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穿越东晋末年》全集 作者:酥酥麻麻  东晋末年,天下大乱! 在北方,拓跋珪俨然呈现出霸主气息,慕容氏陷入了内乱分裂,关中为羌族姚兴占据,赫连勃勃蛰伏漠北窥伺中原! 而江东地面,士族日渐衰微,寒门蠢蠢欲动,司马氏作着垂死挣扎,孙恩、卢循、徐道覆即将祸乱东南,桓玄、刘裕也将相继登上历史舞台,一场改朝换代的风暴正在蕴酿当中! 值此乱世,罪大恶极,被执行人民民主专政的枪下亡魂卫风魂穿东晋,顿时如鱼得水,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开启了征伐天下,抢夺美女的争霸历程! 第一章初见刘裕 卫风坐在土丘上,呆呆望着天空,之前的经历给他一种恍如隔梦般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当被武警强行摁跪在地,随着“啪!”的一声枪响,后脑壳一阵剧痛传来,眼前顿时一黑!只不过,迎接他的不是死亡,而是诡异的重生! 再次睁开眼晴,已经变成了一名十八岁的小乞丐,通过搜索记忆得知,如今是晋隆安二年(公元398年),再与历史知识相对应,这时应该是东晋末年! 就这样坐了好久,卫风的心里懊懊的很,他的数理化水平稀松平常,他只会以冷兵器杀人、只会使阴谋诡计,和一些装点门面,专门用来哄文学女青年上床的古文学罢了,如果早知道人死后可以重生,无论如何也得把数理化学好啊! 而且,他对目前的自已很不习惯,这具夺舍而来的身体个头倒是不小,约有一米八左右,虽然瘦的皮包骨头,但这不是多大的事,关键还在于他前世是个年近三十的抠脚大汉,说出的话却是个少年的声音,行为举止也受原主人影响稍显幼稚,要知道,在被捕之前,他可是上了国际刑警黑名单的3a级通缉犯,全球也不超过十个! 对于人死之后为何会魂穿夺舍,卫风想不明白,也没有多想,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自已的精确位置,以为下一步做出打算。 结合小乞丐的记忆,尽量使自已适应这时代的言行举止,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打量了番四周的环境,低矮的丘陵与成片的小树丛一眼望不到尽头,但处处荒芜,没有丁点人烟,于是,卫风随便找了个方向,向前走去。 “嗯?”约摸走了十来里,正饥肠碌碌的卫风突然心中一动,前方有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传来,他连忙躲在树后,小小翼翼的探出了半个脑袋。 在二十丈远的一条小径上,四条大汉挥舞着兵刃围住一男一女,男人约三十多岁的年纪,方面大耳,面容坚毅,女人约二十出头,容貌娇美,这时的她已是花容失色,被男人牵着手紧紧护在身后。 地面还有两具尸体,显然是被那名男人击杀,但他毕竟多了个女人需要保护,久战之下,已是左支右绌,甚为吃力,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而这四条大汉虽然不谙击技之术,但占着人多势众的优势,身手又颇为敏捷,已经占据了显而易见的优势。 卫风的眉头稍稍皱了下,他也能看出来,这四条大汉的目标是那名女人,一旦落入他们的手里,后果可想而知,说实话,他前世最恨的便是强上女人! 然而,如果这具身体是前世的身体,他有自信分分钟就能把这四人杀光,但现在的身体气虚体弱,虽然空有一身杀人技术,奈何力气不济啊! 救还是不救?卫风暗暗作起了计较,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啊!”突然一声惊呼传来:“阿兄,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他日为我报仇便是!” 那名男人肩头被划了一刀,但连眉都不皱,急声道:“我既然把你从建康接来,如何能弃之不顾?今日就算是死,也让咱们兄妹俩死在一起,阿娇,若我不敌贼人,你即刻自尽,莫要手软!” “嗯!”女子含泪点了点头。 卫风明白,如果再耽搁下去,那名男人必死无疑,女人假如能狠下心肠自行了断,已经算是非常走运了,更重要的是,一旦自已被发现了行踪,最好的结局便是与那四条大汉同归于尽! ‘娘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卫风咬了咬牙,双手各抄起一把砂土就闪身大笑道:“兄台匆慌,我来助你!” 六道目光齐齐射了过来,那一对男女的目中现出了抑制不住的失望之色,卫风瘦的像根竹杆,又赤手空拳,这不是送死吗? 男子忍不住惊呼道:“小兄弟援手之德刘某谨记于心,但请速速离去,你绝非他们敌手!” “哈哈哈哈~~”那四条大汉中却传来了一阵张狂的大笑:“好一个眉清目秀的俊郎君!今日可真是三官帝君显灵啊,这才到手一名细皮嫩肉的娘子,又有脔童送上门来,老二,你去把他捉来,勿要伤了他,呆会儿咱们弟兄几个好好享用享用!” 其中一名大汉舔了舔嘴唇,把刀往裤带上一别,带着满脸的狞笑直奔而来! “唉~~”那名姓刘的男子很是痛心的重重叹了口气,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卫风的悲惨命运,这年代,女人被捉住无非是受到凌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被杀,而眉清目秀的男人被抓,在玩弄之后会被立刻杀死,甚至有变态的还会煮成肉羹分而食之! 他虽然心里焦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人是少了一人,压力也减轻了些,可战至此时气力消耗颇巨,只能勉强维持平手罢了,早先还是趁其不备才杀了两人,如果再想故技重施,已不会那么容易了。 而卫风亦是冷冷一笑,快步迎了上去,一壮一瘦,两道人影急速接近,大汉已探出了胳膊兜头抓来! 卫风不闪不避,猛的双手一扬,“呼!”的一下,两团黑影腾空而出,刹那间便迷住了大汉的双眼! “嚎~~”的一声惨呼,大汉下意识的回手猛揉眼睛! 暗道了声好机会,卫风运足全身力气,重重一拳击打上了大汗的喉节!这个部位是人体非常脆弱的部位,以卫风现时的力气,虽不能保证一击毙命,却也会在吃痛之下一瞬间手足酸软! 果然,大汉又暴一声惨叫,腾出一只手捂上了咽喉,身体也不自觉的弯成了个虾子,趁这工夫,卫风一把抽出大汉别在裤带上的短刀,奋力一抡! 咽喉上一道血线溅射,连带几根手指飞了出去,大汉被刀势带的打了旋,努力张大嘴巴似在挣命,但随即就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记正面搏杀只发生在须庾间,交战双方全都稍稍一愣,一个照面就死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那名刘姓汉子率先回过神,趁其不备一剑捅死一个,跟着便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身手了得,倒是我刘某人看走眼了!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则个!” “兄台好说!”卫风谦虚了句,又一阵剧烈喘息,便提起短刀,冲了过去。 原本四对一,如今二对二,几个呼吸工夫,剩下的两名贼人已是倒在了血泊当中。 刘姓汉子收起兵刃,拉上女子深深一躬:“我乃京口北府军参将孙无终麾下司马刘裕刘德舆,这是舍妹刘娇,今日承蒙小兄弟援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我兄妹一拜,另请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卫风一怔,他是刘裕?未来的刘宋开国皇帝?不过,年龄与身份较为符合,刘裕正是北府军出身,发迹时也只有三十来岁。 作为一名现代人,卫风可不会相信什么天子龙气,在他眼里,刘裕无非是把握住了机遇,自身又有能力罢了,非常突然的,心头竟有一丝杀机闪现! 如果现在把刘裕杀掉,再如果自已也有了争夺天下的机会,将来会不会少一个敌手呢? 这个念头仅一闪便被强行压下,没办法,刘裕体格强壮,身手也不算很弱,一旦偷袭不中,那么,死的只能是自已! 表面不动任何声色,卫风回了一礼:“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乃人之常情,请刘兄与刘家娘子勿要多礼,我名卫风,因年不及弱冠,故未取表字。” “好!小兄弟爽快,刘某也不矫情了,这份恩德记下便是,来,战了这么久,咱们且坐下歇上一会儿。”说着,刘裕草草缠上伤口,又与刘娇寻了些干净的枯枝败叶铺在地上,和卫风面对面相对跪坐。 刘裕先从包袱里把胡饼取出,三个人分吃干净,这才叹道:“舍妹年前嫁与建康陈氏,不料命运多桀,今年四月夫郎暴病而亡,因未曾诞下子嗣,是以受公婆欺凌,处境甚为艰难,无奈之下,我只得把她接回京口,本以为这百十里路途不算什么,但还是碰上了盗匪,哎~~若非小兄弟搭救,我兄妹二人已是凶多吉少了。” 叹了口气之后,刘裕跟着问道:“敢问小兄弟从何而来,欲往何处去?” 卫风拱了拱手:“我乃河东卫氏出身,先祖流落到会稽定居,年前家父不幸病故身亡,卖地葬父之后,家里已一无所有,故四处流浪,今日侥幸得见刘兄!” 这是卫风早已编好的说辞,这时代,门第非常重要,既然姓卫,那么,索性冒用河东卫氏的名头好了。 兄妹二人相互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对于河东卫氏,他们并不放在心上,这是一个早已落败的家族,他们能够确定的是,卫风的真实身份只是个流民! “哎~~”刘娇的美目中射出了一缕同情,幽幽叹道:“阿兄言语不慎,妾代阿兄向小郎君赔罪了,不过,人最重要的是着眼将来,阿兄乃汉高祖刘邦亲弟楚元王二十一世孙,如今也不过侨居京口为一小小司马罢了,倒是小郎君你,年纪青青,有胆有识,若有机遇临身,他日重振卫氏门楣也不是不可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章身陷囫囵 “诶~~”刘娇话音刚落,刘裕已挥手打断道:“几百年前的陈年破事还提他作甚?面对现实才是正理,小兄弟身手不俗,又无处可去,不知是否有意从军? 我明白,从军乃是贱业,士人不屑为之,但如今朝政为会稽王父子把持,这父子二人庸碌无能,无非是仗着先帝莫名暴毙、当今主上木讷愚钝才得以总专诸事,身边尽是阿谀拍马之辈,朝中污烟瘴气,正直之士何来容身之所? 只有投身行伍或有建功立业的可能,如小兄弟有意,愚兄不才,愿将你推荐给孙无终将军,孙将军为人正直,以你之才,他日必将出人头地,不知意下如何?” 刘裕这话点到了关键,在当今世道,别说庶人,即使是破落士族都没有翻身的机会,换了寻常人等,多半会欣喜若狂,投身于北府军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卫风却是无比懊悔,要早知这人是刘裕,说什么都不会救啊,假如真投靠了孙无终,以刘裕那枭雄本性,必会采用一系列手段来使自已诚心归附,甚至还有可能把他孀居的妹妹嫁给自已,而北府军的本质是一个由北方流民构成的紧密利益集团,由刘牢之到刘裕,各级将领全都是京口本地人,自已身为外来人士,除了给刘裕卖命,还有别的选择吗? 卫风深明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更何况历史上的刘宋王朝秽乱不堪,在刘裕死后政变宫斗就没停过,跟着他打天下的老臣均是身死族灭,无一人得到善终! 投靠北府军,那是永无出头之日!不过,卫风暂时也没表态,反而问道:“我有一事想请教刘兄,此处究是何地?” 刘裕伸手指了指:“该处位于华山附近,向东北八十里是京口,向西七十里则是建康!” 卫风点点头道:“多谢刘兄告之,先父在世时我便听说建康乃当今天下第一繁华都邑,因此欲往见识一番,他日若有暇,再来京口寻刘兄便是!” 刘裕兄妹俩均是现出了抑制不住的失望之色,刘娇还待劝说,已被刘裕施眼色打断。 刘裕跟着捋须叹道:“既然如此,我兄妹二人于京口恭候大驾,不过,我有一句提醒,现今建康满城都是流民,请小兄弟无论如何小心行事。” 卫风起身施了一礼:“多谢刘兄!此刻日渐正午,你我三人便于此地暂别,如何?” 刘裕与刘娇也站了起来,回礼道:“小兄弟(小郎君)请保重!” “告辞!”卫风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目送着卫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树丛当中,刘娇突然问道:“卫家郎君是个明白人,妹以为,他不会琢磨不出兄长的用意,可是,他为何不愿相助于你?莫非是嫌你职卑位低?” 刘裕不答,反而问道:“阿娇,你是否看上了那卫风?你与我说实话!” “这....”刘娇俏面一红,便落落大方道:“阿兄果然目光如矩,连这都瞒不过你,不错,卫家郎君虽是流民,却手段凌厉,谈吐不俗,他日必非池中之物,而咱们刘氏也不过是一没落士族罢了,况且妹为孀居之妇,嫁与卫郎,并不算辱没了兄长。” 刘裕略一寻思,又淡淡道:“他曾对我起了杀机,你可有感应?” “怎么可能?”刘娇当即失声惊呼! 刘裕摇摇头道:“若说觊觎你的美色,其实今晚我已有将你下嫁于他的打算,他岂会如此性急?而我兄妹二人与他素昧平生,这份杀机因何而来,着实令人费解!” 刘娇不由凝眉思索,不确定道:“或许....或许是卫家郎君认错人了罢?” “呵呵~~”刘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道:“阿娇,倘若卫风前来寻我,我不会与他计较,依然把你下嫁于他,只是,司马道子父子二人倒行逆施,天下已渐呈乱象,如今荆州军陈兵姑孰,战局一触即发,我就担心,卫风有命进的了建康而无命出来! 也罢,辅国将军(刘牢之)素来仰慕你美色,前一阵曾透过孙将军向我隐约透露愿纳你为侧室,我便以你须为亡夫守丧为名拖上两年,若两年之内未得卫风消息,那只能委屈你了。” 刘娇顿时色变道:“刘牢之空有武勇之力,却志大才疏,栈恋权势而无义无信,妹隐约探得,刘牢之明奉前将军(王恭)为主,实则暗中与司马道子勾结,欲行诡计加害于他,倘若事败,刘牢之身死族灭不须多说,既使事成,也须背上以下犯上,以奴轼主之恶名,妹这污垢之身本不足惜,但自古以来同姓不婚,只恐与刘牢之作妾,反会连累了阿兄啊!” 刘裕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好半天才叹道:“一切有待两年后再说罢,我有种预感,假如卫风安然无恙,他日或会与我为敌,念着今日的援手之恩,我且放过他一次,自此恩义两清!当然,你是你,我是我,你下嫁给他与此无关!” 正说着,刘裕又苦笑道:“瞧我说哪去了?今年我已三十有六,却仍是一小小司马,这人啊,说死就死,说不定终其一生也一事无成,呵呵~~倒是愚兄杞人忧天了,走罢,咱们也抓紧点,争取入夜之前赶回京口!” 刘娇看了看卫风消失的方向,美目中闪出了一缕苦涩,便点了点头,跟着刘裕向东行去。 几个时辰转眼即逝,当卫风赶到建康时,天色已一片漆黑,城门虽然紧闭,但建康周围是四十里长的外郭篱,以竹篱笆构成,高度约为一丈左右,因此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很轻松就翻入了其中。 夜晚的建康处处喧闹,酒肆青楼高朋满座,街道上与店铺里人声鼎沸,果然不愧为当时的天下第一大城。 但正如刘裕所言,满街都是流民乞丐,卫风尽往人多处走,不知不觉中,已来了淮水(秦淮河)岸边,初秋的建康深夜,空气中布上了丝丝寒意,那穿梭的画舫与传来的丝竹歌舞声,甚至还有隐约可闻的喘息呻吟声无不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卫风突然觉得,自已波奔一个下午跑来建康没有任何意义,这座城池里的一草一木全与自已无关,想在建康寻找机会那是不可能的,谁会把一个流民放在心上? 暗暗摇了摇头,正打算寻一背风之处凑合一夜,“咕咕~~”卫风的肚子肚子叫了起来,与刘氏兄妹分吃的那张胡饼早就消化干净了,这使他意识到,是该时候寻些吃食了,他不由向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准备往一僻静处做一回梁上君子,河中却是一阵肉香飘来! 卫风顿时猛咽了口口水,朝着香味看去,一艘画舫正从十丈远的河面缓缓顺流而下,在他的印象里,画舫中都是些青楼女子,除非有权贵登临,否则守卫松懈的很,而眼前经过的这艘较为安静,不像有恩客入幕的模样。 于是,卫风毫不迟疑,猫着身子缓缓下到水中,稍无声息的向着画舫泅去。 很快的,卫风把手搭上船舷,侧耳细细倾听,透出微弱灯火的主舱内,隐隐有女子的嘻笑传出,这令他心里有些痒痒,很想贴身了解下晋代青楼女子的生活细节,但立刻就把这份心思给强摁下去。 天大地大,肚皮最大,把肚子填饱才是正理! 卫风沿着香味泅到后舱附近,小心翼翼的探出半边身子观察了小片刻,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当下不再迟疑,迅速爬到船上,推开舱门闪入其中! 这是个小型膳堂,舱角的炭火煨着个瓦罐,香味是从这里飘出,卫风心知要快,赶忙把盖子掀开,微滚的汤水中满满的全是肉块在上下起伏,从小乞丐的记忆里得知,这是一种久闻其名,却从未亲口品尝过的叫做五味脯的美味,由牛、羊、獐、鹿、猪肉混合烹饪而成,端得味美无比。 卫风也顾不得烫手,抄起一块猛的塞入嘴里! 嗯!五味脯,果然名不虚传! 一阵胡乱咀嚼之后,卫风双手左右开弓,不多时,瓦罐中的汤水已经下去了一小半! 美味的食物使卫风暂时忘记了危险,他的目光投向了几案上搁着的一个稍小型瓦罐,探手掀开盖子,这是冒着丝丝热气的莼鱼羹!他想都不想,端起来正要仰头灌下,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仓门突然被推开! “啊!”一名约十四五岁的女子带着满脸的惊慌失措,发出了能把耳膜扎破的尖叫声! 卫风也给吓的打了个哆嗦,连声唤道:“不要叫,不要叫,我马上走!” 可这名女子根本不理会他,继续放声大叫:“来人,快来人,船上有贼啊!” 卫风赶紧放下瓦罐,撒腿就向外跑,只要出了这道门,他可以跳入河里,趁着夜幕逃的无影无踪,他前世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却不至于为难一名女孩子。 刚把这女子拉开,正要闪身外出,当头一道寒光猛的劈来,逼使他不得不重新退回舱内! 这一退,瞬间涌入四名全身披挂的军卒,均是目泛寒光,其中两人手持短刀,另两人张弓搭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章善良婢女 原本以卫风的身手,凭着空手入白刃脱逃出去还是有几分把握,然而,对面弓矢那泛出寒光的黑黝黝箭头令他旋即熄灭了这份侥幸,仅五步不到,他不敢赌! 卫风尽量使自已表情平缓,双手一压,呵呵笑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几位将军,我不过是来寻点吃食,不至于动这么大阵仗吧?俗话说的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几位将军请借个道,来日必有回报!告辞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 这话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哦?寻吃食寻到我这船上来了,你胆子不小啊!” 音随人至,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缓缓步入船舱,她身着一袭朱红深衣,满头珠翠,秀美的面容略带威煞,眼神中却又泛出些古灵精怪,显然是一名大家闺秀! 卫风不由暗骂自已该死,这不是青楼女子啊,而是瞎了眼摸到了某个权贵的船上,一时脑筋飞速转动,寻思着脱身之策! 女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转头问道:“小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兰显得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拍了拍小胸脯,这才应道:“回女郎,奴婢估摸着肉脯也差不多该到了火候,所以打算抄出来晾干,却不料,舱里竟多出个人,奴婢进来时,他正在偷吃!” 女子又把视线投向了盛着肉脯的瓦罐与被掀开盖子的莼鱼羹,面容隐现出一丝厌恶,冷声喝道:“拿出去,扔河里!” “遵命!”两名持刀的军卒各端起一份向外走去,在嘭嘭两声闷响之后,很快返了回来! 女子继续沉着脸道:“来人,把这贱口绑起来!” 卫风顿时面色大变,连声道:“我不过是吃了你些肉食,该多少钱你算上便是,明日必会奉还,又何须如此?” 舱里的军卒根本不理会,持弓的两人均是眼睛微眯,扣紧弓弦,只要卫风稍有异动将会毫不迟疑把箭射出,另两人取来绳索,把卫风绑成了个肉粽子! “哼!”女子冷哼一声:“你若老老实实,把你绑去五兵尚书府吃顿板子倒也罢了,竟还敢强辞狡辩?呵呵~~记帐还钱?说的好听?一个贱口哪来的钱?莫不是打上了别家画舫的主意?” “这....”卫风脸面微红,还真被说中了心思。 “好啊!果然如此,你们这些贱口,不事生产,整日在建康城里偷鸡摸狗,搞的民怨沸腾,今日得好好教训你!拿来!”说完,女子伸手一摊,一名军卒会意的塞来一条马鞭! 女子的凤目中闪出一丝冷酷,兜头就是一鞭抽下! 卫风赶忙顺着鞭势扑倒在地,身体尽量蜷缩成一团,以护住脸面不被抽中。 “啪啪啪啪~~”接连不断的脆响中,卫风那本就褴褛的衣服被打成了碎布条,手臂、后颈、背部布上了一道道如蜈蚣状的狞狰血痕,阵阵澈骨的剧痛传来,但愣是没哼一声! 四名军卒一幅津津有味的模样,小兰却现出了不忍之色,看了看状如母老虎般的自家女郎,咬咬牙劝道:“女郎,您打也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奴婢以为,吃了这次教训,他以后应该不敢了,不如....把他放了吧?” “这些流民贱口的胆子大的很,哪有不敢的事?”女子收住手,盯着躺在舱板上有如死了似的卫风好一会儿,才诡异的笑道:“吃一顿鞭子对他不算什么,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来人,先把他绑上几案,明日再来处置!” “遵命!”两名军卒把卫风从舱板拖起,仰面搁上几案,替他松开绳索,又就着几案绕了几圈重新绑上。 女子直直盯着卫风,秀眉微蹙,似乎在想该怎样修理他呢,好半天才自顾自的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小兰与那四名军卒也纷纷跟着离开了膳堂。 不大的屋子里霎时归于平静,卫风使劲挣了挣,却悲哀的发现,绳索捆缚的非常紧,而且结头都打在几案下方,根本没法解开。 卫风又不死心的尽量蠕动身体,可换来的,除了背部那火辣辣的疼痛,没有任何成效。 好半天,卫风才颓然放弃,呆呆望向舱顶,他没料到,刚穿越来什么好日子都没过上,就落得个这般下场,恐怕被明天那个恶魔一样的女人折磨过后,即便不死,也是半条命没了吧? 卫风不由连呼倒霉,但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只能默默等候着明天的来临。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舱门又被推开,小兰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卫风勉强抬头看去。 小兰带着丝歉意道:“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叫出声,要不你就可以跑掉了。” 这倒让卫风正视起了小兰,瘦弱的身材,白晰干净的皮肤,穿着很简朴,也很清爽,略带着稚气的脸庞论起姿色,虽不如她家女郎,却也清秀可人,看着很舒服,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 卫风大度的笑道:“这是人之常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没有责怪过你,对了,你来....莫非是为了放我走?” 卫风越想越有可能,否则,这名如同路人般的女子干嘛要特意过来呢?一时之间,心头希望大增,期盼的目光眨都不眨的望着小兰。 小兰很败兴的摇了摇头:“郎君说笑了,小兰可不敢,否则,女郎发起脾气没人能受得了。” 卫风愕然道:“那你过来干嘛?” “小兰....”小兰吞吞吐吐道:“小兰心里有愧,所以过来看看,郎君请放心,女郎虽然蛮横了点,可心眼不坏,等她消了气,应该会放过你了。” 劈头盖脸一番鞭抽,再加明天那捉摸不透的折磨也叫心眼不坏?卫风大感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能理解小兰,婢女是这个时代的最低等存在,违抗主家命令,往轻里说,一顿毒打少不了,严重了把命丢掉都不是没可能! 卫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缓缓闭上了眼晴,或许是没法面对这人的凄惨样子,小兰又道:“郎君既然没事,那小兰就告退了,回去会试着劝说女郎下手轻点的。”说完,转身匆匆而去。 卫风却唤道:“等一下!” 小兰转回头看了过来。 “这个....”卫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讪讪道:“船上还有没有吃食了?呵呵~~刚刚只吃了三成饱,你应该知道,饿着肚子都比这样不死不活要舒服。” “扑哧!”见卫风说的有趣,小兰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可随即就回过神,赶紧轻掩小口道:“郎君倒是风趣的紧呢,请稍候片刻,小兰找找看。” 很快的,小兰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一盒米糕,取了一块出来,看了看卫风,却现出了为难之色,原来,卫风被绑在几案上,根本没法吃,迟疑了片刻,小兰的面颊突然腾起了两大朵红霞,轻咬贝齿道:“那让小兰来喂郎君吧。”说着,也不待卫风同意与否,脑袋低的几乎看不到头脸,半蹲下身子,把手伸到了卫风嘴边。 这只手,又细又白,手背有淡淡的青筋浮现,卫风有些不舍得移开目光,他的视线沿着手臂缓缓上移,透过发丝的缝隙,小兰的俏脸已是明显的红透到了脖子根! ‘古代女子的脸皮可真嫩啊!’卫风暂时忘了置身于绝境,咽了口口水,就张嘴咬向了那块米糕,只不过,这一咬,立刻出问题了,他仰面朝天,吞咽极为困难,只见喉头一阵阵连续蠕动,那鼓鼓的腮帮子却没消减多少。 小兰也发现了卫风的窘迫,她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心里又焦急又同情,但不知该如何帮忙。 过了好久,卫风才极其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连续喘了几大口粗气之后,便赶紧提议道:“小兰,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我刚刚的惨相你也看到了,你索性好人做到底,能不能把几案推倒?这样我也方便一点。” 小兰点了点头,双手抓住几案侧边,竟然不是很吃力的样子,就把几案给推翻过来! 卫风禁不住的重新打量起了小兰,这幅瘦瘦小小的身板挺让他意外的。 小兰略有点羞涩,赫然道:“郎君不必惊讶,小兰一直随女郎学习拳棒,气力还是有一点的,好了,郎君快点吃,吃好了小兰也得早点回去,给女郎发现那可糟糕了。” “谢谢!”卫风点了点头。 翻了个身,进食方便了许多,卫风一边吃着小兰喂来的米糕,一边问道:“小兰,这是谁家的船?你家女郎又是何人?” 小兰的俏面闪出一缕自豪,正色道:“郎主出身于太原王氏,官拜前将军,青兖二州刺史,都督兖、青、冀、幽、并、徐、及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假节镇京口!” 这一长串官职听的卫风一头雾水,不由提醒道:“小兰,直接说名字不就得了?” “这....”小兰现出了为难之色。 卫风迅速明白过来,身为奴婢,提起主家的名姓实为大逆不道,当即微微笑道:“舱中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莫非是....怕我对外乱说?”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兰才摇了摇头:“小兰信的过郎君,郎主上王、讳恭、字孝伯,女郎名为王蔓,乃郎主幼女,因明年出阁,且郎主镇守京口至今未归,是以未取表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恶魔女郎 卫风点了点头,示意了解,王恭在历史上还是挺有名的,被部将刘牢之联结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生擒活捉,落得个满门尽诛的下场,算是一个悲剧人物,可这与自已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交谈,小兰也不自觉的越靠越近,那一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令他心神迷醉,控制不住的深深嗅吸了几大口,这与前世闻过的女人体香不同,那都是化学合成品的味道,而小兰身上,则是最纯正的处子体香! “郎君!”小兰明显受不了这种轻薄举动,连忙低低的不依道。 卫风不由尴尬的笑道:“呵呵~~小兰,你真香,也很美!” 这话调戏意味十足,换了现代女人,要么不当回事,要么会生出警惕,小兰却表现出一幅又羞又喜的模样,这令卫风心中一动,小兰该不是对自已有意思了吧? 其实想想也好理解,小兰是身份最低贱的婢女,整日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只要有男人稍稍表现出和颜悦色,口头再甜一点,就很容易获得这类女子的青睐,尽管卫风也是她们家女郎嘴里的贱口流民,但在身份上并不比小兰低。 可随即,卫风便回到了现实当中,自已命运难测,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呢,哪来的心思泡妞? 卫风的面容现出了一丝黯淡,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凑头去咬小兰手上的米糕,小兰却并未如先前般把手配合的向前伸,而是怔怔的看着自已,俏面隐现挣扎之色。 正当卫风暗自不解时,小兰已猛一咬牙,决然道:“郎君,小兰替你解开绳索,你快点走吧!” “小兰你....”卫风刹那间明白了,小兰的确在这短短几句交谈中喜欢上了自已,否则,又怎愿意独自面对那不可测的后果?这使他既不可思议,心里又情不自禁的涌起了一股暧流! 卫风跟着就道:“小兰,我带你走,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你放心,顶天立地或许言之尚早,但必不教你受了委屈,至少也强过给人做个婢女!” 小兰有了一瞬间的心动,可随即就坚定的摇了摇头:“郎君的好意小兰心领了,小兰自幼服侍女郎,这一辈子都会不离不弃,明年,女郎将下嫁荆州刺史殷仲堪长子殷简之,小兰作为贴身侍婢,自然要随着陪嫁过去照顾女郎,郎君你别耽搁了,女郎不会拿小兰如何,小兰....会记着你的。” 小兰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光,猛的站起身,拿了把尖刀就要割开绳索,卫风的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对小兰谈爱或许谈不上,好感却是无从置疑,这样一名心地善良的可爱女孩子,该睡在自已怀里才对啊,怎么可以被别的男人压在跨下? 卫风的眼睛渐渐的眯成了一条缝,他在考虑,是否要把小兰打晕强行掳走?还未拿下主意,仓门处已凭空现出一道人影,冷冷一哼:“好大的狗胆,竟敢勾引我家婢女!” 小兰浑身一个哆嗦,转头一看,正是她家女郎王蔓,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着头哀求道:“求女郎饶命,求女郎饶命!”情急之下,手里的尖刀竟都忘了放下来! 王蔓微微怒道:“小兰,你恃宠生骄,胆子倒越来越大了?呵!好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女郎,没能做出私奔的丑事,你且跪着思过,回过头再来处置!”说着,俏面迅速布上了一层煞气,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卫风! 卫风心知这次是死定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他也不会作出哪怕一丁点的乞怜之态,当下目中射出寒光,冷冷盯着这个女人! “呵呵~~”王蔓怒极反笑道:“想不到你骨头挺硬的,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多久!” 王蔓转头向四下里看去,似乎在寻找趁手的家伙,小兰顿时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什么,爬起来拦在卫风身前跪下,哭着道:“女郎,都是奴婢的错,求您放了他,奴婢愿替他承受一切责罚!” 王蔓的美目中射出了明显的怒火,狠狠瞪向小兰,小兰却强行睁大眼晴与之对视,泪水流满了整张脸庞,秀眸中满满的全是哀求,这使得王蔓莫名的心头一软,自小到大,由小兰一路伴来的岁月一幕幕的闪现在了眼前。 暗暗叹了口气,王蔓摇摇头道:“小兰,你太让我意外了,你就是心软,太容易轻信别人,我问你,你对这人了解多少?他姓甚名谁你可知道?他会不会污了你清白之后,一转眼把你给卖了?人穷疯了,什么都敢做!退一步说,即使他待你以诚,可如今世道不靖,一个贱口无产无业,拿什么养活你?难道靠偷鸡摸狗?哼!说不定,连自已的命都保不住!你呀,太天真了,快起来罢,我不怪你便是!” 小兰仍不起身,只是把刀放下,就晃着脑袋道:“郎君不会的,奴婢愿替郎君领受责罚,只求女郎放过他!” 卫风哪怕再想活命,也不能坐视一名对自已心仪的女子跪着向别人哀求,当即接声道:“小兰,我忘了告诉你,我姓卫名风,这事你不要问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何须向他人乞怜?你快起来,你的情义,我卫风纵使今生无从相报,来生也必会寻机报答,既便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呜呜呜~~郎君,不要说了!”小兰一转身扑上了卫风,紧紧抱住失声痛哭! 王蔓的心里生出了些恻然,她差点就要忍不住把卫风给放了,卫风在她眼里,只是个最下贱的贱口,是杀是放都无伤大雅,而小兰则伴着她长大,毕竟还是有些感情的,她不愿太过于伤害小兰,但这个男人可恶的很,明明是他上船偷东西,又不知使什么手段骗取了跟着自已将近十年的婢女芳心,怎么反倒像自已打错了他?尤其连半声讨饶都不曾说出! 要知道,他只是贱口啊,自已却是出身于太原王氏的高门士女,父亲拥重兵镇守京口,是朝中除了司马道子之外的第二人,讨饶有那么难吗?他凭什么那么高傲? 王蔓只觉得,如果轻而易举的放了卫风,这胸中积聚的郁气无从泄出! 可是,小兰那幅模样又使她没法再鞭打卫风,该如何是好呢?王蔓秀眉一蹙,苦苦寻思起了两全之策。 “嗯?”王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灵机一动,却是想出了个好主意,于是清咳两声,正色道:“小兰,念在你我二人的十年主仆之谊,我可以不责罚他,但是,并不代表就此放过,这样罢,我把他交给你,你想个法子来让他吃个教训,得我满意才行,什么召他入府为奴之类的不用提了,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否则,可别怪我出尔反尔了。” “啊?”小兰的俏面一瞬间苦了下来,让她拿鞭子抽打卫风,一来不忍心,二来舍不得,其实她还真存了请求王蔓收留卫风的心思,然而王蔓已有言在先,令她无从开口,那么,该如何罚责卫风呢?既不能让他受伤,还得让自家女郎满意,这可真难为人啊! 小兰急的团团转,秀眸中的哀求时不时扫向王蔓,可王蔓根本不为所动,这对她来说,是一场非常有趣的游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小兰仍未拿出个主意,王蔓看了看沙漏,开声催促道:“小兰,时间不多了,你抓紧罢,再想不出来,得由我亲自下手了!” “这....”小兰带着满脸的焦急看向了卫风,卫风也挺无奈的,他能看出,小兰家的女郎只是抹不下面子,并不是真心要自已的命,可是开口讨饶,对于装着一个现代灵魂的他来说,也办不到啊,只得向小兰抱以了一个‘你看着办吧’的眼神。 “十、九、八....”王蔓突然开始了倒计时,同时抄了根棒锤,看这架式,就等时间一到,将狠狠一锤砸向卫风! 这可把小兰给急的恨不能再次扑到卫风身上,或许是人逼急了可以爆发出潜力,小兰竟然福至心灵,连忙道:“女郎,听说对脚心挠痒痒挺难受的,要不,由小兰来给郎君挠痒痒吧?” “呃?”王蔓一怔,还未作下决定,卫风已是面色剧变道:“小兰不要!来,你拿鞭子抽,我能挺的住!” 卫风心里无比钦佩小兰,挠脚心的痛苦十倍于吃一顿毒打,他没法相信,这么歹毒的法子会由小兰提出! 卫风这一变色,立使王蔓来了劲头,连忙道:“好,小兰,就照你的法子,我说停才可以停!” 小兰也意识到了自已的主意的确馊的很,可话已脱口,再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抱歉的看向卫风,咬咬牙道:“郎君你挺住,小兰要开始了!” 小兰把手伸到卫风脚心,轻轻挠动起来。 “哈哈哈哈~~”顿时,卫风口中控制不住的爆出阵阵狂笑,身体也尽最大幅度的蜷曲扭动,笑声中满满的全是痛苦! 小兰仅稍稍挠了几下就把手缩回,满含着期盼问道:“女郎,可以了吧?” 这怎么可以?好戏才开演呢!王蔓不假思索道:“你忘了吗?我说停才可以停,继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章噩耗传来 “这....”小兰实在是下不了手,秀眸再次蓄上哀求,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女郎。 “哼哼!”王蔓也不表态,只是阴森森的笑了笑,威胁性的把玩起了手里的棒锤! 对于痛苦的理解,小兰炯然有异于卫风,挠痒痒虽然难受,却不会给身体带来伤害,而被棒锤狠狠来一下,皮开肉绽算是轻的,筋断骨折都不是没可能! 小兰狠下心肠,在心里暗道了声郎君对不起之后,第二次把手挠向了卫风的脚心! “啊哈哈哈~~”夜空中,卫风的狂笑非常恐怖糁人,眼泪水都被笑了满脸,渐渐地,小兰的面庞也重新布满了泪水,卫风的每一声笑,都象一根针狠狠扎入她的心底,唯独王蔓,带着满脸的振奋之色,一幅津津有味的模样! “王蔓,你这贱女人,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草的死去活来!把你扒光了连草三天三夜,哈哈哈哈....”卫风终于挺受不住,嘴里暴出了一连串恶毒的咒骂,可王蔓根本不当回事,她这把理解为了卫风精神上的崩溃,心想再过一会儿,该开口讨饶了吧? 果然,念头刚起,卫风就改口大叫道:“王蔓!不,王家女郎,快叫小兰住手,我卫风怕了你还不成吗?我瞎了眼不该偷上你的船,你这恶魔一样的女人,快让小兰停下来啊!” 卫风的脸孔已经极度扭曲,身体的剧烈蠕动使得几案上布满了一片片的血痕,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达到了所能支撑的极限,于是,王蔓挥了挥手:“行了,停吧!” 顿时,小兰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收回,一阵阵喘着粗气,仿佛被挠痒痒的是她而不是卫风,卫风更是不堪,大气一口接着一口,就好象虚脱了似的,浑身都布满了汗水! 稍稍平复了点,小兰赶紧问道:“女郎,现在可不可以....把郎君解开?” “不急!”王蔓款步走向卫风,冷冷盯了他一阵子,这才玩味的笑道:“你叫卫风是吧?你不是骨头挺硬的吗?怎么也开口讨饶了?但似乎缺了点诚意,说!说你求我,我便放你走!” 这个求字,卫风万万说不出口,他猛的睁开眼睛,一缕精芒丝毫不让的射入王蔓眼中! 面对着如野兽般的眼神,王蔓竟莫名的起了种毛骨耸然的感觉,这令她羞恼交加,一股怒火控制不住的涌上了头顶,当即一脚踏上卫风脸颊,怒道:“说不说?哼!嘴硬是吧?你得掂量好了,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 “女郎....”小兰的哀求刚刚脱口,王蔓已挥手打断,以看猎物般的眼神俯视向了脚下的卫风! 孰不料,卫风既不挣扎,也不叫嚷,全没了动静! ‘难道给自已一脚踩死了?’王蔓赶紧把脚收起,探头下看,正见卫风瞪着眼睛向上翻,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淫邪之色! 王蔓心里生出了种不妙的预感,把征询的目光投向小兰,小兰却象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望着王蔓的裙角,俏面的绯红一刹那蔓延到了脖子根! 王蔓沿着小兰的目光看了回来,再一结合卫风的表情,霎时间明白了,顿时,她的脸庞也是火辣辣的通红一片! 要知道,古时身着裙装的女人,里面穿的可是开裆裤,一脚踩住卫风的面颊固然是爽,却也把他的整张脸都罩进了裙底,岂不是什么秘密都没了? “你这淫贼,老娘挖了你的眼睛!”王蔓即刻回过神来,羞愤到了极点,女儿家的**竟然一不小心暴露在了一名贱口眼里,这让她情何以堪啊,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蔓挟着滔天怒火,顺手抄起一支筷子,对准卫风的眼晴,猛的向下插去! 小兰连忙和身扑住王蔓,急声哀求道:“女郎,求您饶了他吧,郎君不是故意的!” “放手!这淫贼辱我清白,不当场把他碎尸万段已是格外开恩,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他留个记号!”王蔓伸手去推小兰,但小兰也豁出去了,那瘦小的身体紧紧压住她家女郎,使得王蔓竟一时没法推离开去。 卫风心里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他觉得老天爷在玩弄自已,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却又让自已变成个瞎子,它究竟想做什么?是想看一名盲人在乱世中如何生存,还是仅为了满足那恶趣味? “女郎可在?出大事了啊!”就在这时,伴着船身的微微震动,一声急呼从水面传来! “呃?”三人均是一怔,王蔓连忙道:“小兰你快放手,别让外人瞧着!” “哦!”小兰也清楚与自家女郎扭成一团的确很不雅观,于是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却仍是不放心的退到了卫风身边。 王蔓才把身上那华贵的深衣捋平,四名护卫伴着一名中年人快步走入了膳堂。 这名中年人王蔓认识,是她府上的管事,正带着满脸的惊慌失措之色。 王蔓冷冷喝问:“何事如此慌张?” “女郎,大事不妙!”这名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道:“郎主信任刘牢之,拜其为前锋并将手下精兵交由统率,使之讨伐江州刺史王愉与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却不料,此人狼心狗肺,刘牢之行军到竹里(京口以西六十里)后,杀死帐下督颜延投降司马道子,又命其子刘敬宣与东莞(今江苏常州东南)太守高雅之进攻郎主,郎主不敌只身逃奔曲阿,至长塘湖(今长荡湖)不幸被俘,府邸也于不久前被司马道子派军团团围住,而老奴恰好在外办事,又探听了些消息,才得以向女郎报信,请女郎趁着贼子尚未得知您的行踪,速速离开建康,恐怕迟则生变啊!” “此话当真!”王蔓面色剧变,厉声尖叫道! 管事把头磕的砰砰响:“若有半句虚言,老奴愿受五雷轰顶!请四位将军速速护送女郎前往姑孰,如今荆州刺史殷仲堪与广州刺史桓玄正屯兵于此处,请他们立即起兵为郎主报仇,莫要耽搁啊!” 轰的一声!王蔓脑海里有如炸响了一道惊雷,整个人呆立当场!太原王氏自南渡以来,数十年间,始终被琅琊王氏力压一筹,直至祖父王蕴才得以显达,挤身于一流士族之列,但这才二十年啊,诺大的太原王氏即将轰然垮塌? 王蔓清楚,无论是刘牢之还是司马道子,都会给父亲扣上谋反的大帽子以将整个太原王氏斩尽杀绝,可身为一名女子,纵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桓玄与殷仲堪远在百里之外的姑孰,即便有心来救,但是今天夜里能赶来建康吗? “刘牢之!司马道子!你们这两个天杀的狗贼!呜呜呜~~”王蔓似是精神崩溃了般缓缓滑坐甲板,掩面失声痛哭! “女郎....”小兰乍一听这惊天噩耗,也是吓懵了,这才回过神,正要过去扶住她家女郎,卫风却小声唤道:“小兰,快!先替我把绳索割开!” 小兰不由转回头,俏面现出了一丝不悦,心想女郎都这么惨了,可你这人倒好,解开绳索就该逃走避祸了吧?说不定向朝庭告密都不是没可能! 卫风也猜出了些小兰的想法,只得压低声音苦笑道:“小兰,你不要误会,那四人的神色不大正常,很可能打上了你家女郎的主意,你抓紧时间放了我,我保护你们,动作隐蔽点,刀就在你脚下,要快,请相信我!” 卫风的神色一瞬间变的异常严肃,令人毫不怀疑他的真诚,小兰顿时一丝赫然升上了心头,又回头看了眼正哭的撕心裂肺的王蔓,咬了咬牙,利用裙子的遮掩,偷偷把刀拾起,从几案底部割起了绳索。 卫风果然没有看错,那四名军卒在一阵眼神交流之后,其中一人嘿嘿笑道:“女郎,姑孰虽是不远,但由建康去往姑孰必然盘查甚紧,只怕咱们弟兄四人拼了老命也难以将你送去,其实,以女郎之容貌,会稽王世子(司马元显)必会宠爱有加,又如何会追责于你?倒不如由咱们把你送往会稽王府,这岂不是于你我都好?” 又一名军卒抱刀略一拱手:“女郎金枝玉叶,咱们等闲不敢冒犯,但也请女郎莫要为难我等!”说着,转头唤道:“你出去,让船夫把船靠岸!” 管事一听就急了,连忙和身拦到仓口,伸手一指,怒道:“郎主平日待你府卫不薄,如今主家有难,你们不思报答,反而要将女郎送给仇寇,这岂是为人奴仆之道?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现在悔悟,女郎必不会与你等计较,姑孰不过百里罢了,你们将女郎送去,殷使君必会厚赏有加,岂不是胜过任人唾骂?” 四名府卫相互看了看,另一人冷哼一声:“富贵就在眼前,又何须冒险潜往姑孰?更何况凭着咱们先前那番言语,你以为去了姑孰女郎岂会善罢干休?让开!否则,别怪老子下手不留情!” “大胆狗奴,你们....你们这是反了?”王蔓终于回过了神,站起来立刻就喝骂! 四人均是冷冷一笑,以王蔓的禀性,怎么可能饶过他们?之前那名府卫嘴角闪过一抹残忍,铮的一声拨出佩剑,电步上前,一剑刺入了管事的心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章连杀五人 这一剑,又狠又准,直接刺入心口,管事闷哼一声,重重摔倒在了甲板上。 “啊!”小兰吓的尖叫一声,忍不住的抱上了卫风,王蔓却夷然视之,只是美目中闪出了一缕悲痛,她明白,今天根本没法逃脱,她与小兰虽有些拳脚功夫,但从未经历过实战,又如何是四名手持兵刃的府卫对手? 要知道,府卫相当于权贵的私军,是保卫家族的重要倚仗,装备精良,训练严格,论起精锐程度,与拱卫宫城的禁军不相上下! ‘是屈身事仇,还是狠心自尽?’王蔓的心里作起了挣扎,虽然死亡只是抹个脖子而已,可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真要自我了结,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从容面对的。 那名杀死管事的军卒似乎猜破了王蔓的心思,转头提醒道:“把女郎看好了,千万别让她自尽,对了,还有绑在几案上的那名贱口,给他个痛快扔河里喂鱼!” 这话刚刚落下,卫风突然一挣,从几案滚翻落地,掂起匕首,甩手掷出! 一道寒光掠过,“哧!”那名军卒已被射中了咽喉,鲜血顿时浸满了整个颈脖,卫风也不再理会他,趁着其他三人还未有所举动,抄起棒捶,照着最近的一名军卒猛击而去! “嘭!”的一声闷响,这人脸颊被扫中,倾刻间鲜血狂喷,半边脸都被打的凹了进去! “他娘的,居然看走眼了!”直到此时,剩下的两名军卒才回过神来,提起兵刃,一左一右紧紧逼上! “小兰,你带女郎躲到几案后面,不要乱动,这二人交给我!”卫风冷冷吩咐了句,便双手持上棒捶严阵以待。 小兰也清楚自已两个女人完全帮不上忙,于是赶紧拉上王蔓向着几案后方绕去,王蔓的美目中却是现出了一丝讶色! 剩下的两名军卒也不愿误伤到王蔓,毕竟这是他们晋身的资本,待主仆二人躲好之后,“嗨!”一人单手挺剑,疾刺卫风右肋,另一人也作势欲击,起牵制作用,由此可以看出,府卫在击技配合方面,的确是下了番工夫。 王蔓与小兰顿时连大气都不敢透,对于她们来说,只有卫风击杀了这两人,或许才会有逃出建康的希望! 虽然落在卫风眼里,这两名军卒的配合破绽百出,但他丝毫不敢怠慢,这具肉身实在是太差了,一来没有力气,二来许多高难度的动作做不出来,他可不比令狐冲那么牛比,武功全废,仅凭一把剑便可败尽天下高手! 眼见寒芒将至,卫风中规中矩的以棒捶横拦,似要磕开这一剑,而这也在两名军卒的预料当中,他们欺侮卫风身体瘦弱,打算以力气大的优势把他架子震散,然后一举格杀! 王蔓主仆二人均是双双掩住了小嘴,紧张的一颗芳心都高高的悬到了嗓子眼! “扑!”剑棒相交,发出的声响如击败革,却不料,在兵刃即将交接的那一刹那,卫风已撒开棒捶,作出个铲球动作贴着甲板疾铲向了另一人的脚踝! 这可是大出意料!这人连忙后退,举剑下刺! 卫风则去势不减,抄起仓中被割断的半截绳索,抖出个鞭花如灵蛇般缠上剑身,运力一拽,将剑身拽斜了半分,几乎是贴着自已腰侧刺入甲板当中! 也在同一时间,“嘭!”的一声闷响,那人的脚踝被狠狠铲中,当即一声痛呼仰面跌倒,卫风跟着脚腕一翻再一拧,借势转过身体猛扑而上,趁他身形全散之际,屈指成抓,狠狠扎入了双眼,再一抠一提,两粒沾满了鲜血的黑白相间圆球被甩向了一边! “嗷~~”这一声惨呼仿如野兽垂死前的嚎叫,那人下意识的回手捂住眼睛,痛的在甲板上打起了滚! 卫风刚要拨剑了结这人,“呼!”一道劲风已直直劈向了颈脖,逼使他不得不侧身闪开,最后一名军卒仿如发了疯似的,招招猛攻,丝毫不给回气的机会! 自已的三名同伴倾刻间便两死一伤,这让他意识到,眼前的这名瘦小子身手极其灵活,自已只能借助仓内那狭小的空间,以狂风暴雨般的招式将此人毙于剑下! 果然,卫风立时手忙脚乱,要不是仗着步法灵活,即使不死最少也得挂上几个彩头了! 几招之后,卫风已是左支右绌,渐渐被逼到了仓角,这让他颇为头疼,其实身边就有炭炉瓦罐这些可用来投掷的大家伙,只不过,那名军卒一招紧似一招,根本没法腾出手! 于是,卫风试探性的大喝一声:“且慢!” “呃?”军卒稍稍一怔,剑势竟停了下来,卫风当即大喜,趁着这工夫,提起个瓦罐想都不想的甩了过去! “哗啦!”一声,军卒赶忙提剑直劈,瓦罐是给劈碎了,自已也被淋了一身汤水! “你....你他娘的卑鄙!”军卒顿时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 卫风已抢了把剑在手,轻笑一声:“敌人的话也信?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那是笨死的!”说着,侧移两步,一剑刺入地上那人心口,随即便展开剑势抢攻而去! 一剑在手,果然不同,卫风虽然力气不济,却剑势飘忽,他不与敌交接,但招招不离要害,几个呼吸工夫,已是尽占上风,而那名军卒就感觉陷身于一团棉絮堆里,虽然浑身是劲,可是,使不出来啊! 不多时,身上已多了几道血痕,步伐更趋凌乱,他明白,再战下去必将陨命于当场,不禁生出了循走的心思,只要出了船仓,就可以跳入河里逃走,到时再向朝庭告发,总得有些功劳吧? 这名军卒且战且退,渐渐向仓门靠近,可卫风哪能让他逃走?当即剑势一紧,接连几道剑花扎向胸口,趁他挡的手忙脚乱之机,却又突出一剑,“嗤!”的一声轻响,狠狠刺入大腿当中! 这一剑立刻使他丧失移动能力,身形一歪,单腿跪上了甲板,卫风又刷的一剑刺来,这一剑,直接刺中咽喉,一剑毙命! 轰的一声,尸体倒上了舱板,舱内霎时间陷入了寂静当中,一股诡异的气氛正冉冉升起,毕竟对于王蔓来说,眼前的危机虽然解决了,可是卫风,先被她毒打,又被她挠痒痒,还差点给挖去双眼,这个人会不会趁机报复?又或者,会不会把自已献给司马元显以换取功名? 小兰显然也有与她家女郎同样的担心,不安的看向了卫风,美目中还带着丝哀求。 卫风却微微一笑:“小兰,你与女郎稍等一会儿,我出去下,很快回来。”说着,提着血淋淋的剑,转身迈向了仓外,他要把船夫给杀了灭口。 卫风迈出船仓,直接来到了船尾,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船夫正坐在舱板上,见到卫风出现,顿时紧张的跳了起来,看这架式,随时会跃入河里! 卫风赶忙招了招手:“女郎念及主仆之谊,特分赐些金帛与你,你以后便隐姓埋名,好好过着日子吧,来,跟我进去拿!”并率先向回走去。 “呃?”船夫一怔,见卫风并没有杀自已的意思,随即就现出了欢喜之色,跟着来到了膳堂之中。 却不料,卫风立刻堵住仓门,冷冷笑道:“女郎行踪事关重大,说不得,只能对不住你了!” 这可把船夫给吓的魂飞魄散,心里又悔又恨,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哀求道:“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求女郎饶命,奴可对天发誓,绝不敢泄露女郎行踪,只求女郎开恩啊!” 王蔓的俏面隐现挣扎,小兰已忍不住劝道:“郎君,这船夫是个老实本份人,料他不敢胡说,不如....放了罢?” “呵呵~~”卫风淡淡笑道:“这天下,每日里无辜冤死之人多不胜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小兰,你莫要怪我心狠手辣,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 王蔓也拉了拉小兰,叹道:“小兰,莫要劝了,由得卫风罢。” 这话一出,相当于宣判了船夫的死刑,不过,他根本不敢跑,屋子里五具血淋淋的尸体镇住了他,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头磕的砰砰作响! 卫风挥起长剑,作势欲刺,一个念头突然冒了上来,于是饶到船夫身后,把剑丢向了一旁。 随着“当啷!”一声脆响,船夫心里刚刚一松,卫风却拾起一截绳索,兜头绕过脖子,双手交叉用力一勒! “唔!”船夫一瞬间脸面涨的通红,双手下意识的抓住绳索,身体也随之剧烈扭动,然而,卫风就仿佛一只扑上绵羊的饿狼,全身都压上了他的后背,使他根本挣脱不开,渐渐地,已有了力不从心的趋势。! 小兰又忍不住唤道:“郎君,你要杀他给个痛快便是,何必如此折磨人?” 这话中,带上了些许不快,卫风赶紧解释道:“他的衣服沾上血污岂不是可惜?”正说话间,手上又加重了力道,船夫在一阵更加猛烈的抽搐之后,终于气绝身亡! 卫风身上的衣服早被王蔓一顿皮鞭抽的支离破碎,穿在身上,就像挂着一条条的碎布块,粘着血污极其的不舒服,于是也不迟疑,当场把船夫给剥了个精光,拿起衣服穿戴起来! 两个女人均是暗自啐骂,连忙把身子背了过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章奇货可居 没多久,卫风穿戴完毕,浑身已焕然一新,这才唤道:“你们转过身来罢。” 王蔓与小兰转回身看着卫风,两双美目中均带着些不安,也有些闪烁,卫风丢给了小兰一个和煦的笑容,便打量起了王蔓,渐渐地,眼神亮了起来。 王蔓如今是朝庭钦犯,身份一旦暴露,运气好被权贵收为侍妾,运气不好肯定是贬入乐籍,甚至沦为营妓都不是没可能,但无论如何,她总能留下一条性命,而自已,如果和王蔓在一起,被发现了那是必死无疑! 不过,王蔓这个女人在身份上又蕴含有巨大价值,刘牢之也好,司马道子父子也罢,在历史上都活不了几年,将来的主政者必然要为王恭平反,如果自已娶了王蔓为妻,以王恭女婿的身份,再施些手段,岂不是可以在朝庭占据一席之地? 对于吕不韦来说,秦异人是他的奇货,那么,对于自已来说,王蔓何尝不是奇货可居?更何况这个女人美艳无双,又虐待过自已,不把她操的哭爹喊娘岂不是对不住她? 或许是受不了卫风那看猎物般的目光,王蔓的俏面有着隐隐的怒容泛出,小兰连忙唤道:“郎君....” “小兰,我明白你的意思!”卫风挥手打断道:“王家女郎,你可是要我把你送往姑孰?” “不错!”王蔓淡淡道:“你若送我与小兰前去,殷刺史必会重酬于你!” “不可能!”卫风一口回绝! 王蔓顿时面色大变,厉声斥道:“你....好!想不到你也是个见利忘义之徒!小兰真是瞎了眼,竟会看上了你!” 小兰也是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卫风,在她想来,卫风应该是舍不得自已,原先自已随女郎嫁给殷仲堪长子殷简之那是没有办法,可如今太原王氏蒙受大祸,他或许是想带着自已远走高飞罢?那么,女郎又该如何是好呢? 果然,卫风没令小兰失望,淡淡笑道:“小兰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把她送给殷简之?此话休要再提!倒是你,既便去了姑孰也不会有好结果,桓玄与殷仲堪虽推举你父为盟主,但那是由于你父握有北府军军政大权,而如今,你父已沧为阶下囚,很可能明日被夷灭三族,你以为木已成舟之下,桓玄与殷仲堪会否甘冒奇险举兵攻打建康?王家女郎理应是个明白人,这不需多说了罢?若我所料不差,最迟明日,殷桓二人必将引兵撤回江陵!” “这....”王蔓一阵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强辩道:“他二人若肯为我太原王氏报仇自是最好,倘若不愿,我也勉强不得,此去姑孰,不过是寻一安身立命之所罢了,这样罢,小兰如果愿意跟着你,我还她自由便是!” “女郎,奴婢....”小兰忍不住低低叫唤,声音中,既有感激,也带着浓浓的不舍! 卫风立刻喝止道:“小兰,你怎么还自称奴婢?你家女郎已不再是高门士女了,而是沦为了朝庭钦犯!我来做个主,从今以后,你们俩姊妹相称!” “可是....”小兰还想说什么,王蔓已接过来道:“小兰,卫风说的不错,如今我的确什么都不是了,你也不必以主侍我,我托大便自居为阿姊,今后你与卫风好好过日子罢。” “女....姊姊!”小兰忍不住扑到王蔓怀里小声抽泣起来。 王蔓的心里也是又酸又涩,抱着小兰的手臂紧了紧,说实话,她很舍不得与小兰分开,尤其是在没有家族的支持下,独自嫁往江陵必然会受到冷遇,而没有小兰,身边将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船舱内充满着离别时的伤感,卫风却冷冷一笑:“王家女郎,你若去江陵,包保不得善终,所以,为了小兰不至于为你牵肠挂肚,我不会把你送往姑孰!” 两个女人立时抬起了脑袋,王蔓微微怒道:“为何?我即便再不受待见,可婚约是由父亲与殷刺史亲口拟定,莫非他还反悔?卫风!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把我送给司马元显?” 卫风不急不忙道:“王家女郎勿急,我问你,殷仲堪比之桓玄,孰优孰劣?” 王蔓略一沉吟,便道:“殷刺史擅清谈,做的一手好文章,主政荆州颇得嘉誉,却优柔寡断,面慈心软,而桓玄相貌奇伟,神态爽朗,博通艺术,善写文章,为人雷厉果敢,手段狠辣,早些年出任义兴(今江苏宜兴)太守,曾感叹云: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邃弃官回封国南郡(今湖北江陵),若论将来成就,殷刺史不如桓玄!” “啪啪啪啪!”卫风轻轻拍了拍巴掌,微微笑道:“王家女郎一语中的,桓玄为桓温幼子,而荆州乃桓氏龙亢之地,桓氏如何能任由荆州处于外人掌握之中? 桓玄曾请求朝廷就任广州刺史,司马道子亦忌惮于他,故下诏以桓玄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建威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假节!桓玄受命却不到职,栈恋江陵不肯离去,且百般结交殷仲堪,岂不是存了图谋荆州的心思? 如今司马道子与刘牢之已成联盟之势,建康暂时不可图,桓玄必将打上荆州的主意,最多一两年,就会与殷仲堪反目,而殷仲堪又岂是桓玄敌手?你远赴千里嫁往荆州?莫非是专为殷氏陪葬?” “姊姊,这该如何是好?”小兰不由失声惊呼,卫风的分析,她越想越有道理,不由为王蔓担心起来。 王蔓也是目中射出奇光,打量了卫风好一会儿,这才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朝庭形势如此熟悉?” “呵呵~~”卫风呵呵笑道:“我不过是个贱口流民罢了,王家女郎岂会不知?” “你....”王蔓暗自气结! 卫风又面容一肃,正色道:“如今你已身陷于绝境之中,但我可以帮你渡过厄难,将来还可以替你把刘牢之与司马道子一族斩尽杀绝,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王蔓大为动容,连忙问道:“什么条件?快说!”小兰也是把催促的眼神递了过来。 卫风淡淡道:“你王蔓嫁与我卫风为妻!” “咯咯咯咯~~”王蔓突然放声娇笑,笑的花枝乱颤,就连小兰都是大为不解。 卫风也不打断,冷眼看了过去,好半天,王蔓才笑声渐止,俏面迅速布上了一层悲愤之色,怒道:“我王蔓虽然身陷绝境,却不会任人辱之,你有了小兰难道还不够?你一个贱口凭什么敢放言娶我?哼!你就是一个好色无耻、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之徒!” 卫风缓缓走上前去,距王蔓仅一尺左右停下,这才道:“看来你还是没忘掉你的身份啊?也罢,今日便与你分说一番,你是否觉得我配不上你?我卫风乃河东卫氏出身,而你太原王氏的显赫已于今夜终结,咱们两个破落家族,如何不能相配?” 王蔓嘴角微翘,不齿道:“你这话也只能哄哄别人,河东卫氏显达于本朝武皇帝时卫瓘,后因开罪贾后,卫瓘一门祖孙九人及其亲族遭楚王玮杀害,卫氏自此衰落,及永嘉之乱,卫氏仅卫崇一人得以南渡,那么,请问你与卫崇有何关系?你是他的几世孙?如今卫氏家主乃是卫崇曾孙卫屿,你与卫屿又是何关系?你可能拿出碟谱?可敢上门认亲?无耻之人我见的多了,却从未见过如你般的无耻!天下姓卫的多了是,莫非都出自于河东卫氏?”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天下卫姓,皆出于卫国,卫国被秦所灭,卫国宗室子孙便以国名卫为姓,而河东乃是卫姓聚居地,卫瓘不过是其中一支罢了,他岂能代表河东卫氏?我卫风又如何称不得河东卫氏?不错,卫姓曾因卫瓘而显达,但在不久的将来,卫姓亦将由我卫风而显赫!至于碟谱,那根本不成问题,他日我若得势,必会有人双手奉来!” “这....”王蔓一阵目瞪口呆,冒名顶替都能冒的如此理直气壮,这人的无耻已经达到一种境界了! 小兰其实也很不愿与王蔓分开,于是赶忙问道:“郎君,你说能替姊姊夷灭刘牢之与司马道子全族,请问你将如何行事?” 卫风正色道:“如今天下将乱,司马氏已至穷途末路,正是豪杰拥兵夺鼎之际,我卫风将凭手中三尺剑,取下这大好河山,而我的手段你们也见识到了,只要能夺得一立足之地,至不济也能割据一方,你王蔓莫要欺我孤身一人,当年汉高祖举义兵时也不过一区区亭长罢了,我比他年轻,在乱世中,我有的是机会!” 一瞬间,王蔓与小兰均是面色剧变,这分明是要造反啊,虽然刘牢之、殷仲堪、司马道子、桓玄之辈均是各怀异心,却没人敢于公开把这心思诉诸于外,而眼前的卫风,他究竟是胸怀大志呢?还是年少轻狂不知死活?他又凭什么去与司马氏争夺天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章调教王蔓 好半天,王蔓才与小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兰连忙提醒道:“郎君这话可千万不要对外人乱说,小兰与姊姊今后也不会再提,请郎君放心好了。” 卫风微微笑道:“我并非不知轻重,刚刚不过是向你家女郎表明心迹罢了,让她明白,我卫风绝不甘于碌碌无为!” 小兰丢了个理解的眼神过去,又转头劝道:“姊姊,姑且不论郎君日后能走到哪一步,但眼下只有他才能护着你逃出建康,其实,依小兰看,郎君胸怀大志,行事果决,又气度不凡,你即便嫁与了他,倒也不算辱没了你,总比千里迢迢远赴江陵要好的多!” 王蔓的俏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建康的少年郎君,多是斗鸡走狗,涂脂抹粉之辈,如卫风这类人物的确是从未见过,她不禁看向了卫风,卫风也极为配合的胸腹一挺,表现出一股昂然气概。 然而,光有外形没用,王蔓心目中的夫郎不但要门当户对,还要文采绯然,如今自家蒙遭大难,门户可以不理了,但卫风身为流民,别说谈文论玄,恐怕连字都不识吧?这以后如何沟通?只是,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只能依靠卫风了。 ‘也罢,自古以来,女子又有几人能嫁得如意郎君?我王蔓如何敢痴心妄想?’暗暗叹了口气,王蔓郑重道:“我可以嫁你为妻,但是有个条件,我也不消你他日称王称霸,在你取来刘牢之与司马道子父子三人的头颅之前,我不会与你圆房,你若强来,我宁可咬舌自尽,也绝不会屈就于你,你如果不同意,那么,现在就请带着小兰走吧!”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没问题,不过我得事先申明,据传司马道子身体有疾,假如他死的早,那你可不能怨我不遵信诺。” “可以!”王蔓吐出了冷冰冰的两个字! 小兰的俏面立时现出了欢喜之色,太原王氏被灭门,她虽然心里很是不忍,但其实对王蔓之外的王氏上上下下并没有感情,而今晚,一来寻到了如意郎君,二来又不用与自家女郎分开,她就感觉,是三官帝君在眷顾着自已。 卫风却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个女人一番,催促道:“要走得趁早,你们赶紧换身衣服,越简单越好!” “卫风,你在仓外等我们,换好再叫你!”王蔓刚把叮嘱丢下,卫风已脸面一沉,不悦道:“王蔓,虽然我应允过暂时不与你圆房,但在名义上我们是夫妻,你得改口了!” “你....”王蔓一瞬间气的俏面通红,只不过,卫风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好一会儿才忍着怒道:“卫....卫郎,请在仓外为妾与小兰守护,换好衣服咱们立刻就走。” “嗯!”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拾起地上的匕首贴身藏好,然后就与小兰和王蔓走向了主舱。 “砰!”的一声,随着门被关上,又传来喀答一声轻响,屋内响起了脱换衣服的悉悉率率声,这使得卫风的心有些痒痒,王蔓虽然暂时只能看不能吃,可是小兰可以吃啊,而且年龄小也不成问题,在他前世小学生都没几个处女了,更何况这年代的女孩子,十三四岁别说嫁人,就连抱娃的都一抓一大把! 在前世,从被捕、到审讯、再到枪毙,整整半年都没碰过女人,卫风早已憋坏了! 正暗暗转动着念头时,“吱呀!”门被打开,小兰招手唤道:“郎君,你快进来吧!” 卫风迈入主舱,却是眉头一皱!这两个女人尽管都换了装束,但依旧明媚动人,碰上熟人一眼便能认出,而且衣服的质料也不是普通平民百姓穿的土布麻衣,而是绢帛丝绸。 “你们等一下!”说着,卫风转身而去,没多久,手上已抱堆衣服再次步入。 卫风把衣服往甲板一扔,指了指道:“你们这一身不行,赶紧换上罢。” 两个女人向下一看,这不就是从那被杀死的四名府卫身上扒下的衣服吗?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明显的一滩滩的血迹! 如果把这么恶心的衣服穿在身上,尤其还带有一阵阵的血腥味与男人体臭,她们都不敢想下去了,“呕!呕!”王蔓与小兰禁不住的发出了干呕声! 卫风摇摇头道:“如我所料不差,此时建康应是全城戒备,你们俩不换装束会很容易被人认出,为了活命,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了,其实对于大多数流民来说,有件衣服遮寒已经很不错了,习惯就好了,等远离了建康,寻个河沟湖泊洗个澡再换回来不就成了?小兰,你给王蔓作个表率,从你开始!” “哦!”小兰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非常勉强的应了声,便不情不愿的来到衣服堆边挑捡起来,王蔓却皱了皱眉,厌恶道:“死人的衣服如何能穿?我不穿!” 卫风耐心的劝道:“王蔓,这时候你摆什么女郎架子?事关我们三人生死,请你不要任性!” 王蔓索性往床上一坐,不依不饶道:“我宁死也不穿!大不了你带小兰走,不要理会我便是!” 卫风当即快步奔到王蔓身前,以不带人类感情的目光盯着她,王蔓也抬起俏面,以不屈的目光回敬,显然,她的大女郎脾气发作了。 一丝恼火从心头涌出,卫风冷冷道:“王蔓,请记住的身份,你已经是我的妻室了,我卫风虽一无所有,却不是抛妻弃子之辈,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穿不穿?” “不穿!”王蔓的斩钉截铁回答刚刚脱口,卫风已阴阴笑道:“你既然蹭屁股当脸,那么,就别怪我动手了!”说着,探手抓住王蔓的衣襟,向两边猛的一扒再向下一拉! “啊!”伴着惊恐之极的尖叫,从肩膀开始,王蔓身上的外服被褪到了腰身的上半部,连带亵衣的绊扣带都被带了下来,半边胸脯暴露在了空气当中!她的年龄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胸脯饱满而又坚挺,尤其是被那一大片雪白拱护的一粒嫣红更是紧紧拽住了卫风的目光! “你这淫贼!”王蔓怒骂出声,赶紧缩手想捂住胸部,却不料,卫风跟着手掌前伸,一把将那一大片丰满紧紧握在了手心! 王蔓的肌肤嫩滑细腻,温热中带着柔软,卫风忍不住的以指缝搓动起来,王蔓顿时浑身微颤,连忙向后挣扎,只是卫风抓的很紧,而女人的胸脯又是非常脆弱的部位,这一挣,立时一股巨痛传来! 巨大的羞耻连带着能使半边身体僵麻的疼痛,王蔓的眼泪水沿着脸颊沽沽滑落,不过,她仍是怒视着卫风,恨恨道:“你....你这淫贼!你忘了之前的承诺吗?你怎能背信忘义?” “郎君!”小兰也紧忙劝道:“由小兰劝劝姊姊吧,姊姊并不是不知轻重,要不你先出去一下,不会太久的。” 卫风挥手打断:“小兰你不要管,这个女人如果继续使小性子,迟早有一天我们都会被她害死!”说着,又冷哼一声:“王蔓,我不过请你换身衣服,你既然不肯,那只能由我来,就是这么简单!何况我作为你夫郎,虽然有过承诺,你不把我逼急了我也会遵守,但是,看看你的身体又怎么了?难道夫郎看妻室的身体不是天经地义吗?我只要不和你圆房便不算违诺!” “你....你这恶贼!”王蔓又恨又急,当即狠狠一口咬上了卫风的胳膊! 卫风却不为所动,一边用指缝轻捻王蔓的胸脯,一边淡淡道:“你刚刚用鞭子抽我我都没吭半声,又岂会惧怕你咬?王蔓,时间紧迫,请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这人脾气不好,你如果真把我搞毛了,会有怎样的后果连我自已都说不准! 还有,你不要以为我疼爱小兰就不敢拿你如何,不错,我要是对你太过份,小兰肯定会责怪我,可是最多一两年,我和小兰有了孩子,她的心思肯定都会放在孩子身上,到那时,你只会成为一段记忆罢了,时间是忘却的最好良药!我最后给你一次自已穿衣的机会,否则,别怪我把你全身扒光绑起来,嘴里塞块破布装麻袋里扛着走!” “呜呜呜~~”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布满了心头,一夜之间家族遭逢巨变,万不得已托付的男人又如此蛮横霸道,王蔓的身心彻底崩溃,终于放开嘴巴,一转身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王蔓那瘦削的香肩剧烈耸动,哭声撕心裂肺,称之为杜鹃泣血也毫不为过,偏偏卫风又现出了不耐烦之色,小兰赶忙劝道:“郎君你不了解姊姊,其实姊姊已经愿意了,你请背过身子,待咱们换好再转过身来吧!” “不转!你和王蔓都是我的女人,换衣服我还不能看吗?”卫风仿佛镳上了,不依不饶道。 小兰的俏面顿时红透到了脖子根,她虽然把自已托付给了卫风,但当着男人面换衣那得多羞人啊,然而,摊上了这么个恶霸男人又能如何是好呢?只得丢了了责怪的眼神过去,抱起那堆烂布头爬上床,先帮着王蔓更换起了衣服。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表字紫菁 王蔓果然老实了许多,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缘由,如同挺尸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小兰替她把华贵的衣衫除去,换上了一身又脏又臭的死人衣服。 小兰也咬了咬牙,捏着鼻子给自已更换,接下来,又替自已与王蔓把发髻改梳为了男子发式,头上扎了块方巾,这才把王蔓扶起,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如今这两个女人,的确形象大变,乍一看,倒像是两名落魄的俊俏小郎君,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只不过,当卫风的目光从她们的胸部掠过时,不由眉头一皱,当即吩咐道:“你与王蔓把胸部扎紧,这成什么样子,男人哪有那么大的胸?” 小兰一瞬间俏面通红,转头看去,果然,王蔓胸前高高挺拨,一看就不是个男人,再一低头看自已,只有着不大的起伏,美目中顿时流露出了挥之不去的羡慕。 卫风赶紧微微笑道:“女人胸大无脑,胸小自有一股灵秀之气,小兰。你不要羡慕王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那一对沉淀淀的肉球!来,抓紧时间,你先缠起来吧!” “你....你这恶贼,满嘴污言秽语!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同意与你结为夫妻?”小兰刚刚现出了羞喜之色,王蔓已是气的俏面通红,目中喷射出熊熊怒火直视卫风! 卫风立时脸面一沉,不悦道:“王蔓,你既然嫁给了我,就得拿出个为人妇的模样出来,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限,我问你,你是自已缠还是要我帮你?” “不劳你动手!”王蔓咬牙切齿的迸出了五个字,便与小兰双双转过身体,把外套解开,各自拿了根布条紧紧缠上了胸部,不多时,二女的胸部已是平平坦坦,身上的女性特征几乎消灭殆尽,只不过,卫风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再一仔细看,她俩的手脸均是又白又嫩,这也很容易被有心人发现啊。 “你们稍等一会儿!”丢下句吩咐,卫风再次离开了主舱,当回返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大团锅底灰。 卫风向小兰招了招手:“小兰,你先来!” 小兰心想都已经被糟蹋成这样子了,索性由得他吧,于是,把心一横,来到了卫风身前,卫风沾着锅灰对着小兰的脸面、脖子与手一番精心涂抹,很快的,小兰变成了一个又黑又脏又瘦的乡下小子。 对于王蔓,卫风径直走了过去,王蔓赶忙秀眉一蹙,冷冷道:“我自已来!” “呵呵~~你自已?你能看的见?”卫风不屑的笑了笑,便不由分说的伸手涂抹。 那带着温热的黑灰抹上脸颊,王蔓虽然气的连连喘着粗气,却不敢乱动分毫,她发现,自已似乎有点怕了这个男人,这使她羞愤交加,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暗骂着自已的没用,然而,她终究还是缺了份反抗的勇气,即使卫风的手都伸进了她的衣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以愤怒的目光来诅咒这个男人! 卫风根本不理会,没过上多久便收手停住,凝神看了过去,好半天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相信,即使让王恭见着此刻的王蔓,也分辨不出这便是他的女儿。 于是,卫风招呼道:“你和小兰赶紧收拾点随身衣服与吃食,我去把船靠岸!”说着,起身迈向了仓外。 卫风刚刚把画舫泊上岸边,王蔓与小兰已各自背着个小包袱走了出来,她们在包袱外面裹了块破布,倒也不虞被人瞧出破绽。 这一刻的建康,与卫风刚来时相比,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大街小巷里时不时就有一队队的巡卒经过,但幸好满城都是流民,有许多人就在路边店铺的屋檐下和衣而眠,因此,这一行三人并没有太多的引人注目。 一路疾步而行,城西的外郭篱已渐渐出现在了眼前,卫风却是连呼倒霉,外郭篱下灯火大作,人影绰绰,显然,朝庭已加强了防备,要想偷偷摸摸的溜出建康那是不可能了。 卫风转回头,无奈道:“今夜是出不去了,咱们只能找个屋檐凑合一晚,明日天亮趁着城门大开再离开建康,如何?” 小兰与王蔓也是既紧张又失望,可眼下正处于非常时刻,王蔓也不敢乱甩女郎脾气,看了看小兰,便点头同意。 三人又向城内走了少许,捡了条破败的街巷一屁股坐下,王蔓与小兰均是心事重重,在今夜之前,她们虽然在身份上有天壤之别,却都是锦衣玉食,可是从今往后,就得跟着这个男人浪迹天涯,尽管卫风曾发过豪言壮语,只不过,在这乱世中,无兵无权的他能不能做到?两个女人都没有太大的信心。 小兰与王蔓相偎而坐,卫风坐在小兰的身边,看了看她俩,突然问道:“小兰,你会不会写字?” 小兰反问道:“郎君可是要学?小兰写的不好,姊姊的书法深得卫夫人精髓,卫夫人名铄,字茂猗,天下闻名的王右军(王羲之)书法便是师出于卫夫人,郎君可以向姊姊请教。” 这话一出,王蔓的耳朵动了动,脸面现出一丝不屑,果不其然,连字都不会写,不是粗人还是什么!她立刻就下定主意,即使卫风成功斩杀刘牢之与司马道子全族,自已虽然需要遵守诺言与之圆房,却不会以全身去侍奉他,哼!让他尝尝与一具挺尸行房是个什么滋味! 卫风自然猜不透王蔓的想法,他摇摇头道:“小兰,明天离开了建康,有空你来教我罢,我不需要写的好,会写就可以了,书法只是士人打发无聊时光的玩物罢了,我没有时间学习书法。” 对于现代人来说,包括繁体字在内的古文字大多数人能够认得,但没有几人会写,具体到卫风,这个时代楷书得到了普遍应用,阅读不成问题,可书写就不行了,必须要有人手把手的交。 “嗯!”小兰喜滋滋的点了点头:“小兰可以给郎君作个启蒙,不过,书法并不像郎君你说的那么不堪,字写的好,可以提高修养,也可以放松身心,以后还是请姊姊教你罢。” 卫风也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这幅模样落在王蔓眼里,却是更加的认为自已嫁的不值,人可以没有学识,卫风今年未及弱冠,倘若有心学习,在时间上还得及,而他偏偏不求上进,什么叫会写就可以了?写个狗爬字好意思见人吗? 王蔓只觉得胸口积聚的郁气几乎已凝成了板,不折辱下这个人,根本无从发泄,于是强行笑道:“卫....卫郎,妾既已允了与你的婚诺,当算作出阁女子,按理当取表字了,此刻趁着无事,便请卫郎给妾赐下表字!” “姊姊....”小兰顿时不依的扯了扯王蔓,她的看法与王蔓类似,字都不会写怎么可能会取表字?要知道,表字可不是乱起的,必须要与名存有关联,这岂不是存心让人出丑? 卫风不由一怔,转头看了过去,正见王蔓目中满满的全是挑恤也向自已看来,当即冷冷一笑,低声吟道:“菟丝附蓬麻,引蔓故不长,结发为君妻,席不暖君床,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何乃共蝉娟?蔓者,菟丝也,本欲为你起表字为菟丝,但你是我妻室,怎也不能侮辱了你,今日便赐你紫菁二字,望你好自为之,匆要再来惹事生非!” 刷的一下,王蔓就感觉脸颊火辣辣烧的滚烫,如果不是涂了锅底灰,肯定已经红透到了脖子根,卫风脱口吟出的诗句,暗含责怪反讽之意,意指王蔓没尽到一名做妻子的本份。 至于菟丝子,是一种寄生植物,为害严重时可使得寄主死亡,对大多数观赏型花草来说,它俨然是杂草一般的存在,因此卫风没取表字为菟丝,的确是嘴下留情了,而紫菁二字,王蔓也挑不刺,好半天,才讪讪道:“妾....多谢卫郎赐字了。” 小兰却是目泛奇光,讶道:“想不到郎君脱口成章,倒是给了小兰一个惊喜呢,姊姊亦是文彩绯然,看来日后,定是可以与郎君你琴瑟相谐,鸾凤和鸣呢!” 卫风微微笑道:“托你吉言罢,只要某些人别再瞧不起这,瞧不起那便成,好了,咱们都闭上眼晴,能睡尽量睡一会儿,明天开始就要奔波赶路了。” “嗯!”小兰点了点头,把身体靠向王蔓,闭上了眼晴,王蔓则是心事重重,一方面是家族蒙遭大难,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卫风,一个不会写字的人怎么可能会作诗?这不合常理啊!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明白,再一细细回忆,她可以肯定这首诗不是抄袭而来! 王蔓转回头,偷偷看了眼卫风,这人已经闭上了眼晴,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哎~~”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章趁乱脱身 初秋的深夜凉风习习,第二天一早,当东方的地平线露出了第一抹鱼腹白,瑟缩在街角的卫风、王蔓与小兰已是挤作了一团,王蔓缩在小兰怀里,小兰又紧紧抱住卫风,均是睡意正酣。 “听说前将军谋反,昨夜被押回了建康,呆会儿连同党羽子弟将在宫城外处斩,咱们都过去瞧瞧!” “哎~~太原王氏累世显赫,却说倒便倒,当真令人惋惜啊,如今朝纲混乱,下一个不知该轮到谁了,咱们虽然四处流荡,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但至少不用担心随时掉脑袋,你们说可是?” “切!你得担心随时会饿死,再有一两个月,冬季就来了,你还得担心被冻死,而太原王氏怎么说也锦衣玉食,好日子过了几十年,可咱们从祖上到现在穷了八辈子都不止,换了我,能有几十年富贵,全家死绝我都愿意!好了,啥也别说了,咱们都去送前将军一程,看看那些大人物的下场,走罢!” 街头突如而至的喧闹惊醒了沉睡的三人,王蔓顿时面色大变,连忙道:“卫郎,咱们过一会儿再离城罢,妾与小兰想去送送父亲。” 卫风现出了为难之色,说实话,他很不愿意节外生枝,越早离开建康越是安全,只不过,亲生女儿去看父亲最后一眼也是人之常情,卫风又看了看小兰,小兰也把祈求的目光投了过来。 于是,咬了咬牙,卫风叮嘱道:“去是可以,但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大声说话,知道吗?” “嗯!”两个女人双双点了点头。 跟在那群流民身后,三个人向着宫城走去,一路人,汇聚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也有建康百姓,全都是来看热闹的,一千多年了,中国人最喜欢看杀头,这是自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习惯。 当卫风三人赶到时,宫城广场已人山人海,大批手持长矛的禁军围成了一圈,给宣阳门外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陛下驾到!”远远的,宣阳门城头传来了宦官的尖鸭嗓子声,众人不禁抬头看去。 一顶黄盖伞缓缓升起,下方有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男人身着绛纱袍、皂缘中衣的通天服,头顶十二琉白玉珠平天冠,女子则身着青上缥下的亲蚕服,满头珠翠,甚是贵气迫人。 王蔓压低声音道:“这是当今天子司马德宗,口吃愚笨,可堪比惠皇帝,女子则为皇后王神爱,祖父王右军、父王献之、母新安公主,年龄比妾小一岁,擅长书法,生的貌美如花,只可惜错嫁了傻子!在他们身边的两个人,卫郎你看到了没?那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便是会稽王司马道子,另兼大司徒与扬州刺史二职,此人专权擅政,宠信僧尼,卖官贩爵,父亲终其一生都与之为敌!另一人年龄和卫郎你差不多,他便是司马元显,此人竟自比为孝明皇帝(司马绍),哼!孝明皇帝英明神武,既平王敦之乱,又上安朝庭,下抚百姓,只可惜英年早丧,而他司马元显不过一夸夸其谈之徒罢了,当真是恬不知耻,妾就等着卫郎来取他二人狗头!” 王蔓的话语中,充满着刻骨深仇,卫风点了点头,目光继续向城头扫视,他要看看还有哪些朝庭重臣。 王蔓也适时介绍道:“这位是右将军谢琰,乃谢安石次子,这位是尚书令王珣,王导之孙,出身于琅琊王氏,这位是....” 正说话间,“来了,来了,出来了!”前方的人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朱红色的宫门缓缓向内打开,伴随着大批杀气腾腾的军卒,一辆接一辆的囚车鱼贯而出,王蔓不由浑身剧震,眼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上了脸庞。 卫风连忙拍了拍她后背,示意不要激动,小兰也紧紧拉住了王蔓的手臂! 小兰看了看卫风,也小声道:“郎君,第一辆车内便是郎主,其后皆为王氏族人与郎主幕僚!” 卫风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王恭约四十来岁,颌下三缕长须,虽身着囚服,却气度不减,尚书仆射孟昶曾称赞他为神仙中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以王恭为首,总共三百多辆囚车驶入广场之后,分列成数排,又随着一声令下,军卒两两上前,把囚车中的人犯给提了出来。 城头的尖鸭嗓子也第二次响起:“罪臣王恭,枉负天恩,不思报效,反图谋逆,今将此僚及其党羽明正典刑,太原王氏夷灭三族,以儆效尤!” 这话一落,军士们纷纷把人犯强行摁在地上,一名名扛着大刀的刽子手则踏步上前,王恭却是剧烈挣扎,大呼道:“陛下,臣举兵只为诛除朝中恶贼,其心可昭日月,何来半点反意?陛下,万匆轻信小人馋言啊,如今朝庭污秽不堪,民间怨声载道,皆拜赐于司马道子,若此獠不除,我大晋必将人心渐丧,只怕社稷易鼎祸在眉睫啊!” “哼!”城头的司马道子一声冷哼:“王恭,你果然死不悔改,死到临头还敢诅咒陛下,来人,即刻行刑!” 王恭也毫不示弱的怒道:“司马道子,你倒行逆施,盅惑主上,你也休要得意,他日必受恶报,老夫且看你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去见武皇帝与孝元皇帝(司马睿)! 王恭虽然被摁跪在地面,却昂首挺胸,怒视城头,围观百姓均是心生恻隐,纷纷掩面不忍直视。 “斩!”城下突然爆出一声巨吼! 几百把大刀高高举向半空,随即猛的劈落下来,那一抹抹刀光闪耀间,道道血柱冲天而起,一颗颗头颅滚落在了地面! “父亲!”正当广场上众人皆是暗自垂泪之时,一声凄厉之极的尖叫却是凭空炸响,这正是王蔓的尖叫,卫风当场吓的魂飞魄散,赶紧一手一个,拽起两个女人立刻向着人群深处循走。 城头上的司马德宗、王神爱、司马道子父子、一众文武重臣包括守城军卒也听到了这一声叫唤,无不把目光向着来声处投去。 司马元显连忙转头道:“父亲,难道还有孽种遗留在外?你可看清究竟是何人?” 司马道子冷冷一笑:“管他是谁,传令,把那一片的百姓全部抓来一一盘查,一个都不许放走!!” “遵命!”一名亲随跟着探头,向城下宣布了命令。 黑压压的军卒有如潮水般涌来,人群中迅速升起了阵阵骚乱,王蔓也意识到闯了大祸,畏畏缩缩的看了眼卫风,便心一横道:“卫郎,都是....都是妾不好,要不你带着小兰逃走罢,不要理会妾了,妾不大了一死了之,下去陪着父亲便是!” “胡闹!”卫风低声斥道:“你是我妻子,我如何能弃之不顾?你今天犯下的错,咱们稍后再说,赶紧逃出建康才是正理!” “妾....”王蔓又是伤心又是愧疚,也有些感激,还想要说什么,卫风已运足全身力气向着四周大叫道:“会稽王将发建康流民填实兵役,征伐燕国获取名望,大伙儿快跑啊,再不跑就得被抓去远征燕国了,冰天雪地里,只怕没一人能活下来啊!快啊,赶紧跑啊!” 说完,卫风紧紧拽住两个女人撒腿向后飞奔,原本围观的数万群众见着出动兵卒就已经十分不安,这一听说要征发兵役那还了得,虽然卫风附近的人能猜出些端倪,但远处的人摸不清情况,这一看到军卒迎面而来,刹那间便向着四面八方哄然而散! 甚至还有人也跟着大喊大叫,谣言的传播最为快速,混乱由点及面急速扩散,踩踏,推攮处处都是,眨眼工夫,广场上哭喊震天,已是乱作一团! 城头上的权贵们均是一阵目瞪口呆,王珣、孟昶、谢琰等人更是目含深意的望向了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王恭曾先后两次兵逼朝庭,第一次逼死了谢安女婿王国宝,第二次虽明指江州刺史王愉与豫州刺史司马尚之,但实际上,谁都知道真正的目标是司马道子,他们对王恭这种无视朝庭法纪,动不动便施以兵谏的行为非常不满,可对于司马道子是更加的不满! 自孝明皇帝以来的约定成俗,士族犯罪只罪及已身,而不波及亲族家人,既使当年风光一时的庾氏,在庾亮、庾冰兄弟相继病亡之后,其家族成员也是安以罪名一一诛杀,而不是集中起来夷灭三族,但司马道子坏了规矩,今日能诛与之为敌的太原王氏,那么,明日呢,又该轮到谁了? “他娘的!”而见着急速散播的乱象,司马元显气急败坏道:“请父亲立刻传令石头城,调军围住建康,一个都不许放跑!” 司马道子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随后便颓然道:“罢了,听那声音应该是名女子,女人跑了也就跑了,莫非她还能反了天?哎~~玄殷二贼正屯兵于姑孰,若是建康生乱,必将挥军来攻,由得她去罢,日后多加留意便是。” 司马元显也明白父亲的担忧,除了恨恨的看了眼城下,却是无法可想。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一章山谷草屋 数万人同时奔逃,这其中除了流民,还有建康本地居民,他们每个人都是连呼倒霉,没办法啊,在慌乱的人群中贸然转向,这无疑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为了小命,也只能跟着大队一起向着城外跑去。 而罪魁祸首卫风,紧紧拉着小兰与王蔓不敢松手,出了建康立刻折向东南,一口气跑了二十里,三个人才如烂泥般的瘫软在了地上,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呼吸渐渐平顺,卫风忍不住转头道:“王蔓,你这个女人当真不是盏省油的灯!早提醒你不许乱喊乱叫,你却偏偏....哎~~当初就不该心软去宫城,也算老子倒霉摊上了你!” “你....”王蔓显得委屈到了极点,美目一红,不甘道:“你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父亲被杀,妾惊呼失声,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更何况不已经跑出了建康吗?妾又不是不知犯了错,你....你还待如何?妾如今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你不安慰人家,上来就知道指责,妾也是倒了霉把自已托付给你,这后半生还怎么过啊!呜呜呜~~” 正说着,一股悲凉涌上了心头,王蔓猛扑入小兰怀里失声痛哭,哭声中满满的全是伤心与失望! 小兰摇了摇头,无奈道:“郎君,你不要责怪姊姊了,姊姊也不是故意的,无论怎么说,总算是出了建康,接下来,郎君你打算带咱们去哪儿?”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往东是北府军的势力,那显然是找死,向西则是荆州军,被发现了也不合适,过江去北方更不安全,如今只能去会稽,那里有山阴(今浙江绍兴)、余姚(今浙江宁波)、上虞等几个大城,先去瞧瞧有没有混入行伍的机会,只要能取得军权在手,便万事无惧!” “哧!”王蔓小鼻子一哼,转回头哽咽道:“卫郎,你也就这么点能耐了,只怕你干一辈子都只是个伍长什长,能升成队正已算你卫氏祖宗积德,没有出身,幢主军主怎么都轮不到你,州郡主官那更是白日做梦! 就这你还想与各州郡重藩争夺天下?妾劝你,还是消停消停吧,妾与小兰可不想年纪轻轻便守了活寡!妾曾逼你承诺,不取下刘牢之与司马道子头颅便不与你圆房,回过头来想想,倒是妾唐突了,妻室侍奉夫郎乃是天经地义,妾怎么可以提条件呢?这样罢,前议作废,待妾为父亲守丧三年之后,自会尽到一个做妻室的责任,这三年间,由小兰来服侍你,而你,不如带咱们寻一荒僻之处,开恳几亩土地凑合着过日子算了。” 王蔓的话语中充满着浓浓的鄙夷,卫风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小兰更是紧张的连施眼色,示意他不要计较,然而,即使卫风想发作也无从发起啊,王蔓的话虽然很难听,说的却是大实话,在一般人眼里,庶人或破落士族从军根本没有出路,就拿刘裕来说,当了十几年兵,也不过是一名参将手下的司马,的确前途渺茫的很。 一时之间,卫风心情无比糟糕,“呼~~”重重的吐了口浊气,这才恨恨道:“好!王蔓你说的好,现在我不与你分辩,你且睁大眼晴瞧着便是,呼~~” 说着,卫风又吐了口浊气,显然是郁闷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好半天,才向小兰道:“小兰,取些干粮出来,咱们先填饱肚子,然后继续赶路。” “哦!”小兰低低应了声,卫风与王蔓就仿佛天生的冤家,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她夹在中间也无法可想,更不知该如何来调节这种关系,只能赶紧拿出食物分了过去。 默不作声吃完之后,三人继续向南行走,从建康至会稽郡治山阴通常走水路,由破岗渎经晋陵(常州),入太湖,过浙江(钱塘江),便捷而又舒服,但卫风带着小兰与王蔓只能走陆路,晋陵也是北府军的大本营,他不敢冒这个险,陆路总行程约八百里,且多为丘陵山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少要半个月时间。 中途又休息了几次,不知不觉中,日头已渐渐西坠,看着前方连片的丘陵山地,王蔓只觉得悲从中来,这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满道:“不走了,妾累死了,腿都要断了,一点都走不动了!” 小兰立刻跟着坐在了王蔓身边,可怜巴巴的看向卫风,她的脚板每走一步都是火辣辣的疼,实在是没法走了。 卫风也是一阵头疼,其实他也很累,只是荒山野岭,在山里过夜很危险,无奈之下,吩咐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上树看看,争取能找到个合适地形将就着过一夜。”说完,便吃力的向树上攀爬。 这树爬的,颤颤悠悠,非常的不利落,小兰与王蔓均是捏了把汗水在手心,好不容易卫风才爬到树顶,举目四处张望,突然,猛爆出一声欢呼:“东南方向有一个山谷,那里有屋子,应该是有人了,咱们过去借宿一宿!” 两个女人顿时美目中泛出了光彩,小兰唤道:“郎君你快下来,小心点!” “嗯!”卫风点了点头,有了希望,手脚竟利索了不少,很快就滑落到了地面。 小兰刚要站起来,却“哎约!”一声,脸面现出了痛苦之色,重新坐在了地上。 卫风赶紧问道:“小兰,你怎么了?” 小兰倒抽着凉气道:“小兰脚疼,恐怕是没法走了,郎君,你扶着小兰罢。” 卫风心疼的扶起小兰,微微笑道:“前面不算远了,来,我背你过去!”边说着,边把小兰扛在了背上,小兰一阵甜密涌上心头,紧紧搂住了卫风的脖子。 卫风又转头唤道:“王蔓,你还坐着干嘛?走罢!” 王蔓立时又恨又恼,心想你就知道对小兰好,我还是正室呢,当即也是秀眉一蹙,不依道:“妾也走不动了,妾的脚板也疼!” “这....”卫风仔细看向了王蔓,她的神色不像假装,身为高门士女走这么远的路,磨破了脚板也很正常,不由陷入了为难当中,如果换了前世的他,抱两个女人走山路不成问题,可这副身板又瘦又弱,带了小兰还如何带上王蔓? 卫风提议道:“王蔓,要不你等一会儿,我把小兰送到谷口再来接你?” 一听这话,王蔓更是恨的咬牙切齿,立刻娇呼连声:“卫郎你可真狠心啊,这荒山野地的,来了野兽怎么办?你难道忍心把妾独自丢下不理?更何况你把小兰丢在谷口,小兰生了意外又该如何?依妾看,你一个大男人,带两个弱女子也没什么的,哼!还说要争夺天下呢,连自已妻室都照料不好,何以天下家国为?” 卫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咬了咬牙,伸出手道:“我来抱你过去!” 王蔓的秀眸中掠过一丝得意,拉着卫风的手站起身来,任由卫风托住自已的臀部,再用力一跃,有如一只树袋熊般,紧紧挂在了这人的胸前。 卫风顿觉两腿一软,两个女人,依前世的计量单位,小兰应该是八十斤不到,王蔓身形丰满一些,也要重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九十斤,加起来至少有一百六十斤,而他自已的体重,不过才一百二左右!还亏得强打精神,才没一屁股坐了下来,卫风的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无奈,暗暗叹了口气,这才向着山谷走去。 胸前一个美女,背后一个美女,排除掉劳累的因素,其实这应该是很美好的,只不过,卫风却感觉难熬的很,因为这两个女人并不是香喷喷,而是又腥又臭! 卫风被熏的头脑一阵阵发晕,不由提醒道:“王蔓,你能不能不要贴我这么紧?你知不知你身上很难闻?” “哼!”王蔓冷哼一声:“这不都是卫郎你弄的吗?怎么反倒嫌弃起妾了?你也知道难闻是吧?那妾与小兰从昨晚开始就闻着这恶心的味道该怎么算?不行!得让你尝尝这滋味,熏也把你熏死!”说着,王蔓变本加厉的圈上卫风脖子,比之前缠的更紧。 卫风无法可想,只得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走,好不容易来到屋子近前时,连忙迫不急待的把两个女人放下,他实在吃不消了,连续喘了几大口粗气,便向前看去,屋子大门中开,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结满了蛛网与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卫风呵呵笑道:“这倒省了工夫,也不用惊扰了主家,走罢,咱们今晚在这儿过夜。” “嗯!”小兰与王蔓搀扶着走了进去,这是一间茅草屋,屋顶有着丝丝缕缕光亮透入,屋内的摆设除了张大床和简陋的家具,其余能带走的全被带走了。 接下来,又来到了边上的膳堂,令他们松口气的是,灶台、锅与瓦罐都在,王蔓看了看卫风,赶紧道:“卫郎,你可不可以去附近的溪涧打些清水,再拾点柴草?妾与小兰想把身子洗一洗。” “好!”卫风爽快点头应下,既然离了建康,他也想让这两个女人恢复原貌,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于是提了锅向外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二章待遇不同 没多久,卫风弄来了柴草与清水,小兰与王蔓便迫不急待的挤入了膳堂,她们急需把这一身又脏又臭的衣服换下来,卫风则留在卧室收拾起了房间,隔壁传来的哗啦水响令他心头一阵阵的痒痒,但一想到今晚就可以美美的享用小兰的身体,倒也能强行忍住不去偷看。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屋子里的灰尘已被清除的七七八八,随着“吱呀!”一声推门轻响,两个女人俏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王蔓一身白衣,以一根麻线束住秀发,配上那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明艳而又动人,小兰也身着白衣,发髻与王蔓相同,身材虽单薄了点,但别有一番清秀可人的韵味。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身着白衣的小兰与王蔓,落在卫风眼里比身着盛装时显得更加秀美,只不过,他却是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不由问道:“小兰,你怎么也换了这身装束?” 小兰的俏面现出了一丝歉意,低低道:“小兰自幼为郎主收养,郎主既为奸人所害,按理也须为郎主服丧,只是不必如姊姊般服为期三年的斩衰,只须服三个月的缌麻就可以了,这三个月里,小兰不能侍候郎君了,请郎君一定要忍耐住。” 仿如被当头泼了盆凉水,卫风连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他甚至起了种跳脚骂娘的冲动,可口的小兰就在眼前,还要三个月才能吃?然而,小兰为王恭服丧也是合乎情理,他没有任何不同意的理由。 王蔓的嘴角现出了一抹戏谑,卫风的失落令她芳心暗爽,于是似笑非笑道:“今天赶了一天路,妾和小兰都累死了,咱们吃点东西早点睡吧。” 卫风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取出食物递过去道:“你们先吃罢,我再去烧点热水过来,顺便在外面做点小布置,如果运气好,明天应该有野味吃了,这个山谷还是挺不错的,我们三个住上几天,好好休整下也是无妨。”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卫风又打了些清水,搁火上烧着,然后再次走了出去,在距屋子不远处找了棵弹性较好的小树,于树下做了个简易支架,支架的横梁只浅浅的卡在两边固定杆的凹槽里面,接下来,把树干压弯,以绳索连接横梁,再系上套索,一个小型的捕兽陷阱便算完工了,只要有小兽穿入其中,立刻将会触到横梁,使得树干弹起,并由于重力作用,套索的活扣也会于一瞬间拉紧,根本没法逃脱! 当一切布置妥当,卫风回到屋内时,两个女人已并排坐上了床,头抵着头,均是微闭双目,一幅随时会睡着的样子。 卫风不由暗生怜惜,微微笑道:“小兰,我打点热水你先泡个脚再睡,顺便帮你按摩一下,包你第二天活蹦乱跳!” 小兰顿时俏面一红,赶紧摇了摇头:“郎君可莫要折煞小兰,这如何使得?小兰可不敢劳动郎君大驾!” 卫风一本正经道:“这如何使不得?你是我的妻室,就该相依相扶过一辈子,洗个脚算什么?不错,目前咱们居无定所,或许我对你会疏于照料,但你放心,他日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尽到一名夫郎的本份,总之,绝不教你为嫁与我卫风而生出半分懊悔!” “郎君!”小兰那细长的眼眸中现出了朦朦胧胧的雾光,哽咽着略一点头,王蔓顿时心里又酸又涩,不就是打过你吗?可那时谁知道会嫁给你啊?你就不能对人家温柔点吗? 这全落在了卫风眼中,心里得意的笑了笑,却装作没看到,转身向着膳堂走去,不多时,已端了盆热水回来,又取了只小马扎,坐在了小兰面前。 “小兰,把脚泡进来!”卫风吩咐道。 “嗯!”小兰依言把脚泡入了水中,水的温度适中偏热,但她仍是禁不住的发出了一声痛呼,就赶忙把脚移了开去! 卫风拿起小兰的双脚一看,两只灵巧可爱的脚板上,各分布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水泡,这令他眉头一皱,吩咐道:“你且等一下,我取根针帮你挑了。”说完,起身从包袱里取了针,小心翼翼的替小兰把水泡挑去,又轻轻把她的脚浸入水中,以特殊手法揉捏起来。 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由脚板冉冉升起,脚部的肿胀酸痛也在渐渐消息,小兰看向卫风的美目中泛出了浓的化不开的情义,两行清泪缓缓布上了脸庞。 “小兰,洗个脚怎么了?犯的着掉眼泪吗?卫郎说的对,你我作为他的妻室,他就该照顾好咱们!”王蔓终于忍不住了,酸溜溜的劝说起来。 小兰连忙抹了把眼泪,向卫风道:“小兰已经差不多了,郎君,你帮姊姊揉揉吧,她的脚板上也起了泡。” “拿来!”卫风不客气的向王蔓伸出了手。 王蔓立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态度啊?不禁冷哼一声:“哼!才不稀罕呢!”只不过,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卫风呢! “我都不嫌你脚臭,你摆什么架子?”卫风眉头一皱,一把抓住了王蔓的双脚。 王蔓气的面颊的迅速布上了一层绯红,她甚至都有种想把脚塞进卫风嘴里的冲动,让他好好舔一舔,尝一尝老娘的脚究竟臭不臭! 恨恨的瞪了眼过去,王蔓大大冽冽的把脚搁在了卫风的膝盖上,卫风侧头一看,脚板上的水泡比小兰还多几个,于是也不与她计较,依次把水泡挑开,再把脚放到水里施以按摩。 汉成帝曾有云: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木桶里浸着四只洁白的小脚,床上则坐着两名千娇百媚的美人,一瞬间,卫风都产生了种索性于此处定居终老的念头,但随即便把这想法排除了开去,一方面是来自于王蔓白天的冷嘲热讽,另一方面是他依稀记得,最多年把两年,一场席卷三吴大地的动乱将全面爆发,如果在这之前手头没有足够的力量,那么,生死将由不得自已,最关键还在于,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总得留下点什么。 正暗暗想着时,小兰突然俏面布上了两朵红霞,以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郎君,小兰和姊姊都好了,你先把晚膳吃了,之后小兰来服侍郎君洗浴,晚上....晚上咱们三个挤一挤就可以了,姊姊睡里面,小兰睡中间,只能委屈郎君睡外面了,但请郎君念及小兰须给郎主服丧,匆要轻薄小兰。” 小兰的俏面已完全埋进了秀发当中,一幅娇羞可人的模样,王蔓也是面颊绯红,歪着脑袋不敢看自已,卫风就觉得胸口有一团熊熊烈焰正在急速向着全身蔓延,可是,一想到那该死的三个月丧期,只能非常昧心的摇摇头道:“小兰,不用了,我自已洗就可以了,晚上我也不和你们睡一起,我拾些柴草往膳堂一铺也能凑合。” “郎君,这如何使得....”小兰猛的抬起头来,神色间现出了些许的不安,妻妾睡床,夫郎反而睡柴房,这成何体统?更何况在她眼里,由妻室来服侍夫郎洗浴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卫风微笑着打断道:“小兰你不要多想,你帮我洗浴,咱们晚上再睡一张床上,我害怕自已会变身为禽兽把你给吃了,所以,如果你想把丧期服完,咱们就不能睡一起,知道吗?好了,你们睡吧,我出去收拾一下。”说着,站起来把小兰与王蔓全部抱倒在了床上,替她们盖上毡子,小兰那娇羞模样令他忍不住的凑上脸庞,在小兰额头轻轻一吻,小兰顿时浑身微颤。 卫风又看向了王蔓,王蔓眼神闪烁,脸颊红的似是要滴出血来,显得既有些期待,还有些紧张。 卫风不禁嘿嘿一笑,伏下身子在王蔓的额头上也快速一吻,却不忘伸手在那饱满的胸脯稍稍一握,这才起身离开,端起木盆又吹熄了油灯便向外走去,并把门给轻轻掩上。 屋子里霎时间归入了黑暗,小兰能感觉到身边的王蔓又羞又恼,于是轻声劝道:“姊姊,你别气了,其实郎君很尊重咱们女子的,与之相比,有些轻薄之举其实不算什么,还是由得他罢,怎么说咱们也是他的妻室,他能顾及这三个月丧期,已经很不容易了。” “哧~~”王蔓不屑的笑道:“也只有你会这么想,夫妻间理当相敬如宾,他毛手毛脚可有过半分尊重我?哎~~算我倒霉,嫁了个蛮横粗鲁的男人,算了,不提了,早点睡罢。” “嗯!”小兰心知要让王蔓改变对卫风的印象,一时也急不来,因此应了声,便把脑袋拱入了王蔓的胸前,王蔓也侧过身子,把小兰紧紧搂在了怀里。 而卫风离开卧室,先草草填饱肚子,又打来凉水冲了把澡,并把衣物洗了,他身上穿的也是死人衣服,总觉得有点晦气,接下来,则按照前世特种兵的训练科目锻炼起了身体。 要想在乱世中生存,除了敏锐的洞察力与灵活机变的头脑,强健的体魄也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因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三章路遇盗匪 这一住,就住了整整五日,每日里,卫风都以高强度的负荷来捶炼身体,早上卯时(凌晨五点)起床,首先便是二十里负重长跑,吃完饭后,又是连续几百次的上树下树,稍事休息,则是利用自制的简易器材训练,这落在王蔓与小兰的眼里,就像是自虐一般! 幸好卫风又放置了十余座捕兽陷阱,每天都能有些收获,这才保证了充足的营养供应,而空闲时间也不落下,则是向小兰请教习字,由于有了现代汉字作为基础,古体字学起来其实很快的,不几日工夫,已经可以熟练的书写数百个常用字体了,如此恐怖的学习速度,令这两个女人均是暗暗咋舌! 第六日天刚朦朦亮,一行三人离开了山谷,向着南方继续行去,为了方便翻山越岭,小兰与王蔓脱下了孝服,改而换上了胡服,仅以麻绳挽住了发髻,上身是窄袖紧身的衫襦,下身则是小口的条纹裤,与繁复拖曳的汉家女子长裙相比,的确有利于行动,而当时胡风东渐,既使在建康身着胡服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一路上,除了有限的几座城池附近,几乎见不到什么人烟,良田被大量抛荒,屋舍则空空如也,倒也使得三人免了露天住宿之虞。 又是五日时间,算算行程,应该来到了义兴(今江苏宜兴、溧阳两市)郡境内,下辖阳羡、国山、临津、永世、平陵、义乡六县,郡治阳羡,义兴东临太湖、境内河湖密布,土地肥沃,本是一鱼米之乡,只不过,一如沿途般的人迹罕至,除了几个戒备森严的大庄园,九十月份本应是长满了金灿灿稻谷的农田内杂草丛生,一派荒芜景象。 王蔓忍不住叹道:“朝庭自孝元皇帝定鼎江东时起便先天不足,荆襄长期为强藩占据,江北与北方胡族争战不休,疆域时大时小,真正所能控制的,不过三吴这巴掌大的一块罢了。 这也造成了三吴地区役赋繁重,朝庭横征暴敛,索取无度,地方官员贪墨残暴,百姓辛苦一年所出竟不够交纳各种税钱,而山林池泽又为士人占据,凡是砍柴捕鱼皆须纳税! 尤其是徭役征发更是惨无人道,五丁抽三已是苛重之至,有时竟连女子也须服徭役,按规定,每年徭役不应该超过两旬,但实际上,一征数月比比皆是,其间粮草物资全由百姓自出,为逃避徭役赋税,百姓被逼自残断手断足,听说十几年前的淝水之战,上吊或是投水自尽者数不胜数! 近些年,特别是孝武皇帝被张贵人轼杀之后,朝政全落入了司马道子之手,苛政更甚往昔,三吴百姓往往举村逃亡,有的流落各地沧为流民,有的占据山林落草为匪,而这义兴一带的百姓以山越后裔为多,生性悍勇,民风好斗,是以匪患也最为严重,由义兴至浙江的三百余里路途,卫郎你可要小心点了。” 王蔓的俏面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担忧,卫风再如何厉害,也是孤身一人,遇上盗匪,如果自已与小兰落入他们手中,后果都不敢想了。 卫风却是诧异的看向了王蔓,这个女人的见识,当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蔓摇了摇头,苦笑道:“妾身为女子,何来此等见地,这都是先父生前的言语罢了,只可惜,先父壮志未酬,便被刘牢之这等反复无常之恶贼陷害,老天真不开眼啊!” 卫风心情也有些沉重,无论如何,王恭都是他的老丈人,眼见着老丈人身首异处,心里的确挺不是滋味的。 “王蔓,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走罢,趁着日头正高,咱们多赶点路!”卫风的招呼刚刚脱口,前方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三人不由抬头看去,瞬间面色大变,小兰与王蔓更是忍不住的惊呼出声,浑身瑟瑟发抖,紧紧抱成了一团! 前方道上,伴着嗷嗷乱叫,约四五十名衣衫褴褛的壮年男子快速奔来,有的手持长矛短刀等制式兵刃,还有人举着锄头镰刀,显然,正是落草为寇的盗匪! 卫风赶忙低喝一声:“不要慌,交由我来!”随之迈前两步,负手挺胸冷眼凝视过去。 奔至十步附近,盗匪陆续停下,呈半弧形将这三人围住,其中一名壮汉排众而出,这人三十来岁年纪,身长七尺八寸(一米八),方面大眼,腰大膀圆,显得孔武有力。 壮汉锐目一扫卫风,眉心皱了皱,又看向了王蔓与小兰,一抹惊艳之色不由绽出,正要开声,卫风已抢先拱手问道:“我乃河东卫风,今携妻室往奔山阴,不知兄台姓甚名谁,又何故拦阻我等道路?” “你他娘的明知故问吧?把你身后那两个娘子留下,老子们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哈哈哈哈~~”一名盗匪忍不住的放声狂笑,其余人也跟着哄笑连片! 小兰与王蔓吓的俏面煞白,卫风回头递给了一个冷静的眼神,便两眼绽出精光射向了那名大汉,他明白,今日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一旦动了手,就算自已浑身是钉又能杀得了几人?而这名壮汉仪表不俗,想来是个明理人。 果然,大汉虎目中现出了一缕讶色,挥手制止住手下,便抱刀略一拱手:“我乃襄阳向弥,咱们是做什么的,想必阁下不会不知,你等三人皆为妇孺弱冠,我也不屑于欺你,只须按规矩,留下些买路钱财便可离去。” 卫风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这才是盗亦有道啊,同时,他对向弥这个名字也隐约有些印象,在历史上似乎是刘裕麾下的一员虎将,顿时心中一动! “嗯?”卫风眼角的余光恰见小兰正要放下包袱,似乎想掏出些金银首饰,于是赶忙手掌轻摇示意不忙,又开口问道:“百余年前蜀汉显亭候(向朗)也是荆襄人士,不知与阁下有何渊源?” 卫弥的老脸微微一红,稍带些赫然的应道:“正是族中先祖!” “哈哈哈哈~~”卫风负手长笑道:“你祖向郎、向宠皆为蜀汉一时肱股,为刘备、刘禅父子器重,均得以入封列候,想不到,仅仅百年时光,向氏竟凋零至此,后人自甘为匪!若是二公在天有灵,不知会作何感想?向兄可能告之?哈哈哈哈~~” “闭嘴!”向弥一瞬间脸面涨的通红,恼羞成怒道:“蜀汉被灭,我向氏一族自然风光不再,散居各地亦是无可厚非,现如今朝庭税赋繁苛,活不下去,不落草为寇还能做甚?原先见你眉清目秀,料想为一良善子弟,不欲取你性命,今日你既然自寻死路,那可怨不得我向弥了!”说着,眼里闪出了一缕凶光! 王蔓与小兰立时刚把放下的小心肝重新悬回了嗓子眼,之前说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戳人家痛脚?不禁又急又恼,王蔓更是恨的把贝齿咬的咔滋咔滋响,就差大喊一声我不认识这人了。 卫风却冷哼一声,继续刺激道:“宗族凋零绝非为匪理由,想我河东卫氏,本朝初立亦曾显赫一时,后经贾后乱政与永嘉之乱,族中早已风光不再,可我卫风,宁可携家带口远赴山阴,也不屑为匪为寇,怕的便是为祖先蒙羞!” “你他娘的说的倒是轻巧!”一名盗匪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一族世代居于义兴,本来过来好好的,但自从司马睿那死鬼五马渡江,各种苛捐杂税便纷纷而来,哼!看你那细皮嫩肉的模样,也是个没吃过苦的破落士家子,恐怕有很多都是你想象不到! 除了田赋,还得按丁口收人头税,婚丧生子也得缴纳例钱,另外去市集贩卖货品,第一个找上门的便是税吏,又有各种山木产品杂税,林林总总不一而数,近百种都有!更草蛋的是,郡城收过的税,县里有些还要重收一遍,不是活不下去,谁他娘的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嗯?” “宰了这小崽子!渠帅,赶紧下令吧!”这话一出,盗匪均是义愤填膺,纷纷挥舞起兵刃朝向弥请命,仿佛这一刻的卫风,就是逼的他们活不下去的朝庭官员! 向弥的脸面现出了挣扎之色,片刻之后,挥了挥手,待喧嚣声渐渐止歇,这才阴着脸道:“念你不知,今次便作罢,你们走罢,今后勿要再胡言乱语,免得枉送了性命!” 小兰赶紧扯了扯了卫风,但卫风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微微笑道:“向兄仁义,确是难得,只不过,落草绝非长久之计,请恕我说话难听,自古以来,凡为盗寇者皆是不得好死!陈涉、吴广率先举义反秦,却先后死于非命,前汉末年,绿林赤眉风头一时无两,最终得了天下的则是汉光武帝刘秀,后汉末年,黄巾举事,又造就了三国鼎立,我观向兄非是碌碌之辈,岂能不为自已与手下弟兄谋条生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四章手底见真章 这话一出,王蔓立刻就明白卫风要做什么了,美目中不由闪出了一丝讶色,只不过,以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这群盗匪,他哪来的信心?尤其那向弥一看便不是易于之辈,岂会轻易投之?退一步说,即使能够说服,可这些人组织松散,要来又有何用?恐怕朝庭派出一旅二十人的小队就能把他们全部歼灭! 向弥也听出了卫风的言下之意,却不动声色道:“哦?阁下通古博今,甚是令人佩服,只是,阁下所提皆为一时巨寇,而咱们不过是求碗饭吃罢了,如何与之相比?如今天下盗寇蜂起,谅朝庭也瞧不上咱们这点人手!” “向兄此言差矣!”卫风接过来,摆摆手道:“淝水战后天下形势剧变,北方重陷于分裂当中,江东亦是各藩拥兵自重,孝武皇帝虽有心挟大胜之威力图重振皇权,奈何此人并非雄图大略君主,虽有心却无力罢了,及孝武皇帝遇轼身亡,短短数年之内,荆扬二州便已几度兵戎相见! 至于当今主上,愚钝而又木讷,向兄不觉得,此时天下形势与百年前惠帝当朝颇有相似之处?百年前有贾后,百年后有司马道子!贾后尚知怜恤民力,身边倒有几个忠直之士,司马道子却只知穷凶极奢,倚重无一不是阿谀拍马之辈,故可以断言,百年后的大晋远不如百年前,天下已如一紧绷之弓弦,只要稍有外力触动,便会崩然断裂,局势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今三吴民怨已至鼎沸,假使有豪杰振臂高呼,必将揭杆而起,届时举国皆乱,而这一天,一两年内必至!请问向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向兄怎可不为将来打算?” “如何个打算法?”向弥淡淡问道。 卫风胸腹一挺,傲然道:“你率众投效于我,我自会带你等打出一片天下!” “哈哈哈哈~~他娘的,笑死老子了!”顿时,人群中猛爆出了震天的狂笑,包括向弥在内,每个人都笑的前翻后仰,均以看疯子般的眼神望向卫风,小兰与是王蔓也是臊的俏面通红,劝降不是这么劝的吧,真是丢死人了! 卫风并不着恼,双手抱臂,面带微微笑,好半天,向弥才渐渐收了笑声,上气不接下气道:“莫非阁下欲做那振臂高呼之人?” 卫风一脸正色的摇了摇头:“之前我已说过,揭杆而起只是自寻死路,我岂会如此不智?你投了我,我会带着你等为朝庭效命,于即将而来的大乱中逐步壮大,割据一方成一藩镇,之后再瞧瞧司马氏的气运如何!” 向弥的面色倒是现出了丝凝重,首次正视起了卫风,片刻之后,问道:“我等皆为流寇盗匪,朝庭如何肯收?何况朝庭各军等级森严,没有出身,很难谋一显职,咱们这点人手即便能投靠朝庭,也不过是上阵送死的命,请问阁下,这该如何分说?” 卫风神秘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你不愿为我效力,我为何要与你细说?向兄可与诸位弟兄商议一番,一方面是继续为匪,不但为祖宗蒙羞,而且饥一顿饱一顿,随时有丧命之厄,另一方面则是跟着我卫风,只要能在征战中活下来,将来必致门楣显赫,即使不幸阵亡,也可以荫泽子孙后世!” 盗匪中立刻响起了嗡嗡声,面对卫风画出的馅饼,包括向弥,没有人不动心,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吗?可是,他那弱不禁风模样,能行吗? 一阵商议之后,向弥冷哼一声:“阁下打的一手好算盘,孤身一人便来喧宾夺主,你不如投效于我,若你真有奇谋,我当倚你为腹心,他日我若显赫,必不亏待你,向某可指天为誓!” “哈哈哈哈~~”卫风负手长笑道:“既然如此,你我不妨手底下见个真章,假如我非你敌手,理当听你号令!” “好!”向弥爽快的应道:“如果败的是我,自当奉你为主,永生不叛!”说着,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卫风,又道:“你身体羸弱,我也不欺你,兵刃拳脚任由你选!” 卫风不假思若道:“战阵杀敌,首以兵刃,你我比试兵刃!” 向弥点点头道:“我这里兵刃虽较为简陋,却刀枪俱全,阁下看中了可自行取来!” 卫风向一名持矛的盗匪招了招手:“借你长矛一用!” 这名盗匪看向了向弥,向弥略一点头,于是把长矛递给了卫风。 卫风接来手里,稍稍比划了两下,说实话,前世他没有用过矛,只使过长枪,长枪无论是铁枪还是木杆枪,都是杆身软颤,可以利用兵刃交接之际抖出枪花来杀伤敌人,但长矛全是硬木杆,显然没这功能,只能实打实的以枪法拆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冷兵器种类繁杂,卫风不可能样样精通,对于斩马刀的用法他不如枪法熟练。 周围的人迅速散向四周,给两人留下了方圆十丈的空地,盗匪全都现出了饶有兴致之色,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假如卫风不是吹嘘,即使当了首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小兰与王蔓则是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卫风败了就得给山贼卖命,这是她们万难接受的。 卫风并不敢大意,向弥身体健硕,显然擅于硬打硬拼,尤其是手掌上那几个又黄又厚的茧子,无不兆示出他对于功夫有着极深的打熬,而向弥也在观察着卫风,卫风虽然身体瘦弱,但敢于向自已挑战,必然有些技艺傍身,尤其是站立的步法,乍一看瞧不出名堂,可细细观察,却发现整个人的精气神竟靠着这站法奇迹般的拧成了一个整体,如一柄标枪般散发出锋锐之气! 向弥按卫风的站法试着挪动脚步,然而,该如何还如何,全身上下没一点变化,卫风不由嘴角一撇,没有心法配合,任何功夫只能是个花架子,向弥又哪来的心法? 向弥似乎发现了卫风神色间的细微变化,不禁暗暗着恼,当下举刀过顶,厉喝道:“阁下,得罪了!” 话音刚落,已迈开大步,疾向前冲,仿如一头下山猛虎,充满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好!”还隔着十余步,盗匪们已是齐爆一声好,小兰与王蔓则控制不住的把小手掩上了心口, 不过,卫风却瞧出了这一刀虽然威势惊人,实则乃是虚招,二人间并无刻骨深仇,仅为争夺首领的位置,犯不着一上来便死拼硬打,通过不断的试探来摸清对方底细,再以自已的优势一举溃之方为上策! 于是,待到呼呼刀风即将扑面,卫风才侧身一闪,趁着刀锋擦身而过之机,抬手一矛疾刺向弥咽喉! 向弥立刻一个铁板桥仰面闪避,同时借着刀锋磕地的震颤之力,手臂回撤,斜着向上撩去! 卫风又是一个闪身,矛势再变,飙射向弥右肋! 向弥想都不想的胳膊一抬,竟似要夹住矛杆运力震断,卫风如何能让他得逞?当即手腕轻移,矛尖跟着点向了向弥的肩头! 向弥不由心中微震,卫风矛势灵活飘忽,令人捉摸不透下一招将会落向何方,习武这么多年,如此诡异的枪法尚是首次得见,顿时轻视之心尽去,把卫风摆在了可与自已匹敌的对手地位! “哈哈哈哈~~”向弥急忙后移三步,哈哈大笑道:“阁下功夫果然了得,那么向某也不藏拙了,看刀!” 这一下,向弥不再有任何保留,手中刀势展开,劈砍撩刺,但见白练一道接着一道,攻势有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上了卫风,卫风却是绝不与之硬拼,他心知自已的力量远未恢复,硬拼讨不了好,只是以灵活的步法左闪右避,间中偶尔夹杂着一两记反击! 漫天刀光仿佛大海掀起的惊涛骇浪,卫风有如一叶扁舟苦苦支撑,给人一种随时会被吞没的感觉,山贼们均是看的如痴如醉,竟忘了喝彩叫好,小兰与王蔓亦是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 只不过,向弥心里已控制不住的生出了一丝焦燥,华丽丽的几十招下来,他与卫风的兵刃竟没有一次交击!这....这怎么可能? 同时,他也明白刚不可久的道理,挥舞着一百来斤(魏晋南北朝一斤相当于222.73克)重的大刀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感觉到自已的呼吸愈发混乱急促,身法也不如之前利索。 向弥清楚照这势头下去,不出十来招,自已必败无疑,当即把心一横,“嗨!”猛的暴喝一声,索性放弃了防守,改为招招狂攻,作着最后一搏! 漫天刀光瞬间爆涨,卫风却是心中大定,在他看来,向弥就是程咬金的三板斧,拿不下敌人自已只有歇菜,于是依旧靠着那灵活的身法来闪避刀势。 又是十来招过去,向弥已明显后力不继,刀光中竟出现了缝隙,于是,卫风展开矛势,转守为攻,一记中宫直刺,“扑!”的一声,以矛杆硬生生磕开刀柄,又手臂一挺,准准点上了向弥的咽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五章义兴形势 山道两旁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山贼们全都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勇武无敌的自家渠帅竟然败了?有人更是揉了揉眼睛,他们没有看错,一根普普通通的长矛正点在向弥的咽喉上! 小兰与王蔓恰恰相反,纷纷伸出小手用力拍打着心口,并把欢喜的美目向着卫风投去,刚刚可把她们给紧张死了,她们也练过些拳脚,自然能看出向弥的刀势并不是花架子,一不留神给磕着卷着,只能小命完玩,而这个瘦弱的男人,自从相识至今便从未败过,或许,他真能创造奇迹呢! 向弥却面如死灰,视线散漫,咽喉上那冰凉的微微刺痛使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已竟会如此之近,只要卫风的手臂稍稍一伸,他立将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从此告别这个世界! 山贼们都不敢开声说话,生怕引来误会,卫风则矛势一收,后退两步,抱矛略一拱手:“向兄功夫了得,我不过是侥幸偷袭成功,向兄若是心有不甘,你我可重新再来!” “当啷!”一声脆响,向弥把大刀扔去了一旁,苦笑道:“阁下招式精妙,身手灵活,败了便是败了,我向弥并非撒赖之辈!”说完,虎目一扫四周,厉声喝道:“既然不敌,当依前议,诸位请随向某参拜主公!” 向弥率先单膝跪地,郑重施了一礼:“属下参见主公!今生今世唯命是从,若起半分异心,自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山贼们纷纷相互看了看,有了老大带头,那也没得说,“当啷,当啷!”的零零落落声开始响起,陆续有人扔下手里的家伙,跟着向弥半跪在了卫风身前。 向弥回头一扫,见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便领着众人再施一礼:“我等参见主公!” 卫风伸手扶住向弥,微微笑道:“诸位请起,今日我也不说什么大话,只请诸位放心便是,跟了我卫风,定然不会后悔!” “那是,属下明白!”向弥与众人依言起身,向弥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山寨在后方五里处,请主公与二位夫人移驾!” 卫风点点头道:“有劳了,请!” 向弥连呼不敢,领着众人拱护在卫风、小兰与王蔓身边,向着山寒走去。 行走中,向弥介绍道:“禀主公,寨里都是附近的乡民,实在是给朝庭逼的没法活了,这才不得已落草为寇,如今共有壮年男子一百二十人,另还有些老弱妇孺,都是咱们这些人的家眷,呵呵~~人手是寒碜了点,还望主公莫要嫌弃,不过,两把力气还是有的。” 卫风摆摆手道:“无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想当初西楚霸王不也凭着江东八百子弟横扫天下?来,我问你,这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寨子了?规模如何?” 向弥略一沉吟,便道:“义兴境内,大大小小的寒子约有七八处之多,少者三五十人,多者四五百人,都是些穷苦百姓,互不统属,也没什么往来,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一般以劫掠过往客商为生,可是劫掠的多了,渐渐地,义兴的恶名也传了出去,近一段时时,已经很少有客商经过,而这一带的几个士族大庄园也加强了戒备,他们弓弩、盔甲俱全,攻打没有半点胜算,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卫风寻思道:“照你这么说,兴义的山匪也不过两三千人,怎么才这么点?我自建康行来,所见处处荒芜,根本没有劳作的百姓,人都上哪去了?” 这么一问,王蔓与小兰也是暗感不解,纷纷转头看向了向弥。 向弥不敢殆慢,连忙道:“回主公与二位夫人,义兴乃是小郡,全郡丁口最旺时不过两万余户,近些年来,随着朝庭役税日益严苛,有人举地卖与当地士族为奴,有人携家带口逃往大山深处,索性重新做回了山越,还有人往建康、山阴等地为富户打零工,剩下的便如我等,索性落草为匪!”说着,又眉头一皱,吞吞吐吐的问道:“请问主公可是欲收服附近盗匪?” 卫风点点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观你这些人手,行军布阵并无规矩,显然为乌合之众,自明日起先操演一段时日再说,收服暂且不急,对了,我另有一事相询,朝庭为何不发兵征剿?莫非竟坐视义兴的匪患愈演愈烈?” 向弥拱了拱手:“早先也征讨过几次,但义兴多为山地,朝庭不熟悉地形,兵马来了咱们弃寨逃走,因此也没什么成效,再加上咱们又没有能力去攻打士族庄园,于地方上为祸不大,久而久之,朝庭也就不再理会,至于精锐的禁军与北府军,根本看不上咱们这种小鱼小虾,不屑于前来,而义兴郡小力弱,郡兵不过两千余人,需要驻守六座县城,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还能把赋税征缴不力的责任给推了出去。” “哦~~”随着交谈,卫风对义兴的形势有了大致了解,心里不由暗作起了计较,原先计划去山阴,那只是碰碰运气罢了,既然在义兴有了机会,索性先留一阵子吧,那几座山寒与士族大庄园,在卫风眼里都是宝贵的资产,自古以来,包括太祖在内,起事的第一桶金无不依靠吃大户,卫风也不例外的把算盘打向了当地士族,他们钱粮器甲齐备,一旦成功攻破,那么立刻就有了资本,剩下的则是洗白白,摇身一变为朝庭兵马!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回到了山寨,卫风有了一瞬间的愣神,这也太简陋了吧?山寨立在一座小丘陵上,以木栅栏草草围成一圈便算作寨墙,里面依山势搭建了些茅草屋子,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到女人与小孩。 向弥尴尬的笑道:“叫主公与二位夫人见笑了,但请万匆嫌弃,属下立刻招集人手前来参败主公!” 卫风哑然失笑道:“你我诸人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谈何嫌弃?更何况如今只是暂时的困难,明年,我会带你们迁入城里居住,好了,多说无益,来,向兄请!” 向弥赶紧谦让道:“不敢,不敢,请主公直呼属下名姓即可!” “好!”卫风也不推托,一口应道:“向弥,你且在前引路!” 向弥不由暗暗苦笑,谦虚两句还当真了啊,只不过,配上卫风那一本正经的神色,他奇怪的发现自已并没有受了侮辱的感觉,仿佛就该天生如此,要知道,古代的成年人都有表字,专用于互相之间的称呼,直呼其名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一时心里颇为不解。 带着这份疑问,向弥把卫风三人迎入了寨内,而王蔓也是美目中现出了古怪之色,她也被取了表字,按理说,卫风应该称呼她为紫菁,或是亲昵点称卿卿,可这人倒好,从来都是一口一个王蔓,真是个不知礼数的家伙! 不多时,向弥把众人全都招来,整个寨子连同老弱妇孺在内,总共三百人不到,向弥又重新介绍了卫风,并领着众人再次参拜,卫风则许下了一大把美好的诺言。 接下来,向弥把寨中仅有的两只猪给宰了用来招待新主,晚间就着月光,所有人均是大吃大喝,俨然一派节日模样,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少了美酒,没办法,酒都是粮食酿造,山贼的日子也是紧巴巴,根本不可能拿出余粮酿酒。 吃饱喝足之后,向弥把自已的屋子让给了卫风,这是山寨里最为气派的一间屋子,卫风并不推托,他清楚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兼施,必要的关心是应该的,却不能不分尊卑主从,否则,自已都不把自已当主公看待,别人又岂会当回事? 向弥也不多留,很快告辞退去,小兰跟着招呼道:“郎君,你和姊姊先歇着罢,小兰去烧点热水。” “不忙!”卫风却是冒出了个念头,于是摇摇头道:“如今寨中人手不足,每一个人都应充分利用,明日你俩把寨中女眷组织一下,我教授一些行军医护之术,你们可以传下去。” “这....”王蔓迟疑道:“卫郎,俗语有云:妇人在军中,兵气恐不扬,行军作战带着女人恐怕不合适罢?” “迂腐之见!”卫风不以为然道:“又不是上阵冲杀,只是护理伤患,哪来那么多讲究?其实两军作战,当场战死者并不占多数,有很多都是受了伤得不到及时救治,以至鲜血流尽或伤势恶化而死,如果趁着征战刚刚结束,妇人立刻上前施以简单的抢救,将会有相当一部分将士多出几分生机,你可明白了?” “哦!”王蔓讪讪道:“凶什么凶?好好说不行吗?明日妾与小兰依着你的安排便是。” 卫风这才满意的笑道:“好了,你和小兰先坐着,我去替你们烧点热水,这种粗活理该由男人来做。”说着,也不待二女反对,转身向外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六章三条军令 (年底事多,虽然单位效益不怎么样,但要轧帐,要人情往来,还要应付上级检查,所以这段时间只能一更了,多多体谅啊~~) 卫风依然和小兰与王蔓分床而睡,但已经不用睡柴房了,他可以睡在另一张床上,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卫风虽然贵为主公,王蔓与小兰也贵为主公的妻室,早膳却是简陋之极,每人一碗粟米粥,再辅以几块**的麦饼,这没办法,山寨里的确是穷的叮当响。 好在两个女人已经跟着卫风过了一段时间的穷苦日子,换在十天以前,这种食物别说是吃,就连见都没见过,她们以往的早膳可都是美味可口的肉羹与精心制做的小点心呢! 王蔓与小兰刚刚艰难的吃完,屋外已传来了向弥的声音:“敢问主公可曾用过膳?属下听说主公今日要操演弟兄们,因此已将他们召去了寨中空地。” “哦?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寻你,咱们这就前去!”卫风擦了擦嘴,便走出了屋子,刚要起步,却想到了什么,转头又道:“正午趁着休整,等我回来再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医护之术。” “嗯!卫郎(郎君)你放心去罢,咱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王蔓与小兰双双点了点头,卫风这才与向弥朝外走去。 不多时,就看到一片较为平缓的坡地上有一百多名青壮分列成了三排,看来他们对于操演并不过于抵触,毕竟昨晚该说的都说了,趁着乱世混水摸鱼,以搏取一份功名,有谁不想出头地呢?而乌合之众,上战场除了送死再无第二条路,只是站姿不敢恭维,有的哈腰驼背,有的撑着长矛,还有人居然在小声聊天! 向弥偷偷转头看去,正见卫风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戏谑之色,立时老脸臊的通红,赶紧解释道:“主公,都是属下平日不加管束,呵呵~~弟兄散漫惯了,还望主公匆要怪责。” 卫风摇摇头道:“人无大志,岂会约束自已?这怪不得你们,只要弟兄们有毅力,肯吃苦,最多月余,我敢保证,他们这百来人对上两三倍人数的郡兵都不会落于下风!如果再有一两年的时间,同等人数可以抵敌我大晋最为精锐的北府军!” 说实话,向弥心里很不以为然,北府军那是什么存在?十余年前的淝水之战以区区八万大破不可一世的秦国二十余万大军!可这话无论如何都说不说口,卫风是主公,总要留些面子给他,于是接过来道:“属下虽有些勇武之力,却不通兵法战阵,这全靠主公了!” 卫风从他的神色中已明白了他的想法,也不破点,便领着向弥站到了队前,向弥立刻归队,领着众人半跪施礼:“属下参见主公!” 卫风略一摆手:“都起来罢!” 众人依言陆陆续续的站起身,均是把目光投了过来,卫风当即面色一肃,正色道:“操演之前,我给诸位宣布三条军规,首先,下级绝对要服从上级,如有不同意见,可于战前会议中提出,无论采纳与否,一旦正式作战,都不允许稍有悖逆,其次,全军上下任何人等,不得**妇女,不得劫掠百姓,最后,战利所获由军士到各级将官一率上交,不得私自截留,战后按级别与战功合理分配,以上三条犯其一者,斩!如果诸位自认为做不到,那么,现在可以离开,这也是唯一一次离开的机会!” 随着卫风的肃杀之音落下,山坡上立刻充满了紧张的气氛,谁都没料到,会有如此严格的规定,要知道,据他们所了解的北府军也只能勉强做到第一条,而后面两条,不**妇女,不劫掠百姓,不弄点私货,这当兵还有个鸟意思啊? 卫风冷眼一扫众人,又补充道:“诸位是否觉得难以理解?是否认为我卫风不可理喻?好,那我简单解释两句,一两年之内,三吴必生大乱,也就是说,咱们时间有限,必须要以最快的时间练就一支精兵,才可以在乱世中立足,而对于如何投效朝庭,我虽然有了头绪,可咱们毕竟不是朝庭嫡系,定然会受到排挤,那么,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百姓与民心,请试想,如果诸位**他们的妻女,抢掠他们的财货,百姓还会支持咱们吗? 其实我也能理解,长期出征在外,的确难熬的很,想女人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咱们不能为管不住裤裆而丢了民心,钱财方面亦是同样的道理,诸位他日功成名就,还怕没有女人与钱财? 好了,我言尽于此,大道理说的太多反会流于空泛,我给诸位半柱香的时间来考虑行止,半柱香之后,凡是留在原地不走,我就当做同意了,他日若有违犯,可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嗡嗡声,多数人的脸面都现出了犹豫之色,无不在反思着自已能否忍受得了如此严苛的军规,要知道,这可是与小命挂钩的,假如死在征战中倒也罢了,但如果由于触犯军纪被杀,那岂不是既丢人又冤? 卫风也不促催,冷着脸一一扫视。 眼见半柱香的时间将到,虽然没有人退出,争辩声却越来越大,向弥突然大吼一声:“他娘的,主公就这么三点要求都没人忍受得了?那还不如回奶孩子去!主公说的对,乱世之中,当行非常手段才能成就非常之业,娘的,不就是管住自已的裤腰带吗?这有何难?**妇女本就罪大恶极!老子不管你们如何作想,总之,我向弥跟定主公了,愿遵主公三条军令!” 说着,向弥双手一拱,单膝着地,一瞬间,把他建功立业、振兴门楣的渴望全写在了脸上! 凡事都需要有人带头,就象刚刚的确是有人想走,可第一个走又抹不下脸,于是都在观望,而向弥率先表态,无形中也起了带头作用,因此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跟着半跪在地上,渐渐地,站立在场中的人数越来越少,显得突兀之极,直到剩下最后几个,他们相互之间看了看,便猛一咬牙,也弯下了膝盖,至此,无论是否心甘情愿,所有人都接受了卫风的军令。 卫风也是暗松了口气,如果这些人一哄而散,那么,他除了继续去往山阴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一支纪律松散的军队宁可不要,与其日后战败身死,还不如趁早寻个无人之处隐居算了。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向弥,向弥会意的领着众人道:“愿遵主公军令!” 身后众人也跟着齐声表态,只不过,声音零零落落,给人一种中气不足的感觉。 卫风当即大喝一声:“大声点,听不到!” “愿遵主公号令!”这一次声音整齐了些,但卫风还不满意,接连三次之后,才算是气势如虹,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 卫风稍一抬手,众人起身之后,又道:“既然诸位愿遵我号令,那么从今日起,请诸位以军令严格要求自已,短时间内,你们中或许会有人适应不了,但日后击溃一个又一个强敌时,你们会发现,严密的军纪是战场上克敌制胜的基础,而要战胜敌人,仅有军纪远远不够,还需要强健的体魄与军事技能素养! 我昨晚已为诸位制定了训练计划,很苦,很折磨人,可效果也显而易见,在场的都是男人,男人就该对自已狠一点!我不希望有谁中途放弃,如果有人认为自已吃不了苦,那么,现在就给老子滚下山去!有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回答的倒是异常整齐,还隐隐透着丝被羞辱的愤怒,连那么严苛的军纪都接受了,吃苦又算什么呢?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再向诸位透个底,我卫风本人暂时自领为队正,向弥为副队正,其余伍长什长,将根据诸位的训练情况来定,希望凡是有心升迁者匆要错失良机!好了,废话不多说,下面开始第一项,请诸位于一柱香之内制做两个各十斤左右的泥沙袋绑上小腿,现在开始!” 一百多号人连忙奔向四周围的小树林,包括卫风自已,也拿出破布头做了两个泥沙包,当所有人再次集结时,每个人的小腿上已经结结实实的肿大了一圈。 卫风大略扫视一眼,基本上也能符合要求,便大喝一声:“都跟老子跑!”说完,领着一百多人绕着小山坡跑了起来。 刚开始一两里,队形还算是整齐,但随着距离的拉长,差别也就越大,卫风自然一马当先,身边的向弥亦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之后除了十来人能勉强跟上,剩下的都是稀稀拉拉不成队形。 “他娘的,都给老子加把劲!才跑这么点就喘的像狗一样,你们丢不丢人?” “奔跑是锻炼体能的重要手段,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如何上阵杀敌?” 伴着卫风的一路喝骂,一行人跑了差不多十里,刚一回到原地,基本上都一屁股睡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大运动量之后,最忌坐卧,一定要做适量的恢复性运动,于是,卫风又唤道:“全都站起来,列好队形绕着圈慢慢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七章鸳鸯阵 “唉唷!唉唷!”这话一出,当即有人叫苦连天! “队正,就让大伙儿先歇一会儿吧,这两条腿,都感觉不是自已的了!” “是啊,我跑的头晕眼光,恶心反胃,这绝对不是偷懒,实在是爬不起来了啊!” 山坡上怨声载道,就连向弥都觉得卫风过于苛刻了些,刚把头转过想要劝说,卫风已冷哼一声:“向弥,去把寨中的女眷唤来,让她们都瞧瞧自家的男人是如何个熊包样!” “这....”向弥略一迟疑,可是迎上了卫风那有如野兽般的凶悍目光时,立刻放弃了劝说的念头,连忙拱了拱手:“属下领命!”便撒腿向着后寨跑去。 没过上多久,一百多名女眷连带着老人小孩三三两两的来到了山坡上,卫风迎上前大声道:“承蒙诸位信任,将自家男人交托给了我,那么,我卫风将会以最大能力来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俗话说,平日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今日只是展开了第一项常规练习,你们瞧,你们的男人都成什么样了? 这才跑了十里地啊!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认为自家男人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就把他领走,也免得年纪青青守了活寡,到时还来埋怨于我!去罢,去罢,那一堆睡地上叫苦不迭的,你们看看谁是,趁早领回家暖床去!” 卫风这话,难听无比,一百来名老人妇孺均是又羞又愤,全都向着山坡快步而去。 一名六十来岁的老人气冲冲的奔到地上一人身旁,二话不说,抄起拐杖就是狠狠一下! “哎唷!”这人猛一声痛呼! “你这孽畜,还有脸睡?老子的脸全给你丢尽了,卫家郎君言之有理,不刻苦训练如何杀敌?你这不孝孽子,想叫老子给你送终是吧?还不赶紧起来!”说着,又抬起拐杖,作势欲打! 这人吓的连忙翻身爬起,垂手拱立,连大气都不敢透! 又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一眼便瞅着了自家男人,想都不想的伸手猛揪住他耳朵,恨恨道:“告诉你,你要是想让老娘肚子里的娃儿以后认别人作爹,你就睡吧,永远都不要起来!” 那男人一骨碌翻了个身,怔怔的傻站在当场,好半天,才不敢置信的哈哈笑道:“翠花,你有了?哈哈哈哈~~俺李二狗也有后了,老子一定要活下来,为娃儿将来挣个出身!” 山坡上,喝骂声、嘲讽声、鼓励声不断,没多久,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来,不但精神焕发,还全身都充满着昂扬斗志!人都有表现欲与攀比欲,在自已最亲近的人面前丢脸,这是谁都不愿。 向弥显然也想透了个中关键,忍不住把钦佩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微微一笑,便唤道:“诸位都起来了,那么先沿着山坡缓慢行走,半柱香后集结!” “遵命!”所有人均是大声应诺! 接下来,每人先做两百个俯卧撑,每五十次休息十息时间,之后又是爬树、上下坡跳跃之类的障碍跑,臂力练习以及投掷长矛等经过简化的特种兵训练项目,与劈砍刺击等最基本的战阵搏击之术,虽然所有人都累的像狗一样,可是有亲人在一边看着,再没人敢出半句怨言,丢不起那人啊! 挥汗如雨中,日头已悄悄的爬到了天际最高处,卫风抬头看了看天色,便下令休息一个时辰,同时,又让人砍了几十根带分岔的竹杆,而他自已利用这一个时辰,叫来了王蔓与小兰,以及挑选出的三十来名妇人,教授起了医疗护理知识,这些女人们听说自已也能尽到一份力,均是大为意动,无不表现出一派兴致勃勃的模样,很快的,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王蔓与小兰把女人带去了一边,那一百来人也再次集结到了卫风身前,卫风喝道:“作战之要,首重战阵配合,今日,我先教你们一种阵法,名为鸳鸯,由十一人组成,每十一人中须有队长一名,你们连同向弥正好有一百二十一人,可组成十一队,除向弥暂任队长,另须挑出十人,有谁自认为头脑冷静,可以担当战时指挥全队之重任,尽可踏前一步!另外提醒一点,队长仅用于鸳鸯却敌,与军中职务无关,望诸位勿要无谓争夺,先掂量下自已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话一落,向弥简直是钦佩的五体投地了,卫风虽然嘴上说鸳鸯阵队长与军职无关,可实际上,队长首重的是组织协调能力,真能当好队长,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升迁?如此一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竞争,让大家把最适合的人给推举出来。 果然,众人中响起了轻微的商议声,不多时,十个人站到了卫风面前,对于他们,卫风也不了解,只能暂时任作队长,在阵法的熟练中再作观察。 接着,卫风一指那一大堆毛竹,又道:“此物用于鸳鸯阵中名为狼筅,每队须有两人,只要膂力够大即可,现在上来二十人,要能够长时间挥舞狼筅!” 这倒不用商议,很快的,二十名膀大腰圆的壮汉也离队而出,卫风又不放心的让他们各自拾起狼筅挥舞了一阵子,见到每个人均是舞的呼呼直响,这才满意的挥手叫停。 最后则是持盾的标枪手两名、长矛手四名与短刀手两名,这并没有特殊的要求,没费上太大工夫,每队十一人已全部分派完毕。 十一个小队,按卫风要求各自散开,队长居前,在队长身后是两名持有标枪的盾牌兵,掩护盾牌兵的,是站在他们后面的狼筅兵,再往后是四名长矛兵,他们是攻击主力,队列的尾部,是两名短刀手,防止对手迂回,从侧翼保护长矛手。 在把对各兵种的要求详细阐述之后,首先,卫风安排一场实战,以四支小队对阵另外的七十来人,先看看效果再说,为了避免受伤,长矛短刀的锋刃处均是包裹上了涂着颜料的布头,由卫风担任裁判,凡是被击中要害部位者必须退出战场。 一大一小两队人马相隔百步严阵以待! “开始!”随着卫风一声暴喝,两队人马均是卯足了劲头向对方猛冲而去,一边是四队鸳鸯阵,另一边是依照他们自已平日习惯组成的散漫队形。 还剩下三十来步时,“投矛!“包括向弥在内,四小队的队长同声发出了指令! “刷!刷!刷!”十余道矛影腾空而出,对面当场就有七八人要害处中矛而无奈退出! “呃?”卫风却是一怔,一时哭笑不得,原来,鸳鸯阵中,只有枪盾手才投矛,然而这一轮投掷,个别长矛手也控制不住的把长矛投了出去,这使得他们双手空空,立刻就废了。 卫风连忙唤道:“下来!下来!就是你们几个长矛手,武器都没了还如何杀敌?” 这几个人均是面红耳赤,很不甘心的离开了队列。 一轮投掷,两边各自减员,仅几息工夫,剩下的人手轰然相遇,鸳鸯阵中的狼筅手当即向前挥起了竹枝,这是当作兵器使了,但纵然用法不对,依然仗着长度的优势,令对面的人马连连闪避,只是长枪手没法寻到机会上前刺击! 卫风也不吭声,他倒要看看乱哄哄的能战到什么时候,还是向弥最先回过神,赶紧喝道:“蠢才,都忘了主公的交待?这难道就是狼筅的用法?把阵势摆好却敌!” 八名狼筅手立时恍然大悟,随即收回狼筅,只瞅准敌人起着挠敌阻敌的作用,尽管配合并不完美,但长矛手总算寻到了刺击机会,透过重重竹影,长矛忽伸忽缩,那六十多人却是束手无策,狼筅就是一道道移动防线,根本没法破阵而入! 渐渐地,除了鸳鸯阵之外,站立的人数越来越少,很明显已是回天乏力,于是卫风及时叫停。 获胜的鸳鸯阵一方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以少胜多,也太轻松了吧?而被击败的另一方则是面容现出了抑制不住的期待之色,他们看到了取胜的希望。 待众人来到身前,卫风却冷冷一哼:“战胜了,心里有点得意,可是?我告诉你们,你们凭着这样的配合,别说北府军,就是郡兵都能和你们同归于尽,下面休息一刻,各自讨论,总结自已有哪些不足,我不希望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知道吗?” 卫风声色俱厉,所有人均是噤若寒蝉,连忙应道:“遵命!” 卫风挥了挥手,这才各自散去。 向弥并没有离开,他摇了摇头,叹道:“主公这阵法当真是神妙无比,兄弟们首次使用,便取得了如此战果,若是日后熟练了,岂不是战无不胜?” 卫风摆了摆手:“你太高估了鸳鸯阵,这种阵法只适用于河湖密集地形复杂的江南地区,如果用在北方,则要受到很大限制,假如与北府军作战,以鸳鸯阵对战密集步卒阵形很难取得优势,再假如与北方铁骑交手,那只能是一败涂地,不过,以鸳鸯阵应付将来的动乱,为咱们夺取一立足之地已是绰绰有余,到时候我想办法搞些马匹,咱们也练些骑兵!” “嗯!但凭主公吩咐!”向弥点了点头,浑身萦绕起了一股振奋的气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八章攻上门去 (已接到后台签约短信,请大家放心收藏,这几天实在是忙,元旦后会正常更新,多多担待啊~~)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十天过去了,这十天里,众人每日都在刻苦训练,虽然鸳鸯阵的运转并不是很纯熟,不过,对于卫风来说,是时候主动出击了,没办法,寨中的存粮快吃完了,原来这些粮食省着吃够全寨的三百人吃上一个月,但运动量的加大也意味着食量的增大,再窝着家里不动,那么,全寨上下都得饿死! 这一天是十月初八,一早,卫风把向弥召来问道:“你把这附近的山寨都与我说说,谁家势力最大,手头又最为宽裕?” 向弥一听就明白了卫风的意思,当下不敢殆慢,沉吟道:“咱们如今所处的位置在永世县(今江苏溧阳南部)境内,距离郡城阳羡约百里不到,整个义兴的山寨分布较为分散,有些必须要饶过郡城,依属下之见,凭着咱们这百来号人,无疑十分危险,因此只能就近选择,往西三十里的平陵县(今溧阳南渡镇)境内有一处较大的山寨,渠帅人称杨大眼,生性残忍好淫,丁壮有二百余口,粮草物资储备较为充足,如果今夜偷袭,取下应是有着几分把握!” 卫风点点头道:“好,就是他了,我再问你,你可清楚他那寨中是否备有弓弩?” “这....”向弥眉头一皱,不确定道:“义兴的盗匪全都来自于附近的乡民,朝庭虽不禁刀剑,但对弓弩的管制极严,如果发现有谁私自携带,立刻会被冠以谋反之名处死,所以弓弩不大可能备有,只是也说不准,还是小心为妙!” 卫风并没有接腔,而是两手一背,来回踱起了方步,没过多久,便猛一挥手道:“照你这么说,他就算有弓弩,也不会超过两三副,既然如此,咱们带一百名弟兄立刻出发,正午时分应可赶到,争取用一两个时辰攻下山寨,天黑之前可以回来喝庆功酒!” 向弥一怔,跟着就劝道:“主公!敌方势大,您可不能轻敌啊!属下认为,还是趁夜偷袭较为周全!” 就连王蔓与小兰也是双双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们太谨慎了,趁夜偷袭,在视线不清之下,极易发生混乱,而咱们这一次出兵,除了掠夺粮草物资,重点还在于收编!我要的,是除了他头领之外的全部人手,何况你们也不要小看鸳鸯阵,九队齐出,足以战胜那两百来人!” 经卫风一分析,向弥不由信心大增,于是拱了拱手:“属下这就去召集弟兄们!”说着,快步向外走去。 王蔓与小兰相视一眼,也提议道:“卫郎,两军交战,难免会有死伤,妾与小兰想带着姊妹们随同前往,应该能起到些作用的。” “呃?”卫风迟疑道:“这一路要连续行军三十里不能停,你们能行吗?” “怎么不行?”王蔓顿时不服气道:“妾与小兰闲暇时也习过些拳脚,本就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这段日子又和姊妹们一起训练,区区三十里算得了什么?而姊妹们皆来自于乡农,有相当一部分的力气并不比男人小呢,卫郎你可别把女子看扁了!” 卫风不由看了过去,王蔓与小兰的眉眼间洋溢着浓烈的自信,与十几天前相比,皮肤稍微黑了些,这显然是在烈日下曝晒所至,看来也没少吃苦头,一口气跑三十里路应该是可以的。 卫风只一眼便把目光收回,他不敢多看,这两个女人虽然没那么白了,但对美貌并不减损半分,反而还多出了份英姿爽飒的健康美,对他构成了极强的引诱。 要知道,两三年内是指望不上王蔓了,而王恭于上个月十七日被处斩,这也意味着卫风最快也得等到十二月十六日才可以与小兰圆房,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身边两个美女看着吃不着,这得多难熬啊! 两个女人也明白卫风的窘境,均是交换了个得意的眼神,轻掩上小嘴,满脸都是笑意。 “哎~~”无奈的叹了口气,卫风摇摇头道:“你们去也可以,但受不了苦可不许乱喊乱叫,知道吗?” “嗯!卫郎(郎君)你就放心罢!”王蔓与小兰双双一点头,便一溜烟奔了出去。 一刻之后,一百多人从山寨出发,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作战,难免心情都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 三十里的山路全靠两条腿,还得保持一定的速度,这时,卫风强制规定的每天十里负重跑便发挥了作用,去掉了泥沙袋,每个人都有种如履平地般的轻松感。 约摸花了一个时辰多一点,一行人抵达了目标山下,这一座山寨布局与卫风的山寨较为相似,都是简单的木栅栏一围,里面是一些茅草屋子,只不过面积要大上一圈。 “咣咣咣!”由于是白天,巡守的山贼立刻发现了这一票人马,顿时铜锣声大作! 卫风并不急于攻寨,来到寨前五十步左右,挥手止住队列,耐心的等待起来。 不多时,两百余人提着各式兵器蜂涌而出,隔着寨墙定住身形。 向弥向前略一扫视,便介绍道:“主公,最前面的那名壮汉,背上背着副弓箭的便是杨大眼,此人行事不择手段,您可千万要小心他放暗箭啊!” 卫风顺着向弥的指引看去,却是眉头一皱,杨大眼在他的印象里应该是浓眉大眼,是个类似于向弥般的粗豪汉子,然而,眼前这人除了身形较为壮硕,实则眉目清秀,尤其是眼睛竟然是一对桃花眼,怎么看也与大眼扯不上关系啊! 卫风不由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向弥,向弥赶紧讪讪笑道:“外人都叫他杨大眼,其实属下并不清楚他的名姓。” “哦~~”卫风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而是移回目光,细细看向了杨大眼身边的贼众们。 杨大眼也在打量着卫风这一百来人,但他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了女人身上,特别是看到王蔓与小兰,目中一瞬间爆出精光,竟舍不得移开半分! 王蔓与小兰均是厌恶的背转回身子,闪入到人群深处,杨大眼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看了眼向弥,便嘿嘿怪笑道:“向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何故来此?莫非....是欲与我杨大眼结为亲家?啊?哈哈哈哈~~” “哼!”向弥冷哼一声,朝卫风拱了拱手:“这是我家主公,你若识趣,弃寨出降,主公或会另有所用,否则,若是待到刀斧临身,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哈哈哈哈~~”这一次不仅是杨大眼一个人笑,而是全寨上下一起笑,每个人都笑的前仰后翻,甚至有个别人眼泪水都笑了出来,总共只有一百来人,而且还有女人,就这么点人手也想攻打山寨?向弥和他那所谓的主公是不是疯了? 正笑着,杨大眼突然笑容一敛,沉声道:“向弥,我不知道你是发了哪门子疯,好好的渠帅不做,非得认个主公,这我不管,但你既然找上门惹事生非,那可怨不得我不讲情面了,不过,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肯把带来的女人献上,或许我会看在做了这些年邻居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没可能!” 向弥的面色冷了下来,转头看向卫风,卫风也是目中杀机一闪,示意道:“除了杨大眼,其余人等尽量活捉!” “遵命!”向弥施了一礼,便向前朗声道:“杨大眼,既然你一心寻死,那可怪不得主公没给你机会了,来,你把人马拉出来,咱们好好战一场!” 杨大眼却冷冷一笑:“你当老子傻了?有寨不守出来与你决战?你他娘的竟然敢凭着百多人攻上门,必是有所恃,来吧,老子瞧瞧你如何破寨!” “这....”向弥暗感为难,杨大眼缩在寨里他是一点办法都没,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倒是正视起了杨大眼,杨大眼亦是目光闪烁望向自已这方,看来此人并不是一鲁莽之辈啊,略一寻思,卫风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攻上门好了,传令,留两队鸳鸯阵保护女眷,其余人等列队,都跟老子上!” 命令刚刚下达,王蔓的俏面已现出了一缕愧色,讪讪道:“都是妾不好,非要跟来,现如今还要留人保护,使得卫郎你不能用尽全力,要不....全军压上便是,咱们女子也不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等闲十来人还是可以应付的。” 不仅是王蔓,包括小兰,与那三十名医护兵都有些不安,卫风摇摇头道:“一群乌合之众,有何惧之?七队照样全灭他!” “那....郎君你小心点!”小兰不放心的递了个盾牌过去。 卫风接来手中,又多取了一根矛,便猛一挥手:“上!”七队鸳鸯阵齐爆一声呐喊,跟着卫风向前冲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九章破寨而入 五十步的距离很近,还没跑出几步,向弥已大声唤道:“主公小心点,杨大眼要射箭了!” 卫风点了点头,正见杨大眼解下弓箭,朝自已引弓便射,于是把盾牌向前一伸,“哧!”的一声轻响,一枚箭矢射入圆盾当中,箭尾还在轻微颤动,看的出,杨大眼的箭法颇有些称道之处! “主公!”向弥转头又道:“请退往阵后,这里交由弟兄们,他只有一把弓,又能射得了几人?” “不必!”卫风快速摇了摇头:“区区一支箭奈何不了我,让他射便是,叫弟兄们都快点,把勾索准备好!” 正说话间,杨大眼又是几箭射来,卫风适时调整圆盾角度,就听到圆盾上哧哧连响,已是插上了好几只箭矢。 向弥不由现出了诧异之色,挡一枝箭可以看作运气,可是枝枝都挡住,这就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主公竟能看清箭矢的来路? 其实卫风根本看不清箭矢,以他目前的体力,即使勉强看见也不可能作出闪避,前世躲避子弹一来依靠心灵警兆,二来根据扣扳机的角度与时间来判断落点,相对来说,箭矢比手枪要更加容易判断,卫风使用的正是第二种方法,只是他也不点破,在下属面前保持适度的神秘感还是很有必要的。 几箭的工夫,距离寨墙已经接近到了三十步,杨大眼一看奈何不得卫风,连忙把弓箭移向他处,准备去射其他人,卫风却想都不想的把手中长矛奋力一掷! “嗖!”带着呼啸声,长矛的威力可比箭矢大的多,矛未至,杨大眼已觉寒毛根根倒竖!赶紧向地面一趴,就听到头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掠过,紧接着,身后传来“笃!”的一声闷响,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长矛深深钉入了不远处的树干,矛尾还在剧烈的震颤! 顿时,一层冷汗不受控制的从额角渗出,杨大眼再也不敢开弓射箭了。 卫风要的正是这效果,能够一矛扎死最好,扎不死也要让他不敢肆意妄为,而已方的战士一见敌方主帅竟被吓的趴在了地上,当即精神大振,伴着震天的喊杀声,纷纷加快了脚步! 杨大眼的寨中,果然只有一副弓箭,其他人都躲在寨墙后方,根本没法施以阻击,寨墙与其说是阻挡敌人,倒不如看作是用来防止猛兽趁夜窜入,毕竟在卫风来到之前,山寒间并不互相攻杀,大伙儿都穷的叮当响,没有好处,又何必拼命呢,而且朝庭前来征剿,那只有逃跑一条路可走,朝庭里,战斗力最差的郡兵再不济也是弓矢盔甲齐备,与之作战,只是自寻死路! 因此,两百多人眼睁睁的看着对面七十多人快速冲来,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几个呼吸工夫,已奔至了寨墙几步距离,也不待卫风吩咐,战士们纷纷掷出钩索,“呼呼呼~~”十余道粗大的铁钩准准扣进了寨墙缝隙当中! “嗨!”又伴着一声整齐的巨吼,十来人齐齐发力,粗制滥造的寨墙脆弱的就象纸片一样,一声闷响之后,寨墙已垮塌了一个两丈多宽的豁口! “杀!”漫天灰尘中,以狼筅兵开路,七个鸳鸯阵鱼贯而入,眨眼间已破入寨中。 由于这一战的目地以俘获为主,因此枪盾手并未投出长矛,而是七队人马互为倚仗,向着杨大眼猛冲而去! 杨大眼在之前已经偷偷溜到了阵后,这一见敌人全朝自已冲来,立时大声唤道:“快!一涌而上,拦住他们,他娘的!难道二百多人还干不过七十来人?” 盗匪们也是这么想的,三个打一个,闭着眼睛也能全歼啊,于是纷纷挥舞起兵器围了上来! 向弥赶忙唤道:“此战只为杨大眼,其余人等速速退开,否则,可别怪老子的枪不长眼!” 鸳鸯阵原是戚继光专为对付倭寇所改进的阵法,倭寇虽然勇猛,但进退行止没有章法可言,用来抵敌乌合之众最为合适不过,更何况盗匪论起勇猛程度还远不如倭寇呢! 但此时,盗匪们根本不把向弥的威胁当回事,他们在人数上占了上风,不过,狼筅兵把大竹枝向前一挡,很快就吃到厉害了,谁都没法破阵而入,有的人还给竹枝细梢刮到了眼睛,吃痛之下,连兵器都顾不得了,甩手扔向一旁揉起了眼睛,而长矛手瞅准机会把长矛扎了过去,他们也不往要害处扎,专门扎人胳膊,扎中这个地方,可以使敌人丧失战斗力,短时间内又不至于危及生命! 顿时,“唉哟,唉哟!”的吃痛声成片响起,一篷篷的鲜血中,每一名被扎中的盗匪都是捂着胳膊倒跌开去,没多久,已有三十多人中矛负伤! 渐渐地,盗匪们均是心生惧意,鸳鸯阵所过之处,纷纷闪避向了一旁,再也不敢上前交手,没办法,对方一个人没受伤,自已这边已经挂彩了一小半! 向弥又大喝一声:“主公仁慈,不欲伤你等性命,还不丢下武器速速请降?” 这话一出,有些盗匪立刻跪了下来,还有些人转身就要跑,向弥跟着唤道:“你们别想跑,你们的家人都在寨子里,能跑到哪去?更何况如今世道不靖,孤身一人在外只是死路一条,诸位都放心,主公仅为收编而来,只要诚心投效,非但不取你等性命,还会给你们带来一场荣华富贵,岂不强于在山寨挨饿等死?” 正四散奔逃的盗匪们陆续停下了脚步,均是面带惊疑不定之色相互看了看。 卫风适时大喝一声:“若取你等性命,那三十余人又岂会只伤了胳膊?此时不降,还待何时?” “扑通,扑通!”声连续响起,盗匪们立时再无其他念想,全都跪在了地上,杨大眼心知落到卫风手中必然讨不了好,当即转身就跑,卫风却把另一根长矛甩手掷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这一矛透心而过,伴着一篷血花,杨大眼在一阵抽搐之后,当场毙命身亡。 山寨里一瞬间鸦雀无声,就连被伤着胳膊的盗匪都停止了嚎叫,杨大眼被杀,意味着战斗已进入了尾声,所有人全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首先向后唤道:“王蔓,把姊妹们都拉上来,给伤者赶紧包扎治疗!” “遵命!”留在后面的女人们与负责看护的两队鸳鸯阵急速向着寨内奔来。 卫风又转头道:“向弥,把我军的规律和他们说一下,有不愿遵守的,立刻赶走!” “遵命!”向弥施了一礼,向俘虏大声宣布起了军规,俘虏与向弥那个寨子不同,向弥是率众归附,而他们是俘虏,根本没的选,只能无条件接受卫风的三条军规,尽管卫风曾放言可以离开,但谁都不敢踏出离开的第一步。 约一刻左右,伤员已包扎完毕,于是,卫风当场把俘虏编入了自家军队,如今他的手下已经有将近四百人了,可以算作义兴郡盗匪中的较大一方势力,由于一队是两百人,因此卫风自领为幢主,向弥升为了队正,另一队的队正则从俘虏中提拨,此人名蒋宣,长着一幅沉稳干练的面相,这使得俘虏们心中大定,而蒋宣以降卒的身份统摄全队,老人难免会不服气,他必须要展现出自已的能力才行。 一切安排妥当,天色才到正午,卫风领着众人进入寨子深处,当盗匪的家眷明白卫风的目地并不是烧杀抢掠,而是仅为收编,无不暗松了口气,乱世中,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既然此人夸下海口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那么,奉他为主又有何妨呢? “来,咱们去看看杨大眼的存货!”卫风的招呼刚刚脱口,“禀主公!”一名士卒却奔过来,施礼道:“这些都是杨大眼的家眷,您看该如何处置?” “哦?”卫风与众人全把目光投了过去,在几名士卒的押送下,八名女子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其中有两名各抱着一个小男孩,女子都是十几岁到二十多岁,有几人相貌还算行,不说与王蔓相比,虽然比小兰也差了不少,但胜在身形成熟诱人,令人一看就有脱裤子的冲动,尤其是卫风,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呢! 又多看了两眼,卫风这才收回目光,冷声问道:“这可是杨大眼的孩子?” 两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刹那间面白如纸,她们都有了不妙的预感,赶忙双双跪了下来,其中一人哀求道:“回渠帅,正是先夫的子嗣,请渠帅念及孩子年幼,放过他们吧,妾愿做牛做马服侍渠帅!” “做牛做马?”卫风阴恻恻的笑了笑,他可不是个喜当爹的人,对生过孩子的女人也不感兴趣,更何况还杀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于是向后招了招手:“来人,把这两个孩子处理了,利索点,和他们的父亲埋一起罢!” “阿母!阿母!不要!”两个小孩都是三五岁的年纪,也明白了些是非,连忙扑进各自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 “渠帅,求您了!孩子还小,绝不会记恨您的!”两名妇人均是连连磕着头,悲声恳求。 四周围虽然围满了人,却无人上前劝说,他们都扪心自问,换了自已也会斩草除根,这没办法,谁会把祸患留在世上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章大妇风范 四名军士快步上前,从妇人手里生生夺过孩子,向着角落里快步而去,只留下了他们的母亲伏地痛哭,那无助的模样令人不忍直视,尤其是小兰的眼圈竟红了起来,看了看卫风,似是要劝说,可最终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卫风却不当回事,他前世就不是什么好货,被他杀死的无辜生命多不胜数,两个小孩算得了什么?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的剩下的几名妇人,重点是胸脯与腰肢,正准备挑两个身材火爆的泄泄火,王蔓已冷冷一笑,抢先道:“卫郎,将士们今次都立了大功,虽然条件有限,没法论功行赏,但依妾看呀,可以把杨大眼的妻室许配给尚未婚娶的将士,也算是给她们寻个归宿罢,卫郎你以为呢?” 这话一出,军中的光棍们立刻起了骚动,这几名女子尽管在卫风眼里算不上美女,可是比乡间女子得胜上不止一筹,女人种地种多了,再是天生丽质都会变丑,最起码皮肤会晒的又黑又红,而杨大眼的妻室们均是又白又嫩! “呃?”卫风不由转头看去,王蔓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得色,仿佛在告诉自已,有我在你就别想为所欲为,俨然一幅大妇的样子! ‘他娘的,不都说古代的女人温驯听话吗?怎么老子这么倒霉会摊上个妒妇?’卫风暗自着恼,只不过,王蔓的提议合情合理,令他无从拒绝,而且还有一点,小兰与王蔓清丽脱俗,比这些女人强多了,将士们都在羡慕他的无边艳福,却不清楚他们的主公实际上是寨子里最苦的男人! 卫风也明白,既然王蔓出了这么个馊点子,那么,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手下抢女人,只得递过去一个‘晚上再收拾你!’的眼神,便呵呵笑道:“来,你们之中尚未婚配的自已出来八人,不要争抢,以后女人多的是!” “我来!我来!最边上那个女人我先看中的,谁跟老子抢老子和他没完!” “你他娘的空口说白话不嫌牙疼?你看中了就是你的了?老子都打了两年光棍了,今晚也该老子快活快活!” 话是这么说,同时所有人也都明白卫风说的是大实话,但可口的美味就在眼前,谁都想早一点提枪上阵啊,一时之间,光棍们均是争的脸红脖子粗,就连已婚男人都带着满脸的羡慕之色,没办法,这些女人比他们的婆娘强多了。 “这....”卫风、小兰、王蔓与向弥均是目瞪口呆,没料到会这样的结果。 卫风赶紧给向弥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从中挑出八人,向弥顿时暗感头痛,这摆明是得罪人的差使,然而,主公分派下来还有什么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这一吼,向弥卯足了力气,争吵声立时嘎然而止! 向弥又道:“这本是主公赏赐,有什么好争的?来!按打光棍的时间长短分配,没轮到的,先忍着,主公既然说了女人有的是,那就人人有份,你,你,你....” 一口气,向弥点了八个人,他对寨中情况熟悉,被点到的自然是眉开眼笑,没被点着也无话可说,的确没那八人憋的时间长,只能期盼下一次征战早点来临。 八人立刻来到卫风身前施礼称谢,卫风挥挥手道:“你们记住一件事,必须以正妻之礼待之,即使日后富贵了,也不许嫌弃她们,尤其是那两名失去了孩子的妇人,更要耐心开导,勤奋播种,争取早日重新怀上!” “请主公放心!”八人齐声应诺,卫风却又不放心的挑选出了从面相上看较有耐心的两人,把那两名生过孩子的妇人指派过去,这才让其余六人上前。 “走罢,咱们去瞧瞧杨大眼的存货,其余人等速做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即刻出发!”卫风吩咐了声,便领着部分人手向后走去。 小兰与王蔓也跟了过来,王蔓看了看卫风,笑吟吟的问道:“卫郎可是生妾的气了?” 卫风本都快忘了这事,一听这话,顿时脸一沉,不满道:“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原想弄两个解解渴,顺便给你和小兰做个婢女,也好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可你倒好,哪来那么大的醋劲?你看建康哪个权贵不是蓄养了一大批歌舞侍妾?也没见哪家的正室操这闲心吧?” 王蔓也不着恼,微微笑道:“卫郎,你将来可是要称王称霸的,自然不能让你沾染上庸脂俗粉,免得让人说三道四,妾可不是醋劲大,也不是不理解你,而是替你把好关,这是做大妇应尽的责任,你放心,将来遇上合适的,妾不但不会往外推,还会帮着领进门,家里的事你别操心了,都交给妾和小兰,你呀,就专心成就你的霸业吧!” “这....”卫风怔怔的看着王蔓,好半天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在近段时间的接触中,他对王蔓也渐渐生了好感,这个女人虽然有些女郎脾气,但总算摆正了自已的位置,虽不至于百依百顺,却不会无事生非了,何况偶尔与自已唱唱对台戏也还是蛮有乐趣的,同时王蔓的身世可怜,除了自已,她还能依靠谁呢?另一方面,既然结成了夫妻,把家里的事都交给她与小兰也是顺理成章,算了,再忍两个月吧!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一个胜利者的眼神,便又问道:“对了,卫郎你总说要投靠朝庭,不知打算投靠于谁?” 这话一出,所有人均是大感好奇,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朝庭派系林立,有司马氏、有北府军、有以殷仲堪,桓玄为首的荆州势力,还有以王谢为代表的传统士族力量,选班站队,是一门大学问,直接关系着日后的成败,甚至都有人替卫风暗暗思忖起来。 卫风却不假思索道:“义兴太守褚爽不正摆在那儿?咱们年前去他那讨口饭吃。” 王蔓秀眉一蹙,沉吟道:“褚氏显赫于崇德太后褚蒜子,一生三度临朝,扶立六位皇帝,但崇德太后去世之后,褚氏有了明显衰落,褚爽为现今褚氏家主,仅官至兴义太守,虽不入中枢,却由于崇德太后的缘故,在朝中还是有些名望的,卫郎若能投效于他,倒也可以寻得一立锥之地,只是,听说褚爽为人迂腐,恐怕未必肯接受卫郎,这样罢,先父与他曾有过一面之交,若是拜见不得谒,便由妾亮出身份与卫郎你一同求他,或许,他会看在先父的面子上收留于你。” “诶~~”卫风不耐的挥了挥手:“求他作甚?老子自有法子把他治的服服贴贴!” “呃?”周围的人均是大为不解,小兰更是忍不住道:“郎君,你有什么法子?” “嘿嘿,到时自知!”卫风神秘的笑了笑,便招呼道:“前面就是杨大眼的家,咱们都进去观瞻观瞻!” 众人不由面面相觎,但又不方便多问,只得一边思考着,一边跟着卫风走了过去。 杨大眼的财物在小兰与王蔓眼里不算什么,却使得向弥等人精神一振! 这年头,金银没什么用,民间几乎不流通,钱币也由于滥发铁钱早失了信用,为百姓商贾自发抵制,作为流通媒介的是粮食与布帛,粮食不会存放在家,有专门的粮仓,在杨大眼家里,除了少量舍不得丢弃的金银,还有近百匹的完整绢帛,这可是硬通货啊! 于是卫风让人把绢帛搬走,还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所有有价值的物件全都被一扫而空,这才回到外面与众人汇合。 一个时辰之后,每个人都收拾起了行装,粮食、猪、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跟着卫风向回赶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卫风每隔十天左右就发兵攻打别的山寒,依照老习惯,首领一族男人全部杀死,女眷则赐给将士们,到十二月十四日这一天,阳羡以西的山寨已全部剿平,而阳羡以东的,由于要绕过郡城,暂时没法收取,可纵是如此,他的手下已经有了千人的总兵力,跟着他吃饭的老弱妇孺也达到了三千之多! 巨量的人口带来了巨量的粮食消耗,寨中的存粮只能吃到明天,于是,卫风再不迟疑,下令于今夜出兵! 根据明查暗访,义兴境内共有五家士族,都是不入流的小士族,各有三四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守护,卫风挑了家距山寨最近的,约向南四十里左右,这家姓钱,准备于今夜突袭。 将士们既心情振奋,也无比紧张,士族的守卫力量可不比山贼,都是严格训练,又弓矢盔甲齐备,论起战斗力,比郡兵还要强上一筹,而且如果不能于天亮之前结束战斗,那么,很可能会把郡兵或别家士族的援军惹来,到时全军覆没的将是自已了。 但他们都明白,这一战无论如何都要打,不敢攻打,这一个冬季将全体饿死,而再小的士族也富的流油,攻下之后,足以支撑四千人挨到明年春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一章突袭大户 深夜丑时(凌晨一点),天地间的北风呼呼作响,河湖浅坑的水面已结上了一层薄冰! 古人在棉衣没有得到大面积推广之前,北方御寒靠动物皮裘,南方则没有这条件,有钱人是在衣服的夹层中加上丝絮或绵絮,轻薄而又保暖,至少卫风认为,比后世的棉袄穿在身上舒服,但穷人穿不起,包括山寨中的绝大多数战士,他们只能在身上裹起好几层粗布麻衣,以苦苦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呼啸北风。 卫风总共带了九百名战士出来,还有一百名女子医护队,为了示以同甘共苦,包括他自已,以及各队正、伍什长在内,每个人都穿着粗布麻衣。 向弥紧了紧衣衫,忍不住小声问道:“主公,何时发动突袭?再不活动下手脚,将士们全都要冻僵了!” 空旷的原野中,前方两里的士族庄园被两丈高的围墙围住,四个角落里都设有望楼,卫风正借着望楼上的微弱灯火,凝神察看守卒的一举一动。 四名守卒早先还时不时有人伸出脖子向外探望,而到如今,已经有一刻没有动静了,在卫风想来,很可能都在围着炭盆烤火,毕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没有人敢于打上士族庄园的主意,谁能料到,今晚将发生变故呢? 于是,卫风转头低喝道:“向弥、蒋宣、还有你,你们三个跟着老子摸过去,其他人暂时原地待命,一旦望楼上火光熄灭,六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其他三百人散开围住,但有逃出庄园者,格杀勿论,女子医护队自已注意隐蔽,听到召唤再来,记住,全军上下任何人不许乱喊乱叫,知道吗?” “遵命!”所有人都明白大战将至,均是浑身一凛,命令也被一层层的传达下去。 片刻之后,卫风猛一招手,被点到名字的三人,猫着腰跟着向前窜去,每人都背着副弓箭,这也是山寒里仅有的四副弓箭,相对于一千人的兵力来说,的确是寒碜了点。 不过,弓箭多了也没用,山寨里会射箭的不超过十人,而训练一名弓箭手,即便不要求准头,只需要按照命令朝一个方向攒射,臂力大的也得花上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能初步掌握射箭技巧,如果要求准头,那除了天赋极强如卫风、向弥之类,培养一名神射手至少要七八年,卫风可没这份耐心。 枯草丛中,沙沙作响,以稀疏的小树作为隐蔽,卫风专职探路,另外三人则兼顾望楼的动静,每个人均是默不作声。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不多时已来到了距围墙三十步远的距离。 四个人隐蔽在树后向上观察,蒋宣压低声音道:“主公,守卒窝在望楼里是好事,但咱们的弓箭也派不上用场,您看如何是好?” 向弥接过来,小声道:“依属下之见,不如弄点响动,把他们引出来,只要探头就射,凭咱们的箭术,当能一箭毙命!” 卫风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不妥,望楼上不可能四个人都向外探头,只要有一人没射死,必然会发出动静召集援军,以钱氏三百名府卫的守护力量,又弓弩齐备,咱们除了撤回山寨再无第二条路可走,而山寨里的余粮只够食用到明早,虽然我明日可以带你们混入阳羡,可那三千老弱妇孺并不能立刻入城,必须要等咱们在阳羡站稳脚跟,否则一下子涌入几千人,必会引起守军的怀疑,天寒地冻的,他们多饿上一天都会死人,所以今夜一定要取下钱氏庄园!” “是属下考虑不周!”向弥不由讪讪道。 卫风挥了挥手,示意无妨,又把目光向上投去,望楼依然全无半分动静,只有隐约的火光在闪烁,于是,四人小心翼翼的前进,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音,总算是无惊无险的抵达了墙下。 又过了一小会儿,四人全都贴着墙站好,卫风掏出钩索,向上猛的一扬,“啪达!”一声,铁钩准准扣上了墙顶,这是视线所不能及的死角。 “什么声音!”望楼上立刻传来了警惕的叫声! 紧接着,就有一人探头向外张望。 卫风连忙给蒋宣打了个手势。 “喵~~”蒋宣当即学了声了猫叫,之后又摸出了个小石子,随手掷向了草丛深处。 “他娘的,原来是只野猫,倒吓了老子一跳!” “就你他娘胆子最小,这义兴荒山野地的,除了野猫野狗还能有什么?那些山贼,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过来,来来来!坐下来烤火,要是再有壶酒暖暖身子那就更好了!” “你他娘的做梦吧,郎主天生吝啬,怎么可能拿酒给咱们喝,还是等新年发了例钱,自个儿上郡城买吧!” 望楼上喋喋不休的发着牢骚,底下四人也不着急,耐心等待,半刻左右,声音才渐渐消失,应该是围着火盆打起了盹。 卫风这才解下弓箭,扯了扯钩索,轻手轻脚的向上攀爬,当爬到墙顶时,止住身形侧耳倾听,片刻之后,稍稍抬头向上一看,透过望楼围栏的下沿,可以看到四名守卒均是怀抱着长矛,围着火炉睡着了。 于是不再迟疑,卫风双手一撑蹲在望楼外侧,向下招了招手,三个人依样画瓢攀了上来。 卫风拨出匕首,斜向一划,作了抹脖子的动作,便率先一步迈了进去,三人也依次跨入,一名守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晴,卫风赶忙上前,一手捂嘴,另一手用力一划! “唔!”的一声闷哼,一道血线飙射而出,可就是这一声闷哼,那三人也醒转过来,卫风急速掷出匕首,准准扎入了其中一人的咽喉! 另两人一瞬间睡意全无,现出了惊骇欲绝之色,刚要开口呼叫,向弥与蒋宣也是双双把手里的匕首掷出! “哧!哧!”两声轻响,卫风适时张开双臂,再伸脚一勾,稳稳接住了即将倒地的三具尸体。 向弥喘了几口粗气,拍着心口道:“主公,可真玄啊,要是让他们叫出声,今晚就全完了!” 那两人也是一副心有余悸之色,卫风却淡淡道:“这算什么?你们经历的太少难免会大惊小怪,日后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好了,干掉了守卫,今晚的行动算是成功了一半,有个好的开头理该有个好的结果,赶紧灭了火,召弟兄们过来。” 三人不由相视一眼,他们能听出卫风的言下之意,肯定是这类偷宅入户的勾当没少做过,看来主公之前是名独行巨盗啊!只是,他才弱冠不到的年纪,这一身本领从何而来呢? 怀揣着这份不解,三人连扑再打把炭火熄灭,没多久,围墙外响起了连片的沙沙声,六百名战士快速来到了墙下。 足足花了一刻时间,才陆续翻入墙内,说实话,士族庄园的内部结构没人清楚,不过,之前卫风已经看清了地形,当即向前一指:“擒贼当擒王,挽弓当挽强!那一片屋舍最为高大,定是钱氏聚居之处,咱们挥军强攻,以快打慢!只要捉住钱氏族人,区区府卫还怕他不降?都给老子上!” “杀!”六百人汇聚成一枚巨大的箭头,伴着黑夜里能把人魂吓丢的巨吼,朝前方猛冲而去。 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府内的所有人,轰隆轰隆的门窗打开声此起彼伏,还夹杂有女人的尖叫声,一间又一间的屋子亮出了火光,透过光亮,可以看到府内已乱作了一团。 钱府的范围不算太大,如他这类的小士族,最重要的资财是分布在府外的良田,十几息工夫,卫风已领着众人奔到了内宅院前,直到这个时候,才有府卫陆陆续续的涌出,其中大多数连盔甲都没穿戴,显然是刚从暖和的床上爬起! 战士们正待排起鸳鸯阵接战,卫风却大喝道:“钱氏勾结山贼劫掠过路客商,今奉府君之命特来辑拿,无关人等还不束手就降?莫非意欲谋反?嗯?” 卫风这一声喝,官威十足,包括向弥在内的战士们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么损的招式都能使出,要知道,身处于黑夜,又在混乱当中,肯定会有人弃械投降,毕竟与朝庭作对,即使以府卫的精锐也是万万不敢! 果然,刚刚涌出府门的府卫立刻跪了大半,一部分战士赶忙奔了过去,收缴起他们的武器弓弩,另一些人虽没有弃械,但也不敢上前,而是退回了内宅。 趁着混乱,卫风领着剩下的几百人直冲而入,又有一部分府卫眼见退无可退,也献上兵器跪了下来,一座大宅前,一名中年男人突然面色大变,惊呼道:“他们不是朝庭兵马,而是山贼!快,速速布阵,将他们立即剿杀!” 只不过,醒悟的太迟了,三百名府卫除去分布在望楼与散居在各处的数十人,已经投降了约有两百人左右,就那么几十人,被几百人团团围住,尤其还有战士举起了刚刚缴获来的弓弩,除了投降,哪还有别的路可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二章投名状 近百根火把将这一小片广场映的雪亮,连同被押送进来的府卫,地面跪的满满的全是人,尽管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不甘与懊悔,可是还能如何?要怪,只能怪敌人太狡猾,自已也太愚蠢,朝庭兵马人人披甲,而眼前这些人全都是粗布麻衣,一看就是山贼啊! “哼!好大的狗胆子,竟然来犯士族庄园,莫非不怕朝庭派军将你等剿杀!”中年人昂首挺胸,摆出一幅夷然不惧的模样,冷眼一扫,又道:“说!想要什么?不过份老夫可以给!” “哦?”卫风排从而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把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府卫,渐渐地,脸面现出了挣扎之色,中年人不由暗道不妙,正待再次开口,卫风的嘴角已闪出一抹狠厉,猛抬起手臂,单掌虚空重重一劈! “你....好歹毒的心肠!”中年人瞬间面色大变,他能猜出这一记手势的含义,要知道,如果不死人或是死的不多都还好说,无非是破财消灾,甚至搭几个女人给他都可以接受,但这人竟然残忍至要把府卫斩尽杀绝,这是存了不留活口的心思啊,那么,自已的家族岂不是也将无法幸免? “他娘的,横竖都是死,和这些贼寇拼了!”府卫也有人看到了卫风的手势,挣扎着就要起身,但他们武器都交出来了,赤手空拳又有什么用呢?有的人还在跪着就被一矛刺死,还有人侥幸站起身,当头就是一刀劈来!一时之间,广场上喝骂声与惨呼声汇成一片,没多久,空气中全是血腥味道,地面躺倒了两百多具尸体! 卫风这才吩咐道:“你!领两百弟兄把佃农奴婢全都带来!你!领两百弟兄去内宅把钱氏亲族无论男女老幼也带来,你,带十个人出去看看,如果外围肃清了,把姊妹们全叫进来,弟兄们留一部分分守各门与望楼高处!” “遵命!”各人领命分别而去。 中年人已瘫倒在了地上,冷汗流了一头一脸,他虽然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可何曾见过如卫风这类的凶悍之徒?人家摆明了就是来灭他族的! 天地间的呼啸风声把火把吹的忽明忽暗,映照着地面的两百多具尸体,那遍地的鲜血与狞狰恐怖的脸庞,更增添了一份诡异,其实卫风的确存有把府卫收为已用的心思,府卫的精锐程度要远超于郡兵,可是他也担心会给将来留下隐患,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忠于故主呢?只要有十几个人在关键时刻倒戈,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更何况把大半人手分派出去,看守府卫的力量必然会削弱,如果府卫暴起而发难,将有很大的可能使他功败垂成,卫风如今正处于创业阶段,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半步也不能踏错,一丁点的妇人之仁都有可能让他跌下万丈深渊,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广场上安静的有如鬼蜮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宅的方向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与零零落落的哭泣声,近百名钱氏族人被带了过来,这些人有的掩面垂泪,有的惊惶不安,女人以年轻女子为主,男人最大的也不超过四十来岁,毕竟这年头,人的寿命短的很,即便锦衣玉食,但一场普通的伤风感冒就足以使人丧命。 “啊!啊!啊!”看到那满地的尸体,女人们都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尖叫声,均是吓的花容失色,连站都站不稳,还有些男人更是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着头道:“渠帅饶命啊,这家里的金银钱财您都可以拿去,只求放过我等一条性命啊....” 卫风淡淡一扫,便吩咐道:“把男女分开!” 战士中的光棍却是眼前一亮,他们在之前的几次征战中已经尝到了甜头,明白卫风又要赏赐女人了,这些士家女郎,比山寨渠帅们的妻室不仅在容貌形体方面更甚一筹,气质也高了一个档次都不止,顿时浑身充满了劲头,连声呼喝,管他是夫妻还是什么关系,把男人都强行拽去了一边。 这边刚刚分开,卫风下意识的打量其中的三十多名较年轻,容貌也说的过去的女子,心想王蔓嫌弃山寨头领的妻室出身低,可眼前的女子都有士族身份,其中应该还有些处女,挑两个处女泄泄火,她该没话说了吧?虽然卫风并不在乎女人的那层膜,但在处女与非处女之间,他更倾向于处女,男人嘛,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只喜欢两种女人,一是处女,二是荡妇,从这些女子的眉间眼看不出谁是荡妇,那么,就挑处女好了。 正想随便招个钱氏族人来问问,有谁是未嫁之身,“咳咳~~”身边却传来了清咳声,卫风转头一看,王蔓和小兰领着女子医护队与留在外面的部分战士走了进来。 “禀主公!”一名队正率先施了一礼:“弟兄们共击杀试图逃窜的庄园守卫二十八人,自身受伤五人,但无人战死,各战略高点也已全部占领,属下可以保证庄园中再无一人可以随意进出!” “好!干的不错!”卫风随口夸了句,便把目光投向了王蔓,呵呵笑道:“王蔓,这些都是士家女郎,虽然不如你显赫,但....” 话未说完,王蔓已俏面一沉,打断道:“卫郎,这些女子你万万沾不得,那边的男人莫非你会放过?你杀了她们的家人,难保不会心生仇怨,若是在床榻上生出个意外,岂不是冤死了?何况今日已是十二月十四,再有两日,小兰便出了丧期,到时候让小兰服侍你不就得了?难道两日你都等不急?” 小兰不由俏面通红,眉眼间含上了一丝春意,将士们则是全都明白了,难怪主公每次分配女人时面色都不大自然,原来不是不想要,而是家有悍妻啊!再有细心的联想起了王蔓与小兰发髻上挽着的麻线,顿时对卫风生出了同情之心,女人守丧,又不许男人招惹别的女人,的确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只是,主公为何不守丧呢? 卫风却差点就要骂娘了,他能看出,王蔓绝对是个妒妇,但与一般的妒妇不一样,她不哭也不闹,而是说理,偏偏还无法辩驳,使自已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娘的,老子下次好好挑个女人回来,看你还怎么说?’卫风递了个非常不满的眼神过去,才无力的挥了挥手:“向弥,女子都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向弥暗吞了口水,他尽管有了妻室,但士家女郎的名头对他存有莫大的吸引力,娶回家能抬高身价,要知道,河东卫氏曾显赫一时,卫风姓卫,可以冒充,而向氏从来就不是士族,于是,略一迟疑,便吞吞吐吐道:“主公,属下....想给拙荆寻个伴,不知....” 卫风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随你,随你,娶回家好生对待,切勿与你妻室起了冲突!” 所有人都看出了卫风心情不佳,就连王蔓也不敢出言刺激,她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真把这个男人给惹毛了,自已也别想安生。 一时再没人吵闹,向弥先替自已挑了名年仅十三的未出阁娘子,接下来便给将士们分配起了女人,钱氏族人虽是又怒又耻,更有人气的浑身直打哆嗦,但面对长矛大刀,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刚还被自已压在胯下的女人,哭哭泣泣的被一个个粗豪汉子领走。 不多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佃农婢仆被陆续驱赶进了广场,他们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与惶恐。 这部分人有一千余名,立时站满了整个广场,卫风把心里的不快抛去,细细看了起来,其中丁壮约有四百余人,还有些婢女装扮的倒也颇有几分姿色,不禁暗暗点了点头,两手一压,大声道:“诸位,在你们眼里,老子是个山贼,没错!今日我也不与你们废话,只问一句,可愿投效于我?愿意的话,男人可以不死,女人不用受到污辱,还能让你们有口饭吃!如果有谁不识相,那可怪不得老子下手不留情!” 卫风清楚,和这些人讲道理没用,包括太祖与委员长,也是先把人或抓或骗拉进队伍再说,然后再给他们洗脑讲道理,日久年深之下,他们与自已的利益有了一致性,又与前后生活对比,会自然而然的生出投靠之心。 果然,卫风的威胁刚刚脱口,已是“扑通!扑通!”连响,男女老少跪满了一地,全都卖力的大声叫道:“我等愿归顺渠帅,今生今世奉渠帅为主!” 卫风面现满意之色,向左右唤道:“把丁壮都挑出来!” 战士们立刻上前,一阵呼喝之后,四百多名丁壮被带了出来。 卫风吩咐道:“给他们武器,把钱氏族人都杀了!” “渠帅,求您饶命啊!”顿时,广场上哭喊声震天,虽然钱氏族人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中年人一脸悲愤的咆哮道:“你这恶贼!我钱氏与你有何怨仇,你竟下此毒手?” “哼!”卫风冷哼一声:“无怨无仇!要怪,就怪你倒霉!”随即便催促道:“快点,每个人的刀上都要见血,否则,可别怪老子让你们见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三章孙恩卢循 将士们纷纷抬起弓弩对准了那四百多名丁壮,其实个中的绝大多数都不会射箭,只能装个样子,但这已经足够了,丁壮们被逼无奈,畏畏缩缩的接过刀枪,却犹犹豫豫不肯上前。 毕竟要杀的是曾经的主家,多年来的积威仍在,更何况他们以前都没杀过人,杀人对于卫风来说,有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可对于老实巴交的佃户婢仆,则需要克服很强的心理障碍! 卫风单手一招,一名战士会意的递上弓箭。 卫风对着钱氏族人的人堆引弓便射!“啊!“的一声惨叫,也不知是谁被射中了。 卫风冷笑道:“既然投效于我,便当遵我号令!这第一道命令你等就不遵从,莫非欲背主叛上?老子数三声,再不听令,可别怪弓箭不长眼了,三、二....” 一还没数出,人群中已猛爆一声“杀!”四百多丁壮举起兵器,向着他们的主家猛冲而去,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啊啊啊的嚎叫声与临死前的惨呼声交织在了一起,有的人呆愣当场,还有人呕吐不止,更有人又哭又笑,就像疯了一样。 小兰轻轻扯了扯卫风,责怪道:“郎君,小兰虽然同情钱氏,却也明白你的苦衷,只是,你屠钱氏全族让将士们去杀便是,又何必驱赶百姓?你看他们都成什么样了?” 卫风对小兰从不恶语相向,小兰虽然只是最卑贱的婢女出身,但对他的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抛开一缕情丝系于已身不提,如果不是小兰偷偷割开绳索,自已肯定死在了那四名背叛王蔓的府卫手中,于是微微笑道:“小兰,你不懂,这叫投名状,只有缴纳了投名状,才不会有人向朝庭告发,如今他们手上都沾了主家的鲜血,倘若出卖于我,他们也跑不掉,更何况杀人乃是壮胆的最有效手段。” “哦~~”小兰点了点头,尽管俏面布满了不忍之色,却不再出声相劝。 没多久,钱氏的几十名男人已被斩尽杀绝,四百多丁壮在发泄了一阵子之后,陆续把目光投了过来,卫风双手一压,大声道:“诸位的忠心我都看到了,自今日起,你们正式成为我的下属,只要遵守号令,勇猛杀敌,我卫风绝不会亏待你等,或许数年之后得了富贵,诸位还会感激我也说不定,好了,今晚都受惊了,我先向诸位赔个不是,现在都请回罢,好好睡上一宿,明日随我回返山寨。” “多谢主公!”佃户与婢仆们均是昧着良心施礼称谢,接着便如蒙大赫般的一哄而散,当然了,可以想见的是,今晚肯定没有一人能睡的安生。 卫风又转回头吩咐道:“今晚大伙儿都辛苦点,把尸体全部整理装车,地上的血迹要冲洗干净,钱府的财物粮食也都清点出来,明日天亮咱们便走!” “遵命!”将士们齐声应诺! 忙忙碌碌中,一夜很快过去,经清点,这一次突袭钱府,共获得粮食五万石,猪牛等牲畜近五百头、鸡鸭等家禽超过两千只,绢帛布匹两千匹,还有黄金两百斤,白银三千斤,但更令卫风动容的,则是获得了标准一石弓200副、弩100架、箭矢超过万枝、刀矛剑接近两千之数、甲五百副、其中明光铠占了二十副、袖筒铠一百副,其余的都是两裆铠,另还有战马六匹!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大为振奋,钱氏只是不入流的士族,就有如此之多的资财,那么,其他士族呢? 在天色放亮,连同佃户婢仆在内的两千多人正要出发之际,蒋宣忍不住提议道:“主公,这附近还有几家士族,咱们....不如今夜再辛苦一趟,找一家端了吧?” 这话问到了大伙儿的心坎里,就连卫风都有了一瞬间的心动,随即便摇摇头道:“凡事适可而止,咱们要不是穷的过不下去了,也不会打劫钱氏,灭人全族有伤天和,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走的夜路多了总会撞见鬼,若有一人逃了出去,不出几日,朝庭必会派精锐围剿,而且不会再如以往般草草应付了事,那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好了,有了这笔资财,今后不许随意劫掠他人,回到山寨后,除了部分人手整编新加入的弟兄,其他人都给老子好好睡一觉,今夜跟老子出发去阳羡,明日咱们将摇身一变为朝庭兵马,从此将有个好出身!” “是,主公教训的是,属下受教了。”蒋宣通红着脸拱了拱手,王蔓与小兰却是美目中现出了欣慰之色,她们就担心卫风得了甜头而收不了手,那可真成彻彻底底的盗寇了。 卫风丢了个放心吧的眼神过去,便大手一挥:“出发!” 两千余人赶着牲畜家禽车马,浩浩荡荡的向着山寨行去。 几乎同一时间,舟山群岛中的一座较大岛屿,几艘海船正缓缓泊向岸边,简易码头上早有数百人拱立相迎。 最大的一条船上,船首昂立两人,其中之一是孙恩,他是百余年前赵王司马伦的脔臣孙秀后代,年近五旬,身长八尺,峨冠博带,面容清矍,颌下三缕长须,袍袖胡须被海风吹拂的连连飘动,简直就像个再世神仙。 在他身边的是卢循,卢循出身于范阳卢氏,是晋司空从事中郎卢湛曾孙,卢湛虽是名家子,早有声誉,才高行洁,为一时所推,却因中原丧乱而显于石氏,在羯赵官至侍中、中书监,后被冉闵所杀,因此卢循的父祖不得不南渡建康,由于卢湛仕赵及子孙晚渡,使得曾是高门甲族的范阳卢氏沦为了婚宦失类者,卢循及其父祖三世无官爵,卢循只能娶孙恩妹为妻,与地位较低的琅琊孙氏结成姻亲,无奈默认了自已的低等士族身份。 看着码头上愈来愈清晰的数百张面孔,卢循恨恨道:“师君(孙恩叔孙泰)听说王恭作反,特召集数百豪杰义士讨伐,却不料,王恭由于刘牢之叛变而被缚建康夷灭三族及党羽,倘若至此而止,倒也罢了,师君不过白忙活一场,可那司马道子父子畏惧师君受人敬信,且黄门郎孔道、鄱阳太守桓放之、骠骑谘议周勰等官员皆敬事师君,竟以卑鄙手段诱斩了师君及其六子,还亏得姊夫你不在建康,才能侥幸逃得一劫,每当回想起来,循既痛恨也窝心,姊夫,咱们可不能忍气吞声,得找个机会杀回建康为师君报仇啊!” “哼!”孙恩冷哼一声:“师君被害,乃我天师道大事,自然不能善罢干休,更何况,既使你我不欲生事,司马道子又岂会手下留情?这一次来海岛,不过是暂避一时,总有一天会杀往建康! 说起来,任何人都可以与王恭为敌,唯独刘牢之与北府军众将不可以!以奴轼主,背主叛上历来为人所不齿,何况刘牢之曾放言:大丈夫唯有弄天下人于股掌间耳,此人虎狼之性已可见一斑,但朝庭不仅不下诏罪责,反而令刘牢之尽领王恭旧职,由此可以判断,司马氏的确气数已尽,司马道子根本无能裁制刘牢之!” “这....”卢循眉头一皱,沉吟道:“刘牢之既能反王恭,他日也能以清君侧为名反司马道子,我观司马道子沉溺酒色,已现暮态,倒是其子司马元显锐意进取,若循所料不差,司马元显绝不甘心身边卧有恶虎一只,必会加强自身实力以应对来自于刘牢之的威胁。” “哦?”孙恩似是若有所悟,不由问道:“如今朝庭各方势力泾渭分明,司马氏所能倚仗不过是宫城两万禁军,又岂会是北府军敌手?若刘牢之引军西向,他除了开城揖降还能如何?” 卢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海面,好一会儿,才应道:“或会征调江南诸郡已免奴为客者往建康填充兵役。” “这怎么可能?”孙恩当即惊呼道:“当初孝元皇帝定鼎江东,曾征发扬州诸郡奴客为兵,以备征役,结果引来王敦作反,各大士族束手观望,使得孝元皇帝郁郁寡欢而亡,前事之鉴,后事之师,司马元显岂会如此不智?莫非他还想重蹈覆辙?” 卢循缓缓道:“百年后的形势已不同于百年前,曾经显赫一时的颍川庾氏已烟消云散,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只是依靠冢中枯骨才能勉强维持住风光,太原王氏刚被族诛,龙亢桓氏自桓温之后已日薄西山,士族力量被削弱到了自南渡以来的最低点,司马元显不会看不出,因此,为了对抗来自于北府军的威胁,纵使明知征发乐属会激起不满,他亦会行险一搏,否则,一旦刘牢之与桓玄、殷仲堪勾结,他只剩下引颈就戮一条路可走了。” “哈哈哈哈~~”孙恩狂笑道:“于先(卢循表字)言之有理,司马元显年纪青青不识轻重,或出此险着,那咱们先在这海岛上呆着,一待三吴民怨沸腾,便揭杆而起,天下间必一呼百应,再聚众攻打建康,定教那二贼束手就擒!” 卢循也是目中现出了向往之色,捋须叹道:“就是不知司马元显于何时下令啊!” 孙恩摆摆手道:“他一个毛头小伙子,岂能沉的住气?咱们耐心等待便是,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卢循也是仰天长笑,似乎在眼前,已经展现出了范阳卢氏翻身的美好未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四章参见府君 当天戌时(晚上七点),五百名容光焕发的战士已经整装待发,他们将跟随卫风潜入阳羡去夺取郡城,尽管没有人清楚卫风将采用何种手段,不过,卫风自入主山寨以来的不败战绩带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这一次,他们相信主公依然会马到功成。 五百副甲、一百架弩已全部带上,弓也带了五十副,弓在不用时一般都把弓弦取下,由于失去了弓弦的牵拉作用,弓身会弯曲蜷缩呈一个半弧形,最为方便携带,这些都装在随身挑着的竹篓里,以米、山货和茅草作为遮掩,而长矛没法携带,每人只配了短刀。 卫风转头吩咐道:“向弥,山寨暂时交给你了,让弟兄们放宽心便是,两三日之内,必会有好消息传回,到时你带着寨中的所有人迁往郡城!” “请主公放心前去!”向弥尽管对卫风将要采取的行动百思不得其解,但仍是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卫风正要下令开拨,王蔓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卫郎,妾与小兰也想跟着!” “呃?”卫风转头看去,王蔓与小兰均是身着胡服,每人还背着小包裹,显然是做好了出行的准备,这让他暗暗头疼,白天特意交待了她俩留在寨子里,当时也答应了,怎么临到出门又反悔了? 卫风为难道:“其实带上你俩也没什么,只是前去阳羡约有百里的路途,明日白天必须要赶到,而且白天也几乎不能休息,你们能受得了吗?” 王蔓坚定的点了点头:“受不了也得受,正是不知你将采用何种手段,因此自你走了之后,妾呀,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生怕你与褚太守起了冲突,钱姓士族杀了也就杀了,他们并无官职,又是荒郊野外,即便怀疑到你,你可以来个死不承认,可褚太守不同,你如果失手伤了他的性命,立将掀起轩然大波,只怕于江东再无容身之处,所以妾与小兰无论如何都得跟着,在关键时刻,或许也能劝说一二。” 小兰跟着把期待的目光看了过来。 卫风的心里不由涌起了一股暖流,心想带着也好,留在身边总能放心点,近两个月里,每日都和王蔓与小兰朝夕相处,分开两三天还有些不习惯呢,于是点点头道:“全军听令,立刻出发!” “遵命!”将士们齐声应诺,五百人列成队,趁着夜色向着山下走去。 这一路上,虽没有什么明显的高山,却多是缓坡丘陵,走起夜路并不轻松,卫风曾数次提出休息片刻,但两个女人全都把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般,说什么都不肯停,使得随军的将士们均是钦佩不已,原本有些人已经有了吃不消的感觉,可两个主母都不吭半声苦,他们也只能咬牙坚持。 第二天正午,全军抵达了阳羡以西十里的一个山谷中,卫风立刻下令休息半个时辰,之后让人散开,分从四个城门三三两两入城,于早先购买的一处宅院内汇合。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不大的宅院里人挤着人,天寒地冻,义兴又从来没有战事发生,城门守卒连盘查都懒的去做,战士们全都无惊无险的混入城中,不久之前才刚刚用过了晚膳,王蔓看了看卫风,终于问出了埋藏已久的疑问:“卫郎,你该不是要强行攻打郡府吧?” 这也是所有战士想弄清楚的问题,顿时全把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却呵呵笑道:“好好的攻他作甚?我这是领着弟兄们去投靠诸爽,义兴兵力薄弱,咱们这一支一千多人的劲旅归顺于他,你们说,褚爽会不会欢喜的不知所措呢?” 这话一出,王蔓全明白了,这哪里是投靠,分明是欺侮褚爽实力微弱,行挟持之实啊,不过,再一联想到卫风素来的霸道行径,倒也挺符合这人的作风。 王蔓没好气道:“卫郎,你可别太过份,记得和人家好话好说,别真弄出了什么意外。” “这得看他识不识相了!”卫风随口应了句,又看了看沙漏,时间已接近了亥时(晚上九点),便唤道:“天色差不多了,再晚褚爽也该上床了,都披上甲,咱们立刻登门拜访!” “遵命!”将士们纷纷起身,互相协助着把甲披上,小兰与王蔓也帮着卫风穿戴起了明光铠,这亮银色的铠甲一上身,立时给人一种威风赫赫的感觉,两个女人的美目不由一亮! 随着卫风的猛一招手,五百人大摇大摆的从宅院中涌出,向着褚爽府邸浩浩荡荡而去。 阳羡本是个小城,时令又处于隆冬腊月,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即使偶尔有人撞见,也是吓的连闪带避,谁敢去招惹这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卒呢,更没人会联想到这些人其实是冒牌货。 不多时,褚爽的府邸出现在了眼前,这是城中的最大宅院,院墙高约一丈,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有些性子急的战士已经从怀里掏出了钩索,就打算卫风一声令下之后,立刻攀墙而入,卫风连忙制止道:“咱们是投靠,又不是攻打,不需要这玩意儿,都收起来,但为防意外,把弩都填上矢,另外去些人手往后门,不得放任何人离开!” 五百人中,分出一百人绕向后门,其余的战士们当即三五成群的给弩填矢上弦,卫风这才走上前去,伸手叩门! “砰砰砰!”卫风把门擂的震天响,战士们都隐蔽在门两侧,王蔓与小兰的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之后,门上开了个小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中透出:“谁?夜晚何事相扰?” 卫风大声催促道:“朝庭有紧急军令,末将急需参见府君,速速开门,勿要耽搁!” “喀啦啦~~”一阵磨擦声响起,朱红色大门缓缓向内开启,卫风又一招手,四百名战士鱼贯涌入。 “你....你们这是?”老门房还没回过神呢,目瞪口呆的看着大队人马闯入府中,紧接着,目中就现出了恐惧之色,大叫道:“兵变!这是兵变啊!” 叫声凄厉而又慌张,一名战士刷的拨出刀来,卫风赶紧喝道:“住手,让他叫!最好把人都叫出来,你,你,你!各带些兄弟们控制府中战略要点,遇有府卫顽抗,格杀勿论,其余褚氏族人与婢仆尽量不要杀害,驱赶出即可!” “遵命!”几小队人马立刻向着四周散开。 又留下二十人看守大门之后,卫风带着剩下的二百来人向着府内猛冲而去。 一般来说,府宅在大门后方是一片广场,规模根据住家的身份地位来定,广场后方则是正殿,用于会客接见,褚府也不例外,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府中倾刻间灯火大作,陆陆续续有人跑了出来。 卫风领军在殿前驻立,也不擅自入内,遇有胡乱奔跑的婢仆则控制住。 没过多久,一行十余人从大殿后方快步而出,王蔓小声道:“领头那人是褚氏家主褚爽,身边的分别是他三子,褚秀之、褚炎之、与褚喻之。” 卫风点了点头,把目光转了过去,褚爽约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容带着几不可察的慌乱,向自已这方打量而来,他那三子,论起镇定功夫则明显要差了许多,均是面色煞白,一幅手足无措的模样,其余几人看装束,应该是仆役管事。 褚爽冷声喝道:“你等何人?何故擅闯我府?” 卫风上前两步,半跪施了个军礼,大声道:“末将兴义军司马卫风参见府君!” “这....”阶上的十余人均是面面相觎,军司马是郡中要职,掌管一郡兵马调度,这个卫风是何方神圣?何况义兴的军司马是褚爽的长子褚秀之,什么时候换了人?难道真是军中哗变?莫非是刘牢之带的头,军中流行起了哗变? 褚爽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褚秀之,询问卫风是谁,毕竟褚秀之对郡兵的情况要相对熟悉一点。 褚秀之却是心乱如麻,他根本定不下心去辨认卫风究是何人,只是觉得面生的很,于是,咬了咬牙,正待开口相询,卫风已向后打了个眼色。 顿时,身后的二百来人刷刷刷的全都施礼半跪,齐声道:“我等参见府君!” 声音整齐而又洪亮,除了褚爽强作镇定,其他人均是吓的打了个哆嗦。 褚爽不满的瞪了他的长子一眼,褚秀之只得强撑着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何从未见过?” 卫风领着众人站起身体,呵呵笑道:“咱们是附近百姓,因家中早断了炊火,这年眼看就没法过了,是以特来为府君效力,向府君讨口吃食!” 这么一说,阶上众人稍稍定了定心,褚爽当即挥挥手道:“你等既然有意投效于朝庭,自当明日一早前往军府报备,又何故擅闯我府?罢了,罢了,念在不知,老夫也不作计较,都散了罢,若想投军,明日再来。” 褚爽的眼里闪出一抹阴狠,转身就向殿内走去,他能看出,这些人根本不是百姓,百姓见了官哪有不畏不惧?十有**是附近的山贼,这山贼的胆子不小啊! 他已打定主意,先把卫风等人诓走,然后调守军前来剿灭,同时还把城门守卒给骂了底朝天,这么多山贼混入城中,怎么就没发现半点蹊跷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五章褚灵媛 卫风如何能让褚爽循走,跟着就唤道:“府君且慢,咱们这么多弟兄既然来了,你岂能不给个说法?莫非这大半夜的,你让咱们喝西北风去? 末将是诚心投效府君,当然不会白吃白拿你的,愿领义兴军司马一职,替府君分忧,也替府君安定全郡,缉拿盗匪,现在,请府君把军马军印章授予末将!”说着,猛一挥手。 将士们纷纷举起弓弩瞄向阶上数人,王蔓与小兰却是暗感羞赫,明明是挟持,都能说的义正严辞,她们发现卫风的无耻绝非一般二般人能比,这人简直是不知道脸字怎么写啊! 褚爽终于面色大变,伸手一指:“你....你们好大的胆子,莫非欲谋反不成?” 卫风缓缓步上台阶,淡淡道:“府君言重了,自孝元皇帝定鼎建康以来,已历时近百年,司马氏早已深入人心,末将岂敢以卵击石?末将不过是看这义兴境内盗贼四起,百姓颇有怨言,而府君力量薄弱,无能清剿,于是与弟兄们一合计,愿意为朝庭效命,还我义兴朗朗乾坤,是以不请自来,还望府君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否则,呵呵~~弟兄们失望了,手指控制不住打个哆嗦,会发生什么那可不好说啊!” 褚爽顿时又羞又愤,同时还有着一丝恐惧,自大晋定鼎江东,从未有盗贼敢于挟持朝庭官员,如今倒好,竟叫自已碰上,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穷霉啊! 虽然心里连呼倒霉,褚爽的脑筋却在飞速转动,今天是褚氏自崇德太后以来所面临的最大危机,如果不同意,对方很可能会痛下杀手,那自已这褚氏一族就得灭门,只是答应下来,他还会不会提出更过份的要求?要知道,军司马掌管全郡军权,真要出了大乱子,已不仅仅是自已畏罪自杀便能洗刷去耻辱,而是会连带祖先蒙羞,更何况,被迫交出军权,心里也极为不甘。 褚爽急的六神无主,城里虽有一千守军,但远水不解近渴,就算能侥幸召来,可是恶战之下,自已这一族能否幸免?山贼全都是弓甲齐备的,对了,他们哪来的弓甲? 褚爽不由心中一动,莫非真是军士哗变? 褚爽的心里转动起了万般念头,卫风已没有耐性再耗下去,冷冷笑道:“府君,末将警告你,可莫要存有拖延的心思,咱们都是把脑袋别裤腰上过日子的,饱一顿饥一顿,今晚被你三言两语打发走,明天就得饿死!你却是高门甲族,是能与王谢比肩的士族,死在咱们这些山贼手里,岂非尤为不值?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府君又何必一条道黑到底?真要出了意外,咱们连夜循走,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只怕朝庭反应过来,已是追之莫及,府君,匆要误人误已啊!” 褚爽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他的三子也不敢劝说,他们拿不出合适的解决方法。 广场上,一时之间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在等着褚爽表态,王蔓与小兰也是紧张的连眼睛都不敢眨,一方面细细观察褚爽的神色变化,另一方面还得留意着卫风,生怕他按耐不住痛下杀手,这个男人可是杀人不带手软。 卫风已感觉自已的耐性到了极限,不由目中连泛凶光四处扫视,打算先揪一个出来杀鸡给猴看,就在这时,后宅却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名妇人在婢女的陪同下快步而出。 领头的约三十来岁,残留的美貌中透出丝威严,另有几名都是二十出头,从发髻可以判断她们是已婚女子,只有一名女子约十四五岁,仍梳着待嫁少女发髻。 将士们不由眼前一亮,只是他们都清楚,褚氏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沾不得,褚爽与他的三子却是面色大变,褚爽连声厉喝道:“谁让你们来的?快回去!” 没办法,他害怕卫风动了色心,打上他内眷的主意,那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那名最小的女子接过来道:“父亲,贼子已潜入了府中,躲避又有何用?小女与阿母及几位嫂嫂放心不下,是以过来看看,刚刚的谈话咱们都听到了,依小女之见,不如暂且应下,这些人若是真有心改过,诚心为朝庭效力,您收为麾下倒是无妨,若是敢肆意妄为,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便是,但军司马一职无论如何都不能应承,可让那贼首为阿兄做个副手!” “呃?”卫风不由正视起了这名女子,瓜子脸蛋,眉清目秀,论起姿色,与王蔓各有特点,王蔓的美丽中带着丝妩媚与开朗,这名女子却是多出了份刚强与爽飒。 只不过,为褚爽当副手那是万万不行,不掌握义兴的军政大权,不以褚爽的身份作为遮掩,自已迟早将落个死无葬身之地,以民挟官,这是坏了规矩,历朝历代都不会容忍! 卫风脸色一沉,刚要喝斥,这名女子却看到了王蔓与小兰,一怔之后,便惊呼道:“可是王家姊姊?太原王氏蒙遭大难,父亲虽有心为伯父讨还公道,奈何人微言轻,刘牢之手握北府军权,朝政又全为司马道子把持,因此无力行事,只能留待日后再寻机会,而妹也为姊姊担心不已呢,今日见着姊姊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正说着,俏面猛然浮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又问道:“姊姊,你怎会与山贼为伍?莫非是给他擒去被迫从之?” 刷!王蔓的俏面一瞬间红透到了脖子根,做贼被昔日闺蜜认出,真是丢不起那人啊,小兰也是臊的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去看。 “呵呵~~”王蔓尴尬的笑道:“妹妹误会了,姊姊于先父被解回京的当晚为卫郎所救,因感其恩德,故以身相许,绝不是被迫从之,说起来,司马道子与刘牢之势大,暂时奈何他们不得,妹妹与府君能有这心意,姊姊已是感激不尽了。” “哼!”这名女子却脸面一沉,冷哼道:“姊姊,亏得你也是高门士女,为山贼所救难道便以身相许?传出去只怕世伯也于地下难安!何况妹还听说,姊姊已与荆州刺史殷仲堪长子殷简之有了婚约,一女岂能二嫁?太原王氏名节何在?你该当往江陵求殷使君为你太原王氏报仇才对!” “这....”王蔓一时哑口无言,她与卫风间有着太多外人所不了解的内情,三言两语根本没法解释,对于殷简之,她有一点愧疚,但也仅止于此,毕竟面都没见过,又何来的感情?一开始逃出建康,她也偶尔后悔跟着卫风走上了条不归路,可是几个月下来,发现这人虽然手段比较凶残,对自已与小兰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从未不顾自已二人的意愿,而且也没有对女子呼来喝去的恶习,因此也就认命了,跟着他,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王蔓暂时无言相对,卫风则一股恼火直冲头顶,这个傲娇女一口一个山贼倒也罢了,自已本就是个山贼,也没什么好说,可她竟然胆大包天至指责王蔓!什么叫一妇岂能二嫁?包办婚姻哪能作数?是可忍孰不可忍!顿时目中绽出寒芒,上上下下扫视,当然了,重点还是胸脯与腰肢。 王蔓不由暗呼不妙,连忙上前,拉着卫风劝道:“卫郎你和妾回去罢,这位是府君幼女褚灵媛,她不清楚隐情,你不要与他计较,咱们与府君好话好说,相信府君不会为难你的。” 卫风轻轻挣脱出去,摆摆手道:“有些人你拿她当葱,她还把自已当根蒜了,王蔓,这事你别问!”说着,踱步来到褚灵媛身前,冷冷笑道:“王蔓是我的女人,天下间除了我,没人可以斥责她,今日念你初犯,你与她道个歉,我便不与你计较!” 褚灵媛也是个硬脾气,当即毫不示弱的回道:“不守妇道,自甘堕落!敢做为何不敢让人说?早先在建康时,我与姊姊有过数面之缘,那时还钦佩她的文采与风骨,孰不料,她竟不知廉耻嫁与山贼,莫非我还冤枉了她?我岂能向她道歉?” 褚灵媛硬纠纠的与卫风对视,一幅夷然不惧的模样,褚爽、她的三个哥哥与母亲嫂子们却是心中大急,原本王蔓的身份是个契机,以她为中间人与卫风谈条件,也不至于撕破面皮,可如今倒好,这不是没事找事闲的蛋疼吗? “灵媛,回去!”褚爽赶紧厉声喝斥! 话音刚落,卫风已怒极而笑道:“哈哈哈哈~~你一口一个山贼,你也不问问这山贼从何而来,若是你父怜恤百姓,爱惜民力,咱们又何至于沧落为山贼?如今义兴境内,除了有限几座城池,乡里十室九空,每日都有饿冻而死毙于路旁者,这都是你父造的孽!” 随着卫风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将士们的脸上渐渐泛出了怒容,褚爽也是控制不住的现出了一丝羞愧,可是,他也身不由已啊,义兴隶属于扬州刺史部,扬州刺史则是司马道子,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六章想死也难 广场上再无人开声,褚灵媛的美目中也现出了一丝闪躲,卫风却说上了劲头,又道:“你褚灵媛身为高门甲等士女瞧不起咱们山贼,那今日老子就来扒扒你褚氏的皮! 你褚氏先祖褚智初为县吏,因家中贫穷,不得已辞去县吏一职归家务农,后以年届五旬之身交好时任镇南将军羊祜,得以被推荐给了武皇帝,从那时起,你褚氏由寒门一跃而为低等士族。 之后永嘉丧乱,褚氏南渡建康,你曾祖褚裒因苏峻、祖约之乱得以追随时任徐州刺史郗鉴为参军,因平乱有功被朝庭封为都乡亭侯,迁司徒从事中郎,出为豫章太守。 原本官至太守,倒能勉强挤身于二流士族,如果就这样不变,你褚氏的仕途似乎也走到了尽头,可是,褚裒生了个好女儿啊,她就是崇德太后褚蒜子,被康皇帝立为皇后,你曾祖褚裒也由此迁为建威将军、江州刺史,之后步步高升,直至都督徐、兖、青三州及扬州之晋陵京口诸军事、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镇京口。 接下来,老子再与你清算下你曾祖褚裒的功绩,永和五年六月(公元349年),羯赵因石虎病亡而大乱,桓温上表平复中原,你曾祖褚裒请命征伐,被穆皇帝封为征讨大都督,督徐、兖、青、扬、豫五州诸军事,并亲领三万卒,一路顺风顺水直赴彭城(今江苏徐州),北方投降归附的士人百姓日以千计。 曾有鲁郡五百多家百姓相聚起兵,归附朝庭,他们向褚裒求援,褚裒派部将王龛、李迈率卒三千人接应,却被羯**讨大都督李农于代陂拦截,经激战,全军上下皆陷于李农之手。 因战事不利,同年八月,褚裒后撤广陵,又令部将把寿春城里屯贮的粮草武器付之一炬,并捣毁城池,之后上疏请求贬职处分,穆皇帝下诏不允,命褚裒回镇京口,仅解除了征讨都督的职务,此时黄河以北因冉闵而杀伐不断,二十多万我朝遗民渡黄河前来归附朝庭,但褚裒声威气势已失,无能接应,使得遗民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能自救,几乎全部被慕容部斩杀于黄河岸边! 至十一月,褚裒回返京口,听见到处是哭声,他问周围人何故,答曰:代陂之役也!褚裒益发惭恨,抱病不起,于十二月初七病逝,时年四十有七,你说说,你褚氏于朝于野有何尺寸之功?若非你褚氏侥幸与司马氏联姻,而康皇帝短命夭寿,给了褚蒜子临朝称制之机,褚氏又何以窃居高门甲等士族?” 这话说的,王蔓、小兰与将士们均是连连点头,有理有据令人无从辩驳,褚氏在这人的嘴里被打回了原形,这就是一个外戚掌权以至丧师失土的无能家族啊! 褚爽与他的三子则是又羞又愤,五十年前二十余万百姓被屠,褚裒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也是褚氏族人心中永远的痛,一般人都不会提及,只有卫风不管不顾,揭了他们的老底! 褚灵媛却不服气的尖叫道:“闭嘴,先祖名讳岂能容你轻慢?曾祖固然有过,但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五十年前之败又岂能尽数归责于曾祖?要照我看,曾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正是曾祖及时退军,才使得朝庭精锐得以保全!哼!庙堂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小山贼头子有何资格妄作评价?” 在卫风眼里,当初的王蔓高傲拨戾,而眼前的褚灵媛,比之王蔓更胜一筹,如果非要打个比方,可以把褚氏形容成爆发户,毕竟两百年前褚氏什么都不是,太原王氏却是周灵王太子晋公后裔,是王姓的肇兴之郡、望出之郡,最早成为一流门阀士族,而爆发户的典型心态,一是害怕别人揭老底,因为他底子薄,或许还有不堪的过去,二是瞧不起出身不如他的人。 卫风的嘴角突然闪出了一抹诡笑,他最爱调教高门士女,王蔓不就给整治的服服贴贴吗?小小的褚灵媛难道还搞不定? 于是,卫风一把揪上褚灵媛的衣领,向前一拉,几乎面贴着面,才阴恻恻的笑道:“褚灵媛,你他娘开口闭口山贼头子,好!老子今晚便让你尝尝山贼头子的滋味!”话音刚落,已是另一只手抓住褚灵媛的腰带,向上稍稍一提,便稳稳当当的倒扛在了肩膀上,撒腿向着最近的屋舍跑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 “啊!”褚灵媛最先回过神来,当即尖叫一声,用力拍打着卫风的后背,连声怒骂道:“你这恶贼,快把我放下!” “啪!”卫风根本就不理她,甩手对着脸颊旁边的翘臀就是重重一巴掌,虽然隆冬腊月穿着较厚,但这一拍还是起了阵阵颤抖,褚灵媛翘臀的弹性极为惊人,而且还把香味给打出来了,丝丝缕缕的处子体香扑鼻而来,卫风深深嗅吸了一大口! 嗯!真香! 卫风差点就掀开裙子把脑袋探进去,他有三个月没碰女人了,如果加上前世的半年,那就是九个月,褚灵媛的美貌与身份,尤其还在贴身相处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对他构成了莫大的吸引力,而且,古时女子可是穿着开裆裤呢! 褚灵媛却是又羞又恼,还伴着火辣辣的疼痛,连眼泪水都控制不住的沽沽而出。 “卫郎,快放下灵媛,有话好好说啊!”王蔓与小兰相视一眼,急忙奔上前,她们都清楚卫风的性格暴戾而又残忍,如果夺了褚灵媛的红丸,后果都不敢想了。 “你这恶贼,究竟想做什么!”褚爽连同他的族人也涌了过来,其实一个女儿的生死在他们眼里并不算什么,高门大族的女人是联姻的工具,只不过,如果卫风当场把褚灵媛给强行污辱,这让他们的脸往哪搁啊! 卫风顿时大喝一声:“快来人拦住,任何人不许入内,包括两位主母!老子今晚非得好好修理这小骚蹄子!”说着,一脚踹开屋门,闪身迈入其中! 随着喀答一声门桕轻响,将士们涌来十余人拦在屋前,小兰与王蔓刚要推门,一名战士迟疑了下,便开声劝道:“二位主母,主公刚刚吩咐了,这个....主母也知道的,主公的命令无人敢不从,请不要为难弟兄们。” “这....”王蔓与小兰虽然急的团团转,但也明白这名战士说的是大实话,只得不安的站在了门口。 褚氏族人则连大门五步都接近不了,几十名战士列成一道人墙,弓弩刀剑相向,逼使他们不敢上前半步,唯一能做的,只是惦起脚尖翘首遥望。 自从入了门,褚灵媛便哭喊咒骂不断,她已经意识到卫风想要做什么了,身为高门士女,还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被侮辱的命运,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死! 死志刚刚萌生,伴着“扑!”的一声闷响,褚灵媛身形一沉,一股全身都要散架般的剧痛传来,卫风粗暴的把她掷到了床上! “喀喀~~”几声之后,几案上的油灯被点亮,昏黄而又摇曳的灯火中,卫风缓缓转过身,那满脸的淫笑与毫不掩饰的**裸**,令褚灵媛慌怕交加。 褚灵媛向后缩去,惊呼道:“别....别过来!我宁可咬舌自尽也绝不受你污辱,你快停下,再踏前一步我真的咬了!” “嘿嘿嘿嘿~~”卫风舔了舔嘴唇,阴森森的笑道:“褚灵媛,你咬吧,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咬舌头很疼的,会让你品味到这一生都没经历过的痛苦,还不一定能死掉,只要及时给你止血,我有九成把握你死不了,只是被咬掉的半截舌头没法替你接上,你想啊,从此你将变成个哑巴,别人都可以开口说话,而你只能啊啊啊的乱叫,心里想要表达的别人不明白,还会因为难听而躲的远远的,让你处在所有人的厌烦与憎恶之中。 而且我还有些养生法门,让你活到六七十岁不成问题,你今年是十四还是十五?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有几十年的哑巴好当,褚灵媛,快点咬吧,你把舌头咬掉我便纳你为妾,每天都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比王蔓还漂亮,让每个见到你的人都会摇头叹息,瞧?这么漂亮的娘子,怎么偏偏是个哑巴呢?” 卫风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没有故意压低,屋外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将士们只觉得一股股的寒意直往上涌,这种折磨人的法子简直闻所未闻,是让人一辈子生不如死啊! 褚爽等一干人则是毛骨耸然,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邪恶之辈?他们感觉今年冲撞了煞星,竟然招惹到恶魔上门! 王蔓与小兰却是不自觉的把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尤其是王蔓,更是一阵阵的后怕传来,褚灵媛只是言语不逊,而自已当初对那人可是又打又折磨,还差点挖了他的眼睛呢! 小兰能觉察到王蔓的紧张,赶紧劝道:“姊姊,你不要担心,郎君不会这样对你的,其实郎君挺护短的,正是褚家女郎对你恶语相向,郎君才要教训她呢,同时也是在做给褚府君看,逼他接受郎君的条件,所以郎君不会太过分的。” “哦~~”王蔓想想也是,不由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凝神听起了屋里传来的动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七章整治褚灵媛 摞下威胁之后,卫风有如玩弄猎物般的不紧不慢向床走去,褚灵媛原先已把小香舌紧紧叩上了牙关,可这时,心里起了丝犹豫,死志这种情绪会突如其然而来,也会莫名其妙褪去,尤其是有了顾虑,褚灵媛就怕咬断了舌头也死不掉,那岂不是白白遭了活罪?更何况还得承担成为哑巴的后果呢! 褚灵媛又有点不相信卫风的恐吓,小心翼翼的咬了下舌尖,嗯!果然很疼!这下子,残留的那一丁点死志立时消散无踪! 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不能以死相胁,还拿什么保住自已的清白呢?靠父亲兄长,那根本没可能,由于全家都住在城里,因此府邸的护卫力量仅有区区十来名守卫,连普通的士族庄园都不如,这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被那恶贼玷污?再挂上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高门士女别说瞧不起贱口出身的卫风,既使连孙恩、卢循等低级士族也看不上,褚灵媛的择夫标准类似于之前的王蔓,要求门当户对,夫郎还得文采绯然,嫁给个山贼头子真不如死了利索,这也是她斥责王蔓的最根本原因,认为王蔓丢了高门士女的脸! 心里慌乱的有如一团乱麻,几步的距离转瞬即逝,猛然间,床上一沉,那名恐怖的恶魔已坐了上来,褚灵媛带着哭音尖叫道:“走开,走开啊!不要碰我!” 屋外的小兰与王蔓也是小心肝嗖的一提,王蔓忍不住唤道:“卫郎你不要与灵媛计较了,快放过她吧,她以后再也不敢了!灵媛,你说句话,卫郎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凶残!” ‘凶残?’卫风一怔,难道这才是王蔓对自已的印象?随即就不满道:“王蔓,这事你别管,今天老子非得治治这个小蹄子!”说着,一把扯住褚灵媛的胳膊,将她拽了过来,又想都不想的伸手探入衣襟,张爪就是一捏! 隆冬腊月,身上穿的衣服比较多,卫风并不能如上次轻薄王蔓般直接探入亵衣里面,而是手掌覆盖在了月白中衣之上,可饶是如此,褚灵媛也感觉那从未被男人触碰过的胸脯一阵冰凉传来,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立时充斥上了心头! “啊!快把手拿开啊,不要碰我!”褚灵媛尖叫着把身体尽管向后缩,俏面布满了惊惶,有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无助而又凄楚。 这一声尖叫比之前的声音更大,褚爽羞愤欲绝,自已的女儿被人掠入屋中行禽兽之事,而自已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一瞬间他都有了种冲入小屋与卫风拼命的心思。 褚秀之连忙拉住他,急劝道:“父亲,如今咱们只能忍耐,妹妹那里,唉~~日后再开导罢,士家女郎婚前破身也不是没有,他日为妹妹寻个次等士族嫁了便是,总之,不能冲动啊!” “诶!”褚爽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之色! 在王蔓的猜测中,卫风应该开始动真格了,刚要再劝,小兰已拦住道:“姊姊,郎君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劝说非但没用,还会惹他心烦,其实呀,依小兰的看法,事后索性让郎君把褚家女郎也纳娶回来,先前有好几次姊姊你都不让郎君接近女色,郎君早就不满了呢,不如....今次便趁了他心意吧?” 王蔓无奈之极,魏晋南北朝,士女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因此这个时期也盛产妒妇,王蔓自然不愿意卫风招惹除了小兰的其他女人,只不过,自家男人非但不是软蛋,反而强势的很,如果卫风铁了心要纳娶褚灵媛,她也全无办法可想。 “呼~~”王蔓重重吐了口怨气,该死的三年丧期啊,要不然可以用身体来留住这个男人的心,而早前的种种限制条件早被抛去了一边,她发现卫风挺有前途的,就冲着这次挟持褚爽,虽说手段较为卑劣,却不失为一闷声发展的良机妙策,当几年之后,手里握有一支精兵,任何人都不能忽视卫风的存在,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就一番王图霸业呢! 王蔓不由把目光转向了小兰,今天是十二月十六,小兰出丧的第一天,可以行房了,小兰也明白这一记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微红着脸蛋轻轻点了点头。 而在屋子里,褚灵媛挣扎的越猛,叫的越凶,卫风就越享受,褚灵媛后退他跟着前进,手掌始终不曾离开那温暖的胸脯,尽管隔着中衣与亵衣,可手感依然又软又腻,褚灵媛的胸脯虽比王蔓小了一圈,却是东方女性的标准胸型,以他前世的经验判断,b杯毫无疑问,要知道,褚灵媛才十四五岁的年龄,放在前世,也就是初二初三的小女生,有很大的拓展空间。 卫风以指缝轻捻着柔软的顶端,邪恶的笑道:“褚灵媛,我劝你把手拿开吧,你那细胳膊难道能掰动我的手腕?其实你应该挺舒服啊,这都硬了,你的理智可以抗拒我,身体却骗不了人,你何必昧着本性?何不放松身心好好享受呢?” 这话一出,褚灵媛又想到了死!一边是被轻薄带来的羞耻,另一边则是胸脯上传来的酥酥麻麻感觉,这种感觉有如电流般散遍全身,令她的灵魂一阵阵的颤栗,内心深处也产生了种道不明的渴望,她甚至还有种想从喉咙里发出些奇怪声音的冲动! “你....你这恶贼休要胡言乱语,快点放手!”褚灵媛颤抖着声音抗拒,只是落在卫风眼里,却多了种欲拒还迎的意味。 卫风暗中有些得意,他有一万种**手法可以把贞女节妇变作**荡妇,更何况褚灵媛经不得挑逗,根本不是贞女节妇,只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而已。 一般来说,黄花大闺女对来自于异性,尤其是来自于坏男人的侵犯是好奇大于抗拒,因为她们没经历过男人,一旦被男人沾上,那种强烈而且从未有过的身体刺激会使她们忘乎所以,这也是古代书生勾引大家小姐一勾一个准的重要原因! 这时的褚灵媛,紧紧缩在墙角,两颊通红,羞愤交加的美目中带着丝水波流转,卫风突然心中一动,他记起了古代女人穿的裤子都是开裆裤,那么,褚灵媛的下面会不会渗出了涓涓细流呢? 卫风把目光向下投去,褚灵媛的俏面一瞬间红透到了脖子根,显然被卫风猜了个正着,赶紧双手向下一捂,连连摇着脑袋,美目里满满的全是哀求! “嘿嘿!”卫风嘿嘿笑道:“褚灵媛,我知道你的身体很想要,你那裤子里面应该湿了吧?但我明白你心里再想嘴上也不会说想,你的父母兄嫂都在外面,给听到了多不好?” 说着,卫风看了眼连眼泪水都要流出来的褚灵媛,又道:“其实你别太把自已想的太精贵,高门士女又能如何?脱光了不也是女人?你的身体除了比山野村妇白一点,还能多出什么?而且你缺少运动,说不定小肚腩都有呢,我可有猜错?” “哪有!”褚灵媛仿佛受了莫大冤屈一般,脱口就反驳道。 “哦?那我得摸摸!”卫风打蛇随棍上,把另一只手抚上了褚灵媛的小腹,这副小腹扁平中带着柔软,手感非常好! 褚灵媛顿时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已口不择言,恨的是她发觉面对着来自于卫风的侵犯,自已竟然并不过于排斥了。 ‘难道自已真是个荡妇?算了,由得他了,大不了事后悬起三尺白绫自我了断便是!’褚灵媛产生了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缓缓闭上了美目,摆出一幅任君采拮的模样。 卫风始终在观察着褚灵媛的神色变化,心知也差不多了,他虽然不介意上了褚灵媛,但这个时候显然不合适,强行上褚灵媛,只会使双方再无转圜余地,他还不至于精虫上脑,因为管不住裤裆而毁了自已的前程。 于是,卫风把手放开,又道:“褚灵媛,你是不是想死?其实自尽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但你正处于如花妙龄,自尽岂非不值?这样罢,你向王蔓道个歉,今日我便放过你!” “嗯?”褚灵媛一下子睁开了美目,惊疑不定的打量起了卫风,他真的会放过自已?好半天,才确定卫风的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暗松了口气,只是,向王蔓道歉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毕竟自已先前把话说的太难听了。 正犹豫着,卫风已冷哼一声:“褚灵媛,别机会来了不珍惜,你的身体固然不精贵,但是我如果强上了你,你的父亲、兄长、这府里的所有男人都会被杀,你的母亲、嫂嫂、包括你、以及所有的女人都会成为老子手下上千弟兄的胯下玩物,你可以拉不下脸,不过,他们的命运全在于你,快点,老子可没耐心!哼!实话和你说,老子差不多有将近一年没碰过女人了,你可别逼老子解裤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八章鸠占雀巢 卫风这话一出,褚灵媛顿觉毛骨耸然,识海里不禁幻化出了府中血流成河,遍地尸体,父兄身首异处,而自已等诸多女人被强行掠走,每日都要受到近百男人蹂躏的可怕场面,于是不假思索道:“你....你可要说话算数,我这就向王家姊姊道歉!” 卫风伸出双臂,把浑身僵硬的褚灵媛抱下床,满意的笑道:“褚家娘子,这不就得了?何必鸭子死了嘴硬?你年幼不谙世事,今日也算是让你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我卫风虽不是什么好人,却牙齿当金使,你放心,今后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也不想被你记恨啊!” 褚灵媛根本无暇去深思卫风的言下之意,当即挣脱开来,逃一般的向外奔去! 颤抖的手勉强拉开门桕,“吱呀!”一声轻响,随着门被推开,清冷的北风令她浑身打了个哆嗦,但褚灵媛只觉得这冰冷的空气竟是如此的亲切,身后那地狱般的小黑屋子,虽然温暖如春,她却半刻都不想呆了。 “褚家娘子,还愣着干嘛?”才把第一口空气吸入肺中,背后已传来了那令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恐怖声音。 褚灵媛赶忙转向王蔓,咬咬牙道:“姊姊,之前是妹出言不逊,请姊姊匆要见怪,妹向姊姊陪不是了。” 王蔓看了眼卫风,美目中带上了丝责怪,似乎很不满意卫风对褚灵媛的威逼凌辱,同时还有着掩饰不住的甜蜜,因为这个男人可以为她挡风遮雨,随即便收回目光,微微笑道:“妹妹,道歉不必了,姊姊可没那么小心眼,其实呀,你也没说错,姊姊既然与殷简之有了婚约确实是不该嫁给卫郎,只是有些隐情你不明白,他日若有遐再与你细说,你当能明白姊姊的苦衷了,还有啊,你也别太怨恨卫郎,他这人虽然看上去凶恶,可实际上还是挺尊重咱们女子的,姊姊也代卫郎向你道陪个不是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你的家人都在为你担心呢。” “嗯!妹谢过姊姊了!”褚灵媛可看不出卫风对于女性有任何尊重之处,只是她真的怕了,再不敢惹事生非了,匆匆道了谢之后,就提起裙角快步而去。 褚氏众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褚灵媛,见她身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受了侵犯的痕迹,倒也纷纷松了口气,褚母连忙唤道:“灵媛,都是阿母无能,叫你受辱了!” “阿母,小女没事....呜呜呜~~”褚灵媛猛扑入了母亲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声中充满了后怕与委屈,令人禁不住的心生怜惜。 褚爽与他的三子均是涨的脸面通红,褚灵媛的每一声哭泣,就如同一根无形的鞭子在抽打着他们的心灵,身为男人眼睁睁见着褚灵媛受辱而无能为力,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深深吸了口气,褚爽怒目瞪向了卫风,喝道:“今日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老夫会记着你的恩德,说,你究竟想做什么?” 卫风草草拱了拱手:“府君该不会如此健忘罢?末将冒险入城,一为手下的弟兄们谋条活路,二为索求军司马一职,请府君将印信授予末将!” “若老夫不允呢?”褚爽冷冷道。 “哼!”卫风也冷哼一声:“那就怨不得末将下手不留情了,末将放了令爱,只为不欲撕破面皮,毕竟将来的一段时间,末将与兄弟们还须仰仗府君的庇佑,如果府君不识抬举,呵呵~~后果你是清楚的,虽然朝庭必将出全力清剿于我,不过,老子与弟兄们贱命一条,能有高门甲族全家陪葬,再掠走高门士女快活一段时日,倒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上一遭!” “你....”褚爽气的须发乱舞,这是**裸的威胁啊,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严辞斥责,人家摆明不吃这套,乞怜求饶,士族都有风骨,即便刀斧加身也绝不会低下那高贵的头颅,只是被山贼灭门,死了都丢不起那人啊! 褚灵媛从母亲怀里抬起脑袋,抹了把眼泪劝道:“父亲,您还是应了吧,这些人太凶恶了,咱们惹不起他们。” 褚秀之也小声劝道:“妹妹说的没错,韩信尚有胯下之辱,咱们忍一时之怒,他日或能寻到雪耻的机会。” 褚爽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褚府的一干人等,包括小兰与王蔓,全都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说个不字,而卫风带来的战士们也紧了紧手里端着的弩箭,一待卫风下令,他们将把这府中的所有男人射杀当场!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似是做出了其极艰难的抉择,褚爽猛的大喝道:“好!老夫明早当着全军将士面把军司马转授于你,但望你勿要得寸进尺,否则,我褚氏宁可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卫风淡淡道:“府君明理,末将也不会不识趣,另请府君安排下末将这五百弟兄的住宿。” 褚爽忍着怒道:“城内军营早已满员,老夫哪来地方安排?你若不怕激起民怨,索性直闯民居便是!” “哦?”卫风玩味的笑道:“咱们都是百姓出身,百姓自然明白百姓的苦,岂会强闯民宅?倒是府君府里屋舍众多,人却没有多少,这么多屋子空着着实可惜,弟兄们挤一挤也能凑合着住,末将厚颜,便叨拢府君一阵子了。” “你....你可莫要过份!”褚爽终于控制不住的喝骂出声!这是赖着不走啊! 卫风却脸面一沉,唤道:“如今义兴境内盗匪猖獗,为了府君与诸位的安全,非有紧急公务,请勿私自外出,末将又观府君护卫薄弱,身为军司马,自然要为府君尽一份责任,你,你,你....” 卫风手指连点,又道:“自今夜开始,你等贴身保护府君与三位郎君,不得出半点差池,也不得过于干扰,府中采买悉数代办,同时,一应信件文书未得老子过目,不得向外发出,这一次,咱们可是真正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了,所有人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我观三吴,至迟明年必生大乱,到时咱们以义兴军的名义替朝庭平叛,朝庭必有封赏,咱们也将正式获得朝庭任命,你们可明白?” “请主公放心,末将必不敢懈怠!”众将士齐声应诺! 褚爽却是差点就要吐血了,这不光是赖着不走,还他娘的把自已也软禁了啊,堂堂褚氏,高门甲等士族,竟然被山贼如此欺凌? 褚爽顿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黑,“扑通!”一声,直直摔倒在了地上! “父亲!褚郎!郎主!你这是怎么了?呜呜呜~~”一时之间,广场上哭喊声大作,褚氏诸人均是吓的面色苍白,连忙蹲下身子,七手八脚的推攮起了褚爽。 卫风也是暗道不妙,这老家伙的承受能力太差了吧,竟然气出了脑溢血?如果褚爽死了,他只能把府中的男人杀光,然后把褚灵媛等女人掠走,有多远逃多远,被动等待着孙恩卢循起兵作反,可如此一来,失去了褚爽的掩护,军械、粮草、扩军都将变的遥不可及。 “不要乱动,府君还有救,交给我来!”卫风快步上前,赶紧推开众人,褚氏诸人见他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也不敢多说,只是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 卫风低头看去,褚爽口角歪斜,口涎缓缓溢出,但并没有发出强烈鼾声,也没有口唇发绀,伴咯粉红泡沫样痰,这说明,褚爽虽然是脑溢血,却不是太严重,及时施救完全可以不留后遗症。 于是,卫风转头唤道:“你们三个,把外袍脱下,给你们的父亲作铺垫,快点,不要耽搁!” 褚秀之、褚炎之与褚喻之相互看了看,咬咬牙脱下了外袍,百善孝为先,哪怕自已冻的直打哆嗦,也不能让父亲受冻。 两张垫在地上,一张盖在身上,在卫风的指挥下,众人小心翼翼的把褚爽抬了上去,使他保持平卧姿势,但脑袋稍稍偏向一侧,以防止痰液、呕吐物被吸入气管,又随手拉来褚秀之,让他替父亲松解衣领和腰带。 所有人都不明白卫风在做什么,他也不解释,捏开褚爽的嘴巴观察了小片刻之后,向褚灵媛招了招手:“你过来!” “啊?”褚灵媛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她真的害怕卫风了。 卫风不耐道:“你们女子冬季手足冰凉,拿你的手覆在府君的额头上,孵热了换另一只,快点!” “噢!”褚灵媛畏畏缩缩的应了声,来到卫风身边蹲下,又如避瘟神般的向边上闪了闪,这才把冰凉的小手交替覆上了父亲的额头。 “咳咳~~”没过多久,褚爽突然剧烈咳嗽,众人均是色变,卫风却猛叫一声好,伸手对着褚爽的人中重重一掐! “唉哟!”一声痛呼,褚爽刷的一下坐直身体,人中那处,已被掐的紫了一大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九章温柔乡 “父亲、褚郎,您没事了吧?”褚氏诸人均是面现喜色,纷纷出言相询,就连小兰与王蔓也是暗松了口气。 褚爽晃了晃了脑袋,目中现出了一丝迷惘,又发了一会儿愣,便摆摆手道:“没事了,无须慌张。”随即撑地站了起来。 卫风稍稍拱了拱手,微微笑道:“府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末将先给府君贺喜了,今晚请府君将养好身体,明日向义兴全军及郡府幕僚正式宣布任末将为义兴军司马,另请府君预作准备,三两日间,末将还有一千多名弟兄与三千多老弱妇孺前来投奔,府君可别事到临头手忙脚乱啊!” “你....”褚爽差点又是眼前一黑,还有五千人?索性把这义兴太守让给你来当得了! 好半天,褚爽才忍着怒道:“我义兴郡小力弱,何来粮米奉养?你可莫要欺人太甚!” 卫风不慌不忙道:“他们本是义兴百姓,只因役税沉苛,才不得不弃土上山,身为一方父母官,府君岂能弃之不顾?何况末将也不须府君提供除军中所需之外的粮草,如今阳羡周围抛荒的良田比比皆是,府君只须安排屋舍,再分些土地,让他们开了春自行耕种即可。” “哼!但愿你到此为止!”褚爽重重一甩衣袖,领着妻儿婢仆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又传来了卫风那阴恻恻的威胁声:“王蔓的身份我不希望有谁泄露出去,否则,若招惹司马道子派军前来,那末将只能与府君玉石俱焚了,请府君管好身边人的嘴巴!” 诸爽虽然没有回头,但脚下一个踉跄,还亏得褚秀之及时扶住,才没能跌倒在地。 倾刻之间,广场上恢复了安静,卫风挥挥手道:“诸位自寻屋舍居住,匆要惊扰到褚氏族人,否则军法从事,都知道吗?” “末将明白!”将士们纷纷施礼告退,卫风这才带着王蔓、小兰与十余名战士向着内宅走去。 褚府内宅占地很大,黑夜中树影婆娑,一座座僻静的庭院被溪流假山环绕,别有一番清幽意境,似乎已预料到卫风会不请自来,两名婢女趋步上前,略有些不安的施礼道:“主母替将军安排好了住所,前面不远便是,请将军及二位夫人随奴婢前去。” “呃?”卫风不由一怔,随即便猜出了几分,女人总是细心点,既然被挟持已成了事实,又何必小心眼引来不快呢,而且自已的言下之意也很明显,只是暂住,他日有机会自会离开,褚爽可能急怒之下不会在意,他的妻子应该是留意到了,倒不如大大方方,也免得不好说话,这两名婢女都有几分姿色,搞不好也是故意安排给自已的,以防止自已去侵犯内宅中的女眷。 暗暗点了点头,卫风示意道:“有劳了,请!” “奴婢不敢!”两名婢女转过身,引着众人向前。 很快的,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小院,共有一前一后两座小楼,卫风让将士们住在前面,自已与小兰、王蔓在婢女的引领下走向后面那座,一楼一般来说是用来会客以及婢女仆役的住所,以卫风的身份,自然住二楼。 婢女引领着三人步上楼梯,推开了主卧室的大门,顿时,一股融融暖意扑面而来,虽名为卧室,其实这是个套房,分为前厅、里外卧室与澡堂,室内灯火通明,布幔重重,熏着清雅而不腻人的香料,屋角正有两名婢女在拨弄着炭火,炭火上方是一条烟道,足以保证室内的空气清洁。 见到卫风进来,婢女连忙起身盈盈施了一礼:“奴婢见过将军与二位夫人,澡堂里刚刚准备上了热水,请让奴婢们服侍将军与二位夫人洗浴,请将军放心,咱们原是主母侍婢,皆为处子,受主母之命以洁净之身来侍奉将军。” 随着这话落下,四名婢女均是俏面含羞,款步走向了卫风,似是要帮他除去身上的甲胄。 在前世,卫风也没享受过这类服务,所谓的帝王级服务,那都是性方面的服务,而不是如眼前般根本不需自已动手,包括脱衣穿衣,全由俏丽的婢女来服侍好一切,更别提自穿越以来就从没过上一天像人样的日子。 ‘这才是权势的好处啊!有权有势,才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也能得到舒适的享受!’卫风心里感叹,不由看向了小兰与王蔓,这两个女人纷纷现出了满意之色,对于自小锦衣玉食的她俩来说,山寨里的清苦日子简直就是种煎熬。 卫风又暗暗摇了摇头,自古以来,所谓的农民起义军,如黄巢、李自成、洪秀全之流,一旦建立了政权,都会以堪比核裂变般的速度变质腐化,想想也是,穷苦惯了的人,如何能抵受住穷凶极奢与妙龄佳人的引诱呢? 当真是好大的一颗糖衣炮弹!卫风强压下**,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罢,这里不需要侍候,以后除了送膳,平日也别过来,记着代我向褚夫人道个谢,她的好意卫某心领了。” “呃?”四名婢女均是一怔,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将军倒是奇怪的很啊,婢女服侍宽衣沐浴不是天经地义吗?要知道,依《礼记》,夫妻间不能共浴,甚至有讲究的连共用一间浴室都不行,那他为何拒绝?是自已四人不够美丽,还是畏惧他的两名夫人?又或是根本不懂礼数?但有王蔓与小兰在场,她们也不方便过于挑逗卫风。 褚夫人让她们来,一方面是卖个人情,另一方面则是存了色诱卫风的心思,俗话说,堡垒都是由内部攻破,安排四名美婢给他,或许能制造卫风与王蔓的不和呢,褚氏也或有可能寻到摆脱控制的机会。 相互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四双即将触碰到卫风的纤白素手缓缓缩了回去,四女带着明显的失望齐齐施了一礼:“奴婢们先告退了,咱们四人住在隔壁,若是将军或夫人有事,可随时相召。” 卫风却是面色一沉,跟着就催道:“我是请你们回去,而不是住在隔壁,请罢,除了早晚两膳,其他时候不用过来,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是!”四名婢女均是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应下,依次向着屋外走去。 门被轻轻带上之后,王蔓与小兰双双上前,替卫风解起了铠甲,王蔓忍不住问道:“卫郎,你干嘛把婢女都遣走?有人照顾生活起居不好吗?莫非是担心自已会动了色心?” 卫风摇了摇头,正色道:“这是褚夫人布下的陷阱,正如当年孙权因刘玄德流离半生以故温柔乡招待于他,指望凭此来消磨刘玄德的进取之心,同样的道理,褚夫人欺侮我山野出身,没见过世面,故以奢糜的生活来腐蚀我,或许还能让我心生愧疚,主动解除对褚氏的控制,真是太小看我卫风了,我岂能邃她心愿?何况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如今我才踏出了争霸的第一步,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丧命之厄,岂能沉迷于温柔乡?” 王蔓与小兰的美目中不禁射出了欣慰之色,王蔓欢喜道:“或许是卫郎你想多了,褚夫人只是一尽地主之谊呢?不过,你能心怀警惕妾与小兰都放心了,好了,自昨晚起咱们就没好好休息过,赶紧让小兰服侍你洗浴吧,今晚小兰可以陪你了。” 刷的一下,小兰的俏面一瞬间通红滚烫,眉目中更是泛起了撩人的春色,卫风不由把小兰搂入怀里,美美的亲了一小口之后,又伸手拉住王蔓,嘿嘿笑道:“王蔓,你怎么不洗?你们士家女郎不是挺讲究个人卫生的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赶了百余里路,你也出了不少汗,身上的汗味挺熏人吧?来,我闻一下!”说着,凑上王蔓的粉颈,狠狠就是一嗅!” 王蔓又羞又恼,顿时不依道:“妾又不能服侍你,再熏人也不碍你事,你赶快和小兰去,妾擦一擦身子就可以了。” 卫风一本正经道:“那可不行!你是我的妻室,代表我的形象,你身上难闻,将士们会如何着想?” “你....”王蔓怒目相视,真恨不得咬死他!从来都不知道说两句好话哄哄人家,天下间有这样的夫郎吗? “来吧,王蔓,我帮你洗,你放心,我不会坏了你的贞洁!”卫风无视王蔓的愤怒目光,放开小兰,双手一抄把王蔓横抱入怀,快步向着澡堂而去。 “啊!不要,自古以来夫妻不同浴,卫郎,你快放开妾!”王蔓连声尖叫,小粉拳如雨点般砸落下来! 卫风却不耐道:“去他娘的《礼记》!孔老二管的真宽,拉屎撒尿要不要管?王蔓你别忘了,当初逃出建康,是谁给你洗的脚?” “这....”王蔓立时哑口无言,夫郎给妻子洗脚,一旦传到外面,百分百会为世人所不耻,只有村野乡妇不懂礼数才会这么做,而卫风也将被人戳脊梁骨,给女人洗脚,再是窝囊废都不会干这事! 趁这工夫,卫风加快脚步,把王蔓抱入了澡堂里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章许下承诺 (谢谢南官居士的打赏~~) 澡堂里,热气弥漫,正中间的铁板上搁着一个超大型木桶,底部煨着炭火,边上还有木制台阶。 王蔓心底不由生出了慌乱,连忙从卫风怀里挣脱出来,又看了看跟在一旁的小兰,咬咬牙道:“妾....自已洗总可以了吧?” 卫风摇摇头道:“王蔓,你我虽然没有圆过房,但无论怎么说也是夫妻,夫妻之间坦诚相待岂不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你那女儿家的隐秘处我看过了,你那双宝贝我也摸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兰你说可是?” “卫郎你不许再说!”王蔓又羞又愤,不就是那一次得意忘形之下的意外吗?她下意识的两腿紧紧夹住,如果这时地上有个洞,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卫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伸手摸上了王蔓的腰带,正要去解,王蔓却猛的一闪,尖叫道:“不要你来,妾自已脱总可以吧?” “哦?”卫风现出了少许的失望之色,无奈的叹道:“王蔓,你这人太不解风情了,夫妻间互相脱衣也是爱意的一种体现,算了,不勉强你,小兰你过来,我来帮你脱。” 王蔓可体会不出让男人帮自已脱衣服的特殊意味,她只会觉得浑身别扭,当即快速背过身子,极为缓慢的脱起了衣服,她明白如果今晚不让卫风大饱眼福,这个男人有的折腾呢!同时她对自已的身材也有十足的自信,你不是轻薄褚灵媛吗?那就让你看看老娘的身体比之褚灵媛那小骚蹄子如何?哼,让你见着吃不着干着急! 王蔓一点都不担心卫风会强取了她的红丸,毕竟百善孝为先,为亡父守丧三年,既是礼仪也是义务,更是为人子的本份,孝道为所有人尊崇,卫风不会丧心病狂至此等程度! 小兰则与王蔓相反,她虽然羞怯难当,但今晚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于是,半垂着脑袋上前两步,低低道:“郎君你可别乱动啊,小兰先来服侍郎君好了。” 卫风却正色道:“小兰,今晚是你的第一次,你就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吧,其实,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按道理说,我应该上三书六礼,把你与王蔓风风光光的娶进门,但现今的情况你们也是清楚的,所以只能有所轻慢了,不过请放心,他日有了条件我会补回来,再如果我侥幸得了天下,无论今后还会有多少女人,王蔓是皇后,你则位列三夫人,你们与我同甘共苦一路走来,我卫风并非忘本之辈,这地位是谁都取代不了的!” “郎君!呜呜呜~~”小兰美目一红,猛扑入卫风怀里失声痛哭,这一刻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能得夫郎如此爱宠,今生还有何求呢? 王蔓也是既甜密又感动,如果不是有丧期在身,她真恨不得立刻把红丸交给卫风,古代的女人,男人三妻四妾阻止不了,但家里的地位是一定要争的,这事关子嗣将来的继承权,半点都不能忽视,王蔓出身于太原王氏,哪怕卫风日后纳了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的女儿回家,她都不会怵上半分,她在身份上具有天生的优越感,卫风的许诺给她吃一记大大的定心丸! 受气氛感染,卫风的心里泛出了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他替小兰擦了擦眼泪,轻声唤道:“小兰,今晚是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来,笑一个!”说着,斜眼看了看王蔓,又催促道:“你怎么不脱了?是不是要我帮你?” “嗯!郎君,小兰很高兴!”小兰哽咽着仰起俏面,勉强展现出了一缕笑容,那俏面梨花带雨,令人怜惜,一瞬间,卫风竟看痴了,忍不住重重一口吻了上去! “嘤!”小兰又紧张又期待的闭上了星眸,笨拙的献上了自已的小香舌! 两道身形立刻紧紧相拥至不分彼此,王蔓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她并不吃小兰的醋,而是想到三年丧期,心情就有些黯然。 苦笑着摇了摇头,王蔓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服,卫风虽然在品味着小兰舌尖那甘甜的津液,手上却也不闲,一层层的把小兰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这是卫风第一次见着小兰的身体,也是自他前世被捕以来,第一次见着女人的身体,由于这几个月的连续奔波,小兰的身形不再如以往那般单薄了,雪白的肌肤带有一份健康的光泽,胸脯也比初见时饱满了少许,应该是介于a到b之间,顶端的那两粒粉色蓓蕾娇艳欲滴,小腹扁平又稍带些腹肌,给人一种线条感。 小兰强行抑住娇羞,任由那兽性的目光肆无忌惮的侵犯着自已的身体,但当卫风的视线缓缓下移时,仍是禁受不住的双手向胯间一捂,嗔道:“郎君,不要看!” 小兰的面子薄,卫风也不愿太过于急色,于是把目光投向王蔓,王蔓也刚把自已脱了个精光,双手捂胸,通红着脸回头看了一眼,便一溜烟的奔向了大木桶,王蔓的身形要饱满许多,那一路小跑使得臀部作起了有节奏的轻轻震颤,立时紧紧拽住了卫风的目光。 直到王蔓扑通一声跳入桶内,卫风才三下两下扒去自已的衣裤,一把抄起小兰,向着木桶走去。 木桶足够容纳三个人,卫风把小兰搁在腿上,王蔓背对着缩在一旁仍有很大的空隙。 “郎君,你不要乱动,小兰服侍你洗浴!”小兰以细若蚊蚋的声音交待了句之后,便以小手蘸着热水轻搓起了卫风的身体。 小兰的手指细腻光滑,轻重适中,伴随着两人身体不可避免的紧蜜磨蹭,“嗯~~”卫风发出了的舒服的呻吟,忍不住握上小兰的胸,一边把玩一边赞道:“小兰,你的技艺很不错,要早知这样,那时就不该拒绝你的。” 小兰红着脸道:“小兰自幼服侍姊姊洗浴,也算熟能生巧吧,郎君你赶快把手拿开,要不然....小兰可没法替你洗了!” 小兰的身体异常敏感,这才抚上胸部,便已是浑身颤栗,卫风差点就想把小兰给当场办了,但小兰才十四岁,刚进入青春期,那地方更是娇嫩异常,在水里做很容易受到感染,如果将来落个妇科病,那可得后悔一辈子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一章三人同床 卫风讪讪一笑,不舍的把手掌移了开去,却又将目光投向了王蔓的美背,王蔓整个人都浸在水里,只留个脑袋在外,一篷乌黑的秀发已被水浸透,如乌云般掩在后背,一双素手正快速擦洗着身子,从侧后方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胸前那惊人的丰满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在水中一漂一荡。 王蔓今年才十六岁,放在前世也就是高一小女生,却生得一对好宝贝,当真是天生尤物啊!卫风猛吞了一大口口水,问道:“王蔓,你背对着躲一边干嘛?该不是偷偷摸摸在桶里尿尿吧?” 一瞬间,小兰的动作僵住了,美目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她没法相信如此粗鄙的言语会是自家男人说出,王蔓也是一大片晕红以肉眼仅见的速度从脖子根部蔓延到了后背! 王蔓不由怒道:“卫郎,你怎会如此龌龊?你当咱们女儿家都是没脸没皮吗?哼!汉高祖刘邦内急,拿官员帽子接尿,汉武帝于大解时接见群臣,依妾看,你该不是以他们为榜样吧?妾都怀疑,你是不是在说你自已?恶心!” 卫风顿时暗骂自已该死,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尤其还是污蔑一名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只是话已出口,他也拉不脸向王蔓道歉,只得强撑着道:“那你为何躲在一边?我和小兰光明正大的抱在一起,谁尿尿对方都知道,可你呢?有谁清楚?”接着,又低头问向小兰:“小兰,你说句公道话,我有没有在桶里尿尿?” 这么羞人的话如何说的出口啊,小兰不依的把身体贴进卫风的怀里轻轻拱动,来表达自已的不满,王蔓却是勃然大怒,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怒叫一声:“卫郎,你太不要脸了,妾和你拼了!”说完,想都不想的转过身体,猛扑了上去! “轰隆!”一声,水花四溅中,卫风连忙伸手把王蔓那动人的身体接了过来,顺便揩起了油,原本卫风是不打算侵犯王蔓的,但自已送上门,那可怨不得谁了,而且连小兰也一起! “啊!卫郎你快松开,妾有丧在身,你不可以乱来!” “郎君,不要啊!小兰快受不了了!” 耳边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娇呼声,怀里则是两具**身体的挣扎拱动与小粉拳的连拍带打,卫风就觉得浑身的血脉似要炸开一般,竟有了种不喷不快的冲动! 他原本不会如此不堪,但这具身体是十足十的处男,要知道,处男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动物,特点是又急又快,于是,卫风立刻抓来一只手握在了自已胯下! “啊!”的一声尖叫,这是小兰的声音,小兰象触电般的就要把手移走,却被卫风紧紧按住! 卫风抓住小兰的手一边套弄,一边急声催道:“小兰,快,对,就这样,一前一后,再快一点,噢!舒服!” 小兰连声暗啐,却没法可想,只得赤红着脸颊替卫风做起了这羞人的勾当!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婢女在陪伴女郎出嫁前,都会有妇人专门传授些床榻间的小技巧,小兰在王蔓订婚之后也学了点名堂,因此在经历了最开始的生疏与不适,手法渐渐地熟练起来。 卫风暗呼好爽,又转过身,把王蔓稍稍向上一提,整张脸庞都埋进了那一片丰软当中! “卫郎你快放手啊,不要!嗯~~”王蔓觉得胸前酥酥麻麻令人浑身发软,不由连声娇呼,卫风非但不理会,反而把脸面埋的更紧,他觉得快了! “唔!”仅几息工夫,卫风就闷哼一声,生命的精华离体而出,这边的声音还未消散,王蔓又发出了惊恐之极的尖叫,她感觉一股热流窜入了身体当中! 王蔓懵了,这也能搞进来?自已与卫风并没有接触啊,还隔着好几寸的距离呢,不过,她忽略了一件事,卫风那么久没碰过女人,爆发的力道威猛无穷!而她自已正是**方开的年龄,根本没法抵受卫风的上下其手,虽然时刻在心里提醒不能自已越界,但生理上控制不住,早已幽门大开了! 卫风与小兰看着不知所措的王蔓,很快就猜出明白发生了什么,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之后,小兰通红着脸蛋,咬咬牙道:“姊姊,是不是进去了?都怪小兰不好,早知道....该向边上偏一点的,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应该不会全弄进去的,顶多就一小点,不一定会那么巧,你赶紧洗一下吧!” “嘿嘿~~”卫风突然想起了前世有名的好几起处女怀孕事件,忍不住的嘿嘿怪笑,目光向下一扫,正见王蔓紧夹着的大腿根部粘着些乳白色液体! 王蔓顿时脸颊似火烧,赶紧把身子一转,伸手搓洗着下身,嘴上则恨的咬牙切齿:“妾要是怀了孕,哪还有脸见人?都是你弄的好事!卫郎你就笑吧,真要这样,妾就悬梁自尽,妾不活了,你这个狠心人!还笑?” 说着,王蔓的眼圈稍稍泛红,卫风连忙笑容一敛,搂上去道:“王蔓,如果你真中了镖,那你与小兰躲一阵子,将来让孩子认小兰为母不就得了?相信外舅的在天之灵也能理解。” 王蔓挟着滔天怒火瞪着卫风,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深深呼吸了几大口,这才猛的推开这人,站起身道:“但愿老天爷没和妾开玩笑,好了,妾洗好了,卫郎你和小兰也抓紧点,水里泡久了并不舒服,更何况水里还有你的脏东西,哼!刚刚是谁污蔑妾在水里尿尿,这又是谁,竟然会对小兰的手指俯首称臣,哎~~妾都怀疑啊,卫郎你会不会两下就趴在小兰身上不动了?” 王蔓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又抛了个不齿的白眼过去,便冷哼一声:“妾睡外间,你们睡里面就可以了。”说着,也不遮不掩,极为优雅的跨步迈出,取了条毡子裹在身上,一边擦着湿潞潞的秀发,一边向外走去。 “这....”看着王蔓那摇曳生姿的背影,卫风立时目瞪口呆,他都在怀疑,这是现代还是古代?王蔓真是太原王氏的高门士女?这种话也只有现代腐女才会挂嘴上吧?如果放在宋明清传了出去,百分百拉出去骑木驴游街啊! 小兰很明显已习惯了王蔓的说话风格,见着卫风那傻傻的表情,抿嘴一笑,便道:“郎君,姊姊虽然嘴上泼辣,但其实很重视贞洁的,你可不要生出什么想法啊,小兰也好了,你要不要洗了?” 卫风转回头,咧嘴笑道:“我喜欢王蔓的野性,性子野才刺激,当然了,我也喜欢你的温顺善解人意,你和王蔓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不分彼此。” “嗯!”小兰欢喜的把身体偎了上去。 古人洗澡,穷人用皂角,富人用猪苓,猪苓可以添加香料,具有明显的香味,但无论是王蔓还是小兰,都没用这两样东西,只是泡了泡又搓了搓,于是,卫风接过正题,不解道:“小兰,你什么时候洗的?水里泡一下就行了?” 小兰点了点头:“听说猪苓皂角用多了对皮肤不好,而且小兰与女郎在山寨里几乎每晚都洗,身上一点都不脏。” “哦?那我得检查下!”卫风打蛇随棍上,先对着小兰的颈脖秀发一阵猛嗅,同时在全身上下胡乱搓揉,直弄得怀里的玉人娇喘连连,这才满意的收手道:“是挺干净的,小兰,你也等急了吧,我现在抱你回去行夫妻大礼。” 小兰暗啐,有这么说女子的吗?不过,她却把脑袋乖顺的枕在了卫风胸口,以行动来告诉这名男人,小兰今晚是你的了。 卫风抱起小兰从桶中迈出,把两人身上的水渍都擦干,又给小兰裹了一条厚厚的毡子,这才双手一抄,向着卧室走去。 卧室的外间是侍婢专用,这时已被王蔓占据,她把自已裹成个大粽子,侧卧在床,面朝里一动不动。 卫风无声无息的迈入内间,把小兰放上床,微微笑道:“小兰,你等一会儿,我去把王蔓也抱进来。” “啊?”小兰一怔,跟着就道:“姊姊得给郎主守丧,郎君你可千万别乱来啊!”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郎君你不要多想,小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姊姊将来会被人嘲笑,也连带坏了太原王氏的名头。” 卫风摇摇头道:“你放心,我怎么会坏王蔓贞操?只是觉得既然成了夫妻,那当然得睡一起,让她睡里面便是,咱们又不会碍着她,你说呢?” “这....”小兰睁大眼睛望向卫风,想看透他的真实意图,卫风已提步向外走去,一来到床边,就不由分说的把王蔓搂入了怀里! “啊!”王蔓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卫郎你干嘛?有小兰陪你还不够吗?快放开妾,妾都要睡着了!” 卫风紧了紧手臂,怪笑道:“王蔓,从今晚开始我将行使夫权,以后有条件的话,咱们三个都睡一起,你放心,人伦大逆我是清楚的,三年内绝不会占了你的身子,你睡你的便是,何况你之前不是说我两下就不行了吗?那好,我让你看个清楚,你的男人在外面无敌,在家里依然称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二章折腾人 王蔓又恼又恨,她的识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身边一男一女干着苟且之事的场景,那么大的动静还如何睡啊?但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无奈的被卫风抱上了床。 刚一沾床,王蔓立刻翻滚到最里,面朝内蜷缩成一团,连眼睛都闭的紧紧的,却不忘唤道:“卫郎,你把灯熄了,有亮光妾睡不着。” 卫风一口回绝道:“那怎么行?我还没看够小兰的身子呢,王蔓你克服下就好了。” “郎君~~”小兰不由娇呼一声,羞得粉面通红,眉目间却透出了抑制不住的欢喜。 卫风淡淡一笑便上了床,把小兰抱入怀中,揭去毡子,伸手抚上了那洁白光滑的娇躯。 渐渐地,小兰的呼吸愈发浊重,殷红的嘴唇中吐出了低沉而又撩人心魄的呻吟,王蔓虽然紧缩在最里面,而且也用毡子蒙上了脑袋,可小兰的声音就仿佛在耳边响起一样,使她的芳心不由起了阵阵悸动,更加难熬的是,之前在木桶中被卫风侵犯而来的阵阵刺激感又重新爬上了心头。 ‘该死的臭男人!小兰怎么叫那么大?’王蔓暗暗啐骂,但她除了把毡子裹的更紧,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时间缓慢流逝,小兰的叫声没有半点止歇的意味,王蔓只感觉这两人太能折腾了,赶紧进去两下弄出来算了啊! 这个念头刚起,小兰的呻吟终于变为了娇呼:“请郎君怜惜!”这让王蔓的芳心一提,她明白该步入正题了,虽然听床很羞人,可是又很好奇,于是把毡子松了松,露出了小半个耳朵。 “啊!”小兰跟着就发出了痛呼,王蔓不禁两腿一夹,仿佛她自已的那处也被个硬物扎入一般,紧接着,小兰的痛呼又变为了呻吟,而且比之前还大,还要放荡! ‘小兰也真是的,至于吗?有那么舒服?’王蔓突然产生了种回头看看的冲动,男女房事她只在由小兰悄悄拿来的**上看过,如今真人就在身后,不看一眼总是有些遗憾,只是,出于处女天生的矜持与羞涩,这个身始终没法翻过去。 王蔓的心里做起了挣扎,卫风却是一边欣赏着小兰那欲仙欲死的表情,一边观察着王蔓的动静,当看到王蔓的身体,特别是两腿之间也起了轻微的蠕动时,一个想法立刻冒上了心头。 卫风向后一缩退了出来,小兰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美目,其中带着渴求,带着娇羞,还带着点责怪,似乎在告诉这人,人家正舒服着呢,郎君还要! 卫风连忙示意道:“小兰,你转个身,咱们换个姿势。” “哦~~”小兰略一迟疑,双手掩着胸口翻向了外侧。 卫风摇了摇头:“不是这边,是那边,你朝里翻,从后面进又是一种感受。” “这....”小兰看了看卫风,她觉得从后面进多羞人啊! 小兰正迟疑着,卫风已躺倒在床,不由分说的把小兰转了身,摸准位置,挺枪直入! “嗯!”的一声轻呼,小兰不自觉的抱上了王蔓,王蔓顿时芳心一颤,不满的尖叫道:“小兰你把手拿开,不要碰我!” “哦!”小兰正要松手,卫风当即向前一挤,迫使小兰的身体紧紧贴了过去,又扯开裹着王蔓的毡子,抓起小兰的手就按在了王蔓的胸脯上! “小兰你干嘛?快拿开!”王蔓连声惊呼,只不过,卫风加快了冲刺速度,使得小兰陷入了意乱情迷当中,她也不辨是谁,非但紧紧捏住搓揉着王蔓的胸部,还凑上嘴唇,吸吮起了王蔓的耳垂,王蔓不由浑身颤栗,嘴里也发出了类似于小兰的呻吟! 平日里,小兰温柔乖顺,但出乎意料的是,叫起床来高亢而又肆无忌惮,王蔓恰恰相反,在泼辣大胆的背后实则是矜持的本性,她的呻吟细微而又压抑,个中还带着委屈与无奈。 伴着床榻在有节奏的格吱作响,卫风只觉无比刺激,自已从后面干着女人,这名女人又在把玩着另一个女人,就算前世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卫风索性伸出手,与小兰一起抓捏着王蔓的胸脯,同时也加快了耸动速度,就听到“唔!”的一声闷哼,屋内一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 两个女人均是面颊绯红,喘着粗气,只是又有不同,小兰现出了满足的笑容,不自觉的收腹提臀,似乎不愿让那乳白色液体漏出,眉眼间也分布有初为人妇的喜悦,王蔓却是不上不下,胯间粘乎乎的,感觉很不好受,渐渐地,她的心头萦绕上了一丝苦涩,如果以后天天晚上都这样,日子还怎么过啊! 王蔓立刻转过身,微抬起脑袋,怒道:“卫郎,妾怎么说也是你的妻室,你理该以礼相待,可你为何如此羞辱妾?妾丑态横生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你从来就不尊重人家!妾问你,接下来的三年,你打算怎么办?” 王蔓的羞怒使小兰从喜悦中回过了神,她赶紧轻摆臀部,把那家伙给晃出来,然后向卫风怀里缩了缩,有些不安的看向了王蔓,轻薄王蔓她也有份。 卫风却把小兰翻了个身,使自已睡在中间,又伸手把两个女人搂入怀里,这才微微笑道:“王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以后有条件我们每晚都会睡一起,其实,我知道你很难挨,这也是人之常情,无论男女都有对异性的渴望,没什么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怪我不尊重你?那你搞错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可做不到,我轻薄你,是由于我心里有了你的位置,而你又如此美丽,我抵受不住你的魅力啊!” 王蔓虽然暗啐,但心里稍稍舒服了些,却仍是板着脸冷声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妾的感受?妾有丧在身,又不能服侍你,你就不能不碰妾吗?” “嘿嘿~~”卫风神秘的笑道:“我可不是大德道人,没这定力,不过,要想解决也不难,不圆房便不违礼,我有别的方法让你满足,或者让小兰帮你也行!” 刷!刷!两个女人顿时粉面通红,她们明白卫风说的是什么,一般来说,古代的女子,大家闺秀与贴身婢女之间很容易搞出些状况,比如洗浴啊,按摩身体啊,稍不留神就越过界了,这很正常,当时的男人也不认为有不妥之处,女子之间更是引为手帕交,可以说,如果哪个女人没有手帕交,那她一定是个失败的女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三章难以入眠 卫风从小兰毫不顾忌的亲吻抚摸王蔓可以判断出,她俩不一定是真正的百合,但平时亲昵的小动作肯定没少过,至少是手帕交的关系。 小兰立时娇呼道:“郎君,你胡说什么呢?” 王蔓也是又羞又恼的狠狠掐了这人一下,不满道:“卫郎,你真不要脸!你把妾和小兰当什么人了?” 卫风呵呵笑道:“我都不当回事,你们紧张什么?闺房之乐,自有情趣,放开身心才能尽享鱼水之欢,王蔓,等你出了丧期,咱们三个好好大战一场!好了,明日一早我要随府君去接受郡兵,半点差池也不能出,现在就睡吧,嗯?” 王蔓本要发作,一听这话,立刻郑重的点了点头,睡在外面的小兰也起身把灯熄灭,重新回到卫风的怀里之后,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没多久,小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王蔓却是心乱如麻,刚刚没能得到满足,不死不活吊着非常难受,这会儿又赤身**睡在卫风怀里,肌肤相磨之下,总觉得心底深处有股**在壮大蔓延。 王蔓感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正准备翻个身蜷到一边去睡,卫风已抽回了被她枕着的胳膊。 “嗯?”王蔓的心里有些不快,心想枕你条胳膊怎么了?小兰不是枕的好好的吗? 正生着闷气时,卫风的手已沿着她的胸部婆娑向下,停留在两腿间轻轻磨蹭起来。 “卫郎你....快把手拿走!”王蔓不由小声惊呼,一把抓住了卫风的手腕。 卫风也压低声音道:“王蔓,这不算圆房,我只是在尽夫郎对妻室的义务,你看,小兰满足了,睡的又甜又香,我知道你睡不着,怎么着也得把你喂饱了才行吧?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夫妻间的乐趣不仅止于交合,来,敞开身心,我的手会让你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对了,记着小声点,别吵着小兰。” 这是人说的话吗?王蔓羞怯难当,卫风的手就在她的私密处轻轻搓揉,女儿家的这处岂能触碰?也太不尊重女子了吧?只不过,一阵阵比之前被抚摸胸部强烈万倍的刺激感冲刷着她的心灵,使她竟舍不得把卫风的手强行拿开,幸好熄了灯,这人看不到自已的丑态。 ‘算了,反正是夫妻,随他吧,只要不破身也不算不孝。’王蔓暗暗安慰着自已,索性猛一咬牙,把脸孔紧紧埋进了卫风的胸前,享受起了这另类的欢娱.... 这里的二男一女都是极尽欢畅,而内宅的正中,是褚爽与他妻子的住所,夫妻二人刚刚洗漱上了床,均是仰面大字朝天,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褚夫人侧头看了看褚爽,无奈的叹了口气:“褚郎,恐怕摆脱控制不容易啊,妾送给他的四名俏婢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此人心志坚毅,不沉溺美色,哎~~不好对付啊!” 这话一出,褚爽的心情更加憋屈,恨恨道:“娘的,我褚氏究竟作了哪门子孽?怎么招惹来这么个煞星?被挟持倒是小事,我谅他也不敢胡来,只是,咱们堂堂高门甲族,竟被山贼劫持,说出去都丢人,如果传到了建康,那除了全家自尽,根本就没法洗刷这耻辱!” “唉~~”褚夫人又叹了口气,苦涩道:“依妾之见,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近段时日还是尽量不要触怒他为好,而且也不宜张扬,谁叫咱们力弱呢,吃个哑巴亏算了。” 褚爽也不接腔,只是睁大眼睛望着屋梁,过了片刻,褚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责怪道:“都怪你不争气,谁让你不好生经营,跑这破地方当太守?别说吴郡会稽,就算是紧邻的吴兴(今浙江省湖州市),那姓卫的给他十个胆都不敢来!” “你们妇人懂什么?”褚爽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怒道:“因五十年前祖父兵败李农,我褚氏便由此一蹶不振,我难道不想光大门楣?可前有谢安,后有司马道子,皆是牢牢把持朝政,我有什么办法?能谋到义兴太守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离建康近点,总比发配往湘广那些穷乡僻壤要强!” 褚夫人也意识到了自已的失言,连忙改口道:“其实那姓卫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家毕竟根基浅薄,比王谢差的太远,对了,他说明年三吴必生大乱,褚郎你可曾探得风声?” “这....”褚爽眉头一皱,沉吟道:“司马道子倒行逆施,迟早不得好死,但这三吴除了闹些匪患,又怎会生出大乱?除了这姓卫的胆大包天,不过....他既然敢孤注一掷,必是有些把握,咱们多留个心眼也是无妨。” “嗯!”褚夫人转过身,苦笑道:“自孝元皇帝定鼎江东,这天下就没消停过,说不定真会生出大乱子,算了,想这些作甚,事到临头咱们也跑不掉,倒是今晚苦了灵媛,无端被那姓卫的羞辱,只望她莫要想不开,妾还担心此人会觊觎灵媛的美色,打上灵媛的主意,那可糟糕透顶了。” 褚爽顿觉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亲生女儿被人拉进小黑屋猥亵,而自已作为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根刺将永远横亘在心啊! “呼~~”褚爽吐了口浊气出来,冷哼一声:“灵媛已满及芨,明年开春寻一户好人家把她嫁出去,说不定,还能借此摆脱控制,好了,不说了,睡罢,明日一早得把军司马授予那姓卫的!” 褚夫人点了点头,与她的夫郎双双闭上了眼晴,只是,屋子里的呼吸依然浊重而又散乱,夫妻二人心事重重,根本没法入睡。 在靠着外侧的另一座小楼里,他们宝贝女儿褚灵媛,也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只要一闭眼,识海中就会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卫风那令人毛骨耸然的淫笑。 ‘睡不着,怎么办啊!都是那该死的恶贼!’褚灵媛腾的一下坐直身子,由卫风而来的阴影将永远蒙在心头,除非自已能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只是,这可能吗? “哎~~”褚灵媛幽幽叹了口气,无力的躺回床上,理了理被子盖在了胸前。 “嗯?”被子掠过胸口,传来了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这让她立刻回想起了被卫风猥亵时的场景,自已的胸脯给捏住把玩没法挣脱,虽然羞耻难当,却又带来一种异样的刺激! 褚灵媛觉得心里起了种渴望,在驱赶她重温那特殊的感觉,忍不住的,把手探入了衣襟! ‘不行,我怎能如此不知羞?’刚一捏上那粒小小的蓓蕾,强烈的刺激使她猛然警醒,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连忙把手拿开! 然而,心灵深处又有一种声音响起:褚灵媛,自已把玩自已有什么羞耻的?又不是那恶贼,深更半夜,谁会知道?刚刚被那恶贼侵犯你不是挺享受的吗?来吧,喜欢就做吧,士族讲究率性而为,你怎能压抑自已的本性呢? 尽管褚灵媛一再告诫自已,绝不可以把手伸进去,但这种声音就如魔鬼的引诱,使她那青春期的身体愈发的焦燥。 挣扎了好久,理智终究没能抵挡得了**,褚灵媛探入小手,抚捏起了自已的胸脯!渐渐地,那种舒爽感令她沉迷于其中,索性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 只不过,她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双腿之间正有一阵阵的空虚感传来,仿佛在期待有什么东西进入,于是,褚灵媛移开一只手,一寸寸的向下挪动,当手指伸进去时,乖乖不得了,比之前强烈万倍都不止的刺激立时麻遍全身,促使她的手指加重了力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褚灵媛的娇躯弓成了只虾子,嘴里死死咬住被褥,一手抚胸,只一只手扣在胯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伴着腰臀的急速耸动,褚灵媛浑身瘫软侧趴在了床上。 一阵剧烈的喘息之后,褚灵媛翻过身,呆呆望着房梁,这还是自已吗?自已怎会变的如此**?难道自已真是那恶贼嘴里的骚蹄子?两行清泪忍不住的沽沽滑落,她觉得自已再也不清白了。 俏面浮出了一缕惨笑,她明白,自已之所以会变成**荡妇,都是那恶贼干的好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褚灵媛突然觉得有点口渴,想下床倒些水喝,刚一挪动身体,下身却传来了一股火辣辣的撕痛,这让她心里起了不妙的预感,当即抬起手指一看,顿时呆若木鸡! 手指上,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迹,她又不死心的掀起被褥,洁白的床单撒上了片片落红! 自已不是处女了?竟然破了身?这一瞬间,仿佛天都塌了下来,褚灵媛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怔怔坐了好久,呜呜呜~~褚灵媛终于失声痛哭,虽然建康的高门士女有很多都放荡任性,可自已才十五啊,明年就该嫁人了,如果新婚之夜被夫郎发现不是处女,这该如何是好?岂不是给家族蒙羞?只怕父亲也不会饶了自已吧? 褚灵媛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哭的伤心欲绝,她不是没想过死,可死了也换不回清白,何况卫风的恐吓还历历在目,自尽带来的痛苦需要极大的勇气,她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女孩子,如何能下得了手?她感觉自已彻彻底底的毁了,毁在了卫风的手里,正是这名恶贼的到来,自已由人皆仰望的高门士女沧为了**荡妇!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四章郡兵现状 褚灵媛的心里充满着恐惧和对未来的不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往上冒,虽然哭泣声渐渐止住,但也彻底失眠了,就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喔喔喔~~”虽然天色未亮,府里的公鸡却打起了鸣,这预示着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娘的,公鸡吃饱了撑着是吧!”公鸡的打鸣声也传到了小院,卫风不满的嘟囔了句,翻了个身,把脸庞埋入了王蔓的怀里,王蔓的胸比小兰要大上许多,软软的非常舒服。 “卫郎,你快起了,别忘了今日将正式接任军司马呢。”王蔓也被公鸡唤醒,推了推卫风。 这么一说,卫风倒是记了起来,连忙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丰满的胸脯,这让他控制不住的对着两端的小顶顶各亲了一口,王蔓不由浑身一颤,连忙向后缩了缩,不依道:“卫郎你起不起了?昨天谁说那么好听,如今才刚起步,千万不能陷入温柔乡里!” 卫风嘿嘿一笑,抬头看去,王蔓的俏面带着些倦容,很明显是昨晚弄的太久了,依卫风的经验,拨弄女人下面,如果手法正确最多五分钟就能泄了,可是,王蔓始终是低低呻吟,身体阵阵颤抖,除此之外再看不出有任何泄身的迹象,最后还是自已的手指又酸又麻,实在忍不住了才问够不够。 王蔓很勉强的回答够了,但显然意犹未尽,在卫风的估计中,差不多花了小半个时辰,这女人就是个填不饱的坑啊! 卫风不由轻笑道:“王蔓,昨晚没尽兴吧,要不要趁时候还早,我再帮你打一发?” 刷的一下,王蔓顿时俏面通红,微怒道:“你这死人说什么呢,敢不敢再难听一点?快起来啊!” 小兰也醒了过来,跟着道:“郎君你不要耽搁了,小兰来服侍你穿衣。” 卫风回手轻轻捏了把小兰的胸脯,微微笑道:“女子破身一定要多休息,我自已穿就可以了,你和王蔓再睡会儿吧。”说着,掀开被褥就要起来,却无意中发现,床单靠小兰一侧是一小滩血迹与一小块白色的硬块,而王蔓那边,则是一大片透明的水印子! 两个女人也注意到了卫风的异样目光,纷纷低头看去,顿时羞怯难当,小兰不依道:“郎君,不许看!” 王蔓却冷哼一声:“看什么看!不都是你弄的好事?妾和小兰也不能睡了,要赶紧更换床单被褥,呆会儿再去瞧瞧灵媛,你昨晚那样对待人家,人家一个女孩子哪能受得了?你呀,光知道欺侮人,还得妾给你擦屁股!” 卫风暗感刺激,他最喜欢王蔓的言辞无忌,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脏话粗话口随心出,哪有半点高门士女风范?但他喜欢这个味儿! 卫风也不坚持,等着小兰穿好衣服再给自已穿,洗漱之后,三个人匆匆下楼,恰好俏婢也把早膳送了过来,草草填饱了肚子,卫风便离门而去,他留了一百名战士看守褚府,自已领着剩下的人手来到广场列队等待。 没过多久,褚爽与长子褚秀之在十名战士的陪护下从内宅走出,父子二人均是挂着副黑眼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远远的,卫风拱手呵呵笑道:“人言老来一觉值千金,末将观府君精神矍铄,昨夜定是睡的不错,倒是可喜可贺啊!” “你....”褚爽暗自气结,昨晚一夜失眠,你能看不出?这是在嘲讽吧? “哼!”褚爽冷哼一声:“休逞口舌之快!赶紧随老夫往郡府,当着群僚,老夫将军司马印章转授于你。” “诶~~”卫风摆摆手道:“天寒地冻,府君何必麻烦?不如将僚属召往军营,于全军面前封末将为军司马,岂不是省事?” “随你!”褚爽老气横秋的转头吩咐道:“你,你,往郡府召集官员去军营,不得耽搁!” 被点到的两人都是卫风的人手,不禁把征询的目光投了过去。 “去罢!”卫风摆了摆手,于是,二人施礼离开。 褚爽也大袖一甩,率先而去。 一般来说,除都城外的古代城池,牙门总是居城池中央,整座城池以牙门为中心安排功能,各条主干道都通向牙门,牙门附近往往分布着吃牙门饭的一系列行业,以旅店、酒家与药铺为主,这些行业都由府牙僚属的亲眷经营,禀承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同时也起着补贴生活的作用,没办法,僚属以吏为主,既不是士族,朝庭也不发薪奉,是由郡里截留的赋税供养,而乡里十室九空,一年也收不了几个钱。 其他设施还有市集、庙宇、学校、农田、军营等等,军营一般都位于南门内侧,阳羡也不例外。 约半个时辰不到,众人来到了军营,现今的军司马褚秀之召集诸军于校场集结,陆陆续续的,有军士赶来,这令得卫风及将士们均是大吃一惊! 这些人是朝庭军马吗?三三两两,有说有笑,有人拍着嘴巴打着哈欠,有人甲胄穿的歪歪扭扭,还有人啃着胡饼,总之,军纪涣散面貌松懈,比山寨的盗贼都不如! 褚爽是典型文官,对军务不闻不问,也从未来过军营,军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的长子处理,可今日见着自已的军队竟然如此模样,也是大为惊愕,这可是给人看笑话啊,难怪那恶贼能轻轻松松带着五百人混入城里,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褚爽老脸一红,恨恨一眼瞪了过去,原先他还有趁机召集诸军斩杀卫风的念头,可这时,已彻底死了心,要不是披着甲,谁能认出他们是军队呢? 褚秀之则羞愤交加,大晋的郡兵历来上不得台面,与其说是守卫全郡的武装力量,倒不如说成是用以装点门面,维持治安,全天下都一个样,他也不愿花太多精力打理,更何况他根本不会领军,当时天下将才皆在北府。 褚秀之连忙大喝道:“看看你们,成什么样了?都列队站好,府君在此,还不速速参拜!” 全军上下这才稍稍收敛了些,赶紧排成队列,校场上一阵乱哄哄之后,一队稀疏至几乎分辨不出来的阵势勉强现出了雏形,所有人在领军将领的带领下,参差不齐的施礼道:“末将参见府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五章群情汹涌 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本应是人一天中精神最为爽飒的时候,可听着郡兵那杂乱无章的参拜声,再加上本就一夜未眠,褚爽不由起了阵阵睡意。 他虽是恼火,却只能强抑下打哈欠的**,沉着脸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起来罢。” “多谢府君!”伴着零零落落的称谢,郡兵们陆续起身,又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褚爽,似乎在埋怨他,大清早天寒地冻的,没事折腾咱们干嘛? 褚爽也不理会,转头看向了卫风,只不过,眼神里带着些闪躲,这也太丢人了啊,如果军队纪律严明,他还能挣个面子,可如今连里子都没了,又何来的脸面? 其实卫风在前世一直都不理解,孙恩卢循振臂一呼,何以东南八郡会齐陷于贼手,要知道,揭秆而起的都是佃户农民,没有盔甲,也没有弓弩,既便孙恩的主力也是被他挟持的沿海居民,这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今日一见,总算是明白了,不是孙恩实力太强,而是晋军不堪一击! 晋军的精锐都分布在沿江及淮南一带,内地却空虚的很,有如一座空心堡垒,暗暗摇了摇头,卫风不动声色的笑道:“府君不忙,待众僚前来再封末将也不为迟。” “随你!”褚爽冷冷应了声,耐着性子等待。 这边的几百人悄无声息,那边的近千人按耐不住了,渐渐地有喧杂声响起。 “府君把咱们召来干嘛?既不发钱粮也不开声,难道让大伙儿喝西北风?” “是啊,没几天就过年了,有话赶紧交待啊,咱们正打算回家忙活呢!” “嘘!小声点,人家是士族,是府君!咱们算哪根葱,总要给人留点面子,别惹恼了府君,那大伙儿都没好日子过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有如苍蝇在耳边嗡嗡嗡,褚爽与褚秀之均是气的面色铁青,被挟持已经够憋屈了,偏偏将士们又不争气,他们都有种流年不利的感觉,倒霉事接二连三的上门。 父子俩暗暗打量着卫风带来的人手,全都站的笔直,有还人还面带挪愈与轻蔑,这让他们恨不得拂袖便走! 也不知是怎样熬下来的,好容易,校场外响起了脚步声,郡府僚属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太守属官除了郡丞由朝庭任命,其他如掌人事的功曹、掌文书的主簿、主纠察属县,监管本郡官民的督邮、办理郡政的分曹、办理文书的书佐、以及帮助推行政施和教化的三老等,皆由太守任命,而郡中军队主官在边郡为都尉,在内地为军司马,无论是都尉还是军司马,都拥有对属下将兵的生杀大权! 昨晚褚府的变故,虽然动静很小,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出现在城里,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猜疑,而这时,见着校场上多了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属官们纷纷生出了各种想法,可没人能联想到山贼,毕竟也太不可思议了,哪有盔甲、弓弩齐备的山贼?反而大多数都认为卫风的队伍是由朝庭派来的军马,只不过,他们是如何入的城,各门守卒都未发现有军队进来啊。 怀揣着不解,众人相视一眼,郡丞拱手问道:“请问府君召我等是为何事?这支军莫非便是昨夜入城的那支?是为何而来?” 一瞬间,褚爽产生了种揭开真相的冲动,可手下军卒的那幅熊样使他随即按灭了侥幸,人多有什么用?军纪涣散意味着没有战斗力,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暗暗叹了口气,褚爽伸手向卫风示意:“我义兴军备松驰,军纪涣散,而卫将军深通兵法韬略,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当面将军司马转授予卫将军。” “哦?”众人又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任命外人为军司马,岂不是意味着褚氏放弃了军权?这卫将军究竟是何人?自然而然,卫风在他们的心目中增添了一份神秘,可还是没人能联想到,这人其实是个山贼头子,历朝历代虽然常有刁民暴动攻陷城池,对官员均是一杀了之,却从无一人挟持过官员,也难怪他们想不到。 在下属的脸上,褚爽读懂了他们的想法,一丝无奈涌上了心头,由于自已的顾忌,竟让卫风弄假成真,既使日后有机会揭穿他的身份,但难保不会把自已株连进去,可还能如何? 强压下心里的苦涩,褚爽大喝道:“卫风听令!” “末将在!”卫风赶忙上前,半跪施礼。 褚爽从长子手里接过印章,向前一递:“今命你为义兴军司马,领义兴全军!望你践行承诺,揖拿盗匪,安定全郡,下谢百姓之信任,上报朝庭之恩德!” “请府君放心,末将必于半年之内,讨平义兴全郡!”卫风接来印章,大声应道。 看着卫风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褚爽心里有些抹不直,他觉得如果不杀杀卫风的气焰这口气咽不下去,于是略一抬手,微微笑道:“卫将军请起,听闻卫将军练军颇为独到,趁着今日诸公都在,不如于我等面前展示一二,卫将军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现出了饶有兴致之色,郡兵是什么货色没人不清楚,那就是一群油子兵,散漫惯了,换了北府军将领前来也没多大用吧,刚好趁着隆冬腊月没什么乐子,看看练兵倒也能打发时间,于是全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呃?”卫风却是一怔,抬头看去,褚爽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得意呢。 ‘娘的,想看老子笑话,那就让你终生难忘!’卫风暗自冷笑,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末将领命!”随即转身,猛一挥手:“擂鼓!” “咚咚咚~~”牛皮大鼓被重重擂响,沉闷的鼓点敲进了每个人的心底,均是神色一凛,收起了嘻笑之色。 三通鼓响之后,校场上空弥漫起了一派肃穆的气息,卫风立刻转向郡兵,大声道:“承蒙府君信任,授本将以军司马重职,本将理该兢兢业业报效府君,但郡兵散漫天下皆知,为不负府君与诸公重托,自今日起,本将当整肃军纪,严格练军,首先向诸位宣布三条军规,其一,上令下行,不得违逆!其二,不得劫掠百姓淫辱妇女,其三,战斗所获一律上交,不得私自截留,三者犯其一,斩!” 卫风浑身缭绕着凶煞之气,围观众人无不心底生寒,数十道征询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褚爽,他玩真的啊,府君从哪找来的这人? 褚爽父子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哪里是找来的,人家是自已倒贴上门啊! 而郡兵中立刻炸开了锅,他们自由惯了,接受如此严厉的约束岂不是要了老命?一时均是议论纷纷,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卫风冷眼一扫,喝道:“兵乃国之基,自当严苛厉练,本将所宣三条军规更为行伍进退之本,莫非连这都接受不了?有谁不服,站出来说话!” 喧哗声渐渐小了点,想想也对,朝庭军队总不能明目张胆去掠劫百姓或是淫人妻女吧?这种事虽然屡禁不绝,但都是暗地里来,没有谁会公然行事,郡兵里的将领们陆续制止住手下的兵卒,他们打算看看卫风还有哪些后招,回过头再商议对策。 卫风自然明白这些人的算盘,跟着又道:“既然无人出头,那么本将便当诸位应允了,老子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以前做过什么,老子不问,但他日若有谁违背军令,可别怪老子刀下不留情! 下面再宣布一事,郡兵军纪废驰,战力薄弱,必须重新整顿,自今日起,各级将领,包括幢主、队正、伍什长全部去职归入普通士卒,于训练中根据表现另作任命,还望诸位莫要懈怠,只要表现的好,每个人都有升迁的机会!” 这话一出,郡兵里已不再是炸开了锅,而是闹翻了天!这是砸人饭碗啊,军中将官除了依级别而薪俸不同,还各有各的生财之道,低级将领,如伍长什长捞点小钱,稍高一点的,队正幢主则多捞一些,要不然俸禄那么少,又经常拖延,拿什么养家糊口? “他娘的!凭什么解除老子军职?你要求这要求那,咱们看在府君的面子都不说什么了,这倒好,老子干了几年队正,你一张嘴又得从头做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姓卫的,可别得寸进尺啊!” “他一个外人竟骑到咱们义兴人的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弟兄们,咱们只要退缩一步,日后必将被他步步欺压不得翻身,今日一定要抗争到底,绝不姑息!” “府君、大郎君,咱们千多弟兄跟了褚氏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不能不问啊!” 围观的官员们也是面面相觎,其实他们都清楚,军中众将就是一条条的蛀虫,清除出去是没错,只是手段值得商酌,最起码也得站稳阵脚一步步来,何至于如此急燥?果然是年轻耐不住性子,甚至都有人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六章不服就杀 看着下方的群情汹涌,褚爽父子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一丝快意,瞧?惹出公愤了,再往下该是兵变了吧,看你怎么收场,说不定还能借机翻身呢! 卫风始终在仔细观察着郡兵的动静,他发现,起哄喧闹的约占了半数,剩下的一半反而现出了期待之色,这让他心中稍定,毕竟对于基层军卒来说,需要的是公平升迁的机会,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又如何会不动心呢? 只不过,难道这一半都是伍长以上?卫风不由心中一动,一千人的军队,应设幢主一名,队正五名,队以下是伍什制,有伍长四十名,什长十名,也就是说,全军的军官总数在理论上是二百五十六人,这个官兵比已经很高了,卫风的军中作了改动,把什长的管辖人数提高到了五十人,但眼前的义兴军更高,竟然达到半数,难道在吃空饷? 卫风又看向了各人袖标,这一看,倒是看出了名堂,有近二十人带着队正标志,伍长什长也超过了预定人数,显而易见,义兴军的胆子也太大了,当着褚爽的面竟敢吃空饷! 卫风当即向后一挥手! “咚咚咚~~”鼓声再起,立时把喧闹给压了下去,待鼓声停歇,卫风冷冷一笑:“有谁不服气,都给老子站出来!” 这一次可不如先前,郡兵诸人相互看了看,陆续有人离队站在了卫风面前,总数有一百多人,其中有幢主一名,全部队正与一部分的伍什长。 幢主是名三十左右的汉子,三角眼,一脸精明,斜眼一扫卫风,便草草拱了拱手,硬纠纠道:“卫将军,你既然被府君任为军司马,弟兄们理当遵守号令,但你不能不讲理啊,别人不说,先说末将,自十五岁起加入义兴军,十余年出生入死才得大郎君赏识擢为幢主,其余诸将也是苦苦打熬才坐上如今的位置,可你一句话全抹了去,你置全军将士于何地?又置府君与大郎君于何地?” 说着,伸手一指卫风带来的四百名战士,怒道:“莫非卫将军打算以他们来取代我等位置?哼!安插亲信、任用私人、架空府君!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卫风并不着恼,淡淡问道:“我只问一句,军令,你究竟是从还是不从?” 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向了这名幢主,幢主却“扑通!”一声,向着褚爽的方向跪下,大声道:“末将忠心耿耿,数年来从不出半点差错,求府君做主啊!” 其余一百多人也跟着跪下,齐声道:“求府君做主!” “这....”褚爽陷入了为难当中,他又有了揭穿卫风身份的冲动,如果这时振臂一呼,能否逆转被挟持的局面呢?但问题是,干不过卫风又该如何是好?恐怕阳羡将迎来一场天大的浩劫! 褚秀之也不敢劝说,干系太大了,他不敢承担这份后果。 校场上一片宁静,只有呼啸的北风吹的旗帜呼拉作响,所有人都明白已经没了转圜余地,要么卫风被罢免,要么军队打乱得组,除此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渐渐地,有人看出了名堂,他们发现褚爽似乎有点惧怕卫风,二人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难道这人有什么来头?个别人的目中泛出深意,打量起了卫风。 “哈哈哈哈~~”卫风却突然长笑道:“府君既授军司马于我,全军上下理当由我统辖,而你等百来人,栈恋旧职不去,已是违背了第一条军令,更有甚者,竟向府君叫起了冤屈,岂不是陷府君于两难之中?军中无令不行、无威不立,本将今日若不执行军法,又何以统率全军?来人,射杀当场!” “卫将军且慢!”褚爽顿时色变疾呼! 但将士们根本不听他的,纷纷举起手里的弩,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绷绷绷~~”就听到弓弦连响,弓弦声还未散去,连片的惨呼又从场中升起,仅几息工夫,地面遍布血水,刚刚的大活人变作了死尸,还有些未死透的,则在哀号挣命! 所有人全都惊呆了!说杀就杀啊! 剩下的近八百名郡兵均是目中现出了恐惧之色,他们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军令,以往的快活日子将从此一去再不复返,看着眼前那血淋淋的尸体,再也没人敢吭上半声。 围观的官员们也是吓的面色煞白,死人他们不是没见过,如今世道不靖,尸体出了城就有,然而,亲眼目睹一百多人被集中屠杀,又是另一番景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有的人牙关打起了颤,有的人转头大吐特吐,还有人居然裤子都湿了! 褚爽父子并不比其他人好上多少,昨晚卫风率众闯入府中没有杀害一人,而且褚灵媛虽然受了羞辱,却未曾失去红丸,这使他们生出了侥幸,认为卫风只是口头凶狠,实则心存顾忌,但如今,已不敢再抱有任何虚幻的念想,一声令下,一百多条人命魂归地府,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啊! 卫风一一打量着众人,暗暗点了点头,又向后猛一招手,立刻有十余名战士奔往尸体堆中翻找起来,遇有没死透的甩手补上一刀,给个痛快得了。 片刻之后,再没有哀号声传出,卫风这才转向郡兵,大声道:“诸位或许会认为本将手段凶残,没错,对于违令者绝不姑息!但是,本将也并非不通人情,我知道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想必你们也清楚,军中将官吃空饷成风....” 说着,卫风指向那一堆尸体,又道:“你们都看到了,吃空饷者已被处正以军法,今后军中再不会有吃空饷出现,多出的钱财将会折算入薪俸按月足额发放,相信府君也不会为难诸位!” 伴着话音,卫风把目光投向了褚爽,褚爽不由叫起了苦,原先他打算把空饷收回,用这部分钱发给卫风带来的人手,不过,卫风的许诺无情的击碎了他的算盘,这意味着薪俸水平的普遍提高,无形中将要增加不少支出,但他不敢表示反对,只得勉强应道:“老夫操于郡务,以至忽略了军中,竟不知有空饷之事,既然今日由卫将军解决,那便依他所言,请诸位放心便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七章爬也得爬 郡兵们均是现出了喜色,暂时忘记了刚刚发生的血腥杀戮,毕竟军法再严苛,只要不违犯都不会有丧命之忧,加薪则是看的见的好处,有钱拿,严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卫风也向褚爽递过去一个满意的目光,跟着就道:“府君既然给军中加薪,不如好事成双,索性免去明年义兴全郡的赋税徭役,大伙儿认为这提议如何?” “好!卫将军为民请命,府君赶紧应下吧!” “府君关爱百姓的美名早就流传在外,今日免去赋税徭役,声望更是无以复加,末将敢保证,郡牙前必会围满了道谢的百姓!” 郡兵中立刻爆出了如雷的欢呼,从制度来说,军户亲眷不需要纳税服役,但近十几年来,随着朝庭税役日益严苛,良人逃亡渐成风潮,并急速蔓延到大晋全境,而士族与所荫偌的丁口没有纳税服役的义务,各郡县只能把主意打在军户身上,因为佃户、佛图户、婢仆一类身份的人不受朝庭控制,只有军户隶属于军府管理,可饶是如此,每年都完不成上面的摊派任务,没办法,种地的人手远远不够,如今的大晋,土地不缺,缺的是人! 与郡兵们相反的是,官员们却是面色一变,郡丞连忙向褚爽拱了拱手:“府君,万万不可啊,我义兴原先已完不成州里的上缴额度,这一减免,府君拿什么缴纳?如何向上交待?” 褚爽下意识的看了眼卫风,正见卫风的目中迸出了一缕锐芒,立时打了个哆嗦,其实他知道这是卫风收买人心的手段,凭心而论,他很不愿意减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为屁民惹来上面的不快?说不定还会引来猜疑,可是,拒绝的话也没胆出口,地面的一百多具尸体令他脊背发麻! 不过,依了卫风又该如何应付上面?更何况,郡里的僚属都是褚爽由截留的赋税中自行供养,没了这部分收入,岂不是要自已贴钱?一时之间,褚爽再一次陷入了为难当中。 所有人都在等着褚爽表态,偏偏褚爽的眉头皱了又皱,令人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底。 卫风明白褚爽的顾虑,也不愿暴露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于是拱了拱手:“请府君明鉴,如今义兴乡里十室九空,赋税早已征收困难,只能从城里的稀薄人口与两千多郡兵的指缝里挤一点出来,但将士们出生入死,过的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如果再吃不饱穿不暖,谁还会为朝庭卖命?至于徭役,末将以为一年不征倒也无妨,现今处处荒芜,征来劳力又有何用? 其实依末将看,免赋役一年,恰可使得逃亡百姓回归家园,他日丁口多了,还怕收不上税?到那时府君严格按占田制收,一来这是武皇帝颁下的法令,朝庭无人敢说半个不字,二来可以有效减轻百姓负担,一传十,十传百,百姓必将趋之若骛,不出数年,义兴论起繁盛理当不会逊于紧邻的吴兴,这岂不是于诸位都有些益处?” “呃?”众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古代考核官员的一个重要指标便是治下人口,人丁兴旺,论起政绩并不输于足额缴纳赋税,但朝庭那边该如何是好? 卫风清楚这些人的想法,跟着又道:“诸位可是担心朝庭催缴?若朝庭真派人来,使个拖字诀先拖上一段时日,实在拖不过去了,再由府君领头,咱们多多少少都挤一点给朝庭,同时大诉其苦,相信以府君高门甲等士族的身份,会稽王无论如何也得给些面子,更何况,很可能到了明年,朝庭根本就顾不上赋役这一块!” 众人纷纷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税赋为立国之本,哪朝哪代都不会忘了这事,他凭什么敢出此言?是胡言乱语还是探听到了风声?由于褚爽对卫风的微妙态度,每个人都猜测他有可能是朝庭派下来的,要是换了寻常人,哪敢对一百多名军中将领说杀便杀?而卫风的山贼身份反而没人往那方面想,毕竟挟持一郡主官,太耸人听闻了啊! 褚爽也是心里格登一下,卫风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三吴明年将生大变,难道真有此事?要知道,如果明年什么都不发生,他岂不是失信于他的手下?承诺不能兑现,如何让人心服口服?但一联想到卫风那杀伐果断的性格,以言语相欺的可能性不大,褚爽不由信了几分。 ‘也罢,便信他一回!’褚爽狠了狠心,大声道:“便依卫将军所请,自明年起,免征全郡赋役一年!” 顿时,郡兵包括卫风带来的战士全都现出了喜色,卫风赶忙再施一礼:“府君宽厚,义兴百姓必会感念恩德!” “是啊,是啊,府君仁义啊!”官员们也纷纷交口称赞,其实免税和他们的关系不大,如果郡牙没钱,自然由褚爽掏腰包来发放薪俸,以褚氏这几十年积累的财富,说成九牛一毛都不为过,何况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朝庭要怪罪,肯定先找褚爽,在他们眼里,这一刻的褚爽已俨然成了人人爱戴的父母官。 褚爽的老脸有些发臊,心里还有些忐忑,如果明年不出事,那朝庭的赋税多半是由自已出了,但卫风的断言也不是全无道理,朝庭幼主蠢笨,权臣无道,藩镇各怀异心相互攻杀,以他多年的从政经验判断,一旦生乱必生大乱,那么,自已这一族能否幸免? 非常突然的,褚爽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暗暗叹了口气,便强笑着挥挥手道:“诸位过奖了,这不过是老夫为义兴百姓尽的一份心意罢了,当不得如此赞誉啊!好了,卫将军已接掌全军,军中的事老夫也不多问,诸位如有兴趣可继续留下,老夫先行一步,告辞!” 褚爽向众人拱了拱手,便唤上褚秀之,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转身离开,剩下的官员们也不敢多留,血淋淋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呢,于是纷纷托辞告退。 众人前脚刚走,卫风就猛一挥手!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被重重擂响,所有人均是面容一肃,挺直腰背看向了卫风。 三通鼓后,卫风大声宣布:“自今日起,全军上下不分彼此,严格操练,首先,每人制做两个约十斤左右的泥沙包绑在腿上,限时半刻完成,莫要耽搁!” “遵命!”卫风带来的战士大声应诺,快步散开,郡兵们虽然不明就里,却不敢多问,跟着领命之后,匆匆奔回营地各自去取布条包裹上砂土,不到半刻,所有人已陆续返回。 校场上,由一千二百名战士组成的阵形大致分为两队,一队是四百人,队列整齐,隐隐有肃杀之气缭绕,紧邻的近八百人则稀稀落落,显示出了涣散的军纪,但卫风并不打算先练习队列,他要给这些人吃个下马威! 在自已腿上也绑泥沙包之后,卫风冷眼一扫,大喝道:“首先是绕城一周跑,任何人不许半途而退,老子和你们一起跑!出发!” 郡兵们均是一瞬间变成了苦脸,阳羡虽然不大,也就十里范围,但身上披着几十斤重的铠甲,腿上再绑二十斤重的砂包,这跑下来岂不是要人命? 郡兵军纪松散,缺乏训练,绝大部分都是老爷兵,何曾吃过如此苦头?他们虽然地位不及良人,却不需要服徭役,再加上淝水战后已经有十余后未历战事,实际上小日子过的比良人舒服,然而,卫风身为一军之长都跟着跑,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迈开步伐,那四百名战士也是浑身一凛,连忙打起了精神,尽管他们已经习惯了卫风的魔鬼式训练,可披着甲跑又是另一回事! 伴着杂乱的脚步声,近一千二百人从营中奔出,沿着城墙内侧以中速奔跑,陆续有百姓被吸引过来围观,他们中有很多人在阳羡生活了大半辈子,却从未见过军士操演,不由大为好奇,甚至还有小孩也跟在两旁奔跑。 渐渐地,郡兵中有人吃不消了,索性趴在地上喘起了粗气,卫风当即对着屁股就是一脚:“他娘的,这才多远,给老子跑!” “将军,跑不动了啊,要么把甲和砂袋脱掉,末将还能支撑着跑一阵子!” “是啊,求将军开恩哪!” 七嘴八舌的讨饶声响了起来,“啪!”的一声脆响,卫风甩手一鞭抽了上去,怒道:“拿了老子的钱就得玩命的练,天下间哪有光拿钱不出力的道理?老子凭什么养一群窝囊废?才开始就叫起了苦?嗯?他娘的,是不是带把子的?自今日起,每天早上先来个十里负重跑,后面的训练还得让你们扒层皮,不吃苦受累,哪来的战斗力?跑不动给老子爬也要爬过去,否则,军法伺候!” 郡兵赶紧爬起身继续跑,这位新来的军司马,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啊,而且他们世代军户,从出生便注定了当兵的命运,想离开军队都不行! 只不过,他们的体质的确差劲的很,没跑多久,又扑通扑通的倒在了地上,但迫于卫风的淫威,只能吃力的向前爬,这又引来了更多百姓的围观,城墙内侧的街道上,数百人艰难爬行,一时蔚为壮观,百姓们哪曾见过这般景象,哄笑声顿时大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八章探望褚灵媛 如果有可能的话,卫风不会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来训练士卒,他也是给逼急了,如果几个月内不能使军队初步形成战斗力,还如何应对即将而来的动乱?他必须要以地狱般的训练来汰弱留强,打造出一支受自已绝对掌控的铁军。 王蔓与小兰只见到了卫风手腕的狠辣,却不明白他心里的焦急,卫风在沙场上挥汗如雨,她俩却悠闲的很,不紧不慢的用过膳之后,又烧了热水把昨晚的衣服被褥洗了,再向婢女打听了褚灵媛的住所,这才离门而去。 清晨阳光明媚,伴着鸟儿的唧唧喳喳声,倒也令人精神一振。 虽然偶尔会有婢仆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并不影响她们的心情,没办法,与卫风相处的久了,脸皮再薄也会渐渐变厚,两个女人均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尽管论起精致细腻,褚府远比不上太原王氏府宅,可对于近几个月来都窝在山寨里的她俩来说,一股既亲切而又伤感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僚绕上了心头。 尤其是王蔓,她的父兄叔伯被斩首示众,她的母亲、姨母、诸多嫂嫂与堂从姊妹或许不至于丧命,却可以猜到,既便没有打入乐籍也多半被权贵纳为了私宠,每日里都在屈辱与强颜作笑中渡过,而家里那诺大的府宅,恐怕也被人强占了吧? 小兰看了看王蔓,面色也有些黯然,她不知该如何劝说,既使卫风能够诛了司马道子与刘牢之全族,甚至还能拿些北府军将领的头颅来祭奠王恭,然而,除了泄愤,太原王氏的女人所遭受的凌辱又该向谁讨回呢?就算卫风不管不顾的为她们讨来了说法,身心的创伤难道是几颗头颅就可以抚平的吗? 暗暗叹了口气,小兰搀着王蔓加快了步伐,不知不觉中,一座独门小院出现在了眼前。 小兰赶忙伸手叩门。 “笃笃笃~~” 片刻之后,门从内打开,一名婢女探出了脑袋。 小兰抢先道:“这位是太原王蔓,与你家女郎曾有数面之缘,咱们想与她说说话,请问灵媛姊姊起床了吗?” 婢女的面色有些不善,冷冷道:“女郎身体不适,至今未起,二位的好意奴婢代女郎心领了,请回罢。”说着,就要关门。 王蔓根本就不理会婢女的摆脸,堂堂太原王氏的高门士女,如何能被一名婢女挡了回去?她一步插上前,傲然一笑:“哦?灵媛病了?那咱们更得瞧瞧!你,在前面引路!” 王蔓浑身散发出迫人的贵气,话语中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十几年的颐指气使可没白活,婢女顿时气焰全消,连退两步,眉眼间虽有些不甘,可低下的身份还是使她不情不愿的施了一礼:“请二位女郎随奴婢前来。‘ 王蔓丢给了小兰一个得意的眼神,便拽起小兰抢入门中。 三人步上小楼,经婢女通报,王蔓与小兰来到了褚灵媛的寝屋,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褚灵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秀眸微闭,神色呆滞,给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床头还坐着名中年美妇,带着满脸忧色,这正是褚灵媛的生母。 对于褚夫人,王蔓可不敢大大冽冽,赶紧拉着小兰施礼问好:“蔓见过伯母。” 褚夫人摇了摇头,苦涩道:“世侄女不必多礼,哎~~灵媛自今早便卧床不起,不吃不喝,也不与人说话,煨着的药怎么都不肯服下,你们过来瞧瞧也好,陪她说话解解闷,或许能释去心结。” 王蔓与小兰均是粉面微红,她们理所当然的把褚灵媛的病情归疚于卫风,身为未出阁的黄花大女郎,谁能受得了那样的羞辱呢?作为卫风的妻室,自然也深以为耻。 两个女人走上床头,褚灵媛如挺尸般一动不动,脸面、枕头、被角与衣襟分布有显而易见的泪痕,王蔓不由讪讪道:“都是卫郎太过急燥了,请伯母见谅,要不....呆会儿等卫郎回来了,让他过来给灵媛道个歉吧?” 这话一出,褚灵媛的眼皮顿时一阵跳动,身体也起了阵不是太明显的颤抖,褚夫人赶忙拍了拍她,无奈道:“还是算了吧,别再让卫将军刺激到灵媛已是谢天谢地了,呵呵~~卫将军的道歉,灵媛福薄可担不起啊!” 王蔓与小兰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都生出了种就地循走的心思,褚夫人话中带刺,令她们多呆一刻都觉得无比难熬,只是,刚来就走,总是开不了口,渐渐地,屋子里弥漫起了尴尬的气氛。 其实褚夫人也不愿过多的开罪王蔓,如果卫风发了疯,王蔓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于是,叹了口气又道:“世侄女不用记挂在心上,卫将军性情暴戾,与你们没有关系,对了,如果方便,可不可以说一下你是如何逃出的建康,又是如何嫁给了卫将军?” “这....”王蔓不由看了眼小兰,略一沉吟,便道:“既然伯母想知道,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接下来,王蔓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大致如实诉说,包括画舫变故、卫风逼婚、循出建康、收服群盗、投靠褚爽,还附有卫风对殷仲堪、桓玄必将内斗的分析,这也阐明了她自已未去姑孰的原因,当然了,鞭打卫风、偷袭大户以及此人的野心那是不会提的。 随着诉说,褚夫人脸上的讶色越来越浓,这个人在短短几个月内的发迹史简直就象部书一样,有勇有谋,恩威并施,果敢精明,既便是朝庭里的老狐狸也比不上啊!他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真是流落在民间的河东卫氏后裔? 褚夫人出身于高门,她不相信庶人中会有如卫风这般人物。 褚灵媛也于不知不觉中睁开了眼睛,她虽然痛恨卫风,恨不得把这人剁成肉酱喂狗,可痛恨也是关心的一种,对于生平最恨的人,自然想多了解一些。 末了,王蔓又补充道:“伯母、灵媛,卫郎只是建功心切,才不得已使了下作手段,但请你们放心,他日有了机会卫郎自会离开,蔓敢担保他不敢乱来的。” 褚夫人站起身,苦涩道:“但愿如此,好了,既然世侄女来了,那我先回去了,府里还有些事要安排,你们和灵媛年龄差不多,早年在建康也曾有过交往,就多陪她说说话罢。” “请伯母放心,这是蔓应该的。”王蔓一口应下。 褚夫人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九章发现秘密 随着褚夫人的离去,屋子里倾刻间陷入了沉静当中,褚灵媛虽然没再闭上眼晴,但眼神空洞,呆呆望着屋顶,没有一丝一毫与王蔓和小兰搭腔的意思。 王蔓既内疚又尴尬,与小兰相视一眼,便主动问道:“灵媛,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大夫来看过?” 褚灵媛嘴唇翻了翻:“谢谢姊姊的关心,妹很好,只是觉得起来了也没意思,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姊姊有事去忙吧。” 还亏得跟着卫风练就了一副厚脸皮,王蔓根本无视于逐客令,伸手摸了摸褚灵媛的额头,还好,并不是很烫,不由暗松了口气,看来仍是没能从昨晚的阴影中走出。 王蔓苦笑道:“卫郎的确太过份了,以后姊姊会尽量看着他的,不让他过来骚扰你,灵媛,你把心放宽点罢。” 褚灵媛不理不睬,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王蔓厚颜又道:“灵媛,你不要怪我唠叨,你现在还小,将来有很长的路要走,明年也该嫁人了吧?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其实卫郎除了脾气不大好,心眼不算坏的,哎~~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的,可咱们身为女子有什么办法呢,就拿姊姊与小兰来说,如果不是凑巧给卫郎救了,恐怕遭遇还不如你呢,来,咱们出去晒晒太阳,昨晚的事不要想了,好好的面对将来吧!” 褚灵媛喃喃道:“我还有将来么?我这一生已经毁了。”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昨晚无非是言语恐吓,最多再摸摸胸,她们知道卫风喜欢摸女子的胸,可也仅此而已,当时女子最珍视的部位是屁股与小腹,因为与生儿育女有关,胸部反而排在其次,难道这就受不了?红丸不是还在吗?但褚灵媛为何会成这个样呢,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还是太过贞烈? 要说贞节烈妇,这个时代还真不多,先不提离婚改嫁,受玄学的放荡不羁与数百年来的乱世影响,上至帝王权贵,下至庶人贱口,都有种朝不保夕之感,在士人中,享乐主义大行其道,而普通百姓则有着强烈的传宗接代**,因此女子婚前性行为并不稀奇,甚至向心仪男子主动求爱都比比皆是,如王献之的妻子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在与丈夫桓济离婚之后,逼迫王献之休去发妻郗道茂改嫁于他,这其中门第越高,女子越是大胆开放,尤以司马氏为最! 王蔓虽不至于婚前恣意行欢,但算不上保守,当初被卫风摸胸,也只是气愤了一阵子,并没有过大的反应,而且据她了解,褚灵媛活泼开朗与自已类似,不该如此小心眼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蔓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小兰,小兰也深有同感,于是劝道:“褚家女郎,其实姊姊说的没错,心放宽点什么事都没了,来,小兰帮你穿衣洗漱,咱们去外面走走,说不定心情会好起来的。” 边说着,小兰伸手去扶褚灵媛,别看小兰身子架小,可自小服侍王蔓干这干那,又习过一段时间拳棒,力气却是不小,这一扶上,褚灵媛竟挣脱不开! 王蔓也笑道:“灵媛,姊姊有好久都没作诗了,刚好趁着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寻一风景优美之处,比比谁的诗作的好,如何?” 当年在建康,高门士女有时还带些士族郎君常常举办诗会或是谈玄论道,这也是褚灵媛最爱参与的社交活动,因此王蔓毫不担心,随着话音落下,信心满满的把被子掀去了一边! “啊!”的一声尖叫,褚灵媛顿时现出了惊恐之极的神色! 这可把两个女人给吓坏了,均是目瞪口呆,还是小兰眼尖,最先发现了床单上的一小滩血迹,赶忙示意王蔓去看。 王蔓快速一瞥,便责怪道:“灵媛,月水来了怎能不闻不问?月事带也不准备一根,真是的!以后落下了病根看你如何是好?来,快点起来,这睡着多难受啊,赶紧叫婢女给你擦洗。” 在被子被强行掀开的一瞬间,褚灵媛的芳心沉到了谷底,这种事如果泄露出去,真不如死了干净,如果是卫风夺去的红丸,虽然名节被败坏毫无疑问,却可以推说成是被迫,身不由已,可是自已取了自已的红丸,别人会怎么看?一名女人竟会饥渴到如此程度?哪里有脸再活在世上啊! 王蔓的责怪恰好给了个台阶,褚灵媛慌乱的解释道:“啊?昨夜来的太突然了,妹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夜太深了,因此也没有唤婢女进来,姊姊你们先坐着吧,妹去洗漱一下,很快就好的!”说着,逃一般的向着澡堂奔去。 王蔓与小兰再次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一丝疑惑,身为女人,自然能看出这根本不是月水,月水应该是淌成一片,怎么会只有几滴?反倒与小兰昨晚的落红较为相似,难道....? “姊姊....”小兰忍不住小声唤道。 王蔓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她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床上的血迹正是褚灵媛的落红,事关女子名节,心里有数即可,乱说会要人命的,只是,谁让她落的红?要说嫌疑,自然数卫风的嫌疑最大,但昨晚三人都睡在一张床上,卫风没可能偷跑出来采了褚灵媛的红丸啊?除了卫风,府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再假设褚灵媛有个秘密情郎,如果被这人采了去,那她的神色应该是羞喜又带着些慌张才对,怎么可能摆出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分明是被强取了红丸才会有的表现! 趁着褚灵媛不在,两个女人冥思苦想,还不时辅以眼神交流,可纵是想破脑壳子,也万万料不到取了红丸的便是褚灵媛自已。 约摸半刻左右,梳洗一新的褚灵媛走了出来,王蔓不动声色的微微笑道:“瞧?这不是挺漂亮的?咱们女子呀,就得打扮的漂漂亮亮,不为取悦男人,自已看着也舒服,姊姊可有说错?好了,灵媛你先下楼吃点东西,然后带着我们四处逛逛罢。” “嗯!”由于心虚,褚灵媛再也没法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点了点头便向外走去,王蔓与小兰会心一笑,也跟了上前,至于是谁采了褚灵媛的红丸,只能把这份疑问压在心里了。 时间缓缓流逝,三天之后,山寨里的所有人全都赶了过来,褚爽虽然极不情愿,可除了妥善安置还能如何?好在城里已经跑了不少人,屋舍倒是不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卫风每天都早出晚归,如今他的麾下,剔除掉实在不适合当兵的少部分人,已经有了两千军,又把郡府的军械库翻了个底朝天,基本上人人都有甲披,弩也增加到了五百架,弓则增加到了一千副,因此,在常规的体能、队列与鸳鸯阵训练之外,卫风又增加了弓弩的练习,郡兵虽然各方面都很差,但开弓射箭不成问题,这使得卫风省了些麻烦。 唯一遗憾的,则是战马稀缺,他的手中只有三十匹战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南朝历来以步卒为主,而北朝向南朝输入战马管控极严,只能留待日后再说了。 至于王蔓与小兰,则每天都拉着褚灵媛说笑玩乐,渐渐地,至少从表面上看,褚灵媛的心情开朗了不少,只是卫风的名字不能提,一提就脸色煞白浑身僵硬! 而褚爽似乎也接受了做傀儡的命运,如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连郡府都不去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走到了岁暮(除夕),今明两天,卫风难得的给全军上下放了两天假,新年嘛,总要让人休息一下。 岁暮是一年之末,正值新年旧岁交替更代之际,在当时,无论士庶都需要除旧布新和驱邪避厉,具体而言,则是准备蔬菜和饭肴,称之为宿岁之储,岁暮当晚并不把饭吃完,总要剩一部分,称之为宿岁饭,在新年的第十二日,将饭扔到大街上,以此象征去故纳新,寄托自己除贫取富的希望,迎接新年的活动并不如后世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一天,天色阴沉,天空中时不时洒落下小雨,显得又阴又冷,坐在温暧的屋子里,王蔓看了看沙漏,又看了看正手把手教卫风写字的小兰,不由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小兰,今天是岁暮,咱们自已做点饭吧,也算是迎接新年的到来。” 卫风却摆了摆手,接过来道:“岁暮之日,需要相聚酣饮,咱们家里就三个人,多冷清?过一会儿去府君那里蹭顿饭吃,把向弥蒋宣都叫上,人多也热闹点。” “这....”小兰迟疑道:“府君又没派人相邀,不请自去,恐怕不大好吧?” “呵呵~~”卫风无所谓的笑了笑:“有什么不好?或许府君存了邀请我的打算,只是有些顾忌呢?既便不请自去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摆脸给咱们看?” 王蔓明白卫风皮厚,当即没好气道:“你呀,可别乱来啊,也不要乱说话,大过年的,别搞的大家都不愉快。” 卫风笑容一收,正色道:“咱们是去给府君道谢,感谢他这段日子的顾料,不过是吃顿饭而已,怎么会乱来?”说着,起身走向门口,向外唤道:“来人,请向弥与蒋宣各带家眷过来,要快!” “遵命!”一名军士匆匆向外奔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章不请自来 褚府主宅大殿内,济济一堂,褚爽与他的妻子高踞殿首,左右两侧依次端坐着妾氏、三子及其妻室与褚灵媛,每人的几案前都摆放着美酒与热腾腾的美食,这几年来,岁暮时分都是全家聚在一起酣饮,有时兴致好了还吟诗行令,但今年的气氛一如殿外的天气,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想想也是,家里有恶客盘踞不走,谁又能提得起劲头呢? 席中人人低头不语,显得沉闷异常,褚夫人暗暗叹了口气,扯了扯褚爽,小声道:“褚郎,时辰差不多了,该开始了。” “哎~~”褚爽也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道:“今日是岁暮,但愿新的一年能有个新的开始,不愉快的事暂且先放下罢,来,咱们满饮此杯!” 阶下众人纷纷有气无力的端起酒盅,把目光投向了阶上,就等着褚爽先干为尽,他们的想法大致类似,早点吃完早点散伙,各回各房钻热被窝去,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啊! 喝酒要看心情,心情好才能品出酒的美味,褚爽就觉得,以往酒盅中那浊黄酒液散发出的香气,这时竟然变的刺鼻难闻,没有半点喝下的**,他明白,这全是卫风造成的。 仿佛手里端的是鸠酒,褚爽咬了咬牙,一手掩袖,强行把酒盅凑向了唇边,正待摒住呼吸一饮而尽,“哈哈哈哈~~”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长笑声。 所有人均是心肝猛的一提,抬头看去,一行数人快步而来,领头的自然是卫风,带着满脸的喜气洋洋之色,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小兰与王蔓,均是俏面微红,略有些不好意思,身后则是向弥、蒋宣与他们各自的妻室,神色也不大自然,毕竟不请自来,天底下没几人能如卫风般坦然如若。 伴着长笑,卫风步入大殿,向上遥遥拱了拱手:“借此岁暮,末将特来给府君贺喜了,恭祝府君在来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步步高升岁岁大吉!” 褚爽心想,如果真能心想事成,老夫立刻向上天许愿,降道天雷把你给劈死!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褚爽把酒盅放下,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丝笑容,草草回了一礼:“卫将军有心了,但愿能托你吉言!” 卫风摆了摆手:“府君莫要怪我等不请自来啊,人多图个热闹,可是?”随着这话出口,跟着他的每个人都低下了脑袋,向弥和蒋宣稍好一点,他们是正宗山贼,脸皮较厚,而王蔓、小兰,与他俩的妻室一瞬间全都生出了种掩面奔走的想法。 卫风却面带微微笑,目光向四下里一扫,尽管脸上挂着笑容,可每一位被他扫中的人,均是浑身一凛,僵坐在了当场,他那挥挥手就杀掉一百多人的恶名早已传遍了全府! 末了,卫风把目光停驻在了褚灵媛身上,就听到“当锒!”一声脆响,褚灵媛俏面煞白,吓的连酒盅都拿不稳了,晶莹的酒液泼洒的满地都是。 卫风摇摇头道:“褚家娘子,你这是何故?莫非是对我不满?看来咱们之间缺乏了解啊,也罢,趁着今晚,你我二人不妨好好沟通,也免得你见了我就如老母鸡见到黄鼠狼一样!”说着,快步奔了过去。 “啊!”褚灵媛惊呼一声,娇躯微颤,美目中泛出浓浓的恐惧望向卫风。 “卫郎,可别吓着灵媛!”王蔓连忙唤道。 “我又不是老虎,那么怕我干嘛?”卫风不满的嘟囔了句,目中突然迸出凶光,射向了坐在褚灵媛身边的一名美妇,示意她识趣点,这名美妇连想都不想,连滚带爬的让了开来。 卫风大大冽冽,一屁股坐在了褚灵媛身旁。 褚灵媛下意识的就要起身溜走,却被卫风一把抓住胳膊,顿时浑身一软,差点扑在了卫风怀里,还好另一只胳膊及时撑住地,才没能当场出丑,却有如避瘟神般的把身体尽量向外挪去。 卫风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阶上“砰!”的一声巨响传来,褚爽重重一拍几案,忍无可忍道:“卫将军,请你莫要过份,莫非是欺我褚氏软弱不成?” 卫风放开褚灵媛,不以为然的笑道:“府君误会了,末将只是看令媛身形不稳是以扶了一把,仅此而已,府君可莫要多想啊!呵呵~~新年本就图个喜气热闹,请府君再置几副几案,安置下弟兄们,也免得被人当作小气。” “哼!”褚爽怒哼一声:“来人,置上几案酒菜!” 几名婢仆领命而去,王蔓却给小兰打了个眼色,双双奔向了卫风与褚灵媛,小兰坐卫风身边,王蔓陪着褚灵媛,虽说四人坐一条几案非常拥挤,但她们不放心,害怕卫风会对褚灵媛下暗手。 没等太久,婢仆已置上几案酒菜,向弥与蒋宣各自领着妻室称谢入坐,卫风举杯吟道:“天若不爱酒,天应无酒仙,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今以美酒恭贺府君福寿两全,末将先干为敬!” 卫风豪爽的一饮而尽,众人均是相互看了看,卫风的祝酒词,似诗又非诗,就连文化水平最低的向弥与蒋宣都觉得又浅又白,但没人敢出声嘲笑,只是怀揣着不齿把杯中的酒液喝干,褚灵媛也在一番犹豫之后抿了一小口。 美酒入喉,殿内恢复了宁静,褚氏族人根本没心思交谈,他们吃完散伙的愿望比之前要强烈一万倍都不止,王蔓、小兰、向弥等人则是无比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褚爽冷眼看着卫风,倒要瞧瞧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无论你说什么都不搭腔,这总可以吧? 卫风似乎全无身为罪魁祸首的觉悟,呵呵笑道:“既为守岁,怎能不寻点乐子?这样罢,我提个建议,咱们来行酒令,凡是行不出者,须罚酒一杯,如何?” “呃?”众人不由面面相觎,你一个杀人魔王能行出什么酒令?该不是六六六、八匹马之类的霸王令吧?有些人的脸上已经现出了明显的鄙夷之色,只有王蔓与小兰不敢轻视。 卫风又接着道:“看来诸位都是个中高手啊,那好,提议既然由我而出,理当由我抛砖引玉,先行一令!”说着,卫风转头示意褚灵媛斟酒。 褚灵媛虽然很不愿意,但迫于这人的淫威,只得提起酒壶,颤抖着小手勉强替卫风斟了大半杯。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吟道:“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白起问廉颇:为何不养鹅?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一章行酒令 这令一出,所有人不由一怔,原先褚氏诸人并不打算理会卫风,他们抱着光喝酒吃菜,但不接腔说话的心思,只不过,士人都喜欢舞文弄墨,卫风行的酒令,乍一看东拉西扯毫无关联,稍一回味,却是奥妙无穷,难度更是前所未见,这使得他们均是忍不住的埋头沉思。 王蔓与小兰亦是美目中讶色一闪,随即面色变的凝重起来,就连褚灵媛也秀眸微眯,显然给这酒令勾起了兴致。 大殿内依然静泌无声,可尴尬的气氛已不翼而飞,向弥与蒋宣纷纷向卫风递来一个钦佩的眼神,他俩虽然品味不出个中的关节,但根据殿内众人的表现,也能猜出这句酒令绝非寻常。 卫风不置可否,约摸等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向上拱了拱手:“末将斗胆,请府君接令!” “这....”褚爽老脸一红,以重新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卫风之后,便抓起酒盅,猛的一口灌入喉中,倒是爽快的很。 卫风微微一笑,又把视线转向了褚夫人,示意接令,褚夫人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道:“卫将军的文采令人惊讶,妾自愧不如,还是不献丑了。” 随着话音落下,褚夫人端起酒盅,以袖掩面,一饮而尽,卫风又挨个看去,无论是男是女,目光所经之处,均是红着脸自罚一杯,人人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山贼哪来的如此文采? 一圈转完,卫风稍一转头,小兰就老老实实的一杯酒下肚,他最后看向了王蔓与褚灵媛,褚灵媛的眉眼间有着明显的犹豫不决,又带点跃跃欲试,似乎想接令,却因为畏惧卫风而不敢开口。 王蔓丢了个责怪的眼神过去,接过来笑道:“卫郎的酒令妾倒是猜出了点名堂,首先是一种花,要求落地无声,接一个与此花有关系的古人,由这古人引出另一个古人,前古人和后古人一件事,后古人须以一阕五言应答,还得前后串连,不许硬凑。 卫郎酒令中的雪花落地没有声音,而白起暗合雪是白色的,由白起引出的廉颇则同为战国时的名将,白起问为何不养鹅,其中鹅也是白色的,廉颇答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妙!廖廖两句,把鹅在水中畅游的神态描绘至极尽,若是卫郎早生了数十年,或会被王右军引为知已呢!” “哦~~原来如此!”众人纷纷发出了了然的声音,可光明白,依然没人接腔,就像中学时解方程式,功夫不到家,老师分析的再透彻,再明白原理,换一题还是解不出来。 “哦?”卫风讶道:“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不妨说来听听?” 王蔓略一点头,放声吟道:“既然卫郎提到了竹,那妾便以竹为主题接令,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不种竹?鲍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 “姊姊,当真是妙极!”褚灵媛全然忘了卫风,忍不住赞道:“管城子是笔的别称,而鲍叔与管仲同是春秋时齐桓公的大夫,管仲问如何不种竹,是由于竹是制笔管的材料,鲍叔答曰:只须三两根,清风自然足,这最后两句恰到好处的烘托出了竹子的意境,姊姊果然不愧才女之名!” 王蔓暗暗得意,瞥了眼卫风,便笑道:“妹妹过奖了,其实论起文采,你也有独到之处,刚刚我见你应是有所得,不如说出来罢?” “那妹献丑了!”褚灵媛重重一点头,带着满脸的神彩飞扬,脱口而出:“蛀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圣,孔圣问颜回,因何不种梅,颜回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 “妙!论起才气,灵媛不弱于王家女郎啊!”褚爽一点都不谦虚的屈指赞道:“虫蛀之处必有孔,是以孔圣开篇,而孔圣与颜回乃是师徒关系,至于梅,由于梅花有色与颜相接,颜回答曰: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支开!好啊!这两句勾起了为父赏梅的**,只盼天公作美,能降下一场瑞雪啊!” “父亲谬赞了!”褚灵媛喜滋滋的施了一礼,俏面却再次现出了挣扎,略一迟疑,就大胆的看向卫风,冷冷笑道:“卫将军,既然是你起的令,那么也该由你而结,请罢!” “呃?”不仅卫风愣住了,席中的所有人都是大为不解,他们知道褚灵媛惧怕卫风,怎么胆量变这么大了?难道行酒令真能起到壮胆的作用? 卫风很快回过神,淡淡道:“有始当有终,褚家娘子所言甚是,但席中无兴不乐,咱们不妨添点彩头,如何?” 褚氏众人顿时紧张起来,都明白卫风的彩头必无好彩,褚灵媛的小心肝也稍稍一提,咬咬牙道:“请讲!” 卫风一指酒盅:“若我顺利结上,请褚家娘子喂我喝杯酒!这要求不算过份罢?” 还不叫过份?这不是轻薄女儿家吗?褚爽连忙唤道:“卫将军文采绯然,灵媛你不要没事找事!” 褚灵媛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的摇了摇头:“卫将军,我可以应下,但如果结不了令,那请明日带着手下离开阳羡!” “可以!”卫风不假思索的应下。 褚灵媛得意的笑了笑,又补充道:“我有两个要求,其一,鹅、梅、竹皆可划入禽兽木卉之类,为突出新意,结令不能以此来结,而且白起廉颇、管仲鲍叔、孔圣颜回皆为文臣武将,卫将军也不能以这类人结令,假如卫将军自问办不到,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伴着话语,褚灵媛的秀眸中射出了极度轻蔑的目光,还带着些隐约的快意,她不认为卫风能达到要求,至少以她自已的文采,能接住一令已是绞尽脑汁了,再来一令那是万万办不到,而卫风虽然有些才情,可身份搁在那儿,庶人如何接触到瀚如烟海的典籍?要知道,这句酒令的关键除了那两句诗,还在于旁征博引! 褚氏族人均是暗自叫好,个中的难度他们也是清楚的,尤其还加上了如此之多的限制条件,他们也不认为卫风能够顺利结令,而是担心这人会哈哈大笑着搪塞过去,王蔓与小兰也紧张起来,两双美目眨都不眨的望向了卫风。 倾刻之间,殿内气氛绷紧如弓弦,“哈哈哈哈~~”卫风果然哈哈大笑,后面的话语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这有何难?天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宝光,宝光问维摩,斋事近何如,维摩曰:遇客头如鳖,逢僧项似鹅!” 刷的一下,褚灵媛的俏面刹那工夫苍白如纸,诸氏族人全都目瞪口呆,怔怔说不出话来,小兰与王蔓却是双双暗松了口气,这一令完全符合褚灵媛的要求,宝光是天竺佛名,维摩也是天竺有名的居士,佛向居士问斋,维摩答曰:遇客头如鳖,逢僧项似鹅,生动的描绘出了斋事的繁忙! 她们相信,褚灵媛除了乖乖的给卫风喂酒还能如何?只不过,两个女人又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她们能看出,卫风对褚灵媛起了色心,原本这不算什么,褚灵媛与她俩也能谈的来,纳了褚灵媛,总比纳个不相干的女人要好,可问题在于,褚灵媛的红丸莫名其妙的丢失了,她们担心褚灵媛真有个秘密情郎,假如日后做了对不起卫风的事,那么以此人的性格,很可能会杀人泄愤!但这时也没办劝止,只是暗暗转动起了心思。 而卫风早已把看猎物般的目光投向了褚灵媛,褚灵媛的惶然无助令他的心情无比舒畅,好半天,才微笑着问道:“褚家娘子,这令接的如何?请指点一二!” 褚灵媛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喃喃道:“未曾料卫将军竟还精通释道,我自愧不如。” 卫风也不多说,伸手指向了酒盅,示意道:“请罢!” “灵媛....”褚爽的呼唤刚刚脱口,褚夫人连忙拉了拉他,众目睽睽之下,不认帐成何体统?更何况,卫风没采用卑劣手段,完全是靠文采赢的赌约,反悔必须要承担这人翻脸的后果。 “哎~~”褚爽也明白这个道理,刚刚只是爱女心切,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殿内的目光全焦聚在了褚灵媛身上,褚灵媛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卫风,勉强抓起酒盅,她侧着身子伸长手臂,一手扶着长袖,素白的手腕微微颤抖。 由诸多目光而的压力使她更加紧张,酒液都泼洒出了大半,好容易才递向了卫风。 卫风却脸一沉,不悦道:“褚家娘子,亏你还是高门士女出身,有你这样不懂礼数的吗?” 褚灵媛连忙回头看了看王蔓,带着满脸的哀求,王蔓也全无办法可想,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递了个同情的眼色过去,褚灵媛的心里升出了一丝绝望,猛一咬牙,双手扶杯凑向了卫风嘴边。 卫风也不一口饮尽,而是慢慢吸啜,吸不到了,就以目光示意褚灵媛抬高酒盅。 褚灵媛都有种甩手泼他一脸的冲动,但终究还是不敢,只能尽量使自已的手指不触碰到卫风的脸颊。 时间缓慢的令人难熬,不知过了多久,酒盅终于见了底,褚灵媛仿如生了场大病般,就觉得浑身瘫软,褚氏众人也松了口气,卫风却又招呼道:“难得诸位都有兴致,来,咱们再行一令!”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二章慧眼识金 尽管褚氏诸人都不愿意,但迫于卫风的淫威,只得顺着行令,好在接下来的酒令都是比较简单的,稍通文墨也能勉强接上,而卫风并没有过份的举动,除了与褚灵媛赌斗这一小小插曲,席间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和睦。 好不容易,令褚府诸人难熬的年夜饭终于落下了帷幕,在留了份宿夜饭之后,便如蒙大赫般的匆匆散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卫风一边忙于练兵,一边派遣人手讨平阳羡以东的山贼,随着一座座山寨被剿灭,他麾下的军队也增加到了三千五百军,就这样,时间走到了三月。 这一天是隆安三年三月十五日,阳光明媚,天地间郁郁葱葱,处处鸟语花香,由于褚爽宣布减税一年,田间地头也多了些忙碌的身影,整个义兴境内,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顶着日头,褚氏一家人围坐在一个人工湖畔的草地上,欣赏着无边春色,自从岁暮之后,卫风并没有与褚氏诸人来往,因此他们竟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除了不能随意出城,也不要主动招惹卫风,似乎做傀儡没什么不好,至少不操心,卫风把军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当见着那威风凛凛的军卒,他们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心里凭添出一份安全感。 褚爽的次子褚炎之忍不住道:“父亲,儿前两天偶尔出城踏青,只见田地一片繁忙,这是好几年都没有过的景象啊,还要归功您免税免的好啊!” 褚爽的老脸刚刚浮现出一丝苦涩,褚秀之已接过来冷哼一声:“二弟,你有所不知,减税是姓卫的在接收军权当日,逼迫父亲于人前许下的承诺,税收不上,郡府僚属、郡中军卒的薪俸由来谁发?朝庭催缴又该如何?还不得咱们自已掏钱?他这是慷他人之慨行收买人心之实,当真是好算计!” 褚炎之现了了然之色,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弟明白了,卫将军虽主要为满足私心,但其实对百姓颇有益处,想我兴义早些年前虽算不上富足,百姓却基本都能安居乐业,可会稽王昏馈贪淫,在孝武皇帝遇轼之后,独揽朝纲,朝庭也愈发黑暗,税赋更是一年重于一年,长久以往,天下岂能不乱?弟倒是以为,假使若干年后卫将军有了执掌中枢的机会,或会强于会稽王!” “哼!”褚爽的三子褚喻之不齿道:“姓卫的山贼出身,手段卑劣为人凶残,就他也想执掌中枢?只怕朝庭重臣都死绝了都轮不上他!此僚不过是一时得意,迟早要受报应的!”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把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褚炎之,好半天才问道:“二兄,他挟持父亲,羞辱幺妹,恶行斑斑,与我褚氏有深仇大恨,你....你该不是对他起了好感罢?” “这....”褚炎之现出了讪讪之色,显然给说中了心思。 褚秀之面色一变,正要斥责,褚夫人已抢先打起了圆场:“如果抛去对此人的恶感,卫将军文武双全,行事果敢,又洁身自律,倘若三吴真有变故,以他的手段,很可能会借机倔起,自永和以来,士人耽于享乐,视从军为贱业,以致军中实职渐为寒门把持,却忘了琅琊王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之所以能显赫一时,皆是由于手握重兵的缘故,卫将军以山贼出身选择从军,倒不失为一明智之举。” “哎~~”叹了口气之后,褚夫人又苦笑道:“再来说说北府军,因苏峻、祖约之乱,又因庾亮、庾冰兄弟占据大江上游以图遥控朝庭,故而郗鉴创之,后因淝水大捷扬名于天下,可如今呢?军权已尽落于刘牢之、何无忌、孙无终等破落士族手中,并坐大至可以左右朝局,照这样下去,恐怕天下就要翻天了啊,而阿母观卫将军颇有雄心,多半是想打造出另一支北府与京口争夺对朝庭的控制,甚至有机会,行王敦窥伺至尊故事也不是没可能!”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面色剧变,一名山贼竟敢染指天下?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天下是士人的天下,他凭什么?但褚夫人在家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既便褚爽也不好当众落她面子。 纷纷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不好!”褚爽突然一拍大腿,猛的大叫一声! 褚夫人也给吓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问道:“褚郎,你这是怎么了?” 褚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发了一小会愣之后,才无力道:“前一阵子曾有境内士人寻来郡牙,告之永世县有一钱姓士族全家失踪,家里无论男女、婢仆连同佃户,合计上千口不见一人,所有的粮草钱帛也不翼而飞,当时我并未太在意,如今回想起来,定是被那姓卫的灭了族,否则,他一群山贼哪来的甲胄弓弩?” 褚喻之也面色一僵,随之恍然大悟道:“不错,他那几千人吃喝不愁,哪来的钱粮?看来不仅是杀人灭族,还将钱氏洗劫一空,钱氏与他有何仇怨,好狠毒的心肠啊!” 一时之间,众人均觉得头皮发麻,面面相觎不知说什么是好,好半天,褚喻之晃了晃脑袋,又道:“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不节,历来帝王名将皆是血腥累累之辈,这姓卫的虽是手段凶残,但也能勉强看作情有可愿,可是阿母,您夸他洁身自律,请恕儿不敢苟同,他一再羞辱幺妹,如何称得上洁身自律?” 褚夫人解释道:“你只看到了表象,卫将军在外确是杀人如麻,那是他的事,无咱们无关,而在府里,其实他除了举止轻薄也没真拿灵媛如何,更没有侵犯宅内女眷,据我了解,因王家女郎须守丧三年,是以卫将军至今未与她圆房,这岂不是洁身自律?要照我看,卫将军羞辱灵媛,一来与他的性格有关,二来首先是灵媛出言不逊招惹了他,三来是警告我褚氏,莫要生出是非,第四,还很可能看上了灵媛,只是手段不敢恭维!” 褚灵媛的俏面顿时现出了惊惧之色,褚夫人赶紧把她的小手握入掌中,这才接着道:“如果不是卫将军门第太低,又娶了太原王氏的女儿为妻,阿母倒很想观察一他阵子,倘若一两年内真能显出腾达之势,既便把灵媛许给他又有何妨?” 第四十三章媒人上门 “阿母!”褚灵媛的俏面立时浮出了无比的痛恨,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小女既便出家为尼也不嫁他!说实话,此人出口成章,思维敏捷,又手段惊人,比建康的士族郎君要强的太多,小女也不是嫌他门第低,王家姊姊都不嫌他,虽说太原王氏被夷了三族,但名头仍在,高门甲族的身份未被剥除,他日若有英才出现,重振门楣也不是没可能,咱们褚氏与太原王氏相比,终究缺了份底蕴,小女如何敢嫌?而是这个人太可怕了!” 正说着,褚灵媛不由打了个哆嗦,褚爽也深有同感,叹道:“灵媛说的不错,此人胆大包天,我褚氏稍有不慎便会被株连进去,的确沾染不得,好了,不提他了,趁着闲来无事,咱们不妨合计合计,把建康的少年俊彦梳理一遍,尽快给灵媛说一门亲事。” 褚氏是侨姓士族,结亲自然不会考虑吴姓士族,吴侨之间,面和心不和,从无姻亲往来,首先考虑的,便是门第最高的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而龙亢桓氏以兵起家,虽说褚夫人点明了军权的重要性,但在士人的普遍认知中,兵家子终究不登大雅之堂。 席中诸人均是暗暗转动着心思,褚灵媛的俏面却现出了几不可察的不安,结婚嫁人,是她最为盼望也无比担心,嫁了人,也就意味着可以摆脱卫风的阴影,但她红丸已失,不是处女了,新婚之夜该如何蒙混过关? 汉朝一代妖后赵飞燕与汉成帝新婚之夜冒充处女的典故立时跃上了心头,只不过,褚灵媛只知道有这件事而不知道如何冒充,这可把她急的嗓子直冒烟,偏偏这种事还不方便向人打听,一打听岂不是全泄露出去了? ‘看来,只能尽量把婚期安排在月事里了。’褚灵媛暗暗打起了小算盘,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被褚氏诸人误读为了羞涩,更加留心的替她挑选起来,比如陈郡谢氏的谢公义(谢灵运)、谢瞻、谢曜、谢密,琅琊王氏的王虞、王柳、王孺等尚未婚配的少年俊彦一一闪现在了识海当中。 “父亲!”褚秀之拱了拱手:“谢灵运年龄与幺妹相当,曾受其叔谢混器重,赞曰:文章之美,江左莫及,诗书皆兼独绝,每文竟,手自写之,且形容俊美,气度不凡,可为灵媛良配!” 褚灵媛的小心肝不由格登一下,谢灵运乃陈郡谢氏子侄辈中的皎皎者,无论哪方面都符合她的择夫标准,可是,失了红丸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谢灵运那么优秀,既使蒙混过关,可心里总矮了一截,总觉得配不上人家。 褚爽顿时精神一振,正要开口附合两句,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一名管事匆匆奔来,管事远远唤道:“郎主,黄门郎孔道登门拜访,正于厅堂恭候!” “哦?我褚氏与他鲁郡孔氏素无往来,他来作甚?”褚爽一怔,便吩咐道:“你们且坐着,灵媛的婚事回来再说,我先去瞧瞧究竟是为何事。”说着,离席而去。 褚爽刚走两步,远处的两名护卫跟了上前,这使他憋屈之极,褚氏接见外人,卫风都会安排人手在一旁监视,但除了强咽下这口闷气,还能如何呢? 没多久,褚爽来到了正殿,一名中年人正席地品着茗茶,见到褚爽迈入,当即站起身拱手笑道:“弘茂兄(褚爽表字)精神矍铄,气度甚佳,弟由建康行来,但见义兴境内躬耕忙碌,田间地头一派繁忙,可见弘茂兄使民有方,当真是义兴之福,可喜可贺啊!” 褚爽暗自苦笑,这都是卫风逼的啊,和自已有什么关系呢,却没法明说,只得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弘德(孔道表字)过奖了,不过是坐镇一方之本份,何足挂齿?对了,不知弘德前来是为何故?” “弘茂兄!大喜啊!”孔道深深一躬:“弟前来,是为弘茂兄再进一喜!” “哦?”褚爽不解道:“何喜之有?” 孔道捋须哈哈笑道:“琅琊王(司马德文)听闻令爱娴淑知礼,貌美体佳,一时甚为钦慕,故托弟特来当个鲁仲连,欲与令爱结为秦晋之好,不知弘茂兄意下如何?” “这....”褚爽眉头一皱,孔道前来提亲,哪怕不是谢灵运,而是王谢的别个子侄,甚至是其他的高门甲等士族都可以接受,可是琅琊王司马德文....这使他心里反复掂量起来。 司马氏的媳妇,得到善终的不是没有,但并不多,孝元皇帝的几位夫人,随他半生颠沛,老来还被王敦逼迫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孝明皇帝的皇后庾文君,也是妙龄丧夫,后因苏峻、祖约之乱忧惧而死,另有坊间传言,说孝明皇帝乃是庾文君与长兄庾亮合谋鸠杀,这成了大晋南渡近百年来的首桩悬案,其余诸帝的后妃,基本上也不美满,唯一算好的便是姑母褚蒜子了,可褚蒜子虽名为五朝太后,极尽尊荣,但幼年丧夫,个中的甘苦又有谁人知呢? 高门士女嫁给司马氏,在之后的人生里,将不得不为了这个姓氏而活,或者为了这个姓氏去死,这是日渐腐朽的皇室不可避免的悲哀,说到底,褚爽很宠爱这个幼女,他希望褚灵媛能寻到个好人家过上普通日子,更不希望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说他是为了攀附皇室而出卖女儿的幸福,。 褚爽绞尽脑汁,才勉强寻了个理由,于是推托道:“琅琊王年仅十四,灵媛比他还大两岁,恐怕不妥罢。” “诶~~有何不妥?”孔道不以为然道:“令爱比琅琊王大两岁,恰可操持王府事务,补琅琊王年幼之不足,而琅琊王聪慧有礼,与当今主上截然不同,这可是天赐良配啊!何况古来长妻少夫比比皆是,弘茂兄可莫要辜负了琅琊王的一番心意,啊?哈哈哈~~” 古人成婚,夫妻之间并不讲究是否合适,而是要门当户对,琅琊王是天子的亲弟弟,这下子,褚爽再也寻不到理由,无奈的陪笑道:“弘德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不过,愚兄须与拙荆商议一二,也免得不告之她便为灵媛订下亲事,心生不满在后唠叨,请弘德稍作歇息,愚兄往内宅去去便回!” “哦?”孔道把褚爽的表现解读为了惧内,这年头,高门士族有很多都惧内,主要是自身性格软弱,或是发妻娘家强势,其他原因还有很多,林林总总不足为外人道,随即理解的笑道:“弘茂兄但去无妨,道就恭候佳音了!” “告辞!”褚爽拱了拱手,向外走去。 跟着褚爽的两名护卫相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也转身就走,褚爽并没太当回事,毕竟正常嫁女,卫风再是蛮横霸道,总不能这都干涉吧? 没过多久,褚爽重新回到了小花园,眉心微皱,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褚夫人不由问道:“褚郎,孔道寻你是为何事?”其他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褚爽席地而坐,捋须叹道:“刚好你给合计合计,孔道是为琅琊王说媒而来。” 一瞬间,众人的表情有如打翻了的染缸般丰富多彩,在褚秀之与褚喻之眼里,司马德文的条件比谢灵运要好上太多,褚炎之却是隐现担忧之色,而褚夫人与褚灵媛,则是双双埋头寻思。 褚秀之跟着就道:“刚商议起了幺妹的终身大事,便有琅琊王上门提亲,当真是老天眷顾啊,想当年,姑祖母(褚蒜子)也是先为琅琊王妃才成为位极宫掖的六宫之主,儿以为,这乃是天道轮回,天大的福气又光顾咱们褚氏了,何况当今主上堪比惠帝,口齿不灵,饥寒不辨,而琅琊王灵秀卓群,自小聪慧,四岁那年已袭琅琊王爵,请父亲与阿母恕儿斗胆说句犯忌的话,若是主上有个三长两短,幺妹的后位,并非遥不可及啊!” 褚喻之也是连连点头,自汉朝以来,后族与外戚列侯封地,权倾朝野再是寻常不过,如曾祖褚裒便由姑祖母褚蒜子而显达,眼看着历史就要重演,如何能不振奋? 褚喻之附合道:“如今士族凋敝,寻嫁不易,政局每多动荡,每一次权势相易,都伴着血腥清洗,士人高贵的血统已于倾轧中被绞杀的差不多了,老牌士族圈日益萎缩,投机的新贵缺乏底蕴,也不知能得意到几时! 儿观建康士家郎君,多为斗鸡走狗,涂脂抹粉之辈,谢公义虽数个中皎皎,却是白身,无非以诗书成名罢了,今次倘若拒绝了琅琊王,再想为幺妹寻一个家世品貌都相匹的如意郎君就不会那么容易了,拒绝了皇家求娶,已是无形中得罪了司马氏,试问天下还有谁再敢纳幺妹为妻呢?” 这话一出,包括褚灵媛自已,所有人的脑海中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卫风的身影,以此人胆大无忌的行事风格,如何会忌惮一名司马氏的藩王?随即纷纷紧守心神,强摁下了这个念头。 第四十四章不许嫁人 (多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褚炎之稍有些迟疑,紧接着就小声提醒道:“建康市坊间已在悄然流传昌明(晋孝武帝司马曜)之后有二帝的图谶,岂不是兆示着晋怍将终?再来看当今天下,北府军干预朝政,尾大不掉,酿成大祸只是早晚间事,荆州又有殷仲堪、桓玄心怀异念,司马氏已是孤立无援,数十年前,司马家的天下尚有士族拱卫,而数十年后,士族已日渐衰微,如果生了变故,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假若与琅琊王结为姻亲,不但幺妹命运难测,我褚氏也难免会被拖累,还请父亲、阿母、长兄与三弟勿要草率啊!” 昌明之后有二帝的图谶自从孝武帝死后便开始流传,在建康可谓人尽皆知,古人即使不信图谶之说,但心里也会疑神疑鬼,褚爽不由现出了为难之色,把目光投向了褚夫人,褚夫人也难以作下决断,一时沉吟不语。 而褚秀之与褚喻之,已经做起了国舅的美梦,相视一眼,褚秀之又道:“晋室看似摇摇欲坠,可谁知道呢?当年王敦兵逼建康,孝元皇帝曾脱戎衣,著朝服,谓王敦曰:公若不忘本朝,于此息兵,则天下尚可共安也,如其不然,腾当归于琅琊,以避贤路! 瞧?若非当时的形势万分危急,身为九五至尊的孝元皇帝岂会如此不顾颜脸?依儿之见,倘若王敦能多活个三两年,这江东多半已经姓王而不姓司马了! 可纵是如此,一晃近百年过去,大晋不还是巍然不倒?再说淝水之战,苻坚挟百万精锐来攻,我大晋仅以八万军便大破之,事先又有谁能料到?既便是谢安石,他那副胸有成竹模样恐怕也是由于无计可施而只为安定北府将士之心故作的姿态,是以,天下至尊**,冥冥中自有天意,岂是我等所能揣测?同样的道理,把幺妹许以琅琊王为妻,祸福是非自有天定,若是父亲与阿母拿不定主意,不妨问问幺妹自已是何想法,如何?” 褚爽想想也是,未来有谁看的清呢?当年的王、庾、桓、谢,均是权倾一时,不也没能撼动得了大晋的江山?更逞论如今的刘牢之、殷仲堪、桓玄之流?这三人比起王敦、庾亮、桓温与谢安,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于是,褚爽示意道:“灵媛,你意下如何?” 对于褚灵媛来说,最迫切的是摆脱掉卫风,其次才是红丸问题,在她的认知中,司马德文年仅十四,可能对男女之事不大懂,不一定会在意自已有没有落红吧? 卫风与红丸,这两大难题就如两座大山,时刻把褚灵媛压的喘不过气来,只要能把自已嫁出去,对方又不是太差,她也不会过于计较,至于夫郎是何等样人,未来幸不幸福,破了身的她已经没有挑三捡四的资格了。 ‘这该死的恶贼,都是你害了我!’褚灵媛的心里充满着对卫风的仇恨,在谢公义与司马德文之间,其实褚灵媛更属意于谢公义,那个昌明之后有二帝的图谶她也害怕啊,生怕司马家皇朝垮塌,将来会不得好死,史书上早已记载了无数废帝废后们的悲惨命运,她深以为然,而谢公义虽然未曾谋面,却与她年龄相当,门第又高,还有美名在外,可这时,有的嫁已经不错了。 暗暗作下决定,褚灵媛咬咬牙道:“兄长说的对,拂了宗室的脸面总是不妥,小女任凭父亲做主!” “哈哈哈哈~~”这话刚刚落下,一阵令她浑身战栗的狂笑伴着马蹄声从远处蓦然炸响:“褚灵媛,你他娘的少作白日梦!有老子在,你休想嫁人!” 所有人都朝来声处看去,正见卫风领着几名战士策马狂奔而来,马蹄纷飞中,精致的花草被踏的一片狼籍,但褚氏诸人已经顾不得了,均是面色大变,褚灵媛更是吓的面如死灰,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这时只转动着一个念头,湖泊就在边上,要不要投水自尽? 原来,卫风在听到回报之后,立时急怒交加,娘的,春暖花开,这小骚蹄子动了春心啊,老子看中的女人,如何能放她去找野汉子?卫风可从来没升出过征求女方同意的想法,他看中的,就是他的,谁都不能动,于是率骑旋风般冲出营地! “咴溜溜~~”卫风领着骑士于三丈距离勒马停住,也不下马,冷眼扫视着地上众人,配上那一身亮银色的明光铠与浑身缭绕的煞气,给人一种魔神从天而降的错觉。 褚爽勉强打起精神,厉声喝问道:“卫....卫将军,老夫嫁女碍你何事?你怎能如此蛮横霸道?” 卫风冷冷一笑:“琅琊王绝非灵媛良配,此子幼时性颇忍急,及在籓国,曾令善射者射马为戏,既而有人谏曰:马者国姓,而自杀之,不祥之甚!再配上昌明之后有二帝的谶讳图说,末将可以断定,晋祚必终于琅琊王之手!况且此子深信浮屠道,曾铸货千万,造丈六金像,亲于瓦官寺迎之,步从十许里,晋室已危在旦夕,却如此穷凶极奢,与司马道子之流有何区别?司马氏不亡当真没有天理!” 这是卫风第一次公开表露出了反意,褚氏诸人均是噤若寒蝉,好半天,褚爽才哆嗦着嘴唇道:“卫将军,老夫可当你是酒后戏言,但琅琊王乃灵媛亲自认可,他日是祸是福,自有她来承担,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便是。” “哦?”卫风嘴角现出了一抹挪愈,狞笑道:“府君,是不是末将这些时日忙于军务,较少来给府君请安问好而忘了末将脾性?实话对你说,末将看上了令爱,除了末将,她谁也不能嫁!” “你....”这就是**裸的威胁啊!当人面对威胁时,如果第一次软了,以后就会次次软,褚爽也不例外,他虽然气的须发飞舞,也虽然很想说不,可这个不字就是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褚爽勉强伸手一指,忍着怒道:“卫将军,你岂非说笑?我堂堂高门甲族,如何能与庶人通婚?好,退一步说,既便我不嫌你门第低,但如果把灵媛许给你,我褚氏将从此自绝于士林!,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颜脸去见列祖列宗?” 第四十五章直接掳走 仿佛担心卫风不明白,又似乎怕激怒卫风,褚爽赶忙解释道:“数十年前,曾有士族王源嫁女于庶族满氏,立时引起轩然大波,有朝庭官员上表弹劾王源,谓曰:源虽人品庸陋,胃实参华,而托姻结好,惟利是求,站辱流辈,莫斯为甚,王满联姻,实骇物听,一宜实以明纠,黝之流任,使已污之族,永愧于昔辰,方靖之党,革心于来日,故臣等建议,请以见事免王源所居官,禁锢终身!卫将军,你可不能害我褚氏一门啊!” 所谓禁锢终身,便是剥夺一辈子的出仕资格,具体到褚爽,则是罢免去义兴太守,士族如果不掌权,家族会很快衰落下去,为此,褚爽的话语中竟带上了些哀求,他是真的没辙了,硬来干不过卫风,只能寄期望于以情动之。 卫风淡淡道:“末将出身于河东卫氏,如何配不上你褚氏....” 这话刚出,褚氏诸人均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卫风冷眼一扫,跟着道:“我知道诸位想说什么,不就是没有碟谱,尚未认祖归宗?好,我也不强人所难,今日与府君立下誓约,三年之内,卫氏家主卫屿必会上门求我入宗,倘若不成,我便还令爱自由,之后再不纠缠,但我若侥幸得了士族身份,还请府君将令爱许配给我,这三年内,令爱不许与任何人缔结姻缘,这是卫某的最后底限,诸位不要试图挑战,现在请府君去把那孔道打发了罢。” “这....”褚爽颇感为难,得到士族身份哪有如此简单?由庶人转为士族,在孝元皇帝定鼎江东之初虽然条件极为苛刻,但至少还有一丝机会,而如今,士庶泾渭日益分明,士有可能被打回庶,庶想一跃为士那是绝无可能! 最关键的原因,在于士族队伍日益庞大,各门各户经几十年来的开枝散叶,人数已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而大晋的土地就那么点,僧多粥少啊,最开始南渡的士族,当个小郡太守都要犹豫再三,至少也要一富足大郡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而如今,别说小郡太守,即便是县令以及郡县僚属都抢破了头,就这样,还有些士族连什么官职都谋不到,那被卫风灭门的钱姓士族正是属于混的差的那种。 不过,话又说回来,河东卫氏早已衰败至游走在了士庶边缘,顶着士族的名号,过的却是庶族的日子,如果不是勉强仗着先祖卫瓘的余荫庇佑,恐怕连士族身份都保不住,照这么看,卫风走卫屿的路子倒不失为一条捷径,可天下间姓卫的多了去,卫屿凭什么会留意到他?招卫风认祖归宗,先决条件便是此人能够名扬建康,给建康卫氏带来看的见的好处,卫屿才会甘心替卫风伪造一份碟谱,只是,短短三年内,他有可能吗? 在阳羡,卫风可以欺侮自已弱小而作威作福,可到了建康,那里满城公卿权贵,凭着义兴郡军司马的身份,根本就没人理睬!答应了,假如他做不到,岂不是耽搁了灵媛三年宝贵光荫?还要冒着开罪琅琊王的风险,如果不答应,看他那副煞气腾腾的样子,恐怕动手抢人已是最低限度了吧? 三月虽然春暖花开,但并不是过于炎热,褚爽只觉得自已的脑门都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其他人,包括睿智镇定的褚夫人也不敢多说,背后议论诋毁是一回事,当面顶撞又是一回事,他们都清楚,劝说不会有用,卫风往好了说是心志沉凝,换种说法则是一根筋拽不回头! 卫风也不催促,目光如炬,继续给褚爽施加压力,凝重的气氛,似乎连鸟儿都能感觉到,纷纷扑腾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半伏在地的褚灵媛,俏面渐渐现出了一抹挣扎,这丝挣扎很快就凝成了坚毅,她猛的把心一横,斩钉截铁道:“父亲,您不要为难了,小女说什么都不嫁他!” “哦?”卫风把目光投了过去,恰与褚灵媛视线相交,这个女人的美目中竟现出了视死如归之色,显然对自已无比痛恨,想想也是,如她这般的娇娇女,该是门当户对的俊彦郎君,再投其所好才对啊,偏偏自已要出身没出身,要温柔没温柔,一上来还使用下流手段,难怪人家不待见自已。 其实卫风对于褚灵媛谈不上有多喜欢,他的心里装着小兰与王蔓就已经够了,对于褚灵媛,更多的是征服欲,褚灵媛固然是美,可世上什么都缺,唯独美女不缺,据他所知,这一时期,最著名的美女是那个呆子皇帝的皇后王神爱与北燕国的大小苻后,王神爱出于士女身份,或许会讲究矜持,大小苻后却专擅魅惑男人,燕主慕容熙能为她们败掉整个国家,并在大苻后出殡之前还跳入棺材淫尸,这对姐妹花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卫风神往已久。 褚灵媛带给他的乐趣在于征服的过程,王蔓由于家族被夷,心思相对简单,是以闹腾了一阵子就甘心做他的妻子,令卫风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而对于褚灵媛,卫风会慢慢来,一点点的打击她的自信,摧毁她的意志,把她从高傲的神坛上拉下马! 卫风的眼里又现出了看猎物般的神色,褚灵媛厌恶的撇了撇嘴,站起身冷冷道:“卫将军,你不嫌过份么?天下间哪有强娶的道理?何况你已经有了王家姊姊,怎可如此贪心?” 卫风也冷冷一笑:“我不需要你教训我,王蔓那边,也用不着你来管,我这人既霸道又贪心,凡是我看中的,我都要抢到手!你褚灵媛撞见了我,只能算是倒霉!另外我再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底限,如果你敢嫁给别人,那我也敢发疯,哼!你自已掂量着后果吧,如果你不在乎父兄母嫂的死活,你大可嫁人试试看!” “你....”褚灵媛急愤交加,气的浑身都打起了哆嗦,灵秀的胸脯一阵剧烈起伏之后,才怒道:“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你....你既使强占了我,也得不到我的心!” 卫风不以为然道:“我是个粗人,出身于贱口,后落草为寇,我这种人,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不知道何时便会头颅落地,我要的是快活,情趣与我何用?我只对你的身体,你的美貌感兴趣,你的心肯给我我还得考虑考虑!” 这么无耻的话竟然能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褚氏诸人均交换了个愤怒而又鄙夷的眼神,只不过,细细一品味,又带来了一种新鲜感,建康的权贵哪个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人都把自已装扮的有如圣人,实则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而如卫风般我就不要脸,你能怎么着?这样的人还真是绝无仅有。 在他们的识海中,纷纷迸出了真小人这三个字! 褚灵媛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她已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把自已当作什么人了?是任人玩弄的小骚蹄子吗?当即忍不住尖叫道:“你这恶贼,我宁死都不嫁你!” “哼!”卫风阴阴一笑:“褚灵媛,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这是你逼我对你下手!”说着,双腿一夹催动马匹,上前一把抄起褚灵媛横置于马鞍上,调转马头,拍马便走!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又快速散去,褚府众人全都惊呆了,说抢人就抢人啊! 褚秀之最先回过神来,急声道:“父亲,这该如何是好?幺妹被那恶贼抢去,定然清白不保啊,依儿之见,不如趁着黄门郎就在府中,索性与他翻脸算了,儿不信他真敢对咱们下毒手,他就三千多军,莫非真敢谋反?” 褚喻之也道:“儿也不信那三千多军人人与他一条心,谋反作乱又有几个有这胆子?说不定他一旦亮出招牌,手下将兵有深明大义者发动兵变也不是不可能!” 这兄弟二人是真的急了,如果褚灵媛失了红丸,他们的国舅梦也将随之破灭,寻常人家,以及一部分的士族或许对女子的贞洁不会太过在意,可司马氏贵为皇室,在这一点上是相当讲究的,要是让司马德文发现褚灵媛不是处女,多半会雷霆震怒,认为是褚氏在故意羞侮他,将会为家族带来一个死敌!” 褚夫人与褚炎之却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正要劝说,褚爽已一脸悲愤的摆了摆手:“灵媛既被掠走,恐怕与他撕破面皮也为时已晚啊,家门不幸,竟会无端招来恶贼上门!我褚氏究竟招谁惹谁了?老天爷,你倒是说个话啊!” 褚爽近乎于咆哮着仰天怒吼,随着话音落下,竟似老了好几岁,一瞬间精气神全失,其余褚氏诸人也陆续想明了这个道理,城内那么多屋舍,卫风随便找一间没人的就能把褚灵媛给强上了,要想把褚灵媛救出来那根本是痴心妄想,更何况与卫风翻脸,虽然有那么一两分的把握可激起他手下发动兵变,但更多的还是举族被诛,全城被屠!他手里的三千五百军,郡兵出身只有不到千人,剩下的全是招降而来的山贼,山贼既然敢做贼,眼里哪还有朝庭的存在? 明白归明白,褚秀之不甘心道:“父亲,莫非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幺妹受辱而无所作为?将来有何面目再见先祖啊!” “呵呵呵呵~~”褚爽惨笑道:“他手握军权,咱们还能如何?朝纲不振,宵小凌头,这就是乱世啊,看来大晋真的要变天了!也罢,只能推却掉琅琊王的好意了,为父立刻去把那孔道打发走!” 褚爽的脚步有些踉跄,褚氏诸人均是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地,一股悲愤的气息蔓延开来,褚夫人也是叹了口气,向着王蔓居住的小楼走去,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作为卫风的妻室,卫风公然淫辱女子总是让她知道为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六章再次调教 (多谢鸿鹄愿的打赏~~~) 卫风策马狂奔出了褚府,并未回返军营,而是带着褚灵媛来到了最初的那处宅院。 马匹的一路颠簸,使得褚灵媛面色苍白,五脏六脏上下翻腾,仿佛都移了个位置一般,连叫都叫不出声,只能半眯着秀眸看着卫风把门桕上,又命令手下散布在四周警戒之后,再把自已横着一抱,走进了一间散发出霉味的屋子里。 “吱呀!”一声,随着门被关上,屋内变得昏暗起来,褚灵媛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不认为卫风只会是摸摸胸那么简单,自已打算嫁人的行为已明显触怒了他,这一次,肯定会夺了自已的红丸吧? ‘如果失了身,父亲、兄长会如何呢?会为自已讨还公道吗?’褚灵媛暗暗摇了摇头,曾经显赫一时的褚氏,落在卫风手里,就有如一块可口的糕点,想起来咬上一小口,平时则揣在兜里,总之,是摆脱不了被控制的命运,他们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又哪来的余力挽救自已呢? 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她不但为自已的命运悲伤,还为家族的衰败哭泣,当家族没落时,首先遭殃的会是女人,男人无非一死,女人则要忍受无尽的屈辱与折磨。 ‘嗯?不对,自已没有红丸了,当他发现自已不是处女,会是怎样的反应呢?是恼羞成怒杀了自已,还是其他的泄愤手段?’正当心乱如麻时,褚灵媛感觉双脚意外的沾了地,而不象上次那般被粗暴的掷到床上,这使她不自觉的看向了卫风。 褚灵媛美目含泪,贝齿紧咬住嘴唇,俏面遍布着不安与惊惶,一幅惹人爱怜的模样,卫风却毫无怜惜之心,阴恻恻的笑道:“褚灵媛,这都是你自找的,原本我忙于练兵,根本想不到你,可是你竟敢背着老子嫁人,呵呵~~春暖花开,心里痒痒了是吧?想野汉子了是不是?那我就来满足你好了!” 褚灵媛小心肝一提,尽管已意识到了自已的命运,但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所有的侥幸全都熄灭,她强行使自已瞪大眼睛,尽量不表现出一丝害怕的神色,眼泪水却于一瞬间布满了整张脸庞。 “褚灵媛,哭什么?女人嘛,都要走这一遭,上次你不是蛮舒服的吗?呆会儿会让你更舒服,包你欢喜的直叫!”伴着****,卫风把手伸向了褚灵媛的衣襟内。 三月的天气较为温暖,已经不需要穿那么多衣服了,这只手直接捏上了那对秀挺的胸脯! 褚灵媛出于本能猛的一挣,却没法挣开,又连忙握上这只手腕,但依然撼不动分毫,她感觉随着卫风手指的抓捏拧挤,一股麻酥到灵魂深处的异样感急速麻遍了全身,这种贴肤而来的刺激比穿着衣服,甚至自已抚弄都要强烈上无数倍! “嗯!”褚灵媛的喉咙里不自禁的发出了声音,紧接着,就像受了莫大羞耻一般,赶紧把嘴唇咬的更紧,那张梨花带雨的俏面上也现出了羞愤欲绝之色! 被强迫不是自已的错,身为弱女子面对强壮有力的男人,能有什么办法呢?可是明知被强迫了还居然觉得挺舒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已。 卫风跟着就嘿嘿笑道:“褚灵媛,怎么样,舒服吧?这才刚开始就忍不住了,你果然只是小骚蹄子,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越骚我越喜欢,我会好好疼爱你,把你的骚劲都展现出来,但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许骚到别人床上噢,否则,我会发疯的!” “你....”褚灵媛都不知该骂什么好了,这个男人集残忍、暴戾、邪恶于一身!天哪!天底下为何会有这样的恶魔?尤令她毛骨耸然的,是卫风的那双眼睛,如果眼里射出淫光或是贪欲,她还能好受点,偏偏卫风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淫邪,似乎在他眼里,自已并不是个动人的美女,甚至连玩物都算不上,只是一名做错事受到惩罚的奴婢罢了,这让她既不平衡又恐惧万分! 褚灵媛都不敢想象,假如三年后为了家族不得不嫁给这名恶魔,将会过怎样的日子?他对自已没有怜惜,没有爱,甚至连玩弄都没有,完全是为了折磨自已啊!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如果是由于一开始言语不当惹到你了,我愿意向你道歉,向你磕头,或者你要我的身体也行,但只求你今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求求你了!”仿如歇斯底里般,褚灵媛猛的尖叫起来,美目中蓄满了乞怜讨饶之色! 褚灵媛已经崩溃了,她明白,只要卫风活着一天,自已就永远不可能摆脱他的魔爪! 卫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冷冷道:“褚灵媛,我劝你别做梦了!我这人心眼小的很,既然看上你了,怎么会让你在别的男人胯下承欢?你生是我卫风的人,死是我卫风的鬼!即使你死了,我也会用香料和特殊手法把你尸体保存好,兴致上来了,哼哼~~” 卫风看了眼几乎已被吓傻的褚灵媛,又话音一转:“既然命中注定你是我的女人,那么,你何必抗拒命运的安排呢?放开心怀好好享受才是正理,接下来,我会让你尝到做女人的滋味!”说完,卫风的另一只手摸向了褚灵媛的裙底! “啊!”褚灵媛惨叫一声,赶紧两腿一夹,连连摇着头,但卫风的手臂就像一条灵蛇,一点点的挤了上去! 开裆裤果然好,手指沿着嫩滑的肌肤一路向上,没多久,卫风却是一怔,入手处光滑滑,没有一根毛发! 卫风顿时目中绽出奇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子,这才道:“褚灵媛,原来你还是只白虎,听说白虎克夫,不过老子命硬,不怕!我最喜欢知难而上,这下更不会放过你了。” “不要!求你了!”褚灵媛再是明白自已的处境,可女儿家的私密处被一名男人肆意把玩,这让她恨不得立刻就死! 卫风怪笑道:“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褚灵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那里都湿了,又何必昧着本性呢?来,把腿稍微打开一点,要不你会疼的。” “啊!不要!”褚灵媛又是一声尖叫,她感觉,卫风的手指已经就着边缘搓揉起来,连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工夫,一股比之前强烈万倍的舒爽感电般传遍四肢百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七章滋味如何? 在前世,有位知名男优名叫加腾鹰,绰号黄金手指,据说他的手指可以让女人欲仙欲死,卫风曾特意研究过他的手法,虽不敢自夸得了真传,但三分精髓还是有的,这一下用在褚灵媛身上,仅几息工夫,褚灵媛就彻底迷失了。 她星眸微眯,面颊绯红,手臂紧紧圈住卫风脖子,身体也靠贴上来剧烈磨蹭着,一张樱桃小口凑在卫风耳边声嘶力竭的放声大叫,几乎能把人的耳膜给震破! 卫风也大吃一惊,他知道褚灵媛闷骚,却没料到竟会闷骚到如此程度,以前他看小电影,总觉得那些女演员的叫声太假了,女人怎么可能发出刺耳的叫声?该是婉转呻吟才对啊,可今日听见褚灵媛的声音,他才明白,世间的确有这种女人! 王蔓能被折腾小半个时辰,卫风毫不怀疑,褚灵媛完全具备打破王蔓记录的实力! ‘真是个风骚的女人啊!’卫风暗自赞叹,他无数次生出了解裤腰带的冲动,然而,既然向褚爽许下了三年内迎娶褚灵媛的承诺,那他也不可能于这时采了褚灵媛的红丸,人可以五毒俱全,可以恶事做绝,却不可以不守信诺,这是卫风做人的底限。 卫风并没有太过深入,因为他怕捅破了褚灵媛的那层膜,所以只在女人的小弟弟附近打转,没过多久,他感觉褚灵媛的小弟弟猛的缩回去了一半,这预示着即将进入佳境,于是,卫风想都不想的把手指抽了出来! “嗯!”褚灵媛轻哼一声,手臂反而圈的更紧了几分,伏在卫风怀里剧烈喘息,秀美的脸颊细细分辨,竟还带着明显的意犹未尽与淡淡的不满,想想也是,眼看就快了,却突然停止,这事落在谁身上都不舒服啊! 褚灵媛有些嗔怪的瞪了卫风一眼,但紧接着就回过神,顿时一把推开卫风,低着脑袋连抬都不敢再抬!她觉得自已是个**的女人,以手指拨弄女人的私密处,这是明显的轻薄与不尊重啊,可自已竟会留恋这名恶魔的手指,并发出连自已都不敢想象的叫声,最后还以如打情骂俏般的眼神看他! 如果身边有把刀,褚灵媛会毫不犹豫的抹脖子自尽,再如果地面有个洞,她会立刻钻进去,永远都不见人! 情不自禁的,泪水重新布满了脸庞!卫风则毫不怜惜的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把不作任何抵抗的脑袋缓缓抬起,褚灵媛面色冷寂,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卫风淡淡道:“褚灵媛,你看这是什么?”说着,把另一只手摆在她的面前,手指一捏再一松,一条晶莹的细线凭空而出! 霎时间,褚灵媛羞愤欲绝!她感觉既使是死了,灵魂里的羞耻都难以洗尽,只有魂飞魄散永世沉沦,才可能洗刷去这份羞辱,女儿家那地方淌出来的羞水,居然被他拿出来炫耀?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啊! 卫风却又不依不饶道:“褚灵媛,我可以暂时放过你,不过,你得尝一尝它的味道再告诉我,如何?” “你杀了我吧!”褚灵媛恨恨的回了一句。 卫风邪恶的笑道:“你那么漂亮,又惹人生怜,我把你杀了岂不是暴敛天物?你想啊,如何我三年内取不到士族身份,不就意味着你可以摆脱我的纠缠了?我这人什么恶习都有,但就是说话算数!而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品尝一下再告诉我,这有何难呢?事关你和你父母兄嫂的将来,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我知道,你是抹不下面子,觉得羞耻对不对?不过,你在我面前还有面子吗?是个正常女子都不会发出你那样的叫声吧?我还知道你肯定没有尽兴,瞧?我对你如此了解,你呀,就是只小骚蹄子,说不定你品尝到了,会喜欢上这种味道呢!” 卫风把手指向前探了探,一股淡淡的腥味立时飘入了鼻中,褚灵媛下意识的把脑袋别了过去,颤抖着声音强道:“你....你在军中立下规矩不许淫辱女子,违者皆斩,可你呢?三番两次羞辱于我,若是让将士们知道了会如何作想?上行下效,军纪岂不是形同虚设?你....你怎能带头违背?” 卫风不以为然道:“那不一样,我何时淫辱你了?你不是挺享受的吗?刚刚是谁叫那么大声?是谁把我抱那么紧?这么多的水又是从何而来?天下间,我才是你的知已啊!来吧,不要抗拒了,舔一舔你就有了摆脱我的机会,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乱说,包括王蔓,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 卫风的声音带着盅惑人心的魅力,或许是真的存有侥幸,也或许在卫风面前早已失尽了脸面,作为一名未出阁的黄花大女郎被玩弄的**尽显,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褚灵媛略一挣扎之后,伸出小香舌,轻轻一舔! 卫风的脸上立时现出了期待之色,跟着问道:“滋味如何?” 这如何说的出口啊!可是,面皮已被剥了个精光,只须按要求回答就有了摆脱这名恶魔的机会,至不济也能平平安安的过上三年,褚灵媛咬了咬牙,迸出三个字:“有点咸!” “哈哈哈哈~~”卫风得意的仰天长笑:“好!褚灵媛,你美丽而又乖巧温顺,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为了得到你,即便拼上老命也要成为士族,你把红丸留好,三年之内我必会取走,记住,你是我的,不可以背着我偷野男人!如果新婚之夜,你献不出红丸,那么,我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你不要以为我和你开玩笑,我这人心眼很小,容不得半点背叛!” “扑通!”一声,褚灵媛当即坐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俏面一瞬间布满了惊惧!假如卫风真在三年内取得了士族身份,那么自已除了嫁给他,还有另一种选择吗?可红丸已经没有了啊,到时候交不出又该怎么办?他会杀了自已?还是凌辱殴打?又或是迁怒于父母兄嫂?如果死可以解决问题,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死,但如今,只能寄期望于老天爷开眼,不让卫风取得士族身份,只是,如果上天真有知,又怎会让这名恶魔纠缠上自已? 褚灵媛心乱如麻,卫风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褚灵媛已经不是处女了,只以为是自已语气太重,吓着了褚灵媛,于是面色缓了缓,正要安慰两句,屋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呃?”卫风不由向外看去,脚步声愈发清晰,很快的,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门被重重推开,王蔓、小兰与褚夫人出现在了视线当中,三个女人都带着满脸的焦急之色! 原来,褚夫人去向王蔓求救,王蔓一听,立时心急如焚,连忙唤上小兰先奔向军营,打听到卫风并未归来,又想起了这处宅院,因此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赶来,果然,卫风把褚灵媛挟持到了这里,而外围警戒的军士们也不敢拦,让她们生生的闯入宅中。 褚灵媛缩在墙角,单手撑地,也看向了外面,美目中的死寂与绝望令人心悸,褚夫人赶紧唤道:“灵媛,你怎么了?” 褚灵媛也不搭腔,只是大滴大滴的泪珠沿着脸颊沽沽滑落,褚夫人上前蹲下,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呜呜呜~~”褚灵媛终于失声痛哭,哭声中满满的全是委屈,尽管她清楚母亲的到来并不能改变什么,可这时,她迫切需要通过眼泪来渲泻出所有的屈辱与不安。 王蔓责怪的瞪了卫风一眼,不满道:“卫郎,灵媛要嫁人,你不愿意就不能好话好说吗?干嘛又把人给掳来欺凌?灵媛怎会如此伤心?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卫风呵呵笑道:“我能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把她带来谈谈心,双方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下加深了解,以释去彼此间的误会,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灵媛是被我说动了,对以往的行为悔愧交加才会失声痛哭,你再看,她的衣衫不是好好的?你放心,既然向府君亲口许下承诺,在未取得士族身份之前,我不会污了灵媛的清白。”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个将信将疑的眼神,又看向了褚灵媛,见她衣衫大体还算得上完整,地面墙上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液体布块,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另一个担心又涌上了心头,她们都能看出,卫风纳娶褚灵媛的心意已不可逆转,但褚灵媛的红丸失的不明不白,新婚之夜该如何是好?既使卫风不在乎,如果以后褚灵媛因心系旧情人而做了失德的事,那岂不是家里要闹翻天了?她们都认为,有必要把这件事了解清楚,作出适当的应对。 正满怀心事时,卫风又道:“我与灵媛的误会已经释开了,她也愿意给我三年时间,好了,我得赶紧回军营,这里交给你们了,把她送回去罢,褚夫人,末将告辞。” 卫风煞有介事的草草一拱手,疾步而出。 褚夫人明白整件事绝不会如卫风说的那么简单,强上褚灵媛或许不至于,猥亵羞辱却是少不了,否则,褚灵媛又何至于哭的如此伤心?卫风的解释那就是哄人的鬼话!只是家族摊上了这么个恶霸,她也无法可想,她唯一希望的,便是卫风将来能对褚灵媛好一点,至少能与王蔓同等对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八章司马元显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其实,如果卫风真能取得士族身份,褚夫人并不反对褚灵媛嫁给卫风,如今褚氏家道衰落,褚爽年过四旬,仅为一小郡太守,再向上已不大可能了,三个儿子又没有突出才华,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不能攀附上强力人物,褚氏只会日愈没落。 原先还可以走琅琊王的路子,可司马氏那副半死不活模样着实让人揪心,更何况卫风的蛮横霸道已堵死了这条路,说句难听话,把褚灵媛偷偷送走都办不到,各城城门已被卫风牢牢掌控。 而卫风能文能武,充分展现出了他的能力,乱世正是这类人的崛起良机,被挟持固然憋屈的很,但换个角度,又何尝不是个机遇?况且卫风除了对褚灵媛手脚不大干净,对家里的其他女眷却秋毫无犯,这也使得褚夫人渐渐放下心来,至少她可以得出结论,卫风虽然手段狠毒,却不至于滥杀无辜,而朝庭重臣谁不是手段狠毒?司马道子夷灭太原王氏王恭一系,那是连眼都不眨啊,换句许说,如果王恭领军攻入建康,司马道子除了举族被诛,也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另一方面,褚灵媛由于誓约的约束,将会耽搁三年宝贵时光,要知道,高门士女及芨不嫁,很容易让人指指戳戳,并产生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三年后再想找个好人家那可就难了。 至于褚灵媛是否愿意嫁给卫风,包括褚爽在内,没有一个人会在意她的想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能由得自已?女儿都是用来联姻的工具。 ‘但愿卫将军能如期取得士族身份,如果有可能的话,能帮衬就尽量帮衬一把罢!’暗暗叹了口气之后,褚夫人又看向了王蔓,王蔓虽然家破人亡,但太原王氏的名头仍在,将来褚灵媛嫁过去了,两人谁大谁小?谁为家中主母?这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男人在外争权夺利,甚至争夺天下,女人则争夺在家里的地位。 夫妻之间,并不是一味的男尊女卑,主母只要能保持贞洁,还能生个儿子,在家的地位将不可撼动,而主母的权利是相当大的,至少能干涉到族中的资源分配! ‘看来,还得慢慢开导灵媛啊,她这硬脾气就是讨厌,失了宠如何争的过王家女郎?’又叹了口气,褚夫人把目光投向了伏在怀里,哭的有如泪人般的褚灵媛。 王蔓没有褚夫人那么复杂的心思,看了看母女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劝道:“伯母,好在灵媛没出什么大事,不如....先回去罢,回到府里再慢慢劝她。” “灵媛,起来罢,阿母知道你委屈,有什么回家再说。”褚夫人点了点头,扶着褚灵媛站了起来。 “嗯~~呜呜呜~~”伴着褚灵媛的啜泣声,四个女人向外走去。 卫风以暴力手段把褚灵媛的婚事成功搁置了三年,算是暂时了却了一桩心思,他相信即使自已离开义兴,褚爽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偷把褚灵媛嫁出去,而远在建康的司马元显,自从开了春就没睡过一天好觉,上游有桓玄、殷仲堪盘踞,下游有刘牢之虎视眈眈,今他每日里均是忧心忡忡,经再三思忖,决定去与他的父亲司马道子商议下该如何应对。 自从孝武帝太元十二年(387年),司马道子加徐州刺史、太子太傅以来,由于淝水之战去除了北方威胁,司马曜顿觉高枕无忧,因此沉迷酒色而疏于政事,渐渐地,朝政为司马道子所把持,三年前,司马曜被张贵人轼杀,痴呆长子司马德宗继位,司马道子更是一手遮天,大肆搜括民财毫无顾忌,手下亦每进献奇珍异宝,经十余年经营,会稽王府面积虽不如宫城,论起奢华,却是远超禁宫。 穿过重重回廊阁道,司马元显来到了司马道子的住所。 “小美人儿,来,该你了!快点喝下,孤一高兴,说不定今晚便专宠于你,哈哈哈哈~~” “大王,您当真酒量惊人啊,妾都快醉了,不能再喝了!还是妾来喂您吧!” 人还未至,殿内已是阵阵阴声**伴着丝竹糜糜之音随风飘来,司马元旦不由眉头一皱,加快了步伐,他看到,殿内两旁遍布着乐师,十余名歌妓正翩翩起舞,司马道子高踞殿首,几案上摆满了美酒美食,身边一左一右伴着两名貌美侍妾,一名侍妾饮下美酒,把身体凑上,正向着司马道子的嘴里喂去。 司马元显顿时怒火中烧,当即一步迈入,重重一哼:“下去!” 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乐师、歌妓看了看司马元显,又把美目纷纷投向了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抬起醉熏熏的眼晴,招招手道:“元显?你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也罢,既来了便陪为父喝上两盅!” 司马元显也不理会他的父亲,目中绽出寒芒,再次喝道:“滚!莫非要我请出家法?都下去!” 司马元显这一发怒,殿内的几十名女人均是花容失色,再也顾不得司马道子,逃一般的退出了大殿,自从诛了太原王氏王恭一族以来,司马道子颓势日显,司马元显却锐意进取,年前,趁着司马道子酒醉,授意朝庭解除了司马道子司徒及扬州刺史职务,并自领扬州刺史,以琅邪王司马德文为司徒,司马道子虽然勃然大怒,却无可奈何,可以说,如今会稽王府的真正当家人已不再是司马道子了,而是司马元显。 司马道子晃了晃脑袋,稍稍清醒了些,不悦道:“元显,你这是何意?你欲染指朝政,扬州刺史已让了给你,你还待如何?莫非为父寻个乐子竟也碍着你的眼?” 司马元显略一拱手,便道:“我司马家的天下危机四伏,父亲居然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司马道子摆了摆手:“何来危机?逆贼王恭已被夷灭三族,殷桓二贼也退回荆州,气势尽失,如何再敢东进?更何况,斩了王恭之后,为父以桓玄为江州刺史,出身于弘农杨氏的流民帅杨佺期为雍州刺史,殷仲堪任广州刺史,此举可令三人失和,必将内斗不休,又何来的余力东进?元显,你危言耸听了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九章征调奴客 司马元显冷冷一笑:“父亲算无遗策,今次却是失算了,据儿得来信报,殷仲堪被贬广州刺史之后,大怒,命桓玄与杨佺期领军东进,但桓玄迟疑不决,似有就任江州刺史意图,杨佺期也为之心动,后殷仲堪以桓杨二贼所领军卒家眷安危作挟,放言:如期不退,皆斩!逼使杨佺期率先领军回撤江陵,由于殷杨二贼相继撤退,桓玄惊惧不已,只得弃江州追赶殷杨二军,直至寻阳(今江西九江市)方才追上。 而殷仲堪既失荆州,万不得已只能倚仗桓玄为援,恰好桓玄也须借助殷仲堪的兵力,故此据势相结,殷杨二贼因桓玄家世声望,共推桓玄为盟主,皆不受朝庭命,昨日,三贼已有表文呈上,为王恭申冤,并请诛刘牢之与谯王司马尚之!” “什么?”司马道子面色大变,这个消息有如当头一棒令他呆愣当场,也意味着桓玄、殷仲堪、杨佺期三人,再次结合为一紧密的军事联盟,之前的分化努力已宣告失败。 司马道子的酒彻底醒了,连忙问道:“这该如何是好?倘若三贼再次下都又该如何?” 司马元显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淡淡道:“桓玄狼子野心,岂甘久寄荆州?且三贼互相猜忌,只因须合力对抗朝庭而不敢反目罢了,儿以为,三贼各怀异心,不妨再添上一把柴,令殷仲堪复刺荆州,加桓玄督荆州长沙、衡阳、湘东及零陵四郡诸军事,以桓玄兄桓伟代杨佺期兄杨广为南蛮校尉,或可离间桓玄与殷、杨二贼,父亲以为如何?” 司马道子并未作答,而是负手绕起了圈子,片刻之后,突然哈哈大笑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分荆州四郡与桓玄,殷仲堪必如坐针毡,岂能再事桓玄?而南蛮校尉主理荆州俚僚,典统地方军兵,可立府置僚佐,位尊权重,以桓伟代杨广,杨佺期岂肯善罢干休?当真妙不可言啊,仅此一计,便可分化三贼,建康无忧矣!” 司马元显却当头一盆凉水泼下:“父亲且莫高兴的太早,刘牢之素有江东恶虎之称,他反王恭,仅由王恭轻慢待之,全不顾尊卑主从,假使日后与他起了冲突,难保不会挥师西进,以建康区区两万禁军,如何是北府军敌手?请问父亲,届时该如何应对?” 司马道子的笑容急速敛去,脸面重新布上了忧色,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北府军的威胁,好半天,才沉吟道:“之前王恭督北府,你成功诱反了刘牢之,今次不妨故伎重施,于刘牢之麾下寻一有实力将领暗地收买,于关键时刻举义归于朝庭,你看如何?” 司马元显不假思索道:“对于北府军来说,王恭是外人,叛了也就叛了,而刘氏世代为将,祖辈因永嘉丧乱徒居京口,当年谢玄募军重建北府,刘牢之率部曲投效,屡立奇功,于淝水一战更是首挫敌锋,在北府军中威望甚重,何无忌、孙无终之辈岂敢叛他?父亲只要把这心思流露出来,刘牢之必大怒,全力围攻建康!” “莫非拿他再无办法?”司马道子跟着问道。 司马元显正色道:“为今之计,只有壮大自身实力,才能使刘牢之不敢轻动,儿以为,应征调江南诸郡免奴为客者填充兵役,如此,至少可多征三五万军!” “不可!”司马道子顿时面色大变,急声道:“莫非你忘了孝元皇帝正是由此才被王敦凌迫至死?” 司马元显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孝元皇帝之所以能定鼎江东,全赖士族支持,征调奴客自然会激起反抗,但如今近百年过去,当年显赫一时的门阀又剩下几家?而江东士族人材凋零,耽于享乐,多为斗鸡走狗之辈,有些人连马都不会骑!他们哪来的能力反抗朝庭?当然了,不满肯定是有,可那又如何?莫非还敢起兵作反?父亲,现今局势已险恶之极,倘若再不作为,一旦刘牢之杀上门来,咱们父子二人就只能引颈待戮了!” 司马道子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这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一方面是行险一搏,但要冒着开罪士家大族的风险,另一方面,司马元显的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刘牢之无忠无信无义,有奶便是娘,这个人太不可靠了。 殿内静沁无声,司马元显也不催促,目光如炬,看着他的父亲,约摸半柱香的工夫,司马道子才转头问道:“你既然有了定计,又何必问我?” 司马元显拱了拱手:“当今天下,殷仲堪号令大江上游,西府(豫州刺史部)号令姑孰、历阳、及其以西以北的淮南淮北,北府号令京口晋陵及其江北,朝庭所辖不过三吴区区一隅,晋室实已分为四部,算起来,朝庭反而最弱,因此征调奴客干系重大,您虽已去职扬州刺史,却仍录尚书事,儿仅凭扬州刺史难以号令三吴,还须您由尚书台下诏转达各郡。” “也罢,由得你了,但愿莫要生出乱子!”司马道子猛一咬牙,转头大喝:“来人,更衣!” 几名婢女连忙拿着官服上前,七手八脚的替司马道子穿戴起来,半个时辰之后,司马道子领着司马元显来到尚书台,以天子司马德宗的名义下达了征发乐属的诏令! 下达当天便引发了轩然大波,无论士庶均是群情激昂,但正如司马元显所料,士族力量早已在倾轧内斗中消耗殆尽,除了嘴上破口大骂也拿不也什么有效的应对措施,而良人只是跟着起哄罢了,征发奴客与他们没任何关系,过一阵子自然会渐渐平息,这使得父子二人暗暗放下了心。 两日之后,也就是三月十七日,诏令被送到了阳羡褚府,褚爽顿时呆若木鸡! 使者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打招呼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呆立在堂中的褚爽,褚夫人从后堂步出,赶紧问道:“褚郎,朝庭是为何事?你怎成了这副模样?” “完了,完了,大晋要完了!”褚爽哆嗦着嘴唇,把诏令递给了褚夫人。 褚夫人打开一看,俏面一瞬间苍白如纸,失声叫道:“这是谁出的主意?司马道子莫非糊涂了?此人当夷九族!” 褚爽摇了摇头,苦笑道:“卫将军一语成谶,这天下,果然要大乱了,朝庭役税沉苛,本就不得人心,民怨已鼎沸至爆发的边缘,之所以能屹立近百年,全靠我等士人支持,征发乐属将使士人离心离德,把朝庭彻底抛弃,司马氏父子三代四人靠欺凌曹魏孤儿寡母得来的江山,终究守不住了啊,如今只欠缺一振臂高呼之人罢了。 此时再追究是谁出的主意已无意义,征发奴客明显是为应对北府军的威胁,是司马道子的保命之举,其实,即使刘牢之兵发建康,也没胆篡晋自立,无非是斩了司马道子自已执掌中枢罢了,天下在名义上依旧是司马氏的天下,可眼下,呵呵~~乱晋者竟然是司马道子,真是想不到啊!” 褚爽一脸的唏嘘之色,褚夫人也深有同感,沉着脸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咱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乱局中保全宗族,妾观卫将军自去年来到阳羡就忙于应对,想必是胸有成竹,依妾之见,不妨把他请来,看看他有何见地,褚郎以为如何?” “也好!”褚爽转身唤道:“请卫将军前来,老夫有要事须与之商议!” “请府君稍待!”一名护卫转身而去。 很快的,满身戎装的卫风赶来了大殿,拱手问道:“请问府君召末将是为何事?” “你看看罢。”褚爽也不多说,把诏令递了过去。 卫风随手打开,渐渐地,嘴角现出了一抹玩味之色,眉眼间还带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夫妻二人不由心中大定,褚夫人连忙问道:“看来卫将军果然是早有预备,请问该如何是好?” 卫风淡淡道:“自然是清查奴客!” “呃?”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褚爽忍不住道:“卫将军,这岂不是激化了义兴士族对朝庭的怨恨?” 卫风不以为然道:“恨又如何?府君只是依命行事,想必他们都是明白人,要恨也只会恨朝庭,与府君何干?在大乱来临之前,应尽一切可能增强自身力量,逼使士族交出奴客后,不必送往建康,末将会挑身强力壮者编入军中,其余人等分给屋舍田地使其耕作,守卫府君安全也会更有些把握,事不宜迟,末将今日就发兵往各士族庄园去把人手给讨回来,告辞!” 卫风拱了拱手,疾步离开! 卫风来去匆匆,褚夫人的美目中却现出了一丝满意,欣慰道:“卫将军绝非妄言之辈,即许保我褚氏周全,势必会尽全力,褚郎,世事当真难料啊,去年被挟持时咱们还气愤难当呢,可那时谁能料到,今后还要仰仗于他?” “哎~~”褚爽也不接腔,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褚夫人跟着道:“如果卫将军现在就有士族身份,妾倒想趁早为他与灵媛完婚,也多出份保障!” 这话一落,褚灵媛也从后堂现出了身形,不依道:“阿母,小女不嫁他!” “胡闹!”褚夫人脸面一沉,不悦道:“卫将军哪里不好?不就是缺个士族身份?他又没说立刻娶你,你慌什么?你记住,以后见到卫将军,不许冷言冷语不待见人,知道吗?” “阿母~~”褚灵媛小嘴一嘟,话语中满满的全是委屈与不甘!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章脚底抹油? 所谓奴客,奴是指奴隶、奴仆,客是指佃客,客比奴的地位稍高一点,是一种半自由的人身关系,但依旧摆脱不了主家的控制,属于主家的私产,非朝庭赦免、主家放遣或自赎,不得私自脱离主家,它始自于王莽改制,王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不得买卖,私属便是魏晋南北朝所谓佃客的先驱。 免奴为客即主家放免自已的奴仆为依附民,司马元显再发私家客作为乐属填充兵役,这其中,客的地位未变,只是依附对象由个人变更为了朝庭,实际是对士家豪强的变相掠夺,至于乐属,乐者,快乐,自愿也!可以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好比现代某会组织的捐款,虽然打着自愿的名头,可摊到了头上哪能跑的掉? 如此一来,士族豪强们能愿意吗?但不愿意不行,卫风派了两千军去执行任务,向弥与蒋宣各领一千,谁敢说半个不字,杀无赫!在铁腕之下灭了三家士族,合计获得黄金近千斤、白银八千斤,女人佃户近四千名,粮草足够阳羡全城上下食用一年,甲胄、弓弩各一千余副,刀矛剑盾超过万数,这是打着朝庭的名义,凭着尚书台的诏令,可以光明正大的攻打庄园! 仅五天时间,卫风就从义兴全境的十几家士族内搜刮出了总共六千多人,一时之间,怨声载道,就连褚爽也是连连摇头,这个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太狠毒了。 卫风从中抽丁壮一千五百人编入军队,使全军总人数扩充到了五千军,其余老弱妇孺放归为良人,发给屋舍田地,又请褚爽给辖下的五座县城宣达喻令,让县城里的官吏、百姓、郡兵尽量迁入郡城,当然,这不是强制性的,不愿意搬走也不勉强。 在卫风闹腾了一阵子之后,义兴乃至三吴全境并没有臆想中的暴乱发生,褚爽不由忐忑了,灭了三家士族,又私自截留乐属,如果朝庭追究下来,这如何能担当的起? 由于与褚爽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因此卫风也放松了对褚氏的管制,于是,褚爽赶紧向卫风讨了些人手分往各处打深消息,在提心吊胆中,时间走到了五月十日。 五月份正值江南的梅雨时节,天空中洒落的雨点时紧时密,但天气闷热异常,褚爽带着一家人坐上凉亭赏雨,虽然不凉快,却总比屋子里要好一点。 望着亭外的雨丝,褚秀之忍不住道:“父亲,都过去两个月了,三吴什么变故都没有,可咱们褚氏已经上了那卫的贼船,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难道还跟着他一条道黑到底?” “这个....”褚爽也有些动摇了,他担心如果对山贼言听计从让人得知,被朝庭治罪还是小事,更要命的是会成为千古笑料,褚氏将背上永远也洗刷不去的耻辱! 褚爽捋了捋须,正待开口,“府君,大事不好!出大事了!”伴着啪答啪答的踏水声,一阵急促的尖叫突然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来声处,一道人影快速由远及近,褚爽识得这人,正是自已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细作,心脏不由猛一抽搐! 待细作奔到近前,褚爽连声喝问:“何事如此慌张?快说!” 细作在亭外匆匆一拱手:“回府君,据末将探得消息,上月底,孙恩、卢循率众数千由海岛登陆,裹挟沿海百姓上万作反,数日后攻克上虞县城,诛灭上虞县令全族,城里士人百姓但凡不丛,皆斩!就连婴孩都不放过,经一路胁迫,已达数万之众,随时将攻打会稽郡治山阴,孙恩又自号征东将军,以清君侧为名,发檄天下,召集各州郡讨伐司马道子,另据属下观察,吴兴人心浮动,很可能会变生不测!” “什么?此话当真?”褚爽失声追问!亭内诸人也是面色大变,女眷们更是吓的花容失色,之前还在那儿疑神疑鬼,这不?坏消息说来就来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过战争,当战乱就在身边不远处时,均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千真万确!”细作倒是不慌不忙的再次拱了拱手。 褚爽赶紧示意道:“你家将军可知晓?快,快请他来!” “将军理该不知,请府君稍待,末将这就把将军请来!”细作施了一礼,大步离开。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心神不宁,再没了开口的兴趣,原本那妙如仙乐般的淅淅沥沥雨声,竟给人带来了一种烦燥的感觉,就连褚灵媛也把希望寄托在了卫风身上,她虽然恨这个人,可是,如果命运只剩下了被乱军凌辱与受卫风独自欺凌这两种选择,她宁可选择后者。 好在没过多久,卫风便踏水而来,施礼问道:“府君可是为孙恩作反相召末将?” 褚爽急声道:“正是,这城中数万口全拜托给卫将军了,还望卫将军莫要懈怠啊!” 卫风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孙恩作反正是建功立业之机,末将已等了他大半年,岂能失之交臂?末将当亲领军往会稽与反贼作战,为朝庭尽一份心力!” 刷刷刷!亭子里每个人都于刹那间面色变的一片苍白,他们万万没料到,卫风竟有了脚底抹油的打算,已经把卫风当作准女婿看待的褚夫人更是美中射出了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褚灵媛不禁恼羞成怒,就是这个人口口声声要娶自已?还许下那见鬼的三年诺言,真是可笑之极!女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印象深刻的人,也希望同样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嫁给卫风对她来说有如噩梦一般,可卫风的言辞让她觉得被抛弃、被玩弄、不被重视,让她有种受了蒙骗的感觉。 褚灵媛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卫将军,如果没有父亲默许,你如何能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扩充到五千军?好啊,现今阳羡有难,你就想走了?就想升官发财了?你把我褚氏利用完了就弃之如履?我真为王家姊姊不值,假如哪一天有必要,你是不是也会把她扔下不理?你这人太自私、太卑鄙、太无耻、也太恶心了!” 褚灵媛把她所能想到了恶毒词汇一古脑儿的全送到了卫风,秀眸中蓄满了愤怒与仇恨,这一刻,对于生死的恐惧已经盖过了对于卫风的惧怕。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一章兵发会稽 褚灵媛的咒骂道出了褚氏所有人的心声,失去了军队的保护,褚氏那诺大的家产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横竖都是凶多吉少,又有什么好惧怕呢?一时之间,人人都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却不急不忙,微微笑道:“灵媛,我还打算娶你过门呢,又怎么舍得不顾你的安危?你呀,性子太急燥,太沉不住气了,比王蔓差的太远,以后过了门,可得好好向她学习啊!好了,言归正传,守城的事你不用担心,由蒋宣领两千军留下,料来也差不多了,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可以随我一同去救援会稽,王蔓与小兰也将随我离开,路上有人陪着,你应该不会寂寞,如何?” 这话一出,褚氏众人均是脸面微红,不仅是褚灵媛沉不住气,他们也沉不住气啊,褚灵媛更是无地自容,心里竟起了种不服气的感觉,论起美貌才情,自已、王蔓、与当今皇后王神爱冠绝江表,三人之间难分轩致,论起出身,褚氏虽不如太原王氏,但太原王氏被夷了三族,已是势力大衰,自已怎么就不如王蔓了? ‘咦?不对啊,自已本不愿嫁给这人,干嘛要与王蔓比?哼!这一去回不来才好呢!也不对,王家姊姊得平安回来!’正暗自不满间,褚灵媛猛然回过了神。 似是为了掩饰那奇怪的念头,褚灵媛冷哼一声:“尚未出阁的女子岂能四处乱跑?卫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提前恭祝卫将军马到功成,一举荡平贼寇,不过,既使你在平乱中立下大功,可一个兵家子如何才能名列士籍?要知道,当年陶侃督八州军事,依然是寒门身份,我倒想看看,卫将军该如何才能创造出奇迹呢?” “灵媛!”褚夫人连忙喝止,这关键时刻,可不能出任何差错,褚灵媛也意识到了这点,虽然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却闭上了嘴巴,褚夫人又看向了卫风,见他神色没有太大变化,这才松了口气,无奈道:“灵媛年龄最小,族中都宠溺她,哎~~这脾气都是平日惯出来的,还望卫将军莫要与她计较。” 卫风显然心情不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褚夫人说笑了,灵媛是末将未过门的妻子,末将怎会不疼爱她?就拿上回末将把灵媛请去谈心来说,又何曾有过半句打骂?灵媛,你说可是?” “你....!”褚灵媛立时俏面通红,仅凭一根手指就把自已给送入了至颠妙境,还发出如此羞人的声音,这让她如何说的出口啊!好半天才丢了个羞愤欲绝的眼神过去。 其他人也是相互看了看,虽然事后得知了褚灵媛红丸未失,但被抓走那么久,猥亵轻薄总是少不了吧?很可能灵媛的全身上下都被他摸了个遍,可是又能如何呢?既便卫风那天取了褚灵媛的红丸,他们也无法可想。 褚氏诸人中,除了老大老三仍存有当国舅的幻想,褚爽本人模棱两可,褚夫人与褚炎之已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卫风一边,眼见大乱将至,家族最需要的是强有力的靠山,而不再是高门甲族之类的虚名。 褚夫人暗暗叹了口气,又道:“卫将军,你仅以三千军去会稽,会不会兵力单薄了点?其实,若依妾之见,倒不如留下来,寻机清剿流患到义兴、吴兴一带的反贼,岂不是更有把握?功劳同样不会少,又何必冒险行事呢?” 褚夫人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城里只留两千军总不大踏实,最好卫风不要走,以五千军守阳羡,才会更有把握,只不过,这话总是不方便出口,卫风能留两千军,而不是全部拉走,甚至发起狠来,找个机会把她褚氏灭了门,女人财货抢掠一空,已是非常仁至义尽了。 卫风也明白褚夫人的顾忌,转头看了看其他人,脸面都或多或少的带有类似的担心,于是淡淡笑道:“孙恩之辈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何足惧之?请诸位不用担心,阳羡本就不大,又粮草器械充足,两千军完全够用,事态紧急时,还可发动民众协助拒敌,以府君所行仁政,百姓必感恩戴德,如何会不效死力?何况会稽内史王凝之与谢夫人素为末将钦佩,如今大难迫在眉捷,末将如何能见死不救?” 这说一出,众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王凝之出身于琅琊王氏,谢夫人即谢道韫,出身于陈郡谢氏,是王凝之的妻子,这两家是一等一的高门,甲等中的最甲等,褚氏拍马难及! 王凝之倒也罢了,迂腐平庸,无所建树,谢道韫却视界开阔,有胆有识,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更是使她与班昭、蔡琰相提并论,假如卫风于危难之时救下她夫妻二人,谢道韫必会有所回报,对卫风的帮助将远大于褚氏,难怪此人要急吼吼的跑去会稽,摆明了是嫌自已家庙小,打算另攀高枝啊! 但纷纷,褚氏诸人又感觉奇怪,起先不是对他恨的咬牙切齿吗?真把这尊煞神送走了该是好事,为何会不舒服呢? 与妻儿们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之后,褚爽暗暗摇了摇头,老脸挤出了一丝感激,深深一躬:“老夫谨代表我褚氏一门与阳羡百姓预祝卫将军一举克敌!另请问卫将军打算于何时出征?老夫将领僚属乡老出城相送!” 褚氏诸人也跟着躬身拱手,是不是真心诚心只有自已清楚,至少褚灵媛把稍微欠了欠身算作是生平对卫风的第一次施礼。 卫风也不与她计较,回礼道:“托府君吉言,事不宜迟,末将今日就走!” “父亲!”褚炎之的脸面挣扎之色一闪,跟着就道:“儿愿追随卫将军左右,请父亲恩准!” “呃?”褚爽转回头,以重新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的次子,好半天才迟疑道:“你自小养尊处优,如何经得起长途长军之苦?何况战阵之中每多凶险,生出意外又该如何?你可不能莽撞啊!” 褚夫人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褚郎,行伍虽为士人鄙视,却最是锻炼人,炎之有建功立业之心有何不妥?你为何阻止?炎之,今日阿母做个主,你就跟着卫将军罢,但你要记住,你明年将行冠礼,凡事都应有自已的主张,这是你自已作下的决定,就该坚持到底,你别怪阿母心狠,即便你死于战阵之中,阿母也不想你受不了苦偷偷跑回来,平白丢了我褚氏的人!” 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褚炎之的面容一瞬间布满了坚毅,跪地向褚爽与褚夫人行了揖首大礼,大声道:“请父亲,阿母放心!儿定不辱我褚氏门风!” 卫风暗暗点了点头,士族子弟能有如此心志倒使他首次正视起了褚炎之,人平庸点没关系,才能不出众也无所谓,但不能缺了上进心与刻苦耐劳的精神,假如褚炎之能够言行一致,将来,卫风会给他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于是哈哈大笑道:“好!你既有此心,便于军中任行军司马,钱粮物资皆由你统筹调度!” “末将多谢将军!必不负将军所托!”褚喻之转身向卫风重重施了个军礼,脸上布满了的振奋之色。 卫风拍了拍他,唤道:“走罢,咱们立刻回营!”说着,径直踏入了雨中,褚炎之回头再次深深一躬,就大步追赶上前。 卫风先回到小院,把王蔓与小兰唤上,收拾了些衣物行装便向军营赶去,当向将士们宣布了出征的命令之后,全军上下一片沸腾,他们等这一天太久了,反而被留下的两千人都有些失望。 由于早有准备,全军上下有条不紊,约摸一个时辰,卫风带着三千军从南门出城,人人身披蓑衣,手里推着个独轮车,里面装着甲胄、弓弩、武器、粮食等一应物资。 南门口已有上百人等候,是以褚爽为首的褚氏诸人与郡府僚属,一见大军开来,齐齐拱了拱手:“卫将军,保重啊!” 虽只寥寥数字,但一切已尽在其中,卫风的心里有些感动,自从来到阳羡后的所作所为有如放电影般一幕幕的闪现在了眼前,尤其是褚灵媛,与这名外表高贵,实则魅骚到骨子里的女人的所有纠葛仿佛发生在昨天! 卫风不由转头看去,褚灵媛撑着把小伞俏生生的站在人堆里,眉眼间神色复杂,看来她的心情也同样如此,一方面自已俨然成了她家族的保护神,另一方面,自已从某些角度算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第一次让她体会到了做女人的美妙,也第一次羞辱她摧残她,而第一次,对女人来说总是印象深刻。 卫风挤出了丝笑容,临到出征,总不能再吓唬人家小女孩吧?褚灵媛却是美目中射出一缕寒芒,连忙把脑袋移了开去,于是,卫风也不再理会她,转头喝道:“蒋宣!” “末将在!”蒋宣施礼应诺。 卫风冷冷道:“自今日起,阳羡八门只开正北两门,凡有车队,及面目不熟两人以上丁壮者入城,必须盘查搜身,不得有任何懈怠!阳羡就暂时拜托给你了,假使贼兵来攻,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保住褚氏一族与满城士庶,明白吗?” “末将领命!”蒋宣深深一躬! 卫风点了点头,转回身向送行诸人匆匆一拱手,便随着全军大踏步向外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二章贼兵来了 卫风的叮嘱无疑给送行的众人吃下了一记定心丸,目中全都现出了感激之色,漫天雨丝中,伴着大军出城的整齐脚步声,卫风的歌声随着风儿飘来,略带苍凉悲壮,又充满着壮志豪情:“开城见风雨,吴会金戈急,帝车信回转,河沔复驰骋,孤凤向西海,飞鸿辞北溟,因之出寥廓,挥手谢公卿!” 众人不由浑身一震,全都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褚爽更是忍不住的捋须赞道:“此诗大气磅礴,蕴含大展鸿图之志,卫将军以诗言志,与如今的玄言山水诗别是一番风格,卫将军若弃戎从文,论起成就来,当不会逊于郭璞、孙绰、谢安石、陶潜(陶渊明)之辈,或许,自成一派诗文鼻祖也不是没可能啊!” 褚夫人跟着赞道:“玄言山水诗无病呻吟,空洞无物,尽显颓丧之气,妾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而卫将军以情动人,独辟蹊径,真乃天纵之才!” 褚夫人一脸的赞叹之色,又看向褚灵媛,吩咐道:“灵媛,你不许有别的心思,你除了多个高门士女的身份,又有哪一点比的上人家?也不许瞧不起这瞧不起那,你的亲事就这么定了,如果卫将军三年内末能取来士籍,那你再多等他几年也是无妨!” “阿母!小女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难道他做一辈子寒门,小女也要等他一辈子?而且二兄不是跟着他了吗?既使小女不嫁他,他也不会翻脸不认人了吧?”褚灵媛委屈的都要哭了,连忙不依的摇起了褚夫人的胳膊。 对于褚灵媛来说,既然家族已经定下来把她嫁给卫风,她也没什么好说,这时代的高门士女,都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最多自已不幸福罢了,这一辈子就当是毁了,平时念念经多拜拜佛,凑合着过日子,期望来生嫁个如意郎君,可最令她恐惧的,还是失去了红丸,新婚之夜,交不出红丸该如何是好?假如坦言告之,先不提自已有没有脸面说出,这人会不会相信还是个问题呢!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会自已取了自已的红丸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褚夫人根本不明白褚灵媛的纠结,不满的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客气道:“当年明穆皇后(庾文君)二十四岁才嫁与孝明皇帝,你今年才十六岁,急什么?总之,阿母看好卫将军,自今日起,再有人上门求亲一概推掉!” 褚灵媛清楚自已的母亲对卫风有很深的好感,于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褚爽。 说实话,如果卫风真能取得士族身份,褚爽也愿意纳他为婿,卫风虽然不择手段,又杀人不眨眼,但换个角度思考,这不正是说明了此人的强势吗?经过近几个月的观察,褚爽也认同了褚夫人有关卫风颇为自律的断言。 褚氏已经明显日薄西山,需要强有力的靠山作为支撑,更重要的一点,褚氏根本摆脱不了卫风的控制,那日推却了琅琊王的联姻,也于无形中开罪了司马氏,孔道言语中的威胁与不满,褚爽仍是历历在目,把女儿嫁给卫风,就当作买个护身符好了。 姻亲有难,而卫风置之不理,将永远为世人不齿!于是,褚爽也点点头道:“灵媛你这脾气是得改一改了,出嫁从夫,你得好好和你几位嫂嫂学学为人妻之道!” 顿时,褚灵媛所有的侥幸彻底破灭,这时代的女子,不可能有据理力争为自已争取幸福的想法,她只觉得心情一如这阴沉的天气,装的满满的全是阴霾! 褚灵媛那失落的神色落在褚爽眼里,也不太当回事,女儿嘛,不用来联姻为家族谋取福址还能干嘛?他只淡淡一扫,便唤道:“卫将军誓师远征,为朝庭讨平叛逆,咱们所能做的,便是紧守城池,保证阳羡不出乱子,好了,诸位都回去罢,各安本份,抚平民众,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老夫先走一步,告辞!” 褚爽向众人拱了拱手,带着妻儿向府邸行去。 时间飞般流逝,一晃,三天过去了,卫风离了阳羡后,一边散开斥候警戒,一边昼夜急行军,沿震泽(太湖)一路南下,绕过吴兴各座城池与士族庄园,于五月十三日抵达了浙江北岸,也就是钱塘县(今浙江省杭州市)境内。 卫风立刻下令全军伐木造筏,半点都不敢耽搁,要知道,由上虞到山阴的距离只有百里不到,孙恩一旦休整完毕,一两天的工夫就能兵临山阴,可卫风的三千人马过了江还要赶一百五十里,时间万分紧迫,也亏得平日的魔鬼训练起了作用,全军上下虽然疲累不堪,咬咬牙倒也能勉强支撑住。 而阳羡,城里也充满了紧张气氛,孙恩聚众作反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各种兽行更是传的活灵活现,比如孙恩为修炼长生不老术,活吃童子心肝,还专门淫辱天葵未至女童以吸取处女纯阴之气,手下贼众也是尖淫掳掠,无恶不作,但凡不从贼、不交出妻女财物者,杀无赦!另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邻近的吴兴与义兴东部出现了反贼的踪迹,有两座县城已经沧于贼手,两城合计数千口惨遭屠戮,这让阳羡上下更加的紧张! 这一天,连日的阴雨有了暂时止歇,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破裂的云层直射向大地,把水汽蒸腾起来,令人闷热难当,褚爽一家正坐在凉亭里休憩,隐约传来的军令呼喝声,使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全没了说话的兴致。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不由抬头看去,一名全身披挂的护卫正飞速接近,这让所有人均是心肝一提! 护卫来到近前,匆匆一拱手:“禀府君,已有贼寇万余行至阳羡东门,蒋将军特差末将前来禀报,请府君勿忧!” 一来就是上万人,这如何能不忧?但身为一郡之首,褚爽也明白亲临前线的重要性,于是猛的站起身,咬咬牙道:“果然是来了,老夫去看看!” 褚夫人连忙道:“褚郎,咱们都上城头瞧瞧,要不然,不亲眼见着心里总是不踏实!” 褚灵媛也跟着道:“阿母说的不错,小女也要去,看看贼寇有没有那人凶狠!” 褚爽一阵无语,这时候还耍小性子啊,却也顾不得喝斥,不耐的摆了摆手:“走,走,要去都去,涨一下见识也好!”说着,急步迈下了台阶。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三章徐道覆 褚氏诸人匆匆赶到城头,郡府僚属们也三三两两的奔了上来,就看到城外四五里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一眼望不到边际,整座城池已被团团围住,这哪里是万余人,最少得有个两三万啊! 一瞬间,本已心情凝重的众人均是面色剧变,再一看向城上,虽然将士们盔甲齐整,神色整肃,腰背笔挺,一股昂然战意蓬勃而生,临时征调的民夫也在有条不紊的把守城物资,诸如檑木、滚石、火油以及一捆捆的箭矢向城头搬送,只不过,两千守军要守住长达十里的城池,这一分散开来,城头的军卒显得稀稀拉拉,与城下的敌人极不成比例,令人信心全无! 褚炎之忍不住埋怨道:“父亲,当日怎么着也该把卫将军留下,或者至少多留一千人,儿不是不明白,将士们刻苦厉练,早已不是当初郡兵的那副熊样了,恐怕卫将军也有类似的想法,所以才认为留两千军守城已绰绰有余,可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贼寇人多势众,如果....儿是说如果城池失陷,咱们恐怕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啊!” 众人也是深有同感,无不在心里责怪起了卫风,原先在他们的预估里,义兴的山贼早被卫风清剿收编为了官军,而城外百姓也多半是弃土逃亡,不知所踪了,就不该有贼寇,既便从邻近的吴兴流窜过来,充其量也不过三五千人,那么,怎么可能贼寇会有数万之众? 怀揣着不解,某些人运足目力向下细细看去,这一看,倒是看出了名堂! 褚灵媛立刻尖叫道:“父亲您快看,他们不全是贼寇,有相当一部分兵甲弓弩齐全,若是小女没有猜错,很可能有士人或哗变的军卒参与其中,而且骤然之间能组织起数万贼寇,已不是乐属士人响应那么简单了,应该是孙恩早有准备,通过天师道居中联结作为配合,要知道,孙恩叔孙泰为天师道师君,去年孙泰及其六子被司马道子诱斩,孙氏嫡系已灭了门,因此,孙恩最有资格接任天师道师君!” 褚爽也发现了个中的不寻常,跟着就色变道:“没想到啊,孙恩振臂一呼,三吴竟悉数响应,倘若光是盗匪,如何会有这般声势?司马道子征调乐属,当真是误国误已啊!这些人里面,很可能还有我义兴郡士人!” 战前的气氛,本已紧张万分,如今有士人与郡兵参与在内,更是紧绷的有如一张随时会崩裂的弓弦,历来贼寇作反,其实本不足惧,那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往往上万人都敌不过千人左右的朝庭官军,可是有地方豪强参与又是另一回事,地方豪强本就拥有私人武装,在地方上拥有号召力,而且还读过经史书册,明历朝兴废,甚至粗通军阵兵法的都不是没有! 城上的所有人全都闭上了嘴巴,再没人有说话的兴致,个别人竟浑身打起了哆嗦,脸面现出了死寂之色,显然不看好阳羡的前景。 卫风留下守城的蒋宣向褚爽拱了拱手:“贼众人数虽多,却队形不整,互不统属,又不分派人手打造木驴冲车等攻城器械,末将凭两千军守城绰绰有余,请府君无须担忧!” 众人得了提醒,再次细细看去,贼寇东一堆西一团,还伴着隐约的喧闹笑骂声,果然和蒋宣说的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小口气。 气还未被风吹远,“咚咚咚~~”城下突然檑响了战鼓,喧闹声渐渐止歇,一队近千人缓缓向前推进,全都弓甲齐全,在距城二百步左右止住步伐。 其中有十余人排众而出,领头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儒衫青年人,冷眼一扫城头,喝道:“义兴太守何在?” 褚爽上前数步,强作镇定,冷哼一声:“老夫便是,你是何人?” 青年人草草向上拱了拱手:“原来是褚府君当面,我乃东海徐道覆是也,司马道子宠信奸邪,倒行逆施,三吴大地哀鸿遍野,三官帝君特授我天师道师君孙恩孙真人为征东将军,以拨乱反正,清除奸佞,还三吴朗郎乾坤,辅主上开明圣治!褚府君是明白人,何不随从征东将军举义?你若开城迎我,征东将军必会引为左右臂助,保你褚氏一门入主中枢,以天为誓,绝不食言!” 褚爽的老脸迅速布上了一层怒容,说来也怪,卫风透露出反意,他没有过激的反应,似乎不反才不正常,而徐道覆随同孙恩起兵,则被定性为乱臣贼子,祸乱根源,纵是千万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暗暗压下这份不解,褚爽重重一甩袍袖,不屑道:“哪来的阿猫阿狗?老夫连听都没听说过!也罢,念你年幼不明事理,今次就给你个机会,你若自缚请降,老夫可代奏朝庭免你谋反之罪!机会只有一次,切莫意气用事!” 身后众人均是心头暗爽,的确,他们听说过孙恩,听说过卢循,这二人好歹也是次等士族,徐道覆却面生的紧,徐氏先祖也没什么显达人物,搞不好连士族都不是。 徐道覆勃然大怒,伸手向后一招,随从赶忙递上一颗头颅,徐道覆抓住发髻,猛的向上一提,厉喝道:“此人你可识得?” 褚爽俯上城跺,倾刻间面色大变,这颗头颅的主人名为谢逸,任职吴兴太守,吴兴论起富庶、辖下丁口要远超过义兴,而谢逸与谢安、谢玄、包括当朝的谢琰没有直接亲属关系,是陈郡谢氏较远的一支,因此褚爽素来对谢逸颇有微辞,自已比不上王恭、殷仲堪、谢琰之辈倒也无话可说,可是连谢逸都不如,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但如今,所有的不满已烟消去散,心里充满了同为士人却身首异处的悲痛,还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年谋到了吴兴太守,恐怕被徐道覆提在手上的,就该是他褚爽的头颅了,果然祸兮福所倚,假如没有当初的被挟持,又哪来眼下固若金汤的城防呢?他根本不敢想象,凭着原先义兴那松松垮垮的防守,恐怕贼兵冲进城他还蒙在鼓里呢,一时之间,心里充满了对卫风的感激。 徐道覆也在观察着褚爽的神色变化,不由冷冷一笑:“褚府君,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识时务,可保得家族平安,否则,一旦大军破城,便叫你身死族灭,吴兴太守谢逸正是榜样!” “休想!”褚爽一口回绝! “好!你既然找死,那也没什么好说!给老子上!”徐道覆再次一招手! “咚咚咚~~”伴着沉闷的牛皮大鼓,山呼般的喊杀声骤然而起,所有的贼寇成群结队架着飞梯,全都发足狂奔,看这架式,竟似要一鼓作气夺下阳羡! “啊!”褚灵媛忍不住惊呼出声,俏面苍白如纸,不仅止于她,包括褚夫人在内的褚氏诸人与郡府僚属也好不了多少,均是目中射出了浓浓的恐惧之色! 从城头向下看,的确声势惊人,贼寇有如一团乌云般向城池席卷而来。 蒋宣连忙唤道:“府君,请速速退下城池,这里交给末将与弟兄们即可!” 褚爽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爆喝道:“将士们浴血奋战,身为一郡之首,岂有退缩之理?老夫不走!誓与阳羡共存亡!” 众人均是暗暗叫苦,他们早存了脚底抹油的心思,但褚爽不走,他们也不方便离开,突然,“誓与阳羡共存亡!”全军上下猛爆出一声呐喊,这使得众人稍稍定下了心,就连褚灵媛也是美目中射出坚毅,强行直视城下。 蒋宣其实也头皮发麻,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只是卫风既然把阳羡交给了他,这既是信任,也是考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拼死守城! 他对卫风的手段心悦诚服,他明白,山贼出身的自已,根本没可能被士人看上眼,只有跟着卫风,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失败了,无非是搭上一条性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蒋宣迅速使自已的心神晋入到无井无波的境界,冷眼望着城下,待贼寇前锋接近百步之内,猛一挥手:“放!” “绷绷绷~~”城跺后的弩手依托城跺,纷纷扣动手里的扳机,一枚枚黝黑的箭矢渲泻而出,就听到惨呼声连片响起,地面已躺倒了一百多具尸体! 这使得众人均是精神一振,蒋宣却不敢殆慢,他看到贼寇中的弓手已经在弓弦上搭起了箭矢。 攻城时,弩没有用,一来弩的射速慢,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仅一发很难命中躲在城垛后的守军,二来弹道平直,射不中城垛就只能飞的无影无踪,攻城一般是依靠弓箭的抛射来杀伤城头守军,于是,蒋宣赶忙唤道:“弓箭无眼,请使君带着诸公速退回望楼!” 褚爽也明白流矢的可怕,说不准何时会被射中,那可冤死了,当下再不坚持,领着众人快步退向了望楼! 原本纯木结构的望楼经过卫风改造,以土石加固了一圈,并留下了望孔,除非城破,或是被投石机连续轰击,否则望楼应该算做城墙上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全都放下心来,纷纷奔至了望孔,紧张的向着下方看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四章攻城受挫 贼寇的主攻方向正是东门,其他三门只是佯攻作为牵制,总数超过三万的贼寇,东门占了半数,死去一百多人,对于超过万人的攻城部队来说,这点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贼寇们依然迈开大步朝前猛冲。 督战的徐道覆却嫌士气还不够旺盛,蓦然大喝一声:“褚氏乃是高门甲族!褚爽老儿有一幼女,年方及芨,诗书双绝,美若天仙,尚是待嫁之身!谁先第一个攻上城头,老子就把那女人赏赐给他,另赐黄金百斤,擢三级!” “杀!”仿佛打了鸡血般,贼寇们浑身都充满了劲头,高门士女对于一般人的诱惑是难以想象的,这不仅止于她们的美貌和身体,还在于那高不可攀的身份,就好比卫风前世花几十万,上百万睡女明星,其实就那么回事,卸了妆脱去衣服,论起容貌与身材,或许还不如中上等的良家妇女呢,可那种由玩弄高贵女人而来的满足感与虚荣心就是不一样! 瞧?别看她在公众面前摆出一副人模鬼样,还不是给老子睡过?贼寇们也具有同样的心理! “无耻狗贼!”褚灵媛却是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她觉得,与徐道覆相比,卫风还要好一点,虽然卫风羞辱自已,但至少把自已当个人来对待,不让别人沾身,而徐道覆则是把自已当作了货物! 褚夫人看了看褚灵媛,无奈的劝道:“灵媛,你理他作甚?他得能攻破城池呢!” “嗯!”褚灵媛重重一点头,把愤恨交加的目光重新向下投去,刚好看到贼寇已接近到五十步之内,城头上倾刻间箭如雨下,弓箭的威力虽然不如弩,但在数十步的距离依然不容小觎,一阵阵的箭雨洒落,城下也是惨叫连声,尸体层层堆叠,这一刻,她觉得太解气了,她恨不能将士们只靠弓箭就把贼寇全都射死! 如义兴这类内地城池,通常不可能配给床弩与投石机,守城只能仗着弓矢,但恰是如此,贼寇手中也没有攻城重武器,面对着箭雨,只能以人命开道。 “啊!”兴奋劲还没过去,褚灵媛又尖叫一声,原来,城下也有箭矢射了上来,有几名战士面门中箭。 褚爽浑身一个哆嗦,顿时恼羞成怒道:“灵媛,你乱叫什么?征战哪有不死人的?受不了你就回府!” “噢,是小女失态了,请父亲见谅!”褚灵媛讪讪的应了声,伸手掩住嘴巴,防止再次大呼小叫。 其实不仅止于褚灵媛,包括褚爽在内,望楼里的所有人都是万分紧张,向下看的眼睛连眨都不带眨,只是身为男人,不好意思胡喊乱叫罢了。 而在城下,冒着箭雨,贼寇已前冲至了城墙十步之内,有人抬着粗大圆木,齐发一声爆吼,径直向城门撞去,还有人合力将飞梯竖起,只要再前奔几步,就可以靠上城壁,另有人亮出破城锥,是打算以蛮力把城墙砸开! 当时的城墙,全都是夯土墙,只有都城与具有战略性地位的城池才会包砖,义兴身为内地小郡,城墙没可能那么奢侈。 徐道覆三管齐下的举措,显示了他对攻取阳羡信心十足,望楼里的观众们也是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守军虽然精锐,但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能撑的住吗? 蒋宣却是大喝一声:“抛!” 立刻有军士抬着箩筐,把一筐筐黑乎乎的小玩意儿向下洒去,这不仅褚爽等人看不明白,就连以徐道覆为首的贼寇们都大为不解,这能起什么作用?才鸡蛋大小,能把人砸死吗? 念头刚刚冒出,就听到唉哟唉哟声连片响起,还间夹着轰隆隆的巨响,一团团的贼寇抱着脚跌倒在地,痛的满地打滚哀嚎!有相当一部分被飞梯、攻城木与破城锥砸中,当场筋断骨折,甚至连被砸成了一团肉泥的都有! 蒋宣让战士们泼洒出的正是按卫风要求打造的铁蒺藜,它有四个尖锐的刺锋,形如鸡爪,每个刺锋长寸许,中央有孔,可用绳穿联,也可散着抛洒,守城时突然祭出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要知道,当时无论百姓还是普通士卒,基本上以草鞋为主,甚至还有人不穿鞋,一旦踩中铁蒺藜,虽然一时半刻死不了,但别想再爬起来了! 趁着城下乱作一团,蒋宣又一挥手,军士们合力抬起大锅,把一锅锅沸油向城下浇去! “嗷!他娘的,痛死老子了!” “谁来拉老子一把,老子回过头把所有的钱财给他!救命啊,不要走啊!” “速退,速退!这阳羡太难啃了,还须从长计议!” 伴着令人心悸的滋啦啦声,贼寇中起了明显的混乱,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不在于攻必胜、战必克,而在于令行禁止,处于不利境地时能够沉着应对,由士族私军、郡兵、山贼与百姓组成的这支攻城队伍是一群乌合之众,遇上挫折立时自乱阵脚! 城下已俨然成了人间地狱,凄厉的惨嚎令人头皮发麻,甚至焦糊味都飘到了望楼里,褚灵媛与褚夫人的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喉头阵阵剧烈蠕动,全靠着坚强的意志,才没能当场呕吐! 铁蒺藜加滚油,起到的效果远远大于弓弩,据蒋宣估算,被弓弩射杀的贼寇不会多于五百人,而前两者配合使用,竟杀伤敌军达到了千位之数,若再论起伤害力,要更强于弓弩,弓弩不射中要害,还有治愈的可能,而踩中铁蒺藜又被滚油淋到,那还不如死了利索! 一时之间,城头气势如虹,每个人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徐道覆却是气的几欲吐血,这还没登城呢,就已经折损了一千多人,其余三个方向的佯攻,应该也会有相应的损失,而且前阵虽说敢于向回逃窜的只有寥寥几人,可攻势已陷入了停滞,后阵见了前阵的惨相,前进的步伐比之前也要慢上了许多! 两天前攻打吴兴郡治乌程(今浙江湖州市吴兴区),徐道覆早几日已派人混入城内,趁着夜晚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城门,而对于阳羡,他也曾使用过类似的手段,只不过,城门处盘查严密,面目陌生的人根本进不去,让他只能以强攻来破城。 “难怪褚爽老匹夫敢口出妄言!”徐道覆恨恨的瞪了眼城头,怒喝道:“上,都给老子上!一鼓作气,攻取阳羡,所有人不许后退,后退皆斩!”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五章争夺激烈 以士族私军组成的督战队迅速挤压上前,拨腿而退的不用说,即使有谁畏畏缩缩,当头也是一刀!在徐道覆的眼里,总数只有两千多的士族私军才是军中的精锐,他们进退有据,纪律严明,个个身强力壮,剩下占了近九成,以山贼、胁从百姓和郡兵为主的主力则是随手可丢的弃子。 在零星的惨叫中,数十颗头颅冲天而起,督战队的铁血手段果然起到了作用,贼军只得无奈的强振起士气继续向前,一路上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有时还踩着同伴的尸体,但令他们暗松口气的是,铁蒺藜仅抛洒一轮就再也不见踪影了,总算是以几百具尸体作为代价,冒着箭雨再次冲到了城下! 这没办法,阳羡是个小城,在卫风没投靠之前,总丁口不过三千余户,匠户中的铁匠只有十户左右,卫风连催带赶,用了几个月时间,才打造出五千多枚铁蒺藜,刚刚已经全部使完了。 “轰!轰!轰!”一架架飞梯终于架上了城头,城下也传来了令人毛骨耸然的开凿城壁声与攻城木撞击城门的巨响,对于城下的攻势,蒋宣并不放在心上,城壁是实心全夯土结构,哪有那么容易锤垮?而城门除了以青条石加固顶托,还备有塞门刀车,几乎与城门等宽,车前有木架三四层,各层固定尖刀若干口,车体有长辕,一旦敌军攻破城门,军士会猛推刀车塞住城门,既可杀伤敌人,又可挡住敌方的矢、石,使对方很难攀援,构成一道活动的壁垒。 蒋宣转头大喝一声:“叉杆,上!” 叉杆长达三丈,以数根粗大的老竹子捆绑在一起作为主干,结实而坚韧,头部有分叉,是专门用来叉飞梯的守城器具。 早有准备的战士们,冒着向上抛射的箭矢,几人合持一根叉杆急速冲上!就看到飞梯顶端猛的一震,还伴有惊惧之极的尖叫声传来! “快,快,下面的人压住!多来几个人!” “加把劲,赶紧向上爬,他娘的,快点放箭啊!愣着干嘛?” 飞梯被叉离城头,悬在半空中,梯上的贼寇紧紧抱住不敢松手,有些人就直接被箭矢当场射死,而飞梯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令人惊心动魄,城上城下的军士以飞梯、叉杆作为媒介展开了角力,但城头守军毕竟吃亏在人数不足,除了有限的几座飞梯被叉的翻了过去,伴着轰隆轰隆的巨响,剩下的数十架飞梯重新架上了城头! “杀~~弟兄们,冲啊!”这使得贼寇士气大振,仿佛夺取阳羡尽在须臾之间! 蒋宣又向后猛一挥手:“都给老子用上!” 一时之间,滚石、檑木、沸油,还掺杂着箭矢有如不要钱般的抛洒向城下,喀嚓喀嚓的断裂声,由高空失足坠落的惊叫声,濒死的凄厉惨嚎交织成了一片! 一架架的梯子被砸断,又一架架的重新竖起,城下的弓箭手也猛力向上射箭,不仅是贼寇成批的死亡,城头守军的伤亡也骤然加大,战况已进入了白热化! 看着蚁附向上攀登,又如下饺子般串串坠落的已方军卒,徐道覆的眼里闪出了一抹冷厉,他明白,这个时候比拼的就是狠,谁狠!谁就能坚持到最后! 不过,论起狠,他一点都不担心,哪怕付出一万人的代价他都能承担的起,刚好军中还可以省些粮食,而守军的顽强虽然出乎意料,可人数摆在那,死一个少一个,拼人命哪能拼的过自已? 在他身边,全都是叛乱士族的当家人或郡兵将领,纵使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可如此惨烈的景象尚是首次得见,每个人均是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 “轰隆隆!”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巨响传来,城门的两片木板猛的向内重重拍去,漫天灰尘中,条石、碎屑、砖砾洒落一地,还有人竟收不住去势,一头扎了进去,当即被埋在了乱石堆中! “将军,您快看,城终于破了!”一名将领抑制不住兴奋的大声叫唤道。 不仅止于他,所有人都是一瞬间脸面布满了喜色,“好!”徐道覆也猛叫一声好,啪的一声,双掌重重一击! “啊!”望楼里,褚灵媛忍不住的发出了第二声尖叫,城门被破产生的剧烈震动使她站立不稳,一头扑入褚夫人怀里,娇躯瑟瑟发抖,褚夫人也是面如土色,一脸的不知所措。 一般来说,城门被破,也意味着城池陷落,所有人都在心里把卫风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不是信誓旦旦两千人能守住城吗?可如今呢?他倒好,脚底抹油去攀高枝了,把这阳羡满城百姓留下来等死啊! 褚炎之也尖叫道:“父亲,趁着贼兵还未入城,咱们快跑吧,从西门走,说不定能跑回建康呢!” 每个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褚爽,他们打着同样的心思,褚爽却是浑身一阵剧烈颤抖之后,脸面一瞬间现出了坚毅之色,大喝道:“老夫已许下与城偕亡的誓言,岂能离去?今日无非是以死殉城,任何人不得离开!” 众人的脸面全都苦了下来,有人还待再劝,褚爽又唤道:“卫将军早有诸多布置,城门被破或许仍有回天之力,咱们先看看罢,此时退走必会动摇军心士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后退半步!”说着,连喘了几大口粗气,似乎在作着艰难的抉择,就猛的挥了挥手:“身为一郡之长,理当为将士们击鼓助威!走,都随夫老上去!” 褚爽大袖一甩,向着楼梯走去,望楼的最顶层是天台,上面置有牛皮大鼓,其他人只能咬了咬牙,跟在了褚爽身后。 褚爽没有猜错,城门刚一被破,烟尘还未散尽,塞门刀车已被推了进去,数十名想抢头功的贼兵当场被明晃晃的尖刀扎了个透心凉,守卫随即以刀车作为掩护,攀爬上去向外射箭,贼兵竟不能入内半步! 尽管城门就在眼前,冲进去可以拥有褚灵媛以及丰厚的赏赐,但塞门刀车就如同一道天堑,除了在城门口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任谁都没法跨越半步! 徐道覆虽然在后面看的心急如焚,但也没法可想,这个大家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既使把最精锐的士族私军派上去,也不一定能够突破的了,关键还在于,双方都器具简陋,骤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措手不及啊! 退军打造器械不但意味着这几千人白死了,还会影响到全军上下的士气,更令他忧心忡忡的是,打造器械耗日良久,恐怕还未造好,朝庭的援军已经来了,说到底,还是轻敌了,轻而易举的取下了乌程,可谁能料到,规模小于乌程的阳羡会更加难啃呢! “真他娘的窝心!”徐道覆恨恨的骂了句,转头喝道:“传令,不必攻打城门,全军尽力攀上城头!” “遵命!”一名侍从拱手离开。 才走上两步,城头突然传来了檑鼓声,徐道覆抬头一看,褚爽摞起衣袖,手持棒捶,用力敲打着牛皮大鼓,伴着有节奏的鼓点,已方的攻势竟似乎没先前那么猛了,守军的气势却仿佛被拨高了一截! “娘的,比敲鼓是吧?那好,看谁敲的响!”徐道覆转身就走,奔到自家军中的鼓前,抡起棒捶,重重敲击! 两边阵地都是鼓声震天,双方士卒也杀红了眼,站上天台与躲在望楼里的感官效果截然不同,俗话说,物极必反,恐惧到了极限就会转化为动力,看着将士们奋力搏杀,就连褚灵媛都不再惧怕,紧紧捏着小拳头,脸蛋涨的通红,她从没有想过自已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她相信,假如卫风再敢手脚不干净,她会毫不犹豫的对着这人的裤裆猛的一脚踹过去,废了再说! 褚灵媛战意昂扬,更逞论其他人热血澎湃,恨不能操起刀枪冲下去与敌拼斗,好在残存的理智提醒他们,手上没两把力气,又不谙军阵配合,下去只是送死而已。 “不好!贼军上城了!”褚家老三褚喻之突爆出一声惊呼,声音中装满了恐惧,只见有贼寇一跃而上,挥起兵刃杀入守军当中,随着话音落下,各处云梯都纷纷有人跃上城头,倾刻之间,竟已上来了近百人之多! 观战毕竟不同于亲临战阵,观众们那澎湃的热血迅速降温,恐惧重新占据了上风,蒋宣赶忙大喝一声:“府君匆慌,来的正好,看弟兄们如何破敌!列阵!” 鸳鸯阵最适用于混乱与地形受限的环境,城头那狭小的空间恰好适合鸳鸯阵的展开,守军立刻组成数十队鸳鸯阵却敌,狼筅向前一伸卡住敌人,长矛手紧跟着就是一矛狠扎!再夹以冷箭流矢,攀上城头的贼寇根本组织不起有效进攻,甚至有人刚站上城垛,就被一箭射上面门,摇摇晃晃的坠落向了城下。 这使得褚爽等人重新松了口气,褚夫人忍不住赞道:“这肯定是卫将军传下的军阵,看似松松垮垮不成队形,却不料有如此奇效,卫将军果然是天纵奇才啊!” 褚灵媛顿时不乐意了,不满道:“阿母,不一定是他呢,看您把他夸的,就似无所不能一样,难道他是圣人临凡?” 褚夫人也是俏面一沉,不悦道:“除了卫将军还能有谁?我大晋以致历朝历代何曾出现过这般战阵?卫将军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是咱们褚氏的福份,过段日子,你得把《列女传》、《女诫》读个通透,要倒背如流,阿母要检查的,你那坏脾气是该改改了!” “阿母~~”褚灵媛小嘴一撇,委屈的眼圈都有些微微泛红。 第五十六章贼寇退却 眼见跃上城头的贼寇纷纷陨命于鸳鸯阵中,甚至有人给逼急了也不管不顾,纵身一跃跳回城下,观众们再不紧张,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徐道覆却是焦急万分,城门被攻破,已军又杀上了城头,搁在哪儿都是夺下城池毫无疑问啊,可这阳羡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次三番,徐道覆都想与身边的几位士族当家人商议,调动士族私军去攻打城池,只不过,每当眼神一扫过去,这些人立刻躲躲闪闪,似乎早猜到了他的想法,令徐道覆心中暗恨,关键还在于成军太仓促,各怀各的心思,没能拧成一股绳,可短时间内他也没法可想,必须要在孙恩攻破山阴之后,声威大振才能慑服这些末流士族们! 惨烈撕杀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然而,战局没有半点进展,其间也有几次攻上了城头,但一如既往,仅小片刻,城头的喊杀声就渐渐止歇。 一名将领忍不住拱了拱手:“将军,天色已晚,不利再战,不如暂且收兵罢。” 徐道覆的脸面现出了很明显的不甘之色,他自已、孙恩、卢循与以刘牢之为首的北府诸将虽然都出身于次等士族,受高门甲族排挤,没法以婚宦显达,但在本质上大相径庭,北府军根基稳固,就驻扎在建康附近,朝中谁都不敢忽视,所以王恭、司马元显争先拉拢。 而孙、卢、徐的基础又有不同,他们以道术谄人主,虽不失为一条出仕门径,但命运决定于人主的偶然宠幸与门阀士族的暂时优容而不能自主。 当年孙泰在建康,虽获得一部分门阀士族的信奉,王珣却以一言流于广州,孙泰在广州,虽得王怀之任为太守,又得王雅荐于朝廷,但吴兴太守谢逸又以一言使司马道子诛之,并及其子,孙泰在朝庭居官,浮沉生死全在他人,这使得孙、卢、徐三人无可选择,只能趁三吴民怨走上以道术组织武力的道路。 具体到任务分配,是孙恩、卢循攻占浙江以南,以此为根基抗拒朝庭甚至北府军,而徐道覆则是趁着朝庭未能反应过来,尽量劫掠浙江以北,掠夺人口物资造成破坏,并渡浙江与孙卢汇合,要知道,朝庭的赋税来源便是三吴,把这一地区破坏的越彻底,就能给朝庭越是沉重的打击,使其无力讨伐浙江以南,被迫承认孙恩划浙江而治的事实,以后寻到机会,再过江攻打建康。 徐道覆原计划今日取下阳羡,明日领军前往吴郡,去接应当地响应孙恩的地方豪强,并劫掠几座大城,然后撤回会稽,只不过,计划是不错,却没料到,由吴兴起兵,才杀到兴义就磕到个硬石头,他明白,如果明日再攻,那么又得重头开始,阳羡城里的情况谁都不清楚,没人知道它能支撑多久,但就此退走,刚一出兵就吃个败仗,这会让孙恩、卢循如何看待自已?自已心里也憋的慌啊! 正当犹豫不决时,又一名将领拱了拱手:“将军,我军由午后开始攻城,这都两个多时辰了没一点进展,将士们已经疲惫劳顿,锐气早泄了啊,实在不宜再战了,请将军下令退兵吧,明日吃饱喝足再来攻城也不为迟!” 徐道覆转头看了看众将,每个人都显出了一副颓丧模样,的确是士气大失,再战下去已无意义,于是恨恨的瞪了眼城头,喝道:“鸣金收兵!” “咣咣咣~~”刺耳的铜锣声响起,落在贼寇们的耳中,却比仙乐还要美妙,均是转头就跑! 敌人潮水般退却,守军也失去了支撑,全都一屁股靠上城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褚爽领着众人步下望楼,但见满目疮痍,城墙上到处是尸体,血水淌的满地都是,女子医护兵一队队奔了上来,把伤员抬下去抢救包扎,另有一部分则承担起了清理战场,搬运尸体的任务,这没办法,男人们已耗尽了全身力气。 渐渐地,城下有哭声传来,战死的将士有相当一部分是女子医护兵的男人,昨晚还耳鬓撕磨,今日却已天人两隔! 不知不觉中,一股悲壮苍凉的气氛盘旋在了阳羡上空,每个人都面色肃穆,心情无比沉重,好半天,褚爽才忍不住问道:“蒋将军,我军伤亡如何?贼寇死伤多少?老夫可有效劳之处?” 蒋宣施礼道:“回府君,阵亡将士多为家中顶梁柱,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请府君善加抚恤,弟兄们已感激不尽了,另据末将估计,弟兄们死伤近三百人,贼寇虽不清楚,但不会少于三千,具体结果还要明日才能得出。” 褚爽捋须叹道:“死者虽逝,生者却不能不感念恩德,你让将士们都放心,今晚便会有双倍钱粮送往各户家中,并从此免征赋税。” “府君仁义,末将代将士们多谢了。”蒋宣再施一礼。 褚爽苦笑道:“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哎~~我等士人吟诗谈玄,却从不曾过问百姓死活,以致贼寇四起,天下不宁,皆我等之罪也,这谢字万万当不得,蒋将军,快起来罢,莫要折杀老夫了!” “府君能有此心,实乃阳羡百姓之福!”蒋宣依言起身,褚炎之却又问道:“蒋将军,贼寇虽暂时退去,但很可能明日还会再来,今日这城已是守的险之又险,倘若贼寇接连数日攻打,万一生出意外该如何是好?蒋将军可有万全之策?” 蒋宣摆摆手道:“卫将军曾有言,行军作战只须军纪严明,训练刻苦,再加上因时制宜便可长胜不败,请大郎君放心,贼寇久攻不下,气势已泄,明日即便再来,也不会如今日般凶猛,何况三吴生乱,朝庭岂敢置之不理?卫将军临近前曾交待末将,只须守个三五日,朝庭大军一至,贼寇将不战自退!” 众人想想也是,叛乱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司马道子不可能不派军平叛,而依着守军的骁勇,守个三五天不成问题,想来徐道覆也能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明早登上城头,城外已不见一兵一卒了呢。 褚爽松了口气道:“老夫立刻回府牙征调钱粮,阳羡就拜托给蒋将军了。” 蒋宣拱手道:“请府君放心,末将即刻安排人手修补城垣,定不教一贼一寇入城!” 褚爽领着众人回了一礼,便转身向下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七章朝议讨逆 阳羡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而建康宫城,作为中朝大殿的本昊殿却是灯火通明,孙恩、卢循起兵作反、东南八郡纷纷响应、乃至吴兴太守谢逸与各郡县主官被杀的消息如雪片般一窝蜂的传来了朝庭,虽然当今天子司马德宗是个白痴,但三吴叛乱事关国本,放在尚书台商讨显然不合适,必须来要本昊殿作出商议。 一众公卿权贵均是满面凝重,默不作声,端坐于大殿两旁静候着天子司马德宗的驾到,尽管这个人来不来无关大局,可必要的形式还是要走的。 “陛下驾到!”伴着黄门的尖鸭嗓子声,在随从宫女的护侍下,司马德宗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年纪约十七八岁,又肥又矮,脸上带着如孩童般的天真表情左顾右盼,看那眼神,似乎对遍布大殿的灯具很感兴趣,虽然他身着冕服,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平天冠,一幅天子临朝的正式行头,可落在所有人眼里,却是如此的滑稽可笑,沐猴而冠这四个大字纷纷闪现在了他们的识海当中! 在司马德宗身边,则是当今皇后王神爱,身着皂色谒庙服,神色淡漠,无悲无喜,仿佛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事物能使她心动,只不过,如果细细看去,会发现她的眼眸里隐含着一丝淡淡的悲哀。 身为琅琊王氏王献之的女儿,也身为建康最富盛名的女才子,又生的貌美无双,却于十三岁那年嫁了个傻子,再是性情恬淡,又如何会不暗叹命运弄人呢? 按常理来说,王神爱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司马德宗是有名的痴呆,愚蠢异常,口吃不能言语,甚至冷热饥饱都没感觉,一举一动全得靠别人扶持,因此盖玺押印总需要个人手,而孝武帝的正室皇后王法慧,即王恭的亲妹早已过逝,司马德宗兄弟俩的生母陈归女也于十年前病故,孝武帝生前宠爱的张贵人则用被子捂死了孝武帝,早已逃之夭夭,因此,宫里确实没有别的女人比王神爱更有资格陪伴司马德宗列席大朝。 在群臣的焦急眼神中,司马德宗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才被宫女连摁带压架上了龙榻,他的坐姿与一般人也不一样,殿内的所有人全都是跪坐在榻上,只有司马德宗的屁股下垫着个小马扎,没办法,他不会跪坐。 王神爱则端坐在司马德宗右侧稍后,目不斜视,真正把自已当作了局外人。 皇帝皇后刚一坐下,群臣就迫不急待的涌上前,齐声施礼道:“臣等参见陛下与皇后殿下!” 王神爱轻抬素手,淡淡道:“众卿免礼,请坐!” “谢陛下与皇后殿下!”众人称谢各回坐席,只有琅琊王司马德文有了一瞬间的恍惚,投向王神爱的目光中现出了一抹神伤。 作为孝武帝的次子,论起身份之高贵自然是天下第二,同理,江表能入他法眼的高门士女也只有三人,首当其冲便是王神爱! 三年前,当兄长与王神爱的婚讯传来,立时有如一道惊雷把年仅十一岁的他给震懵了,兄长那幅呆傻模样,如何能配得上王神爱?王神爱美貌温婉,知书达礼,书法更是建康一绝,该是自已的良配才对啊!尽管他暗地里摔东西、打杀婢仆、甚至诽谤父亲,可这事已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王神爱成为了他的嫂嫂,令他不得不断去对王神爱的念想,弟报兄嫂,乃是人伦大逆,除非这琅琊王不想当了。 紧随其后的,则是出身于太原王氏的王蔓,只不过,司马德文下手又晚了一步,当他准备托人提亲时,王蔓已被王恭许给了荆州刺史殷仲堪长子殷简之,令他徒叹天意弄人! 及至王恭一系被夷三族,司马德文又生出了念想,派人打探王蔓的下落,虽然由于司马道子的缘由,没法再娶回以正妻相待,但弄来作为妾氏娱情总可以吧?然而,全无任何音讯,甚至他还托人往殷简之那里去打听王蔓的下落,可王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从这世间消失了一样,使他无可奈何! 排在第三的当属褚灵媛,为此,司马德文特意把褚灵媛的情况给摸了个通透,在得知并未许人之后,不由心中窃喜,心想这次该十拿九稳了吧?却没料到,褚爽这老家伙不识抬举,竟然一口回绝,还说褚灵媛已经许给了别人,孔道追问又支支唔唔顾左右而言他,使得司马德文有种抓狂的感觉! 建康最著名的三大才女型美女一个都落不到,这让司马德文情何以堪啊! 司马德文眼角的余光不由投向了尚书左仆射、右将军、徐州刺史谢琰,谢琰三子谢混与他长姊晋陵公主生有二女,为孪生姊妹花,一名谢文蝉,一名谢文丽,均是国色天香才华初显,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年龄太小,才十岁左右,纳十岁幼女为妻难免太过了。 ‘那就再等三年好了,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讨得其中之一为妻!’司马德文暗暗发起了狠,并在心里梳理起了有威胁的建康高门俊彦,以预作准备,他是真怕了,他感觉命运在和他开玩笑,别到时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不仅是娶不到合适妻子的问题,还将沦为建康的笑料,褚爽的拒婚已经令他大失颜脸。 “咳咳~~”正当念头电闪间,一阵清咳从身边传来,司马德文转头一看,却是尚书令王珣,王珣出身于琅琊王氏,是王导孙子,也是王神爱的族叔。 王珣对他的心思略知一二,是以开声提醒匆要在中朝大殿失态,司马德文不禁嫩脸微红,赶忙回到了坐席。 司马道子录尚书事,在皇帝不能正常理朝的情况下,朝议自然由他主持,数十道目光全都投了过去,这其中,有玩味、有兴灾乐祸、有解气、有同情、有愤恨、有慌乱、有焦急,还有杀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其实,在坐的半数以上都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淝水之战以来的和平安宁已经消磨了他们的进取之心,至于是司马道子执掌中枢、还是王恭、或是桓玄、殷仲堪之流,在他们眼里,并没什么差别,只要能维持如今的局面,门户长盛不倒,他们已经很满足了,但征调乐属,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打破了原有的平静生活,三吴皆反这是始自孙吴都未有过的啊,假如反贼攻入建康又该如何?而征调乐属的诏令正是司马道子所出,他就是罪魁祸首! 司马道子也是脸面隐现急切,快速一扫,便朗声道:“去年孙恩叔孙泰借王恭谋反私自纠合数百人欲谋不轨,幸得吴兴太守谢逸提醒,孤才得以及时平乱,可见孙氏一族早有反意,而今次三吴皆叛,实为孙恩卢循之流借征发乐属盅惑煽动民众所致,征发乐属本无不妥,只是被贼子利用罢了,乃孤之过也,不过,当务之急该是剿平叛乱,以免动摇我大晋根本,诸位以为然否?” 司马道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肯承担考虑不周的责任,众人均是暗自腹诽,可这时都清楚,追究司马道子的责任反而会使朝庭陷入推诿扯皮当中,痛失讨逆的良机,因此纷纷昧着心点头称善。 司马元显的嘴角闪出了一抹嘲讽,似乎在嘲笑群臣并不能拿他父子如何,随即便向上拱了拱手:“陛下,朝庭应趁着贼寇立足未稳,即刻发兵,臣提议,可由右将军率禁军征讨!” 话是向司马德宗说,但在坐的都知道,实则是在催促谢琰出征,于是陆续看向了谢琰。 谢琰眉头一皱,迟疑道:“禁军只有两万,宫城却需要守护,老夫最多只能领军一万前去讨逆,听说孙卢之流已聚众数万,浙江以北也已遍地贼寇,只怕....一万军远远不够啊,不如请镇军将军(刘牢之)领北府军与老夫兵分两路,一来可补兵力不足,二来可以最快的速度扑灭叛乱!” “诶~~”司马道子挥挥手道:“区区贼寇,不过乌合之众罢了,莫非一万禁军还讨不平?” 王珣跟着就驳道:“贼寇气势正盛,相王万不可轻忽视之,倘若首战不敌,后果不堪设想,老夫窃以为,同为大晋臣子,镇军将军当会顾全大局,而不至于心生他想!” 司马道子暗自恼怒,这话明说刘牢之,其实在警告自已不要因私心而耽搁了讨逆时机,他不由向司马元显望去,司马元显也是面色隐含不快。 然而,朝庭掌握的军队只有两万,实在派不出更多兵力了,调西府司马尚之平叛,显然远水不解近渴,西府主力驻在寿春,距离建康六百里,再加上出征准备,很可能一个月才能赶往吴郡会稽一带,何况刘牢之近在眼前却不用,这也太落了痕迹,因孙恩卢循作反,他父子二人已被推到了风尖浪口,如果再推三阻四,十有**会激起众怒! 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之后,向上正色道:“请陛下下诏,加右将军督吴兴、义兴二郡诸军事,明日领禁军一万讨平叛逆,另加镇军将军督会稽、吴郡、临海、永嘉、东阳五郡诸军事,领北府军诛讨逆贼,即刻下旨,连夜发往京口!” 王神爱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轻启朱唇:“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八章施法请神兵 第二天清晨,谢琰亲领一万禁军向义兴进发,卫风也于昨日午后开始渡浙江,历时一个半时辰,之后全军休整了半个时辰,就立刻向山阴行军,一路上处处可见被攻破焚毁的士族庄园,死尸成堆成堆的搁放在露天,甚至还有女尸浑身被剥个精光,下身肿胀鲜血淋漓,显然是被轮辱致死,令人不忍卒睹,王蔓与小兰更是控制不住的怒火中烧,俏面遍布着森寒的杀机! 但卫风急于赶时间,没法去清理掩埋尸体,有时遇见乱民队伍,小股的以弓矢射杀,成规模的则避让开来,而乱民面对一支兵仗齐整,总人数达三千人的军队,也不敢主动挑恤攻打,就这样,一百五十里的路程,经连夜赶路,于次日接近正午时分抵达了山阴城外。 山阴乃是越王勾践所筑,为古越国都城,城周约二十余里,因永嘉之乱,北方人口大量南渡避祸,而吴郡为吴姓士族占据,侨人为避免与吴人产生冲突,只能往浙江以南迁徙,近百年下来,山阴也逐渐发展为浙江南部的一等一城池,丁口有近四十万,是大晋仅次于建康的第二大城。 如今整座山阴城,都已被密密麻麻的贼寇包围,总算竟有将近十万之多,而且和一路上所见的零散贼寇不同,有相当一部分弓甲齐备,列着还算是较为齐整的军阵,在他们的正中处,一面征东将军的旌旗迎风飘舞,让人不禁头皮发麻,再一看城头守军,旗帜不整,也不见奔走往来,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 在距城池十里的一处小山谷附近,卫风连忙一挥手:“止步,全军注意隐蔽,不得惊扰到敌人!” 战士们立刻循入谷中,向弥小声问道:“将军,末将可没料到孙恩竟能聚起如此之多的贼众,咱们只有三千人,该如何救援?” 这也是所有人都在暗暗盘算的问题,纵然有鸳鸯阵最适合在乱军中作战,但贼寇的人数太多了,三十比一!换了白起重生,韩信转世也是无能为力啊!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孙恩军纪极差,刚刚你们都看到了,除了孙恩周围那几千军像点样子,其他大部分人马不过是一群暴民罢了,当城池被破,必然一涌而入,劫掠城中富户百姓,这也是他们最为松懈之时,到时候咱们缀在队尾杀入城中,贼寇不明虚实必致混乱,如此便是破敌之机,大伙儿都别急,耐心候着,来,把食物拿出来,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作战!” 经这么一说,将士们稍稍放下了心,王蔓却不放心的提醒道:“卫郎,你可别大意啊,谢夫人素来为妾所钦佩,可别让谢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小兰也深有同感,虽然俏面遍布着疲倦之色,但仍是睁大眼睛连连点着头。 卫风微微一笑,把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拉入怀里,这才正色道:“若是咱们早来一步,能先于孙恩入城,或许不会如此被动,眼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这要看时机拿捏的如何,好了,不要想那么多,趁这时间赶紧休息下罢。” “嗯!”王蔓与小兰也明白这种事强求不来,于是双双把娇躯伏入卫风怀里,闭上了眼睛。 卫风在等着孙恩破城的一刻,而山阴城里已乱作一团,虽然百姓们早已得知了上虞被攻克的噩耗,但山阴是浙南第一大城,器械齐备,有郡兵近万,因此出城避祸的人不多,基本上都留在了城里,他们不相信贼寇能攻克城池,然而,真当孙恩兵临城下时,全都傻眼了,会稽内史王凝之根本就不做任何准备,除了城头固定下来的几架,大多数的投石机、床弩还搁在军备库里呢,而他本人也不见踪影,无论怎么说,这时该登上城池鼓舞士气才对啊!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向着漫天神佛祈祷求拜。 王凝之哪儿都没去,而是待在自家府里,身披道袍,面前搁着香案供品,脚下踏星步斗,嘴里念念有辞,手持宝剑连比带划,不远处围着谢道韫与他的子女及其族人,还有些郡府僚属,均是带着满脸的焦急之色。 “谨请唐宫太乙君,莲台火星步黑轮,手执伏魔七星剑,斩断阴中百鬼神,阳世千妖共百怪,闻吾符水不留停,一点东方甲乙木,清河清水清眼净,二点南方丙丁火,十殿将军开金锁,三点西方庚辛金,日日时时亲降临,四点北方壬癸水,排兵烈阵斩妖精,五点中央戊己土,开开天门闭地府,弟子一心专拜请,唐宫元帅降临来,神兵火急,急急如律令!”王凝之一通咒语念罢,一剑刺向一张符纸,置于烛火点燃,再迎风一晃,顿时,纸灰飘的满天都是! 谢道韫再也忍受不住,怒道:“王郎,贼军随时会破入城中,你不激励三军,亲临战阵,竟还有心思装神弄鬼,朝庭真是瞎了眼,怎会任你为会稽内史?若是山阴城破,不但我王氏难逃大难,这满城百姓也要无端遭劫,你....你现在去城头还来的及!” 王凝之不紧不慢的转回头,淡淡道:“为夫请来神兵数万,何惧之有?令姜(谢道韫表字),你一妇道人家,这事就不要问了。” “你....”谢道韫恨的咬牙切齿,跟着又道:“前几日你自称已请来神兵守住各路要津,贼寇不能犯,那好!城下的贼子从何而来?你请的神兵又在何处?” “哼!”王凝之冷哼一声,不屑道:“果然是妇道人家,聚而歼之的道理你懂不懂?贼寇分散,若是守住要道不使前进,或会流窜别处为害,倒不如放他来山阴,也算为百姓,为朝庭尽份心力!” 谢道韫与众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心底深处一阵阵的悲凉直往上翻涌,偏偏还无能为力,山阴与阳羡不同,在卫风之前,褚爽把军权交给了他的长子褚炎之,王凝之则把军权握在了自已手里,没有他的命令,一兵一卒都调动不得! “咚咚咚~~”正当所有人都急的无神无主时,城外突然传来了隐约的战鼓声,这意味着,孙恩即将引军攻城,顿时心肝猛的一提,纷纷转头向城墙望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九章轻松破城 霎时间,城外喊杀震天,除了谢道韫,所有人都面色苍白,手脚瑟瑟发抖,这肯定是死定了啊,而谢道韫转头看向了王凝之,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悲哀,还有显而易见的死志! 王凝之的脸面也是现出了一抹焦急之色,再次挥起宝剑,嘴里狂念咒语,他也意识到了不妙,神兵呢?神兵上哪儿去了?只不过,他对自已的道术仍存有幻想,自已诚心供奉三官帝君,三官帝君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王凝之的咒语声越念越大,剑势也越挥越急,符纸点燃了一张又一张,脚下的步伐却完全乱了套,就在他横下一条心,刚要猛咬舌尖喷出精血的时候,城外传来一声闷响,这声闷响竟使得大地都微微震动,紧接着,就爆起了连片的欢呼声! 众人一瞬间面如死灰,很明显,城池十有**是攻破了,王凝之的长子王蕴之急声道:“父亲,贼兵必已入城,咱们快走啊,现在走或还来的急!” 王凝之也有了小片刻的愣神,看了看手中的宝剑,似乎在疑惑自已的道术为何不灵了呢?随后晃了晃脑袋,迎向那数十双迫切的目光,脸面一缕挣扎闪过,便大吼一声:“我乃朝庭任命会稽内史,岂可临阵脱逃?否则,朝庭颜脸何在?我琅琊王氏声威何在?不许走,谁都不许离开半步!” 这可把人急的嗓子冒烟了,一名僚属急忙拱了拱手:“府君,孙恩残暴,杀人盈野,您即便退走,朝庭也不会怪罪,何况属下还听说,周边已有数座城池的太守县令前几日就不知所踪了,要说避祸,您又不是第一个,再不拿主意,就真走不了啊!” “哼!”王凝之冷哼一声:“老夫与孙恩同奉五斗米道,他岂会杀我?他反的是相王,报的是去年相王杀孙泰之仇,与老夫何干?你们都是些胆小懦弱之辈,也罢,要走便走,走了别回来!老夫留在府里候着孙恩!” 僚属们相互看了看,随即一窝蜂的发足狂奔,倾刻之间散了个一干二净,既然王凝之一心作死,那可恕不奉陪了,虽然奔出去很可能会死于乱军之中,却总比留下来什么都不做要好,他们可不相信王凝之的鬼话,至于威胁更是不当回事,当官固然是好,但命都要没了还当什么官呢?孙恩自从破了上虞以来,杀的最多的便是官员! 王凝之的亲眷尽管也想走,但王凝之不走,他们只能留下陪伴,有的女眷竟受不了这份煎熬,纷纷扑入她们各自的夫郎怀里失声痛哭,哭声中满是不甘与怨愤,谁摊上这么个家主都是倒了八辈子穷霉啊! 王凝之放弃了一切抵抗,坐等孙恩到来,城外的卫风也领军潜出了山谷,辎重都留在原地,全军三千人,两百个鸳鸯阵组成一个扁长而又松散的椭圆形,保护着中间的八百名弓箭手。 看着孙恩军从城门洞蜂涌而入,卫风眉头微皱,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城会破这么快,而且还不是攀上城头撕杀,是直接拿巨木撞城门,没几下就一层层的撞开了,这让他颇为无语。 自古以来,攻破城门直接杀入城中的情况少之又少,如山阴这类大城,城门外筑有瓮城,城门左右向两侧,约每隔二十丈便筑有敌楼、战棚与弩台,均可容纳军士十余人,设置床弩、投石机、滚木、檑石等重型武器,构成重点防御,而翁城外正对着城门还有羊马墙,这是筑于城外、距城墙十余步城壕内岸的低矮挡墙,再向外则是宽三丈、深两丈的护城河,层层防护,环环相扣,堪称一座坚固的要塞! 按正常情况,如果没有特殊手段,攻取山阴要么是长期围困,待城内弹尽粮绝士气溃散再行攻打,或者是利用人数占绝对优势进行昼夜不间断饱和攻击,尽管卫风清楚王凝之不可能有太多的布置,对山阴的现状也早有心理准备,可眼前所见仍是让他的心里连呼想不到! 冒着城头稀稀落落的箭雨,与有限的几颗石弹,孙恩军以付出百余具尸体的代价,轻而易举的填上了护城河,轻而易举的架上了飞梯,又轻而易举的把攻城巨木抬至城下撞击城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攻破了山阴城,这简直可以称为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 为防止意外,小兰与王蔓也披了甲,被置于弓箭手正中,卫风立于阵首,他看了看身边的褚炎之,迟疑道:“炎之,战阵凶险,随时有丧命之噩,要不你去中间罢?” 仿佛受了天大羞辱,褚炎之重重一拱手:“将军,您身先士卒,末将岂能退缩?若是末将不幸毙命,就当命该如此好了!想来父亲与阿母也不会责怪于您!” “好!”卫风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示以鼓励,又回身唤道:“狼筅兵尽量扬起尘土,嗓门都给老子放大点,全军冲击!” “杀!朝庭援军在此,贼子还不束手就擒?”三千人齐声怒吼,声势端的惊人,狼筅兵把手里的大竹杈子尽量朝两边地面划拨,倒也是烟尘滚滚,乍一看,竟似有近万兵力赶来救援! 孙恩、卢循仗着有数千精锐傍身,第一时间已进入城里,并不知道城外的变故,尚未来的及入城的军队立刻陷入了混乱当中! “快点,快点!调头迎敌!” “他娘的,向外跑什么?” “啊!” 尽管有将领呼喝怒骂,甚至拨刀杀人,但仍阻止不了溃散向着四处蔓延,乌合之众打起顺风仗一鼓作气,可一但处于逆境,却跑的比谁都快! 当年符坚在淝水溃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率领的军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将领各怀异心,如何能不败?而此时,孙恩军更是不堪,他们攻打城池,仅为了掠夺财富抢女人,如今什么都没捞到,怎么甘心死在朝庭援军手中?有人向来路奔逃,有人向城内跑去,还有人竟挥刀劈砍起了阻在身前的同伴! 随着兴义军快速插入阵中,孙恩军的混乱也愈趋剧烈,“放!”阵中指挥官猛喝一声! 弓箭手不辨分向,向着四面八方胡乱抛射,就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响起,外围的狼筅兵与长矛手互相配合,但凡身边有敌人,大竹权子一伸一搅,紧接着,长矛猛的一刺,一个血洞凭空而现! 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卫风领着义兴军杀入了城门,城内的混乱不比城外好上多少,孙恩军的破城,对于山阴百姓来说,堪称为一场浩劫,守军早已逃的七七八八,会稽郡兵与义兴之前的郡兵是同一类货色,士气低落,缺乏训练,这一见城都破了,不逃还留着等死?只剩下数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 街道两边的屋舍内,尖叫声与哭喊声不绝于耳,还伴有女人惊恐的惨呼,除了沿途顺手的敌人,卫风只能狠下心置之不理,没办法,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救援王凝之,何况他的兵力太少,分散开只能被各个击破! 全军上下向着位于城中心的王凝之府邸飞奔,而王凝之把连同婢仆小孩在内的近百口全集中在了正殿广场,坐等孙恩到来。 “轰!轰!轰!”接连三声撞击声之后,又是“嘭!”的一声惊天巨响,两扇朱红色大门重重向内拍去,打上墙壁当场四散崩裂,在漫天尘土中,孙恩、卢循领着数百人冲了进去! “呃?”孙卢二人双双一怔,眼前所见倒是令他们出乎意料啊,王凝之不会这么配合吧?也省了四处搜捕的功夫了。 孙恩猛一挥手,止住全军,与卢循排众而出,冷眼扫向王凝之,但更多的还是投在了谢道韫身上,心里不由暗生感概,三十年前,谢道韫艳名远播江表,建康男人无不钦慕的紧,这其中也包括孙恩,但那时的他,只是个门楣不显的次等士族,他清楚凭着自已的身份,想抱得门第最高的谢家女儿归,那是绝无可能,只能在心里为谢道韫默默祝福,却没料到,谢道韫竟会嫁给了王凝之,这名琅琊王氏子弟中最平庸,也最差劲的一个! 曾有一段时间,孙恩都想去暗杀谢安,因为谢道韫的婚事正是由谢安拍板,只是没机会罢了,此时再看谢道韫,虽然已经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也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但落在孙恩眼里,仍是如三十年前一样的卓越不群! 孙恩的目中不由现出了一抹神伤,王凝之已颤抖着声音喝道:“孙恩!你既讨伐相王,该北上建康才是,又何故攻我会稽?你速速引兵退去,老夫可不与你计较!”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挥了挥手。 谢道韫,包括明知必死的王氏诸人都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们搞不明白王凝之是如何才能把这些话说出口,这时,所有人都抱有同一个念头,那就是今天死的太冤了,只要城里稍作准备,孙恩哪能这么轻松的破城?如果再坚守个十天半月,朝庭援军也该来了,可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第六十章挟为人质 孙恩目中射出痛恨狠狠瞪向王凝之,就是这个窝囊废,耽搁了江表最有名的才女,谢道韫那宝贵的青春年华!好半天,才冷冷一哼:“你羽附司马道子谄上欺下,甘作走狗,乃是同党!哼!今日,便拿你头颅祭旗!”说着,给左右打了个眼色! 十余名军士执起刀剑,也不着急,有如猫捉老鼠般,围成扇形,向前一步步的蹭去,王凝之顿时面如土色,连声道:“你血口喷人!老夫何曾依附相王?” “哦?”孙恩阴阴一笑,玩味道:“还称他为相王?这难道不是证据?司马道子为会稽王,你为会稽内史,替他打理会稽,这莫非不是铁证如山?王凝之,你休要狡赖,但你放心,你不过先走一步罢了,过些时日,自有司马道子下去陪你!”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王凝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司马道子袭爵会稽王,录尚书事,因此朝**下都以相王称呼司马道子,这也有错?何况自已的会稽内史与他那会稽王八杆子打不着啊!可军士已越逼越近,根本没时间砌词解释,于是,王凝之又尖叫道:“你我二人同奉五斗米道,三官帝君教导我等教众友爱亲善,你莫非忘了?咱们既为同门,岂可手足相残?你快让人退去,否则,一旦帝君在天有灵,必会降罪于你!” “哈哈哈哈~~”孙恩、卢循与入府的军士忍不住的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满的全是得意,王凝之越是表现的可怜,他们就越满足,这可是会稽内史、秩两千石的高官、出身于琅琊王氏的高门甲族啊!竟然也有耸包的时候?甚至孙恩都在想,要不要暂时留他一命?让他学狗爬,学狗叫,吃屎!让全天下都认请高门甲族的无耻面目!逼上前的军士似乎也领会到了孙恩的意图,都稍稍放慢了步伐,似乎想听听,这老家伙的嘴里还能再求出什么? 琅琊王氏的族人,就连婢仆都羞愤交加,他们觉得没脸见人了,恨不能立刻去死!谢道韫一把拽住王凝之,怒道:“王郎,唯死而已,何必屈尊乞怜?莫要丢了琅琊王氏的脸!”说着,就把愤怒的目光转投向孙恩,冷声道:“我王氏落入你手,本不抱任何奢望,杀人不过头点地罢了,你何必另行羞辱?要杀便来!但婢仆外姓与王氏无关,望你能有点人性,放他们出城逃生!” “主母!咱们不走,大不了死在一起!”婢仆们均是感动的泣不成声,孙恩也暗暗点了点头,他仰慕了谢道韫三十年,谢道韫是他心目中的偶像,自然不愿横加折辱。 于是,孙恩挥了挥手:“凡是姓王的,都给个痛快!” “遵命!”军士们的应诺声还未散去,王凝之的儿子们才把眼睛闭上,王凝之的膝盖刚刚一软,却异变突生,几名将领带着满脸惊慌失措奔入府中,其中一人喘着粗气道:“将军,大事不好,朝庭援军攻进来了,城外的弟兄们也逃的差不多了!” 孙恩、卢循霎时间面色大变,王氏诸人却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卢循赶忙问道:“怎么可能?来了多少人?可摸清了是何处的军卒?” 又一名将领急声道:“回卢将军,满城都是朝庭援军啊,至少有好几万人!弟兄们措手不及,死伤累累,而敌方阵形严整,迅捷如风,若末将没料错,很可能是北府军啊!” 孙卢二人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北府军怎么可能来这么快?但院外那由远而近的密集脚步声骗不了人,愈发清晰的喊杀声也是不假,更令人骇然的是,接近的速度根本无法想象,让人由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北府军! 北府军,天下闻名,江表的精兵强将,皆在北府! 孙恩再度望向王凝之,目光闪现出了一缕凶光,就在这时,又一名将领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带着哭音道:“将军,快走啊,敌军来势汹汹,弟兄们挡不住啊!”似乎是商量好的,几枚箭矢就着话音射入了院子,卢循身边的一名军士很不幸的面门中箭,惨叫着毙命当场,这可把卢循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孙恩咬了咬牙,唤道:“杀了他们,除了谢夫人一个不留,都带快点,杀完就走!” 数百人再也顾不得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了,纷纷举起兵刃迈步向前冲去,王氏族人的心又一次沉入了谷地,朝庭援军就在院外,难道仍免不了一死吗?这一刻的他们,无比痛恨那高达丈半的院墙! 蓦然间,一声爆喝凭空响起:“住手!”伴着话音,还有几具尸体倒飞入了府门,一群败退下的军卒涌入院中,在他们身后,则是浑身浴血,领着义兴军的卫风! 见着王氏族人暂时安然无恙,卫风与褚炎之长吁了口气,卫风向后手臂一压,示意众军沿着院墙分散包抄,这一路杀来,每个人都拼了老命,光是卫风的长枪,就足足换了三根,他杀的人太多,枪杆都崩裂断折,也亏得是他作前锋,手下几无一合之将,沾着即死,磕着便亡,才能险之又险的赶了过来。 见着朝庭军马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令人摸不透虚实,卢循赶忙劝道:“将军,恐怕灭了王氏一族,咱们也脱身不得,不如以此为质,如何?” 孙恩想杀王凝之,一是王凝之配不上谢道韫,二来杀个重量级人物可以立刻声势大振,也能给朝庭带来恐慌,但与自已的性命相比,以上都不重要,他快速斟酌了番形势,府外的军队恐怕不是被杀就是溃散而逃,败退入府与自已身边的军卒约有千人,以新败之军去迎战士气如虹的朝庭援军,结果都不用去想。 孙恩的脸面闪出了一丝不甘,喝道:“把王氏族人团团围住,听本将号令行事!” 贼寇也清楚这几个姓王的成了他们唯一的生机,立刻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卫风也没阻拦,他不敢阻拦,毕竟他与王氏族人的距离较远,如果引来误会,将会带来不可测的后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一章押送出城 王氏府宅殿前广场上,两队人马互相对峙,一队约千余人,队形不整,士气低落,面现惊惶不安,这是孙恩的军队,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王氏诸人更是面如土色,连大气都不敢透,尤其是王凝之,全赖他的长子王蕴之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另一队则是以卫风为首的近两千义兴军,剩下的那部分安排在府外作为警戒,一时之间,谁也不开声,只是打量着对方,殿前的气氛沉闷异常,配上那闷热的天气,令人心里愈发的烦躁。 还是孙恩最先忍不住,没办法,他处于劣势,虽然有人质在手,但王凝之的命能值几个钱?他没法估算,如果对方不顾王凝之的性命强行进攻,他根本没辙,事后只需要灭口就可以了,还可以把罪责推到他孙恩头上,同样是奇功一件,而朝庭也不会对王凝之有太多理会,这是个窝囊废,死了反而是好事,能把会稽内史的位置腾出来! 尽管孙恩带了近十万人攻打山阴,但他不是不清楚,真正的精锐只是身边的几千军,如今大部分不是被杀就是逃散,仅凭着身边的千余败军能是气势如虹的对方敌手吗?真要交起战来,自已逃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孙恩刚刚起兵,司马道子尚未诛灭,划江而治的美梦还未实现,甚至坐上九层玉阶他都不是没生过这个念头,假如兵败被杀,他是死也不瞑目,尤其还是形势大好之时,被一支奇兵翻了盘! 如今唯一能作为倚仗的,便是不清楚价值几许的王凝之,深深吸了口气,强行使心神镇定,孙恩望向卫风,喝问道:“你是何人?从何而来?” 卫风不客气的回道:“孙恩,今日你已插翅难飞,本将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将你头颅奉上朝庭换取不世奇功,不过,王府君与谢夫人素为本将钦慕,也罢,便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放了王氏一族,大可任你出城,绝不食言!” “你....”孙恩一瞬间面红脖子粗,自古以来,双方交战之前都有自报名号的良好传统,可这人倒好,说那么多等于没说,这是**裸的轻视啊,但他也明白此时绝不能意气用事,对方既然流露出了好商量的意图,于是也强行摁下恼怒,冷哼一声:“空口白话,有何凭据?老夫要如何才能信你?” “哈哈哈哈~~”卫风长笑道:“孙恩,你莫把天下人看的都如你般卑鄙下作,你信不过本将,那么,本将请谢夫人作保,谢夫人早有坚贞美名,这你该信的过了罢?” “呃?”不仅止于孙恩,谢道韫也是一怔,作保可以啊,如果能保全家族,她也不愿意无端被屠,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清楚卫风乃何许人也,假如卫风贪功食言,岂不是于自已的名声有损?如她这类人,名节大于生命! 孙恩显然也有同样的顾忌,与卢循以目光交流之后,不屑道:“谢夫人信诺重于天,老夫自然信的过,可是你,谁知道你是哪来的无名小将?” 孙恩的话语中存了套出身份的意图,就连王氏诸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他们与孙恩的想法类似,朝庭的反应怎会如此之快?他们也想搞清楚卫风的身份,要知道,孙恩是上个月月底起的兵,于本月初五攻占上虞,把各种因素综合考虑,孙恩作反的消息满打满算不应该早于五月十日传回建康,甚至以朝庭那拖沓的行事作风,还有可能更迟,而今天才五月十四日,即使能够最快发兵的禁军也没这么快的速度,更别提北府军了。 但卫风并不愿在孙恩面前挑明身份,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保持神秘感,才能争取到足够的休整时间,于是脸面一沉,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这才不悦道:“既然你顾虑重重,那么你来说,但不要过份!” 这一摆脸,孙恩立刻感受到了压力,当即不假思索道:“好办!由王府君与谢夫人送我等出城!” 这事卫风可做不了主,他在人堆中寻到谢道韫,拱手问道:“王府君与谢夫人意下如何?” “不妥!”王凝之脚下一软,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绝,对他来说,与贼兵多呆一刻都多一份煎熬,送他们出城,岂不是要把人折磨死?更何况他还担心孙恩不守信诺,临走给他一刀。 谢道韫却不满的瞪了王凝之一眼,一把扯住他胳膊,应道:“便依这位将军,灵秀(孙恩表字),走罢!” ‘她竟然唤自已为灵秀?这是不把自已当贼寇看待啊!她又如何得知自已的表字?难道曾经留意过自已?’孙恩顿时浑身剧震,目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也难怪,身为同龄人,要说孙恩不暗恋谢道韫那是不可能的,而心目中的女神竟能记得自已,又如何能不失态? “咳咳!”卢循多少也能猜出点孙恩的心思,心想这时候你发什么傻?赶忙清咳两声,示以提醒。 孙恩立刻就回过神,脸面难得的微微泛红,转头拱了拱手:“谢夫人敢做敢为令孙某甚为钦佩,只要孙某如愿离开,绝不会伤害二位,请罢。” 孙恩又示意让出了豁口,在王氏族人离开之后,千余名残兵败将拥着王凝之与谢道韫缓缓向前行去,这是最容易生变的时候,每个人均是浑身绷紧,就连孙恩的神色都是一片肃穆,卫风也唤道:“府外的弟兄们注意警戒!” “遵命!” 全军上下立刻散开,留出了一条细细长长的通道,孙恩军战战兢兢的从中通过,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这一段路不过是数十丈的距离,但每一步都是如此的难以踏下! 好不容易,缀在队尾的孙恩出了府门,卫风猛一挥手,一千多义兴军跟着他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卫风又转头吩咐道:“速去清除城内余孽,尽量救治安抚受伤百姓,如有重伤难治者,可暂时集中,待本将回返再看一看,并注意控制各城城门!另留两百人护卫王氏府宅,其余人等,随本将送上一程!” “遵命!”伴着应诺声,孙恩的千余人向着东门缓慢行去,甚至还有人不放心倒退着走,后方三十步则是卫风的人马紧紧相随,道路两旁零零散散分布着各式各样的尸体,男女老幼都有,大多数的屋舍都是遍地狼籍,尽管孙恩军破城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却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挥之不去,远处还有火光与喊杀声传来!有不多的幸存百姓壮着胆站上路边,目中喷射出澈骨的痛恨! 他们不但恨孙恩,恨贼寇,还恨王凝之!正是他的不作为,才使得全城遭受到无边浩劫,如果稍微有一点点准备,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啊! 王凝之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只是迂腐无能,但本性不算坏,心里多多少少起了些愧疚,谢道韫更是羞愤欲绝,她甚至都有种招呼卫风不要顾忌自已夫妻二人的死活,一涌而上斩杀孙恩的冲动!只不过,亲口许下的承诺终究使她开不了口。 渐渐地,有围观百姓猜出了两军之间的复杂状况,喧哗声不由越来越大。 突然,一名衣衫不整的中年女子从稀稀落落的人群中冲出,猛揪住一名孙恩军军士,哭喊道:“你们这些恶贼,还我儿命来!可怜我一家九口,当家男人与两子被一刀斩去首级,两名儿媳被凌辱至死,三名幼儿被摔死取乐,就剩老娘命硬独自苟活,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天杀的狗贼,老娘和你拼了!” 这名军士还未有反应,卫风已是暗呼不妙,他就怕激起义愤引致混乱,别王凝之与谢道韫死的冤枉,更有可能是孙恩趁乱脱逃!于是跟着喝道:“这名妇人,你且下去,信诺大于天,事出无奈,本将与谢夫人已承诺放孙恩一命,但你们都放心,血债必须血偿,终有一日,本将必把孙恩头颅取回,为无辜冤死的百姓讨还公道!你赶紧退下,莫要让贼寇有机可趁!” 好在周围有明事理的百姓,赶忙把这名中年妇女拉去了一旁,卫风也暗松了口气。 孙恩则是连呼可惜,混乱对他有利,只是被卫风抢先一步,把混乱消弥于无形,谢道韫却是眉心微锁,深深的看了眼卫风,这个人半句不提朝庭,说明他与朝庭无关,不是朝庭派来的军队,那么,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是从何而来? 一时之间,谢道韫对卫风的身份来历更加好奇,而且他承诺为山阴百姓报仇,这次放走了,下次再捉到孙恩谈何容易?他哪来的信心?同时,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又想不起问题出在哪儿。 满怀着不解,谢道韫向前走去,而孙恩被押送出城的消息随着百姓之口迅速撒播,并很快演变为了孙恩被生擒活捉,所谓三人成虎,所有人都是同一口径,这使得残存在城里的贼众们加速向外奔逃,无形中大大减轻了义兴军梳理全城的压力,要知道,他们只有一千多人,还要分守八座城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二章狗眼看人低 互相戒备中,两队人马相继出了东门,似乎是达成了默契,孙恩与卫风同时挥手止住各自的军队。 按常理来说,上万朝庭援军入城,除了控制城门与制高点、解救王凝之与谢道韫、其余人手应立即肃清残敌,可一路行来,孙恩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朝庭军队,这让他与卢循均是暗生疑窦,再一看东门,更是不可想象! 东门除了城头上站着几十名军卒,城门附近还有十余人,其余诸如敌楼、战棚与弩台,均是空空如也,要知道,这可是守卫城门的战略要点啊,而门外除了纷乱的脚印,也几乎寻不到战斗的痕迹,这说明,自已的手下很可能还未与朝庭援军照面,就给吓走了! “将军....”卢循显然猜到了什么,正要说出心中所想,孙恩已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今次是八十岁老娘倒崩了孩儿,栽到家了!有话待脱了身再说!” 卢循的面色也是难看之极,勉强点了点头。 孙恩又把目光投向了卫风,并不说话,对于他来说,这是另一个关键时刻,杀王凝之,是要拿他的头颅立威,可山阴得而复失,威没有立成,杀了王凝之还有什么意义呢?只有破城时以王凝之的头颅祭旗,才能声威大振。 因此,现在杀王凝之除了能泄去心头的窝囊气,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何况王凝之死了也意味着自绝后路,至于谢道韫,孙恩更加舍不得伤害,他不清楚卫风的心思,如果放了人卫风却在后面紧追不舍该如何是好?已军已经士气尽丧,一触即溃是必然结果。 卫风也是眉头微锁,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孙恩的信任,走到这一步,似乎双方都陷入了死结当中。 王凝之仿佛受不了这凝重的气氛,突然大叫道:“孙恩,既然出了城,为何还不放开老夫?” 孙恩狠狠一眼瞪了过去,憎恶之色不假掩饰,王凝之不由打了个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道韫捏了捏王凝之的手臂,示意不要着急,随即看向孙恩,略一沉吟,便道:“灵秀,你是否担心这位将军会率军追击?这样罢,我与王郎站在两军之间,倘若那位将军不守信诺,咱们夫妻二人立刻自刎而死,如此你可满意?” 卫风不禁点了点头,如果孙恩提出挟持王凝之与谢道韫退出多少多少里才肯放人,自已铁定不会答应,正如孙恩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孙恩,而孙恩与卢循相视一眼,都觉得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越是耗的久越是不利,关键还在于谢道韫的人品值得信任。 “哈哈哈哈~~”孙恩哈哈大笑道:“既有谢夫人作保,老夫还有何话可说?全军听令,退走!” 孙恩军顿时如蒙大赫,个个拨腿飞奔,就连孙恩与卢循都不敢有任何耽搁,身形一闪,钻入了乱军之中! 王凝之虽然想第一时间跑回城里,但被谢道韫紧紧抓住,只能焦急的在原地等待,卫风果然没有任何追击的意图,目送着孙恩军退的无影无踪,这才领着众人上前,施礼道:“末将义兴军司马卫风,受我家府君之托,特来驰援山阴!” “呃?”谢道韫怔住了!脸面一瞬间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既便是王凝之都觉察出了个中的不寻常,竟会是褚爽?是他派军来救?就好象天底下最不可议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已身上! 先不提褚爽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义兴的情况他们不是不清楚,连自保都成问题,又哪来的余力救援会稽?另外还有一点,褚爽与王凝之相比,好足也是有限,王凝之谀道,整天参神拜鬼,褚爽却是好个杯中之物,但这两人的共同点是都不修武备,可眼前这支精兵,论起军容军纪,着实是生平仅见啊! 王凝之讶色一闪,便不再多想,面容一板,追问道:“哦?竟是弘茂那老家伙?好!来的好!改日老夫自会酬谢,现在我问你,你带了多少人来?” 王凝之一幅傲慢模样,浑然忘了是谁救了他的性命,义兴军的上上下下均是脸面隐现怒容,如果不是卫风对军纪约束极严,很可能都会有人恶语相向! 卫风也是一丝不快跃上了心头,他突然意识到王恭之死实是疚由自取,王恭待刘牢之,正如王凝之待自已,当作家将下人呼来喝去,根本不当个人看,刘牢之身为北府军领军大将,如何能忍受得了?是以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除去王恭以泄心头之愤! 一瞬间,卫风都有了狠狠扇王凝之一记耳光的冲动! 王凝之却又喝问道:“老夫问你话,你为何不答?难道这便是弘茂御下之道?” 卫风顿时脸面一沉,目中迸出寒芒射向王凝之,他是真的恼了,骂了隔壁的!这狗眼看人低的死**老货就该去死! 卫风浑身散发出凶煞之气,再配上那浸满铠甲的血污与刺鼻的血腥味,王凝之立刻噤若寒蝉,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谢道韫却是暗道不妙,连忙接过来道:“卫将军,你不顾险阻,于危难中率军来援,救下我王氏一族与山阴士庶,妾代表这满城百姓谢过了。”说着,看了眼王凝之,又执手为礼:“夫郎出言不逊,还望卫将军莫要与他计较。” 卫风也回了一礼,跟着就向谢道韫倒起了苦水:“孙恩作反,苍生遭劫,这只是末将为我大晋百姓尽一份心力罢了,谢夫人无须如此,末将也不敢记恨王府君,只是将士们四天前由阳羡出发,餐风露宿,昼夜行军,生火作饭都怕耽搁了救援,全靠吃干粮喝凉水才能及时赶来,孰不料,虽趁着贼寇不备大破孙恩,却受到这般对待! 请谢夫人恕未将说话难听,咱们这队人马,只要途中稍有懈怠,恐怕已是变生不测了,可换来的....哎!着实令人心寒啊!也罢,我家府君着末将救援山阴,如今孙恩已退,也算完成了交待,末将与弟兄们这便告辞了,请王府君与谢夫人珍重!” 卫风一脸的委屈之色,转身抬起手臂,正要挥手,谢道韫已赶忙招呼道:“卫将军,且慢,听妾一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三章暂驻会稽 谢道韫如何能让卫风走掉?如今的山阴就是一堆烂摊子,也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孙恩只是退走,指不定哪天还会再来,到那时该如何应对? 谢道韫虽是女中豪杰,但仅止于为人处事与文才,在军务方面却是一窍不通,甚至政务也不擅长,而城里的文武将兵已一哄而散,对于这些人,她心寒了,即使回来她也不想再用,但山阴迫切需要有人出面收拾,这个时候,她只能指望卫风了。 卫风缓缓转回身,不解道:“哦?谢夫人还有何事?” “这....”谢道韫有些为难,身为高门士女,尤其还是三十年前最富盛名的高门士女,总有些傲气傍身,之前该说的都说了,让她软语相求拉不下脸啊,如她这类人,脸面名声大于生死,偏偏卫风还摆出一幅茫然的模样! ‘卫将军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难道真被王郎伤透了心?又或是故意拿架子给自已看?’谢道韫又急又恼! “嗯?”无意中,谢道韫的眼角余光瞅着了卫风身边的两员俊俏小将,其中一人颇为面善,尤其是鼻子令她心中一动,只是一时想不起其中的渊源,不由细细看去。 这正是刚刚由后阵奔上前的王蔓与小兰,王蔓也明白卫风以退为进的心思,还可能被王凝之无礼呵斥,心里有点抹不直,当即丢了个白眼给这人,示意适可而止,不要误了正事,便落落大方的摘去了头盔,顿时,一头如云的乌发倾泄而下! 谢道韫一怔,竟然是女子?这更加觉得面熟,可就差那么一点点才能呼之欲出,要知道,这种感觉极其的折磨人,一时之间,谢道韫急的嗓子眼都要冒出青烟! 王蔓微微一笑,拉着小兰不紧不慢的施了一礼:“太原王蔓见过王府君与谢夫人!” “哦!”谢道韫立刻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自责道:“真是的,难道是年纪大了?竟没把你给认出来,唉~~你太原王氏的鼻子正是最好的招牌啊,外人想冒充都冒充不了,还望世侄女匆要见怪!” 王蔓的俏面不由微微一红,略带上了一丝赦然,还有些自傲,小兰也轻掩上小嘴,一副忍俊不止的神色,看向王蔓的美目中,竟有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据《魏书》卷三八《王慧龙传》载:崔浩(北魏著名谋臣,自比张良)弟崔恬以女妻王慧龙,既婚,崔浩见王慧龙,曰:信王家儿也,再曰:真贵种矣!原来,王氏世齇鼻,江东谓之齇王!齇王之称,北方悉闻,崔浩见王慧龙鼻大,遂以定其家世为太原王氏无疑! 卫风颇为哭笑不得,这个典故他是清楚的,只不过,鼻子大就是太原王氏?虽然当时天下鼻子又高又挺的人不多,但不可能仅有太原王氏这一家吧?也太扯了吧? 正暗暗摇着头,谢道韫似是想到了什么,目中现出惊疑不定之色打量着王蔓,偶尔还以眼角的余光瞥向卫风,好半天才叹道:“当初你太原王氏蒙遭大难,妾与王郎悲叹不已,只恨相王下手太快,待消息传来山阴,却为时已晚了,哎~~大祸已生,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望世侄女节哀顺便,不过,你能脱得此难也算不幸中之万幸,只是....你如何会与卫将军在一起?” 王蔓的面孔迅速布上了一层黯然,强笑道:“侄女代先父及各位伯叔兄弟谢过谢夫人了,实不相瞒,侄女已嫁与了卫将军为妻,卫将军也承诺他日为我王氏一门讨还公道!” “哦?”谢道韫动容了,首次正视起了卫风,这是所有高门大族的通病,卫风救了她王氏的性命,她只是淡淡一谢,但以太原王氏女儿为妻,又夸下如此海口,就由不得不暗中掂量起这个人来! 仁义礼智信,信虽排在最末,但古人,只要稍微有点良知的都重信诺,答应的事做不到,不仅自已会终生难安,还将永远为世人所鄙夷唾骂! “哼!”王凝之却冷哼一声:“你族虽遭不幸,可高门甲族名头仍在,岂能嫁与兵家子为妻?而你父既亡,理该守丧三年,又如何敢枉自嫁人?不守礼法,岂是为人子之道?” 王蔓俏面一僵,这时的她,也体会到了卫风的气恼与不愤,这老家伙的嘴真贱啊,她也有了种骂人的冲动! 谢道韫很是无奈,连忙瞪了王凝之一眼,没好气道:“你乱说什么呢?你没见着世侄女的发髻挽着麻线?这说明尚处于守丧期!太原王氏境况特殊,当可便宜行事,又何必谨守礼法不放?王郎,你给妾闭上嘴巴,不许胡说八道!” 谢道韫一发怒,王凝之立时变老实了,只不过,谢道韫的目光却连连扫视向了王蔓与卫风,似乎也在疑惑王蔓以太原王氏之尊,如何肯下嫁与一名小小的军司马? 别说谢道韫,即使王蔓自已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当初答应嫁给卫风,这人连军司马都不是,只是个小小的流民呢!暗暗摇了摇头,王蔓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道与谢夫人罢,如今城内新逢大难,民心浮动,军卒官吏皆已逃散,尤为可虑的是贼寇仅是在不明虚实之下才暂时退却,而卫郎只有三千军马,此时应尽快安抚百姓,重布城防,请王府君与谢夫人速速返城妥善安置。” “这....”王凝之现出了为难之色,他当会稽内史,是来享乐的,而不是办事的,会稽境内风景优美,气候温和,又钱粮丁口充足,恰好可以用来养老,王蔓提的两点他根本就不知从何着手,不由讪讪道:“前次或许过于仓促,礼数未周,因此神兵不愿前来,这一次,老夫斋戒数日....” 话未说完,谢道韫已气冲冲的打断道:“王郎,你去啊!回去拜你的大头鬼!你从来都不听劝,咱们王氏差一点遭了毒手,这满城百姓受的无妄之灾,正是拜你之赐!你非但不自省,竟然还要拜?好!妾管不了你,但你也别尸位素餐!哼!自此之后,会稽不用你来操心,免得害人害已,你就抱着那三尊泥像过日子吧!” 谢道韫借着怒火,把目光投向了卫风,尽量使心情平缓了些,这才道:“说来惭愧,妾与王郎所出三子,皆庸碌无为,而妾也是一女流之辈,对着满城乱象不知由何处着手,请卫将军念在百姓无辜的份上,莫与王郎计较,暂时担负起卫护山阴的重任,妾,拜托了!”说着,深深一躬! 卫风连忙闪身避让,回礼道:“谢夫人快快请起,末将未非不可担当,只是身为外军,难免有越殂代庖之嫌,何况,王府君那儿....” “哼!”谢道韫冷哼一声:“事急从权,卫将军何必婆婆妈妈?这老货你不要理他,妾忍他很久了,今日再也忍无可忍,妾把山阴暂时交给你,你可临机处断!” 卫风内心窃喜,这不正是山阴之行的目的吗?虽然只是暂代,却总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只不过,他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既如此,末将便暂代一段时日,但只是暂代,他日彻底去了孙恩的威胁,末将还得回返义兴。” 顿时,谢道韫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王蔓与小兰却是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丝不齿,恐怕这一暂代,该没完没了了吧?除非有一天,他觉得会稽庙小再也容不下他,得换个地方另谋高就才会走,但很可能还会留下后手,以便遥制会稽。 不过,不齿归不齿,二女也能理解卫风,在这士人当道的年代,不使些手段,永远都出不了头,要知道,会稽下辖山阴、余姚、上虞等十县,治下丁口数十万,是与吴郡并列的江表两大粮仓之一,远不是小小的义兴所能相比,如果卫风能够牢牢掌控住会稽,将会给朝庭带来直接威胁,成为任何人都不敢忽视的一支强大力量!于是,王蔓顺着卫风的话头问道:“卫郎,你打算如何行事?” 卫风略一沉吟,便向谢道韫拱了拱手:“谢夫人德高望重,天下闻名,安抚百姓还需要谢夫人出马,一方面告喻全城,孙恩只是暂退,不数日必卷土重来,让百姓们匆要懈怠,但也匆要慌乱,今次末将能以三千军击退孙恩,他日定能斩其头颅!另一方面,是收散溃军,免其临敌逃亡之罪,由末将替王府君施以严格训练,不出旬日,便可堪为守城之用,倘若人数不足,另从良人中招身强力壮者从军,不入军籍,晓以厉害,相信会有人应募而来,最后还须清查府库,全力备战,提前作好孙恩再次来攻的准备!” 卫风这三点全为备战,条理清晰,主次分明,谢道韫的目中闪出了一抹赞赏,点点头道:“便依卫将军,山阴暂时交给你了,咱们即刻回城!” 谢道韫拉上王凝之,迫不及待的向城内走去,卫风却向褚炎之招了招手,吩咐道:“炎之,我需要练兵整肃城防,恐怕无瑕顾及其他,山阴的府库钱粮你要多费心了。” 褚炎之郑重的拱手道:“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教生出岔子!”他的话语中透出了明显的紧张,想想也是,山阴几十万的丁口,府库物资无数,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担子。 卫风拍了拍他肩膀,微微笑道:“不用紧张,凡事尽力即可,若是人手不足,可临时招募些身家清白,且粗识文墨的百姓担当,只是辛苦你了,走罢,赶紧回去,接下来要忙一阵子了。”说着,卫风加快了步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四章令人发指 谢道韫不仅于士人中美名远扬,于民间也声誉颇隆,山阴士庶对她的信任要远远超过王凝之,有她出面,全城很快被动员起来,投入了紧张的备战当中。 卫风等人则分头行动,褚炎之领着数十军卒直奔府库,卫风则与向弥一边安抚百姓,一边各自招集溃军,王凝之却是早早回府,忙忙碌碌中,日头已经渐渐西沉。 由于没有时间安排住所,卫风与王蔓、小兰、谢道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王府,刚要踏入府门,一名负责护卫的军士却凑上前,吞吞吐吐道:“将军,弟兄们按您吩咐,尽量收治重伤百姓,由于找到了几名原会稽军中的方技(军医)协助,除了个别人重伤不治,倒也没生出什么岔子,只不过,弟兄们还救回了三十多名年轻女子,全都是被凌辱致伤,她们的家人也被贼兵斩杀,只剩她们自已了。 “这个....”这名军士正说着,又现出了为难之色,紧接着就猛一咬牙道:“她们的伤处基本上都在....下面,方技嫌晦气不愿施救,弟兄们把威逼利诱全用上了,但方技说什么也不肯,而大伙儿见她们可怜,不忍心丢弃不理,是以抬了回来,过了这么久,有几人已经快不行了,您看....该如何处置?是任由自生自灭还是给个痛快?” 在古代男人的普遍认知中,女人下面是污秽的地方,更何况受了伤肯定要出血,那里的血被称为秽血,看着就心神不宁,沾着更是要走霉运,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 谢道韫、王蔓与小兰一瞬间怒容满面,谢道韫冷哼一声:“这些该死的方技,女子怎么了?她们无端遭受凌辱,已经够可怜了,救一下都不可以吗?走,你领咱们过去瞧瞧!” 军士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想玩女人有很多种方法,强上只是最下作、最恶劣的手段,他虽然对褚灵媛羞侮猥亵还带恐吓,但也没有强上,他自认为,自已算得上花中君子,最讨厌、也最看起不起那些使强的男人,于是点了点头。 这四人每人都寒着脸,军士再不敢开声,老老实实在前引路,很快来到了一座偏屋,谢道韫直接推门走入,王蔓与小兰也跟了进去,卫风正要提步,军士赶忙小声提醒道:“将军....” 卫风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无妨,老子命硬,什么都不怕!你回去罢,今天也辛苦了,用过膳早点休息。” “请将军保重,那末将告退了!”军士不放心的施礼离开,卫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步入了屋内。 刚一进屋,一股掺杂着浓重血腥味、淡淡骚臭味与男人那乳白色液体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几令人窒息!屋子里有三十多名女子就地靠墙躺坐在草席上,均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脸面与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淤青与伤痕,有相当一部分女子那被撕烂的衣衫还沾有男人的秽物与干涸的血块! 这些女子中,只有个别人抬眼看了看卫风四人,有些伤势不是太严重的互相偎依一起低低啜泣,脸孔布满了痛苦与惊惶不安,有些面色死寂,只有眼泪水沽沽滑落,而在墙角还趟着四名女子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裙摆已被鲜血浸透,显然下面仍有鲜血渗出,已是奄奄一息了。 王蔓、小兰与谢道韫全都惊呆了,她们自小养尊处优,从未见过如此惨相,尤其还同为女子! 谢道韫又愧又恨,怒道:“婢女呢?怎么没有婢女照料?卫将军你们等着,妾去唤几个婢女过来!”说着,推门匆匆而出。 王蔓也是恨的咬牙切齿,懊悔道:“卫郎,今趟行军匆忙,女子医护队没带上,早知道就该唤上几个的,那些贼寇太没人性了,真是可恨之极!” 卫风沉着脸点了点头,催促道:“你和小兰不是也懂一些?来,不要耽搁,咱们分头行事,你们去打些热水,再找些矾石、竹镊、匕首尖刀、骨针羊肠线、还有干净的软布,对了,把窗户打开!” “哦!”两人女人这才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推开窗户之后,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卫风锐目一扫,那些能哭,还睁着眼睛的暂时没有太大问题,可以容后处理,真正棘手的是陷入昏迷当中的四名女子,随时都会有丧命危险! 卫风径直走去,在一名女子身边蹲下,探手试了试鼻息,不由心中一沉,呼吸半点全无,再翻开眼皮一看,瞳孔扩散放大,这已是回天无力了。 虽说他前世不是什么好人,但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是受轮辱而死,心里也很不好受,暗暗叹了口气,替女子把眼皮抹平,卫风又走向了下一个,伸手一试,依然断了气,第三个也同样如此,四名重伤的女子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总不可能一个都救不回罢?’卫风的心里莫名的起了些紧张,随即定了定心,再次蹲下把手指伸到鼻端,还好,有着一丝几乎难以觉察的鼻息,这让他生出了一线希望,当下再不迟疑,把女子腰带解开,裙摆一掀,一具满是血污的身体呈现在了眼前,尤其两腿之间更是惨不忍睹! 那处的血痂结成了硬块,但就这样,还有鲜血溢出,那地方已完全被撕裂,沾着紫黑色血块的黑毛粘在皮肉里,又跟着创口向外翻,这本应是女人身上最美丽、最神秘、也最引人暇想的神圣之处,可竟然使卫风起了层鸡皮疙瘩,已经丑恶狞狰到没法以言语来形容的地步! 据卫风所知,女人被超出限度连续干,那地方一般是肿胀局部膨起变薄甚至发亮!但不刻意破坏的话,不会变成这幅模样,往往只需要及时止血消毒再注意调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过来,可这名女子究竟受到了怎样的虐待?她碰上的是人还是禽兽? 卫风没时间去想太多,这时需要尽快消毒,缝合创伤,或许才有一线生机,不过,既使把这名女子救活,她多半也会失去生育能力,加上那噩梦般的经历,恐怕索性补一刀都要好上许多,可无论如何,卫风都没法说服自已放任不管。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五章王蔓的牢骚 卫风的目光紧紧盯着女子那令人反胃的私密处,双眉时松时紧,屋内的女人们也陆陆续续把视线投了过去,不明白这名满身血污的将军要做什么。 如果是干干净净的含苞欲放模样,或许能勾动男人的色心,可这一刻,它是那么丑陋、那么恶心、那么肮脏、还那么晦气!这有什么好看的?一般人还避之不及呢,但这名将军是如此的聚精会神,难道他就好这一口? 有些女子的目中再度现出了愤恨交加之色,不久前,被突然破门而入的贼寇强摁在地的情形又一次闪现在了记忆当中,她们只能声嘶力竭的哭喊,但是等来的并不是亲人的营救,而是父兄夫郎相继倒在了血泊里,这是她们心头永远的痛、永远的恨、永远的羞耻、也是永远都没法愈合的伤口,可偏偏卫风的神色仿如揭开了她们的创伤,这就是一名变态恶魔啊,与那些畜生是一路货色! 卫风根本不会留意到这些女子的想法,他考虑的是,外表的创伤好处理,里面的却看不见,必须要以手触摸来确定伤势,有可能需要扒开才能缝合,甚至更严重的,还得切开腔道清创! 既然已经作下决定救治这名女子,那么,绝对不允许她死在自已的手上!卫风就是这么霸道,想死也得老子批准!他把手指在女子衣襟较为干净的一处擦了擦,又尽量轻、尽量慢的探了进去,刚一碰到那外翻的喇叭口,“嗯!”的一声,这名女子仿佛感觉到了剧痛,昏迷中的她竟蓦然醒转,身体一缩,发出了一声痛呼! 卫风赶忙止住向内探入的动作,但手放在喇叭口,暂时不敢移动分毫,有些地方的嫩肉已经被血枷掺杂着毛发粘结在了一起,稍有移动就会传来疼痛。 ‘这该如何处理?’卫风明白,女人这地方,原本被轻轻触摸应该是舒服的欲仙欲死,可受了如此重的伤,只要稍微一碰,都会疼的死去活来,甚至疼痛超出了心脏的载荷,就此魂归地府都有可能,然而不作为,百分百会由于感染而引发败血症,伤口化脓溃烂,同样在痛苦中死亡,这使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那些女人并不清楚卫风的纠结,她们完全肯定,卫风的确是一名变态的恶魔!手指都伸去了,还敢否认不是吗?他是不把这名姊妹折磨至死绝不罢休啊! 那么自已呢?自已那肿胀红痛的下面应该也能引起他的兴趣吧?呆一会该过来折磨自已了吧?自已是任他羞辱?还是奋起余力拼了?又或是及时撞墙自尽? 她们都是越女,越女与中原女子、或是吴女、侨女都不同,素以胆大、勇决剽悍著称,她们以目光作起了交流,卫风的手也搭在边缘考虑着下一步的行止,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背后响起:“卫将军,你在做什么?你太让妾失望了!” 卫风稍稍转头一看,正是谢道韫领着几名婢女走了进来,谢道韫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与愤怒,目中还闪现出浓浓的鄙夷,显然,她也把卫风当作了变态,想想也是,把手指搭在女人的喇叭口,任谁都会生出类似的念想啊! 卫风暗暗叫苦,连忙解释道:“谢夫人,末将是在探看这名女子的伤势,您误会了。”说着,仿如急于换个话题般的指了指身边的三具女尸:“那三名女子已经身亡,现今天气炎热,尸体不宜久搁,请谢夫人找些人把她们清洗干净,换上一身新衣服,连夜寻个风景秀丽之处葬了罢。” 谢道韫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卫风,虽然不相信他的解释,但首先,卫风是她王氏一族的救命恩人,其次,守城还要靠他,第三,与卫风并不熟悉,点到为止即可,因此也没多说,只不过,对卫风的好感却打了个折扣,作为变态,哪怕再有能力,都会让人避而远之。 ‘算了,破了孙恩就把他打发回去,王家侄女倒是可惜了。’谢道韫暗暗叹了口气,便吩咐道:“你们依卫将军说的去做,不要轻慢了死者。” “啊?”几名婢女顿时花容失色,她们虽是下人,但权贵家的下人往往比普通良人过的舒坦,背后如何如何不清楚,却至少锦衣玉食,外表光鲜,这关乎到主家的面子,下人面黄饥瘦,衣衫褴褛,主人也没脸面!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好比现代人养宠物狗,人家养泰迪、比熊,自已养个杂毛京巴,都不意思拉到广场去溜啊! 这几个婢女走进屋内,已经是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了,如今再给死尸清洗身体,还要替她们穿衣服,一时均是寒气倒竖、脊背发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移步。 谢道韫的面子挂不住了,自家的婢女都使唤不动,这让她情何以堪啊?当即恼羞成怒道:“愣着作甚?若不是卫将军及时赶至,你们又能好多少?别嫌这嫌那的,哼!是不是平日过的太舒服了?忘了自已的本份?还不快点!” “哦~~”几名婢女畏畏缩缩的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小手,正要去解衣服,身后又是一声招呼传来:“谢夫人,别为难她们了,她们都没做过,这事交给侄女与小兰就可以了。” 几名婢女顿时松了口气,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屋外,王蔓与小兰正拎着热水,手里拿着卫风需要一应物件快步而来,她俩第一眼就看到了卫风的手,倒没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俏面略有些发红,她俩都清楚卫风是个极为自律的人,不可能当着众人面做出如此下流猥亵的动作,肯定是在检查伤势,不过,把手放在女儿家的那处,也太没遮没拦了吧?何况她俩的那处,也全都给卫风碰过了呢,尤其是王蔓,由于有孝在身,就全指着卫风的手了。 卫风一看这两个女人的脸颊都有些红,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心里很是无语,丢了个没好气的眼神过去,便向那几名婢女示意道:“你们在这也没用,这样罢,去找几套衣裳过来,要漂亮点的,没穿过的,快去快回。” 几名婢女看向了谢道韫,在谢道韫点了点头之后,立时如蒙大赫般的向外奔去。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离,谢道韫又以看怪物般的神色望向王蔓,略一迟疑,便道:“世侄女,你真的可以?” 在她的印象里,高门士女那素白小手该是抚琴弄墨,赏花玩草才对啊?怎么可以做如此粗贱的活计?尽管王蔓的家族被灭了门,高门士女的身份却是不假! 王蔓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谢夫人,您恐怕有所不知,侄女自跟了卫郎呀,便餐风露宿,四处奔波,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就拿这一次救援山阴来说吧,四天赶了五百里路,侄女与小兰一点都不比那些男人差呢!哎~~快一年了,侄女现在会生火做饭了,也会浆洗衣服了,还会收拾屋子缝缝补补,很不可思议是吧?其实这样也蛮好的,亲力亲为,心里也能落个踏实。” 王蔓这话,带着几分埋怨,也带着几分自嘲,还有些自艾自怜,仿佛说到了伤心处,她与小兰的眼圈竟红了起来,谢道韫就觉得心里酸酸堵堵的很不是个滋味,望向王蔓的目光中带上了一缕钦佩,如果自已与她置地相处,能有如此坚强吗? 卫风却是心头一阵热血翻涌,似乎憋着股郁气不泄不快,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已的女人吃苦受累?一股愧疚之情油然而生,脱口便道:“王蔓,是我没本事,没好的出身,累得你受苦了,都怨我!但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出人头地,让你过该过的日子,大晋为士人把持又如何?老子一介白身又如何?你等着瞧!” ‘只为了王家侄女,能帮也得帮一把,否则,一名兵家子何时才能出头?即便如刘牢之手握北府军权,也依然摆脱不了士人的轻视,至于人品,连王家侄女都不嫌,自已操那么多心干嘛?算了,不管了,由得他罢,不过份就行!’谢道韫暗生感动,起了丝帮助卫风的心思,她能感受到,卫风的保证字字千钧,这是一名男人向自已的妻室做的郑重承诺,而之前对卫风的不满,已经被暂时搁在了一旁! 王蔓欣慰的点了点头,拭了拭眼角,强笑道:“这一年来,妾都看在眼里,你很努力,也很用心,但不要急,妾能等的起,妾与小兰嫁给你,虽然苦了点累了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哎呀,天都要黑了,咱们抓紧时间吧!” 卫风丢了个坚凝的目光过去,便吩咐道:“咱们三个分头行事,王蔓,你替那三名女子擦洗身体,小兰,你把矾石放温水里化开,这位女子还有口气,或许能救回来,你先用矾石水替她把下身擦洗干净,记得轻点,不要弄疼了她,好了立刻叫我,我过去给那边的女子检查下,看看需不需要大动干戈。” “嗯!”小兰与王蔓双双应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六章荦言无忌 由于给死尸清洁身体不需要消毒,因此王蔓最先行动,也不忌讳卫风就在一旁看着,伸手把身边一具女尸的浑身衣物剥了个精光,以软布蘸着温水擦洗着身体,神情一丝不苟,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仿佛她指下的是一个活人。 谢道韫不由啧啧称奇,家族的不幸的确给这个女孩子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是好还是坏,只是觉得蛮可惜的,曾经的高门士女竟干起了杵作的勾当。 谢道韫又像想起了什么,把脸面转向卫风,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人在盯着王蔓手里的女尸看,好在神色还能保持平静,眉眼间也分布着淡淡的悲哀,但由于先入为主的恶劣印象,谢道韫想当然的把这当作了卫风不敢在王蔓面前过于放肆。 暗暗替王蔓道了声不值,谢道韫问出了第二个疑问:“卫将军,为何要以矾石化入水中才可以给她们清洁....清洁秽处?” 谢道韫的脸庞浮上了一小抹红霞,毕竟这话向男人问,是挺难以启齿的,虽然她的年龄可以勉强作卫风的祖母,不过,她有一股钻劲,不明白的事理不搞清楚,心里总是放不下。 “这个....”卫风皱了皱眉,矾石即明矾,经科学验证,明矾除了用以沉淀清水,还能对多种病菌起抑制作用,如金黄色葡萄球菌、大肠杆菌、绿脓杆菌、炭疽杆菌、伤寒杆菌、链球菌、肺炎球菌等等,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明矾是最便捷的消毒用品,只是,该如何才能使谢道韫听懂呢? 假如出现抑制活性、消毒杀菌之类的现代用语,除非谢道韫也是穿越而来,否则她能明白那就见鬼了。 颇费了番心力,卫风才沉吟道:“世上有很多人的死亡并不是得了致命的病症,而是伤口溃烂脓肿产生出大量毒素通过血液散遍全身,最终毒素积累超出人本身的负荷,致使不治而亡,但如果以正确的方法及时施救,或能挽回一条性命,以矾石水擦洗患处,可以逐渐的滤除掉毒素,也可以加快伤口愈合,这么说,谢夫人可明白了?” “哦~~多谢卫将军解惑。”谢道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其实她还是不大懂,但不方便追问下去,心想自已改日配点矾石水试一试就清楚了。 卫风却又郑重的拱了拱手:“谢夫人,请恕末将是个直性子,末将有话不吐不快,女子那处事关生儿育女,事关宗族繁衍生息,最是庄严神圣,怎能称之为秽?谢夫人乃女中豪杰,深得老庄精髓,才思如天空行马令世人叫绝赞叹,如何能为腐儒羁绊?而谢夫人身为女子,女子岂能瞧不起女子?末将曾以不能早生三十年为憾,可今日....末将已不再遗憾了,算了,末将只是有些失望,道出了心中所想,若是言语有得罪之处,还请谢夫人匆要计较!” 卫风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脸面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屋里的女人全于一瞬间脸颊涨的通红,把女人那处挂在嘴上,还能说的如此堂而皇之,他该不是不知羞耻二字如何写吧? 谢道韫顿时恼怒不已,纵使她口才冠绝江表,每每谈玄论道大杀四方,一时竟无言以对!没办法,总不能旁征博引,列举出诸多证据证明女儿家的那处的确可称之为秽,以此来说服卫风吧?卫风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面对指责而无从辩驳,谢道韫心里虽然憋的慌,但只能强颜略一拱手:“多谢卫将军提点,妾受教了。”说着,斜眼看向了王蔓,心想你从哪找来的男人?真是够粗俗啊! 王蔓连头都不敢抬,红着脸擦洗着手里的尸体,暗中已不知把这人给骂了多少遍!而那些女子,似乎暂时忘记了自身的不幸,纷纷对卫风腹诽不已! 这正是卫风想达成的效果,从悲伤中走出的最有效方法是转移注意力,同时也看出来,谢道韫一发火,王凝之就不敢吱声,说明只要抱紧谢道韫的大腿就可以逐渐把会稽握在手中,根据前世的经验,小男人与中年妇女拉近关系的最有效手段是讲荦段子,这荦段子也有讲究,要讲的荦而不黄,朦朦胧胧意犹未尽! 谢道韫尽管矜持高贵,满腹经纶,却不古板,卫风相信,只要是女人,无论古今都大差不差,自已恰到好处的荦话可以迅速消弥谢道韫对自已的陌生与排斥感。 当然,卫风并不是对谢道韫起了非份之想,谢道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却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最小的都比他年龄大,卫风是打算以谢道韫作为晋身之阶,在会稽立下根基,谢道韫虽然恼怒,但卫风能看出来,这与自已的口齿不干净无关,而是恼羞成怒,里面有个羞,就好办了。 暗暗压下得意,卫风又向小兰看去,小兰也调配好了矾石水,于是拎起一桶走向了最近的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见卫风朝自已走来,目中立时现出了不安之色,连忙朝墙角缩了缩。 卫风把桶放下,蹭下身子,和蔼的笑道:“这位娘子,可否告之名姓?” “啊?”女子怔怔看向了卫风,似乎想搞清楚他的意图,犹豫了好半晌,才咬咬牙道:“回将军,妾名王道怜。” “哦?你也姓王?”卫风突然收起笑容,吩咐道:“王道怜,把裙子掀开,让本将看一看!” 上来就要看那地方,完全不顾女儿家的颜脸!王蔓与小兰明知道卫风是好意,但也恨不得自已能暂时失聪,她俩的脸皮够厚了,却仍有种丢不起那人的感觉,谢道韫也暗暗啐骂,把脸背了过去,她发现卫风不光是粗俗,还不要脸!同时又有些奇怪,自已置身于如此令人难堪的环境中,竟没有循走的打算,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颇为不解。 王道怜已是羞恼交加,她通过之前的观察,意识到很可能是自已与姊妹们误会了卫风,这人的确没有歪心思,只是,主动掀裙子给个男人看,就连荡娃荡妇都办不到啊! 一瞬间,王道怜脸面臊的通红,双腿一夹,连声道:“不用,真的不用了,将军不用麻烦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七章香肠嘴 卫风跟着就上前两步,不耐道:“王道怜,这时候你搞什么男女之防?你那地方受了伤害不及时处理,会留下陪伴终身的后遗症,病痛会折磨你一辈子,你们女子月事来了小腹会涨痛难忍,有时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你应该有体会的,我告诉你,那好歹才一个月一次,哼!你如果不当回事,以后说不定天天缠着你,甚至终身不育都有可能! 在这间屋子里,你不要把我当男人,也别把你当女子,我只是个方技,你只是一名患者,仅此而已,别把简单的事情弄的太复杂,来,你们越女不是挺豪放大胆的吗?快点掀开!” 女人们全都红着脸不说话,心想越女豪放大胆的确不假,但豪放总有个限度吧?否则贼兵冲入家里不挣扎反抗、任其凌辱,或许也不会受到如此之大的伤害了,还累的家人全遭了毒手。 王道怜虽然目中也现出了惊惧之色,显然给卫风吓着了,却两腿紧紧夹住裙角,说什么都不肯打开,卫风当即脸面一沉,不悦道:“王道怜,你是不是认为我对你起了色心?让你掀开裙子是趁机猥亵你?那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两个妻子都在后面,哪个不比你漂亮?我犯贱了是吧?放着漂亮的不用跑来打你的主意? 王道怜,你太看的起你自已了!你再看看我,满身血污,自从杀入城里就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粒米,他娘的天这么热,老子披着身铁皮能好受吗?你在这犹犹豫豫没关系,可你后面还有三十多个在候着,你不急她们还急!你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想问老子为何揪着你不放?哼!老子就这脾气,认准的事一定要做,你离老子最近,算你倒了八辈子穷霉!娘的,说这么多白说了是不?你怎么还不掀?再不掀可别怪我动手了!” 连羞辱带责骂,卫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他自已口若悬河,痛快之极,王道怜却委屈的眼泪水都流了出来,这名将军太不讲理了啊!自已不让他看下面有错吗? 其他女子也是羞怯难当,心里暗暗啐骂,自已什么时候急了?但她们都陆续猜出了卫风是出于好意,再配上那凶神恶煞模样,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而谢道韫,感觉识海中一片乱哄哄,这人满嘴的污言秽语,她敢发誓,活了四十多年,从未遇见过如卫风般粗野蛮横之辈,只不过,卫风的满嘴脏话又给她带来一种别样的新鲜感,正如吃惯了精致小点,骤然换成烈酒与老牛肉,尤为的酣畅淋漓! 王蔓则与小兰交换了个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王蔓红着脸道:“王家妹妹,卫郎话是难听了点,但你不要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人,讲了也改不好,可他的确是好心,你让他检查一下也没什么的,自已还能落个安心不是?” 王道怜那低垂的眉眼抬了抬,王蔓不禁暗道有戏,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他从哪儿学了些歪门邪道,偏偏姊姊不会弄,这里只有他可以....处理,你放心,没有人会乱说的,卫郎说的对,你暂时不要把他当男人看,当作方技就可以了,姊姊敢保证,卫郎绝对不会起别样的心思,来,快点罢。” “这....”王道怜污浊不清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向左右看了看,姊妹们竟然以鼓励的眼神望来,似乎在提醒她:之前被那些贼子看也看了,干也干了,这时还装什么矜持? 王道怜想想也是,这位将军只是说话难听,但没有过份的举动,于是猛一咬牙,把裙摆掀了开来。 卫风定睛一看,那地方又红又肿,这让他本能的想起了吴孟达的香肠嘴,竟忍不住的嘿嘿直笑! 刷刷刷!女人们刹那间俏面血红,全都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卫风,这人竟然还能笑?王道怜都那么惨了,他能笑的出来?有什么好笑的?那么丑陋值得笑吗?是在嘲笑吧?还有没有人性了? 王蔓与小兰觉得丢死人了,恨不能挖个地洞一头钻进去,王道怜更是羞愤欲绝,本来掀裙子给卫风看已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却不料,迎来的不是同情,而是嘲笑,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哪怕卫风目中射出淫光她也能好受点啊! 王道怜赶紧两腿一夹,裙子一拉,眼圈一红,大滴大滴的泪珠瞬间布满了脸庞! 卫风也意识到了失态,赶紧讪笑着解释道:“呵~~王道怜,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笑你,真的不是笑你,只是想起了别的好笑的事,我对你只有同情,绝无半分嘲笑,来,你把腿打开,我还没仔细看呢!” “呜呜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道怜转身扑向地面,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满含着委屈、羞耻、绝望与愤怒! “这....”卫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蔓,“哎~~”王蔓叹了口气,恨恨的瞪了这名罪魁祸首一眼,起身来到王道怜身旁,把她抱入怀里,劝道:“王道怜,看年龄我应该比你大一些,我就托大当个姊姊吧,姊姊虽然不清楚卫郎为何会发笑,但可以肯定,绝不是针对你,他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会一个人发呆莫名其妙的笑上几声,刚刚应该是凑巧碰上了吧?说来全是卫郎不好,姊姊明白你的苦,不过,时间的确很紧,还是不要担搁为好,姊姊代卫郎向你陪不是了,如果不行,待你伤势痊愈了,让他亲自向你道歉,如何?” “姊姊不用了,妹....不敢当!”王蔓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王道怜还能如何?她从王蔓怀里挣出,抹了把眼泪,以红通通的眼眸看了看卫风,就狠了狠心,再次掀开了裙子。 王蔓丢了个警告的眼神下来,便向回走去,卫风也不敢多事了,笑容一敛,凝神细看,胯间除了沾了些白色半透明硬块,并没有明显的鲜血溢出,从表面看,应该没太大关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里面如果有伤呢? 片刻之后,卫风拿了个垫子,招招手道:“来,把屁股搁上面,两腿开一点,裙子向上掀,我给你看看里面!” “啊?”王道怜恨不能一头撞死算了,他还要看里面?这不得用手扒开啊!何况按他说的姿势睡在上面,得多么羞人啊?既便是**荡妇也做不出来吧? “将军,您看都看了,妾不是挺好的吗?还是算了吧?”王道怜哽咽着鼓起勇气望向卫风,目中还带上了一丝哀求。 卫风却仿佛忘了不久前才给王道怜带来的羞辱,冷哼一声:“王道怜,你想让大伙儿都等你一个是不是?你这女人怎的如此麻烦?谢夫人身份高贵,难道你想让谢夫人陪着你饿肚子?磨蹭什么?要不要我把你拽上去?快快快!” 谢道韫愕然!怎么扯上自已了?但她也不方便开口,只得假模假样的蹲在王蔓身边,看着她清洁尸体。 王道怜实在没法可想,索性心一横,两脚撑开,睡在了垫子上,眼睛紧紧闭住! 卫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手扒开一边,朝内看去,尽管王道怜也不知是由于异样的刺激还是羞涩到了极致,两条洁白的大腿都在微微打着颤,但卫风浑然不为所动,仿佛这一刻,真把自已当作了个妇科医生。 在前世,如他这类刀头舔血的凶徒,一般对于处理伤势或病痛都有上二手,没办法,去医院会留下线索,虽然妇科他没治过,不过与别的部位相比,理该大差不差,主要是看有没有破烂溃疡存在。 王道怜那地方第二层皮有个不大的豁口,于是卫风站起身,从矾石水中舀出了一小罐,指了指道:“王道怜,你自已洗一下,我马上给你缝针!” “啊?”王道怜根本就顾不得羞涩,脸面满满的全是恐惧!在这地方动针?不是开玩笑吧?不得把人疼死? 卫风也不理她,取了羊肠线穿起骨针,一边穿着线,一边以眼神示意她抓紧。 王道怜犹豫再三,还是端起罐子跑到角落,蹲下身体清洗,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响之后,老老实实的重新睡在了垫子上,只是身体抖的更厉害,谢道韫虽然觉得卫风有些过份,但王蔓与小兰都不开声,因此她也不好多说,只是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卫风的动作堪称麻利迅捷,先啪的一声拍上王道怜的大腿,让她再分开点,然后一手揪起第二层皮,另一只手持针,直直一刺! “嗯!”王道怜浑身剧颤,屋子里的所有女人也是两腿一夹,仿佛这一针刺的是她们,一时之间,包括谢道韫在内,个个目中都现出了恐惧之色!她们都不明白,卫风是如何能狠下心肠刺下这一针,甚至排队等候的女子也忙不迭的向自已下面摸去,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伤口,她们已经不考虑给卫风又看又摸的羞人问题了,而是能否避过这一针!片刻之后,有的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有的却面如死灰,呆呆看着卫风手中的那根骨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八章越女风姿 卫风对王道怜的痛呼无动于衷,仿佛在他手下,并不是个活生生的女子,也不是女人的最隐秘处,而是蛋白质加胺基酸的合成物! 骨针接连绕了几个来回,又仔细打个小节,卫风这才收手,看着痛的面色苍白的王道怜,无奈道:“王道怜,你不要怪我心狠,这只是痛上几日,可是不处理,将会痛一辈子,下面有几点要注意,第一,卧床休息十二个时辰,第二,六个时辰后每日用温热矾石水清洗三次,至少七日,我会给你开道益气补中,固本培元的方子,谢夫人的府里应该有药材,最后,第十日才可拆线,疼痛将立即缓解,你可以自已拆,也可以请人帮你,实在没把握,找我也行,知道吗?” “嗯!”王道怜紧咬住嘴唇,勉强点了点头,连裙子都忘了掩,还是卫风替她把裙子拉下,又向着下一个女子走去。 这名女子虽然又羞又怕,王道怜的痛不欲生模样令她不寒而栗,但没办法,只能狠狠心,自动掀开了裙子! 三十多个女人,够卫风忙一阵子,看着卫风的一丝不苟神色,谢道韫不由心中一动,她感觉自已很可能误会卫风了,于是小声问道:“世侄女,你给我说说,你是如何脱出大难,又如何嫁与了卫将军?” “哎~~说来话长....”王蔓叹了口气,第二次诉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当然了,与说给褚夫人的版本又有改动,把挟持褚爽改成了卫风主动投靠,而褚爽慧眼识金,委以重任,并由司马元显征发乐属预料到了三吴将有大乱发生,是以早早作了准备,这也很好的释去了谢道韫的疑惑。 随着王蔓的娓娓动听讲诉,谢道韫对卫风的印象彻底改观,尤其是那如同神作般的几首诗与岁暮行的酒令,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把眼前满嘴粗话的卫风与王蔓口中的文采绯然卫风联系起来,但她相信王蔓不会胡编乱造,一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那些女子也是目中异芒闪动,可很快就黯淡下去,显然回起了自身的不堪经历。 时间缓缓流逝,小兰突然唤道:“郎君,已经好了,你过来看一看吧。” 三十多名女子,只治疗了二十多人,其中七成都有或多或少的撕裂伤,这还仅仅是散布在城内的军士们搜索到的,其中肯定有未曾找到或是当场被凌辱至死的女子,可见孙恩军已残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他们在上个月还是百姓、朝庭郡兵或士族私军!这说明人缺了约束,去了畏惧会变的比禽兽都不如,但孙恩军并不是个别现象,无论古今都大体如此,战争中,受伤害最深的还是女人。 卫风感觉自已心灵最柔软的那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下,一些很奇怪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可具体又说不上来,他很快不再去想,向小兰吩咐道:“还有些女子你帮着看一下,如果没有破损,就让她们自已洗干净,有破损的等我忙完了再来。” 小兰的俏面闪过一缕疲惫,却迟疑道:“郎君,如果不是太复杂的话,可以让小兰试着帮她们,小兰自幼缝缝补补,又跟着郎君学了些护理方面的技巧,对针线的拿捏轻重还是有数的。” “哦?”卫风看了看小兰,便点点头道:“那好,不确定千万不要强行下针,要注意尽量保持原状。” “嗯!”小兰应了声,向卫风方向走去,卫风也来到了那名昏迷不醒的女子身边,她的伤势,比所有人都严重,这已不仅仅是轮辱的问题了,显然是被粗大的硬物强行塞入所致,施虐者简直是丧心病狂,轮辱能勉强看作发泄兽欲,而这种行为已不能当作人来看待,甚至连禽兽都不如! 卫风强抑下内心的怒火,蹲下身细细观察,小兰擦洗的很仔细,所有的血污都被清洗干净,毛发也已理顺,可恰是如此,眼前那清晰所见既便是卫风都毛骨耸然,由肛部到那处有一条鲜红的裂缝,豁着大口皮肉外翻,周围的软组织薄的如纸片般的发亮! 事实上,摆在卫风面前的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在缝合中,这名女子很可能会当场死亡,那么,是不是该就此放手?让她安安静静的与世长辞呢?或许对她来说,可以少受些痛苦与折磨。 见着卫风迟迟不动手,王蔓很快就猜出了他的心思,略一沉吟,便道:“卫郎,可是没有把握?但妾以为,上天有好生之德,眼睁睁看着她渐渐衰弱身亡而不作任何施为总是不妥,妾想,即使不成功,她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因为你尽力了,你说呢?” “哎~~”谢道韫也叹了口气,劝道:“如今大晋暴民处处,像她这样的女子还不知道有多少,既然碰上了,卫将军就试一下罢,至少心里能落个踏实。” 卫风点点头道:“谢夫人说的是,末将就尽人事,听天命了。”说着,转头看向这名女子,稍微想了想,便开声道:“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你受了哪些遭遇,更不清楚你能否听见,不过,我手下的军士把你抬了回来,就说明咱们有缘,因此我无论如何都要为你尽一份心力,这其中的痛苦不会低于你遭受的折磨,希望你能忍住! 我听说,越女的身体里淌动的是原始、犷野的热血,快意恩仇,巾帼不让须眉!越女中曾出过一位旷世巾帼,她叫阿青,连败吴越二国剑术名家,后授越王勾践剑戟之术,军士受其教者达三千之众,最终助越王平灭吴国。 而且,越女不仅止于杀伐刚烈的一面,还有温婉动人的一面,有歌赞云:越女作桂舟,还将桂为楫,湖上水渺漫,清江不可涉,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将归问夫婿,颜色何如妾?” 卫风伴着感情吟诵出了这首《越女》,屋内的女人们却均是浑身微震!低低的啜泣声渐渐响了起来,包括谢道韫、王蔓与小兰,每个女人都在轻轻擦拭着眼角,这首诗,把她们带入了温婉缠绵的江南水乡,与越女阿青的杀伐果断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这不正是越女同时具有的两种特性吗?刚可灭国摧城,柔可泛舟江海!甚至大部分女子的目中忍不住的泛出了迷离之色,这何尝不是自已向往的生活呢?只是今后还有机会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九章入士之难 谢道韫的嘴里也在默默念叨,似在品味着个中的情趣,这首诗的词藻并不华丽,与当下流行的玄言山水诗风格炯异,不过,那平白的文字却直指人心,生生勾勒出了一副优美生动的水乡画卷! 谢道韫完全可以肯定,卫风在诗文上的造诣丝毫不逊色于谢氏最出色的后起之秀,谢公义(谢灵运)!一瞬间,她也产生了类似于王蔓的疑问,流民怎么可能有文才?难道真是天赋异禀? 谢道韫那诧异的眼神先是投向王蔓与小兰,之后毫不掩饰的全给了卫风,她发现卫风的确不能单纯的视为粗人,越女刚柔兼具,他的身上也同样是粗俗与文雅并存。 卫风仿佛也说到了动情处,喘了几大口粗气之后,又道:“你只有活下来,才有报仇的机会,才能拯救千千万万如你般不幸的女子!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才可以寻一如意夫郎泛舟于江湖之间,摘藕采菱,岂不快哉?你还年轻,将来的路很长,当面对屈辱与痛苦,死亡只是逃避罢了,这是懦弱的选择,勇敢的活着才是坚强的表现,希望你能为了越女的荣誉而活!再请你记住,阳光总在风雨后!言尽于此,但愿你莫要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王道怜突然惊呼道:“快看,她动了,她肯定听到了将军的鼓励!” 已陷入重度昏迷的这名女子,除了卫风一开始探察时发出了一声痛呼,之后无论小兰怎么拨弄,都如死了般没任何动静,可这时,她的小手指竟然弯了弯,眼皮跳了两跳,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一瞬间,女子们全都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就连谢道韫都觉得希望大增,把一颗心紧紧提到了嗓子眼! 卫风却不敢大意,在现代社会,下体撕裂是个小手术,一般不会让人丧命,甚至都不会有痛苦,而这个时代,除了一根骨针、几把竹镊子和一团羊肠线,身边什么设施都没有,手术的风险极大! 再次深吸了口气,使自已心神晋入古井不波的境界,卫风先用手指把喇叭口撑开,找出第二层,缝合上面的创口,随着针线进进出出,这名女子的身体也有了微微颤抖,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这才刚开始。 接下来,卫风又把第二层向两侧分别缝在了第一层上,这一道工序的痛苦要远大于之前,一针得刺穿两层皮肉,屋里的女子们全都轻掩小口,眼睛瞪的大大的! 可是再往后所见,令她们由不得不一阵阵头晕目眩!就看到卫风把竹镊伸到裂缝里夹住,又操起一把尖刀,左右一划! 那些被卫风动过针的女子下意识的双腿紧紧一夹,仿佛这一刀割在了她们身上,原来,卫风以竹镊挟持破裂的直肠与那处末端,在交界的地方做了个切口,旁达肛部两侧的凹陷区域,然后以竹镊牵拉那处,以尖刀伸入两壁的分界面,钝头朝前,把这两壁小心的分开,向上并向两侧尽量剥离。 以上只是准备工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卫风抬头看了看,女子应该被痛醒了,虽然一头一脸都流满了冷汗,但嘴唇紧紧咬住,硬是没发出半声吭,同时那有力的咬合,也显示出她以自已的疲弱身体在与死神作着拼死一搏! 卫风有了片刻的迟疑,随即低喝一声:“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挺过去,你就能活命!一定要坚持,否则,前面的苦全白受了,还不如早点死了落个干净,我也会尽量快点!”说完,卫风再不理会,低下头开始了最后的缝合。 缝合对针法的要求极高,而女人那地方的结构又复杂异常,因此卫风嘴上说要加快速度,可手里比之前明显放慢了许多,往往几个呼吸的工夫才能刺下一针,这其中,需要分层缝合,还要兼顾肌纤维和结缔组织,稍微出点差错,就不仅仅是美观的问题了,还将对日后的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 缝合过程堪称惨无人道,女人全都有种毛骨耸然的感觉,尤其是腚眼子里面也需要挨针,她们无不扪心自问,换了自已能承受吗?这不仅止于放下羞耻心任由一名男人摆弄连自已都不甚知之的秽处,还在于那可以想像出的剧痛,有些挨了两三针就大呼小叫的女人不由浮现出了一抹赫然,同时也对这名女子起了深深的钦佩! 时间缓缓逝去,屋内除了一道道急促的呼吸再无别的声音,卫风埋头穿针引线,神情专注,尤其是手把手接触到秽处会不可避免的污上些黄白之物,但他毫不在意,沾上了就舀点矾石水清洗掉,那骚臭味道更是不对他生出任何影响,渐渐地,女人们的眼眸再次红了起来,如果是至亲之人,她们自认为也能捏着鼻子去伺候,但面对陌生人,没几个能如卫风般满不在乎,更何况他还是一名将军!对于谢道韫来说,卫风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可落在这些民女眼里,却是高不可攀! 这名女子经过小兰的擦洗,现出了真容,五官精致,瓜子脸蛋,颇有几分姿色,只是那破损被切开的下身是多么的恶心丑陋啊!根本没人相信卫风会生出不良心思,那么,他为何如此费心费力?难道他是菩萨心肠?但领军作战,杀人盈野,菩萨心肠岂不是说笑?别说女子们,就连谢道韫都很不明白,不由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王蔓。 王蔓略一沉吟,便小声道:“卫郎这人呀,心志坚毅,凡是认准的事绝不会半途而弃,若侄女没有猜错,卫郎自从探试这名女子的鼻息开始,就存了救治的心思,因此不到最后一刻誓不罢休! 谢夫人可莫要以为侄女在自夸自卖,至少在侄女心里,建康的高门郎君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卫郎只是缺个身份罢了,他曾向褚府君立下三年内取得士族身份的诺言,谢夫人应该知道,由庶转士,谈何容易?侄女虽是着急,可家门已遭了不幸,哎~~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靠他自已了。” 王蔓叹了口气,俏面现出了一抹黯然,谢道韫的心里也是酸酸涩涩的很不好受,她已彻底推翻了对卫风的不良印象,心想这人救了自已一族,又有情有义,如此人物,着实难得,而且她也同情王蔓,不帮上一把总是愧疚难安,于是不假思索道:“所谓事在人为,假如....有机会的话,我会陪着卫将军去一趟建康,看看能帮他做些什么,但关键还在于他自已。” 这正是王蔓的意图,要知道,太原王氏显于江东共有两支,一支以她父亲王恭为首,姑母为孝武帝皇后,为帝党,另一支以江州刺史、都豫州四郡、辅国将军王愉为首,会稽王妃出于此,为相党,这两支是政治上的死敌,相互攻杀,早已不共戴天!卫风想入列士籍,由于自已的原因,王愉一脉必然会百般阻拦,而有谢道韫出面又有不同,至少能影响到陈郡谢氏,再由陈郡谢氏影响到有姻亲关系的琅琊王氏,这对卫风取得士族身份大有帮助,当即欢喜的施礼道:“侄女代卫郎谢过谢夫人了。” “此时言谢为时太早,去了建康看看情况再说罢。”谢道韫当即侧身让过,虽然她有帮助卫风的心思,但问题是,除了太原王氏的另一支有可能横加阻挠,扬州大中正还把持在吴郡陆氏手中,百年前由陆晔代代相传,直至今日,而吴侨之间素无往来,如果陆氏刁难,即便包括皇族在内的王谢二族与褚爽联手施压都无济于事,人家不吃这一套啊,而朝庭为了保持表面上的团结,也不至于为了卫风去得罪吴姓士族,所以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王蔓很快就明白个中的关节,不由大感头疼,无奈的苦笑道:“正如卫郎所言,天下事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谢夫人有心即可,真入不了士籍也不必强求,最多换一种活法便是!” “嗯!”谢道韫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再不开声,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卫风,王蔓也跟了看了过去。 卫风也刚刚把针线放下,正拿着软布蘸上矾石水擦拭那名女子胯间的鲜血,随着血迹渐去,从表面上看,秽处一直延伸到腚眼子除了多出一条狞狰的蜈蚣线,其他与正常女子几乎没有区别,这预示着,手术初步取得了成功,女人们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虽然被摆弄的不是她们自已,但目中都蕴满了感激看向卫风。 小片刻之后,卫风放下软布,随手拿了件前不久婢女送来的干净衣服替女子掩住下身,就看向了小兰,小兰也忙完了手里的活计,立刻回了个放心吧的眼神,卫风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身下的这名女子,女子勉强眯开眼睛,眼眸中闪出一抹晶莹,嘴唇也动了动,可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卫风善意的笑道:“好了,你不要说话,你现在需要休息,是鼓起求生的**,有什么,待脱离了危险再说,知道吗?” 女子眼睫毛略有些抖动,似乎在告诉卫风,自已一定会坚强的活下来,之后,两滴泪珠沿着眼角缓缓溢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章睡不着 卫风又转回头,叮嘱道:“她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绝对不能大意,后三天至关重要,你们要看紧她,每天至少三次用矾石水替她擦洗身体,如果那处有红肿、溃烂、骚痒,或是发热昏迷,要记得叫我,天气炎热,多留点心!过一会儿我替她和你们都开个方子,要记住照方服药,这三天可以少量给她喂食些肉羹、稀粥,三天后如果没有大碍,就可以正常饮食,只是干冷生硬要暂忌!” 女子们相视一眼,相继跪了下来,抹了抹眼角,齐声道:“妾等多谢将军援手,他日定会结衔相报!” “谢什么谢?老子最烦这套,别动不动就跪!起来罢!”卫风却面色一沉,不耐的挥了挥手,这一变脸,女子们连啜泣都忘了,连忙站了起身,都不敢说话,仿佛这个人又变回了凶神恶煞模样,只是不安的看着卫风。 卫风也不理她们,把目光投向了谢道韫,稍一犹豫,便道:“谢夫人,这么多人挤一间屋子总是不妥,如果府内有多余的屋舍,不妨重新安排一下,待她们痊愈了,再看看有什么打算罢,而这三具尸体,请连夜着人安葬,切莫拖延。” 地上的三具女尸,已被王蔓擦洗干净,换上了漂亮的盛装,除了双目紧闭脸面惨白,短时间内与活人并没什么两样,说实话,身为锦衣玉食的高门士女,谢道韫从未置身过这样的场合,她能留着不走,一方面是要观察卫风,另一方面是存了赎罪的心思,毕竟所有的一切,是由她的夫郎王凝之而起,如果当初能下道命令让守军严防死守,这些女子乃至山阴全城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假如能重来,谢道韫宁可与王凝之翻脸,也要把军权夺到手中,只是,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后悔愧疚有什么用呢? 许久才收回视线,谢道韫幽幽叹道:“请卫将军放心,这是妾应该的,哎~~今晚理应设宴款待于你,但日间忙忙碌碌就没停过,世侄女与小兰也累的不成样了,还是改日罢,轻慢之处尚请见谅,客舍已安排妥当,呆会儿会有婢女送来衣物膳食,请早早洗漱歇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还要仰仗卫将军呢!” ‘呃?改日?’卫风不由现出了古怪之色,可立刻就连声暗骂自已该死,由于养尊处优,谢道韫看上去尤如三十出头的妇人,绝代风华分毫不减,说句良心话,王蔓与褚灵媛论起美貌虽不下于谢道韫,身上却少了份岁月的沉淀,才情也远远不足,气质方面更是天壤之别,毕竟她们只是十来岁的小女生罢了,但卫风对于谢道韫只有仰慕之情,而从未生过男女之私,更何况人家有自已的家庭呢,逞论真要与谢道韫有了意外,别说谢道韫无颜见人,自已也将为千夫所指! 谢道韫见着卫风的神色,很是不理解,正暗暗回忆着自已的言语中是否有不当之处,卫风已打着哈哈示意道:“谢夫人客气了,也请早点歇息罢。” “嗯!”谢道韫点了点头,暂时抛下这份疑惑,迈步向外走去,卫风、小兰与王蔓跟在了谢道韫身后。 随着四人的离去,屋子里陷入了寂静当中,每名女子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家族遭了大劫,自已受了凌辱,这都发生在短短的一日之内,可发生都发生了,除了悲伤、痛恨、承受那难以启齿的伤痛,更重要的是面对将来,好好的活下去,卫风吟的那首《越女》,重新点燃了她们对生活的向往,只是,将来的路在哪儿呢?没有一个人能够看的清楚。 王道怜突然自嘲般的笑道:“姊妹们,别想太多了,与那位姊妹相比,咱们已经很走运了,大伙儿都去瞧瞧她罢,帮她挺过这一关,既然上天把咱们安排在一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理该相互关爱,你们说可是?” “嗯!”女子们纷纷起身走去,其中的大多数,包括王道怜都是一瘸一拐,没办法,每挪动一步,两腿间就锥心的疼啊! 女子们三三两两的围了上前,虽然没人说话,屋里的沉闷气氛却渐渐不翼而飞,而卫风、小兰与王蔓出了门便与谢道韫分开,在被婢女引领到客舍之后,三人做的第一件事是脱去身上的铠甲,三十多度的高温加上黄梅天的闷热,每多披一刻都多受一分折磨,更别提卫风还满身血污,一天下来,早已捂的腥臭难闻,连他自已都给熏的有种头晕脑胀的感觉。 仔细把铠甲洗刷干净,晾在了院子里,又草草用了膳食,卫风开了方子让婢女送走之后,三人仿如心有灵犀般同时冲进了澡堂,这一次洗浴,卫风难得没有动手动脚,王蔓与小兰都困的眼皮直打架,还得他服侍着才能洗下去。 把两个女人洗的香喷喷,身上再没有一丝腥臭味,卫风这才挨个抱出木桶,擦干身体依次送上了床。 古代的夏季,没有光辐射聚温,也没有城市热岛作用,虽然白天炎热难耐,可到了夜晚定下心来,还是很凉爽的,微风从开了条小缝的窗户透入,一分一寸的消弥着暑气,卫风也是一丝困意涌上了心头,他把一左一右,伏在怀里的王蔓与小兰紧了紧,让她们靠的更舒服些,这才要闭上眼睛。 王蔓却推了推他,有如撒娇般的腻声道:“卫郎,妾睡不着!” “呃?”卫风侧脸一看,王蔓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让他立刻排除掉王蔓下面痒痒了的想法,不由讶道:“王蔓,你不会成仙了吧?困成这样还睡不着?那你说说,你要做什么?” 王蔓立时不满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你在咒妾是吧?哼!妾只是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名女子,哎~~看年龄应该和小兰差不多,却遭受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不知此刻可安好?” 这话一出,小兰也抬起脑袋,一脸的不忍之色。 卫风顿时暗感头疼,他清楚,某些女人执着时能把人折磨死,王蔓与小兰正是其中之二,只得无奈的劝道:“这不用担心,凭着我的不世医术,加上她自已的求生**,肯定不会有事的,如果你们还不放心的话,那!从明天白天开始,都去照料她不就成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一章小兰的劝诫 “嗯!”两个女人想想也是,双双点了点头,各自把脑袋枕上了胳膊,卫风刚刚松了口气,小兰又问道:“郎君,小兰总觉得你并不想取孙恩性命,似乎是故意放他离开,可是这么回事?” “不错!还亏得小兰提醒!”王蔓跟着就道:“妾也看出来了,虽然今天放孙恩走是迫于无奈,但你的确没有杀他的心思,妾以为,即便孙恩不曾挟持王府君与谢夫人,你也会找机会让他脱身吧?” “呼~~”卫风仰天吐了口浊气,这困不困啊?他左右看了看,两个女人全都把眼睛睁的大大的,闪烁着不解的光芒望向自已,只得把后脑壳往枕头重重一磕,无奈道:“既然不想睡,那就猜一猜,嗯?猜对了明晚给你们按摩!” 二女俏面微微一红,卫风的按摩手法很正规,并不过多涉及羞人的部位,以后背与大小腿为主,每次被敲打揉捏一番之后,都有种疲倦全消的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十分舒服,有了念想,这让她们精神一振,双双开动起了脑筋。 不多时,王蔓寻思道:“孙恩事关卫郎能否驻留山阴,如果孙恩死了,卫郎将没有理由留下,妾可有猜错?” “的确如此!”小兰附合道:“义兴民寡力弱,留在那儿,很难出人头地,更别提取得士族身份了,何况留着孙恩,还能使王府君不得不倚重郎君,这应该是养寇自重吧?” 卫风左右手捏了捏二女的翘臀,微笑着补充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忽略了一点,孙恩相当于一头老牛,老牛要用文火慢慢熬才会入味,一次性把他解决了,只能记一次功,倒不如来一次打一次,打成遍体鳞伤却不致命,始终给孙恩卷土重来的机会,而我每击溃他一次,便立一次功劳,朝庭方面总要有些表示,逐步累积,岂不是胜过一锤子买卖?直到他的肉味完全被炖入了汤里,再也榨不出油水,那时取他的头颅也不为迟!” 其实卫风还有一处没说,古往今来的农民起义都有个共同特点,也是唯一的贡献,便是摧毁旧有阶层,为新兴阶层腾出位置,农民因其知识与见解的缺乏,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有更大的作为,他们往往打出第一枪,第二枪却不知往何处打,使得胜利果实最终被新兴阶层攫取,历史上,是刘裕摘了孙恩的桃子,没有孙恩摧毁掉士族统治基础,刘欲根本不可能以次等士族身份轻松篡晋,但卫风既然穿越来这个世界,自然不能坐视刘裕成就王图霸业,他也需要孙恩为他扫平三吴地区盘根错结的基层士族力量,由他来攫取胜利果实。 “嗯!”王蔓听了卫风的分析之后,欢喜的凑上脸颊主动献上了个香吻,赞道:“还是卫郎想的周到,但你莫要大意啊,孙恩虽是乌合之众,却胜在人多,千万不能出了岔子!” “放心吧,对付任何敌人,我都会全力以赴!”卫风郑重的作下了保证,又扭头看向小兰,希望能得到小兰的赞美,出乎意料的是,小兰的面色竟现出了一丝迟疑,有些畏畏缩缩的看了看卫风,这才吞吞吐吐道:“郎君,孙恩的确对你有很大的用处,只是你考虑过没有,如果放任他为祸东南,那百姓岂不是要一次次的遭劫?又有多少人会因此而家破人亡,又有多少女子会无端受了凌辱?你今天救治那些女子,小兰能看出,非常的用心,可她们心里的创伤该如何救治呢?何况孙恩每一次入寇都会掀起天大的浩劫,千千万万的受辱女子,你一个人能救治的过来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何其无辜?为他们消弥祸患,让他们安安定定的活下去,虽然功劳少了点,可至少也能心安,能够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激,看着他们灿烂的笑脸,岂不是胜过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小兰知道郎君有很大的抱负,那么,为何不能做个仁义之君呢?对百姓施以仁义,百姓必会感念恩德!” 小兰有如背书般,一口气讲完,之后就把眼睛睁的滚圆,大胆的看向卫风,不过,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与僵硬绷紧的肌肤,却显示出了内心的紧张,小兰天性善良,今天那些女子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孙恩一次次来,百姓一次次遭劫,何时才是个头?是以甘冒着卫风震怒从而失宠的危险也要试着劝一劝。 王蔓的笑容也于一瞬间消失,美目现出了一丝担忧,连忙扯了扯卫风,又给小兰打了个眼色,小兰会意的解释道:“郎君,小兰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并没有干涉你的意思,无论你做出何种决定小兰都会理解你的苦衷,这只是提一提,你不要误会啊,只是....只是看不过那些贼寇的暴行罢了。” 卫风并没有接声,而是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两个女人顿时紧张起来,紧紧伏在卫风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尤其是小兰,眼眸里竟有了一丝朦朦胧胧的雾光。 说实话,在卫风看来,无论是权贵的命还是百姓的命,都是同样的不值钱,他的观念是弱肉强食,弱小被人欺凌,甚至被杀能怪谁?何况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也不过几十年的光阴,与地球几十亿年的寿命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没必要为别人操太多的心思,卫风只需要为王蔓、小兰、还有三年后的褚灵媛与褚氏一族负责!今天那些女子虽然也给了他深深的震撼,但还远未到扭转思想的地步,世界上最坚固、最难以撼动的,便是人的思想! 只不过,小兰在卫风心里有特殊的地位,比王蔓还高一点,他并不愿使小兰伤心,不由侧头看去,小兰就像个错了事的小孩,俏面布满了不安,目光躲闪不敢看自已。 ‘算了,没有孙恩还有司马元显,天下贰心之辈多不胜数,哪一个不是机会?何况想取孙恩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暗暗作下决定,卫风拍了拍小兰的后背,微微笑道:“小兰,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有机会一定要取下孙恩的性命,为三吴无辜枉死的百姓讨个公道!而且我现在身边没什么人,难免会行差踏错,小兰,你如果发现我的行为有失当之处,一定要像今天这样指出,知道吗?” “呜呜呜~~郎君!”小兰立时流出了幸福的眼泪,心里装的满满的全是感动,情不自禁的扑入卫风怀里失声痛哭,王蔓也是美目中射出欣慰之色,**的身体蹭着卫风轻轻扭动,以表达心里的喜悦,她们都不愿意卫风成为一名冷血无情,只知道争权夺利的狠毒之辈。 卫风的心头则升出了一种古怪的情绪,当下不假思索的抽出被王蔓枕着的胳膊,转身把小兰紧紧搂入怀里,霎时间,王蔓娇躯一僵,心里冒出了一丝酸酸涩涩的感觉。 ‘哼!就知道疼小兰,留个后背给自已,什么意思嘛!’王蔓恨的咬牙切齿,当即翻个身从背后抱上卫风,用那丰满的胸脯缓缓磨蹭,又伸出纤白素手,一把握在这人的胯下,纯以手指揉捏抚弄。 ‘都不肯睡是吧?那可怪不得老子不怜香惜玉了!’卫风暗呼一声好爽,脸面一沉,埋进了小兰胸脯,舌头翻卷而上,手却向后伸,抚上了王蔓胯下,几下一弄,床上就乱成了一团,娇呼声与呻吟声响彻了整间屋子! 卫风这里是一派**的气息,而在山阴以东四十里的一处山脚,孙恩与卢循背靠着大树,两眼呆呆望着天空那时隐时现的圆月,脸面布满了不甘与恼怒。 自从被送出山阴后,两人丝毫不敢耽搁,领着残军败将向东一路逃窜,奔出二十余里才放慢了脚步,在确定卫风没有追来之后,一边缓缓东行,一边遣出部众收散溃军,经一个下午的忙碌,如今又有了三万多人。 “呵呵呵呵~~”孙恩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摇摇头道:“今日是栽到家了,老夫率十万之众攻打山阴,本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料,竟败于数千军之手,想想都冤啊!” “哼!”卢循闷哼一声:“好在将军安然无恙,人活着还可以卷土重来,当务之急,是趁那支不知从何而来的援军立足未稳,再度攻打山阴,咱们虽然占了上虞,可上虞是座小城,一旦朝庭全力攻打,城破只是指日间事,唯有以山阴作为依仗,才能在会稽站稳阵脚,另寻入京勤王的机会,至不济也能与朝庭划浙江而治!” “不错!”孙恩正色道:“以五日为限,多分派人手往四处招抚逃散的弟兄们,全力打造攻城器械,争取一举克之,他只有几千人,咱们一涌而上,他如何能守得住?” “将军言之有理,我军时间有限,三五日内必须要拿下山阴!”卢循顺着孙恩的话头附和了句,又提醒道:“不过,将军,您注意到了没有?那支援军军纪严明,人虽不多,但有一股肃杀之气隐隐发散,堪称为精锐,按理说,朝庭精锐皆在北府,禁军只是徒有其表,可据末将观察,北府军也未必比得上那支援军,何况北府军怎能来的如此之快?这倒是蹊跷啊,他究竟从何而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二章孙恩再来 孙恩沉吟半晌,冷哼道:“他绝不是北府军,倘若北府军来援,怎么可能只有数千人?难道是司马道子泛了糊涂?又或是刘牢之瞧不起老夫?哼!若没料错的话,应当是附近的郡兵自发前来,呵呵~~我军吃亏就吃在成军时日太短,军中一盘散沙,以致被生生吓走,否则,那几千人再是精锐,面对十万大军又何济于事?今次攻下山阴,一定要详加练军,如有数万精兵在手,纵使刘牢之亦不敢轻犯!” 卢循深有同感,站起身拱了拱手:“时间紧迫,末将连夜安排,争取五日之内重临山阴城下!” 孙恩挥了挥手:“去罢,告诉将士们,今次失利,三官帝君已然震怒,倘若再有下次,除了军法伺候,还将降下灾劫!” “遵命!”卢循转身而去。 目送着卢循的身影渐渐地与月色融为了一体,孙恩的目中闪出一抹狠厉,随即也向着营寨深处走去。 一夜过的很快,随着太阳的升起,山阴城与孙恩营地都陷入了忙碌当中,到第五日,也就是五月十九日,山阴城中连同收散逃军,招募良人,与卫风带来的义兴军,合计有了将近一万两千兵力,虽然那九千新军的战斗力几近于无,但卫风这几日把精力全花在了练军姿方面,乍一看,城头旌旗随风招展,军士盔甲齐整鲜明,个个腰背笔挺,倒也有模有样。 由于有斥候回报,探得孙恩已经拨营而动,整座城池的气氛立时变的紧张万分,卫风、王蔓、小兰、褚炎之、谢道韫、甚至王凝之都被强拉上了东门城头! 尽管向东看,视野一片开阔,并不见有一兵一卒,但王凝之的嘴里始终在念叨个不停,说的什么,也没人能听懂,想来不出于请神兵的咒语之类。 谢道韫懒的理他,这个人已经没救了,拉他上城,只是作为象征以激励全军士气。 日头渐渐接近了最高处,王凝之突然颤抖着声音大叫一声:“孙恩来....来了!” 前方的地平线上,一大团黑云正由远及近变的清晰,细细看去,竟然携带有投石机、床弩、云梯、木驴、冲车、虾蟆车,一应攻城器械俱全,人数虽没有第一次那么多,但至少也达到八万之众,给城头众人带来了极强的心理压迫! 新募的军卒基本上都现出了恐惧之色,目瞪口呆向前望去,腰背渐渐弯了下来,旗帜也有些东倒西歪,卫风立刻左右一扫,喝道:“都他娘的给老子站好!咱们有坚城可守,粮草充足,朝庭援军不日将到,怕个鸟?怎么还那副熊样?莫非好了伤疤忘了痛,都忘了五日前贼寇入城带来的浩劫?” 这话一出,军士们的脸面或多或少的起了丝羞愧,连忙重新挺起腰背,旗杆也高高竖起。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料,“咔咔~~”身边又传来了牙关打战声,转头一看,正是王凝之吓的唇青面白,嘴唇打个哆嗦,尤其是两只手更是剧烈的颤抖! 卫风暗感无奈,心想是不是请王凝之先回去?正要开口,“哈哈哈哈~~”城下已是孙恩的长笑声传来:“王凝之,今日本将准备充足,料你插翼难飞!你若识相,开城献降,尚能留你一具全尸,否则,剁碎了喂狗,永世不得超生!” “扑通!”一声,王凝之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谢道韫顿时羞愤交加,这可是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啊,她都不知道这张脸往哪搁了,当即一把揪起王凝之,怒道:“王郎,孙恩固然有备而来,可卫将军这几日也没闲着,你怕什么?” 卫风郑重的施了一礼:“王府君,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孙恩必不能破城而入,但矢石无眼,请王府君速带无干人等退往望楼观战,且看末将是如何守住城池!” “好!拜托卫将军了!”王凝之匆匆摞下这句话后,逃一般的转身就跑,谢道韫苦涩的摇了摇头,招呼上王蔓与小兰,也向后走去。 王凝之的耸包相被城下看的一清二楚,孙恩军中立时爆出了阵阵哄笑,卢循却不敢怠慢,惊疑不定的打量了番城头,转身拱了拱手:“将军,您看城上,军容齐整,不惊不惧,绝非郡兵能比,怕是有三五千之数,照这么推算,城内守军应不下于万余,即使收拢溃军,又岂能在短短三五日之内便训练到如此程度?莫非是咱们估计有误,真是北府军来援?” 孙恩眉头高高凝起,他也有同样的疑问,目光挨个看去,似乎想揪出破绽,但城头自从王凝之退走之后,再无一丝杂声传来,每名战士也都是目光冷厉的望向城下,全然不为所动,就仿佛是王凝之召唤来的神兵! 好半天,孙恩才收回目光,略一沉吟,便道:“老夫始终不信是北府军,除非刘牢之有先见之明,兵法有云: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仅数日工夫,要练就一支精兵怕是三官帝君下凡都办不到!莫非他是打肿脸充胖子,想把老夫吓退?哼!当真好算计! 何况是北府军那又如何?北府军早已不是淝水之战时的北府军,谢玄卸北府任后,北府宿将日渐零落,分散于淮北、淮南各州郡及其它军府,不再自成系统,也不能合力应战,只因十余年前主相之争,也由于羌、氐、慕容氏及其它各族诸国彼此攻伐,拓跋氏逐渐兴起,长期战事不断,北方混乱异常,南北争战大为减少,淮南、淮北的北府军暂时没有外战之需,才陆续返回京口,而刘牢之虽为镇将,但刘宾之以下,孙无终、何无忌、高雅之等将经十余年经营,已各有部曲,各有打算,岂能与当年谢玄时的北府军相比? 如今的北府军,不过是徒具虚名,啃着老本罢了,老夫倒还希望城上就是,若能一战溃之,当可破灭北府不败神化,三吴士庶必将望风投我!若今次再度不战而退,全军上下将信心全失,会立即一哄而散,你我数人,呵呵~~只能在海外寻个荒岛了此余生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三章越人凶猛 孙恩并没有压抑住声音,身周诸将均是听的一清二楚,无不浑身一凛,假如真如孙恩的分析,胁从百姓或许有被朝庭赦免的可能,但他们全都是郡兵将领与叛乱士族,吃的就是朝庭饭,性质又有不同,朝庭必不会善罢干休,可以说,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道黑到底,更何况给吓退一次倒也罢了,再被吓退一次还不如拿把刀直接抹脖子来的利索,于是在卢循的带领下,齐齐躬身为礼,大声道:“请将军放心,此战有胜无败,不破山阴誓不罢休!” “不破山阴誓不罢休!”募然间,八万军马振臂高呼,刚开始声音还较为凌乱,但在各领军将领的有意协调下,很快就汇聚成了一片,一时之间,声威冲天,就连远处的鸟儿也全都扑腾着翅膀向天空飞去,城头众人更是把一颗心紧紧提起,有些军士甚至被这气势一冲,手里的兵器竟当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望楼里,王凝之早已面色煞白,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山阴完了,贼寇气势如虹,如何能守?老夫还得求三官帝君保佑我山阴军民啊!”说着,虔诚的跪下做起了祈祷。 谢道韫也失去了指责王凝之的心思,孙恩军那旺盛的士气令她大吃一惊,她对卫风的信心如潮水般快速消退,脸色愈发的难看,王蔓与小兰并不比谢道韫好多少,今日不同于前次,前次从后部突袭,把孙恩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孙恩却早有准备,携带来如此之多的攻城器械,两军正面作战,根本不会有故伎重施的可能! 两个女人不自觉的把手握在了一起,互相捏了捏,王蔓转回头,强作镇定道:“孙恩军号令不一,各行各事,纵使气势十足又有何用?一旦进攻受挫必不会持久,卫郎守住山阴毫无疑问,请王府君与谢夫人无须担忧!” “嗯!”谢道韫虽然顺着王蔓的话语点了点头,只不过,究竟能有多少信心恐怕她自已都没法估量。 “哈哈哈哈~~”而在城下,孙恩爆出了一阵狂笑:“你们都看清了罢?山阴守军徒有其表,否则何至于兵刃给吓脱手?守军已胆寒,此时不攻还待何时?传令,两翼各一万五千军速往西门与北门助攻,其余人等,都给老夫上!破城在此一举!擂鼓!” “咚咚咚~~”沉闷的牛皮大鼓重重擂响,孙恩军上上下下均是信心十足,摸透了对方的虚实,有什么好担心呢?伴着震天的喊杀声,近五万军连营寨都不扎,推着各式攻城器械一拥而上,的确有一股不破山阴誓不罢休的气势! 虽然全军出动,但孙恩军还是勉强分出了层次,大体以上百辆木驴开道,后面紧跟着数千辆堆满了泥土的虾蟆车,再往后则是冲车、投石机、床弩与云梯,配上那密密麻麻的军卒,端的声势惊人! 卫风不由暗道可惜,他是存有把孙恩吓退的心思,毕竟手里的一万两千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三千义兴军,这其中,郡兵稍好一点,至少他们会射箭、会发射投石机与床弩,而从良人中招募的,恐怕向城下倒油锅、扔擂木滚石都成问题。 所谓军无胆不壮,卫风向左右看了看,有相当一部分已吓的面如土色,当即破口大骂道:“娘了个比!老子领着弟兄们不辞辛劳从义兴迢迢五里百赶来,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会稽百姓免遭乱军之苦?五日前破了孙恩军,按理说,本将的任务已经完成,即便回返义兴也无人能道半个不是,皆因王府君与谢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见到山阴满目创痍,一时心软才留了下来,可你们倒好,光是老子急,你们这些熊人一个个都给吓破了胆,看看那副熊样,像个男人吗?你们的妻儿父母正等着你们凯旋而归!都给老子把兵器拿紧了打起精神来!城池被破,无非一死而已,横竖都是个死,又何惧之有?” 这毫不留情的一通责骂,果然起到了些作用,军士们的脸上或多或少的现出了羞愤之色,想想也是,义兴军身为外人,都能留下来拼死一战,而自已是山阴本地人,守卫家园更是义不容辞!原先弯下的腰背重新挺起,兵刃也被紧紧攒在手中,至少从表面上,一股昂然凛冽的气息弥荡在了城头上空。 卫风又锐目一扫,将士们虽然气势上来了,但有相当一部分或许是紧张过度,以致于手脚竟微微颤抖,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明显只是由于愧疚而强行提起的胆气,这种胆气并不牢靠,稍有些伤亡,会立刻消散无踪。 卫风不由皱了皱眉,在现代社会的普遍认知中,南方人性格绵软以阴谋诡计见长,北方人却豪爽大气好勇斗狠,一言不合,拨拳相向!但卫风从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南方人还是很剽悍的。 所谓软懦,仅局限于苏南人与上海人,而浙江人异常凶猛,当年祖国山河一片红,只有浙江留着资本主义尾巴,无论怎么都割不掉,在那样的环境里,这得是何等的勇气与执着啊!同时浙江也是群体**件的高发区,打砸政府、围攻官员,数不数胜!此外,广东人的凶猛也不逊于浙江,别的不说,佛山是黄飞鸿的家乡,是与河北沧州齐名的两大武术之乡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眼下的山阴,正是后世的浙江绍兴! 于是,卫风大声唤道:“诸位,今日一战,除了事关生死,更是荣誉之战!九百年前,越王句践卧薪尝胆,终灭去不可一世的吴国,并以兵渡淮,会齐、宋、晋、鲁等诸侯于徐州(今山东滕州南),周天子使人命句践为伯(霸)!时越兵横行于江淮,诸侯毕贺,诸称霸王!成就春秋五霸之一,这是何等威武? 霸王项羽以八千江东子弟横扫天下,除去暴秦、分封诸候,但凡号令所至,天下莫敢不从!这是何等霸气?无论句践还是项羽,所将部众皆为越人,正是你等的先祖,正在看着你们!今日若有退缩,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祖先?嗯?你们说可是?” 仿佛说到了劲头,卫风伸手一招,立刻有军士递来一把强弓,卫风张弓搭箭,瞄向城下,朗声吟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吴字刚落,已是绷的一声轻响,一枚箭矢闪电般划过百步距离,准准射中了一名小将领的咽喉! “啊!”伴着凄厉的惨叫,城池上沸腾了,每个人都热血澎湃,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喊:“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城头守军论起人数,连城下五万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论起声势,竟不逊色分毫,尽管守军中有些人并不是越人,而是侨人后代,可这时,也以越人为荣! 卫风顺势大喝:“今日之战,将铸我越人不朽之英明!传令,各就各位,给老子狠狠打他娘个腚眼子开花!” “遵命!”众军齐声应诺! 城头的喧嚣也传到了城下,孙恩军的气势仿佛矮了一截,孙恩不由怒骂道:“如此人材倒是难得,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好!今日老夫就取下他的头颅!他娘的,都给老子上,你们也是越人,可莫要丢了越人的脸!” 孙恩学起了卫风那套,但第二总不如第一来得堂而皇之,全军的气势并未增加多少,仿佛城上的才是正宗越人,而他们,就像是假冒的越人,甚至还可能是九百年前被灭去的吴国后裔。 望楼里的谢道韫目中不由闪出了讶色,她觉得卫风又带给了自已一个意外,虽然两军还未交战,虽然她也不通军务,却能看出自已一方至少在精神面貌不仅不落于下风,反而比孙恩军更胜一筹,原本消失的信心也重新布上了心头。 谢道韫忍不住赞道:“妙!好一个三千越甲可吞吴,气势磅礴、对仗工整、震人心脾!寥寥数语,道尽了越人风范,世侄女,卫将军果然是天生将材,山阴有他相助,真乃会稽百姓之福啊,你以他为夫,将来必可为你太原王氏伸张冤屈。”说着,向后招了招手:“王郎,你别拜了,拜来拜去又有何用?快过来看看罢!” 王凝之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满的嘀咕了句:“这不正是老夫心诚感动了三官帝君,三官帝君降下仙法才能全军士气大振?” 谢道韫顿时狠狠一眼瞪了过去,王凝之立刻爬起身,乖乖把眼睛凑上了望孔。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却又想到,王凝之迂腐无能该是好事啊,这人越是没用,她们的卫郎就越容易掌握会稽军政大权,又何必感慨呢? 这么一想,仿如一条金光大道摆在了面前,王蔓尽量不使自已现出任何异样神色,改而谦虚的笑道:“卫郎呀,也就这点本事了,谢夫人不必太过于夸他,哎呀!孙恩军快上来了,咱们还是看看卫郎如何拒敌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四章填护城河 王蔓的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自豪,谢道韫点了点头,也把俏面贴上望孔,凝神向外看去。 孙恩军接近到了五十步内,倾刻之间,城上矢石齐发,弓箭手蹲在城垛后方,箭矢如不要钱般向城下猛射,而城头由于地方狭小,安置的投石机数量虽然不多,卫风却让人把城中的大部分投石机都拉到了城墙后面,尽管看不见敌军,校正方位需要根据上面报来的数据估摸,相当麻烦,可投石机原本就打不准,十发能有两三中已经很不错了,瞄与不瞄的区别不大,加上孙恩军又过于密集,因此一次腾起上百发的杀伤力还是挺惊人的。 投石机使用的石弹有三种,分为十五斤、三十斤和六十斤,十五斤的最大射程为三百步,之后依次递减,分别为两百步与一百步,由于旨在摧毁敌方攻城重武器,因此卫风只使用六十斤弹,五六十步正是六十斤弹发挥威力的最佳距离。 伴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一蓬蓬石弹由城墙后方腾起,重重砸落到孙恩军中,就看到一名奔跑中的军士脑门被迎头砸中,刹那间,脑袋有如西瓜被大铁锤猛力击打般四散迸裂!可诡异的是,没了脑袋竟然还能跑,直到跑出两丈,脖子里才喷溅出一股冲天血柱,泼洒的四周围全是鲜血! 这人的身体刚刚倒地,不远处又有一人给击中腰部,身体一瞬间断裂为两截,上半身向后倾,下半身向前扑,凄惨之极,还有人被砸中四肢,强大的冲击力立刻把腿或者胳膊给生生撞飞掉,伤者短时间还死不了,发出的惨呼令人毛骨耸然。 石弹即使打中目标,仍去势不减,包括空弹在内,撞击地面又弹起继续造成伤害,跳弹根据着弹点地形向各个方向弹射,没有任何规律而言,借着巨大的动能,有时甚至能一次性杀伤三到五人!每一轮石弹大约能造成近百人的伤亡,跳弹的功劳占了大半,尽量人数不多,场面却极为震憾。 还有石弹打中了蒙着生牛皮的木驴,伴着沉闷的巨响,里面的军士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甚至有人的耳鼻都渗出了鲜血,尽管木驴的防御力极强,但被六十斤石弹连续打中,往往几发就可以摧毁一架! 其实石弹虽然恐怖,但受限于命中率低下与数量不足,对于五万人的军队,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真正致命的威胁还是箭矢,只是被石弹砸中无不是血肉模糊,肢体横飞,那狂暴的杀伤力,对心灵与士气的打击无以伦比! 战况才刚开始,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虽然有虾蟆车被陆续推入护城河,也有以哗变郡兵为主的弓箭手依托木驴向城头射箭,但在来自上方的猛烈火力打击之下,已方军卒纷纷倒地毙命,这使得孙恩既懊悔又焦急,频频转头看去! 假如当初不是那么大意,这时应该在山阴城里高枕无忧了,凭着坚固的城防与充足的粮草物资,面对朝庭军队的围攻,支撑一两年不成问题,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孙恩唯有寄期望于军中的投石机与床弩赶紧推上前。 卢循嘴唇翻了翻,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声,他发现,孙恩不通兵法,完全是凭着一股锐气行事,按正常情况,攻城应该是投石机与床弩先行,以超远的射程与恐怖的杀伤力压制城头守军,掩护自已一方攻城,孙恩却是一涌而上,乍一看声势惊人,可是一旦守军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那只能凭白造成重大伤亡。 不过,这时提醒已经晚了,如果鸣金收兵,排好队列重来,一方面会对孙恩的声誉带来不利影响,另一方面,则会严重影响士气,如今只有凭借已方的绝对人数优势,以饱和式攻击来夺取山阴。 攻打山阴的第一道障碍便是护河城,但虾蟆车往往只能填一次,失去了虾蟆车上土堆的遮挡,无论军士向回跑的速度有多快,十成至少有五成被射死在城头下方,就这还是已方弓箭手依托木驴或是巨盾向上射箭的结果。 眼见攻势进展的如此缓慢,孙恩愈发焦燥,“轰隆隆~~”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一辆木驴在投石机的连续轰击下,终于抵挡不住散为了一堆碎木!这已经是第九辆被摧毁的木驴了,虽然孙恩准备了上百辆木驴,可攻城也才开始,照这样下去,又能使用多久?孙恩忍无可忍,暴喝道:“这他娘的要填到几时?传令,把木驴推入城壕!” 命令一层层向前传达,弓箭手全傻眼了,失去木驴的掩护,光靠巨盾能保住自已的小命吗?但隐藏在木驴里的枪盾兵根本不理会,立刻推起木驴缓缓前行,弓箭手们只能把巨盾撑起。 木驴越靠近城墙越安全,因为投石机打不到,对于木驴来说,最大的威胁来自于投石机,火箭反而威胁不大,生牛皮上都涂了厚厚的防火药,普通箭矢更是难以射穿! 见孙恩不依常理出牌,卫风也是一怔,他明白,孙恩的歪打正着使自已一方根本没法阻挡木驴被推入护城河,那么,就由他好了,护城河被填上又能如何?于是赶紧喝道:“传令,投石机换小弹,尽量往敌方的投石机打!” 小型石弹不但打的远,发射速度也快一些,大型石弹必须以五十人同时拽拉梢杆才能发射,小型石弹则人数减半,以同样人手操作,可相应的节约时间。 随着更加密集的弹雨,孙恩军的伤亡也愈趋加大,但孙恩视若无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木驴。 “哗哗啦~~”巨大的水花中,一辆辆的木驴被推入护城河,河面波涛翻滚,孙恩顿时大喜,再转头一看,投石机、床弩也顶着石弹被拉到了预定战位,将士们正在紧张的装填! “轰隆隆~~”又是一阵石弹倾泄而下,有三架投石机与两台床弩被当场击毁,周围的军士们也遭了池鱼之殃,数十人被砸成肉泥,孙恩丝毫不受影响,哈哈大笑道:“打,给老子狠狠打!” 伴着整齐的号子声,投石机率先发射,每一架在五十人的同时发力下,梢杆渐渐弯曲,“放!”一声爆喝之后,斧手猛的斩断绳索,数十枚石弹腾空而起,目标正是城门外围的翁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五章狂攻不止 卫风站在翁城上,一直在注视着城下的投石机与床弩,这一见到天空中乍然现出数十个小黑点,刺耳的尖啸声才传来,心头已升起了一丝警兆,连忙大喝一声:“注意隐蔽,趴下,快!” 将士们立刻扑向了四面八方,卫风正待闪起身形,却看到褚炎之竟站着一动不动,当即不假思索的把他扑倒在地,腰臀一扭,以最快的速度翻滚向了城垛后方,身形刚刚止住,城头已是轰轰连响,近十枚石弹准准打上了瓮城,石屑迸射中,先前的立脚处多了几个浅浅的凹坑,几名闪避不及的军士被石弹击中,顿时血肉模糊,气绝毙命! 褚炎之浑身剧颤,脸面现出了惊悸之色,他的确给吓傻了,攻城守城作战的凶险要远远大于行军布阵,死亡会突如其来,而两军正面交战至少还有个反应时间! 褚炎之心有余悸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是炎之失神了!” 卫风拍了拍他,示意不要慌,随即就气急败坏的大叫道:“骂了隔壁的!都给老子招呼过去,集中石弹狠狠打,把他娘的投石机与床弩全给打掉!对了,另请王府君与谢夫人速离开望楼,要快!” “遵命!”将士们也是一肚子恼火,重重一声应诺,急奔向后去传达命令! “啊!”小兰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刚刚瓮城上的那一幕,把她吓的三魂去了两魂,只要卫风躲避稍微迟一点,她都没法想象自已还有没有勇气再活下来,王凝之、谢道韫与王蔓也是脸面煞白,这简直是玩命啊! “扑扑扑!”望楼外壁突然传来一阵轻响,伴着灰尘洒落,几支三尺巨箭透壁而入,粗大的箭身卡在墙壁中间,乌黑的箭头闪烁着慑人心魄的光芒,这还亏得卫风加固了望楼,否则,该是直接射穿了! “扑通!”一声,王凝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望着身边仅一尺左右,还在剧烈颤动的箭身,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时,一名军士奔上望楼,急声道:“王府君、谢夫人、二位主母,将军请你们速速避往城下,城头凶险,不宜久留,并请放心,末将等必不教贼兵入城池半步!” 王凝之跟着就道:“对,对!快走,快走!”说着,逃一般的快步而去,谢道韫、王蔓与小兰的心里也是生出了惧意,相视一眼,匆匆跟了上前。 原来,设置于敌楼、弩台上的床弩可以向下发射巨箭,但城下的床弩射城头显然没什么效果,不过,用来打望楼却再好不过,于是孙恩下令对望楼打,虽然他不知道望楼里有谁,但如果把望楼轰塌,已方士气无疑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一时之间,双方阵地石弹飞舞,间中夹杂着三尺巨箭,这一刻,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仿如杀红了眼,孙恩军将虾蟆车成批成批的推入护城河,浑然顾不上刚转身背后就中了一箭,后方的军士携带着云梯、飞梯、冲车,如潮水般向前猛冲,城头守军则以密集的箭雨迎击,两边均是死伤累累。 孙恩与他身边的将领也紧张的向前望去,冲车已搭上了护城河的边缘,只要过了河,就可以撞击城门,而数十架云梯,搭载的军士已经开始向城头射箭,总之,局势在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嗯?”孙恩突然心中一动,一名将领带着满脸的不安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当即喝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将领草草拱了拱手:“回将军,我军的石弹与巨箭均已告罄,请问如何是好?” “娘的!”这就象看小电影撸入佳境之时,突然停电了,简直能让人急的上吊!孙恩虽然没条件看小电影,但也有类似的感觉,忍不住暴骂一声,满脸的不甘之色! 卢循赶忙拱了拱手:“将军,此事万不可外泄,以免动摇军心,另外只须着将士们悄悄撤回即可,留着床弩与投石机在原地,可吸引城头守军,给全军减轻压力!” “嗯!”孙恩点了点头,催促道:“快去,快去传令!” “遵命!”将领快步而返。 而在瓮城上,卫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脚下虽然传来冲车撞击城门的轰隆隆声,却并不是太放在心上,撞破又能如何?这只是瓮城,瓮城中杀机四伏,进来只有一个死字,何况还有守卫在向下倾倒沸油、滚石与檑木,想撞破也不是那么容易,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逐渐接近的云梯上面。 凝神看了看,卫风猛一挥手:“放火箭!” 将士们立刻把裹上火油布的箭矢点燃,张弓便射,眨眼间,一道道黑烟划过半空,数十步外的云梯里传来了惊恐的叫嚷声! “快,快点灭火,你他娘的怎么还射箭?倒是快啊!” “灭不了啊,火箭太密了,抓紧时间下去吧!” “哎唷,痛死老子了!” 由于时间仓促与材料有限,不多的生牛皮全给在了冲车与木驴,云梯并没有蒙上防火的生牛皮,风助火势,火借风势,仅几息工夫,云梯已变作了一个个吞吐烈焰的巨大火炬,火人一串串的向下跳落,惨不忍睹,逼使后面的云梯渐渐停了下来。 “嗯?”刚刚放下心,卫风又心中一动,他感觉到敌方的投石机床弩阵地似乎哑火了,正暗暗寻思难道是孙恩故布的疑阵?褚炎之也发现了这一蹊跷,急声劝道:“将军,若末将所料不差,孙恩军的石弹与巨箭必已用完,他的重武器全取自于上虞,而上虞只是座县城,又能储备多少?” 卫风想想也是,冲车、云梯可以临时取材制造,可石弹与巨箭必须经过层层工序,最少得花费几个月才能做出,何况战事正酣,他想不出孙恩有任何停住的理由,不禁暗呼天助我也,转头就喝道:“传令,投石机散开来打!” 城头下方的投石机接到命令,转入自由发射状态,虽然看不到,可孙恩军的人数太多了,打出的石弹总能带走几条性命。 孙恩虽然心急如焚,却根本没有对策,这就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当初能稳守山阴不失,如今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轰!轰!轰!”前方的冲车撞击起了城门,这令得孙恩与卢循均是精神一振,对于冲车,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冲车下有八个车轮,上蒙有生牛皮,可以暂时性的阻挡来自于城头的矢石与沸油攻击,主干是一个巨大的木桩,尖端是一个锥形铁头,在遮盖物的内部前后摆动撞击城门,足可以破开由厚木板制造的城门! 接连几声闷响之后,轰隆一声巨震,城门当场垮塌,孙恩军顿时士气如虹,喊杀震天,有如打了鸡血般向城内涌去,孙恩、卢循与身周将领更是眼睛眨都不带眨的紧紧盯住这个方向。 撞破城门,冲车一鼓作气向前猛冲,只不过,瓮城城门与正城城门不会建在同一条直线上,这正是为了防止被敌方的冲车连续破开,当冲车还在吃力的调整方向,后方的军士冒着矢石奋力杀入之时,“梆梆梆梆~~”城头一阵梆子响,顿时,矢石齐落,恰似瓮中捉鳖! 瓮城内的惨叫声连续不绝,而瓮城内除了那一辆孤零零的冲车,没有任何遮蔽物,冲进来的军士连反击都做不到,来自于城头各个方向的矢石令他们逃无可逃,片刻之间,瓮城内已是遍地尸体! 这一幕惨象也落在孙恩等人的眼里,均是面色大变,暗暗估算了番形势,孙恩明白,自已一方吃亏就吃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否则可以从容不迫的填上护城河,再把木驴推入瓮城作为遮挡,一步步的去攻夺主城门,然而,朝庭援军不日将至! 孙恩很不甘心的唤道:“城门暂时放过,全力攀登城墙!” 这道命令有如仙乐般的动听,城门再也没人去理会,孙恩军三五成群架着飞梯向城墙攻去,城头的箭雨并不能完成阻挡住,不多时,上百架飞梯陆陆续续搭上了城头,城头的火力更是猛烈到了极限,滚石、檑木、沸油不要钱般的向城下抛洒,而城下的弓箭手则抓紧机会射杀城头守军,双方的尸体如下饺子成串成串的滚落到城下,偶有攻上城头的孙恩军,也迅速被消灭在了鸳鸯阵当中,两边都杀红了眼! 孙恩与徐道覆不同,徐道覆攻打阳羡的目的是抢劫,抢不到可以另换一家,孙恩则必须要取下山阴,以此来抗拒朝庭援军,但这二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把人命不当回事,因此,看着已方的重大伤亡,孙恩半点都不心疼! 可是卫风有点吃不消了,孙恩的顽强大出他的意料,由正午发起了进攻,眼见天色已越来越暗,竟没有半点止歇的迹象,要知道,夏季的白天很长,一般要到戌时二刻(晚上八点)才会变黑,这就是说,将士们已经不吃不喝连续作战了四个时辰! 孙恩仗着人多的优势可以轮换进攻,而山阴周长二十余里,其他三门还要兼顾,另外要留一些人手作为预备队,真正能用来防守东门的兵力连五千都没有,就这也不能放弃瓮城与漫长的城墙,人手实在是太紧张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六章兵源困难 “他娘的!”卫风面现不甘,恨恨骂了句,他感觉时间太紧促,准备不够充分,如果手头能有一支骑兵,不用多,三千骑足矣,出南门突击孙恩后队,立时能让孙恩大败而逃! “哎~~”愿望虽然美好,现实却很残酷,卫风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北方,组建骑兵,必须从北方搞来战马,打退了孙恩,还得冒险去一趟北方啊! 卫风暗暗算盘分析起了北方的各个势力,在他所列举的条件中,首先是弱小,其次是当家人明事理,第三是方便运输往来,褚炎之却看了看天色,提议道:“将军,孙恩没半点收兵的意图,照这样下去,很可能夜里的攻势都不会止歇,您看要不要点灯?” “不可!”卫风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点灯岂不是给孙恩指明了我军的兵力分配?有月色足矣!” “哦!”褚炎之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脸面微红,拱了拱手:“将军说的是,末将受教了!” 卫风微微笑道:“经历的多,自然会有经验,不着急,对了,你下城先吃点饭食,再寻到谢夫人,请她尽量发动民众参与守城,分担人手上的不足,另外再看看向弥与其余几位将领那儿吃不吃紧,如果压力不大,每人匀个几百军过来,让将士们替换着轮番休息。” 褚炎之却迟疑道:“将军,您先去吃吧,末将不饿,替您在这儿看着!” 卫风摆了摆手,不耐道:“叫你去你就去,别他娘的婆婆妈妈,老子能挺的住,想当年,老子三天三夜没合眼,不还是从警....” 警字刚脱口,卫风立刻醒悟过来,连忙改口道:“从朝庭数千军马的围攻中脱身而出,哼!孙恩昼夜来攻算个什么?老子不碍事,给你两个时辰,速去速回!” “这....”褚炎之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卫风身为主将,坚守不走而自已离开总是不妥,还在犹豫中,但一迎上卫风那锐利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冷战,赶紧施了一礼:“请将军保重,末将尽量早点回返!”随即大步而去。 褚炎之三步两步下了城头,虽然天色已漆黑一团,城墙下方五百步外却灯火通明,密密麻麻围着一圈百姓,均是手持火把,焦急的向城头翘望。 山阴这一带,自从孙吴平灭了山越,一百多年内从未有过战事,然而,战争要么不来,一来就迅猛无比,有如久旱降下的暴雨,历经几个时辰都不止歇,城外喧嚣的喊杀声在耳边缭绕不去,弥漫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尤其那一具具抬下的尸体与身上插着数枝箭矢、或是被石屑迸伤的血肉模糊重伤战士更使他们紧张难安,他们担心城池守不住,重演五日前贼兵入城的惨剧。 “这位将军,战事如何了?城池可能守住?可曾打退贼寇?” “将军,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啊,山阴满城数十万老小就拜托给你们了!” 一看到褚炎之领着几名军士快步而来,百姓们立时七嘴八舌的开声询问。 ‘他娘的!’褚炎之心里控制不住冒出了卫风的口头禅,他也有了骂人的冲动!山阴百姓或许是好日子过久了,越人,包括他们山越祖先的悍勇血性已被隐藏在了灵魂深处,胆小懦弱、得过且过是大多数人的共同特征,对于从军有着发自内心的排斥,前几日招募兵员,除了郡兵是逃不掉的,良人自愿从军者连两千都不足! 这倒好,自已看热闹,尽指望咱们来卖命了,褚炎之敢发誓,如果不是孙恩太过于残暴伤透了山阴百姓的心,根本就不会有人过问城外的战事! 褚炎之没领过军,不知道该如何激励士气,也没有卫风的盅惑人心手段,他只觉得心里憋的慌,沉着脸草草应了句:“暂时无恙,诸位费心了!” 百姓们见褚炎之面色不善,尽管都想详细的了解战况,却再不敢多说什么,纷纷闭上了嘴巴。 褚炎之乐得清闲,拨开人群疾步向内走去,他要尽快寻到谢道韫发动百姓,虽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可这是卫风交待下来的,怎么说都要试一试。 “炎之,上面可吃紧?”刚走了几步,一声清脆的叫唤响起,褚炎之转头一看,正是谢道韫,身边还有王蔓与小兰,与二十多名面目陌生的女子在给伤员做着紧急止血包扎,王凝之则领着几名仆役在一旁袖手旁观。 原来,由于没带女子医护兵,仅靠几个方技人手远远不足,因此王蔓找到了被卫风救治过的那些女子,请她们搭把手帮着照料伤员,这些女人都对卫风心怀感激,何况近几日王蔓与小兰也时常去探视她们,算是比较熟了,除了实在移动困难的几人,其他女子以王道怜为首,二话不说跟了过来。 “回王府君与谢夫人....”诸炎之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把城头的情况和盘托出,其中还有卫风的嘱托。 听说战事还处于相持阶段,周围众人纷纷长吁了口气,谢道韫的俏面也稍稍缓和了点,却只限于稍稍,尽管每多支撑一天,就多出一份希望,但孙恩必然会趁着朝庭援军来到之前,日夜不间断猛攻,他有近十万人,城内才万余守军,而且真正的精锐,仅为卫风带来的三千军,在兵员的大量消耗之下,能支撑住吗? 山阴乃至整个大晋的情况,谢道韫不是不清楚,良人不愿当兵,他们也没有当兵的义务,根本没法强征入伍,至于奴客,早被王凝之送给司马元显了,可以说,别看山阴有三十来万丁口,丁壮的比例不应少于三成,但确实征不到更多的兵员! 而发动百姓,谢道韫不是没试过,可良人好了伤疤忘了痛,全指着那点军队了,喊破了嗓子,诉以各种大义才召到两千来人,再想发动人手入伍,谈何容易? 谢道韫秀眉高蹙,现出了为难之色,周围的百姓听说又要征召人手入伍,竟纷纷向四下里避让开来,唯恐摊到自已头上。 小兰顿时不满道:“之前郎君不是把越人吹嘘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可是他们....怎么那么胆小?连咱们女子都不如呢!难道非得贼寇破了城才会醒悟?不对,之前已破了一次,也没见他们醒悟,看来,还得郎君治他们才行,郎君专治各种胆小懦弱!”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七章会稽都尉 王蔓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兰,你话是没说错,孙恩军中也有大量的良人,可那都是被胁迫而来,不跟着他造反,只有被杀!卫郎虽然整治人有一套,但身为朝庭武将,势必不能胁迫良人入伍,哎~~想想也心寒,大晋的百姓怎么了?敌人杀上门了还不闻不问?呵呵~~越人?句践?项羽?恐怕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已的子孙后代竟会是这副熊样!” 王蔓是有感而发,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百姓听了这话,无非是脸面稍稍一红,紧接着加快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 王道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拦在一名青年人面前,清叱道:“站住!如今山阴危在旦夕,你不出力,竟然还有脸跑?” “啊?”这名青年人一怔,跟着就嘟囔道:“不是有守军吗?咱们这些百姓开不得弓,使不了剑,进退行止也不懂,上去除了送死还能干嘛?你这女子快些让开,匆要阻我回家道路!” “啪!”的一声脆响,王道怜气愤到了极点,想都不想,甩手就是狠狠一记劈脸呼! 别看她是女人,这一记耳光却用尽了全身力气,虽然自已的手掌都震麻了,但那名年青人哎唷一声痛呼,打着旋一屁股跌坐在地,捂住脸面,目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一见动了手,尤其还是女人打男人,这可是难得啊!百姓们也不急着走了,纷纷围上,看起了热闹。 好一阵子,年青人才反应过来,怒道:“你....你这女子怎的动手打人?如此凶蛮成何体统?” “哼!”王道怜冷哼一声:“老娘打的就是你这胆小懦弱,贪生怕死的恶心男人!卫将军是从义兴赶来的援军,他有哪点义务要帮着山阴守城?可是他不声不响的做了!而你们,或许是有些感恩戴德,但那又如何?你们的感激卫将军需要吗?他能落得钱财还是多长些肉?他需要的是你们在危难之时万众一心,在朝庭援军赶来之前顶住贼寇,贼寇有近十万之众,守军却只有万余,其中有一部分是招募才几天的新军!你们认为,凭这样的兵力,山阴能确保万无一失吗?大道理个个都懂,山阴被破的后果大家也清楚,可是你们,竟然全都袖手旁观,还是个男人吗?” 王道怜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似是说到了伤心处,猛一咬牙,又怒道:“老娘也不讳言,咱们这二十来名姊妹,在孙恩破城后侥幸留得一条性命,可家里被抢劫一空,父亲兄长死在贼子刀下,母亲嫂嫂含恨自尽,自已也受到了令人发指的凌辱! 当亲眼见着父兄惨死在眼前,你们知道我的感受吗?我是既悲痛又愤怒,怒的是,面对贼子的屠刀,父兄竟不作任何反抗,而是连连磕头求饶,呵呵~~最终也没逃过那一刀,换了你们,恐怕不外如是!也许单个人的反抗没有用,但咱们山阴数十万人,如果全城都能奋而抗之,贼寇还敢如此张狂吗?如果你们男人都能自发的抵抗,咱们女子又何至于被凌辱? 咱们这些女子,不是没想过死,只是死了有什么用?卫将军在救了咱们之后曾说过,死很简单,活着却需要莫大的勇气,所以老娘要活下来报仇!哼!不要以为女子天生柔弱,今日老娘敢抽那懦夫一耳光,下次就敢一刀劈了他!难道你们男人连女子都不如吗?你们的妻儿老母需要你们来保护,你们真能无动于衷吗?守城欠缺人手,此时出力还来的及,别等城破了悔之晚矣!” 王道怜的悲诉声情并茂,王蔓、小兰与谢道韫均是连连点着头,那二十来名女人纷纷抹起了眼泪,接受救治的将士们现出了愤慨之色,围观的百姓也基本上脸面布满了羞愧,只不过,臆想中的群情激昂,高喊着要投军杀敌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四周围无人开声,陷入了令人难堪的沉默当中! 女人们不由面面相觎,这些人彻底完了,天生的软蛋再怎么扶都硬不了啊,一时有都有些心灰意冷,甚至谢道韫都在后悔,就该早两日趁着孙恩没来,请卫风领军保护她王氏一族退往阳羡,山阴索性不理,这里的百姓自私、冷漠、胆小、贪图安逸,太让人心寒了! “唉~~男儿不如女,惭愧啊,老夫回头就把家里的财物拿出来镐劳将士们,也算尽一份心了,这守城,实在是无能为啊!”一名中年人摇了摇头,转身向回走去。 “是啊,是啊,咱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出点财货,算是聊表心意吧!”周围的百姓陆续附合,眼见就要一哄而散。 “骂了隔壁的!站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站住!一个都不许走!否则以通敌论处!”突然,远处一声暴喝传来! “呃?”百姓们心里一惊,谢道韫、王蔓诸女却是松了口气,这正是卫风那招牌式的喝骂声,仿佛卫风一来就能解决难题似的。 只见卫风一手拿着块胡饼,另一手端着陶碗,满脸的气急败坏,领着近百名军士杀气腾腾的奔来! 百姓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竟全都不敢移动,呆呆的看着卫风快速接近。 卫风猛一挥手,军士止住步伐,又顺手咬了口胡饼,鼓着腮帮子骂道:“娘的!好话好说没用是吧?那可怪不得老子不讲情面了!你们是不是认为朝庭有规定不许征发良人为役因此有恃无恐?不错,你们不愿当兵,本将也不能强迫,但别忘了,良人有服徭役的义务! 孙恩昼夜不停攻城,城墙多处破损,护河城也被填平,一待击退孙恩,本将要重修城防,还要建几座卫城护卫山阴,限时一年完成,到时候你们一个都逃不掉,都他娘的服徭役去!你们祈祷吧,祈祷孙恩尽早破城,那样,或许不用服徭役了,却免不了家破人亡!” 百姓们的面色变的惨白一片,一年之内修建数座城池,那不得把人折腾死啊!而且徭役纯属义务,朝庭连饭食都不提供,就意味着,将耽搁正常生计,即使能在超强度的劳作下留得一条性命,自已也得把自已给吃穷! 一名百姓勉强陪着笑道:“将军,您说笑了吧?朝庭不是有规定良人年服徭役不得超过二十日吗?” “哈哈哈哈~~”卫风大笑道:“老子遵守朝庭规定,不强征良人从军,你他娘的倒是顺杆子往上爬,胆子不小啊!好,你去告,刚好王府君在场,如果告不通,你再跑建康去告,嗯?” “这....”这名百姓吓的噤若寒蝉,连忙闪入了人堆当中,正当谢道韫等人在心里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想恶人果然自有一套之时,又一名百姓小声嘀咕道:“将军,您不是义兴来的援军吗?征山阴徭役,手伸的有点长了吧?” “啪!”一声脆响,话音刚落,卫风就把陶碗向地面重重一掼!霎时间,碎片迸射,水花四溅!这可把众人给吓了一跳,王蔓与小兰却是暗暗心疼,很明显,卫风是趁着孙恩军攻势稍缓胡乱填些肚子,但连休息都捞不到,还要来处理这档子破事。 卫风似乎被激怒了,目光闪出凶光,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那名百姓给吓傻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剧烈颤抖,砰砰磕着响头不敢说话! 谢道韫暗感不忍,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当即喝止道:“卫将军且慢!”说着,又转头向王凝之道:“王郎,卫将军挽救山阴于危难之时,不眠不休守城拒敌,练军之法独具一格,实乃良将也,不如正式授卫将军会稽都尉,你看如何?” 会稽处于沿海地带,偶尔有海寇侵扰,因此列为边郡,设都尉,论起级别,与义兴军司马不相上下,但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义兴全郡才万余户,而会稽足有十余万户,兵力多寡天差地别!一瞬间,一股狂喜跃上了心头,这不正是自已日思夜盼吗?不过,卫风不敢表现出任何喜悦,反而现出了为难之色,一口推拒道:“王府君万万不可,末将乃是义兴军司马,受褚府君一手提拨,心中甚是感念,如何敢任会稽都尉一职?何况打退孙恩,末将还将回返,请王府君另择贤能!” 百姓们全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看着王凝之与谢道韫,没人希望卫风任会稽都尉,这种恶人,走了是山阴百姓之福,打退了孙恩赶紧走! 谢道韫却微微笑道:“卫将军莫要推辞,义兴是小郡,除了零星贼寇侵扰,孙恩并不会举兵相向,而卫将军已在阳羡作了妥善布置,在与不在与大局无碍,但会稽不同,孙恩从海面来,会稽乃必经之处,即便此次击退了孙恩,倘若不能斩下他的头颅,必会再次兴兵攻打,那时卫将军不在,又该如何是好?请卫将军念及山阴数十万军民,无论如何也得留下,至于弘茂(褚爽表字)那儿,妾与王郎会修书一封与他详细道明,想必弘茂当能理解!” 王凝之也点点头道:“令姜言之有理,你于我王氏有恩,有你在老夫也能放心,呆会儿老夫就将印信亲授于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八章会稽郡丞 百姓们的一颗心全沉到了谷底,由卫风担任会稽都尉,意味着自已要修筑城池,要没日没夜的服徭役作苦力,一副副扛着巨大石料,被手持皮鞭的军士驱赶的画面浮现在了他们的识海当中,如今他们只能寄期望于卫风坚辞不就,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卫风的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令百姓们跟着他的眉头把心提了又放,放了又提。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心想再假也得有个限度吧?万一弄巧成拙看你如何收场!于是,王蔓俏面一沉,不悦道:“卫郎,你怎的如此死心眼?褚府君深明大义,定会支持你出任会稽都尉!如果因为你的离去,致使山阴再度遭劫,莫非你不愧疚难安?妾言尽于此,你好自为知吧!” 卫风脸面的挣扎之色愈发明显,好一会儿,才猛一咬牙,快步行至王凝之身前,半跪在地,重重一拱手:“末将参见府君,府君既然把山阴安危交托给末将,那今日,末将便当众立下誓言,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好!哈哈哈哈~~”王凝之顿时吃了颗定心丸,亲手扶住卫风,哈哈大笑道:“卫将军快快请起!山阴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多谢府君!”卫风依言起身,百姓们却如未日来临了一般,脸面刷刷刷一片惨白,眉眼间一片死寂,甚至都有人吓的瑟瑟发抖! 谢道韫凤目一扫,暗暗摇了摇头,又微笑着提议道:“王郎,卫将军前几日安抚民众,修葺城防,清点府库,妾都看在眼里,称得上井井有条,寻不出半点差池,而且卫将军文采绯然,与妾本家后起之秀谢公义可并为一时翘楚,如此人物,岂能仅授与军职?妾有信心,卫将军有能力替你打理好会稽,不如,索性将郡丞也授予他罢?” “扑通!扑通!”又做都尉,又做郡丞,还让不让人活啊?当场就有好几名百姓昏死过去! 郡丞为太守佐官,秩六百石,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常务副市长,地位相当重要,尤其是在王凝之诸事不理的情况下,郡丞几乎可以只手遮天了,难怪百姓们会感到绝望! 卫风也是一怔,他的计划是把会稽军权掌握在手,却从没奢望过郡丞,只不过,经谢道韫这么一提,他心里痒痒了,真要兼个郡丞也不错啊,会稽军政一把抓,能够更方便的扩展实力! 卫风不由暗中寻思,该如何恰到好处的推辞两句呢?王凝之已面色一变,急声道:“不妥,卫将军不可任郡丞!” 谢道韫也是俏面一寒,不满道:“王郎,你终日拜神问鬼,根本不问政事,有人替你打理莫非还不满意?何况卫将军文武全才,如何担当不得?你可是心存猜忌?你给妾说个理由出来!” “哎呀!”王凝之苦着脸道:“令姜,你误会了,我虽不理政,却不至于糊涂,卫将军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以他之能,别说郡丞,即使担任会稽内史也绰绰有余,何况这天下是司马氏的天下,会稽又不是我王凝之的会稽,内史只有六年任期,再有三年我就得改迁别处了,卫将军掌会稽军政大权于我何干?我为何要猜忌?能有一贤才辅佐,恰好落个清闲,何乐而不为?实乃郡丞是朝庭任命,我最多只能起个推荐作用罢了,而卫将军不是士人,朝庭如何肯应允?” 这正是最关键的地方,朝庭对武职不限制,因为从军是士人眼中的贱业,文职却从不含糊,尤其是会稽郡丞这类的要职,现如今,一个县令长下面的僚属都被低等士人抢破了头,逞论卫风只是庶人身份,由他担当会稽郡丞,能力再出众都不行,否则,朝庭还不闹翻天了?再退一步说,假如王凝之可以自行任命郡丞,或许能蒙混过去,可偏偏郡丞由朝庭任命,只要一查卫风的出身,恐怕王凝之都要受到牵连,至少也要被朝庭下诏斥责。 谢道韫的面色略有些难看,她突然意识到,大晋最大的病根是体制僵化,平流进取,以致公卿阻挡了低等士人与庶人的晋升路途,难免会让其中的有才之士心怀怨愤不满,也变相造成了官吏尸位素餐,不思作为,她的夫郎王凝之正是典型,长此以往不出乱子才怪,孙恩卢循起兵作反,恰是这一矛盾的集中爆发! 谢道韫理出了症结所在,但拿不出解决方法,身为女子,她可以利用自身的影响力帮助卫风谋取士族身份,却绝不可以参预政事,否则会让人诟病。 丢给了卫风一个歉意的眼神,谢道韫无奈道:“卫将军,王郎话虽不中听,却是实话,朝庭现状正是如此,暂时是无能为力了,不过妾有个提议,你可以以会稽都尉代行郡丞事,直到取得士族身份再提请朝庭正式任命,你意下如何?” 卫风暗暗叹了口气,他明白,谋到了梦寐以求的会稽都尉之后,自已有点得意忘形了,这该死的士族身份啊!如今这世道,庶人想当个吏都难于登天,竟还敢染指郡丞?只是,机会擦身而过又不甘心,该如何是好呢? ‘嗯?’卫风念头电转,刚好眼角的余光瞅着了褚炎之,顿时心中一动。 他的脸面立刻浮出一丝黯然,还恰到好处的带着些不甘与委屈,向王凝之与谢道韫各施一礼,强笑道:“末将多谢府君与谢夫人抬爱,但一来军务繁忙,纵使此次能打退孙恩,也要防他下次再来,末将实是无暇暂代郡丞一职,二来以庶人身份代行郡丞事,若是传到朝庭那里恐怕会对府君不利,末将只能敬谢不敏了!” 卫风的言不由衷,全落在了王凝之与谢道韫眼里,他们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谢道韫不用说,对卫风早有好感,早存了帮他入士的心思,即使王凝之对卫风的印象都大为改观,关键不在于卫风守住了城池,那是兵家子的义务,而是卫风以太原王氏女王蔓为妻,又由谢道韫转述给他的那几首诗,细细一品,愈发觉得生趣昂然,意境高远! 王凝之曾有诗云:荘浪濠津,巢步颍湄,冥心真寄,千载同归!当时还沾沾自得,可是与卫风的诗一比,立时分出了高下,匠气十足,味同嚼蜡! 夫妻二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一丝愧疚,双双无奈的摇了摇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九章每户一丁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卫风暗暗观察着王凝之与谢道韫夫妻,二人流露出的那丝愧疚令他心中暗喜,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会稽郡丞怕是真要泡汤了,于是又施一礼,郑重道:“若府君与谢夫人信的过,末将可代为推荐一人,褚府君次子褚炎之,于义兴军中任行军司马一丝不苟,近日清查府库、调配物资主要由他负责,不出半点差池,其人务实沉着,处事干练,堪为府君分忧!” 褚炎之顿时四肢剧震,目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郡丞虽然秩只有六百石,但论起职位的重要性,比他的父亲义兴太守褚爽都要高,义兴地窄民稀,可有可无,朝庭从没正视过,虽然紧邻建康,却是个被边缘化的地区,而会稽事关朝庭根基,在这地方当郡丞,只要稍微做出点成绩,日后步步晋升将毫无疑问,再如果朝中有贵人相助,入执中枢都不是没可能!而自已今年才十九岁,路还长的很啊! 一幅褚氏重新崛起的美好蓝图浮现在了眼前,褚炎之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既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也有着难以启齿的紧张,于是下意识的推辞道:“将军过奖了,炎之才薄识浅,如何敢任会稽郡丞?炎之愿留在军中助将军守城!” 卫风暂不接腔,只是辅以鼓励的目光,谢道韫却是目中一亮,上上下下打量着褚炎之,褚炎之不由浑身一凛,腰背挺的笔直! 好半天,谢道韫收回视线,满意的笑道:“不错,世侄确是一表人材,且为高门甲族,谅朝庭也无从挑剔,既有卫将军作保,还请世侄莫要推辞,王郎,你看如何?” 王凝之捋须点了点头:“世侄可先暂代,待破去孙恩,老夫再向朝**表!” “属下参见府君!愿为府君分忧!”褚炎之再不迟疑,揖手深深一躬! “起来罢!”王凝之略一抬手。 “多谢府君!”褚炎之依言起身,又把目光投向了卫风,满满的全是感激之色,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卫风给的,如果没有卫风的举荐,王谢夫妇根本不可能留意到自已,一时之间,他有了种冲动,把这天大喜讯告之家人的冲动,让他们一起分享自已的喜悦。 卫风却摆摆手道:“炎之,你终究是个文人,从军只是个厉练的手段,最终还是要叱咤于庙堂之上啊,你先在府君这儿好好干罢,相信褚府君知道了,也会为你欣喜!” “嗯!”褚炎之脸庞涨的通红,重重一点头,看向卫光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特殊的意味,但他清楚,这时并不能当众表露,总之,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卫风理解的笑了笑,又转回身,先把目光投向了以王道怜为首的女子,这些女人的眼神中透出了无比崇拜,正激动的看着自已,卫风略一颔首,接着移到了王蔓与小兰身上,这两个女人现出了欣慰之色,显然如此处理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同时也算是对近一段日子叨扰褚氏的一点补偿吧! 只不过,满场百姓可不是这么想的,当卫风把目光移去时,均是面色惨白连大声都不敢透! 卫风也把脸面一板,冷冷笑道:“由卫某任会稽都尉,诸位可是很失望?是不是在动歪点子了?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过去你们欺侮王府君面善心软,贿赂各级官吏逃避徭役!但现在告诉你们,这条路行不通了,褚郡丞锐意进取,年轻有为,岂会看中你们那点钱财?而王府君与谢夫人就在当面,你们可敢行贿?这徭役,该服还得服,一个都逃不掉!” 话音刚落,人群中竟传来了哭泣声,百姓们纷纷为自已的悲惨命运恸哭伤心,偏偏孙恩还杀人不眨眼,心里连点盼头都没,这世道究竟怎么了?外面是杀人魔王,里面是草菅人命,一个比一个凶残啊! 一股绝望的气氛渐渐弥漫开来,卫风却面色缓了缓,继续道:“不过,徭役之苦,本将也听说了一二,为此家破人亡者多不胜数,恐怕把卫城修筑起来,山阴的丁口最少得去了三成,府君历来仁慈爱民,本将也不愿坏了府君名声!” 百姓们一听有了转圜余地,立时生出了一线希望,全把耳朵高高竖起,卫风又道:“今次给们个机会,限时明日清晨,但凡家中有十五至三十岁丁壮两人及以上者,须出一丁从军,若只有一名,可特赦居家赡养父母,无丁壮也在赫免之列,前三者免徭役,机会只有一次,褚郡丞会严格盘查,还望诸位好好把握,莫要误人误已啊!” 褚炎之接过来拱了拱手:“卫将军于城头奋勇杀敌,炎之虽不能亲临战阵,但于情于理当为府君与山阴士庶解除后顾之忧,请府君、卫将军不必担心!” 王凝之与谢道韫双双现出了满意之色,都觉得卫风这主意不错,每户抽一丁,既便战死对家族也没太大影响,不会过于扰民,他们相信凭着卫风的一番恐吓,报名从军者必然人头汹汹! 果然,百姓断去了所有念想,要么服徭役折磨至死,要么出一倒霉蛋挽救家族,这还用选吗? “府君,民愿送次子报效朝庭!” “民这就回家让阿弟来投军!” 伴着嗡嗡声,百姓们纷纷表态,之后一窝蜂的向四处散去,事关生死大事,回家得闹腾一阵子了。 谢道韫不由摇摇头道:“哎~~百姓们太安逸了,大难当头还畏缩不前,非得卫将军才能驱使他们,虽然妾对守住城池有了信心,可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众人均是深有同感,好话好说没用,非得打疼了才肯俯首听命,这不是贱吗? 卫风也苦笑道:“天底下,深明大义者寡,营营苟苟、得过且过者众,不到最后一刻,大部分人都会有侥幸之心,总认为朝庭援军不日将至,而城里万余守军,怎么着也能坚守个三到五日,都想着别人去打生打死,自已却坐享其成!山阴百姓血勇已失,要想改变非是一朝一夕之功,不过,打退孙恩之后,末将有的是手段把他们训练为一支精兵,保我会稽一方太平,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而末将是趁着孙恩立寨,攻势稍缓才有空下来,如今该回去了,末将告退!” 卫风深深一躬,正要转身离开,王蔓已忍不住唤道:“卫郎,小心点!” 王蔓与小兰带着满脸的担忧,甚至王道怜诸女的目中也流露出了一抹关心,卫风摆了摆手,哈哈笑道:“放心,你男人命硬的很,除了老天爷,谁都收不走!”说着,大步而去。 伴着脚步,卫风的歌声飘了过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谢道韫、王凝之、王蔓、褚炎之等有一定文学功底的人不由目中现出了迷离之色,仿佛一副优美的江南水乡被展现在眼前,好半天,谢道韫才转头叹道:“这首歌格式虽是奇特,却撩人情思,令人忍不住生出游玩之心,城外战事正酣,卫将军竟有此闲情逸致,妾再不担心了,孙恩必败无疑!” 王凝之也跟着道:“卫将军之才,我不如也,只是可惜了,他不是士人,否则必为一风流人物!” 谢道韫望着卫风的背影没有接腔,目中却渐渐凝起了一层坚毅.... 城外的战事虽然稍有缓歇,但孙恩军一边继续给城头施加压力,打算以疲劳战术拖垮守军,一边分出人手立寨,由于守军不点灯,他的军中也是漆黑一片,令人摸不透虚实。 趁着黑,孙恩来到了军阵的最北端,频频翘首张望,根据信报,徐道覆该来了,这让孙恩的心里充满着欺待,不仅止于徐道覆横扫三郡掠得的大量人口财物,还在于兵力也会相应的补充,对攻取山阴有着很大的帮助! “将军,您快看,徐将军来了!”一名部将猛的向前一指,声音中蕴满了激动! 前方两到三里的地平线,渐渐现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夜中尤为的显眼,孙恩顿时色变道:“快去传令,让复堂(徐道覆表字)熄灯前来!” “遵命!”一名军士疾步而行。 片刻之后,前方的灯火陆续熄灭,孙恩这才松了口气,却仍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阴城已融入了黑暗当中,在月色下,只能勉强看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有如一只巨大的凶兽屹立在天际,白天的攻城战,全军共折损了五千余人,重武器全部被摧毁一空,接下来只能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狂攻不止,只不过,光靠搭梯子爬城墙能爬的上去吗? 孙恩的心里莫名的起了一丝烦燥,关键还在于时间太紧,攻城的方法有很多,掘地道、水淹、堆土丘、甚至重新打造器械,这都需要有充足的时间,形势逼使他只能打人海战术,暗暗在心里骂了声草蛋,孙恩带着极度的不甘再次把目光向前投去。 不多时,徐道覆快步奔来,施礼道:“道覆参见将军!” 孙恩匆匆挥了挥手:“无须多礼,来,你给老夫说说,吴兴、义兴与吴郡的情况如何?” 徐道覆脸面一红,讪讪道:“回将军,吴兴倒是一如所料,末将成功斩得吴兴太守谢逸头颅,只是义兴....” 原来,徐道覆当天攻义兴不下,经再三斟酌,第二日清晨领全军弃义兴直奔吴郡,但攻打吴郡也不太顺利,虽然通过内应破了吴郡郡治吴县(今江苏苏州)及数座县城,在城内大杀一通,掠得资财无数,男女丁口数万,但陆、顾、朱、张这吴郡最大的四家士族庄园没能攻破,这四姓是老牌士族,各有府卫数千,床弩投石机齐全,城堡修的象一座小型城池,盘查严密,外人没法混入,由于担忧朝庭援军随时会至,因此徐道覆果断率众南下,赶来与孙恩汇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章北府军前来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虽然没有攻下阳羡与陆、顾、朱、张吴郡四姓庄园,但孙恩也能理解,何况徐道覆带来了近五万丁壮,六千多女人,粮草、布帛、金银无数,完全算得上奇功一件!再反观自已,起兵已有二十来天,率十万之众,却只攻下了区区上虞,这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尤其还是山阴得而复失! 暗暗摇了摇头,孙恩苦笑道:“说来惭愧,攻取山阴功败垂成,详情稍后再与你细说,复堂,你领军转战三郡,迢迢近千里辗转来此,按道理,全军上下得好好休整个三两日,但如今形势紧迫,必须要尽快攻克山阴,只能辛苦你了,两个时辰之后,你领本部连夜攻打北门,你我双管齐下,就不信破不了它。” “道覆谨遵将军号令!”徐道覆施礼应诺,尽管他也在疑惑山阴为何迟迟攻不下,却不方便多问,只能把这份不解埋藏在了心里。 孙恩挥了挥手:“走罢,抓紧时间,先把将士们安置一下!”随即领着众人向回走去。 两个时辰后,喊声杀再度激烈,近十万大军从两个方向主攻,山阴立时压力大增,还亏得有丁壮被源源不断的送上城头,守军才能有喘口气的工夫。 卫风以郡兵作为主力防守,专职射箭、施放投石机与操作床弩,丁壮则负责叉飞梯,往城下抛置滚石、檑木与倾倒火油,另有一部分经简单训练,以弩杀伤敌人,义兴军却分布在城头巡视,一方面起着督战作用,另一方面如果有敌人攀上城墙,立刻布鸳鸯阵剿杀! 在无休止的战斗中,三天一晃而过,卫风虽强征来两万丁壮,但减员异常严重,平均每天的伤亡都超过了两千人,没办法,孙恩要抢在朝庭援军赶来之前攻下山阴,因此拼了老命,卫风也没时间训练他们,只能拿人命去填! 城内终日恸哭不止,时浓时淡的黑烟经久不散,这是焚烧尸体产生的浓烟,由于时值盛夏,尸体没法久搁,城内又没有足够空间掩埋,所以卫风强令尸体必须火化,但终是如此,整个山阴上空仍笼罩着一层腐臭的气味,城内的尸体卫风可以处理,城外的却无能为力,虽然孙恩也害怕有疫病发生,有意识的清理掉了一部分,不过,靠近城墙一带的尸体没法运走,使得附近聚满了绿头苍蝇,尸体上更是密密麻麻生满了大白蛆,极为的恶心糁人! 卫风所能做的,一是发动城中妇人以数层粗麻布制做口罩发放给将士们,防止被熏晕,另一方面则趁着有限的战斗间隙,向城下泼洒矾石水与生石灰,虽然不清楚效果几何,但聊胜于无。 这一天是五月二十三日,日头已过了最高处,孙恩、卢循与徐道覆聚在一座临时垒起的土丘上,焦急的望向城头,战斗仍在继续,却没有任何攻克的迹象,城里每天大约战死两千多人,而作为进攻一方,伤亡的数量更大,竟达到七八千之多! 守城一方至少有个拼死一搏的理由,可攻方日日都承受如此重大的伤亡,难免会动摇军心,这三人已经感觉到了,军中开始有不满的情绪在蕴酿滋生,但他们也无法可想,只能严令以士族私军为主体的督战队加强控制。 “将军,快看,有人来了!”徐道覆偶一回头,恰好看到一名军卒狂奔而来,带着满脸的惊慌失措! 孙恩与卢循也转头看去,顿时心里一个格登,这人正是散布在营寨以北的斥候之一,专责观察北府军动向。 待来人接近,孙恩厉声喝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斥候草草一拱手,上气不接下气道:“回将军,北府军已于昨夜渡过浙江,正向我军开来,末将回返时,已至正北方三十里!” 刹那间,孙卢徐三人连同土丘上的将领均是面色剧变,该来的还是来了,如果有山阴在手,他们毫不畏惧,可是,与北府军野战,自已这些乌合之众能行吗? “诸位匆慌!”孙恩最先回过神,赶忙喝道:“北府军虽于淝水之战立下赫赫战功,但太元九年(384年),刘牢之在五桥泽(今河北邢台东)大败于慕容垂之手,全军尽没,刘牢之跃马过五丈涧,才勉强逃生,北府军也元气大伤,之后慕容氏攻打廪丘(今山东郓城县),高平太守徐含远频频告急,刘牢之却怯弱畏敌不敢救援,哼!再如今,已经十五过去了,这十五年里,北府军未遇重大战事,反而干预朝政,争权夺利,它还能留有几分当年之勇?有何惧之?” 这么一说,众将稍稍定下了心,孙恩又向斥候问道:“北府军由何人领军?来了多少?” 斥候应道:“据末将观察,该是刘牢之亲自领军南下,共有步卒三万,骑军五千!” 卢循略一沉吟,跟着就道:“北府军来势汹汹,将军,我军应速作应对,此时攻城已不可行,但退军只会引发混乱,依末将之见,须前队以铁枪巨盾依托营寨列阵布防,防止山阴守军出城突袭,并立刻将其他两门兵力召回,布阵以待,如能趁北府军新到一举溃之,朝庭将再无力救援山阴,我军可以从容攻打,甚至将军只须放话饶过王凝之一命,那老家伙不战而降都有可能!” 孙恩想想也是,退走只是自寻死路,关键是北府军有骑兵,当即再度暴喝道:“鸣金!” “咣咣咣~~”攻势正酣,铜锣声突然大作,孙恩军立时如潮水般的向后退却,这使得城头守军都有些愣神,自从孙恩攻打以来,他的军中只有击鼓而从不鸣金,这可是头一回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向弥现出了迟疑之色,不确定道:“孙恩军虽死伤累累,但主力仍在,他怎会无端退却?将军,难道是朝庭援军来了?” 卫风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于是点点头道:“或许是罢,咱们先看看。”说着,转头唤道:“全军抓紧时间就地休整,另去两个人,请府君与谢夫人登上城头!” “遵命!”两名军卒快步而去,其他人却如浑身散了架般,骨咚一下就躺倒在了地上,他们实在是累坏了,每天只能轮番休息两到三个时辰,之后就是紧张的作战,尽管朝庭援军还未出现,可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相信,肯定是朝庭援军来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一章刘牢之的困惑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仅仅半刻不到,王凝之与谢道韫便迫不急待的奔上了城头,还有王蔓、小兰以及闻讯而来的以褚炎之为首的郡府佐僚,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期待之色。 虽然朝庭援军还未出现,但连续四日夜的进攻已经止歇,孙恩军正在匆忙的布置防御阵形由不得他们不相信,朝庭援军真的来了,其实不仅止于城头诸人,满城百姓也把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昼夜不停的喊杀声,再加上每天都要死去两千来人,那份惨烈早已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极度盼望朝庭援军能够大破孙恩,甚至斩首示众,如果再顺手把那姓卫的赶回阳羡,那就更好不过了。 看着下方的一派繁忙,谢道韫不由转头问道:“王郎,你猜来的是谁,是禁军还是北府?” “这....”王凝之眉头一皱,沉吟道:“自从孙恩作反,山阴与朝庭已隔绝往来,按道理说,朝庭应双管齐下,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扑灭叛乱,就是不知谁能先到一步,总之都有可能,也许两者都来,令姜你看着便是!” 王凝之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让卫风深切体会到了官腔的精妙,正暗暗啧啧赞叹时,王蔓却是浑身一紧,俏面现出了一抹不安,显然对于她来说,无论是朝庭还是北府军,都不是个好消息。 卫风不由捏了捏王蔓的小手,郑重道:“王蔓,你怕什么?既便是相王亲来那又如何?莫非还能给你强安上罪名?或是换成刘牢之又有何惧?老子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胆敢把你当场执走!你放心,你的男人再不是当初那个带着你东躲西藏的无名小卒了,他有了保护你的能力,可以让你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之下!” 王蔓眼圈一红,心里瞬间布满了感动,如果不是身处于城头,她甚至都有了把娇躯偎入卫风怀里痛哭一场的冲动,就连谢道韫也是连连点着头,还狠狠瞪了王凝之一眼,似乎在说:看到了没?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可是你呢? 却不料,卫风又嘿嘿一笑,语气软了下来:“何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山阴,可不是建康或京口!府君与谢夫人岂能置之不理?莫非他二位能忍心见你身陷于囫囵?” 王蔓的好心情立时消散无踪,心想这什么人啊?净指着别人了,难道之前的慷慨陈辞都是假大空吗?她的手臂控制不住的抬了抬,可一看到卫风满身的铠甲,只得很不甘的放了下来,没办法,一身的铁皮,掐不动啊! 谢道韫与身周诸人都有些发愣,对卫风的风格转换之快一时没法适应,小兰却在暗中掩着嘴偷笑,突然美目一亮,唤道:“郎君,你看那是不是朝庭援军?” 正北偏西方向,密密麻麻的步骑军列着齐整的队形渐渐出现了在视线当中,旌旗林立,扬起的尘土凝而不散,任何人看到,都会由衷的赞上一句:果然是精锐之师! 这一支军队的出现,使得所有人信心大增,随着距离接近,旌旗上的字号也越来越清晰,领头是一面硕大的刘字旗,之后则是稍小的孙字旗、何字旗、刘字旗与其他各色旗号。 谢道韫略一沉吟,便道:“看来是北府军了,应该是辅国将军(刘牢之)亲来救援,那孙字旗十有**是孙无终,何字旗当是何无忌,小一点的刘字旗定是辅国将军长子刘敬宣,北府军精锐尽出,山阴之围终于可以解了。” “不错!”王凝之也喜欢道:“朝庭禁军只有两万,而这支援军足有三万余众,我大晋除了北府军还能有谁?” 夫妻二人的话语中透出了一派轻松,所有人均是大有同感,脸面现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只有卫风面色沉凝,双目爆出精芒,紧紧盯着正在逐渐接近的北府军。 骑在高头大马上,刘牢之瞥了眼山阴城头,又打量了番正在布阵的孙恩军,尤其是城下靠近城墙一带堆积的层层叠叠尸体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好半天,才转回头,讶道:“诸位莫要小看孙恩军阵形虽然不整,却有一股悍勇肃杀之气,本将就奇怪,王凝之软懦无能、不修武备是出了名,而郡兵是个什么模样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但你们看,孙恩军明显付出了重大代价仍未攻下山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谁能摸透个中关键?” “这....”北府诸将均是眉头一皱,他们的确不能理解眼前所见,这还只是东面一段城墙没法清理的尸体,照这么推算,孙恩军的损失最少也在三到四万之间,在他们想来,王凝之的头颅该悬在城门口才是正理啊! 何无忌不确定的拱了拱手:“将军,听说王凝之精于道术,莫非他请来了神兵相助?” “胡扯!”刘牢之面色一沉,不悦道:“鬼神之说,岂能相信?简直是无稽之谈!” 何无忌老脸微红,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孙无终也在瞑思苦想,但撇去鬼神之说还能怎么解释呢?太不可思议了,除了神仙下凡,怎么看山阴都守不住啊,甚至北府军中已经制定了好几套攻打山阴的方案!不过,刘牢之不信鬼神,孙无终也不至于自寻无趣。 ‘嗯?’正当思维陷入了死胡同,孙无终心中一动,眼角余光恰好瞅见跟在身边的刘裕现出了一幅欲言又止之色,不由问道:“德舆,你素来思虑缜密,可是有所猜测?不妨说来听听?” 刘裕把目光投向了刘牢之,没办法,他只是孙无终麾下的司马,未得主将特许,不能直接向主将进言,刘牢之稍一点头:“德舆,有话但说无妨!” 刘裕向四圈拱了拱手:“刘将军、各位将军,末将谈不上猜测,只是发现了个蹊跷之处,给诸位将军提供参考,不知可还记得,徐道覆领贼寇横扫吴兴、义兴二郡,各座城池均是轻松陷于贼手,唯独阳羡力保不失,并歼灭来犯之敌数千! 阳羡城小民寡,郡兵不过千人,义兴太守褚爽沉迷风月,几乎不过问军务,他如何能守住阳羡?当时末将听到这消息便是心生疑窦,只不过吴兴、义兴一路由谢琰率禁军进击,无法了解详情罢了,而如今,山阴也安然无恙,诸位将军,这其中是否存有关联?” 众将的眉头再度一皱,想想也是,阳羡与山阴,乍一看,风马牛不相及,但两座城池都能坚守不失,难道真的只是巧合?但究竟有哪些内在联系没人能道出个一二。 好半天,刘敬宣哑然失笑道:“想那作甚?破了孙恩,寻来王凝之一问便可知晓,只是可惜了,若能由孙恩手里夺回山阴,父亲将立下不世奇功,诸位也能获得朝庭封赏,可眼前....山阴城墙大体完整,城头军卒林立,很可能再守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会陷落,我等率众来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是斩不得孙恩,这最大的功劳,还得归王凝之啊,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该急于过江,而是派出斥候打探清楚再定行止!” 众将均是愕然,虽然他们与刘敬宣有类似的想法,可这种心思只能放心里想想,哪能当众说出?幸好周围都是自已人,否则,一旦传到了王凝之那里,铁定会向朝庭参上一本,虽然北府军不惧司马道子,却不是没事找事吗? 一时之间,所有望向刘敬宣的目光都有些怪异,刘牢之的脸面也是难看之极,怒斥道:“万寿(刘敬宣表字),休得胡言乱语,你忘了为父是如何教导于你?我北府军乃朝庭藩维,诛除邪佞,护持江山社稷义不容辞,何须争那尺寸之功?今次为父可当你酒后失言,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父亲!”刘敬宣也意识到了言辞的不妥当,讪讪拱了拱手。 众将心想,这才是领军大将该有的风范啊! 刘牢之向前看了看,猛一挥手:“前面两里便是贼寇,虽为乌合之众,但切莫掉以轻心,列阵!” 传令兵立刻纵马驰出,不多时,全军三万余止住步伐,骑兵散向两翼,步卒则以每步兵一人占地两步的间距,快速布起了锥形阵,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其中又分为十一个小阵,每阵人数不等,外侧均是枪盾兵,内侧以弓箭手为主,按前阵一队、中阵两队、再往后三队、锥尾五队的序列布阵,深合队中容队、阵中容阵的布阵要旨! 对面的孙恩、卢循、徐道覆除了留一万军依托营寨殿后,防止山阴守军里外夹击,又以三万军置于一左一右机动,利用剩下的五万军布了个巨形偃月阵。 偃月阵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左右不对称,大将本阵位于月牙内凹底部,作战时以攻击侧翼为主,凭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实则包藏凶险,攻守面面兼顾。 从战术上说,孙恩的布置层次分明,无懈可击,而且偃月阵也很强大,但孙恩军根本没有时间训练,布出的阵形松松散散,尽管人数占了绝对上风,可论起威势,竟比对面的北府军逊上不止一筹,更何况,阵势最重要的便是号令如一,孙恩成军只有短短一个月不到,他能号令如一吗?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二章阵前劝降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孙恩、卢循、徐道覆正立于营寨前端观察着北府军的布阵,卢循叹了口气,苦笑道:“刘牢之果不愧为天下名将,布阵匆忙但不仓促,不给我军有可觎之机,且阵势深合阵头不宜远过,阵尾必识变更,阵腹最须实整,阵翼筹使轻凌的兵法要旨,北府军人数虽少,却名不虚传,将军万匆轻敌啊!” 孙恩跟着冷哼一声:“此时再提又有何用?事到如今,咱们已退无可退,唯有拼死一战,不过,刘牢之与你我之间素无深仇大恨,且出身类似,老夫可上前试着劝他一劝!” 卢循与徐道覆均有些愣然,这时还有劝降刘牢之的心思?但作为一名优秀的道士,先决条件便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否则,如何能骗取善信的钱财?又如何搏取权贵的欢心?他们相信,孙恩的口才自逊为第二,天下间没人敢称第一!于是,二人相视一眼,双双拱了拱手:“请将军小心!” “嗯!”孙恩点了点头,伸手一招,一名随从牵了匹马来,孙恩一跃而上,向着阵前驰去。 在距离北府军前阵约三百步处勒住马僵,孙恩放声唤道:“老夫孙恩,辅国将军可在?” 北府众将大为不解,这立刻就要开打了,孙恩跑上来干嘛?不由全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刘牢之,刘牢之略一沉吟,便道:“孙恩定是心怀侥幸,也罢,本将去会一会他,免得被人看轻,他单人独骑,本将也不欺他,你等原地待命,匆要跟来!”说着,一拍马股,向着阵首疾驰而去。 刘牢之以悍勇闻名,武艺高超,箭术更是一绝,北府众将都放心的很,均是勒定马僵,一点都不慌乱。 距孙恩还有一百步,刘牢之勒马停住,略一拱手,冷冷笑道:“孙恩,你聚众作反,罪孽滔天,当夷三族!不过,你若自缚请降,本将可代为向相王替你求个情,或有一线生机,机会只有一次,望你莫要误人误已,还得抓紧了!” 刘牢之傲慢十足,孙恩也不着恼,执住马鞭回了一礼:“原来是辅国将军当面,司马道子欺上佞下,倒行逆施,孙某举义军,清君侧,何来叛逆之说?听闻辅国将军先祖以善射得武皇帝器重,历任北地、雁门太守,兢兢业业,忠贞不二,威震北疆,慑服群胡,堪称一世英豪!而将军出生入死,于淝水之战立下首功,为我朝当世栋梁,却怎可助纣为虐?何不与孙某共举义师,入朝讨逆,肃清朝政,辅佐主上,成就周公之业?” 孙恩不愧是当道士的,这话极有煽动力,他没有压抑声音,声音能勉强传到城头,王凝之不由面色一僵,目中泛出了一丝紧张,他担心刘牢之被说动心与孙恩联手,那么山阴必失! 谢道韫暗暗摇了摇头,无奈道:“王郎,辅国将军深明大义,岂会为妖言盅惑?你放心便是!” 卫风也跟着劝道:“谢夫人说的不错,即便刘牢之利令智昏,他麾下众将也不答应,孙恩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哦!”王凝之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哈哈哈哈~~”果然,城下的刘牢之爆出一阵长笑,好半天才马鞭一指:“孙恩,听闻你道门善于盅惑人心,每每能令教众倾家荡产也要献上钱财,甚至妻女都不足惜,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哼!任你舌绽莲花,也休想说动本将,你还有何话可说,若是没有,咱们各回本阵,手底见个真章!” “哈哈哈哈~~”孙恩也毫不示弱的仰天长笑:“辅国将军,孙某提醒你一事,你莫要忘了司马道子为何要征发奴客?天下人都清楚,是为了你啊!是你让他坐立不安,所以甘冒天下之大不讳也要扩充兵力,防你领军西向,猜忌至此,你还为他卖命? 孙某再提醒你,你莫忘了王恭是如何待你,王恭视你为奴,你才会一怒之下而背之,天下人皆暗道道坚(刘牢之表字)以下犯上,以奴轼主,孙某听了这消息,却为你叫一声好! 这天下,是高门甲族的天下,不说朝庭中枢,即便连郡县主官,有哪一个不是高门甲族出身?他们平流进取,以致公卿,凭什么?难道冢中那几根枯骨就那么管用?咱们次等士人在他们眼里,如猪如狗,永无出头之日,哼!即使你拱手将兵权让与司马道子,司马道子亦会视你为眼中钉!你又何必屈身事他? 如今高门甲族日渐腐朽衰微,征发奴客更是引发士庶怨愤,辅国将军,如此天赐良机,你何不与孙某联手杀入建康诛除奸邪?以你北府军之精锐,再有孙某十余万众,司马道子除了引颈待戮还能如何?就算桓玄、殷仲堪之流借机生事,但江陵山高水远,等他赶来,早已生米煮成了熟饭!何况有你我联手,岂会惧他? 届时你入主中枢、录尚书事,孙某但为一中书监令足矣,你我二人共同辅佐主上,好好干他娘的一番大事,于史书铸下不朽英名,岂不美哉?孙某字字肺腑,辅国将军一言可决!” 随着孙恩极具盅惑力的话语落下,刘牢之陷入了沉默当中,虽然他的脸面依然森冷,眼中爆出了抑制不住的杀机,但明眼人都清楚,他动心了! 谢道韫的面色也沉凝下来,更别提王凝之了,王凝之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用手擦拭额角渗出的汗珠,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刘牢之,就怕刘牢之大喊一声:“好!” 他们都清楚,孙恩这话击中了刘牢之、乃至北府众将的软肋,北府众将全部出身于次等士族,一开始由谢玄组建之后,北府军成为了陈郡谢氏的士族私军,再往后,由于淝水之战大获全胜,谢安、谢玄功高震主,叔侄二人为避祸,谢安退居广陵,谢玄弃北府军权就会稽内史,再加上刘牢之大败于慕容垂之手,北府军自此一撅不振,直到主相之争爆发,北府军才重新体现出了价值,但仍沉沧于门阀之间,并未脱离士族私军的本质。 自刘牢之轼王恭,都督军府与州刺史一分为二,王恭所遗以京口为治的兖青二州复改徐州,谢琰任刺史,移镇建康。 督兖、青、冀、幽、并、徐、扬州之晋陵诸军事由刘牢之继任,仍在京口,刺史不督军事,为单车刺史,而都督拥兵,北府之名专归都督所有,刘牢之由王恭府司马上升为都督数州诸军事,这是北府军由士族私军转变为独立力量的开端! 第八十三章一触即溃 北府军在之前的十多年受高门甲族节制,被呼来喝去不当人看,刘牢之轼王恭正是这份怨气的集中爆发,并通过游刃于桓玄、殷仲堪与司马道子之间,取得了军事上的独立。 谢道韫与王凝之就担心,刘牢之轼王恭非但没有受到制裁,反而落到了好处,这相当于给出了一个暗示,刘牢之会不会得寸进尺,对朝庭中枢再生出妄念?北府军的实力之强天下有目共睹,江东无人能制,刘牢之与孙恩联手全由他一言可决,在朝庭无力抵挡的情况下,并不是没可能! 卫风也不敢大意,尽管他清楚历史上的刘牢之由于缺乏明确的政治宏图,并未走出这一步,奈何孙恩不愧为道士出身,口才堪比张仪,假如换了他自已处在刘牢之的位置,那根本不用想,直接入京把司马道子给废了! 城下的卢循与徐道覆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希望,他们在政治上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起兵的本质是次等士族对高门甲族垄断朝政的反抗,推翻旧有格局,使自已有入执中枢的机会就已经很满足了,即使与刘牢之共事也是无妨。 一时之间,山阴城头、北府军与孙恩军合计十余万人无人开声,孙恩也不催促,面带微微笑,目含真挚看着刘牢之,他对自已的这一番劝说还是挺有信心的。 北府众将个个目光闪烁,显然也在迟疑不决,刘裕却皱了皱眉,向孙无终小声道:“将军,万不可与孙恩同流合污,北府虽是强大,但不能激起公愤,否则,末将担心会重蹈苏峻、祖约覆辙啊!” 孙无终一点就明,不由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当年的苏峻祖约也是北方流民帅出身,因庾亮的咄咄逼人愤而起兵,那时朝庭也不比现今强上多少,却鏖战数年,最终,苏峻被流矢射杀,祖约投奔羯赵被石勒灭族,还留下了万世骂名,麾下诸将也纷纷投了朝庭。 而孙恩已被打上了反贼的烙印,与孙恩联手,在朝庭大义未失的情况下,不仅将为天下人唾骂,很可能还会旧剧重演,可以预见的是,真走到这一步,北府军必将四分五裂,要么被朝庭消灭,要么重新被朝庭驱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哈哈哈哈~~”孙无终当即哈哈大笑道:“孙恩,你诛除异已,滥杀无辜,造下滔天罪孽!自你作反至今,有多少人破家灭族?辅国将军不欲与你多言,你非但不知醒悟,反而自以为伎俩得逞,岂不是可笑之极?” “哈哈哈哈~~”北府众将也陆续想透了个中关键,爆出了杂乱无章的哄笑声。 刘牢之暗呼好险,说实话,孙恩的劝说有如一柄重锤,把每一字每一句都敲进了他的心里,那一刻他真的动心了,以致于竟忽略了将会带来严重后果,包括刘牢之自已,北府军上上下下,只存有扫清仕进途辙障碍的心思,而没人想过自立门户。 刘牢之跟着冷哼一声:“孙恩,纵使花言巧语,亦是白费心思,今日本将势必取你头颅!你我战场上见个真章!”说着,调转马头,疾向已阵奔去! “好!你既甘为走狗!那走着瞧便是!”孙恩不甘示弱的回应,心里却暗道可惜,随即强打起精神,猛的一抽马股,也纵马驰向了自已一方。 城头众人全都松了口气,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王凝之连续捋了好几下胡须,以释放紧张的心情,不多时,面色刚刚舒缓,眉眼间又现出了一缕忧色,自言自语道:“孙恩已没了退路,必将孤注一掷,而北府军虽骁勇善战,却限于兵力不足,老夫只怕....哎~~” 王凝之摇了摇头,后面的话虽没脱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又不踏实了。 卫风略一拱手,微微笑道:“府君不必担心,孙恩军节制不明,人心不一,扎定脚跟犹不可得,何能望其取胜?纵有绝技骁勇,又何益于用?反观北府,教阅经年,销尽武场套子,如出猎行营、登山涉水、寝食晦明之际,每习至精,率然遇警,必能使其驻脚阵成,举手便战,且有明将节制素行,是为有制之兵也,以有制战无制,纵使敌众我寡,破之亦如摧枯拉朽!” “哦~~”王凝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面色第二次舒缓下来,凝神望向了城下。 “咚咚咚~~”孙恩军中擂起了战鼓,巨大的偃月阵缓缓推进,北府军却鼓都不擂,刘牢之猛一挥手,与众将分驰向了两侧骑兵,步兵锥形阵暴出一声整齐的呐喊,朝对面的孙恩军疾冲而去! 快速接近到五十步距离,两军弓箭手同时放箭,刹那间,飞蝗般密集的箭矢交擦而过,孙恩军中惨呼大作! 这没办法,孙恩军以奴客与胁从良人为主,他们装备简陋,没有甲披,有限的甲,全都披在了将领、士族私军与哗变郡兵身上,箭矢毫无阻碍的穿过那薄薄的粗布麻衣,射入了他们的身体! 而北府军甲盾齐全,只有有限三五十人倒在地上! 这令得王凝之与谢道韫均是精神大振,孙恩、卢循与徐道覆则现出了无奈之色,一般来说,农民军会尽量避免与朝庭精锐正面作战,而是布下局,依靠有利地形设伏围歼,但孙恩没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同时也对攻取山阴心怀侥幸,总觉得再加一把力就可以破城而入,以致于耽搁了撤退,只能与北府军死拼硬打! 双方军卒一边奔跑,一边抛射箭矢,还未接触,孙恩军已有近千人倒在了血泊当中,久攻山阴不下使他们疲倦消沉,面对着精锐的北府军未战已怯了三分,又见死了这么多同伴,竟有人转身向回跑去,但被身后的军卒阻挡,仅几息工夫,前阵就起了丝丝混乱! “杀!”一左一右,突然同爆出一声喊杀,两支两千五百骑的骑队也不理会孙恩作为预备队的三万军,刘牢之与刘敬宣各领一军,布成紧密的突击鱼鳞阵,带起一路烟尘,如箭矢般激射入偃月阵中! 北府骑兵扬起大刀,毫不留情的斩杀着身边的军卒,两队骑兵有如两支尖锥,向着阵心一路杀去,锥形阵的步卒冲击偃月阵的月轮,以互相配合的枪盾兵杀伤敌人! 那厚实的月轮很明显的凹陷下了一大块,全由步卒构成的锥形阵除了攻击速度不如骑兵鱼鳞阵,但论起穿透力,竟不逊上分毫!阵中的混乱愈趋剧烈,尽管督阵的士族私军连连斩杀了数百人,却无济于事,偃月阵呈现出了崩溃态式! 城上众人均是目瞪口呆,这才开打,孙恩就要败了?任何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孙恩败局已定,孙恩败了固然是好事,只不过,并没有几人现出欢欣鼓舞之色,就连王凝之的面色都变的不大自然,对于他来说,北府军是外人,而卫风带出来的会稽军才是自已人,北府军太过强大,他担心客大欺主啊! 王蔓的心情也是渐渐下沉,近一年来,她觉得卫风带的兵已经很强了,攻必克,战必胜,但是与眼前的北府军一比,仿佛就不处于一个档次,卫风曾许诺要帮她诛灭刘牢之全族,但面对如此强悍的北府军,能办到吗? 王蔓不自觉的转头看了看卫风,卫风眉头高高拧起,这让她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地,似乎感觉到了王蔓的担心,卫风淡淡道:“北府军以北方流民为主体,骁勇善战,纪律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果现在让我与北府军对阵,我没有任何胜算,但只要有个三五年工夫,我可以逐渐把劣势扳转过来,王蔓,请不要怀疑你的男人,记住,来日方长!” “嗯!”王蔓点了点头,俏面略有些泛红。 卫风又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目光,再度向城下看去。 而孙恩、卢循与徐道覆及身周一众将领们却是面色大变,他们都知道北府军很强,但没料到竟强至变态的地步,自已布下的军阵仅仅一次冲击,就被冲散了! 孙恩咬了咬牙,不死心的大声道:“传令,让两翼速速增援,北府军就那么点人,打退了北府,人人重赏!” “咚咚咚~~”二遍鼓擂响,这是催促预备队进军,然而,预备队非但不进,反而出乎意料的陷入了混乱当中,紧接着就一哄而散,仿佛那击鼓声,莫名的变作了鸣金声! “这....”卢循最先回过神来,急忙拱了拱手:“将军,我军无力回天,赶紧走啊,退回上虞,由上虞乘船入海,先返回岛上,操练出一支精兵再卷土重来!” 徐道覆也跟着道:“不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军成军时日太短,败于北府不算丢人,但北府军有骑兵在手,为阻他追击,请将军下令把金银财帛与女人弃于道途,当年刘牢之便是因军士争抢财货而大败于慕容垂,今日亦不外如是,为我等逃返争取时间!” 孙恩很不甘的扫了眼前方,厉喝道:“鸣金,鸣金,全军回撤!” “咣咣咣~~”刺耳的铜锣声大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四章出城迎接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数万人没命的朝着东面逃窜,间中夹杂着追击的北府军步骑兵,站在城头看,场面极其壮观! 北府军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即便是献上武器跪地投降的也杀,根本不在乎他们大部分只是被孙恩胁迫的三吴百姓,这使得孙恩军绝了任何念想,只能一个劲的向东奔逃。 一路砍杀着溃军,北府军最前锋眼见就要窜入营寨,猛然间,寨中驱赶出了大群女人,密密麻麻,粗略一估,竟有过万之数,均是啊啊尖叫,衣衫不整,带着满脸的惊惶失措四散而逃,在女人的身后,则散放着大量的粮草、布帛与金银钱财! 完全没有预兆,前一刻还阵容整齐的北府军立时一哄而散,再也没人理会向东溃逃的孙恩军,有的步卒把弓箭背回背后,还有步卒索性扔掉手里的长矛,抱住从身边经过的女人往背上一扛,带着哈哈淫笑撒腿向寨中的财货奔去。 骑兵仗着马快,抄起个女人往马鞍上横着一搁,又一夹马腹,直冲向了那满地的财宝,甚至有步兵即将抓住女人,却冷不丁被从旁窜出的一匹快马抢夺而走,一时之间,城下乱作了一团糟! 刘裕并没有参与,他勒住马僵,面色难看之极,十六年前,刘牢之以同样的场景惨败于慕容垂之手,十六年后,相同的一幕再度上演,但他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他只是孙无终麾下的一名小小司马罢了,好在孙恩军已经溃散,会稽又处于大晋腹地,总不至于再有敌军杀出了罢,虽然是这么想,刘裕却无意识的望向了山阴城头,他隐隐有种预感将会遇上些什么。 刘牢之、孙无终、刘敬宣、何无忌等北府诸将也没有上前,他们身为领军大将,需要自重身份,不可能与普通士卒去争抢财货女人,更何况会有识趣的部下把最漂亮的女子、最精美的布帛与最值钱的财货拱手奉上。 城头诸人却是目瞪口呆,这难道就是战无不胜的北府军?他们都是第一次目睹乱军争抢财货女人。 守军与郡府僚属纷纷现出了义愤之色,自已拼命守城,但什么都捞不到,而北府军轻轻松松打了一仗,就什么好处都归他了,没人指望北府军会发善心,心里均是很不平衡,更何况底下的女人与财货理该属于会稽所有,他京口晋陵人凭什么掠走? 谢道韫的俏面也隐隐泛出了怒容,当然,她不是为财货,而是为被抢夺走的女子,那些女子很明显在孙恩军中是类似于营妓的存在,好容易盼到朝庭军队击溃了孙恩军,但换来的,只是被另一群男人凌辱,境况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谢道韫全无办法可想,即使当面讨要,刘牢之肯交还吗? 而卫风的面容渐渐松了下来,再转头一看,将士们全都是满脸的愤概,一丝狠厉立时涌上了心头,但表面上,有如开玩笑般随口道:“王蔓,若得府君允许,此刻尽出城中精兵,趁北府军不备,当有六成把握取来刘牢之的头颅!” 王蔓看向了卫风,话语中尽管带着几分调侃,但眼眸里迸出的寒芒表明,这人并不是开玩笑,如果得到了王凝之的首肯,说不定真会趁乱攻打北府军! 然而,北府军虽乱,但之前的悍勇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担心卫风敌不过北府军,毕竟卫风手里的力量太弱了。 王蔓的俏面闪出了一抹挣扎,随即便坚定的摇了摇头:“卫郎,你与刘牢之同殿为臣,他又为救援而来,于情于礼都该好生招待,你不忘妾的杀父之仇,妾很感激,可此时并不合适,哼!刘牢之立身不正,他日总能寻到堂而皇之的机会,这一次还是算了罢!” 谢道韫听到卫风的戏言其实也很紧张,顿时狠狠一眼瞪向卫风,凤目中满含着警告,她同情王蔓不假,但主动进攻北府军的政治影响即便王凝之都承受不起,更别提连次等士族都不是的卫风。 卫风摆了摆手,呵呵笑道:“王蔓,这只是说笑罢了,轻重缓急我岂会分不清?今日我虽奈何不得刘牢之,却终有一日能以他的头颅来祭奠外舅,而且还不能让刘牢之轻轻松松的死了,定要让他身败名裂而死才能洗刷去外舅的不白之冤!” “嗯!”王蔓与小兰均是重重一点头。 卫风又向王凝之拱了拱手:“府君,辅国将军怕是要入城了,无论如何,他总是劳师来援,末将以为,由府君亲自出城迎接较好,既给了他脸面,也不落人口齿,府君以为如何?” “这....”王凝之眉头一皱,如果卫风不提,他压根就没想过迎接刘牢之,正如一开始对待卫风,王凝之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刘牢之,自已是高门甲族,该是端坐郡府大堂,由刘牢之过来拜见才合乎规矩啊,只不过,卫风的提议合情合理,可是去吧,又拉不下脸面,生怕被其他的高门甲笑嘲笑,不由颇感为难。 谢道韫摇了摇头,无奈道:“王郎,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你迎他一下又能如何?怎么说也是辅国将军解了山阴之围,何况辅国将军还督六州军事呢,这点面子也该给人家!” “也罢!”有谢道韫发话,王凝之勉强点了点头:“传令,洒扫街道,速把门外尸体清走,诸位随老夫出城相迎!” “遵命!”两名军士疾步奔出,王凝之也提步向下走去,以卫风和褚炎之为首的山阴文武紧紧跟了上前,而这种场合不适合女人出席,因此谢道韫、王蔓与小兰虽然也一同步下了城楼,但并未出城,而是直接返回了府宅。 “喀啦啦~~”一阵声响,紧闭了数日的东门首次打开,刚一进入瓮城,卫风就向左右喝道:“都提起精神,把面貌拿出来,莫要给府君丢了脸面!”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均是腰背一挺,面容板肃,一股剽悍之气凛然发散! 王凝之抬头看了看,这一刻的他,简直对卫风满意到了极点,心想难怪王家侄女肯嫁给他,令姜也很器重他,倒是挺会做人的嘛,不禁丢给了卫风一个赞许的眼神! 卫风不动声色的示意道:“府君请先行!” “嗯!”王凝之点了点头,双手一背,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五章外军不得入城 王凝之领着众人站在破损的瓮城城门外侧,身周不远处是数百名军士正紧急搬运那些已经初步腐烂的尸体,还有部分人泼洒着矾石水与生石灰,力图把臭味掩盖,但谈何容易? 军士们都戴着口罩,而且口罩给玩出了创新,有条件的,在夹层中缝上薄荷、樟脑、或是有刺鼻味道的中药材,能够较好的融绝那扑面而来的恶臭,没条件的,则缝上几片带有清新气息的树叶,效果也强差人意,只不过,为了示以礼貌,王凝之及其以下的山阴文武全都光着鼻子嘴脸,盛夏时节顶着炎炎烈日,还置身于恶臭当中,心头的恼火也在快速滋生! 偏偏北府军忙于争抢财货女人,没有半点整肃队形的意思! 卫风暗暗瞄了眼左右,心道一声好,就怒道:“辅国将军好大的架子,莫非瞧不起府君?又或是不把咱们山阴军民放在眼里?” “哼!他姓刘的目中无人,咱们何必拿热脸贴他冷屁股?府君,不如打道回府罢!” “北府军嚣张狂妄,在我会稽地面堂而皇之抢夺财货女子,不就是欺我山阴力弱,奈何不得他?卫将军,为咱们山阴军民挣个脸面全靠你了啊,一定要练出一支精兵,免得他刘牢之鼻孔撑了上天!” “是可忍孰不可忍,府君,回头就向朝庭参他一本,告他个纵兵劫掠之罪!” 卫风这一开腔,仿如捅到了马蜂窝,官员们纷纷发泄起了内心的不满。 “哼!”王凝之也怒哼一声,重重一甩袍袖,虽然没有接腔,可那阴沉的脸面显示出,他已处在了爆走的边缘! 褚炎之向卫风递了个赞叹的眼神过去,跟着就拱了拱手:“府君息怒,辅国将军粗鄙不通礼数,咱们身为地主却不能与他一般计较,免得自降了身份,还请府君耐心等待,天下人自能明辩是非好歹!” “也罢,老夫倒要瞧瞧他几时才会过来!”王凝之寒着脸,勉强应了声。 虽然听不到山阴文武发的牢骚,但领军撕杀多年,为将者大多练就了一份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北府诸将分明感觉到城门处正有一股怨气在渐渐扩散蔓延。 刘敬宣不屑的笑了笑:“这才多久,就等不及了?莫非他们忘了是谁替山阴打退了孙恩?这帮子越人当真是没心没肺!” 何无忌也嘿嘿怪笑道:“恐怕不仅止于此,应该还眼红罢?但越人羸弱,纵是急红了眼,也只能眼巴巴看着喽!莫非,还敢从我北府口中夺食?” “哈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传来,满满的全是轻视!就连刘牢之也是捋须微微点着头。 刘裕颇为无奈,连忙扯了扯孙无终,示意劝说刘牢之,不要做的太过,免得被有心人落了口实。 孙无终想想也是,于是向刘牢之施了一礼,提议道:“将军,王凝之为琅琊王氏出身,虽懦弱无能,却累仕江洲刺史、左将军,资历倒不算低,在朝中也有些人脉,其妻谢夫人更乃女中英杰,末将以为,点到为止即可,不必过于驳了他的脸面。” “嗯~~也罢!”刘牢之略一沉吟,向后招了招手:“传令,步军收拾营寨,骑军限时半刻集结,万寿,你留下来,其余众将稍后随本将入城!” “遵命!”刘敬宣匆匆一拱手,迫不及待的向回驰去,他急于查收战利品,更何况,出兵有好几天了,由于事态紧迫需急行军,因此没带营妓,他那二兄弟憋不住了啊,急需找两个漂亮女子泄泄火。 北府诸将纷纷现出了会心的笑容,目送着刘敬宣远去,而骑兵把掠得的女子财货送回营寨之后,仅半刻不到,已集结在了刘牢之身边,随着刘牢之猛一挥手,骑队向着山阴东门缓缓而行。 见着北府军终于开动,王凝之长长吁了口怨气,还幸好日头过了正午,阳光渐渐西斜,东城门一带算是较为阴凉,才能勉强支撑,在他那焦急又暗含恼怒的目光中,以刘牢之为首的北府诸将陆续在三十步外翻身下马,牵着马匹走了过来。 王凝之压下不快,草草拱了拱手:“辅国将军率众来援,解我山阴燃眉之急,老夫代我山阴士庶多谢了,请诸位入城暂歇,容老夫设宴款待!” 北府诸将都能看出,王凝之话语中的那份淡漠,不过,他们除了在心里冷冷一笑,也不当回事,王凝之瞧不起他们,他们何尝瞧得起王凝之?一个废物凭什么尸位素餐,担当会稽内史? 刘牢之很随意的回了一礼:“好说,好说,王府君,请!” “请!”王凝之侧过半边身子,示意北府众将先进。 刘牢之稍一点头,领着众将向内走去,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双方当家人的不冷不热态度,使得空气中快速布上了一层尴尬的氛围。 待到北府诸将及其亲随近百人步入城门,骑兵将要入城之时,卫风突然横跨一步,拦上前厉声喝道:“城内民心不稳,为免带来恐慌,外军不得入城,请止步!” 这一声喝,仿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均是一怔,紧接着便把目光齐齐投了过来,以王凝之为首的山阴文武纷纷现出了解气之色,暗中竖起了大拇指,一股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敢拦北府铁骑的道,称得上我大晋第一人啊! 北府众将包括骑兵却是面现愕然,随即一股恼怒涌上了心头,这种事情别说发生,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北府军横行江淮,谁人敢拦?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都要看看究竟是谁。 骑兵将领桓宝忍不住怒喝道:“哪来的无名小将胆敢口出狂言?老子们千里迢迢救你山阴,连进都进不得吗?滚!” 卫风冷冷一笑,毫不示弱道:“辅国将军与府君当面,怎轮到你来污言秽语?难道辅国将军便是如此教养下人?” “你....找死!”这话污蔑意味十足,刘牢之与北府诸将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并不存在部曲、主仆等等人身依附关系,桓宝顿时脸面涨的通红,马鞭一扬,就要抽向卫风! 卫风伸手一招,瓮城靠城墙一侧立时奔上数百军士,面容森冷,端着弩箭,手指搭在了扳机上,令人毫不怀疑,只要这一鞭伸下,立将乱箭齐发,把桓宝给射成个刺猬! 桓宝陷入了短暂的为难当中,收回鞭子,意味着认怂,自此之后在同僚面前将永远抬不起头,但抽下去,后果他不敢估量,如果死在山阴守军的乱箭之下,这也太冤了啊,同时他还不敢下令骑兵冲击,刘牢之还没发话呢,更何况骑兵冲击会使口角之争演变为攻打山阴,没人能承担的起这份责任。 刘牢之素有冷静深沉,足智多谋的美称,当即喝道:“住手!” 桓宝暗松了口气,顺着台阶缓缓收回马鞭,却不忘冷冷一哼,丢给卫风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卫风也不理他,把目光投向刘牢之,刘牢之面色紫赤,说的好听是天生异象,但实际上是多年的风吹雨淋使得皮肤又红又粗,类似于草原牧民,胡须则是卷曲成一团,眼睛向外高高凸起。 刘牢之也打量着卫风,不动声色道:“你是何人?” 卫风郑重拱了拱手:“回辅国将军,末将会稽都尉卫风!” 话音刚落,一声惊呼凭空炸响:“卫兄弟,真的是你?” 卫风转头一看,正是刘裕,刘裕的目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虽然当初就看出卫风非是池中之物,是以存了招揽之心,可才一年不到啊,一年之内由一名流民摇身一变为了会稽都尉?这种晋升速度也太耸人听闻了吧?哪怕投军一步步做起,能混到个队正已经是不可想象了,他却是会稽都尉,究竟怎么回事? 刘裕先前看卫风面熟,只是不敢相认,可这一自报名号,立时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 卫风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原来是刘兄,请恕兄弟眼拙,一时未能认出,失礼之至,还请见谅,不知刘兄与令妹近来可安好?” 刘裕的心里满是唏嘘,人家仅用了一年便身居会稽都尉,而自已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不过是孙无终麾下的小小司马,人比人气死人啊,可笑的是,当初还存了招揽他的心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恐怕他也看不上自已那寡居的妹妹了吧?可怜阿娇还在苦苦守着他的音讯! 刘裕突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已经三十多了,当时人的普遍寿命是四十来岁,也就是说,他有一定的概率只剩下十几年可活,这短短十几年能做什么?能让门楣显达吗? 但随即,又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刘裕,你不能放弃,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如今朝纲不振,天下大乱,正是武人立功之时!何况你出身时神光照室,这是天生异相!后又有高僧为你相命,谓之曰:三吴将生大变,非君不足以收拾,你怎能意志消沉?每个人自有机缘所在,而你的机缘还需暂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六章真正的当家人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蓦然间,刘裕眉眼一展,一股昂扬之气蓬勃而发,与先前那片刻的颓丧相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北府诸将都发现了刘裕的异常,目光中蕴满了不解。 只有卫风的脸面现出了复杂难明之色,他明白,多半是自已的成就激发出了刘裕的进取之心,一瞬间,他甚至都在暗暗祈祷刘牢之大怒之下挥军进攻,而自已凭着瓮城中的布置,得以趁乱斩杀刘裕! 北府军又如何?瓮城中杀机四伏!更何况是他先打的第一枪,闹到朝庭自已都能站的住脚! 但这份心思,只能放心里想想罢了,刘牢之未有任何表现,刘裕也抱拳微微笑道:“托卫兄弟的口福,愚兄与舍妹一切安好!”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回礼道:“有刘兄在自是最好,刘兄应是个明白人,自古以来便有约定成俗,外军不得擅入城池,请刘兄劝说辅国将军,莫要让兄弟我为难,也莫要让我家府君难做人。” 刘裕清楚,带兵入城虽不至于生出什么乱子,北府军的军纪还没散漫到抢掠普通百姓的地步,但最起码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与不信任,当然了,他并不了解卫风,万一出了意外呢?因此不置可否,只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孙无终。 孙无终也不便劝说,武将没有军队伴身,心里总不踏实,于是,又看向了刘牢之。 刘牢之却念头电转,卫风的义正严辞令他驳无可驳,只不过,武将中真正豪爽大气的少之又少,疑神疑鬼的反而占了多数,一旦把骑兵留在外面,生死将尽操于人手,这区区百来步的危险,将不下于五桥涧之战的那次全军覆没! 虽然同为晋臣,但刘牢之明白,自已与高门甲族之间存有深深的鸿沟,尤其是叛变王恭,自已更为他们深恶痛绝,在他们眼里,自已就是个以下犯上,以奴轼主的十恶不赫之徒,如果不是手握雄兵,恐怕早已被押回建康斩首示众了! 城头林立的军卒,眼前阴森的瓮城,令刘牢之难以作下决定,他不由看向了卫风,恰见卫风的嘴角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嘲笑自已,不敢进就趁早回京口吧! 刘牢之目中杀机一闪,随即压下恨意,又转头看了看,王凝之与山阴文武也是神色怪异,似乎就等着自已退回去呢,然后四处宣场,说他刘牢之望山阴而生惧,那么,自已再也别想抬头来做人了,甚至北府军主将的地位都会不保。 ‘哼!谅王凝之也不敢拿本将如何!’刘牢之暗自懊恼,要早知山阴会有这般厉害人物,就不该带骑兵,落落大方的孤身入城,反而能给人一种豪气冲天的感觉,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咬了咬牙,刘牢之猛一挥手:“骑兵返回营寨,其余人等,随本将入城!” 桓宝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能出口,只是不放心的拱了拱手:“孙恩虽溃逃,却未授首,请将军早去早回!”说着,领着骑兵徐徐退去。 越有身份的人,越讲究面子,今日力压刘牢之一筹,王凝之顿时心花怒放,满意的笑道:“辅国将军与诸位一路辛劳,来,请先往馆驿暂歇,晚间老夫摆酒设宴,请!” “有劳了!”刘牢之匆匆一抱拳,与北府诸将在城头数千全副武装的军卒注视下,不急不忙的向内走去,但离了瓮城,每个人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绝不是天热出的汗,而是紧张所致,在他们半辈子的军旅生涯中从未有过,不禁暗感恼怒。 近百人,都寒着张脸,褚炎之组织而来的夹道欢迎百姓见北府军均是一副不近人情模样,当然不会自找没趣的大喊欢迎,尤其是某些百姓代表手里还提着鸡蛋、老母鸡等牲畜食物,一看就是劳军用的,可这时也不敢上前了。 街道上的气氛怪异无比,百姓、山阴文武与北府诸将默不作声,入城仪式本该是欢声笑语,气氛热烈,但此时,这条路竟如此的漫长,令人难熬的很,知情者都清楚,这全是拜卫风所赐,而罪魁祸首卫风,已于半途与山阴武将陆续离开,他们得回去更衣沐浴,以备晚间出席欢迎酒宴。 好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路程,北府诸将被迎入馆驿,在王凝之告辞之后,各人先后冲入澡堂,毕竟大夏天披着几十斤重的甲,身上早已又粘又臭了。 孙无终把自已彻头彻尾洗了一遍,换上了一身柔软舒适的便服,随着沉垢的洗去,心情也略有好转,刚踱回屋内,却见刘裕匆匆而来,不由招呼道:“德舆,老夫正要寻你,你可是认识那卫将军?” 刘裕步入屋内,拱了拱手:“回将军,去年曾有过一面之缘....”刘裕也不隐瞒,把自已与刘娇为卫风所救,包括曾邀他入北府军被拒绝的经过和盘托出。 随着刘裕的讲诉,孙无终的面色愈发沉凝,好半天才沉吟道:“这么说,山阴能守住不失当是此人之功了?” 刘裕点点头道:“末将刚刚特意找人打探了下,卫将军起先是义兴军司马,十余天前领三千援军及时赶到,于孙恩破城之际救了王凝之一命,并将孙恩驱逐出城,自此担负起守卫山阴的重责,三五日前,被王凝之正式任为会稽都尉,随即就以征发徭役为威胁,强征山阴良人入伍守城,对了,还有一个细节,他的军中行军司马褚炎之,也暂代会稽郡丞,王凝之承诺,一待打退孙恩,便向朝庭正式上表请封,不知将军可能联想到什么?” 孙无终的眉心紧紧一拧,就骇然道:“吴兴、义兴两郡唯有阳羡不失,定与此人有关,又面对孙恩十余万大军坚守山阴,他应居首功,能够带领战斗力出奇低下的郡兵抵挡贼寇,换了你我,甚至辅国将军,恐怕都不敢打保票,此人要么是大才,要么是妖孽! 另一方面,以服徭役来威胁良人入伍,也可窥得他手段惊人,再由褚炎之任会稽郡丞,或可推测出,只怕会稽的真正当家人,已不是王凝之,而是你那好兄弟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七章鸿门宴 刘裕一脸的唏嘘,苦笑道:“当日末将已看出他人材难得,是以存了惜材之念,实不相瞒,前一阵子托将军婉拒辅国将军提亲,便是为了此人,舍妹因救命之恩,也因人材难得,已起意下嫁于他,末将本有心成全,为我北府觅一良将,只是....算了,不提了,如此人材不能为我北府所用,可惜啊。” 孙无终略一沉吟,便道:“他不入北府,实为明智之举,他在北府乃无根之萍,又出身于越人,一名外人要想出头谈何容易?即便能得辅国将军赏识,却不会有如今日般成就,只是,老夫不明白,他孤身一人往赴建康,是如何投了义兴褚爽?” “这....”刘裕接过来,迟疑道:“褚爽高门甲族,对次等士人历来不屑一顾,更别提卫将军区区一介流民,如果是他自已投了义兴军,恐怕连褚爽的面都见不着,还谈何委以重任?难道有贵人引荐?那么,是谁引荐了他?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褚炎之竟甘心为他做行军司马,士族子弟为庶人所用,呵呵~~个中大有玄机啊,难道褚氏慧眼识金,看出他乃成就大业之辈,举族投靠了他?” 随着这话,刘裕自已都一脸的不相信,高门甲族投靠庶人?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假如真如猜测,褚氏会被直接开除出士族,这比当初轰动一时的士族王源与庶人满氏联姻还要恶劣! 孙无终也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目中现出了深思之色,不多时,突然恍然大悟道:“你那好兄弟应是手段惊人,不知以何种方法骗取了褚爽乃至褚氏一族的信任,对,定是如此! 老夫一路行来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他为何甘冒开罪辅国将军与我北府军全体将士的危险也要阻挡骑兵入城,难道真怕我北府军侵扰百姓?我看不见得,我北府军纪再差也不至于沧落到如此田地,又或是刻板严格按章行事?但一名刻板之人如何能于一年之内由无到有一跃而为会稽都尉? 若所料不差,他在讨好王凝之!由于我军纵兵抢掠财货女子,又使王凝之与山阴文武在城门口执手相候,王凝之诸人必已心生不满,而此时,你那好兄弟跳出来,以外军不得入城为由力压辅国将军一筹,王凝之会如何着想? 如王凝之这类人,高门甲族出身,名下庄园数万顷,钱财、地位应有尽有,他需要什么?需要的是脸面!今日你那好兄弟给王凝之挣了脸面,使他在高门甲族中涨了脸,可以逢人便吹辅国将军如何如何,他又如何如何,王凝之岂能不回报? 难怪短短数日,便能尽掌会稽军政大权,当真是好心机啊!洞悉人心,投其所好,以为晋身之阶,古往今来的阿谀奉承之术被此人发挥到了极致! 老夫还有一种感觉,卫将军对辅国将军与我北府诸将似怀有隐隐敌意,将来他若是出人头地,或会与我北府为敌,德舆,他对你虽有救命之恩,但大是大非不须老夫多说,若有机会取他头颅,望你匆要念及旧情!” 孙无终的脸面一瞬间森冷如冰,目中迸出寒芒射向刘裕! 尽管曾向刘娇许过会放卫风一马的诺言,但这时,刘裕势必不能有半分迟疑,当即郑重的拱了拱手:“末将知晓,公是公,私是私,末将不至于以私废公,请将军放心!” “嗯!”孙无终的面容缓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德舆,你给老夫当司马有好几年了罢?你兢兢业业,克尽职守,每出奇谋妙策,却一直未有晋升,老夫这心里有愧啊,哎~~过些时日,我会把你推荐给辅国将军,后面就全靠你自已了啊!” 刘裕不由浑身微震,跟着刘牢之的最直接好处是可以独自领军,可以因功步步晋升,而孙恩只是溃逃并没有被斩首,这令他心里生满了期待,高僧为他相面时的断言又被回忆起来,于是深施一礼:“末将谢过将军提拨!” 孙无终微笑着摆了摆手:“诶~~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你若能成气候,你我也可以互相照应,好了,你回去洗浴一下,晚间随老夫出席酒宴!” “遵命!末将告辞!”刘裕猛一抱拳,大步而去。 卫风并不清楚刘裕与孙无终正谈论着他,这一刻,他双目微闭,舒服的靠在大木桶里,小兰与王蔓只着亵衣,两双藕白玉臂,一双替他捏背,一双擦洗身体,卫风则与她们讲诉着之前的经过。 其实,卫风本想把她俩也拉入木桶,但由于是白天,这两个女人说什么都不肯,在古代女子的认知中,白天做那事叫行淫,晚上才叫夫妻之乐,她俩虽然都能尽情尽兴的与卫风配合,却是正经女子,自然接受不了白天做那事,而脱光衣服入了木桶的后果可想而知,死活不愿,卫风也没辙。 带着遗憾,卫风刚讲完,王蔓已责怪道:“卫郎,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让刘牢之带兵入城又能如何?难道他还敢赖着不走夺了山阴?他万一发起疯挥军强攻,虽然你在瓮城有了布置,可凡事都有个说不准,北府军骁勇善战,岂能以常理视之?更何况,即便你能安然无恙,但府君若有个闪失,看你如何向谢夫人与朝庭交待?” 卫风左右看了看,王蔓嘟着小嘴,小兰的美目中也蓄满了后怕,还有显而易见的责怪,不由呵呵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刘牢之能自谢玄之后接掌北府,岂是一卤莽之辈?除非他有心谋反,否则,如何敢挥军强攻?好了,下次我注意便是,不过,今晚我得给他上道菜,让他吃一记终生难忘的鸿门宴!”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双双叹了口气,她们的男人素来胆大包天,富有冒险精神,总喜欢惹事生非,但是能如何呢?劝了从来不听。 卫风却把王蔓正探入水中的手臂拉了拉,把她拽上自已肩头,反手一搂,咬着耳朵道:“你的夫郎每每谋定而后动,怎么可能吃亏?你们放心,我越落刘牢之的脸面,府君与谢夫人就越欢喜,这么说,该明白吧?而且由于你的关系,我与刘牢之以及北府诸将不可能握手言和,既然如此,有机会落井下石,何乐而不为?” 这么一说,王蔓的确明白了,这是拍王凝之的马屁啊!或许还由于卫风嘴里呵出的热气使她不光耳朵痒,心也跟着痒痒,正要挣脱,丢个嗔怪的白眼过去,卫风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了,你呆会儿好好打扮一下,要高贵明艳动人,把你高门士女的风范显现出来,随我一起出席酒宴!” “啊?”王蔓一惊,连忙推拒道:“那怎么可以?让刘牢之见着妾总是不好,何况,妾也担心自已会控制不住情绪,如果....卫郎你非要有人陪伴,就带着小兰好了,妾在家不会有事的。” 卫风放开王蔓,冷哼一声:“之前在城头我已说过,我会让你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今晚正是你揭开身份的最佳时机,刘牢之何惧之有?他人在山阴,生死尽在我手,哼!还怕他反了天?” “卫郎....”王蔓浑身微颤,眼眸泛起了一层雾光,忍不住伏下娇躯紧紧贴上了卫风,小兰也是暗自感动,情不自禁的圈住卫风脖子,霸占了另半片肩膀。 虽然对这两个女人的身体已不再陌生,但随着肌肤的紧密接触与那一阵阵的幽香扑入鼻中,卫风仍有种心跳的感觉,他勉强转回头,凑向小兰道:“小兰,你晚上也一起去吧,独自在家我不放心。” “不了!”小兰微摇螓首:“郎君,这类场合小兰不方便出席,虽然你不把小兰当婢女看待,可府君那儿还是要注意的,你就带着姊姊好了,你放心,小兰不会寂寞,小兰可以去道怜她们那里,前些日被你抢救回来的那位姊姊也该拆线了,小兰可以帮她的。” 卫风想想也是,谢道韫不讲究,但王凝之讲究,在细节方面惹得他不快总是不妥,于是带着丝歉意点了点头:“小兰,终有一日,没人再会提起你的婢女身份,你要相信我,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孙恩暂时退去,赶紧让肚子变大,王蔓还有两年呢,不能指望她了,今晚回来我就给你播种,嗯?” 王蔓的眉眼间现出了一抹黯然,小兰却是俏面红透到了脖子根,芳心深处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女人嘛,都希望给男人生儿育女,以前居无定所,卫风担心怀孕不方便,除了第一次没控制住,之后的每次都射在了小兰的肚皮上,如今暂时安定下来,最少两三年内不会离开山阴,是以才有这一说,虽然小兰年仅十五,可那时女子都早婚早育,产后用心调理也能把亏损的元气补回,打个比方,谢道韫才四十出头,可大孙子都会读书了呢! 欢喜之余,小兰有些不安的看向了王蔓,毕竟王蔓是大妇,抢在她之前产子是不是有争宠的嫌疑?小兰心思细腻,从不抢王蔓的风头,也从不与王蔓争宠。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八章参加酒宴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王蔓微微笑道:“小兰,咱们自幼一起长大,要说这世间,除了卫郎,姊姊最亲近的就是你了,你与姊姊有什么好见外的?你的孩子,姊姊会当作自已的孩子来看待的。” “嗯!”小兰点了点头,美目中蓄满了感动的泪水,王蔓却又看向卫风,俏面一沉:“卫郎,但是灵媛不行,如果你两年后真的纳了灵媛过门,不可以让她在妾之前怀上,除非....除非妾有隐疾,那只能自认倒霉了!” 卫风暗自苦笑,还是小兰好啊,不争风,不吃醋,虽然他对嫡长子继承制很不感冒,可这时也不愿惹得王蔓不快,他清楚,王蔓并没有坏心眼,只是争强好胜,没办法,高门士女大多有这个通病,于是丢了个放心吧的眼神过去。 王蔓顿时心花怒放,“啵~~”在卫风的脸颊亲了一小口之后,喜滋滋道:“卫郎,妾可不是妒妇,你别误会啊!只不过,男人在外奔波操劳,家里总得有个人管着,免得你烦心,灵媛高门甲族出身,总有些心高气傲,因此要定个规矩,你放心,妾会视她如妹,绝不会暗地里与小兰欺侮她,只是你得对人家好一点!” 卫风理所当然道:“都把她娶上门了,还欺侮她干嘛?日后家里你最大,小兰第二,灵媛第三,按进门次序,谁进的迟,谁就往后排,与身份地位无关!” 小兰的俏面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卫风抢过来道:“小兰,你要适应你的新身份,不要总把自已当婢女,褚灵媛怎么了?出身高贵不代表她人也高贵,嘿嘿!她有一股子骚劲,到那时四人大被同眠,包你俩大吃一惊!” 王蔓与小兰并没有接腔,卫风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褚灵媛属于骚媚型女人,这种女人在床榻上肆无忌惮,欢好时全不顾羞耻,这让她俩同时记了起来,褚灵媛的红丸没了,新婚之夜交不出该如何是好?是帮着蒙混过关,还是追根究底以绝后患?一时均是秀眉微蹙,拿不定主意。 卫风却以为自已说的过份,于是打着哈哈道:“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来,咱们都准备一下!” “嗯!”小兰暂时把这难题抛去了脑后,跟着应道:“姊姊,你先去梳妆吧,小兰服待了郎君穿衣就过来帮你。” “也好。”王蔓点了点头,披了件外袍向外走去,小兰则把卫风扶出木桶,擦干身子帮着穿起了衣服。 现代社会的女人梳妆打扮非常耗时间,放在古代也是如此,刚替卫风穿戴整齐,小兰便匆匆而出,卫风也不打扰,去往厅堂等候,足足等了小半刻,身着盛装的王蔓才在小兰的搀扶下款步走来。 当初在画舫上,王蔓虽然也作了打扮,却没有刻意,衣着也比较普通,就那样,已经美的不像话了,之后跟着卫风颠簸流离,全然顾不上形象,可今日细细一梳理,卫风的眼睛立刻直了! 王蔓身着一袭浅黄颜色打底,缀着素雅花纹的薄绸曲裾,腰部被紧紧束住,愈发显得纤细,裙摆呈喇叭花型,内层是月白色的素裙,尽显窈窕身姿,眉毛修剪的细而整齐,如同一弯弯月牙,眼影描了黛青,脸颊也扑了淡淡的粉底,将肌肤渲染出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晕红,极尽明艳动人,发髻由于需要带孝,因此仍以麻线挽住,但多了只蝶形步摇,随着步伐摇曳生姿,翅膀也随之扇动,仿佛秀发上攀附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花蝴蝶。 王蔓显然很受用卫风的眼神,美目中现出了一抹自得,来到卫风身前三尺左右,面带微微笑站着,小兰则是满脸的羡慕之色! 好半天,卫风才满意的赞道:“俗话说,女人靠衣妆,王蔓,你果然是个天生的衣衫架子,好!当初我跑你船上被你捉住,那时还连呼倒霉,可回过头来看,这完全是老天爷的眷顾啊!” 王蔓的心里有如吃了蜜一般的甜,欢喜道:“卫郎,瞧你说的?给外人听着也不害臊?行了,快点过去罢,妾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给刘牢之上菜!” 卫风神秘的笑了笑,向小兰吩咐道:“拆线时仔细点,如果下不了手,我明天来给她拆,记得早点回家,咱们也不会耽搁太久。” 小兰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兰会注意的,郎君,姊姊,你们也早去早回,都小心点。” “嗯!”王蔓与卫风双双点了点头,携手向外走去。 出了府宅,卫风唤来向弥,让他调五百弓弩手待命,之后才转向郡牙,由于三人暂时还住在王氏府邸,而郡牙就紧挨着,因此也没花上多久。 当夫妻二人迈入郡府大殿时,已经有部分官员就坐,看到王蔓均是目中射出了抑制不住的惊艳!王蔓他们不是没见过,可一好好打扮,立时就如仙女下凡,尤其是身上散发出的那份贵气,竟不比谢道韫差上多少! 卫风颇有些得意,带着微笑与众人一一打招呼,山阴文武有资格参与的都坐在左边一侧,魏晋南北朝武将以右为尊,为示礼貌,把右侧留给了北府诸将。 卫风带着王蔓来到了左侧第二张几案坐下,最上首是褚炎之,郡丞由朝庭任命,品秩要稍高于都尉,所以坐在首席。 褚炎之显然有些不安,卫风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拘于小节,这才面色恢复如常,他看了看王蔓,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由劝道:“将军,带着王夫人恐怕不妥罢,噢!请不要误会,炎之只是担心刘牢之会小题大作,无端惹来麻烦!” 卫风淡淡笑道:“炎之,你多虑了,拙荆不能总是东躲西藏,晾出身份又有何妨?我倒要瞧瞧刘牢之能有什么麻烦!” 卫风并未压低声音,席间诸人纷纷把目光转了过来,其中都或多或少的含着丝振奋,相对于卫风,刘牢之是外人,何况北府军抢掠资财女子的行为也触怒了他们,他们希望卫风能杀杀北府军的嚣张气焰! 褚炎之明白卫风的性子,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劝说,这时,后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王凝之与谢道韫从中走出,谢道韫第一眼就看到了王蔓,一怔之后,美目中浮出了一抹复杂难明之色。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九章宴前争吵 随着王谢夫妇的到来,众人陆续起身上前问好,一阵寒喧之后,王凝之向右侧那一排空席看了看,脸面一沉,不悦道:“怎么北府的人还没到?难道要老夫着人去请?” 谢道韫虽然也不满,但清楚在这种场合,实在不宜火上浇油了,正想着该如何劝说,席下却炸开了锅! “是啊!是啊!北府军太傲慢了,哎~~一群骄兵悍将啊!” “哼!别以为打退了孙恩就鼻孔顶上了天,没有北府军,卫将军一样能守住山阴,反而被他白白掠走那么多资财女子,刘牢之可是捡了大便宜喽!” 官员们七嘴八舌的附合,基本上都心向卫风,其实也好理解,山阴原有的僚属在孙恩第一次破城时,已经背弃了王凝之,王谢夫妇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用那些人,现有僚属是重新提拨而来,而他们能上位,与卫风有着间接关系,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激,何况谁都能看出,王谢夫妇非常器重卫风! 王凝之也不制止,任由僚属们发泄着心里的怨气,卫风更是乐的看热闹,好在没过多久,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禀府君,辅国将军与北府诸将皆已前来!” “哦?”王凝之双手一压:“好了诸位,匆要再说,都随老夫往殿外迎接!”说着,整了整衣冠,携着谢道韫向外走去,僚属们也把各色表情收起,紧紧跟了上前。 以刘牢之为首的北府诸将并不是想象中的身穿便服儒袍,而是披盔带甲,显然存有吃完就走的打算,这让众人的不满更甚,有那么紧急的军务吗?即使走,吃好了回去换身衣服也来的及吧?这摆明了是瞧不起人! “哈哈哈哈~~”步至阶前,刘牢之锐目一扫,压下心底的轻蔑,拱手哈哈大笑道:“因孙恩循逃,本将得尽快追击,是以身着戎装,王府君还请见谅啊!” “好说,好说!”王凝之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示意道:“来,诸位快请入席!” 刘牢之点了点头,领着众将向内走去,刘裕却目光一凝,他看见站在卫风边上,身着盛装的王蔓,与自已的妹妹刘娇相比,虽少了份成熟妇人所特有的妩媚诱人风姿,论起姿容,却得更胜一筹,尤其是浑身散发出的迫人贵气,竟令他有种不敢直视的错觉! 以刘裕在红尘打滚三十余载历练出的法眼,可以一眼肯定,这根本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是普通士女,而至少是门第能排在前五的高门士女! 以王凝之与谢道韫的年龄,家里有十六七岁的高门士女很正常,但为何会站在卫风身边?他可不认为这二人相中了卫风认做女婿或是孙女婿,他们没胆量坏了规矩,而自已的妹妹刘娇虽然也有个末流士女的身份,不过,朝庭管不到京口,也没人去理会这档子破事! 刘裕快速一扫把目光收回,忍不住问道:“卫兄弟,这位是....” 卫风拱了拱手:“刘兄,这位是兄弟妻室,乃前将军,青兖二州刺史,督兖、青、冀、幽、并、徐、及扬州之晋陵诸军事,上王讳恭、字孝伯幼女,太原王氏王蔓!”说着,转头微微笑道:“王蔓,这位是汉高祖刘邦亲弟楚元王二十一世孙刘裕,字德舆,与我有一面之缘,互相引为知已。” 王蔓不冷不热的施了一礼:“蔓见过刘兄!” 刘裕当场惊呆了,都忘了给王蔓回礼,一时之间,他的识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是由于王蔓的身份,出身于太原王氏的高门士女又如何?刘裕虽然有着几分惊讶,却不至于失态,而是卫风以王蔓为妻! 所谓三族,父族、母族、妻族,这三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卫风机缘巧合把王蔓纳为妾氏,这倒没什么,除了羡慕与妒忌,任何人都不会生出奇异的念头,但以王蔓为妻,又大有讲究。 这意味着卫风的肩头担上了一份责任,为妻族,即王恭一脉平冤昭雪,报仇雪恨的责任,如果不作为,将被世人不齿!同时也意味着,卫风不仅要与司马道子为敌,还要与北府军中与王恭事件有关人等,如刘牢之、刘敬宣、高雅之等人为敌,甚至还有可能与全体北府军为敌,而卫风报出一长串的王恭官职也表明了态度,难怪孙无终会说他对北府军怀有隐隐的敌意! 偏偏王恭虽然被族诛,但在朝野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同情他,这部分人以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高门甲族为主,一瞬间,刘裕对卫风的崛起路径倒是猜出了几分,就是打着为王恭复仇的旗号,来获取高门甲族的好感与支持。 这是一条充满着危险与阻碍的路途,相王、北府军,谁敢同时与之为敌?即便是桓玄与殷仲堪,在得知刘牢之轼王恭投了朝庭之后,也唯有仓皇而退,不过,置身处地的想一想,卫风要以庶人身份崛起,除此之外哪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刘裕心里渐渐地升起了一丝钦佩,至少与卫风易地而处,他绝不敢堂而皇之的以王蔓为妻,这个女人的身份既有价值,也存在着莫大的风险,同时他还想当然的认为,正是由于王蔓的引荐,卫风才会被褚爽重用,但假如他清楚内情的话,包保会惊的合不拢嘴巴,毕竟挟持一郡主官也太耸人听闻了啊! 而且刘裕还想到了刘娇,虽然刘娇年龄稍大一点,还是个寡妇,但卫风已经有了妻室,他没法接受自已的妹妹给卫风做妾,心想回到京口得好好劝劝她,趁着年轻,尽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刘裕百感交集,北府诸将已是面色大变,尤其刘牢之,目中更是射出了滔天杀机!当然,这份杀机不是针对王蔓,王蔓只是个弱女子,美丽高贵,落到谁手上都会纳为私宠,而不忍心痛下杀手,刘牢之的杀机直指卫风,他很快就想透了个中关节! “哼!”刘牢之冷哼一声:“卫将军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朝庭钦犯为妻,视朝庭法度于何物?” 卫风毫不示弱的冷冷笑道:“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以下犯上,以奴轼主之辈何来资格指责他人?” “你....”刘牢之那赤红的面颊气的乌黑,以下犯上,以奴轼主这八字评语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自已也清楚,背叛王恭,自已将背负上永远也洗不清的污点,他曾以为,自已可以不在乎他人的指责漫骂,可是经卫风亲口说出,同时也是第一次有人当他面斥责,他发现自已远做不到漠然视之。 王蔓也跟着喝斥道:“刘牢之,先父待你纵是有所亏欠,但罪不至死!何况还与你义结兄弟,以北府精兵良将托付,你却狼子野心,投向司马道子!哼!你不但以奴轼主,还以弟轼兄!你如今督六州军事,是挺威风的,可是呢?无论在司马道子,或是南郡公(桓玄)、殷刺史眼里,你只是一件器具,有用拿来,无用弃之!你永远都上了台面! 我常常想,夜深人静时你有没有后悔呢?也许有,也许没有,这只有你自已清楚!今日,我与卫郎虽奈何不得你,但后世的史册,你刘牢之的名字将永远与轼、逆二字联系在一起,连带北府军也会受你株连而蒙羞!” “你他娘的找死!”刘牢之恼羞成怒,忍不住暴喝一声,手腕也按上了剑柄! 卫风一步跨上,拦在王蔓身前,冷声道:“不忠无义,为天地鬼神不容,辅国将军,你拿女子撒什么野?末将劝你,还是多为自已操操心罢,莫要落得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啊!” 刘牢之浑身阵阵剧颤,显然已气愤到了极点,而北府诸将,如孙无终、刘裕等人现出了羞愧之色,无论怎么说,王恭曾是他们的主将,背叛王恭终是理亏。 山阴僚属则是念头通达,四肢百骸涌出了一股股的清凉,尤其是王凝之,捋须连连点着头,对于卫风与王蔓的一喝一和,他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 谢道韫却暗叹一声,劝道:“世侄女满腹悲苦,言语难免过激,请辅国将军莫要计较,来,酒食都已备好,快请入座!” “哼!”刘牢重重一哼:“有劳谢夫人款待,但本将军务繁忙,告辞!”说着,拱了拱手,就要离去。 刘牢之脚步还未迈出,卫风已阴恻恻道:“怎么?辅国将军就这么点气量?争辩几句受不了了?这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是做了亏心事不敢留下,还是言语落于下风无颜吃喝,又或是其他缘由?天下悠悠,众口难调啊!” 何无忌也是目含杀意的看了眼卫风,压低声音劝道:“将军,留下又有何妨?莫非还怕了他?谅他也不敢拿咱们如何!”随即把手腕朝前一伸,稍稍一翻再一拧! 这个手势刘牢之识得,是在席间寻机把卫风废了的意思,当众杀人虽然不妥,尤其对方还是一郡都尉,但打伤致残又有不同,可以推说为一时失手,最多陪点钱财就是了。 何无忌是刘牢之的外甥,武技得他亲自指点,再一看卫风,身形瘦削,即使有两下子也不吓人,于是,刘牢之向王凝之拱了拱手:“倒是叨扰府君了,请!” 第九十章殿中邀战 (谢谢峰霞爱无间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在众人入席落坐之后,“啪啪啪~~”王凝之猛击三下手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俊俏婢女托着各式碟罐,有如一群美丽的花蝴蝶般穿梭于席间,把精美的酒食担上各人几案。 待婢女斟上美酒,仿佛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王凝之捧起酒盅,敬向端坐于右侧第一的刘牢之,朗声道:“辅国将军千里来援,率众击溃孙恩,解山阴之围,老夫代我山阴军民敬你一杯,并预祝辅国将军早日斩获孙恩头颅,立下不世奇功,请!” “王府君客气了,愿如吉言!诸位同饮!”刘牢之也满脸笑容,端起酒盅略一示意,便一饮而尽,无论是北府诸将,还是山阴文武,都纷纷举杯喝干酒液! “啪啪啪!”王凝之的手掌又互击三下,顿时,后殿涌出了一群女乐师,捧着琴、铮、箜篌、笛、钟、磬等乐器,就坐于大殿边缘,紧接着,数十名身着白纱的漂亮歌舞姬鱼贯而出,列队立于殿心。 对于高门甲族来说,饮酒作乐,歌舞相伴乃是寻常事,据闻谢安石每次出游,都要携带数十名美伎,引为风流佳话,可北府诸将都是戎马半生,何曾见识过这般场面?一时之间,十余双泛着绿光,穿透力极强的狼性目光直直射向这些女子,似是要把她们身着的朦朦胧胧白纱给射穿射透! 就连卫风也是头一回见着如此盛景,眼睛瞪的如铜铃,一眨都不带眨!这些女子单论美色没一个比得上王蔓,但胜在数量多,又身着极具诱惑力的白纱,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几十名身着白衣的女子立时压了王蔓一筹。 “唔!”卫风正看的津津有味,腰眼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转头一看,王蔓俏面含怨,浑身散发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卫风暗感无奈,讪讪笑道:“王蔓,看看又不碍事,改天你和小兰也穿这一身,保准把她们比下去!” 王蔓这才面色稍霁,却提醒道:“卫郎,妾可不是妒妇,只是你自已说过的,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如今你事业未成,酒色还是离远一点为好,妾作为你的妻室,有随时戏诫的义务!” 卫风顿觉胸口憋的慌,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口喝干! 王蔓伸出纤白素手轻掩上小嘴,那份幽怨迅速转变为了抑制不住的笑意,随即就提起酒壶,替卫风斟了满满一小杯。 王凝之也在观察着北府诸将,见大多数都现出了副猪哥相,心里不由暗生鄙夷,与谢道韫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大声唤道:“有美酒美食岂能无歌舞相伴?乐起!” 刹那间,殿内丝竹声大作,伴着乐曲,歌舞姬大袖向上一抛,仿如一匹匹白练从天河洒落,随着舞袖徐徐滑下,那一双双修长的手臂晶莹地展示出来,条条玉臂轻轻摇摆,宛如列列仙鹤引颈翱翔,肌肤的洁白令人目眩神迷! 歌舞姬又朱唇轻启,引声齐唱:“阳春白日风花香,趋步明玉舞瑶珰,声发金石媚笙簧,罗袿徐转红袖扬,清歌流响绕凤梁,如矜若思凝且翔,转盻遗金艳辉光,将流将引双雁行,欢来何晚意何长,明君御世永歌昌....” 悦耳动听的歌声中,众女身姿宛转,忽而低伏,忽而高昂,犹若蛟龙游动,明眸变幻无方,时而左顾右盼,时而凝眸专注,就连容光也随之灿烂生辉,乐声一转之后,女子又散成一圈,绕场且舞且行且止,或是后面的女子把舞袖搭上身前同伴的肩头,仿佛在推她快走,又或是前面的舞女反臂牵过后面的女子,似乎引她前行,种种妙态不一而足,娇躯满场流转,美不胜收! 这一曲《白纻舞》令与会嘉宾均是如痴如醉,直到乐曲只留下余音绕梁,歌舞姬们相继退入后殿,“砰!”的一声巨响,何无忌才猛拍几案,叫道:“好!亏得府君盛情招待,我等武夫才知世上竟有如此妙曼乐舞,当真是大开眼界啊!不过,既有歌姬乐舞助兴,怎能缺了男儿仗剑独行?卫将军以不足弱冠之年领会稽军事,想必有过人之处,何某不才,愿与卫将军共舞一剑为府君、辅国将军与诸位助兴,不知卫将军意下如何?” “呃?”众人均是一怔,北府诸将陆续现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们对何无忌信心十足,近年来,由于刘牢之年岁渐长,因此北府军的前锋一般由何无忌担当,每每一骑开道,所向披靡! 只有刘裕,目中一抹凝重闪过,卫风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招式简练狠辣,无所顾忌,而且那时的卫风体虚身弱,如今的卫风虽然依旧瘦削,但刘裕不相信他会原地止步不前。 王凝之、谢道韫与山阴僚属却是暗暗担扰,他们从没见过卫风施展身手,因此心里没底,王蔓的俏面也起了一丝迟疑,除了近段时日需要行军守城抽不出空子,之前卫风每日均是闻鸡起舞,以那堪比地狱般的训练方法来虐待自已,按理说,她是不大担心,可北府诸将均是久经战阵,何无忌既敢邀斗,必是身手不凡,就怕有个闪失啊。 王蔓正目光闪烁间,卫风已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又淡淡笑道:“既然何将军有雅兴,卫某敢不奉陪?但斗剑无彩不乐,末将请府君给点彩头!” 卫风把目光投向了王凝之,内中蕴满了自信,王凝之心想在这种场合,即使卫风不敌,何无忌也不敢仗剑杀人,但还是看了看谢道韫,谢道韫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于是,王凝之唤道:“斗剑只为娱乐,非生死相拼,还望二位点到为止,胜者,老夫赐酒一杯!” “哈哈哈哈~~”刘牢之跟着大笑道:“府君专美于前,本将岂敢落后?本将也敬一杯酒与胜者,无忌,切记府君叮嘱,莫要失手伤了卫将军性命,知道吗?” “末将领命!”何无忌转身施了一礼,与刘牢之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后,起身步至殿心。 何无忌步伐稳重,眼神刚直,一身明光铠,单手执住剑柄,整个人如同一柄标枪,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之气! 王蔓忍不住劝道:“卫郎,你也去寻一身铠甲来罢,再让人送上一柄好剑。” “不用!”卫风刷的起身,把儒袍一扯,露出虽然没什么肉,但棱角分明的上半身,迈开大步,于何无忌对面丈许站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一章暗手伤人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豪门大户的乐师、歌舞姬与侍妾虽然因技能而分工不同,但实际上是同一类女人,都是类似于家妓的存在,地位在婢与妾之间,她们不但要为主家提供服务,还要按主家的要求为客人服务,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御男无数。 殿内的乐师经历的男人虽多,可士人五体不勤,从不锻炼身体,身上的皮肉松松垮垮,有时还要招待中老年男人,又何曾见过如卫风这般的好身材?男人好色,其实女人也好色,她们也喜欢壮男,这些女子顿时眼前一亮,尤其那六块腹肌更是紧紧拽住了她们的目光! ‘这样的男人,得多强悍啊?如果有幸与他一夕交欢,还不知得多快活呢?再假如被他看中向府君讨来收为妾氏,那可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啊,要知道,他可是都尉呢!’乐师们俏面微红,美目泛出秋波频频扫向卫风,都恨不能今晚就被招宠! 只不过,北府诸将的脸面却是纷纷现出了怒容,在他们看来,卫风的行为无异于**裸的轻视。 何无忌冷冷笑道:“刀剑无眼,卫将军莫要大意,本将劝你还是披甲执剑再来比斗,免得让人误会本将欺侮于你!” 何无忌的话语中没有半点卸甲抛去兵刃的意思,包括王凝之与谢道韫在内,一众山阴文武不由暗生鄙夷,但同时,也都觉得卫风过于托大了,谢道韫正要劝说,卫风已不紧不慢道:“何将军,想让卫某披甲执剑倒也不难,你得先证明自已有这个资格!” “你....好!你自已找死可怪不得老子了!“何无忌怒到极致,手臂一挺,狠狠一剑直刺卫风心窝! 这一剑又快又准,绝无半点花假,正是历沙场千锤百炼而成的杀人之术,卫风口头虽然极尽羞辱轻蔑,真交上手却不敢殆慢,一步横跨闪了过去。 眼见剑势即将变老,何无忌手腕微振,刷的一剑横削而来,这一记变招圆润自如,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北府诸将均是连连点头,心想那姓卫的即便能躲过也该手忙脚乱了吧? 与之恰恰相反,山阴文武全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更有些乐师已是花容失色,差一点就要惊呼出声了! “来的好!”卫风却猛道一声好,曲肘下沉,狠狠一拳击向剑的侧面,何无忌冷冷一笑,手腕一拧,以剑锋迎上卫风的拳头,这一拳如果打实了,何无忌有信心把卫风的拳头一刨两半! 但信心归信心,现实是现实,卫风拳势也跟着变化,向回一缩,再猛的侧击,“扑!”的一声闷响,仍是准准击中了剑的侧面,何无忌的剑势再难以为继,趁着佩剑被荡开的工夫,赶忙向后一跃,横剑于胸凝视卫风! 何无忌目中讶色一闪,冷哼一声:“好!果然有些本钱,难怪敢如此嚣张,接下来,本将可不会留手了!” 卫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请便!” 卫风越是不当回事,何无忌就越有种被轻视的感觉,身为刘牢之外甥,又是北府第二代中的头号猛将,是可忍孰不可忍!可他也明白,与敌交战切忌心浮气燥,当即深吸一口气,瞬间剑随身动,剑芒爆涨,仿如狂风骤雨席卷向了卫风,剑气哧哧作响,剑光纵恨四射,整个把卫风裹了进去。 卫风身随剑转,脚步灵活而不慌乱,每一举手抬足都暗合简明快三字要诀,每一剑都与他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虽然所有人都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但无论何无忌的剑光如何璀璨,却仅限于险之又险,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才能刺中卫风。 渐渐地,北府诸将看出了门道,在何无忌出剑前的短短小片刻,卫风几乎可以先一步闪避,既使偶尔有剑招破无可破,也会恰到好处以精妙的拳脚磕开! 北府诸将不由暗暗心惊,相互交换了个骇然的眼神,这不能当作侥幸来看待了,分明是料敌于机先的独门奇技啊!说句难听话,如果卫风不出差错,何无忌只能招招落空,难怪会如此嚣张! 其实料敌机先,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需要一点点天赋与丰富的格斗经验,无论是谁交手,都是肩膀先动,腿也好,拳也罢,包括头,不外如是,卫风的眼睛紧紧盯着何无忌的下巴尖,这样,在何无忌出招之前,可以很轻易的看破他的招式路数! 刘牢之的面色变的愈发凝重,他没料到卫风会如此难缠,何无忌虽然披甲执剑,可久战下去,反而会变成沉重的负担,剑虽然不重,明光铠却足有数十斤,何无忌的力气消耗将远大于卫风,何况明光铠以防御为主,身上套件铁皮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对行动起着限制。 ‘他娘的,怪不得有恃无恐,好深的心机!’刘牢之暗骂。 而坐于左边一列的山阴文武与端坐上首的王凝之与谢道韫,面色却是越来越松,他们都看出了何无忌的攻势虽猛,但对卫风完全构不成威胁,都在等着何无忌力尽的那一刻。 不过,卫风可没这份耐心,何无忌身为刘牢之麾下头号猛将,没半个时辰休想现出疲态,于是,在摸清了何无忌的剑招之后,趁着一剑平削而来,非但不闪,反而大喝一声,欺身直进,伸臂格开剑势,手脚并用,发动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 卫风的拳有异于当今任何武术流派,他搏采众家之长,以形意、太极、八卦三大内家拳为主干,去芜存菁,兼取咏春、空手道、巴西柔术等诸多武术路数,与特种部队的杀人技巧,自成一派风格。 卫风这一拳芒暴盛,立时给人一处错觉,仿佛他手持利刃,何无忌才是两手空空,场中时不时就爆出拳剑交击的闷响,何无忌再不复当初之勇,左支右绌,空有长剑却成了累赘,卫风则招招狠毒,踢裆、锁喉、抠眼、挖耳,令席中诸人无不心生寒意,也使得何无忌的招式愈发散乱。 北府诸将都明白,何无忌大势已去,纷纷把目光投向刘牢之,希望他叫停认输,免得何无忌有个闪失,刘牢之略一挣扎,正要喝止,卫风已是一声暴喝传来:“撒剑!” 卫风一拳荡开何无忌的剑势,曲指成爪,五指捏紧,如鹤啄般准准对着握剑的手背一啄,就像被锥子锥中,何无忌闷哼一声,手指不由自主的张开,长剑向着地面掉落! 剑还未落地,卫风电般抓住何无忌手臂,硬把他身体扳横过来,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腰眼上! 当锒的清脆声还未散去,又是“砰!”的一声闷响,何无忌被这一脚直直踹飞三丈,趴在地面一时竟没法爬起。 卫风的嘴角现出了一抹狞笑,他娘的,想废老子?老子先把你给废了! 这一脚正中何无忌右肾,卫风缠战良久,全为了这一脚,他使了巧劲,虽然不致命,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任何异常,却踢碎了肾里的毛细血管,随着时日渐深,会逐渐出现尿血、隐痛等症状,在阴雨天或超强度的大运动量之下,还会骤然引发剧痛,使人暂时失力甚至休克都不是没可能! 这对于一名武将来说,就好比身边隐伏着一名杀手,会在关键时刻跳出要他的命,更阴毒的是,即便发作引起重视,侥幸找到病因,也由于血块淤塞,纵是华陀重生都会望之兴叹,华陀能刮骨疗伤,但他没法给肾脏做微创手术! 卫风面带阴毒的笑容看着如条死狗般趴在地上的何无忌,孙无终已忍不住怒道:“卫将军,无忌剑已脱手,理当算输,你为何还要补上一脚?” “哦?”卫风不解道:“何将军身体健硕,身经百战,莫非连一脚都经不得?那还领什么军,作什么战?不如趁早回家奶孩子去,辅国将军,您说可是?” “哼!”刘牢之恨不能活剐了卫风,可这时,势必不能翻脸,他只能重重一哼,唤道:“无忌,回来!咱们北府军拿得起,放得下!输了便输了,他日有机会寻回场子便是!” 何无忌撑起半只胳膊,回头狠狠的瞪了卫风一眼,就勉强爬起,捂着腰眼,一瘸一拐的向回走去。 “哈哈哈哈~~”王凝之再也忍不住,端起酒盅,欢喜的笑道:“卫将军身手了得,老夫以你为将,岂会惧他孙恩?不过,何将军也是当世猛将,一招落败,实是不必介怀,北府能有何将军,理当威名不坠,卫将军,这一杯酒,老夫代山阴军民敬你!” “为一方之将,守一方之土,是末将义不容辞之责,实不敢当府君抬爱!”卫风深施一礼,接过王凝之的酒盅一饮而尽,之后,立刻把外袍穿在了身上! “好!”王凝之哈哈大笑着把目光转向刘牢之,示意给卫风斟酒奉上。 说实话,刘牢之极其不情愿,在他眼里,当世除了逝去的谢玄,连司马道子都没这资格,更连提身兼仇敌与无名小卒双重身份的卫风,不过,话是他自已说的,无论如何都赖不掉,只得咬了咬牙,提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双手奉上道:“卫将军,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二章以酒换人 (酥酥麻麻给大家拜年了,祝各位朋友万事如意精神爽,马到功成新一年!!!!) 卫风接过刘牢之递上的酒液,并没有喝下,而是拿在手里,目含深意看着刘牢之。 刘牢之立时脸面一沉,不悦道:“卫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瞧不起本将?” 卫风微微笑道:“辅国将军言重了,末将岂敢?末将只是有一不情之请,欲以此酒与辅国将军交换一物。” 这话一出,北府诸将立刻扶上了剑柄,甚至都有人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面一瞬间布满了紧张!王凝之、谢道韫、王蔓与山阴文武也是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没办法,这句台词太熟悉了啊,古往今来,除了交换首级,还能交换什么? 刘牢之心肝猛的一抽,却强作镇定,冷冷道:“卫将军有话何不直言?但说无妨!” 卫风向王凝之拱了拱手,不急不忙道:“孙恩溃逃,遗下大量财货女子,而北府军千里来援,自然不能白跑一趟,末将以为,财货可以留给北府军作为出兵酬劳,但那上万女子乃我会稽人士,末将斗胆,今日当府君面请辅国将军高抬贵手,将那些女子放归山阴,我会稽士庶感激不尽!” “砰!”的一声巨响,卫风话音刚落,何无忌已拍案怒道:“财货女子皆为我军将士出生入死所获,你他娘的好大的口气,怎不见你从孙恩手中夺回?如今倒好,分明是眼红打上了我北府军的主意,哼!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 卫风也不着恼,面带讥讽看着何无忌,似在提醒他,手下败将也敢大放厥辞?随即移开目光,投向了王凝之,王凝之眉头一皱,从内心来说,他很赞同卫风的提议,女人也是人,也能种田织补,而且这些女人都是家破人亡,可以许给山阴的旷夫结婚生子,如今大晋的最大难题不是土地不足,而是良人的数量不足,尽管财货给了刘牢之有些可惜,但总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吧?只是,刘牢之肯把女人交还吗?自已表态了被拒绝岂不是丢了面子? 王凝之还在犹豫,谢道韫已附合道:“卫将军言之有理,财货都留给你们了,你北府还待如何?何况那些女子怎会甘愿留在你军中再受凌辱?辅国将军,她们刚脱虎穴,又入狼窝,你怎能如此狠心?做人岂能没有丝毫侧隐?你放了她们,传出去天下人都会赞上一句仁义,又何乐而不为?” 一时之间,刘牢之悔恨交加,他既恨自已没能识破卫风的阴谋,被一步步牵着鼻子走,此人阻挡骑兵入城就该是存有这份心思,以致被诱入了磬中!又懊悔根本不该入城,平白惹来无谓羞侮! 更何况那些女子肯定都给将士们分了,再要回来,军中不得满腹怨言?他自已也不甘心啊! 刘牢之目光闪出一抹杀机,淡淡道:“若本将不肯呢?” 卫风阴恻恻的笑道:“说不得,只能请辅国将军与诸位将军在我山阴做上几日的客了。”说着,脸面一沉,向外呼道:“来人!” 府外立时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以向弥为首,数百名军士端着弩箭旋风般冲了进来,北府诸将留在殿外的亲随全懵了,动都不敢动,只得眼睁睁看着大殿被团团围住。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料到卫风会玩这一手,他想做什么?孙无终率先回过神,斥道:“王凝之,莫非你欲谋反?” 王凝之还在发着愣,卫风已接过来道:“事发仓促,且末将料到辅国将军必不会俯首认命,是以紧急作了布置,却未得暇相请,请府君见谅,事后末将自当谢罪!” 王凝之与谢道韫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苦笑道:“卫将军,谢罪就免了,你自行处置即可,只是,莫要弄出乱子啊。” “哼!王凝之,你纵容下属谋反作乱,好大的胆子!”王凝之话音刚落,孙无终跟着又喝斥道。 卫风刷的转回身,厉斥道:“你北府军当真是凶蛮包天,动辙就斥责他人好大的胆子,莫非你北府无人能制?这天下究竟是谁家天下?是姓刘的,还是你姓孙的?嗯?你们眼里有没有主上了?” “这....”孙无终虽是恼怒,却无从辩驳,卫风又冷哼一声:“孙将军,另请你勿要血口喷人,我家府君乃琅琊王氏出身,你指斥谋反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卫某只是请诸位暂留数日,由府君向朝**表,申明你北府军纵兵劫掠我会稽士女,请朝庭派重量级人物前来仲裁处理,仅此而已,最多半个月罢了,孙将军急什么?山阴城风景秀美,越地民风别具一格,恰可赏玩一番,岂不是美事一件?” 王凝之等人不由暗暗叫绝,俗话说,兵匪不分家,官军杀人越货淫辱妇女,历来禁之不绝,尤其自衣冠南渡以来,朝庭虚弱,根本无力裁制地方藩镇,一桩桩恶行更是耸人听闻! 北府军抢劫财货女子,这本不算什么,既便有苦主向朝庭申诉,朝庭也不会自讨没趣,可如今又不一样,北府诸将被扣在山阴,上万的女子就在他营里,铁证如山,百口莫辩,司马道子会放过这打击北府军的天赐良机吗?想想也不可能,不但会造舆论把刘牢之等人撤职裁处,还会把北府军的恶行诏告天下! 而卫风,虽然也是个威胁,只是与北府军相比,一个小小的会稽都尉算得了什么?司马道子怎会把他放在眼里?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司马道子不可能不明白轻重缓急。 北府诸将陆续想透了个中关键,面色纷纷大变,失去了道义的制高点,北府军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孙无终却不死心道:“本将劝你一句,我三万多大军就在城外,由辅国将军长子小刘将军统辖,倘若我等经久不出,或会引兵相向,你也莫拿我等作挟,无非与你玉石俱焚罢了,咱们久经战阵,岂会怕死?到那时,恐怕会给山阴带来无边浩劫啊!卫将军,年青人行事难免会有冲动,你若就此撒手,辅国将军可不与你计较!”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长笑道:“孙将军,你太高看自已了,不错,你北府军野战天下闻名,但攻打城池,能比孙恩那群乌合之众强上几分?卫某敢以三千步卒救援山阴,就敢捋你北府军的虎须!天下事不出道义二字,你北府军失道无义,何惧之有? 哼!今日也不瞒你,山阴粮草充足,箭矢不缺,你尽管派人通知刘敬宣,让他挥军来攻便是,老子倒要看看你北府军能否攻下!可别介时骨头没啃动,反磕去了大门牙!刚好,你既然无所顾忌挥军攻城,那老子取了辅国将军头颅奉以外舅灵前也无人能道上半个不是!去罢,赶紧派人出城,教刘敬宣速速来攻,老子等不急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三章仍不死心 (爆竹声声除旧岁,一篇新章迎春来,马年吉祥如意到,事业兴旺发大财!另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北府诸将均是满面怒容,十余年的征战生涯,又何曾被要挟过?既便当年为谢玄效命,谢玄也是好言好语,尽量以安抚为主,而从不恶语相向。 在北府诸将眼里,王恭待人傲慢,对以刘牢之为首的自已时常呼来喝去,只是与眼前这卫风一比,王恭态度上的小小不敬算得了什么?简直称得上心慈面善啊! 偏偏卫风面色狠厉,目中闪烁着野兽所独有的狞狰兴奋,令人毫不怀疑,他就是一名亡命之徒,只要刘敬宣胆敢放马来攻,他会立刻以刘牢之、甚至被困在山阴的所有北府军将士的首级来祭奠王恭! 每个人都明白,这一刻,卫风与北府军彻底翻脸,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只要有机会,双方都会置对手于死地,不会再有任何转圜,但北府诸将也清楚如今正置身于险境,包括孙无终都不敢再出言反讽,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刘牢之。 刘牢之正面临着自轼杀王恭以来的人生第二个重大选择,是含辱俯首,还是拼死一搏?释放女子意味着颜面尽失,只不过,拼死一搏能有几分胜算?自已这百人不到能逃出城吗?他的面色剧烈变幻,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刘裕的开声却打破了这份沉闷:“卫兄弟,你既口口声声朝庭,那辅国将军受朝庭委任兼督会稽军事,按理说,你当对辅国将军执下属之礼,但你以下犯上,扣留都督何异于兵变?若是朝庭追究,又该当何罪?” “哼!”卫风冷哼一声,不讲理道:“人都死了,还督他娘的**军事?刘兄,今日之事与你无关,实为兄弟看不惯辅国将军纵兵淫辱女子才不得已而为之,他若洁身自好,以府君为首,我山阴文武自会好生款待,我岂会出此下招?纵是闹到朝庭,也要讲个理字!老子偏不信朝庭里没有明事理的人在!兄弟知道你尚有几分良知,莫非你营中啼哭不止,你就能忍心不理?好了刘兄,请不必再言,今日若有得罪之处,他日兄弟自会摆酒赔罪!” 刘裕老脸微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刘牢之,不耐道:“辅国将军,当日你行军至竹里,诱斩帐下督颜延,又命刘敬宣与高雅之攻打卫某外舅,不是利索的很吗?怎的今日犯起了犹豫?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席中这多人都在等你发话,你他娘的倒是给老子快啊!” 卫风这话难听之及,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在激刘牢之动手,杀机已是毫不掩饰,一时均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王蔓更是心情无比复杂,美目中的焦急、解恨、期盼、不安、悲愤与紧张等诸多神色变幻不停。 刘牢之的身体起了阵阵颤抖,捏住剑柄的指节啪啪作响,显示出内心的愤恨已无以复加,他的眼睛越眯越小,面容也愈发冷肃,熟悉他的人不由暗道不妙,毕竟刘牢之以骁勇善战闻名于天下,自有一股武人的血性伴身,又岂能忍受得了卫风一而再,再而三的羞侮?明知前面是个坑,也明知会把北府军送入万劫不复之境,可就是要往下跳! 刘裕心头大急,再顾不得尊卑之分,连忙劝道:“将军,今日一时不察,落入磬中,凡事当容后计议,韩信尚有胯下之辱,何况那些女子本就可怜,交还给山阴也不失为一大善举,将军,小不忍乱大谋啊,请您三思而后行!” “请将军三思啊!”北府诸将也明白此时绝不能图一时之快,齐齐躬身施礼。 刘牢之举目四顾,北府诸将的脸面全都泛出了焦急之色,还带着劝诫的意味,他连连深吸了几大口气,才勉强压下满腔的愤恨,转头怒视卫风,猛一咬牙:“你果然是个人物,今日算你狠,今夜会把所有女子交还给你,老子也记住你了!” “好!”卫风尽管暗道可惜,表面上却屈指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辅国将军虽为流民帅出身,但能一步步爬至六州都督,倒也非是浪得虚名,你既当众作下应承,料来不至于撒赖不认,今日之事且告一段落,你他娘的记着老子,老子也记挂着你的项上头颅,你得给老子留好了,别让他人先取了去!散开,让他们走!” 围住大殿的军卒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哼!”刘牢之怒哼一声,招呼都不打,领着北府众将及其亲随快步抢至马前,拍马便走! 马蹄声如一阵风般急速远去,席中诸人也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卫风,就是他令即使以朝庭都不得不笼络的刘牢之吃了个大亏?怎么看也没比其他人多长只鼻子眼睛嘛? 谢道韫却是俏面现出了一抹忧色,幽幽叹道:“卫将军,今日你已得罪了北府军,他日必会寻机报复,你还是多加防范为好!” 卫风郑重的拱了拱手:“多谢谢夫人提醒,不过,末将与北府本就誓不两立,与其虚以委蛇,倒不如撕破面皮来的痛快!何况刘牢之本自小将,一朝得据高位,难免会进退失据,其人生灵道断,忠贞路绝,弃彼弊冠,崇兹新履,且事非其主,抑亦不臣,功多见疑,势陵难信,而投兵散地,二三之甚也,这等小人,他日必自绝于天下,末将又何必惧他?” “哈哈哈哈~~”王凝之顿时拍案大笑道:“好,卫将军的分析字字精辟,刘牢之乃一小人,放他离去又能如何?来,咱们不必为小人扫了兴致,皓月当空,当把酒尽兴,乐起!” 乐师们扬起素手,奏响了动听的乐曲,换了身装束,打扮的如花蝴蝶般的歌舞姬载歌载舞奔至殿心,虽然右侧空出了一列,但丝毫不受影响,每个人都推杯接盅,席间一派欢乐融融的气氛。 卫风却不敢殆慢,酒过三巡,便与王蔓告辞离开,由于刘牢之承诺今夜会放还那万余女子,而夜间视线不清,为防北府军趁乱入城,他必须要亲临城头。 卫风、王蔓,领着向弥诸军向着东城门匆匆而去,刘牢之也携北府众将一路默不作声的回返了营寨,这座营寨是孙恩的营寨,恰好被北府军拿来用了。 刘牢之立刻把幢主以上将领全部召来中军大帐,也不讳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一时之间,帐内陷入了沉默当中,今天是彻底的栽了! 好半天,刘敬宣才拱了拱手:“父亲,耻侮必须以血才能洗刷,这笔帐,我北府军八万将士,京口、晋陵两地近四十万百姓记着了,终有一日会向那姓卫的讨还回来!虽然咱们不能攻打山阴,但父亲与诸位将军既已安然离城,又何须理他?咱们不将女子交还,他又能如何?莫非还敢来兴兵讨要?” “闭嘴!”刘牢之怒斥道:“我北府军一世英名岂可毁在几个女人身上?难道你想让全军将士被天下人耻笑?此话休要再提,所有女子一个不留全给他,免得日后被有心人说三道四,任何人不许私藏,如有发现,军法处置!”说着,目含警告看向了刘敬宣。 刘敬宣暗暗肉痛,他刚从两名士家女郎的床上爬起,士族女子与普通女人就是不一样,不但肤白胜雪,叫声也轻吟婉转,尤其是那幅哀求乞怜的凄苦模样,简直都能把人的魂儿给勾了去,但北府军法之严天下有名,以刘敬宣都不敢稍有触悖,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儿即刻去操办,请父亲放心!” “嗯!”刘牢之点了点头。 桓宝却又提议道:“将军,此番吃了大亏,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那姓卫的与咱们北府同殿为臣,他若是龟缩山阴不出,何况还有王凝之、谢道韫为他撑腰,短时间恐怕拿他毫无办法,故末将以为,那万余女子趁夜入城必会引致混乱,我军可尾随其后杀入城中,以报一箭之仇!” “不可!”孙无终面色一变,赶忙拦阻道:“这岂不是变成了攻打山阴?如此一来,我北府军何异于谋反作乱?辅国将军精忠报国,岂能负上不忠之名?” “诶~~”桓宝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孙将军多虑了,我军入城只为斩杀那姓卫的与抓捕王恭余孽,一旦得手,立刻退出,并约束军纪,不得骚扰城中士庶,我军纯为报仇,又不据山阴不走,天下人岂会不明事理而横生指责?即便闹上朝庭,也无非是私斗罢了。” 桓宝紧接着就向刘牢之郑重施了一礼:“末将愿领骑兵待命,择机杀出!若是朝庭追究,所有责任末将愿一力承担!” “好!”刘牢之脸面闪出了一抹狞狰,拍案叫好:“罪责不须你来承担,莫非本将还怕他司马道子不成?限时一刻,桓宝你速去准备,其余诸将也各归本寨,一旦骑兵入城,立刻奔赴其他三门,严防那姓卫的逃窜,无论成功与否,总要试一试,不过,非本将号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遵命!”包括劝诫的孙无终,与卫风的好兄弟刘裕,众将的心里都窝着团火,既然有了妙计,再也无人多说,纷纷施礼离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四章趁夜入城 (谢谢扣扣名峰起云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山阴东门瓮城上,卫风领着众人立于城头,城门虽然还没来的及修补,但正门紧闭,瓮城里圈已围上了满满的军卒,投石机、床弩全处于待发状态,熊熊的炭火舔着油锅,一扎扎的箭矢堆放在城垛后方,黑夜里,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刘牢之有着趁夜突袭的打算,卫风又何尝不予以防备呢? 不远处的北府军营寨黑灯瞎火,令人摸不透玄虚,只有隐隐的马嘶声与女子的哭泣声传来,王蔓有些焦急,转头问道:“卫郎,怎还不见刘牢之放人?他该不会反悔了罢?” 卫风摇摇头道:“除非他不要脸,但他承担不起这份后果,若所料不差,他应在布置如何趁乱入城,以取你我二人的性命,你别急,候着便是!” “哦~~”王蔓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声。 片刻之后,北府军营中的哭喊声骤然放大,朦朦胧胧的大团黑影从营寨中涌出,这正是白天被掳走的女子,尽管正值于黑夜,可随着距离的渐渐接近,借着清洌的月色可以看到,其中的大部分衣不遮体,仅以有限的碎布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甚至还有人一丝不挂,一手捧胸,一手捂着下面,夹在人群中苍皇奔跑。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北府军?简直是一群畜生!妾看他们连孙恩都不如,孙恩怎么说还给那些女子穿上衣服!”王蔓气的脸色铁青,连娇躯都在微微颤抖。 与之相反的是,城头众兵将却睁大了眼睛,目光尽在那些白花花的身体上四处乱瞄,就生怕看漏了似的,卫风顿时大怒,喝道:“看什么看?都他娘的没见过女人?想要女人,呆会儿有愿意嫁给你们的尽管领回家去,现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让贼兵混入城中!”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一瞬间精神大振! “哎~~”王蔓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些女子已经够可怜了,可你们呢?你们男人都不是好货色!” 卫风立时现出了委屈之色,辩解道:“王蔓,你可别一杆子打翻一条船,我看了吗?” “哼!你也好足有限!”王蔓冷哼一声,把脑袋别了过去,但芳心深处还是挺欢喜的,因为卫风的确没有盯着特定的目标看。 可是,那些没穿衣服的女子听到卫风的大吼,竟然往地上一蹲,索性不跑了,这么一来,后面的想尽快入城,前面的不好意思再靠近,女人堆中立刻有了些许的混乱! “都是你干的好事!就不能小点声?”王蔓狠狠瞪了卫风一眼,把身体俯上城垛,大声唤道:“姊妹们,快点入城啊,不要乱,贼兵就等着你们乱呢,他好尾随在后,大家快起来吧,不要耽担时间!” 王蔓把音量放到了最大,喊的嗓子都有些发疼,她自信下面的女子应该能听清,但出乎意料的是,女人中没几个站起来,偶尔有,也是跑了几步就重新蹲下,显然,城上那一大排男人眼中闪烁的绿光令她们羞愤欲绝。 “卫郎,外面呆的越久越危险,这该如何是好?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王蔓急的问道。 “我来试试!”卫风也俯上城垛,向下喊道:“那些暂时没衣服穿的姊妹们,本将乃山阴都尉卫风,正是本将逼迫刘牢之,他才肯放了你们,机会难得,莫要错过啊,免得又被贼兵掳了去,你们现在把脸捂上赶紧进城,进了城就安全了,没人会伤害你们,捂住脸,也不会有人把你们认出,都快点,不要乱!” 卫风这一喊,还真起到了效果,在一两个人带头之后,女人们陆续捂住脸,也不管胸前的晃里晃荡,又或是胯间的那一团漆黑,纷纷起身向城门跑去。 城头众兵将,包括王蔓在内,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这就可以了?向弥忍不住赞道:“将军果然厉害,竟能让那些女子俯首听命,只是,末将又不大明白,光捂着脸可身体不是全露出来了吗?还不如之前的半遮半掩呢!” 所有人都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微微笑道:“向弥,你也是花丛老手,怎么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女人的身体大同小异,还会随着年岁胖瘦发生变化,我再问你,你光看女人身体能否认出她是谁?何况在正常情况下,一名女子与你非亲非故,怎会让你看她的身体?可脸不一样,每个人的面相各不相同,脸天天都得露在外面,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哦~~”众人相继发生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声,王蔓也粉面微红,丢了个算你厉害的眼神过去。 而城下的女人又稍稍恢复了些许的秩序,但到城门口,由于争先恐后向内涌,混乱再度开始蔓延,于是,卫风又唤道:“姊妹们,都不要急,你们只要不乱,哪怕到天亮贼兵都不敢来,他们就等着你们乱,现在都听本将号令,大家在城门处站好,城上会扔些火把下去,你们向后传,把身后点亮,这样,既使有贼兵趁虚尾随,城上的守军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他们,你们都要听令,否则,就算进了瓮城,里面的城门也不会打开!” “姊妹们,将军说的对,大家都停下,城门就这么点大,一窝蜂有几人能跑进去?万一贼兵上来,咱们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许跑了!”底下有女子自发的维持起了秩序,并有人向上喊道,“将军,咱们都相信您,您放心吧,妾等都听您的安排!” 卫风向后招了招手,一支支火把连同引火之物被扔到了城下,女子们拾起,依次向后传递,不多时,远处数百步外,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并迅速蔓延开来,把周围照的雪亮,这使得城上城下的男男女女均是信心大增,再不担心北府军会趁虚而来。 王蔓又俯首向下唤道:“姊妹们,你们都是好样的,现在大家依次进城吧,千万不要乱,每个人都可以进来!” 女子们果然井井有条的入城,而在北府军营寨,看着山阴城前的那一团火光,北府诸将的脸上纷纷现出了失望之色,骑兵要想尾随女子入城,那是根本没可能了。 如果熄灭火把,就相当于告诉守军我们来了,城上的床弩投石机会立刻施以打击,既使强行进击,前面有那么多女人堵着也进不了城,他们的原计划是趁着女子进的七七八八再尾随而至,但如今,经过山阴城里城外的诸人合力,这个计划已经宣告破产。 第九十五章不请自来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怔怔看了半晌,孙无终叹了口气,苦笑道:“将军,那卫将军竟然能于片刻间把一群惊慌失措的女人给组织成井井有条,还不忘以灯火布警,果然是个大材啊,哎~~有他与我等为敌,偏偏又不能强行攻打,只能看着他步步坐大,将军可得小心了!” “哼!”刘牢之脸色难看之极,怒哼一声,他觉得胸口有一股怨气憋闷欲炸,却无从发泄,这种感觉令人抓狂,既使当初受王恭呼来喝去也是远远比不上,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了杀人的冲动! 何无忌也是面色阴沉,拱了拱手:“将军,既然破城已不可得,那么,我军该何去何从?是否需急行军往上虞追击孙恩?” “追他娘!”刘牢之再也忍不住的巨声咆哮:“会稽的事老子不管了,何况打退了孙恩,咱们也算是完成了朝庭委托,下次孙恩再来,王凝之就自求多福吧!传令,限时一个时辰,全军回撤京口!” 刘裕、何无忌、刘毅、孟旭、诸葛长民等北府军第二代将领均是暗暗摇了摇头,一丝失望之情油然而生,受辱于山阴是一回事,剿灭孙恩又是另一回事,刘牢之因私废公,难免会为天下人诟病,连带着北府军的声誉也将受到影响,可这时,劝诫有用吗? 随着命令传下,营寨里一片忙碌,而女子们也在紧张有序当中依次进入山阴,一个时辰之后,北府军营寨燃起了冲天火光,把半边天际映的通红,所有不能带走的物资全被付之一炬,在火光闪烁中,可以隐约见到一队队的军士缓缓向北行进。 向弥不由愕然道:“将军,照这样看,刘牢之应是退回京口,而不是追击孙恩,莫非他置之不理了?若是孙恩探得消息,再次兴兵前来又该如何?” 卫风淡淡道:“刘牢之哪还有脸留在会稽?至于孙恩,必将火速退回海岛,练就一支精兵以图卷土重来,短时间内,会稽当安然无恙,明日本将与褚郡丞协商一下,派出官吏去接收上虞及被暴民损毁的各座县城,从今晚开始,咱们有得忙了! 王蔓,你如果不困的话,把小兰与王道怜那些女子找来,抓紧时间安置入城女子,向弥,你把军中的光棍都挑出,明日天亮就给他们许配婆娘,记住,不许强迫,不许嫌弃,未足月产下的婴孩无论男女都不许遗弃甚至杀死,如果自已不愿养,将来会由郡府设济善堂统一抚育,再如果有女子不愿嫁与军中将士,便交由褚郡丞另作安排,不过,照本将估计,这万余女子怎么说也得能嫁出个三五千罢?” “将军英明,将士们必将欢欣鼓舞!末将立刻去点查!”向弥重重一拱手,疾步而去。 王蔓也点点头道:“妾这就回去把小兰她们唤上,那你呢?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也好,走罢,咱们一起走!”说着,拉上王蔓匆匆步下了城头。 上万女人,安置起来可不容易,尤其大部分都是衣不遮体,还有些捂着脸一丝不挂,一眼望去,白花花一大片,就仿佛前世置身于国外的天体海滩,而且这全是妙龄女子,其中没有中老年妇女或是裸男那般的煞风景存在! 卫风暗叫乖乖不得了,连忙让四周围的军士们背转过身体,女子们这才稍稍自然了些,又紧急让人去府库调运衣衫,要不然到天亮,百姓们都跑出来了,一看到这么多裸女还不乐翻天了? 军中、郡府的所有人都被动员,一直忙到次日下午,山阴才初步恢复了秩序,新城门正在打造当中,女人们大约嫁出去了四千多,其他的都交给了褚炎之根据各人所长来安排,而卫风、王蔓与小兰,也正式搬离了王氏府宅,毕竟老住在人家家里不是个事,由王凝之把位于城东的一处别院送给了卫风。 伴着夕阳,卫风、王蔓与小兰灰头土脸的来到了新家,一进门,三人都有些发愣,快速巡视了一圈之后,王蔓满脸都是懊悔之色,这座宅子有数十进院落,主殿、广场、后宅、花园等一应俱全,谢道韫本打算拨几名婢女健妇给卫风,却被王蔓推辞了。 回到了主殿广场,王蔓无奈道:“难怪妾推拒时谢夫人的神色有些古怪,这么大的家,就住咱们三人,冷冷清清不说,平日擦洗呀,打扫屋子呀,修剪花园什么的,那不得把人忙死了?妾当时在想,这一年里什么都是自已弄的,也习惯了,因此用不到婢女,可是....府君的出手倒是出乎了妾的意料!” 小兰也深有同感道:“主要是今日忙昏了头,王氏别院,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只是郎君、姊姊还有小兰都没想到,要不....再找到谢夫人请她换一处小点的吧?” 卫风立刻阴阳怪气道:“小兰,这世上人人都想住豪宅睡美屋,哪有由于家里人少而把大屋子置换出去的道理?真这么做了,外人会怎么想?哼!好话别指望了,反而会觉得我虚伪,而且生活过于简朴,也会渐渐为府君及一班文官们瞧不起,要知道,他们都是士人,士人的生活极其讲究,该有的细节是不能忽视的。” 王蔓点点头道:“卫郎言之有理,要不....明天妾与小兰出去招几个婢女过来,如何?” 卫风又嘿嘿怪笑道:“王蔓,你还真能想,谢夫人给的不要,自已出去找?这叫什么?算了,我不说了,只是传到谢夫人那里,还不得把她给笑掉大牙?” “那....那你说如何是好?”王蔓有些气急败坏,狠狠一跺脚,反问道。 卫风不讲理道:“我不管,当初你自已说的,家里你来打理,如今这个家全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庭院不扫,几案不擦,咱们凑和着也能住,但是万一有人上门,呵呵~~人家会怎么想,那可没办法喽,而小兰肩负着下种的重任,她是不能帮你了,王蔓,你自求多福吧!” “你....卫郎你可真狠心!”王蔓气的俏面煞白,却又强压下怒火把身体半埋入卫风怀里,娇滴滴道:“妾就是有八只手也忙不过来,妾可是你的妻室,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人家?你说,你要如何?” 王蔓半仰起俏面,嘟着小嘴,美目中蓄满了委屈,卫风指了指王蔓的樱桃小口,又指了指自已胯下,一本正经道:“今晚....嗯?你有数了吧?” 刷!刷!一瞬间,王蔓与小兰俏面通红,她们是正经女子,用手去抚摸揉捏卫风的那处已是极限了,用嘴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把又粗又长的家伙含到嘴里,还得用舌头舔,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尽管卫风提出类似的要求至少有了十来次,可她们紧咬牙关,死活不愿,今日给他逮着机会,分明是拿这事做威胁啊! 王蔓顿时不满道:“妾与小兰又不是教坊女子,卫郎,你三番五次提出过份要求,你把妾姊妹俩成当什么人了?算了,累死拉倒,这诺大宅子妾自已来!反正你就是个狠心人!” 王蔓的眼圈略有些泛红,小兰也是美目中现出了一丝不满,正要责怪,“笃笃笃!”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郎君、姊姊,小兰去看看!”小兰把刚要吐出的话语收回,提起裙角奔了过去。 小兰先把小窗打开,向外一看,一时有些发愣,竟是以王道怜为首的那三十来名女子,随即拉开门,问道:“道怜,你们这是....?” 这些女人均是微红着脸颊,每个人的肩头都背着个小包袱,王道怜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道:“小兰,能让咱们先进来吗?咱们姊妹有事相求将军。” “噢,噢!那进来说话!”小兰连忙让开了身体。 三十多名女人一涌而入,王蔓与卫风也有些愕然,可立刻,王蔓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顿时一亮! 女子们行至近前,其中一名多迈出两步,对着卫风“扑通!”一声跪下,咬咬牙道:“妾名陈少女,先谢过将军救命之恩,妾与姊妹们今日前来相扰,实因当日妾弥留之际,将军曾鼓励过妾要活下来报仇,因此咱们三十来人一合计,特来投奔将军,愿随从将军习武杀敌,肯请将军收留!” 以王道怜为首的其他女子也纷纷跪下,齐声道:“请将军收留!” 卫风还在品味着陈少女的名字,心想古人起名真奇妙,眼前这名女子,约十五六岁年纪,姿容秀丽,除了面色苍白,行动略有些不便,其余各方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妙龄少女,这名字起了等于没起嘛,可一见到这幅阵仗,立时把脑袋摇的似拨浪鼓一般,一口拒绝道:“陈少女,你不是开玩笑吧?女人上阵杀敌,那岂不是羊入狼口?我知道你们有深仇大恨,报仇心切,但沙场征战非是儿戏,这样罢,你们若无处可去,可以暂时先住在这儿,报仇的事,由本将替你们代劳,过一些时日,还是寻个好人家嫁了罢,女人嘛,打扮的漂漂亮亮,调琴弄铮、相夫教子才是本份!” (注:关于陈少女,历史上的确有这个人,是刘宋初的比丘尼,但出家前事迹不详,这里就冒用了,王道怜也是如此,是晋末宋初的知名比丘尼。) 第九十六章不爱红妆爱武装 (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卫风话是没错,可隐含的那一股子轻视味道,总是让人不舒服,王蔓与小兰均是暗暗冷哼,心想拽什么拽嘛,这一年来,跟着你四处奔波也没叫上半句苦吧? 王蔓正要辩驳,陈少女已半仰起俏面,带着满脸的坚毅之色,直视卫风道:“将军此言请恕妾不敢苟同,就拿我朝来说,前有李秀(又名杨娘,字淑贤,父西晋宁州刺史李毅,西晋女军事将领)领军与南蛮作战,后有荀灌单枪匹马杀出宛城赴襄阳搬来救兵,她们可以,咱们为何不行?请将军莫要轻视女子!” “这....”卫风想想也是,李秀虽不知何许人也,可荀灌的芳名如雷贯耳,而且后世的一些怖恐组织,如孟加拉猛虎组织就有专门的女恐怖分子,从事暗杀、人体炸弹等恐怖活动,既便是欧美训练出的女特工也不能轻视,往往在你射出的那一刹那,她也射出了子弹,只不过,眼前的三十来个女人个个体态轻盈,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能行吗? 卫风略一扫视,便迟疑道:“本来多你们三十几人也无所谓,但本将训练士卒,那是往死里整,每天的训练量大且恐怖,有时都要拿鞭子驱赶,王蔓与小兰是清楚的,男人都会哭着求饶,更别提女子了,而且我不会顾忌你们身为女子,别到时挨了两鞭子就哭哭泣泣,所以,我劝你们还是考虑考虑罢,别给热血冲昏了头脑。” 陈少女根本就不考虑,冷冷道:“姊妹们个个家破人亡,又在您手上吃了那么大的罪,岂会惧怕训练之难?请将军放心,绝不会有人畏难而退,也不会有人把自已当作女子看待,自今日起,咱们这三十多条贱命全交给您了,您爱怎么折腾都行!既便是被您活活抽死,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陈少女面容坚毅,语气冰冷,或许她自已都没注意,这话中含有些暧昧的成份,其他女子纷纷想起了那羞人的经历,均是俏面腾起了一小朵红霞! 王道怜更是记忆尤深,她是第一个抛裙子给卫风看的,也是卫风对着那私密处发笑的唯一一人! 强行压下羞恼,王道怜补充道:“将军,姊妹们不但能吃苦,何况两位主母也需要人伺候,平日里咱们可以打扫院落,收拾屋子,保证您挑不出刺来,除非....除非您嫌弃咱们身子不干净!” ‘呃?这话听的耳熟啊!’卫风不由看向了王蔓,果然,王蔓的眉眼间现出了一抹得色,微微笑道:“道怜,瞧你说的?卫郎岂是那样的人?否则当初干嘛要替你们救治?主母更是别再提,咱们姊妹相称就可以了,刚好这家里空的很,人多也热闹点,卫郎,你说呢?” 所有的女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卫风略一沉吟,便点点头道:“也好,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受不了折磨可别怨这怨那,自明早开始,你们都和我一起训练!”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陈少女,迟疑道:“你的身子应该还没养透,先在家歇一段时间罢,等彻底好了再跟过来。” 陈少女坚定的摇了摇头:“多谢将军的好意,妾可以的,不信你看看!” 卫风一怔,他以为陈少女要掀裙子给他看,说实话,这手术是他亲手做的,他也想看看效果如何,不过,陈少女只是站起身,当面走了几步,虽然尽力使自已与常人无异,可脚步还是免不得带点蹒跚,毕竟昨天才拆的线,哪能好那么快呢? 卫风眉头皱了皱,挥挥手道:“陈少女,你不要硬撑,如果落下病根,你以后有的后悔,这样罢,你再休息十日,十日以后,视你的恢复情况而定!” 陈少女还想说什么,小兰已上前拉住她道:“少女,跟着郎君也不在乎少这几日的,而且身子骨不方便,训练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你就听将军一回吧!” 陈少女秀眉微蹙,好一会儿才施了一礼:“妾谢过将军关心,这十日内会尽量把身体调养过来!” 卫风点点头道:“另外还有一事,由于你们身为女子,情况比较特殊,因此,如果嫁了人,就必须要离开军中,这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天底下没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家里的女人整日里不在身边东奔西跑,希望你们能理解!” 王道怜立刻接过来道:“这一点将军不用担心,姊妹们早已绝了嫁人生子的心思,更何况咱们的经历搁在那儿,即使想嫁人也不会有人迎娶,百多年前,孙吴孙夫人有带刀侍婢,时人皆畏之,今日,咱们姊妹愿做将军与二位主....二位姊姊的带刀侍婢,只求他日能有手刃孙恩的机会!” 其余的女子也是重重一点头,满脸的期盼之色! “哈哈哈哈!”卫风顿时大笑道:“飒爽英姿八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吴越女儿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好,结婚全凭机缘,你们都年青,路还很长,现在不要妄下定论,不过,光有决心是不够的,还得把行动拿出来,话先说到这里,今天晚上,咱们在一起吃个饭,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下属了,我会以军法从严要求!” 王道怜郑重的拱了拱手:“就冲着将军您那句不爱红妆爱武装,姊妹们也会刻苦厉练,绝不会丢了您的脸!姊妹们,可是?” “请将军放心!”众女齐声应诺,一时之间,小小的广场上雌气冲天! 王蔓款步上前,搀上陈少女,微微笑道:“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天色也不早了,姊姊和小兰先带你们去认个屋子,收拾下,然后一起去后面做饭,卫郎你歇会儿吧,不会太久的。” 卫风伸手示意:“你们去罢,我四处走走!” “妾等先告退了!”众女齐声施礼,随即转身而去。 目送着三十余道窈窕的身形渐行渐远,卫风暗暗摇了摇头,他之前怎么也没料到,家里竟会平白无故多了三十几个女人,但人多总显得有生气,他不指望这些女人真能上阵杀敌,能收拾宅院,能陪着王蔓、小兰解解闷聊聊天,出行时,能起个保镖的作用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孙恩,有机会绑来让她们亲手了结,也算是大仇得报。 怔怔站了小片刻,直到女人们的背影完全消失,卫风才向着正殿走去。 第九十七章辞旧迎新 夜色渐渐蒙上了大地,今晚的月亮却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花草枝叶连动都不动,空气闷热而又潮湿,很明显,一场滂沱大雨正在蕴酿当中。 约摸戌时二刻(晚八点)左右,四处闲逛的卫风被王道怜请回了大殿,女子们早已一左一右分坐在两侧,几案上摆满了酒食,殿角还搁着十几个酒坛子,大殿上首坐着王蔓与小兰,但中间空了个位置,显然是为卫风准备的。 见着卫风进来,女子们齐声施礼:“妾等见过将军!” “行了,自家里不用这套!”卫风摆了摆手,向四周看了看,宽宽敞敞的大殿,两排坐一溜子女人,自已与王蔓、小兰正儿八经的坐在上首,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略一沉吟,卫风想明白了,这本就不是正规的酒宴,所有人却正正规规的坐着,难怪别扭的很,于是,卫风招招手道:“来,都把几案地榻挪一下,挪到殿心拼成一圈,都挤一起坐,这样才热闹,自家用不着那些臭规矩!” 伴着话语,卫风三步两步迈上台阶,双掌往案底一托,连带酒食稳稳托起,转身向回走去。 王蔓与小兰无奈的看了看,只得合力抬着地榻跟在卫风身后,女人们可没卫风那么大的力气,两人抬一张几案,小心翼翼的搬至殿心,又把地榻与那十几坛酒美搬来,这才陆续坐下。 王道怜率先端起酒碗,敬向卫风道:“将军,妾先敬您一碗,感激的话妾不多说了,首先是贺您侨迁新居,其次是祝您步步高升,心想事成!” “好!”卫风一口喝干! 王道怜也学着卫风的模样,仰起那修长的颈脖一口灌下,浊黄的酒液沿着嘴角滑落衣襟,把胸襟都打湿了小半片! 王蔓与小兰均有些愣神,这也太猛了吧?王蔓连忙劝道:“道怜你慢点喝.....” “咳咳咳~~”话未说完,王道怜已剧烈咳嗽,咳的面色赤红,还亏得身边的同伴连连拍打后背,才渐渐停止。 所有人都把不解的目光投了过去,王道怜却咯咯笑道:“将军,请原谅妾的失态,不过,正如您之前说的,在自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妾已经把这儿当作自已的家了,说出来呀,不怕您笑话,今天是妾第一次饮酒,这酒啊,又苦又涩不说,还有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妾也不瞒您,好难喝啊,而且脑袋还晕晕胀胀的,可是妾喝下去心里倒舒畅的很,仿佛所有的怨气都化入了酒中,难怪你们男人那么爱喝酒,姊妹们,都来尝尝吧!” 王道怜抬起酒坛,给自已倒了大一碗,双手一端,再次往嘴里猛灌而下! 伴着急促的咳嗽声,“道怜....”小兰的劝说才刚刚脱口,卫风已挥手制止,淡淡道:“一醉解千愁,她心里苦闷,让她喝好了,又喝不死人,怕什么?” 当时的酒全部是黄酒,由于蒸馏技术不过关,因此高度白酒还未面世,黄酒的酒精度据卫风估计,大约在二十度左右,所以才会让王道怜放开来喝,喝白酒能把人喝死,可是两世为人的他,却从未听说过有谁由于喝黄酒而送命。 围坐成一圈的女子全都怔怔看着王道怜自斟自饮,或许是勾起了伤心往事,也或许是新的环境使人触景生情,有相当一部分的美目中已经泛出了朦朦胧胧的雾光,卫风顿时催促道:“来,不要坐着不动,一起喝,今晚不醉无归!把你们心里的苦楚全都给老子渲泻出来,今晚这场酒,是辞旧迎新酒!喝了它,你们将告别过去,明早酒醒,将迎来新的人生!” 卫风给自已倒了一碗,向前一举,吟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纵是强乐,也好过哭哭泣泣愁眉苦脸!来!谁都不许哭,把酒斟满,干!” “呜呜呜~~”这话刚脱口,王道怜已是放声大哭,她连忙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将军,妾不是哭,妾只是....太高兴了,姊妹们,咱们都与将军与二位姊姊喝了这一碗!” 女人们纷纷抹着眼泪给自已斟酒,唯一的例外,则是陈少女,她的眼圈虽然也有点泛红,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干!”三十多只酒碗一齐举向半空又陆续收回,随着苦涩的酒液下肚,每个人都感觉酣畅淋漓,爽快之极。 卫风接着招呼道:“别光顾着喝酒,多吃点菜,今晚这殿里的所有食物都要吃光喝光,否则,纵使你们烂醉如泥,老子也给你们一个个灌下去!一个都跑不了!” 王蔓与小兰不由丢了个白眼过去,心想这是人说的话吗?其他女子却甘之如怡,卫风的粗鲁言辞只让她们有亲切感油然而生。 “喀啦啦~~”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夜空,把大殿映的雪亮,伴着轰隆隆的雷鸣,无边的水幕迅速笼置了整片天地,一阵阵狂风刮入殿内,把灯火吹的忽暗忽明,但也带来了丝丝凉意。 “咯咯咯咯~~” “啊啊啊啊!” “草你娘的狗杂碎,老娘干死你!” 女人们兴致更增,全都放开身心狂吃海喝,大殿里各式扎耳的噪音此起彼伏,有的勾肩搭背互相喂酒,有的污言秽语咒骂不止,有的死缠着卫风敬酒,还有人喝高了,索性两眼一闭不醒人事。 不知不觉中,随着陈少女的最后不支躺倒,地榻上横七坚八睡了一圈女人,王蔓不禁责怪道:“卫郎,都怪你,一个不剩,全喝醉了,这该如何是好?外面还下着雨,都没法把她们送回屋里,醉酒又淋雨,肯定要生病的。” 卫风无奈的耸了耸肩:“谁知道这鬼天气不配合?抱怨也没用,咱们赶紧把殿内收拾下,把地榻拼在一起,再抱些毡子来,今晚,她们就在这里凑合罢!” “嗯!”王蔓与小兰想想也没更好的办法,双双点了点头,与卫风分头行动,经过三人的一番忙碌,殿内除了那弥漫的酒味没有办法,基本上还算整洁,罐碗碟盅已被收拾干净,几案也拖去了一边,地榻给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有点象后世女监的大通铺,三十多个女人头挨着脚,一排排睡在上面,每人身上都盖着条毡子。 “走罢!”凤目一扫,王蔓摇了摇头,催促道。 卫风与小兰分别吹熄了油灯,随着殿门被吱呀一声带上,大殿陷入了沉静当中,只是偶尔会有听不懂的呓语响起.... 第二天,天还未亮透,雨势虽不再滂沱,却化为了连绵雨丝,当卫风推门进入大殿时,不由一愣,殿内只有陈少女与另外三五名女子,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卫风随口问道:“陈少女,人呢?上哪去了?” 陈少女施了一礼,淡淡道:“回将军,姊妹们都去梳洗了,应该快回来了罢。” 卫风再定睛一看,陈少女等几名女人均是发髻梳理的整整齐齐,衣衫也涣然一新。 卫风当即冷哼一声:“洗什么洗?马上出去摸打滚爬一整天,洗了也白洗,都去通到到个人,限时一柱香,给你们排泄与吃早膳,过时不至,立刻开除,快去!” “是!”几个女人立时噤若寒蝉,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多时,女子们陆陆续续返回,均是面带不安,待人到齐,卫风冷眼一扫,喝道:“从今日开始,你们将接受地狱式训练,我不希望听到有人叫苦,如果有谁自认吃不消,现在退出还来的及!有没有?” “没有!”三十多个女人同声清叱,均是高高挺起胸脯,目含坚定看向卫风。 “很好!”卫风满意的点点头,又挨个看向了各个女人的胸脯,由于时值盛夏,大家穿的都很少,也就是里中外三件薄衫,或许还有可能少一件,那胸前的峰峦起伏一目了然,众女均是俏面微红,心想一大早就盯着人家胸脯看,什么意思嘛? 卫风却手指连点:“王道怜,你,你,还有你,对,就是你!你们都去取块布条,把胸脯扎紧,晃里晃荡,跑都没法跑,还如何训练?不要耽搁!” 被卫风点中的,都是胸脯较为丰满的女子,刹那间俏面全部红透到了脖子根,而没被点中的,显然料不足,却是面色黯然,甚至还有人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自卑! 十来个女人红着脸退向后殿,再出来时,胸脯已小了一圈,卫风又道:“陈少女伤势未复,可以暂时不参加,你们当中如有月事在身,也不用参加,待走干净了再跟着本将,有没有?” 女人们的脸蛋已红的不能再红了,连忙低下脑袋以眼神交流,没过多久,一名女子抬起头,吞吞吐吐道:“将军,妾不碍事的,不用休息的!” “胡闹!”卫风脸一板,不悦道:“自已的身体都不爱惜,还如何上阵杀敌?本将可不想你们三两年后,就个个腰酸腿疼腹痛如绞,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一定要引起充分重视,你们也别想蒙混过关,虽然我不至少让你们抛起裙子一个个检查,但是,如果在训练中,谁腿上有鲜血滴滴落落,那么立刻开除,绝不姑息,现在都站出来!” 一阵犹豫之后,四名女子乖乖的离队站去了一边,卫风这才大手一招:“列队,先随本将跑步去军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八章铁面教练 (谢谢狼武士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由于这些女人个个身娇体弱,而训练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因此卫风暂时没有让她们在小腿绑上沙袋,但纵是如此,跑到近十里距离的军营时,已全都是面色苍白,散乱的头发紧贴着面颊,身上的衣衫也被淋湿通透,扶着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天正下着雨,肯定会有人一头睡倒在地! 主将领着一群女人跑入营中,军士们纷纷探出了好奇的脑袋,向弥忍不住问道:“将军,她们是....” 卫风淡淡道:“她们是贼寇入城时惨遭凌辱的女子,如今自愿跟随本将习武,以待将来报仇雪恨,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照常操演,把她们当男人看就可以了。” “是,将军!”向弥低低应了句,只不过,脸上的怀疑之色非但没减去半分,反而越来越浓,女人上阵杀敌,能行吗?不仅止于向弥,周围的军士们也是目中泛出了古怪的光芒。 卫风向左右看了看,转头喝道:“昨天是谁拍着胸脯说要做本将的带刀侍婢?就这模样,还不让人笑掉大牙?都给老子站直,营中的上上下下都怀疑你们,认为你们不行,瞧不起你们,你们说,自已究竟行不行?” “行!”女人们齐声清叱,倒是有一股英雌之气昂然勃发! 卫风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有决心,那就拿出行动来!现在开始做常规训练,但考虑到你们是初次,可以酌量减免,大家都看好,跟着本将做,限时半刻,每人完成一百个!” 说完,卫风双手撑地,连做了几个俯卧撑,这俯卧撑不同于一般的俯卧撑,撑下后原地停顿个两到三息,要求身体笔直,收胸收腹,屁股不翘,比普通的俯卧撑更加折磨人。 女人们毫不犹豫,俯下身体,手掌往泥水里一撑,有模有样的做了起来,刚开始几个,动作还能大体达到要求,可十来个一过,就渐渐变形了,尤其是决心下的最狠的王道怜,小肚皮都快沾了地。 卫风二话不说,两步上前,一手兜住王道怜的胸脯,向上一托,另一手对着屁股“啪!”的一下狠狠一拍! “将军,您快把手拿开!”王道怜脸颊似火烧,转头哀求,周围可是围着一圈男人,当这么多男人面,又是摸胸,又是打屁股,她就觉得难堪到了极点,虽然她曾掀裙子给卫风看过,也曾让卫风亲手给她缝过针,可那时身边都是难姊难妹,大姊别说二姊,至少心理上,能好受一点。 卫风却脸一沉,喝斥道:“王道怜,昨天刚警告过,我不会把你们当女人对待,除了少根把子,胸前多两个馒头,你现在就是个男人,这都受不了?那行,你可以回去!” 王道怜连羞恼都顾不得,顿时身体一挺,咬咬牙道:“妾....妾不会走的!” “嗯!”卫风缓缓把手移开,又四下里一扫,继续道:“都把动作做标准点,这只是基础中的最基础,小腹、胸脯要离地一掌高,碰地不算,必须重来....” 在卫风的絮絮叨叨中,女人们此起彼伏,尽管都很注意,但时不时就有扑通扑通声响起,这是身体砸到地面积水发出的声音,渐渐地,围观军士们脸上的戏谑之色收了起来,转而换上了几分敬重,还带着些不忍。 向弥又忍不住道:“将军,她们只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这样是不是太严苛了?” 这一刻的卫风,真把自已当作了一名铁面教练,当即冷笑道:“这是应她们的要求,不吃苦,如何能报仇?何况在数千年前的饮血褥毛时代,女人也要猎杀野兽,怎么几千年下来,越活越回去了?你们都别在一边看热闹,各做自已的事去。” “遵命!”围观的军士纷纷散去。 又过了半刻,女子们总算陆陆续续完成了这一百个俯卧撑,卫风让她们休息了一小会儿,接下来是举石锁、蹲跳等增强四肢力量的训练科目,当然,间中还杂夹着恢复性训练。 好容易熬过了一个难挨的上午,还在休息当中,甚至都有人打起了盹,卫风却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们叫出营帐,吩咐道:“以后每日上午是基础性训练,下午则是格斗、箭术、战阵配合,等将来有了马匹,还要熟练掌握马上冲刺搏杀、射箭等技巧,总之,时间紧的很,训练任务也很繁重,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名合格的带刀侍婢?” “有!”女子们立刻站的笔直,齐声应诺! 卫风点点头道:“好!今日及其之后的一段时间,先教你们格斗之术,由于女子受先天限制,在气力方面不可能超过男人,因此,女人与男人搏杀,讲究个阴、狠、毒!要以最有效的攻击方式,使对方失去战斗力、或是致残,甚至一击必杀!现在你们都说说,男人身体的弱点是什么?” “眼睛、咽喉、胸口、头颅!”卫风话音刚落,紧跟着就有人报了出来。 卫风微微笑道:“这都是男女共通之处,还有没有了?” 众女不由秀眉高高蹙起,暗自寻思,王道怜却俏面一红,指了指卫风的胯下,吞吞吐吐道:“将军,您....您的下面算不算?” 卫风立时现满意之色,赞道:“王道怜,你果然有天赋,攻击的目地是杀伤敌人,没什么雅不雅观,怎么有效怎么下手,除了裆部,两侧腰眼也是重点攻击部位,另外,眼睛、咽喉、心口,都是时刻留意,我会把我的武技传给你们,就看你们够不够刻苦,有没有天赋了,在苦练杀敌技巧的同时,挨打、乃至挨刀子也是一问学问,战场上,当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向你攻击时,必须要做出取舍,以次要部位的伤势来换取杀死敌人,或是把主动权掌握在手,这需要长时间的经验总结,现在我打一趟拳给你们看!” 话音落下,卫风打起了自创的拳法,并伴有各式要点的讲解,招式既有正统,也有龌龊下流,有撕头发、迷眼睛、挖眼睛、掏耳朵,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其中仅是掏裆踢裆,就有十几种打法,女人们个个面红耳赤,芳心暗啐! 片刻之后,一趟拳落下,卫风又唤道:“都看清了没?你们现在两两组队,自由搏斗,我看看你们掌握了多少,开始!” 女人们很快分好队,不多时,雨地里嘿哈连声,十几组扭打成了一团! 第九十九章双喜临门 晚间,当卫风领着周身酸痛的诸女回到府宅时,王蔓、小兰、陈少女等留守女子全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个个满头满脸的泥水,从头到脚是清一色的黑黄颜色,甚至头发也结了层硬枷,身上没有半点女儿家所特有的淡雅清香,而是散发出浓郁的汗腥土腥混合味道,还有人的面目带有明显的青肿! 王蔓忍不住责怪道:“卫郎,你太狠心了,你看看姊妹们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再是练武杀敌也不能不顾人家的身体吧?” 王道怜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来道:“姊姊,你别责怪将军,咱们都是自愿的,只有刻苦训练,才可以早点上阵杀敌,虽然累是累了点,可这一天过的很充实,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卫风丢了个满意的眼神过去,催促道:“你们有这种觉悟最好,现在,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衫,用过晚膳都早点休息罢,明早鸡一叫就得起床,对了,小兰,家里五加皮、桑寄生、三七都有罢?你找点出来,给她们研碎了放浴桶里泡上小半个时辰,然后取小半支首乌研碎加蛋清敷在脸上,入睡前洗净,我可不想她们十来天后个个变成了树皮脸,整的和他娘的刘牢之一模一样!” “扑哧!”小兰掩着嘴轻笑道:“郎君你不用操心,小兰与姊姊已准备好了,姊妹们,都跟小兰过来吧,郎君你也去洗一下,出来就可以用膳了。”说着,转身向内走去,女人们连忙跟上前,这时的她们,绝对没有照铜镜的勇气! 一个时辰之后,宅院里的灯火相继熄灭,王道怜诸女全部是刚一沾枕头就立刻进入了梦乡,令人毫不怀疑,既使在屋子里敲锣打鼓都唤不醒! 就这样,在没完没了的苦练中,时间快速流逝,这段日子里,卫风除了给王道怜诸女做教练,他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整编军队上,孙恩第二次来攻时,山阴全城有一万两千军,后强征两万良人入伍,又经连续数日的守城消耗,如今山阴军还剩下两万左右。 卫风以三千义兴军作为骨干,把全军打散重编,这个工作繁琐而又干系重大,足足用了六日才算是初步磨合,可纵是如此,其余九座县城还未着手,但暂时只能这样了,必须得先把山阴军练成一支铁军,才可以抽空去训练县军。 而在阳羡,徐道覆退去后的第三天,谢琰领一万禁军前来,阳羡的完好无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经询问,褚爽基本上也不隐瞒,说他慧眼识金提拨了卫风,又把守城的功劳大部分都推给了卫风,并着卫风领三千军救援山阴。 这可是个大大的惊喜啊,谢琰当场上书朝庭为褚爽请功,之后就领军前往吴兴郡治乌程。 刘牢之撤退的第七日,也就是五月三十日,褚爽全家趁着阴天没有太阳,都在花园里赏玩着花草,不过,褚夫人却没这份心情,向东南方向看了看,便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山阴如何了,卫将军这一去了无音讯,真让人心急!” “哼!”褚灵媛冷哼一声:“阿母,有什么好急的?那人回不来才好呢!” “胡闹!”褚夫人立时脸一沉,不悦道:“灵媛,就算你对卫将军有成见,但别忘了,你二兄也跟着去了山阴,如果卫将军出师不利,你以为炎之能幸免吗?你存的什么心思?” 这顶帽子又高又重,褚灵媛顿时眼圈一红,委屈道:“阿母,小女不是没想到嘛,又不是故意的!” 褚夫人冷眼一扫,又道:“灵媛,阿母着你读的《列女传》与《女诫》,你有何心得?趁着闲来无事,你把《列女传》之贞顺传齐杞梁妻背来听听!” “啊?”褚灵媛的俏面一瞬间苦到了极点,讲个大概故事可以,背书那不是要人命吗?不由目光闪闪躲躲,嘴上喃喃着就是不开声,褚夫人正要喝斥,突然,远处奔来了一名管事,大声唤道:“郎主,朝庭有黄门前来宣敕,请您速去大殿摆案相迎!” “哦?”正蹲在地上,拿着小花铲挖蚯蚓玩的褚爽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欢喜道:“定是朝庭的封赏来了,我去去就回!”说完,急不可待的快步而行。 褚灵媛暗道好机会,跟着道:“阿母,两位兄长,咱们都去后堂听听罢,看看父亲能不能升迁,最好是回到建康,既便不能,只要离开义兴也行!” 褚夫人也没了刁难褚灵媛的心思,看了看褚秀之与褚喻之,这两子的目中都现出了期待之色,于是点点头道:“听也可以,但莫要弄出声响,免得被人轻视。” “嗯!”褚灵媛重重一点头,提起裙角一溜烟的向正殿跑去。 片刻之后,褚府正殿已摆好了香案,褚爽面容端正,身着全黑色官服跪在殿心,一名黄门手持竹简,大声念诵道:“大晋隆安三年五月二十六日,大晋皇帝一曰策书:孙逆谋反,生灵涂炭,山河震动,社稷蒙尘,吴兴、义兴一时尽没贼手,唯有阳羡独守不失,士庶皆称颂,此义兴太守褚爽之功也,今加褚爽建威将军,督义兴军事,特进金紫光禄大夫、赐金百斤,绢五百匹、另免义兴赋役三年,以示朝庭恩德!” 褚爽大声应道:“臣褚爽代我义兴军民谢过陛下!” 黄门递上敕书与金章紫绶,微微笑道:“褚府君,快快请起罢,今次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啊,相王对你赞不绝口呢!” 褚爽双手接过,谦让道:“相王过奖了,老夫当不得啊,来,宦侍请往里面奉茶!” 黄门拱了拱手:“多谢褚府君,但老奴尚有要事急需回京,好意心领便是,告辞!” “宦侍稍待!”褚爽连忙招了招手,一名管事从旁迈出,递给褚爽一个小袋子,褚爽又转递给黄门,意味深长道:“小小心意,请宦侍拿去买点酒喝!” 黄门手指稍稍一捏,嗯!又硬又重,顿时会心的笑道:“既是褚府君一番好意,老奴就却之不恭了,告辞!” 黄门把袋子纳入怀里,在褚爽的“留步不送!”声中,转身向外走去。 黄门的脚步声刚刚消失,褚爽一大家子立刻从后殿奔出,褚灵媛嘟囔道:“朝庭太小气了吧,立了这么大的功,怎么才给个杂号将军?那个金紫光禄大夫也是散官吧?全是虚职!” “诶~~”褚爽显然心情不错,摆了摆手:“灵媛你不懂,金紫光禄大夫虽无实权,却是资历,待为父任届期满,有此资历在手,自然可另迁高处,如今朝庭控制的地域就这么点大,士人又那么多,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等等吧,不急的!” “哦~~”褚灵媛点了点头。 褚夫人却接过金章紫绶,替褚爽佩带上身,立时,褚爽显得精神了几分,众人一番夸赞之后,褚夫人叹道:“这都是卫将军的功劳啊,没有他,咱们褚氏一族多半已灭了门,还谈何加官进爵?” “是啊....”褚爽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附合的话才出口,又有一名管事在殿外唤道:“郎主、夫人,二郎君的书信来了!” 褚夫人一怔,急忙招呼道:“快进来!” 管事快步入殿,把书信奉上,一共有三封,第一封是王凝之与谢道韫给褚爽的联名信,第二封是褚炎之的家信,第三封是卫风写给褚灵媛的私信! 既然有王凝之与谢道韫的署名,褚爽不敢怠慢,打开第一封,定睛看去,“哈哈哈哈~~”猛然间爆出了一阵狂笑,笑声中满满的全是欣慰与自得! 褚夫人赶紧问道:“褚郎,究竟为何事发笑?”褚秀之、褚喻之与褚灵媛也把关注的目光投了过来。 “好啊!”褚爽捋须叹道:“卫将军奔赴山阴,成功救得叔平(王凝之表字)及全族,又组织全城军民打退了孙恩的连续数日进攻,共斩首贼寇三万余级,目前已被任为会稽都尉,叔平以会稽军事托之,而炎之也暂代会稽郡丞,叔平已向朝**表,请求正式委任!” “哦?”褚夫人与褚灵媛动容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喜讯,褚秀之与褚喻之则是满脸的羡慕之色毫不掩饰! 褚夫人一把夺过信函,边看着边连连点头,好一会儿,才由衷的赞道:“还是炎之有眼光,亏得当时冒险随卫将军去了山阴,否则,以他那年纪如此能任会稽郡丞?看来呀,我褚氏的门楣将由炎之兴盛,果然有付出才有回报啊!” 一阵感慨之后,褚夫人把目光投向褚秀之与褚喻之,脸面一沉,训斥道:“你们两个终日斗鸡走狗无所事事,看看炎之,再看看自已,不觉得羞惭吗?门楣振兴,不能光靠炎之,你们三兄弟须同心合力,咱们褚氏才能重现崇德太后时的辉煌,还有,以后不许再敌视卫将军,没有卫将军的举荐,炎之如何能摄会稽郡丞?知道吗?” “是,阿母!”兄弟二人红着脸,讪讪应了句。 褚夫人点了点头,把信递过去让他们三兄妹传阅,又取过褚炎之的家信看了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零零章能拖则拖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褚炎之的家信倒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内容,无非就是报平安,叮嘱父母、兄弟、妹妹保重身体,以及他自已会抓住机会为褚氏门楣振兴而努力之类,其中透出了浓浓的亲情。 褚夫人把信件递给三兄妹之后,又从褚爽手上接来了卫风写给褚灵媛的私信,这封信没有拆,略一迟疑,褚夫人把信交到褚灵媛手上,吩咐道:“这是卫将军给你的,你回房慢慢看吧。” “哼!”褚灵媛冷哼一声:“才不稀罕呢!小女不看!”这话刚刚落下,就迎上了褚夫人的不满目光,于是,立刻改口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那样的人能写出什么?不是肉麻话,就是污言秽语!当面拆开来好了!” 其实,褚爽、褚夫人、与她的两个哥哥也很好奇卫风给褚灵媛写的内容,因此没人开声拦阻,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褚灵媛的手中。 “嗯?”褚灵媛撕掉火漆,信封除了装着信件,还有一只以绞成股的红绳编就的奇型怪状物,拿出来一看,这是两颗心型物交叉连结,下面还坠有长长的丝穗。 “这是何物?”褚爽忍不住问道。 褚灵媛递过去道:“小女也不清楚,父亲您看看吧!”说着,把信纸抖开,一行蝇头小楷映入了眼帘。 出于习惯,褚灵媛微声诵道:“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 “好!”褚夫人当即赞道:“原来此物为同心结,一根红线,永结同心!不曾料卫将军七尺男儿,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思,灵媛,卫将军的情义跃于纸上,你可莫要辜负了他啊!” ‘小女才不要呢!’褚灵媛暗自嘀咕,却不敢说出,又把视线向下挪去,不由惊呼道:“下面是说给父亲与二位兄长的。” “哦?”褚爽接过来道:“灵媛,说的什么?” 褚灵媛略一整理,便道:“那人....首先请父亲把他带走的三千军家眷尽快送往山阴,又说山阴政务操持欠缺人手,想问问二位兄长有没有兴趣往会稽就职,他可代向王世伯引荐!” 这一瞬间,褚夫人简直对卫风满意到了极点,再赞道:“卫将军当日不请自来,看似凶蛮霸道,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从他愿意引荐秀之与喻之来看,卫将军乃一眷顾旧情之人,咱们褚氏也算是与他结了善缘了,秀之,喻之,你俩可愿去山阴?” 虽然是征求意见,但褚夫人的话语中透出股不容悖逆的意味,兄弟二人抬头看了看褚爽,褚爽的目中也射出了浓浓的期待,更何况他俩都明白这是个机会,于是双双施礼道:“儿听凭父亲与阿母吩咐。” 褚夫人点点头道:“你俩一直对卫将军怀有敌意,别以为他会看不出来,但他以德报怨,仅这份胸襟便非常人所及,将来必成大事,阿母警告你们,到了山阴,一切要听从卫将军安排,另外不可以给我褚氏丢脸,明白吗?” 兄弟二人脸面微红,讪讪道:“请父亲与阿母放心便是!” 褚夫人俏面稍霁,又看向褚灵媛,提议道:“灵媛,你也别等卫将军取得士籍了,过个两三日,就和你二位兄长一起走罢,名份方面倒没什么,待卫将军取来士籍再正式为你们完婚并不算迟。” “啊?”褚灵媛惊呆了,美目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这还是自已是母亲吗?竟然怂恿自已与那人婚前同居? 褚爽也觉得不可思议,连忙道:“这恐怕不妥罢?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对卫将军不满,而是灵媛怎能没名没份便入了他卫氏的门?传出去我褚氏的脸面还往哪搁?” 褚夫人淡淡道:“妾这么做,实与王家侄女有关,王家侄女精明富有心机,而灵媛大大冽冽性情直爽,只怕不容易争到大妇的名份啊,若是再耽搁两年,更是没有指望,妾就在想,趁着王家侄女守丧的两年空档,让灵媛赶紧给卫将军诞下一子嗣,以灵媛高门甲族的身份,又诞得长子,还怕做不了家中主母? 卫将军乃一奇人,胸怀异志,百多年前,惠皇帝愚蠢痴呆,之后八王争权,引发永嘉之乱,百多年后,当今主上木讷蠢笨不输于前,刘牢之、桓玄、殷仲堪哪个不是蠢蠢欲动?孙恩谋反更是雪上加霜,妾担心晋室堪忧啊,值此天下大乱之机,卫将军或有成就霸业的可能,灵媛若得主母地位,将来必为皇后,这其中的道理褚郎你该明白,而此事暂时对外隐瞒,咱们谁都不声张,不就得了?” “这....”褚爽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他与王蔓接触不多,但也能发现王蔓聪慧狡黠,心机深沉,远不是自已女儿的那副憨样能比,而且褚夫人的分析让他心动了,即使卫风没有登鼎的机会,但只要能如殷仲堪般割据一方,其中的好处也是无可计量。 褚爽不由看向了褚灵媛,褚灵媛顿时慌乱交加,她明白,与卫风的婚事已经没法避免,除非有勇气叛出家族,可她做不到,事实上她已经认命了。 褚灵媛更担心的还在于红丸问题,卫风的警告至今记忆尤新,这成了她心里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卫风解释,只能想着法子一天天的拖下去,混一天是一天! 于是,褚灵媛赶紧分辩道:“阿母,小女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怎么就不如王家姊姊了?小女也会把心事藏在心里的,其实,为了家族,小女已经愿意嫁给卫将军了,可是即便小女不顾廉耻主动....求宠,也不一定就能诞下子嗣啊,这事谁说的准啊?更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别忘了,王世伯与谢伯母就在山阴呢,再如果王家姊姊发现了小女的威胁,她偷偷向外散布又该如何?” ‘是啊,这也是个问题!’褚爽夫妇二人现出了一丝迟疑,褚灵媛暗道一声好,连忙上前搀着褚夫人的胳膊,不依道:“阿母,父亲,女子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小女舍不得你们,小女想趁这两年时间多尽尽孝心,你们放心吧,将来过了门,该争的,小女不会轻易放弃!” 夫妻俩相互看了看,“哎~~”褚夫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先留在家里罢,秀之、喻之,你俩早做准备,五日后与随军家眷一同去往山阴。” “儿明白!”褚秀之与褚喻之双双拱了拱手,褚灵媛却是长长松了口气,不管了,等两年吧,说不定他取不到士人身份呢! 第一零一章刘娇的决心 褚灵媛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与全家向殿外走去,几乎同一时间,以刘牢之为首的北府军也回到了京口,这一趟出兵虽然很窝心,但实际上还是大赚特赚,孙恩、卢循、徐道覆横扫三吴掠得的资财基本上都落入了北府军手里,参与平叛的上上下下或多或少都能分到些财货。 刘裕推着个独轮车,车上载着堆成小山的粮米、十来匹布帛,怀里还揣着几块金子回到了家中,他生活简朴,家里的宅院也不大,没有卫风家那般气派的殿前广场,也没有可供数十人吃喝宴乐的雄伟大殿,他的家只是一个由三五进院落构成的中等殷实人家。 “阿母、姑母,父亲回来了!”刘裕刚一推开院门,一声清脆的娇呼就响了起来。 刘裕顿觉心里升起了一股融融暖意,举目一看,从堂屋跑出三个女人,年龄最大的约四十上下,是他的发妻臧爱亲,出身于东莞的一个次等士族,身着布衣钗裙,眼角分布有明显的鱼尾纹,小一点的是他的妹妹刘娇,美丽而又妩媚,举手投足间都带有一股浓浓的风韵,最小的是他的独女刘兴男,十岁左右年龄,眉眼脸庞与刘娇有着几分相像,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还未立上头的含苞待放时刻。 刘娇跟着唤道:“阿兄,这么快回来了?此行可曾顺利?” 刘兴男插话道:“姑母,这还用问?父亲带了那么多布帛粮食,肯定是打了胜仗得来的赏赐,我北府军无敌于天下,对付一个小小的反贼孙恩,岂不是手到擒来?这下好了,阿母、姑母、还有兴男,都可以扯几件新衣服了。” 臧爱亲也面带微微笑,把欣慰的目光投了过去。 刘裕却苦笑道:“攻打孙恩还算顺利,只是此行出了点意外,一言难尽啊!” “哦?”臧爱亲那朴实的脸面略一变色,连忙问道:“刘郎,有何意外?” 刘裕不答,反而看向了刘娇,意味深长道:“阿娇,愚兄今趟遇见了个故人,你可能猜出是谁?” 刘娇摇摇头道:“阿兄说笑了,阿兄交游遍天下,妹如何猜测?还是别卖关子了吧?” 刘裕淡淡道:“愚兄遇见了卫风!” “什么?真的是他?他近况如何?”刘娇顿时惊呼失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惊喜!古人由于通讯手段的限制,一次偶然邂逅的结局往往是终生离别,说实话,刘娇对再遇卫风已经不抱有太大希望了,毕竟乱世中与一名只有一面之缘的流民重逢,其机率可想而见,只是她的性格中有股韧性,心想怎么着也得等他两年吧。 但紧接着,刘娇的俏面就现出了一抹化不开的担忧,追问道:“他可是投了逆贼?阿兄,辅国将军没取他性命罢?” 在刘娇想来,如卫风这般手段凌厉又全无根基的人物,出人头地的唯一可能只有随同孙恩作反,她想不到第二条路。 “取他性命?”刘裕自嘲般的笑道:“阿娇,你说笑了,包括愚兄在内,即使是辅国将军都差点做了他的刀下游魂!” “父亲,兴男倒是觉得您在说笑呢,他一介四处飘荡的流民哪来那么大的能耐?”刘兴男立时如个好奇宝宝般,跟着问道,刘娇与臧爱亲也是满脸的不解之色。 “哎~~”刘裕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也希望是说笑....”接着,刘裕把山阴之行发生的一幕幕毫不隐瞒的详细道出。 三个大中小女人全都惊呆了,卫风的经历,已经没法用不可思议来诠释,至少在这之前,她们根本想不到流民出身的卫风竟会以如此手段来获取会稽都尉的要职,但其中又有诸多疑点,刘裕也没法解释,比如卫风是如何以王蔓为妻,与褚爽之间的真实关系。 片刻之后,臧爱亲似是想到了什么,古怪的看了眼刘娇,吞吞吐吐道:“阿娇,卫家朗君能于短短一年内取得这般成就固然可喜,但他已经有了妻室,还与北府军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你的心意,你....你还要坚持么?” 刘裕也劝道:“阿娇,你嫂嫂说的没错,缘份这玩意儿,强来不得啊,趁着还年轻,阿兄与你嫂嫂都留意着,早日替你说门亲事,你看如何?” 刘娇现出了深思之色,眉眼间还带有淡淡的黯然,好一会儿,才强笑道:“妹多谢阿兄的好意,只是,妹想先与卫家郎君见上一面,成亲的事,留待见过之后再说罢。” 刘兴男连忙嚷嚷道:“姑母,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那人根本不敢来京口,难道你跑去山阴找他?好吧,既便你心里装着他不管不顾,但你见了他该如何开口?难道告诉他你的心意?那父亲的脸面往哪搁?你的脸面又往哪搁?而且,还有两个更大的问题,他已经有了妻室,还是出身于太原王氏的落难贵女,就算他贪图你的美色把你留在身边,可你只能做妾!何况他更是我北府军的死敌!姑母,你听父亲一句,要不然过上几年,可真嫁不出去了!” 刘娇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兴男,你说的没错,姑母就是个死心眼,姑母只想弄清楚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姑母,不见他一面便匆匆嫁人这一辈子总是会存有缺憾,无论如何,姑母也是过来人,经历了诸多的波折,总算悟出了个道理,名份,地位与自已的心意相比,那都不算什么,不过,姑母不会去山阴寻他,姑母愿意等个合适的时机,既使拖的年深日久,嫁不出去也无妨。” 说完,刘娇向刘裕与臧爱亲郑重施了一礼:“阿娇唯愿兄长与嫂嫂成全!” “这....”夫妻二人面面相觎,没想到刘娇会如此决绝,一时都颇感为难。 刘娇略一沉吟,又道:“阿兄,你刚刚提到,孙将军把你推荐给了辅国将军,以你的才能,与卫家郎君谁高谁低妹不清楚,但定会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妹隐隐有种感觉,或许有朝一日,你将与卫家郎君正面为敌,真到那一天,妹愿在你俩之间居中协调,免得谁伤了谁都不好,当然了,若是卫家郎君对妹全无半点心意,就当妹没说好了。” 臧爱亲的脸面现出了一抹不忍,无奈道:“阿娇,卫将军曾救过你与刘郎的性命,如有机会,嫂嫂会当面致谢,说实话,嫂嫂很不愿刘郎与卫将军将来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由恩变仇最是令人唏嘘,但这二人皆为野心之辈,哎~~算了,他们男人自有道理,你能有这份心思,嫂嫂很感激,却不便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考虑周详,莫要到头来落得一场空啊!” 刘娇淡淡一笑,虽然没有说话,可这份笑容已经把心意充分表达出来。 刘裕也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事以后再说罢,来,先把货物搬回家,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我可以在家歇息三日,三日后,将去都督府任参军!” 刘兴男盈盈施礼道:“兴男祝贺父亲一展鸿图,步步高升,将来再把那姓卫的给抓来,兴男倒要瞧瞧究竟是何等人物,能令得姑母牵肠挂肚!” “好了,就你会说话!”刘裕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两匹布,往肩膀上一扛向内走去,只是,活捉卫风,真的可以吗?刘裕的心里涌出了一丝苦涩。 三天一晃而过,第四天清晨,刘裕去往刘牢之麾下报道,而从今天开始,由于伤势已经痊愈,陈少女将正式参加训练,训练科目已基本固定,因此卫风并不需要在一旁看着,匆匆交待了几句之后,就提起个包裹向校场走去。 校场中,热气弥漫,一排排精赤上身的汉子,顶着炎炎烈日打着军体拳,整整齐齐近万人,随着那声声呼喝,倒也气势磅礴。 卫风并不作声,站一旁仔细观察,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投放在了被强征入伍的良人身上,这些人从表面看,与郡兵及原义兴军没有太大的差别,但细细一比较,精神面貌却差了点,也难怪,过惯了自由自在生活的良人,如何能经受的了刻板而又紧张的军营生活? 待一趟拳打完,卫风登上三丈高台,全军将士们在向弥的带领下齐声施礼:“末将参见将军!” “诸位请起!”卫风摆了摆手,问道:“这几日的军营生活感觉如何?可觉得烦闷?” “没有!”底下传来了稀稀落落的应答声。 卫风脸面一板,喝道:“说实话!” “没有!”这一次的回答整齐的许多。 “哦?”卫风冷冷笑道:“本将不想听敷衍,这没日没夜的刻苦训练,真的不烦闷?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除了原义兴老兵,包括郡兵在内的良人新兵均是相互看了看,他们摸不透卫风的意图,难道是想听咱们诉苦? 没多久,站在最前排有一名军士小心翼翼道:“将军,弟兄们也不能说成烦闷,只是刚开始不大适应,请将军给点时间,咱们会尽快融入到自已的军人身份当中!” “嗯!”卫风满意的点点头道:“好!有不满就尽管提,本将喜欢听实话,虽然暂时不能给你们太多的承诺,但本将会尽力提高大家的地位,改善军人的待遇,好了,言归正传,今日我给诸位介绍一种戏耍之术,它可以调节军营中的枯燥乏味,热血而充满对抗,相信你们会有兴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零二章偏将军 (谢谢狼武士、庄梁与九天动的打赏,那两张更新票,我会尽力的~~) 虽然限于严格的军纪,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嗡嗡声却是少不了,每个人都在猜测卫风究竟会带来什么,当时普通良人的戏耍极少,更别提比良人还低一等的军户了,每天都被繁重的生活压的抬不起头来,哪有心思去娱乐? 据他们所知,在士人与比较富庶的良人中,盛行游山玩水,盛行狎妓饮宴,可这些既不热血也不对抗,而博戏,也就是赌博,尽管与热血对抗都能沾上边,只是在军中推广博戏那不是开玩笑吗? 卫风锐目一扫,便打开包裹,取出了一个两头尖,扁扁的椭圆球状物,单手托住,大声道:“今日,本将为大家介绍的戏耍之术,名为橄榄球,它由两只队伍进行对抗,每队十五人,限时半个时辰,分为上下半场,每场一刻,每一队通过众人合力,把橄榄球或投、或踢入对方的门框算中,投进计一分,踢入计两分,以全场得分高者获胜,极其热血刺激,本将以为,只要是个男人都会热爱上这项运动!” 卫风手中的橄榄球,是以猪膀胱晒干吹气做成,外面又蒙了一块块的油布进行加固,又硬又结实,总重量约两斤不到,是王蔓与小兰花了五天的工夫才做出来,当然了,吹气由卫风亲自吹,没办法,女人吹不动! 军士们都怔怔的看着卫风手里的橄榄球,嗡嗡声骤然加大,向弥会意的问道:“将军,这一听就刺激无比,只是橄榄球是如何个玩法,您给弟兄们都说说吧!” 卫风双手一压,又道:“好!诸位都安静,橄榄球对抗首先需要一块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平整地面....” 卫风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橄榄球的规则,但没有后世那么繁琐,也不限制粗暴冲撞、飞身铲球、弯身用头盔顶冲对方、在阻挡对方射门后蓄意飞身跳压在对方身上,以及非法传球、非法阵势、非法前冲、非法变阵等等集体犯规行为,他要的是热血、刺激,激发越人的勇武血性,唯一作出限制的,则是不允许相互之间以拳脚斗殴! 简要的说明之后,军士们有的现出了迷茫之色,有的作出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有的在向四周的同伴打听询问。 于是,卫风继续道:“每队共有三十人,虽然只有十五人上场,但另十五人作为预备队员,如果有人受伤或体力不支,可以由预备队员轮换,全军以队为单位,每日日没前后的两个时辰集中训练,由队正自行选拨出三十人,给你们十日时间,之后按军进行抽签对抗比寨,取获胜者参加军与军之间对抗,到最后总决赛时,本将会邀请府君与谢夫人及山阴官吏、士庶代表观看,最终获胜者将由府君授予奖牌并获得丰厚奖励!好了,光说不练假把式,现在本将做示范给你们!” 卫风步下高台,一边讲解,一边示范着橄榄球的最基本动作,将士们均是大为意动,有不理解的纷纷提问,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飞逝而过,卫风也是一头一脸的汗水。 感觉已经讲解的十分到位了,卫风走到场边,召来军中工匠,刚刚命他们三日之内紧急制做出两百只橄榄球,一名王凝之府上的管事已快步跑了过来,施礼道:“卫将军,郎主请你速回郡牙,朝庭有黄门前来宣诏!” “哦?”向弥忍不住道:“定是朝庭的赏赐来了,将军您快点去看看吧,这里不用担心。” “嗯!”卫风也是这么想的,一时之间,心里充满了期待,于是点了点头,随着管事匆匆而去。 一路疾行,卫风回到了郡府大殿,殿内已摆上了香案,王凝之、谢道韫与褚炎之正陪着一名黄门品茶聊天。 一见到卫风,谢道韫立刻招呼道:“卫将军,朝庭有对你的嘉奖下来,赶紧接了吧!” 卫风拱了拱手:“多谢府君与谢夫人!”随即正了正衣冠,来到香案前半跪于地。 黄门却把脸一摆,阴阳怪气道:“卫将军,怎不跪接?莫非不知礼数?” ‘呃?’一丝不快涌上了心头,卫风翻眼看向了这名死太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请问宦侍,是敕还是命?” 敕与命的分别很大,敕是以皇帝名义下发的诏令,是皇帝任官封爵和告诫臣僚的文书,命则由尚书台签发,但由于皇权不振,尚书台权力过大,有时命也被混称为诏。 在卫风的理解中,如果是敕,那说不得,只能跪着接了,虽然面见天子不一定需要下跪,但接敕书是必须下跪,可如果下发的是命,又凭什么下跪? 果然,黄门那白净的脸面一僵,现出了明显的不悦,冷冷道:“由相王代主上下诏!” 卫风不亢不卑道:“这么说,该是尚书台签发,末将以为,相王虽录尚书事,但仍是主上的臣子,与末将同朝为臣,故末将执下属之礼即可,不知宦侍以为然否?” 谢道韫、王凝之与褚炎之面面相觎,他们不明白,把另一个膝盖放到地上,有那么难吗?过于计较了吧? 他们的确不明白,卫风在本质上是一名现代人,现代人只跪天地鬼神父母而不跪外人,在卫风眼里,给皇帝跪那是没有办法,只是给藩王跪,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纵是司马道子权倾朝野又能如何? “哼!”黄门的不快更甚,但无言以对,狠狠瞪了眼卫风之后,便尖着嗓子宣读道:“大晋隆安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尚书台有命曰:会稽都尉卫风,坚守山阴不失,加偏将军号,另赐金五十斤、绢五十匹,望卫风克尽职守,匆要辜负朝庭恩典!” ‘娘的,太小气了吧?’卫风心里连声暗骂,偏将军是将军名号中最次的一个,与裨将军地位相同,在他的想象里,朝庭最少得给个杂号将军吧?而这赏赐,也着实寒碜了些,如今的卫风并不缺钱,根本看不上这区区五十金与五十匹绢,要知道,他在义兴可是抄了几个士族的家呢,虽然粮米布帛都用在了军中,但金银由于花不掉,只能在对外贸易时使用,因此全被他留了下来。 王凝之等三人也大为不解,都觉得司马道子太小气了。 第一零三章判令离婚 (多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 卫风虽然不满,但转念一想,有个将军号总比没有好,也算是朝庭的序列武将之最末位了,其中最直接的好处是可以招收亲卫,作为自已的私军! 于是,从另一个角度寻得心理平衡之后,卫风坦然拱了拱手:“末将多谢相王!” “嗯~~”黄门略一点头,把命令递给卫风,又取出一封信函,冷冷道:“这是相王给你的亲笔信,卫风接令!” “呃?”卫风一怔,却没多想,再度摆好架式,黄门宣读道:“偏将军卫风,胆大包天,无视朝庭法度,以王逆余孽为妻,心怀不轨,意欲何为?本应着宫中宿卫缉拿定罪,但孤念你前立新功,有心图报,且年幼识浅,易为美色佞言所惑,故特予戴罪立功,图后察看!今判卫风与王逆余孽离婚,将此女押送建康,可继往不究,孤会酌情提用,令到之日,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刷的一下,卫风面色剧变,猛的站了起来,目中射出了杀人般的寒芒直直瞪着黄门!在他想来,司马道子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多半是刘牢之散布的消息,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王蔓交出,同时也立即开动脑筋,寻思着化解危机的方法,这个时候,公然抗命显然不妥,只是....卫风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眼王谢夫妇二人。 王凝之、谢道韫与诸炎之也惊呆了,都没料到司马道子会如此直接了当,黄门却是吓的向后连退,厉呼道:“你....你要做什么?莫非你敢谋反?” “宦侍言重了....”卫风拱了拱手,正待据理力争,谢道韫已俏面一沉,抢过来道:“孝伯(王恭表字)一系,满门被诛,莫非相王还嫌不够?竟连一弱女子都不放过?区区一介弱女子,谈何威胁?莫非相王竟无半分容人雅量?请转告相王,做事不要太绝,免得激起公愤,今日王家侄女谁都不许带走,哼!我倒要看看谁敢前来辑拿!” 谢道韫这一发火,老牌高门士女的英雌之气勃然焕发,一股足以撼动心灵的威势迅速扩散到全殿,黄门敢轻视卫风,对王凝之、谢道韫之类的高等士人却不敢有半分不敬,当即苦着脸道:“老奴只是个跑腿传话的,谢夫人请息怒啊!” 谢道韫面色稍霁,转头道:“王郎,你与妾修书一封与相王,替王家侄女求情,若是不愿,由你我二人牵头发动高门甲族,向朝庭联名上表,请求赦免王家侄女,若还不罢休,妾就坐在山阴,等着相王派宿卫前来辑拿,治个谋反之罪好了!” “这....”黄门一脸的苦涩,他来之前受司马道子委托把王蔓押解回京,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谢道韫会替王蔓出头,这可难办了。 还在为难间,卫风已长吁了口气,深施一礼:“末将多谢府君与谢夫人仗义援手!” “诶~~”王凝之摆摆手道:“卫将军不须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说着,行至几案前坐下,挥笔书写,又与谢道韫分别署了名,封好递给了黄门。 谢道韫叮嘱道:“你速速回京罢,请转告相王,如今贼逆未平,随时会卷土重来,朝庭应以清剿孙恩为首任,匆要小题大作,生出无谓事端!” “是,老奴告退!”黄门苦着脸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卫风再次称谢道:“今次多亏了府君与谢夫人啊,否则,末将只能带着拙荆有多远逃多远了。” 谢道韫微微笑道:“正如王郎所言,不过举手之劳,谢什么谢?妾与世侄女引为忘年之交,卫将军重情重义,莫非妾就能坐视?好了,此话不须再提,其实,妾与王郎均是心中有愧呢!” “呃?”卫风不解道:“谢夫人何出此言?” 谢道韫俏面微红,赫然道:“因山阴固守不失,虽然给朝庭的表文已尽量如实上报,只是....王郎却被朝庭计为首功,进安东将军,督会稽军事,另加散骑常侍,还免去山阴赋役两年,说起来,这全是你的功劳啊,可朝庭偏偏给王郎加这么多,实在令人心里难安。” 王凝之的脸面也出奇的有些不自然,卫风倒是落落大方的给王凝之施了一礼:“谢夫人与府君不必愧疚,末将能得一偏将军于愿已足,同时再提前恭贺府君三年后入执中枢!” 散骑常侍,初置于魏文帝曹丕,以士人担当,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资深者称祭酒散骑常侍,隶属门下,与侍**平尚书奏事,往往预闻要政,为显职。 朝庭以王凝之为散骑常侍,相当于提前打了招呼,三年后会稽内史任届期满,调回建康入执中枢已是板上钉钉!” 王凝之暗暗观察着卫风,见他一脸的真心模样,这才好受了些,不由叹道:“老夫非是不明事理之辈,但朝庭如此,亦是无法可想,好在褚世侄已被正式任为会稽郡丞,三年后,老夫离任之时,会想办法与令姜举荐他接任会稽内史,也算是作点补偿罢。” 褚炎之顿时浑身剧震,会稽内史虽然只是五品,但在地方藩镇的地位中,仅次于荆、江等大州刺史,与吴国内史平级,要高于交广湘等偏远小州刺史,当然,扬州不能算,虽然王凝之并未把话说满,可王羲之所出诸子中,唯一在世的只有王凝之,实际上,王凝之就是琅琊王氏王羲之一脉的当家人,这份承诺非同小可! 褚炎之也不推辞,一来对卫风有好处,二来真能做上会稽内史,褚氏门楣会重新振兴,三来在事实上,由于卫风与王蔓的缘由,褚氏与琅琊王氏已经形成了心照不宣的同盟关系,于是连忙施礼道:“炎之多谢府君,定会尽心尽力替府君与谢夫人打理好会稽!” 谢道韫微微笑道:“三年后,朝庭还不知是怎样的格局呢,此时谈之为时尚早,咱们惦记着便是。”说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向王凝之道:“王郎,咱们家从不缺钱财,不如,把朝庭赏赐的金帛转赠给卫将军罢,一来聊表心中歉意,二来也当作是为世侄女准备的嫁妆,你看如何?” 卫风想都不想的一口推辞道:“谢夫人的好意末将心领便是,转赠之举万不敢受!” “诶~~”王凝之不满的摇了摇头:“转给你咱们心里也踏实点,卫将军莫要推辞了。” “是啊!”褚炎之也劝道:“卫将军总是要置些产业的,否则即使将来入了士,两手空空总是不妥啊,何况朝中上上下下也要打点,依炎之之见,还是收下为好!” “这....”卫风眉头一皱,陷入了为难当中,馈赠而来的钱财,他真心没法接受,他宁可去偷、去抢、去骗,也不愿受王凝之的馈赠,偷抢骗虽然不是好路数,却是劳动所得,在他的认知中,不劳而获是最为可耻! 只不过,强行推辞明显会惹来王凝之的不快,这如何是好呢? “嗯?”念头电转间,卫风突然灵机一动,赶忙提议道:“末将倒有个折中之法,末将今日于军中推广了一项运动,名为橄榄球,由军士分队争夺最终胜利,参与人数众多,过程热血刺激,末将以为,府君不如把一部分金帛分赐给有功将士,将士们必会感恩戴德! 而另一部分....估末将估算,大约在一个多月后,经重重预赛,将会打响冠亚军争夺战,届时末将斗胆,请府君与谢夫人领山阴文武及士庶诸业亲临观战,并为冠军当场颁发金帛与预制奖牌作为奖励,如此岂不是好?” “哦?”王凝之、谢道韫与褚炎之一瞬间现出了意动之色,士人虽然生活清闲富足,但其实也无聊,对于吟诗饮宴、狎妓作乐总有厌倦的时候,他们的生活需要新鲜事物。 好比在朝庭南迁的中前期,谈玄论道引为一时风尚,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谈玄了,玄学更多的是做为自身的修养,而不是用来辩论,没办法,经无数前辈的挖掘探索,玄学被一遍遍的精耕细作,已经很难再出新义,辩论无非是拾前人牙慧而已,这间接造成了佛门的兴旺与儒学的重新抬头。 毕竟当时佛门精义远未完善,有很大的深挖空间,而儒学又一分为二,忠君思想符合司马氏的需要,传统的入世立功思想,在高门甲族颓势已呈的大背景下,重要性则再度显现。 三个人把目光全部投向了卫风,王凝之追问道:“这橄榄球究竟是怎么回事?卫将军可否细说?” 卫风神秘的笑道:“请恕末将卖个关子,一个多月后,府君亲临现场当可知晓,而且末将还敢保证,府君与谢夫人定会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凝之更觉心痒难耐,偏偏又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这可把他给急的胡须都在隐隐浮动,谢道韫也想早点了解,正要跟着询问,卫风已深施一礼:“府君、谢夫人,末将得赶紧回营安排此事,这就告辞!”说完,快步向回走去。 褚炎之也大为好奇,一见卫风要走,立刻就向王谢夫妇告了罪,三步两步追上了卫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零四章激烈开场 (谢谢云歧青谷与九天动的打赏,也谢谢你们的大力支持~~~)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已是夏末了,王凝之与谢道韫的联名信送走之后,司马道子没有任何答复,看上去,是不了了之了,褚秀之与褚喻之及三千义兴军家眷也于六月初来到山阴,其中褚秀之任长史,类似于现代的秘书长,褚喻之任主簿,主管文书簿册,而王凝之在谢道韫的劝说之下,也将他的三子送往义兴,一方面是历练,做些实事,另一方面则是间接向褚爽示好,加深王褚二族间的联系。 而这些,都与普通士庶无关,他们更关心的是橄榄球,在这段时间里,随着卫风与全军将士有意无意的向外散播,橄榄球成为了山阴百姓提及最多的一个词汇。 只是,规则虽然了解的七七八八,却只闻其声而不见真容,这心里总是瘙痒难耐,同时也有人颇为不屑,三十个人在一小块空地上你抢我夺,只为那一枚小小的椭圆形球,这有什么意思?不如多做几个,一人发一个不就得了?也免得争抢! 在期待与猜疑当中,选拨寨有条不紊的举行,每到日落时分,军营里都会如期爆出狂燥的呐喊声与山呼般的喝彩,这紧紧牵动了好事者的心弦,奈何军营看守严密,别说入内,就连靠近都会被喝斥,只能远远的攀到高处尽量眺望,但看不清楚,这反而更加难受! 七月二十日,总决赛终于来临! 虽然时值夏末,却是一年中最为酷热的时节,因此总决赛摆在傍晚举行,山阴南门外,用生石灰划出了一座长五十丈、宽二十丈的长方形球场,没有端线、得分线、界内线等线,只在中间划了一道中线,两边各有一个离地丈半,架在托架上的宽达两丈的球门,王凝之、谢道韫及一众山阴文武已经登上了城头,球场两边十丈开外,则是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每个人都带着满脸的好奇,想弄清楚这橄榄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空荡荡的场地与周围的人山人海形成了鲜明对比,百姓们一边猜测谈论,一边翘首张望。 “快看,来了,来了!”一名眼尖的百姓突然发声惊呼! 所有目光齐刷刷的转了过去,在数千名军士的护送下,一红一白两队各三十人正一路小跑而来。 “他们穿的什么啊?怎么这么短?还露胳膊露腿?”又有百姓惊呼出声。 原来,在实践对抗中,卫风发现,中国古装又长又宽松,不适合激烈的对抗性比赛,于是给参赛队员都准备了过膝大裤衩子与短袖大t恤衫,另外在胳膊肘子与膝盖处配备了护肘与护膝,百姓们从未见过这种装束,在他们的印象里,胡服虽然紧身,却也是长袖长衫,因此难免会大惊小怪。 可看着看着,倒觉得人挺精神的,炎炎夏日穿在身上,也应该比较凉爽,唯一不协调的,是队员们戴的头盔是黑乎乎的普通军用头盔,显得不伦不类,这没办法,后世橄榄球比赛专用头盔看起来简单,却做工复杂,以现有的技术水平,还不如用普通头盔呢! 军士们在场边散开,一方面维持秩序,另一方面作拉拉队,起着活跃气氛的作用,而那六十名队员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直奔场中,向城头施礼,齐声道:“末将参见府君!” “好!”王凝之大声道:“老夫等这一天有一个多月了,希望你们都拿出真本事,最终获胜者,将由老夫亲自颁奖!” “多谢府君,请府君放心!”队员齐声高呼! “嗯!”王凝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上前两步,向下唤道:“府君、诸公与百姓都在看着你们,莫要怯场,也莫要让大家失望,全力以赴,夺得最终胜利,现在,本将宣布,山阴驻军第一届橄榄球比赛总决赛正式开始,请无关人等立即退到场边!” 暂时不上场的队员撒腿向两边跑去,卫风向王凝之施礼道:“请府君鸣锣!” 王凝之二话不说,抄起棒槌,对着悬于身侧的铜锣重重一击! “咣!”的一声脆响,卫风拿起橄榄球,奋力向城下掷去! 一道抛物线向着场心坠落,球还未着地,红白二队已经掺杂在了一起,互相之间推攮阻挡,脚步跟随球的预判落点作着无规则移动,一股强烈的对抗意味油然而生。 “咚咚咚咚~~”置于城头与场边的数架牛皮大鼓也恰到好处的重重擂响,凭添了几分紧张气氛! 在万众瞩目中,随着橄榄球离地面越来越近,一名白队队员纵身一跃,伸长手臂眼看就要把球揽入怀里,另一名红队队员却眼疾手快,拉着他的大腿猛的向下一拽,就听到扑通一声,白队队员立时跌了个狗吃屎,球也落入了人堆当中! 在互相提防牵制下,谁都没能第一时间抓到球,由于是椭圆形,球触地弹起没有任何规则,橄榄球斜向弹了开去,恰好落到一名白队队员的脚下,这人想都不想,当即弯腰去抱,刚刚抱入怀里,还未来的及掷出,又是扑通一声,已被红队队员拽倒在地,紧接着,另两名红队队双双扑上,想来抢他手中的球,这还了得?白队队员四人纵身同扑,刹那间,有如叠罗汉般,红队白队交叉堆叠成了高高一块! 城上城下的观众全都面面相觎,也太野蛮了吧,球还没开出呢!只见人堆中阵阵蠕动,手足乱挥,还伴随着呼喊喝叫,似乎都在争抢那小小的球,刚开始就激烈到了如此程度,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出来了!”褚喻之突然尖叫道。 原来,压在最底下的那名红队队员吃不消了,把护在身下的橄榄球吃力的挤了出去,但球在争抢中出乎意料的滚出了人堆,立时,人堆一哄而散,一名红队队员抱起球向着对方的球门猛冲而去! “红队,必胜!红队,必胜!”一见僵局被打破,红队拉拉队全都扯起嗓子疯狂呼喊,白队拉拉队也不示弱,大呼道:“白队,雄起!白队,雄起!” 一时之间,场外的呼喊声盖过了击鼓声,一股股热血喷涌上了观众们的心头,在数万双满含激动的目光注视下,白队防守队员上前,拦住红队队员的进攻路线,红队队员向左右一看,甩手一抛,把橄榄球抛向了自已的同伴,同伴凌空跃起,大脚抽射,扑的一声闷响,橄榄球划出道优美的弧线,擦着边柱射入了白队的大门当中! 二比零,红队先拨一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零五章奖品丰厚 (谢谢狼武士、九天动、峰霞爱无间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卫风搞的橄榄球比赛,不同于当今世界的任何一种橄榄球规则,没有那么多的限制,讲究攻守流畅,痛快淋漓,可以勉强看作允许手抱球的足球赛。 红队先得两分,按规则当由白队开球,双方队员摆好阵势之后,白队开球手将球放在距离自家球门五丈处,一路斜线跑到球前,猛的一脚开出! “扑!”的一声闷响,伴着喧嚣震天的呐喊助威,橄榄球也在天空中绕了个弧线向着对方的半场坠落,球的落点附近挤上了红白二队的几名队员,由于之前白队吃了个被拉腿的大亏,红队再想故伎重施已不是那么容易了,而红队也提防着这一手,双方快速比较了番场上形势,索性各出一人,凌空高高跃起! 卫风虽然有限制,不允许拳脚斗殴,身体冲撞却不禁止,红白两名队员只想着捞到球,根本不顾忌与对方碰撞,离地大约三尺处,两道身影猛的撞在了一起! 尽管红队队员抢到了球,但猛烈的撞击使球脱手而出,一红一白两道身形也重重砸落到了地面,这二人立刻就爬不起来了,场上队员也不管他们,球被白队抢入手中,撒腿向着红方球门猛跑,场边赶忙抬出两副担架,同时红白二队,各有一名替补上场加入争夺。 城头诸人均是目瞪口呆,这简直是玩命啊,褚炎之忍不住道:“卫将军没有吹嘘,这果然够热血,够刺激,甚至炎之都隐隐有种冲动,恨不能上场替下名队员亲身参与!” 众人均是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向弥也适时拱了拱手:“这才刚开始,百姓们的情绪已被充分调动起来,他们面红耳赤,跟着呼喊挥舞手臂,如果仔细看,眼睛里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末将相信,如果此时征招良人入伍,肯定不会如上次那般畏惧不前!” 谢道韫的美目中却有一抹担忧闪过,提醒道:“百姓们纷纷仿效又该如何是好?橄榄球暴力、血性,容易受伤不说,只怕从此之后斗殴成风,甚至还会引发谋反作乱啊! 卫风微微笑道:“谢夫人不必多虑,在橄榄球面世之前,孙恩振臂一呼,不也是三吴皆反?那些暴民残忍戾气,恶行令人发指,说明他们被压抑了太久,需要渲泻,而橄榄球虽然表面上对抗激烈,却恰恰提供了一条渲泻情绪的渠道,大汗淋漓之后,喝上两碗酒,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床什么事都没了。 何况造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危险行当,古来谋反作乱者虽多不胜数,却有谁能登鼎天下?百姓们不会不明白,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会与朝庭对抗?这一次朝庭免赋役两年,百姓当能感其恩德,还有谁会不满滋事? 更重要的一点,孙恩随时会卷土重来,恰逢山阴上下又与北府军撕破了脸面,下一次,刘牢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救援了,咱们会稽只能独自面对孙恩,说不定还会有与北府军对垒沙场的一天,所以,咱们只能尽量激发百姓们的血性勇武,才可以保得会稽平安啊!” 谢道韫想想也是,不禁点了点头,身边的王凝之却猛爆出一长串的呼喝:“快,快,快点投啊!” 原来,白队已冲到红队门前,但红队采用密集围堵战略,让白队没法投出最后一掷,只能在自已队员间不停的来回倒手,这一刹那,喝彩助威声嘎然而止,只剩下了咚咚咚的击鼓声,每个人的心里都长长憋着口气! 或许是来回倒手使得红队渐渐消磨了耐心,竟有一人大喝一声,一个急速飞铲铲向了持球的白队队员,猝不及防之下,这名队员急忙把球抛开,随即咬了咬牙,也向着对方猛铲而去,他明白,躲是躲不开,只能迎铲而上,才有可能避免受伤! “扑,扑!”两声闷响,这二人双双抱着脚痛的满地打滚,两名队员以最快的速度补充到场上,由于飞铲打乱了攻防节奏,侥幸抢到球的白队队员身前竟出现了空档,他当即把球猛掷而出,带着呼呼风声,橄榄球被扔入了红队的门框。 尽管手掷只能得一分,但总比不进好吧,场上比分,二比一,白队追回一分! 刹那间,喝彩助威声又起:“白队,必胜,白队,必胜!红队,雄起,红队,雄起!” 随着红队把球开出,第三轮攻防正式展开,场中争夺热火朝天,场外观众更是喊破了嗓子,百姓们根据所站位置不同,自发的充当起了啦啦队,红方球门附近是红队啦啦队,白方球门附近是白队啦啦队,必胜雄起一个比一个高,誓要力压对方一筹! 在激烈的拼抢中,日头渐渐西斜,场上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受伤队员被一批批的换下去,替补队员补充着新鲜血液,更有人跑着跑着突然口吐白沫跌倒在地,双方比分也交替上升,上半场结束后,仅休息了一柱香时间,下半场比赛又在紧张的气氛中开始,没过多久,场上队员已全部更换过,甚至都有人上场不止一次! 观众完全陷入到狂热当中,那激烈的拼抢,绝不放弃的精神深深震撼了他们,浑然忘了天色已经愈来愈暗! “咣!”在卫风的提醒下,王凝之有些不情愿的敲响了压哨锣,随着白队队员怀着一丝侥幸,在自已半场把球向对方球门掷出,最终比分定格在二十三比二十二,红队以一分险胜! 锣声刚落,红队队员全部冲入场中,不能跑的也被同伴背上,大家拥抱在一起,还有人咆哮着挥舞双臂,以发泄内心的振奋,反观白队队员,则是愁眉苦脸,一副极不甘心的模样,就差一分! 观众们也很明显的分成了两派,红队一方欢欣雀跃,仿佛获胜的是自已,而白队一方全都是满脸的痛心疾首之色,一分之差,输的太窝囊了啊。 待到喧闹声渐渐止歇,卫风向下大声唤道:“大家请安静一下,本将来说两句,今天红白二队为山阴全体士庶呈现了一出精彩的对抗,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永不言败、什么叫做拼搏不息!不放弃,不气馁,才能获得最终胜利,当然,胜者固然可喜,败者也不必沮丧,明年你们还有机会,如果以后没有激烈的战事,军中每年举办一届橄榄球寨,你们平日也可以自行组织!好了,时间不早了,下面有请府君给获胜队员颁奖!请诸位列队,准备登台!” 奖台非常简陋,就是两张地榻面面相对,一张稍高,一张稍矮,现代社会颁奖,是颁奖者站在低处为获胜者颁奖,但考虑到王凝之的身份地位,让他比普通士卒站的低,不但王凝之自已难以接受,即便是获胜军士也会坐立不安,因此卫风搞了这么个符合时代要求的颁奖仪式,令双方都无话可说。 颁奖也是百姓们感兴趣的环节之一,所有人均是伸长脖子看向城门口,不多时,王凝之、谢道韫在山阴文武及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而出,王凝之踱着方步,满脸的笑意,但百姓们留意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侍从。 “快看,那可是绢啊,府君太大方了吧,获胜竟然给绢?” “盘子里装的什么?我的天哪,竟然是金子,连金子都给?一块最少有一斤吧?” “咦,那些牌子是干嘛的?黄灿灿的,好象也是金子做的,府君得花多少钱啊!” 伴着百姓们夸张的赞叹,王凝之的虚荣心无限膨胀,这一瞬间,他甚至都在暗暗责怪卫风,当初定下的奖励太少了,每人一块金牌,两斤黄金,四匹绢! 才这么点,如何能显示出琅琊王氏的慷慨?王凝之真正体会到了与民同乐的真谛,从城门到球场正中,约一百丈的距离,他觉得这段路太短了! 带着意犹未尽,王凝之登上颁奖台,把目光投向卫风,卫风会意的喝道:“颁奖开始,依次登台,乐起!” 锣鼓声再次响起,第一名获胜队员登上奖台,又紧张又激动的向王凝之躬身为礼,王凝之接过金牌,替他挂在了脖子上,这枚金牌制作的非常简陋,只在正面刻了个椭圆球形,背面刻上冠军两个篆字,这没办法,时间太仓促了,原本卫风还打算铸一座金杯,连图都画好了,但也由于时间因素,工匠在一个半月内,根本没法铸造,只能以后逐步完善了。 而绢虽然是丝绸中的最上品,质料轻薄,但四匹摞在一起,再加上两斤黄金,也有个十来斤的重量,以王凝之的体力,给三十人授绢,铁定会累趴当场,因此他只负责授牌,授绢授金交由侍从完成。 可对于普通士卒来说,仅仅劳驾高贵尊崇的府君在自已脖子上挂块金牌,已经是极为的诚惶诚恐,又岂会计较这一点点不足? 受奖队员连忙称谢:“末将多谢府君!” “嗯!”王凝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向边上招了招手,侍从立刻把金帛递上去,队员接过,喜滋滋的步下地榻,换下一个继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零六章怨气连天 颁奖仪式并未花上太多时间,给百姓们的震撼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光是赏赐,就已经超过了普通良人全家的一年劳作所得,那么,自已可不可以参加呢? 在颁奖的同时,卫风暗暗观察着百姓们的面色变化,当王凝之给最后一名队员授了奖之后,立即给褚炎之打了个眼色,褚炎之会意的点了点头,大声唤道:“乡亲们,橄榄球简单又意趣盎然,所需不过是一块空地罢了,如诸位有兴趣,可于秋收结束,请军中将士们指导教授,郡府根据推广情况来决定是否会于明年举办民间橄榄球联赛,今次由于准备仓促,许多规则都不完善,日后会逐渐修补,奖项设置也会采前三名给予奖励,好了,言尽于此,诸位都回去罢,你们的婆娘还在家等着你们呢!” 人群中立刻起了阵阵波澜,某些身材壮硕的年轻人脸上,已经控制不住的现出了跃跃欲试之色,还有些中小士族与富庶良人迫不及待的就夺步而回,对于他们来说,家里有大批的婢仆,抽三十条壮汉组织个橄榄球队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看中的不是奖励,而是当着山阴文武的面被王凝之亲手授奖的那份荣耀! 带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百姓们陆续散去,王凝之还沉浸在巨大的虚荣当中,如今的他,对卫风愈发满意,因为卫风能给他挣来脸面,至于军政大权渐渐被卫风掌握这一事实根本不算什么,自已三年后将入执中枢了,快活三年有何不妥呢?在他眼里,会稽这一朝庭的心脏地带被卫风与褚炎之实际控制,总好过落到外人手上,他日在朝,也可引会稽为奥援! 而直到此时,谢道韫紧紧悬着的一颗心才徐徐落下,她用力拍了拍胸脯,无奈道:“卫将军总是点子多,妾在山阴呆了三年了,这地方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如今日般盛况,还是首次得见呢!” 卫风正要谦虚两句,王蔓已微笑着接过来道:“谢夫人,您别夸卫郎了,再夸他可要尾巴翘上天了,橄榄球要想真正推广,还得看民间的接受程度,一时受欢迎说明不了什么,好了,卫郎,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家罢。” 卫风转头一看,包括小兰在内、王道怜与陈少女为首的一众带刀侍婢们均是俏面满含期盼,不过,他却不解风情的摇了摇头:“你们自已回去罢,我得去军中。” 王蔓想当然的认为卫风要与将士们庆功,她认为这也是应该的,于是改口道:“少喝点酒,别喝的醉熏熏的,嗯?” 卫风丢了个放心吧的眼神过去,又向王凝之拱了拱手:“末将还得回营处理些事务,这便告退了。” 王凝之点点头道:“卫将军无须多礼,去罢!” 卫风依言起身,领着全军向军营回返。 王蔓对卫风的意图只猜对了一半,他的确有与获胜将士饮酒共庆的打算,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先让人把军中橄榄球赛的前十名共三百人全部唤来,又趁着空隙,在中军帐前的空地点燃十余堆篝火,办一席烧烤晚宴。 按理说,烧烤是以烤全羊为主食,可南方的羊很少,既使有,当地士庶也少食用,受不了那股子骟味儿,当时南方人歧视北方人为腥骟之辈,正是北方人以羊肉为主食,身上有股骟味,在孜然还未能引进的年头,要让南方人吃羊,这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在去骟方面,卫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此,烧烤的主食是鱼和鸡鸭,还有些蘑菇、山笋之类的地方特产。 渐渐地,将士们陆陆续续来到,卫风招呼他们席地而坐,待人全部到齐,卫风举杯唤道:“橄榄球比赛暂时告一段落了,落败的也不用过多计较,他日有的是机会,来,都干了这碗!大伙儿随意一点,不要拘谨!” “干!”将士们轰然应诺,纷纷端碗一饮而尽! 军人就是干脆,席间没有过多的礼数,一群人围着十几堆篝火喝酒吃肉,夹杂着污言秽语与黄段子,另有一番豪爽气概。 酒过三巡,卫风扫了眼左右,突然自嘲般的笑道:“这一次打退孙恩,本将落了个偏将军,呵呵~~下一次如果侥幸再胜孙恩,你们都猜猜朝庭会有何封赏?会不会得个最末等的杂号将军?” 这话一出,喧闹声嘎然而止,将士们纷纷现出了义愤填膺之色,一名军卒拱了拱手,不愤道:“将军,末将倒不是针对府君,而是山阴据守不失,全赖您的功劳啊,若是您不曾及时来援,又义助山阴守城,不知有多少人得家破人亡了,别的不说,咱们这里坐着的,至少得有百来人死在了贼寇刀下! 可朝庭,着实让人心寒,那些世家大族,连马都不会骑,更别说领军作战,凭什么拜四号将军?依末将看,以您的功劳,朝庭封个镇东将军都绰绰有余,末将今日趁着酒劲说出心里话,将军若要责罚,末将愿领!”说完,猛的一口把酒灌下,满脸的不甘之色! 又一人接过来道:“将军,您虽为偏将军,但统军两万,这恐怕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了,可朝庭偏偏有眼无珠,别的不说,湘、广、交等小州刺史,麾下最多也就万余人罢了,既便是荆州刺史殷仲堪,所率荆州军还不足四万,您一名偏将军,统领兵力却大致与江州刺史类似,呵呵~~末将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这人也猛灌一口酒,似乎很为卫风不甘,顿时,席间嗡嗡连响,将士们怨声连天,都在为卫风鸣不平。 卫风也沉着张脸灌着闷酒,过了小片刻,向最先发言的那两人招了招手,唤道:“你二人都过来,姓甚名谁?来自于何处?” 二人双双站起,行至卫风身前,第一人拱手道:“末将张宁,来自于原山阴军!”第二人接着道:“末将李驻,来自于....被将军您征召的良人。” 答完之后,张宁与李驻拱手端立,一副等着领罪的模样。 卫风却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们都说说,对本将有何看法?如今还愿不愿意留在军中了?想说什么大胆说,本将喜欢听实话,从不以言罪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零七章敕书又来 (谢稿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这....”二人相视一眼,李驻咬了咬牙,施礼道:“将军既然要听实话,那末将就斗胆了,起初末将并不愿从军,实为将军强征而来,要说没有怨言,恐怕无人会信,那时只想,如果不幸战死沙场,就当作得点抚恤孝敬父母,也好给阿弟说门亲事! 但老天待末将不薄,末将侥幸留得一条性命,于是,断去了所有念想,把从军看成命中注定,原本抱着混一天是一天的心思,不过,在一个多月的从军生涯里,末将与弟兄们发现,将军您虽然要求严格,却与全军将士甘苦与共,又赏罚分明,朝庭赐给您的金帛,您全分赠给了弟兄们,弟兄们都感激不尽,同时也都想明白了,如果将军当时不强征良人,恐怕山阴没法撑到刘牢之来援,到那时,满城都将遭劫,因此渐渐地也心甘情愿跟着将军。 何况弟兄们都清楚,有功将士得不到应有封赏,这完全是朝庭瞧不起咱们,连您当居首功,都只得了个小小偏将军,咱们还如何指望?这也是山阴良人不愿从军的原因之一,今日,末将借着酒劲也不怕说犯忌的话,愿当众立下誓言,今生今世只追随将军您,若有悖逆,乱箭穿心而死!” 随着话音落下,李驻单膝着地,向卫风重重施了个军礼。 张宁也半跪施礼道:“由秦至汉,乃至魏、蜀、吴,授爵升职无不以军功论,唯独我朝从军成了贱业,末将当初为郡兵时,别说士人瞧不起,良人瞧不起,上级欺压下级,就连士人家里的恶仆都对我等呼来喝去,唯有将军您一视同仁,从不因喜怒而肆意责罚,末将今日也借着喝了几碗酒斗胆说句心里话,他刘牢之能成一方藩镇,将军您论起才华人品,十倍百倍于他,他能行,您为何不行?末将也愿追随将军,愿以微薄之力助将军成就大业!” 另二百九十八人也齐刷刷的施礼:“我等都愿追随将军,愿誓死效忠!” 卫风把酒碗举起,郑重道:“假话大话老子也不多说,这里只说一句,凡是我锅里有,你们碗里就有,来,诸位共勉!”说着,猛的一口灌入喉中,又“啪!”的一声,把酒碗向地面重重一掼! 将士们纷纷一饮而尽,跟着掼下酒碗,一时之间,啪啪连响,每个人都是情绪高昂。 过了小片刻,卫风双手一压,又道:“今日请诸位来,首先为冠军球队庆贺,其次....想必大家也清楚,有将军号者即可置亲卫,故而本将当面问一句,你们可愿给本将作亲卫?当然,这只是征询,有不愿也不勉强,更不会记恨于心!” 亲卫相当于卫风的家将、私军,由原先的上下级关系转为人身依附关系,往难听里说,与奴仆差不多,但私军的待遇极为丰厚,远不是普通士卒能比,再如果将来卫风青云得志,他们也会水涨船高,作为卫风的身边人,好处也是无法言喻。 张宁不假思索道:“将军,这还用考虑吗?咱们命都卖给您了,做您亲卫有何不妥?我张宁第一个愿意!” 李驻拍着胸脯道:“全军有两万人,您只把咱们三百人找来,这是对我等的信任与器重啊,我李驻岂能不识抬举!” “将军,您别问了,咱们都愿意!”其余将士紧跟着当场表态! “好!”卫风面容一肃,厉声道:“诸位的心意本将领了,但亲卫训练至少会十倍苦于军中士卒,本将先提个醒,各位先掂量掂量自已能不能承受,别到时犯了军法,咱们面子上都不好看!” 张宁顿时现出了羞愤之色,振臂呼道:“将军,那三十多个女人被您折磨的死去活来,都不叫半句苦,咱们如何不行?倘若真有人触犯军令,您按律处置便是,决不会有人出半句怨言!” “请将军放心!”众人齐声施礼。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着给自已倒了碗酒,示意道:“今后咱们是一家人了,多余的话本将暂时不说,诸位都起来罢,今晚不醉无归,干!” “干!”三百人同时举杯,一时之间,气氛沸腾到了顶点! 卫风的目地,正是为了把这三百人纳为亲卫,橄榄球虽然只是一项体育竞技,却包含着拼搏不息精神与团队合作理念,全军共一百支参赛队,能挤进前十的,无一不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烂醉如泥,卫风索性也留在了军营,第二天直接带领全军操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卫风练军、练亲卫、练带刀侍婢,忙的不可开交,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回家,王蔓与小兰虽然心疼,却无可奈何,她们所能做的,便是于灯下守候,提前准备好洗澡水与热腾腾的宵夜,不知不觉中,时间走到了八月。 在山阴一带,水稻栽培已经实现了两季轮作,早稻由于孙恩聚众作乱,会稽士庶颗粒无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晚稻上,这个时节正是反青期,光热充足,田间地头一片绿油油,百姓们都在忙碌的劳作,企盼在冬季来临之前有个好的收成,而卫风练军也尽量往远处带,免得骚扰了民众。 与城外的忙忙碌碌不同,士族的生活悠闲自在,王凝之尽管诗作的不怎么样,书法却得了王羲之真传,北宋著名书法评论家黄长睿云:王氏凝、操、徽、涣之四子书,与子敬(献之)书具传,皆得家范而体各不同,凝之得其韵,操之得其体,徽之得其势,涣之得其貌,献之得其源。 这一天,即八月五日,王凝之正伏案练笔,谢道韫虽然对王凝之有诸多不满,对他的字却赞不绝口,也站在一旁凝神观看,王凝之书写的是《兰亭集序》,不过,与王羲之的手书不同,王凝之是以最擅长的草隶书写,别有一番韵味。 王凝之挥毫泼墨,渐入佳境,谢道韫也是连连点头,就在这时,一名管事不识趣的远远唤道:“郎主、夫人,朝庭有黄门拜访,正在大殿恭候!” “呃?”王凝之颇觉扫兴,把笔放下,与谢道韫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发现了一丝疑惑,谢道韫不解道:“朝庭又来作甚?王郎,与妾过去瞧瞧罢。” “嗯!”王凝之点了点头,与谢道韫向前殿走去。 黄门还是上次那名黄门,见到王谢夫妇,连忙施礼问道:“老奴给府君与谢夫人见礼了,请问卫将军可在?” 王凝之刚要回答,谢道韫已抢先道:“卫将军有事外出,不知宦侍所为何事?” 黄门拱了拱手:“朝庭有诏宣喻,谢夫人,请差人把卫将军尽快寻来。” 王凝之还要说话,谢道韫顿时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谢道韫这才微微笑道:“卫将军去下面各县巡视了,近段时日不在山阴,至于具体是何处,妾与王郎并不清楚,若宦侍不急的话,不妨耐心等候,或者,把敕书交与王郎,待到卫将军回返,由王郎转宣,宦侍意下如何?” “这....”黄门现出了为难之色,古时通信不便,往往出门办事,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没任何音讯都很正常,谁知道卫风一去要花多久? 黄门可等不起,略一迟疑,就勉强笑道:“老奴拜托府君了。”说完,把手里的竹简递了过去。 以竹简书写是朝庭正式下发的敕书,王凝之有些好奇,正要打开看看,谢道韫连忙以眼神阻止,又跟着道:“宦侍奔波劳顿,不如先往偏殿暂歇片刻罢,晚间容妾与王郎设宴招待,一尽地主之谊。” “不敢,不敢!”黄门连声推辞:“府君与谢夫人的好意老奴心领了,但还有要事返京,这便告辞!” 黄门深深一躬,转身离开。 谢道韫示意道:“留步不送!” 黄门的脚步声刚刚消失,王凝之再也忍不住问道:“令姜,你为何要推说卫将军不在?” 谢道韫淡淡道:“朝庭下诏,你以为会是好事?卫将军纵使固守山阴立下奇功,可该封的都封了,难道还会追加赏赐?若妾没料错,这封敕书,定是宣卫将军入京,到那时,落在相王手上,卫将军与王家侄女的生死岂能由得自已?妾砌词推托,实是不想让卫将军当面接诏,可以争得转圜余地,王郎,你若不信妾的判断,打开看看不就得了?” “哦!”王凝之早已等不及了,赶紧打开,仅几息工夫,就面色大变道:“令姜果然没料错,朝庭擢卫将军参中军将军(司马元显)府军事!” “哼!”谢道韫冷哼一声:“这父子二人没完没了了,妾就搞不明白,王家侄女有那么重要么?给个参军就想把卫将军诓入京城?是可忍孰不可忍!” 谢道韫发火时威势十足,王凝之连忙赔起笑脸,小心翼翼道:“令姜,你说该如何是好?朝庭既有正式敕书,拖着总不是个事啊!” 谢道韫略一沉吟,便道:“看来得与卫将军商议一下,来人,把卫将军请来,对了,另外把炎之与王家侄女也叫上!” “遵命!”殿外几名仆役度施礼而去。 第一零八章出使燕国 不多时,卫风、褚炎之、王蔓与小兰相继来到了郡牙大殿,在看了敕书之后,均是面色阴沉,目光闪烁。 王蔓忍不住问道:“卫郎,谢夫人说的没错,一味的拖延总不是个事,朝庭迟早会知晓你的行踪,届时兴师问罪又该如何?你总不能对抗朝庭罢?” 其他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这显然是个无解的难题,推娓拖延还好说,可抗命不遵等同于谋反作乱,王谢夫妇就首先不答应! 他们与褚氏不一样,褚氏已明显没落,褚爽四十来岁的年龄,又是高门甲族,却只是个小郡太守,可以预见的到,在褚爽去了之后,他的三子能谋到个县令长已算是朝庭开恩了,再过上两三代,多半会沧为普通士族。 褚氏把宝押在卫风身上,是为了搏一把前程,而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虽不如司马道子显赫,但在朝庭都握有实权,地位雷打不动,他们没有改变现状的迫切需要,支持卫风,一是与谢道韫同情王蔓有关,二是欣赏卫风这个人,第三点,假如卫风成了气候,可以引为奥援,为王谢在朝堂上增添话语权! 正如谢玄培养了刘牢之,谢道韫也愿意为卫风的前途出一把力,却绝不愿卫风另起炉灶,取晋室而代之,他们的政治理想,是士族与皇权共天下,政在士族,祭在司马,而不是皇族一家独大。 卫风也清楚谋反作乱的心思半点都不能露,于是苦笑道:“相王步步逼迫,我还能如何?看来只能躲个一年半载了,待明年形势生变,再作下一步的行止。” 褚炎之不由问道:“卫将军,你怎知明年会有变化?倘若平淡无事岂不是要一直躲下去?” 卫风沉吟道:“被孙恩引诱裹挟的十来万士庶,在山阴城下死了三万多,又被北府军斩杀数千,其余人等,皆随他溃退海岛,因此孙恩虽败,却实力未伤,他定会痛定思痛,抓紧时间苦练精兵,有一年准备应该差不多了,何况他近十万人不能只吃鱼,也要吃粮食,是以明年早稻收获之时,孙恩必会卷土重来! 其次,因朝庭使离间计,令桓玄督荆州之长沙、衡阳、湘东及零陵四郡诸军事,并改桓玄兄桓伟代杨佺期兄杨广为南蛮校尉,以桓玄之禀性,绝不会推辞不就,此举也将使桓玄与殷仲堪、杨佺期彻底决裂,按理来说,这是条妙计,朝庭可以趁机招揽弱势一方为已用,最终取得对荆襄的控制权,但由于孙恩谋反,打乱了朝庭部署,使朝庭无暇顾及上游,这三人必会抓住机会一决雌雄,以桓氏自桓温起在荆江一带的数十年经营,早已根深缔固,岂是殷杨等外来人所能撼动? 若所料不差,迟至今年年底,殷杨二人的死讯或会传开,桓玄将成为荆江之主,而朝庭在上有桓玄、下有刘牢之、还有孙恩随时重来的三面受敌之下,如何会有精力来拨弄我一个无名小卒?是以躲上几个月便可无妨,即使相王还来纠缠,府君也能以军情紧急作为推托。” 卫风的分析有理有据,众人均是深以为然,谢道韫不由赞道:“卫将军这么说,妾就放心了,不过,这段时间还须小心行藏,万一被朝庭刺破了行踪,只怕妾与王郎也护不了你啊。” 小兰也提醒道:“郎君,谢夫人对黄门说你去下面的县城了,一两个月总该回返罢?到那时再派人来宣敕又该如何搪塞?” 卫风不急不忙道:“原本我打算秋冬季出趟远门,但现在看,只能提前了。”随即就向王凝之深施一礼,郑重道:“府君,明年孙恩再度来攻,北府军必会袖手旁观,仅凭我会稽的两万余军怕是不容易,即使朝庭另派援军,却也数量有限,并不能决定战局走向,而战阵之中,欲以寡击众,以少溃多,必须依靠骑兵,因此,末将打算出使北燕,说得燕主慕容盛交换战马与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顿时面色大变,王凝之眉头一皱,为难道:“卫将军,你防患于未然是不错,而且我会稽已与北府翻了脸,有骑兵在手底气也足一些,但出使他国须由朝庭遣使,持国书与旌节,老夫不过一区区会稽内史,如何有资格备国书与你?又哪来的旌节?更何况这事别说向朝**表,就连一丝风声都不能透,否则,地方藩镇遣使与别国交好,很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弹骇个通敌之罪啊!” 卫风微微笑道:“府君不必担心,末将秘密前往,对外可以宣称是去海岛探察孙恩踪迹,会稽外海岛屿成百上千,恐怕几年的工夫都探不出个所以然。” 谢道韫却又道:“卫将军,我朝的渊源不知你可了解?孝元皇帝出自于东海王越一系,当年东海王越曾通过并州刺史刘辊请得鲜卑拓跋氏出兵相助,因此近百年来,我朝始终与拓跋氏交好,但慕容氏不同,他曾从成都王颖与东海王越作战,原本这倒也罢了,慕容廆、慕容皝父子二人亦事我朝,然则自慕容皝子慕容儁开始,先于黄河岸边射杀因冉闵之乱欲南投的数十万中原士民,后去燕王号,僭越称帝,又大举进攻我朝,致使黄河以南尽丧,再往后则是刘牢之大败于慕容垂之手,两万北府精锐尽没,所以,我朝与慕容氏有着不解之仇啊! 卫将军,你的意思妾明白,如能组建骑兵,会稽实力定会大增,而交换战马虽然与拓跋氏交换最为妥当,但此事需偷偷摸摸进行,不如走海路与慕容氏交易来的顺畅,只是,你考虑过没有,慕容氏怎肯与你交换,妾唯恐你马未换到,人却没在了燕地,这让王家侄女如何是好?孙恩再来又如何是好?” 随着谢道韫的话音落下,王蔓与小兰均把担心的目光投了过去。 卫风施礼道:“末将多谢谢夫人关心,不过,此燕国已不同于彼燕国,自拓跋氏攻破中山之后,燕国分裂为南燕与北燕,南燕时常侵扰我朝淮北一带,于情于理,末将都不会与他来往,末将前去的乃是辽东的北燕。 北燕国力虚弱,以龙城(今辽宁朝阳)为都,现国主是慕容宝之子慕容盛,去年,慕容宝被外戚兰汗轼杀,慕容盛不听部下劝阻,只身入龙城奔丧,并含垢忍辱,屈身事仇,终于数月后以离间计斩杀兰汗,成功登上燕主大位,由此可见其人果敢刚毅,素有智谋,他如何能不明白恶劣形势? 北燕的大敌是拓跋氏,而不是我江东,末将以他急需的粮草、盐铁交换战马,他理当心动,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便是,若无万全把握,末将岂敢深入虎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零九章准备启行 (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卫风带着满脸的自信,众人虽然不大放心,但一时也想不出法子阻止,王蔓看了看,只得无奈道:“卫郎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激怒慕容盛,妾听说胡人野蛮残暴,根本不讲道理,甚至还以人肉为食,如果你受了委屈,就暂时忍一下好了,总之,一定要活着回来,妾与小兰会天天在家为你焚香祷告的。” 一丝暖意不由涌上了心头,卫风微微一笑,向王蔓与小兰分别递上了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王凝之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捋须问道:“卫将军,那慕容盛再是蛮夷,也是一国之主,老夫以会稽内史的名义遣你出使,会不会惹得他不快?如此岂不是害了你?” 卫风施礼道:“慕容盛既能屈身事仇,岂会在乎虚名?末将与他交易,于双方皆有益处,料来不会拒绝,另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与慕容氏交换战马仅为权宜之计,数十年前,我朝数十万士民被慕容部射杀于黄河岸边的惨剧末将时刻不敢忘,将来若有机会,末将愿领军北伐,一为报仇,二为雪耻,三为朝庭去一心腹大患!” “好!”谢道韫忍不住赞道:“只要有恒心,妾也相信卫将军终有一日会引军北上,只可惜司马道子与世侄女势如水火,否则将你推荐给朝庭,又何须惧怕桓玄、刘牢之与孙恩?” “谢夫人过奖了!”卫风连忙推辞。 王蔓、小兰与褚炎之却交换了个隐秘眼神,当年桓温凭借北伐的赫赫事功差一点就改朝换代,恐怕若干年后,这个人北伐成功,司马氏的天下也该姓卫了吧? 卫风与桓温乃至王敦的最大优势在于他年青,才二十不到,有的是时间,桓温与王敦却是在大业将成之际,好巧不巧的病死了,使得司马氏躲过了两次大劫,但俗话说,事不过三,司马氏还有挺过第三次的机会吗? 褚炎之暗暗摇了摇头,拱手问道:“请问卫将军欲与慕容盛交换多少马匹?炎之也好早点筹措粮草盐铁。” 卫风掐指算道:“如今我山阴有驻军两万,其中还需要守城,若要正面击溃孙恩,甚至将来与北府军对敌,最少也要有一万骑在手,我的打算是,自明年开始,每年与慕容盛交换三千到五千匹战马!” 褚炎之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脸面一瞬间布满了苦涩!好半天才苦笑道:“卫将军,你有所不知啊,孙恩作反已令会稽元气大伤,如今除了山阴,其余九县全部遭劫,而战死将士需要抚恤,今年早稻又颗粒无收,郡府须借出粮米供百姓渡过难关,虽然朝庭免两年赋役,可远水不解近渴,府库里的布帛粮米已为数不多了啊,别说换三千匹战马,很可能三百匹都换不来!” “这....”王凝之与谢道韫面面相觎,这夫妻二人什么具体事务都不管,他们总以为会稽是鱼米之乡,水稻一年两熟,气候温暖湿润,适合养蚕织丝,如果不是褚炎之当面叫苦,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已的家底已空虚到了如此程度,孙恩仅一次暴乱就摧毁了大晋的根基! 卫风却不急不忙道:“褚郡丞匆要慌乱,我有一快速生财之法,最迟今年冬季,可获得大量资财。” “哦?”褚炎之催促道:“卫将军快讲!” 卫风淡淡笑道:“现今沿海一带的食盐,以盘为煎,以锅为煮,称作煮海为盐,其制取出的食盐不但产量低,质量也极差,因此,为何不在海边滩涂挖掘盐田,把海水引入,利用日光和风力把海水蒸干,届时池底食盐自出,省力又省心,盐田规模根据人力来定,有多少人就挖掘多大的盐田,如今将至秋冬时节,雨水稀少,若是及时组织沿海渔民挖掘盐田,于晴天大风之下曝晒一日,即可出盐!单论效率,百倍千倍于煮海为盐,介时可拿食盐与未受战祸影响的湘广等州,甚至海外交换粮米,即可解了郡府的燃眉之急,又有充分的余财与慕容氏换取战马,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下子,所有人都大为动容,谢道韫跟着就道:“卫将军可否说详细点?” “请谢夫人稍待,末将画张图表即可一目了然。”说着,卫风来到案前,取上纸笔,画起了海水晒盐的大略流程图,首先在海边掘一个纳潮沟,以引海潮,然后筑一个九层或七层的池子,由两人用绳子系住柳斗,掏沟中海水,自高而低扬水制卤,晴天暴晒一日即可,最后用木耙扒起,堆放在池旁,用泥封好贮存。 整个晒盐过程有纳潮、制卤、结晶、收盐四道工序,其中结晶需要另外开掘结晶池,把卤水灌入,卫风在图画边上配以文字说明,一目了然,清晰透彻! 褚炎之如获至珍般把图表拿到手里,连连点头,嘴里啧啧有声,王蔓与小兰的美目中,则是射出了浓的化不开的自豪! 好半天,褚炎之由衷赞道:“世间制盐竟有如此蜚夷所思之法,卫将军果然是天纵之才,炎之即刻找人去办!” 褚炎之连招呼都顾不得打,迫不急待的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不知卫将军打算于何时启程,需带多少人手?炎之尽快为你预备船只与粮草。” 卫风心想,亲卫是必须带,让他们适应在北方寒苦环境下的作战训练,而军中的日常训练可以交给向弥,自已不用操太大的心,同时出使燕国不需要那么久,这该如何打发剩余时间呢?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何不往辽东的老邻居百济一游,顺手补充些物资?卫风顿时生出了干一票的心思,抢劫燕国,或者往北的高句丽与东北的各偏僻蛮族,如肃慎(女真)、契丹、夫余等等,甚至取拓跋氏而代之的北方草原新主柔然,卫风暂时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可百济不一样,才刚刚由原始部落踏入封建王朝,一个小小的半岛国家再强能强到哪去?正是一条**裸的肥羊啊! 于是,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带一千军罢,万一有个意外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对了,褚郡丞,盐田选址尽量避开外海那一片岛屿,免得受孙恩侵害。” 褚炎之拱了拱手:“炎之明白,今日便去操办,争取十日内为卫将军征集到足够的船只与粮草!”说着,匆匆而出。 谢道韫又看向卫风,微微笑道:“卫将军此去辽东,正是天气最为寒冷之时,虽说十日后方才启行,但还是早作准备为好,由于需秘密前往,妾与王郎不能为你践行了,唯有企盼你平安回返,能交换到战马自然最好,换不到也不必强求,总之,谨言慎行,莫要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卫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末将会谨记谢夫人的叮嘱,那么,末将先告退了。” 王凝之挥挥手道:“去罢!” 王蔓与小兰也双双告辞,跟着卫风一同离开。 当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接近了傍晚,陈少女、王道怜诸女也于不久前带着一身的泥灰汗水刚刚回来,根据在训练中的表现,与其余女子的推举,这两个女人暂摄首领一职。 听说卫风将于十日后赴辽东,所有女人均是一怔,她们对辽东没有具体概念,只知道又远又冷,但具体有多远多冷,没人能说清楚。 王道怜率先回过神,俏面有了隐秘的一红,就向王蔓施礼道:“姊姊,辽东最少也在千里开外,那里生活习惯与江东炯然有异,道怜担心将军一去数月不能适应,因此,道怜愿随侍将军,以照顾将军的生活起居。” 这对卫风来说是个意外,他原本没打算带女人出行,不过,有人伺候着倒也不错,而且这几个月的生理需要也是个问题,他虽然没指望让王道怜侍寝,但带刀侍婢是婢,得服从主家的指派,用别的方式总可以吧? “嘿嘿~~”卫风嘿嘿怪笑着把视线投向了王道怜的樱桃小口! 王蔓的美目中也现出了古怪之色,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王道怜,被两双怪异的目光注视,王道怜顿时浑身一紧,生怕被看破了心思,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兰连忙扯了扯王蔓,她也看出了王道怜主动请缨颇有些不寻常的意味,提醒王蔓不要发作,王蔓点了点头,便道:“道怜,自家姊妹不用那么多礼,你说的对,卫郎的生活是需要人照料,姊姊把卫郎交给你了。” “请姊姊放心!”王道怜勉强抬起头,心里则暗道侥幸,幸好有满脸的灰土遮挡了脸颊的酡红。 王蔓微微一笑,又看向了陈少女,略一寻思,吩咐道:“少女,光有道怜自已恐怕不够,你也跟着卫郎罢,两个人好搭把手,而且姊姊还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听说燕女好淫,你们得把卫郎看紧了,替姊姊与小兰管好他的裤裆,这倒不是姊姊好妒,而是人心难测,免得不知不觉惹来无谓的麻烦,另外再提醒一句,你们一定要照料好卫郎。” 陈少女虽然不苛言笑,可这时,仍有种吃不消的感觉,尤其是王蔓的最后一句还加重了语气,于是微红着脸颊道:“少女会与道怜照顾好将军的。” 王蔓点了点头:“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做饭罢。” “嗯!”众女纷纷跟着王蔓与小兰向内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零章冯跋 (谢谢云歧青谷、狼武士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褚炎之征来的船,并不是内河水军常用的艨艟斗舰,而是体形比较大的商用民船,没办法,会稽没有水军,水军只在荆州与京口两地,上船地点安排在了上虞以北三十里的浙江喇叭口南岸。 由于是秘密出行,因此包括王蔓与小兰在内,没有任何人相送,连同亲卫,合计一千军于八月十四日深夜出发,经三日行军,抵达了目的地,随即扬帆驶向下游,仅半日不到就出了浙江口,由二十来条船组成的船队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行进。 船在大海中完全靠风帆推进,虽然每条船只有三张硬质苇席帆,但水手们有意识的以蛇形始终保持在逆风状态下行驶,速度能勉强达到日行一百五十里,于十五日后,船队抵达了位于渤海湾内侧的青州辽西郡肥如县海岸(今河北秦皇岛一带)。 卫风并不急于领军前行,而是命全军把船拖上海滩,免得被海潮冲走,之后一面派李驻领几名亲卫往青州郡治肥如县通报来意,一面在燕山南侧背风处安营扎寨。 当天青州刺史接到消息,丝毫不敢殆慢,立刻派出三千精骑监视晋军,随即飞报龙城,在漫长的等候中,十天一晃而过,这一天是九月十一日。 虽然被监视,但没有龙城的命令,燕军也不会随意攻击,因此军中戒备并不太严,将士们在营外一角,自发的组织着沙滩橄榄球赛,场内拼斗激烈,场外喧嚣震天,倒是吸引了诸多的燕军关注目光。 “好!进了!”恰见一名军士一个大力抽射把球射入对方门框,王道怜忍不住猛叫一声好,美目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跟着转头道:“将军,其实咱们女子也可以打橄榄球,这次回去了,让姊妹们多练练,保准射那些臭男人一射一个准!” “哦?”卫风愕然道:“王道怜,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好吧,就算你们经过苦练,体力上不逊于男人,可这橄榄球比赛拉拉扯扯,互相抱扑撕扭,呵呵~~一场比赛打完,摸也给摸遍了,衣服也给扯光了,王道怜,你还真是开放大胆啊,陈少女,你说可是?” 王道怜俏面一红,嘀咕了几句,说的什么卫风没听清,陈少女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淡淡道:“道怜心随口出,天性活泼,将军何必调侃于她?” 卫风的好心情嘎然而止,他突然明白到王蔓让陈少女随着自已出使北燕的背后目地了,王道怜似乎对自已有点意思,虽然她被破了身,可那时的女子,尤其是民间女子并不是过于在乎贞操,自已也不会太在意王道怜是不是处女,作为一个现代人,根本不把这放在心上,孤男寡女在外几个月,很可能回去时,王道怜将多出一个三妹的身份。 而陈少女或许是受到的摧残最严重,还未从阴影中走出,对自已始终谨持主仆之礼与该有的感激,从不表现出任何亲呢,可想而知,陈少女是绝对不会被勾上自已的床,那么,王道怜好意思偷偷摸摸夜里跑来献身吗?想想也不可能! ‘他娘的,这女人的心机太深了!’卫风暗中破口大骂,他悲哀的发现,自已穿越来的一年多时间内,表面上降伏高门士女风光无限,真正的女人却只有小兰一个! “呼~~”卫风吐了一大口浊气,无奈道:“王道怜,回去我教你们一项适合女子开展的运动,它叫排球....” 话才脱口,远处猛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卫风不由转头看去,数百骑正旋风般驰来! ‘难道是龙城来人?’卫风当即挥手道:“赛事暂停,全体回营!” “遵命!”参赛队员连同围观的将士们纷纷向着营中奔去。 没多久,骑队在身前十丈处勒马止住,领头一人飞身下马,拱手问道:“本将乃大燕国中卫将军冯跋,请问晋使何在?” 卫风目中精芒一闪,快速一眼扫去,冯跋二十来岁,脚步沉稳,面容坚毅,如果不是同名的话,眼前的冯跋应该是几年后灭了慕容氏建立北燕的冯跋。 卫风踏前两步,也拱了拱手:“本将乃大晋会稽都尉卫风,正是出访使节!” “呃?”冯跋一怔,打量向了卫风,这倒不是卫风过于年轻,而是会稽都尉是地方武官,以地方武官出使,这不是开玩笑吗? 冯跋现出了明显的不悦,冷哼一声:“晋主好大的架子,莫非瞧不起我燕人?” 卫风淡淡道:“冯将军言重了,卫某为通好而来,禀承双方有利可图的原则,又谈何瞧得起瞧不起?一切有待见过燕主再说,何况我于江东曾有耳闻,冯将军持重寡言,宽仁大度,因而被你燕国惠愍帝(慕容宝)任为中卫将军,可今日....何必斤斤计较?” 冯跋第二次怔了怔,他没料到,远在江东的卫风竟然听说过自已的名头,面色不禁稍有缓和,点点头道:“倒也有几分道理,本将只负责迎接,管那些作甚?那么,本将再问你,你既为出使而来,为何带诸多军卒?” 卫风理所当然道:“当今天下,尤其是辽东一带颇不太平,除了你燕国,还有高句丽与百济,我若不多带些人手,半途被劫了道向谁去喊冤?冯将军当是明白人,而且你燕国有精骑十万,岂会惧怕我这区区千余步卒?” “哈哈哈哈~~”这话听的冯跋无比舒心,哈哈大笑道:“卫将军果然是个实诚人,本将就喜欢豪爽之士,好!若是大王不愿见你,本将可代为周旋一二!” 这倒让卫风对冯跋也起了些好感,欢喜的称谢道:“卫某先谢过冯将军了!” “诶~~”冯跋摆摆手道:“你家会稽王也是,既来出使,为何不派个级别高点的文官?算了,来了就来了,现在请卫将军选五十人随本将前往龙城,其余军卒留驻原地,只要不惹事生非,本将敢保证无人会为难他们,我燕军也会提供清水粮草!” 卫风深深一揖:“既有冯将军发话,卫某就放心了,请冯将军稍待片刻,卫某回营略作安排,最多半个时辰便可!” 冯跋示意道:“请卫将军快去快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一章朝见燕主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半个时辰不到,卫风领着王道怜、陈少女,和以李驻为首的四十八名亲卫与冯跋会合,营中暂时交由张宁打理,这是一队近五百人的轻甲骑兵,不但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更奢侈的是还带有备马,要知道,即使是北府军的那五千骑都没有备马,这使得卫风等人的脸面均是现出了抑制不住的羡慕之色! 卫风忍不住吟道:“千尺涌涛头,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冯跋不由浑身微震,屈指赞道:“卫将军好文采,令我等北地遗民汗颜啊,都说南朝风流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此诗寥寥数语,却隐含昂扬战意,令本将竟有种挥师中山,一雪都城被占之耻的冲动!” 卫风拱了拱手:“冯将军过奖了,卫某不过是见着燕国精骑,有感而发罢了!” “哈哈哈哈~~”冯跋满意之极,哈哈大笑着向后招了招手:“马来!” 燕军让了百来匹战马,五十一匹载人,剩下的给卫风作备乘与装载物资,还亏得山阴原有近百匹战马,平日亲卫与侍婢轮流骑着练习,这才没当众出丑,否则,连马都不会骑岂不是丢死人了?当然,他们离骑马作战还差的远,马匹只能暂时作为代步工具使用。 龙城在肥如正北方六百里,由于九月十五日是燕国的朔望朝会,如果赶不上拜见慕容盛,就得等到十月初一了,因此这支由数百人组成的骑队快马加鞭,大约以日行两百里的速度行进,一路上,冯跋向卫风打听着江东的风流逸事与朝堂政局,卫风也不隐瞒,包括孙恩作反,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实相告,这竟使得冯跋起了种同病相怜之感,晋室风雨飘摇,燕国在魏国的步步进逼之下,何尝不是危如累卵呢? 冯跋更加的把卫风当作了一个实诚人,双方都在为各自国家的命运而奔波劳走,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向卫风主动介绍起了龙城的风物人情。 一路奔驰中,三天一晃而过,九月十四日傍晚,卫风抵达了目的地龙城。 龙城城周二十余里,规模与山阴相当,地处于内蒙古高原向松嫩平原的过渡地带,境内山峦起伏,河沟密布,为河北中原进出辽右及其以北的必经之路。 冯跋先把卫风安排在馆驿,然后立刻入宫觐见燕主慕容盛,操办大朝会晋使入朝一事,到了晚间,冯跋使人传来消息,明日一早上朝递交文书! 原本外国使节参见,自汉代始有一套成熟的礼仪规矩,不过,燕国自慕容儁僭越帝号以来战乱不断,先被前秦灭国,之后前秦由于淝水战败而土崩瓦解,慕容氏虽趁机重新建国,却分裂为两个燕国,待到慕容垂好容易一统燕国旧地,慕容宝又在参合坡惨败于魏主拓跋珪之手,致使以都城中山为中心的河北地区陷入魏国手中,燕国旧地被分为南北两个部分,燕国也重新分裂为了北燕与南燕,而北燕主慕容盛在去年才斩杀了外戚兰汗自号为长乐王,频频战乱之下,礼乐典章没太多的人去操心。 九月中旬在山阴一带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但燕都龙城已是秋未冬初了,清晨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寒意,天还未透亮,王道怜与陈少女便早早起床服侍卫风穿戴起了官服,晋承汉制,武官官服都是绛色,且不分官阶,区别仅在于官帽的不同。 当时的官帽的大体形状是以诸葛亮式帽子为基础,在中间横插一根长长的发簪,依官阶以颜色及纹饰来区别,高品级的官帽是白冠,卫风身为小小的偏将,勉强可挤身于武职七品,他戴的帽子是黑冠,没有任何纹饰。 卫风倒是不在意,饶有兴致的对着铜镜照来照去,还时不时把散落在耳旁的发丝捋入帽内,王道怜无奈的看了看陈少女,担忧道:“将军您的品秩太低了,只怕入了燕宫会有人计较啊!” 陈少女虽然没有开声,可美目中也隐约闪出了一抹不安。 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官小又如何?本将是办事的,又不是来比排场,对了,你们两个呆在馆驿不要乱跑,燕人性淫,且权贵横行无忌,若是被人掳了去,我上哪找你们?知道吗?” “嗯!将军您放心吧,妾与少女不会给您添麻烦的。”王道怜的俏面现出了欢喜之色,开心的一口应道,陈少女依然没有答话,眼眸中的冰寒却似是消融了一些。 卫风点了点头,拿起王凝之的文书,转身迈出步伐,馆驿外,冯跋派有专人守候,把卫风迎上马,向宫城驰去。 燕国宫城的外墙有明显的烟熏火燎痕迹,有的地方还有紫黑色的血印,这显然是去年慕容盛攻打兰汗时的激烈战斗所致,卫风大略看了看就把目光移开,于宫门外下马,被侍从引入了偏殿。 歇息了小片刻之后,一名女官前来,唤道:“晋国使臣,大王传你上殿!” 这名女官足踏皮靴,紧身、充分勾勒出腿部线条的长裤裤管被塞入靴口,衣着形似坎肩,袖口如裤管般窄而小,头上梳着双环髻,尤引人注目的是,两边耳朵各坠着个绿松石大耳环,足有一枚铜钱大小,令人担心她的耳垂能否承载的住。 对于女官,卫风不知该如何称呼,不过,年龄看上去应该比自已稍大一点,于是示意道:“有劳姊姊领路了,请!” “嗯?”女官稍稍一怔,明显很受用卫风的称呼,森冷的俏面现出了些许的笑容,叮嘱道:“呆会儿上了殿,匆要放浪形骸,也匆要东张西望,大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好了,现在跟我走罢。” 卫风称谢道:“多谢姊姊提点!”随即跟在了女官身后,鲜卑慕容氏自立国以来从未离开过征战,战事紧急时,女人也要上阵杀敌,女官那轻轻摇摆的婀娜刚健腰背,与王蔓、小兰等江南女子的纤柔又别有一番风味。 一时之间,卫风对慕容女子充满了向往,王蔓所谓的燕女多淫,那是人家的风俗,游牧女子大胆开放,兴之所致,裙子一掀立刻开干,野合、偶合习以为常,处女只在专门培养的歌舞姬中才会有,一般人家包括权贵、甚至慕容本族,要找处女,也只能在女子初潮前下手,有可能的话,卫风倒是愿意把这名女官搞上床一品胡女的妙曼滋味,《一路向西》中,小思一边腰臀摆动,一边说她从小就会骑马,这给卫风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只是,一想到陈少女的那张寡妇脸,卫风不由暗暗摇了摇头,这都是中了王蔓的奸计啊! 很快的,一座斗拱翘立的大殿呈现在了眼前,殿门处又一名女官清声唤道:“宣,晋国使臣觐见!” 卫风连忙定下心神,整了整衣冠,提步迈入殿内。 刚一进入,殿中就传来了嗡嗡声,卫风快速一瞥,殿首九层玉阶上端坐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头戴冲天冠,身着黑色冕服,显然是燕主慕容盛,两边分坐着燕国文武权贵,服色却较为杂驳,帽子也各式各样,有流行于江东的漆笼纱帽,也有北地盛行的尖角胡帽,不如晋庭开大朝会时,文官一排黑袍,武官一排绛袍来的整整齐齐。 但燕国君臣都有个共同点,均是面含不快,慕容盛稍好一些,面色略微沉了沉,其他人有的目中现出了鄙夷,有的表现出轻视,还有人射出了仿如受了羞辱般的愤怒目光! 卫风不禁看了眼冯跋,冯跋有些不自在,把头扭了过去,很可能他就没向慕容盛交待自已的身份品阶。 “砰!”猛然间,已有一人拍案怒道:“岂有此理,晋国竟派来个小小七品武官,又不持旌节,冯将军被你蒙骗过去,不代表我辽东无人清楚你晋国典服章仪,着实欺人太甚!” 卫风转头看去,这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于是拱了拱手:“请问这位是....” 少年傲然道:“本将七兵尚书丁信!” 七兵尚书源于五兵尚书,谓中、外、别、都、骑,晋分中、外军各为左右,遂为七兵尚书,晋室的五兵尚书由于兵权都在藩镇手上,因此形同虚设,但燕国有强大的中军作为倚仗,地位又有不同。 “原来是丁将军,卫某失敬了!”卫风不紧不慢道:“自古从未有规定,出使须以官阶定资格,旌节有否也需另看情形,何况燕主上坐朝堂,卫某尚未拜见,丁将军于此时指斥,是否不合时宜?” “哼!”丁信一时词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其余众人也把吐到嘴边的喝斥收回,冷眼怒视卫风。 卫风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行至殿心,捧上绢册深深一躬:“晋国使节卫风参见燕主长乐王殿下,今奉安东将军、会稽内史、领散骑常侍王凝之之命奉上文书一封!” 这话刚落,“砰!”又有一人拍案怒道:“当真是无理之极,竟然是一郡太守麾下武将,这也叫出使?今日若不把你烹了,我大燕颜面何在?来人,架上锅鼎,把这江东狂徒丢入油锅!”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二章化险为夷 (谢谢狼武士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殿中卫士并未出列,而是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慕容盛,慕容盛眉头一皱,似是想说什么,卫风已刷的转身,怒视道:“你是何人?” “也罢,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这人冷冷笑道:“老夫乃左将军慕容国!” 卫风向慕容盛遥遥拱了拱手:“季孙氏有家臣阳虎,趁三桓与公室作战之际窃取季孙氏军权,以致目中无人,于季平子逝世,孙季孙斯继位后不久,软禁季孙斯,并以杀鸡儆猴手段逼迫季孙斯承认由阳虎代表季孙氏执政鲁国,不知左将军可识阳虎?” “哧!”慕容国不屑的轻笑道:“谁知道那阳虎是何人?该不是你杜撰出来的罢?又或是你江东一无名之辈?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辱我大燕,必死无疑!” 这话一出,殿中凡是读过《论语》的一干人等均是老脸微红,阳虎是《论语》中的重要人物,除了完全不通诗书的人,即使是小孩都应该听说过他的大名。 燕国虽以鲜卑慕容氏为主,但自慕容廆、慕容皝时代起,趁中原大乱招揽落难士人,尊崇儒学,以儒学教化部众,以图改变慕容氏的落后蒙昧面貌,近百年下来,慕容氏权贵都以精通汉家礼仪典章为荣,以原有的饮血褥毛生活方式为耻,晋国来使以阳虎为喻,分明是在反讽慕容国不分尊卑,不识主从,可今日,慕容国竟然听不出,在江东使臣面前丢了个大脸! 要知道,当时无论是燕国、魏国、还是姚苌建立的秦国,或者其他偏远部族,虽然称王称帝者比比皆是,但在名义上都奉晋室为正朔,公认华夏衣冠尽在江东,苻坚不顾群臣劝谏以举国之力伐江东,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晋室为正朔,晋室存在一天,无论他如何推行礼教,又或是身体力行的尊孔,在士人眼里却永远是胡虏出身,只有灭了晋室,他才能争得正朔名份! 果然,卫风的脸面现出了极为不屑的笑容,仿佛在说,野蛮之辈再经教化都脱不了野蛮二字。 慕容盛再也看不下去,摆了摆手:“左将军匆要再言!”说着,又转向卫风道:“左将军倥偬一生,为我大燕立下赫赫战功,因操心于军务,无暇读书也情有可原,此事就此作罢! 倒是你,以地方太守名义出使我大燕,未免过于目中无人了罢?不错,孤虽未称帝,以长乐王摄国政,可纵是如此,也该由你家会稽王遣使前来,我燕国虽小,却不容轻慢,不过,念你舟车劳顿,迢迢数千里来此不易,今日孤给你一个分辩机会!”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卫某先谢过燕主,另请问一句,燕主可明了我江东形势?” 慕容盛点点头道:“你朝自孝元帝南迁以来,朝庭一直黯弱,各路强藩你来我往,国势如危卵!当今晋主口不能言,不辨冷暖,以致政令皆出于会稽王,但会稽王一无强兵在手,二不能服众,殷仲堪、刘牢之之辈皆怀有异志,所辖不过三吴一巴掌大地方罢了,因此,你朝虽名为一国,实则可看作一分为三!” 慕容盛知道的尽管不是最新形势发展,却大体符合,卫风当即施礼赞道:“时人皆言燕主沉着聪慧,富有谋略,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否则也无以诛除兰汗,复新慕容氏统胤,在卫某作出解释之前,请先容卫某为燕主介绍一下江东形势的最新变化....” 接下来,卫风着重介绍了孙恩作反以及王凝之与北府军翻脸这两大事件,燕国君臣均是大为动容,却也仅止于动容,晋国发生的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燕国的防御力量基本上集中在蓟(今北京)一带,这是抵挡魏国入侵的最后一个战略要地。 末了,卫风一脸诚恳的补充道:“相王虽录尚书事,但实际控制地域仅在建康周边,对会稽已心有余而力不足,浙江以南的真正当家人是我家府君,我家府君为抵挡孙恩,保境安民,虽明知遣使出访燕国于礼不合,却考虑到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是以冒险遣卫某前来,而卫某曾听闻过燕主事迹,自忖燕主必不会计较身份高低,是以慨然应允,可卫某也知此举确是唐突了些,轻慢之处尚请燕主见谅!” 慕容盛面色稍有缓和,向左右吩咐道:“把文书呈来!” “遵命!”一名女官步下玉阶,接过卫风奉上的文书,摊在了慕容盛的案头。 慕容盛细细看去,不多时,又眉头一皱,迟疑道:“你家主公是要交换战马,莫非不知,我北国历来严控向南朝输入战马,更何况你朝与拓跋氏交好,欲求战马,该往平城才是!” 卫风微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贵国的大敌乃拓跋氏,与我朝已无厉害关系,请恕卫某说句犯忌的话,自去年中山丢失,又经兰汗之乱,燕国国势已明显落于下风,魏国却蒸蒸日上,反攻魏国,收回旧地怕是颇为困难,采守势以待变机方是稳妥。 而守城需要是粮米盐铁,战马倒是其次,恰好我家府君因孙恩虎视耽耽,急需组建骑兵破之,故差卫某以粮米盐铁前来交换战马,这于你我两方皆有益处,卫某以为,燕主乃明白人,无须多说。 至于为何不向拓跋氏求取,一来交换战马不能以朝庭名义进行,二来魏国势力日增,我朝有识之士甚为不安,担心拓跋珪会成为下一个苻坚,这是谁都不愿见到的局面,俗话说,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燕主何须拘泥于往事?同时,我家府君三年后将入执中枢,愿与燕国建立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 “哈哈哈哈~~”话音刚落,慕容盛已哈哈大笑道:“江东人物果然不凡,以你之才,屈居一小小七品武官岂不埋没?不如来孤的燕国,孤必将酌材重用!” 卫风苦笑着施了一礼:“卫某多谢燕主抬爱,只是,卫某族人亲眷全在江东,汉朝有苏武牧羊留下美名,虽令人钦佩,但卫某实在不想走那一步啊,请燕主手下留情!” 慕容盛也只是随口一提,卫风口才好,有胆有识,却不代表能领军作战,如今燕国最需要的统兵大将,于是点了点头,向下吩咐道:“河间公(慕容熙)、中卫将军,你二人晚间替孤摆酒款待晋使,莫要怠慢了!” “请大王放心!”慕容熙与冯跋双双向上拱了拱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三章不要人陪 (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虽然慕容盛没有亲自摆宴,但卫风清楚,自已只是一名小小的偏将军,而慕容盛身为一国之主,肯好言好语已经很破格了,哪有请客吃饭的道理? 慕容盛的两名代表,慕容熙为河间公,冯跋为中卫将军,由他二人出面招待,这从侧面表达了慕容盛的诚意,可以说,今次出使的目地算是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晚宴上的讨价还价。 于是,卫风也不拖延,立刻施礼告退,殿外有专人引领出宫,但令卫风失望的是,之前那名女官已佳人无踪,他还存有搭讪的心思呢,自从八月十四日从山阴出发,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未近女色,卫风的二兄弟憋的都快炸了! 偏偏陈少女的那副公事公办模样使他没机会对王道怜下手,不由在心里连呼倒霉! ‘听说慕容熙贪花好色,晚间总不至于三个大男人喝闷酒吧?’怀揣着一线希望,卫风跨上马匹,向着馆驿缓缓而去。 龙城的规模虽然与山阴不相上下,论起繁华,却逊色不少,这座城池为慕容皝筑造,也就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何况鲜卑人刚刚走出蒙昧状态,又有连续不断的战乱陪伴,因此街道两旁的商铺极少,屋舍除了权贵府邸,也大多破败简陋。 唯一养眼的,则是路边经过的鲜卑女子,她们服饰色泽鲜艳,身上佩戴的各式饰物随着轻快的步伐叮咚作响,往往人未至已先闻声,她们也不象江南女子讲究仪态,而是行走如风,甚至勾肩搭背、嘻笑打闹的都有不少,有时还能见到女骑士如一阵风般策马疾驰! 但她们只能看身体,虽然身材个个不错,脸却惨不忍睹,由于缺乏必要的护肤手段,又置身于东北这样的苦寒气候中,被冬季的白毛风一吹,大多数的面孔都是红通通的,比不上江南女子的肌肤细腻,莹白柔嫩。 因此,卫风的贼眼尽向过往女子的胸脯上瞄,她们既不着恼也不害羞,反而把胸脯高高一挺,把那傲人的丰满展示出来,或许是长期运动的缘由,也或许是慕容氏以白夷为主,血液中带有白种人的基因,鲜卑女子的胸要普遍大于江南女子! 一路欣赏,倒也打发了无聊时光,不知不觉中,馆驿已出现在了眼前,卫风策马而入,刚把马匹拴好,王道怜的惊呼声已传了过来:“将军,怎么这么快?此行可顺利?燕主可有为难您?” 卫风转头看去,王道怜与陈少女站在屋门口,王道怜带着满脸的如释重负之色,显然一直在为自已担心着,陈少女虽然面色平淡,眼眸中却也闪烁着隐约的关心。 尽管这两个女人自愿为奴婢,但卫风从不把她们当奴婢看,作为一名现代人,没有古人那么讲究的尊卑之分,他更多的,是把她俩当作女性朋友一类的存在。 心里不自禁的升起了一股暖流,卫风微微笑道:“递交了文书,晚间有人设宴招待,这不就完事了?燕主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岂会为难于我....” 卫风也不隐瞒,把在燕国朝堂上的经历简略说了说,王道怜顿时猛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道:“也亏得是将军您,若换了口舌稍微差点的人去,恐怕真给下油锅烹了呢!哎~~胡虏毕竟是胡虏,动不动就吃人!对了将军,晚间的酒宴妾与少女陪着您吧,咱们作为您的侍婢,总得在一旁斟酒服侍。 “呃?”卫风正偷瞄着王道怜被拍的左右摇晃的胸脯呢,如今的他可以用干柴来形容,经不得半点火星,可一听了这话,立刻把视线移向他处! 那怎么行?她们是王蔓的眼线,带着如何偷腥?卫风当即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你们不能去!” 这话一出,就连陈少女的美目中都现出了浓浓的怀疑,王道怜暧昧的笑道:“燕国权贵设宴招待,席中岂能少了美女相伴?将军是嫌妾与少女碍眼吧?其实这一路出行有一个月了,咱们....都能理解您,您放心好了,妾与少女是奴婢,哪敢管您的事,只是想去开开眼界,何况姊姊曾提过,燕女性淫,咱们还想见识下究竟是怎样个淫法,少女,你说可是?” “嗯!”陈少女点了点头,美目中竟出乎意料的带上了一缕调侃的意味。 卫风连忙把脸一沉,不悦道:“乱想什么呢?我不带你们是为了你们好!”说着,那贼兮兮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了两个女人,直看得王道怜俏面晕红,陈少女也不自然的低下了螓首,这才道:“你们两个好好打扮一下,姿色不敢说一等一,却也是上上等,如果被慕容熙看中了,向我讨要,你们说,我给还是不给?” 王道怜不假思索道:“当然不给了,咱们可是您的侍婢,这一个月来照料您吃饭穿衣,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您可不能这么狠心,如果回去少了两个,姊姊那儿又如何交待?” “嘿嘿~~”卫风嘿嘿笑道:“那可不一定,慕容熙身为河间公,是慕容垂的幼子,我如何敢开罪于他?惹恼了他,很可能小命就交待在龙城了,而且,慕容熙年少英俊,多情倜傥,你们跟了他,凭着姿色与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说不定他会大加宠爱,岂不是好过给我一个小小的偏将军当侍婢?想必王蔓与各位姊妹也会替你们高兴的。” 刷!刷!二女一瞬间脸面涨的通红,陈少女顿觉一股羞耻涌上了心头,大怒道:“将军把妾与道怜当作什么人了?不错,咱们的身子是不干净,却不至于不顾廉耻去攀附权贵,当初既然立下誓言跟随将军,这一生自然不会反悔,请将军匆再出言羞侮,否则....否则,妾宁可以死明志!” 陈少女一脸的决然,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王道怜没有陈少女那么刚烈,一把搀上卫风的胳膊,嗔道:“将军您还真是个狠心人啊,妾听说胡虏性淫,且不顾伦理纲常,落到他们手上,还不如死了利索呢,妾不管,您如果把妾送出去,妾就紧紧抱着您不放手!” 两滴晶莹的泪珠神奇般的由王道怜的眼角缓缓滑落,手臂也搀的更紧了些,仿佛卫风真要把她送走似的。 两个女人一刚一柔,尤其是王道怜的胸脯正紧紧贴在胳膊上,卫风大感**,于是另一只手牵住陈少女,呵呵笑道:“这不是说笑嘛,怎么当真了?好了,都别哭了,但和你们说真的,出门在外,一切以小心谨慎为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们晚上老老实实呆在馆驿,而龙城街面冷清,屋舍破败,也没什么好逛的,这样罢,我先换身衣服,然后教你们练字,你们作为我的贴身侍婢,不能只会舞刀弄剑,还要文采绯然!” “嗯!”王道怜抹了把眼泪,点点头道:“您说的对,但别回来的太晚啊,妾与道怜给您备着热水与宵夜,现在先进屋吧,您这一身穿着也不舒服,赶紧脱下换便服上身。” 王道怜与陈少女一左一右簇拥着卫风来到屋内,陈少女虽然对卫风不假辞色,脱他衣服却不含糊,解腰带,脱外套,整理内服,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甚至还从后面搂着卫风由王道怜脱鞋子,完全把自已当作了婢女。 二女的伺候周到又体贴,卫风当然不会傻到自已动手,由于卫风不喜欢戴冠帽,因此王道怜只替他把头发束起,扎了方纶巾,配上那瘦削的身材,倒也透出几分儒雅的江南文士气质。 王道怜啧啧赞道:“将军,您这一身半点都不差于士家郎君,燕女何曾见过如您这般俊俏人物?如果再敷点粉,即使是您的本家卫叔宝重生都会自愧不如呢,怎么样,要不要妾来帮你?” 卫风颇为自得,目含期待的看向了陈少女,问道:“少女,你以为呢?” 陈少女冷冷道:“将军爱怎么着妾本不该多嘴,但涂粉抹脂非是男儿所为,将军身怀大任,理当仗剑踏平天下才是,如今寄人篱下,步履维艰,将军更应时刻自省,怎能学那些玩物丧志之辈?当然,妾只是名婢女,人微言轻,将军大可我行我素,妾也自知不讨人欢喜,若惹恼了将军,还请担待一二!” “扑哧!”王道怜轻掩小口娇笑出声,卫风却如吞了个苍蝇般浑身不是个滋味,暗暗摇了摇头,无奈道:“陈少女,你太危言耸听了,生活不能一成不变,总是需要些调剂,算了,现在和你说你也不明白,但我还得提醒你,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要总放在心上,否则,一次伤害会演化为终生伤害,吃苦的还是你,你看看人家道怜,做人得乐观、开朗,向前看才是正理! 行了,大道理说的太多也没用,你自已慢慢休会吧,你的伤好了没有?把裙子掀开我给你瞧瞧!” 起先,陈少女还是一副深思的模样,可一听这话,再是性情恬淡也吃不消,连忙推辞道:“啊?不用了,妾已经好了,多谢将军!您不是要教妾与道怜练字吗?赶紧开始吧!” 陈少女逃一般的坐上地榻研起了墨,卫风也不多说,大大冽冽向她身后一坐,握住纤腰道:“书写有三正,正心,正仪,正容!你的姿式不对,来,顺着我的手调整身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四章丁太后 (谢谢狼武士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书法的确能陶治人的情操,刚开始,陈少女与王道怜还给卫风摆弄的浑身不自在,王道怜稍好些,她早有觉悟,侍婢有满足主家一切要求的义务,陈少女却四肢僵硬,写出的字都歪歪斜斜,显然是发自内的排斥与卫风有过于亲蜜的身体接触。 但没多久,书法就发挥出了它所独有的修身养性功能,二女都觉得心神渐渐宁静下来,仿佛那方块字具有一种盅惑人心的魔力,也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恰好卫风自已也需要练字,三人全都沉浸在了书法的天地里,不知不觉中,屋子里越来越昏暗,卫风正要起身点灯,屋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驻大声唤道:“将军,冯将军派人来接您了,请您速速前去赴宴!” 卫风转头看向了沙漏,这才酉时(下午五点),到底是高纬高寒地区啊,不禁摇了摇头,王道怜已催促道:“将军,您快点吧,别让慕容熙与冯将军久等了,真的不要妾与少女陪着?” 卫风站起身,嘿嘿怪笑道:“你们如果想陪慕容熙淫乐,那尽管跟着好了,听说故中山尹苻谟生有二女,一名苻训英,一名苻娀娥,皆为国色,不知有没有落入慕容熙手中,如果有,那再好不过,拿你俩与慕容熙把苻氏姊妹花换来玩玩!” “将军您....”王道怜顿时气的俏面煞白,陈少女冷哼一声,连忙拉了拉她,示意不要理会。 “你们俩个老老实实呆着,不要乱跑,由李驻陪我就可以了。”带着满意的哈哈大笑,卫风推门离屋而去。 出了院门,一阵寒风吹来,李驻立时打了个哆嗦,抱怨道:“龙城怎么这么冷?才九月中旬啊,如果落在山阴,该是穿着单衣最舒适的时节吧!” 太阳已经落山,据卫风判断,体表温度大约在零度左右,对于仅着里外两件薄衫的南方人来说,的确很难适应,不过,前来迎接的鲜卑骑士也没穿皮袄,却一个个精神抖擞,丝毫不惧那彻骨的寒风。 “唉~~”卫风叹了口气,无奈道:“李驻,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已,这就是差距啊,太温暖舒适容易让人丧失斗志,出使完成之后,本将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专门训练冬季耐寒,以后全军上下,有条件每年都要分批分次拉到北方来适应严寒!” 李驻的脸面有些发苦,但不敢过于表现,既然作了亲卫,就得有不把自已当人对待的觉悟。 卫风淡淡一扫,招呼道:“走罢!”随即翻身上马,跟着鲜卑骑兵向前驰去。 宴会地点是座占地颇广的宅院,远远的,就看到冯跋立于门口等候着,卫风当即勒马跳下,拱手呵呵笑道:“卫某来迟了,累得冯将军久等,实在是抱歉的很啊!” “卫将军好说!”冯跋古怪的笑道:“今晚有贵客光临,专为仰慕南朝风采而来,卫将军,就看你的了。” “呃?”卫风一怔,立刻搜肠刮肚的回忆起了前世从史书上了解到的燕国权贵,但慕容熙已经贵为河间公,仅次于燕主慕容盛,慕容盛显然不会来,那么,谁能比慕容熙的身份更加尊贵? 快速排除掉一个个姓名,卫风不由问道:“冯将军,请问是哪位贵客?” “去了便知,卫将军快请!”冯跋神秘的笑了笑,便亲热的扯起卫风胳膊,又招呼上李驻,快步向内走去。 外面虽然漆黑,院内却灯火通明,每座屋舍前都燃着松脂火把,远远望去,有如前世的彩灯,偶尔还有俏丽的婢女带着银铃般的轻笑从身侧经过,她们与街道上的民女不同,个个肤白貌美,细皮嫩肉,看来美女被权贵包养,古今都是一样。 没过多久,卫风与李驻被带到一座宫殿前,冯跋示意道:“卫将军与这位兄弟请进。” 卫风谦让道:“冯将军请!” 冯跋微微一笑,领着二人提步迈入。 这是一座小型宫殿,面积不大,恰好供四到五人饮宴,屋内四角已燃起了炭火,把外界的寒冷隔绝开来,可出乎卫风意料的是,慕容熙竟然陪坐偏席,正殿上首端坐一名中年妇人,约四十左右的年龄,身着华服彩衣,满头珠翠,长相妖治,脸颊丰满,眉眼间含有明显的春意,或许是由于年龄较大的关系,身材略显富态,这名中年妇人正面带笑容看着自已,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看猎物般的意味。 ‘难道她就是贵客?’卫风心头立时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这类眼神太熟悉了,分明是前世的中老年妇女看上了帅气小男生才会流露出的特有眼神啊! ‘真他娘的倒霉!’卫风正暗暗叫着苦,慕容熙已站起身,殷勤的介绍道:“卫将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朝太后丁氏,乃七兵尚书丁信叔母,大王的伯母,听说有晋使来访,不由对南朝风物起了仰慕之心,又得闻卫将军思辩敏捷,口才了得,是以特来一观晋使风采,唐突之处,还请见谅啊!” 卫风瞬间记了起来,眼前的丁太后,是个有名的荡妇,早年曾是慕容垂长子慕容令的妻室,慕容令于二十年前身亡,她也守了二十年的活寡,但北朝胡女性淫,丁太后也不例外,二十年来御男无数,如今的身份是慕容熙的半公开情妇,燕主慕容盛也不理会。 慕容熙的神色中透出几分欢喜,对丁太后看向自已的眼神半点都不吃醋,想想也能理解,慕容熙才十五六岁,如何会对一名四十左右的老女人感兴趣?正巴不得她另纳新欢呢! 娘的!很可能丁太后就是给慕容熙怂恿来的,卫风暗自啐骂,表面上只得硬着头皮拱了拱手:“河间公言重了,太后驾临,卫某理该倍感荣幸才是!”说着,向丁太后深施一礼:“晋国使节参见燕国太后!” 丁太后抬起那肉乎乎的手,微微笑道:“卫将军请起,这是河间公与冯将军为你举办的私宴,就无须执太多礼节了,快请入坐罢。” “多谢太后!”卫风与李驻双双施了一礼,在大殿左侧坐下,菜式还没有呈上,但每人的几案前都搁着一碗如同牛奶般的液体。 见卫风把目光投了过去,丁太后笑道:“你们南人好饮茶,而咱们北地,则以酪浆代茶,与茶相比,却是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卫将军不妨尝一尝,不知可能习惯?” 第一一五章燕宫风月 酪浆是以牛羊马等牲畜的乳汁经发酵制成的一种饮料,在茶未传入北方草原之前,游牧民族都喝这个。 卫风端起,顿时,一股又膻又酸的味道扑鼻而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有点类似于夏天捂馊的尿液气味,其实卫风前世也喝过蒙古族的酪浆,那味道香香甜甜,有股浓冽的奶味,与眼前的完全不能比。 卫风皱了皱眉,丁太后已现出了一丝狭促的笑容,催促道:“卫将军,可是闻不惯这酪浆的味道?没关系,你尝一口当能体会到它的美妙之处。” 卫风顿时浑身恶寒!如果是妙龄女子,这种笑容可以称为可爱,但出现在了一名中年妇女的脸上,卫风除了在心里暗骂老**,却全无办法,只得讪笑着凑到嘴边吸啜了一小口。 所有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丁太后已迫不急及的问道:“卫将军,滋味如何?” 卫风放下碗,勉强拱了拱手:“味道还行。” “咯咯咯咯~~”丁太后立时掩上鲜红的嘴唇,狂笑了一阵子,笑的花枝乱颤,那硕大的胸脯都在剧烈晃动,好半天,才玉指一伸,指着卫风嗔道:“你们南人呀,总是口不对心,明明喝不惯还要死撑着,不过哀家就是喜欢看你这幅为难模样,算了,还是不难为你了,喝不惯别喝了!” 卫风尴尬的称谢道:“多谢太后!” 这下子,无论是冯跋还是李驻,都看出了丁太后对卫风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纷纷现出了会心的笑容,慕容熙更是欢喜的大笑道:“太后说的是,不喜欢就不要勉强,免得让人误会了我燕国不懂待客之道,来人,把酪浆撤了,上酒菜!” 后殿立时涌出了一群婢女,个个浓妆艳抹,姿容俏丽,有的收拾着几案,有的把一份份菜式摆上案头,有酱羊腿、炙羊肝、炖猪排、五味脯、跳丸炙等等。 另还有两道珍贵菜式,一是胡羹,这是以羊肋混羊肉煮熟,把肥肋骨抽掉,切肉成块,加葱头、芫荽、以安石榴汁数合调味,另一道则是蒸小猪,它的珍贵程度更甚于胡羹,制法极其繁琐,先把肥小猪煮至半熟,放入豆豉汁中浸渍,另以生秫米一升不经水,浇盖浓汁浸渍至发黄才煮成熟饭,之后用豆豉汁洒在饭上,以姜、桔皮、葱白、桔叶等调料连同小猪、秫米饭混在一起,放到甑中密封,蒸两到三个时辰,最后用熟猪油加豉汁泼洒在猪上,香嫩异常! 总之,满满一几案都是肉食,与江南饮宴以果蔬、鱼及鸡鸭为主截然不同,但酒都一样,全是黄酒。 很快,菜式全部上完,婢女陆续退去,慕容熙又高举双掌,“啪啪啪!”互击三下,顿时,怀抱着琵琶、各式胡琴、甚至还有小鼓的乐姬首先出来,她们与江东分坐于左右两侧不同,而是挤成一团坐在大殿的最下首,面对主席,约十余人,极其的抢眼,接下来,是下身穿着略透明紧身束体长裤、上身则是露半截胸脯的暴露式亵衣外加薄纱的歌舞姬鱼贯而出,分立于乐姬两旁,那青春诱人的**引人目不暇接,紧随而至,另出来八名美艳女子,均是十四五岁年纪,两两陪坐在席间的四名男人身边。 “哈哈哈哈~~”伴着**大笑,冯跋双臂一张,把两名美女搂入怀里,李驻看了看卫风,在卫风略一点头之后,也毫不迟疑,学着冯跋的模样把身边的两具香喷喷娇躯轻搂入怀。 在这样的场合,卫风虽不至于做出一副伪道学模样,也怀抱着两名美女,但更加吸引他目光的,是一左一右偎在慕容熙怀里的两位绝世佳人,她俩面容娇美绝伦,不仅不逊于王蔓与褚灵媛分毫,举手投足间还都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味道,这是王蔓与褚灵媛所没有的,身为江东正统士女,正常场合下不可能展现出媚态,而这两名女子除了媚态撩人,容貌竟也大差不差,虽然不一定是孪生姊妹,却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对姊妹花。 ‘难道她俩就是苻训英与苻娀娥?’卫风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舒服,他娘的!还是被慕容熙干过了啊!但随即就释然了,苻训英与苻娀娥是氐人,氐族女子论起淫,并不弱于鲜卑人,十四五岁的年龄,要说把完壁之身奉献给了慕容熙,卫风是打死都不信,尤其苻谟是被处决而死,也就是说,她们的身份与王蔓类似,能活下来,百分百是以身体取悦男人作为代价,那么,公交车上已载满了乘客,多载一个慕容熙又有何妨?他日有能力了把她俩抢过来不就得了? 卫风在心里阴恻恻的笑了笑,可还面临一个问题,得想办法探听清楚,这对姊妹花是不是大小苻后。 见着卫风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已身边的女子,慕容熙非但不着恼,还颇有种沾沾自喜的感觉,腾出一只手,得意的介绍道:“卫将军,我给你介绍下,她俩是故中山尹苻谟的爱女,这是苻训英,这是苻娀娥,训英、娀娥,这位是来自于江东的贵客卫将军,风流倜傥,才情非凡,快给卫将军见个礼!” 苻训英与苻娀娥盈盈起身,娇滴滴的施礼道:“训英与娀娥见过卫将军了,我燕人豪爽好客,卫将军如有暇,不妨多留些时日,让慕容郎君一尽地主之谊。” “哎~~”卫风一脸苦涩的叹了口气,恰到好处的失望道:“苻家娘子不必多礼,汉朝李延年曾有诗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今日卫某见着二位,方知古人诚不欺我也,河间公好福气啊!” 苻训英与苻娀娥立时笑嫣如花,欢喜道:“训英娀娥蒲柳之姿,怎担得卫将军如此赞誉?卫将军可莫要折煞妾姊妹了。” “好一句诚不欺我!”慕容熙举起酒杯,跟着哈哈大笑道:“卫将军果然是实诚人,大王既命我与冯将军设宴招待,那今晚咱们就不醉无归,干!” 席中诸人,包括丁太后在内,纷纷一饮而尽,陪侍的美女连忙给各人把酒斟上。 丁太后目含春意的看了眼卫风,微微笑道:“江南乐舞以清婉优雅见长,我燕地却是粗犷豪迈,别具一番风格,今日便请卫将军品鉴,乐起!” 顿时,伴着有节奏的小鼓轻响,各种弹拨乐器依次鸣奏,如果非要以两个字来形容,那只能是热闹,却并不显得杂乱,早已列好队形的歌舞姬们从两侧奔入殿内,如同飞天般把身形展开,摆动起腰肢手臂,齐声唱道:“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自从别欢来,奁器了不开,头乱不敢理,粉拂生黄衣,欢愁侬亦惨,郎笑我便喜,不见连理树,异根同条起,遣信欢不来,自往复不出,金铜作芙蓉,莲子何能实?” 与江南歌舞姬的含蓄委婉不同,胡女热情奔放,随着鼓点渐密,纷纷把纱衣的长袖甩出各式花形,飘曳生姿,轻盈而又充满动感,有时以袖轻掩面,故作娇嗔,半遮羞态,有时长袖曳地轻轻一拂,有时众女争挥双袖,有如彩蝶当空飞舞,当乐曲转缓时,则轻舞慢转,双袖徐徐扬起,其间还夹有眼神的顾盼生辉,以及各种抚摸、拥抱等引人入胜的姿态,令卫风流连忘返! “卫将军,您别光顾着看,来,妾喂你吃个丸子,可好?”正看的入神时,身边传来一声娇呼,卫风转头一看,一名侍妾把一枚跳丸炙以贝齿咬住,半仰起俏面缓缓凑了过来。 卫风当即把脸贴上,伴着跳丸炙,还有一条小香舌伸入口中,丸子的滑嫩与香舌的甘甜,令卫风情不自禁的把舌头卷上,这名女子也是个花丛老手,小小的跳丸炙被她玩的炉火纯青,时而撮唇一吸,把丸子连同卫风的舌头吸回自已口中,又时而贝齿轻顶,把丸子连同小香舌轻推回去。 卫风不由连呼刺激,王蔓与小兰这一辈子都不能指望她们会嘴对嘴与自已大玩食物情趣,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同时暗道侥幸,幸好早料到了有节目,没把陈少女与王道怜带上,这好比现代社会,被朋友叫去洗桑拿,自已却带着老婆,不是自找没趣吗? 卫风一边纵情享受,一边以眼角的余光扫视席中诸人,慕容熙的两只手分别伸入了苻训英与苻娀娥的裙底,这两个女人虽然尽力使面容保持着微笑,可那酡红的脸颊与细若游丝的微喘已说明了一切,冯跋的大手则探入了身边女子的衣襟中,丁太后时不时就轻舔嘴唇,目中射出明显的淫光望向自已,李驻最是不堪,他的裤裆都沧陷了,被一只纤白素手伸入了腰带中,正作着有规律的蠕动! 卫风心想,燕人果然够淫,江东士人纵使以宴乐为常事,却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肆无忌惮,这又使他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如果接下来开无遮大会,自已参不参加呢? 仅一迟疑就坚定的在心里点了点头,管他呢,入乡随俗,这时代肮病尚未传播到中土,说不定还能抓住机会把苻训英、苻娀娥给干了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六章太后心意 (谢谢峰霞爱无间与狼武士的打赏~~) 跳丸炙虽然鲜美,但被两条舌头来回搅动,渐渐也失了味道,怀里的女子把丸子吸入口中,这一次却把卫风的舌头给挤了出去,以贝齿含住丸子,抛了个媚眼,卫风会意的咔滋一咬,丸子一分两半,分别落入了二人的嘴里。 卫风刚刚咀嚼咽下,又一名女子娇呼道:“卫将军,妾来喂您喝杯酒!” 这名女子微鼓着腮帮子,面带迷人的微笑把螓首凑上,于是,卫风撮唇一吸,“滋溜!”一声,甘甜的酒液连同那软软糯糯的小香舌全被吸了进来! 美酒美舌,一时大会朵颐! ‘难怪慕容氏内斗不休,这个种族没有约束,也不知廉耻,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得到最好的享受,占有最美的美女!’慕容部的确算个奇芭,同时期的羌、氐、匈奴、羯、甚至鲜卑拓跋氏,从未有过如此频繁而又激烈的内乱,鲜卑慕容部的人口在羯赵时期就达到了百万之众,又名将辈出,如慕容皝、慕容恪、慕容垂等等,完全有至少一统北方的资本,但它小富即安,离不开辽东故土,统治阶层秽乱奢糜,到如今,纵使苟延残喘也不忘纵乐行欢,可以说,慕容氏并不是亡于外人,而是亡在自已! 卫风暗暗生着感慨,在坐的丁太后、慕容熙、冯跋、苻训英与苻娀娥,与诸多无名无姓的美女们,有几人能得善终? “嗯?”卫风突然浑身一僵,一只纤白小手沿着大腿,一路婆娑着缓缓向上,力道恰当,手法熟练,令他立刻把这份感慨抛了开去,人家的事自已操那么多心干嘛?先享受了再说,过了这村可没那店。 卫风正要把手探入另一名女子的胸衣,“咳咳~~”阶上很不识趣的传来了两声清咳,丁太后目中泛出寒意,冷冷瞪着那名抚弄着卫风下身的女子,似乎在警告她,喂酒喂食可以,但不要过份! 这名女子顿时花容失色,把手拿了出去,连带她的同伴也吓的坐直身体,令卫风的抓胸手落到了空处。 ‘娘的,这老**没完没了了!’卫风暗生恼火,脸面也现出了一丝不悦,其余三人纷纷递了个同情的目光过来。 丁太后却挥手止住乐舞,微微笑道:“卫将军为换取战马,不惜千里迢迢来我大燕,咱们作为地主,怎也不能让客人心寒,河间王、冯将军,你们说可是?” “呃?”卫风一怔,心里的不快立时去了几分,他清楚,丁太后是从另一方面来安抚自已的不满,假如燕国能白送战马,那么,自已委屈一下,做回陪聊鸭子陪她聊天谈心又有何妨? ‘卫某多谢太后!’借着施礼称谢,卫风首次正视起了丁太后,丁太后还是刚才那个丁太后,但这会儿看,竟顺眼了许多,那稍圆的脸庞倒是形如满月嘛。 丁太后显然也很满意于卫风的眼神,那双画的浓浓的大眼睛略微一眯,一个媚眼直迸而出。 慕容熙与冯跋却是面面相觎,丁太后的意思他们明白,只不过,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其实战马在江东精贵,在北方却不算回事,无论是燕国还是魏国,都会经常发兵劫掠周边的蛮族,人口、尤其是女人,以及牛马羊,一切能带走的都不会放过,往往一次成功的抢劫,可以获得数千乃至上万匹战马,更何况在交战中,打了胜仗,战马是以万匹计数来缴获,同理,吃了败仗,战马也归了敌人,战马有如一件货物,在北方各族间不停的倒手,便宜点卖给卫风并不是不可以。 慕容熙放开苻训英与苻娀娥,拱了拱手,问道:“请问卫将军欲交换多少战马?” 五字才到唇边,卫风立刻就吞了回去,既然丁太后妾有心,不痛宰一刀岂不是白来一趟? 于是,卫风改口道:“我家府君的意思是,希望与贵国于明年先交换一万匹战马,之后....若是贵国手头宽裕的话,每年交换五千匹,不知河间公与冯将军意下如何?” 说实话,战马与盐铁、粮食这类重要战略物资,受持续百年的战乱影响,已经没法定价了,但总体上,各政权都极为珍视,甚至被敌军围城时,以一石粮食换取同等重量的黄金都发生过,而且除了祖逖曾与石勒作过短暂的交易,百年来,南北政权、北方各政权之间,从民间到官方几乎没有往来,因此,该如何交换没有一定的章法可循,全靠双方当事人的交情来定,交情好,哈哈一笑,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则,那就是百般刁难了。 慕容熙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由眉头一皱,苦苦寻思起来,在他的眼里,让丁太后满意才是最重要的,丁太后希望先给卫风一个顺水人情,再以恩威兼施的手段,来品尝南朝人物的美妙滋味。 如丁太后这类**,什么利益得失都不在乎,只图猎奇与尝鲜,慕容熙自已也不在乎,他需要讨好丁太后,满足丁太后的各类要求,但这个顺水人情该如何做呢? 冯跋趁着慕容熙发愣的空档,提议道:“当今天下大乱,钱币早不流通,因此没法准确估算一万匹战马的价值,却不妨作个参考,以你朝武帝太康年间盛世为例,下、中、上三等战马分别为两万、五万、十万五铢钱,良驹在二十万以上,母马价格翻番,梁、黍、麦、栗、谷,价格约在每石二百钱到三百钱之间,当然了,由于战乱不断,粮价理该上涨,这样罢,算作每石千钱,不知卫将军可有异议?” 卫风估算了下,这个价格倒也合理,于是点了点头。 冯跋又道:“盐原先洛阳市价为八百钱一石,现今盐矿大多受战乱影响难以开工,就算作五千钱一石,至于铁,请怨本将直言,你朝从不缺铁料,由铁钱泛滥已可窥得端倪,不过,还是征战频繁的缘由,况且我燕国急需铁器,却铁匠欠缺,所以请卫将军给付成品刀剑,武帝太康年间,百炼钢刀普遍为一万两千钱一把,五十炼钢刀为七千钱左右,普通佩剑约为八百钱,如今百年过去,便分别算作一万五千钱,一万钱与一千钱,如何?”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七章喜上加喜 卫风顿时倒抽了凉气,怔怔看着冯跋,这人思维清晰,各种价格信手拈来,由小及大,可见是一个心思细腻,条理性极强的人物,难怪历史上的冯跋在夺了燕主大位之后,面对魏国的步步进逼,可以在有生之年固守辽东,当真是不可小觎啊,要知道,那时的魏国已经是一台极其强大的战争机器了,于刘宋极盛之时兵锋曾到达瓜步(江苏省南京市**南),令建康士庶仿如末日来临一般! 好半天,卫风才拱了拱手,由衷叹道:“冯将军旁征博引,学识渊博,令卫某甚是钦佩,也无话可说,且卫某可以断定,燕国有冯将军这般人物,兴盛可期啊!” 当着丁太后与慕容熙的面,冯跋再也没胆量哈哈大笑了,只是微微笑道:“本将不过是偶尔翻阅到了《食货志》,一时兴起,是以记了下来,呵呵~~侥幸,侥幸罢了!” 摆了摆手之后,冯跋向慕容熙施礼道:“既然卫将军没有异议,太后又有指示,那么,依末将之见,战马价格维持不变,还依晋国武皇帝太康年间原价,也算是充分表现出我燕国的诚意了,请问河间公意下如何?” 卫风却是眉头一皱,也向慕容熙拱了拱手:“冯将军的分析大致属实,但卫某有几个疑问,首先战马不是易耗易损品,除非当场战死,一般来说,无论哪方对于战马只会缴获,而不会杀马,一场战争下来,粮食、箭矢、长矛、兵甲的消耗无以计数,马却不会损失多少,其次,据卫某所知,母马孕期平均为十一个月,产后次月便可重新受孕,从这个角度来看,马匹又是可以大量繁殖的重复再生资源,第三,包括贵国在内,北方各族为战争需要,都极为重视马匹的繁衍生育,因此马匹的数量与我朝武皇帝太康年间相比,会只多不少,因此这个价格....似乎也该略有下浮罢?” “嗯?”冯跋看向了卫风,一时颇为头痛,他感觉这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三条理由,条条言之凿凿,但隐隐的,又觉得卫风似乎刻意回避了一项重要事实,只是仓促间没法想起,不由眉心紧凝。 卫风的确在避重就轻,马的繁殖能力虽然强,可离不开人养,如今北方战乱频繁,除了拓跋氏,各族人口锐减,其中丁壮几乎都要参与作战,养马只能交给老弱妇孺,效率自然低下,成本也相应的提高,何况战马要吃粮食,而粮食人吃都够呛,这从侧面又提高了养马成本,其余诸如经验、气候等因素还没考虑在内,比如母马的最佳受孕期是在二到三月间,经十一个月分娩,又经半年断乳,正是秋高马肥时,逢这时的马驹身体最壮,成活率也最高,总之,养马是个复杂工程,成本比之晋武帝太康年间只高不低,绝不是卫风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冯跋还在理着头绪,慕容熙却觉得大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卫将军说的不错,草原上确实不缺战马,而且太后有吩咐,这样罢,我做个主,把晋国武帝太康年间的战马价格减半与卫将军交易,冯将军以为然否?” “唔!”卫风的表情瞬间僵硬!这不仅止于震惊,还在于强忍着不让自已哈哈大笑!在他原先的预计中,如果能蒙混过关的话,打个八折就心满意足了,可慕容熙直接给个五折,价格也太公道了啊! 冯跋则恰恰相反,脸面布满了苦涩,他虽然还没理出头绪,但价格减半不是和白送差不多吗?只不过,即然由慕容熙拍板,丁太后又与慕容熙有着扯不清的关系,犯不着为几匹马结下两个仇家,有时官场上的小小纠纷足以在关键时刻要了命,另外他对卫风也颇为欣赏,心想就让他占个便宜吧,反正马匹也不是自家出,他慕容家都不心疼,自已操什么心? 无奈的叹了口气,冯跋苦笑道:“由河间公做主便是,本将倒是恭贺卫将军了!” 占了便宜最忌讳再卖乖,因此卫风郑重的向上拱了拱手:“价格得以顺利拟定,全赖太后、河间公与冯将军,卫某多谢了!” 丁太且显然心情不错,手臂抬了抬,嗔怪道:“之前都说过了这是私宴,卫将军怎么还来这套?你们南人呀,就是礼数多,多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好了,日后咱们两家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别搞的像个外人似的,你是我大燕国的贵客,龙城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卫风心想,该是你的锦帐永远为自已敞开才对吧?突然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已成了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不过,他从来就不是个刻板的人,既然落到了实惠,又何必惹来丁太后的不快呢?明日交换过文书,约定好具体交易内容与时间方式立刻闪人,于是讪笑着连声称是。 卫风的这种表情被丁太后误读为了害羞,心头更添喜爱,当下把目光投向慕容熙,提议道:“听说南朝有逆贼孙恩,聚众十余万作反,虽然被暂时打退,但明年开春或将卷土重来,而我大燕与南朝有遥遥数千里之距,既使卫将军自明日开始操办交易一事,以来回奔波往返,再加上收集粮草盐铁,恐怕交易完成最快也是春暖花开时节了,根本没时间训练骑兵,还谈何以骑兵破去孙恩?因此,出于战事紧迫,且卫将军的品性颇得哀家欢喜,故哀家以为可先垫付五千匹战马给卫将军应急,河间公,你的意思呢?” 这一瞬间,丁太后在卫风心目中的形象猛然被拨高了几分,那微圆的脸颊已不仅止于顺眼了,而是艳冠苻训英与苻娀娥! 慕容熙不假思索道:“倘若冯将军无异议,一切依太后所言!” 丁太后把目光转向了冯跋,事到如今,冯跋除了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荡妇误国,还不至于开声拦阻,只得一边暗暗赞叹卫风的好运气,一边施礼道:“末将也无异议!” “好!”丁太后举起酒杯,喜道:“今趟卫将军大功告成,也为我燕晋交好,诸位满饮以贺之!” 卫风双手举杯,接过来道:“太后、河间公与冯将军的好意卫某已无从称谢,只能记在心里容后图报,此时此刻,唯有自饮三杯以表达感激之情!”说着,一饮而尽! 无论席中这三人是出于什么目地,但卫风这会儿的确挺感激的,来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龙城之行会有如此完满的结局,当即面不改色的连灌两杯,第四杯才与众人虚碰之后一口喝干! “卫将军好酒量,看来南人也不乏豪爽之士啊!”丁太后满意的两眼直冒绿光,称赞之后,又轻启朱唇:“乐起!” 顿时,殿内乐声大作,但令卫风奇怪的是,只闻乐声而不见歌舞姬起舞,不由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丁太后。 丁太后起身笑道:“卫将军,你恐怕有所不知,我燕人但凡有重大庆典,须与会嘉宾载歌载舞来表达喜悦,卫将军,你与你的同伴不必拘束,来吧,咱们歌舞同庆!” 这话刚落,丁太后仿如变了个人似的,挥舞起双臂,腰肢随着鼓点作着有节奏的扭摆,一走一趋的步向了阶下。 卫风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到底是燕人啊,换成朝庭的太后或皇后,打了鸡血也不敢如此放浪形骸吧? 还在目瞪口呆中,两名侍妾已双双把卫风搀起,向着场中走去,其余慕容熙、冯跋与李驻也在各自女伴的陪同下,纷纷来到殿心,歌舞姬们这才一涌而入,倾刻间,场中几十名衣着暴露的妙曼女子围着三名男人扬歌起舞! 丁太后手舞足蹈,引颈唱道:“日月光天兮贵客来,江左佳人兮曰卫风!”慕容熙跟唱道:“愿结交好兮登衡,破拓跋氏兮驰诚!”冯跋也唱道:“云电大振兮地两分,燕北晋南兮列二圣!” 卫风正听的津津有味时,丁太后已凑上前,摇了摇他的胳膊,以眼神示意接唱,于是,卫风唱道:“玉人起舞兮香满殿,太后恩德兮莫不思!” 本该接下来是李驻唱的,但丁太后一听到卫风的赞颂,已是喜不自禁,抢过来唱道:“尊彼汝兮昔化贞,未若今日道风明,欢歌载舞以为贺,燕晋同心光四表!” 丁太后的余音还未落下,已有婢女稍稍把灯火拨灭了大半,殿内立时陷入了昏暗当中,趁着男男女女拥挤成一团,丁太后伸手对着卫风胯下轻轻一抚! “嗯?”卫风浑身一麻,转头看去,丁太后的目中正满含着期盼之色,再向左右一看,慕容熙与冯跋已大快其手,对着身边的女人上下乱摸。 卫风恰好见到自已身边正是苻训英,慕容熙又背着对自已,当下暗道好机会,但顾忌到丁太后,只得先在丁太后的胸脯上狠狠一扭,再装作不经意间以手背蹭了下苻训英的胸脯! 丁太后的反应卫风无暇观察,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苻训英身上,只见苻训英丢了个白眼过来,似有些嗔怪,却没有太多的恼怒,顿时心中大定,想都不想的把手伸往苻训英的衣襟内轻轻一握! 嗯!又软又腻!还带着股余香扑面,卫风心神皆醉!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一八章逐客令 (谢谢狼武士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卫风趁着慕容熙不注意,光顾着轻薄苻训英,苻训英骚的令人没话说,不但不推却,反而把那纤白素手也伸入了卫风的衣服里面,这么一来,丁太后不乐意了,带着些幽怨霸占住了卫风的裤裆。 丁太后的手法很老到,轻重把握火候适中,但说实话,卫风很不想理会她,只是好歹还能记得这老女人的好处,何况得罪她的后果也难以预料,于是勉强把另一只手探入了丁太后的衣襟内,别说,丁太后年龄虽大,皮肤却细腻滑嫩,而且胸部的尺寸也不是苻训英这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能比的,尽管有些松松垮垮,算了,就作当报酬吧! 昏暗的灯火下,一群人簇拥扭动,娇喘声、嘻笑声在**的乐曲中此起彼伏,卫风心里连呼不虚此行,这样的庆典他喜欢啊!这一刻,他只盼望灯火全部熄灭,趁着黑灯瞎火,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苻训英给上了! 卫风下意识的把视线投向了灯火处,猛然间,丁太后却把他探入苻训英衣襟内,正肆意抚摸揉捏的那只手一把抓出,原来,慕容熙已转回了小半个身子! 卫风暗道好险,给丁太后递了个感激的目光,苻训英也快速捋了捋衣襟,丢给卫风一个意犹未尽的媚眼之后,就拨开周围的歌舞姬们,向着慕容熙纠缠而去! 丁太后满意的略一点头,又以眼神示意卫风向边上看,卫风转头一看,恰见苻娀娥正被几名摇摆着身体的歌舞姬紧紧围住,一只只玉手把她摸的脸颊绯红,娇喘连连! 卫风快速瞥了眼,慕容熙与苻训英已淹没在了人堆当中,当下一步上前,手由腰部探入,贴着苻娀娥那滑嫩的肚皮自下而上摸进了那件小小亵衣! 另一只空出的手也不管是谁,逮着就胡摸乱搞,歌舞姬们与苻娀娥甘不示弱,包括丁太后在内,十余只素手全部招呼向了卫风,卫风顿觉刺激无比,尤其是苻训英与苻娀娥这对姊妹花,她俩可是慕容熙的私宠啊,这好比当着人家的面,偷偷猥亵人家老婆,那种心理上的快感,简直没法用言语来诉说! 褚灵媛虽然也骚,可那是暗骚,还不懂得讨好男人,而这一对姊妹花的骚劲,百倍千倍于褚灵媛,卫风更加坚定了将来一定要把苻训英与苻娀娥抢夺到手的决心! 唯一的小小遗憾,是没有女人敢去摸他的下半身,他的下半身专属于丁太后! 欢乐的时光总是一闪即逝,卫风预想中的熄灯没有发生,随着乐曲缓缓落下,婢女们也重新把大殿点的灯火通明。 亮光下,人总是有些顾忌的,四个男人与几十名女人纷纷散开,女人都是衣襟不整,发髻凌乱,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男人则个个胯下撑起了个小帐篷,尤其是李驻,竟然湿了一块! 各自匆匆把衣衫发髻整理好之后,丁太后微微笑道:“卫将军,滋味如何?咱们燕人讲究率性而为,心里想着,何必掖着藏着?你若是未曾尽兴,改日哀家特意再招待你,如今正事谈完了,天色也不早了,卫将军请早回罢,免得夜深露寒给冻着,旁人或会以为我大燕国招待不周呢!” “呃?”所有人均是一怔,他们都以为丁太后会留宿卫风,就连卫风自已也这么想的,凭心而论,如果没有丁太后,虽然对苻训英与苻娀娥不抱指望,可满屋都是美女,卫风百分之百不愿回到馆驿,随便挑几个也能侍寝啊,只是丁太后令他头痛的很,这一下了逐客令,当即毫不迟疑的拖着李驻施礼道:“今晚多谢太后、河间公与冯将军的招待,那么,卫某就先走一步了。” 丁太后的嘴角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伸手示意道:“卫将军快点回去罢,莫要在外游荡噢!” “多谢太后关心!”卫风深深一揖,与李驻转身离去。 一道薄薄的砖墙,把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里面温暖,奢淫,圈养着大量如花似玉的美人,外面却是满眼漆黑、一阵阵寒风直往那单衣里钻,依依不舍的向内看了眼,李驻转头叹道:“燕人性淫,果然不是虚言,将军,今日末将可是大开眼界了,要是回去一说,保准把弟兄们给羡慕死!” 卫风淡淡道:“早晚你也会拥有自已的娇妻美婢,高屋豪宅,无须羡慕他人,但是记住,一时的放纵无伤大雅,却不可以沉迷于其中,燕人之所以盛极而衰,在于淫奢无节制,魏国大军虎视眈眈,且拓跋珪举贤任能,励精图治,生活简朴,少近女色,燕国权贵恰恰相反,他们纸醉金迷,鼠目寸光,岂有不亡之理?另外,今日的经历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李驻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拱了拱手:“末将知晓!” 卫风略一点头:“走罢!”随即翻身上马,向馆驿疾驰而去。 约摸半刻左右,馆驿出现在了眼前,卫风把马匹交给李驻,径直走向了自已的屋子,“吱呀!”一声,把门推开,屋内四角都燃着熊熊炭火,空气中布满了暧融融的气息。 虽然远不如燕宫那般热闹奢华,但王道怜与陈少女正头抵着头低声谈笑,尽管不知在说什么,卫风却莫名的产生了种家的感觉,一时竟愣在了门口。 见到卫风,二女立刻现出了喜色,双双站起身子,王道怜多拿了件外袍,才走两步,一股浓冽的脂粉香气就扑入鼻中。 “嗯?”两个女人一怔,王道怜现出了似笑非笑之色,问道:“将军,您身上真香啊,席间没少了美人陪伴吧?燕女的滋味如何?你给妾与少女说说可好?” 卫风理所当然道:“那是没的说,主动、开放、大胆!比你们强十倍百倍,还口口声声给我做婢女,可天下间哪有你们这样的婢女?主母不在,给郎主暧床是你们的义务,从今晚开始,都到我的床上去睡,知道吗?” 陈少女装着没听到,王道怜却一瞬间脸颊红透到了脖子根,垂下脑袋,小声道:“将军,您虽然年富力强,可那种事要节制,要以大业为重,您在酒宴上都那个过了,怎么还想要?妾觉得....应该可以撑到回去了吧?” 卫风一本正经的挥了挥手:“哪有的事?本将历来洁身自好,逢场作戏点到为止即可,怎可能纵欢于花丛中?河间公与冯将军虽然一力邀请我留宿,但馆驿里还有你们两个,燕女好是好,这一夜不回来总不大放心啊,因此只得忍痛割弃了。” 第一一九章太后驾临 “这....”陈少女与王道怜的俏面布上了明显的怀疑,但以眼神交流之后,都觉得卫风很可能说的是真的,他始终只有小兰一个女人,正妻王蔓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尤其这一个月来,虽然时常会发发牢骚与不满,却从未对自已二人提出过非份的要求。 陈少女的面容一瞬间松懈下来,王道怜则是流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欢喜,两个女人快步上前,替卫风麻利的更换起了衣服,王道怜喜不自禁的问道:“将军,交易谈的如何?可还顺利?‘ 卫风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吹嘘道:“何止是顺利?简直是顺利的难以想象....” 卫风把之所以取得优厚条件的原因全归结在自已的口才方面,只在末了带了句燕人的豪爽好客也起到了一定的因素。 顿时,王道怜与陈少女惊的嘴都合不拢了,陈少女更是破天荒的赞道:“将军,这下好了,有了大量战马,您可以训练骑兵击溃孙恩,为会稽士庶除去心头大患,甚至将来还能与北府军争锋,替王蔓姊姊报仇雪恨!” 王道怜也接着道:“而且府君与谢夫人知道了肯定会赞不绝口,这条件优厚的让人没法相信,得给会稽节省不少钱财呢!” 卫风却摇摇头道:“你们不要光往好处想,会稽才多大一点?按照头一年一万匹,之后每年五千匹的速度,最多三五年将不堪重荷,北府军八万精兵,控制的地盘除了京口、晋陵两地,还拥有江北从广陵到下邳的大片地域,但他军中的战马不会超过两万匹,为何?莫非刘牢之不知道骑兵的好处?实在是淮水以南不适合养马啊!马匹只有在北方的戈壁草原上才会变的强壮,因此,要想建成一支百战百胜的骑兵,最先决的条件是夺取一块养马地!” “噢!”两个女人扫兴的点了点头,王道怜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将军您在江东还未立下根基,夺取北方的养马地言之尚早,可几年后会稽的马匹越来越多,假如闹到民怨沸腾,该如何是好?妾虽然出身于商贾之家,却也听说过,马比牛吃草多,还挑草,稍不留神就会溜到田里偷吃庄稼刚长出的嫩苗,赶都赶不走,而且不单吃草,还得吃料豆、麦子与麦麸呢,甚至有些精贵的马匹专吃面饼!” 卫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家伙,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哎~~我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跳出会稽,夺取更大的地盘来容纳更多的战马,但现在谈这些还早了点,如今最迫在眉睫的祸患是孙恩,斩去孙恩头颅之后才能慢慢谋划,好了,我身上味道的确香的腻人,你们不是准备好热水了吗?来,今晚都伺候我沐浴!” “将军,你不是自已可以洗吗?”陈少女的分辩刚刚脱口,卫风已面色一沉,不悦道:“不许推托,没让你们侍寝已经够意思了,你们打听一下,哪家的漂亮婢女没让郎主郎君睡过?哼!天下间除了我恐怕没有第二个,伺候沐浴还推三阻四,我脱光了站你们面前我都不害羞,你们害羞什么?有的讲究人家,把尿擦腚还有专门婢女呢!”说完,不由分说的一手搂起一个,快步向澡堂奔去。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两个女人暗自嘀咕,却无法可想,只能被半拖拽着以小碎步紧紧跟上。 澡堂里热气弥漫,卫风反脚把门踢上,张开手臂,以眼神示意赶快帮自已脱衣服,二女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无奈,很不情愿的半背转过身体,替卫风脱了个干净。 卫风又急吼吼的催促道:“你们怎么不脱?不怕被水淋湿?要不干脆和我一起洗,婢女陪浴,也是天经地义!” 王道怜与陈少女均是俏面通红,她俩都感觉到了卫风今晚的非同寻常,在她们想来,多半是被燕女撩拨的欲火烧身却无从发泄,并越想越有可能。 陈少女的美目中顿时闪出了一抹警惕,王道怜却是略有迟疑,其实帮卫风泄泄火也没什么,但她一来要顾照陈少女的感受,二来也有些自卑,毕竟被轮暴失了身,在古代,被轮暴的女子比主动向男人求欢的淫妇更让人瞧不起,最重要的一点,在没有征得王蔓首肯之前,她不敢陪卫风上床,毕竟王蔓是个富有心计的女人,又是家里的主母,她担心惹来王蔓的记挂。 暗暗对卫风说了声对不起,王道怜小心翼翼道:“将军,妾与少女昨晚洗过了,今天不用洗的,那个....您快点进去吧,别冻着,咱们脱去外服,帮你洗就可以了。” “你们呀!”卫风不满道:“男欢女爱不是寻常的很?你们那里就不痒痒?是嫌我不够帅气还是另有心上人?怎么一个个畏如蛇蝎?难道一辈子不碰男人了?将来都出家去做比丘尼?陈少女受的伤害大,心里的疙瘩没解开我能理解,我不逼她,怎么王道怜你也这副模样?我都不嫌你身子不干净你自已还嫌什么?算了,算了,不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 伴着满腹牢骚,卫风提步迈入木桶,他站的笔直,那二兄弟翘的更直,等着二女前来伺候。 王道怜与陈少女委屈的眼圈都微微泛红,但只能勉强脱去外服,仅着一件小小亵衣帮卫风擦洗起了身体。 伴着哗哗水响,两个女人都把脑袋偏去了一旁,卫风突然指了指胯下,嚷嚷道:“这里还没洗,陈少女你离的近,你来!” 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涩,陈少女的娇躯不禁微微颤抖,嘴唇咬了又开,开了又咬,可就是不把手伸过去。 王道怜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将军,您别欺侮少女了,她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妾来吧!” 话音落下,王道怜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探出颤抖的玉臂,轻轻一碰之后,就猛的握上! 说实话,王道怜的手法生疏又僵硬,比以丁太后为首的燕女差了不止一筹,可恰是这份生涩,又给卫风带来了一种别样的刺激,这说明王道怜的手是干净的。 “不要停!没说拿走不许拿走,嗯!就这样,继续,王道怜你很有天赋,快一点,用点力,噢....”伴着嚣张的呼喝,王道怜的面孔红的似要滴出血来,手臂做着机械性运动,陈少女也好不了多少,她虽然躲去了卫风背后,可那又尖又翘的屁股正对着眼睛啊! 卫风心里连呼舒服,目光也投向了王道怜的樱桃小嘴,心想她的嘴也得开发开发,正待招唤,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李驻的声音响起:“将军,您在不在?” 卫风没好气道:“什么事?” 李驻的应答中透着丝暧昧:“将军,是丁太后来了,正在....正在您的寝屋!” 卫风顿时腿一软,差点一屁股跌入木桶,连带他的二兄弟也软了少许! 糟了,这老女人阴魂不散,肯定是来索要报酬的,难怪临走前叮嘱自已不要在外乱跑,早知道就不该这么早回来! 这一刻,卫风万分懊悔,王道怜却似是明白了什么,把手拿开,好奇的问道:“将军,丁太后是谁?怎么会跑您的寝屋?难道是....”正说着,俏面立时现出了极为夸张的不敢置信之色,怔怔看着卫风! 陈少女也是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抓起块干布,一边替卫风擦着身子,一边催促道:“将军,人家贵为燕国太后,是专门奔您来的,妾说呢,难怪燕国会如此大方,原来是太后送您的大礼啊,您快去罢,别让人久等了!” 卫风没好气的分辩道:“没有的事,不要乱想!”但这分辩明显底气不足,随即又低低骂了句,就向外唤道:“李驻,去告诉太后,本将稍后便来!” “遵命!”李驻一溜小跑的快步离开。 王道怜与陈少女则以最快的速度替卫风以及自已穿好衣服,陪着卫风向外走去。 寝屋在澡堂边上,二女并没有入内,而是站门外守候,卫风无暇理会她俩,狠了狠心,伸手推开了门。 屋里多出两根红烛,几案上摆放着酒菜,显然是丁太后自带的,而丁太后已褪去了宴席上那贵气迫人的装束,换了身民妇装扮,身后侍立着两名婢女。 卫风硬着头皮施礼道:“卫某拜见太后,不知太后深夜造访是为何事?” “装傻呢吧?”丁太后丢了个媚眼给卫风,又转头道:“你们先回车上。” “遵命!”两名婢女轻掩上小嘴,盈盈而出,还不忘把门给轻轻掩上。 被红烛衬托出洋洋喜气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卫风与丁太后俩人,丁太后微微笑道:“卫将军,哀家突然记起,你在酒席上没怎么用食,哀家担心你饿着,所以呀,特意包了些酒食过来,卫将军会不会觉得哀家唐突呢?” 卫风皮笑肉不笑的笑道:“太后客气了,太后的好意卫某感激还来不及,哪会责怪?” 丁太后现出了满意的笑容,伸手招了招:“卫将军,哀家是以私人身份来访,就不必拘礼了,你站一边干嘛?还不过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零章肉苁蓉 (谢谢灵能者的评价与打赏,与狼武士的打赏~~~) 屋外侍立的王道怜与陈少女均是大眼瞪着小眼,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人都喜欢打探**,她俩也不例外,虽然明知接下来将会出现不堪入目的场景,却还是忍不住把薄木片做成的窗板掀开了一小点! 两颗脑袋挤在一起,翻着眼睛向内看去,屋内,面对着丁太后那殷切的目光,卫风只得挪动脚步,来到丁太后对面坐下,丁太后圆脸嘟了嘟,不满道:“卫家郎君,难道哀家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吗?干嘛躲那么远?来,坐哀家身边来!” ‘娘的!连卫家郎君都叫上了,老子和你很熟吗?这**也不嫌恶心!’卫风心里暗骂,表面上只能讪讪笑道:“太后说笑了,太后身上香的很呢!”随即咬了咬牙,移到丁太后身边坐下。 丁太后顺势把脑袋偎上卫风肩头,又拉起他的手圈住自已的腰,这才端起酒盅,媚笑道:“卫家郎君,今天哀家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该怎样感谢哀家呢?” 丁太后的尺寸不小,也软乎乎的,这不仅止于那对胸脯,还包括脸庞与腰身,但她的肉感只会使人觉得丰腴,而不会有肥胖的感觉,说实话,肉感女也有肉感女的妙处,可卫风就是浑身不自在,僵硬着身体装傻道:“太后的恩德卫某铭记于心,有机会定当报答!” “咯咯咯咯~~”丁太后娇笑道:“算你有良心!不过,哀家身为一介女子,又位极太后,还能指望你报答什么呢?难道让你取来拓跋珪的头颅?哀家可舍不得呢,你呀,先给哀家喂三杯酒!” 卫风无奈的接来酒盅,凑了过去,丁太后半仰起圆脸,鲜红的嘴唇微伸,把酒液接入口中。 三杯之后,丁太后娇呼道:“哎呀,这屋子里怎么这么热?卫家郎君,你可觉得?” 卫风顺势推开丁太后,指了指屋角道:“可能是炭火太旺了,卫某去把火头调低点。” “嗯~~”丁太后一把扯住卫风胳膊,不依道:“过会儿冷了又该如何?难道再去拨弄?不用那么麻烦,脱了衣服就好了,来,你替哀家把衣服脱了。” “这....”卫风心道,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但仍抱着拖延的心思,现出了为难之色。 丁太后催促道:“卫家郎君,刚刚在酒宴上你不是挺放纵的吗?怎么这会儿倒害起羞来了?” 卫风没办法,只得伸出手解开丁太后的衣襟,把外服脱下,丁太后又指了指亵衣:“还有这个!”随即把整个身体伏入卫风怀里,方便他解背后的带子。 卫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丁太后上半身给脱了个净光,丁太后手也不闲,不但脱卫风衣服,还把他裤子都脱了下来! 一瞬间,丁太后的目中射出了莹莹绿光!草原男人身材壮硕,肌肉也大,如卫风这般瘦削的很少,尤其卫风虽瘦却不羸弱,那密集的小块肌肉中仿佛蕴含着爆炸性力量! 丁太后的眼睛都直了,这一刻,她简直满意到极点,卫风在她心目中,陡然被拨高到了与慕容熙的同等地位,慕容熙可是被誉为燕国第一美男子的! 丁太后再度纵入卫风怀里,咬着耳朵催促道:“卫家郎君,哀家等不及了,快抱哀家上床!” 卫风只是搂着丁太后,却没有起身,要说丁太后并不是不能上,除了那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其他论起胸、皮肤与容貌,在四十岁这个年龄段也算是上上品了,何况刚刚被王道怜撸到一半,正难受着呢,但卫风不敢上,他害怕丁太后尝到了他的厉害,舍不得放他走,虽然可以让其他人带着战马先回会稽,自已暂时留下曲意奉迎,过段时间开溜,可这样一来,冬季训练计划将泡汤,后续的战马交易也将被迫取消。 一时之间,卫风脑筋运转如飞,寻思着脱身之法,丁太后只以为他心存顾忌,于是微微一笑,解释道:“卫家郎君,你可是担心被大王知晓?哀家是秘密前来,除了几名婢女心腹,无人清楚,何况即使大王知道了,也不会多管嫌事,你放心便是。” 卫风依然是一副寻思的模样,丁太后不由脸面一沉,直起身体不悦道:“你可是嫌弃哀家年老色衰?” 丁太后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逼迫,这太后果然不是白当的,仿佛卫风说不出个一二三,将会当场翻脸不认人! 这让卫风心急如焚,丁太后可是万万得罪不起,正准备认命了,陪丁太后干一炮,然后看老天爷如何发落,一个神奇的念头却及时冒了出来。 卫风立刻现出了委屈之色,将丁太后重新搂入怀里,一边把玩着她那丰硕的胸脯,一边辩解道:“太后肌肤细嫩,身体丰腴,容貌与那苻氏姊妹相比,应是各有千秋,如今正值青春盛年,这年老色衰是无论如何都沾不上边的,卫某能得太后青睐,心里只有感激与欢喜,怎么可能生出嫌弃? 实是由于在江东,男女之间往往讲究个情调,脱了裤子就上床只是最下等,因此卫某考虑,是否先献一奇物给太后助兴,却又担心太后没法接受,这才犹豫不决,呵呵~~令太后误会了。” “哦?”丁太后的脸面瞬间阴转晴,连忙追问:“是何物?快拿来看看!” 卫风轻轻把丁太后推开,给她披了件衣服,起身道:“请太后稍待片刻,卫某准备一下,去去便回!” 丁太后迫不急待的挥了挥手:“快去,快去,哀家倒要瞧瞧卫家郎君能带来怎样的惊喜!” 卫风丢了个放心吧的眼神过去,又给自已把衣裤穿好,之后提步走向屋外。 刚把门带好,就看到王道怜与陈少女通红着脸颊,目光闪烁中尽是特殊意味,卫风不禁轻笑道:“看够了没?有何感想?” 王道怜略一点头,小声道:“燕女果然够淫,只是....将军您出来干嘛?人家可是太后呢,年龄大是大了点,身上肉也比较多,但妾劝您别挑三捡四了,将就着凑和吧,您不是沐浴时没尽兴吗?她怎么着也是个女人!” 卫风顿时面色一沉,压低声音斥道:“这是什么话?本将岂会饥不择食?好了,你们谁去取一支肉苁蓉?要快!” 陈少女不解道:“将军,您要哪干嘛?” 卫风不耐烦的催促道:“叫你去你就去,别问那么多,呆会儿让你们大饱眼福!” “噢!”陈少女带着不解快步离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一章肉苁蓉新用 在现代社会,肉苁蓉给吹嘘的神乎其神,尤其是抗癌功效与延缓衰老功能被一致认可,因而遭到了灭绝性开采,成为濒危名贵中药材,可在当时,肉苁蓉的价值并未得到有效发掘,仅作为壮阳药使用,在原产地可以很容易搞到,是以江南的权贵们从西北戈壁草原弄来了相当数量的肉苁蓉! 当然了,卫风不需要壮阳,他火旺的都没处泄,再壮还不得七窍流血?他带着肉苁蓉,是为了给陈少女与王道怜服用,她们那地方曾受过伤害,而肉苁蓉滋肾肝精血,润肠胃结燥,对妇科症瘕有着异乎寻常的疗效,今日恰好歪打正着,用来给丁太后献礼。 王道怜却想歪了,在她眼里,丁太后面色红润,养尊处优,怎么看也不像有妇科症瘕啊,难道是....? 王道怜现出了钦佩之色,忍不住劝道:“将军,妾听说如丁太后这般年纪的妇人欲求无度,您是不是担心满足不了她?所以才要服用肉苁蓉?只是,几片就够了,服用一整支会不会狂燥伤身?妾是担心您,您年富力强,其实不用这样的。” “呃?”卫风一怔,随即一把将王道怜拉入怀里,咬着耳垂低声怪笑道:“我怎么可能使那玩意儿?这是专为丁太后预备的,你看看你满脑子都转动的什么念头?该不是思春了吧?没关系,呆会儿把丁太后打发走了,今晚我来侍候你,让你明白,男人不光有狂燥的一面,还有细心体贴的一面!” 王道怜浑身微颤,俏面通红,挣扎了几下,却没挣开,连忙小声哀求道:“将军,快点放手,少女要来了!” 或许是受了丁太后的刺激,或许是王道怜的那副楚楚可怜模样,与发髻间的淡淡幽香最容易激起男人的兽性,也或许是话语中的欲拒还羞意味,总之,卫风想都不想的凑头吻了下去! “唔!”王道怜的小香舌倾刻沧陷,她轻轻推打卫风,但没有任何效果,索性美眸一闭,回应起了那贪婪的索取。 屋外的寒冷非但不对兴致有丝毫影响,反而使得王道怜紧紧把身体贴在卫风怀里,“咳咳~~”正当她忘了时间的流逝,情难自禁时,身边不合时谊的传来了清咳声,陈少女捧着支两尺长的肉苁蓉站在一旁,俏面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 王道怜赶紧逃一般的从卫风怀里挣出,低下脑袋,摆弄着衣角不敢开声,卫风却像个没事人,若无其事的接过肉苁蓉,低低笑道:“陈少女,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陈少女俏面一寒,不屑道:“将军,您快去侍候丁太后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卫风今晚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不由分说把陈少女向怀里一扯,低头就欲故伎重施,陈少女可不如王道怜那么好对付,脑袋赶紧一偏,但没关系,“啵~~”卫风对着脸颊重重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向着屋内走去。 有如受了天大的羞辱,陈少女恨恨跺了跺脚,不甘的望向了卫风的背影,王道怜上前拉了拉她,小声劝道:“少女,就让将军轻薄又怎么了?咱们是奴婢,这一辈子都要跟着将军的,他只要不嫌弃咱们身子不干净,合适的时候给他就是了,值得大发恼火吗?走吧,快来看将军用这肉苁蓉究竟做什么。” “哎~~”陈少女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自嘲般的笑了笑,便和王道怜蹲在了窗户下。 不仅是她俩不理解,丁太后见着卫风拿支肉苁蓉进来,也是稍稍一怔,不由问道:“卫家郎君,你拿这做什么?” 有神器在手,卫风再也不惧丁太后,当下把肉苁蓉放在一边,上前将丁太后拦腰抱起,微微笑道:“太后莫急,卫某还需准备片刻,您先上床躺一会儿,呆会儿包保让您舒服。” “哦?”丁太后捏了把卫风的胸脯,期待的笑道:“那哀家倒是拭目以待呢,卫家郎君,你可千万不要让哀家失望噢!” 卫风肯定的点了点头,就向床边走去,先把丁太后放上床,又取了把小刀,削起了肉苁蓉的鳞片。 渐渐地,地面的碎屑越积越多,一根褐色的长条物呈现在了卫风手里,它长约尺半,粗约三分之二指,头部为椭圆形,较大,头部与身体的交接处有一圈浅浅的凹环。 刷!刷!屋外偷看的二女均是粉面红透到了脖子根,她们都没料到自家将军竟然会搞出这么个羞人的玩意儿来,她们是过来人,光看外形就知道用途。 丁太后更是不在话下,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卫家郎君,哀家还以是什么宝贝呢,这玩意儿自汉代就有了,偏你当个宝,算了,念你一片诚心,拿来给哀家试试吧!” 卫风也摇摇头道:“太后,汉代的是以青铜铸造,硬且不说,用力过大还会受伤,而卫某这是独门秘技,软硬适中,坚韧不易断裂,您只要一试,当能体会出妙处!” “那还等什么,快来吧!”丁太后的心头重新现出了期待,开声催促道。 不得不说,卫风的刀功确实不错,整支肉苁蓉被削的圆润自如,没有一丝一毫的棱角,与流水线出来的产品几乎没有区别,卫风把肉苁蓉向丁太后递去,丁太后顿时眉头一皱,不满道:“卫家郎君,你来,莫非还要哀家亲自动手?”并微抬起臀部,示意脱裤子。 卫风毫无办法,只得把丁太后的亵裤给脱了下来,顿时,一大滩水渍映入了眼帘,这还没开始,丁太后就已经湿透了!那地方只能以一个黑字来形容,满满的全是黑毛! 卫风有了小片刻愣神,纵使他前世今生两世为人,也从未见过毛发如此旺盛的女性,根据常识,毛发越盛,**就越强,难怪这老**会骚的令人发指! 卫风认为有必要让王道怜与陈少女见识一下,因此提起丁太后的腿稍微挪了挪,正对着窗口的方向,丁太后立刻娇呼道:“卫家郎君,你在干嘛?” “呵呵~~”卫风随口笑道:“卫某不顺手,现在好了,接下来请太后一品肉苁蓉的美妙!” “嗯!”丁太后把脑袋放上了枕头! 卫风也不多说,操起肉苁蓉,缓缓钻了进去! “唔!”丁太后爆出一声尖叫,身体猛的一颤,脸上现出了丰富之极的表情。 卫风不紧不慢的问道:“太后,滋味如何?” “好!”丁太后大声赞道:“冰冰凉凉,韧中带柔,卫家郎君果然有心,哀家喜欢,快,再快点!” 卫风二话不说,加快了速度,倾刻之间,丁太后的身体剧烈扭动起来,双手反抓住床单用力撕扯,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嘴里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声! 尤其是这叫声,如果说,褚灵媛的叫声曾令卫风大吃一惊的话,那么,丁太后已经不能用尖叫来形容,而是以嘶吼比拟才较为贴切,同时他也理解了慕容熙,这种女人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难怪要千方百计把丁太后推出去。 卫风可以肯定,丁太后这是病态,很可能年复一年的寡居,使她的心灵极度空虚,恣意纵欢固然能满足身体的需要,但心灵上又能依赖谁呢?她只能去寻求更强烈的刺激。 不过,这与卫风没任何关系,他只想尽快把丁太后放倒,办完正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龙城,这个女人令他感到了恐惧,一名心理变态却又奈何不得的女人,任谁都会害怕! “扑滋,扑滋!”的水声中,卫风手速如飞,使尽浑身解数,不把丁太后搞残誓不罢休! 强烈的感受令丁太后忘乎所以,当即大声唤道:“快拿红烛,滴到哀家身上!” ‘呃?还好这口啊,难怪带了两支红烛!’卫风一怔,便起身端来烛台,手腕稍一倾斜,“哧哧~~”带着丝丝白烟的蜡烛油滴落在了丁太后的胸口,立时留下一个糁人的红点,可丁太后竟现出了极度满足的表情,每一滴落下,身体都会阵阵颤抖,不多时,胸前已布上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王道怜与陈少女连脸都不顾得红,她俩全看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那滚烫的烛油滴在身上不疼吗?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随即就各自把眼睛紧紧贴上窗角,对于丁太后来说,蜡烛油滴在身上能带来刺激,同理,对于观众来说,见着变态的场景又何尝不刺激呢? 猛然间,一声尖叫之后,丁太后急催道:“掐哀家,用力掐!骂哀家!快点骂!” 这更让她俩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了,屋子里,卫风的心里竟也起了种异样的刺激,但丁太后毕竟贵为太后,他不敢太放肆,于是对着丁太后的腰眼不轻不重的拧了下。 丁太后不满的尖叫道:“用力啊,你怎么不骂?” 卫风咬了咬牙,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又小心翼翼的骂道:“老**!” “噢!”丁太后大叫一声:“再重点,拧哀家的胸口,重重拧!骂的还不够,要更恶毒,更难听!” ‘他娘的!’卫风索性把心一横,下手再不留情,同时也恶毒的咒骂道:“老**!臭婊子!死不要脸的贱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二章满腔苦闷 伴着卫风的滔滔不绝咒骂,丁太后的身体可以用青、红、白、紫四种颜色来形容,白是肌肤底色,红是蜡烛油留下的印渍,青紫则是被掐出来的!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全方位的刺激使得丁太后极度亢奋,床上早已狼籍的不成形状,汗渍水渍整个都湿透了,叫声由清亮转变为了嘶哑,身体抽搐的频率也愈发迟缓,种种迹象表明,丁太后已经泄到了极限,再泄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于是,卫风把肉苁蓉猛的抽出,“噢!”丁太后顿时大叫一声,接着就有如临死前的挣命似的,腰腹一挺,“嘭!”的一声,任由臀部重重摔落在床上,眼眶瞪的又大又圆,仰面朝天一动不动! 这可把卫风给吓的三魂去了两魂,如果丁太后死在他的床上,那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所有人手,趁明早城门打开立刻离城,战马只能忍痛放弃! 卫风连忙推了推丁太后,小心翼翼问道:“太后,您如何了?” 丁太后的眼皮眨了眨,眼神有些涣散,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道:“卫家郎君,你果然没有骗哀家,这肉苁蓉很不错,哀家很喜欢,只是哀家没力气了,不能陪你了,要不,你出去把那几个婢女叫进来?她们都有几分姿色,也懂得奉迎男人,嗯?哀家在一旁看着就可以了。” 卫风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他哪敢再惹事啊,即使丁太后有能耐把苻氏姊妹花唤来,他也绝不敢当着丁太后的面干,万一激发了这老**的淫性,横插一枪岂不是前功尽弃? 卫风赶紧称谢道:“能把太后伺候好卫某已心满意足了,那个....还是算了吧,再请问太后,是留下过夜还是回到宫里?” 随着这话出口,卫风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好在丁太后略一迟疑,就摇摇头道:“留在馆驿总有诸多不便,算了,回去罢,那支肉苁蓉哀家带着了,卫家郎君,你把哀家扶上马车,哀家浑身又酸又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卫风点了点头,掀起床单一角,把丁太后那湿潞潞的下身擦了个干净,七手八脚的替她把衣服穿好,又替自已捋平衣服,之后把肉苁蓉包上,这才将丁太后拦腰抱起,提步向外走去。 王道怜与陈少女已经识趣的先行闪避去了一旁,卫风匆匆出门,把丁太后送上了马车。 “啪!”在马鞭声中,宽大的马车缓缓起行,渐渐消失在了黑暗深处,卫风却怔怔站着,面色越来越阴沉,龙城之行虽然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欢喜,反而有一股耻辱在心底滋生蔓延,他觉得自已像个贴身小太监,用尽一切手段来讨好、满足一名老女人的变态**! 卫风并不恨丁太后,丁太后已经很不错了,送了份大礼,又不过于蛮横,除了**强大的令人膛目,有机会他会报答丁太后的,他只是想到了李莲英,或许李莲英也是以类似的方式来伺候慈禧那老妖婆吧?他感觉自已除了带根把子,与李莲英何其相似? 穿越有了一年半,乍一看风光无限,以庶人的身份降伏褚爽、欺压刘牢之、又搏得了王谢夫妇的欢心,在外人眼里,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可个中艰辛只有他自已清楚,就仿佛行走在悬崖边上,稍有行差踏差将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王谢夫妇,也只能依靠王谢夫妇,没了王谢夫妇,在士人当道的江东,恐怕如孙恩般揭杆而起才是唯一的出路,但造反能有前途吗?历史上靠造反建立江山的只有朱元璋,而那有着深刻的背景,宋朝的权贵已被蒙古人斩尽杀绝,蒙古人又身为异族,残暴不仁,这样特殊的历史条件可一而不可再,可以说,朱元璋生逢其时,反观他所在的大晋,虽然士人日渐衰微,却仍有极为强大的影响力! 既便剿灭了孙恩,卫风也不奢望会被外放一方,关键还在于必须取得士人身份,向褚灵媛许下的三年承诺还剩下两年,可这一年里,没有任何进展。 建康卫氏真能上钩吗?谢道韫与王凝之的举荐真有用吗?原本信心满满的卫风心里竟有些发虚,最重要的一点,桓玄一日不起兵,他就一日不敢去建康,尽管能大略记得历史走向,可凡事都有个说不准,万一桓玄出了意外? 卫风顿觉前途依旧是荆棘遍地! “将军,您怎么站门口不进来?是不是舍不得丁太后?”正当卫风思绪万千时,身后传来了王道怜略带些调侃的招呼声。 卫风并没有回头,淡淡问道:“王道怜,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嗯?”王道怜与陈少女交换了个不安的眼神,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她们对卫风的性格也摸透了几分,这人要么阴狠,要么乐观,却从未如今日般情绪低落,她们从卫风的话语中听出了消沉。 两个女人立刻猜出了原委,想想也是,一名七尺男儿,被迫以羞器来取悦变态的老女人,任谁都会感觉耻辱。 王道怜仿如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走上前,扯了扯卫风衣角,小声道:“将军,对不起,是妾口不择言,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您已经做的很好了,您只是庶人出身,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凭借自已的努力,试问天下间有哪个未及弱冠的庶人能像您这样? 您虽然曲意奉迎府君与谢夫人,刻意讨好冯将军,又被迫侍奉那老淫妇,但妾与少女都能理解您,也从未轻视过您,因为咱们明白,这绝非出于您的本心,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一时的羞耻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妾与少女及所有姊妹们的眼里,司马氏与士家郎君连给您提鞋都不配!他们无非有个好的出身罢了,论若起天下英雄,舍您其谁?您千万不能消沉啊,咱们还指望着您给咱们报仇呢!还有姊姊的血海深仇也全指着您呢!” 卫风缓缓转回身,陈少女也直直看着自已,虽然没有劝说,俏面上的关心却不假掩饰。 卫风突然伸手,把两个女人都拉入了怀中,无力道:“让我抱一会儿就没事了。”说着,把脑袋搁在了二女的香肩上,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三章初抵百济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王道怜与陈少女的心里均是涌出了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这个看似坚强而又无所不能的男人,却在自已面前表现出了软弱的一面,当即反手把卫风搂的更紧了点。 俗话说,女人的温柔是抚慰男人创伤的最佳良药,没过多久,卫风已站直身子,哈哈大笑道:“王道怜,你的嘴真甜,你说的对,我已经强过太多的人,有什么好抱怨的?我今年才二十不到,有的是机会,好了,我没事了,都进去陪老子喝酒,今晚不醉无归!” 王道怜暗松了口气,她眼里的将军重新恢复了斗志,紧接着,却又俏面泛出了一抹酡红,显然是卫风夸她嘴甜,使她记起了刚刚纵情狂吻的那醉人滋味,于是轻点螓首,身子向内偎了偎,陈少女也出奇的没有挣扎,只是问道:“将军,丁太后如果明日再来,又该如何是好?您总不能一再推避吧?” 卫风摇了摇头:“她泄的次数太多了,真阴消耗殆尽,必须要休养个几日才能起床,这几日要抓紧,把该办的事全部办完,一定要在丁太后复原之前离开龙城,来,赶紧回屋吧!”说着,左右臂一紧,拥着两个女人,快步向内走去.... 当天晚上,王道怜与陈少女都喝的大醉伶仃,卫风还不至于去侵犯酒醉的女人,只得把她俩抱回屋,自已独自上床睡觉,虽然床单被褥已经更换过,可床上仍有丁太后残留的香味,凭心而论,丁太后身上的香味很诱人,贵为太后自然用的是名贵香料,或许其中还掺杂了少许诸如羊淫藿之类的催情药草,总之,这一夜难熬的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丁太后果然没来,其实事后,卫风想想也蛮亏的,难得来一趟燕国,燕女又如此豪放大胆,却一个女人都没干着,王道怜帮着撸也只撸了一半,反而不死不活更加难受!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就该在最后时刻放丁太后一炮!丁太后再老再烂,好歹也是个太后,身份搁在那儿,恐怕过了这个村,一辈子都不会有那个店了。 但让卫风找上门去,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害怕自投罗网啊,只能化精力为动力,加紧奔波,总算于第三日,也就是九月十八日离开了龙城。 启行时带着三千匹战马,剩下的两千匹将由燕国青州刺史支付,或许是由于丁太后被搞残了可以专宠苻训英与苻娀娥这对姊妹花,慕容熙心情大好,加赠一千副马甲给卫风!当然,这只是皮质轻甲,只能护住马面、马颈与马胸,而不是具装重骑专用的重铠,可纵是如此,对卫风来说也是个意外之喜。 除此之外,冯跋也借了十户马奴过来,没办法,仅凭卫风区区五十一人,根本没法驱赶三千匹战马安抵肥如,赶马还需要专业人士,何况回到会稽之后,得安排人手向马奴学习大范围放养马匹的经验技巧,马奴的借用期为一年,约定于明年正式交易时回返。 肥如至龙城六百里距离,来时只用了三天,可回程由于携带着大量空马,需要小心再小心,因此足足花了七天才抵达,凭着燕国朝庭开具的印鉴文书,青州刺史倒是爽快的交付了另两千匹战马。 这一趟龙城之行顺利之极,每个人都面带微笑踏上了海滩,看着那滔滔碧波与正被军士们合力向海里推去的船只,卫风突然意识到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笑容立时消散无踪! 李驻不由问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卫风现出了一丝苦涩,指向海面道:“李驻你看,咱们只有二十来条船,战马却足有五千匹,你以为能否装载的下?” “这....”李驻也是面色一僵,不仅止于他,所有的人的好心情均是嘎然而止,王道怜忍不住道:“将军,早知就该多带些船了,偏偏燕国的青州地界也没有船,这里的海滩了无人烟,连个码头都没有,要不伐木另造?或者走陆路也行,苦是苦了点,但把马匹还给燕国总是不甘心啊!” 当初出来时,卫风根本没料到会遇上慷慨的丁太后,载一千军,按理说十条船已绰绰有余,他多带十余艘的目地仅为了打劫百济,可如今倒好,百济的土地还没踏上,船已经不够用了,至于造船或走陆路,那只能以天方夜谭来形容。 卫风摇摇头道:“王道怜,造船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并不是把几块木板钉在一起就可以下海航行,一艘船从无到有,最起码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而且走陆路只是找死,这一路有魏国,过了魏国还有南燕,南燕之后又是北府军的地盘,你以为咱们能平安回到会稽?” “噢!”王道怜悻悻应了声,不再说话。 陈少女的秀眸却始终在马匹与船只之间打转,似在计算着什么,王道怜刚闭上了嘴巴,就接着问道:“将军,您不总是说要带咱们去一个地方吗?究竟是哪里?应该要渡海吧?如果不太远,是不是可以挤一下呢?先过去再说吧,总好过困在这片海滩。” 卫风一想也是,九月下旬没有台风活动,七到八级的偏北大风也未形成,黄渤海海面正是一年中最为风平浪静的时刻,于是招了名马奴问道:“由这里去百济,走海路约有千里不到,不知马匹挤一挤能否渡过去?” 马奴不敢妄下定论,每条船要载两百匹马,这个密度太大了,而是与同伴商议了片刻,这才不确定道:“按船的大小来看,每条船载马不应超过百匹,但既然路途不远,海面又颇为平静,倒可以试一下,只是最好不要多于五日。” 王道怜跟着道:“将军,那就试一下吧,无论如何,总好过进退两难!” 卫风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大声唤道:“全军生火造饭,抓紧时间喂马,不需要的器物,如营帐等都不要了,咱们到百济就地取才,争取今日启行!” “遵命!”全军上下立刻忙碌起来,船上只装载粮食、草料、清水与兵甲箭矢,其他不是必需品全部丢弃在原地,没办法,空间有限,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两个时辰后,二十多条船扯足风帆,向大海深处行去,每条船都沉重无比,甲板上站满了马匹,人人手心捏着把汗,船舱中更是人马挤成一团,其中又数水手最为紧张,大海不比江里,船翻在江里还有机会逃生,可如果在海上出了意外,那一死就是一船! 幸好老天爷帮忙,这一路微风拂面,大海波澜不兴,第四日正午时分,一直沿着朝鲜半岛内侧航行的船队驶过了阿利水(韩国汉江)入海口,在这一带,卫风不敢停,阿利水边上是百济都城慰礼城(今韩国首尔),卫风依稀记得,刘宋时期整个朝鲜半岛的人口约为十余万户,百济三分天下有其一,全国人口还抵不上一个山阴城,可再是弱小,凭着一千军去靠近人家都城这不是开玩笑吗?而阿利水入海口附近还有一座重要城池,名为弥皱忽(今韩国仁川),这是座海港城市,因此船队远远避开入海口继续南下,于傍晚时分寻了个无人的港湾泊岸。 由于一千多年来的海潮冲刷与人类活动影响,地形地貌与前世没有可比性,卫风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但他的目地仅为洗劫与训练战士们在冬季的耐寒能力,所以越荒僻越好。 人与马匹依次下船,海岸上喧闹异常,每个人都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整整四天了,在狭小的空间内和马挤在一起吃住,臭味简直能熏死人。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酸臭味,陈少女与王道怜刚一下船,就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了那冰冷的空气,并把头发散开使劲抖动,希望海风能把臭味给吹散掉。 “少女,你闻闻看?有没有味道了?”忙活了一阵子,王道怜挽起发梢自已先闻了闻,似乎臭味淡了不少,这才带着满面期待向陈少女的鼻端递了过去。 陈少女小鼻子皱了皱,无奈道:“道怜,你别折腾了,得彻底沐浴才能去掉味道,可将军把营帐什么的全丢了,哪有地方沐浴?船上我可不想回去了,至少得打开船舱,让大风吹上几天,才能把臭味散的差不多。” 卫风顿时嘿嘿笑道:“想沐浴还不简单?刚好我身上也难闻,呆会儿寻个隐秘背风处,烧点热水咱们三人一起洗不就得了?” “哼!”陈少女冷哼一声,转过了脑袋,王道怜却俏面微红,讪讪道:“将军您就会说笑,还是说正事吧,马上天就要黑了,您准备怎么办?” 卫风向四周看了看,将士们大多瑟缩在寒风中,向自已投来了征询的目光。 卫风略一沉吟,便吩咐道:“李驻,派些弟兄散开搜索,以五十里为限,看看周围可有城寨村落!” “遵命!”李驻匆匆而去。 卫风又转回身,双手一压,大声唤道:“北方的感觉如何?大伙儿冷不冷?” “还好,还好,这才九月底,弟兄们都能挺住!”人群中传来了七嘴八舌的应答声,冷字虽然没人敢说出口,可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与微微发抖的身体,已充分说明了他们的言不由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四章冬泳 (谢谢书友130616195212650的评价票,再祝大家双节快乐,吃完汤圆去开房,家人情人两不忘~~) 卫风面色一沉,不悦道:“本将又不是老虎,怕什么?说实话有那么难?其实本将也明白,南人素来不穿皮袄,但北方不穿不行,眼下咱们手头没有,这没关系,百济人有,如果周围有小型村落城寨,今晚就去洗劫他们,各位也很久没碰女人了吧?是不是憋坏了?如果这一趟顺利的话,再给你们每人讨一房百济媳妇!” “多谢将军!”全军上下轰然应诺,一瞬间士气大振,王道怜与陈少女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刻,这支军队就是马贼、盗寇,被盯上的村寨只能自认倒霉,相对而言,卫风还算好的,他在军中不设营妓,而是把劫来的女人许给将士们为妻妾,虽然她们的男性亲人将被杀死,但无论如何,总好过做营妓吧? 二女神色复杂,纷纷看向了卫风,卫风顺势挥挥手道:“你们寻个人少的地方把脸转过去,不要看海面!” “将军,这是为何?”陈少女的不解刚刚脱口,卫风已古怪的笑了笑,就唤道:“都听着,一半人手生火做饭、看管马匹,其余人等,跟老子下海沐浴,不要怕冷,冬季敢在冰水里沐浴的才是真男人,它会给你们带来异乎寻常的刺激,还能锤炼人的意志,更会对身体有意料不到的好处,以一刻为限,一刻过后轮换,现在,都跟老子下海!” 刷!刷!一瞬间,陈少女与王道怜的俏面飞上了一小朵红霞,难怪这人让自已把脸转过去!她们可以想象,几百个男人脱光光在海水里洗浴是个什么情形! 王道怜还红着脸暗暗啐骂,陈少女已赶忙拽起她,撒腿就要向外围跑去! “慢着,把我的衣裤拿一边洗了!”卫风立刻喝止,麻利的把浑身衣裤一扒,扔向二女的方向,就一马当先冲入了海里! 海水冰凉彻骨,卫风毫不畏惧,捧起一大团浪花往身上浇洒,“哗啦啦!”一阵声响,顿时精神大振!当即转过身体,正见着两个女人快速向海岸线的另一头飞奔,于是招呼道:“怎么还不下来?都来尝一尝滋味如何,把身上的臭味洗干净了,晚上和百济婆娘圆房,老子都不怕冷,你们怕什么?快点!” 军士们互相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这可是冬季啊,还寒风凛冽,也太变态了吧?却没办法,身为主将的卫风率先冲入海里,他们也无话可说,正如作战时主将身先士卒,会迫使所有人都奋不顾身! 有人开始脱起衣裤,小心翼翼迈向海里,轰隆隆一道浪头打来,这些人立时浑身打了个哆嗦,手脚缩成一团,畏畏缩缩不再上前。 “他娘的!”卫风勃然大怒,冲上前随手拽起两人,向后一抛,就听到“扑通!扑通!”两声,紧接着又是哎哟声响起,这二人缩在冰冷的海水里,脸面都冻的煞白! 卫风大喝道:“动起来,在水里不要停,适应就不冷了,其他人给老子快点,你们都经历过生死大战,死都不怕,还怕冷?别他娘的畏畏缩缩像个娘们儿,快点!” 将士们咬了咬牙,纷纷加快了步伐,甚至还有人啊啊大叫着冲入海中,不多时,海滩边的浅海区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卫风满意的锐目一扫,问道:“冷不冷?说实话!” “冷!”杂乱无章的回答声四处传来,有些声音还打着颤。 “哈哈哈哈!”卫风大笑道:“痛快,这才是男人,来!都跟老子做!” 大半个身子浸在海水中,卫风一招一式的打起了军体拳,每一拳每一脚,都激起周围浪花翻涌,全军上下有样学样,带出海浪沸滚,渐渐地,将士们的皮肤开始发红发热,仿佛有一股股暖流沿着血液向四肢百骸蔓延。 “将军,真的不冷了!” “我也是,而且心头变清明了,疲乏也一扫而空!” 众人纷纷惊喜的欢呼,他们没法理解为何置身于冰冷的海水中,身体竟会不冷反热,卫风也不解释,只是招呼道:“以后咱们常来海里洗一洗,包保百病不生,筋骨强健!”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手脚更加有力! 很快的,三趟军体拳打完,卫风让各人自由活动,他们在水里嘻打追闹,甚至还有人比试起了摔角,伴着水花四溅,时间飞速流逝,第一批带着意犹未尽被驱赶上岸,换第二批下海洗浴,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将士们陆陆续续回到岸上,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围坐在篝火边吃着热腾腾的饭食,话题大致分为两类,一是外出探路的斥候能否找到百济人的村寨,如果没有,这就意味着今晚必须要回到那臭哄哄的船上过夜,梦想中的百济娘子也泡了汤,另一部分则与冬泳有关,互相吹嘘着自已在水里是如何如何的勇敢,又是如何如何的不怕冷。 只有王道怜与陈少女有些闷闷不乐,还有意识的与卫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办法啊,男人都洗过澡了,就她俩没洗,身上那臭味简直熏死人! 卫风咬了口胡饼,鼓着腮帮子招手道:“躲那么远干嘛?坐我身边来!” 王道怜通红着脸,尴尬道:“将军,还是不了吧?妾与少女都没洗浴呢,怕影响了您的胃口。” 卫风屁股一挪,坐过去无所谓道:“要说难闻,那天抢救你们时更难闻,大夏天的,你们身上的血腥味、汗馊味我都不在乎,难道还会给这马粪味熏跑?也太小看我了....” 卫风滔滔不绝的夸夸其谈,却没留意,陈少女的脸面已是愈发的难看,王道怜连忙扯了扯,示意道:“将军,您不要说了,您非得把人给活活气死才开心啊?” 卫风抬头一看,陈少女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很明显给勾起了不愉快回忆,于是坏坏笑道:“陈少女,是我不对,不该揭你的伤疤,我向你赔罪好了,来,你咬一口气就消了,王蔓都没这待遇。”说着,把胡饼的另一头向陈少女的嘴边递去。 陈少女赶紧把脸颊偏向一旁,只不过,她脸动,卫风的手也动,那张饼始终跟在嘴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五章打草谷行动 王道怜大感兴趣,卫风的这副模样,就象一名纨绔士家郎君在调戏民女,只不过,身为当事人的陈少女却是羞恼交加,美目中渐渐地泛出了一丝恼火。 王道怜赶忙劝道:“少女,你还是依了将军吧,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的,你不咬上一口,他会一直纠缠下去呢,你嫌烦,他可不嫌烦。” 陈少女想想也是,无奈的喘了口粗气,只得轻伸螓首,咔滋!咬了一小口,正咀嚼着,突然扑哧轻笑出声,似乎自已也觉得为这怄气挺好笑的,紧接着就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看了眼卫风,俏面也布上了一大朵红霞! 陈少女尚是首次现出小儿女般的羞态,卫风大为意动,还打算调戏两句,远处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不由抬头一看,正是派出去探路的亲卫! 卫风立刻把陈少女抛去了脑后,一待来人翻身下马,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探的如何?附近可有百济人的村寨?” 亲卫满脸喜色,重重施礼道:“禀将军,向西南深入内陆约三十里有一村落,从屋舍规模判断,约为千人左右!”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来,快坐下吃点饭食,吃饱喝足了好好干他娘的一票!” “多谢将军!”这名亲卫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坐在卫风身边,抄起块面饼就向嘴里塞去。 对于卫风这支队伍来说,千人左右的目标最为合适,按丁壮一比三的比例来算,有战斗力的人数不会超过四百人,显然构不成威胁,而这一千人需要吃饭生活,尤其是冬季即将来临,必然囤积了不少物资!附近的将士们听到这喜人的消息也是目中射出了浓浓的期待,连忙向着远处传播。 全军上下沉浸在了喜悦当中,斥候也陆陆续续的回返。 “禀将军,西北方向五十里有一处五百人的村落!正西四十里约有八百名百济人聚居....” 喜讯接二连三传来,每个人的情绪振奋异常,根本没人去考虑这会对当地原住民带来灭绝性的灾难,没办法,古代生产力低下,有限的资源养不活太多的人口,战争只能围绕着掠夺与屠杀两大主题进行,只有尽可能的削弱别人,自已的族群才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将士们以最快的速度用完膳食,卫风也不废话,留以李驻为首的两百人看守战马船只,自已亲领八百军,另唤上几名马奴驱赶着近千匹备马,向西北方向的那座千人村寨疾驰而去。 马蹄答答作响中,一小片村庄的阴影渐渐呈现,卫风挥手叫停,勒马细细观察,借着朦胧的月色,可以分辨出这座村庄由四十来进院落组成,越靠近中心,院落就越大,村庄四周还分布有农田。 卫风隐约记得,百济人是数百年前南下的扶余人分支,与位于以现今长春市为中心的扶余国有相似的政治形态,实行城村两级行政管理体制,显然还未能完全从氏族群居中摆脱。 整片村落,不见任何灯火,除了偶尔的狗吠,也没有任何声响,看来村民们已经早早上床,由于除了亲卫,其他人只能当作骑马的步兵使用,因此卫风转头低喝道:“张宁,你领亲卫与本将冲杀进去,剩下人手散开,把村庄围个水泄不通,骑兵进寨半刻之后,入内搜索,但凡带把子的,无论老小,一个不留!” “遵命!”将士们齐声领命,只不过,担负围困任务的那些人脸面上纷纷现出了羡慕之色,由亲卫抢杀,很明显,最年轻、最漂亮的女人肯定归亲卫所有,分剩的才能轮到自已,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自已只能勉强骑马赶路,而不会骑马作战,技不如人啊,一时之间,又感觉颇为丧气。 卫风锐目一扫,淡淡道:“你们不要急,天下之大,美人财货何处没有?错过这个村,还有那个店!你们的当务之急,是利用这难得的机会苦练技能,本将会以对亲卫的要求严格训练所有人,如果达标,将来扩充亲卫,你们就是首选!” “请将军放心,弟兄们必会刻苦厉练,不负您的期望!”普通士卒不由精神一振,连忙作下保证。 卫风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亲卫,发现他们竟现出了丝得色,当即冷冷笑道:“你们不要骄傲,也不要瞧不起别人,张宁,我问你,如果你现在带着弟兄们与同等人数的燕国精骑正面对决,你有几分把握战而溃之?或者面对比燕国更加强大的魏国精骑,你与弟兄们能否从他们手中逃生?” “这....”张宁的那丝得色立时消散无踪,怔怔说不出话来,魏国骑兵虽然没见过,可燕国骑兵那整齐的队列、冲天的杀气、以及骑队奔驰时撼天动地的威势给每个人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假如真有正面遭遇的一天,以自已这些人现有水准,同归于尽的把握也只能勉强算作三分,而魏国骑兵既然能战胜燕人,恐怕连三分都没有! 以张宁为首的亲卫纷纷低下了脑袋,一抹赫然布上了脸面,卫风把语气放缓,又道:“明白差距就好,知耻而后勇,为时不晚,咱们先以超越北府军为第一目标,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不要急也不要气馁,只要你们能保质保量完成本将制订的所有科目,三五年内,不说北府军,即使燕魏精骑也能一决雌雄,前提条件是能吃苦,有恒力有毅力!但本将以为,你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每个人都已有充分准备,你们说可是?” “是!”亲卫连同普通士卒齐声低呼! “好!”卫风转向王道怜与陈少女,略一迟疑,便道:“草原上女子可以骑马作战,拉弓射箭不逊于男人,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要报仇,要上战场杀敌,那么,回返之后,你俩从解救出的女子中寻些人手,先凑个三五百人,从明年开始,每年冬天都拉来百济集训!” “遵命!”王道怜与陈少女郑重的拱了拱手。 于是,卫风大手一挥:“我江东精骑,始于百济!本次行动命名为打草谷,现在,所有人各就各位,一刻之后,发动总攻!” “遵命!”普通士卒立刻在各自队正的带领下,趁着夜幕向四面八方散去。 时间快速流逝,卫风估摸着差不多了,“上!”向后猛一招手,三百骑如旋风般冲向了村寨。 村寨只围有一道简陋的木篱笆墙,能防野兽而不能防人,靠前的骑兵纷纷扔出钩索,数人合力斜向一拉,轰隆隆一阵巨响,木篱笆墙当场塌坍出了一个数丈宽的豁口!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村落,各屋舍相继透出亮光,“咣咣咣~~”村寨中心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百济人陆续从屋里钻出,嘴里大声呼喝,个个惊惜失措,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衣衫不整,显然刚从睡梦中惊醒,有人拿着木棒农具,有人拿着自制长矛弓箭,但一群散兵游勇,面对披盔执甲的全副武装骑兵能有什么作用呢? 骑队所经之处,惨叫连天,刀光被月色映的雪亮,一颗颗人头冲天而起,只要是男人,当头就是一刀,甚至还有人直接被马匹冲撞,巨大的力道将身形凌空撞飞数丈,狂喷鲜血重重摔落到地面,随即就被密集的铁蹄踏成了肉泥! 对于向外跑的百济人暂时不理会,外围早已有弓箭手埋伏,一般来说,杀人必然会伴随着放火,但卫风不让放火,这座村落都是茅草木板屋子,可以拆卸下来,送回海边搭建营寨。 骑队分成数股,在狭窄的街巷里来回驰骋,留下了一地的横七竖八尸体,另有一部分亲卫以伍以单位,散入各民居搜捕,一时之间,哭喊声此起彼伏。 这些战士,居家孝敬父母、养育妻儿,在外却杀人如麻,没人存有半丝怜悯,他们都明白,如果不抢劫杀人,自已会饿死,自已的父母妻儿也会陷入窘境当中。 伴着抢杀,骑队逐渐向内靠拢,在最中心的大宅前勒马停住,这明显是族酋的住所。 大宅院门紧闭,木栅栏后方约有数十名武装人员,二层小楼上站着十余人,透过闪烁的火光,可以看到他们个个面如土色,甚至都有人浑身打着哆嗦。 一名衣着较为华贵的中年人颤抖着声音喝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袭我村寨?” “呃?”卫风稍稍一怔,竟然是北地中原话,类似于洛阳腔,尽管发音不大标准,却能勉强听懂。 卫风向上看去,冷声道:“百济通倭,我大燕国特发精兵十万,渡海前来征剿,你等还不束手就降?” 所有人也是愣住了,通倭是什么理由?百济弱小,联结倭人对抗高句丽与新罗,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这罪名也太不靠谱了吧? 但随即,又对假冒燕人深以为然,均是暗道一声妙计,要知道,简文帝司马昱咸安二年(公元372年),百济近肖古王遣使入建康,名义上尊晋室为宗主国,二十多年来,也时常朝贡,因此以晋军的名义抢劫百济总是于道义有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六章破村灭寨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楼上那十余人却是几乎全吓瘫了,燕国虽然在魏国的兵锋下节节败退,但对于百济来说,仍是一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百济举国才三万余户,二十万左右的人口,又兵甲简陋,如何会是燕军的对手? 要知道,自慕容皝起,数十年来,慕容氏始终在与高句丽作战,逼使高句丽放弃了向西南方向的扩张,不得不转而经营半岛,如今阿利水以北,已尽属于高句丽,这也是卫风选择百济下手的重要原因,百济腹地三年前曾被高句丽从海面上劫掠过一次,主力都分布在阿利水以南的慰礼城,以及东面与新罗交界的几个城池,内地无比空虚,刚好给了他下黑手的机会。 这些人并不怀疑底下的强盗其实是冒充的燕军,那马甲、明光铠骗不了人啊,高句丽虽然也有骑兵,却甲胄奇缺,不可能拥有装束如此整齐的骑队,至于晋军,根本没人往那方面想,晋室谦和内敛,除了内斗在行,对外也就是淝水大捷那会儿威风了一阵子,但刘牢之吃了败仗之后,立时就蔫了,何况倭人也向晋室朝贡,中土正朔怎会发兵攻打他的属国? 中年人赶紧哭喊道:“冤枉啊,我等在此务农,少与外人往来,如何会通倭?即使通倭那也是慰礼城的大人们啊,咱们平民百姓如何有与倭人接触的机会?请将军明鉴啊!” ‘嗯?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不与人来往最好,灭了族都不会有人知道。’卫风暗喜,当即唤道:“通不通倭本将一查便知,限你五息之内开门受降!”说着,猛一挥手,身后的骑士张弓搭箭,乌黑的箭簇指向院内。 中年人陷入了巨大的为难当中,刚刚的喊杀声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呢,很可能族人已被斩尽杀绝了,投降多半也是个死,只是不投降,自已凭着几十名装备简陋的武装守卫能抵挡的住吗? 还在犹豫着,卫风已没兴趣等他了,给个投降的机会,是为了把人骗出来免得交战时损毁了财物,在卫风眼里,身为部族族酋,总有些好货色的,可这人如此的不利索,损毁些也无所谓了,于是,卫风再次一招手:“放!” “嗖嗖嗖~~”雨点般的箭矢越过木栅栏射入院内,护卫根本来不及回射,啊啊惨叫中,总共数十人已有泰半中箭,剩下的完全没胆与所谓的燕军交战,撒腿向着深处狂奔。 中年人急忙大呼道:“罪民愿降,请将军手下留情啊!”但为时已晚,一轮箭矢刚停,轰隆隆的马蹄声爆响,骑队拉倒木栅栏,旋风般冲了进去,楼上的那些人跑的快的还能躲入屋子,多活个一时半刻,跑的慢的纷纷被乱箭射中,倒在了血泊当中。 卫风自重身份,与王道怜及陈少女在外等候,踹门踢窗一阵乱响之后,院内的喊杀声渐渐止歇,亲卫们带着满脸的兴高彩烈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有人捧着各式土布与衣服,有人扛着成袋的粮食,有人抱着成捆的兵器农具,还有人押着近百名女子,这些女子普遍在十几到二十来岁之间,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均是身着短裙,顶多只是在身上套了件皮袄。 卫风不由来了精神,细细看去,他要看里面有没有美女,张宁早有准备,立刻牵出两名最漂亮的女子,施礼道:“这两名女子都是十四五岁的妙龄,姿色还不错,身份末将不知晓,但很可能是这家的郎女,当然了,她们与二位主母没法比,可出门在外,总需要女人暧床,将军您将就着用吧,当个使唤婢女也可以的。” 张宁牵来的两名女子,均是眼眶含着泪花,由于恐惧,娇躯都在瑟瑟发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姿色也的确有个两三分,可是别说与王蔓比,即使连王道怜与陈少女都不如,只能勉强归于清秀一类,而其他的女子,更是难以入目! 这让卫风顿觉意兴索然,民女果然不行,要找百济美女侍寝,还得他日攻下慰礼城啊。 卫风表面不露任何失望,指了指陈少女与王道怜,微微笑道:“两名女子,你留一个,另一个分给斩首最多的弟兄,本将有她俩服侍生活起居已经足够了,但你们也不可过于沉溺女色,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还得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另外记着,对百济女子好一点,语言不通万匆打骂,要耐心交流,这都是你们的妻妾,将来下的种都是你们的种,好了,现在领下去罢!” 王道怜与陈少女顿时现出了一丝羞喜,无比满意的丢了个白眼给卫风,亲卫们却是肃然起敬,一股效死之心油然而生,张宁当即重重一拱手:“末将谨记将军教诲!” 卫风挥了挥手。 又一名亲卫捧着几件皮裘上前,奉上道:“将军,这是在主卧找到的,末将虽认不出,但应该是上好的毛皮,夜深湿寒,将军与二位女郎快点穿上身罢。” “好,算你有心了!让弟兄们也穿上,别冻着!”卫风这次并不推辞,御下之道在于拿捏轻重,对于敏感事物,比如女人、财货的分配要尽量公平,让人心服口服,而衣服这类无关紧要的物品,再装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这是三件银狐裘袄子,还散发着淡淡的腥味,显然是新出之物,卫风递给陈少女与王道怜各一件,自已披了一件在甲胄外面,接着又把目光转了过去。 这两个女人原本就皮肤白晰,这一披上银狐裘袄子,在闪烁的火光中,更增了几分娇艳。 “不错!”卫风的称赞刚刚出口,却眉头一皱,他看到一名亲卫把皮袄缠在了腿上,再向四周一扫,还不止一人,很明显是为了保暖,由于甲的下摆是裙型,寒风会由腿部直透而上,的确挺冷的。 卫风想都不想的喝止道:“腿上不许缠皮毛,都拿下来!说的就是你,还有你!” 那几名亲卫顿时打了个哆嗦,吓的赶紧取下皮袄,可脸上满满的全是不解之色,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都觉得卫风过于严苛了,只是没人敢问。 王道怜管不了,她心直口快,立刻问道:“将军,天寒地冻,将士们保暖有何不妥?您是否担心皮袄不够用?这没关系,就先让他们裹一会儿嘛,待外围的将士过来了,再分出去不就得了?您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七章倭人船队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卫风向四周看了看,亲卫们虽然在表面上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眉眼间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不理解,于是问道:“诸位是否以为本将不近人情,变着法子折腾你们?” “没有,没有!将军,这不算什么,咱们能挺住,适应就好....”亲卫们连声否认,还伴有很不自然的假笑。 “哼!”卫风冷哼一声:“老子吃饱了撑着是吧?人的四肢以及头脸,天生具有御寒能力,穿上皮袄,护住五脏六腑不被冻伤即可,没必要过于保暖,过份的舒适温暖,会使人逐渐失去对寒冷的耐受力,他日到了北方,都冻的缩手缩脚,还如何与草原各族争锋?你们不要以为本将是危言耸听,从现在就要开始练习!” 说着,卫风指向那一堆百济女子:“再看看她们,她们的腿可是光着的,都不嫌冷,这说明百济人自小生长在这片土地,已经适应了寒冷的气候,她们能行,你们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不行?”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甚至还有女子赤着脚,脚掌踏在地面,没有任何冻的蜷曲或是乱跳的迹象,不禁老脸微红,张宁带头保证道:“请将军放心,咱们都在冰海里沐过浴,还怕什么?” “嗯~~”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继续道:“当然,遇上极端低温还是要适当注意下,可如今才九月下旬,远远算不上寒冷,正是逐步练习耐寒能力的最佳时节,要说取暧的不二法门还在于运动,诸位都给老子动起来,抓紧时间清点物资,能拆卸的房屋都拆卸掉,掩埋尸体,把痕迹尽量抹去,咱们早点回返,争取趁着黑再干他娘一票!” “遵命!”亲卫们轰然应诺,立刻投入到了忙碌当中。 卫风的确不是胡编乱造,在他前世,中国人冬季都穿秋裤,外面还有厚厚的毛线裤或绒裤,但全世界穿秋裤的国家只有中国和朝鲜,再也找不出第三个,就拿日韩女性来说,她们冬季只在皮靴外加厚一点的袜子,上半身是一件长大衣,这就足够了,反观中国女性,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冬季想穿裙子,又怕冷,只能套上厚厚的绒裤,使腿变的又肥又粗,无比难看。 据说秋裤是解放后由苏联专家介绍到了中国,起因是他们担心远东地区的人口过于稀少,会被中国人重新渗透,所以让中国人穿秋裤,失去在高纬高寒地区的生存能力,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却很明显,中国人已经变的越来越怕冷,而抗寒能力,是衡量身体是否健康的一项重要标志。 果然,一运动起来,所有人都不觉得冷了,尤其是那一堆堆的物资与一群群的女人更是振奋人心,其实百济人穷的叮当响,或许是三年前曾被高句丽洗劫过一次,也或许是土地贫瘠,千人规模的村寨,到手的除了毛皮就是土布,还有些谷物、草料与牲畜,牲畜也没多少,只有十几头牛、百来只羊与二十多匹劣马,劣马卫风还不死心的骑了下,结果速度奇慢,跟本跑不动,只能拿来耕地拉车。 约摸花了两个时辰才收拾妥当,马匹上装载着物资与建筑材料,搜集到的大车里乘坐着抢来的数百名女子,一声令下之后,浩浩荡荡向着来路回返。 回到海边时,已是黎明时分,卫风连夜打劫第二座村寨的计划显然没可能了,只得先把营寨立下再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天海滩上马蹄隆隆,将士们苦练骑术、战阵冲刺、骑射等骑兵作战技巧,其中以骑射最为困难,这不仅止于骑射对技巧与力量运用的要求极高,还在于弓不合适,骑兵一般都配有专门的骑弓,但卫风手上只有步弓,步弓又长又大,在奔弛中拉开的难度明显大于骑弓,却没办法,晋室只有北府军有骑弓,而会稽要想制出自已的骑弓,最快也要到明年这个时候。 到了傍晚,海里则如下饺子般的沸腾热闹,男人分批分次去海里沐浴,上岸用过晚膳之后,则隔三差五去打家劫舍,渐渐地,对寒冷气候也越来越适应。 将士们并不觉得枯燥烦闷,因为有女人暖床,虽然百济女子长相普遍不行,她们的祖先是从深山老林里走出的夫余人,与倭人有共同的祖先,可挑食的人也不多,对于一般人来说,忙碌了一个白天,晚上有个女人等着就足够了,美丑不是太重要。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十一月下旬,大地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海岸线也有浮冰涌动,抢劫于十月底就停止了,附近的三五个村落都被一扫而空,更远的先养着留到明年吧。 抢来的女子共有近两千人,全军上下,就连水手都分到了婆娘,有些杀人数量多的,还不止一个,这把将士们都乐的合不拢嘴了,这不仅于他们的二兄弟不再寂寞,而且带回山阴可以种田干活、生儿育女,妻妾越多,人丁也越兴旺,家里相当于增加了劳动力。 只不过,由于百济人穷,朝鲜半岛又土地贫瘠,抢来的粮食只能支撑十余天了,猪羊是有多少吃多少,即使连耕牛都让卫风下令宰杀,就那么几十头牛,带回会稽也不够分,索性吃了拉倒,大多数的将士都是生平头一回吃到牛肉,均是连呼好吃! 总之,冬季集训可以暂时划上一个句号,但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摆在了眼前,船只不够,既使把百济女子丢下不要,可冬季黄海盛行七到八级的偏北大风,海面波涛汹涌,再象来时那般挤成个沙丁鱼罐头显然已不可行,因此,卫风不得不盯上了海港城市弥皱忽。 十一月二十四日,打扮成百济农夫模样的李驻与两名同伴出现在了一百五十里外的弥皱忽附近,他们来打探码头有没有大型船只,近两个月来,全军上下都和百济女人学了些简单的百济语,一般的交流也能蒙混过关。 在半岛上,百济语、新罗语与高句丽语互不相通,三者之间需要翻译,但百济语与倭语互通,这说明两者拥有共同的祖先,新罗与高句丽是另一族系,而四个种族的上层权贵都使用中土方块字,只是表音、以及部分的表义不同。 李驻三人如今与百济人几乎没有区别,均是身着羊皮袄,头戴羊皮帽,由于皮革硝制技术不过关,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北方边民所独有的腥膻味,三人抄着手,与当地的青壮一样,在码头附近晃来晃去。 所谓码头,其实异常简陋,只是在阿利水的入海口南岸到海岸线一带,竖起了无数根粗大木桩用来固定船只,冬季风大浪急,往来船只很少,既使偶尔有几艘也远远不够,三人纷纷现出了焦急之色。 一名亲卫小声道:“将军,这该如何是好?寻不到船咱们岂不是回不去了?” 李驻在望着内陆十里左右的弥皱忽,这是一座土城,高度普遍为一到两丈,听了这话,不由把目光转回码头,不确定道:“你们看,此处聚集有数百人,天寒地冻,难道跑来吹风?来,咱们去打探一下。”随即就拉着两名手下混入了人堆当中。 三人寻了名面相较为老实的青年人,李驻问道:“这位仁兄,兄弟冒昧问一句,这里为何挤上这么多人?莫非有事发生?” 青年人愕然道:“怎么?你们不知道?今天有倭人的船只到来,倭人是好人啊,每次都会给大王送来大量的粮草物资,还真亏了有倭人帮助,咱们百济才能抵挡住高句丽....” 这人明显是个话痨,大谈特谈倭人的好处,李驻三人连猜带蒙,也能大概揣摩,均是心内暗喜,当真是瞌睡送来了热枕头啊,好容易待他闭上嘴巴,李驻又问道:‘咱们从南面来,农闲时节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几人一合计,出来看看有没有活干,请问倭人能来多少条船?他们需不需要挑夫?” 青年人一指人堆:“这可说不准,少时十来艘,多时四五十,每年都得来上好几趟,那!咱们都是给倭人干活的,每天大约是五到六升谷子,你们候着便是,不要争抢,人人有份。”正说着,目光突然转向海面,惊呼道:“来了!” 海面上,数十只小黑点由远及近渐渐清晰,粗略一估,有二十多条船,均是长达三十余丈的海船。 李驻连忙称谢道:“多谢仁兄指点,咱们这就去瞧瞧。”说完,与另外两人向着海边奔去。 距离越来越近,船上的人也能逐渐看清,三人都有些愣神,这是什么人?满满一船全是小矮子!当时中土人士,无论南北,标准身高均为七尺八寸,也就是现代的一米八,是全世界最高的人种,而倭人,普遍身高约在六尺五寸到六尺七寸之间,整整矮一个头! 一时之间,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一名亲卫低声笑道:“李将军,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倭人个子矮,手臂也短,这样的人如何作战?咱们赶紧回去把这喜讯告诉将军吧,如果抓紧时间,今夜就能以骑兵来袭,夺了他的船,也好早点回返!” 李驻摆摆手道:“天色还早,咱们以快马奔回,两个时辰足够,先过去瞧瞧他们有多少人,船上装的什么,兵甲又如何?免得将军一问三不知。” “哦!”两名亲卫纷纷点了点头。 “走,咱们都去搬货!”李驻招呼上二人,向倭人的船只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八章夜袭倭船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约摸下午时分,李驻数人一路快马,匆匆回返到了海边的营寨,带着满腔振奋,李驻寻到卫风,施礼道:“将军,末将与弟兄们打探到弥邹忽有倭人船只靠岸,足足有二十来条大海船,兵力约为两千左右,船上都是送给百济阿莘王的粮草兵仗,末将今日可是大开眼界啊,从未想到天下间竟会有倭人这样矮小的人种,他们中的最大个只能到末将的肩膀....” 一提到倭人,李驻的自豪感被再度激发,滔滔不绝的讲诉着所见所闻,令周围人等均是大为愕然,甚至都在怀疑李驻是否夸大其辞,这怎么可能?这么矮的人能做什么? 卫风也不打断,待李驻说完,这才微微笑道:“倭人因其矮,故汉光武帝刘秀赐名为倭,不过,你们可不要由于倭人矮而小看他们,越矮的人,越是一肚子坏水,这个种族欺软怕硬、凶残好虐、善于隐忍、能够学习别人的长处为已用,而且野心勃勃,对半岛虎视耽耽。 听说百济第十六代王辰斯王对倭人已故十五代王来纱别命(应神天皇)不尊,因此倭人第十六代王大鹪鹩命(仁德天皇)派亲信纪角宿祢前来,废黜辰斯王,拥立阿莘王为百济之主,是以百济可以看作倭人的属国,这也是那天本将指责百济人通倭的缘由所在! 百济、高句丽与新罗人,尚可以为奴,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倭人抹除掉,不过,倭女的滋味不错,有朝一日本将领你们去倭国,诸位都可以讨上几房倭女做媳妇,呵呵~~扯远了,李驻,你再说说,倭人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所有人都不理解卫风为何会对倭人与百济的渊源如此清楚,也不了解对倭人的恶劣印象从何而来,尤其是那几个王的名字言之凿凿,恐怕朝庭都不清楚吧,却不方便究根问底。 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之后,李驻答道:“回将军,看上去满船的货物,其实真没什么能瞧上眼的,无非是土布、稻谷、长矛、弓箭,还有在中土已淘汰千年之久的铜戈矛,倭人在弥邹忽卸下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仍装在船上,明日将溯阿利水而上送往国都慰礼城,因此,咱们要想劫倭人的船只能在今夜了,对了,倭人的弓足有一人高,恐怕威力不可小觎,将军您别大意啊!” 卫风摆摆手道:“大不代表好,他那弓射不远,不要被吓着,现在全军升火造饭,今夜随本将去劫船,争取明日踏上归途!” “遵命!”众人均是情绪振奋,齐齐散去,毕竟半岛太荒芜了,冷不说,还抢不到好东西,终日呆在海边,那咸咸湿湿的感觉也让人很不舒服,如今有了归家的希望,每个人都充满了劲头。 亥时(晚上九点),卫风亲领八百骑出发,留下张宁看守营寨和船只,另带了些水手,经一路不间断换马疾驰,于子时二刻(零点)左右抵达了弥邹忽附近的海港。 整片海港,安静的有如鬼域般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泊于岸边的个别船只仍透出星星点点的灯火,就着月色,卫风举目望去,两里外的所有船只一字排开,都靠绳索固定在岸边的大木桩上,离岸还有两到三丈的距离。 卫风不由眉心一皱,转头问道:“李驻,倭人是留在船上还是入了弥邹忽城?” “这....”李驻讪讪道:“末将因急于报信,是以与弟兄们匆匆扛了几包箭矢就寻机循走,船上究竟有没有倭人,实在是不清楚啊!” 王道怜却接过来道:“将军,若妾没料错的话,大部分倭人理该入了城,就像咱们乘船过来,能上岸谁愿意呆在海上啊,船上就算留有人手,也不会多的。” 卫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现代社会的水手,靠岸的第一件事便是离船去找女人,而倭人作为百济事实上的宗主国,自然也享有对百济女的性行使权,以倭人那天生的淫性,肯定入城去寻花姑娘了啊,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自已这一支军队始终未曾暴露,谁也想不到竟会有人敢来劫船。 于是,卫风低喝道:“留一百人看守战马,其余人手都随老子悄悄潜过去,每三十人负责一条船,限时一柱香必须得手,之后咱们立刻离开!” “遵命!”所有人浑身一凛。 黑夜中,二十多支小队猫着腰偷偷接近,人人背着弓矢与钢刀,这一带都是盐碱地,虽然没有树木遮蔽,但天地间肆虐的偏北大风很好的掩盖了沙沙声,没过多久,已经来到了海岸。 卫风正对着的这条船有个别船舱中透出了灯火,他毫不在意,纵身一跃,四肢挂上了固定船只用的粗大绳索,一点点的向前挪,两到三丈的距离虽然不远,但极度考验技巧与力量,越向上越陡峭,而且身体只能倒吊着向上攀,否则难以掌握平衡,尤其是身上还披着甲,又更增添了难度。 在卫风的带领下,各队陆续向上攀爬,却只能一个个的爬,要不然绳索的晃动会将同伴抖落下来。 四周围的安静带来了沉重的压力,所有人都在为那二十余道身影暗暗打气,幸好平时严格的训练给战士们带来了强大的力量,虽然慢,可稳如泰山。 卫风第一个上船,向两侧探看了一番之后,就向下招了招手,第二名战士立刻挂上绳索向上攀来,渐渐地,船上的人越来越多,这也意味着离胜利越来越近。 突然,海面上的“扑通!”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意外终于发生,卫风所在的这条船,一名正在攀爬的战士很不幸的坠入了海里,这让每个人均是心肝一提。 果然,船上各处都传来了砰砰砰的开门声,倭人陆续涌出,一见这副场景,均是面色剧变! 一名倭人惊恐的尖叫道:“敌袭,有敌袭!他们是高句丽人,快向城里传讯!” 索性操起半生不熟的百济语,卫风哈哈大笑道:“去他娘的高句丽人,老子是大燕国精骑!弟兄们,上,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伴着话语,已是抽出钢刀,凌空跃起,照着最近的一名倭人狠狠砍去! “啊!”一颗头颅落入了海里,染出了一汪血红,随即被海浪打的不知了去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二九章倭军来攻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凄厉的惨叫声宣告了夺船战正式展开,将士们下手不留情,逢人便杀,倭人个子矮的确吃了大亏,大刀自上而下劈去,正是威势十足!倭人在措手不及下,有相当一部分只穿着单衣就跑了出来,同时,他们的简陋武器也很难刺穿战士们身披的铠甲,一时之间,每条船都成了屠宰场般的存在! 王道怜果然没有料错,留守的倭人并不多,只有十来人,卫风原先限定一柱香结束战斗,但仅半柱香不到,倭人已被斩杀殆尽,不过,仍有几条船燃起了篝火,虽然很快熄灭,可那冲天的火光在黑夜里极为显眼,只要弥邹忽城头稍有人留意,很快将有大军赶到。 卫风连忙唤道:“放下舢板,把水手马匹都运上来,再抓紧时间起锚!” “扑通,扑通!”声中,一具具尸体被扔入海里,一架架舢板被搭到岸上,另有些战士则迫不及待的查看起了装载的物资,留守人马也陆陆续续的赶到,水手首先上船,他们得做着各项准备工作,但马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必须要牵引着一匹匹才能依次上船。 场面有条不紊,但每个人都时不时的向东面看去,“将军,他们来了!”王道怜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东方地平线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出现,看这声势,至少得有个两三千人,而马匹才运了一半,依接近的速度判断,想全部运上船已经来不及了。 卫风当即喝道:“全军听令,准备战斗,下面的弟兄们上马,上船的解下弓箭,快!” “遵命!”将士们齐声应诺,声音中透出丝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对于他们来说,这是踏上百济土地以来的首次正式作战,尽管已方人数偏少,可连续两个月的冬季集训,使每个人都感觉自已至少已达到北府军的水准了。 在八百道目光的齐齐注视下,援军越来越近,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呼喝,火光在百步开外止住,卫风等人借着火把的亮光看去,人数的确在三千左右,但披甲的不多,勉强能达到百人,其中数人披着把全身都包裹的铜叶子甲,这显然是将领,剩下的则是类似于中土的两裆铠,这应该是中低层将官,其他人只在粗布衣服外面裹了件皮袄,武器也以铜戈矛、简陋长矛为主,佩刀带剑的都没见着几个,弓则是李驻口中的过人高大弓。 见身周诸人都盯着倭人的弓看,卫风解释道:“倭人的弓与中土常见的反曲弓不同,大致分为两种,最普遍的是丸木弓,这是从倭人的绳文时代流传下来的简易弓箭,制法极度简单,仅将木条浸水、好一点的浸油制成弓胎,捆上绳索称之为弓,又有个别名称为等身长弓,它能拉开的角度极小,一般作为倭人中的部曲或民军的自备武器。 将领使用的弓稍微精良一些,以竹条为原料,它需要以鱼胶粘接竹子与木料,为了防止木弓破损,还要用藤和白桦树的树皮将它卷起,但由于复合弓比木弓更易在温湿环境下开裂,因此倭人常常以麻线将弓身卷起再以漆涂刷弓身,这是普通的涂弓,更高级将领,会在黑色的漆上以一定的间隔来装饰白色的细藤条,美其名曰:重藤之弓!只不过,无论是咱们脚下的半岛还是倭人所处的海岛,大型野生动物极少,因此强力筋键不足,弓的张力不够,射程不会超过三十步,你们不要被它的外观吓着。” 众人纷纷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王道怜更是忍不住问道:“才三十步?不可能吧?中土的弓最差都有五十步呢!” 卫风微微笑道:“不相信?你瞧着便是!” “噢!”王道怜点了点头,但美目中仍带有浓浓的怀疑。 晋军在观察着来敌,下面也纷纷举目上望,每个人的心情都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自从三年前,高句丽广开土王率大军从海面进攻百济,陷五十八城、七百多村庄,逼迫阿莘王立誓为奴,后引兵退却以来,倭人加大了对百济的援助力度,并以重兵相护,就从未有船队被劫的情况发生,可今日,走的夜路多了终究撞见了鬼! 船上的情形虽然看不清楚,船下那盔甲精良,且列队以待的骑士却给人带来了极其沉重的心理压力,竟使得他们不敢一鼓作气挥军强攻。 片刻之后,一名披着铜甲的小个子踏前两步,正待喝问,身边一名文官却小声提醒道:“袭津彦大将,这些人不一定是高句丽人,高句丽人甲胄奇缺,不可能有如此齐整的骑队。” 小个子点了点头,连喝两遍:“本将乃大倭王座下,武内宿尔家族葛城长江袭津彦大将是也,你等何人?为何劫我船货?” 第一遍是百济语,第二遍则是中土洛阳官话。 既然听的懂人话,卫风也省得操起半生不熟的百济语,当即哈哈大笑道:“老子们是大燕国骠骑大将军(慕容熙)麾下,劫你的船,是看的起你!” 别看慕容熙一副花花郎君的模样,可那都是给苻氏姊妹花害的,论起领军作战,倒也遗传了几分慕容垂的天赋,今年二月,燕主慕容盛借口高句丽广开土王礼慢,率步骑三万,以骠骑大将军慕容熙为前锋,慕容熙作战勇猛,进击果断,大败高句丽,是役,连下高句丽新城、南苏两城,燕国拓地七百余里,掠五千余户迁往辽西,因此,慕容熙在辽东还是有点威名的。 果然,对面一干人等均是面色剧变,葛城长江袭津彦不虞有假,连忙道:“原来是燕人,高句丽同为你我之敌,我大倭国,百济与你燕国理该联同一气才对啊,若是诸位缺衣少食,大可前来讨要,我大倭国虽不富庶,却不小气,又何必劫我船货?这其中是否存在误会?还望将军把船货人员交还,免得伤了和气啊!” 卫风冷哼一声:“人已经丢下海喂了鱼,船货老子另有他用,事实简单清楚,哪有什么误会?” “这....”卫风的嚣张令人心生恼火,葛城长江袭津彦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劝道:“望将军冷静行事,莫要伤了我三国间的友好关系,匆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哧!”卫风不齿道:“你倭人算个什么?怎入我大燕法眼?想要船货,来拿便是,休得罗嗦!” 一名部将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将军,他欺人太甚,咱们与他先礼后兵,难道真怕了他?何况末将听说,他燕国被魏国打的全无还手之力,哪有心思惦记着百济?很可能这些人是趁着冬季偷偷跑出来打野食的,不教他吃个教训,将会越发张狂,逐渐养成心腹大患!将军,万匆退缩啊,既使燕国得知了情况,也是他们无礼在先!” 葛城长江袭津彦略一迟疑,便转头唤道:“我倭人已折损了数百精锐,而兵仗粮草都是送给你家阿莘王的,所以理该你百济打头阵,咱们大倭国紧随其后,匆要耽搁!” “这....”百济将领暗中咒骂不止,如今形势很明显,摆明了谁上谁先死,但大王亲倭,慰礼城又有不少倭人掌握要职,葛城长江袭津彦只要回头告自已个畏敌之罪,铁定一告一个准,而且船上剩余的粮草物资对慰礼城也非常重要,阿莘王不甘心三年前为奴之辱,正准备反击高句丽呢! 百济将领只得很不甘的拱了拱手:“此战有关你我两国颜面,请袭津彦大将匆存侥幸!” 葛城长江袭津彦冷冷一哼:“本将省得!” 百济将领也不多说,伸手一招:“一起上,都靠紧点,莫要怕他骑兵冲击!” 三千军,百济占两千,倭人只有一千,百济在前,倭人在后,全部紧紧靠在一起向前稳步推进,这种战法虽然死伤率奇高,却是步卒阻挡骑兵冲击的最有效手段。 骑兵的杀伤力在于速度,与由速度而来的巨大冲撞,其实步卒对战骑兵,有相当大的比例是被撞死踩死,而不是被劈死,只要能阻挡骑兵的高速,那么,骑兵骑在马上反而成了活靶子! 越是靠近,百济人就越是放松,因为骑兵启动需要蓄势,速度上不来,冲击力自然也不可怕,就连在后押阵的葛城长江袭津彦都暗暗松了口气,他甚至还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燕军?燕军怎么可能不会使用骑兵? 百步距离很短,仅十余息的工夫,前锋已接近到了五十步左右,百济将领顿时大喝:“上!加快速度,冲上去!” “杀!”喊杀声刚刚爆出,前方已是“绷绷绷!”弓弦连响,夜里看不见箭矢,肆虐的北风也掩盖了箭矢的破空声,但百济人立时就成排成排的倒在了血泊当中! 船上的战士们依托船舷,根本不用瞄准,只需要向天空抛射,船下的骑兵也骑在马上引弓连射,他们是平射,与船上构成了一立体的交叉火力网。 葛城长江袭津彦急呼道:“不要怕,冲上去,再靠前二十步,咱们也能射箭!” 这话被王道怜听的清清楚楚,愕然道:“将军,倭人的弓真的只能射三十步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卫风不满的嘀咕了句,就向下喝道:“骑兵散开,由两翼包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零章回返会稽 雷鸣般的马蹄声骤响,骑兵各分出一百五十骑疾驰向了两侧,葛城长江袭津彦赶紧提醒道:“两边注意,不要被燕人兜了底,靠紧点,再靠紧点,面向两侧!” 他不叫还好,一叫反而现出了些许的混乱,前锋都是百济人,原本对冲上前送死已暗生不满,但身后有倭人紧紧跟着,不冲也不行,如今倭人结紧密阵防御燕军铁骑,很明显不会跟上来了,那自已岂不是成了孤军?要盾没盾,要甲没甲,能冲破船上的密集箭雨吗?既使侥幸攻了上前,还得攀上船,船可以当作城池,对于攻破,一点底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船上黑灯瞎火,根本搞不清有多少敌人。 与高句丽、新罗作战,大家装备差不多,尚能一较高下,可是与甲胄齐全,又有骑兵的燕军作战,心里就犯了怵,向前冲,生死未卜,停留在原地,自已的弓射不到船上,燕人的箭矢却如雨点般洒来,密密麻麻无有止歇,还是个死字! 前进的军阵中一旦有人犹豫不决,将会以最快的速度影响到身周的同伴,并一层层的向外蔓延,这一刻的百济军便是如此,进不得又留不得,那只能向后退,前锋一见后阵没有跟来,当然不会傻的送死,纷纷向后退却,一退又带动了一大片,仿佛船上的燕军正源源不断的下船向自已追击! 倭人同样的紧张,光听到马蹄隆隆作响,却没法判断燕军铁骑将从哪一处突入,说起来,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比百济强上多少,而且也从未与骑兵正面交接过,这下见到百济军竟然溃退,他们的脚步也情不自禁的开始后移,要知道,当时还没有武士道精神,倭人并不如后世那般以战死为荣,也没有天皇给他们效忠,这时代的倭岛可以看作一个城邦联盟,其中以大鹪鹩命的势力最大。 船上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倭人与百济人的联军这就溃败了?骑兵还没冲击呢,正在向远处迂回以将冲势蓄到最大! 卫风大喜,当即唤道:“百济人已败,全军出击,给老子杀,一个不留,今晚趁势攻下弥邹忽城!” “杀!”将士们纷纷跳上舢板,一列列的向下奔去。 葛城长江袭津彦的面色难看之极,未战先败,丢脸不说,大部分的物资被劫了去,将影响到百济阿莘王对高句丽的反攻计划,而另一个更紧迫的问题,船没了,他如何回去啊? 还在发着愣,一名部将急劝道:“袭津彦大将,快走啊,再不走被燕军的骑兵包抄就走不掉了啊,现在回城或有几分希望,燕军没有攻城器械,急切之间难以攻下,进了城,咱们可以向慰礼城求援!” 葛城长江袭津彦也是一当机立断之辈,仅不甘的看了眼船头,便大吼道:“退军!”说完,转身向回狂奔! 倾刻之间,两千多人如潮水般的急速退却,卫风却唤道:“鸣金收兵!” “咣咣咣~~”扎耳的铜锣声响起,将士们虽然都有些愕然,但只能依令后退。 王道怜不解道:“将军,您鸣金干嘛?这不正是掩杀敌军的大好时机吗?” 卫风微微笑道:“王道怜,你莫要忘了咱们这一趟出来的目地,仅为了劫掠与练兵,倭人与百济人留着还有用,可以对抗高句丽,何况咱们这八百人能破的了弥邹忽吗?既便能破,也必然死伤累累,如今还没到占领弥邹忽的时候,除了多劫掠些女人,攻下又有何用?这一趟已经无比美满,人不能贪得无厌啊。” “哦!”王道怜点了点头,周围的一干人等也纷纷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卫风不再多说,把目光投向了船下,不多时,将士们陆续撤回,没了倭人打扰,可以平心静气的把战马拉到船上,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随着各船的缆绳被砍断,船队缓缓起行,向着南方驶去。 倭人的船上装有稻米、粗细布,这些都是有用的,铜戈矛虽然威力不行,戈头却是铜制,将来可以铸造钱币,箭矢也能勉强使用,而倭弓与矛杆则被一路抛洒到了海里。 第二天清晨,船队驶回了营地,早膳过后,全军上下毫不耽搁,立刻把各种物资装载上船,于正午时分踏上了归途。 整支船队有五十来条船,加上百济女子在内,每条船只载数十人与百匹战马,但和来时一模一样,依然是人马挤在狭小的船舱里吃住,没办法,来时马匹可以放养在甲板上,而如今已是十一月底,海面寒风呼啸,马儿也抵受不住,这让每个人均是大感无奈,只能忍受着,幸好有七到八级的偏北大风助推,航行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八日后,也就是十二月三日清晨,船队终于在上虞境内的浙江喇叭口南岸登陆! 如果说,由燕国到百济给每个人带来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那么由百济回返上虞的这八日行程则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风大浪急,船只的颠簸也更加剧烈,而且是连续八日的颠簸没有止歇! 刚一下船,王道怜就嚷嚷道:“天哪!这八日妾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将军,我军没有营帐,上虞也安置不了这么多人,而上虞至山阴约百里不到,咱们有战马,赶紧把货物装上回山阴吧,走快点,天黑前应该能到,妾与少女得好好洗一洗!” 其他人纷纷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 陈少女却秀眉一蹙,指了指那两千百济女子,问道:“将军,她们要不要另行安排?比如暂时留在上虞或周边县城,您只是出使,却平白无故的杀人越货,还劫掠来百济人的妻女,妾担心府君与谢夫人那里不好解释,谢夫人可是菩萨心肠呢!” 卫风想想也是,不由转头看去,这些女子,个个精神困倦,蓬垢的脸面布满了茫然与不安,毕竟从此以后,她们将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生儿育女,而中土相对于她们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们语言不通,风俗习惯有异于会稽当地百姓,总有着诸多不便,更何况,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怀孕了。 卫风又把目光移向了将士们,将士们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眉眼间却分布有淡淡的不舍,再怎么说,百济女子总是他们的妻妾,他们的后代也在这些女子的肚子里,丢下来总是不放心。 不过,每个人也明白卫风的两难,他只是会稽都尉,而不是会稽内史,在这片土地上,并不能随心所欲!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等待卫风作下决定。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一章蒙混过关 一片沉寂中,王道怜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还亏得咱们想这么久,看来都被熏晕了,其实很简单,只要百济女子不与咱们一起不就得了?将军可以先使人飞报府君,于情于理,府君与谢夫人都该出城相迎,到那时,女子从另一个方向入城,暂时安排在军营里,待府君回府后,再由将士们领回家,以府君与谢夫人诸事不理的风格,又如何会知晓?相信也没人去乱嚼舌头。” 这话一出,将士们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卫风略一沉吟,却摇摇头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两千女子从语言、生活习惯上可以很明显看出不是晋人,莫非她们躲在家里不见人了?何况弟兄们出一趟远门平白无故带一两名女子回来,难保不会有善妨的大妇对街坊邻居乱说,这该如何防止?根本防无可防,迟早会弄的满城皆知,最终传入府君与谢夫人那里,或会使他们心生疑忌,再退一步说,就算这次瞒过去了,明年冬季还得去百济,到那时劫掠来的女子又该如何隐瞒?倒不如实话实说,也让山阴良人看到从军的好处,可以掠到婆娘,可以发家致富!若是府君与谢夫人怪罪,便由本将一人承担!” 将士们均是浑身微震,目中控制不住的射出了感激之色,一名亲卫跟着就唤道:“将军,您不如依照在阳羡那样,把府君与谢夫人高高供起,自已做这会稽之主,如今天下大乱,朝庭奈何您不得,免得顾忌这顾忌那,干什么都不利索!” “说的对....”附和声刚起,卫风已面色一沉,厉斥道:“闭嘴,山阴岂能与阳羡比?你们是在逼迫本将造反啊,况且失去了府君与谢夫人的庇护,刘牢之必会率大军来攻,你们是北府军的对手吗?哼!说话之前要想一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好了,此话休要再提,否则军法从事!” “是,将军!”这名亲卫不由打了个哆嗦,讪讪应了声,其他人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卫风暗暗摇了摇头,他突然明白到陈桥兵变是怎么来的了,很可能世人真的冤枉了赵匡胤,之前那一幕,可以看作一场小型的劝进,但实力不足,时机未到啊! 正暗生感慨时,张宁也施了个军礼,大声道:“将军,刚刚是弟兄们失言,请您莫要见怪,但咱们都看在眼里,这一趟出行,好处都让兄弟们落了,您什么都没有,大伙儿无不感激,倘若真有怪罪,如何能让您独自承担?弟兄们愿与您共领罪责!” 所有人跟着半跪下来,齐声道:“弟兄们誓与将军同进共退!” “好!”卫风猛一抬手:“诸位起来罢,好意老子心领便是!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或许府君与谢夫人也能理解到咱们的不容易,好了,一切到了山阴自有分晓,现在全军生火造饭,吃完就走!对了,李驻你派两名弟兄,把船只与上虞县令做个交接。” “遵命!”李驻施礼应诺,立刻分派了两名交流能力比较强的亲卫疾驰向了上虞县城。 全军上下,埋灶生火毫不耽搁,虽然揣摩不透王凝之与谢道韫的想法,但每个人都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仅仅一个时辰不到,五千匹战马上已满载着粮食、布匹、兵甲、草料与女人,向着近百里之外的山阴匆匆而去,另派出两人以快马奔赴山阴。 约摸傍晚时分,山阴东城门出现在了眼前,这一路,全靠两条腿行走,人人疲惫不堪,但快回家了,又一瞬间精神大振,这一趟出行,足足有三个月了! 卫风也停下脚步怔怔望着城头,心里填满了思念,王蔓与小兰都还好么?没生病吧?小兰肚子大了没有? “将军,快看!府君出来迎接咱们了!”正恨不能夺步入城时,李驻突然猛的一指城门。 城门缓缓向内开启,王凝之、谢道韫、褚炎之三兄弟、向弥及一众山阴文武,王蔓与小兰在三十来名侍婢的陪伴下快步而出,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欢喜与欣慰,尤其是王蔓与小兰,眼圈都是红红的。 王凝之边走着,边哈哈大笑道:“卫将军总算回来了,此行可曾顺利?” 谢道韫却是秀眉一蹙,她留意到了多出的马匹与女子,于是跟着问道:“卫将军,马匹与女子从何而来?” 话刚脱口,恰好一阵风迎面拂过,顿时,一股浓烈之极的骚臭味扑向了山阴诸人! 几人,或是数十上百人散发的臭味都能忍受,可上风口足足有三千人与五千匹马! “呕呕~~”谢道韫、小兰与王蔓诸女刹那间面色惨白,连忙把脑袋偏向一边阵阵干呕,王凝之等男人也好足有限,腮帮子鼓了又瘪,瘪了又鼓,面部表情精彩之极,天哪,他们究竟干嘛去了?身上怎会那么难闻? 这一刻,对于出门没戴口罩无比懊悔! 卫风却是暗骂该死,自已这些人适应了臭味,可是山阴士庶闻不惯啊,恐怕粮米、布匹也是恶臭熏天了,必须在晴天大风下暴晒数日才能使用! 卫风现出了尴尬之色,连忙向后挥了挥手:“诸位赶紧散开,从其他三门分批入城!”接着,远远的向王谢夫妇施了一礼:“末将与弟兄们多谢府君、谢夫人与诸公迎接,这一趟还算顺利,燕主愿与我会稽交好,并先行支付五千匹战马,详情容末将稍后禀报,而女子....末将擅作主张,顺道往百济练兵,因粮草、船只不足,只得劫了些村寨,这些女子也是顺手劫来,请府君治罪!” “这....”众人面面相觎,难怪用了三个月,在他们的预估中,来回加上在龙城的耽误,有两个月该差不多了,拖这么久,还以为卫风出事了,原来是出使顺带着打劫啊,甚至都有人伸长脖子,朝那两千名百济女子看去,但这些女人在船上的恶劣环境下呆了足足八天,没死就很不错了,哪能要求更多?个个蓬头垢面,全身污秽不堪,除了能勉强分辨出身材还可以,长相是半点也看不出。 “唉~~”王凝之叹了口气,无奈道:“卫将军啊,你练兵也得挑个地方啊,百济是我大晋属国,你劫掠他,若是传到朝庭那里,又该如何是好?” 卫风顿时放下了心,王凝之并不是责怪自已纵兵劫掠,而是责怪抢错了地方,正要解释两句,李驻已按耐不住,重重施礼道:“请府君与谢夫人莫要责怪将军,将军素有北伐壮志,眼下已开始为北伐作起了准备,北伐的第一步,则是练军,纵观北方各国,唯有百济最为弱小,恰好可以作为我江东铁骑在寒冬腊月的练兵场所,现如今,百济正面临高句丽的威胁,已举国投了倭人,除了在名义上尊我大晋为主,实则与倭人的属国无异了。 若是府君与谢夫人不见怪,请容末将把这一路的经历禀来,自从离了龙城,最迫在眉睫的难题是船只不足,事前根本没料到燕主会预支战马,而我军只有二十来条船,却要装载一千人与五千匹马,没有一分一毫安然回返会稽的把握,只能先往较近的百济另想办法! 踏上百济的土地,又面临着粮草不足,将军领着弟兄们打家劫舍也是迫不得已啊,否则咱们这千多人全得饿死在异国他乡,将军只能一边练兵,一边寻机劫掠,这些女子是百济女子,将军全许给了弟兄们,自已没有留下一人,取来食物、财货也与弟兄们分享,末将看在眼里,钦佩在心,末将敢肯定,将军没有半点私心,所做所为,皆是为了保我会稽平安,请府君与谢夫人明鉴啊!” 张宁也施礼道:“咱们这一路,虽然谈不上九死一生,却也步步惊心,与百济人作战,与倭人作战....” 张宁滔滔不绝的讲诉起了详细经历,一方面突出了条件的艰苦、卫风的被迫无奈,另一方面又重点控诉了百济人与倭人的蛮横不讲理,好言相商不借,那只有杀人越货了,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与事实不符,实际上除了训练苦一点,环境差一点,全军上下好吃好喝,光耕牛就吃了几十头,恐怕士人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牛肉!而且又有女人暧床,简直和渡假差不多。 但落在以王谢夫妇为首的山阴文武耳中,均是大为动容,在他们的识海中,张宁描绘出了一幅千人顶风冒雪,在恶劣的环境下与敌人连续作战的百折不挠画卷! 王凝之眼里的无奈渐渐消散,谢道韫的美目愈发柔和,山阴文武脸面上的钦佩之色不假掩饰,小兰与王蔓更是抹起了眼泪! 卫风却是暗暗对张宁竖起了大拇指,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这也是个人材啊! 好半天,张宁闭上了嘴巴,谢道韫接过来感慨道:“真是不亲身经历,不知道从军之苦,卫将军与将士们都辛苦了,这些女子,家园被破毁,又被千里迢迢掠来山阴,都挺可怜的,你们要好生对待人家,知道吗?” “那是,那是,请谢夫人放心!”谢道韫的话比王凝之管用,她既然松了口,这说明已蒙混过关了,将士们均是七嘴八舌的连声称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二章小兰有了 (谢谢东方之源的打赏~~~~) 城门前略有些凝窒的气氛已消散无踪,除了味道依旧比较难闻,但已经能勉强忍受了,王凝之却苦着脸,转头道:“令姜啊,听卫将军的意思,恐怕明年还得去百济,这年年去,年年抢,总有闹大的一天,若是朝庭追究下来,又该如何应付?” 由于马奴在场,而他们是燕人,因此无论卫风,还是李驻张宁,都绝口不提冒充燕军的事实。 谢道韫也想不到这一点,略一沉吟,便道:“百济朝贡,无非是满足先帝的颜脸罢了,他们那点贡品,妾都能数的过来,第一次赭白马一对,第二次貂皮十领,最后一次百年老参十枝,而先帝给了他们多少赏赐?足足有数千匹绢、海船数十艘、近千斤的黄金,书籍、匠户、乐伎也给了不少,总之,百济每一次朝贡都赚的盆满钵满,这样的藩属国除了满口谀辞,听着舒服,要来有何用?如今朝庭三面受敌,自顾尚且不暇,哪来空闲管百济的嫌事?但为了省些麻烦,今天的事谁都不许向外说,知道吗?” 谢道韫的威势远远大于王凝之,俏面立时沉了下来,凤目中射出寒芒扫向身周诸人,山阴文武连忙拍着胸脯作起了保证。 谢道韫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俏面现出了一丝尴尬,看向了卫风,问道:“卫将军,妾与王郎本设了酒宴为你与众将士接风,只是....你们这一路风尘仆仆,又赶了近百里的路,恐怕已困顿不堪了吧?要不今晚就算了,各自回府好生歇息,明晚再于郡府摆酒共庆,如何?” 这话一出,山阴文武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想想也是,与这么多臭哄哄的家伙共进晚宴,不说吃吐,最起码倒胃口啊! 卫风也能理解,谢道韫嘴上说的委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臭要有自知之明,他也不愿扫了众人的兴致,于是称谢道:“末将与弟兄们多谢府君与谢夫人的关心!” 王凝之抱着同样的心思,赶忙摆了摆手:“好了,天快黑了,诸位都回城罢!”说着,转身向内走去,众人也陆续跟入了城门。 小兰与王蔓却挤向卫风,二女均是眼眶微红,小兰更是忍不住的悲呼一声:“郎君!”就要和身扑了上来。 卫风连忙向后闪避,伸手一竖,疾呼道:“不要过来!” 小兰呆愣在了当场,美目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王蔓赶紧拍了拍她,没好气道:“卫郎,咱们是夫妻,又不会嫌你臭的,你躲什么?看把小兰吓的?吓成了小月(流产),看你后不后悔?何况那次从建康出逃,妾与小兰身着你扒下的死人衣服,浑身捂的腥臭难闻,你不也是没嫌弃吗?” 王蔓后面的牢骚卫风全没听着,在小月两个字出现之后,已经暂时性的失聪了,一瞬间,目中射出精光,直直盯着小兰,这可把小兰给吓的手足无措,不自禁的缩入了王蔓怀里! 王蔓不悦道:“卫郎,你究竟要干嘛?” “哈哈哈哈~~”卫风突然爆出一阵狂笑:“老子也有后啦!”正笑着,一步窜到小兰面前,向着小腹看去。 冬季衣服较厚,三四个月的肚子也不明显,因此看不出什么,卫风当即问道:“小兰,怀了多久了?是男是女?” “呼~~”小兰暗松了口气,与王蔓及众多侍婢们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这样的表达喜悦方式,简直能吓死人啊! 小兰拍了拍心口,欢喜道:“郎君你刚走没过几天,小兰就呕吐食欲不振,后来请了大夫,才知道有了,不过,是男是女,小兰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说着,伸出双臂,又要向卫风的怀里扑去! 卫风却再次一闪,王蔓的俏面立时沉了下来,微怒道:“卫郎,早说了咱们不嫌弃你,你干嘛总是躲着小兰?” 卫风一本正经道:“你们是不嫌,但孩子得注意,还未出身的孩子就像一张白纸,他哪知道是香是臭?如果他闻到了他老子的味道,把马粪味错当成了香味,这该如何是好?男孩倒也罢了,要是个女孩子,呵呵~~不得不防啊!” 这也是理由?众人相互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王蔓已是气的俏面通红,怒道:“卫郎你....就会胡扯!” 卫风全当没听着,微微笑道:“小兰,我虽然不能离你太近,但得替你搭个脉,你把手腕伸来。” “噢!”小兰点了点头,伸出了那洁白的手腕。 卫风两指轻按,小兰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回旋前进,不由满意的笑道:“果然是喜脉,是男是女不重要,是老子的种就行!小兰,你辛苦了!” 话音刚落,将士们连同陈少女与王道怜齐声施礼道:“末将(妾)恭喜将军了!” 卫风带着大笑挥了挥手:“谢夫人说的对,今晚咱们都好好洗个干净,一觉睡到天亮,明晚府君设宴,后晚咱们军中再摆酒共饮!走,现在都进城罢!” 卫风不敢离小兰太近,与将士们三五成群的向内走去,王蔓却向王道怜与陈少女招了招手,微微笑道:“道怜,少女,你们过来,姊姊有话问你们。” “这....”二女相互看了看,陈少女讪讪道:“姊姊,有话回头再说吧,咱们身上难闻的很。” 王蔓不依不饶道:“你们怎么也和卫郎一样?姊姊不在乎的,快过来!” 两个女人没办法,咬咬牙靠了上前,但仍保持着一定距离,王蔓双臂一张,各搀上王道怜与陈少女的胳膊,无奈道:“都说了姊姊不在乎的,来,你们给说说卫郎在燕国的事。” 两个女人都清楚王蔓想了解的是哪一方面,于是你一句我一句,把她们知道的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只是隐瞒了丁太后那一段,毕竟被一个老淫妇缠上,又不得不变着法子奉迎,可以看作耻辱,王道怜与陈少女都认为没必要让王蔓心里不舒服,而卫风在燕宫纵情狂欢的经历,李驻也不会乱说。 王蔓却与小兰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出门三个月,竟然没偷腥?小兰忍不住道:“道怜,少女,你们难道没给....郎君侍寝?” 王道怜顿时俏面通红,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将军很自律的,咱们除了在燕国服侍将军洗浴,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一三三章跑不掉 王蔓细细打量向了王道怜,王道怜脸面虽红,眼神却坚定无比,显然问心无愧,随即又把目光投向了陈少女,陈少女的神色也很自然,在她与小兰的猜想中,王道怜多半会给自家男人搞上床,陈少女的可能性不大。 其实王蔓谈不上善妒,她只对自已地位有威胁的女人留个心眼,比如褚灵媛,而王道怜是民女出身,根本不会生出提防,因此并不是如卫风想的那般,安排陈少女在一旁监视,是真的存有两个人搭手也方便些的心思。 可这时,王蔓心里不由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燕女没沾,王道怜没沾,百济女也没沾,难道卫郎真的转了性子? 暗暗压下这份不解,王蔓责怪道:“道怜,卫郎虽然自律,但你们也该主动啊,男人出门数月,不沾女色简直难以想象,来,你说说,是你们瞧不上卫郎,还是卫郎瞧不上你们?如果是后者,姊姊得好好数落他一顿!” 王蔓的言辞是出了名的露骨,王道怜与陈少女均是连呼吃不消,而且还有些愧疚,想想也是,三个月不近女色,这得多难熬啊,何况卫风并不是没有提出过要求,只是被她俩百般推托。 陈少女低着脑袋不说话,王道怜只能硬起头皮,讪讪道:“姊姊说哪去了,能得将军青睐,是妹与少女的福份,可咱们身子不干净,不敢侍奉将军!” “哦?”王蔓玩味道:“这么说,问题是出在卫郎身上了?看来真得和他好好谈谈,你们被迫失了身,难道他连这都计较?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不是,不是!”王道怜连忙矢口否认:“将军对妹与少女百般关怀,是咱们心里有疙瘩,姊姊千万不要怪责将军。” 王蔓现出了明了之色,又狡黠的笑道:“咱们家的情况你们是清楚的,姊姊有孝在身,小兰也害了喜,都不能侍奉卫郎,而男人呀,不把他喂饱了,他的心思会往外拐,因此,姊姊的意思是,你们索性今晚过门算了,这段日子多陪陪他,也免得卫郎在外招惹是非!” 刷!刷!王道怜与陈少女一瞬间粉面通红,还伴有芳心剧颤!这是要把自已许给将军做妾啊!其实依她们的身份,做妾也不算辱没,因为她俩都不是士女,即使没**,大妇的地位也想都别想,这没办法,太原王氏的门第太高了,是普通人需要仰视的存在。 王道怜莫名的感到了紧张,觉得自已的心都快迸出了嗓子眼,陈少女却猛一挣扎,就摇了摇头:“按理说,少女身为奴婢,只要将军不嫌弃,侍奉将军是应该的,但同时,少女也是将军的下属,将来要跟随将军报仇雪恨,还要上阵杀敌,如果多出一重身份,只怕将军不方便以军令来约束少女,所以,只能多谢姊姊的好意了。” 王蔓略一寻思,就理解的点了点头:“好吧,剿灭了孙恩再谈你的事,那么,道怜你呢?你该不会也推三阻四吧!” 王道怜无比纠结,说实话,她与卫风的关系要比与卫风和陈少女微妙的多,她碰过卫风的二兄弟,也曾与卫风纵情狂吻,做他的妾,是一万个愿意,只是,一想到陈少女还独自一人,心里总是放不下,随着这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她俩已是亲如姊妹了。 暗暗咬了咬牙,王道怜昧着心道:“如果将军需要侍寝,又不嫌弃妹的话,妹可以自荐枕席,只是过门的事,还是报了仇再说吧,妹也担心在身份上会给将军带来不便。” “呃?”王蔓顿时一怔,她是真心想为卫风找个床伴,身为家中大妇,卫风的二兄弟她也得操着心,既不能饥不择食,也不能饿着,只是王道怜的拒绝使她大为意外,这该十拿九稳才对啊,王道怜自动请缨陪伴卫风出使,已经把心意表达的很明显了,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王蔓的美目连连扫视向二女,渐渐地,也明白了她们的苦衷,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都是自家人,并不是玩物,怎么可以没名没份就跟了卫郎?那和歌舞姬妾有何区别?哎~~算了,斩去孙恩头颅之后可不许推托了,只是苦了卫郎,还得忍上一段时日喽!” 两个女人均是满脸的愧疚之色,甚至王道怜都有了改口的冲动,却没发现,王蔓的美目闪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王蔓又招呼道:“咱们走快点,回府你们先沐个浴,然后咱们自家姊妹关起门来办个接风酒。” “嗯!”王道怜与陈少女点了点头,双双加快了步伐。 将士们需要先回营,把马匹、百济女、财货都安置好,而这些用不着卫风盯着,因此入了城之后,就纷纷向卫风告辞离开,卫风也领着一群女人径直向府邸快步而去。 没多久,一行人回到了府中,刚一进门,卫风却愣住了,殿前广场上竟然整整齐齐站着两百多名女子,均是短打装扮,腰悬佩剑,不施粉黛。 众女齐声施礼道:“妾等见过将军与主母!” 卫风晃了晃脑袋,似是明白了什么,转头问道:“王蔓,这是怎么回事?” “姊妹们都起来吧!”王蔓摆了摆手,就微微笑道:“卫郎,这些姊妹都是那天从刘牢之营中强索回来的女子,她们暂时还没有嫁人的心思,又听说你招了以道怜为首的三十多名女子作为带刀侍婢,所以也想跟着你习武,以待将来报仇,妾合计着,既然都有这份想法,那先留下好了,等你回返再作定夺,她们这些天已经跟着训练了,每个人都能吃苦,也能完成你的那些科目。” “哦?”在百济还想着扩编的问题呢,就有人自动上门了,倒也省了手脚,卫风不由细细看去,这些女子赶紧胸脯一挺,面现坚毅,接受着卫风的检阅。 数九寒冬,胸大胸小难以分辨,卫风只大略扫了眼,便举起双手大声道:“姊妹们有心报仇,多余的话本将也不说了,但既然人数已超过一队之众,再以带刀侍婢称呼显然不合适,今日,本将给你们正式命名为夜叉! 夜叉者,乃佛门天龙八部众神邸之一,与罗刹同为毗沙门天王的眷属,夜叉凶悍、迅猛,杀伐果断,既食人也护法,望诸位莫负夜叉之赫赫威名!” “请将军放心!”众女对于夜叉这个名称既新鲜又兴奋,均是齐声娇呼! 王蔓跟着挥了挥手:“好了,大家都进屋吧,抓紧时间做饭,咱们今晚为卫郎接风。” “遵命!”女人们快步向后殿走去,倾刻间已散的一干二净,王蔓这才转头笑道:“道怜,少女,家里准备的热水不多,你们和将军一起洗吧,顺便也侍候着,你们三人都差不多,谁也别嫌弃谁,别耽搁的太久,一个时辰之后开膳,知道吗?” 说完,不待王道怜与陈少女有所反应,王蔓一把拉上小兰,再招呼上其他的侍婢,一群女人快步奔向内堂,这些侍婢有的掩嘴轻笑,还有的美目中竟现出了浓浓的羡慕之色! 王道怜与陈少女却是傻眼了,刚刚是谁说那么好听,没名没份不能为将军侍寝,可是在一起洗澡,能不发生意外吗?下意识的,二女就要跑开,卫风哪能让她们跑掉?立刻伸手拽住,嘿嘿怪笑道:“又不是没服侍过我洗浴,你们跑什么?” 王道怜分辩道:“妾与少女身上难闻....”话刚脱口,卫风已不耐的打断道:“谁不难闻?这不是理由!” 陈少女接过来道:“那咱们服侍您洗不就得了?您洗过了妾与道怜再洗!” “哼!”卫风冷哼一声:“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架子倒是不小啊,让那么多人饿着肚皮等着候着?也许你们会说可以暂时不洗,但别忘了,身上都那么臭,难道想熏死大伙儿?尤其小兰怀了孕,她可娇贵的很哪,好了,这几个月来,你们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于情于理都该回报,今晚,就让我来伺候你们!” 伴着话音,卫风双手一紧,搂上了那纤细的腰肢,把两个女人强拽向了澡堂。 澡堂里热气弥漫,中间立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木桶,卫风放开手,堵在门口催促道:“你们是自已脱,还是我来?” 二女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羞怯,还有些无奈,王道怜咬咬牙道:“妾与少女先帮您脱了,您进去等着咱们,您放心,既然进来了,就不会跑的。” 卫风早已急不可待了,点点头道:“好吧,先信你们一回,可别辜负了我的信任啊!”随即把双臂张开。 王道怜与陈少女倒是老老实实的替卫风脱起了衣服,很快把他全身脱了个精光。 卫风丢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便提步迈入木桶,温热的清水滋润着肌肤,顿觉精神一振,再看向二女,两个女人背着身子,慢吞吞的脱着衣服,好容易才把外袍脱下,又习惯性的仔细折叠。 卫风不耐烦的唤道:“那衣服留着干嘛?洗都没法洗,扔了!快把亵衣脱了,不要耽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四章原来如此 “噢!”王道怜与陈少女相互递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就各自犹犹豫豫的解开了背后的带子,以最快的速度把亵衣放下之后,双双捂着胸转过身体。 这是卫风第一次见着她俩的上半身,腰肢紧致,肌肤白晰,被手臂挤着的胸脯鼓鼓的溢向了两边,没有王蔓大,比小兰大一圈,和褚灵媛及苻氏姊妹花的大小差不多,当然了,和丁太后是没法比的,正是东方女性的标准身材! ‘可惜啊,好白菜被猪先拱了!’看着二女那动人的身体,卫风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已不要在乎王道怜与陈少女被破了身,但心里总有些芥蒂的,关键还在于,这两个女人都不是荡妇,如果是苻氏姊妹花那样的**,反而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图个快活,可她俩偏偏是良家女子! 只不过,转念一想,假如没有那悲惨的遭遇,她们相对于自已恐怕连路人都算不上吧,不是一样的会被别的牲口拱吗?这念头一出,卫风的心里平衡了! 王道怜与陈少女根本猜不透卫风的想法,只是见到这人目光灼灼的在自已二人身上打着转,一时均是既羞怯,又自卑,赶紧把手臂捂的更紧,定在原地不再上前。 要知道,卫风已经三个月没近女色了,这一停住不动,立刻就伸手招了招:“裤子怎么不脱?难道要我帮你们脱?” “就这样吧,将军!”两个女人都感觉脸颊一阵阵的滚烫,王道怜忍不住出声哀求。 卫风不依不饶道:“穿裤子如何洗?王道怜、陈少女,我劝你们别动歪心思,我数三下,再不脱我可要动手了!” 二女咬了咬牙,双双背过身子,竟然是陈少女先脱,只是在脱裤子前,先拿了块干布,刚一露出半个屁股,就往腰间一扎,把下半身遮挡的严严实实,王道怜没有准备,白花花的屁股一点点的呈现在了卫风眼前! 卫风顿时两眼冒出绿光,赞道:“雪白挺翘肉丰厚,一点菊花把手招,王道怜,你很不错,你的胸虽然没有王蔓大,但屁股比她大,将来必然多子多福,来,现在把身体转过来,让我再看看你的前面如何,还有陈少女!” 王道怜真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这都说的什么啊?陈少女却递了了同情的目光过去,又拉了拉王道怜,双双慢悠慢悠的转过身体,陈少女由于腰着围着布,可以双手护住胸脯,王道怜只能一手护住胯间,另一只手横遮在胸口,勉强遮住了那两颗小点点! 朦朦胧胧中,更是撩人心魄,卫风暗吞了口口水,勾了勾手:“王道怜,你挡什么挡?难道进了木桶你还挡着?你不是挺泼辣的吗?怎么这会儿不大方了?把手拿开!还有你,陈少女,你这叫掩耳盗铃!我对你的了解,比王道怜更加深入!哦~~我明白了,莫非是你想玩情调,进了桶由我替你脱?看来你深谙男性的心理啊,给女人脱衣服也是一种享受!” 卫风满嘴的污七八糟,二女羞恼难当,王道怜红着脸不吱声,陈少女却狠了狠心,小声道:“将军想看,妾把手放下让您看,可这块布不能拿,妾....妾那地方难以入目,怕扫了您的兴致,而且今后的一段时间有道怜陪您应该够了,您不要逼迫妾,否则妾宁可被姊姊责罚也掉头就走!” 说着,陈少女转头劝道:“道怜,其实将军说的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把手放下吧!” 一瞬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陈少女羞怯尽去,大胆看向卫风,并缓缓放下双手,把上半身完全坦露。 王道怜心知今晚再也躲不过去了,索性敞开身心,也放下手臂,牵起陈少女的手,缓缓步入了木桶,甚至连抬腿的那一刻都不遮挡,索性由卫风看个痛快。 木桶足够容纳三人,卫风一把将二女拉入怀里,伸手就去解陈少女腰间的那块布,陈少女连忙抓住卫风的手,低呼道:“将军不要!您真的不要看!” 卫风转头看去,陈少女俏面煞白,正紧紧咬住嘴唇,美目中竟带上了一抹决然,似乎这块布事关着她的生命! 卫风也不愿逼迫太甚,收回手重新搂上了陈少女的腰肢,却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陈少女,你不要怪我多嘴,我一直在疑惑,那天究竟是什么人会对你下如此狠手?既使你反抗激烈,几个男人把你四肢压住,你还能如何?就拿王道怜来说,她肯定也挣扎的,但也没像你这样啊,你把那几个禽兽的长相给我描绘下,假如日后有机会找到,老子帮你把他们的卵子打爆!” 这也是王道怜想知道的,只是不方便揭陈少女的伤疤罢了,于是跟着把目光转了过去。 陈少女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美目中也射出了愤恨,好半晌,才平抑住心情,惨笑道:“将军与道怜既然问起,其实没什么好隐瞒,那天贼寇冲入家里,先害了父兄的性命,阿母不堪受辱,抢先一步自行了断,可那些人还不放过,竟干起了禽兽不如之事!妾见着阿母遭遇,担心死后得不到安宁,便趁着贼人并不急于下手,而是以言语调戏,索性抢到根木棒,自已捅了进去,免得死后被污辱!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被将军您救回。” 两行清泪缓缓布上了陈少女的脸颊,卫风与王道怜顿时惊呆了,这得是多大的勇气啊,他们并不怀疑陈少女在夸大其辞,陈少女的一言一行已证明了她是个极为刚烈的女子。 同时,一股钦佩之意在二人的心头油然而生,王道怜的俏面一片通红,讪讪道:“少女,你真坚强,可惜道怜做不到你那样,以至失了清白,哎~~手刃仇人,有机会当然最好,但没机会,也不要想太多,生逢乱世,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而且你的身子是干净的,那今晚由你来陪将军吧,如果你不想让将军看到,布不拿掉不就得了?” 卫风也想到了这一点,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陈少女失了红丸,在他眼里却依旧是处女,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陈少女那挺拨的胸脯,那一大片动人心魂的雪白正随着哽咽而微微颤动,这还没开发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五章荆江之主 卫风强抑下把玩抚摸的冲动,转头劝道:“王道怜,你也别有什么想法,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陈少女刚烈,你开朗,你虽然失去了清白,但让我说,你也没做错,忍辱偷生并不丢人,活下来才是正理,这只是每个人在面对劫难时的不同选择罢了,你是你,她是她,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王道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多谢将军开导,妾明白了!” 说实话,这两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全没了女子特有的诱人清香,可正如王蔓所说,谁也别嫌弃谁,有两个裸女陪浴,卫风再也按耐不住,尤其是陈少女的那副梨花带雨模样更是让他血脉沸腾! 快速比较之后,卫风决定先对陈少女下手,这不仅止于陈少女的身体是干净的,还在于她的刚烈性格,与开朗活泼女性相比,贞节烈妇更加吸引男人。 卫风暂时松开王道怜,腾出另一只手把陈少女压向了自已怀里,陈少女也不挣扎,乖巧的伏上肩头,身体的全方位接触使卫风情不自禁的扳过陈少女的脑袋,重重一口吻了上去! “唔!”陈少女浑身刚一颤抖,胸脯又是一阵酥麻,一只大手已捏了上来! 这令她的芳心悸动不已,却仍奋起心头残存的一丝清明,赶紧推开卫风,晃着脑袋哀求道:“将军,不可以,妾不可以的,对不起,您不要误会,妾这一生都会做您的婢女,妾是真的没法侍奉您,您还是宠幸道怜吧,妾在一旁洗着就可以了!” 陈少女一手横搁在胸前,一手死死护住胯间,娇躯微颤,就仿佛一只即将落入虎口的小鹿,卫风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陈少女的身体或心灵上的创伤哪一部分未能愈合,其实他很想把陈少女围在腰间的布掀开看看,好对症下药,却明白,此时并不合时宜,只能日后另找机会了。 ‘算了,先拿王道怜泄泄火吧!’卫风丢给了陈少女一个善意的笑容,示意不要担心,就转头看向了王道怜,王道怜并没有身为备胎的不高兴,只是既紧张又羞怯,当下不假思索道:“将军,要不妾用手来帮您吧,大仇未报之前,妾也不可以的....” 王道怜把陈少女说给王蔓的理由重复了一遍,卫风顿时脸一沉,不屑道:“王道怜,你想的太多了,你以为做了那事我就会放纵你?你放心,公是公,私是私,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而且,为了不让人乱嚼舌头根子,说你是以身体作为进身之阶才得到了宠信,我会更加严格的要求你,为你单独开小灶!” “啊?”王道怜暗暗啐骂,有你这么狠心的人吗?正常训练已经够折腾人了,开小灶还不得折腾死? 王道怜的俏面布上了一丝幽怨,卫风根本视若无睹,甚至连前戏都草草从事,只是把王道怜从水里提起,一边埋头啃着胸脯,一边揉捏着下面,不多时,王道怜由娇喘变为了呻吟,手指上也变的又粘又湿,于是啪的一拍王道怜的屁股,命令道:“转过去,手扶上桶壁,屁股抬高点!” 撅着屁股?这得多羞人啊!王道怜的脸红的几乎要滴出了血,卫风已不由分说的把她转了个身,抓住纤腰向后扯了扯,迫不急待的直刺而入! 噢!紧致温湿,陌生的腔道,久违的感觉! “哗哗哗~~”顿时,木桶中水声大作,还伴着王道怜由低到高,由压抑到放纵的尖叫! 陈少女缩在一旁,连脑袋都不敢抬,但同时,身边的这一出好戏又让她浑身一阵阵的僵麻,她只得勉力压抑住心里那蠢蠢欲动的渴望,她只期盼,时间早点过去,偏偏卫风泄了又要,要了还泄,足足三次才放开了已经瘫软如泥的王道怜,休息了片刻,两人赶紧互相擦洗起了对方的身体.....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小兰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变大,由于有了五千匹战马,山阴城外终日里马蹄隆隆,褚炎之也加紧以盐来换取粮铁,为与燕国的交易作着准备,王道怜、陈少女则带着母夜叉们没日没夜的刻苦训练。 不知不觉中,已是五月了,这一天是五月十日,卫风正陪着小兰在花园里散步,小兰丰腴了许多,脸颊饱满圆润,肚子也非常大了,根据推算,预产期将在月底到下个月初。 “啊呼~~”漫步在正午的树荫下,小兰打了哈欠,王蔓立时没好气道:“卫郎,小兰都快分娩了,你还强迫她走来走去,有你这样狠心的夫郎吗?看把小兰困的?” 小兰也把略微不满的目光投了过去。 卫风微微笑道:“多走走动动,对母亲、对孩子、对将来的体形恢复都有好处,要不我每天抽半个时辰回家陪着小兰散步干嘛?王蔓,生孩子的事你不懂,就不要乱指挥了!” “搞的你懂一样!真不知道遇到你之前你是做什么的,是接生婆还是专看女子症暇?”王蔓不屑的回了句。 “扑哧!”小兰轻掩上了嘴巴,卫风却眉头一皱,掐指算道:“王蔓,咱们成亲有两年了吧?明年,该轮到你了,到时候你要给我狂生猛生,咱们家以后也凑个橄榄球队!” “你把妾当什么了?”王蔓的恼怒刚刚脱口,陈少女已一路小跑出现在了视线中,远远唤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孙恩又来了,据沿海烽燧快马回报,海面出现了大批船只,足足有数千艘,正沿着海岸线北上,这已经是昨日了!” “他娘的!”卫风忍不住怒骂出声,在他的预估中,早稻于六月下旬收割,孙恩也该在这个时候攻打会稽,而小兰即将分娩,恰好可以生了孩子再领军与孙恩作战,只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孙恩的提前到来使他第一眼看到自已孩子的愿望落了空。 王蔓的面色也迅速布上了一层凝重,劝道:“卫郎,孙恩敢来,必然有所恃,你可不能大意啊,还是赶紧先向府君禀报吧!” “嗯!该如何定行止,待我回返再说!”卫风随口应了句,便匆匆而去。 一路策马狂奔,很快来到了王凝之的府宅,通报之后,寻到王谢夫妇,刚施过礼,谢道韫已抢先道:“卫将军,你来的正好,大江上游的形势你可清楚?” “呃?”卫风心中一动,反问道:“莫非是桓玄与殷仲堪及杨佺期分出了胜负?” 谢道韫点点头道:“今日从建康传来的消息,去年秋荆州水患,殷仲堪开仓济民,桓玄以救援被秦国围攻的洛阳为名起兵,当时桓玄写信给殷仲堪,称要讨伐杨佺期,命殷仲堪收杀杨广,否则将攻打江陵,之后,桓玄袭取了殷仲堪屯驻在巴陵(今湖南岳阳)的粮草,又向途经夏口(今湖北武汉市汉口)的梁州刺史郭铨矫诏,命郭铨为前锋讨伐杨佺期,故此授江夏兵予他,命督诸军前进。 不过,留在江陵的桓玄兄桓伟因心生畏惧,向殷仲堪自首告密,却被掳为人质,并使其写信给桓玄劝之罢兵,但桓玄不为所动,之后殷仲堪遣从弟殷遹率七千水军进击,被桓玄击败,及后又遣杨广及殷道护进攻,桓玄再胜,领军直逼江陵,殷仲堪只得向杨佺期求援,杨佺期率步骑八千自襄阳来攻,桓玄一度避其锋锐,可最终仍是斩杀杨佺期,殷仲堪无奈出奔,为桓玄部将擒获,被逼令自尽。 今年年后,桓玄向朝廷求领荆江二州刺史,朝廷下诏以桓玄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诸军事、后将军、荆州刺史、假节,以桓伟刺江州,但桓玄再度上诏,要求自领江州刺史,朝廷尚未作出决议。” 说着,谢道韫摇头叹道:“殷仲堪一生仁厚,颇为士庶称誉,却不料养虎为患,最终死于非命,卫将军,看来你的判断是对的,还亏得没把王家侄女送往江陵,而桓玄名为晋臣,已实为荆江之主,相王只怕寝食难安了罢?” 谢道韫满脸的唏嘘之色,王凝之也怔怔看着远处不说话,上游有桓玄虎视耽耽,下游有刘牢之心怀叵测,外还有孙恩随时会来,他们可以想象出司马道子已陷入了独力难支的窘境当中。 而当今天子愚蠢痴呆,桓玄、刘牢之、孙恩三人,无论谁入京录尚书事,必将大权独揽,从而滋生野心,当年桓温欲禅晋自立,尚有谢安与之周旋,只能废黜海陵王另立简文帝为主,可如今还有谁呢?谁会为司马氏的江山耽精竭虑呢? 在他们眼里,晋室就仿佛是一座腐朽不堪的旧屋,只要稍有外力触动,将随时会倾颓坍塌! 卫风表面上附和着王谢夫妇连连叹气,实则内心暗暗欢喜,一来殷仲堪死了,与王蔓的婚事将去掉一个最重要的阻碍,二来桓玄既然独占荆州,那么迟早会起兵讨伐司马道子,自已则可以趁势入京谋取士族身份。 过了片刻,谢道韫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卫将军,听说小兰快生了罢?你不在府里陪她,正午前来是为何事?” 卫风拱了拱手:“据烽燧传回讯息,孙恩已从海上发兵,恐怕一两日内将登陆上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六章兵发余姚 “什么?”一瞬间,王凝之面色大变,急问道:“此话当真?孙恩兵力如何?” 卫风郑重施了一礼:“末将刚刚得到的消息,是以急速来报,据烽燧观察,海面舰船遮天蔽日,足有数千之多,由此推算,兵力应在十万上下!” “扑~~”王凝之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了谢道韫的怀里,喃喃自语道:“完了,完了,这逆贼没完没了,就盯着老夫的会稽了!十万大军啊,这该如何是好!” 虽然早已预料到孙恩必不会善罢干休,再次入侵也不会如去年那般草率从事,但当消息真的传来时,谢道韫也是面色一片凝重,她强行定下心神,扶好王凝之,不悦道:“王郎,不是有卫将军么?这一年的准备难道白费了?你慌什么?幸好没有外人,否则,看你琅琊王氏的脸面往哪搁!” 卫风连忙保证道:“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末将与弟兄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孙恩平日盘踞在海岛,而会稽外海的岛屿数以千计,要想一一探查他的巢穴,没有数年工夫休想完成,只有来一次打一次,逐渐削弱他的力量,才能最终除去祸患,末将上次能固守山阴,这一次亦能护住会稽全境!” 王凝之稍稍放下了心,又问道:“卫将军,你欲如何行事?” 卫风寻思道:“孙恩登陆,由上虞至余姚间的百余里皆可,但究竟由何处上岸,实在是难以判断,为将孙恩对会稽的伤害减至最小,末将将亲领五千骑奔赴余姚江边,一万步卒随后跟至,山阴至余姚约一百八十里,末将今日就走,夜里当能抵达余姚,同时还请府君将此事飞报朝庭,请朝庭派出援军!” “卫将军你要去余姚?”王凝之一怔,紧接着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妥,你不能走,你走了山阴如何是好?倘若孙恩分兵来攻如何抵挡?他有十万大军啊!” 王凝之还有句潜台词没说,山阴全城只有两万军,卫风带走一万五千,仅靠五千人他是半点信心也无,去年守城时的惨烈王凝之可是记忆尤新呢,照他的打算,是索性不出去,那几座县城不要了,以两万兵力坚守山阴,待朝庭来援,再回应外合一举破去孙恩。 谢道韫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心,这次并没有劝说,她的信心也不是太足。 卫风却微微笑道:“余姚与上虞两地刚刚安定下来,若弃当地士庶不顾只会使他们依附叛逆,何况府君您身为会稽内史,仅护着山阴一城难免会有有心人乱嚼舌头根子,末将担心会带来不利影响啊! 更重要的一点,北府军已不能指望,而朝庭兵力有限,禁军徒有其名,未必能破去孙恩,倘若末将困守孤城,被孙恩挖沟堑团团围住,只怕全城上下都得活活饿死,主动出击,正是为了掌握主动! 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末将已有妥善应对,假使孙恩分兵一半来攻山阴,五千军也足以守上十天半个月,而末将有骑兵在手,可随时突击孙恩军阵,若是时机把握得当,或能于战阵之中取下孙恩头颅,同时孙恩有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不计其数,末将率军迎击,正是为了阻他取食,他若粮草断绝,要么撤回海岛,要么不战自溃,总之,末将可担保会稽万无一失!” 卫风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而且有理有据,王谢夫妇不通兵法,虽仍存有担心,却只能信他一回,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陆续点了点头,谢道韫又补充道:“卫将军,会稽拜托给你了,不求速胜,但求把孙恩拖垮,你千万要小心啊!” 卫风重重一拱手:“末将会谨记府君与谢夫人叮嘱,这就回返速作安排,此刻是正午,争取于两个时辰内开拨,末将告辞!”说完,匆匆离去。 卫风先回到家里,把将要出征的消息告诉了王蔓与小兰,二女虽然同样的担心,毕竟兵力悬殊太大了,却只能再三叮嘱注意安全,卫风作出保证之后,又急忙赶往军营,命向弥率一万步卒最迟于傍晚开拨,自已亲领四千五百骑、三百亲卫与两百母夜叉仅携带少量干粮、兵器箭矢与火油布即刻出发,其余人手留下守城。 马匹空跑只消耗很少的体力,如果有换乘,最大可以连续不休息跑三百里距离,但卫风不行,与燕国的另五千匹战马还未交易,全军上下都是单马,除了载人还得负重,因此每三十里左右必须要停下休息半刻到一刻,五千骑由申时(下午三点)出发,一百八十里的路程,跑跑停停,直到丑时(夜里一点)才到达余姚江边。 浙江因其独有的大潮,而且自春秋战国时起,江水一直沿着南岸出海,是以始自于越国,历代政权都在南岸修筑防海垒,也就是土筑的堤坝,经过千年的修修补补,如今的防海垒高约两丈,底宽六到十丈,顶部只有丈半的宽度,用来抵挡潮水侵袭。 将士们在防海垒后侧陆续下马,抓紧时间休息喂马,卫风则带着亲卫与母夜叉登上了防海垒,向着江面眺望。 清朗的月色映的江面波光粼粼,耳边传来的是江水拍击堤岸的轰鸣声,偏偏水面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 张宁向着东面入海口望了望,疑惑道:“孙恩该来了啊,难道是咱们错过了?他在上虞登陆?” 众人不由心里一紧,如果与孙恩擦肩而过,向弥率领的一万步卒将陷入险境当中,虽然孙恩军去年面对北府军时不堪一击,但有了一年时间,再怎么着,最基本的进退行止该掌握了吧? 卫风也是眉头皱了起来,略一沉吟,就坚定的摇了摇头:“孙恩应该还没到,咱们这一路都沿着防海垒疾驰,每隔十里左右,都有人登上顶部眺望,浙江固然是宽,但以孙恩数千条船的规模,必然首尾相接连绵十余里,不可能失之交臂,今夜是五月十一,没有海潮助推,他不得不溯江而行,没那么快,咱们再等等!” 这话刚落,王道怜突然惊呼道:“将军快看,下游有船来了!” 下游约十里开外,从江中心向两边蔓延,逐渐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眼望不到尽头! “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卫风双掌重重一击,目中现出了一丝兴奋之色,转头喝道:“留两百人看守战马,其他人都给老子上来,把火箭准备好,给他娘的孙恩好好喝一壶!” “遵命!”将士们陆续向着垒顶攀来。 陈少女却问道:“将军,如果孙恩不在这里登岸,难道咱们跟着他向回跑?”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七章火箭招呼 浙江主航道的最中间,一艘长约五十丈的巨型海船在众船的拱护下向着上游溯水而行,两边各有四十支大桨拍击出整齐的水花,桨影阵阵翻飞,带出了两道璀璨的粼光。 船首,孙恩、卢循与徐道覆负手昂立,迎着江风,三人的袍袖均是哗啦作响。 卢循把目光投向了南岸,阴恻恻的笑道:“去年吃了个大亏,好处全教刘牢之得了去,今年我军有备而来,势必要攻破山阴,取下王凝之的首级!” 孙恩也捋须点了点头:“听说刘牢之在山阴吃个了瘪,被那姓卫的狠狠折辱了一番,此事已在建康传的沸沸扬扬,引为一时笑谈,不知刘牢之可有后悔不听老夫劝告?此人虽手握雄兵,却畏首畏尾,不过是一无能之辈罢了,无能之人,必是心胸狭小,睚眦必报,若老夫没有料错的话,刘牢之或会落井下石,另寻借口不予救援!” 卢循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恨恨道:“北府军不来,而朝庭禁军外强中干,那姓卫的凭着两万人马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末将倒要看看王凝之还能指望谁!” 徐道覆却眉头一皱,提醒道:“将军,纵使此行胜算大增,可会稽在沿海高地设了诸多烽燧,我军千船万舰,遮天蔽日,诺大的动静怕是瞒不过去,很可能消息已传回了山阴,那姓卫的不会不作防备,将军您得小心行事啊!” 孙恩的目中顿时射出了滔天仇恨,他恨卫风更甚于刘牢之!败在刘牢之手上,那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但卫风不同,自已胜券在握,只因大意而一败涂地,尤其是对方仅有三千军,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啊,更逞论由此而来的一系列后果,白白错失了与朝庭划浙江而治的大好机会! “哼!”孙恩冷哼一声:“有防备又能如何?他除了龟缩山阴,莫非还敢主动来攻?就让他多活一阵子!今次我军不必急于攻打,以优势兵力围困山阴,慢慢玩死他,同时分兵往各处掠来粮草物资,下个月稻谷成熟,恰可资我军之用!” 在北府军不来的前提下,这的确是个万无一失的稳妥之策,只要击溃了来援的朝庭禁军,破山阴如探囊取物,徐道覆也认为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不再相劝,转而问道:“请问将军,我军将于何处登岸,也好让弟兄们做好准备。” 孙恩略一沉吟,便道:“既然是围困山阴,那么还在上虞好了,先挖沟堑把城围住,再分遣人手往各地就食!” 卢循跟着就唤道:“传令,全速前进,争取天亮之前抵达上虞!” 旗手刚把灯号打出,“咣咣咣~~”浙江南岸的防海垒上突然鼓噪起来,金铁相互鸣响,在黑夜里尤为的嘈杂刺耳,紧接着,一阵嚣张之极的狂笑随风飘至:“孙恩,你他娘的怎那么慢?属王八的是吧?老子等你很久了,速速上岸,与老子一决雌雄!” 船上众人瞬间面色大变,孙恩更是恨的咬牙切齿,这正是卫风的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会来的如此之快?”卢循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竟有胆前来,倒是小觎了他!”孙恩冷泠笑道:“本想留他多活几个月,但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老夫了,传令,靠过去!” 徐道覆赶紧劝道:“将军,使不得啊!黑夜视线不清,别中了埋伏啊!” “诶~~”孙恩挥了挥手:“莫要中了他的疑兵之计,那姓卫的能出现在这里,虽是意外,却也合理,此人确是有胆有识,应该意识到困守孤城必死无疑,只能在野外拦住我军,他深夜前来挑恤,不出于以疑兵拖延,令我军在不明虚实之下不敢妄动,为他布防争取时间,而山阴至余姚一百八十里,必须以骑兵才能及时奔至,但会稽有多少战马?不过数百匹罢了,他能来几人?数百人顶了天,咱们十万大军,莫非还能被几百人破去?这真是笑话,他或许以为老夫畏首畏尾不敢上岸,哼!也太小瞧了天下人,今日,老夫就把他擒来活剐了!” 说着,孙恩引颈向南唤道:“你他娘的有种别跑,等着老子来取你的狗命!” 舰队在浙江中转向可不是说转就转的,尤其还是足有数千艘船只的舰队,再出色的水手都没法让船只横着驶向江岸,幸好浙江喇叭口的宽度提供了足够的迂回半径,但纵是如此,各船间灯号连闪,呼喝声此起彼伏,给人一种混乱的感觉,甚至还有船不小心擦碰在了一起,毕竟他们不是专业水军。 训练水军的周期成本不弱于骑兵,孙恩没时间,也没耐心,船只是他的交通工具,而不是作战武器。 看着前方的乱象,孙恩虽然急的连声催促,却无可奈何,只能暗暗祈祷着卫风不要先行溜走。 而在防海垒上,王道怜讶道:“将军,孙恩真来了,难道他不怕中了埋伏?” 原来,卫风见孙恩军并没有在余姚登陆的迹象,情急生智之下,立刻让全军敲打钢刀,捣鼓出动静,自已又吼了两嗓子,果然把孙恩给吸引过来。 卫风嘿嘿怪笑道:“王道怜,你也不费些心思想一想,孙恩准备充分,踌躇满志,如何会把山阴区区两万军瞧在眼里?很可能他也料不到我军已有五千骑在手,而是以为本将只带着数百人前来故布疑阵,手握十万大军,如何会被吓着?” “哦~~”王道怜讪讪的应了声,却恨的磨了磨牙,就不能好话好说嘛? 这段日子,王道怜白天在泥地里打滚,累的腰酸腿疼,晚上也不能安宁,要满足卫风的生理需求,偏偏又得不到妻妾的待遇,卫风不但把她当作下人般呼来喝去,还更加过份每次要么射在小肚皮上,要么射在小屁屁上,美其名曰:怀孕了会耽搁训练!即使是每个月的那几天,卫风都不放过她,让她拿手来撸,总之,王道怜可以形容为做牛做马,要有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卫风也不管她,向后挥了挥手,低喝道:“做好准备,听老子的命令放火箭招呼!” “遵命!”将士们齐声低喝! 漫长的防海垒上,全军列成两排,前排射箭,后排点火,箭杆已缠上了火油布,火把则插在防海垒后侧的斜坡上。 在数千目光的注视下,孙恩军的舰船经过最初的混乱,已逐渐调转过船头,向着南岸驶来,随着距离接近,透过船上的灯火,可以清晰看到有的战士在搬送着舢板,正做着登岸准备,有的在操持弓箭,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放箭,还有的已经把犁头镖握在手上,这是一种威力奇大的梭镖,专用于水战投掷,镖头状如犁,镖身以软木杆制成,与人的身高等长,故名犁头镖,全力投掷可以击穿敌船的甲板,如果打在人身上,则是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极具有震慑力,只是射程不远,以强壮水手的臂力,也仅能投出二十来步! 哗哗水声中,二百步,一百步,八十步,距离越来越近,卫风猛的喝道:“放箭!” “嗖嗖嗖~~”刹那间,数千枚火箭同时射出,把江面都给映的红通通! 有的射中船首,箭镞钉入船板吞吐着火焰,有的射中人,火油点燃了粗布麻衣,火焰迅速席卷全身,一个个火人挣扎着跳入江里,还有的射中苇席硬帆,在数十枝的合力下,很快燃起了冲天大火,不久后就是轰隆隆一阵巨响,苇席硬帆有如火墙般凌空砸落,激起了漫天火星,很不幸被掩埋的军卒发出了沉闷的惨叫! 将士们顿时精神大振,火箭如不要钱般的招呼过去,冲在最前的船只纷纷着火,随着船帆被毁,速度也渐渐减慢,有些甚至被江流向着下游冲去,而孙恩军根本没料到堤坝上会有这么多人埋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犁头镖与箭矢连射出的机会都没有,就陷入了混乱当中,江面上船只堆积,轰轰的撞击声不绝于耳,船上一片狼籍,伴着火光闪动,火人四处乱窜! 粗略一估,已有近百艘船只着火! 在后督战的孙恩脸色难看之极,他的心情,可以用大清早出门踩了堆狗屎来形容,就一个字,背!岸上果然有埋伏,偏偏自已还一脚踩上去! 卢循也是目光愈发的森寒,忍不住道:“将军,照这火箭看,防海垒上足足有数千军,他哪来那么多人?难道早已呆在余姚候着?” “他娘的,还是小看了他!”孙恩恨恨的骂了句! 徐道覆却急忙拱了拱手:“将军,我军前阵已乱,此时后撤,将士们在黑夜里不明情况,或会波及到后阵,是以依末将之见,索性全军在余姚登陆,他只有数千军,又能守的住多长的海堤?我军只需要把船队沿着海堤一字排开,数千条船,足足有一二十里长,他如何去守?到那时再集中兵力围歼于他!” 孙恩一想,这的确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当即转头厉喝道:“全军散开,在余姚上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八章连夜上岸 一道道灯号急促打出,后面的船只再度转向,缓慢而又艰难的向着防海垒的两侧散去,岸上的火箭虽然还在发射,但显然造不成更大的伤害了。 李驻不由叹道:“如果咱们是北府军,有一支水军该多好?趁这个机会以水军出击,保管教孙恩全军覆没,现在....可惜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岸!” 周围众人均是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一时颇为丧气,竟连手里的箭矢都仿佛射的有气无力。 卫风当即狠狠瞪了李驻一眼,大喝道:“北府军有多久了?向上可以追溯到郗鉴郗太尉,往近了说,也是谢玄一手创立,而咱们会稽军才多久?才一年时间!这一年内,每个人都付出了血汗辛劳,我军的面貌变化也有目共睹,诚然,与北府军相比,仍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急什么? 去年咱们没有骑兵,今年骑兵有了,并且会逐渐壮大,将来,水军也会有的,还要称雄于大江大海,只要诸位有恒心,有决心,与本将群策群力,我会稽军早晚会所向披糜,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将士们齐声高呼,振奋的情绪重新布上了脸面!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咱们的首要目标是引诱孙恩在余姚上岸,这个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是时候离开了,接下来,则是寻找机会趁乱突击孙恩,找不到也没关系,那就把他诱往余姚县城,我军背城下寨,活活拖死他!现在全军下坝!” “遵命!”命令一层层向两侧散播,将士们也陆续退下堤坝,跨上战马向着后方五里处缓缓退却。 火箭刚消失,立刻就被孙恩等人觉察,一名将领忍不住赞道:“还是徐将军的计策管用,那姓卫的可怜巴巴的五千人撑不住了吧?咱们要抓紧时间,说不定能追到他,一举而歼之!” “且慢!”卢循连忙喝止,向孙恩拱了拱手:“将军,那姓卫的诡计多端,循怕他另有后手,不如先派人上岸摸清情况,之后大军登陆方才稳妥。” 孙恩不假思索的摆了摆手:“于先(卢循表字),你太小心了,他得到我军到来的消息不过一两日罢了,哪有时间布置?即使有,也只能在堤坝上打主意,但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一旦溃堤,不仅他自已将全军覆没,还会被千夫所指,被朝庭治罪,纵是王凝之都护不住他!但为防万一,你我诸人领亲军先行,以亲军的精锐,纵使被动了些小手脚又何惧之有?” 孙恩亲军来自于原先的士族私军,退回海岛之后,有感于军中号令不一,将领各怀私心,于是孙卢徐三人联手剥夺了反叛士族的军权,把士族私军改编为亲军,约有五千左右,而士族私军的精锐不下于朝庭禁军,五千对五千,根本不惧卫风的会稽军! 孙恩又锐目一扫,见没人反对,当即喝道:“传令亲军,先随老夫登岸,其余各船紧随其后,不要混乱,着火船只赶紧灭火,清点人员伤亡,速速报来!” 传令兵立刻把灯号向左右打出,周围船只陆续让出航道,约摸半刻左右,以巨舰为首的五十来条船运足大桨,直直驶向江岸,随着舢板搭上堤坝的轰隆隆声,一列列披甲执盾的亲卫鱼贯而出,并迅速散开,各自依据高点张弓搭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孙卢徐三人也站上了堤坝,运足目力向着下方望去,朦朦胧胧的月色中,除了些稀疏的树影,哪有半个会稽军的影子? 卢循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那姓卫的该不会跑了吧?将军,要不派出斥候外出搜索?这才多久,想必跑也跑不远。” 孙恩也是暗自疑惑,正要接口,却见一名亲军快步奔来,于是喝问道:“何事?” 亲军施礼道:“禀将军,按您的吩咐已清点出损失,我军共被焚毁了五条船,其余近百艘船所幸扑救及时,修补过后可以再次使用,而弟兄们阵亡了将近三百人。” 对于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来说,三百人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孙恩心里就是堵的慌,一是没听徐道覆的劝告中了计,中计是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总是令人不爽,二是原先在上虞登陆的计划被迫变更为在余姚登陆。 “呼~~”孙恩吐出口浊气,他突然意识到徐道覆是个将材,两个提议全都切中了要旨,在把亲军挥退之后,转头问道:“复堂(徐道覆表字),你说说看,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徐道覆略一沉吟,便道:“道覆以为,夜间视线不清,派斥候搜索实无必要,当务之急,乃是全军上岸,前方四十里是余姚县城,那姓卫的多半会退回休整,天亮后挥军攻打也不为迟,倘若此人不在,将军索性不予理会,集中兵力依次攻打沿途县城,他若出现,当一举歼之,如若不来,则步步进逼,以重兵围困山阴,作战终究还是要靠堂堂正正之师,我军以正制奇,何必为他另费心神?” “好!”卢循拍掌赞道:“复堂言之有理,若将军能入执中枢,你将来必为一代名将!” 孙恩也觉得甚妥当,点了点头,向左右吩咐道:“亲军下堤前突两里布防,其余人等加快速度,迟至天亮,一定要上岸!” “遵命!”随着一声令下,五千亲军潮水般涌向了堤坝下方,草草列了阵势,举起火把向前行去。 而五里开外,卫风等人始终关注着孙恩军的动静,这一见着火把分出了数千独自下了堤坝,并缓慢的向自已方向靠近,陈少女连忙拱了拱手:“将军,我在暗,敌在明,不如以骑兵冲杀一阵,先杀杀孙恩的威风!” 卫风也持有同样的想法,骑兵最主要并不是用于正面接战,而是偷袭突击,于是唤道:“传令,全军上马,分成三队,李驻张宁,你二人各领一部由左右两翼包抄,本将从中路突击,记住,动静小点,匆要靠近堤坝,不可恋战,若有大量敌军增援立刻就走!” “遵命!”二人施了一礼,向左右两侧匆匆奔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三九章趁夜突击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约摸小片刻,三支骑兵稍无声息的准备就绪,卫风转头看了看,就猛一挥手! 刹那间,雷鸣般的马蹄声爆响,黑夜中,三支骑队排成散兵线,如三张大网般分左中右直撒向了孙恩的五千亲军! 所谓散兵线,即横向战斗队形,骑与骑间隔约为六至八步,以一字战斗队形和三角队形战斗,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参战人员、地形与减少伤亡,假如那五千军以弓弩还击,由于骑兵队形很散,因此也射不中几个,卫风排的散兵线是三角形战斗队形。 突如其来的动静传到了防海垒上,孙恩、卢循、徐道覆及身周诸将顿时面色剧变,就看到朦朦胧胧的无数骑影仿佛黑暗中的幽魂,正以旋风般的速度向着亲军急冲而至! 大地在轻微颤动,堤坝表面的碎石沙土有些被抖震向下滑落,卢循控制不住的厉声叫道:“不好,他哪来如此之多的骑兵?” 这也是所有人的第一个念头,以北府军的深厚底蕴,经十余年的积累也不过才一万多骑,而前方来骑密密麻麻,急切之间竟没法分辨出数量,这是会稽骑兵吗?难道是刘牢之不计前嫌早已作了埋伏?在他们的眼里,与其相信会稽在短短一年内装备出如此数量的骑兵,还不如说成是王凝之施道法召来了神兵相助! 先不提会稽的战马从哪搞来,光是养骑兵的费用,一名骑兵大约相当于十名标准装备的步卒,要知道,会稽除了山阴,其他九县已被洗劫一空了,而抚恤阵亡士卒,救济百姓样样需财,会稽哪来的钱财?难道是王凝之与谢道韫大发慈悲自掏腰包?可纵是如此,他们也养不起这么多骑兵啊!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众人的识海中蜂拥而过,但形势紧迫,根本不容细思,孙恩急呼道:“鸣金,快鸣金,召亲军退回堤坝,弓箭手接应!” “咣咣咣~~”扎耳的铜锣声炸响,其实不待鸣金,亲军已经拨腿飞奔了,没办法,黑夜中搞不清情况,三个方向都有骑兵冲来,而自已与同伴们正在向前行进,阵势还未展开呢,人的求生本能促使他们逃跑撤退。 孙恩的命令是前推三里布阵,他们已经前进了两里左右,也就是距会稽骑兵仅有三里,这个距离最为适合骑兵冲锋,两条腿再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加上相互拥挤推攮,还没跑到一半,身后已有密集的箭矢射来,一时之间,啊啊啊的惨叫连响,成片成片的尸体滚翻扑倒,连带着火把落在地面,把四周映的雪亮,又为骑兵指明了路途。 堤上众人均是牙呲目裂,这可是最精锐的亲军啊,损失一个都无比痛心,更逞论惨中埋伏! “这些蠢材,难道不知道扔掉火把?”孙恩近似于咆哮般的厉声喝骂,一枝枝移动的火把,就是一个个天然的活靶子! 这是今夜第二次中计了,第一次的损失还可以用毛毛雨来形容,而这一次,他都不敢去数,他的心在滴血,心里的愤怒,纵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言述。 前方的喊杀声愈趋激烈,已经有骑兵追赶上去,或扬起大刀高高下劈,基本上每一刀,就是一颗头颅飞落,或索性以马匹横冲直撞,孙恩隐约看到,一名亲军的小腿被马匹踏上,当场扑倒,紧接着,马匹的后蹄又重重踏上他的背心! 孙恩识海中竟传来了喀嚓一声脆响,这是脊骨碎裂的声音! “啪啪啪~~”尽管指节都被不自觉的捏的啪啪作响,但孙恩束手无策,他的眼里尽是红色,鲜红的血液与火红的火光! 徐道覆最先回过神,急忙拱了拱手:“将军,敌骑数量众多,若咱们按兵不动,只怕亲军会全军覆没,末将愿领刀盾手下堤,救得一个是一个!” “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孙恩跟着就转头大声催促,显然已方寸大失! 众将愕然,卢循与徐道覆也快速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身为一军主将,在逆境中,尤其是黑夜里更应该保护冷静,可是如今的孙恩.... 徐道覆暗暗摇了摇头,向身周喝道:“各将立刻组织人手,以伍为单位,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速随本将下堤救援,但凡有后退畏怯者,斩!” “遵命!”众将纷纷散开,一阵呼喝之后,陆续组织起人手冲下了堤坝,十人一组,刀盾手掩护着弓箭手,一窝蜂的上前接应亲军。 卫风一看果然来了增援,只得暗道一声可惜,他可舍不得拿骑兵去与孙恩军拼消耗,于是唤道:“吹号收兵,退回原地,让弟兄们把尸体尽量带走!” “呜呜呜~~”身边亲卫吹响了号角,将士们也不再追杀,就手抄起地上的尸体策马回奔,一场突击战完美的划上了句号。 全军上下,每个人的脸面都带有振奋之色,甚至还有人控制不住的互相吹嘘着自已的战果,毕竟这是会稽骑兵成立以来的真正意义上的首战,可谓初战告捷。 卫风也不阻止,津津有味的看着,陈少女却憎恶的看了眼横搁在自已马匹上,还在滴落鲜血的无头尸,忍不住问道:“将军,干嘛让将士们把尸体捡回来?这有什么用?” 这话一出,问到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纷纷看向卫风,卫风微微笑道:“孙恩军以山贼盗寇、乐属佃户与裹挟良人为主,士族私军与叛乱郡兵只占少数,因此他军中甲胄奇缺,咱们收集尸体,相当于变相抢掠他的甲胄,而这些甲修补过后,洗洗干净可以再用,你可明白了?” “哦~~”陈少女点了点头。 卫风又挥挥手道:“大伙儿都抓紧点,回到原地,掩埋尸体,吃饭喂马休息,天亮了咱们看看有没有机会陪着孙恩再玩两手!” “遵命!”将士们一夹马腹,马蹄声骤然变急。 很快回到原地,一阵忙碌之后,经清点,共抢回近两千具尸体,而且肯定有遗漏的,这说明孙恩的亲军至少被消灭了近半。 而孙恩那边,没过多久也统计出了损失,两千多亲军因为一时的疏忽就这么没了,这让他自始至终寒着张脸,众将也不知该如何劝说,索性闭上嘴巴各忙各的。 不知不觉中,第一缕阳光洒落江面,孙恩留一万军据防海垒看守船只,其余人手及器械物资已全部上了岸,每个人又困又饿,眼里布满了红丝丝。 直到此时,对面的会稽军才现出了真容,共有五千骑,除了少部分战士担当警戒,剩下的全都东倒西歪打着盹呢,这让孙恩的心头再次填上了怒火! “太他娘的嚣张了!”一名部将忍不住怒骂道! “哼!”孙恩也是重重一哼,目光闪烁盯着前方,过了片刻,转头问道:“复堂,你可有妙策破去他的骑兵?” “这....”徐道覆眉头一皱,勉为其难道:“骑兵来去如风,打不过可以跑,只要战术得当,破去步卒轻而易举,以步卒破骑兵则难上十倍都不止,必须天时地利二者俱全,依末将之见,不如先在外围布上弓盾阵,以防他偷袭,让将士们休息进食,之后全军结圆阵,器械粮草摆放正中,向余姚开拨,看他如何应对,到那时再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破敌方略,将军以为如何?” 孙恩略一沉吟,就挥了挥手:“也罢,依你便是,传令,两万弓盾手突前一里布阵!” 不得不说,轻过一年的整训,孙恩军至少在军纪上有所提高,两万军卒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上前布起了防御阵形,枪盾兵后方掩护着弓箭手,总共是三层,给人一种固若金汤的感觉。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孙恩军中再度呼喝连天,一个硕大无比的圆阵逐渐成形,所有攻城器械与辎重车辆全部在中间,外围则是一圈圈的步卒。 从表面看,全军八万多人阵型整肃,层次分明,孙恩不由重新拾回了信心,大喝道:“前进,匆要急燥,咱们今日攻打余姚,看他那区区五千骑能奈我何?” “遵命!”八万多人齐爆一声呐喊,声威直冲九宵! 圆阵专为防御而设,主帅居中,士兵排用圆形,可以有效利用各环节的军士救助压力大的节点,那怕被敌军攻破一处,敌军两翼也将三面受敌。 而圆阵不存有两翼之说,是全方位防御,因其圆,可以让军士压缩在很小的范围,受攻击的截面也相应变小,可以想象,一旦会稽骑兵突入阵中,会立刻陷入重重围堵,自已一方还可以利用车辆作为遮蔽或阻挡,寻机歼灭对方! 一般来说,破圆阵,至少得以两倍以上的兵力包围,再以小股部队骚扰,伺敌阵动而全军总攻,只是,自已这方有八万多人,会稽最起码要有二十万军才能实施包围,但可能吗?北府军、荆州军与禁军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万! 骚扰更是笑话,夜里看不真切,让他占了便宜,白天如何偷袭?外围的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在孙恩军所有人眼里,结成了圆阵,就可以平平安安的抵达余姚城下,那五千骑再也无计可施。 去年之前,余姚登记在册的良人有三千三百来户,被洗劫了一次之后,城里能剩下千余户就不错了,守军更可能不足千人,这么弱小的城池,既使身边有骑兵窥伺,一个冲锋也足以攻破! 孙恩军中,人人振作起精神,迈出坚定的步伐,带动巨大的圆阵缓缓向着余姚县城前进!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零章城外下寨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对面的巨大圆阵十几倍于已方人数,有如一只巨兽辗压而来,声势端的惊人,将士们纷纷跨上战马,表情凝重的望向前方。 王道怜忍不住道:“将军,他那阵滑不溜手,攻无可攻,这该如何是好?” “哧!”卫风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咱们的目地不在于击破孙恩,而是延缓他行军,为向弥赶来争取足够的时间,起先本将还在想着该如何去骚扰阻拦,可这倒好,他自已摆出个乌龟阵,知我者,乃孙恩也! 此时天色已近正午,他那圆阵固然无懈可击,却行动迟缓,一个时辰能走个七八里已经很不错了,而这里距余姚三十多里,他最少要四个时辰才能抵达,那时天已将黑,他如何敢攻城?莫非不怕重蹈昨晚的覆辙?孙恩必会结寨固守,明日再攻! 依行程计算,向弥该于今夜前来,到时本将有一万五千军在手,足以把孙恩拖在余姚进退两难,再过上十天半个月,朝庭援军赶至,寻机两面夹击,当可大破孙恩!” 这么一说,众人均是连连点起了头,王道怜赫然道:“原来将军早有定计,倒是妾过于紧张了。” “嘿嘿~~”卫风嘿嘿怪笑道:“你不但心理素质不行,书也读的太少,我写给你们的《战争论》、《李卫公兵法》、《纪效新书》与《练兵纪实》你还能记得多少?来,你简要说说《战争论》中第八篇第三章第二小节,关于战争目地的大小和使用力量的多少,只要能说个大概就算你合格,不要求一字不差!” “这....”王道怜顿觉脸颊滚烫火辣,后三本还好一点,虽然对军中的行止号令、战法行营等等诸多细节讲诉的无比复杂,但细细琢磨也能勉强理解,而《战争论》以义理为主,主讲战争的性质与朝政及人的关系,这简直就象天书一样! 其实也不能怪王道怜,《战争论》是西方资产阶级军事教材,以拿破仓战争为基础,最初作为十九世纪普鲁士王室的军事教科书使用,后被誉为西方近代军事理论的经典之作,这与中国传统的封建性质战争是两种不同的战略战术指导思想,尽管已经被卫风删改了诸如火炮、炮步结合军阵等等过于超前的论述,但公元四零零年的晋人受见知所限,不能理解也属正常。 卫风教授《战争论》的目地仅为了开阔军中将官的视野,并不严令掌握个中内容,当然了,如果有人能悟出些道理来,这自然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王道怜张口结舌,卫风也不过多责怪,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挥挥手道:“孙恩进,咱们退,全军退向余姚!” 将士们纷纷勒转马头,向着余姚方向缓缓行去,大地上,一大一小两座军阵相隔约两里的距离,以极慢的速度行进,卫风这里还好些,他是纯骑兵部队,来去如风,孙恩军却小心翼翼,时刻留意前方骑兵的动静,这没办法,军阵庞大固然威力也大,但同时也是臃肿的代名词,命令传达的效率将逐层递减,一旦有事发生,只要应对稍有失措,立刻就是全军崩溃的后果! 所幸卫风根本没有骚扰他的意思,一路牵引着前行,终于在傍晚刚过抵达了余姚城下,卫风并不入城,而是勒马城外,孙恩军则在距城北五到六里间安营扎寨,双方互不侵扰,只是严密监视。 不知不觉中,时间走到了丑时(深夜一点),孙恩营寨从表面上看一片平静,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是外松内紧,很可能木栅栏后,就有弓弩手埋伏着呢! 而余姚城头,余姚县令正胆战心惊的向西南方向张望,如今整座城池,民不过万,兵不过千,他的心里早已把卫风骂了个狗血淋头,会稽这么大,何处去不得?非得把孙恩引来余姚,这要是城池守不住,自已铁定是个死字,但他不敢多说,只能盼望援军快点入城,心里也能踏实点。 卫风却一不准备进城,二没打算劫营,劫营必须要趁其不备,他只是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向弥也该来了。 “答答答~~”西南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片刻之后,一骑绝尘而来,骑士翻身下马,施礼道:“禀将军,向将军已在三里之外!”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骑队向前,严防孙恩军趁火打劫,让向弥背城下寨!” 这话刚落,余姚县令已大声唤道:“卫将军,你为何不入城?城里空旷的很,足以容纳一万五千大军啊!” 声音中充满着焦急与期望,卫风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于是转身解释道:“入了城,将丧失骑兵机动灵活的优势,孙恩势必会将城池团团围困,而余姚城高两丈,周长十里,坚守极其困难,在城外下寨,本将有五千精骑在手,孙恩必然投鼠忌器,不敢挖沟壕围困,甚至也没法全力攻城,余姚当可安然无羡!” 余姚县令还不死心的劝道:“卫将军,余姚虽小,但有城壁,进了城总是踏实点啊,何况不是有朝庭援军吗?届时里应外合,一样能破去孙恩,又何必兵行险着呢?” 张宁顿时小声嘀咕道:“这老家伙怎的如此烦人?将军您如何拒敌怎轮到他来指手划脚?” 卫风摆了摆手:“面对孙恩八万大军生出惧意也是人之常情,余姚县令只是个文官,理当认为兵越多越安全,听着也就算了,不必苛责于他,外人瞧不起咱们行伍,地位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行为言语粗鲁,使人避而远之,以后这方面都要注意,能好言相劝尽量不要恶语相向,咱们要的是敬,而不是惧,明白吗?” “哦,请将军放心,末将会留意的!”张宁拱了拱手。 卫风点了点头,又向城上唤道:“请转告城内父老,都请放心,本将自有妙法保得余姚不失,另请派人将城内可移动的投石机全部集中来此,一待向将军立好营寨,就送入营中莫要耽搁。” 余姚县令虽然即失望又慌张,但卫风的话语中透出了股不容悖逆的意味,只得勉强应道:“老夫这就去办,卫将军要小心啊!”说完,向着城下匆匆而去。 卫风也朝后一招手,骑兵很快列成一锥形阵,策马缓缓前行。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一章神器再现 约摸半刻不到,向弥领着一万步卒来到了北门外,还有数百名女子医护兵,女人轻装简行,但男人都推着独轮车,装载有营帐、粮草、兵甲等一应物事,由于黑夜看不清楚,又有骑兵守护,孙恩也不敢冒然进击,至下半夜,一座简易营寨已立在了余姚北城下方。 这座营寨的确简陋的很,按普遍立寨标准,寨墙应设里外两列,外高内低,两列之间架上木板,共有上下两层,上层可以做为掩体,下层可以存放兵器箭矢和用来休息,而且营帐要两两相对,营帐周围和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与厕所,有骑兵的还要建马厩,但卫风的营寨,就是一圈木栅栏围着一堆帐篷,没办法,时间太紧了。 好在这一夜平安无事,但清晨刚过,孙恩就领着卢循、徐道覆及几名亲军登上了箭楼眺望对面的城寨,城头上,兵仗稀疏,城头下方的营寨里则全无动静。 卢循却注意到个细节,不由问道:“那卫姓的确实是个将才,他不入城倒是明智之举,否则被我大军一围,包教他插翅难飞!但将军您请看,他把投石机摆放在寨墙后方,这是何意?难道是想凭着几块石头来阻挡我军进攻?” “这....”孙恩也觉得挺不理解的,整个寨墙后方,投石机只有百架不到,还分散排开,以那缓慢的射速与令人抓狂的命中率,这才能杀伤多少人?更何况一架投石机需要数十人操作,近百架投石机,就占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他究竟要做什么? 在潜意识中,孙恩认为卫风不至于如此无聊,却揣摩不透背后的意图,于是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徐道覆,徐道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罢!”孙恩冷哼一声:“料他也玩不出花样,传令,按预定方案出击!” “遵命!”亲军重重一拱手,连忙探头向下传达了命令。 “咚咚咚~~”牛皮大鼓重重檑响,随着沉闷的鼓声,营门缓缓向内开启,各营都有军士奔出列好队形,片刻之后,一队队军士车辆鱼贯而出。 最先开出的是被近万弓箭手及枪盾兵护持的数百架车载墙盾,这种盾高一丈,宽半丈,下部呈尖锥形,使用时插入泥土,后方以士卒或大车顶托,连在一起有如一堵墙,往往与三丈铁枪配合使用,专门防骑兵冲击。 之后则是普通长矛兵与弓箭手的混合编队,这是进攻主力,总人数约有四万左右,再往后还有一些飞梯军,他们只在营门附近集结,并未上前,看来是打算破了营寨再一鼓作气攻城,至于投石机与床弩,孙恩军中没有,去年攻打山阴时已损失殆尽,在海岛上也造不出来,他的进攻思路依然是打人海战术。 鼓声隆隆,军阵稳步推进,车载大盾在两侧行驶,中间是步卒,而在卫风军中,除了骑兵,大部分人手都分布在投石机附近,寨中显得空空荡荡,这不仅止于孙恩不理解,余姚城上观战的一众人等也是额头直冒冷汗,他们虽然不通兵法,但清楚投石机对散兵的杀伤力着实有限的很。 他败了不打紧,有骑兵可以随时跑路,可咱们这满城老小得活活送死啊。 卫风根本无暇理会这些人的想法,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暗暗数着距离。 “杀!”还隔着一里左右,前方突然爆出一阵呐喊,约四万人一瞬间加快速度,声势的确非同小可,城头有的人都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卫风当即猛一挥手:“放!” “绷绷绷~~”一根根拽住投石机梢杆的绳索被巨斧砍断,一蓬蓬布包被投射向了半空中! “他娘的,搞什么玩意儿?”城头的余姚县令,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这一刻,他悔恨交加,恨的是卫风拿作战当儿戏,悔的是昨天就该举家出逃啊! 孙恩、卢循、徐道覆也是目瞪口呆,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布包里究竟是什么,死人衣服、狗血驴蹄、或者是豆子? “哈哈哈哈~~”卢循伸手一指,纵声狂笑道:“莫非那姓卫的受了王凝之盅惑,也来玩一手撒豆成兵?将军,末将猜测,他那布包里定然是黄豆!复堂,你猜是什么?” 徐道覆可不敢大意,自从去年攻打阳羡以来,自已这方在卫风手上就没讨得好处,他相信,去年就算没有北府军来援,很可能撑不住的还是孙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玩撒豆成兵?要知道,除了王凝之把道术当回事,即使孙恩身为天师道系师,也不相信神神鬼鬼的玩意儿,道术只是蒙骗百姓,谀媚权贵的一种手段! 徐道覆隐约有所感应,布包里的玩意儿定有奇用,可是究竟是什么呢?他觉得自已似乎明白了一二,但急切间,又总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徐道覆紧紧盯着半空中的布包,仅几息不到,布包已投掷到了最高处,紧接着,包裹的布块被高空中狂风吹拂的接二连三抖开,一团团鸡蛋大小的黑色圆球如冰雹般向着下方的军阵撒落而去。 “这难道能把人砸死?”孙恩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徐道覆却是豁然开朗,一瞬间现出了惊骇欲绝之色,急叫道:“将军,赶紧鸣金,不可耽搁!” 这玩意儿孙恩与卢循不认识,徐道覆可是印象深刻,在阳羡城下就是因猝不及防吃了它的大亏,它名叫铁蒺藜! 在汉朝时已经发展出了铸造寸许厚铁板的工艺,铁蒺藜对工艺的要求并不复杂,只须将铁水浇铸入土制模具即可成型,当初在阳羡,卫风花几个月的时间做了数千枚,而山阴的规模远非阳羡可比,经过将近一年的准备,已铸造出了铁蒺藜数万只! 投掷用的布包也是非常有讲究的,经军中反复试验,使用两层粗麻布包裹最为合适,每包约为百枚,其中布包的活扣最为折腾人,既不能过松,也不能过紧,必须要保证在半空中被狂风扯开,因此在布包的结上又系了枚铁蒺藜,以提供相应的拉扯力道,可纵是如此,也试验了数百次,才堪堪掌握到了平衡! 徐道覆的话音刚落,孙恩卢循的询问还未出口,阵中已是哎唷哎唷的呼痛声连片响起,由于孙恩军的主力都没甲披,有人给直接砸中了脑袋,运气好的头破血流,命不好的当场一命呜呼,要知道,铁蒺藜四面尖刺,被投石机抛射到高空百来丈产生的力道又岂是从阳羡两丈城头泼洒所能相比? 而没被砸中的,稍不留神一脚踩上,当即痛的满地打滚,打滚过程中,又被身边的铁蒺藜扎中,浑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仅一轮投掷,原本还算得上整齐的队列已是趋于混乱,其实这一轮仅抛洒了万枚不到的铁蒺藜,并不能覆盖孙恩全军,可同伴的凄惨模样令人心胆俱丧,而前方营寨里一排弓箭手已张弓搭箭,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投石机附近的军士又开始拽拉起了梢杆,这预示着第二轮的发射即将开始,谁也不愿被尖刺扎中失去行动力啊!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大喝道:“骑兵冲击,少杀人,多抓些俘虏!”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暴响,骑兵分为数支旋风般杀出营寨,步卒受铁蒺蒺克制,但骑兵不怕,马蹄都钉有铁掌,铁蒺藜的尖刺刺不穿,倾刻间,“跪地不杀!”的呼喝声响彻全场! 余姚城头的观众都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份胜利来的也太容易了吧,难怪卫将军信心十足,一时之间,吁气声接二连三,各张脸面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 可对面箭楼上,孙恩面色铁青,两眼喷火,被寄予厚望的一次进攻就这么土崩瓦解掉了,甚至连对方营寨的木栅栏都没挨着,这让他没法接受,如果攻了没攻破,心里也好受点啊! 见孙恩还在发着愣,徐道覆连忙提醒道:“将军,速速鸣金,调弓箭手接应,先退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孙恩立刻回过神,大呼道:“鸣金,鸣金!” “咣咣咣~~”扎耳的铜锣重重敲响! 这更是加速了全军的溃败,踩中铁蒺藜的,只能抱着脚等待命运的裁决,没踩中的,则撒开腿拼命飞奔,两翼看护巨盾的万余士卒,连车盾也顾不得了,原先车盾是为了防御骑兵从两侧包抄,但会稽骑兵是趁乱直接由中路突进! 两军营寨间的大片空地上,人挤着人,互相推攮撕打,五千骑兵再度分散,对满地打滚的孙恩军卒暂不理会,尽全力追击溃逃的未受伤军士,只要马蹄踏过,不跪地投降,当头就是一刀! 有些军卒被追赶上,眼见逃跑无望,顿时扑通跪下,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兵器! 逃去远处的,骑兵索性不追赶,后方大营中已有数千步卒排成鸳鸯阵冲出,一边以大竹枝当作扫把使用,清扫、收拾铁蒺藜,一边收剿降卒,押送回寨,还有人把火把掷向了两边的巨盾,骑兵则纷纷上前,距孙恩营寨五百步列队,防他再次攻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二章严辞斥责 会稽步骑军相互配合,押送降卒,清理战场,根本就不顾忌前方的营寨中还有着数倍于已方的大军,一幅旁若无人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羞辱,卢循气的须发直颤,大怒道:“这姓卫的太他娘的嚣张了,将军,不如点起营中将兵,索性一涌而上!” “不可!”徐道覆急忙阻止道:“一日夜间,我军接连三败,已锐气尽丧,此时出击,弟兄们必将怨声四起,或会一败涂地,何况他那铁蒺藜配合骑兵使用,急切之间奈何不得,只有稳守营寨,徐徐图谋方是上策!” 说着,徐道覆向孙恩拱了拱手:“那姓卫的表面上连胜三场,似乎不可一世,但我军元气未伤,三战合计,也不过折损万余人罢了,咱们才刚来,还早的很,而他只要败一次,就永世不得翻身,后面有的是机会!如今的当务之急,应速速安抚全军,免得军心不稳,被那姓卫的所趁,至于攻打余姚,先观察几日再说罢。” 孙恩的面色平缓了些,点点头道:“复堂言之有理,走,咱们这就下去!”说完,领着箭楼上的众人步向了楼梯。 而在卫风军中,看着一列列的俘虏被押送进营,还有些浑身血淋淋的家伙需要人抬着,陈少女忍不住道:“将军,这些人作恶多端,哪个不是血债累累?将军您为何留着他们?依妾之见,索性坑了拉倒,也好震慑天下的宵小之辈!” 这话一出,母夜叉们纷纷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两百双满含着愤怒的凤目齐齐射向卫风。 要说血性,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尤其是女子,面对着家破人亡、惨遭凌辱的局面,选择忍辱偷生的占了大多数,三百名母夜叉能自愿跟随卫风,身负血海深仇是必要条件,但更关键的是,她们都是野性子,也就是所谓的母老虎、泼妇一类的女人,这类女人凶悍,有仇必报,心狠手辣,往往女人狠起来会比男人更狠! 卫风却摇了摇头:“陈少女,你说的很对,即使不追究恶行,仅是叛逆一项罪名就足以使他们人头落地,但这些人都是我三吴人士,从贼尽管有着各式各样的理由,追根究底,却是朝庭的苛政逼的他们没了活路,以致于被孙恩利用!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听说,凡是伙从孙恩,必须要交出财货妻女,美其名曰献给三官帝君,只要稍有异议,则全族尽诛,就连婴孩都不放过,因此,孙恩贼众所经之处,百姓们不从就只有死,说到底,他们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陈少女,我希望你和姊妹们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从军,不要过于计较,会稽原来百万人口,但经此大劫,野外已十室九空,很可能连五十万都不够数,本将实在是征不到更多的人了,仅凭手上的两万人马,将来如何与北府军争锋?当然了,如果现场有你们的仇家,你们直接拎去一边杀了!” 陈少女不假思索道:“妾明白了,您既是将军,又是郎主,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姊妹们当能理解您的为难,只是,这些人信奉三官帝君,妾担心不一定会真心为您所用啊!” “诶~~”卫风无所谓的的摆了摆手:“那都是迫不得已,孙恩打着三官帝君的旗号淫人妻女,掠人家财,又动辄诛人满门,三官帝君早已被他搞臭了,据我猜测,追随孙泰、孙恩的并不全是天师道众,更多的还是笃信巫觋的百姓,巫觋近于道术,孙氏利用民间旧俗,所以能诳惑而起。 朝庭虽由于影响力极大的道门领袖钱塘杜氏,也就是孙泰师杜子恭未曾从贼,反揭其谋反本质因而未下诏禁绝道门,但在孙恩打着道门旗号谋反的事实下,还有谁敢再奉三官帝君?莫非不怕被诛连?这方面不用担心,来,既然你们都不计较,那就过去和医护兵一起给俘虏包扎止血,嗯?” “遵命!”众女虽然仍有一部分很不情愿,却都是极为爽落的拱了拱手。 “走罢!”卫风招了招手,领着母夜叉们向着营寨深处走去。 营寨靠近城墙一侧,数千名手持弓箭的战士严阵以待,看守着近七千名俘虏,其中约有半数带有伤势,这些人东一堆,西一堆的或卧或坐在地上,受伤的人面带痛苦之色,时不时发出呻吟,没受伤的则满脸惶然不安,他们清楚,自已是谋反,犯的是死罪! 卫风大略扫视了一圈,就立刻唤道:“向弥,让弟兄们把弓箭都撤了!” 向弥连忙劝道:“将军,他们都是丁壮,心思也不清楚,不得不防啊!” 卫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其他身份先不要管,他们首先是我三吴人士!” “遵命!”向弥赶忙向后挥了挥手,将士们陆续收起了弓箭,但仍是一副紧张的神色。 这倒引起了俘虏们的注意,相继把目光投了过来,卫风顿时厉声喝道:“谋反作乱,乃是死罪,你们不要以为被本将擒获是走了霉运,老子告诉你们,历来谋反作乱都没有好下场! 黄巾贼的祸乱大不大?张角一声令下,三十六屯皆反,可仅仅几年时间,就被汉室各路诸候剿杀殆尽,再往前二百年的绿林、赤眉两路贼寇,曾一度攻破长安,拥立新主,最终也被汉光武帝刘秀讨灭干净,更早的陈涉吴广,第一个举兵,第一个死!你们羽从孙恩,不过一二十万乌合之众,莫非以为能打到建康?当真是笑话,连老子会稽这关都过不去,更逞论朝庭还有威名赫赫的北府军与能征善战的荆州军!看看你们自已,一个个衣着破烂,面有饥色,恐怕吃鱼吃的都要吐了吧?你们跟着孙恩,得到了什么?有没有人能告诉老子?” 俘虏中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低头不语,当最初的狂热过后,就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在战场上节节败退,资财女人全便宜了北府军,逃回了海岛,又面临着生计上的困难,即便是鱼,都不能敞开肚皮吃,十来万人一天得吃掉多少条鱼啊? 这一次发兵会稽,本是人人踌躇满志,可这才第一天,就已连败三阵,被困在余姚城下动弹不得,还如何攻打山阴?再想想自已,跟了孙恩这一年来,除了穷困潦倒,得到了什么?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三章轮番攻心 城墙下方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反思着造反究竟有没有前途,能否改善自已的处境,之后又陆续摇了摇头,历史的教训,加上自已的经历充分证明了造反只能是死路一条,但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还有回头的机会吗?朝庭肯善罢干休吗? 俘虏们的神色变化,诸如深思、茫然、懊悔之类的表情,一一落入了卫风眼底,暗暗点了点头,卫风继续唤道:“按朝庭律法,谋反理当夷三族,党羽皆斩!不过,念在你们从贼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今日本将便给一个机会,诸位可愿入我军中,一起为府君效力?本将可代向府君求情!” “愿意,愿意,多谢将军宽仁!”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表态声,没受伤的也纷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还用考虑吗?先活下来再说。 “好!所有人将全部打散归入各队,之前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从最基层的士卒做起,不过,本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要想拥有地位、钱财与女人,就得把本事拿出来,希望不要有人心存侥幸!都起来罢,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卫风略一抬手,又向边上打了个眼色,母夜叉与刚刚赶到的女子医护兵,数百人纷纷散入了俘虏当中,这让俘虏们大为愕然,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卫风解释道:“各位不要惊讶,咱们会稽军中,设有女子医护兵医治伤员,你们既然是本将的麾下,受了伤当然要救治,但很可能会带来疼痛,都不要乱喊乱叫,要信任她们,知道吗?” “请将军放心!”零零落落的保证声刚落,就是“哎唷!”一声痛呼响起,原来,脚板受伤的疼痛要远大于身体的其他部位,母夜叉们又有些怨气,所以下手重了些。 卫风不禁向着来声处看去,这人顿时满面通红,紧紧咬住牙关不再开声。 卫风暗感无奈,他明白母夜叉们的心思,还是不甘心啊,对于亲卫与母夜叉,卫风是当作身边人看待的,一般都会照顾到他们的情绪与想法,只是这次,该如何化去母夜叉的不满呢? 略一寻思,卫风走入了俘虏当中,随便指向一名伤员,问道:“说说看,你为何从贼?” 这名伤员痛的呲牙咧嘴,倒抽着凉气答道:“将军,末将在从贼之前是奴客的身份,去年有一天,郎主把咱们这类人招来,告之朝庭强征乐属去建康从军,这当然没人愿意,奴客虽然没有地位,但跟着主家还能勉强填饱肚子,而去了建康,那是生死不知啊,后来郎主看大伙儿都不肯去,又说天师道系师孙恩将入京清君侧,为咱们讨还公道,还将干一番大事,成了不说封候拜将,至少也有高屋美宅,郎主自已也将举族追随孙恩,因此....末将一时糊涂,就从了贼。” 卫风点了点头,又指向另一人:“你呢?” 这人面色有些发红,讪讪道:“末将本是会稽乡民,听说从了孙恩可以位列长生人,得三官帝君赐福,如果立下大功,还可以被接引入极乐仙界,从此长生不死逍遥快活,是以一时给猪油蒙了心,竟依附了贼寇!” “哦?”卫风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么现在呢?你还信不信这一套了?” “不信不信了!”这人连连摆着手道:“从去年举事到今日,同伴死了那么多,末将幸得将军手下留情,要不然也没命了,这还得什么长生啊,谋反作乱分明是自寻死路啊,末将多谢将军给了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好!但愿你言行如一!”卫风再次一指:“你来说!” 这个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重重一拱手:“末将是吴兴山贼,徐道覆在吴义起兵,末将寻思作贼终是没有出路,说不定哪天朝庭看不顺眼就派兵给剿了,因此带着手下数百弟兄投了徐道覆,为将来搏个出路前程!” 卫风现出了赞赏之色,笑道:“你倒是个爽快人,本将就喜欢实话实说,你叫什么?” 这人顿时一丝喜意冒上了心头,一般来说,问名字是有提拨重用的打算了,于是大声应道:“回将军,末将叫陈喜!” 卫风回头招了招手:‘向弥,你过来!” “遵命!”向弥一路小跑而来。 卫风又道:“陈喜,这位向弥向将军,本是义兴巨寇,前年第一个率众投了本将,你问问他,现今过的如何?” 不待陈喜发问,向弥已朗声道:“跟了将军,是我向弥的福份,两年前与数百弟兄窝在义兴的荒山上,吃不饱穿不暖还担惊受怕,而被将军收容之后,摇身一变为朝庭官军,随着将军步步高升,我向弥也水涨船高,如今为将军副手,帮着节制诸军,而且在山阴安了家,这家,要说大也不算大,也就十来进的院落,除了原有的发妻,还有十来个婢女妾氏,其中有一名是士家女郎!以前那些弟兄们,最差也是伍长了,个个都成了家,这才两年啊,我向弥相信,只要跟着将军,以后会越来越好!” 话音刚落,俘虏们纷纷现出了羡慕之色,其中有近四分之一最为激动,很明显,他们都有着类似的出身。 卫风转头微微笑道:“陈喜,你先跟着向弥罢,如果真能表现出才能,本将会酌情提拨!” “多谢将军!”陈喜欢喜的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一骨碌爬起,又去给向弥施礼参见。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陈喜被提拨只是早晚间事,一时均是暗暗羡慕着他的好运气,气氛也相对活跃了不少,卫风却无意中发现有部分人的眼神较为迷茫,似乎怀着心事,于是挑了个最近的问道:“来,说说你的事!” 出乎意料的,这个人竟现出了羞愤欲绝之色,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道:“回将军,末将之前是上虞良人,去年孙恩破城之际,为了....免于被杀,只得交出家产妻女,无奈从了贼,可是每每夜深人静,她们被带走时的悲声恸哭模样都会浮现在眼前,那撕心裂肺的啼哭与哀嚎,当真是历历在目啊,末将甚至都不敢去想她们之后会如何如何,是活着还是死了,总之,这心里是又悔又愧啊,末将不能保护妻女,竟亲手交给了贼寇凌辱,末将对不起她们啊,末将不是人!嗷嗷嗷~~”正说着,突然号啕大哭,眼泪水流了满脸! 他这一哭,有近半的人都抹起了眼泪,显然有着同样的经历,为自已的胆小懦弱羞愤不已。 卫风的心情也挺不好受的,这样的人,既可怜也可恨,暗自摇了摇头,劝道:“你作为一个男人,抛妻弃女固然可耻,但也不能全算在你头上,满城都是贼寇,不从还能如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慷慨赴死!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只要化悲愤为动力,好好训练,将来还会有成家立业的一天,或许与你的妻室重逢也未必不可能,但我提醒你,如果她们另外嫁了人,你不得纠缠,知道吗?” 卫风猛然意识到,去年从刘牢之手里强索回来的一万多女子,很可能就有这些人的妻室在里面,难保不会有相见的一天,是以先打个预防针,免得闹出纠纷。 “多谢将军体谅,假使真能相见,末将也无颜相认啊!”这人哽咽着称了谢。 卫风满意的略一点头,又一指正为他包扎的母夜叉,声音转寒,喝问道:“你可知她是谁?” “呃?”这人抹了把眼泪,抬头看去,除了模样比较俊俏,怎么看都面生的紧,于是摇了摇头:“末将不知!” 卫风示意向这名向母夜叉:“你告诉他!不要隐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名母夜叉一瞬间美目中射出愤恨,咬牙切齿道:“老娘就是你们这样的窝囊废为了像条狗一样活着而交出去的女子,哼!你妻女的遭遇不是不敢想吗?那老娘告诉你,她们都是营妓,年青漂亮陪将领睡,年老色衰陪普通士卒睡,每天至少要接几十个男人,我想,你应该也睡过营妓罢? 呵呵~~真好笑,你亲手把自已的妻女推出去让无数男人睡,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你觉得对不起她们,心里有愧,那你去睡别人的妻女,这算什么?是变态的发泄吗?无力拯救自已的妻女,就去凌辱别的可怜女子,借此取得心理平衡,是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受了屈辱不知道报仇雪恨,反而泄愤于旁人,分明是只牲口!不,连牲口都不如,畜牲尚有舔犊之情,你呢?” “不要说了,我求求你!”这人浑身剧烈颤抖,面孔极度扭曲,母夜叉的控诉有如一根针狠狠刺入他的心底! 这名母夜叉却冷冷一笑,不依不饶道:“老娘还有些姊妹,是山阴第一次被破时,不甘心从贼而惨遭凌辱,老娘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你,但她们的父兄亲人全死在了你们手上,你们从贼可以声称迫不得已,但淫人妻女,杀人灭族难道也迫不得已吗?你说啊!哼!老娘恨不得活剐了你们这些畜生,但将军不让,念你们也有苦衷,饶你们一条性命,还命令诸多姊妹服侍你们....呜呜呜~~”正说着,已是掩面痛哭,后面的责骂再也说不出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四章北府会议 “啪啪~~”两声脆响,伴着母夜叉那催人泪下的控诉,这人一左一右,甩手给了自已两记大耳刮子,脸面顿时又肿又红,紧接着,就转向那名母夜叉,连连磕着头道:“我有罪!我对不住自已的妻女,对不住被掠为营妓的女子,对不住山阴百姓,更对不住将军的活命之恩,你杀了我吧!嗷呜呜~~” 这人把头磕的砰砰直响,仅几下工夫,额角就渗出了血丝,看的出他心里满满的全是悔愧,其余近七千名降卒也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纷纷跪在地面。 “将军,末将有罪啊,去年破入山阴足足杀了数十人,还凌辱了好几名女子,求您治末将的罪!” “我连老小都杀,老妇也不放过,我的罪比你重!将军,请先把末将推出去斩了吧!” “咱们这些人都有罪,没一个好货色,都是两手血腥,都他娘的不是人啊,您索性把咱们全坑了吧!” 一时之间,哭喊声震天,城头下方尽是认罪求死声,仿佛多活上一刻都于心难安,卫风表面上神色凝重,实则暗暗得意,心想请个神父都没这效果吧,他又一一打量了番母夜叉们,其中大多数的面容已经缓和了不少,认罪了不一定要伏法,她们只是心里憋着股怨气罢了,发泄出来就舒坦了。 这正是卫风的原意,他不愿见到军中两个系统互相仇视对立,过了小片刻,卫风才向后挥了挥手,“咚咚咚~~”一名亲卫操起棒捶擂响战鼓。 鼓声一起,哭喊声很快止歇,卫风再一挥手,鼓声立停,便大声唤道:“罪孽犯都犯了,求死有用吗?只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才能赎回自已的罪孽! 俗话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们能认识到过错,说明你们并不是天生的恶人,只是受诸多因素影响暂时失了人性罢了,还有救!这一次被本将俘获,正是各位重新做人的机会,希望你们不要光嘴上喊,要以实际行动来洗刷罪孽,求得各自妻女、会稽百姓与军中这些女子的谅解,能做到吗?” “能!请将军放心,也请各位娘子放心,做不到还是人吗?”各路保证蜂拥而出,每个人都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卫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转目一看,伤员基本上已经处理完毕,于是第三次招了招手,顿时,一股米饭香味飘了过来,场中的哭喊声嘎然而止,降卒的眼睛全都直直盯着一个方向,近百名军士,每两人抬着个大桶,里面满满的全是白米饭! 这可是白米饭啊!要知道,在海岛上除了孙恩等有限几人,寻常人哪有条件吃白米饭?既使当初未曾从贼,普通平民只有逢重大喜庆节日才舍得吃白米饭,一般都是菜羹糠饭或者麦屑粥,条件稍好一点的吃麦饭,就是把麦子直接蒸熟了吃而不磨成面,一时之间,哭泣声迅速转变为了吞咽口水的骨碌骨碌声! 卫风则是感慨万千,突然他觉得,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该为穷苦百姓做点什么,在前世,包括他自已在内,白米饭没几个人能空口吃下,在一千多年前却成了奢侈的美食,尤其是当时的米比不上后世那香甜软糯的粳米,而是口感类似于无人问津的又粗又硬的籼米! 说起来,卫风对古代平民的生活状况并不太了解,他自已苦日子也没过几天,搬入褚府之后,至少在饮食方面已经达到了士族水平,出征在外一般都以胡饼或干粮为主,老百姓常吃的麦屑粥与菜羹糠饭连尝都没尝过,想必是非常难吃的。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面向降卒,大声道:“各位先把肚子填饱,之后该训练的训练,该养伤的养伤,一个个来,不要乱,每个人都有,行动不便的请同伴代为打饭!” “请将军放心!”全场降卒轰然应诺,很快的,各处木桶前都排成了一条长龙,秩序倒也是井井有条。 接下来的两天,孙恩并未发起进攻,卫风从降卒口中得知,孙恩的军粮以咸鱼干为主,以及海苔、海带等几种海菜,数量也不多,节省点可以吃到七月初,看来就指着下个月抢夺稻谷了,既然孙恩不急,卫风也乐得清闲,除了严加戒备,便是整编集训降卒。 而在京口,这一天是五月十三日下午,刘牢之把孙无终、刘裕、何无忌与刘敬轩等主要将领都召来了都督军府。 如今的刘裕,颇得刘牢之器重,毕竟能力摆在那儿,处理杂事有条不紊,每每谋定后动,对各项问题的分析也一针见血,更重要的,还在于刘裕会做人,对上既不谀媚逢迎,对下也不傲慢苛刻,这样的人,在军队中最有人缘,总之,北府上上下下都对他满意的很。 要说刘牢之并不是妒贤嫉能,他只是身处于大时代的变局中进退失据,缺乏长远性的政治眼光而已。 由于杂事缠身,刘裕最后一个来到大殿,刘牢之高踞上首,众将左右两侧二字排开。 刘裕赶忙施礼道:“末将累得将军与诸公久等,请将军见谅。” 刘牢之显然心情不错,捋须微微笑道:“德舆事务繁多,迟一点也情有可原,不必自责,来,快点坐下!” “多谢将军!”刘裕再施一礼,来到了孙无终的下席就坐。 刚刚坐定,何无忌就迫不急待的问道:“将军,不知召我等是为何事?” 刘牢之暂时不答,反而问道:“无忌,你的腰可好了?可能出征作战?” 何无忌当即现出了羞愤之色,恨恨道:“阴雨天偶有酸痛,末将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是血脉淤塞,想必是被那姓卫的偷袭所致,不过并无大碍,服些通散的方子应可逐渐痊愈,哼,但这场子,迟早得向那姓卫的讨回!” 刘牢之点了点头,正色道:“本将刚刚得来信报,孙恩出兵十万攻打会稽!” 虽然对孙恩二次出兵并不惊讶,可殿中仍是响起了嗡嗡声,众将纷纷交换着自已的看法,渐渐地,都陆续看向刘牢之,目中或多或少的带上了一丝特殊的含义。 刘裕拱了拱手,问道:“请问将军是否准备向朝庭请命,发兵救援会稽?” “诶~~”刘牢之摆摆手道:“会稽不是挺威风的嘛,何须本将多管嫌事?另据细作探得,那姓卫的苦练兵马,甚至都搞来了骑兵,孙恩兵卒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有他一人就可以了,咱们用不着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五章刘兴男的良配 “哦?”会稽的情报,刘牢之从不向人提起,这还是首次听说,刘敬宣不由心中一动,连忙问道:“父亲,会稽从何处搞来的骑兵?有多少骑?” 刘牢之沉吟道:“为父也不清楚从何而来,不过,那姓卫的去年秋冬之交失踪了三个月,之后就有了骑兵,大约为五千骑罢。” “砰!”何无忌猛拍了下几案,冷哼一声:“将军,此人好大的胆子,若末将所料不差,必是他秘密潜往南燕或是北燕,与之达成交易交换而来的战马,那姓卫的背着朝庭私通外国,想做什么?谋反之心已昭然若揭!请将军即刻上表朝庭,连带王凝之一同弹劾,治他们个谋反之罪!” “且慢!”刘裕连忙拦阻道:“王凝之为琅琊王氏出身,高门甲族之间因数十年来的相互联姻,实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诸多姻亲必将沆瀣一气,是以仅凭猜测,恐怕难以定王凝之谋反之罪,而卫将军与王凝之有救命之恩,又颇得器重,王凝之必会百般回护,故而还是打探清楚为妙,假若非如我等猜想,被王凝之反诬个恶意中伤,我北府虽不惧相王,却也颇为麻烦,还易被人误会为器量狭小、伺机报复,因此不急于一时!” “嗯~~”刘牢之略一沉吟,就捋须道:“德舆说的也是,先待他从孙恩手里留得性命再说罢。” 刘裕又拱了拱手,继续道:“将军明智,不过,咱们北府与会稽虽有龌龃,却同殿为臣,讨伐逆贼乃是义不容辞,隔岸观火总是会被人说三道四,何况王凝之必会向朝庭求援,很可能三两日间,朝庭的诏命就该下来了,难道还能抗命不遵?” “诶~~”刘牢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德舆你多虑了,前两日下邳有信使求援,南燕主慕容德屡屡犯边,又调兵遣将,似有大规模南下之意,故本将将亲率步骑五万坐镇下邳,以抵挡南燕入寇,并会向朝**表申明!” “这....”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迅速布上了心头,刘裕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是好,他知道刘牢之心胸狭小,却没料到狭小到如此地步,因私废公,惘顾大局! 尽管与卫风由于太原王氏已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怨,但刘牢之身为北府主将,卫风又能如何?而南燕寇边,明眼人一看就是推托之辞,实质是带着北府主力避开朝庭罢了,要知道,北府军虽有八万精锐,但除了京口、晋陵,还有江北的广陵、淮阴、下邳等数座重镇需要驻守,光是下邳已有过万守军,实际上五万步骑是北府军的全部机动兵力,京口处在内地,常备守军只有区区三千! “将军....”刘裕还待劝说,“咳咳~~”孙无忌已清咳两声,抢先问道:“请问将军何时出征?” 刘牢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裕,便道:“明日一早开拨,德舆你留下来,在本将回返之前,京口暂时交给你了。” 刘裕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施礼道:“末将领命!” 刘牢之点了点头,再次一挥手:“好了,都散了罢,各将速回作好准备!” “末将告退!”众将纷纷起身离开,出了军府,孙无终只是拍了拍刘裕的肩膀便径直而去。 刘裕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是提醒自已不要过于与刘牢之顶真,免得耽误了前程,他突然理解到卫风为何要百般讨王谢夫妇的欢心了,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啊,谁让自已二人都是位卑人轻呢? 天色已接近傍晚,刘裕也不去官牙,而是直接回家,每次进门,家里大中小三个女人的笑脸总能洗去他一天的疲乏,但遗憾的是,三十多的男人了,至今未有子嗣,元配臧爱亲今年四十有一,已至中年,显然不能再生。 这又让刘裕想起了卫风,其实挺羡慕的,卫风年纪青青,已是娇妻美妾在怀,尤其是卫风娶王蔓为妻更是一着妙棋,从表面上看是自寻苦恼,但辅国将军奈何他不得,相王父子也无暇过于理会,这使得太原王氏的金字招牌将逐渐对他的仕途产生助益。 刘裕曾无数次扪心自问,假如自已可以娶王蔓,敢不敢娶呢?这是个无解的难题,他与卫风不同,他是北府的人! “哎~~”第二次叹了口气,刘裕推门而入,不大的院子里,飘满了饭食的香味,他的肚子禁不住的咕噜一叫! 正待去膳堂看看,堂屋却传来一声惊呼:“阿兄,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咦?你脸色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早说了军府里又不是你一个人,分派下去不就得了?整日忙的昏天黑地看你如何吃的消?来,快点进屋,让兴男替你换身衣服吧!” 刘裕转头一看,正是他的亲妹刘娇站在堂屋门口,俏面带着关心与责怪,臧爱亲与刘兴男也取了件便服在手,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自已的脸色,于是快步走去。 进了屋子,个头还未长足的刘兴男蹦蹦跳跳的跑来,踮起脚脱着官服,刘裕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刘兴男的胸脯似乎鼓了一点! 这让他意识到,刘兴男不是个小女孩了,而是即将成长为一名窈窕少女,再过一两年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同时,开始发育的刘兴男也不适合帮自已脱换衣服了,作为父亲,必须要避嫌。 刘裕只一扫便把目光移开,毕竟父亲盯着女儿的胸脯看也太那个了啊,臧爱亲没留意到刘裕神色间的些许尴尬,伸手探了探刘裕额头,问道:“刘郎,你的面色的确不大好,是不是太累了?” 刘裕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我没事的,今日辅国将军召集众将宣布事项,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哦?辅国将军宣布的什么?”刘兴男脱口问道,其实按理说,军国大事本轮不到她发问,只是刘氏虽然是次等士族,却缺乏家教,刘裕本人在跟了孙无终之前终日游手好闲,以编织草鞋为生,还时常赌博斗殴,很少顾及家庭,因此并不能以士族的标准来要求。 刘裕果然不以为忏,把经过和盘托出,顿时,刘娇的俏面再次布上了一层担心,忍不住发牢骚道:“辅国将军的器量太小了,纵使与卫家郎君有些龌龊,也不能因私废公啊,他以南燕蠢蠢欲动作借口,太牵强了,天下有谁会看不破这是故意为之?太让人失望了!” 刘兴男却狡黯的笑道:“姑母,恐怕不是这样吧,您该是担心那个人吧?怕他不是孙恩的敌手,兴男可有猜错?” “这....”刘娇的俏面腾上了两小朵红霞,不自觉的低下脑袋摆弄起了衣角。 凭心而论,刘裕虽然不反对刘娇给卫风做正室,但做妾又是另一回事,寡妇怎么了?年龄大怎么了?至少刘娇是次等士女,温柔娴慧,貌美可人,而卫风只是庶人,娶刘娇已经高攀了,可这个妹妹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也无法可想,只得暗叹一声,劝道:“阿娇,孙恩人多势众不假,却是乌合之众,且甲胄兵仗奇缺,卫将军则是一将才,又有五千精骑在手,破去孙恩尚言之过早,稳守不失应无问题,辅国将军不予救援正是有鉴于此,会稽有能力独拒孙恩,何况朝庭岂会坐视?我北府军在与不在并不妨碍大局!” “嗯!”刘娇勉强点了点头。 “哎呀,不好!”似是想起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刘兴男跟着就惊叫道:“辅国将军把主力带走了,假如孙恩胆大包天来攻京口,那该如何是好?他再是乌合之众,可京口只有三千守军啊!” 一瞬间,每个人都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臧爱亲更是责怪道:“兴男,休要胡言乱语!孙恩有几个胆子敢来京口?” “哦~~是兴男想多了!”刘兴男也觉得自已过于危言耸听了些,讪讪应了声。 “好了!”刘裕挥挥手道:“兴男能关心军国大事,说明已经长大了,明年该满十三了罢,虽说十五方才及笄,但女子十三嫁人也不在少数,明年父亲给你说一门好人家!” “才不要呢,姑母都没嫁,兴男急什么?”刘兴男粉面一红,嘀咕了两句。 刘娇接过来,微微笑道:“谁说姑母没嫁?姑母都嫁过一次了,兴男你可不能乱说啊,倒是你,这两年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随着阿兄被辅国将军器重,已经有不少人家盯上了咱们兴男呢,阿兄,妹觉得你的好友诸葛长民不错,他出身于琅琊诸葛氏,当年亦是一望族,他家大郎君也该十五了罢?明年刚好娶了兴男。” 刘裕还未表态,臧爱亲已摇摇头道:“不妥,诸葛长民虽有文武才干,但品行不端,无乡曲之誉,由父及子,兴男怎也不能嫁入这样的人家,倒是刘毅家的郎君挺合适的,素有大志,严于律已,嫂嫂经观察他很久了,可为兴男良配!” “嫂嫂,莫非你忘了同姓不婚?”刘娇立刻反驳。 刘裕一阵目瞪口呆,自已随口一提,两个女人就起了争执,他赶紧劝道:“兴男的婚事明年再说罢,回过头咱们再合计合计,对了,膳堂里煮的什么?怎么那么香?” “糟糕!别煮糊了!”臧爱亲猛叫一声不好,撒腿向膳堂跑去,刘娇与刘兴男相互看了看,赶忙拉上刘裕匆匆跟了上前。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六章谢琰再征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二天一早,刘牢之领孙无终、何无忌、刘敬宣等主要将领,率步骑五万,骑兵直接由京口过江,直奔下邳,步卒却乘船,出大江,沿海岸线北上,溯淮水至淮阴上岸,再赴下邳与刘牢之汇合,粮草辎重全部装载上船。 刘牢之的确有与南燕作战的打算,一方面可以稳固他的地位,另一方面,懂得靠抢劫为生的并不只卫风一个,《司马法》有云:顺天、阜财、怿众、利地、右兵,是谓五虑,顺天奉时,阜财因敌!上古圣贤早有明示,北府军也要捞外快啊! 而南燕力量虚弱,去年被魏国攻下都城滑台(今河南滑县),南燕主慕容德无奈举兵东向青、兖,入据广固(今山东青州西北),年初慕容德僭皇帝位,由于国土狭小,丁口稀薄,因而慕容德不得不默认当地豪强的特权,在短时间内,造成了百室合户、千丁共籍的局面,严重影响到国家的赋役征发,形成恶性循环,是以以刘牢之为首的北府众将对于寇略南燕均是信心满满! 与之相反的是,建康宫城本昊殿里,则布满了凝重的气氛,昨天夜间,王凝之的求援信送达了建康,尽管明日才是五月十五,朔望朝会的召开日,但事态紧急,大朝会不得不提前到今日举行。 大殿上首,天子司马德宗依旧面带着孩童般的纯真笑容,左顾右盼自娱自乐,皇后王神爱也挂着招牌式的淡漠表情,人前人后,她始终是一副冰山女神的模样。 下方的大臣们却议论纷纷,嗡嗡声不绝于耳。 “好了!请诸位安静!”司马道子看了看四周,突然大声道:“今日是五月十四,据叔平(王凝之表字)表述,孙逆至迟于五月九日从海岛开拨,六天过去了,会稽形式不容乐观,当务之急是发兵救援,多说又有何益?” “哼!”这话刚落,司马元显就冷哼一声:“去年于山阴城下,明明可以一举荡平孙逆,但辅国将军纵兵劫掠财货女子,以至平白错失良机,后又由于在山阴受了羞辱,竟负气撤回京口,使得孙逆及其羽党从容退往海岛,今年能卷土重来,皆此人之过也!” 众人大为愕然,这时候追责刘牢之有什么用?剿平孙恩还要靠他出力呢。 右将军谢琰无奈的摆了摆手:“世子言之有理,但辅国将军负气出走也情有可原啊,今次不妨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请朝庭下诏,命其率北府主力增援会稽,同时老夫再领禁军出征,以防他两方又生龌龃,影响到大局。” 刘牢之虽然不可靠,却只能如此了,司马道子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王神爱,王神爱机械式的轻启朱唇:“准!” 准字才脱口,殿外已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黄门手捧绢册,大声唤道:“禀陛下,北府辅国将军有加急表文呈上!” “呃?”百官们相互看了看,心头均是生出了一丝疑惑,刘牢之主动给朝**表,在王恭没死之前是不可能,摆脱了王恭的控制也从未有过,司马道子迫不及待的喝道:“快,呈进来!” 黄门趋步入殿,把绢册奉上了司马道子的案头。 司马道子细细看去,顿时,面色剧变!“砰!”忍不住重重一拍几案,怒骂道:“恶奴安敢如此?” 所有人的心脏猛的一揪,都意识到了不妙! 要知道,朝庭内外无论对刘牢之如何不满,当面背后一般都称他为辅国将军,以示礼貌,除了卫风等有限几人,几乎没有谁直呼其名,更别提朝堂上当场咒骂了,由此可以看出必有大事发生,司马道子的愤怒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王神爱的冰山玉容都略有融化,唯一不变的则是司马德宗,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司马道子。 司马元显连忙问道:“父亲,究竟出了何事?” 司马道子连连深吸了几大口,才勉强压抑住怒火,沉着脸道:“刘牢之以南燕寇边为由兵发下邳,称于今晨率步骑五万开拨,诸位都看看罢!”说着,向黄门示意,黄门赶紧捧起绢册向下递去。 绢册依次传递,传完一边又传到另一边,殿内的每一个人,心均是沉到了谷底,还伴有怒火在滋生蔓延,政坛摸打滚爬了数十年,谁会看不出这是刘牢之耍的花枪?南燕去年才定都广固,怎么可能今年就犯我大晋? 琅琊王司马德文向上拱了拱手,怒道:“刘牢之简直反了天,因小怨不顾大局,目中还有没有朝庭?臣请陛下下诏,令其回驻京口,并着宫中宿卫揖拿问罪!” 尚书令王珣摇了摇头:“琅琊王不可急燥,刘牢之既已开拨,岂肯半途而回?若是陛下下诏,他置之不理,岂不是再无转圜?如今形势危急,切不可多事啊,刘牢之此人,平了孙恩再慢慢计较罢。”说着,转头向谢琰问道:“瑗度(谢琰表字),禁军能战者可知其数?若是没有北府,仅凭朝庭与会稽联手,能否击溃孙恩?” “这....”事关国本,谢琰也不敢乱下保证,凝神细思了好半晌,才不确定道:“朝庭原有两万禁军,后因征发乐属,如今人数已达三万五千,经日夜操演,可堪为一战,而会稽有两万兵力,听说会稽都尉卫风亦是勤于练兵,料来能挡住孙恩一段时日。 这样罢,老夫领两万五千军出征,连同会稽军,便有了四万多,虽不及孙逆半数,但孙逆皆为乌合之众,又由海岛而来,必然缺粮,只要不急不躁,有效阻止他四处劫掠就食,当可令其军心动摇,或是不战自溃,或是与会稽配合发起总攻,当可一举破贼! 老夫后日开拨,一边行军,一边派出斥候打探会稽情形,根据情况随时作出修正,总之,小心行事,绝不给孙逆可趁之机,同时,老夫出征之后,京城空虚,请相王调西府兵力暂时协防建康,万一有事也可随时增援!” 王珣捋须赞道:“瑗度不愧为沙场老将,安排从容合理,有此良策在手,破去孙逆理当探囊取物,哼!也教刘牢之睁大眼睛瞧瞧,朝庭并不是缺了他便束手无策!”说完,向上施了一礼道:“请朝庭即刻给伯道(豫州刺史司马尚之表字)下诏,速领豫州军拱卫建康!” 司马道子向四周看了看,众人纷纷称善,一时之间,一股乐观的气氛在渐渐弥散,于是,向上拱了拱手:“请陛下下诏!” 立刻有黄门端起笔墨玺印奉于王神爱案前,王神爱面无表情,提笔书写。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七章不听劝告 两日后,也就是五月十六日,谢琰与他的长子谢肇、次子谢峻领两万五千禁军出征,留三子谢混看守门户。 按预定行军计划,是出建康东门,南下经义兴、吴兴、过浙江入会稽,经十日疾行,全军于五月二十五日抵达了浙江北岸的钱塘县,谢琰立刻下令伐木造伐,自已则领着两子来到了江边眺望南岸。 浙江宽只宽在喇叭口,钱塘一带的江面宽度约为两到三里之间,因此晴天可以很容易看到江对面。 父子三人运足目力,竟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江边农田里有农夫在劳作,谢肇不由疑惑道:“父亲,您看到了没?莫非孙恩还未到此?他怎会行军如此之慢?” 谢峻接过来道:“难道是王世叔谎报军情?不可能啊,这对他有何好处?朝庭岂能不下诏罪责?” 在父子三人的料想中,孙恩该是兵围山阴,日夜不停攻打,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四处抢粮就食,但浙江南岸的那副农家乐模样令他们生出了不解,要知道,钱塘县论起土地的肥沃,还要超过山阴、上虞一带,孙恩没可能不派人来。 谢琰眉头一皱,怔怔盯着对面不说话。 “父亲快看!”谢肇突然向前一指,江面上有一叶扁舟渐渐地出现在了视线里,随着距离接近,可以分辨出这正是派往南岸打探消息的斥候。 不多时,斥候上了岸,飞奔到三人面前,施礼道:“禀将军,孙逆大军被会稽都尉卫将军以一万五千人拖在余姚城下有将近半月了,其间虽有数次寻机分兵袭取山阴,却都能未成功,卫将军请您早日过江,与他两面夹击,共击孙逆!” “哦?”谢琰与两子交换了个不敢置信的眼神,就连忙问道:“快把详情述来!” 原来,被困了三两日之后,自觉军中士气得到了恢复,孙恩试图分营包围余姚,可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他八万大军被卫风俘虏了七千,只剩下七万三千人,而卫风把俘虏全部收为已用,兵力扩充到两万三千军,作为守方来说,以两万对七万,虽然在人数上仍居于绝对下风,却不是那么被动了。 何况孙恩军动,卫风的骑兵也动,同时辅以上万步卒,以围堵、骚扰、夹击等诸般手段,逼使孙恩不得不收兵回营,而孙恩试图派小股部队往各地就食的努力也未能成功,派出去就被骑兵追上一阵砍杀,又白白损失了近两千人,只能暂时困守原地。 随着斥候的讲诉,父子三人均是大为动容,谢峻拱了拱手:“王世叔与姑母果然独具慧眼,这姓卫的还是有些本事的,父亲,您应下令让将士们再快一点,速速过江合兵共击孙逆,立下不世奇功!去年咱们来迟一步,被徐道覆抢先循走,只接收了几座空城,寸功未得,今年可不能错过了啊,万一那姓卫的独自击溃孙恩,功劳没了还不打紧,咱们陈郡谢氏的脸面往哪去搁?” 谢琰略一沉吟,却摆了摆手:“不忙,卫将军打的主意应与为父不谋而合,乃是拖垮孙逆再寻机出击,孙逆既然敢来,必是预备了至少能支撑到下月月底的粮草,而会稽的军情并不过于紧急,是以用不着太早过江,为父担心的是,孙逆见会稽无机可趁,或会转战吴郡就食,咱们手头又没有船只,到那时,只怕追之不及啊!” 谢肇想想也是,于是附合道:“还是父亲考虑周全,那咱们不如先往嘉兴,再派人过江随时打探消息。” 谢琰点了点头,喝道:“传令,全军停止伐木,就地扎营,明日沿江而下至嘉兴与卫将军隔江立寨!” “遵命!”亲随匆匆而去。 当天,两万五千禁军停止了过江准备,第二日开始向下游开拨,钱塘至嘉兴约两百三十里左右,由于孙恩被困在余姚暂时进退两难,是以谢琰索性不急了,以日行四五十里的速度,于五月三十日才抵达了嘉兴境内的浙江北岸。 按时间与行程推算,谢琰早该来了,却偏偏左等谢琰不来,右等援军不至,卫风只得分派人手四处探查,在焦急的等待中,已经是六月三日了。 除了几百名伤势严重的,其余的降卒全部编入了步军,这一天,卫风正在观察着全军的磨合行止,李驻已一路小跑前来,面色古怪的施礼道:“将军,弟兄们探到了朝庭援军的行踪,只是....末将敢担保您料不到谢将军去了哪里。” “呃?”卫风一怔,不禁细细寻思,李驻敢这么说,这说明谢琰的作战思路肯定出人意料。 王道怜不假思索道:“难道还缩在建康曾未离开?天哪!这都多久了?爬也该爬到了啊!” 卫风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在他眼里,两军一前一后扎营,令孙恩逃无可逃,最终粮草断绝,士气溃散,这才是取胜之道,而谢琰领军数十年,作战经验丰富,不可能不明白啊,因此不再去想,挥了挥手,不耐道:“李驻,别卖关子了,快说罢!” 李驻神秘兮兮的向回一指:“将军,朝庭禁军在对岸十里处背山扎营!” 一瞬间,所有人面面相觎,谢琰在吴郡?朝庭着他救援会稽,他跑吴郡去了?难怪左等右等不见人来。 “不好!”一丝不妙的预感立时涌上了心头,卫风大叫一声:“谢将军定是看会稽暂时无羡,同时也担心孙恩会过江就食吴郡,因此在对岸扎营,可这么一来他就危险了,很容易给孙恩寻到决战的机会,本将得写封信申明厉害,李驻你随我回营,呆会儿你带两个弟兄,过江求见谢将军,另有几句话要与你交待!” “遵命!”李驻赶忙跟在了卫风身后,向中军大帐疾步而去。 仅一刻不到,李驻已叫上两名亲卫离开了营寨,为了确保安全,李驻并没有在余姚境内过江,而是向上游多绕了五十里,于上虞与余姚的交界处趁夜渡过浙江,第二天下午,赶到了谢琰营寨。 不得不说,谢琰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将,营垒森严,井井有条,尤其禁军更是人人精神饱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但李驻顾不得细细观察,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向守卒通报来意,片刻之后,被带到了中军大帐。 帐中,谢琰高踞上首,他的两子分坐左右,李驻取出信件,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偏将军、领会稽都尉卫风帐下亲卫李驻参见谢将军,奉我家将军之命有信函呈上!” “哦?呈来看看!”谢琰向左右示意,身后亲随取来信函,转交给了谢琰。 谢琰拆开一看,“哈哈哈哈~~”顿时捋须哈哈大笑。 谢肇不解道:“父亲,您为何发笑?” 谢琰递过去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谢肇接过信函,凝神看去,渐渐地,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轻蔑,轻笑一声之后,把信函递给了谢峻,就向西南方向重重一拱手:“父亲久历战阵,十八年前,因秦主入寇被先帝拜为辅国将军,与时任前锋都督的从叔(谢玄)以精锐八千渡淝水,大破秦主苻坚,因功封望蔡公,恐怕那时,你家将军还在吸着奶罢?啊?哈哈哈哈~~” 谢峻略一扫视,也跟着大笑道:“父亲战功赫赫,乃国之栋梁,苻坚百万大军,亦送死淮南,何况孙逆一群乌合之众?父亲早有破贼良策在手!而你家将军不过一小小偏将军,侥幸得王世伯赏识授以会稽都尉罢了,如何敢自大至指手划脚?莫非父亲还要你家将军来指点?这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啊!哈哈哈哈~~” 帐中充满了父子三人旁若无人的大笑,李驻的面色难看之极,他是卫风的信使,羞辱卫风,就相当于羞侮他自已,事先包括卫风在内的所有人怎么都料不到,谢氏父子竟会自大至如此地步! 或许是留意到了李驻的神色,谢琰收起大笑,改为微微笑道:“无论如何,卫将军总是救了叔平与从姊,有机会为父还要向他致谢,另外他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你俩莫要笑了!” 谢肇与谢峻这才勉强止住了笑声,眼里的那份轻蔑却不假掩饰,李驻虽然有调头就走的冲动,却好歹还能记得卫风的叮嘱,因此不死心的劝道:“谢将军,我家将军曾嘱咐末将,请您必务挥军过江,一方面是防止被孙逆各个击破,另一方面则请您领军策应,由我家将军亲自去夺他船只,断去孙逆退路,他还如何侵扰吴郡?亦可永绝后患,请您三思啊!” 谢肇与谢峻顿时面色一沉,一丝不耐各自涌现,谢琰尽管也觉得卫风太婆婆妈妈了,但他以贞干称,美风姿,风度还是有的,不屑与李驻计较,于是挥了挥手:“你家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便是,请转告他,他多虑了,老夫立营依山傍水,法度森严,岂能为孙逆所趁?况且攻打孙逆并不急于一时,待逆贼粮草断绝才是稳妥之策! 倒是你家将军,老夫因未被朝庭授予督会稽军事,是以不方便多说什么,却不得不提个醒,你家将军莫要因年轻气盛而轻举妄动啊,应与老夫时刻联络,协调步骤,寻找合适时机共击孙逆,好了,李将军请回罢,老夫留步不送!” 逐客令都下了,李驻只得施了一礼:“末将会转达给我家将军,这就告辞!”说着,匆匆而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八章借刀杀人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李驻满怀着期待而来,又满怀着屈辱而去,在外等候的两名亲卫听说了此事,虽然也义愤填膺,却无法可想,谢琰是堂堂徐州刺史、右将军,是门第与琅琊王氏不相上下的陈郡谢氏的当家人,而自家将军只是会稽都尉、偏将军,人微言轻啊! 三人依然向上游绕行五十里,于夜间渡浙江,第二天,才风尘仆仆的赶回了营寨。 一寻到卫风,李驻就请罪道:“将军,是末将无能,未能劝服谢将军!” 卫风一怔,在他想来,自已请谢琰过江的理由充分,战术正确,李驻也不是个口齿愚笨之辈,该是十拿九稳才对,于是追问道:“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将军,是这样的....”李驻一五一十的把经历和盘托出,甚至这父子三人的原话都模仿的一字不漏! “哼!”王道怜顿时冷哼一声:“谢将军太傲慢自大了,总是抱着老本当饭吃!将军早已分析过,淝水之战苻坚之所以会败,全在于秦国外强中干,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稳,又何以倾举国之兵?看似百万大军气势惊人,实则麾下众将各怀异心,如何能不败?谢将军却总以为击溃了苻坚是他陈郡谢氏的功劳!将军,他自以为是,不肯过江,这该如何是好?” “哎~~”卫风摇了摇头,苦笑道:“是我疏忽了,士人历来瞧不起庶人,何况谢将军还位高权重?其实他也没说错,淝水之战他渡水突击苻坚二十余万大军时,我的确在吸着奶啊,所以,无论从哪方面,他都有瞧不起我的资格,不过,他可以固执已见,我却不能置之不理,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将军何必作茧自缚!”陈少女突然开声阻止,又探头向帐外看了看,确定左右无人,这才迟疑道:“妾有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风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陈少女,你什么时候也玩这套了?有话直说便是!” “那妾就放肆了!”陈少女点了点头:“谢将军狂妄自大,很可能会命丧于孙恩之手,将军不要以为妾危言耸听,谢将军长居建康,对会稽天候不了解,但妾久在山阴,每年夏季,经常会有飓风来袭,那时江河翻滚,风大雨急,最厉害时,人在野外连站都站不稳,假如孙恩冒险趁着风雨渡江突袭谢将军,将军您以为会是如何?谢氏父子三人莫非能逃得性命?” 飓风便是后世的台风,这让卫风心中一动,隐约间猜出了几分陈少女的意思,王道怜却是迫不急待的惊呼出声:“对呀,得赶紧提醒谢将军啊!” “道怜,你听我把话说完!”陈少女俏面一沉,继续道:“妾以为倘若谢氏父子死了,对将军有百益而无一害,您受府君与谢夫人知遇之恩,以会稽军事托之,在外人眼里,您始终是王谢家将的身份啊,想必府君与谢夫人也是出于此因才会回护于您! 他日若谢将军收您之兵,您从是不从?不从,必将为士人唾弃,从了,充其量不过是另一个刘牢之,十余年内难有翻身机会,将军您胸怀大志,岂肯白白耽搁这宝贵时光? 妾观今日之王谢,琅琊王氏日渐衰微,可不予考虑,倒是陈郡谢氏人才辈出,谢氏父子四人,谢琰、谢肇、谢峻与谢混,除谢混专志于诗文,不通军务,前三者皆在禁军中据有要职,都有节制您的资格,若这三人不幸身亡,谢氏必遭沉重打击,试问,王谢诸人还有谁再能号令于您?所以,于情于理,谢氏父子非死不可!” 一瞬间,帐内静到了极点,陈少女这话,已经等同于谋反了,但王道怜与李驻都没有过激的表现,只是看向了卫风,卫风淡淡道:“陈少女,你是什么都敢说啊!” 陈少女不慌不忙道:“从被将军救回的那一刻起,妾的命已属于将军所有,食主之禄,当为主分忧,无论是谁,凡是挡着您的道,都是妾的敌人!” 如果不是有李驻在场,卫风真想把陈少女抱入怀里狠狠亲一口,这话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但此时只能强抑下冲动,问道:“谢氏父子三人死在孙恩手上固然于我有利,可谢夫人必会怪责,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才能释去谢夫人的猜疑?” 陈少女微微笑道:“这有何难?将军可修书一封予谢夫人,向她说明谢将军不听劝告之事,并请谢夫人亲自写信劝说,但飓风是提都不能提,若所料不差,谢将军非但不会过江,反而会认为您小题大作,心生不满,如此一来,您该做的都做了,谁都无话可说,当孙恩趁暴雨过江偷袭谢将军,您手头没有船只,无力救援,谢夫人乃是明事理之人,岂会再生责怪?” 王道怜不由赫然道:“少女,还是你想的周到,你说的对,咱们既然跟了将军,就不应该对不相干的人心生怜悯,想来姊姊知道了,也会称赞你的。” 陈少女淡淡一笑,并不接腔,李驻已拍着胸脯道:“陈家女郎智比诸葛,果然是妙计啊,将军,末将愿跑一趟山阴,把书信交到谢夫人手上!”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好,李驻辛苦你了,今晚你呆在山阴不急回返,去问问老子的种下来没有,是男还是女,本将现在就写!”说完,回身端坐于案前,王道怜与陈少女一个研墨,一个摆上纸笔,很快的,一封情真义切的书信已跃然于纸面。 以火漆封好之后,交给李驻,李驻立刻策马向着山阴奔去,一百八十里的路程,经不间断换马,于傍晚时分赶到了山阴,李驻又匆匆奔向王氏府宅,经通报,被领向了大殿等候。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正是王凝之与谢道韫,李驻连忙施礼道:“末将参见府君与谢夫人!” 谢道韫抬了抬手:“李将军不必多礼,快马奔来是为何事?可是余姚生变?” 王凝之也跟着问道:“卫将军可有击破孙恩?对了,瑗度可曾领军前来?” 李驻取出书信,奉上道:“回府君与谢夫人,余姚一切安好,孙恩目前动弹不得,待他粮尽,将军将尽全力出击,末将今日前来,实为受将军之托送上书信一封。” “哦?”谢道韫接过,撕开封口,细细看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四九章飓风将来 卫风写的很详细,把李驻被拒绝的全过程一字不落的如实呈上,谢道韫越看,秀眉就越紧,王凝之早已急的嗓子冒烟,忍不住问道:“令姜,卫将军说的什么?” 谢道韫递过去道:“王郎,你自已看看罢。” 王凝之一把夺过,迫不急待的低头看去,没多久就惊呼道:“瑗度怎如此糊涂?令姜,你速速写信给他,让他早点过江,与卫将军合兵一处方能大破孙恩啊!” 谢道韫却迟疑道:“从兄久经百战,亦是深通兵法,恐怕自有他的道理罢,妾如何方便干涉于他?” 李驻接过来道:“将军正是考虑到孙恩既使不支,也可以随时循回海岛,这以后年年来,何时是个尽头?不仅是府君,会稽百姓也不胜其烦啊,因此才请谢将军过江押阵,将军亲率精兵袭取孙恩船只,令他退无可退,待粮草断绝,或许不用攻打,贼众已内乱自生,将军正是存有一劳永逸,以绝后患的心思,才冒着开罪谢将军的危险斗胆请谢夫人再次劝说。” 这话说到了王凝之的心坎里,孙恩不死,就永远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当即跟着劝道:“令姜,瑗度或许有他的考量,但毕竟已年近五旬,用兵难免保守,而卫将军的计划面面俱到,否则,若让孙恩再次逃走,咱们何时才能安心啊?” 谢道韫想想也是,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的确很不好受,何况谢琰跟随谢玄破去苻坚,已是远在十八年前,渐渐地也淡忘了,而卫风每战俱胜却给她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因此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妾明日一早差人送信,李将军,你且回罢,今晚留在家里好了,对了,小兰昨日刚刚生产,诞下个小娘子,明日你回返余姚把这喜讯告诉卫将军,让他不要急,安心等待破孙恩的时机到来。” 李驻心头暗喜,施礼道:“末将明白,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留步不送,李将军请好走!”在谢道韫的客气声中,李驻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第二天清晨,谢道韫如期差人过江送信,又过一天才送到了谢琰手上,父子三人一一传看之后,谢肇脸面一沉,不悦道:“这姓卫的自已劝说无果,竟欺侮姑母与王世伯不通兵法,花言巧语骗得姑母信了他的鬼话,简直没完没了,父亲,他一力坚持要您过江,这分明是瞧不起您啊!” “恐怕还不仅于此!”谢峻阴阳怪气道:“孙逆粮草将尽,任谁都能看清这一事实,父亲陈兵江北,恰可断去贼寇就食吴郡的念想,正是天不养国贼,令速就戮耳!可唯独他视若无睹,为何?依儿之见,他是贪功冒进,想与父亲您争功!” “诶~~”谢琰摆摆手道:“未必如你们想的那样不堪,过江合击孙逆,其实并不是不可行,只是过于冒进罢了,卫将军年轻气盛,难免会有速胜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此外,他既敢折辱刘牢之,又能把孙逆拖在余姚城下进退两难,显然是有些本事的,也难怪叔平夫妇器重于他。 去年相王曾召他入京,被叔平夫妇挡了过去,料来是担心卫将军由于娶了孝伯(王恭表字)遗女之故而遭了相王暗害,这样罢,待取下孙逆头颅,为父便向叔平把他讨来,有为父撑腰,相王怎么着也得卖个面子给我!” “呃?”兄弟二人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一丝不解,谢肇连忙问道:“父亲,这是何故啊?” “哎~~”谢琰叹了口气,苦笑道:“当今天下纷乱,各路强藩你来我往,刚去了孝伯,桓玄又尽掌大江上游,一两年内必将讨伐相王,而刘牢之心思难测,天下何时才能安定啊! 我陈郡谢氏虽然显赫,但置身于乱局之中,唯有强兵在手,方是保全之计,你我父子三人虽手握兵权,可那是禁军,属朝庭所有,没法为我谢氏效命,为父虽为徐州刺史,却未督军事,为单车刺史,正是手里没兵啊,因此如当年从兄(谢玄)般另开炉灶已迫不容缓,卫将军掌握的会稽军恰可为我所用,当然,我谢氏历来忠义,并不是要如桓氏那般窥伺神器,只为守护门楣罢了,你姑母提拨卫将军,应是有着同样的考量,千金易求,良将难得,若得一良将相助,当可事倍功半!” 谢峻点了点头,却问道:“父亲言之有理,只是....再培养出一个刘牢之那样的白眼狼该如何是好?” 谢琰捋须沉吟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孝武帝强势,淝水战后,我谢氏声威如日中天,为避主上猜忌,父亲(谢安)不得不安老于广陵,从兄亦是被迫往会稽养病,最终郁郁而终,致使刘牢之失去了控制,步步坐大乃至无法收拾,而如今,天子蠢笨更甚于惠皇帝,相王受上下游逼迫,已焦头烂额,哪来的精力理会我谢氏?咱们有能力把卫将军牢牢控制在手! 不过,为父绝不会轻易重用于他,必经再三考量,勘查其品性无误之后,才会委以大任,你俩不必担心,为父一把年纪,难道还会被一个弱冠少年算计了去?倘若此人怀有异心,那可说不得,只能除之而后快了,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希望你们姑母没有看错人,另外,为父警告你俩,不可傲慢凌人,莫要因他的出身而存有轻视,孝伯之死当引以为鉴,明白吗?” “请父亲放心,儿明白了!”兄弟二人双双施了一礼。 谢琰挥挥手道:“好了,都出去罢,要时刻留意南岸动向,为父还须回信一封送往山阴。” “遵命!”谢肇与谢峻再施一礼,转身离开。 第二天,谢琰的回信送到了谢道韫手中,阐明了暂时没有过江的打算,令谢道韫无可奈何,只能盼望不要生出意外,在不安的等待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下旬了。 孙恩全军七万多人被拖了足足一个半月,所有人均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连余姚都攻不下,还谈何攻打山阴?尤其严重的是,鱼干也快吃完了,断粮只在旬日之内。 孙恩独自坐在中军大帐里,心急如焚,他不是没想过摆出阵势与卫风决一死战,但卫风不理他,高高挂起免战牌,同时谢琰止步江北也令他生出了一丝各个击破的期望,只是,战机在哪呢?他明白,自已的时间不多,真断了粮,全军不战自溃都不是没可能! “将军,您快出来,天有异相!”孙恩心想着是不是摆起香案,向三官帝君祈祷一番,帐外突然传来了卢循的惊呼,内中充满了欣喜与焦急。 孙恩急步而出,帐外风力虽然不大,但天空碧蓝如洗,东北方向的地平线高空有白色的羽毛状以及马尾状的卷云出现,仿佛赛跑似的,一团团雪白的低云正以极快的速度自东北向西南飘去,并逐渐在西南方向的天空尽头堆积成黑灰色的阴云! “这....”孙恩似乎猜到了什么,却隔着层纱,始终看不透真相,不禁把目光转向了卢循! 卢循深深一躬,施礼道:“末将对天象略有研究,若没猜错,天空中的异相分明是飓风来临的前兆,如所料不差,今夜就该有狂风暴雨来袭!循恭喜将军了!” 孙恩多年盘踞海岛,自然清楚夏季会生成飓风,有的年份整个夏季接二连三的来,有的年份则一个都不见踪影,这完全是凭着老天爷的喜好。 “飓风....”孙恩喃喃自语,他越来越明白了,甚至都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差一点点就能豁然开朗! 徐道覆再没有耐心等下去,也施了一礼:“将军,飓风来势凶猛而且突然,谢琰必无防备,我军可于风雨来临之时冒险过江,趁机突击谢琰,可扭转不利局面!” “好!”孙恩终于恍然大悟,顿时猛叫一声好:“果然是天不亡我啊!定然是三官帝君怜恤我等心诚,特以大神通搬来飓风助老夫破去谢琰!” 徐道覆却提醒道:“末将也恭喜将军,只是我军趁风雨渡江,该如何瞒得过余姚?由此地至江边,还有三十里距离,末将担心那姓卫的会出兵拦截啊!” “这....”孙恩的好心情嘎然而止,转身看向了六里之外的余姚,风雨中本就视线不清,如果卫风以骑兵追击,那很可能走不到江边就已全军溃退。 孙恩索性把心一横,咬咬牙道:“要不全军拨营,还结成圆阵向江边开拨,看他能奈我何?” 卢循摆了摆手:“将军,这段日子来,末将倒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姓卫的似乎慢慢放松了对我军的监视,这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时日深久之下生出了懈怠? 倘若是前一种,这说明那姓卫的早料到会有飓风来袭,末将有十成把握敢肯定,他必不会全力阻拦,最多也就是象征性的出动些兵马应付下,放我军从容过江击灭谢琰,以削弱朝庭力量,若果如猜测,他野心不小啊,潜伏的也够深! 不过,后一种也有可能,但我军趁夜偷偷溜走,同样不影响袭杀谢琰,因此无论是那一种,将军都不用明目张胆的布阵离去,免得让他为难,今夜悄悄拨营即可!” “好!”孙恩略一沉吟,大声唤道:“先不管那姓卫的了,传令全军做好准备,咱们生死成败,全在今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零章雨夜渡江 这一天是六月二十八日,天色已接近了傍晚,孙恩全军都抬头仰望着天空,卫风也站在帐外留意着天象变化,与之前的朵朵白云快速飘动相比,此刻风力有了明显加大,旗帜都被吹的呼拉作响,天空中则是乱云翻滚,乌云以肉眼仅见的速度在一层层的堆积加厚! “啪!”一滴豆大的水珠落在了脚下,激起一小蓬尘土,王道怜顿时惊呼道:”将军,终于下雨了,今夜孙恩该走了吧?只是....他如果没想到,平白错失了机会,这该如何是好?” “这....”卫风略一迟疑,便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即使孙恩反应蠢钝,卢循与徐道覆又岂会不提醒他?今晚肯定会走,咱们也要预作准备,飓风来的突然去的也快,一旦风雨减弱,就立刻过江去救援谢将军!” 众人心想,这哪是去救援啊,而是担心谢琰侥幸逃生,暗中下黑手吧?但没人会去揭穿。 张宁又假模假样的问道:“将军,眼见飓风将来,要不要把斥候召回?外面狂风暴雨,弟兄们都挺辛苦的,末将以为,孙恩不至于今夜前来劫营。” “嗯~~”卫风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也对,就让弟兄们都回来好了,注意加强营寨防备,莫要有意外发生!” “遵命!”张宁拱了拱手,疾步向外奔去,卫风也挥散众人,领着王道怜与陈少女回返了自已的营帐。 夜色在一点点的加深,雨势则越来越猛,营帐尽管做了加固,但仍如一个个气球般被狂风吹的鼓涨涨的,似是随时会炸裂开来,耳朵里尽是呼啸的风声与哗啦啦的雨声,天地间一片水幕,眼睛只能看到两三丈的距离,这的确是台风过境! 王道怜产生了些担心,忍不住问道:“将军,早两年每当飓风来袭时,妾都呆在家里,门窗紧闭,还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想来浙江江面应该是波浪翻滚了,如果孙恩不敢冒险过江,那一番谋划岂不是全白费了?” 卫风摇了摇头,嘿嘿笑道:“这是孙恩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如何会放弃?哪怕前面是火海,趟也得趟过去!好了,不用理他,风雨天除了上床睡觉,什么都做不了,来,王道怜,咱们先去浴沐,还有陈少女,你跑什么跑?” “哦!”王道怜俏面微红,落落大方的替卫风解起了衣服,陈少女也止住刚要迈出的步伐,习惯性的拿块白布向腰间系去。 趁着风雨,卫风得给他的二兄弟找点活干,而孙恩大营里,尽管卢循分析了卫风绝不会突击的两个重要原因,可孙恩总有些担心,凡事都有个说不准啊,但来到帐外之后,他再不担心了,风大雨急,弓矢不能用,火把不能点,除了偶尔划过的闪电会照亮夜空,数丈以外就是黑茫茫的一片,甚至说话都要扯着嗓子才能让身边人勉强听到,这还如何作战?恐怕古往今来,除了自已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雨幕中,营寨间的空地挤满了人,虽然吹风淋雨,好在夏季并不觉得冷,反而令人精神一振,所有辎重已全部丢弃,每个人只携带最基本的作战武器与吃剩的鱼干,之前该动员的都动员了,全军上下都清楚这是反败为胜的最后一个机会,况且夺来禁军的精良装备,自已的战斗力也会有极大的提高! 人员排的非常密集,仅剩的两千多亲军分散入各队,所有人按队胳膊搀着胳膊,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偷脱逃,另一方面也为了便于在风中行走,孙恩眯着眼转头看了看,就猛一招手,紧接着,由前至后依次都有人招手,全军七万人向着江边艰难行去。 三十里路程,按人类的正常行走速度,一个半时辰绰绰有余,伴着零星的狂风拨倒树林的轰隆隆声,孙恩军足足花了将近两个半时辰,才抵达了浙江南岸的防海垒。 雨水在防海垒表面形成了道道径流,于底部汇集成一大片湍急的溪河,所有人淌着齐腰深的水爬到防海垒顶端,顿时大吃一惊!借着闪电的光亮,可以看到江面如被煮沸了般浪头翻涌,丈许高的浪花拍打着堤岸,船只虽然都下了锚,也被数根粗大的绳索紧紧拴在岸边,同时还按孙恩要求,每三到五艘横着绑成一排以抵御风浪,却仍是随着波涛忽上忽下的反复颠簸。 船上,早已被打过招呼的水手正吃力的把舢板搭向堤岸,却由于连续不断的颠簸,有相当一部分都掉落入了江里,被海潮向着上游顶托而去! 卢循倒抽了口凉气,这纯属玩命啊!当即大声唤道:“将军,咱们能上得了船吗?上去了能到对岸吗?” 孙恩的底气也有些不足,却强撑着,扯着脖子叫道:“上不去也得上,这是我军的最后机会,落江里淹死总好过被朝庭砍头,上!畏缩不前者,斩!” 说着,孙恩猛一咬牙,第一个迈上舢板,舢板无比湿滑,还随着船体摇晃,仿佛行走在万丈悬崖边缘,孙恩猫着腰,以长剑撑住舢板,一步步向前挪动,令所有人的手心都捏着把冷汗。 所幸孙恩年龄虽大,但在体力方面并不逊于年轻人,身体随着舢板的晃动摆出相应的姿式保持平衡,而且堤岸的高度与船身几乎持平,这也省去了诸多麻烦,在步步惊心中,孙恩刚一靠近船只,就被水手接到了船上。 孙恩迅速回过头,双手连连挥舞,示意岸上的人加快,有了主将带头,又有亲军催促,全军排成队列,依次向船上行走,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上船,有个别军士脚底一滑,直直坠落入江里,还有人倒霉的被浪头扑到,活活冲了下去,汹涌的江面连个浪花都不翻起,无情的吞噬着扑向它怀抱的每一个人! 上了船的人,均是一副惊魂未定之色,抓住一切可以抓的物件慢慢挪向船仓,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堤坝上再无人影,水手才挥斧砍断绳索,又合力把锚拽起,就看到一排排船影以极快的速度离岸而去,甚至有的还是打着横! 由于风大浪急,船只都扯下了风帆,全靠桨手艰难划行,可人力哪能及得上天力,船只被海潮顶托着斜向冲去上游,只能勉强保持住一个大概的方向,要想在正对岸登陆,那是没可能了,还有些较小的船虽然也绑在了一起,却敌不过大自然的力量,很不幸的被浪头打翻没入了江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一章谢琰之死 浙江南岸风大雨急,浙江北岸也毫不逊色,谢琰长期居住建康,而建康虽然每隔一两年会受一次飓风外围影响,但由于不处在中心,雨有时虽然很大,风却不怎么急,故而当天灾来临时,准备的并不是太过充分。 因其依山下寨,山上的雨水顺势直冲而下,整片营区全淹在了没膝深的水里,营帐更是找不到一顶完整的了,都被狂风掀了开来,所有人全部暴露在了风雨当中。 “父亲,这该如何是好啊?”看着四周围的汪洋一片,谢肇忍不住大声唤道。 谢琰则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军中的存粮全被淹了,全军上下两万五千人,个个一副落汤鸡的派头,都是束手无策。 “哎~~”谢琰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天地威力无穷,非人力所能及啊,着将士们匆要慌乱,尽快排出营区积水,把粮草抢出,今夜大家都辛苦点。” 出乎谢琰意料的是,以往那熟悉的应诺声没有响起,身边的亲随充耳不闻,这让他意识到,自已仍在按照习惯的语速说话,声音全被风雨遮盖住了。 谢琰正待提高音量,突然,后山的方向传来了如闷雷般地巨响,连带大地都在轻微颤动,借着凌空划过的闪电,可以清晰看到,山坡上正有大片大片的土石剥落,倾泄向了山脚,仅在两道闪电的交替之间,搭在山脚的一溜排营帐已是荡然无存! 这让每个人都禁不住的脊背生寒,也太恐怖了啊,雨幕中那黑乎乎的山影就仿佛一头巨兽,随时会冲来把自已吞噬,谢峻更是一把拉住谢琰,急唤道:“父亲,咱们往前去一点啊,暴雨把泥土全泡软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滑坡啊!” 谢琰赶忙点了点头,快步向前走去,还没走几步,伴着风雨声,竟隐约传来了喊杀声,影影绰绰的无数身形从雨幕里乍然呈现! 谢琰顿时手足僵硬,呆立在当场,一股巨大的惊悸麻遍了全身,他意识到必是孙恩趁着风雨夜来袭!同时,还有控制不住的后悔涌上了心头,他明白,今夜必败无疑了,全军处于混乱当中,如何迎战?他后悔不该忽视卫风的劝告,如果早早过江合击孙恩,虽然担些风险,却好过即将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一刻,他觉得自已成了晋室的罪人,亲手葬送了朝庭唯一掌握的军事力量,没了禁军,朝庭如何抵御桓玄的威胁?又如何震慑刘牢之不敢轻举妄为?孙恩会不会挟着大胜之势兵逼建康?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谢琰猛晃了晃了脑袋,大叫道:“快,全军列阵,迎战!” 只不过,他的声音相对于喧哗的风雨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除了身边有限数人,稍远一点都听不见,依然借着闪电的光亮,谢琰看到跟随自已多年的军卒被分割包围在了滚滚人潮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连兵器都没有,就被长矛槊心而过! 地面的积水被染的通红,喊杀声与惨嚎声全被哗哗雨声掩盖,呼啸风声里满满的全是血腥味道! 曾号称精锐不下于北府军的禁军,合计两万五千人像无头苍蝇般在营区里不辨方向四处乱跑,但前方三个方向都是密密麻麻的贼兵,后方又是随时会再次坍塌的山坡,又能往哪跑?孙恩军则逢人便杀,整片营区,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当中! 看着有如地狱般的场景,谢峻尖叫道:“父亲,快走啊,先突围出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谢肇也急声唤道:“马来,快把马匹牵来!” 数百亲随把谢琰团团护住,另有十余人勉力向后奔去! “哈哈哈哈~~谢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弟兄们,给老子上!”漫天风雨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极其欢畅的狂笑,这正是孙恩,随着孙恩的到来,四周围的身影骤然加密! 原来,孙恩率全军冒险渡江,历千辛万苦终于在一个半时辰后上了岸,由于江北没有堤坝,船只直接被浪头冲上了江滩,倒也省了不少力气,又草草清点人数,足足损失了近三千人。 孙恩顾不得休整,除了留下数千人看守船只,其他人右臂全部缠上白布,以作为黑夜中的辨认,随即下令向东北方向进发,经一个时辰才摸到了谢琰营寨,虽然人人疲累交加,可朝庭禁军更加不堪,天有狂风暴雨、后有山体滑坡、又在突袭之下缺乏有效的组织手段,很多人还没摸清楚情况,就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不过,这数百亲随作为谢琰的私军,是最为精锐的存在,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竟然不慌不乱,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阵形,把谢氏父子三人团团护住,急切之间,孙恩军非但攻不进去,还丢下了一层层的尸体。 孙恩过江已是下半夜了,不多时,天色渐渐透出了些许光亮,风雨也不如夜里那么暴烈,放眼望去,地面满满的全是尸体,除了谢琰身周仍有战斗在进行,其余各处都相继进入了尾声。 谢琰父子互相搀扶,频频向后望去,他们的希望全在那几匹战马上面,孙恩军人数虽众,但经过一夜的奔波战斗,尤其还在风雨天里强行渡江,消耗的体力与精神数十倍于寻常,他们都能看出,孙恩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抢上马匹,有着很大的突围机会。 “父亲,快看,马匹来了!”谢肇突然惊喜的叫道。 答答答的马蹄声中,十来匹战马被驱赶过来,谢琰也看到了活命希望,大声唤道:“将士们,给老夫顶住,老夫回到建康,所有人重重有赏!” 孙恩等人却是暗道不妙,有些战斗结束的区域,自已一方的战士就地躺在了血水里,实在是累的动不了了,至于身边的数千人,刺击的动作也显得有气无力,全都在咬牙硬撑,如果给谢琰抢上马匹,搞不好真能突围,关键还在于,弓弩在暴雨里没法使用! 卢循连忙催促道:“上,不许退!取下谢琰头颅者,赐金百斤,擢三级!” 这使得众人的精神稍有振作,却仅限于稍稍,浑身软绵绵,没力气了啊,甚至都有人一阵阵的头昏眼花传来。 在眼睁睁中,谢琰父子陆续跨向马匹,另有少数亲随,孙恩心头大急,尽最后一丝努力唤道:“禁军将士们听着,你们拼命护着谢氏父子能落到什么?他们几个跑了,你们只能是死,莫非还真信了那不着边际的赏钱?现在,老夫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阵前倒戈,老夫以三官帝君的名义起誓,非但既往不究,还会重用你等,机会只有一次,请莫要自误啊!” “嗯?”亲随们陆续看了眼谢琰,挥舞兵刃的动作不自觉的慢了一些,想想也是,如果谢琰带着大家一起走,或是索性死战不退,那没人敢生出异心,可他摆明了要独自逃生,而且只能带有限的几人离开,剩下的难道天生该死? 只是,谢氏多年的余威仍在,他们仅是犹豫,在没人带头下,也没谁有胆子第一个背叛谢氏! 谢峻也发现了将士们在精神状态上的微妙改变,又急又怒,挥舞着双臂催促道:“你们几个怎那么慢?快点上马,赶紧走!” 这一催促,将士们心头的不满更甚,孙恩连忙再唤道:“禁军将士们,为谢氏卖命真的不值啊,他跑了,谁还管你们啊!你们当中,有谁能取下谢琰头颅,老夫不但厚厚赏赐,还将任为军中要职,有三官帝君为鉴,绝不食言!” 话音刚落,亲随里突然爆出一阵狞笑:“请将军见谅,末将帐下督张猛还不想死,只得得罪了!”紧接着,一阵马匹的悲鸣声传来,张猛一刀削断了马腿! 变故突生,谢琰措手不及,扑通一声栽落马下,水花四溅中,惊怒道:“张猛,老夫待你不薄....” 还未说完,张猛已厉声喝止道:“将军您独自逃生,把弟兄们留下送死,这难道也叫待我等不薄?你高门甲族的命是命,咱们的命就不是命?多说无益,受死吧!”说着,大刀猛劈而下! “啊!”的一声惨叫,谢琰的头颅高高飞起,谢氏的当家人,一代名将当场毙命! 张猛冷眼一扫谢琰的尸体,喝道:“谢将军已死,咱们所有人除了归顺孙将军再无他路可走,你们犹豫什么?还不速速把那两个小兔崽子揪下来斩了?” “快,快跑啊!”谢氏兄弟俩顾不得悲痛,均是吓的唇青齿白,拍马就要飞奔,但亲随们已一涌而上,有的拽马缰,有的砍马脚,还有的索性拿长矛刺击! “啊!啊!”又是几声惨叫,谢肇与谢峻多处中矛,带着满身喷涌的鲜血坠落马下,另几名亲随也没跑掉,陆续被叛军砍杀! 喊杀声骤然止歇,谢琰父子的身亡,宣告了这一次拿命搏来的偷袭取得了完美的成功,孙恩、卢循、徐道覆与周围的将士们均是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以张猛为首的谢氏亲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二章谋袭京口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张猛一把扔掉兵刃,转头喝道:“你等愣着作甚?还不随本将参见孙将军?” “扑通!扑通!”声不绝于耳,叛军们纷纷把兵器掷入水里,在张猛的带领下,单膝跪地,齐声施礼道:“末将诚心归附,企盼孙将军收留!” “哈哈哈哈~~”孙恩亲手扶起张猛,哈哈大笑道:“张将军能与诸位迷途知返,足见其心赤诚,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请放心,老夫必不薄待诸位!来,这一夜都受惊了,老夫先陪个不是,请先去一旁歇息一阵子吧!” “不敢,不敢!”叛军们连呼不敢,称了谢之后,被孙恩的亲军领去了一边。 踏水声渐渐远去,看着眼前那堆叠如山的死尸,卢循现出了唏嘘之色,捋须叹道:“今次真是侥幸啊,若非有飓风相助,只怕全军覆没的便是你我,而不是谢琰了!” 徐道覆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却问道:“将军,我军大获全胜固然可喜,尤为难得的是,可以获取禁军的甲胄兵仗,这无疑对提升我军的战斗力将起到极大的助益,那么,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是过江继续与那姓卫的耗,还是在吴郡补充些粮草物资,之后返回海岛,养精蓄锐,明年再来?” “这....”孙恩眉头一皱,转过身,望向了正北方向,卢徐二人也不打扰。 渐渐地,孙恩的眉眼间闪出一抹狠厉,缓缓道:“老夫听说刘牢之为推托救援会稽,以南燕入寇为名,率北府主力远赴下邳,致使京口空虚,咱们索性乘船出海,奇袭京口,以他区区数千守军如何抵挡?只须一两日强攻,破城易如反掌!” 卢循顿时目瞪口呆,怔怔望着孙恩,攻打京口,北府军的老巢?这只可以形容为胆大包天,但细细一想,攻打京口也不是不可行,北府军再精锐,难道三五千守军能抵挡住自已一方七万多大军的进攻?而北府名将也都跟着刘牢之走了,京口已经无人。 不过,卢循心里仍有疑惧,赶忙问道:“末将相信,朝**下无人能料到将军您会奇袭京口,攻取或许不难,可即使攻下,北府军主力未损,刘牢之必然回援,那时又该如何?” 孙恩阴恻恻的笑了笑:“老夫就怕他不来,他回来正好!北府军的家眷大多居于京口、晋陵两地,咱们可以凭京口的北府军家眷为挟,逼使刘牢之攻打建康,为我前趋!” “好!”徐道覆猛叫一声好:“将军果然是高!刘牢之必然进退两难,他若从了,便是如我等一般的乱臣贼子,他若不从,到时推几个重要将领的家眷到城头上作势欲杀,他麾下诸将也会逼迫于他,刘牢之是搬起石头砸自已脚啊! 那姓卫的用兵稳妥,无懈可击,咱们索性不理他,趁此良机直捣建康,只要斩了司马道子,将军入执中枢录尚书事,天下间还有谁敢再称咱们为叛逆?” 仿佛光明的前景摆在了眼前,不仅止于孙卢徐三人,连带身周众将也是现出了振奋之色,辛劳一整夜而来的疲惫竟是一扫而空。 孙恩抬头看了看天,挥挥手道:“风雨已经减弱,最迟明日就会雨过天晴,诸位都辛苦点,抓紧时间清点兵仗甲胄,粮草虽然浸了水,但当天食用应无大碍,能抢就尽量抢一点,让将士们好好饱餐一顿,今日傍晚,咱们兵发京口,大伙儿上了船再休息!”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快步向着各处散去。 卫风也早早起了床,一夜狂风暴雨,虽然他有了充分准备,但地面仍满是积水淤泥,还有少部分营帐被狂风掀开,不过,由于所有的粮草与重要物资都屯积在余姚,因此受的影响不大。 刚刚在眉眼间还残留着一丝春色的王道怜,与俏面微红的陈少女陪伴下走出寝帐,李驻已飞奔而至,兴奋的大叫道:“将军,孙恩果然走了,天还未亮透,末将就差弟兄们去察看,孙恩寨中已空无一人,除了鱼干,其他的全未带走,看来这是孤注一掷啊,而禁军毫无防备,被击破当是板上钉钉,将军,您说孙恩下一步会去哪里?咱们现在要不要过江?”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孙恩的去向不得而知,但本将猜测,他理应不会回会稽了,着沿海烽燧密切留意,一有动静,即刻来报!本将昨晚还想了下,吴郡城池密集,假使谢将军幸运逃生,咱们这会儿跑去搭救也为时已晚,倒不如暂时按兵不动。 李驻,你给府君传讯,告之孙恩趁着昨夜的狂风暴雨率众出走,去向不明,本将会尽快打探,另着上虞县令预先准备船只!” 其实卫风很想抽个空回家看看,虽然小兰诞下的是女儿,却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掌握不到孙恩的动向又心头难安,毕竟这是一支七万多人的武装力量,只得强行压抑下这份心思。 “遵命!”李驻对卫风的想法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但他并不方便多说,只是拱了拱手,匆匆离去。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卫风让人去孙恩营寨收拾起了有用的物事,其实孙恩穷的叮当响,除了营帐,就是不多的弓箭,还有些自制的简易木盾,而弓箭都被雨水浸透,即便晒干了也没法再用,剩下的是一点值钱的都没有。 与卫风不同的是,江对面的孙恩却是大发横财,经清点收获,共获得明光铠近千副,袖筒铠与两裆铠两万余副,及时被油布包裹,不影响使用的弓箭近万副,箭矢超过百万枚,弩整整三千架,其余刀矛剑盾不计其数,可以说,孙恩完完整整的接收了禁军的全部装备,他终于可以武装出一支两万多人的精锐了,这令军中士气大振,都对攻克京口信心满满! 唯一遗憾的,则是粮草全被水泡了,只能当天一早一晚各吃一顿饱饭,其余的粮米必须要丢弃,没办法,在夏季湿热的环境下,隔了夜肯定会发霉,可纵是如此,对于啃了一年鱼干的孙恩军普通军卒来说,也是无比满意,他们都有个期盼,只要攻下京口,就可以敞开肚皮大吃特吃! 下午酉时二刻(六点),孙恩军七万余人饱餐一顿之后,离开营帐向停船地点奔去,又过了近三个时辰,全军上下都上了船,浩浩荡荡的船队缓缓驶向了下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三章救与不救 尽管飓风已于白天过境,风势减弱了许多,但受残留云系影响,雨却时紧时密下个不停。 深夜,寝帐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伴着雨点击打在帐布上的清脆啪啪声,卫风意犹未尽的从王道怜的白花花身体上爬下来,只是,王道怜那**过后的余韵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对于卫风来说,女人在事后的玉体横陈是一种惊心动魂的美,这一刻的王道怜正把这份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她脸颊潮红,星眸微闭,被乌云般的黑发半遮半掩的娇躯在微微颤抖,饱满的胸脯则剧烈起伏,两腿间还残留着一挂乳白色的糊状物,不过,这不是卫风的,而是她自已淌出来的,肚脐眼里的那一小滩才是卫风的精华! 似乎感受到了卫风那灼灼的目光,王道怜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拿起枕头边的干布一边擦拭着小肚皮,一边撒娇似的不依道:“将军,您越来越过份了,这几次次次都弄这里,粘乎乎的,难受死了,还不容易擦干净!” 卫风坐在床头,坏坏笑道:“王道怜,我发现你也越来越懒了,这点手都不愿动?那好吧,下次给你换个去处,连擦都不用擦,咕噜一下全没了,如何?” 王道怜明白卫风指的是什么,顿时恨的银牙咔滋咔滋直响,在她眼里,把那液体搞进女子嘴里,这是极端的变态行为,恐怕妹喜与妲已都没被桀纣如此虐待过! 卫风却又话音一转,继续道:“王道怜,你不要有怨言,我明白你的心思,这几年你要随我东奔西走,挺个大肚子如何能行?其实,女子就算三十来岁也不影响生育,不急的,过几年吧,等将来天下稍稍安定了,你也给我下个种!” “嗯!”王道怜的不满瞬间消散,欢喜的点了点头,她与陈少女不同,陈少女心思简单,甘心为奴为婢侍奉卫风一生,她却开朗活泼,自然会生出些很正常的想法,她希望成为卫风的妾,虽然妾地位不高,但如果将来卫风得了天下,那就可以摇身一变为妃嫔,在身份上会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 卫风躺下身子,从背后搂上王道怜,微微笑道:“王道怜,我交你个任务,你要尽量打探出陈少女究竟是哪儿不妥当,最好你能有机会掀开她的裙子看一看再汇报给我,这样我好有个数,才可以对症下药,你明白吗?” “妾也想弄明白少女是怎么回事,妾会尽量找机会的!”王道怜这才应下,就惊呼道:“将军您怎么又来了?不是才歇下吗?” 原来,卫风的手不自禁的揉捏起了她的胸脯! 卫风嘿嘿一笑,正待把脸面贴上王道怜的颈脖间,帐外却传来了陈少女的声音:“将军,您与道怜完事了没?烽燧刚刚送回消息,孙恩大军出了浙江口并未回返海岛,而是沿海岸线北上!” “呃?向北?”卫风手上动作一僵,连忙唤道:“陈少女,你进来说话!” 陈少女才不愿进呢,在她想来,帐内定然不堪入目,她曾经目睹过卫风与王道怜做过一次,绝不想再看第二次了,这倒不全是羞涩或是排斥,而是搞出的动静撩的人心里痒痒啊! 陈少女微红着脸颊,讪讪道:“妾不进来了吧,将军您有话直接问好了,妾能听得见。” 卫风不耐的催促道:“陈少女,你装什么装?又不是没在一起沐过浴,怎么这会儿搞起了怪?快点进来,外面风雨交加,我可不忍心你冻着。” 前半句无比难听,后半句还是挺顺心的,陈少女咬了咬牙,掀开帐帘走了进去,果然,帐内充斥着一股怪怪的味道,王道怜以极为羞人的姿式缩在卫风怀里,这使她立刻把脑袋低低垂下! 王道怜也粉面通红,挣了挣,却没挣开,卫风立刻紧了紧手臂,指向床头,招呼道:“陈少女,你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不用了,妾身上有雨水,把床褥弄湿了不好,就站着说吧!”陈少女的推拒刚刚脱口,卫风已再次催促道:“陈少女,是不是要我动手你才肯来?雨水有什么关系,擦干不就得了?或者索性脱去衣服,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脱过衣服!” 陈少女的脸颊早已通红滚烫,但她清楚,不依着卫风,卫风真有可能把自已的衣服给扒个精光,只得不情不愿的坐上了床头,但侧过小半片身子,不敢去看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男一女。 陈少女的确给淋湿了,湿潞潞的秀发贴在面颊上,夏季的衣衫由于轻薄,有些部位被雨水浸成了半透明,更要命的是,帐内的空气相对静止,温度也比外面稍高一些,随着热气蒸发,一缕缕夹杂着淡淡汗腥味的女子体香从陈少女身上隐隐发散出来。 这是最为原始的气味,也最为撩拨男人的心弦,卫风感觉自已的二兄弟一瞬间肿胀变硬,只不过,对陈少女要慢慢下手,于是不动声色的把王道怜用过的那块布递过去,示意道:“把身上擦一下吧,你们都说说孙恩会去哪里?” 陈少女接过布,一边擦着秀发,一边不假思索道:“将军,妾不相信您猜不出,这不是明摆着吗,孙恩向北,莫非还能去燕国或百济?他定是趁着刘牢之不在,去攻打京口了,而且,他既然迫不及待的离开吴郡,说明谢氏父子三人已经不幸蒙难,没有搜索的必要,将军您也不用担心将来谢氏的麻烦了。” 这话刚落,陈少女的脸面突然一僵,她分明闻到布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紧接着就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秀发,触指处又粘又稠! 伴着“啊!”的一声尖声,陈少女连忙把布甩去一边,站起身,怒视卫风:“将军,您怎么可以如此恶心?” 卫风当即就叫起了冤:“陈少女,我又不是故意的,看你那大惊小怪样子,洗一洗不就得了?来,你还坐下,问完话我帮你洗,算是赔罪了。” “妾不敢劳您大驾!”陈少女恨恨的一口回绝。 王道怜却是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伸出玉臂拉住陈少女的衣襟,微微笑道:“少女,将军的确不是故意的,来,你躺下,道怜先替你擦一擦,还有啊,你之前说的第二点我同意,可是孙恩攻打京口,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说着,手上加了把力气,身子往后挪了挪,把陈少女侧按在了床上。 陈少女暗暗叹了口气,王道怜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呢?不过她是真的自卑,虽然清白的身子没有失去,可那丑陋的模样连她自已都觉得恶心,又怎么肯让卫风接触呢? 一时之间,心头的那丝恼怒竟莫名散去,陈少女也不挣扎,索性踢去鞋子把双腿侧摆上了床,一边任由王道怜搂着自已的脑袋细心捋着发丝,一边寻思道:“全无防备之下,禁军理该被全部歼灭,孙恩自然而然的获得了禁军的装备补给,妾料他定会自信心膨胀,何况京口是真的空虚,短时间内,刘牢之根本赶不回来,少女以为,如果换成将军,也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只是,您是打算救援京口,还是置之不理,坐收渔人之利呢?” 卫风捏了捏王道怜的胸脯,吩咐道:“道怜,你来分析,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王道怜略一回头,丢给了卫风一个得意的媚眼,似乎在邀功:我给你把陈少女搞上床了,下面就看将军您的手段了!随即转过脑袋,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就正色道:“将军想听,那么妾试着分析一下,妾先来推断您按兵不动的后果! 孙恩挟大破禁军之威,又人多势众,按常理来说,京口绝无守住的可能,三五日必破,假如妾处在孙恩的位置,必会以京口百姓为挟,要挟北府军攻打建康,朝庭军队虽然大部被歼,却仍有一万禁军与司马尚之的两万寿春军,还可以临时强征百姓入伍,北府军尽管精锐,但一来攻打都城名不正言不顺,二来乃是被迫,并非出于本心,因此很可能与朝庭两败俱伤,到那时,桓玄必趁虚而入,说不定能一举收拾掉西府与北府,把建康牢牢掌握在手,再东向攻打孙恩。 由于桓玄荡平了乱局,必将使士庶归心,且无须顾及京口百姓的性命,反之孙恩残暴下作,大败而逃只是早晚间事,在整个过程中,将军您袖手旁观,一分力气都不出,桓玄也没必要封赏您,接下来当然没您的事了,您还在老老实实呆在会稽给府君与谢夫人做家将吧! 再来看您救援京口后的局面,交战过程妾不多说了,将军您自然会把握到时机,这其中将带来两个好处,一是由于谢将军之死,朝庭不一定封赏您,但没关系,您有功而不得赏,只会让人认为司马道子忌贤妒能,在伺机打压您,有识之士都会或多或少的生出同情,这在以后肯定有用的。 其次,您因为姊姊的缘由,与北府军剑拨弩张,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能化敌为友,又何必多树一个强敌呢?您可以借着救援京口修复与北府军的关系,毕竟与姊姊有仇的只是刘牢之、刘敬轩与高雅之等少数几人,北府诸将大多未曾参与当年的兵变。 而刘牢之是刘牢之,北府军是北府军,刘牢之虽为北府主将,军中却派系林立,他只是凭着个人威望勉力维系住表面的和睦罢了,但刘牢之不顾大局,招致孙恩来攻,北府理当有人对他暗生不满,您应该趁这个机会分化北府军,使其中的一部分对您渐生好感,总之,刘牢之与北府军不可混为一谈,妾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该如何行事,将军您自已掂量着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四章谢道韫的不安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王道怜的分析头头是道,卫风不由另眼相看,略微抬起头,把诧异的目光投了过去。 王道怜极为受用这种目光,邀功似的把娇躯向卫风怀里拱了拱,恰好把那二兄弟夹在了两腿之间! 卫风顿时暗呼好爽,陈少女也猛的转回身,以重新审视的眼神打量着王道怜,赞道:“道怜,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见地,真是太让我意外了,将军,您还犹豫什么?明日一早就领骑兵过江吧,只要时机把握得当,以五千骑从后偷袭,足以破去孙恩七万大军!” “嗯~~”卫风满意的问道:“王道怜,今次你立了大功,你说,我该如何奖赏于你?” 王道怜喜滋滋道:“妾理该为将军分忧,妾不需要奖赏!”话刚刚脱口,俏面的自得还未散去,已是惊呼出声:“啊!将军,您怎么又进来了?不是才要过的吗?” 卫风嘿嘿怪笑道:“王道怜,你不就是想我进吗?这也是对你的奖赏!”说着,向前猛力一挺! “唔!”王道怜虽然以最快的速度捂上了嘴巴,却还是漏出了些许闷哼。 陈少女一见这对狗男女又当着自已面做起了苟且之事,撑起身体就要下床逃去,卫风连忙抓住她手腕,阴阴笑道:“陈少女,你别跑,过一会儿还得替你洗头呢,你看你身上**的多不舒服?来,我替你把衣服脱了。” “将军,不要!”陈少女连声尖叫,但卫风不由分说的向内一拽,陈少女立时紧紧贴上了王道怜! 卫风趁机以另一只手绕上,圈住陈少女的腰肢,极为利落的解起了衣衫! “将军,您快放手啊!妾该回去了....”陈少女连呼带叫,身体直往后挪,卫风又赶忙捅了捅王道怜,示意帮忙,王道怜会意的伸出皎白的玉臂,把陈少女紧紧抱入了怀里! “道怜,你干嘛?快放开我!啊!将军,快把手拿开啊!”在陈少女的惊呼中,没怎么费事,卫风很轻易的把她上半身给剥了个干净,只是好歹顾及了她的感受,没去脱裤子! 渐渐地,陈少女不再挣扎,她知道挣扎也没用,何况卫风还有个帮凶呢,心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想看就看,想摸就摸吧,紧守着最后一关就可以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陈少女缓缓闭上了双眼,甚至连捏向胸脯的咸猪手都不再推攮,一幅有限度认命的模样,可这一次对她来说,要比上一次更加难熬,上次还能躲在浴桶的角落里,而这次被迫与王道怜互相拥抱,甚至情难自禁时,王道怜情的手脚也不干净了,被四只手胡摸乱捏,还有耳边传来的羞人尖叫,陈少女只觉得心扉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其实,这正是卫风的目地,以耳熏目染的方式来一点点的瓦解陈少女的意志! 总之,对于卫风与王道怜,这是一**的快乐,对于陈少女,却是身与心的折磨!好容易挨到二人完事,陈少女才有机会披上衣服飞奔而逃,出了帐篷,被凉风一吹,浑身的火热渐渐散去,只是,她感觉到自已的胯间已经湿透了。 第二天清晨,三个人绝口不提昨天的荒唐,用了早膳之后,卫风留向弥率一万七千步卒继续固守余姚,自已则携带半个月的干粮,领五千骑奔向上虞。 赶了近百里的路,全军于傍晚时分过江,由上虞至京口,走陆路可以横穿吴郡与晋陵,也可以沿震泽(今太湖)西侧,经吴兴、义兴入晋陵,卫风选的是后者,与前者相比,总行程约一千三百里,稍稍绕远了些,但吴郡城池众多,又有顾、陆、张、朱吴郡四大姓及诸小姓的坞堡庄园,而吴兴、义兴相对荒僻,借道不易引人注目。 孙恩从江海行船,全程要多出近三分之一,只不过,船只日夜都能行驶,在江里还可以划桨增速,两千里也就七八天的工夫,同时孙恩还早走了一天,卫风只能加快速度! 在卫风过江的第二天,即七月初一,山阴一带终于雨过天晴,百姓们纷纷离城,去排开水田里的多余积水,王凝之也收到了卫风的告急文书。 王凝之拿着信函,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真是怪了,风大雨急的孙恩能去哪儿?难道是趁机退回了海岛?老天爷真不帮忙啊,他断粮在即,却让他逃了,哎呀,太可惜了!” 谢道韫接过信函,一遍又一遍的细看,心里总是难安,似乎孙恩绝不止于逃走那么简单,过了片刻,忍不住问道:“王郎,你说孙恩会不会趁着风雨过江偷袭从兄?” “这....”王凝之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不确定道:“孙恩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瑗度经验丰富,禁军精锐善战,虽人数较少,又岂是可以偷袭得手?” “不!”谢道韫面色突变,急声道:“妾有一种预感,似乎将有大事发生,你不要问原因,女人的直觉一向很灵的,而且,孙恩怎可能趁着雨夜回返海岛,除非他求速死!前夜海面风大浪急,他有几成把握能安然回返?反而冒险过江还有着几分侥幸,对了,他肯定过江去偷袭兄了,从兄危险了!” 王凝之也是心脏猛的一跳,怔怔说不出话来,谢道韫的猜测越想越有可能,真要是谢琰战死,不仅朝庭损失重大,王谢二族也将失去顶梁柱! 如今王谢诸人中,领军的只有谢琰父子三人,历史早已证明,士族不专兵,衰落只在一两代间,王凝之虽然懦弱无能,贪图享乐,却不是傻子,他不敢想象会稽内史任届期满时,失去了姻亲谢氏的支持,自已纵使回京就职,在朝堂上又能有几分话语权。 正心乱如麻时,谢道韫又大声唤道:“不行!妾得赶紧派人过江打探!来人!” “请郎主与夫人吩咐!”两名府卫匆匆而至。 谢道韫一口气吩咐道:“你俩今日过江去打听谢将军的消息,不得耽搁,快去快回,明白吗?” “遵命!”二人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几息之间,府卫已在拐角处消失,可夫妻二人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怔怔望着东北方,久久不开声。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五章朝野震惊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凝之重重叹了口气,勉强劝道:“令姜,这只是你的猜测,孙恩未必是去偷袭瑗度,卫将军只说他全军在狂风暴雨的夜里失踪,孙恩即使没有回返海岛,也可能去别的地方啊,说不定是三官帝君见孙恩祸乱人间,施法术把他灭了呢? 等等吧,担心也没用的,卫将军已派人过江搜索了,相信会第一时间传来消息,而瑗度立寨处距嘉兴不过三五十里,倘若真有意外,嘉兴也会有急报传来!” 谢道韫哭笑不得,无奈道:“王郎,你怎么还信那套?三官帝君早干嘛去了?为何早不出手?三吴自去年孙恩作乱以来死了多少人?他若有灵会看不到?妾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孙恩必是渡江去偷袭从兄,要知道,他久在海岛,怎会不明飓风威力?尤其是夜间,两三丈外已目不能视!从兄如何提防?” 这么一说,王凝之倒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令姜,按理说卫将军也是会稽人士,他理该清楚飓风的威力,你说他会不会早就猜到有飓风来袭,却故意不告之瑗度,使得瑗度被孙恩偷袭,当然,这一切是假设在事情真有发生的基础上!” 谢道韫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卫将军怎会是那种人?他于危难中能对王家侄女不离不弃,且谨守礼数,妾已知他胸怀坦荡,何况卫将军诗文皆可称绝,弘茂(褚爽表字)来信曾称赞,卫将军以诗言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独具一格,这样的人怎可能行此下作手段? 再退一步说,这对他有何益处?妾本打算剿灭孙恩之后,就把卫将军推荐给从兄,会稽毕竟小了些,难以大展身手,凭着他的才能,从兄必不会亏待,而咱们王谢两族也会尽力帮他入士,卫氏门楣将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假以时日或能封候拜相,挤身于高门甲族!人生至此,还有何求?卫将军怎会如此不智? 另外,你别忘了,卫将军月前请从兄过江,而从兄不肯,他还特意修书让妾劝说从兄呢,倘若存有贰心,他岂会自寻麻烦?如果从兄真被妾劝过了江呢?他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最后一点,飓风来去突然,又毫无规律,去年一个没来,前年倒来了三个,他如何能事先预料?真当风雨来临时,又哪有时间过江给从兄提个醒?” 王凝之想想也是,但心里还有个疑问,于是问道:“卫将军不是使人监视孙恩了吗?难道他会不知孙恩趁夜离去?” 谢道韫没好气道:“夜间狂风暴雨,谁看的清?即便有动静也被风雨遮掩了去,你呀,休要乱作猜疑,人家从阳羡奔来救你一命,你还待如何?这话莫要提了,免得传出去让人心寒!” “哦~~”王凝之讪讪应了声,不再说话,谢道韫则是心事重重,正要拉上王凝之返回屋内,一名管事却飞奔而来,掏出信函奉上道:“禀郎主、夫人,嘉兴县令有加急信件!” 夫妻二人的心脏均是猛的一跳,一股浓烈之极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上了心头,王凝之刚刚戏言嘉兴会有急报,果然来了!嘉兴属于吴郡,天大的事也只会向吴国内史汇报,而有急信送来山阴,必是与王谢二族有关,除了谢琰,还能是谁? 王凝之急唤道:“快,呈上来!” 管事连忙奉上信函,王凝之一把夺过,撕开就看,刹那间,面容血色尽褪,惨笑道:“瑗度前夜被孙逆偷袭,二万五千军无一逃生,全惨死在了孙恩手上啊!营中军械被洗劫一空,瑗度父子三人虽给凫去了首级,但根据衣饰身形,嘉兴县令能确认定是遭了不测!” “轰!”的一声,虽然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当噩耗真的传来时,谢道韫只觉得识海中似有一道惊雷凭空炸响,顿时一片空白,在失去意识前的唯一念头,便是谢氏大厦将倾! “令姜,令姜!你怎么了?”王凝之赶忙一把接过谢道韫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呼道:“来人,快来人啊!” 倾刻间,诺大的府宅乱作一团,婢女妾氏手忙脚乱的把谢道韫抬入屋内,当天苏醒之后,谢道韫就病倒了! 而朝庭两万五千禁军全灭,谢琰父子遇害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般不胫而走,短时间内传遍了三吴大地! 七月初二,消息传到了建康,建康仿如末日来临,全城士庶人心惶惶,佛门寺院爆满,全是磕头烧香的善信,这不仅止于禁军被歼,禁军虽然惨遭重创,但建康还有豫州刺史司马尚之的两万寿春军,关键在于掌握不到孙恩的动向,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没人知道孙恩会于何时出现! 建康宫城本昊殿内,恰逢朔望朝会,然而,自吴国内史袁山松的表文呈上之后,所有人都失了说话的心情,均是一副失魂落魂的模样,除了天子司马德宗与永远以冰山玉容示人的皇后王神爱! 尽管朝**下对谢琰陈兵江北褒贬不一,但普遍认为这是个较为稳妥的法子,可偏偏就传来了谢琰兵败身亡的噩耗,这的确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尤其是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父子二人,均是面色灰败,目中竟有隐隐的绝望浮现。 谢琰死了本不打紧,两万五千禁军却是他父子俩的保命老本,余下的一万禁军能有什么用?桓玄来讨如何抵挡?刘牢之异动如何震慑?最迫在眉捷的,还是孙恩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时刻兵临建康!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既使不顾忌后果,也没法征召乐属了,三吴就那么大点地方,奴客要么被征来了朝庭,要么都随着孙恩作反,哪里还有人啊,何况司马尚之也不能久呆京城,寿春军主要是应对来自于秦国的威胁,他俩似乎有种预感,自已快完了! 殿内的气氛一片凝滞,司马尚之突然给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各打了眼色,就冷哼一声:“瑗度误国误已!他陈兵浙江北岸自以为稳妥,孤却早已指出,只有尽快过江与会稽合兵共击孙恩方是良策,免得夜长梦多,果然,还真出了意外!孙恩挟大胜之威,又得了禁军兵甲,倘若来攻建康,只怕孤也抵挡不住,为今只有速征建康良人入伍,方能渡过难关,请相王千万莫要迟疑,否则悔之晚矣! 司马元显与司马道子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眉眼间读懂了一丝司马尚之的意图,几近于绝望的心情稍稍一振! 司马道子正待开声,“不妥!”尚书令王珣却大声喝止,又向司马道子拱了拱手:“相王,良人素无从军义务,若强行征召,定会引发变乱,若再被有心人利用响应孙逆,只怕不待孙逆前来,建康已举城皆反了呀!” 司马尚之淡淡道:“孤听说会稽都尉卫风去年在山阴强征良人,合计有两万众,为何山阴不反?” “这....”王珣顿时哑口无言! 扬州大中正、领侍中陆仲元接过来道:“山阴岂能与建康相比?当时孙逆攻城甚急,叔平以会稽军事托付卫将军,故而卫将军以征发徭役为名,召山阴良人入伍,之前孙逆已破过一次山阴,烧杀淫掠,恶行累累,山阴良人两相比较,当能明白孰轻孰重,此为权宜之计,可一而不可再,岂能照搬来建康?依仲元看来,卫将军去年领乌合之众坚守山阴待至北府军来援,今年又将孙逆拖在余姚城下动弹不得,若非瑗度固执已见,纵有飓风来袭,孙逆迹插翅难飞,可见卫将军乃知兵之人,朝庭不妨召他领兵入京,护翼主上!” 众人皆是面面相觎,召地方武官勤王,也太扯了吧?只不过,细细一想,以如今陆氏的处境来看,倒也能揣磨出陆仲元的意图。 自陆晔以后,陆氏一代不如一代,从明面上说,侍中的地位要高于中书监、令,陆氏家主也始终被任为侍中,但由于侨姓士族挤压吴姓士族,因此由吴姓担任的侍中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即只有参政、议政权,而没有决策权。 扬州大中正也是同理,尽管作为与吴姓士族的政治交换,一直都把持在陆氏手中,可近一二十年以来,由于士人的开枝散叶,数量极剧膨胀,官职早就供不应求,实际上庶人晋升为士人的途径已经断绝,扬州大中正随之失去了品评士人等级的用途,有如形同虚设,数十年前,陆晔、顾和等吴姓代表人物还能握有实权,但数十年后,吴姓很明显的被边缘化了,陆仲元提出引卫风入京,无非是想把水搅浑,让趋于混乱的局势更加混乱,卫风本是个小人物,微不足道,却可以引出另一个重要人物,他好混水摸鱼,攀附新贵来提高陆氏地位! 司马元显狠狠一眼瞪了过去,跟着就轻笑一声:“那姓卫的纵容孙逆过江袭击右将军,朝庭还未治他的罪,竟召他来勤王?当真是可笑之极!何况自成皇帝时起,我朝已有不招外藩的惯例,当年苏峻、祖约之乱,庾亮力排众议,坚决不准外藩勤王,自此约定成俗,大中正岂可为一小小偏将军开先例?话再说回来,桓玄月前上表请伐孙逆,若朝庭允了那姓卫的,又如何回绝桓玄?”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六章东拼西凑 殿中诸人,除了司马道子父子、琅琊王司马德文与谯王、领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均是暗暗不齿。 其实无论侨姓还是吴姓,由于司马道子父子俩的贪婪**,任用私人,致使朝庭一派污烟瘴气,再加上禁军大半被歼,已是颓势尽显,纷纷生出了背弃之心。 而桓玄是高门甲族出身,又神态爽朗,博通艺术,善写文章,手里握有荆襄强军,足以保障建康的安全,因此他们并不反感桓玄入京,桓玄来了无非录尚书事,执政者由司马道子换为桓玄,对大多数公卿权贵来说,非但没有影响,还可能隐藏着机遇! 陆仲元以卫风抛砖引玉,正是存有这份心思,卫风能入京勤王,桓玄为何不能?可惜被司马元显当场识破! 唯一视桓玄为大敌的则是司马氏,桓玄入京也意味着他们的未日来临,尤其禁军已折损大半,根本无力阻止荆州军的东进! 司马道子锐目一扫,冷冷笑道:“无论如何,规矩不能坏,外藩不得入京勤王!而那姓卫的,明显勾结孙逆,纵贼过江偷袭瑗度,应着宫中宿卫揖拿入京,将真相示之于众,莫要让他欺瞒天下人,同时再另着将才,领会稽军暂时补充禁军!”说着,向上拱了拱手:“臣请陛下即刻下诏!” 众人大为愕然,司马道子狗急跳墙了吧?打上了王凝之与谢道韫的主意?两万会稽军是他们保命的本钱,这夫妻二人第一个不答应!事实上,陈少女的论断没有错,在满朝公卿的眼里,卫风就是王凝之与谢道韫的家将! 说句难听话,打狗也要看主人,把卫风揖拿入京,这不是抽王谢夫妇的脸吗? 王神爱也没有一如往常般吐出个准字,她再心若死灰,却是王献之的女儿,王凝之是她二伯,在古人眼里,伯父在某种意义上是等同于父亲的存在,司马道子动她二伯的心思,她自然不愿意,于是凤目向下看去,首先是王珣! 王珣也是琅琊王氏出身,是王导那一脉。 “相王且慢!”王珣挥手阻止:“狂风暴雨,视线不清,孙恩过江又值夜间,卫将军一时不察虽令人遗憾,却情有可原,若没有确凿证据指证,相王切不可胡乱给人定罪,以免变生不测!” 司马元显跟着冷哼一声:“好!即便如此,可暂不予追究,那么孙逆领军前来又该如何?难道咱们引颈就戮?” “这....”王珣第二次哑口无言,其余公卿也没有太好的提议,招外藩勤王,是这父子二人的忌讳,必会大力反对,那么,该如何才能护卫建康的安全呢? 司马道子、司马元显与司马尚之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意味,司马尚之接过来道:“由于秦主姚苌时常寇边,孤不能在建康久留,但有个折中之策,我等士人皆有府卫私军,如今国难当头,理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不应再有藏私,故孤提议,朝庭应发动士人提供部分府卫,暂时归禁军统一调派辖制,以保卫主上不受惊扰,这样罢,孤带个头,今日便从亲军中抽取五百精锐划入禁军!” 这话一出,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司马氏三人的本意啊,到底是老狐狸,果然是高! 司马尚之先提召良人入伍,被当场否决之后,司马道子又给卫风定罪,作势欲夺王凝之与谢道韫的老本,这显然也难以如愿,因此退而求其三,动起了各姓士族的心思,而之前的建议被连拒两次,于情于理都没法再拒绝第三次,尤其他还打着堂而皇之的招牌。 一时之间,每个人均是暗暗心疼,他们都清楚,司马尚之嘴上说的好听,只是暂时,可去了就别想回来,这都是自家花了大价钱才培养出的精锐啊! 司马道子不给众人串联的机会,面色一沉,厉喝道:“孤虽比不得谯王长期在外征战,麾下皆是强军,但也能勉强凑出五百精锐!诸位为何不发一言?怎么?难道连这都不愿意?那索性咱们都把脖子洗干净候着孙逆来砍!” 司马道子的炯炯目光直盯王珣,王谢是最高门第,必须要由王珣来带头。 召良人从军不可行,召外藩勤王也不现实,那只能自家出血了,王珣也担心孙恩真的会兵临建康,于是横下一条心,咬咬牙道:“既然有相王与谯王牵头,那老夫也出五百人!” “元琳(王珣表字)深明大义!下面还有谁?”司马道子屈指赞了句,又把目光投向了陆仲元,宗室、侨姓的代表都表态出人,吴姓以陆氏为尊,没理由一毛不拨! 陆仲元无奈之极,只得道:“老夫今日传信回吴郡,三日之内出五百人充实禁军!” “好!”司马道子赞许的笑道,目光一一扫视。 “老夫也出五百!” “老夫家小业小,只能出三百....” 司马道子的目光扫过之处,应允声络绎不绝,要知道,朔望朝会的范围非常广,凡在京九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整座中朝大殿,足足有数百人! 多的如琅琊王氏、吴郡陆氏等老牌大士族,出个三五百人,中等的出一两百人,五品以下的小官能力有限,却也能挤出个数十人或是十来人,一轮转过去,共拼凑出了万余人的兵力! 如此一来,司马道子手里的兵力又回复到了征发乐属之前,为两万人左右,虽不如三万五千军能让人底气十足,可无论如何,总要好过那可怜巴巴的一万军! 司马道子显然舒心不少,捋须微微笑道:“因瑗度身遭不测,又获先帝赐爵望蔡公,朝庭理当拟谥,孤以为,危身奉上曰忠,虑国忘家曰忠,事君尽节曰忠,杀身报国曰忠!刚德克服曰肃,身正人服曰肃,法度修明曰肃,貌敬行祗曰肃!故可谥为忠肃!另追赠侍中、司空,两位世侄,肇与峻分别追赠散骑常侍及散骑侍郎,诸公可有异议?” 这当然没人自找不愉快,纷纷点头称善,王珣向上拱了拱手:“瑗度一门仅余叔源(谢混)世侄,理当袭爵出仕,臣请陛下下诏,赐叔源袭望蔡公,就中书令!” 这次王神爱没有犹豫,只看了眼司马道子,在司马道子略一点头之后,便轻启朱唇:“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七章危如累卵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由于刘牢之领着北府主力远循下邳,京口只留下了以刘裕为首的第二代将领,几乎在朝庭接到谢琰全军覆没噩耗的同时,刘裕也收到了这个消息,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差人把孟昶、诸葛长民、刘毅等北府年轻将领寻来,共同商讨此事。 每个人听说之后,均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在北府军眼里,孙恩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说实话,他们也认为谢琰过江与卫风合围孙恩较为妥当,但留在江北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两万五千禁军的惨死深深震撼了他们! 好半晌,刘毅才摇头叹道:“这是天意啊,天意难违,谢将军一生公忠体国,颇得士庶称颂,孰不料不敌天数,竟为宵小所趁,实乃可悲可叹!”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的唏嘘之色。 诸葛长民却冷哼一声:“背山傍水下寨本是无妨,可遇上飓风,山水下泄,河水上涨,将自处绝境当中,为将者岂能不识天相?何况孙恩乃亡命之徒,岂会束手待毙?要换成老子,老子也会冒险过江,搏他娘的一搏,照老子看,谢琰是自已找死,怨不得他人!” 孟昶似乎很是反感诸葛长民的言语粗俗,眉头一皱,不耐的挥了挥手:“谢将军杀身报国,两万五千禁军将士惨遭不测,理当心生同情才是,又何必以言语损人?好了,德舆兄把咱们叫来的目地,该是推测孙恩的去向,咱们都合计合计,他究竟会去哪儿。” 刘裕点点头道:“彦远(孟昶表字)言之有理,孙恩去向不明,确是令人心里难安,而且裕还担心,辅国将军会因此受人非议,所谓有因必有果,将军远循下邳,使得朝庭、北府、与会稽没法协调配合速胜孙恩,这便是谢将军致败之因啊,之后的陈兵江北及飓风来袭都是由此而生的一系列后果,哎~~不提也罢,想必将军自有应付之法,来,咱们还是转入正题!” 刘毅接过来道:“从吴郡传来的消息看,孙恩破了禁军之后,并未回返会稽,也没有在吴郡露面,而是连带船只不知所踪,他难道见好就收,回返海岛以禁军兵仗操演士卒,明年再来?” 诸葛长民也不在意孟昶的指责,嘿嘿笑道:“那姓卫的与孙恩相距十里不到,又与谢琰老匹夫隔江立寨,他岂会不知?这人精明细心,果决大胆,说不到是他故意放孙恩过江!呵呵~~不过也没理由,除非他与孙恩勾结,算了,咱们瞎操什么心,两三天后,会稽的消息传回,当可确定孙恩行踪。” 刘裕、刘益与孟昶只当诸葛长民在说笑,甚至诸葛长民自已也是随口一说,要说卫风勾结孙恩,恐怕孙恩自已都不信,四个人均是暗暗盘算起了孙恩的去向。 但他们都认为,孙恩绝不仅止于打道回府那么简单,自古以来,敢于谋反作乱者无一不是凶悍之徒,这样的人在全歼禁军、士气正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见好就收?更何况北府主力远在下邳,禁军被歼朝庭空虚,只要避开卫风就可以了,孙恩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难道是去攻打建康?’刘裕心中一动,正待说出自已的想法,屋外一名侍从却匆匆奔来,施礼道:“禀刘将军,外面有人名为刘穆之求见,自称可解您疑惑。” “哦?”屋内四人相互看了看,都表示不认识刘穆之,诸葛长民想都不想的挥了挥手:“他娘的,哪来的狂徒,竟敢大言不惭?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且慢!”刘裕跟着就喝止道:“草莽间多是奇人异士,敢来必是有所恃,听听他说什么也是无妨,请他进来罢。” “遵命!”随从施礼离去。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人踱着方步迈入屋内,草草施了一礼:“民刘穆之见过诸位将军!” 刘穆之约四旬左右的年纪,面容清矍,颌下三缕长须,身着粗布麻衣,倒也有几分隐士风范,刘裕不敢轻慢,回了一礼,问道:“先生可知我等所议何事?又如何解刘某疑惑?” 刘穆之不紧不慢道:“几位将军必在商讨孙恩去向,不知民可有猜错?” 这倒让另外三人也正视起了刘穆之,刘裕跟着问道:“先生可有教我?” 刘穆之伸手向东南方向一指:“孙恩必趁京口空虚,走海路直奔而来,为京口数十万军民安危,民冒昧求见,请将军速作防备!” 刘裕的心脏顿时猛的一抽,心头一瞬间豁然开朗,不由目泛奇光打量起了刘穆之,刘穆之则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过了片刻,刘裕才问道:“先生可否细说?” 刘穆之捋须道:“京口为建康之门户....” 刘穆之的分析与孙恩的战略意图及王道怜、陈少女说给卫风听的大体类似,只是少了卫风需要扮演怎样的角色,这其中,刘毅、诸葛长民与孟昶的面色变了又变,刘裕稍好一点,渊坐如山,除了眉头偶尔会微微皱起。 好半天,刘穆之闭上了嘴巴,刘裕再次问道:“辅国将军临行前以京口托付刘某,刘某自当耽精竭虑,请问先生可有破贼良策?” 刘穆之老老实实的两手一摊:“没有!民只是来提个醒!” “这....”四个人面面相觎! 刘穆之又解释道:“穆之只是一文人罢了,行军作战还须几位将军操心,不过,孙恩挟大破禁军之威,其势汹汹,辅国将军远在下邳,救援已明显不及,而孙恩贼寇近八万之众,京口守军却只有三千,敌我相差悬殊过大,京口一带又无峡谷山燧可倚,纵是孙武、韩信重生,恐亦无能为力。 同时,周边晋陵、广陵、东莞兵亦不多,这三地即使有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退一步说,就算仗义来援,能提供的兵力也不会超过五千,而他们自身将极度空虚,若被孙恩探得虚实,或会分兵袭取,一样可以挟当地百姓为人质,逼迫辅国将军攻打建康,所以说,情势已危如累卵,北府军的未来全赖几位将军了!”说着,深深一躬,满脸的情真意切! 屋内布满了凝重的气氛,以三千守军拒孙恩有信心吗?如果是未破禁军之前的孙恩,发动城中百姓,或许能如去年山阴般勉强守到刘牢之回返,然而,如今的孙恩已今非昔比,他得了禁军的全套装备,历来农民军避免与朝庭正面作战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装备差,有了装备,不但攻防能力大幅提升,信心也将大为提振,往往作战的胜负转换只在于一口气! 一时之间,这四人竟对刘牢之暗暗生出了责怪! 正如刘裕指出,有因必有果,刘牢之袖手旁观,却使得自已的大本营陷入险境! 刘毅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虽自谦不通军务,却对三吴形势了如指掌,分析亦是井井有条,毅请问,倘若向朝庭救援,朝庭会否派军前来?西府两万兵力正屯驻建康。” 刘穆之略一寻思,便摇了摇头:“依穆之猜测,即使谯王有心,相王也未必放他,京口由于辅国将军的缘由,已成为相王心头之刺刺,如今有孙恩代为拨去,相王理当袖手旁观,况且孙恩气势正盛,谯王仅凭两万军,很难破之,若是不幸败于孙恩之手,建康指日可破!” 诸葛长民却似是想到了什么了,跟着问道:“德舆兄,你与那姓卫的私交甚笃,他又离孙恩最近,理该掌握孙恩去向,你说,他会不会率军来援?他不是有骑兵在手嘛?” “这....”刘裕不确定道:“裕与卫将军只于两年前华山脚下有一面之交,当时还是他救了裕与舍妹的性命,若是算上去年在山阴城中的那一次,也不过两面之缘,谈不上私交甚笃,裕只知他果敢凌厉,手段惊人,至于会不会来援,实在是无从猜测。”说完,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刘穆之。 刘穆之沉吟道:“卫将军与辅国将军乃生死大仇,作壁上观方是正理,只是,卫将军既非寻常人物,或会有非常之举,穆之对此人不甚了解,究竟来与不来,不敢妄下定论啊。” 坚守没有出路,援军又不可靠,难道京口只有陷落?最终被孙恩以满城人质作挟胁迫刘牢之攻打建康? 每个人的心头都布上了满满的阴影,“哈哈哈哈~~”刘裕却突然哈哈大笑道:“诸位何必如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如谢将军般杀身成仁,也能落得个千古美名,又何必畏惧?咱们立刻行动,发动百姓参与守城,即便死了,也要溅他一身血!” “不错!”诸葛长民跟着唤道:“他娘的,老子就一条烂命,孙恩有种拿去便是!” 刘毅与孟昶也是精神一振,一股昂然战意蓬勃而生,刘穆之则是目含深意打量向了刘裕。 刘裕迎上目光,深深一躬:“先生有大才在身,可愿助刘某一臂之力?” 刘穆之连忙回了一礼:“穆之敢不从命?”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八章寄奴发威 孙恩自六月二十九日率七万余军离开嘉兴之后,于七月初五途经沪渎(今上海市青浦县),挥军强攻,经一日夜激战,克之!杀恰好在此的吴国内史袁山松,歼吴郡郡兵三千余人,全军士气振上加振!更振奋的是,获得了足够食用半月左右的粮草,以及从死人身上扒下的甲胄三千多副,弓弩各有千余! 七月初七,孙恩率军离开沪渎,驶向上游五百里的京口。 七月初九清晨,京口江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帆影,戍守的军卒立刻飞报回城,刹那间,仿如末日来临一般,城中气氛极度紧张,除了临时抽调的壮丁被组织奔向城头,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原本热闹的街面上再无一人! 刘裕也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正要出门,臧爱亲忍不住唤道:“刘郎,咱们刘氏与满城老小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一切小心!” 刘娇的俏面现出了一抹绝然,跟着道:“假如城池不幸被破,兄长能逃则逃,可去会稽投奔卫将军以待有报仇的机会,以你之能,必能获得重用,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就放下吧,你诚心侍他,他理该不会亏待你,咱们这里不用担心,绝不会落入逆贼手中,宁可自尽也要保全清白!” 刘兴男也重重一点头:“如果真遭了不测,下一世小女还愿做父亲的女儿,不对!父亲的遗憾是没有子嗣,您给小女取名兴男,正是盼望咱们刘氏男丁兴旺,可惜小女没给父亲带来好彩,但愿上天有灵,下一世让小女做您的子嗣!” 三个大中小女人,三双美目均是无比坚定,刘裕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眼睛也有些模糊。 这一刻,他不知该说什么,拍着胸脯保证吧,没有任何把握,京口的情况与山阴不同,山阴有大量良人可以强征,京口却是军事重镇,丁壮数虽不及山阴,但常备兵力是山阴的数倍,也就是说,丁壮大多数已经在军中了,正跟着刘牢之在南燕大发横财呢,因此紧急动员之后,也只征到了五千左右的丁壮,兵力仍然不满万,此时的京口,是一座以老弱妇孺为主的城池,其他如晋陵,东莞也大体类似。 北府八万军,要靠京口、晋陵乃至江淮间的千里土地来供养,而卫风两万军,山阴一城不但完全可以负担,还有余力向朝**缴赋税,江南地区自古重税,这话果然不假。 刘裕强忍下落泪的冲动,回身一揖到底,便疾步而去! 很快的,刘裕来到城头,孙恩军正在逐渐地弃船上岸,由于京口北城距离大江只有五里左右,而城里兵力稀少,难以组织起有效反击,孙恩又抱着日夜不间断攻城的打算,因此根本不需要安营扎寨,就看到江滩上聚集的贼兵越来越多,有不少都甲胄齐全,飞梯、巨盾、成扎成扎的箭矢被搬运上岸,随着隐约传来的呼喝声,一部分军卒向着另三面城墙迂回包围,令人禁不住的倒抽一口凉气! 京口作为北府军的老巢,规模自然不小,周长约二十里左右,如今正面临着卫风初守山阴时的同样难题,那就是人手不足,近万兵力不能全部用于守城,必须要留预备队替换,几千人分布在漫长的城头,显得稀稀落落。 诸将均是神色凝重,紧紧攒住手里的兵器,有相当一部分新抽来的丁壮脸上竟带上了恐惧之色,孙恩素有凶名在外,恶人恶到了极致,也会让人胆寒。 刘裕暗暗着急,他明白,本就处于劣势,再如果泄了胆气,只怕京口连天黑都撑不到,当下心一横,唤道:“满城老小都指着我等,你我本死不足惜,却不能白死!为今之计,惟有趁孙恩立足未稳,合围之势未成,以死士出城杀杀他的锐气,才能尽量拖延,有谁敢和刘某出城迎战?” “老子敢!”诸葛长民立刻举臂高呼! “愿追随将军!”城头一众北府老兵也纷纷表态,每个人都有了战死的觉悟。 “好!”刘裕锐目一扫,也不多说,手指连点:“你,你,你不要去,你没有兄弟,你死了父母谁来赡养?” 很快的,点齐了五百人下城,包括刘裕与诸葛长民等一众将领,索性都脱去甲胄。 “开门!”刘裕大手一挥,守门军卒合力把城门打开! 顿时,喧嚣声四起,五百人呐喊着冲出城门,孙恩军上上下下竟全都愣住了,他们没料到,京口这么少的兵力竟然敢主动出城迎战,该是吓的瑟瑟发抖才对啊。 刘裕心头大喜,暴吼一声,使出了不要命的打法,长刀猛挥,一连劈杀了好几个躲避不及的孙恩军卒,身后的五百死士也紧紧抱成团,捡着就近的孙恩军冲杀而去! 一时之间,喊杀声不断,留守在城头的北府将士均是紧张的看着下方,只见死士乱砍乱杀,所经之处,硬是给杀出了一条血路,一具具尸体被抛飞向了两边,真乃一夫拼命,万夫辟易!这使得观战众人浑身血脉沸腾,哪怕新征来的丁壮也全然忘了恐惧。 京口军民是北方流民的后代,血液里有悍勇的基因,而孙恩军只凭一股锐气作战,虽然披了甲,但训练仍嫌不足,遇上比他还狠的北府军立时就蔫了,刘裕众人所过之处,无不纷纷退避,似乎是忘了自己一方人多势众,竟没人敢上前正面迎战。 刚刚上岸的孙恩不由又羞又怒,喝骂道:“好一个刘寄奴(刘裕小名),倒是老夫小瞧了你!今日便叫你来得去不得!张猛,你领一千亲军迎战,复堂,你领弓弩手压上,射死他们!” “遵命!”张猛与刘道覆双双领命,疾奔而去。 不多时,已上岸的孙恩军中,组织起了三千人猛冲向了刘裕率领的五百死士,全都披盔执甲,杀气腾腾! 刘裕大刀挥舞,正砍的起劲,刘毅却大声提醒道:“德舆兄,孙恩军的精锐上来了,咱们是拼了还是回城?” 刘裕想都不想的哈哈大笑道:“拼他娘!跟老子回城!”说着,刀势一收,转身向回猛跑,身后诸人也紧紧跟上! 这一队死士来的快,退的也快,其实也没离城太远,距城门最远只有四百来步,徐道覆与张猛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被轰的一声关上,以及地面留下的两百来具尸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五九章援军天降 “痛快!”伴着哈哈大笑,刘裕等人重新回到了城头,尤如凯旋而归的英雄,接受着数千守军以目光传达来敬意,尤其是刘裕,身为京口暂时的主将,却身先士卒,悍不畏死,这赢得了广大中下层将兵发自内心的敬重! 斩杀两百多敌人相对于孙恩七万多大军,有如九牛一毛,但对士气的鼓舞无可比拟,刘裕以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杀身成仁的决心,也振奋了全军将士,每个人的脸面,都纷纷现出慷慨悲壮之色,一股昂然战意冲天而起! 孙恩则是气的脸色煞白,被刘裕冲出城门砍杀一阵,又毛发无损的退回,这就是活生生的抽脸啊! “好你个刘寄奴,就让你多活上一时半刻!”恨恨咒骂了句,孙恩厉喝道:“都快点,着将士们加速下船,正午之前必须发起进攻,争取一日夜攻破京口!” “遵命!”数名亲随转身向回奔跑,孙恩也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京口城头。 不多时,京口城下的气氛渐趋紧张,刘裕敢于出城冲杀,这从侧面证明了北府军人数虽少,却战斗力强悍,约摸两个时辰之后,沉闷的战鼓被重重擂响,由于缺乏攻城重武器,孙恩军以枪盾兵掩护着弓弩手打头,向城上射箭压制守军,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步卒,扛着飞梯向前猛冲,总攻正式开始! 孙恩依然是人多欺侮人少,以人海战术发起昼夜不间断猛攻,伴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城头矢石如雨,城下箭如飞蝗,一架架飞梯架上城头,又被滚石檑木砸断,尸体如下饺子般一排排向下坠落,偶尔有攀上城头的孙恩军卒,也被守军顽强的杀伤阻击,双方的死伤人数都在以惊人的速度增加! 不知不觉中,一昼夜过去了,时间走到了七月初十晚间,除了火箭造成的光亮,双方都偃灯熄火,孙恩军就着黑攻城,北府军也仅凭着月色辨认撕杀。 北府军那坚强的意志出乎了孙恩诸人的意料,原先一日夜攻破京口的计划不得不向后推延,城头传来的不间断喊杀,似乎预示着攻城战还将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徐道覆忍不住叹道:“北府军果然是天下劲旅,几千人守城仍不露败相,倒是出乎了道覆的预料,去年攻打山阴,正是久攻不下才使得刘牢之及时来援,将军莫要大意啊,刘牢之也该得到消息了,恐怕已在匆匆往回赶了吧!” 这话戳中了孙恩的痛脚,山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哼!”孙恩冷哼一声:“山阴丁口众多,那姓卫的可以强征良人守城,但京口以老弱妇孺为主,刘寄奴哪来的人手?照这伤亡看,他还能支撑到几时?老夫偏不信京口会是第二个山阴,不过,为防止夜长梦多,还得抓紧!”说着,转头喝道:“檑鼓,让将士们都加把劲,明日一早,咱们进城用膳!” “咚咚咚~~”伴着战鼓声,攻势骤然加密,城头顿时压力大增,孙恩没法掌握京口的具体情形,刘裕等人却是苦不堪言,徐道覆感叹于北府军的顽强,他们又何曾不为孙恩军的悍不畏死暗暗心惊呢! 刘穆之自谦不通兵法,统筹调度却有理有条,刘裕把后勤放手交给他处理,这时的刘穆之,带着满脸忧色奔上了城头,寻到刘裕,草草一拱手:“将军,自昨日至今,我军已阵亡近三千人了,兵力分配捉襟见肘,穆之担心很难撑到天亮啊!再依时日推测,求援信只能早上个两三日送到辅国将军手上,恐怕大军回援还得有三五日啊。” 刘穆之还有句潜台词没说,那就是刘牢之是没法指望了,以刘裕为首的北府诸将均是心知肚明,一股无力感萦绕上了心头,两日一夜,全军阵亡了三千,孙恩军应该在万人左右,然而,守城绝不能按这样的比例计算,人手的减少,也意味着防御空档的加大,会给敌人带来更多的突破机会。 去年卫风守山阴,刚开始他有三万多人,有能力设预备队让将士们替换休息,刘裕起先也留了一半人手作为预备队,但在孙恩的四面狂攻之下,发现这一招根本不管用,全军八千多人必须全部上城,物资运送全部由老弱妇孺承担,将士们没法休整,只能揪着空档稍稍喘口气,喝口水吃点食物,体力精神的消耗近乎于极限了,全凭意志在强撑着! 但精神力量毕竟不是刀枪箭矢,它需要依附肉身,人力终不能无穷无尽,人体潜能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激发,刘裕明显的觉察到,将士们射箭的手臂已经有了颤抖,双腿也在打着哆嗦,倾倒沸油、投掷檑木与滚石时,需要把身体匍匐上城垛,这又带来了伤亡的成倍增加。 “啊!”一声惨叫在身边响起,刘裕转头一看,一名战士被流矢射中面门,当场气绝身亡! “德舆兄,索性出城冲杀一阵落个快活,即便被乱刀砍死,也好过被活活磨死!”诸葛长民再也按耐不住,大声叫唤道。 刘裕暗感犹豫,昨日清早冲杀,是趁着孙恩立足未稳,已方战士全都生龙活虎,而如今,孙恩阵脚已定,自已的战士却在鏖战之下疲惫不堪,主客之势相易,出城只是速死罢了。 “是啊,德舆兄,眼睁睁看着将士们挨个倒下,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啊!”见刘裕只顾怔怔站着,刘毅也跟着附合。 ‘也罢!死也要溅孙恩一身血!’心头快速闪过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的面容,暗暗道了声对不起之后,刘裕横下一条心,大喝道:“谁愿与刘某出城再战?” “我等都愿追随将军!誓与贼寇同归于尽!”守军轰然应诺,士气奇迹般的再度提升! “好!”刘裕的脸面闪出一抹狠厉,正要招呼众人下城,却是心中一动,东南方隐隐有雷鸣般的轰鸣传来。 “将军,那是什么声音?”刘穆之忍不住道。 众人均是眉头微皱,孟昶突然大叫道:“是马蹄声,对!就是马蹄声!” “莫非是辅国将军回来了?”刘毅脱口而出,这也是每个人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尽管刘穆之猜测刘牢之不可能及时赶回,可凡事都有个说不准,有可能在孙恩到来之前,刘牢之已经在归途中了呢?在北府众将看来,除了刘牢之,还能是谁? 一瞬间,每一张面孔都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还有抑制不住的如释重负,甚至都有战士两腿一软,差点瘫坐在了地上! 刘裕连忙唤道:“大伙儿都咬咬牙,坚持一下!通知各门,辅国将军回来了,着兄弟们一定要顶住,莫让贼兵破城!” “遵命!”十余人重重应诺,向着两侧飞奔而去,这一刻,跑的比兔子还快,人体潜能被充分激发出来! 刘裕等北府军将士受城墙遮挡,只能闻马蹄声而不见其影,孙恩诸人却立足在空旷处,除了逐渐清晰的马蹄声,还能看到三支尖锥形黑影正旋风般冲来! 卢循面色剧变,急呼道:“怎么可能?刘牢之怎能如此之快?他理该还在下邳啊!” 素来镇定的徐道覆,也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与北府军主力野外作战,还是在被突袭的情况下,这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活的太长了啊! 徐道覆连忙转头道:“将军,攻城已不可行,请速速收兵,能走多少人是多少,骑兵冲过必然步卒跟上,倘若被分割包围,只怕全军都要覆没啊!” 孙恩却诡异的升起了两个重演的念头,第一个重演是去年攻打山阴的那一幕重演了,正是久攻不下被刘牢之大军击破,第二个重演则是月前趁风雨偷袭谢琰,这倒好,自已攻城正酣时,也被偷袭了,他感觉报应来的太快了些。 孙恩极度不甘,放眼望去,三支骑队是从侧面冲击,倾刻之间,就把自已的那松散的攻城队列给冲成了数截,混乱正迅速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军卒扔梯子的扔梯子,丢武器的丢武器,朝江滩亡命飞奔,根本用不着鸣金,人已经自动败退了。 很显然,在所有人眼里,这就是刘牢之率北府主力回援! “三官帝君,你为何不开眼?”孙恩突然仰天咆哮,他预感自已这一次将大败亏输,去年败在刘牢之手上,能扔下财货女人用以掩护主力撤离,可今年还能扔什么?而且这只是北城,攻打其余三面城墙的人手必须要退回江滩才能乘船离开,他们有这个机会吗? 孙恩顿觉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 徐道覆连忙扶上孙恩,凄厉的大呼道:“快走,快走,退回海岛再说!”说着,与卢循领着一众亲军撒开腿向身后的船只跑去。 船只纷纷起锚,根本不管人上没上满,锚刚刚起上,就向着江中疾驶,有些赶不及的孙恩军士泅水跟着船,伸出手臂大声呼叫,还有些机灵的跑去抢夺未来得及离开的船只,江滩上乱作了一团! 骑队也相应的分成数股,伴着“投降不杀!”声,有的去江滩夺取船只,还有的四处砍杀抓降贼寇,伴着零星的头颅冲天而起,一排排的人影扑通扑通跪下! 刘牢之及时回援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城里散播,京口一片沸腾! 有如重大节日来临,家家户户点亮灯烛,街面上全是欢呼奔走的人群,甚至有性子急的,根本不顾守军拦阻,纷纷挤上了城头,他们要第一时间向他们敬爱的统帅致以崇高的敬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零章不是刘牢之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京口城头,站的满满的全是人,其中以老人、孩子与各个年龄层次的妇女为主,借着城下星星点点的火把,全都目不转睛的看去,他们兴奋的相互交谈,发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甚至百姓们都达成了一致,只要刘牢之一出现,就立刻齐声山呼万岁,把这最大的尊崇奉献给他们敬爱的将军,这一刻,再没人去计较刘牢之的过失,心里充满了爱戴之情! 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也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跟着拥挤的人群挤到了城上,刘裕没办法,只得把这三个大中小女人接到身边,至少能宽敞些。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城头那兴高彩烈的喧嚣声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刘兴男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忍不住道:“姑母,辅国将军怎么还不进来啊,追击贼寇交给外面的人就可以了,而且辅国将军好象也转了性子,对贼寇以收降为主,按他以往的脾气,该全部杀掉扔江里喂鱼才对啊!” 刘娇并未接腔,只是睁大眼睛看向城下,但随着刘兴男的提醒,陆续有人觉察出了细微的蹊跷,骑兵虽然满场飞奔,数量却不多,仅仅几千骑,预想中的大批步卒也没有跟上,更加诡异的是,每抓捕到数百名降卒,就被带到江滩集中,瞧不出有半点进城的意图! 刘穆之眉头一皱,猜测道:“莫非是辅国将军在回程途中接到了告急,故而以前锋先来救援,他自已还在路上?” 刘兴男跟着就道:“那会是谁?小刘将军、孙将军还是何将军?对了,何将军骁勇无敌,理该由何将军担当前锋,可无论如何,也得过来打个招呼嘛!” “这....”刘穆之立时哑口无言,刘裕也暗感不解,北府诸将至少在表面上很和睦,如果再论起私交,除了诸葛长民、刘毅、孟昶这些比较低级的将领,刘裕与刘敬宣、何无忌等中高层也是交情岗岗的,孙无终对他有提携之恩,更是不用多说,可如今人已回到了家门口,怎么搞的象陌生人似的,难道来的不是北府军? 但仅凭着微弱的火把光亮实在难以分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刘毅已接过来道:“德舆兄,要不要派几个弟兄下去看看,毅总觉得不大妥当。” 刘裕看了看东方的天际,凭着经验,这是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于是摇摇头道:“裕怀疑来的未必是我北府军,未明情况之前,不方便冒然出城,先等等吧,天快亮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生出了类似的想法,均是探头想看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奈何只能看到江边人影绰绰,实在看不清脸啊! 在焦急的等候与各式各样的猜测中,东方的地平线透出了一抹鱼腹白,偌大的江滩上,密密麻麻全是蹲着或坐着的俘虏,另还有五百来艘没来的及跑掉的船只。 李驻、张宁与一众将士们虽然眉眼间分布有明显的疲惫,却带着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 张宁转头欢喜道:“将军,这一趟累是累了点,可收获也令人难以想象,竟然收编到三万多降卒,即使放一半回会稽耕田种地,我军的人数也能达到四万多了,再过几年真能赶上北府军啊!” 李驻重重一点头,接过来道:“末将经粗略估计加上向降卒询问了解,虽然孙卢徐等主要贼首脱逃令人遗憾,可是孙恩军攻打京口约战死了万人左右,慌乱中挤入江里溺死的也有三千多,而孙恩本身只有七万来军,这么一算,跟着他逃回海岛的最多也就三万,孙恩对会稽再也不成威胁了,对了,他们一开始把咱们当作北府军,都以为是刘牢之及时回援,这才败的如此之快,让将军您捡了个现成便宜,还真是一份厚礼啊!甚至连船都准备好了,末将就在想,假如刘牢之得知自已会有如此赫赫威名,会不会气的吐血呢?啊~~哈哈哈!” 李驻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身边也是哄笑连声,卫风长长吁了口气,经过连续赶路,终于在昨夜抵达了京口城下,当即下令突击,原以为会有一番血战,毕竟敌我兵力悬殊十倍,却错有错着,孙恩竟然不战自溃,逃走与淹死的大多分布在北城墙一带,攻打其余三面城墙的贼众逃无可逃,只能跪地投降。 无论怎么说,孙恩军卒都是三吴人士,不同于鲜卑、羌、氏与匈奴等异族,卫风已承诺了即往不究,他们又何必死抗到底呢,跟着孙恩是为了讨口饭吃,只是手段过激了些,从本质上说,跟随卫风与跟随孙恩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这一夜,卫风也辛苦异常,深入降卒做思想工作,再辅以母夜叉们的血泪控诉,几乎雷同于余姚城下的翻版,降卒们纷纷痛哭流泣大声悔过,取得了不扉的效果。 陈少女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将军,北府军辖地千里,也不过八万精兵,而会稽区区十县,如何能养得起四五万军卒?您可别操之过急,弄致怨声载道啊!” “诶~~”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陈少女,你多虑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今年冬季,本将带你们去大发横财!” 王道怜赶忙问道:“将军,您不会又打上百济的主意了吧?百济那么穷还那么小,从他身上能搜刮出什么油水?” 卫风阴恻恻的笑道:“百济不能再抢了,抢光了还如何抵挡高句丽入侵?若让高句丽统一了半岛,他日收拾起来要多费一番手脚,今年本将带你们去新罗,听说三十多年前,倭国息足长姬命大后出征新罗,逼迫新罗王室每年进贡八十船的贡品,本将去讨要过来,让他改为向府君上贡!” 王道怜恍然大悟道:“妾明白了,您去年是抢劫,今年改行干勒索了啊,只是新罗王室未必肯啊!” 卫风立刻把看白痴的目光投了过去,王道怜瞬间回过神,不给能行吗?不由脸面微红,讪讪低下了脑袋。 卫风这才冷哼一声:“他敢?不给老子灭了他!”说着,抬头看向了京口城池,玩味的笑道:“走,咱们都过去与刘兄打个招呼,做好事不留名不是咱的风格!” “嗯!”亲卫与母夜叉们纷纷点头,五百骑跟在卫风身后,缓缓向着前方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一章外军不得入城 随着天色渐渐放亮,城头的近万双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正缓缓驰来的五百骑,距离越来越近,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啊!竟然是他!”刘娇猛然间爆出一声惊呼,声音中满满的全是欣喜与意料不到,这不正是朝思暮想的卫家郎君吗?两年前,他救了自已与兄长,两年后,又是他出手解了京口之围! 其实刘娇清楚,卫风千里驰援,未必是为了自已,可芳心仍是控制不住的起了阵阵颤栗! 尽管刘娇在惊呼之后,就立刻掩上了嘴巴,但仍是吸引来了身周诸多的关注目光,她那娇羞欢喜的神色,使得臧爱亲与刘兴男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刘兴男忍不住问道:“姑母,他就是那个人?” “嗯!”刘娇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臧爱亲顿时运足目力看向卫风,有关卫风的一举一动,其实刘裕全家还是挺关心的,在未见着面之前,卫风在臧爱亲的想象里是个手腕通天,心狠手辣的厉害人物,这见了面之后,心头不由起了丝疑惑,卫风眉清目秀,身着亮银色明光铠,面带微微笑,目光端正纯净,怎么看都是个有修养的翩翩美郎君啊,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出身于流民? 刘兴男也有着类似的不解,与母亲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难怪刘娇仅仅一面之缘便芳心暗许,这个男人,的确比她的前任要强上千倍百倍啊! 刘裕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两次救命之恩了!可笑的是,自已当初竟大言不惭说要饶过卫风一次,照这样看,又哪来的机会,又如何回报于他? 陆续的,有去年跟随刘牢之入山阴的扈从认出了卫风,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刘毅、孟昶、诸葛长民等人均是面面相觎,在他们眼里,卫风敌友难分,或者说是敌的成份更大一点,偏偏是他出手救了京口,恐怕司马尚之来援都能让他们舒服一点。 城头也渐渐有嗡嗡声响起,京口百姓纷纷伸长脖子朝下看去,他们都想瞧清楚这卫风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敢当众给刘牢之难堪,又敢为了个女人与刘牢之结下生死大仇! 城头在看着城下,城下也在暗暗打量着城头,卫风一一留意着刘裕身周几个主要人物的神色变化,大略有数之后,拱手哈哈笑道:“刘兄可还安好?兄弟来迟一步,教诸位受惊了。” 刘裕到底是个人物,立刻就把不良情绪给排了开去,在他看来,公是公,私是私,自已欠卫风一条命,有机会还他一次,京口百姓欠他一份情,他日由北府军了结,何必自寻烦恼?于是也哈哈大笑道:“卫兄弟千里来援,刘某与京口百姓感激不尽,请进城一叙,容刘某稍尽地主之谊!” 刘裕的目中现出了玩味之色,直直看着卫风,身周诸将也是暗中叫好,他们倒要看看卫风敢不敢进这个门!进来了一切好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挽回去年在山阴丢失的颜脸。 说实话,卫风并不打算进京口,他只想露个脸,让天下人知道是他解了京口之围,也算是还了刘牢之去年解山阴之围的一份人情,自此之后,恩义两绝,即便亲手斩下刘牢之的头颅,也不用担心再有人拿这说事,只不过,城头诸将的神色让他暗感不爽,他娘的,进就进,还怕了他? 卫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哦?既然刘兄盛情,那兄弟就却之不恭了!”接着,目光很自然的转移到了刘娇身上,对于这个女人,他依稀有些印象,这时的刘娇,俏面泛出晕红,表面上视线低垂不看自已,但细细一留意,眼角的余光正时不时的瞅来呢! 卫风有数了,立时暗吞了口口水,他对美女素来来者不拒,尤其刘娇还占了个刘裕亲妹的身份,而自已与刘裕敌友难分,额外多了份异样的刺激,当然了,他所谓的美女中不包括丁太后! 卫风恰到好处的现出了一丝惊愕,再次拱了拱手:“这不是刘家娘子么?两年不见,仍是风采仍旧,实在可喜可贺啊!” “啊?”刘娇一声低呼,她没料到卫风竟会当着城上城下近万人的面与自已打招呼,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但更多的还是甜蜜,她始终担心卫风把她忘了,虽然她曾说过要见卫风一面,可如何见面,根本没有头绪,身为女子,总不能主动找上门吧,然而,今天在意料不及的情况下见面,令她产生了种瞑瞑中自有天意的感觉! 对于女人来说,与心仪的男子偶然邂逅要比刻意安排的见面更加令人心醉! 一时之间,刘娇心如鹿撞,羞喜难当,刘兴男已扯了扯她,低低笑道:“姑母,人家在和你打招呼呢!” “噢!噢!”刘娇连忙定下心,尽量使神色不变,回礼道:“妾一孀居之妇有何风采?这份赞誉实不敢当,倒是卫家郎君你,仅仅两年不见已声名雀起,两拒孙恩,保得会稽一方太平,又及时来援,使京口百姓免遭涂炭,这份功绩,有何人能及?妾不曾想,当年的匆匆一面,竟结认了位英雄人物呢!” 当着众人的面,卫风也不好太过于调戏刘娇,只是微微笑道:“刘家娘子过奖了。” 话音刚落,王道怜已小声道:“将军,这是您那便宜好兄弟的妹妹吧,妾观她眉目含春,说那么多,其实只告诉您仍是待嫁之身,就等着您采摘呢,您可不能错过了。” “好了,就你机灵,先别想那么多,说不定城里摆了出鸿门宴在候着咱们,有这工夫,还是多想想对策吧!”卫风摆了摆手,又向前示意道:“城门已经打开,咱们下马入城!” “遵命!”五百男女骑士纷纷跟着卫风跨下战马,牵着马匹向前走去。 刘裕等北府将领也匆匆步下了城头,和近百名京口百姓代表站在门口迎接,人人都挂着副真挚的笑容。 卫风等人也是面带微笑,城门处充满了融洽的气氛。 “卫兄弟请!”见卫风上前,刘裕略一欠身,伸手示意。 “好说,好说,刘兄先请!”卫风的谦让刚刚脱口,猛然间,一声清叱响起:“外军不得入城!” “呃?”卫风一怔,举目看去,一个约十一二岁,身形还未长开的小女孩一步拦在自已身前,两腿横跨,双臂张开,那稚气的脸庞带着毫不掩饰的得色! 卫风视线再一扫,包括刘裕在内,北府诸将竟无一人阻止,还全都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这分明是在报去年的一箭之仇啊! 卫风又把目光移回重新看去,这个女孩子似乎是城头站在刘娇身边的那个,难道是刘裕的女儿刘兴男?念头刚冒出,脸面就控制不住的浮出了一抹古怪,习惯性地瞄向了那对小胸脯。 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也就是前世五六级的小学生,有相当一部分还没开始发育,即使发育的早,也只是刚刚起步,卫风运足目力,才勉强看到刘兴男的胸部有着细微的起伏,这还是夏季衣服穿的少,如果在秋冬季那就是一马平川! 刘兴男哪曾被男人如此无礼的注视过胸脯,粉面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酡红,颇有些手足无措! 北府诸将却是大眼瞪小眼,这人太不讲究了吧?之后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刘裕。 刘裕也是无比尴尬,心里早问候过卫风的祖宗十八代了,可这是自已女儿主动跳出来的,被轻薄又能怨得了谁呢?于是“咳咳~~”,赶忙清咳两声。 刘兴男立刻回过了神,恨恨瞪了眼卫风,微红着脸颊怒道:“说的就是你,你那贼兮兮的眼睛看什么呢?究竟进不进来?” 卫风收回那猥琐的目光,微微笑道:“即然外军不得入城,那本将只能辜负刘兄的好意了,告辞!”说着,竟要向回走去。 北府诸将全都傻眼了,刘兴男已是急忙叫道:“哎~~你这人要不要脸啊!外军不得入城的规矩是谁定的?去年是谁在山阴城下说的那么好听?你给辅国将军不是大道理一套接一套吗?怎么轮到自已就那么胆小了?孤身不敢入城,是吧?哼!还枉得姑母夸你为英雄呢?胆小如鼠的人,又怎配称为英雄?” 卫风不急不忙道:“辅国将军豪气冲天,乃是我等无名小卒需要仰视的存在,实在是没法比啊,何况英雄是刘家娘子说的,你见我有哪一句应承的话?对了,让我猜猜看,你该是刘兄的爱女吧,那就托大称你为刘小娘子好了。” 正说着,卫风突然脸面一沉,不悦道:“自古以来,英雄都没有好下场!刘小娘子,你是在咒我啊!我也不屑于当英雄,人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做好自已已是足够,哪管不相干的人如何看待?为别人活,还不够累的,刘小娘子,我说的可有道理?” “一派胡言!”刘兴男脸面通红,冷哼一声:“你带兵入城,分明是瞧不起我北府军!你还如何狡辩?”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笑道:“刘小娘子,你虽未成年,给人扣帽子的本事倒不小,十八年前,北府军强渡淝水大破苻坚,铸就了赫赫威名,如今怎会惧怕我这区区五百轻骑?这要传了出去,天下人会如何议论?你可能担待的起?”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二章不做叔父做兄妹 “你....”刘兴男简直要气的头顶冒烟了,在她十二年的生命中,从未见过如此无赖的人,明明是自已不敢孤身入城,怎么反成了北府军没气量? 她很为刘娇不值,觉得刘娇被卫风的外表所惑,竟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而败絮其内的家伙! 北府众将却是倒抽了口凉气,他们的感受与刘兴男截然不同,言辞锋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是一种本事,尤其是刘穆之,脸面竟有了一抹凝重浮现,他突然意识到,除非北府军愿意在将来臣服于卫风,否则很可能会有两雄争锋的局面出现! 目中顿时闪出一丝狠厉,刘穆之立刻给刘裕打了个眼色,示意即便背上千古骂名也要把卫风留在京口,以绝后患! 刘裕暗暗叹了口气,刘穆之的意图他如何不明白呢?但刘裕素来恩怨分明,他不是不清楚卫风会是个强有力的敌手,同时诱杀卫风除了于名声有损,也不会带来过大的负面影响,可他没法点这个头,他欠卫风一条命,更逞论卫风还是他妹妹刘娇的心上人。 ‘大丈夫理当堂堂正正,何须行下作手段?即使他日不敌,也能落得个问心无愧,而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就让卫兄弟瞧着,谁才能最终成就不世伟业!’蓦然间,刘裕猛爆出一股昂然气魄,这令得场中的有心人均是微微一凛。 卫风也是现出了一丝赞许之色,说实话,刘穆之的杀机他并非没有觉察到,可那又如何?有五百男女亲卫傍身,凭着京口城里的数千疲惫之师,他有脱逃而出的自信,更何况,如果时机把握得当,说不定还能获得北府中下层军卒与百姓的同情,这对于将来吞并北府军是极为有益的,只是刘寄奴不愧为刘寄奴啊! 刘裕的气势来的突然,去的也快,转瞬之间,已是神色如常,向刘穆之略一摆手,示意不要乱来,又看了看刘兴男,低斥道:“兴男,卫兄弟不过是说笑罢了,休得胡言乱语!” “哦!”刘兴男也产生了种很古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一刻的父亲与以往相比,多了份威严,当下不敢再说什么,讪讪应了声,只是仍不忘狠狠瞪了卫风一眼。 刘裕摇了摇头,转向卫风道:“卫兄弟言之有理,诺大的京口如何容不下区区五百骑?来,请往寒舍一述!” “刘兄请!”卫风不紧不慢的回了一礼,随即就在刘裕、刘穆之与刘兴男诸人的陪同下,领着五百骑向城内走去。 城头百姓虽已陆续散开,可城内的百姓渐渐围在了街道两旁,都想看清楚卫风是何等样人,卫风并不介意,遇上有人对他指手划脚,也微笑着拱手示好,不多时,刘裕的小院已出现在了眼前。 刘裕没有立刻领着众人入内,而是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为难,也有些赫然。 卫风明白他的意思,会意的笑道:“城外还有诸多杂事,兄弟也不便久留,今趟只为认个门,他日有机会再专程拜访,让他们在外面候着也是无妨。” 刘裕这才伸手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了,寒舍简陋,还望卫兄弟匆要嫌弃。” 卫风摆了摆手:“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可堪回首?反倒是斜阳草树,寻常巷陌,平凡之中自有真趣可寻,试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刘兄过谦了!” 刘裕是个粗人,文化水平只限于粗识几个大字,却感觉卫风这诗不像诗,歌不像歌的吟颂中带着丝说教意味,出于本能,他隐隐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不由凝神细思,刘穆之与孟昶已经猜出了卫风的意图,双双交换了个警惕的眼神,正待砌词辩驳,刘兴男抢先冷哼一声:“哼!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你劝人安于现状,怎不见你自已解甲归田?言行不一的人,最是恶心!” 这话刚落,臧爱亲与刘娇已双双步出院门,臧爱亲脸面一沉,不悦道:“兴男,怎能如此无礼?阿母是如何教导于你的?还不快向你叔父赔罪?” 原来,卫风答应入城之后,阿娇喜不自禁,连忙拉上臧爱亲先回了家,煮茶摆放几案,以招待卫风,刘裕不把卫风请去官牙,而带回自已家里,一是卫风的身份敏感,不方便以官方身份招待他,二来也存了让俩人加深了解的心思,只不过,刘裕并没有主动提亲的想法,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刘兴男却是一幅不情不愿的模样,叫卫风叔父,她才不愿意呢!卫风也打了个冷战,叔父?刘兴男芳龄十二,自已刚满二十,正是男女婚配的最佳年龄差啊,他没法接受这个敬称,于是讪讪笑道:“兴男纯真率直,嫂嫂不必为难她,这样罢,咱们索性各交各的,弟与兴男兄妹相称即可!” 刘兴男立时现出了算你识相的神色,陈少女与王道怜则偷偷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作为卫风的身边人,又如何猜不出,这分明是动起了刘兴男的心思啊! 刘娇对卫风可没那么了解,连忙打着圆场道:“好了,都进来再说罢,阿兄,你把客人晾在门外成何体统?” “卫兄弟,快请!”刘裕回过神,稍稍欠了半个身子。 “刘兄与嫂嫂先请!”卫风拱了拱手,唤上了王道怜与陈少女与自已一同入内。 刘裕家的厅堂并不大,刘裕一家四口,卫风这里三人,加上诸葛长民、刘毅、孟昶与刘穆之,十一个人挤满了小小的空间。 臧爱亲生活简朴,心思单纯,热情的招呼众人就坐,尤其对卫风更多了些殷勤与亲切,她对卫风有九成满意,唯一的那点遗憾,则是卫风已经有了妻室,刘娇只能屈居妾氏,但刘娇自已不介意,她又能说什么呢? 在诸人一一落座之后,臧爱亲端起茶碗,敬向卫风笑道:“妾乃妇道人家,早有城池被破便与阿娇与兴男立刻自尽的打算,幸得卫家郎君及时来援,不但救了满城老小,也救了妾三人的性命,妾以茶代酒,不代表他人,仅为咱们这三名女流之辈的救命之恩!”说着,示意刘娇与刘兴男赶紧端起茶碗。 两个女人纷纷捧着茶碗敬向卫风,刘娇是美目含情,刘兴男多少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卫风就当没见着,端着碗向二女微微一笑,这才面向臧爱亲,正色道:“弟与刘兄同朝为臣,千里赴援义不容辞,嫂嫂客气了!”随之一饮而尽。 “好!”刚把碗放下,刘穆之已赞了声好,问道:“卫将军侠肝义胆,朝庭必会大加封赏,只是,穆之请问一句,那俘获的数万逆贼准备如何处置?”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三章轮番责难 卫风一怔,看向了刘穆之,刘穆之微捋颌下三缕长须,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说实话,原本卫风对刘穆之还存有几分友善,这个人的才能堪比萧何,历史上的刘裕每当出征,都是由刘穆之替他打理朝庭,使得刘裕完全不用担心后方会变生不测,如有可能,将来收为已用自是最佳。 只是今日,刘穆之先露杀机,这倒也罢了,可以勉强理解为各为其主,但偏偏这副高人隐士模样令卫风极为反感,他最讨厌装神弄鬼,有才了不起?离了谁地球都玩的转,没有刘穆之天就塌了?完善的制度才是保证有序转运的最重要因素,更何况刘穆之主动提起降卒的安置,这分明是故意找茬,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 卫风心底暗生杀机,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请问刘先生是何看法?” 刘穆之略一沉吟,便道:“贼寇既是反贼,又无端攻我京口,与京口百姓结下了不解之仇,还望卫将军理解我等的心情,把贼众交由我京口军民处置,穆之感激不尽!” 卫风不假思索道:“京口遭受无妄之灾固然令人同情,但贼寇首先是我会稽人士,不过是愚昧无知被孙恩以邪佞之术引诱罢了,本将千里追击,一来解京口之围,二来擒拿回去交府君管束,因此,理该由府君上表朝庭,再做定夺!” “哼!”诸葛长民冷冷笑道:“卫将军打的好算盘啊,听说你月前收数千降卒编入军中,只怕这一次也不例外罢?呵呵~~数万之众啊,会稽军立将膨胀至五万左右,虽不能与我北府比,却可以勉强与荆州一较高下,卫将军急于扩军,存的什么心思?” 刘裕等人眉头一皱,都觉得诸葛长民这话过份了,果然,卫风毫不示弱的冷哼一声:“诸葛将军忧国忧民,令卫某钦佩,只是请问,诸葛将军所供何职?” “你....”诸葛长民一瞬间脸面涨的通红,怒目而视!卫风的言下之意,是嘲讽他官小操的心却不少,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含有浓浓的轻蔑,可事实正是如此,如诸葛长民、刘毅等人,无非任个司马、参军一类的辅职,就连刘裕都没有将军号,卫风再怎么说也是偏将军,偏将军虽不起眼,在郡一级的属官中卫风是独一无二! “好了,长民,莫要冲动!”刘毅连忙打起了圆场,接着就向卫风拱了拱手:“长民素来粗鄙,请卫将军匆要多做计较,至于对降卒的处置,因各有依托,恐怕也争不出个结果,倒不如暂且不理,不过,毅也有个疑问,不知卫将军能否解惑?” 卫风示意道:“刘将军请直言。” 刘毅寻思道:“江东不产战马,我北府战马是经大小数十战剿获而来,然而,会稽于短短数月内已有了五千骑,这着实令人惊讶,也令我等羡慕,这其中的缘由,不知卫将军可方便透露?” 诸葛长民跟着又道:“朝庭有传言,卫将军私通外国,战马乃交易而来,不知可是属实?” 卫风根本不予理会,诸葛长民品行不端,嘴还无比讨厌,这个人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将来在沙场上绝不会留情! 卫风只向刘毅微微笑道:“说来也侥幸,去年秋冬之交,因闲着无聊,卫某带着弟兄们出海打点野食,偷袭了南燕一座马场,这才得了些战马,却没料到,竟会惹来猜疑。” 众人面面相觎,马场岂是那么容易偷袭得手?马匹历来是各势力的重中之重,无不以重兵看守,卫风是明显的言不由衷,可这事很难落下实证,好歹全凭他一张嘴,根本没法揪着不放。 孟昶又道:“今日卫将军既然坐在此地,那么昶也不诲言,你解了京口之围,我京口军民无不感激,但众所周知,你与辅国将军之间甚是不妥当,倘若卫将军有心,我等诸人愿合力劝说辅国将军,与你握手言和,想必辅国将军也会欣然应允,不知卫将军意下如何?” 孟昶的话问到了点子上,这关系到卫风与北府军将来的立场,倘若卫风愿意与刘牢之一笑泯恩仇,那么北府军也会与卫风互为依仗,成为政治上的盟友,如今的卫风有这个资格,他的麾下有了五万军,只需要一到两年的操演,将变成一支谁也没法忽视的精锐武装,更逞论他还有搞来战马的渠道,抢劫一说,稍有点常识都不会信。 至于会稽表面上的当家人王凝之,明眼人都能看出,实际上是形同虚设,军权掌握在卫风手里,真正的主事者还是卫风。 刘牢之更不成问题,他可以借卫风救援京口顺势下台阶,对卫风去年强加而来的羞侮一笑了之,或许还能带来大度的美名,总之,在北府诸将看来,卫风与刘牢之握手言和是个双赢的结果,北府军并不愿平白竖下这个大敌,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卫风,是战是和,全在他一念间! 尤其是刘娇,美目更是紧紧盯着卫风眨都不眨,一颗芳心也紧紧提到了嗓子眼! “哈哈哈哈~~”令她失望的是,卫风哈哈大笑道:“孟将军的好意卫某心领了,但外舅蒙受奇冤,举族被灭,身为姻亲,自然有为太原王氏平冤昭雪,讨还公道的义务,若卫某置之不理,还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想必诸位当能理解! 其实在卫某眼里,北府军是北府军,辅国将军是辅国将军,卫某与北府军是公义,与辅国将军是私怨,辅国将军虽掌北府,北府却不是辅国将军的部曲私军,二者不可混为一谈,卫某衷心希望北府众将能置身事外,当然,若是诸位强架梁子,卫某接下便是,不过今日,卫某仍当诸位是友而非敌!” “哼!好大的口气!”诸葛长民很不屑的嘀咕了声。 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则是无奈的看了看,刘兴男偎上身体,小声道:“姑母,您看到了吧?孟叔父给了他机会,他却偏要与辅国将军不死不休,也不掂量掂量自已的斤两,分明是个自大狂妄之徒,而且他这样做,又置您与何地?根本是不把您放在心上嘛!姑母,您别为他的外表骗了啊,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刘兴男睁大眼睛看向刘娇,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刘娇却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男人的事姑母不懂,也不想懂,姑母只知道,卫将军心志坚毅,这样的人凡事都有自已的主见,怎么可能三言两句被别人说动了心?哎~~,由得他们去争,只是这说着说着就要僵了,嫂嫂你还是劝一下吧!” 臧爱亲也颇为无语,连忙给刘裕递了个眼色。 刘裕会意的端起茶碗,向四面一敬,大声道:“卫兄弟说的对,今日咱们是友非敌,日后该如何,就交给老天爷操心好了,来,诸位都饮了!” 众人陆续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他们都明白刘裕的意思,点到为止即可,毛头小伙子,难免会冲动行事,逼迫太甚或会适得其反,给他一个冷却时间,好好考虑下将来的行止,为了个女人与北府军为敌究竟值不值。 接下来,果然没人再提扫兴的事,而是改聊起了各地民俗风情,刘娇并不刻意与卫风交谈,除了偶尔插上两句,多数还是作为个看客在一旁饶有兴致的倾听。 卫风虽然很想采了刘娇这位娇艳的小寡妇,却不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的过于猴急,而且刘裕也没有特别的表示,约摸过了午后,心知今日没机会了,于是告辞离去,并谢绝了刘裕等人的相送要求,领着亲卫径直向城外而行,出城也算顺利,无惊无险的离开了京口。 江滩上依然在忙碌着,新编入的降卒正有条不紊的把成堆的铠甲兵器搬运上船,卫风回望了眼京口,突然阴阴笑道:“王道怜,你劝我利用这次机会分化北府军,可你都看到了,北府军对我的敌意不浅啊,恐怕日后还得在手底下见个真章!” 王道怜秀眉蹙了蹙,不满道:“早知道就不该来,孙恩破了京口再挟刘牢之攻打建康,桓玄未必能占到便宜,之前那只是妾的个人猜测而已,谁知道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陈少女却摇摇头道:“不!先不提将军您收编了诸多降卒,这一趟还是挺有收获的,至少京口中下层军卒百姓对您存有感激,其实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野心,只想着好好活下去,心思相对于将领们来说要简单了许多,这对您将来是有好处的,另外妾仔细观察了下,诸葛长民与刘穆之,这两人不能留,刘毅与孟昶,或许有争取的可能,但需要耐心与时间。 至于您的那位便宜兄长,龙行虎步,仪态不凡,按书上说,这是天子之相,有朝一日必会成为您的劲敌,不过,他那妹妹似乎对您有些情义,您对他的女儿好象也挺有兴趣的,因此妾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想提醒您,公是公,私是私,切莫因儿女私情而养虎遗患!” 卫风点点头道:“陈少女,谢谢你的提醒,我明白的,有机会我一定不会留手,来,回去罢,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哎~~谢夫人那里也得去请罪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四章离开京口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黯然,谢道韫与王凝之那里,怎么着也得解释一下,却猜不透这夫妻二人的反应,未知的总是让人不安,根源还在于寄人篱下啊! 亲卫们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之后,正待随着卫风回返江滩,张宁却现出了一抹迟疑,咬了咬牙,便道:“将军,末将有一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风不悦道:“有话就说,别他娘的吞吞吐吐!” “那末将放肆了!”张宁向东面一指:“由京口去建康,不过一百五十里,将军您今晚开拨,明日黎明前可至,之后立刻举全军攻打司马尚之,辅以骑兵冲杀,他必因猝不及防而全军溃败,您再入建康捕杀司马道子全族,自已入执中枢录尚书事,有强兵在手,谁敢罗嗦?岂不是一劳永逸?虽然要担些风险,但末将认为值得一搏,总好过寄人篱下受他娘的鸟气!” 一瞬间,所有人均是脸面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张宁,但回过神细细一想,并不是不可行,当今天下,强藩你来我往,凭的不就是拳头大?别人能入京主政,为何自家将军不行?情不自禁的,纷纷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也陷入了剧烈的扎挣当中,张宁的提议,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去年从百济回返,将士们劝他自立为会稽之主,那时以弱小为由推拒了去,可今年不同,加上留在会稽的两万余军,自已手上的武装力量足足达到了六万之众!桓玄也没这么多兵啊! 同时,身为现代人,明兴废,知缓急,具有显而易见的优势,一手笼络善待各姓大族,伺机徐图,另一手对百姓施以仁政,缓刑薄赋,可以很快把混乱的局势稳定下来,到那时,天下除了姓卫还能姓谁?一副美好的画卷仿佛徐徐展现在了眼前。 但仅存的一丝清明又提醒他绝不能操之过急,你只是个庶人,在这士人当道的年代,莫名其妙的杀入京城,只会被定性为叛逆!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放弃了那诱人的念头,问道:“本将虽拥兵四万,却军心未稳,欠缺操练,而刘牢之不日将回,你们说,我军能否大破北府?再退一步说,即便与北府势均力敌,桓玄也会入京勤王,两面受敌之下,我军有几成胜算? 何况府君与谢夫人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决不能主动发起兵变令他二人受千夫所指,我明白你们的心思,今日也不瞒诸位,大丈夫既生于乱世,理当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只是时机未至罢了。 这次回去,咱们抓紧时间操演兵马,再耐心等待,明年,最迟不超过后年,桓玄必举兵讨伐司马道子,届时我以府君的名义响应,这就是机会!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越是面临着重大诱引,越是要充分冷静,理清利弊,切不可利令智昏,一口吃成个胖子不可取啊,不急的,慢慢来!” “将军教训的是,是末将莽撞了!”张宁脸面微红,讪讪的拱了拱手,其余诸人也先后现出了赦然之色。 卫风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走罢!”说着,策马向前驰去,亲卫们纷纷跟了上前。 当天傍晚,全军上下近四万人,乘着剿获而来的船只向着下游缓缓驶去,而在京口城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船队,刘穆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丝失望油然而生。 刘娇则是望向江面,久久不言语,她感觉,今天过的太快了,才见到心仪的人儿,话还没说几句,更没有寻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人已经走了,下一次见面不知该什么时候了,他明白自已的心意吗?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刘娇的芳心既甜蜜又苦涩,美目中射出了浓的化不开的相思。 刘兴男扯了扯她,小声道:“姑母,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这个人虽然品性不怎么样,但既然是你认定的,那为何不与他一起走呢?你看你现在,满身的幽怨,连兴男都能感觉到,父亲也真是,今日就该替你们把亲事敲定下来嘛!可能忙忘了吧?要不这样,那个人刚走,让父亲派人骑快马带你去追赶,应该能赶上的,总之,是好是歹,你就随他去山阴吧,不过,兴男会时刻关注你的,如果你受了委屈,或是被他家大妇欺负了,请姑母放心,兴男会第一时间杀上门替你讨还公道,哪管她什么太原王氏!” 刘兴男看向了一脸稚气的刘兴男,伸手把她一揽,摇摇头道:“兴男你还小,过两年就会明白当心里装着个人的那种患得患失滋味,至于委屈不委屈的,连门都没过呢,现在谈还早了些,姑母暂时没有主动去找他的想法,走吧,天快黑了,嫂嫂也该等急了。” “嗯!”刘兴男转身面向刘裕,大声提醒道:“父亲,下次您别忘了啊,兴男会提醒您的!对了,您也早点回家啊!”说完,扯着刘娇向城下走去。 刘裕哭笑不得,他暂时还没有撮合两人的想法,他的目地只是安排见个面,聊解下刘娇的相思之苦,毕竟把亲妹送出去做小,开不了那口啊,这事该由卫风来提,然后自已勃然大怒,给他点颜色看看,再逼他许下诸多承诺,最后才看在妹妹的面子,勉为其难的点头应允! 同时还有一点,目前与卫风敌友难分,把妹妹嫁与他就怕会引来刘牢之的猜忌,这可不好说! 仿佛心有灵犀,刘裕刚刚生出了这个念头,刘穆之就略一迟疑,拱了拱手:“将军,辅国将军理该于数日内回返,穆之以为您与卫将军不可过于亲近。” “连先生也这么想?”刘裕颇为无奈,刘毅、诸葛长民、孟昶等人也相继点了点头,显然是支持刘穆之,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刘裕虽暂时掌京口,但刘牢之必然会安排人手秘密监视,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去。 “呵呵~~”刘裕突然自顾自的笑道:“大丈夫但求问心无愧,国是国,家是家,辅国将军既以京口托我,理该知晓我的为人,算了,不提这些了,今夜大伙儿都辛苦点,虽说孙恩已逃返海岛,可咱们还得把城防再加固一下,另外天气炎热,城外的尸体必须于明日日出之前清理干净!” “遵命!”众将领命,纷纷散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五章出镇句章 (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打赏~~) 接下来的几天,京口恢复了平静,卫风领轻骑大破孙恩,解了京口之围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建康,出奇的是,除了司马尚之作出了退兵回寿春的迹象,朝**下对此无任何反应,就仿佛孙恩不曾来闹腾过。 七月十六日,即卫风离去的第六天,刘牢之领一万五千精骑率先回返,步卒与辎重乘船还在路上,刘牢之是七月初八接到了京口告急,当即大惊失色,立刻收兵而还,按他的原计划,是秋冬之交再回京口,毕竟出门才个把月,这么短的时间很难有收获。 而南燕也于第一时间得到了刘牢之率北府主力坐镇下邳的消息,立刻屯重兵于穆陵关(今山东潍坊市境内)伺机而动,穆陵关是沂山东麓古齐长城的隘口,曾是战国时齐鲁相争的战略要点,是齐长城沿线最雄伟、也最险要的关隘,过了穆陵关,则一马平川,南燕都城广固将直接暴露在晋军的兵锋之下。 由下邳至京口,骑兵走陆路约一千五百里不到,一路上,北府精骑忧心忡忡,日夜赶路,奈何他们只有单马,每三十四里必须要停下来休息一阵子,因此足足花了九天工夫! 幸好京口除了战死数千士卒,城池并未失陷,这让北府精骑均是暗松了口气,只不过,刘牢之不淡定了,竟然是卫风破的孙恩!他宁可是司马尚之都不情愿是卫风! 入了城门之后,刘牢之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京口百姓似乎对自已不再如以往那般崇拜了,嘴上虽然喊着欢迎,脸上也虽然挂着笑容打招呼问好,可那笑容底下,多多少少都隐含着一丝敷衍的意味,刘牢之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京口百姓已经对卫风存了感激,而对于自已,则多了些责怪与失望,毕竟是自已远循下邳,才给了孙恩乘虚攻打的机会。 然而,事情都发生了,刘牢之根本没法补救,那战死的数千名军卒向谁去喊冤?他们的家眷会不会把这一切都归疚于自已? 刘牢之只觉得胸口憋着股郁气偏生无从发泄,甚至他看孙无终、何无忌等将领的神色中都透出了些古怪! 寒着张脸,刘牢之回到了都督军府,刘裕、刘毅等留守将领一一向他汇报详细情况,甚至在刘裕家的交谈都不曾隐瞒。 “哼!”耐着性子听完之后,刘敬宣当即冷哼一声:“希乐(刘毅表字),我明白你们是出于好心请父亲与他释去恩怨,但他狂妾自大不领情,恐怕还自恃收编了数万贼寇就以为与我北府有一战之力!你们也是,应该趁他入城以重兵围杀,名声算什么?迂腐!若我留守京口,岂会给他从容离去的机会?那姓卫的崛起神速,心思狡诈,终将为我北府大患,你们呀!哎~~” 刘敬宣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之色,刘裕、刘毅的面色都有些僵硬,显然甚是尴尬。 刘牢之挥了挥手:“好了,过去都过去了,多说又有何用?下次心里有个数便是,倒是德舆你,坚守城池不失总是大功,而且今趟孙恩损失惨重,下次再来声势也将大不如前,只可惜都便宜了那姓卫的,这样罢,孙恩老巢在海上的海岛,而距海岛最近的便是句章(今浙江宁波奉化),本将今日向朝庭表你为句章太守、建武将军,相信以你之能,定会斩获孙恩,为我北府挣得颜脸,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向朝庭呈上孙恩首级,莫让会稽占了先手,你可能做到?” 刘裕浑身微震,终于有外放一方的机会了,尽管句章处于最前沿阵地,但他根本无所畏惧,也尽管句章其实小的可怜,地位类似义兴那类被边缘化的小郡,但他也不在乎! 其实按理说,太守本轮不到刘裕这个次等士族染指,可句章的情况特殊,对面是大范围的外海岛屿,谁知道孙恩会于何时入寇?士人不愿去送死啊! 刘裕恨不能长啸以发泄内心的振奋,可这时,只能强按下欢喜,郑重施礼道:“末将多谢将军信任,请将军放心,若是孙恩再出,定会将他的首级呈上!” “好!”刘牢之点了点头:“相王那里应该不成问题,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本将的,近几日你好好准备,一旦朝庭诏命下来,即刻领水步军一万开拨,诸位,若再无他事都散了吧!” “遵命!”包括刘裕在内,众将纷纷告辞离开。 片刻之后,诺大的军府大殿只剩下了刘牢之与刘敬宣父子俩,刘敬宣忍不住问道:“父亲,您为何要把德舆表为句章太守?当然,儿并不是怀疑德舆的能力,只是担心句章紧挨着会稽,德舆重情重义,又与那卫姓的颇有些牵扯,只怕日深月久之下,或会暗通款曲啊!” “诶~~”刘牢之摇摇头道:“有功自然要赏,不赏难免会让人离心离德,而德舆的品性我如何不知,为父料他必会以大局为重,这方面不用担心,哎~~今次移镇下邳,却不料惹出了诸多事端,目前军中、民间甚至朝庭,理该对为父生出了不满,表德舆为句章太守,其中的用意你可明白?” “哦~~”刘敬轩恍然大悟道:“儿明白了,这恰可向世人展现出父亲您的宽仁大度与用人不疑啊!同时也能令德舆感激泣零,父亲果然高明!” 刘牢之赞许的微微笑道:“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兼施,你还得多学着点,当年羊祜与陆抗互通书信往来,武皇帝与吴主孙皓非但不起疑,还引为一时佳话,那姓卫的既然一时图谋不得,就让德舆去牵制他,德舆是个人材,可以放心使用,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在外连续奔波,也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先随为父回府罢。”说着,提步向外走去,刘敬宣连忙跟在了身后。 而刘裕怀着振奋的心情刚一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把被任为句章太守的喜讯告诉了家人,顿时,三个大中小女人全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太守五品,秩两千石,属于高官行列,一般都把持在高门甲族的手里,身为次等士人的刘裕,能被表为句章太守一职,这的确是个意料不到的惊喜! 刘兴男跟着就嚷嚷道:“父亲,小女恭喜您,您终于熬出头了!这下可好了,您的官要比那个人的大了,呵呵~~兴男一想到那天他嘲讽诸葛将军官小的嚣张嘴脸就觉得好笑,他才是个小小偏将军,郡太守麾下的武官,而您已经是建武将军,文武都是五品,一郡之首呢!看他下次见着您还敢不敢大言不惭的自称兄弟了,他该谦称末将才是!” 刘裕、臧爱亲与刘娇均是哭笑不得,刘裕摆摆手道:“兴男你可莫要忘记,当初是谁解了京口之围,若没有卫兄弟,只怕咱们这一家四口早已一命呜呼了,更何况辅国将军只是向朝**表,最终成不成还得看相王的意思,你先别高兴的太早。” 臧爱亲也跟着责怪道:“兴男,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卫将军对咱们刘氏有恩,你不记得人家的好,反而隔三差五的挑刺找毛病,这都跟谁学的?看来阿母得好好教养你了,要不你明年出了嫁,去了夫家不守规矩妇道,你父亲的脸面往哪去搁?” “兴男不是为姑母不值嘛!凭什么姑母做小?”刘兴男小声嘀咕了句,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睁着大眼睛看向刘娇,又道:“对了,句章到山阴也才三百来里吧,姑母,你离那个人更近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抽空跑来探望你呢?” 刘娇顿时芳心猛颤,腾的一下,脸颊两小朵红霞跃然而出,一千三百里与三百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距离上的接近,连带心理上的空间也被拉近了,这一刻,刘娇无比盼望朝庭的诏命尽快下来,同时还有些忐忑,又怕相王不批准,自已落得个空欢喜,总之,心情复杂的很! 臧爱亲暗暗叹了口气,劝道:“辅国将军既然敢把话摞下,理该是有几分把握的,他让咱们早做准备,那就趁着闲来无事,赶紧上街面看看吧,有什么需要采买置办的,听说句章去年被孙恩破过一次,与附近几个县城都被洗劫一空,别到时候这不方便那不方便。” “嗯!”刘兴男顿时来了兴致,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最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当即重重一点头:“那还等什么?难得闲下来,父亲,您也上市集逛逛吧!”说着,一把挽上刘娇的胳膊,又向臧爱亲与刘裕招了招手,迫不急待的向外走去。 臧爱亲与刘裕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就连忙招呼道:“兴男,等一下,不取些社钱如何采买?瞧你那风风火火的模样,半点都不像个女孩子!” “那兴男与姑母在外面等你们!阿母,要快啊!”伴着催促,刘兴男已经拽着刘娇来到了院外。 没过多久,夫妻俩双双步出,刘裕提着个篮子,装的满满的全是铁钱,至少有几十斤重,臧爱亲则提着个小包裹,里面是剪成一块块的碎布头,这是当时的硬通货,根据质料面积不同而价值不同,比铁钱要更受欢迎。 在刘兴男的催促眼神中,刘裕匆匆锁了门之后,一家四口有说有笑的向市集逛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六章吹泡泡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在刘牢之回到京口的同一天,卫风也率军踏上了上虞的土地,全军上下几乎已经断了粮,还幸好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渔船,全靠结网捕鱼才能勉强支撑,当时的东海可不如前世那般生态已濒临崩溃,往往一网下去,满满的全是活蹦乱跳的鱼儿! 这一趟千里奔袭按理说战果还是很不错的,相当于打残了孙恩,但由于谢琰父子的战败身亡,卫风清楚王谢夫妇必然不好受,同时也有些心虚,毕竟谢琰父子本死不足惜,奈何谢道韫对他有恩有情,心里总是存有一份愧疚,因此也没使人向山阴报讯,全军上了岸之后,就默不作声的朝着山阴行去。 第二天上午,合计步骑四万左右抵达了山阴城外,卫风把降卒托付给前两天刚刚赶回的向弥,由他淘汰出一半交给会稽郡丞褚炎之,重新落籍为良人,而自已,则匆匆赶向了王谢府邸。 通报之后,仆役引领的方向竟然不是主殿,而是厢房,这让卫风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果然,一踏入屋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谢道韫躺在床上,尽管七月中旬正是江南地区秋老虎肆虐之时,但她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形容憔悴,双目微闭,面无血色,竟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错觉。 王凝之一脸苦涩的站在一旁,眉眼间带有明显的忧色。 没法抑制的愧疚感急速蔓延上整个心头,卫风连忙半跪施礼:“都是末将的罪过,一时不察令孙恩趁雨夜过江,以致禁军被袭,谢将军遭了不测,请府君与谢夫人治罪!” “哎~~”王凝之重重叹道:“这是天意呀,与你无关,卫将军请起来罢!” 谢道韫也勉强眯开眼睛,虚弱的摇了摇头:“从兄刚愎自用,不听良言,如何能加罪于你?王郎说的是,天意如此,我等如之奈何?何况你千里追击,大破孙恩,虽未斩获他头颅,却令他元气大伤,恐怕再也不能为祸三吴了,算得上奇功一件,妾与王郎未曾出城相迎,已是失礼了,卫将军不必愧疚。” 谢道韫的声音嘶哑中又带有嗡嗡声,这很明显是重度伤风感冒的表症,卫风有种调头就走的冲动,他实在是无颜面对谢道韫,甚至都不敢去想,假如谢道韫知道了真相,命人把自已绑去朝庭定罪,自已还会不会反抗! 暗暗摇了摇头,强行压下这个无解的想法,卫风带着满脸愧色,起身问道:“谢夫人真是折煞末将了,对了府君,谢夫人病了多久?因何而起?有没有请大夫来看?” 王凝之又叹了口气,苦笑道:“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天就病倒了,大夫都换了好几个,宫里的御医也前脚刚走,药也吃了不少,可还是这副样子,老夫真怕出个意外啊!” 谢道韫的年龄在四十出头,古人处于这个年龄段已经很危险了,一病不起并不少见,刚开始只是感冒伤风之类的小病,但由于治疗手段的匮乏与医治水平的良莠不齐,往往会发展加重,最终落得个无药可救的结果。 谢道韫病了半个月,据卫风判断,正在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于是不假思索道:“末将粗通几分医术,若府君与谢夫人信的过,请斗胆为谢夫人诊上一诊。” “这....”王凝之现出了怀疑之色。 谢道韫却一口应道:“好吧,有劳卫将军了。”说着,把手臂伸出了被子。 卫风把征询的目光向了王凝之,在王凝之肯首之后,这才提步向床走去。 说实话,卫风从未把谢道韫当作中年妇人看待,尤其是那手腕,细腻莹白,除了生病而略显得灰暗,与一名生过三个孩子的四十岁女人半点也不沾边,要让卫风比较,并不比王蔓、小兰都十几岁的女孩子差上多少,反而显得更加的纤瘦灵巧,要知道,女人的衰老首先是从手部开始。 虽然丁太后与谢道韫年龄相近,可如果王凝之出了意外,卫风会毫不介意的慰藉谢道韫那受伤的心灵。 这个念头刚出,卫风立刻回过神来,心里连骂自已该死,谁的主意都能打,就是谢道韫不能打,不提对自已的恩义,也不提天下人的闲言碎语,光是王蔓那关就过不了,尤其还在咒她的男人!更逞论即使王凝之中年早逝,谢道韫肯定也不愿意与自已有上一腿呢! 卫风偷偷瞄了眼王凝之,王凝之脸面带着焦急,还有一丝期待,这让他更加愧疚,赶紧定下心神,把手指轻搭上了谢道韫的手腕。 随着手指时松时紧的按压,谢道韫的脉象在卫风的脑海里渐渐形成了一副抽象的动画,这是典型的浮脉,即轻按可以感觉到脉搏跳动,重按稍减,卫风有九成把握谢道韫是得了重感冒,但还需要确认余下的一成。 卫风略一沉吟,问道:“请问谢夫人,嗓子痛不痛?可伴有咳嗽痰多?” “嗯!”谢道韫稍稍点了点头:“嗓子有些撕痛,咳嗽刚开始比较厉害,近几日好了点。” 感冒病毒仿佛是故意示宣存在感,话音刚落,“咳咳~~”谢道韫立刻来上了一阵猛烈的咳嗽,王凝赶忙坐上床,扶住谢道韫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半天,谢道韫咳嗽渐止,俏面现出了讪讪之色,正要开口,就听到伴着呼啦啦一阵声响,鼻孔里突然吹出个大水泡,紧接着,啪的一声炸开! 谢道韫当场石化!整个人都愣住了,要知道,她素来以高贵典雅的面目示人,怎么可能让人见着自已的邋遢模样?也太丢人了啊,竟然把鼻涕吹出了泡! 谢道韫现出了明显的不自然,俏面也带上了一抹羞恼! 王凝之却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之色,一怔之后,惊呼道:“令姜,你脸红了!还是卫将军有办法啊,你这半个月来面色苍白如纸,今天是第一次出现血色,呵呵呵呵~~” 王凝之一手托着谢道韫的后背,带着爽朗的笑声替谢道韫擦着粘在嘴边的鼻涕。 这么一打岔,谢道韫意外的觉得心情舒缓了少许,似乎脑袋也不是那么晕乎乎了,一丝轻松感油然而生,顿时把略带嗔怪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会意的笑道:“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末将什么都没见着,另请府君试一下谢夫人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 谢道韫不假思索道:“好了,不用避嫌的,王家侄女家门不幸,妾早已视她如已出,同理,妾也视你如子侄,王郎又不通医术,他能探出什么?你来吧!” “这....”卫风看向了王凝之,王凝之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副鼓励的模样。 于是,卫风把手背伸向了谢道韫的额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七章许下诺言 谢道韫秀眸微闭,额头温热有着浅浅的汗水,比正常人的体温稍高个一两度,随着手掌覆上,仿佛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透体而入,卫风差点就是禁不住的心中一荡,但幸好时刻紧守着心神,这才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正常。 其实卫风很不理解,前世今生,从端庄矜持到**荡妇,从良家妇女到娱乐明星,从青涩萝莉到美艳熟妇,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了,即使是现世的小兰与王道怜,包括有过身体接触还差最后一步的王蔓、陈少女与褚灵媛,甚至芳心暗许,只是机缘未至的刘娇,与还待开发的刘兴男,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尤其王蔓与褚灵媛更可以称得上绝色,可即便如此,面对她们时,也只有心跳、**、关心与爱怜,而没有这种触电似的感觉。 ‘难道自已爱上了谢道韫?’卫风顿时浑身一凛,随即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在他想来,首先与谢道韫的身份有关,这个女人是高门士女之首,被念颂了一千多年,难免会让人心生向往,而且她的容貌也容易让人不经意间就忽视了她的真实年龄,同时,病中的女人天生能让男人生出呵护之心,另外卫风还有个难言之隐,他有恋母情节,如谢道韫这类集端庄、才华、美貌于一身的大龄女子,最能引起他的共鸣! “卫将军,妾要不要紧?”正暗暗思忖,谢道韫那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卫风立刻回过神,略一迟疑,便道:“谢夫人,能否张开嘴让未将看一看?” “这....”谢道韫有些为难,别的大夫看病,仅仅把脉就可以了,可卫将军竟然让自已张嘴,张嘴本没什么,但张嘴给他看,得有多难为情啊! 谢道韫下意识的看向了卫风,卫风的目光纯洁而又坚定,似乎在告诉自已:这是末将的独门秘技,这一刻,末将是大夫,你是病人,仅此而已。 谢道韫咬了咬牙,略微张开了嘴巴。 孰不料,卫风不依不饶道:“谢夫人,请张到最大,舌头也稍稍伸出,啊~~” “啊~~”谢道韫不自觉的学着卫风啊了一声,嘴巴张到了最大,紧接着就俏面涨的通红,这是自已吗?她简直没法相信自已竟会作出如此羞人的行为! 卫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秀色可餐,他真的没法把谢道韫当作一名有了三个孩子的四旬母亲,但表面不敢露出任何异状,只向嘴里一看就收回了目光。 对于谢道韫的病情他已有十成把握,的确是重感冒加中低烧,放在前世,几瓶双黄莲,一板抗生素可以搞定,可这时如果处理不当,拖延下去很可能会引发肺部感染,最终香消玉陨。 谢道韫大致是由于突如其来的外部打击使她的免疫系统失调,被病毒趁虚而入,以致久病不愈,关键还得把心结解开啊! ‘也罢,就当作对谢夫人的补偿!’卫风狠了狠心,正色道:“谢夫人,您发热重、微恶风、有汗、咽喉红肿疼痛、咳嗽、痰粘或黄、鼻塞黄涕、舌尖边红、苔薄白微黄,是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所致,理应滋阴解表、疏风宣肺,末将恰有一祖传秘方,名为加减葳蕤汤,呆会儿给您录下来,如果是正常情况,只需照方服用,最多十日可愈,但您的病情又有些特殊,料来是因谢将军不幸遇难而心结难解,以致药石失效....” 正说着,卫风忽然起身,面向大门跪下,一手指天,郑重道:“我卫风虽然位卑人轻,但今日指天为誓,有生之年,愿以毕生之力护持王谢二族,若有悖逆,天打雷劈!” 随着誓言出口,卫风顿觉浑身一阵轻松,毕竟谢琰父子是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谢氏也将由他开始衰落,总觉得有欠于谢道韫,总想对她作些补偿,那么,守护王谢二族繁衍兴盛则是最佳的补偿。 梁武帝末年候景破入建康,欲娶王谢女儿抬高身价,却毫不犹豫的被拒绝,候景又以灭门作威胁,但王谢依然不为所动,最终被候景一怒之下满门抄杀! 传承数百年的最高门第就这样惨遭不测,令人扼腕叹息!不肖子弟哪门哪户都有,这不是大问题,王谢总体来说,在文化艺术,尤其是气节方面值得大书特书。 琅琊王氏以书法称绝,陈郡谢氏的诗文引领时代潮流,这二族又具有士大夫阶层最宝贵的气节与傲骨,理当门户千年不坠,中国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却缺乏世家大族的传承,随着一次次的改朝换代,底蕴传统也在逐步丧失,在卫风眼里,世家大族是联结君王与底层平民的中间阶层,如果引导的好,可以起到缓冲与表率的作用,同时高门士族对君王缺乏天然的畏惧,假如建立了合适的制度作为依托,可以从侧面方监督与限制君王的行为,有可能的话,卫风愿意与王谢二族携手,共同迈进一个崭新的时代! 王凝之与谢道韫却是浑身微震,谢道韫更是坐直了身子!卫风固然人微言轻,可谢道韫愿意大力提携他,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看中了他的潜力,今日卫风当场立下誓言,对于门户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谢道韫也是浑身一松,病症竟似去了几分,或许是有意,也或许是无心,她与王凝之都忽略了主客之势已出现了倾斜,王谢将渐渐丧失对卫风的限制,改而由卫风主导起王谢的命运。 谢道韫连忙唤道:“卫将军有这份心意,妾与王郎都很欢喜,也深幸自已未看错人,只是....凡事还须量力而为,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请起来吧!” 卫风依言起身,又向床头深深一躬:“谢夫人与府君虽不责怪,末将却心里有愧啊,何况二位还以子侄待我?但大错已铸,末将只能尽绵薄之力以求心安罢了,总之,末将既指天为誓,这一生必不反悔,今日谢夫人身体不适,末将不便多扰,这就去外面把药方录下,请谢夫人放心服用,改日再来探望。” 谢道韫欣慰的点了点头:“妾身体不适,的确不方便留你,卫将军请慢走!”正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卫将军等一下,前两日朝庭传来信报,由于....从兄惨遭不测,虽然你大破孙恩,解了京口之围,但相王以你疏忽不察为由,功过相抵,故不予封赏,其实妾与王郎都明白,这是相王在卡你,要不?过一阵子让王郎向朝**表,为你申冤,如何?” 谢道韫越说声音越小,俏面现出了明显的赫然,王凝之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躲躲闪闪,把脸面转去了一边。 卫风若无其事道:“朝庭未着宿卫把末将缉拿问罪,末将已侥天之幸,如何敢再作他求?末将还年轻,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请府君与谢夫人万匆与朝庭生出不快,另请谢夫人保重身体。” 说完,卫风躬身而出,离了屋子立刻把管事唤来,录下药方又作了一番叮嘱,这才急匆匆的向着自家府宅赶去。 由于是白天,街面行人较多,卫风只得缓缓驰行,足足花了半个时辰,那熟悉的院墙才出现在了眼前。 “咚咚咚~~”卫风迫不急待的伸手敲门。 “吱呀!”一阵轻响,随着门被开了条小缝,出现的是陈少女的俏面,陈少女连忙让开半片身子,问道:“将军,快进来吧,谢夫人那里如何了?可看出了什么?” 卫风边走边摇了摇头:“一切顺利,呆会儿再细说,我问你,孩子见到了没?母子可平安?” 仿佛孩子是她生的,陈少女的俏面竟现出了一丝母性的光辉,微微笑道:“是非常可爱的一个小娘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呢,将来不知是谁家的小郎君有福了。” “哦?”卫风呵呵笑道:“陈少女,你是不是挺羡慕的?要不也来一个?今晚我可以帮忙!” 陈少女顿时俏面一红,没好气道:“将军您就会说笑,您可别忘了您是怎样回绝道怜的,咱们都要跟着您四处奔波呢,而且妾也不想做您的什么人,这一生能跟在您身边服侍您已经足够了,对了,您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嘛!” “谁说的?”卫风嘟囔了句,再一看左右无人,当即把手探入陈少女的衣襟内轻轻一握! 嗯!温软滑腻,还带着满手余香! “将军您太过份了!”陈少女一把扯出那只贼手,也象做贼般的看了看周围,之后就怒目瞪向卫风。 “走吧,不要耽搁了!”卫风毫无身为下流胚子的觉悟,把手凑上鼻端深深一嗅,带着满脸的迷醉之色拉上陈少女的胳膊,忽的加快了步伐。 陈少女又好气好又笑,无奈的跟着卫风一路疾行,不多时,来到了后宅小兰的屋子,屋子里充满着奶味。 小兰脸色红润,身形比两个月前消瘦了些,浑身散发出一种丰韵少妇的味道,与未怀孕时的青涩少女模样又是另一番美态,这时的她,正敞开衣襟给孩子喂奶,胸前半遮半掩的那一大片雪白当即吸引住了卫风的目光,小兰的胸脯明显大了一圈,鼓涨涨的浑圆饱满,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被小心托着脑袋,闭上眼睛美美的吮吸,王蔓与王道怜则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八章吃奶风波 (祝男女同胞们三八节快乐,特别对女同胞道一声,您辛苦了,也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脚步声惊动了屋内,三个女人纷纷把美目投来,小兰更是惊喜的唤道:“郎君,你回来了!” 卫风却嘿嘿一笑:“小兰,你的奶水多不多?孩子够不够吃?有多余的把另一边衣襟解下,给我也吸两口,他娘的,在谢夫人那里连口水都没捞着喝!” 刷刷刷刷!四女霎时间粉面通红,美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这是人说的话吗?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如此无耻吧?一名成年男子竟然要吃女人的奶?偏偏卫风还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小兰也仿佛被陌生人见着喂奶似的,本能的侧过身子,把衣襟掩了掩。 卫风立时不满道:“小兰,你这是为何?我是不是你男人了?喂个奶怎么都藏着掖着?” 小兰完全没有料到,阔别两个月的见面会以这种方式进行,在她的想象中,该是卫风满脸激动的围上围下问个不停才对啊,难道是生了个女儿他不高兴?可他明白自已的苦衷吗? 小兰的俏面现出了一抹黯然,勉强笑道:“郎君你回来就好,小兰会尽快喂好孩子,然后过来服侍你。”正说着,已是眼圈一红,眼泪水似要夺眶而出。 卫风很不理解小兰的反应,连忙上前问道:“小兰,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要哭了?我没说错话吧?” 王蔓没好气道:“你还叫没说错话?小兰生个孩子,受了多大的苦你知道吗?疼的死去活来妾都快给吓死了!你倒好,进门不闻不问,也没半句关心,一张嘴就要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小兰能不伤心吗?哼!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妾明白,旧人哪及新人好呀,肯定是惦念着那个小寡妇了,对不对?” 王蔓浑身散发出了酸溜溜的醋味,居然也抹起了眼角,卫风只觉得憋屈之极,下意识的看向了王道怜,王道怜吐了吐舌头,赶忙把脑袋别去了一边,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一股无力感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女人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尤其王蔓的身份摆在那儿,又有谢道韫撑腰,她并不是个弱势女人,当然,要让自已再如以前般使出些手段治她,那是不可能了,怎么说她都是自已的妻室,只是吃吃干醋而已,这不是多大的事,目地还是为了捍卫她的地位,关键在于协调啊。 暗暗摇了摇头,卫风讪讪笑道:“王蔓,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去年去燕国,慕容熙要送我几个美女我都没要,后来从百济掠来的几千女子我也一个没沾,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至于刘娇,王道怜应该和你交待了,那我再补充一点,我认识她还在你与小兰的前面,两年前匆匆一别,人家至今痴心无悔,我总不能无情无义翻脸不认吧,你放心,刘娇心性善良,她不会和你争什么的,她如果在灵媛之前过门,那她就是你们的三姐,你和小兰分别是大妹和二妹!何况我们之间生死于共,这是旁人没法比的,我会永远记住,对你们的感情也永远不会变! 另外我必须要扭转你们的不正确观念,自家男人,喝两口自已女人多余的奶水算得了什么?怎么就和不要脸扯上关系了?挤了倒掉不也是浪费吗?而且小兰,你的胸口我又不是没吸过,怎么生了孩子反而讲究了?来,你带快,孩子吸完了我来吸两口!” 四个女人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王道怜通红着脸道:“将军您等一下,妾去给您端碗水,您要凉的还是温的?” 卫风却不依不饶道:“你不要去,我就要吸小兰的奶!”说完,那灼热的目光直直盯着小兰的胸脯! 小兰羞恼难当,好半天才小声分辩道:“郎君,小兰奶水不多,不能给你吃,你吃了孩子就不够了。” “呃?”卫风一怔,小兰的胸虽然相对于怀孕前大了一圈,但与王蔓、王道怜相比,还是显得小,于是理解的点了点头,示道王道怜去端水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王蔓的胸脯,边舔着嘴唇边呵呵笑道:“小兰我不逼她了,但王蔓,你也快了吧,你的胸脯大,奶水肯定足,到时候可不许左推右托,知道吗?” 王蔓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太讨厌了!只是,经这么一打岔,心里倒舒服了些,其实相对于大妇的地位受威胁,卫风领别的女人回家并不是不能接受,否则她也不会主动把王道怜推给卫风。 “呼~~”王蔓吐出了一大口浊气,冷哼一声:“这可说不准,有多的才能轮到你,总之你不许和孩子抢的,至于那个刘娇,由于你和刘寄奴敌友难分,这事暂时先放一边吧,对了,妾还要问你,你为何对小兰母女不闻不问?难道是嫌弃小兰生了个小娘子?告诉你啊,你可不许重男轻女,咱们都把她当作宝贝呢!” 卫风仿如受了天大的冤屈,嚷嚷道:“怎么可能?我对男孩女孩一视同仁,小兰喂过奶我就来抱抱,不过,小兰,你还得生个男孩,这倒不是我有偏见,而是女儿是人家的人,养儿才能防老,明年再给你怀一个,如果还是女孩,那就算了,以后也不要生了,女子生养的太多对身体不好。” “郎君你这可说错了!”小兰却轻笑道:“女儿贴心又好养,小兰不想要男孩,这一次刚好是个女孩,小兰也不想再生了,那份痛苦真让人受不了,还有啊,明年姊姊可以圆房了,小兰会为姊姊祈祷给郎君诞下个子嗣!” 小兰满脸的情真意切,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神色中还有着一丝隐隐的如释重负,似乎她是真的不想生男孩! 突然间,卫风理解了她的心态,在大家族中,按宗法制,地位最为尴尬的是庶长子,名虽为长子,也有长兄如父的说法,理该拥有对弟妹的管辖权,却由于是庶,而没有继承权,下面的弟妹不会服他,嫡子也会视庶长子为眼中钉,生怕出了意外被抢了继续权,毕竟再是庶,仍占了个长子的名份。 庶长女则不同,女儿迟早是人家的人,是庶是嫡并不重要,凭着长姊的身份足以赢得弟妹的尊重,如果小兰生了个男孩,在她的理解中是理所当然的庶长子,不但将来身份尴尬,还有可能影响到她与王蔓的那种夹杂着主仆与姊妹情份的复杂关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六九章天伦之乐 小兰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吃苦耐劳、性格善良,几乎不与人发生争执,能忍时,忍一下也就过去了,更不愿与王蔓的复杂感情生出裂痕,今次诞下个小娘子,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卫风却暗暗叹了口气,只是目前,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观念的改变需要一点点的耳熏目染,强行扭转只会适得其反。 嫡长子承继制就两点内容,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它固然能有效地避免宗族内部兄弟之间为争夺继承权而引发的祸乱,起着维护王权威严与社会稳定的作用,但嫡长子不一定是最适合或者最优秀的,甚至还可能葬送掉整个宗族与国家。 就拿本朝来说,两个白痴皇帝,第一个白痴引发了八王之乱,以及接踵而来的五胡乱华,沧丧了半片国土,第二个是当今天子,如果孝武帝不是死的那么突然,又或是早早改立正常人琅琊王司马德文为储,那么,司马道子父子哪有专权误国的机会?孙恩又哪有胆子聚众作反?乃至接下来篡晋的桓玄、刘裕,包括穿越而来的自已,恐怕都只有老老实实的各安本份了。 只不过,历史没有如果,发生的就是发生了。 见卫风光是怔怔着不说话,王蔓以为在责怪小兰不愿为他生子,于是打着圆场笑道:“卫郎,小兰话是这么说,可是有哪个女子不愿多子多福?她只是刚生过还没从阴影中走出,过个一两年会慢慢淡忘的,有你这么小心眼吗?对了,你去见谢夫人怎么说的?她有没有责怪你?她的身体好些了吗?道怜与少女把一切都告诉妾了。” 恰好王道怜端了碗清水递上,卫风一口喝尽,摇摇头道:“王蔓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和小兰生气呢?只是有些感概罢了,刚刚在谢夫人府中....” 卫风把整个经过毫不隐瞒的和盘托出。 王蔓心思狡黠,她明白卫风的感慨从何而来,不由带着丝歉意与感激看了眼小兰,又叹了口气,无奈道:“妾能理解你,少女提的建议也是为了你好,这都是迫不得已啊,庶人要想出人头地不使些手段是不行的,有时明知昧着良心也要去做,但你今天立下誓言愿保王谢二族做的很对,去了谢琰父子三人,这两族再没人能威胁到你了,你是该善待人家了,尤其是谢夫人,妾总觉得亏欠她的,但愿她能解开心结早点好起来罢。” 卫风苦笑道:“我也觉得很对不起谢夫人,算了,不说这些了,孩子起名了没?” 小兰接过来道:“还没呢,就等着郎君你回来起。” 卫风点了点头,略一沉吟,便道:“小兰,都是我疏忽了,你早该起个正式名姓,这样罢,你跟着王蔓姓,叫王兰,如何?” “嗯!”小兰看了眼王蔓,欢喜的应了下来。 卫风微微一笑,又道:“兰者,香草也,人为万物之灵.兰为百花之英,母亲既名为兰,女儿也该与此有关!”说着,低声吟道:“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这样罢,取清字与兰的别称蕙,名为清蕙。” “清蕙?卫清蕙?”王蔓不自禁的喃喃自语,突的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清蕙这名不错,既合了诗中的清风,又合了清澈、洁净的含义,与蕙相配,体现出清谷幽兰,风姿高洁的悠远意境,这清蕙长大了呀,定然是个风姿绝代的大美人儿呢!”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下的种?”卫风脸不红心不跳的一口应道。 众女均是暗感无语,说他胖他还喘了,王道怜丢了个白眼过去,不解道:“将军,妾就奇怪了,您兵法武艺样样出众,还能勉强理解为天生将才,可文采需要日久年深的浸染与搏采众长的读书,正如我朝乃至汉魏的诗人无一不是高门大族出身,因为他们有这个时间与条件,可是您出身于庶人,终日为一日两餐奔波劳苦,这很不合常理啊,您的文采从哪来的,您可别说是天生的!” 这也是王蔓与小兰一直想搞清楚的,就连陈少女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咳咳~~”卫风清了清嗓子,坦然道:“王道怜,你真猜对了,这是我的天赋技能,我一出生就会说话,三岁会吟诗,五岁过目不忘,七岁出口成章,九岁....” “停停停!”卫风正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王蔓立刻打断,没好气道:“卫郎,你不肯说就算了,干嘛拿这套来糊弄道怜?历朝历代开国君王,为鼓吹自已乃是应天命而生,均把自已描绘成天生异相,比如尧的眉毛有八种色彩,舜的眼睛为复瞳,禹的耳朵有三孔,成汤双臂有四个手肘,周文王龙额虎肩,刘邦股生七十二红痣,刘玄德双耳垂肩,即便是割据于凉州的吕光也自称有复瞳,一个个长的奇型怪状,这还是人吗?你以后得了天下,该不会吹嘘为某某神仙转世下凡吧?妾宁愿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愿你做个被人高高供起的圣人!” 这么一说,卫风倒是想起了中国历史上最恶心的异相,那就是唐高祖李渊,宋朝史官喜欢拿男人的奶奶做文章,《太平御览》称:高祖生长安,紫气冲庭,神光照室,体有三乳,左腋下有紫志如龙!《册府元龟》载:高祖体有三乳,左腋下有紫志如龙!”《新唐书》有云:仁公生高祖于长安,体有三乳,性宽仁,袭封唐公! 李渊究竟有没有长三个奶奶,这不好说,因为在卫风的前世的确有三乳女,是美国人,长的还挺漂亮,卫风出于猎奇心理,花了十万美金放了她一炮,三个奶奶,的确非同凡响啊! 除了刚开始不习惯,适应也就好了,虽然不是处女,美国女人里小学生都没处女,而且也不是影视明星,但十万美金,一个字,值!既然世间有三乳女,为何不能有三乳男?说不定李渊真有三个奶奶! “嘿嘿~~”卫风不由嘿嘿笑道:“王蔓,我在京口对刘兄说过,做人要做自已,这是我的立身标准,我不会戴起面具做人,你放心,我就是我,绝不会变成怪物的!” “嗯!”王蔓赞许的点了点头。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小兰,恰见小兰刚刚喂好孩子,正拿起块干布擦拭着胸脯上的奶渍。 卫风连忙伸手道:“小兰,把清蕙给我抱抱!” 小兰美目现出了浓浓的怀疑:“郎君,你行吗?姿势不对清惠很容易受伤的,而且小兰替她把个尿她就该睡觉了。” “怎么不行?”卫风不依不饶道:“你没见我抱过怎么知道我抱不了?把尿我也会,哄睡觉更不在话下,来,今天难得有时间,从明日开始,那么多降卒都得训练整编,这一忙又得是年底了。” “噢!”小兰想想也是,自家男人的确挺辛苦的,整日在外奔波不说,回了家也忙个不停,每天都很晚才能回来,有时索性就住在了军营里,于是小心翼翼的把清蕙递了过去,但手还虚放在边上,生怕卫风有个不妥当。 出乎众女的意料,卫风用左臂弯圈住清蕙的脑袋,以肘部护住,左腕和左手贴上腰背,右小臂从清蕙身体伸过护着她的腿,以右手托住屁股和腰部,竟然驾轻就熟,令人挑不出刺! 或许是出于父女天生的血脉感应,清蕙在卫风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是以那清澈而又天真的目光注视着他。 四双美目纷纷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小兰更是忘了掩衣襟,任由那白花花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一个大男人能把婴孩抱成这样,的确挺难以想象的。 卫风也不解释,“噢噢噢~~”伴着低低的哄逗声,一颠一颠的缓缓向着尿盆走去。 小兰仍有些不放心,匆匆掩上衣襟紧跟上前,才走两步,突然惊叫道:“唉呀,不好了!” 卫风则是脚步一僵,脸面现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右手腕处的衣袖凭空出现了一片水渍,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没多久已开始有水线向下滴落! 众女顿时忍俊不止,赶紧伸手轻掩上了小嘴,王道怜咯咯娇笑着阴阳怪气道:“将军,毕竟是父女连心啊,才抱上就送了份大礼给您,刚好省了您把尿的工夫了。” 陈少女也轻笑道:“将军您在海上只打了点海水草草洗浴,这身衣服也有好多天没换了,索性扔了算了,现在就让道怜服侍您去洗浴,不着急的,清蕙应该要睡上一两个时辰才会醒的,到那时您再出来逗她好了。” 卫风低头笑骂一声:“小兔崽子,敢在老子身上尿尿,你还是天下第一人啊!” 王蔓立时俏面一沉,不满道:“有你这么咒自家孩子吗?快把清蕙给妾,抓紧时间和道怜去吧!” 小兰连忙拿了块干布,把婴儿那粉白的小屁屁擦干净,卫风这才把孩子交给了王蔓。 “走罢!”卫风边脱着衣服,边向王道怜勾了勾手。 “哦!”王道怜俏面微红,低眉顺眼的应了声,跟着卫风向澡堂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零章揭老底 在卫风回到山阴的第十天,也就是七月二十六日,刘裕接到了被任为句章太守、建武将军的诏令,早已踌躇满志的他,第二天就领着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以及一万水步军乘坐六十艘斗舰驶离了京口,另有刘穆之自愿跟随。 由京口至句章,走海路约两千五百里左右,经十二日行驶,全军于八月初八抵达了句章以南的象山港,这是一个由东北向西南深入内陆的狭长型半封闭海湾,是理想的深水避风良港,纵深一百五十里左右,港深水清,水深普遍在四到七丈之间。 把船只留下之后,刘裕领全军当天开拨,于傍晚进入了早已残破不堪的句章县城,句章本是个小城,又被孙恩洗劫一空,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丁口也少的可怜,都是些劫后余生偷偷逃回来的穷苦百姓,他们舍不得离开故土,连同老弱妇孺,充其量不过三五千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裕忙的昏天黑地,领着北府军卒着手于城池的重建,虽然明知孙恩就在对面的那大片岛屿上,但刘裕并没有派人搜寻的意思,一方面岛屿太多,耗时费力,另一方面则是岛与岛之间水情复杂,如果缺乏有经验的老渔民带路,冒然领水军出海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不知不觉中,一个半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九月下旬,句章由于人口因素依然显得冷静,但其他各方面已经初步安定,刘裕也有了少许的空闲时间。 九月二十五日,刘裕终于可以准时准点回家用膳了,经过一个白天的忙碌,傍晚时分,刘裕回到了家里,他的家依然不大,只占了个独门小院,刚一推开门,一股诱人的鲜香就扑入鼻中,句章处于沿海,自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食物除了米饭,便是以各种海鱼、虾、蟹及贝类为主。 “父亲,您回来了吧,快来用膳吧,海货要趁热吃,凉了有一股子腥味,而且不能加热,要不肉会变的又老又粗,难吃的很!”刘裕正运足鼻力在分辨着香味的种类,耳边已传来了刘兴男的招呼声。 “来了!”刘裕就着水缸洗了洗手,提步迈入膳堂。 膳堂里只有两张几案,也不分主席次席,面对面摆着,三个女人正把热腾腾的饭食端上,不多时,几案上已堆满了鱼虾蟹,看来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刘娇与刘兴男坐一张几案,刘裕与臧爱亲坐对面,刘裕抄手抓起一只红彤彤的大螃蟹喀吱喀吱啃了起来。 “不错!想不到海蟹也膏肥肉嫩,你们都尝尝看!”刘裕一边赞不绝口,一边伸手招呼。 “嗯!”臧爱亲与刘兴男各拿了一只小心的剥着外壳,只有刘娇怔怔的看会儿,才勉强扒了口白米饭。 “呃?”刘裕不由看了过去,刘娇秀眉微蹙,很是有些心事,于是问道:“阿娇,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没有!”刘娇矢口否认,连忙抓了只虾子塞入口中,只不过,却给人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刘裕把螃蟹放下,眉头微微一皱,刘兴男却现出了了然之色,转头问道:“姑母,句章就在会稽边上,离山阴只有三百五十里,那个人也真是的,一个多月了,都不知道来探望你,他有那么忙吗?或者是不敢来咱们北府军的地盘?” “可别乱怪人家!”刘娇俏面微红,赶紧替卫风分辩道:“阿兄被任为太守不过才一两个月,可能消息还没传到那边吧,也有可能是真的忙,毕竟他收了那么多降卒,够操一阵子心了。” 这么一说,刘裕全明白了,原来是自已的妹妹害了相思病啊,一丝为难立时跃上了心头,让他主动把刘娇送上门,他拉不下脸啊,不由暗暗责怪起了卫风,三百五十里,骑马也就两天的路程,难道几天都抽不出?刘裕不信卫风不清楚自已被任为了句章太守,句章距会稽的最东面城池余姚只有一百八十里,邻居换了主人,卫风会不知道? ‘难道,是根本对自已的妹妹不上心?’刘裕的心头正生出了一丝恼火,刘兴男又道:“姑母,要不这样,咱们在句章也无聊的很,不如去山阴逛逛吧,听说山阴的繁华仅次于建康,明天一早兴男陪你去,如何?” “啊?”刘娇立时心如鹿撞,讪讪着不吱声,但俏面已现出了明显的意动之色。 “不行!”刘裕顿时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刘兴男不解道:‘父亲,为何不行?您该不是拉不下脸面吧?您急什么?是姑母嫁人又不是您嫁人,您操的那门子心?” 刘裕正是这个意思,倒贴个妹妹已经够勉强了,他更担心的是卫风半点也没这份心思,那不光令刘娇伤心欲绝,自已也丢不起那人啊,可这话势必不能出口,该如何解释呢? 刘裕略一寻思,沉着脸道:“兴男,你不要胡闹,当今天下,世道不靖,你和阿娇孤身往山阴,万一出个意外如何是好?何况女子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出门乱跑什么?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刘兴男不满的嘟囔道:“孙恩都退回海岛了,还能有什么意外?您手下有一万兵力,派几个人护送不就得了?兴男可不信抽不出人,而且过一阵子天要凉了,九月底不冷不热,正是出门远游的最佳时节,等冬天来了,您让兴男去兴男还不去呢! 父亲,您又不是姑母,怎知姑母的相思之苦?再说了,您与母亲成亲生下兴男之后,有好几年都不搁家,直到投了孙无终将军,才把咱们三个女人接回了京口,那时您赌钱赌的快活,有一次输给京口一霸刁逵三万社钱,被绑在树上拿鞭子抽,还幸得时任骠骑将军长史的王谧替您还了钱,您才被放了,当时您命都快没了,有没有想起咱们娘三个是怎样过的日子?您光顾着赌钱,怎不见您为咱们操心?” “放肆!”刘欲勃然大怒,刘兴男这牢骚可是准准的戳中了他的痛脚,有时刘裕自已都奇怪,那一阵子就像被鬼迷了心窍,识海中除了赌还是赌,再没有第三个念头! 这段经历无论刘娇还是臧爱亲,是连提都不敢提的,今天却被刘兴男揭了老底,刘裕自已看不到,但他的脸面已经涨的比几案上那一堆螃蟹虾子更红一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一章山阴新貌 牢骚刚刚脱口,父亲的责骂才在耳边响起,刘兴男已经意识到了失言,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转身扑进了刘娇怀里,娇躯瑟瑟发抖,连脑袋都不敢抬。 刘娇玉容失色,她明白,今天这泼辣的小侄女捅了个大篓子,正待砌辞劝说,臧爱亲也是暗道不妙,看了眼脸面赤红,近乎于暴走边缘的刘裕,索性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刘郎,你冷静点,兴男的确很不像话,但她不懂规矩礼数,是如何来的? 所谓生子不教养,皆父之过也,那几年你不搁家,妾一手拉扯着兴男,还要照料着阿娇,咱们三个女人全靠着妾与阿娇给人缝缝补补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哪来的闲暇管教兴男?家里最需要男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今日,兴男冒犯了你,于情于理都该责罚,但请念在兴男从小没人管教的份上,要怪就怪妾吧,你责罚妾好了!是妾没把兴男带好,呜呜呜~~”正说着,臧爱亲已是泣不成声,掩面痛哭。 臧爱亲这一哭,刘娇与刘兴男也是心里一酸,双双垂下了眼泪,数年前的那段艰苦日子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刘裕更是心头堵的慌,几年前嗜赌如命致使对家里不闻不问,是他心头永远的刺痛,大中小三个女人同声哭泣,令他的恼怒一瞬间不翼而飞,心头填满了突如其来的愧疚。 “哎~~”刘裕重重叹了口气:“兴男说的没错,那几年我被猪油蒙了心,还亏得稚远兄(王谧表字)的一番说教点醒了我,他替我还了钱之后,曾凝视我许久,谓之曰:卿虽未显贵,久必为一代英雄,望自保重! 他是王导孙,尚书令王珣从弟,出身显赫,能对我如此言语已是相当难得,我也由此鄱然醒悟,投了孙无终将军,今日能坐在这里全是拜稚远兄之赐,有机会我会报答他,还有,你们都别哭了,三个女人一起哭,教外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嗝屁了呢,你们这是在咒我啊!兴男,你抬起头来,不许哭!” “哦~~”刘兴男怯生生的从刘娇怀里钻出,抹了把眼泪,眼圈还红通通的,刘娇与臧爱亲想想也挺不妥当的,一屋子女人哭,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于是相继拭了拭眼角,陆续止住了哭泣。 刘兴男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那兴男明日陪着姑母去山阴逛上几天,可不可以啊?” 问这话的同时,刘兴男却看着臧爱亲,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显得可怜巴巴,臧爱亲看了眼刘娇,刘娇美目中的期待也毫不掩饰,不由心中一软,摇摇头道:“刘郎,其实去也没什么大碍,听说如今的会稽颇为太平,你派几个得力人手,路上小心点,应该不会出事的。” 说着,似乎心有所感,臧爱亲又叹道:“女人啊,拖不得,越拖越老,就像妾,一转眼和你成亲十来年了,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土里的老妇了,阿娇也同样的拖不起,孀居这几年其实过的并不容易,女人身边总是要有男人呵护着,今次你就成全她吧,早点跟了卫将军,也早点生个孩子,阿娇二十出头,正是当生之年,至于名份不名份,想开点就那么回事,所谓知足者长乐,那王家女郎既然出身于高门甲族,理该通情达理,以阿娇的品性,想必不会亏待阿娇的。” 刘娇感激的看了眼臧爱亲,赶紧分辨道:“嫂嫂,妹去山阴只是陪着兴男解解闷,并不会主动去寻卫将军的,而且不会耽搁太久,几天就能回来。” “父亲,您不会那么狠心吧?”刘兴男又把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移向了刘裕。 刘裕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关键是他对这个家有愧,于是再次叹了口气,这才无奈道:“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说着,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三个女人相互看了看,刘兴男的俏面更是现出了一丝得色,臧爱亲连忙丢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示意不要得意忘形,又转回头道:“对了刘郎,提起年龄,妾倒想起了一事,妾当年生兴男伤了身子,以致无法再生养,可你刘氏不能绝后,现今你已是一郡之守,也算熬出头了,你也三十好几了,不能不考虑子肆问题,这样罢,妾会帮你留意着,纳两个合适的妾氏回来,或者你自已有中意的也行。” “嗯?”刘裕心中一动,脸面一瞬间苦意尽去,却假惺惺的挥了挥手:“诶~~不急,不急的,来,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随即就顺手抓起那只啃了一半的大螃蟹塞入了嘴里。 “男人都是色胚子!”刘兴男小声嘀咕了句,也拿了只虾子啃了起来。 不大的屋子里,气氛重新恢复了融洽,一家人边吃边说笑,连刘娇的俏面都带上了几分容光焕发,渐渐地,几案上的食物变成了满地的硬壳子....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早,刘裕安排了四名得力军士,套了辆车护着刘娇与刘兴男向山阴行去。 当时的马车由于没有减震装置,因此比较颠簸,速度并不快,三百五十里的路途,足足花了四天,抵达山阴东门时,已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天了。 正午时分,城门处人来人往,进城的出城的络绎不绝,比起句章的荒败模样,山阴的繁华在城门口就已充分展现,刘娇与刘兴男刚刚下了车,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姑母,您快看,城墙好漂亮啊!”刘兴男突然伸手一指,声音中透出了抑制不住的赞叹。 东门正是去年孙恩攻打最惨烈处,但经过一年半的时间,破损的城墙早已修补完善,没留下半点发生过大战的痕迹,护城河内侧则种植上了成排的垂柳,微风拂动着柳条,搅得水面起了阵阵涟漪,偶尔还有鱼儿被惊扰跃出了水面,更意外的是,靠近城根处还铺上了一条青石板小径,沿着城墙蜿蜿蜒蜒,令人不由会生出探幽之心! 原来,这是卫风一力坚持才有了如今的模样,他认为山阴并不是边镇,战事很少,孙恩作反只是突发事件,被重创之后,再也没了威胁山阴的能力,因此透过褚炎之,在环境整治方面下了大力气,果然,还没进城,就给人带来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嗯!”刘娇也点了点头,赞道:“不愧为山阴城,京口因其以北方流民为主,硬朗粗旷,而山阴深处腹心,具有典型的江南水乡柔绵风格,城外的布置恰与城池相得宜彰,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话音刚落,刘娇的识海中不自禁的浮出了卫风的面容,美目中带上了一丝痴迷,刘兴男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冷哼一声:“才不是那个人呢,他是大老粗,带兵的武将,人又无赖泼皮,哪来这般细腻心思?姑母,别发花痴了,快点进城吧!” 刘娇也觉得自已多想了,点了点头,搀上刘兴男向城内走去,一般来说,由城门到城中心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山阴也不例外,入眼处的道路阔达八到十丈,整洁平坦,两边遍植树木,在绿荫后面则是成排的店铺,顾客穿梭于其间,显得热闹异常,尤为难得的是,地面铺的竟然是青石板!虽然只铺了千丈不到,但可以想像,假以时日,只要有充足的财力人力,完全可以铺满城内的各条道路! 要知道,当时的城池无不是泥土路,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环境极为恶劣,即使是天下第一繁华都邑建康,也只在宫城周围铺上了石板,而今日,山阴给了姑侄俩一个接一个的意外! 刘兴男忍不住唤道:“姑母,这究竟是谁弄出来的啊,这个人肯定是个大才,由小及大,能把一座城池打理的井井有条,将来如果有机会入执中枢,定然能治理好整个天下,想不到山阴还有这种人材,依兴男看,一点都不比穆之世伯差呢,那个人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说完,用力跺了跺脚,似乎想验证下有没有灰尘腾起。 “好了,兴男!”刘娇一把扯住她,微微笑道:“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模样,别弄的像个野小子似的,咱们往里面走走,先寻一家客栈住下罢。” 刘兴男却摇了摇头:“兴男虽没住过客栈,但听说只有贩夫走卒才住那地方,这些人说话声音大,言行粗鲁,还会聚众起哄,恐怕晚上都别想睡觉了,而且客栈也很不安全,不如去馆驿吧,只要亮出父亲的身份,他们肯定要接待的。” 刘娇也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咱们以私人身份出门,打着阿兄的招牌总是不妥,何况北府军与会稽并不和睦,人家还不一定理会呢,再说了,如果传到了卫将军那里,只怕他会胡乱猜想的。” 刘兴男翻了个白眼过去,低低笑道:“姑母,这不正是你来山阴的目地吗?干嘛不让他知道呢?要不这样,咱们索性去他家,就住他家还省了麻烦。” 刘娇芳心一紧,下意识的拽住刘兴男,不依道:“就住客栈,不是有四位将军吗?”随之就不由分说的向城内快步而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二章相请不如偶遇 不知不觉中,天色接近了傍晚,刘娇尽管一心一意要住客栈,可真找到了客栈,又令她不寒而粟! 客栈只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毕竟当时的士人或中上等良人从不住客栈,这部分人出远门,往往事先在落脚地已经安排好了住所,要么通过朋友,要么通过亲属,甚至索性在青楼、画舫这类烟花场所包夜的都比比皆是,如果再有官方身份,还可以借宿馆驿,总之,不可能住在脏乱差的地方。 住客栈的往往都是下等良人或者外出办事的仆役,还有些财气不是很阔的商贾,可想而知,这样的环境能好到哪去?但更要命的是,客栈都是大通铺,一个房间摆上二三十张床,假如脏乱差还能勉强克服,那么,刘娇与刘兴男这两名娇滴滴的娘子又如何肯与十来名老大粗同挤一间屋子? 倒贴钱都不住! 一连跑了好几家客栈,刘娇才彻底死了心! 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刘兴男抱怨道:“姑母,找了大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客栈哪能住啊,兴男累死了,一点都走不动了,要不还去馆驿吧?” “哎~~走吧!”刘娇无奈的叹了口气,牵上刘兴男的小手向城中心的方向看去,一般来说,馆驿都在官牙附近,刚要提步上车,耳边却传来了惊呼声:“咦?这不是刘家娘子吗?还有兴男妹妹,你们怎么来山阴了?这是准备上哪去?” 刘娇与刘兴男把目光投向了来声处,街对面驻着匹战马,马上骑着名英资爽飒的女骑士,身着一袭素色胡服,足蹬马靴,腰挎佩剑,容颜秀美,颇有几分面善。 两个女人双双秀眉一蹙,这会是谁呢?可随即,刘兴男就恍然大悟道:“哦~~兴男记起来了,你不正是前两个月来咱们家做客的那位姊姊吗?”紧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向刘娇挤了挤眼睛,似乎在告诉她:这下跑不掉了吧?乖乖去那个人家吧! 刘娇顿觉脸颊一阵阵的火辣发烫,她也认出了这名女子,当时能陪着卫风,关系定然不浅,没想到刚来就被识破了行踪,同时,芳心还有着抑制不住的羞喜,自已来山阴不正是为了那个人吗? 刘娇虽然对卫风的思念情难自禁,出于女子的矜持,却强忍着不主动找他,但无时不刻不盼望再来上一场浪漫的邂逅,今天出现的是他的女侍,尽管不是那么完美,倒也能勉强接受了,只不过,芳心深处又起了些忐忑,如果这名女侍只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而去呢,或者邀请自已去他家里,那么,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生怕痛失良缘,去了岂不是要见到他的正牌夫人?这该如何是好? 这名女子正是王道怜,回家途中竟意外瞅着了刘娇与刘兴男,一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她们来山阴除了千里寻夫还能是什么?于是出声招呼。 刘娇还在心乱如麻,王道怜已下马走了过来,微微笑道:“刘家姊姊,妹名王道怜,怎么?不认识妹了?” “不是,不是,王家妹妹....你好!”刘娇语无伦次,都不知说什么了。 王道怜又瞥了眼跟在后面的四名男人,这四人面色冷厉坚毅,体格魁梧,一看就是军中的精锐,心里更加有数了,当下问道:“就你俩来的山阴?”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父亲被任为句章太守,兴男与姑母在那儿无聊的很,心想山阴是个大城,因此合计了下,趁着天没冷过来走走看看。” “哦~~”王道怜现出了了然之色,毫不避讳的挽上刘娇胳膊,亲热的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刘家姊姊与兴男妹妹既然来了山阴,将军岂能不尽地方之谊?请跟妹回府吧,看天色,将军也快回来了。” “不用,不用的!咱们自已随便走走就可以了,也呆不了两天,不用麻烦的。”刘娇下意识的连声推拒。 “那可不行!”王道怜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不依不饶道:“今天你们是赶巧了,如果迟上一天就见不着将军了,将军明日一早前往上虞,在那里乘船出海,得两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呢,刘家娘子,其实将军一直都记挂着你,只是他真的忙,军中数万人全指着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句章,你能在他临走的前一天赶来,这分明是天意嘛。” 刘娇小心肝猛的一抽,难道真有这么巧?真的是天意? 刘兴男也扯了扯她,劝道:“姑母,你还犹豫什么?今晚不去,又得到明年了,明年还不知会有什么事呢!” “兴男说的对!”王道怜笑吟吟道:“明年开了春,得忙活着清剿孙恩,而且呀,如果让将军知道了妹没能把你请回去,岂不是要被他埋怨死了?姊姊请放心,王家姊姊虽然出身于高门甲族,人却是很好相处的,她见着你们一定会很欢喜的,快来吧!” 凭心而论,刘娇很不愿错失与卫风的见面机会,何况王道怜又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于是咬了咬牙,小声道:“那....那就打扰了。” “姊姊客气什么?以后你可是妹的主母呢!那是你们的马车吧?快点上去吧,妹在前面领路!”王道怜这话露骨无比,刘娇羞喜难当,低着脑袋任由满面坏笑的刘兴男把自已挽上了马车。 “啪!”随着一声鞭子轻响,马车缓缓起动,刘娇的心情也有点紧张,浑然忘了正紧紧抓着刘兴男的胳膊,可是,她又有些遗憾,难道今晚匆匆一面之后,明日又要分别吗?再假如那人提出过份的要求,自已该不该拒绝呢? 怀着复杂的心绪,一路轻微颠簸,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王道怜的声音在外响起:“刘家姊姊与兴男妹妹,到了,你们下车吧!” “噢,噢!”刘娇立刻回过神,在刘兴男的搀扶中下了车,一座毫华气派的大宅顿时出现在了眼前! “好漂亮啊!”刘兴男忍不住赞道。 王道怜略有些得意,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去年将军坚守山阴,府君赠送的宅子,来,进来吧,不要见外。” 事已至此,刘娇索性深吸了口气,牵上刘兴男,跟着王道怜坦然向内走去,那四名军士,则被支去了馆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三章见大妇 入了院门,姑侄俩的第一个印象便是大,雄伟高大的主殿,宽敞的殿前广场,一重重的院落似乎无有尽头! 其实卫风这间宅子不算大,只是王谢二族诸多产业中的一处别院罢了,王谢主宅有上百进的院落!关键还是刘裕太简朴了,历史上的刘裕称了帝之后,床头仍挂着土布做成的帐子,墙壁挂着布做的灯笼,麻绳做的拂灰扫把,为告诫后人,还将耨耙之类的农具藏人宫中,使后人知稼穑之难,然而,他的不肖孙宋孝武帝刘骏见着,却嘲讽道:田舍公得此,以为过矣! 卫风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前世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一般来说,钱财来的不正当,会更加的注重生活享受,这没办法,说不定哪一天命就没了,不享受全便宜了别人,何况节俭固然是美德,但在他看来,更重要的还是增收,所谓开源节流,开源排在节流之先已经很说明问题,还有一点,王蔓等妻妾也需要一个舒适安逸的环境,女人嘛,再是天生丽质,都离不开后天保养,卫风可不愿意他的女人们一个个都被养成了黄脸婆。 因此,卫风的家对于刘娇与刘兴男来说,显得无比奢侈,刘兴男一边被刘娇牵着向内走,一边好奇的四处打量,渐渐地,她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广场上时不时有成群结伴的女子穿梭而过。 刘兴男忍不住问道:“道怜姊姊,怎么没见着男人,府里全是女子吗?你们将军是不是过了?才偏将军,就弄来那么多女子,以后升了官那还了得?你们可得管管他,男人不能太荒淫,就像兴男的父亲,十几年了,都只有阿母一个呢!” 刘娇也是心里一个格登,她可以接受自已做小,但没法接受卫风年纪青青已是奢淫无度,假如事实如此,再过个几年都不敢想了,难道他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刘娇情不自禁的重新审视起了对卫风的感情,王道怜却毫不在意刘兴男的污蔑,耐心的解释道:“你们都误会了,这些女子都是道怜的姊妹,她们与道怜一样,全是被将军收留的苦命女子....” 王道怜半点也不避讳,把母夜叉们的苦难经历,包括自已的不堪往事和盘托出。 刘娇与刘兴男均是双双动容,刘娇除了暗松了口气,还为自已对卫风的怀疑生出了些许惭愧,刘兴男也对卫风去了几分恶感,却仍是小声嘀咕道:“谁知道他会不会监守自盗?” 王道怜摇了摇头,无奈道:“将军其实挺自律的,你们只是与他接触不多,他平时没什么架子,但做起事来要求极严,走吧,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以后你们会渐渐了解他的,姊姊这时应该在膳堂,咱们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膳堂?”刘娇一怔,在她的印象里,王蔓出身于高门甲族,怎么会在那种地方,用膳也该由婢女送来才对啊。 王道怜似是猜出了她的不解,微微笑道:“两年前太原王氏被满门抄杀,只有姊姊偶遇将军获救,或许是受那段逃难经历的影响,姊姊没有半点高门士女的架子,做饭洗衣都靠自已,一开始妹也不相信呢,总之,你见着就明白了。” “噢!”刘娇点了点头,跟着王道怜加快了脚步。 穿过一重重院落,三女来到了一座精致的别院,最边上的一间屋子开着门亮着灯火,还有丝丝缕缕的香气溢出,王道怜招呼道:“是这里了,咱们进去吧!” 紧张重新爬上了心头,刘娇上意识的止住步伐,毕竟下一刻,面对的将是卫风的正妻! “姑母!有兴男给你撑腰!”刘兴男轻轻扯了扯她,王道怜也抱以一个鼓励的笑容。 “嗯!”仿佛自我打气似的重重一点头,刘娇把心一横,提步向膳堂走去。 膳堂里,王蔓果然在做饭,还有陈少女在一旁搭手,小兰反而最轻闲,抱着清蕙站在一旁,见着王道怜带了两个女人进屋,除了陈少女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王蔓与小兰的美目中纷纷闪出了一抹惊讶。 刚刚鼓起的勇气一瞬间消散无踪,刘娇只一眼就低下了脑袋,屋子里三个女人,都是年轻貌美,但凭着女人独有的直觉,她可以分辨出谁是王蔓,这不仅止于看向自已的目光多了些特殊的意味,也不仅止于容貌在三女中最美,更多的还是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虽然穿着如自已一般的布衣钗裙,却丝毫不能掩饰那迫人的贵气,这便是高门士女所独有的风范! 刘娇生出了种自惭形愧的感觉,论容貌,自已似乎差了一筹,论家世地位,差的更是十万八千里,即便刘裕已贵为一郡太守,勉强能挤身于高官行列,可是与太原王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论起气质,也不是一个数量级,何况自已还是寡妇,早已失了清白的身子,人家却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女郎呢! 刘兴男可没有那么多感慨,她的目光更多的被小兰怀里宝宝吸引了去。 刹那的沉默之后,王道怜伸手示意道:“姊姊、小兰,道怜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句章太守刘裕的亲妹刘娇,这位是他的爱女刘兴男,少女你应该认识她们,她俩趁着秋初的好天气来山阴游玩,刚好被道怜撞着,于是请了过来。” “几位姊姊好!”刘兴男落落大方的打起了招呼,三个女人报以了个善意的微笑,刘娇却嘴唇动了动,愣是没发出声,她不知该如何称呼王蔓,按入门后的地位,王蔓是大妇,理该称为姊姊,可自已的年龄明显比她大,这如何能出的了口啊,再说了,还没入门呢! 王蔓也在打量着刘娇,虽然容貌气质比自已稍逊一筹,却别有一番成熟妇人的动人韵味,举手投足间也透着股小家碧玉的我见尤怜,尤其是见着自已的那副手足无措模样,很容易使人生出呵护之心。 “哎~~人都上门了,总不能撵走吧,便宜那家伙了!”暗暗叹了口气,王蔓款步上前,热情的拉住刘娇,笑道:“原来是刘家姊姊,卫郎总把你挂在嘴边,妹就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娘子能让卫郎念念不忘,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儿,也不枉他心里多揣了个人。 既然能被道怜撞着,就说明有缘,咱们以后很可能是一家人了,卫郎与他那便宜兄长也能算作姻亲,而且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臭规矩,姊姊和你的小侄女别把自已当外人,家里的人也不多,妹还要做饭,不能特意招待你们,你们找地方坐吧,咱们随便聊聊,反正妹不把你当外人看的,你也别在乎蔓的身份,那都是身外虚名,蔓只是个平凡女子,当作你的妹妹就可以了。” 刘娇能看出,王蔓是真的没有架子,心里竟有些感动,她愿意给卫风做妾其实是做了极大的牺牲,汉末大儒郑玄注《礼记》曾有云:妾合买者,以其贱同于公物也,可见妾的地位极为卑下,一般来说妾的纳娶需要妻的同意,也就是说,如果王蔓不同意她进门,卫风也没办法,除非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王蔓离婚,但这显然不可能,还有一点,妾的宗族与夫家也不为秦晋之好,可是王蔓认同了刘氏的姻亲身份,这说明并没有把自已当妾看待。 “王....王家女郎....”刘娇喃喃着,话刚脱口,王蔓已打断道:“姊姊,都说了咱们以姊妹相称,别那么见外,要不卫郎回来铁定要责怪妹的!” “那....那好吧!”刘娇索性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妹妹,姊姊托大了。” “嗯!你们随便找地方坐,妹去看看鸡腿炖的如何了。”王蔓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灶台,把锅盖一掀,顿时,一股异香充斥了整个空间! 伴着深棕色的酱汁与咕噜咕噜的水泡,满满一大罐鸡腿鸡翅上下翻滚! 刘兴男眼睛都直了,“咕噜!”一声,一大口口水咽下了肚,要知道,古人只吃早晚两餐,用过早膳撑到天黑,她的肚子早饿扁了,何况出门外在,吃食根本没法讲究,只能是些干粮之类的食物,哪能比得上鸡腿好吃?自从举家迁去了句章,每日里除了米饭便是鱼虾蟹,海鲜吃多了也腻人啊! 更重要的是,禽肉类在当时是稀罕物,寻常人家吃不起,即使是刘裕家逢着重大节庆日也才会杀只鸡打打牙祭,哪有卫风这般败家,光吃鸡腿与鸡翅?一罐子鸡腿鸡翅,这得多少只鸡? 既使是刘娇,喉头都隐秘的蠕动了一阵子! 王蔓拿了双筷子一边搅动一边自言自语道:“小兰刚刚生产,卫郎说了,秋高气爽,吃鸡最为滋补,所以让蔓准备了这么一罐,鸡架子都拿去熬汤了,而卫郎明日得出远门,算是为他践行吧,你们今日也赶巧了。”正说着,夹了只鸡腿放进碗里,回过头笑道:“兴男你尝一尝熟没熟,是咸还是淡了?” “啊?”刘兴男立时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却又意识到猴急了些,于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刘娇。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四章娇娇姊 众女均是暗暗好笑,小兰劝道:“兴男,趁热尝尝吧,味道合适就可以起锅了。” 刘娇也是哭笑不得,略一点头,于是,刘兴男勉为其难道:“那兴男尝一尝好了。”说着,接过碗筷,夹起鸡腿咬了一小口。 陈少女连忙问道:“味道如何?” “嗯!”就仿佛鸡腿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刘兴男一脸的心满意足,由衷赞道:“外焦里嫩,鲜香可口,甜丝丝的,还不腻人,这样的鸡腿兴男可是第一次品尝。”伴着话音,又是咔滋一口狠狠咬上,鼓着腮帮子使劲咀嚼起来,猛嚼了几大口之后,把鸡腿伸向刘娇,含糊不清道:“姑母,你也咬一口,阿母可做不出这样的味道呢。” 丝丝缕缕的异香扑鼻而入,勾动肚子的馋虫一阵阵的闹腾,刘娇暗吞了口水,却勉强推拒道:“不用了,你觉得可以就行了。” “尝一下嘛!”刘兴男不依不饶的把鸡腿凑向了刘娇嘴边,刘娇只得不情不愿咬了一小口! 刚一入口,刘娇顿觉一股香甜浸满了整个口腔,当即赞道:“这味道的确很奇特,除了甜还带有一点点的酸味,王....妹妹,这是如何做出来的?” 王蔓的俏面闪出了一抹自豪,微微笑道:“说起来,还都是卫郎教的呢,先把鸡腿鸡翅入油锅煎炸至半焦,再划开浸入混着少许桔汁的蜂蜜浸泡....” 蜜汁鸡腿的做法无比繁琐,刘娇与刘兴男都听的张大了嘴巴,她们可料不到食物竟然会有如此讲究的做法,不过,这味道的确令人回味无穷,尤其还是出自于一名男人的传授! 好半天,刘兴男才回过神道:“真难以想象,将军会有这样的闲工夫,看来他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呢,也不怕耽搁正事!男人呀,还得象父亲那样专志于军国大事,建功立业步步高升才是正理,对了,兴男与姑母入城时感觉山阴就象座花园一样,看着真舒服,想出这个主意该是位大材吧?” 王蔓、王道怜、小兰与陈少女陆续现出了忍俊不止之色,王道怜跟着就道:“这是将军向褚郡丞提的建议,起初山阴百姓还不理解,认为劳民伤财,可真弄成了,又都觉得挺好的,环境适宜,最起码人的心情也好,就连府君与谢夫人都赞不绝口呢!” 这就是卫风与刘裕的最本质区别,刘裕是标标准准的平民思维,吃饱喝足就满意了,卫风则讲究情调,除了物质之外,还追求精神方面的娱悦,近似于士人的生活态度。 刘兴男不由与刘娇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竟然还是他?刘娇心里一丝自豪感凭空而生,刘兴男却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向着小兰走去。 小兰微微侧过半片身子,让清蕙面对着她,刘兴男不敢冒然去抱这么小的宝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突然发现,孩子的眼睛似乎在盯着自已手里的鸡腿,于是晃了晃,微微笑道:“饿了吧?要不要姨母喂你啊?来,先舔一舔!”说着,把咬了半截的鸡腿向前伸了伸。 还未凑到嘴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猛的炸响:“刘兴男,你要做什么?” 刘兴男顿时一个哆嗦,鸡腿差点都没拿稳,其余众女也是心肝猛的一抽,立刻转头望去,正见卫风风风火火的闯入屋内! 卫风沉着脸,不悦道:“刘兴男,不懂喂孩子就不要喂,这么小能吃肉食吗?你想要她的命,对不对?” 这顶帽子奇大无比,刘兴男小嘴一撇,委屈的眼泪水都在眼眶边缘打起了转,愤恨的目光瞪向卫风!又不是故意的,那么凶干嘛?刘娇也没料到与卫风的重逢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一时颇为尴尬,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王蔓狠狠瞪了这人一眼,上前把刘兴男拉入怀里,不满道:“一回来就耍威风,看把兴男给吓成什么样了?人家特意跑来看你,你都不知道说两句贴心话疼疼人,有你这样的吗?看把姊姊的心给弄寒了你后不后悔?” 卫风赶忙怒容一收,换上了副笑脸,看向刘娇道:“刘家娘子,原本我该去一趟句章的,一来是寻你以解相思之苦,二来是恭贺刘兄升迁之喜,奈何军中太忙,实在抽不出身啊,这一耽搁就一个多月了,还累得你们两个女人大老远跑来,真是过意不去啊!” 随着卫风的相思二字出口,刘娇的那点尴尬已不翼而飞,俏面染上了两小朵红霞,微微笑道:“卫将军不必愧疚,妾与兴男只是偶遇道怜妹妹,这才被请来做客的。” 这边话音刚落,“虚伪!”刘兴男却抽着鼻子,小声嘀咕道:“自已去不了句章还不知道托人送封信?口口声声相思,分明是欺侮姑母老实,也分明是没把姑母放在心上的托辞!” “这....”卫风立时哑口无言,现出了讪讪之色,其实他不是没记挂着刘娇,而是碍着刘裕,不方便去主动联系,他也担心刘裕会狮子大开口,始终拿不定主意,加上事情又多,渐渐地便淡忘了。 王道怜见着卫风的神色,心知要遭,赶紧打圆场道:“看你们,一个卫将军,一个刘家娘子,多生份呀,刘家姊姊身为女子,不好意思称您为卫郎,但将军您身为大男人,得主动点!” 这话一出,诸女纷纷现出了饶有兴致之色,就连刘兴男都不哭鼻子了,睁大眼睛望向卫风,甚至刘娇的俏面也含上了一丝羞涩,在她们的想象中,卫风的称呼无非是姊姊、刘姊姊,或者亲昵些索性一步到位唤声阿娇! 迎着数双好奇的目光,尤其是刘娇期待中又带着点紧张,卫风落落大方的唤道:“娇娇姊!” “扑哧~~”一瞬间,众女全都伸手猛的掩上小嘴,只有小兰怀里抱着清蕙,却也连忙把面孔别去了一旁,娇娇姊?这是什么称呼?怎么那么别扭呢? 刘兴男忍不住尖叫道:“天哪!娇娇姊,得多恶心啊?真亏了将军您能想的出来,那兴男该改称姑母为娇娇姑母吧?呕~~”说完,做了个极为夸张的呕吐动作! 刘娇只觉得脸颊通红滚烫,她能听出这娇娇姊中蕴含着的亲昵,就仿佛触了电似的,芳心起了一阵阵的颤粟抽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五章拐骗出海 王蔓却是心里有些酸溜溜,娇娇姊叫那么亲昵,可是对自已呢,左一口王蔓,右一声王蔓,从来都不知道说两句贴心话! 含着满腔幽怨,没好气的瞪了卫风一眼,王蔓招呼道:“好了,既然卫郎回来了,咱们立刻开饭,姊姊与兴男奔波了一整天,想必也饿了吧。” “嗯!”女人们迅速忙碌起来,搭几案的搭几案,端菜的端菜,即使刘娇与刘兴男都参与了其中,不多时,已是各自就坐,大吃大喝,接连两个鸡腿下肚之后,刘兴男才心满意足的问道:“将军,都说您明天要出远门,这是打算上哪去啊,怎么那么久呢?那姑母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兴男,你胡说什么呢?”刘娇不依的埋怨了句,却把耳朵高高竖起,她也想知道卫风究竟要去哪里。 卫风老老实实道:“明天与将士们出海进行冬季集训,为期两到三个月,目标是北方的新罗!” “呃?”刘兴男又问道:“新罗是什么地方?兴男只听说北方有魏国,有燕国,但从没听说过新罗。” 卫风耐心的解释道:“新罗本名斯卢斯罗,新罗是倭人的叫法,因其简练,所以我也称之为新罗,新罗曾于本朝孝武帝太元二年(377年)遣使入建康朝觐,它是与辽东相接壤的半岛上的一个小国,距上虞约三千里左右,这个国家总丁口约两到三万户,只有保护王室与贵族的禁军,对于百姓除了征收税赋其他都放任不理,它铜铁资源丰富,土地肥沃,每年冬季,原野上一片白茫茫,雪深往往过膝,极为的壮观,总之,与我三吴,乃至北方中土相比,充满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对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在新罗还能见到倭人,他们中成年男子的个头,也就和兴男你差不多罢!” “不可能吧?兴男个头矮是因为年龄小!”刘兴男惊呼出声,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她也和陈少女及王道怜诸女刚开始的反应类似,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矮小的种族,但随即,俏面又现出了意动之色,忍不住提议道:“姑母,咱们不如和将军去见识下新罗风情吧,这样你们也能多点相处时间,你想想,明天将军就要走了,只能相处一个晚上,多让人遗憾啊!” 刘娇有了一瞬间的挣扎,能与卫风共赴千里之遥,这显然是一段极为浪漫的旅程,依本心是千肯万肯,但她毕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名份还没定下,哪能不明不白跟着男人四处乱跑?虽然是做妾,做妾却也有即定的程序,在没能正式入了卫家大门之前,她没法说服自已以身相随。 刘娇颇为不舍的摇了摇头:“兴男,阿兄肯放你来山阴,已经够勉强了,你如果出门几个月都不回家,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阿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既然明天卫将军要出门,那咱们也回句章吧,开了春再来都没关系。” “姑母~~回家多无聊啊!兴男想去新罗!”刘兴男不依的摇着刘娇的胳膊,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 刘娇却不为所动,叹了口气道:“兴男,你明年得出嫁了,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可不能一直疯下去,阿兄说的对,要不然他的脸往哪搁?你是该收收心了,明年开了春,阿兄会替你在北府军的将领中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你在这之前,把女红什么的都好好学学,也免得过了门被夫家说三道四!” “啊?”刘兴男的俏面顿时布上了一层苦涩,明年就嫁人对她来说无疑是场噩梦,更何况还得学女红!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在心理上没法适应新的角色,同时也由于刘裕那几年的不搁家,臧爱亲忙于生计无暇管教,刘兴男的性子已经变野了。 刘兴男的食欲如潮水般转瞬消退,看着满几案的美食再没了动手的**,王蔓诸女也不方便多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卫风却向刘兴男挤了挤眼睛,似乎在告诉她,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刘兴男的心头生出了一线希望,但她清楚这时不能多问,免得让姑母生出提防,不禁秀眉微蹙,暗暗寻思着会是什么好办法呢,只是任她想破了脑壳子也没法猜出,一时之间,仿如芒刺在背般坐立不安,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朝卫风看去! 卫风隐秘的笑了笑,丢给了她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就转头道:“娇娇姊,你既然打算回句章那我也不拦你,只是,从上虞过一下并不饶多少路,不如明日咱们一起走吧,你把我送上船,再带着兴男回句章,如何?” 刘娇显然还没适应如此亲昵的称呼,不由微红着脸颊垂下蝽首,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嗯!便由卫将军安排!” 刘娇的语气平平淡淡,实际上芳心暗喜,这么一来,又能和卫风多相处一天了。 “来,来!”卫风也不多说,伸手招呼道:“别光顾着说话,都快点吃,这他娘的一日两餐真容易饿啊!”说着,夹了个鸡腿递向小兰的唇边。 小兰喜滋滋的一口咬上,其余的女人们也纷纷动起了筷子,而刘兴男见着卫风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心想就信他一回吧,索性放开心怀大吃特吃! 在融洽的气氛中,几案上的食物被一扫而空,卫风给王道怜打了个眼色,王道怜会意的笑道:“刘家姊姊,你和将军基本上只隔着一层纸了,迟早是卫家的人,那就和咱们一起把碗筷收拾了吧,这家里没有婢女,都要自已动手的。” “没关系,我在家也是自已来的!”刘娇微红着脸颊偷偷看了眼卫风,便一口应下,麻利的收拾起几案上的碗碟釜罐,摞成一大堆向后走去。 卫风向刘兴男招了招手,随即闪身出了屋子。 刘兴男以最快的速度跟上,连忙问道:“哎~~你要怎样才能说动姑母啊?我告诉你,姑母这人从外表看温柔娴慧,其实挺有主见的,可不容易说动呢?” 卫风低压声音笑道:“刘兴男,难道你没听说过先斩后奏?” “什么意思?”刘兴男脱口问道。 “小声点!”卫风不满的提醒道,接着,弯下腰身,凑上了刘兴男的耳朵。 卫风几乎是贴着刘兴男的耳垂说话,随着一阵阵热气呵入耳中,刘兴男颇有些手足无措,还有种奇怪的感觉升上了心头,这种感觉令她的小心肝跳动加速,心底似乎生出了种渴望,只是具体在渴望什么,又没法说的清楚。 卫风却是暗呼好爽,刘兴男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些,身上散发出的也是未成年少女最纯正的体味,少了些荷尔蒙的挑逗气息,多了点甜丝丝的味道,虽然由于连续奔波数日没法洗澡而掺杂有淡淡的汗腥味,但根本遮掩不住那少女天然的清新体香! 以卫风的视角,可以自上而上把刘兴男的胸脯一览无余,兴许是才进入青春期,这对小胸脯只有着微微的弧度,但毫不影响卫风偷偷施以目光猥亵! 尤其是颈脖间的雪白更是令他心神迷醉,借着皎洁的月色,甚至都能看清那淡淡的茸毛与浅浅的青色静脉! 要知道,卫风与小兰圆房时,小兰是十四岁的妙龄少女,尽管与刘兴男只有两岁之差,可这两年正是女孩子变化最大的时间段,小兰的身子架已基本上成了形,而刘兴男才刚刚发育,这是最正宗的清音小萝莉啊! 卫风感觉到,那毛茸茸的耳垂对他存有致命的杀伤力,正待借着说话轻舔一口,刘兴男已移过了脑袋,问道:“这怎么可以?要让父亲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活活气死?” 卫风暗道了声可惜,只能收摄住心神,邪恶的笑道:“刘兄胸怀兼济天下之志,岂会为儿女家事牵绊?你放心,刘兄最多也就气一阵子罢了,过两天气消了肯定没事的。” “哼!才不是呢!”刘兴男立刻怒目相向:“你存的什么心思?想挑拨父亲与兴男的关系可是?你太恶毒了!” 卫风毫不示弱的冷冷笑道:“刘兴男,刘兄乃是汉高祖刘邦亲弟楚元王刘交第二十一世孙可对?你别忙着得意,我来提醒你,你家先祖刘邦,起初遇上项羽逢战必败,曾于逃亡途中三弃子女,彭城之战时,项羽以烹其父相挟,刘邦却于两军阵前放言:幸分我一杯羹!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不要不承认,史书上记的清清楚楚,还有刘玄德也是你老刘家的种吧?他是中山靖王之后,曾被吕奉先擒过妻小一次,被曹孟德擒过妻小两次,这可是铁证如山啊! 同时也充分说明,你们老刘家向来不顾子女亲情,你不要以为我在污蔑,就拿我那便宜兄长来说,他早几年沉溺于赌钱,可有关心过你们母女?我说句难听话,恐怕你们娘仨活活饿死在家他都不知道!所以你随我出海游玩几个月,他根本不会记挂,如果记挂,也是记挂你的红丸准备明年拿去和亲呢,他可是志在天下的英雄人物啊!” “你!”刘兴男瞬间粉面涨的通红,眼睛瞪的滚圆!不但有着无以复加的愤怒,还有着父亲被诋毁而来的羞耻,然而,卫风言之凿凿,根本无从辩驳! 刘兴男尽管怒视卫风,但卫风一丝不让的以眼神回敬,不多时,刘兴男气势一泄,勉强分辩道:“父亲已经改了,再不是那样子了!” 卫风也不接腔,一脸的不屑表情! 刘兴男气势再减,讪讪道:“就算父亲无暇顾及家里,那....那阿母也会着急的,阿母最疼兴男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六章空中飞人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这倒是个问题!”卫风眉头一皱,托起下巴望向了月亮,似乎在用心思考着,刘兴男则是既希望卫风能说服自已,又怕不告而别让臧爱亲担心,小心肝里充满了矛盾。 过了小片刻,卫风寻思道:“你和娇娇姊不是有护卫随行吗?让他们回句章报个平安不就得了?我这一次带一万军出征,而新罗全**队都不过万,这还不放心?说句自大的话,我领军作战未尝一败,连刘兄都不敢轻视!总之,今日言尽于此,去不去全在你一念之间,假如你想学女红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刘兴男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一方面是可以出海撒开性子玩几个月,另一方面未征得父母的同意偷偷溜出去,总有些不妥当,真是为难人啊。 卫风也不催促,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模样。 ‘就当作成全姑母吧,姑母其实很想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只是拉不下脸面!’刘兴男给自已寻了个非常伟大,又不得不去的借口,当即猛一咬牙:“好吧,信你一次了!你可别搞砸了啊!” “你放心!”卫风淡淡应了声,话刚脱口,不远处已传来了刘娇的呼唤:“兴男,你在哪里?” “姑母,兴男在这儿!”刘兴男连忙挥舞起了手臂。 很快的,刘娇被吸引过来,见到竟然还有卫风,美目中立时射出了浓浓的疑惑,忍不住道:“兴男,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的!”刘兴男赶紧解释道:“将军想对你多做一些了解,因此拉着兴男随便聊聊。”说着,还隐秘的向卫风挤了挤眼睛,卫风则回报了一个你真厉害的眼神。 “姑母有什么好谈的?”刘娇倒不虞有他,俏面微微一红,拉上刘兴男道:“天色不早了,快和姑母回去吧,咱们赶紧洗洗睡了,明天一早得和卫将军赶路呢。” “呃?”卫风顿时把愕然的目光投了过去,这也叫天色不早了?他还想和刘娇去小花园说说贴心话呢,如果能有进一步的接触更是求之不得,可这倒好,连手都没牵就要走了。 刘兴男现出了一丝狭促的笑容,跟着道:“嗯!兴男又累又困,是得早点睡,将军,明天再见喽!” “卫将军,你也早点休息吧,妾先回去了。”刘娇拽起刘兴男匆匆而去,卫风怔怔看了半晌,才不甘的离开。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用过早膳,卫风领男女亲卫五百,步骑军一万,还有刘娇姑侄俩向着上虞开拨,于傍晚时分抵达了江边,由于剿获了孙恩大批船只,因此这一趟再不用如去年那般拥挤了,人与马匹可以分开,生存环境将得到极大的改善。 数百条船沿着防海垒一字排开,连绵一二十里,一袋袋粮米、一捆捆草料、一扎扎箭矢与一包包装备被依次运送上船,军士马匹也有条不紊,刘娇的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不舍,这一路近百里她都坐在车上,基本上没捞着与卫风说话的机会,但对她来说,能抛开帘子看着卫风的身影就很满足了,可是,时间太快了啊! 夕阳渐渐西沉,江边的人也越来越少,刘娇明白,离别终于要来临了,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惆怅,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明年?有机会吗? 正当芳心填满了离别的愁绪,卫风已悄然走来,略一拱手:“娇娇姊,我得上船了,你多保重,有机会我会去句章寻你。” 刘娇勉强笑道:“卫将军你也多保重,妾会照料好自已的,你不用担心。” “将军,锚都起好了,就差您了!”船上又适时响起了王道怜的催促声,于是,卫风再次拱了拱手,踏上了舢板。 舢板轻轻一颤,刘娇也感觉自已的心似乎空了一块,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她不想见着卫风离开,正待转过身子,刘兴男突然唤道:“将军,等等兴男,兴男和你一起走!”正说着,已是飞快的踏上舢板,一溜烟冲到了船上。 舢板立刻被收起,船只两侧伸出大桨,激起道道水花,向着江心缓缓行去,直到此时,刘娇与那四名护卫才醒悟过来。 刘娇的俏面立时布满了焦急之色,大声唤道:“兴男,你怎么可以这样?快下来,卫将军,你把兴男放下来啊!” 孰不料,卫风竟无动于衷,脸面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刹那间,刘娇心头豁然开朗,一股受了欺骗的愤怒感喷涌而出,当即怒道:“原来你们是串通好了,卫将军你是不是过份了?兴男年纪小不明事理,你怎能将她拐走?枉妾还把你当个英雄人物!” 刘娇焦急而又无助,还有着对卫风的熊熊怒火,假如刘兴男被卫风拐去了新罗,她都不知如何向兄嫂交待,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小娘子,孤身与男人携手同游数月,即使红丸未失,也很容易让人说三道四,这要传出去,明年还有谁敢娶她?更何况,出门在外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万一失了红丸呢? 随着船只渐渐离岸,刘兴男的心里也有些发毛,连忙转头道:“将军,您不是说包在您身上吗?姑母还没上船呢,您究竟存的什么心?兴男要下去,不去新罗了!” “急什么!”卫风摆了摆手,随即一步窜到桅杆下方,如猿猴般手脚并用,嗖嗖几下就攀到了顶部! 刘娇、刘兴男都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双双抬头看去,刘娇更是忍不住道:“卫将军,你下来,上面危险啊!” 卫风报以了个放心吧的微笑,就伸手扯了根缆绳,以最快的速度提了上来,估摸着长度系在了腰间,紧接着,双臂一张,大呼道:“娇娇姊,我来了!” “啊!”刘娇下意识的放声尖叫,她看到卫风凌空跃下,大团黑影急速向自已接近,连忙把眼睛死死闭上! “呼~~”一阵狂风从身侧掠过,刘娇顿觉腰身一紧,双腿也被紧紧缠上,身体竟被带着荡向了半空中! “啊~~”刘娇再次尖叫,用尽最大力气紧紧抱着这该死的家伙,这一刻,她的小心肝充满了恐惧,还有因失重,心跳加速而来的极度不适应! 船上的人全都看呆了,没人料到卫风会以如此刺激的方式把刘娇接上船,刘兴男的俏面竟现出了抑制不住的跃跃欲试之色,王道怜与陈少女的美目中则闪出了一抹羡慕!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七章大发雷霆 伴着呼呼狂风,阵阵幽香扑面而来,感受着怀中那惊人的温软,卫风心里连呼好爽,他一手拽住缆绳,控制平衡与方向,另一只手紧紧圈着那堪盈一握的纤腰,双腿则缠上了刘娇的屁股,这是必须的,刘娇穿的是裙子,也意味着里面是开裆裤,如果不缠上,被风一吹岂不是全走光了? 卫风虽然不介意刘娇的第一次,但介意最后一次,刘娇的秘密花园自此之后只能属于他,绝不容第二个男人窥见! 刘娇却是头晕脑胀,胸腹间阵阵翻腾,她只是个寻常女子,哪能陪着卫风玩蹦极啊! 接连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刘娇感觉速度稍稍慢了些,心里刚松了口气,突然身形一定,一股大力带着她猛撞向了那家伙怀里,她连忙睁开眼睛,迎上的正是卫风的笑吟吟目光,再一看,竟发现自已整个人已贴进了卫风怀里,一丝缝隙都不露,尤为难堪的是,自已双臂居然紧紧圈着他的脖子! 这得多难为情啊!刘娇不敢去看卫风,连忙唤道:“卫将军,快把妾放下!” 卫风坏坏笑道:“娇娇姊,你向下看!” 刘娇向下一看,“啊!”又是一声惊呼,不假思索的把脑袋重新埋了进去,双臂也搂的更紧,原来,自已正被这人抱着攀在桅杆上呢,距地面足有三到四丈的高度! “姑母,滋味如何?肯定很刺激吧?”刘娇的小心肝还在扑通扑通乱跳,下面已传来了刘兴男的调侃声。 刘娇只是个有着几分姿色的小家碧玉型女人,在她的二十二年生命中,过的是庸庸碌碌日子,与前任夫郎是以举案齐眉做为相处标准,可以说,她从未玩过心跳,然而今日这突如其来的蹦极,令她的小心肝不仅狂跳不止,心底深处还升出了种异样的刺激,仿佛前面那么多年全都白活了,根本抵不上这凌空拥抱让人来的心醉! 刘娇清晰的感受到,自已的脸面早已通红滚烫,低低唤道:“卫将军,快带妾下去!快点!” “娇娇姊,那你抱紧了!”卫风也不愿让刘娇过于羞窘,更何况一个放一个带,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于是紧了紧那软软的娇躯,小心的把绳索解开,沿着桅杆一点点滑了下去。 “欧欧欧~~”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船上的亲卫们闹起了哄,起哄声迅速向着周围传播,一传十,十传百,由里到外,渐渐地,每条船上的军卒全都用力挥舞起兵器,怪叫连声,上万人一起扯着嗓子吼,那震耳欲聋的喧嚣,使得刘娇羞恼难当,恨不能咬这家伙狠狠一口! 几丈的高度,对于刘娇却是漫长难熬至接近窒息,好容易脚沾上甲板,她想都不带想的把卫风推开,却不料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下,卫风立刻重新搂上,将刘娇满满的抱在怀里。 卫风满意的向岸上看去,那四名护卫正目瞪口呆,显然还未回过神呢,于是挥了挥手,大声唤道:“请四位转告刘兄,娇娇姊与兴男被兄弟带走了,过几个月定将毛发无损的交还,请不用担心!” 这倒是提醒了刘娇,跟着就道:“卫....卫将军,你太过份了,兄嫂那里怎么肯善罢干休?” 卫风可不敢把昨晚对刘兴男说的老刘家的种种不地道讲给刘娇,只是呵呵笑道:“不肯还能如何?难道去新罗寻你和兴男?生米都煮成了熟饭,刘兄气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娇娇姊,不要想太多,既然难得出远门,放开身心才是正理,回去的事回去再说吧!” “你....太霸道了!”刘娇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推开卫风,一溜烟钻进了船仓! 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幽香,卫风深深嗅吸了一大口,这才大手一挥:“传令,全速前进!” 卫风的座船长四十丈,驶在最前,旗手向后打出旗语,没多久,浩浩荡荡的船队依次驶入了江心主航道,向着出海口顺流而下。 岸上四人却是欲哭无泪,他们奉刘裕的命令保护刘娇与刘兴男,一路上都不敢大意,可这倒好,稍不留神竟被当面拐走了,回去如何交待啊! 过了小片刻,其中一人无奈道:“女郎这一趟来也有嫁给卫将军的打算,咱们实话实话,想来将军也能理解。” 又一人接过来道:“女郎那里好交待,可小女郎被拐走了又该如何解释?” 第三人苦笑道:“卫将军有一万大军,咱们还能如何?更何况将军与会稽方面牵扯不清,似敌又似友,而且卫将军于京口有恩,咱们总不能恶语相向罢?这是小女郎自已跑了上船,你我拦阻不及,若是将军怪罪也只能受着。” 最后一人点点头道:“走,咱们快马奔回句章!”说着,招呼上另三人砍断车辕,车辆索性不要了,牵上多出的马匹飞奔而还。 四人一路疾驰,于第二天清晨赶回句章县城,估摸着刘裕应该还未出门,又毫不耽搁的向刘裕家驰去。 天刚蒙蒙亮,刘裕正与臧爱亲用着早膳,他家的早膳很简单,一锅麦粥加几块面饼,刘裕刚把粥端起,就听到“砰砰砰~~”的擂门声,还伴着大声呼唤:“将军在不在?” “呃?”刘裕能听出,这是派出去的几名护卫的声音,不由喃喃自语:“这么快就回来了?” 臧爱亲却是面色微变:“不对,依兴男的性子,不呆上三五天怎甘心回来?你听他们的声音,似乎很急,咱们快开门看看!” “嗯!”刘裕也听出了不妙,端着碗急步而出,打开院门,果然是那四名护卫,只是不见了刘娇与刘兴男。 刘裕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四人齐刷刷的半跪在地,当头一人咬咬牙道:“将军,末将一时不察,致使二位女郎被卫将军拐带出了海....” 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诉,刘裕的脸色愈发难看,指节也捏的啪啪直响,待到说完,再也按耐不住,“啪!”的一声脆响,把粥碗重重一掼,怒道:“姓卫的欺人太甚,定是他引诱了兴男,否则兴男如何肯随他远赴千里之外?他娘的,老子把妹妹贴给他还不够,竟得寸进尺把贼手伸向兴男!这杀千刀的狗淫贼,要让老子见着,非得一刀活劈了他!” 仿如不解气般,刘裕重重一拳擂上院墙,“砰!”的一声闷响,灰尘哧哧落下,令人毫不怀疑,他真存了与卫风拼命的心思!要知道,高门大族需要联姻,次等士族也需要联姻啊,明年他本打算把刘兴男拿去联姻,女儿养这么大,是时候为家族做贡献了,却没料到,被卫风先撬了墙角! 这一刻,刘裕仿佛吞下个苍蝇,噎的慌! 四名护卫已于不知不觉中把另一只膝盖也放了下来,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透! 紧跟而出的臧爱亲也是暗生恼火,她头一回生起了卫风的气,但清楚人都跑了,生气也没用,于是耐下性子道:“四位将军辛苦了,这事怪不得你们,是兴男太任性了,刘郎心情欠佳,妾也不便奉茶招待,都请回去吧,对了,这事不要向外声张!” “请将军与夫人放心!”四个人如蒙大赦般掉头就走,转眼间已无影无踪。 臧爱亲桕好门,回头劝道:“刘郎,你别气了,气就能把兴男给追回来?兴男只是玩心大,又有阿娇跟着,应该不会出事吧?” “你不懂!”刘裕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姓卫的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别为他的表象蒙骗,他心狠手辣,胆大包天,又懂得投人所好,没什么事不敢做!兴男率性活泼,若他动起了兴男的心思,兴男定会被勾的神魂颠倒,只怕几个月后回来,就成了他卫家的人了,而阿娇面慈心软,你以为真能约束得了那姓卫的?哎~~悔不该允了她俩去山阴啊,果然要出事了!” 臧爱亲的心里也是猛的一抽,她认同卫风的妹夫身份,却没法接受卫风做自已的女婿,刘娇身为寡妇,年龄又大,给他做小倒罢了,可刘兴男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小娘子,还是刘氏嫡长女,哪能给人做小?一门两个小,哪有脸见人啊?更何况卫风只是庶人,而自已与刘氏好歹也是次等士族呢! 臧爱亲的脸面布上了毫不掩饰的担忧,赶紧问道:“刘郎,这该如何是好?倘若立刻以水军追击,可能追上?” 刘裕苦涩的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句章走陆路到余姚不过二百里罢了,走海路到浙江口却足足有六百里,至少得迟上三四天,大海茫茫如何追他?即便追到新罗还得找一阵子,有这时间,只怕兴男,哎~~已凶多吉少了。 我那好兄弟为远赴新罗做足了准备,而我首先是粮草不足,如何出海?也怪我考虑不周,他去年冬季能出海打野食,今年多半也会去,要早想到这一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阿娇与兴男去山阴,如今只能耐着性子等,希望我那好兄弟能手下留情罢。” 臧爱亲把目光投向了北方,卫风真能放过兴男吗?假如兴男被骗去了红丸,自已该如何是好?是认了卫风做便宜妹夫加女婿,或是另有别的解决之道? 一时之间,臧爱亲心乱如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八章散财童子 经过了海上十五日的飘泊,半岛东部的海岸线总算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卫风依稀能记得新罗王城明活城便是后世的韩国庆州市,因此过了对马海峡之后,仍是沿着海岸线继续北行,具体位置由于缺乏地标参照没法确定,但他有信心能把登陆地点的误差控制在五十里之内。 来的路上,大约在不其(今山东青岛)一带的海面,竟意外的遇见了与北燕完成交易的船队,整整五千匹战马一匹不少,卫风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招呼上一起去新罗,这让他带来的一万军可以利用北方的严冬全部训练为骑兵! 又过了一天,船队依然沿着海岸线行驶,卫风仔细观察着沿海的地形地貌,并时刻与前世作着对照,根据时间与行程估算,差不多就是这一带了。 刘娇与刘兴男也跟着卫风站在船头,入眼处向右是茫茫大海,向左是一片荒芜,陆地除了沙滩、悬崖以及成群盘旋的海鸟,连个人影都没有。 连续的颠簸早使得刘兴男那浓浓的新鲜感化作了满腔的怨气,她都不知埋怨过多少次了,后悔自已信了卫风的鬼话被骗来了船上,大海看似波澜壮阔,只是两三天一过,船上的狭小空间将不可避免的使她觉得沉闷无聊。 刘娇却是另一种心境,美目眼波流转,俏面散发着煜煜光辉,虽然自那天蹦极之后就再没让卫风沾过自已,始终保持着古代女子所应有的矜持与自律,但对她来说,能陪在卫风身边已经很满足了。 “卫将军,前面好象有船!”刘娇突然伸出纤纤素指,向着海岸指了指。 前方约十里处的海岸线,隐隐约约有百来条船一字排开,还有些小黑点正在上上下下,似乎在搬运着什么。 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伸长脖子看去,刘兴男也是立时来了精神,忍不住道:“终于看到人了,应该是新罗人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卫风猛一点头,兴奋的唤道:“传令,舰队加速迂回包抄,一艘都不能放跑,全军准备战斗!” 一道道旗语向后打出,舰队中立刻分出了一部分向外侧驶去,由于这一次船只较多,因此卫风把船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运输船,专门装载马匹与粮草,另一部分体形较大较坚固的则作为战斗舰使用,随着卫风的命令,一队队弓弩手涌上了各艘战斗舰的甲板,空气中瞬间布满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息。 刘娇莫名的心里有些发毛,赶忙提醒道:“卫将军,箭矢无眼,你要小心啊!” 刘娇的美目中透出了浓浓的关心,卫风微微笑道:“娇娇姊不用担心,新罗人的战斗力差的很,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样罢,你先带着兴男去仓里避一避,船仓有望孔可以看到外面。” “嗯!”刘娇明白自已留下只会是累赘,便强行牵上脸面布满了振奋的刘兴男,提步走向船仓,根本不顾小侄女还在频频后望呢。 突如其来的舰队很快惊动了海岸,泊于岸边的船只立时有大声呼喝传来,随着距离接近,可以看到每条船靠海的一侧都聚集起了大批的人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持有弓箭。 只不过,这弓箭对于卫风等人来说无比熟悉,不正是去年当作破烂货扔入海里的倭弓吗?而且呼喝声也是类似于百济语的倭语。 李驻不由呵呵笑道:“将军,怎么又是倭人?看来咱们和倭人有缘啊!” “嗯!”王道怜重重一点头,接过来道:“倭人正在向船上搬运货物,难道这就是将军您说过的新罗每年进贡给倭国的八十船贡品?多半就是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以诡异的目光看向了卫风,似乎暝暝中真的有天意存在,如果路上多耽搁一天,这时的海滩上肯定是空空如也了,而以新罗那弱小的国力,给倭人上了贡之后恐怕也刮不出什么油水,要想有收获,还得待到明年才行。 卫风也持有类似的想法,欢喜的笑道:“倭人去年送了咱们粮食布匹,弟兄们都带快点,看他今年能送什么!” “遵命!”左右轰然应诺,就连旗手挥动旗帜的手臂都给人一种力道十足的感觉。 时间急速流逝,距离越来越近,对面船上的人也越来越清晰,果然有一部分是倭人,那时的倭人虽然人中部位没有留圆巴巴,发形也不是非常难看的月代头,即把脑门子剃光,头顶留个小纽,但他们矮啊,一眼就能认出! 掺杂在倭人里的,还有新罗本地人,个头稍高一些。 距离渐渐接近到了两百步,船头架上了大盾,盾与盾的间隙分布着弩手,后方是弓手,再往后则是水手,他们负责掷出勾索拽拉对方的船只,使已方舰船靠上去,方便战士们登舰作战。 突然,敌船一声大喝传来:“我乃大倭国葛城长江袭津彦大将,你们是何人?快快停下!再接近可要放箭了!” ‘呃?又是他?’卫风与身周众将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去年正是此人趁夜来攻,却被数百轻骑仅仅一次奔驰就吓的不战自溃,那么今年呢?会是怎么样的战果? 葛城长江袭津彦那矮矮的个头落在卫风眼里,倒是越看越可爱,这分明是散财童子嘛,于是哈哈大笑道:“老子们是大晋国使臣,速速放下兵刃箭矢,跪地接受检查,否则,格杀匆论!” 葛城长江袭津彦急唤道:“我家倭王早于二十多年前已被晋主孝武皇帝封为使持节、都督倭国诸军事、安东将军、倭国王!并诏赐细笙麝香,赐给我家倭王兄媛、弟媛、吴织、穴织四位织女,我大倭国是你晋室的属国,请不要误会啊!” 不提还好,一提卫风一肚子恼火,他娘的,这些个蛮夷小国前来讨要好处时极尽阿谀奉承,说句难听话,给他盛盆狗屎他都吃,可是学了技艺之后,立时翻脸不认人,都是杀千刀的货色,偏偏中土历朝历代还愚蠢如猪,两句好话一说就屁颠颠了,要什么给什么,即使人家没要的也主动塞过去。 其中以唐太宗李世民为最,文成公主和亲,送个女儿倒也罢了,还几乎送去了国家赖以发展的全套基础配制,致使养虎遗患,百来年后的吐蕃成了大唐挥之不去的噩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七九章不战而降 ‘也罢,中土朝庭的凯子自大作派自即日起由我而终!’卫风的眼里闪出了一抹狞狰,对于周边的任何种族,从今往后绝不会再有慷慨的馈赠,而是改为抢劫、掠夺、征服、灭杀与奴役! 双龙中有一个情节卫风至今记忆尤深,大概意思是跋锋寒与寇仲来到塞外,跋锋寒感叹草原小部族与世无争,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寇仲却一针见血的指出那是由于它们弱小,才不得不与世无争,他日有了强大的机会,必然会四处侵掠掀起腥风血雨! 对此卫风深以为然,弱小种族,就不该坐视其步步壮大,在他前世东亚地区的诸多纷争已经充分证明,国与国,种族与种族之间,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那五项原则只是自欺欺人的天方夜谭罢了,地球空间与资源有限,容不下那么多的国家与种族,尤其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更是要依靠四处掠夺! 即使是新罗,在历史上也是依靠唐朝的力量先后灭去了百济与高句丽,之后趁着中土陇右河西局势恶化,唐室无力东向,立刻搞起了独立运动,这就是条典型的白眼狼! 分享?共同开发?知恩图报?卫风抱以阵阵冷笑!历史早已证明了一切! 至于能力达不到的地方,至少也要禀承等价交换的原则,总之,异族再也别想占到华夏任何便宜! 卫风目中迸出寒芒看了眼对面的船只,转回身招了招手:“一待进入射程立刻放箭,全军作好登船准备!今次,弟兄们先拿小鬼子打打牙祭!” “遵命!”将士们都觉得小鬼子的称呼用来形容倭人挺形象的,均是轰然应诺。 王道怜却问道:“将军,您去年冒充慕容熙麾下,今年为何把身份亮出?难道不怕倭人去朝庭告状?” “嘿嘿~~”卫风阴恻恻的笑道:“司马道子能奈我何?老子不敢去建康,他也不敢来会稽,他担心的该是桓玄才对,何况老子除了缺个名份,已是事实上的会稽之主,更重要的一点,今趟咱们是勒索而不是抢劫,勒索你可懂?是通过威胁来强行索要财物,若是报错了门,新罗给慕容熙上贡那不得哭死?” “哦~~”王道怜俏面微红,现出了讪讪之色。 卫风的声音毫不掩饰,船仓里的刘娇也听的清清楚楚,刘兴男跟着就冷哼一声:“自大狂!不要脸!满嘴污言秽语,还会稽之主呢,亏他好意思炫耀! 明明是做恶也能说成堂而皇之,姑母,兴男真为你不值,你看父亲一身正气,多有英雄气概啊,可这个人呢,猥琐,龌龊,粗鲁!给父亲提鞋都不配,偏生你对他死心塌地!” 刘娇摇了摇头,无奈道:“好也罢,坏也罢,这和咱们女子有何干系?姑母只知道卫将军对姑母与阿兄有救命之恩,于京口万分危急时解了京口之围,姑母能陪在卫将军身边,很幸福,也很满足,这已经足够了。 男人在外夺权夺利,不使些手段如何能行?孙武有云:兵者,诡道也,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咱们女子呀,别想那么多,相夫教子,尽好自已的本份就可以了。” “姑母你就是心太好了!’刘兴男显然很不屑于刘娇的想法,递了个白眼过去,便把目光投向了仓外。 眼见对面船只的晋军并没有停船的意思,倭人与新罗联军已然阵脚大乱,有人学着晋军模样沿着船舷支起了盾牌,有人摘下那过人高的弓箭把箭矢搭上,更多的还是现出了惊慌失措之色,对他们来说,中土无论哪一方势力,都是能够轻易碾压他们的存在,更何况前来攻打的还是宗主国晋国? 晋国再绵软无能,也有过以八万之众大破苻坚百万的光辉历史,正是淝水之战的胜利,才使得倭国、百济与新罗隔三差五来朝,极大的满足了孝武帝的虚荣心! 半岛上原有的三韩,受中土文化影响,马韩发展为百济,弁韩发展为伽倻,这是个很小的部族联盟,在百济与新罗的夹缝里生存,又时常受到高句丽侵扰,已是形同于名存实亡,辰韩则发展为了新罗,相对而言,高句丽反而是外来人,而新罗由于由于在地理上远离中土,不太容易受到影响,故而也是半岛三国中最弱小、最落后的国家,他们对于晋军也存有更大的畏惧,倭人因其天生的狂傲性格尚能依盾以恃,新罗人却是纷纷向后退却。 “他娘的,这些半岛人怎么一个个和兔子似的?”葛城长江袭津彦恨恨骂了句,便喝道:“不许跑,都给老子停下,否则我大倭国派十万大军来灭了你新罗!” 这话果然管用,毕竟新罗在倭人的淫威下屈服了将近三十年,新罗人陆续转回身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晋军舰船。 尽管倭人与新罗联军已进入了战斗状态,但在卫风眼里,这是一场不对称战斗,他们的弓射不远啊,只有三十步,而自已这方除了弓,还备有弩! 在哗啦啦的划水声中,两军快速接近,眼见还有百步距离,也不待卫风下令,各船指挥官同喝一声:“放!” “绷绷绷~~”伴着阵阵弓弦轻响,各船船首瞬间飞出了密如飞蝗的短矢,弩用的矢与箭不同,它没有尾羽,长仅三寸,通体纯铁铸造,相对于弓,射程更远,穿透力也更强! “笃笃笃~~”弓弦声尚未散去,对面已经响起了密集的击打声,短矢倾刻间破盾而入,射进了后方战士的身体!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当空响起,甲板立刻被泼上了一层层的血水,尸体扑通扑通接连倒地,连带着由简易木盾筑成的盾墙也轰隆隆的坍塌下来! 要知道,弩可以射穿明光铠,又岂是那几片薄木板所能抵挡? 见着这血腥的一幕,刘娇连忙别过了脑袋,尽管她清楚卫风出远门的目地是烧杀抢掠,而且她也能理解,以会稽区区巴掌大的地方,要给朝庭纳税,还要养数万军卒与那么多匹战马,不捞外快肯定不行,同时身为北府军的家眷,这类丑恶现象并不少见,但仍是不忍直视。 “漂亮!”刘兴男却猛叫一声好,脸蛋通红,拳头攒的紧紧的,恨不能自已也出去射上两箭! 就在这短短的称赞声中,船首的将士们接连发射了三轮弩箭,对面的船只已几无立锥之处,由于弩填矢上弦耗时费力,因此事先把弦上好搁在身旁,发射完一架,抓起另一架抬手便射! “弓箭手准备!”弩一射完,各船指挥官几乎同声大喝,弓箭手们纷纷斜举起弓,等着距离再接近一点。 葛城长江袭津彦只觉得这两年霉星高照,他在大倭国联盟里专门负责半岛事务,原本压榨新罗,支援百济顺风顺水,却不料,去年被燕国劫了二十多条船,今年眼看丰收在望,又被晋军劫了! 葛城长江袭津彦心知自已不是晋军对手,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努力唤道:“请速速住手,有话好商量,我大倭国历来事晋如宗主,你无端攻打,若是闹上你家朝庭,只怕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啊!”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是个什么德性,老子跟你讲什么和气?有种你去建康闹,把老子惹毛了发兵灭了你小小倭国!今日实话告诉你,弟兄们就是出来打野食的,你碰着算你倒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速跪地受降,说不定还能放你回国!” 说完,卫风估算了下距离,猛一挥手:“放箭!” “嗖嗖嗖~~”一蓬蓬箭雨凌空抛射,倭船上再度惨叫连天,葛城长江袭津彦虽然气的直打哆嗦,却没办法,他的弓只能射三十步! 一名部将急忙劝道:“将军,这该如何是好?货物丢了回去实话实说,想必大王也能理解,咱们根本不是晋军的对手,当务之急,还是如何脱身,趁着晋军未登船,赶紧跑吧。” 又一名部将接过来道:“往哪儿跑?跑不掉了,晋军船只离咱们只有四五十丈,又能跑多远?你再往后面看,他后面的船上装的可是马匹啊,只要上了岸散开追击,咱们能往哪躲,将军,依末将看,不如降了吧,是好是歹听天由命!” “笃!”话音刚落,一枚流矢射中了脸旁的木板,箭尾还在微微颤动,这可把葛城长江袭津彦给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大叫道:“不要放箭,我等愿降,快快丢下兵器!” “扑通!”一声,葛城长江袭津彦第一个跪下,有他带头,船上幸存的倭人与新罗人连忙扔下兵器,转眼间,一溜排船上已是跪了满满一地。 “呃?”卫风稍怔,他没料到倭人真的会降,但很快就释然了,欺软怕硬,臣服于强者不正是倭人一贯的禀性吗?于是摆了摆手:“停止射箭,准备登船,匆要大意!” 传令兵扯着嗓子向周围喊话,一道道旗语也频频打出。 刘兴男却跺了跺脚,抱怨道:“真没劲!没打就投降,这都是什么人啊!” “好了!”刘娇不满的瞪了一眼过去:“降了还不好?卫将军少造些杀孽,将士们也少些伤亡,行军作战是男人的事,你跟着后面瞎起什么哄?” “哦~~”刘兴男不情不愿的应了声,重新看向了仓外。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零章索要贡品 一副副勾索被掷了过去,紧紧扣住船舷,伴着号子声,水手们小心拽拉,另有人持着竹杆顶托,以控制接近的速度。 “砰砰砰~~”随着船身轻震,船只陆续靠在一起,战士们敏捷的撑着船舷一跃而过,之后便把倭人与新罗人甄别开来看押,另有人深入各船船仓,清点察看起了战利品。 每个人的脸面都带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与振奋,还没上岸就逮着条大鱼,这可是好兆头啊,刘兴男也匆匆忙忙拽着刘娇钻出船仓,迫不及待道:“将军,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卫风点了点头,笑道:“娇娇姊,我扶你过去。” “嗯!”刘娇看了眼高及腰部的船舷,微红着脸颊应了声,让她学将士们那样撑过去,或是手脚并用爬到对面她可做不出。 “啊~~”嗯才脱口,又是啊的一声惊呼,卫风已不由分说的把她拦腰抱起,连撑都不撑,直接跳了过去! “卫将军,快把妾放下!”刘娇扑腾着小心肝,急忙扯了扯卫风的胳膊。 说实话,刘娇的身体早没了那宜人的淡雅清香,在海面漂泊了十六天,刘娇与刘兴男等女人们也有十六天没洗澡了,没办法,船上淡水紧张,只能维持饮用,卫风这类的大男人可以拎桶海水擦擦身子,但女人不习惯,海水含有盐份,她们总感觉洗的不利索,皮肤上似乎粘着什么东西擦不掉,是以宁可忍着憋着也不用海水洗。 只不过,香味虽然没了,刘娇身上却是最正宗的女人原味,这是一股浓冽而又原始的荷尔蒙气息,如果说香味能使男人动情,那么这种味道则可以使男人的心灵颤栗不休! 仿佛心弦被猛的拨动了下,卫风想都不想的凑上那洁白的颈脖深深一嗅! “嗯!”卫风心满意足的赞道:“娇娇姊,你真香!” 刷的一下!刘娇的粉面红的似要滴出血来,连忙把颈脖缩了缩,挥舞起小粉拳拍打着卫风的手臂,嗔道:“卫将军,快放下妾!” 卫风这才把刘娇放回了甲板,刘娇立刻闪去一旁,低着头小心肝扑通扑通狂跳! “哼!”刘兴男顿时冷哼一声:“都十几天没沐浴了,还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讨好姑母也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呃?”卫风瞄了眼那对小胸脯,嘿嘿怪笑道:“刘兴男,男女之事你不懂,你年纪太小,等明年破了瓜自然会明白,女人并不一定是香喷喷才会讨男人喜欢,你也十来天没洗浴了吧?来,凑近点,我给你闻闻,看看你身上是个什么味道。” “无耻!不要脸!”刘兴男红着脸低低啐骂了句,一溜烟跑去了刘娇身边。 卫风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又看向了跪在甲板上,一副低眉顺眼模样的葛城长江袭津彦,现出了思索之色。 葛城长江袭津彦不由浑身一紧,连大气都不敢透,他明白,自已是生是死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船上各处的忙碌仿佛被隔绝开来,这一小块区域的时间已陷入了静止当中,正当葛城长江袭津彦几欲窒息的时候,卫风突然道:“本将可以放你回去,你家倭王叫什么着?大鹪鹩命是吧?你给他捎个话,自即日起,新罗置于我大晋的保护之下,你倭人不得染指,也永远不许踏上新罗的土地,否则,来一个杀一个! 你倭国即然是我大晋的属国,那么,属国要尽属国的本份,自明年起,你倭人也要朝贡,标准等同于新罗,每年八十船货物,包括五万斤生铁,两万斤熟铜,其余土布与稻谷各占一半,送往会稽郡上虞县,你家那大鹪鹩命若是敢送去建康或是不来,那就让他把脖子洗干净等着老子来砍!” 葛城长江袭津彦的脸面一瞬间苦了下来,朝贡?在倭人的词汇里从来就没这个词,往年去晋室觐见,无非是拿着几领貂皮作个意思,反正中土地大物博,也不在乎那点贡品,建康的贵人们只喜欢听好话,自已越是卑躬屈膝,越是阿谀奉承,他们就越高兴,赏赐也越多,向晋室称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这不?碰到狠角色了。 葛城长江袭津彦感到了肉痛,要知道,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大倭国的臣属,还是大倭国联盟中葛城国的国主,他的女儿磐媛是大鹪鹩命的王后,又带有一重姻亲关系,向晋室朝贡,必然各家分摊,他的葛城国也逃不掉,何况卫风提的两个条件必须要回国讨论,大鹪鹩命肯不肯还一定呢。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贡物不送往建康而送去会稽,说明今日前来的兵将并非出于晋室授意,而是地方藩镇的个人行为,是否要遣使向建康申诉还得细细考量一番。 于是,葛城长江袭津彦拱了拱手:“回上使,外臣只是负责半岛事务的臣属,这事得要我家倭王拍板,外臣会立刻回国于第一时间向他禀报,请放心便是。” “嗯~~”卫风向后招了招手:“还他十名随从,再给他一条船,让他今日回国!” 葛城长江袭津一怔,就自已走?那怎么行?当即又道:“上使,外臣足足带了好几千人啊,请您高抬贵手,把他们也放了吧,货物您留下不就得了?要人有何用?” “嗯?”卫风目中迸出凶芒,冷冷笑道:“放你走已是开恩了,你别不知足!想要人是吧?那好,拿钱来赎,那都是战俘,岂有白白释放的道理?本将也不欺侮你,一斤肉一斤熟铜,回去让你家倭王准备好了来会稽换人!” 葛城长江袭津彦差点就要晕倒当场,倭人再是矮小,平均体重也得有两百斤,一个人抵两百斤铜,这一次他带了五千人过来,就算战死了一千,应该还剩下四千,这就是八十万斤铜啊!就这还没算上乐伎与婢女仆役! 整个大倭国联盟都没这么厚的家底! “上使,您不能这样啊....”葛城长江袭津彦还待不死心的哀求,李驻已刷的一下拨出佩剑,指向他心口,不耐道:“你他娘的罗里罗嗦什么,到底走不走?别待将军反悔想走也走不成了。” 葛城长江袭津彦的眼里闪出了一抹怨毒,咬咬牙道:“外臣拜谢上使不杀之恩,这就回国向我家倭王禀明!” “放他走罢!”卫风挥了挥手,李驻收回剑,招了几名亲卫从倭人俘虏里随意挑出了十人,又让水手解了条小船下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一章收获丰厚 不多时,一条小船渐渐驶离了海岸线,很快消失在大海深处,陈少女缓缓收回目光,提醒道:“将军,这名字怪怪的倭人似乎对您起了杀机呢,妾还认为倭人多半不会向您进贡,说不定会闹上朝庭,到时候够您喝一壶了。” “哧~~”卫风不屑的笑了笑:“起了杀机又如何?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来犯会稽,至于朝庭那里,相王该每天清晨醒来摸摸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了,哪有闲心理会他倭国的屁事?而且倭人闹上朝庭最好,就怕他不闹,他日本将腾出手,可以此为由兵发倭岛,灭了他小小倭国!以为躲在旮旯窝里就安全了?嘿嘿!我恰好认得他家!” “嗯?”陈少女与身周诸人都不理解卫风从哪来的信心,倭岛这地方,恐怕除了传说中的徐福,就从没人去过,他如何能找到倭国?甚至倭岛都不一定寻的到呢。 刘兴男跟着就冷哼一声:“将军,吹牛谁不会?您去倭国一定要叫上兴男,兴男倒要看看您牛皮吹炸了丢不丢人!” 卫风也不理会,只瞄了眼那微微起伏的小胸脯,刘兴男赶忙转过身子,嘴唇翻了翻,似乎在咒骂什么。 陈少女对刘兴男递了一个同情的目光,心想你已经是自家将军的猎物了,不想办法脱身还自动贴上去,看来这红丸是送定了,倒是将军的便宜兄长刘寄奴,妹妹做小,女儿也做小,也不知他将来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陈少女的唇角不由绽出了一抹微笑,随即就把这念头抛去脑后,又问道:“将军,俘虏该如何处理?难道还真等那倭王来赎?您不会像去年在百济那样一刀杀了吧?”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先清点出人数再说,这一趟咱们带了足量的船只,倭人可以押回会稽做苦工,铺路、修筑堤坝、开挖沟渠都需要人手,至于新罗人嘛,咱们是来勒索而不是抢劫,劫掠他的女子总是不妥当,但将士们不能白来,就让新罗王拿女子来赎,他若舍不得,推到城下当场杀几个看他给不给!” 女人们纷纷现出了不忍之色,这个人每一次出征,都会给被征服地带来腥风血雨,当地百姓何其无辜?可以说,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心狠手辣之徒,只不过,换个角度来想,抢来的女子可以为会稽诞下婴孩,填补孙恩作反之后损失的大量人口,去年从百济带回的近两千女子,有一大半已经做了母亲了呢,而且抢来的财货全部用于军中,相当于减轻了会稽百姓的负担,同时大量的军队又起着保卫会稽的作用,从这方面来说,卫风又有恩惠于会稽。 将士们没有女人那般多愁善感,这一次的出征人员,除了骑兵全部带上,另外五千则是收编的降卒,个个手上都沾着禁军的鲜血,他们一听说有女人,目中顿时闪出了莹莹绿光! 卫风迎上将士们期待的目光,大声道:“大伙儿都别着急,今次出征,人人有份,但是想要年轻的,漂亮的,甚至还不止一个,就在作战与训练中给老子把本事拿出来,不要嫌苦,也不要怕死,战场上,越怕死死的越快!” “请将军放心!”四下里轰然应诺! 卫风又向左右看了看,便挥了挥手:“走罢,咱们都下船,在海上漂迫这么久,还是陆地踩着舒服啊!” 说这话的时候,卫风的眼睛正瞥着刘娇,刘娇立时芳心一颤,连忙道:“妾自已可以下去的,卫将军你不用麻烦了。”说着,仿如逃命般的拽起刘兴男,慌慌张张的向着舢板跑去。 没多久,卫风等人也陆续下到了海滩,放眼望去,海滩上还有相当一部分未来的及装船的财货,而一堆堆物资,一队队俘虏也被依次运送上岸,另有些军士在距海边稍远处搭起了营帐,整片海滩显得忙碌而又有条不紊。 刘兴男显得颇为无聊,频频向后望去,可海滩上的喧闹使她愈发的烦燥,终于耐性达到了极限,扯了扯刘娇:“姑母,还要站多久啊,你问问将军,他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攻打新罗国都?兴男想进城住屋子,还想好好洗个浴,浑身又粘又痒,难受死了,姑母,你替兴男挠挠,伸里面,在背上!” 刘娇用身体护着刘兴男把她搂入怀里,胳膊从后领口伸进去轻轻抓挠,同时,把美目投向了卫风,她也持有类似的想法,尤其还是刚刚不留神被卫风凑上嗅吸了一大口! 如果自已浑身香喷喷,被卫风轻薄除了羞涩,更多的应是欢喜与骄傲,可是自已的味道并不好闻,却被闻了去,使她颇为无地自容,作为恋爱中的女人,自然想把最完美的一面呈现给心仪的男子,她可不认为卫风真的喜欢闻自已身上的那股子汗味。 卫风向后一指,微微笑道:“新罗王城大约在后方二十来里,现在天色还早,正午时分咱们再去,听说新罗王是个半条腿踏入土里的老家伙,名为金楼寒,他若识相,我与他好话好说,并不进城,如果不识抬举,呵呵~~那可说不得了。” 刘娇微闭上双目,为新罗王做起了祈祷,希望他能识时务不要去触怒这个人,卫风却是心中一动,把目光投向了海边,被破格提拨的原孙恩军降将陈喜正领着近百名军卒,还有些女人快步而来。 很快来到近前,陈喜施礼道:“禀将军,这一趟,合计俘获倭人四千两百名,新罗人一千二左右,八十条船上全是稻谷与土布,数量正在清点,另有三万斤生铁与一万斤铜!而这些女子,是倭人自带的歌舞姬妾,总共有三百人。” 不待陈喜的话音落下,包括卫风在内,也包括刘娇、刘兴男与以王道怜、陈少女为首的母夜叉们,全都把目光向倭女投去,满满的全是好奇。 这些女子个头不高,依卫风前世的标准,普遍在一米四五到一米五五之间,容貌却还行,都是眉目清秀,一蓬秀发披散在肩头,令人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搂入怀里细细呵护的冲动,她们的衣裙有异于中土,均是露出胳膊与小腿,上衣又长又宽,下裙却短而窄,面料以土黄、麻白等素色粗布为主,只在腰部系着根彩色丝带,她们也不穿鞋子,全都赤着双足。 倭女们低眉顺眼,双掌交握,脸面带有或多或少的不安,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卫风下意识的挨个细看,他对倭男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对倭女的印象却是挺不错的。 正暗暗点着头时,刘兴男注意到了卫风的眼神,立刻冷笑道:“将军,按规矩,您是一军主将,怎么着也得留两个最漂亮的服侍您吧?” 这话一出,刘娇竟生出了种酸溜溜的感觉,连忙向卫风看去,虽然她清楚自已并不是卫风的唯一女人,可吃醋是女人的天性,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卫风只属于她,她不愿看到卫风另结新欢。 卫风不由暗道了声可惜,他还真瞅着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大致类似于前世的波多野结衣、吉泽明步那样的水准,但带了刘娇在身边,势必不能另生他想啊! 卫风顿时脸一沉,不悦道:“刘兴男,本将是那样的人吗?你也不打听打听,去年本将带将士们去百济,弄回来近两千女子,可有留下一人?你这是挑拨离间啊,娇娇姊可不会上你的当!” 刘娇俏面的紧张瞬间消散,看向卫风的美目中现出了一缕欢喜,卫风又转回头道:“陈少女,倭女先交你安置,过个几日,本将根据将士们的表现再依姿色年龄分配!对了,你着姊妹们给她们做个检查,如有谁的肚子里有种,立刻做掉,倭人的种不能留!” “遵命!”陈少女施了一礼,领着数十名母夜叉走向了倭女,男性牲口们却是纷纷现出了跃跃欲试之色,卫风刚刚在看美女,他们也没闲着,最漂亮的那几个原本是不抱指望的,但卫风既然摆明了态度,立时被上千人惦念在了心上。 卫风又回头看了看,见战马已差不多都上了岸,于是喝道:“陈喜你领五千弟兄留下立寨,其余人等限时半刻,带上新罗战俘,跟老子去会会新罗王!”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海滩上立时陷入了忙碌当中。 刘兴男却偷偷看了眼卫风,吞吞吐吐道:“将军,兴男和姑母也想去。” 卫风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绝:“不行!征战岂是儿戏?你和娇娇姊留下,有陈少女陪着你们。” 刘兴男连忙扯了扯刘娇,不依道:“姑母,你劝劝将军嘛,将军在前面,你不亲眼见着如何能放心?而且将军自已也说了,新罗军队不堪一击,咱们就两个女人,也不会成为负担的。” “这....”刘娇颇为犹豫,她怕碍着卫风的事,只是小侄女那可怜相又令她硬不下心肠,暗暗叹了口气之后,只得讪讪道:“卫将军,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妾不会让你为难的。” 卫风也很无奈,这是刘娇第一次提出要求呢,想了想,便道:“娇娇姊,新罗王城有二十多里,这段路多是沙滩泥沼,车辆没法行驶,必须要骑马过去,你们能行吗?” 王道怜跟着笑道:“将军,这不是问题,咱们女子身体瘦小,妾与娇娇姊同乘一骑,兴男再找个姊妹带着不就得了?”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目中满是期待。 卫风勉强挥了挥手:“好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二章金楼寒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约一刻不到,参与行动的战士已全部准备就绪,五千轻骑、三百名亲卫、一百五十名母夜叉押送着新罗俘虏,在卫风的一声令下之后,向着正西二十余里外的新罗都城明活城缓缓行进。 刘娇被王道怜搂在怀里,刘兴男则被一名母夜叉带着,而新罗俘虏每十到十五人一组,均是反缚双手以绳索串在一起。 一个时辰转眼即逝,明活城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这是一座方圆十里的土城,城墙高度在一到两丈之间,不久前于海滩上发生的战斗早已惊动了城里,城头布满了严阵以待的新罗军卒。 下方缓缓推进的军阵盔甲鲜明,队形齐整,人人策马,一股肃杀之气弥漫盘旋,新罗人何曾见过如此军威?每张面孔都不知不觉的布上了一层紧张,兵器也被紧紧的攒在了手心! 新罗王金楼寒约四十来岁的年纪,目中射出了明显的忧色,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城下,不久前接到的消息令他大吃一惊,倭人的船队竟然被劫了? 金楼寒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高句丽,由于倭人对新罗的压榨令人难以忍受,而且百济勾结倭人,严重威胁到了新罗的安全,因此前一阵子金楼寒遣使入高句丽,向高句丽永乐太王高谈德求援,而高谈德也意识到了不彻底摆平半岛南部的混乱,高句丽难以有强大的机会。 高句丽的西面是燕国,数十年间,高句丽被燕国压着打,就连都城都被攻破过,这是一个根本没法战胜的敌手,它只能选择向半岛纵深渗透再徐图发展,因此双方一拍即合,高谈德承诺亲率步骑五万帮助新罗驱逐倭人。 尽管按时间推断,高谈德差不多该这个时候来了,可是高句丽也没有如此整齐的兵仗啊! 半岛上的国家,包括倭人都大体类似,高句丽无非是地域辽阔,丁口众多,还有些骑兵才能居于首位,但论起兵甲军威,实则大家都大差不差。 金楼寒转头问道:“卫头,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卫头是金楼寒的亲信,曾代表新罗出使过秦国,苻坚问曰:卿家说海东之事与古不同,为何?答曰:亦犹、时代变革、名号改易、又怎会相同?这颇得苻坚认可,也由此承认了新罗的属国地位。 卫头把身体俯上城垛,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摇摇头道:“理应不是永乐太王,究竟是哪一方,臣也不知,但他行军速度并不快,又全是骑兵,未携带攻城器械,料来暂无攻打之意,待他靠近,臣先问他一问。” “嗯!”金楼寒心想也只能如此了,点了点头之后,把目光重新向下投去。 不多时,距城三百步左右,来骑陆续勒马停住,卫头立刻整了整冠服,端正面容,连续喝问三遍:“我乃斯卢期罗辅相卫头,你等从何而来?” 第一遍是百济语,第二遍是高句丽语,第三遍是中土官话。 卫风只随意扫了他一眼,就问道:“金楼寒何在?” “你....”这话狂妄无比,包括卫头,也包括城上的一众兵将,均是面孔布上了满满的怒容,金楼寒却摆了摆手,向下唤道:“孤便是金楼寒,你是何人?” 卫风草草拱了拱手:“本将乃大晋偏将军卫风,听闻你新罗近些年受倭人凌迫,故而不远千里渡海来助,如今已帮你打退了倭人,你却以兵仗相迎,难道这便是蛮夷待客之道?” “哦?”金楼寒也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原来是上朝兵马,孤失敬了,将军不辞辛劳千里来援,我斯卢斯罗军民理当倒履相迎,但由于受倭人欺凌日久,城中民心不稳,是以不便开门揖客,还请见谅,另孤再问一句,我国被倭人强索而去的财货是否在将军手中?此皆为我百姓一年来劳作所得,若已夺回,请将军看在我斯卢斯罗国小民贫的份上交还回来,我国上上下下无不感激!” “呃?”金楼寒的强硬姿态出乎了卫风的意料,不由目光灼灼的打量起了这个人,金楼寒虽是四十多的年龄,却显得年富力强,浑身上下不见老态,目光炯炯有神,脸面线条硬朗,腰背笔挺,从外貌判断,这是个心志坚毅,果敢大胆的人物,难怪能在倭人数十年的凌迫下苦苦支撑着新罗国势。 这样的人绝不是靠恐吓就可以俯首听命的,必须要把他打痛甚至打残! 卫风不由陷入了沉吟当中,刘兴男却小声嘀咕道:“这老家伙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您不是说他举国之兵都不过万吗?兴男看您该猜错了吧?否则他哪来的底气,除非他求速死!” 这么一说,倒是令卫风心里一个格登,只不过,新罗的底牌是什么呢?一时之间也没法猜测,于是冷冷一哼:“你新罗为我大晋属国,却背主瞒上,私自向倭人进贡,本将还未追究你通倭之罪,你倒是狮子大开口啊,难道咱们这上万弟兄就白跑一趟?更何况财货是由倭人手里夺回,已与新罗无关,你凭什么讨要?” 金楼寒的脸面有了一瞬间的潮红,却强忍着怒道:“好!你既然不肯交还,我斯卢斯罗国小力弱也无能讨回,那么请问将军,你领军逼我王城是为何意?” 卫风淡淡道:“你向倭人进贡,可念你情有可原不予追究,但我大晋身为宗主国,理该承担起保护新罗的责任,而你,也有向宗主国上贡的义务,之前的三十年,你每年向倭人上贡八十船贡品,那么,自明年起,你须每年向我大晋奉上同等贡品,倘若倭人再来,自有本将替你抵挡,请你详加思忖,莫要误已误国!” “轰!”的一声,城头炸开了锅,每个人的目中都喷射出了熊熊怒火,卫头跟着就道:“大王,简直是欺人太甚啊,倭人欺我,晋人也来欺我,是可忍孰不可忍,索性发城中精兵与他拼了!” “是啊,大王!”众将也是齐齐看向金楼寒,仿佛只要金楼寒一声令下,就会立刻冲出城与晋军拼命。 金楼寒则是一股屈辱涌上了心头,都是国小力弱惹的祸啊,原本有倭人与百济虎视眈眈,可如今又来了晋人,自已所能依靠的,只有高句丽了。 金楼寒不由把目光投向了正北方向。 (注:前文中把高句丽王高谈德误称为了广开土王,广开土王是谥号,全称为国冈上广开土境平安好太王,永乐太王才是他的王号,后文以永乐太王来称呼高谈德,但前面的就不改了,望大家留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三章射杀俘虏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看着城头的群情汹涌,卫风也不催促,任由他们闹腾,刘兴男却不解道:“将军,新罗之前的三十年年年向倭人上贡,也没见他们有胆子不给,怎么您来要他们就不高兴了?贡品不还是那八十船贡品吗?他们又没有额外的损失,无非是转个手而已。”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纷纷把目光投向卫风。 “哼!”卫风冷哼一声:“低劣种族性本贱,你和他好言好语,他只会把宽仁当作软弱,何况我中土历朝历代对来投属国只有给予,而从不索要,他们吃白食吃上瘾了。 三十年前,倭国息足长姬命大后率舰队远征半岛,逼迫刚登基不久的金楼寒跪地献降,奉上圣物七枝剑,并允诺每年献上八十船贡品,如果有一年没有拿到,倭人便渡海前来烧杀抢掠,说到底,还是我晋人太善了啊,总以为自已是泱泱大国,对待藩属小国就该以仁德感化,却不知,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给他点厉害,他如何肯俯首听命?若这金楼寒不识好歹,本将也不介意灭了他!” 卫风又把目光向上投去,唤道:“勿奈麻立干(金楼寒王号),你考虑的如何了?成与不成给个准信!” “大王,咱们跟他们拼了吧!”卫头突然跪下,重重一拱手,连带城头军卒臣属全都跪了下来。 金楼寒却摆摆手道:“不得造次,三日前,永乐太王率步骑五万渡过了阿利水,算算时日,理该今日到达,本应由永乐太王攻打倭人,夺回被掠财货,不曾料,被突如其来的晋人抢了先手,那好,一待高句丽大军到来,孤便向永乐太王请求攻打晋军,看他能得意到几时,如今咱们只需要尽量拖延!” 说着,金楼寒换上副面孔,向下拱了拱手:“将军索要贡品,于情于理都该给,我斯卢斯罗给倭人进了三十年贡,自即日起转给宗主国本没什么不妥,只是,贡品该给哪些,如何给,孤要与诸臣商议一下,明日定给将军一个准信!” 卫风不假思索道:“用不着麻烦,把给倭人的原封搬来便是,另外本将不管你存的什么居心,你既然要一日缓冲,那么,本将可以多等一日,只望你莫耍花招,否则,后果你自已掂量!” 摞下威胁之后,卫风向后猛的一招:“带上来!” 骑队让出了一条缝隙,百来串俘虏被驱赶上前,刹那间,城头喧闹声大作,新罗人都能认出,这些俘虏是自已的同胞,并不是倭人,而俘虏见着自家大王,就仿如见着救星一般,也是哭喊声四起! “安静!”金楼寒目中喷火,连声厉喝,喧闹稍稍止住,就迫不急待的问道:“你晋军何故俘我百姓?” 卫风马鞭一指:“他们通倭,与倭人联手拒我大军,本将没当场坑杀,已是给了你面子!” “你待如何?”金楼寒又喝问道。 卫风不急不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将也不欲多造杀孽,这里有一千二百名丁壮,你拿两千名二十以下妙龄女子交换,他们可当场获释!” ‘忍!忍!忍!’金楼寒在心里对自已连呼了好几个忍字,才按耐下怒火,冷哼一声:“他们是被倭人挟迫,将军岂能不辩察清楚?如今将军却欲以贫苦百姓换我女子来行淫乐之事,难道这便是上朝大国应有的风范?孤奉劝一句,将军把百姓交还,我斯卢斯罗感激不尽,永世愿为大晋藩属!” “哈哈哈哈~~”卫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突然笑声猛的止住,一些很奇怪的动静飘入耳中,不由回头一看! 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朦朦胧胧的黑影,密密麻麻无有尽头,距离约十来里。 身周众人也发现了不寻常,均是面色大变,李驻跟着就道:“难怪那老家伙有恃无恐,原来有援军,将军,会是谁?” 周边势力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卫风脱口而出:“高句丽,对!定是高句丽!” “哈哈哈哈~~”金楼寒接过来大笑道:“姓卫的,你现在才醒悟是否嫌迟?高句丽永乐太王受孤之托,领步骑五万助我征剿倭人,没想到啊,你倒是一头撞上!你想要贡品,还想要女人,是不是?当着永乐太王的面,你有几条命来拿?” 金楼寒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一副你来咬我啊的欠扁模样,身边的新罗军卒与官僚也是哄笑连声,就连俘虏都起了阵阵燥动,如果不是被反缚双手栓在一起,很可能会当场哄变,在所有新罗人的眼里,高谈德的到来已经预示了城下晋军的败亡。 想想也是,高谈德是高句丽百年难遇的英主,继位十年间,第一年就北伐契丹,虏男女五百口,招谕本国陷没民口一万而归,之后屡次大破百济,并于四年前破百济五十余城,兵临百济国都慰礼城,迫使百济阿莘王自称为奴,后被燕主慕容宝封为平州牧,辽东、带方二国王,要知道,慕容皝建立的燕国时期,辽东王与带方王只授予慕容氏子侄,而高谈德身为外姓,却被赐予辽东、带方二国国王封号,这从侧面凸显了高句丽国力的强大,慕容氏必须要采绥抚手段来维持后方的稳定,何况高谈德是高句丽历代君主中敢自称太王的第一人! 北方胡族认为大王不够威风,配不起他的身份,只是称皇帝实力又略显不足,因此创出天王、太王这类不伦不类的称呼,以满足他们的自大虚荣心! 而去年高谈德虽曾大败于慕容熙之手,但今年春季,慕容熙再次来攻,高谈德一改颓势,大破慕容熙,夺回了之先失去的大部分土地,兵威赫赫,连辽东霸主燕国都吃了亏,逞论今次带了步骑五万?区区晋军如何是高句丽之敌? 刘娇的俏面也现出了紧张之色,不禁紧紧抓住了王道怜的手臂,刘兴男更是尖声叫道:“将军,高句丽来了五万大军啊,纵使是父亲都要暂避其锋,咱们赶紧回去吧,反正这一趟你抢了八十船的贡品,也算大获丰收了,现在上船还来的及!” “慌什么?刚好趁这机会掂量掂量高句丽的实力!”卫风不满的低低训斥,随即目中闪出一抹凶芒,喝道:“放箭,把俘虏全部射死,之后立刻回营!” “遵命!”射死俘虏太简单了,将士们纷纷擎出弓箭,连瞄都不用瞄,只管朝前射,一时之间,俘虏成片成片栽倒,血水流了满地,城下惨叫声大作! 现场惨不忍睹,这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又被绳索反缚着双手系成一串串,逃都逃不掉,城头新罗人那嚣张的笑声嘎然而止,不敢置信的望向城下,说杀就杀啊,连倭人都没这么凶残吧,这还是温文尔雅的大晋吗?恐怕是冒充的吧? 刘娇与刘兴男也惊呆了,刘兴男猛晃了阵脑袋,怒道:“将军,您太残忍了,两军作战杀死敌人倒也罢了,可他们是百姓啊,您滥杀无辜和孙恩有何区别?” 刘娇的美目中也射出了浓浓的不满! “迂腐!”卫风冷冷笑道:“异族举国皆兵,这些人放下武器是农民,拿起武器则是战士,高句丽五万大军已近在眼前,当务之急是尽量削弱敌人,否则,死的将是咱们自已的弟兄!如果换了你父亲,他也会毫不迟疑的下令射杀!” 卫风把目光移向刘娇,刘娇的脸面虽然还有着一丝不忍,却已理解的把俏面偏向了一边,刘兴男则嘴里在嘟囔着,也不知说什么。 卫风又向城头看去,厉喝道:“金楼寒,难怪你拖延时间,原来有高句丽作后盾,但老子今日把话摞下,即使我军不敌高句丽势大,难道不会退走?只要老子有一口气在,必与你不死不休,先前你如果乖乖的称臣纳贡还可相安无事,现如今,再无转圜余地,你他娘的给老子把脖子洗干净等着!” 一股巨大的恐慌涌上了心头,金楼寒面色剧变,他明白,如果不能把卫风留下,斯卢斯罗就完了,晋军的精锐可不是倭人能比的,这让他竟生出了丝悔意,可眼下已绝了退路,只能色厉内茌的斥道:“你欺凌弱小,滥杀无辜,天地不容!” “你利用宫庭政变坏了新罗三姓轮流坐庄的规律,他娘的也不是好货色!”卫风毫不示弱的回骂了句,便猛一挥手:“走!”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暴响,骑兵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间,城头下方只遗下了满地七零八落的尸体。 金楼寒颇有些失魂落魄,怔怔看着东方海岸线,说到底,他对于能否留下卫风并不是有太大把握,高句丽只是被请来剿灭倭人,并没有与晋军作战的义务,高谈德未必愿意与晋军为敌。 而在海边,仅仅半刻不到,晋军骑兵已悉数归营,全军上下听说高句丽五万大军来袭,立时陷入了紧张的战前准备当中,战士们纷纷抓紧时间在营垒外侧挖掘沟壕,掘出的泥土装入泥沙包堆垒在简易木栅栏后方,起着加固与掩体的作用。 船只也在调整当中,原先沿海岸一字排开的数百条船有相当一部分驶向了大海,与留在岸边的数十艘并列成排,以绳索捆扎在一起,如果高句丽前来夺船,可以减少受敌面,使兵力相对集中,毕竟一万军面对高句丽五万步骑,人手明显不足,同时高句丽军谁都没见过,对他们的战斗力无从评估。 第一八四章高谈德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匆匆作了布置之后,卫风把陈喜召来,问道:“倭人情形如何?可有不安份?” 陈喜立时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施礼道:“回将军,倭人都老实的很哪,让他们蹲下,他们不敢站着,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偶尔有人反应慢了,被弟兄们一鞭子抽过去,他们不但不怨恨,反而点头哈腰,仿佛是他们给咱们带来了麻烦!” 这话一出,所有人均是大眼瞪小眼,刘兴男忍不住道:“陈将军您是不是说的太过了?天底下哪有如此下贱的人?挨了打还会跑过来感谢你?” “刘小娘子,本将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啊,可几鞭子一抽,发现事实正是如此,要不,让兄弟们带两个倭人过来你也抽两鞭试试?”陈喜笑呵呵的答道。 卫风接过来,微微笑道:“倭人就这德性,畏强凌弱,越是对他凶狠,越是羞辱他,他越是恭顺听话,如果与他好生言语,处处以忍让为先,他反而会心生异念,趁着你不注意,指不定就从背后窜出狠狠咬一大口!” “倭人怎会如此不堪?就算养条狗,丢块肉骨头过去它还会摇尾巴呢,照你这么说,倭人岂不是连狗都不如?”刘娇的美目中现出了一抹狐疑,连忙追问道。 卫风摇了摇头:“娇娇姊,你不要拿倭人来污辱狗,狗是人最忠诚的伙伴,它永远不会背叛它的主人,你看我,从来不吃狗肉,正是下不了嘴啊!” “哦~~”刘娇似懂非懂的应了声。 卫风又补充道:“但是倭人极易征服,对付他们,只需要皮鞭加刀剑,却不能有妇人之仁,他们的恭顺只是表面,而且模仿能力极强,会极尽谦恭、极尽阿谀的奉承你,为了师长技以待将来超越你,凌驾你之上,以百倍、千倍的手段报复回来,总之记住,不要把倭人当人看,就不会有后患!” 陈少女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眼卫风,便咬咬牙道:“将军,目前敌众我寡,而高句丽的情况又不清楚,故妾以为,应事先消弥掉后患,倭人虽然老实听话,但如果趁着高句丽围攻甚急,集体哗变反水,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陈姊姊,你这是....”刘兴男听出陈少女的言下之意,顿时瞪大眼睛看了过去,她已接受了卫风残杀无辜,可陈少女漂漂亮亮,又文静内秀的一个女子竟然也残忍嗜杀,这让她无比震惊! 卫风摆了摆手:“刘兴男,两军对垒不可有妇人之仁,陈少女说的对,敌众我寡,必须要排除掉一切不安定因素,何况把倭人带回会稽是作为劳役使用,终究会被折磨致死,今日能落个痛快,也算他们的神灵保偌了,如果换了刘兄置身在这里,他也会下令坑杀俘虏!陈喜,这事交给你了,一定要在高句丽大军来到之前办妥,事后把尸体扔海里喂鱼罢。” “请将军放心!”陈喜拱了拱手,匆匆而去。 陈喜利落的很,把倭人驱赶到海滩上,然后从船上与陆地,四面围住以弓矢攒射,不多时,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营寨! 卫风生出了种历史重演的感觉,1937年冬季,倭人的后代把手无寸铁的中**民驱赶到江边屠杀,而今日,自已把倭人集中在了海边屠杀! ‘他娘的,你杀老子的爷爷奶奶,老子杀你祖宗十八代!’卫风的脸面现出了一抹狞笑! 刘兴男与刘娇却是立刻掩上了耳朵,尽管在理智上认同了卫风有杀倭人的理由,但在感情上没法接受,毕竟这是四千两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姑侄俩突然意识到,自从踏上新罗的土地,一仗还没打,手无寸铁的平民已被屠杀了五千多,刘兴男更是忍不住去想,假如换成自已的父亲,他真的会残忍滥杀吗?只不过,这是个无解的答案。 海边成了屠宰场,高句丽永乐太王高谈德领着五万步骑来到明活城下时,也是大吃一惊,地面横七竖八躺着一千余具尸体,身上插满着箭矢,均是反缚双手,死状惨不忍睹,仿佛是刚刚集中处决的死囚! “勿奈麻立干,这是怎么回事?”高谈德不由把讶然的目光投向了领着文武臣属出城相迎的金楼寒。 “扑通!”一声,金楼寒也不顾身为一国之主,重重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道:“求永乐太王为我斯卢斯罗做主啊!” “扑通,扑通!”身后的一众臣属也跟着金楼寒跪在地面,人人脸面带有悲愤之色。 高谈德一步跃下马匹,追问道:“勿奈麻立干,孤来时似乎看到有数千骑向海边疾驰,莫非与他们有关?” “永乐太王....”金楼寒声泪俱下,以最悲愤的言语、最激烈的陈辞控诉着晋军的暴行! 高谈德却没有如金楼寒所期望的那般勃然大怒,并拍着胸脯保证架下这梁子,而是眉头越皱越紧。 高谈德与高句丽众将在路上也曾猜测过这支骑兵的来路,倭人、百济人都被一一排除,这两股势力不可能拥有成建制的骑兵,最大的可能应是燕军,甚至魏国精骑都不意外,却没料到,竟然是最不可思议的晋军! 在各方势力看来,晋室内敛谦和,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不去打江淮的主意,晋军就不可能主动出击,更何况他国内一堆烂摊子,哪来的余力插手半岛事务? 部将高武拱了拱手:“大王,这的确匪夷所思,当务之急是弄明白晋军的来意与身份,看他是打算长期插手半岛事务还是偶尔的一次劫掠行为,我军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嗯~~”高谈德点了点头。 “永乐太王!”金楼寒顿时挥舞起双臂,急道:“如果只是偶一来之,孤出些钱财忍一忍倒也罢了,可那晋将让我斯卢斯罗向他每年上贡八十船贡品,这分明是存有长期欺压的心思啊,请太王为我斯卢斯罗做主啊!” “请太王做主!”跪在地上的新罗人也齐声磕头高呼。 “这....”高谈德虽对半岛势在必得,可如今局势扑朔迷离,晋军的突然插足令他心里摸不着底,于是,略一沉吟,便道:“也罢,咱们先与他谈一谈,勿奈麻立干,你点上兵卒,随孤一同过去。” “孤立刻就来!”金楼寒爬起身,回到城内紧急召唤起了兵卒。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五章扯虎皮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金楼寒凑齐五千禁军与高谈德汇合,高谈德则点起步骑两万,浩浩荡荡的向海边行去。 一个时辰之后,一座规模算不上太大,设施也算不上完备,却法度森严的营寨出现在了眼前,高谈德猛一挥手,全军两万五千人陆续止住了步伐,纷纷放眼向前看去。 约四百来步远的这座营寨,外围是尚未完全成形的沟壕,塞墙后方密布弓弩手,寨墙与营帐间的空地上撑起了过人高的墙盾,里里外外合计三层,再往后受墙盾阻挡,看不清个中虚实。 营寨背倚大海,乍一看是自陷死地,但海边有壮观的船队,有如一座活动堡垒可以互为倚仗,虽然船队与营寨间隔着两三百步的距离,似乎给人一种可以轻易截断的错觉,只不过,高谈德却不敢掉以轻心,登基的十年,也是他四处征讨的十年,丰富的作战经验使他练就了异乎灵敏的触觉,往往越是显而易见的破绽,实则隐藏着无穷杀机! 高武凑上头,拱了拱手:“太王,晋军自十来年前刘牢之被慕容垂大破之后,极少越境作战,但以今日所见,实是不可小觎啊,他们不仅甲胄齐全,面对我方优势兵力也丝毫不露惧色,尤其难得的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构筑起了初步防御阵形,这才两个时辰吧?” 高谈德点了点头:“晋室四分五裂,藩镇你来我往,朝庭反而最为弱小,总之,禁军是不可能,你说说看,他们来自于哪一方?” “这....”高武不确定道:“晋室若以兵威论,当以北府居首,眼前这支虽人数不多,却兵仗齐整,莫非是北府军?” 高谈德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高楼寒:“匆奈麻立干,对方可有自报身份来历?” 金楼寒略一寻思,便道:“永乐太王,那领军将领只说他的军职是偏将军,名为卫风。” “呃?”所有人都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偏将军是晋室武将序列中最末的将军,小小偏将军也能领一万军出征?如果卫风是个杂号将军他们都不奇怪,却偏偏是个最次的偏将军! “好了!”想不明白,高谈德索性不想,摆摆手道:“莫要纠结于他的将军职位,此人既能领军一万出海,又于短时间内立寨设防,可见非是一泛泛之辈,当今晋主蠢笨,会稽王任用私人,朝纲紊乱,而江东又以武职为贱业,或有将才被埋没也不是没可能,总之,莫要存了轻视之心。” “请太王放心!”众将轰然应诺,高武又道:“太王,末将愿上前问他一问。” 高谈德挥了挥手:“去吧,晋人以弓弩见长,听说他有床弩能射三百来步,莫要靠的太近!” “多谢太王提醒!”高武施了一礼,唤上十余名亲随,策马缓缓向前驰去。 高谈德在打量着晋军营寨,卫风等人也在打量着高句丽军,这是辽东除燕国之外的最强军事力量,但真见着,凡是去年随卫风出使过燕国的均生出了种差之甚远的感觉。 燕国面对魏国节节败退并不是军事力量虚弱,而是内部**,权贵之间相互残杀,力量在内耗中损失殆尽,这才给了拓跋氏步步壮大的机会,但燕军的军容、风貌还是非常齐整的。 高句丽军则服色杂驳,他虽然也有五千骑,可这五千骑披甲的远不到一半,而步卒显得更为混乱,往往一个队列中,有人披有人不披,这充分说明,甲胄的来源全靠作战剿获,谁抢到就是谁的,军中缺乏统一调度分配。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高句丽并没有完全走出氏族部落形态,大件值钱物品或者名门美女也许只由权贵专享,但一般物品,包括兵甲,谁抢到就是谁的,并没有建立起完善的上交再分配制度。 对于高句丽军,卫风只大略扫了眼,就把目光投向了居于队前的一名年轻人,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满面自信,目中有神,凭着直觉可以猜出,这理该是高句丽之主高谈德。 “将军,有人上来了!”王道怜突然小声提醒。 卫风点了点头:“定是来打探虚实的,刚好看看高谈德究竟意欲何为。” 对面从阵中驰出的十余骑正是以高武为首,约在两百余步外勒马止住,高武放声唤道:“我乃高句丽永乐太王麾下平北将军高武,对面可是北府军?” “呃?”卫风颇为哭笑不得,孙恩把自已当作北府军,高句丽也把自已当作北府军,难道朝庭军容齐整的只有北府军一家?北府军的名头果然不小啊! 刚要挑明身份,一个念头却冒了上来,卫风随即大言不惭道:“正是!” “不要脸!”刘兴男小声嘀咕了句。 卫风全当没听着,只是看向前方。 高武又问道:“请问贵部是北府哪位将军麾下?” 卫风古怪的看了眼刘娇,便大声应道:“本将卫风,乃参辅国将军都督军府军事、建武将军、句章太守刘裕妹夫!” “无耻!见人家人多势众,自已不敢亮名号吗?竟然扯起了父亲的虎皮!”刘兴男作出了呕吐的表情,不满的狠狠瞪了眼卫风。 刘娇顿时又羞又喜,这还是卫风第一次挑明与自已的关系呢,不禁低头摆弄起了衣角。 陈少女也扯了扯刘兴男,解释道:“兴男,高句丽突如其来,而将军目地只是为了逼迫新罗王上贡,暂时没有与高句丽作战的需要,如果能凭着北府军的名头使高句丽不战而退,岂不是胜过双方不明不白的拼死搏杀?何况将军并没说错呢,他不正是你父亲的妹夫吗?都姻亲关系了,借用下名头又有何妨?” “噢~~”刘兴男虽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不妥当,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而对面的高武问清了卫风的身份之后,竟陷入了为难当中,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卫风交流了,毕竟他摸不透高谈德的心思,是战还是和,立场站定了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交谈内容。 高武不由向回看去,高谈德略一沉吟,便领上数百亲随,策马驰了上前。 趁着暂时冷场,王道怜小声问道:“将军,您借用北府军的名头是没错,只是还如何让新罗上贡?总不能再改口罢?” 刘兴男抢过来,兴灾乐祸的轻笑道:“那就送往句章吧,刚好将军还没下聘呢,拿这八十船的贡品作为迎娶姑母的聘礼,父亲肯定会欢喜的!” “兴男,休要胡闹!”刘娇立刻喝止,只不过,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卫风,作为女人,虽然是作妾,也尽管刘娇清楚这八十船的贡品与聘礼不能混为一谈,但总希望风风光光入了他卫家的门,也希望卫风能对兄嫂有所表示,而不是如普通的妾氏,趁着黑夜被一匹小毛驴从偏门驮进去。 孰不料,卫风冷冷笑道:“贡他娘!金楼寒既然敢阴老子,那今日之事只能有两种结果,一是咱们不敌高句丽,落荒而逃,二是令高谈德知难而退,然后我军全力攻打明活城,灭了新罗!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 狠话放过,卫风又看向了面色略有些黯淡的刘娇,换了副面孔呵呵笑道:“其实兴男说的也对,娇娇姊温柔体贴,国色天香,倾心于我是我卫风的福份,若是不声不响娶了进门岂不是唐突了佳人?娇娇姊请放心,总之,我定不叫你受委屈便是!” “妾不过一孀居之妇,卫将军不必麻烦的。”刘娇嘴上虽然在客套着,俏面却是一瞬间绽放如花。 “呕~~”刘兴男作了个恶心的表情,提醒道:“好了,将军您要与姑母卿卿我我也得先打退了高句丽,您看,又有人来了。” 阵前驰来了数百骑,队形严整,全都身披亮银色明光铠,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卫风心知这才是正主,不由打起了精神。 高谈德勒马停住之后,略一拱手:“孤乃高句丽之主高谈德,月前应斯卢斯罗匆奈麻立干请求,发步骑五万驱逐倭人,不知卫将军为何前来?又为何凌迫勿奈麻立干?” 高谈德身为高句丽百年难遇的英主,这一出场,便气势十足,并且把自已置于了道德置高点,果然不同凡响。 卫风暗赞了句,便回礼道:“原来是永乐太王当面,本将倒是失敬了,你高句丽倾举国之力南下,是为倭人,本将率部北上,也是为了倭人,新罗乃我朝属国,属国受人欺凌自是不能置之不理,至于永乐太王所指欺凌新罗,请恕本将不敢苟同,新罗既能给倭国进贡,为何不能给我朝上贡?藩属向宗主纳贡乃天经地义,永乐太王是明理之人,想必当能理解!” 高谈德暗自凛然,这人的确不好对付啊,正要开口,高武已跟着问道:“卫将军既是为救援斯卢斯罗而来,那么,为何在明活城下射杀一千两百百姓?如此恶行,只怕连倭人都自愧不如!” 高谈德暗道一声好,丢了个赞许的眼神过去,两军对垒,大义名份非常重要,这关乎到士气消涨,脸面也不自觉的布上了一抹挪俞,向着卫风看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六章谈判破裂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卫风不急不忙道:“那一千两百新罗人通倭,既便当场杀死也不为过,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将提出与金楼寒交换女子,弟兄们出趟门并不容易,大家都是男人,这方面不必多说,可金楼寒不识好歹,而恰于那时,你家永乐太王领步骑五万前来,本将只有一万精骑,你众我寡,你高句丽又来意不明,为免变生不测,不杀了还留着作甚?你家太王行事果决,倘若易地相处,必会杀之以绝后患,如你由此认为本将残忍嗜杀,那随你!” 高武顿时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勉强又道:“斯卢斯罗受倭人凌迫近三十年,为何你朝今日才来?” ‘蠢材!’高谈德暗中大骂,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刚刚赞的那声好已被抛去了脑后,这不是摆明了承认晋室对新罗的宗主国地位吗?如此他师门有名,自已率步骑五万劳师远征岂不成了无名无份? 高武也意识到了失言,连忙闭上嘴巴,讪讪着不再吱声。 果然,卫风哈哈大笑道:“我朝与新罗相隔甚远,何况他也从不遣使求援,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时至今年,才侥幸得知倭人欺凌新罗之事,是以本将立率一万精骑渡海来援。” “强辞夺理!”高谈德冷哼一声:“这宗主国是怎么回事,咱们都心知肚明,缠纠下去毫无益处,这样罢,你大老远前来自是不能白跑一趟,剿获的船只财货,乃贵军从倭人手中夺得,孤准你带走,孤保证在你上船之时,绝不趁乱进击,天黑之前,你离去罢。” “太王!万不可纵虎归山啊!”金楼寒一听高谈德竟然允诺卫风离开,刹那间浑身拨凉,连忙出声哀求。 高谈德全当耳边风,他并不愿意无谓树下北府军这支大敌,高句丽的敌人是燕国、倭人与百济,甚至将来国力强大了还有可能是魏国,却绝不可能是晋室,高句丽与晋室一南一北,八杆子也打不着! 更何况高谈德面对臆想中的一万北府军,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就算能胜,也只能惨胜,关键还在于,与晋军作战毫无意义,既不能开疆扩土,也不会有重大收获,无非是抢回那八十船的贡品罢了,不过,与自已的军卒遭受重大伤亡相比,区区财货算得了什么呢?在高句丽四面受敌的形势下,他必须要把有生力量尽可能的使用在刀刃上! 在高谈德眼里,卫风的措辞纯属一派胡言,最合理的猜测应是趁着朝庭对北府军失去了约束力,刘牢之派了一万军出来打野食,如今剿获了八十船的贡品,也算收获丰厚,回去完全可以交待,而北府军同样没必要与自已作战,双方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送走了北府军自已可以专心于半岛事务。 至于金楼寒的心思高谈德不是不清楚,可是留着北府军的威胁,恰恰给了他在新罗驻扎军事力量的理由,否则,倭人打跑了,北府军消灭了,高句丽再没了留下的借口,除非撕破脸面强行吞并新罗,但在目前半岛局势异常复杂的环境下,显然不合时宜。 金楼寒认为,卫风不可能拒绝,目中满含期待看向了卫风,金楼寒却是连大气都不敢透,生怕卫风大喊一声:“好!”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卫风的面色迟疑了一阵子之后,带着歉意拱了拱手:“永乐太王的好意本将心领了,但高楼寒狂妄自大,渺视我大朝上国,今次不给他吃个教训,弟兄们回去如何交待?反倒是贵国,出兵的目地只为了倭人,而倭人已被本将击破,五千军悉数杀灭,是以该走的乃是贵军,请永乐太王领军回返,我大晋属国事务,不劳外国越俎代庖!” “你....”高谈德一瞬间脸面布满了怒容,身为一国之主,又是公认的明主,自然是心高气傲之辈,肯放下身段与卫风好话好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却不料,这人竟不认抬举!” “哈哈哈哈~~”高谈德怒极而笑道:“孤不知你凭着哪门子如此狂妄,莫非以为孤不敢挥军来攻?又或是自恃兵甲精良,定能大破我高句丽与斯卢斯罗联军?” 卫风也毫不示弱的哈哈笑道:“永乐太王既然想知,那么本将便与你分析分析,你高句丽丁口不过六万余户,今次出步骑五万,料来已倾国半数之兵,若在新罗惨遭重大伤亡,只怕对百济的优势立将丧失,就算你不战也不走,与本将对峙下去,但之前两年,燕主慕容盛每年都遣兵来攻,恐怕明年春季燕国或会再攻辽东,倘若永乐太王稍不留神陷在了新罗脱身不得,莫非不担心辽东局势? 也罢,本将便透个底与你,今次前来,我军携带了足量粮草,又剿获倭人八十船贡品,全军上下,加上水手合计一万三千人,支撑到明年春未不成问题,而你高句丽虽有步骑五万,但粮草消耗也数倍于我,若是永乐太王想耗,本将奉陪,你想速战速决,也尽管放马来攻,本将倒要看看你五万大军能否破得了这小小营寨,总之,金楼寒的性命,本将要定了!是战是和,永乐太王一言可决!” 卫风的强硬姿态使高句丽军中每个人的脸面都布满了怒容,新罗人却把心放下了一半,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高谈德,他们就担心高谈德被卫风的言语打动,率军回撤辽东,那斯卢斯罗真要遭灭顶之灾了。 高谈德面孔的挣扎仅一闪即逝,跟着就马鞭一指,厉喝道:“孤给过你机会,你却不识好歹,好!今日孤便替你家晋主管教管教你!”说着,猛一挥手:“走!”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暴响,数百骑旋风般向回疾驰。 刘娇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担忧,忍不住道:“卫将军,妾知你兵精粮足,但对方加起来至少有五六万人,你莫要大意啊!” 卫风微微笑道:“娇娇姊不必担心,高谈德其实已有了退意,只是拉不下脸面,或许还有些侥幸,因此,他必会驱使新罗主攻,他自已从旁策应,以寻找我军破绽,如我军无懈可击,不出数日,他理该知难而退,何况我与他并没有重大利益纠葛或是解不开的死仇,不过是意气之争罢了,他这类人,怎可能意气用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七章两面夹攻 众人纷纷现出了了然之色,卫风的分析有理有据,刘娇也轻轻拍了拍那大小适中而又挺翘翘的胸脯,引得卫风猛吞了一阵子口水,刘兴男却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将军,您就那么了解那个永乐太王?万一出了意外呢?兴男奉劝您一句,可别万事都好象在您掌握中一样,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卫风立刻收回目光,不满道:“刘兴男,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因刘兄无嗣,故而套用在你身上理该为虎父无犬女,你父亲兵法谋略样样出众,怎么到了你这里,连最简单的敌我形势都分析不出?我看你是故意找茌吧?” “哼!你污蔑人!”刘兴男重重一哼,挽上了刘娇的胳膊,背转过脑袋不再理会这家伙! 陈少女款步上前,纤手搭上刘兴男的肩膀,微微笑道:“兴男,那永乐太王确实没有强行攻打的必要,既被称为明主,当能洞察形势,除了将军的分析,你再想想,咱们远道而来,不会在新罗呆上太久,总有离开的一天,到那时他再补上不就得了?又何必与咱们打生打死?或许对他来说,金氏王族被诛反更有利于他对新罗的控制,因此,他所谓的挥军来攻,应以试探为主,借机推测我军的虚实,而不是真的来攻,何况将军打的是你父亲的名号,他难道不怕与北府军结为死敌?当然,如果将军表现的不堪一击,他或会随后大军压上,如果我军能够快速歼灭来攻的新罗军,应能使他知难而退!” 卫风点了点头,补充道:“总之,咱们也不能大意,做好高句丽全军压上的准备,好了,永乐太王已回到阵中,究竟是不是试探,过一会儿可现出端倪!”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高谈德带着满面怒容,刚一策马驻止,金楼寒就凑上道:“永乐太王,那姓卫的狂妄嚣张,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依孤看,你我两家全军压上,教他来得去不得!” “是不能善罢干休!”高谈德接着话头应了句,这使得金楼寒与新罗众将均是现出了喜色。 高谈德却又与高武交换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跟着又道:“匆奈麻立干,孤是为你而来,因此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你速速召集全军,半个时辰之后,孤挥军从正面进击,你从侧面包抄,截断他船只与营寨间的联系,若有可能,一把火烧了他的船!” 金楼寒的面孔一瞬间布上了满满的苦涩,他也不傻啊,去攻打晋军的空档,看似轻松简单,实则步步杀机,多的不说,营寨与船只间的距离只有两三百步,最起码晋军可以从两边放箭! 金楼寒赶忙推托道:“永乐太王,孤只有区区五千军,恐怕难以破入其中啊!要不您再拨一万军配合?” 高谈德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怎么?这都不愿意?缩头缩尾如何破去晋军?算了,孤也不为难你,如你不愿,你我调换个位置,你正面攻打,孤去把他断为两截,如何?” “这....”金楼寒显得颇为无助,他只有五千军,要啥没啥,什么攻城重武器都没有,五千人去冲锋有一万人驻守的营寨,又是纯步卒,恐怕还没靠近就全被弓弩射死了! “扑通!”一声,金楼寒两腿一软,跪了下来,尽着最后一丝努力哀求道:“永乐太王,我斯卢斯罗国小力弱,实在是无力独当一面,请您明察啊!” “哼!”高谈德怒哼一声,不耐道:“孤不远千里赶来相助,你却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拿孤耍着玩是吧?那好,你什么都不肯,孤又何必当这冤大头?传令,全军今日回返辽东!” 金楼寒差点就要瘫倒在地,高谈德甩手不理,只留下他独力面对精锐的北府军,岂不是半点活路全无?惊急之下,把什么都抛去一边,猛的抱上高谈德大腿,急声道:“永乐太王,您不能走,您的要求孤全答应,只求您尽心尽力,我斯卢斯罗愿永世为高句丽藩属!” 高谈德面色缓和了些,摇摇头道:“非是孤不通情理,而是你我两军从未合在一起操演,临到战时,如何能默契配合?若是步骤不协调以至自乱阵脚,岂不是白白给了晋军机会?你起来罢,速去准备,这一战你我全力以赴,争取一举破敌!” 金楼寒的心情几乎已濒临了绝望,但拼死一搏,尚有一线生机,不拼只能是死路一条,其实他不是不明白高谈德借晋军之手削弱自已的心思,可是还能如何?明知眼前是个坑,也只有眼睛一闭跳下去,这都是国力弱小,受制于人的结果啊! 一股悲愤之情勃然而发,斯卢斯罗在有史可考的数百年间,一直由朴昔二姓轮流执政,后来金氏插足于其中,传到自已手上,经历了宫庭中的腥风血雨,终于巩固了金氏的统治地位,原以为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却不料,三十年前倭国息足长姬命大后的亲征无情的击碎了他的勃勃雄心,被迫倾举国之力向倭人上贡! 忍了三十年,再也忍无可忍,只能向高句丽救助,虽然明知高句丽也不是什么好货,但那还有别的路呢?不曾想,今日又来了所谓的宗国主晋室横插一脚,那咄咄逼人的态势使得已处于风雨飘摇中的斯卢斯罗更是摇摇欲坠,尤其金楼寒可以看出,高谈德与晋军作战的意愿并不强烈! ‘难道斯卢斯罗真要亡在自已手上吗?’金楼寒明白,既使高谈德倾尽全力歼灭了晋军,自已这独立作战的五千军至少也会落得个折损大半的结果,说不定还会全军覆没,到那时,自已的国家岂不是任由高句丽宰割? 这一战的结局,败了,是亡国灭种,胜了,是被高句丽奴役乃至吞并,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只是,他可以选择吗? 金楼寒缓缓转动着脑袋,高句丽人的脸面不是冷漠就是调侃,而自已的族人则表现出了惶然与无助,他们也清楚,独立攻打晋军侧翼是个九个一生的任务! “呼~~”接连吐了好几口浊气,高楼寒横下一条心,向高谈德重重一拱手:“拜托永乐太王了!”说着,爬起身喝道:“我斯卢斯罗生死存亡只在今日,孤将与你们同生共死,现在都把队列好,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愿为勿奈麻立干效死!”新罗军士齐声高呼,一股慷慨悲壮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金楼寒这才向自已的战士走去,只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高谈德的目中有一抹杀机闪过。 高谈德限定的准备时间为半个时辰,不到半个时辰,金楼寒已准备就绪,领着五千禁军绕到晋军侧翼,一待高句丽发起主攻,他将率军杀入营寨与船只的间隙! 大战即将来临,卫风也收起了轻视,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咚咚咚~~”高句丽阵中的战鼓突然重重擂响,“杀!”一声爆喝之后,密密麻麻的军卒涌了上来,紧接着,侧方也爆出一阵喊杀,五千新罗禁军发足飞奔,冲入空档去夺取船只。 一日之间,海滩上的第二场战斗终于打响,刘兴男虽然在嘴上喊的凶,可见着这惊天动地的威势,不由心里起了毛,连忙问道:“将军您不是说高句丽是以试探为主吗?可他这样子,像是来真的呢!” 卫风摆摆手道:“你仔细看,他的骑兵没有动,冲击营寨,如果手头没有重武器,以骑兵发动迅猛的进攻效果要远远好于步卒,何况我方的沟壕并未完成,不存在障碍,高谈德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把骑兵雪藏起来,说明他不舍得拿骑兵去送死,要照我看,冲到半途他的速度会减慢,依托大盾与我方对射,同时会派有专人观察新罗军的战况,如果我军吃紧,他才会发起真正的进攻,所以说,这一战的关键在于后而不在于前。” “噢!”刘兴男把目光朝前看去,果然,那气势汹汹的高句丽军冲到半途,纷纷支起盾牌,依托着巨盾缓缓向前推近,这让她立刻认同了卫风的看法,又把脑袋转向了侧后方。 通过营帐的间隙,可以看到与前方截然不同的景象,新罗军除了极少数的将领,其余人既不披甲也不撑盾,有的挥舞着长矛,有的紧紧攒着弓箭,个个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船只奔跑! “梆梆梆~~”猛然间,船上与营寨后方各响起了梆子声,密集如雨的箭矢倾泄而出,一时之间,惨叫声连片,新罗军两侧的军士成排成排的翻滚跌倒,连带沙滩都被染的通红。 “快,冲过去,不要怕!”金楼寒牙呲目裂,连声呼喝,新罗军也是人人萌生了死志,然而,沙滩又松又软,踩在上面不是想跑快就可以跑快的,甚至还有人稍不留神扑通一声当场绊倒! 沙滩的特殊地貌极大了阻碍新罗军的前进,却没办法,如果不能给晋军施加压力,高句丽军很明显不会尽全力攻打,因此明知是死,也只能咬牙硬冲,不多时,沙滩上已是遍布尸体!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八章金楼寒之死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绷绷绷~~”猛然间,一阵巨大的弓弦响动盖住了满场的惨叫,晋军船只的侧舷突然迸出十来道粗大黑影,带着尖锐至刺耳的破空声激射向了新罗军中! 就看到有人被射中脑袋,头颅立刻如寒瓜(西瓜)般炸裂,红白色的混合汁液向着四周喷溅,有的人被射中身体,但黑影去势不减,巨大的尾羽挂着尸体一路向前,眨眼间又钻入了下一具身体,还有人被射中胳膊大腿,当即给卸了开去! 这正是床弩,发射是的三尺巨箭,床弩虽然射速奇慢,操作起来也很麻烦,却给人带来无以伦比的震慑力,尽管只有十来只,可这十来支竟令得攻势一滞,新罗人那不畏死的气势消减了少许! 金楼寒急的大叫道:“快上,横竖都是死,怕什么?都向船只集中过去,夺了他的船咱们才有一线生机,畏缩不前被两面夹射,只会死的更快!” 新罗军卒瞬间醒悟,一面挨射总好过两面挨射,于是奋起余勇向着船只冲去! 箭矢虽然密集,但分布在各船的弓箭手也就三五十人,在这片狭小的地域上,新罗人密密麻麻,仿佛射不完似的,渐渐地,距离船只已是越来越近! 包括金楼寒在内,新罗人均是精神大振,只要上船与晋军缠战,他们那犀利的弓矢再也发挥不出威力,战事一旦陷入胶着,将会促使高谈德作出全面进攻的决定! 仿佛新罗这艘四处渗水的破船看到了不远有座岛屿正向他们招手。 只不过,金楼寒的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安,船首的晋军战士并未现出任何慌乱之色,这是为何?难道他们不知道高句丽会随时全面进攻? 正暗自不解时,背后突然传来了闷雷般的炸响,金楼寒下意识的转头看去,顿时面色一片灰败! 骑兵!正是晋军的骑兵从营寨中冲出! 没有任何防御设施的步卒对骑兵具有天然的恐惧感,尤其还是从背后来攻,倾刻间,新罗军已是一片混乱,向着沙滩两头争相奔逃,再没有人存有拼死一战的决心了! 两三百步的距离很近,仅几息工夫,骑兵已杀入了新罗军中! 晋军参与作战的骑兵约有两千,暂由张宁率领,他清楚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这一次出征新罗,合计有一万兵力,但船上留了近三千人,又有两千骑兵出战,真正留守营寨的只有五千军,而高句丽足有五万大军,如果趁着空隙全面攻打,将给营寨带来极大的压力! 所谓擒贼先擒王,张宁一边砍杀着新罗军卒,一边四处搜索金楼寒的行踪! “张将军您快看,那是不是金楼寒?”一名眼尖的亲卫突然伸手一指! 张宁顺着看去,一名浑身银甲的中年将领正跟着溃军向外奔逃,这不正是金楼寒吗? 金楼寒虽然存了为国捐躯的心思,可是当死亡变的毫无意义时,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为了活下来作着最后努力,这一刻,妻儿、亲族、新罗国王已全被抛去了脑后,他只想有多远跑多远,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做个平民百姓也好啊! 张宁却是大喜,猛一招手:“弟兄们,上,取了那老家伙的首级呈给将军!” 数百骑跟着张宁转了个方向,向着金楼寒直冲而去! 身后的马蹄声愈发急促,金楼寒慌乱更甚,连声厉喝道:“快,给孤挡住,挡住!”正喊着,竟不留神踩着了个沙坑,立时腿一软,跌的满嘴都是沙子! 亲随们正待把他拽起再跑,背后已是一阵箭雨射来,啊啊的惨叫声当即响起,原本金楼寒身边不多的数十人,一轮箭矢过后只剩下了十来人,紧接着,骑队又旋风般冲来,亲随再也顾不得金楼寒,纷纷向四下里逃散。 金楼寒又急又怕,转头一看,一骑战将正高举一柄长刀向自已当头劈下,顿时大呼道:“快快住手,孤愿降!” 这员战将正是张宁,不由稍稍一怔,他不确定生擒活捉金楼寒会带来哪些变数,但他清楚卫风已经存了屠城的心思,那么,一刀杀了也省得多事,于是刀芒暴涨,猛的斜掠而过! “啊~~”伴着惨厉的惨叫声,鲜血喷出了尺许高,一颗头颅冲天飞起,张宁来不及抓住,索性策马驰过,身后的骑士却探手一捞,把金楼寒的头颅拎在了手中! 张宁立刻暴喝一声:“金楼寒已死,弟兄们,都带快点!” 那名骑士非常配合的拎着发辫,把金楼寒的头颅向周围展示,原本还有些零星的抵抗随着自家大王被枭去首级立刻就消弥于无形,晋军骑兵却士气大振,撒开马蹄去追杀四散奔逃的溃军! 张宁转回头唤道:“速把首级送给将军!” “遵命!”那名骑士勒转马头匆匆奔去! 海滩上的战事基本上已接近了尾声,五千新罗禁军全军覆没只是个时间早晚。 而在卫风寨前,果然如他所料,高谈德毫不留意已军的进攻,这更像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高句丽军支起盾,零零散散的向着晋军营寨射箭,还击的箭矢也不猛烈,更没有穿透力极强的短矢,双方几乎没有伤亡! 高谈德更关心的是新罗军的情况,每隔一小段时间,就有斥候向他汇报最新进展,他虽然表面上作出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但五千骑兵与一万五千步卒已经准备就绪,只要战事陷入胶着,他会毫不犹豫的挥军强攻,明活城下的三万军也可以随时调来增援,如果有战机,高谈德并不介意灭了晋军! 只不过,每一个汇报,都令他的眉头稍稍一紧,晋军的强悍出乎了他的意料,战意也随之渐渐消退,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不能趁着晋军力量分散快速攻破营寨,那么,一待晋军收拾完金楼寒,就可以全力回防,恐怕最终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在高谈德眼里,江东丁口数百万,晋室即使失去了这一万骑,对整体实力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而自已不同,虽然开疆拓土,控制的地域已超过了千里方圆,但丁口也只有五六万户,伤亡过大从另一方面来说形同于战败的代名词,高句丽将从此由自已手中衰落,与晋军这无谓的敌人开战,必须要慎之又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八九章温水煮青蛙 对于新罗军队的战斗力,高谈德暗暗摇起了头,只要能给晋军制造一丁点的麻烦,自已都会挥军强攻,毕竟身为明主,尤其还是高句丽百年难遇的明主,脸面也是非常重要的,不战而退,对名声会起着不利影响,更何况那八十船的贡品并不是半点不眼馋。 高句丽地处高纬高寒地带,每年一般都有四五到个月的冰封期,谷物只能一年一熟,远比不上江东的温暧富庶。 只不过,开战至今,仅小半个时辰不到,新罗就已现出了全面溃败的态势,这让高谈德意识到,自已与晋军之间,撤退的只能是已方,没办法,晋军人数仅为自已的两成,又粮草充足,他能耗的起自已耗不起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嗯?’高谈德又心中一动,不由把目光向远处投去,一名斥候正绝尘而来! 不多时,斥候翻身下马,施礼道:“禀太王,斯卢斯罗国王已被晋军枭去首级!” “什么?可是当真?你可亲眼见着?”高谈德瞬间面色剧变,脱口问道。 斥候不敢殆慢,连忙道:“末将虽未眼见,但晋军上下皆是如此高呼,而斯卢斯罗军溃败的速度更甚于先前....”接着,斥候把所观察到的情况如实道出。 高谈德与身周众将面面相觎,虽然斥候没有证实,但他们可以判断出,金楼寒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同时也宣告了新罗的彻底完蛋! 高句丽众将的脸面均现出了一丝不甘,奔波数千里,粮草物资消耗无数,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还得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任谁心里也不舒服啊! 高武猛一咬牙,拱了拱手:“太王,当年北府军刘牢之率部两万被鲜卑慕容垂全歼,刘牢之仗着马好仅只身脱逃,而今日又是北府,可他只有一万骑,咱们却有足足五万大军,不如与他娘的干一仗,慕容垂能胜,咱们为何不能?也可以借此打出我高句丽在辽东的赫赫声威! 将领们全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高谈德,摆出了一副请战的模样,高谈德也有了一瞬间的冲动,但随即便摇摇头道:“刘牢之所以会败,并不是北府军不如慕容氏,而是中了埋伏,慕容垂丢弃甲仗财货引晋军哄抢,趁其阵脚大乱以奇兵杀出,方能大获全胜,试想,北府军岂能不引以为鉴? 何况这名北府小将摆明了不会与我军正面作战,而是固守营垒,正面作战胜负尚是五五之分,他采守势只怕最先吃不住的还是咱们,他说的对,孤耗不起啊,明年开了春,慕容熙那天杀的狗贼多半会再来攻我辽东,五万大军陷在新罗辽东如何抵挡? 孤为高句丽之主,当为我高句丽数十万军民从长计议,绝不能图一时之快意气用事,咱们今日便走,料他也没胆子追击,待晋军退去,孤把作为人质的金氏王族金堤送回,扶为斯卢斯罗之主,传令,鸣金收兵!” “咣咣咣~~”有气无力的铜锣声响了起来,高句丽军有条不紊的开始缓慢回撤,与历次交战不同的是,这一次两军之间的空隙中,除了散落的箭矢,别说尸体,连血迹都见不到多少。 高句丽众将均是生出了种诡异难明的感觉,怔怔看了会儿,高武又道:“太王,咱们一走,晋军必会攻打明活城,斯卢斯罗被破根本不容置疑,那满城的财货丁口岂不是便宜了他?依末将看,不如索性把明活城搜掠一空,以填实我辽东!” “这....”说实话,对高武的提议,高谈德心里是千肯万肯,却迟疑道:“咱们是应金楼寒之邀前来救援,无功而返倒也罢了,反而劫掠他的财货子女,会不会让人说三道四?何况孤打算明年立高堤为斯卢斯罗新王,把人都掠走了,难道留个空城给他?” 又一名部将劝道:“太王,如您置不之理,晋军必会淫辱明活城满城女子,甚至会将男丁悉数杀绝,您把他们带往辽东,其实是救了他们啊,至于高堤那里,他凭着斯卢斯罗大王的名号,去周边村寨小城召集人手迁往明活城不就得了?晋军纵使四处劫杀,但总有留下来的,非常之时,太王当便宜行事啊!” “嗯~~”高谈德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依你便是!”随后把目光向前投去,一待战士们撤回,将全军回返明活城。 高句丽军徐徐撤退,晋军果然不追击,卫风领着众人观察着前方的一举一动,金楼寒的头颅被扔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土坑里,须发沾满鲜血泥土,眼睛睁的滚圆,面部表情定格在了被枭去首级之前放声大叫的那一瞬间,仿佛死也不瞑目。 不过,已经没人理会他了,死去的金楼寒毫无价值,他只是一堆蛋白质加胺基酸,以及各种元素的聚合物罢了,用不了多久,将彻底的回归于大自然。 按压下这莫名的念头,卫风突然吩咐道:“去唤张宁与船上的弟兄们速速回寨,战场交由水手收拾!” “遵命!”一名亲卫转身而去。 刘兴男不由问道:“将军,您这是要干嘛?高句丽军不是都要退走了吗?应该是真走,不会再来了。” 刘兴男那充满稚气,却已初显美人风范的脸蛋还残留着意犹未尽之色,正不解的望向卫风,显然高句丽军敷衍般的进攻令她未能尽兴。 卫风习惯性的瞄了眼刘兴男的小胸脯,对于他来说,刘兴男是一部活生生的青春期少女发育史,可以了解到女孩子在青春期这个阶段身体上所产生的天翻地覆变化,只是,光看还不够,如果有机会试试手感就更好了。 卫风只一眼便收回目光,阴恻恻的笑道:“高谈德趁兴而来,败兴而归,岂肯空手而还?如果没料错的话,他必会洗劫明活城,掠丁口财货回返辽东,我岂能如他愿?钱财与人都得给老子留下!” “将军,您太贪心了吧?”刘兴男跟着就道:“兴男劝您,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见好就收吧!” 刘娇也把担心的美目投了过来。 卫风摇摇头道:“刚刚金楼寒来攻,高谈德却按兵不动,他已经错失了与我军两败俱伤的最好机会,高句丽虽人多势众,但不过尔尔,要叫我看,并不比孙恩强多少,他也只能欺侮欺侮百济罢了,何况他心存顾忌,如何敢冒险与我军硬拼? 人的心理啊,奇怪的很,只要退让一次,就可能退让第二次,打个比方吧,正如温水煮青蛙,我一点点的煮他,他一步步退却,最终只能两手空空回返辽东,继续与慕容氏打生打死。” “那卫将军你得留意点,如果真把高谈德激怒了,还是早点放手任他离去吧!”刘娇不放心的叮嘱了句。 卫风微微笑道:“谢谢娇娇姊的关心,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对了刘兴男,你不是想住屋子吗?今晚逼退高谈德之后,咱们一鼓作气攻破明活城,争取入住新罗王宫,王后寝宫让给你住,如何?”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兴男才不稀罕呢,小国王后的宫室有什么住头?依兴男看,您索性今晚和娇娇姑母完婚。当作你们的新屋来用吧!” 卫风立刻把灼热的目光投向了刘娇,裤裆里也稍稍跳了跳,由于出了海没机会洗澡,连专职负责他生理需求的王道怜都不让他碰了,总推说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卫风也无可奈何。 刘娇赶忙把脑袋偏去一旁,红着脸嗔道:“兴男你说什么呢?姑母什么时候要嫁给卫将军了,就算....也得阿兄与嫂嫂首肯,卫将军是知礼之人,他如何能不明白?” 卫风心头一凉,刘娇已摆明了态度,其实他不是不能理解,如刘娇这类循规蹈矩的女人,尽管心里千肯万肯,却不可能在婚前做那事,这与是否处女毫无关系,而是对心灵上的贞洁矜持的很,看来还得指望王道怜啊! 只是陈少女得到什么时候?卫风不由看了眼似乎已猜透了自已的心思,刚把娇躯转过去的陈少女,就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高句丽军来的慢,去的也慢,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全军步骑两万才收起队形,以骑兵殿后,向着明活城缓缓驰去。 这么久的时间,张宁已经领着两千骑与从船上退回的三千守军回到了营寨,卫风当即喝道:“陈少女,你领五十名姊妹留下陪着娇娇姊与兴男,陈喜,你领两千军守寨,其他人都跨上战马,随本将去送送永乐太王!” “遵命!”陈少女与陈喜双双应诺。 这次刘兴男也不嚷嚷着要跟了,大半日的奔波,她又累又饿,没力气随着卫风去与高谈德斗智斗勇,同时她也估摸着打不起来,光是嘴炮又不真打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留下好好休息,等赶走了高句丽人就入住新罗王宫呢! 不多时,战士们纷纷胯上战马,似乎随时可以出战,只不过,卫风却发现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脸面带有毫不掩饰的疲惫,想想也是,上午从海面登陆,先和倭人来了一场小规模战斗,顺利夺船之后,全军忙于清理物资,收押战俘,接着一部分随自已去威胁金楼寒,另一部分留在原地立寨,还没捞到休息,高句丽军从天而降,然后又是战斗,虽然强度依然不大,但给心理上带来了沉重的压力,目前高句丽虽已退却,可天色也接近了傍晚,可以说,整个白天,全军上下谁都没有休息,确实已是极限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九零章半路截住 (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这个道理卫风不是不明白,只是视若无睹,难道任由高谈德把明活城洗劫一空再扬长而去? 这不是卫风的性格,有条件一定要上,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除非真的无可奈何,显然,高谈德还不至于令他束手无策,何况是人都有潜力,榨一榨才能出来! 于是,卫风举目一扫,唤道:“诸位是否又累又饿?其实,我也不瞒各位,老子这肚皮也是咕咕直叫啊,但是,咱们虽然是强弩之末,高句丽远道而来,也好不了多少,此次出征的目地不在于作战,而是胁迫他把财货女子留下,如果你们今晚想睡新罗娘子,那就都给老子把腰板挺直,让高谈德好好见识下咱们江东铁骑的风貌,谁的表现好,老子就把新罗王后、王妃、郎女等贵族女郎赐给他! 当然,人毕竟不是铁,如果实在吃不消的,本将也不勉强,你们可以留下守寨,寨里还有两千弟兄,想必会有人很乐意与你们替换,有就赶紧下去,莫要耽搁!” 这话一出,骑士们立刻把腰板挺的笔直,脸面的困倦一扫而空,他们也不傻,都清楚贵族女子往往也是美女,相对而言,民女中出产美女的比例要低的多,更何况贵族女子就算长相不咋的,身份也让人干的起劲啊,谁都不愿被淘汰,淘汰还意味着丢人! 那两千守寨军卒也把期待的目光投了过去,仔细观察着同伴们的脸孔,他们都明白只有出力才能有收获,留下看家的,既使晚上能睡到女人,也是别人挑剩的老丑女人,年轻漂亮的花花小娘子,谁都喜欢,与之相比,累点饿点算得了什么呢?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人下场,也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勉强支撑的模样。 “好!”卫风满意的看了一圈,便大手一招:“既然无人退出,那就给老子把精神面貌拿出来,留下守寨的弟兄们,你们也别急,这才第一天,半岛并不算小,除了明活城,还有别的城池,有的是机会,现在全军听令,都跟老子出发!” 马蹄声骤然鸣响,连同男女亲卫在内的八千余骑旋风般驰出,其实卫风带的八千骑,真正有战斗力只有五千与亲卫们,其余三千人根本没有时间训练,只能看作会骑马的步兵,但这一次的目地是以骚扰拦截为主,不真正交手,高谈德也瞧不出虚实。 天色越来越暗,距离明活城也越来越近。 高谈德正领着骑兵殿后,路途已接近了一半,突然耳中传来了些很奇怪的动静,不由回头一看,顿时惊怒交加!一支骑队以极快的速度冲来,这不就是他臆想中的北府军吗? 他娘的,欺人太甚啊! 高句丽众将也是面色布上了一层阴霾,高武连忙问道:“太王,难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主动来攻?他疯了不成?” 这个时候,高谈德也无从猜测卫风的来意,当即喝令道:“全军止步,后队变前队,骑兵分往两翼,准备迎战!并速速通知营寨,听孤号令增援!” 命令急速传递,军中一阵骚动之后,合计两万人纷纷转回身紧张的看着愈发接近的骑队,恰如卫风的猜测,高句丽军同样的疲累交加,而且今次来援相当于无功而还,士气也较为低落。 还剩三百步左右,来骑勒马止住,高谈德等一众高句丽将领就看到随着一声呼喝,骑兵由前至后依次驻立原地,在时间与距离上几乎不差分毫,尤其骑与骑间相隔五步,仿佛是拿尺子量出来一样,在他们的印象中,只有燕国的禁军才能做到! ‘难道北府军真有如此精锐?’高谈德与身周众将不由交换了个骇然的眼神! 原来,卫风把最精锐的亲卫排在最前,其次是真正的骑兵,队尾才是骑马的步兵,依高谈德的视角,只能看到最前方。 强行压下震惊,高谈德大喝道:“你北府军意欲何为?” 卫风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相逢即是有缘,虽然永乐太王不声不响离去,本将却不能不送一程。” “好!”高谈德爽快的一口应道:“卫将军的好意孤心领了,现在请回罢!” 卫风只是微微笑并不接腔。 卫风不动,高谈德也不敢动,对方人数虽少,却是纯骑兵,来去自如,而且那整齐的队列也让他投鼠忌器,他则是步骑混合,行动相对要迟缓许多,何况军阵一旦移动,将不可避免的露出破绽,在没搞明卫风的来意之前,只能陪着耗下去。 十月中下旬的半岛已是初冬时节,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寒气从四面八方直往毛孔里钻,也由于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一阵阵寒意从五脏六腑向外发散,内外交寒之下,竟有人打起了抖,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军中迅速扩散蔓延! 高谈德再也按耐不住,喝问道:“卫将军,你不走也不战,究竟要做什么?” “哦?”卫风不解道:“本将之前已说过,特来相送一程,永乐太王不动,本将如何敢动?” 高谈德暗感恼火,当即冷哼一声:“卫将军何必虚言推托?有话直说便是!” “好!永乐太王果然爽快!”卫风面色一端,正色道:“历来兵匪不分家,本将担心永乐太王约束不住手下,致使明活城百姓无端被掠往辽东,故而特来看护,请永乐太王立刻离去,本将当拱手相送!” 失去了五千禁军的明活城,就仿如一块可口的肥肉,尽管新罗的平民或许穷困潦倒,但权贵理该有着不蜚的资财,高谈德除了打算劫掠新罗人口,还打上了这部分人的主意,据他估算,数万石粮食,几千匹布匹,相当数量的金银铜铁总是有的,还有新罗贵族女子,这都令他垂涎欲滴,可如今倒好,凭空跳出了个北府军! 高句丽众将均是现出了怒容,高谈德也怒道:“我军如何行事莫非还要你来操心?” 卫风也不说话,依然面带微微笑。 过了片刻,高谈德又道:“哼!你休要冠冕堂皇,如果孤不把新罗百姓带走,将会全部被你屠杀!” 卫将这次接了过来,淡淡道:“杀与不杀与永乐太王无关,请永乐太王抓紧时间,天色很快就黑了,黑灯瞎火,本将可不敢担保不生出意外。” “你....”高谈德勃然大怒:“你果然够狂妄,一个北府军小小偏将军,竟威胁起了孤,莫非以为孤不敢与你一战?嗯?”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九一章虚实相间 高谈德声色俱厉,高句丽众将也是怒目相向,颇有股不惜一战的气势,卫风却慢条斯理道:“永乐太王莫要嫌本将官小,在我朝,除去皇室不算,最高等级是高门甲族,其次是次等士人,再次是上等良人,本将虽暂未列士籍,却是上等良人,身份可排进前三! 而你虽为一国之主,但在我朝眼里,应是部族酋帅的身份,部族酋帅视同上等良人,因此,单论起身份,本将与你不相上下,还望永乐太王莫要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势。 好了,下面言归正传,本将仅为明活城满城老小而来,并没有与你高句丽为敌的意思,不过,若是永乐太王不顾你我两家和气,也不顾卧榻之侧尚有慕容氏这生死大敌,尽管挥军来攻便是,本将这近万弟兄自是不会束手待毙,你说可是?” 卫风这边的将士们均是面面相觎,心想将军果然好口才啊,三言两语就把身份给抬上去了,要知道,他只是一名偏将军,人家却是一国之主!只不过,细细一想,也不是全无道理,部族酋帅的确入不得朝庭法眼,高谈德再怎么说,始终是高句丽的族酋! 对面的高句丽众将则是鼻子都要气歪了,“哈哈哈哈~~”高谈德更是怒极而笑道:“你果然是个人物,确是有与孤同等对话的资格,你既然口口声声不欲与我为敌,好,孤也不与你伤了脸面,你我数万大军耗着便是!”说着,转头吩咐道:“传令,让营中将士速速入城,必须于明日天亮之前,劝得城中百姓随我回返辽东,并做好启程准备!” “遵命!”一名亲随策马向回驰去。 高谈德面带微微笑看向了卫风,在他想来,这里两万人陪你耗,营寨还有三万军,你能奈我何? 卫风只向张宁与李驻低低交待了几句,便挥了挥手。 张宁李驻顿时精神一振,急匆匆的各自领着些亲卫散开,骑队在一阵呼喝之后,很快分成四支,每两千人一队,其中两队向两侧驰去,看那架势,目标竟也是明活城,不多时已隐没在了黑暗当中,剩下两队原地待命。 高谈德顿时色变,厉呼道:“你真以为孤怕了你?不敢与你决一死战?” 卫风淡淡道:“咱们索性扯开天窗说亮话,明活城中的财货女子丁口,谁都想要,永乐太王也勿要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既然你高句丽能入明活城,为何本将的弟兄们入不得?只是....黑夜当中,城里混乱,会发生什么那可不好说,永乐太王也莫要仗着人多便以为胜算在握,我晋军长于以寡击众,否则,当年又如何凭借区区八万大破苻坚百万虎狼之师?” “你....”高谈德简直气愤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是谁口口声声说那么好听要保护明活城的百姓?眼见好话行不通就要动手,怎么搞的像是自已理亏? 卫风的态度已充分表明,谈不拢,只能在手底见真章,形势发展至此,高谈德再存有保存实力的心思,却势必不能退让,白天出工不出力可以解释为与晋军交战没有意义,而眼下的争斗,关乎到利益分配,如果忍气吞声,那只能两手空空的返回辽东了。 争过了,不敌晋军,还能对下面有个交待,是技不如人的结果,高谈德也时常对慕容氏卑躬屈膝,这不算什么,但是被对方区区一万骑三言两语吓走,不仅丢的是面子,地位也会受到威胁! 要知道,高句丽并不是中央集权国家,各部族族酋长老拥有极强的力量与充分的话话权! 一瞬间,高谈德倒是怒气全消,深吸了口气之后,转头喝道:“高武,你领骑兵回返增援,倘若北府军胆敢进城,孤准你放开手脚,其余人等,结阵固守!” “遵命!”众将齐声应诺,高武领着仅有的五千骑急速驰回,一万五千步卒则纷纷把盾牌架在外围掩护着弓箭手,严防晋军突袭! 高句丽骑兵刚刚离去,卫风也挥了挥手:“散开包围!” 留在原地的骑兵向着四处散开,他们与之前奔离的四千骑不同,战斗力可以用渣渣来形容,骑马无非是作个样子,毕竟骑队中有三千骑马的步卒,训练有素的骑兵只有一千,可纵是如此,高谈德由于摸不透卫风的底,并不敢主动进击,而是以弓箭结阵自守。 不多时,时紧时急的马蹄声在四面响起,使得留守的高句丽军均是把心悬到了嗓子眼。 “杀!”突然,东面猛爆出一阵喊杀,刹那间,“绷绷绷~~”东侧的防线弓弦连响,出奇的是,却没有嘶鸣惨叫声传来,而喊杀声也立时止歇! 高句丽步卒刚刚松了口气,西面又出现了喊杀声,顿时,西侧防线的弓箭手也开始射箭,但依旧是无谓的消耗箭矢罢了,紧接着,除了高谈德面对的方向,各个方向都有喊杀声爆响,高句丽步卒虽然明知对方只是诈呼佯攻,却不敢真的不当回事! 战争玩的就是虚实,尤其还是视线不清,黑夜里,借着月色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的骑兵形如一团团模糊的黑影,一旦自已松懈,晋军很可能会抓住机会由虚转实,强行突击撕开一道豁口,到那时,全军溃败只是早晚罢了! 由于大部分兵力都遣了出去,卫风身边还剩不到两百人,以母夜叉为主,均是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 陈少女却诧异的看了眼卫风,忍不住问道:“将军,您是土生土长的会稽良人,按理说,您该连马都没骑过,可是您不但骑术精良,军中的骑兵全由您一手操练,而且您对骑兵的使用恐怕连北方胡族都自愧不如呢。 您让将士们围住敌军,但不接战,只不停骚扰,因步卒不成阵无法应对骑兵,所以迫使敌人时刻维持阵型,堕其士气,耗其体力,恐怕不用多久,高谈德必然支撑不住,您若有心取他性命,只须待敌军疲劳以骑兵分成小队四面进击,当有五成把握,这的确是骑兵破步卒的不二良策,只是,妾不明白您这战法哪学来的?您可别说是天生的!总之,妾是不信!” 王道怜与母夜叉们也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了过去。 卫风神秘的笑道:“陈少女,你如果真想知道,那今晚到我的房里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您不说就算,妾一样能睡的着!”陈少女俏面微红,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绝! 王道怜跟着拉了拉她,劝道:“少女,你牺牲一下嘛,都是迟早的事,你的身子不给将军还能给别人?” “道怜,不要胡说!”陈少女拉下俏面,佯装不悦,只不过,芳心却在扑腾乱跳呢!其实有时她也在想,索性把身子给这人算了,她不知道自已还能坚持多久,整日被惦念着不胜其烦,但一想到那处的丑陋模样,又始终鼓不起献身的勇气! “啊!啊!”前方突然传来了惨叫声,这使得陈少女回过了神,赶紧与众人运足目力看去,原来,人毕竟不是铁打的,高句丽军本就又累又饿,精神高度紧绷之下难免会有人掉链子,刚刚被真正的骑兵趁着松懈冲上前猛射了几箭,当场射死十来人! 高句丽众将均是心头大急,一名部将赶紧拱了拱手:“太王,晋军对骑兵的运用出神入化,只怕拖下去,弟兄们撑不了多久啊,依末将之见,索性全军出动,去攻他营寨,他的营寨必然空虚!” 高谈德浑身升起了一阵无力感,摇摇头道:“此处离他营寨至少有十里,你以为我军能过去?只怕阵形一动,立刻会被他趁虚而入,都是孤失策啊,没料到那姓卫的竟敢虎口夺食,早知如此,白天就该尽全力攻打他,哎~~再等等罢,看看高武那边如何?” 高谈德一脸的懊悔之色,心里还有着强烈的不平衡,他不愿与晋军硬拼,或许连他自已都没觉察,其实是抱着高高在上的心理,认为区区一万晋军带不来威胁,因此没有白费力气的必要,不曾料,今日就碰着个硬茌子。 高谈德的叹息还未消散,后阵又爆出了剧烈的喊杀,当即与众将齐刷刷拧转过脑袋,朦朦胧胧中,只见两支骑队呈鱼鳞形一左一右杀入了高武的骑兵阵,转眼间被截成了三截! 这与之前的骚扰不同,是实打实的骑兵突击! “不好!中计了!快吹号收兵!”高谈德厉声呼喝,刹那间,他全明白了,晋军根本没去明活城,而是借着黑暗隐蔽起来,当高武领五千骑匆匆向回赶时,突然从两旁杀出!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吹响,高谈德所能做的,只有急召骑兵回阵,他根本不敢派步卒接应,黑夜中,一动就乱,而明活城下的三万步卒也陷入了同样的窘境当中,虽然晋军没有一兵一卒前去骚扰,却形同虚设,对战局不起任何作用! 伴着凄厉的惨叫与马匹嘶鸣,大片黑影如潮水般涌来,高谈德意识到自已犯了个致命错误,骑兵冲击势头汹汹,溃败也不会差上多少,这让步卒如何抵挡? 果然,自已一方的骑兵旋风般退回,虽然有人想朝两侧绕去,但屁股后面马挨着马,根本来不及转向,只能直直冲入步军阵中! 第一九二章认软服输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高句丽军的后阵转瞬之间已是乱作一团,面对着自已的同伴,步卒没法射出箭矢,唯一能做的只是向回奔跑,但人再跑也跑不过急速奔来的马匹,刚转过身体,马匹已追赶上来,有人给撞的凌空飞出,有人索性给踏中,口中鲜血狂喷! 高武带出去的五千骑兵,只有靠近队尾才能侥幸奔回已阵,晋军把高句丽骑兵冲断之后凭着局部优势围攻追杀,黑夜中,整片战场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卫风却是暗道了声可惜,如果再有一年时间,把那五千骑训练成真正的骑兵,他有信心今晚就可以令高谈德授首于此,但天不从人愿,两翼围攻的骑兵基本上只能看不能用,说到底,还是根基浅薄啊! 其实卫风挺羡慕刘裕的,刘裕可以利用北府军的人力物力,只要多打几次胜仗,就能迅速积累起名望,使北府将士为他所用,而自已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不过,换个角度看,正因为刘裕吃的是现成饭,历史上才会有刘毅与诸葛长民相继作反,反观自已的部下全都是手把手带出,在忠心与凝聚力方面要远超北府军! 这么一想,卫风心里平衡了,当即唤道:“传令,收兵围住,暂停攻打!” “呜呜呜~~”亲卫掏出牛角用力吹响,一般来说,步卒以击鼓作为号令,依鼓点的密集轻重有所不同,骑兵则依靠号角,依韵律节奏来传达指示。 晋军的号角声与高句丽军略有些不同,王道怜不由看了眼卫风,忍不住道:“将军,妾明白您是担心两翼骑兵训练不足,但高句丽后阵已乱,还在快速向前蔓延,这是破去高谈德的大好机会啊,妾觉得您就算不动用两翼骑兵,只靠张李二位将军,说不定也能大胜可期呢!” 卫风摆摆手道:“以骑兵破步卒,需要从四周八方猛攻,仅从一个方向冲击,敌军可以很快组织起有效防御,别的不说,光是密集的人群就能抵消骑兵的速度,高谈德身经百战,不可能不明白,说起来,今次也是侥幸了,若非他那五千骑中了埋伏,只怕还得与他耗一阵子,何况兔子急了也咬人,他在明活城下仍有三万军,算了,见好就收吧,留着高谈德,至少能给慕容氏找些不自在,在咱们暂时没有能力于北方立足之前,辽东的局势越乱越好!” “哦!”王道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美目向前投去。 高谈德本已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怎么也料不到,失败会来的如此突然,这才是真正的兵败如山倒,正要横下一条心,冒险召那三万军来援,一名部将却猛的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惊呼道:“太王快听,晋军的号角竟然是后退!” 高谈德的心脏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连忙侧耳倾听,果不其然,正是收兵的号角,紧接着,晋军骑兵依次脱离战场,喊杀声渐渐止歇,自已军中的混乱也迅速平息。 高谈德与众将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他们想不明白卫风为何要见好就收,换了自已,痛打落水狗才是正理啊! 高谈德很想问清楚,但没脸开口,只是向卫风看去,借着月光,希望能从他的脸色分辨出什么。 “哈哈哈哈~~”卫风长笑道:“永乐太王,本将曾说过,不愿与你为敌,刚刚只是没控制好节奏出了些意外罢了,若给贵军带来不便,还请担待一二啊! 时候也不早了,你我两军均是又困又饿,本将想问一句,永乐太王是否还要留下?我晋军与你高句丽无怨无仇,若能握手言和,当是再好不过,永乐太王一言可决!” 高谈德可不信卫风的鬼话,晋军骑兵龙精虎猛,哪有半分饿乏的模样?反倒是自已的军卒面现菜色,眼见已吃不消了,而卫风所说的不愿与自已为敌,他更是不信,这样的人,必然心狠手辣,果敢立决,岂会心慈手软? 高谈德与众将相互看了看,都没法揣测卫风的意图,不过,卫风的意思他能听出,是叫自已放手,事到如今,不放能行吗? 一缕苦涩涌上了心头,高谈德不自觉的拿他臆想中的北府军与老冤家燕军作起了比较,却发现,根本无从相比,燕军以硬拼硬打为主,而北府军骑兵灵活多变,对战机的把握极为精准,这显然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也罢,都给他便是,今日一时不察中了埋伏,有机会再把场子寻回!’高谈德强压下不甘,咬咬牙道:“你北府军的恩德孤记住了,日后必有回报!明活城中一众男女财货都归你所有,孤今晚便引军回返辽东!” “啪啪!”卫风拍了拍手掌,赞道:“永乐太王果然爽快,本将交了你这个好友,他日若有机会往辽东,定当登门拜访!”说着,大手一挥:“收队!” 古人与现代人不同,古人再是奸恶,在明面上也要作出一副恪守信诺的模样,高谈德身为高句丽之主,既然当着全军面作下了保证,卫风就不用太担心他整合兵力之后翻脸不认帐。 “呜呜呜~~”号角再次吹响,骑兵陆续退回,虽然是突击,但短兵交接不可能没有折损,有不多的战士浑身浴血,其中肯定还有当场战死的,只是暂时没法收殓,必须要等到天亮。 卫风大致扫了眼,短时间也没法辨别少了多少人,于是向高谈德示意道:“永乐太王,请罢!” 高谈德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高句丽军依然是步卒在前,骑兵殿后,与之前不同的是,士卒们个个垂头丧气,原本可以入明活城大发横财,说不定还有女人快活,可战事的失利无情的击碎了他们的梦想。 与之相反,远远缀在后方三里的晋军骑兵,却是人人目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一路默不作声,两队人马一前一后来到了明活城下,留守的三万高句丽军手脚并不慢,已经抢出了一部分财货女子,还有些丁壮被另行看押,但前方的混乱喊杀使他们暂时停下,除了少部分人看守城门,全军上下严阵以待,可以随时投入战斗。 仿佛突如其来,明活城下的气氛变得诡异莫测,新罗人自然是面如死灰,无论是被带往辽东,还是换由晋军接手,都不是个好结果,高句丽的残兵败将却是脸面闪出了一线希望,同伴的齐整队形令他们的心思也起了些活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九三章无奈当帮凶 前后两军相继止住了步伐,空气中渐渐布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氛,王道怜忍不住提醒道:“将军,高谈德理该是见着营寨军容齐整,生出了悔意,您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啊!” 卫风把玩着马鞭,无所谓道:“我军的实力高谈德已见识过了,如若反悔,他只能困守孤城,咱们也不攻他,把四面城门堵住,和他耗下去便是,看他能支撑多久,不过,料他是个明白人,不至于为了区区女子财货行此下策!” “哦~~”王道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美目中带上了一丝担忧朝前看去。 果然,高谈德的眉心紧拧,脸面忽明忽暗,似乎有重大决定难以做下。 侥幸逃回的高武转头看了看,虽然他明知晋军骑兵就在三里外,但黑夜阻隔了视线,朦朦胧胧的黑影分不清是树影还是人影,仿佛给人一种晋军从不曾跟随的错觉。 回过头,高武咬了咬牙,劝道:“太王,咱们大老远跑来,却什么都没捞到,还折损了数千人马,弟兄们都不甘心啊,咱们不如重新立下阵脚,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找机会与他再战,光天化日,他如何使诈设伏?他只有一万骑,我军仍有四万余众,何况还有城池在手,索性全军入城,他骑兵如何攻城?” 高谈德目中的闪烁愈趋剧烈,也转头看去,与高武有所不同,他眼里的黑影无声无息,一缕淡淡的压迫扑面而来,就好象蕴藏着巨大的危机! “哎~~”好半天,高谈德叹了口气,无奈道:“卫将军说的对,辽东才是我高句丽的根基,明活城的财货女子与诺大的辽东相比,其实算不得什么,没必要与他在这里耗,我军人数虽多,但兵甲不精,而他是纯骑兵,来去如风,很难破他,何况他粮草充足,根本不需要攻城,只需堵着城门,再派人回江东求援,甚至把我军被困在明活城的消息透与慕容盛得知,慕容盛必发兵攻打辽东,到时咱们数万军动弹不得,哪有能力回援?急燥之下,反会被他寻得战机破之,真这样,我高句丽也离灭族不远了! 是以犯不着冒此奇险,而且人无信不立,孤既已允了他,如何能反悔?也罢,既然做了,索性把行头做足,来人,去转告卫将军,最多一个时辰孤必撤走,城中不取一草一木,另着他派人接收城门!” “遵命!”一名亲随匆匆向着晋军驰去。 不多时,卫风收到了高谈德的传信,倒不虞有他,立刻各遣五百骑去接收西南北三座城门,断去明活城百姓逃散之路,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待。 高谈德把抢掠的财货、女子与丁壮送回城里,一个时辰之后,如期拨起营寨,全军向着正北方向缓缓行去。 “上!”卫风猛一招呼,剩下的骑兵立刻撒开蹄子去填补高句丽军留下的空档,三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近在咫尺,城里的新罗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就全被堵了回去。 由于之前高句丽军已经解除了所剩无几的新罗军的武装,这相当于给卫风省了些麻烦。 虽然仅仅入了城门,却可以感觉到整片城池上空都弥漫着强烈的慌乱气息,卫风又看向了自已的战士,每个人的脸面都带有跃跃欲试之色与抑制不住的激动。 从上了岸就没休息过,为的不正是这一刻吗? 但卫风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小心,当年杨广初征高丽,正是破了平壤之后军纪涣散,被高丽伏兵抓住机会反击,致使百万大隋精锐埋骨半岛,也间接种下了隋朝灭亡的祸根。 “大家都静下心!”略一沉吟,卫风转头喝道:“明活城中的任何一人都跑不掉,城里的财货布帛也不可能飞到天上,咱们入城在即,现在本将宣布两条纪律! 首先,给老子管好裤裆,不得淫辱女子,所有的女人先上交再根据战功统一分配,你们放心,本将不取一人,最终还是你们的,由各队队正负责督办,如有违犯,军法处置!财货粮食亦是如此! 其次,把匠户留下,但凡有一技之长者,如造船、织布、手艺、开采治炼等等皆可免死,其余的新罗人,给他们个痛快! 本将只宣布这两点,下面,不要一哄而入,分区分片有序扫荡,不要乱也不要急,明白吗?” “遵命!”全军上下哄然应诺。 卫风大手一挥,一队队军士依次杀入城中! 转瞬之间,明活城已变成了地狱,哭喊声大作,偶尔有零星的抵抗也造不成威胁,卫风这是有计划的屠城。 王道怜摇了摇头,叹道:“新罗人真可怜,一日之间便亡了国,即使您不敌高谈德,他们被带往辽东也不比亡国好上多少。” 卫风淡淡道:“小国历来是大国博奕的战场,新罗夹在我与高谈德之间左右不是,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已,没有实力竟敢自立一国?分明是在玩火!总之,他不应该立国,而是早早寻一方强大的势力归附了事!” 说这话的同时,卫风不由想到了前世的乌克兰,乌克兰在美俄两大国的游说下,交出核武器换取了领土主权不受侵略的承诺,结果呢,被俄军入侵,而当初兴誓旦旦保证其安全的美欧唯一能做的,只是声援与谴责,还有些不痛不痒的经济治裁,并不敢真的派军! 这充分说明,自身强大才是保障安全的不二法门,左右逢源,两面讨好,最终哪面都讨不了好,相比之下,三胖子则聪明的多,以那似有还无,令人摸不清真假的核武器硬是逼的没人敢对他下手! 喊杀声依然在持续,卫风很快收回思绪,吩咐道:“走罢,咱们去新罗王宫,看看那里有什么好货色!” 王道怜也抛开了对新罗百姓的怜悯,轻笑道:“将军,您不如趁着娇娇姊还没来,寻几个漂亮的王后、王妃、郎女泄泄火吧,反正您已打算分赐给将士们了,有美人自已不享用岂不是干着急?” 卫风顿时面色一沉,不悦道:“王道怜,这种话以后不要提,如果我把你送出去你愿意吗?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是我的,我不容他人染指,不是我的,我碰都不碰!与别人共享女人,我做不出!” “是....是妾失言了!”王道怜吓的浑身一个哆嗦,在她印象里,卫风从来没有如此的疾言厉色对待过自已,当即低下脑袋不敢看卫风,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可同时,芳心深处又冒出了一丝欢喜,这话不是宣告了对自已的所有权吗? 卫风面色缓了缓,又道:“说错话就得罚,王道怜,你如果能劝说陈少女把那块布掀开,我就原谅你了。” “啊?”王道怜一怔,立时现出了为难之色,讪讪道:“她如何肯啊?除非将军您使强,不对,光使强还不够,得拿绳索把她捆上,但真这么做,少女第二天铁定会自尽的!” “嗯~~”卫风理解的点了点头,寻思道:“对陈少女是不能急,那该如何惩罚你呢?”说着,把目光投向了王道怜那鲜红的嘴唇。 王道怜暗道不妙,卫风盯着她的嘴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终终搞不懂,把那么粗的家伙塞进女人嘴里能舒服吗?嘴又不是那处湿湿滑滑还有弹性,万一不小心咬着了看他如何是好? 王道怜连忙红着脸道:“将军,妾不能拿嘴侍服您,最多....最多陪您做些羞人的姿势。” 卫风脸孔再次一沉:“王道怜,你这是什么话?怎么搞的我在强迫你?你别说做那事不舒服,你每次不都叫的挺欢吗?不过,谁叫我疼你呢,你不愿拿嘴,我也不好强来是不是?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你的失言之罪可以一笔勾销!” “什么忙?”王道怜脱口问道。 “嘿嘿~~”卫风嘿嘿一笑,凑上王道怜的耳垂低低说了几句。 “不行,不行!”王道怜瞬间粉面通红,想都不想的回拒道:“这要让娇娇姊知道了,还不得埋怨死妾了?何况兴男那么小,您怎能打上她的主意?” “哧~~”卫风不屑的轻笑一声:“小什么?明年就出嫁了,我不趁早下手,以后哪来的机会?总不能堵上门抢亲吧?下手就得趁早,养两年不就长大了?总之,刘兴男我要定了,你如果不配合,可以,今晚把你的嘴好好漱洗干净,知道吗?至于娇娇姊,我自有办法说动她,你不用担心!” 王道怜羞恼难当,卫风让她做帮凶去坑害一名十二岁的小女孩,这让她生出了种禽兽不如的感觉,可是,不愿意还能如何?她是真的排斥把卫风的二兄弟含在嘴里。 “那....那好吧!不过,将军您可别太过份啊!”王道怜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卫风满意的笑道:“我不可能强迫刘兴男,你只需要在适当时候跳出来现身说法就可以了。好了,咱们都去王宫,今晚收拾下,争取明日一早把娇娇姊接来!”说着,一勒马缰,向城里驰去。 “哎~~”王道怜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便领着母夜叉们,快马加鞭,紧紧追上了卫风。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九四章关我何事 (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说实话,新罗还是有些美女的,来到新罗王宫之后,那些王后、王妃与郎女们,合计数十名女子都有着几分姿色,其中有几名相当于王道怜、刘娇与陈少女的水准,与俘获而来的三百名倭女歌舞姬相比,身上多了份贵气,个头也要高些。 但卫风已经决定了把她们赐给有功将士,所以只随意看了看,心里又道了声可惜,就让母夜叉把她们牵了出去。 由于担心城里的血腥杀戮会惊着刘娇,因此卫风并未把她与刘兴男接来,只使人回营通报平安,明活城虽然是个方圆十里的小城,丁口却有万余户,需要逐分逐寸的有序搜杀,直到黎明时分,屠杀才堪堪接近了尾声。 经大略清点,合计获得四十以下的女子及女童两万左右,各类匠户近六百户,其余男丁全部惨死在了晋军的屠刀之下,这没办法,半岛人不比倭人,倭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半岛人有血性,把大量心怀仇恨的男丁带回会稽总是个不安定因素,而留他们一命,一来会便宜了高句丽,二来卫风禀承的原则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为免除后患,倒不如杀干净来的利索。 除了丁口,还从王室、府库、各权贵家中搜刮出了超过六万斤的生铁,近三万斤铜,黄金不到千斤,白银五千斤左右,粮食、布帛、牛马羊等牲畜还在清点当中,可以说,这一趟大获丰收,但代价是新罗的灭亡,即使高句丽再扶植一个新罗政权,也不成气候了,半岛上最终只会余下百济与高句丽。 这并不是卫风想要的结果,三足鼎立胜过两强相恃,奈何金楼寒不识相,不灭了还能如何呢? 这一夜,卫风也没捞着休息,但按照老习惯,天刚蒙蒙亮就以地狱般的训练打熬身体,这让王道怜既心疼,也无比钦佩,好容易等卫风最后一趟拳耍完,便立刻上前,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嗔怪道:“将军,您虽然只是偏将军,可麾下已经有了四万军马,既便是桓玄都不敢轻视您的,换了寻常人,早该享受了,偏偏您还这样折腾自已,也不知哪来的劲头!好了,天已经亮了,您赶紧去用早膳,妾再服侍您洗浴,然后您好好睡一觉吧!” 王道怜也有十来天没洗澡了,她和刘娇还不同,刘娇性格恬静,运动量小,她却跟着卫风东奔西跑,有时更得披着甲,身体早捂出了一股子汗味,还有着浓冽的血腥味,这种味道很不好闻,只是,配上她那温柔的擦拭,卫风的心灵竟似被一根无形的弦猛的拨动了下,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去。 王道怜带有显而易见的倦容,眼眶周围也布上了淡淡的黑眼圈,卫风竟感觉,这一刻的王道怜是跟了自已以来的最美时刻,心里不由升出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当即反手搂住,重重一口吻了下去! “将军,不要!妾身上不干净!”王道怜惊呼出声,话才脱口,胸前又是一麻,一只大手已伸入了衣内肆意揉捏,要知道,卫风有十来天没沾女色,她也有十来天没做那事了,男人需要,其实女人也想,仿如退潮般,理智急速消褪,改为一**的**拍击着身心,王道怜伸出玉臂圈上了卫风的颈脖! “大清早就做苟且之事,不要脸!道怜姊姊,兴男不是说你!”这二人正吻的昏天黑地,一声冷哼突然响起,王道怜连忙推开卫风,红着脸背过身子整理起了衣襟。 卫风转头一看,刘娇与刘兴男在陈少女的陪伴下正从院外走来,刘兴男满脸的不齿之色,刘娇俏面微红,目光躲躲闪闪,陈少女则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卫风就像没事人似的,不悦道:“刘兴男,王道怜是我女人,一大早亲热下又怎么了?怎么到你嘴里就那么难听?我不怪你搅人好事,你反倒一张嘴就兴师问罪啊,这是哪门子道理?” “哼!”刘兴男又哼一声:“您巧舌如簧,兴男不和您辩,只是您太残忍了,竟把明活全城百姓给屠了个干净,您别再说兴男的父亲也会来这一套的鬼话!哎~~自此之后,您的凶名将传遍辽东啊,辽东百姓将对您恨之入骨!” 刘娇的俏面也有些黯然,这才一日夜,死在他手中的平民百姓竟达到了惊人的数万之多,虽然在入城的路上,陈少女已经解释过了不得不杀的理由,但刘娇始终没法释怀,这是活生生的生灵啊! “哧~~”卫风却不屑的轻笑道:“刘兴男,你别忘了,我打的是北府军的旗号,是你父亲的妹夫,辽东百姓要恨,也只会恨北府军与你父亲,我受命前来,滥杀无辜关我何事?最后我再重申,低劣种族,就得杀之而后快,否则,将会遗祸子孙后代!” “你....无耻!”刘兴男气的脸面通红,怒道:“恐怕从您向那永乐太王自报家门的时刻,就存了这心思吧?兴男太小瞧您了,还以为您真的只想让高句丽知难而退呢!原来是要嫁祸给父亲与北府军啊!父亲有您这样的兄弟,也不知是遭了哪门子孽!” 刘娇的美目中也是霎时间射出浓浓的不满瞪向卫风! 卫风连忙呵呵笑道:“娇娇姊,你别听兴男的,起先我根本没这心思,呵呵~~意外,的确是意外!再把话说回,刘兄英雄了得,岂会惧怕区区恶名?对了,你们刚从营里赶回,还没用膳吧?正好一起吃,弟兄们昨夜宰了几头牛,送了点肉,从昨夜开始煮,大半夜也该熟了,吃完咱们都洗个浴,好好睡一觉,嗯?” “咕噜!”刘兴男猛吞了口口水,这是牛肉啊!在她印象中,从小到大只吃过一次牛肉,还是走不动的老牛,不过,那筋拽拽的感觉与香香甜甜的味道仍令她记忆尤新,可如今,杀的理该是壮年牛! 刘兴男强忍下大快朵颐的冲动,尖叫道:“将军,您竟然把耕牛杀了吃?您完了,兴男宣布,您彻底完蛋了!哼哼!传回了朝庭,您就等着挨讨吧!” 卫风不紧不慢道:“新罗就百来头牛,分给谁都不好,索性吃了落个痛快,刘兴男,你不忍心吃对吧?没关系,还有粟米粥,你吃那些也可以,不过呢,今次是我的独门秘技,干切牛肉啊!” 说着,卫风咂巴咂巴嘴,一脸的神往之色。 刘兴男再也按耐不住,拉着刘娇就道:“走,姑母,咱们去尝尝将军的独门秘技究竟如何,兴男才不信有多好吃呢,咱们去戳穿他的自大狂妾!” 刘娇哭笑不得,被刘粉男拖着快步而去,她的肚子里也是馋虫阵阵翻涌! 第一九五章美食为饵 膳堂里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食,每人都有一大碟干切牛肉,一碗粟米粥和几块面饼,刚一进门,一股浓浓的牛肉香就扑入了鼻中,刘兴男的目光被直直拽了过去,嘴里更是脱口赞道:“嗯~~闻起来还挺不错的,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王道怜微微笑道:“这么多天了,都没好好吃上一顿,兴男你也别讲究,这里都是自家人,快和娇娇姊坐下来吃吧!”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拉着刘娇来到案前坐下,抓起一片牛肉迫不及待的一把塞入,鼓着腮帮子猛嚼了一阵子之后,又拿起一片纳入嘴里,这才含糊不清道:“姑母,快尝尝,到底是新鲜牛肉,比咱们家早些年吃的老牛要好吃多了。” 刘娇夹起一小片,却不忘责怪道:“兴男,你明年得嫁人了,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相,什么该说该做,什么不该说不该做,仪态言行都要留意,从明天开始,姑母得好好教你,别真等嫁出去了,让人在背后说阿兄的闲话。”说着,似乎在做示范给刘兴男看,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小口。 “哦~~”刘兴男顿时脸面一苦,尽管几案上是香喷喷的牛肉,食欲却仿佛再也提不起来,一时之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卫风不由挥了挥手:“娇娇姊,别老是责怪兴男,其实我觉得她这样挺好的,人嘛,就得活出自已的风采,带着副面具做人还不够累,人要为自已活,没必要为别人活,兴男率性天真,却不代表不明事理,你看她总是以刘兄为傲,这不很能说明问题吗?兴男孝敬父母,那是报答养育之恩,但没有为刘兄联姻的义务,要照我看,还是由着她的性子较好,娇娇姊,你是你,兴男是兴男,你的活法不一定适合她,削足适履只是下下之策,可别害了她啊!” 这话刘兴男爱听无比,连带看卫风也顺眼了不少,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嘛,姑母,兴男又不是不明是非的!” 刘娇丢了个不满的白眼给卫风,嗔道:“卫将军,你就知道护着兴男,没错,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妾是可以由着她的性子,可回去后兄嫂那里如果交待?你别忘了,兴男是自作主张跑了上船,说不定还是你唆使她的!” 似是想到了上船时的刺激浪漫,刘娇的俏面微微一红,又道:“兴男回去后兄嫂可不会善罢干休,她们定会严加管束,所以现在不把心收了,回去依然得学这学那,时间还会更紧!” 刘兴男刚刚恢复的食欲又快速消退,回去受责骂倒是小事,关键在于,卫风可以影响刘娇,却不能影响到她的父母,这该如何是好啊?她只盼望时间过慢一点,尽量在新罗多呆一会儿,甚至她有都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那就是永远不回家了,跟在卫风身边有吃有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多快活啊! 卫风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意,不以为然道:“刘兴男,你别急,回去我教你一句口诀,你只要领悟了,保管让刘兄与嫂嫂再不会逼你做这做那!” “是什么?将军您快点说吧!”刘兴男跟着就嚷嚷道,看向卫风的大眼睛满满的全是欺待! 卫风神秘的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跟你说了别急,咱们得在新罗呆到年底呢,你急什么?来,赶紧吃吧,别光顾着吃牛肉,粟米粥与面饼也要吃,荦素搭配,才能促进身体的发育生长!” “嗯!”既然卫风信心满满,刘兴男也放下了心,抓起块面饼咔滋咔滋的啃了起来,刘娇又看了眼卫风,摇了摇头,捧起粥碗吸啜了一小口。 很快的,一顿丰盛的早餐被一扫而空,今天的早餐,是刘兴男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可口早餐,那鲜香带劲的干切牛肉她都不记得往嘴里塞了多少片,就连刘娇吃到后面也是不顾淑女形象狂吞虎咽,这不仅止于牛肉鲜香味美,而是回到江东根本吃不到牛肉,既使偶尔有,不是老死牛也是病死牛! 看着几案上空荡荡的碗碟釜罐,刘兴男满意的拍了拍小肚皮:“将军,您在美食方面的确有一手,希望您下一次再能给兴男带来惊喜,好了,兴男得与姑母去沐浴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您有没有帮咱们安排屋子?” 卫风淡淡笑道:“早安排好了,王后寝宫,被褥都换了新的,你和娇娇姊放心睡,不急着起床,出了膳堂会有人带你们去的。” “啊呼~~”随着饭气上涌,刘兴男拍着嘴打了个哈欠,拉上刘娇挥了挥手:“将军,两位姊姊,晚上见!” 刘娇也笑了笑,与刘兴男向外走去。 “走罢,咱们也该洗洗睡了!”卫风一把拽住了正要闪身外出的陈少女。 “啊!”陈少女一惊,连忙道:“将军,您和道怜去就可以了,妾昨晚睡了一阵子,不困的,而且城里也得走走看看,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卫风不由分说的把陈少女往怀里一搂,皱了皱眉:“你黑眼圈都有了,不睡怎么行?充足的睡眠是女人养颜美容的必不可少要素,我可不想你过个几年满眼都是眼袋,你再闻闻身上,味道熏不熏人?连我都得憋着气才能说话,总之,你别找借口,城里的新罗男人几乎被屠了个精光,还能出什么事?值守和清扫也用不着你操心,走罢,咱们都睡到天黑再起来!” 陈少女暗啐,这都什么话啊,嫌难闻还把自已搂那么紧干嘛?但她也没办法,她明白胸部被袭与再次目睹这对男女做那事是跑不掉了,只不过,被这个男人搂着睡也很舒服呢,至少能带来安全感! 陈少女即渴望又抗拒,卫风嘿嘿一笑,搂上王道怜的纤腰,向大王寝宫快步而去!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男四女虽然不睡一起,却几乎不分先后的起床,由于睡了一个白天,均是困意全无,用过了晚膳,又由于时令已至初冬,屋外寒气逼人,因此全都窝在屋子里聊天。 卫风看了看沙漏,已接近了亥时(晚上九点),于是,给陈少女打了个眼色。 陈少女俏面一红,显得有些不情不愿,但当卫风又把目光投向她的裆部,并现出了一丝威胁时,只得咬咬牙,勉强笑道:“娇娇姊,听兴男说过,你的女红做的很好,少女也想学,不如趁着现在不困,你教我吧?” 刘娇立时来了劲头,女红是她的擅长,刘裕在外赌钱的那几年里她早把女红技艺给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见陈少女主动要学,哪还有拒绝的道理?当即不假思索道:“做的好谈不上,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咱们可以交流交流,你等一下,我回屋把针线拿来。” 卫风却现出了一丝扫兴之色,站起身道:“这玩意儿最没劲,看着都让人打瞌睡,娇娇姊,我不陪你了,道怜,你和我去膳堂,咱们去做些鸡蛋饺,明天晚上吃。” ‘嗯?’刘兴男心中一动,她也觉得女红挺无趣的,而鸡蛋饺光听名称就能猜出是食物,如今她对卫风的手艺再不怀疑,难道又是什么好吃的? 刘兴男连忙问道:“将军,鸡蛋饺是什么呀?” 卫风随口道:“鸡蛋饺是以鸡蛋做皮,精选肥瘦适中的猪肉剁成糜加调料做馅,无论蒸、煮、做汤,还是加酱干烧,都是美味无比,当然了,最好是和菘(大白菜)一锅炖,那滋味,菜里带着肉蛋的香味,蛋饺里又带着菘的清新香气,啧啧啧!好了,你等着吧,明日定教你大饱口腹!”说着,转头向王道怜招了招手! “哦~~”王道怜仿如做了亏心事般,低低应了声,又做贼似的看了眼刘兴男,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受引诱,只是,卫风以美食为饵,正是摸准了她的弱点,如何会失手? 果然,刘兴男差点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卫风的描述听着已是食欲大开,连忙向刘娇道:“姑母,兴男想去膳堂看看鸡蛋饺的做法,回家做给父亲与阿母吃,好不好啊?” 刘娇没想太多,摇摇头道:“一提女红你就跑,在这里你能躲,回了家你还能往哪躲?算了,要去就去吧,但别帮倒忙!” “嗯!道怜姊姊,咱们赶紧走吧!”刘兴男欢喜的点了点头,拉着王道怜匆匆离开,卫风对着刘兴男那扁扁的小屁股暗舔了舔嘴唇,也若无其事的向外走去。 不多时,三个人来到了膳堂,卫风的确存有**蛋饺的心思,与王道怜和刘兴男分头忙碌,王道怜专职打鸡蛋,把鸡蛋打碎后,交由刘兴男搅拌。 刘兴男浑身是劲,筷子搅的哗啦哗啦直响,卫风则负责剁肉,一左一右两把菜刀剁砍如飞,砰砰声中,原本那堆的如小山般的肉条很快被剁成了一大堆肉糜,接着,又把葱姜未、盐与酒混入其中,这还没搅拌好,一股浓浓的香气已弥漫了整间屋子。 刘兴男再也按耐不住,连声催促道:“将军,道怜姊姊,该开始了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九六章合伙坑害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面对着刘兴男那催促的眼神,卫风丝毫不耽搁,取了支大铁勺伸到炭火上烤热,再拿块猪油就着铁勺内圈一擦,滋溜声中,铁勺里当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油光,接着,把鸡蛋汁倒了一小点进去,随着手腕有节奏的轻微抖动,鸡蛋汁迅速凝固成了一张圆圆的蛋皮,色泽金黄,散发出一股浓冽的蛋香。 刘兴男舔了舔嘴唇,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么简单啊,下面该放肉糜了吧?兴男也可以的。” 卫风递了个鼓励的目光给她,微微笑道:“你先看好,呆会儿咱们三个一起做,如何?”说完,挖了一小勺肉馅放在蛋皮正中,又取了把薄薄的小刀伸到蛋皮底部挑起做个对折,一只金黄色的鸡蛋饺就这么做成了。 把鸡蛋饺操出之后,卫风递上铁勺道:“刘兴男,看明白了吧?该你了。” “嗯!”刘兴男带着满脸的振奋把衣袖一摞,接过铁勺,依着卫风的步骤有样学样,不得不说,吃货往往都是厨中高手,仅第一次,一个秀气的鸡蛋饺已然成形! “哦?”王道怜现出了一丝讶异,赞道:“兴男,你真行,做的比将军还漂亮,真让人不敢相信你是第一次呢,咱们现在都开始,看谁做的多,做的漂亮!” “好!”刘兴男瞥了眼卫风,挑衅的意味毫不掩饰,俏面满满的全是跃跃欲试之色! 说做就做,三个人围着炭火,各自做起了蛋饺,由于膳堂里升着火炉,又围着坐成一圈,在热浪烘烤下,都相继脱去了外套,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王道怜不用多说,胸前波澜壮阔,仅比王蔓小半个号杯,刘兴男则是扁扁平平,但这不影响卫风的欣赏,平胸也有平胸有魅力,更何况这是刚刚发育,从未被染指过的平胸! 刘兴男专心致志做着蛋饺,一点都没觉察到卫风眼神中的异常,王道怜却显得心事重重,每当想要说些什么,立刻就被一道威胁的目光扫过! 不知不觉中,三人合计做出了两百多只蛋饺,由于卫风与王道怜均是心不在焉,反而是刘兴男做的最多,她丝毫不觉得单调乏味,刚晃出了个蛋皮,正习惯性的拿勺子去挖肉馅,却是挖了个空,原来肉馅用完了。 “将军,您准备的太少了吧?”刘兴男不满的嚷嚷着,下意识的向卫风看去,竟发现卫风的眼神盯着自已的小胸脯呢,不由俏面一红,连忙伸手遮着胸脯冷哼一哼:“将军,您是不是过份了?还看?兴男去告诉姑母!” “哧~~”卫风无所谓的收回视线,轻笑道:“刘兴男,你太看的起自已了,我这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不怕打击你,你的胸那么平还那么小,你以为我会对你感兴趣?那只是我的眼角余光扫过,恰被你见着罢了,你再看看王道怜,又大又挺拨,多漂亮的胸脯?我不看她干嘛看你?不得不说,这年头,自作多情的人处处都有!” “您太过份了!”仿如受了莫大羞侮,刘兴男怒目瞪向卫风,分辩道:“您偷看了还不敢承认,那是眼角的余光吗?别把人都当傻子!兴男小....是因为年龄小,已经比去年大些了,过两年还会大的,总之您就是偷看了!” “哧~~”卫风继续不屑的笑道:“刘兴男,你就编织美梦吧,做梦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好?再怎么说,我也是有妻室的人,又精通医道,陈少女、王道怜和诸多姊妹们都被我救治过,凭着医术,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基础极差,这辈子要想长大,难啊!喏~~以后这就是你!”说着,卫风放下勺子,双臂平伸,直直向下一搂! 刷!刘兴男顿时俏面通红,她能看出卫风这手势的意味,分明是在比划着自已的平板身材啊! 古代女子虽然对胸部的重视比不上臀部,但谁不想拥有一对傲人的美胸呢?胸部对于女人,就像男人的二兄弟一样,越大越自豪,也越有自信! “您污蔑人,兴男肯定会长大的!哼!过两年您再看吧!”刘兴男的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勉强辩道。 “啧啧啧~~”卫风摇摇头道:“刘兴男,我只是陈述事实,别说过两年,过十年你还是这样,不过,胸脯这玩意儿,要想长大,既受先天影响,后天呵护也至关重要,就拿王道怜来说,我遇着她时,她也没那么大的胸,按正常道理,她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身材基本上定了型,即便再长,也长不了多少,可是,她为何胸会这么大呢?刘兴男你不觉得奇怪吗?” “道怜姊姊,快告诉兴男吧!”仿如黑暗中闪出了一丝光亮,刘兴男根本不顾卫风就在一旁,连忙看向王道怜,目光中满满的全是羡慕与求解! 王道怜现出了一瞬间的挣扎,凭良心,她绝不愿意去祸害这么小的女孩子,何况卫风完全是胡扯,自已胸大,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没有一分一毫的功劳! 然而,不把这事办妥,得要拿嘴去服侍他,再退一步说,虽然使的手段比较卑劣,但刘兴男如果真跟了这人,除了少个大妇的名份,应该会幸福吧? 咬了咬牙,王道怜红着脸道:“将军说的都是真的,本来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但兴男你想知道又不一样,姊姊从没把你当外人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军有一种独门手法,只要时常按摩女子胸部,就可以促进胸部的发育生长,效果....是挺不错的,虽然挺羞人的,可是将军不提,姊姊不说,外人也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了,兴男,你不要对外面说啊!” 刘兴男下意识的看着王道怜的胸脯,薄薄的一件单衣根本挡不住那傲人的挺翘,甚至她都产生了种把手伸进去摸摸的冲动! 刘兴男又低头看了看自已胸前,只有微微的起伏,立时丧失了所有信心! ‘难道自已真的长不大?’刘兴男虽然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已不要信了卫风的鬼话,只是,她可以对卫风怀有戒心,却不得不相信王道怜的现身说法! ‘对了,问清楚不就得了?自已按摩又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多羞人啊?不行,无论如果都要试试,要不总是被那讨厌的家伙嘲笑!’刘兴男横下一条心,走上前拉住王道怜,小声问道:“道怜姊姊,你能不能告诉兴男如何按摩?”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九七章如愿以偿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古时女子虽说十五及芨,但战乱时期,十三嫁人的也不在少数,为什么非得是十三而不是十二岁甚至更早呢?据卫风猜测,这与大多数女孩子的初次在十二到十四岁间有关,十三岁为中间数,具有普遍性,没来第一次的女孩子,只能当作幼女看待,只有开了天癸,才能算作真正的女人! 刘兴男虽然年仅十二,可由于明年即将嫁人,在刘娇与臧爱亲的隐晦点拨之下,对男女之事也朦朦胧胧开了些窍,至少她清楚,胸脯是女人的私蜜部位! 向王道怜问过之后,刘兴男感觉自已的脸颊已经通红滚烫,她都不敢抬头,似乎这是极为难以启齿的要求,可是,心里又极为希望王道怜告诉她胸部变大的方法。 或许是出于既做了初一,就不怕做十五的心理,王道怜愧疚之心全去,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兴男,不是姊姊不告诉你,而是只有将军才知道如何按摩,姊姊也曾自已试过,却没有任何用处,非得将军施以他的独门手法才能见效。” “啊?是这样啊?”一股浓浓的失望涌上了刘兴男的心头,如果不想想办法,过两年真的长不大岂不是后悔一辈子? 刘兴男情不自禁的瞄了眼卫风,为什么这么好的方法偏偏只掌握在他手上呢?一时心里满是遗憾! 王道怜却留意到了刘兴男那乱瞥的眼神,不禁暗道有戏,跟着把目光投向了卫风,见这人略一点头,于是吞吞吐吐道:“兴男,如果....姊姊是说如果,你真想拥有一对傲人的胸部,其实可以找将军帮忙的,你是不是觉得难为情?将军当年救治姊姊与众多姊妹们,刚开始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最终不都掀起裙子让他看....也让他碰吗? 关键还在于,有要一颗平常心,心态平和了,相对来说,也容易接受些,总之,你不要把将军当男人看,也别把自已当女子,所谓有得必有失,要想得到,必须要付出,当然了,这只是姊姊的一个提议,愿不愿意全由你决定。” 刘兴男并没有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绝,而是俏面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在她想来,道怜姊姊是那人的侍妾,被摸摸胸倒也罢了,可自已还是黄花小娘子呢,明年多半要嫁人了,如何能让他碰自已的胸脯?更何况即使不考虑那么多,又如何拉下脸面去求他啊,之前他还把话说那么难听! 刘兴男无比纠结,趁这个工夫,王道怜给卫风打了个眼色,意思是我只能帮到这么多了,接下来要看将军您的手段了,随后便笑道:“兴男你好好考虑吧,姊姊去方便一下!” 摞下这句话后,王道怜匆匆向外走去,她再是助纣为孽,再是迫不得已,但最基本的良知还是有的,实在是无法目睹卫风去猥亵一名十二岁的女孩子啊! “道怜姊姊等等兴男!”一见王道怜竟然要尿循,刘兴男的小心肝一阵慌乱传来,立刻招呼出声,并迈出了脚步! 卫风连呼不妙,狠狠瞪了王道怜的背影一眼,便阴阳怪气道:“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女人嘛,当然得有女人的样子,女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是被当作男人婆!男人婆的最大特征是什么?那就是胸部扁平!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明白,虽然你年龄还小!” 这话一出,刘兴男刚刚提起了脚重新落回了地面,虽然卫风看不到她的脸,却能看清楚她的小拳头都攒的紧紧的,立时暗松了口气,跟着又道:“刘兴男,按理说,我和你没什么瓜葛,明年如不出意外你就要嫁人了,嫁了人自然不能随便乱跑,很可能这一趟回会稽之后,你和我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你呀,挺着个大肚皮怀孕产子,然后用你那干瘪瘪的小胸脯奶孩子,再然后还是乖乖的相夫教子吧! 而我呢,继续出征,四处杀人越货,或许还得往建康跑一趟,灭了相王全族为王蔓报仇,总之,我的生活无比刺激,也多姿多彩,照这么算,你胸大胸小与我何干?你说可是?” “将军您不要说了!”刘兴男刷的转回身,俏面由于激烈的心理冲突都拧成了一团! 王道怜不由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离开膳堂,把门轻轻掩上。 卫风稍一点头,继续道:“刘兴男,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管你,只是念在你我相识一场,又颇为投缘的份上,不忍心见你这一辈子都留有遗憾罢了,你也不要以为我是存了占你便宜的心思,你看看我,胸脯上的肉比你都厚,说句不中你的话,摸你的手感还不如摸我自已,你要不要来试试?” 卫风指了指自已的胸膛,缓缓踱上前,距刘兴男两尺停下,面带微微笑,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 “那....”卫风的不以为然态度使刘兴男的紧张褪去了些,一阵迟疑之后,讪讪道:“人家是女孩子,又和你没名没份的,哪能让你乱摸乱碰啊?要是让人知道了,尤其是姑母,或是明年的夫家,兴男哪有脸见人啊!” 卫风摆了摆手:“这事你不说,我不说,王道怜也不会乱说,还有谁会知道?而且我只是替你按摩胸部,又不坏你的红丸,你新婚之夜能向你那素未谋面的夫郎交出红丸不就得了?你的夫家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属于你我的秘密,懂吗?” “哦~~”刘兴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一定会变大吗?如果您按摩了变不大怎么办?还有,要按摩多久才能见效?回去后兴男得回家了,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这个....”卫风眉头一皱,沉吟道:“还真不大好说,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这效果嘛,自然也因人而异,不过,多多少少都会起点作用,至于多久见效,这要根据你的身体才能大概判断,但我对你的身体一无所知,所以在没开始之前,没法回答啊!” 说完,卫风的目中射出真诚,脸面也布满了纯洁,刘兴男仔细打量着他,好半天才确认这个人的确是为了自已的胸脯着想,而不带有任何猥亵的心思,于是眼睛猛的一闭,咬咬牙道:“那好吧,您....您先试一试吧!” “不要紧张,放松点!”卫风暗吞了口口水,这可是最正宗的清音萝莉啊,那小小的胸脯就如刚刚破土的嫩芽,柔嫩而又洁净,尤其刘兴男还是便宜兄长刘裕的女儿,这让他心里充满了刺激! 卫风绕到刘兴男身后,把身体贴上,嗯!一股淡雅宜人的甜香扑面而来,古人眼中的美女十大标准,第一条便是乌发蝉鬓,也就是说,女子的秀发应如黑漆般乌黑油亮,把秀发束开时应一泄而下,不但要有光泽,还要散发出迷人的香气,蝉鬓则指两边的鬓发要薄如蝉的两翼,而这些,刘兴男都具备! 卫风双臂一搂,把她抱了个满怀,顿觉刘兴男浑身一僵,脸面的肌肉都绷的紧紧的。 卫风尽量把声音放缓,提醒道:“刘兴男,说了不要紧张,你心里有排斥会影响效果的。” “哦~~”刘兴男连连深吸了几大口气,身体的僵硬稍稍软了些,这才道:“可以了!” 卫风双臂交叉,沿着小腹一路向上,滑向她的胸前,又把手指探入衣襟,正要伸进去,刘兴男却猛的睁开眼睛,惊叫道:“将军,您不要进来,在外面不行吗?” 卫风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满道:“隔着衣物如何按摩?刘兴男,我都没对你有想法,怎么你倒反不自在了?看来是静不下心啊,你才十二岁吧?也不知哪来这么复杂的心思?” “那....那您进来吧!”仿如受了污蔑,刘兴男再次猛闭上眼睛,牙关也死死咬住,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伴着喉头阵阵蠕动,卫风把手缓缓探入了衣襟,又从亵衣里伸了进去! 刘兴男的身体猛的一颤,卫风根本不管不顾,一把抚上! 要说女人的胸,卫风两世为人把玩过很多副,最极端的当属丁太后的巨胸,与那名美国三乳女,另一个极端则是刘兴男,她的胸脯,只有一层薄薄的软腻,下面是坚硬的肋骨,按常理说,这样的胸根本没有摸头,是最典型的飞机场,可这一刻,卫风心里的满足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关键还在于一个嫩字,一嫩胜百翘,尤其那又软又凹的蓓蕾更是娇嫩异常! 卫风使尽浑身解数,手指捻捏揉按,渐渐地,刘兴男的紧张已于不知不觉中消散,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娱悦感遍布了全身,心底也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渴望,这种渴望促使她控制不住的轻吟出声! 刘兴男初尝魔爪的滋味,神智一片迷糊,卫风却咬着她的耳垂提醒道:“刘兴男,小点声!别把你姑母引来!” “哦~~”刘兴男勉强应了声,没多久,又道:“将军,兴男就是想发出声音,是怎么回事啊,还觉得身上好热!” 卫风拿脑袋顶了顶她的脸颊,小声道:“这好办,你把脸侧着抬一抬,面向我的方向!” 刘兴男听话的把脸面移向卫风,顿时“唔!”的一声,嘴唇已被狠狠堵上,一条粗大的舌头伸了进来! “轰!”刘兴男顿觉识海中一片空白,彻底的迷失了! 第一九八章当场捉住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堂屋里,刘娇手把手的教着陈少女针线活,渐渐地,她却发现了异常,陈少女并不是如自已嘴上讲的那么感兴趣,反而会时不时表现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让她颇为无趣。 “哎~~”刘娇放下针线,无奈道:“少女,时候不早了,今天先到这儿吧,改日再教你另外几种针法,兴男怎么还没回来,我得过去看看她们在做什么。” “啊!”陈少女一惊,卫风的交待是尽量拖住刘娇,算算时间,再凭着他的手段,理该把刘兴男搞上手了,如果被刘娇撞破那还了得?当即拉住刘娇,不自然的笑道:“娇娇姊,白天已经睡了一整天,一点都不困呢,你不也挺精神的吗?趁着今日有空闲,你把另几种针法一起教给我好了,以后不一定会有时间的。” “呃?”刘娇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不解,陈少女对针线活半点兴趣都没有,可为何还要缠着自已,这是怎么回事? 刘娇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陈少女不感兴趣,她作为老师,教的也没劲啊,于是摇了摇头:“其实姊姊能看出,你并不太喜欢针线活,因此对这方面的兴趣要一点点的培养,一下子撑的太饱了,反而会觉得厌烦,还是慢慢来吧,卫将军不是在**蛋饺吗?走,咱们都去瞧瞧,这鸡蛋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刘娇站起身,搀上了陈少女的胳膊,陈少女心中大急,但她根本没有理由拖住刘娇,强行阻止,只会使刘娇怀疑。 陈少女急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怔怔站着寻思拖延之策,刘娇不由问道:“少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出汗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陈少女连忙道:“可能屋里太热了,娇娇姊不用担心,少女没事的,呵呵~~” 刘娇将信将疑的打量向了陈少女,这让陈少女更是不安,目光躲躲闪闪竟然不敢去看! 刘娇越来越感觉到了不寻常,略一沉吟,便道:“屋里挺闷的,到膳堂要走有一段路呢,刚好咱们出去吹吹风。”说着,不由分说的拽起陈少女向外走去,虽然陈少女跟着卫风苦练了一年多,身手可以摞倒几个大男人,力气也远远大于刘娇,但她根本不敢强行拽住刘娇,只能如行尸走肉般被拖着走,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暗暗祈祷卫风早已完事,或是还未开始。 新罗作为一个小国,活明城又是个小城,王宫的范围并不大,穿过数进院落,膳堂已出现在了刘娇的眼前,远远的,正见王道怜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似乎在偷听着什么,借着屋里渗出的灯光,竟然看到她面颊绯红! 陈少女暗道不妙,立刻开声唤道:“道怜,将军不在里面吧?你站外面干嘛?” 王道怜转头一看,居然是刘娇!顿时浑身一个哆嗦,脱口道:“里面太热了,道怜出来吹吹风!” 王道怜的声音很大,带有提醒卫风的意思,刘娇却觉得今晚处处透着诡异,陈少女明明不喜欢女红偏偏缠着自已,王道怜又站在膳堂外鬼鬼祟祟,这在做什么?她的脸怎么会红?兴男呢?岂不是独自和卫将军在里面? 刘娇心里猛的格登一下,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她一把甩开陈少女,快步向膳堂走去。 陈少女急的嗓子都冒烟了,当即不管不顾,抓住刘娇急声道:“娇娇姊,不要过去!” 刘娇的俏面沉了下来,冷冷道:“卫将军与兴男在里面做什么?你们把兴男怎么了?” “这....”陈少女哑口无言。 “不要拦我!”刘娇再次甩开陈少女,提步向前走,刚走几步,一丝若有若无的呻吟随风飘了过来,作为已婚妇人,这种声音太熟了,不正是女人被挑逗至动情发出的声音吗? 霎时间,刘娇全明白了,这是个陷阱,针对兴男的陷阱!卫风、王道怜与陈少女三人配合,陈少女以学女红为由拖住自已,卫风与王道怜则以美食为饵把刘兴男骗去膳堂下手! 刘娇的愤怒已没法用言语形容,这不全是为了刘兴男,还来自于受了欺骗的愤怒,她顿时提起裙角,快步跑了过去! 刘娇的势头风风火火,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内疚,王道怜竟不敢阻挡,眼睁睁看着刘娇猛的推开屋门! “砰!”的一声重响,刘娇惊呆了,屋里一男一女抱成一团,那未成年的小侄女刘兴男俏面潮红,发髻散乱,月白色内服半褪到腰部,亵衣被解开了根带子,露出了半片白花花的胸脯! 卫风正低头啃着刘兴男的颈脖,一只手拨弄着那幼小的蓓蕾,另一只手探入了裙底深处! 诺大的动静也惊动了屋内,刘兴男瞬间现出了羞愤欲绝之色,猛的推开卫风,下意识的伸手遮在胸前,惊慌失措道:“姑母,你怎么过来了?兴男....兴男....” 刘娇只觉得一阵阵的热血直往头顶冲,以冰冷如看陌生人般的目光望着卫风,她也说不清这会儿是什么感受,伤心、愤怒、失望,或许都有! “姑母,兴男不是故意的....”刘兴男感觉到了害怕,一股巨大的恐惧涌上了心头,正待分辩两句,可是眼泪水已不受控制的布满了整张脸庞。 “兴男你把衣服穿好!”刘娇淡淡吩咐了句,又回头各看了眼陈少女与王道怜,那不含任何人类感情的目光令她俩芳心一凉,赶忙低下了脑袋。 刘娇只一扫便转回头,重新看向卫风,伸手解起了衣襟。 整个过程中,一直如没事人般,甚至连神色也不见变化的卫风终于问道:“娇娇姊,你要做什么?” “请卫将军叫妾刘娇或刘家娘子!”刘娇一边解着衣服,一边缓缓道:“兴男明年要嫁人了,一个十三岁的未婚女子,失了贞洁会被婆家看不起的,她将再也得不到夫郎的敬爱,也将终生活在闲言碎语里,连带兄长与嫂嫂都抬不起头来,她还小,将来的路很长,她不可以毁在这里,因此,妾请求将军心存慈悲,放过兴男罢,妾愿以这不洁之躯来代替!” 刘娇已经把外套脱去,一袭月白色内服完美的衬托出了她那成熟而窈窕的身材,她的手也捏在了系于纤腰的丝带上,怎么看都该是一派花前月下的旖旎风光,不过,王道怜与陈少女却双双生出了种毛骨耸然的感觉,就连刘兴男都把衣服掩在胸口不敢动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一九九章关于刘兴男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刘娇的话语平平淡淡,动作也优雅柔和,可落在王道怜、陈少女与刘兴男的眼里,却如行尸走肉般了无生趣,她的脸庞由于背对着没法看见,但都能感觉到刘娇的身体正向外弥散出一股灰败的气息,这分明是哀莫大于心死啊! 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刘娇的心已经死了,她没有想到,自已喜欢的男人竟会如此下流龌龊,如果卫风在膳堂里猥亵的不是刘兴男,而是任何一名新罗女子,虽然她心里会很不舒服,却不是不能接受,男人都好色,还图新鲜,这都可以理解。 偏偏卫风猥亵的对象是自已的十二岁小侄女,更令刘娇没法接受的是,这人被当场抓着,还无动于衷!就好象猥亵刘兴男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哪怕胡编乱造解释两句也好啊,比如一时情难自禁,又或被刘兴男的美色所惑等等诸如此类的鬼话,然后自已破口大骂,他声泪俱下的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说不定自已能消了气,可他什么都不说,难道自已在他心里就这么不重要? 刘娇的手缓缓解着腰带,眼睛直直看着卫风,不含任何感情,这一刻,她真正把自已当作了供男人淫乐的工具,她希望以自已的身体代替刘兴男,满足卫风的**。 卫风却一步上前,抓住刘娇的手,正色道:“娇娇姊,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必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说着,向外挥了挥手:“你们先带兴男回去!” 有如逃命般,王道怜与陈少女以最快的速度给刘兴男裹上衣服,拉着她落荒而逃,对于她们来说,在膳堂里多呆一刻,都是一种无形的煎熬!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迅速远离,屋子里只剩下了卫风与刘娇,刘娇的手握着自已的腰带,卫风则抓住她的手,两个人虽然都不动,但闪烁的火光映的两道黑影时而交缠,时而分开,时而拉长,又时而缩短,显得诡异莫名。 似乎受不了这近乎于凝滞的气氛,刘娇挣了挣,却没挣开,不由秀眉微蹙,淡淡道:“卫将军想谈什么?请说便是,妾听着,另请您放开手。” 卫风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开,略一沉吟,便道:“道怜与少女都是我的属下,我的命令,她们必须要服从,今天你看到的一切,全部出自于我的授意,她们只是被迫配合,请娇娇姊不要怪她们。” 刘娇爽快的点了点头:“妾与兴男不过是两名糊里糊涂被骗来新罗的弱女子罢了,能怪得了谁?又怎敢怪谁?咱们姑侄二人只求平平安安回到会稽,除此再无他求。” “看来娇娇姊有怨气啊!”卫风摇了摇头,突然话音一转:“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兴男好,娇娇姊信不信?” “信!”刘娇不假思索道。 “呃?”卫风立时把诧异的目光投了过去,刘娇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刘娇神色不见动容,目光平淡如水。 很快的,卫风理解了她的心态,叹了口气,苦笑道:“娇娇姊为了兴男可以昧着良心委屈求全,我敢肯定,娇娇姊定然是天底下最伟大的姑母,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刘娇的俏面现出了一丝不耐,催促道:“卫将军要么说正事,要么要了妾的身体,但请放过兴男!” “好!”卫风打蛇随棍上,一把搂上刘娇的纤腰,微微笑道:“娇娇应该对兴男很了解,这是一个纯朴而又活泼的女孩子,你认为,让她明年嫁人生子,真的适合她?她真的会快乐?她向往的是不受拘束,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被所谓的家族利益绑架以至动弹不得,娇娇姊能否理解?” 其实刘娇很想推开卫风,但刚刚是她自已请卫风要她的身体,这人还真没脸没皮凑了上来,她能如何,总不能反悔吧,只得把脸面偏向一旁,不悦道:“这与卫将军凌辱兴男有何干系?” 卫风跟着转过脸,凝视着刘娇的俏面,振振有辞道:“兴男很对我的胃口,我非常想让她这一生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也非常不想看到她明年被作为联姻工具嫁给一个陌生人,但我明白,我没可能说服刘兄与嫂嫂,因此,只能把主意打在兴男身上! 不错,兴男是个美人胚子,不可否认,三两年后她将出落为一位婷婷玉立的小美人儿,但娇娇姊以为我真的会对一副平平板板的十二岁小女孩身体感兴趣?那你错了,我还没这么变态,相比而言,令我更着迷的是娇娇姊你啊,娇娇姊的身体喷香柔软,就像现在这样,搂着就不舍得放开!” ‘天哪!这什么人啊?天底下还有谁会比他更无赖?’刘娇心里狂声呐喊,却意外的发现,自已对卫风的怨气竟消减了一点点! ‘不行,他祸害了兴男,无论说的再漂亮我都不该原谅他!’刘娇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已,在确定面容依然是板着之后,这才郑重的提醒道:“请卫将军说正事!” 卫风笑了笑,又道:“一般来说,女人对第一次都非常珍视,也会终身难忘,想必兴男同样如此,我今天对她下手,正是以釜底抽薪之法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了,能俘获她的芳心那是最好,如若不能,我也会慢慢来,至少要让她发自内心的排斥以身体作为家族的联姻工具。 人啊,要学会抗争,要学会为自已争取幸福,兴男对于刘兄与嫂嫂的责任,只是颐养天年,而没有牺牲幸福为刘兄获取利益的义务,刘兄想得到名利权势,靠自已才是正理,而不应该利用兴男的婚姻,兴男有为她争取幸福的权力,我这么说,娇娇姊可能理解?” 卫风这段话很拗口,刘娇侧着脑袋想了一小阵子,才大致理清了头绪,顿时冷哼一声:“姑且不论你的理由站不站得住脚,但你口口声声是为兴男着想,难道必须要污她清白?照妾看,你分明是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行无耻之实,退一步说,如果妾冤枉了你,那你这人是理智盖过了感情,所做的一切都带有目地性,兴男的清白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件工具罢了,这样的人,既可悲也可怕!” 说着,仿佛极为厌恶似的,刘娇猛的挣了挣身子,卫风却趁势把刘娇搂的更紧了些,脸面挂上了满满的委屈,当场叫冤:“娇娇姊,你误会了,其实我很喜欢兴男的,如果她愿意,我会找机会向刘兄提亲,我相信,世上只有我能给她幸福,也只有我最适合她,我是上天赐给她的良配啊!” ‘也太大言不惭了吧?’一瞬间,刘娇生出了种想吐的感觉,脱口便道:“你对兴男动了心思,又置妾于何地?” 这话刚出,刘娇的俏面就布上了两小朵红霞,心里忙不迭的一阵后悔,自已是来兴师问罪的,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争风呷醋呢? 果然,卫风恬不知耻的笑道:“我是兴男的良配,娇娇姊也是我的良配,兴男与娇娇姊,两个都娶,不就得了?” “不要脸!”刘娇突然厉斥出声! 卫风顿时吓了一跳,怔怔看了过去,刘娇虽然怒目圆瞪,乍一看是气愤到了极点,但细细一分辨,似乎带着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卫风很是疑惑,刘娇愤怒可以理解,只不过,为何是恼羞成怒呢?不由好奇的打量起来。 刘娇的恼羞成怒正是来自于之前的失言,借着卫风的无耻要求倾泄而出,虽然发泄过后,心头一片轻松,却在卫风的灼灼目光下,渐渐地生出了种被看破的感觉,目光也不自觉的躲躲闪闪,脑袋更是拧去了一旁。 卫风似乎明白了,重新笑道:“娇娇姊以后有火气尽管朝我发,我这人脾气很好。” 刘娇羞恼难当,被看破心思的确挺令人难堪的,她的下巴几乎要枕上了卫风的肩头,却靠也不是,拿开也不是,颇为手足无措。 卫风略一使劲,把刘娇压向自已怀里,缓缓道:“娇娇姊,我要纠正你的不正确观念,我朝自南渡至今,异辈婚多不胜数,我为何娶了你就不能再娶兴男?这好没道理啊?何况我与兴男还兄妹相称呢,而我今年二十,兴男十二,年龄只差八岁,怎么看都没有半点不合适啊,难道是....娇娇姊,你不会吃兴男的醋吧?” “怎么会?”刘娇失声叫道,但随即就后悔了,赶忙分辩道:“你想娶兴男与妾何干?妾已经与你没关系了,妾回到会稽后随便找个人嫁了,这辈子再不见你!” “娇娇姊,你何必意气用事?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为一口气搭上一生不值,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也不要欺骗自已,我说的可是?”卫风并不着恼,反而把脸颊贴上刘娇的俏面,郑重道:“我这人啊,占有欲非常强,我看中的,就是我的,包括你,兴男,还有王蔓、小兰、道怜与少女!为了你们,我会使用任何手段,哪怕被千夫所指,甚至背负千古骂名都不算什么,如果你背着我嫁给别人,我会非常痛苦,痛苦了,难免会发狂,说不定会杀了那人全家,兴男也同样如此,谁敢娶他,谁就是我的死敌,必灭之而后快!” “你....你太霸道了!妾和兴男欠你吗?”刘娇气不打一处来,就觉得一股郁气憋在胸口难以发泄,伴着强烈的冲动,立时狠狠一口咬上了卫风的脖子!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零章回心转意 颈脖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还伴有撕磨啃切,来自于女人的咬,果然不同凡响,仿佛女人天生就是会咬人的动物,看的出,刘娇是真的下了狠嘴,但卫风根本不为所动,连挣扎都没有,任由刘娇拿自已的颈脖发泄着内心的怨愤。 卫风有如一具高仿真人体娃娃,不叫不也闹,渐渐地,刘娇回过了神,赶忙把嘴移开,卫风的颈脖已是红通通一大片,还带有显而易见的两排碎齿印! 情不自禁的,一阵心虚涌上了心头,刘娇怔怔看着印痕,这是自已咬的吗?自已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她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咬人,咬的还是曾经心仪的男人,更关键的是,通过之前的吼叫与之后的噬咬,怨气已被充分发泄出来。 刘娇感觉不太恨卫风了,忍不住伸手小心沾了沾,轻声问道:“疼吗?” 卫风点了点头:“疼!但我今天惹娇娇姊生气了,只要娇娇能好受些,我宁愿被你咬,来,还有这边!” 卫风把脑袋移到另一边,亮出那麦色的颈脖! “你干嘛这样?我咬了你你不怪妾吗?呜呜呜~~”刘娇顿觉鼻子一酸,两行清泪飞快洒落上了脸庞,在她二十二年的生命里,如卫风般能给她带来欢乐,带来刺激,还能当出气包的男人别说见着,连听都没听说过,可眼前的这位正是! 刘娇控制不住的搂上卫风,螓首搁在肩头失声痛哭!这一刻,她彻底原谅了卫风,刘兴男已被暂时抛去了脑后。 卫风不由暗松了口气,女人就怕不哭,越不哭说明恨的越深,只要肯哭,还可以商量。 卫风轻轻拍抚着刘娇的后背,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娇的哭声渐渐止歇,抬起那红红的眼眸看向了卫风,俏丽的面庞沾着泪水,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 卫风伸手,替刘娇擦了擦眼角,微微笑道:“娇娇姊,在你进来之前,道怜的提醒我都听到了,兴男或许是初尝极乐滋味忽略过去,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道怜的意思?我完全可以抱着兴男闪入后堂,让你找不着,可我没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娇略微摇了摇头。 卫风又道:“因为我想让你看到,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努力,共同给兴男一个幸福的未来!娇娇姊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我之前已经提过,只有我最适合兴男,而且我能看出,你和兴男的感情很好,不大像姑侄,反倒像姊妹,假如兴男明年嫁人了,你会不会牵挂她?我想肯定会的,比如有没有受夫家虐待,能不能再由着她的小性子了,生活饮食各方面习不习惯,与夫郎的感情融不融洽,等等诸如此类。 所以说,看不到会牵挂,只有留在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们姑侄俩都嫁给我,是不是不用分开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再拿娇娇姊你来说,你的前任应该是你兄嫂帮你安排的婚姻,你扪心自问,你那几年过的幸不幸福?” “我幸福吗?”刘娇不自禁的喃喃自语,仿佛被勾起了回忆,美目中现出了一丝茫然,随即却悲哀的发现,前一次婚姻根本没有可圈可点之处,生活平平淡淡,每天都在操持家务中渡过,还要留着心眼讨好公婆,由于前任男人体弱多病,偶尔的房事也只是草草了结,别说放开身心去享受那鱼水之欢,更严重的后果还在于没法孕育珠胎,整日里都要受着公婆的闲言碎语,总之,说成如履薄冰毫不为过,而夫妻间虽说相敬如宾,却形如陌生人,除了家常琐事似乎再没有别的话说。 反观搂着自已的这个男人,他能让自已心跳,能让自已愤怒,也能让自已心疼,还能让自已哭泣,刘娇可以肯定,自已的心扉已经彻底为他敞开了,而且他的妻室,都很随和,也很好相处,没有一点陌生或是见外的感觉,总之,给他做小并不委屈,只是,兴男呢?就算自已不介意,兴男愿意做小吗?愿意和自已侍奉同一个男人吗? 一想到刘兴男,刘娇的识海中立刻迸出了刘裕与臧爱亲那气愤至几乎要发狂的面孔,不由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道:“就算....就算妾不计较,可兴男怎么想并不清楚,更何况兄嫂不会同意的,如果兴男给你做正妻,说不定还有一丁点的可能,但让兴男给你做小,他们都没脸抬起头做人!” 卫风微微笑道:“我不会逼着兴男嫁给我的,我最大的心愿是让她活的自在,活的开心,至于刘兄与嫂嫂,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之前我就说过,咱们三个一起努力,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娇娇姊,你说可是?”说着,顺手擦去了刘娇脸颊上的一滴泪珠。 刘娇的心头刚刚被感动笼罩,鼻子里却传来一股怪怪的味道,带奋斗目标淡淡的腥味,还有种能让人心底燥动的甜香,似乎很熟悉,这使她下意识的秀眉微蹙。 猛然间,刘娇心中一动,这只手好象是伸到兴男裙底的那只手,那么,这味道.... 刷!刘娇的俏面瞬间布满了红霞,没好气道:“你究竟对兴男做了什么?有没有坏了她红丸?” 卫风一本正经的向自已裤裆指了指:“娇娇姊请放心,我只是让兴男尝一尝做女人的滋味,怎么可能坏她贞操?用手取她的红丸是对她的不尊重,取红丸,还得靠它来才行啊!” “你....你果然够无耻!”刘娇又生出了种咬人的冲动,狠狠瞪向了卫风。 虽然是再度恶语相向,卫风却能听出刘娇并不是真的生气,话语中带着丝打情骂俏的意味,不由眉头一皱,疑惑道:“娇娇姊,我有件事记不大清楚了,刚刚是谁让我要了她的身子?你可能记得?” 卫风面带古怪的笑容,手掌顺着刘娇的脸颊缓缓向着胸脯滑落。 “啊?”刘娇顿时又慌又乱,一把推开卫风,不假思索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妾与将军不可以的,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刚妾是想换下兴男,但既然将军您已经说的那么明白,妾也没必要委屈求全,是吧?总之,现在不可以的,等回了会稽,禀明兄嫂之后,难道妾还能跑了?过....过了你的门妾自然会尽一个妾氏的本份,好了,时候不早了,妾该回去了,卫将军你早点休息吧!” 刘娇根本不给卫风开口的机会,话音落刚,已是提起裙角,快步向外奔出,转眼间已消失不见。 “这....”卫风一阵目瞪口呆,反复吸嗅着那香喷喷的手掌,好半天才吹熄灯火,向外走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一章傻丫头 刘娇一路小跑,心里既紧张又带着丝渴望,她担心卫风追来,把自已强行掳走干那事,从理智上说,她接受不了婚前欢好,然而,她又是过来人,男女之事如果没经历过倒也罢了,可品尝过了那令人身心颤栗的滋味,无论男女都还会想要,身为正常女子,刘娇也不例外,尽管她或许从未踏入过那至颠妙境,不过,她可是守了三年寡呢! 更何况刚刚被卫风搂入怀里,那强壮的体魄,浓郁的男子气息都令她心神迷醉! 怀着矛盾的心情,王后寝宫已出现在了眼前,刘娇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那个人并没有追来,这让她竟生出了种惘然若失的感觉,俏面也略显黯淡。 ‘阿娇,你究竟怎么了?怎能如此廉不知耻?你再心里装着卫将军也不能肆意枉为!《女诫》、《列女传》难道都白读了?’刘娇瞬间警醒,暗暗叹了口气,提步向殿内走去。 新罗由于背离中土,相对而言,受倭人影响较大,宫室也不可避免的带着些倭岛风格,屋顶又宽又大,斜着向下直到距地面三尺左右才收住,这使得窗户较为矮小,而且屋檐、墙面也没什么纹饰,给刘娇的印象,除了简朴之外,还多了份浓浓的异国风情。 屋里透着灯火,刘娇把门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刘兴男、王道怜与陈少女,三个女人规规矩矩的坐在地席上,都低着头不说话,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见着刘娇进来,陈少女和王道怜把脑袋垂的更低,她们没脸见刘娇啊,虽然是帮凶,却起了重要作用,尤其是王道怜,正是她的现身说法才使刘兴男下定了决心呢! 刘兴男也是羞愧难当,相当于与卫风偷情被刘娇逮了个正着,要知道,卫风是她未来的姑父,她虽然年纪小,可是侄女与姑父偷情,如何能不无地自容啊! 王道怜与陈少女可以不吱声,但她不行,刘兴男勉强抬起脑袋,干巴巴的打了声招呼:“姑母,你....你回来啦。”说完,连忙把脸面偏向一边,再没了往日的青春活泼。 “嗯!”刘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把目光投向了王道怜与陈少女,对于这两个女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责怪吧,她们是卫风的下属,必须要听命,可整个事件的发展又离不开她们的推动,算得上重要帮凶,或许在她们眼里,还可能不认为这么做有错,兴男跟了那人才能得到幸福,自已不也被说服了吗? 刘娇的目光虽然没有明显的愤怒或是怪责,却给陈少女与王道怜带来了重比山岳的压力,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刘兴男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屋内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 似乎难以忍受这几令人窒息的氛围,陈少女猛的抬起脑袋,咬咬牙道:“是少女糊涂了,竟帮着将军对兴男下毒手,娇娇姊要打要骂,尽管来吧,少女甘愿承受!” 王道怜也把心一横,跟着道:“道怜也有份,愿领受娇娇姊的任何责罚!” 刘娇缓缓收回目光,苦笑道:“你们虽然有份,但罪魁祸首不是你们,而是你们家将军,他对兴男动了心思,岂肯善罢干休?纵使你们这次不帮他,他也会有别的鬼点子,算了,兴男红丸未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们不要内疚,姊姊理解你们,你们都是身不由已,全是那家伙使的坏!” “嗯?”二女听出了些名堂,刘娇似乎没有太大的怨气,这是怎么回事?她闯进膳堂的那副模样都令人害怕,就这么一小会儿,难道被将军搞定了?将军真有这么厉害? 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之后,王道怜鼓起勇气问道:“娇娇姊,你和将军....将军不是要和你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吗?都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不怪将军了?” 刘娇摇摇头道:“去听你们家将军那得意洋洋的吹嘘好了,这事告一段落,不要再提了,你们都回去吧,姊姊要和兴男谈谈。” “哦~~那....道怜与少女谢谢娇娇姊了!”王道怜不敢多问,拉上陈少女落荒而逃,她们心里有愧,同时也想尽快寻到卫风问个清楚,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才搞定了刘娇。 随着屋门被带上,刘娇把视线移向了刘兴男,问道:“兴男,你老实告诉姑母,你是不是喜欢卫将军?” “怎么可能?”刘兴男跟着就分辩道:“那人坏死了,又残忍,又手段毒辣,除了会做几道菜,还一肚子坏水,兴男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人?要有机会,兴男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呢!”说着,咬牙切齿的挥了挥小拳头! 刘娇一阵无语,她清楚卫风成功了,所谓恨之深,爱之切,至少给自已这小侄女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兴男,你这段日子得离他远点,免得再遭毒手,回到句章就请兄嫂给你说门亲事,早点嫁人算了,以阿兄如今的地位,找个门当户对的应该不难,总之,你红丸还在,这事咱们都不说,对你不会有影响,你自已也别挂在心上。” 有如斗败的公鸡,刘兴男立时蔫了下来,苦着脸道:“姑母,兴男不想嫁人,明年才十三岁啊,太早了吧,就拿你来说,你嫁给那家伙最早也要到明年了,那时你都二十三了,所以兴男不急,二十岁后嫁人也不算迟,何况那家伙说过,人活一世不容易,所以不能委屈自已,兴男真的不想嫁人!” ‘又是他!’刘娇暗自着恼,她突然意识到,就算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刘兴男也已经潜移默化的受了影响,绝不会乖乖嫁人,看来那家伙早有预谋,正一步步从全方位对兴男下手! 强行排除掉无力感,刘娇又问道:“这事姑母说了不数,回家先看看兄嫂的意思罢,倒是你,怎么会让那家伙占了便宜?姑母可不信你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孩子,难道他对你使了强?” “这....”刘兴男的脸面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咬了咬牙,还是把经过吞吞吐吐的道出,末了,补充道:“兴男一开始只让他按摩,但不知怎么搞的,渐渐泛了迷糊,不仅神智不清醒,而且还有种渴望,很希望他不要停,姑母,难道他会巫术?” “你呀!平日里看上去一副精明透顶的模样,怎么这么容易就上了当?”刘娇狠狠一眼瞪了过去,没好气道:“姑母活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光靠按摩就能使胸脯变大的奇术,他分明在占你便宜,还让你感激他! 你年仅十二,身子架才开始长,无论如何,你的身体都会慢慢长开的,过上两三年,当你出落成了婷婷玉立的窈窕少女,他会说成全是他的功劳,哪!姑母再问你,天底下千千万万的女子,有谁是靠按摩来让胸脯变大的?道怜是受了他的胁迫才满嘴胡言,偏偏你还当真,你真是个傻丫头,平白被人占了便宜!要是让兄嫂知道了,恐怕能被你活活气死!” “哼!”一瞬间,刘兴男怒容满面,恨恨道:“这家伙卑鄙无耻下流!还亏得兴男信任他,以后再不会信他的鬼话了!不行!这事跟他没完,兴男不能白白吃亏,一定要报仇雪耻!” “行了!”刘娇无奈道:“你身为一名女孩子还能如何?记着这个教训,以后离他远点便是,倒是今趟出门惹了这么多事,等回了句章看你如何交待吧!” “哦~~”刘兴男小心肝一沉,满身的怒火不翼而飞,讪讪道:“姑母,这事你不能提啊,除非你想害死兴男!” 刘娇点了点头:“只要你自已不说漏嘴,姑母不会说的,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跟姑母早点睡吧!” “嗯!”刘兴男搀上刘娇的胳膊,走向了里间的寝屋。 屋子里烧着火炭,透出融融暧意,姑侄俩分别脱去外套,把灯吹熄了之后,便双双摸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刘兴男把脑袋搁在刘娇的胳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娇不清楚刘兴男能不能睡着,至少她自已是半点睡点全无,心里有如一团乱麻,那粗浊的呼吸很快惊动了刘兴男,刘兴男推了推她,问道:“姑母,你是不是睡不着?兴男也不困!” “不困也得睡!别明早起不来,养成习惯那可糟了!”刘娇训斥了句,刚强行把眼睛闭上,刘兴男又神秘兮兮的问道:“姑母,按摩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如果停了,兴男的胸长不大怎么办?以后还不得受人白眼啊?” “你怎么老想这些?姑母会骗你吗?”刘娇不满的嘟囔了句。 刘兴男赶忙分辩道:“兴男不是担心嘛?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您的胸脯大小适中,漂漂亮亮的,可兴男一点都没有,能不着急?要不这样,姑母,你试着帮兴男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效果?” “不行!”刘娇俏面一红,严辞坚拒!让她摸女人的身体,她可做不出来,尤其还是自已的小侄女! 刘兴男却和身扑入了刘娇怀里,不依道:“姑母,你试一下嘛,将军的手法其实很简单,兴男特意记着呢,就是想回来让姑母帮兴男,也免得被他占便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二章冬训结束 (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刘兴男有如一只活泼的小兔子,在刘娇怀里来回拱动,随着阵阵磨蹭,刘娇只觉得胸前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竟使得芳心也在暗暗颤粟,赶忙伸手推了推:“兴男,别闹了,快睡吧!” “不嘛,姑母,你试一试嘛!”刘兴男抓起刘娇的手腕,向自已的衣襟内伸去。 “哎~~你真烦人!”刘娇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把手探入亵衣,轻轻按揉起来,或许对于卫风,女人的胸脯只有大小、形状之分,但刘娇身为女子,立时就体会出了刘兴男的胸脯与自已在另一方面的区别,扁扁平平那是年龄小,刘娇相信,两三年内将会逐渐饱满柔软,关键还在于,刘兴男的肌肤细若凝脂,仿佛吹弹即破。 ‘果然是年轻好啊!’刘娇不自觉的升出了感慨,对于现代社会的女性,二十出头才是如花妙龄,可古人不同,生存环境恶劣,终日为两餐忙碌,生命又没有保障,很多女人三十左右就已老态初显,之后再撑个十年八年或会撒手西归,这放在一千多年后是不可想象的,毕竟如谢道韫、丁太后般锦衣玉食的女人不具有普遍性,更多的则是在生死边缘苦苦煎熬! 刘娇觉得,自已虚渡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光阴,那么,兴男是否还要走自已的老路呢?压抑本性过平平淡淡、又繁琐无趣的日子,到老来再生出后悔? ‘或许卫将军说的对,兴男只有跟着他才能有幸福!’刘娇突然理解了卫风对刘兴男的所作所为,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刘兴男可以和卫风拌嘴吵架,抓住话语中的漏洞挖苦嘲讽,卫风根本不生气,相反还乐此不彼,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相应的,刘兴男的脸面也增加了很多笑容,看的出,她很快乐! 这放在没接触卫风之前,是不敢想像的! ‘算了,没名份就没名份,自已不也没名份?王家女郎随和,心地也不错,料来不会亏待兴男!’一瞬间,刘娇坚定了姑侄二人同侍一夫的决心,但她也清楚,先不提刘兴男的真正心意,兄嫂那里便是一道迈不过的坎,只能慢慢想办法。 “嗯~~”正暗暗转动着念头,耳中突然传来了很奇怪的声音,刘娇立刻意识到出了状况,正要把手抽回。 孰不料,这只手却被拽住,刘兴男不依道:“姑母,原来你也会按摩啊,不比那坏家伙差,兴男很舒服,也很喜欢,再按一会儿吧,按头头!” 屋内一片黑暗,刘娇相信刘兴男看不到自已的脸面,却能清晰的觉察出,自已的脸颊已经通红滚烫,这做的是什么啊?竟然把小侄女给弄的动了情!更令她不安的是,刘兴男年龄还小,分不清是非,如果贪图欢娱沉溺于淫乐当中,只怕这一生都毁了! ‘都是那该死的家伙!’刘娇在心里把卫风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跟着就不由分说的把手伸出,佯怒道:“兴男,凡事要适可而止,女孩子胸脯怎能随便让人摸?即使姑母也不行,它只属于你日后的夫郎,快睡吧,姑母困了!” “哦~~”刘兴男显得颇为失望,过了小片刻,又道:“姑母,咱们都是女子,摸摸有什么关系?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更何况兴男还是你的侄女呢,又不是外人!其实兴男明白,对男人要小心提防,特别是那个坏家伙!以后都不会再上他的当了,姑母,兴男也想摸摸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摸一摸。” “胡闹!赶紧睡觉!”刘娇又羞又窘,喝斥刚刚脱口,一只小手已如水蛇般哧溜一下滑了进来,顿时,刘娇的整具上半身全都僵住了!要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封闭了整整三年啊,这就像弹簧,压抑的越紧,反弹的力道也越大,逞论她的心并不是静如止水,而是已经为卫风敞开了心扉! “兴男,把手拿开!”刘娇按压下心里的悸动,勉强唤道。 “嘻嘻~~”刘兴男嘻嘻一笑,在头头上拨弄了两下,赞道:“姑母的胸好大,好软,摸起来真舒服,兴男还想摸一会儿,要是兴男以后也能长成这样就好了....” “嗯!”刘兴男的话音还未落下,刘娇已抑制不住的从唇角泄出了些呻吟,霎时间羞恼交加,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把刘兴男的胳膊拽出,一个转身面向墙角,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 刘兴男却如个无辜宝宝般,也翻了个身凑上来,不解的问道:“姑母,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兴男弄疼你了?” “不许问!赶紧睡觉,再不睡姑母要生气了!”刘娇突然爆出一声怒吼,这可把刘兴男给吓的打了个哆嗦,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只是,屋子里虽然没了声音,可这姑侄俩能睡的着吗? 一夜很快过去,时间也飞速流逝,在这段日子里,明活城外终日蹄声隆隆,每隔三五日,卫风会派遣小股部队抢掠周边城寨,其余的将士们则操演各种骑阵队形,新骑兵以骑术训练为主,而老骑兵的重点放在了骑射上面。 受制于骑弓欠缺,依会稽的能力,过去的一年只制做出了五百副骑弓,因此卫风最想练习的返身回射,即骑在马上向后射箭,这曾是蒙古人横扫欧亚大陆的绝技,只能先教给亲卫与母夜叉了,广大的骑兵战士由于弓不趁手,暂时只停留在正面冲射阶段,这使卫风意识到,当初往燕国光顾着交换战马,却忘了交换骑弓,看来,明年得派人与慕容熙或冯跋商量下,少要些马,多换些骑弓。 刘娇姑侄俩却不操心,刘娇的主要任务是和卫风学做菜,限于调料与食材的匮乏,卫风能教的并不多,可纵是如此,也把她给惊的合不拢嘴,所有的菜式都是闻所未闻,偏偏还味美无比! 刘兴男则是只要陈少女与王道怜有空闲,就拉着她们到底乱跑,短时间内,她学会了射弩,学会了打猎,还学会了骑马!但她始终记着吃的大亏,再没给卫风半分可趁之机。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中旬,已经在半岛呆了两个月,是时候回家了,十二月十八日清晨,明活城里燃起冲天大火,在浓浓的黑烟相送下,将士们带着财货、女子与匠户向海边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溃逃到海岛上的孙恩,命人把卢循与徐道覆招来自已的府邸。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三章一意孤行 十二月中下旬正是一年中的最寒冷时刻,相较于陆地,海岛上偏北大风终日不止,令人寒意更甚,卢循与徐道覆紧紧裹着身体,顶着风向孙恩的居所走去,与体表的寒冷相比,他们的心情更冷,谁都看不到出路在哪。 接连两次战败,尤其在京口城下的惨败更是致命性的,这不仅止于全军半数尽没,还在于措手不及的胜负转换对士气带来的沉重影响,大半年过去了,全军依然士气低迷,直觉告诉他们,这一辈子,或许只能守着小岛了渡余生了。 只不过,孙恩仍是劲头十足,操演军士,并派人刺探会稽情报,作出一副随时反攻的模样。 这一路,他们都在猜测孙恩召见的目地,却始终摸不透,伴着议论纷纷,孙恩的宅子出现在了眼前,经通报,被领到了堂屋。 屋子里,燃着熊熊炭火,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孙恩也一如这灼热的空气,满面红光,目含振奋! 难道有喜事,可这喜从何来?二人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双双施礼道:“末将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召我等是为何事?” “来来来,快坐下,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孙恩心情不错,连声招呼。 卢循与徐道覆称谢之后,来到下首就坐,两口热茶下肚,身体顿时暖和了些,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孙恩。 孙恩正色道:“据细作探得,那姓卫的早于十月初领着步骑一万出海,已经两个多月了,至今未归!” 孙恩这话没头没脑,卢徐二人均是一怔,卢循赶忙问道:“可知他去了何处?” 孙恩摇摇头道:“去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觉得这是我军摆脱困境的大好机会吗?” 徐道覆面色大变,不敢置信道:“将军,难道您要攻打会稽?那姓卫的虽然离去,但只带了一万步骑,而会稽兵力据末将估算,理该为四万左右,也就是说,会稽仍有三万兵力,咱们自京口惨败之后,逃返回来的弟兄们不过四万多人,加上岛上留守的人手,最多只能凑出六万多一点,就算您带五万军攻打,现如今军心涣散,冒然发兵,以五万人攻打三万守军,只怕胜算甚微,请将军三思啊!” “诶~~”孙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姓卫的用兵如神,会稽安危全系于他一人身上,他不在,老夫有何惧之?其实老夫不是不明白,凭手上这点兵马破山阴几乎没可能,却可以轻松破去上虞、余姚诸城,一来可以振奋士气,二来顺手劫掠些财货女子给将士们打打牙祭,最后一点,则是一雪前耻!” “他娘的!”一提到这,孙恩眼里闪出了一抹不甘,恨恨道:“那天咱们都以为是刘牢之来援,致使军心大乱,孰不料,竟是那卫的领着五千骑孤军深入,他也算讨了巧,趁着黑夜赶到,若是白天,定教他来得去不得!” 卢循与徐道覆均是深有同感,双双现出了懊恼之色,事后他们才打听到救援京口的是卫风,而不是臆想中的刘牢之,可是除了徒叹天意弄人,又能如何呢?败了就是败了,时光不可能回返。 孙恩也曾派人潜入山阴,寻找机会说服降卒重新为他所用,却悲哀的发现,那数万人全都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一意跟定了卫风,找不到任何说降的机会! 想想也是,既往不究,身份洗白,分田分地,听说还能分女人,谁愿意跑海岛上再过半死不活的日子?至于三官帝君,去他娘的,见鬼去吧!三官帝君只能让人啃鱼干,而带不来白米饭! 卢循抬眼望向了屋外,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支撑多久,陆地与岛上的生活有天壤之别,早晚会军心溃散,将士们会偷偷跑掉,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向朝庭请降,只是执政的是司马道子,当初起兵打的是清君侧的名义,司马道子会善罢干休吗? “哎~~”卢循苦涩的叹了口气,向上拱了拱手:“将军的计划是不错,但刘寄奴被朝庭任为句章太守,领水步军一万,此人不可小觎,若我军攻打会稽,他从旁夹击又该如何?将军可有考虑?” 孙恩沉吟道:“北府军与会稽不和,天下皆知,刘牢之表刘寄奴出镇句章,照老夫看当是掣肘会稽,而不是对付我,因此,老夫有八成把握刘寄奴或会袖手旁观。” “这....”卢徐二人面面相觎,他们搞不懂孙恩哪来的信心,北府军的精锐早已有目共睹,只要稍有踏错,全军数万人立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徐道覆跟着劝道:“将军,那刘寄奴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天锡神勇,雄略于世,非寻常人!以道覆观之,并不输于那姓卫的,非常人当有非常手段,不可凭常理测度,对了,道覆还听说,刘寄奴与那姓卫的颇为牵扯不清,似有把孀居的妹妹许给他作妾的意思,故道覆以为您若是攻打会稽,刘寄奴极可能不顾刘牢之从旁侧应,将军您不可不重视啊!” 孙恩脸面一沉,不悦道:“欲成大业,岂能瞻前顾后?五成把握已是两两之分,何况有八成把握?错过今次,一旦那姓卫的回返,咱们再想攻打会稽只能是痴人说梦! 你二人是否以为龟缩海岛可以苟延残喘?哼!那只是妄想!如果朝庭不惜人力物力逐分逐寸搜索,你我即便愿意终老孤岛亦不可得!老夫心意已定,十日内,发兵五万攻打上虞!倘若山阴有机可趁,则挥军西向,若无懈可击,索性放开手脚大杀一通,也为将士们备些年货准备新年,何况老夫前两次发兵都在春季,今次一反常规,不顾冬季严寒,必能使会稽措手不及,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恩虽然一派志得满满的模样,卢徐二人却没那么乐观,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哪能全如他所料?别的不说,既使刘裕袖手旁观,三万会稽守军就是道绕不过的坎,要知道,会稽军已今非昔比,再不是过去那般软搭搭的郡兵了,而是兵甲精良、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直逼北府军的存在! 反观自已这方,士气低糜,依然是土布麻衣,兵甲不齐,除了勉强占个人多势众的优势,还能有什么? 卢循与徐道覆相互看了看,双双起身,行至殿心向上深深一躬,卢循咬了咬牙,劝道:“将军虽言之有理,但那姓卫的临行之前岂能不预作布置?请将军匆要卤莽行事啊,依循之见,不若暂居海岛静观朝庭变化。 那姓卫的乃一野心勃勃之辈,既与北府军不和,又和司马道子有着解不开的死仇,倘若将军偃旗息鼓,循敢料定,一两年内,江东或有大变,何况桓玄扼据大江上游,早晚会入京讨伐司马道子,而司马道子人心尽丧,必不是桓玄敌手,将军,咱们不如秘密派人往江陵,向桓玄请降,于他发檄之时举兵响应,事成之后,求为一偏远小州刺史,桓玄理当应允,到时,咱们远离健康,一方面观察朝庭动向,另一方面暗中积蓄力量,或可东山再起啊!” 徐道覆跟着补充道:“如桓玄上扶晋室,下安百姓,咱们索性归心于朝庭,做晋室的臣子亦无不可,请将军三思!” 在他们二人看来,攻打会稽是求速死的行为,只有卢循的提议才是徐图缓进之计,进可窥伺中枢,退可明哲保身,孙恩不可能不明白,却不料,孙恩竟现出了怒色,冷冷道:“投靠桓玄?亏你们想的出来!桓玄从无到有,吞并殷仲堪与杨佺期不过短短数年,可见其人乃一心狠手辣,狡诈奸险之辈,我若率数万部众投靠于他,他岂能不心生觊觎?只怕不用多久,你我三人将步上殷杨后尘!好了,不必再劝,老夫攻打会稽,心意已决!” “扑通,扑通!”徐道覆与卢循连忙跪下,徐道覆急声道:“既使将军不愿降于桓玄,咱们也可趁着朝庭变乱生起之时,挥师南下攻打广州,广州山高水远,朝庭鞭长莫及,将军以广州为根基,倘若朝庭昏聩动荡,可由广州出兵,攻占湘、江、荆三州,尽占大江上游,一待时机成熟,可顺流而下直攻建康,至不济也可自立为南国之主,岂不是胜过栈恋会稽不去,被那姓卫的与北府军轮番剿杀,最终落得个兵败身亡的结果?” “广州?”孙恩的目中绽出了寒芒:“广州那处瘟热蛮荒,遍地毒虫,岂是人呆的地方?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其实是对那姓卫的与北府军生出了惧意,不敢去攻打罢了,哼!既然贪生怕死,当初何必跟随老夫起事?” “铮!”的一声,仿佛气愤到了极致,孙恩拨出佩剑,猛的指向了卢循! “姊夫!”卢循虎目含泪,悲呼道:“循与复堂绝非贪生,实不欲您自寻死路啊!您若不信,尽管朝这里来,看循可会躲闪?” 卢循挺直腰杆,一把扒开衣襟,露出壮实的胸膛面向孙恩! 这一声姊夫,令孙恩微微一震,无论如何,卢循总是他的姻亲,在孙泰父子被司马道子诱杀,自身又无后的情况下,实际上卢循已成了他最亲近的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四章救援上虞 孙恩转头一一看去,卢循与徐道覆皆是目中垂泪,昂然不惧的与自已对视,这让他的怒火渐渐消散,目光也柔和了些。 “当锒!”一声脆响,长剑脱手坠地,孙恩仿佛老了几岁,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你二人既不愿往,老夫也不勉强,十日内,老夫独自领军出征,岛上一切事物,暂由于先(卢循表字)处置,倘若真如你二人所料,这一去遭了不测,便由于先统率余部,是降了桓玄,还是南下广州,都由得你们!”说着,深深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卢徐二人,大袖一挥,急步而出! 细碎的脚步声消失了有一阵子,卢循与徐道覆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怔怔跪在地上,渐渐地,徐道覆回过神来,转头道:“姊夫,将军不听良言,一意孤行,道覆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这一去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哎~~倒是姊夫你,将军带走五万精锐,只留下一万余人,仅凭这点人马,投靠桓玄必不被重用,既使攻打广州,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道覆明白,这样的话本不该说,但为长远计,还请姊夫拿个主意啊!” 卢循摇了摇头,苦涩道:“将军胸怀大志,却接连两败,前次败于刘牢之之手那还好说,可推为技不如人,但去年因自乱阵脚,被那姓卫的以五千轻骑偷袭,致使我军半数尽没,尤其还在大破禁军之后,照我看,将军岂能甘心?如何不想着扳回一城? 或许将军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去年起事,三吴皆反,十来万人马都不能把山阴攻破,而如今,区区五万如何能破?将军不是不明白,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据我猜测,理该是存有拼死一搏,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在连番遭受重击之下,将军已心存死志!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将军没取你我二人的性命已是仁至义尽,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算了,起来罢,都去准备准备,数日后送将军一程!” “哎~~”卢循叹了口气,招呼上徐道覆,双双起身离开。 十日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七日清晨,北风呼啸,在卢徐二人的相送下,五万军卒默不作声的鱼贯上船,颇有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意味,约在正午时分,舰船陆续驶出港湾,向着大海深处行去。 由海岛至上虞四百来里,孙恩于三日后在上虞江边登陆,立刻挥军攻打上虞县城,但卫风已经把上虞与余姚的守军各增加到了三千人,至少可以抵挡个两三天,因此对于缺乏攻城重武器的孙恩来说,急切间也没法攻下。 次日,即隆安四年(公元400年)元月初一,山阴接到了上虞的救援! “他娘的!”王凝之拿着信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孙恩狗贼没完没了了,大过年都不让人安份!” 谢道韫也是俏面含煞,她的身体在卫风许了承诺之后,又辅以药石治疗,早已恢复如常,卫风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王蔓与小兰时常带着孩子来探望她,清蕙的乖巧温顺,令她尽享天伦之乐,人前人后都以祖母自居,渐渐地,从谢琰战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今日是元月初一,新年伊始,她的心情本是挺不错的,不曾想,刚刚起床,就接到了这么个让人倒胃口的消息! 谢道韫强忍下怒意,冷冷道:“虽说卫将军不在,但临去时已做了充分布置,孙恩想趁虚而入,照妾看,他分明是求速死,王郎,快把向将军请来商议一下。” “嗯!”王凝之点了点头,正要向外招呼,一名管事已匆匆奔到门外,施礼道:“禀郎主与夫人,向将军求见!” “呃?”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刚提到就来了啊,王凝之连忙道:“快请向将军进来!” “遵命!”管事匆匆而去。 很快的,行色匆忙的向弥来到屋内,施了一礼:“末将见过府君与谢夫人!” “向将军不必多礼!”谢道韫伸手示意:“向将军可是为了孙恩而来?” “正是!”向弥答道:“果然不出将军所料,孙恩真的来了,但将军早已留下了破贼良策,今次定教孙恩来得去不得,请府君与谢夫人放心便是!” “哦?有何良策?”王凝之跟着问道。 向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急不忙道:“孙恩军卒皆为我三吴人士,其中大部分乃受了蛊惑或是被迫胁从,末将即日领一万五千军开拨上虞....” 向弥把计划和盘托出,王凝之与谢道韫均是连连点头,其实卫风也不是料敌机先,而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思维的逻辑性与条理性要强于古人,离去后的各种可能都要考虑,当然不会漏了孙恩,因此对向弥交待了一番。 可落在古人眼里,这就是神机妙算,王凝之哈哈大笑道:“卫将军有此妙策,老夫再不担心,今次就拜托向将军了!” 向弥拍着胸脯道:“这是末将份内之事,末将先告辞了,争取把孙恩的头颅擒来献给府君!” 谢道韫微微笑道:“军情紧急,妾与王郎不留向将军了,请好走不送!” 向弥连呼不敢,转身离开。 正午时分,一万五千步卒陆续开拨,每人都推个小推车,堆放着营帐、粮草与兵甲,按惯例,物资输送本该由随军徭役协办,但自从卫风掌军之后,他并不明说,一应出征物资全部自已携带,几次下来,军中上上下下也养成了习惯。 辛苦被将士们看作打熬身体,拥有一副强壮的体魄,才能最大限度的在征战中存活,活着,才会享受到丰富的战利品与更多的美女,或许还有出人头地、荫泽子孙的机会,这是卫风潜移默化下来的逻辑。 这也是王谢夫妇与山阴百姓乐于见到的结果,征发徭役,对于官府来说,种田的人手将相应减少,同时还会带来大量的丁口损失,比如半路逃亡或是各种原因的死亡,越重大、周期越长的战役,这部分的比例就越高,有时甚至能达到一半以上。 对于良人,徭役则是最直接的伤害,不仅仅是超重的体力负担,也不仅仅是耽搁生计,更要命的是,朝庭不提供征发徭役期间的吃食,吃喝全靠自已解决,没有吃的,只能活活饿死! 卫风虽然嘴上喊的凶,山阴良人却渐渐发现,这个满嘴粗话的家伙并不欺凌百姓,还能给他们带来看的见的好处,印象也逐渐由畏惧扭转为了敬重,连带军士的地位也有了相应的提高。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五章刘兴男的婚事 虽然是临时出征,却有大量的百姓自发出东门相送,还有人携带着鸡蛋、稻米或面饼,硬塞给了从身边经过的陌生面孔,这些食物相对于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军队,连食用一天都不够,但向弥能感受到,个中寄托了百姓们浓浓的情意! 他们企盼能彻底解决孙恩的祸患,还会稽大地一个安宁而又平静的生活。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感涌上了鼻头,向弥明白,这是感动,放在以前完全是不敢想像的,自古以来,军民一直是两个对立的阶层,又何曾如眼前般的融洽过? ‘这理该是将军提过的军民鱼水情吧?’向弥突然记起了卫风曾指出,军民之间的关系应该是鱼与水的关系,共生共存,互为依靠,而不是以强凌弱,互相敌视。 今次誓必斩下孙恩头颅,不堕将军威名!’向弥回头看了看,便迈开大步,向队列追去! 山阴距上虞百里不到,依纯步卒的行军速度,连续急行军最快也要夜间才能抵达,或许孙恩见急攻不下,生出了把山阴守军诱而诱之的心思,上虞的战事并不吃紧,因此傍晚时分,向弥下令安营扎寨,第二天天亮再走,防止黑夜中视线不清被孙恩偷袭。 全军上下扎营的扎营,做饭的做饭,还有少量军士负责警戒,秩序井井有条,而在句章刘裕家中,这个时候也是晚膳时间。 与以往新年全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不同,屋子里就刘裕与臧爱亲两个人,显得颇为冷清。 几案上的饭食较为丰盛,有鱼、有鸡、有肉,只不过,夫妻二人都没什么胃口。 “哎~~”臧爱亲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知阿娇与兴男如何了,这一去都三个月了,卫将军也是,出门这么久,连新年都不知道回来,对了,刘郎,该不会有意外吧?” “能有什么意外?”刘裕没好气道:“我那兄弟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仅短短两年时间,从无到有,手握四万雄兵,已成为实质上的一方镇将,即便换了我,也自愧不如,除非老天爷要收他,否则,这世上还有谁能奈何得了? 我更担心的是兴男,兴男年纪小,不明是非,又贪玩好动,只怕会被我那兄弟引诱啊!” 刘裕眼前朦朦胧胧的现出了刘兴男那唧唧喳喳的音容笑貌,天天在一起不觉得,可是没了这个女儿,总仿佛少了点什么,尤其还是在新年这样的特殊时段。 臧爱亲接过来,不确定道:“不是还有阿娇吗?兴男不辨是非,阿娇如何能不明白?阿娇定会护着兴男。” 只不过,随着这话出口,臧爱亲自已都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这么长时间了都音讯全无,任谁的心里都会忐忑不安。 刘裕感觉窝心的很,拿起酒杯,重重一口灌入喉中! “笃笃笃~~”刚把酒杯放下,院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呃?”臧爱亲自言自语道:“大过年的会是谁?难道是兴男与阿娇回来了?刘郎你坐着,妾去开门看看。”说着,提起裙角,一阵风般的奔出了屋子。 来到院中,臧爱亲打开小窗向外看去,令她失望的是,并不是刘娇与刘兴男那风尘仆仆的面容,而是刘穆之那张老脸! “吱呀呀~~”一阵声响,臧爱亲把门拉开之后,迟疑道:“这么晚了,怎还劳驾先生前来?” 刘穆之拱了拱手:“夫人客气了,请问将军可在府上?穆之有要事禀报!” “先生快请,刘郎正在用膳!”臧爱亲把刘穆之迎入小院,领着向堂屋走去。 刘裕家的院子很小,刘穆之刚一开口,就被刘裕听着了,他也很惊讶刘穆之的出现,再一看去,刘穆之的脸面竟带着一丝振奋,这令他暗生疑窦。 刘裕起身相迎,待穆之迈入屋子,立刻问道:“先生连夜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穆之深深一躬:“穆之给将军贺喜了!” “哦?何喜之有?”刘裕更加不解。 刘穆之捋须微微笑道:“孙恩出来了,穆之刚刚得到细作来报,孙恩领军五万于昨日清晨在上虞登陆,随即挥军攻打,照时辰推断,山阴援军理该上了路,明日可抵!” 臧爱亲当即面色一变,惊呼道:“哎呀,会稽危险了,刘郎你赶紧发兵救援吧!” “诶~~”刘穆之胸有成竹的摆了摆手:“夫人莫急,会稽兵马终日操演不休,兵威已直逼我北府,至不济也能与荆州不相上下,岂会惧怕孙恩区区五万乌合之众?何况山阴并未遣人来援,冒然出兵或会生了误会啊!” 这么一说,臧爱亲的担心去了几分,刘裕略一沉吟,似乎明白了刘穆之的来意,不由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呵呵~~”刘穆之呵呵笑道:“孙恩为何会攻打会稽,穆之虽猜不透缘由,却知他必败无疑,倘若孙恩被斩于陆上,咱们只能干瞪眼,白白看着这天大功劳归了王凝之,不过,若是被他逃回海里,将军您的机会就来了,可先行率舰队埋伏于浙江口,一旦孙恩出现,立刻以战舰围攻,他船多又有何用?而会稽即便有追兵,但没有水军,仅凭着渔船商船,如何敢从我北府军口中夺食?” “哈哈哈哈~~”刘裕顿觉心情一阵舒畅,哈哈大笑道:“先生说的好,本将还以为,孙恩即使不支也能循逃,他会稽虽有骑兵,骑兵却全被卫将军带出了海,以步卒追步卒,如何追赶?好!争取明日,本将亲率舰队出海!” “这是老天爷的厚赐啊!”刘穆之跟着附合了句,满脸的欢喜不假掩饰。 臧爱亲也是心情大好,虽然她认为抢夺会稽的战功不大妥当,可说到底,她是刘裕的妻子,是刘家人,自然希望刘裕步步高升,根本不会出言劝阻。 渐渐地,屋内的笑声稍有止歇,臧爱亲立时问道:“先生,你匆匆赶来,恐怕还没用膳吧?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坐下与刘郎喝上几盅,如何?” “这....”刘穆之现出了为难之色,只是那双眼睛,却尽往几案上的酒菜瞄呢! “来,先生不必客气!”刘裕会意的出声招呼,又给臧爱亲打了个眼色。 “先生请稍待!”丢下这句话后,臧爱亲匆匆向后屋走去,没多久已在堂屋里新置上了一副几案酒菜。 刘穆之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落座,与刘裕酒过三巡之后,转头向四下里一扫,随口问道:“将军,听说您有一千金名为兴男,怎不见在府上?” 刘裕颇为难以启齿,刘娇与刘兴男被卫风拐走了,这事他没脸四处张扬,说出去不但丢人,还会影响刘兴男的名节,因此连刘穆之都不清楚,只是,既然刘穆之问起了,该如何搪塞呢? 臧爱亲暗道不妙,赶紧打着哈哈笑道:“哦!是这样的,句章城池破败,又没什么人气,是以阿娇,也就是兴男的姑母,带着兴男去他二叔家住一阵子,过几天该回来了。” 刘穆之表面虽不见动容,心里却泛起了疑惑,刘裕家的情况他是清楚的,除了刘娇一个妹妹,还有两个弟弟,分别为刘道怜与刘道规,即便是刘裕,原名也不叫刘裕,而是叫刘道成,但刘裕少有大志,以振作门楣为已任,为激励自已,同时也为了搏个好彩头,这才改名为裕。 刘裕、刘娇兄妹与刘道怜、刘道规非是一母所出,加上刘裕前几年沉溺于赌钱,兄弟三人的关系并不融洽,这正是刘穆之的不解,刘兴男没必要由姑母领着大过年跑亲戚啊,只是身为外人,却不方便多问,何况这是刘裕的家事,他也没往深处想。 点了点头之后,刘穆之向刘裕郑重的拱了拱手:“将军,令爱今年已十三了吧?不知可说了婆家?” “呃?”刘裕心中一动,他记起了起来,刘穆之的长子刘虑之今年十六,尚未娶妻,身材高大,仪表堂堂,难道要与自已联姻? 刘穆之论起家世,也是次等士族出身,与自已不相上下,算得上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刘穆之的才情堪比萧何,句章城的上上下下基本上都是他在打理,替自已省了不少心,与他联姻,可以更好的笼络为自已所用,这是好事啊! 刘裕不动声色道:“未曾!” 果然,刘穆之起身深深一躬:“穆之犬子虑之虽驽钝年少,却仰慕令爱甚久,托穆之厚颜提亲,愿与令爱结为秦晋之好,不知将军与夫人意下如何?” “咳咳~~”刘裕也站起身,正待谦虚两句再笑呵呵的应下,臧爱亲已赶忙清咳两声,示以提醒! 这令刘裕心中一凉,作为十来年的老夫老妻,臧爱亲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 关键在于刘兴男,如果冒然允了刘穆之,新婚之夜刘兴男交不出红丸该如何是好?不但丢不起那人,还相当于变相的羞辱刘穆之,往重了说,一名得力属下或许会由此心生异念,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必须要在刘兴男回家之后,确定红丸未失才能允下这门亲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六章来劫营了 ‘他娘的!这该死的好兄弟!’这一刻,刘裕无比痛恨卫风,原本水道渠成的美事,却由于这个人生出了变数!至于救命之恩与解了京口之围,已被暂时抛去了脑后! ‘姓卫的,你要是敢取了兴男的红丸,老子和你没完!’心里发了一阵子狠之后,刘裕摆摆手道:“先生莫要谦虚,令郎风姿绰越,仪度不凡,将来必成大器,兴男能以令郎为夫是她的福分啊,只是....这丫头自小刁蛮任性,还是等她回来知会一声较为妥当,呵呵~~先生不要多想啊,料来应是无妨。” ‘嗯?将军难道是看不起自已?’虽说让自已不要多想,刘穆之却不得不生出些想法,脸面竟挂上了一丝尴尬,自古以来,婚姻大事讲究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须征得子女同意?刘裕的态度很自然的被解读了推托。 臧爱亲一见刘穆之的神色,顿时暗呼不妙,刘穆之的才华也被她看在眼里,她清楚刘穆之对于夫郎的重要性,略一沉吟,便丢了个嗔怪的眼神过去,不满道:“刘郎你也真是,说话没头没尾,如何能不让人生出误会?” 说着,臧爱亲看向了刘穆之,笑着补充道:“先生,刘郎的意思是担心问题会出在兴男那里,唉~~都是妾与刘郎管教不严,这丫头顽劣的很,令郎不一定能受得了她的小性子,如果匆忙订亲又碍于脸面推拒不得,岂不是反而耽误了令郎?不如在兴男回返之后,先安排他俩个见上一面,加深些了解,假若令郎并无异议,到那时再行六礼亦不为迟,先生以为如何?” 这个解释挺合理的,刘穆之的尴尬迅速为赫然所取代,不由捋须呵呵笑道:“夫人过谦了,令爱天真率性,如何称得上顽劣?犬子以令爱为妻实为高攀啊,他若不识好歹,看穆之不打断他的腿!不过,既然夫人已有决定,就等令爱回来亦不为迟,呵呵~~春暖花开,正是喜结良缘的大好日子啊!来,穆之敬将军与夫人一杯!” 刘穆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刘裕与臧爱亲也双双举杯,把酒液喝干,这夫妻二人虽然暂时暗松了口气,但心里更加的忐忑,这该死的红丸,该死的好兄弟! 接下来,三人再不提刘兴男的婚事,一边喝酒,一边东拉西扯,话题以如何瞅准时机从会稽手中夺走孙恩为主,还辅以会稽与句章变化的对比,不知不觉中,几案上的食物被一扫而空,刘穆之也醉熏熏的告辞离开。 一夜很快过去,元月初二,依惯例,朝庭乃至各州郡县的牙门理应关门放假,如褚炎之三兄弟已于前几日回到了阳羡,但刘裕一早就匆匆赶往水军码头,操办着有关出征的一应事宜,最迟明日,全军必须要埋伏在浙江口,以防痛失孙恩! 而在上虞城下,孙恩并不清楚北府军的动向,他围而缓攻,等着山阴援军的到来。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山阴援军才姗姗来迟,约摸隔着十里,援军以小推车围成数圈,作为障碍,后方密布弓弩手,另有些将士原地安营扎寨。 孙恩领着众人向西面眺望,曾亲手斩去谢琰头颅的张猛以及原谢琰的亲随更是目中带着昂扬战意。 其实降了孙恩之后,张猛等人也时常后悔,如果孙恩势头大盛,那还好说,可偏偏惨败于京口城下,很显然,翻盘的可能性不大了,只不过,后悔还能如何呢?当时不杀谢琰父子,自已得送命,可杀了谢琰父子,命是暂时保了下来,朝庭却绝没可能放过自已,只能跟着孙恩一条道走到黑! 张猛焦急的看了会儿前方,提议道:“将军,咱们应趁着敌军立足未稳,尽快强攻,否则,一待他立下营寨,就得多费手脚啊!” 孙恩却现出了迟疑之色,稍后摆了摆手:“不忙,想不到那姓卫的虽然不在,会稽军中并不是没有将才,他卡在天黑之前到来,正是算准了天黑有利于固守而不利于强攻,强行进击,将士或会因伤亡过大以至军心不稳,如今咱们手里就这点本钱了,当慎之又慎,也罢,今日不理他,明日一早再攻亦不为迟!”说着,转头喝道:“传令,全军严加戒备,今晚好好休息!” “遵命!”几名亲随匆匆散开。 “走罢,咱们也回营!”孙恩招了招手,转身向回走去。 张猛暗暗叹了口气,与身周的同伴们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孙恩有孙恩的考量,害怕伤亡过大使将士们心生绝望而不战自溃,张猛也有张猛的算盘,他需要是胜利,并不在乎付出多大的代价,只有打掉山阴援军,才能多一分保命的希望,但军中做主的是孙恩而不是他,孙恩不出兵,他也无可奈何,只得怀揣着不安跟在了孙恩身后。 不知不觉中,夜色已深,隆冬时节寒意逼人,孙恩的寝帐却是春色无边,这一次出征孙恩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因此把所有的歌舞侍妾全带了出来。 诺大的帐篷里,近百名年轻漂亮的女子有着身着亵衣,有的坦露着上半身,甚至还有人一丝不挂,伴着靡靡乐声,数十名全裸歌舞姬载歌载舞,或是轻伸玉臂,或是柳腰轻摆,或是高高踢脚将女子最神秘的私蜜处充分展示出来,有时还作出诸如互抚,拥搂,斗胸等等各种诱惑性十足的动作,粗浊不一的喘息呻吟渐次响起,帐中充满了原始兽性,令人血脉贲张,目眩神迷。 孙恩只着一条长裤,斜倚在厚厚的褥子上,两名全裸女子趴在他的胯间,螓首轻微扭动,另有两名偎在他怀里,两条小香舌如灵蛇般时伸时缩,吸舔着他的胸膛。 孙恩则双目微眯,一副尽情享受的模样。 “咣咣~~”猛然间,寨中一阵铜锣声炸响,孙恩浑身一个激凌,刷的弹起,帐中的乐舞声嘎然而止,所有的女子仿如中了定身术般愣在了当场! “将军,不好了,会稽来劫营了!”紧跟着,帐外传来了张猛的急呼声。 “他娘的,你自已找死,可怪不得老子!”孙恩怒火中烧,刚刚他差一点就喷了,这种将泄不泄而又不得不强行压抑住的感觉能使人郁闷发狂! 几名侍妾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替孙恩穿上衣服,略一整理,孙恩带着满脸的阴沉快步而出。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七章陷入绝境 不多时,孙恩急匆匆奔至寨前,透过寨墙向外看去,约三四百步远的距离上分布有零零落落的火光,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臆想中劫营的会稽军也就一两百人,这令他生出了疑惑,这点人还不够填牙缝的,再退一步说,既使有伏兵隐没在暗处,但历来劫营都是悄无声息,哪有大张旗鼓的道理?自已不理会,他还能如何? 再一细看,孙恩更生不解,没有一人携带攻城器具,甚至连弓弩都没见着。 身周众人也是心头生疑,张猛忍不住道:“他娘的,大半夜的搞什么花样?将军,莫非是来骚扰不让我军休息?哼!老掉牙的伎俩了,末将愿领千人出寨剿杀!” “这....”孙恩眉头一皱,张猛的应对令他生出了不安,或许会稽军玩的就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那一套呢,说不定真有伏兵,算准了自已必会反其道而行之,只是,如果放任不理,过一阵子敲锣打鼓又该如何是好? 还在犹豫间,一名亲随快步奔来,急声道:“将军,营寨南面发现了敌军,约有百来人!” 这边话音刚落,又一人大步跑来,跟着道:“将军,营寨北面也有敌人,约有三五十人!” “他娘的,定是来骚拢的!”孙恩的脸面布了了怒容,正要下令让张猛领军出寨,张猛却惊呼道:“将军,您快看,他们手上的拿的是什么?” 闪烁的火光中,正对面的会稽军其中一人掏出个上粗下细,约有两尺来长的大家伙,凑在嘴边放声喊道:“孙恩军的弟兄们,几个月前我与你们是同僚,后于余姚城下被俘,当时本以为就算不死,也要被罚服苦役,却不料,会稽都尉卫将军代表府君赦免了我等,不但所犯罪孽一笔勾销,还分田分地,分屋子住,咱们现在,每三五天能吃到一次白米饭,每旬都有肉吃,这他娘的与缩在海岛上啃鱼干不能比啊!甚至有的弟兄都讨到了婆娘! 还有,前年卫将军带着一千弟兄出海练兵,回来时多了两千多名女子,全许给了跟随出海的将士,有的人甚至领到了两个啊,连水手都分到了女人暖床,去年三个月前卫将军又带着弟兄们出海,据说是去洗劫海外的蛮荒小国,一个国家再小,数万人总是有吧,这得带回多少女子与财货啊!” 远处传来的声音较为沉闷,却字字清晰,顿时,营寨中四处响起了嗡嗡声,将士们的脸面纷纷现出了向往之色。 孙恩暗道不妙,他明白了,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骚扰,比敲锣打鼓还要狠,分明是动摇军心! “简直是一派胡言!”孙恩急忙唤道:“张猛,速点起一千人马出寨灭杀!” “遵命!”张猛的应诺刚刚脱口,外面又喊道:“弟兄们,卫将军临走前说了,只要你们愿降,可既往不究,而且不要求你们举义擒下孙恩头颅,只要人过来就可以了,机会难得,莫要错失啊! 孙恩前年败于刘牢之之手,去年被我家卫将军以五千轻骑大破,折损半数人马,谁都能看出,他已是日暮西山了,被朝庭擒杀只是早晚间事,大伙儿没必要为他陪葬啊! 再退一步说,你们就算陪着他死,也只能落个反贼的恶名,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先祖?卫将军说了,无论之前是何种身份,除了沾有谢将军父子三人鲜血的恶贼,他都愿意收留,如果能生擒,或是献上他们的头颅,必将重重有赏,甚至府君与谢夫人也会重酬....” 外面还在声嘶力歇的喊着,寨内的气氛却诡异起来,无数双目光偷偷瞥向了以张猛为首的原谢氏家将,这令他们的脊背一阵阵的寒意直向上翻,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敢于造反的,都是亡命之徒,他们都不敢想象,如果某一天夜里睡着了,会不会被人五花大绑送到王谢手里?真那样,只怕活剐了都是祖宗积德! 全军上下有五万人,张猛相信,至少有八成都存有这份心思! “快去,还愣着作甚?”张猛竟忘了召集人手,脑门一阵阵冒着冷汗,孙恩已控制不住的厉声催促。 “遵....遵命!”张猛牙关打着颤,勉强施了一礼,领着亲随匆匆而去。 营寨除了靠近上虞的那一面,三个方向都有人喊话,因此张猛兵分三路,他亲领一千亲军从西门出击。 刚刚出了门,又有喊话传来:“弟兄们,咱们得闪人了,后面会找机会再与大家交流,都好好想想该何去何从吧!” 话音刚落,火把全被丢到了地上,上百人,转眼间已是跑的无影无踪! 看着那漆黑的空旷原野,张猛根本不敢追击,只得悻悻回营。 回到孙恩身边,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沉闷之极,显然,会稽军玩的这一手令他们方寸大失。 孙恩的面色也是难看之极,好半天才恨恨道:“传令,今夜严加戒备,派出斥候外出巡视,明日一早,发兵攻打!” “遵命!”众将有气无力的拱了拱手,四散而去。 这一夜,虽然孙恩派有斥候,但斥候也小心翼翼,不敢跑太远,他们也害怕中埋伏啊,因此寨外鼓动声时远时近,此起彼伏,尽管暂时没人敢偷偷溜走向会稽军投降,可孙恩与张猛等人都能觉察到,营中暗流涌动,一股令他们恐怖的气息正在酝酿发酵! 第二天清晨,“咚咚咚~~”孙恩军中战鼓擂响,一队队军士鱼贯而出,只是,如果细细看去,每一队都配有几名盔甲鲜明的精锐士卒,警惕的扫视四周,很明显,这是把亲军派下来做为督战队。 约两万人的军阵缓缓前进,最前是刀盾手,紧跟着的是弓箭手,再往后是一万多手持长矛的普通士卒。 孙恩、张猛等人均是手心捏着把汗,两寨相隔十里,目前行程已过了大半,按原计划,还剩一里左右时,将全军发起冲锋,到时剧烈的喊杀声会盖住对面有可能的喊话,而寨内又有两万人整装待发,如果能一鼓作气攻破对方营寨,那么,相信再没人敢生出异心。 距离越来越近,对面寨门突然打开,十余骑旋风般驰出,距军阵最前端五百步左右勒马止住,齐齐掏出个大家伙,一声发声狂喊:“弟兄们,这正是大家弃暗投明投明的最好时机啊,快来吧,扔下武器赶快跑来吧,营寨里已经煮上了热腾腾的白米饭,都来吃啊,吃了之后,你们将开始新的人生,机会不容错失啊!” “上!都给老子上,冲过去破了他的营寨!”一名督战的亲军气急败坏的厉声呼喝,手里的刀指向最近的数人,然而,他的刀尖却随着胳膊在轻微颤抖! “弟兄们,咱们有两万人,难道还被他区区千来人吓着?老子第一个投奔卫将军!”也不知是谁爆出的怒吼,转眼间,当锒当锒声不绝于耳,孙恩军的军卒纷纷扔下武器,发足向前方的营寨狂奔。 寨里立刻涌出大批刀盾手,这种时候极其危险,虽然被趁势攻破营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两万人乱哄哄的一涌而来很容易引发混乱,必须要维持秩序。 “不许跑,不许跑,谁跑老子杀谁!啊!啊!”督战队急的连连砍杀了好几个人,却止不住汹涌的人潮! “弟兄们,杀了这些狗崽子再去投诚也不为迟!”还未抛下兵刃的军士纷纷三五成群围杀起了督战队,督战队虽然都披着甲,可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着四面八方捅来的长矛,架得了前面挡不住后面,在被刺杀了数十人之后,连忙向着后阵窜逃! 孙恩寨中,孙恩,张猛,包括亲随,还有些叛乱郡兵将领与死忠士族均是面如死灰,别人能降,他们不能降,他们都明白,自已是彻底完了,带过来五万大军,仅一日夜间已军心崩溃,刚刚在眼皮子底下,溃逃了两万,寨里虽然还有三万,却没人再敢提议出战,出战只是给会稽送去人手,而那三万人也是个隐患,没谁敢保证会不会倒戈一击,要知道,一旦擒来自已这些人的头颅,那可是奇功一件啊! 张猛转头看了看,或许是由于将士们真的存了这份心思,也或许是他自已太紧张,总之,他看每个人都不大对劲,仿佛随时会冲杀过来一般。 张猛赶忙劝道:“将军,事已至此,纵是三官帝君下凡也回天无力啊,咱们快走罢,先回海岛,再图后计,实在不行,开了春往外海,寻一荒僻之处终此余生,请将军下令啊!” 孙恩却是目光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又一名部将急劝道:“将军,不能再耽搁了,一旦对面把那些天杀的狗才收编完毕,必会倾力来攻,如果寨内的将士再哗变,到时想走也走不了啊!” 孙恩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的举目张望,对方寨前乱哄哄一片,之前还是自已的军士正争先恐后的向内挤去,两座营寨间的空地上,散落着无数的盾牌、矛、刀、剑与弓矢,还有零零落落的尸体。 这一刻,孙恩只觉得识海中空荡荡,无意识的挥了挥手:“走,就咱们这些人,立刻上船!” 亲随们连忙挤作一团,护着孙恩向营寨深处奔走,虽然是离开,但携带的女人与财货舍不得掉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八章联手追击 孙恩尽管大势已去,却余威尚存,天师道系师与军中主将的双重身份,令人最多只敢对他生些妄念,而不敢真的四面围攻,更何况孙恩身边仍有两千多名装备精良的亲随! 这部分人来自于士族私军、与最虔诚、最狂热的教众,还有少量的原谢琰家将,不但战斗力强悍,还与孙恩休戚与共,必会誓死相护,寨中虽然留有三万军,但都是乌合之众,又缺乏有效的组织,因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千余人向江边徐徐退却。 渐渐地,孙恩等人消失在了视线尽头,也不知从谁开始,三万军有如一片黑乎乎的浪潮,纷纷扔下兵器箭矢,不分先后发足狂奔,目标正是会稽军的营寨! 向弥站在高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虽然他明知这些人只为了投降而来,但人数实在太多了,前面的两万人还未消化,后面又来三万,而且没有任何秩序,稍有不慎,将会酿成大乱! 向弥一遍遍的设身处地假设,卫风在场会如何处理,再结合卫风一贯的言行举止,渐渐地梳理出了头绪,一道道命令向外发出,一队队手持喇叭的军士奔出营寨,扯着嗓子呼喊,弓弩手也紧急调动,严防有任何不测。 好在孙恩军卒是来投诚的,他们也明白混乱容易造成误会,都尽量配合会稽军的呼喝,没过多久,场面逐渐地恢复了秩序。 向弥暗松了口气,向一名部将吩咐道:“孙恩必然已脱逃入江,这里暂时交给你了,本将亲领五千精锐出海追击!” 这名部将重重一拱手:“请向将军放心!”接着,又补充道:“对了,向将军,刚刚弟兄们从降卒口中探得,对谢琰将军下毒手的人名为张猛,是原谢琰将军家将,颇得孙恩器重,这时理该与孙恩一同逃出海了。” “好!”向弥点了点头,疾步向下奔去。 不多时,向弥领着五千军匆匆赶向了上游的临时水寨,上了船,扯起风帆顺江而下。 孙恩只带走了两千多人与歌舞侍妾,用不着那么多船,大部分船只都被丢弃了,仅乘坐三十来条体形较大的船离开。 船队行驶在江心主航道中,越往下游,两岸的景物越是模糊,当天色已至下午,来到出海口附近时,江面足有两百多里宽,两边的江岸已没法用肉眼分辨,如果不留意身周的水流仍是淡绿色,很容易让人产生种已经置身于大海中的错觉。 前方约数里处,一道绿蓝色的水线泾渭分明,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入了大海,也就意味着生还的希望大增,纵有追兵又如何?大海茫茫,上哪去找?何况天也快黑了。 “将军,那是会稽军吧?可真慢啊!“张猛显然心情较为放松,很随意的向后指了指。 孙恩转头看了看,后方约十里处有数十个小黑点正快速接近,当即冷哼一声:“让弟兄们快点划,出了海立刻调头向北,天黑了再向海岛折返!” “遵命!”道道旗语打出,水花骤然加大,舰队加速前行。 一追一逃中,孙恩舰队很快驶入了蓝水当中,这让每个人把稍微提起的心重新落回了心腔,猛然间,张猛又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向正南方一指,惊呼道:“将军,您看,南面也有船!” 众人连忙看去,正南方约十来里处,五十艘形体如一的巨型舰船正乘风破浪而来,这很明显不是普通的商船渔船,而是战舰! “难道是北府军?定是北府军!刘寄奴为句章太守,岂能不趁火打劫?”一名亲随疾声厉呼道。 孙恩终于现出了慌乱之色,会稽追兵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战舰无论是速度、还是坚固、又或是攻击力要远远强于普通民船,更何况装载的还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水军,如果在天黑前不能摆脱北府军,自已这三十来条船将避免不了被击沉的命运。 其实,孙恩在出征时的确存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可死志这玩意儿来的莫名去的也快,张猛说的没错,好死不如赖活着,人对死亡具有天生的恐惧,死亡冰冷而又黑暗,哪有在世来的逍遥?别的不说,那近百名美貌的歌舞姬妾就能给孙恩带来无边的快乐,更何况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据孙恩所知,西南方数千里之遥有一大片陆地,终年炎热,只有些民智未开化的野蛮人,自已退回海岛之后,可以收拾残部漂洋过海,凭着一万多兵力,灭杀当地土著理该不费吹灰之力,说不定还能捞个土皇帝当当呢! 孙恩生出了一丝悔意,要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就不该攻打会稽,而是应该率众渡海前去,领军六万的把握要远远大于一万多人,但这时已容不得后悔,孙恩急声唤道:“快,弟兄们都带快,往北划,天黑前一定要甩掉北府军!” 全军上下也明白事态紧急,纷纷使用吃奶的力气划动大桨,船面上的水手则聚精会神的操帆,无关人等的目光在北府军与会稽军之间交替扫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三支船队大致以品字形一路向北,对于北府军的抢食行为,向弥虽然把刘裕的祖宗全都轮了个遍,浑然不顾他的祖先,向郎与向宠曾是刘裕的远房先祖刘玄德的臣子呢! 但向弥根本没有办法,相反还存有很深的忌惮,茫茫大海,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假如刘裕不顾与自家将军的兄弟之情顺手攻打,自已这五千将士逃生的机会将微乎其微! 要知道,北府军是斗舰,会稽军类似于孙恩军,只有普通民船,可就此放手又不甘心,总盼望有奇迹发生,因此一路跟了上来,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刘裕的注意中基本上都集中在了前方的孙恩船队,偶尔也瞥瞥左侧四五里外的会稽军,目中满是不屑! 一名部将忍不住问道:“将军,这会稽军摆明了是来抢食的,跟着愣是讨厌!他娘的,收了数万降卒还不够?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已有没有这命!依末将看,大海茫茫,不如索性....”随即目中闪出一抹凶光,手掌重重一劈! 刘裕略一沉吟,摆了摆手:“先看他是否识相,若是知情识趣,咱们北府与会稽同朝为臣,何况卫将军曾解了京口之围,怎也不好伤了脸面,你说可是?不过....” 刘裕的脸面迅速布上了一层狠厉,冷声道:“若不识相,那可怪不得本将不给我那兄弟脸面了!传令,着将士们都抓紧点,天快黑了,别八十岁老娘倒崩了孩儿让孙恩跑了!” “遵命!”部将刚把命令传达,却整个人怔住了,目瞪口呆的指着北方:“这....这....将军,您快看!”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零九章横生变数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斗舰产生于何时已不可考,但大规模应用于水战始自于孙吴,经两百年间的不断改进,已经成为一种攻防均衡的主力战舰,攻击力虽不如楼船,却胜在灵活,速度或许比不上艨艟,却体形庞大,拥有极强的攻坚破防能力! 总之,无论在速度还是攻防方面,斗舰把普通民船甩了十条街都不止,刘裕所率的舰船全部是斗舰,在巨大的优势之下,把距孙恩由最开始的十来里追近了五里不到,反而会稽军被甩在了侧后方,然而,在孙恩向北十里左右,竟出现了一支由数百条船组成的庞大舰队! 刘裕的脸面再不复之前的轻松暇意,改而布上了满满的凝重,毕竟前方来船数量庞大,斗舰虽可以称雄于江海,可蚁多也咬死象啊!而且敌我难分,距离太远,摸不透对方的来路,更重要的是,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黑灯瞎火,一切都有可能! 刘裕转头大喝:“传令,做好战斗准备!” 一道道旗语打出,各船船面陆续涌上大批水手战士,战士们依仗船舷半蹲下,尽可能的给弩填矢上弦,水手则有的操持勾索竹杆,有的聚于拍杆附近。 所谓拍杆,这是一种大型水战用具,由两根坚固结实的粗大木杆组成,一根固定立于船面,另一根的底部与前一根相接,可上下移动,杆梢安装有巨石,使用时,几人合力通过绳索来控制巨石,拽拉到最高点猛的放下,可以砸毁对方舰船的女墙甲板,对船体造成破坏,并且施放出去,还能拉回重复使用,在水战以接舷跳帮为主的时代,端得威力无穷! 一般来说,形体相对较小的斗舰装载六副拍杆,头尾各一副,两侧各两副,而体积巨大的楼船可以装载十来副甚至数十副,远远看去,有如一只变异的刺豚充满着危险。 但楼船重心高,只能在风平浪静的内河行驶,更多的是作为炫耀武力,而不是用于实战当中。 北府军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孙恩则是怔怔的望着前方,面色一片灰败,冬季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支由数百条船组成的船队恰好拦着去路,对他来说,无论是敌是友都不是好消息,单条船在大海中转向很方便,而数百条船组成的船队,在十里距离的尺度上,根本没有避让的可能! “将军,赶紧转向,往东面行驶啊,只要稍给他缠住,必然被北府军追上,那咱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啊,再撑过半个时辰,熬到天黑就不用惧怕北府军了!”孙恩还在发着愣,张猛已急的满头大汗,厉声急劝。 “快,快转,快转,朝东面走!”孙恩回过神来,把声音放到了最大! 三十来条船组成的小小舰队绕了个弧线,堪堪向着东方的大洋深处驶去,可这么一来,身后的北府军抓住机会,由五里不到的距离立刻拉至了两三里左右,与北方舰队的距离也相应的接近到了不足五里! 这一支船队正是卫风满载而归的船队,除了领头的数十条船全部装载战士,其余近九成船只全都吃水颇深,因此行驶速度并不快。 海面的异常状况被了望的水手发现之后,第一时间汇报给卫风,卫风当即领着众人登上望楼,向着前方眺望。 海面共有三支舰队,很明显是后两支在追逐前面的一支,可这会是谁呢? 所有人均是运足目力,面现猜测。 刘兴男突然惊呼道:“姑母,你快看,正后方的那支打的是北府军的旗号,肯定是父亲,父亲亲自出海了!对的,那是斗舰,咱们来句章不正是乘坐斗舰的吗?” 刘娇也看出了端倪,跟着道:“不错,大一点的旗帜是北府军的标识,稍小一点是个刘字,多半是阿兄了!” 姑侄二人一瞬间现出了欢喜之色,可没多久,又带上了丝忐忑,毕竟不声不响的出门三个月,见着刘裕不好交待。 李驻却把目光投向了卫风,迟疑道:“将军,既然两位女郎言之凿凿,是您那位兄长理该不会错了,只是,新年期间他为何出海?追赶的是谁?附近海上有谁值得他追赶?您再看,另一支船队与北府军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显得颇为忌惮,这又是谁?” 李驻的接连几个提问,使得答案呼之欲出,陈少女接过来道:“刘将军肯定是在追赶孙恩,那边的船队如少女没猜错,理该是咱们会稽军了,看来孙恩真趁着将军您不在动起了会稽的心思。” “哼!”卫风冷哼一声:“孙恩前来,那是找死,向弥定是大获全胜,那边的船应该是向弥在追赶,依老子那便宜兄长的脾性,该是早就埋伏在一旁,趁孙恩大败,仗着有斗舰在手来抢老子的菜!我会稽没有战舰,全是民船,向弥心存忌惮,只得远远缀着,他娘的!当真是好兄长啊,竟趁着老子不在欺上门来了!” 王道怜与陈少女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都认为卫风的推测既便不中也不会与事实相差太远,只是,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娇娇姊与兴男还在身边呢! 王道怜赶忙扯了扯卫风。 “才不是呢!”果然,刘兴男不服气道:“将军,您就趁着父亲不在肆意污蔑吧,父亲怎会是这样的人?照兴男看,该是孙恩偷袭会稽被父亲发现,父亲率军追赶,而你的会稽军才是抢夺功劳!” 刘娇的美目中也射出了浓浓的不满瞪向卫风! “嗤!”卫风轻笑道:“刘兴男,你太天真了,孙恩有五六万大军放着不用,只带了三十来条船偷袭会稽?亏你也敢想!” “这....”刘兴男暂时哑口无言,看了看海面,又强行辩道:“说不定已经交过战了,孙恩的其他船只全都被我北府军击沉,只剩下这三十来条逃了出来,所以父亲一直追到这里!” “嘿嘿嘿嘿~~”卫风嘿嘿怪笑道:“刘兴男,做梦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好?人都说女孩子爱说白日梦,你呀,做的却是大头梦,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看,前面的船哪有一丝一毫战斗过的痕迹?你北府军再是神勇,难道战船也是铁打的,以几十艘斗舰攻打足以乘坐数万人的上百条船,竟毫发无损?” “哼!兴男不和您辩!”刘兴男重重一哼,搀上了刘娇的胳脯轻轻摇动,似乎在要求刘娇为她找回场子。 刘娇顿时没好气道:“卫将军,你和兴男有什么好计较的?欺侮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很能让你满足?孙恩与兄长就在前面,你倒好,非但置之不理,还有闲心与兴男斗嘴,也不知你想做什么!” “娇娇姊说的是!”卫风连忙陪着笑脸应了声,随即面色一沉,转头喝道:“传令,向北府军打出旗号,挑明身份,货船先回上虞,战船都跟本将去凑个人数!” 道道旗语打出,领头的数十条船加快速度,从侧面追赶孙恩,另外几百条船缓缓掉头,向浙江口行去。 这一刻的海面热闹异常,孙恩船队一马当先,向正东方向的大洋深处逃窜,右后侧是北府军在快速追赶,左后侧是卫风率领的船队,速度也不算慢,正后方缀着向弥的几十条船,另还有数百条船向着相反方向移动。 天色愈发的阴沉,无论是北府军还是卫风这里,都做好了随时接战的准备。 而孙恩眼见追兵越来越近,急的嗓子都喊哑了,是生是死只在这半个时辰之间,海面行船不比江河,桨起的作用其实不大,主要依靠风帆提供动力,北府军的斗舰比普通民船多出一张帆,所以在速度上也具有优势。 虽然刘裕有八成把握可以追上孙恩,却不敢有丝毫殆慢,当辩认出那巨型船队打来的旗号后,立时心里连呼倒霉,原本十拿九稳的事,由于那好兄弟的到来而生出了变数。 尽管北府军在战舰性能方面要全面优于会稽,但水战,尤其是在狂风呼啸的海面上,任何变数都有可能改变战局,何况刘娇与刘兴男应该也在卫风的船上! “嘭!”刘裕重重一拳击上女墙,恨恨道:“他娘的,怎么难得出趟海都能碰到他?也不知走了哪门子霉运!” 身边的部将们均是心有同感,由于与刘牢之不死不休,而且还以轻骑解了京口之围,卫风这两个字,在北府军中已是大名鼎鼎,普通士卒或许津津乐道于他的神勇,将领们却根据卫风已有的事迹,对他做了全面分析! 卫风的老底除了与褚爽的瓜葛不为外人所知,其余各方面全被北府军摸了个透,随着了解的越多,疑团也越大,这个人仿佛从天而降,一出世就文武全材,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物? 早先卫风说自已是会稽人士,凭着北府军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卫风自称的家乡了解他的情况,如卫风这类有才华的人,既便由于出身的原因不显于世,但乡里邻居总该对他有些了解吧,偏偏孙恩举兵作反,使得会稽横遭洗劫,除了山阴以外的任何一处已是满目疮痍,这也使得卫风的身世成了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一零章北府水军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或许对于士人,尤其是高门甲族来说,卫风不值得重视,但在行伍出身的北府诸将眼里,这个人胆大果决,用兵精妙,练兵方法又独具一格,更重要的还在于敌友难分,所以必须要把他的背景摸透,他们都担心或有一日卫风会挑战北府军的地位,只是,一切的头绪都随着孙恩作反而中断,北府军如之奈何? “哎~~”一名部将叹了口气,目送着渐渐远离的数百条船,不无羡慕的叹道:“将军,那些船您注意到了没?吃水都相当深,看来卫将军这一趟出海收获颇丰啊,而今日,孙恩授首已毫无疑问,接下来也该清闲清闲了,哪天将军也带着咱们去海外逛逛?捞点外快给弟兄们打打牙祭?听说去年卫将军抢了两千多异族女子回返,都配给了军中将士,深得军心,今年看这船队的规模,又有一万大军出征,抢到的女子也该有上万了罢?说不定还有别的财货!” 这话一出,周围众将均把灼热的目光投向了刘裕,刘裕也是暗暗心动,兵匪自古不分家,升官封爵对于绝大多数的士卒来说,只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他们的愿望并不高,发点小财,改善生活,因此抢劫可以理解,也必须默许,但历朝历代都是对内抢,对象是自已的百姓,这难免会招致怨声载道,自毁根基,而如卫风般专抢海外,既有丰厚的收获,又不扰民,的确是强军致富的不二法门啊! 说到底,刘裕对卫风还是很钦佩的,心里虽是极度认可,却眉头一皱,迟疑道:“咱们堂堂华夏正朔,理该教化万邦,泽被四海,去欺侮未开化的蛮夷会不会招来非议?倘若影响到了北府军的名声,又该如何是好?” “将军!”一名面相粗豪的将领急吼吼的拱了拱手:“他越人那软蔫蔫的模样都能去海外大发横财,咱们北府军兵甲勇冠江东,如何去不得?再犹犹豫豫,周围的小国全给那姓卫的抢光了,到时候将士们想捞点油水,除了死磕魏国或是燕国,哪还有别的选择啊?您想,多少弟兄得白白丧命啊?” 又一名将领耐心劝道:“将军,出海抢劫的确于名声有损,但朝堂之上也没几个好货色,就拿相王来说,这些年搜刮了多少财富?还不都是民脂民膏?他有何资格指责将军?何况将士们哪管得了名声,他们要的是女人,要的是财货啊!” “也罢!”刘裕大手一挥:“好处当然不能由本将那兄弟独吞,但大海茫茫,不可草率行事,须先弄清楚该往何处去,待今日擒来孙恩头颅,本将会着人打探,诸位不要急,早晚会跑一遭,好了,现在都把这份心思放下,孙恩舰队已近在眼前,传令,全军包抄围攻,一定要在天黑前结束战斗! “遵命!”众将精神大振,纷纷收摄住了心神。 不得不说,斗舰的速度要远超民船,卫风率领的舰队距离孙恩还有大约一里左右,北府军已经发动了攻击,也正是因速度优势,才能包抄拦截,如果没有北府军的参与,仅凭卫风独力追赶,能不能追上还是个问题! 海面波涛翻涌,五十条斗舰陆续以弩箭攻击,孙恩舰船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同样还以颜色,但受两到三尺高的海浪影响,双方的箭矢都没有准头,天空中乱箭飞舞,被射中的却微乎其微,偶尔有,也是倒了霉给流矢误中,不过,北府军的目地是贴上去跳帮接舷,并不指望依靠弓弩杀伤敌人。 北府军战船呈扇形张开,有如一张大网,除了卫风所在的北方,从三个方向同时向内收缩! 卫风已于不久前把追击的命令改为了拦截,北府军有斗舰在手,自已何必凭着破船与孙恩硬拼呢?倒不如作壁上观,另寻良机。 颠簸的望楼上,围着女墙站了一圈人,刘兴男颇为兴奋,又有些得意,忍不住瞥了卫风一眼,自吹自擂道:“我北府军就是厉害,这才开战,已经把孙恩团团围住了,他还能往哪逃?倒是某个人,只能瞪大眼睛白白看着喽!” 众人均是暗暗好笑,刘娇扯了扯刘兴男,示意不要过份,卫风连睬都不睬她。 “哼!”刘兴男把卫风的耐心当作了软弱,冷哼一声,又道:“追不上还是别费力气了,依兴男看呀,索性打道回府吧,免得眼睁睁看着孙恩落于人手,干着急!” 卫风再也忍无可忍,不悦道:“刘兴男,你少得意,北府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对北府军有一丁点的功劳吗?有没有?再退一步说,目前我的确不如北府军,这是事实,可北府军有多久历史?我才成军多长时间?人啊,不能固步自封,要用发展,比较的眼光看问题,再有个三五年,你父亲的那些斗舰,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烂木头,信不信由你!” “吹牛谁不会?”刘兴男不屑的嘀咕了声。 “好了,兴男,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刘娇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却惊呼道:“唉呀,打起来了!” 前方海面上,北府军的一艘斗舰拉近了与孙恩舰船的距离,北府战士率先投掷出犁头镖,尽管大部分落进海里,但仍有几支命中,船的侧舷立时现出了几个碗口大的黑洞,还有一人被重重击中胸口,口中鲜血狂喷,凄厉的惨呼声隔着数百步都能听见。 仅几息工夫,轰隆隆一阵闷响,两条船的侧舷靠贴在了一起,瞬间的冲撞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两船之间,一道数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紧接着,反作用力与奔涌的浪潮把两船迅速拉开,但北府军不愧为专业水军,在巨大的颠簸中,弓箭手居然还在射箭,而水手也瞅准时机,把一道道勾索掷了过去。 十余条勾索同时发力,两船再次靠近,“砰!砰!”两声巨响,拍杆重重击打上敌船,眨眼工夫已是木屑纷飞,伴着血浆残肢向四面八方抛散,甲板被血水染的通红,船舷凭空出现两个大洞,海水沿着大洞倒涌上来,船身瞬间倾斜下去! 又一艘北府斗舰趁机绕到另一侧,拍杆跟着重重击打,又是两下砰砰巨响,那一面也被打出了两个大洞,北府战舰纷纷倒划大桨,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而这条船猛的向下一沉之后,竟原地打起了旋,汹涌的浪花把海水拍入船仓,旋转的速度愈发剧烈,不多时,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水声响动,整条船轰然倾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一一章最后的希望 这条船的船底翻上了海面,水花喷溅中,一个巨大的漩涡蓦然张开了狞狰的大嘴,贪婪的吞噬着水面上的任何物体! 挣扎哀嚎的孙恩军卒、已经死透的尸体、碎木板,弓箭、长矛等等诸如此类,全被它一口吞了进去! 这只漩涡仿如一个无底洞,似乎很不满意于吃下的小家伙,还在一点点的把船只缓缓拽向深处,又是轰隆隆一阵巨响,船只从中间断为了两截,一阵数丈高的巨浪落下之后,除了翻滚的波涛,海面的一切,连带漩涡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见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孙恩军剩下的船只竟传来了哭声,还伴着络绎不绝的请降求饶声,虽然不知道被北府军生俘会是怎样的结果,却好过落海里活活淹死啊! 一般来说,沿海讨生活的人多多少少都通些水性,如果是夏季,水性好的或会心存侥幸,这里距海岸线并不太远,无非三四十里罢了,有游回岸上的可能,但如今正是隆冬,落海里只能是冻死! 会稽军的上上下下也是目瞪口呆,纷纷倒抽了口凉气,仅用了两艘斗舰一次配合,就击沉孙恩一条船,这是一次完美的示威,展示出北府军作为老牌军事存在的强大力量! 卫风转头看了看,有些将士的脸面带上了一丝沮丧,还有人现出了恐惧之色! 卫风顿时破口骂道:“他娘的,都给吓着了?不错,咱们这些船对上北府军的斗舰的确胜算很小,他北府军也很强大,但咱们会稽军胜在年轻,胜在上下一心,北府军派系林立,互相勾心斗角,岂不闻,祸起于萧墙而不在于外?内部不靖,必将自招其祸! 我军的变化之大有目共睹,从一开始吊二郎当的油子兵,成长为有组织,有纪律的强军,这才多久?才两年时间!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自豪吗?本将还是那句老话,过上三年五载,北府军见着你们,只有绕着走的份,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整条船轰然应诺,一时士气大振! “好!”卫风锐目一扫,喝道:“让弟兄们都围上来,争取生擒孙恩,其他财货俘虏莫要与北府军争抢!” “遵命!”传令兵重重应诺,分别散开向各船打出了旗号。 这一次,刘兴男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她可以嘲讽卫风,却不敢得罪整条船上的数百人啊! 刘娇则是暗暗摇了摇头,其实依她的原意,卫风投靠兄长,兄长必然会倚为腹心,将来也会给予相应的封赏,这不挺好吗?何必争呢?只是,她也清楚在这种事情上劝谁都没用,不走到绝境,谁都不会向对方俯首称臣,至少在目前是提都不能提,必须要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而在这相当长的时间内,她所能做的,唯有尽量阻止双方发生大的矛盾冲突,以致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当然了,这只是刘娇单方面的美好愿望,她不知道自已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兄长与这个人真走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步,自已的劝说有用吗? 刘娇转头看向了卫风,卫风似乎全无所察,目光炯炯,注视着海面上北府军对孙恩的围剿,并伴着时不时的轻微皱眉和掐动手指,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哎~~’暗暗叹了口气,刘娇把美目尽量投向远处,希望能看清她的兄长。 前方海面上,北府军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喝令各船的人员跪地投降,之后一队队军卒跳帮而过,接收船只,毕竟造一艘船代价不斐,孙恩的船虽然不是战舰,体形却相对较大,稍作改装,可以作为战斗舰船使用。 孙恩军合计三十来条船,其余船上的战士水手,投降北府军或许有生还的可能,但孙恩的座船除了近百名歌舞侍妾,就是原谢琰家将,他们都清楚,落到北府军手上只怕比死还凄惨,然而,由于各船相继悬停在了海面,这恰好把航道给堵的死死的,每个人的目中都现出了绝望之色! 刘裕没有立刻下令强攻,能活捉孙恩最是理想,至不济也要拿到头颅,他担心的是孙恩见机不妙投海自尽,在波涛汹涌的冰海里,打捞尸体的难度可想而知。 北府军的战舰以刘裕座船打头,缓缓围上,趁这工夫,卫风也领着部分船只堵上了另一边。 刘裕暗生恼火,这他娘的摆明了是来抢功啊,如果说在出海前,破去孙恩军的功劳理该归会稽方面,那么出海后,从接战,到围困再到逼降,与他会稽军再没有一根鸡毛的关系,全都是北府军一手操办,这是所有人与目共睹,是不争的事实! 刘裕的目光越过孙恩座船,向对面投去,他要找出卫风,以义正严辞的斥责让这人明白,无耻二字如何写!假如这人不识进退,自已要不要顺手把他做了呢? ‘这....阿娇与兴男理该在他船上。’念头刚刚冒出,却是接连两声熟悉的娇呼传来:“父亲!阿兄!” 刘裕顿时心里一个格登,抬头一看,正是刘兴男与刘娇,两个女人带着满脸欢喜,向自已挥舞着手臂呢,只不过,他又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卫风站在刘娇与刘兴男的中间,面带微微笑也把视线投来,就差一手搂一个了! 刘裕赶忙把脸偏向一旁,连带已打好腹稿的斥责都没法出口,没办法,臧爱亲向刘穆之推说刘兴男去了弟弟家,如今却和卫风在一起,传出去如何解释?仓促之下,只能装作没听到。 ‘他娘的,果然是老子的好兄弟!阿娇与兴男也是,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刘裕暗自大骂,此刻海面的风浪较大,他自欺欺人般的寄希望于身边的将士们忽略过去,却又不放心的转头细看,果然,有个别人的脸面现出了疑惑。 刘裕立刻低喝道:“刚刚有谁听到了异常响动,都不许向外说,明白吗?” 说实话,将士们不是太明白,毕竟刘裕与刘穆之联姻的消息还没传出去,可这是主将的家事,主将暂时不认妹妹与女儿,他们也不方便多说。 一名部将跟着拱了拱手,装愣道:“将军,海面只有风浪声,末将没听出有不对劲啊!” “是啊,是啊!咱们都没听到!”其余众人纷纷打着哈哈。 “嗯~~”刘裕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在卫风船上,刘兴男颇为惊愕,忍不住问道:“姑母,父亲为何不理咱们啊?” “这....”刘娇秀眉一蹙,不确定道:“或许没听见吧?算了,孙恩授首在即,还是别打扰阿兄了。” 卫风可不会放过这好机会,接来阴恻恻的笑道:“刘兴男,从咱们这条船到你父亲那里,也就三四十丈罢了,他怎么可能听不到?他还特意朝咱们这儿瞥了眼呢,紧接着又把头扭了过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难言之隐,暂时不想与你和娇娇姊相认,与你们相认,会坏了他的大事,之前我曾说过,刘兄乃是怀胸天下之人,当下的首务之急是擒住孙恩,儿女亲情嘛,搁一搁也搁不坏,对吧?上回只是我的一面之辞,这回亲眼见着,你该信了吧?” “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刘兴男勉强分辩,只不过,那一双大眼睛蕴满了失望怔怔看着她的父亲,显然在心里深处,已经认同了卫风的分析。 刘娇立时没好气道:“卫将军,阿兄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如此诋毁他?海面风浪那么大,他肯定是没听到!” “娇娇姊说什么就是什么!”卫风呵呵笑着,却向刘兴男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刘娇心里那个气啊,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狠狠咬这人一口! “哈哈哈哈~~”刘娇还在咔滋咔滋的磨着银牙,孙恩座船已是一阵凄厉的长笑传来:“今日天要亡我,这没什么好说的!老夫活了大半辈子,早够本了!刘寄奴,还有姓卫的,你们都想要老夫的命,为何还不来拿?难道是....” 这正是孙恩,他分别指了指卫风与刘裕,又恍然大悟道:“哦~~可是担心老夫投海自尽,捞不着尸体?没法向朝庭请功?这好办,老夫反正跑不掉了,可以奉上头颅,不过,一方是北府,另一方是会稽,该给谁呢?谁拿到都是不世奇功啊!这可难为人了!” 孙恩站在望楼上,目中满是挑恤来回扫视,脸面狞狰扭曲,透着丝疯狂,但还隐隐含着期待,身边诸人也全都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清楚,只有挑拨两方互掐,自已才有一丁点脱逃的机会,天色,眼见就要黑了! 刘裕与卫风均是陷入了沉吟当中,其实谁都能看出,这是非常拙劣的离间计,但平白把孙恩让给对方不甘心啊,无论谁向朝庭献上孙恩的头颅,都是不世奇功,即便是卫风,司马道子也要昧着本意封赏,这该如何分配呢? 双方一片沉默,战士们也各自警惕戒备,孙恩诸人虽然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细细看去,他们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显然紧张到了极致。 刘兴男似是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刘裕,又看了看卫风,不确定的提议道:“将军,您与父亲都对孙恩志在必得,如果兴男劝您放手,您肯定不会听的,兴男倒有个主意,把孙恩的头颅一劈两半,您与父亲一人一半,岂不是都能向朝庭请功?”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一二章投海自尽 卫风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每人拿半个脑袋向朝庭请功,这是什么鬼主意? 卫风转头看去,刘兴男目光灼灼,带着满脸的沾沾自喜,还有一丝挑恤的意味,当即面色一沉,不悦道:“刘兴男,年纪小,不懂事,就不要乱说,汉光武帝刘秀麾下有员虎将名为冯异,你听没听过?这人从不争功,每当打了胜仗之后,总是默默倚着大树看书,故而美其名曰大树将军,引为一时美谈,乃我辈武将楷模! 假如我与你父亲每人拿一半头颅献给朝庭,这成何体统?平白让人耻笑,武皇帝时,王濬与王浑为争夺灭吴首功闹的不可开交,为时人所不齿,而将头颅一劈两半,这更过份,必引为千古奇谈啊,还幸好你是对我说,要是让我那兄长知道了,保管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不愿意好好说就是了,那么凶干嘛?人家不就是想个办法吗?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和父亲不伤和气!”刘兴男意识到了自已的建议无比幼稚,讪讪的分辩道。 ‘虽然否决了兴男的提议,但孙恩的头颅归谁呢?难道让给那便宜兄长?如果坚决不让,他会不会不顾娇娇姊与兴男往死里下狠手?’在水战方面,卫风没有任何战胜刘裕的把握,不由运足目力,把视线投向了刘裕。 刘裕与身周众将在商量着什么,其中有数人手舞足蹈,频频向自已这边指指点点,不用想也能猜出,肯定在痛陈厉害,怂恿刘裕与自已翻脸,刘裕则是面色阴晴不定,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卫风暗感头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就在这时,数十丈外响起了向弥的高呼:“将军,孙恩船上有个重要人物,名为张猛,原为谢琰将军家将,正是他于去年雨夜,趁谢琰将军即将循走之时,从背后偷袭,致使谢琰将军惨死,这是末将在降卒中打探得来,绝对可靠,详情容后再禀,将军若能取来张猛头颅,或是生擒活捉献给谢夫人,谢夫人定会感激不尽!” “哈哈哈哈~~”卫风蓦然开朗,哈哈大笑道:“好!向弥你来的正好!刘兄,孙恩区区雕虫小技,竟也敢离间你我兄弟之情,真是把天下人都当了傻子,这样罢,兄弟提个折中建议,孙恩归你,张猛归我,如何?” 向弥的声音很大,孙恩、张猛等人霎时间浑身紧绷,齐刷刷的看向了刘裕,刘裕也听的一清二楚,说实话,他对张猛并不是不动心,孙恩可以拿来封官授爵,张猛的用途却是施恩于谢氏,相当于一块敲开高门甲族的敲门砖,短时间内或许带来的好处不大,但从长远看,价值并不逊于孙恩。 只不过,卫风的建议也不是无理要求,剿灭孙恩,前半段是会稽军的功劳,出了海才可以归功于北府军,缺了任何一方都不行,如果抓着孙恩与张猛都不放手,会不会使人认为自已贪得无厌?还会不会使人觉得自已寡情薄义,不顾卫风的救命之恩与援手之德? 更重要的是,刘裕迫切需要积攒战功以提高在北府军的地位,凭着天生的政治敏锐性,他隐约觉察到,正是由于去年京口被围,无论军中还是民间,都对刘牢之生出了诸多不满,刘牢之的威望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同时由于背叛王恭,又使北府军背负了不义的恶名,只有把刘牢之一脚踢开,北府军才能洗刷名声。 在刘裕眼里,刘牢之颓势尽显,他不得不考虑,当北府军迈入后刘牢之时代,自已在军中的地位,具体到眼下,孙恩的用途在短期内又大于张猛。 “哈哈哈哈~~”念头仅一闪而过,刘裕也哈哈大笑道:“孙恩死到临头,还妄图挑拨离间趁乱脱逃,岂非蠢不可及?卫兄弟说的好,张猛与孙恩,你我一人一个,就这么定了!” “呼~~”刘娇与刘兴男双双吐出了一大口浊气,姑侄俩伸手轻轻拍打着胸脯,带着满脸的轻松! “扑通,扑通!”孙恩船上却是立刻瘫倒一地,刘裕的妥协宣判了他们的死刑,张猛更是嘴唇喃喃,目光呆滞,他清楚,落到谢氏手上被一刀斩首那是祖宗开恩,扒皮抽筋都不为过! “哈哈哈哈~~”孙恩突然歇斯底里般的哈哈笑道:“诸位,今日咱们已必死无疑,横竖都是死,怎也不能落到朝庭手上,来,都跟老夫跳下去,老夫宁可喂鱼!” 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面布满了挣扎之色,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包括被卫风内定的张猛也不例外,被杀死是一回事,那是无可奈何,但自已寻死,很少人有这份勇气,可他们也明白,落在北府军手中的后果。 孙恩又快速向两边看了看,北府军与会稽军的舰船纷纷向后划动大桨,不用多久,将会有大批军士跳帮上船,到那时,想投海自尽还得靠运气。 孙恩顿时厉声叫道:“咱们个个满手血腥,今日即便命丧于此,也早就够本了,诸位还在犹豫什么?你们手上都沾有谢氏父子的鲜血,莫非心存侥幸?若被朝庭捉去,必是扒皮抽筋!好,你们贪生怕死,老夫先走一步,恕不奉陪了!” 说着,孙恩把脚跨上女墙,却收了回来,原来,望楼建在船的后侧中间部位,如果起跳的力量不够大,摔甲板上当场死了算是走运,就怕摔的半死不活动不了,那可是倒了八辈子穷霉啊! 孙恩连忙向下奔走,走了一半,回头狞笑道:“仓里的女子,趁着敌人还未上船,诸位一人抱一个扔海里,咱们去了阴曹地府,总也有美人儿陪伴是不是?” “啊~~”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一阵狞叫之后,张猛跟着道:“将军说的对,老子宁可喂鱼也不愿落到谢氏手上,有美人陪死,此生还有何憾?” 张猛紧紧跟上孙恩,快步奔下望楼,闪入了船仓当中,有孙恩与张猛带头,其他人想想也是,落谢氏手上真不如淹死在海里,于是纷纷把心一横,跟着钻入了船仓! “将军,求您饶命啊!妾不想死啊....”倾刻间,哭喊声大作,近百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被强行从仓中拖出,哭哭泣泣的拽向船帮,有的给拦腰抱住,在啊啊大叫中落入海里,还有人虽紧紧抓着女墙或是绳索不放手,却被抬起两条腿,向上一掀,抛入了海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一三章水中捞人 (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有如下饺子般,孙恩船的四周围扑通扑通声大作,在风浪中,人落入海里连个浪头都不溅起,但人自身有浮力,短时间沉不下去,还有人通水性,出于求生的本能也在扑腾着四肢,借着愈发阴暗的天色,可以看到随着波浪翻滚,海面上零零落落全是人头与挣扎挥舞的手臂,另有些呛水的咳嗽声与断断续续的女子尖叫呼救,简直是惨不忍睹! 卫风船上的女人们全都俏面森寒,银牙咬的嘎蹦嘎蹦直响,刘兴男忍不住怒道:“将军,孙恩真该死,自已求死倒也罢了,那些女子何其无辜?您想办法救她们,快救救她们吧!” “卫将军,妾从未求过你,今日只求你这一次!”刘娇也把焦急而又期待的目光投了过来。 卫风转头一看,亲卫们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惋惜之色,想想也是,孙恩当年洗劫三吴,劫掠了数万女子,数万人中怎么都能挑出些美女,他自已留下的自然个个是绝色。 王蔓、褚灵媛与苻氏姊妹花可遇而不可求,关键在于她们身上的气质与众不同,能否拥有,讲究一个缘字,但王道怜、陈少女与刘娇这类上等姿色的女子,有心还是可以寻到一些的,水里的女子大体都是这一水准,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美女活活淹死确是于心不忍。 于是,卫风立刻唤道:“弟兄们,是时候展现你们的身手了,都给老子下去捞人,谁捞着张猛,下次出门打野食,让他先挑十个美人,水里的女子谁捞着就是谁的,不捞不得,多捞多得,但不许争抢,也不要离船太远,免得把自已搭进去!” “遵命!”卫风话音刚落,扑通声顿时大作,亲卫们一窝蜂跳入了海里,就连张宁与李驻都半点不客气,这些女子个个年轻貌美,虽然今趟出征,除了卫风,其余每个人,包括水手都分到了女人,有些杀人多多,或是训练刻苦的分到的还是王后、王妃级别的美女,但美女谁都不嫌少啊,不仅能在床第间带来欢娱,还如现代社会般,美女也是脸面的标志,拥有的美女数量与身份呈正相关! 现代社会男人,谁不梦想三妻四妾?一夫一妻制,只是一块限制穷人的遮羞布而已! 放在古代,连遮羞布都没有,何况全军上下经过冬泳的锤炼,耐寒能力远远超过了寻常人,有美女在前,岂会惧怕区区寒冷? 这个时候,将士们休会到了冬泳的好处,落水的孙恩军卒与女人们被冰水一泡,立时缩手缩脚,随着海浪沉浮挣扎,而亲卫们甩开膀子在大海中乘风破浪,尽情遨游! “哈哈哈哈~~娘子别慌,为夫来了!”伴着哈哈大笑,李驻率先捞着个女子,一巴掌拍晕之后,向自已的船只游去,一手抱着美人,一手拉着绳索攀上船头,把女子交给了母夜叉救护,又一个猛子扎下去,得一个不够,他还想再捞一个! 一时之间,海面上**笑语不断,碰着男人,如果不是张猛,二话不说,拨出匕首一刀了结,遇上了女人,自然是以适中的力道打晕,满脸都是幸福满足的笑容。 北府军的将士们全都目瞪口呆,会稽军不怕怜吗?有人还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细看,海里的会稽军,表情自然,手脚舒展,看不出有半点硬撑或是假装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伴着猜测不解,水里的女子越来越少,他们也越来越心疼,北府军也想女人,眼睁睁见着那么多娇俏美人儿被会稽军一个个捞走,他们也急啊! 只不过,光急是没有用的,还得拿出行动来,北府军没有一个人敢往下跳! 刘裕却没那么多的想法,他觉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北府军天下无敌,理该在全方位力压会稽军一筹,可今日,至少在御寒方面,被会稽军甩了十条街都不止,人家在冰海里撒着欢呢,自已的将士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而且刘裕的心头越发的焦急,眼见天快要黑了,如果再没人下水打捞孙恩,尽管明知孙恩投海必死,可没有尸体,向朝庭请功总是腰杆子挺不直! 刘裕转头喝道:“都下去,都给老子下海把孙恩找出来,会稽军能下去,你们为何不能?别耽搁,你...你....还有你,老子知道你几个水性不错,先从你们开始!” 被点到名的那几人立时挂上了一副哭丧脸,水性好是不假,可也得分季节吧,然而,被自家主将点了名还能如何,只能不情不愿的脱去铠甲,有如慷慨赴义般,猛一咬牙,高举双手,直直坠入海中! “唉哟!他娘的冻死了,将军,把末将拉上来吧!” “是啊,将军,末将吃不消了,快放绳索啊!” “唉哟,不好!末将腿肚子抽筋了,快,快扶一把,要不就得沉下去了!” 入海的扑通声还未消散,那几人已哭爹喊娘的哀嚎起来,刘裕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大怒道:“扶你娘!淹死活该!一群废物,都散开找,他娘的,别给咱们北府军丢脸!” 不仅止于刘裕,就连刘娇与刘兴男都觉得挺丢人的,毕竟身为北府军的家眷,在她们的潜意识里,早把自已当作了北府军的一份子,虽然这几个月一直与会稽军朝夕相处,但在心理上,还是觉得北府军更亲近一点。 刘兴男偷偷抬眼看了看卫风,果然,这个人满脸得色,一副欠揍的表情! “哼!”刘兴男重重一哼:“得瑟什么嘛,不就是在冰海里沐浴几个月练出来了嘛?回去兴男让父亲也带着将士们去海里泅水,句章边上就有大海!” “桀桀~~”卫风阴森森的笑道:“刘兴男,你父亲快四旬了吧?这是要他命啊,四十岁的男人已经一只脚迈入了棺椁,哪能和我比?你让他下海试试,第二天至少得个老寒腿,说不定以后碰到阴雨天还会周身酸痛,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哼!您除会在背后咒父亲还会什么!”刘兴男气呼呼的把脸面扭去了一旁! 卫风还待撩拨两句,海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将军,末将捞着张猛了,是活的!这小子想逃,被末将狠狠一拳揍老实了!” 卫风定睁一看,正是张宁,有力的大手卡着张猛的脖子,另一只胳膊兴奋的向上挥舞! “好!”卫风欢喜的大叫一声:“过去两个兄弟搭个手,别让张猛跑了!” 这边话音刚落,又一声带着些无奈的大喊传来:“将军,末将抓着孙恩了!” 霎时间,除了海面的波涛声,天地间再没了别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去,一名亲卫在波浪的浮沉中,面现茫然之色,手里抓着孙恩。 孙恩脑袋低垂,身体随着波浪上下起伏,既便没淹死,也是差不多了。 说起来,这名亲卫完全是凑巧,他的本意是捞美女,正朝着一名美女泅去,恰好一具尸体被波浪推了过来,下意识的转头一看,约四十来岁年纪,蓄着长须,这不是孙恩还能是谁? 一时之间,心头大喜过望,连忙抓入手中,可是抓到手之后,意识到了不对劲,按照将军与北府军达成的协议,孙恩是北府军的啊,自已捞上来没有尺寸功劳,而看中的那名美女,已经被同伴笑咪咪的抱着向船上泅去。 这让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跳入海里,一个女人都没捞着,却捞着个形同鸡肋的孙恩,扔也不是,抓手上又不自在,整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海面上,立刻布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尽管按协议,孙恩归北府军所有,事实却是被会稽军打捞得手。 “将军....”一名部将向刘裕拱了拱手,似乎想说什么,刘裕挥手打断,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有了一瞬间的挣扎,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干的好!咱们会稽军与北府军同殿为臣,理当互帮互助,何况本将与刘兄订有协议,岂能见利不遵?你把孙恩送去给本将那兄长,不过,捞着孙恩也是奇功一件,不能让你白白忙活,这样罢,下次分女人,你排张宁之后,准你挑五名女子!” “末将谢过将军!”这名亲卫欢喜的挥舞着手臂! “呼~~”刘裕与北府众将也纷纷吁了口气,如果卫风执意不给,他们只能干瞪眼,没办法,天色已处在了将黑不黑的边缘,北府军的斗舰优势随着黑夜到来,无形中会被极大的削弱,真动手火拼,也不见得能占据太大的上风,更重要的一点,会稽军竟然能在冰海里泅水,这让他们深为忌惮,相当于多了一层保命功夫! “好!卫兄弟果然是个信人,此情此义,愚兄记下了!”刘裕接过来拱了拱手:“下面那位兄弟,碍于你我不在一军,本将虽不方便封赏于你,却不能白白受你好处,待本将回返句章,送你五百石稻谷、五十匹绢,另也给你五名美人儿作为酬谢!” 这名亲卫幸福的几乎要晕倒在水里,却不忘看向卫风请示,卫风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立刻转回头大声道:“多谢刘将军慷慨厚赐!”说着,卖力的向刘裕的座船划去。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一四章离别时分 狂风呼啸中,黑暗很快降临,各船陆续点起了灯火,将士们也于不久前纷纷回到了船上,经清点,共救回八十多名女子,这意味着有近二十人葬身于冰海,虽然令人惋惜,却无可奈何,海面漆黑一片,别说救人,稍不留神反会把自已给搭进去。 这些女子全部交由母夜叉照料,上了岸还得观察一阵子才能分给将士们,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亲卫那样在冰海里遨游,尤其还是弱不禁风的女人,落入冰冷的水里,即便运气好不大病一场,伤风感冒却是少不了的。 “哎~~”目送着陈少女与王道怜匆匆钻入船仓,刘兴男带着满脸遗憾叹道:“姑母,那些没救上的女子真可怜,兴男想想心里都难过,不过,这不能怪将军了,将军尽力了,说起来,这还是将军表现最好的一天呢!对了,父亲就在前面,咱们要不要直接过去,和父亲一起回句章吧?” “这....”刘娇生出了一丝迟疑,与卫风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虽然没有实质进展,但她觉得很幸福,只不过,她也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除了感叹时光匆匆还能如何?那日被卫风强掳上船的一幕幕,就仿佛发生在昨日般依旧清晰。 “哎~~”刘娇也幽幽叹了口气,美目中带上了一丝惆怅,看向了卫风。 卫风接过来微微笑道:“刘兴男,你和娇娇姊今晚不能回句章,你别忘了,刘兄很明显不愿与你们相认,说明他有顾忌,虽然顾忌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最好别坏了他的好事,还有一点,海面波涛汹涌,视线不清,万一你们过去的时候脚下打滑落入海里,连救都没法救,还是明天吧,回到上虞,我派人把你和娇娇姊送回句章。” 仿佛不相信似的,刘兴男探头看了看海面,除了海浪拍打船身的哗啦哗啦声,下面只有隐隐的黑影翻滚不休,的确挺吓人的,当即后怕般的点了点头:“那....好吧,刚好姑母可以和你多呆一天!” 其实没有一天,只是几个时辰,但刘娇俏面一瞬间惆怅尽去,布上了满满的欢喜,卫风的心里不由淌过了一股暧流,握住刘娇那纤瘦而冰凉的手掌,望向刘裕的船只,隔空唤道:“刘兄,时候不早了,你我兄弟就在这里分开罢,有机会咱们不醉不休!” 刘裕依然不看刘娇与刘兴男,拱了拱手:“海面风大浪急,夜间行船请卫兄弟小心,愚兄先走一步了。”说着,略一迟疑,又道:“另请卫兄弟多留个心!” 卫风明白,刘裕指的是刘娇与刘兴男,于是跟着拱了拱手:“请刘兄放心,告辞!” 在双方主将道别之后,两支舰队各自打出灯号,逐渐分开,北府军向正南方向行驶,卫风的会稽军则朝西面的浙江口缓缓前行,黑漆漆的海面,依然波浪翻滚,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许是也舍不得与刘娇分开,卫风行船的速度并不快,于第三天清晨,即元月初五,才抵达了上虞江边。 江滩上,将士们有序的上岸,卫风、陈少女、王道怜与刘娇、刘兴男站在不远处,在姑侄俩的身后,还有十名母夜叉,将护送她俩回返句章。 江风吹拂着袍袖,袍袖猎猎作响,刘娇的俏面略有些黯淡,却勉强笑道:“卫将军,妾与兴男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山阴吧,还有少女与道怜,你们多保重。” “娇娇姊,你与兴男也保重!”王道怜与陈少女双双点了点头,眼圈都是红红的。 卫风伸出双臂,微微笑道:“娇娇姊,来,抱一下!” 刘娇俏面微红,现出了挣扎之色,下意识的向左右看了看,好半天才狠狠心,纵体投入了卫风怀里。 卫风搂上刘娇,郑重道:“娇娇姊,你在家等我,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会亲自跑一趟句章迎娶你。” “嗯!”刘娇轻轻应了声,把脸颊贴上了卫风那厚实的胸膛,这一瞬间,芳心填满了幸福,她只希望光阴能够加速流逝,最好明天便是卫风迎娶自已的日子。 过了小片刻,刘娇颇为不舍的推开卫风,红着脸道:“妾与兴男该走了,卫将军不必相送。” 卫风也不纠缠,把目光投向刘兴男,张臂笑道:“刘兴男,今次一别,或许你我永无见面的机会,你不与我抱抱么?” 刘兴男已经习惯了与卫风争吵不休,互相诋毁,一想到回家后,与这讨厌的家伙很可能真的会天各一方,小心肝竟涌出了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别,她也很不舍得,不禁向刘娇看去,刘娇背转过身体,示以默许! 于是,刘兴男咬咬牙道:“只许抱一小下啊,兴男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不能和你抱太久的!” 卫风二话不说,将刘兴男那瘦小的身体一把搂了个满怀,又习惯性的把鼻子凑到那雪白的颈脖间深深一嗅。 卫风脱口赞道:“虽然不香,但这味道很可能就闻不到了,让我再闻一口!”说着,把脸凑到了另一边。 卫风并不仅止于嗅吸,还咬了一小口刘兴男那洁净而又毛茸茸的耳垂,刘兴男脸颊绯红,浑身一麻之后,不满道:“将军,您是不是太过份了!” 卫风毫无猥亵偷袭的觉悟,又变本加厉的摸准她胸前两粒小点点轻轻一捏再一拧,小声讶道:“大些了嘛,刘兴男,你该不是自已偷偷摸大的吧?” “将军您....太无耻了!”刘兴男娇躯微颤,俏面瞬间涨的通红,怒目看向了卫风。 卫风邪恶的笑道:“刘兴男,别气了,说不定啊,你那对小宝贝不久后得沦为别人的掌中玩物喽,我最后摸摸怎么了?又不是没摸过,何况与你道了别,总得和她俩再道个别吧?”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算了,兴男不与您计较,您记得早点来句章迎娶姑母啊,姑母,咱们走吧,兴男会骑马了,带你一路奔回句章!” 刘兴男搀上了刘娇的胳膊向马匹走去,还没走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回头问道:“哎呀,差点忘了,将军,您在新罗说过,有一句口诀要教给兴男,现在快说吧!” 刘娇也把好奇的美目投了过来。 卫风微微一笑,放声吟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何谓自由?随心所欲,免于恐惧,免于匮乏,又指自主、自立、摆脱强制,充分表达自已的意愿,刘兴男,你如果不想过索然无味的相夫教子生活,那就好好休会吧。”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一五章一份重礼 刘兴男一反常态,并未出言嘲讽,而是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似乎有所领悟。 刘娇不由丢了个无奈的眼神过去,这丫头很明显动了心,假如兄嫂安排了联姻,她势必不会俯首听命,好好的家里得闹腾一阵子了,只不过,刘娇也不愿意刘兴男被作为兄长的联姻工具,她有追求自已幸福的权力。 ‘先看兴男的意思吧,如果折腾的太厉害,还得找个适当的时候劝劝兄嫂。’暗暗作下决定,刘娇强笑道:“卫将军,保重!” “娇娇姊,我会想你的,兴男,你的幸福要靠你自已来把握!”卫风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 “嗯!”刘兴男点了点头,刘娇强按下落泪的冲动,逃一般的拉着刘兴男快步而去。 由于刘兴男早就嚷嚷着要骑马,因此陈少女特意为她挑了匹最漂亮的马儿,通体雪白,高大神武,刘娇也没办法,只得脱去裙装,换上了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胡服,她小心翼翼的爬上马匹,刘兴男却驾轻就熟的一跃而上,一把搂上刘娇的纤腰! 姑侄二人不约而同的向回看去,刘娇的眼眸中泛出了模模糊糊的泪光,刘兴男则得意的摆了摆手,随即一夹马腹,又马鞭一甩,啪的一声抽上马股! “咴溜溜~~”马儿撒开蹄子飞奔而去,十名母夜叉也快马加鞭紧追上前,转眼间,已是消失在了地平线尽头。 卫风还在张望着。陈少女走上前来,同情的劝道:“将军。咱们也回去吧,早点把事情处理好。你也好早点娶了娇娇姊,只是....兴男那里可强求不得了。” 卫风摇了摇头:“兴男或许不明白,但娇娇姊明白我的心意,她会在适当的时候劝说的,实在没办法,也会把消息传来,到那时再看情况罢,咱们不着急,明日回山阴也不为迟!” “嗯!”陈少女点了点头。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车马队缓缓起行,第二天正午,全军入了山阴东门,卫风让陈少女与王道怜带着母夜叉先行回府,自已则领上几名亲卫绑着面无人色的张猛匆匆赶向了王凝之的府邸,经通报,卫风独自来到主殿。 王凝之与谢道韫均是满面红光,目中含着期待,一见卫风。也不等施礼问好,王凝之迫不及待的问道:“卫将军,可曾擒得孙恩?” “这....”卫风颇为难以启齿,满是歉意的施了一礼。讪讪道:“回府君与谢夫人,是这样的....” 卫风并不隐瞒,把当时海面的形势。包括与刘裕的口头协议和盘托出,只是暂未揭破张猛身份。说成了另一个重要人物。 “哎~~”听完之后,王凝之的懊恼毫不掩饰。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天大奇功错身而过无比遗憾。 谢道韫不由责怪道:“王郎你何必如此?人无信不立,卫将军既已允了刘寄奴,如何能反悔?卫将军没有做错,在海中与北府军生出冲突尤为不智,忍一时之气乃明智之举,倒是他北府军,恃强凌弱、抢夺战功,瞒得了一时,如何能瞒一世?咱们瞧着好了! 暂时的得失胜负没必要计较,先让刘牢之得瑟一阵子又有何妨?关键是孙恩已经授首,会稽士庶再也不用每日里提心吊胆了,何况你已经官至散骑常侍,你不想想这是谁给你的?你欠卫将军的还不够多吗?做人要知足,哼!妾也不怕说话难听,真要让你来录尚书事,说不定这天下比相王执政还要糟糕!” 王凝之立刻遗憾尽去,陪着笑道:“令姜说的对,孙恩死了是天大喜讯,为夫得陇望蜀了,卫将军不要介意啊!” 卫风连忙拱了拱手:“府君言重了,不过,末将另有一份大礼送给谢夫人!” “哦?”谢道韫心中一动,寻思道:“莫非是....卫将军你退而求其次与刘寄奴换来的重要人物?” “退而求其次谈不上,只是与刘兄各取所需罢了,末将以为相比于孙恩,对谢夫人您更加重要!”卫风点了点头,向一名侍婢笑道:“这位姊姊,能否劳驾把卫某的几位属下唤来?他们就在府门。” 侍婢并未动身,而把征询的目光投向谢道韫,谢道韫示意道:“快去罢。” “请卫将军稍待!”侍婢施了一礼,迈开小碎步匆匆而去。 不多时,五花大绑、嘴也给塞住的张猛被拖了进来,迎上谢道韫似是有所猜测的目光,卫风解释道:“府君、谢夫人,此人名为张猛,原为谢将军家将,当日谢将军与两位郎君本有循走的机会,却被此人从背后偷袭,致使不幸蒙难....” 卫风把打听到的情况原原本本道出,顿时,谢道韫柳眉倒竖,俏面布满了杀机! “好!卫将军你做的好,相比之下,孙恩的确算不得什么!”搁下这句话后,谢道韫一指张猛,惨笑道:“你这狼心狗肺的恶奴,从兄待你不薄,你却于他危难之时痛下毒手,你的心都让狗吃了吗?好!今日天可怜见,竟让你落到我谢氏手上,你....你.....” 显然愤恨到了极点,谢道韫抬起莲脚,竟狠狠一脚踹上了张猛的脸面!张猛也明白自已死定了,区别只是速死或是受尽折磨再死,连挣扎都没有,扑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这令卫风暗暗咋舌,谢道韫历来以优雅高贵的面目示人,自已没看错吧?居然拿脚踹人?心里也不由一阵后怕传来,如果让谢道韫知道了害死谢琰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自已,后果都不敢去想! 念头仅一闪间,谢道韫又是两脚踹上,卫风连忙向亲卫示意,亲卫塞来一条马鞭。 卫风倒执鞭身,递过去道:“谢夫人,用这个,这等恶徒,可别污了您的脚!” 谢道韫一把夺过,想都不想的甩手就是一鞭! “恶贼,狗奴,恶奴....”伴着滔滔不绝的咒骂,鞭声啪啪直响,张猛的脸面、身体布上了道道血痕,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状如疯魔般的谢道韫! 或许是打累了,也可能担心把张猛抽死,百来鞭后,谢道韫很不情愿的收了手,喘着粗气道:“来人,把这恶奴绑往建康,一定要亲手交给叔源(谢混),千万别让他死了!” “请夫人放心!”几名府卫涌入殿内,把张猛拖了下去。 谢道韫满面潮红,手腕都在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心情,略有些赫然道:“妾一时失态,倒是令卫将军见笑了,今趟全赖卫将军替我谢氏得报深仇,大恩不言谢,妾与王郎记着便是,他日定有回报,要不这样,你还未回府罢?妾暂不留你了,傍晚你把世侄女与小兰带来,妾与王郎为你接风。” 卫风施礼道:“背主叛上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末将不过是举手之劳,谢夫人不必记挂在心,但谢夫人说的对,离家三个月了,末将是该先回去看看,这便告辞,今晚定如约前来。” 谢道韫微笑着示意道:“卫将军与诸位好走不送!” 卫风领着众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匆匆出了王府,卫风归心似箭,立刻把亲卫遣散,给他们各自放几天大假,然后纵马疾驰而去。 而在另一边,虽然由上虞到句章约有近三百里的路途,但刘兴男仗着有马,一路飞奔,连夜间都不怎么休息,差不多在第二天正午回到了句章。 母夜叉们再三谢绝了邀请,于城门处折返回山阴,其实这姑侄二人也明白,因着卫风与刘裕的特殊关系,身为卫风的属下,的确不方便上门做客。 直到母夜叉们那矫健的身姿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尽头,刘兴男这才牵上马匹,与刘娇走入城内。 句章本是个小城,新年期间更显冷清,空荡荡的街面几乎看不到人影,冷清的气氛令刘兴男的心里颇为忐忑,刘娇也有些不安,姑侄二人一路低头行走,不知不觉中,自家那熟悉的院墙出现在了眼前。 刘兴男看了看刘娇,忍不住问道:“姑母,你说父亲和阿母见着兴男与姑母,是高兴呢,还是大发雷霆?” “你说呢?算了,回家了还想那么多干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快敲门吧!”刘娇也很紧张,没好气的应了声。 “哦~~”刘兴男咬了咬牙,伸手叩门! “咚咚咚~~”一阵声响之后,门从内拉开,出现的是臧爱亲。 臧爱亲顿时愣住了! 姑侄俩一身胡服,各自穿着个皮裘坎肩,刘娇面容憔悴,带着淡淡的黑眼圈,目光躲躲闪闪,刘兴男看那表情,似乎想扑入自已怀里,却在顾忌什么,紧紧咬住嘴唇,只以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已,尤令她不敢置信的是,刘兴男还牵着匹马! 臧爱下意识的问道:“你们....骑马回来的?” “嗯!”一说到这,刘兴男来了劲头,立刻应道:“阿母,是兴男带着姑母奔驰一日夜才赶回来,厉害吧?” 臧爱亲现出了一丝不悦,责怪道:“女孩子家骑马成何体统?那卫将军呢?他把你们拐走毫不犹豫,回来就不管了?任由你们两个女子独自跑这数百里?出了意外又该如何?这个人太过份了!” 第二一六章了解情况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处女月票~~~ 刘娇连忙解释道:“嫂嫂,你误会卫将军了,他这一趟出海的收获颇为丰厚,还收编了孙恩数万降卒,因此急着赶回山阴,的确是抽不出空,不过,他派了十名带刀侍婢,叫做母夜叉,专门把阿娇与兴男送回了城门口,妹请她们上门坐坐,却被推辞了,就这样的,对了,这匹马是卫将军送给兴男的。” 说着,刘娇又向院子里瞥了眼,小声问道:“嫂嫂,兄长有没有回来?” 臧爱亲的面色稍有缓和,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刘兴男,招呼道:“在里面,他今日没出门,进来再说吧!” “哦!”刘兴男乖巧的应了声,把马匹拴在院子里之后,与臧爱亲和刘娇迈入了堂屋。 堂屋里,刘裕大大冽冽的坐着,面无表情,这让姑侄俩更是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父亲,阿兄!”两个女人双双打了声招呼,就低下脑袋,一动不动,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哼!”刘裕闷哼一声,怪声怪气道:“这三个月过的可快活?不声不响,和个大男人一走就是三个月,还是数千里之遥的海外,当真让我意料不到啊,这还是我的女儿与妹妹吗?有时夜里睡不着就会想,我究竟有没有女儿与妹妹?” “刘郎,够了!”臧爱亲赶紧接过来,没好气道:“去都去了,说恁多的风凉话又有何用?三个月没见着女儿与妹妹,也不见你表示出关心。你再看她们俩,个个满脸愧色。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已的任性,照妾看。她们早已生出了悔意,但出了海,后悔还能如何?算了,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下次注意着不就得了?” “诶!”刘裕重重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你呀,慈母多败儿啊,你就知道护着!” “阿兄!”刘娇抬起脑袋,咬咬牙道:“都是....是妹不好。没看管住兴男,你要怪就怪妹吧,兴男年纪小,不懂事。” “姑母,不关你的事!”刘兴男鼓起勇气,直视刘裕:“从头到尾都与姑母无关,出海是兴男的主意,是兴男与将军合谋,把姑母诱上了船。总之,您不要怪姑母,兴男愿承担所以怪责!” “行了,行了!”刘裕还没发话。臧爱亲已摆摆手道:“都说了事情过去了,还追究什么责任?来,你们现在都坐下。说说你们在海外的经历。” “哦!”刘兴男拉着刘娇坐下,略一整理。便道:“将军这一趟出海无比刺激,也赚的盆满钵满。刚到新罗,就碰上倭人,抢了他们八十船的货物,除了放几个回去报信,剩下的所有人全被杀光了,接着,又是高句丽来援,将军与那高句丽王叫什么来着?对了,是高谈德,与他斗智斗勇,以一万军逼退了高句丽五万大军....” 刘兴男掰着手指说的绘声绘色,全然忘了疲累,当然,她被卫风诱骗献出了稚嫩的小胸脯是提都不会提。 臧爱亲听的暗暗心惊,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冷血的人?这一趟杀了多少人?得有好几万吧?还亏得卫将军平日总是一副笑呵呵的人畜无犯模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刘裕也是暗暗心惊,但侧重点与臧爱亲又不同,身为武将,杀人根本不算回事,如果有必要,别说几万,屠个十万百万那是眼都不眨,他心惊的是卫风逼退高谈德的过程,无论是排兵作战,还是之后的尾随偷袭,都可以称得上完美二字,充分契合了这人胆大心细,思维缜密,果敢立决的性格特征! 尤其是刘兴男虽然描绘的极尽详细,他却没法判断出会稽军的实际战斗力,这没办法,卫风自打上了岸连续作战是不假,但全都是以巧胜拙,没有一场战斗是硬拼硬打,即便是围歼新罗禁军,也是先以弓弩射杀,再辅以骑兵冲阵,不存在任何技术难度。 可没过多久,刘裕又被卫风的收获吸引,两万多女子、堆积如山的金银铜铁、无数的粮食布帛!前两天见着卫风那满满的船队虽然有所猜测,但猜测毕竟是猜测,刘兴男的描述证实了出海抢劫果然能大发横财啊! 刘裕的喉头控制不住的阵阵蠕动,眼里也是一抹抹的绿光闪出,他甚至都有冲动,立刻领军出征大杀大抢的冲动! 屋内四个人,臧爱亲满脸的不忍心,还时不时叹着气,刘娇则是俏面煜煜生辉,一股浓浓的自豪油然而生,刘裕的脸色变幻不停,刘兴男却手舞足蹈,越说越兴奋!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兴男终于闭上了嘴巴,却又像想到了什么,跟着补充道:“父亲,将军在外抢劫,打的是您的名头呢,他不敢亮出会稽军的名号,逢人便说是您的妹夫,这种人太恶心了,得了好处还败坏您的名声!” “他娘的!果然是好兄弟!”刘裕气不过,狠狠一拳擂上几案! 臧爱亲也很是无奈,摇摇头道:“下次见着卫将军,阿母可得好好数落他一通,兴男,说那么久也口渴了吧,来,阿娇,和嫂嫂去膳堂煮点茶过来。” “哦!”刘娇站起身,跟着臧爱亲来到了膳堂。 刘娇抓起一把晒干的茶叶放入瓮中,正向里面洒着姜、椒、桂、橘皮、薄荷等调料,臧爱亲已凑上前,小声问道:“阿娇,你和嫂嫂说实话,兴男没被怎么吧?” 刘娇明白臧爱亲指的是哪方面,当日卫风猥亵刘兴男的那一幕顿时浮现在了眼前,不由俏面微红,连忙答道:“嫂嫂放心,卫将军怎会打上兴男的主意?” “真的?”刘娇的脸红使臧爱亲生出了疑窦,跟着追问。 “嗯!”刘娇当即端正面容,坚定的点了点头:“其实卫将军挺自律的,即使....既使清楚阿娇的心意,但始终都遵重阿娇,何况兴男去年出海的时候才十二岁?嫂嫂,你们想多了。” “这就好,这就好!”臧爱亲立时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 刘娇却是心中一动,问道:“嫂嫂,你和阿兄可是给兴男安排了亲事?” 臧爱亲随口应道:“前两天道和(刘穆之表字)登门为他家大郎君虑之提亲,嫂嫂与你阿兄都觉得挺合适的,不过,目前并不着急,兴男刚刚回来,让她先收收心罢,阿娇,暂时别告诉兴男啊!” 刘娇心里格登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暗暗叹了口气之后,就强笑道:“妹明白的,来,嫂嫂,帮妹提点清水可好?” “嗯!”臧爱亲向水缸走去。 第二一七章争相招揽 刘兴男红丸未失,这让刘裕夫妇双双吞了颗定心丸下肚,为了让刘兴男收心,也为了能让她像个正常女子,刘裕暂时没收了那匹漂亮的大白马,臧爱亲则为她制订了学习计划,每天上午诵读《列女传》与《女诫》,下午学做女红! 刘兴男极其不满,只是,除了阳奉阴违,捧着本书表面上应付下差使,还能如何?她无比怀念在海外渡过的那段美好时光,做梦都想飞回卫风身边,虽然会冒着小胸脯,以及唇齿、颈脖、耳垂等敏感部位被偷袭的危险,但在她眼里,以这小小的猥亵来换取自由,值! 卫风却是从回返的第二天起,就忙的昏天黑地,没办法,由于褚炎之回家过年,有相当一部分本由郡丞操办的事务只能由他代劳,比如安置分流的降卒,分田分地,借调生活物资等等诸多琐事。 卫风的忙碌,还在于他对军队的整编操演半点都不放手,作为现代人,深受太祖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言论影响,对军权极为重视,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他宁可放弃民事与行政方面的权力,也要把军队牢牢掌控在手! 五万降卒,卫风只筛选出了一万,其余的全部放归民间,一方面军队太多会引来朝庭的猜忌,同时他深明兵贵精而不贵多,军队数量要与自身实力成正比,最直接的问题便是后勤保障,如兵器、甲胄、弓弩的供应跟不上军队人数的扩张。 更关键的一点,卫风走的是军队职业化道路,他不愿意大量的操演时间被屯田占据。以致影响到军队素质,而会稽只有一郡之力。养不起那么多军人。 最后还有个难言之隐,前两年接连抢了百济与新罗。今年没地方抢了,留给卫风的,暂时只有高句丽与倭岛,但显然,高句丽的国力绝不是百济与新罗可比,抢劫高句丽形同于正式宣战,必须要事前做充足的准备,而渡海去倭岛的风险较大,仅凭着手里的渔船与商船。卫风不愿冒险。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正月二十,刘裕应允的稻谷、绢与美女终于姗姗来迟,稻谷与绢倒是一分不少,只是这美女....让卫风不得不怀疑刘裕的眼神,虽然谈不上歪瓜裂枣,却绝对算不上美,但想想刘裕的处境。也能理解,刘裕生活清苦,上哪儿搞来美女?多半是以大户人家买来的奴婢充数! 卫风也不多说,直接把那名亲卫唤来领回家了事。而恰是这天,司马道子接到了刘牢之的报捷信与孙恩的头颅! 孙恩的头颅放在一个托盘上,脸面被黑漆封住。双目紧闭,司马道子背着手。绕着托盘来回走动,连连点着头。 似乎确认了这就是孙恩。司马道子止住身形,伸手一指:“好你个孙恩,那日被你腿快侥幸脱逃,今日,看你还能往哪躲?你不是要清君侧么?孤就在你眼前,来呀!” 司马道子满脸的调侃之色,捋须呵呵直笑,司马元显站在一旁,面带轻松。 新年伊始,孙恩的首级已被呈上,这是个好征兆,朝庭三贼去了一贼,还剩桓玄与刘牢之,他们相信,这两人伏法授首也是早晚间事,至于卫风,根本不入这对父子的法眼,领军再多,也不过是个地方太守麾下的武将,虽然有王凝之与谢道韫护着他,但反过来,王谢夫妇也能约束他不至于胡作非为,收拾他有的是机会! 司马元显似是想到了什么,拱了拱手:“父亲,今趟能擒来孙恩首级,全赖句章太守刘裕,儿以为当重重封赏,示以天恩,说不定,还有机会能令他改投朝庭,父样不妨召那刘裕入京,与他详谈一番,若觉得此人可靠,不妨以要职授予!” 司马道子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当年能说得刘牢之反王恭,今日或能使刘裕反刘牢之,先见了再说罢,只是....此举或会惹来刘牢之的不快,还有,刘牢之该如何封赏?” “这....”司马元显眉头一皱,惹得刘牢之发怒相比于分化瓦解北府军,他更倾向于后者,只是,该如何封赏刘牢之呢?虽然擒来孙恩头颅全是刘裕的功劳,但正是由于刘牢之的举荐,刘裕才能出镇句章,有举荐之功,孙恩的首级也是刘裕先送至京口,再由刘牢之转来朝庭,还有经手之劳! 司马元显沉吟道:“刘牢之主政京口、晋陵,及江北广陵至下邳的大片地域,封赏实职既不妥当,也赏无可赏,不如....赐个爵位给他,如何?” “也好,赐他个郡公罢!”司马道子的附合刚刚脱口,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父子二人齐齐看去,一名府卫匆匆奔来,施礼道:“禀相王、世子,荆州刺史桓玄有书呈上!” “呃?”一听到桓玄的名字,父子俩的好心情嘎然而止,司马道子脸面一沉,不悦道:“呈上来!” “遵命!”府卫递上了绢册。 司马道子徐徐展开,刹那间面色剧变! 司马元显暗道不妙,急忙问道:“父亲,前一阵子已允了桓玄兼领江州刺史,他还待如何?” “你看看罢。”司马道子颤抖着胳膊把绢册递了过去。 司马元显接来手中,凝神细看,书中写道:自先帝晏驾以来,朝纲紊乱,大物失情,众不为用,以致孙逆振臂一呼,三吴皆反,此我朝定鼎建康百年从未有过也,然则,江东地灵人杰,人物荟萃,玄先父宣武公(桓温)公忠体国,框扶社稷,以致有永和盛世,但自相王执政,任用私人,妒贤嫉能,贤能之士唯有远循外州方能避杀身之祸,况乃诸公营营且且,得过且过,此为孙逆祸患之源头也,玄因置身于外,故能洞若明火....” “哼!”还未看完,司马元显已是怒不可歇,把绢册往地上重重一掼,恨恨道:“太放肆了,这狗贼借着指责你我父子无能,暗地却欲入京行桓宣武篡逆宿愿,桓氏一门,皆为逆贼,桓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马道子也明白事关重大,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按下惊惧,问道:“桓玄此书与宣战无异,近期必顺流而下,以你之见,朝庭能否先下手图之?” 司马元显的目中闪出了一抹狠厉,不假思索道:“玄承借世资,少有豪气,既并殷、杨,专有荆州,兵日强盛,纵其奸凶,必为国祸!孙恩授首不过旬日间,儿料他必不知晓,以为朝庭受孙恩掣肘无力对付于他,也罢,他既求速死,朝庭理该乘其初得荆州,人情未附,与他一决雌雄!” 司马道子却不是那么乐观,又问道:“桓玄兵威强盛,朝庭东拼西凑也只得两万禁军,如何能破?” 司马元显略一沉吟,便道:“儿领一万禁军为中军,另着历阳(今安徽和县)太守休之族叔(司马休之)与谯王火速来附,如此,至少也有四万大军,而父亲您,请立刻给刘牢之修书,许以广陵郡公、开府仪同三司、镇北将军,命其为前锋,我大军跟随讨玄,再请主上下诏,数桓玄罪孽,数路大军齐发,玄之首可枭也!” “好!”司马道子信心大增,赶忙伏案书写。 “对了!”似是遗漏了什么,司马元显又补充道:“父亲可另着刘牢之召刘裕领军入京,事成之后,允为下邳太守!” 司马道子点了点头,写完一封,又写一封,不多时,两封诏令加盖印章之后,以火漆封好,唤来府卫快马送往京口。 建康到京口一百五十里不到,第二天清晨,刘牢之接到了司马道子的诏令,当即召孙无终、刘敬宣、何无忌等众将商议。 两封诏令传示了一圈,殿内响起了嗡嗡声,过了片刻,刘牢之双手一压,问道:“相王欲召我攻打桓玄,诸位以为如何?” 刘敬宣跟着拱了拱手:“既是朝庭有命,理当出兵,何况相王给出的条件也不赖,辅国将军虽名号重,却是杂号将军,与父亲您的身份不符,镇北将军才名至实归啊,那开府仪同三司倒也罢了,父亲您实已开北府,朝庭上下默认视之,无非起个正名的作用,而这广陵郡公,相王终于舍得出本钱了,郡公是我朝异姓荣宠之极致,有此爵位在手,父亲只须因时趁势,我彭城刘氏或有挤身于高门甲族的机会,甚至再如桓宣武般位极人臣也不是没可能!” 众将均是皱了皱眉,桓温是什么人,差点篡了司马氏的江山,如果不是扶立简文帝有功,恐怕早被打为乱臣贼子了,刘敬宣毕竟差的太远啊,即使有这份心思,如何能宣之于众? 只不过,对于出兵一事,北府众将都认为没有拒绝的理由,孙无终也施了一礼:“将军,小刘将军言之有理,当可奉诏行事,数日后发兵与元显汇合。” 刘牢之却沉吟不语,即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这让在坐的众将纷纷以眼神交流,难道另有想法? “禀将军!”殿外突然有一名亲军奔来,奉上封书信道:“江陵南郡公(桓玄)有亲笔信与您!” “哦?”刘牢之招了招手:“拿来看看!” “遵命!”亲卫入殿,把书信呈上了刘牢之的案头。 第二一八章无形的绳索 ps:谢谢扣扣名峰起云与陈超翁的月票~~~~ 殿内一片沉寂,十余道目光望向了刘牢之,刘牢之却一遍又一遍的凝视着桓玄的亲笔信,还伴有显而易见的眉头微皱! 众将都感觉到了不寻常,暗暗猜测着桓玄来意,刘敬宣已迫不急待的问道:“父亲,我北府与荆州素无瓜葛,桓玄何事找您?” 刘牢之向左右示意:“念!” 一名亲随捧起信件,放声念道:“将军功勋卓著,为国之栋梁,当深明大义,司马道子自执掌中枢以来,倒行逆施,任用私人,我朝国势日渐衰微,危矣!玄不忍见江山倾颓,为天下百姓计,欲起兵讨伐司马道子,故邀将军共济大业! 将军或会心存疑虑,但请听玄肺腑之言:自古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而能全者谁耶?越之文种,秦之白起,汉之韩信,皆事明主,为之尽力,功成之日,犹不免诛夷,况为凶愚者用乎?君如助司马道子胜玄,玄敢料定,战胜则倾宗,战败则覆族,欲以此安归乎?不若幡然改图,则可以长享富贵矣,古人射钩斩祛,犹不害为辅佐,况玄与将军无宿昔之怨乎?” 桓玄这封书信并不长,寥寥百来字,却在殿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众将议论纷纷,但刘牢之依然不言不语。 渐渐地,所有的目光陆续投回了刘牢之,刘牢之在起兵一事上并不表态,多多少少暴露出了他的心思。 何无忌拱了拱手:“将军,桓玄说的不错。您与司马道子早已势同水火,元显征发奴客正是为了对付您。只是弄出了大乱子罢了,可早晚必会再出阴招。与其坐等他下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军恰可趁此良机除去司马道子,而桓玄理该是个明白人,既许下推心置腹,与您共富贵的承诺,料来不敢反悔,否则,我八万北府精兵岂肯答应?您还犹豫什么?” “嗯~~”刘牢之带着丝迟疑点了点头:“本将也担心朝庭不肯放手啊。允诺桓玄料来无妨,但我北府暂不必与朝庭刀兵相向,只须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诸位以为如何?” “这....”孙无终眉头一皱,接过来道:“国家衰危,天下之重,全在于将军与桓玄,桓玄借父叔之资,已据有楚之旧境。实割我朝三分之二,倘若一朝纵之,使凌朝廷,威望既成。恐难图之,董卓之变,近在眼前。请将军三思啊!” “父亲,桓玄总是外藩。起兵攻打朝庭,恰如当初王恭逆贼。孙将军言之有理,您不可草率啊!”刘敬宣也向上急声劝道。 刘牢之现出了明显的不快,摆摆手道:“本将岂不知今日破桓易如反掌?但平桓之后,该如何自处?相王去了上游威胁,岂能不放手对付我?无终、万寿,本将明白你们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桓玄如桓宣武般觊觎神器罢了,不过,我有北府八万精兵虎视眈眈,他岂敢利令智昏?主上当可无虞!本将心意已决,都不必劝了。” 孙无终嘴唇翻了翻,却没有开口,其实,他也能理解刘牢之的为难处境,在桓玄与司马道子之间,刘牢之左右不是人,但相对来说,司马道子占据大义名份,无缘无故发兵攻打形同于谋反,借桓玄之手除去司马道子不是不可以,可司马道子之后呢?桓玄站稳阵脚会不会是另一个司马道子?到那时步步凌迫又该如何? 孙无终顿觉头大,在他眼里,刘牢之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住,不挣扎,只能任人揉捏,动弹不得,可挣扎吧,非但挣不开,反而越缚越紧,最终被活活勒死! 孙无终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北府八万精兵,并不能保障刘牢之安然无羡,而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荒谬,有强兵在手还有何惧?’孙无终啼笑皆非,把这念头强压下去,只是,他并不清楚如何才能帮助刘牢之走出困境,暗暗叹了口气之后,拱手问道:“将军,相王召德舆入京,允为下邳太守,这该如何处理?” 刘牢之略一寻思,便道:“把相王原信给德舆送去,如何定夺由他自行处置!好了,今日到此为止,诸位都散了罢。” “末将告辞!”殿中诸将都觉得心里生出了种不安,但具体又没人说的上来,于是纷纷施礼告退,不多时,诺大的军府大殿只剩下了刘牢之端坐在上首,凭着多年出生入死练就的敏锐嗅觉,他虽然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不妙,只是,夹在桓玄与司马道子之间,身为次等士人的他还能如何?手握八万精兵固然在军事上无往不胜,可在政治斗争中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刘牢之怔怔望着殿顶,目中射出了迷惘。 接下来的数日,刘牢之即不领军与司马元显会合,也不配合桓玄攻打建康,一副坐壁上观模样,司马道子虽然急的破口大骂,却拿刘牢之毫无办法,而这正是桓玄想要的结果,潜伏在建康的细作立刻起身,向桓玄的屯兵处浔阳奔去。 细作是元月二十五日由建康奔出,而这一天,司马道子的诏令被送到了句章。 “先生,你看看罢。”刘裕看完之后,递给了刘穆之。 刘穆之接来细看,眉头越拧越紧,好一会儿,才问道:“将军打算如何行事?” “这....”刘裕迟疑道:“朝庭论功行赏,本无可厚非,凭孙恩头颅足以当得下邳太守,但相王或许另有考量,本将正是拿不定主意,请先生帮着参详一番。” 刘穆之捋须沉吟:“下邳太守与句章太守虽同为太守,品秩都是五品,地位却大有不同,下邳是大郡,是朝庭的北方重镇,若能为下邳太守,对将军的将来大有裨益,只不过,您若允了相王,须先行入京听朝庭调度,辅国将军必会心生猜忌,当年王孝伯旧事他岂能不防? 何况入京是与桓玄作战,而辅国将军未有明示,可见态度暧昧,若穆之没料错的话,我北府应是定下了袖手旁观的策略,姑且不论是否合时谊,但若是将军您不顾辅国将军的心意私自领赏,招来报复或许不至于,逐渐被边缘化却不可避免!”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刘裕深深一躬:“本将明白了,那么,就寻个借口推托过去,还留在句章好了。” 第二一九章回归京口 “将军言重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此为穆之份内之事,穆之担待不起啊!”刘穆之连忙侧身让过,刘裕无非是做个姿态,趁势起身之后,刘穆之又把目光投向了屋外,捋须不语,似在斟酌其中的利弊,刘裕也不打扰。 不多时,刘穆之缓缓道:“桓玄讨伐相王,相王虽有司马尚之与司马休之兄弟辅助,但这二人皆为庸才,论起军事,或许还比不上王孝伯与谢瑗度(谢琰表字),因此穆之料定相王必败,桓玄执掌中枢几成定局。 古人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桓玄一旦在建康站稳阵脚,必会视辅国将军为心腹大患,倘若挟天子以图之,辅国将军如之奈何?要么束手就擒,要么举兵相抗,但辅国将军先反王孝伯,再反相王,岂能三反桓玄?一人三反,如何立身于天地间?北府诸将必将离心离德!由此推之,辅国将军大势已去,我北府军或有剧变! 值此非常时刻,将军岂能龟缩于句章袖手旁观?身为北府人,理当于危急之时挺身而出,力挽我北府于狂澜中不倒,当然了,身处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心必须要承担风险,而留在句章可安老此生,何去何从,将军请细细斟酌。” 刘穆之的意思刘裕明白了,就那是弃刘牢之守住北府军根基,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北府军军权大权,这不正是他做梦都盼望吗?不由精神一振,哈哈大笑道:“北府有难。我岂能置身事外?此事无须考虑,请问先生。我该如何行事?” 刘穆之的目中现出了赞赏之色,微微笑道:“将军可修书一封与辅国将军。就说孙恩已授首,实无留在句章的必要,而朝庭封赏,不敢妄受,请求回京口,重归于帐下听其调遣,如此,辅国将军必以腹心视将军!” “好,本将马上写!”刘裕顿觉心情大好。回到案前坐下,提笔书写。 刘穆之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将军,朝庭将生大乱,您那好兄弟理该不会错失良机,若穆之没料错,他必将举兵响应桓玄,甚至率轻骑突袭建康,抢在桓玄之前擒杀相王全族为王孝伯报仇都不是没可能。如此一来,他或有机会跳出会稽,从此天高任鸟飞,只怕日后终与您为敌啊!” “这....”刘裕搁下笔。暗暗寻思起来,由于刘裕与卫风的关系暧昧难明,刘穆之也不好多说。只是等待刘裕作出决定。 好半天,刘裕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是那样,本将还能如何?难不成出兵拦截?先不提兄弟之情。首先已卷入了桓玄与相王争斗的漩涡当中,有悖于辅国将军的心意啊,退一步说,我那兄弟言行高调,举止嚣张,手握数万雄兵,又有王谢为后盾,桓玄或不会容他,咱们先瞧着好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提到卫风,只为了提醒刘裕,要说对付,目前还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句章与会稽同朝为臣,平时又无龌龊磨擦,何况卫风屡有恩德于刘裕,无缘无故举兵相向总是不妥,更重要的是,会稽数万兵马,已今非昔比了。 假如暗地里透露消息给司马道子,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朝庭没有多余的兵力了,司马道子更不可能逃之夭夭,即使明知卫风会灭他满门,也只能洗干净脖子候着上门! 刘穆之突然意味到,形势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愿来变化,而是会推着人走,一步步完善自已的角色,刘牢之、桓玄、司马道子都已陷身于局中无力脱逃,自家主公也将跳下去混水摸鱼,那么,这局面背后的推动者是谁?是卫风,还是另有其人?又或是天意使然? 刘穆之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刘裕却没太多的想法,拿起笔重新书写,很快的,洋洋洒洒数百言一气呵成,以火漆封好之后,立遣快马飞送京口。 刘裕目送着亲随离去,满脸的踌躇满志,直到背影消失,这才转回身道:“对了,先生,兴男回来已有一段日子了,眼下即将进入多事之秋,不如趁这几日空闲替他们把亲事办了罢,今日,先安排兴男与令郎见上一面,如何?” “哦?”刘穆之早就等着呢,只不过,他提过一次亲了,即使刘裕是主公,也不方便再三催促。 古人提亲与现代人不一样,现代社会是男方主动,女方被动,而古人往往在女儿适龄之后,由父母挑选合适的夫郎,女方占主导地位,这是由于女子是联姻工具,自然要选择对家族最有利的姻亲,正如谢道韫嫁给王凝之,便是谢安一手包办,而当时,谢道韫中意的却是王凝之的亲弟王徽之! 刘穆之差点就一口应下,好在还未被欢喜冲昏了头脑,赶忙眉头一皱,为难的拱了拱手:“穆之代犬子谢过将军了,只是....匆匆操办,恐怕唐突了令爱啊!” “诶~~”刘裕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时间紧迫,特事特办,错过今趟,下一次不知得什么时候了,咱们等的起,孩子等不起啊,这刚过完年,郡里也没什么事,咱们无非是等待而已,这样罢,现在是上午,又天气晴郎,你我索性各自回府,把他俩正午时分安排在海边见一面,如何?” “穆之恭敬不如从命!”带着满心欢喜,刘穆之深施一礼。 “道和(刘穆之表字)何必见外,都要成亲家了,私下场合不须多礼了罢?啊?哈哈哈哈~~”伴着哈哈大笑,刘裕招呼上刘穆之,相携离开了郡牙。 出了大门,二人各自分开,刘裕跨上王道怜送给刘兴男的那匹神骏白马,一路疾驰,仅仅半柱香已驰回了家里,还没下马,一阵有气无力的念诵声随风飘来:“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 “嗯~~”刘裕不由点了点头,他虽然读书不多,却能听出这是后汉才女班昭所著《女诫》妇行篇中的一段。 ‘看来兴男大有改观啊!’怀揣着十二万分的满意,刘裕下马步入院内,远远的,可以看到堂屋里,刘兴男端坐于几案前,目不斜视,嘴里念念有辞,臧爱亲面带欣慰的笑容连连点着头,刘娇则在一旁做着针线活。 刘裕的到来惊动了三个女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去,刘兴男连忙惊呼道:“父亲,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说着,又站起身摆了个迎接的姿势,臧爱亲与刘娇也款款相迎。 这一刻,刘裕心里的满意已不仅止于十二万分了,而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女诫》果然是本好书啊,兴男才读多久?竟如此懂事,要早一点拿出来就好了,也不至于耽搁了这些年!’带着无比赞叹,刘裕微微笑道:“自家不用那么多规矩,都坐下罢。” “哦~~父亲您先坐,小女给您端碗茶!”仿佛真的脱胎换骨,刘兴男不再如以往般撒腿奔跑,而是迈开小碎步向后堂走去,不多时,捧着碗热茶出来奉给刘裕。 刘裕接过,美美的饮了一大口,这才道:“兴男你坐下罢,先和你们说个事,桓玄即将起兵讨伐相王,朝中或会生变,因此我今日已向辅国将军请辞句章太守,请求回京口重归于麾下,辅国将军理当应允,你们都做好准备,最多十天半个月,咱们得离开了。” “啊?这才当了多久的太守啊,才来就要走啊?”刘兴男的小屁股刚沾着地席,已忍不住的讶道。 “嗯!”刘裕点了点头:“具体不能和你多说,但你记住,这或许是为父出人头地的机会!” 说着,刘裕看向了臧爱亲与刘娇,臧爱亲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夫唱妇随,夫郎去哪儿,她跟到哪儿,这很正常,刘娇却是俏面现出了一丝黯然,回京口,也意味着与卫风的距离将由三百里重新拉远至一千三百里,原本刘娇还等着卫风忙完这阵子来迎娶自已呢,可如今看来,还得往后拖。 刘裕似乎明白她的心思,摆摆手道:“阿娇,我那兄弟要为王孝伯报仇,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照愚兄看,他必将率军杀入建康,灭相王满门,等他在建康安定下来,自然会迎你过门,你不要急,京口离建康不远的!” “哦!”刘娇一瞬间眉眼舒展,微红着脸颊低下了脑袋。 刘裕又把目光投向了刘兴男,略一迟疑,便道:“兴男,你今年满十三了罢,虽然尚未及芨,但在我朝并不算什么,过一阵子,朝庭将变幻莫测,为父恐照料不到你,因此,特为你说了门亲事,是道成家的大郎君,名虑之,年方十六,面容俊郎,仪度不凡,堪有才华,可为你良配,趁这段日子清闲,为父打算替你们把亲事办了,也免得到时抽不出空,耽搁了你的终生大事,如何?” 第二二零章刘兴男的约会 ps:谢谢峰霞爱无间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轰!”的一声,仿如一记晴天霹雳当头炸响,刘兴男顿觉识海中一片空白,稚嫩而又秀美的脸庞布满了不敢置信之色,尽管家里曾多次提起今年将为她找个婆家,却也太突然了啊,原本她还以为父亲将忙于大事,再无暇理会自已了呢! ‘你呀,挺着个大肚皮怀孕产子,然后用你那干瘪瘪的小胸脯奶孩子,再然后乖乖的相夫教子吧!’刘兴男稍稍回过了神,卫风那阴阳怪气的调侃声已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来回鸣响。 ‘不行,自已不可以这么早嫁人,这一生不可以毁了,自已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已手里!’刘兴男猛晃了晃脑袋,强笑道:“父亲,兴男还小呢,哪能那么快嫁人?兴男还想多尽两年孝心。”说着,把乞求的目光投向了刘娇。 其实刘娇时常在想,如果没有卫风的盅惑,刘兴男会不会接受兄嫂安排的婚姻呢?但这是个无解的答案,假设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谁都不知道会是个怎样的结果。 暗暗叹了口气,刘娇接过道:“阿兄,先生为你的左膀右臂,与他联姻本无不妥,可自古以来同姓不婚,把兴男许给他家大郎君,恐怕不合适罢?” “诶~~”刘裕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阿娇,你怎么来来回回都是这套?周制同姓不婚,战国时起已屡有违禁,汉代则更是宽松。何况我朝动荡不安,礼法纲纪松弛?《汉书》六十六《王诉传》云:诉薨。子谭嗣,谭薨。子咸嗣,王莽妻即咸女!《通典》云:吕后妹嫁于吕云,这不都是同姓通婚?只要同姓不同宗即可,愚兄敢保证,咱家这一支的祖上与先生家那是八杆子也打不着!” “这....”刘娇顿时哑口无言,心里却有些奇怪,兄长是个粗人,怎可能引经据典头头是道?不由瞥了眼刘裕,果然。刘裕的脸面略有些得色,显然是做了充足准备,就防着自已这一手呢。 “父亲,阿母,兴男还小,真的不想嫁人~~”刘兴男一见刘娇这里哑了火,立刻一脸不依的撒起了娇。 刘裕也不着恼,微微笑道:“兴男,你这丫头果然顽劣的很。幸好为父早有准备,之前已和先生商量过了,你先和虑之世侄见个面,加深些了解。这都安排好了,今日正午海边,出南门一直走就能看到。想必世侄会提前等候,你莫要耽搁。让人久等总是不妥,赶紧去罢。为父会使人远远看护,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父亲~~”刘兴男还待再求,臧爱亲已打断道:“兴男,虑之世侄一表人才,你去见一面,包保不会后悔,其实阿母明白,这婚事的确来的太突然了,难免会有排斥,但只要对他有了了解,自然会接受的,再把话说回来,你父亲能做到这一步算是很不容易了,你想想,天下间哪有成亲前先安排子女见面的父亲?在婚姻大事上谁不是乾纲独断?你不要过份啊!” 臧爱亲的面色略微一沉,刘兴男又看向了刘娇,刘娇也很无奈,总不能明着支持刘兴男吧,只得昧心劝道:“兴男,去看看也无妨,合适你就听兄嫂的,女孩子总要嫁人,如果不合适,回来再说,你在家呆了这么久,是该出去走走了,来,姑母替你打扮一下。” “那....那好吧!“刘兴男不情不愿的应了声,跟上刘娇向着后屋走去。 不多时,全身焕然一新的刘兴男离开了家门,乘上一辆马车,向海边缓缓而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空气中渐渐地含上了一股咸湿的味道,耳边也传来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哗啦声,刘裕安排的护卫唤道:“女郎,到了,请下车吧!” “哦,谢谢这位将军!”刘兴男跳下马车,向四下里一扫,距海边不远处站着个年轻人,乍一看,还是挺有模有样的,满脸正气,一身儒袍,正焦急的频频回望。 刘兴男的眼前情不自禁的迸出了卫风那坏坏的笑容,这让她下意识的比较起来。 ‘嗯~~应该是刘虑之了,在外形上差不多,只比将军瘦一点也矮一点,就是不知道言形举止有没有将军那样的讨厌!’对于所谓的相亲对象,刘兴男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除了一点点排斥之外,只能以不反感来形容。 而这名年轻人见到刘兴男下了马车,目中立时现出了满意之色,随即袍袖一拂,阔步走来,在三尺左右停住,中规中矩的拱了拱手:“请问可是刘府君家女郎?在下刘虑之,奉家父之命特来等候!” 伴着话音,一阵淡淡的香味扑入鼻中,刘兴男眉头皱了皱,向刘虑之细细一看,这男人竟然敷粉! 在当时,男人敷粉是时尚,只要稍微有点身份都敷粉,但刘兴男没来由的一阵厌恶涌上了心头,相比而言,她更喜欢闻卫风身上的那股清新纯正的男人体味,她认为,男人就该有男人样,杀人越货,强取豪夺才是男人本色,正如卫风与她父亲刘裕,都是堂堂大男人,区别只是一个邪恶,一个正气,可无论如何,娘娘腔多恶心啊! 刘兴男的不满丝毫不假掩饰,大大冽冽道:“行了行了,什么刘家女郎?郎君,女郎,听着就让人不自在,我不喜欢这套,你叫我刘兴男或是兴男都行,你是刘虑之吧?” “这....”刘虑之一怔,在他十六年的生命当中,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女孩子,举止粗鲁,不懂礼数,只是....换个角度来看,又可以理解为天真率性,活泼耿直!刘兴男浑身散发出一股我行我素的味道,再配上她那精心修饰过的容颜,竟给刘虑之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心弦被猛的拨动了下。 但刘虑之毕竟是个正宗的读书人,以儒学传家,刘兴男的行为方式远不是短时间可以适应的,只得讪讪笑道:“刘....兴男,在下称你兴男好了,这个....府君和你提过的吧,你知道过来的目地吧?” “嗯~~”刘兴男小鼻子哼了一声。 这下子,刘虑之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了,竟生出了种抓耳挠腮的冲动,好半天,才没话找话似的问道:“在下也是被父亲告知前来,这的确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那个....咱们见也见过了,兴男,你对在下的印象如何?” 第二二一章看不上他 一月底的句章,空气中带了丝暧融融,天空晴朗,温湿的海风迎面拂来,理该是个令人神清气爽的好天气,但刘兴男只觉得心情憋闷,她感觉自已的忍耐已接近了极限! 这个男人窝窝囊囊,说话都不利索,她难以想象,如果和刘虑之成了亲,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在她的潜意识中,随心所欲,东奔西跑,如卫风般整天与自已拌嘴吵闹才是快乐的人生! “呵呵~~”刘兴男淡淡笑了笑:“我对你又不了解,你让我如何描述?” “兴....兴男说的是!”刘虑之赶忙堆起笑脸附合道:“就由在下先作个自我介绍,我东莞刘氏虽不是名门望族,却不忘祖训,以诗书礼乐传家,在下自幼受家风熏陶,熟读诗书,精研玄学,对书画、音乐也稍有涉猎,不知兴男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书法、绘画、诗书、谈玄,歌舞、或是女红?” 刘虑之的神色不无自得,在次等士人中,他自认为自已的学识当得起翘楚二字,“嗤!”刘兴男却轻笑一声:“对不起,恐怕让刘大郎君失望了,我呢,写的一手狗爬字,画的一手潦草画,既不读书,也不通玄学,弹奏出的乐曲能把孩童吓哭,女红那更是沾着就打瞌睡,我喜欢的是纵马飞奔、射箭、田猎游玩,还有品尝各种美食,哎~~我们是天生的不合适啊,看来父亲白操心喽!” 刘兴男摇头晃脑,还踮着脚,一副我就这样的吊二郎当模样。刘虑之顿时一阵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名看上去钟灵秀美的女孩子会如她自已所说的如此不堪! ‘难道兴男在故意考验我?’刘虑之对刘兴男挺有些好感。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谁都喜欢,何况他也明白与刘兴男联姻。对自已父亲的重要性,于是讪讪笑道:“志趣不投这不成问题,天下间,有很多人在成亲前连面都没见过,婚后不也恩爱如昔?在下会尽量适应你的。” “哦?”刘兴男嘴角闪出了一抹嘲讽,问道:“你能迁就我,但我得掂量下我能不能迁就你,刘大郎君,你可有杀过人?” “没有。没有!”刘虑之忙不迭的矢口否认。 刘兴男又问道:“那我再问你,你会不会在冬季下海沐浴?与人无怨无仇,却出手抢夺别人的财货女子,甚至灭人满门?或者好端端的辱骂诋毁女孩子?对了,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你见着了有姿色的女子,是强行霸占呢,还是先以花言巧语哄骗,然后使些下流龌龊手段来凌辱猥亵?” “怎么可能?”刘虑之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义正严辞道:“我刘虑之虽未及弱冠,却熟读圣人书,家父曾有言,男儿当上报君王。下安黎民,岂能不辨好歹?请兴男匆要再拿此说笑!” “哼!”见着刘虑之的大义凛然模样,刘兴男有种想吐的感觉。当即冷冷笑道:“刘大郎君,我早说了。我们不合适,你也许很完美。但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曾有人对我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现在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或许,我是个坏女人吧! 总之,你太好了,满身都是优点,我呢,顽劣任性,好吃懒做,既不会操持家务,又讨厌相夫教子,是我配不上你,你理该娶一位名门淑媛为妻,你呀,幸好和我先见了面,否则,娶了我这样的女子过门,不但害了你,还会害你父亲!好了,刘大郎君,再次向你说声抱歉,我该回去了,再见!” 刘兴男煞有介事的挥了挥手,这才向车走去,走到车前,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提醒道:“刘大郎君,请你别总是自称在下,过份的谦虚等同于虚伪!还有啊,男人理当仗剑执行,而不是涂脂抹粉!”说着,头也不回的踏上了马车! 刘裕派来的人手只负责刘兴男的安全,而不会多管闲事,在刘兴男坐好之后,“啪!”的一抽马股,马车缓缓前行。 刘虑之怔怔站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刘兴男话里行间透出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看不上自已,这让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不过,婚姻讲究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以儿女的意志决定。 ‘哼!你不愿意还能如何?刘兴男,这可是你父亲的意思!’刘虑之相信,刘兴男只是年龄小,玩心重,才会说出那样不合时宜的话,女人嘛,成了亲生了孩子,自然会以相夫教子为已任,随即冷冷一笑,也向城里走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刘兴男回到家中,除了刘娇似是早已料到有这结果,只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刘裕与臧爱亲均是大为愕然,减去路上的时间,这才相处多久?在他们的想像中,俩人互相交谈,渐渐地加深理解,以刘虑之的绯然文采,定能吸引住刘兴男,怎么着也得傍晚再回来吧? 臧爱亲赶忙问道:“兴男,你可见着刘家大郎君了?你们俩谈的如何?” “那人不行!”刘兴男嚷嚷道:“迂腐不说,开口闭口在下,恶心死了!还涂脂抹粉,兴男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和他成亲,就算不闷死也得被活活气死,父亲,阿母,你们不用为兴男操心了,兴男已经把他回绝了!” “什么?”刘裕顿时面色一沉,不悦道:“兴男,放你与虑之世侄见面,是为了你们在婚前能有个了解,你倒好,自作主张胡作非为,你的婚事,为父早与先生谈妥,岂能反悔?你让为父如何与先生解释?你气死为父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多这档子事,直接行六礼让你过门!你现在和为父去先生家,向大郎君当面赔罪!” 刘兴男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赶紧分辩道:“父亲,回都回了,哪有上门再去求人的道理?搞的小女嫁不出去一样,先生只是您的下属,您不用那么紧张吧?就算您能拉下脸面兴男还要脸呢,总之,兴男不嫁给他!” “放肆!”伴着砰的一声巨响,刘裕重重一击几案,大怒道:“哪门哪户的女儿像你这样?嗯?这事由不得你!” “阿母,您最疼兴男了,是吧?”刘兴男一如继往般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臧爱亲。 孰不料,臧爱亲这次却摇了摇头:“兴男,你是该嫁人了,阿母明白你的顾忌,无非是对虑之世侄不了解,担心婚后受了委屈,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当初阿母嫁给你父亲,不也是互不相识?阿母可有受了半分委屈?何况先生身为你父亲的下属,他们家如何敢对你不敬?你不要想太多,几天一过,习惯就好了!” “阿母!兴男不是为这个,而是不喜欢刘虑之这样的人!”刘兴男不依道。 “哦?”臧爱亲的脸面现出了一抹疑惑,连忙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兴男,你可是心里有人了?” 随着这话脱口,臧爱亲心里猛的格登一下,把目光向刘裕投去,果然,刘裕的眼里也现出了不安,刘兴男在没和卫风偷跑出海之前,从未接触过陌生男人,单纯有如一张白纸,而卫风的手段他们都清楚,善于揣磨人心,又能放下身段投其所好,如果对刘兴男动了心思,不一定非要采去红丸,可以从另一方面着手,以刘兴男那贪玩好动,是非不分的性格,难免不会中招,莫非是....喜欢上了卫风? 一瞬间,刘裕都想死了!他有一种攻打山阴的冲动!妹妹做小,女儿也做小,还是姑侄二人同侍一夫,简直是把老刘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面丢的光光啊!说句难听话,这要是让刘邦知道了,都会翻个身把脸面朝下,再没脸向上躺着。 夫妻二人不分先后的看向了刘娇,刘娇目光躲躲闪闪,神色显得很不自然! 臧爱亲暗道糟糕,追问道:“兴男,你老实说,你可是喜欢上了卫将军?” “哪有?”刘兴男不满道:“将军最讨厌了,总是欺侮兴男,兴男怎么可能喜欢他?阿母,您不要乱想!” 臧爱亲不可能不多想,身为女人,她也明白爱与恨只间隔一线的道理,当即看向刘娇,问道:“阿娇,你和嫂嫂说实话,卫将军如何欺侮兴男了,他对兴男做过什么?事关兴男终生大事,你如果为了兴男好就不要隐瞒!” 臧爱亲的话有些重,刘娇不敢殆慢,略一沉吟,便道:“卫将军除了时常在口头上与兴男争吵分辩,以言语互相挖苦,也没欺侮她,而且还由着兴男的性子,教她骑马、打猎,射箭,就这些了!” 一提到这,刘兴男来了兴致,立刻补充道:“对了,将军还做的一手好菜,都是没吃过的,很好吃呢!” 夫妻二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刘兴男由于缺少管教,从小性子就野,卫风顺着她的心意,整天玩的不亦乐乎,性子也越来越野,难怪不愿意嫁人生子,结了婚哪有这么自由?恐怕她还并不是特定针对刘虑之,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 刘裕脸面的愤怒已不假掩饰,如果卫风站在眼前,他相信,自已会毫不犹豫的与这个好兄弟拼命,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样毁了! 连续深吸了几大口气,刘裕才勉强压下怒火,耐下性子劝道:“兴男,人总要长大的,不可能疯一辈子,就拿为父来说,早几年沉溺于赌钱,如今不也是幡然醒悟,做起了正事么?你不要任性,父亲与阿母全是为了你好,否则你会后悔的,这事就这么定了,用过晚膳,为父带你去先生府上!” 第二二二章宁死不嫁 “啊?怎么还要去啊?”刘兴男小嘴一撅,嘟囔道:“其实兴男明白,说一千,道一万,您不就是为了让兴男替您联姻,好笼络先生,但先生又不是傻子,难道他们家没了兴男还会有别的想法? 父亲,联姻只能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炭,兴男举个例子,陈郡谢氏旁枝谢重为王恭长史,有女谢月镜,嫁给了王恭子愔之,可是,王恭被夷三族之后,相王欲拿谢重问罪,谢重竟然对相王说:岂以五男易一女?相王由此不再追究谢重,而谢月镜也得以与王愔之离婚回到了娘家,您看,这就是亲家,还能指望吗?” 正说着,刘兴男恍然大悟道:“哦~~兴男明白了,难怪父亲您那天在海面上不认兴男与姑母,原来是怕被先生知道了生出猜疑,一个女孩子家,平白无故和个男人出海游玩,没事也会被说成有事,兴男可有猜错?” 刘裕老脸一红,颇有种被说中了心事的尴尬,孰不料,刘兴男跟着又来一句:“先生是为您效命,要嫁您嫁!” “你....太放肆了!”刘裕勃然大怒,立刻把那一小点心虚抛去了脑后,以父亲特有的威严目光狠狠瞪向刘兴男! 刘兴男仿佛豁了出去,毫不示弱的挺起小胸脯,咬咬牙道:“您和阿母生了兴男,兴男有孝敬父母的责任,却没有为您联姻的义务,请父亲不要逼兴男,总之,兴男绝不嫁给刘虑之!” “不行!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刘裕似乎也铁下一条心,厉声喝道。 臧爱亲跟着劝道:“兴男。你父亲都答应了先生,你不愿嫁岂不是让你父亲失信于人?还如何统御下属?” “哼!”刘兴男不满道:“父亲私下把兴男许给刘虑之。可有征询过兴男?这把兴男当什么了?是货物吗?可有半点尊重过兴男?难道统御属下就非要牺牲女儿的幸福吗?将军曾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兴男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不自由,毋宁死!” “好,你给老子去死!他娘的。老子白养你了!”刘裕控制不住的巨声咆哮,这一刻,心里的愤怒已经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又是卫风,兴男变成这样全是他!如果不是手上只有一万兵力,刘裕会立刻点起兵马攻打山阴! 这人太可恨了,明知兴男对自已的重要性,不但拐走,还把兴男给盅惑的神魂颠倒!一口一个刘兄叫那么亲热。外人还真以为他与自已是好兄弟呢,只是,他有半分把自已当过兄长吗? 刘裕心里有种冲动,就是与卫风割袍断义。从今往后誓不两立的冲动! 刘兴男却被伤透了心,眼圈一红,尖叫道:“父亲。您竟然说这样的话?那好,兴男死给您看!” 刘兴男提起裙角。撒腿向外跑去,这可把刘娇与臧爱亲给吓的三魂去了两魂。连忙起身,一把拽住了刘兴男! 臧爱亲无奈的摇了摇头:“刘郎,妾明白这不是你的本意,但这种话的确不能乱说,今天不如先到此为止,你们俩都消消火,过一阵子再说,可好?” “阿母,呜呜呜~~”刘兴男小鼻子一抽,扑入臧爱亲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满满的全是委屈与伤心! “诶~~”刘裕只觉得胸膛憋闷欲炸,重重叹了口气之后,索性牵上马匹离家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屋里只剩下三个女人,臧爱亲轻轻拍打着刘兴男的后背,责怪道:“阿娇,嫂嫂不得不说你两句,你是兴男的长辈,对她有看护之责,出门在外,更得留个心眼,兴男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能不懂?怎能让她与卫将军过于接近?你不要怪嫂嫂说话难听,假如你与兴男都跟了卫将军,你阿兄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阿母!”刘兴男接过来,断断续续道:“你....不要怪姑母,兴男才不会嫁给将军呢,兴男....只要自由。” 刘娇也自责道:“嫂嫂教训的是,兴男走到这一步,阿娇的确有责任,不过,兴男与寻常女孩子不同,她率性而为,天真烂漫,卫将军正是看准了才顺着她的性子引导,嫂嫂你看,兴男自由自在不是挺开心的吗?这不挺好吗?其实呀,人的一生很短,又何必把诸多束缚强加给她呢?免得到老来生出遗憾,嫂嫂你不用担心,兴男并不是不识轻重,她只是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 一幕幕往事莫名浮现在了臧爱亲的眼前,从嫁给当时素不相识的刘裕,到几乎送了命才生下刘兴男,再到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长大,突然她发现,自已过的很苦,从未享过半点福,这让她情不自禁的低头看向了刘兴男。 刘兴男伏在自已怀里,单薄的后背轻轻抽动,哭声虽已止住,低低的啜泣却一声接一声。 ‘也罢,是好是歹都是兴男自已的选择,鸟儿大了还会飞走,做父母的,哪能一辈子为子女操心?’臧爱亲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苦笑道:“兴男,别哭了,你的婚事先搁一搁罢,但阿母丑话先摞下,将来你后悔了,那是你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明白吗?” 这话一出,刘兴男的眼泪竟奇迹般的收了回去,重重一点头:“请阿母放心,兴男一定会幸福的!对了,阿母,兴男从将军手上学会了一道美食,叫**蛋饺,才好吃呢,连姑母那么内秀的人,都连吃了二十多只,来,咱们去膳堂,兴男做给您和父亲吃!” 臧爱亲暗感无语,他娘的,又是卫风!她也有了种把卫风拧过来骂个狗血淋头的冲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关于刘兴男的婚事刘裕再未提过,家里暂时恢复了安宁,不知不觉中,半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是二月初十,约正午时分,卫风被王凝之请来了府邸。 宽敞的大殿里,王凝之与谢道韫都带有掩饰不住的忧色,卫风施礼问道:“府君与谢夫人唤末将是为何事?” “剿灭了孙恩,原以为能过上几年清静日子,却不料,朝庭又出大乱子了,卫将军你看看罢。”王凝之带着满脸唏嘘,把两份绢册递给了卫风。 卫风接过来,一份是司马道子列数桓玄罪行的诏书,另一份是桓玄讨伐司马道子的檄文! 卫风顿时大喜,依次看去,两份内容都差不多,司马道子痛斥桓玄为逆贼,号召天下州郡起兵讨玄,桓玄则指责司马道子父子二人倒行逆施,也号召天下州郡起兵入京清君侧。 谢道韫始终在留意着卫风的一举一动,卫风刚把檄文放下,就立刻问道:“卫将军,相王与桓玄彻底撕破面皮了,眼见动乱将起,咱们会稽该何去何从?” 第二二三章奔袭建康 这还用问?直接杀入建康取了司马道子的狗命才对正理!但北府军的态度极其关键,卫风还未被振奋冲昏头脑,因此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请问府君与谢夫人,可知刘牢之的动向?” 王凝之接过来道:“北府军按兵不动,态度暧昧,似持两不相帮之意!” 卫风暗道一声好,脸面现出了明显的轻松,眼里还伴有时不时的精芒爆闪,谢道韫与王凝之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他们都清楚卫风打的什么算盘。 卫风还未来,夫妻二人已经交换了充分的意见,对卫风的反应也作了全面估计,当面一见,果不其然!谢道韫苦笑道:“卫将军,你是否想劝说妾与王郎响应桓玄,讨伐司马道子?” 卫风收敛起面容,深施一礼:“太原王氏蒙受不世奇冤,是时候洗刷了,请府君与谢夫人成全!” 谢道韫摆了摆手,叮嘱道:“妾明白,你与世侄女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刘牢之既按兵不动,相王显然大势已去,天不偌晋室,妾与王郎如之奈何?何况相王倒行逆施,朝野间早已怨声载道,妾不会阻止你报仇,却不得不提醒一句,请卫将军念及苍生无辜,只诛首恶,匆要波及其余!” 卫风郑重道:“末将会谨记谢夫人教诲!” 谢道韫点了点头,叹道:“时机一闪即逝,妾不耽搁你了,你快回去速做准备罢,争取早日成行。对了,你在建康报了仇之后。先别急着走,一待局势稍有安定。妾会亲自跑一趟建康,尽量为你谋取到士人身份。” 卫风浑身微震,由衷的再施一礼:“大恩不言谢,府君与谢夫人的恩义,末将会铭记于心!” 王凝之微笑着挥挥手道:“现在说还嫌太早,纵有令姜相助,想谋取士人身份,也难啊!咱们只能说尽力,而不敢言之凿凿。卫将军你稍等片刻,老夫手书一封与桓玄,见了面你替老夫呈给他!”说完,返回案前坐下,当场提笔书写。 不多时,一纸信笺被封入信封,卫风接过之后,深深一躬,转身离开。 出了王氏府宅大门。卫风心里凭空生出了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畅快感,足足蛰伏了两年!这不仅止于为王蔓报仇,如果说。会稽成就了自已事业的第一桶金,那么,建康将是自已迈出争霸之路的第一步! ‘建康。我来了!’暗暗大吼一声,卫风跨上战马。向着自家飞奔而去! 仅小半个时辰,卫风已迈进自家院门。那满面的意气风发令开门的陈少女不由一怔,忍不住问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卫风二话不说,立刻抓上陈少女的胳膊向怀里一带,兜头搂上,重重一口吻了上去! “呜呜呜~~”陈少女手忙脚乱的挣扎了一阵子,才勉强挣开,理了理被揉的皱巴巴的衣襟,不满道:“将军,您发什么疯啊?” “呼~~”卫风吐出了一大口浊气,嘿嘿笑道:“陈少女,你的小香舌是治疗疯病的最佳灵丹妙药,我的病给你治好了,现在我问你,王蔓在哪?” 陈少女红着脸向后指了指:“应该在花园,姊姊每天这个时候都会与小兰姊姊带着清蕙散散步。” “走,咱们快点过去!”卫风不由分说的拉上陈少女手腕,半拖着向内匆匆走去。 花园里,树木长出了嫩芽,草地也有了返青的迹象,处处透出一股早春的气息。 “对,对,就这样,嗯!清蕙你真厉害!”柔软的草甸子上,王道怜弯着腰,牵着清蕙的小手缓缓引导行起,王蔓与小兰一左一右,两手虚托小心护持,但卫风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三女的注意,齐刷刷的转头看去。 卫风带着不假掩饰的心急火撩之色,陈少女满脸无奈,几乎是被挟持着走了进来。 王蔓、小兰与王道怜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王蔓问道:“卫郎,你这是怎么了?快把少女放开!” “咳咳~~”卫风放开陈少女,清咳两声,一本正经道:“王蔓,我和你说个事,你不要激动,过两天,咱们得回建康了....” 卫风把来龙去脉以最简练的方式道出,顿时,王蔓扑通一声跪倒,仰天悲呼:“父亲,小女等了三年,终于等来了报仇的机会,您的冤屈也可以昭雪了,您看到了吗?呜呜呜~~” 话未说完,王蔓已是控制不住的掩面痛哭,哭声中,满满的全是振奋与仇恨! 小兰、陈少女与王道怜均是暗自恻然,偷偷抹起了眼泪,卫风则把王蔓扶起,劝道:“王蔓,你别哭的太早,事情还有变数,我这一次只带五千轻骑,而禁军足有两万,这没办法,步卒行军耗日良久,如果被桓玄抢先灭去司马道子那就白费力气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要哭,也得把司马道子的头颅奉于你父亲灵前,我和你一起哭!” “嗯!”王蔓拭去眼泪,红通通的眼眸里射出了浓浓的情义望向卫风。 “行了,咱们是夫妻,你的仇家难道不是我的仇家?”卫风拍了拍王蔓的香肩,转回头,略一沉吟,迟疑道:“小兰,你带着清蕙不方便急行军,刚好谢夫人过一阵子也要进京,你不如暂时留下,和谢夫人一起走,道怜,你领五十名姊妹保护小兰母女,还有谢夫人,有少女陪着我和王蔓就可以了。” “哦!”小兰与王道怜双双应下,虽然都有些失望,但她们也明白轻重缓急,因此并未多说。 王蔓却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卫郎,你这一次去建康,再回山阴已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那娇娇姊怎么办?难道你让人家年复一复的等你?” “这....”卫风现出了为难之色,好半天才不确定道:“刘牢之明面上两不相帮,实则已背叛了司马道子,他先叛你父,再叛相王,已忠义全失,麾下必渐生不满! 而桓玄站稳阵脚理该对刘牢之下手,刘牢之虽拥八万精兵,却因人心尽丧,除了引颈待戮还能如何?同理,北府军也将群龙无首,我那兄长胸怀壮志,岂会看不透?我料他或会循回京口收拾残局,到那时,再娶娇娇姊也不为迟,实在不行,我抽个空跑趟句章,总之,不能让娇娇姊拖到明年。” “嗯!”王蔓不放心的叮嘱道:“人家娇娇姊对你情深义重,将来或还可能夹在你和你那兄长间左右为难,你得对人家好点,不许欺侮她,也不要对她有什么想法,知道吗?” “放心吧!”卫风微笑着应下,想了想,又道:“你们先在府里呆着,我得出门安排下,争取明日一早启行,而且府君有可能今年,最迟明年会入朝供职,会稽内史将出现空缺,能由炎之继任自是最佳,至不济也要把军政大权握在手中,架空新来的内史,这事拖不得,去过军中我得把向弥与炎之找来商议,这样罢,今晚的晚膳不用等我,家里留着热水就可以了。” “嗯!”四个女人纷纷点了点头,卫风转身而去。 安排出征倒不费事,骑兵随时处于备战状态,商议却没商议出什么结果,一是王凝之暂时未有表示,虽然他曾提过乐于促成由褚炎之继任会稽内史,但自已催促总不大方便,二来会稽内史为要职,与朝庭的税赋息息相关,朝中必有一番激烈争夺,假如褚炎之失了手,在不清楚新的人选之前,没法做过多布置,卫风只和向褚二人交待加强对中下级官吏的控制,以备不测。 二月十一日清晨,卫风领包括亲卫、母夜叉在内,合计五千骑配双马,向建康疾驰。 山阴距建康约八百五十里,由于有双马,第二天傍晚,已抵达了四百多里外的阳羡境内,眼前起伏不定的矮坡丘陵,令卫风的脸面不由布上了一层缅怀,随即就收拾起心情,低喝道:“传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抓紧时间进食喂马,之后再往建康。” “遵命!”命令刚刚发出,王蔓已不解道:“卫郎,你不打算入城了?即然路过,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褚世伯,还有灵媛,快两年没见了吧,莫非你一点都不挂念?那还霸着人家干嘛?灵媛都十八岁了,就算你肯放手,可耽搁了整整三年,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这....”卫风望向了远处,尽管距阳羡还有二三十里,但褚灵媛的那股媚骚滋味已控制不住的跃上了心头,卫风心里一阵痒痒,跟着就摇了摇头,为难道:“王蔓,你说的是有道理,只是....我担心错过了时机啊,要知道,入建康擒杀司马道子,既不能早,也不能迟,必须要卡在桓玄到来之前,不事先潜伏,谁知道桓玄何时会来?” 陈少女接过来笑道:“将军,您这是当局者迷,桓玄发兵攻打司马道子,即使刘牢之袖手旁观,可司马尚之兄弟岂能坐视不理?必会在姑孰、历阳布以重兵,桓玄想击溃这二人,岂是三两日可破?而阳羡距建康并不远,您可以向褚府君打探些建康的消息,若真是事态紧急,立刻离开也不会太过于误事,何况,少女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家女子能被您欺侮成那样呢!” “好吧!”卫风有些尴尬的挥了挥手:“进食喂马之后,全军入阳羡休整!” 第二二四章再临阳羡 ps: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马蹄声骤然暴响,骑队旋风般驰向阳羡,没等接近,城头已是咣咣咣的铜锣声大作,还伴有急声呼喝与身影来回奔走! 隔着里许,卫风刚下令止住队形,王蔓立时没好气的责怪道:“卫郎,有你这样的人吗?你早该先使人向城里通报,这倒好,生出误会了吧?” “呵呵~~这不是顺带着检查下阳羡的警惕性吗?”卫风勉强寻了个借口,尴尬的笑了笑,正待向上挑明身份,城头已有喝问传来:“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姓!” “嗯?”卫风心中一动,他隐约能记得,这是留下驻守的杨宣的声音,当即问道:“可是杨宣?本将卫风!可听出来了?” “快,快,快开门!是将军,将军来了,都跟老子出城迎接!”卫风话音刚落,城上跟着响起了激动的喊叫声,不多时,城门洞开,数名百军卒涌出分列于道旁。 卫风这才招了招手,领着骑队缓缓前行。 远远的,杨宣领着众将半跪在地,大声拱手:“将军,您总算回来了,每当有会稽的消息传回,末将与弟兄们是又急又愧又羡慕啊,恨不能为将军您出力!” 卫风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杨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已,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这让他心里升出了些惭愧,想想也是,自已在会稽大战孙恩。与北府军斗智斗勇,无比精彩刺激。还两次领军出海,劫掠来大批财货女人。而他们呢,只能苦巴巴的驻守阳羡这个小城,日复一日过着无聊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没有作战,就得不到晋升,既然被自已引领上了从军的道路,谁不愿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呢? 卫风扶起杨宣。带着丝歉意道:“是本将忽略了弟兄们的感受,这样罢,如今孙恩已灭,三吴暂时不会再生动乱,过一阵子,本将会着人把你们换走,以后跟着本将四处征讨!但丑话先说前头,谁要是不小心战死沙场,可别下了地府去告老子的状!” 杨宣的虎目中竟沁出了泪光。失声道:“将军说笑了,末将们自从跟了将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日日操演。不敢停歇,日夜都盼着能被将军召回啊!” 卫风锐目一扫,其余的将士们也是眼圈泛红。甚至都有人偷偷抹起了眼角。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挥挥手道:“诸位都起来罢。杨宣,你把这些弟兄先带回营中临时安置。再备些酒菜,今晚本将与弟兄们痛饮,但现在得去一趟府君那里,你速去准备下!” “遵命!”杨宣施礼应诺。 卫风点了点头,只带着王蔓、陈少女与数名母夜叉跨上战马,向城里飞驰而去。 不多时,褚爽府邸出现在了眼前,经通报入内,卫风把母夜叉安排去了偏屋休息,自已与王蔓、陈少女迈入正殿等候。 褚爽的府宅与两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王蔓向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呀,一转眼,跟着卫郎你已经三年了,妾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你不曾到妾的船上偷东西吃,或是听了小兰的话早一点把你放走,现在妾会如何呢?是不堪凌辱自尽而死,还是忍辱偷生做别人的玩物?” “嗯?”陈少女不由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与王蔓的相识是个谜,这二人,包括小兰连提都不提,今日王蔓却透了些口风,偷东西吃?放走?难道被当场捉住?这多丢人啊! 陈少女根据仅有的线索编织起了剧情,俏面也渐渐地现出了似笑非笑之色。 卫风仿如个没事人般,把茶碗放下,微微笑道:“王蔓,世间事没有如果,发生之前或有多种选择,可发生之后再不容改变,只能沿着预定的轨迹一路向前走。 正如你父,倘若当初不以精兵良将托付刘牢之,恐怕早已斩下司马道子的头颅,入执中枢了,而你也会成为殷简之的妻子,过着平淡而又安宁的生活。 再往深了说,由于你父还在,桓玄必不敢吞并殷仲堪与杨荃期,孙恩也不会有机会作反,陈少女更不会跟在我身边,照这么一直推演,当今天下乱局岂不都是来自于你父的一念之差?那你父亲不得冤死了?所以说,命运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想的越多越是自找麻烦,我们既然被命运牵引,就不该懊悔摇摆,而是应坚定不疑的向前走,说不定走到尽头之后,会有另一番风景,你可明白?” 王蔓与陈少女双双侧过脑袋,美目中现出了思索。 “哈哈哈哈~~”殿外却是一阵长笑传来:“卫将军说的好,人生至理不外如是,如果当年没有卫将军的强闯,老夫又哪来的今日?这就是走到尽头的另一番风景,天意使然啊!” 伴着大笑,褚爽、褚夫人与褚灵媛步入殿中,褚爽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显然这两年过的不错,褚夫人面带微微笑,以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向卫风望去,褚灵媛则有些不情不愿,轻撅着小嘴,目光也有些躲躲闪闪。 但褚灵媛的这副模样落在卫风眼里,比之两年前的青涩更添了几分风韵,尤其是胸部也大了一圈,十八岁的女子,正是人生中的最美好时光! 卫风又情不自禁的瞥了褚灵媛的胯间,这才和王蔓、陈少女起身相迎,呵呵笑道:“府君过奖了,末将只是随口一说,倒是府君您神彩更胜往昔,着实可喜可贺啊!” “诶~~当不得,当不得!”褚爽连连摆起了手。 褚夫人接来笑道:“卫将军这两年风头尽出,不仅屡破孙恩,驰援京口,折辱刘牢之为叔平与令姜夫妇出了口恶气,而且气度比两年前也沉凝了些,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感觉!” “嗯~~”褚夫人竟发出了满意的赞叹,站立原地,点点头道:“卫将军风采宜人,入士的希望大增,妾也不多说了,只祝愿卫将军成功入士,早点把灵媛迎娶过门,灵媛已经不小了!” 褚灵媛顿时不乐意了,连忙拉上褚夫人的胳膊,不依道:“都两年过去了,也不见他奔走跑动,今年可是三年之约的最后一年,不对,严格来说还有十一个月,而入士哪有那么容易?要照小女看,基本上是没指望了,小女只盼望,某个人别到时不守信诺!” 第二二五章轮番劝说 褚夫人立时俏面一沉,喝斥道:“灵媛,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明是非?没有卫将军,哪来咱们褚氏的今日?你三位兄长,尤其是你二兄能以弱冠之年居会稽郡丞,不全是卫将军的举荐? 你再想想你自已,倘若当时阳羡被破,父兄死于非命不说,阿母和你落到徐道覆的手上会是怎样的后果?及时自尽都算走运!阿母清楚,你不就是嫌弃卫将军的出身低?人家王家女郎论才貌、论出身,哪样比不上你?怎么人家不嫌,就你嫌? 所谓乱世出英杰,卫将军乃人中之龙,恰逢相王大势已去,桓玄入京在即,正是大展鸿图之机,他日势必一飞冲天,这里都是自已人,阿母也不怕说句犯忌的话,将来天下谁属还尚未可知呢!今日不显,不代表永远不显,咱们褚氏数百年前不也是默默无闻吗?你呀,莫要瞧不起人,看来你还被家里娇纵惯了,这女郎脾性是得改改!总之,阿母今日把话摞下,卫将军一日不入士,你便等他一日,这一辈子,你生是卫家的人,死是卫家的鬼!” “阿母~~”褚夫人越说到后面话越重,褚灵媛委屈的眼眶都泛出了泪光,小鼻子轻微抽动,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偶尔瞥向卫风的眼角余光也充满了不甘。 王蔓不由心中一动,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卫风,她记起了褚灵媛红丸已失,再配上那坚决不愿嫁的态度,她很是不理解,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身为高门士女的褚灵媛不可能不明白。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婚姻由不得自已,在褚爽夫妇心意已决的情况下。为何总是推推托托?难道外面真的有人?她认为必须要把这问题弄清楚,不能拖,否则,如果让卫风发觉自已受了欺骗,会有什么后果真不好说! 卫风却不明白王蔓这一眼的含义,只是提步走到褚灵媛身前,凝视着她,缓缓道:“褚灵媛,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也曾经意气用事冒犯过你,现在我向你正式道歉,不错,我是许过三年内入士的诺言,今日我再重申,如果年底我入不了士,自此之后都不会纠缠你,但假如我侥幸取得了士籍,希望你能端正心态。不要再使小性子,安安心心做我的妻室,我自然不会使你后悔!” “呜呜呜~~”褚灵媛的眼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这不仅止于将被迫嫁给卫风的屈辱与无奈。更多的还是对失去红丸的恐惧,王蔓连忙上前,把褚灵媛轻搂入怀。一边拍抚她的后背,一边把一连串的责怪眼神丢给了卫风! 殿内。褚灵媛的悲哭声时紧时缓,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褚爽连忙打着圆场道:“卫将军,你不要介意呀,都怪我们自小宠坏了灵媛,自即日起,家里会好好管教她的,你放心便是,对了,你今日路过可是为了相王?” 卫风拱了拱手,正色道:“太原王氏身负不世奇冤,是时候血债血偿的了,不知府君可知建康形势?桓玄进兵至了哪里?” 褚爽沉吟道:“老夫就猜着卫将军必不会错过此天赐良机,早已托杨将军使人打探,三日前,桓玄率水步军四万抵姑孰,历阳太守司马休之与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屯重兵联手相抗,想必分出胜负还得有数日,不过,司马元显因刘牢之未曾领军来投,心生畏惧,故空有两万禁军却龟缩建康不出,请问,卫将军带了多少兵马入京?” 卫风淡淡道:“五千轻骑。” “呃?”褚爽与褚夫人面面相觎,五千轻骑?这么点人手能破去司马元显的两万禁军吗? “哼!”褚灵媛更是哽咽着冷哼一声:“以区区五千军就想入京为王家姊姊报仇,也不知是自大呢,还是轻敌!” “哦?”卫风转回头,微微笑道:“灵媛不必担心,司马元显纵是拥军两万又能奈我何?他的禁军有一半是强掳各级士人而来,并不诚心归附,无事时,可装点门脸,有事时,谁会为他效死?我敢肯定,只要我奔至建康,禁军或不战自溃!” “大言不惭!”褚灵媛小声嘟囔了句。 褚夫人再次脸面一沉,不悦道:“灵媛,你胡说什么呢?卫将军说了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有你这样和夫郎说话的吗?” “不是还没成亲吗?”褚灵媛不满的分辩了句,跟着把脑袋往王蔓怀里凑去,王蔓手上紧了紧,摇摇头道:“卫郎、世伯与伯母,你们还有正事要谈罢?蔓带着灵媛去后面说两句私心话,可好?” 褚夫人微微笑道:“那就把灵媛交给世侄女了,去吧!” “侄女先告退了!”王蔓笑了笑,又给陈少女施了个眼色,陈少女会意的跟了上来,三个女人向后殿款款而去。 不多时,已来到了褚灵媛的闺房,屋里熏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王蔓不动声色的向四下里打量,一应陈设全是女儿家用物,没有任何男人存在过的痕迹,那么,上回的落红是怎么回事?她认为自已突如其来,假如褚灵媛真的偷养了男人,必然来不及收拾整理,怎么都会落些痕迹。 暗暗压下这份不解,王蔓赞道:“灵媛,你这屋子虽然和两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但陈设更典雅了些,竟有股灵气透出,看来姊姊得找个时间向你学学呢!” “姊姊过奖了!”褚灵媛略带些赫然的谦虚道:“灵媛无非是在家闲着无聊打发时光罢了,哪有什么灵气不灵气的?来,你们先坐,灵媛去让婢女送两碗茶。”说着,就要向外走。 王蔓连忙拉住道:“灵媛你不用麻烦,让少女去就可以了,咱们姊妹有好久没见了,姊姊想和你说说话。” 陈少女也能猜出些大概,点了点头,离屋把门带好,只是出于女人天生的三八心,她并未走远,而是躲在窗下偷听。 这就不是王蔓能理会了,她拉着褚灵媛来到床角坐下,突然笑容一收,美目中迸出精芒直射而去,褚灵媛立时一阵慌乱涌上了心头,下意识的低下脑袋。 只不过,王蔓是个厉害女人,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似是无孔不入,尽管低着头,褚灵媛仍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时间越久,就越发的坐立不安,于是抬起脑袋,咬咬牙道:“姊姊,你这是....” 王蔓盯着褚灵媛的眼睛,问道:“灵媛,这里就咱们俩姊妹,姊姊想和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放心,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姊姊问你,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啊?没有,怎么可能!”褚灵媛不假思索的一口拒绝,随即秀眉微蹙,不解道:“姊姊说笑了,灵媛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结识到陌生男子?” 身为高门士女,家教也是极严,因为女儿将来出嫁,代表的是娘家的脸面,王蔓相信褚爽夫妇定会严加看管褚灵媛,不给她私自外出的机会,褚灵媛的惊愕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没有隐瞒,那么,外人可以不考虑,会不会是家里人呢? 这个念头仅一闪,就被王蔓排除开去,褚府的男人,除了褚灵媛的父兄,全是仆役下人,卫风好歹是个良人,褚灵媛都对他百般排斥,又怎么可能自甘下贱**于贱口?要知道,士女,尤其是高门甲族出身的士女具有天生的优越感,别说与庶人贱口滚床褥,严重的连不小心沾着磕着都无比恶心,正如自已,如果不是家门突遭大难,即使卫风跪地上连声哭求,大献殷勤,自已也甩都不甩他! 至于自家人监守自盗,王蔓根本没生出这念头,这要是揭出去得是多大的丑闻啊! 褚灵媛的简简单单一句,使王蔓否定了先前的猜测,略一沉吟,又道:“灵媛,你可能会认为卫郎入士的希望不大,可他这人,从不无的放矢,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何况卫郎并不是孤军奋战,除了你父母,还有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相助,再凭着他的诸多手段,你认为入士有没有可能?姊姊提醒你一句,从古到今,你见过有谁如卫郎般崛起神速?逞论他还是个庶人,没有家族、没有亲友撑腰,所拥有的一切全来自于他的一双手!” 褚灵媛不由浑身一颤,俏面竟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惊惧,显然认同了王蔓的分析。 王蔓拉上褚灵媛的纤白细手,微微笑道:“灵媛,你是不是害怕卫郎?卫郎或许对你有些粗鲁,可他就这样的脾气,其实呀,他平日待人很随和,很好相处的。 姊姊也不瞒你,一开始姊姊和你一样,也瞧不起卫郎,也....也被他修理过,后来....就认命了,现在不挺好吗?他尊重姊姊,也从不因言语上的嘲讽挖苦而恼火,所以呀,你只要心甘情愿嫁给他,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再退一步说,卫郎总要顾及你父兄的脸面吧?” 王蔓的美目中透出了真诚,灼灼看向褚灵媛。 “姊姊,灵媛....”褚灵媛却是欲言又止,目光闪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王蔓伸出手,扳过褚灵媛的脸庞,直视道:“你可是不甘心居于姊姊之下?要不这样,姊姊把大妇让给你,如何?” “不是,不是的,灵媛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褚灵媛忙不迭的晃起了脑袋。 “哦?”王蔓不解道:“灵媛,姊姊与世伯、伯母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卫郎也拉下脸面向你道了歉,你为何还如此排斥?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说着,王蔓俏面一沉,低喝道:“灵媛,你的红丸呢?给谁了?” 第二二六章难以启齿 “轰!”的一声!王蔓的话话堪比一道惊雷凭空炸响,刹那间,褚灵媛的识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一刻,王蔓不用脱她裙子检查都敢保证,褚灵媛是真的失了红丸,美目中不由现出了一抹责怪,女子,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如此不知自爱呢?只是,褚灵媛的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又令她心中一软,但立刻硬下心肠,不依不饶道:“灵媛,你和姊姊说实话,那天你床褥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姊姊身为女子,怎会看不出那根本不是月水,反倒小兰前一天晚上刚刚落了红,与你的倒有几分相像呢。” 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母猫,褚灵媛一把抓住王蔓的衣襟,失声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就是月水,你肯定看错了!” 褚灵媛秀美的面容狞狰而又扭曲,眼眶瞪的滚圆,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的的剧烈颤抖,紧抓住王蔓衣襟的手指也由于用力过度而青筋毕现! 王蔓摇了摇头,反手搂上褚灵媛,缓缓道:“灵媛,你冷静点,姊姊是为了你好,卫郎最容不得被人欺瞒,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告诉姊姊,姊姊可以帮你琢磨下,即便你真把红丸给了别人,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人嘛,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何况我朝女子婚前**的并不在少数,卫郎不会不明白,也不一定非要得到你的红丸,只要你实话实说,以后一心一意对他。他一定不会计较的,嗯?” 褚灵媛面无人色。猛晃着脑袋道:“没有,没有。灵媛真的没给别人,请姊姊相信我!” “那你的红丸呢?上哪去了?”王蔓把褚灵媛推开了些,盯向了她的眼睛。 褚灵媛想都不想的哀求道:“姊姊,求你不要问了,灵媛敢发誓,除了被将军数次凌辱,这副身体从未让别的男人碰过,你一定要相信我,呜呜呜~~”说着。已是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哭声中满含着懊悔与羞愤! 王蔓不死心道:“灵媛,你不说,姊姊如何了解,这事又如何解决?姊姊是真心在为你着想,如果你新婚之夜交不出红丸,还吱吱唔唔不肯说明真相,卫郎会如何想?说不定一怒之下会冷落你,甚至还可能把你退回家! 倘若姊姊是个妒妇。不仅不会管你的闲事,甚至还会火上烧油,可姊姊偏偏不是,卫郎在外奔波征战。咱们作女人的虽不能帮上什么,却可以使家里和和睦睦,让他少操点心。你说是吗?” 褚灵媛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只是伏在王蔓肩头呜呜痛哭。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假如真偷了人。狠狠心老老实实的交待,接下来,卫风该如何就如何,大不了被打入冷宫,为了家族,这一生即使不幸福也认命了,可这是自已捅破的红丸,一名黄花大女郎,竟然下贱至以手指来获取那欲仙欲死的快乐,没脸说啊!在她眼里,这比偷汉子、被使强或是被轮还要丢脸千倍万倍! 渐渐地,王蔓失去了耐心,在褚灵媛哭声渐止之后,无奈道:“灵媛,你既然不愿说,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姊姊不勉强你,但你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新婚之夜总要有个交待,哎~~算了,卫郎迎娶你应该还要过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来告诉姊姊,姊姊不会不管你的,同时你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不会让卫郎知道。” “嗯!”褚灵媛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最终只得哽咽着点了点头。 王蔓站起身,苦笑道:“好了,姊姊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姊姊将随卫郎奔往建康,你我姊妹建康再见。” “姊姊多保重,灵媛不留你了。”褚灵媛抹了把眼泪,正要起身相送,王蔓却把她按了回去,随即推门而出,把门掩上之后,赶忙拉起还在偷听的陈少女,匆匆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褚灵媛有如失去了浑身力气般,突然瘫倒在了床上,双目无神,直直望着屋顶,几个月一晃即逝,新婚之夜从哪弄来红丸?交待实情她难以启齿,自尽是既没有勇气也不敢,她是完全的一筹莫展了,只感觉自已的人生一片灰暗。 小楼下,王蔓拉着陈少女匆匆前行,刚刚拐过一个拐角,就迫不急待的问道:“少女,你都听到了吧?你来说说,灵媛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陈少女为难道:“褚家娘子既然言之凿凿没有偷人,那多半是了,少女能听出她没有说谎,但根据她的话语判断,红丸绝不是无意中失去的,应该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褚家娘子也不可能有如少女这样的经历,因此究竟是什么,少女....没法猜测。” 王蔓回头看了看小楼,哑然失笑道:“这倒好,灵媛的红丸去哪儿了成了个谜,哎~~到时候再想办法吧,总不能让卫郎冷落她,走罢,卫郎与世伯、伯母该谈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嗯!”陈少女带着满脸疑惑点了点头,与王蔓向正殿走去。 不多时,二女回到正殿,卫风立刻起身告辞,谢绝了褚氏夫妇再三挽留过夜的邀请,匆匆奔回大营与将士们把酒言欢,并承诺离开建康之时,另差人把他们替换走,当天晚上,军营中的气氛一片热烈。 次日清晨,卫风领五千骑向建康进发,阳羡至建康约三百里,第二天正午左右,抵达了建康以南的方山,这里是通往晋陵的人工运河,破岗渎的起点,距建康只有四十余里,卫风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方山以西三十里处寻了个荒僻的山谷潜伏,这没办法,破岗渎是建康向南的水道枢纽,人来人往,只能远远避开,同时,又着亲卫分别往姑孰与建康打探战况。 在难熬的等待中,三天一晃而过,二月十七日清晨,卫风还在啃着大饼,“将军,将军,有消息了!”突然,伴着兴奋的呼喊,一骑快马绝尘而来。 卫风连忙站起,一待亲卫翻身下马,就忙不迭的问道:“可是分出了胜负?” 亲卫匆匆一拱手:“回将军,昨晚桓玄趁夜突袭,成功焚毁了朝庭船舰,司马尚之与司马休之只得率军另行布阵,又令武都太守杨秋驻守横江,却不料,杨秋投降桓玄,朝庭军队不战自溃,司马尚之被桓玄生擒,仅司马休之只身脱逃!另据末将估计,桓玄很可能今日将顺流直下建康!” ps: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第二二七章活捉司马元显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桓玄的兵力为四万左右,而朝庭方面,即使不计司马元显的一万禁军,历阳至姑孰一线也布有近三万守军,都以为会有一番激战,传来的结果竟是不战自溃,豫州军与历阳军怎会如此不堪一击?这还是事关生死之战吗? 众人都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面面相觎,“好!”卫风却是大叫一声好,喝道:“司马道子人心尽丧,军心低迷,败亡只在今日,传令,全军加快进食,一定要抢在桓玄之前赶到建康!” “遵命!”众将齐声应诺! 王蔓的俏面也因为兴奋而布满了潮红,小拳头都攒的紧紧的,卫风赶忙捏了捏她的手,示意不要激动,只是,手刃仇敌在即,王蔓尽管竭力控制情绪,那澎湃的心潮就是没法平息下来! 仅仅一刻不到,在王蔓焦急的等待中,全军跨上战马,向着建康疾驰而去,由于不需要再隐蔽行踪,因此旷野上马蹄隆隆,烟尘弥漫,声势浩大惊人! 六十里的距离只花了半个时辰多一点,建康已出现在了眼前,在南篱门与东篱门之间,卫风猛一挥手:“停住!” 命令层层传达,将士们陆续勒住马匹,李驻略一迟疑,问道:“将军,司马元显只防备着桓玄,多半不曾料到您会来,建康东南方向必不会布有重兵,为何不趁势杀入,一举生擒这父子二人?” 卫风的目光越过外郭篱,在目力可及的两座卫星堡垒。东府城与丹阳郡城稍作停留,便摇摇头道:“建康人口稠密。稍有不慎将给百姓带来大量死伤,因此。本将给司马元显一个机会,把禁军拉出来战,你可明白了?” “哦!”李驻恍然大悟道:“昨晚历阳与豫州二军不战自溃的消息理该传回了建康,必致军心浮动,即便拉出来,也是不堪一击,将军此举,可使健康百姓心怀感念,果然是妙着!” 李驻脸面的钦佩之色不假掩饰。卫风心里极为受用,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好了,让弟兄们都下来休息会儿罢。” 将士们纷纷下马暂歇,坐等司马元显到来。 这一刻,司马元显正在宫城宣阳门外聚集禁军,打算去加固建康以西的查浦垒至新亭一线,与桓玄作殊死一搏,全军约一万五千人,虽然甲胄齐全。但队形不整,军士们的脸面大多带有茫然或是畏惧,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司马元显又急又惧,连忙看向首席幕僚张法顺。急问道:“先生都看到了,将士们军心涣散,这如何抵挡桓玄?你可有法子振起士气?否则。你我全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张法顺的目中现出了一抹绝望,前两天他曾提议拿出部分财货送往历阳与姑孰劳军。却被司马元显否决了,舍不得出钱。谁还为你卖命? “先生,怎么?连你也无能为力了吗?”司马元显脸面一沉,开声催促。 张法顺望向了姑孰方向,勉强提议道:“要不先往新亭,试着与桓玄讲和,建康由他执掌,咱们退往外州....”话未说完,一名亲随已慌慌张张的奔来,大声道:“禀世子,建康东南方向来了大量骑兵!” “什么?可知是谁?有多少兵力?”司马元显刹那间面色大变,脱口就问。 亲随答道:“约有五千左右,全都就地休整,但未打旗号!” “难道是北府军?”司马元显恍如失了神般,喃喃自语道:“定然是刘牢之这天杀的狗贼,趁朝庭新败,来趁火打劫了!” 张法顺却是灵光一现,不确定道:“世子,现在无端猜测没半点用处,他不趁机进击建康反而屯兵城外,莫非是地方州郡的义军赶来增援朝庭?不如去看看?” “对,对!快走,快走!”仿佛黑暗中现出了一缕光明,司马元显连连挥手,驱赶全军向东南方向行去。 约摸半个时辰,浩浩荡荡一群人出了南篱门,放眼望去,果然是纯骑兵,大多数都坐在地上休息,还有少数牵着马匹四处溜达,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司马元显立时松了口气,给张法顺打了个眼色。 张法顺会意的放声唤道:“领扬州刺史、兼徐州刺史、加侍中、尚书令、后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扬豫徐兖青幽冀并荆江司雍梁益交广十六州诸军事,会稽王世子元显在此,请问来者是哪路兵马?” 卫风诸人均是大感愕然,都没想到,司马元显竟然有如此一长串的名号! 王蔓哭笑不得,没好气道:“司马元显骄奢淫逸,更甚其父,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妾没料到世间竟有这般狂妄自大之徒,当真是死到临头还不忘摆威风!” 卫风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面色一沉,厉声喝道:“老子们奉会稽内史王凝之之命,发兵助南郡公清除朝中奸佞,司马元显,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刷!刷!刷!司马元显及身周诸人一瞬间面色惨白,他们的心理就如一名输光了的赌徒,对于任何的未知事物都怀抱一份自欺欺人般的期待,希望能拿来用作自已翻本的筹码,可如今,美梦当场破灭! 司马元显再也不顾身份,挥舞着手臂唤道:“且慢,你家府君素来忠义,怎可能攀附逆贼?莫非是你私自违逆上命,凌迫朝庭?你若迷途知返,朝庭可继往不究,还会重重有赏,莫要一错再错啊!”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司马元显,老子便是卫风,以孝伯公幼女王蔓为妻的那人,你不是要召老子入朝么?今日老子就来取你的狗命!” 说着,卫风笑容一敛,厉喝道:“我卫风仅为报仇雪恨,只诛首恶不及其余,无关人等速速散开,免得殃及池鱼!全军听令,务求生擒活捉司马元显,但有顽冥不灵者,格杀勿论!” “遵命!”将士们飞速跨上战马,也不排兵布阵,呈散兵线,向着前方二百步来外的禁军猛冲而去! 司马元显急的连声大叫:“莫要听他胡言,不许跑,击溃逆贼,朝庭皆有封赏!” 可禁军中的半数都是东拼西凑而来,根本不会诚心为他效命,何况谁都清楚,司马元显大势已去,纵然恪守信诺封官进爵,也得先掂量着自已有没有命享用,没有谁会愿意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眨眼工夫,身后的一万五千大军一哄而散,兵刃、弓弩、仪仗丢的满地都是,只余下了司马元显与张法顺呆愣当场! 马蹄声隆隆震耳,大地轻微颤动,与那铺天盖地的骑兵相比,司马元显显得如此的渺小,尽管他是权倾天下的相王世子! 张法顺立刻警醒,狂哮道:“世子,今趟已无法幸免,落于逆贼之手必遭百般羞辱,请世子自尽,法顺当追随至九泉再作侍奉!” 司马元显不由打了个哆嗦,他也清楚不容迟疑,当初王恭是被枭了首级,但按约定俗成,士人,尤其是高门甲族即便受死,也应该保留全尸,身首分家只是庶人的死法,他害怕被卫风以牙还牙,砍去脑袋有失体面,于是横下一条心,拨出佩剑正要向脖子抹去,却是“嗖!”的一箭射来,准准射中了手腕! “当啷!”一声,佩剑落地,鲜血浸红了司马元显的衣袖,痛呼还未出口,一骑瞬间加速,一弘雪亮的刀光当头劈下! “啊!”出于求生本能,司马元显大叫着闭上了眼睛,声音还未散开,身边又是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司马元显下意识的偏头一看,正见张法顺的头颅凌空飞起,一蓬鲜血喷溅而出! “将军好身手!”还在疾驰中,张宁忍不住的赞道。 这一箭带一刀正是卫风亲自出手,不由大呼痛快,骑士们也纷纷勒马,把司马元显围的水泄不通。 身周全是骑兵策马绕行,自里向外,一圈圈令人眼花缭乱,司马元显表情呆滞,额头布满了冷汗,眼珠子不自觉的被牵引着转动,一道道冷厉的目光轮番射来,司马元显的头脑一阵昏眩,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恶贼!你也有今日!”王蔓再也控制不住,勒马奔上,兜头一鞭狠狠抽下! “啪!”的一声脆响,还伴有痛澈心脾的惨呼,司马元显那俊俏的脸面斜着现出了一条血痕! 苦苦压抑了三年的仇恨被彻底激发,王蔓索性跳下马,一鞭又一鞭抽个不停! “啊!哎唷!哎唷!”啪啪脆响中,司马元显哀嚎翻滚,浑身鲜血淋漓,只是勉强用手护着脑袋,他自小锦衣玉食,很可能连巴掌都没挨过,又何曾吃过这般苦头? 接连数十鞭之后,司马元显的痛呼愈发虚弱,挣扎的力道也越来越小,卫风连忙抓住王蔓胳膊,劝道:“再打就得打死了,先带上,和司马道子一起斩首!” “嗯!”王蔓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勉强收回马鞭,只不过,眼里的愤恨却不见稍减! 其实卫风并不恨司马道子父子二人,如果王恭没被抄家灭族,以自已的身份想娶王蔓那是做梦,这父子俩即便不是自已的恩人,也是个大媒人! 荒缪的念头仅一闪即逝,卫风转头喝道:“绑起来,下一个,该轮到司马道子了!” 两名亲卫飞身跃下,把司马元显捆成个粽子,提上马搁上马鞍,紧接着,蹄声再次暴响,目标正是会稽王府。 第二二八章女人砍头 ps: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会稽王府入了东篱门便是,东篱门至宫城间的广大地域,北倚钟山与昆明湖(今南京玄武湖),东眺白荡湖,远远望去,山水相连,郁郁葱葱,空气洁净,景色秀美,为皇族勋贵聚居区。 会稽王府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府邸,连接淮水与昆明湖的清溪横穿而过。 当卫风领着骑队驻足于府门前时,朱红色的大门刚刚关闭,一左一右两座望楼上,府卫那惊惧的脸色隔着多远就看的一清二楚,卫风也不多说,给张宁打了个手势。 张宁会意的提起司马元显,策马稍稍上前,猛的一举,喝道:“禁军不战自溃,司马元显已被擒获,我家将军不忍伤及无辜,你等还不速速开门献降?今日只诛首恶,不及其余,机会只有一次,否则,我铁蹄所向,鸡犬不留!” 望楼上的府卫运足目力向下看去,被高高提着的那人,虽然满身血污,可除了司马元显还能是谁? “果然是世子!”一名府卫刚刚惊呼出声,“杀!”府外的五千铁骑突然猛爆一声喊杀,顿时,当锒当锒声不绝于耳,有许多人兵器都拿不稳,给吓的掉落在了地上! 张宁虽然不清楚府里的动静,却又恰到好处的喝道:“本将只数三声,再不开门,立刻挥军强攻!三、二....” 一还未出口,门内已大声唤道:“我等愿降,请不要动手。这就开门!” 不多时,咯吱吱一阵声响之后。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向内开启,宽敞的殿前广场跪满了一地。全都是甲胄齐整的府卫,约有近五百人,卫风略一寻思,转头吩咐道:“今次仅为报仇而来,府中财货女子、一草一木,任何人不得妄取,否则军法从事!明白吗?”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 卫风猛一招手,骑队分成数支,有的分向左右驰去。有的直奔制高点,有的把降卒领去一边,还有人入内宅搜索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六名幼子。 卫风最后领着亲卫们来到府里,他并不向深处走,而是在殿前广场等候,没多久,一队军卒押送着一名华服中年人快步而来,还有几人怀里抱着孩子,年龄从刚出生到五六岁不等。远处另有几名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跟泪人似的。 ‘真可惜啊!’卫风一一打量着这些女子,她们论起姿容,既使稍逊于王蔓与褚灵媛。也相差不是太多,最起码要美于陈少女、刘娇与王道怜这一水准,尤其那哭哭泣泣模样更是惹人生怜。很明显是这父子二人的妻妾。 凭心而论,卫风很想占为已有。出门这些天,一点女色都没沾。王蔓是丧期未出,陈少女只停留在摸摸胸,亲亲嘴的阶段,进一步深入还得再等等,如今有这么多美女摆在面前,他也想泄火啊! 然而,这一趟入京不仅是为了王蔓报仇,还与入士息息相关,卫风必须要顾及自已的名声,灭司马道子全族,没人能说半个不是,当年司马道子也灭了王恭全族,这只是报仇!但劫掠财货女子,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虽然明知会稽王府富甲天下,也亲眼见着了府中如云的美女,却只能视若无睹。 “姊姊,你快看将军!”陈少女轻轻扯了扯王蔓,不满的向卫风撇了撇嘴。 王蔓略一点头,似笑非笑道:“卫郎识大体的,让他看吧,过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果然,卫风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向了朝自已走来的军卒,一名队正上前两步,施礼道:“禀将军,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六名孽子已全部擒拿。” “好!”卫风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向了司马道子,微微笑道:“相王,末将本与你无怨无仇,却千不该万不该,以孝伯公遗女为妻,既为姻亲,自然要为姻亲讨还公道,今日你满门上下落于我手,末将只得对不住了,请相王见谅!” “原来是你!是你这小小的兵家子?没错,就是你卫风!诶!孤悔不该放任你坐大,照这样看,三年前在宣阳门下散布谣言,引发骚乱的也是你了!”司马道子抬起脸面,一瞬间,布满了懊悔之色! 卫风摆摆手道:“行了,不过是当头一刀,坦然离开有何不好?又何必心存遗憾?如果你要后悔,下去抱着阎王老子的大腿慢慢哭,南郡公快来了,末将可没空陪你闲聊,得早点送你上路,来人,把他父子二人斩了!” “慢着!”王蔓拦住道:“卫郎,妾要自已为我太原王氏满门老小诛此二贼!” 王蔓话音刚落,司马道子跟着唤道:“士可杀不可辱!孤既落在你手,唯死而已,但不能死在女人手中,另你请念在孤为皇亲国胄,给孤留个全尸!” “嗤!”卫风轻笑一声:“你想要全尸?孝伯公身为高门甲族,怎不见你手下留情?都要死了,哪来那么多讲究?谁死手上不是死?少费话,受死罢!” 司马道子立时哑口无言,两行老泪竟缓缓流下,似乎在忏悔往日的所作所为,也仿佛在向这世间道别,只不过,军士们不会心存怜悯,一名军卒喝道:“跪下!” “哼!”司马道子还想表现出硬气,重重一哼,却是腿弯一阵剧痛传来,被狠狠一脚踹上,砰的一声,膝盖重重磕上了地面! 又有两名亲卫把司马元显押出,父子二人跪成一排,王蔓接过斩马刀,快步走了过去。 “父亲,诸位叔伯兄弟!请睁开眼看看,蔓为你们报仇了!当日是司马元显说动刘牢之背叛,今日,蔓先取这狗贼的头颅!”王蔓朝天悲呼一声,高高举起大刀,刷的一下,当头砍去! “哧!”一蓬血光四散飞溅,出乎意料的是,司马元显的头颅没落地,而是半挂在了脖子上,身体虽然向前扑倒,面孔却仰面朝天,腿脚阵阵抽搐,手指无力地蠕动,显然没死透! 这可把司马道子吓着了,顿时瘫倒在了地面,原本他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觉悟,砍头无非是个碗口大的疤,只是,一刀砍不死,这得多痛苦啊,司马元显正是活生生的例子。 王蔓也怔住了,略有些赫然的看了眼卫风,这没办法,砍头是个技术活,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刽子手,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苦练,无论落点,还是力道都要极为精准,一次性砍下脑袋,要么凭技术,要么靠蛮力! 第二二九章身死族灭 卫风哭笑不得,拉上王蔓的胳膊,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开了那柄血淋淋的斩马刀,这才无奈的劝道:“王蔓,报仇无非是为了出气,泄去心里的怨恨,同时还给死者一个交待,不一定非得自已沾上血腥,贼人授首,大仇得报不就得了?接下来的交给弟兄们罢,嗯?” “哦!”王蔓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随着这一刀斩下,心里憋了三年之久的怨气竟泄去了一点点,至少她不太恨倒在地上的这对父子了,司马道子一系,今日将身死族灭毫无疑问,即使皇后王神爱以司马德宗的名义下诏也挽救不了他们,一命还一命,世间仇恨不外如是,当然,针对刘牢之、刘敬宣与高雅之的怨恨没有半点消减,这三人,也必须血债血偿! 王蔓下意识的望了眼京口方向,便把美目重新移回,两名亲卫已走上前去,其中一人对着司马元显的半截脖子一刀斩上,“哧!”的一声轻响,身首当场分家,司马元显的手指猛的一捏,又突的松开,就此一命呜呼! 另一名则提起司马道子的发髻,把他半边身子拖离地面,刷!一道刀光掠过,顿时,头被拧着在半空中晃荡,向下滴洒着鲜血,身体重重向前扑倒,鲜血喷溅而出! 曾经权倾天下的父子二人,如今成为了两具无头尸,还有地面的一大滩血污! “呜呜呜~~”广场边缘有着恸哭传来,这都是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妻妾,莫名的。王蔓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虽然大仇得报。但没有半点报了仇的喜悦!自已那满腔的怨恨上哪儿去了?三年来的颠簸流离难道白受了吗?理该跪地大哭才对啊! 王蔓想不明白,眉心微拧。美目中带上了一抹迷惘。 卫风却是脸面现出了一丝欣慰,王蔓的表现,恰恰说明她已经解开了心结,相对而言,卫风更愿意王蔓抛去仇恨烦恼,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女人,而不是活在仇恨里,致使心理扭曲,性格乖戾! ‘杀人放火。所有的恶行,都由自已来好了!’卫风扫了眼被军卒抱在怀里的六名婴孩,转回头喝道:“来人,把这六个孽种带外面处理了,不过,念及孩童无辜,倒不必斩下首级,溺死捂死都行,给他们留个全尸罢!” “唔!唔!”为怕乱哭乱叫。孩子全都被捂着嘴,这时,其中较大的几名听说要杀他们,立时剧烈挣扎起来。脑袋拼命扭动,四肢乱抓乱踢,但几岁的小男孩如何能拗得过身强力壮的亲卫?纷给被提着向远处走去。 “不要!将军。求您饶他们一命吧!”军士刚刚动身,一名妇人挥舞着双臂从人群中冲出。扑通一声跪在卫风面前,连连磕着头道:“将军。夫郎与元显害了王孝伯,您取他们性命,妾不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敢说,可孩子还小,您自已也说孩子是无辜的,求您手下留情啊,妾求您了,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为夫郎留条血脉!呜呜呜~~” 这名妇人约三十出头,姿容艳美,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女子所特有的风韵,这一刻,却泪流满面,发髻散乱,伏在地上失声痛哭,王蔓扯了扯卫风,小声道:“卫郎,她是司马道子的正妻王氏,是被先父逼死的王国宝亲妹,也出身于太原王氏,不过是另一支,与先父一脉互相敌视。” 卫风点了点头,跟着就冷哼一声:“原来你也是太原王氏的人,你这一支与孝伯公那支虽势如水火,却是血脉至亲,当年王国宝乱政,孝伯公只取了他性命而未波及满门,可你夫郎呢?灭了孝伯公全族怎不见你出面劝说?如今本将有报有仇,有怨报怨,怎么反倒理亏了?难道就由于这些个孽种是你的子孙后代?说起来,本将已经仁至义尽了,当年孝伯公府上的女眷都哪去了?你别说不清楚,哼!没让将士们奸了你已是算你走运!下去!” 孰不料,王氏又向王蔓磕起了头,哀哭道:“世侄女,妾厚颜称你一声世侄女,请念在你我两脉皆出一门的份上,替妾求个情吧,争权夺利是男人的事,咱们女子不能如此狠心啊!” 王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些孩子也是脸面布满了恐惧之色,王蔓不由心中一软,向卫风看了过去,讪讪道:“卫郎....” 卫风连忙挥手打断:“王蔓,你莫要受她盅惑,高门士女,又做了近二十年会稽王妃,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你以为她不怨恨?只是无力报复罢了,留着孩子给她,让她日日灌输仇恨长大了再来报仇?要不是此趟进京另有重任,今次我就取了她的命!哼!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斩尽杀绝才可以永绝后患!” 卫风以不带人类感情的目光看了眼王氏,转头催促道:“快带出去处理了,免得迟则生变!” “遵命!”几名军士迈开步伐,向外走去,王蔓也把脑袋拧去了一旁。 王氏却横下一条心,刷的一下从地上爬起,脸面狞狰扭曲,指着卫风惨笑道:“你....你这恶奴说的对,老娘堂堂太原王氏出身,又是会稽王妃,向你磕头求情已是极尽委屈,你倒好,竟是个铁石心肠!好!夫郎这一脉算是完了,但我太原王氏还在,老娘今日举天为誓,只要有一口气,必与你不死不休!” 卫风顿时恶从胆边生,怒极而笑道:“老子本不愿牵连无辜,你他娘的自已寻死,那可怪不得老子了!高门士女?女人?漂亮的女人?老子也杀!” 说着,卫风向四下里一扫,冷声道:“陈少女,会稽王妃王氏悲伤过度,暴毙身亡,你带几个姊妹把她拖下去,手脚利索点!” 王蔓暗暗叹了口气,杀了王氏,不仅止于同为女子的不忍,还可能带来不测的后果,可王氏自已寻死,还能说什么呢? “遵命!”陈少女却是爽快的一口应下,她根本不同情王氏,由于那悲惨经历,又由于与卫风的特殊缘份,她这条命已经卖给卫风了,凡挡着卫风道,都是她的敌人,对付敌人,自然不会手软! 陈少女领着两名母夜叉上前,电般出手卡住王氏脖子,“唔!”王氏顿觉浑身一麻,闷哼刚刚脱口,一名母夜叉已捂上她的嘴,顺手抓起衣领,另一名的手腕有如大铁箍,紧紧箍住住她的两只脚踝,令她动弹不得! 三个女人把王氏抬起,向广场边缘的一间屋子走去,亲卫们的眼里纷纷现出了惋惜之色,这么美的女人,说杀就杀啊,入了屋子不是被捂死就是被缢死,太可惜了,将军不用赐给自已那该多好?自已保准把她治的服服贴贴,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他们只能放心里想想,不敢当真开口求情,卫风却看向王蔓,略一迟疑,便道:“王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王蔓摇了摇头:“残忍是有点,可妾能理解你,王氏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换了妾,也会狠下心取她性命,只是,她那一支尚有二兄王愉在世,王愉初为江州刺史、督豫州四郡、假节,后来殷仲堪、桓玄与杨佺期举兵应先父,乘流奄至,王愉无备之下,惶遽奔走临川(今江西省抚州市),于半途为桓玄俘获,为保命投了桓玄,妾恐怕王愉不会善罢干休,他虽然不敢明着报复你,在桓玄那儿搬弄是非却是少不了,卫郎你不可不防啊。” “呵呵~~”卫风不以为然的笑道:“今次灭杀司马道子满门,固然大快人心,但抢在桓玄之前下手,多半会引来他的猜忌,没了王愉,桓玄也不会容我,多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又有何妨?” “哎~~‘王蔓幽幽叹了口气,俏面显出了一丝愧疚,她感觉,全是自已耽搁了卫风,正是由于遇上自已,才结下了司马道子与刘牢之这两个大仇家,不但要与北府军明争暗斗,还有功不能赏,时至今日,只屈居一名小小的偏将军,而且,还有可能面临来自于桓玄的挤压陷害,桓玄与司马道子不同,司马道子不得人心,桓玄却甚得众望,自家夫郎能斗的过桓玄吗? 王蔓的美目中现出了一抹忧色。 卫风似乎猜出了王蔓的心思,正色道:“夫妻本为一体,你不要有太多的想法,自从三年前你允诺作我卫风的妻子,从那时起,我就下定了保护你一生一世的决心,所有你身上的因果恩怨,都由我一力承担又何惧之有?大丈夫立于世间,若连自已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不如拿把刀早点抹脖子了事!” “卫郎!”王蔓眼圈一红,哽咽出声。 “好了,不要哭了!”卫风微微笑道:“你看,少女回来了,想必已处理妥当。” “嗯!”王蔓抹了把眼泪,向边上看去,陈少女与那两名母夜叉正从屋子里走出。 果然,行至近前,陈少女施礼道:“回将军,王氏暴毙不治,全身上下无任何伤患!” “好!”卫风赞许的点了点头,恰见着那几名军士也一人提着具小孩尸体回来,当即唤道:“全军收队,带上头颅,随本将出城恭迎南郡公!” “遵命!”众将齐声应诺。 第二三零章王蔓的妈 ps: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和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桓玄是从西南的姑孰的方向过来,卫风先把府卫全部遣散,又留下亲卫与母夜叉各五十人临时看守,这才领军出南门等候,没办法,府里的财货女子如果被家奴婢仆洗劫一空,然后逃之夭夭,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南篱门外偏西方向一道黑线渐次映入眼帘,兵仗浩大,旌旗林立,端的声威惊人! 卫风当即喝道:“上马,列战斗阵,让南郡公好好见识下咱们吴越男儿的风采!” “遵命!”将士们轰然应诺,纷纷跨上战马,摆出了一个前窄后宽的锋矢冲锋阵形! 陈少女不解道:“将军,您迎接桓玄入城,干嘛摆战斗队形?难道不怕引来误会?” 卫风摆摆手道:“桓玄表面豁达,实则内心猜忌,我考虑了下,由于先一步灭了司马道子全族,又由于会稽王妃死在我手上,纵使我向他卑躬屈膝,他也未必不会提防,既然如此,倒不如摆出车马,让他看一看我军的实力,既便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这世间,终究还是要凭拳头说话!” 说着,卫风话音一转,嘿嘿笑道:“我这一趟入京,是打着府君的名头,又响应他的檄文前来,在明面上,桓玄并不方便对我下手,临行前谢夫人让我在建康等候,我恰可以此为由赖在建康不走。有五千精骑驻在城外,你说桓玄会如何应对?” “这....”陈少女秀眉一蹙。寻思道:“若妾是桓玄,首先会驱使您为马前卒。去攻打诸如北府军或者司马氏残余力量,不过,如果您能推托过去的话,那么,他将拿您再无可奈何,除非撕破面皮,但您的背后站有府君与谢夫人,也就是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妾料他不至于如此不智。所以,在您取得士籍之后,多半会给您个太守之类的官职把您打发去偏远州郡,来个眼不见为净!” “嗯~~”卫风满意的笑道:“陈少女,你不但长的漂亮,还心思灵巧,虽然区区一郡太守我不一定去上任,但我发现,我对你是越来越情难自禁了。要不这样?今晚你到我的床上来,咱们再深入交流交流,如何?” 陈少女俏面一红,低低啐道:“将军。您别不正经,姊姊正在听着呢!” 王蔓咯咯轻笑道:“少女,咱们都是自家姊妹。姊姊怎么可能吃你的醋?何况姊姊得到下半年才能出丧呢,而道怜又不在。你不陪卫郎谁陪?男人呀,饿不得。你还是依了卫郎吧!” 这话说到了卫风的心坎里,递给了王蔓一个赞许的眼神,陈少女却是心里连呼吃不消,目光躲躲闪闪,索性低头把玩起了马鞭,一副又羞又恼的模样。 其实对于男人,在身边不缺女人的前提下,红颜知已相对于妻子或是情人,那暧暧昧昧,欲迎还拒的风情又别是一番滋味,陈少女就类似于这样的角色。 既然不愿陪自已睡,卫风也不至于太过逼迫,于是把目光转投向王蔓,问道:“王蔓,我刚刚想到了一件事,你家里虽遭了不幸,但女子应该能幸免,无非是被没入乐籍或者让权贵掳走罢了,今趟入京,自然不能再坐视她们任人凌辱,你想想,你有没有从姊妹与异母姊妹,你的母亲还在不在了?” 王蔓浑身一震,俏面现出了浓的化不开的愤恨之色,随即俏面黯淡下来,摇摇头道:“都三年过去了,也不知有几人能活到今日,妾的母亲并不是先父元配,而是继室,只育有妾一女,无子嗣,出身于颍川庾氏,从姊妹与异母姊妹约有十来人吧,嫁了人的理应无恙,没嫁人的妹妹们只怕生不如死了....” 接下来,王蔓报出了一长串女子名姓,听的卫风头晕脑胀,他也不管别人记没记住,回头吩咐道:“李驻,安排些弟兄入城打探,先去会稽王府,那里应该有知情人!” “遵命!”李驻暗暗叫苦,他也没记住,十来个女人名姓,还全是单名,互相之间没有联系,好在有太原王氏的名头,根据这一点打听也不至于全无线索。 李驻立刻安排了数十骑向回驰去。 陈少女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姊姊,您的母亲既然是颍川庾氏的女儿,那也是高门士女,庾氏总该护着她吧?怎可能任人把她掠走?说不定已被接回娘家了呢!” 王蔓的美目瞬间一亮,跟着就苦笑道:“少女,你有所不知,家母虽是故征西将军庾亮孙女,前豫州刺史庾楷亲妹,按理说,因着高门甲族的身份本可无恙,但庾氏自桓温执政以来,屡遭凌迫,族中子弟大多被冠以各种罪名杀害,因此家道大为凋零,妾的舅父庾楷,由于先父的关系为司马道子不容,司马道子怎可能看在庾氏的脸面放过母亲?所以妾的母亲多半被掠走了。 而庾楷在先父遇害之后,兵败于司马尚之之手,只得投奔桓玄,可是前一阵子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竟写信给司马道子愿为内应,图谋桓玄,又事机不密,被桓玄处死,因此,妾的母亲已成了孤家寡人,没有娘家了。” 陈少女暗感恻然,高门士女纵使风光无限,但有个前提,背后必须要有家族支撑,没了家族,只怕连民女都不如,因为她们是权贵嘴里的最可口猎物!王蔓的母亲不正是如此吗? 陈少女同情的看了眼王蔓,勉强劝道:“姊姊,如果能寻到伯母的话,您与将军好生赡养,会慢慢让她忘掉不愉快的。” “哎~~少女,但愿能托你的口福罢!”王蔓叹了口气,把目光向前投去,淡淡道:“卫郎,荆州军看起来挺紧张的,恐怕过一会儿该有人出来问话了。” 荆州军在阵前一里左右停下,大批刀盾手蜂涌而出,接连构筑起三层坚实的盾阵,后方弓弩手密布,显然对这一支不知来路的骑兵存有很深的忌惮! 果然,没过多久,一行十来人从军中驰出,其中一人喝问道:“前方是哪路兵马?为何于道前拦阻!” 卫风招了招手,王蔓与十余名亲卫跟着策马向前缓缓行进,距荆州军约有百步陆续翻身下马,卫风拱了拱手,朗声道:“会稽都尉、偏将军、河东卫氏卫风受散骑常侍、安东将军、会稽内史王凝之之命,率精骑五千响应南郡公,今呈上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头颅及我家府君书信一封!” 桓玄还在军阵深处,隐隐约约听着卫风的话语,不由一怔,向下看向了他的首席谋主卞范之,问道:“先生,这姓卫的是何方神圣?河东卫氏哪来这么号人物?王凝之如何会有如此之快的手脚?竟先我一步灭杀了那两名国贼?” 第二三一章参见桓玄 卞范之身为桓玄的首席谋主,桓玄可以纵情恣欢,他却不行,不仅要统筹帏握,献计献策,还须担负起收集情报的重任。 卞范之捋着颌下三缕长须,略一沉吟,便拱了拱手:“这卫风崛起神速,出道不过三两年,已屡破孙恩,还于刘牢之循走下邳之际解了京口之围,另**熏天以王孝伯遗女为妻,也由此与司马道子及刘牢之结下了不解深仇。 孙恩第一次攻打山阴,城破之时他以三千孤军吓退十万贼众,救下王凝之与谢道韫的性命,之后,又当众折辱刘牢之,令刘牢之负气连夜出走,今次您举荆襄强兵入京清君侧,他抓住机会抢先一步为太原王氏报了血海深仇,可见为一胆有识,谋而后动之辈,此人虽职位低卑,南郡公却不可小觎啊! 至于那河东卫氏,如今我朝只余卫屿一支,早已家道衰败,沧为庶人只在三两代间,不可能出此天纵之材,何况卫氏要真有其人,岂会不为之奔走欢呼?因此,照范之看,无非是那卫风仗着姓卫,冒充河东卫氏撑个脸面罢了。” 桓玄小眼睛眯了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唤道:“来人,把那两个国贼的首级与王凝之书信呈上来!” “且慢!”卞范之连忙阻止道:“南郡公,他是代表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而来,又执礼甚恭,您不接见,难免会使人生出误会,误认为您踞傲轻慢,更有甚者。或将引来王谢的不满,据范之探得。王谢夫妇对他颇为器重。 您举义军除奸佞,早已赢得天下人交口称赞。如今入城在即,当示以恩德宽厚,安抚士庶之心,是以,不妨....出阵去会会他,范之料他不敢轻举妄动!” 桓玄转头看了看,四周围兵甲齐整,枪盾兵,弓弩手层层林立。的确不用太过担心,于是挥了挥手:“依你便是!” 随着桓玄首肯,两边军卒立刻让出一条道,近千人拥着桓玄缓缓向前行去。 “桓玄好大的排场!恐怕天子出行的仪仗都比不上他!”已经等的略有些不耐烦的王蔓忍不住冷哼一声! 原来,入眼处是一架由百名壮汉扛扶的超级豪华大舆,由上好沉香木制成,上方是一座四面缕空的简易房屋,隔着层层纱缦,可以看到一个大胖子横卧在一堆锦被当中! 陈少女也小声嘀咕道:“行军作战。当以简练迅捷为首要,哪能兼顾奢侈享受?桓玄如果吃了败仗,恐怕逃都没法逃吧?” 卫风小声轻笑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嘿嘿~~要照我看,桓玄很可能还不如司马道子呢!” “哦~~”陈少女点了点头。刚把目光投了过去,前方已是一声爆喝传来:“落撵!” 百名壮汉把大舆徐徐放下,又有几人上前。推动屋子旋转,使屋门对着侧面。再有几人把桓玄搀了出来,随从仪仗纷纷跟上。向着卫风走去。 卫风这才看清了桓玄的真面目,外人都称赞桓玄形貌瑰奇,这或许是真的,只不过,桓玄脸上的肉已经不能用横肉来形容了,而是满脸肥肉,下巴至少有个三五层,一层层的肉把鼻子、眼晴、嘴巴等五官都挤压的非常小,遮掩了他原本清秀的容颜。 身材更是没法细说,大肚腩高高凸起,胸口还有两堆小肉,走起路来能看到身体有隐约的颤动,这就是一座肉山啊! 卫风带来的人马只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他们害怕会忍不住的笑出声音,这没办法,当时的胖子是个珍稀动物,由于每日只吃两餐与长期的动荡不安,大多数人都瘦的和麻杆一样,胖子绝对是个异类,更何况魏晋风度以风骨、纤瘦为美,肥胖绝对不是主流审美观! ‘桓玄胖成这样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一剑刺不死!’卫风正暗暗想着时,王蔓已小声提醒道:“卫郎,咱们上去罢。” “嗯!”卫风接过盛有司马道子父子头颅的托盘,与王蔓向桓玄走去,约三尺左右双双止步,卫风奉上托盘,施礼道:“末将卫风参见南郡公,今献上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首级,会稽王府一应财物女子皆已封存,请南郡公着人接收,另有我家府君亲笔信一封!” “呃?”桓玄目中讶色一闪,司马道子搜刮了十几年,府中的财货美女足以令任何人眼馋,而卫风竟能分文不取,仅凭这份自律,就使桓玄的心里升出了忌惮。 或许是脸上的肥肉起了很好的掩饰作用,也或许是上位者天生喜怒不形于色,桓玄满脸欢喜的笑道:“隐忍三载,一朝手刃仇敌,着实可喜可贺,来,卫将军快快请起。”说着,给身边亲随打了个眼色。 亲随走上前,接过托盘与书信呈给桓玄,桓玄只扫了眼首级,确定了不假之后,就折开书信看了起来。 书信里无非是些客套话,对桓玄的义举表示赞赏,对晋室的将来寄予期望,王凝之隐约表达出愿奉桓玄执掌中枢的意愿,过了片刻,桓玄把书信交给卞范之收起,这才看向了王蔓,问道:“当面可是孝伯公遗女?” 王蔓盈盈施了一礼:“太原王蔓见过南郡公,南郡公发檄举义,诛除邪佞,若先父在天有灵,定当感激不尽。” 桓玄目中的淫光一闪即逝,暗暗道了声可惜,由于须长途赶路,王蔓身披软甲,娇艳的容颜中透出了丝英姿爽飒,这对于莺莺燕燕不缺的桓玄来说,无疑极具有新鲜感,也构成了极大的吸引力,现代人喜欢军花、警花,喜欢玩制服,古人也好这一手啊! 同时,王蔓的发髻仍挽着麻线,桓玄可以据此判断,这个女人尚处于丧期,与卫风虽然在名义上结成了夫妻,却显然未行夫妻之实,还是个黄花大女郎! 红丸、美貌、身份,这三样王蔓都有,由不得桓玄不动心,但他也清楚,自已有着远大的目标,是为夺取晋室江山而来,必须要克制住**,暂时还不能强掳他人妻女! 桓玄仅随随便便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叹道:“孝伯公清操过人,公忠体国,为诛除朝庭奸邪奔波劳走,不料,大业将成之际,却为宵小所趁,家破族灭,身负不世奇冤,令人愤恨难平! 我虽与孝伯公歃血为盟,举孝伯公为盟主,却势单力孤,又有殷仲堪与杨荃期从旁掣肘,是以迟至今日才举兵东向,但其间曾数次向朝庭上表,求为孝伯公昭雪,奈何朝庭为奸人把持,每次均石沉大海,所幸今日奸邪授首,总算为太原王氏讨还了一半公道,请王家女郎放心,另一个罪魁祸首刘牢之,必难逃天网恢恢!” 王蔓感激的施了一礼:“妾代我太原王氏谢过南郡公了,妾另有一不情之请,请南郡公为先父正名,以全忠义!” 按道理讲,给王恭追赠定谥,需要在大朝会上举行,但桓玄也不推拒,沉吟道:“危身奉上曰忠,虑国忘家曰忠,险不避难,一德不懈曰简,一不委曲,平易不訾曰简,不信訾毁,孝伯公可谥为忠简,追赠侍中、太保!我不日给主上上书!”说着,回头看了看,猛一招手:“来人,把那两个国贼的头颅还给王家女郎,奉敬于孝伯公灵前!” 王蔓喜极而泣:“南郡公有此心意,父亲也当安歇了!” “哎~~逝者已矣,咱们活着人的,无非是求个心安罢了!”桓玄刚挥了挥手,“咳咳~~”身边却传来两声清咳,不禁回头看去,正见卞范之施了个隐秘的眼神过来。 凭着多年相处的默契,桓玄立刻猜出了个中的含义,顿时暗道一声好,把目光移向卫风,在卫风接过头颅之后,微微笑道:“卫将军,你擒来了二贼头颅,当居首功,这样罢,我把会稽王府赐予你,作为你在京的居所!” 说实话,对会稽王府卫风不是不动心,钱财无数,美女如云,但司马道子是什么身份?自已是什么身份?区区庶人据有会稽王府,这已经不仅止于让人眼红了,而是会被士人群起而攻之,桓玄需要克制**搏取美名,自已也要克制**铺平入士的道路,对于自已与桓玄,会稽王府是都颗烫手的山芋! 桓玄理该不清楚自已的心思,也未必是专门针对自已,但把会稽王府赐下,哪怕是做个样子,都可以给世人留下赏罚分明,不贪财好色的好印象,自已怎么可能去做他上位的踏脚石? 卫风立刻摆出一副感激之色,施礼道:“末将入京仅为报仇,而不是为女子财货,今日仇人授首,于愿已足,岂敢得陇望蜀?何况论起功劳,末将只是仗着南郡公被暂时阻挡在姑孰才能得侥幸先来一步,即使没有末将,司马道子父子二人也不过是多活个一时半刻罢了,因此,南郡公厚赐不敢受,只求赐还王氏旧宅已感激不尽!” 桓玄理解的点了点头:“这本是你家的府邸,谈何赐还?卫将军自去即是,不过,有功不赏总是不妥,而你是勤王之师,容我与你家府君商议过再行封赏,如何?” 卫风拱了拱手:“但凭南郡公安排!” 第二三二章赖在建康 ps: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桓玄带着满腔的踌躇满志一路摧枯拉朽,原以为能亲手取下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头颅,孰不料,被人占了先,卫风打的是为姻亲报仇的旗号,名正言顺,谁都无话可说,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仿佛一道美食摆在面前,正待下箸,最可口的那部分却被别人抢先挟入了口中! 但桓玄目前并不能拿卫风如何,在很不甘的喘了口浊气之后,刚刚抬起手臂,正准备把卫风挥退,以尽快入宫去觐见天子司马德宗,卞范之却拱了拱手:“卫将军,在下卞范之,为南郡公长史,如今国贼已伏诛,你这数千精骑,似乎没有留在建康的必要了罢?” ‘嗯?’卫风倒是正视起了卞范之,大约四十不到的年龄,身着长衫,面容清矍,颌下三缕长须,额头宽广,目光深邃,一副标标准准的谋士模样。 ‘他娘的,刘裕有谋士,桓玄有谋士,那个被一刀枭去首级的张法顺也是司马元显的谋士,就老子没有!’卫风暗地里骂了句娘,只是他也明白,自已是个庶人,不可能有名士来投,要想招揽有名望有才学的落魄士人,自身谋取到士人身份是一个必要条件。 卫风仅一眼就收回目光,回礼道:“正要禀报南郡公,末将临行前谢夫人曾叮嘱,她将亲自跑一趟建康,一睹南郡公风采。因此着末将在建康等候,请南郡公放心便是,末将这五千骑扎在城外,一兵一卒皆不入城,粮草由山阴筹办,料来不会扰民,而末将只带些亲随入建康,一待谢夫人办妥事情,将护送她回返山阴。” 桓玄的注意力全被谢道韫要见自已吸引了去,谢道韫是江东最著名的才女。年龄虽然不小了。只是,能目睹她的风姿仍是三生有幸,而谢道韫的名气远大于王凝之,自已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个面子。把卫风赶走了岂不是落她脸面?同时。如果得到她的赞许。对自已名望的提升会大有助益,最起码王谢会表态支持自已,何况卫风的要求也不过份。这人不是不走,是等谢道韫一起走,又不要自已掏钱粮给他,那就让他多呆几个月还能如何? “这....”内心尽管已经首肯,桓玄却现出了为难之色,好半天,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也罢,既是谢夫人的意思,卫将军可寻一偏僻处扎营,但请约束手下,也莫要占据要道,免得使我为难啊!” “请南郡公放心!”卫风深施一礼。 “咳咳~~”卫风话音刚落,卞范之又咳了两声,并打了个手势给桓玄。 桓玄立刻警醒过来,向左右喝道:“来人,既然卫将军不受会稽王府邸,那就把府中财货全部充抵国库,至于女子家仆,都发放些钱财遣散了罢,如若有谁敢中饱私囊,军法处置!” “遵命!”几名亲随匆匆向后步去。 卫风连忙赞道:“若让满城士庶得知,必然欢呼奔走,倒履相迎南郡公,南郡公重置乾坤,还朝庭清宁的决心由此可见,有南郡公代执中枢,乃百姓之福,我朝中兴可期!” 这一记马屁拍的桓玄浑身舒泰,哈哈大笑道:“卫将军过奖了,当不起,当不起啊!好了,我须尽快入城安抚百姓,参见主上,这就不留卫将军了,改日有暇,再设宴款待!” 卫风略一躬身,示意道:“南郡公请!”随后猛一招手:“让开道路,恭送南郡公!” “恭送南郡公!”五千军齐爆一声喝,整齐如一,声威冲天,之后纷纷策马驰向两旁,桓玄的面色有了一瞬间的煞白,小腿肚子竟控制不住的稍微软了软,全赖亲随搀扶,才能不露破绽的向回行走。 不多时,桓玄乘上大舆,荆州军仿佛要在声势上扳回一城,也齐声喝道:“启行!” 但荆州军终究缺少卫风对于行列,纪律等方面的专训,而且人数越多,步骤越难一致,声音明显杂乱不堪。 卞范之的目中现出了一抹忧色,提醒道:“南郡公,此人若能为您所用,当为一虎将,若与您为敌,必是生死大敌!” “就看他识不识相了!”桓玄沉着脸挥了挥手,近四万大军缓缓向建康开去。 足足送了一个时辰,荆州军才消失在了眼前,陈少女无奈的摇摇头道:“想不到桓玄真能对司马道子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视若无睹,妾倒是小看他了,说不定呀,朝庭在他手上真能焕然一新呢!到那时,将军您是乖乖做他的臣子呢,还是逆天下大势举兵相抗?” 卫风不假思索道:“倘若桓温再生,我必不会栈恋江东,而是去往巴蜀或是西北割据一方图谋天下,但桓玄有什么?他不过是仗着父叔余荫狐假虎威,实则草包一个,天下间的真正英雄人物,是我那便宜兄长与魏主拓跋珪啊!” 卫风下意识的向京口与北方各望了一眼,苦笑道:“扯远了,还来说桓玄,假如你留意过他的几次大胜,会发现完全是靠着侥幸,并不说明他的实力比别人强,人可能会一时走运,却不会一辈子走运,他总有气数将尽之时,桓玄入建康,是气运鼎盛的表现,但称帝谋国,必将耗尽气运,盛极而哀!他只要走上这一步,我敢断言,最终会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而且人可以伪装一时,却不可能伪装一世,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当骄奢淫逸成为习惯,如何能忍受得了清汤寡水的日子?他那身肉,至少有四五百斤,不全是养出来的?我还敢料定,至迟年底,桓玄必原形毕露,同时这里面有个关窍,桓玄早存有篡逆之心,充入国库与放他自已家里有何区别?迟早不都是他的?” “哦~~”陈少女觉得挺有道理的,默默点了点头。 李驻跟着问道:“将军言之有理,但桓玄目前颇得人心,末将以为与他明面对抗尤为不智,他既然不让我军驻于要道旁,那兄弟们上哪儿去扎营?” 卫风打量向了四周,沉吟道:“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建康的南篱门外,向南通往破岗渎,人来人往,显然不适合扎营,向西是石头城,乃拱卫建康的重要堡垒,于此处立寨,恐会引起桓玄的不安,其实最好是扎在城北的幕府山脚,北临大江,扼建康往京口要道,可正是由于地势险要,因此也不能去,如今咱们只能扎在建康以东,钟山脚下的白荡湖畔,至少水源不缺!” 李驻拱了拱手:“末将立刻与弟兄们前去!” “去罢!”卫风挥了挥手,向张宁唤道:“张宁,你领百名弟兄随本将入城,陈少女,你把姊妹们也带上!” “遵命!”二人双双领命,很快的,二百来骑向城内驰去。 第二三三章强夺府邸 卫风与桓玄都是由南篱门入城,桓玄把兵马分别安排往了石头城与幕府山,之后一路向北,入朱雀门,径直向宫城行去,卫风却在朱雀门外折向东北,王蔓旧宅位于乌衣巷,紧挨着边淮列肆,这一带妓寨、酒楼、商铺林立,是建康最为繁华的地方。 相王被诛,桓玄入京,一日之内接连发生的两件惊天动地大事,并没有在建康引发太大的乱子,街面上除了行人稀少,与往常没有明显的区别。 二百来人的骑队缓缓前行,王蔓的俏面也布上了一丝紧张,自已的家已经三年没回了,家里是什么模样?又落在谁的手里?这些都不得而知,心里难免会有忐忑。 陈少女忍不住瞥了眼卫风,责怪道:“将军,您离开阳羡时应该向褚府君打听一下,他离建康那么近,理该知道些内情,总好过如今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南郡公已经首肯把旧宅赐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管他是谁,好言好语不听,那就乱棍打出!” 王蔓立刻没好气道:“卫郎,你可别乱来啊,这里是建康,天子脚下,而不是山阴或者阳羡!” “嘿嘿~~”卫风阴恻恻的笑了笑:“王蔓,你别忘了我一趟入京的目地,除了替你报仇,便是入士,如果我不高调点,手段狠毒点,如何能引来卫屿的注意?谢夫人虽说会鼎力相助,可无缘无故的由庶入士那是绝无可能。但是,假如卫屿愿意替我伪造谍谱,情况将又有不同,接下来无非是大正中审核或者某些人人为的设些障碍,尽管依然是困难重重,却总比盲人摸象,毫无头绪要好! 所以说,卫屿对我至关重要,我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声名雀起,只是像我这样的地方州郡武将。走正常途径出名不是没可能。但需要很长的时间,我等不起,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闯出条凶名! 南郡公的父亲桓宣武有句名言: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复遗臭万载耶?这话说的好啊。美名凶名。都是名,我要让卫屿透过表面的霸道认清我护短的本质,认识到只有与我攀亲才能给他卫氏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免遭沧为庶人的噩运,或许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如此还怕他不上钩?” “哦~~”陈少女恍然大悟道:“难道将军您又把河东卫氏挂在嘴上了,都好久没提了,妾还在纳闷呢!” 王蔓也丢了个白眼过去:“偏生你鬼点子多,虽会得罪人,却不失为一可行之计,只是轻重火候还得把握的恰到好处!” 王蔓的话语中虽带着丝嗔怪,神色已是明显的放松下来,卫风配合的脑袋一扬,招了招手:“走罢,都打好精神!老子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 蹄声骤然加密,依着王蔓所指的方向稍稍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一处方圆足有数十顷的大宅已出现在了眼前。 大宅朱门紧闭,一块‘殷府’的大横匾悬挂于上,两丈高的院墙带着些许的斑驳,王蔓有了一瞬间的恍惚,跟着就伸手一指:“卫郎,就是这儿了,不过,这殷府会是谁?朝中殷姓不多,殷仲堪一系与司马道子为敌,不可能在京城留有府邸,难道是....对了,定是殷仲堪从弟殷仲文,他任司马道子骠骑参军,司马道子为笼络他,将我太原王氏旧宅赐下也不是没可能,卫郎你要小心了,殷仲文以南郡公姊桓氏为妻,如果妾没猜错,或许南郡公都不知道他住在这儿,否则,也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你!” 卫风的眼睛闪出了一抹阴险,冷冷笑道:“南郡公已当面首肯,难不成还能反悔?不过,为防南郡公使人调停,咱们得快刀斩乱麻迅速入府,造成既成事实,他还能如何?下马!” “遵命!”骑士们纷纷跃下马匹,浑身散发着昂扬战意! 建康的权贵集中在三大片区域,一是东郊皇族勋贵娶居区,二是邻近淮水入江口的长干里一带,剩下的基本上都在乌衣巷,由于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先后在此定居,经数十年的发展,乌衣巷已经有大小近百户士族在此落户。 此乃午后时分,正是阳光明媚,微风和旭,这里平时极少有陌生面孔,卫风这一行数百骑很快引来了关注,附近的几所宅院的高楼已陆陆续续有人登上放眼眺望,距离较远的也是大着胆子远远围在后面看个热闹。 卫风给张宁打了个眼色,张宁会意的迈上台阶,重重擂响大门! “砰砰砰~~”一阵剧响之后,大门缓缓向内开启,一名管事打扮的中年人揉着眼睛,满脸不悦的喝问道:“何人来此闹事?”说着,抬眼一看张宁与阶下的骑士,均是浑身披甲,于是又问道:“你们是哪路兵马?莫非不知这是殷长史府邸?” 张宁早已揣摩出了卫风的心意,毫不客气的问道:“殷仲文可在里面?“ “大胆!”管事顿时怒道:“我家郎主名讳岂容你轻慢?也不惦量惦量这是何处!我家郎主乃相王骠骑长史,主母乃南郡公姊,你他娘的活歪腻了不是?快滚,老子可不与你计较!” “啪!”的一声脆响,张宁二话不说,一记劈脸呼狠狠抽上,管事的痛呼还未出口,又猛的揪住他衣领,向后一甩,“扑通!”一声,管事从三四尺高的台阶重重摔落地面,当场人事不醒! 卫风猛一招手,连人带马一涌而入! 府外的争吵惊动了府内,陆续有府卫、家仆奔来殿前广场,卫风诸人好整以暇,等着正主出现! 没多久,一名中年男子在十来人的护侍下急步从大殿迈出,卫风抢先喝道:“经南郡公首肯,归还太原王氏旧宅,府内诸人立刻离去,否则,别怪老子敬酒不给给罚酒!” 那显然就是殷仲文的人脸面现在了明显的愠怒,锐目一扫,冷声问道:“你等何人?何故闯我府邸?” 卫风把王蔓拉来,示意道:“这是孝伯公遗女太原王氏王蔓,我是她夫郎会稽都尉,河东卫风!殷仲文,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头颅刚被我斩下,南郡公已入宫城觐见主上,你鸠占雀巢足有三年,我也不问你要房钱,你快带人离开罢!” 按理说,靠山倒了谁都会不安,但殷仲文的妻子是桓玄姊姊,两头都有人,因此并没有现出任何惊惧,反而那一丝慌乱也无影无踪,当即冷冷一哼:“哪来的阿猫阿狗?王恭谋反已被夷灭三族,这是相王亲口许给老夫,即便南郡公执政也不能不辨是非,老夫不与你多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说着,又把目光移向王蔓,怒斥道:“原来你这贱妇便是王蔓,你父生前把你许给了从兄子简之,你倒好,父亲死了就偷偷和个野男人私奔,今日还有脸回来?亏你有脸自称太原王氏,不守妇道的女人,太原王氏列祖列宗的脸面都被你丢了个干干净净!” “你....”王蔓一瞬间俏面涨的通红,娇躯剧烈颤抖,显然已愤怒到了极致! 卫风连忙扯了扯她,示意不要动怒,随即目中寒光一闪,怒极而笑道:“殷仲文,不要仗着你女人是南郡公的姊姊就可以血口喷人,今日老子你让明白,做人要留口齿,上!都给老子上,把他娘的比嘴给老子撕烂!” “住手!老娘乃南郡公亲姊,谁敢上来?”一名约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从旁窜出,挺起胸膛护住殷仲文,怒目瞪向卫风! 桓氏浑身散发出一股雌老虎所特有的赫赫凶焰,再配上她那桓玄亲姊的身份,的确能把一般人吓走,卫风却义正严辞道:“你便是那桓氏了?南郡公今日当着四万五千名将士面亲口允诺归还太原王氏旧宅,但殷仲文不仅赖着不还,还满嘴污言秽语,他凭什么?难道就凭他是南郡公的姊夫?笑话!南郡公初入建康,首要之务乃是整肃朝纲,岂能容宵小败坏名声?今日,我来还南郡公一个清白!”说着,转头喝道:“都给老子上,谁他娘的敢拦,把狗腿打断!” “反了,反了!”桓氏气急败坏的厉声喝叫,亲卫们、包括母夜叉已纷纷抽出粗大木棍,向殿前猛冲而去! 殷仲文一看不妙,急的连声催促道:“快拦住,上,往死里打,闹出人命老夫负责!” 看着气势汹汹的两百来号敌人,府卫、仆役虽是心里发虚,但没办法,只得擎出刀剑,列成一道人墙护在殷仲文夫妇的身前! 卫风也不甘寂寞,一马当先,扑上挥棍左挑右打,敌人手中的刀剑立时被磕飞了好几柄。 身边诸人也一涌而上,扑扑闷响伴着声声惨嚎,殷府的武装人员纷纷变作滚地葫芦,腿骨手骨断折的声音连珠响起,亲卫们与母夜叉均是连呼过瘾,逢人就打,但凡有靠近者若非腿骨折断,便是血流披面的倒往四方,其中十多人更被当场打得半死。 这批人素来养尊处优,本身的实力与卫风的亲卫和母夜叉们有段远不可及的距离,加上重木棍占尽长兵器的优势,还更不要脸的是以多打少,仅几息工夫,殷府卫士已是溃不成军。 第二三四章比邻而居 府邸四周围的高楼上站满了围观人群,正对着府门口,也远远的挤上了一大堆,全都把脖子伸到最长,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偶尔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呼! 只不过,观众虽多,却无一人为殷仲文打抱不平,刚刚双方的简短对骂已经交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这种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王蔓身为王恭遗女,讨还府邸自有她的道理,双方一方不合打大出手,局外人无从劝解,何况殷仲文占着桓玄姊夫的身份,出面劝解会不会被人误解为攀附桓玄?这岂不是影响到自已的名声? 要知道,士人都爱护羽翼,即便是有攀附桓玄的想法,也只会从侧面投其所好,而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来。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仅几息工夫,府卫、仆役已无一人站立,殷仲文那曾料到来人如此厉害,转眼间已是面如土色,拉上桓氏向殿内奔逃。 卫风狞笑道:“殷仲文,现在知道怕了?你他娘的有胆子辱骂老子妻室,老子就打烂你的比嘴!”说着,身形一展,踏上倒地呻吟的府卫身体,长棍一记横扫,“扑哧!”一声闷响,狠狠扫在了殷仲文的腮帮子上! 顿时,殷仲文鲜血狂喷,满嘴的黄黑大牙伴着鲜血哗啦啦飞溅,身体打着旋倒跌开来! “啊!杀人啦!”桓氏俏面煞白,控制不住的失声尖叫。腿脚一软就要当场跌倒! 陈少女立刻大步迈上,揪住桓氏发髻,左右开弓,“啪啪!”两声脆响,甩手就是两记大耳光!桓氏的玉面顿时被打成了猪脸,这才松手把她丢上地面! 诺大的殿前广场,翻滚哀嚎此起彼伏,满地鲜血淋漓,王蔓的俏面现出了一抹忧色,奔上前提醒道:“卫郎。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给个教训就够了。何必把人打成这样?殷仲文必会向南郡公搬弄是非,南郡公岂能不为他出面?” 卫风不以为然道:“没把人打死已是给足了南郡公脸面,南郡公刚刚入京,正是收买人心之时。岂能不讲道理?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自有法子应付,总之。教他吃个哑巴亏便是!” “哎~~你呀,就是太张狂了!”王蔓无奈的叹了口气,芳心深处却围上了一股浓浓的甜蜜,卫风固然要在建康闯出恶名,但对殷仲文下此毒手,又何尝不是由于他辱骂自已呢?这可是满嘴的牙啊,没了牙,只能喝粥吃糜了,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卫风似乎是明白她的心声,微微笑道:“人为多愁少年老,花为无愁老少年,年老少年都不管,且将诗酒醉花前!人生匆匆,不轻狂一把岂不是枉负了少年时?” “就你歪理多!”王蔓丢了个嗔怪的白眼过去。 卫风大大冽冽的受下,这才喝道:“传令,限府里所有人半柱香之内必须离开,除随身衣物,任何财货不得带走,地上的人都给老子扔出去!” “遵命!”亲卫与母夜叉们轰然应诺,有的奔入后宅,有的索性探手抓起条腿,向府门走去,府里一片忙碌。 卫风抬眼向四下里一扫,对着四周高楼拱了拱手,朗声道:“各位邻里乡亲,今日大家都见到了,我河东卫风妻室王蔓受南郡公之命,特来讨还府宅,但他殷仲文仗势欺人,不但不交还,还出口辱骂,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忍无可忍之下,又为维护南郡公清誉,不得已才动手驱赶,如果惊着了诸位,我卫风这里先陪个不是!”说完,有模有样的深深一躬! “哈哈哈哈~~”一阵长笑跟着传来:“可是卫将军?愚兄谢混,谢过卫将军替我谢氏擒来恶奴张猛之恩,此恩此德,我谢氏上上下下感激不尽,容后图报!今日卫将军刚刚收回府宅,恐怕还得收拾一番,这样罢,过两日来我谢氏府上,容愚兄当面致谢,如何?” 卫风转头一看,就在隔壁一处院落的高楼上,一名面容俊美,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向自已微笑着挥手,顿时暗道了声好! 谢琰父子三人战死之后,谢混作为谢琰幼子,自然而然的成了谢氏家主,却没料到,竟然与自已是邻居,只隔着一堵院墙! 但卫风更加留意的是,在谢琰身边站着两个女孩子,年龄和刘兴男差不多,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眼、脸庞、甚至身高都一模一样,苻氏姊妹花虽然是亲生姊妹,可面容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而这一对,显然是更上档次的双胞胎姊妹花! 谢琰、谢混父子都是江东有名的美男子,这对姊妹花如不出意外定是谢混的女儿,遗传了谢氏的优良基因,尚未及芨已是艳光照人,卫风相信,如果再过两年,定然是王蔓与褚灵媛级别的大美女! 卫风不由喉头略微耸动了下,对于美女,他是半点也不嫌多,尤其是高门士女更是紧紧扣住了他的心弦,只不过,这对姊妹花有没有许配给别人呢?看来还得打探清楚啊! 出于礼貌,卫风并未盯着看,仅大略扫了一眼便把目光收回,拱手深施一礼:“原来是谢中书,卫某在山阴蒙府君与谢夫人百般维护,虽感激不尽,奈何位卑人轻,无以回报,恰好追击孙恩时捉到了张猛,于是送给谢夫人聊表心意,算是侥幸罢了,实在当不得恩德二字啊,请谢中书勿再拆煞末将了!” “好!”谢混满意的大声赞道:“姑母曾来信,言你文韬武略,皆为不世出之英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风流人物,非是夸大其言,卫将军莫要谦虚!好了,你忙罢,愚兄不耽搁你了,过两日会有请柬专程送上!” “谢中书过奖了,卫某厚颜恭候便是!”卫风恰到好处的现出了一丝赫然之色,再次施了一礼。 “卫将军不必多礼,愚兄先走一步!”谢混拱了拱手,领着两个女儿与诸多亲眷步下了小楼。 随着谢混的离开,围观人群也陆陆续续散去,王蔓却秀眉微蹙,寻思道:“卫郎,叔源(谢混表字)兄请你过去,理该是受谢夫人之托助你入士,同时也为还你擒住张猛的人情,但叔源兄眼高于顶,刚才与你说的,无非是客套话罢了,你千万别当真,要照妾看呀,你只有拿出你的文才来折服他,他才会真正的对你另眼相待,或许将来,陈郡谢氏也才会真正的为你所用,这是个机会,虽然妾明白很不容易,你却不能放弃啊!” 卫风不以为然道:“谢混名动江表又如何?王蔓,你别忘了,你男人我名动千古!小小谢混,不值不提!来,这是你家,你带我去后面观瞻观瞻,如何?” 王蔓顿时没好气道:“卫郎,你就自大吧!会吟两句诗就不把天下人放眼里了?还有,妾的家难道不是你家?过两日请叔源兄为你书一匾额,书卫府两字悬上大门,以后这里就是建康卫氏!” “好了,好了,我不是开个玩笑嘛?”卫风笑咪咪的轻扯上王蔓的手腕,向着内宅走去。 第二三五章王蔓母亲下落 不得不说,太原王氏不愧为与王谢比肩的老牌士族,这所位于建康的主宅共有百余进院落,以主殿及殿前广场为中轴线,构成了一处宏大的建筑群。 内宅中更是有如花园一般,遍植奇花异草、粗细不一的人工溪流蜿蜒盘旋,嶙峋山石清奇而又险峻,一栋栋独院小楼座落其间,展现出人与自然的完美和谐。 “卫郎,妾的三妹住在这里,隔壁的那栋早先住着妾的二姊,在她嫁了人之后就空着了,这一栋是四姨娘的,她呀,又年轻又漂亮,除了出身不高,论起才情与美貌,一点都不比妾差呢,中间那栋最大的你见着了没?对了,你没猜错,妾的父母住在这儿....”仿佛家里的所有人都还健在,王蔓拉着卫风,一路上唧唧喳喳个不停。 卫风虽然始终附合,还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心里却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他担心的观察着王蔓,这种精神状态令他很是不安,王蔓最需要的不是欢喜兴奋,而是大哭一场! “卫郎....”王蔓突然停了下来,怔怔望着眼前的一栋小楼,美目中竟闪出了一丝畏缩,好半天才小声道:“这是妾与小兰住的地方,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嗯!”卫风抓起王蔓的手,微微笑道:“说起来,女儿家的香闺我可从来都没进过呢,听说闺房的色彩与女主人的性格息息相关,还可以从中窥出她的心底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卧室的颜色,器具的色调,以及各式各样的陈设,都是女人在私蜜空间中尽情泼洒自由思维的一种体现。 火红色表示热烈,淡黄色是菊花蜜一般的温甜,浅蓝色带有淡淡的忧郁,彩色是香艳奢侈,绿色透出了一股浓郁的清雅书香气息,青色是大气疏朗,淡泊冷漠的女人则以白色为主。我就好奇。王蔓你的闺房能暴露出哪些秘密呢?走罢,既然你与小兰住过,那还等什么?快带我上去看看。” 这话一出,王蔓的俏面凭空绽出了一丝羞怯与迟疑。把刚要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人的心底都有些小秘密。作为夫妻,她可以向卫风敞开一切,但心灵中仍有一小部分只属于她自已。她不愿意被卫风识破她的所有心思,这和爱与不爱无关,而是出于人的本能,对个人**的下意识保护行为。 作为一个现代人,卫风当然明白王蔓的踌躇,于是眉头一皱,跟着又道:“只是不知道你这座小楼有没有被人用过,听说殷仲文迫于桓氏的淫威虽不敢纳妾,却有几个女儿。” 王蔓顿时俏面一沉,冷哼一声:“希望殷仲文识趣点,没让那些低俗女人住进来!走,卫郎,赶紧和妾上去看看有没有被动过!” 说着,王蔓迫不及待的拉着卫风,匆匆迈上了楼梯。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一般来说,一楼是婢女健妇的住处,二楼供主家专用,但小兰是王蔓的贴身婢女,地位要高于普通婢女,因此与王蔓同住一间寝屋,只不过小兰住外间,王蔓睡里间。 推开屋门,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泥灰腥味,地面附着一层薄薄的浮土,屋梁边角挂着几张硕大的蜘蛛网,王蔓立时浑身透出一股轻松,连忙招呼道:“卫郎,来里面看看!” 卫风赶忙跟上王蔓,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迎面是一张大床,挂着浅黄颜色的帐幕,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华美而又夺目,梳妆台两侧的墙上分别有一副刺绣绢帛,一副是团花似锦,透出了喜洋洋的气氛,另一副是蜻蜓戏荷,暗合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的少女怀春意境。 卫风不由诧异的看了眼王蔓,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这两副图,一副喜气洋洋,一副少女怀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但卫风立刻就摇了摇头,自已是半途杀入,趁着王蔓走投无路之时夺了殷简之的未婚妻,自已才是第三者啊!该抓狂的是殷简之,自已吃哪门子干醋?更何况,王蔓连殷简之的面都没见过,作为高门士女,从小就被灌输了为家族献身的理念,既然父母安排的联姻抗拒不得,干嘛不敞开心扉欢欢喜喜的接受呢,岂不是胜过自寻烦恼? 卫风的心底一片释然,过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王蔓以清清白白的身体成为了自已的正妻,这让他对王蔓又更添了份怜爱! 王蔓的心神全被自已的闺房吸引了去,美目中射出缅怀,仔细看着每一件器物,并未留意到卫风的神色变化,因此卫风也不多说,把目光移向了另一边。 屋子左侧被一张屏风隔开,放眼望去,能隐约看到一张古琴,琴身乌黑古旧,虽与全屋的清致典雅浑然不搭,却于无形中,把整间屋子的格调提升了数个档次。 卫风情不自禁的绕过屏风,屏风后方只有这一张琴,琴台也造型古朴,没有太多的装饰花纹,仅在一角搁着个青瓷花瓶,搜着一支早已枯萎的芍药! ‘这枝芍药理该是小兰摘来的!’卫风的嘴角现出了一抹微笑,他永远也忘不了,小兰一口口喂自已吃糕点时的情形。 “卫郎!”心神正逐渐陷入了思念当中,王蔓也走了过来,凝视着卫风,轻轻道:“谢谢!” 卫风上前一把搂上,王蔓不自觉的微闭双眸,稍稍仰起了俏面,一瞬间,屋子里被一股浓浓的温馨浪漫围上,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卫风并未如往常般略有些粗暴的亲吻自已,甚至也没把自已抱的太紧,这是怎么回事? 王蔓睁开秀眸,入眼处,卫风面带微微笑,古怪的看着自已,再往四下里一扫,立时明白了,自已二人全身披甲,身上硬邦邦,没一点手感,又哪来的情调啊! 王蔓羞恼相加,俏面腾起了两小朵红霞晕红,一把将卫风推开,没好气道:“这是妾的屋子,妾还住这儿,来,卫郎你别站着,过来和妾一起收拾!” 卫风却摇了摇头:“王蔓,这事用不着你我动手,找几个姊妹过来就可以了,咱们下去布置灵堂,争取在天黑前把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头颅奉于你父灵前!” “哎呀,妾差点耽搁了正事,都怪你早不提醒!赶紧走吧!”王蔓很不讲理的狠狠瞪了眼卫风,拉上他,急步向外走去。 卫风满心无奈,被王蔓拖下了小楼,刚刚回到正殿,李驻已快步奔来道:“将军,末将正要找您哪,弟兄们打探到您外姑(岳母)的下落了!” “什么?李将军,家母在哪?”王蔓浑身剧颤,急声问道。 李驻赶忙施了一礼:“回主母,太主母在黄门郎孔道府中!” 王蔓把焦急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不假思索的破口大骂道:“让兄弟姊妹们都抄起家伙,他娘的,孔道老匹夫敢淫老子外姑,老子就敢把他全家卵子打爆!” “遵命!”李驻正要去召集人手,卫风又唤道:“等等,留个三五十人看家!” “末将明白了!”李驻拱了拱手,一溜烟奔了出去。 其实王蔓清楚,卫风既然放言要废了孔道,就绝不会留手,虽然可能会带来不测的后果,但她的心头也萦绕着愤怒,根本顾不得了,庾氏可是自已的生母啊,可以想象,被掳到孔道府上整整三年,这得受多大的罪?以母亲的年龄,收为妾氏都不大可能,很可能已经沧为了侍妾一类的存在! 侍妾就是家妓,一想到这,王蔓的凤目中充满了血翳! 不多时,殿前广场上聚起两百来骑,听说去搭救主母的主母,均是群情激愤,卫风与王蔓双双跨上战马,卫风猛一招手:“走,跟老子去向孔道老匹夫讨还公道!”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爆响,骑队施风般驰出了府门,诺大的声势与冲天的煞气再次引来了邻居们的关注,纷纷猜测着又该谁倒霉了?甚至有好事者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远远尾随着骑队一路跟着。 黄门郎的全称为给事黄门侍郎,秩仅六百石,掌侍从皇帝,传达诏命,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孔道虽然姓孔,却与孔圣人那一脉没有任何关系,因此,把他说成次等士族有些贬低了他,但绝对与高门甲族搭不上边,可以勉强理解为中等士族。 如乌衣巷、东效皇族勋贵聚居区、大小长干里这类豪门汇集之地他没能力入住,他的府邸位于宫城宣阳门外的百官居所,距卫府约有十来里,由于正处白天,街面上有行人,骑队没法把速度催到最快,所以得有一会儿才能赶到。 卫风还在赶着路,桓玄已参见过天子司马德宗,被皇后王神爱假皇帝命下诏,除原有官职不变,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录尚书事、扬州牧、领徐州刺史,加假黄钺、羽葆鼓吹、班剑二十人! 可以说,除了会稽王封号,桓玄全盘接收了司马道子父子二人的所有职位! 为示清廉,尽管桓玄很想入住会稽王府,但只能压下这份**,改为在紧挨着西篱门的石头城暂住,刚刚被抬进大门,桓玄望向那二三十丈高的石头山(今南京清凉山)皱了皱眉,一名亲随已带着满脸的古怪之色,奔来施礼道:“禀南郡公,您的....您的姊夫殷仲文与您亲姊在外求见!” 第二三六章恶人先告状 “哦?”桓玄一怔,他与殷仲文夫妇虽来往不多,但无论如何,总是自家人,而且殷仲文才华出众,作得一手好文章,在政治上又不支持殷仲堪,如今自已正是广招各方英才之时,于是招了招手:“快,请仲文兄与家姊进来!” “遵命!”亲随领命而去。 桓玄命人把那超级豪华大舆调了个头,面向石头城城门等候,很快的,互相搀扶着的一男一女步履蹒跚的走来,顿时,桓玄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他能认出,那名三十来岁的女子正是自已的亲姊,只是,为何发髻散乱,衣衫沾满了尘土,两边脸颊肿的像猪脸?而身边的中年人细细一分辨,果然是姊夫殷仲文,与桓氏鼓胀的脸庞恰恰相反,两边腮帮子瘪下去了一大块,衣衫,尤其是胸口全都是深褐色的血斑! 身周众将均是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这明显是被人揍了顿老拳,活活打出来的啊!卞范之却是眉头一皱,他意识到了个中的不寻常。 殷仲文夫妇还未走到近前,已是扑通一声跪倒,桓氏悲呼道:“六弟,姊姊与你姊夫差点见不到你了,你得为咱们做主啊!” 桓玄连忙让人把自已搀下,问道:“阿姊,出什么事了?是否为司马道子余孽所伤?”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殷仲文张嘴就控诉起了卫风的恶行,只不过。卫风下了狠手,把他满嘴大牙打的一个不剩,不仅进食成问题,说话也含糊不清,旁人根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唔!”已经有人捂上了嘴,如果这二位不是桓玄的姊姊姊夫,铁定会有人哈哈大笑! 桓氏连忙扯了扯殷仲文,跟着抹起了眼泪,哭诉道:“六弟,打伤咱们的不是司马道子余孽。而是王恭余孽!不久前。会稽都尉卫风与淫妇王蔓带人闯入府中,声称得你首肯强索府邸,夫郎气不过,指责王蔓不守妇道。父亲尸骨未寒就背弃有了婚约的殷简之世侄。与他人私奔苟合。这本是事实,却不料,那卫风根本不讲道理。上来就打啊,还振振有辞是为了六弟你的名声着想! 可怜咱们府里只有数十名府卫,又措手不及,哪是他二百来人的对手?六弟你看,姊姊被扇了俩耳光,打成这样,姊姊还姓不姓桓了?你姊夫被那卫风以一根粗大木棒抽在脸上,满嘴的牙被活活打掉,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当时有诸多士人围看,迫于他的淫威不敢主持公道,但六弟你不能置之不理啊,他打咱们的脸就是打你的脸,入京才第一天,一名小小的都尉就敢欺压羞辱于你,你还如何执掌中枢?先父宣武公英雄盖世,为我桓氏挣来的威名不能任人踩踏啊!” 桓玄的小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面色难看之极,这倒好,刚刚执掌朝政正是踌躇满志之时,就被人扇了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桓玄转头喝道:“来人,把那卫风绑来!我倒要瞧瞧他怎敢如此张狂!” “且慢!”卞范之劝阻道:“南郡公,卫将军虽然嚣张狂妄,但您入朝不过一日间,满城士庶都在看着您,因着您姊姊姊夫的缘由,此事还须小心处理,要尽量做到公正,莫要让人误以为您偏坦自家人,卫将军有鉴于此,方敢动手伤人! 您曾亲口首肯把太原王氏旧宅赐还,他完全可以拿此事做文章,而太原王氏在朝野间颇得同情,取回旧宅在道义上站的住脚,所以,您若冒然把卫将军绑来或会对您的名声不利,请南郡公慎重啊!” “那你说该如何?莫非家姊姊夫被白打了不成?”桓玄满脸不悦的问道。 卞范之沉吟道:“照范之看,首先应充分了解情况,倘若双方都有过失,还是以调解为佳,今日的冲突恕范之说句中不听的话,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与您的大业相比不值一提,您的迫在眉睫大敌,是北府军暂不是卫将军! 此事若处置不当,一来于您的清誉有损,二来刘牢之或会抓住机会替卫将军申冤,这二人虽是生死大敌,却绝不能以恩怨简单视之,您别忘了,卫将军曾驰援过京口,不过,若处置得当,必使人心悦诚服!当然,您的姊姊姊夫受辱终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不顾总是不妥,但修理卫将军并不急于一时,而是应以大业为重,他日大业有成,您再收拾他也不为迟,是以范之建议您亲自跑一遭,向卫将军问话,以示您不偏不倚公正处置!” 桓玄略一寻思,便看向了殷仲文夫妇,带着丝歉意道:“姊姊、姊夫,先生的话很有道理,我刚刚入京,确应慎之又慎啊,怪只怪我事先没问清那所宅子竟你二人居住,被他寻了空子,可无论如何,一言不合动手打人终是理亏,你们放心,我会为你们讨个说法!现在,请随我过去罢!”说着,挥了挥手:“起驾,往乌衣巷!” 亲随赶忙把桓玄扶上大舆,军马也纷纷调头,一阵呼喝之后,上千人缓缓行出了石头城,殷仲文与桓氏虽是满面不愤,却也能理解桓玄的顾虑,在未站稳阵脚之前,的确不宜太过张扬。 这事坏只坏在是桓玄亲口答应的赐还旧宅,而自已夫妇也是倒霉透顶,如果早一点去见桓玄,与桓玄通个气,也不会弄出这般结果,可事情都发生了,还能如何呢?桓玄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口风,他们只能登上车驾,随队行去。 桓玄的大舆全靠人抬,移动速度极为缓慢,才出石头城,卫风已领着众骑奔到了孔道府邸。 这一次,卫风根本不敲门,勒住马头,大喝道:“来人,给老子把门劈了!” “遵命!”十来名亲卫抽出巨斧跳下马匹,飞身奔上台阶,举起斧头狠狠跺了下去! “砰砰砰!”伴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门板上木屑纷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端端一座大门被砍成了一堆烂木渣! 院内的人还在目瞪口呆,亲卫们步行的步行,骑马的骑马,一窝蜂冲了进来。 孔道听到巨响,刚由厅堂奔出,正见大批甲士冲入自已家中,心里又急又惧,伸出颤抖的手臂,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擅闯朝庭命官府宅,有没有王法了?速速退去!” “哈哈哈哈~~”卫风狞笑道:“孝伯公已由朝庭平反,南郡公赐溢忠简,追赠侍中、太保!老子是孝伯公的女婿卫风,现在问你,庾氏可在你府上?你他娘的敢淫老子外姑,活歪腻了不是?” 第二三七章剧情逆转 孔道心里猛一个格登,暗道不妙!当年王恭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夷灭三族,导致朝野间一片哗然,因此司马元显使出了条毒计,除了如谢月镜般,为数不多的有娘家撑腰的女子得以遣返,绝大多数有姿色的都被司马道子以极低的价格半卖半送了出去! 他的逻辑是,孤虽灭了王恭全族,但你们也淫了王恭妻女,就不要再为他说好话了,咱们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指责谁! 消息一经散发,这些女子立时成了抢手的香馍馍,要知道,作为太原王氏的妻妾、女儿、儿媳、侍妾,姿容美艳是先决条件,丑女根本进不了王家大门,更重要的还在于她们的身份,男人玩女人,除了美貌身材,不就是玩个身份吗? 虽然王谢等顾及清誉名声,又或是对司马道子的狠毒手段极为不满的名门大族基本上不予理会,但中小门户不在乎,有相当一部分都分得了一杯羹! 孔道也不例外,他也眼馋太原王氏女人们的美色,只是由于职小位卑,青春妙龄女子,诸如王恭的女儿、儿媳、侍妾轮不到他来染指,只能退而求其次领回了王蔓的母亲! 王蔓母亲虽占了个王恭正室的身份,却年龄相对较大,娘家颍川庾氏也早已衰败凋零,竟被孔道捡了个便宜,当时还沾沾自喜,可今日他明白,祸事上门了! 一股巨大的恐惧迅速布满了心头,孔道连忙唤道:“且慢。这是当年相王赐下,与老夫何干?既然王孝伯已被平反,老夫把庾氏还给你便是,你速速带人离去!”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长笑道:“孔道,你他娘的做梦!睡了老子外姑三年,一句交还便能了事?淫人妻女,罪大恶极,天地不容!来人,进去搜,去请出太主母。另把这淫贼家中男丁全都抓来!” “遵命!”亲卫与母夜叉们轰然应诺。分出一部分冲了进去,王蔓刚把脚步抬起,又仿佛在担心着什么,最终还是站着没动。只是焦急的向内张望! 孔道还不死心的分辩道:“当初相王分赐孝伯府中女子。又不是老夫一个。你为何紧盯着老夫不放?” 卫风厉声笑道:“你他娘还有胆分辩?你被老子第一个查到,算你倒霉!今日,就拿你给天下人做个宣示。只要老子卫风有一口气在,太原王氏女子,就绝不容任何人欺凌!拿来!” 说着,卫风伸手一摊,一名亲卫塞了根马鞭,卫风立时向大木棒一指:“不是这个,是那个!” 亲卫赶忙换了根大木棒递过去,卫风拿手里掂了掂,不错,挺实沉的!这才带着满脸的阴冷笑容不紧不慢的踱了过去! “你....你干嘛?你不要乱来!老夫是朝庭命官,还是士人!”一瞬间,孔道满脸都是惊惧之色,一屁股跌坐在地,随着卫风步步进逼,挪动手脚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有如老鹰捉小鸡,卫风轻轻敲打着木棒,慢慢跟上孔道,在孔道退入墙角,退无可退之后,止住步伐,冷冷笑道:“孔道,老子不管你出于什么缘由,你淫老子外姑是不争的事实,今次我虽不取你性命,但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是你的命根子,所以,老子只爆你卵子,看你还如何淫人妻女!” “不要!老夫给你钱财....”孔道的哀求刚刚脱口,已是“扑!”的一声闷响,胯间一阵剧痛传来! “啊!”伴着凄厉之极的惨嚎,孔道的身体猛一抽搐,竟当场昏死过去! 孔道两条大腿呈八字型撑开,中间鲜血淋漓,卫风这一棒狠狠砸上了他的小**,不用脱裤子也可以猜出,他的卵子被完爆了,既使勉强苏醒,也只能入宫做一个真正的黄门! 孔府的下人仆役全给吓傻了,浑身瑟瑟发抖,哧哧声不断,一时之间,院子里臭气熏天! 卫风眉头一皱,不满道:“怕什么?你们老实交待,除了孔道,还有谁沾过老子外姑?大胆说,说了就放过你们!” 仆役们怀着满腔畏惧相互看了看,一名管事小心翼翼道:“除了郎主还有二郎主,两年前,二郎主趁着郎主外出会友,借着酒劲做下了兽行!” “还有没有了?”卫风锐目一扫,继续问道。 又一人大着胆子应道:“家里的两个郎君趁郎主与二郎主不备,也都偷偷凌辱过您的外姑!” 王蔓听了这话,俏面都气的铁青,娇躯一阵阵的颤抖,还有巨大的羞耻涌上了心头,孔道家的男人,除了他二弟,只有两个儿子了,照这么说,自已的亲母竟被他全家凌辱过都不止一遍,如果不是孔道被打成了半死,她都恨不得冲上去再补两棒! 卫风轻轻拍了拍她,劝道:“王蔓,今天这屋里的男人,一个都跑不了,你如果能下得了狠手,下面由你报仇便是!” “嗯!”王蔓重重一点头! 卫风又向仆役们挥了挥手:“好,你们还算老实,老子也是牙齿当金使的人,现在都去屋里呆着,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这话仿如天下最美妙的仙乐,仆役们无论男女均是发足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奔逃入了堂屋! 过了小片刻,臭味渐渐散去,陈少女扶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从后院走出,这名女子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与王蔓有关,除了鼻子不如王蔓高挺,包括脸型、眉眼,各方面都比较像,胸脯比王蔓略大一圈,却半点都不下坠,这显然是一副极品胸器啊! 要知道,古时没有罩罩,也没有影坛各位大妈级的姐姐们常用的胸托,女人胸部下坠根本没法掩饰! 卫风只在脸面与胸部大略一扫就把目光移向了她的全身,这个女人的身形虽稍有些丰腴,却与肥胖无任何关系,这是三十左右的妇人彻底褪去了少女清涩所独有的成熟风韵,女人并不是越瘦越好,稍带些肉感会更添几分撩人的风情!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名女子的形容稍显憔悴,美艳的面庞也带着些不安,显然陈少女什么都没提,但暇不掩瑜,她是一名千真万确、熟透了的大美女! 她的身上有王蔓的影子,或许过上十来年,王蔓也是这般模样,很明显,这正是王蔓的母亲庾氏,卫风相信,母女俩走在街上,没人会认为她俩是母女,而会看作一对姊妹花。 几乎不受控制,卫风下半身突的燃起了一团邪火,这不仅止于自已拥有一名如此年轻美艳的丈母娘,还在于他的潜意识竟朦朦胧胧的生出了种感觉,把庾氏说成荡妇也许过份了些,但庾氏似乎对名节贞操不大看重,这就由不得卫风不想入非非了,撇去容貌身材不谈,男人最爱两种女人,一是贞洁烈妇,二是人尽可夫! 在卫风眼里,王蔓母亲的形象正渐渐地向人尽可夫靠拢! ‘该死,乱想什么呢?’卫风仅一失神就警醒过来,暗暗骂了句自已,转头看向了王蔓,果然,王蔓一瞬间呆住了,眼泪水控制不住的布满整张脸庞,庾氏也是浑身一震,美目中满是不敢置信,直直望向了王蔓! “阿母~~”王蔓悲呼一声,猛扑了过去! “蔓儿!真的是你?阿母以为你也测了不遭,没想到天可怜见,你竟还好好的,这就好,这就好!”庾氏语无伦次的念叨着,张开双臂把王蔓接个满怀! “阿母,呜呜呜!蔓儿,呜呜呜!”两个女人什么都不说,只是抱头痛哭,这一刻,千言万语都寄托在了滴滴热泪当中,母夜叉们纷纷抹起了眼泪,即便是男亲卫也是眼角有些酸涩! 空气中弥荡着母女重逢的感人氛围,所有人默默看着,并不出声打扰,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缓了下来,庾氏抹了把眼泪,把王蔓稍稍推开,正想仔细看看自已的女儿,却是心肝猛的一抽,眼角的余光发现了缩在地上辨不出死活的孔道,顿时大惊失色,急呼道:“孔郎,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 “哎唷~~哎唷~~”孔道的眼皮子跳动了两下,及其虚弱的低低呻吟了几声。 庾氏向孔道走去,走了两步,似是明白了什么,回头看了看站满整个院落的男女亲卫,问道:“蔓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使人打伤了孔郎?” “这....”刹那间,王蔓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神色也精彩纷呈,其实不仅止于她,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不寻常,庾氏称孔道为孔郎?还表现出了关心?这分明既便不是日久生情,最起码也不把自已当作王家妇,而是甘为孔家妇了! 感人温馨的氛围迅速为尴尬替换,卫风却是目光闪烁,一会儿看看孔道,一会儿看看庾氏,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陈少女丢了个责怪的眼神过来,这搞的哪一出啊?事先也不把情况弄清楚,上来就往死里打,这不?把你正妻继父的卵子打爆了,她母亲的下半生岂不是形同于守活寡了? 所有人均是默不作声,神色越来越古怪,纷纷以眼神交流着自已的猜测,庾氏却又催促道:“蔓儿,你和阿母说实话!还有你,为何一身戎装?” 第二三八章极品丈母娘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王蔓的心情没法用言语来诉说,在来的路上,她曾考虑过各种可能性,庾氏贞洁不保那是想都不用想,其他诸如被孔氏虐待施暴,甚至由于年老色衰被充作健妇婢仆都时不时的在识海中闪过,可以说,她对母亲的各种处境都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却万万没料到,自已的母亲竟然甘为别家妇,这让王蔓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身体被霸占可以理解为身不由已,作为朝庭钦犯的妻室,不含辱偷生又哪有别的路可走?然而,王蔓没法接受母亲在心灵上对家族的背叛,她已经不是太原王氏的人了! 王蔓感觉与母亲之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裂痕,她不再是亡父的妻子了,虽然与自已还存有血肉亲情,她的真实身份却是孔道的妻妾,以孔家人自居! ‘看来,真是自已自作多情了!’暗暗叹了口气,王蔓向卫风招了招手,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卫郎,你过来,妾你给介绍下,这是妾的生母庾氏,今趟....今趟多亏你搭救,阿母才能脱出苦海。 阿母,这是妾的夫郎卫风,他文武全才,深得会稽内史王世伯与谢夫人器重,屡破逆贼孙恩,千里驰援京口,前途不可限量!三年前,卫郎在小女危难之时仗义出手,小女才侥幸逃出了建康。 今日早间,卫郎领军杀入会稽王府,亲手斩下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首级。为咱们太原王氏报了一半的血海深仇!之后,立刻分派人手打听阿母与族中各姊妹的下落,在不久前探得阿母被孔道掳掠,于是带着人马前来搭救。” 卫风连忙施了一礼:“小婿卫风见过外姑!” 庾氏愕然道:“蔓儿,你不是许给殷简之了么?怎么成了这人的妻子?简之世侄呢?” 卫风的表情僵住了,王蔓也觉得无比尴尬,赶紧解释道:“外面的情况阿母可能不太清楚,原荆州刺史殷仲堪于去年被桓玄擒杀,殷氏这一支怕是完了,小女若是依约嫁给殷简之。恐怕此刻已见不到您了。何况三年前族中遭难时情形紧迫,西、北、东三个方向都盘查严密,卫郎救下小女与小兰之后,没法把咱们送往姑孰。只能带着小女与小兰两名弱女子逃往会稽。日久生情之下。小女嫁与了卫郎,详情容后再向阿母禀上!” 庾氏扫了眼卫风,狐疑道:“卫风?他是哪门哪户?卫氏哪来的显赫门楣?还有。他既然敢领军入建康灭杀相王一族,理该是一藩镇,他是哪州刺史?可有取代相王录了尚书事?” “这....”王蔓已经不仅止于尴尬了,而是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见人! 卫风却不动声色的再施一礼:“小婿目前尚为庶人,这一趟入京除了为外舅报仇,还为谋取士人身份而来,小婿也不是刺史太守,而是会稽内史麾下都尉,掌会稽全郡兵马,目前军职为偏将军!” 庾氏眉头皱了皱,淡淡道:“卫将军不必多礼,这一声外姑妾可当不起!” 这话一出,每个人的脸面都现出了惊愕之色,这根本是瞧不起庶人出身的自家将军啊! 庾氏是一名标准的高门士女,尽管她的身体被许多男人玩弄过,也尽管她默认了自已成为门楣低一层次的孔氏妇,但她仍从骨子里透着股高傲与势利! 庾氏对诸多怪异目光漠然视之,俏面一寒,责怪道:“蔓儿,你太原王氏虽遭大难,士族身份却未剥夺,你怎能下嫁庶人?你糊涂啊,纵使有救命之恩给些钱财不就得了?又何必把清白与名节搭上?倘若简之世侄拿着你父的婚书上门寻你,你该如何是好?你与庶人通婚,你父在天之灵岂能瞑目?你太原王氏数百年来的清誉岂不是尽毁于你手?你太任性了!” “阿母!”王蔓俏面也现出了丝不悦,分辨道:“即便殷简之有婚书那又如何?父亲都不在了,婚书岂能当真?何况好女不嫁二男,这三年来,小女与卫郎朝夕相处,已经谁都离不开谁了!” “放肆!”庾氏就像被踩了尾巴的母猫,一瞬间俏面涨的通红,王蔓那句好女不嫁二男,给她一种无比刺耳的感觉,这就是**裸的讽刺啊!她自已不正是嫁了二男吗?如果严格算起来,孔府的所有男人都沾过她的身子,还不止二男呢! 庾氏怒火中烧,与女儿重逢的喜悦荡然无存,娇躯由于羞恼交加而微微颤抖,连带着饱满的胸部都在起伏晃动,她怒目瞪向王蔓,却意外的发现,王蔓的发髻上缠着根灰线! ‘嗯?这难道是麻线?这么说,蔓儿理该在服丧,莫非还是处子之身?’庾氏心中一动,勉强压下怒火,问道:“蔓儿,你是否未与卫将军圆房?” 王蔓点点头道:“因着父亲丧期未出,卫郎也尊重小女,所以小女与卫郎虽有夫妻之名,却暂无夫妻之实。” “这就好!”庾氏以命令的语气吩咐道:“你听阿母的话,立刻离开他,没有父母媒妁之言,私订终身作不得数!” 说着,庾氏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孔道,又道:“阿母与孔郎未行聘礼婚约,尚是自由之身,这样罢,阿母陪你回简之世侄那里,虽然他父亲兵败于桓玄被杀,可殷氏仍是高门甲族,在身份上完全配得上你,何况简之世侄少有清誉,才华出众,振兴门楣大有希望,总比你跟了兵家子强,也不嫌丢人!” 王蔓的心里生出了丝恼怒,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绝道:“阿母,小女之前就说过,好女不嫁二男,既入了卫家门,便再无离开的可能,今生今世,生是卫家人,死是卫家鬼!” “你....迂腐!愚昧!”庾氏再也控制不住,怒道:“与庶人联姻你不嫌丢人阿母都抬不起头!好,你不听阿母的话,阿母管不了你,你走吧,永远不要再来!” “阿母....”一瞬间,王蔓惊呆了,怔怔望着庾氏,泪水已于不知不觉中模糊了眼眸,母亲拿与自已断绝母女关系作威胁,她不敢相信,三年前慈爱和善的母亲,三年后怎会变的如此冷漠势利? 这三年间,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能让一个熟悉的人变成另一个陌生人?王蔓感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心底深处传来,下意识的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第二三九章心病难医 卫风也在观察着庾氏,并暗暗拿她与身份地位类似的谢道韫、褚夫人,甚至丁太后做起了比较,谢道韫与褚夫人不用多说,性情温婉有涵养,待人接物游刃有余,极少把负面情绪宣之于众。 即便是丁太后,除了淫荡好色,真要卫风说也说不出什么缺点,反倒是好处一箩筐,既不以势压人,又懂得照顾自已的感受,如果没有丁太后先行支付的五千匹战马,京口被破无须置疑,刘娇与刘兴男也将如她们自已所说的那般饮恨自尽,真这么算起来,丁太后还是自已的大恩人呢! 卫风认为,环境对人的性格有极其重要的影响,悠闲舒适的环境使人心胸开阔,心情愉快,不幸的遭遇与繁琐沉苛的生活恰恰相反,是暴燥乖戾,冷漠自私的催化剂,庾氏正是置身于后一种环境当中! 见王蔓望向自已的目光中满满的全是委屈与无助,卫风把王蔓拉到一边,小声道:“王蔓,你不要怪你母亲,她是心灵受了重创,这种情况很棘手,我分析给你听,你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啊! 颍川庾氏再是没落,却是高门甲族,你母亲身为高门士女,又是当时手握重兵的你父亲正室,自然心高气傲,然而,一夜之间家门突逢剧变,又被平时连正眼都不会瞧的孔道掠走,还时常受到他家中男性的侵犯凌辱,是否出于孔道的授意我不好说,但一个女人奉迎多个男人。即便孔道许给她正妻名份,可这在实质上与侍妾有何区别?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天生愿意做公共马车,你说可是?尤其你母亲还是眼高于顶的那一类人! 这对她的打击自然是极其沉重,或许由于时日渐长,也或许娘家指望不到,你母亲在绝望中自甘堕落,自暴自弃,向命运低下了高傲的颈脖,但是。心里的苦闷压抑绝不会减少半分。相反,还会堆积郁结无从排泄,以致她的性格渐渐扭曲,变成了现在这副冷漠、自私、而又蛮不讲理的模样! 你母亲瞧不起我。让你去投奔殷简之。这我能理解。殷简之无论如何总占了个高门甲族的身份,你母亲现在最迫切的需要,是在身份上挽回自尊自信。以掩饰她心灵上的自卑自怜,你嫁给殷简之,相当于一步登天重回高门甲族的怀抱! 照我猜测,殷简之由于殷仲堪兵败身亡,不但失去了荣华富贵,还必然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被桓玄惦念引来杀身之祸,因此,在生活上根本不能给你母亲带来改善,你母亲理该清楚这一点,却因着与高门甲族联姻,可以使她在心理上获得极大的满足,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所以,我们要理解她,同情她,不要歧视她,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要拿出最大的耐心帮助她,使她做回一个正常人。” 王蔓歪着脑袋寻思了一阵子,美目中渐渐浮出了一丝期望,连忙问道:“卫郎,阿母怎会这般严重?你既能理出病因就一定有办法,你帮帮阿母,妾真的不愿见她变成这个样子!” 卫风正色道:“心病最是难医,我也没有确切的把握,只能说尽力一试,这或许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在这过程中,我可能会使用些非常规手段,会暂时、小小的冒犯到你的母亲,你如果真想她好,就要信任我,配合我,嗯?” 王蔓不假思索的一口应道:“卫郎,妾相信你,只要阿母能变回原来那样,无论你对她做什么,妾都会理解你的。” ‘呃?侵犯她的身体你会不会理解?’王蔓这话落在卫风耳里立时变了味,一股抑制不住的**喷涌上了心头,卫风在潜意识中其实对谢道韫怀有一份幻想,但理智提醒他绝对不可以,而王蔓母亲的出现,恰好在某些方面起着了替代谢道韫的作用,庾氏是自已的长辈,美艳、丰满、成熟、眼高于顶,林林总总,所有的一切都对有恋母癖的卫风构成了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更何况庾氏还人尽可夫呢! 别人上得,自已为何上不得?庾氏的丈母娘身份,对卫风非但不是桎梏,反而令他心头痒痒,在一个现代人眼里,对姊妹花、姑侄花、母女花等诸多的奇异鲜花,不会产生任何心理上的排斥,这是上天的恩赐啊! 卫风感觉胯间有一股邪火蓬的点燃,竟生出了种把庾氏拖入小黑屋推倒的冲动,但立刻就强压下这份念头,不动声色的笑道:“王蔓,我希望你能记着你今日说过的话,我现在去与你母亲谈谈,你不要来,听着就行!‘ “嗯!”王蔓满怀信心的点了点头。 卫风回报以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向庾氏走了过去,拱了拱手:“庾夫人,你不认我做女婿,无非是嫌我出身低瞧不起人罢了,那好,我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咱们一路是一路,我称你声庾夫人罢,不过我得提醒你,无论你认不认我这门亲,王蔓是我的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好比即使你与王蔓断绝了母女关系,你们事实上的母女血缘亲情却是割断不了,我希望你能面对事实,不要再做那种自抬身价的虚无缥缈幻梦了,庾夫人,你该醒了!” “你....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怎么?你一个庶人还了不起了?难道兵家子都没教养吗?”庾氏仿佛受了莫大羞耻,顿时柳眉倒竖,怒目瞪向卫风,还伴着阵阵冷笑,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卫风不以为然的笑道:“庾夫人,你可能不了解我,那我先简略的自我介绍一下,我这个人呢,粗鲁、残忍、狠毒、心眼小,总之,你把自古至今最恶的恶人往我身上套就对了,自从三年前偶遇王蔓与小兰到今天,间接由我而亡的人至少有十万之数,具体详情,你可以回家后向王蔓询问!” “嗤!“庾氏不屑的轻笑一声:“卫将军,你说这些做什么?吓唬妾?要挟妾跟你们回去?好笑!你以为妾是被吓大的吗?你杀人再多与妾何干?大不了你看妾不顺眼把妾这条贱命也拿去便是,你看妾可会皱下眉头?哼!蔓儿既然不认妾这个母亲,妾也不会和她回去,妾就留在孔府,照顾孔郎的下半生!” “哦~~”卫风诧异向地上的孔道一指,不敢置信道:“庾夫人,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照顾一个老废物?他的卵子都被我爆了,一个没卵子的男人,你还图什么?庾夫人,你不要自欺欺人,其实你对孔道没丁点感情,最多是在一起生活久了习惯使然!另外,我还要郑重的提醒你一句,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在这方面,我不会尊重你的意愿,所以,我劝你尽量配合,免得吃苦又受气,还令王蔓难做人,你说可是?” “你....”庾氏气的胸脯都在剧烈颤动,咬牙切齿瞪向卫风,但卫风面带微微笑,一副你来揍我啊的欠扁模样,这让庾氏意识到,自已碰上无赖了,和他生气不值得,于是回头看向了王蔓,正见王蔓的俏面布满了关心之色。 “哼!妾等着你来!反正妾没有家族,也没有亲人,没人爱更没人疼,一个弱女子你想如何便如何!”庾氏冷哼一声,高高昂起了那傲慢的头颅,竟然也耍起了赖! 王蔓顿时心中一酸,忍不住唤道:“阿母....”话刚脱口,卫风已打断道:“王蔓,你忘了自已说过的话吗?” 王蔓拭了拭红通通的眼角,很勉强的转过了身体,卫风这才把目光转回庾氏,冷冷笑道:“庾夫人,你少扮可怜,这一套对我没用,我忘了告诉你,司马道子的正妻王氏,也就是王国宝的妹妹,正是由于出言不逊,被我下令缢死,哼,她的年龄与姿色与你差不多,我请你不要心存侥幸,今天,我必须把你带走,绑也得绑走!” 庾氏浑身一个哆嗦,显然给吓着了,但随即就一股巨大的耻辱涌上了心头,自已是高贵的庾氏女儿,怎能屈服在庶人的淫威之下?庾氏连忙把脑袋昂的更高,以更加森冷的眼神与卫风对视! 卫风却语气一软,淡淡道:“不过,在带你离开之前,有些恩怨需要了结,孔道已被我打爆了卵子,这是他罪有应得,其他人也会受到报应,我想,这应该是你喜闻乐见的,请庾夫人放眼欣赏!”说着,转头厉喝一声:“带上来!” “遵命!”伴着气势磅礴的应诺,三名男子被亲卫揪了出来,一人年龄较大,显然是孔道的弟弟,另两人均是二十来岁,分别是他的长子与次子,这三人均是面色灰败,浑身瑟瑟发抖!还有两名亲卫,胳肢窝里各夹着个十岁不到的男童,虽然被捂着嘴发不出声,可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卫风挥了挥手:“来人,先把这三个淫贼的卵子爆了,为庾夫人出口恶气!” “将军饶命啊!求您手下留情啊!下次再也不敢了!”三人立时哭爹喊娘的求起了饶,亲卫哪管这些,抡起大棒向胯间猛击而去! “扑!扑!扑!”三声如击败革的闷响过后,小院里瞬间布满了杀猪般的惨嚎,孔道的弟弟最不中用,倾刻晕死过去,他的两名子嗣或许是年轻力壮的缘由,捂着裆部剧烈抽搐,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四零章叫停前先报名 不多时,哀嚎声愈趋虚弱,孔道的两名子嗣除了四肢仍有抽搐,身体已停止了翻滚,卫风扫了眼躺倒在地的孔氏一家四口,问道:“庾夫人,侵犯你的淫贼皆已伏法,我敢保证,他们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祸害女子了,你的怨气可消了些?” 庾氏的第一反应是心里发毛,孔道虽然被打爆了卵子,但她没亲眼见着,而这一刻,那扑扑扑三声闷响是如此清晰,她亲眼目睹了鲜血一点点的把外袍下摆给染成了暗红色! 这个人的确是手段狠毒,断人命根子,比一刀杀了还要凶残啊!可同时,芳心深处还涌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快感,善恶到头终有报,爆的好! 庾氏永远都忘不了与孔道的第一个晚上,虽然为了保全清白苦苦哀求,甚至跪地上磕起了头,可换来的,只是两记耳光与当胸一脚,当完事后,孔道带着满脸的满足,从自已那丰盈洁白的身体上滚翻去一旁呼呼大睡时,她的心也彻底死了,只剩下一具美丽的躯壳任人玩弄,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把胯间的秽物抠出来。 某一天夜里,孔道与友人夜宿画舫,孔道的弟弟趁着酒劲闯入她的屋子,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哭闹,来吧!上吧!都是男人,男人那话儿长的都差不多,孔道的,与他的弟弟的有什么区别? 自此之后,孔道的弟弟也成了她的常客,甚至孔道的两名子嗣都被她引诱上了床。庾氏要报复孔氏,但她只能自作自贱的以身体作为武器来实施她的报复计划,她要勾引孔道家的所有男人,包括那两名十岁左右的幼童,再过两年会下手,她有自信,自已可以把孔道家的男人都给迷的神魂颠倒,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挑拨,让他们父子兄弟骨肉相残,非如此。不足以泄去屈辱与怨恨! 可这一切。被卫风的强行闯入打断,卫风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让孔氏生不如死,受到了应有的报应! 非常突然的,庾氏的心里有些怅惘。结束了?大仇得报了?那自已这些年的忍辱负重算什么?自已的身体被白玩了吗? 庾氏的心情复杂之极。轻松感也随之慢慢爬上了心头。她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自已需要感谢他吗?’念头刚刚冒出,就被庾氏排除开去,她不能对卫风表现出任何好感。内心的高傲不允许她向一名低贱的兵家子示好,更何况示好还意味着首肯了女儿的婚事,这对于庾氏来说,比死了还难以接受。 ‘哼!想高攀自已的女儿,没门儿!你不是要强行带我走吗?我跟你走,但我会让你后悔,让你尝到苦果,让你家里永不安宁!’孔氏被打残,庾氏失去了怨恨目标,可她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仇恨,她成功的把怨恨锁定上了卫风! 这个人使自已没法亲眼目睹到孔氏自相残杀的大快人心场面,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染指自已的女儿,老娘玩不死你! 庾氏的表面没流露出任何异状,她也无所谓的扫了眼她曾给的男人们,冷哼一声:“妾的平静生活被你打破,你还好意思问妾的怨气消没消?要说怨气,全由你而来!哼!你行凶伤人是你的事,莫要把责任都推到妾的身上!” 院子里的人均是暗感无语,王蔓的母亲是个极品啊,在不讲理与嘴硬方面,自称第二,天下间没人敢称第一! 王蔓已经记不得这是今天的第几次无地自容了,这个极品母亲丢光了她的脸面,但儿不嫌母丑,母亲这副模样她也无法可想,只得勉强劝道:“阿母,卫郎冒着被朝庭追究的危险打伤孔氏一家,不全是为了替您讨还公道吗?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何时离开这人,我何时才是你的阿母!”庾氏冷冰冰的回了王蔓一句,跟着把美目望向卫风,责问道:“卫将军,你为何把那两个孩童掳来?你打伤了孔郎一家还嫌不够,莫非你竟凶残至要对无辜幼童下毒手?” 卫风一眼就看透了她的虚伪面目,毫不客气道:“庾夫人,你不要装,你的任何伪装都骗不了我!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的心灵,你在孔氏受尽凌辱,难道放过这两个孽种你会甘心?” “这....”庾氏立时哑口无言,俏面现出了不愤之色,同时,还下意识的把眼睛眯了眯,她虽然不确定卫风有没有这份本事,但留意着总是好的,她担心通过眼睛,被卫风侵入她的内心! 心理阴暗的人,往往也把自已的心灵层层包裹起来,生怕被别人触碰到一丝一毫! 卫风又以似能窥破人心的目光扫了庾氏一眼,似乎在告诉她:你别躲了,在我面前躲避是没用的,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打的什么心思!随即就转回头喝道:“来人,把那两个孽种也废了,办完咱们早点回去,为庾夫人接风洗尘!” “唔唔~~”一听这话,两个小孩剧烈挣扎起来,只不过,已有六名亲卫飞奔上前,四人分别拉开他们的两条腿,剩下两人举起了手里的大木棒! “住手!”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爆喝! 木棒下落的轨迹稍稍有了停滞,卫风却根本不看来者何人,开声催道:“打!” “扑!扑!”两声闷响,孔道的两名孙子连哼都没发出,当场人事不醒,亲卫们也不管是死是活,随手向地上一扔! “扑通,扑通!”两具身体刚刚摔落到地面,院外已有大批军卒涌了进来,卞范之一马当先,阴沉着脸扫了眼胯间均是一片血污,躺的七零八落的孔氏族人,怒道:“卫将军,老夫已明明叫停,你为何还痛下杀手?” “呵呵”卫风脸面挤出了一丝尴尬,讪笑着拱了拱手:“原来是卞先生,哎呀~~末将这记性啊,看来有些问题,一时竟没听出是卞先生您的声音,末将会注意的,下回一定会把卞先生的声音牢记在心,只是末将不得不劝上一句,卞先生以后再喊住手,最好先报家门,末将就怕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出是卞先生您啊!” “你....”卞范之顿觉一大团郁气凭空积聚在了胸腔当中,分明是他心狠手辣,怎么弄的全是自已的责任?古往今来,谁不是直接了当的先喊一声住手,接下来再了解情况,又有哪个有在喊住手之前大叫一声我是谁谁谁? ‘老夫卞范之,卫将军快住手!’按照卫风的逻缉,卞范之在心里默念了遍台词,却总感觉缺了股凌厉断然的气势,变味了! 第二四一章冲冠一怒为红颜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卞范之不是不明白卫风在强辞夺理,也清楚这人根本没有留手的打算,却偏偏无从辩驳,出于一名谋士的本能,他的怒火瞬间消散,改而在脸面布上了一抹凝重。 庾氏也是美目中闪出了讶异之色,卫风的应对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突然意识到,自已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这个人蛮横,霸道,还耍无赖,总之,除了士人所应有的谦恭有礼与宜人风度他没有,一切的恶劣品质全都能在他的身上体现,如此不依规矩行事的人物,只怕想要暗中谋算并不容易! ‘哼!兵家子果然不上得台面,蔓儿怎会看上这样的人!’庾氏的心里涌出了一股磅礴的战斗**,以重新审视的眼神打量起了卫风,对于她这样性格偏执的女人来说,只有搅得卫风鸡犬不宁,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才能获得心理上的快感! 庾氏目光灼灼,直勾勾盯着卫风,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也完全不顾忌王蔓还站在一旁。 趁着短暂的空档,桓玄在一大群人的护侍下迈入院内,小眼睛向四下里一扫,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桓玄是直奔卫风府邸,行至半途,有人来报说卫风领着二百余骑杀入了黄门郎孔道府中,于是调头转来。 卫风正要解释,却是“啊!”的一声尖叫凭空炸响。殷仲文的妻子桓氏怔怔望向院内,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连拍了好几下胸脯,又猛的转身面向桓玄,惊呼道:“六弟,这恶贼强夺了姊姊的府邸不算,还跑来孔黄门府里肆意行凶,你看看,竟然无人幸免,这恶行当真是令人发指啊! 姊姊只想问你一句。建康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前脚被主上下诏录尚书事。正待整肃朝纲,大展鸿图,他后脚就胡作非为,这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六弟。你若是忍气吞声置之不理。天下间谁会再服你?你不如卷起铺盖回江陵算了。也免得被人骂作懦弱无能,姊姊可丢不起这个脸!” 桓氏的挑拨无比恶毒,桓玄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找卫风,的确是存有当和事佬,让卫风给殷仲文与桓氏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毕竟卫风占了个理字,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本就是各执一辞,没法分出是非,关键更在于桓玄曾当着全军面亲口允诺卫风取回王氏旧宅,势必不能反悔,只能自家先吃个哑巴亏,过些时日站稳阵脚了再找机会报复回来,并安慰自已这是秉公执法,可以搏取美名。 本该卫风给个交待,自已再教训他两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孰不料,卫风竟然带人把孔道全家打成这副模样,还是亲眼见着,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桓玄满脸的阴霾,问道:“卫将军,你强行夺回太原王氏旧宅,虽有我亲口允诺,但为何下毒手重伤家姊与姊夫?纵使有分歧为何不能待我觐见过主上再为你双方调解?哼!前罪还未计较,又闯入朝庭命官府邸行凶,如此狂妄嚣张,渺视国法之徒,按律当斩!不过,念在你除去二国贼于社稷有功,我给你个分辨机会,说罢!” 桓玄的小眯眼中闪出了一抹杀机,如果能借这个机会除去卫风,他相信纵是王谢也无话可说,至于城外那数千骑,他根本不担心,归根结底仍是朝庭兵马,只要安抚得当,谁有胆子造反滋事?说不定还能收为已用呢。 桓玄对这五千骑并不是不动心,有骑兵在手,最起码可以抵消掉北府军的部分优势。 殷仲文与桓氏也把一颗心紧紧悬到了嗓子眼,以看死人般的目光连连扫向卫风,仿佛这人死定了! 卫风却不紧不慢的拱了拱手:“末将先谢过南郡公给末将一个辩白的机会,首先容末将陈述夺取太原王氏旧宅经过,末将有您的允诺,妻室乃太原王氏遗女,取回旧宅无可厚非,不过,殷仲文占据我府是出于司马道子的赐予,虽说司马道子已伏法受诛,可在今日以前,始终执掌中枢,具有合法身份,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因此末将与殷仲文生出了分歧!” 卫风这话比较中肯,既使桓氏都挑不出毛病,桓玄也点了点头,示意道:“请卫将军继续!” 猛然间,卫风脸面现出了悲愤之色,伸手一指殷仲文,怒道:“有分歧不可怕,南郡公说的不错,寻一德高望重之人居中调停,或可把事情解决,原本末将也是这么想的,在末将索要之后,他殷仲文仗着妻室是您的亲姊,惘顾您对末将的允诺执意不给,这倒罢了,一座小小的府宅虽说关系到您的名声,却与末将没多大关系! 末将乃会稽都尉,为会稽人士,这一生能来建康几次?空占着偌大府宅,仅每年的维护开销都不是笔小数目,以末将的能力也只能勉强负担,何必把钱财白白花在空处?何况今日午间,南郡公您曾打算把会稽王府赐予末将,而末将不敢接受,这以上两点充分证明了末将非为觊觎财货,只是为妻室讨还府宅,以作奠念亡父族人之用! 可殷仲文千不该,万不该,竟然辱骂末将妻室,满嘴污言秽言,难听之极,具体末将不说了,说出来都替他丢脸,南郡公想了解,可着人打听,当时周围有诸多乡里邻居围观,可轻易探得究竟!” 说着,卫风快步走向王蔓,紧握上她的手,厉声唤道:“末将出身行伍,是个粗人,虽不精于文墨,却明白家人不容外人辱慢的道理,大丈夫不能保一女子,何面目见人耶?所谓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谁敢污蔑我妻王氏,老子就要他的命!既使赔上老子一条贱命也在所不惜! 今日,只取下殷仲文满口狗牙而没取他性命,已是顾及了南郡公您的脸面,若非他是南郡公您的姊夫,末将必将他当场打杀!您或许会认为末将凶蛮不讲理,但是,士尚且可杀不可辱,何况匹夫一怒,定教贼子血溅五步? 末将最后多嘴问一句,请南郡公扪心自问,倘若有人辱骂您的妻室刘氏,您是忍气吞声呢?还是令他罪有应得?” 随着卫风那声色俱厉的责问落下,一瞬间,院里一片宁静,王蔓的热泪早已布满了整张脸庞,虽然紧紧抿住嘴唇尽量不发出哭声,芳心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她会毫不犹豫的纵入卫风怀里,以最大的力气把这个男人紧紧抱住,直至融为一体! 奈何院子里站满了人,王蔓只能强抑下冲动,欢喜的捏了捏卫风的手掌,就把骄傲的目光投向庾氏! 仿佛在告诉她的母亲,看!这是小女相中的男人,换了殷简之,他敢吗?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庾氏的美目中也现出了一丝迷离,卫风的告白,是一名男人对一名女人最郑重的承诺,也体现出了最直接了当的关心与爱护,虽然卫风告白的对象是王蔓而不是她,却使她的心弦猛一颤动! 如果三年前有这样一个男人能保护自已,甚至为自已去死,自已能否放下身段而不计较他的身份,去一心一意的爱他,服侍他? 庾氏感觉心底深处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在滋生蔓延,这种情绪既让她有种身心俱松的感觉,又使她发自内心的排斥恐惧,甚至还有因挫败感而来的羞恼交加! 庾氏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诸般纷杂的心绪排出了脑际,然而,那美艳的脸庞仍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挣扎! 以陈少女与李驻、张宁为首的男女亲卫们均是目中含愤,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紧紧握上刀剑,仿佛只要桓玄敢纠缠不休,就会冲上前拼命似的! 桓玄却是陷入了为难当中,卫风的控诉并不是站不住脚,当时他虽不在场,但通过桓氏喋喋不休的唠叨也能理出几分头绪,与卫风的描述大体符合。 魏晋南北朝时期,争战不休,纲纪混乱,好勇斗狠盛行,卫风由于爱妻受辱愤而出手,不但不会受社会舆论谴责,还会赢来叫好声,整个社会风气便是如此,桓玄势必不能逆潮流而动。 而且卫风还拿他的妻子打比方,这叫桓玄如何作答?何况亲卫们摆出的那副拼命架势也使他暗生忌惮,没办法,院子里人挤着人,真要有变故发生,他的体形太过硕大,跑都没法跑! 只不过,桓玄的原计划是在强夺府邸一事上训斥卫风几句,狠狠打下他的气焰,虽故示宽大不予追究,但可以揪着卫风闯入朝庭命官府邸行凶的小辨子不放,把他定罪处斩,而如今,卫风的慷慨陈辞使他竟无法出言训斥,就此揭过是不是会让人看作软弱? 桓玄需要个台阶,这台阶在哪儿呢? “哈哈哈哈~~”蓦然间,一阵长笑传来,伴着长笑,谢混负手步入院内,赞道:“好一个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卫将军怎可自谦不通文墨?照愚兄看,你非但文采绯然,还是性情中人,改日来愚兄府上,你我把酒吟诗,且看姑母是否言过其实!” 卫风大喜过望,有谢混为自已出头形势将大有不同,连忙深深施了一礼:“谢中书谬赞了,卫某愧不敢当!” 第二四二章一波又起 “卫将军莫要谦虚,姑母在信中,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谢混摆了摆手,向桓玄施礼道:“陈郡谢混参见南郡公,因混与卫将军比邻而居,从头到尾目睹了双方的冲突经过,事情起因确是由殷长史言语不当引起,混敢断言,只要稍微有点血性,遇此情况均会愤然出手,既便是混,也断然不会坐视! 当然,卫将军少年血性,下手稍重了些,故混以为,不如让卫将军向殷长史道个歉,双方就此握手言和,南郡公以为如何?” 谢混是明显的在拉偏架,桓氏当即尖叫道:“即便府宅看在谢中书的面上让与他,但夫郎满嘴牙齿均被打落,必会带来生活不便,这岂是一句道歉所能了事?何况妾无缘无故被扇了两耳光,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 桓氏的声音的很大,府外的围观群众中有相当一部分没能目睹到夺府经过,听了这话,均是倒抽了口凉气,这姓卫是个狠人啊,胆敢以庶人的身份殴打士人,连女人都不放过!甚至不少人都纷纷伸长脖子向内张望,想看清楚卫风究竟是何方神圣! 桓玄也能看出谢混在偏坦卫风,但他希望尽快进入下一阶断,好追究卫风的闯入朝庭命官府宅行凶之罪,何况这也是个台阶,于是给桓氏施了个眼色,沉吟道:“卫将军,既有叔源(谢混表字)为你说话,家姊也松了口,赐还府宅又出于我的授意。此事可作罢,可你把人打成重伤,总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罢?” 卫风向殷仲文草草拱了拱手:“末将是个粗人,下手不知轻重,殷长史对不住了,刚刚南郡公提到了救治,末将倒有一法,你在嘴里镶上金牙不就得了?金牙不但坚硬,咬啥嘎蹦脆,还不会驻牙。岂不是胜过之前的牙齿?殷长史。你的年纪该有四旬了罢?想必牙齿已经不大管用了,恐怕早存了换牙之心,但拨牙的疼痛远非一般人能忍受,这次末将打伤了你。岂不是一个以旧换新的机会?当然。人是末将打伤的。末将愿承担你换金牙的所有费用!” “咕噜咕噜咕噜~~”殷仲文气的脸面通红,张嘴就骂!这哪是道歉啊?说成邀功还差不多,他打人怎么还占了理? 奈何旁人听不清殷仲文在说什么。反而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令人忍俊不止,围观群众纷纷把嘴捂上,脸面向一边偏去! 桓氏连忙扯了扯殷仲文,冷哼一声:“咱们殷氏虽小门小户,镶牙钱还出的起,夫郎被打暂且按下,妾挨了两巴掌该如何?”说着,向卫风后方的人堆里张望,似是要找出谁是凶手。 卫风可不会让她把陈少女揪出来,当下指了指自已的侧脸,微微笑道:“桓夫人可是气不过?来,末将给你打两巴掌!” “你....无耻!”这话一出,桓氏吃不消了,卫风能耍无赖,她作为桓玄的姊姊,必须要自重身份,出于报复去扇人耳光成何体统?逞论卫既是庶人也是男人,打他都嫌脏手! 桓氏那略有些下垂的胸脯剧烈起伏,一口口喘着粗气,显然气的不轻,桓玄向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已来,随即看向卫风,冷声道:“卫将军,由太原王氏旧宅而起的纠纷暂告一段落,现在我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你强闯朝庭命官府邸,还出手伤人,你眼里有没有朝庭了?你该当何罪?” 桓玄的脸面沉了下来,谢混也暗道不妙,尽管他有心帮助卫风,可卫风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必然是人头落地的结果,庶人无故殴打朝庭命官这还了得?这是死罪! ‘实在不行,就以我陈郡谢氏的名义向南郡公求个情罢!’谢混的神色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心,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却是一瞬间现出愤恨之色,疾步来到庾氏身边,介绍道:“南郡公,这是末将外姑颍川庾氏,乃孝伯公正妻,当年,太原王氏惨遭不测之后,外姑被孔道掳走,自此不见天日,被这天杀的一家子禽兽生生折辱了三年! 今日,天可怜见,竟叫末将侥幸探得外姑下落,因此末将立刻上门讨还公道!地上躺着的禽兽,都凌辱过末将外姑,是以末将打爆了他们的卵子,为外姑这三年间所受的羞辱报一箭之仇!” 桓玄这才向地上躺着的孔道一家六口细细看去,每个人的胯间都有一大块暗红色的血迹,如果不是手脚会有偶尔的抽搐,几乎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桓玄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胯间紧了紧,忍不住道:“卫将军,你下手不嫌太过狠毒?当年的情形我也略知一二,太原王氏的女子被以反贼家眷的名义由司马道子半卖半送了出去,孔道虽得到了庾氏,但罪魁乃是司马道子,与他人何干?”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悲笑道:“外姑出身高门甲族,奈何娘家衰微,以致被淫贼欺凌,这三年来,每日含辱、含泪、含恨!有如行尸走肉,堪称生不如死,捱到今日,心志已大异于常人! 我不管外姑落在孔道手上的经过,事实是孔道一家凌辱了外姑!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卫风的妻室不容人辱骂,外姑也同样不容人凌辱!孔道满门禽兽不如,老子就断他们的命根子,没当场取下这六条狗命已算是仁至义尽! 南郡公莫要责怪末将下手狠毒,末将斗胆再问一句,倘若南郡公的外姑被人掳走凌辱三年,是忍气吞声呢,还是以牙还牙?恐怕灭他全族都不过份,请南郡公摸着良心说话!” “这....”桓玄一阵恼怒涌上了心头,又是为亲眷出头,又拿自已说事!逆着卫风说,摆明了是不孝,认同了卫风的行为,又意味着要白白放过他,错过今次,以后哪来这样的机会?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势必不能睁眼说瞎话。 桓玄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了卞范之,卞范之也是一筹莫展,他是个谋士,善于统筹调度,谋划大局,谋士却未必个个口齿伶俐,好比战国时期有诸多谋士在史册中留下了不朽的英名,可辩才无碍的张仪只有一个! 卞范之眉心高高拧起,诸多方案一一浮现,又一一推翻,关键在于为亲眷出头无人能说半个不字,庾氏的的确确是受了孔氏的凌辱,卫风以一副蛮不讲理的粗人面目出现,紧抓着这一点不放,还把桓玄给牵扯进去,这该如何驳斥? 第二四三章虚惊一场 卞范之略有些失神,作为一名运筹帏幄界的皎皎者,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只是他也明白,孔氏卵子们的公道寻不回了,今趟卫风大获全胜!但他还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身为顶级谋士自有一股傲气傍身,暗暗叹了口气之后,向桓玄递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桓玄读懂了这个眼神,一丝无奈跃上了心头,肥脸也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似乎在考虑是否就此罢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桓玄,等待他作出决定。 却无人留意,庾氏的眼里竟渐渐的闪出了一抹疯狂,面孔也随之狞狰扭曲! 以充满着极度快感,又带着自毁自虐般的疯狂眼神瞪了眼卫风,庾氏突然放声叫道:“南郡公,莫要听他胡言,妾虽被孔郎买走,却与孔郎琴瑟和合,过着平淡而又安宁的日子,可正是他,今日不请自来,非但以欲加之罪打伤打残了孔郎满门,还要把妾掳走,南郡公,求您为妾与孔郎做主啊!” 刹那间,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庾氏是王蔓的生母,是王恭的未亡人,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女婿不顾朝庭法纪上门搭救,还为她出气报仇,她理该感激泣零才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置她的女儿、置她的亡夫于何处?又置颍川庾氏于何处?难道她真对凌辱她的孔道日久生情?还是她根本就是个天性凉薄,又或是生性**的女人?这岂不是陷她的女婿于死地?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桓玄、卞范之、桓氏与殷仲文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立时心头布满了狂喜。纷纷把目光向庾氏投去! 王蔓却是猛晃着脑袋,尖叫道:“阿母,卫郎甘冒天大奇险把您救出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您脱离苦海,与小女尽一份孝心?您怎能如此对他?阿母,您是开玩笑的,对不对?您说啊,您赶快告诉所有人这只是个玩笑!” 王蔓的泪水淌成了河,芳心里满是伤心与绝望,她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母亲对夫郎哪来这么大的仇恨。仅仅是由于身份不匹配吗?对自已、对亡父、对太原王氏就没有一丝挂念?母亲难道不考虑,如果没了自已与卫郎,谁来照料她,谁来赡养她?难道去投靠桓玄。做桓玄的胯下玩物? 在王蔓眼里。庾氏已经不是自已的母亲了。而是一个陌生恶毒的女人,甚至还暗暗后悔,早知今日。就不该来搭救,不过,那红通通的眼眸里仍带有一丝期盼望向了她的母亲。 “闭嘴!”庾氏的心灵已经完全被疯狂蒙蔽,目中竟蒙上了一层血翳,哈哈狂笑道:“你不是我女儿,我没你这种女儿....” 话刚脱口,卫风跟着就打断道:“外姑,你真的疯了?你竟然被孔道那淫贼折磨成了疯颠?你放心,无论如何,你总是小婿的外姑,是王蔓的母亲,小婿与王蔓不会不管你的,一会定遍请名医替你救治,快来人,赶快把外姑扶下去好生安抚!”说着,急急忙忙的给陈少女打个眼色! 庾氏立刻厉声骂道:“谁疯了?我没疯,我好好的,你叫卫风,她叫王蔓,我认得你们,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休要污蔑....” 桓玄暗道了声好机会,正要假惺惺的询问两句,陈少女已先一步领着两名母夜叉上前,三个女人连拖带拽,强搀起庾氏向后走去。 陈少女按卫风的要求,同时还怀有对庾氏的无比痛恨,可不管她是不是王蔓的母亲,隐秘的伸手掐上她的腰间第二腰椎棘突下,旁开三寸的位置,这里是笑穴,以适度的力道揉拧抓捏! “哈哈哈!咯咯咯!啊哈哈!”庾氏爆出了一长串大笑,比夜枭的鸣叫还要难听百倍千倍,这哪里是一个女人的笑声?在场的每个人都禁不住的背心发麻,一股寒意升上了头顶! 笑声迅速远去,桓玄合上刚刚张开的嘴巴,与卞范之等人交换了个将信将疑的眼神,原本他们对庾氏的突然反水就很不理解,再一联系到眼前所见,的确有几分疯颠的模样,只是,难道便宜了卫风? 卫风却不会给桓玄等人思考的时间,带着满脸歉意拱了拱手:“南郡公,真是对不住了,外姑被孔氏一门禽兽施辱长达三年,心智已经失常了,今日骤逢新生,巨大的反差竟使外姑当众发作,哎~~外姑连她的亲女都不认了,令人可悲可叹,末将会想法子救治她的,若是给南郡公带来了惊吓,末将谨代外姑向您道歉!”说着,深深一躬到底,极为的诚恳! 谢混也跟着道:‘卫将军,把人救出已是万幸,世伯母只要静心调养,勿要受刺激,再辅以细心照料,理该会慢慢好转,总之,虽有些缺憾,但母女重逢,一家人团圆总是喜事啊,愚兄先向你夫妇二人道声喜了。” 卫风明白谢混的意思,这是在帮助自已坐实庾氏发疯一事,以谢混的身份地位,桓玄哪怕再有猜疑,都要给个面子,今天的事,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了,除非桓玄不讲理,与自已强行为敌! 卫风连忙拉上王蔓感激的施了一礼:“托谢中书吉言,我夫妇二人先行谢过了。” 谢混微笑着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桓玄也清楚,庾氏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左右大局,关键是庾氏的确表现出了异于寻常人的症状,不认女儿,那难听的笑声,哪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自家亲人都说她颠疯发作,外人还能如何?要知道,当时没有各项精神检测标准,疯不疯,全凭表症与自家人说了算。 何况今日是第一天进京,只觐见了天子,还未来的及召见百官,各大族也未笼络,在没法给卫风明确定罪,尤其还有谢混庇护之下,强办卫风恐怕会带来不可测后果。 桓玄暗暗叹了口气,递给了他的姊姊一个抱歉的目光,桓氏却俏面满是不甘心,错过今趟,还得再等多久?她的凤目满场飞扫,似乎在寻找最后的机会。 ‘嗯?’桓氏心中一动,地面躺着的六人中,有两名十岁左右的男童,如果说孔道父子四人侵犯了庾氏,那么,十岁的孩童怎么也可能对庾氏施以兽行? 毛都没长,能不能硬还是个问题呢! “哼!”桓氏当即冷冷一哼:“卫将军,你打伤孔道父子四人即便情有可缘,但为何对孩童下此毒手?你别告诉妾他们也有份参与!滥伤无辜,手段凶残,不法办将来必为天下祸害,六弟,阿姊请你莫要姑息此恶贼!” 桓玄诸人眼前一亮,虽然桓氏的指责略显牵强了些,却总好过白白放过卫风! 桓玄正待喝问,但又慢了一拍,卫风抢先哈哈笑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孽种会打洞!孔氏一门皆为淫贼,这两名幼童在血脉相承与耳熏目染之下,将来必淫辱无关女子,是以,末将先废了他们,防患于未然,也为南郡公省了些麻烦,请您想一想,若干年后,建康在您的治下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如果凭空跳出了两个淫贼,岂不是大煞风景?” “这....”桓玄一阵无语。 桓氏还不依不饶道:“当年太原王氏蒙难,府中女子皆被司马道子半卖半送出去,莫非卫将军还一一上门报复?区区一个孔道也罢了,难道你敢与全城官吏为敌?” 卫风顿时脸面一寒,冷声道:“老子贱命一条,只要能为姻亲讨回公道,既使抛去贱命也在所不惜!这首先,得看他们是否识相,如若不然,末将还望南郡公能理解!” “你....简直是狂妄之极!”桓氏气的俏面煞白,怒目瞪向卫风,观众们也全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卫风昂首挺立,浑身煞气缭绕,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磅礴而出,当真是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啊! 桓玄的目中也不自觉的闪出了一抹惊惧,他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已只要还继续纠缠,卫风会真的上来拼命!这个念头虽一闪即逝,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卫将军!”桓玄强作镇定道:“你既为外姑出头,今日孔道之事可不与你计较,但望你莫要肆意妄为,建康毕竟是天子脚下,我言尽于此,请你好自为之!”说着,挥了挥手:“走!” 卫风深施一礼:“末将谨记南郡公教诲!” 亲随护着桓玄离开,院子里空出了一小半,围观群众也纷纷作了鸟兽散,卫风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出于人类的天性,他们迫切需要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向外散播,尤其是某些也霸占了太原王氏女子的亲友们! 没人会怀疑卫风履行诺言的决心,而桓玄显然对打着的为姻亲出头旗号的卫风拿不出太多的办法! 谢混却是担心的看了眼卫风,提醒道:“卫将军,今日你迎回世伯母固然可喜,但南郡公或不会善罢干休,你得小心提防,莫要有把柄落入他手。” 卫风郑重的拱了拱手:“多谢谢中书提醒,卫某虽不惹事,却不代表怕事!” 谢混点点头道:“卫将军既有定计,愚兄不多说了,好了,卫将军请早点带着世伯母回去罢,愚兄先走一步,告辞!” “谢中书请好走,卫某留步不送!”在卫风的相送声中,谢混匆匆而去,卫风这才挥了挥手:“把庾夫人请上,咱们赶紧回家。” 第二四四章破罐子破摔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迎回王蔓的母亲本该是件喜事,却由于庾氏对卫风的污蔑陷害,使得每个人的心里都很不舒服,王蔓更是一路上默不作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庾氏既不哭也不闹,或许是在陈少女手里吃足了苦头,也可能明白自已的污蔑陷害除了白白丢人,对卫风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如个没事人般,坦然自若的钻上了马车。 约摸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了府邸,灵堂按卫风临走前的吩咐已堪堪布置完毕,卫风与王蔓也顾不得用膳,领着面无表情的庾氏步入了灵堂。 在重重白幔的掩映下,屋里最深处立有一座硕大灵牌,上书:故显考忠简公讳恭之灵位,后面还有十余座分列成数排,都是王蔓的叔伯兄弟与从兄弟,香案前供着香烛、三牲与果蔬,按正式的祭礼,三牲分别指緌驹、黄牛与羝羊,但仓促之下找不到牛,只能用面捏了个牛头滥竽充数。 所有的供品都环绕着两颗头颅摆放,一颗是司马道子,另一颗是司马元显! 经这么一布置,屋子里弥荡着一股浓浓的哀伤氛围,那摇曳不定的烛火更使生者增添了对逝者的追忆。 卫风看了看眼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的王蔓,又向在殿外捧着三套孝服等候的陈少女招了招手,这才吩咐道:“王蔓。你带着庾夫人先去偏殿更衣,回来就开始罢。” “嗯!”王蔓点了点头,唤道:“阿母,请和小女过去,小女侍候您更衣。” 陈少女带着满脸的凝重之色刚刚迈入屋内,不料,庾氏却想都不想的一口拒绝道:“虽然先夫惨遭不测,但我如今已身为孔家妇,孔郎的确被打成了重伤,不过。生命理该无恙。我若祭拜先夫,又置孔郎于何地?” 陈少女惊呆了,俏面布上了一丝愤怒!这女人简直是没人性啊,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把那孔道挂在嘴上。难道不清楚孔道正是害了她的元凶吗? 王蔓也是美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劝道:“阿母,都已经回家了。还提那禽兽干嘛?何况父亲在生时对您百般爱庞,您不可以这样无情无义的,小女明白,您被孔姓一门禽兽夺去了清白,可能....可能有些愧对父亲,但父亲会理解您的,您是身不由已啊,您拜祭父亲,让父亲在天之灵安心不好吗?” “哧~~”庾氏不屑的轻笑一声:“你不要和我说,我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婆子,我劝你省省口舌!另外,我早说了,在你离开这人之前,不要称我为阿母!” “阿母~~”王蔓悲呼一声,原本为王恭准备的眼泪水控制不住的提前流了下来。 陈少女忍不住的怒道:“庾夫人,您不觉得过份吗?将军虽然目前只是个庶人,少女却敢肯定,将来的成就会超出您的想象,您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您会为有这样一个女婿而自豪,您只需要放下执念默默看着就可以了,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不好吗?” “哼!”庾氏冷哼一声:“我认得你,你会呵我痒痒,那种感觉的确生不如死!你的力气也不小,抓着我的手腕我都动不了,不过,你以为我会怕你?来,来啊!看老娘可会讨一声饶?” “你....”如果不是碍于王蔓在场,陈少女都有了上前狠狠赏她两个大耳刮子的冲动,这个女人完全是无理取闹,根本不可理喻!天哪!天下间怎会有这样的女人?将军怎会有这样的外姑?姊姊怎会有这样的母样?这是遭了哪门子孽啊! 始终把自已摆在旁观者位置的卫风突然招了招手:“少女,你先过来替我更衣。” “嗯!”陈少女不愤的瞪了眼庾氏,快步走向了卫风,麻利的替他把甲胄除去,换上了一身孝服。 卫风又看向王蔓道:“王蔓,我觉得我有必要与你的母亲作个深入沟通,说不定还会对她稍有不敬,如果你不忍心亲眼目睹,可以和陈少女先去偏殿换身衣服。” “哦~~”略一迟疑之后,王蔓狠狠心道:“卫郎,阿母肯定是中了邪,她的本意并不是要针对你,你尽量好话好说啊!” 卫风点点头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动手打女人,我只是与你母亲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对了,陈少女,留一套孝服下来。” 陈少女往几案上搁了套孝服,就拉着还一步三回头的王蔓快步向外走去。 不多时,门被轻轻带上,阴森而又诡异的灵堂里只剩下了卫风与庾氏,这是一对关系复杂,还互相敌视的丈母娘与女婿。 庾氏毫不畏惧的望向卫风,嘴角微微撇起,一副你来啊,看老娘可鸟你的模样! 卫风却是以一种看病人似的怜悯眼神打量着庾氏,还伴有时不时的轻微摇头,这种眼神让庾氏很是不爽,当即把腰板挺的更直,胸脯也挺的更高! 好半天,卫风才视线一收,寻思道:“庾夫人,你虽然出身于高门甲族,但你一无娘家,二无夫家,我想,你不可能不明白,你这高门士女的招牌含金量很低啊,而我呢,正快速崛起,我的能力你今天已经见到了,连桓玄都拿我无可奈何,获取士族身份只是早晚间事,你应该也清楚。 那么,你为何会如此的敌视我?非要把王蔓送给那个朝不保夕,随时会被桓玄暗中处理掉的殷简之?难道是你目光短浅?我看不见得,身为孝伯公正室,怎么可能是个寻常女人? 之前当桓玄面我曾说过,龙生龙,凤生凤,王蔓精明狡黠,她从不与我恶声恶语,却往往能牵着我的鼻子走,我也不讳言,连王蔓在内我只有四个女人,其中有夫妻之实的才两个,而我手下的将领,有相当一部分都有了十几个女人,你说我舒服吗?我不舒服!男人谁不想占有更多的女人?但我偏偏没法在这问题上与王蔓争执,她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女儿如此,母亲也理该是个厉害角色,因此,我总感觉你针对我并不完全出于我的身份,我可有猜错?” 庾氏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传来,她能感觉到,卫风在使用排除法一步步的引诱自已露出破绽,自已的应答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抓着漏洞,说不定真能抽丝剥茧深入自已的心灵。 卫风应付桓玄的过程充分证明了他有这个能力,而这恰恰最令庾氏恐惧! 心理变态的人,总是在自已的心灵上构筑起一道厚厚的堤坝! 庾氏强按下起伏的心潮,不动声色道:“你以为妾会告诉你?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第二四五章无可救药 庾氏虽摆出了一副不配合的态度,却让卫风更添了几分把握,略一沉吟,便道:“据我所知,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活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无法自拨,久而久之,心性、行为会逐渐扭曲,并产生一种极端的偏执**,这种**会促使她不计任何代价去做她认定的事情! 在实施过程中,她会无比满足,内心也极为充实,这成了她快乐的源泉,虽然事件的发展方向不一定如她所愿,但她仍会编织出一副美好的蓝图,总是告诉自已快了,快要成功了,只要再如何如何,一定能获得成功,使自已生活在妄想的幻梦当中! 然而,一旦这进程被打断,由于目标突然消失,会使她的心灵再无处寄托,生出失落、不安与恐惧的情绪,进而愤怒、狂燥、甚至还有可能会迁怒于插足其中,打断这进程的人,她会把此人作为新的目标,以重新获取心理上的满足,庾夫人,你可听明白了?” 刚刚换好孝服,掩至屋外偷听的王蔓不由与陈少女面面相觎,她们都明白,卫风指的正是庾氏,天底下真会有这样的人?不过,再一对照庾氏的种种行为,倒也有着几分相似,这令两个女人均是信心大增,更加聚精会神的探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庾氏却只感觉自已的小心肝在砰砰狂跳,卫风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一柄利剑狠狠刺入了她的心灵,这不就是自已与那该死的家伙的真实写照吗? 庾氏不得不承认。卫风一语中的,但由于那份偏执与高傲,她根本不可能敞开心扉向卫风俯首认输! “哼!满嘴鬼话!”庾氏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说什么?妾只能听得懂人话!” 卫风以似能看破人心的眼神扫了眼庾氏,又道:“这种人,对侮辱伤害耿耿于怀,言行举止固执死板,敏感多疑,心胸狭隘,好妒,自以为是。自命不凡。往往高估自己的能力,同时又很自卑,不能正确客观地分析形势,且不顾大局。感情用事! 具体到庾夫人你。你一再声称自已是孔家妇。这我就不理解了,先拿我来说吧,我是为救你而来。又替你报了仇,可你呢,差点陷我于绝境当中,而孔氏是施暴者,是他们给你带来了痛苦伤害,你都能视我如仇寇,难道会不痛恨他们?那你为何栈恋不去?依着你的高傲天性,你会逆来顺受而不试图报复? 如果我没料错,你早已谋划好了对付孔氏的全盘报复计划,那么这计划是什么呢?作为一个女人,尤其还是被扣上钦犯家眷帽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势女人如何才能报复若干名强势男人?庾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 庾氏的俏面终于现出了一丝慌乱,强辩道:“你胡说!妾与孔郎相敬如宾,为何要报复他?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哦?”卫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道:“庾夫人,我说句老实话,你的年龄虽不小了,但你的容颜依然美艳动人,与王蔓站一起,很难让人相信你们是母女,你有与生俱来的美貌,与令人羡慕的贵气,我就在想,拥有这么好的条件,你会视若无睹吗? 孔氏对你凌辱施暴,或许你反抗过,但显然,你的反抗不会有任何用处,既然无力抵抗,为何不利用自已的美貌来媚惑孔氏一门,以期在将来的某一天,让他们自相残杀,以达到报仇的目地呢?要知道,水至柔却无坚不摧,女人的身体才是对付男人的最好武器啊,你不可能不明白的! 这就是你的报复计划,而我的不请自来恰恰打断了这一过程,使你的偏执**再也无从渲泻,因此,你才不会如正常人般的感激我,反而把对孔氏的怨恨转移到了我身上,通过报复我,使我大难临头,来获取心理上的满足,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你为何会当着桓玄面突然跳出来指证我的原因,庾夫人,我可有猜错?” 屋外偷听的王蔓与陈少女均是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她们极为认同卫风的分析,双双交换了一个信心大增的眼神,既然找到了病因,救治岂不是轻而易举?同时还松了口气,在她们看来,庾氏含辱负重,理该受到尊敬,对卫风的污蔑陷害也是事出有因,没必要过于计较。 庾氏却有如一只被踩着尾巴的母猫,厉声咆哮道:“满口胡言!所有的一切全凭你的猜测!莫非你亲眼见到了?没见到怎敢肯定事实便是如此?” 庾氏俏面通红,眼里布满了血丝,怒目瞪向卫风,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阵阵颤抖,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卫风不急不燥的摆了摆手,微微笑道:“庾夫人,倘若事实非是如此,你干嘛激动?来,我再分析给你听,高门甲族出来的女子,必然有良好的家教,对自身的一言一行,贞洁操守都极为重视,你娘家虽已衰落,在这方面理该不会落下,以免败坏家风,你既为高门士女,想必不会例外。 你栈恋孔氏不去,如果说是迷恋那些个禽兽,这当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即使孔道再出色,但家风、高傲都不允许已经身为人妇,且诞下一女的你将自已的心灵向别的男人敞开,逞论孔道只是个碌碌无为之辈?你周旋于孔氏诸人之间,不正是为了报复? 庾夫人,我明白,对于高傲的人来说,承认等同于极其难以接受的挫败,要踏出这一步,会比普通人难上千倍百倍,有时候明知道自已错了,却由于心里的执着会一错到底,这我理解,的确挺难的,然而,退一步海阔天空,当你放下执着回头看看,会发现身后其实也有美好的风景,所以,又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 今日,你祭拜了孝伯公,你依然是太原王氏的主母,没有谁会由于你的过去而轻视你,反而会心存敬重,因为你忍辱负重,不甘于命运的安排,以自已的方式向不公的命运抗争! 庾夫人,你换上这身孝服,我把王蔓唤进来,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祭拜,然后好好的过日子,我呢,也会证明给你看,我以王蔓为妻非但不会辱没她,她还会跟着我,达到一个你不敢想像的高度,庾夫人,你才三十出头,后半生还很长,人要豁达点,何必与仇恨相伴?去吧,去偏殿换身衣服再来吧!” 卫风带着满脸的真挚,目中射出浓浓的感情凝视庾氏,他相信,自已声情并茂,纵使铁石心肠都会被融化,难道打动不了王蔓母亲?这可是有史以来水准最高的一次思想工作啊! 屋外的王蔓与陈少女也是连大气都不敢透,如果不是担心惊扰着庾氏,王蔓都有种冲入灵堂与母亲抱头大哭的冲动,这一刻,她的内心信心满满! 孰不料,庾氏在俏面现出了明显的剧烈挣扎之后,浑身的怒火竟不翼而飞,咯咯笑道:“卫将军,首先妾要对你的口才赞一声钦佩,难怪南郡公在你手上讨不了好,你确有堪比张仪之才,其次呢,妾还要感谢你对妾的抬举,妾从未想过,自已会有如此的伟大,妾都差点被自已感动了呢! 不过,妾得抱歉的说一声,卫将军你看错人了,妾是个荡妇,对床榻之欢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先夫遭了不测虽令人悲痛,但妾也获得了新生,先夫常年坐镇京口,又有诸多妾氏与侍妾,妾与先夫的房事说来不怕你笑语,每年不过三五次罢了,拿手指都能掰过来, 可是,跟了孔郎之后呢,妾旦宵枕鞑,恣意纵欢,总算意识到,原来这才是妾想要的人生啊,前面的三十年全白活了,是孔郎与他的亲弟和两名子嗣让妾休会到了做女人的真谛,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女人能同时拥有四名男人?可妾就有,另外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两个十岁的小男孩,妾还打算过两年就对他们下手呢,这样,妾的裙下将会有六名男人了,咯咯咯咯~~” 庾氏轻掩玉嘴咯咯娇笑,笑声中充满了向往,没有一分一毫勉强为之的意味,卫风浑身一阵无力感传来,怔怔望着花枝乱颤的庾氏,他明白,这是一个内心极其强大的女人,竟然化挫折为动力,重新获得了与自已继续争斗的力量! “阿母!”王蔓却是忍不住悲呼一声,满脸的不敢置信!她没法想象,自已的母亲会是这样的一个淫妇,刚要纵身奔入灵堂,陈少女连忙把她拉住,小声提醒道:“姊姊,你不能去,你进去将再无转圜,将军前面说的那么多全都白说了,要照少女看,世伯母很可能是不甘心被将军揭破了心事,故意说出这些话来刺激他,再等等吧,将军应该有办法的。” “哦!”王蔓很勉强的重新蹲下了身子。 庾氏显然听到了屋外的呼唤,嘴角略微一瞥,秀眸向大门一扫就把目光移回,直直看着卫风,带着毫不掩饰的挑恤。 卫风作着最后努力,不死心道:“庾夫人,自作自贱的感觉是不是很好?你别骗我了,在你的笑容下,分明掩藏着悲苦与愤怒,你在我面前是装不过去的,你绝望了?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很想骂人?你可以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我,别忍了,我知道现在的你最想破口大骂!” 第二四六章意外的要求 卫风强打起精神凝视着庾氏,嘴角竟也现出了一抹挑恤! “咯咯咯咯~~”庾氏却又是一阵娇笑传来:“卫将军,你只猜对了一半,妾的确很愤怒,也很悲苦,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妾为了追求自已的幸福,无非多找了几个男人,怎么就和自作自贱扯上了联系?你们男人能拥有三妻四妾,妾为何不能拥有多个男人?这是哪门子道理?谁订的规矩? 妾的愤怒在于,孔郎一门被你废了,妾的床榻上也暂时没了入幕之宾,这长夜漫漫,得多么难挨啊,妾已经习惯了无男不欢的日子,没了男人侍寝该如何是好?说不得,只能四处勾引男人了,妾先给卫将军你提个醒,你如果认为妾伤风败俗,又或是给你和王蔓丢了脸面,尽可以把妾打杀,又或是赶走,这都随你了。” 虽然卫风清楚,这未必是庾氏的心里话,可仍是连呼吃不消,庾氏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骚味!这种骚和丁太后的骚还有不同,丁太后是直接了当的骚,直来直往,庾氏的骚却是内蕴含蓄,优雅宜人,这是来自于高门士女浸透到骨子的风韵仪度,胡女拍马难及! 根据前世对心理学的些许钻研,重症偏执狂病人会伴随有强迫性的系统化妄想行为,庾氏正是重症偏执狂的典型,为了掩饰内心的无助与虚弱,她把自已假想为了荡妇,并强制自已进入角色。这种状态非常危险,假如现在唤上三五条大汉过来,说不定庾氏真能不管不顾的宽衣解带周旋于其间,虽然这未必她的本意,但偏执的性格会对她的心性行为起着主导作用。 迎上庾氏那春意涟涟的的美目,卫风冷冷笑道:“庾夫人,我劝你别做梦了,我有数百名带刀侍婢,她们都可以看管你,你想勾引男人根本不可能!” “哦?”庾氏秋波一转。款款走上前来。几乎要贴着卫风才堪堪止住身形,嗔道:“卫将军,瞧你说的?有这么狠心吗?咦?你不就是男人吗?先让妾闻一闻!” 庾氏微微凑上俏面,从上到下深深一嗅:“嗯~~你虽然好些天没沐浴了。但恰好。那股子浓浓的男人体味妾喜欢。比孔道那老家伙多了些清新的味道,毕竟是年轻,太好闻了!妾再来看看你的身形。嗯~~结实修长,肯定很强壮!妾猜呀,他那两个小畜牲加起来都比不上你呢!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让妾换上孝服给先夫祭拜吗?可以,只是必须由卫将军你亲手给妾换,来吧!” 庾氏微眯双眸,带着满脸的迷醉之色,张开双臂,把她那火爆丰盈的身体展现在了卫风眼前! 卫风与庾氏的距离不足一尺,一阵阵幽香扑面而来,这种香味,掺杂着成熟女人所特有的浓冽荷尔蒙气息,庾氏夸赞卫风身上的男人味好闻,卫风又何尝不喜欢闻庾氏散发出的浓浓女人味?这已经不是吃不消了,而是简直要命! 卫风本就对庾氏怀有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念想,现如今,庾氏又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样,他就感觉胯间一股无名邪火蓬的一声熊熊点燃! 凭心而论,在庾氏精神状态正常的前提下,卫风很乐意与她偷偷保持着某种隐秘的关系,可这时,即便不计较庾氏正处于偏执狂病症发作期间,王蔓还在外面偷听呢,更何况这里是灵堂,当着老丈人的灵牌与妻子的面那个....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卫风强按下内心的激荡,使神色保持不变,淡淡道:“庾夫人,请自重!” “自重?咯咯咯咯~~”庾氏纵声娇笑道:“卫将军,你刚刚不是称赞了妾的美貌吗?难道只是为了讨好妾?又或者,你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你的呼吸为何急促了呢?妾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吧?刚刚妾闻你的时候,你也偷偷闻了妾一大口恰好被妾见着了,哎呀,你的裤裆为何在跳动?这里面是什么?你看,都撑起一小块了,你不觉得?这里的环境很特别,也很刺激吗?” 这一刻,卫风只有一个念头,有其女必有其母!王蔓的言辞素来露骨大胆,今日见着庾氏才知道,原来庾氏才是露骨大胆门的祖师爷,这是遗传啊! 屋子外面,王蔓已经臊的面红耳赤,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已的母亲竟然在勾引卫郎,还以污秽不堪的言语与卫郎打情骂俏,幸好身边只有当作妹妹看待的陈少女,如果再多几个人,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脸面见人了! 陈少女也是满心的惊愕,丁太后不要脸,王蔓母亲也不要脸,她不明白这世上的中年女人怎么了?只是当着王蔓的面,势必不能表露出异常。 同情的偷偷看了眼王蔓,陈少女小声劝道:“姊姊,伯母一定是故意的,你要相信将军,也不要有想法啊,伯母是个病人!” “嗯!”王蔓勉强点了点头,侧耳向内听去。 果然,卫风没让这两个女人失望,强使心头生出恼怒,义正严辞斥的道:“庾夫人,你知道王蔓在外面,你故意说给她听,对不对?你真的无可救药了,如果你由于我坏了你的好事只针对我,我可以理解,但王蔓是你亲生女儿,你怎能不顾母女亲情?你知不知道,当王蔓听说你落在孔道手上是怎样的心情? 她既欢喜又愤怒,欢喜是因为你还活着,愤怒是出于你可以预想到的遭遇!而你呢?非要把她的心伤透,这是一个做母亲的本份吗?你有任何怨气可以冲我来,请不要伤害王蔓,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容任何人伤害她,哪怕你是她的母亲,也不可以!” 卫风声色俱厉,王蔓固然是松了口气,庾氏也浑身打了个哆嗦,随即就毫不示弱的冷哼一声:“妾已经说过了一万遍,在蔓儿没有离开你之前,妾不是她的阿母! 还有,卫将军你确确实实对妾动了心,至少妾的身体对你存有吸引力,所以,妾也奉劝你一句,请不要在妾面前装,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你不过是顾忌蔓儿罢了,哼!太难听的话妾不想多说,虚伪的男人! 行了,时候不早了,妾不陪你玩了,妾困了,想早点睡觉,这衣服你究竟脱不脱?要脱就赶紧脱,替妾换上孝服参拜了先夫走人,你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婆婆妈妈?脱件外服怎么了?是怕把持不住还是心里有鬼?妾又没让你把妾脱光!你如果不敢脱,那就让开,妾可不想和没种的男人耗下去!” 第二四七章不敢看了 ps: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庾氏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摆出一副自荐枕席的姿态,可眨眼工夫,又疾声厉色,满脸的轻视与不屑! 卫风突然有些动摇了,庾氏究竟是不是重症偏执狂病人?或者是她天性凉薄,本性便是如此?在太原王氏未被族诛之前,由于优越的生活环境尚能以和善面目示人,但在经历过三年的非人折磨之后,被隐藏的恶念滋生壮大,使她眼里再也没了亲情,只剩下她自已,完全凭着本心而不顾他人感受! 卫风弄不明白,哪一个庾氏才是真正的庾氏,抑或,她是偏执狂与天性凉薄两者兼具? 卫风怔怔的看着庾氏,庾氏已不耐的催促道:“卫将军,你脱又不脱,让又不让,难道就这样一直耗着?” ‘他娘的,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落老子手上,还能翻了天?’卫风意识到自已误入了思维的死胡同,纠结于枝节而忽略了本质,哪怕庾氏对自已再有天大的怨恨,都不会有制造麻烦的机会,至于庾氏与王蔓的母女关系,不认就不认,凑合着也能一起过,甚至如果某一天不小心越了界,还能少些对王蔓的愧疚呢! 庾氏心性扭曲,卫风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货,顿时豁然开朗,转头唤道:“王蔓,陈少女,你们进来!” “吱呀!”一声,两个女人步入屋内,陈少女目光闪烁。时而看看庾氏,又时而看看卫风,要说对卫风的了解,她与王道怜恐怕超过了王蔓与小兰,男人并不是所有的心事都会向妻子吐露,对红颜知已却极少隐瞒,卫风也同样如此,她俩跟在卫风身边形影不离,卫风的所有心事从不避讳,陈少女自然清楚卫风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就担心卫风与庾氏一拍即合。干出苟且的勾当! 王蔓却没有太多的想法,红着脸低下脑袋,既不敢看卫风,也不敢看庾氏。 卫风只回头看了眼陈少女与王蔓。便淡淡道:“庾夫人。你不把我当女婿。我也没把你当外姑,你在我眼里暂时只是一个孀居妇人,特殊之处在于你的女儿是我妻室。除此无他,所以,帮你换孝服并不需要太多的顾忌,而且你说的对,时候不早了,拜祭过孝伯公用了膳都早点休息罢,庾夫人,请怨我冒犯了!” 二月中旬,对应的时令为后世的三月初,正是早春时节,除了体弱多病的老年人,青壮年包括女子基本上都除去了丝絮绵衣,庾氏也不例外,上半身着一件斑点大袖衫,下半身是间色条纹裙,以宽大的深色束腰连接衫裙。 庾氏再次张开手臂,凝视卫风的美目中带上了丝调戏意味,王蔓刷的抬起脑袋,神色复杂到了极点,自已的夫郎替母亲更衣,虽然她明白这全是由母亲的蛮不讲理导致,可问题是,母亲并不是年老色衰的老年妇人,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美熟妇啊! 更衣,尽管只更外服,不用脱去内袍,但在更衣过程中难免会有磕磕碰碰,这也意味着夫郎将不可避免的触碰到母亲的身体,王蔓只觉得五味翻陈,万般滋味尽在心头。 咬了咬牙,王蔓不死心的唤道:“阿母,男人粗手笨脚,还是小女来侍候您吧?” “哧~~”庾氏不齿的轻笑一声:“我早说了,就要他来,卫将军你不是要冒犯妾吗,为何还不冒犯?” “王蔓,你母亲不是个正常人,先祭拜了你父亲,剩下的以后再说罢。”摞下这句话后,卫风双手轻轻捏上庾氏的束腰,驾轻就熟的解了开来! 随着束腰被陈少女接过,庾氏上半身的斑点衫衣敞垂到了臀际,一股被束缚许久的浓浓香味蓦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卫风不由心中一荡,由于王蔓就在边上看着,他不敢流露出任何异状,面不改色的伸手到庾氏胸前,把搭绊稍稍一挤再一挑,又抓住衣襟向两边掀开,顿时,庾氏那丝质的月白中衣一揽无余! 去了一层衣服的束缚,庾氏那丰挺的胸脯更加雄傲,卫风竟产生了种在向自已招手的错觉,一时目光有些发愣。 “咯咯~~”庾氏对卫风的失神显得相当满意,咯咯娇笑道:“卫将军,怎么停住了?是不是隔着衣服看意犹未尽,还想把里面这层给脱去呢?” 王蔓仅一眼就连忙把脑袋偏向了一边,她感觉自已的脸颊已经烧的滚烫,母亲的放浪形骸她可以理解为病态,她只是在一遍遍的暗骂卫风的不争气,自已的没给你看够吗?盯着母亲的胸脯发什么呆嘛?母亲还穿着内服,没脱光呢,这要是脱光了那还了得? 不过,她也清楚,卫风饿了,已经接近了饥不择食的边缘,男人饿极了,才不管什么外姑不外姑呢,没有血缘关系的都不会放过!不禁把征询的美目投向了陈少女,陈少女明白这道眼神的含义,俏面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 卫风的脸面也终于微微一红,强辩道:“庾夫人,王蔓与陈少女哪个不是青春美貌?你以为我会对一名女儿都成年的三十来岁中老年妇人感兴趣?你太自作多情了!” “哦?卫将军这话妾可不爱听,妾的身体不比女孩子差呢,你要不要试一试?”庾氏现出了似笑非笑之色,仿佛是要揭破这个男人的虚伪面目,把那高耸的胸脯又向上挺了挺! 卫风连呼吃不消,丈母娘当着女儿的面调戏女婿,尤其还是在老丈人的灵堂当中,这份刺激简直没法用言语来诉说啊! 卫风强按下澎湃的心绪,勉强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就小心翼翼把一只手探入到庾氏袍服内侧,尽量不沾到她胸脯的任何部位,奈何庾氏的胸脯实在是太饱满了,纵使小心又小心,手背仍然靠贴在了一小片软绵绵上面! 暗暗道了声**,卫风手指轻轻一伸,抓住庾氏那柔软的胳膊,另一只手从肩头扒着外衫,替庾氏缓缓褪去了衣袖,脱去一只袖子,另一只就方便多了,卫风只一扒,就把庾氏那散发着诱人体香的外衫捧在手里,略有些不舍的递给了身边的陈少女。 庾氏凤目一勾,瞄了眼卫风,指了指自已的裤腰带。 卫风的心潮再次起了澎湃,按理说本不该激动,他脱女人衣服的次数也不算少了,奈何这一次太特殊了啊! 在当时,松紧带还未面世,衣衫的面料也不具有弹力可以贴在身体上,裙子之所以能系在腰间不下坠,全赖缝在小腹前方两侧的细长布条系住,一般打成蝴蝶形的结扣。 卫风又一次强定心神,一只手提着裙腰,防止突然下坠,另一只手伸向了庾氏的小腹,轻轻一拉,把蝴蝶扣拉开,这才蹲下身体摸上庾氏的腰部两侧,把条纹裙向下褪去。 “哎哟!”刚褪完屁股,庾氏却娇呼一声,像是没站稳似的,一屁股坐上了卫风的肩头! 顿时,卫风感觉胯间猛的一跳,差点叫起了娘!他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古时女子的裙装里可是开裆裤啊! 在贴身亵裤的半遮半掩中,小半片白花花的屁股准准的贴在了脖子上,腻腻滑滑的感觉中,还带着一丝毛茸茸的痒痒,卫风只以眼角的余光一扫,就把眼珠子移开,再向深处,他不敢看了! 陈少女也不清庾氏是不是故意的,暗暗骂了声不要脸,便不由分说的把庾氏的半截裙子强行拽下,紧接着,将她拦腰一抱,庾氏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从卫风的肩头拉起! 陈少女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体遮挡卫风的视线,这才催促道:“将军,快点替伯母换孝服吧!” “干嘛抱着我,你这女人快放手,我只允许卫将军碰我!”在庾氏的抗议中,卫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取来孝服,手忙脚乱的与陈少女替庾氏穿戴上身。 庾氏看了看自已,秀眉微蹙,不满道:“卫将军,你怕什么?替妾换身衣服至于吗?你如果心里没鬼干嘛不敢看妾?一个大男人连给女子穿衣服都不利索,就你这样还想站上连妾都不敢想象的高度?妾奉劝你省省吧,别搞成另一个孙恩!” 庾氏的诅咒又难听又恶毒,王蔓再也忍不住的怒道:“阿母,男女授受不亲,您自已不顾忌,卫郎怎能不避嫌?父亲与诸位叔伯兄弟在看着您,您难道想让他们不得安歇吗?小女知道这不是出于您的本心,但现在,小女只求您好好的祭拜他们,可好?” “算了,算了!”庾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点吧,拜完了该干嘛还干嘛!” 王蔓收回愤怒的目光,拉上卫风与庾氏一起跪在了灵前,抬头向上看去,那一座座灵牌仿佛化作了一张张埋藏于记忆深处的脸庞,脸面还带有临去前的愤恨与不甘! 王蔓悲由心生,大声恸哭道:“父亲,各位叔伯兄弟,三年前你们被贼子陷害,时至今日才得昭雪,都怪小女无能,让你们白白受了三年冤屈,请父亲与各位叔伯兄弟莫要怪罪,蔓与卫郎已经尽力了! 如今,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头颅呈给了你们,你们看到了吧?另外还有刘牢之、刘敬宣与高雅之的头颅,请父亲与各位叔伯兄弟再等上一段时日,卫郎会取来献上的,呜呜呜~~” 第二四八章奏哀乐 王蔓伏地痛哭,直如杜鹃泣血猿哀鸣,连娇躯都抑制不住的阵阵抽搐,卫风也在脸上挂上了悲凄之色,虽然他的内心不一定悲伤,可无论如何,总要在王蔓面前做个样子。 受灵堂的氛围与王蔓那声嘶力竭的哭声影响,陈少女泪眼朦胧,不自觉的抹起了眼角,‘嗯?’非常突然的,却是心中一动,她无意中见着庾氏尽管也直挺挺的跪着,但面无表情,一滴眼泪都不流,一副应付差使的模样。 陈少暗生恼火,忍不住责怪道:“伯母,灵堂里供的都是太原王氏族人,孝伯公是您的先夫,其余诸人也曾是您的亲眷,都在您的记忆里留下了痕迹,如今与您天人两隔,您怎能冷眼视之?难道一点都不悲伤吗?” 王蔓缓缓转过脑袋,红红的眼眸里满是哀求看向了她的母亲,在这样的场合,哪怕装两声也好啊! “哧!”庾氏不以为然道:“我眼中无泪,心里无悲,你让我哭什么?再说了,我是孔家妇,不是王家妇,是被你们强掠过来!我能陪着磕头全因与卫将军的赌约,他脱了我衣服,虽然这其中有你插手,严格算起应看作无效,但我懒的与他计较了,所以,这只是一场约定,你们懂不懂?” “阿母~~”王蔓悲呼一声! 庾氏索性站起身,冷冷道:“我已经说了一万零一遍,在你离开他之前,不要叫我阿母!”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丢了个极为不齿的白眼给卫风,又道:“惺惺作态我可不会,可比不得某些人,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还得陪着一副哭丧脸! 这话说到了卫风的心坎里,四年前王国宝被逼死之后,王恭仍不罢休,于次年,也就是卫风穿越来的当年与殷仲堪、桓玄合谋共击司马道子。当时刘牢之苦苦劝谏。力陈匆动刀兵,王恭二话不说,只丢了一个字:“滚!” 这直接导致了刘牢之暗中投向司马元显! 好歹刘牢之出身于次等士族,又是将门世家。还是北府军中成名十余年的老将。深得谢玄器重。可落在王恭眼里,连好好解释两句都不屑于,一个滚字就把人打发走。而自已跟刘牢之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如果王恭还在世,别说娶王蔓为妻,只要稍微敢透露出些许的心思,恐怕都会被他派军围杀! 太原王氏被诛,卫风的确只有兴灾乐祸而全无悲痛,但在王蔓面前势必不能流露出分毫,于是回过头劝道:“王蔓你不要多说,你母亲不是个正常人,和她说理没用的,必须要采用非常手段,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让她落泪痛哭!” “哦?”王蔓与陈少女双双一怔,庾氏已冷冷笑道:“卫将军,别以为妾猜不出你的手段,无非是灌胡椒水、殴打施暴,甚至以毁容残身作为要挟,有种你就使,看妾可会流半滴眼泪!” 卫风淡淡道:“你是王蔓的母亲,我既便对你施虐,也不会当她的面,我会让你自已流出眼泪!” 王蔓与陈少女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别说她俩不解,即便是庾氏也不明白卫风从哪来的信心,自从三年前的那夜,被孔道强上了之后哭了一次,与今日初见王蔓流了几滴眼泪,就再也没有第三次,她自忖为铁石心肠,怎么可能会自已哭? “哼!”庾氏冷哼一声:“卫将军,妾等着你!” 卫风点了点头,吩咐道:“王蔓,你屋里既有古琴,那么,洞箫有没有?” 三个女人立刻猜出了卫风的意图,无非是以音乐来感化庾氏,庾氏禁不住的轻笑一声,想凭箫声使自已落泪?笑话!他以为他是谁?箫声虽哀怨、幽扬、低沉,可自已有铁石心肠,定教他轼羽而归,更何况一个兵家子会不会吹箫还是两说呢! 王蔓与陈少女也有相同的疑问,卫风从未在她们面前展现过音乐方面的才华,乐器更是连碰都不碰,要知道,技艺固然是熟能生巧,反过来,不摸不碰也会渐渐生疏,就算卫风原先会吹几首曲子,在这么些年之后,还能吹吗? 但这时,也不容她俩置疑,王蔓略一寻思,便道:“妾屋内的柜子里有一支玉箫,妾去给你取来。” 陈少女连忙拦住:“姊姊您坐着,少女去就可以了!”说着,匆匆向外走去。 灵堂里剩下的三人,卫风端坐于蒲团上,手指凌空虚按,似在温习指法,王蔓关心而又焦急的在一旁看着,庾氏则一遍遍的给自已心理暗示,强行回忆一些开心的、好笑的往事,保持心情愉快,她虽说自忖内心很强大,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作些准备总是无妨,如果真被箫声催出了眼泪,那岂不是在这讨厌的小男人面前出了大糗? 时间缓缓流逝,没过多久,陈少女持着把通体晶莹洁白的玉箫回到了灵堂。 庾氏当即咯咯娇笑道:“卫将军,请罢,妾倒是期待你能给妾一个惊喜呢!” 卫风伸手示意:“请庾夫人跪在孝伯公灵前!” “你....”庾氏的俏面刚刚浮出了一丝恼怒,卫风又道:“庾夫人不跪,如何祭奠孝伯公?” “哼!妾的心里还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庾氏冷哼一声,快步行至灵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卫风这才正了正衣襟,接过陈少女手里的玉箫,在二女紧张的注视下,凑上了唇边! “呜呜呜~~”高亢的连续几下吹奏骤然由卫风唇角跃出,三个女人还在纳着闷,这样的曲子能催人泪下吗?念头才刚刚浮出,在一个长长的尾音之后,曲调急转直下,变得柔缓而又低沉,似乎在呜咽、也似乎在悲哭,就在心头刚刚一沉,高亢的音符再度跃出,而这一次,与之前的吹奏不同,王蔓竟从中听出了一种激昂而又坚决的意味,仿佛在缅怀着父亲的丰功伟绩! 卫风吹奏的正是哀乐,改编自陕北民乐唢呐曲《风风岭》,既名为唢呐曲,自然以唢呐吹奏最佳,奈何这个时代不可能有唢呐,只得退而求其次改用洞箫。 箫分两种,一是多管箫,称为排箫,卫风会的只是单管箫,又称洞箫,虽然乐器不趁手,效果却不会比唢呐差太多,要知道,哀乐经一九四九年被中央政治局正式定为了典礼用乐,便广泛应用于各种类型的追悼会上,只要音乐奏响,不相关的人都会情绪低落、目中含泪,逞论亲属更是眼泪水哗啦啦的流! 卫风偏不信,无往不利的哀乐降伏不了小小的庾氏? 第二四九章我的地盘我做主 ps: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哀乐只有两段曲调,一段高亢,一段低鸣,卫风反复吹奏,对王恭的缅怀与呜咽悲哭相互交替,灵堂里渐渐弥荡起了一股催人泪下的悲伤氛围。 “父亲,呜呜呜~~”王蔓最先抵受不住,和身扑倒在了灵前,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陈少女进入灵堂,只负责诸如传递香烛之类的辅助性服务,之前无非是抹抹眼泪罢了,可这时,也奔到王蔓身边,控制不住的膝盖一软,哭的如个泪人一般。 两个女人抱头痛哭,哭声交织在曲调当中,庾氏就跪在旁边,虽然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已一定要克制住情绪,还把面部肌肉绷的紧紧的,可是每当卫风吹奏起高亢的曲调,与王恭从成亲、到诞下王蔓、一直到把王蔓抚育成年的那十来年间,平淡而又充实的幸福生活总是会在她的眼前闪现。 再当卫风曲调一转,转入低沉呜咽时,早已被庾氏深锁在记忆深处的对亡夫的思念,与对自身悲惨境地的哀怜又一点点的浮了上来,每一次曲调的轮回,就是一次对心灵的洗涤,把她包裹着内心的厚厚外壳给涤荡去一点点。 在曲调的反复交替中,渐渐地,庾氏暂时抛开了仇恨,也暂时放下了对卫风敌视,一股万念俱灰的情绪蓦然升起! 阵阵酸涩感涌上了鼻端,眼晴里也起了些模糊。庾氏仍尽着最后一丝怒力提醒自已:‘不行,我不能哭,哭了就是认输,我不可以向一名庶人低头!即便是哭,也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总之,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这个念头刚生,又一股自艾自怜的情绪异军突起,庾氏感觉这一世的所有伤痛全都承担在了自已身上! ‘娘家日渐凋零,夫家突遭不幸、临近中年夫郎被杀、生活由天堂瞬间坠入了地狱。自已被转卖惨遭凌辱、终日活在仇恨当中。今日出乎意料的遇救,可唯一的女儿又不听话非要跟着个庶人,这个庶人女婿还手腕通天,狡诈狠毒。天哪!自已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扑哧~~”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上了脸庞。庾氏还想趁着没人留意擦拭去。但这一滴眼泪就仿佛堤坝上的决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手背还没蹭上眼角。大滴大滴的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喷涌而出! “呜呜呜~~”庾氏悲从中来,这三年间所受的凌辱委屈全都化在了眼泪当中,再也忍不住的伏地痛哭! 灵堂里,三个女人扯着嗓子放声哭嚎,卫风暗暗松了口气,这不仅止于击败庾氏所带来的快乐,更多的还是通过今日的大哭,可以使庾氏心灵上的防备再不圆满,她心里的悲苦与仇恨会不由她主观意愿慢慢地排解,逐渐做回一个正常女人。 只不过,卫风的心头又有些空荡荡的,之前庾氏那妩媚撩人的风情令他澈骨难忘,如果日后恢复了正常,把她摆在了丈母娘的位置,不再勾引自已了该如何是好? 思想走神,最直接的体现便是曲子走了调,刻意营造出的悲伤气氛很快淡薄了不少,庾氏率先止住眼泪,那梨花带雨的面容立时现出了羞恼之色,目光略一躲闪,就恶狠狠的瞪向了卫风:抽着鼻子道:“卫将军,妾....想不到你有这般本事,真是小瞧了你,哼!别以为妾哭一场便能如何,无非是祭奠先夫罢了,这一局算你胜了,但妾不会认你做女婿的,你与蔓儿永远都只能是私订终身!” 王蔓与陈少女也相继抹了把眼泪,她们自动忽略了庾氏的狠话,美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与欢喜,怔怔望着庾氏,她们看到了庾氏恢复的希望。 王蔓更是乐观的唤道:“阿母,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吧,您要相信卫郎,卫郎不会让您失望的,小女先帮您把眼泪擦擦!” 王蔓刚刚掏出手绢,“哼!”庾氏已冷哼一声:“少来!用不着你来可怜我!另外,这是第一万零两遍告诉你....”话未说完,卫风已不耐的打断道:“庾夫人,你来来回回都是这套,我听的耳朵都起茧了,你烦不烦啊?我告诉你,别鸭子死了嘴硬,我早说过,你在我面前装是没用的,其实你的心已经软了,只是拉不下面子,我能理解,你是个好面子的女人,对吧?算了,我也不揭穿你,折腾这么久,也该用膳了,走罢,咱们一家人去膳堂用膳!” 把话说这么难听还叫不揭穿,那怎样才算揭穿? 庾氏怒目瞪向卫风,胸脯一阵剧烈起伏之后,恨恨道:“谁和你是一家人?自作多情的人妾见过不少,却没见过如你这般没脸没皮!蔓儿真是瞎了眼怎会看上你?要吃你们自已去吃,妾不吃!”说着,从地上站起,向屋外快步走去。 携带着醉人香风的庾氏刚从身边掠过,卫风已抓住庾氏那温软细滑的手腕,嘿嘿笑道:“庾夫人,请你不要摆出太主母的架子,更不要仗着你是王蔓的母亲便可为所欲为,吃不吃饭,由不得你,这是我家,我的地盘我做主!” “这是太原王氏的宅子,怎么成你家了?你以为哄骗了王蔓就能侵占如此一大所宅子?不要脸!别说妾不承认,倘若先夫在世,连正眼都不会瞧你!放开!拿开你的脏手....”庾氏厉声喝骂,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抓上卫风的手腕试图挣脱,只是凭着她那二两劲,给她十只手也掰不开啊! 卫风根本不理会正在挣扎扭动,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庾氏,不由分说的牵着向外走去! 庾氏被迫半弯下腰肢,身体几乎让卫风拖拽着前行,看着这几乎要扭成一团的一男一女,陈少女生出了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哪是外姑与女婿啊?说成闹别扭的小情侣还不差多! 陈少女越来越确信,庾氏与卫风之间最终会走到那一步,因为历史早已证明,凡是被卫风看中的女人,从没有谁能从魔爪中脱逃,刘兴男那么小,那么单纯,不也被这人以卑鄙下流的手段猥亵凌辱了吗?还有褚灵媛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不认为庾氏会是漏网之鱼! 陈少女的美目中现出了一抹担心,向王蔓看去,如果庾氏与卫风真那个了,这个做女儿的会如何自处?是伤心欲绝、勃然大怒?还是索性一家人亲上加亲? 或许是卫风曾有言在先,也可能是眼前出现了曙光,王蔓并未表现出不适,一把拉住陈少女,催促道:“少女,咱们也走,今日忙碌了一整天,吃完得赶紧睡了。” 陈少女嘴唇略微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但最终没能出口,带着些心事被王蔓搀着离开了灵堂。 灵堂一般都设在外宅的偏殿,距内宅有一段距离,庾氏似乎与卫风飙上了,根本不管亲卫们与母夜叉投来的古怪目光,一路上滔滔不绝破口大骂,使得王蔓几次三番都生出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好不容易,四人来到了位于王蔓小楼的膳堂,刚一进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屋里面对面摆着两张几案,菜式虽不算丰富,却都是卫风亲手传授,如枣木色,散发出浓浓酒香的酒糟鱼、皮黄肉白,切的整整齐齐的白斩鸡、一罐热气腾腾,肉香扑面的冬笋排骨汤、另有一盘韭菜炒鸡蛋与盐水虾! 菜都是家常菜,做法却是庾氏闻所未闻,偏偏香气还诱人无比,不由暗吞了口水,也闭上了嘴巴。 进了屋子,卫风仍不松手,转头向庾氏微微一笑,笑容中含着些特殊的意味,似乎在告诉她,是谁嘴硬说不吃的?又是谁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庾氏俏面略有些泛红,随即就板起面孔,把脑袋拧向了一边! 王蔓连忙走上前,扯了扯庾氏道:“阿母,小女和您坐一起服侍您用膳!” 庾氏冷冷道:“这是我第一万零三遍....”依然没有说完,卫风再次打断道:“庾夫人,我发现你这老女人很倒胃口,同样的话翻来覆去的说,你是不是年龄大了阴绝将至?我听人说女人到了阴绝期,会烦躁易怒、情绪不稳、记性衰败、反复唠叨,与你挺像的!” 这污蔑无比恶毒,自已才三十三啊,即便阴绝也得到五旬吧,还有十来年呢,这人太可恨了! 庾氏原本不打算理会卫风,可此时,滔天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想都不想的还击道:“你太过份了,妾如果阴绝,你就是阳衰!” 王蔓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天哪!母亲竟然与夫郎以恶毒的言辞对骂,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家吧!她恨恨的瞪了眼卫风,责怪道:“卫郎,阿母都好了许多,你还刺激她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卫风呵呵笑道:“王蔓,我只是猜测,谁料到你母亲当真了?不说了,她既然不愿和你坐,就由我来服侍她进食,你放心,今晚保证她吃的饱饱的!”说着,把庾氏扯到案前,手腕稍一用力,将她拉扯到地席上。 王蔓的小心肝虽猛的一颤,表面却装作视若不见,与陈少女在对面坐下。 庾氏面色森寒,目中喷出怒火,卫风也不在意,斟上两杯酒,向庾氏递上一杯,微微笑道:“庾夫人,今日你脱得大难,仇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过去的一切该了结了,请饮下这杯酒,吃完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又将是新的一天!” 第二五零章敬酒不吃吃罚酒 ps: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王蔓与陈少女也端起酒杯,美目满含期待望向了庾氏,庾氏却连甩都不甩,嘴角微微一撇,一副极为不齿的模样! 卫风不由面色微沉,沉声道:“庾夫人,请你不要扫兴,难道要我亲手喂你?别以为王蔓在我不敢,我白天已经给她提过醒了,为了帮你做回一个正常人,我会使用任何手段,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不听话又摆不清位置的中老年妇人,仅此而已,这得到了她的首肯,她是不会怪我的!” “哼!”庾氏冷哼一声道:“妾没有胃口,要吃你们吃,当妾不存在便是!” 王蔓连忙劝道:“阿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无论如何你都吃一点啊,要不身体会吃不消的!” 庾氏翻了个白眼! “砰砰!”两声闷响,卫风立时把酒杯搁上案头,硬纠纠道:“王蔓,你看到了吧?不是我要对你母亲动粗,而是你母亲不识相,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怪不得我了,你如果看不下去,可以和陈少女吃快点,你们离开了我再给你母亲喂食!” 王蔓的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女婿给外姑喂食,如果外姑七老八十还情有可缘,可自已的母亲才三十出头啊,正当美艳之年,夫郎给母亲喂食必然会伴有身体上的接触,以卫风的本性未必不会想入非非。 但这时的王蔓,已经顾不得了。连母亲的孝服都是夫郎换的,相对于脱换衣服,喂食显然不算什么,母亲的病情才是重中之重,之前的自已太过于乐观,母亲哭过之后,一点都没变啊! 王蔓又看了看庾氏,心里满是不忍,她清楚卫风手段凌厉,当初自已与褚灵媛不都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了吗?夫郎真对母亲强来。母亲不仅受辱不可避免。甚至还会吃皮肉之苦! 王蔓咬了咬牙,尽最后一丝怒力劝道:“阿母,小女求您了,您不为别的。也得为您自已考虑吧?” 庾氏寒着脸道:“我倒要瞧瞧他有什么手段!这三年里。我什么苦没吃过?难道怕了他?” 卫风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王蔓,世上有一种人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感激的。你不要白费口舌了,今天,我非得好好治治她!” 王蔓的俏面现出了剧烈的挣扎,好半天,才勉强道:“卫郎你下手轻点,别伤着阿母,妾....妾与少女不出去了。” “留下可以,但不要出声!”摞下这句话后,卫风夹出块香喷喷的鸡蛋,递向庾氏唇边,吩咐道:“庾夫人,请张嘴!” 说实话,色香味俱全的炒鸡蛋,尤其是鸡蛋的香味还和韭菜的清香完美的融为了一体,这对于饥肠碌碌的庾氏来说,无疑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然而,在她眼里,脸面大于一切,她迫切需要把刚刚放声痛哭失去的脸面扳回来,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尽管喂食与脱换衣服都同样含有挑逗的意味,可目地不同带来的心态也不同,庾氏刺激卫风脱自已衣服,是要让卫风出丑,当然了,如果卫风提枪上阵,她也会不管不顾的把破罐子破摔到底! 虽然庾氏从骨子瞧不起卫风,按常理来说,既使不考虑王蔓那层关系,也绝对不屑于与一个庶人有任何身体上的触碰,只是她先后**于了孔道一家四口,身体早就不干净了,多出个卫风,又能如何呢?两眼一闭,当成被狗压了! 之前在灵堂里,庾氏还是存有些期待的,一方面在禁忌之地干禁忌之事,能体会到一种非同寻常的刺激感,另一方面,她想让在外偷听的女儿认清卫风的本质,连对外姑都能把持不住,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奈何卫风提前把王蔓叫了进来,正是为了示以清白! 如果折分开来看,庾氏对卫风的怨愤可以分为四块,首先是来自于复仇计划被打断的不甘心,其次,卫风一个小小的庶人竟娶了自已的女儿为妻,第三点源于绝不能向庶人低头的高傲矜持本性,最后一点,还是与她性格中的偏执成份有关! 庾氏对卫风虽算不上铭心刻骨的仇恨,在一时冲动陷害卫风未果之后,却作下了长期较量的打算,喂食相当于她与卫风的又一次较量,绝不会主动张嘴! 当然了,心理强大只是一方面,感官没法完全无视于外界,庾氏就觉得,炒鸡蛋对她的吸引力正逐渐加大,于是把脑袋向一边偏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庾氏的脖子刚动,卫风已不怀好意的笑道:“庾夫人,这味道香不香?你是受不了才要转过脸逃避吧?何必呢?天下间最愚蠢的行为,便是和自已怄气!” 庾氏当即把头扭回,虽然她并不能对鸡蛋的香味无动于衷,却强行摆出了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几案后方,一男一女一动不动,卫风单手持箸,夹着块黄澄澄的鸡蛋伸在庾氏的鼻端下,庾氏面无表情,呼吸平缓,目中射出轻蔑之极的寒芒! 王蔓与陈少女均是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都在暗暗祈祷着庾氏别较劲了,赶紧吃吧!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她俩美目中的期望渐渐黯淡下来。 与之相反,庾氏俏面上的得色却越来越盛,目中的挑恤意味也愈发浓烈,她宁可饿的前胸贴后背,也要争口气,小小的一块炒鸡蛋,是她与卫风角力的战场! 膳堂的角落,沙漏里沙子的缓缓下泄声隐约可闻,卫风似是失去了耐心,突然冷笑道:“庾夫人,你果然够强,我不得不钦佩,所以我要冒犯你了,今晚这顿饭,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说着,卫风电般伸手,一把捏上了庾氏那细白柔嫩的下巴,稍一用力,庾氏的嘴唇立时呈o字型张了开来! 庾氏的目中也相应的射出了愤恨之色,把牙关紧紧咬住,不屈的颈脖昂的更高! 卫风又不急不忙的拿筷尖在庾氏那洁白的贝齿表面轻轻一敲,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瞬间传来,庾氏下意识的牙关一开,卫风顺势把鸡蛋送了进去! 炒鸡蛋那喷香的滋味,令庾氏生出了种咀嚼的冲动,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顿时冷冷一笑,就要把鸡蛋吐出! 卫风已是伸手以指缝夹住庾氏的嘴唇把嘴捂住,另一只手则有节奏的揉捏起了庾氏的脸颊! 庾氏那美艳的面容在卫风指尖变幻出千奇百怪的形状,虽然她拼命扭动脑袋,嘴里更是唔唔不断,还以双手掰住卫风手腕,但根本挣不出去,反而随着牙床的被迫蠕动,鸡蛋也渐渐地研磨碎开。 第二五一章服软认输 这种强迫人进食的手法简直是闻所未闻,见着母亲的剧烈挣扎与满是气愤的眼神,王蔓心如刀绞,三番五次都想开声劝止,却每次均被卫风以眼神挡了回去。 其实王蔓不是不清楚卫风的目地,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击母亲的自尊,短时间内摧挎她的自信,使她最终老实下来,乖乖的做太原王氏的太主母!对于如此极端的治疗方法,在理智上,王蔓是认同的,只是,遭受折磨的毕竟是自已的母亲啊! 在理智与感情的两难抉择之下,王蔓狠了狠心,低下脑袋,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王蔓选择了回避,卫风也暗暗松了口气,估摸着庾氏嘴里的炒鸡蛋差不多该被研磨成了蛋糜,于是继续以一只手捂着庾氏的嘴,另一只手向下滑落到咽喉部位轻轻捋动! 顿时,庾氏本能的生出了种吞咽感,尽管她一遍遍的告诫自已绝不可以吞咽,可吞咽的**并不受主观控制,反而愈发强烈,口腔中的唾液也相应的越积越多。 卫风还在品味着庾氏颈脖间肌肤的细滑,已是伴着“咕噜!”一声轻响,庾氏咽喉猛一蠕动,鸡蛋糜落入了腹中! 卫风颇为不舍的松开双手,坏坏笑道:“庾夫人,炒鸡蛋的滋味如何?要不要我再来喂你?” “哼!”庾氏怒哼一声,俏面布满了羞愤之色,吃一块炒鸡蛋本不算什么,可是以这种方式被强迫吃下。堪称奇耻大辱! 卫风毫不介意庾氏那喷火的目光,指了指桌上的菜肴,又道:“庾夫人,请不要低估我的决心,如果你不配合,我会把几上的食物一一喂进你的嘴里,也请你不要低估我的耐心,哪怕喂到天亮,不把你喂饱我绝不罢休! 庾夫人请看,一块最易于吞咽的炒鸡蛋都喂了你这么久。如果换成肉和鱼得耗上多久?又或是....根本无法研磨的冬笋我会怎样做呢?你猜猜。我会不会先放自已嘴里嚼碎了再哺喂给你? 你作为我的外姑,我有侍候你的义务,今后每日两餐,你不愿意进食我会亲手喂你。即便出征作战。也会带你在身边。会尽一个女婿的义务,照料你一生一世,为你养老送终。直到你撒手人寰的那一天,庾夫人,请相信我!” 卫风的语速不快,语气也不凌厉,话语的内容更是情真意挚,只不过,从中透出的无以伦比决心却令庾氏一阵阵脊背发麻! 更过份的是,卫风还从汤里捞出了一大块冬笋老根子,放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起来! 随着腮帮子的左鼓右胀,那咔滋咔滋声是如此的刺耳难听,庾氏不敢想象,卫风含着满嘴嚼成稀巴烂的冬笋,又甚至带着几条肉丝强行吐入自已嘴里,自已会不会当场呕吐!尤其在他的特殊手法之下,想不咽都没可能! “呕!呕!呕!”庾氏控制不住的花容失色,连忙抚上心口,把脸面偏向一旁阵阵干呕,天哪,这人怎会如此恶心啊,蔓儿是如何与他过下去的啊! 陈少女赶紧劝道:“伯母,您还是吃了吧,您怄不过将军的,将军说到做到,更何况他是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您也拗不过他,您何必为些小事给自已找不自在呢?” 庾氏的俏面阴晴不定,丰满的胸脯忽起忽伏,一口口喘着粗气,显然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卫风也不多说,只以异常坚定的目光凝视着她,似乎在告诉她,我还有很多折磨人却不伤害人身体的手段,不信尽管来! 庾氏瞥了眼王蔓,王蔓低头不语,没有任何劝说的意思,这使她意识到,如果还放不下脸面,卫风真可能会凑上那恶心的嘴巴,她又以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卫风,一根竹笋细丝丝卡在了两颗大门牙当中! “唔!”庾氏连忙捂上嘴,好容易才强忍住再次干呕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卫将军,你果然有种,妾今日见识了,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说着,捧起饭碗,夹起一大筷子韭菜炒鸡蛋,和着米饭急急忙忙的向嘴里扒去。 王蔓终于抬起头,俏面现出了显而易见的轻松之色,虽然过程比较恶心,结果却是挺完美的,不禁丢了个满意的目光给卫风。 卫风不急不忙的拽出那根卡牙缝里的竹笋丝丝,屈指一弹,这才招呼道:“来,都别耽搁了,吃完早点休息!” “嗯!”王蔓与陈少女点了点头,双双拿起了碗筷。 一时之间,膳堂里除了细微的咀嚼声,再没了别的声音,或许是饭食的确可口,也可能是心里憋着股怨气,庾氏的进食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碗筷一丢,冷冷道:“妾吃好了,你们自便吧!”随即站起身向外走去。 卫风转头看了眼,菜动的不多,一小碗米饭见了底,凭着高门士女的饭量,差不多有个七成饱,于是示意道:“庾夫人,你还住原来那栋楼,被褥床榻,一应摆设已更换一新,对了,陈少女,你吃好了没?先安排两名姊妹贴身侍候庾夫人!” “卫将军放心,妾不会自尽的!”庾氏把话冷冰冰的摞下,就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步,陈少女赶忙起身,紧紧跟了上前。 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卫风看向王蔓,问道:“王蔓,我这样对你母亲,你不会怪我吧?” “哎~~”王蔓叹了口气,苦笑道:“幸好没被外人见着,否则你和妾的脊梁骨还不得给人戳死了?不过妾能理解,阿母这副模样的确挺让人焦急的,妾只希望卫郎你的努力别做了无用功,别明早起床,阿母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卫风也摇了摇头,无奈道:“这谁说的准?你母亲的内心太过于强大了,强大至近乎于固执,关键是让她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也要想办法让她寻到新的乐趣,或许才能不再执着于往事!” “嗯!”王蔓点了点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卫郎,阿母的年龄不算大,咱们不如帮她留意着,看看有哪家合适,替她说门亲事算了,女人嘛,没有男人总是不行,新的家庭也意味着新的开始,阿母也许会慢慢变好的!” 卫风一怔,第一个反应便是坚决不可以!说句难听话,即使庾氏瞧不上他,卫风也宁可眼睁睁的看着庾氏红颜渐衰,成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都绝不会把庾氏嫁出去,开什么玩笑?肥水哪能入外人田?落自已手上,再想走,没门! 只不过,这话可不敢向王蔓说,拒绝也要有正当的理由,于是,卫风寻思道:“王蔓,我看倒不急于一时,首先是你母亲情绪不稳,让她恢复如常才是当务之急,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凭她现在的样子,嫁给谁都会搅得人家家里鸡犬不宁,这岂不是害人? 而且高门甲族就这么些,俊俊小郎君不用考虑,你母亲要嫁,也只能嫁给与她同辈份的人,可这些人早有妻室,做妾是万万不行,你母亲愿意,我还丢不起那人呢!必须要打听到谁家的发妻半途丧亡,才能考虑,但该人的为人如何?家里关系又如何?总之,有诸多方面不得不探查清楚,再把话说回来,就算咱们觉得合适了,你母亲说不定还嫌这嫌那呢! 第三点,桓玄早存有篡逆之心,三两年内必行代禅之事,而桓玄代禅,也意味着他距败亡将为时不远,建康必有大的动荡,在局势扑朔迷离之下,今日的高门甲族,明日未必不会沦为阶下囚,冒然把你母亲嫁走,恐怕会害了她啊! 还有最后一点,咱们急匆匆的把你母亲嫁走,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是在甩包袱?又或是我觊觎你太原王氏的府宅财产,才要把你母亲赶走?你我虽没这份心思,但人心难测啊! 王蔓想想也是,当即没好气道:“妾不是提个建议嘛?看你说的多严重似的,好了,妾也吃好了,现在上楼去准备热水,卫郎你别急,慢慢吃,碗筷先放着,明早再洗罢,妾眼皮子就像要打架似的,好想倒床上一觉睡到天亮啊!” “热水哪能让你弄?你是千金大女郎,这要让你母亲见着,还不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来,你先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实在是困,我把你直接抱上床,你别洗了,咱们是夫妻,我不会嫌你身上难闻!”说着,卫风走过去把王蔓拦腰抱起,王蔓丢了个嗔怪的白眼给他,却还是很幸福的把脑袋倚上,任由自已被抱去了另一边。 卫风由跪坐改为盘腿坐,又把庾氏坐过的那张坐榻拉过来拼在了一起,王蔓立时如个泥鳅般身子向下一滑,脸颊搁上卫风的大腿,缓缓闭上了眼睛。 卫风替王蔓捋了捋略有些凌乱的发稍,一股怜爱的情绪不自禁的涌上了心头,这让他的目光有些迷离。 沉睡中的王蔓,侧脸与庾氏很象,卫风又想起了庾氏的那份难缠与偏执,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丈母娘! 暗暗摇了摇头,卫风把目光投向了几案,自已的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可庾氏那边几乎没动,卫风也不嫌里面或许有庾氏的口水,把她动过的汤菜轻手轻脚的端到了自已面前。 可能是心理因素,也可能是坚持打熬身体,嗅觉比常人灵敏,卫风竟觉得饭菜里带有淡淡的庾氏唇齿间的芳香,顿时胃口大开,大口吃喝起来! 第二五二章提亲的来了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今晚虽说住进了新家,却什么都没发生,陈少女安排过庾氏之后自此不见踪影,似乎猜到了回来肯定没好事。 左等没人,右等不来,卫风只得独自洗了澡,当回到床上时,王蔓已经睡的人事不醒,这让他借王蔓的白嫩小手撸一把的愿望泡了汤,没办法,熬吧! 第二天一早,庾氏虽然仍寒着张脸,一副起床气发作的模样,好在吃早餐既不哭也不闹,一个人默默吃着。 卫风也不理她,嘟囔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陈少女,昨晚你上哪儿了?怎不见你回来?” “啊?”陈少女的目光有些躲闪,吞吞吐吐道:“姊妹们都粗手粗脚的,妾担心她们不会照顾人,所以留下来侍候伯母,昨晚伯母一切安好,将军您不用担心。” “哧~~”卫风斜眼一扫庾氏,轻笑道:“庾夫人自已都说了不会自尽,你瞎操什么心?今晚你回来住,王蔓得有些日子才能出丧,天黑了别乱跑,你不在了它怎么办?知道吗?” 卫风大大冽冽的指了指自已裤裆,陈少女顿时粉面通红,低下脑袋不吱声,但透过发梢,可以隐约见着俏面布满了挣扎。 “哼!”庾氏接过来冷哼一声:“卫将军,妾很喜欢少女,刚好妾自个儿也闲的慌,所以呢,少女不能还你,妾决定了。用过膳正式收她为假女,这以后呀,就陪着妾!” “唔~~”王蔓立时现出了古怪之色,似笑非笑的望向了卫风,卫风不由心里一沉,有陈少女在,还如何对庾氏下手?陈少女甘做祸害刘兴男的帮凶,却未必愿意成全自已与庾氏,因为这其中牵涉到王蔓,她可没胆子背着王蔓胡来。而庾氏已经三十来岁了。时间不等人,万一保养不当,没几年皮松肉垮或是暴饮暴食身材走了样,谁她娘的还对她有兴趣? “不行!”卫风一口拒绝道:“庾夫人。你的手伸的不嫌长?陈少女是我的侍婢。也是我的女人。这些日子要随我四处征战,过几年我会给她个名份,你不让她给我侍寝是出于什么心思?难道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年纪青青你就忍心她守活寡?你凭着哪门子剥夺她享受床榻之欢的权利?你针对我。我不怪你,但我绝不允许你祸害陈少女!为了陈少女的幸福,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陈少女暗暗啐骂,谁稀罕那事啊,躲着你不就是怕被你纠缠吗? “你....血口喷人!”庾氏一瞬间怒上心头,恶狠狠的瞪向卫风!通过昨晚睡前的交谈,庾氏其实挺欣赏陈少女的,性格坚强,同样有着悲惨的遭遇,更重要的是,陈少女骨子里有股狠劲,为了保住清白竟然自毁金沟,天下间有几个女人能做到?由不得庾氏不钦佩,收为假女并不是随口一说。 “哎~~”王蔓却是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她不明白自已的母亲与夫郎究竟哪里不对劲,为何总是针锋相对,正要试着劝说两句,一名母夜叉已飞步奔了进来,施礼道:“将军,建康李氏家主求见,已在大殿奉茶!” “哦?”卫风刚刚心中一动,庾氏已若有所思道:“李氏家主?难道是李御史?不错,如果这三年官职未有升迁,就一定是他!他来做什么?莫非是....” 王蔓不假思索道:“莫非是来请罪?多半有姊妹落在他手上了,卫郎,快去看看吧!” 卫风也是这么想的,昨天桓氏责问是否要与建康官吏为敌,他没把话说死,留了些余地,爆了孔氏一门的卵子,为庾氏讨回公道已经起了杀一儆百的效果,没必要多树仇家,假如为王蔓的每一名姊妹都讨还公道,这建康也别呆了,卫风的意图仅在于通过立威讨个说法,并吸引卫屿的注意,于是招了招手:“王蔓,你和我去!” “嗯!阿母,少女,你们慢用,蔓去去就回!”王蔓摞下句叮嘱之后,与卫风匆匆离开了膳堂。 当夫妻二人从后殿转出时,殿内已有两男一女等候,两名男人,一名约四十来岁,另一名二十出头,脸面带有明显的不安,焦燥的来回走动着,女子的年龄比王蔓稍小,美目中含着泪怔怔打量着四周,面容与王蔓较为相似,却不比王蔓艳光四射,略显平庸了些,大体类似于陈少女的水准。 “欣儿妹妹,可是你?”刚踏入殿内,王蔓就忍不住唤道。 女子刷的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看着王蔓,好半天才悲呼一声:“蔓儿姊姊,呜呜呜~~”,猛扑入了王蔓怀里,王蔓连忙伸手搂住,眼角都泛出了泪花。 中年男子也赶忙拉上年青人向卫风深深一躬:“可是卫将军?老夫治书侍御史李林,这是犬子李御,特为令妻妹上门提亲!” 说完,李林父子二人连大气都不敢透,身形僵在了半空中,他们家昨晚接到了孔道满门被卫风打爆卵子的消息,尤其还以仳传仳被传成了当着桓玄面施爆,这可把他们给吓的三魂去了两魂! 李氏是中等士族,治书侍御史秩六百石,草拟律法,论起身份地位不比孔道高,假如卫风探出了王欣被他们家掳走,上门抢人行凶该如何是好? 经连夜商议,勉强想出了办法,李御虽订亲却未婚配,而王欣被买来是作为李御的妾氏,他们家的目地只在于弄个高门士女充充门脸,并没有虐待过王欣,因此在向王欣苦苦哀求,再三保证之后,退去了原有婚姻,以王欣作为李氏嫡子正室。 “哦?”卫风倒有些诧异,随即目中迸出寒芒射向了李林父子,他原以为是来还人的,没料到竟是提亲,不过,转念一想,王蔓的妹妹真能得个正室的名份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最起码还回来他不知道如何安排! 高门甲族本就不多,破了身的高门士女,再想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那就难了,尽管卫风可以留下自用,凭心而论,王欣的相貌虽不如王蔓,却属于上等姿色,卫风也不会在乎她的红丸,但必须要考虑王蔓的感受。 而且卫风隐隐有种预感,今后数日,当年太原王氏给劫掠走的女子会陆续被人送回,到那时,府里全是王蔓的妹妹、从妹、庶母、婶婶之类的女人,这必然会引来全城士庶的关注,相应的也会把自已推上风尖浪口! 这个人会不会监守自盗?甚至与这数十名女子来个大被同眠? 无数双眼睛将会盯着自已! 第二五三章皆大欢喜 卫风顿时打了个寒战,他没法确定面对诸多美色是否能不动心,要知道,太原王氏的女人,无论本姓还是外姓,个个貌美如花,置身于万花丛中,只要稍有把持不住,立将身败名裂,为世人所不齿! 想想也是,救回来的女子都搞到了自已床上,如果全无关系倒也罢了,无非是大享特享齐人之福,让人羡慕忌妒恨,可她们偏偏与自已是妻妹、从妻妹、妻嫂、从妻嫂、各路妻婶、甚至二丈母娘、三丈母娘乃至更多丈母娘的复杂关系,妻妹与从妻妹如果过了王蔓那关最多也就被人说说闲话罢了,而其他身份的女人那是沾都不能沾,否则,入士的梦想将彻底破灭! 据卫风自已估计,把持不住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同时宅子里王蔓的家人多了,也不利于找机会对庾氏下手,因此把这些女人尽可能的送还出去,虽有些不舍,却刻不容缓! 扣住庾氏不放,一是出于有朝一日唤上王蔓,三人间大被同眠的美好愿望,二是为了向天下人表明自已孝敬长辈的态度,其他女人不一定非要留在手里。 ‘哎~~’卫风暗暗叹了口气,把凌厉的目光缓缓收回,微笑着摆了摆手:“李御史与令郎不必多礼,来,先起来说话。” “多谢卫将军!”听着卫风的语气较为和缓,李林稍放下心来,连忙拉着他的嫡子称谢起身。 卫风又把目光转向王蔓,提议道:“李御史亲自上门提亲。倒不失为一妥善之法,只是,令妹的意思如何?” 其实王蔓也担心弄来家里的女人太多卫风会经不过诱惑,身为家里的主母,最重要的权力是对男主二兄弟的管理权,她始终在为卫风的二兄弟操着心呢! 奈何自已不能亲身上阵,陈少女又放不下心结,王道怜与小兰不清楚何时能来建康,娇娇姊那头也没个准信,褚灵媛的过门至少要在入士以后。这就意味着卫风还得憋一阵子。身周众美环绕却沾不得,对于一名年青力壮的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因此王蔓觉得卫风的提议的确是个没办法中的办法。既然要熬。索性让他身边少些女人。也免得生出意外令自已难办。 王蔓不禁打量起了李御,与自家夫郎年龄差不多,眉目清秀。文质彬彬,不像个脾气火爆的性子,何况碍着夫郎的凶名,王蔓相信,李氏日后即使有不满也不敢对王欣不敬,女子嫁入夫家,不就图个地位稳固吗?能得到大妇的名份,还有什么不满呢? 王蔓满意的点了点头,稍稍推开正伏在自已怀里失声痛哭的同父异母妹妹,微微笑道:“欣儿妹妹,这是你的姊夫卫风,今趟你能回来可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呢。” 王欣连忙拭了拭眼角,款步行至卫风身前,施礼道:“妹谢过姊夫为父亲与族中诸多叔伯兄弟报了血海深仇,也多谢姊夫给了妹重见天日的机会,妹身为一弱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把姊夫的恩德记在心里以待来生了!” 这话一出,卫风明白了,王蔓的妹妹根本没有以身相报的打算,否则就不是以待来生而是为牛为马,为奴为婢,这令他心里的最后一丝遗憾彻底烟消云散,于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现在我问你,你可愿嫁与李家郎君为妻?你放心,想说什么大胆说,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不愿意决不勉强!” 说实话,如果王欣仍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女郎,百分百看不上小门小户的李氏,她虽然是庶出,女子的嫡庶之分却不如男人那般讲究,但现实是已经被李御睡了三年,即使通过卫风报复回来,自已的清白也寻不回了,基本上失去了挤身于高门甲族的希望。 经过昨晚李氏的全家总动员,王欣认清了自身的处境,能被许为大妇可以算作不幸中的万幸,更何况她本不是个淫荡的女子,与李御生活了三年,没有感情也习惯成了自然,冒然离开李氏换个男人,总有些不大自在。 王欣回头看了眼李御,李御带着满脸的焦急之色望向自已,这促使她下定了决心。 王欣微红着脸蛋小声道:“但凭姊夫与姊姊安排!”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李御史,李家郎君,自今日起咱们也算是亲家了,恭喜恭喜啊!” 父子二人长长松了口气,这是个完美的结局啊,一方面以太原王氏的女儿为正妻,无形中抬高了自家身价,当初的王欣作为钦犯家眷,没有做正妻的姿格,可随着家族被平反,地位立时大涨!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其实在李氏这类几近于边缘化的士族眼里,士庶之分远不如高门甲族那么极端,他们更多的是对卫风的强势与护短印象深刻,攀上强亲,至少心里也踏实些,建康十余年来政局的动荡不安使这些中小门户成了惊弓之鸟,他们迫切需要得到一强有力人物的庇护,而卫风的强势,充分证明了他有这个能力! “呵呵呵呵~~”李林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同喜同喜,老夫这心里有愧啊,卫将军非但不追究我李氏三年前做下的糊涂事,还玉成犬子与令妻妹的姻缘,其宽仁大度,我李氏一门感激不尽,请卫将军放心,自此之后,我李氏必不教令妻妹受半点委屈!”说着,转头喝道:“抬上来!” 殿外立刻有十余名仆役两两扛着布帛、箱子、宰杀好的全猪全羊各两头、活鸡活鸭各两只、还有一头活的大雁迈入了殿内。 卫风不解道:“李御史,这是....” 李林微笑着示意道:“既结为亲家,岂能没有聘礼?今备上绢五十匹、玉璧一对、金十斤、钱十万,以及一应婚嫁礼器,聊补三年前之缺憾,还望卫将军莫要推辞啊!” 卫风面色一变,连声推拒道:“这如何使得?若让旁人晓得,还以为本将把妻妹卖了与你,快快拿走!” “诶~~”李林也面现不悦,大袖一挥:“卫将军说笑了,聘礼岂能带回?卫将军是嫌未依六礼不合规矩,还是瞧不上这点聘礼?我李家门小户小,也就这点能力了,或许入不得卫将军法眼,也罢,老夫这就回去,今日便把宅子卖了,即使露宿街头,也不教令妻妹失去颜脸!”说着,作势欲走。 卫风无非是假惺惺的表个态而已,真让李林走掉,那可是亲家变仇家了,当即一把拉住李林,勉为其难道:“这....既然如此,本将却之不恭便是,来,李御史与李家郎君快请坐!” 李林也不推托,与他的嫡子顺势入席就坐,三个男人堆起满脸的笑容互相恭维,王蔓则与王欣坐在一边,询问着这三年来的近况,殿内气氛融融。 李氏父子二人并未呆太久,过了小半刻,便与王欣起身告辞,按理说,王欣应该暂时留下,由李氏隆重迎娶入门,但无论是卫风夫妇,还是李氏一家三口,都没有这份心思,这一趟的目地只在于把历史遗留问题解决,出点钱给卫风作为王欣三年前被掳走的补偿,同时还可以混个脸熟,以备将来不测之需。 卫风再三挽留,而这三人去意已决,只得与王蔓一路相送到了府门外。 当卫风与王蔓再次回到大殿时,庾氏已带着陈少女驻立殿中,打量着那一堆堆的礼品。 见卫风走来,庾氏翻眼一扫,冷冷笑道:“先夫及各位兄弟未出嫁的女儿,不算蔓儿,共有六人,各房儿媳有近十人,妾氏与子嗣们的妾氏有三十来人,侍妾与姿色出众的婢女还未算进去,哼!妾还真是小瞧你了,仅凭贩卖我太原王氏的女子,便可大发横财,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卫风大大冽冽道:“有人送钱上门,不收莫非傻了?庾夫人,个中的原委我不与你解释,你只要记住一点,无论我收了多少钱,一个铜板你都别想落到!就眼红是吧?” “你....谁稀罕!谁眼红了?你贩卖人口得来的脏钱,你没心没肺数着开心,妾拿着还嫌脏手呢!”庾氏仿佛受了天大的污蔑,顿时俏面涨的通红,怒目瞪向了卫风。 “卫郎,阿母今日不是好多了吗?你和阿母较什么劲呢?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王蔓也丢了个责怪的眼神过去,随即解释道:“阿母,卫郎收钱倒是小事,这些钱也必须收,是李氏以迎娶欣儿妹妹的聘礼名义送来,欣儿妹妹哪能白入了他们家?以后再有别的姊妹也是同样的道理,您说可是? 更重要的一点,卫郎废了孔氏一门,原本已给人留下了凶残暴戾的印象,但通过对欣儿妹妹的妥善安置,立可将这不利印象扭转,让人对他又敬又怕,同时,卫郎还可以以我太原王氏女子为纽带,与这些个门户扯上关系,目前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如果日后卫郎有机会执掌建康大权,那么,这些人必将追随卫郎!” “哧~~”庾氏轻笑一声:“一个庶人竟妄想登天?充其量无非是另一个孙恩,蔓儿,我劝你尽早离开他,别前脚被平反,没几年又给打成了反贼!” “阿母~~”王蔓不依的娇呼刚刚脱口,李驻已匆匆奔来殿前,施礼道:“禀将军,建康吕氏家主求见!” “哦?”卫风再也顾不得庾氏的风言冷语,连忙唤道:“快请,请他进来!” 第二五四章谢混相邀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接下来的两天,卫风府前的车马络绎不绝,当年有份掠走太原王氏女子的门户争相拜会,都学着李氏,尽量承诺给那些女子正室名份,并补上不斐的聘礼,实在有困难的,也再三保证绝不亏待,一旦有机会立刻补上正室。 卫风也不难为人,一改打爆孔道满门卵子时的凶横作风,以和煦的笑容待客,其实他不是不清楚,这些女子中必然有一部分的遭遇未必强过庾氏,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如王欣那般幸运,只是,把人强行索回又能如何?一方面瓜田李下,容易惹来闲言碎语,另一方面有悖于恩威兼施的初衷。 卫风并不愿意成为建康中下层士人的公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疑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何况他相信,有自已的强大武力与血腥手段作为后盾,再无人敢凌辱虐待她们,至于可能会牵涉到的伦理道德问题,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第三天正午时分,门前终于冷清下来,把来人送走之后,殿内只剩下了卫风、王蔓与庾氏 王蔓看了眼空荡荡的大殿,“呼~~”长长吁了口气,又递给了卫风一个满意的眼神,便笑道:“卫郎,家里的女子差不多有九成都得到了安置,没送来的很可能不在建康,咱们暂时只能为她们祈祷了,日后再慢慢打探下落,不过。这么多姊妹都有了归宿,妾也算放下了心事,如果父亲在天有灵也会感谢你的,谢谢了。” 卫风刚要说两句客套话,庾氏已冷冷一笑:“你不算算他得了多少钱财?这可是无本生意!都是咱们王氏女人用身体换来的血泪钱,他倒好,拿的心安理得!” 王蔓觉得母亲这话过份了些,当即不依道:“阿母,卫郎的本意只是解救咱们王氏女子脱离苦海,钱财不过是无心插柳罢了。您不也全赖卫郎才得以重见天日么?何必冷言冷语?” 卫风也接过来。正色道:“庾夫人,你说的不错,这些钱财的确是你们王氏女子的血泪钱,所以我私人不会使用一个铜板。而是会全部用于军中。助我征战四方。讨平各路强敌,为建立太平盛世出一份力,我相信。将来的天下,必然人人富庶乐业,会逐渐消弥士庶之分,士族只作为一份荣誉存在,每个人都有为国家出力的机会,国家也会为每个人提供庇护,人与人之间,会相对的公平、公正、平等!士庶之间那不可跨越的鸿沟再不复存! 相应的,无论是士女还是民女,都不会再受到欺凌侮辱,我想,你太原王氏的女子如果能看到这一天,她们一定会自豪的,因为这其中有她们的一份力量!” “卫郎,妾相信你!”王蔓顿时热泪盈眶,美目中射出了浓的化不开的情义。 “哼!”庾氏却冷哼一声:“你的胆子倒不小,妾指的不是你的野心,乱世中,男人有野心不是坏事,而是你竟妄图颠覆我朝根本,治理天下,不靠士人靠谁?难道靠那些泥腿子?笑话!他们识字吗?会读书吗? 既使你有天命在身侥幸夺了天下,妾敢断言,你不靠士人只能如秦朝般落个二世而亡的结局!蔓儿,你今日该看清他的本质了罢?听我一句,赶紧离开他,否则必是家族破灭,子孙尽遭屠戮!” 王蔓浑身打了个哆嗦,赶忙劝道:“卫郎,阿母的话虽不中听,却是为了你好,你不能一意孤行啊,治国平天下,还得依靠士人才是正理啊!” “王蔓你听我说!”卫风摆了摆手:“高门甲族因着平流进取,以致公卿,可以不劳而获凭着资历熬至高官,致使族中子弟不思进取,一代不如一代,自谢安、谢玄之后,江东各大族有谁能扛起大鼎?已经没有人了! 你不要和我说是桓玄,桓玄只是侥幸成事罢了,因其懦弱狂傲的本性,数年之内必遭身死族灭,而他的死,也将宣告高门甲族独霸朝政的日子一去不复还。 同时,你不要小看刘牢之掌北府大权,刘牢之以次等士人的身份成功脱离你太原王氏的控制,又令司马道子与桓玄忌惮三分,成为影响建康政局的重要力量,这是另一个时代的开端,预示着中次等士族将取代高门甲族登上历史舞台! 至于你母亲提到的庶人不会写字,不会读书,这不成问题,一旦我被外放主一州郡,我可以招募人手教他们,从孩童教起,如果打开了向上晋升的通道,人人都有一展鸿图的机会,你说,他们还甘于大字不识永远做个农夫吗?” “这....”王蔓犹豫了,母亲与卫风各执一辞,又各有各的理,让她偏向谁都不是。 庾氏却毫不迟疑的驳道:“一派胡言!妾知道你口才了得,但你以为妾会受你的蛊惑?” “庾夫人,时间会证明给你看!”卫风丢给了庾氏一个充满着自信的笑容,便把目光向外投去。 迎着卫风的目光,李驻快步奔来,施礼道:“禀将军,谢中书差人请你与主母过府一叙,并送上请柬一封!” “哦?”卫风心头大喜,接来请柬,拆开稍稍一看,就道:“请来人转告谢中书,本将稍后便至!” “遵命!”李驻拱了拱手,向外奔走。 卫风拉上王蔓道:“王蔓,咱们先换身衣服,谢中书放浪不羁,去他府上没必要穿的过于正式!” “嗯!”王蔓想想也是,士人之间的饮宴嘻乐,都是怎么随意怎么好,于是点了点头,庾氏已忙不迭的唤道:“慢着!等等妾,妾也要出去走走,这些天呆府里闷死了!” “哧!”卫风不屑的轻笑一声:“庾夫人,人家又没请你,哪有你这么自作多情的?” “你....”庾氏恨恨的跺了跺脚:“妾是叔源的长辈,去他府上是给他脸面,你看他有几个胆子给妾摆脸?” 王蔓也劝道:“卫郎,阿母是该出去走走了,叔源兄肯定是以为阿母身体有恙,这才没来邀请,若是见着阿母已经恢复,妾猜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卫风摇摇头道:“她哪里好了?咱们在家关上门吵吵闹闹,外人也不得而知,如果去了谢中书府上,她来一句这是我第一万零五遍如何如何,你说该如何?岂不教外人看了笑话?我不是不愿带你母亲去,而是不敢带,她面皮厚无所谓,我可丢不起那人啊!” 第二五五章谢氏家风 ps:谢谢峰霞爱无间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王蔓觉得卫风的担心并不是小题大作,她对自已这个极品母亲那是半点信心全无,不由扯了扯庾氏的衣袖,示意最起码在外人面前装也装出个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模样吧。 庾氏略一迟疑,便一口应道:“是非轻重妾还有数,卫将军你放心好了!” “哦?”卫风脸面一沉,提醒道:“外姑,您怎能向您的女婿谦称为妾?外人会如何看小婿?小婿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啊,您说说看,小婿是您的什么人?” 庾氏不愤的瞪了卫风一眼,从鼻子里哼了声出来:“你是卫风,是阿母的女婿!” “外姑请容小婿一拜!”卫风有模有样的向庾氏深施一礼,又一指王蔓,问道:“那她呢?她是您什么人?” 王蔓连忙把期盼而又带些紧张的目光望向了庾氏! ‘这该死的小男人,有完没完了?’庾氏顿觉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顶,只是连卫风都暂时搁下脸面认了,再认个王蔓也不算什么,于是咬咬牙道:“蔓儿是阿母的女儿!” “哈哈哈哈~~”卫风得意的放声笑道:“外姑请速去更衣,半刻之后咱们在大殿集合,对了,别忘了在发髻上挽根麻线!”说着,拉起王蔓匆匆向后殿走去。 庾氏以喷火的目光望着这二人的背影,感觉胸口憋闷欲炸。勉强吐了口浊气出来,这才从另一个方向绕出了大殿。 不到半刻,三人已回到殿内汇合,卫风身着儒袍,头扎纶巾,显得儒雅修长,一副翩翩俏郎君的模样,王蔓换了身浅黄颜色深衣,庾氏则是一袭素白碎花深衣,修长的服饰与紧束的腰身。把这母女俩的妙曼身材尽显无余。她们都除去了髻端那高高的蔽髻,也不佩带任何发饰,仅以一根麻线束住秀发,任由半蓬乌发洒落在肩膀上。 母女二人并排站着。争奇斗研。各擅胜长。王蔓年轻靓丽,庾氏成熟丰腴,两个女人相得宜彰。相互协调,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构成了一副完美和谐的画面,卫风竟没法说出谁比谁更美一些,一时之间,眼睛都望直了。 “哧~~”庾氏轻笑一声,掩上朱唇不齿道:“蔓儿,你看你找的什么男人?好色倒也罢了,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他竟胆大包天把心思动在了阿母身上,还一点都不知道掩饰,你见过有谁像他这样直勾勾盯着自已外姑看的?” 庾氏虽然在鄙薄卫风,话语中却透出了一丝自得,女人嘛,都希望自已能吸引男人的关注,具体到庾氏,以三十来岁的高龄把年仅二十的卫风给迷成了一副猪哥相,内心的自恋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庾氏会不顾礼法放下身段主动向卫风投怀送抱,这仅仅是虚荣心在作祟! 王蔓顿时丢了个不满的白眼给卫风,责怪道:“卫郎,在家里你看看也就看了,反正你从来都不知道尊敬阿母,但去了叔源兄那里可不许这样看啊!” “呵呵~~”卫风尴尬的笑道:“你母亲太自作多情了,她的美全是由于衬托你而来,这叫做绿叶衬红花,单独一片绿叶,看不出什么,只有衬托花朵才能体现出绿叶的价值,我看你母亲,是拿她与之前做个比较,看看她沾了你多少光,没别的意思!” 庚氏俏面略有些僵硬,王蔓已没好气道:“阿母哪有那么不堪?妾如果到了阿母的年龄也能像阿母这样漂亮,一辈子都不会有遗憾了,你呀,不但言不由衷,还口齿不留德!赶紧走罢!” 庚氏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卫风也不分辩,陪在王蔓的身边,与庾氏向外走去。 谢混的府宅虽然在卫风家隔壁,可出了正门,还得走数百丈,三人不急不忙的缓缓而行,约摸一柱香工夫,才来到了谢氏门前,等候已久的管事立刻把这一家三口领去了后花园。 沿着一片人工湖泊,在鸟语花香中,依据地形山势零散摆放着几条几案,搁着些茶饮、点心、柑桔、梨之类的水果零食,谢混与一名二十七八岁、浑身贵气缭绕、身着华服的美妇并排坐着,在他们身边,则是那对双胞胎姊妹花,稍远一点,有一名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单独列席。 见着卫风三人被缓缓引来,谢混招呼上三女一男起身相迎,拱手呵呵笑道:“卫将军倒是给了愚兄一个意外啊,原以为你会大打出手,对那数十户中小士族也不依不饶,却不料,竟是化干戈为玉帛,把仇家生生变为了亲家,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手段啊!不过,如此处置甚好,难怪姑母对你赞不绝口,实乃当世奇才也!” 卫风赶忙谦让道:“谢中书过奖了,卫某的初衷仅是不愿把事态闹大,而没料到会有这般结果,意外,完全是意外!” “卫将军莫要自谦!”谢混摆了摆手,又把目光投向了庾氏,施礼道:“世伯母神彩煜煜,定是已恢复如常,混给您贺喜了,呵呵~~也怪混事先不打听清楚,未曾在请柬署上世伯母的名号,失礼失礼啊,还望世伯母莫要见怪!” 庾氏笑吟吟道:“叔源,我不请自来都不考虑失不失礼,你又何时这般见外了?” “世伯母说的也是!”谢混打了个哈哈,向卫风示意道:“来,卫将军,愚兄给你介绍下,这是拙荆晋陵公主司马氏!” 卫风当即面容一肃,郑重的拱了拱手:“臣会稽都尉、偏将军卫风参见公主!” 晋陵公主很冷淡的随口道:“卫将军不必多礼!” 这话一出,王蔓,即便是庾氏都有些不大自然,晋陵公主是孝武帝的长女,是司马道子的侄女,司马元显的从姊,卫风就算把理由摆上十条街,事实却是取了这父子二人的首级,人家能乐意吗? 更何况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之死也预示了司马氏的式微衰落,桓玄执掌中枢,一旦站稳阵脚,是否代禅只在一念之间,司马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对于宗室来说,无疑极其危险,当年曹魏孤儿寡母的下场就在眼前! 虽然没有卫风,司马氏未必不会落到这一步,可一个妇道人家哪管那么多,就认准了卫风是杀人凶手! 既然晋陵公主怀有敌意,卫风也清楚这份敌意无从化解,索性连臣都不称了,只淡淡道了声多谢,便依言起身。 谢混似是早预料到了这情况,不急不忙的向那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示意道:“卫将军,愚兄再给你介绍,这是先伯父献武公(谢玄)嫡孙公义,来,公义你过来,你姑祖母视卫将军如子侄,且卫将军屡有大恩于我谢氏,你给你卫叔父行个礼罢!” 谢公义略有些尴尬,随即大步上前,深深一躬到底:“小侄见过卫叔父!” 卫风顿时浑身恶寒,他的年龄只比谢公义大个三五岁,却被称作叔父,这对于装有现代人灵魂的卫风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卫风连忙侧身让过,摆摆手道:“你既然不见外,那我就托大唤你声公义罢,公义你看,咱俩年龄也差不了多少,你这一声叔父可把我凭空唤老了好几岁啊,我可不敢当,不如这样,咱们各交各的,以兄弟相称,如何?” “扑哧,扑哧!”不远处两声轻笑传来,那一对姊妹花见卫风说的有趣,竟双双掩上了小嘴,只不过,四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卫风呢!” 卫风不由心中暗喜,他就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子,不为别的,只为这类女子容易哄上床! 同时,通过这短短的几句客套,卫风还体会出了陈郡谢氏与太原王氏的区别,太原王氏从一开始的王蔓,到她母亲,谁不是对自已心存轻视?乃至被解救出的诸多太原王氏女子,也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感激与客气,骨子里恐怕还是轻视居多,逞论王恭更是登峰造极,直接叫刘牢之滚! 这样的话,谢玄是万万说不出口,也正由于谢玄的提携,刘牢之才有了名扬天下的机会,为将来执掌北府军奠定了根基! 反观陈郡谢氏,自已接触过的谢道韫、谢混,再到谢公义与这对姊妹花,他们身上非但没有对自已的轻视,还知恩图报,待人友善,体现出了谢氏儒雅大度的家风,与太原王氏浸透到骨子里的傲慢轻凌截然不同,这让卫风由不得不对谢氏好感大增! 卫风的念头正在一闪间,谢混已回眼狠狠一瞪,姊妹花立时噤若寒蝉,把脑袋低了下去。 谢混这才示意道:“公义,我谢氏历来豁达洒脱,既然卫将军不拘虚礼,你可自行决定!” 谢公义的尴尬之色立时消散,毫不客气的拱了拱手:“公义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个....姑母在信中对卫兄的文才赞不绝口,恰好公义粗通诗文,不知可否与卫兄交流一二?” 这话一出,庾氏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兴致,向王蔓看去,人人都夸赞卫风文武双全,武力方面她印象深刻,吃了不小的苦头,可文才,真有那么夸张吗? 王蔓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点了点头。 卫风却是对谢道韫的家信生出了浓浓的好奇,究竟写了些什么?是如何描述的自已?但谢氏没有把信拿出来的意思,他也不好强求,只是呵呵笑道:“谢氏诗文名满天下,公义的文章之美,更是江表莫逮,我哪敢班门弄斧,有机会还想向你讨教呢!” 第二五六章琅琊王驾临 谢公义还未接腔,谢混已挥了挥手:“卫将军莫要谦虚了,姑母岂能看错人?趁着今日有闲,刚好杀一杀公义的威风,他对卫将军你,可是不大服气啊,哈哈哈哈~~” 带着大笑,谢混转回头招呼道:“来,文丽、文蝉,你们也过来给卫叔父见个礼!” 分别是谢文丽与谢文蝉的两个女孩子款步上前,盈盈施礼道:“侄女文丽,文蝉见过卫叔父!” 卫风不自觉拿这对姊妹花与刘兴男做起了比较,由于年岁相当,胸脯的起伏都不算大,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之时,但容貌显然比刘兴男更胜一筹,且言行举止少了份野性,多出几分雍容优雅,果然不愧为谢氏的女儿! 上回由于隔着较远的距离,并未细看,可这时面对面打量,竟也挑不出面容上的差异,除了谢文丽在耳垂部位,透过丝丝缕缕的发鬓有一颗小红痣若隐若现,这或许便是她俩的唯一区别。 ‘极品!真是极品!一个叫文蝉,一个叫文丽,连名字都是无比动听动啊!’卫风暗暗念叨,立刻向老天爷许了个愿,祈求谢混还未把她俩嫁给别人,要知道,即使卫风敢色胆包天使些不光彩的手段来夺取这对姊妹花,但谢道韫那里也抹不下脸面! 怀揣着期盼,卫风仅一眼就把视线移开,无奈的两手一摊:“我与公义都兄弟相称了,咱们还是平辈论交罢。呵呵~~这叔父真的是不敢承受!” 姊妹俩抬眼向谢混递了个征询的目光,谢混根本不清楚卫风转动着什么心思,他觉得兄妹相称并不是多大的事,于是略一点头,姊妹俩显然也很不适应把卫风称为叔父,双双现出了些许的轻松之色,微红着脸颊娇声道:“文蝉、文丽依着阿兄便是!” 卫风面不改色的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愚兄便托大唤两位小娘子一声妹妹了,来,快快起来。自家人不必多礼!” “多谢阿兄!”谢文蝉与谢文丽依言起身。 王蔓顿时美目中闪出了一抹狐疑。凭着夫妻间的默契,她能隐约的感觉到卫风对谢文蝉与谢文丽的态度颇为不大寻常,这与和刘兴男兄妹相称如出一辙,而卫风对刘兴男使过的龌龃手段。已被她一点点的从陈少女嘴里挖了出来。只是没当面揭穿而已! 自家夫郎对刘兴男动了色心。这不算什么,刘氏只是小门小户,刘裕再是心生恼火也无可奈何。除非领军来攻,可谢氏不同,王蔓不认为谢混会将姊妹花或是其中之一许给卫风,强娶褚灵媛的手段也可一而不可再,只是,凭着她对卫风的了解,清楚这人绝不会轻易罢手,万一纠缠不休惹恼了谢氏,这该如何是好? 王蔓不安的瞥了眼卫风,谢混却是接过来道:“卫将军是首次来咱们谢家,介绍下也好称呼,但世伯母与世妹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们理该认识,都随便坐罢!” 随着谢混的招呼,谢氏一家五口,卫风一家三口纷纷落座,王蔓与庾氏坐一条几案,紧挨着谢文丽与谢文蝉,斜对面是卫风与谢公义,正对面则是谢混夫妇,还有一条几案空着,但也摆放了茶水零食,与这四条恰好围成了一圈。 这倒令卫风心中一动,或许还有贵客未至,他清楚,谢混请自已作客决不仅止于聊到天黑吃顿饭,然后各回各家那么简单,理该与入士有关,那么,会是谁呢? 卫风一边在识海中过滤着朝庭重要人物的名姓,一边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打量着谢家花园,“嗯?”突然间心中一动,举目向远处看去,又有两名男子在役仆的引领下有说有笑的走来,一名年约四旬,另一名的年龄与谢公义大致相当。 谢混也看到了来人,与晋陵公主双双起身相迎,卫风诸人也陆续站了起来。 远远的,中年人拱手笑道:“叔源,老夫来迟一步,累你久等,勿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谢混也拱了拱手:“大正中不必客气,能来已是蓬壁生辉,快请入坐罢!” 谢公义轻轻扯了扯卫风,若有所指的小声提醒道:“卫兄,这位是领侍中、扬州大中正陆仲元,当今吴郡陆氏家主,身边乃是琅琊王司马德文!” 一瞬间,卫风心头布满了感激,他能猜出,为了自已入士,谢混当真是费尽了心思,吴侨两姓历来面和心不和,南渡近百年间,两姓从不通婚,见面也只是客套两句,基本上没什么往来,而谢混竟然放下身段请出了陆仲元! 卫风向谢公义点了点头,所有的感激已尽在不言中,他不是把恩义挂嘴上的人,既然向谢道韫许过了承诺,就没必要多说了。 司马德文则接过谢混的话头,笑道:“姊姊姊夫莫要奇怪,德文本就有今日探望文禅与文丽的打算,恰于路途偶遇了大中正,呵呵~~是以携伴同行!” 卫风心里立时涌出了一股强烈的不舒服感,这油头粉面的家伙与姊妹花倒挺熟的嘛! 谢公义又解释道:“卫兄,去年琅琊王托孔道,就是被你打残的那家伙上门提亲,叔父把文丽许了给他,后因着叔祖父(谢琰)不幸被家奴所轼,只得把婚期推至今年七月初了。” “哦~~”卫风不动声色的应了声,细细望去,按五服丧制,谢混作为谢琰幼子,需服最重的斩衰,果然,在他的外袍里露出了一条生麻布边,断处外露不缉,晋陵公主同样如此,另发髻如王蔓母女般也以麻线收束。 至于谢文蝉与谢文丽,由于她俩不是长房长孙,只须为祖父服一年的齐衰,除了在发髻挽上麻线,内服依然由粗麻布制做,所不同的仅在断处缉边。 卫风的脑筋飞速转动,舅舅娶外甥女为妻,这不是瞎搞吗?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此类不伦事件发生,一定要把谢文丽夺来! 婚期定在了七月初,也就是说,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首要之务应是先把谢文蝉纳入囊中,免得谢文丽还没到手,谢文蝉又飞入了别人怀抱,但卫风明白,直接向谢琰提亲绝无可能! 即使自已成功入士,也只能是次等士族,假设谢琰不嫌弃自已的门户低微,然而,因着王蔓是正室,谢琰不可能把女儿许出去作妾,逞论晋陵公主还对自已充满着敌视呢! 卫风不由想起了对自已青睐有加的谢道韫,这一刻,他无比盼望谢道韫早日入京,想把谢文蝉搞到手,只能去抱谢道韫的大腿了!至于谢文丽....卫风的眼睛眯了眯,一抹狠厉一闪即逝! 第二五七章剑拨弩张 卫风盯上了司马德文的未婚妻谢文丽,司马德文也看到了王蔓,顿时眼前一亮,一丝痴迷凭空闪现! 要知道,王蔓是当年的建康三姝之一,是堪与王神爱与褚灵媛比肩的顶级美女,又时值十八芳龄,正是青涩将褪未褪,风韵渐长之时,再加上大仇得报,不但夺回府邸,还迎回了母亲,浑身上下容光焕发,自有一股艳光逼面而来! 其实单论起容貌,谢文丽与王蔓春兰秋菊,各擅胜长,但王蔓的身材遗传于庾氏,继承了庾氏身材修长丰盈的优点,那一对傲人的美胸与纤细的小蛮腰,足以令全天下男人为之着迷,相对而言,谢文丽则平板了许多,如果把王蔓形容为一朵即将绽放的鲜花,那么,谢文丽只能看作一枚还被青色花萼包裹着的花骨朵,三两年内,根本没有追上王蔓的可能,这让本就对王蔓美色觊觎良久的司马德文乍一见着,如何能不心动? 在陆仲元入席之后,司马德文趋走行至王蔓母女身前,借着心头还勉强存有的一丝清明,首先恭恭敬敬的向庾氏施了一礼:“德文给世伯母见礼了!” 庾氏娇躯略微一侧,淡淡道:“琅琊王乃皇家贵胄,三日前妾还是个犯妇,这一声世伯母可不敢当,请琅琊王勿要自贬身价!” 卫风差点要笑出声音,正如晋陵公主不待见自已,庾氏也讨厌司马家的人啊,不是司马道子父子二人。又如何会落至这般下场?而司马德文是司马道子的亲侄,是司马元显的从弟,庾氏恨乌及乌,连带他也恨上了! 司马德文显然也明白缘由,干笑了两声:“世....庾夫人言重了,德文时年仅十四,虽不赞同叔父之举,奈何人微言轻啊!”说完,或许是清楚在庾氏这里讨不了好,又转向王蔓拱了拱手:“当年太原王氏惨遭不测。德文虽碍于能力有限不能劝止。但甚为挂念姊姊安危,还特意分派人力寻找,可惜寥无踪影,甚是遗憾。好在天可怜见。姊姊不仅安然无恙。且风采更胜于前,德文终于放心了。” ‘呵呵,恐怕被你寻着了只能做你的胯下玩物了罢?又比族中姊妹好上多少?’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上了王蔓心头。却碍于场合,这话终究没能出口,只是侧过半片身子,冷冷道:“首先妾得谢谢琅琊王的关心,不过,琅琊王乃皇家贵胄,而妾在三日前乃朝庭钦犯之女,因此这份关心担当不起,请琅琊王自重身份,其次,妾已是卫家妇,请琅琊王匆要随便称呼,免得惹来夫郎的不快!” 王蔓与庾氏的应答如出一辙,母女二人都是厉害货色,半点情面也不给,这下子,司马德文挂不住脸面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的很! 晋陵公主的眉眼间立时布上了一丝很明显的不快,司马德文是她亲弟,庾氏母女不给司马德文脸面,就等于不给她脸面! 这其中,最为尴尬的还数谢混,席还没开,已呈现出了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要早知司马德文会不请自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今日邀请卫风,只是,来都来了,还能如何? 说实话,谢混对司马德文向王蔓大献殷勤很不满意,这置文丽于何地?不由向两个女儿看了眼,或许是出于良好的家教,谢文丽没表现出太大的不快,反倒是谢文蝉的脸面布上了满满的不满! 谢混仅一眼就把目光收回,碍着晋陵公主,他并不方便太过于斥责司马德文,只得打着哈哈道:“德文,世妹早于三年前便与卫将军结为了夫妇,在称呼方面确是得留意了,来,我替你介绍下,这位正是世妹的夫郎卫将军!” 司马德文的目中骤然射出了明显的怨毒!这不仅止于卫风以最低贱的兵家子兼庶人身份拐走了自已为之心仪的大美人,还在于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即他的叔父与从兄,包括六名未成年的小侄子,皆是死于此人刀下! “哼!”司马德文冷哼一声:“原来你就是卫风,入京不过区区数日,便把建康搞的鸡飞狗跳,民怨沸腾,凶蛮本性毕显,倒是出尽了风头!” 卫风毫不动怒,微笑着拱了拱手:“请问琅琊王是为公事,还是为私事而来?” 司马德文一怔,随口应道:“孤为探望文丽,自然是私事!” “哦~~”卫风了然的点了点头,寻思道:“既然是私事,拘于君臣俗礼未免扫了兴致,之前琅琊王向卫某外姑自称德文而不称孤,显然是存有这份心思,卫某怎也不可能给琅琊王寻不自在,这样罢,卫某虚长几岁,便托大称你声德文老弟,你呢,随便好了,卫兄、卫将军、或者卫风都可以,名姓嘛,无非是个记号,没必要太过记较!”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挥了挥手! “扑哧!扑哧!”姊妹花双双掩嘴轻笑,德文老弟,这个称呼新鲜啊!其是谢文丽,更是转身扑入了谢文蝉的怀里,香肩微耸,憋的辛苦之极,没有半分与未婚夫同仇敌忾的意思! 庾氏也丢了个赞许的眼神给卫风,她觉得卫风越来越对自已的胃口了,都是踞傲不群的性格,既然与司马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腆着脸讨好呢? 王蔓与谢混则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谢公义现出了一副忍俊不止之色,陆仲元略有些愕然,随即眉心微微一皱,打量起了卫风,似是有些明白了谢混邀请自已的目地。 晋陵公主却是气的俏面煞白,她本就不待见卫风,可这人倒好,非但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还狂傲至称呼自已的亲弟为德文老弟,要不要脸了?难道司马家竟凋落至此,任由一个小小的地方州郡武将欺凌?只不过,卫风这话是向司马德文说的,她不便于插上一嘴,于是冷着脸向弟弟看去。 司马德文仿如受了羞侮一般,怒道:“目无君长,肆意妄为!难怪你如此大逆不道,竟敢行轼当朝相王!” 卫风也毫不客气的冷冷一笑:“卫某入京诛除邪佞,为姻亲讨还公道,天下人有目共睹,是否大逆不道乃是南郡公说了算,还请德文老弟慎言!” “你....”司马德文顿时哑口无言,卫风这话无比恶毒,提醒他当朝执政的是桓玄,已经没他司马氏什么事了,偏偏这就是事实,根本无从反驳。 谢混连忙打着圆场道:“来,来,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卫将军莫要再提了,德文快回去坐罢!” “哼!”司马德文袍袖重重一甩,怒步回到席中坐下! 早春二月,暖意融融,嫩绿的草地上已点缀起了不知名的野花,阵阵微风吹拂着湖面,偶尔还有鱼儿跃出,只不过,湖边的气氛却无比沉闷,在坐的共有十人,其中卫风、王蔓与庾氏是一伙,与晋陵公主和司马德文互相敌视,谢混担当和事佬的角色,起着调解作用,谢氏姊妹花与谢公义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陆仲元不愧为老牌士族吴郡陆氏的家主,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没有丝毫坐立不安,完全把自已搁在了局外人的位置上。 “咳咳~~”谢混轻咳两声,给谢公义打了个眼色,谢公义会意的转头问道:“卫兄,姑祖母赞你诗文独辟蹊径,以诗言志,以情动人,并随信附上了卫兄诗作,公义与叔父皆有拜读,均是感慨良深,各自都有所获益,姑祖母绝无半分夸大!在公义想来,卫兄定是精研诗书方能有此见解,不知可有心得教给公义?” 这话一出,庾氏的美目中再度闪出了诧异,虽然每个人都夸自已这便宜女婿诗作的好,但在她眼里,并未太当回事,无非是会做两首诗的水平,天下间会做诗的人多了去,但谢公义竟然屈身求教,这就由不得她不重视了,要知道,谢公义尽管年幼,文章之美却冠于江表,而以陈郡谢氏的地位,根本没有讨好卫风的必要! 王蔓美目快速一扫,谢混正捋须微微笑看向卫风,似乎在等着聆听高见,谢文蝉与谢文丽也是齐刷刷的扭过了小脑袋,美丽的大眼睛里闪出了好奇的光芒,晋陵公主那是不用考虑的,诗作的再好,从她嘴里都是一堆臭狗屎,于是,王蔓带着无比自豪,凑上庾氏的耳垂小声嘀咕起了什么。 诸多投来的目光中,卫风最满意的还是谢氏姊妹花的目光,正要谦虚两句,司马德文已抢先一步冷冷一哼:“一个小小的兵家子顶多读过几本书罢了,怎敢妄言作诗?莫非我大晋没人了?公义,你谢氏以诗文称道,尤其是你,名动江表,孤都自愧不如,岂能向一兵家子屈尊?莫非不怕有辱你谢氏清名?” 谢公义的脸面挂不住了,谢混的面色也不大自然,凭心而论,这叔侄俩并不愿与司马氏攀亲,王献之的凄惨下场早已证明了与皇室结亲没有好结果。 王献之临去前曾有人问曰:由来有何异同得失?献之云:不觉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这临死前的呓语简直催人泪下! 而王献之的女儿王神爱也不幸福,虽贵为皇后,却形同守活寡,大好青春白白耗在了个呆子身上,自晋室南渡百年以来,勉强说的过去的只有褚太后,但付出的代价是独守空闺数十年! 现如今,明眼人都能瞧出司马氏气数将尽,唯恐避之不及,无奈晋陵公主一力坚持,谢混也没办法,只得把谢文丽许给了司马德文。 第二五八章品诗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哎~~”谢混叹了口气,不自觉的望向了谢文丽,昌明之后有二帝的图谶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而当今天子司马德宗无嗣,如不出意外,宫车之后将由司马德文继为第二帝! 图谶之说深入人心,每每夜深念及于此,谢混总是难以入眠,末代皇帝的下场无比凄惨,倘若图谶真的应验,不仅谢文丽将命运难桀,谢氏都未必能不受牵连,尤令他心悸的是,当前的政局正逐渐地向这方面发展! 相王父子被卫风诛杀,谯王被桓玄生擒,定罪斩首只在指日间,仅有历阳太守司马休之孤身脱逃,但他无兵无将,逃出去还能如何?可以说,司马氏已濒至自司马懿于百多年前发动高平陵事变以来的最虚弱时刻,天下易服改姓,为时不远了! 谢混看了眼一脸鄙夷之色的司马德文,暗暗骂他的不知好歹,宗室虚弱,你夹起尾巴做人啊,如此张狂不是救速死还是什么?对于会稽形势,谢混大致有所了解,谢道韫也在信中隐晦的指出,卫风已在实质上掌控了会稽全境! 麾下五万精兵,足有与桓玄一决雌雄的实力,欠缺的无非是个出身罢了,谢混相信,凭着卫风的能力,一旦入士,必致一飞冲天,这样的人,桓玄都拿他无可奈何,你司马德文作为一个无兵无权的藩王,又很明显将被桓玄挤压。凭什么和他较劲? 谢混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向了面色铁青的晋陵公主,一丝悔意油然而生! 短短的一两息间,谢混各种念想纷来沓至,卫风却接过话头,淡淡道:“莫非德文老弟有高见?不妨说来听听?也好让大正中、谢中书与公义品鉴一下!” “请你莫要和孤称兄道弟!”司马德文不满的嘀咕了句,随即清了清嗓子,把腰杆挺的笔直,递给了谢文丽一个满怀自信的眼神,又以眼角余光瞥了眼王蔓,这才得意洋洋道:“诗文起于前汉。兴于我朝。自永嘉起,以黄老之学为贵,虚谈引为风尚,当时的诗作。皆含有玄学义理! 及至南渡。诗文除阐述玄学义理。还与释道合流,于孙许(孙绰与许询)达至巅峰,为时人称颂。赞曰:其诗才高词赡,举体华美,富艳难踪,莫可越也! 孙兴公(孙绰)作《天台山赋》成,以示友人范荣期,云:卿试掷地,当作金声!孤再三拜读,确非虚言!筒文帝曾称其诗曰:玄度五言诗,可谓妙绝时人! 又有谢安石,王右军取其精义归纳为得意忘象,将我朝玄言山水诗推至一崭新的高度,孤恨只恨晚生了数十年,未得机会一窥前辈高人的风采,每每引以为憾,虽聊以诗文空作想象,亦是如隔靴搔痒,心痒难耐啊!” 司马德文满脸唏嘘,似在为与当时的名士错肩而过感叹不已,只不过,眉眼间的得色却不假掩饰。 凭心而论,司马德文的总结堪称精僻,简练概括了玄言山水诗的渊源、发展以及包含的思想内容,谢混、谢公义、谢氏姊妹花不由点了点头,既便连和司马氏不对眼的庾氏与王蔓都不得不现出了赞同之色,更别提晋陵公主了,眉眼间的赞许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直未开声的陆仲元捋须叹道:“琅琊王年虽未及弱冠,对诗的理解却深刻之至,老夫敢断言,若专志于诗道,将来的成就必未会逊于公义世侄!” 陆仲元说自已不如谢公义,司马德文非但不以为忤,反倒是沾沾自喜,毕竟谢公义的成就太高了,是公认的文章之美,冠于江表,在诗文上能与他相提并论,这份荣耀非同小可。 司马德文连忙谦虚道:“大中正过奖了,德文才薄识浅,愧不敢当啊!” “诶~~”陆仲元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又向卫风问道:“不知卫将军有何看法?既然公义世侄对你推崇倍致,不妨趁着今日有闲,提出来让大伙儿都参详参详?” 刷!刷!刷!所有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卫风,谢氏诸人与庾氏的好奇毫不掩饰,王蔓的美目中却暗含担心,毕竟司马德文抢了先,能讲的全讲了,除非卫风别出新义,否则,不可能有压倒司马德文的机会,然而这是品诗,不是吟诗,吟诗或许与天赋有关,但品诗的最先决条件是学识渊博,不渊博如何能品? 晋陵公主与司马德文也是如此作想,四只眼睛里装满了轻蔑! 卫风略一沉吟,便向陆仲元拱了拱手:“既然大中正问起,那末将献丑了,以下仅为末将一家之言,请指正!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祇待之以致飨,幽微藉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四言,文约意广,取效风骚,便可多得,每苦文繁而意少,故世罕习,五言居文词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故云会于流俗,岂不以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不知大中正以为然否?” 陆仲元沉吟道:“卫将军言之有理,寥寥数语,尽述出诗文感动人心的根源,对四言五言的论述也甚为精僻,果然才识不蜚!” “哼!”司马德文却是冷哼一声:“陈辞滥调,谁不知五言好于四言?” 谢公义赶紧扯了扯卫风,示意不要计较,随即又道:“卫兄论点独特,请继续,公义洗耳恭听!” 卫风也不愿与司马德文纠缠不清,摆了摆手,便道:“公义不必如此,卫某只是把观点摆出,与诸位探讨一番,卫某以为,诗有三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 文已尽而义有余,谓之兴,因物喻志,谓之比,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谓之赋,宏斯三义,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润之以丹彩,使味之者无极,闻之者动心,为诗之至,若专用比兴,则患在意深,意深则词踬,若但用赋体,则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蔓之累。 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或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孀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 故曰:诗可以群,可以怨,使穷贱易安,幽居靡闷,莫尚于诗。” 第二五九章玄言山水诗 “好!”卫风话音刚落,谢混已拍案叫道:“好一个赋比兴,《毛诗》、《郑笺》虽有论述,却不及卫将军发人深省,今日听君一言,愚兄茅塞顿开啊,卫将军以弱冠之年有此见解,实乃卓尔不群,大中正以为如何?” 陆仲元点点头道:“老夫也讶异的很,依卫将军的出身年龄,本不该如此,不知卫将军能否释疑?” 卫风施礼道:“回大中正,末将乃是河东卫氏出身,家父不知何故自幼离家,于会稽置一田宅隐于乡里,闲暇之时教导末将苦读典籍,后父病亡,因家贫,末将只得卖去屋宅葬父,自此流落民间,再往后因缘巧合,被府君与谢夫人赏识,才有了今日!” 卫风一脸真挚,言之凿凿,说的跟真的一样,庾氏不由向王蔓投去了征询的目光,其实王蔓根本不信卫风的鬼话,真有这出身,又何必费尽心机谋取入士?可这时,只能迎上母亲略一点头,庾氏不由怔怔望向了卫风,美目略有闪烁,似乎在转动着什么心思。 陆仲元又问道:“既然如此,卫将军何不去卫氏寻亲认祖,重归士籍?” 卫风两手一摊,苦笑道:“无凭无据,家父只是临终前曾与末将提起,末将不敢冒然登门啊,倘若被误会为攀附士籍之辈,恐怕江东将再无立锥之地!” “哦~~”陆仲元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谢混也不多说,如他们这类人。点到为止即可,陆仲元即然向卫风提起了士籍,理应清楚自已请他过门的目地,该如何行事、还要牵涉到哪些人、其中的困难、会给他陆氏带来的好处、等等诸多方面,陆仲元自会详加斟酌,说多了反而不好。 司马德文却接过来冷哼一声:“无凭无据说什么?究竟是不是河东卫氏,只有天知地知某人知,孤以为,做人要摆清自已的位置,痴心妄想不但会落下笑柄。说不定还会带来灾祸。算了,与孤无关的事,孤操哪门子心!” 司马德文虽然口头上说不操心,但望向卫风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不齿! “哦?”卫风斜眼看向司马德文。古怪的笑道:“德文老弟真乃金玉良言。是自已的。谁都抢不走,不属于自已却不择手段强夺而来,既便过了百余年。老天爷也会教他一一吐还,还会附上利息,当真是发人深省啊!” “大胆狂徒安敢如此!”司马德文勃然大怒,重重一击几案!卫风虽未指名道姓,可说的不正是一百五十年前,司马懿趁时任大将军曹爽陪同魏主曹芳见谒高平陵时发动的兵变吗?自此之后,曹魏大权尽操于司马氏之手,经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与司马炎父子三代四人的不懈努力,最终由司马炎荣登九五至尊! 这是有史以来最为卑鄙无耻的一次宫庭政变,也是司马氏为人诟病之处,历朝历代都讲究个忠,唯独司马氏把孝排在忠前,没办法,他自已就不忠,没脸提啊,只得以孝治国,并自欺欺人般的在皇帝的谥号前加上孝字! 司马氏以高平陵之变为讳,从来不提,朝中公卿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揭司马氏的伤疤,然而今日,卫风出口无忌,以不指名道姓的方式揭了司马氏的老底! 晋陵公主自然是俏面气的发白,其余诸人也是目中现出了惊愕,这个人果然够强势,够狂妄啊! 卫风却现出了无辜之色,不满道:“德文老弟何故发怒?卫某附和你莫非附合错了?这他娘的做人真难啊,顺着你说不讨好,逆着你说又成了冒犯,莫非宗室都是难以伺候?” “哼!”司马德文重重一哼,心里憋闷之极,尽管所有人都清楚卫风在指桑骂槐,奈何指桑骂槐的厉害之处正是不指名道姓,让人白白吃个哑巴亏,司马德文总不能对号入座吧? “哦~~”卫风又不依不饶的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点了点头,自顾自道:“卫某明白了,莫非你是不乐意唤你为德文老弟?若是如此,你早说不就得了?何必发怒吓人?你看看,文蝉妹妹与文丽妹妹给吓成什么样了?” 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立时涌上了心头,司马德文怒道:“文蝉文丽的芳名岂是你能唤得?” 卫风微微笑道:“德文老弟....噢,对了,你不喜欢被这么叫,那还称你琅琊王好了,琅琊王有所不知,在你来之前,卫某已与文丽妹妹和文蝉妹妹互行了兄妹之礼,平辈论交!” 司马德文一瞬间生出了种想吐血的感觉,这他娘的在显摆啊!他清楚卫风在嘲讽自已,他与谢文丽是舅父与外甥女的关系,虽然晋室异辈婚较为普遍,但舅父以外甥女为妻,总是会让人说三道四。 同时,司马德文还生出了警惕,要说在挖墙角方面,男人最了解男人,天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挖人墙角,不熟悉的有机会就挖,熟悉的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挖,除非那女人丑到挖不动,这姓卫的明明与文蝉文丽为叔侄辈,却腆颜求为兄妹,他要做什么?难道色胆包天动起了文丽与文蝉的心思?姊姊怎会如此糊涂? 伴着浓烈之极的酸味快速发散,司马德文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晋陵公主,晋陵公主虽一时之间猜不出个中缘由,却也对卫风的张狂暗生恼火,当即俏面一寒,正待表示不满,谢混已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妻子的异常,他可不想再制造出不愉快,当即抢过来道:“好了,卫将军的身世先告一段落罢,既然之前品评了诗文,恰逢今日春光明媚,如此和旭的天气,怎能不吟上两首?还望诸位莫要藏私啊!” 司马德文又接过来道:“姊夫言之有理,大话谁不会讲?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骝骝才能照见原形,也让诸位瞧瞧某人是否有真材实学,这样罢,姊夫这座花园景色秀美,独具匠心,咱们不如应着景致各吟上一首,如何?” 说实话,除了王蔓与庾氏交换了个哭笑不得的眼神,其余诸人都不明白,司马德文为何始终与卫风过不去,虽然卫风口齿不留德是个重要因素,挑起事端的却是司马德文,即便因着司马道子父子的关系,最多如晋陵公主般言语冷淡点也就是了,当面针锋相对总是有失皇室贵胄的身份。 其实司马德文自已也不太清楚,他只觉得卫风讨厌的很,自从谢混向他介绍了卫风是王蔓的夫郎,他就有种把卫风踩在脚下狠狠践踏的冲动,尤其是知道了卫风居然与谢文蝉谢文丽兄妹相称,这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 这一刻,司马德文习惯性的把挑恤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不以为然的伸手示意:“琅琊王乃天子亲弟,身份最尊,理当先吟,请!” 这话还是比较中听的,司马德文没有发作,顾目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片刻之后,正眼看向谢文丽,余光瞥着王蔓,放声吟道:“三春启群品,寄畅在所因,仰望碧天际,俯磐绿水滨,寥朗无厓观,寓目理自陈,大矣造化功,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 “好!”谢公义忍不住拍案叫好:“早春万物向荣,气候宜人,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寄情山水,畅叙幽情!一句寄畅在所因,道出了人与自然的冥契,同时引出下文,俯仰所见包蕴天地万象,生机盎然,令人不得感叹造化之伟大,造化于天地万物不偏不倚,万物虽有千差万别之分,却无一不是新鲜而又生机盎然! 好!此诗充分展现出了玄言山水诗的意境,以景咏玄,既便孙兴公在世,公义亦以为当赞不绝口!” “公义过奖了!”司马德文谦虚的拱了拱手,心里的满足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谢公义的名声,连赞两个好,已经等同于把这首诗列入了上上品之列,也一举奠定了自已在诗坛的地位,既便是孙绰重生都不敢轻视啊! 司马德文忍不住的举目扫视,身边的陆仲元捋须微微笑,他的姊姊晋陵公主自然不用说,美目中射出了十二万分的满意,谢混也是连连点着头,只不过,他更在意的还是边上两席。 谢文丽与谢文蝉这对姊妹花,俏面神彩飞扬,双双抵着个小脑袋细声呢喃,似乎在咀嚼着诗句的滋味,而最留意的王蔓,也是目中现出了讶色,侧头与庾氏低声讨论,并时不时的把担忧的眼神丢给卫风,这种眼神虽然令司马德文很不舒服,却又让他心里升出了一种快感,他要证明给王蔓看,自已无论是地位还是才华,都完败这名卑贱的兵家子,到那时,她会不会为她的眼光而后悔呢! 司马德文无比期待王蔓的脸面现出诸如失神、茫然、甚至是懊悔的神色! 带着这份期待,司马德文向卫风伸手道:“卫将军,公义对你赞不绝口,孤也很期待啊,来,该你了,孤倒要看看你能否吟出名传千古的名句,请罢!” 庾氏虽然由王蔓转述了卫风那不算多的诗作,凭心而论,她也把以诗言志看作开了诗坛的先河,且其中的寓意令她颇有触动,但即兴应景吟讼又有不同,这极为考验一个人的文学功底,不禁跟着王蔓把美目投向了卫风,谢混、谢公义、谢文蝉与谢文丽也同样如此,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第二六零章一诗两用 卫风也不多说,张口便吟道:“丽园芳草碧,蝉声将欲起,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刹那间,谢文蝉与谢文丽的俏面双双腾起了两小朵红霞,一抹羞赫绽现出来,谢文丽更是回瞪了卫风一眼,美目中那淡淡的嗔怪丝毫不假掩饰! 卫风的这首即兴诗中,有蝉有丽,这不是调戏还是什么?你调戏文蝉倒也罢了,她是云英待嫁之身,干嘛还顺带着提上自已?自已已经许了人耶!你是故意给琅琊王找不自在吗? 谢文蝉则是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一颗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她能听出,这是卫风借着蝉在赞美自已呢,芳心竟有了阵阵悸动! 古人认为蝉栖身高树,只以清洁的露水为食,是高洁的象征! 司马德文与晋陵公主却是现出了显然易见的怒色,尤其是司马德文差点当场抓狂!谢文丽递给卫风的那一眼,在他的解读中,这分明是打情骂俏啊,那个卑贱张狂的兵家子调戏你,你为何不知自重?你忘了你的未来夫郎是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可能登上九五至尊的司马德文? 其余诸人也纷纷现出了愕然之色,没有人料到,卫风竟能吟出这样的一首诗来,陆仲元虽是一副忍俊不止的表情,但内心深处,对卫风的急智与文才还是挺欣赏的,与司马德文那玄言诗的假大空不同。卫风的诗带有极强的目地性,什么天地宇宙人与自然全不考虑,人家就是在讨好谢混的那对宝贝姊妹花,果然是个胆大包天之徒,在谢府居然也不知收敛。 谢混与谢公义则是哭笑不得,谢混的心情更是复杂的很,因着谢道韫的欣赏与卫风献上了张猛的首级,还有其自身表现出的超卓才华,在卫风成功入士的前提下,他并不介意把谢文蝉许配过去。谢氏谦和内敛的家风使得谢混没有很深的门户之见。可偏偏,卫风已经以了太原王氏的女儿为妻,让自已的女儿做小他可拉不下脸! 谢混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王蔓,不自觉的比较起了王蔓与谢文蝉的不同。 而在王蔓那张几案。“哼!”庾氏顿时轻哼一声:“蔓儿。这你该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吧?贪花好色不说。还不自量力,竟把主意打到了叔源的头上,还是当着你的面呢。这置你于何处?阿母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蔓不大自然的小声替卫风辩解道:“阿母,您自已都说了,男人没有不好色的,相比而言,卫郎已经很不错了,他护着小女,也尊重小女,同时还很自律,除了对门第高的女子有非同寻常的兴趣,一般的女子哪怕姿色再佳都很少拿正眼去瞧呢!再说了,一首诗能代表什么?您别想的太多,叔源兄还不一定愿意呢!” “哧!专挑高门士女下手,果然是非同寻常的兴趣,也不掂量掂量自已的斤两!”庾氏冷冷一笑,目含鄙夷瞪向了卫风! 面对着如此之多的怪异目光,卫风浑然不当回事,转头微笑着拱了拱手:“仓促之下,信手掂来,难免稍显毛燥,但愚兄仍厚颜请公义作番点评。” “这....”谢公义为难了,丽还好一点,勉强可看作顺带,可下面的句句不离蝉,摆明了是向自已的小从妹示爱啊,还有那句芳草碧,似乎语带双关,特指女子身体的某一部位,这该如何点评?只不过,刚点评过司马德文,总不能不点评卫风吧? 暗暗寻思中,谢公义倒是体会出了更深一层的含义,目中不由异芒大作,随即便正色道:“此诗以咏蝉为题,生动描绘出了蝉的形体、习性和声音,且借蝉喻人,喻意深远,既然卫兄有请,公义可试着揣度一二,但仅为公义一家之言,若有不当,还望卫兄莫要见怪!” 卫风示意道:“但讲无妨!” 谢公义眉头一皱,缓缓道:“卫兄素来以诗言志,公义便从这方面着手,垂饮緌清露表面上是写蝉的形状与食性,实际上却是运用比兴手法,暗示自己的才华抱负与清廉品质,而流响出疏桐明里写蝉鸣声,但梧桐高贵而又灵异,鸾凤便非梧桐不栖,卫兄以蝉自比,则其鸣声也不同凡响,桐前有疏,既让人感到流响的易于流传,又与后一句的秋风相对应。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是比兴寄托的点睛之笔,表意为蝉儿栖身高处,声音自然会向远处散播,却并非借助秋风的飞传,公义以为命意自高,咏蝉者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表明自己立身高洁,不需任何凭藉,自会扬名! 这两句诗情景交融,和谐自然,展现出了卫兄雍容不迫的风度、气概,与清华隽朗的高标逸韵,另还带些清狂自负,踌躇满志,同时又隐喻为官做人应立身高处,德行高洁,方能说话响亮,声名远播,可谓巧妙之极。 至于最后两句,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照公义猜测,当与卫兄的境遇有关,颇有怀才不遇的感叹,于全诗起着点睛之用! 公义自十二岁被称为文章之美,冠绝江表以来,时引为自得,可今日聆听卫兄此诗,再拿自已的田园山水诗之与比较,实为理过其辞,淡乎寡味,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卫兄在诗文上的造诣,公义自愧不如!”说着,深深一揖! 除了晋陵公主与司马德文,所有人都动容了,没想到谢公义会给卫风如此之高的评价,如果是旁人夸赞,他们还可以质疑,但谢公义在诗坛的地位,除了隐居于荆襄的陶潜(陶渊明),天下间无人能及,对卫风的诗文实际上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比之对司马元显的评价,不知高了几筹! 细细一想,的确如此,卫风借这首诗,把环境、对谢文丽,尤其是谢文蝉的赞美与自身的抱负品质完美的结合为了一体,这份才情,已经不仅止于让人赞叹了,而是震憾! 陆仲元的脸上,就布上了满满的不敢置信,谢混也是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了卫风,谢文蝉虽是半垂下螓首,却借着秀发的遮掩,微红着脸颊偷偷留意着卫风呢,身边的谢文丽,望向孪生姊妹的秀眸中竟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羡慕之色! 王蔓更是眉眼间洋溢着浓烈的自豪,既便是庾氏的美目里也是异彩涟涟! 司马德文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勉强嘀咕了句:“哼!牵强附会罢了!” 第二六一章河东卫氏 司马德文这话一出,谢公义现出了明显的不快之色,作为一个行业的巅峰人物,可以向别人虚心求教,也可以互讨得失,却不容不如自已的人质疑自已,逞论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年少气盛之时! 既便晋陵公主都是秀眉蹙了蹙,她再是偏坦司马德文,也不至于睁眼说瞎话,司马德文的玄言山水诗乍一听还是挺不错的,但与卫风一比较,立时给人一种假大空的感觉。 而卫风构思巧妙,把自身的品质志向与讨好爱女完美地结合为了一体,这两篇诗作孰优孰劣显而易见,甚至她都生出了种诡异的念头,假如卫风的门第与自已般配,而自已又云英未嫁,处在文蝉的位置上,会不会芳心暗许呢? 要知道,世间人才从来不乏,而惊世骇俗之才百年一遇,尽管她对卫风怀有成见,但不得不承认卫风是百年难遇的惊世骇俗之才!能成为这种人的妻室,实为三生有幸! 卫风却得理不饶人,不狠狠打击司马德文,如何能让谢文丽把一缕情愫转移到自已身上?于是呵呵笑道:“不知琅琊王有何志向,何不借诗吟出?也让卫某观瞻观瞻!” 一瞬间,司马德文的嫩白脸涨成了猪肝红,他能有什么志向?其实人人心知肚明,无非是司马德宗早点晏驾,好继位为昌明之后的第二帝罢了,可这份心思如何能宣之于众? “哼!”司马德文重重一哼,强辩道:“不过是徒逞口舌之利。说的好听又有何用?军国大事岂是你一区区庶人所能参预?孤不与你一般见识!” 顿时,别说其他人暗生不满,即使晋陵公主都看不下去了,不如人并不可怕,谁敢把自已称为天下第一?耍赖就让人不齿了,陆仲元那老家伙还在一边看着呢,难保不会向外宣扬,这岂不是丢尽了司马家的脸面? 晋陵公主下意识的瞥了眼摆出一副与自已无关姿态的陆仲元,稍稍松了口气,便俏面一沉。不悦道:“德文。卫将军确有大才,他虽与咱们司马家有些恩怨,但一是一,二是二。万不可妒贤忌能。你不如人当自省其短。岂能学那街头撒泼无赖?” “阿姊!”司马德文猛的转过头,不敢置信道:“您怎么也帮着他说话?德文是您的亲弟啊,我司马氏如今只剩下了咱们姊弟三人。更应该上下一心才是啊,莫非您忘了叔父满门是遭了谁的毒手?您对得起先父吗” “闭嘴!”晋陵公主寒着脸,开声厉斥! “好,好!”司马德文站起身,怒极而笑道:“没想到竟连阿姊您也不待见我了,那我走便是!告辞!”说着,拱了拱手,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德文!”谢混连忙招呼,但司马德文的王爷脾气发作了,根本充耳不闻,转眼之间,已消失在了花园尽头处。 晋陵公主颇为扫兴,站起身道:“妾身体不大舒服,贵客就交给谢郎你了,诸位,妾先走一步了!”随即也提起裙角转身离开。 谢混颇为尴尬,苦笑道:“妇人之见!来,咱们自已尽兴,不要理她!对了卫将军,愚兄与公义近些日子在研究诗文的声律节奏,你在这方面可有心得,不妨说来交流一二,如何?” “那卫某就厚颜谈一谈自已的看法,如有不当,还请指正!”卫风略一沉吟,向四周拱了拱手:“卫某以为诗歌当以四声为基础,即平上去入,以此制韵,有平头、上尾、蜂腰、鹤膝,五字之中音韵悉异,两句之内角徵不同,不过,卫某发现这只是个理想状态,束缚过多不利于表义,因而知易行难,不必过于拘泥....” 卫风就着南齐时期的永明体侃侃而谈,与会众人均是若有所获,尤其是谢公义遇有不明立刻发问,在卫风耐心解释之后,顿有茅塞大开之感,对卫风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近傍晚,谢混索性令人置上灯烛,就地摆上酒菜,少了晋陵公主与司马德文,席中的气氛一片融融。 而在建康西北部,同样是炊烟缈缈,与乌衣巷不同,乌衣巷最差也住着中等士族,这一带却以中上等良人为主,偶有少量的破落士族,邻近北市,有一所不算大的老旧宅子,这里住着户破落士族,正是卫风念念不忘的河东卫氏本家! 家主卫屿四十来岁,已是头发斑白,妻子李氏,年龄与谢道韫及臧爱亲相当,谢道韫养尊处优,面容如三十许人,那是没法比,但李氏的面容竟比臧爱亲还显得老了一筹。 夫妻二人育有一子一女,分别为卫彻与卫双,均未婚嫁。 膳堂的四壁被多年的炊烟熏成了黄黑色,一家人,还有卫彻的一名妾氏与一名四五岁大的男童,合计六人正围坐在膳堂里用着晚膳,几案上的吃食以清淡为主,每人一碗粟米粥,大小不一的面饼,还有自家腌制的咸萝卜干! 在当时,普通的良人家庭,不但肉禽蛋为稀罕物,白米饭只能逢重大节庆日吃,蔬菜更是极少见到,而卫氏的饮食标准,显然只与普通良人相当,说句不好听的,与会稽军中的任一名普通军卒相比,都稍有不如。 这一家子也没什么兴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穷困潦倒使他们看不到家族的出路。 栗米,也就是现代的小米,颗粒又圆又小,色泽金黄,虽经论证具有诸多营养价值,作为主食食用却极为剐油! 似乎难以下咽,卫屿把碗筷一搁,不悦道:“家里一点米都没了么?怎么天天吃这个?” “哎~~”李氏幽幽叹了口气,苦涩道:“米在前些天都拿出去换了粟米,要不然早不够吃了,还得拿东西出去卖,可如今家里哪有拿的出手的?靠着祖上荫泽,原本有十来顷良田,但这些年下来,只剩下了不足一顷,全卖了固然能抵一时之需,只是,明年该如何?妾担心咱们这一家六口全得活活饿死啊!” 卫屿的心情显然憋闷到了极点,百年前,河东卫氏无比显赫,却由于贾后诛了时录尚书事的卫瓘与子孙九人,卫氏遭了毁灭性的打击,永嘉之乱先祖卫玠仓皇南奔,在当时还算不错的,与时任豫章太守谢鲲引为知已,又得王导称赞,但名士往往品性狂傲,卫玠也例外,轻慢大将军王孰,为王孰不喜。 在移居江东两年后,即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卫玠举家迁往建康,因他素有美男子之称,竟引发了建康百姓层层围观,卫玠本就体弱多病,居然在惊吓中病亡,时年二十有七,而卫玠之后,族中再无杰出人物出现,自此卫氏日渐衰落,到了卫屿这一代,堂堂贵胄之后也不得不为柴米油盐操起了心! 卫彻的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若说士人混到如此惨的地步,河东卫氏自居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他看向了父亲,咬咬牙道:“咱们家留在建康只能坐吃山空,不如去乡里把田地取回自已耕种,每年也能多点收成,父亲以为如何?” 卫屿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绝道:“士人岂能沾稼樯之事?若让先祖得知,如何能于九泉之下安宁?” “这....”卫彻哑口无言,别人家都是荫佃客耕种土地,自已家反其道而行,把土地租给别人,每年只能收取些微薄的租金,没办法,为了维持生计,数十年间不断的把土地变卖,家里只剩下这么点了,荫客自已种都磕磕巴巴,逞论这点土地养两家人? 但父亲不愿回乡种田,他能如之奈何?先祖显赫的荣耀非但没能为子孙后代带来好处,反而成了甩之不去的包袱,父亲不愿种地,是怕丢脸,现如今饭都快没的吃,脸面要来有何用? 卫彻不自觉的看向了自已的妹妹,卫双的美目中正含着一抹浓的化不开的哀愁,卫玠是天下有名的美男子,身为卫玠的直系子孙,自然容貌秀美,然而,士人间联姻,并不完全看美色,更多的是身份地位与彼此间相结合带来的利益方面的考量,与卫氏结亲,人家能得到什么? 妹妹今年二十四了,仍是待字闺中。 当然了,上门提亲的不是没有,但并不是许卫双以正妻,而是作为妾氏,摆明是冲着卫双的美色而来,还隐含有瞧不起卫氏的意味,卫屿如何能肯?至于嫁给庶人,别说卫屿没考虑过,礼法也不允许,河东卫氏再是破败,好歹是个士族,与庶族豪强地主联姻,相当于自动放弃了士人身份。 就这样,一天天的拖,妹妹的婚事也越来越麻烦,二十四岁的女人谁会要? 自已也同样如此,士族不愿与卫氏联姻,庶族豪强地主的女儿固然愿意嫁入卫氏,但士族王源的前例历历在目,谁还敢冒天大奇险娶庶女为妻?因此以二十六岁的年龄只纳了妾没有娶妻,虽然育有一子,这个子嗣只是庶子而不能作为嫡子! 卫双似乎留意到了兄长的目光,暗暗叹了口气之后,转头道:“父亲,即然您不愿回乡,那依小女之见,不如把土地全都卖了,用这笔钱作为本钱,家里做些小买卖,您看如何?” “胡闹!”卫屿面色一变,喝斥道:“亏你敢想!为父清楚,咱们家是穷,但穷不是操持商贾贱业的借口,你想让为父抬不起头来?又或是让先祖蒙羞?此话休得再提!”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二六二章一线生机 ps:谢谢飞龙大哥的打赏~~~~ 兄妹俩面面相觎,不禁悲从中来,父亲刻板好面子,既不肯放下身段种田,又不屑于经商渔利,难道一家人就白白耗死?按理说,士族有出仕为官的资格,奈何先祖卫玠初到江东便得罪了时任大将军王敦,没谋到任何官职,二来死的早,没撑到王敦垮台的那一天,因此虽有士人的身份,却始终是白身。 在当时,如果族中无人出仕,那就意味没法为宗族攫取利益,衰败不可避免,同时由于缺少父祖荫泽,会形成恶性循环,越是往后越难出仕! 尽管南渡之初,孝元皇帝司马睿追及卫瓘是国之元老,以卫玠子卫崇嗣继卫氏封邑,然而,封邑位于洛阳一带,只在桓温执政时曾短暂的回到了朝庭手中,其他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北方各族之间转手,因此属于虚封,不产生任何收益。 “阿母,今天越儿看见隔壁张家买了一大篮子鸡蛋,越儿也想吃鸡蛋!”膳堂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氛围,卫彻的庶子突然转头向他的母亲杨氏撒起了娇! 杨氏是良人出身,原以为嫁与士家郎君,即便只能做妾,子嗣也只能是庶子,但至少自已的后代可以入列士籍,是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不曾料,卫氏竟破落至此,论起生活条件连自已的娘家都比不上呢,这一刻爱子嚷嚷着要吃鸡蛋,可家里连白米都没有。哪来的鸡蛋?再一想到嫁入卫氏数年来所经受的各种苦罪,顿时心如刀绞,抹起了眼泪。 “呼~~”卫屿的心里也很不好受,重重吐了口浊气,虽然这名孙子是庶孙,却是卫氏的唯一血脉,他还是很喜欢的,于是把心一横,转回头向李氏吩咐道:“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明天拿去换几颗鸡蛋回来!” 李氏并未接腔。脸面浮出了浓的化不开的苦涩。除了卖地,家里哪有别的能换来鸡蛋? “父亲~~”小孩不会明白家长的为难,见祖母与母亲都不开口,又转身扯了扯了卫彻。 卫彻根本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已的士人身份不如不要。做个庶人算了。士人好面子,自以为高人一等,除了当官。从事哪行哪业都认为丢份,而庶人本就地位低下,靠双手挣些钱财不需要顾忌。 ‘嗯?等等!’一想到庶人,这两日在街坊探听到的一些传闻立时跃入了脑际,不由心中一动,越是细想,越是心动,脸面竟渐渐地现出了挣扎之色。 杨氏显然误会了,连忙劝道:“夫郎,越儿只是一时兴起,你不必放在心上,睡一觉,明早起床就忘了!” 这话一出,更加刺激卫彻坚定了本还有些犹豫的念想,当即摆了摆手,向卫屿问道:“父亲,这些天建康发生的事你可知晓?” 卫屿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南郡公录尚书事?莫非你打算向南郡公毛遂自荐?咱们卫氏与桓氏素无渊源,又破落至此,如今的士人多如牛毛,他凭什么辟你为掾吏?为父劝你还是省省心罢,免得被人挡了出去反失了颜脸。” 卫彻摇了摇头:“父亲,儿不是指南郡公,南郡公与咱们家是没多大关系,儿是指另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论起影响力,不逊于南郡公入京!” “哦?何事?”卫屿不解道,其余诸人也把目光纷纷投来,显然消息闭塞的很。 富裕与贫穷的区别,不仅仅体现在占有的财货数量,还在于信息的不对称,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卫彻略一沉吟,把打听到的信息组织了下,便道:“与南郡公同一天入京的,是会稽都尉卫风,儿要说的便是此人,他一入京,就接连干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首先是赶在南郡公之前率轻骑击溃朝庭两万禁军,之后立刻杀入相王府邸,擒杀相王父子,灭了相王全族,据说是为妻族报仇,是以儿特意打听了下,此人竟因缘巧合以太原王氏遗女为妻,难怪会与相王结下不解深仇! 接下来,他出城迎接南郡公,由南郡公亲口为太原王氏平反,还为王恭拟了谥号追赠官职,原本有关此人的一切应告一段落,但在南郡公前脚入了城之后,他后脚就强夺了殷仲文的府邸,全因该处是太原王氏的旧宅,父亲您恐怕有所不知,殷仲文被打落了满口牙齿,发妻也被扇了俩耳光,而殷仲文的妻子是南郡公的亲姊,这是根本不把南郡公放眼里啊,他还不罢休,又打听到他的外姑庾氏被黄门郎孔道掠去,随即带人闯入了孔道府邸,父亲您猜,他做了什么?” “无非是把人接走罢了!”卫屿跟着便道,家里的其余诸人也相继点了点头。 “呵呵~~”卫彻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把人接走是应该的,他不却愤于外姑受辱,活生生打烂了孔道一门六口男丁的下身!” “咝咝~~”每个人都倒抽了口凉气,脸面现出了骇然之色,就连卫越也不再嚷嚷着要吃鸡蛋了,四五岁的小男孩虽不通男女之事,可小**的重要性也是清楚的啊。 卫屿忍不住道:“此人竟心狠手辣至此?莫非没王法了?南郡公竟置之不理?” 卫彻苦笑道:“南郡公带着殷仲文夫妇去了孔道府上兴师问罪,不过,此人口舌恁是了得,一番滔滔大论,说的南郡公无言以对,并放言仅为庾氏讨还公道还不够,还要为大原王氏所有受辱的女子出头,南郡公拿他毫无办法,无奈悻悻而归,从第二天开始,他府前便车马络绎不绝,全是上门请罪的各户士人,而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非但不与人为难,还把那些女子各许给了各家!” 卫屿捋了捋须,接过来道:“这卫将军还算是有些分寸,只是,你与为父说这些作甚?” 卫彻面容一肃,正色道:“父亲,下面才是儿要说的重点,他逢人自称出身于河东卫氏,您可想到了什么?” “这....”卫屿寻思道:“我河东卫氏除了咱们这一支,另一是永嘉早年迁居荆襄的卫展,他是王右军的书法启蒙老师卫夫人之父,永嘉中曾任江州刺史,之后渐渐衰落,莫非他出自于荆襄?不对呀,卫展的子孙世代为江州刺史佐吏,寸步不离武昌,而他是会稽都尉,理该风马牛不相及,莫非是....冒充的河东卫氏?” 卫彻点点头道:“儿也是如此认为,他理该是庶人之身,试问,当今天下,谁不想以庶入士?奈何苦无门径,他这么做的目地是什么?儿试着大胆猜测,或是为了引起父亲您的注意!” 第二六三章合则两利 卫屿不以为然道:“他为何要引起为父的注意?咱们家与他素无渊源,他口口声声河东卫氏,无非是自抬身价,撑个门脸罢了,咱们这才是真正的河东卫氏,再是落没,士人的身份却是不假!” “不!儿以为非是如此简单!”卫彻跟着就摇了摇头:“父亲,卫将军自入京以来,行事嚣张而又狂妄,这让儿很不理解了,身为地方武将,岂会不知在建康理该低调做人的道理?既使他不明白,会稽内史王凝之怎可能不事先提点? 再从他应对南郡公来看,有理、有利又有节,令南郡公吃了个哑巴亏,可见并非为一徒逞勇力之辈,那他为何反其道而行,所行的每一步均是大张旗鼓,您不觉得他是故意在吸引某人的注意力?那么,他做给谁看呢? 还有一点,他冒充河东卫氏毫无必要,拿不出碟谱谁会当真?莫非天下人都是傻子?只是徒惹人耻笑而已!” 把话说这么透,卫屿似是明白了什么,寻思道:“难道真是在做给为父看?” 卫彻郑重的拱了拱手:“父亲,如儿所料不差,卫将军定是早有谋划,通过吸引您的注意力,与您攀亲,他好列入河东卫氏,获得士籍一步登天!” “呃?”卫氏这一家人均是大为愕然,相互看了看,通过这种方式入士,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转念一想,孝元皇帝定鼎江东之初。每隔三年州郡中正都会从庶人中提拨皎皎者赐予士籍,但在十来年前,朝庭虽未明令下诏,事实上已不再组织庶人进行考核,由庶转士的途径就此断绝,庶人要想入士,除了攀亲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卫双似是猜出了兄长的意图,美目顿时一亮,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哧!”卫屿却不齿的轻笑一声:“他有心又如何?为父为何要理他?一个小小的庶人竟敢痴心妄想,好笑之极!” 卫彻赶忙提醒道:“父亲。卫将军能为太原王氏那么些不相干的女子出头。说明此人极其护短,而且他有实力在手,我朝除了北府军谁能组织起骑兵?可卫将军能,连南郡公都拿他无可奈何。所欠缺的只是个士籍罢了。一旦入了士。或有可能一飞冲天,而咱们家有名份,这正是合则两利啊。父亲,咱们帮他入士,他怎能不回报?您不觉得这是咱们家的机会么?” “胡闹!”卫屿面色一沉,怒道:“竟让一不相干的人入列我卫氏宗谱,亏你敢想!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我卫氏列祖列宗?为父亦无颜相见!” “父亲!”卫彻心头大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劝道:“儿明白纳卫将军入籍确是对先祖不敬,但咱们家已走投无路了啊,儿已年近三旬,却仍无妻室,妹妹二十有四,还待字闺中,这都是为什么?还不是咱们家穷困潦倒,哪怕是最低等的士人也不屑与我卫氏联姻!” 说着,卫彻把他的庶子卫越拉来摁跪在地,又道:“父亲,儿尚能勉力纳一妾氏诞下子嗣,却担心他日越儿成年,连妾氏都纳不起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倘若真走到这一步,越儿又有何脸面于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 何况宗嗣断绝,咱们家数十年后都没人了,这士籍自然也会被朝庭吊销,列祖列宗岂会不怪罪?父亲,越儿无辜,您身为祖父,莫非您忍心他背负这天大的罪名?招卫将军入籍,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想必列祖列宗也会理解,父亲,请您三思啊!” 随着话音落下,卫双与杨氏也双双跪了下来,美目满是哀求,大胆的看向了卫屿。 卫屿这次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脸面现出了挣扎之色,一直没开口的李氏突然面色一沉,责骂道:“你这老东西在犹豫什么?你死抱着面子不放,面子能当饭吃吗?能换来鸡蛋吗?你....你这老顽固,没本事的东西,家业给你败光,你自已过苦受穷也罢了,害了妾不够,难道还要害你的儿孙?你儿子怎么说也是士人出身,又熟读诗书,若是卫将军肯向会稽内史举荐,说不定有重新入仕的机会,你说说,咱们家在族谱上多列一个卫将军的名姓又怎么了?就这么难吗? 话再说回来,谁家的主母不是披金戴银锦衣玉食?可妾呢?与乡间老妇有何不同?妾并不是非要与别人比这比那,妾只求衣食无忧,你摸着良心好好想想,妾自从嫁给你之后,有过上一天的顺心日子吗?这糊里糊涂的二十多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如今已成了半只脚入了土的白发老妇,天哪,妾真的好后悔进了你卫家的大门,妾遭的哪门子孽啊!呜呜呜~~”正说着,李氏已是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卫双咬了咬牙,也开口劝道:“父亲,阿母为怕您担心,有些话从不和您说,但小女清楚,阿母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了,只是为了不让您操心,勉强在您面前作个样子罢了,今日机会摆在了眼前,难道您还愿意看着阿母的下半生在贫病中渡过?您与阿母成亲有二十来年,难道夫妻情份还大不过脸面?小女求您了!呜呜呜~~” 卫双一转头扑入了李氏怀里,李氏一把搂上,母女俩抱头大哭,杨氏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诶~~”家里哭成这样,发妻的指责又如利针般狠狠刺入心底,一股愧疚之情不禁涌上了心头,卫屿再也没法死抓着脸面不放,重重叹了口气之后,无奈道:“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只是,伪造士籍一旦被朝庭查出,轻则贬为庶人,重则下狱治罪啊,而且这全是你们的猜测,倘若卫将军并无与我卫氏攀亲的心思,咱们却冒冒然寻上了他,岂不是平白教人看了笑话?” 卫彻连忙道:“父亲,这两天儿会与阿妹寻找一个与卫将军偶遇的机会,摸摸他的口风,至于朝庭那里,儿以为倘若卫将军真有意入我卫氏的门,他岂会没有万全之策?儿知晓轻重,决不会冒然行事,请您放心便是!” “哎~~”卫屿长叹一声,挥了挥手:“都起来罢,也别哭了,赶紧坐下来吃饭罢!” “是,父亲(阿公)!”卫屿虽未明说,却明显松了口风,卫彻四人心头一阵大喜,擦眼泪的擦眼泪,抱儿子的抱儿子,纷纷爬起身,各自回到了案前坐下。 原本清淡寡味的食物竟仿佛变的可口了些,全家人一边吃着,一边献计献策,尽量完善细节,卫屿既然作下了接纳卫风的决定,索性也放开身段,时不时的提出自已的见解,这其中的关键,便是如何不着痕迹的与卫风偶遇! 第二天一早,兄妹二人来到了乌衣巷卫风府宅附近转悠,奈何卫风虽然每天清早都会出府往军营去一趟,却是策马疾驰,兄妹俩根本寻不到搭讪的机会,而拦住马头自报家门又抹不下脸面,这可把他俩给急的团团转!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卫风每天都是清晨出门,正午回府,这一天也不例外。 “少女,你这一身可真漂亮,呆会儿卫郎回来了,你猜猜看?他会如何看你?” “嗯~~女子嘛,就得打扮扮的漂漂亮亮的,整天舞刀弄剑,成何体统?以后不要跟着你们家将军了,我教你琴棋书画,让你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 还未上楼,银铃般的调笑声已随风飘入了耳中,这令卫风生出了些期待,连忙加快脚步,果然,迈入屋内的那一瞬间,眼睛都直了,这还是陈少女吗? 以往的陈少女,要么是劲装胡服,要么是土布钗衣,给人一种朴素而又利索的感觉,可今日,很明显在王蔓与庾氏的巧手之下,浑身已焕然一新,上半身是一袭浅湖水绿色的襦衣,束入腰间,下半身是一条碎花暗纹长裙,这样的衣着,既完美的凸显了胸部那柔和的曲线,又在视觉上拉长了下半身的线条,尤其是面孔也经过了精心描绘,秀美中带上了一丝媚惑,再配上那乌云般的坠马髻,论起容貌,竟不比王蔓差了多少! 陈少女显然很不习惯于这一身装束,见着卫风的猪哥样,不禁半垂下蝽首,俏面染上了一酡红霞! 庾氏抿着嘴咯咯笑道:“少女,我没说错吧,你们家将军就是个色胚子!” 王蔓也带着丝得色问道:“卫郎,今天的少女如何?” “嗯!”卫风点了点头:“不错,很漂亮!陈少女,你是在引诱我啊,行了,我明白你的心思,是怪我这么久都没表示,对吧?今晚我还你的心愿,和你圆房便是!” “啊!”陈少女惊呼一声,连声推拒道:“不是的,妾不是这个意思,是姊姊与主母非要让妾换上这一身,没想到让将军您误会了,妾马上换回去!” “嘿嘿~~”卫风一步上前,揽上陈少女的纤腰,嘿嘿笑道:“女人都喜欢说反话,说不要,其实是要,嘴上说不是,心里却千肯万肯,陈少女,我岂会不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白天我不会把你抱上床,但也不能浪费了你的美丽,这样罢,你陪我出去走走,自打来了建康,还没上街逛过呢!” 第二六四章费尽心思 ps:谢谢lukehuang的2张月票~~~ 陈少女暗暗啐骂,说不要吧,被这人诬指为要,如果说要呢,岂不是被他顺着杆子向上爬?当下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一副又羞又恼的模样。 王蔓拉上陈少女的手,微微笑道:“少女,你不要再躲了,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咱们做女子的,迟早要受这一遭,你说可是?现在呀,你陪着卫郎出去走走逛逛,建康还是挺不错的,比山阴要繁华了许多,晚上回来,咱们自已家里办个简单的仪式,从此你就是卫郎的人了,嗯?” 庾氏却冷哼一声:“蔓儿,少女不愿意你强迫她干嘛?卫将军多忍几个月,难道还能憋死?真要严格算,由于你王氏的男丁悉数被屠,卫将军理该为你父亲守斩衰,三年内一点女色都不可以沾的,少女今晚还到阿母这儿来,她要圆房,至少也要过了秋季!” 卫风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庾夫人,我说你这人为何总是坏人好事?是不是在可预见的下半生里没了男人,享受不到床榻之欢,就见不得别人快活?你这心态不对,要改!” 庾氏并未如以往般柳眉倒竖,因为她意识到与卫风生气不值得,于是一改策略,咯咯笑道:“你既然坏了妾的好事,妾哪能便宜你?就是要憋死你!不过呢,这建康满城都是青楼画舫,你如果熬不过。可以花些钱去寻个乐子!” 说实话,卫风的确对青楼画舫怀有一份浓浓的好奇,但当着王蔓势必不能有任何表现,当即义正严辞道:“庾夫人,请你慎言,这话当着外人面说,你不脸红我都丢脸!” “呵呵~~”庾氏笑了笑,满脸的鄙夷之色! 王蔓再也看不下去了,先狠狠瞪了卫风一眼,又转头责怪道:“阿母。那有您这样唆使自家女婿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算了。你和卫郎就不能呆在一起,少女,你赶紧和卫郎走吧,你的事回来再说!” 其实只陪着卫风逛街。陈少女还是很乐意的。于是点点头道:“那少女去换身衣服!” “别换了。你这一身又不是见不得人,人要有自信,就该把美丽展现出来!”卫风不由分说的拉上陈少女。提步向外走去,陈少女挣了两下,没挣开,芳心却被一股甜蜜紧紧包围着。 不多时,二人出了府门,向边淮列肆晃悠而去,在公共场合,陈少女说什么都不让卫风牵着自已的手,只肯勉强并排行走,卫风也能理解她,光天化日之下,表现的过于亲蜜,会被人误认为烟花女子,因此并不强求。 “阿妹,你快看,那是不是卫将军?”在乌衣巷外围的一个隐秘角落,卫彻突然低呼一声。 卫双沿着兄长的指引望去,男的俊俏,女的靓丽,宛如一对神仙中人,美目中不禁现出了一抹黯然,不无羡慕的唤道:“阿兄,这女子好漂亮,该是王家女郎吧?与卫将军挺般配的。” 卫彻的心头涌上了一股苦涩,二十四岁未出嫁的女子,不仅心理上低人一筹,在生理上也要经受煎熬,如她这般年龄的女人,谁不是相夫教子其乐融融,谁不是放开心扉畅享鱼水之欢?可是自已的妹妹,只能每晚与冰冷的床板相伴! 暗暗叹了口气,卫彻强笑道:“你莫要羡慕她,她无非是衣服穿的漂亮,你如果好好打扮下不会比她差,你别忘了,百余年前,武皇帝还称赞过咱们卫家女子呢,而她太原王氏,除了鼻子大点,又有哪点比得过咱们卫家?行了,你不要多想,咱们悄悄跟上去,这事成了,明年阿兄保证把你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 卫双又看了眼陈少女,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寻思道:“照去的方向看,卫将军理应是与他的妻子往边淮列肆游玩,这是与卫将军结交的最好机会了,阿兄你可有接近的法子?” “这....”卫彻迟疑道:“上前拦住总是不妥,要不这样,到了人多的地方,阿妹你装着不小心撞上了卫将军,料来卫将军不会与你一个女子为难,而阿兄我适时上前,不就可以套话了?” 卫双顿时俏面通红,嗔道:“阿兄,你把妹当什么人了?妹虽然年纪不小,却是清清白白,哪有主动撞男人的道理?” 卫彻摆摆手道:“撞一下能算什么?卫将军伸手来扶,无非是扶你的胳膊罢了,胳膊被他扶一下怎么就失去清白了?错过今趟,未必再有下次了啊,你再想一想,倘若阿兄我冒冒失失的撞上卫将军,他会不会当场翻脸?女子嘛,在某些场合具有天然优势,为了家族长远计,只能委屈你了。” 卫双的俏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好半天,才猛一咬牙:“那....那好吧,阿兄你要赶紧来啊,咱们快点走吧!” “嗯!”卫彻点了点头:“莫要跟的太紧,远远盯着即可。”说完便招呼上卫双,向着卫风的方向跟去。 越是往前,人就越多,当来到边淮列肆时,街面上已人群涌涌,街道的一侧挨着淮水,一排柳树郁郁葱葱,仿佛一道绿色的堤坝,由于是白天,河面的画舫不多,行驶的船只以商船与民船为主,另一侧的商铺鳞次栉比,家家门口都挂着硕大的招牌,顾客穿梭络绎不绝,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的繁华都市! 卫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突然向前一指:“陈少女,前面有一家首饰铺子,走,进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陈少女俏面微红,嚅嚅道:“将军,妾不用的,您前两年打家劫舍不是抢了不少珠宝首饰吗,家里多的都戴不过来呢!” 卫风无所谓道:“抢来是不劳而获,买给你是代表我的心意,这能一样吗?”说完,拉上陈少女的手腕,快步迈向了街对面。 陈少女虽然嘴上说不要,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可没走两步,卫风突然停了下来,略有些尴尬的笑道:“陈少女,你可有带钱?” “这....”陈少女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这人两手光滑滑啊,当即娇哼一声:“妾从未听说出门在外得由女子付钱呢,妾也没带钱!算了,将军您有这份心意妾已经很满足了!” “呵呵~~”卫风干笑了两声,其实也不能怪他出门忘带钱,而是带着不方便所以没这意识,当时流通的钱以铁钱为主,币值极低,采买要用筐子装,数额大的还得用车载,卫风出门的目地仅在于拉着陈少女闲逛,不可能拎着一大筐钱! 第二六五章那一撞的风情 ps:多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汉末魏晋南北朝,受长期战乱影响,商品经济严重倒退,庄园经济大行其道,币值高,体积小的黄金仅用于赏赐与对外贸易,对内是不流通的,而白银由于产量稀少,在汉朝时的价值要高于黄金,近百年来随着银矿治炼技术的发展,与黄金的比值渐渐回归到了五至六比一的大致范围内,虽在赏赐出现了白银,但仍然不作为流通货币。 市面上流通的是劣质铁钱、布帛与粮食,不主政一方,卫风暂时也无可奈何,暗暗摇了摇头,便招呼道:“陈少女,咱们再走走逛逛,下次出来你记得提醒我带钱,知道吗”? “嗯!”陈少女点了点头,虽然两手空空,却不影响她的心情,说到底,女孩子逛街不一定非要买什么,四处看看,置身于繁华热闹的氛围里也可以带来快乐,更何况卫风能惦念着她,这已经足够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走上两步,卫风却是心中一动,前方一名妙龄女子似乎心事重重,低着头向自已疾步冲来! 卫风下意识的向边上让了让,诡异的是,这名女子的头顶仿佛长了眼睛,也跟着略微转过了方向。 出于本能,一丝警惕浮上了心头,但根据步法身形判断,这名女子很明显只是个普通人,卫风对自已的眼力有十足的信心,立刻把危险排了开去,难道只是巧合? 略一迟疑。女子眼见就要撞上身,卫风索性不躲了,给女人撞上那是艳遇! 这个念头刚出,已是“哎唷!”一声娇呼响起,女子准准撞了个满怀,卫风连忙去扶,双掌前托,一把握上了女子的胸脯!要知道,早春时节的衣衫已经很单薄了! 嗯!软软腻腻,还带着点坚挺柔韧。座子虽然不是很大。也不太过于丰硕,料却很足,也很饱满,好胸脯啊! 凭着前世今生把玩过的诸多胸型。卫风仅一抓可以分辨。这是一对笋型胸! 笋型胸坚挺多汁。是男人钟爱的小蜜桃,卫风抓着了哪舍得放?何况这是自动送上门的,借着女子和身撞入的冲势。把手指摊开,以最大的截面迎上,几乎把那对笋型胸满满的握入了手心! 卫风手指稍稍一紧,身子向前凑了凑,这才作出一副措手不及的模样,关心的问道:“这位娘子,你没事吧?” 这名女子正是卫双,她以身体撞向卫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据她对卫风反应的猜测,一是站着不动被自已白撞一下,二是如兄长所说的扶住自已的胳膊,顶死了也不过是给抱一下腰,这些,卫双咬咬牙都可以接受,却没料到,这个人一出手就握住了自已的胸脯,抓着了还不放开! 卫双懵了!刹那间识海一片空白,还伴有胸脯被握住的酥酥麻麻感觉引致的芳心阵阵颤动!她只有一个念头,自已的清白没了,守了二十四年的清白就这样白白失去了,但问题是,是她自已撞的卫风,不能怪人啊,难道有谁规定了男人扶女人只许扶胳膊不许扶胸脯?这份羞耻与憋屈令她欲哭无泪! 卫双半伏在卫风肩头,脸颊通红滚烫,从未被男人触碰过的胸脯正被一双大手有力的握住,一时之间,小心肝砰砰狂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忘了把卫风推开! 对于男人来说,最走运的不是在路边捡到钱,而是出门有艳遇!卫风把与卫双的相撞当作了一场艳遇,这名女子虽身着布衣钗裙,却身形修长苗条,浑身上下没使用丁点香料,却散发出一种最为纯正的女子体香,清新淡雅,扣人心弦! 透过细密的发丝缝隙,可以隐约瞥见她的半张侧脸,线条柔和,下巴尖尖,清丽而又脱俗,与精心打扮过的陈少女相比,不逊上分毫,尤其她的性格显然内秀,往不好听里说,这是逆来顺受,但是换个角度品味,又如一只柔弱的小白兔,令人会忍不住的生出一种搂入怀里呵护怜爱的冲动! 如果说王蔓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那么这名女子,便是小家碧玉的极致! 陈少女也微红着脸颊半转过身体,她清楚自家将军的德性,这分明是故意轻薄人家,可这是街上啊,也不看看场合!果然,身边经过的女子无不是脸面通红,头一低加快了脚步,男人则是满脸的羡慕,似乎在遗憾为何撞上的不是自已呢! 而掩在一边侧应的卫彻却是暗道一声糟糕,他也没料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一怔之后,赶紧快步上前,唤道:“阿妹,阿妹,你没事吧?” 卫双随之警醒,第一个反应是挣脱,奈何胸脯被紧紧握住,挣不开啊,而且随着挣动,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立时被千百倍的放大,令她的小心肝扑腾不已! 卫双浑身一个激凌,以近似于哀求的语气低声求道:“郎君,快点放手!” “啊?呵呵~~”卫风不舍的收回狼手,呵呵笑道:“这位娘子,意外啊,全是意外,你莫要放在心上啊!” 从记事起到待字闺中的十来年间,卫双从未与男人有过如此亲蜜的接触,哪能不放在心上?然而,是她主动撞的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低低垂下蝽首不说话,一副又羞又臊的可人模样。 卫彻也看出来了,摆明是自已的妹妹被打蛇随棍上,吃了一记千年老豆腐,这姓卫的什么人啊,整个一兵痞子作派,却偏偏无从发作,还得赔上笑脸! 卫彻无奈的挤出一丝歉意,拱手道:“这位兄弟,舍妹一时不察惊着了尊驾,实在是对不住了。” 卫风草草回了一礼:“无妨,是我闪避不及,害得令妹受惊,还得向你兄妹陪个不是啊!” 这令兄妹二人稍稍舒坦了些,卫双偷偷翻起眼皮打量起了卫风,倒是身材高大,眉清目秀,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容,顿时,扑入卫风怀里的那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在眼前接连闪现,小心肝也不由自主的再次起了阵阵狂跳! 卫双虽未经历过男人,却不代表她不想,少女还怀春呢,逞论她身为二十四岁的妙龄女子?也尽管她是士女,而卫风只是庶人,但自家的穷困潦倒早使她放下了身为士女所应有的自傲与矜持,如果不是朝庭明令禁止,她甚至都有寻个家境不错的良人嫁了的打算,因此并不会对卫风的身份生出轻视。 ‘他是故意,还是无意?他为何抓着不放手?难道是被自已的姿色吸引?他的妻子还在边上,他怎么敢轻薄自已?都不管他吗?’卫双心乱如麻,卫风是触碰到自已身体的第一个男人,也由于除了已经有了妻室,卫风的各方面都很合她心意,念头便不受控制的纷沓而来,她的心里没有太多的恼怒,反而是羞怯与慌乱更多一些! 卫彻不可能明白妹妹的春心已被拨动,按照预定计划,突然现出了不敢确定之色,猜测道:“这不是卫将军么?” “嗯?”卫风一怔,不解道:“这位兄台,你是....?” 卫彻微微笑道:“卫将军初入建康,便威名远扬,建康谁人不识谁人不知?在下河东卫氏卫彻,这是舍妹卫双,今日有缘相遇,实是三生有幸哪!” 陈少女不禁丢了个诧异的眼神给卫风,还隐含着些特殊意味,卫风也是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难怪这名女子会冒冒失失的撞上自已,还专门盯着自已撞,原来人家才是真正的河东卫氏啊! 同时,还很好的释去了卫风心里的另一个疑惑,要知道,如卫双这类姿色,即便放在高门士女中也是出类拨萃,更逞论在民间? 但卫双既然出身于河东卫氏,就不用惊讶于她的美貌了,晋武帝司马炎曾打算以卫瓘女为太子妃,曾称赞卫公女有五可: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 具体到卫双,种贤无须置疑,卫玠能让万人争睹,其美貌由此可见一斑,他的嫡系子孙想丑都不可能,是否多子虽不清楚,美而长、白却是不假,卫双正是面容秀美,身形硕长,肌肤胜雪,那一身粗布衣服遮挡不住她的半点芳华! 卫风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卫双的投怀送抱说明了河东卫氏有与自已结交的意图,只不过,从卫双的年龄判断,恐怕孩子都有了吧,这又让他的心里有些遗憾,卫风虽然不是好货色,却不至于去强夺别人的妻室,最起码王蔓那关就过不去。 怀揣着一线希望,卫风试探道:“人海茫茫,竟能遇着本宗,实为意外之喜啊,只是....不知卫兄与卫家娘子行色匆匆是要上哪去?可是送令妹回返夫家?” 这话一出,卫风心里竟有些紧张,卫彻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说来也不怕卫将军笑话,舍妹尚未婚嫁,仍待字闺中!” 卫风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搞定卫双这种类型的女子对他来说只是轻而易举,这段日子,虽然有王蔓的小手,可手带不来那种湿湿滑滑,还会收缩的感觉啊,他需要真正的女人! 当然了,卫风虽饥渴却不至于不择食,身边美女多了,他对女人其实挺挑恤的,而卫双在各方面都合他心意! 只不过,另一个疑惑又升上了头心,卫风忍不住问道:“请恕卫某多嘴,令妹貌美体佳,又是士家女郎,为何尚未婚嫁,呵呵~~卫某只是好奇,如卫兄有难言之隐,当我没问也是无妨。” 第二六六章认亲 ps: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这....”卫彻现出了为难之色,还带有一丝难以启齿的羞赫,自已与妹妹因为贫穷而无力嫁娶,这如何能开得了口? 陈少女的美目中也闪出了一抹惊愕,不自禁的打量起了卫双,卫双却是略一挣扎,便抬起脑袋,咬咬牙道:“也不怕卫将军笑话,如今的河东卫氏早已不比百年前的显赫了。 自先祖卫叔宝(卫玠)南渡以来,族中再无人出仕,家道也随之代代衰落,传至父亲这一代,竟连生计都只能勉强维持,呵呵~~哪来的余力操弄婚事?别说妾未嫁人,既便兄长也至今未娶,只勉强纳了个妾氏维系着宗族血脉罢了,我卫家虽是士人,论起处境却连稍好点的良人都比不上,士籍反而成了包袱。” 卫彻的脸面顿时涨的通红,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卫双也浑身散发出了一股自艾自怜的意味,望向了由身边经过的抱着孩子的妇人,久久收不回目光。 卫风却是大吃一惊,他虽然猜到了卫氏的处境必然不妙,但怎么都料不到,竟穷困潦倒至无力操持婚嫁的地步,说起来,士人成亲与民间成亲有着很大的不同。 由于沉苛的赋税与长期的动荡不安,普通百姓朝不保夕,因此,传宗接代成了第一要务,男女双方只要觉得合适,别说六礼,就连最基本的聘礼都很少行。一般是两家聚在一起撮一顿有肉有米的丰盛饭食,席间拜了双方父母,便算是完成了结婚仪式,朝庭虽屡加禁止,却禁之不绝,最终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办法,广大的中下等良人能维持着最基本的温饱已算是家道尚可了,哪有多余的钱财来操办符合士大夫阶层标准的婚礼? 而士人成亲,必须要依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个步骤一个都不能少。以足值五铢钱计价,公卿显贵男性成员光是娶妻的聘金就在数十万至百余万钱之间,女性成员的嫁妆花费普遍为二三十万钱,偶尔也有陪嫁在百万钱以上。 中下等士族的聘金约为二到十万钱。陪嫁费用在两万钱左右。李林为了把王蔓的异母妹妹王欣扶为嫡子正室。给了卫风十万钱、十斤黄金和五十匹绢作为聘礼,这远远超出了中小门户的嫁娶开销,更多的还是作为补偿。显然,以卫氏那紧巴巴的日子,根本负担不起如此高昂的嫁娶费用! 卫风总算明白了卫双为何会以二十四岁的高龄仍待字闺中,出不起嫁妆是不合礼仪,不合礼仪只能待字闺中,不由心中暗喜,他可不忍心让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过穷受苦,要说钱财,他有的是,这些年四处劫掠,早已发家致富了! 当然了,在明面上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兴灾乐祸,卫风叹了口气,郑重的拱了拱手:“卫兄、卫家娘子,人不可能一辈子走霉运,总有否极泰来的时候,以卫兄的一表人才,无非是欠缺个机会罢了,他日机缘一至,家族定将蒸蒸日上!” “托卫将军的吉言!”卫双盈盈施了一礼。 卫彻也苦笑道:“愚兄也盼着这一天哪,算了,不说了,倒是卫将军你刚刚提起与咱们兄妹是本宗,不知卫将军出自哪一支?父祖又有何人,籍贯何处?” 卫风心道正戏来了,当即正色道:“卫某也是河东卫氏出身,家父卫景,伯父卫屿,家父幼时不知何故离家出走....” 卫风把那令陈少女听的耳朵起茧的身世侃侃道出,说的就和真的一样,兄妹二人暗暗交换了个会心的眼神,他们终于可以确定,卫风的确有与自家攀亲的意愿,不由双双松了口气。 卫彻立时现出了交织着惊讶与欣喜的表情,跟着就道:“愚兄早年曾听父亲提过一次,他是有个兄弟,刚出生不久便被拐走,至此了无音讯,想不到时隔经年,竟传来了叔父的消息,我就纳闷呢,为何会看卫将军如此眼熟,原来是自家兄弟啊!” 这话一出,卫双那本已渐渐恢复的面色又变成了绯红一片,心里禁不住的暗暗啐骂,父亲是家中独子,哪来的兄弟?还父亲卫景,叔父卫屿呢!卫将军需要入列士籍,杜撰个身世倒也罢了,可是兄长呢,撒谎都不带脸红! 陈少女也是暗道吃不消,两个大男人睁着眼睛说胡话,还你来我往满脸笑容,她有种不忍目睹的感觉,但更多的,是在为卫风高兴,虽然入士并不是与卫屿攀了亲那么简单,往后必有波折,但攀上亲是先决条件,如果连第一步都迈不出,还谈何入士? 陈少女不由丢了个鼓励的眼神给卫风,卫风微微一笑,向卫屿一躬到底:“父亲离家数十载,终至埋骨他乡,倘若知道卫某有与从兄重逢之时,九泉之下亦会含笑,看来冥冥中自有主宰,从兄在上,请受弟一拜!” 攀亲只是各取所需,卫彻哪敢受卫风如此大礼,连忙侧身一闪,谦让道:“自家人何必多礼?卫将军快快请起!” 卫风也只是做个样子,于是依言起身,卫彻又问道:“卫将军,你我兄弟重逢乃天大喜事,不如随愚兄回家一趟,向父亲说明,父亲定会欣慰异常,待拜祭过族中列祖列宗之后,介时将你录入我卫氏族谱,如何?” “这个....”卫风眉头一皱,迟疑道:“父亲只是临去前口述,并未留下任何证物,无凭无据,不敢登门啊,这也是卫某未去府上拜会伯父的原因。” “这倒也是!”卫彻打量起了卫风,不多时,便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卫将军眉目清秀,面容俊美,一见就是我卫氏之人,父亲如何会认不出?我河东卫氏的相貌正是最好的碟谱!” 卫彻这话颇有几分自得,魏晋时期,无论男女都注重仪表,而河东卫氏曾得武皇帝嘉许,是仪表堂堂的代名词! 卫风刚要应下,陈少女连忙提醒道:“空手登门总是不妥,要先做准备,明日起早拜会伯父也是无妨。” “呵呵~~”卫风尴尬的笑了笑:“从兄,那就明日如何?趁着如今天色尚早,不如往卫某府上一叙!” 卫彻再次现出了为难之色,其实他很想往卫风的家里看看,摸摸卫风的底子究竟如何,不过,古人讲究个谦让,一请便去,难免会给人一种浮燥的感觉,他想借助卫风上位,在这方便更是含糊不得,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卫双,希望妹妹能帮着附合两句。 第二六七章入狼窝 ps:谢谢我是牛的月票~~~~~~~ 对于兄长的虚伪,卫双虽然不齿,但凭心而论,她也很想去卫风的家里看看。 二十四岁的女人,放现代社会正当妙龄,搁在古代,却是十足十的大龄剩女,卫双是个身心俱熟的正常女子,虽然由于家族的因素使她没法婚配,然而,她也渴盼男女情爱,幻想与心仪的男子举案齐眉,伏在爱人的怀里撒娇呢喃,甚至共登床榻,尽享鱼水之欢,以她的年龄也不会扭扭捏捏! 要知道,古代女子对男女间事并非懵懂不知,一般十三四岁时,往往会由族中女性长辈传授给心得,又或是通过文章画册来获取这方面的知识,有条件的,还会以助兴器物亲身体验,可是了解的越多,越是熬人,每每夜深人静,辗转难眠之际,胯间那一阵阵的空虚感简直能把人折磨死! 受严谨的家风熏陶,卫双的举止言行虽颇为自律,却不代表她不愿意把心扉向男人敞开,今日与卫风的意外大尺度接触,使得她那几乎不设防的心灵很轻易的被卫风破了进去,两只咸猪手成为了打开她心扉的一把钥匙! 只是,卫风即将认祖归宗,与他的关系也将由陌生人变为名义上的从姊弟,从亲与表亲不同,尽管在血缘的亲疏上没有区别,但表亲是父亲姊妹的后代,是外姓,可以通婚,从亲却是叔伯的后代,是同姓。从亲要亲于表亲,通婚属于不伦,尽管与卫风不存在血缘关系,可外人不清楚啊,何况他已经有了妻室! 理智上,卫双明白必须要把刚刚住入自已心里的影子驱散赶走,但从感情上,或许因为那双咸猪手,她没法真的把卫风当作从弟看待,女人对自已的第一次总是会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下意识的想走近卫风的生活。对这个男人作更多的了解。 美目中闪出了一抹淡淡的幽怨,卫双不无羡慕的看了眼陈少女,忍不住问道:“卫将军,请问这位可是王家女郎?” 陈少女接过来笑道:“卫家姊姊。主母还在家里呢。妹只是将军的婢女。姓陈,名少女,今日被将军拉出来走走。仅此而已,今日你们一家人团聚,站街上说话也不是个事,不如去将军那里坐坐吧,主母见了你和令兄,肯定会很高兴的。” ‘婢女都如此美丽,王家女郎会美成什么样呢?’卫双不自觉的生出了比较的心思,作为卫家女,尽管布衣钗裙,但在容貌上仍有十足的自信,于是美目秋波一扫,瞥了眼卫风,卫风微笑着点了点头。 莫名的一阵心跳传来,卫双微红着脸颊小声道:“那咱们兄妹俩就叨扰卫将军与妹妹了。” “都自家人了,有什么叨扰不叨拢的?”陈少女毫不见外,亲热的搀上了卫双的胳膊,并回头递给了卫风一个你懂的眼神! 卫双的出现,对于陈少女是个意外之喜,她可以觉察出,卫双对自家将军有那么一丁点的心思,而自家将军对这名便宜从姊的色心只差写在脸上了,她很乐意把卫双带回家玉成卫风的好事! 她觉得由卫双来代替,自已晚上就不用被逼着侍寝了吧?同时她也相信,王蔓会很欢喜卫双的到来,毕竟卫风的忍耐已经接近了极限,再憋个几天,难保不会打起庾氏的主意,这是目前的王蔓没法接受的,她迫切需要给卫风寻个床伴,而卫双家世清白,还是一位待字闺中的黄花大女郎呢! 其实王蔓对非处女稍有些抵触,别的男人进过,自家男人也进,难免不会沾上些脏东西带入自已的身体,可当时除了王道怜没得选,好在王道怜晾了大半年,那些脏东西的残余理该排干净了吧? 对于刘娇,王蔓也同样如此,但刘娇守了三年寡,论起洁净,虽不如她自已与小兰这样的纯粹处女,却好过王道怜,总之,她绝不允许放荡的女子被领进自家大门! 至于身份上的问题,陈少女认为包括王蔓在内的全家人都不会当回事,谁留意一个破落士族的女儿?只需行事低调点,他日卫风离京了把卫双带走,不就万无一失了? 卫风读懂了陈少女眼神中的含义,不由食指大动,他对卫双可不存在任何心理上的负担,能动起丈母娘的心思怎么可能放过仅是名义的从姊?他甚至都有种迫不急待的感觉了,进了自家大门,又有陈少女这名帮凶搭手,还怕卫双不在自已胯下称臣? 那柔软而又坚挺的笋型胸与清新淡雅的女子天然体香令卫风暗吞了一大口口水! “来,从兄请!”卫风也殷勤的拉上卫彻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拽起向自家走去。 卫彻哪曾料到自已的妹妹已经被盯上了,还满嘴称着谢呢! 来时晃悠晃悠用了将近半个时辰,回去却连一刻都不到,经过一路上的攀谈,陈少女与卫双已经非常熟了,她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卫风的各路英勇事迹,比如神一般的崛起速度、数破孙恩、折辱刘牢之、千里驰援京口等等诸如此类,那绘声绘色的描述使得卫双的小心肝一阵阵的抽搐狂跳,还伴有时不时的惊呼与轻轻拍打胸口,同时也明白了卫风在会稽的地位,这让她对兄长的未来生出了希望。 跟在两个女人身后的卫彻,也是精神大振,心里连呼这一次攀亲攀的好,攀上了一个实力派强亲! “双双姊,这便是将军从殷仲文手里夺来的太原王氏宅子了,咱们进去吧!”陈少女学着刘娇,也把卫双称作了双双姊。 虽然卫双与她的兄长前几天一直在附近转悠,但真要踏入,心里仍免不了生出了一丝紧张。 陈少女也不多说,挽着卫双迈入了朱红色大门,顿时,卫双的眼前一片开朗,她从未想过,主屋前的广场竟能达到数百丈方圆,金碧辉煌的大殿更是令她移不开眼,很自然的,又联想起了自家的破落模样,俏面不禁现出了一抹黯然。 卫彻也是怔怔的看着,心里有如打翻了五味瓶般诸味杂陈,人家高屋建瓴,美姬环绕,仗剑杀人,痛快之极!而自已呢,虽然有个士人的身份,可见着儿时好友,只能避着走,没脸和人交谈啊,即使是面对着庶人,也丝毫挺不起胸膛,堂堂士人,竟潦倒至此,一时之间,心里充满着自卑感! 来的路上,陈少女向卫双介绍着自已,卫风也通过旁敲侧击对卫彻作了个大概了解,要说经世纬国之材,卫彻没有,不过他口齿灵敏,思维清晰,交谈中引经据典有如信手掂来,理该不逊于褚炎之,比王凝之的三个儿子胜上一筹,可以称为可用之材,具体来说,入执中枢,指点江山或许勉强了些,但如有机会历练个几年,主政一州郡绝无问题,卫彻只吃亏在朝中无人,没人替他引荐罢了! 这时,见着卫彻的落寞神色,卫风从旁淡淡道:“百多年前,河东卫氏在洛阳的旧宅恐怕不比这小,却因成公(卫瓘谥号)一念之差,未听忠言先辨诏书真伪而束手就擒,被贾后矫诏司马玮杀害,家门一夜之间衰落,之后又由于叔宝公过早离世,未曾谋得一官半职荫泽子孙,以致堂堂河东卫氏竟落到这般田地,而这是天灾,非是**! 河东卫氏以忠义气节著称,老天爷怎会不明白?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卫氏已经没落了不止三十年,在这其中,又有多少门户靠投机取巧叱咤于朝堂? 颍川庾氏、高平郗氏、阳翟褚氏,虽领一时风骚,时至今日,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即便是龙亢桓氏,虽风光无限,但有句话说的好,无限风光在险峰!缺了底蕴的家族,纵使攀上险峰,除了看一眼这无限风光还能如何?无非是站的高,摔的狠罢了! 反观咱们河东卫氏,蛰伏近百年连绵不绝,虽家道中落,却不攀炎附势,虽清贫度日,却不自甘堕落,这是何等的心志毅力?又是何等的风度气节?正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道轮回不爽,我卫氏受够了苦,是出头的时候了! 今日你我兄弟重逢,自是冥冥中早有安排,正是否极泰来之时,卫兄怎可逆天意而行?今日,你我虽身份卑微,却不代卑微一世,卫兄怎可轻言放弃?且让你我兄弟携手,重振卫氏门楣!” 这一刻,卫风浑身散发出一股凛然气势,那极度的自信,非但不让人感到狂傲自大,还给人一种虎视端倪的错觉,就仿佛帝王在视察他的臣民,他才是天下间最贵不可言之人! 卫双不由芳心暗颤,自古以来,美人最爱英雄,她也不例外,那双修长的丹凤眼情不自禁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光,带着忘了掩饰的痴迷脉脉凝视着卫风。 卫彻却是浑身剧震,脸面布满了振奋之色,转身深深一躬:“卫将军此言大善,愚兄受教了,请受愚兄一拜!” 卫风生生受了卫彻一礼,因为卫彻行的是师礼,凭着点拨之恩,自然当得起。 在卫彻礼毕之后,卫风伸手扶住,微微笑道:“卫兄能明白自是最佳,今日不说这些,咱们进去罢。”说着,向陈少女吩咐道:“去把王蔓请来大殿!” “遵命!”陈少女施了一礼,快步向后宅走去。 第二六八章助纣为孽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片刻之后,王蔓被请来了大殿,两个女人立刻互相打量着对方,卫双固然是心折于王蔓的美艳不可方物,而王蔓,尽管早有陈少女打了预防针,但见着卫双仍是禁不住的暗暗赞叹。 卫双布衣钗裙,不施粉黛,完全以素颜示人,只不过,那份清秀脱俗却正由此被完美的烘托而出! 当然了,要说不吃醋是不可能的,王蔓的心里有些酸溜溜,可是她也清楚,自家夫郎憋的太久了,再憋下去,指不定哪天会偷偷的摸上了母亲的床,要知道,那天在灵堂里庾氏的放浪形骸给她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指不定就会半推半就的从了自家夫郎,毕竟作为女人,她理解同为女人的母亲,身边缺了男人总是不行,同时她也清楚,母亲在自家夫郎眼里,只是一个不听话的美熟妇罢了! 陈少女引荐了卫双,虽说家里又要多出个姊妹,却总好过她最不愿见的事情发生,由卫双陪伴卫风,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无论如何,卫双身体洁净,尚待字闺中,甚至王蔓都怀疑,卫风不带王道怜,只带能看不能碰的陈少女,很可能早就存有来建康沾花惹草的心思呢! 在一番繁琐的寒喧见礼之后,王蔓亲热的拉上了卫双手腕,微微笑道:“双双姊,咱们去里面坐坐罢,你放心,内宅全是女子,没一个男人。外面呀,就留给从兄与卫郎好了,男人说话咱们插不上嘴,陪着也无聊的很,你说可是?” “这....恐怕不方便吧?”卫双迟疑道:“姊姊呆不了太久,没一会儿得和兄长告辞了,不用麻烦的。” 卫风接过来笑道:“从姊,这里有我陪着卫兄,走时叫上你不就得了?” 其实卫双对内宅存有一份好奇,于是向兄长看去。卫彻毫无防备的点了点头。便小声道:“那麻烦妹妹了。” “自家姊妹客气什么?”王蔓丢给了卫风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挽着卫双翩翩而去。 卫双刚一从眼前消失,卫风顿觉心痒难耐,却还得强打起精神陪着卫彻闲聊。约摸过了半刻。张宁快步奔来。施礼道:“禀将军,谢中书请您过府,说是谢夫人有书信给您。” “哦?”卫风大喜。带着丝歉意转头道:“卫兄,请稍待片刻,卫某去去就回!” 卫彻起身道:“既然卫将军有事,那愚兄与舍妹先行告辞,明日在家恭候便是!” “诶~~”卫风摆了摆手:“一封书信能耽搁多久?何况卫某与卫兄一见如故,若非碍着从姊身为女儿家不方便久留,今晚必把卫兄留下抵足夜谈!来,张宁,你暂替本将招待卫兄,莫要殆慢!” “请将军放心!”张宁施了一礼,心里却在暗暗羡慕着卫风的无边艳福。 卫风拱了拱手:“卫兄安坐!”说着,匆匆向外走去。 从卫彻的角度看,卫风的确出了府邸大门,只不过,一座府宅除了正门还有小门,卫风饶了半圈,从小门入了内宅。 远远的,就看到王蔓与卫双坐在一片人工湖畔的隐秘角落里,四周绿树成荫,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尤为难得的是,嫩绿的草地上竟铺上了一大块布! ‘当真是贤内助啊,连这都准备好了!’卫风暗暗赞叹,心急火燎的加快了步伐。 卫风直奔而来,两个女人也看到了卫风,卫双忍不住问道:“卫将军,兄长呢?” “呵呵~~”卫风呵呵笑道:“卫兄还在大殿,有专人招待着,从姊不用担心,我想和从姊说两句话。” 王蔓配合的站起身,跟着笑道:“妾先不打扰你们姊弟了,出来了这么久,刚好得去阿母那边瞧瞧,双双姊,你和卫郎说说话,妹过一会儿回来。” “妹妹....”卫双下意识的开声叫住,王蔓却只丢给了卫风一个不要太过份的眼神,便提起裙角向外走去。 二月底的下午,室外风力不大,太阳斜挂在天空中,喷洒出微熏的热度,据卫风估计,体表温度约在二十度左右,而这个时节,蚊虫还没出现,正是野战的最佳时令! 其实王蔓不是没想过把卫双带回房里,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很容易使人心生警惕,最起码会有些不安,比不得在室外的轻松自如,这恰好错打错着,野战啊,是男人都喜欢,尤其野战对象还是仅仅结识不到半日的美丽女子! 有前世的丰富经验打底,卫风自夸为玩女人的老手,就绝不会向第二个人认输,他对任何女人都不发怵,而且能以最毒的眼力判断出该使用何种手段,因着卫双之前的欲拒还迎,卫风打算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当即大大冽冽的在卫双对面坐了下来! 卫双顿觉心如鹿撞,两酡红霞布上了脸颊,她本就对卫风有着极其复杂的感情,这一面对面单独相处,那还得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坐立不安,心头一阵阵的慌乱传来! 卫双看了看卫风,鼓起勇气低低问道:“卫将军,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姊....姊姊洗耳恭听!” 卫风并不说话,仅以灼灼的目光看着卫双,目光中,带着**,带着爱慕,还有一丝怜惜。 卫双更加经受不住,俏面越来越低,直至被乌黑的秀发遮挡,却仍感觉卫风的目光似是无孔不入,有如无数只细小的触手在撩拨着自已的心弦! “卫将军,你究竟想说什么,再不说姊姊可要走了!”卫双猛的咬了咬牙,素手撑住地面,就要起身离去。 卫风一把拉住卫双,稍稍使力向怀里一带,伴着“嘤咛!”一声娇呼,已把这动人的娇躯抱了个满怀! “卫将军,你放手!别让人见着!”原本还是猜测,可这时,卫双确定了这个便宜从弟根本是不怀好意,不禁又羞又恼,挥舞起小粉拳拍打着卫风。 卫风不急不忙的把那双玉臂压住,郑重的问道:“双双姊,你有没有心人上?” 这一声双双姊,与王蔓和陈少女唤出的威力截然不同,卫双心弦一阵剧颤,不假思索的应道:“没有,卫将军你快放开姊姊!” 卫风依然不放手,摇摇头道:“双双姊,你没有说实话,其实你有心上人,你静下心想一想,你的心里是不是牵挂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我?” 第二六九章尽情渲泻 卫风的发问直白而又犀利,卫双顿时懵了,她也顾不得脸颊烧的滚烫,忙不迭的摇起了脑袋:“没有,没有!姊姊心里真的没人,以后也不打算嫁人了,至于卫将军你,你在说笑吧?你我相识才半日不到,姊姊怎么可能会心仪于你?” 卫双虽然竭力否认,娇躯却不自觉的起了阵阵颤抖,这不仅止于芳心的小秘密被心上人当场揭穿,令她羞怯难当,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卫风身上的纯正男人体味! 这种味道,男人与男人之间会互相排斥,会觉得难闻,可落在女人的鼻子里,那就不一样了,据卫风了解,男人体味对女人的影响首先体现在对情感与女性的择偶观方面,在大部分女性眼里,男人体味对自身的吸引力要大于外貌、眼神、表情等诸多因素,合乎自家口味的男人体味,会诱使该女子生出共浴爱河的**! 而且体味还包含有多种信息,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免疫能力与强壮程度,女性可以天然的甄别对后代是否有益,这对于孕育出一名健康的宝宝极其重要,而男性在遇到心动的女人或那方面需求强烈时,散发体味的腺体也会更加卖力的工作! 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女性本能的需要男人体味,它可以安抚女性情绪,可以给女性安全感,可以调节女性内分泌,更神奇的是,对矫正女性的生理周期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这一刻,卫风的体味正一寸寸的侵蚀进了卫双的心灵。使她忘情的轻轻嗅吸,竟暂时忘了挣脱出去。 卫风最经受不住卫双的这副欲拒还迎模样,不禁把怀中的玉人抱的更紧了些,又稍稍拨开她的秀发,深情的凝视道:“双双姊,你难道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么?当你撞入我怀里的一瞬间,你那流转的眼波,慌乱的动作,还有充满着无助的惊呼,无不紧紧扣住了我的心弦。我的心里就如激波荡漾。起伏不休,仅仅这一撞,你已经撞进了我的心里,双双姊。你不要骗自已了。你也同样把我撞进了你的心里。可是?” “姊姊,姊姊....”卫双呢喃着,识海中一片空白。就觉得心脏一阵阵的猛烈抽搐,把一种奇异的感觉随着血液散播到全身,包括指尖、脚趾,每一个角落都不落下,这种感觉,令她浑身酥麻,气力有如退潮般快速流失,却又回馈给了心灵难以言明的满足与喜悦! 卫双没有经历过情爱,她不知道爱的滋味是什么,但她敢以十二万分的肯定告诉自已,这样的感觉使自已魂不守舍,一种强烈的渴望与冲动布满了整片心灵,似乎在盼望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她很是迷恋这样的感觉! 卫双还在失着神,颈脖间突然一麻,伴着令人心颤的热气,一个温柔而又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双双姊,我喜欢你!” “轰!”的一声,有如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卫双当场石化!紧接着,便是“唔!”的一声闷哼,一条粗大的舌头挤入了口中,她刚要下意识的晃起脑袋,胸前又是一麻,一只大手麻利的探入了衣襟! 每一下揉捏,都仿佛一只锋利的锄头在犁爬着自已心灵那本就十分脆弱的堤防,仅仅几息工夫,**的闸门已被犁碎扒开,苦苦压抑了十来年的渴盼与**全面爆发! 什么矜持与礼法,还有羞涩诸如此类,全给卫双抛去了脑后,她只受最原始的本能驱使,她的感知中,只剩下了自已与这名邂逅不到半日的男人,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抓住眼前,尽情享受吧,这不正是你的梦境吗? 卫双情不自禁的松开了牙关,也顺其自然的反手搂上卫风,缓缓向着草地倒去.... 时间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是小片刻,“啊~~”阵阵娇喘中,突然爆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卫双的身体猛的一颤,那火辣辣的疼痛还未消散,一股无以伦比的充实感刹那间遍布全身,就好象被推到了九宵云端一般! 世间生灵万物,包括人类的先祖都在野外孕育后代,这个时候,在重重树影的遮挡下,正上演着天地宇宙间最为神圣的一幕,鸟儿唧唧喳喳,仿佛在为他们欢呼,天空飘来了一朵白云,似乎卫双那美丽成熟的身体连老天爷都为之脸红,以是拉了片白云过来挡着自已的视线。 而草地上的这一对男女抵死缠绵,卫风在渲泻着自已憋了近一个月的**,卫双更是恐怖,她的**足足憋了十来年! 心灵被巨大的浪潮一**的拍击,又一次次的被顶托上了云端,卫双的脸面,胸前布上了星星点点的潮红,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剧烈痉挛起来,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快,再快,不够,还要快.... 伴着心底的呐喊,身体上传来“唔!”的一声闷哼,一股热流激射入了身体当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跃上了心头,“啊!”卫双忍不住的发出了高亢的呼叫! 由极动到极静,只是一刹那,卫双的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神智也渐渐回归到了躯壳当中! ‘我为何会这样?我与他相识不过才半日,没名没份,何况他还是我的从弟,我怎能如此的廉不知耻?’或许是阔别了相伴二十四年的红丸,也或许是禁忌之恋带来的不安与恐惧,还伴有强烈的羞耻,两行清泪缓缓的由眼角布上了那晕红仍未消褪的脸庞! “双双姊,你怎么了?”卫风不禁低低呼唤,并伸手去擦拭卫双眼角的泪水! “你放开我!”卫双下意识的伸手去推,可身体刚动了动,又是嗯的一声娇呼由唇角溢出,原来,卫风还没出来呢,于是,卫双赶忙改口道:“你快下来!” 卫风非但不下,反而恶作剧般的扭了两下屁股,害的卫双立刻伸手捂住上嘴巴,这才满是关心的问道:“双双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 “你....”卫双羞窘交加,又不是新婚之夜失了身,而是被引诱做出了苟且之事,你还有脸问?当即瞪起红通通的眼睛,哽咽道:“你害死姊姊了,姊姊的清白全毁在了你的手上,你让姊姊哪来的脸面见人?呜呜呜~~” ‘都来看看,这只是骚蹄子,小淫妇!还亏得平日作出一副正经模样!” ‘就是呀,听说她与那个男人才结识不过半日,呵呵~~还是她的从弟呢,当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哎~~太可惜了,平时被她那假模假样的外表骗了,谁料到会被男人一勾就上?要早知道,老子就该把她上了,现在只能玩人家玩剩的破鞋喽,呵呵~~都二十四了还没沾过男人,恐怕心里想着盼着连夜里都睡不着吧?’ 卫双的识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的画面,立时悲由心生,抱住卫风的脑袋嚎啕大哭! 卫风暗道吃不消,他娘的,让个女人凑着耳朵哭把耳膜震破都不是不可能,当下把耳朵移开些,劝道:”双双姊,今日我**熏天,冒犯了你,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吃饱喝足便抹嘴走人的货色,我会对你负责的!” 一听这话,一股无名怒火不受控制直涌心头,卫双咆哮道:“你如何负责?你是我的从弟,我知道,这虽然是假的,可外人不清楚,除非你不想入士了!” 卫风也不当回事,呵呵笑道:“原来双双姊还是挺关心我的嘛,这我放心了,同时也请你放心,咱俩的事不耽担入士,将来的名份由我解决,我会找机会说服伯父的,王蔓那里你也不用多想,她很乐意与你做个好姊妹,双双姊如此动人美丽,我哪舍得把你放开丢给别人?你说可是?” 这什么人啊,有这么自作多情不要脸吗?卫双暗自气结!可诡异的是,心里的悲苦竟不知不觉的去了几分,改而换上了恼羞成怒!当即想都不想的狠狠一口向卫风咬去! 卫风能让刘娇咬,那是瞒着她对刘兴男下了毒手,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卫双则是两回事,他不认为夺了卫双的清白有多大问题,于是把脸面刷的一转,嘴对嘴凑了上去! “唔!”卫双猛晃着脑袋剧烈挣扎,只不过,卫风屁股一扭,她立刻就老实了,小香舌忘情吞吐,还伴从唇角溢出的丝丝缕缕呻吟,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卫双凤目含怨,嗔怪道:“你就欺侮姊姊吧,姊姊在你眼里成了什么?是玩物吗?” 卫风还在休会着回马枪的爽利,听了这话,不由正色道:“男欢女爱如能说成欺侮?双双姊,我是真心为你的美丽倾倒,绝无半分玩弄之意,我早说了,咱们俩之间会有名份的,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不会长期让你活在阴影当中!” 卫双的芳心传来了一阵羞喜,女人嘛,都喜欢被心上人夸赞自已的容貌,但她也明白,卫风所谓的名份其实是做妾,难不成还能把那王家女郎给休了? 凭心而论,她觉得做妾挺委屈的,如果肯做,早十年就给别人做了妾,但她初尝合欢滋味,正是恋奸情热之时,哪舍得狠下心肠从此不与这人见面?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或许,便是孽缘吧! 第二七零章命运安排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与夜风舞山林的月票~~~~ 尽管已经接受了臆想中命运的安排,但卫风的最后一句话又让卫双很不舒服,什么叫我不会长期让你活在阴影当中?难道短时间内自已见不得人吗? 不过,转念一想,事实确是如此,至少与卫风的关系连兄长和父母都得瞒着,这就意味着自已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吃个哑巴亏,自此以后都不再理会他了,而这显然做不到,光是那份相思之苦就足以令人茶饭不思,那么,只能是暂时做他的地下情人! ‘哼!我家道再是衰落,年龄再大,却总是士家女郎,今日竟猝不及防失了身,被迫与他苟苟且且见不得人,真是不甘心!’卫双的心里瞬间布满了怨气,没好气道:“你快出来,天色不早了,兄长恐怕也等有及了,姊姊得赶紧回去!” “哦?”卫风装傻道:“双双姊,你说什么呢?什么你你我我?这就是对夫郎应有的态度?你呀,在外面就算了,在私底下你得唤我一声卫郎!” “你....?”卫双的美目中现出了不愤,用力推向了卫风,可卫风哪是她能二两劲所能推的动? 见毫无效果,卫双又眼波一转,使出了女人的天生必杀技,细声嗔道:“你那么重,想把姊姊压死啊?” 一个美女撒娇发嗲是什么模样?就是卫双这副模样!卫风不由暗道了声**,却依然赖着不起! 卫双眉心微蹙。卫风以实际行动使她意识到,如果不依着,这个小男人磨到天黑都不是没可能,其实卫双初浴爱河,恨不能一直与卫风腻在一起,只是出来了这么久,兄长会不会生出怀疑? 卫双丢了个嗔怪的白眼过去,无奈道:“卫....卫郎,请....请从妾的身上起来!” “嗯~~”卫风满意的应了声,猛的一拨。卫双顿时再次轻哼。这才爬起身,也不避讳,当面穿起了裤子。 卫双暗啐,连忙低下头整理着衣衫。由于是野外。又是白天。卫风并未把她的衣衫褪去,只是解了开来,而裤子更方便。当时女子穿的都是开裆裤,卫双也不例外,连脱都不用脱,裙子一掀就可以了! 不多时,二人分别整理好了衣衫,卫双又不放心的左看右看,尤其是裙角部位的血迹是重中之重,在确定了没有问题之后,侧过脑袋,微红着脸颊吞吞吐吐道:“卫....卫郎,妾先出去了,你明天早点来,记着啊,千万不要让家里看出什么,一定要把妾当作你的姊姊,要不然,妾可是死定了!” 卫风点点头道:“双双姊放心吧,你先去那边的凉亭,王蔓应该在等你,你们一起回大殿,我稍后便来。” 卫双突然意识到,所有的一切很可能早已安排好了,从陈少女,再到王蔓,他们全家人都在算计自已,自从自已被王蔓热情的领入后花园时起,就已经注定了**的命运,可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何况自已连半点挣扎反抗都没有!哼!这一辈子全指着他了! 卫双是个身心俱熟的女人,不会无理取闹,而且这样的结果未必不是她所盼望,因此也不纠缠,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卫风,便低下脑袋向外走去,乳白色的液体还在滴滴答答,从胯间到小腿,那种粘乎乎的感觉使她很不舒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候着卫风! 目送着卫双那苗条的身形,卫风的心情也不说上是什么滋味,但他清楚,见不得光的女人,在短暂的欢快之后,就要面临着长时间的寂寞与苦涩,而这是选择了地下情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双双姊,你等着,不会太久的!’卫风的心里很不好受,怔怔站着,即便卫双的倩影已经消失在了花园尽头,他或许没有意识到,如今的自已与前世的自已有了细微的改变,虽然同样的凶横,狡诈,手段狠毒,视人命如草芥,可至少,心里多出了一份牵挂! 约摸过了半刻,卫风从原路绕回,由正门入了大殿,王蔓正陪着卫双与卫彻说话,或许是女人天生善于表演,这两个女人整个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该说的说,该笑的笑,不露出任何异常,卫彻的神色间也没有半点怀疑,毕竟才短短一个时辰,他哪能料到自已的妹妹去一趟后花园就失去了红丸呢? 至于处女与非处女,不亲身经历是完全看不出来,所谓的种种从外表体症鉴别处女的方法,如眉毛,腮红等等,那全是扯蛋! 一见卫风迈入殿内,卫彻立刻拱了拱手:“今日叨扰了,既然卫将军回来,那咱们兄妹就告辞了。” “诶~~”卫风连忙挽留道:“卫兄哪里话?天已将黑,不如留下用个膳,你我兄弟喝他两盅,再由卫某派人送你们回去亦是无妨!” “是啊,从兄!”王蔓跟着劝道:“吃个便饭而已,不会耽搁太久的。” 卫双也很想留下与卫风多些时间相处,不由把期待的美目投向了她的兄长。 卫彻却摇了摇头:“卫将军与弟妹的好意愚兄心领便是,但父母妻儿尚在家中,实是不便久留,还请见谅。” 卫风想想也是,父母在家粗茶淡饭,自已在外大鱼大肉,这等同于不孝,于是带着些歉意拱了拱手:“是卫某疏忽了,还请见谅,看这天色,恐怕把伯父伯母接来也来不及了,那就不留卫兄与从姊了,明日卫某当携妻一早登门!”说着,转头唤道:“李驻,找几个弟兄套两辆车把兄长与姊姊送回去!” “遵命!”李驻匆匆而去。 卫双丢了个甜蜜的眼神给卫风,看来还蛮体贴人的嘛,她与卫风连续两场缠绵,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消耗甚巨,而且刚刚破身,行动总是有些不便,自家与卫风府邸有十来里的距离,如果没有车,她都不知道自已能不能坚持着走回家! 卫彻倒是忽略了破瓜的因素,他只觉得妹妹理该饿了,有车自然能舒适些,因此也不推辞,执手谢道:“那愚兄却之不恭了。” “自家兄弟那么客气作甚?”卫风摆了摆手,示意道:“由卫某送送卫兄与从姊!” 卫彻还待客气,已被卫风拉住了胳脯,王蔓也挽上卫双,四个人向外走去。 府门外,已有两辆羊车等候,在卫风与王蔓的道别声中,羊车缓缓向着前方开动。 第二七一章侧面劝告 坐在羊车上,卫双仍不时的回首翘望,美目中满满的全是幽怨与不舍,卫彻只以为妹妹在与王蔓道别,王蔓却清楚,她其实是舍不得自家夫郎,当羊车渐渐地远离了视线,王蔓终于忍不住嘀咕道:“双双姊的滋味如何?” 王蔓微噘着小嘴,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浓冽的酸味,一副就等着你来安慰的模样呢! 想想也是,亲手安排别的女人,还是素未谋面的女人给自家夫郎侍寝,换了谁心里都不舒服,卫双不同于陈少女和王道怜,后二女身世凄惨,是被卫风亲手救回,可以说,早已有了扯不清的瓜葛,又与王蔓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相互有了了解,心理上较为亲近,也不大容易生出排斥。 而卫双,是陈少女为了代替她自已,临时拉来的替死鬼啊! 卫风牵上王蔓的小手,煞有介事的摇摇头道:“这不大好说,你如果真想知道,我给你作个比较吧,呵呵~~我经历过的女人不多,只有道怜与小兰,就从她们说起,道怜热烈奔放,除了紧守牙关,其他各方面还是挺让人尽兴的,滋味不错,小兰虽内敛羞涩,这你见过的,我不多说了,但她的某些小动作让人欲罢不能,与道怜是另一种风格,滋味也可以,至于双双姊嘛....” 卫风眉头一皱,目中现出了向往之色,似乎在品味着卫双的动人滋味,王蔓顿时目不转睛的望了过去。卫风越是不说话,她的嘴就嘟的越高,浑身弥荡的酸味隔着多远都能闻到! 好不容易,卫风才目中光芒散去,赞叹道:“我可以肯定双双姊是初经人事,只是....或许是年龄的关系,并未如小兰第一次那样的紧张与不安,总之,她能放的开,也很猛烈。而且武皇帝曾称赞过卫公女。这果然不是虚言,虽未真个脱光,可那身体,啧啧啧~~修长而洁白。令人回味无穷啊!” 刷的一下。王蔓把脑袋拧了过去。那嘴伸的,就好象哆啦爱梦里的鳄鱼嘴小强! 卫风轻捏了捏她的小手,微微笑道:“王蔓。其实你没必要吃双双姊的干醋,她挺不容易的,身为卫氏嫡女,却始终不得嫁,这些年恐怕受了不少的白眼与非议,心里的苦楚非是当事人难以言明。 对于我来说,你们每个人都不一样,能够拥有你们,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幸运,我会尽一个夫郎的本份,好好保护你们,让你们全都不以跟了我卫风而有任何的遗憾,当然了,你和小兰在我心里始终处在一个特殊的地位,因为我们曾患难与共,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你明白了吗?” “嗯!”王蔓的脸色稍霁,把脑袋转了回来,不自觉的向卫风怀里靠了靠。 卫风又嘿嘿笑道:“王蔓,你也快了吧?还有半年了,你的身体已经美到了女人的极致,我敢肯定,灵媛在相貌上或不输你,身体的尺寸却不如你火爆,而与你齐名的王神爱,想来不过尔尔,无非与灵媛相当罢了,哎~~说来也可惜啊,虽与你同床共寝两年多了,遗憾的是,只能浅尝辄止,始终不能尽兴,你说你会是什么滋味呢,是欲拒还迎,还是热情火辣?真的很让人期待啊!” 其实王蔓清楚卫风未必是真心话,褚灵媛的身材哪有他说的那么不堪?胸部虽然不如自已饱满,却匀称光滑,正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完美平衡,但仍是抑制不住的芳心暗喜,红着脸问道:“卫郎你期待妾是个什么样?” 卫风神秘兮兮的伸出两根手指,迎面一晃:“我只送你两个字,淫和荡!” “你....”王蔓暗啐不已,连忙不依道:“卫郎,有你这样污蔑自家妻室的吗?” 卫风把王蔓拉入怀里,不以为然道:“女人的最高境界,在于床上是荡妇,床下是贵妇,这话很有道理,你想想,不放荡,束手束脚,如何能畅享鱼水之乐? 在这方面,双双姊就放的开,如果不是时间环境不允许,她不把我榨干都不会放我走,而我会轻视她吗?显然不会,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顾忌的?相反的,我倒是希望你们都和双双姊学学,抛开一切束缚,获取身心的极度愉悦! 历来夫妻间讲究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我不喜欢这套,自家人搞那么多虚礼干嘛?正如你母亲,我对你母亲从表面看没半点尊重,这恰是由于我把你母亲当成了自家人啊,要说守礼,我对灵媛的母亲是有多客气便有多客气,因为她是外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包袱,与我自然、发自内心的亲呢,而不是为了在乎别人的看法刻意保持礼数,人要为自已活,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你说可是?” 突然之间,王蔓明白了,卫风絮絮叨叨说那么多,是借着卫双与母亲来点醒自已,这两年下来,自已替这个男人操持家务,越来越进入了大妇的角色,会不经意的在人前刻意维持那大妇的形象,言行举止也是愈发端庄,与卫风的诸如打情骂俏之类的亲昵小动作也不自觉的渐渐减少,虽然自已对他的心没变,但是心态变了。 让姊妹们都敬畏自已,真的是自已想要的吗? 王蔓不由微微一颤,快速向左右一瞥,鼓起勇气伸出了双臂:“卫郎,妾累了,你把妾抱回去!” 卫风借着弯腰环抱住王蔓的背臀,凑头到颈脖间深深一嗅!嗯~~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入,这才双臂一紧,把俏面通红的王蔓抱起向着院内走去。 大殿中,庾氏已与陈少女席地而坐,见着王蔓以如此亲呢的姿势与卫风偎依在一起,陈少女的美目中现出了几分欢喜,庾氏却是一怔,随即又俏面一沉,不悦道:“蔓儿,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不顾忌影响?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家中大妇,要为诸多姊妹做表率,如此放浪形骸成何体统?都学着你家里还不乱了套?还不下来!” 王蔓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推了推卫风:“卫郎,阿母不高兴了,快把妾放下!” 卫风哪肯放开,把王蔓紧了紧,看向庾氏冷冷一哼:“庾夫人,才住进来几天?怎么太主母的架子就端上了?你管的太宽了吧,我与王蔓夫妻恩爱你看不过眼,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身边没有男人疼爱就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王蔓心想又来了,自家男人好比个刺头,不变着法子吵吵闹闹浑身不自在,听陈少女说过,去年在海外时是与刘兴男,这刘兴男走了,竟盯上了自已的母亲! 王蔓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懒的再劝,索性把脑袋深埋进了卫风的胳肢窝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果然,庾氏接过来,毫不示弱的冷笑道:“无耻之徒妾自忖见的不少,却没见过如你这般不要脸的,你口口声声与蔓儿恩爱,那好,妾问你,你刚刚干了什么禽兽事?哼!白日宣淫,还是光天化日之下与一名与你有着从姊弟名份的陌生女人,妾虽不屑于亲手去捉你,但也能猜出你必然使了不光彩的手段,说不定还使了强!这便是你对蔓儿的恩爱之道?无耻!卑鄙!龌龊的男人!” “呵呵~~”卫风不屑的笑道:“庾夫人,我和双双姊郎情妾意,共浴爱河,我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是碍着你事了还是请你来看了?你管的着吗?王蔓都不问,你操哪门子心? 天底下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我对王蔓的感情不受双双姊半点干扰,再说了,论起重口味,我对你是景仰之心滔滔不绝啊,我和双双姊无非是白天在草地上欢爱,而你呢,竟然在灵堂当着先夫的灵牌勾引自已的女婿,这才是真正的口味重啊!” 卫风一脸的钦佩之色,还带着嘿嘿怪笑,或许是对卫风的刻薄言语习以为常,获得了免疫能力,也可能内心的确强大,“哦?”庾氏款步上前,胸脯一挺,咯咯笑道:“卫将军,咱俩五十步莫笑百步,你不也不在乎吗?你干嘛还提这事?莫非对妾仍不死心?是不是想品尝一下妾的滋味呢?甚至还把蔓儿也叫上,来个母女一锅端?妾可有说错?”说着,胸脯向前稍稍一送,蹭了蹭卫风的手背! ‘我的娘!’对于庾氏的提议,卫风千肯万肯,又在心里呼起了要命,原本已被卫双灭去的邪火蓬的一声重新点燃,当即不假思索的以小手指背向后一刮,在那腻人的软乎乎上捺了一小圈! 说来也怪,之前才把玩过卫双的真家伙,如今只是以小手指隔着衣服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触,但带来的满足与刺激,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王蔓早先的打算是充耳不闻,随他俩如何吵闹,但这一刻,也吃不消了,于是连忙转过俏面,不满道:“阿母,蔓儿求您不要胡说了好不好!” 陈少女恰见着了卫风的小动作,特别是庾氏非但不躲不避,还媚眼如丝,不禁暗骂了句不要脸,随即一把拉开庾氏,红着脸道:“天快黑了,伯母,咱们去后面用膳吧,膳食应该好了。” “哼哼~~”庾氏轻哼两声,丢了个不齿中还掺着点柔媚的白眼给卫风,便轻摆莲腰,在陈少女的挽扶下转身而去。 第二七二章厚礼随行 有了白天与卫双的两炮打底,卫风的饥渴暂时得到了缓解,虽然于晚膳时分向陈少女提出了侍寝的要求,但不出意外的被推托了过去,卫风爽快的很,并不纠缠,这让陈少女暗松了口气,也无比庆幸与卫双的不期而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按照约定,卫风、王蔓,还有陈少女,带着十余车的礼物去河东卫氏本家认祖归宗! 卫家附近的街巷于昨天夜里就由卫彻洒扫一新,这一刻,道路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向着渐渐行来的车驾指指戳戳。 “卫家啥时攀上了门富亲戚?你们看,足足装了十来车的礼品,这得多少钱啊!” “这是....是绢!没错,装的全是绢,足足好几大车!后面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该不是真金白银吧?我的天,出手太阔绰了!这下卫家要发达了!” “哎!快看,快看,别光顾着看那些,那又不是你的,看着白白眼红,羊车上的两名女子简直是天仙下凡啊,不!就是天下的仙女,凡间女子哪有那么漂亮?这家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伴着夸张的议论纷纷,王蔓与陈少女均是微红着脸颊,向周围诸人抱以友善的笑容,实则心里极其别扭,没办法,被无数双绿油油的目光盯着还不能发作,个中的滋味非是当事人难以言喻。 “将军,这街巷怎么这么长啊?”陈少女终于经受不住,向身侧骑着高头大马。正自我感觉良好的卫风小声询问。 卫风仗着马高,向前张望了一番,转头道:“只有数十丈了,卫兄与双双姊,还有个女子与小孩在等着我们。” “噢!”陈少女点了点头,王蔓却提醒道:“卫郎,呆会儿你得注意了,可别叫漏了嘴,也克制点,别与双双姊眉来眼去露出了破绽。那得害死双双姊了。” “放心吧!”卫风微微一笑。便把目光向前方的卫双投去。 卫双与卫彻兄妹俩也见着了卫风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不禁相互看了看,事先没有人能料到,卫风的到来会引出如此之大的动静。一时都有些愣神。 卫彻的妾氏杨氏忍不住赞道:“郎君。这卫将军果然一表人材。公公见了他应该会欢喜的,咱们家总算有希望了,对了。他带那么多车驾干嘛?不会是给公公的礼物吧?” “肯定是的,不知道有没有鸡蛋,要是有鸡蛋就好了!”卫越跟着就嚷嚷起来,这让卫彻的脸面燥的通红,连忙喝斥道:“闭嘴,呆会儿见着叔父不许失礼,知道吗?” “知道了,父亲!”小家伙赶紧钻入了母亲的怀里。 就在这几句话间,卫风已飞身下马,陈少女也把王蔓扶了下来,卫风一马当先,拱手呵呵笑道:“怎敢劳兄长与姊姊出门相迎,弟实是担当不起啊!” 听了这话,王蔓与陈少女双双松了口气,这家伙倒利索的很,把称呼全改了。 而卫彻也拱着手道:“卫将军太客气了,你初次登门,愚兄携家室出迎方是正理,但仅此一次,下次想要都没有了!” 卫风打着哈哈道:“兄长说的也是。” 卫彻又转头一指妻儿:“这是愚兄小妇李氏与犬子越,来,你们都给卫将军见个礼。” 杨氏可不敢殆慢,盈盈施了一礼:“妾见过小叔叔!”卫越也奶声奶气道:“越儿向叔父问候了。” “都是自家人,嫂嫂与侄儿莫要多礼!”卫风侧身让过,给王蔓打了个眼色。 王蔓款步上前,亲热的拉上杨氏的手,笑吟吟道:“嫂嫂莫以为蔓不知礼数,实是蔓以为自家姊妹没必要过于讲究,嫂嫂你说可是?” “这....”杨氏明显手足无措,她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良人女子,而太原王氏,天下顶级门阀的名头让她不自觉的心里阵阵发虚,尤其王蔓虽为了照顾卫家的感受,与陈少女都穿的极其普通,但与生俱来的贵气根本没法掩饰,还有那逼人的艳光令她不敢抬头去看,即便同为女子,她都生出了种惊艳之感。 杨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卫双赶紧打着圆场笑道:“嫂嫂,王家妹妹很好相处的,你不要顾忌她的名头就可以了。” “说的是,的确没....必要行太多的礼数!”杨氏尽管尽力使自已的心绪平和,可是舌头总显得不大利索,这没办法,实在是王蔓的门第太高,普通人平时见着都是绕着走的份。 对于这类略有些尴尬的场面,王蔓处理起来驾轻就熟,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掌,从手腕上取下只玉镯,塞过去道:“嫂嫂,初次见面蔓也不知该备些什么,就以这只镯子聊表心意罢,虽不是什么珍品,却陪了蔓好几年的时光,还望嫂嫂莫要嫌弃。” 这只玉镯碧绿油亮而又色泽均匀,通体晶莹剔透,无半分瑕疵,一看就是上上品,哪是王蔓说的那般随意,杨氏下意识的连声推辞:“使不得,王家女郎快快收回,如此重礼可万万使不得啊!” 卫彻也劝道:“弟妹有这心意即可,还请收回吧!” “兄长可别见外,自家人有什么客气的!”王蔓不由分说的把手镯硬塞向杨氏手中,又取出根长命缕,向卫越笑道:“越儿,把手臂伸出来,叔母替你带上!” 长命缕是长命锁的前身,始自于汉代,原是悬挂于门楣上的五色丝绳,以用趋吉避祸,至魏晋南北朝,由于战争频繁,灾荒不断,时人便以五色彩丝编成绳索,缠绕于妇女和儿童手臂,祈求辟邪去灾,祛病延年。 王蔓的长命缕又有不同,共串了九颗由珍珠,各色宝石制成的小珠子,极其的珍贵异常。 小孩子喜欢这类亮晶晶的物件,卫越很明显动了心,但也朦朦胧胧的知道这长命缕的价值不蜚,不敢轻易受下,不由把期盼的眼神投向了卫彻。 卫彻无奈之极,既使强行推托过去还能如何?后面还有十几车的厚礼呢,所谓债多不压身,大不了今后为这便宜从弟卖命便是! 卫彻咬了咬牙,苦笑道:“越儿,既然是叔母的心意,你收下便是了。” “谢谢叔母!”卫越欢喜的把袖子摞起,伸出了胳膊,王蔓替他把长命缕系了上去。 卫彻这才招呼道:“来,卫将军,二位弟妹,请屋里说话!” “那弟就不客气了!”卫风客气了句,又大手一招:“都抬到院子里!” 第二七三章认祖归宗 ps: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亲卫们把箱子、布帛、还有成袋的米面肉蛋向院子里扛去,卫双虽然也觉得卫风拿来的东西太多了,可心里还是挺欢喜的,这倒不是她贪财,而是在潜意识中觉得,卫风舍得出如此之多的财货,或许与自已有些关系。 果然,正当卫双芳心中的甜蜜越来越难以抑制时,卫风装着不经意由她身边擦过,小声道:“双双姊,这是提前给你下的聘礼。” 卫双顿时浑身微颤,差点就要欢喜的扑入卫风怀中,卫风却左右一扫,卫彻一家三口虽然竭力保持着面容的淡然,但眼睛里全都是精光大作,尤其是杨氏,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只玉镯,仿佛非如此不能沾上王蔓的贵气! 于是,趁着无人留意,卫风在卫双的翘臀上轻轻一捏,嗯~~丰软挺翘,弹力十足!随即便带着满手余香,如个没事人般招呼上王蔓,提步向着堂屋迈去。 卫双小心肝猛的一抽,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又后怕般的向兄嫂侄子的方向看了看,这才微红着脸颊低低啐骂了声:“要死啊,在家里都不知收敛!” 陈少女赶忙上前,搀上卫双提醒道:“双双姊,别发愣了,咱们也进去吧。” “哦!”卫双揉了揉脸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揉去脸颊上的两朵红霞,在感觉烧烫略微褪下之后,与陈少女走向了屋内。 堂屋里。卫屿与李氏高踞上首,夫妻二人都在打量着正在行来的卫风与王蔓,只不过,卫屿是全身心在打量,虽然穿着都很简朴,但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艳光逼人,仅从外表看,便是非凡人物,逞论卫风的所作所为更是证明了他的能力! 这一刻。卫屿的心情复杂的很。脸面现出了百感交集之色,凭心而论,他对引一名陌生人入宗族还是有些排斥的,可是与生存和宗族延续发展相比。那点芥蒂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他的妻子李氏虽然也在为卫风与王蔓的光彩暗暗惊讶。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投放在了正络绎不绝搬入院子的财货上面,女人嘛,毕竟大多数都比较现实。生存与体面是她们考量的重要因素,男人看中的气节与名声要稍稍排的后一点,卫风挟如此厚礼前来,在她眼里,正是有面子的体现! 在古人的心目中,伯父的地位相当重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替代父亲的作用,虽然双方都心知肚名这所谓的认亲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拜见伯父与拜见父亲没有太大的区别,尤其是在卫风杜撰出的父亲病亡,且是初次拜见伯父的情况下,按礼法,当行拜见父母的稽首大礼! 所谓稽首大礼,即施礼者屈膝跪地,掌心向内,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额头也缓缓贴至地面,须停留一段时间,要点是手在膝前,头在手后,这是九拜中最隆重的拜礼,仅用于臣拜君、子拜父、拜天地、拜神灵、见谒祖庙,祖陵、拜师等等。 迎着两道略有些不同的目光,卫风与王蔓满脸庄重,缓步行至二人座前,卫风朗声道:“侄儿卫风携妻王蔓拜见伯父伯母,祝伯父伯母万寿安康!”说着,与王蔓俯身行了稽首大礼。 李氏颇为不自在,连打眼色给卫屿,示意见好就收,毕竟这一对小夫妻并不是真正的侄儿与侄媳,何况王蔓还是太原王氏出身,光是门第便让她有种仰视的感觉。 卫屿却渊坐如山,目光炯炯,细细留意着卫风与王蔓施礼的每一个细节,在二人礼毕之后,才大大冽冽的挥了挥手:“贤侄与王家女郎无须拘谨,快起来罢!” “多谢伯父伯母!”卫风与王蔓称谢起身,卫屿又向外一指:“贤侄这是何意?” 卫风不急不忙道:“小侄初次登门,备些薄礼聊表心意。” 卫屿立时脸面一沉,不悦道:“你既然行了大礼,老夫便厚颜自称为父了,为父允你入列宗嗣,非是为贪图你的财货,落在外人眼里,该如何作想?快拿出去!” “这....”每个人的脸面都有些挂不住了,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预想中双方满脸笑容,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没有出现,反倒是卫屿冷冷冰冰,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王蔓偷偷扯了扯卫风,示意好话好说,卫风略一点头,向上拱了拱手:“伯父高风亮节,令侄儿钦佩,但恰如伯父所言,侄儿既然行了参拜大礼,当须以父母事伯父伯母,试问,岂有子女锦衣玉食,而父母过苦受穷的道理?古人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侄儿不敢自夸成就如何,却总想为伯父伯母尽份心力。” “嗯~~”卫屿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只不过还是摆了摆手:“那也不须如此之多,有个意思即可。” 卫风情真意挚的施礼道:“纳侄儿入宗,对伯父是举手之劳,对侄儿却事关终生,他日有成,皆拜伯父之赐,财货虽俗,非如此则不足以表达侄儿的感激之情,今奉上金百斤、绢百匹、钱百万、粮米肉蛋及其用度若干,另侄儿已着人在城内物色新宅,过上数日便可奉上,仅以此暂表寸心,还望伯父莫要推辞!”说完,深深一躬到底。 说实话,对卫风送来的天量财富,卫屿不是不动心,也不是表现出的那副高风亮节模样,否则,不会是只让卫风拿走,而是勃然大怒,关上门让他滚了! 富人或许不把钱财当回事,穷人又如何能不明白钱财的好处?最起码,李氏年老色衰,卫屿也想趁着仍有精力在身,纳几个漂亮的小妾玩玩啊,好色是男人的通病,与品质无关,当年谢安石纳了数十名美姬终日随侍,还引为一时佳话呢,卫屿只是抹不下脸面,担心受了卫风的财货被人说成贪财! 大到登基受禅要讲究个三推让,小到受人钱财也要装出个勉为其难的姿态,不是自已要收,而是推不过去才不得不收! 卫屿立时现出了为难之色,久不开声,身为枕边人的李氏虽不清楚夫郎的花花肚肠,却能大致揣摩出几分,于是劝道:“卫郎,你固然爱惜名声,贤侄莫非不担心被人指斥为不孝?既然是贤侄的心意,你收下便是,都自家人了,没必要分那么清。” 王蔓也跟着笑道:“伯父,蔓也不瞒您,昨日备礼之前,夫郎因对您的名声稍有了解,还在担心您不肯收呢,但蔓一力坚持,必须要备上厚礼,除了夫郎阐明的理由,蔓只补充一点,百多年前的河东卫氏虽与我太原王氏同列于士族第二品,却显赫远甚,身为士人,理当不能堕了士人的威风,何况夫郎本就是您的侄儿,今日只是认祖归宗,既然是一家人,自家人吃用自家人岂不是天经地义?谁会非议?即使是有,那也是眼红,您无须理会!” 对于王蔓的劝说,卫屿可不敢殆慢,士族也分三六九等,卫氏百余年前虽然位列最高等级第二品,第一品是虚位,为圣人专设,世间无人敢以圣人自居,可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沧为了最末流的士族,如何能与名列高门甲族的太原王氏相比? “哈哈哈哈~~”卫屿捋须大笑道:“好!既然是贤侄的心意,为父就厚颜受下了,来,现在请贤侄与王家女郎入后堂,拜祭我卫氏列祖列宗!” 虽然早预料到有这结果,众人仍是全松了口气,尤其是卫双的美目中更是射出了灼热的**偷瞄向了卫风! 卫双不是不清楚,既定的名份是自已与卫风交往的一大障碍,暂时只能偷偷摸摸进行,要想得到父母的承认乃至公开化很难,但她相信卫风可以最终解决这个难题。 只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再从另一方面考虑,有了姊弟名份,自已可以借着接近王蔓与陈少女作为借口偷偷摸摸的与卫风幽会,对于一名初尝男女滋味的二十四岁轻熟女来说,有什么能与比恋人抵死缠绵更加美妙呢? 卫双就是在直白的告诉卫风,我想要!卫风却只能强按下与卫双眉来眼去的冲动,恭恭敬敬的称谢道:“多谢伯父伯母!” 卫屿招呼上李氏站起身,示意道:“请随为父前来!”说着,率先向后走去,其余诸人纷纷跟上。 由于家境困顿,所谓的宗祠只是一间简陋的小黑屋,但灵牌密密麻麻摆放了好几层,从最早的周成王第九子姬康叔,因受封殷商旧地立卫国,故而成为卫姓共祖,到河东卫氏真正的祖先,后汉明帝年间的大儒卫暠、振兴家族,受魏文帝与魏明帝器重的大儒卫凯、再到把家族发展至巅峰成就的卫瓘、乃至美男子卫玠与之后的子孙,数百年间,上百位卫氏人物全都被高高供起! 而自已杜撰出的父亲卫景,名姓也被刻上了一张简易灵牌,卫风立刻把三牲与果蔬摆上,随即便退至卫彻身后,卫屿领着除了卫双的全家老小包括王蔓先行叩拜,大声道:“卫氏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屿有情呈上,弟景幼年不幸走失,屿以为或遭不测,垂泪牵挂三十余载,时至今日,景子风认祖归宗,屿经辨认,确为景子,故予以重列门楣,请列祖列宗明鉴!” 随着祷告落下,众人再度叩首,礼毕起身之后,卫屿喝道:“把宗谱拿来!” 卫彻赶忙递上一卷发黄的绢册,卫屿摊到最后,取来笔墨,在自已的名字旁边,添上了卫景二字,又在卫景下方,书上了卫风的名姓! 第二七四章调离京口 随着卫风的名字被列入家谱,认祖归宗完美的划上了句号,也意味着卫风入仕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尤其是卫屿看向卫风的眼神里,竟现出了几分看待自家子侄所特有的慈爱! 其实这不奇怪,对于古人来说,入列宗嗣神圣而又庄重,无论是出于何种目地,但自这一刻起,卫风的名姓既然被写入了河东卫氏,血缘关系反而不是太过于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河东卫氏的人,有与家族荣辱与共的义务! 一般来说,古人收的养子或假子都会当作自家孩子看待,所谓的假子,是夫前妻或妻的前夫之子,如《三国志、魏书、明帝纪》注引《献帝传》载:曹操击破吕布之后,占秦宜禄妻杜氏为已妻,杜氏与前夫所出之子秦朗随母氏畜于公宫,曹操甚爱之,每坐席,谓宾客曰:世有人爱假子如孤者乎? 卫屿相对于卫风,也持有类似的心态,在他们这类人眼里,广范的宗族利益大于狭隘的血缘关系,正如王羲之是王导的侄子,在王导逝世之后,却由王羲之扛起了琅琊王氏的大旗,王导的直系子孙反倒被边缘化了,只因在王氏子侄中,王羲之的名望与才华当属第一,在动荡不安的环境下,家族的传承与繁荣需要最有才华的子弟作为领军人物,血缘亲疏需要给宗族利益让位。 同样的例子在五代十国时期也较为常见,各地方割据政权往往会传位给养子。这都是出于同样的考量,没办法,亲子不争气,没有当家的能力啊! 在卫彻携妾杨氏与庶子卫越及妹妹卫双分别给了卫风与王蔓道了喜之后,众人回到了厅堂,按辈份各自落坐,气氛融融,多了几分自家人的意味,随便闲聊了一阵子,卫屿把目光投向了卫风。捋须笑道:“既然贤侄已在宗谱落了名姓。那么为父明日便去寻大中正报备,尽早为你取得士籍!” 卫风连忙拱了拱手:“伯父,暂不急于一时,侄儿入士恐怕还有些波折。由于入城时接连几桩冲突都与南郡公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侄儿担心南郡公会从中作梗。 侄儿也不瞒伯父。当初擒杀司马道子全族为外舅讨还公道时,因司马道子妻王氏出言不逊,口口声声要报复于我。为绝后患,是以侄儿命人把她谥杀,这王氏乃王国宝亲妹,连带着太原王氏的另一支或不会善罢干休,他们虽然不敢明着报复侄儿,却可以拿入士做文章,从中横插一手!” “呵呵~~”说着,卫风突然尴尬的笑了笑:“侄儿与琅琊王也有些龌龊,此人气量极小,定会插上一腿,侄儿入士的机会只有一次,因此要从长计议啊!” 卫屿全家不禁面面相觊觎,在他们原先的估计中,卫风入士只有桓玄或许会使些小动作,但桓玄因其执政地位,并不方便直接干涉,而卫风已经入了宗谱,名正言顺,至于杜撰出的卫景,由于河东卫氏根本无人关注,朝庭方面没法证伪,入士岂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料到,这人分明是个惹事精啊! 卫双丢了个责怪的眼神过去,卫屿也苦笑道:“看来是不能操之过急,得细细谋划一番!” 卫风又跟着道:“伯父不用过于担心,侄儿并不是孤军奋战,陈郡谢氏与琅琊王氏,还有义兴太守褚爽愿鼎力相助,谢夫人也将于不久后抵京为侄儿助一臂之力,凭着谢夫人在朝野间的影响力,理该会有几分把握的。” 与席诸人顿时松了口气,卫屿不由呵呵笑道:“说来惭愧,为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有王谢出面,确是不必太过担心,来,咱们不谈这个了,他日贤侄成功入士,咱们自家关上门来庆功,现在,贤侄可否把这几年来的经历说与为父听听?” 陈少女接过来笑道:“伯父,将军有些话自已不方便说,如不嫌冒味,可由少女代劳....” 陈少女就着卫风的事迹侃侃而谈,以在眼神征得了卫风的同意,除了与褚爽之间的瓜葛,其他能说的都不隐瞒,包括两次出海抢劫,与北府军之间的明争暗斗,诸如这类寻常人不清楚的内情。 虽然卫双与卫屿昨日已听了个大概,却没有今日详细,也多了更多的猛料,这让兄妹俩禁不住的与全家人一起暗暗心惊,同时也都对卫风的手段无比钦佩,对门楣重振充满了信心! 而同一时刻,桓玄正与卞范之站在石头城上,向着东面眺望,约一百五十里处,便是军事重镇京口,驻扎的数万北府军,始终令桓玄寝食难安。 卞范之正向桓玄,拱手问道:“南郡公,可是担心刘牢之?” “不错!”桓玄点了点头,叹道:“刘牢之为江东恶虎,不忠不义不信,这一次虽受了我的命令按兵不动,但难保下一次不会被有心人盅惑,又或是自已生出野心举兵西向,我荆州军虽兵精粮足,对上北府军却是胜算不大,敬祖(卞范之表字)你可有对策?” 卞范之没有答话,而是眉心微拧,捋须望向了大江,石头城一带的大江约十余里宽,江面帆影片片,时不时还有**(江豚)、白暨豚等大型水生物种跃出水面,一派详和而又安宁的景象,不过,当把目光投向了约上游五里处的石头城水寨时,脸面又现出了一抹忧色。 据他了解,北府军只有两种战舰,一是斗舰,一是艨艟,而自家水军,虽有做为桓玄坐船的楼船一艘,但楼船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看似攻击强大,实则行动迟缓,中看不中用,遇着风大浪急还不能出港,无非是撑个脸面罢了,其他的船,便是二十余艘斗舰与近百条艨艟,剩下的全是走舸舢板与商用民船了,这样的水军,如何能与北府军相比?更何况自家没有骑兵,从步卒人数到整体军事实力,至少逊上北府军三到四筹! 寻思半晌,卞范之缓缓道:“为今之计,只有除去刘牢之,以自家人镇京口,逐渐将北府军握在手上,当可成就大业!” “哦?”桓玄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请先生明言!” 卞范之向东南方向一指:“会稽内史王凝之任期将满,之前被相王假朝庭授散骑常侍,似有入京辅政之意,南郡公不妨把王凝之召来,加侍中、吏部尚书,示以笼络,同时命刘牢之为会稽内史,先把他调离京口,再徐徐图之!” 第二七五章谋士卞范之 ps:多谢水莲梦月的月票~~~~ “呃?”桓玄一怔,问道:“王凝之是那卫的长吏,而此人桀骜难驯,把王凝之召来岂不是为他添了助翼?何况刘牢之乃北府镇将,督八州军事,怎甘心弃京口被贬往会稽?那姓卫的在山阴经营数年,必然党羽众多,若说司马道子诛杀王恭满门自有取死之道,刘牢之却是罪孽祸首,往山阴赴任岂不是自寻死路?” 卞范之带着满脸的自信,捋须微微笑道:“南郡公两个疑问,待范之一一道来,范之以为,琅琊王氏,乃高门甲族之冠,王凝之又是王右军一脉的当家人,怎肯与卫将军沆瀣一气? 诚然,卫将军对王凝之有救命之恩,但王凝之这数年来对卫将军恩宠有加,该还的恩情早还了,若是范之所料不差,卫将军在王凝之眼里无非是个心腹家将的地位,既是家将,则等同于家奴,王凝之岂会不识大体强为一名家奴出头?同时,由于在您的姊姊姊夫与黄门郎孔道一事上,卫将军占着理,您碍于名声不方便拿他治罪,却可以透过王凝之给他施压,让他行事收敛着些!” 其实严格来说,卞范之也是桓玄的家奴,他推已及人,把卫风在会稽的地位理解为与自已类似,家奴再受恩宠,却始终是奴仆,需要仰主家的鼻息生存,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一种推论,桓玄想想也是,于是示意道:“先生言之有理。请继续!” 卞范之又道:“忠与信,乃人立身之本,无忠无信,猪狗不如!而刘牢之的反复无常天下间出了名,北府军数万将士岂会不羞愤难当?范之料其内部必有人暗生不满! 刘牢之先反王恭,再反相王,早已离心离德,不过是凭着十余年来的威名勉强维系着北府军罢了,但事不过三,他若反您。便是三反。必会引来北府全军将士的唾弃,落得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下场,因此您只须一道调令。便可除去一条恶虎。何乐而不为?” “哈哈哈哈~~”桓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说的好!假如刘牢之识时务往会稽赴任。咱们可坐山观虎斗,任由那姓卫的与刘牢之斗个你死我活,坐收渔人之利!好!果然是妙计!”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南郡公过奖了,此乃范之份内之务!”卞范之连忙施礼谦让。 桓玄摆了摆手,跟着问道:“依先生之见,以何人代刘牢之出镇京口?” 京口因其雄厚的兵力,镇将既重要又敏感,卞范之在这方面根本不敢动心思,于是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范之以为,您从兄承祖(桓修表字,桓温弟桓冲子)持重老成,且历仕于朝庭,甚得众望,应能处置京口的错综复杂局面。” “嗯~~”桓玄现出了满意之色,赞许道:“早几年,从兄在我和相王间左右摇摆,两头讨好,深谙平衡之术,如今相王已灭,他理该清楚谁才是真命之主,不错,他确有安抚北府诸将的能力,因着同为桓氏血脉也可放心使用,一待刘牢之往会稽赴任,我立刻请主上下诏任从兄为徐兖二州刺史、加右将军、假节、督六州军事!” “南郡公知人识人,用人以贤,大业不远矣!”卞范之由衷的赞了句,便道:“南郡公,如今您的当务之急,一是分化瓦解北府军为已所用,二是获取士人尽可能的支持,两边当齐头并进,对于北府军,应以铲除老将,提拨新将为主,但纵使去了刘牢之,又有您的从兄坐镇,要见成效至少也得有个两到三年,短期内急不得,因此,范之向您举荐一人,或有利于您获取士人支持!” “哦?”桓玄不解道:“何人?” 卞范之向正南方向一指,淡淡道:“义兴太守褚爽!” 桓玄并没有答腔,而是小眯眼一眯,暗暗寻思起来,渐渐地,眉心越拧越紧,迟疑道:“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阳翟褚氏虽勉强列于高门甲族,却自褚太后之后已日渐没落,及至褚爽,更是被发落往一小郡任太守,褚氏沧为普通士人只在三两代间,提拨重用他可以使他感激泣零,也可以为其余士人做个表率,看到投效我的好处。 只是,听说那姓卫的早年乃褚爽手下,与其数子关系蜚浅,褚爽第二子炎之听说还是出于他的举荐才任了会稽郡丞,他们之间的关系纠葛不清,重用褚爽会不会对那姓卫的有利?” “南郡公多虑了!”卞范之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卫将军早先的确任义兴军司马,后因驰援山阴被王凝之留任会稽都尉,范之以为褚爽待卫将军理该如王凝之,无非是个家将罢了,或许还不如王凝之,否则怎肯放他离去? 至于褚炎之被举荐为会稽郡丞,据范之猜测,卫将军所起的作用顶多是顺水推舟罢了,他或是看出了王凝之有提拨褚炎之的意思,因此抢先一步举荐,以获取褚炎之的好感,毕竟王凝之任用佐吏,怎可能被一庶人左右? 因此南郡公不必过于纠结此事,当年相王因褚爽镇阳羡有功,进为金紫光禄大夫,已是暗含提拨之意,您何不顺水推舟助上一把,换取褚爽感激?范之担心,您冷落忽视褚爽,怕会惹来不满啊,褚爽虽碌碌无为,算不上什么人物,但在您大业未成之际,可拉笼的人物还是尽量拉笼为好。” “先生说的也是。”桓玄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明日我请主上下诏,调褚爽任尚书左仆射,还怕他不感恩戴德?” 尚书仆射为尚书令副手,尚书令阙,仆射自动补为尚书台长官,其中左仆射有纠弹百官之权,权力大于右仆射,处于副相的地位,在上面还有尚书令与录尚书事,虽不是尚书台之首,却可以参预中枢,职权较重。 卞范之拱了拱手:“褚爽能以地方太守任尚书左仆射,当可看作一步登天,范之想不出他有不为南郡公效力的理由,那么,褚爽之后,由谁任义兴太守?” 桓玄不假思索道:“义兴穷山恶水,由建康往会稽多走破岗渎而不经义兴,实乃一微不足道之地,既然已立意重用褚爽,索性做个顺水人情,由他自行推荐便是!” “这....”卞范之虽觉得不大妥当,但桓玄已经一锤定音,他也不好多说,何况义兴的地位的确不重要,他认为既便褚爽怀有二心,举荐私人,却没法左右大局,于是不再纠缠,改而问道:“今日清晨,卫将军大张旗鼓,带着十余车的财货往河东卫氏本家,不知南郡公可能联想到什么?” “呵呵~~”桓玄冷冷笑道:“这还用猜?他定是仗着姓卫去与卫屿攀亲,以求入列士籍,小小一个庶人竟敢生此妄念?真是好笑,他以为他真是河东卫氏?” 卞范之连忙提醒道:“南郡公莫要轻视,河东卫氏生活窘迫,未必能抵受住钱财的诱惑,而卫将军行事果敢,口才了得,若无几分把握岂会去自寻没趣?虽有士族王源与庶族满氏联姻被检举的先例在前,但河东卫氏已走投无路,未必不会挺而走险啊,若是为他伪造碟谱,只要做的天衣无缝,旁人根本无从证伪!” 桓玄的小眯眼再次一眯,寻思道:“那姓卫的想入士,我碍于身份不能出手对付他,但姊夫与他有刻骨深仇,岂会坐视?还有,王愉那老家伙不日将入京,他的亲妹王氏为司马道子妻室,那姓卫的虽放言王氏乃悲伤过度猝死,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鬼话罢了,人怎么可能哭死?定然是被下了毒手,介时你隐约透与王愉,由王愉与姊夫联手,料能阻击那姓卫的入士!” “南郡公高见!”卞范之眼前一亮,又补充道:“即将与王愉一同抵京的还有殷仲堪长子殷简之,便是那太原王蔓的正牌夫郎,理该有王恭的婚书在手,婚姻大事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南郡公不妨暗示王愉授意殷简之去讨要妻室,看卫将军如何应对,即使讨不回,也要把此事闹大,让满城士庶看清他强夺人妻的丑恶嘴脸!” “好!先生好主意!”桓玄重重一拍城垛,拍垛叫好!小眯眼中一瞬间淫光大盛,说实话,以桓玄贵为录尚书事的身份也敢举天发誓,今生今世见过的女子中,当数王蔓与王神爱最美,如果把王神爱比喻为冰山雪莲,那么,王蔓便是怒放的牡丹,偏偏这两个大美人虽在名义上名花有主,却都是处女,令人心里痒痒! 王神爱的主意,桓玄不敢打,既便日后篡了晋室的江山,也需要顾忌名声,这是个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的女人,但王蔓不同,依然有夺来的希望,假如殷简之成功讨来了王蔓,对付这个窝囊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当天讨来,当天就要他的命!到那时,自已岂不是可以一品美人香泽? 桓玄就感觉,他那家伙瞬间充血肿胀! 卞范之一见桓玄的神色,很快就猜出了桓玄的心思,只是,卫风的利害他如何不知?殷简之上门索人哪有那么容易?不禁摇了摇头,提议道:“南郡公,殷简之势单力薄,怕是斗不过卫将军,不妨让王愉陪着他去,王愉虽与王恭势同水火,但无论如何,总是太原王氏出身,王恭被族灭之后,已成为太原王氏事实上的家主,有他出面,王蔓总要有些顾忌!” “好,哈哈哈哈~~”桓玄猛爆出了一阵狂笑! 第二七六章天意如斯 ps: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卞范之陪着桓玄呵呵干笑了一阵子,在桓玄笑声渐止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寻思道:“南郡公,其实卫将军入士不见得是坏事,他有擒杀相王父子之功,您理当封赏,如果有士人身份在手,可以让他出任广陵太守,您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桓玄立时陷入了两难境地,广陵是北府军的地盘,与京口隔江相望,论起对北府军的重要性,仅逊于京口与晋陵,甚至还在下邳之上!近十来年,随着对外征战的减少,北府军的战略重心逐渐由淮北、江淮向南退回了大江沿岸,于大江下游驻扎重兵,以形成对朝庭有力的掣肘! 在这样的形势下,北府军断不容广陵落于外人之手,必将与卫风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利用的好,使双方两败俱伤都不是不可能,那时江东将是桓玄一家独大,再无任何顾忌! 因着已把桓修内定为了继刘牢之之后出镇京口,只要桓修能亦步亦趋,步步进迫,这一构想至少有七成把握! 卞范之也不多嘴,只是观察着桓玄的神色变化,刁难卫风,阻挡他入士,可以消弥一个隐患,要知道,没有士人身份,卫风永远也不可能出镇一方甚至执掌中枢,他的出路,只在于一是如孙恩般举兵造反,二是索性离开江东,去别处创立根基,据卞范之估计。卫风举兵造反的可能性等同于零,那么,剩下的无论他如何选择,桓玄都可以集中精力分化瓦解北府军! 而镶助卫风入士,虽然有彻底去除心腹之患的可能,却需要承担风险,万一火候把握不当,卫风与北府军不是两败俱伤,而是一方被另一方吞并,剩下的那方立将势力大增。对桓玄构成致命的威胁。桓玄的任命将形同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总之,镶助或刁难,各有各的利弊,卞范之不方便替桓玄决断。干系实在太大了。他承担不起失败的责任! 桓玄的脸面阴晴不定。两种方案起了激烈冲突,好半天,才无奈的挥了挥手:“顺其自然罢。那姓卫的入士与否咱们袖手旁观,任由王愉与殷仲文去折腾,且看天意如何?” 正说着,“啊呼~~”桓玄打了个哈欠,胖子本就嗜睡,刚刚又大笑了一阵子,消耗了些精力,很明显泛困了。 关于卫风入士,卞范之也觉得除了靠天意裁决,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对这两个选择,是同样的左右为难,于是连忙扶住桓玄,殷切的问道:“南郡公,城头风大,还是回去罢?” “嗯!”桓玄点了点头,在卞范之的挽扶下,睡眼惺松的向城下走去。 一转眼,五天一晃而过,除了第二天以天子司马德宗的名义分别给王凝之与褚爽下了调任诏书,建康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一如往常般热闹繁华,其实执政者是司马道子抑或是桓玄,对普通百姓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他们期盼桓玄能够肃清吏治,惩治贪腐,让百姓们稍稍喘一口气。 而这几天里,卫风的主要任务是帮卫氏物氏宅院,于三月初二通过谢混,在小长干挑中了一所宅子,占地十来顷,有三十余进院落,也有独立的后花园与雄伟的主殿。 相当一部分权贵拥有的房产往往不止一处,如王凝之在建康有两所大宅,暂由侄辈居住,在山阴有三所,送给卫风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在土地最肥沃的钱塘,琅琊王氏拥有良田数千顷,另还占了些山泽,即便是褚爽,在建康也有一所大宅,是以凭着陈郡谢氏的脸面,购买空置的宅院并不算难,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极为不蜚! 卫风足足花耗了三百斤黄金、一千匹绢、以及由谢混附送出让的位于钱塘的近百亩果园,没办法,建康人口百万,天下繁华第一,房价也极其高昂,令卫风生生欠了谢氏一个人情! 上午付了金帛,当天正午,卫风便把卫彻一家三口与卫双接来看房子,至于卫屿与李氏,暂时不劳驾他们。 王凝之送给卫风的是别院,平时有人洒扫,可以随到随住,而这一所是闲置的空宅,需要粉饰、采买、有些地方还得装修,花园也要修剪清淤,另得买些婢仆杂役以供使唤,据最乐观的估计,真正入住也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刚刚踏入府门,卫越已是控制不住的惊呼道:“叔父,好大的一所宅子啊!” 卫彻的妾侍杨氏目中顿时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她的娘家只是上等良人,离庶族富商巨贾与豪强地主有着相当远的差距,这样的豪宅只存在于仰望中,而从没想过自已将有机会亲身入住! 卫彻也是大吃一惊,连忙推辞道:“卫将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受你一所宅院已是心里难安了,哪能让你如此破费?愚兄明白这是你对咱们卫氏,对父亲的心意,按理当厚颜受下,可如今你正是事业初创,在在需财之时,钱财得花在刀刃上,赶紧退了吧,置个普通的宅子已足够我卫氏居住了!” 卫风搂上看向了自已的卫越的小脑袋,微微笑道:“从兄,你的好意卫某心领了,但请恕卫某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年头,有兵有权便是最大的财富,卫某坐拥五万精兵,想要什么得不到?既使是录尚书事,取得士籍在手也未必不能与桓玄争一争,与伯父伯母安享晚年相比,区区财货算得了什么?” “哎~~”卫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挺感激的。 卫风又转回头道:“越儿,待你大个一两岁,便由叔父教你武技兵法与读书识字,他日开疆拓土,征讨天下,你可愿意?” “嗯!”卫越重重一点头,稚嫩的脸面满满的全是振奋! 卫双却丢了个嗔怪的白眼过去,不满道:“卫将军,经你这么一挑梭,越儿可得闹腾上一阵子了!” 卫双的眼神中还带着丝幽怨,似乎在告诉卫风: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你把人家接过去?你这吃饱喝足便抹嘴走人的没良心负心汉! 卫风心中一阵激荡,强忍下把卫双抱入怀里的冲动,不动声色的呵呵笑道:“从姊放心,我真有这份心思,如果伯父与卫兄不反对,过一阵子我拿几本书来给他。” 卫风要教的,并不是以儒家经传为主,而是他能回忆起的自然科学与数学,这类知识,思维固化的成年人很难接受,可孩子不一样,无论古今,小孩都是一张白纸,教什么学什么。 第二七七章寻妻的来了 ps:谢谢无间阎皇、夜风舞山林与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前两年由刘牢之手里索回的上万名女子,有相当一部分当时就怀了孕,她们的孩子自然没有父亲,这其中,母亲无力抚养,又或是继父不愿收养的约有男女孩童近千人,全都被卫风授意褚炎之设立的济善堂统一抚养,过几年,在寻到了合适的教书先生之后,将教授不同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近现代科学知识与殖民思想,这些孩子,以及更多的孩子将使华夏民族从脚下那一亩三分地里彻底摆脱出来,武力掠夺与开拓探险会逐渐成为国家的主流意识形态! 卫彻并不清楚卫风将来会给他的庶子带来怎样的变化,只是礼貌性的拱了拱手:“有劳卫将军了。” 卫风神秘的笑道:“自家子侄,兄长何必客气?”正说着,一名母夜叉面带着满脸的古怪之色快步奔入了院内,却不上前,反而向卫风招了招手:“将军,您过来下!” “呃?”卫风一怔,便走了过去,他感觉挺反常的,母夜叉又看了眼王蔓,咬咬牙,凑上脑袋细声耳语了几句。 一瞬间,卫风浑身上下喷射出熊熊怒火,脸面变的阴沉之极,这令每个人的心里均是格登一下,但他们并不方便询问,于是纷纷把目光向王蔓投去。 依着王蔓对卫风的了解,这个人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而今日当众暴怒。明显有突发的不利事件发生,可诡异的是,那名赶来报信的母夜叉并不着急,按常理来说,母夜叉对卫风的忠心超过了所有人,理该比卫风还急啊,这是怎么回事? 王蔓也是疑窦从生,忍不住问道:“卫郎,出什么事了?” “哼哼~~”卫风阴恻恻的笑道:“你的本家叔父王愉携殷简之登门拜访,暂由你母亲接待。” “这....”以肉眼仅见的速度。王蔓的俏面布上了满满的臊红。殷简之上门能做什么?不就是冲着自已吗?可随即,王蔓就意识到了自已的尴尬处境,一个是素未谋面的媒妁夫郎,另一个则是同生共死的实际男人。从法理上说。殷简之与自已的订亲要比卫风有效。因为他有婚书在手,私订终生的法律效力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不过。既便不考虑自已的意愿,卫风肯把自已拱手相让吗?想想也不可能,王蔓不禁在心里暗骂起了殷简之的不识趣,同时还起了些担心,担心卫风会伤害殷简之,这倒不是她对殷简之怀有情愫,而是殷简之既可悲又可怜,父亲兵败自谥身亡,拥有的荣华富贵一朝尽丧,还被人夺了妻室,是实际上的受害者! 王蔓并不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也不忍目睹殷简之受到来自于卫风的猛烈报复,她只希望殷简之能好好过下去,既然天意如斯,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吧! 但王蔓清楚卫风虽然对自已百依百顺,只是有个前提,那就是自已必须恪守妇道,不仅身体只属于他,甚至心里都不能装有其他人,这个人的心眼比针孔还小,尤其在对女人的占有方面,眼睛里更是揉不得半点沙子! 如何处理殷简之,是个棘手的难题,既不能让卫风生出误会,还要尽力避免殷简之受到报复,自已显然不方便劝说,于是,王蔓向陈少女看了过去。 陈少女也是哭笑不得,她虽没料到会是这档子事,却能理解王蔓的为难,想了想,便转回头责怪道:“将军,妾还当什么天大的事呢,倒把妾吓了一跳,没想到您竟与一个酸腐文人一般见识,姊姊都没见过那人,您吃哪门子醋?莫非您以为姊姊的心里会装着殷简之?如果您有这种想法,不仅是对姊姊的污辱,就连少女也要重新评估您! 您可以好色,可以心狠手辣,也可以诡计多端,却不可以胡乱猜忌身边人! 妾还得再劝您一句,殷简之找上门,无非是吵吵闹闹罢了,您把他赶走就可以了,千万不要下毒手,免得被人说成恃强凌弱,好了,您赶紧和姊姊回去吧,这里有少女陪着双双姊,您不用担心的。” 卫风身边的所有人里,只有陈少女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卫风却甘之如饴,这时的他,正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讪讪笑道:“陈少女你说的对,是我的反应过激了,王蔓你也别放在心上,一切由我来处理。”说着,转身拱了拱手:“兄长、嫂嫂,从姊,家里出了些意外,弟得先走一步了。” 卫彻理解的伸手示意:“卫将军但请自去,愚兄随便看看,也呆不了太久。” 卫风点了点头,又递给了卫双一个我在家等你的眼神,便拉上王蔓匆匆离去。 不多时,夫妻二人回到了府中,大殿里,庾氏陪坐着一老一小两名男人,王蔓小声介绍道:“卫郎,年纪稍大些的是王愉,早年被桓玄俘获,被迫降了桓玄,此次返京,怕是要加官进爵了,王愉边上的理该是殷简之了,你要记得好话好说啊!” “这样的人我和他计较还嫌丢了身份,王蔓你放心便是!”卫风轻轻一拍王蔓的翘臀,稍稍加快了步伐。 刚迈入殿内,殷简之刷的一下猛站起身,还算是俊俏的脸面立时现出了痴呆之色!当初订亲时曾听说王蔓貌美无双,心里暗生向往,奈何太原王氏一夜之间被夷三族,自此佳人寥无音讯,而他的父亲殷仲堪与相王为敌,因此尽管人就在百余外的姑孰,却没法来建康寻妻,深以为憾,今日一见,顿觉真人比想象中美了十倍都不止,一时竟忘了收回目光。 王蔓秀眉蹙了蹙,连忙瞥了眼卫风,见卫风神色如常,不禁放了下心,赶紧向庾氏问道:“阿母,他们是....” 庾氏嘴角微微一撇,浮出了一抹似笑非笑之色,以看好戏的眼神瞄了眼卫风,正要煞有介事的介绍这两位不速之客,殷简之再也忍不住的唤道:“蔓儿,是我啊,我是殷简之,三年前你族中突遭大难,我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着你,前一阵子突然传来了你的消息,我又急又喜,立刻赶来建康寻你,这三年中,你想必吃了不少苦,都怪我没用,近在百里之外的姑孰却不敢前来,你嫁了人我也能理解,这是受形势所迫,我一点都不在意,你跟我走吧,我们依照父辈的约定完婚,让两位老人家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你放心,我依然会以正室待你!” 说实话,王蔓的心里生出了些感动,但也仅止于感动,这是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的正常反应,随即便把感动压下,淡淡道:“殷大郎君,蔓与卫郎这三年中同生共死,历尽甘苦,谁都离不开谁,怎可能和你而去?你的好意蔓心领了,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你我之间终究缺了缘份,算了,不说了,这里是蔓与卫郎的家,为免生出不快,还请你尽快离开罢,蔓衷心祝你有朝一日能重振门楣,寻得一好女子为妻,请罢!” 王蔓下了逐客令,她担心殷简之纠缠不休惹得卫风把耐性磨光,那可坏事了,殷简之却伸手一指卫风,急声道:“蔓儿,他一个兵家子有什么好?论身份地位,哪点配得上你?我明白,我现在举步维艰,但我有门第,有出身,他日机缘一至,随时可以崛起,你和我终究是高门甲族,咱们俩婚配才合乎礼法,才天经地义,你莫要图一时之快以至遗恨终生啊!” 殷简之的话语隐含有一丝指责,如果说刚跟着卫风时,的确是受形势所迫与较强的功利心影响,那么,近一年两来,王蔓已经把对卫风的感情置在了首位。 一丝受了污蔑的恼怒立时涌上了心头,王蔓下意识的向卫风看去。 “咳咳~~”王愉已抢先清咳两声,老气横秋道:“侄女,你我两宗前些年的确有些恩怨,但如今,孝武帝与相王,老夫那弟弟王国宝与你父孝伯都已先后离去,所有的是非也该了结了,咱们太原王氏在主相之争中自相残杀,元气大伤,已不复与琅琊王氏及陈郡谢氏齐头并进的势子,是时候合为一宗了! 你父与你的叔伯既已逝去,老夫便托一声大,自称一声为父,孝伯于三年前把你许给了简之世侄,并有婚书为证,于情于理,你都该嫁给简之,简之不嫌弃你是再嫁之妇,你还有何不情愿?你嫁与一名庶人如何对得起你父的在天之灵? 为父是为了你好,女子可万勿失了名节啊,你们俩私订终生,如何能作数?之前我还特意向嫂嫂打听了下,嫂嫂根本没应允你与这兵家子的婚事,她中意的是简之!好了,你们连离婚都用不着,侄女,你立刻和他讲明,请他离去,不过,念在这些年来对你的照料,可适当补偿些钱财!” “阿母!”王蔓的美目中顿时射出了明显的不满,责问道:“时至今日,您为何还与卫郎过不去,他的文才连公义都自愧不如,他的武略更是不用多说,又有哪一点不如殷简之?您究竟为了什么?您别告诉蔓儿仅仅是由于卫郎的出身!” “哼!”庾氏也不接腔,只是目含挑恤瞪向卫风,一副我就给你找麻烦了,你能怎么着的欠草表情! “王蔓,你母亲犯病了,呆会儿由我来给她治!”卫风原本不打算与殷简之过于计较,撵走了事,可这时,脸色也沉了下来,摆了摆手之后,冷冷笑道:“王愉,若是孝伯公在世,给你十条狗胆你可敢踏进这大门半步?老子看你是来抢夺家产的吧?” 第二七八章滚出去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你....你他娘的血口喷人!”仿如受了天大的污蔑,王愉一瞬间暴跳如雷,厉喝道:“老夫堂堂太原王氏的家主岂会把这一座小小宅院放在眼里?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没见过世面?笑话!” 说着,连续深吸了几大口气,才勉强把这份憋屈排出,王愉又冷哼一声:“你灭相王全族与老夫无关,老夫也不想过问,可你为何对老夫那妹妹下毒手?她一介弱女子碍你何事?想不到你竟心狠手辣至此,连女子都不放过!不错,你是做的天衣无缝,连尸体都不见伤痕,但公道自在人心,终有一日,老夫会探得真相,自有朝庭为老夫那可怜的妹妹申冤!” “哦?”卫风淡淡道:“王愉,看来你是不相信那贱货乃悲痛过度而亡喽?” “哼!”王愉重重一哼:“鬼才信你的鬼话!另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些!” 卫风也不理他,各讲各的话,又道:“你既然不信,那想不想知道真相?” “说,老夫听着!”王愉咬牙切齿的迸了句出来。 卫风向地面一指:“这好办,送你下去问那贱货不就得了?要不要老子送你一程?” 王愉顿时面色剧变,怒道:“你敢!” “呵呵~~有何不敢?”卫风冷冷一笑:“老子才不管你是哪门哪户的家主,只知道你是孝伯公的死敌。外舅的敌人,自然是我的敌人,更何况你还胆大包天抢上门来夺老子的家产?你也不向孔道,向殷仲文去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嗯?你他娘的给你好脸你不当脸使,外姑和你客气两句你就敢向王蔓称起了为父?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老货,你这是什么知道吗?你这是犯贱啊!” “你....”王愉气的脸面都涨成了猪肝红,哆嗦着胳膊指向卫风,却明显带了分色厉内茌的意味,正所谓凶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碰着个凶横野蛮的家伙他能有什么办法?真被当场打杀。无论卫风会不会被朝庭制裁都与他无关了! 卫风不齿的扫了眼。示威性的把王蔓纤腰一搂,厉喝道:“王蔓是我的女人,谁都不许打她主意,否则。老子灭他全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简之世侄有孝伯的婚书!闹上朝庭都不怕你!”王愉兀自嘴硬的强辩道! “哧~~”卫风轻笑一声:“你口口声声婚书,婚书在哪?谁知道是真是假?拿过来看看!” 王愉想都不想的向殷简之吩咐道:“简之世侄,拿给他看。看他还有何话说!” 殷简之也不虞有他,掏出封信函递了过去,卫风接来一看,果然是王恭的亲笔婚书,不由暗暗谢起了刘牢之,按约定,由北府军与桓玄殷仲堪两面夹击司马道子,在两军于建康会师之后,立刻操办王蔓与殷简之的婚事,而当时,桓殷二人已兵抵姑孰,北府军由刘牢之为前锋行军至了竹里,距建康百里不到,如果没有刘牢之的背叛,最多两天,王恭必将攻破建康,王蔓也将成为殷简之的妻子! 卫风的脸面突然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王愉凭着他那丰富的人生阅历,心头正升出了一丝不安,卫风已双掌一撮,“哗哗哗哗~~”,再手掌向下一摊,一捧暗黄颜色的碎纸屑有如花瓣雨般纷纷扬扬洒落向了地面! 殷简之惊呆了!王愉也惊呆了!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一堆纸屑,他们都没料到卫风会使出如此龌龊的手段! 王蔓却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俏面现出了轻松之色,婚书是古代的结婚证书,效力全在黄纸黑字上面,撕毁了也就意味着婚姻关系被强制解除,可以说,这从一刻起,自已与殷简之彻彻底底的再没了任何关系。 庾氏的美目中出现出了一丝愕然,紧接着,俏面的玩味之色愈发的浓冽! 在最初的失神之后,一股巨大的懊悔与恼羞成怒涌上了心头,殷简之怒骂道:“你....你竟骗来婚书撕毁?你卑鄙无耻!” 王愉也怒斥道:“你霸占家业,强抢人妻,以为撕毁婚书便能躲得过天下人悠悠众口?老夫这就向朝庭上表,请主上给你治罪!” “你们自已蠢能怪得了谁?蠢笨如猪的家伙,还想请朝庭治老子的罪?你他娘的真把自已当根葱了啊?”正说着,卫风脸面突的一沉,转头喝道:“来人,掌嘴!” “遵命!”李驻立刻带着两名亲卫奔了进来,两人一左一右扳住了王愉的膀子! “放开老夫,你们这些狗奴!快放开!”王愉虽然巨声咆哮,也虽然拼命挣扎,可他如何能挣脱亲卫的控制?“嘿嘿~~”李驻带着满脸狞笑,伸出蒲扇般的大掌,左右开弓,甩手就是两记! “啪啪!”两声脆响,王愉的脸颊多了两个通红的巴掌印,一阵火辣辣痛澈心扉,但更痛的还是他的心,脸面一瞬间布上了满满的悲愤欲绝,活了四十来年,何尝被人抽过脸? “呵呵~~”卫风淡淡笑道:“王愉,你可是觉得委屈?其实你自临川被南郡公擒获之后,就已经没有脸了,个中详情不须我多说了罢?一个没脸之人,被扇两巴掌怎么了?” “你....”王愉怒不可竭,却哑口无言,他是相王一党,被桓玄生擒之后,因贪生怕死不得不投了桓玄,每每虽引以为耻,然而,又缺了份自尽的勇气。 王愉挨了两耳光,殷简之现出了明显的惊惧之色,小腿肚子都在瑟瑟发抖,卫风把目光移去,煞有介事的打量了番,这才阴着脸道:“你那死鬼老子去年才死,你不报仇也罢了,可以勉强看作胆小怕事,杀父之仇与自已的性命相比,暂时放一放天下人可以理解,不过,你不结芦守陵竟然还有闲心来和老子抢女人?哼哼,敢和老子抢女人的,你是第一个! 本来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要了你命,但看在王蔓的脸面,今次我不与你计较,不过,下不为例,若是再让我见到你,难保不会把你丢江里喂鱼,滚!” 这一声滚,卫风舌绽春雷,王愉与殷简之均是心神剧震,对卫风的惧怕瞬间充斥了心灵,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他俩的唯一念头! 王愉还待丢两句场面话,可一对上卫风那充满着兽性的眼神,立时浑身一个哆嗦,把话咽了下肚,除了嘴唇动了动,只是怨毒的回瞪了卫风一眼,便招呼道:“走!” 殷简之也心胆俱丧,带着羞愤与不舍,最后看了眼王蔓,提步向外走去,还没迈出殿门,卫风却唤道:“等等,没听着老子的话?老子是让你们滚出去,没让你们走出去!” 第二七九章庾氏的病因 ps:谢谢eleco的月票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一瞬间,殿内一片安静,王蔓立时一阵不忍涌上了心头,由大殿到府门,约百余丈距离,先不论这二人有没有足够的体力滚过去,单是被强加而来的屈辱,便是倾尽三江之水也洗刷不净,及时自尽反倒成了最好的选择! 这份羞辱,等同于与王愉和殷简之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从此再没了转圜,卫风把对这二人的杀机毫不掩饰的展现了出来,今日虽然不方便杀,他日有机会却绝不会留手! 但王蔓根本不敢劝说,她没法去评估后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能怨谁呢?王愉与殷简之的不知进退固然起了主要作用,或许,这其中也少不了母亲的煽风点火! 王蔓不禁看向了母亲,果然,庾氏的美目中没有任何不适,目光灼灼,尽显兴奋,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王愉与殷简之呢! ‘哎~~阿母啊,就不是盏省油灯!’王蔓暗暗叹了口气,把脸庞侧向了一边。 王愉与殷简之却是暴跳如雷,王愉不敢置信道:“你....你....士可杀不可辱,莫非你想激起士人公愤?” “哼!”卫风冷哼一声:“贪生怕死之辈,何来资格以士自居?王愉,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太高看自已了,自从你被南郡公生擒,作为与殷仲堪、杨佺期誓盟的见证,你的名声与脸面已被剥的精光。你不忠不义,当为世人唾弃,就你还想激起公愤?在南郡公眼里,你不过是一条随叫随到的狗罢了! 而你殷简之,连狗都不如,狗急了还会咬人,你呢,不思雪耻,腆颜事仇,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殷仲堪捡来的?又或是你母亲带了孕嫁入殷家?” “你....胡说八道!”卫风这污蔑无比恶毒。殷简之顿觉得一股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面极尽扭曲,恨恨瞪着卫风!如果目光能杀人,卫风早已死了一万遍都不止! 然而。殷简之只是怒目瞪视。仍缺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冲上前与卫风拼命的勇气! “哧~~”卫风也懒得再和这种人打嘴炮,轻笑一声。向殿外招了招手:“来人,请这二位贵客滚出去,他们不会滚,你们就教他们如何个滚法!” “遵命!”伴着重重的应诺声,十来名亲卫甩开膀子奔入殿中,每个人都带着兽性的狞笑,四五人架起一个,如拖死狗般向外拖去! 亲卫们都是橄榄球赛中的皎皎者,酷爱运动,如今有乐子可寻,岂肯甘于人后? “快放手,你们要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要啊,我再也不敢来了,求你们了....唔唔唔~~” 王愉与殷简之还在嚎叫哀求,亲卫已经在他们每人嘴里都勒了个破布团! 打滚虽然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对于一个从未训练过,又四体不勤人的来说,别说滚成一条直线,既使是保持住规范动作都很困难,这办法,滚两圈会头晕眼花,在坚硬的地面上滚,身体的筋骨关节也会吃不消。 堪堪出了大殿,亲卫就把王愉与殷简之强摁在地,另有人推起他们的四肢头颅,使其尽量裹成一个圆,可手不能松,手一松就散开摊在了地面! 这不仅仅是挣扎扭动,还在于他们的身体又老又硬,没法把躯体蜷的尽量圆,要知道,一个缺乏运动的人,想把自已蜷成一团并不是很容易! “他娘的,打滚都不会,这不是废物吗?”一名亲卫怒骂一声,恨恨的踹了脚殷简之的屁股! “唔唔~~”殷简之不禁呼了声痛,心里也有些不愤,会不会打滚怎么就和废物扯上关系了?这个念头刚出,又一名亲卫惊喜的唤道:“拿绳索把这两个废物捆起来不就得了?” “对,对!你们等着,兄弟我去去就回!”一名亲卫一溜烟已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两根又长又粗的绳索被取了回来,亲卫们接过绳索兜头就捆,缠上脖子与四肢,在众人合力之下,硬是把王愉和殷仲文各自捆成了一个四肢向内蜷缩,呈不规则椭圆形的大粽子! “嘭!嘭!”两声闷响,各有一名亲卫伸脚踹上,王愉与殷仲文分别向前滚了丈许,接着,又换上了两名亲卫,仿如接力赛一般,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出脚,生生把这二人踹向了大门。 卫风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了庾氏,一抹阴冷凭空绽出,庾氏明白卫风要来报复自已了,顿时胸脯一挺,狠狠一眼回瞪而去。 王蔓暗道不妙,她生怕卫风变着法子修理母亲,连忙拦在中间,劝道:“卫郎,阿母是过份了,但你不要与她计较啊,她就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再说了,她故意刁难你不也没起到任何效果吗?你何必小心眼?” 卫风还未接口,庾氏已冷冷笑道:“蔓儿,不要拦他,阿母倒要看看他能使出什么手段,难不成我怕他?”说着,快步奔上,身体几乎要贴着卫风才堪堪止住! “阿母~~”王蔓又气又急,忍不住攀上了庾氏的胳膊哀求晃动,卫风却是心中一动,近几日里,庾氏显得越来越焦燥不安,言行举止也较为情绪化,比如当着王愉面不认自已为女婿,她理该清楚没多大用,还可能会触怒自已,那她为何这样做呢?难道是故意的? 卫风打量向了庾氏,庾氏的眼神虽以挑恤为主,却含有一丝极为隐秘的撩拨,再联想到庾氏之前的生活,一瞬间,心头豁然开朗,这是欲求不满,想男人了啊! 女人欲求不满主要表面在情绪不稳,唠叨,刻薄与小动作多多等诸多方面,庾氏正值虎狼之年,在孔道家虽然被那一家子淫辱,但卫风可以肯定的说,只要放下心理上的羞耻,在生理上还是挺舒服的,至少欲求得到了满足,而被接来之后,除了自已,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接近她,自已又顾忌这顾忌那不敢与她如何如何,时间久了,如何能不出问题? 庾氏挑恤自已,背后的目地是想通过自已对她的施暴来获取身体上的接触,虽未必能真的那个,可女人是一种通过皮肤呼吸的动物,皮肤的接触可以使她们获取一定的满足感,对此,庾氏不一定能有清晰的认知,但她的潜意识正在影响她的行为。 正如庾氏常常在自已面前挺胸、扭腰、眉目挑逗、还辅以大胆开放的言辞,实际上是希望惹来自已的侵犯。 凭着良心说,卫风很愿意替庾氏治疗,只是,王蔓接受不了啊,这该如何是好? 卫风眉头一皱,脸面现出了为难之色,看向庾氏的目光中竟现出了一丝怜悯! 庾氏显然很不满意这种眼神,重重一哼:“卫将军,你不是要替妾治疗吗?怎么还不来?哼!没胆鬼!” 这话一出,卫风再无疑惑,向王蔓招了招手:“王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王蔓不放心的看了看她的母亲,便跟着卫风来到了殿角,卫风也不隐瞒,把庾氏的问题原原本本道出。 王蔓的脸颊立时腾起了两朵红霞,不依道:“哪有你说的这样?阿母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妾与你有了婚姻却至今仍无夫妻之实,不也是好好的吗?” 卫风小声道:“王蔓,你不懂,男女间的爱恋由身体与感情两部分组成,既可以融和,也可以独立,咱们共床共寝,拥抱偎依,实质上是通过身体的接触在进行精神交流,它一样可以使人满足愉悦,而你母亲不光是身体饥渴,连在精神上依靠的对象也没有,所以她变成这副模样并不奇怪,你可明白了?” 王蔓仔细想了想,还真有几分道理,于是又问道:“卫郎,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还是替阿母说门亲吧?” ‘你怎么就想不到我呢?我不正是男人吗?’卫风一阵无奈涌上了心头,古怪的看了眼王蔓,摇摇头道:“王蔓,我和你分析过的,你母亲近段时间不适合嫁人,难道你忘了?” “妾记得,你说的也很有道理!”王蔓焦急的抱怨道:“可是阿母总这样会憋坏的。” “嘿嘿~~”卫风突然嘿嘿笑道:“我有个法子,咱们弄些器具给你母亲先凑和着用,不就暂时解决了?等她厌烦了再说厌烦的事,我会做一种肉苁蓉,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刷的一下!王蔓俏面一瞬间红透到了脖子根,这人不要脸吧?当即不满道:“卫郎,亏你想的出,你把阿母当什么人了?妾明白,阿母的身子的确不大干净,所以你一直在轻视她,不尊重她,可那不是她的错啊,她是被逼的!” 卫风拉上王蔓的手,正色道:“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母亲,咱们在一起生活的这几年,你还不了解我?如果我轻视她,就不会与她吵吵闹闹,而是不理不睬! 我还要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观念,女人偷男人是有伤风化,使用器具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想,你母亲有需求而得不到满足,不憋的发疯才怪,使用器具则可以渲泻情绪,又不影响他人,有何不妥?与风化扯不上半点关系! 有**就要渲泄,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个人**,我希望你能正视你母亲的问题,不要从你的出发点来决定她的行为,要将心比心,你可懂?” 第二八十章褚夫人的坚持 ps:多谢lmxy的月票~~~~~~~ 王蔓能看出,卫风是认真的,不禁转头望向了母亲,母亲就像一只好斗的老母鸡,正瞪着卫风,带着满脸的不齿与挑恤呢,仿佛在说,你来侵犯我啊,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在磨蹭什么?快来啊! 王蔓又好气又好笑,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人家的母亲都是慈阴炎炎,而自已呢?自已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母亲啊?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认同了卫风对庾氏的论断! ‘虽然挺羞人的,却暂时也没别的办法,看来只能这样了。’王蔓缓缓收回了目光,只不过,又一个问题跃上了脑际,连忙问道:“该如何交给阿母?偷偷摸摸放她房里,她理该清楚是怎么来的,妾担心阿母会误会,以为咱们在羞辱她。” “这有何难?”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包括陈少女,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方便交到她手中,但我可以,我给她,她肯定会用,你不要怀疑,我也不向你解释,个中缘由你自已慢慢想,过两天,我做一枝肉苁蓉出来,亲手交给你母亲!” “去!少来!”王蔓丢了个嗔怪的白眼过去,可出奇的是,她的内心也认可了非卫风不足以使母亲收下,似乎母亲与自已的夫郎之间,是一种无话不谈的闺蜜关系,超越了性别的界限,甚至连最羞人的男女之事都可以拿出来交流,这是怎么回事? 王蔓通红着脸颊。秀眉微蹙,暗暗思索着,卫风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了殿外,陈少女正陪着卫双快步而来,卫双也是俏面晕红,只是眉眼间还多出了一份难掩的春色,目光略有些躲闪,却又迸射出一缕抑制不住的渴盼。 卫风转回头,向庾氏坏坏笑道:“庾夫人。今日不陪你玩了。我有正事要办,改日我送你个惊喜!”话音刚落,已是闪身奔出了殿外,拦腰抱起卫双。迈开大步向着后院跑去。 “啊!卫郎。快把妾放下。妾还没和妹妹伯母打招呼呢,有你这么急吗?”卫双顿时惊呼出声,小粉拳扑通扑通连锤带打。但卫风根本不理会,眨间工夫,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卫双寂寞了五天,他又何尝不是? 卫风行色匆匆,急于品尝美人滋味,而在阳羡,尽管与王凝之的调令几乎不分先后发出,只是占了个距离近的优势,褚爽也于这一天接到了朝庭的诏令。 尚书左仆射虽然是副职,却可以参预中枢,褚氏一门自从褚裒兵败于慕容氏之后,就再无人参预过朝庭中枢! 褚爽喜上眉梢,厚赏了黄门,黄门也识趣的很,满心欢喜的告辞离开,身形刚一消失,褚夫人与褚灵媛均是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疾步从后殿转出。 褚夫人忍不住叹道:“褚郎,今儿真是祖上积德啊,几十年了,咱们褚氏终于可以重返朝庭了,这也是拜卫将军之赐啊!” 褚灵媛立刻嘀咕道:“这与他有什么关系?莫非他还能影响到南郡公?总之,小女是不信的!” 褚夫人俏面一沉,不悦道:“你说的什么话呢?没有卫将军,你的父兄头颅早成了徐道覆炫耀的资本,而阿母与你,恐怕也成了别人的胯下玩物,咱们家能有今日,不全是拜卫将军之赐?” 褚灵媛转过脑袋,偷偷做了个恶心欲呕的表情,母亲这话,三天一小讲,五天一大说,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她就是不明白,母亲对那粗鲁野蛮的家伙哪来那么大的好感? 褚灵媛不敢看母亲,把目光投向了父亲,咬了咬牙,提议道:“父亲,您即将入朝为官了,三位兄长也各自有了前途,咱们家的崛起已是指日可待,这其中,除了兄长与那人有些关系,您出任尚书左仆射全是靠着南郡公的提拨,以后自然也会蒸蒸日上,所以....所以小女以为,咱们家没必要再靠那人了吧,小女的婚事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您想啊,他即使侥幸入士,也只能是最低等的士人,小女身为高门士女却给他做妾,别人会如何看您?建康可不比阳羡,在阳羡您关上门随便怎么着外人也不清楚,可是站在朝堂之上,莫非您一点都不在乎同僚们的非议?” 说完,褚灵媛的俏面现出了紧张之色,目含期盼看着褚爽,心里在祈祷着父亲能认真考虑自已的建议。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抵制与卫风的婚事,摆上台面的理由或许占了些因素,归根结底,还是那令人抓狂的红丸,这成了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令她透不过气来,她不敢想象新婚之夜交不出红丸会是怎样的情形,越是临近,就越焦虑,她真心害怕卫风,是以一有机会就想摆脱出这个人的阴影! “这个....”令褚灵媛暗松了口气的是,褚爽并未一口回绝,而是眉心一拧,脸面隐现挣扎,可随即,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褚夫人微微怒道:“灵媛,你怎么回事?都快三年了,怎么还对卫将军朝三暮四?阿母最后一次郑重的警告你,你生是卫家人,死是卫家鬼!你要是敢偷偷摸摸做出失节的丑事,小心阿母请出家法! 这一次去建康,安顿下来之后,就替你们把事办了,如果卫将军还没入士,那你搬到他府上住,先生个孩子出来,说不定能抢在王家女郎前头,到那时,够你受用一辈子的!” “父亲....”褚灵媛向褚爽跺了跺脚,俏面布满了不依,眼圈也有些微微泛红,褚爽其实也觉得褚灵媛说的挺有道理的,今非昔比了啊,嫡女给人做妾总不是那么回事。 褚爽习惯性的摸上了胡须,刚要开口,褚夫人已抢过来道:“褚郎你不要劝,什么做人要知恩图报的大道理妾不说了,妾请你相信妾的眼光,古往今来,你见过谁有卫将军的才学与手段?卫将军必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不错,桓玄是入执了中枢,甚至将来还会逼主上禅位于他,但妾敢断言,桓玄顶多如王莽那般闹腾一阵子罢了,真正的天命不在他,别的原委妾不多讲,想必你入京后应能看清他的处境,妾只说一点,你见过有哪个开国君主是个几百斤重的大胖子?这不是妾瞧不起胖子,而是胖人必懒惰,不懒惰如何会胖?一个懒惰之人,如何有心思去理会军国大事? 因此,在卫将军将起未起之时,你切不可三心二意,一方面与桓玄虚以委蛇,另一方面要在暗中尽可能的支持卫将军,卫将军的手段虽嫌狠辣了点,却不是忘情负义之辈,你对他的帮助,将来他会加倍回报给你的!” 第二八一章想不想?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褚夫人的分析掷地有声,褚爽那张老脸立时现出了羞愧之色,摇了摇头,捋须叹道:“灵媛,你阿母说的对,做人不能只顾眼前,要往后看啊,你也别老是记挂着几年前的那些破事,你诚心侍奉卫将军,料来卫将军不会亏待于你,在这方面,为父不得不说你两句,你得和人家王家女郎多学学,做人,就得机灵一点,小脾气得收起来,咳咳咳~~”正说着,突然一阵剧咳传来,褚爽连忙抚上了胸口! “褚郎,父亲!”褚灵媛与褚夫人立刻上前扶住,双双拍打轻抚着他的后背。 褚爽咳的昏天黑地,好一会儿,才咳嗽渐止,脸庞却布上了一丝艳丽的潮红,褚夫人关心的问道:“褚郎,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妾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瞧一瞧?” 褚爽连续吸了几大口气,把呼吸调顺之后,又拍了拍胸口,感觉没什么大碍,这才摆了摆手:“无妨,可能是春季气候多变受了刺激,留意着就没事了。” 两个大小女人均是把将信将疑的目光投了过去,褚爽已经四十来岁了,而古人的普遍寿命只有四五十岁,既使是养尊处优的士人,中年病亡者也不在少数,因此褚夫人与褚灵媛丝毫不敢大意,抛开夫妻感情与父女之情不谈,褚爽是家里的顶梁柱,三子还未能真正坐镇一方,这要是出了意外。天都要塌了! 见着母女俩的焦急眼神,褚爽哑然失笑,甩开大袖走了几步,步伐移健,腰背笔挺,的确不象是生病的模样。 褚夫人与褚灵媛双双吁了口气,稍稍把心放下,褚灵媛再不敢提与卫风的婚事了,心想这一辈子认命便是,那人新婚之夜发现自已不是处女。纵使虐待责骂加身又或是被打入冷宫。自已受着忍着,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褚灵媛把心里的那一丝酸楚强行抑下,改口问道:“父亲,您打算何时赴建康?要不要通知三位兄长回来?” 褚爽沉吟道:“建康近在咫尺。咱们家在建康又不是没有宅子。带着随身用度不就得了?不须你三位兄长回来。写封信过去告之一声,咱们争取十日之内启程。 至于阳羡,南郡公允为父自行举荐义兴太守。那么,为父便荐蕴之世侄(王凝之长子)出镇,咱们褚氏在阳羡的财物他理该上着心,而且卫将军那里想必也不会有意见,毕竟杨将军不是士人,暂时没法主政一方。” 褚夫人赞同道:“如此甚好,褚郎,咱们去后面罢,大殿窜风,你别再咳着了。” 褚爽点了点头,由妻子搀上自已向后殿走去。 不多时,空荡荡的大殿里只留下了褚灵媛一个人,她虽然无数次的提醒自已这一生认命了,但离开阳羡,也预示着与卫风的婚事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而且不一定非要成亲,母亲随时会在某一个夜晚,把自已悄无声息的送入卫家大门,这让她既屈辱又恐惧,可还能如何呢?上吊自杀她缺了勇气,至于离家出走,对她这样没有半点生活自理能力的女子来说,不吝于另一场噩梦! 每当午夜梦回,她时常会强迫性的想象因交不出红丸,在婚后被虐待的种种画面,诸如责骂羞侮、恶声恶语、冷言嘲讽,甚至拳脚交加拿皮鞭抽!每每想到这些,有时会伴有自杀的念头出现,可是离家出走的想法她总是刻意在回避,她不敢想象,在陌生的荒野里一个人独处会是怎样的一种恐惧! “哎~~”褚灵媛幽幽叹了口气,自艾自怜的抚上了自已那腻滑的脸蛋,自古红颜多薄命,自已也逃不过去吗? 迎面扑来的穿堂风吹拂的袍袖猎猎作响,也吹乱了发髻,褚灵媛却没有留意,只是怔怔的望向了建康的方向.... 时间一晃而过,这段日子里,褚爽偶有咳嗽,但咳过之后,面色如常,身体也没有其他不适,褚夫人出于不放心寻来的大夫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些温润养肺的药方留下,因此包括褚爽,褚灵媛母女二人都没太放在心上,以为过了季节会慢慢好转的。 第八天,也就是三月初十,褚爽、褚夫人与褚灵媛在由杨宣派出的三百名军卒的护侍下,携带上部分婢仆府卫,与数十辆车驾,正式向着建康启行! 阳羡距建康约三百里,多为缓坡丘陵,不便于车马队行走,随队又携带诸多女眷,因此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按照计划,将于五到六日之后抵达建康。 经过一个白天的颠簸,傍晚时分在一空旷处扎下了营地,早已被颠的七晕八素的褚灵媛立刻跳下了马车,只是目光,又不自觉的望向了建康。 那个人在干嘛呢?他会真的计较自已的红丸吗? 二百多里外的卫风可不清楚自已的一时兴起给褚灵媛带来了如此之大的纠结,他趁着陈少女刚把卫双送走,王蔓又寻了个借口避开,向庾氏神秘的招了招手。 就这几天工夫,庾氏的脾气又大了,如今的卫风,完全把自已的身份融入了河东卫氏,每天清早首先去向卫屿与李氏问候,然后往军营与将士们闲聊一阵子,在他看来,这非常重要的,长期驻扎在外,远离家人,又几乎不可能有战事,难免会会人无聊,因此要时刻了解全军上下的情绪波动。 只不过,卫风虽为将士们担心,将士们却不觉得乏味,建康处处都是青楼画舫,全军五千人,卫风允许分批分次入城寻乐子,除了不允许留宿与争风呷醋乃至打驾斗殴,其他方面都不理会,而古代风尘女子的职业素养还是挺高的,不像现代女人那样,两腿一伸有如挺尸,上面忙的嘿咻嘿咻,她在下面连眉头都不皱,最多也就是假叫两声,那声音假的能把人叫软! 不算少数头牌,古代风尘女子只要舍得在她们身上花钱,一般都能得到无微不至的服务,这与劫掠来的异族女子乃至妻妾相比,又是一种风情,将士们都不亦乐乎! 卫风一般在正午时分回家,只要被庾氏逮着,挑恤、挪俞、引逗轮番上阵,就连王蔓都看不下去了,私底下催促了卫风无数次,赶紧把那器具弄出来,卫风却磨磨蹭蹭,一直拖到今日。 果然,卫风一招手,庾氏提起裙角,风风火火而来,在一尺不到停住,习惯性的胸脯高高一挺,俏面仰起,冷冷笑道:“卫将军,又有什么事?” 一股沁入心脾的浓冽香味扑鼻而入,卫风心中一荡,但他清楚王蔓肯定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看呢,他可不敢顺势搞些小动作,于是连忙定住心神,淡淡问道:“庾夫人,你可想男人?” “呃?”庾氏一怔,随即冷哼一声:“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卫将军,你究竟想说什么?莫非你要给妾自荐枕席?哧~~你以为妾能看得上你?自作多情!” 庾氏满脸的轻蔑,躲在角落里偷听的王蔓顿时俏面绯红,这都说的什么啊?这是一个外姑该说的话吗?自已的母亲,越来越不像一个母亲了。 王蔓红着脸偷偷看去,正见卫风带着一脸坏笑,不客气道:“庾夫人,咱们俩也不知是谁自作多情,我有说过我看上你了吗?到了你这年龄,难免会皮松肉挂,别看你胸脯挺那么高,都是撑出来的吧?你的面容虽然画的很精致,但女人的脖子,会反应出一个女人的真实年龄,喏喏喏~~你的脖子已经有皱纹了!” 庾氏赶忙摸起了脖子,如王蔓这般年龄的女子或许不在乎,如庾氏这类三十来岁的士家女人,却对自身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留意,每天花在梳妆打扮上的时间不会少于一个时辰,生怕岁月在自已身上留下了哪怕一丁点的印迹。 庾氏正前前后后的摸着,卫风又呵呵笑道:“庾夫人,摸是摸不出来,除非你七老八十了,你得照镜子仔细看,对了,我问你的话你还没答我,你只要说想还是不想,你该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吧?” “咯咯~~”庾氏也不齿的娇笑道:“妾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男人没经历过?你以为妾会被你唬着?你问妾想不想男人,这有何说不出口?妾告诉你,想!” “啪啪啪~~”卫风轻拍了几下巴掌,赞道:“庾夫人快人快语,我喜欢,不过呢,光想是没用的,你住进来有一个月了吧?没有男人的日子难不难过?” 庾氏俏面一沉,不悦道:“哼!你还有脸提?你把妾掳来,又把妾软禁,恐怕,看妾出丑,看妾的笑话正是你的目地吧?好啊,你想看就来看啊,要不要妾脱光了给你看?” 卫风暗道吃不消,连忙摆了摆手:“庾夫人,这你想多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外姑,我有孝敬你,赡养你的义务,首先我得向你认个错,这段日子我比较忙,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说我软禁你我承认,你既然落到了我手上,我就绝不容任何一个男人接近你,而我由于与你的关系名份搁在那儿,既使不嫌弃你人老珠黄,却也不方便亲身上阵,所以,我想出了个法子,可以排解庾夫人你的忧愁!” “咯咯~~”庾氏双臂交叉一抱,让那胸脯显得更加高挺,这才咯咯娇笑道:“你嫌弃妾人老珠黄?妾还嫌你乳臭未干呢!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当作闲着无聊寻个消遣好了。” 第二八二章肉苁蓉再现 “庾夫人请看!”卫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枝约一尺半长的物件,通体褐红色,刻有波浪形的皱折起伏,这正是一枝肉苁蓉,与送给丁太后的那枝相比,更加的精细,也更加的逼真! 毕竟丁太后那里只是应个景,仓促之下难免有些瑕疵,而庾氏是自已的丈母娘,对于丈母娘,自然要将心比心,考量她的每一丝感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卫风把肉苁蓉掏出的那一瞬间,王蔓仍是禁不住的连声暗啐,也太像了啊,除了稍微长点,连粗细都差不多,王蔓甚至都怀疑,这是卫风照着自已的尺寸制做出来的! 庾氏也是一怔,随即美目中射出了愤怒,冷冷道:“卫将军,你在羞侮妾么?不错,妾承认自已是个荡妇,是个不守妇道的坏女人,却不会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面塞!” 卫风暗道一声糟糕,他没料到庾氏会有如此之大的排斥,丁太后可以坦然笑纳,庾氏为何不可以? 其实他忽略了,庾氏的本性算不上淫荡,而是应该归于泼辣,泼辣的女人,往往言辞无忌,何况庾氏又值虎狼之年,正是当要之时,心理上也由于过去的经历变的偏激冲动,因此半点都不掩饰自已的欲求,但不代表她能接受来自于一个男人赠送的器具,要知道,使用器具搁在现代社会都是极其**,又逞论古代?庾氏作为正统的中原士家女郎,比不得胡女那般肆无忌惮! 卫风打量向了庾氏。庾氏竖起了很久没有倒竖过的柳眉,俏面森寒一片,显然不是虚张声势,只是他明白,这个时候别说收回认错,气势那是半点都能不泄,否则,将会惹来庾氏真正的敌视,虽然卫风并不惧怕,可凭良心说。目前与庾氏的吵吵闹闹状态与暧昧难明的关系。他还是挺喜欢的。 “庾夫人,你太迂腐了!”卫风毫不示弱的挺起了胸膛,理直气壮道:“你把它看作了什么?这只是一个助兴的器具,它可以给你带来快乐。仅此而已。又何必拘泥于真假?真的如何?假的如何?说句不中听的话。真的还会软呢,假的会软吗?真的哪有这好使?” 卫风满脸的理所当然,庾氏那咄咄逼人的气场竟略有些减褪。卫风顿时心道一声好,又道:“庾夫人,我接下来的话会比较难听,也比较直接,只是我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希望你不要介意,嗯?” “说,妾洗耳恭听!”庾氏沉着脸道。 卫风一边抚摸着肉苁蓉的纹路,一边淡淡道:“庾夫人,无论男人女人,在男女之事上都有同等的需求,差别只在于有的人内向害羞,嘴上不说却不代表不想,而有的人外向泼辣,想了就会大胆表达,具体到你,由于过去三年的特殊经历,或许使你养成了大胆开放的作风,我能够理解,这与品质无关,我也从来没有轻视过你!” 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我没把你当作外姑对待,但我把你当作了自家人,自家人生活在煎熬当中,你说我急不急?当然,放你出去找男人那是不可能,替你说门亲事也非常困难,毕竟你的年纪搁在这儿,要嫁只能嫁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了,先不提能否替你张罗到合适的人家,光是这年龄便让人不放心,我可不想你嫁出去没两年又做了寡妇,那么,该如何解决你的难题呢?碍于王蔓,我没法亲身上阵,所以,只能做出这么个玩意儿先凑和对付一阵子。” 庾氏能听出,卫风这话是真心话,面容不禁缓和了些,美目也不自觉的投向了卫风手上的那枝肉苁蓉,细细打量起来,这一看,纵使以她的泼辣大胆都有种吃不消的感觉,像!太像了! 庾氏俏面微微一红,两腿间竟起了丝湿润! 脸红也意味着心动,卫风暗松了口气,趁势打铁道:“庾夫人,这枝肉苁蓉,足足花了我三天时间,精雕细琢,力求圆润无梭角,每一刀都凝聚着我的心血,这是我的心意,超越了年龄与身份的界限,凝聚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关怀,你可以放心大胆使用,绝不会磕着碰着,同时再请你放心,这是我在军营里拉上帐帘一个人偷偷做的,连王蔓都不知道,而我显然不会四处宣扬,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最后,你别怪我说话直白,女人就那么回事,男人能进,为何它进不得?你要明白,男人会伤害你,欺凌你,它却不会,真正要防的是男人而不是它啊,我就不信,你没拿手指试过!” 卫风前半段情真意切,直扣人心,即使连庾氏的铁石心肠都生出了些恍惚,还有一丝感动,后半段却变味了,尤其是末了那句,以她的泼辣大胆都连呼扛不住,俏面一瞬间红透到了脖子根,没办法,被猜中了啊! “哼!”庾氏娇哼一声,一把夺过肉苁蓉,又羞又恼的瞪了卫风一眼,没好气道:“算你有心了,但假的终究是假的,缺了份感情,对了卫将军,你要不要和妾回屋给妾试试呢?” 卫风识海中不禁浮现出了给丁太后试用时的场景,对于丁太后,出于各种考量,他可以把持的住,只是换成了庾氏,还能把持住吗?这是个不用回答的问题! “咕噜!”一声,卫风猛吞了一大口口水,讪讪笑道:“王蔓也不知上哪儿了,我得去寻她,你自已回去试吧,如果有不满意,尽管拿回来,我再按你的要求修改!还有,别太久,泄多了总是会伤身体,记着半个时辰之后过来用膳!” “没胆鬼!”庾氏递给了卫风一个极为不齿的眼神,便把肉苁蓉纳入了衣袖,轻摆莲腰,转身而去。 很快的,庾氏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卫风转回头唤道:“王蔓,出来吧!” 躲在树后的王蔓通红着脸颊,低着头来到了卫风身边,虽然她在理智上清楚夫郎献给母亲肉苁蓉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而且也在为母亲的焦燥情绪着急,可是在感情上,也太羞人了啊!尤其她可以猜出,从现在到用膳的半个时辰之间,母亲肯定会紧闭门窗,试一下效果如何,一想到这,心里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卫风轻轻搂上她的小蛮腰,微微笑道:“王蔓,你母亲可以凑和着对付一阵子了,只是她说的对,假的终究是假的,缺了份感情,恐怕用久了会生出厌烦,到那时,还得再想别的办法啊!” 第二八三章众叛亲离 “嗯~~”王蔓轻轻点了点头,她虽然没使用过器具,却可以想象出卫风的担心,器具终究是器具,可以给身体带来快乐,但没法在心理上获取满足,女人最需要的,还是男人的关爱。 似是想到了什么,王蔓突然问道:“卫郎,你和妾说实话,你是不是一早就对阿母起了心思?” 卫风不假思索道:“我如果说没有,那是在骗你,如果说有,那是对你的不尊重,你让我如何回答?这是个死结,按理说,我不该有这份心思,奈何你母亲一开始就不把我当女婿,而我的性子你是明白的,别人如何待我,我如何待他,什么礼法名份都去他娘的,因此,我只把你母亲当作了一名美熟妇,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能管得住自已,你母亲的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解决罢。” 王蔓并没有接腔,而是眼眸中闪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挣扎,母亲正值盛年,又不甘于寂寞,这该如何是好呢?再嫁吧,的确要面对诸多的难题,可是就这样凑和着过下去,难道一直依靠夫郎变着法子献上各种器具?这总不是长久之计,那么,不再理会母亲与卫郎,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可不可以呢? 王蔓给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下意识的瞥了眼卫风,暗暗叹了口气,又把复杂难明的目光投向了庾氏离去的方向,卫风也不打扰。只是手臂搂得更紧了些,他明白,王蔓的心灵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缝,至于这丝裂缝是渐渐愈合还是被彻底扒开,这全在于她的理智与感情谁能占据上风! 凭心而论,卫风希望王蔓对母亲的感情能战胜礼法方面的理智,但他清楚,在这件事上,自已不能表现的过于猴急,要由王蔓自个儿作出决定。 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刘牢之的经,已经不仅止于难念,而是根本念不下去了。 尽管正值傍晚,可刘牢之仍把北府诸将全召来了军府大殿。在不久前。他接到了朝庭调任自已为会稽内史的诏令。顿时急怒交加,召集诸将前来商议。 诏令被一一传示,殿内渐渐弥漫起了一股诡异难明的气氛。数日前刚刚回到京口的刘裕也应召而来,依然陪坐在孙无终的下首。 见着无人开声,“砰!”刘牢之猛的一击几案,怒道:“才录了尚书事多久?便迫不及待的对付我,恐怕过不了多久,大祸将会临头,诸位,都说说看,你们有何对策?” 席中无人开声,殿内的空气几近于凝窒,刘牢之一一扫视,尽管每个人都是面容端正,但眼眸里,都或多或少的现出了些失望,还有点冷漠! 一阵毛骨耸然的感觉不禁由脊椎尾骨迅速蔓延向了四肢百骸,刘牢之迫不急待的问道:“万寿(刘敬宣表字),我刘氏受桓玄猜忌,有功不赏也罢,反倒狠下毒手,你说说该如何?” “这....”刘敬宣迟疑道:“父亲,为今之计,唯有尽起精兵,全力攻打建康,以做殊死一搏,若事成,您取代桓玄录尚书事,若事败,大不了一死而已!据儿判断,我北府军军力雄厚远超荆州军,挥师西进清君侧,当有七成胜算!” 刘牢之不由精神一振,连忙向下看去,令他失望的是,阶下众将依然没有太多的表示,其实刘牢之在北府军的地位类似于唐末藩镇,各节度使控制麾下的悍将,而悍将统辖骄兵,如今将领们都不表态,刘牢之刚刚振起的精神瞬间烟消云散,他意识到,将领们恐怕与自已不是一条心了,虽然可以杀掉一两人示威,后果却也极其严重,很可能不待桓玄来攻,自已的军中已经先一步发生了兵变! 心头立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刘牢之又抱着一丝希望看向了刘裕,问道:“德舆,你素来足智多谋,你来说说罢。” 刘裕眉心微拧,看似在为刘牢之谋划,实则心中暗喜,很明显,刘牢之已濒临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北府军将进入后刘牢之时代,而这也是自已成就王图霸业的一个机遇! 只不过,刘裕并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他仍想献最后一份策来保全刘牢之的性命,于是略一沉吟,向上拱了拱手:“将军,桓玄执掌中枢受满朝公卿认可,又由主上下诏,合理合法,即便桀骜不驯的卫将军,也要当面施礼,称一声南郡公,请恕末将直言,您举兵西向,既无名也无份,等同于无义之师,请将军三思!” 刘牢之面色沉了下来,不悦道:“桓玄迁本将会稽内史,加征东将军,从表面上看,并无斩尽杀绝之意,无非是夺了兵权,可会稽是什么地方?本将去赴任,岂不是自投虎穴?依你之言,莫非本将只剩引颈受戮一条路可走?” “请将军息怒!”刘裕不急不忙道:“将军可向朝庭上表,辞会稽内史,请入朝为官,只须您小心本份,桓玄亦拿您无可奈何,而您的死敌卫将军,他人虽在建康,却与您同殿为臣,在没有口实之下,并不能上门寻仇,您只须避着他,匆与其起正面冲突,或可安渡余生,此乃保全门户唯一之法,请将军勿要迟疑!” “砰!”的一声巨响,刘牢之重重一击几案,勃然大怒道:“我刘牢之这一生,戎马数十载,斩首十余万,无比逍遥快活,岂可将生死操于人手?德舆,亏得本将对你推心置腹,你却劝我放弃军权,曹孟德尚且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本将离军孤身赴建康,又置于何处?此话休要再提!” 曹孟德紧抓兵权不入,那是人家手里的兵马上下一心,都能为他效命,而刘牢之众叛亲离,再无效死之士,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带头离开的人罢了。 刘裕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刘牢之,他明白,刘牢之已无药可求了,同时他也清楚,先走与后走的区别,先走可以给人一种有决断,有魄力的印象,后走者会不自觉的对先走者马首是瞻,对将来执掌北府军有着很大的好处,虽然会触怒刘牢之,但刘牢之大势已去,根本不用惧怕他的报复。 索性把心一横,刘裕站起身,一躬到底:“将军不听忠言,裕亦无可奈何,唯有祝将军化险为夷,裕先行告退,请将军保重!”说完,大袖一甩,施施然离开! 殿内诸将还在发着愣,何无忌已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看了看刘牢之,又看了眼刘裕的背影,一抹挣扎闪过之后,猛一咬牙,也向刘牢之深深一躬:“请将军保重!”随即提步紧追刘裕而去。 “岂有此理,这两条白眼狼,临阵脱逃,按律当斩!”刘敬宣率先回过神,急怒攻心,指着两条身影厉声喝骂! 一股巨大的恐惧涌上了刘牢之的心头,他可以预见到刘裕与何无忌的离开将给全军带来的连锁反应,可这时,斩杀刘裕与何无忌势必不可能,只得强作镇定,挥了挥手:“走便走了,不须理会!莫非离了他俩本将便不能成事?”说着,锐目向下一扫,又道:“桓玄志图篡逆,晋室早晚易鼎,本将理当举兵西向,然则德舆所言也有几分道理,眼下出兵无名无份,因此,本将欲勒兵渡江,移师广陵,据江北以寻清君侧之机,愿与诸君共此功名!” 除了刘敬宣,每个人均是现出了愕然的表情,参军刘袭忍不住站起身,直言道:“事之不可者,莫大于反,将军往年反王兖州,近日反司马郎君,今又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末将羞与为伍,请将军自便!” 刘袭重重一拱手,转身向外走出,孙无终等诸将相互看了看,也向刘牢之深深一躬,陆续离席出殿,眨眼工夫,偌大的军府大殿除了刘牢之与刘敬宣再无他人,北府诸将一哄而散! 父子二人仿如末日来临,表情呆滞,怔怔望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而在殿外,第二个离去的何无忌,快步追上了刘裕,急问道:“德舆兄,我北府军剧变将生,下面该如何行事?” 刘裕回眼望向了都督军府,同僚们鱼贯而出,显然自已的带头离开成了压垮刘牢之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代名将不是败在了战场上,而是败给了自已,这让他百感交集。 刘裕有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便收回目光,叹道:“论起本心,这未必是辅国将军所愿,但他处于强臣之间进退失据,以致接连三反,军心尽丧,愚兄以为辅国将军必不幸免,此乃天意,非人力可逆转,无忌你何必与之俱死?你可随我徐观时势,桓玄若守臣节,当与你事之,不然,当与你图之!”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称王称霸的野心,何无忌正是如此,他的欲求只是跟随明主,获取高官显爵,以光耀门楣,这一听出刘裕的话语中隐约透出的一丝野心,当即想都不想的深施一礼:“无忌愿唯德舆兄马首是瞻,只是,你我皆为北府宿将,无忌担心桓玄或会猜忌,恐怕终不能幸免,德舆兄可有对策?” 刘裕摆摆手道:“你我只要不领军,不出镇一方,便不会有事,玄方矫情饰诈,必将复用我等,咱们留在京口安心待他派人前来,无忌你不用担心。” 何无忌对刘裕还是挺信服的,立时松了口气,再施一礼:“那无忌先告辞了,请德舆兄多加保重!” 刘裕伸手示意:“无忌,请!” 第二八四章一家欢喜一家愁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打赏与我是牛的月票~~~~ 目送着何无忌渐渐远去的背影,刘裕暗暗欢喜,要知道,何无忌的武勇在北府军中数一数二,将来有他为自已冲锋陷阵,再凭着北府军的超强战斗力,未必不能与那好兄弟一决雌雄。 正如卫风瞧不上桓玄,刘裕也持有类似的想法,他预感到自已的真正对手不是桓玄,而是卫风,随着两人的各自壮大发展,或有一日会撕破面皮,以刀兵来决定天下谁属! ‘这恐怕是阿娇最不愿见到的罢?’刘裕暗暗叹了口气,只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形势发展正逐渐将他推向北府之主的位置,跟随他的手下会推动他向争霸之路迈进,他不可能在未陷入绝境之前向卫风拱手称臣,而卫风也不可能为他所用,如果能用的话,三年前就已经跟着来京口了。 ‘无忌,但愿你莫要让我失望!’何无忌的身影消失之后,刘裕也跨上马匹,向着自家府宅驰去,只是他怎样都料不到,寄予厚望的何无忌早已被卫风下了阴手,时常有尿血,阴雨天偶有腰酸,总之是小麻烦不断,上了战场,还能复几分当年之勇? 刘裕策马疾驰,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军府大殿内,刘牢之与刘敬宣依然呆呆的坐着,也不掌灯,好一会儿,刘敬宣才回过神来,急声问道:“父亲,众将均已奔散。咱们该如何是好?” “哎~~”黑暗中,刘牢之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疲惫:“要想活命,只有赶在建康来人之前,立刻退往广陵,暂时屈居广陵太守高雅之麾下,以图东山再起! 这样罢,你现在回府收拾细软,另把家眷带上,为父往营中召集我刘氏部曲。这些人祖祖辈辈都跟随我刘家。绝无背叛的可能,你我父子分头行动,此时大约为酉时二刻(傍晚六点),咱们于子时二刻(深夜十二点)在京口以南汇合!” 刘牢之的家在京口东南二十余里的丹徒。刘敬宣心知时间紧迫。急忙拱了拱手:“儿即刻去办!” 刘敬宣疾步而出。刘牢之却没有离开,有如失去了浑身力气般,瘫坐地了地席上。虽然他向刘敬宣言之凿凿,可全军上下都背弃了他,连带对部曲都失去了信心,一时之间,竟不敢迈出大殿! 刘牢之被抛弃的消失不胫而走,全城蒙上了一层不安的气息,军士们念及旧情,并没有人去为难刘牢之,只是任其自生自灭,百姓们也尽量减少外出,各处街巷均是空空荡荡,这倒是方便了刘裕,约摸半刻左右,已经驰回了家中。 刘裕的家,依然是那座小院,他的家庭成员,依然是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臧爱亲虽然说过帮他寻两个小妾,却迟迟没有动静,而刘裕也诸事缠身,他的性福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家里的女人都在膳堂等候,几案上摆满了饭食,自从刘娇与刘兴男去了趟海外之后,刘裕家的伙食标准大有提高,再不是以往那般的各种粥加面饼,以及水煮肉之类的简陋食物了,而是从卫风手上学来的新奇菜式,数十种轮换着吃,令刘裕嘴上总是说不过如此,可饭量与以往有了明显的加大! 今日的晚膳,有酱烧狮子头、韭菜炒腰花、萝卜鲫鱼汤,还有一大碟凉拌水萝卜,不大的屋子里洋溢着一股浓冽的香味,美食与美好的心情相伴,刘裕的嘴角不禁浮出了一抹笑容。 “呃?”三个女人相互看了看,都觉得刘裕有些反常,刘兴男忍不住问道:“父亲,这么晚了,辅国将军有什么事?看来您的心情挺不错的嘛,是不是升官了?” 刘裕连忙面孔一板,强行挤出一丝忧色,摆了摆手:“为父哪里欢喜了?哎~~军中出了大事,南郡公调辅国将军为会稽内史,辅国将军不愿就职,欲再反南郡公,却不料,弄至众叛亲离....” 刘裕来到臧爱亲身边坐下,把会议过程简略说了说,还让妻女不要为自已的安全担心。 渐渐地,刘娇明白了兄长的笑容是怎么回事,接过来笑道:“卫将军曾说过,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京口的危机对于你来说正是一场机遇,阿兄,妹先恭喜你了,同时你也放心,咱们都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不会向外泄露半句的。” “噢!”刘兴男跟着恍然大悟道:“兴男也明白了,难怪父亲你一副兴灾乐祸的模样呢!的确是这样的,辅国将军赖着不走,如何给您腾出位子?” 臧爱亲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兴男,有你这么说话的?对自家父亲都没个尊重,难道《女诫》与《列女传》全白读了?看来你的心又野了,不行,还得替你说门亲事,先生家的大郎君虽因你的任性被暂时放下,咱们北府军中的适龄郎君却不是他一人!” 尽管嘴上叫的凶,但臧爱亲的心里正发着愁呢,因着刘兴男坚决不愿嫁给自已的长子,刘穆之很快就上门回掉了求亲,他也清楚强扭的瓜不甜,何况刘兴男的身份搁在那,假如强娶回来大吵大闹,又或是不守妇道,那该如何是好?他没有任何办法,与其将来给家族带来麻烦,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刘虑之并不是非刘兴男不娶! 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刘兴男的脾性不对刘穆之的胃口,刘穆之需要的是具有传统美德,能操持家务,相夫教子的儿媳,作为正统儒生,自是对刘兴男心生不喜。 渐渐地,刘兴男的恶名随着拒婚散播开来,回京口还没几天,已弄致人人都知道刘裕家的女郎刁蛮任性不讲理的地步,自然而然,也没了人上门提亲,每一想到这些,臧爱亲便头疼不已! 刘兴男却是俏面现出了一抹得色,转回头吐了吐小香舌,顺便向刘娇问道:“姑母,辅国将军穷途末路,京口已无他容身之处,说不定会趁夜循走,那个人不是与辅国将军有仇吗?你说他会不会坐视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溜走?” 一提到卫风,刘娇的小心肝猛的一突,便不确定道:“应该不大可能吧,辅国将军要走也是今夜走,卫将军如何能赶的及?” 刘兴男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兴男可不信他在京口没有细作,由京口到建康一百五十里,带上备马不间断赶路一个时辰足够,比如细作现在向建康回返,再把他的准备时间算进去,三个多时辰,最多四个时辰之后就可以来京口了。” 第二八五章连夜赴京口 ps:谢谢灵能者的月票~~~~ 这话一出,刘娇的小心肝扑腾的愈发厉害,刘兴男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瞥了眼沙漏,又道:“现在是酉时三刻(傍晚六点半),按照兴男的推算,那人理该在子时(凌晨一点)左右赶来,姑母,你说他报了仇之后,会不会顺道来京口探望您呢?” “这....”刘娇就感觉,小心肝都快跳出了嗓子眼,脸颊已不自觉的染上了一酡红霞,下意识的半低下脑袋,小声道:“应该不会来的,卫将军相对于京口敌友难分,出了意外如何是好?又何必为了姑母轻身犯险?孰轻孰重,他不会不明白的。” “哼哼!”刘兴男自信满满的冷冷一笑:“那人的仇敌只有辅国将军、小刘将军与高雅之,与京口其他人何干?如果说搁在今日之前,因辅国将军大权在握,那人敢来必是有去无回,而如今,辅国将军大势已去,谁还会去扛起这道梁子?高雅之又远在江北的广陵,根本不可能及时渡江,何况那人与咱们北府军同朝为臣,再加上千里驰援之德,京口有不少人都感激他呢,想把他留下也没有理由嘛! 所以呀,那人如果今夜不来探望您,兴男得多嘴劝您一句了,姑母你赶紧重新找个人嫁了吧,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都到了家门口还不进来,这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吗?” 刘娇的俏面现出了明显的患得患失之色,嚅嚅着说不出话。臧爱亲不禁没好气道:“阿娇,别听兴男的,这全是基于她的假设,卫将军未必会在京口布下细作,再说回来,他就算得到了消息,来与不来哪有那么严重?男人嘛,总要以大业为主,岂能缠纠于儿女私情?你别想的太多,等过段日子。形势稍稍稳定。让你阿兄把你嫁过去算了,你不能再拖了!” “嗯!”刘娇的面容缓和了些,却仍是不自觉的向外望去,仿佛卫风就在门外! 刘裕摇了摇头。招呼道:“辅国将军生死由命。那好兄弟来与不来全在于他。用膳就不要想东想西了,来来来,快吃!”说着。当仁不让的夹起一只狮子头,咔滋一口咬了上去! 嗯!鲜香味美,汁多肉滑,刘裕忍不住暗暗称赞起了卫风! 不多时,几案上的食物被一扫而空,古人在晚间,尤其是小门小户谈不上什么娱乐,在收拾了碗筷,又闲聊了一阵子之后,刘裕一家便各自洗洗准备睡觉,而这时,已接近了戌时(晚上九点)。 刘兴男由于在新罗与刘娇睡在一起,她很享受缩在姑母那软乎乎的胸前渐渐进入梦乡的美妙感觉,因此回来也缠着刘娇一起睡,刘娇不认为是大多的事,都是女子嘛,搂着睡觉怕什么,更何况刘兴男似有意又若又意的翻身或伸展四肢时,那身体的触碰往往会给她带来一种异乎寻常的刺激感! 刘娇已经洗过澡了,正坐在床上拿干布擦拭着秀发,刘兴男也刚刚出浴,湿潞潞的黑发贴在红扑扑的脸蛋上,身着一袭月白内服,胸脯也大了一小圈。 见着刘娇的目光投来,刘兴男骄傲的挺了挺,嚷嚷道:“姑母,还是你说的对,女孩子会慢慢长大的,你看,兴男比去年要明显大了很多吧?个头也高了不少吧?去年的衣服鞋子有很多都不能穿了,哼!兴男一想到在新罗居然会被将军蒙骗,到现在都气不过呢!” 刘娇哑然失笑,心想这真是个缺心眼的小侄女啊,一步步落入陷阱没一点觉察,到后面被猥亵了,也不懂得呼救讨饶,还在做着胸部被揉大的美梦,这能怪谁? 刘娇看了看已现出了几分窈窕少女雏形的刘兴男,无奈道:“吃了亏就得记在心里,好在卫将军算是有分寸,没趁势取了你红丸已经很不错了。” “哼!姑母,您就知道向着他!”刘兴男不服气的闷哼一声,跟着又道:“姑母,算算时辰,将军的细作该回建康了,兴男猜他一定会以轻骑奔袭京口,只是,他究竟会不会来探望您呢?” “这....”刘娇的表情立时僵硬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自然希望能被心仪的男人惦念在心上,具体到刘娇,她恨不得卫风立刻就出现在眼前,只是,卫风来与不来哪是她能决定呢? “哎~~”刘娇幽幽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正西方向,仿佛要透过那堵厚厚的墙,再越过一百五十里,从建康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寻找出卫风的身影。 而这一刻,卫风也与王蔓洗完了鸳鸯浴,夫妻俩均是一身丝质纯白内服,王蔓铅华尽去,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而又脱俗,面对着卫风那灼热的目光,王蔓有些欣喜,也有些羞涩,微红着脸颊招呼道:“卫郎,时候不早了,上床早点睡吧!” 卫风摆了摆手:“急什么,天又不冷,咱们先去院子里散散步,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去你母亲的小楼后面,听听有没有奇怪的动静,如何?” 刷的一下!王蔓顿时俏面绯红,这什么人啊,他怎么想出来的?竟然要去偷听阿母做那羞人事情的声音? 之前用膳的时候,庾氏容光焕发,席中谈笑风声,那浓浓的呛人味道不但消失的无影无踪,言语间也少了对卫风的引逗,很显然,她的心情非常愉悦,肉苁蓉取得了不蜚的效果! 王蔓狠狠瞪了卫风一眼,不满道:“阿母已经够可怜了,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你还要拿她取乐子,有没有同情心了?不许去,咱们立刻熄灯睡觉!” 正说着,王蔓气势一泄,又自嘲般的叹了口气:“说到阿母没有人陪。等过几日小兰和道怜来了,妾打算搬阿母那里住一阵子,也好尽一个做女儿的孝心,到今日妾才知道,做一个好妻子挺不容易的,既要侍候夫郎,也要照顾母亲,还得操持家里,做女人真难啊!” “呃?”卫风诧异的看了眼王蔓,他很是费解这样的话居然会从王蔓口中吐出。这不是现代女人常挂在嘴上的吗?难不成....王蔓也如自已般。躯盖里装着个现代灵魂? 这荒谬的念头仅一闪,卫风便排了开去,微微笑道:“王蔓,你既然想去。明日便去。我这里不用担心。自个儿一样睡,只是你别总和你母亲呆一起,每天要给她留半个时辰的私蜜时间。至少没来月事时一定要留出,你懂的,对吧?” 王蔓真想狠狠咬这人一口,当即没好气道:“你究竟睡不睡了?你不睡妾可要睡了!”说完,一屁股坐上了床,身体一翻,拽起被子蒙头便睡! 卫风不急不忙的把油灯吹熄,屁股刚挨上床板,却是心中一动,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陈少女的声音响起:“将军,姊姊,你们睡了没?” “嘿嘿~~”卫风嘿嘿笑道:“陈少女,你莫不是想通了?虽然我白天与双双姊连战了两场,但再侍候你一场不成问题,进来吧,咱们三人大被同眠!” 王蔓忍不住凑上脑袋,掀起卫风腰际的衣服轻轻咬了一小口,以表示不满,屋外的陈少女却冷哼一声:“将军,妾和您说个事,是关于刘牢之的,不知道您听了后还有没有心思再玩大被同眠了?” “卫郎,快去开门!”一听与刘牢之有关,王蔓连忙拿胳膊肘子捅了捅卫风。 卫风也收起了笑脸,快步上前把门拉开。 就着清冽的月光,陈少女竟然披着一身软甲,一副随时将出征作战的模样,王蔓赶紧坐起身子,问道:“少女,是怎么回事?刘牢之怎么了?” 陈少女郑重的拱了拱手:“少女恭喜姊姊了,据京口的细作快马回报,今日傍晚,桓玄下诏调刘牢之任会稽内史,刘牢之欲举兵相抗,但麾下众将无一跟随,弄致众叛亲离....” 陈少女把细作传回的信报原原本本道出,虽不详细,却可以判断出大概脉络,王蔓的面孔瞬间森寒一片,冷笑道:“刘牢之众叛亲离,必然会趁着桓玄派人来之前连夜循逃,想不到他也有今日,果然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是时辰还未到啊!” 卫风跟着挥了挥手:“王蔓,感慨明日再发罢,当务之急是立刻以轻骑奔袭京口,说不定能截住刘牢之,若是让他逃往江北,投了燕国或是魏国,甚至秦国,那就麻烦了。” 王蔓的俏面现出了一抹挣扎,迟疑道:“卫郎,妾担心深夜出兵或会引来桓玄的误会,何况京口是北府军的根基,带兵前去总是不大妥当罢?” “哧!”卫风轻笑一声:“我与桓玄只差一层纸便撕破了面皮,理他作甚?他若敢派军来拦,老子的铁骑也不是吃素的,深夜正是以骑兵破步卒的天赐良机,一战灭了他都不是不可能,到那时,请府君录尚书事,我往上游任荆江二州刺史....” “停停停!”王蔓没好气的打断道:“你连士人身份还未取得,就想刺荆江二州?做梦吧!” “嘿嘿~~”卫风嘿嘿一笑:“想一下又如何?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我料定桓玄不会多事,而京口方面也不用担心,刘牢之大势已去,北府军突遭剧变,必然军心惶惶,谁会替他出头?你看,陈少女连甲都披好了。” 陈少女也劝道:“姊姊你是当局者迷,将军对京口军民还有援手之德呢,于情于理,北府诸将都会选择装聋作哑,来,少女替你和将军披上甲,抓紧时间应该来的及。” “嗯!”王蔓重重一点头! 第二八六章穷途未路 ps:谢谢阿贝儿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在陈少女的帮助下,王蔓一袭软甲披上了身,暗黄颜色的牛皮软甲完美的衬托出了她那爽飒的英姿,卫风却没披,仅身着劲装,这一趟奔袭京口的要点在于赶时间,作战的几率少之又少。 三人急匆匆的奔下小楼,王蔓向后看了看,迟疑道:“卫郎,去和阿母打个招呼吧,咱们最快也要明日白天才能回来呢,这不明不白的走了,妾怕阿母惦念着。” 卫风回头张望了眼,庾氏居住的小楼黑灯瞎火,已与夜幕融为了一体,便摇摇头道:“别去了,说不定你母亲正嘿咻嘿咻快活着呢,打扰她岂不是平白招她责骂?明早你母亲起了床,让人给她递个口信不就得了?” 陈少女暗暗啐骂,这是人说的话吗?当即红着脸道:“将军,伯母没您想的那样,妾来之前已经和伯母打过招呼了,她说您和姊姊不用特意过来,抓紧时间赶紧去!” 王蔓也是恨恨一眼瞪了过去,没好气道:“你就知道污蔑阿母,卫郎,你究竟走不走啊!” 卫风一阵无语,但他也清楚尽量不要和女人讲理的道理,于是吩咐道:“陈少女,半刻之内召五十名姊妹在府门汇合!” “遵命!”陈少女匆匆一拱手,转身离开,卫风也带着王蔓向外宅走去。 不到半刻,五十名母夜叉与一百名亲卫已整装待发。随着卫风的猛一招手,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爆响! 卫风是亥时一刻(晚上九点半)离开的府宅,赶到军营之后,又经大半个时辰的准备,领三千骑,配三马,于子时整(深夜十一点)奔向了京口。 由建康往京口最便捷的道路是沿大江南岸,经幕府山、直渎戊、摄山(今南京栖霞山)、江乘、竹里一路西行,这一路烽燧处处,尤其幕府山与江乘还驻有桓玄重兵。但卫风顾不得了。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口。 而刘牢之与刘敬宣约定的时间是在子时二刻,地点位于京口城南五里处的一个小山头,他于子时便率着两千多部曲抵达,可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刘敬宣领着家小前来。不禁愈发焦燥! 焦燥的不仅止于他。军中也生出了不安。 “小刘将军这么久没来,不会出事了吧?” “将军大势已去,虽迫于将军余威。没人敢对将军下手,但难免不会有人利欲熏心,执住将军家眷向南郡公请功啊!” “很有可能,丹徒不过二十余里,收拾家什需要多久?要来早就来了,说不定小刘将军与将军的家眷正如当年的王恭,在被押往建康的路上呢!” 络绎不绝的议论声四处响起,尽管都是小声交谈,却仍有相当一部分随风飘入了刘牢之的耳中,刘牢之益加惶急,很明显的坐立不安,频频回头向后望去。 身周的部将也是心头的恐惧渐趋浓冽,众人相互看了看,一名部将拱了拱手,吞吞吐吐道:“将军,如今军心浮动,咱们总在这儿候着也不是个事啊,小刘将军....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他若见您不在,理当自行北上,这个....吉人自有天象,末将只担心,越拖延下去,情势越是不妙,就怕朝庭来人连夜赶至,到那时,想走都没法走,您....还是别犹豫了,尽快渡江往广陵才是正理,免得迟则生变啊!” “难道你要本将置族人亲眷于不顾?”这名将领说的虽委婉,刘牢之却能听出其中的意味,脸面一瞬间布满了怒容,只不过,自身处境又使他没有发怒的资本。 刘牢之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左右,军卒们东一堆西一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将领们也向自已望来,目中充斥着不安与彷徨,还有人竟然眼神闪烁,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一股寒意由脊背涌出,以领军多年来的经验,刘牢之一眼就可以看出军中那沉闷的气氛正是兵变的前兆,诸如营啸、兵变等突发事件,诱因往往是过度的沉闷压抑导致的心理失衡,离开驻地,换个环境或许能让人重新生出希望,把不良情绪渐渐排解出去,至不济也可以起到转称注意力的作用。 刘牢之明白,再不走真要生变故了,不禁最后望了眼丹徒方向。 ‘也罢,生死由命,万寿若遭了不测,我亦无可奈何,何必留在此地坐等生变?’刘牢之狠了狠心,大声唤道:“全军听令,立刻往江边渡江北上!” “遵命!”稀稀落落的应喏声响起,将士们拿起兵刃向北行走,有人的把长矛扛在肩上,还有人拖在地上,脚步声杂乱无章,一副士气低迷的模样,很难相信,这便是曾经跺一跺脚,天下也要随之震动的北府军,要知道,跟随刘牢之北上的都是他的亲军,是他的部曲,等同于卫风的亲卫,是一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 刘牢之也没有心思整肃军容,这时的他,只想尽快渡江。 预定的渡江地点在京口东北方的蒜山,约十余里距离,两千余人坑着头匆匆向北奔走,但出乎了刘牢之的意料,拔营开拨并未能缓解军士们的不安,反而出现了慌乱! “真要过了江,还不知哪一天才能回江南啊,恐怕一辈子都回不来喽!” “高雅之兵力不过数千,加上咱们,也不超过万人,如何是桓玄敌手?真要血战而死倒是不怕,怕只怕将军自知不敌,带着咱们投了北方胡虏,那即便是死了都无颜再见祖宗先人!” “咱们的亲眷家人都在京口晋陵,走了他们怎么办?家里没有男人会不会受欺凌?桓玄会不会报复他们?”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零零散散的小声议论再度响起,刘牢之虽又急又怒,却不敢喝止,也无从喝止,将士们的顾忌令他哑口无言,军心已处于崩溃的边缘了,欠缺的,只是个领头人罢了。 果然,队尾有十来名军卒的步伐越来越慢,与大队渐渐地拉开了距离。其中一人咬咬牙道:“弟兄们,将军虽待我等不薄,按理说不该于此时背弃,奈何家人亲眷皆在江东,这一走,心里难安啊,兄弟我只得对不住将军了,请诸位好自为之!”说着,拱了拱手,撒腿向着原路狂奔而去!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相视一眼,也不声不响的循入了夜幕当中,距离最近的军士一见身后的同伴没了影子,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还是前途不明,人心不稳,于是有样学样,纷纷默不作声的离队而走。 第二八七章生擒活捉 渐渐地,由一开始的数人,发展到数十人,直到整队整队的军卒不告而别,刘牢之再也无法坐视,颓然停下了脚步,回首望去,正见一堆堆的身影迅速融到入了黑幕当中,他已经无力愤怒,目中蓄满了英雄末路式的悲哀。 最后陪伴刘牢之的十余名将领,脸面相继现出了挣扎之色,谁都清楚,仅凭着十来人过江,别说反攻桓玄,连保命都成了问题,在刘牢之已被北府军抛弃的事实之下,没人能摸清高雅之的心思,自已犯的着抛家弃口陪着他孤身犯险吗? 一番眼神交流之后,其中一人拱了拱手:“将军,末将们的家小亦在江南,请恕....请恕我等不能侍奉您了。” “呵呵~~怎么?你们也要离开本将?”刘牢之转回头,一一扫视着诸人,嘴里虽在呵呵直笑,可那笑声中充满着悲怨,笑容也比哭要更加难看! 凡是被他目光扫中,均是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毕竟背主叛逃总是心虚气短,只不过,心虚归心虚,却没有一人表露出半点回心转意的意愿。 刘牢之怔怔打量了一会儿,心头迅速蒙上了一层绝望,他明白,大度的放手下离开,彼此间还能留个情谊,强行留之,恐怕会惹来群起围攻,于是无力的挥了挥手:“去罢,去罢,你我共事十余年,本将也不为难你们,想走,就都走罢!” 将领们也不说话,陆续施了一礼。转身奔入了黑暗当中,刘牢之又看向了仅余的两个老仆人,惨笑道:“人都走光了,你们为何不走?走啊,都走啊,本将不需要你们!” “哎~~”一名老仆摇了摇头,叹道:“咱们从小被郎主您的父亲收养,早把刘氏当作了自已的家,都一把年纪了,走能上哪去?咱们俩个老家伙愿追随郎主。算是报答您父亲的收养之恩!” “哈哈哈哈~~”刘牢之蓦然仰天长笑:“想不到全天下人都背弃了我。还有你们不离不弃,如今我穷途未路,如何有颜脸往投高雅之?天下之大,哪有我刘牢之的容身之所?无非一死而已!但天不负我。总算留了人给我收尸。虽死也无憾!哈哈哈哈~~” 伴着凄厉的大笑。刘牢之跌跌撞撞的向一颗大树奔去,两名忠仆相视一眼,目中均是闪过了一抹死志。略一点头,紧紧跟了上前。 刘牢之解下裤腰带,掷上横枝,打了个死结,猛一咬牙,便双手抓住,正要跃起把头颅伸入,突然,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似是从西北方向而来,刘牢之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蹄声愈发清晰,影影绰绰的骑士也现出了朦朦胧胧的身形,骑队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一名老仆霎时面色大变,急呼道:“将军,来者不是桓玄便是卫将军,请即刻自尽,莫要迟疑,我等二人自会追随于九泉之下!” 刘牢之也浑身打了个激凌,老仆的提醒打破了他的最后幻想,如果是想明白了的北府军骑士,必然会呼叫出声!他清楚,落入桓玄手里还好些,顶多是被斩首,或许还能念及旧情,留自已一条性命,可是落入卫风手中,就不仅止于死了,而是要开膛挖心! 张猛被押送给谢混之后,由谢混开膛挖心,当场下酒生吃! 在古人的意识里,心是灵魂居住的地方,把心挖出来吃掉,相当于吃掉该人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 刘牢之赶忙摸上佩剑,把心一横,拨剑向脖子抹去! 颈脖刚刚感受到了剑刃的森寒,却是“嗖!”的一声锐响,一枚箭矢准准射中了刘牢之的手腕,“当锒!”一声,佩剑掉落在地! 刘牢之也顾不得手腕上血如泉涌,转头看去,借着月色,正见卫风不急不忙的收起了弓箭。 刘牢之明白,自已想死也死不了了,必然是被捆缚到王恭灵前开膛挖心的下场,索性昂首挺胸,冷冷瞪视卫风! 说来也巧,卫风领着骑队奔到京口附近时,恰好见着了逃散的刘牢之部曲,通过询问,这才及时赶来,否则,能不能活捉刘牢之还不好说呢。 转眼工夫,骑兵把刘牢之与那两名老仆团团围住,骑士们均是目中射出锐芒直视而去,刘牢之也面冷笑狠狠回瞪! 王蔓忍不住的厉声斥道:“刘牢之,你这恶奴,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卫风连忙挥手喝止:“不要与他废话,他一夜之间由一名跺一跺脚朝庭也要震三震的江东最强藩,沧落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心里正憋的慌呢,你看他,早不自尽,晚不自尽,非得人跑光了才自尽,这充分说明了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没了任何退路才会无奈自尽,你斥责他,他与你对骂,反而给了他发泄的机会,岂不是死也痛快?” 正说着,卫风突然嘿嘿怪笑道:“我猜他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假如三年前信了孙恩的鬼话,先联手攻我山阴,再北上挥师建康,说不定真能录了尚书事,若是再轻徭蒲赋,干出几分成绩,时至今日,恐怕已封为异姓王,进九锡了吧?本昊殿那位置也不是不能想想,哎~~一念之差,寄人篱下怎好过自立门户?可惜了,不能重来啊!” “悟!”王蔓连忙捂上了嘴巴,俏面现出了一抹笑意,对刘牢之的愤恨竟消减了少许! 其实众人也是一副忍俊不止的模样,以古怪的眼神看向了刘牢之。 如果卫风不提,刘牢之早忘了当年孙恩的阵前提议,可提出了,再参照自身的处境,顿时越想越有道理,假如当初与孙恩联手,败了,固然是轰轰列列战死,胜了,桓玄根本就没机会入执中枢,无论如何,总好过此时的众叛亲离下场! 刘牢之觉得仿如万蚁噬心,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传来,再也控制不住的怒骂道:“老子只后悔当年小瞧了你,让你步步坐大,终成我心腹之患! 还有你这贱人,你别笑,你卖身与奴,纵使为王恭那老鬼报了仇又如何?哼!平白辱没了你太原王氏的家风,恐怕你那死鬼老子在地下都不敢睁眼,老子杀人如麻,最不后悔的便是取了王恭那老鬼的性命,如有机会,老子还要杀他一千次,一万次....” “闭嘴!”王蔓立时气的浑身直打哆嗦,马鞭也高高扬起,就要作势欲抽! 卫风赶紧再度拦住:“刘牢之在故意激怒你呢,你越是愤怒,他越是痛快,你看他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定是悔之莫及,你拿鞭子抽他,他可以借皮肉之苦来抵消心里的懊恼,拆磨人不在于折磨他的**,而是折磨他的心灵!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名将,如何会惧怕皮鞭抽打?” 王蔓想想也是,把马鞭收回,卫风又转头喝道:“来人,把刘牢之捆了!” 话音刚落,两名老仆立时跪倒在地,连连磕着头道:“卫将军,郎主以下轼上确是大逆不道,但俗话说,人死不过头点地,求您给郎主个痛快吧!” “哦?”卫风淡淡道:“你们有何资格为刘牢之求情?刘牢之背叛孝伯公时怎不见你们跳出来?当然,立场不同,你们可以自诩为为主尽忠,而本将也有把刘牢之开膛挖心的理由,你们能陪着刘牢之走最后一程料来已存了必死之心,好,天下间多是见利忘义之徒,忠义之士却难得一见,你们既然要留个忠名,本将成全便是!” 卫风向左右打了个眼色,“当锒!当锒!”两声脆响,两名亲卫各扔下了一把佩剑。 这两名忠仆心知无法劝说得了卫风,双双转向刘牢之磕了个头,悲声道:“郎主,老奴无能为力,只得先走一步,于地下恭候了!”随即自各捡了把佩剑,向脖子狠狠一抹! “哧!哧!”两道血线激射而出,甚至都有鲜血喷溅到了刘牢之的身上,但刘牢之只是淡淡扫了眼轰然倒地的两具尸体,便把毫不畏惧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也不与他多说,挥了挥手,立刻有数名亲卫跃下马匹,把刘牢之捆了个结结实实! 王蔓很明显松了口气,对于她来说,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头颅正呈放在家里的灵堂,刘牢之也被生擒活捉,罪魁祸首已受了报应,剩下的刘敬宣与高雅之也逍遥不了太久,因为有这个男人陪伴着自已!王蔓不禁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淡淡笑道:“王蔓,你不要多说,从娶了你的那一天起,为你父报仇便是我的责任与义务,现在时辰还早,你说我要不要往京口跑一遭?” 王蔓略一寻思,就明白了卫风的言下之意,点点头道:“卫郎,你是想探望娇娇姊吧,也好,过门而入总是不妥,目前的京口理该没人对你不利,其实你不如趁这一趟把娇娇姊接走算了,总拖着不是个事,至于婚礼嘛,以后再补罢。 算算日子,谢夫人差不多在这几日抵京,褚伯父来信也说他最迟于旬未赴任尚书左仆射,到那得你得先入士,入了士还得迎娶灵媛,而世伯又要入京任侍中、吏部尚书,那么,炎之能否接任会稽内史得够你操一阵子心了,说不定还有桓玄使绊子呢,总之,错过今日,你想再来京口怕是不容易了,如今形势多变,你那便宜兄长会理解的。” 第二八八章翻墙入屋 陈少女的嘴角浮出了一抹狡黠,古怪的笑道:“家里有娇娇姊,还有双双姊,她俩年岁相当,娇娇姊端庄雍容,双双姊秀美可人,不知道将军您想不想把她俩一起弄上床呢?” “咕噜!”一声,卫风猛吞了口水,转头就喝道:“传令,全军原地休整,另留意刘敬宣,一旦出现,即刻捉拿,死活不论,如若不见影踪,也不必刻意搜寻,张宁、陈少女,你二人各带十人随本将去拜会那便宜兄长!” “遵命!”众人轰然应诺! 不多时,卫风领着包括王蔓在内的二十三骑奔向了京口,仅仅半柱香,已来到了城下,看着前方黑乎乎的城池,王蔓似是想到了什么,懊恼道:“光顾着来,却没留意夜里不开城的,这如何入城?总不能等到天亮吧?” “这....”卫风迟疑道:“只能去叫门了,希望有故人,可以行个方便。” 8○電孑書 wwW.TXτ八○.しà 其他人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攀城而入即使能瞒过守军也显得过份了些,会稽军与北府军还没走到那一步,于是随着卫风缓缓向前驰去,约摸隔着百丈距离,城头传来一声呼喝:“来者何人,报上名姓!” 卫风挥手止住骑队,向上唤道:“本将会稽都尉卫风,出门办事路过京口,临时起意特来拜访刘裕兄长,不知可否通融开个城门?” “哈哈哈哈~~”卫风话音刚落,城上一阵大笑传来:“原来是卫将军。本将刘毅,可还记得?” 卫风心头暗喜,当初在刘裕家时,几乎把北府军的第二代将领全见了遍,刘毅对自已的态度还算友善,对刘裕也不是一味的追随,他有独立的政治抱负与主见,这是个可以拉拢的人! 卫风也哈哈笑道:“竟是希乐(刘毅表字)兄,卫某冒味前来,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刘毅不假思索道:“卫将军于我京口军民有大恩。既欲入城。有何不可?请稍待片刻,由刘某亲自出迎!” 卫风称谢道:“有劳希乐兄了!”并与众人翻身下马,牵上马匹缓缓前行。 没多久,京口城门大开。刘毅孤身出城。拱手问道:“听说卫将军入京除了为妻族讨还公道。便是谋取入士,请恕刘某多嘴问上一句,不知进展如何了?” 卫风也不隐瞒。回礼道:“多谢希乐兄关心,卫某已归入河东卫氏本家,至于士籍,还待谢夫人进京方能正式向大中正报备!” 刘毅不无羡慕的叹道:“既有谢夫人相助,卫将军又文韬武略皆为世之罕见,料来入士不成问题,刘某给卫将军贺喜了,只是,你深夜拜访德舆兄,恐怕德舆兄早已歇息,可要刘某差人先行通报?” 卫风微微笑道:“托希乐兄吉言,至于刘兄那里,卫某自行前去叩门,不劳烦希乐兄了。” 刘毅伸手示意道:“既如此,刘某就不耽搁了,卫将军请便,但为免惹来不便,最好天亮离城,朝庭新署徐、兖二州刺史桓修可能明日便至!” 卫风拱了拱手:“多谢希乐兄提醒,请希乐兄保重!”说完,领着众人跨上战马,向城内缓缓驰行。 目送着一行人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刘毅亲弟刘藩从墙角拐出,忍不住问道:“阿兄,卫将军连夜赶来京口必是为辅国将军,弟料辅国将军或已遭了不测,您为何半句不提?” 刘毅摇摇头道:“提有何用?不过是徒自招来尴尬,辅国将军进退失据,众叛亲离,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自今日起,卫将军大仇得报,与我北府军的恩怨算是暂告一段落,今后是敌是友,还是由天意来定罢,如今咱们要做的,便是虚以委蛇,勿使桓修生出疑心,辅国将军之死,既令人惋惜,也是机会,他日你我兄弟或能成就一番事业,尤其是你,千万不能露出马脚,明白吗?” 刘藩浑身一禀,郑重道:“弟明白,请阿兄放心!” “走罢!”刘毅点了点头,转身向回走去。 而卫风等二十来人转过街角,便催开马速,仅半刻不到,已来到了刘裕家的院前,小院里黑灯瞎火,显然这一家子睡的正香。 张宁小声问道:“将军,要不要末将去叫门?” “用不着!”卫风摆了摆手:“王蔓,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偷偷溜进去,给娇娇姊一个惊喜。” 王蔓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了,一丝酸意禁不住的涌上了心头,没好气道:“深更半夜的,你想把娇娇姊吓死啊?” 卫风压低声音笑道:“怎么可能?娇娇姊没那么娇贵,我只是想听听她说不说梦话。” 王蔓丢了个略带醋意的白眼,无奈道:“你得小心点,可别让你那好兄长抓着,妾可丢不起人!” “放心吧,我的本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卫风拍着胸脯做下了保证之后,也不下马,策马驰近墙根,探手一抓墙头,向内略一张望,就纵起身形,一跃而过! “扑!”的一声轻响,卫风跳入院内,根据上一次的记忆,刘裕家大致为中间是堂屋,两侧是厢房的结构,按照卫风的理解,刘裕身为家主,理当与臧爱亲住在坐北朝南的上房,而刘裕无子嗣,刘兴男作为嫡长女,有可能住在东厢,倒座房,也就是坐南朝北的屋子,一般是婢仆杂役居住,但他们家没有下人,多半用来堆放杂物,那么,西厢便是刘娇的香闺! 卫风向东厢张望了眼,强行压下了去探望刘兴男的冲动,猫着腰向西厢潜去,又蹲在窗下聆听了小片刻,确定刘娇已经睡着,这才摸向大门。 门被从内杵上,卫风推了推,没推开,可这奈何不得卫风,前世的精巧机械锁都能打开,岂会被一根最原始的横木难倒? 卫风摸出匕首,把刃尖从门缝伸入,顶住木杵,小心翼翼的纯以刀尖向上挑,没多久,估摸着挑出了凹槽,又将匕首横移,以腕力控制木杵,既要一点点移开,又要保持平衡不落地,其中的要点是力道凝而不散,即使以卫风,都有种吃力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子,卫风感觉门明显向内一松,顿时当机立断,把另半扇门稍稍推开,闪身一钻,又电般伸手接住门杵,轻轻放在墙角,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之后,绕过屏风,径直来到了床头。 床上有一堆黑乎乎的影子,卫风舔了舔嘴唇,想都不想的把手伸进被子,就着那软乎乎屈指一抓! 第二八九章抓错了人 ps:谢谢陈超翁的月票~~~~ “嗯?”这一抓,令卫风眉头微皱,他虽然与刘娇没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可刘娇也没这么小啊,难道不是娇娇姊,而是....刘兴男? 似乎为了确认,也似乎抱着不抓白不抓的心思,卫风对着另一边又是一抓! “啊!啊!”顿时,两声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先后响起,声音中满满的全是惊恐,紧接着,仿佛嗓子抽了风似的,尖叫持续不断,就连卫风都有种头脑晕乎乎的感觉。 第一声尖叫来自于刘兴男,她正睡的迷迷糊糊,却感觉胸部被触碰了,起先还以为是姑母睡不着了逗自已玩呢,但睁开眼一看,床头站着个黑黝黝的人影,这让她如何能不惊慌?出于女性的本能,立刻放声尖叫,叫声吵醒了刘娇,她也被床前的黑影吓的魂飞魄散,于是跟着尖叫起来。 卫风暗吞了口口水,很显然,姑侄俩正抱在一起呼呼大睡呢,可这时只能压低声音唤道:“不要叫了,娇娇姊,我是卫风,特意来探望你的,还有刘兴男,你叫那么大声想吓死人啊!我现在把灯点着,让你们看清楚。” 尖叫嘎然而止,卫风摸上案头,“咔咔!”两下点燃了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刘兴男背对着缩在刘娇的怀里,两个女人头抵着头,均是微微抬起脑袋。 难怪自已没看出床上睡了两个女人,这样的睡姿。在黑暗中能辨出真是见鬼了。 刘娇赤红着脸颊,不敢置信的嗔道:“卫将军,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的?妾还以为摸进了采花贼呢,都被吓死了!” 卫风大大冽冽的往床头一坐,讪讪笑道:“娇娇姊,我这一趟来京口是为了擒捉刘牢之,同时也为了把你接走,我已经没法抵受对你的相思之苦了,趁黑摸进屋是要给你个惊喜,谁能料到。你睡觉还带着拖油瓶?黑乎乎的。我又看不见。” “哼!”刘兴男怒哼一声:“深更半夜摸进女儿家的闺房不是采花贼还是什么?姑母,将军就是故意的,变着法子轻薄兴男,兴男才不信他的鬼话。床上睡两个人看不到也能摸出来吧?兴男的身形与您又不一样。他摸着了一边还去摸另一边!” 刘兴男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已那已经有了少许起伏的胸脯。似乎卫风的大手搁着仍没拿开。 “嘿嘿~~”卫风嘿嘿怪笑道:“刘兴男,我不正是摸着你在辨认究竟是谁吗?就要认出,却被你的尖叫打断了而已。不过,我不得不赞上一句,你的胸脯比去年大了些,看来我白替你操心了啊。”说着,把手掌凑上鼻尖闻了闻,似乎还残留着刘兴男的幽幽体香。 “不要脸,谁稀罕您的称赞!”刘兴男低低啐骂,声音里却透出了几分羞喜与自豪。 刘娇哭笑不得,无奈道:“卫将军,你胆子也太大了,这又不是海外可以为所欲为,阿兄与嫂嫂在北面睡着,恐怕就得过来了,到时看你怎么解释!” 刘兴男也阴阳怪气道:“将军从没把父亲放在眼里,父亲有了他这个好兄弟真是倒了霉喽!” 卫风却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刘兴男,我记得曾和你说过,晚上要脱光了睡,尤其是女子脱光了睡更是好处多多,你都忘了吧?它可以使全身放松,改善某些隐性疾病,最大程度的缓解疲劳,还可以保护你的私蜜处,使女子美丽迷人,穿衣服睡不也嫌磕着慌,娇娇姊,你更需要注意,虽然天生丽质难自弃,但有了资本不能骄傲,女人的美丽三分靠天生,七分靠保养啊!” 刘兴男红着脸嘟囔道:“兴男记得,只是与姑母脱光了睡总是心里怪怪的,如今兴男与姑母已经不穿亵衣睡觉了,这该够了吧,虽然您说的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但您曾骗过兴男一次,兴男现在对您的话只能信一半!如果再有下次,另一半都不信了!” 卫风不满道:“刘兴男,我怎么骗你了?你敢说你的胸脯变大没我的一丁点功劳?” 这话刚刚落下,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门被猛的推开,臧爱亲风风火火直闯而入! 臧爱亲与刘裕被隔壁屋里的尖叫惊醒,连忙爬起身,草草整理了衣衫,便匆匆赶了过来,恰好听见卫风对刘男兴的煽动引诱! 竟然诱骗一名未出阁的女孩子脱光了衣服睡?兴男真信了他的鬼话脱去了亵衣?还把女孩子的胸脯拿出来说事?这他娘的要不要脸了?夫妻俩心头的恼火简直是倾三江之水都难以浇灭,刘裕好歹能记得男女授受不亲,需要避嫌,站在屋外等候,由臧爱亲入屋抓人! “这....这....你们!”刚一踏入屋内,臧爱亲一阵目瞪口呆,她真的没有想到,屋内会是这样的情形,刘娇搂着刘兴男半倚在床上,被子滑落腰际,露出单薄的月白中衣,均是微红着脸颊,眉目间泛出羞喜,瞧不出有半点屈辱或是不愤的模样,如果只是刘娇,她还能接受,毕竟刘娇早已把一缕情愫系在了卫风身上,可偏偏刘兴男也是这副模样,而卫风,正翘着腿坐在床头呢! 尤其她见着了刘娇姑侄俩在坐直身子,卫风在转回头之前,那双贼眼正紧紧盯着刘兴男的胸脯一眨都不带眨! 莫名的,臧爱亲生出了种很古怪的感觉,就好象夫郎正在与妻妾调笑,这分明是一家三口啊! 臧爱亲立刻把这荒谬的念头抛去了脑后,怒道:“妾当是哪来的采花大盗,原来是卫将军你,你倒是给了妾一个惊喜,深更半夜偷偷摸进女儿家的闺房,你让兴男怎么见人?她的名节还要不要了?亏得你与刘郎称兄道弟。你....你太让妾失望了!” 卫风不急不忙的站起身,郑重施了一礼:“卫某惊着嫂嫂了,请嫂嫂见谅,不过,不自请来虽嫌失礼,却没那么严重吧?嫂嫂请看,兴男受了哪点委屈?卫某只是与兴男说说话而已,其实这完全是意外,卫某哪能料到,兴男这么大的女孩子了。还会和娇娇姊睡一起呢?” “娇娇姊?”臧爱亲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刘娇。 刘娇心里骂死了卫风。赶紧红着脸小声解释道:“嫂嫂,是卫将军非要这么称呼,阿娇拿他没办法。” 臧爱亲对刘娇并不愿过多干涉,于是瞪向了卫风。冷冷道:“卫将军。你去年在海外究竟对兴男做过什么?你怎么欺骗她了?她....她的身体与你有什么功劳?” 这话一出。刘兴男的小心肝猛的一紧,给卫风连打眼色,如果让母亲知道自已的胸部曾失守过。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卫风会意的笑道:“嫂嫂,其实没什么,卫某粗通几分医术,而兴男羡慕娇娇姊的好身材,她担心长大后身体会过于平板,所以卫某给了她几道方子,可以....嫂嫂您懂的,或许是见效慢,兴男总说卫某在骗她,就这么简单!” “哼!”臧爱亲总感觉实情不像卫风说的那般简单,可这种事并不方便打破砂锅问到底,问清楚又能如何?只能吃个哑巴亏了,于是冷哼一声:“卫将军,刘郎在外面,你随妾出来吧,阿娇,兴男,你们也赶快穿好衣服出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卫风老老实实的跟着臧爱亲出了屋子,正见刘裕背对自已,仰头看着月亮,当即深施一礼:“卫某见过刘兄,惊扰了刘兄美梦,望万匆见怪!” 刘裕缓缓转过身,脸面的愤怒不假掩饰,就是他的教唆,才使兴男越发难以管束,自作主张拒婚,不但令刘穆之与自已尴尬万分,还得为这女儿操心能否嫁出去的问题,更要命的是,背后已经有人在议论自已的教女无方,兴男没教养,岂不是意味着自已也没有教养? 一瞬间,刘裕都生出了种把卫风留下的念头,他明白,自已的王霸之路必然会因卫风而变的坎坷曲折,如能不顾妹妹的伤心除去卫风,将来的道路会顺畅许多! 但随即,刘裕颓然叹了口气,回到京口也交出了兵权,如今的他只是一个空号将军,手下没有一兵一卒,何况卫风的身手也令他忌惮,单打独斗,连何无忌都不是对手,逞论是他? 卫风能于深夜入城,说明必然有人给他开门,同时也意味着卫风在北府军中还是有些人缘的,自已想冒险振臂高呼未必会应者云集! 念头一闪而过,刘裕勉强收起了怒容,淡淡道:“卫将军深夜前来莫非只为了偷香窃玉?” 卫风呵呵笑道:“如今朝庭形势诡黠难测,刘兄理该明白,而卫某杂事缠身,刘兄也该应付桓修,半点都不能大意,恐怕错过今趟,年内都不可能再有迎娶娇娇姊的机会,是以卫某特来把娇娇姊接走,若有失礼,日后另作补偿。” 刚刚披好外套,与刘兴男步出屋门的刘娇瞬间羞不自禁,心里更是充满了甜蜜,虽然缺了仪式使她有些小小的遗憾,但她也清楚如今的复杂形势,的确不能太过讲究,再说了,有什么能比得上与心爱的人相偎相守更加重要呢? 刘兴男却是怔怔看着刘娇,俏面现出了浓浓的不舍,渐渐地,最初的羞喜过后,刘娇的心头也蒙上了一丝惆怅,其实她不并把刘兴男当作侄女,而是当作妹妹、当作闺蜜,这一想到即将分开,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 刘娇不禁唤道:“兴男....” 刘兴男强压下不舍,若无其事的打断道:“姑母,你太不值了,之前是谁说那么好听,绝不能委屈你,可现在呢,说变脸就变脸了!” 第二九零章纵论桓玄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兴男你少说两句!”刘裕低斥了声,转头向卫风示意道:“卫将军,请先去厅堂,既然难得前来,咱们兄弟理当秉烛夜谈。” “卫某正有此意!”卫风拱了拱手,又道:“不过,卫某的妻室还在外面,不知可否请她进来?” “哦?”刘裕讶道:“原来弟妹也来了?这倒是难得,阿娇,你替愚兄把王家女郎迎来。”说着,给臧爱亲打了个眼色,夫妻二人双双步向了厅堂,刘兴男略一迟疑,跟着卫风与刘娇向外走去。 由于刘裕家地方有限,因此亲卫们依然在外等候,仅王蔓和陈少女被迎了进来,出于女性的本能,臧爱亲立时打量起了王蔓,虽是一身戎装,却令她由不得不暗暗赞叹,无论容貌还是雍容贵气,都要比刘娇强些,果然是出身于顶级门阀的高门士女啊! 王蔓已迈前一步,迎上臧爱亲的目光,微笑着施了一礼:“蔓见过兄长与嫂嫂了。” 刘裕意味深长的笑道:“弟妹大仇得报,愚兄给你贺喜了,来,快请入座,寒舍简陋,若有招待不周,尚请见谅。” “兄长客气了。”王蔓谦让了句,与陈少女陪坐在卫风左右,刘兴男乖巧的给各人奉上了茶水,坐在了刘娇身边。 刘裕看向了妹妹,叹道:“阿娇,卫将军言之有理,你入他卫家的大门。虽嫌仓促了些,但如今时局难明,确是不宜大操大办,你也拖不起了,明早开门便与卫将军去建康罢。” 刘娇看向了身边的刘兴男,恰见刘兴男也向自已望看来,眼圈略有些泛红,蓄满了浓浓的不舍,这让她心中一酸,情不自禁的把刘兴男搂入怀里。红着眼睛叮嘱道:“兴男。姑母不在了,你要学着自已照顾自已,要听阿兄与嫂嫂的话,你的性子也要尽量收敛。争取早日寻个好人家嫁了。别让姑母牵挂。知道吗?” 刘兴男抽了抽小鼻子,点点头道:“姑母放心,兴男不会让姑母牵挂的。姑母也要照顾好自已,还要早日生个小宝宝下来,兴男还想抱抱小外甥呢!” 随着话音,刘兴男的眼泪水已布上了脸颊,连忙把脑袋埋进了刘娇胸口,狠狠擦拭了几下,就再也不拿出来,因此没人留意到,她的脸面竟渐渐地浮出了一抹挣扎! 刘娇并没有接腔,只是拭了拭眼角,屋子里弥荡起了一股离别时的伤感氛围,王蔓、陈少女与臧爱亲也擦了擦已不知于何时模糊了眼眸的泪珠,尤其是臧爱亲,由于刘娇与刘裕的年龄相差过大,因此说成一手把刘娇拉扯成人毫不为过,她对刘娇怀有一种介于姊妹与母女之间的特殊感情! 数年前,曾亲手把刘娇嫁去了建康,通过零星传回的讯息,臧爱亲清楚刘娇并不顺心,而今日,刘娇将跟随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远离自已,虽然这是她的选择,可身为一个丧夫二嫁,又年岁偏大的女人,还给人做妾,往后会幸福吗? 臧爱亲有些担心,忍不住抬头道:“卫将军,既然阿娇铁了心要跟着你,那妾就托大以嫂嫂自居了,嫂嫂只求你对阿娇好一点,闲下来多挂念着她,在阿娇人老珠黄之后也莫要嫌弃,阿娇的前半生已经很不幸了,嫂嫂实在不愿她的后半生郁郁寡欢啊,王家女郎,如果阿娇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也望你多多包容,嫂嫂把阿娇....托付给你们了,呜呜呜~~” 臧爱亲黯然垂泪,受气氛影响,刘娇与刘兴男禁不住抱头痛哭,王蔓也抹了把眼泪,强笑道:“嫂嫂你误会了,咱们家的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家里的姊妹没有谁比谁更高一等,何况娇娇姊雍容温和,包括蔓在内,姊妹们欢喜亲近都来不及,哪会妒忌不满呢?” 卫风跟着拱了拱手:“嫂嫂,或许你对我的印象不大好,但我只说两点,能得娇娇姊的青睐,实为三生有幸,我心里只有感激与爱护,而我卫风也不是始乱终弃的人,请嫂嫂放心!” “嗯!”臧爱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了点头。 刘裕却是端起茶碗,向四周一敬,唤道:“都别哭了,好歹是阿娇自已的选择,咱们作兄嫂的,只能操持到这一步,今日是阿娇大喜的日子,哭哭泣泣算个什么?来,诸位以茶代酒,祝愿阿娇与卫将军幸福和满,干!” “砰!”的一声,刘裕一饮而尽,把茶碗向几上重重一搁,众人纷纷端起茶碗喝干,一碗热茶下肚,气氛倒是放松了些,刘裕家三个女人的哭声也渐渐止歇。 刘裕把目光投向了卫风,问道:“自我朝南渡近百年间,虽屡有强藩凌迫朝庭,但王敦举兵东进,有郗鉴、庾亮、王导等一干正直之士护翼孝元皇帝左右,及至庾亮以国舅身份挟幼主乱政妄为,又有王导联结郗鉴、陶侃居中掣肘,令其始终不能独大,再到桓温历数十年经营,每欲窥伺神器,则有谢安与之周旋! 综上所述,司马氏似乎总能化险为夷,可时至今日,相王于月前败亡,辅国将军众叛亲离,朝里朝外再无人令桓玄忌惮,卫将军以为,桓玄会否行代禅之实?” 卫风淡淡道:“刘兄已有决断,何必再问卫某?” 刘裕点了点头,改口道:“那卫将军以为桓玄能否代禅,代了禅能否坐稳?” 卫风略一寻思,便道:“桓玄代禅理该在三两年间,但他一来根基不稳,初破殷杨,荆襄人心未附,便迫不急待挥军东向,实为一急功近利之徒,况乃所辖仅有数万荆州军,而北府军终不能为他所用,这点刘兄自是清楚! 二来桓玄入朝,无非倚仗着父叔余威与相王父子人心大失,朝野上下对他怀有的一份幻想罢了,但高门甲族腐朽溃烂,再无能力担当国之大任,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桓玄执政,可以看作高门甲族的一次的回光返照! 夫帝王者,功高宇内,道济含灵,龙宫凤历表其祥,彤云玄石呈其瑞,然后光临大宝,克享鸿名,允徯后之心,副乐推之望,而桓玄继父之余基,挟奸回之本性,始则假宠于仲堪,俄而戮殷以逞欲,遂得据全楚之地,驱劲勇之兵,因朝政陵迟,乘会稽酗醟,纵狙诈之计,扇其陵暴之心,敢率犬羊,称兵内侮,天长丧乱,凶力实繁! 更因其人性贪鄙,好奇异,必将欺凌士庶,掠夺珍货,致使人心大丧,故卫某敢断言,桓玄代禅登基之日,便是身死族灭之时!” 第二九一章思想交锋 “好!”刘裕拍案叫好:“卫将军字字精僻,确是道出了桓玄的处境,那么,愚兄再问一句,桓玄之后,天下谁属?” 这话一出,所有人均是精神一振,暗道正题来了,纷纷把美目投向了卫风,刘娇的俏面布上了一丝忐忑,她预感兄长与夫郎间的关系自今日起,将不复以往那般暧昧难明的状态,而是会彻底明朗化,这让她禁不住的暗暗担心。 刘兴男却是红红的眼眸中挑恤意味十足,倒要看看这人会不会厚起脸面一口应下! 卫风无视刘兴男的目光,不急不忙道:“总之不可能是司马氏,司马氏于淝水战后本有中兴之机,奈何孝武帝才疏志浅,贪酒废政,任由司马道子弄权,坐看气数白白耗尽,晋室至此,纵是司马懿重生亦束手无策,也不可能是高门甲族,高门甲族不接地气,不知苍生之苦,强行出头,无非是另一个桓玄罢了,难逃身死族灭的下场,将来的天下,有才德者自居之!” 说实话,刘裕仍存了最后一线劝说卫风的希望,就当是看在刘娇的面子给卫风一个显耀门楣的机会,这不奇怪,大多数人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在胜负未分之前,没有谁会认为自已注定失败,尤其对于野心之辈更是如此。 刘裕希望能通过说理的方式一步步的把卫风的话头套住,最终令他哑口无言,信心动摇,诚心归于自已麾下。对于刘裕的目地,刘兴男与刘娇显然心领神会。 只不过,卫风的回答滑不溜手,仅有大概而不指明具体,令刘裕颇为无奈,于是把心一横,直接了当的问道:“倘若卫将军他日有执掌中枢的机会,当会如何?” 卫风眉头微皱,似是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随即却反问道:“刘兄会如何施政?卫某不才。欲讨教一二。” 刘裕暗自气结。还是装聋作哑的老一套啊,但他既然存有把卫风收为已用的侥幸,就必须要拿些真货出来,略一沉吟之后。便道:“为政者。理当清简寡欲。严整有法度,不视珠玉舆马之饰,后庭无纨绮丝竹之音。使财帛皆在外府,内无私藏,具体则是削平强藩,集权中央,土断清口,废繁为简,使百姓休养生息,而国力自强!”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差点就要出声叫好! “这个....”卫风却现出了迟疑之色,摇了摇头:“严整有法度卫某同意,但清简寡欲有待商酌,卫某以为,使国家长治久安,不出于开拓视野,探索创新,尚武好斗,藏富于民,节俭与否并不关大局,具体而言,对内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打通向上晋升的渠道,使普通良人也能出将拜相,最终消弥士庶之别,至少在治政方面依才能,而不是依出身提拨。 对外则鼓励出海探索,游历天下,有组织的对化外夷民进行掠夺征服,取人财富为已用,以战养战,依靠战区获取补给,而不过度依赖于后方输送,当然,要使战争成为掠夺战而不陷入消耗战的泥潭,对敌必须要保持足够的军事优势,要做到不战而已,战则必胜,这又回到了探索创新方面,只有探索创新,才是向前发展的原动力,无论军民,皆是如此,具体可归纳为走出去与竞争!” “哼!您就胡扯吧!”刘兴男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古之明君,上至尧舜,下至文景,谁不是无为而治,以仁德治天下?尤其是文景崇尚节俭,连皇后都布衣钗裙,不佩珠玉,留下了赫赫美名,为历来正直之士景仰,而将军您呢,竟然还敢质疑清简寡欲,古来亡国之君,谁不是亡于骄奢淫逸? 至于您提到的消弥士庶之别,兴男虽出身于小门小户,却不得不提醒您,圣人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推而论之,夫妇兄弟朋友,也各有其道,古来帝王谁不是依此治国?您标新立异,难道要如王莽弄致天下大乱? 最后一点,您崇尚以武力掠夺,兴男曾亲眼见着您灭了新罗,屠城灭国固然能取一时之需,却有伤天和,有悖于圣人之道,终不为长久之计,我中土朝庭历来讲究泽被四海,以仁德服万邦,令偏邦蛮夷诚心来朝才是正理! 也不知您从哪里整来的这些歪门邪道,兴男敢断言,若是您有朝一日执掌朝政,必然百姓困苦,民不聊生,父亲所主张的,才是王道,正道,长治久安之道!” 刘兴男把卫风批的一文不值,心里暗呼好爽,小脸蛋都由于兴奋过度而涨的红通通的,眼珠子也在滴溜溜的四处乱转,果然,父母与姑母均是现出了毫不掩饰的诧异之色,王蔓与陈少女则以重新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自已,仿佛不敢相信自已竟能说出如此的长篇大论,这让她更是得意,忍不住的哼哼有声,轻轻晃动起了脑袋。 刘裕老怀大慰,捋须点了点头,却还是顾及着卫风的脸面,摆摆手道:“兴男你莫要妄言,一个女孩子家,哪懂得军国大事?卫将军也莫要太在意,不过,其中几点倒是发人深省,卫将军有闲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为佳。” 卫风突然有些猜出这父女俩一唱一和背后隐藏的意图了,分明是要与自已比较治国方略的高下,目地还是想拉拢自已为他刘家效力。 刘裕固然抱着这份心思,卫风又何尝不愿以刘裕为已用呢,于是向刘裕拱了拱手:“令爱以如此年纪能说出这般见解,恐怕放眼天下既便是男儿也无几人,不过,令爱以古喻今,这是卫某不敢苟同,古人道德高尚,今人却未必。 唐尧盛世,家不闭户,路不拾遗,但自三代(夏商周)以降,又有哪朝哪代可以做到?为何?卫某曾细细考量,归根结底,在于私有制的出现,唐尧万物归公,上至族酋,下至黎民百姓,各人只取所需,绝不多占,既便王位,也是以真正的禅让方式进行,而不是源自于曹魏,传承至我朝的伪禅让,唐尧遗风历舜一代相安无事,传至禹,却出现了家天下的概念,因而禹传位子启,自此为三代开端,也是私有制的真正登场。 照这么说,私有制是人心崩坏的根源,那么,能不能退回唐尧重拾天下为公呢?这不可能,唐尧时期,环境恶劣,百姓食不果腹,身无余财,因此,只有把谷物渔猎集中分配,才能保证族群的延续生存,及至于禹,因对外征战获取的大量物资与粮食产量的提高,出现了剩余,荀子曾有言,人之初,性本恶,这恶,不是指恶行恶业,而是指占有与贪婪! 在基本生存得到保障的前提下,作为王候公卿的禹及其子孙,与身边人出于人类本性,又因手握大权,自然而然会生出把多出的剩余据为已有的心思,既有锦衣玉食,谁又甘心粗茶淡饭?并且占了还想占,总想多占一点,以获取更加奢侈的享受,自此之后,天下为公变为天下为家,天下是一家一姓之天下,父死子继理所当然。 因此私有制是时代发展的产物,虽有诸多弊端,却无人可以逆潮流而行,即使是圣人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也没法阻挡人的贪欲愈演愈演,那么,是否就任由人心一直崩坏下去?” 席中的每个人均是眉头一皱,脸面隐现深思,就连刘兴男都不嚷嚷了,卫风的提法尽管新奇,但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刘裕更是若有所思,似乎明白到卫风要说什么了,只是还隔着一层纸,而这层纸怎么捅都捅不破! 屋内一片沉寂,卫风淡淡一扫,又道:“历三代至春秋战国,经秦汉传至我朝,士庶之分把私有制推上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高门甲族贪婪无止尽,占山据泽,动辄拥良田数千顷,执政者操生杀大权,插刮天下奇珍财货,中下等士人则利用为官一任的机会,拼命刮地三尺,每当州郡长吏离任,当地百姓必须凑上例钱作为送礼,少则数万、数十万,多则百万都有,自上至下,无官不贪,无吏不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可笑的是,士人竟自诩为清流,以言行高雅,谈玄论道为荣,俗话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士人的清流正是建立在平民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 请问刘兄,你崇尚节俭,且卫某相信你能身体力行,但面对举国皆贪,又有几人能仿效行之?既便将来你执掌朝政,下面投你所好,你又如何分的清是真廉还是假廉?再退一步说,你自已清廉节俭,那么,你能否保证子孙后代也艰苦朴素?令爱说的好,古来亡国之君,谁不是亡于骄奢淫逸?纵观古今,开国君主简朴清廉而子孙后代骄奢淫逸者多不胜数,往往三五代间便彻底堕落,请问,你如何约束子孙?难道凭借祖宗之法?” “这....”刘裕哑口无言。 卫风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道:“再来说休养生息,照卫某的看法,休养生息固然于百姓有利,却于国家不利,休养生息数十年,会因过于安逸而生出惰性,导致人不思进取,遇有突变会措手不及,而且也易使人放松警惕,自以为天下太平,因而武备废驰,骄奢之风渐长,国家会因**而最终陷入泥泽,刘兄可能理解?” 第二九二章治国之道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凭心而论,卫风的分析在刘裕看来,并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休养生息历来是仁君行仁政的必施举措,又有哪一位帝王不愿被身后人比作文景? 因着多年来的固化思维,休养生息政策已成了刘裕的坚定信仰,神圣不可亵渎,他接受不了对休养生息的彻底否定!更何况,汉文帝与汉景帝是他的远房老祖啊! 于是,略一沉吟,刘裕反驳道:“汉初高祖,文景二帝因其轻徭薄赋,休养生息,不但百姓安居乐业,也使得国力薄积厚发,之后才有了武帝对匈奴的胜利,卫将军又如何解释?” 卫风淡淡笑道:“刘兄既然提到了文景,那卫某便谈一谈自已的看法,固然,自高祖至文景的休养生息为武帝反击匈奴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但武帝与匈奴的长期作战也耗尽了家当,致使数十年间积聚的财富化为乌有,为筹措军费,武帝强征算缗告缗,中等以上的商贾悉数倾家荡产,至武帝晚年,百姓贫苦,土地抛荒,流民蜂起,大小规模的起义暴动数之不绝,逼迫武帝不得不停止了对匈奴的作战,以《轮台罪已诏》检讨过失! 当然,这并不是否定武帝对匈奴作战,武帝对匈奴作战具有正面意义,是两个种族之间的你死我活之争,不打击匈奴,不仅边疆百姓朝不保夕,汉朝也随时会有亡族灭种之祸。在这一点上,纵是倾尽所有,武帝的功绩也不可否定! 卫某要谈的是休养生息究竟值不值!国家几十年的财富在一场战役中消耗殆尽,上至朝庭,下至百姓全都陷入赤贫,这样的胜利,纵使胜了也无非是惨算,固然予敌以重创,自已却也落得个千疮百孔,各种矛盾频频爆发的下场。国家只能步步走向衰弱。最终在虚弱中逐渐走向衰亡,刘兄认为,值吗?” “这....”刘裕不禁毛骨耸然,这不正是两汉的真实写照吗?但随即就振起精神。跟着拱了拱手:“卫将军所言不错。前汉因着武帝对匈奴的打击陷入了衰弱。后汉与西羌连绵近百年的战争也把朝庭拖入了泥潭而不可拨,从这个角度看,傻子都知道不值。可有些事,明之不可为也必须为之,不能完全以值不值来衡量,如果两汉不与蛮夷作战,只怕更加困苦!” 卫风点点头道:“这就回到了根本问题上,以休养生息屯聚的财富来发动战争究竟值不值,卫某认为,不值!聚财之法不出于勤劳节俭与强取豪夺,卫某分别命名为慢财与快财,慢财取之于民应用于民,快财取自蛮夷用之于战,以战养战,日益壮大,生生不息! 战争的本质是获取利益,而不是为了扬我天威,令四夷臣服,就我个人而言,我不需要外夷臣服,磕几个头说两句好话,谁知道他是真服假服?除了使虚荣心得到满足又有何用?我需要的是征服,需要的是敌人的财货、资源与女人! 这又牵涉到了战略指导层面,我的战略指导便是以战养战,北方游牧民族可以以劫掠作为补给,咱们中土士卒同样是人,同样有骑兵,论起兵刃铠甲,要更加精良,为何不行? 卫某对外作战,尽量不役民力,不耗民财,如此与根基无伤,我会稽以区区弹丸之地拥兵五万,还供养战马万匹,按理说,百姓早该苦不堪言,但刘兄可以去会稽任何一城一村打听,百姓们可有不满?绝对没有! 而且因着对外征战的巨额收益,良人中从军者日渐增多,这放在我朝是不敢想象的,再回到开头提起的清廉节俭,廉是必须,俭则不必过于强求,须以量入为出作为依据,因着私有制的纵深化与私心膨胀,人都有改善生活条件的愿望,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倘若有能力吃肉,又何必顿顿粟米粥? 再换个角度看,人类从最初的渔猎采集,到刀耕火种,到如今的水利施肥,总体趋势是一步步向前发展,这推动发展的原动力,便是人的**,简而言之,对享受的追求促使人开动脑筋去获取更多的物资以满足自已! 相反,过份提介节俭,会导致一个非常吊诡的结果,那就是民众愈发贫困,官吏则贪暴更甚,这其中的原因非三言两语所能道清,刘兄若不理解,可自行摸索,关键在于上之所好,下之必效,反给了有心人步步高升的机会,想必刘兄细思之后会有明悟。 因此,卫某不提倡过度节俭,而是应该适度的引导民众追求舒适的享受,当然,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既不能压抑民众创新的热情,也要防止追求舒适逐渐演变为骄奢淫逸,简而言之,对私欲应采取疏而不是堵! 总之,他日如卫某执掌中枢,对内轻徭薄赋,构建起一套按劳、按才分配的合理有序制度,以法规约束不法奸商的贪婪,以军功或重大成就封赏授爵,在民众衣食无忧的基础上,启民智,教爱国,使民众对国家生出归属感与荣誉感,踊跃参与国家的监督管理。 对外则发动征伐,掠夺蛮夷的人力物力为已用,最终建立起一个对内有凝聚力,对外有扩张力的庞大帝国,当然,这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可能一帆风顺,需要走一步,把根基夯实,再走下一步!” 卫风满脸洋溢着自信,刘裕却是惊呆了,这人绝对是疯子!他的这套治国理念不说与圣人之道,既便与二世而亡的暴秦都大相径庭,居然要让民众参与朝政,自三代以降从未有过,国家不得乱套了? 刘裕的出身虽然不显赫,却是次等士人,在他身边聚结着一批同样出身,对于高门甲族专擅朝政也同样不满的类似出身的人,这是他的根基! 他虽然怜恤百姓之苦,却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俯视的目光来看待,以施舍的心态使百姓获取温饱,而不是把民众摆在与自已对等的位置上,思想上的巨大差异,使他没法认同卫风的理念! 其他人也纷纷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卫风,尤其是王蔓,更是百感交集,今日是卫风首次系统性提出了自已的施政理念,这使她的一些个小疑问迎刃而解。 她总感觉卫风与正常人不大一样,奇谈怪论那是不必多说,平时注重情调与夫妻间的平等关爱,而不是处处摆出一副大郎主作风,生活中又不使用婢仆杂役,母夜叉虽负责了他的一部分生活,但母夜叉与婢仆杂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第二九三章刘兴男的心愿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赠送的魔法饼干~~~~~~~~~ 除了这些,还有卫风对自已母亲的所作所为一旦让外人知晓,必然会被打上大逆不道的烙印,尽管作为当事人的他俩很可能都满足于这种不为外人接受的关系!王蔓终于意识到,自家夫郎与众不同的根源,还在于他的思想独特啊!可是又能如何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能陪着他一步步向前走! 不自禁的,王蔓的美目中现出了复杂难明之色,以重新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卫风,真是个怪人! 刘裕也摇了摇头,苦笑道:“卫将军的想法闻所未闻,是好是坏愚兄无法评价,只是想问一句,卫将军会如何实行?” 卫风神秘的笑了笑,并不回答,“哼!”刘兴男最看不得卫风的这副莫测高深模样,一见就来火,当即冷冷一哼:“将军,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兴男不好多说什么,但照着您说的以战养战,是有诸多好处,莫非古来先贤都没看出?兴男不信,您要知道,历朝历代控制军队的最根本要素在于粮饷二字,您让军队就地补给,在您有生之年,或许因着您在军中的威望无人敢生出妄想,只是您去了之后,您能担保将领们不会拥兵自重吗?他们都不需要依靠朝庭就能获得补给,干嘛还要听朝庭的号令?” 刘裕顿时眼前一亮,先丢了个赞许的眼神给刘兴男。跟着就把目光投向了卫风,对于以战养战,刘裕深表赞同,他看到了会稽确确实实从劫掠中落到的好处,光是那么多女人,就足以刺激军士们前赴后继奔往海外! 只是,粮饷自已自足,由自已亲自带队没半点问题,指派别的将领领军,偶尔的一两次也干系不大。但时日长久。兵将难免不会生出些心思,再如果朝庭稍微黯弱一点,恐怕不多时便是割据分裂的结果,这的确是个难解的死结。至少刘裕没办法理出头绪。他希望以卫风的意见作为参考。 “呵呵~~”卫风却打着哈哈道:“刘小娘子。你慢慢想,想通了再告诉我,看看你我是否不谋而合。行了,不说这个了,刘兄、嫂嫂,兄弟我连夜赶路,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啊,家里可有吃食?不如弄些酒菜过来,咱们自家人把酒言欢,如何?” 一阵无奈涌上了心头,刘裕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他不认为卫风没有解决的方法,而是可恶的很,到关键之处不说了!不过刘裕也清楚,因着目前似敌似友的特殊关系,卫风没有义务把老底全兜给自已,这让他如隔靴搔痒般浑身痒的慌! ‘也罢,看来只能多派细作,留意这家伙的一举一动,根据珠丝马迹自行推测!’刘裕狠狠吁了口浊气,勉强笑道:“卫将军倒是提醒了愚兄,你且坐着,酒菜很快上来!”说着,给刘娇打了个眼色。 刘娇没好气的瞪了卫风一眼,拉上刘兴男向膳堂走去。 不多时,简单的饭食搁上了案头,几个人东拉西扯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屋外透出了一丝光亮,谁都清楚,卫风带着刘娇离去的时刻到了。 渐渐地,屋子里弥荡起了一股淡淡的不舍,刘兴男的挣扎重新布上了脸面,她看了看父母,咬咬牙道:“父亲、阿母,兴男舍不得与姑母离开,想去建康陪陪姑母,很快就会回来的,可好?” 这话一出,卫风的目中立时绿芒一闪,隐秘的扫了眼刘兴男的小胸脯,便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王蔓却是有些愕然,与陈少女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之后,狠狠瞪了了卫风一眼,这分明是个沾花惹草的惹事精啊!但当把目光转向了刘兴男时,又浮出了一丝隐约可见的笑意。 刘娇则是愣住了,眼眸不自禁的蒙上了一层雾光,正下意识的向兄嫂看去,“胡闹!不行!”刘裕与臧爱亲异口同声,一致否决! “父亲,阿母~~”刘兴男不依道:“兴男又不惹事的,只是去建康陪着姑母散散心,姑母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兴男连说个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呜呜呜~~” 说的好好的,一阵酸楚突然涌上了心头,刘兴男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当场抹起了眼泪! 刘娇也拭了拭眼角,劝道:“阿兄,嫂嫂,让兴男跟着阿娇住一阵子其实没什么,阿娇也舍不得兴男,过一段时间就把她送回来,你们不用担心兴男的安全,卫将军不会让人欺侮她的。” 臧爱亲如防贼般的瞥了眼卫风,摇摇头道:“阿娇,嫂嫂明白你与兴男姑侄情深,乍一分开是挺让人难受,可是兴男迟早得嫁人,总不能一辈子跟着你罢?到那时不还得分开?时间久了会慢慢习惯的,过一阵就好,何况未出阁的女孩子家,东奔西跑总不是个事啊,现在兴男的名声已经不大好了,再跟你跑一趟建康,别人会如何议论?莫非你愿意兴男一辈子都嫁不掉?” “这....”刘娇无言以对,带着丝不舍看了眼哭的如个泪人般的刘兴男,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卫风,还隐含着丝特殊意味,仿佛在说,你不是对兴男动了心思吗?那你就凭本事说服兄嫂吧! 其实卫风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自知之明他是有的,他知道自已的名声不好,臧爱亲的那记眼神充分表明了自已在藏爱亲心目中的印象,可这时,如果不尽最大努力把刘兴男拐走,日后真可能要坐视刘兴男在别人的胯下婉转承欢了,他不认为目前的刘兴男对自已具有三贞九烈的爱恋! 尽量摆出了一副委屈的面容,卫风向臧爱亲拱了拱手:“嫂嫂,兴男不过是去建康游玩些时日,哪有那么严重?卫某是兴男的姑父,外甥女随姑母去姑父家小住,这有何不可?旁人如何说三道四? 我大胆猜一下,嫂嫂应该是不放心兴男和我一起,这我不得不为自已辩白了,去年去了海外足足有小半年,别说兴男,即便娇娇姊我也碰都没碰啊! 或许嫂嫂会误以为我贪花好色,当然,与刘兄比我是自愧不如,但我自认要比寻常人好上许多,如今一区区小吏,谁家里不是妻妾歌舞姬数十人?而我连同娇娇姊,只有王蔓与小兰,这已充分证明,我绝不是个贪花好色之徒!” 卫风掷地有声,义正辞严,一派正气昂扬的模样,王蔓与陈少女均是有种恶心欲呕的感觉,当真是撒谎都不带脸红啊!只是回头一想,卫风的确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好色,他对女性的占有欲很强,但这份占有欲只是把他看中的女人约束在身边,而不急于占有该女子的身体,在王蔓与陈少女看来,卫风的好色更多的表现在了口花花与手脚不大干净,似乎这人对猥亵调戏女子情有独钟,反而真正的进一步深入并不是太过于猴急。 二女秀眉微蹙,相继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卫风,这是她们不明白,卫风喜欢玩感情,或许是与现代社会的女人不能谈感情,谈了会被人当逗比,只能是**裸的性与利益,因此在穿来古代之后,由于古代女子相对坚贞朴素,前世被压抑住的情感如开闸般泄开,使他更注重感情方面的交流,身体上的欲求相对的退而居于次! 刘兴男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配合的把哭声放的更大,眼泪水哗啦啦淌成了河,臧爱亲却现出了将信将疑之色,上上下下打量着卫风,她对卫风说不上了解,但对他的家庭关系还是清楚的,只不过,这人真有他自已夸的那么好吗?臧爱亲总感觉不大踏实。 臧爱亲的迟疑落入了卫风眼底,不禁暗道一声好,跟着又道:“嫂嫂,兴男去海外的前后反差之大或许也让你对我生出了不满,认为是我教唆的结果,不错,这点我承认,我的确是有意为之,却绝不是针对刘兄与嫂嫂!” “哼!”一提到这,刘裕顿时怒火中烧,重重哼了一声,不满情绪溢于言表! 卫风毫不在意,微笑着双手一压:“刘兄请息怒,请听卫某详细道来,在新罗我曾对娇娇姊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活法,做父母的总想把自已的经验强加给子女,并认为这是最适合子女的方式,却没考虑到子女的性格,请恕我直言,令爱性情跳脱,渴望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刻意给她安排的束缚反而会使她郁郁寡欢,试问,拳拳父母心,为人父母者谁不希望子女能安康幸福? 有鉴于此,作为兴男的姑父,我对兴男因时利导,按她的喜好教她武技骑射,难道你们没发现,兴男舞刀弄棒要强于舞文弄墨?她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些?这正是最适合她的道路啊! 刘兄与嫂嫂万勿抱有陈腐观念,女子为将虽少,但不是没有,仅是我朝便有荀灌与李秀,还有打虎女英雄杨香,皆受时人称道,兴男有此天赋,为何不能成为一代女杰?兴男已经长大了,是好是歹她未必不清楚,她有掌握自已命运的权力! 最后再说句冒犯的话,刘兄英雄了得,将来必为一代人杰,何须学那些陈腐门户以联姻来获取利益?说到联姻,卫某以为未必有用,太原王氏突遭大难可有姻亲仗义援手?这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者千里无一啊!” 第二九四章携美离开 “这....”卫风的劝说情真义切,刘裕不由生出了一丝动摇,自已对兴男的管束真的合适吗?于是,把征询的目光向臧爱亲投了过去,王蔓却是向卫风挤了挤眼睛,接过来道:“刘兄,嫂嫂,你们对卫郎也许不大了解,但蔓不得不厚颜夸一句,卫郎看人的眼光颇有独到之处,由着兴男的性子,不强加束缚,兴男将来或有成大器的可能! 另外蔓还得提个醒,明日桓修将出镇京口,对于北府宿将,理当清洗一部分,如跟随刘牢之多年的心腹老将,可同时,桓修初来乍到,要想以北府军为已用,还得依靠北府旧将,刘兄在北府军中素有名望,与刘牢之关系不深,很可能成为桓修的拉拢对象,倘若桓修听闻兴男未曾婚配,为家中子侄辈向刘兄求娶,请问刘兄应还是不应? 蔓试着替刘兄分析一下,如果应允,将来桓玄事败,因其篡逆,必遭屠宗灭族,兴男既使能侥幸幸免,夫郎与子嗣被杀却是无须置疑,这岂不是害了兴男?如果刘兄推托,恐怕又会惹来桓修的不快,徒招无妄之祸! 因此,让兴男随娇娇姊往建康避上一阵子倒不失为一良策,至于卫郎那里,刘兄与嫂嫂请放心,卫郎这人嘴虽不大好,却在男女之事上从不含糊,何况蔓与娇娇姊也会从旁监督,绝不让他祸害兴男,请刘兄与嫂嫂放心!” 这倒是刘裕没考虑到,细细一想。王蔓的猜测并不是无稽之谈,关键在于刘兴男尚是云英待嫁之身,桓修以联姻来笼络自已顺理成章,真等到桓修托人提亲,自已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刘裕顿时出了身冷汗,他立刻就认同了把刘兴男送走是唯一的可行之计,尽管他对卫风不大放心,却总好过刘兴男与桓氏联姻,凡事都有个说不准。不预作准备。事到临头只能悔之莫及! 臧爱亲也是面色微变,她清楚自家男人的野心,决不可能诚心为桓玄所用,再说句难听话。与其投靠桓玄。还不如投了卫风呢。卫风勉强能算得上半个自家人,剔除去刘兴男的因素,其实臧爱亲对卫风还是有些好感的。最起码是她的妹夫!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通过眼神达成了一致意见,如果说,卫风的劝说只令他们动摇的话,那么,王蔓的猜测促使他们最终下定了决心,起着一锤定音的作用! “哎~~”臧爱亲叹了口气,无奈道:“卫将军,嫂嫂与刘郎暂把兴男托付给你了,你要切记自已的承诺,否则,嫂嫂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卫风郑重的拱了拱手:“卫某素来牙齿当金使,请刘兄与嫂嫂尽管放下心来!” 臧爱亲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向了刘兴男,刘兴男已经雨过天晴,眼泪水说收便收,眉眼间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跟在卫风身边,有吃有玩有乐子,还能与姑母朝夕相处,与留在家里读那枯燥无味的《女诫》与《列女传》,整个是没得比,至于红丸将来花落谁家,暂时不在她的考虑之列! 臧爱亲收回目光,与刘裕交换了个苦涩的眼神,他们都明白,这一次把刘兴男放出去,性子肯定会变的更野,日后再想管束,那是基本上没指望了,可是非这般还能如何?难道真等着桓修上门提亲? 刘裕只觉得,自打与卫风偶遇至今,几乎就没顺心过! 刘裕随即压下这份无奈,向屋外望了眼,提醒道:“多余的话愚兄不说了,卫将军你心里有数即可,天色即将放亮,你们抓紧时间尽快离去罢,与桓修碰面总是不妥。” 卫风还未开口,刘娇已离席而出,在刘裕与臧爱亲案前盈盈跪了下来,一拜到底:“阿娇就此拜别兄长与嫂嫂,请兄长与嫂嫂保重,他日若能诛除桓玄,阿娇会抽空回来探望的。” 臧爱亲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不舍,勉强笑道:“你放心去罢,家里不用操心,记着,不要无理取闹,也不要争强好胜,要尽一个妻妾的本份侍奉夫郎,不要仗着年岁大便对王家女郎不敬,要早日和卫将军生个孩子,另外,要照顾好兴男。” 刘娇哽咽道:“阿娇会谨记兄长与嫂嫂的教诲,请不用为阿娇和兴男担心!” 刘兴男也跟着道:“父亲、阿母,兴男会照顾好自已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已,兴男会挂念你们的!” 臧爱亲抹了把眼泪,便挥了挥手:“去罢,莫要耽搁了。” 卫风领着王蔓与陈少女站起身,郑重拱了拱手:“天下群雄,桓玄空具其名,实则一纨绔,不足为虑,秦主姚兴,佞佛贪利,其父姚苌勒杀苻坚,必遭天谴祸及子孙,南德主慕容德,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北燕主慕容盛,猜忌刻薄,致使人人自危,卫某料其终不免死于非命! 至于匈奴余孽,刘卫辰之子刘勃勃(赫连勃勃),依附于秦国秦州刺史没弈干,此人狡诈奸险,反客为主只在数年间,但匈奴凶暴,不得人心,王师所向,便是他命丧之时!而西凉旧地,诸胡征战不休,自保尚且无暇,何来余力兼济天下? 之前刘兄曾问卫某天下谁属,卫某敢断言,论起风流人物,卫某自居其一,另二人当属刘兄与魏主拓跋珪,他日天下,不出于你我三人之间,因此卫某请刘兄与嫂嫂多加保重,人生得一劲敌如一良友,夫复何憾?” “哈哈哈哈~~”刘裕顿时一阵豪情激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卫将军说的好,亦敌亦友,最是令人向往,无论将来如何,今日你我仍是兄弟,卫将军与弟妹请慢走,愚兄夫妇留步不送!” “告辞!”卫风一躬到底,随即大步而去,王蔓与陈少女也各自施了一礼,挽上频频回望的刘娇与刘兴男跟出了屋子。 经一夜攀谈,那便宜兄弟与夫郎彻底摊了牌,臧爱亲清楚,有朝一日桓玄伏诛,这二人必将由暗斗转为明争,甚至发展到兵戎相见都不是不可能,虽然这是她极其不愿见到,只是身为一名女子,面对着两个野心勃勃之辈,又有什么办法? 爱女、妹妹,连同卫风等人相继消失在了视线中,臧爱亲仍是怔怔站着,脸面浮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担扰,刘裕也不多说,回到坐席,举杯入喉,一口浊酒猛灌下肚! 第二九五章叔祖母 离了家门,因着夫郎与兄长的摊牌,刘娇的美目中终于现出了掩饰不住的不安,转头看向了卫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卫风搂上刘娇的纤腰,微微笑道:“娇娇姊,你不要想太多,我与你家兄长虽是命中注定的对手,却不互相仇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有朝一日刘兄为我阶下囚,我绝不会伤害他与嫂嫂,以及子孙后代的性命,而是酌才录用,使你刘氏连绵不绝,延继繁盛。” “嗯!妾相信你!”刘娇点了点头,美目射出了感激。 “哼!”刘兴男却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大话谁不会说?父亲才是当世英雄,偏偏有人还不自量力!算了,等某人碰的头破血流时,兴男也劝劝父亲,把那人收做手下给他个安稳日子过吧!” 王蔓心想又来了,自家夫郎与母亲、与兴男都是相互瞧不顺眼,这以后家里多出一个,那就吵翻天吧,想不热闹都不行!不禁与陈少女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 果然,卫风转回头,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刘兴男,我可以与你打个赌,如果有一天,你父亲向我拱手称臣,你就给我做妾,你敢不敢打这个赌?” “有何不敢?”刘兴男毫不示弱道:“那你呢?如果你被父亲生擒活捉,你该如何?” 卫风不假思索道:“这好办,我向你父亲投降不得就了?” “哼!将军您耍赖!”刘兴男不满道:“向父亲投降是应该的。不能算作条件!” “这个~~”卫风眉头一皱,打量起了刘兴男的小胸脯,好半天,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在男女之事上吃亏了,对吧?那我陪你睡觉,给你侍寝,如何?” “呕~~”刘兴男把俏面偏向了一边,作了个恶心欲呕的表情! 王蔓再也看不下去,嗔道:“卫郎。你就喜欢欺侮女子。究竟走不走了?” “这就走!”卫风嘿嘿一笑,仗着身强力壮,单手把刘娇向怀里一抄,以胳膊肘子夹住。另以手掌托起她的后臀。另一只手拉住马缰。飞身一跃,准准坐上了马匹! “啊!”的一声惊呼,刘娇扑腾着小心肝不依道:“卫将军。快把妾放下,附近都是街坊邻居,已经有人在看了!” 卫风低下头,不满道:“娇娇姊,你叫我什么?” “卫....卫郎!”刘娇红着脸小声应了句。 “嗯~~”卫风现出了满意之色,双腿一夹,马儿立刻撒开蹄子飞奔而去。 王蔓嘟了嘟嘴唇,强压下酸意,向刘兴男招了招手:“兴男,姊姊带你回去!” “嗯!”刘兴男点了点头,利索的跨上了王蔓的马匹,不多时,蹄声隆隆,骑队紧紧追上了卫风。 出了城,与骑兵汇合之后,由于刘毅曾提醒桓修将于今日抵达,为避免不避要的麻烦,因此卫风并未沿原路返回,而是折向了西南方三十余里的高骊山,再一路向西经华山、过钟山入建康东篱门。 卫风率军离去堪堪过了一个时辰,数十人出现在了原地,大部分是老弱妇孺,青壮年仅十来人,正是由刘敬宣领头! 见着眼前的遍地狼籍,一名老奴悲声道:“少将军,老郎主必是被那姓卫的劫掠而走,这该如何是好?” 刘敬宣双目赤红,显得悲愤欲绝,同时还有些侥幸,他与父亲的约定的确是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这没办法,女人多,自然要麻烦些,在卫风领骑兵刚到不久,他就来了,但见着前方数千骑,心知有变,并不敢上前,于是借着黑暗与族人暂时隐匿,毕竟京口附近的地形他比卫风熟悉,足足煎熬了一夜,在确定了卫风不会回返,这才带着族人向着江边赶来。 又望了眼卫风离去的方向,刘敬宣恨恨道:“父亲必不幸免,仅凭你我潜去建康,非但救不出父亲,还会被那姓卫的斩尽杀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趁着桓玄来人之前,急速过江,联结高雅之再图他策,走,莫要耽搁!” 刘敬宣疾步而去,刘氏族人也知情况紧迫,不再多说,纷纷快步跟上。 卫风却是不急不忙,走骊山回建康,要比原路多出四五十里,当回到府宅时,已是傍晚时分。 这一趟京口之行堪称完美,王蔓擒来了刘牢之,卫风也抱得了美人归,还顺手牵来了拖油瓶刘兴男,这是个能给他从另一层面带来快乐的女孩子,说句难听话,如果刘兴男主动献寝,他还得考虑上不上的问题呢,上了床,关系就变了,再不复以往的暧昧难明氛围,而这恰恰是卫风非常享受的。 由于提前得了通报,也由于肉苁蓉理顺了心情,庾氏身着盛装,早早来到大殿等候,殿内灯火通明,在闪烁的火光下,显得愈发的娇艳迷人! 刚来没一会儿,殿外响起了脚步声,庾氏离席向外张望,果然是自已的女儿女婿,陈少女,还有一中一小两个陌生女人,带着满脸的风尘仆仆。 庾氏不由细细打量起来,刘娇端庄雍容,姿色虽与自已及女儿稍有不如,却也是一等一的美女,这令她狠狠瞪了卫风一眼,随即便把目光投向了刘兴男,刘兴男面容清丽,正好奇的东张西望,一副天真活泼的模样。 庾氏又狠狠瞪了眼卫风,连这么小的女孩子都不放过,蔓儿怎么也不管管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庾氏清楚男人的好色并不是一步到位,而是在对妻室的试探中逐渐壮大,妻室的忍让最终会导致男人的色心彻底膨胀,她认为有机会要与王蔓谈一谈。 庾氏在打量着刘娇与刘兴男,姑侄俩也相继把目光投向了庾氏,对于王蔓的母亲,第一个反应的惊艳与讶异,论起美色,竟与王蔓难分轩致,还多了份浓浓的熟女风情,尤其是面相仅如二十许人!紧接着,又感到了紧张,毕竟这不是卫风的母亲,而是正室的母亲,这让她们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王蔓看了眼刘娇,微微笑道:“娇娇姊,阿母很好相处的,咱们既然是姊妹了,你以叔母事阿母不就得了?”随即就搀上刘娇,上前介绍道:“娇娇姊,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家母,阿母,这是娇娇姊,小女曾和您提过的。” 阿娇赶忙施了一礼:“阿娇见过叔母。” 庾氏笑吟吟的扶起刘娇,赞道:“果然是个俊俏的娘子,那叔母就托大称你声阿娇了,阿娇,既然进了门就不要见外,都是自家人,如果有人欺侮你,你尽管告诉叔母,叔母为你出气!”说着,以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卫风。 王蔓哭笑不得,对于母亲与夫郎的那点破事,她有种心力交粹的感觉,不大想理会了,于是向刘兴男看了过去。 刘兴男乖巧的施礼道:“兴男也给叔母见礼。” 卫风却是阴阳怪气道:“刘兴男,你究竟懂不懂礼数?你该称为叔祖母,来,重来一遍!” “这....”庾氏的脸一瞬间变绿了,自已才三十出头啊,被称为叔母还能坦然接受,可是被一个如此之大的女孩子称为叔祖母,她是发自内心的排斥! 刘娇不由眉心微拧,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意识到卫风与庾氏之间有点不正常,天下哪有女婿对外姑以这样的口气说话? 刘娇暗暗打量起了卫风、王蔓与庾氏,似是要看破这三人之间的真实关系,也由不得刘娇不多想,庾氏的美丽与其自身的年龄身份完全不对称,如果不是事先有了解,乍一见面,百分百会把庾氏当作卫风的女人! 刘兴男也有些发愣,按正常道理,是该称呼庾氏为叔祖母,只是她也面临着年龄与面相上的困惑,总是叫不出口! 王蔓连忙丢给卫风一个责怪的白眼,没好气道:“卫郎,今天阿母哪里碍着你了,你怎么总是和阿母作对?兴男与妾还姊妹相称呢,叫一声叔母又怎么了?当初是谁提出要与兴男互为兄妹的?莫非某个人不记得了?” “我不就是提个意见嘛!”卫风嘟囔了句,把头扭向了一边,王蔓却咬了咬牙,讪讪笑道:“娇娇姊,既然是一家人,那妹也不瞒你,卫郎与阿母你不要觉得奇怪,她们俩一直都是这样,对了,有点类似于和兴男,卫郎这个人呀,喜欢欺侮老弱妇孺,兴男不在,就把矛头对着阿母了,你别当回事,习惯就好了。” “哼!”刘兴男重重一哼,目中射出挑恤!庾氏也搂上刘兴男,第三次狠狠瞪了过去! 面对着一大一小两双充满敌视的目光,卫风毫不在意,向陈少女招了招手:“少女,你先带娇娇姊与兴男去认个房,我和王蔓,还有庾夫人去给刘牢之开膛剖心,半个时辰后,咱们膳堂见。” 刘娇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忍,无论怎么说,刘牢之曾是北府军的最高军政首领,在京口军民的心目中,神秘而又尊崇,类似于帝王一般的存在,刘娇也不例外,只是在这种场合,她也清楚自已并不方便劝说,对于以奴轼主之辈,开膛剖心是约定成俗! 暗暗叹了口气,刘娇拉上刘兴男与陈少女向后宅走去,卫风、王蔓与庾氏则来到了另一边的灵堂。 灵堂,还是原先那间灵堂,只是少了当初的旖旎春色,多出了几分肃杀意味,昏暗的灵堂里,刘牢之五花大绑,被几名亲卫强摁在王恭灵前,整间屋子都弥荡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王蔓与庾氏均是微微皱了皱鼻子。 第二九六章致败之因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臭味来自于案上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头颅,虽然封住头颅的黑漆具有一定的防腐作用,但随着天气日渐炎热,终究还是会缓慢腐烂,要想永久保存,在当时只有把头颅扔大锅里煮,把皮肉煮烂煮化,然后把头骨做成便壶或是酒器,当然了,卫风没这么重的口味,他打算解决了刘牢之,就把那两颗头颅一起拿出去埋了。 刘牢之虽然跪在灵前,却是满脸的桀骜不驯之色,不愧为北府一代悍将! 卫风的心情略有些复杂,他与刘牢之无仇无怨,甚至可以说,没有刘牢之,他有很大的可能走不到今天,最起码王蔓不会跟了他。 既便当时的王蔓没有杀心,但至少也要把自已打成遍体鳞伤才会扔上岸,假如有命活下来,虽然可以按照预定计划控制阳羡,而王蔓在阳羡起的作用算不上大,在山阴却是发挥了重要作用,王蔓成了联结自已与以谢道韫为代表的王谢之间的一根纽带,正是有了谢道韫的信任,自已才可以放手施为! 卫风暗暗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王蔓,王蔓已操着把尖刀,恨恨道:“卫郎,妾要亲手剖开这恶奴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稍等一下,刘牢之也是个可怜人,待我开解他几句,让他平心静气的去罢。”卫风摆了摆手,绕到刘牢之身前,目光灼灼。直射刘牢之的双目。 刘牢之毫不示弱的迎上卫风的目光,冷冷笑道:“老子可怜?你有何资格放此厥词?莫要以为擒来了老子!你不过是借着桓玄的势,若无桓玄,给你十个胆子可敢来我京口?哼!不就是开膛剖心?来啊,看老子可会皱下眉!” 卫风也不动怒,淡淡道:“刘牢之,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为何会落至如今田地,也罢,今日我便点醒你!你身为一代名将,战功赫赫。论起武勇。天下数一数二,你说的不错,倘若没有桓玄,三五年内。我都没法把你缚至孝伯公灵前!你之所以会败。不在于武勇不足。而是不明时势!” “哼!”刘牢之微眯起双目,一副不屑争辨的模样! 卫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刘牢之,你是否以为致败之因在于部下的背叛?当然。这是直接原因,或许你也清楚,正是接连三反才致使你人心尽丧,对于你自已来说,有不得不反的理由,那么我问你,你可知道你三反的根源何在?” “哧!”刘牢之轻笑一声:“这还要你来教?王恭盛气凌人,待老子如猪如狗,不杀他作甚?司马郎君心怀猜忌,我不先发制人,早晚死于他手,桓玄奸险狡诈,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设下了圈套看着老子往里面钻!” 卫风摇摇头道:“这仍然是表象,你可记得,当初孝伯公伐司马道子,为得你效死力,屈尊与你拜为兄弟,还向你许下了事克即以卿为北府的诺言,而同时,司马元显遣时为庐江太守的高素向你策反,其诺言也是事成,当即其(王恭)位号! 双方都对你许以北府,说明时势如此,非你不能统率北府,高门甲族垄断北府,按自身愿望使用北府军已不复可能,门阀士族专兵的基础已然崩溃,只不过,你目光短浅,未能觉察罢了。” 刘牢之这次没有出言反驳,而是虎目现出了深思,王蔓与庾氏也是若有所感,俏面隐现思索,只不过,这三人既似是有些明白,却又朦朦胧胧把握不透,一时均是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卫风又道:“刘牢之,在你轼杀孝伯公之后,由孝伯公府司马升任为都督数州诸军事,这其实是历史进程的一个关键节点,标志着北府军摆脱了士族控制成为一支独立的力量,也是高门甲族专擅朝政崩溃瓦解的开端! 如果你当时能明白,至少有七成执掌中枢的机会,只是可惜了,内有司马道子父子宗室名分之重,外有高门甲族桓玄倚仗父叔余威,你虽一朝得据大位,却不敢逾越半步,以至惶惶不辨方向,举措失常,一变再变,直至投降桓玄被贬为会稽太守,这才明白筹算不在自己,而把握于人手,但事机已失,无可挽回,广陵一江之隔,遂不可达! 在这方面,你不如孙恩看的透彻,孙恩因其叔孙泰父子被司马元显诱杀,是以对高门甲族再不抱希望,他认为,只有以武力消灭高门甲族才可以仕宦显赫,虽嫌偏激,却大体正确,而你刘牢之仍甘为高门甲族马前卒! 但孙恩实力不济,最终兵败身亡,可你不同,你疆场功勋卓著,如能准确估量形势,谨慎行动,当今天下谁属,或难一语断之,所以,我说你是败在了不辨形势,你可明白?” 刘牢之愣了半晌,脸面渐渐现出了懊悔之色,还有一丝颓然,好半天,才冷哼一声:“你想看我的笑话?不错,如若我当时身边能有郭奉孝、诸葛孔明之流为我陈述利弊,恐怕此刻天下已在我指掌之间,我确是悔之莫及,你该满意了罢?动手罢!” 卫风摆了摆手:“你今日毙命于孝伯公灵前已不可避免,我又何必出言讥讽?我只想让你明白,你的死并非全无价值,你给后来者,包括我、也包括你北府军的继任者指明了未来的方向,我们再不会对高门甲族心存侥幸,也再不会甘为爪牙,而是一力取而代之,并逐渐削弱其影响力,以免重蹈你的覆辙! 你无叛晋之心,却夹在强臣之间进退失据,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剧,虽然你由于三反将被刻上历史的耻辱柱,但后世会有人理解你的为难处境,补给你一个正确评价,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放下芥蒂,安心去罢。” 随着卫风话音落下,刘牢之虎目中的锋锐迅速消弥,长长叹了口气之后,满面萧瑟,缓缓闭上了眼睛! 刘牢之浑身弥荡着萎靡不振的气息,仿佛再不复为江东恶虎,而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 王蔓手持尖刀步上前来,原先她还想对亡父哭喊两句,可是听了卫风的分析,竟莫名的对刘牢之生出了丝同情,如果不是父亲之死的罪魁祸首确是刘牢之,她都有了种就此罢手的想法! 但随即,王蔓就把这荒谬的念头给驱除开去,咬了咬牙,刀尖正欲下划,卫风却唤住道:“王蔓,给他个痛快!” 第二九七章谢道韫归来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也谢谢云歧青谷与峰霞爱的打赏~~~~ 刘牢之猛的睁开了眼睛,怔怔看着卫风,带着不敢置信,还带有淡淡的感激,毕竟以奴轼主是要开膛剖心的,他也做好了准备! 而卫风能给自已留具全尸,在刘牢之看来,这是以德报怨,尽管对现代人来说横竖都是死,可古人不一样,即便不信鬼神轮回,身体发肤却受于父母,谁都不愿死时少一部分,尤其还是最重要的心脏! 留全尸是最轻,也是最高规格的死法! 王蔓有些迟疑,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母亲,庾氏诧异的看了眼卫风,便略一点头。 王蔓深吸了口气,冷声道:“刘牢之,虽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但卫郎说的也有道理,你不过是个可怜人,我何必与可怜人过多为难?受死罢!”说完,狠狠一刀直刺刘牢之心口! “扑哧!”一声轻响,这一刀贯心而过,刘牢之果然硬气的很,连眉头都不皱,只是身体略一抽搐! 王蔓心一横,运劲猛的一拨,一道血线飙射而出,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刘牢之在身体晃了两晃之后,“扑通!”一声,跌倒在了王恭的灵前! 王蔓怔怔看着刘牢之的尸体,手里还持着向下滴落鲜血的尖刀,尽管手刃了仇人,她却感觉心里并没有太多由大仇得报而来的快感,与月前一刀砍断司马元显颈脖时的酣畅淋漓根本比不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随着时日流逝,自已淡忘了父亲? 王蔓下意识的看向了卫风,卫风握上她的手腕,把尖刀取下递给了亲卫,这才问道:“王蔓,你可是觉得杀了刘牢之不痛快?” 王蔓不解的点了点头:“妾也不怕卫郎你笑话,妾其实很想在父亲灵前大哭一场,但又害怕,害怕....哭不出来。” 卫风微微笑道:“这得从两方面来说,首先是你在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授首之时已经痛哭过一次了。心里的悲苦渲泻了不少。因此悲痛不比上回很好理解。 其次,这说明你并未一味的被仇恨蒙蔽了灵智,刘牢之背主轼上固然有取死之道,但你父亲也不是全无责任。刘牢之曾侍谢玄。再侍谯王司马恬。又侍散骑常侍刘该,此人为司马道子家将,最后才归入你父亲麾下。那么,为何刘牢之与前三者相安无事,非得轼杀你父亲呢?我认为你未必没有思考过。” 王蔓的美目中现出了深思之色,似是在寻思着个中缘由。 卫风又道:“一方面是孝武帝晏驾,司马德宗蠢笨异常,不具有施政能力,司马道子大权独揽,朝庭重回主弱臣强,外藩与中枢的矛盾冲突愈趋加剧,另一方面,你父亲视刘牢之如家将奴仆,而刘牢之自恃战功赫赫,如何肯忍气吞声?假如你父待人接物不说如谢玄,哪怕稍微对刘牢之有丁点尊重,恐怕惨剧都不会发生。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重要的是大仇得报,至于刘敬宣与高雅之,论起罪恶,虽不是元凶,却远甚刘牢之,正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刘牢之是受了你父的羞辱才暗生杀机,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时常在想,如果是我向军中主将提不同意见,不被采纳倒也罢了,反而换来一声滚,你说,我会不会一怒而杀之呢?” “这....”王蔓哑口为言,按照卫风的说法,父亲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在感情上总是没法接受,毕竟死的是自已的父亲,被灭的是自已的亲族啊。 卫风摆了摆手,劝道:“王蔓,你不必纠结于此,这个问题正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强调的是,刘敬宣与高雅之和你父亲无任何瓜葛,却甘作帮凶,说明他们只为图利,比不得刘牢之有怨在身,故而情无可原,他日我必会把这二人的头颅再取来奉给你父亲!”说着,转回头吩咐道:“来人,把几上首级撤了,连同刘牢之寻一僻静处埋了罢。” “遵命!”四名亲卫,两人抬起刘牢之的尸体,另两人各拎着一颗头颅向外走去。 “咯咯!”亲卫的脚步声刚刚远离,庾氏突然古怪的笑道:“卫将军,你素来以凶蛮霸道著称,今日为何会善待刘牢之?妾可不信你对蔓儿说的那套鬼话,除非....你是刘牢之轼杀先夫的受益者,所以才没法昧着良心把他开膛剖心!” ‘他娘的,这该死的老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总有一天要把你草的嗷嗷叫!’卫风顿时暗中大骂! 庾氏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刘牢之是他的恩人,杀了也就杀了,对恩人开膛剖心总是说不过去。 可这时,王蔓的美目已转了过来,带着丝怀疑,卫风只得把脸面一板,不悦道:“庾夫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人要懂得宽容宽恕,杀人报仇,已经是最高的惩罚了,又何必开膛剖心行那野蛮行径?何况王蔓不比陈少女与王道怜,对血腥还是少沾为妙,难道你愿意你的亲生女儿拿着刘牢之的心肝下酒生吃?这还是人吗?她夜里会不会做噩梦?庾夫人,你自已变态,别把王蔓也带成变态!” 王蔓的眼前浮现出了自已把刘牢之的心脏塞入嘴里用力咀嚼的恶心画面,不但咔滋咔滋直响,还满嘴滴洒鲜血,不由打了个哆嗦,胸腹间一阵剧烈翻腾。 “哼!”庾氏却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之色,显然不相信卫风的鬼话。 卫风懒得再理会她了,他日在床榻之上自会把她干趴下,于是向王蔓招了招手:“王蔓,想必娇娇姊与兴男差不多回到膳堂了,咱们也过去罢。” “嗯!”王蔓点了点头,搀上庾氏,跟着卫风离开了灵堂。 陈少女给刘娇姑侄安排的是一座独幢小院,果然,带着满脸满意之色的两个女人已经在膳堂等候了,首先由庾氏作主,给卫风与刘娇举办了一个简短的仪式,接着便是开怀畅饮,吃的七七七八八,卫风就迫不急待的抱起刘娇,拨腿飞奔而去! 一夜婉转承欢自是必不可少,而王蔓,也去了庾氏那里过夜,第二天一早,全家人陆续回到了膳堂用早膳,刘娇容光焕发,眼波流转,浓浓的春色半点都不掩饰,正如卫风说给庾氏听的,性格内向恬静的女子不是不想,而是想了不表现出来,刘娇也同样如此,她孀居了好几年也痒痒的很啊,卫风的强壮有力与暴粗野蛮令她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做女人的乐趣! 总之,这一夜是要了泄,泄了还要,直到浑身瘫软再无力气! 与刘娇相反的是,刘兴男则是眼睛红通通的,一口一个哈欠,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王蔓暗生不解,忍不住问道:“兴男,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莫非新换了地方睡不习惯?” “哼!”刘兴男俏面一红,跟着就闷哼一声:“昨晚吵了一夜,将军满嘴污言秽语,什么我的小乖乖,我的小心肝,还说那么大声,姑母更是让兴男大吃一惊,叫的声音竟然比将军还要大,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呢,姊姊,兴男想换了个地方住,可以吗?” 刷的一下,刘娇顿时粉面通红,又羞又恼的瞪了卫风一眼之后,连忙把脑袋低下,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也太丢人了啊!昨晚连她自已都没料到,竟然会发出如此羞人的声音,还控制不住,她感觉卫风的手像是被施了巫术似的,摸哪哪颤粟,那份快乐,是她的死鬼前夫完全没法比拟,尤其是那些肉麻话,令她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交给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 王蔓也不满的瞪了卫风一眼,浑身荡漾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也没见你对人家这么肉麻过嘛!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了卫风与刘娇身上,却没人留意,庾氏的眼眸中一瞬间绿芒大盛,喉头有了轻微蠕动,毕竟肉苁蓉功能有限,虽能暂时满足她的欲求,可是女人除了那方面的需求,还需要来自于异性的拥抱、抚摸与连绵动人的情话! 卫风就象个没事人似的,拍了拍身边的刘娇,便看向刘兴男,冷冷笑道:“刘兴男,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听床,如何?心里是不是痒痒了?要不要当着你面做给你看?又或是,换了你自已来体验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效劳,要不要从今晚开始?” “哼!”刘兴男怒道:“将军您太过份了,谁要偷听你了?您就自作多情吧,姑母拿您当个宝,兴男却拿您当根草!还想占兴男便宜,想都别想!” “哦?”卫风现出了诧异之色,正待反唇相讥,一名母夜叉已匆匆忙忙奔了进来,施礼道:“禀将军,道怜姊姊与小兰姊姊,还有清蕙小娘子回来了,谢夫人也在!” 这下子,卫风真的诧异了,他原计划是在谢道韫来前出城相迎,没料到的是,这几个女人搞了个突然袭击!但随即,就是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谢道韫的到来,不仅止于入士将被正式提上议程,还意味着有了纳娶谢文蝉的希望,而通过谢文蝉再把谢文丽夺到手中,他已经有了初步构想! 第二九八章互相引见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这段日子以来,卫风偶尔会打着与谢公义吟诗作对的名义去隔壁的谢府串门,但晋陵公主不傻,她知道卫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因此不让她们与卫风见面,谢公义也无可奈何,谢混由于王蔓的原因,不支持谢文蝉下嫁给卫风,而谢道韫不同,谢道韫可是视王蔓如自家侄女的,只要能取得谢道韫的同情,即使以晋陵公主都不敢稍有悖逆。 卫风不禁打起了该如何才能把谢氏姊妹花纳入囊中的算盘,关键之处,还在于说服谢道韫,正暗暗想着时,王蔓已催促道:“卫郎,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前面迎接?” “哦哦~~娇娇姊,我带你去见谢夫人!”卫风立刻把这念头暂时搁下,拉上刘娇,风风火火的向外走去,其余诸女包括庾氏在内,也纷纷跟了上来。 当一行数人来到大殿时,谢道韫、王道怜,与抱着孩子的小兰正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着呢,虽然小兰在这座大宅子里生活了将近十年,可是主殿以她的身份并不能随便进。 卫风快步上前,施礼道:“谢夫人怎不让道怜差人传个信,末将也好出城迎接。” 谢道韫摆了摆手:“快起来吧,妾从不拿你当外人看,干嘛搞那么多虚礼?” “谢夫人说的是!”卫风讪笑着站直起身子。 谢道韫凤目一扫,打量起了卫风。点点头笑道:“卫将军与月前相比,气度又内蕴了些,锋锐含而不露,不错!你在建康的所作所为妾也得了些风声,算是把握了分寸,尤其是对太原王氏诸多女郎的安置甚是妥当,如今孝伯被平反,这所宅子也回来了,当年的凶手正一一伏法受诛,能为妻族操劳至此。以你的身份更显艰辛。想必孝伯在天之灵全看在了眼里,当会视你如婿! 对了,提到身份,妾想问一下。你在入士方面可有进展?妾还未回府。跟着小兰道怜先过来瞧瞧。” 王蔓接过来笑道:“世伯母。你们一路奔波,都未用膳吧?不如去膳堂边吃边聊,蔓先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家母庾氏!” 与谢道韫相比,庾氏虽然占有年轻的优势,容貌上也难分轩致,在气度方面,庾氏艳而媚,谢道韫清而雅,难说谁比谁更高一筹,总之是春兰秋菊,各擅胜长,但庾氏丝毫不敢殆慢,谢道韫名动江表,论起才学,她是拍马难及! 庾氏连忙上前,盈盈施了一礼:“姊姊大名如雷贯耳,妹早已心存景仰,今日得见,果然风姿绰越,妹实为三生有幸。” 谢道韫扶起庾氏,叹道:“庾家妹子过奖了,姊姊愧不敢当,说起来,孝伯一生忠贞,却不幸为奸人所害,令人扼腕叹息,还望妹妹节哀顺变,但无论如何,妹妹平平安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姊姊相信卫将军必会与世侄女好生孝敬于你,请妹妹放宽心怀,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多谢姊姊!”庾氏称谢起身,却与王蔓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要说卫风会孝敬自已,这母女俩没一人会相信,卫风对庾氏的孝敬,仅有那一只肉苁蓉! 王蔓俏面微微一红,连忙拉上刘娇与刘兴男介绍道:“谢夫人,这是原句章太守刘裕的妹妹与女儿,她们今后也要....”说着,看了眼刘兴男,迟疑道:“都要与卫郎生活在一起了。” “阿娇与兴男见过谢夫人!”姑侄俩略有些紧张,赶紧给谢道韫施礼问好。 谢道韫立时现出了古怪之色,刘裕把妹妹许给卫风她不奇怪,但王蔓的言下之意,是连女儿也搭上了,刘寄奴太大方了吧?竟把女儿也送来做妾? 谢道韫诧异的瞥了眼卫风,便笑着摆了摆手:“都起来吧,既然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何况刘寄奴任句章太守期间,咱们还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呢!” “多谢谢夫人!”刘娇与刘兴男称谢退下之后,庾氏不由把美目投向了小兰手里的孩子,这令小兰浑身一紧,毕竟庾氏余威尚存,曾是家中的主母,平日见着那是连大气都不敢透,说句难听话,对她有生杀予夺大权! 小兰紧张万分,低着头小声施了一礼:“小兰见过主母!”说完连头都不敢抬。 卫风顿时眉头一皱,上前搂住小兰,提醒道:“小兰,你应该改口了,今后要称伯母,而不是主母,或者用过膳,索性由外姑把你收为义女,你和王蔓一样称为阿母不就得了?” “郎君,这....这不妥当罢?”小兰低低应道。 王蔓也拿胳膊肘子捅了捅母亲,庾氏会意的拉住小兰的手,微微笑道:“小兰,还什么主母不主母了?你从小陪着蔓儿,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便托大自称一声阿母,呆会儿用了膳,阿母把你正式收为义女,这主母可不能随便叫了,免得某个人不高兴,来,先把孩子给阿母抱抱。” 庾氏的话中暗含一股指桑骂槐的味道,刘娇更是确定了王蔓的母亲与卫风之间必然有些小秘密,谢道韫也是美目中闪出了一抹疑惑,转头看向了卫风。 卫风做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阿母啊,真不省事,在谢夫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王蔓暗感无奈,连忙打着圆场道:“小兰,阿母开玩笑呢,但如今的家里与过去不同了,没那么多规矩,何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姊妹还亲,是该对阿母改口了。” “这....”小兰怯生生的看向了庾氏,庾氏点了点头,满脸和善的笑容,并把孩子接来了怀里。 小兰这才大着胆道:“小兰见过阿母~~” “这不就得了?”卫风跟着便道:“小兰,清蕙以后是长姊,长姊要有长姊的派头,而你是长姊的母亲,自是不能弱了长姊的名头,知道吗?” “噢!”小兰含含糊糊的应了声。 卫风又一把扯来王道怜,在她的翘臀上轻轻一扭,就如个没人事般的招呼道:“小兰、道怜,你们与娇娇姊和兴男相互认识,不再一一介绍了,想互诉衷情自已寻机会,过了日头少女会把双双姊接来,给你们都认识下,现在咱们家的所有成员暂时齐了,好了,赶紧去膳堂,谢夫人怕是饿坏了罢?” “嗯?”刘兴男警惕的嘀咕道:“兴男得提醒您,兴男是来陪姑母的,可不是您的什么人!” “你哪来那么多事?”卫风狠狠一眼瞪了过去,随即便抓上刘兴男的手腕,向膳堂快步行去。 第二九九章入士的阻力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另更正一下,建康中朝大殿在330年之前为本昊殿,330年之后因新建更名为太极殿,前文谬误就不更改了,望大家留意,请见谅~~~ 很快的,连同卫风与他的宝贝女儿,共十人重新回到了膳堂,席间谈笑风声,王蔓与陈少女你一句,我一句的向谢道韫介绍起了卫风的近况,尤其是专为谢文丽与谢文禅做的那首诗,也毫不隐瞒的把经过全兜了出来,接着,便与庾氏以看好戏般的神色望向了卫风。 谢道韫顿时柳眉轻拧,略有些不满的瞪了眼卫风,冷哼一声:“卫将军这首诗的确是寓意深刻,尤其还语带双关,在诗文上的造诣连妾都自愧不如了,呵呵~~俗话说的好,人不风流枉少年,今日妾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卫将军家有娇妾美妾,竟还不忘沾花惹草,果然是一风流人物!” 卫风全无尴尬之色,反而理直气壮的放声吟道:“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全望了过来,采花都能采的堂而皇之,还把这份心思毫不掩饰的告诉了谢道韫,要知道,谢道韫可是谢氏姊妹花的姑奶奶啊,这人简直是无耻到了透顶! 谢道韫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卫将军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令妾不得不佩服,但在这件事上,妾可不好多说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卫风却是暗喜,他并不指望谢道韫一口应承,吟这首诗只是测试下谢道韫的反应,起个打预防针的作用,免得突然提出求娶谢文蝉一时接受不了。 对于谢道韫的不反对的态度,卫风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说明还有得商量。于是拱了拱手:“末将托谢夫人吉言!” 谢道韫暗自气结。索性不再理会,把目光移向王蔓,略一沉吟,便道:“世侄女。王郎还有旬日方可抵京。介时可操办卫将军入士。我想你应该明白,陆仲元虽没有反对卫将军入士的理由,但大中正只有定品之权。最终入士与否必须得司徒拍板,偏偏桓玄并未解除琅琊王司徒之职,而卫将军又因文丽与琅琊王生出了龌龊,既使殷仲文与王愉不在暗中搞鬼,恐怕琅琊王也未必不从中作梗啊!” 王蔓不由狠狠瞪了卫风一眼,责怪之色毫不掩饰,心想你既便对文丽与文蝉动了心思,难道就不能忍一时之气?先入士再说嘛,得罪了琅琊王,看你怎么收拾吧! 卫风向王蔓两手一摊,现出了无辜之色,这使王蔓回想到,因着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的关系,司马德文早对自家夫郎怀有敌视,谢氏姊妹花并不是根本原因。 王蔓面容稍霁,丢了个略带歉意的眼神过去,便向谢道韫道:“世伯母,说到底都是侄女拖累了卫郎,您可有法子使琅琊王与卫郎暂时握手言和?” 谢道韫也回过味了,意识到关键还在于司马道子父子二人被卫风斩杀,这份仇恨远不是争风呷醋所能比的,说句难听话,就算她肯带着卫风去向司马德文道歉,很可能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谢道韫现出了为难之色,好半天,才寻思道:“入士需要考核出身、品行与才华三个方面,如今卫屿已将卫将军列入族谱,料想朝庭最多只能置疑,而提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同时,卫将军的才华也有目共睹,这两点不必担心,作为司徒,虽具最终决定权,却不能胡搅蛮缠,因此琅琊王无非是在卫将军的品行上做手脚罢了,偏偏品行又没有明确的界定标准,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为今之计,只能于大朝会,由王郎、弘茂(褚爽表字)与叔源(谢混表字)联手为卫将军辨驳,只不过,卫将军曾数次出手伤人,虽情有可原,但琅琊王未必不会掀风起浪,这样罢,世侄女,用过膳我先回叔源那里,正午时分,你随我入宫,去求见神爱侄女,若能得她支持,于相持不下之时突然表态,定会令琅琊王一方措手不及,或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尽管谢道韫自信满满,席中众人却是眉头纷纷一皱,相互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只有庾氏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卫风忍不住问道:“谢夫人,末将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据末将所知,皇后于朝会并无独立发表见解的资格,仅作为皇帝的代表画押盖玺,而当今天子何等样人,天下皆晓,仅仅是权臣供于阶上用以装点门面的工具罢了,末将担心,皇后表态支持末将,非但不起作用,反而会惹来桓玄的不满,或会暗中加害于她啊。” “哧~~”庾氏接过来,轻笑一声:“卫将军,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的确没有说错,皇后在朝会上只是个摆设,但请你莫要忽视她的身份,她代表着当今天子,她的话,由于主上口不能言,在某种程度等同于主上亲自开口! 无论是司马道子还是桓玄,大权在握那又如何?在太极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谁都没法忽视皇后的意见,这天下仍是司马家的天下,还未改姓为桓!说到这里,如果你仍不明白,那妾真的为蔓儿不值! 至于皇后的安全,妾认为应理无恙,毕竟她是琅琊王氏的女儿,身后有宗族撑腰,桓玄并不能肆意妄为,最多是下回留个心眼,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但是,有这一次已经足够了。” 这回轮到了谢道韫眉头一皱,疑惑的目光在庾氏与卫风之间来回扫视着,又是卫将军又是妾,他俩理该是小婿与阿母啊,这究竟是什么关系? 王蔓暗呼不妙,丢了个不满的眼神给母亲,连忙解释道:“伯母你可是奇怪?因为刚开始阿母对卫郎有些误会,现在....现在虽然误会解开了,可习惯也改不过来了,侄女也没有办法,呵呵~~其实卫郎很孝敬阿母的。” “哦~~”谢道韫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王蔓不敢多嘴,所谓言多必失,赶忙看向卫风,劝道:“卫郎,如果能说服神爱姊姊,对你入士是很有帮助的,妾今日便和谢夫人去一趟好了。” 卫风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要知道,历来女眷进宫,十有**都没有好结果,如果出了意外,那自已只能在宫门外干着急! 王蔓立刻猜出了卫风的小心思,哑然失笑道:“卫郎,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内宫的男人除了主上还能有谁?莫非你以为主上会对妾起了歹意?如果他真有这份能力,我朝也不会落至这般田地了,何况还有谢夫人呢,莫非你连谢夫人都不放心?那就让道怜再带些姊妹,这总可以了吧?” 诸女均是暗暗摇了摇头,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啊,卫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关键是桓玄进不了内庭,桓玄只能止步于太极殿,再往里除非不要名声了。 于是,卫风讪讪笑道:“有劳谢夫人了!” 谢道韫哭笑不得,站起身道:“有妾在,相信这世间没人能对世侄女不利,卫将军不必担心,好了,妾该回去了,正午再来,各位不必相送!”说完,径直向外走去。 众人起身执手相送,王道怜赶紧跟上,谢道韫虽说不用送,可膳堂到府门距离数百丈,总不能让她自个儿走过去。 谢道韫很快回府,卫风也按惯例去给卫屿请安,府里成了一大帮子女人的天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只不过,宫城显阳殿内,却是无比冷清。 建康宫城以苏峻、祖约之乱为界限分作两个阶段,之前是以吴宫为基础翻新扩建,但在苏峻攻入建康的一年多时间里,士民逃散,百业停废、宗庙宫室化为瓦砾,因而平乱之后,在王导的一力坚持下,于咸和五年(公元330年),以洛阳宫为蓝本重建宫室。 宫墙分内外三重,外重宫墙内是一般机构和驻军,也包括中央机构的宿舍,第二重宫墙内是中央官署,朝堂与尚书省位于东侧,西侧有中书省、门下省、秘阁(图书馆)与皇子居住的永福省。 第三重墙内才是真正的宫室,前为朝区,建主殿太极殿及与它并列的东西二堂,后为寝区,前为帝寝式乾殿,后为后寝显阳殿,各为一组宫院,二组前后相重,两侧都有翼殿,另还有些妃嫔居住的其他宫室与花园,王神爱居住在显阳殿内。 显阳殿主殿正中靠墙部位,在重重布幔的掩映下,竖立着一尊阿弥陀佛,左手持莲,右手下垂作与愿印,高约丈许,通体檀香木雕成,发散着一股神秘的香味,烘托出了佛像的庄重与慈悲,令人禁不住的生出向佛之心。 佛前的蒲团上,跪立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约十七八岁,双掌合什,美眸微眯,嘴唇喃喃似在心诵,一头乌发仅以木钗束住,不施粉黛。 这正是当今皇后王神爱,在不上朝的日子里,陪伴她的只有青灯古佛,非如此,不足以打发无聊时光。 显阳殿安静无声,王神爱有如一根木头桩子一动不动,时间也缓慢流逝,不知不觉中,已过了正午,这时,一名宫女蹑手蹑脚的走来,小心翼翼唤道:“皇后殿下,陈郡谢夫人求见。” 第三零零章谢道韫的愧疚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嗯?”王神爱稍稍一怔,谢道韫是她的伯母,这个伯母可不比王蔓那般随意叫叫,而是真正的伯母,她是王凝之的侄女,在父亲王献之与母亲新安公主相继病逝之后,伯父如父,同理,伯母也如母! 王神爱虽一心向佛,却并未斩断尘缘,否则,就不是带发修行,而是剃度为比丘尼了,这没办法,身为一朝皇后,即使有心剃度,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因此,她虽说拜在了大德道人慧远座下,但慧远只敢收她为记名弟子,而不是入室弟子。 谢道韫来访,王神爱不敢殆慢,连忙起身,吩咐道:“请谢夫人前来!” “遵命!”宫女施了一礼,匆匆离去,王神爱则立于殿门等候,不多时,两名并排行走的女子在十来名劲装女人的陪伴下出现在了眼帘当中,对于谢道韫,王神爱虽有数年未见,却一眼就可以认出,只是谢道韫身边那名与自已年岁相当的女子,似是有些面熟,一时又记不起究竟是谁,不由把目光投了过去。 这正是王蔓,王神爱在打量着她,她也在打量着王神爱,王神爱虽然穿着简朴,不施粉黛,可那秀美的容颜浑若天成,仿佛天生就不需要任任脂粉的修饰,若论起清秀,竟比双双姊更胜一筹,而恬淡沉静的气质,也力压娇娇姊一头。 在美貌方面,除了褚灵媛与自已难分轩致。王蔓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但这份美貌,仍属于人世间的绝色,而王神爱的美貌中多出了一份神圣庄重,似乎不属于人世间,只有来自于九天之上的仙女才能勉强拥有类似于王神爱的美貌! 王蔓禁不住的暗暗赞叹,同时,心里还生出了一丝怜悯,仙女又如何?不也是摆脱不了命运的控制,嫁给了一名傻子?而自已呢。上天于最危难时刻赐下了如意郎君。显然,与王神爱相比,自已才是更加的受上天眷顾啊! 伴着纷来沓至的思绪,王蔓随着谢道韫行至宫门。王神爱盈盈施了一礼:“侄女见过伯母。不知伯母入宫所谓何事?” 谢道韫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苦涩。当初嫁给了平庸无为的王凝之,谢道韫认为自已很不幸,可至少。王凝之还懂得关心、呵护自已,渐渐地,也就放下了芥蒂甘为王家妇,而王神爱,嫁的却是个傻子,口不能言,不辨冷暖,恐怕成亲五年时间,司马德宗都未必能认出王神爱是何许人也,这样的皇后当来何用? 对于王神爱,谢道韫没有任何办法,尤令她担忧的是,一旦桓玄代禅,恐怕王神爱的处境会更加不堪,难道这就是命? 暗暗叹了口气,谢道韫强笑道:“侄女不用多礼,伯母今早刚从山阴回返,先进去说话罢?” “伯母请!”王神爱把谢道韫与王蔓迎入了殿内。 首先,落入眼中的便是那尊阿弥陀佛,谢道韫不由一怔,忍不住问道:“侄女,这是....” 王神爱若无其事的淡淡道:“两年前,庐山东林寺主持慧远禅师入京弘法,侄女有幸聆听,深有所感,因此厚颜求拜于禅师座下,被禅师收为记名弟子。” 这话一出,谢道韫的心头酸涩交加,好好的一个妙龄女子,竟循入了空门!在当时入空门的比丘尼,以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与歌舞姬妾为主,她们见多了男人的丑恶嘴脸,不认为色相松驰的自已可以获得夫家宠爱,与其婚后遭受凌侮非议,倒不如把平生积蓄的财货连同已身舍入佛寺,为前半身赎去罪业。 只不过,王神爱不信佛还能如何?释道教人修来生,无论如何也有个精神寄托,至少有青灯古佛陪伴。 谢道韫情不自禁的拿王蔓与王神爱做起了对比,这两个女子都有着惊人的美貌与显赫的出身,在才情方面,王蔓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她清楚并不逊于王神爱,再说到身世,尽管王蔓家族被诛,却寻到了个好男人,可以为她挡风遮雨,可以带来幸福,而王神爱,只能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跟着傻皇帝品味一生的苦痛。 一瞬间,谢道韫的心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她认为王神爱之所以会落到这般田地,与自已和王凝之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王献之于太元十一年(公元386年)郁郁而终,而王神爱于太元二十一年嫁给了司马德宗,这十年内,自已夫妇并没有尽到一个伯父伯母应尽的责任,尤其是孝武帝下诏立王神爱为太子妃时更没有半句反对! 是什么使得自已如此麻木?莫非预见不到王神爱嫁了个傻太子的后果?谢道韫暗暗摇了摇头,那么,便是高门甲族与皇室之间的相互联姻使自已司空见惯,根本对当事女子的酸楚视若无睹? 谢道韫突然意识到,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根源便是万恶的联姻,人人都认为联姻天经地义,可是,联姻真的合适吗,有征求过当事女子的意见吗? 自然而然,道韫想起了自已的小叔叔王献之,假如王献之坚决不奉诏与郗道茂离婚,莫非还能被下狱治罪?无非是终生不用罢了,可惜王献之的反抗不彻底,拗不过孝武帝另娶新安公主为妻。 孝武帝固然强势,可王谢也不是软柿子,在王神爱的婚事上,如果自已当年能与王郎上表反对,也许王神爱的命运有可能被改变,就算无功而返,但至少反抗过了,心里的愧疚会少一些,然而,生米已煮成了熟饭,后悔又有何用? 谢道韫生出了种无颜相对的感觉,下意识的向四下里望去,几案上的几本佛经令她的心里更添酸涩,分别是《明报应论》、《三报论》与《妙法莲华经序》,虽是慧远的经论,字迹却娟秀传神,颇得王献之遗风,显然是王神爱亲笔抄录。 仅一扫便收回目光,谢道韫勉强保持面容不变,赞道:“慧远禅师弘护佛法,尊严僧格,道隆德盛,威神莫测,启建莲社,上品往生,乃大功德道人,侄女能以慧远为师,甚是令旁人羡慕,来,不说这了,伯母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太原王蔓,王孝伯的遗女。” 面对着王神爱,王蔓什么赞美客套话都说不出口,王神爱的活死人模样如何赞美?度把握不当反会被认为是讽刺。 卫风的任何一个女人,包括最心不甘情不愿的褚灵媛在内,王蔓能都在短时间内拿出应对方法,偏偏对王神爱束手无策,只得中规中矩施了一礼:“太原王蔓见过姊姊。” 第三零一章一口应允 ps:谢谢劳资大种马与峰霞爱的打赏,还有最爱初音妹子的两张月票~~~~~~~~~~ 听说是王蔓,王神爱的美眸中讶芒一闪,她幼年时曾与王蔓有过数面之缘,难怪会如此面熟。 这倒使王神爱颇为百感交集,太原王氏的惨剧她曾有耳闻,也为之叹息,可眼前的王蔓,身着盛装,白晰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红润,眉眼间洋溢着开朗乐观,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子浓浓的幸福味道,哪里有半分家破人亡的落难女子模样? 由于锁闭深宫,上朝也只起个传声筒的作用,因此王神爱对外界的形势变化知之甚少,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零零碎碎的片断,由她自已分析得出,并没有专人给她传递。 比如对于卫风的印象,卫风在建康的士人中大名鼎鼎,但王神爱知道有这个人仅仅来自于陆仲元在去年大朝会时提议由卫风入京勤王,其他方面一概不了解,再比如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之死,她只知道是死于兵败身亡,中枢落入了桓玄手里,却不清楚这二人的死因,可以说,她的世界是一个完全封闭的世界,丈许宫墙有如一只鸟笼,她则如一只美丽的金丝鹊,与外界隔绝开来! 可是,这有什么呢?相对于王神爱,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处境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只是由王蔓联想到了自身,自家事自家清楚,信佛纯属习惯使然。一方面打发无聊时光,另一方面寻找心灵寄托,既然今生不幸福,那就修个来生,下辈子宁可做一个普普通通,哪怕容貌也普通的民女,也绝不投入高门甲族! 至于慧远描绘出的莲华佛国,她虽然向往,却有自知之明,殿中的这尊阿弥陀佛造像。右手下垂。作与愿印,表示众生的往生之愿与阿弥陀佛的接引之愿相互摄引,阿弥陀佛与愿众生!手持莲华,是因为极乐世界的众生不是胎生。而是莲华化生。有愿力和佛菩萨的悲愿加持。不须父母为缘化生于莲华中,莲华出淤泥而清净,离一切烦恼得身心清净成为圣者。修念佛生净土即化生莲华,阿弥陀佛以莲华接引众生来住此国佛刹! 王神爱的问题在于,她的清净只是表面的清净,实则内心灰暗,没有欢喜,也没有愉悦,有的只是自艾自怜与对不公命运的怨愤,修佛修的一颗心,心里有怨,如何离烦恼?又如何清净?不净,则入不了莲华佛国! 这时见着王蔓,王神爱的心里就有一股自艾自怜的情绪正在蔓延开来,抛去王蔓洋溢着的幸福感不谈,人家可以自由自在的往来于宫禁之间,而自已呢,只能困守三层高墙动弹不得,同时,她对于王蔓的心态也很不理解,究竟是什么使一名家破人亡的女子抛去仇恨?难道仅仅是由于相王父子之死?那么,冤死的族人,失去的一切呢? 王神爱有了片刻的愣神,随即收拾起心绪,淡淡道:“原来是王家妹妹,不用多礼,请与伯母随便坐罢。” “多谢姊姊了!”王蔓称了谢,与谢道韫坐下,王神爱也陪坐在另一边。 三个女人相继落座,谁都没有开口,王蔓与谢道韫是由于王神爱表面上的淡漠不知从何说起,王神爱则是出于长时间的封闭式独处,使她的交际能力大为退化,每月两次上朝,只说几个字,首先是众聊免礼平身,然后是准,最后退朝! 退朝之后,除了青灯古佛,也没人与她光流,因此,虽然谢道韫来来访令她感受到了一丝亲情,心里也起了些波澜,却无从表达,一时之间,气氛略显得凝窒。 谢道韫与王蔓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大致能理解王神爱的处境,均是暗感同情,只不过,同情归同情,正事还得办啊,开门见山直接道出目地似乎不大妥当,总得有个话引子,令人为难的是,该如何引出话题呢? 王蔓与王神爱几乎没有交集,由她挑头显然不合适,这副担子只能落在谢道韫肩上。 谢道韫也是念头电转,按理说,王神爱修佛,应该从佛法着手,奈何王谢世奉五斗米道,对于佛法,虽然不排斥,但只取其新义以作玄辩之用,具体到慧远开创的莲台净土宗,实属一知半解! “哎~~”谢道韫没话找话般的叹了口气:“侄女,这些年可苦了你了,都怪伯母当时没能阻止孝武帝....” 谢道韫的自责刚刚脱口,王神爱已跟着打断道:“家母生前贵为孝武帝亲姊亦是无可奈何,伯母又何必自责?神爱有今日,皆是由于前世恶报返照今生,命中注定,如之奈何?幸得禅师点醒,才能以佛法赎自身罪业。 佛祖有云:信受弥陀救度,专称弥陀佛名,愿生弥陀净土,广度十方众生,方能本愿称名,凡夫入报,平生业成,现生不退,又所谓上上根不能逾其阃,下下根亦能臻其域,神爱罪孽深重,唯以佛法清洗满身罪孽,将来或可化生莲胎,因而每日诵念佛号,诚心侍佛,倒也不觉烦闷。” 谢道韫与王蔓面面相觎,彻底的无语了,王神爱能有什么罪孽?前世业报她们是不信的,如果非要说有,那便是她父亲王献之与郗道茂离婚,致使郗道茂死于困苦之中,可是冤有头债有主,罪魁祸首是新安公主啊,如果这也要报应在王神爱头上,那么天道循环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王蔓禁不住的暗暗思忖,假如自家夫郎在场,会如何挑起王神爱的话头呢?卫风在她眼里,几乎是无所有能,尤其是口才更是能把死人说活,她相信卫风一定有办法! 谢道韫也是念头再转,寻思着下一个话题,王神爱已问道:“伯母与王家妹妹前来,只为专程探望神爱?” “这....”谢道韫略有些迟疑,便咬咬牙道:“侄女,实不相瞒,伯母有事相求。” “哦?”王神爱的美目中现出了一抹不解,自已都这副模样了,又能求到什么?随即便示意道:“伯母,但言无妨。” 谢道韫打了个眼色给王蔓,王蔓会意道:“还是由蔓来吧,姊姊是这样的....” 王蔓也不隐瞒,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包括经删改过的与卫风偶遇相识,到相依为命,再到卫风的所作所为,总之,一切能说的全说了出来。 卫风的经历丰富多彩,王蔓也是口齿伶俐,足足有小半刻工夫,才止住了话头,但王神爱的脸面仍残留着一丝向往之色,其实,依着她以往的性子,理该是不屑一顾的,奈何如今的她太寂寞了,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同时,王神爱还搞明白了王蔓的幸福感从何而来,有一个能作为倚靠的男人,既便是庶人又如何?她对自已的高门士女身份已经厌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有机会与王蔓易地相处,她十分愿意和一名如卫风这样的男人浪迹天涯! 王神爱暗感羡慕,俏面却布上了一层黯然,这都是命啊! 王蔓也暗暗叹了口气,又道:“姊姊,虽然家母曾分析过桓玄未必会为难于你,但这并不好说,如果你不方便的话,蔓也能理解,回头与世伯母另想办法便是。” 王神爱摇了摇头:“惹怒桓玄又能如何?神爱有何惧之?他若把神爱废为庶人反倒是求之不得,既然是伯母与王家女郎所请,神爱断无推辞的道理,请放心,朝堂上神爱会把握住机会的。” 王蔓大喜,连忙施礼道:“有劳姊姊废心了,蔓代卫郎谢过,无论成与不成,他日如有机会,卫郎定会有回报。” 王神爱并未接腔,而是目光投向了那尊阿弥陀佛,对于回报,她从不指望,自已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就连阿弥陀佛都无可奈何,卫风即便入了士,凭着地方武将的身份又如何回报自已?自已的希望,只在于来生。 王蔓也只是客气一下,如果换了别的女子,或许卫风会有办法,偏偏王神爱贵为皇后,这个身份令任何人都不敢肆意妄为,她觉得自已唯一能做的,则是趁着这段日子在京,尽量与谢道韫常来探望。 王蔓瞥了眼谢道韫,笑了笑:“听闻令尊书法兼众家之长,集诸体之美,又独创一笔书,故而有丹穴凰舞,清泉龙跃,精密渊巧,出于神智之誉,而姊姊少有才女之名,蔓仰慕已久,趁着今日难得入宫,蔓不才,欲讨教一二,不知可有烦扰?” 王神爱把美目投向了那几本佛经,如果说修佛是为了寻求心灵上的寄托,那么书法才是她的真正爱好,每每书写佛经时,都可以暂时忘去自身的不幸,在书法的小天地里寻得一份安宁,于是谦虚道:“王家女郎过奖了,你太原王氏底蕴深厚,令祖仲祖(王濛表字)公擅隶书与章草,画亦称绝,时人赞为丹青甚妙,颇希高远,想必妹妹理该得了几分真传,倘若伯母不急着走,神爱倒是愿与妹妹交流一番。” 说实话,谢道韫也有多陪陪王神爱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你们俩个王氏都以书法传家,伯母这谢氏虽以诗文称著,可论起书法,并不一定逊色,太原王氏、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为天下门阀之首,今日咱们就来比比,以书法为三姓分个高下!” “请伯母与妹妹稍待!”王神家的俏面现出了一丝跃跃欲试,招呼了声之后,便唤道:“来人,奉上纸笔!” 不多时,几名宫女把笔墨纸砚奉上了各人案头。 第三零二章又中一计 接近傍晚时分,谢道韫与王蔓才告辞离宫,目送着渐行渐远的十余道倩影,王神爱有一种非常充实的感觉,今日一个下午说的话,超过了入宫以来的五年总和! 通过与谢道韫和王蔓对书法的探研,她竟然体会到了一丝快乐,仿佛生怕快乐会消失似的,她微闭上美眸细细品味,直到天地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这才依依不舍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殿内,对着阿弥陀佛参拜下去。 谢道韫是三月十二到的建康,接下来的数日,每隔三两天便与王蔓入宫去探望王神爱,桓玄虽然得了消息,但他并不把这当回事,毕竟伯母探望侄女天经地义,王神爱虽贵为皇后,却不意味着当了皇后连家人都不许见,另一方面,既便当回事也无可奈何,他拿不出合适的理由阻止。 至于卫双,也是每隔三两天就由陈少女接来与卫风私会,如今的卫风一改刚来建康时无女侍寝的煎熬,除了卫双,刘娇、小兰与王道怜都可以给他侍寝,令他的二兄弟日日征伐,都顾不得与刘兴男及庾氏争吵了,而王蔓,自然是搬去了庾氏那边暂住一段时间。 这就样,日子一天天过去,桓修出镇京口之后,立刻展开了对北府旧将的清洗行动,凡是与刘牢之渊源较深的,杀的杀,逃的逃,似乎一夜之间,北府军就落入了桓氏手中,而刘裕并未料错,桓修把他辟为司马。征何无忌为参军,引为左膀右臂!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三月十八,这一天,王凝之入京赴任,巧的是,褚爽也将同日抵达,于情于理,卫风都该出迎,王凝之是走水路入京。由山阴往建康。全程水路,由运河入震泽,过晋陵至破岗渎,破岗渎在建康以南四十余里。 褚爽虽走陆路。却也要途经破岗渎。倒是潜卫风省了不少事。 天还未亮。给卫风侍寝的王道怜睁开了眼晴,推了推正搂着自已呼呼大睡的卫风,催促道:“将军。该起床了,得赶紧去迎接府君与褚伯父,破岗渎还有好几十里呢!” 卫风迷迷糊糊道:“急什么?王道怜,你骑上来,咱们先来个起床嘿咻!” 王道怜俏面一红,不满道:“将军,您哪来那么大精力?您虽然身子骨强壮,可这种事也要有个节制才好,不能盲目逞强,医书上说要春三、夏六、秋一、无冬,您早超了不知多少!” “嘿嘿~~”卫风睁开眼睛,捏了把王道怜那鼓胀胀的胸脯,嘿嘿怪笑道:“《玉房秘诀》又有云:男子二十,一日二回,虚弱体质者,一日一回,我才二十出头吧?你看我像体质虚弱的样子吗?” 王道怜没好气道:“那种**哪能作准?就算您当真,但您白天和双双姊有过两回了,昨晚和妾来了一回,这已经是三回了,再来一回您把今天的都给占了,今晚您一个人自个儿睡吧,何况....何况您一弄那么久,谁能等的起?您别忘了,您前两天缠着谢夫人带上文蝉文丽,谢夫人当时虽狠狠瞪了您一眼,可妾以为,依着谢夫人的脾性,没破口大骂已经表示默许了,多半会带上的,您可别让人家等的太久哦!” 这话一出,卫风刷的一下坐直身子,连声嚷嚷道:“王道怜,你磨蹭什么?还不快点侍候本将穿衣?” “这....”王道怜目瞪口呆的望向了卫风,心头无名火起,是谁磨蹭了?她恨不能一脚把这可恶的家伙踹下床,只是好歹还能记得自已的身份,于是黑着脸,给自已披了件衣服之后,又重手重脚的替卫风穿戴梳洗! 卫风粗皮厚肉,甘之如饴,不多时,与一身短打劲装的王道怜来到了膳堂,王蔓也刚刚起床,正在等候,三个人匆匆吃了早餐,擦擦嘴准备出门,同样是一身劲装的刘兴男却出现在了眼前。 刘兴男睡眼惺松,摇摇晃晃,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卫风一怔,忍不住道:“刘兴男,你起那么早干嘛?娇娇姊呢?你不会是夜游吧?”说着,还煞有介事的伸手在刘兴男的眼前晃了晃。 刘兴男揉了揉眼睛,勉强清醒了些,这才冷哼一声:“将军,姑母还没起床,您出门游玩竟然不告诉兴男,幸好姑母昨晚说漏了嘴,也幸好兴男起的早,及时堵着了您!” 三人均是哑然失笑,昨天提到这事时,刘兴男都不知道在哪,后来也忘了。 卫风倒是回想起来,提醒道:“刘兴男,我们是去接人,要赶四五十里路,接了人就得折返,哪有时间游玩?你快回去睡吧,还能睡个回笼觉,别折腾自已了。” 刘兴男搀上了王蔓的胳脯,不依道:“整日呆在府里闷死了,兴男想出去走走,姊姊,兴男不怕累,多兴男一个又不多的。” 王蔓与王道怜交换了个哭笑不得的眼神,摇摇头道:“卫郎,兴男都这么说了,那抓紧吧,对了兴男,你吃点东西。”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拿了张胡饼,卫风却拦住道:“刘兴男,你起床漱口了没?可别打招呼问好嘴一张满嘴恶臭,活生生把人熏跑!” 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刘兴男顿时俏面通红,怒道:“将军,您说的是您是自已吧?兴男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漱口,早已含过冰片与薄荷了。” “哦?”卫风满脸的不相信,轻笑道:“你这么懒惰的女孩子会记得漱口?来,张嘴让我闻闻,只要你漱过了口,就带你去。” “闻就闻,谁怕您!”刘兴男不服气的奔到卫风身前,小胸脯高高一挺,昂起脑袋,微微张开了嘴巴! 刘兴男的小舌头粉嫩嫩,带着健康的红色,两排贝齿晶莹洁白,令卫风食指大动,但他不表现出任何异常,眉头一皱,示意道:“嘴巴再张大一点,啊~~” 刘兴男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迟疑,只是想想也没什么后果,于是把嘴巴张大了一圈。 卫风凑上鼻头,轻轻一嗅,嗯!一股薄荷清新掺杂着女子的唇齿余香扑面而来,使他禁不住的鼻翼连扇。 这是明显的轻薄行为,一瞬间,刘兴男都生出了种照着鼻子狠狠咬下的冲动,脸面也现出了不耐烦,卫风却惊呼道:“咦?刘兴男,你舌头上是什么?怎么有个黑斑?来,伸出来让我看清楚!” “啊?”刘兴男下意识的把小香舌吐了出来,顿时,卫风猛的把头一伸,撮唇一吸,滋溜一声,满满吸入口中 嗯!软香腻滑,堪为舌中极品! 第三零三章谢道韫撑腰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刷的一下,刘兴男的俏面红的似要滴出血来,连忙向后退开,一副羞恼交加的模样! “将军,您....您太过份了,兴男再不信您的鬼话了,兴男还要告诉姑母!”刘兴男委屈的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王蔓与王道怜不禁面面相觎,心想这真是个傻傻的女孩子啊,女子的小香舌能随便吐给男人看吗?明知道这人的德性,被骗过一次,吃了那么大的亏还不长记性,能怪得了谁? 卫风却满意的笑道:“刘兴男,不尝一尝如何能品出滋味?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嘴巴很甜也很香,我现在正式宣布,你的确漱过口了,行了,不要生气,又不是头一回,犯得着那么小心眼?莫非你忘了在新罗是谁主动抱着我把舌头伸进来的?那时可以,为何今日不行?难道是长时间不见,你对我的感情有了生疏?这可不应该啊,看来,以后我得和你多亲近亲近!” “谁和您有感情了?谁要和您亲近?您太自作多情了!您就会欺侮兴男!”刘兴男狠狠抹了把眼泪,目中喷射出熊熊怒火,抽着小鼻子恨恨瞪着卫风! 上回虽然也是被骗,但好歹还循序渐进,一步步的沧陷,而这次是措手不及,又是第二次被骗,同样的亏吃两次,不是一般的蠢啊,这让她情何以堪?尤为丢人的是。竟是当着王蔓与王道怜的面被骗,如何能不恼羞成怒? “哎~~”王蔓叹了口气,转头责怪道:“你呀,你不惹事就浑身不舒服,你看看,兴男都给欺侮成什么样了?你还向刘兄与嫂嫂做过保证的呢,这么快就忘了?” 卫风小声嘀咕道:“我只保证过不取兴男的红丸,别的什么都没说吧?” “你....”王蔓恨恨一眼瞪了过去,只是回过神一想,的确如此。不由气势一泄。无奈的拉上刘兴男,劝道:“兴男,你要记得,这个人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一定要留个心眼。任何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一次就当吃个哑巴亏吧,可不能再有第三次了,来。赶紧吃了早膳,之后咱们立刻启程!” “嗯!”刘兴男狠狠一口咬上了手里的胡饼,仿佛这张饼是卫风的化身,要把它狠狠咬碎,再嚼成稀巴烂,咽下肚变成另一种形态,永世不得超生! 三口两口,一张大饼下肚,又猛灌了两口稀粥,刘兴男的怨愤似乎消减了些,这才跟着王蔓与王道怜迈出了屋门,至于卫风,那是连正眼都不带瞧。 殿前广场已经有亲卫与母夜叉各五十人,随着卫风一声招呼,纷纷勒起马缰向南篱门驰去,当然了,王蔓乘车,其实她也享受纵马飞奔的畅快感,只是身为家中主母,某些场合必须要注意形象,恰好有刘兴男陪着她一路颠簸。 出了城门不久,琅琊王氏的车马队率先赶来,都是些王凝之的子侄辈,约有十来人,均是峨冠博带,大袖抛抛,年龄在二十多到三十多不等,虽然看在谢道韫的面子对卫风较为客气,可这都是表面,骨子里还是以轻视居多,毕竟琅琊王氏,门第第一,而卫风说句难听话,身份连他们家扫地的都不如,扫地的是自家狗,逗着玩还能寻个乐子,卫风却是野狗! 互相草草打了招呼之后,两队人马并不汇合,给人一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刘兴男虽然气还未消,可这时也为卫风抱不平,小声埋怨道:“拽什么拽嘛!都是一群草包,又有几个有真本事?不就是仗着门第高?大男人出门,连马都不骑,依兴男看,很可能都不会骑马呢,只能坐车颠个七晕八素,活该!” 王蔓与王道怜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卫风淡淡道:“刘兴男,何必给自已找不愉快?高门甲族瞧不起我,我何尝不如此?正如在你家对你父亲说过,除了个别有识之士,高门甲族已经整体腐朽,天下即将不属于他们,他们只能靠边站,最多在文化领域发挥余热罢了。”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俏面现出了期待之色,紧接着又象是想起了什么,冷冷一哼,如避瘟神般的向边上闪了闪,还把脑袋拧去了一边! 王蔓哭笑不得,把目光向远处投去,不多时,又一队规模较小的车马驶出了城门,这显然是陈郡谢氏,止住之后,下来的人不多,仅有谢道韫、谢混、晋陵公主、谢公义,另外便是令卫风牵肠挂肚的谢文禅与谢文丽。 谢氏诸人先与琅琊王氏打了招呼,王凝之的子侄们就象换了张面孔似的,热情周到,互相吹捧,不愧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数十处老姻亲! 寒喧了好一阵子,谢混一大家子才向卫风这里走来,晋陵公主寒着脸,轻笑一声:“卫将军去接个人都不忘带上百名随从,这份排场果然非同凡响,连我高门甲族都自愧不如啊!呵呵~~” 晋陵公主话语中的讥讽毫不掩饰,谢混与谢公义均是暗感无奈,向卫风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谢道韫则现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想娶文禅就先过了她母亲这关吧! 谢氏姊妹花却是目光闪烁,饶有兴致的打着卫风,似乎在看他如何应付呢。 卫风不急不忙的拱了拱手:“公主过奖了,卫某带随从出行,非是为自已,而是为了公主您啊!想必公主也清楚,相王执政十数年,任用私人,专权弄政,及宫车晏驾,朝章更见驰废,遂使茫茫禹迹,咸窟穴于豺狼,惵惵周余,竟沈沦于涂炭,详观载籍,未或前闻! 相王父子地则亲贤,任惟元辅,耽荒曲糵,信惑谗谀,遂使尼媪窃朝权,奸邪制国命,始则彝伦攸斁,终则....呵呵~~” 说着,卫风神秘的笑了笑,又道:“卫某担心,相王弄权这十余年间,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未必不会有人伺机报复,而公主您身为相王侄女,这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因此多备了些人手,护卫公主的安全!” 晋陵公主一瞬间俏面涨的通红,浑身气的直打哆嗦,这分明是把司马道子批的一文不值,古来佞臣未有超越,尤其最后那个呵呵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暗指宗室倾颓吗? 更气人的是,这家伙带人出来显摆,还强辞夺理栽赃给自已,美其名曰是为了自已着想,自古以来,有谁去刺杀仇人的侄女? 但偏偏,晋陵公主不能反驳,晋室的崩坏的确始于司马道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与妻子不同,谢混暗道了声好爽,按理说,谢琰兵败身亡,谢混应当丁忧三年,可谢琰三子只剩了他一人在世,为保门户不坠,必须要出面袭爵入朝,因此被授予中书令。 谢混的情况属于夺情,意指为国家夺去孝情,不必弃官去职,不着公服,素服治事,不预庆贺,祭祀、宴会等由佐贰代理。 既然夺情任了中书令,谢混原以为能一展抱负,但司马道子父子二人专总朝政,排斥异己,压制谢氏,通过搬弄是非,造谣诬陷,不容谢混参预政事,令谢混成了被边缘化的存在。 高门甲族如不能身居要职,必将渐渐式微,眼见家族出现了衰落的迹象,谢混虽然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心里的怨愤却在蔓延滋生,卫风诛司马道子满门,他只有欢喜,而无半分不满! 只不过,晋陵公主毕竟是他的发妻,公归公,私归私,夫妻二人的感情还是挺不错的,于是,谢混打着圆场道:“卫将军,相王既亡,就莫要再提了,想必南郡公会根治弊端,整肃朝政,你我看着便是!”说着,又握上晋陵公主的手掌,劝道:“卫将军也是一番好意,如今世道不靖,多带些人手总是有备无患,你说可是?” “哼!”晋陵公主不服气的冷哼一声:“真遇上蟊贼,区区百人有何用?何况咱们带的车夫仆役遇上事也可以却敌!” 卫风拱了拱手,洋洋自得道:“公主莫要轻视这百来骑,卫某敢厚颜夸口,既便与南郡公麾下精兵发生冲突,以一当十理当无恙!” 晋陵公主不由现出了鄙夷之色,卫风自夸以一当十,对付平头百姓她信,但对上桓玄的荆襄强军,就算拥有骑兵的优势,在她眼里,一当二,一当三已经撑死了,还以一当十?吹牛都不嫌牙疼! 谢道韫见着晋陵公主的神色,摇摇头道:“卫将军没有夸大,他本就是天纵之材,在山阴的两年多,练军从不懈怠,论起军威之强,桓玄拍马难及,恐怕与北府军亦难分轩致!” 谢道韫看了眼刘兴男,略一迟疑,又道:“你夫妇或许不清楚,击杀孙恩朝庭记了刘寄奴首功,其实若无卫将军接连歼灭孙恩主力,刘寄奴怕是未必能把孙恩的首级呈给朝庭,这其中还有些内情,不便公诸于众,总之,卫将军务实干练,从不夸夸其谈,他既自承能以一当十,便无须置疑。” 有谢道韫给卫风撑腰,晋陵公主立时闭上了嘴巴,但神色间仍带着些许的不甘心,同样还有刘兴男,谢道韫说自已的父亲不如卫风,她哪能高兴呢,只是不敢与谢道韫顶撞罢了。 第三零四章阴魂不散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其实谢道韫也清楚,自已的话略嫌过重,只是说都说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王氏子侄对卫风的冷漠与轻视全落入了她的眼底,这让她暗中着恼,还有些心焦! 谢道韫看了眼晋陵公主,又道:“我知道你对卫将军有成见,恐怕不仅仅是卫将军的庶人身份,更多的还是相王之死,但你理该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王孝伯兵败被擒,削职发配往偏远州郡便是,又何必灭人宗族?相王既然诛了太原王氏满门,那么,卫将军为妻族报仇有何不妥? 说到底,你虽姓司马,却终究是谢家的人啊,相王父子如何待你夫郎你岂会不清楚?为何还要心系娘家?难道是放不下宗室身份?姑母不得不劝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相王已死,还是看开点罢! 另外有件事你与叔源恐怕不清楚,去年瑗度(谢琰表字)兄被张猛暗中下了毒手,我得此消息悲惧交加,大病连月,当时自忖不免,但卫将军于救援京口回返,当日便来我榻前指天为誓,愿以毕生之力保我王谢二族,是时王郎也在场。 这其中的关键姑母认为你理当清楚,瑷度兄去了之后,我王谢二族再无掌军之材,值此乱世,若不能专兵,门户兴衰将由不得自已,而我王谢家大业大,必会惹来觊觎,因此,卫将军的承诺实是解了我二族的燃眉之急啊!” 这件事情谢道韫从未提过,谢混与谢公义。包括两个姊妹花均是大为动容,看向卫风的目光中带了丝感激,晋陵公主与王凝之子侄们的面容也缓和了些,却也仅止于缓和。 谢道韫略一寻思,倒也摸出了几分,不禁摇了摇头,冷笑道:“在这里我要申明一点,或许你们有误会,但事实上,卫将军不是我王谢的家将。他只是受义兴太守褚爽之命救援山阴。在当时的危难形势下不得不任了会稽都尉,所以说,他与我王谢并无渊源,那他为何要担下如此重任? 你们是否以为卫将军可以利用我王谢二族作为进身之阶。双方各取所需。互利互惠?我告诉你们。并不完全如此,以卫将军之才,如果学孙恩在山阴举事。恐怕会稽,甚至吴郡包括东南大部不出三两年便会落于他手,你们不要认为我危言耸听,会稽军全是卫将军一手带出,至于其他原因,都好好想想吧,因此,我王谢也许能对卫将军有些帮助,却无关大局! 80電釨書 Www.tXT⑧零.ξá 那么,究竟是为何?后来我与王郎私下里推测,不出于卫将军看出了我的病因,清楚心病还须心药来治,是以才作下承诺,这充分说明了卫将军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与王郎对卫将军无非是信任罢了,真要算起帮助,在入士成功之前一件都没有,而卫将军对我和王郎却是救命之恩!” 随着斩钉截铁的话语落下,谢道韫的美目中现出了缅怀之色,感慨道:“我能记得,当年孙恩破山阴,咱们全家数十口无一脱逃,全被抓获,在孙恩即将痛下杀手之时,卫将军却冒险领三千步卒冲入府中,与孙恩斗智斗勇,最终救了王郎满门性命,要知道,孙恩是以十万大军来攻! 去年初,孙恩二攻会稽,朝庭着瑗度领禁军救援山阴,但瑗度止步于吴郡,卫将军便遣人过江陈述利害,不料,瑗度非但不听,还讥讽卫将军不通兵法,而卫将军并不记恨,又差人连夜奔来山阴,请妾与王郎写信劝说,奈何瑗度自大轻狂,终被孙恩所趁! 哎~~咱们王谢二族欠卫将军的太多了,人家不声不响,从不挟恩图报,可你们呢,敌视他,瞧不起他,为何?不就是仗着祖先余荫?但你们要弄清楚,古往今来可有长盛不坠的门户?今日显赫,不代表世世显赫,若是族中子弟不努力,最终会泯然于众生之中,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 又说平流进取,以致公卿,孝武帝之前或许如此,但考武帝之后纲纪崩坏,天下乱象已现,无事功,岂能授予重任?你们中有谁平流进取了?就拿叔源来说,若有尺寸之功,相王岂敢以区区一中书令搪塞我谢氏? 琅琊王氏,显达于元公(王祥),至今一百余年,陈郡谢氏起于康公(谢鲲),经谢镇西(谢尚)与谢安石二位叔伯,及幼度(谢玄)兄才有如今地位,不过数十年罢了,在这之前,我王谢二族不仍是一普通门户?卫将军今日身份低微,将来未必如此,你们莫要目中无人,都明白吗?” 王凝之的侄子们纷纷现出了羞愧之色,还有人向卫风遥遥拱手以示歉意,卫风带着羞愧一一回礼,这落在谢道韫眼里,误以为卫风是品性谦虚,其实卫风是自家事自家清楚,他没那么高尚,他只是羞愧于自已暗中算计了谢琰,谢道韫还茫然不觉。 谢混也被点中了死穴,父亲谢琰纵使功勋滔天,可落在自已,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中书令罢了,这使他认清了现实,在羞愧之余,一丝豪情也冉冉升上了心头,当即深深一躬:“姑母当头棒喝,侄儿受教了,请姑母放心,侄儿再不会浑浑噩噩虚渡光阴,定当做一番成就,不辱先祖清名!” 谢公义跟着施礼道:“还有公义,愿追随叔父重振谢氏!” 谢道韫对自已一番说教的效果满意之极,微笑着摆了摆手:“你叔侄二人此时醒悟尚不为迟,好了,都起来罢,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去罢!” 谢道韫刚要转身入车,城门处却是一阵招呼声传来:“等一等,姊姊姊夫请慢行,幸好德文及时赶来,才未错过啊!” 百余双目光纷纷向城内看去,在十余骑的护卫下,一辆二轮马车正快马加鞭驶来,马车侧窗探出个脑袋,用力挥舞着手臂,这不就是琅琊王司马德文? 卫风与王蔓不由面面相觎,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啊,可随即,王蔓的美目中就现出了一丝玩味之色,与王道怜和刘兴男一起,以看好戏的眼神望向了卫风。 谢道韫的柳眉略微皱了皱,显然有些不高兴,去接王凝之的全是自家人,她的确把卫风当作了自家子侄,可是夹个外人算哪门子事?何况她打心眼里不赞同谢文丽与司马德文的婚事,如今人人对司马氏唯恐避之不及,自家却倒好,还把女儿往上凑,只是亲都订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晋陵公主一见谢道韫的面色,顿时暗呼不妙,连忙解释道:“侄媳只是前几日随口向德文提了下,没想到他会大清早赶来,这个....请姑母匆要见怪。” 谢道韫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把目光向前投去。 第三零五章卫风的建议 不多时,马车徐徐停住,司马德文在仆役的挽扶下钻了出来,立刻一正衣冠,给谢道韫毕恭毕敬施了一礼:“德文见过谢夫人,祝谢夫人万寿安康!” 孰不料,谢道韫俏面一沉,冷冷道:“琅琊王有心了,不过,妾还没那么老,万寿安康过几年再说罢。” 司马德文顿时连骂自已该死,谢道韫的面容如三十许妇人,肌肤细腻,面色白里透红,满头乌发油亮有光泽,哪里有半分老态?祝人万寿安康,这不是拐着弯子骂人吗? 只是话已脱口,再没了收回的可能,司马德文尴尬的笑了笑,就要去给谢混与晋陵公主见礼,却是目光一滞,看见了王蔓! 今日的王蔓,满头珠翠,盛装着身,与那日的轻简便服不同,美艳中雍容华贵尽显,司马德文欢喜的拱了拱手:“王家女郎莫非也是往破岗渎?” 卫风抢先一步呵呵笑道:“琅琊王好巧啊,这么早打算上哪去?怎么走哪儿都能见着你?对了,上回的明志诗准备的如何了?可否吟上两句让卫某瞻仰瞻仰?” 司马德文就觉得如同吃了个苍蝇般浑身噎的慌,由清早见着王蔓而来的好心情瞬间消散无踪,当即冷冷一哼:“你是什么身份?孤往何处去为何要与你说?” 卫风也不着恼,面带微微笑,谢道韫不禁摇了摇头,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惹事精,便招呼道:“好了。琅琊王能屈尊往迎王郎,总算是心意难得,妾代王郎谢过了,现在赶紧走罢,莫再耽搁了。” 司马德文原有与王凝之的子侄们逐一问候的打算,可这时,只能把这念头打消,在不舍的看了眼王蔓之后,唤道:“文丽,咱们好久没见了。你过来与我同乘一车可好?” 谢文丽看了看身边的谢文蝉。竟还无意识的偷偷瞥了眼卫风,这才摇了摇小脑袋:“琅琊王的好意文丽心领了,但文丽得陪着文蝉,请琅琊王自便吧!”说着。与谢文蝉相继迈上了马车。 未婚妻的不冷不热的态度。令司马德文胸口憋的慌。却只能悻悻回到自已车上,其余诸人也陆续上车,刘兴男刚要上王蔓的车。卫风突然问道:“刘兴男,你怎么不骑马了?你不是最喜欢骑马吗?” 刘兴男立如防贼般现出了警惕之色,侧着小脑袋想了想,确定卫风的问话中没有陷阱,这才迟疑道:“姊姊没人陪,赶去破岗渎得好几十里呢,一个人坐车多无聊啊,兴男陪姊姊说说话。” “哧!”卫风不屑的轻笑一声:“我看你是想睡懒觉吧?王蔓那里不用你操心,她与谢夫人同乘一车不就得了?” “哼!谁要睡懒觉?睡懒觉兴男就不起这么早了!”刘兴男不服气的冷哼一声。 王蔓的柳眉略微拧了拧,依着多年来的了解,她清楚卫风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唆使刘兴男骑马,只是,如果有心猥亵,行至中途偷偷溜上车岂不是更方便? 王蔓很想弄清楚卫风这不经意举动背后隐藏的真实意图,恰又见着卫风打了个眼色过来,于是配合的笑道:“兴男,想骑马便去骑,谢夫人也是自已乘车,姊姊去陪着谢夫人不碍事的。” “噢!”刘兴男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跨上了马匹,很快的,车马均已就绪,迎接队伍依次启行,向着破岗渎行去。 由建康至破岗渎有一条黄土大道,虽然天未亮透,却已是车马络绎不绝,规模不一的商队往来于两地之间,谢文蝉与谢文丽平日里很少离府,乍一见着如此热闹的景象,均是兴奋异常,探出个小脑袋对着途经车队指指点点,嘴里还唧唧喳喳不停,而司马德文为防着卫风骚扰,他的马车驶在姊妹花的马车边上,也探着头,介绍着风景名胜,伴着恰到好处的诗文点缀,倒也不给人乏味感。 卫风则是视若无睹,并且也不撩拨刘兴男,目光森冷,打量着从身边经过的每一队车马,仿佛真有人会对晋陵公主不利似的,这让王蔓更加不解,但她始终认为卫风不可能无动于衷,因此在与谢道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的同时,还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不觉中,车队过了方山,由正南折向正东行驶,距离破岗渎最西面的破岗棣还有二十来里,这一段路,往来客商明显少了很多,或许是由于热闹不如先前,也或许是看腻了道旁的花花草草,还可能是随着日头越来越高,车里也越发闷热,又可能是与车坐的太久,颠的人头晕脑胀脱不了干系,姊妹花的兴致明显大减,与司马德文的交谈也多了几分敷衍的味道,尤其是谢文蝉已经把脑袋搁在了谢文丽的肩膀上打起了盹。 其实谢文丽也困了,但好歹司马德文是她的未婚夫,出于良好的教养,不方便表现出不快,只能在心里不满于这人的不识趣,她盼望司马德文赶紧把头缩回去歇歇吧,然而,司马德文正吐沫星子直飞,兴致高涨着呢。 卫风始终在偷眼观察着不远处的动静,这时,不显山露水的稍稍催快马速,追上正与王道怜闲聊的刘兴男,神秘兮兮问道:“刘兴男,你说我待你如何?” 刘兴男的夸夸其谈嘎然而止,冷冷笑道:“您要干嘛?又来打兴男的主意了是吧?兴男告诉您,您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哧!”卫风也不齿的轻笑一声:“刘兴男,自作多情的人我见得不少,如你这般自恋却是独一无二,我怎么打你主意了?你那小胸脯小屁股摸着还不嫌咯手!”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您以为兴男会被您激怒?那您就打错算盘了,自从去年认识您到现在,您一共猥亵过兴男四次,兴男都记着呢,您分明是鸭子死了嘴硬,口不对心!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您干嘛要一而二,再而三的占兴男便宜?” 卫风摇摇头道:“刘兴男,是我做的我不会抵赖,我承认我摸过你四次,可是其中的三次都是事出有因,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不和你辩,只有第二次是我情难自禁才咬了你的耳垂,还摸了你的胸,当时从海外归来由于分别在即,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舍不得你离开,所以才小小的冒犯了你,希望能把你的味道刻印进我的心里,这你应该能理解吧。” 刘兴男虽然俏面通红,但心里还是挺欢喜的,毕竟听惯了卫风的冷言冷语,乍一听到说人话,心弦不禁起了些颤动,要说卫风在她心里没有地位,恐怕没一个人相信,毕竟是她自已非要跟来建康,作为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小娘子,性子野是一方面,而最根本的原因,又何尝不是卫风已经逐渐侵入了她的芳心呢?或许她没有意识,也可能是意识到了刻意回避,总之,卫风的甜言蜜语准准击中了她的小心肝! 刘兴男红着脸强辩道:“如果早知道能陪着姑母来建康,兴男说什么也不会让您碰的,反正不会有下次了。” 王道怜暗暗叹了口气,卫风改口说好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动着歪点子,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刘寄奴精于谋算,冷静沉着,为何生的女儿偏偏是傻妞呢? 王道怜的俏面现出了一丝看好戏般的神色,她也想弄清楚卫风究竟要做什么! 卫风不依不饶问道:“刘兴男,你还没回答,你把手放在你的胸脯上,摸着良心说,我待你如何!” 放自然是不会放,不过,刘兴男却一本正经的寻思道:“您这人虽然挺讨厌的,又变着法子占兴男的便宜,但是呢,看在姑母的面子,兴男大人大量,不和您计较了,您到底想说什么?您赶上来不会是只为了探听兴男的心意吧?” 说完,刘兴男歪头看向了卫风,嘴角微微撇起,一副有话快说,老娘看破了你那点心思的表情! “这个....”卫风带着丝歉意道:“刘兴男,我很想关心你,可是你也清楚,我百事缠事,难免会照顾不周,而府里人虽多,年龄却都比你大,不一定能摸清你的心事,比如有些话你不方便和娇娇姊,或者和我说,可是?” “将军您干嘛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刘兴男不耐的催促道。 卫风摆出了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正色道:“我认为,你应该多交几个同龄闺蜜,你看到了没?那边坐车里的谢文蝉与谢文丽与你年龄相当,你可以试着与她们交往。” 刘兴男并没有一口否决,而是回头看了看,透出敞开的车窗,可以看到谢文蝉与谢文丽均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禁为难道:“这不大好吧,人家是高门甲族,兴男只是次等士女,主动过去人家不一定理会兴男呢!” “诶~~”卫风摆了摆手:“高门甲族又如何?王蔓、王蔓母亲与谢夫人谁不是高门甲族?有轻视你吗?这姊妹俩很好相处的,说不定她们也有与你交往的意思,只是害怕你不冷不热不敢过来打招呼罢了,做人要豁达点,也要主动点,即使被拒绝了其实没什么,但我以为可能性很小,你过去一趟,说不定能交到两个知心好友呢!” 第三零六章又做帮凶 刘兴男俏面的挣扎之色愈发明显,看的出来,她也希望多交几个同龄闺蜜,可人有种很奇怪的心理,在不掺杂利益的前题下,刻意与一个条件比自已优越的陌生人交往,第一步很难迈出。 刘兴男正是遇上了这类难题,她看了眼卫风,吞吞吐吐道:“她们都快睡着了,扰人休息总不大好吧?” 卫风不以为然道:“那是坐车里闷出来的,只要离了车包保精神爽朗,你与她们熟悉了,可以带她们骑马嘛,你一个人带不了两个,不还有道怜?你们四个女人纵马飞驰,那份春风拂面的感觉简直是令人心情大畅啊,而且也可以把你的马技展示给她们看,对不对?要知道,男人会参马不奇怪,可天下的女子除了胡女,有几个会骑马?来,你跟我过去,我替你们介绍一下。”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人都有卖弄的心理,她也不例外,当即跟着卫风勒转马头,向着姊妹花乘坐的车辆缓缓驰去。 王道怜也由卫风打的眼色策马跟上,凑近身子小声道:“将军,您果然是处心积虑,为了接近文蝉与文丽当真是不择手段了,不过,也只有兴男会被您玩的团团转,等到文蝉与文丽被从马车里骗出,恐怕您也会寻个借口循走罢?还有啊,妾可不想再有下回了,上次在海外被你您逼迫欺骗娇娇姊与兴男,这回来没多久。又要做您哄骗文蝉与文丽的帮凶,您把妾当什么人了?” 卫风压低声音,嘿嘿怪笑道:“王道怜,自从你在山阴掀裙子给我看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我是你的男人兼上司,你不帮我帮谁?再把话说回来,为兴男找两个闺蜜你不愿意?行!您不愿意我不勉强,但是,你的小香舌是不是也该奉献一下呢?” 王道怜赤红着面颊。低头把玩着马鞭并不接腔。这人烦死了,总是引诱自已拿嘴让他快活,女儿家的嘴哪能把那羞人的家伙含进去?传出去自已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卫风却说上了瘾头,瞥了眼自已胯间。神秘兮兮道:“王道怜。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也不会再劝你了,但是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练习,这样罢。今年冬季,我做一种叫做香肠的美食,美味无比,包你一逞口腹之欲,它的外形细细长长,你应该懂的,你可以含在嘴里试着吮吸,其实,用心吸吮也是一种非常美好的体验,说不定你会迷恋上这种感觉呢!” 王道怜终于经受不住,低低啐骂道:“将军,您是故意的吧?变着法子弄些羞人的玩意儿来折辱咱们女子,要不然,您干嘛要把香....香肠做成细细长长的模样?做成圆形或方形不可以吗?哼!您做就是了,妾倒要看看姊妹们谁会把它塞进嘴里!”说完,稍稍催动马匹,向边上闪了闪! 卫风有些愕然,难道香肠的面世真怀有某种目地?尤其是煮熟了后那鼓涨涨的外形的确挺像的,只是有些不对劲,肠衣不就是细细长长的吗? 伴着明思乱想,已于不知不觉中接近了马车,卫风立刻把这问题抛去一边,向内唤道:“文蝉妹妹,文丽妹妹,可睡着了?” 卫风这一开声,另一边的司马德文刷的一下把头探出,满脸的警惕之色! 在卫风诱骗刘兴男的同时,姊妹花兴致不佳渐渐被司马德文瞧了出来,总是一个人夸夸其谈也没意思,于是很不情愿的把头缩了回去闭目小憩,可这一听到卫风的声音那还了得?如果不是车窗不够大,他说不定都会探出半片身子! 在司马德文紧张的注视下,姊妹花双双把面孔转向卫风,谢文丽勉强笑道:“原来是阿兄啊,睡倒是睡不着,只是头脑晕乎乎的,浑身没力气。” “嗯!”谢文蝉也深有同感的轻轻点了点头。 卫风透过马车的两扇车窗,向司马德文挤了挤眼睛之后,便理解的微微笑道:“我正是无意中见着了你们精神不振才过来的,这是晕车的表现,虽然挺让人不舒服,却不是多大事,多呼吸些新鲜空气,分散注意力就可以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原豫章太守刘裕的长女刘兴男,和你们同龄,也是未出阁的黄花小娘子,只是谁大谁小那就不清楚了,你们可以试着与兴男谈谈,兴男活泼开郎,我想不用多久,你们会忘了舟车之苦的!”说着,给刘兴男打了个眼色,并勒转马头,向边上退了退。 刘兴男虽然又兴奋又紧张,但事到如今势必不能退缩,于是补上卫风的空档,友善的笑道:“文禅,文丽,不介意兴男这样称呼吧?很高兴认识你们。” 姊妹俩却留意到了刘兴男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足蹬小蛮靴,一身短打劲装,秀发用手帕包住,端的爽飒利落! 两双美目中陆续现出了羡慕之色,谢文丽忍不住道:“兴男,咱们也很高兴认识你,你骑马不担心摔下去吗?要不要上车来坐?” 卫风顿时有些紧张,他害怕刘兴男上了马车,那自已的一番心思可白费了,好在刘兴男没让他失望,摇摇头道:“不了,谢谢你们,其实骑马比做车舒服,马匹虽然从表面上看比车辆颠簸,但人骑在马上可以根据马匹的起伏调整身体姿态,久而久之,习惯成了自然,就一点都不会有颠簸的感觉!” “真的?”姊妹花的美目中又透出了一丝诧异,双双睁大眼睛看向了刘兴男。 刘兴男得意洋洋道:“兴男不骗你们,如果有机会,你们试一下就知道了,对了,兴男虽然是去年在新罗才学会了骑马,但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已经可以连续奔驰上百里了,还可以带人!”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般,刘兴男滔滔不绝的吹嘘道:“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新罗在哪儿?那是远在北方数千里海外的一个小国,别看兴男的年龄和你们差不多,去过的地方肯定比你们多,兴男去过京口、句章、山阴,还有建康,至于新罗,是坐了好几个月的大海船才到的呢,以后兴男要跑遍天下,去更多更多的地方!” 姊妹花已经不仅止于羡慕,而是崇拜了,谢文丽一脸懊恼的接过来道:“咱们和你的确没法比,别说到处乱跑,就连建康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呢,刚好,你给我们说说吧,都有哪些风土人情?” 第三零七章骑马的感觉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先从新罗说起吧,兴男刚到新罗还没上岸,就碰到了倭人,你们肯定想象不到,倭人又矮又小,成年男子的个头就和去年的兴男差不多呢,偏偏他们的弓高大无比,但只能射三十步....” 这一说,刘兴男再也刹不住话头,眉飞色舞,口若悬河,配上她那伶俐的口齿与夸张的描述,给谢文丽与谢文蝉带来了一种身临其境的即视感。 这对姊妹花论起处境,虽然要好过王神爱,却是好足有限,她们的绝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谢氏的大花园中渡过,很少有外出的机会,今趟迎接王凝之,虽然路途颠簸,较为辛苦,可她们把这当作了郊游,能呼吸外界的新鲜空气,纵是辛苦也值! 姊妹花惊讶于外界丰富多彩的世界,时不时发出各种惊叹声,满脸的向往之色,令刘兴男吹嘘的更加起劲。 卫风由于引荐过刘兴男便退去了一边,并未表示出有纠缠姊妹花的意思,使得司马德文放宽了心,不自禁的趴在窗户上看着三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子唧唧喳喳! 尽管刘兴男的描述司马德文插不上口,这没办法,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建康,别说新罗,京口、句章与山阴都没去过,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聆听的兴致。 要说起身份,刘兴男出身于次等士族,又是将门之家,根本入不了司马德文的法眼。至于刘裕自我标榜的汉楚元王刘交第二十一世孙,那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谁去理会? 再论起容貌,刘兴男虽然秀美可人,却比姊妹花中的任何一个都稍稍欠了一筹,只是刘兴男活泼,青春,不矫揉造作,骨子里还透出一股子野性,骑在马上的爽飒英姿更是给人一种新鲜感。与姊妹花的文弱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是司马德文从未接触过的类型! 司马德文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兴男,暗暗连吞口水,现代人都知道军花、警花的好处。同样的道理。英姿爽飒型女子在古代也受欢迎啊! 刘兴男滔滔不绝。司马德文大饱眼福,稍后一点是谢道韫与王蔓的车驾,卫风的引见。再到刘兴男的吹嘘一字不落的随风飘入车内,渐渐地,谢道韫明白了些什么,拿胳膊肘子捅了捅王蔓,似笑非笑道:“世侄女,你那夫郎的意图可看出来了?真是好手段啊,一步步让人落入磬中不可自拨,尤其是兴男,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王蔓微红着脸颊点了点头,讪讪道:“世伯母,卫郎喜欢攫取女孩子的芳心,侄女拿他也没办法。” “哎~~”谢道韫摇了摇头,叹道:“你呀,身为家中大妇,也不多加管束,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卫将军才二十出头罢?” 王蔓也叹了口气,无奈道:“卫郎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懂得尊重人,在家里从不发火,姊妹们都很开心,多几个少几个并不是问题,咱们做女人的,什么封候拜将,成就一番事业根本不用想,图的不就是嫁个好男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吗?卫郎恰是这样的人,姊妹们都自愿跟着他。 侄女有时会想,如果没有刘牢之的背叛,依父母媒灼之言嫁给了殷简之,会是什么样呢?或许如大多数女子那样,生几个孩子,夫妻间举案齐眉,互相礼敬,在鸡毛琐事中平平淡淡走完一生,这样的人生,谈不上不好,却绝对不快乐。 而卫郎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不讲究夫妻间相敬如宾,他更加在意真情真性的表达,每一刻他都有可能给侄女带来惊喜,这是一种心跳的感觉,世伯母请恕侄女斗胆猜测,您在嫁给府君之前,应该也为某个人心跳过吧?” 谢道韫的眼前不自禁的浮出了一张几近于模糊的面孔,如果三十年前伯父(谢安)没把自已嫁给王凝之,而是嫁给了他,自已会比如今更幸福吗?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事情没有发生,结果有一万种可能,但谢道韫敢肯定,当时的自已是不愿嫁给王凝之的,只是谢安威望太重,无人敢有悖逆,自已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都半只脚入了土,还想那么多作甚?好也罢,歹也罢,大半辈子都过来了。’虽然在安慰着的自已,谢道韫的美目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遗憾。 见着谢道韫并不开声,王蔓继续道:“这是姊妹们愿意跟着卫郎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当今天下纷乱,每当乱世,女子是最惨也是最苦的,还拿殷简之来说,殷简之的一切都来源于其父殷仲堪,在殷仲堪兵败身亡之后,他自保尚且无暇,又何来余力保护妻小?但卫郎恰恰有这份能力,而且卫郎不肆意妄为,很有节制的,谢夫人您见到的只是他的表象。” 谢道韫依然没有接声,柳眉微拧,俏面隐现思索,她莫名的想起了王神爱,王神爱虽然贵为皇后,可是一旦出了事,谁能保护她?自然而然,又联想到了谢文丽,如果桓玄代禅,司马德文不说能否保住琅琊王的爵位,活下来都够呛! 神爱侄女的悲剧已经发生,自已无力更改,只能悔愧终生,而文丽只是订婚,还未进他司马氏的大门啊,难道自已忍心坐视文丽被她的母亲推入火坑,步上神爱的后尘?但是,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来反对呢? 坦言司马氏大势已去显然不合适,虽然人人心知肚明,却会给人一种势利的感觉,短时间内,谢道韫也想不出恰当的理由,不禁一阵烦乱涌上了心头。 王蔓识趣的不再多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前面那辆车上,谢文丽并不清楚姑奶奶已经为自已操碎了心,正与谢文蝉听的津津有味呢,或许是说多了口干舌燥,刘兴男解下水袋,猛灌了几大口之后,抹了抹嘴角,心满意足的问道:“文蝉、文丽,你们想不想骑马?骑马比坐车畅快多了,兴男包保你们只须试过一次肯定会爱上这种感觉!” “这....”姊妹花现出了明显的意动之色,双双对视一眼,司马德文却开声阻止:“女孩子家骑什么马?穿着裙子如何骑?” 刘兴男厌恶的瞪了眼过去,阴阳怪气道:“还没成亲呢,就指手划脚了,将来成了亲文丽岂不是半点自由都没了?” 司马德文立时哑口无言,以他的身份,并不方便与刘兴男争辩,更何况他对刘兴男还有些暇想,所以也不生气! 谢文蝉接过来,为难道:“琅琊王说的有些道理,咱们穿这样如何骑马?” 刘兴男自信满满的拍了拍小胸脯:“侧着坐不就得了?放心,有兴男在,不管骑多快都不会掉下来!” 谢文丽也问道:“咱们有两个呢,你一个人哪能带两个?” 在接到了卫风的威胁眼神之后,王道怜策马上前,微微笑道:“姊姊是卫将军麾下母夜叉首领,名为王道怜,如不嫌弃的话,姊姊可以带上一个。” “嗯!”姊妹花再不迟疑,猛一点头,跃跃欲试之色溢于言表! 刘兴男招呼道:“把车门打开,先出一人在门口准备好,用不着停车。” 谢文丽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抓住门框,刘兴男顿时撒开马缰,探下半边身子,双手就着谢文丽的腰背用力一抄! “啊!”的一声惊呼,谢文丽被稳稳抱上了马匹,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俏面布满了由惊吓而来的潮红! “文丽,抓着缰绳,心放宽点,不要看脚下,向前看!”刘兴男一本正经的指导着,实则心里无比得意,在她探下身抱住谢文丽的那一刹那,恰好见着卫风隐秘竖起的大拇指,她理所当然的解读为了是称赞自已马技,至于是否有其他寓义,这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王道怜也依样画瓢把谢文蝉接来自已马上,两匹马驮着四个女人缓缓驰行,渡过了最初的紧张,姊妹花顿觉心胸一片开阔,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种居高远眺,春风拂面的畅快感的确不是缩在小小的车厢里所能比拟! 心情舒畅之下,谢文丽忍不住道:“兴男,能不能快一点?” “文丽抓稳了!”刘兴男自信的点了点头,一手搂紧谢文丽,另一只手抖了抖缰绳,马儿会意的小跑起来。 这下子,谢文蝉坐不住了,连忙催促道:“道怜姊姊,咱们也快点吧,别让文丽与兴男给甩了。” 王道怜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眼卫风,便把马速催快了少许。 一路上遇车过车,渐渐驰到了车队前方,晋陵公主终于发现了自已的两个宝贝女儿居然骑在马上,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之后,赶紧探头出车窗唤道:“文丽,文蝉,你们搞什么?女孩子家哪能骑马?还不赶紧回去?” 姊妹花的小心肝一紧,可怜巴巴的望向了母亲。 “诶~~”坐在一边的谢混摆了摆手:“孩子难得出门,理会那么多作甚?让她们疯一整天又有何妨?你呀,管的太多了!”说着,也向外唤道:“注意安全,别跑的太远!” “嗯!父亲、阿母,都放心吧!”姊妹花的俏面立时阴转睛,重重一点头。 晋陵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丢了个不满的眼神给自家夫郎,便把身子靠回了原位。 第三零八章谢混的困境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有了父亲的允许,谢文蝉与谢文丽被束缚良久的心灵立如脱了缰的野马,连声催促着刘兴男与王道怜,渐渐地,马儿撒开了蹄子,不知不觉中,已是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不好,可别出了意外,过来十个人,随本将去前面看看!”卫风这才恍如回过神来,大呼不好,便猛一招手,策马疾追而去。 雷鸣般的蹄声骤响,亲卫与母夜叉各出五人跟上卫风,一小片烟尘急速远离,司马德文顿时回过了味,如果让卫风追上了谢文丽他哪能放心啊,上回在谢氏府宅,谢文丽瞪向卫风的那一眼,似是嗔怪又隐藏着几分打情骂俏,每当回想起,就令他心里憋的慌! 司马德文跟着狂呼道:“快去,快去,去保护文蝉与文丽,别让她们落入淫贼手里!” “遵命!”司马德文带来的护卫中分出十骑紧紧追了上前。 虽然稍稍放宽了心,但司马德文仍嫌不够,不亲眼见着心里总是不踏实,奈何他不会骑马,只能焦急的催促道:“快点,再快一点,追上去!” “驾!”车夫一扬马缰,两匹马儿撒蹄飞奔,紧接着,便是哎唷一声痛呼响起,司马德文呲牙咧嘴,倒抽着凉气,额角起了个红印子,原来,车辆在加速的一瞬间,猛一跳动,把他的脑袋磕上了车壁,这没办法。当时的马车没有减震装置,全赖厚厚的褥子防震,低速行驶还能勉强凑合,高速状态就不好说了,而道路也是崎岖不平的黄土路,追求速度,需要以牺牲舒适性作为代价。 “你他娘的不长眼睛啊!”司马德文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恨恨的咒骂了句,就紧紧抓住车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卫风由于率先驰出。没多久。前面的四个女人已经映入了眼帘,但他的目地并不是追赶,而是尽管放远,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与姊妹花玩游戏。因此只隔着百来丈远远坠着。 “嗯?”卫风突然心中一动。身后多出了一股杂乱的蹄声。不由回头一看,正见又有十骑快速奔来,于是想都不想的转头喝道:“拦住他们。莫让靠近!” “遵命!”十名男女骑士拱了拱手,立刻散开,马速也降了些,堪堪堵着路面。 不多时,伴来越来越近的蹄声,后方有呼喝声传来:“让开,老子们奉琅琊王之命去保护谢家小娘子,速速闪去一边,可别碍着老子们的事!” “哧!”男女骑士纷纷调转马头,一名亲卫轻笑一声:“你他娘的算那根葱?老子们凭什么让路!有种你过去啊!” “原来是故意挡道,好大的狗胆!”又一名府卫厉喝道:“谢家小娘子出了事你们可能担待的起?你们有几个脑袋?” 这名亲卫冷冷一笑:“这条道是你家的?你说让就让了?琅琊王身为堂堂皇亲国胄,怎会如此蛮横霸道?老子看你是狗仗人势,来,跪下磕两个响头听听,说不定老子们一高兴会放你过去!” 说到这个地步,已没了转圜,第三名府卫怒道:“他娘的,一个小小郡都尉的手下都敢大言不惭,也罢,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怪不得老子们了,弟兄们,上,给他们长个记性!” 在桓玄进京之前,虽然大权握在司马道子父子手中,但司马德文因着事实上的皇太弟身份,走哪儿都能换来表面上的尊重,连带着府卫也成了横着走的角色。 虽然桓玄进京意味着司马氏陷入了穷途未路的境地,可是对自我定位的转换并不是一蹴而就,这些府卫还当老子天下无人敢惹呢,今日居然被小小州郡武将的下人欺上头,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更何况对方还有半数是女人! 十名府卫抽出木棒向前逼近,均是嘴角带着狞笑,还有人眼里闪动着绿芒,直直盯着母夜叉那鼓鼓的胸脯,要知道,母夜叉虽未必个个姿容娇美,却由于大运动量的关系,身形刚健婀娜,皮肤细腻有光泽,最是易于引来男人的兽性目光! “哼!”一名母夜叉娇哼一声:“都被人欺上门了,莫非以为将军官小位卑就能任人欺凌?跟他们拼了!” 母夜叉与亲卫纷纷一勒马缰,连阵都不布,也抄起木棒,迎面直冲而去! 前方即将展开的斗殴引来了后方的关注,大多数人都不明所以,如王凝之的子侄们,只是伸长脖子,脸面现出了看好戏般的神色,谢道韫则是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了王蔓,亲卫们虽然做出了一副被迫还手的姿态,但她如何能不明白?王蔓也是哭笑不得,递给了谢道韫一个同样无奈的眼神。 晋陵公主却是一丝愕然闪过之后,俏面跟着一沉,怒哼道:“卫将军究竟要做什么?故意挡着道不让人走,难道德文派人去保护文蝉文丽都不允许吗?德文可是与文丽订了亲啊,哼!照妾看,他定是仗着有姑母撑腰才会嚣张至此!” 卫风的手下拦住司马德文的随从,无论是否故意,在客观上,都为卫风制造了与自已宝贝女儿单独相处的机会,极有可能顺势挖了琅琊王的墙角,但谢混并不过于恼怒,只是暗暗摇了摇头,他甚至还抱有一丝期待,希望司马德文知难而退,不要再娶自已的女儿了。 这不能怪谢混势利,联姻的本质是为家族获取利益,与司马德文联姻,非但带不来好处,还有可能受拖累,而谢氏随着谢琰父子三人的兵败身亡,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大为削弱,这由不得谢混不为家族的长远谋划。 就目前来说,谢混是谢安的嫡孙,因着谢玄的关系,与出身于谢奕一脉的谢道韫与谢公义较为亲近,暂处于嫡系,王恭前儿媳,谢月镜的父亲谢重出自于谢安兄长谢据一脉,因谢据早亡,故不显,可传至谢重又有不同,他人丁兴旺,其中谢重子谢晦已暂露头角,文才虽不如谢公义,却有将才,而谢混这里只有他自已与谢公义,两个亡兄无子嗣,在这样的形势下,嫡庶之势随时有被逆转的可能! 可以说,谢混处在了内外交困的境地,这自然是他极其不愿面对的局面,因此对谢文丽的婚事都想重新安排,女儿是宝贵的资源,用在刀刃上,自已这一系并不是没有摆脱危机的可能! 然而,司马德文是妻子的亲弟,该如何达成目地,又不过于触怒妻子?这显然是个棘手的难题,因此,略一沉吟,谢混含糊其辞道:“想必也闹不出什么乱子,再说也未必如你所想,或许是双方言语间起了冲突呢?” 第三零九章躲猫猫 ps:谢谢劳资大种马的打赏~~~~~~~ 谢混的敷衍之辞刚一脱口,晋陵公主就再也控制不住,怒道:“你和姑母都瞧不上德文,连带着文蝉与文丽也起了心思,无非是司马家失了势,寻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有把女儿贴上去的道理?这都是人之常情,妾能理解,因此,每次见到你们对德文冷冷淡淡,妾从来不说什么,时势如此,如之奈何? 只是,妾不明白,卫将军明显对文蝉和文丽起了色心,姑母纵容倒也罢了,毕竟有救命之恩嘛,何况在山阴的那两年,恐怕也早被灌足了**汤,但谢郎你为何纵容不理? 好吧,即使卫将军成功入士,有了迎娶文蝉或是文丽的资格,可是他已经以王家女郎为妻,难不成还能离婚?而文蝉文丽情窦初开,卫将军有文才,有长相,又巧舌如簧,你以为你那两个女儿能经得住他的挑弄吗?真要做了苟且之事,这算什么?做妾吗?你堂堂谢氏的女儿给人做妾,他日九泉之下,你有何脸面去见安石公与你父亲?你怎会如此糊涂? 你莫要怪妾说话难听,姑母曾说过,妾虽姓司马,却是谢家妇!妾再说句不中听的话,倘若姑母为卫将军求娶,你应还是不应?你说妾该如何应对?你不要以为不可能!” 谢混重义,他欣赏卫风的才华,又感念卫风的恩情,因此明知任由卫风接近谢文丽与谢文蝉不是长久之计。但板起面孔拒绝,总是开不了口,今日妻子的发难也正是他的担忧,关键还在于王蔓,这是个解不开的死结,他认为,由自已劝说卫风并不合适,得找机会向谢道韫陈述厉害,由谢道韫婉拒较为妥当。 “打起来了!”谢混正暗暗盘算着,突然车外传来了惊呼声。这让他与晋陵公主双双把脑袋探出了车窗。两队人马各十人已经近入了短兵交接的距离,一名府卫把木棒高高举起,借着马匹冲势,猛的一抡。横扫向了距离最近的一名女子! “啊!”晋陵公主忍不住尖叫一声。她虽然对卫风有诸多不满。可女人对弱者具有天生的同情心,在她眼里,母夜叉身为女子。又身材瘦小,不是弱者还是什么? 这一刻,晋陵公主把对卫风不满的绝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她亲弟的府卫身上,对女子也能下得了手,真是狠心!另一小部分则是她不理解卫风干嘛搞些女子做护卫,显摆吗? 谢混也是暗感不忍,正要喝止,司马德文已兴奋的狞叫道:“给孤打,狠狠打,冲过去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别说谢混,即便是晋陵公主都把不悦挂在了脸上,在心里狂呼你快躲开啊,要知道,这一棍势大力沉,被扫中不说毙命,至少也要身受重伤! 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名女子不闪不避,也把大木棒毫不示弱的竖档在了腰侧! “扑!”的一声闷响,被格开的不是母夜叉的木棒,竟是府卫的木棒!这让人不得不怀疑,那瘦瘦的小胳膊莫非是生铁浇铸?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名女子趁着对方架式被震开的一瞬间,猛的一棒抽打而上! “啊!”的一声痛呼,府卫胳膊中招,木棒被甩上了半空中,紧接着,女子欺身又进,抓住双马交错的刹那工夫,电般出手,一把揪上衣领,用力向后一抡! “呼!”的一声,一名七尺大汉居然被一名弱女子活生生从马背扔上了路边的草地! 没看错吧?每个人都禁不住的揉了揉眼睛! 既使是王蔓清楚母夜叉的厉害,可真正出手还是头一回目睹,俏面挂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这还只是开端,在府卫被甩出的同一时刻,乒乒乓乓声不断,呼呼风声大作,府卫一个接一个的腾空飞起,重重摔落地面,不多时,十匹马上已空无一人,两边的草地则是哎唷哎唷声大作,府卫都给摔的七晕八素,睡在地上翻滚呼痛呢! 司马德文吓傻了,引以为傲的府卫一个照面全干趴,这让他有种晕乎乎的感觉,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觎,终于再没有人怀疑卫风的自夸,这份战斗力强悍的没谱啊,谢公义更是目中闪出了异芒,灼灼打量着亲卫与母夜叉中的每一个人,似乎想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 其实,亲卫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府卫太弱了,个头大不代表能打,或许他们的力气未必逊于母夜叉,但母夜叉天天苦练,手眼招式都配合的无比娴熟,更关键的是,母夜叉在爆发力的运用上得了卫风真传,克敌制胜,以快打快,靠的不是蛮力而是爆发力! 琅琊王府的府卫不光没有训练爆发力的秘诀,平时的基础训练与战阵配合也很少,毕竟司马德文只图个花架子,身高体壮,腰大膀圆,看上去有派头已经足够了,贵为皇太弟,谁会没事招惹他呢?他没有寻常士人守卫家族财产的需要,所以也不能怪他只重外表,而不注重实际能力。 一名亲卫伍长也不解释,向众人拱了拱手:“倘若惊扰到各位郎君与女郎,末将表示歉意,今奉将军之命开道探路,我等先行告辞,请诸位自便!” 十骑纷纷勒转马头,向前方疾驰而去。 直到此时,司马德文才回过神来,脸色无比难看,当经过那满地打滚的府卫时,忍不住的探头大骂:“废物,孤养你们何用?滚!有多远滚多远!” 骂归骂,让司马德文独自去追赶卫风可没这胆量,他只能跟着大队慢吞吞的行进。 司马德文心急如焚,而卫风经过一路尾随,只要过了眼前的一片小树林就是破岗渎了,往来客商又将变多,不适合下手,因此催开马速向前追赶。 其实去破岗渎通常不从这条路走,而是在方山以北的土山,即距建康十来里处折向东南,经湖熟抵破岗渎,可那是一条康庄大道,人车密集,卫风就让亲卫把车队引上了岔路,也没人持有异议,虽然要多绕十来里,但士人好清静,并不愿意与贩夫走卒挤在一起。 马蹄声惊动了前面的四个女人,除了王道怜心道来了,姊妹花与刘兴男均是诧异的回头一看,刘兴男忍不住惊呼道:“将军,您怎么追来了?其他人呢?” “呵呵~~”卫风呵呵笑道:“你们光顾着跑的欢畅,莫非不怕被歹人劫了道?这可是四个如花似玉的娇娇娘子啊,我放心不下,所以赶来护着你们。” 卫风的话有明显破绽,真要担心安全,怎么可能独自跟来呢?三个女孩子却均未留意,谢文蝉俏面微红,赫然道:“谢谢阿兄挂念,是咱们疏忽了。” “没事就好!”卫风一勒马缰,张望了一番,这才示意道:“前方不远便是破岗渎,跑这么久该累了吧?咱们先休息一会儿,顺便等等后面,如何?” 王道怜也不开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刘兴男与姊妹花则是相互看了看,刘兴男点点头道:“好吧,以后找到机会,兴男还带你们出来骑马!” “嗯!”姊妹花双双一点头,分别被刘兴男与王道怜小心翼翼的送下了马匹,虽然跑了这么久,但神色间不见任何疲惫,反而是小脸蛋红扑扑的,鼻尖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 卫风暂时不敢过于接近,隔着丈许站着,可纵是如此,一阵阵清新淡雅的香汗味随风扑面而来,令他暗呼好爽! 过了小片刻,估摸着姊妹花的呼吸调顺了些,卫风突然问道:“文蝉,文丽,你们累不累?” 谢文丽扭了扭小纤腰,又伸伸胳膊踢踢腿,才摇了摇小脑袋:“还好,这一路都有兴男扶着,不是很累,文蝉,你呢?” 谢文蝉也附合道:“文蝉不累!” “哦~~”卫风寻思道:“后面人多车多,过来还得有一会儿,就这样干等着实在是无聊的紧,要不这样,咱们做个简单的小游戏,顺便打发时间,可好?” 刘兴男立时警惕的问道:“将军,您要做什么游戏?” “躲猫猫!”卫风神秘的笑了笑。 包括王道怜在内,四个女人纷纷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于是,卫风解释道:“顾名思义,躲猫猫是你们在附近寻个有利地形躲起来,而我呢,专责寻找,我先蒙着眼睛数一百声,给你们充分的时间隐蔽,但不能跑太远,以方圆五十丈为限,如何?” 这一听就是个无比有趣的游戏,刘兴男当即拍着手道:“好,将军您快把眼睛蒙上,不许偷看哦!” 姊妹花也是兴奋的相视一眼,现出了大感兴趣之色,毕竟她们只有十三岁,放在前世,正是初一小女生,红领巾还没拿掉呢,正是童心未泯,情窦初开之时,对新鲜事物最感兴趣! 到了这个地步,王道怜算是全明白了,不由丢了个满是鄙夷的白眼给卫风,这才微微笑道:“将军,您带着兴男和文蝉文丽玩吧,妾看着马匹,顺便往四周走走,免得被陌生人搅了兴致。” “道怜姊姊,你来就是了。”刘兴男跟着劝道。 王道怜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卫风也能理解,王道怜正值花季,对这类幼稚的把戏已经不太感兴趣了,更何况自已摆明了是针对姊妹花,她搅在里面只能瞎起哄,还不如站一边看热闹呢,于是点点头道:“那你去吧,别跑太远。” 第三一零章捉住一个 王道怜刚刚牵上马匹离开,谢文蝉就心痒难耐,催道:“阿兄,快点吧,再耽搁,父亲他们恐怕要过来了。” “嗯!”谢文丽与刘兴男双双点了点头,美目中满是催促。 卫风却是眉头一皱,迟疑道:“不急的,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我只是觉得,咱们空躲猫猫也没多大意思,不如添点彩头,寻个乐子,你们说呢?” 刘兴男的俏面再次闪出了一抹警惕,冷哼一声:“将军,您又动坏心思了吧?算了,有什么彩头先说出来,咱们掂量一下!” “刘兴男,怎么说话呢?”卫风丢了个不满的眼神过去,这才不急不忙道:“你们中有任何一个被我捉住,应视作游戏结束,需要重新开始,而在此之前,被我捉住的那人得让我抱一抱,仅此而已,这也能算坏心思?” “这....”姊妹花粉面微红,现出了为难之色,要知道,自已俩姊妹连手都没给男人碰过呢,猛一下来个拥抱哪能受的了? 刘兴男露出了一丝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满脸的轻蔑鄙夷! 卫风摇了摇头,理直气壮道:“文蝉、文丽,不是我说你们,咱们是兄妹,抱一下怎么了?难不成坏了贞操?还有你刘兴男,干嘛那副模样,你没让我抱过吗? 哦~~我明白了,你们是对自已没有信心,认为一定会被我捉住,可是?这我得说清楚。游戏的乐趣在于不确定性与竞争,还没开始,已经把自已置于了必输境地,那玩起来有什么意思?添点彩头正是提供了动力,你们不想让我抱,只有更加用心的躲藏,也才会更好的体会到躲猫猫的乐趣,你们仔细想想,可是如此?” 三个女孩子都觉得卫风说的挺有道理的,同时。心里的一丝不服气也被激发出来。在以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刘兴男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将军您打的好算盘,光让咱们出彩头。您自已呢?如果您捉不到我们。您说怎么办?” “嗯!嗯!”姊妹花经这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一茬,不禁连连点起了小脑袋,谢文丽跟着补充道:“还得限定时间。否则,您捉不到我们又不肯罢手,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卫风微微笑道:‘你们放心,游戏的另一个要素在于公平,我怎么可能占你们便宜?我早想好了,一次游戏以半柱香为限,如果我没捉到你们,那么算我输,我给你们其中一个当马骑,至于是谁,你们自已商量!” “好!”刘兴男立刻欢呼道:“将军您不许耍赖!开始吧!”她就感觉,卫风出的彩头简直是为自已量身打造,谢文丽与谢文蝉肯定不好意思拿卫风当马骑,这份差使会毫不例外的落在自已头上,她的识海中甚至都浮现出了卫风臣服在自已胯下,而自已嘴里驾驾有声,一手揪着这人后领,另一只手拿着树枝抽打他屁股的解气场景! 刘兴男差点要笑出声来! 姊妹花虽然不至于骑卫风,可是在一旁看着也赏心悦目啊,于是相继表示了赞同。 卫风当即喝道:“开始!”伴着话音,快步走向就近的大树,双手蒙着头,老老实实的数道:“一、二、三....” 三个女孩子毫不迟疑的朝卫风蒙头的相反方向分散跑开,满脸的兴奋不假掩饰,一阵沙沙声之后,已经消失在了树丛当中,原地只余下了卫风那清晰而又不快不慢的数数声。 不多时,随着一百吐出,卫风转过了脑袋,入眼一片绿油油,哪有半点影子?可这难不倒他,身为通缉犯,必然是潜踪隐匿的高手,而这三个女孩子没受过任何这方面的训练,多少会留下些印痕,他需要判断的是,哪些才是姊妹花留下的。 对于刘兴男,卫风暂时失去了兴趣,想抱机会多的是,他的目标只在于姊妹花。 卫风细细看去,地面有三条不是太明显的践踏草木痕迹,刘兴男穿的是小蛮靴,通体暗红色花纹,由皮、毛褐、绢、毡等缝制而成,靴底为厚厚的数层纯皮革,既柔软又起着相当好的保护作用,印刻有细密的波浪型条纹用以防滑。 姊妹花穿的是织成履,寻常居家女子都穿这种鞋子,包括王蔓、谢道韫等等诸如此类,履底、帮、里以麻绳编织,精致而又结实,内衬及上鞋底缝制有绢或皮革等材料,以增加舒适性,鞋面则根据各人喜好以不同颜色的丝线织成不同的花纹,与靴子相比,履底由于是麻绳,因此落地的印痕相对要粗大一些。 卫风从这方面着手,很快就把刘兴男给排除了开去,只是,该如何分辨谢文蝉与谢文丽呢?他的计划是先抱谢文蝉,在大队人马将来未来之时再抱谢文丽。 这姊妹俩虽然除了耳垂上的一颗小红痣,面容完全一样,但为了区分,姊妹俩通常穿着颜色各异的衣服,今日的谢文蝉身着彩色襦衫,谢文丽则是以浅黄颜色为主。 ‘看来只能走近了再偷偷分辨。’卫风拿定了主意,向着树林深处走去,但为避免暴露出自已的本事,他不是直接走,而是东一拐,西一绕,还伴着时不时的停下辨认方向,就仿佛一只无头苍蝇,纯靠运气寻找的模样。 树丛深处,三双美目紧张的盯着卫风,连大气都不敢透,卫风还隔着一段距离,她们已经感受到了刺激,不知不觉中,连小拳头都紧紧攥了起来! 卫风经过一段时间的绕圈子,渐渐接近了其中一个目标,在他前方五丈处有一块山石,这显然是普通人眼中的绝佳隐藏之处,而践踏痕迹也恰于此处消失不见。 卫风止住身形,望向山石,现出了深思之色,脚步声从逐渐接近再到突然消失,巨大的反差令躲在后面的谢文蝉小心肝猛的一提,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心里连呼不要过来啊! 只是愿望往往是美好的,脚步声从左侧第二次响起,并且越来越清晰,谢文蝉的小心肝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就在她考虑是不是需要冒险绕到另一侧的瞬间工夫,脚步声出乎意料的从原路绕了回去。 “呼~~”一股长长的浊气缓缓由胸腔吐出,谢文蝉的心也徐徐放了下来,还没放到一半,脚步声骤然又响,这一次是从右侧,快速而又密集,猛的止在了自已面前! 原来,卫风第一次靠近是以眼角余光分辨是谁,在确定了是谢文蝉之后,心中暗喜,当下毫不迟疑,直接在右侧出现! 第三一一章气疯了 谢文蝉有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低垂螓首,浑身瑟瑟发抖,蹲在地面也不起身,卫风暗吞了口口水,呵呵笑道:“文蝉,没想到你会躲在这个地方,可真难找啊,呵呵~~被阿兄找到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来,起来吧,和阿兄回去。” “哦~~”谢文蝉低低应了声,仿佛真把自已当作了俘虏,老老实实的向回走,卫风又向四周唤道:“兴男、文丽,都出来吧,文蝉被我捉住了,速回原地,咱们重新开始!” 哗啦啦两阵声响,不远处分别钻出了两个瘦小的身形,谢文丽的俏面带着掩饰不住的遗憾,刘兴男更是忍不住责怪道:“文蝉,你该不是弄出的动静太大被将军听到了吧?再坚持一会儿多好?眼见半柱香就要到了,太可惜了!” 刘兴男在为错失了把卫风当马骑的机会而懊恼不已,这让谢文蝉在紧张之余又多出了份愧疚,索性低着头不出声,一路行至了原处。 卫风紧紧跟着,伸出双臂,微微笑道:“文蝉,你不会耍赖吧?过来让阿兄抱一抱!” 谢文蝉俏面通红,偷偷看了眼卫风,这个人双臂平伸,一副不抱自已誓不罢休的模样,她又看向了刘兴男与谢文丽,虽然望向自已的目光中都带着同情,却没人劝说狡辩,她们年纪虽小,认赌服输的道理还是懂的。 谢文蝉心知逃不掉了,咬了咬牙。细声道:“阿兄,你....来吧,文蝉不耍赖!” 卫风丢了个赞许的眼神过去,随即一步迈上,满满一个熊抱,把谢文蝉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伴着啊的一声低呼,一股如兰似麝的清雅幽香还掺杂着淡淡汗味瞬间裹满了全身! 这三个女孩子的身高都差不多,约在一米五五上下,身形上。谢文蝉比刘兴男要瘦弱些。刘兴男毕竟运动量相对较大,胸脯也有了初步规模,而谢文蝉的胸脯虽然被零距离贴住,卫风却能体会到。大致相当于去年刘兴男的水准。明显小了一圈。可女人的美,胸脯并不是全部,平胸也有平胸的迷人之处。它会给人带来一种柔弱的感觉,这恰恰让卫风心里一瞬间填满了呵护**,禁不住拿鼻尖凑上那小耳垂轻轻一嗅,小声赞道:“文蝉,你真香!” 顿时,谢文蝉浑身剧颤,面孔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下意识的推着卫风,不依道:“将军,您抱也抱了,快放开文蝉。” 卫风也不过份,依言放开,谢文蝉却脚下一个踉跄,卫风赶忙再扶上她的纤腰,关心的问道:“文蝉,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阿兄!”谢文蝉勉力推了推卫风,她就感觉自已的小心肝扑腾扑腾狂跳,这种跳和之前因紧张而来的跳还有不同,仿似每一下跳动,都能抽走一丝力气,同时还反馈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具体是什么,虽然没法说清,但她能肯定,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幸福,希望时间就此永恒,一时竟有些痴了! 然而,卫风并没有让这一刻永恒,只是把手小心翼翼的移开,谢文蝉勉强站直了身子,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卫风仿如浑没觉察到谢文蝉的细微异常,转过头又道:“来,抓紧时间咱们继续,这一次可要躲好了!” “嗯!”刘兴男与谢文丽重重一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谢文蝉也收拾起心情,轻轻应了声。 于是,卫风蒙脸面向大树,继续数起了一二三四。 依然一如先前,三个女孩子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她们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致命破绽,而卫风转过头,绕了一大圈,故意拖延了些时间,又把耳朵贴地上感受了下不远处的动静,暗暗计算好时间,这才不再耽搁,认准一个方向边走边找,猛的出现在了谢文丽的眼前! “啊!”谢文丽尖叫一声,小手捂着嘴,满脸不敢置信,还带着一丝羞涩! 她躲在一丛灌木后面,自认为很隐蔽了,没想到这也能被找到! 卫风微笑着勾了勾手:“文丽,你也不会耍赖吧?走吧!” 凭心而论,谢文丽对与卫风拥抱有些排斥,毕竟她与司马德文订过婚了,尽管没什么感情,可是她也明白,如果不出意外,自已应该为司马德文保持贞洁,然而,被找到了还有什么话说呢? 谢文丽在俏面的一抹挣扎闪过之后,咬咬牙道:“请阿兄放心,文丽认赌服输。” 谢文丽刚刚迈出步伐,头顶传来了一声重重叹息:“哎~~文丽你怎么也给找到了?我还说这里不保险呢,要是跟兴男上树那该多好?”伴着话音,刘兴男麻利的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滑了下来,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 谢文蝉也从一个土丘后转出了身子,略有些复杂的目光望向她的孪生姊妹,却什么都没说。 卫风也不开声,招了招手,向回走去,不多时,来到了道旁的那颗树下,根据时间计算,车队转过弯道只在数息之后,于是伸开双臂示意道:“文丽,来吧!” 谢文丽的俏面染上了一酡晕红,略一点头,微闭上了双眸。 卫风又数了一两息,当即把谢文丽抱入了怀里,这一刻,卫风对姊妹花的占有**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两个女孩子容貌一样,气味也相同,就连胸部的尺寸大小都差不多,如果能同登床榻,卫风相信带来的感官刺激,绝对要超过远在北国的苻训英与苻娀娥! 苻氏姊妹花虽然骚的令人发指,身材也更加妙蔓,但她们不是孪生姊妹,而谢氏姊妹花才是真正的一卵双生,更何况。眼下身材平板不代表将来也平板,她们才十三岁,只是初一小女生!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卫风怀抱着玉人,凑头到耳垂上深吸一大口,再次低低赞道:“文丽,你和文蝉一样香,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你们穿着同样的衣衫,该如何才能辨认?” 谢文丽虽然没有娇躯剧颤,却也好足有限。她只感觉到腿脚一阵阵的发软。连忙伸手撑着卫风胸脯,不依道:“阿兄,文丽再有两个月得嫁给琅琊王了,到那时很难和你见面了。家里剩下的那个不就是文蝉了吗?你抱够了吧?快把文丽放开吧!” “嗯~~说的也是!”卫风正要放手。道路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愤怒之极的咆哮:“文丽。你....你在做什么?” 谢文丽一听这咆哮,立时吓的六神无主,原本还晕红的面颊转眼工夫已是煞白一片。身体也下意识的栽进了卫风怀里! 这正是司马德文,原先他的车在中间,却由于追赶卫风,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领头,刚刚拐过弯,竟然见着自已的未婚妻伏在卫风怀里,还满面晕红,眉目含羞,这分明是背着自已与野男人幽会啊! 司马德文只觉得一股股热血直冲头顶,男人最大的屈辱莫过于戴绿帽子,早先他对谢文丽只是怀疑,可今日,未婚妻与野男人打情骂俏就在眼前,他真的气疯了,心里的羞愤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洗刷! 腾的一下,司马德文跃下马车,身体剧烈颤抖,如果目光能杀人,卫风立将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卫风却不急不忙的拍了拍谢文丽的香肩,缓缓松手放开,交给了谢文蝉,谢文蝉现出了明显的不安之色,这下遭了,事情闹大了! 直到此时,姊妹俩仍没意识到这完全是卫风一手策划的结果! 刘兴男似是明白了几分,美目中闪出了一抹羞恼,银牙更是咬的嘎蹦嘎蹦直响,真是八十岁老娘倒绷了孩儿,居然被利用了,可笑的是,自已还做着把卫风当马骑的美梦呢! 一时之间,五个人都不吱声,可紧接着,已陆续有人下车,晋陵公主一马当先奔了上前,凤目一扫,连声问道:“德文,是怎么回事?文丽,你做了什么?” 谢文丽缩在谢文蝉的怀里并不接腔,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司马德文猛的伸手一指,悲声道:“姊姊,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德文都没脸开口!” 晋陵公主暗道不妙,刚刚在车上,她还和谢混在担心着爱女有可能被卫风占了便宜,这时,结合众人的表现,她虽然没有亲眼见着,却也能猜出个大概,不禁俏面一沉,忍着怒道:“卫将军,你究竟对文蝉文丽做过什么?德文怎会发那么大的火?” 卫风如个没事人般,呵呵笑道:“请公主息怒,这不关文丽文蝉的事....” 卫风也不隐瞒,尽量客观的还原了事实真相,末了又道:“文丽虽然年幼,但不会赖帐,琅琊王是误会了,呵呵~~” 陆续涌来的观众纷纷现出了古怪之色,谢道韫看了看王蔓,长长叹了口气,晋陵公主却是气的脸面铁青,她没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哄骗小女孩,是怎么做出来的? 赢了不用说,自然是占足了女儿家的便宜,输了当马骑,只要能拉下脸面也不吃亏,女孩子骑在他背上,不同样有身体接触吗?如果是胯着骑,岂不是意味着私蜜处都要贴在他背上? 晋陵公主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谢混则是神色复杂之极,他是真正陷入了两难境地,可这时,只能无奈的劝道:“德文,卫将军不过是带着几个女孩子寻个乐子,尺度虽大了些,却无伤大雅,事情弄清楚就行了,你不要胡思乱想,此事就此作罢,你赶紧回车上去,咱们抓紧时间赶路!” “哼!”司马德文不愤的瞪了眼卫风,甩手坐回了马车! ps:谢谢劳资大种马的打赏~~~~ 第三一二章破岗埭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带着各色表情与小声议论,众人陆续向着自家马车走去,晋陵公主略一迟疑,便招了招手:“文禅、文丽,你们过来,坐阿母这里!”说着,还以防贼般的眼神瞥了眼卫风。 虽然破岗渎已在前方不远,但晋陵公主是真的怕了,卫风的手段防不胜防,害怕再给这人寻到祸害自已两个宝贝女儿的机会。 “噢!”谢文蝉老老实实的应了声,拉着连头都不敢抬的谢文丽走向了父母的马车,只不过,在路过卫风时,卫风极其隐蔽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要死了,阿母就在边上看着呢!’谢文蝉暗啐不已,小心肝顿时扑腾乱跳,赶忙偷偷瞥了眼母亲,还好,母亲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显然未曾留意到卫风的小动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同时,心里还有一丝难言的欢喜,卫风的行为含有明显的撩拨意昧,她把这解读为了对自已的亲昵! 谢文蝉也低下了脑袋,生怕母亲看出自已神色上的异常,搀着谢文丽飞快的钻上了马车。 谢混夫妇俩的马车虽然较为宽大,但受限于两个轮子,因此空间大足也有限,这没办法,可以装载更大车厢的四轮马车由于转向装置的缺乏,转弯半径大的难以想象,极其不方便。 原本坐两个人足够的车厢又多了两人,立时显得拥挤了许多。也更加的闷热,姊妹花纷纷怀念起了骑马的爽利之处,却只能放在心里一遍遍的回味。 伴着车厢晃动的轻微颠簸,晋陵公主一直在观察着两个女儿,谢文丽低着头不说话,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她只希望尽快出了公公的丧期,把谢文丽嫁过去,也算了了桩心事,毕竟订婚不是结婚。卫风勾搭谢文丽。除了给人一种自不量力的感觉,在舆论上无从谴责,自已所能做的只有把女儿看管好,可嫁了人不一样。卫风再去勾引谢文丽将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晋陵公主更担心的还是待字闺中的谢文蝉。谢文蝉脸颊染着一小酡晕红。眉眼间含着一丝春意,还时不时的以眼角余光偷偷瞥向窗外,显然已被撩拨起了芳心! 这让她愈发的烦燥。其实她不是不想早点替谢文蝉说门亲,但高门甲族就那么几家,还有不少现出了衰败迹象,供挑选的余地并不大,庾氏、羊氏、孔氏、太原王氏均已衰微,褚氏虽勉强能凑上数,三子却皆有婚配,殷氏光冲着殷简之被王蔓拒婚,那是想都不用想了,被人甩了凭什么由自已女儿捡回来?更何况殷氏也只剩一口气了。 吴姓士族有些适龄郎君,可吴侨素来不婚,即使她有心联姻,人家还未必要她谢氏的女儿呢,最合适的,其实还是琅琊王氏,奈何琅琊王氏并没有未婚适龄郎君,即使是王导那一脉也挑不出来! 晋陵公主看了眼谢混,似是想说什么,又有些迟疑,最终却没能出口,只是眉眼间现出了若有若无的挣扎之色。 车内一家四口都不开声,各自怀着心事,由这片树林到破岗棣只有五里左右,伴着车辙声,不多时,熙熙攘攘的场面重新回到了眼前。 众人纷纷下车,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对着前方的壮观景象指指点点,一条条船被拉上土埭,卸了货之后,又绕到另一侧,装上运往会稽的物资,小船直接用牛拉,大船辅以绞盘,民夫挥汗如雨,牛也是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场面繁忙而又有条不紊,会稽与建康间的往来,绝大部分是以这种方式进行。 自从下了车,姊妹花就被晋陵公主远远带着,司马德文则陪在一边修补感情,卫风并不理会,也在张望着埭头,与别人的眉飞色舞,还隐现自豪不同,他却是眉头微皱,似在思索着什么。 谢公义从旁绕了过来,拱了拱手:“卫将军尚是首次得见罢?破岗渎首凿于孙吴赤乌八年(公元245年),吴主孙权遣军士三万开凿句容中道,历十余年至如今规模,总长四十余里,分十三段,筑十四道土埭,保持各段水位,由下至上,水位被生生提高了十丈左右,正是有了它,会稽的粮米才能源源不绝的输往建康,而建康的布帛、手工艺品也以同样的方式运往京口、晋陵直至会稽。” 卫风点了点头,问道:“有劳公义了,只是,出浙江口经大海回溯大江虽嫌绕远,却不必费时费力开凿运河,又无须以专人看护,岂不是节省了人力物力?” “这个....”谢公义略一寻思,便解释道:“海面波涛汹涌,大江京口段风大浪急,往来舟船多有不便,因此才开凿破岗渎代替,孝武帝末年,朝庭曾有意于方山建渎,使之入淮水(秦淮河)直达建康,奈何孝武帝暴毙身亡,此事才不得不搁置了下来。” “哦~~”卫风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刘兴男原本对被卫风利用就怀着一肚子怨气,这一见着卫风的不当回事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将军您可是认为有现成的大江放着不用岂不是多此一举?不错,孙恩入寇每次都走海路,包括您也曾数次出海,自然不把风浪当回事,可是,用作漕运的船只都是些小船,如何经得起风浪?您仔细看,这里的船,有哪一艘大过您出海的船只?” 卫风出海的船,以从孙恩手里剿获的渔船居多,最小的体长也在十丈左右,而行驶在破岗渎中的船,最长不过五六丈,抗风浪能力的确堪忧。 卫风忍不住问道:“为何不以大船运送?” 谢公义摇了摇头,苦笑道:“一方面大船造价高昂,依船的体积大小呈倍数上升,并不是两艘小船等于一艘大船,何况船入海,必须另作加固,这又是一笔费用,另一方面,除非加宽挖深,否则,太大的船难以在破岗渎中行驶,因此卫将军见到的全是小船。 其实公义也曾想过破岗渎存在的意义,既有大江,为何不用?上面提到的因难不是不可以解决,其关键还在于,船属于一家一姓所有,使用大船没有那么多的货物装运,就拿我谢氏来说,每次从钱塘运来的粮米果蔬,足够食用两月有余,用大船运载必然会造成空驶,同样浪费人力物力,不如小船经济实惠!” 这么一说,卫风明白了,归根结底,还是商品经济不够发达,自已自足的庄园经济大行其道的结果,缺乏孕育大商品流通出现的土壤,在历史上,破岗渎泯然于唐朝,一方面是建康的地位下降,另一方面,则是商品经济发展的必然,内河运输已经没法满足货运的需要! 第三一三章原来如此 在卫风眼里,破岗渎作为水利设施倒是可以,用于航运略显勉强了些,要想彻底发挥破岗渎的功用,只有疏浚加宽,按照京杭大运河的规格升级,但在丘陵地区开挖如此规模的运河,其消耗的人力物力是难以想象的。 其实就目前而言,破岗渎堪堪可以满足建康的需要,即使卫风日后当了政,恐怕破岗渎还得存在一段时间,经济的跨越式发展,并不是一两次的粮食丰收或者几项发明创明就可以推动的,首要条件,便是视界的开阔与思想的松绑,当务之急,则是打破庄园经济的壁垒,促进社会分工的蓬勃发展! 具体到卫风,将来面临的困难则是王谢,王谢各有上千顷良田与数处山泽,因着特殊渊源,使用武力剥夺会被人看作忘恩负义,那么,该如何才能让王谢心甘情愿的放弃特权呢? 在卫风前世,流行一种打老虎的活动,放在这个时代,王谢既是卫风的政治盟友,也是两头最大的老虎,只有先打掉大老虎,小老虎才会束手就擒,如果对王谢放任不理,江东的庄园经济将会成为阻碍整个社会前进的巨大绊脚石! 历史上,候景固然杀人百万,给吴会带来了毁灭性打击,可是换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对庄园经济的彻底摧毁呢?正是在此基础上,才拉开了隋唐盛世的帏幕,很难想象,如果江南遍地都是大庄园主,朝庭又能掌控到江南粮食的几成产量? 要知道。那时的关中大地已经被千百年来的反复耕作给榨干了! 卫风突然哑然失笑,他觉得自已想的太远了,如今连块容身之地都未取得,还谈何劝说王谢? “将军,那应该是你家府君吧?”刘兴男猛的伸手一指,嚷嚷声打断了卫风的思绪,不由举头一看,埭头有一前一后两条船正被缓缓拖拽靠向岸边,船上各竖着一杆王字大旗! 谢公义赶忙拱了拱手:“理该是世伯祖,卫将军。公义告辞了。” 卫风微微笑道:“公义。请自便!” 谢公义点了点头,匆匆而去。 这果然是王凝之,王凝之红光满面,志得意满。还未下船就已捋须呵呵直笑。想想也是。他的父亲王羲之虽然在书法上成就超群,在政治上却未有建树,最高只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未曾入执中枢,这一方面与当时朝政由桓温把持有关,另一方面也是他自身能力的缺陷,有才华的人,未必玩的转官场! 及王凝之的几个兄弟,除了王献之曾担当过中书令之外,其余均是庸碌无为,而王献之这中书令的水份很大,是依靠与郗道茂离婚再娶新安公主而来,并不是凭着真本事。 可王凝之不同,他自认为一不联姻,二不谀上,历仕江州刺史、会稽内吏,是一步一个脚印,因功积累而来,今次就职侍中、吏部尚书是水到渠成,含金量十足! 王凝之的子侄们一拥而上,连声夸赞,王凝之更是哈哈大笑,仿佛琅琊王氏王羲之这一脉已经在他手上重现了辉煌! 好不容易,包括谢氏众人才与王凝之一一见礼完毕,始终袖手旁观的卫风带着王蔓上前施礼道:“末将参见府君,恭贺府君高升!” “卫将军,你该称王尚书了!”卫风语音刚落,司马德文就阴阳怪气的从旁插口。 “诶~~”王凝之大度的摆了摆手,目中现出了缅怀之色:“当年卫将军从一声府君开始,便与老夫结下了不解之缘,什么王尚书?还是府君听着顺耳,卫将军莫要改口,如此反而生疏!” “伯父重情重义,尤其难得啊!”王氏子侄赶忙竖指吹捧,谢道韫的美目中也现出了欣慰之色,她就怕夫郎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但显然,王凝之还是顾及旧情的。 对于与卫风的关系,谢道韫比王谢二族中任何一人都认识深刻,因着孙恩作反,使她意识到军权的重要性,也由于谢琰兵败身亡,使她看清了王谢所面临的危机,所以才会有出发之前对子侄辈的忠告,或许她已经明白,主客之势正在渐渐逆转,当桓玄身死族灭之时,便是卫风彻底反客为主之日! 大势如此,与其逆潮流垂死挣扎,倒不如顺天应人,说不定能给王谢带来新的机遇! 谢道韫的神色略有些复杂,不自禁看向了卫风,卫风微微一笑,再向王凝之拱了拱手:“在末将眼里,无论府君身居何职,都永远是末将的府君!” “马屁精!”司马德文低低嘀咕了句。 “好!”王凝之却欢喜的大笑道:“卫将军有心了,这份情老夫承着便是,来,咱们赶紧回去,或能来的及把酒言欢!” “这个....”卫风为难道:“请府君、谢夫人与诸位先行一步,因义兴褚府君也于今日抵京,末将还须等候。” “哦?”王凝之讶道:“竟是褚爽老匹夫?那好,等他过来一道回返也是无妨!” “伯父说的是,褚世伯荣升尚书左仆射,是该当面庆贺啊!”王氏子侄们纷纷附合,褚氏的门第虽然不如琅琊王氏,但无论如何都是高门甲族,他们认为值得等! 司马德文不由望向了正南方,他永远也忘不了曾被褚爽拒过婚,三年过去了,他仍是不明就里,更诡异的是,褚灵媛并未嫁人,这使他心里生出了些暇想!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在数百名军卒的护送之下,一队车马出现在了视线当中,随着车上诸人一一下车,一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引起了司马德文的注意! 他虽然没见过褚灵媛,却可以肯定这就是褚灵媛,尽管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俏面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也尽管穿着极为普通,发髻还有些散乱,可那份美貌半点都没法遮掩,果然不愧为与王神爱和王蔓齐名的顶级美女! 从无一刻,弄清拒婚真相的心愿如眼下般强烈,在一番繁琐漫长的见礼之后,司马德文再也按耐不住,面带着迷人的微笑问道:“请问可是褚家娘子?” “啊!”的一声轻呼,仿如被吓着了似的,褚灵媛面现不安,看向了卫风! 司马德文不理解了,怔在了当场,王蔓与王道怜则纷纷现出了看好戏般的神色,双双把美目投向了卫风。 卫风立时脸面一沉,不满道:“琅琊王,你看看灵媛给你吓成什么样了?去,去,去,闪一边去!”说着,一步拦在褚灵媛身前,煞有介事的挥了挥手。 “你....”司马德文瞪着眼睛怒道:“灵媛是你叫的?孤与灵媛交谈关你什么事?” “哼哼!”卫风后退两步,一把揽上褚灵媛的纤腰,仿佛宣示主权一般,傲然道:“灵媛已于三年前由褚府君作主许配于我,你说我叫得叫不得?” 褚灵媛浑身一僵,却并没有挣脱或是开声反对。 “你,你!”司马德文就好象大白天撞见了鬼,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惊天秘闻啊,堂堂高门甲族竟然把爱女许配给一名已经有了妻室的庶人?更出奇的是,人人都知道卫风的正室是王蔓,那么,褚灵媛不是做妾还是什么? 刷!刷!刷!王谢二族数十道目光全都望向了褚爽,每个人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这老家伙该不会发疯了吧?谢道韫则是柳眉微拧,她一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褚爽这么做的理由只能是完全把宝押在了卫风这方,因为褚灵媛如果想摆脱妾氏的身份,唯一的方法,便是卫风日后立国称帝,而她自已一跃为三夫人之一,即夫人、贵嫔与贵人,在外朝秩比三公,在内宫是仅次于皇后的存在,皇帝妃嫔,不能以简单的妻妾视之! 只是,褚爽的眼光真有这么毒辣?谢道韫虽然看好卫风将来必成大器,但在她眼里,无非是如桓温那般以军功执政中枢,改朝换代她还没考虑过,不自觉的,她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卫风、褚灵媛、褚爽夫妇还包括王蔓之间来回打起了转! 褚爽的老脸一阵绯红,心里骂死了卫风,认可了卫风作为女婿是不假,却抹不下面子啊,依他的想法,是找天夜里把褚灵媛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送过去算了! “咳咳~~”褚爽清咳两声,刚要哈哈而过,突然一阵恶心呕吐的感觉传来,这让他赶紧闭上嘴巴,并猛咽了几口口水。 近几天,咳嗽渐渐止住了,但偶尔会有恶心呕吐感,褚爽只以为是舟车劳顿,饮食较为简陋所致,心想到了建康,生活有规律了会渐渐恢复吧,包括褚夫人与褚灵媛也持有类似的看法。 褚灵媛低着头,快步上前轻轻拍打着父亲后背,今天的一幕,她早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倒没觉得太丢脸,只是有些神思恍惚,该来的,终于躲不掉啊。 褚夫人也没太当回事,转头看了眼夫郎,就神色不变道:“妾记得琅琊王你曾托黄门郎孔道向灵媛提过亲,于情于理,本不该拒绝,但在此之前,褚郎已经把灵媛许给了卫将军,只能有负厚爱,请见谅!” 司马德文终于明白了,又是这个人!占了王蔓不够,还不知给褚爽这老家伙灌了什么**汤,竟让他甘心把女儿许出去做小?自已是琅琊王啊,堂堂皇室贵胄,相中的两个女人都接连被夺走,更可恨的是,这个人还打上了文丽的主意! 一股难以抑制的屈辱涌上了心头,司马德文怒目瞪向了卫风! 第三一四章摞下狠话 或许是清楚自已奈何不得卫风,司马德文很不情愿的收回目光,又望向褚爽,怒道:“褚仆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嫁女给庶人,这置我朝士庶不婚的律法于何地?莫非你忘了王源的下场?你的士人身份不想要了?” “哼!”褚爽重重一哼,现出了明显的不快! 其余人也把目光纷纷投了过来,充满着浓浓的不解,司马德文话虽糙,理却不假,难道他连高门甲族的身份都不在乎了? 褚灵媛和王蔓不同,虽然都是高门士女,可王蔓没有家族,索性破罐子坏摔,除了剥夺她的士女身份还能如何?非但起不到太大的震摄效果,反而会被人看作是欺侮弱质女流,因此司马道子在得知了王蔓流落于山阴之后,并未往这方面动心思。 褚灵媛的身后却有整个宗族支撑,嫁给庶人,的确为朝庭与舆论所明令禁止! 依然是褚夫人,俏面布满了森寒,冷哼一声:“我褚氏的事不劳烦琅琊王操心,灵媛与卫将军只是订亲,并未真正过门,这又犯了哪门子法?是非轻重褚郎有数,当时早有约定,卫将军何时入士,灵媛便何时入他卫家大门,至于做小做大,律法可有明文规定?” “好!”司马德文不死心的一指卫风:“他一辈子入不了士,难道你们把灵媛拖一辈子?” 褚夫人不以为然道:“既然琅琊王问起,告诉你也无妨。不错,灵媛年岁日增,的确拖不得,若是等不及了,先让灵媛过去住着,名份方面日后再说。” 说到这个地步,谢道韫原本仅是猜测,可眼下完全可以确定,褚氏是彻彻底底的投向卫风了,如果不是坚信卫风将来会立国称帝。又何至于如此委屈自家女儿?虽然就目前来说。不计任何名份把女儿送给卫风必会被人指指戳戳,但从长远来看,一旦卫风称了帝,这其中的收益难以想象! 谢道韫不自禁的打量向了褚夫人。褚夫人尽管不显山露水。可这一细看。还真看出名堂了,褚夫人眼睛不大,眼尾略微上翘。双眼间距较小,眼神凝实不闪烁,天庭饱满开阔,颧骨稍突,鼻子较隆,种种迹象表明,褚夫人是个聪慧,目地性明确,极有主见的女人。 一瞬间,谢道韫明白了褚氏的处境,褚氏在未遇上卫风之前,已经被排斥在了中枢之外,没落只在两三代间,而卫风的能力有目共睹,在如今纷乱不休的天下,的确有着争一争的本钱,何况卫风有情有义,不失为暗中投效的好选择! 一理通,百理通,起先她还对褚炎之与卫风的关系有些不解,可这时,心头豁然开朗! ‘当真是好算计啊!’谢道韫忍不住暗暗赞叹,又顺其自然的思考起了桓玄的问题,桓玄的命脉在于能否全面掌控北府军,掌控不了,将来难逃身死族灭的下场,从表面上看,北府宿将杀的杀,逃的逃,剩下的中低级将领都向桓玄表示了效忠,可实情真的如此吗?掌握一支实力比自身强大的军队,杀几个人就可以吗?真有这么简单吗? 渐渐地,谢道韫陷入了深思当中,其实不仅止于她,谢混与谢公义也看出了些端倪,或许没有谢道韫那么深刻,但褚氏的反常表现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重视,他们不认为褚爽犯了失心疯,这摆明了是强行塞个女儿过去以换取长远利益! 有关卫风的点点滴滴在识海里渐渐逞现,尤其是卫风强夺殷仲文府邸,为庾氏出头的那一段更是反复回味,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推动,叔侄二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谢文蝉,褚氏能不在乎非议倒贴个女儿,自家论起处境除了顶着门第最高的虚名,实则不比褚氏好上多少,那么,自已可不可以也走这条路呢? 他们都明白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的效果截然不同,何况攀附强有力人物并不丢人,否则,干嘛还要联姻? 谢氏的老中青三代均是暗暗拨起了算盘,就连晋陵公主与王凝之的子侄们也并未现出鄙夷之色,而是目光闪烁不定,仿佛在猜测着褚爽的用意,这让司马德文的期待完全落了空,他原以为会引来口诛笔伐,光是唾沫星子也能把褚爽淹死! 期望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使他生出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自已上窜下跳忙的不亦乐乎,可别人只当作笑话看,不禁羞恼交加,再也控制不住的大怒道:“想不到堂堂褚氏连脸都不要了,好,你既然不要脸,孤也不与你多说,今日孤把话摞下,只要孤还当这司徒一日,他便一日休想入士!走!” 司马德文猛一挥手,带着随从,气冲冲向着车辆走去。 “德文....”晋陵公主招呼了声,剩下的话却没脱口,姑且不论能否拦下,拦下还能如何?倒不如让他独自离开。 不多时,车辙声响起,一辆马车带着数骑孤零零地向远处行驶,褚爽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卫风,叹道:“卫将军,老夫不是怪你,而是你何必刺激琅琊王?一切待入了士再说嘛!” 卫风无所谓的两手一摊:“有二位府君与谢中书,纵使琅琊王敌视于我又能如何?司徒固然对入士有最终决定权,可凡事要讲个理字,莫非他还敢当着主上与南郡公的面蛮不讲理?” 王凝之、褚爽与谢混均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卫风却是心中一动,这一静下心来,他感觉褚爽瘦了些,按正常规律,人的身体随着年龄增大是一个逐渐发福的过程,中年老人消瘦并不是好事,于是问道:“褚府君,这几日可是不大舒服?” “嗯?”褚爽一怔,便摆了摆手:“之前有些咳嗽,大夫说是春季受了刺激,服了几贴药已经止住,这两天偶尔会恶心头晕,想来是舟车劳苦所致,回到建康,休息一阵子应该没事的,卫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不必操心。” 卫风转头看了看,褚灵媛与褚夫人都是正常神色,并未现出焦急的神态,反而褚夫人还微笑着向自已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于自已对褚爽的关心。 再一看褚爽,面色稍有些灰败,布满了倦容,但回头一想,褚爽四十来岁的年纪,加上舟车之苦的煎熬,有些病容也很正常,要知道,古人在长途跋涉中,死在路上的并不是小数目,有相当一部分是被活活累死的! 因此卫风也没太往心里想,拱了拱手:“二位府君想必累了,还是赶紧回去罢。” 众人纷纷称善,簇拥着王凝之与褚爽向车驾走去。 第三一五章会稽内史 有关褚灵媛被家族秘密送给卫风做小妾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但也仅止于沧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在律法上,褚爽并未留下把柄,反而卫风的名头更加响亮,人人都羡慕他的无边艳福,也在猜测着其中的隐情。 伴着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时间飞速流逝,于三月三十一日,卫屿向陆仲元递交了恢复卫风士籍的申请,陆仲元虽然没有问题,却不出意外的被司马德文挡了回去。 可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开端,明日是四月初一,按规矩,将于该日举办大朝会,必然再掀波澜! 入士尽管算不上什么重要议题,却吸引了极大的关注,毕竟十余年间,从无一人成功入士,卫风能创造奇迹吗?所有人都在等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刻! 四月初一,天刚蒙蒙亮,太极殿已是人头汹汹,桓玄录尚书事,执掌中枢,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左侧最上首,司马德文作为硕果仅存的宗室藩王,又是事实上皇太弟的身份,坐在右侧第一,这让他的心里颇为志得意满。 司马德文看了眼王凝之与褚爽,这两个老家伙均是低头不语,不禁冷冷一笑,他已打定了主意,无论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就是不讲理了,你能奈我何?除非桓玄当庭撤去自已的大司徒职务,但据灵通人士传来消息,桓玄对卫风入士持不干预态度,这让他狠狠吃了颗定心丸下肚! “陛下驾到!”伴着黄门有气无力的公鸭嗓子声。司马德宗与王神爱被簇拥上大殿,司马德宗依然浑身洋溢着童趣,王神爱也是一副冰山美人模样。 在桓玄与司马德文的带领下,权贵公卿们纷纷起身至殿心,一躬到底:“臣等拜见陛下!” 王神爱略一伸手:“众卿免礼,请坐。” “谢陛下!”称了谢之后,各人回到各自座席坐好。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褚爽,都认为有关卫风入士的话题将由他来打头炮,毕竟把女儿送去当小妾。这份关系已经不仅止于亲密了。而是必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 诸多目光中,也包括桓玄的小眯眼,说实话,自从接到了消息。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把卞范之骂了个狗血淋头。褚爽与卫风摆明了是穿一条裤子啊,更何况让女儿做妾,甚至连妾的名份都不要。已充分说明了褚爽的无底限,召褚爽入京,相当于为卫风引来一个有力臂助,但召来容易挥去难,他并不能无缘无故的罢免褚爽! 如今的桓玄,自认为初步掌握了京口、晋陵,至于盘距在广陵的刘敬宣、高雅之等人对付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总之是形势大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摆平卫风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面对着诸多目光,褚爽低眉顺眼,不吭一声,王凝之却向上拱了拱手:“陛下,臣有本要奏!” “呃?”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王凝之打头阵?桓玄的小眯眼一眯,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王凝之。 王神爱淡淡道:“王尚书,请讲!” 王凝之不急不忙道:“臣受陛下天恩,迁会稽内史为侍中、吏部尚书,理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因此,臣一方面会尽心辅佐南郡公,上安社稷,下抚黎民,另一方面,则为陛下举荐贤才!” 王凝之从怀里取出了一封表文,双手奉上,又道:“会稽郡丞褚炎之,居会稽三载,处理政事井井有条,上缴赋税一文不少,百姓安居乐业,士人无不称赞,会稽能于孙恩之乱迅速恢复,褚炎之功不可没,因刘牢之身亡,故臣受会稽士庶委托,举褚炎之为会稽内史,这是会稽五百士人联名请愿书,请陛下过目!” 一瞬间,殿内安静无比,只有黄门从王凝之手里接过请愿书呈在了桓玄案头。 桓玄并未看去,而是目中寒芒大盛,王凝之来这一手,的确将了他一军,这几日,王凝之除了抵京的第二天匆匆拜见了桓玄,领过印绶之后,就再也不见影子,美其名曰赶场子赴应酬。 其实桓玄并不愿与王凝之撕破面皮,好歹王凝之是琅琊王氏王羲之这一脉的族长,绕过自行任命总是不妥当,因此,他虽有心挑选亲信往会稽赴任,却只能耐着性子等,等王凝之闲下来再作商议,他认为给足了王凝之脸面,却不料,王凝之转眼就送了份大礼! 桓玄一边恨的咬牙切齿,一边念头电转,他的问题在于,还没来的及安排适当的人手,给打了个全无准备! 吴郡与会稽内史,朝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不由执政者的亲属出任,过去数十年间,担任过吴会二郡内史的人很多,但王导执政时,没有琅琊王氏的人担任,庾亮执政时,也没有庾氏出任,及至桓温,桓氏子弟也不任这二职,再往后的司马道子,司马氏也不能染指,这是出于权力制衡的目地,因此,会稽内史最多只能指派外姓亲信出任,稍微弱势一点,还会被政敌把持在手中,桓玄的为难正在于此! 已经被进为散骑常侍的卞范之急忙劝阻道:“任命会稽内史当由尚书台决定,朝会不宜讨论!” “嗯?”桓玄精神一振,目中现出了赞许之色,可他刚刚把那肉乎乎的脖子扭向卞汇聚之,谢混却跟着道:“今日有资格列席尚书台的臣僚皆在朝庭,既然王尚书当面提出,何不顺手解决?为何要拖延?会稽乃我朝两大粮仓之一,事关朝庭赋税,半点疏忽不得,早日定下内史人选,以早日安会稽士民之心!” 褚爽也遥遥向上施了一礼:“尚书台乃朝庭的一部分,并不能凌驾于朝庭,当着主上的面,何事不可议?非得要背主私议?” 褚爽这话较重,卞范之立时哑口无言,他的确是个优秀的谋士,却不是机辩之士,当日就在这方面吃了卫风的亏,而褚爽、王凝之之流虽然处理政务的水平不行,换句话说,缺乏高瞻远嘱的眼光与切实有效的手段,但个个老奸巨滑,经过二十余年在官场中的摸打滚爬,早已炼成了人精,玩文字游戏最是擅长! 陆仲元的脸面闪过了一丝挣扎,紧接着就咬了咬牙,也劝道:“吴郡会稽一江之隔,老夫于江北曾偶有耳闻炎之世侄的美名,当时因着炎之世侄的年龄还以为夸大其辞,是以亲自过江探看,果然当得上井井有条、安居乐业八字赞誉啊。 今次会稽士人集体上书,又从另一方面证明了炎之世侄的才华,请主上与南郡公莫要忽视民心,况且炎之世侄出身于高门甲族,经三年会稽郡丞磨练,再出任会稽内史,无论是身份或者资历,我朝无人比他合适! 老夫可以预见,六年后炎之世侄任届期满,必将更进一步,朝庭得一栋梁,褚氏亦是中兴有望,弘茂兄,老夫先给你贺喜了!”说着,煞有介事的一躬到底。 说实话,陆仲元肯挺身而出多多少少令褚爽意料不到,吴侨历来面和心不和,可这时,也无暇深思,当即回礼呵呵笑道:“当不起,当不起啊,大中正过奖了!” 对于陆仲元的心态王凝之却能猜出几分,自孝元皇帝渡江以来,实际上吴姓对侨姓持有敌对态度,一方面中枢要职被侨姓把持,另一方面大量北方士人渡江,会不可避免的给本土士族带来影响。 当年司马睿移镇江东,以琅琊王领丞相,陆玩任丞相参军,王导思结人情,请婚于玩,玩对曰:培塿无松柏,薰莸不同器,玩虽不才,义不能为**之始!导乃止,后玩尝诣导食酪,因而得疾,与导笺曰:仆虽吴人,几为伧鬼! 由此可见,陆仲元的祖先对侨姓士族极为轻视,但近百年过去,王谢二姓固然日渐衰落,陆氏的衰落却更甚于王谢,现如今随着司马道子之死,朝庭的平衡被打破,陆仲元自然有了想法,镶助卫风入士,是一个拉近与王谢关系的契机,在褚炎之任会稽内史方面顺水推舟,也是间接的向王谢示好。 陆氏已经没有目中无人的资本了,迫切需要在政治上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 在自已与桓玄之间,王凝之认为陆仲元玩的是左右逢源的把戏,能推则推一把,两边都不得罪!就拿褚炎之任会稽内史来说,除非桓玄提出更有力的人手,否则将是板上钉钉! 但显然,桓玄准备不足,因此陆仲元的表态无关大局,如此一方面向自已表达了善意,另一方面,由于立场上的稍微倾斜,桓玄要想拉拢陆仲元,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总之,陆仲元两头都有好处,果然是头老狐狸啊! 王凝之向陆仲元略一点头,向上再度拱了拱手:“褚炎之任会稽内史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请陛下与南郡公定夺!” 王神爱把不带丝毫人类感情的目光投向了桓玄。 桓玄的心里有些窝火,他发现了自已的短板,今日朝堂上的形势很明显,王、谢、褚、陆沆瀣一气,而这都是在自已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使得局面被动异常。 然而,朝庭是个说理协商的地方,使用武力恐吓只是最下策,更何况王凝之也不是没有牙的老虎,在他身后,还站着五万会稽军,另有五千骑就驻在家门口! ps:因明天有事,故两章连发了~~ 第三一六章入士争辩 桓玄突然意识到,卞范之引王凝之入朝太想当然了,高门甲族,尤其还是门第第一的王谢哪能轻易向自已俯首?包括王凝之,褚爽也现出了与自已作对的苗头,而这二人都是信了卞范之的鬼话才调入朝庭! 一瞬间,桓玄都怀疑卞范之是不是故意的,在狠狠瞪了一眼过去之后,又摇了摇头,毕竟桓玄自年幼起便与卞范之交好,十来年的交情足以信赖,同时,卞范之是最正宗的荆襄人士,与下游以司马氏为首,把持朝政的江东各侨姓大族格格不入! 换句话说,卞范之根正苗红! “哎~~”桓玄暗暗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已还是太嫩了啊,虽然录了尚书事,在朝堂上却没有压倒性的话语权,论起政治手腕,不说与父亲桓温相比,即使连司马道子也稍有不如,司马道子至少把朝政牢牢把持在手中,使王谢彻底的投闲置散,而今日,自已一不留神就被这些老家伙们算计了去! 但换个角度来看,暂时的失利并不是坏事,最起码认清了不足,可以从多方位补救,与天下大业相比,一城一地的得失算得了什么呢?既然王凝之在会稽任用私人莫非还敢谋反不成?毕竟自已任丞相、录尚书事,占据大义名份! 桓玄也清楚,王凝之敢于和自已叫板,根源在于卫风掌握的五万会稽军,只要收拾了卫风,还怕王凝之、谢混等人不乖乖就范? 小眯眼中闪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阴冷。桓玄低头看向了请愿书,令他心惊的是,请愿书上的签名画押密密麻麻,这充分说明会稽已经自成一块铁板,即使自已强行安插人手任职,恐怕也是被架空的份,关键还是卫风啊,把他打掉,会稽士庶才能老实! 一缕杀机控制不住的涌上了心头,桓玄不动声色的示意道:“既然人心所向。由褚炎之任会稽内史有何不可?来人。拿笔墨来!” 黄门立刻奉上纸笔,桓玄当庭书写诏令,盖了丞相与录尚书事的大印,又呈给王神爱。王神爱盖上皇帝印玺。褚爽之被正式任命为了会稽内史! 王凝之、褚爽均是暗暗松了口气。第一役可谓胜的干净利落,接下来,才是更关键的卫风入士。于是,双双把目光投向了陆仲元。 陆仲元略一点头,向上施礼道:“禀陛下,昨日河东卫氏卫屿向臣递交了为其族中子侄卫风恢复士籍的申请,臣经核实,确认卫风乃卫屿自幼失散的亲弟卫景唯一子嗣,可状为才品俱佳,故准予恢复士籍,不料,却被当朝司徒琅琊王无理拒绝,且又拿不出依据,因此臣请当庭庭议,以决定卫风入士与否。” “哼!”司马德文傲然一哼:“依九品中正制,中正评议结果须上交司徒府复核批准,司徒具有最终裁定权,我朝自定下九品中正制时至今日,从无为某人入士而当庭庭议的先例,否则,要司徒何用?此事不须议,孤说不准,便是不准!” 这是典型的不讲理,谢混不由眉头微皱,不悦道:“凡事都要讲个理字,琅琊王既然不欲庭议,请拿出切实有效的理由,不要以从无先例做为推托,要说先例,九品中正制创于魏,成于我朝,自三代至汉,亦是从无先例,莫非就该否定?” “这....”司马德文显得有些恼怒,强行分辨道:“他一个区区庶人有何资格使朝庭专门为他庭议?” 席中诸人均是暗暗摇了摇头,作为琅琊王,你不讲理在私底下倒也罢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岂不是给司马氏抹黑?何况谢混还是你的姊夫呢,又是你将来的外舅,这可是亲上加亲啊,天底下哪有人如此不顾及姻亲之情? 权贵们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除了王谢,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其中的内幕,因着谢文丽而来的争风呷醋,王谢固然不会向外宣场,司马德文也没脸逢人就说啊! 一时之间,殿内嘘声不断。 “哼!”被任为尚书右仆射的王愉接过来冷哼一声:“老夫从未听说卫屿还有个失散多年的亲弟,诸位,你们可有耳闻?若是真有,这数十年来他为何不声不响?依老夫看,定是受了卫风大笔财货贿赂而伪造的身世,臣请陛下立刻下诏,将河东卫氏剥去士籍,并着宫中宿卫揖拿卫屿,交有司定罪论处,十余前年,朝庭严惩王源与庶族满氏联姻,既维护了纲纪,又给士庶通婚立下了鸿沟,想不到啊,十余年后竟玩出了新花样,有人把心思打到了伪造牒谱方面,若不从严惩处,伪造士籍之风必将蔓延,我朝根基亦会动摇,社稷危矣!” ‘好!’司马德文暗道一声好,这正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却苦于没法组织语言,因此只能摆出一副不讲理的面目,既然说理说的通,谁还会不讲理呢? 司马德文顿觉身心舒畅,念头无比通达! 王凝之、褚爽及谢混也是暗道了一声好,王愉虽然辞锋锐利,但卫风入士已经在事实上进入了庭议程序,可以说,随着王愉的分辩,司马德文不予庭议的主张被彻底搁浅,接下来,就是考量嘴皮子功夫了。 又是陆仲元,不急不忙道:“九品中正制创立之初,评议人物的标准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但自武皇帝太康之后,充当中正者必须是二品,二品又有参预中正推举之权,而获得二品者几乎全来自于门阀世族,故于中正品第过程中,才德标准被逐渐忽视,家世则越来越重要,及至南渡,在中正的评议中,所重视的只是远祖名位,而辨别血统和姓族只须查谱牒。 老夫已仔细看过,卫氏谱牒并无异常,至于右仆射提到的卫屿从不语及亲弟卫景,这得从两个方面来看,首先是幼年失散,人海茫茫如何寻找?因此,寥无音讯不足为奇,而卫氏痛失亲人,定然心中悲痛,试问,谁又会把悲痛往事整日挂在嘴上? 另一方面,卫氏自卫叔宝南渡以来从未获得一官半职,已是渐渐地淡出了士人的视线,就拿老夫来说,若不是卫屿求见,根本想不起世上还有河东卫氏一族,想必诸位亦是如此,无人关注之下,如何能一口否定卫屿从未提过曾有个亲弟于幼年走失? 卫氏当年有大功于社稷,因南渡后时运不济竟沦落至此,老夫想想也是心里有愧啊,不闻不问已不应该,横加污蔑指责岂不令人心寒?卫氏门风高洁,若说为了区区财货伪造牒谱,老夫第一个不信,卫将军向卫屿献上财货,这是子侄对伯父的孝心,是人之常情,若是不管不顾才不合理,老夫定要参他个不孝之罪!右仆射你说可是?” 第三一七章卫风上殿 ps:谢谢阿贝儿的打赏~~~~~~~ 陆仲元的辩解有理有度又有情,王愉顿时哑了火,其实,在坐的公卿权贵中有相当一部分与卫风入士毫无关系,这部分人原先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就当作在沉闷的朝会中寻个乐子,可这时,也纷纷对河东卫氏起了同情,若论南渡士人之惨,未有哪户能超过河东卫氏! 河东卫氏先被贾后报复遭受重创,元气还未恢复,又被迫南渡,就此沉沦一蹶不振,如果河氏卫氏是小门小户倒也罢了,可偏偏是门第第二品的高门甲族,个中的酸楚令人感慨不已,一时之间,殿内唏嘘声大作,更有人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王愉,仿佛只要这个人再敢揪着卫氏的谱牒不放,将会立刻群起而攻之似的。 同样出身于琅琊王氏的尚书令王珣捋了捋斑白的胡须,叹道:“卫氏于我朝功勋卓著,先祖卫瓘更是因着忠直,曾向武皇帝隐谏另立太子以致被贾后记恨,最终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每每想起,都令人叹息啊,如果当初武皇帝能正视卫瓘的提议,恐怕我等还在洛阳啊,哎~~算了,不说了,多说徒自伤悲,故老夫以为,卫氏的谱牒无论是否伪造都无须追究,多给他一个士人名额,可以当作朝庭对卫氏的一份心意,但此事可一而不可再,仅为特例,诸位以为如何?” 席中已经有人开始点头称善,谢混趁热打铁道:“卫将军的文采亦是举世无双。其独创明志诗与我朝流行的玄言山水诗炯然有异,以诗言志,寓意刻深,感人肺腑,发自内心,即便以公义都自愧不如,足以当得起一派开山鼻祖,如此人物,又已确证为河东卫氏子弟,恢复士籍理所当然!” “哼!”一声鼻音颇重的闷哼响起。口齿还有些含糊不清:“纵是如此那又如何?品性亦是考核士人的不可或缺因素。此人凶蛮残暴,动辙出手伤人,如何能入籍为士?”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这正是于不久前被桓玄任为侍中兼左卫将军的殷仲文。如今满面怒容。嘴里隐约闪烁着亮澄澄的黄光。显然是镶上了大金牙! 褚爽也不多说,向桓玄拱了拱手:“卫将军伤人事出有因,早有定论。无须再争,请南郡公禀公处置!” “这个....”桓玄为难道:“裁断入士乃司徒职责,既便是丞相,冒然插手也恐有不妥罢?” 司马德文立时放下了心,带着得意重重一哼! 谢混不禁一阵怒火涌上了心头,司马德文处处和自已做对,这还是自已的姻亲吗?一瞬间,他都有了种当庭退婚的冲动,好一会儿,才强按下恼怒,冷冷道:“德文,望你莫要以私废公,莫要无理取闹,免得有堕于宗室声威!” 司马德文也豁出去了,拧着脖子,毫不示弱道:“天下间谁都可以入士,就他不行,姊夫,你护着那姓卫的,枉顾咱们是姻亲的事实,也罢,今日德文把话摞下,有德文任大司徒,他休想入士,除非请南郡公先罢了德文司徒之职!” 这话一出,殿内一下子喧哗起来,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人不讲理到如此地步?难道仅是由于相王之死?绝大多数的不知内情者纷纷议论着,看向司马德文的目光中有不解,有鄙夷,有叹息,与一部分的同情。 同情是误认为了司马德文奈何不得桓玄,只能拿卫风撒气,谁都能看出,卫风斩杀相王全族只是适逢其会,既便没有卫风,相王父子也难逃桓玄毒手! 桓玄的确是抱着两不相帮的态度,卫风入士与否,他都各有法子应对,正如那回在石头城上与卞范之商议,不入士,花的是水磨功夫,入了士,则有可能一劳永勉,因此他既不反对卫风入士,也不罢免司马德文的大司徒,与卞范之均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眼见局势陷入了僵持,“咳咳~~”从未主动开过口的王神爱破天荒的清咳两声,双手一压:“众卿莫再争吵,吵吵闹闹何时是个头?既然南郡公不便裁断,那么,本宫代表陛下提个折中建议,不妨召卫将军入殿,给他个当庭辩解的机会,众卿以为如何?” 刷!刷!刷!殿内的喧闹声嘎然而止,一瞬间,所有人全都望向了王神爱,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还有人掏了掏耳朵,没听错吧?这真是王神爱的声音?她这几年不是专门说准的吗?何时有了自已的见解?但王神爱那森冷又带着些威严的目光在向所有的质疑者提醒,刚刚的话正是出自于她口! 褚爽、王凝之在愕然之后不约而同的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庾氏向卫风的分析没有错,王神爱在这一刻,代表着天子司马德宗,傀儡又如何?放眼茫茫江东,天子只有一人,天下依然是司马氏的天下,更何况桓玄不比曹孟德可以把献帝完全架空,他还未来的及掌控住朝庭,毕竟入朝才一个月,时间太短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神爱的发言无疑具有相当份量! 桓玄与卞范之则是交换了个恍然大悟的眼神,难怪谢道韫三天两头往宫里跑,还带着卫风的妻室王蔓,这分明是打着探亲的名义在搞串联啊,可笑的是,自已居然被蒙在了鼓里! 相对于卞范之,桓玄更加恼火,卫风入京时曾声称谢道韫仰慕桓玄的风采,使得桓玄颇为自恋,可如今看来,包括谢道韫在内的整个王谢早与卫风沆瀣一气了,让他有种受了欺骗的感觉。 ‘王神爱,你还真把你当皇后了?难道你看不清自已的处境?你为何要帮那姓卫的与我作对?难道你看不出我有天命加身吗?你帮他能落到什么?可我不同,将来我登了基,会找机会立你为新朝之后,让你母仪天下,做一个真正的皇后!你太让我失望了!’桓玄的小眯眼越眯越小,迸出寒芒射向王神爱,他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妒意,没来由的妒忌起了卫风! “不可!”就在桓玄的小眯要眯成一条缝的时候,司马德文回过神来,开声喝止道:“一名不入流的小小武官岂能入中朝大殿?” 褚爽淡淡道:“请琅琊王慎言,陛下要召见谁,怎容得臣下指手划脚?难道身份低了还不许见?卫将军不是大晋臣子了?” “这....”褚爽狠狠扣了顶大帽子,司马德文立时闭上了嘴巴。 褚爽冷冷一笑,把目光投向了桓玄,桓玄也明白,这个时候悖逆王神爱总是不妥,有了今次的教训,以后看紧点,不让王神爱再有发言的机会不就得了? 关键在于卫风上殿与否,对于桓玄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于是略一沉吟,唤道:“来人,宣卫将军上殿!” “遵命!”一名黄门匆匆而去。 按理说,朝会本该中止让百官休息,但王神爱每日拜佛,禅定功夫了得,等待相对于她并不难熬,这个时候,正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心诵起了阿弥陀佛,对于休朝或许是忘了,也或许是没这概念,总之是绝口不提,使得众人只能陪着耐心等待。 殿内的嗡嗡声渐止,沙漏缓缓下泄的沙沙声愈发清晰,细微而又绵密,令人昏昏欲睡,有人偷偷打起了哈欠,桓玄更是闭上了眼睛,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殿外突然响起了尖鸭嗓子声:“会稽都尉、偏将军卫风觐见!” 这令满朝公卿浑身一振,纷纷探头看去,卫风的名头虽响,其实见过他的人不多,大伙儿都想看清楚这是个怎样的人,他究竟凭着什么能把建康搅得天翻覆地,又为何能令王谢联手为他出头,既使王神爱都微微抬起了秀眸。 有关卫风的一切,已全由王蔓转述,就连与卫风最令人好奇的相识经过,在谢道韫的百般盘问下,又与自已连番做出决不外泄的保证,王蔓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个大概。 这让王神爱与谢道韫均是大感愕然,的确是既独一无二,又难以启齿的相识经历啊,谢道韫更是叹道:果然是缘份天注定! 因此,王神爱也想把卫风看个清楚。 卫风身着一袭黑色武官朝服,头上戴着没品的白冠,昂首挺胸,不急不忙的趋步迈入大殿,向上一躬到底:“臣会稽都尉,领偏将军卫风参见陛下!” 卫风虽然礼数十足,却借着帽沿的遮掩,眼皮向上偷偷一翻! 第一眼不用说,肯定是王神爱,王神爱身着一袭青色亲蚕服,秀美绝伦,雍容华贵,神色淡漠,不愧为与王蔓与褚灵媛并肩的美女,但与这二女相比,身上的华贵与从容要更甚一筹,只是可惜了,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让他暗暗叹了口气。 第二眼则是司马德宗,就如个肉山般坐在九层玉阶之上的正中,或许是等待的时间过长犯了困,正被几名黄门宫女合力顶托着,在呼呼大睡呢,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呆子或者精神病人,落在外人眼里固然可悲又可笑,可他们自已何尝会如此认为呢?他们有自已的精神天地,自得其得,无比满足,这已经足够了。 卫风的第三眼却是斜向一瞥,看向了桓玄,他的目地仅在于与司马德宗做个比较,看看谁更胖些,这一看,还真的难以分辨,两个人差不多,都是五六百斤的大胖子! 人胖了连长相都类似,司马德宗与桓玄落在卫风眼里,既使不是孪生兄弟也是亲兄弟,唯一的区别,无非是桓玄具有正常人的思维罢了。 第三一八章扯桓温虎皮 ps:多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卫风偷偷向上观察,王神爱也在打量着他,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说起俊俏,按当时的审美标准,卫风显然要比她的小叔叔司马德文稍欠一筹,这是由于时人以男子柔弱为美,正如卫玠,柔弱至被活活看死才是美到极致,而卫风虽然眉清目秀,却阳刚气息颇重! 但王神爱因着自身近似于被囚禁的境况,潜意识中渴望能得到强有力男人的庇护,所以对卫风的男子刚健美较为中意。 而且卫风神色从容,目光平静,全然没有低级臣僚初上大殿时的手足无措或是受宠若惊的模样,仿佛这里不是晋室的最高权力象征,只是一间普通的瓦房,殿内诸人也不是皇帝、皇后与满朝文武公卿,而是流连于青楼酒肆的寻常酒客! ‘难怪能于三年内神速崛起,果然不是个寻常人物,蔓儿妹妹真是好福气!’王神爱的美目中闪出了一抹羡慕,随即收拾起心情,轻抬素手,淡淡道:“卫将军请起!” “臣卫风谢过陛下与皇后殿下!”卫风依言称谢起身。 褚爽接过来道:“卫将军,陛下召你上殿,皆因琅琊王、尚书右仆与殷侍中联手指责你凶蛮霸道,品行不端,故从中阻扰,而陛下念你人才难得,特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望你莫要错过。” 卫风递了个了然的眼神过去,随即再施一礼:“臣卫风谢过陛下与皇后殿下的知遇之恩!”礼毕。便不急不忙道:“臣出手伤人传的沸沸扬扬,其前因后果,是非曲直早有公论,多说无益! 臣想说的是,数十年前,因苏峻、祖约之乱,简公(桓彝)不幸为韩晃所害,但归根结底,却是由于泾令江播预先叛投韩晃所致,故而宣武公(桓温)于三年后趁江播病亡。只身怀利刃于吊丧之时。手刃以江彪为首的江播三子,为父报去血海深仇! 时人钦佩宣武公为父报仇的孝心与英勇,尤其是成帝得知此事,也对宣武公的人才与德量无比敬重。故将亲姊南康长公主许入桓氏。封宣武公驸马都尉、袭爵万宁县男。拜琅邪太守! 这里,问题就来了,宣武公为父报仇获得了交口称赞。臣为姻亲讨还公道为何被指斥为凶蛮霸道?莫非是历数十年,我朝公卿士庶忘了高祖宣皇帝(司马懿)以孝道为本的教诲?又或是宣武公弄出了人命,而臣只是将人打伤而已?要早知如此,呵呵~~当日夺回府邸与迎回外姑之时,就该杀他几个以儆效尤!” 摞下狠话之后,卫风还给殷仲文递了个懊恼不已的眼神! “大胆恶徒,安敢如此狂妄!”殷仲文忍不住重重一击几案,厉声咆哮! 殷仲文脸面涨的通红,心头的恼火一瞬间被熊熊点燃,这记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后悔没要了自已的命吗? 王凝之却提醒道:“请殷侍中注意,勿在朝堂上喧哗!” “哼!”殷仲文连连深吸了几大口,重重一哼,才勉强使脸面的潮红褪去了些。 卫风根本不理他,又向桓玄拱了拱手:“为太原王氏讨还公道本无可厚非,况且末将手下留情,未取一人性命,已足以说明末将的大度坦荡,可为何还会有人蓄意贬斥?末将以为乃是缺了朝庭的结论,正如当年宣武公,有成帝一锤定音,才留下了悠悠美名,末将虽不敢以宣武公自诩,但为了太原王氏的清名不至受损,因此,末将斗胆,请南郡公念在与孝伯公的情份,今日当着陛下、皇后与文武百官的面给末将的行为作个结论!” 众人均是面面相觎,这他娘的,姓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主意打桓玄头上了啊?不由把神色各异,其中以忍俊不止占了大数的目光投向了桓玄。 桓玄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尽管他极不愿意卫风牵扯出自已的父亲桓温,却偏偏没法反驳,这两件事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桓玄还时常以父亲的武勇引以为傲呢,否定卫风,就相当否定桓温,更相当于否定孝道! 桓玄下意识的向卞范之看了过去,卞范之的脸面略有些苦涩,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由于事关父亲,桓玄再不能装聋作哑,只得勉强堆出了一副赞许的神色,向上略一施礼:“卫将军言之有理,忍辱负重三年终为姻亲讨还公道,实为孝道楷模,请陛下予以表彰!” 刹那间,殷仲文与王愉的面色难看无比,桓玄的表态,相当于首肯了卫风入士,与之相反,王凝之、谢琨与褚爽则是欣喜若狂! 褚爽跟着就道:“卫将军身份、才情、品行,三者兼具,恢复士籍水到渠成,请陛下下诏允卫将军入士!” “不可能!”司马德文却不死心的打断道:“此人表里不一,实为一虚伪小人,诸位绝不能为他外表欺骗,如若让他入士,将来必为祸社稷!” “呃?”数十双看好戏般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司马德文,卫风也缓缓转过脑袋,淡淡道:“琅琊王可否说明白点,卫某如何表里不一,又如何虚伪了?” “哼!”司马德文冷哼一声,脸面拧去一旁,一副我不和你辩,我就是为难你了的模样。 王神爱那千年不变的冰山玉容也现出了一丝不悦,清叱道:“琅琊王,朝堂不是无理取闹的地方,你既然反对卫将军入士,还烦请拿出理由,别平白落了宗室的脸面!” 司马德文油盐不进,丝毫不让的拱了拱手:“嫂嫂莫要偏坦,德文绝不容他入士!” 王神爱已经把王蔓视如比亲姊妹还亲,在她眼里,王蔓的事,就是她的事,这倒好,连桓玄都不反对,自家小叔叔反而胡搅蛮缠,纵是以她的恬淡性情,都不禁暗生恼火,刚要再斥,卫风已施礼道:“臣多谢陛下与皇后殿下仗义直言,但臣有些话想问琅琊王,请准许。” 王神爱敛下怒容,示意道:“卫将军,请讲!” 卫风看向了司马德文,冷冷笑道:“琅琊王为何对卫某仿如不共戴天?或许在旁人眼里,你是因相王之死而记恨,卫某灭了相王全族,你出于孝道,故而千方百计刁难卫某,可是?” 司马德文稍稍一怔,说实话,在卫风提起之前,他还真没想到有这个茌,可快速一回味,的确是个不错的借口,卫风讲孝道,自已也讲孝道,看他有何话说,岂不是胜过胡搅蛮缠? 司马德文当即挤出了满脸的悲愤欲绝之色,义正严辞道:“正是!” 第三一九章罢去司徒 司马德文的正是二字掷地有声,在满脸的悲愤烘托之下,竟有不少人现出了同情之色,想想也是,卫风为姻亲讨还公道是为孝,那么,司马德文刁难卫风又何尝不是出于孝道呢? 虽然人人都清楚司马道子既便能逃得过卫风的毒手,也未必不会被桓玄抄家灭族,可现实是,司马道子满门死在了卫风手中! 司马德文把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不禁腰背一挺,脸面的悲色更增! 王凝之、褚爽与谢混的责怪之意毫不掩饰,在他们看来,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干嘛多此一举?这不,生变故了吧?王神爱更是美目中射出了一丝恼怒,她感觉,卫风不过是徒有其表,哪有架好梯子让敌人顺着向上爬的道理? 桓玄与卞范之却不敢怠慢,双双相换了个狐疑的眼神,他们把卫风视作劲敌,自然做了全方位的了解,依着这人的一贯精明表现,怎么可能出此昏招?难道另有企图? 所谓只有敌人才了解自已,这话果然不假,“哧~~”卫风轻蔑的笑了笑,一字一句道:“琅琊王,你莫要抬高自已,你没那么伟大,你敌视我的根本原因在于呷醋,你妒忌我,吃我的醋!” “你....血口喷人!”司马德文有如被踩了尾巴的老猫,立时暴跳如雷:“孤妒忌你?孤堂堂皇室贵胄、琅琊王,怎会吃你一个小小庶人的醋?笑话,简直是无稽之谈!” 司马德文不分辩还好。这一分辩,立时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否则,如果真是莫须有的污蔑,为何会如此暴怒?要知道,能安然坐在太极殿中的人物,十之**都是人老成精,绝不会被几句遮掩之辞蒙蔽过去。 “哼!”卫风冷冷一哼,跟着道:“琅琊王,你既然说卫某血口喷人。卫某就拿出证据!首先。你妒忌卫某以王孝伯遗女为妻,你不要不承认,你哪一次见着卫某妻室不是屁颠屁颠大献殷勤?只可惜,全白费了心思! 卫某一小小的庶人。都能娶得貌美如花的高门士女。而你。身为堂堂琅琊王,至今仍是孑然一身,你不要说与文丽妹妹订了亲。订亲不是成亲,在洞房花烛之前,一切都有可能,这一点放后面,卫某会与你另作分说。 其次,褚府君赏识卫某,将灵媛许配于我,而你三年前曾被褚府君拒过婚,当你得知卫某同时拥有太原王氏与褚氏两大美人儿,尤其还是拒婚的原因竟然与卫某有关,你会不愤怒?恐怕你已不仅止于妒忌,连把卫某扒皮抽筋的心思都有!” 卫风的分析合情合理,再联系到司马德文平日的德性,还真有几分可能,公卿权贵们纷纷现出了了然之色,褚爽虽然不满意于卫风拿褚灵媛说事,可这时,只能递给这人狠狠一眼,随即就把目光投向了司马德文。 司马德文面红耳赤,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却无言以对,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卫风又道:“琅琊王,卫某再与你说说文丽,恐怕这才是最令你恼羞成怒的吧?你既然对卫某的妻室存有非份之想,那么,你不仁,我不义,卫某为何不能打上文丽的主意?若卫某没猜错的话,你恐怕连文丽的手都没牵过吧,而我呢,呵呵....” “卫将军!”谢混也是忍无可忍,狠狠一眼瞪了过来,卫风立刻闭上了嘴巴,可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令人由不得不想入非非,尤其是谢混还不让说,这其中暗示着什么?难道琅琊王的未婚妻竟给这人先拨了头筹? 一时之间,挟带着各种信息的眼神满殿飞舞,司马德文的眼前却再度浮现出了谢文丽偎在卫风怀里的那一幕,那欲拒还迎的推攮、羞涩的表情与欢喜的笑容,每每想起,就如一根根利针,把他的心口刺的鲜血淋漓! 虽然司马德文强迫自已相信这真是一个游戏,可是,做游戏做到了别的男人怀里,不就与聊天聊到了床上一个道理吗?这一刻,被卫风当场揭了伤疤,司马德文再也抑制不住,“膨!”的一声,重重一拳擂上几案,浑然不顾手掌被震的生疼! 这一声巨响,惊醒了正打着瞌睡的司马德宗,以充满天真童趣的眼神瞥了眼他的弟弟,也坐实了司马德文针对卫风全是因为争风呷醋,要知道,之前提到司马道子时他可没有如此的愤怒! 百官的目中又射出了鄙夷之色,勾引别人的妻室本就为人不齿,既然不顾廉耻,别人为何不能勾引他的未错妻?偏偏司马德文没得手,而卫风,显然成功了,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卫风也是暗道一声好,趁势拱了拱手:“臣以为,陛下与皇后殿下理该清楚琅琊王与臣过不去的原因了,究竟是谁品行低下,在坐的诸位公卿大臣应是一目了然,琅琊王挟私泄愤,其行为卑鄙可耻,给宗室蒙羞! 如今相王受诛伏法,朝庭正是在南郡公带领下布新革弊之时,岂能容小人窃居庙堂?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虽位卑职低,却斗胆请陛下念及天下苍生,念及社稷大业,罢免琅琊王司徒一职,另择贤者居之!”说完,深深一躬到底,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卫风的目地,分明是以争风呷醋为引指证琅琊王品行不端,行罢免之实,这是以小搏大啊!好缜密的思维,好厉害的心机! 谢混做为知情人,虽然觉得卫风说的挺有道理的,但隐隐中,又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从头到尾,司马德文都没讨得半点好,或许他对王蔓和褚灵媛存有些想法,却没有实际行为,难道想还不能让人想了?然而,经卫风的添油加醋,就好象司马德文真的有过无理行为似的,更令谢混又好气又好笑的是,这人把勾引自已的女儿包装成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是不得不勾,是被人欺上门来,作为一个弱者的反击!这是哪门子道理? 纵然谢混颇为无可奈何,却不得不丢了个赞许的眼神给卫风,王凝之与褚爽也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纷纷捋须连连点起了头,王神爱的美目中则射出了重新审视的目光,她发现,自已还是低估了这个人,好一记捧杀,王蔓嫁了个好郎君啊! 桓玄与卞范之正互相以眼神交流着,均是目中寒芒闪动,还有一种心惊的感觉,卫风以一名地方武官的身份对皇室宗亲,尤其是大司徒提出弹劾,无论成不成,这都是一项极为了不起的成就,更何况,司马德文已经被打上了品行低劣的标签,照这形势看,是罢也得罢,不罢也得罢! 同时,这也宣告了卫风的入士不可避免,接下来,只能采第二套方案,使卫风在与北府军的争斗中互相削弱,寻到合适时机一网打尽,以坐收渔人之利! 汴范之略一点头,目光中还多出一丝提醒,是在提醒桓玄把大司徒握在手里,增强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桓玄也点头表示明白。 而司马德文在一怔之后回过神来,怒极而笑道:“就凭你?你哪来的资格弹劾孤?莫非你把自已当成了御史大夫?你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小小武官,偏将军!你这偏将军当两年多了吧?孤看你一辈子就是个偏将军的命!哈哈哈哈~~” 司马德文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王神爱的俏面现出了一丝怜悯,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便向桓玄道:“丞相,琅琊王品行不端,肆无忌惮咆哮朝堂,按律当去职问罪,请丞相勿要姑息!” 一瞬间,司马德文的笑声嘎然而止,看向王神爱的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 “这个....”桓玄还假模假样的现出了为难之色,迟疑道:“琅琊王毕竟年幼,行事难免有失妥当,看在孝武帝与主上的面子,是不是再给他个机会?” 王凝之接过来,义正严辞道:“卫鞅君曾有云: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故而将法太子,因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故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况且品行不端窃取高位者,于社稷危害更大,请南郡公当机立断!” 桓玄向左右看了看,所谓墙倒众人推,即使与司马德文站一条阵线的殷仲文与王愉都现了无奈之色,更别说其他不相干者了,于是,桓玄再不迟疑,觉着脸道:“琅琊王品行有欠,为助其改过自新,今奉陛下旨意,革去琅琊王司徒一职,但念其宗室身份,允其以琅琊王之名参预朝会!”说着,挥了挥手。 两名黄门会意的来到了司马德文的案前,看这架式,就等着他解下印绶呢! 司马德文生出了一种全天下都负了自已的感觉,不相干的人,或者仇人倒也罢了,令他心里滴血的时,弟妹、姊姊、姊夫、未婚妻,所有人都对不起他,同时有还股屈辱涌上了心头,自已竟然因为一名小小的郡武将被当庭解职,这情何以堪啊! 一阵阵热血奔涌上了头顶,司马德文想都不想的解下司徒大印,向几上重重一掼,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怒道:“不就是一个破司徒?不让孤做,孤还不想做呢!拿去,当孤稀罕?” 司马德文刷的站起身,袍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ps:谢谢飞龙大哥的月票与明朝龙少的打赏~~~~~~~~~ 第三二零章广陵太守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司马德文负气出走,殿内无人开声劝阻,只是以神色各异的表情目送着他的背影。 谁都明白,随着司马德文被解职,宗室已经彻底成了桓玄的盘中美餐,而北府军在刘牢之身死之后,至少在大多数人眼里,也被桓玄初步掌控,那么,唯一与桓玄有点嫌隙,或者说能构成威胁的,只有这名位居偏将军,却拥雄兵五万的会稽都尉卫将军了! 桓玄会如何对付他?是大度的施恩怀柔,还是打压设障,又或是罗织罪名除之而后快? 卫风依然站立于殿心,渐渐地,目光又重回到了他的身上,这其中也包括王神爱的美目,透着一丝担心。 王神爱清楚,自已只能帮到这一步了,接下来该如何面对桓玄,还得靠他自已,可这人偏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难道他不清楚已经成了桓玄的眼中钉了吗? 莫名的,王神爱有些恼怒,为卫风的不知好歹而生出了无名火,可随即,一缕悲哀布上了心头,自已瞎操什么心呢?恐怕自今日起,伯母与王家妹妹再也不能随意探望自已了吧?桓玄必然会安插人手在自已身边,监视自已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上朝的机会都不会给了! “哎~~”王神爱幽幽叹了口气,给卫风递了个好自为知的眼神,便转头向桓玄道:“丞相,卫将军门第、才学与品行皆已明证。依本宫之见,不妨于朝堂上给卫将军定品,如何?” 桓玄点了点头,向陆仲元示意道:“有劳大正中!” 陆仲元捋上胡须,沉吟道:“谢公义的诗文造诣称冠我朝,却对卫将军自认不如,而卫将军的诗文老夫曾有幸聆听,确是非同凡响,叔源未有夸大,因此。才学可状为天才英博。亮拔不群,上品! 至于品行,卫将军为姻亲报仇,称之为孝当之无愧。而孝伯遗女老夫曾细细观察过。至今仍在丧期。说明卫将军与之只有夫妻之名,暂无夫妻之实,当得起一个礼字。及至索回府宅与迎回外姑,虽伤了人,却未取人性命,可视作仁,仅以孝伯遗女为妻,便恪守信诺,许之讨还公道,是为信也,忠与义在卫将军为会稽都尉的三年间亦有充分表现,老夫就不一一累述了,故品行状为德与才齐,上品!” 陆仲元把卫风夸到了天下,席中诸人并未有太大动容,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门第,门第高低才决定士族品级的高低,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公门有公,卿门有卿不外如是。 果然,陆仲元又话音一转:“这个门第嘛,虽然河东卫氏于我朝开国之初位列二品,卫太保(卫瓘)也得孝元皇帝赞为国之元老,却由于南渡近百年来无人出仕,已渐渐沧为卑品,而卫将军虽天纵之资,大有振兴门楣的希望,可目前尚未振兴,不过,念及卫氏先祖于我朝的赫赫功勋,两相折中,把卫将军门第定为中品,南郡公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桓玄拍案笑道:“大中正给出的评价极为中肯,不知卫将军可有意见?” 卫风心头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定为中品比他料想的要好,除了高门甲族与吴郡四大姓,中品已经不低了,大致想当于黄门郎孔道这一品级! 卫风当即施礼道:“多谢陛下、皇后殿下、南郡公与大中正禀公处置!” 陆仲元微微笑道:“卫将军,这是你应得的,散朝之后,老夫为你入籍定品,再报备给新任司徒。” 卫风再次称谢。 桓玄与卞范之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之后,就接过来道:“既然定了品,理当授官,卫将军前有击退孙恩之功,后有手诛国贼之劳,故请陛下升你为广陵太守、建威将军,卫将军意下如何?” “呃?”所有人均是一怔,一旦北方胡虏走东线入寇,突破下邳必然攻打广陵,可以说,广陵是朝庭在江北拱卫建康的最后一道防线,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而太守又是秩两千石的五品高官,难道桓玄对卫风采取怀柔示恩的手段,以期笼络为已用? 可很快的,其中的有识之士陆续回过神来,广陵是北府军的传统地盘啊,由出身会稽的吴越本土人士去北方流民的势力范围任太守,如何能不惹来北府军的不满? 当年淝水战后,曾被苻坚俘获,又重投朝庭怀抱的朱序曾任兖、青二州刺史,朱序虽为桓温旧将,将家出身,且资望甚深,却于北府没有太多的渊源,谢氏旧将留驻淮南、淮北者未必服从他的节度指挥,朱序曾上表求运江州米帛以资军俸,这已充分说明朱序兖、青任内,军资尚须仰赖上游桓氏老巢支援,不能在兖、青就地取给,也不能从扬州江南诸郡获得,处境极其困难,卫风任广陵太守能好过朱序吗?更何况在他的头上还有徐兖二州刺史,坐镇京口的桓修! 同时,现广陵太守高雅之正与刘敬宣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而桓玄并未对高雅之的去向做出安排,这意味着,如果卫风出镇广陵,先决条件便是攻打高雅之与刘敬宣,好一个坐山观虎斗之计! 王凝之、褚爽、谢混均是眉心微拧,似在斟酌着个中利弊,这其中也包括王神爱,因着爱屋及屋与对王蔓的姊妹之情,她把卫风看作了自已的妹夫。 但更多的目光还是以玩味居多,有坐的相当一部分人,都是持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卫风入士也好、桓玄执政也罢、即便司马道子之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暗个茶余饭后的话题,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无聊人,只要不涉扯自身利益,哪怕朝堂上乱成一锅粥也和他们没半点关系。 桓玄与卞范之尽量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实则在暗暗观察着卫风的反应,甚至都在暗地里商量好了如果卫风拒绝出任,将会采取的下一步措施! 面对着诸多目光,卫风二话不说,深深一躬:“臣卫风多谢陛下厚恩,必将尽心竭力,报效朝庭!” 仿佛害怕卫风反悔似的,桓玄跟着肥手一招:“哈哈哈哈~~卫将军可莫要负了陛下圣恩啊,来人,取来纸笔印绶!” 立刻有黄门把印绶官服捧给了卫风,还有人把笔墨纸搁在了桓玄案上,桓玄挥笔书写,盖上印鉴之后,又交由王神爱盖玺,至此,卫风正式被任为广陵太守! 第三二一章拖字诀 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的卞范之,在卫风接了诏令之后,不经意的问道:“卫将军,请问何时赴任广陵?” 卫风也假模假样的眉头一皱,屈指计算了下,好一会儿,才拱了拱手:“因着高雅之与刘敬宣仍占据广陵,因此卫某须做些准备,料想不须太久,会抓紧时间尽快渡江。” “嗯~~”桓玄现出了满意之色,叮嘱道:“为朝庭平叛就交给卫将军了,功成之日,另有封赏,陛下等着你奉上那两颗逆贼的首级,但请莫要大意!” 说完,桓玄的小眯眼眯了眯,又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王神爱。 王神爱明白,这是在催促自已散朝,同时她也清楚,自转身步入后殿时起,很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见着王蔓与谢道韫的机会了,当然也包括这个人! 但王神爱并不后悔,她觉得自已有了用处,有了存在的价值,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卫风,似是透过卫风在与王蔓与谢道韫做着告别,随即便收拾起心情,问道:“众卿还有何事上奏?” 随着王神爱的凤目一一扫过,每个人均是默不作声,然而,再一次扫过卫风时,卫风却眨了眨眼睛,释放出一丝感激,还带着份承诺,仿佛在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重见天日! 王神爱不禁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眼角也有了种湿润的感觉,为了不让人看出什么,当即猛一咬牙。示意道:“退朝!” 以桓玄为首,百官纷纷行至殿心,躬身施礼:“臣等恭送陛下与皇后殿下!” 王神爱的神色又恢复了冰山玉容,有如机器人般从席上站起,在宫女黄门强行把司马德宗架起,就迫不急待的向后殿走去。 不多时,九层玉阶上已空无一人,一众文武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大殿,出了宫城,谢混突然拉住卫风道:“南郡公不怀好意。愚兄虽料想卫将军必有对策。但仍请小心行事,今日你成功恢复士籍,宗族当为你庆贺,这样罢。明日过来愚兄府上。愚兄把姑母与姑父也请来。咱们好好畅饮一番。” 王凝之捋须微微笑着,一副就等着与你把酒言欢的模样。 卫风连忙施礼道:“多谢府君与谢中书,明日定当如约前来!” “好了。好了!”卫风的话音刚落,褚爽已挥挥手道:“搞那么些虚礼作甚?卫将军,赶紧去你府上,想必灵媛与你两个外姑已经等不及了。”说着,不由分说的拉上卫风,向羊车快步而去,卫风只得向王凝之与谢混报以了个苦笑。 由于今日事关卫风入士,褚夫人不愿在家干等,于是带上褚灵媛来到了卫风府里,褚爽也不认为不妥,虽然褚灵媛屈居妾位,但他已经把自已摆到老丈人的位置了,毕竟卫风的正牌岳父王恭不在了嘛。 伴着咩咩声,羊车慢吞吞的行驶,卫风领着几名亲卫跟在后面,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了自家府邸。 刚刚敲上门,大门已被哗啦一下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王道怜、陈少女还有刘兴男! 也顾不得向褚爽问好,刘兴男急急忙忙问道:“将军,您去的如何了?有没有入士?” “哎~~”卫风重重一叹,恨恨道:“该死的司马德文!” “啊?”刘兴男失望之色毫不掩饰,惋惜道:“将军,您该不是没入成吧?是不是司马德文作梗?这下您惨了,咱们这些人里面,就数您身份最低,想当官是没可能了,依兴男看啊,您要么学孙恩扯起大旗造反,要么干脆投靠父亲,到时候让父亲封您个王当当....” 刘兴男还在喋喋不休,褚爽的那张老脸已是憋的通红,一副强忍着笑的模样,王道怜却是心中一动,眼角余光留意到了亲卫手里捧着的两枚黄澄澄大印与官服官帽,不禁没好气道:“兴男,你别信将军的,你看看那是什么?” 刘兴男向后一看,顿时现出了惊喜交加之色,紧跟着又狠狠瞪了卫风一眼,冷哼一声:“将军,骗兴男好玩吧?还该死的司马德文呢,您不入士哪来的官服官印?装的倒挺像的,您就不能好好说话?您这是那啥一辈子都改不了吃那啥的脾性!” 卫风立时脸面一沉,不满道:“刘兴男,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你反倒怪起我来了,我想说的是,这该死的司马德文被罢了司徒一职,听明白了没?” “哼!”刘兴男明白受了耍弄,快步上前,从亲卫手里取过官服与官印,往怀里一抱,自顾自的向内走去,其余诸人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前。 大殿内,一众女人都在,庾氏与褚夫人坐一起,庾氏的年龄虽然小了十岁左右,两个女人却都是丈母娘的身份,又同是高门士女,颇有共同语言,几句简单的交谈之后,就互相引为了闺蜜。 王蔓、褚灵媛、抱着清惠的小兰与刘娇则坐在另一边,都是满脸的焦急之色,其中又以褚灵媛最为焦急,虽然与卫风圆房是她的噩梦,可入了士,这人说不定一高兴能忽略过去或是不计较,如果没入成,心情难免不好,再要发现自已不是处女,依着卫风的性子,肯定会对自已施以各种简直令人想死的羞辱与摧残! 但无论如何,虽然褚灵媛已经绝了摆脱卫风的念想,对于与卫风圆房都持有能拖则拖的态度。 一见卫风等人出现,六个女人赶忙站起身,王蔓问道:“卫郎,入成了没有?” 卫风这次不耍花枪了,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朝议经过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其中的跌宕起伏令这些女人的小心肝全都提到了嗓子眼,既便是心事重重的褚灵媛,也被吸引了去,时不时的拍打着那大小适中的胸脯呢! “呼~~”听完之后,刘娇长长吁了口气,笑道:“卫郎,三年心愿一朝得成,妾给你道喜了。” 当着褚爽的面,卫风不方面太过于表示,只是把目光从褚灵媛的胸脯移开,丢了个你懂的眼神分别给刘娇与小兰,这令二女均是禁不住的俏面微红,卫风的意思她们也懂了! 庾氏却是想到了什么,秀眉微蹙,问道:“卫将军,你为何要允下广陵太守?莫非不知这是桓玄设的圈套?” 王蔓与小兰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这母亲啊,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些,一口一个卫将军叫的欢呢,却拿她没任何办法,只得与众人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卫风,这其中也包括与褚夫人交换了个哭笑不得眼神的褚爽。 卫风自信满满道:“庾夫人,桓玄想我与北府军自相残杀,我岂能如他愿?我就一个字,拖!拖到他吃不消,又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到那时,除了把我赶走还能如何?而人的身价是越抬越高,可不是给个太守就能打发了,最起码也要给个州刺史!” 刘兴男忍不住道:“将军,大话先别吹过头,兴男问您,您打算如何拖延?说出来让兴男替您参议一下!” 卫风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又摆出了那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刘兴男顿时气从中来,闷哼一声:“您不说就算,说了兴男也不想知道,兴男再问您,您为何总想着外放出去?留在建康不好吗?就像父亲那样,随时盯着桓玄!” 卫风淡淡道:“桓玄视我为眼中钉,我若留下,他必会不择手段对付我,我虽然不怕他,却怕被你父亲捡了便宜,因此,倒不如跑远些闷头发展,一旦桓玄行代禅之事,我立刻起兵勤王,发兵攻打他的老巢荆江二州,断去他的根本,而建康,先留给你父亲好了,算是我欠娇娇姊的聘礼!” 卫风话是说的漂亮无比,但众人很快就品出了个中的味道,褚爽不由哈哈笑道:“卫将军果然好计策,避实就虚,暂把下游让给北府军还能如何?待他日在上游站稳了阵脚,兵分两路,一路自会稽北上,另一路由荆襄顺流而下,两路夹击,北府军再是骁勇善战又如何能不拱手称臣?哈哈哈哈~~” 褚爽眼前呈现出了卫风登基称帝的场景,但更多的还是三子水涨船高,甚至还有褚灵媛的子嗣被立为太子!一时老怀大悦! 褚夫人与王蔓,还有庾氏也是连连点起了头,只不过,刘娇与刘兴男却是不舒服了,很明显,这是卫风针对刘裕的阳谋,所谓阳谋,就是不怕让人知道! 卫风相对于刘裕的优势在于,他虽然口口声声自已没有地盘,但实际上形同于会稽之主,如果外放出去,经三两年发展,可以与会稽互相策应,这是刘裕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更何况,桓玄急于称帝,在奈何不得卫风的前提下,只能先把他赶走,赶的越远越好,称了帝把大义名份抓在手再说后面的事,凭着卫风的手段,完全有可以逼迫桓玄就范! 刘娇的美目中现出了一抹担忧,设身处地的寻思起了应对之策,可纵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美目含嗔,不满的瞪了眼卫风。 刘兴男却不服气道:“明明是算计父亲,还美其名曰补上姑母的聘礼,天下若论起无耻莫过于将军您,但父亲也不是好欺侮的,才不会中您的奸计呢,一定会有办法破解!” “呵呵~~”卫风不屑的笑了笑,向外喝道:“来人,速往山阴命陈喜将军领两万五千军尽快赶来!”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 第三二二章双双姊有了 亲卫领命离开之后,渐渐地,众人都有些明白了卫风的拖字诀究竟是怎么回事,无非是拥强兵赖着不走,给桓玄施加压力,不由陆续现出了了然之色。 褚夫人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了褚灵媛,寻思道:“灵媛,卫将军已成功入士,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践三年之约了,今晚你就与卫将军成亲罢。” “啊?”虽然早料到了有这一天,但褚灵媛仍是俏面煞白,娇躯阵阵轻颤,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每个人,包括卫风自已都以为是三年前下手太狠的结果,只有王蔓与小兰清楚真正的原因,王蔓赶忙上前,握上褚灵媛的手示以安慰,心里却是念头电转,真是让人伤透脑筋的红丸啊! 褚夫人摇了摇头,无奈道:“灵媛,卫将军当时是有些过份,可这三年来不都对你秋毫无犯吗?你怎么还记在心上?夫妻之间,要相互体谅,要往后看,阿母相信卫将军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褚爽也接过来道:“灵媛,其实卫将军反而是错有正着,如果三年前你嫁给了琅琊王,表面上固然风光,可是你再看看三年后,司马氏的这副奄奄一息模样你不后怕吗?昌明之后有二帝,确是不假啊,亡国之君的凄惨下场不用我多说,你也读过不少书了,而卫将军有情有义,又前途无限,今日你为妾虽有些委屈,但他日必不后悔!” 无论父母亲如何劝说。褚灵媛就是不表态,贝齿紧紧咬住嘴唇,美目中蓄满了哀求,可怜巴巴的看向卫风。 这令所有人均是暗感不忍,庾氏、刘娇、陈少女等知情者更是把责怪的目光毫不犹豫的投了过来,就连卫风自已都觉得如果今天晚上强娶了柔弱可怜的褚灵媛,那都不是禽兽不如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是一只禽兽。 卫风认为,有必要给褚灵媛一个心理缓冲期来适应这门命中注定的姻缘,于是大度的摆了摆手:“褚府君。褚夫人。今晚迎娶灵媛是不是仓促了些?照末将看,还是先卜个好日子,再按六礼的规矩来,灵媛的身份虽暂时没有办法。礼数却一定要做足!” 一瞬间。褚灵媛的俏面现出了明显的轻松之色。望向卫风的美目中竟多了些感激,对于她来说,能拖一天是一天啊。把六礼的程序依次走一遍,怎么着也得有两三个月吧,至于两三个月以后,逃不掉就听天由命了。 王蔓却是美目中的担忧又盛了些,她清楚,自家夫郎今日对褚灵媛越是宽容,他日的失望就会越大,当发现了褚灵媛不是处女,或会引发暴烈的反弹,可关键是,褚灵媛不愿说出实情,这让她连居中调解都没办法! “哎~~”王蔓暗暗叹了口气,与小兰交换了个只有她们自已才懂的眼神,心头双双涌上了一丝无奈。 褚爽夫妻显然没想太多,他们对卫风的善解人意还是挺满意的,毕竟谁家做父母的,不想有个体面的婚礼呢? 褚夫人满意的笑道:“卫将军有心了,既然如此,明日先让褚郎寻个高人卜一吉日,早点把日子定下,对了,你的伯父一家还不知道你入士的喜讯罢?要不这样,卫将军你亲自跑一趟,把他们接来,反正都是自家人了,今晚咱们好好为你庆贺,你看如何?” 卫风拱了拱手:“末将正有此意,这就先过去了。”说着,招呼上陈少女转身而去。 卫风一走,府里立刻忙碌起来,张灯结彩,布置出一派喜洋洋的气氛,而卫屿在得到了卫风的报喜之后,也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河东卫氏攀了门好亲啊,终于熬出头了!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卫氏一家六口被接来了卫风府邸,卫屿虽然是正宗的河东卫氏,却对褚爽这个假亲家丝毫不敢怠慢,几番交谈,倒也是气氛融融,不知不觉中,日头渐渐西沉,大殿内也摆上了酒宴。 大殿上首摆了三条几案,卫屿夫妇作为卫风的伯父伯母,理当居首席正中,庾氏作为王蔓的母亲,坐在了左侧,但一个人难免孤独,因此陈少女被拉了过去陪伴她,右侧则留给了褚爽夫妇,在一番推杯接盅之后,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只不过,卫双的俏面不但带着些不安,酒水也仅沾一下唇,满几案的美味几乎碰都不碰! 与她坐在一起的褚灵媛很快发现了反常,不禁问道:“双双姊,你为何不吃,是不是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姊姊刚刚不还是有说有笑的吗?怎么可能不舒服?”卫双忙不迭的矢口否认,然而,俏面的不安竟于转眼间演变为了惊慌! 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纷纷把目光投来,刘兴男咔滋一口咬下个酱烧狮子头之后,鼓着腮帮子劝道:“双双姊,这没什么,兴男偶尔也会没有胃口,但只要吃了,立刻会食欲大开,你先吃点清淡的,慢慢把胃口引上来就好了。” 凭心而论,卫双极其不愿食用几案上的任何食物,只是面对着满席的目光,不吃也不行,于是挟了一小块最清淡的清炒芹菜纳入口中,顿时,面色大变! 卫风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他是在魏晋时期炒菜的第一人,却由于植物油的榨炼技术不过关,因此炒菜全部用猪油,引起卫双不适的,正是那一股子猪油味道,原本令人食窦大开的浓浓肉香在一刻,竟是如此的刺鼻难闻! 卫双胸腹间的翻腾再也抑制不住,赶忙把脸面侧向一边,大吐狂吐起来! “呕~~呕~~”伴着撕心裂肺的呕吐声,每个人均是面面相觎,或多或少明白了些什么,小兰、庾氏、褚夫人、以及卫屿的妻子与媳妇不用多说,她们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分明是妊娠反应啊!而没生过孩子的女人与男人既便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却也听说过! 王蔓、陈少女等知内情者不由暗道糟糕,不知情者则是满脸的疑惑不解,唯独庾氏现出了一副看好戏般的神色,美目在卫风与卫双之间打起了转,卫屿与他的妻子李氏却是一瞬间布满了怒容! 未出阁的女儿,未婚先孕,这得是多大的丑闻啊! 不多时,卫双的呕吐声渐渐止歇,显得虚弱之极,却只能草草擦了擦嘴,便低下脑袋连头都不敢抬,娇躯也在微微发抖。 ps:谢谢春羽赠送的魔法蛋糕~~~~ 第三二三章褚爽发病 四日前,由于月事拖了三天仍未到来,这引起了卫双的注意,但那时还没有过多的往怀孕方面去想,而家里虽然由于卫风的认亲使生活水平一下子攀升到了高门甲族的水准,只不过,卫屿老俩口子吃惯了粗茶淡饭,乍一换成大鱼大肉,没几日就感觉肠胃吃不消了,因此,只能一边咒骂着自已的穷苦命,一边重新吃起了粗粮大饼。 卫双的胃口尽管不佳,清淡寡味的食物却产生不了太大的不适,所以两日前,最后一次与卫风幽会时,卫双也没提这事,而今日,被几案上的酒菜味道一冲,那胸腹间的阵阵翻腾使她确信这就是妊娠反应,自已竟然怀了卫风的孩子! 说实话,在刚刚确认的那一刹那,卫双的心里充满着欢喜,尽管妊娠反应令她很不舒服,但能为心仪的男人诞下子嗣,有哪个女子不愿意呢? 只是紧随而至,焦虑与不安便布上了心头,还伴随着不知所措,对于她来说,来的太突然,也太不是场合了,连个与卫风商量应变的机会都没有,就得直接面对着父母的怒火! 果然,李氏的面孔沉的似能拧出水来,冷冷道:“双儿,这是怎么回事?” 卫双根本不敢开口,下意识的透过发梢偷偷瞥向卫风,卫风略一点头,便站起身来,不紧不慢道:“伯父、伯母,如果双双姊怀了孕,那么,这个孩子应该是我的!” 顿时。卫屿与李氏惊呆了,张口结舌怔在了当场,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家女儿与这便宜侄子已经勾搭成奸了啊,原本他们还打算在卫风入了士之后,替卫双说一门好人家呢! 卫彻也是似明非明的目光在卫风与妹妹之间打起了转,渐渐地,目中现出了了然之色,他差不多猜出问题出在哪儿了,很可能就是第一次来这府邸。而卫风消失的那一小段时间! 卫风却如个没事人似的。走向卫双,微微笑道:“双双姊,你和我出来一下!” “哦~~”卫双怯生生的应了声,有如牵线木偶般。被卫风拉到了殿心。 卫风向上深深一躬。郎声道:“侄儿与双双姊两情相悦。恳求伯父伯母成全!” 大殿内安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卫双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而另外两个帮凶。陈少女与王蔓也双双低下了脑袋。 如果说卫双是与别人私通,卫屿夫妇俩还能大发雷霆,可偷吃的偏偏是卫风!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然与卫风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但这夫妻二人清楚,自家落到的好处要远远超过付出,这让他们的斥责始终在喉咙里打着转,就是出不了口! 李氏索性看向了卫屿,卫屿的面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重重叹了口气:“哎~~你二人除了年龄有些悬殊,双儿跟了你又得不到名份,其他本没什么,可卫将军你既入了我卫氏宗籍,双儿便是你的从姊,于礼法不容啊,更何况落到外人耳里,会如何作想?恐怕你这士籍都未必能保得住!” “诶~~”褚爽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这有什么的?自家人当面怎么还来这套?卫将军与你哪有半点血缘关系?老夫明白你的顾忌,无非是担心你那宝贝女儿不能光明正大的陪伴在卫将军身边,要不这样,老夫收她为义女,给灵媛做个伴,不就得了?至于名份,老夫都不计较,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日双儿总不会吃亏!” 褚爽拼着老脸不要替卫风说起了好话,“哎~~”卫屿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唏嘘道:“你们瞒的倒是滴水不漏啊!” 卫屿虽未首肯,可话里行间已经透出了份意味,卫双高高悬着的小心肝终于落回了胸腔,赶忙施了一礼:“双儿多谢阿父阿母成全,也谢谢褚伯父与伯母。” “咳咳~~”褚夫人清咳两声,提醒道:“双儿,你该改口了。” “呃?”卫双一怔,随即盈盈参拜下去:“双儿拜见义父义母!” “哈哈哈哈~~”褚爽捋须笑道:“好,快起来罢,今日匆忙,未能备上礼物,明日再补给你!” “多谢义父义母!”卫双开心的称了谢。 褚灵媛也款步上前,扶起卫双笑道:“姊姊,今后咱们可真成了姊妹啦!” “嗯!”卫双欢喜的点了点头,偷偷瞥了眼卫风,心想着虽然很可能一辈子都要改名为褚双了,可这有什么呢?父母仍是自已的父母,永远都不会变,更重要的是,自已可以光明正大的陪着心爱的男人,还将为他诞下子嗣! 殿内的每个人都面带着笑容,其中以卫彻最是喜欢,在他眼里,自家帮助卫风入士,卫风回报以荣华富贵,其实谁也不欠谁了,因此,他虽然有出仕之心,却始终开不了口,而如今又有不同,自家妹妹跟了卫风,这可是实打实的姻亲了,自已身为他的便宜从兄兼大舅舅,如何能不照顾? 卫彻的目中光芒闪烁,连连点起了头,在母夜叉重新换上坐席,各自坐下之后,李氏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双儿暂时更姓不失为一可行之计,但目前已经有了身孕,眼见夏日将至,这....总不能不出门罢?如果被街坊邻居看了出来四处传播,又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均是暗暗思索着,卫风却微微笑道:“伯父伯母无须操心,侄儿已有万全之策,因着炎之世兄已出任会稽内史,侄儿打算将从兄推荐过去,先委屈一阵子,历练个几年。 这几年内,建康乃是非之地,从兄远赴会稽任职,侄儿也会领军经略他乡,单独留下伯父伯母在建康总是不放心,因此,不如将全家迁往山阴住个几年,侄儿在山阴恰有一所宅子可供使用,双双姊也可以去山阴养胎,料想不出数月,桓玄定会将侄儿外放,介时侄儿会专程去山阴把双双姊接回,不知如此安排伯父伯母可满意?” 这还用问吗?简直是满意之极,关键还在于卫彻,去山阴虽然只能做一个郡太守属吏,但卫彻从未做过官,既使能一步登天,他也不知该从何着手,历练几年积累些经验,熬到卫风掌权,恰好是三十来岁年富力强之时,正是当干之年! 可以说,卫风把河东卫氏的道路已经安排好了,只要卫彻稍微有点才能,家族中兴可期! 卫屿两口子老怀大慰,满意的相互看了看,卫彻更是深施一礼,感激道:“卫将军重情重义,愚兄唯有不负所望,方能报得一二!” 卫风略一侧身让过,伸手示意道:“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从兄快快起来。” 卫彻讪笑着坐回地席,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卫双,不舍道:“双双姊,你有孕在身我不能照料,只是委屈你了。” 卫双无所谓的笑道:“卫....卫郎不必为妾担心,有阿父阿母与兄嫂在,妾会好好的替你养着孩子,何况你自已都说了只是几个月工夫,妾能等的来。” 王蔓接过来道:“双双姊,话是这么说,但山阴人生地不熟的总是不方便,要不这样罢,由少女陪着你回去,刚好也能张罗些琐事,少女你看如何?” 卫双每次与卫风私会,都是被陈少女拐出来的,相对来说,与卫屿这一家子比较熟悉,陈少女向上看去,目光略有些躲闪,卫屿老两口子面带微微笑,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 于是,陈少女微红着脸颊点了点头:“请将军与姊姊放心,少女会照顾好双双姊的。” “好了!”褚爽举起酒盅哈哈大笑道:“卫将军双喜临门,来,咱们都干了为他庆贺!” 除了卫双以茶代酒,众人一饮而尽,气氛也攀升到了顶点,就在这时,褚爽突然发出唔的一声闷哼,紧接着,脸面挤满了痛苦之色,不自觉的伸手紧紧捂住腹部! 褚夫人立时大惊失色,一把扶住褚爽,急声问道:“褚郎,你怎么了?” “为....哎唷!”褚爽倒抽着凉气张开了嘴唇,可是这一张嘴,一缕血丝竟从嘴角溢了出来! “褚郎,你....你究竟怎么了?你别吓妾啊!”褚夫人失声尖叫,急的眼眶中都蓄满了泪水! 席中诸人也纷纷拥了上来,面带焦急,“父亲~~”褚灵媛更是在一声悲呼之后,从另一边搀住了褚爽。 就这几息工夫,褚爽已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里发出阵阵的细微呻吟。 王蔓连忙唤道:“卫郎,你快给褚伯父瞧瞧!” 这倒令褚灵媛母女记了起来,当初卫风闯入自家府邸,褚爽被气的突发急病,那时比现在还严重,又是喷血,又是昏迷,却不也是这人施妙手救过来了吗?不禁美目中现出了些希望,双双向卫风看去。 卫风也不多说,在褚爽身边蹲下,抓起手腕,把手指搭上,褚爽的脉象弦劲,宏大,这令卫风眉头一皱,数日前没当回事的两个细节顿时呈现在了眼前,即莫名消瘦与恶心无食欲。 两个最糟糕的字眼不由浮现在了脑海当中,癌症! 由于中医里没有癌症这个概念,仅凭脉象难以确诊,因为,卫风还得辅以其他的手段才能确定。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 第三二四章生死难卜 卫风捏开褚爽的嘴巴,拿软布拭去血迹之后,细细看去,褚爽的舌头淡白色中略有些发紫,舌苔又灰又厚! 这让他心里一沉,也顾不得在场的众多女人,利索的解开了褚爽的衣衫,露出了那副瘦骨嶙峋的身体! 卫风先向锁骨摸去,这里是淋巴结,果然,淋巴结肿大!接着,又摸向了腹部,随着手指在腹腔四周的轻轻按压,竟然能隐约听到腹腔内有细微的水声响动,如果稍微用点力,还可以按压到包块,尤其是每当按压下去,褚爽的呻吟声都似乎要大出几分! 褚爽贪好杯中之物,在卫风前世,经临床反复论证,酒精本身就是肝癌的致癌因子,长期嗜酒会造成肝硬化,肝硬化有极大的概率会转变为肝癌,虽然缺乏临床诊疗手段,但根据褚爽的各种表症,卫风有九成九把握可以确定,褚爽即便不是肝癌,也是肝硬化晚期,随时有转变为肝癌的风险! 无论肝癌、胃癌,或是绝大多数的癌症,起病都比较隐匿,早期一般没有任何症状,当患者出现明显的临床症状时,病情往往发展到了中晚期,换句话说,基本上是回天乏力。 癌症的本质是人体免疫机能的孤注一掷,当免疫系统感受到自身的免疫能力不足以抵挡外邪入侵时,便会大肆滋生癌细胞,吞噬人体中的有害物质,但这一过程不可控,白细胞有辨认能力。而癌细胞没有,它们会杀死吞噬正常细胞,最终使人死于极度虚弱与痛苦当中! 所谓的治疗手段,运气好加上心情开朗与相对保守的疗法,无非是多活个几年罢了,至于治癌必用的化疗,有很多人不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化疗! 卫风唯一能祈祷的,则是褚爽并不是肝癌,只是肝硬化晚期。肝硬化不会直接导致患者死亡。至死是由于细胞癌变与身体排毒,根据研究统计,肝硬化晚期患者,有三分之一是被吓死的。另有三分之一是被治疗药物毒死。只有三分之一是由病情导致的死亡。 而治疗肝硬化晚期的最先决手段。便是消除控制腹水,防止并发感染! 但卫风面临的难题是,他没法确诊这究竟是肝癌还是肝硬化。虽然褚爽暂未发低烧,按压肝区周围时也没有明显的疼痛加剧,却是消瘦明显!要想确诊,除非打开腹腔观察肝脏,只是依着现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预先麻醉,那开膛剖腹的剧痛,褚爽能经受住吗?说不定会活活痛死! 卫风感到了为难,陷入了沉思当中,上一回褚爽昏迷时,他很快就找到了对症方法,而这一次只是眉头越拧越紧,始终一言不发,令得褚灵媛母女俩的心也越沉越低,周围的人全都紧张的看着,连大气都不敢透。 整个殿内,只有褚爽的沉闷呻吟声,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褚灵媛再也忍受不住,小心翼翼问道:“卫将军,父亲....如何了?要不要紧?” 其实卫风很想说你父亲已经处在了生死边缘,可这时,势必不能直话直说,因此略一迟疑,才道:“褚府君由于长期饮酒过度,导致肝脏受损,今日很可能是因为在大喜的刺激下,把病症给激发了出来,如今腹中有过量积水,当务之急,唯有先把积水排出,再根据身体情况做下一步的治疗。 这样罢,我开两道方子,一道是理气化瘀、利水消肿,另一道是调整阴阳,扶正祛邪,每日都要照方服用,同时要尽量减少食用过咸的食物,盐份越少越好,喝水也要控制,酒更是半点不能沾,日常饮食以粥汤、藕粉等甜性食物与新鲜蔬菜为主,要多食用柑桔、寒瓜、桃、杏等水果!”说着,向外唤道:“来人,取纸笔来!” 两名母夜叉匆匆步入殿内,在案上铺上了纸笔。 卫风当场写了两道方子,递给母夜叉,又吩咐道:“自即日起,你二人贴身侍奉褚府君,必须昼夜观察,要准确记录每半个时辰的出入水量,每日要测量腹围一次,要随时观察大便的颜色与质量,如果发现再有出血或者昏迷先兆,以及其他突发急症,要立刻通知我!” “遵命!”两名母夜叉施了一礼。 卫风没有直接回答褚灵媛,而是交待了诸多注意事项,这与他的风格极为不符,也从侧面反映出褚爽的情况并不乐观,殿内诸人的心头纷纷蒙上了一层阴影,褚灵媛与褚夫人也是紧紧抿上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水落下。 对于卫风的医术,虽然他不是专职大夫,可知情者都对他抱有充分的信任,仿佛如果他都不行,其他人是根本不用考虑,因此竟没人生出另请名医的念头。 褚爽也是这么想的,这时,勉强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道:“卫将军,有劳你费心了,哎~~其实早十来日的咳嗽与恶心欲呕便是预兆,只是老夫没放在心上,古人诚不欺我,小病不治,大病难医啊!老夫这病能治则治,不能治也无须强求,天意如此,如之奈何?老夫再有几年将至五旬,也不算夭寿了....” “父亲,您不要说了!呜呜呜~~”褚爽还在喋喋不休,褚灵媛已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扑通一下跪在了褚爽身边,连带褚夫人也抹着眼泪跪了下来。 卫风眉头皱了皱,提醒道:“褚府君,正如您所说,生死由命,想开点,宽阔的胸怀与乐观向上的态度对于恢复病情很有用处,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只差先死与后死,您说可是?” “呵呵呵呵~~”褚爽艰难的笑道:“是老夫着相了。” 卫风又转回头道:“灵媛,褚夫人,如果褚府君能下床,一定要让他在院子里走走,同时还要多关心、多体贴,生活上多加照顾,精神上多加安慰,以树立加强治疗疾病的信心,促使疾病早日康复,如果褚府君乱发脾气或是胡乱咒骂,也要忍着受着,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自已也要有信心,不要整日哭哭泣泣,免得对褚府君造成不好的影响!” 卫风清楚癌症病人的恐怖,到了晚期,基本是见谁骂谁,既便是至亲都受不了,所以才要特意提醒。 “嗯~~”母女俩相继拭去了眼泪,点头应下,褚夫人却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褚郎,要不要把秀之、炎之与喻之叫回来?” “不用!”褚爽不假思索道:“叫他们作甚?难道为夫还缺了人端水倒药?这事暂时不要透露,让他们安心在会稽呆着,莫要分心,如果真的不行了,再回来也不为迟,为夫的情况为夫有数,现在还没到死的时候,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罢。” 第三二五章桓修提亲 褚灵媛看了眼卫风,咬咬牙道:“父亲,您要不要留下来?卫将军也好有个照料。” 褚爽轻轻摆了摆手:“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府宅,何况哪有外舅在女婿家里养病的?卫将军的意思为父明白,为父这病,七分靠调养,三分靠药石,照着方子服药便是,不用留下来的。” 卫风原本也有把褚爽留下的意思,可是褚爽说的也在理,于是点了点头:“褚府君请安心调养,末将会时常过府探望您的。”说着,向外唤道:“来人,抬副担架上来,把褚府君抬回去,尽量轻点,匆要颠着磕着。” “遵命!”很快的,四名亲卫抬着副担架来到了殿上,众人小心翼翼的把褚爽扶了上去,褚灵媛与褚夫人告辞之后,与卫风指派的两名母夜叉匆匆而去。 由于褚爽病发突然,酒宴也没法继续,卫屿一家六口由卫风派人护送着离开,原本还热闹非凡的大殿,立时变的冷冷清清。 王蔓的美目中现出了一抹担忧,忍不住问道:“卫郎,之前你含糊其词,你现在告诉妾,褚世伯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卫风也不隐瞒,老老实实道:“最坏的情况是熬不到今年秋季,如果稍好一点,也只能多活几年,即使出现了奇迹能够痊愈,恐怕也不会有精力打理朝政了,至于具体是哪一种,还需要观察才能确定。” 刘兴男破天荒的走上前,扯了扯卫风衣袖。不依道:“将军,难道您也没办法了吗?您就不能把世伯救回来?” 庾氏摇了摇头:“兴男,卫将军只是人又不是神,人哪有无所不能的?凡事尽了力就好,咱们能做的,无非是向上天祈祷而已。” 卫风也失去了调侃刘兴男的心情,跟着道:“刘兴男,你如果不想你父亲将来也变成这模样,最好让他把酒戒掉,酒这玩意儿。害人不浅哪。远的不说,前有前赵主刘曜因嗜好杯中之物被石勒生擒,后有孝武帝贪杯废政,长期喝下去。还伤害肝脏。平民百姓贪杯倒也罢了。为政者,切不可迷恋于醉熏熏的感觉。 当然,男人应酬多。某些场合不喝也不行,但在自家里,能不喝尽量不喝,你看我,什么时候自斟自饮过的?” 刘兴男深以为然,连连点起了小脑袋:“兴男下次见着父亲,一定会提醒的,对了,将军您不是与父亲为敌吗?干嘛关心起他了?您不会又在耍诡计吧?” “哧~~”卫风轻笑一声:“羊祜与陆抗知不知道?我与你父亲为敌是不假,但我会堂堂正正击垮他,我需要的,是他向我臣服,而不是他的性命!”说着,把美目中刚刚现出一丝欣慰的刘娇拉向了怀里,郑重道:“娇娇姊,双双姊已经有了,你也要抓紧啊,今晚我给你播种,早日怀上一个给褚府君冲冲喜。” ‘这是人说的话吗?’刘娇暗暗啐骂,却玉面含羞,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卫风又向小兰招了招手:“小兰,把清蕙交给庾夫人和王蔓,娇娇姊坐功了得,你今晚也来,跟在后面学学,别老是躺着,不同的姿势会带来不同的感受。” 小兰又羞又恼,低低垂下了蝽首,卫风还要把目光投向王道怜,王道怜已是早有感应,忙不迭道:“道怜与兴男出去叫几个姊妹把大殿收拾了!”说完,一把拽上刘兴男,滋溜一声不见了踪影.... 当天夜里,自然是春光无限好,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卫风忙的不亦乐乎,他每天都要抽空去褚爽府上探视病情,而谢混的庆功宴也由于褚爽的病情泡了汤,谢氏诸人原有去探望的打算,卫风却担心会影响到褚爽休养,因此婉言谢绝了去,此外,卫风还专门抽了个空去拜访了陆仲元,以感谢在入士上的援手之德。 但最令他意外、最无奈,也最挤占时间的,还是那几十门因着太原王氏诸多女子而结成的便宜姻亲登门祝贺! 要知道,卫风取得了中等士人的身份,中等士人在官方称呼为普通高门,比高门甲族低一等,但与这些人身份平齐,何况卫风又升任广陵太守,手握数万雄兵,一跃而为一实力派人物,不借此良机加深感情反而不正常了。 忙忙碌碌中,五天一晃而过,卫风的骑兵驻扎在白荡湖,未有任何异动,建康从表面上看一派平静,而京口,也同样如此,桓修采用两手抓的策略,一手在北府军中遍插亲信,另一手仰仗刘裕、何无忌、刘毅等较年轻的将领,初步掌控了京口、晋陵的大致局面,至少他自已是如此认为。 因此,桓玄在得知这一喜讯之后,下令给桓修带上部分北府将领入京述职,尤其是刘裕,因其在北府第二代将领中名头最响,他要亲自见一见。 四月初六,正是春风未褪,夏燥未生,天气不冷不热之时,这一天清晨,桓修领着诸将从京口码头登船,他将溯江而上,大约傍晚时分可以抵达石头城。 不多时,三艘战舰缓缓驶离了江岸,扯起风帆向大江上游行去,桓修等人都站在船首,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对面,对面是广陵,暂时被高雅之与刘敬宣占据。 刘裕的神色略有些复杂,凭心而论,他对刘敬宣还是有着几分情义的,只是他也清楚,大晋的土地上,再无刘敬宣的立足之处,无论是桓玄还是卫风,必欲取之而后快,刘敬宣要想活下来,唯一的可行之计则是立即弃广陵投奔北方胡虏! 然而,刘敬宣正厉兵沫马,还存有拼死一搏的打算呢! 刘裕暗暗为刘敬宣焦急,桓修突然古怪的看了眼刘裕,故作不经意道:“刘将军,昨日南郡公传来的诏文中,提到了朝庭任原会稽都尉卫风为广陵太守,不知你可清楚?” 刘裕虽然歇力掩饰住面容不变,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竟然会由卫风出镇广陵?他不认为刘敬宣会是卫风的对手,卫风一旦渡江,必会把刘敬宣与高雅之一网打尽,可是他根本束手无策,跟在桓修身边,连通风报信都没可能。 更可虑的是,卫风任广陵太守,意味着侵入了北府军的地盘,北府军中固然有部分人士对卫风存有好感,但北府军又有很强的排外性,虽然刘裕一眼就看出了桓玄在使用坐山观虎斗这一老掉牙的策略,同时他也不相信卫风看不出来,可这是个一跃冲天的机会,经营的好,可以把大江作为纽带,联结广陵与会稽,给建康带来强有力的压迫! 设身处地,把自已摆在卫风的位置,尽管明知这是个坑,也会心甘情愿的往坑里跳,何况因着卫风的强势与手段,如何会不对广陵,乃至江北的北府军势力进行清洗收编?可以预见,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卫风与北府军之间必然会暴发激烈的冲突! 要知道,在未成气候之前,刘裕绝不愿意与卫风正式走上敌对的道路! 这一刻,刘裕无比盼望立刻就回京口,他想听听刘穆之的建议,桓修却仿佛没觉察出刘裕的异常,又淡淡道:“刘将军,听说你与卫将军颇有些渊源,不知可有其事?” 要说渊源,刘裕自已都没办法把与卫风的关系做出准确定位,再论私交,这人对自已有过救命之恩,却又生过杀机,互相之间也谈不上肝胆相照,以算计居多,可以勉强理解为比泛泛之交好一点,只不过,自已的妻子、妹妹、女儿对卫风的好感是毫不掩饰! 至于公事,自已与卫风之间会逐渐走上敌对的道路不可逆转,可是诡异的是,自已并不敌视他,反而是惺惺相惜居多,有时还会生出一种知已的感觉,当真是剪不断,理还断,个中的恩怨纠结,又有谁能道得明,说的清? 当然了,这些不可能向桓修说明,刘裕收拾起心情,施礼道:“回将军,因着援手之德,舍妹对卫将军一往情深,末将虽极不情愿,也曾劝阻过,奈何舍妹铁了心,数次劝说无效之后,只能把舍妹许给了卫将军做妾。” 刘裕言下之意是妹妹给卫风做妾,这是连姻亲都算不上的关系,反而是为了照顾妹妹的感觉不得不为之,多多少少有些不情愿,三言两语把自已与卫风的复杂关系开脱了去,他认为,除了家里的三个女人,包括刘穆之都不会清楚内情。 “哦~~”桓修果然没有起疑,理解的点了点头,再问道:“听说刘将军有一女名为兴男,生性跳脱活泼,去年拒了道和(刘穆之表字)的求娶,不知时至今日可有婚配?” 刘裕顿时浑身一紧,暗道了声侥幸,桓修的意思呼之欲出,不是求娶为何要提刘兴男?还亏得提早送走了啊,只是紧随而至,他又生出了一丝担心,如果桓修铁了心一定要迎娶这该如何是好?自已的情况桓玄必然已经调查清楚,推说刘兴男另有婚嫁显然不可能! 短时间内,刘裕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咬咬牙道:“兴男刁蛮任性,在擅自拒了道和家大郎君之后,恶名已渐渐传播开来,是以再无人上门求娶。” “哈哈哈哈~~”桓修捋须笑道:“别人讲究女子要娴慧温婉,我桓氏却偏偏喜欢泼辣的媳妇,本将亡兄恭祖(桓嗣)子胤已成年,尚未婚娶,今日本将就作个鲁仲连,不知刘将军意下如何?” 第三二六章联袂拜访 桓修捋须微微笑,一副我就认定了你的模样,刘裕却是心肝猛的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心里以最快的速度把桓修的十八代祖宗给草了遍! 只是,草归草,表面上还不能让桓修对自已生出疑心,联姻是拉近两方关系的有效手段,也合乎情理,刘兴男未嫁,桓胤未娶,桓修又是自已的顶头上司,坚辞不嫁只能让人认为自已是怀有贰心,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想法! 刘裕恰到好处的怔了一怔,随即现出了受庞若惊之色,连施礼都忘了,不敢置信道:“将军,您这是....桓氏乃高门甲族,而末将这刘氏只是小门小户,末将不敢高攀啊!” “诶~~”桓修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德舆,本将都不在意,你又哪来的门户之见?再把话说回来,你刘氏出自于汉高祖弟楚元王一系,放在数百年前,我桓氏的先祖见着,还得称一声臣才是! 虽说你刘氏历数百年家道中落,但德舆你人材难得,只要忠于南郡公,再有本将从旁提携,还怕不能重振门楣?你说可是?” 说到这个地步,刘裕明白再推拒必会惹来桓修的不快,只得硬着头皮道:“将军所言甚是,可兴男的性子野惯了,上回与道和家大郎君的婚事便被她私自回绝,末将担心故伎重演,因此....因此末将认为还是与她当面说清为好,而这段日子兴男不在家。等她回来,末将定当携女登门拜访!” “哦?”桓修不解道:“兴男去了哪里?” 刘裕讪讪道:“兴男随她姑母去建康游玩一段时日!” 刘裕显得颇为难以启齿,这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难以启齿,别说刘兴男的去向,即便连刘娇的婚事都没几人清楚,他总觉得把妹妹许给卫风做妾挺丢人的,因此与臧爱亲能不提尽量不提。 这一刻,船头并不止刘裕和桓修两人,还有其余将领。刘裕虽然含糊其辞。只说去了建康,可是先前已经提到把妹妹许给了卫风做妾,这不摆明了刘兴男跑卫风家了吗? 侄女去姑父家游玩,父母都不在。只有一个姑母在身边? 由于卫风无论去哪。身边都带着母夜叉。其中如陈少女、王道怜又是一等一的姿色,在潜意识中,已经给人留下了贪花好色的印象。娇滴滴的小侄女与色迷迷姑父瓜田李下,会不会发生些什么?船首众将,不管来自于桓氏还是北府,都纷纷现出了古怪之色! 刘裕只觉得脸面有些发烧,咬了咬牙,又解释道:“都怪末将早几年不务正业,对兴男缺了管教,以致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子,如果不依着她,她就要死要活,在家搞绝食自杀,久而久之,末将与妻室都烦厌了,也就随她去了,哎~~都是末将管教不当啊!” 桓修也颇为发愣,片刻之后,干笑了两声:“令爱的脾性确是与众不同,不过无妨,性子越野,本将越是欢喜,要不这样,今晚见过了南郡公,明日一早,本将与你去卫将军府上,一来与令爱知会一下,二来卫将军名声远播,本将也对其人颇为好奇,如今既被任为广陵太守,于情于理都是本将的属下,见一见亦是无妨。” 刘裕赶忙拱了拱手:“谨遵将军安排!” 桓修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就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刘裕的心里却是乱作了一团,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见桓玄他并不担心,但对于明天会发生什么,一点底都没有! 当天傍晚,舰队抵达了石头城水寨,由于石头城的用途是作为军事堡垒与屯积如粮米、兵甲、石头等战略物资,居住并不舒服,因此桓玄把桓温旧宅稍做改建,做为了丞相府,而司马道子的府邸,因着政治敏感性,至今仍是空置。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一行人上了岸,立刻入丞相府拜见桓玄,桓玄把桓修召入密室听取汇报,对于京口形势,他认同桓修已经初步掌控的判断,对于桓修欲与刘欲联姻也表示了支持,短暂的交谈结束之后,便摆上盛宴款待京口诸将,列席的另有新任大司徒王谧,也就是当年从刁逵手中救出刘裕的那位,笼络的意味不言而喻。 当天夜里,京口诸将被安排在了丞相府暂住,第二天一早,桓修招呼上刘裕去见卫风,而卫风,已经先一步赶往了褚爽府邸。 自从发病之后,褚爽的身体立刻垮了下来,印证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的老话,对此,卫风也没太多的办法,唯有尽自已所能尽量延长褚爽的性命。 按照习惯,卫风每天都要给褚爽把脉,这时正坐在床头,微闭双目细细体会着脉搏传来的信息,褚夫人与褚灵媛,还有在家呆不住的刘兴男,全都紧张的看着。 褚灵媛忍不住小声问道:“卫将军,父亲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好转?” 这几日来,褚灵媛对卫风的印象大有扭转,卫风不光给褚爽每日把脉,有闲暇还陪着在小花园里走走看看,东拉西扯什么都聊,令褚爽始终都保持着轻松愉快的心情。 尤其难得的是,卫风曾叮嘱过母夜叉留意褚爽的大小便,可大小便这玩意先不说臭味,寻常人对着一堆黄白之物根本看不出名堂,母夜叉正是如此,没办法,只能由卫风亲自辨别。 卫风对褚爽的细心照料,几乎与膝下孝子没有区别了,使得褚灵媛看到了这个男人温情的另一面,可是心里反而更加的不安,也是悔恨交加,这要命的红丸啊,上哪儿再去找一个来呢? 褚灵媛正以掺杂着不安与焦虑的目光看向卫风,包括褚夫人与刘兴男,她们都希望卫风能说一句病情已有起色,而不是每天含含糊糊的那些套话。 卫风虽然很想安慰她们,却不知从何开口,在肝癌与肝硬化晚期之间,他越来越倾向于肝癌! 褚爽虽然嘴上不说,也不呼一声痛,可是有时扶着他散步时,卫风能感觉到褚爽的肌肉紧绷,显然在承受着痛苦,更可虑的是,就这几天工夫,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要知道,肝硬化晚期,不会让人明显消瘦,只有贪婪的癌细胞才会吞吃人身体内的每一分营养! 卫风正暗暗寻思着措辞,一名母夜叉却匆匆而来,施礼道:“禀将军,您的兄长刘寄奴与徐、兖二州刺史桓玄登门来访。” “嗯?父亲怎么来了?”刘兴男脱口而出。 褚夫人也跟着道:“卫将军,既然有人来,你与兴男先回去罢,褚郎应该不会有事的。”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第三二七章趁火打劫 褚爽也挥挥手道:“卫将军,你去罢,老夫不碍事的,广陵隶属于徐州刺史部,于情于理,都该是你去拜访桓修,而不是桓修上门,他既然主动来访,必是不怀好意,你要小心应付啊。” 卫风不经意的笑了笑:“请褚府君放心,末将有数的,灵媛、褚夫人,褚府君有任何异常,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嗯~~”褚灵媛点了点头:“卫将军,拜托你了,你也要当心,别被桓修算计了去。” 这还是褚灵媛首次流露出对自已的关心,如果褚爽没生病,卫风倒是很愿意与褚灵媛调笑一番,以改善自已在她心目中的恶劣印象,可这时显然不合适,只是报以了个善意的微笑,便招呼上刘兴男,向着外面走去。 刚刚迈出褚府大门,刘兴男就忍不住道:“将军,桓修在名义上是您的上司,该不是来催促您出兵攻打广陵的吧?” 卫风突然嘿嘿一笑:“桓修催我出兵,一纸军令即可,何须亲自上门?你别忘了,一起来的还有你父亲,多半是来把你领回家的,你的王蔓姊姊在你家曾提醒过,桓修有与你父亲联姻的可能,说不定,正是为了此事登门,你反正要嫁人了,要不?念在咱俩的情份上,是不是把红丸先给了我免得便宜别人?不用太久,半个时辰足够,我带你去建康最豪华的青楼开个房间!” “啊?”刘兴男的俏面一瞬间苦了下来,不满道:“将军。都火烧屁股了,您还有心思说笑啊?还不想想办法?兴男不想嫁给桓家人,真要嫁还不如当初嫁给刘虑之呢!” 卫风收起笑脸,神秘兮兮道:“刘兴男,你只要听我的安排,我可以保证谁都带不走你,而且你父亲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管你的事,但是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放心,我虽然骗过你也利用过你。可这恰恰说明了我心里是装着你的。假如你嫁了人,在别人的胯下婉转承欢,这对我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你可明白?” 刘兴男也顾不得卫风的轻薄话了。忙不迭的问道:“将军。您有什么办法?” 卫风不答。顾左右而言他道:“刘兴男,你以后用不着每天都跟着我探望褚府君,你如果在府里闷的慌。可以去隔壁找文蝉与文丽,如果担心晋陵公主会从中作梗,你就让王蔓或她母亲把你带进去,好了,赶紧走罢。”说着,一拉马缰,飞身跃上了战马。 “不说就算!”刘兴男很不甘心的瞪了眼卫风,随即跨上战马,与十来名亲卫和母夜叉向着自家府邸飞驰而去。 卫风家与褚爽家并不远,都在城东南一带,卫风住在乌衣巷,褚爽家位于小长干靠近瓦官寺,约摸小半刻,一行人已回到了府中,远远就能看到,在大殿内,刘裕与一名中年男子席地而坐,另有王蔓和刘娇坐陪,不用说,这名中年男子正是桓修! 卫风领着刘兴男不紧不慢的踱入大殿,向刘裕略一拱手:“刘兄何时来的建康?怎也不着人通知卫某?” 刘裕显得略有些心事,起身回礼道:“愚兄临时受南郡公之召昨夜到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徐、兖二州刺史,右将军,桓修桓承祖将军!” “哦?”卫风装作措手不及,连忙向桓修深施一礼:“原来是桓将军当面,请恕末将眼拙!” “诶~~”桓修慢悠悠的从席上起身,摆摆手道:“卫将军果然一表人材,来,快快请起。” “多谢桓将军!”卫风称谢起身。 桓修又问道:“如今高雅之与刘敬宣盘踞广陵不走,听说相王余孽司马休之也投靠了这二人,并不断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恐怕拖下去,终成朝庭心腹之患,卫将军既被任为广陵太守,理当尽早赴任,请问何时渡江北上?” “这个....”卫风眉头一皱,为难道:“桓将军您也清楚,暂时末将只有五千骑,野战奔袭或可勉强使用,攻坚破城怕是力有未逮,因此末将又从会稽调了些兵马,旬日之内可到,介时,末将会尽快渡江,力争擒来三贼首级!” “好,本将先祝你马到功成!”桓修现出了满意之色,又瞥了眼刘兴男,向刘裕问道:“德舆,这位可是令爱?” 刘裕昨晚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都在想着刘兴男的问题,却始终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对于他来说,除了与桓修翻脸,再没有了推却这桩联姻的可能,只是,翻脸也意味着他等不到桓玄登基的那一天,已经被先行清洗掉了。 其实枭雄人物,事业要大于亲情,刘裕虽然不愿意牺牲刘兴男,但如果二者不能两全,那只能放弃亲情,唯一还有些指望的便是卫风,期盼卫风能因着与刘兴男的特殊关系想出个应对之策。 刘裕隐秘的看了看卫风,示意道:“兴男,这位是桓将军,快过来见礼。” 刘兴男也是小心肝一提,畏畏缩缩上前,勉强施礼道:“兴男见过桓将军。” 桓修灼灼的目光打量着刘兴男,他昨天对刘裕说过,桓氏子弟喜欢刁蛮泼辣形的媳妇并不完全是虚言,桓氏自桓温时起,已被打上了兵家子的烙印,族中稍微成点器的子弟均在军中各任要职,长期置身于行伍当中,审美观自然也倾向于刚健婀娜。 当然,其他类型的美女桓氏子弟也是喜欢的,只是相对而言,稍微强势点的女人可以做为贤内助使用。 渐渐地,刘兴男的俏面现出了不耐烦,桓修这才收回目光,呵呵笑道:“世侄女英姿爽飒,颇有乃父之风啊,来,不须多礼!” 桓修带着满脸笑容,又给刘裕递了个眼色。 刘裕心知关键时刻来了,顿时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兴男,今次桓将军是特意为你而来,桓车骑(桓冲)之子仁祖兄少有美誉,曾任江州刺史,后不幸卒于官上,被朝庭追赠南中郎将,谥曰靖,仁祖兄子胤承父遗风,谦逊待人,胸怀大志,今年刚刚成年,尚未婚娶,因而桓将军欲替亡兄子桓胤贤侄与你结为秦晋之好,你去年任性了一次,今年可不能再胡闹了,莫要负了桓将军的一番好意啊!” 刘裕这话桓修听着还是挺满意的,不由捋须点起了头,刘娇却是又惊又急,一愣之后,连忙道:“阿兄....” 王蔓一把扯住刘娇,向卫风瞥了瞥,示意还有这个人呢,刘娇也回过味来,但美目中仍带有一丝担心。 刘裕虽然表面上作出了一副赞同的模样,实则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不禁又偷偷看向了卫风! 卫风回报了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刘裕刚把心放下,紧接着,卫风的脸面却布满了诧异之色,责问道:“刘兄,卫某与兴男情投意合,早已两情相悦,你怎可把她许给别人?” 刘裕呆住了,他没料到卫风会冒出这样的话,这哪是帮自已,这是趁火打劫啊,趁着自已被桓修逼迫,顺势把刘兴男纳为私宠! 刘兴男也明白了卫风哪来的信心,小芳心里连声暗骂,可是,她能说什么呢?不承认便是嫁给桓胤的结果,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桓修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卫将军,你在开玩笑罢?天底下哪有姑父动上侄女心思的道理?传出去不怕堕了你河东卫氏的名声?本将明白,你是担心兴男所嫁非人,故才以言语相激,这你可以放心,本将那侄儿乃是先父(桓冲)长房长孙,在我桓氏子弟中聪慧不群,将来必得南郡公重用,兴男侄女也将妻以夫荣,这有何不妥?” 桓修自认为好言好语,给足了卫风面子,不料,卫风丝毫不给他面子,不假辞色道:“桓将军这话好没来由,琅琊王与谢氏文丽订亲,他们是舅父与外甥女的关系,血液中始终带着亲缘,而末将与兴男,虽名为姑父与侄女,却无亲无故,八秆子也打不着,为何不能纳娶兴男?礼法可有规定姑父不能以侄女为妻?”说着,转头招了招手:“兴男你过来!” “噢!”刘兴男扭扭捏捏的来到了卫风身边。 卫风手臂一圈,把刘兴男搂入怀里,微微笑道:“刘兄,卫某原打算过段日子便向你提亲,不过,既然你光临寒舍,那就实话实说了,我与兴男已有了夫妻之实,虽然我答应过你不取兴男的红丸,奈何兴男青春靓丽,又对我一往情深,在某一个酒醉的夜里....哎~~情难自禁啊,我不得不向你与嫂嫂说声报歉了。 其实刘兄理该清楚,男人嘛,总有管不住下半身的时候,这事你不要怪娇娇姊,娇娇姊不知情,要怪,只能怪我太喜欢兴男了,算了,多说无益,但请刘兄放心,我一会定对兴男负责的。” 刘兴男也惊呆了,她也没料到卫风会如此无耻,刚要出于本能的分辩,卫风已在她的小蛮腰上轻轻一拧,这让她明白过来,今日只能不顾女孩子的名节吃个哑巴亏了。 刘兴男忍不住回想起了在新罗发生的那一幕,虽然红丸未失,可浑身上下都被这人摸遍了,尤其女儿家的那处也被他的手指探了进去,与真正的同登床榻有多大的区别呢?不禁俏面通红,现出了一副羞恼难当的模样!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三二八章外舅在上 刘兴男通红着脸,非但没有任何的不满或反对,反而如小鸟依人般偎在了卫风怀里。 自家的野丫头何时现出过娇羞的神态?刘裕立时对卫风的鬼话信了九成九! 他突然意识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依然是卫风,如果不是刘兴男被卫风盅惑拒了刘虑之的婚事,自已哪里用的着为躲避桓氏把女儿送入狼窝?后面的一系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更令他没脸见人的是,妹妹做了妾,女儿也给同一人做妾,姑侄二人同侍一夫,这情何以堪啊?假如时间能倒流,他宁可把女儿许给桓胤也不会送到卫风手上,大不了以后灭了桓氏让刘兴男再嫁便是,刘娇孀居二婚不也好好的吗? 这一刻,刘裕悔的肠子都青了!也不怪刘裕懊恼交加,这的确没脸见人! 倘若不是知情,王蔓与刘娇也铁定会信了卫风的鬼话,关键在还于刘兴男配合的像真的一样,两个女人双双现出了哭笑不得之色! 她们都清楚,这下子弄假成真了,卫风已牢牢的把刘兴男绑在了身边,既便刘兴男再想嫁人都未必会有人要,这不仅仅关乎贞洁,而是刘兴男不守妇道与人婚前同居,这牵涉到品性问题,刘兴男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终生不嫁,要嫁只能嫁给卫风! 桓修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与刘裕联姻,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并不完全是欣赏刘兴男的脾性。刘裕在北府军中颇得军心,结为姻亲可以更好的为自已所用,而如今,刘兴男失了身,既使自已不在乎强行结亲,可自已那大侄子能愿意吗? 要知道,妻与妾不一样,妾的地位不高,有时权贵会相互玩弄甚至交换对方的妾,妾讲究的是美色。是供男人淫乐的工具。贞洁方面没有要求。 妻却不同,是男人的生活伴侣,是要相依相守过一辈子的,地位也受律法保护。在贞洁方面除非事出有因。否则谁都不愿意自已的妻子是被别人玩弄过的。 具体到桓氏。眼见天下在手,即将无比显赫,却哭着闹着娶个破鞋进门。而且还是个不在乎自身贞洁的女人,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被人指指戳戳? 桓修不禁暗感恼火,忍不住道:“卫将军,刘将军出于信任,允爱女来你府上暂住些时日,你倒好,背着刘兄监守自盗,哄骗幼女,莫非不怕天下人悠悠众口?” “哦?”卫风淡淡道:“末将与兴男真心相爱,爱到情浓难免会情不自禁,这乃人之常情,何况有都有过了,难不成末将还能再变个红丸出来还给兴男?桓将军你说可是?” 桓修原本还是恼火,这时已是怒火冲天了,卫风摆出了一副我就是玩了人家的女儿,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偏偏桓修的确拿卫风没有办法,刘兴男还未许入桓家,要讨公道,也只能由刘裕出面。 “哼!”桓修重重一哼,恼怒的眼神投向了刘裕,个中的责怪毫不掩饰! 卫风却象是想起了什么,跟着又道:“桓将军,你刺徐、兖,末将只是广陵太守,按理说是你的下属,你斥责末将本无可厚非,可是末将与兴男的感情纯属私事,自古以来从未有领军大将过问下属私事,你是不是手伸的太长了?” 卫风的话,充满了**裸的挑恤,丝毫不给桓修脸面,桓修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怒道:“好,你果然够种,霸人妻女竟还能振振有辞,果然是个人物,本将倒是小看你了!” 刘裕则是眉头微皱,他很不理解卫风急于激怒桓修的原因,出于习惯,暂时把刘兴男抛去一边,暗暗寻思起了卫风的意图,这不怪他,他认为卫风冷静而又思维缜密,每一步行动的背后都隐藏着目地! 只不过,卫风就像个刺头般,刚刚惹完了桓修,又把目光转向了刘裕,煞有介事的问道:“刘兄,我与兴男每次欢好之后,就时常在想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卫某蒙你与嫂嫂青睐,将娇娇姊许配于我,理当以兄嫂事之,可是我又与兴男有了夫妻之实,说不定兴男连我的孩子都有了,而刘兄宅心仁厚,料想不至于棒打鸳鸯,这岂不是说对你与嫂嫂,还须以外舅外姑事之? 起先卫某总觉得不是个滋味,但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何必自寻烦恼?你我卫刘二姓亲上加亲,试问天下间,又有哪门哪户能比得上你我二姓的亲密?刘兄在上,不!外舅在上,请受小婿一拜!”说着,有模有样的一躬到底,还真把刘裕当作了岳父! 刘裕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已的妹妹与女儿同被卫风纳为小妾,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他可以预见,今后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更让他没法面对的,还是臧爱亲!可以说,刘兴男的野性子有一半是被臧爱亲宠出来的,臧爱亲始终希望这唯一的女儿能够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而不是给人做妾,允许刘兴男跟着卫风,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怒到极致反而不怒了,刘裕有些精神恍惚,好半天,才重重一甩袍袖,冷冷道:“卫将军,刘某可担待不起,兴男既然愿意跟着你,请你们好自为知罢!”说着,连桓修都不招呼,对刘娇与刘兴男更是看都不看,转身向外走去,颇有几分与卫风及妹妹女儿割袍断义的味道。 桓修并没有为刘裕的失礼而生气,只是脸面布上了一丝同情,在丢给了卫风一个冰冷的眼神之后,也快步离开。 “阿兄~~”刘娇忍不住的出声招呼,话刚脱口,王蔓已经赶紧把她拽住,示意有话呆会儿再说。 刘兴男则怔怔站着,父亲与桓修的身影刚一消失,就迫不急待的转过身,怒道:“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污了兴男清白,兴男忍着不与您计较了,可您干嘛还要刺激父亲?您好好说不行吗?您看父亲给气成什么样了?恐怕连姑母与兴男都不认了!” 刘兴男的小胸脯剧烈起伏,眼圈红红的,显然气的不轻,刘娇也是脸面沉的似要滴出水来,姑侄二人都对卫风生出了浓浓的不满,仿佛这人不说个理由,将会步上刘裕的后尘不告而别似的! 卫风一反常态的把面色一挂,冷冷道:“我是为刘兄好,但我懒的和你们解释,当然,如果你们认为我是故意羞侮他,那随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第三二九章甘当恶人 与以往好言好语或是嬉皮笑脸不同,卫风出乎意料的摆起了脸,还放出了狠话,一副火气正旺的模样,这下子,刘娇与刘兴男立时不习惯了,原本还想为兄长讨个说法的,可这时,只能怔怔站着,寻思着卫风发火的原因。 殿内谁都不说话,气氛颇为沉闷。 “哎~~”王蔓叹了口气,上前牵起刘兴男的小手,摇摇头道:“兴男,你和娇娇姊的确是误会了卫郎,桓修是为求亲而来,虽说你与卫郎合演了一出好戏断去了他的念想,其中却也有诸多的疑点,比如你是卡在桓修来之前离开的京口,这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不会认为是刘兄故意把你送走以避免与桓氏联姻,还有啊,你和娇娇姊都与卫郎有了特殊关系,尽管在名份上不是正妻,但桓修真的会不放在心上吗?会不会猜忌刘兄? 因此,卫郎出言不逊把你父亲气走,如此一来,可以撇清彼此之间的关系,你父亲理该不会再被桓修猜忌,或许还能被重用呢,这对于将来图谋桓玄是极为有利的。” 说着,王蔓看向了刘娇,略一迟疑,又道:“娇娇姊,你不要怪蔓说话难听,你和兴男好好想想,卫郎商议事情可有刻意背着你们?没有吧?这说明他从不把你们当作外人,其实你们应该清楚,卫郎对自家人是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而你们呢,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责骂,卫郎能不心寒吗? 正如卫郎自已所说。刘兄既是他外舅,也是他的大舅舅,即便不顾及嫂嫂对他的信任,就冲着这两层关系,他去刺激刘兄莫非是吃饱了撑着? 其实呀,娇娇姊你可能不相信,男人有时就像小孩子一样,也会撒娇,也有软弱的时候,尤其是在外面越强大的男人。回到家里就越希望得到自家人的理解与支持。但是他们自已不会承认自已软弱,所以这需要咱们做妻妾的细细观察,以一颗包容的心来理解他,安慰他。而不是猜疑与指责。 就拿卫郎来说。从表面上看。终日里算计这人,算计那人,连琅琊王都因他被罢了官。这固然是风光无限,可是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你们知道吗?卫郎起于末微,这三年来,说成行走在悬崖边缘毫不为过,只要稍有行差踏错,立刻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而他呢?向咱们姊妹中的任何一人诉过苦吗?所有的苦,都是他自已承受,他只希望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安宁详和的生活!” “呜呜呜~~”王蔓话音刚落,刘娇已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抽着鼻子道:“卫郎,对....对不起,是妾误会你了。” “哼!”卫风冷冷一哼,把脸转了过去,刘娇顿时小心肝一沉,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王蔓。 王蔓暗感无奈,刚要劝说,卫风却又看向了刘兴男! 刘兴男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低着头,讪讪道:“将军,是兴男误会您了,兴男向您道歉,但是,您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您有话直说不行吗?干嘛要摆脸吓唬姑母?说到底,您还是小心眼!” 卫风面色更沉,不悦道:“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诚意呢?你究竟有没有诚意?刘兴男,转过去!” “啊?”刘兴男下意识的转过了身体,刹那间,卫风电步窜上,一把抄住刘兴男的小蛮腰,将她稍稍向上一托,就在殿内的三个女人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啪!啪!啪!”三声脆响,刘兴男的小屁股上挨了重重三记巴掌! 刘娇与王蔓全都愣住了,刘兴男也是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卫风这三巴掌打的可不轻,小屁股正火辣辣痛着呢! 发了一会儿懵,刘兴男才反应过来,大怒道:“将军您....您太过份了!” “呼~~”卫风长长吐了口浊气,一脸舒爽的赞道:“刘兴男,我的气全消了,这全是你屁股的功劳啊,想不到你的屁股还有这般妙用,以后你要是再惹我生气,包括娇娇姊、王蔓、还有其他人,总之,不管是谁惹到我了,我都拿你屁股消气!” “哼!”刘兴男带着哭腔怒哼一声,一溜烟钻进了刘娇怀里哭起了鼻子! “哎~~”王蔓也叹了口气,责怪道:“卫郎,你一找着机会就欺侮兴男,妾都怀疑你刚刚是不是装的,还傻乎乎的替你说好话呢,以后再不会上你当了,你呀,气死了活该!” “嘿嘿~~”卫风嘿嘿一笑:“我该去军中看看了,刘兴男,把眼泪擦干净记着去找文蝉与文丽,还有娇娇姊,你不要以为没事了,我只是不生兴男的气,对你还没完,今晚你把嘴贡献出来,我告诉你,你是逃不掉的,家里你的年龄最大,作为长姊,要起带头作用,明白吗?”说着,自顾自的向外走去。 目送着卫风嚣张的背影,刘娇拍了拍怀里委屈之极的小侄女,银牙咬的嘎蹦嘎蹦直响,王蔓却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过来。 经此一出,刘兴男的婚事彻底被搅黄了,未出阁的黄花小娘子不顾廉耻,与姑母共侍姑父,这还有谁再敢娶她?但对于她自已,她根本就没想过嫁人,与自由相比,名声算得了什么呢?总之,这是个能接受的结果。 而桓修被莫名抢了儿媳,心里又羞又恼,出了卫风府邸,就立刻跑去桓玄那里,把经过一古脑儿的全兜了出来! 末了,还不解气的恨恨道:“灵宝(桓玄小名),这姓卫的霸人妻女,简直欺人太甚,愚兄不明白,你为何要让他入士?你提拨他任广陵太守,可他哪有半点感恩图报的样子?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咱们桓氏!也没把愚兄这个徐兖二州刺史放在眼里!” 桓玄摆了摆手:“从兄匆要气恼,那姓卫的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我坐山观虎斗之计?只要他过了江,还不是任由咱们兄弟摆弄?忍一时之气又有何妨?我却有个想法,这是不是刘寄奴与他合谋做给你看?据可靠消息,那姓卫的在你抵达京口的前一天夜里,也即刘牢之被生擒之后,并未回返建康,而是去刘寄奴府上畅谈一夜,天亮才携刘寄奴妹妹与女儿离开,你说,这其中是否有些蹊跷?” “这个....”桓修心里没底了,眉心紧紧拧起。 卞范之略一沉吟,便拱手道:“南郡公,范之以为无须猜忌,方才听右将军所言,卫将军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寄奴如何能不引以为耻?即使之前有些勾搭,也必然恩断义绝,再退一步说,卫将军深夜拜访刘寄奴,很可能就是为了他的女儿与妹妹,请您回想,卫将军年纪轻轻,职卑位低,却妻妾成群,出门都带着些女人,而且还打上了琅琊王未婚妻的主意,这分明是一个色胆包天之辈!” “嗯~~”桓玄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卞范之又道:“刘寄奴风骨不凡,乃一非常人物,又于北府军中颇得军心,南郡公欲平天下,理当重用寄奴,既然联姻已了泡汤,还须另以手段笼络才是。” 桓玄沉吟道:“先生言之有理,我会释放出诚意,就看他识不识相了。” “且慢!”后殿突然响起了喝止声,一名二十来岁的美熟妇从后走出,这正是桓玄的发妻刘氏。 刘氏柳眉微蹙,寻思道:“桓郎莫怪妾唐突,昨日酒宴,妾于席中观察,刘寄奴龙行虎步,视瞻不凡,恐终不为人下,宜早除之,以绝后患。” “这....”桓玄现出了迟疑之色,不确定道:“你是有些道理,但刘寄奴已与那姓卫的撕破了面皮,两方联合起来的顾忌可以暂时放下,而且刘寄奴确有非凡才华,先生所言也有道理,我若想平荡中原,寄奴可担当重任,这样罢,将来关陇平定,再根据他的表现议之未晚,如果现在无名无份的对他下手,恐怕会人心离散啊。” 刘氏点了点头:“桓郎说的也是,那先观察着,另外,胤儿虽然未能以寄奴女为妻,但他已到了婚配年龄,还须另择佳偶,妾听说谢混有两个女儿,其中谢文丽许给了琅琊王,谢文蝉仍是待字闺中,不如寻一德高望重之人往谢氏替胤儿说个媒,桓郎以为如何?” 卞范之不由眼前一亮,赞道:“夫人妙计!谢氏因着谢夫人,对卫将军大有好感,于南郡公终是不利,与之联姻,可将谢氏拉过来,为南郡公效力,如此一来,将来大业可少些波折!” 桓玄却犹豫道:“谢氏数十年前,自谢安石起便与先父不和,时至今日从不与我桓氏联姻,何况谢氏乃高门甲族之首,谢文蝉乃谢安石嫡重孙女,而胤儿只是叔父(桓冲)之孙,其父又早亡,恐怕谢氏未必会应下啊!” “诶~~”桓修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灵宝不必多虑,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天命在我桓氏,天下谁人瞧不出?谢氏能屹立数十年,理当望风掌舵,岂会逆天命而行?至于胤儿那里,也不是问题,如今他已成年,是时候帮你做事了,愚兄可以修书一封召他进京,你给个一官半职身份不就上来了?” “嗯~~”桓玄略一沉吟,便道:“好,让胤儿尽快由江陵赶来,我请大司徒为他做媒!”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第三三零章用心良苦 在与桓玄作了计议之后,当天桓修就领着刘裕以及一干将领回返了京口,而刘裕因为女儿被拐与卫风彻底翻脸也于私下里散播开来,使得知情者均是对刘裕抱以了同情。 来时由于逆流,用了一整天,回程却只半天工夫,下了船,与桓修匆匆告辞,刘裕便与何无忌结伴向着自家行去,刘裕始终黑着张脸,也不开声。 在船上当着桓修面不好发作,可这时,何无忌再也忍受不住,怒哼一声:“德舆兄,那姓卫的简直嚣张之极,照无忌看,他定是以花言巧语骗取了兴男的信任,趁其不备才痛下辣手,想必兴男不用多久便会幡然悔悟,但为时已晚,她被那卫的监禁在府中,恐怕想跑都跑不了,要不这样,改天无忌带几个弟兄偷偷潜入建康,替你把兴男解救回来,如何?” 刘裕现出了一瞬间的挣扎,随即就摇了摇头:“解救又有何用?兴男的名声已彻底败坏,谁还敢娶她?难道让她在家里呆一辈子?何况这是她自已的选择,她如果有悔意,今早便该随我离去,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是好是歹全由得她!” 何无忌又道:“德舆兄,话是这么说,请恕无忌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你的妹妹给那姓卫的做小倒也罢了,还可勉强理解为孀居之妇寻不到好人家,将就着凑和着过,可是兴男待字闺中,也给他做小,姑侄二人同给一人做小。外人会如何看你?你不能不当回事啊!” 刘裕的嘴角略一抽搐,长长叹了口气:“哎~~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好了!走罢,前面是岔路,你我于此地分开,愚兄先行一步!”说着,一勒马缰,驰疾而去! 何无忌怔怔看着刘裕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也才勒转马头,转入了另一个方向。 自从刘娇与刘兴男被卫风接走之后。刘裕的家就显得冷冷清清。不多时,刘裕已回到了家里,迎接他的只有一个臧爱亲! 从昨日清晨到今天傍晚,臧爱亲始终把心肝吊在嗓子眼。生怕刘裕有了意外。如果刘裕诚心侍桓玄为主。臧爱亲反而不担心,可偏偏自家男人胸怀壮志,使她没法不去多想。比如神态,或者言行举止会不会露出破绽,惹来桓玄的猜疑等等诸如此类,这就是做贼心虚。 此时见着夫郎安然回返,臧爱亲终于松了口气,以致于都没有留意到刘裕那阴沉的面色。 臧爱亲取来衣衫,熟练的替刘裕更换,还喋喋不休的问道:“南郡公对你说了什么?这个人如何?可有真才实学?是不是真如卫将军所说的那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可有猜忌你?你既然去了建康,有没有顺道去探望阿娇与兴男....?” 摞下了一大堆问题,好不容易,臧爱亲才闭了嘴巴,刘裕一副意兴索然的模样,淡淡道:“南郡公外示人宽厚,实则心存猜忌,不过,你不用担心,桓修虽然清洗了军中的大部分中高层将领,但他终究是一个外人,要想完全掌控住北府,尤其是普通军卒,必须要依赖我与无忌的鼎力相助。 在桓玄登基之前,或者说,在没能有效的剿灭卫将军之前,我只要不妄动,他便不会对付我,你放心便是!” 刘裕没提刘娇与刘兴男,臧爱亲只当他忽略了,跟着问道:“阿娇与兴男呢?她们如何了?莫非你没去探望?” 刘裕的脸面现出了一丝苦涩,摇摇头道:“探望了,只是兴男今后再不是我的女儿了....” 刘裕咬了咬牙,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仿佛生怕臧爱亲责怪自已不念亲情,卫风那几句话更是复述的一字不差! 出乎刘裕意料的是,臧爱亲并未现出愤怒之色,而是陷入了深思当中,过了小片刻,才猜测道:“刘郎,真相未必如你所想,卫将军年少风流,或许对兴男存有些心思,只是,他要取兴男红丸,为何去年在海外不取,非得要挨到今年? 再退一步说,就算他去年能忍住,今年没忍住取了兴男红丸,那他为何还要出言羞辱于你?不错,你与卫将军虽是敌友难分,但至少总有几年交情,他难道会半点都不顾念?真要兴男跟了他,你可是他的外舅兼大舅舅了,就冲着这两层关系,他羞侮你的目地何在? 妾与你对他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这个人冷静睿智,目光长远,而你在军中颇有些威望,他羞辱你,相当于间接的羞辱北府军,军中必有人为你抱不平,这岂不是给他自已平白树立了个敌手?你认为他有没有在得意忘形之下行此不智之举的可能?” “这个....”刘裕细细一想,臧爱亲的分析还真是那么回事,不禁问道:“他羞侮我,莫非另有企图?” “你呀,你是当局者迷!”臧爱亲没好气道:“卫将军必是看破了你的处境,你要清楚,桓玄身边未必没有谋士,或许能从兴男离开的节点瞧出些什么,这不需要证据,只要你没法向桓玄解释为何兴男会在桓修到达之前堪堪离开,就足以引起他的猜忌,后果将不堪设想,至于以兴男舍不得姑母作为借口,这话有谁会信? 所以呀,卫将军羞侮你是为了你好,把与你的关系撇开,让你能安心的潜伏在桓修手下,同时,他自已还要担负不义与好色的骂名,他曾说过,将来要与你堂堂正正的争夺天下,如此看来,卫将军果然是心胸开阔,言行一致,不愧为当世英杰! 妾明白,你有你自已的抱负,你们男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因此妾现在不劝你,但无论如何,当事不可为之时,你千万莫要逞强,该放弃的,就放弃吧,依着卫将军的胸怀,与阿娇和兴男的关系,怎也不会亏待于你。” 臧爱亲满脸的欣慰之色,对卫风的好感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刘裕也是老脸通红,布满了因误解卫风而来的羞愧。 ‘等等,兴男?’羞愧刚生,刘裕突然回过味,连忙问道:“就算我误会了卫将军,破了桓玄之后向他当面致歉亦无不可,那兴男该如何是好?她的名声已经彻底败坏了!既使卫将军没坏她红丸,可旁人如何得知?” 臧爱亲的欣慰一瞬间消散,是啊,兴男怎么办呢?难道真给卫风做妾?只是不这么做,嫁给桓修的大侄子岂不是更为不堪?跟着卫风去建康,不就是为了躲避与桓氏的联姻吗? 第三三一章摸底的来了 臧爱亲突然意识到,自从私自拒了刘虑之的求亲之后,刘兴男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要么为桓氏妇,要么为卫氏妾,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而之所以会如此,在表面上,是来自于卫风对刘兴男的盅惑,可实质上,是刘裕的野心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换句话说,争霸天下是一条不归路,要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尤其是身份低微的人,必须要绝情弃性,抛家弃口,除了已身,没有不可以牺牲的,他老刘家的刘邦与刘备,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因此,刘兴男必须要牺牲! 臧爱亲的目中现出了一丝迷惘,这难道便是争霸天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可是想想又不对,卫风不也是在走这条路吗?他抛弃了谁?又有谁为他作出了牺牲? 臧爱亲不自禁的看向了刘裕,她不明白,同样出身于微末,为何卫风可以保全家人,而自家夫郎不能! 刘裕却以为臧爱亲还在为刘兴男纠结,于是摇了摇头,叹道:“时势如此,兴男愿意做妾便由得她,即使把她强行带回又有何用?不要再想了,去后面用膳罢。” 刘裕这话与说给何无忌听的大同小异,却出奇的是,其中带着一股认命的意味,卫风用心良苦,甘作恶人,他已经不恨卫风了,他只是无奈于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给毁了,自从刘邦称帝以来,老刘家的女儿还没给人做过妾,可如今倒好。一做就是两个,还是姑侄俩给同一人做妾! 臧爱亲的嘴唇动了动,她想问问刘裕争霸天下究竟是为了什么,抛去一切亲情,把自已变作真正的孤家寡人究竟值不值,可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在幽幽的叹了口气之后,与刘裕向着膳堂走去.... 时间匆匆流逝,于四月十八日这天,卫屿一家六口由护送褚爽前来的三百军卒护送去了山阴。随行的还有陈少女与十名母夜叉。而褚爽仅仅在这十来天的工夫,病情已经有了逐渐加重的趋势。 在卫风的提议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又请了宫中御医前来诊治。只不过。御医也束手无策。除了留些护养的方子,并没有太大的建树,而且卫风的预测没有错。褚爽的脾气愈发暴燥,开始骂人了,基本上是逮谁骂谁,从家里的婢女,到专职照顾他的两名母夜叉,还有褚夫人、褚灵媛,也包括卫风,全给骂的狗血淋头! 这没办法,现代人得了癌症,至少还可以打杜冷丁止疼,在古代却只能硬扛,天天受病痛折磨,再好的性子也给磨光了,总之,所有人都能看出,褚爽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要照卫风的想法,索性给褚爽个痛快了事,也免得受这么大的罪还活不了多久,可这念头只能摆心里想想,为防赶不急,他又托卫彻给褚氏三兄弟带了封信,让他们尽快赶来建康,至于会稽事务,暂时交给已被任为会稽都尉的向弥打理。 一转眼,又过了三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一日,依行程计算,两万五千会稽步卒将于该日抵达,大清早,卫风就来到了位于东郊白荡湖畔的营地,骑兵全部蜂涌而出,列成队形相待。 四月下旬的天气已经较为炎热,全身披着甲,随着日头升高,一会儿就大汗淋漓,非要跟着的刘兴男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额角的汗水,抱怨道:“将军,还要多久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啊?” 卫风淡淡道:“叫你不要跟来,你不听,叫你不要披甲,你非要图个英姿爽飒,也不听,这能怪得了谁?大军应该还在十里开外,你再熬一会儿吧!” “哦~~”刘兴男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卫风却又一本正经道:“刘兴男,后面是白荡湖,你如果热的吃不消了我可以带你去洗个澡,你放心,不会有人跟来,顺便让我看看你的胸,女孩子在发育期最是关键,如果不留意,有一部分人的胸会长的很难看,比如一大一小,再比如左右不对称,还有可能下垂,真这样,后悔就来不及了,你和我去湖边让我瞧瞧,有长的不对之处我可以帮你矫正,嗯?”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将军,别以为兴男不知道您在动什么心思,又想占兴男的便宜了是吧?你别把人都当傻子!” 卫风轻蔑的笑道:“刘兴男,你的胸又不是金子打的,有那么精贵吗?何况我又不是没摸过没看过,你装什么正经?我是真心为你好,等你到了十五六岁,胸脯长起来了,到那时再发现不对劲,你这一辈子就毁了,咱们家的女人个个拥有一副美胸,而你呢,长两个歪瓜裂枣,就算若干年后,你依着赌约给我做了妾,我还得考虑对你有没有兴趣的问题呢,最多与你圆房时,把你的胸扎起来,索性眼不见为净!” “这....”刘兴男的俏面现出了犹豫,赶忙低头看向自已的胸脯,奈何浑身上下都披着牛皮软甲,看不出名堂啊! 王道怜也听不下去了,狠狠瞪了卫风一眼之后,没好气道:“你不要信将军的,难道你忘了已经吃过多少次亏了?咱们女子,谁的胸不是顺其自然慢慢长大,又有谁被矫正过?不信你回去问问娇娇姊,或者家里的任何一个姊妹都行!” “哼!”刘兴男顿时恼羞成怒,心里连骂自已该死,差点又上了这人的当,怒目瞪向了卫风! 卫风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摇摇头道:“世间事都有个说不准,刘兴男,人家正常那是人家的事,你敢保证你就没一点问题?去年在新罗,我摸你胸已经发现了些小问题,有点不对称,原本我是想帮你揉大的同时再带着矫正,可惜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但你要记住,拖下去吃苦头的只能是你自已,你再想想,王道怜、娇娇姊、双双姊,与小兰哪个不比你大,哪个不比你软?我干嘛非你摸你?你说可是?” 刘兴男的气势瞬间消散,有些不淡定了,关键在于卫风说的有头有脸,令她由不得不生出疑惑! “哎~~”王道怜重重叹了口气,一把拉过刘兴男,无奈道:“你可能还不了解将军,如果你主动给他侍寝,他说不定会推三阻四呢,这并不是说将军对你不感兴趣,而是他有个怪毛病,他喜欢哄骗女孩子,每每以哄骗得手为乐,简而言之,将军享受过程,不太在乎结果。 兴男你想一想,上回将军利用你猥亵文蝉与文丽,也无非是抱一抱而已,却是无比满足,再时至今日,你的少女姊姊仍是处子之身,灵媛虽被将军猥亵过,但红丸仍在,而且,拿你在新罗被骗来说,换了别的男人,你肯定被夺了红丸,综合以上林林总总,这充分说明将军就好这一口,以猥亵轻薄女子为乐,你还不明白吗?” “哼!”刘兴男想想也是,再次重重一哼:“将军,兴男再不信您的鬼话了!”说着,煞有介事的把耳朵堵了起来。 卫风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王道怜,冷冷笑道:“王道怜,你处处和我作对啊,以后兴男的胸出了问题你来负责?你又如何负责?” 王道怜也有了片刻的动摇,下意识的看向了刘兴男的小胸脯,心想难道真的有问题?这不怪她,实在是卫风太能装了,但一想到卫风的种种花招,立刻就把这念头排了开去,索性把脑袋拧去了一边! 王道怜刚刚转过头,却是一声惊呼:“有人来了!” 卫风顺着方向看去,十余骑正出了东篱门快速接近,很快的,已经看清了马上的骑士面孔,是以卞范之领头! 刘兴男也赶忙把手放下,提醒道:“将军,卞范之定是来刺探情报的!” 卫风点了点头:“来的好,威慑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战略手段,便让南郡公看看与我拼个鱼死网破究竟值不值!” 卫风昂首挺胸,面带自信,刘兴男不由向王道怜作了个恶心欲呕的表情,之后才再次把目光移向了卞范之。 虽然这是第二次见着卫风的骑兵,可卞范之仍是暗自心惊,这一次与上一次人人骑在马上不同,尽管全都驻马而立,却整齐一致,除了马匹偶尔的嘶鸣之外,几乎不闻半点杂声,给人一种随时会跨上马匹冲杀而来的错觉! 卞范之最大的苦恼类似于刘裕,都没法评估卫风麾下兵马的实际战斗力,这没办法,卫风公开的堂堂正正战斗只有一次,即两年前领着一群乌合之众守山阴城,难以提供太多的信息。 今日卞范之前来,正是奉桓玄之命,摸摸卫风的底! 不多时,卞范之勒马停住,随意拱了拱手:“卫将军,听说你援军将于今日抵达,因人数众多,故南郡公特差老夫过来看看,可别弄出了乱子。” 卫风施礼道:“请南郡公与卞常侍放心,末将麾下军纪严明,若无末将之命,绝无一人敢肆意妄为,更不会有侵民扰民之举!” 卫风的话里行间信心十足,透出了对自家军队的完全掌控权,卞范之的心思又重了些,他不认为卫风是在吹嘘,这从骑兵已能窥得一丝端倪,更何况也没有吹嘘的必要,他现在想弄清楚的,便是步卒有多少战斗力! ps:谢谢虎贲军集团的两张月票~~~~ 第三三二章打开天窗说亮话 怀揣着心事,卞范之与随从们纷纷下马,被卫风迎到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询问,卫风也含糊其辞应对,不多时,正南方向渐渐地有喧闹声响起! 这不是嘈杂声,而是车辙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卞范之敢发誓,这一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壮观的场面,眼前的开阔空地上,一大片黑影由远及近渐次呈现,密密麻麻的全是手推车,上面堆着如山高的营帐部件、粮食、武器等等各类物资,他们既没有齐整的队形,也没有飘扬的旌旗,乍一看,不像是一支军队,倒像是输送随军物资的民夫,可再细细观察,队形虽散却不乱,每数百人自成一个战斗单元,弓矢都放在触气可及的位置,随时可以组织起来,依托车辆对来袭的敌人发起反击! 尤令他心惊的是,尽管每个人都挥汗如雨,但没有一人现出诸如疲倦、懈怠、或是硬撑之类的神色,反而是神彩煜煜,那炯炯的目光中竟似隐藏着耗之不尽的精力! 随着距离愈发接近,车辙声震耳欲聋,身后小树林中的鸟儿均是扑腾起翅膀飞向了远处,天地间只余下了这一种声音! 卞范之与随从们面面相觎,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骇然,所有人也都不自觉的暗暗盘算起了假如会稽军与荆州军狭路相逢,谁的胜算会更大一些。 各种推演在脑海中渐次掠过,卞范之只觉得这一趟来的非常值。敌人强不怕,怕的是不明虚实,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只要卫风过了江,各种有针对性的手段会让他好好喝一壶! 正暗暗思索间,雷鸣般的车辙声嘎然而止,一名面相粗豪的将领从队列中快步奔到卫风身前,重重施礼道:“末将陈喜幸不辱命,两万五千军一人不少!” 卫风略一点头:“陈喜你与弟兄们都辛苦了!现在。还得请你再辛苦一趟。列队,速扎营寨!” “遵命!”陈喜起身,飞快向着已阵跑去。 卫风又猛一挥手,骑兵纷纷翻身上马。从左右两翼护住步卒! 安营扎寨最能体现一军的基本素质。卞范之与他的随从们连眼睛都忘了眨! 只见步卒将两翼完全交给了骑兵。一阵呼喝之后,后队变前阵,将车上物资卸在了原地。仅留武器弓矢,推着车向来路回奔一里,凭借车辆掩护构建了一个严密而又分层次的防御阵形,剩下的将士,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分出一部分伐木,另一部分就地安营扎寨,热火朝天而又有条不紊。 随从们的面色均是愈发凝重,渐渐地,卞范之也看出了门道,卫风立的并不是简易营寨,除了未挖掘壕沟,其余各方面与正规营寨不差分毫,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树林后方靠近湖边一侧,还扎有一座小型的骑兵营寨,两座营寨隔着树林互为策应,一旦有敌来攻,假如是攻打骑兵营寨,步卒则可以回防树林,依托树木施以打击,如果是抱着先破步卒再把骑兵团团围死的目地,骑兵也可以随时从林中冲出,再加上临近水源,只要粮道不断,几乎已立于不败之地,何况这是一支由三万精锐组成的步骑混合,足以对建康构成重大威胁! 卞范之不由面色微变,连忙问道:“卫将军,你这是何意?莫非不打算过江了?” “哦?”卫风不解道:“弟兄们初来乍到,歇息几天也不为迟,何况渡江需要船只,末将的军马一路行来皆走陆路,要想渡江,还得从会稽把船只运来,如果南郡公等不及,可以把石头城水寨暂时交给末将使用也无不可。” “你....”一股被耍弄的怒火腾的跃上了头顶,一瞬间,卞范之全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渡江的打算! 石头城水寨驻有桓玄的全部水军,如果交给他,那还了得?卞范之可不认为卫风会乖乖的渡了江再把船只交还,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把水寨占了,趁势以水军攻打石头城,要知道,石头城一失,桓玄除了趁早退回上游,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卞范之连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怒火,这才冷冷道:“卫将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在会稽连胜孙恩,尤其最后一役,不战而收降孙恩数万军卒,连带船只也剿获了上千条,有船你偏偏不用,可别对老夫说你忘了,哼!老夫看你,根本就没打算过江,说,你究竟意欲何为?莫非还要谋反?” “啪啪啪~~”卫风轻轻拍了几下巴掌,赞道:“卞常侍好眼力,不愧为南郡公首席谋主,你既然把话挑明,末将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广陵太守就不须提了,南郡公的算盘末将岂会猜不出?因此,从一开始末将就没打算往广陵赴任! 当今天下,晋室气数已尽,南郡公入执中枢恰逢其时,这江东会不会改姓末将不敢妄言,但末将只想寻得一安身立命之处,末将的要求不高,外放为一州刺史足矣,并愿顺天应时,在外为南郡公奥援,请卞常侍转告南郡公!” “哈哈哈哈~~”卞范之怒极而笑道:“自古以来,领军将领敢于威逼朝庭要官的你还是第一个,既便刘牢之握雄兵也未如你张狂,你果然行事不依常理!” 卫风淡淡道:“刘牢之督八州军事,名为晋臣,实为京口、晋陵至下邳间千余里土地之主,他除了录尚书事,该有的都有了,又怎会向朝庭另作要求?而末将不同,手下几万人马,尚无容身之所,既使末将不计较,可弟兄们会如何着想?末将不升职,他们也永无出头之日,久而久之,难免军心有变,逼使末将行非常手段,是以末将毛遂自荐虽嫌唐突,却有难言之苦,不得不为啊!” 卞范之立时哑口无言,论口才,卫风让他十条街他都赶不上,只得强撑着怒哼一声:“卫将军莫非不担心被南郡公宣布为叛逆,领我荆襄强军与北府精兵两面夹攻?” 卫风意味深长道:“南郡公是个明白人,如何会逞一时之快围攻末将?与末将火拼莫非不怕两败俱伤被他人捡了便宜?至于北府军,刘敬宣与高雅之还在广陵虎视眈眈,孙无终逃到了下邳,江北并未归服于朝庭,倘若久攻我不下致使军心动摇,会不会被以上这数人趁虚重掌北府呢? 另外末将再提醒句,请南郡公千万不要试图断我粮道,否则,一旦交上手,你我两军将再无转圜可能,谁退出都会声望大失,只能不死不休,最终被刘敬宣捡了便宜,最后,末将再次保证,只要南郡公答应了末将的请求,末将绝不会得寸进尺,请尽管放心!” 卞范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老夫会如实呈报,在此期间,请卫将军莫要妄动!”说着,猛一挥手:“咱们走!” 第三三三章广州刺史 十余骑带起漫天尘土,向着建康疾驰而去,刘兴男缓缓转回头,不解道:“将军,您前几日不是说过要和桓玄慢慢熬吗?兴男都替您想好了,您可以借口粮草不足拖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能向桓玄讹些粮草回来,还可以借口船只没有再拖一段时间,可今日为何要咄咄逼人?似乎您很急于与桓玄撕破面皮呢!” 卫风无奈的两手一摊:“关键在于褚府君的病情,原本我最坏的预计是撑不到今年秋季,可如今看来,最多只能再活上两个月了,褚府君一旦病逝,桓玄或会拿丁忧一事来做文章,往会稽另插人手,介时与他纠缠烦不胜烦,倒不如索性摆明车马,会稽绝不容任何人染指,以我三万大军为后盾,由府君与谢中书出面,为炎之夺情,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噢!”刘兴男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的确是呢,也亏得您一肚子坏水才能与桓玄周旋,对了,照您说的,桓玄如果是个明白人理该把您外放,您想往哪一州赴任呢?又或者桓玄会把您放到哪一州?您总是挂在嘴上的荆江二州那是肯定不用想。” 卫风神秘的笑了笑:“别人眼中的蛮荒之地,在我眼里未必不可作为起家之资,就看桓玄能否与我不谋而合了!” 卫风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哼!”刘兴男重重一哼,不满的把脑袋拧了过去,只不过。心里却在转起了念头,朝庭偏远的几个州,湘广交益宁梁,这个人会属意哪里呢?桓玄又会如何安排? 不仅止于刘兴男,其他人也替卫风暗暗分析起来,而卞范之经一路疾驰,很快回到了丞相府,把卫风的言行如实禀报之后,果然,桓玄的脸面布满了怒容! “砰!”的一声闷响。桓玄一掌击上几案。怒道:“当真反了,这姓卫的竟敢威胁起朝庭,莫非真当我奈何他不得?” “南郡公请息怒!”卞范之捋须劝道:“范之这一路也在考虑,若是尽起精兵。能否速战速决? 当然。不真正交手谁也不清楚。但兵者凶也,理当慎用,范之可试着推演一二。首先观卫将军阵形,确是易守难攻,士卒也精锐骁勇,若所料不差,既便不如北府军,也差之甚少,以卫将军拥兵三万来算,我军若要全胜,必须尽起荆襄与北府精锐联手攻打方有可能,只是卫将军没有说错,江北尚有北府余孽虎视眈眈啊! 何况北府军虽在名义上臣服于您,范之却担心,在事实上未必会甘心为您所用,请南郡公恕范之直言,关键在于您、包括您的从兄相对于北府乃是外人,当年您的父亲宣武公曾赞曰:京口之兵可用,遂以三步来瓦解京口旧有势力。 第一步,以出军失期为名免时任徐兖二州刺史范汪为庶人,接着又以没郡为由,免继任庾希职务,但庾氏家于晋陵之暨阳,在京口的潜在势力短时间内难以铲除,因此,宣武公采取了第二步,由于京口重镇初创于郗太尉,故名正言顺地以其后人郗愔镇京口,用以暂代庾氏,不久之后,宣武公又走出了第三步,于太和四年(公元369年)在北伐过程中,逼迫郗愔交出徐、兖,由其自领,彻底把京口的控制权掌握在了手里。 然而,宣武公一去,京口诸将并未归心于您的二叔(桓冲),再有孝武帝与谢安石的联手排挤,百般权衡之下,您的二叔只得弃扬州退回荆襄,最终使京口余部被谢玄收编,而谢玄之后,再无一人能全面节制北府,至王孝伯,更是惨遭反噬!这说明北府军自成一系,非是外人可轻易把持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范之以为,您要想真正把北府军纳为已用,至少还得再花费个数年精力! 第二点,卫将军曾于京口有援手之德,军中或会有人感念在心,假如强行驱北府军为战,若能速胜倒也罢了,就怕速胜不了,反至哗变投了卫将军,致使您有利局势一朝丧失,这并非范之杞人忧天,卫将军诡计多端,善于揣测人心,若见我军军心浮动,不使些手段反而不是他的风格! 前述两点皆在于外,已几无速胜的可能,至于朝庭内部,还有王谢与陆仲元为卫将军撑腰,另有那数十户因太原王氏女子被他白捡而来的姻亲之与之暗通款曲,如若我军战事不利,甚至被卫将军寻机击破,南郡公,请勿怪范之说话难听,您的执政地位不保倒是小事,怕就怕会步上相王的后尘啊! 到那时,卫将军朝中朝外再无敌手,司马氏又奄奄一息,他理该推王凝之录尚书事,自已躲在幕后操纵,凭着他的手段,数年之后,不说控制朝庭,只怕改朝换代都不是没可能,您费尽心思得以入京执政,岂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您在表面上固然风光无限,实则根基不稳,根源在于时日尚短,是以此时绝不宜与卫将军开战,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动起刀兵,除了不死不休,再不会有退路了!” 这话一出,桓玄立时面色大变,眉心紧紧锁成一团,好半天才懊恼道:“没想到这姓卫的是头白眼狼,要早知如此,当初朝议就不该允他入士,否则,又哪来这般麻烦?” 对卫风入土持观望的主意是卞范之出的,卞范之也不敢多说,只得苦笑道:“咱们都被卫将军的表象蒙骗了,此人论起大奸大恶,古来从未有之,哎~~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其实,把卫将军外放出去对您利大于弊,他离开建康,王谢立将失了依托,如何再敢与您叫板?而您对王谢可采分化之计,重用王谧与谢重一系,逐渐将王凝之与谢混投闲置散,即便卫将军得知,但他远离京城,又能如之奈何?您则可以抓紧时间,把朝庭牢牢握在手上,一旦时机成熟,便行顺天应人之举,到那时,您有天命加身,还怕他敢轻举妄动?而您腾出手来,慢慢收拾他也不为迟!” “好!”桓玄不由叫了声好:“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得意些时日还能如何?” “桓郎!”桓玄发妻刘氏从屏风后转出,秀眉微蹙,寻思道:“先生所出虽是妙策,但我桓氏堂堂高门甲族,又眼见天命将临,如今却被一名月前尚是庶人之身的小小武将欺压上门而不敢言,既使不顾忌外人的看法,你又如何能忍的下这口气? 妾倒有个主意,那姓卫的军营与府邸两头跑,而且每天还得往褚爽老匹夫那儿尽份假孝心,不如挑选精锐死士,于其必经之路设伏,若是时机把握得当,当可一击而杀之!” “嗯?”桓玄心中一动,目光闪烁起来。 卞范之却是骇然道:“不可,夫人,万万不可啊,听说那姓卫的武技高强,当年于王凝之为刘牢之举办的欢迎晚宴上,赤身击败素有刘牢之之下第一人之称的何无忌,胜的干净利落,在他身边,岂能不训练出一批得力手下作为护卫?恐怕得手的几率不会大于三成! 而且自今日起,卫将军因着已经与南郡公摆明车马,必会在身边多带随行人手,倘若陷入混战当中,他在城外的三万步骑或会凭此为借口入城,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朝自苏峻、祖约之乱以来,朝中公卿已经意识到了互相仇杀只能导致两败俱伤的严重恶果,彼此间心照不宣,尽量约束行为,这才有了永和年间政局上的平静,即使宣武公当政,对政敌也以罢黜为主,除了庾氏一门,极少取其性命,更别说采用暗杀手段了,范之就怕非但没得手,还被人得知是受了南郡公您的指使,引发轩然大波啊!” 八 零 电 子 书 T X T 8 0 . L A 刘氏的俏面现出了不甘之色,恨恨道:“莫非就任他讹诈,把他外放为一州刺史?只怕将来更加难制!” 卞范之寻思道:“范之以为,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当务之急,是南郡公登基获取名份大义,因此,暂时与卫将军和解亦无不可,请夫人放心,范之有了妥善对策,可把卫将军任为广州刺史,那里山高水远,距建康迢迢近四千里,既使他有心作反,可劳师远征之下,又如何是南郡公之敌?而这几年内,南郡公理该把北府军完全控制,介时,就不必再对他忍让了!” “好!”桓玄又道一声好:“当年孝武帝封我为广州刺史、建威将军、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平越中郎将、假节!也罢,我便一古脑儿的转赠于他!”说着,向外唤道:“来人!” 侍从还未踏入殿内,卞范之已拦阻道:“南郡公不必急于一时,范之以为,切不可任卫将军舒舒服服的呆在那南蛮之地,您与夫人莫要忘了,当年孙恩作反,除他自已,另有卢循与徐道覆被倚为左膀右臂,如今孙恩虽授首,卢徐二人却仍盘距海岛,南郡公可下诏赦其罪孽,使为始兴(广东韶关)相!” 桓玄沉吟道:“始兴扼湘广之要冲,乃出南越的唯一通道,卢循与那姓卫的几经交手,仇怨颇深,由他镇守始兴,的确能起到监视与阻挡的作用,只是,卢循麾下有多少人马?是否能与那姓卫的为敌?他在海岛的老巢如何寻得?既便现在派人寻找,又得何年才能寻到?我哪来的时间等卢循?难道一日寻不到卢循,就任由那姓卫的赖着不走?” 第三三四章王谧来访 桓玄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卞范之不急不忙的微微笑道:“请南郡公无须担心,两日前,卢循遣使入京请求归附,但由于担心不为朝庭容纳,故先来求见范之探听口风,范之经询问了解,如今卢徐二人尚有丁壮近两万之众,若在始兴当地招纳当地俚夷入伍,四五万的兵力理该不难到手。 凭这点人马,攻入番禺(广州州治),取下卫将军的性命虽说不大可能,却可以凭借始兴易守难攻的地形,扼住要道,令卫将军终其一生都不能北上半步,而您,将来登基之后,可以放手收拾他,或许因着南越的瘴气湿热,不待您来攻,说不定他的兵马在难以忍受之下已纷纷逃散了呢,真到那时,他除了引颈就戮还能如何?” “哈哈哈哈~~”桓玄忍不住的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当年孝武帝封他为广州刺史,他嫌弃偏远,与建康难通往来,还有当地湿热难挨的气候,始终不去就职,赖在江陵不走,而今日,把卫风打发去广州受苦,既出了恶气,也不失为一条妙策! 桓玄眼前甚至都浮现出了卫风由于兵将逃散,被卢循攻破番禺,致使兵败身亡,或者先一步见机不妙,自缚来建康请罪的情形! 刘氏却是狐疑的看了眼卞范之,不经意的问道:“先生,卢循来使可曾安排妥当,未泄露出风声罢?” 卞范之因出了条好计策的得意之情立时消散,连声暗骂该死!主家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下面人有事瞒着不让上面知道!自已未在第一时间禀报卢循有使前来。这已经犯了忌讳。 卞范之念头电转,连忙解释道:“请夫人放心,范之已把卢循使者安排在了石头城,料来不会被外人知晓,另请南郡公与夫人见谅,因此人来的仓促,范之于今日之前还未考虑好把卢循用于何用,却又明白招安卢循利大于弊,由于担心说不出个所以然而被南郡公一口回绝,也由于不知该如何向上引荐。是以暂未上报。心想着三五日后,有了大概计划再行禀报也不为迟,而今日,既然卫将军主动求官。那么。卢循的用处已呼之欲出!” 说完。卞范之深深一躬到底,满脸的愧色。 桓玄摆摆手道:“先生,我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明白你的疑虑。你不必搁在心上!” 卞范之暗松了口气,称谢之后,提议道:“南郡公,要不要把卢循使者召来给您见一见?您许他几句好话,再派人往海岛宣诏,一旦卢循接受了朝庭招安,您可以立刻封卫将军为广州刺史,着其尽速离开,范之以为,卫将军理当不会胡搅蛮缠了。” 桓玄点点头道:“好,见一见也是无妨!” 卞范之拱了拱手:“范之告退,请南郡公稍待!”说着,向外匆匆走去。 不多时,卢循使者被引见给了桓玄,桓玄好言安慰一番,当场许卢循以始兴相之职,卢循的原意是谋取广州刺史,他抱有与卫风类似的打算,即跳出建康的政治旋涡,远走他乡闷声发展,然而,始兴位于湘州的最南端,仅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与广州,也就是岭南的广袤地域根本没法比,因此使者不敢冒然应下,桓玄也不气恼,第二天便派遣亲信跟随使者去往海岛宣诏。 卫风虽然没得到桓玄的答复,但他并不着急,除了随行护卫由十来人增加到近两百人之外,其他方面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军营与褚爽府宅两头跑。 建康也随之陷入了诡异的平衡当中,卫风既不过江任职,桓玄也不催促,除了少数的知情人,大多数人都是不明就里,搞不懂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而刘兴男也听从了卫风的提议,隔三差五便去隔壁的谢氏寻找谢文丽与谢文蝉,尽管晋陵公主不大乐意,只是,女孩子自已寻乐子,一不往外跑,二没有卫风跟着,她能说什么呢,无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五月份,这一天是五月十日,刘兴男与谢氏姊妹花坐在树荫下乘凉,姊妹花最爱听的便是刘兴男吹嘘起在新罗的经历,尤其是与高谈德斗智斗勇那一段更是百听不厌,尽管刘兴男已经说了很多次,而且每次的内容都略有些不同。 刘兴男正兴致勃勃的吹嘘道:“告诉你们啊,高谈德与将军眼见谈崩了,就要下令进攻,兴男立刻把弩端起,连瞄都不带瞄,一箭射了过去,你们猜,射中哪儿了?” 谢文丽连忙追问道:“哎呀,兴男,你别卖关子了!” 刘兴男得意洋洋道:“就听到嗖的一声,一箭射中了高谈德头盔上的羽毛!要知道,胡人头顶都喜欢插根羽毛,这可把他吓坏了,他害怕兴男再给他一箭,于是答应了将军的所有要求!” 一时之间,赞叹声四起,谢文丽与谢文蝉那俏丽的脸庞上布满了向往之色,刘兴男也仿佛真的一样,昂然挺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嗯?”刘兴男突然心中一动,她看到不远处的一条小径上,谢混与晋陵公主在一名婢女的带领下行色匆匆的快步而行,不禁推了推谢文丽:“伯父伯母这是上哪儿去?看她们样子挺焦急的。” 姊妹花双双移过了脑袋,谢文蝉唤道:“父亲、阿母,是有人来了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小芳心里不自禁的浮出了卫风的影子,两个月前的那一抱,至今仍是记忆尤新呢,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的一阵面红耳赤,只不过,晋陵公主看的紧,既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卫风进来,唯一的例外,则是卫风成功入士的次日,可是,在母亲警惕的眼神下,也只能中规中矩的打个招呼。 谢混随口应道:“当朝大司徒(王谧)来访,你们玩你们的,莫要多管闲事。” 目送着父母的背影,谢文丽不解道:“怎么是他?咱们家只和姑祖父那一系亲近,与琅琊王氏的这一脉几乎没有往来,莫非,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谢文蝉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刘兴男就是个好奇宝宝,一听这话,立时抑制不住的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听听吧?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这....”姊妹花双双现出了为难之色,谢文丽迟疑道:“偷听不好吧,被发现了怎么办?” 刘兴男无所谓道:“小心点不就得了?咱们躲在后殿,不要弄出动静,没有人会发现的,哎呀,走吧,瞧你们那表情,不听清楚一个白天都不会安心。”说着,站起身招了招手。 姊妹花给说中了心事,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好奇与兴奋,于是再不犹豫,跟着刘兴男站了起来。 第三三五章婉拒王谧 ps:谢谢buvuo的月票~~~~~~~~~~~ 三个女孩子很快来到了后殿,均是猫着腰,连大气都不透,竖起耳朵向前听去。 在一番繁琐的相互见礼之后,那显然是王谧的男子问道:“叔源与殿下育有二女,一名文丽、一名文蝉,均是国色天香,知书达礼,听说文丽已许给了琅琊王为妻,请问,文蝉可有婚配?” 这话一出,谢文蝉小心肝猛的一提,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王谧定然是为自已说媒而来,不禁娇躯轻颤,识海中又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卫风的影子。 谢文丽与刘兴男也是面面相觎,谢文丽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已的姊妹,便扯了扯她,示意不要弄出动静。 外面的晋陵公主与谢混亦是相视一眼,晋陵公主淡淡道:“倒是有劳大司徒关心了,文蝉尚未寻得婆家。” “呵呵呵呵~~”王谧捋须笑道:“殿下不须客气,今趟愚兄不请自来,实为受南郡公之托,为其先叔父车骑将军长房长孙桓胤贤侄向令爱文蝉求亲,桓胤贤侄聪慧不群,一表人才,节操高尚却又恬静谦退,日前刚刚来京,已被任为秘书丞,袭亡父爵丰城县公,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必不致辱没了令爱,不知叔源与殿下可给愚兄这个鲁仲连一个薄面?” 谢混不由眉头微皱,与桓氏联姻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因着谢道韫与王凝之。还有卫风入京以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他实质上已经和谢公义全都站在卫风这一边了,而卫风与桓玄是什么关系?暂时虽未撕破面皮,日后却必是你死我活! 谢混刚要开口婉拒,晋陵公主已抢先一步,微微笑道:“稚远(王谧表字)兄言重了,既然亲自上门,妾与谢郎岂有不应之理?请转告南郡公....” 谢混再也不能任由妻子胡作非为,当年琅琊王求亲,他根本没法拒绝。这是自家亲戚。可谢氏与桓氏既便没有卫风掺杂在里面,也属无缘无故,甚至还不大友好,当年谢安石与桓温可是实打实的政敌!于是立刻抢过来道:“且慢。文蝉尚未及芨。现在许人是不是太早了些?还是过两年再说罢。” 这话谢文蝉爱听无比。刚把小心肝放下,晋陵公主又道:“当初把文丽许给德文,不就是尚未及芨?桓家郎君妾也有耳闻。少有美誉,时人常拿他与二十来年的稚远兄相提并论,你还有何不满意?莫非你有难言之隐?” 王谧也跟着劝道:“叔源,你我两家虽来往不多,但同殿为臣,因此愚兄托个大,不得不得和你说两句肺腑之言,司马氏自南渡以来虽苟延残喘,皇权不振,可当时尚有南渡各族为之周旋回护,而历数十年下来,皎皎者如你我王谢都不复往昔盛况,逞论其他各族?我等自保尚且不暇,又哪来的余力护翼宗室?更何况宗室人丁日益单薄,司马氏难以为继的趋势愈发明显! 反观南郡公,朝气勃勃,入京录尚书事不费一兵一卒,此乃水到渠成,天命所归啊,近两月大刀阔斧,布新革弊,朝中气象一新,甚得士庶爱戴,人心已归于桓氏而不在司马!你再看南郡公,据全楚之地,又得北府归心,大江上下游归于一统,是为地利也! 南郡公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具,大势已成,得天命加身只是早晚间事,而桓胤贤侄虽是南郡公叔父一脉,却甚得南郡公喜爱,令爱与其结亲,乃是天作之合啊!” 谢混并未接腔,略有些不以为然,从表面上看,桓玄得天时地利人和,固然风光无限,可是他根基不牢,一来未必真正收服了北府军,二来还存在卫风这个搅局者,卫风的实力也不容轻觎,一方面在事实上掌控了会稽,另一方面,他清楚卫风陈兵东效的意图,是看准了桓玄不敢轻易开战的尴尬,讹诈桓玄为他自已取得藩镇地位,谢混认为桓玄必然会退缩! 同时,他还对褚爽胖人成不了大事的论点深以为然! 王谧看了眼谢混,又道:“愚兄说了这么多,你未必没考虑过,也罢,今日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愚兄知你因着族兄(王凝之),倾向于卫将军,将来卫将军能否成事,其人如何,愚兄与之接触不多,暂不便评价,但愚兄劝你,切不可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啊!” 这倒是令谢混浑身微震,不由有了些许的迟疑,从旁观察的晋陵公主赶忙跟着道:“谢郎,大司徒言之有理啊,你对卫将军有好感,可卫将军毕竟门户不显,而南郡公挟父叔之威,天下谁敢不从?妾以为,卫将军的希望不大! 其实,咱们谢氏名望、财货应有尽有,还图个什么?不就图个门户不坠吗?你一心向着卫将军,倘若他日卫将军兵败,又该如何是好?莫非你以为南郡公还能容你?谢郎,你千万莫犯了糊涂!” 王谧、晋陵公主都以殷切的目光望向谢混,对王谧来说,他也是琅琊王氏,是王导的直系孙子,在他一贯的看法里,自已才是琅琊王氏的嫡系,王凝之那一脉出自于王羲之,而王羲之是王导的侄子,理该退居旁系! 奈何王导临终前指定王羲之为当家人,使得王谧的父伯们毫无办法可想,之后的几十年,琅琊王氏的风采全被王羲之那一脉占据了去,王导一系反而泯然于众人,只有最近十来年,才有了重新抬头的迹象,具体到王谧,虽然说媒是个小事,可这是桓玄对他的信任,也是自担当大司徒以来干的第一件正事,被拒婚不但面子过不去,也意味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能做什么? 晋陵公主则是早已有了与桓玄联姻的心思,那日在马车上,由于高门甲族人丁凋谢,谢文蝉的终生大事成了心病,令她不得不把目光投放在了桓氏子侄身上,只是碍着谢道韫,始终不敢表露罢了,今日因着王谧的说媒,趁势把心思表达了出来! 谢混的想法却和他们完全不同,因为卫风对他两个宝贝女儿的心思已昭然若揭。谢文丽许给了司马德文。卫风只能望之兴叹,可谢文蝉尚是云英未嫁,冒然许出去,会不会惹来卫风的不满? 这倒不是谢混惧怕卫风。而是他也有自已的算盘。关键还在于褚爽把褚灵媛许给了卫风做妾。令他大为触动,而褚氏也得到了显而易见的好处,褚炎之虽然只是五品的会稽内史。但在大晋的版图中,会稽内史是唯一凭太守而位居藩镇者,地位要高于偏远小州刺史,与江荆等大州刺名也不逞多让,比吴国内史要高一截,可以说,褚氏的振兴已经近在眼前了! 同时,褚灵媛作妾,褚爽并未受到舆论上的谴责,这使谢混去了最大的担忧,卫风与谢文蝉情投意合,自已可不可以也走这一步呢,将来自已居于内庭,谢公义在外主政一方,谢氏一内一外,互相呼应,岂不是摆脱危机的最迅捷手段? 谢混推说拖两年,实则存有再看一看的念头,看看这两年,卫风能走到哪一步,以决定是否把谢文蝉许给他,而王谧所说的不可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乍一听很有道理,但如果真把谢文蝉许给了桓胤,无异于与卫风绝裂! 谢混缓缓抬起头,带着丝歉意拱了拱手:“稚远兄的好意混感激不尽,不过,由于姑母对文蝉文丽喜爱异常,因此文丽的婚事还是知会下姑母为好,请恕混不敢擅作主张!” 这话一出,晋陵公主与王谧双双怔了下,谢混虽未明确拒绝,但几乎已经等同于拒绝了,天下间,哪有父母在世,由姑母为侄女婚事做主的道理?王谧很快回过神来,不死心道:“愚兄的话你再考虑下,可别一条道走到黑啊!” “哎~~”谢混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稚远兄,你先前劝混匆要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那么,你自已可准备了第二个篮子?请恕混交浅言深,南郡公自入京以来,所用者多为桓氏族人,首先以其兄桓伟为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又以从兄桓谦(桓冲之子)加中军将军、领选(掌管朝中用人权),还以从兄桓石生为前将军、江州刺史,最后以从兄桓修为右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可以说,大江上下游皆为桓氏子弟,而谋士卞范之,在被进为散骑常侍不久,又加建武将军、丹阳尹,他那姊夫殷仲文也被进为侍中,可你呢,不过是个徒具虚名的大司徒,南郡公待你我王谢二族,无非是拿来装点门面罢了。 当然,姑父是个另类,姑父能逆南郡公,皆因背后站着卫将军的五万兵马,令南郡公投鼠忌器,而你背后有谁?纵使你诚心侍他,他也未必会拿你当作腹心!都说相王任用私人,可相王并不全用自家亲属,从这一点来看,南郡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外,南郡公好古人书法、图书、名宅腴田,混听说有专人为他打探,一旦探得谁家有他喜欢的事物,必把对方请来府中,通过博戏据为己有,试想,与南郡公对博,谁敢不输?这才入京,便露出了膏梁子弟的面目,你我高门甲族,他暂时不敢下手,却难保他日羽翼丰满不会下手,假如南郡公看中了你府上的某物,你给还是不给?长此以往,岂能不大失人心?” “这....”王谧哑口无言,脸色渐渐布上了一层愧色,好半天,才深深一躬到底:“叔源当头棒喝,愚兄受教了,文蝉的婚事再不理会,这便告辞!”说着,转身而去。 在王谧的背影消失之后,谢混突然向后殿唤道:“都听够了没?出来罢!” 第三三六章诏到海岛 谢文蝉、谢文丽与刘兴男蹑手蹑脚的从后殿绕了出来,全都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晋陵公主看了眼谢文蝉,无奈道:“谢郎,妾之前只是猜测,如今却可以肯定,你的确存了把文蝉许给卫将军做妾的心思,褚伯父把灵媛许给卫将军恰恰打消了你的疑虑,不错,妾是持有反对意见,可家里做主的始终是你! 你执意如此,妾如之奈何?大道理你不用多说,妾明白我司马氏已至穷途末路,卫将军不过是适逢其会,既使没有他,这天下易鼎也不可逆转,妾想把文蝉许给桓氏子弟正是面对了现实,同时,还明白自已是谢家妇,凡事当为谢氏着想,理当与你和姑母、姑父,包括公义一样都看好卫将军,但是你有没有为文蝉想过?她堂堂高门士女,给一个普通士人做妾,她不会觉得委屈吗?” 谢混也看向了谢文蝉,问道:“文蝉,为父只问你一句话,把你许给卫将军你愿不愿意?你若不愿,为父可差人把大司徒追回,把你许为桓家妇!” 谢文蝉的俏面一瞬间涨的通红,小心肝都要跳出了嗓子眼,好半天才稍稍平复了心绪,低着头怯生生道:“文蝉....文蝉愿...意,但....但凭父亲与阿母安排!” 随着话音落下,谢文蝉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已是羞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哎~~”晋陵公主重重叹了口气:“这姓卫的凶蛮霸道,粗鲁不知礼数。还诡计多端,他有什么好?偏偏你们士家女郎一个个都往他身上贴?王蔓妹妹有特殊原因,那不用说了,灵媛是受父母之命,想不嫁都不行,可是文蝉你怎么也往上凑?还有文丽,自从见过卫将军,你有把德文当作未婚夫的样子吗?别以为阿母看不出来!” 谢文丽虽然不敢说话,可是看向谢文蝉的美目中满是羡慕之色,还带着些矛盾。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心思! 晋陵公主也是毫无办法。她唯一期待的,便是时间快点过去,如今是五月,再有两个月。把文蝉嫁给司马德文。让这丫头绝了心思。自已也能安下心了。 正暗暗盘算着,刘兴男却嘀咕道:“文蝉,想不到你还是走上这条路了。兴男也不知该不该恭喜你,只是太便宜那家伙了!” 谢文蝉接过来,不解道:“兴男,你不是已经给将军做妾了吗?怎不见你抱怨自已,反倒为文蝉操起心了?” 刘兴男立刻辨解道:“哪有的事?兴男可不会给那人做妾的,既便是正室也不做,要做,也得让给姑母来做,你之所以会这样想,那全是被桓胤逼的,兴男如果不委屈一下,就得嫁给桓家人,那还不如死了利索,而且也为了不让父亲两面为难,所以只能牺牲自已的名节喽!”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对了,刚刚那老头不正是为桓胤来提亲吗?想不到在兴男手上吃了憋,又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还幸好伯父伯母没有应下!” “嗯!嗯!”姊妹花均是心有余悸的连连点着头,好一会儿,谢文丽也问道:“兴男,你虽然推托了桓氏的求娶,可是你名节不是全毁了吗?你守身如玉谁会知道?以后还如何嫁人?” 刘兴男得意洋洋道:“毁就毁了,兴男从没想过嫁人,每日里吃吃玩玩,无拘无束,挺好的!” “这....”谢混、晋陵公主、谢文丽与谢文蝉这一家四口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她们没法想象,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女孩子,是该赞她心胸开阔呢,还是称之为目光短浅?一时也没法得出定论,只能互相之间大眼瞪着小眼! 谢混摇了摇头,干笑道:“行了,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兴男你抽个空转告你家将军,虽然文蝉屈居妾位,礼数却一样不能少,让他抓紧时间,把该办的都办了,一待两个月后出了齐衰,便把文蝉嫁过去,如果他愿意,可与琅琊王同一天迎娶。” “嗯!”刘兴男点了点头:“兴男会转告将军的。” 晋陵公主也像转了个性子似的,挥了挥手:“你们玩你们的吧,时间不多了,结了婚可不能这样野了。” 晋陵公主浑身上下竟涌出一股轻松感,像是卸下了副担子似的,虽然她对卫风这个女婿很不满意,可是一意孤行又能如何?必将惹来夫郎与谢道韫的不满,何苦一条道走到黑?如果卫风他日真能成大器,谢氏也能随之振兴,关键在于她才二十来岁,出了三年斩衰,还可以再次生育,万一列祖列宗保偌诞下个子嗣,那可不一样了! 相对而言,谢文蝉有大富大贵的机会,谢文丽却只能仰人鼻息,下半生颠簸流离,晋陵公主不由看了眼谢文丽,神色略有些不忍,随即便招呼上谢混,仿佛不敢面对这个女儿似的,快步向殿外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刘兴男也看向了谢文丽,不舍道:“文丽,再有两个月兴男与文蝉就见不到你了,咱们还好一点,可以互相依靠,而你只剩下一个人了,你要保重自已,也要试着让自已开心点,兴男会想你的。” 谢文丽顿时小鼻子一酸,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抿着嘴唇望向了谢文蝉,谢文蝉的泪水已是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一把搂上了她的姊妹! 姊妹花搂成一团,脑袋抵着脑袋,肩头微微抽动,空气中弥荡着一派伤感的氛围,包括刘兴男在内,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在同一天,建康没有人清楚,在会稽外海的岛屿上,卢循与徐道覆终于迎来了桓玄使者,桓玄由于拿不准这二人会否接受册封,因此让使者不急着宣诏,先把消息泄露出去,给他们一个商量的余地,免得被拒绝面子过不去。 海边的一块巨大礁石上,站着卢徐二人,均是眉心微拧,望向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显然对于未能谋到广州刺史,而只落着了始兴相较为失望。 好半天,徐道覆才无奈的叹道:“自古以来,敢于威逼朝庭要官,卫将军当属第一人,偏偏南郡公立足未稳,不得不向他低头,要照道覆看,任卫将军为广州刺史未必能如南郡公所料,到头来,或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卢循点点头道:“多说又有何用,倒是这始兴相,摆明是了南郡公欲以你我与那姓卫的自相残杀,你说我究竟是受还是不受?” 第三三七章徐道覆的算盘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徐道覆苦笑道:“姊夫,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岛上虽有丁壮近两万,卫将军虽然也带了重兵去建康,但反攻会稽是绝无可能,孙将军全军上下不战而降当引为为鉴! 道覆原本在想,如果南郡公拒绝招安,那么你我的唯一出路,便是于秋季过后,带领全部人手冒险前往东南方向数千里之外的陆地,因为谁也不清楚卫将军会于何时反攻海岛,而此去一别,将永生再无回返中土的可能,若非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卢循发了一会儿呆,好半天,才不甘道:“南郡公不怀好意,你我仅凭着手上的乌合之众,始兴又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如何能是那姓卫的敌手?前去赴任,岂不是摆明了送死?” 徐道覆沉吟道:“无论如何,姊夫与卫将军同殿为臣,他总不至于无缘无故来攻,既便他不顾朝庭前来攻打,但始兴多为山地丘陵与河谷盆地,易守难攻,他的骑兵也无用武之处,咱们只要扼住关城,他未必能轻易破去! 而且道覆隐隐有种预感,天命或不在南郡公,卫将军素有野心,外放广州,岂能不厉兵秣马?而此人的厉害之处你我早有见识,南郡公代禅之日,理该是他起兵之时,真是那样,咱们索性也响应卫将军,趁他北上建康,取下湘州全境,再出全力攻打荆江二州。桓氏腹背受敌,如何是你我敌手?咱们斗不过卫将军,莫非还不如他桓氏? 就算将来天下落在了卫将军手上,可咱们坐拥大江上游,至少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说不定,卫将军还有与南郡公两败俱伤的可能,姊夫您别忘了,南郡公代禅的先决条件,便是全面掌控北府军。北府军之精锐天下有数。岂是卫将军不负代价便能撼动? 姊夫您可据上游观下游时局,若是卫将军大破南郡公,咱们索性向他称臣好了,毕竟你我二人与他没有解不开的死仇。倘若卫将军虽实力大损却仍能掌控建康。姊夫便割据荆襄。徐图后策,而最好的结果当是卫将军惨胜或是不敌桓玄,那姊夫您的机会就来了。领荆楚精锐顺流而下,入主建康易如反掌! 不过,在这数年内,姊夫切不可掉以轻心,一方面须加固关城,另一方面要约束手下匆要犯他广州,免得给他找到攻打的口实,同时,也要尽量招抚当地俚僚,编入军中为您所用,咱们以不变应万变,坐观天下风云,至不济也能得一场富贵!” “哈哈哈哈~~”卢循顿时开怀大笑,笑声中一扫近一年来的憋屈阴霾,仿佛一条金光大道摆在了眼前! 渐渐地,卢循笑声渐止,却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始兴乃是出入南越的必经要道,咱们若是先一步进驻始兴,那姓卫的趁着过关之时顺手夺关该如何是好?假如等他入了广州咱们再入始兴,他会不会趁虚先行占领?” “这....”卢循问到了关键,徐道覆也不敢大意,暗暗盘算起来,毕竟再有千般应对,可关键是要拥有立足之处,如果无处立足,还谈何据荆襄以观天下变局? 足足半柱香的工夫,徐道覆才缓缓道:“道覆料卫将军必会于秋末走海路溯溱水(今珠江北江)进驻番禺,这是由于他的军卒大多带有家眷,由山阴走陆路至番禺不比从建康过去近上多少,仍有三千多里,且这一路以山地居多,大量的老弱妇孺如何能耐得住长途跋涉之苦?何况他需要携带巨量的粮草兵甲,唯有在秋收之后方能启行,道覆想不出他有数千条船而不用的理由!” “好!”卢循猛叫一声好:“既如此,我就放心了,不过,咱们必须要赶在那姓卫的之前进驻始兴,走,你我现在便去向南郡公使者领命称谢!” 徐道覆点了点头,跟着卢循回到了大殿,一见这二人,使者就迫不急待的问道:“卢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卢循郑重的拱了拱手:“有劳使者久候,循与弟兄们商议了下,愿受始兴相,以报南郡公再造之恩!” 使者现出了满意之色,厉喝道:“卢循、徐道覆听命!” 卢循领着徐道覆半跪在地上。 使者又喝道:“晋隆安四年四月二十一日,孙恩余党卢循来朝,因其谋逆,本应下狱交有司论罪,但念其诚心归附,确有悔意,为示主上圣眷,朝庭宽德,故特赫其罪,以观后效,兹命卢循为始兴相、振武将军、督湘州之始兴、始安、临贺三郡诸军事,徐道覆为始兴郡丞,望能改过自新,勿负朝庭!”说着,向后打了个眼色。 随从当即取出印绶递了上来。 朝庭的郡太守一级主官有三种称呼,一为太守,二为内史,如吴国内史、会稽内史、临淮内史等等,三为相,即封国的丞相,掌握封国的实际军政大权,始兴王虽早已不知所终,但始兴国仍在,因此军政长官仍称之为相。 “多谢南郡公厚恩!”卢循与徐道覆称了谢之后,各自接过诏令与印绶,卢循看着那黄澄澄的两枚大印,脸上不自禁的现出了愧色,摇头叹道:“循的姊夫(孙恩)与相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故以清君侧为名起兵,不料,从者良莠不齐,以至伤及无辜,虽有心整顿约束,奈何未见成效便已兵败身亡! 循只得引余部退居海岛,心下惶然中,却打探到相王已死,南郡公引荆襄强军入朝,布新除弊,气象一新,这才怀着几分侥幸之心上表请降,望为朝庭赦免,也为南郡公效力,而南郡公胸怀宽阔。非但不计较我等曾犯下的过失,还委以重任,令循是既惭愧又感激啊,唯有肝脑涂地,尽心尽职方能报得一二,请先生转告南郡公,循当稳守始兴,绝不教卫将军北上半步!” 卢循这话先不说有几分诚意,可听着还是挺顺心的,“好!”使者赞许的点了点头:“二位将军快起来罢。今后咱们便是自家人了。南郡公另托老夫带句话,若二位能戴罪立功,将卫将军挡在始兴以南三年五载,他日朝庭大军南下讨逆之时。便是论功行赏之日!” “那是。那是!”二人赶紧陪上笑脸再三称谢。态度恭敬无比,阿谀之辞滔滔不绝,他们嘴里的桓玄。甩了周公八条街都不止。 好一会儿,使者才挥挥手道:“你们的忠心老夫会一一转述,如今时间紧迫,还望莫要耽搁,好了,任务已成,老夫也该回京城向南郡公复命了,这便告辞,他日有缘,你我建康再见!”说完,拱了拱手,领着随从转身而去。 卢循与徐道覆赶忙跟上相送,在把使者送走之后,便把这一喜讯宣之全岛,岛上的所有人均是欢呼奔走,他们不在乎去什么地方,能被朝庭招安从良,回到陆地生活就已经足够了,没人愿意困在孤岛上过着啃咸鱼干的日子! 全岛上下立刻陷入了忙碌当中,捕鱼的抓紧捕鱼,船只也进行了仔细的检修,而卢循去始兴赴任,打算先走海路,沿海岸线一路南下,于晋安郡(郡治今福州)境内原同安县(今厦门)一带登陆,之后一路向西,走一千五百里左右可以抵达始兴。 十五天后,即五月二十五日正午,卢循率岛上的丁壮及老弱妇孺近三万人,带上所有能带的物件,分乘数百条船向着南方的茫茫大海深处驶去,而这一天,卫风刚从军营回来,正在花园里纳凉。 五月下旬已初入梅雨时节,昨夜的一场细雨涤荡了空气,四周围均弥漫着一股草木清香,还伴着鸟儿唧唧喳喳的鸣叫声,不仅卫风,其余诸如王蔓、庾氏、刘娇、刘兴男,与抱着小清蕙的小兰也缩在网袋床里闭上了眼睛,全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嗯?’卫风突然心中一动,睁开了眼睛,王道怜正快步而来,不由招呼道:“王道怜,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 王道怜摇摇头道:“将军,您别睡了,卞范之与宫中黄门求见,已被安排在了正殿奉茶,看这架式,应该是来宣旨,任您为刺史了,道怜赶紧替您换身衣服。” 腾的一下,卫风一跃而起,催促道:“哦?桓玄终于坐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放到哪里,来,咱们快点!”说着,一把扯上王道怜的胳膊,向着后面的小楼匆匆而去。 几个女人也纷纷跳下吊床,刘兴男提议道:“桓玄真能忍,都一个多月了吧,咱们去后殿听听,看看究竟能给将军什么官职。” “嗯!”包括庾氏,每个人都深表赞同,毫无偷听的觉悟,直接走向了前方的大殿。 几个女人隐好身形没多久,浑身焕然一新的卫风也来到了殿上,拱手呵呵笑道:“稀客稀客啊,是哪阵风把卞常侍给吹来了?” 卞范之也不哆嗦,直言道:“卫将军,朝庭各州皆有刺史坐镇,任届期满之前,无缘无故并不方便调动,按理说,你自请为刺史属无理要求,理当一口回绝,但南郡公经再三斟酌,为免建康百姓遭受兵灾,决定信你一次! 南郡公曾被先帝封为广州刺史,因着总总原因始终未能就职,是以今日转授于你,特请陛下封你为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将军号不变,望你莫再纠缠不清了。” 卫风正色道:“请南郡公放心,末将去了广州,定会本份老实,替朝庭守护南疆。” “但愿卫将军言行如一!”卞范之点了点头,给黄门打了个眼色。 黄门立刻跨前一步,尖声道:“卫风接旨!” 第三三八章美好广州 由于这是以司马德宗名义下发的诏令,只能跪接,卫风虽然极不情愿,却不得不弯下了膝盖,好在内容不多,几句宣完之后,卫风赶忙接来敕书印绶,这意味着被正式任为了广州刺史! 卫风称谢起身之后,卞范之不经意的问道:“请问卫将军,打算何时往广州赴任?南郡公仁至义尽,你可别又赖着不走啊!” 卫风不紧不慢道:“卞常侍说笑了,末将心愿已达,留在建康还有何益?但南郡公也清楚,末将外舅时日无多,因此,作为女婿,于情于理该都送上最后一程,送完之后,立刻就走!” 卞范之捋须叹道:“褚仆射突染重疾,确是令人婉惜,南郡公与老夫虽盼望他能早日重返朝堂,可人力终有时而限,所能做的,无非是为他向上天祈祷罢了,算了,不说这个,而是卫将军你身为女婿,假如褚仆射遭了不测,理当服三个月的缌麻,如今已是五月下旬,这岂不是意味着你要到冬季才能启程?再往广州赴任还得等到明年?” 卫风正色道:“南郡公等的起末将也等不及,一旦办完丧事,可由朝庭下诏为末将夺情,但同时,由于炎之兄任会稽内史,身系朝庭半壁粮仓,职责极其重大,也请朝庭准予炎之兄夺情,介时,末将与炎之兄一同离去!” 卫风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威胁,意思是褚炎之不走,他也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 卞范之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这他娘的分明是一只大蚂蝗啊,一旦被他沾上身,不吸饱喝足绝不罢休! ‘你娘的!祝你在广州被瘴气毒死!’卞范之狠狠暗咒着卫风,表面上却面色一沉,冷冷道:“老夫可做不了主,这事还得上报南郡公定夺,但希望卫将军能恪守信诺,今日言尽于此,告辞!”说着。向黄门招了招手。转身向外走去。 “卞常侍好走,末将留步不送!”卫风深深一躬! 在脚步声消失之后,躲在后殿的几个女人立刻奔了出来,刘兴男嚷嚷道:“怎么是广州刺史?那个地方满是瘴气。又湿又热。还和俚僚杂居。桓玄明摆了没安好心,也是把您当个叫化子随手打发了,您干嘛要答应?” 庾氏跟着冷冷一笑:“卫将军。你的精明上哪儿去了?怎会轻易被桓玄坑了?朝庭边远诸州,妾与蔓儿都帮你梳理过,卞范之拿出的理由根本不足信,桓玄堂堂丞相、录尚书事,岂能连一边远州刺史都任命不了?那他还执的哪门子中枢?这的确是在敷衍你! 下面言归正传,益州虽与建康远隔数千里,但因地形封闭却又土地富饶,如果占据,必成割据之势,他日也难以攻打,是以桓玄不可能让你出刺益州,那么,剩下的湘、广、宁、交、梁五州,广、宁、交地处边陲,当地百姓不是南蛮就是俚僚,多以羁縻统治,我晋人只居住在几座大城,使你出刺,确如兴男所说是敷衍之举,毫无诚意可言。 而湘州土地贫瘠,丁口稀少,也非上上之选,其实最适你的乃是梁州刺史,你坐镇汉中,而汉中乃形胜之地,前控六路之师,后据两川之粟,左通荆襄之财,右出秦陇之马,号令中原,必基于此,你为何不与桓玄争一争?” 王蔓也提议道:“卫郎,你以牵制姚兴为借口,向桓玄推却广州刺史,另求梁州刺史!” 卫风微微笑道:“汉中的好处我岂会不知?莫非桓玄不担心我在汉中站稳阵脚之后就南下攻略巴蜀?要知道,巴蜀的屏障全在于剑阁,一旦剑阁被破,广袤的巴蜀平原将无险可守,因此他绝不会容我任梁州刺史,再退一步说,即便他犯了糊涂我也不会去汉中! 汉中进去容易出来难,桓玄只须以重兵扼住阳平关与汉水出口,我将难以动弹,如果将来建康有事,就算我强行破关而出,也必是耗日良久,恐怕大局已被我那便宜兄长牢牢掌控,江东基本上与我无关了,我要么老老实实呆在汉中被活活困死,要么孤注一掷出岐山攻打秦州,但以我的那点骑兵,如何是拥有秦陇全境的姚兴对手?姚兴再不济,倾举国之力,十来万精兵还是有的,所以出刺梁州绝非良策,无非是作茧自缚而已!” 几个女人一听,都觉得挺有道理的,刘兴男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将军您除了广州的确没有别的选择,但广州又湿又热,瘴气盛行,还在数千里之外呢,那么远,条件还那么恶劣!” 卫风摇摇头道:“正是因为远,你们才对广州有误解,总以为那是蛮荒之地,可实际上广州遍地是宝,那里的稻米如果耕作的好,可以一年三熟,当地还有一种树名为香蕉,果实尺许长,剥皮即可食用,又甜又糯,终年都能收获,一般人只须四五枝便能填饱肚子,道旁与山坡上触手可及,另还有许多你没吃过的水果,如荔枝、菠萝等等,酸酸甜甜各有特色,那个味道,啧啧啧!总之刘兴男,包你只要尝了一口,不把肚子填饱誓不罢休!” “咕噜!”一声,刘兴男猛吞了口口水,不相信道:“将军,真有您吹嘘的那么好吗?” 卫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广州对于我的意义要远大于梁州,那里可以建深海良港,还有数百年的乔木,足以打造出一支远超过北府水军的强悍舰队,只有要水,我何处不可达?别说溯流入大江,既便将来攻打黄河中下游沿岸城池,都可以起到强有力的支持! 我坐镇广州,通过大海可以到达任何想去的地方,它盛产犀角、象牙、翡翠、珠矶等奇珍异宝,可以与海外诸国进行交易,赚取大量真金白银,而且在广州以南的原象林郡,即现林邑国,有一座硕大无比的金山,我把他夺到手,岂不是财源滚滚来?” 虽然都不清楚卫风为何会对广州如此了解,还说的有模有样就好象去的似的,却无一人发问,因为她们知道,问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只能把这份疑问憋在心里,刘娇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卫郎,广州好是好,可是湿热瘴气总是不假,寻常人能受得了吗?” 卫风一本正经道:“娇娇姊,广州地处海边,又不是宁州位于内陆深处,哪来的瘴气?那都是以讹传讹,其余是空气清新,海风宜人,就和你们去年呆的句章差不多,至于湿热....” 卫风眉头一皱,扫了眼殿内的几个女人,突然嘿嘿怪笑道:“这倒不难解决,你们在自已家里可以不穿衣服的,除了我又没别的男人,怕什么?”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 第三三九章最后的机会 刷刷刷!几个女人一瞬间粉面通红,暗暗啐骂,庾氏却胸脯高高一挺,咯咯娇笑道:“卫将军,妾去了广州要不要也脱光呢?” “咕噜!”一声,卫风猛吞了口水,脑海中不自禁的浮出了一大家子女人,全都脱光光围在一起吃饭的情形,尤其是对庾氏,更是多了些想法,在建康有众目睽睽盯着,总是不方便,可是去了广州,山高水远谁会知道?只要搞定了王蔓.... 卫风下意识的向王蔓看去,不出意外的是,王蔓俏面阴沉,美目中迸射出寒芒! 卫风赶忙呵呵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其实热也只是白天,晚上海风拂面还是挺凉爽的,真要受不了,少穿点不就得了?” “哼!”刘兴男冷冷一哼:“将军,您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别以为您的心思兴男不知道,兴男奉劝一句,您只能是做梦!算了,和您这种人说多了自已生气,兴男也不困了,现在去把你任广州刺史的消息告诉文蝉文丽,文蝉一定会替你高兴的,只是苦了文丽,得自个儿留在建康了,哎~~” 刘兴男怔怔站着,无奈了叹了口气,庾氏摇摇头道:“文蝉文丽自小一起长大,乍一下分开是挺让人难受,可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等过上一两年有了自已的孩子都会慢慢习惯的。” 话是这么说,大道理谁都清楚,但落到自已头上。与闺蜜好友从此天隔一方,心里总是又酸又涩,刘兴男的俏面现出了一丝不舍,意兴索然的向外走去。 卫风望着刘兴男的背影,目光有些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不多时,便招招手道:“都不困了吧?来,帮我参详下神臂弩,这种弩能射二百四十步。洞穿两层铁甲。威力无穷,一旦研制出来,天下将无人能阻我步伐,人多力量大。说不定你们会有好的见解呢!” 既将有了自已的地盘。更新武备就自然而然的提上了日程。卫风第一个想到的是神臂弓,然而,这种利器只见记载不见实物。制做工艺也早已失传,卫风在前世经过摸索,只能确定弓臂是以三层桑拓木加动物胶粘合而成,箭矢为八寸铁箭,望山也比时下流行的弩要小一些,但最关键的动力从何而来暂时还未理出线索。 虽然卫风曾研究过古罗马的弩炮与蒙古人的攻城利器回回炮,可没多久,就被逮捕入狱,研究被迫中断,穿越之后,终日里勾心斗角,也没心思去过多理会,而今日被封为广州刺史可以一个新的起点,研制神臂弓自然而然的被提上了日程。 几个女人均是满脸的不相信之色,王道怜忍不住道:“将军,真有这样的弩?射二百四十步还能洞穿两层铁甲?目前军中装备的弩也不过百来步的射程,洞穿一层铁甲已经差不多了,您说的,也....也太夸张了吧?” 卫风一本正经道:“弄出来你就知道了。” 王蔓跟着问道:“卫郎,你找工匠不好吗?军中就有工匠,建康也有不少工匠呢,咱们都是女子,对弓弩连一知半解都说不上。” 卫风摆摆手道:“神臂弩我宁愿弄不出也绝不能泄露,找建康的工匠根本不可靠,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被人利诱?而我身为外军并不能随意把他们带走,至于军中的工匠我要先摸底才能把任务交待下去,这需要时间,当然了,最保险的是到了广州再说,就算有人想回中原告密都没可能,因此神臂弩在至少回到山阴之前都不能泄露半分! 可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琢磨琢磨,你们身为局外人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虽然没有经验,思维却不会固化,要知道,发明创造往往来自于突然的灵光一现,说不定,你们会有好点子呢!” 这么一说,连同庾氏在内,每个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刘娇连忙唤道:“卫郎,那还等什么?你把你的大概思路说一下,大家都帮你合计合计。” “咱们去后面弄,王道怜,取几张弩过来,我先画图!”摞下这句话后,卫风向后走去,除了王道怜奔出了大殿,其余诸女纷纷跟上了卫风。 虽然都想帮卫风设计出神臂弩,但灵感这东西并不是说来就来,它来源于反复论证与反复失败,也就是说,在求知、否定、再求知的过程中,才有可能滋生出灵感,因此,几个女人尽管各有提议,却都不着边际! 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西垂,内宅一座小楼内,几个人还对着图纸与弩喋喋不休,突然“吱呀!”一声轻响,刘兴男推门进来,怔了怔之后,立刻问道:“将军,你们在做什么?” 卫风不经意道:“闲着没事,弄点新玩意,对了,你去的如何?谢中书怎么说?” “一开始都不理解呢,还是兴男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让他们明白您为何非要去广州的原因....”刘兴男来了劲头,小嘴呱呱呱,把去谢府的经历和盘托出。 末了,又补充道:“只是苦了文蝉与文丽,听说文蝉要和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文丽当场就流下了眼泪,姊妹俩抱头痛哭,就连伯父伯母都转过身不忍心再看呢,哎呀,兴男差点忘了,谢中书请咱们过府,说要设宴款待您。” 庾氏点点头道:“好吧,顺去开解开解这对姊妹俩,她们那相依为命的模样,真的让人揪心。” 诸女纷纷点头,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 卫风却伸手一拦:“等等,你们不用去,我自已就可以了。” “嗯?”王蔓心中一动,依着对卫风的了解,这个人的哪怕一丁点反常迹象,背后都有可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地,那么,他独自去赴宴的目地是什么呢? 王蔓秀眉微蹙,细细寻思起来。 ‘难道是嫌弃咱们碍眼?对了!肯定是的!’一想到这,王蔓的心头豁然开朗,根据卫风的脾性,既然把谢文蝉纳为已有,又怎可能放过谢文丽?他才不理会谢文丽是别人的未婚妻呢! 一理通,百理通,在王蔓想来,卫风多半是要对谢文丽下手了,带着一大家子女人显然不方便,于是问道:“卫郎,你是不是动起了文丽的心思?” 卫风理所当然道:“王蔓,咱们不愧是多年的老夫妻,最了解我的还是你啊,文丽嫁给司马德文不多用说,必然半生颠簸流离,最后在贫病交加中死去,为了不让她的婚姻成为悲剧,我必须把她从司马德文手里抢来,今次晚宴是得手的最好机会,错过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王蔓你放心,以后家里面就你们了,哪怕我成为天下之主,也不会再弄来别的女人!” 斩钉截铁的话音刚落,卫风又呵呵笑道:“当然了,凡事都有个说不准,就算有,也不会超过两三个!” 这人不知道脸字怎么写吧?夺人妻室还有理由了?尤其是最后那个转折是什么意思?几个女人均是面现鄙视,庾氏没好气道:“卫将军无论做什么都冠冕堂皇,令妾佩服的紧!” 刘兴男跟着冷哼一声:“将军您贪花好色明说就是了,何必找那么些理由?” “哧!”卫风轻笑一声:“刘兴男,我把文丽弄来你不高兴?难道你愿意看着文蝉愁眉不展,又或是你舍得文丽离开?我知道,我这样做的确不地道,也会被人骂,但为了你们三个的友谊,既便千夫所指又何惧之有?” 卫风昂首挺胸,浑身洋溢着一派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可这只能唬唬外人,家里的女人们都知道他是怎样的德性,纷纷现出了恶心欲呕的表情! 连续干呕几声,刘兴男又道:“将军,您这人虽然挺恶心的,可是凭着良心说,如果您真能把文丽留在身边,文丽文蝉一定会开心的!文丽常常在私下里为将来犯愁呢,她不是傻子,司马氏的没落她也看在了眼里,谁都想过的好一点,安宁一点,这是人之常情,只是,她有什么办法呢?所以说,这一次兴男是支持您的,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兴男帮忙?” 卫风略一沉吟,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已足以应付,你去了反而不方便。” “噢!”刘兴男的美目中虽然满是好奇,却识趣的不再多问。 小兰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郎君,谢中书请了阿母、姊姊与家里这么多人,咱们都不去,就你一个人你如何解释?” 对呀,这倒是个问题,女人们纷纷把美目转了过来。 卫风不急不忙的向庾氏一指:“这好办,庾夫人年龄大了,难免会有些病痛,说她不舒服,你们留在家照料她不就得了?” 庾氏一瞬间气的俏面煞白,这真是个好女婿啊,美目中不由喷射出了熊熊怒火! 王蔓也不满道:“卫郎,阿母身体好的很,哪有人象你这样咒自已外姑的?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骂死?” 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你有没有好主意?没有吧?其实哪有什么,不舒服不代表有病,比如月事来了肚子痛,昨晚下了一夜雨腰酸腿疼....” 卫风还在喋喋不休,突然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丝寒意,转头一看,每个女人均是目中泛出了寒芒!当即识趣的改口道:“好了,不说了,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今晚我把文丽给领过来!”说着,身形一闪,逃一般的不见了影踪!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处女月票与听山风的压哨月票,另祝各位好基友们双节快乐!!!! 第三四零章小帮凶 由于晋陵公主被迫向现实低头,把谢文蝉许给了卫风,因此卫风往来谢府就如自已家一般,几次一来,也没有人专门迎接他了,当卫风来到隔壁的谢府时,只有一个谢文蝉在大门内等候。 谢文蝉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由于熟悉了,也不需见礼,直接走过来强笑道:“阿兄,怎么就你自已?其他人呢?” 卫风替谢文蝉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正色道:“文蝉,兴男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只问一句,如果有办法把文丽留下,让你们姊妹俩永远都不分开,这其中,我可能会使些手段,你能不能接受?” 谢文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只要不伤害到文丽怎么都行,兴男曾夸过你鬼点子多,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呢,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谢文蝉的神色稍有些紧张,美目中也多了份期待。 卫风把谢文蝉拉远了些,压低声音道:“如果我娶了文丽,你们不就不用分开了?你现在告诉我,文丽会不会不愿意嫁给我?” “啊?”谢文蝉惊呼一声,如做贼般的向四周看了看,这才拍着小胸脯道:“阿兄,你真敢想啊,你....你不要误会,文蝉不是妒忌,姊妹共侍一夫在别人眼里有些不伦不类,但这是文蝉与文丽不分开的唯一办法,文蝉明白,只是您别忘了,文丽已经许给了琅琊王呢!” 卫风严肃的问道:“你不要考虚那么多。你们从小生活在一起,又所谓孪生姊妹心血相连,应该彼此之间很了解,我问你,假如给文丽一个选择的机会,在我和司马德文间二选一,你说她会选谁?” 谢文蝉不假思索道:“这还用想吗?肯定是嫁给你啊,琅琊王除了占着个门第高,其它样样都不如你,再说了。她跟着你。就不用与文蝉与兴男分开了,而且呀,你还会哄女孩子开心,手脚又不干净。会....会撩拨人。兴男曾经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放在你身上还真是这样呢。琅琊王与你相比,简直是个谦谦君子,可能是中了你的毒,文蝉与文丽都....都不喜欢君子了,只喜欢你这样的坏人,能让文蝉与文丽心跳的,只是你而不是琅琊王!” 与刘兴男相处久了,谢文蝉的言辞也有向泼辣方向发展的趋势,满腔的情义丝毫不掩饰,卫风心情一阵荡摇,好容易才强按下把谢文蝉抱入怀里轻薄一番的冲动,勾勾手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来,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卫风轻轻搂着谢文蝉的纤腰,凑上头,咬着那粉嫩嫩的小耳垂低声呢喃起来。 谢文蝉禁不住的俏面绯红,这不仅止于被咬住耳垂的那种酥酥麻麻感觉,还在于卫风的计划简直就是无耻下流加卑鄙啊! 谢文蝉把自已所能想到了坏人特征全加给卫风都觉得不够,不禁一个白眼丢过去,没好气道:“这怎么可以?阿兄,你....太不要脸了,你想把父亲与阿母给活活气死啊!” 卫风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生气是难免的,但你要相信我,我能使他们转怒为喜,这虽然有些不地道,只是不这么做,到了七月份,你们姊妹俩真的要分开了,你不难过吗? 好吧,我承认,我是对文丽有些心思,可是我还不至于平白无故去霸占别人的妻子,我有王蔓、有褚灵媛、有你、有娇娇姊与小兰,你们中换了任何一人拥有其一都是无比幸运,我却全部拥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耻,对文丽的心思我可以埋藏在心底深处,默默的祝福她,我之所以行非常手段,根本原因还是为了你们俩包括兴男的姊妹之情啊,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文丽的,如果你有别的法子,我放弃也无所谓!” 这话如果被庾氏、王蔓、刘兴男,或者卫风家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听到,保管啐他一脸,谢文蝉却没有认清这头色狼的本质,毕竟相处的时日尚短,俏面不由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 卫风暗喜,赶紧目含真挚,摆出了一副我是为你们着想的模样,果然,谢文蝉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猛一咬牙:“好吧,阿兄你记着千万别伤着文丽啊,咱们赶紧进去吧,父亲阿母该等急了,对了,今天姑祖母与姑祖父都在!” 一听谢道韫也在,卫风更是信心大增,当即点了点头,牵上谢文丽的小手向着大殿走去。 殿内虽已摆好了酒菜,人却没几个,只有谢道韫、王凝之、谢混夫妇、谢公义与谢文丽,除了谢文丽有些神思恍惚,其他每个人,也包括晋陵公主,都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见着卫风进来,王凝之呵呵笑道:“卫将军白手起家,仅三年时间便为一方藩镇,单论崛起之速,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且根基扎实,一步一个脚印,老夫先给你贺喜了,期待你在广州能有更大作为!” 卫风赶忙回了一礼:“府君过奖了,若无府君与谢夫人的器重,哪有末将的今日,请府君放心,末将会时刻关注朝庭动向!” “好了,都是自家人,卫将军不必一一见礼!”谢道韫满意的挥了挥手,却又发现卫风身边只有个谢文蝉,不由问道:“你的外姑呢?还有世侄女怎么没来?怎么就你自已?” 卫风无奈道:“外姑身体有些不适,她们都留家里照料了,所以只得末将一人前来,但谢夫人不用担心,末将给把过脉了,并无大碍,调养数日即可。” 谢道韫也没太当回事,示意道:“改日妾再去登门探望,卫将军快请入席罢。” 卫风拱了拱手,向着谢公义那席走去,还不忘偷偷给谢文蝉打了个眼色,谢文蝉略一点头,在谢文丽身边坐了下来。 在卫风坐定之后,谢公义略一迟疑,便道:“卫将军,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公义欲随你同去广州,不知意下如何?” “哦?”卫风大喜道:“公义满腹经纶,才华过人,刚好我身边没人,不知可能屈身暂任别驾?” 别驾在州中的地位相当于郡里的郡丞,也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常务副省长,为州刺史的佐官,因其地位较高,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别乘一车,故名别驾,别驾为州中总理众务之官,庾亮曾答郭逊书云:别驾其任居刺史之半,安可任非其人?别驾所乘之车,规格近似刺史座车,其地位可见一斑! 第三四一章借酒浇愁 谢公义一怔之后,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连忙推辞道:“公义年幼识浅,从无经验,岂能担此重任?还请卫将军另择贤能!” “诶~~”卫风挥挥手道:“公义莫要谦虚,你名动江表,谈何年幼识浅?经验这玩意儿更是虚无飘渺,想当初炎之兄出任会稽郡丞,也是全无经验,时至今日,不是干的很好吗?” 谢道韫赞许的点了点头:“公义,卫将军说的没错,炎之由卫将军推荐给了王郎,处事中规中矩,不出半点岔子,深得王郎欣赏,仅仅两年时间,已由郡丞一跃而为藩镇,褚氏亦将由他中兴,而你之才华要比炎之稍胜一筹,若能戒骄戒燥,脚踏实地,未必不如炎之,卫将军身边的确缺人,你还是莫要推辞了。” 说着,谢道韫神色复杂的看了卫风一眼,又道:“卫将军的才华绝不仅止于领军作战与吟几首讨女子欢心的诗句,他在处理政事与用人识人方面颇有独到之处,会稽能从孙恩乱后迅速恢复,固然离不开炎之的操劳,但更关键的,还在于卫将军的统筹谋划与提纲携领,公义你要放下身段,好好跟在卫将军后面学学!” 谢公义再不迟疑,转身深深一躬:“既蒙将军信任,公义恭敬不如从命!” 卫风把谢公义扶起,微微笑道:“广州对外贸易兴盛,百姓与俚僚杂居,民风民俗千奇百怪,情况要比江东及中原州郡更为复杂。处理突发事件,要雷厉风行与耐心细致两手抓,这看上去左右矛盾,可实际上便是恩威兼施,其中的轻重缓急如能拿捏的好,将来出刺任何一州都足以胜任!” “公义会记着将军的提点!”谢公义重重一点头,脸上布满了跃跃欲试之色! 谢混也是连连点着头,按道理说,如谢公义这样的身份,不应该时至今日仍是白身。而是回到建康时被朝庭辟为秘书郎。自此之后,平流进取,以致公卿,但现实很残酷。由于谢琰的战死。谢氏一夜衰败。连谢混自已都只落得一个有名无实的中书令,更别提谢公义想走正常途径做官那是门都没有! 谢混有些感激,可更多的还是心情复杂。他能明白,谢公义对卫风称呼的细微改变已经初步认同与卫风的从属关系了,卫将军,那是个名号,是代词,代指某人,但把姓去掉只称将军又是一重寓意,是属下对自家主将的敬称! 谢公义如此,三五年后,卫风如果成功灭杀桓玄,那么,自已这一系只能奉他为主了,虽然这是几乎不可能更改的结果,谢混的心里却总是怪怪的,毕竟高门甲族把握朝政太久了,乍奉一名身份不如自已的人为主,难免会不习惯! 只是,时势如此,还有别的选择吗?高门甲族除了桓玄,已经不专兵了! 谢混正百感交集间,晋陵公主已拿胳膊肘子轻轻捅了捅他,随即举杯笑道:“原本妾还不理解卫将军为何要应了南郡公的广州刺史,可白天听了兴男的解释之后,倒是觉得没有比广州更合适的了,此去迢迢四千里,妾与谢郎祝你一路顺风,争取早日回来建康!” 席中诸人纷纷举起了酒杯,卫风连忙谦让道:“承殿下吉言,末将先干为尽!”说着,猛一仰头,一杯浊黄的酒液灌入了口中,众人也跟着一饮而尽! 卫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末将走后,请府君与谢中书莫要与桓玄对着干,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既便代禅称帝也请上表支持,到时候自有末将领军前来!” 王凝之呵呵笑道:“这正合我意,闲来吟诗写字有何不妥?朝庭任由他折腾便是,来,不说这个了,咱们再干!” 王凝之又举起了酒杯,谢道韫却是一阵无奈涌上了心头,她突然意识到,高门甲族之所以衰败,实在是与抱着类似于王凝之心态的人太多脱不开干系! 谢氏相对好一些,有切肤之痛,有紧迫感,琅琊王氏人丁兴旺,虽然在朝暂时不当权,可家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衰败,简而言之,就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人变的懒惰,失去了进取心,也没有危机意识,这在王凝之身上最为明显,刚入京那阵子还踌躇满志,一副大展拳脚的跃跃欲试模样,然而一个月都不到,就几乎不理政了,又变成了在山阴的老样子! 要知道,人的才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高门甲族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整体上不愿做事,已经形如一群懒虫,因此,实权被卫风这类出身于寒门,有迫切改变自身处境需要的有识之士掌握,倒是不显得奇怪! “哎~~”谢道韫幽幽叹了口气,大势如此,她又能如何呢?只得收拾起心情,举杯向卫风敬道:“卫将军,请!” “多谢府君与谢夫人!”卫风连忙举杯相应! 又是一轮之后,众人开始自各吃喝,边吃边聊,推杯接盅,气氛一派融融,只有谢文丽略有些魂不守舍。 卫风趁着没人留意,给谢文蝉打了个眼色,谢文蝉会意的斟上满满一大杯酒,递给谢文丽道:“文丽,阿兄即将远赴数千里之外,很可能终生再无见面的机会,你不敬他一杯么?” 自从卫风入席以来,谢文丽一直避免与卫风说话,她害怕把伤心事勾起,可这时,只能接过酒杯,举向卫风强笑道:“阿兄,文丽祝你平平安安,另外把文蝉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卫风正色道:“谢谢你,文丽,你不必担心文蝉,倒是你独自留在建康,也要多加保重啊!”说着,把杯中的酒液一口喝干。 “嗯!”谢文丽的美目中现出了些雾光,咬了咬牙,仰起俏面把酒液猛的倒入了嘴里,她平时喝酒都是浅斟即止,何曾如此迅猛过?这一猛灌下肚,除了胸腹间一片火热滚烫,还有一阵头晕目眩传来! 在渡过了最初的不适应之后,谢文丽却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这种感觉能使她暂时忘去离别的苦楚,心灵深处还隐隐有一种快意产生。 ‘人皆言借酒浇愁果然不假,也罢,今日便喝个烂醉如泥,彻底忘去烦恼!’谢文丽抢过酒壶,又给自已倒了一杯,敬向卫风笑道:“阿兄,文丽再敬你一杯!” 也不待卫风说话,谢文丽洁白的颈脖高高仰起,酒液一滴不剩全落入了喉中,这下子,所有人都看出她的不大对劲了,晋陵公主忍不住唤道:“文丽,少喝点,女孩子家喝醉了成何体统?” “哎~~”谢混挺不是个滋味的,暗暗叹了口气,便拦住道:“文丽心里不好受,今日也是借着卫将军升迁难得放纵一次,由得她罢,卫将军走了之后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话一出,谢文丽的心头更是酸酸涩涩,两滴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的滑落上了脸庞,她伸手拭了拭眼角,倒上第三次,抽着鼻子再一次举向了卫风:“阿兄,莫怪文丽失态,文丽今日只想喝个痛快,请!” 在众目睽睽之下,谢文丽连灌三杯,酒力不胜的她,明显现出了几分醉态,身体略有些摇晃,脸颊染上了一层酡红,但她仍不罢休,第四次斟了满杯,向着谢文蝉道:“文蝉,你也要走了,文丽听说广州天气湿热,瘴毒丛生,你和兴男一定要保重,过几年回京,把你们的孩子都带来给文丽看看,呜呜呜~~” 谢文丽再也说不下去,失声痛哭起来。 原本还对卫风即将使出的下作手段颇有微辞,答应配合,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罢了,可这一刻,谢文蝉对卫风再无半点责怪,反而希望他能赶紧实施,把谢文丽带在身边。 谢文蝉偷偷递给了卫风一个催促的眼神,便抓住谢文丽持着酒盅的胳膊,劝道:“文丽,不要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文蝉,你不要拦我,让我喝个痛快!”谢文丽身子一挣,第四杯灌入了喉中! 这一杯下肚,谢文丽的眼前立时打起了转,殿内的人一变二,二变三,重重叠叠,围着自已绕来绕去,两圈一绕,已是头晕脑胀,再也没法支撑的住,扑通一声,倒在了谢文蝉的怀里! “哎~~”谢道韫叹了口气,无奈道:“文蝉,叫两个婢女把文丽送回屋罢。” “姑祖母,文蝉自已可以的,马上就要分开了,由文蝉来照顾文丽好了。”谢文蝉摇了摇头,用那瘦小的身体把谢文丽吃力的抱起,搀扶着向外走去。 看着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背影从眼前消失,殿内每个人的心里都挺不是滋味的,无不为她们的姊妹情深而感动,但是还能如何?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分开总是要来的。 谢混挥了挥手,强笑道:“卫将军莫要见怪啊,文丽这丫头憋了一肚子心事,就由得她发泄罢,来!来!咱们喝咱们的,莫要让文丽扫了兴致。” 谢混端起酒杯往四下里一敬,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ps:谢谢阿贝儿的打赏~~~ 第三四二章指丽为蝉 谢文蝉扶着谢文丽离开之后,卫风浑然不受影响,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没人和他敬了还主动找酒喝,当谢文蝉回返时,已经十来杯下肚了,酒喝的如此生猛,别人只当他是三年心愿一朝得逞,心里高兴的紧。 只不过,古时的酒虽然酒精度低,但十几杯下去,按现代的计量来算,至少也是一瓶二锅头了,卫风的舌头有些打转,身体也有些摇摇晃晃,显然即便没醉,也差不多了。 谢道韫无奈道:“卫将军,你少喝点,若让世侄女知道了,还以为是咱们故意把你灌醉呢。” “我....没事!谢夫人不用担心!”卫风大手猛的一挥,又是一杯下肚,这一杯下肚之后,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 席中所有人都是哭笑不得,分明是醉死鬼投胎啊,谢文蝉却有些紧张,按照计划,这时该把卫风送走! 谢文蝉咬了咬牙,细声劝道:“卫将军,你真的不能喝了,你再喝文蝉可要生气了,要不....你先去文蝉房里歇一会儿,酒醒了再回去,你如果现在回去,家里的几个姊姊都会责怪你的。” 女儿家的闺房是男人止步的禁地,但卫风已经与谢文蝉订了婚,连八字都交换过了,当然,卫风的八字是卫屿帮他编的,而且前一阵子卫风过府串门,这俩人有时会私下里呆在一起,没人知道在干什么,只是依着卫风的品性。就算顾忌到丧期没取了谢文蝉的红丸,谢文蝉也有很大的可能浑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 谢文蝉虽然表面上落落大方,实则小心肝狂跳,美目中带着丝紧张望向了她的母亲! 晋陵公主并没太当回事,点点头道:“文蝉,那你就带卫将军过去罢,把卫将军安排好了快去快回,不要耽搁。” 谢文蝉暗松了口气,又把目光移向了父亲。 谢混微笑着点了点头,示以赞同。于是。谢文蝉迈起小碎步来到卫风席前,大胆扶上卫风,红着脸道:“卫....将军,走吧。休息一会儿应该没事了。” 卫风带着满脸歉意向四周草草一拱手:“卫某酒量欠佳。倒是令诸位见笑了。惭愧,惭....惭愧之极啊!”说着,被谢文蝉拉扯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向外走去。 众人均是摇了摇头。一晚上放倒两个,总觉得怪怪的,可是怪在哪儿又说不上来,却没人留意到,谢文蝉与谢文丽同住一栋小楼,房间挨着房间。 席中没受卫风离去的影响继续谈笑风声,而谢文蝉挽着卫风,刚一没入黑暗深处,就立刻加快了步伐,不多时,已来到了闺房! 一名俏婢诧异的看了眼卫风,盈盈施了一礼,问道:“女郎,怎么又回来了?” 谢文蝉故作镇定道:“卫将军喝多了,我安排他来歇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过一个时辰叫卫将军起床就可以了。” “哦,那奴婢告退!”俏婢也不多说,还以为自家女郎要借这个机会与卫风亲昵呢,乖巧的告退离开。 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卫风深吸了口满室的氤氲芳香,心满意足的低低笑道:“文蝉,你真的不妒忌?” 谢文蝉没好气道:“你都那么多妻妾了,文蝉能妒忌的来吗?将军你放心吧,文蝉可不是小心眼,文丽就在隔壁那间睡着,你要把握好时间,过一个时辰婢女会来唤你,到那时就看你的了。” 卫风却眉头微皱,寻思道:“如果婢女见着了不往外声张又该如何是好?要知道,这是丑事,还牵涉到主家,下面的人不一定有胆子张扬出去!” 谢文蝉有了些迟疑,随即便自信的摇摇头道:“你想多了,文蝉与文丽的生活起居全由她照料,而她心里向着琅琊王,期望着文丽嫁过去之后,她自已也能跟着陪嫁做妾呢,这对她相当于一步登天,因此在你没来建康,琅琊王时常过来的那段日子里,她对琅琊王大献殷勤,有一次文蝉亲耳听到的,他们背着文丽在....那个,哎呀,总之那声音羞死人了,要照文蝉看,她的红丸肯定没了! 你想呀,如果让她见着了你和文丽的丑事,她怎么可能不去向父亲与阿母禀报?” 卫风想想也是,一把搂上谢文蝉的纤腰嘿嘿笑道:“文蝉,一个时辰足够来两回都不止,要不要先让阿兄疼爱你?” 刷的一下,谢文蝉立时俏面通红,连忙挣脱开来,不依道:“文蝉只是与你订了亲,还没过门呢,更何况丧期内如何能....那个?文丽是特殊情况,那是没办法,文蝉可不一样,最多....最多依着前几次让你轻薄已经是极限了,但今天不行,你要抓紧点,文蝉回去了,你轻点,别弄疼了文丽!”说着,有如逃一般的快步而去! 刚出了门,谢文蝉似是想到了什么,尽量把脚步放轻,蹑手蹑脚的步下了楼梯,还幸好她穿的是履而不是屐,履是麻绳底,屐却是木质鞋底,否则,想不发出声音都不容易。 谢文蝉下了楼梯之后,又看了眼婢女的房间,里面灯火通明,这才放心的离开。 目送着谢文蝉的卫风暗暗点了点头,也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个隔壁屋子的门,把门掩上之后,径直向内屋走去,只见幽暗的灯火中,一具玲珑的身体侧卧在床上,面朝里,缩成一团睡着。 “咕噜!”卫风猛吞了口口水,虽说只能采到谢文丽而不能同时采到谢文蝉略有些遗憾,但这不算什么,先采一个是一个,而且这是把谢文丽留在身边的唯一机会! 卫风立时摇摇晃晃,作出一副酒醉的模样,砰砰两下踢飞鞋子,又砰的一声,一屁股倒在了床上! 谢文丽本就睡的不深,巨大的动静惊醒了她,不禁转身一看,顿时轻呼道:“阿兄,你....你怎么在这儿?” 卫风迷迷糊糊道:“文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正好,让阿兄抱着你睡!” 话音刚落,卫风已是一个熊抱,把谢文丽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对于谢文丽来说,是与卫风的第二次亲蜜接触,那熟悉的男人气味阵阵钻入鼻中,尤其还是在自已闺房的床上! 谢文丽慌乱交加,伴着心跳加速,连忙挣了挣,分辩道:“阿兄你搞错了,我是文丽,不是文蝉!” “呵呵~~”卫风轻笑两声:“文蝉,你在开玩笑吧?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又不是第一亲热了,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来,既然你没走,就让我好好疼疼你!” 第三四三章善良的谢文丽 卫风并不是只是动嘴,而是手脚也不老实,谢文丽又慌又乱,还羞不自禁!她就感觉,卫风的贼手似有意又若无意,尽往自已的敏感部位凑! 要说挣脱,她根本推不开,至于呼救,她觉得还没到那个程度,她认为,卫风只是酒喝多认错人了,如果惊动了婢女,那得多尴尬啊,可隐隐的,她还发现随着卫风的侵犯,自已的心弦一阵阵的颤栗,似乎不是很排斥这种侵犯呢! 然而,绝大多数的女子,尤其是有教养的女子天生具有矜持感,谢文丽一边手忙脚乱的勉强护着要害,一边提醒道:“阿兄,你真的认错人了,今天文丽穿的是浅绿色衣服,而文蝉的衣服是淡黄颜色,你仔细看看?” 卫风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看去,顿时不满道:“文蝉,这不就是黄颜色吗?你别逗我了,难道黄绿我会分不清?你分明是文蝉!阿兄抱抱你又怎么了?你别忘了,咱们已经订婚了!” 谢文丽欲哭无泪,这人什么眼神啊,明明是黄绿不分嘛! 在这几句话的工夫,卫风的侵犯又进了一步,谢文丽觉得浑身的力气有如流水般快速消逝,虽然她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却不代表不懂,她集中精力默默念叨起了司马德文的名字,并强迫自已去想司马德文,希望未婚夫能带来力量,以推开显然喝多了的卫风! 她始终认为卫风是酒后认错了人,因此并不愿意发声呼救。只是卫风带来的刺激越来越变本加厉,司马德文从头到尾就没起作用,仿佛那根本不是未婚夫,而是个不相干的泛泛之交! 谢文丽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一方面身体很渴望卫风的侵犯,另一方面,在感情上又告诫自己不可以沉沦,毕竟她能记得,自己是司马德文的未婚妻! 尽管谢文丽对司马德文不满意,也谈不上感情。相反的。她倒是羡慕被许给了卫风的谢文蝉呢,但婚前失节有悖于她的道德观! 谢文丽咬了咬牙,赶紧又道:“阿兄,你手不要乱动。你真的认错了。你既然喝多了分辩不出衣服的颜色。那文丽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文丽与文蝉的唯一区别,只在于文丽的耳垂上有....有一颗小红痣。而文蝉没有,不信你拨开头发看看!” 谢文丽脸红似的滴出血来,这不仅止于来自卫风的侵犯,更多的还是主动开放自已身体上的一处小小隐秘部位让男人看。 “哦?”卫风果然一怔,不齿的轻笑两声:“文蝉,你又耍什么花招?还想玩我是吧?那好,我再戳穿你一次!”说着,拨开了谢文丽的发丝,凑头看去。 谢文丽心里生出了一丝期望,可这希望刚刚生出,顿觉整只耳朵都被一只大嘴吞了进去,那极度强烈的刺激反而使她清醒了些,刚要下意识的大叫,又是唔的一声,嘴唇已被狠狠堵上,一条粗大的舌头伸入进来! “轰!”仿如一记晴天霹雳炸响,谢文丽的识海瞬间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知道了,除了灵魂似要飘出了躯壳,潜意识中有更进一步的期盼,还有心底深处隐隐有个声音在鸣响:放开身心吧,这不是正是你想的吗?将错就错有何不妥? ‘是啊,反正自己喜欢的不是琅琊王,既然今生与阿兄无缘,那么就把红丸给他作为补偿吧,也算是在彼此心里留个念想!’这是谢文丽在身体彻底瘫软之间的唯一念头! (以下省略一千字....) 时间缓缓流逝,当屋子里那憋闷的声音全部中止的时候,仿佛刚刚外出游荡了一圈的神识又回到了娇小的躯壳当中,谢文丽明白发生什么了,她感觉下面有一点点火辣辣的疼痛感,意识又第二次陷入了空白当中! ‘自已....自已竟然**了?再有两个月,自已就要嫁人了,可是已经失了红丸!’谢文丽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处,自已被一名叫做卫风的男人压在身下,他是自已的妹夫,酒后霸占了自已! 但谢文丽的心里没有恨意,只是有些难过,似乎失去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还有些愧意,这是对司马德文的歉疚,而更多的,则是慌乱与不知所措! 两行清泪不自觉的缓缓布了脸颊,谢文丽的表情有些呆滞,卫风连忙唤道:“文蝉,我不是人,我不该在婚前占了你的身子,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的发丝似乎带有无穷魔力,我一掀开,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谢文丽哽咽道:“阿兄,你的确是弄错了,我是文丽,真的不是文蝉!” 卫风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赶紧拨开谢文丽那散乱的发髻,定睛一看,耳垂上赫然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遭了,我闯祸了,你果然是文丽!”卫风神色又是一变,嘴里喃喃念叨着,只不过,他还压在谢文丽身上,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总之就是不下来。 “呜呜呜~~”被认出真身,谢文丽的委屈有了渲泄的口子,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啪啪!”甩手给了自已俩耳光,卫风懊恼道:“我是畜生,文丽你来,使劲打,使劲骂,直到你出气为止!” “呜呜呜~~”谢文丽哭着鼻子道:“打骂有什么用?能让时间倒回去吗?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只是酒后认错了人。” 纵是脸面再厚,心理无比强大,卫风都生出了种坦白交待,跪在谢文丽床头求她原谅的想法,这完全是他一手策划,可人家呢,还在为他开脱,这是一个多么单纯而又善良的女孩子啊! 在心里又连甩自己十八记耳光,愧疚感稍微去了些。卫风这才郑重道:“文丽,大错已经铸成,而罪魁祸首就是我,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对你负责,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是喜欢你的,第一次见到你吟的那首诗可以作证,要不干嘛是丽园而不是别的某个园?我相信你能听出来,你也同样对我有好感。文蝉与兴男什么都不瞒我!” 被说中了心事。也被卫风的提议震住,谢文丽的哭声嘎然而止,脸庞布上了一抹红霞,喃喃道:“文丽....文丽已经许给了琅琊王。如何能改嫁给你?” 卫风理直气壮道:“什么叫改嫁?你没成亲怎么是改嫁?我会用一生来守护你。家里的姊姊都会疼爱你。更重要的是,你与兴男和文蝉也不用分开,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谢文丽的俏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卫风也不催促,只是拿胳膊肘子撑着床,以满脸的真诚凝视着她的眼睛。 谢文丽显然受不了这种目光,把脸颊稍稍偏了偏,不确定道:“文丽不能对不起琅琊王。” 卫风摇了摇头:“谢文丽,你不欠他,难道你卖给他了?还是他离了你就要上吊自杀?你记住,你只属于你自已,你没有义务去为别人牺牲!” 谢文丽俏面的挣扎稍稍缓和了些,却又分辩道:“那....那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卫风再次摇了摇头:“由我来搞定,我会说服他们,你只需要回答我,愿不愿意嫁难我?” 谢文丽现出了羞恼难当之色,还带着丝轻松,推了推卫风,没好气道:“你....你霸了人家的身体还问那么多干嘛?快下来,你那么重,压死了!” 卫风终于彻底的去了心事,伴着嘿嘿怪笑,一个骨碌翻下身,从后面把谢文丽搂在了怀里! 谢文丽既然做出了选择,又由于刚刚失了身,正是最需要呵护的时候,于是身子向后挪了挪,乖巧的把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或许是受那四杯酒的影响,也可能是经历了大悲大喜,还可能是缩在卫风怀里的那份安全感,谢文丽觉得困意渐渐上涌,不知不觉中,眼睛已经闭上。 而卫风相当于一瓶二锅头下肚,又耗尽心力夺了谢文丽的红丸,也有一种心力交萃的感觉,这一美梦成真,身心俱松之下,索性抱着谢文丽呼呼大睡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屋子里除了细微的呼吸再没别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外屋突然传来了推门声,几息之后,又是啊的一声尖叫! 这几乎能扎破耳膜的声音立时惊醒了卫风与谢文丽,双双睁开了迷糊的眼睛! “啊!”谢文丽也尖叫一声,声音中满满的全是惊恐! 这正是那名婢女,按谢文蝉的吩咐,一个时辰之后来叫醒卫风,但卫风屋里没人,还大门中开,很自然的,她认为卫风已经离去,就打算顺便看看谢文丽,却不料,竟是这样的一幕! 即将嫁人的谢文丽与谢文蝉的未婚夫有了苟且之事!眼尖的她,还能隐约看到床单上的点点落红,身为过来人,自然能明白,这分明是女儿家的红丸啊! “女郎....你们,你们!”婢女张口结舌不知所谓,猛一跺脚飞奔而去! 细碎的脚步声迅速远离,谢文丽也清醒过来,又慌又乱的拿胳膊肘子捅了捅卫风,急问道:“阿兄,她肯定是和父亲阿母禀报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卫风拍了拍她,微微笑道:“这是错打正着,我还不知该如何向你父母开口呢,你放心,一切有我,呆会儿他们来了,能不说话你尽量不要说话,都交给我来解决!来,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了,理该由我来替你穿衣!” “嗯!”谢文丽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绯红,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 第三四四章馊点子 不多时,谢文丽与卫风已相互帮衬着穿上衣服,携手来到了楼下的小厅,虽然有着卫风的安慰,但谢文丽仍显得坐立不安,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她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又是个有了未婚夫,且婚期就在两个月之后的女人! 在她眼里,失去了红丸不能怪卫风,卫风只是酒后认错人了,男人嘛,是受下半身驱动的动物,并不是主观上要故意霸占她的身体,反而在事后没有抹嘴走人,一力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承担,这让她在感激的同时,被压抑住的对卫风的好感也迅速蔓延开来,对原本就没什么感情的司马德文,仅仅余下了一丝淡淡的歉意。 相反,谢文丽认为之所以会失去红丸,最大的责任在于她自已,是自己没能第一时间抵挡住卫风的侵犯,以致于步步沧陷,最终被那种从未体会过的美妙滋味占据了心神,不得不在卫风的胯下称了臣! “哎~~”谢文丽幽幽叹了口气,心里乱作了一团,说实话,**给卫风她不后悔,她也在想,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是否会狠下心肠反抗这个男人呢?想了又想之后,再三摇了摇头,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 卫风向她微微一笑,昂起胸膛,示意万事有我呢,谢文丽紧紧拧着的小心肝才稍稍放松了些,把视线与卫风双双向外投去。 屋外由远及近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谢道韫夫妇、谢混夫妇、谢公义与谢文蝉。还有那名告状的婢女,所有人都来了,除了谢文蝉的目光有些闪躲,其他每个人都是面色阴沉,尤其是晋陵公主还挟裹着满身的兴师问罪意味,这让谢文丽不自觉的低下了脑袋! 眨眼工夫,屋子里站满了人,晋陵公主冷眼打量着谢文丽,谢文丽贝齿咬住嘴唇,目光不敢对视。更令她注意的是。谢文丽的眉眼间虽然遍布不安,只是仔细看去,竟还残留着一丝余韵! 身为过来人的晋陵公主自然明白,这分明是欢好之后意犹未尽的表现啊! 原本她对婢女的告状还将信将疑。可这时。已经信了十成十! 一股怒火抑制不住的蓬的点燃。晋陵公主寒着脸道:“卫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卫风的脸上布满了愧色,连续晃了好几下脑袋。做出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这才身体也摇摇晃晃的深施一礼:“末将能记得是文蝉把末将送到了屋里,在文蝉走了之后,末将觉得屋子里有些闷,于是出来透了透气,那时糊里糊涂的,再回去时进错了门,错将文丽当作了文蝉,这个....总之是酿下大错,末将愿受殿下责罚!” 卫风亲口证实了婢女的指控,有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夜,一瞬间,空气凝滞了,谢文丽被沉重的压力所迫,娇躯都有了轻微的颤抖! 晋陵公主却是一阵恍惚,这是天大的丑闻啊,姑且不论事实是否如卫风所说,谢文丽失了红丸是再无疑置,这还如何嫁给司马德文?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 晋陵公主不知该说什么了,指责痛骂能换回谢文丽的红丸吗?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的以最恶毒的言语咒骂卫风! 连连深吸了几大气之后,晋陵公主咬牙切齿道:“卫将军,你干的好事,你把文丽害死了!” 谢文蝉连忙小声道:“阿母,这不怪卫将军,都是文蝉不好,没想到把卫将军安排在自已房里会生出这么大的事,也怪文蝉走的急,没等卫将军睡着就走了,以致害了文丽。” “呵呵!”晋陵公主怒道:“都这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就算他是酒后犯了糊涂事,是无心之失,可文丽怎么办?再有两个月,文丽就要嫁人了啊!” 晋陵公主近乎于咆哮出声,卫风脸面的愧色更盛,接过来道:“请殿下勿要责怪文蝉,千错万错都是末将的错,末将愿对文丽负责,末将斗胆,请殿下退去文丽与琅琊王的订婚,将文丽改许给我!” 刷!刷!刷!数道目光定在了卫风身上,全都张口结舌,晋陵公主更是怒极而笑道:“卫将军,污了女子清白难道娶回家就没事了?对于你来说,这岂不是坏事变了好事?” 卫风老老实实道:“除此之外,末将不知该如何补偿文丽,请殿下放心,末将会让文丽幸福的。” 从本意来说,谢混与谢公义根本就不愿意谢文丽嫁给司马德文,这明显是个废物,还可能是个包袱,白白浪费一个宝贵的联姻名额,既然谢文丽酒后糊里糊涂**给了卫风,改嫁的确是个方法,只是琅琊王怎么办?能接受吗?他毕竟是晋陵公主的亲弟弟! 叔侄二人不由目含深意的打量向了卫风与谢文丽,谢道韫却秀眉微蹙,她嗅出了一丝阴谋,关键在于卫风曾轻薄过谢文丽,说明对谢文丽也存有心思,今日的偶发事件,会不会是这人设的局? 论起对卫风的了解,谢道韫虽不如王蔓、王道怜、陈少女等卫风身边的女人,却相差不多,她清楚卫风胆子大,富有冒险精神,占有**强烈,这是从好的方面来说,往难听里说,就是不择手段! 今日的事情细细一想,并不是没有破绽,他家里几个女人不来首先是个疑点,庾氏整日斗志昂扬,被孔道掳走足足三年都挺住不倒,平时也从没有头痛发烧,怎么可能一遇上宴请就不舒服了?而且谢文蝉把卫风安排在她自已的闺房也颇有玩味之处,难道她不清楚谢文丽还在隔壁睡着,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 这只是基于猜测,谢道韫不禁看向了谢文蝉,果然,还真发现了些不寻常之处,谢文蝉的神色既不安又有些慌张,而不是合乎情理的焦急与同情,再根据姊妹俩的感情,出这么大的事,谢文蝉理该把谢文丽拉去一边好生劝慰才对,可她呢,怔怔站着,这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只有参与其中,才会不敢上前! 谢道韫至少已经有了五成把握,于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卫风,点点头道:“光指责是没用的,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文丽失了身是事实,再嫁给琅琊王显然不合适,既然卫将军愿意对她负责,改嫁给卫将军也无不可,这是诸般巧合铸下的大错,是孽缘啊! 可是琅琊王去年与文丽订亲,足足等了一年,眼见婚期将近,未婚妻却被人横刀夺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要不这样,文蝉不是仅与卫将军订了亲还未嫁过去吗?不如换一下,以文丽配卫将军,文蝉嫁给琅琊王岂不是两方面都不吃亏?” 第三四五章心愿达成 “妙计!”王凝之顿时猛叫一声好,目中满满的全是赞赏之色望向了他的老伴! 谢文蝉却是一瞬间俏面煞白,也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谢道韫,心想这是什么馊主意啊,岂不是意味着刚把谢文丽救出火坑,又把自已推了进去? 一怔之后,谢文蝉又看向了卫风,她与谢文丽不同,谢文丽因着身为司马德文未婚妻,虽然对卫风有些好感,但平时刻意保持着距离,今日只是被卫风与谢文蝉合谋夺去了红丸,颇为几分无奈的意味,若非如此,除非父母提前解除婚约,她未必有勇气走出这一步。 没办法,大多数人都有惰性,明知前面是个坑,在没有外力干拢的情况下,也会一步步的向坑里走,直到掉进去再也爬不上来,对于这类人,非要逼,不逼不行! 而谢文蝉由于与卫风有了婚约,不再需要有所保留,偏偏卫风又懂得讨好女孩子,使得她畅开了身心去享受恋爱的甜蜜,正身处于热恋当中呢,让她离开卫风去改嫁给别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愿意,那还不如死了拉倒! 卫风赶紧抗议道:“谢夫人,末将与文蝉情投意合,真心相爱,文蝉如何能改嫁给琅琊王?” “嗯!嗯!”谢文蝉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了,微红着脸颊,连连点着小脑袋,这事关她的终身幸福,半点都马虎不得! 事到如今,谢道韫可以百分百肯定。这的确是卫风设的套,先说服家里的女人不要跟来,留下充足的行动空间,再有谢文蝉从旁配合,以醉酒为名强行污了谢文丽的清白,造成即成事实! 一想到醉酒,谢道韫不禁细细打量向了卫风,或许是忘了掩饰,卫风眼神清澈,目光炯炯。哪有半点酒醉的模样? 谢道韫心里顿时火大。许给他一个不够,还以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谢文丽,来个姊妹花兼收并蓄大享齐人之福?对于男人的龌龊心思,谢道韫多少也了解一些。与长相一模一样、又同为国色天香的孪生姊妹同登床榻。这得是多大的满足。多大的快乐啊? ‘真是个好色胚子!’谢道韫暗暗啐骂! 卫风的女人论起数量,与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男人动辙家里数十名歌舞姬妾相比,的确不算多。但他以质取胜,他只对美女有兴趣,谢道韫莫名其妙的数起了卫风的女人,突然心中一动,她意识到,卫风有时看向自已的眼神不太对劲,仰慕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占有**,尽管只是一闪即逝! 谢道韫控制不住的俏面红了红,没好气道:“卫将军,文蝉与文丽两个你都要,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卫风大大冽冽的一躬到底:“请谢夫人成全!” “不行!”晋陵公主立刻抢过来道:“姑母说的对,卫将军,无论你出于什么理由,污了文丽的清白却是不争的事实,看来想不许给你都不行了,可德文那里如何交待?难道就让他白白被你夺了妻室?哼!幸好文蝉是处子之身,代替文丽最为合适,至于什么感情不感情,等文蝉有了自已的孩子,自然不会再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了,没事的,难过一阵子就好了。” 卫风心头大急,跟着叫道:“文蝉的红丸也没了!”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又转到了谢文蝉身上,谢文蝉羞恼交加,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发现,卫风的最大本事便是败坏女子名节,可这时,事关后半生的幸福,只能违心的承认。 谢文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以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文蝉一时糊涂,与卫将军....请阿母见谅!” 始终未开一言的谢混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文蝉,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你与卫将军情难自禁,即便在婚前为父也可以理解,但是你还未出了丧期啊,文丽可以推托为酒后乱性,而你呢?你如何对得起你冤死的祖父?” 谢混话语中的责怪意味颇重,谢道韫、王凝之与晋陵公主也全都是面带不满,谢文蝉的眼眶里立时蓄上了两粒豆大的泪珠,膝盖一软,正要跪下,卫风已赶忙把她扶住,往身后一拉,护住之后,这才郑重的拱了拱手:“谢中书,你不要怪文蝉,是末将一时没忍住,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末将的错!” “诶!”谢混一甩袍袖,重重叹了口气! 谢道韫却现出了玩味之色,她倒要看看卫风的本事,想来个兼收并蓄,得拿出真家伙才行! 卫风看了看谢混与晋陵公主,又道:“谢中书、殿下,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但末将不吐不快,如有冒犯,还请见谅!昌明之后有二帝的图谶已愈发明显,如所料不差,桓玄必会于登基之前暗害当今主上,然后立琅琊王为帝,以突出他代禅的顺天应时! 身为末代帝后的悲惨末将不必多说,谢中书与殿下理当了解,把文蝉许给琅琊王形同于推入火坑,我想你们应该是清楚的,要说不顾亲情那是不可能,但为何还要一意执行呢?料来原因不出有二,首先琅琊王乃殿下亲弟,骤然悔婚不知如何面对,其次是没法向外人解释,末将可有猜错?” 晋陵公主冷哼一声:“不错!” 晋陵公主虽冷着脸,卫风却现出了轻松之色,自信满满道:“如果末将帮殿下解决了这两个难题,是不是意味着文蝉不用改嫁了?那么请殿下听末将道来! 琅琊王面临的最迫切问题,不是娶谁为妻,而是活着,桓玄代禅之日,便是末将起兵之时,按惯例,即使把末代帝王赐死,也必是掩人耳目偷偷摸摸害死,一般是迁往外地废为藩王再着心腹下手,因此桓玄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加害琅琊王,在这里我向殿下承诺,他日如琅琊王落在我手上,我可保他善终,让司马氏的血脉延续下去,请殿下相信末将有这个能力,也绝不会食言!” 晋陵公主最担心的便是司马德文的性命,司马德宗她管不了,那是个傻子,没有生育能力,而司马德文与她往来较多,一方面是心理上的亲近,另一方面是司马氏的传宗接代全指着他了,因此卫风做的承诺还是挺有份量的。 晋陵公主的面容缓和了些,示意道:“请继续!” 卫风接着道:“末将以为,对琅琊王可以实话实说,文丽是由于意外才失了红丸,不能嫁难他了,作为补偿,便是司马氏的血脉延续,末将相信孰轻孰重他不会不知,如果他意气用事,还请殿下多加劝说,强争一口气尤为不值! 至于向外解释,末将以为索性不解释,这种事越描越黑,只要琅琊王不声张,说不定根本无人留意,毕竟满朝文武盯的是桓玄,即使有人提起,在含糊其辞之下,过些时日也会渐渐淡忘。 而文蝉文丽,不如....今晚随末将过府,离开时也方便点,那个婚礼嘛,暂时是没办法了,但末将下次再入建康之时,必当补办一个盛大的仪式,另请谢中书与殿下放心,未出丧期之前,末将绝不会再行失礼之举!” 一瞬间,殿内鸦雀无声,谢道韫夫妇与谢混夫妇,还在谢公义都在暗暗盘算着,谢文蝉与谢文丽则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 却没人留意到,那名婢女浑身瑟瑟发抖,她意识到了不妙,因着告密已经得罪了卫风,而她的身份是姊妹花的贴身婢女,类似于小兰,将来是要随着自家女郎之一陪嫁的,照目前的形势看,两个小女郎花落卫家有很大的可能,那么她自已呢,没过门就被主家嫌恶,尤其还把红丸交给了琅琊王,这以后别说做妾,恐怕连侍妾都做不上,多半还是个婢女的命! 然而,站错队又能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王凝之摇头叹道:“叔源,看来只能如此了,卫将军重情重义,王家女郎也乖巧温和,文蝉文丽同入卫家,虽然你的面子过不去,但反过来看,她俩一不会受委屈,二来姊妹情深,不用受离别之苦,总之,这是孽缘啊,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这话卫风爱听无比,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王凝之。 “哎~~”谢混也叹了口气,苦涩道:“混记得当日在破岗渎,褚伯母宣布把灵媛许给卫将军为妾时所有人的震惊表情,这下好了,他只许一个,混却许两个,混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 又重重叹了口气,谢混看向了晋陵公主,晋陵公主的俏面分布有明显的不甘心,可更多的还是无奈,于是转回头道:“卫将军,愚兄今日把文蝉文丽交托给你,她们知书达礼,性情温婉,还望你莫要辜负了她们。” 卫风拍着胸脯保证道:“请谢中书放心,文蝉文丽若有受了半点委屈,尽管拿我是问!” 谢混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谢文蝉与谢文丽,沉吟道:“你们两个今晚便随卫将军过府罢,记着,要恪守妇道,早日诞下子嗣,明白吗?” 谢文蝉与谢文丽的小鼻子均是一酸,能够不分开,同时嫁给卫风她们认为很完美,只不过,要与父母分开了,还要离开居住了十几年的大宅子,心里难免充满了不舍! 姊妹花双双在谢混与晋陵公主身前跪下,哽咽道:“文蝉文丽会谨记教诲,另请父亲与阿母保重!” ps:谢谢夜风舞山林与陈超翁的月票~~~~ 第三四六章表字飞扬 晋陵公主的眼圈也是红通通的,抹了把眼泪,便挥挥手道:“起来罢!” “嗯!”谢文蝉与谢文丽双双起身,却猛的扑入到了晋陵公主的怀里,对于她们来说,母亲虽然比较严厉,可这毕竟是自已的母亲,眼见将要天隔一方,又哪能不牵挂,不难过呢? 晋陵公主连忙伸出双手,把两个宝贝女儿抱了个满怀,母女三人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谢混虽然现出了百感交集之色,实则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王蔓贵为卫氏主妇,将来卫风得了天下,必然是皇后,但她没有家族支撑,而且凡事都有个说不准,万一诞不下子嗣,生的都是女孩呢? 至于褚灵媛与卫风的婚事,因着褚爽的病情一拖再拖,照如今势头看,恐怕圆房还得往后挪一挪,这么一来,谢文蝉与谢文丽的优势立时显现,她俩两个月后出丧,两个人,双保险,总不至于连一个男丁都诞不下吧?她俩的孩子,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另外还有个刘娇,根本不放在谢混眼里,寡妇再嫁,门第不高,诞下的子嗣最多封个藩王了不得了!更重要的是,谢公义在卫风身边,受重用是必然的,可以作为文蝉文丽的奥援! 谢混不由目含深意的看向了谢公义,谢公义立刻就猜出了本家叔叔的心思,略一点头,便呵呵笑道:“卫兄,公义给你贺喜了,既然今日把文蝉文丽带回。不如索性拜了外舅外姑,如何?” 卫风二话不说,迈到谢混与晋陵公主身前,深深一躬:“小婿拜见外舅外姑!” 晋陵公主放开了姊妹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卫....”,话刚脱口,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按理说,不再能再称卫风为卫将军了,而是直呼表字。可卫风的表字是什么? 晋陵公主连忙望向了谢混。谢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茌,无奈的双手一摊。 认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卫风的表字,夫妻二人都有些尴尬。又看向了王凝之与谢道韫。但更尴尬的还是这二人。他们与卫风相识足足快三年了啊! “咳咳~~”王凝之干咳两声,尴尬的笑道:“卫....卫将军,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都怪老夫与令姜失了礼数,不知....不知你的表字如何称呼?” 卫风难得的脸面一红,干笑道:“夫礼的是末将才对,虽于去年年届弱冠,却忙于军务,呵呵~~忘了取表字,按理说,应该在认亲之后由伯父来取,但伯父已远赴山阴,要不这样,末将历来以伯父伯母事府君与谢夫人,今日便斗胆请谢夫人赐下表字!” 谢道韫的俏面有些泛红,她也挺不好意思的,但心里更多的还是欣慰,因为表字一般都是由父母长辈或老师来取,极个别情况才会由个人或朋辈拟定,请外人取表字,既是信任,也是一项荣誉! 谢道韫并不推托,略一沉吟,便道:“既然你娶了文蝉文丽,妾就托大以伯母自居了,汉高祖曾有诗云:大风起兮云飞扬,取飞扬为你表字,如何?” “好!”谢公义立时赞道:“飞扬兄年少有为,一朝崛起天下风起云动,飞扬二字形神皆具,起的好!” 其余众人也是交口称赞,谢道韫更是满意的点起了头,只有卫风的心里生出了一丝苦涩,他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飞扬放在现代社会,就是烂大街的两个字,随便上百度搜一搜,什么飞扬广场、飞扬工贸、某某飞扬,足足有一亿条索引,照他的原意,是取富有诗情画意、又带着几分小资风情的表字,可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呢?不同意就是驳了谢道韫的脸面! 卫风硬着头皮施礼道:“末将多谢谢夫人赐字!” “卫....飞扬不必称谢!”谢道韫轻抬素手,微笑着示意,在卫风起身之后,秀眉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飞扬,你与世侄女成亲三载始终谨守礼数,为何会控制不住取了文蝉红丸?莫非你不知道她正处于丧期?该不是你胡诌的吧?你究竟有没有取下文蝉红丸?” 这话一出,谢文蝉小心肝猛的一揪,紧张的望向了卫风。 卫风却满脸愧色的向晋陵公主一躬到底:“请外姑见谅,刚刚是小婿一时情急,所以才....才口不择言,呵呵~~” 晋陵公主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自已竟然被骗了!只是当时她也没办法,总不能把谢文蝉叫到里屋去亲自探查吧?既使是生母,把手指探入验查对于女儿也是一种莫大的羞辱,身为宗室的晋陵公主自然不会这么做,想不到,就这么便宜了卫风! 晋陵公主凤目含煞,胸脯剧烈起伏,谢道韫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卫风一眼之后,连忙打着圆场道:“你呀,就是鬼点子多!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何用? 时候不早了,你带着文蝉文丽赶紧回去吧,还有你们两个丫头别哭哭泣泣,这几日飞扬仍在建康,咱们随时可以过府探望,既便嫁了人也没什么,女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 “嗯!”谢文蝉与谢文丽点了点头,正要向卫风走去,那名婢女却猛一咬牙,飞奔到卫风身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着头道:“奴婢小梅不知轻重,请将军万匆计较,奴婢自幼服侍二位女郎,只求将军把奴婢带上,愿为将军做牛做马!呜呜呜~~”正说着,已是抹起了眼泪,满脸都是悔愧之色。 众人这才回想起,还有个小梅呢,也不怪她如此焦急,跟着谢文蝉或者谢文丽,尚有做妾的机会,妾的孩子作为庶子,可以名列士籍,将来老了也能有个依靠,再如果卫风称帝,她的孩子必被封为藩王,算得上一步登天! 可是离开了姊妹花,她什么都不是,只能是最低贱的贱口,他日许配给别人,也只能许配给府中的仆役,生的孩子依然是贱口,一辈子休想翻身! 小梅哭的梨花带雨,众人均是暗暗恻然,她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卫风手里,偏偏因告密得罪了卫风,卫风能不计前嫌收容她吗?更何况她与琅琊王之间还有些腌脏往来! 姊妹花相视一眼,谢文蝉扯了扯卫风,劝道:“卫....郎君,你把小梅收下吧,换了谁见到你和文丽那样,去告诉郎主都是人之常情,而且若非被她撞破,你哪有和父母提亲的机会?” 谢文丽初为人妇,也走上前,轻轻扯着卫风的另一边衣袖,以实际行动来替小梅求情。 到了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小梅紧张的连哭声都止住了,直直望向了卫风! 第三四七章回光返照 每个人都在等待卫风做出决定,卫风却是眉头微皱,说起来,小梅颇有几分姿色,眉目清秀,身形玲珑有致,相当于小兰的水准,留着收为妾氏暧暧床也没什么不妥。 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哪怕再对一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也不会拒绝与另外一个美女的无风险嘿咻,杨过只存在于小说里,卫风敢肯定现实中即使有,也属于凤毛麟角,值得尊重,但不值得学习,至少他是如此认为! 可问题是,小梅被司马德文叉过几乎是板上钉钉,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就好象热腾腾的白米饭中有一颗老鼠屎那般令人败兴! 卫风已不是初来乍到的卫风了,当初的他对山贼的女人都能生出色心,而这三年过去,他身边虽然不是美女如云,却也是初具规模,懂得挑挑捡捡了。 要说对处女的癖好,有红丸最好,没有卫风也不过于强求,只要能拿出使他接受的理由,比如刘娇是寡妇,这是不受控制的,王道怜是被强迫的,**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另外诸如庾氏是个荡妇,也没什么好说,女人荡到一定地步就会成为吸引男人的资本,一来放荡自成一股风情,二来荡妇荡的只是身体,心却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如果能把荡妇的心征服,那显然是一种莫大的成就感,在这其中,征服与反征服的斗争同样其乐无穷! 就好比被卫风时常想起的苻训英与苻娀娥,那简直是荡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卫风相信她俩对慕容熙谈不上爱恋,看中的只是慕容熙的权势,这样的女人,集美貌与引诱于一身,天生能让男人产生强烈的征服**! 既便不考虑征服,只是玩玩而已,但荡妇经验丰富,懂得如何取悦男人,能最大限度的让男人舒服! 卫风排斥小梅的最根本原因不是她失了红丸,而是她没名没份就主动把红丸献给了司马德文。这说明她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至少在一个时辰之前,她的心仍然向着司马德文! 男人虽然会嚷嚷着只要女人的身体不要心,但这需要区分对待,露水情缘自然不用交心。而永久生活在一起。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女人在自己的胯下嘿咻嘿咻。把自已当作了另外一个男人呢? 卫风没法忍受小梅的心里还挂念着司马德文,尽管只是出于他的猜疑,可这不需要证据。想到了就不舒服! 出于本意,卫风并不愿带她走,只是既有姊妹花的软语相求,又在谢氏一大家子的眼皮底下,出言拒绝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已心性凉薄,或者是小心眼? 略一沉吟,卫风示意道:“你先起来吧,我会安排好你的。” “多....谢将军!”小梅满脸是泪的称谢起身,显然没听出卫风的言下之意。 卫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过身,向众人略一拱手:“今晚多谢外舅外姑招待,小婿与文蝉文丽先回去了。” 谢道韫微笑着挥了挥手:“不用一一告辞,谢氏也是你的家,自行离去即可!” 话是这么多,卫风可不敢大袖一甩,施施然离开,与谢公义先点了点头,又向王凝之与谢道韫深施一礼,趁这工夫,姊妹花也强忍着心酸与父母亲人作了告别,便与卫风及小梅向外走去。 四个人先回到小楼收拾了些随身衣饰,之后之才离开了谢府,为不刻意突出离别时的伤感,谢氏也没人相送。 黑暗而又空旷的街面不见任何行人,姊妹花互相搀扶,婢女跟在边上,心里均是百感交集,卫风突然向小梅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怀上琅琊王的孩子?” 小梅刹那间俏面刹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眼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满是悔恨的意味。 谢文丽略有带些不满道:“郎君,你这么凶干嘛?小梅只是一时糊涂,怀上孩子文丽相信她不敢。” 谢文蝉也劝道:“小梅,你如实和郎君说,郎君只是想了解下,不会拿你如何的。” 小梅咬了咬牙,哽咽道:“奴婢当时鬼迷心窍了,但可以保证绝没有怀上孩子,奴婢什么都不求,只求将军收留,奴婢会侍候好将军与二位女郎,呜呜呜~~” 小梅掩面痛哭,卫风却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淡淡道:“我和你说实话吧,你留在我身边是不可能的,不过,看在你照料文蝉文丽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安排一条出路,这两个月你还呆在她们身边,回到山阴之后,我替你在军中寻一名有潜力的将领,让他娶你为正室,你不要瞧不起人,我看中的不会差到哪去,将来封候拜相不成问题,你好好考虑下,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送你去琅琊王府上。” “郎君....”谢文丽还待劝说,谢文蝉连忙扯了扯,她与卫风接触比较多,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分明嫌弃小侮不是处女,太小心眼了!只是她也对小梅前一阵子向司马德文大献殷勤颇为不满,尤其还不知自爱,文丽未出阁献什么身?倒不能太怪卫风! 一般来说,孪生姊妹都有些心灵感应,谢文丽立刻明白过来,不禁递给了卫风一个嗔怪的眼神,但她也无话可说,何况卫风的安排并不算亏待小梅。 小梅可怜巴巴的看去,然而,自家两个女郎都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这让她渐渐绝了留在卫风身边的心思,虽然又悔又恨,但未来才更加迫切,去琅琊王府上那是想都不用想,去了纯属找死,相反,给一名潜力将领做正妻,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看作高攀! 小梅咬了咬牙,施礼道:“奴婢愿听将军安排!” 卫风点了点头,唤道:“走罢,兴男见了你们,肯定会兴奋的睡不着觉!”说着,一手搂着一个姊妹花,提步向前走去。 不多时,已回到了府邸,殿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等候,一见到谢文蝉与谢文丽进来,刘兴男顿时嚷嚷道:“文蝉、文丽,你们真的回来了啊?刚刚咱们还在争论呢,兴男、姑母,还有小兰姊姊都认为将军不可能得逞,道怜姊姊、伯母和王蔓姊姊却持相反意见,快说说,将军是怎么把你们骗回来的?谢伯父与伯母为何会同意?” 其余诸女也都是满脸好奇,卫风走了之后,她们一直在猜测卫风会如何拐骗这对姊妹花呢? 谢文丽与谢文蝉均是粉面通红,谢文蝉是做贼心虚,谢文丽则是酒后**,都有难言之隐! “哎呀,文蝉、文丽,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刘兴男催促道。 卫风立时脸面一沉,不悦道:“刘兴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你只要知道,自即日起,文蝉文丽正式住在咱们家里了!” 越是遮遮掩掩,殿内的女人们越想知道,王蔓眼波一转,上前一手拉着一个,微微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吧,来,姊姊先带你们去安排住处。” “噢,谢谢姊姊!”姊妹花称了谢之后,就和王蔓向后殿走去,其余女人们也纷纷围了上前.... 俩姊妹虽然很不愿意公开真像,奈何架不住人多,要知道,女人的好奇心是极其恐怖的,尽管她们言辞闪烁,但在几个女人的连番询问之下,不知不觉中,实情被一点一滴的掏了出来! 这让众女对卫风的卑劣手段极为不齿,只不过,卫风没有料错,最开心的还是刘兴男! 第二天,晋陵公主就向司马德文退了婚,并警告他不要乱说,虽然摆出的理由很充分,可未婚妻被人抢了,司马德文能不抓狂吗?但除了恶毒咒骂和摔东西还能如何? 很快的,十天一晃而过,褚爽已经失去了进食能力,还伴有消化道大出血,整个人也是时昏迷、时清醒,并且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谁都能看出,褚爽真的不行了。 这一天是六月四日深夜,褚爽在白天短暂的清醒之后,至今未有醒来,只有间隔极长,带着沉重浊音的呼吸还在提醒着众人他仍然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褚爽静静躺在床上,双颊深深凹陷,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空气里也渐渐弥荡开了一股**的气息,床边围着褚夫人、褚灵媛、褚氏三兄弟与卫风,每个人都是面色沉重,褚夫人与褚灵媛更是美目中蓄满了泪光。 突然,褚爽的小手指略微动了下,眼睛也在眯了几眯之后,缓缓睁了开来,在摇曳的灯火中,面色仿佛不是那么灰败了,而是现出了几分正常人的光泽! 褚灵媛忍不住唤道:“父亲,你醒了?”褚夫人与褚氏三子也是紧张的看了过来! 卫风却是暗暗叹了口气,这是回光返照啊,褚爽活不到天明了! 褚爽就好象一觉之后病情大有好转,以胳膊肘子撑住床,摇摇晃晃的似是要坐起来,褚夫人连忙扶住,焦急的问道:“褚郎,你感觉如何了?” 褚爽晃了晃脑袋,一一扫视着屋里的诸人,目光中带着淡淡的不舍与决别,随即便吩咐道:“灵媛,去给为父拿些吃食。” “啊!”褚灵媛轻呼一声,声音中满是惊喜,父亲已经好几天没主动进食了,这让她希望大增,连忙应道:“父亲,您稍等一下,灵媛去去就来!”说着,一溜烟奔了出去! 第三四八章大笑而去 褚爽三子的脸面相继现出了兴奋之色,只是不敢过于打扰,因此强忍着不开声,褚夫人却仿佛猜到了什么,眼泪水顺着脸颊缓缓下滑,忍不住把俏面贴上了褚爽的后背,双手也抱的更紧了些。 不多时,褚灵媛端着碗粥走了进来,褚夫人伸手接过,细心的把热气吹去,强笑道:“褚郎,妾来喂你!” 褚爽点了点头,配合的转过了脑袋,褚夫人的胳膊略有些颤抖,慢慢的把粥喂入褚爽嘴里,或许是好几天没进食真的饿了,褚爽一把夺过粥碗,连拨带划,几口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意犹未尽的咂巴咂巴嘴,褚爽把碗向褚灵媛重重一递,吩咐道:“灵媛,再给为父拿些酒来!” “啊?”褚灵媛一怔,连忙道:“父亲,您不能喝酒的!” 褚夫人的俏面现出了浓的化不开的哀色,挥了挥手:“灵媛,听你父亲的,对了,把女儿酒拿来,就是自小为你埋下,留着你出嫁时饮用的那一小坛!” 褚爽三子与褚灵媛怔住了,渐渐地明白过来,他们也听说过回光返照这一说法,却自欺欺人般的不敢往父亲身上联想罢了,而这时,父亲明明不能沾酒,但母亲一反常态的让他喝,这不是满足临死前的心愿还是什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L A “父亲,呜呜呜~~”褚灵媛心头一酸,不禁失声痛哭,褚爽三子也纷纷抹起了眼泪! 褚爽不耐的催促道:“哭什么?为父还没死呢,快去快去。这坛酒从你出生时就备着了,不喝上一盅如何能行?” 褚灵媛掩着俏面狂奔离去,当重新回返时,怀里已抱了一个小酒坛子。 卫风把酒水接到手里,拍碎封泥,依次倒向了碗里,刚刚好倒了六碗! 褚爽分别看了眼褚灵媛与卫风,略一招手:“灵媛,过来跪下,卫将军。老夫也请你跪在灵媛身边!” “是。父亲!”褚灵媛不假思索的跪在了父亲床头,卫风虽然明白褚爽要做什么,这也是他一直盼望的好事,可这一刻。心里竟没有半点欢喜。反而充满着浓浓的悲哀。他明白褚爽是在抓紧时间交待后事,也感觉自己的眼角出乎意料的起了些湿润,擦了擦之后。就跪在了褚灵媛的身边。 褚爽示意褚夫人把自已扶正,这才道:“灵媛,为父明白你对婚事心怀不满,但天意如此,如之奈何?何况卫将军并非无情无义之辈,为父相信卫将军会好好待你,过去的事,你莫要记挂了,今日便正式把你许给卫将军,自此之后,你是卫家人,要恪守妇道,侍奉夫郎,不得无理取闹,不得刻薄尖酸,更不能给咱们褚氏丢脸,明白吗?” “小女....明白!呜呜呜~~”褚灵媛的心里填满了对父亲的眷恋与不舍,暂时把困扰了她三年的红丸抛去了脑后,刚刚应下,已是哭的如个泪人一般! “哎~~”褚爽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了卫风:“卫将军,灵媛这丫头有些小脾气,性子也比较倔,如有冒犯,还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匆要与她计较啊!” 卫风郑重的拱了拱手:“灵媛既为末将妻室,末将理当呵护她一生一世,请褚府君放心!” “呵呵~~”褚爽强撑出一丝笑容,微微摆了摆手:“飞扬,谢夫人称你飞扬,老夫也托大唤一声,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小婿拜见外舅外姑!”卫风拉上褚灵媛,恭恭敬敬的拜伏在了床头。 去了一桩心事,褚爽显得放松了些,身上也多了些倦意,褚夫人立刻问道:“褚郎,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 “不用!”褚爽摇了摇头,又看向了他的三名子嗣,唤道:“你们过来!” 褚秀之、褚炎之与褚喻之赶紧跪到了褚爽床前,褚爽却向卫风指了指:“不是为父,是卫将军!”三子不敢悖逆,纷纷转过膝盖,跪向卫风! 褚爽面容一板,厉喝道:“自今日起,你三人奉卫将军为主,今生今世,乃至子孙后代绝不许有半点异心,如有悖逆,不得入列我褚氏宗祠!” 卫风略有些发愣,他不认为褚氏三兄弟有背叛自已的可能,抛开交情与联姻不谈,关键在于会稽军卒由上至下全是他的嫡系,褚爽不可能看不出! 一怔之后,卫风猜出了褚爽的用意,让三子认自己为主,这是把整个褚氏都交托给了自己,与自己荣辱与共,同时也为他褚氏将来的壮大发展奠下了根基,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根本不可能推托,当真是好算计啊! 褚氏兄弟三人也明白了父亲的意图,深深一拜:“秀之、炎之、喻之拜见主公!” 既然推托不了,卫风索性大大冽冽的受了一礼,随即起身道:“三位兄长快快请起,卫某只说一句话,有我卫氏在,褚氏便在,有天地为鉴!” “卫将军,老夫这一家三口拜托给你了,若是成器,你安排个差使让他们做着,若是不成器,也不必强求,给口饭吃便由得他们自生自灭罢!”褚爽在叮嘱之后,又突然哈哈大笑道:“拿酒来!” 老大褚秀之把酒盅奉给了褚爽,褚爽勉力向前一举:“干!” 褚爽的话虽是中气十足,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压着块大石般无比沉重,就是喝不下去! 褚爽睁大浊黄的眼睛,不悦道:“为何不饮?” “父亲!呜呜呜~~”褚灵媛再度痛哭出声。 卫风轻轻拍了拍褚灵媛的后背,也举杯哈哈笑道:“生死祸福久不择,更论甘苦争媸妍?有生必有死,谁都要走这一遭,外舅,小婿先干为敬送你一程,待过个数十年,再去寻你把酒言欢!”说着,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卫将军说的好,老夫无非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伴着大笑声,褚爽再次催促:“来,都喝了!” 褚夫人、褚灵媛与褚氏三兄弟均是咬了咬牙,强按下悲痛,把酒液徐徐喝下! 褚爽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一一扫视,在做了最后的诀别之后,猛的一口灌入! “咳咳咳~~”褚爽顿时暴出剧烈的咳嗽声,跟着又是扑哧一下,一大口鲜血疾喷而出! “褚郎!父亲!”褚氏诸人连忙抱上褚爽,却是当锒一声脆响,酒碗摔落上了地面,褚爽也身体一软,紧紧闭上了眼睛! “父亲,褚郎,呜呜呜~~”屋子里霎时间哭喊震天,卫风并没有过去,只是默默看着,与褚爽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依次闪现,就仿佛发生在昨日那般的清晰! ps:谢谢海洋近卫军的月票~~~ 另外请各位好基友们原谅,关于褚爽,我想了很久,不得不把他写死,因为褚灵媛的红丸是一场重头戏,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一笔带过总是不甘心,按原计划,会围绕着红丸有一场激烈的冲突,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写了就是死,所以只能让褚灵媛守丧,向后拖一拖,拖到今年年底看看风声再说,再次请求谅解!! 第三四九章王蔓的心思 褚爽中年病故,虽然不能称为长寿,却也没法看作夭亡,当时,五十岁是人生的一道大坎,过了五十,基本上能活到六十,可惜撑过去的人不多。 褚爽的死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内部政局不稳,外部兵荒马乱,谁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因此建康的士人对生离死别看的很透,更何况家大业大,谁家还能不死人了? 依着礼仪,各姓士族例行公事般的上门吊唁,桓玄也亲自登门,追赠褚爽为侍中、中军将军,却没有拟谥,这没办法,他的祖父褚裒虽有都乡亭候的爵位,但由于兵败于羯赵李农,又间接导致北地数十万遗民被慕容氏射杀于黄河岸边,爵位没能荫及子孙,而拟谥的最低标准是封为列候! 就这样,七日一晃而过,于六月十一日,褚爽被下葬在了建康以东的石子岗(今南京雨花台),这里历经数十年,自发形成了权贵的墓葬区,次日,朝庭下诏,为卫风、褚炎之与褚喻之夺情,结庐守孝交给了老大褚秀之。 至此,卫风再也没了留在建康的理由,六月十五日清晨,三万步骑拨起营寨待发,将于该日回返山阴,徐道覆没有料错,卫风的计划确是在秋收之后,乘船往广州赴任。 相送的人不多,只有王谢与褚夫人和褚秀之,原本那几十户便宜姻亲也想来送送,却被卫风一一推辞了去,在卫风看来。这些中小士族未来将会是他统治基础的一部分,桓玄虽然不至于对王谢如何,但未必不会拿他们开刀,送与不送只是表达心意的一种途径,无关乎大局,既如此,又何必为他们招惹麻烦呢? 简短的告别之后,卫风正要下令启行,却发现褚灵媛还仆在褚夫人的怀里,于是给王蔓打了眼色。 王蔓会意的走上前。劝道:“灵媛。该离开了,过几年卫郎还会回来建康的,到那时姊姊和你一起来探望世伯母。” 褚夫人稍稍推开了褚灵媛,不舍道:“灵媛。你去吧。阿母有秀之照料。你不用担心的。” “阿母,呜呜呜~~”褚灵媛拽着褚夫人的胳膊就是不松手,那满身的素服衬托出梨花带雨的容貌。令人不自禁的暗暗生怜,既使褚夫人都是一股酸涩感布上了心头。 一般来说,母女间的感情要大于母子,可是褚夫人也明白是时候分开了,只得强行抽出手臂,板着脸道:“灵媛,出嫁从夫,三万大军都在等着你,你莫要耽搁。”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褚灵媛的俏面竟现出了挣扎之色,看了眼卫风,猛一咬牙便道:“卫郎,先父去了,阿母孤零零一个人,尽管有长兄照料,但长兄要为先父守陵,灵媛不放心,因此想陪着阿母,也为先父尽一个女儿的本份守三年斩衰,请卫郎体谅!”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面面相觎,第一个想法便是褚灵媛的孝心令人赞叹,既便褚灵媛自已也是这么想的,然而,潜意识里又何尝没有别的原因呢? 要知道,相对于卫风家的女人已经打成了一片,褚灵媛和谁都不熟悉,勉强算,也只是和王蔓有些来往,偏偏王蔓还掌握着她的秘密,这让她能不躲着王蔓就不错了,同时,又由于失去红丸对她心理上的负面影响,连带性格都变得封闭而又敏感,这样的人,是很难交到知已好友的。 原本在家里,可以和母亲撒撒娇,说说贴心话,但是去了广州,褚灵媛几乎可以预见,自己顶着沉重的心事,没有好友,还得装出一幅笑脸与这么多姊妹们虚以委蛇,会不会发疯她不敢说,心情憋闷,郁郁寡欢却是可以肯定! 对于褚灵媛来说,母亲不仅仅意味着亲情,还是心灵上的依靠,与母亲分开,就好象心里被挖空了一样! 没有人清楚褚灵媛的心事,王蔓同样如此,她只以为褚灵媛是红丸问题才躲着卫风,并主动去服三年的斩衰,不由秀眉微蹙,把目光向卫风投去。 卫风也陷入了为难当中,按五服丧制,褚灵媛已由褚爽在死前许配给了自已,是已嫁女的身份,只需要服一年的齐衰,而她非要以未嫁女的身份服三年斩衰,这不是不可以,因着三年前对褚灵媛的伤害,卫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歉疚的,一年后圆房与三年后圆房的区别也不大,三年后褚灵媛二十一岁,依然是花季,真正使他为难的是,把褚灵媛丢在建康不放心啊! 以前有褚爽在,还可以护着褚灵媛,如今却只剩下了褚秀之与褚夫人,偏生褚灵媛貌美如花,难保不会有人动起色心,而褚秀之在卫风眼里就是个战五的渣渣,仅凭孤儿寡母,能护的住褚灵媛吗? 卫风默不作声,褚夫人也认为褚灵媛的要求过份了些,尽管她很舍不得褚灵媛离开,毕竟在褚炎之三兄弟陆续去了山阴之后,褚灵媛是唯一留在身边的孩子,但这时,只能狠着心道:“灵媛,你不能留下,你父临去前曾交待过你出嫁从夫,莫非你忘了?至于守斩衰还是齐衰与飞扬商量好就可以了,这不是问题!” 褚灵媛仍旧不开声,可怜巴巴的看着卫风。 其余诸如谢道韫、晋陵公主等虽然有心劝说,她们也觉得嫁了人的女子不随夫郎有点说不过去,然而,褚灵媛母女情深,强行拉开总是于心不忍! 王蔓却是莫名的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分别看了眼庾氏与褚夫人之后,上前搀住褚灵媛的胳膊,摇摇头道:“灵媛,建康的形势你应该明白,把你留在建康,别说卫郎不放心,家里的姊妹都不会放心,可是你对世伯母的孝心又让人感动,的确难以抉择,不过,真的没法解决了吗?这样罢,姊姊有个折中建议,你不如带上世伯母一起去广州,既可以尽孝心又不用分开,岂不是两全其美?”说着,给庾氏连连递去了眼色! 王蔓的大胆建议让每个人都怔了怔,有儿子不用,反而由女儿女婿颐养天年,这是什么馊主意? 与之相反,在接到王蔓的眼色之后,庾氏不禁眼前一亮,也轻移莲步,抓上褚夫人的手臂劝道:“姊姊,蔓儿的提议乍一看是挺离经叛道的,但细细一想,并不是不可行,你和灵媛去了广州,恰好可以和妹做个伴呢,生活中或不至于乏味,她们过她们的,咱们过咱们的,两不相干! 其实算起来,咱们两个颇有些相似之处,你不要怪妹说话难听,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活下去,莫非茂弘兄的在天之灵愿意见着你整日都心绪郁结?我看不见得!卫将军曾提过广州,那个地方物产丰富,紧挨大海,民风各异,倒是个收拾心情的好去处,换个环境,也可以更快的从悲伤中走出来,咱们对于逝者,心里惦念着已经足够了,姊姊你说可是?” “这....”褚夫人有了一丁点的动心,毕竟如她这类四十来岁的女人早已过了要死要活的年龄,虽然夫郎仍然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子女、家业、乃至孙辈的份量也没法忽视,只不过,这合乎礼法吗?外人会怎么看? 褚夫人也陷入了沉默,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谢道韫,谢道韫是那个时代女性里的皎皎者,换句话说,她的一言一行起着表率作用,无形中具有妇女界领袖的地位! 谢道韫倒觉得这主意挺不错的,于是向褚秀之道:“秀之世侄,其实庾家妹子说的在理,人呀,要向前看,生者好好的活着,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慰藉,出门透透气,对你母亲很有好处的,而且有灵媛与你庾伯母在,照料方面不用担心。 你如果怕被外人指为不孝,或是推托赡养的责任,那是不必,你母亲远赴广州,乃事出有因,你也是为了成全妹妹的孝心,何况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了,即使你母亲在广州住的习惯,飞扬也不会在那儿长久呆下去的,你说可是?” 凭着良心说,褚秀之不愿意让母亲远赴广州,可是有谢道韫,还有卫风的正牌丈母娘发话,推辞显得不近人情,褚秀之不由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褚炎之。 因着卫风,褚炎之成了实质上的褚氏家主,这没办法,谁叫他一开始站错了队呢,卫风不计较,还安排他官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因此褚秀之并没有不满,毕竟在他们眼里,家族振兴才是当务之急,谁掌权反而居于次位。 其他人也明白,纷纷看向了褚炎之。 褚炎之略一迟疑,就向卫风深施一礼:“家母与灵媛就拜托给将军了。” 卫风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去外地就藩带着丈母娘,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同时,还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具体哪不对劲一时又没法说清,只得暂时抛去了这念头,扶起褚炎之,郑重道:“炎之兄与两位兄长请放心,卫某会以生母事外姑!” “有劳将军费心了!”褚氏三兄弟连忙称谢! “灵媛,咱们上车去罢。”王蔓目含深意的看了眼卫风,便转头唤道,对于她来说,带上褚灵媛的母亲是好事,由于广州僻处南疆,那里发生的事几乎不可能传到建康,她担心在这样的环境下,卫风与自家母亲缺了束缚会擦出火花,带着褚夫人,可以起监督作用! 第三五零章广州湾 有母亲随行,对于褚灵媛来说有了心灵上的依靠,而且婚期可以向后再拖三年,两方面的目地都达到了,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而褚夫人,所有人都同意她离开,虽然她有些犹豫,可是被代表了还能如何呢?只得半推半就的被拉上了庾氏的马车,不多时,随着卫风一声令下,三万余人马缓缓向着正南方向行去。 以日行五十里的速度,全军于七日后抵达阳羡,卫风依约把蒋宣等两千守军换走,另留下了两千人协助守城,并规定每年与山阴驻军轮换一次,第二日,就从阳羡出发赶往山阴。 回到山阴时,已经是六月二十八日了,由于去广州的人员众多,需要做充足准备,而且必须要在早稻收获之后才能启行,同时,又为了避开夏秋时节肆虐沿海的台风,一直到了八月底,卫风才领着三万步骑与随军家眷,连同水手、工匠等等合计超过十万人,分乘近三千条船出上虞向广州驶去! 山阴到番禺走陆路三千多里,走海路还要远一些,经过不间断的海上航行,于九月三十日这一天,舰队入了广州湾,这是卫风自已起的名字,是一个向东南方向开口的海湾,大致界限约为:西南界在今广东省江门市一线,东北界以今深圳市宝安区为起点向西北延伸,海湾的尽头是今广州市与佛山市地界,在海湾的入口与南海的交界处,则凭空屿立着一座大型岛屿。约有五六十里方圆,形状类似于鸭掌,这便是后世的澳门,被卫风命名为了澳门岛,由澳门岛至番禺的大片海域,分布有近百座大小不一的岛屿! 总之,地形地貌与一千多年后截然不同,当时的番禺,也就是现在的广州市是一座沿海大城,而不是后世的沿江城市。这是由于汉晋时期的人类活动还未对自然环境造成深刻的影响。水土流失不明显,珠江尚未冲积出三角洲平原! 同样的道理,大江入海口对应着后世的南通如皋一带,崇明岛与上海大部还未浮现出来。 九月底。广州的气候相当于山阴的夏末。空气中隐隐残留着一丝燥热。但头顶上白云朵朵,还伴着海鸥、信天翁、白鹭等大型水鸟凌空掠过,迎面则是凉爽的海风拂来。端的令人心旷神怡! 庞大的舰队小心翼翼行驶在广州湾中,极其缓慢,这没办法,海面下的水情不熟悉,深度多少,有没有暗礁谁都不清楚,只能小心点,可这丝毫不影响船上众多女人的心情,全都对着四周围指指点点,一副兴奋雀跃的模样。 刘兴男转头道:“将军,还没到番禺,兴男就看出来广州是个好地方了,您果然没有吹嘘,而且番禺应该挺繁华的,您看,海面上的船只挺多的呢,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渔船,而是大海船,很可能就是您说的海外客商,兴男到了番禺一定要去市集好好逛逛!” “嗯!嗯!”谢文蝉与谢文丽连连点起了小脑袋,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这对姊妹俩虽然在七月份就出了丧期,不巧的是,又换成了卫风守丧,三个月的缌麻理该守到九月初五结束,只是身处于船上,受狭小的空间与闷热的环境限制,卫风不愿意草率的采了这对姊妹花,因此时至今日,谢文蝉仍是处女,只不过,明晚可以一品与姊妹花同登床榻的动人滋味了! 卫风不由瞥了一眼,俩姊妹的胸脯似乎大了一圈,尤其是谢文丽或许是被开发过的缘由,已经有了较为明显的轮廓,这让卫风暗喜,毕竟他虽然能说出平胸的诸多好处,可是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大胸妹要更加的受欢迎些。 暗暗吞了口口水,卫风看向了正与刘娇并排站着的卫双,卫双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基本成形了,不禁问道:“双双姊,你现在感觉如何?如果不舒服忍一下就好,最多明日就可以上岸。” 刘娇接过来,没好气道:“卫郎,都怪你!双双姊自从上了船,从没一天安稳过,谁家女子到了这个月份不在家里养胎?你看看双双姊那憔悴的样子?” 话是责怪的话,却暗含着一丝羡慕,刘娇望向了自已的肚皮,圆房的次数已经不少了,然而肚皮还是那个样,没有一点怀孕的迹相,这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因为她与前夫就未诞下子嗣,那死鬼男人虽然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只能摆弄几下,可毕竟是射了! 刘娇的俏面布上了一丝愁绪,没有孩子的女人不仅仅要面对夫家的歧视与外界的非议,最直接的后果便是渐渐失宠和年老之后无人赡养的凄凉晚景! 与之相反,褚夫人的心情倒是挺不错的,换个环境的确有助于改善心情,这时的她,正搀着同样身着孝服的褚灵媛与庾氏母女站在一起对着过往船只指指点点,由于年龄相差过大,褚夫人与褚灵媛不如王蔓与庾氏那般会给人带来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但褚夫人养尊处优,并不显老,她的美貌与气度恰恰符合她的年龄,当然了,卫风既不敢、也从未对她生出非份之想,一来褚夫人终始把自已摆在长辈的位置上,二来人家的三名子嗣都在卫风手下效命呢,这要传出绯闻,那么得了?已经不仅止于败坏名声,而是手下将士离心离德,更严重或会一哄而散! 在听了刘娇的抱怨之后,褚夫人打量起了卫双,看了好半天,又上前对着卫双的额头、后颈以及小腹一阵摸捏,这才微微笑道:“双儿不用担心,上了岸,好好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你的肚子尖尖,肯定会生个男孩,当时阿母除了怀灵媛时肚子遍圆,其他生秀之、炎之与喻之时都是尖肚子!” 褚夫人有四个孩子,经验无比丰富,她的话可信度很高,卫双的俏面立刻散发出了一丝神彩,喜滋滋道:“托阿母的吉言,双儿先行谢过了。” “我说是肯定是!”褚夫人自信的点了点头,又向刘娇道:“大侄女你别急,生孩子需要机缘,你人中深长,皮肤洁净,嘴唇略厚,身形轻盈,兆示着多子多福,只要机缘一至,包你生的忙不过来呢!” 褚夫人言之凿凿,刘娇稍稍放下了心事,连忙施礼道:“多谢褚伯母!” 卫风也嘿嘿笑道:“娇娇姊,外姑说的不错,多半是日子不对,但你放心,我会算女子月事,借此推测孕期七成的成功率还是有的,你现在和我说说,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走的?” ps:谢谢阿贝儿的大大打赏~~~~~~~~~~ 第三五一章初抵番禺 刷刷刷!船头的女人们一瞬间粉面通红,却也仅止于脸红,只有褚夫人与褚灵媛除了脸红还暗暗啐骂,女儿家的月事能问吗?也太不尊重女子了吧? 但转念一想,卫风的作风素来如此,没办法,她们还不大习惯卫风的言辞风格,褚灵媛更是联想到了自己,正是由于这人的猥亵,自已才落到了如今这般的不死不活田地! 因着卫风处处表现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人前人后轻声细语,也不动手动脚,也因为婚期被推到了三年后,暂时不用操心,褚灵媛的活泼天性又有了恢复的迹象,同时,女郎脾气也渐渐地冒头了,这时,就大着胆冷冷一哼:“卫郎,娇娇姊是你的妻室你都不清楚,你怎么好意思询问的?” 卫风振振有辞道:“灵媛,我先为外舅守孝三个月,还没出孝又上了船,足足四个月没沾女色,这哪能记得?全军上下超过十万人的吃喝拉撒都指着我,我总不能把心思全放在女人的月事上吧?” “你....”褚灵媛羞恼交加,却无言以对,只得低下了脑袋,王蔓暗暗摇了摇头,拉上褚灵媛的胳膊劝道:“灵媛,你什么时心理变得和兴男,或者阿母一样的强大了,才能和卫郎辩,否则,只是白白让自已生气,明白?” “哦!”褚灵媛颇为不甘的点了点头。 卫风以胜利者的目光扫了眼褚灵媛,就看向了刘娇。目中满是催促之意! 刘娇咬了咬牙,红着脸道:“妾....妾是六日前走的!” “哦?”卫风喜道:“这倒巧了,就在这几日,娇娇姊你放心,从后晚开始,我抓紧点给你多播播种,偏不信你怀不上!对了,你是不是不明白?来,我说给你听,女子的月事走光之后有一个安全期。意思是不会怀孕....” 卫风喋喋不休的掰着手指计算起来。女人们虽然俏面通红,却都竖着耳朵听的津津有味呢,好容易说完,陈少女连忙打岔道:“将军。论起学识之渊博。您确是令妾佩服。但前面就是番禺了,您对交广二州的形势清不清楚?” 广州下辖桂林、晋兴、郁林、永平、苍梧、晋康、兴平、高凉、南海与东官十郡,大致包括今福建南部与广东、广西大部。 州治番禺自秦始皇征服岭南时起便是南海郡治。吴主孙权占据扬州全境之后,向南略取交州,任步骘为交州刺史,步骘东下番禺考察,登高远望,睹巨海之浩茫,观原薮之殷阜,曰:斯诚海岛膏腴之地,宜为都邑,遂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迁州番禺,筑立城廓,把交州州治从广信(今广西梧州、贺州与广东封开一带)迁来番禺,孙吴黄武五年(公元226年),分交州为交、广二州,广州由此得名,番禺也成了广州州治。 而交州下辖宁蒲、合蒲、武平、交趾、九德、九真与日南七郡,大致包括今海南岛,广东广西南部与越南中北部,州治龙编,也就是后世的越南河内。 “这....”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去年林邑王范须达寇日南,杀太守炅源,又进寇九德,杀太守曹炳,危急之时,交趾太守杜瑗遣都护邓逸率军击破范须达,相王即以杜瑗刺交州,又由于桓玄自被孝武帝任为广州刺史以来久不就职,而当地豪强李逊觊觎番禺良久,欲趁江东政局不稳,朝庭无暇南顾之机据广州自立,因此杜瑗遣邓逸进驻番禺,防止李逊袭取!” 陈少女点了点头,提醒道:“将军,眼见番禺就要到了,您得赶紧派人去和邓将军告之一声,免得弄出了误会!” “哎呀,亏得你提醒!”卫风猛拍了下刘兴男的小屁股,向后招了招手:“张宁!” “末将在!”缩在另一角的张宁疾步奔来。 卫风吩咐道:“速派几个兄弟乘快舟上岸去通知邓逸,记住,要好生言语,莫要盛气凌人!” “遵命!”张宁向后走去。 卫风又唤道:“李驻!” “末将在!”李驻也赶了过来。 卫风看了眼身后渐渐变小的澳门岛,寻思道:“过个两三天,你带些兄弟上澳门岛勘探地形,寻找适合立水寨的地方,最好是沙滩与峭壁相挨,还要能躲避飓风,本将要以澳门岛为基地,打造出一支远超北府的水军!对了,你顺便再聘请些当地熟悉海情的渔民,尽快画出整个广州湾的海情图!” 李驻拍着胸脯道:“请将军放心,末将明日上了岸便带兄弟们操办此事!” 卫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不忙的,先休息两天,刚刚提起渔民,本将倒是想起来了,这他娘的慢吞吞只怕明晚都到不了番禺,你找几个弟兄去寻两条渔船来带路,别忘了给付酬金!” “遵命!”李驻也匆匆而去。 其实找渔船并不容易,实在是这支舰队太庞大了,广州湾的水面也宽阔的很,无论商船还是渔船,都有足够的空间远远避着,几名亲卫只得上了快船,驶出好远才堪堪抓了艘渔船回来带路,速度勉强算是提高了些! 广州湾是个近似于梯型的海湾,长约二百四十里,外口宽度为二百六十里左右,内口不足七十里,而卫风的舰队才堪堪驶过澳门岛,也就是说,还需要行驶两百里! 直到第二天清晨,海岸线才出现在了眼前,由于船只太多,因此并未驶入溱水,这没办法,几千条船能把整个江面都堵塞住,只得在海边寻找着适于泊岸的地形。 然而,因着溱水的冲积作用,沿海以滩涂为主,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很不容易,约摸正午时分,才寻到一片拥有足够水深的开阔地,但宽度仅有三里左右,这么短的截面,没法让船同时停迫,只能分批分次,每次靠岸两百艘左右,其余船只在后面等着。 海岸边,喧闹震天,货物、马匹正被陆续运到岸上,从表面看,秩序井然,奈何船只太多了,三千条船,一次两百艘,意味着要停靠十五次才行,尽管将士、水手及其随军家眷把速度加到了最快,但清空一批次的船约需要两到三个时辰,同时清完之后,空船让道,新船补位又要花时间,来来回回一算,差不多四个时辰才能完成一批次的登陆,这也意味着,要六十个时辰,足足五天才能全部上岸,就这还没算上夜间摸黑上岸需要额外花费的时间! 作为第一批次上岸的卫风等人均是脸面现出了苦涩,浙江南岸由于筑有堤坝,船只沿着江边一字排开数十里直接下锚,可以一性次全部走光,新罗、百济沿海也有大片的深水开阔地适合舰队停靠,可番禺沿海的冲积地形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渐渐地,日头愈发西斜,海岸上依旧忙的热火朝天,第一批次的船只才卸完货物,陆续离开海岸向着离海岸线不远的几座小岛驶去,这几座小岛将作为船只的临时停靠地,第二批次的船也在依次驶来,而在岸上,除了担负警戒的一千军,其余的军队还没有集结! 卫双由于有孕在身,正靠在布帛堆上休息,俏面布满了倦容,褚夫人回头看了眼,无奈道:“飞扬,双儿困的吃不消了,这样睡着很容易受风寒的,不如先进城安顿好,难道你还打算待将士们全部登岸了再进城?” 王道怜也提醒道:“将军,您其实可以先凑个几千军入城,妾看不光是双双姊,其他的姊妹们与二位主母也快撑不住了,您入城安顿好了再回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不就得了?邓将军还在等着您呢,番禺距海边也就十来里罢了。” 卫风点了点头,喝道:“传令,全军集结!” 海边立时一阵奔波,不多时,集合起了步骑各两千! 卫风又转头唤道:“陈喜,这里留一千人暂时交给你,本将去去就回,注意,匆要混乱,给女人小孩搭个简易营帐遮遮风就可以了,男人嘛,凑和一夜也没什么,对了,公义,你协助陈将军,如何?” “遵命!”陈喜与谢公义双双施了一礼。 卫风这才大手一招,领着两千骑兵,一千步卒,以及搭乘着简易车辆的女人们向番禺行去。 过了半个时辰,借着落日的余辉,一座高约两丈,方圆二十里左右的土城出现在了眼前,城池南门大开,数百人立在门外等候,刘兴男忍不住道:“将军,番禺的规模不小嘛,和京口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卫风微微一笑,并未接腔,他的注意力被一名三十来岁,身着黑色武官服的中年男子吸引了去,这人身材不高,面色黝黑,却显得精壮干练,浑身散发出一股剽悍的气息。 卫风的直觉告诉自已,这就是邓逸。 果然,这名男子跨前两步,拱手问道:“本将交州刺史麾下都护邓逸,请问可是新任广州刺史亲临?” 卫风单手一举,一名亲卫会意的递来节杖与诏令,又一名亲卫帮着佩带上印绶,也才上前两步,厉声道:“本将卫风,奉天子诏命出刺广州、督交广二州诸军事!” “嗯?”邓逸以及随从均是有些发愣,事先没人能料到,新任广州刺史竟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白面小郎君,甚至还有人留意到了卫风身后的那么多女人,在惊艳之余,又不免生出了些轻视! 第三五二章戎节限交州 邓逸最初也持有类似的想法,在他看来,卫风无非是建康的士家郎君前来坐镇一段时间镀个金,以获取加官进爵的资历,也不怪他会这样想,交广二州历来是朝庭眼里的莽荒之地,来这里当官相当于流放,正常人谁愿意来? 比如最初的陶侃,是被王敦排挤过来,近的桓玄,自领了广州刺史就没见过影子!而且身为交州本土人士,邓逸并不清楚河东卫氏在今年之前,已沦落至连士籍都几乎不保的境地了,只不过,当他把目光移向了卫风的身后的三千步骑时,想法又有了些动摇! 骑兵均是勒马备缰,队形齐整,威武又而严谨,给人一种正在蓄势待发的感觉,步卒也腰背笔挺,握着武器的手稳健有力,更令人惊骇的是,这三千军面容冷厉,目如鹰鹫,头顶上方竟隐隐有一股浓冽的煞气在盘旋缭绕,一看便是一支纪律严明的精锐之师! 要知道,交广地处边陲,晋人力量薄弱,周边蛮族环肆,叛乱时有发生,要想在这块土地上生存,不战斗是不行的,交广二州的本土晋人自小便在战斗中成长,这也养成了当地百姓剽悍、勇武的风气,同时背靠大海,又让他们视野开阔,易于接受外来的新鲜事物,富有探索、冒险精神! 另所谓都护,都为全部,护为带兵监护,都护即为总监护之意,秩两千石,专责边疆地区征讨之任,内地的将军有可能是战五的渣渣。就象王凝之的安东将军、司马元显的中军将军、桓玄的大将军等等,这些人不是卫风看不起,多半连弓都拉不开,而邓逸能在交广这样的恶劣环境中做到交州都护,不可能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必然是武力强悍,征战经验丰富,他认为卫风的兵是精兵,就绝不会看错! 兵卒与其本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邓逸暗暗压下这份不解。拱手问道:“请恕末将冒味。可否验看诏令?” 卫风单手递过去:“邓将军,请!” 邓逸接来诏令,细细一看,尚书台大印。皇帝印玺一个不少。于是把诏令奉还。领着身后众人施礼道:“末将交州都护邓逸领番禺士庶及文武百官恭迎使君!” 卫风扶上邓逸,微微笑道:“邓将军快快请起,诸位也不必多礼。本将即然奉天子诏令出刺广州,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今后,还要仰仗诸位啊!” “多谢使君,使君客气了....”众人纷纷称谢起身,接下来,邓逸又给卫风介绍了些重要人物,当然不是全部,全部谁都吃不消,大约介绍了十来个,邓逸略一欠身,示意道:“请使君入城!” 卫风拱了拱手:“有劳邓将军了!”说着,又吩咐了步骑入城驻扎之后,就大手一招,领着部分亲卫、母夜叉与一众女人们跟随邓逸入了城池。 番禺城与江东诸多城池在建筑风格上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一部分是干栏式建筑,街道也整洁干净,但它的墙面大多糊有贝壳,小的如拳头大小,大的有如摊开的手掌,果然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卫风等人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身周,邓逸看了看卫风,便带着丝歉意道:“使君,自今日清晨接到消息后,由于时间仓促,末将只得把原为南郡公准备的府邸稍加洒扫,因此....难免不尽人意,如有不周,还请使君见谅!” “诶~~”卫风摆摆手道:“无所谓,本将不挑剔,有个栖身之处足矣,倒是邓将军你,履破叛逆,战功赫赫,若非你去年击破林邑,交州南部日南、九德二郡只怕已不属我大晋所有了,而你破贼之后,不辞辛劳,远来番禺安定民心,实是于社稷有大功啊,奈何交广地处偏远,朝庭又动荡不安,以致未得封赏,不过你放心,日后有机会,本将会替你向朝庭请功!” “哦?”邓逸略有些动容,连忙推辞道:“使君过奖了,末将乃交州土生人士,保土安境乃末将本份!” 在邓逸看来,卫风身为朝庭空降的刺史,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表明他对交广二州并不是一无所知,于是跟着问道:“请问使君可了解交广形势?” 同样的话,陈少女昨日刚刚问过,但卫风不能再如昨日那般随口回答,作为外来人,要想在广州立足,必须要得到本地人的支持,而邓逸身为本土武将,从过往履历与外形判断,在爱土爱民、忠义这方面还是有一定保证的,符合卫风的笼络标准! 卫风略一寻思,缓缓道:“要照本将看,交广二州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困境当中,由于朝庭黯弱,各路强藩你来我往夺权夺利,入执中枢之后,首要之先便是北伐获取名望,以寻代禅之机,根本没法给予交广强有力的支持,交广只能凭借自已的力量勉力与诸敌周旋,致使外部蛮夷心生贰念,内部豪强坐怀不轨,本将担心,长此以往,交广必被蚕食分割,不但再不属我中土所有,只怕百姓亦将泯然于蛮夷!” 正说着,卫风似是心有所感,望向正南方向,放声吟道:“直到南箕下,方谙涨海头,君恩过铜柱,戎节限交州,犀占花阴卧,波冲瘴色流,远夷非不乐,自是北人愁!” 这诗一吟,一众番禺文武均是浑身剧震,更有人的眼里竟现出了蒙蒙雾光! 邓逸也是目中异芒大现,怔怔的打量了卫风好一会儿,才一脸唏嘘的叹道:“后汉建武十六年(公元40年),征侧、征贰姊妹谋反,九真、日南、合浦诸郡纷纷附逆,叛军连下六十五城,征侧在麋泠县(今越南河内)立为王,两年后,伏波将军马援受朝庭之命率兵平叛,次年即平,二征兵败被杀,伏波将军遂于象林南界立铜柱,为汉之极界,自此蛮夷不敢妄动! 时至后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象林功曹之子区连趁中土大乱,杀县令自立为王,立国林邑,之后于穆帝、哀帝、至当今主上数十年间屡寇日南,嚣张时无岁不来,竟成了我交州的心腹大患! 说起来,林邑国力本不强,却胆大至此,正是由于我交广二州豪强林立,各部族酋帅名虽从,实则如自立一国,内部不靖,又何以抵御外侮?但论其根源,恰如使君所说,还是在于朝庭的不管不顾啊,倘若如后汉般以重兵派驻,一众宵小之徒岂敢猖獗?” 第三五三章交广兵力 随着邓逸的话语落下,人群中唏嘘声四起,其实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身周不是敌人就是怀有贰心之辈,苦巴巴的守着以番禺为中心的几座城池,天天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谁能受得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亡命之徒,绝大多数的文官与百姓还是向往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战斗那是迫不得已。 一名文官忍不住叹道:“我等交广人士,一部分来自于始皇帝当年征讨岭南大军的后裔,一部分来自于数百年间归化的俚僚,另一部分则是自汉朝始,陆续南迁的中原人士,其中分别以汉末之乱与永嘉之时达到了高峰! 哎~~无论是出于何因,咱们早已把交广当作了自已的家,可这数百年下来,除了后汉前期朝庭力量强大还好一些,其余时候就没一刻安稳过,尤其是我朝南渡至今,更是乱象纷呈,令人徒叹奈何,属下说句心里话,咱们也想过往回迁徙,但故土物是人非,中原江东的战乱只怕更甚岭南,这天下,哪里有乐土啊?” 卫风转头看了看,身边跟随着的番禺文武与士庶代表均是满脸的无奈之色,于是向四周围郑重的拱了拱手:“请诸位父老放心,本将受天子诏令出刺广州,正是为平定交广而来,倘若你我同心协力,又何惧跳梁小丑?” “那是,那是,拜托使君了!”众人纷纷附合,只是卫风能很明显的听出,话语中的敷衍意味颇浓。毕竟自区连叛乱以来,百余年间交广二州的刺史也不知换了多少个,那林邑国不还是滋润的很吗?而这位新来的刺史细皮嫩肉,年纪轻轻,能行吗? 至于地方豪强与部族酋帅,即使当年强如陶侃都不敢硬碰硬,而是采绥靖政策,只要不犯广州的几座大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历来的刺史皆是如此! 卫风大致能猜出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并不多说,满嘴大炮不是他的风格,他的风格是要么不做,做了就连十五一起做! 但邓逸倒是放在了心上。不由问道:“请问使君带了多少兵马入主番禺?” 卫风淡淡道:“步骑三万。连同随军家眷、工匠、水手等等。合计十万有余!” “哦?”众人再次动容,嗡嗡声开始响起,有些相信了卫风的确是报着诚意而来。 之前就介绍过的南海太守王诞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禀使君,番禺全城三万余户,丁口二十万出头,恐怕....恐怕倾尽全力也承受不了这十万军民啊!噢,您不要误会,属下只是道出实情!” 十万人就是十万嘴,按丁男每人每日七升稻谷,老弱妇孺四升,卫风这十万人中丁男四万,其余六万来计算,每天消耗的稻谷平均为五千二百石,而番禺的稻米一年两熟,早稻收获期大约在五六月之交,晚稻还有个十来天就可以收获,难道刺史此时上任,是专门来割稻子的?这如果被他割去了,城里的百姓吃什么? 要知道,卫风的十万人马住宿倒是小事,方圆二十里的大城,容纳三四十万人不在话下,如今的番禺只有二十万人口,再多十万人不会带来很大的压力,无非搭建房屋有些麻烦,关键是,下一次早稻收获要到明年的五六月间,还有八个月,按二百四十天算,三十万人吃二十万人刚刚足够的粮食,岂不是意味着全城上下要饿两个多月的肚子? 霎时间,气氛有些怪异了,人都是一个脾性,卫风承诺帮他们讨平周边的威胁,他们举双手欢迎,如果卫风在征战中遇到困难,肯定也会有人解囊相助,然而,这才刚来,承诺半点都没兑现,就得把家底掏光给这位新任的刺史,这就不怪人打起小算盘了! 卫风怔了怔,随即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摆了摆手:“本将此行携带了足量粮草,绝不向番禺百姓取一分一毫,再请诸位转告全城,本将带来的人手,亦将另行开荒,不会与原住民争水争田,请放心便是!” 这话一出,众人的面容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泛红,空气中又升起了一股尴尬的气氛,卫风也不理会,向邓逸问道:“请问邓将军,如今番禺乃至交广二州共有多少兵马?” 邓逸略一盘算,便道:“回使君,番禺原有五千守军,末将又领了五千军前来,现今有兵力一万,由于广州相对来说没有边患,因此兵力较少,各郡县合计为两万五千左右,交州由于周边诸蛮林立,尤其是面对着林邑国的威胁,兵力要多一点,约为四万!” 卫风明白了,广州是一点机动兵力都没有,能勉强守着几座城池就不错了,交州也是好足有限,恐怕邓逸带来的五千军至少占了交州机动兵力的一半! 这么点兵力,肯定是不行的,卫风不由眉头微皱,邓逸又跟着拱了拱手:“禀使君,既然您已带兵前来,那末将理该回龙编复命了,您看何时把番禺的防务交接给您?” “呃?”卫风一怔,现在就把邓逸放走,这不是开玩笑吗?他还在想着该如何把邓逸收为已用呢,于是打着哈哈道:“不急,不急的,呵呵~~本将的人手正在陆续上岸,要安定下来,至少有个天把天,还得请邓将军再操劳一阵子啊!” “使君不必客气!”邓逸也没太当回事,随口应下。 刘兴男却是狐疑的看了眼卫风,就接过来问道:“邓将军,番禺丁口不是挺多的吗?整个广州的人口百万总得有吧?为何不能多征点?还有交州呢?怎么也才四万兵力?” 邓逸只以为刘兴男是卫风的妻妾,倒也不愿平白得罪人,于是客客气气道:“这位小娘子,你有所不知啊,番禺以良人居多,而良人没有从军的义务,何况又有交州作为屏障,自秦朝南征大军筑番禺城时至今日,从未被外敌入侵过,因此很难征召到良人入伍,至于广州全境,大小部族酋帅与地方豪强数不胜数,掌握着朝庭控制的那几座城池之外的大量丁口,彼此之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凭朝庭的微薄力量,如何能奈何得了他们? 至于交州,虽然处于诸蛮的包围当中,人人都有作战的准备,但因耕地缺乏,因此迁过去的晋人也少,各郡加起来不过五十余万,四万兵力已到了极限,再征就会影响到收成,没法征啊!” “哦!谢谢邓将军!”刘兴男有些愕然,称了谢之后,与一众女人们面面相觎,卫风口口声声的美好广州,原来是一堆烂摊子啊! 卫风也是一瞬间就理出了头绪,交州的问题在于外敌,这没什么好说,按照他的风格,只能搞种族灭绝,除非躲在热带雨林里不冒头,否则,出一个杀一个,既使杀不干净也让他们变成真正的猴子! 广州却要复杂许多,关键在于地方豪强与部族酋帅的势力过大,这些人表面上归顺朝庭,实则心怀异念,如同火药桶,随时会轰的一声把广州炸成个面目全非! 常凯申曾有言,攘外必先安内,原本卫风的打算是于冬季攻打林邑国,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必须要采用常凯申的策略,即先解除地方豪强与部族酋帅的威胁,才能兼顾交州! 伴着暗中的盘算与一路上和番禺文武的随**谈,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邓逸安排的住所,这所宅子从外表看,足够大,几十进院落总是有的,墙面上糊的泥有些还未干透,显然是临时赶的工,总体来说,卫风比较满意,不由把赞赏的目光向邓逸投去。 邓逸伸手示意道:“仓促之下难免会有疏漏,请使君匆要见怪,王府君会着人另行修葺,这个....请使君自行入内,末将等就不进去了,会于州府大殿恭候,为使君接风!” “诶~~”卫风向四周拱了拱手:“多谢诸位的好意,不过,将士们还在海边陆续上岸,为恐生出乱子,本将不得不过去瞧瞧,改日吧,改日安定下来由本将做东,与诸位把酒言欢,今日多谢大家相迎,本将在此谢过了!”说着,转回头吩咐道:“道怜、少女,你们先进去,今晚早点歇息,不必等我了。” “噢!”王道怜与陈少女也不多说,招呼上一大群母夜叉拥着王蔓诸女向院内走去。 番禺文武只以为卫风是客气话,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卫风只得再三推辞,才把人陆续劝走,邓逸却未离去,略一迟疑,便道:“使府,末将可否跟去海边?” “哦?邓将军想去有何不可?来,请!”卫风也不推托,招呼亲卫牵了匹战马给邓逸之后,数骑向着城门疾驰而去。 十来里的距离转瞬即逝,当来到海边时,邓逸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他敢发誓,这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场面,在愈发昏暗的天色下,海面的火光星星点点,似乎无有穷尽,以他的眼力,竟数不出有多少条船! 而海边,水手、战士以及随军妇孺正陆续把物资、战马向着岸上搬运,海岸已经堆积起了如山高的一堆堆货物,但真正令人心惊的是,场面繁杂却不乱! 货物大致分区域堆放,粮草、兵甲、营帐、战马、其它,各有各的区域,上了岸的人员除了一部分搭手帮忙,另有一部分担负警戒,剩下的便是生火造饭,除了夹杂在海浪声中的号子声与呼喝声,几乎就没有别的杂声传来!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第三五四章广州形势 由小及大,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往往由细节可以窥得一二,邓逸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在战场上拼杀,有时可以凭着勇武、血性与临时鼓舞起的士气使将士们效死,只是安营扎寨与运送物资这类琐事,都能组织的井井有条,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卫风带来的军队是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铁军! 邓逸目不转睛的盯着,并暗暗与自已麾下的交州军做起了比较,在上下一心,效死命方面,他相信他的军队在临战时不会有人畏缩,但在纪律方面明显欠了一筹,这让他不自禁的看向了卫风! ‘这支军队真的是他训练出来的吗?一名二十出头的士家郎君能有这份本事?’短短的接触中,邓逸就感觉卫风是个谜一般的人物,正心怀不解时,一个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咦?将军您回来这么快?” 邓逸不由转头看去,恰见卫风向那人招了招手:“公义,你过来我给介绍下!” 这正是谢公义,快步来到卫风身边,卫风向二人分别介绍道:“公义,这位是交州都护邓逸将军,身经百战,威震诸蛮!这位是广州别驾谢公义,乃陈郡谢氏故车骑将军、献武公(谢玄)嫡孙,虽有文章冠绝江表的美誉,但亦如父祖,有经国之才!” 寥寥数语道出了二人的特长,也把这二人都夸了个遍,谢公义连呼不敢。向邓逸施礼道:“公义去年于建康曾听说过邓将军大破林邑的事迹,今日当面,果然有大将之风,公义有礼了。” 谢公义虽然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比卫风还要细皮嫩肉,用卫风的话来描述,那是娘炮味儿十足,但陈郡谢氏的出身就让人不敢轻慢,尤其还是谢玄嫡孙! 卫风虽然把淝水大捷的根本原因归于苻坚的急功近利,然而。当时的大多数人不是这么想的。淝水之战由谢玄指挥是不争的事实,首功自然归谢玄所有! 邓逸赶忙回了一礼:“原来是谢别驾,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不愧为陈郡谢氏出身。使君有你相助当如虎添翼。来,若不嫌弃,本将托个大自称一声愚兄。请贤弟不必多礼!” 谢公义落落大方的依言起身,呵呵笑道:“既然邓兄不拘俗礼,那公义就不客气了!” 待二人礼毕,卫风接过来问道:“邓将军可曾用过晚膳?要不就在军中与本将吃顿便饭,如何?” “有劳使君了!”邓逸倒不推托,一口应下。 卫风向数十丈外正在生火做饭的军卒唤道:“饭好了没有?弄个几份给老子拿过来!” “请将军稍等!”一名军卒大声应道! 不多时,数人捧着饭食走来,除了卫风、邓逸与谢公义,还有以李驻张宁为首的几名亲卫,每人都有一份。 主食是一碗掺着粟米的大米饭,一张胡饼、一条烤鱼干,和一碗清水,没办法,乘船出海,活猪活羊带着不方便,而且天气炎热,没法制做诸如腌肉、腊肉之类可以长期保存的肉食,因此唯一的肉类,只能是沿途捕的鱼! 近十人席地而坐,不分主次尊卑围成一圈,这样的饭食,相当于中下等良人水准,邓逸吃起来没事,但他相信,大多数的士家郎君绝对难以下咽! 邓逸哗啦啦的扒起了饭食,期间不忘偷偷观察向卫风与谢公义,谢公义吃的慢条斯理,卫风的吃相却令他大吃一惊,竟然比他自已还要粗野! 卫风一手持饭,一手拿鱼干,吃一口饭,转头就是咔滋一口,狠狠咬上鱼干,三口两口下肚之后,又如法炮制,把胡饼卷成一长条,一口胡饼就着一口水,吃的香喷喷,瞧不出有半点勉强的模样! 其实谢玄、陶侃这类人不能算成武将,看作领军督帅较为合适,真正在第一线作战的武将,如刘牢之、何无忌,都是张嘴闭嘴骂娘,一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爽作风,邓逸也是如此,同类之间,总是容易惺惺相惜,这时的邓逸,便对卫风生出了一丝亲近。 邓逸的目中现出了赞赏之色,也有样学样的咬了一大口胡饼,鼓着腮帮子问道:“末将斗胆问一句,使君将如何安定交广二州?” 卫风不假思索道:“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若有什么溃烂脓疮,割了便是!” 邓逸眉头微皱,渐渐地听出了些门道,不由追问道:“使君可否说详细点?” 卫风反问道:“邓将军是由于广州豪强李逊蠢蠢欲动,因而才带兵入番禺加强防范,请问,李逊的实力如何?其余豪强与部族酋帅的情况又如何?” 邓逸沉吟道:“李家坞堡位于高凉郡(今广东阳江一带),大致位置在番禺以南五百里左右的海边,那里俚僚杂居,豪强往往也是海盗巨寇,不但渔肉百姓,劫掠客商,还与俚僚互相攻击,鬻口为货,掠人为奴,少有安宁,这李逊便是高凉乃至交广二州最大的豪强,坞堡方圆十余里,不比番禺城小上多少,聚众十余万,兵力约为两万上下,时常以高凉太守自居,只是未得朝庭承认罢了,而朝庭任命的高凉太守,亦要看他颜色行事! 其余各姓豪强的实力均不如他,大者兵力数千,小者千余,结堡自守,与俚僚相互攻杀,主要分布于郁林(郡治广西桂平)至番禺以南的大片地域,多为汉晋之交南迁的中原人士,这些人不纳税、不服役,互相之间以联姻通往来,形如自立,与朝庭若即若离,历任刺史都拿他们无可奈何,只要不胡作非为,一般来说,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方混个相安无事!” 说着,邓逸看了眼卫风,迟疑道:“请使君恕末将直言,使君倘若有心打击地方豪强,依次清剿不但耗时费力,有些还需要翻山越岭,极为不便,如果能攻破李家坞堡,把最强的打掉,料能震慑住其余各中小坞堡,或招降,或收编,应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对于您整合广州地方势力极为有益,不过,李家坞堡地形险峻,易守难攻,还须从长计议啊!” 卫风点点头道:“多谢邓将军的提醒,本将不会草率行事,请问俚僚的情况可清楚?” 邓逸也点了点头:“中土人士很容易把俚僚混为一体,实则俚与僚应分开看待,居住在郁林以东为俚,分为西瓯、骆越、乌浒、南越等等诸多部族,郁林以西则称之为僚,僚人因其更加封闭,盘踞以崇山峻岭为主,故无人清楚他们的大致情形,但据末将估计,数百个部族总是有的,而且无论是俚还是僚,习性较为类似,都是剪发、纹身、赤足、拨牙!” 第三五五章区别对待 谢公义不禁讶道:“圣人之道不达,俚僚竟以自残为乐,这真是可悲又可怜啊,莫非俚僚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邓逸摇了摇头:“俚僚无嫁取礼法,各因淫好,无适对区,不识父子之性,夫妇之道,婚姻多不正,村落强暴,窃人妻女以逃之,转移他所,安居自若,谓之卷伴,言卷以为伴侣也,更有甚者,婿来就亲,女家于外结草屋百余间与居,谓之入僚,这与卖春何异?这样的人,如何能以圣人之道宣谕?” 卫风寻思道:“邓将军,俚僚蒙昧落后,乃是因封闭而来,如果对俚僚招安归化,你以为有几成可行?” “万万不可!”邓逸急忙拦阻道:“使君,俚僚除了不通礼数,还野蛮残暴,常以生人为食,因着地方豪强的欺压与对土地的争夺,自秦朝起的数百年间,俚僚与我中原移民互相撕杀,早已不死不休,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 卫风顿时一阵头疼,广州形势的复杂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首先是坞堡问题,打个形象的比方,坞堡就相当于比色列在巴勒斯坦建的犹太人定居点,起着保护晋人的作用,如果把坞堡一刀切,散落在各主要城池之外的晋人很容易受到俚僚的攻击。 如果在当地设置郡县而不能有效的管理,恐怕自己离开之后,不出几年坞堡还是坞堡,又如果把他们迁入城池,在操作上也具有很大的难度。首先安置费用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其次也意味着他们将放弃祖祖辈辈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土地! 要知道,岭南耕地稀少,东部还好些,越往西,耕地越少,强迁必然会引发不满! 与此同时,俚僚也是个大问题,相对于俚僚来说,中原人士其实是入侵者。是来抢夺他们土地的。所以也不能怪俚僚反抗,自秦朝至民国的两千多年间,汉人与南方少数民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征服与反征服的历史,战争仇杀不断。直到红朝建立。才真正解决了南方边疆的少数民族问题! ‘嗯?’卫风心中一动。是不是可以借鉴太祖的民族政策呢?尽管当时的生产力与环境和建国初期有着天壤之别,但大的指导方针还是可以借用的。 俚僚虽然如邓逸所说,野蛮不开化。但俚僚也不是一无是处,《隋书》载:俚人率直、尚信、勇敢自立、重贿轻死! 在卫风眼里,坞堡与俚僚问题的解决必须同时进行,而这显然是一个长期复杂的过程,当务之急,则是打掉李家坞堡,让无论是其余的坞堡还是俚僚都看清楚,他卫风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与决心,接下来,就看他们识不识相了! 有了大略方针,卫风接着邓逸的话头道:“邓将军,本将以为交广二州当区分对待,在广州,对于豪强坞堡,以剿抚并重,即一方面打老虎、另一方面收编豺狼,而对于俚僚,应在清剿李氏坞堡之后,以高凉俚僚作为突破口,挟大胜之威逼他向朝庭投降,当然了,不能光挟威而不施恩,要先解决俚人的生计,并引诱俚人走出俚洞与晋人接触,受我先进的文化影响,逐渐被我华夏归化!” 邓逸没有立刻开声,而是寻思了一阵子,这才道:“使君所说可不可行末将不清楚,但末将知道,如果成功的话,或能改变交广二州晋人与俚僚互相攻杀的局面,和平共处,对双方皆有大益,同时,末将也彻底相信了使君确是为解决问题而来!” 卫风微微笑道:“交广二州是个好地方,却因僻处南疆,与中原往来不便被长期妖魔化罢了,本将相信,一旦协调好各方矛盾,俚僚与晋人齐心协心,必会把岭南建设为一处欣欣向荣之地,而朝庭也能拥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可以集中全力光复故土!不过,我要提醒你,刚刚提到的只是广州,交广二州须区别对待!” “哦?”邓逸不解道:“请使君明示!” 不仅止于邓逸,一直都听的津津有味,且有所收获的谢公义也是暗感不解,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的脸面突然杀机绽现,冷冷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凡是交州非我晋人者,一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这....”谢公义与邓逸均是怔了怔,就是这个人,刚刚还提出了种族和解政策,怎么一转眼就变的杀气腾腾了? 谢公义连忙问道:“将军,交广二州的俚僚同宗同源,为何要区分开来?” 卫风冷哼一声:“交州俚僚贪婪残暴,懒惰不守信用,善妒不思劳作,这样的人,不是光凭礼乐可以教化的来,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得寸进尺,当有一天从你手上捞不到好处,或是未达到他的预期时,他就会反过来掠夺你,攻杀你,因此交广二州的俚僚要区分开,广州俚僚品性质朴,可以凭礼乐诗书教化为晋人,而交州俚僚本性卑劣,他们没有做人的资格!” 邓逸总觉得卫风把交州俚僚贬的一无是处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仿佛这个人天生对交州俚僚怀有敌意似的,这是为何呢?难道他与交州俚僚有过节?但不可能啊,他今日才来番禺就职,哪有与交州俚僚结下梁子的机会? 邓逸的确是摸出了些眉目,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卫风敌视交州俚僚的根源完全是现代人的情感作崇罢了,广州的俚僚,是一千多年后壮、苗、瑶、侗等民族的前身,是兄弟民族,性情温和,是五十六只小猪之一,自然不能痛下杀手,而交州不同,那里都是越南猴子,不杀了还留着干嘛?正如他对待倭人的态度,趁着现在有能力杀,就尽量多杀,绝不给子孙后代留下祸患! 种族灭绝固然残忍,却不失为一劳永逸之法,正如当年欧洲人入侵美洲,把美洲的印弟安人几乎杀了个精光,少数残存的印弟安人才老老实实不闹事,心甘情愿的做起了下等人,没办法,想闹事也得有力量才能闹啊! 大毛子更毒,把西伯利亚的黄种人杀的一个不剩,使得那广袤的土地成了白人的天下! 而被欧洲人带往美洲的黑人,由于没有采取种族灭绝政策,结果步步坐大,一发不可收拾,不了解世界历史的,还以南美洲天生出产黑人呢! 康有为曾言:黑人之身,腥不可闻,白人黄人,才能形状,相去不远,可以平等,其黑人之形状也,铁面银牙,斜颔若猪,直视如牛,满胸长毛,手足深黑,蠢若羊豕,望之生畏,其棕黑人有性情太恶,或有疾者,医者饮其断嗣之药,以绝其传种! 除了对黄人白人的可以平等持保留意见,康有为对黑人的看法,卫风是无比赞同,在他眼里,以菲越为代表的东南亚猴子不比黑人好上多多,都是被奴役,被抹杀的对象! 当然了,那时只有华夷之辩,还没有种族灭绝这一说法,自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时起,中央政府对交州俚僚多以文化输出与羁縻统治作为手段,因此卫风并不能过多的解释,只能拿些令人不是太信服的理由出来。 邓逸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于是问道:“使君,后汉初年二征作反,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官吏贪暴所致,倘若行仁政,又何以至反?何况交州俚僚的数量虽无人清楚,但数十万、甚至百万总是有的,杀如此多人,岂不是不伤天和?” “哦?”卫风诧异道:“邓将军,本将记得你之前还指斥俚僚野蛮残暴,与我晋人有解不开的深仇,既然如此,灭族有何不妥?” “这....”邓逸一时无言以对,他与林邑常年作战,但是与交州境内的俚僚冲突不多,在心里上并不敌视,然而,刚刚的话的确是从他嘴里冒出,这一下子就被卫风抓住了话柄! 卫风摆了摆手,又道:“邓将军,据本将了解,二征作反始自于后汉朝庭向交趾征收赋税,原本当地俚僚不纳税,而是贡纳奇珍异品,但在得到了汉朝传入的先进技术与工具之后,生活日益富足,有了纳税的能力! 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落到了好处岂能不回报?因而朝庭向交趾征税天经地义,也无可厚非,只是税赋把收入从地方移往了朝庭,这必然损害了当地雒侯、雒将的利益,而雒侯、雒将为免利益受损,向普通雒民征收双重税赋,并煽风点火,引发雒民对于朝庭的怨恨,使得二征有了作反的土壤。 这从一方面看,罪魁祸受乃是雒候雒将,雒民只是从贼而已,但随着数百年来中原人士的大量涌入,需要大量的土地维持生活,会对原有的土地制度起到冲击,移民与原住民出现争地现象不可避免,雒民必然要起而抗之,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虽说二征被镇压下去,但本将敢肯定,只要朝庭的控制力稍有减弱,日后还有会三征,四征冒出头,林邑敢于反叛,不就是瞅准了汉末天下大乱,朝庭无力南顾吗? 邓将军,朝庭代表的是我汉晋移民的利益,任何律法规定,首先应为我汉晋移民服务,当有外来反抗时,则必须给予**与精神上的双重消灭,才能保证我汉晋移民在这片土地上得以繁衍壮大! 本将希望邓将军能好好考虑,要不这样,一待除去了林邑国这心腹大患,本将会往龙编与你家使君详细分说!” ps:谢谢城管大大的评价~~~~~~~~~~ 第三五六章林邑概况 卫风的双重标准,确实是令人蛋疼的很,邓逸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居住在一条人为划出边界两侧的俚僚会有两种不同的命运?但是他也不方便多说,一方面卫风怀有整治交广二州的决心很大,如能成功,对当地的汉晋移民会带来莫大的好处,再从自已家族的角度来考量,也可以借势壮大发展,另一方面,卫风受天子诏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握有交广二州的军政大权,严格来说,包括交州刺史在内,所有人都须奉命行事,这其中也有他邓逸! 更关键的是,卫风持节! 虽然假节是皇帝赐节的最低一等,却可以战时斩杀不奉军令者,如果抠着字眼分析,卫风的确不能随意斩杀官员,但任何律法规定都有漏洞,只要卫风发动战争,就可以凭节斩杀或是诱杀所有与他不是一条心的官员,这很简单,命令你领着孤军去攻打某一绝地,去还不是去?去了是死,不去就是违令! 偏偏卫风不是一个弱势刺史,他拥有一支三万人的精锐部队,而这三万军随时都可以机动作战,这就很恐怖了,堪称交广地界上的最强军事力量! 卫风有实力,有名份,因此,邓逸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令人蛋疼的双重标准,改口提醒道:“使君,交州地域虽不如广州辽阔,但俚僚同样分布较散,有些还居住在山上,末将只担心您清剿不完全,反而引来了无穷的报复啊!” 李驻接过来笑道:“邓将军。恐怕你对将军不大了解,将军三年前尚为流民,于草莽之中脱颖而出,曾三败孙恩,两次渡海远征新罗与百济,这其中更是将新罗灭国,直接、间接死在将军手上的人,怕是有数十万之众了,但将军只杀蛮夷、胡虏与该杀之人,绝不滥杀无辜! 而将军本人。也由义兴军司马、会稽都尉、广陵太守。一直到今日的广州刺史,同时,又由庶人一跃而为普通高门,升迁虽速。可每一步都坚实无比。而且因着为姻亲报仇。灭去相王全族,生擒北府军督帅刘牢之,将军也由此被南郡公忌恨在心! 然而。将军利用北府余孽在江北蠢蠢欲动的形势,与自身的雄厚兵力,迫使南郡公不得不把将军外放为了广州刺史! 邓将军,末将斗胆猜测一下,你也许会认为将军是因着门第为镀金而来,又或者为南郡公不容驱赶到偏远莽荒之地,但事实绝非如此,将军早就属意交广二州,确是为结束交广二州的乱局而来,末将相信,别说杀掉交州百万俚僚,再多个三五倍亦是不在话下!” 邓逸真正的动容了,脸面的惊骇之色毫不饰掩!通过李驻的寥寥数语,他的识海中勾勒出了一副卫风崛起的路线图,别说三年,既便邓逸自认为颇有才华,可是给他三十年也达不到卫风的高度啊,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不认为李驻是为卫风粉饰,因为胡诌没半点意义,有关卫风的一切,必然是轰动一时的大事,只要派人一探便可得知! 往好听里说,这是真正的天纵之材,往难听里说,这是一个手腕通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枭雄人物! 邓逸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再不敢因卫风的年龄与相貌而有任何轻视,相反的,还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武将碰上骁勇善战的武将自然是惺惺相惜,除非心术不正,但邓逸显然不是这类人! 邓逸郑重的拱了拱手:“他日若使君征伐林邑,末将愿领麾下效犬马之劳!” “哦?”卫风大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要知道,在陌生地域上作战,地头蛇无疑会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有邓将军协助,本将信心大增,不知邓将军对林邑了解多少?可能说说?” 邓逸寻思道:“关于林邑的渊源,想必将军已经了解,末将就不多说了,这里只说一下它的民众,林邑以婆罗门教为国教,这是由身毒传来的一种邪教,信奉梵天、毗湿奴和湿婆神等诸多邪神,还把人分为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个等级,其中前两等相当于士人,吠舍相当于庶人,首陀罗则为贱口。 但无论哪一等人,林邑人整体上性情凶悍,长于战斗,登山涉水如履平地,反而在平地上表现一般,由于林邑四时暄暖,无霜无雪,又不受礼乐教化,故国人不分男女皆裸露出上半身,仅以布条缠腰以遮挡羞处,还以黑色为美,若是肤色不够黑,便以黑色汁液涂满全身,形如鬼魅! 更离经叛道的是,该国贵女贱男,以同姓为婚,妇先娉婿,女嫁之时,著迦盘衣,横幅合缝如井栏,首戴宝花,居丧翦鬓谓之孝,燔尸中野谓之葬,其王服天冠,被缨络,每听政,子弟侍臣皆不得近之。 林邑国的都城林邑通体以石头筑城,位于龙编以南一千六百里,距海岸二十里,背靠延绵一千余里的大山,每当不敌,举国上下可迅速循入山中,令人望之兴叹,这也是末将去年未曾趁胜追击的根本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地形背山夹海,兵力施展不开! 不过,使君可莫要以为林邑的战斗力不济,该国无论男女,皆可为战,且会驱象助阵,以近千头巨象并列冲锋,地动山摇,莫可匹敌,末将就在林邑的象阵手里吃过大亏!” 说着,邓逸还一脸的心有余悸的之色,显然近千头大象的集体冲锋给他留下了终生难望的印象,其余人也是面色凝重,暗暗思忖着该如何破去象阵,卫风却毫不当回事,古怪的看了眼张宁,嘿嘿怪笑道:“张宁,上次你捞着张猛本将曾承诺下次出门打野食让你先挑十名女子,这不,机会就要来了,待破了林邑,它的王后、王女、郎女由你先挑,就算你忘了老子还帮你记着呢!” “嘿嘿~~”李驻也嘿嘿怪笑起来,目中现出了看好戏般的神色望向了张宁。 张宁狠狠的回瞪了一眼之后,就现出了为难之色,按理说,挑十名最美的贵族女子是他作梦也盼望的好事,只是邓逸把林邑人说的那么不堪,不穿衣服,还一个个比黑,这让他打起了退堂鼓,然而,没亲眼见着又总是不死心,于是想了想,吞吞吐吐道:“将军,末将可不可以先不应下?到时候看看再说?如果真如邓将军描述,弄回家里岂不是让人笑话?至少不能让李驻看了笑话!” 第三五七章竹甲 卫风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随你,但我得提醒一句,如果这次放弃,下一次征伐北方胡虏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破其都城灭国更是遥遥无期,总之,三五年内,这是唯一的机会,所以你得想好了。” “那是,那是!”张宁腆着脸讪笑道:“末将也没说不要,总得先看看货色如何吧?” 邓逸倒是有些诧异,这并不完全是由于卫风的轻松作派,更多的还是与部将交谈的随意自如。 李驻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不由笑道:“邓将军,可是奇怪?将军在训练作战中要求极严,但平时从不摆架子,哪怕面对最普通的士卒都是如兄弟好友般的交谈,你如果见多了就不足为奇,对了,咱们军中的所有人都是将军一手带出。” 邓逸点了点头,心里竟莫名起了丝感动,要说与军卒同甘共苦、打成一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或者是偶尔几次容易持之以恒难,历史上也就一个吴起,其他的善战将领要么以足智多谋取胜,要么以严苛闻名,突然之间,他有些明白卫风为何会于短短三年内拉起一支精锐之师了! 邓逸不自禁的转头看去,他想看清楚这支军队最真实的一面,海边依然是热火朝天,货物马匹被有条不紊的运送上岸,将士们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分批进食休息,几乎没人向这边看来,偶尔有,除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崇敬,目光也是平淡自然。 这使得邓逸又对比起了自已的五千军卒。正暗暗想着时,却是心中一动,他发现了一个不妥当之处,于是提醒道:“使君,您的军士披的理该都是铁甲,铁甲好是好,却不合适岭南的闷热潮湿环境,披久了恐怕将士们会吃不消,而且铁甲在长时间的雨中使用极易锈蚀,临战时会带来不利影响啊!” “哦?”谢公义接过来道:“邓将军言之有理。可是不披甲难道赤身与敌作战?” 邓逸微微笑道:“林邑人多取山中老藤编织藤甲。虽不如百余年前蜀汉诸葛武候遇到的南蛮藤甲那般刀剑难伤,却也坚固异常,但是都有个共同特点,便是惧怕火攻。出于此因。咱们交州驻军以竹片编甲。轻便凉爽,还造价便宜!” 李驻追问道:“效果如何?” 邓逸老老实实道:“对于刺击、箭矢的防御效果极强,一般被刺中多是甲碎。很少能一击至人于死地,只不过,防劈砍方面较为薄弱,好在林邑国的冶炼技艺较为落后,造不出锋利的刀具,因此披着竹甲与之作战恰也足够!” 这倒让卫风记起了前世看过的有关竹子物理特性的一篇文章,竹纤维具有强度高、弹性好、密度小、比强度大于钢材的优点,也就是抗拉抗压强度大,另一方面,竹子的截面呈环形,外弯面受拉时由内弯面承压,具有较强的抗弯刚度,最后竹节处的外部环箍与内部横隔板可以增加承载面积,也能提高竹片的横向承载能力,因此竹甲在对刺击的防御上具有天然优势! 但这都是理论数据,还需要眼见为实! 卫风转头问道:“邓将军,不知你军中可有竹甲?可否拿来让本将一观?” 邓逸不假思索道:“将军可派人去末将营中直接取来。”说着,掏了块令牌递给卫风。 卫风接过令牌,递向一名亲卫道:“速去速回!” “遵命!”亲卫施礼,匆匆而去。 约摸一刻左右,亲卫拿了件竹甲回来,式样和袖简铠大致相同,都是全身包裹护住上臂,下摆的裙叶护住膝盖以上部位,整件都是以甲片串成,颜色并不是绿色,而是暗黄颜色,显然是由老竹子制成。 卫风摆弄了一番之后,递给亲卫道:“挂远点,另外在边上挂一副明光铠!” “遵命!”这名亲卫立刻奔向了远方,不多时,在百步开外竖起了两座支架,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一座挂着副明光铠,另一座挂着的正是这副竹甲。 ‘难道是拿弩来射?’邓逸的目中暗感惊讶,要知道,一百步的距离已经很远了,既使弩有望山可以瞄准也未必能射中,否则,养由基也不会因为百步穿杨而名垂青史,可令他骇然的是,亲卫递给卫风的不是弩,而是弓! 作为目标,甲虽然比树叶大,但考量箭术除了准头,力道也极为重要,力道不足,根本射不穿甲,而且这还是夜晚,飘忽不定的火光会起着一定的干扰作用! 邓逸又向卫风手中的弓看去,弓身又粗又大,弓弦明显是以数缕筋腱绞制,在他的印象中,这分明是一把五石弓! 邓逸真的震惊了,他很是怀疑卫风那瘦瘦小小的身躯能开的动五石弓吗?换了他自已,只能勉强拉开,至于能不能把箭射出,这是说不准的事。 邓逸目不转睛的盯着卫风,只见卫风抽出一枚羽箭搭上,把弓弦缓缓打开,速度虽不快,却异常稳定,几息工夫,已是拉成了满月,也没见卫风刻意瞄准,就听到“嗡!”的一声闷响,伴着刺耳的尖啸声,前方明光铠猛的一荡,再细细看去,护心铜镜上竟隐约有个小洞! 难道射了个通透?邓逸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了眼眶,由衷的施礼赞道:“使君好箭法,末将心悦诚服!” “邓将军过奖了!”卫风随口客气了句,又第二次搭上箭矢,向着竹甲射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与明光铠的同一位置,竹甲中了一箭,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并未射穿,箭头只没入了竹片,箭杆还在剧烈颤动。 亲卫连忙把两副甲都取了过来,由于对竹甲的性能早有预计,邓逸的注意力更多的被明光铠的破口吸引了去,而卫风等人全都研究起了竹甲,箭头虽然射穿了竹甲,但只没入两寸左右,显然这样的深度不足以至命,而在破口周围,呈现出一圈放射性的裂纹,这使得围观众人均是连声赞叹,显然,竹甲防刺击的能力要远远强过明光铠! 卫风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摆放到五十步处,你们再射一次!” “遵命!”一名亲卫把竹甲取走,挂在了挪近的木架上,另一名亲卫举起普通的二石弓,引箭便射,这一次,箭矢弹了开来,竟然没射进去! 射箭的这名亲卫顿时老脸通红,邓逸却是倒吸了口凉气,卫风身为主将,能在百步的距离上命中目标,还可以勉强理解为主将就该比普通的军卒要强,而这名亲卫虽然只射了五十步,可是命中的位置就在那片破损的竹甲旁边,要知道,他身上没有阶别标记,很明显只是一名普通的亲军啊! 邓逸不认为是侥幸,一名普通的亲军都能射中五十步,这展现出了什么?展现出了卫风军中的单兵作战能力!个人能力强,再加上良好的组织纪律性,与这样的军队作战,落到谁头上都是噩梦!至于没有射穿竹甲只是击碎,邓逸清楚这是由于对力道的掌握、或是竹片之间的区别造成,并不代表力量不足! 邓逸觉得卫风的到来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也开阔了视野,甚至都生出了一丝沮丧! 朝庭的军队真有这么强吗?天下闻名的北府军是不是更强?又或者驰骋中原,生生夺去晋室半壁江山的北方胡骑还得再强一些? 邓逸的目中渐渐地现出了迷惘,卫风却提议道:“邓将军,本将有个不情之请,如你不嫌冒味,本将愿以五千军与你麾下的五千军同吃同住,共同训练一个月,学习些在南方高温高湿环境下的作战要领,不知邓将军能否玉成?” “哦?”邓逸大喜,卫风向他学习,但对于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个学习卫风治军练军经验的好机会呢! 大喜过后,邓逸又浑身微震,他明白,自己从中落得的好外显然要大于卫风,对于先进的训练手段与战术指导思想,谁不是敝帚自珍?相对而言,南方的特殊环境可以慢慢适应! 邓逸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出了卫风的用意,向自已学习是不假,可更多的恐怕还是存了指点自已的意图,但是明说难免会伤人脸面,因此才使用了迂回方式! 自已与他才首日相识,他便推心置腹,这是何等宽阔的胸怀啊! 至于卫风会否借机吞并自己的部队,邓逸并不担心,无非是集中训练一个月罢了,他不相信卫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已排挤开去,这大致类似于北府军,朝庭想驱使北府军,必须通过刘牢之,而邓逸的人手全都是交州土生土长人士,很难向外人效命! ‘彼为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不受控制的,一股士为知已者死的效死之心油然而生! 邓逸还在发着愣,卫风已理解的摆了摆手:“邓将军,本将只是提个建议,你若有难处也不勉强,尽可自便,不必放在心上!” 邓逸再不迟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记军礼,郑重道:“末将但凭使君安排!” “好!”卫风大笑着扶起了邓逸,邓逸也爆出一阵爽郎的笑声,二人相对大笑,并不多说,一切已尽在了不言中!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第三五八章好消息 谢公义看在眼里,心里却是百感交集,邓逸身为交州骁将,仅仅一顿粗茶淡饭,几句简单言语就归心于了卫风,这绝不是偶然,因为他看出了卫风身上有一种亲和力,能不自觉的使人效死! 谢公义又回想起了自身,自己愿意跟着卫风,固然有振兴家族的迫切需要,可是在潜意识中,又何尝不是类似于邓逸呢?正是卫风的这份特质,才会使自己抛去了天下第一高门与谢玄嫡孙这两重尊贵无比的身份,甘愿追随通过作弊才堪堪入士的卫风! 要说卫风的品质,其实并不好,在不久前,谢混夫妇与谢公义也渐渐地摸出了谢文丽**背后的门道,天底下没人是傻子,谢道韫能想到的,他们未必想不到,只是快与慢的区别罢了,但除了私底下埋怨几句上了恶当,似乎也没什么怨气,这是为何呢? 谢公义不由观察起了正哈哈大笑着的卫风,再与卫风的过往相互印证,倒是摸出了些端倪,卫风的笑声很真,完全发自于内心,这使得谢公义心中一动,难道这份亲和力正是由真诚而来? 谢公义越想越是,心里也起了不小的触动,要知道,高门甲族、达官贵人,谁不是带着面具做人?有的人还不止两副面具,面对不同的人带起不同的面具! 这固然彬彬有礼,却很假,也很虚伪,让人心生提防,而卫风待人以诚,一个诚字。掩盖了他诸如粗鲁、好色等林林总总的缺点,会让人觉得弥足珍贵,也愿意与他交往,最起码,不用担心从背后挨刀子,说句难听话,即便是死在他手上,也是明明白白而死! 谢公义豁然开朗,心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在二人的笑声渐止之后。微笑着拱了拱手:“将军。公义由邓将军的竹甲得到了些启发,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卫风示意道:“有话直说!” 谢公义一指竹甲:“竹甲防刺击能力强于铁甲,但防劈砍不如铁甲皮甲,公义以为。是不是可以把护甲的不易被劈砍到。却容易被刺戳到的部位更换为竹甲呢?比如胸前。腹部等等,竹甲造价低廉,可随意更换破损甲片。当然,您平定交州铁甲的用途不大,只是他日与北方胡虏作战或许能有些用处!” “好!”李驻大叫一声好:“谢别驾果然良策!” 卫风也觉得可行度挺高的,当即吩咐道:“公义,这事交你了,先让工匠按你的想法替换出一千副铠,看看效果再作推广,另大量编制竹甲,至少要有一万副!限时一年,可能完成?” “遵命!”谢公义郑重的施了一礼,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卫风又招呼道:“来,吃过饭都四处走走,顺便请邓将军介绍下番禺的风土人情与物产,如何?” 邓逸连忙道:“使君,请!” 几个人沿着海滩随意走走看看,邓逸也不保留,把他所知的一古脑儿全兜了出来,倒是令人听的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几天,登陆还在进行当中,从第二天开始,上岸的军队与随军家眷一方面四处寻找起了适宜恳荒的地形,另一方面在城里的空地上开始建造房屋,经本地人建议,房屋将是干栏式建筑,即以竹木为主要建筑材料,上下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形如栅栏支撑上部的房屋,空间用来放养牲畜与堆放杂物,可以有效的防水防潮! 当然了,卫风居住的宅子由于是为桓玄准备,因此仍是中原的大殿式结构,只是把地基垫高了些,以防止水淹。 至于两军联合操演,与邓逸约定是在卫风的人手全部上岸之后,因此还得过上几日,倒也不急,在第三天,李驻带着一百名亲卫和部分船匠驶向了澳门岛,广州湾的海情图则改由张宁负责,政事方面,卫风暂时不作改动,放手由谢公义处理。 而卫风本人,在上岸的第三天晚上回到了家里居住,也就是十月初三,整个十月份,对于他来说是充满着期待的十月,不仅可以与姊妹花同登床榻,更重要的是,王蔓将于十月十六日出丧,有时卫风想想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娘子,搂着睡了三年,却愣是没采红丸! “喔喔喔~~”次日清晨,天色放亮,公鸡已不知鸣叫了多少遍,卫风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在他怀里一左一右各偎着谢文蝉与谢文丽,谢文蝉那秀气的小柳眉微微皱起,显然初次破瓜对于她还是有些痛苦的,谢文丽则神情恬静,俏面挂着淡淡的笑容,有时还伸出小半截舌头舔舔嘴唇呢! 卫风双手抱紧了些,俩姊妹似是有所感应,也迷迷糊糊的往卫风怀里钻了钻。 “嗯?”卫风却是心中一动,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陈少女的声音响起:“将军,您醒了没?” 姊妹花也被惊醒,卫风示意不要动,嘿嘿笑道:“陈少女,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陈少女俏面一红,没好气道:“将军,妾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刚刚匠作营派人来报,说是您交待下的神臂弓已作出了样品,弩炮也有了眉目,但还有些细节摸不透,因此请您过去看看。” “哦?”卫风立时来了精神,刚要从床上弹起,又回想到怀里还有两个小美女呢,于是低声吩咐道:“文蝉、文丽,你们多睡一会儿,尤其是文蝉,初次破身得多休息,不然会落下后患。” 谢文蝉微红着脸颊摇了摇头:“郎君,文蝉不困了,而且上回文丽被你破了身,还跟着你东奔西跑呢!文丽,你有不舒服吗?” 谢文丽也红着脸喃喃道:“没有!” 卫风坐起了身子,无奈道:“好吧,想起就走,但是今天不要乱跑乱跳了,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 “嗯!”姊妹俩双双点了点头。 或许是刚刚睡醒,忘了遮挡身体,任由那稚嫩而又洁白的身体坦露出来,卫风立时伸手,在姊妹花的胸前轻轻一拧! “哎呀!”二女同时惊呼一声,连忙拉来被子遮在了胸前。 陈少女再也等不下去,推门进来,不满道:“将军,您究竟起不起来?一大家子还等着您吃早饭呢!” 卫风勾了勾手:“陈少女,你来的正好,来,伺候本将穿衣!”说着,大大冽冽的往床上一站! 由于清晨众所周知的原因,卫风的二兄弟昂首挺胸,陈少女也吃不消了,心里早把卫风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骂归骂,还能如何呢?只得冷冷一哼,快步走了上前! ps:谢谢劳资大种马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三五九章力量强劲 不多时,洗漱一新的卫风与谢氏姊妹花在陈少女的陪伴下来到了膳堂,屋子里的女人们早已等候在座。 面对着众多的玩味目光,姊妹花都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向庾氏与褚夫人见了礼之后,刘兴男跟着就嚷嚷道:“文蝉、文丽,你们虽然入门最迟,但兴男敢保证,你们绝对不是最后两个,将军这个人色的很呢!” “郎君,兴男没说错吧?”谢文丽与谢文蝉立时把略有些泛酸的眼神投向了卫风,其余的女人们也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卫风不急不忙的向刘兴男一指:“兴男说的没错,这不是还有她在排队吗?” “嗯!”谢文蝉连忙点了点小脑袋:“兴男,真不明白你整天想的什么,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要不,今晚你和将军圆房算了。” 谢文丽也不知从哪冒出的想法,狡黠的笑道:“将军不是说要给娇娇姊播种的吗?刚好,娇娇姊是你的姑母,你们一起吧,你如果不懂男女之事,娇娇姊还可以教你呢,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在场的女人们均是暗暗咋舌,刘娇更是粉面通红,她们都不明白文静秀气的谢文丽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床榻之欢不仅仅局限于男女之间,二女更侍一夫也能带来额外的乐趣,谢文丽正是食髓知味呢! 这话也说到了卫风的心里,看了眼刘娇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刘兴男,刘兴男就如个没事人般,不齿的笑道:“文蝉,文丽,你们别费心思了,将军太猥琐,兴男瞧不上他!”说着,三下两下剥开了一枚益智粽,咔滋一口咬了上去! 益智粽是岭南的特有美食,《南方草木状》有记载:益智子。如笔毫。长七八分,二月花,色若莲,著实。五六月熟。味辛。杂五味中,芬芳,亦可盐曝。出交趾、合浦,建安八年,交州刺史张津尝以益智子粽饷魏武帝。 今天的早膳,除了益智粽,还有团油饭与盐水蛤蚧,这都是岭南特色,盐水蛤蚧不用说,所谓的团油饭,理该是双龙中寇徐二人学做的那种饭,它做工复杂,是以煎虾、鱼炙、鸡、鹅、煮猪羊、鸡子羹、饼灌肠、蒸肠菜、粉羹,蕉子、姜桂、盐豉之属,装而食之,属于比较奢侈的食物,大多用于孕妇和胎儿的补养。 现代人都说广东人瞎吃,这是有历史渊源的,据卫风了解,当时的岭南人除了吃蛇等各种能让人勉强接受的野生动物,还吃蝙蝠! 《灵芝图说》有云:“蝙蝠,服之寿万岁! 纵使是卫风也接受不了如此重的口味,却不是不能理解,受当时的地形地貌与生产力水平限制,稻米产量不足,沿海稍好一点,可以捕鱼维生,可是在广大的内陆山区,为了填饱肚子,只能有什么吃什么,而且岭南人注重食疗也是受环境所迫,湿热的气候造就了疾病多发,因此必须要通过食补来强化身体对疾病的抵御能力! 正如益智粽与团油饭,都属于保健类食品,这时的刘兴男,捧着个大粽子啃的不亦乐乎,褚夫人与褚灵媛则交换了个哭笑不得的眼神,无奈的招呼道:“飞扬你也是的,干嘛一早就和兴男斗嘴?来,快点坐下来用膳吧!” 卫风嘿嘿一笑,在小兰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把小清蕙接到了自已怀里,端起团油饭,低头唤道:“啊!” “啊!”小清蕙乖巧的张开了嘴巴,卫风用筷子挑起一点团油饭伸了过去。 对于在座的女人来说,男人喂小孩吃饭倒是难得一见,尤其卫风还是一副细心的模样,这让她们的目光都或多或少的带上了丝柔和,孰不料,只喂了一小口,小清蕙又张开嘴巴还等着喂呢,卫风已经把她向小兰递去,念叨道:“行了,我可没时间伺候你,吃完得赶紧走,让你姆妈来喂吧!” 小兰回敬以一个没好气的眼神,便把孩子接到了怀里,众女也是哭笑不得,陆续端起了饭碗。 不多时,可口的早餐一扫而空,卫风拍了拍肚皮,满意道:“你们在家呆着吧,匠作营找我,我得去瞧瞧。” 刘兴男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将军,您在建康曾提到的香蕉、荔枝、甘蔗什么的都在哪儿?您不是说路边就有吗?咱们过来已经两天了,连个影都没见到,您在吹牛吧?” “哧~~”卫风轻笑一声:“刚吃饱了怎么还要吃?荔枝你暂时是别想了,香蕉与甘蔗正当时节,等过两天有空了,我带你们去附近山里看看。” “哼!”刘兴男也冷哼一声:“才不要和您一起呢,咱们自已难道不能出去?听说在番禺城北面有一座越秀山,风景秀丽,葛洪之妻鲍姑便于此山得道升仙,咱们刚好去拜拜仙气,还要向神仙祈求保偌双双姊母子平安!” “嗯!嗯!”这话一出,众女均是大感兴致,谢文丽与谢文蝉更是忙不迭的点起了小脑袋,只有小兰与卫双现出了黯然之色,没办法,她俩一个要带孩子,还有一个挺着大肚子。 卫风顿时脸面一沉,不满道:“那不行,要去全家一起去,双双姊你爬山不方便是吧?没关系,有我在,包你上得了山,小兰你把清蕙也交给我,我来带她上山,总之,不许丢下双双姊与小兰,我正午之前回来,咱们一起去!”说完,急匆匆的快步而出! 仿佛真是要赶时间似的,卫风出了门就唤上几名亲卫一路疾奔,很快就来到了驻扎在海边的临时营地。 由于搭建房屋需要时日,全军上下暂时还住在这里,整个营区忙碌异常。小孩、女人到底乱跑,空气中弥荡着炊烟余香,充满着浓冽的生活气息. 匠作营要稍稍靠里一点,卫风带着满脸微笑,与向他问好的男女老少一一打着招呼,同时不忘脚底如飞,就这样,边走边打招呼,不多时匠作营已出现在了眼前。 还没接近,便是叮叮咣咣的敲打声不绝于耳。等到了里面。更是热火朝天,全军上下的工匠都集中在此,有铁匠、木匠,有造船的、有制作兵甲箭矢的。总之。军队的一切需要都能在这里满足。唯一的缺憾则是规模较小,毕竟卫风不能把所有的工匠带走,多多少少都得给会稽留些人手。 见着卫风走来。一名老匠人施礼道:“将军,我等按照您在船上给的图纸,趁着闲来无事日夜钻研,倒是摸索出了些门道,造出了一支样弩,不知合不合您的意。”说着,向后挥了挥手,一名较年轻的匠人连忙把一支造型奇特的弩递了过来。 卫风有些愣神,这支弩完全颠覆了他对弩的认知,大小尺寸倒是与普通弩差不多,但前端一左一右各有两个复杂的构造,弩臂末端连接着弓弦。 卫风不禁问道:“这....这莫非是缩小的弩炮?” 几名工匠也不清楚卫风是什么想法,均是面现不安,还是老匠人大着胆道:“将军,您提到的神臂弓按常理来说不可能达到二百四十步的有效射程,但是您言之凿凿,必是有所倚仗,因此,咱们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您另外画的弩炮图纸倒是让大伙儿有了些想法,弩炮是由扭力弹簧组驱动两侧弓臂带动弓弦,那么,假如把弩炮做成手持弩,是否可行? 将军您看,神臂弓最前端是根据您的提议制做出的扭力弹簧组,利用两束张紧的马鬃、皮绳以及动物肌腱产生的扭力作为动力,每个弹簧组带动一只弩臂,拉满弦即可发射,这....外形是有些古怪,不过您可以试一下。” 卫风点点头道:“那好,拿箭来!” 另一名匠人递了枝八寸铁箭过来,卫风安放在箭槽中,仅凭着臂力缓缓拉起了弓弦,这让围观众人均是暗暗心惊,要知道,弩都是使用脚蹬的方式开弓,而工匠们更是瞪大了眼珠子,弩是他们亲手做出来,自然心里有数,在加了扭力弹簧组之后,力量达到了惊人七石半!这样的力量,别说手拉,力量稍弱一点的士卒连脚都蹬不开! 其实卫风也是拉的吃力无比,他悔的肠子都青了,距他估计,神臂弓的拉力按现代计量来算,约在二百三十公斤左右,几乎是人类体能的极限,要知道,开弓不同于举重、搬石头,可以腰、腿、背、手臂协同运作,开弓纯靠臂力! 可是没办法,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半途而弃面子过不去,卫风当即暴喝一声,借着吐气开声的猛一把劲,悬之又悬的把弓弦扣上了扳机! “好!将军神力!”亲卫与工匠们均是连声叫好! 卫风却是有苦自已知,就开了一次神臂弓,两条胳膊又酸又麻,深深吸了口气之后,瞄向了大约二百五十步外的一棵大树。 “扑!”的一声轻响,一道乌光闪过,箭矢准准钉上了树干! 一名亲卫赶紧跑了过去,费了好大工夫才把箭矢拨出,向回大声唤道:“将军,入树四寸!” 卫风点了点头,又把神臂弓交给另一名亲卫,吩咐道:“来,你试试!” 这名亲卫可不敢拿手开弦,而是老老实实的使用脚蹬,就看到随着弓弦一寸寸的张大,他的脸面也逐渐涨的通红,待到完全开满时,竟用八息时间,也就是三十秒! 其实卫风让亲卫开弩的目地就是要估算下花费的时间,开一次弩三十秒让他没法接受,要知道,亲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如果换了普通士卒来开,恐怕一分钟都未必能挂上弦!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三六零章弹簧 一分钟一发,哪怕威力再大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现时军中使用的弩,普通士卒经过一到两个月的训练之后,可以一分钟两发,但既便如此,卫风都很不满意! 一名技术熟练的弓手,拨矢、搭箭、张弓一气呵成,再加上不是刻意的瞄准,每分钟可以射六箭,而弩按他的理想状态至少要达到每分钟四发,这样才可以进行连续不间断的饱和式攻击,因为卫风清楚,将来与北方胡虏作战,由于数量上的绝对劣势,在前期骑兵不可能作为主力使用,更不可能与敌方搞骑兵互冲拼消耗,只有夺取了养马地再经过若干年的发展才有打骑兵会战的可能。 换句话说,在北方拥有立足点之前,骑兵只能用来突击,而不能正面冲锋,步卒仍是作战的主力,因此强劲而又速射的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不过,如卫风这样可以徒手开七石半的强弩,历史上也就寥寥数人,有史可载的一个是李广,他能把箭射入石头,力量可想而知,另一个是岳飞,岳飞能开八石弓! 所谓的八石是以汉石计算,如果以宋石作为计量单位,那么岳飞就不是人了,而是超人!要知道,这把造型奇特的神臂弩按宋石计算,强度约为四石,而原版神臂弓,据《梦溪笔谈》记载,强度为四石六斗! 亲卫如何射出的箭矢卫风并未留意,而是眉心紧锁。这使得周围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透! 或许是留意到了空气中的异常氛围,卫风摆摆手道:“你们不要紧张,来,本将问你们,可有法子把射速再提高些?八息一发、甚至五息一发可能做到?” 说是不要紧张,但随着卫风的话音落下,那名老匠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面,连连磕着头道:“开弩不是用手拉便是脚蹬,但人力终有时而穷,请将军恕罪。我等尽力了啊!” 卫风上前扶起老匠人。无奈道:“别动不动就跪,本将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天下事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总要一步步的摸索,当一个方向走不通。是否可以换个方向呢?比方说这枝神臂弩。你们加装了扭力弹簧组使得力量增加到了七石半。自古以来,可有如此之强的弩?其实这把弩做出来,已经堪称惊世骇俗了。你们说,可是?” “不敢,不敢,多谢将军休谅!”卫风的和颜悦色,使得工匠们稍稍放松了些,连声谦让起来。 卫风索性往地面一坐,拍了拍身边,唤道:“都坐下,既然神臂弩一时没有头绪,不妨先搁一搁,重新理出个思路,现在再给本将说说弩炮,如何?” 工匠们畏畏缩缩的围着卫风坐成了一圈,还是那名老匠人,大着胆子道:“回将军,在船上由于空间有限,因此只做了把样弩,弩炮并未制做,不过,咱们也没闲着,弩炮的原理类似于把床弩与投石机结合在一起,关健之处便是扭力弹簧组,噢,请将军稍等一下!” 正说着,老匠人向边上唤道:“回屋把弩炮的图纸拿来!” 一名年轻匠人立刻飞奔而去,不多时,已捧回一份图纸递给了老匠人,老匠人把图纸摊在卫风身前,赫然是一架弩炮的结构图,比当初卫风画的草图要详细了许多。 在卫风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老匠人比划着道:“将军,您看,弩炮的结构类似于神臂弩,只是大了数圈,您再看横梁,横梁上侧咱们把它设计成了燕尾状长槽,装有带有长导轨的滑块,可以沿着长槽前后滑动! 这个....滑块的后端应该有一套击发装置,但目前的难题正是出现在击发装置上,没法把它锁死,您是知道的,无论是投石机还是床弩,都是依靠粗大绳索强行拽住,再以利斧斩断,由于这二者体积庞大,自重惊人,斩断绳索产生的弹力几乎可以忽视,弩炮却不同,结构紧凑重量轻,如果还沿用旧法发射,产生的弹力足以影响到准头,换句话说,就是谁都摸不准会打到何处!” 老匠人看了看卫风,带着满脸愧色叹了口气:“其他都还好,您看这横梁的末端可以装上绞盘,军士通过扳动手柄,当弓弦向后拉开并被击发装置锁定时,弩炮就处于了待发状态,偏偏这击发装置,咱们想了好久都不知如何解决,按理说,弩炮的思路别具一格,如能研制,必会对将军您如虎添翼,可是....哎~~” 匠人们有的面带沮丧,有的现出了不甘心,这套击发装置的重要性可以用为山九仞,功亏一筹来形容,卫风也陷入了深思当中,现代人总以为古中国人在机械方面的运用不如西方,事实却绝非如此! 最早有明确记载,东汉张衡与三国马钧做出的指南车,完全是依靠差速齿轮使得手臂始终指向南方,里面没有安装任何磁石,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光是在齿轮的运用方面已经甩了西方八条街都不止,更逞论精巧玄妙的浑天仪与地动仪! 中国的科学技术在历史上一直稳步发展,只是因着统治阶级的重农抑工商,才未能转化为生产力罢了,但纵是如此,科技前进的步伐也从未停止过,汉唐宋明等大一统王朝不用提,既便魏晋南北朝与五代十国的大动乱时期,也同样如此,中国科技的发展中断于满清,没办法,满清蒙昧野蛮,又是少数统治多数,对任何新生事物都会恐惧,停滞不前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具体到当时,齿轮在床弩上得到了充分的应用,绞盘便是建立在铜制齿轮的基础上,可以快速绞动弓弦将巨箭发射出三百步左右,但击发方式仍是最原始的拿斧头砍! 这让卫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前世作为满手血腥的通缉犯,不可能对枪械不了解,在手枪的扳机中,弹簧起了极大的作用,那么,可不可以在弩炮的击发装置里安装弹簧,以弹簧来锁定,并且可以用较小的力量来扣动扳机,而不至于产生过大的弹力,要知道,弓弩本身不产生后座力,这与体型大小无关,只要解决了弹力问题,就相当于保持了稳定性! 卫风转头道:“有一种构件名为弹簧,它通过外力发生形变从而储存能量,除去外力之后,能量得以释放,而弹簧得以恢复原形....” 卫风不光是嘴说,还通过画图,使工匠们很快就明白了弹簧的工作原理与有可能的用途,情绪顿时振奋起来! 卫风刚一闭嘴,老匠人就接过来道:“将军,咱们可以试着把弹簧装入击发装置中,大约半个月左右,理该可以做出弩炮的样品,请您放心,大伙儿都会全力以赴的!” 卫风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弩炮与床弩可以使用绞盘上弦,那么,可不可以在神臂弩上加装一个小型绞盘呢?你们可以抽个空试一下。” 第三六一章道旁巨蟒 “好!”老匠人顿时猛叫一声好,满面都是兴奋之色:“将军果然奇思妙想,咱们会尽快把神臂弩做出来!” 卫风点点头道:“神臂弩与弩炮对于改变战场形势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你们如能成功制出,本将先记一大功,他日有机会,再给你们加封爵位,荫泽子孙!” “将军,我等庶民哪来的资格赐爵?万万当不起啊!”老匠人激动的都要哭了,连忙领着领着一众工匠跪了下来。 卫风正色道:“长久以来,工匠的重要性被人为的贬低,本将却非如此,就拿神臂弩与弩炮来说,足抵千军万马,你们想想可是?将士们在前线克敌制胜离不开你的支持啊,你们虽未亲手杀敌,但是你们做的武器在代替你们收割着敌人的性命,你们说,如何能不封赏?另外,再请转告其他人,无论谁有重大的发明创造,也无论涉及哪一方面,只要能带来益处,本将都不吝于赏赐,将来还会逐渐提高工匠的地位,使你们得到应有的荣誉!” “将军,呜呜呜~~”老匠人再也忍不住的抹起了眼泪:“请将军放心,我等粉身碎骨,也要把神臂弩与弩炮搞出来!” 卫风把老匠人扶起,微微笑道:“粉身碎骨倒是不必,尽责尽力即可,来,大伙儿都起来罢,对了,再做个几千枚铁蒺藜出来,一定要坚硬结实,尤其是刺不能断,至少要有半尺长。好了,本将不打扰了,争取早日收到诸位的捷报,这便告辞!” “将军请慢走!”工匠们齐声恭送! 卫风拱了拱手,领着亲卫不急不徐的向营外走去,实则他的心里已经喜翻了天,虽然神臂弓与弩炮还未真正成形,可照这势头看,研制成功只是个时间问题! 带着满心欢喜,卫风回到了府邸。一大群女人正在充满南国风情的小花园里聊着天。一见卫风进来,刘兴男立时讶道:“将军,您不是才走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兴男还想着最多再等您一个时辰,您不回来咱们就自己去呢!” 卫风不屑的笑道:“你那点小心思如何能瞒的过我?走吧。越秀山还在二三十里之外。不要耽搁了。” “嗯!”女人们纷纷点了点头。一番准备之后,连同母夜叉与部分亲卫在内,数百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府邸。 这其中能骑马的尽量骑马。不能骑马的也让人带着,只有褚夫人与庾氏自重身份,挤在闷热的马车里,还有小兰与挺着大肚子的卫双,她们也没办法! 一路上,番禺独有的花草树木令人视界大开,而且离城越远,植被就越茂密,更有一些千奇百怪的小动物,如大壁虎、彩色蜥蜴等如旁若无人般的从路心横穿而过,引起了女人们会心的惊呼! “啊!”被王蔓搂在马上的褚灵媛突然发出了一声能把人耳膜扎破的尖叫,目中满满的全是惊惧之色! 众人赶忙一看,顿时,啊啊啊的尖叫声一声接一声,就连马儿都加入进来阵阵嘶鸣,原来,侧前方二十来丈远的一颗大榕树上,正吊着一条足有四五丈长的大花蟒呢,粗大的躯干盘绕在树枝上,细小的脑袋随风晃荡! 与它相比,无论人还是马,都显得渺小无比! 刘兴男拍了拍了早已缩在自已怀里吓的瑟瑟发抖的谢文丽,强作镇定道:“将军,俗话说先下手为强,趁它还没冲过来,赶紧放箭把这大蛇射死吧!” 亲卫与母夜叉们立刻掏出了弓弩,卫风连忙挥手止住:“好好的射它干嘛?如此之大的花蟒,怎么着也有百年以上了,你放心,你不招惹它,它是不会过来咬你的!” 庚氏跟着道:“的确不能射,蟒是瑞兽,仅比龙次一等,尤其上百年的蟒更是难得一见,只怕离化蛟不远了,这一次见着蟒,预示着卫将军将要位极人臣,是祥瑞!” 不得不说,是好是坏,全凭一张嘴还是挺有道理的,这话一出,女人们那扑腾的小心肝立时沉下去了不少,就连叫的最凶的褚灵媛都畏畏缩缩的抬眼望去,似乎那令人毛骨耸然的斑斓花纹竟变得可爱了些,更别提在车里紧紧抱成一团的小兰与卫双,也把窗帘掀开一小片,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呢。 卫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嘿嘿怪笑道:“当年汉高祖斩白蛇举义,听说我那便宜兄长也射过一条蛇,他早年在山中采药射伤了一条小蛇,翌日再去时却听见有杵臼捣药的声音,于是走近一看,发现有几个小童正在制药,便问为何制药,小童答:我家大王被刘寄奴射伤,所以要制药医治,我那便宜兄长追问:你家大王既有神通,为何不杀了他?小童又答:刘寄奴是王者,不可以杀!嘿嘿~~我那便宜兄长立刻自报家门,小童被吓的落荒而逃,就这样,把药拿走了。” 刷!刷!刘娇与刘兴男的俏面霎时间涨的通红,没办法,作为自家人当然清楚,这分明是刘裕杜撰的玄虚以自抬身价,却偏偏被卫风当作了笑柄,尤其那满脸的坏笑更是欠扁! 刘娇狠狠一眼瞪向了卫风,不满道:“张嘴闭嘴便宜兄长,阿兄有那么便宜吗?卫郎你敢不敢说的再难听点?” “哼!”刘兴男强撑着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您没见到过神仙只能说明您没那福份,父亲与高祖都斩过蛇了,您不是也有野心吗?哪,眼前就是,干嘛不斩?” 卫风不以为然道:“你们老刘家与蛇有仇,而我呢?花蟒又没招惹我,我去射杀它吃饱了撑着?蛇可不能乱吃,不煮透会把蛇身上寄生的虫吃进肚里,煮透了吧。那肉又老又柴,难吃的很,而且我不需要生搬硬造来自抬身价!” “你!哼!”姑侄俩怒目瞪向了卫风,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分明是指桑骂槐啊! “好了,好了,飞扬你少说两句!”褚夫人也明白卫风的讨厌就在这张嘴上,没好气的劝了句,便转头道:“兴男,这不一样的,蛇挡了汉高祖与你父亲的道。他们当然要刀箭相向。但是你看,这条花蟒并不挡道,只盘在路边不过来,头还恰好对着飞扬。一荡一荡轻轻摆动。仿佛在点头示意呢。所以呀,它应该看出了飞扬必非常人,提前赶来示好了。既然臣服,又何必射杀?” 正说着,褚夫人突然现出了惊喜交加之色,惊呼道:“哎呀!这一次是花蟒,蛟龙由蟒化形而来,恐怕在飞扬位极人臣之后,下一次赶来拜见的该是蛟龙了!” 庾氏煞有介事的附合道:“嗯!这事可不能藏着掖着,一定要宣之全城,让满城士庶都知道,百年老蟒精认了卫将军为主!” 两个中年女人一唱一和,越说越玄乎,连同随行的上百名亲卫与母夜叉在内,所有人都是越想越有道理,如此之长的一条花蟒,盘在道旁既不走也不伤人,这不是向卫风称臣还是什么? 一时之间,喧闹声四起,卫风却暗感无语,这个时候的岭南还未怎么开发,而蟒蛇本就是南方的特有物种,人烟稠密之处虽说迎头撞见的概率不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这都能说成祥瑞,那祥瑞是不是廉价了些? 只是卫风并不愿扫兴,于是招了招手:“走罢,都小心点,莫要惊扰了它!” “等等!”王蔓赶紧拦住道:“卫郎,宣告全城固然能让番禺百姓对你心悦诚服,可是口说无凭,这里全是自家人,外人如何相信有大蟒向你臣服?” 刘兴男跟着就嚷嚷道:“这好办,把它捉来不就得了?” 刷刷刷!几乎不约而同,所有女人的目光一瞬间全投向了那几十名男亲卫,在她们眼里,捕捉蟒蛇这类粗活还不得由男人来干?包括母夜叉也是这么想的。 亲卫们却是一个接一个的面色变成了惨绿,要知道,捕捉与猎杀不一样,凭着在场的数十人,且弓弩刀枪齐全,杀死一条巨蟒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然而,捕捉的难度要大十倍都不止,尤其这条蟒蛇的身段最粗处,竟比女人的小蛮腰还粗一些! 可想而见,蟒蛇的力量会达到怎样的一个地步! 只不过,他们身为卫风的亲卫,有着随时赴死的觉悟,这时势必不能退缩,张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请将军稍待,末将与弟兄们这就把它捉来!”说着,猛一挥手:“弟兄们,上!” 说实话,张宁对于捕捉蟒蛇毫无头绪,他是会稽本土人士,吴会地区根本不可能有蟒蛇出现,有的也只是半丈、最多丈许左右的各类水蛇毒蛇,现如今面对着四五丈长的巨蟒,那是半点把握全无! 好在卫风立刻喝止道:“不要鲁莽,花蟒盘在树上,如何捕捉?当务之急是把它引到地面,张宁,安排几个弟兄回城带一只活羊过来,记着,把四肢捆上!” “遵命!”卫风的胸有成竹模样令张宁暗松了口气,连忙安排了四名亲卫回城。 轰隆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谢文蝉忍不住问道:“郎君,您捕捉蟒蛇为何要弄只羊?” 卫风微微笑道:“这叫钓鱼,没有饵,鱼儿如何会上钩?咱们都退远一点,可别把这好家伙给吓跑了。” 其实一开始卫风的确没想过利用这条大蟒蛇,但古人迷信,对天命之说深信不疑,比如老刘家的刘邦与刘裕,杀一条丈许长的小蛇都大吹特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生搬硬造出神仙之说,那么,自已捕捉到四五丈的大花蟒岂不是压的他们永世都翻不了身?要知道,这可是近十米长的花蟒啊! 十米是什么概念?当时男人的标准身高是一米八,也就是说,五条壮汉头脚相连都未必能比得上这条蛇,如果抬回城,将会造成怎样的轰动效应? 因此卫风入乡随俗,送上门来的大花蟒不用白不用。 ps:谢谢峰霞爱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三六二章捕捉得手 众人小心翼翼的向回退去,足足退了五十丈才陆续停住,但仍是紧张的注视着那条大蟒,生怕它跑了。 它却老神在在的全无任何动静,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刘兴男忍不住问道:“将军,它干嘛老是盘着不动啊?兴男可不信它是专门守着路口向您打招呼呢!” 卫风淡淡道:“花蟒喜热怕冷,最多再有一两个月就得冬眠了,要照我看,它出现在道旁,很可能是出来捕食的,为冬眠准备好足够的能量,花蟒一般在日出后开始活动,只是又惧怕阳光直射,在强烈的阳光下曝晒会导致死亡,你看今日天气晴朗,所以它才盘在大榕树上躲避阳光,到太阳落山后才会捕食猎物,也就是说,如果不招惹它,它不会对树荫以外的猎物发起攻击,但是走入树荫,那可说不准了,至于为何盘着一动不动,蛇不就是经常盘着好几个时辰都不动吗?蟒蛇虽大,却也是蛇的一种!” “哦!”刘兴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耐心的等待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不到,亲卫们抬回了一只小羊羔,四只蹄子都被捆在一起,卫风立刻吩咐道:“张宁,带十名弟兄和本将过去捉蟒!” “啊?”张宁一怔,连忙道:“将军,弟兄们去就可以了,您还是等着好消息吧!” 卫风摆了摆手:“你们不会捉,把它弄伤了如何是好?跟着我,听我的吩咐做。捕捉蟒蛇其实很容易。” 王蔓不放心的唤道:“卫郎,你小心点!” “放心吧!”卫风回头报以了个无所谓的笑容,便领着亲卫们向那颗大榕树摸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剩下的人也全都把心脏悬到了嗓子眼,陈少女与王道怜心里不大踏实,又招呼上母夜叉与亲卫,给弩填了箭矢,蹑手蹑脚的跟在了后面。 卫风也不理会,只是示意不要弄出大动静。很快的。一行人接近了树荫边缘,这条花蟒似是有所感应,刷的一下猛抬起了脑袋,这让在远处围观的众女均是小心肝腾的一跳。其中如谢文蝉、谢文丽、褚灵媛等性子不是太野的女人更是紧紧捂上了嘴巴! 卫风虽然只是领着亲卫在树荫边缘止住了步伐。但花蟒的脑袋越抬越高。还张大嘴巴,露出了上颌那一大片又长又锋利的倒勾状长牙,同时。色彩斑斓的身体也开始缓缓挪动,仿佛在警告入侵者不要踏入它的地盘! 亲卫们个个头皮发麻,奈何卫风神色淡然,他们也只能强行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拳头全都攥的紧紧的! 卫风是真不怕,蟒蛇看上去外形恐怖,实际上攻击性不强,只要不去侵犯蟒蛇划下的红线就可以了,如果只是卫风自已,单枪匹马去捕捉一条长达十米的巨蟒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但是身边还有以张宁为首的十一名亲卫,这使他具有十足的信心! 卫风细细的观察了番大榕树,小声吩咐道:“把羊羔推入树荫,然后全体散开,向榕树后面散,一待花蟒下了树,张宁你带五个弟兄随老子上树,其余人注意隐蔽,都听老子号令!” “遵命!”两名亲卫低低应了声,跟着就把羊羔放上地面,猛的向内一推,紧接着,所有人一哄而散! 榕树底下,只剩下了这只羊羔,羊羔或许意识到了危险来临,拼命挪动着身子,可是四肢都被捆住,想跑跑不了,只能急的满地打滚,咩咩直叫! 这让王蔓等女人们均是暗感不忍,纷纷拧过了脑袋,吃与眼睁睁看着这只可怜的小羊被巨蟒吞噬,这是两种不同的心理体验! 大花蟒似乎留意到了树下的可口美食,身体的蠕动愈发迅速,从头部开始逐渐的落上地面,缓缓向着羊羔游去,羊羔更是发出了又急又尖的叫声,蹄子使劲蹶,但就是挣不开! 大花蟒这一下了地,身形的粗大更加直观,女人们全都是素手捧着心口,紧紧屏住呼吸,在远处围住的母夜叉与部分亲卫也是攥紧了手里的弩机! 卫风却低喝道:“上树!”说着,飞步来到树下,手脚并用,一溜渐攀上了去,并快速向着花蟒上方移动,以张宁为首的五名亲卫紧紧跟着。 三两息的工夫,已来到了花蟒的头顶,卫风回头吩咐道:“老子先跳,抓住蟒蛇的头之后,你们跟着跳,坐在它身上,千万不要让它的身体缠绕!” “请将军放心!”张宁不敢大意,面色凝重的应了声。 卫风点了点头,向下看去,蟒蛇已经做出了攻击姿态,头颅高高昂起,眼见就要扑向了那只羊羔,于是,再不迟疑,纵身向下一跃! 榕树的树冠虽然庞大无比,距地面的高度却不足一丈,伴着枝叶被拨动的哗啦啦声响,卫风一屁股准准坐在了蟒蛇的脖子上,双手抓住蛇的七寸猛的一压! “扑!”的一声闷响,蛇头重重摔打在了地面,几乎同一时间,卫风又以极快的速度把屁股向前挪,压上了蟒蛇的整个脖子,令它至少是脑袋动弹不得! 大花蟒骤然受袭,还待翻滚起身体倒卷卫风,已是枝叶连响,亲卫们扑通扑通跃下,分段坐在了大蟒蛇的身上! 卫风当即大喝道:“其他人都来,把这条大花蟒拉直!” 不仅仅是埋伏在树后的六名亲卫,所有的男亲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抓住了花蟒的躯干,甚至还有人和身扑上,按着卫风的要求向前后拽扯,卫风等人则趁势翻身落地,参与到了拉扯当中! 卫风紧紧抓住蛇头附近的七寸,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坚硬的鳞片下蕴含着的巨大力量! 一般来说,蟒蛇重量与力量的比例为一比三,也就是一公斤的体重能产生三公斤的力量,手里的这条大花蟒有近十米长,虽没法准确估算出它的体重,但卫风能记得,印尼曾捕获过一条长十五米,重四百五十公斤的巨蟒,哥伦比亚也捕获过同样重量,长十一米半的巨蟒,两相一平均,再按比例来算,这条花蟒的体重约在三百四十公斤左右,意味着它的力量要超过一吨! 这如果被缠上,换了谁都挣不脱,也包括卫风自已,但有四五十名亲卫同时拉扯又是不同,没过多久,蟒蛇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挣扎也是越发微弱! 卫风这才唤道:“大花蟒短时间内不会缠人了,来,咱们合力把它扛起来!” 第三六三章香蕉的吃法 巨蟒的长度介于四到五丈之间,而亲卫有数十人,因此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到,在一番争论之后,还是由卫风提议轮流扛,这才勉强推出了九人与卫风一起扛着巨蟒。 在所有人眼里,巨大的花蟒代表着卫风位极人臣的气运,亲卫们固然没有这份野望,也不敢有,但是通过肩扛,沾一点气运将来封候拜将也是好啊! 卫风与九名幸运儿合边扛着大花蟒,女人们也纷纷围了上前,谢文丽立刻把羊羔抱进了怀里,象哄小孩似的哄着,谢文蝉也赶忙替它解去了绳索,羊羔则咩咩叫着,一个劲的直往谢文丽的怀里钻呢,它是真的给吓着了! 众女均是现出了会心的笑容,随即纷纷打量向了巨蟒,褚灵忍不住道:“卫郎,它怎么不动了?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卫风呵呵笑道:“怎么可能?它只是暂时脱力动不了而已,过个几个时辰会慢慢恢复的,来,灵媛,你来摸摸它,手感挺不错的,不要害怕!” “这....”褚灵媛立时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摸如此之大的一条蟒蛇她可不敢! 王蔓微微笑道:“大蟒伤不了人的,而且瑞兽难得一见,不沾一沾岂不是终身为憾?”说着,落落大方的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大蟒,又摩挲了一阵子,这才赞道:“卫郎没说错,凉凉的,滑滑的,摸着是挺舒服的,灵媛。你也来!” 褚夫人连忙丢个个催促的眼神过去,在她看来,褚灵媛的子嗣要想得到继承权几乎已没了指望,谢氏姊妹花可以无限制的与卫风圆房,诞下子嗣随时都有可能,更要命的是,王蔓也将于本月中旬出丧,褚灵媛反而落到了要等三年的地步!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正是那死鬼褚爽!连带着褚灵媛都走了霉运,沾一沾瑞兽,或许可以转运! 在母亲的目光催促下。褚灵媛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向巨蟒摸去,除了王蔓所说的又凉又滑之外,韧性十足中又不失柔软,这一摸上。感觉还真的挺不错的。 连续摸拍了好几下。褚灵媛才略有些不舍的退开。其他女人们也都纷纷上前沾一沾大花蟒的气运,就连小清蕙都被小兰抱着拿手背轻轻蹭了下,陈少女是最后一个。摸完之后,问道:“将军,还去不去越秀山了?您带着条大花蟒不方便吧?” 卫风点点头道:“走,现在回城,改日再来便是!” 由于捕捉到了大花蟒,这么些女人早没了爬山的心思,陆续表示同意。 卫风正要转身,却是目光一滞,在榕树后方的山坡上,生长着一小排香蕉树,约有十来颗,全都挂着成串又微微泛黄的香蕉! 卫风立刻唤道:“刘兴男,看到了没?那就是香蕉,你们去摘一点过来!” “啊?这么巧啊?”刘兴男定睛一看,无论叶子还是果实,都与卫风描述的一模一样,于是欢呼一声:“咱们都去摘啊!”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头一次见到香蕉,顿时,女人们一窝蜂的涌了上前! 卫风又向亲卫吩咐道:“先把大花蟒放下罢,吃点香蕉再走,放树荫底下,可别把它晒死了!” 亲卫们小心翼翼的放下巨蟒,也不待卫风提醒,纷纷一屁股坐了上去,压的巨蟒除了无力的甩了甩尾巴未梢,根本动弹不得! 卫风回头看了看,便走向山坡,数十名女人围着香蕉树,可以用穷凶极恶来形容,伴着呼喊与叫唤声,香蕉树枝叶乱飞,不多时,所有的香蕉都被摘了个干净,甚至还有人摘了不少叶子。 刘兴男怀里抱着两大捧,问道:“将军,香蕉怎么吃啊?不能直接吃吧?” “扑哧!”卫风强忍着笑,板着脸道:“不是早和你说过了?要把皮剥了吃,你现在掰一只,从把子处把皮剥开,不要全剥,剥一半就可以了!” “笑什么笑?不是没吃过吗?”刘兴男不满的嘀咕了句,掰了只香蕉依言剥开皮,露出了那弯弯的,且白里透黄的果肉。 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刘兴男,卫风虽对香蕉的美味大加吹嘘,可是人人都想等着刘兴男先尝尝是什么味道。 刘兴男左看右看,又凑上小鼻子闻了闻,嗯!一股从未闻过的甜甜香味扑面而来,这让她立刻认可了香蕉的美味,当即张开嘴巴,正要咔滋一口咬上! 卫风连忙唤道:“等一下!” “嗯?”刘兴男的手停在了嘴边,不解的目光向卫风投去。 卫风不急不忙道:“刘兴男,香蕉的产量极少,你也看到了,走这么久才找到了十来棵香蕉树,困此这是上天馈赠给人类的珍品,所以不能囫囵吞枣,要细细品尝它的滋味,来,你把皮再向下剥一剥,先舔舔尖子,然后横着拿舌头舔一舔,最好都舔个遍,才能更加的体会到它的美味!” 刘兴男的识海中立时浮现出了在建康被偷袭了小香舌的往事,俏面随之布满了警惕之色,冷冷一哼:“哼!天底下哪有这样吃东西的?将军,您又耍花招了吧?” 卫风委屈的两手一摊:“刘兴男,茶叶为何要放姜桂桔皮等各种调料?不放莫非就不能饮用了?无非是口味欠佳而已,同样的道理,一种食物有一种吃法,你非要一口吞下,那随你,反正怎么吃都是吃,总之吃不死人,还有,我离你足有一丈吧?你以为伸出舌头我会有偷袭的机会?”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清楚卫风对刘兴男怀着怎样的心思,谢氏姊妹花便是其二,谢文丽连忙催促道:“兴男,你按郎君说的试试吧,不好吃再换回来就是了。” 但王蔓母女、陈少女、王道怜,也包括刘娇,相继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只是正如卫风自已所说,隔那么远他占不到便宜啊,因此都不点破,想看看卫风打的什么算盘。 刘兴男也是寻思了好一阵子,确定不会再被卫风沾上身,这才点点头道:“那好吧,兴男可以试一试,不过,将军您可不要乱动啊!”说着,伸出小香舌,先用嘴唇抿了抿香蕉尖子,再横着轻轻一舔! 还未品出味道,卫风已提醒道:“刘兴男,转动手腕,舔的时候用心体会!” 刘兴男心想既然已经舔了,那多舔几次也没什么,于是小香舌蹭着香蕉来回磨蹭起来,可是除了股极淡的甜味,就只有一点涩嘴,于是不满道:“将军,没什么味道嘛!不是这种吃法吧?” 卫风摆了摆手:“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把香蕉塞入嘴里,不要用牙咬,用舌头抵着,力道不要大,否则会断掉,然后轻轻的伸出,再轻轻的塞回去,记着了吧?” “噢!”刘兴男把香蕉纳入口中,缓慢的抽送起来,王道怜却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一时又说不清楚,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时,卫风的喋喋不休声已在耳边响起。 “对,就这样,有没有体会到特殊的感觉?没有?那说明你还没静下心神,你把眼睛微微闭上,再稍稍加快速度,对对,就这样,感觉挺美妙的吧....”王道怜抬头一看,只见卫风的目中闪动着绿芒,满脸都是委琐的笑容,刘兴男则傻乎乎的拿着香蕉一抽一送! 一道灵光突然闪过,卫风不是曾提过冬季要腌制香肠,还劝诱自己含在嘴里练习的吗?香蕉和香肠都是细细长长,何其相似? 霎时间,王道怜全明白了,想都不想的唤道:“兴男,快把香蕉拿出来,你上当了,将军在看你笑话呢!” “啊?”刘兴男睁开眼睛,把香蕉从嘴里取出,不解道:“道怜姊姊,怎么了?” 王道怜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瞪了卫风一眼之后,提醒道:“你没觉得香蕉像什么吗?” “像什么?”刘兴男还未回过神来,无意识的问道。 王道怜简直无语了,这是缺根筋吧?刘兴男虽没经历过完整的男女之事,却也经历了一半,怎么还不明白?这让她向左右看了看,身周的姊妹们有的已经现出了似懂非懂之色,仿佛答案已呼之欲出,只是还隔着一层纸仍未捅破! 王道怜再也按耐不住,红着脸指了指卫风的胯下,咬咬牙道:“兴男,你不觉得香蕉和将军....将军的坏家伙有点像吗?” 这话一出,女人们全明白了,尤其是王蔓、刘娇与小兰,早被卫风纠缠的烦不胜烦,褚夫人与褚灵媛更是美目中满满的全是不敢置信,她们认为卫风已经足够无耻了,孰不料,除了无耻还委琐的令人发指,诱骗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做那样下流的举动,太不要脸了吧? 与所有人不同,庾氏的眼里闪过一抹绿芒,瞄了眼卫风的胯间,还暗暗吞了一小口口水,之后,才与众女向着刘兴男看去,刘兴男仿如受了莫大的羞侮,脸面红的似要滴出血来,怒哼一声:“将军....您,您不觉得过份吗?” “呃?”卫风不解道:“刘兴男,我好心好意教你吃香蕉,怎么不落好了?你别信王道怜的挑拨,那是她思想肮脏,连我都没想到,她竟然想到了,也不知整天在想什么!” “将军您....”王道怜也是气的浑身直打哆嗦,被倒打一耙的滋味绝不好受!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三六四章祥瑞入城 根本无视于王道怜的愤怒目光,卫风就如个没事人似的,从王道怜怀里掰了只香蕉下来,随手把皮剥去,一口咬去半截,鼓着腮帮子招呼道:“都尝尝,味道挺不错的,把香蕉分吃了赶紧回去吧!”说着,扑扑扑,吐出了一串种籽之后,自顾自的向路旁的亲卫走去。 原本还有些人被卫风的倒打一耙所疑惑,就连刘兴男的气势都消减了些,可是卫风的一口咬掉半截吃相使她们全明白了,原来香蕉不需要那么委琐的吃法,这个人的确是在拿刘兴男寻开心! 王蔓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男人固然不是好货色,但刘兴男何尝没有责任呢?一次次的吃亏上当,总得长个记性吧? 王蔓不由向刘兴男看去,刚好见着姊妹花双双奔来安慰,却都是一副忍俊不止中还带略着几分羞涩的模样,谢文蝉劝道:“兴男,下次多留个心眼,就不会被郎君骗了,何况你总是欺侮郎君,这次当作扯平不就得了?” 刘兴男是有苦说不说,小心肝憋闷欲炸,她虽然在卫风手里吃亏已经不止一次,可是从她嘴里说出的是完全相反的内容,在姊妹花的印象里,刘兴男完虐卫风! “哼!”刘兴男不愤的怒瞪了眼卫风,一口咬上香蕉!面色狞狰咬牙切齿,仿佛嘴里咀嚼着的不是香蕉,而是卫风的二兄弟,不把它嚼成稀巴烂难解心头之恨! 一连吃了三根香蕉,用最大的力气把种籽狠狠吐出。刘兴男才气消了些,转头唤道:“香蕉的确挺好吃的,又甜又糯,除了籽多一点,文蝉、文丽,你们也尝尝,小心点别磕着牙,咱们边吃边走!” “嗯!嗯!”姊妹花忙不迭的点起了小脑袋,她俩早被刘兴男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给勾的心里痒痒,于是一人剥起一根。跟着刘兴男向回走去.... 虽然香蕉树惨遭浩劫。奈何卫风这一行人数众多,平均每人也分不了几根,在赞不绝口的好吃声中,道旁堆上了一层香蕉皮。但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总觉得吃的不过瘾。甚至刘兴男都在向四周张望,希望还能找到香蕉树呢! 卫风摇摇头道:“刘兴男,不要找了。香蕉长起来很容易,你今日吐掉的种子,明年会长成同样的大树,对了,你不是还留着几挂没舍得吃吗?回去后把种籽洒花园里不就得了?” 后世的香蕉全是经人工改良过的品种,种籽已经退化,而当时的香蕉都是野生,口味虽没什么出入,但果肉中含有坚硬的种子,就象吃西瓜一样,要随时吐籽,至于卫风觉得很不方便,只是身边的这么多人都没吃过,与美味相比,吐籽的麻烦并不算什么。 卫风不由灵机一动,招呼道:“陈少女,回城后组织些随军家眷让她们试着种植香蕉,香蕉保存得当可以长途贩运,这玩意儿如能运往建康或者山阴,肯定引发哄抢,不会种就向当地人多多请教,再能摸索出使种籽退化的方法就更好,明白吗?” “哦!”陈少女一口应下。 卫风招了招手:“走罢,赶紧回城!” 亲卫们连忙把大花蟒扛起,为防止被晒死,还有专人拿着硕大的香蕉叶子替它遮挡阳光。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回行去,约十里左右,人烟渐渐稠密起来,如此巨大的花蟒立时引发了轰动,百姓们尽管不敢靠的太近,却都远远坠着议论纷纷,连农活都顾不得了! 陈少女忍不住道:“将军,这还没入城呢,如果入了城,您说会不会万人空巷?就象数十年前卫叔宝来建康那样,引发满城围观?” 卫风心里也充满了期待,催促道:“都快点,前面就是城池了!” “嘿呦!嘿呦!”围观的百姓越多,亲卫们就越来劲,均是甩开膀子,呼起号子,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果然,入了城之后,街面上迅速集结起了黑压压一大片人头,随着队伍移动,人群越集越多,每个人都指指点点、大声喧哗,表情更是各式各样,有人带着惊讶,有人带着不敢置信,有人带着虔诚,还有人满脸激动,纵是以卫风的强大心理素质,都禁不住的头皮发麻,他只想赶紧回府,这条大花蟒先养着再说,放是不敢放,如果巨蟒吃人,那全是他的过失! “使君!这条巨蟒从何而来?”突然,南海太守王诞从旁窜出,目光灼灼,在卫风与巨蟒之间来回打量,连施礼都忘了,显然,他被震住了! 卫风略一挥手,队伍徐徐停下,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也不知怎么回事,本将的妻室即将生产,原打算今日带着妻小去往越秀山的越岗院(今三元观)拜谒鲍仙姑,祈求母子平安。 却不料,行至半途有一条大花蟒盘于道中,喏,就是它,赶又赶不走,射杀吧,一来它对我并无敌意,二来如此之大的一条花蟒至少有百岁高龄,总觉得可惜,于是我绕道而行,可是车马动,它也动,始终坠在后面十来丈的距离,这还如何上山? 本将只得下令回返,但回头也不行,这条花蟒紧紧坠着不走,实在是无法可想了,只能让兄弟们把它捉住,带回府中饲养一段时日,等来年开了春,再往远处放生,对了,王公,你在番禺时日长久,可有碰到过这类事?可明白它为何跟着本将? 卫风真话假话掺一起说,说的有鼻子有眼,作出一副被纠缠上又无可奈何的倒霉相,令人由不得不相信,更何况大花蟒就在亲卫们的肩膀上,这是最好的证据! 卫风的女人们暗中竖起了大拇指,王诞的神色却是精采之极,整个人呆住了,愣在当场不说话! ‘天命,天命加身!’王诞的识海中反复回荡着这个声音,他的想法和庾氏及诸夫人类似,巨蟒有灵性,是理所当然的瑞兽,它主动认这位新来的刺史为主,这是什么?分明是祥瑞啊! 祥瑞的种类各式各样,比如刘裕杜撰的山中遇蛇仙也可以勉强理解为祥瑞的一种,但更多的还是诸如禾生双穗、地涌金莲、七彩云霞之类的自然现象,这都是些比较低级的祥瑞,中高级的祥瑞多半是指一些奇珍异兽的出现,其中最顶级的嘉瑞分别为麒麟、凤凰、玄武、龙与白虎五大神兽,而大花蟒距化蛟仅一步之遥,随时都有化蛟的可能,这预示着什么? 王诞只觉得识海中闹哄哄!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第三六五章罗马商人 王诞连看卫风的勇气都没有了,仿佛卫风已与身边的这条巨蟒在精神层面融为了一体,他即是蟒,蟒即是他,随时都有化龙,从而一飞冲天的可能! 古人对于祥瑞之说深信不疑,认为祥瑞承载着天意,是上天赐下的征兆,既然老天爷钟意卫风,而自已身为他的下属,又同城为官,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一般来说,州城的太守其实地位很尴尬,就象现代的省会城市,除了市政府,头顶上还有一套省政府,两套班子同城办公,当然了,现代的省与市之间的职权能够划分的很清,而且只管党政,不问军权,因此基本上不会带来不便,可古代不一样,无论刺史还是太守都是一方军政主官,由于有阶别更高的刺史坐镇,同城的太守必须要小心翼翼,夹起尾巴做人,远比不上普通城池的太守自由自在。 原本王诞是把自已置于了这样的位置,老老实实当个传声筒,上面说什么,下面就做什么,免得犯了卫风的忌讳,没办法,卫风他得罪不起,三万精兵在手,让人连想头都没,可这时,卫风有天命加身,就由不得他不胡思乱想了。 投附明主当投于微末,卫风虽然谈不上微末,却也是才起步,还来的及! 一时之间,王诞心潮起伏,万般念头纷杂而起,卫风又假模假样的问道:“王公,莫非你也见过这条大花蟒?” “哦,不不不!”王诞回过神来。深深施了一礼:“巨蟒有灵,自会择明主侍之,今日来投使君,乃祥瑞之兆,他日使君入执中枢,位极人臣不远矣,大喜啊,属下给您贺喜了!” “哪有这般玄乎,不就是一条蟒蛇?来,王公不必多礼!”卫风不当回事的应了句。把王诞扶了起来。 “使君。您万匆轻视啊!咳咳咳~~”这时,一名白胡子老头颤悠悠的走来,拄着拐杖,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五。 “老朽见过使君!”白胡子老头略一施礼。激动道:“当年鲍仙姑于越岗院修习神仙法术。院内求龙仙井曾饲养一巨蟒。虽形容可怖,却性情温和,从不伤人。老朽壮年时有幸见过一次,只是在隆和二年(公元363年),鲍仙姑得道升仙之后,那条巨蟒自此不见了踪影,哎~~三十来年了,如老朽没有记错,跟随使君的这条,便是鲍仙姑饲料的那条!” 又一名老家伙跟着就道:“不错,不错,就是它!当初虽然只有三丈来长,可是身上的纹饰一模一样,它失踪了三十来年,今日却主动追随使君,怎会是一时意起?照老朽看,定是鲍仙姑窥得了天机,差它前来守护使君啊!” 这话一出,已经有人纳头便拜,卫风则有些愕然,如今是越扯越玄乎了,竟然扯上了神仙?只是,这多么人的虔诚模样与两个老家伙的言之凿凿,又令他心里打起了鼓,按常理,在深山老林中发现巨蟒并不稀奇,但番禺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历史,人丁兴旺,不可能再适合如此庞大的野生动物生存,难道这真是鲍姑饲养的家蛇? 鲍姑出身于修道世家,便是如孙恩、钱塘杜子恭那样的家族,是有神仙太守美称的前南海太守鲍靓的爱女,也是葛洪的妻子,现代社会对这夫妻二人的介绍尽量客观,一个是朴素化学家、文学家、哲学家、武术家,以及所有能安上的头衔,另一个是医学家与针灸家,只是空穴来风,岂能无因?没有些非同寻常的本事,如何能在历史上被传的神乎其神? 卫风能看出,眼前诸多百姓对鲍姑的崇敬与虔诚是发自内心的,这让他摸不准了,与众人面面相觎。 “你们快看,这条巨蟒就要化蛟了啊,它的肚子上是什么?不正是腿的雏形吗?”卫风正暗暗思索时,又一名百姓发出了惊喜的尖叫,这一声尖叫立时引发了连锁反应,之前还有些未跪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嘴里嚷嚷着什么保偌风调雨顺之类的话,还把头磕的砰砰响! 卫风不禁啼笑皆非,有关鲍姑与葛洪虽然摸不准,可是在这方面他敢拍着胸脯说,那两条腿的雏形绝非化蛟的征兆,既使真有化蛟这回事存在! 蟒蛇是一种原始的蛇类,具有腰带和后肢的痕迹,在雄蛇的肛门附近有后肢退化的明显角质距,但雌蛇更加退化,很容易忽略,被亲卫扛在肩上的这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显然是条雌蛇。 卫风又有了一瞬间的愣神,心里泛起了一股怪怪的感觉,这不就是小青吗? 晃了晃脑袋之后,卫风下意识的吩咐道:“张宁,赶紧把小青送回府,找个结实的屋子关起来,门窗屋顶要加固,千万不能让它乱跑,过两天造个大铁笼再把它挪进去!” “小青?”张宁现出了愕然之色。 “呵呵~~”卫风连忙干笑两声:“这是本将替它起的名字,既然要养一阵子,总叫大花蟒不是那么回事,索性起个名字得了。” “小青?”张宁晃了晃脑袋,应道:“请将军放心!”说着,招了招手,领着亲卫们拨开百姓快步而去。 小青刚一被抬走,卫风就开始劝起了百姓,费了好大工夫,又有王诞从旁招呼,才把百姓们陆续劝走,这让他长长吁了口气,正要唤上众女回府,却是一个古怪的腔调传来:“使君等一下!” “呃?”卫风转头一看,竟然是一群金发碧眼的洋人,人数有近四十之多,有男有女,年龄从二十岁左右到四十不等,男人全都是短发外加络腮大胡子,身着麻布炮,露胳膊小腿,女人则是波浪卷发为主。另有几个将头发盘起来,绕成发髻垂在脑后,衣服相对来说,要比男人丰富了许多,色彩以红黄蓝紫等鲜艳的颜色为主,式样则分为两种,袍子状服饰以裹和披为主,看不出是衣服还是布块,另一种是则是同样露出胳膊小腿的短打装扮。 一瞬间卫风可以判断出,这是罗马人! 卫风的目光打量了过去。当然了。依着他的禀性,更多的还是打量向了那些罗马女人,虽然前世上过的西方女人不少,可是这一世面对的都是东方女性。即使是慕容氏女子。除了皮肤普遍比汉女更白。也没有太多的西方人特征,新鲜啊! 罗马女人个个胸脯不小,最小的都是王蔓级别。块头大的连庾氏都望之莫及,也只有丁太后能堪堪比拟,但她们的脸面不敢恭维,凭着良心说,有几个还是颇具拉丁美女特征的,只是都有些雀斑,脸颊上的几粒浅褐色斑点被那奶白底子一衬,显得极为刺眼,或许是长途跋涉的关系,皮肤也略有些粗糙,总之,绝对不会给人一种温泉滑水洗凝脂的感觉! 可这丝毫不影响卫风的兴致,女人们也是纷纷现出了看怪物般的表情,刘兴男忍不住小声道:“将军,这些是什么人啊?怎么长的这么古怪?对了,您干嘛老盯着那几个女的看?您动了色心吧?不就是胸脯大一点吗?可是那深凹的眼圈与绿眼珠子能活活吓死人!再看嘴,女子长那么大的嘴吃人啊?还有头发,金黄颜色的,象枯草一样,您的口味真是独特!” 刷刷刷!数双满含着不满的美目投向了卫风,卫风脸面一沉,也不满道:“刘男兴,你这是拐着弯子骂我吧?那些女人长得和妖怪有什么两样?我好奇多看几眼怎么了?你小脑瓜子整天在想什么?看看就代表动心了?笑话!你说论起美貌,哪个能比得上你?” 卫风一副受了侮辱的模样,女人们想想都挺有道理的,纷纷收回了目光,刘兴男虽然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也毫不在意,还现出了沾沾自喜之色,不料,卫风话音一转,嘿嘿怪笑道:“但是论起身材嘛,我说实话,你差了数筹都不止,不过你不要着急,今晚到我房里来,我会按摩,你懂的!” 或许是被间接夸赞了美貌,刘兴男难得的没有发作,也没有反唇相讥,只是红着脸冷冷一哼,便把视线移了开去。 仈 澪 電 孖 書 ω w w . Τ Χ Τ 捌 0. ξ A 很快的,罗马人来到近前,一名中年人跨出两步,单手捧胸微微欠身,操着古怪的腔调问候道:“大秦公民安东尼奥参见使君。” 卫风大大冽冽的摆了摆手:“不要搞什么大秦了,别人不了解我清楚的很,你们是罗马人,来,起来说话,我问你,你是来自于东罗马还是西罗马?” 安东尼奥震惊了!不仅止于他,所有能听懂卫风话的同伴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东西罗马于五年前刚刚分裂,他如何会知道?由罗马来一次番禺,平均需要两年时间,这消息传播的也太快了吧?难道是天主在这东方国度颁下了圣喻?有的人已经在心里划起了十字! 安东尼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赞道:“使君的渊博知识当真令人惊讶,我们来自于东罗马帝国的新罗马城(君士坦丁堡)。” 卫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可是出红海、经亚丁湾、转道身毒才来我大晋?” 安东尼奥顾不得惊骇了,连忙应道:“使君是什么都知道,我们的确是从这条路线而来。” 卫风再一次问道:“你们过了身毒是从交趾上岸还是直接沿海岸线北上?” 安东尼奥恭恭敬敬道:“回使君,之前的数百年都是在交趾上岸再把货物运来番禺,但是百年前,我国商人发现了可以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同样可以抵达番禺,省时又省力,因此我们不在交趾上岸了,而是走海路直接过来。” ps:谢谢峰霞爱赠送的章节,还有五月花001与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第三六六章邀请作客 卫风却是心中一动,由番禺至林邑间的海情军中无人熟悉,即便是邓逸也不清楚,他北上番禺走的是陆路,不熟海情,无疑会延缓行军速度,也会加大粮草的消耗,而罗马商人往来于这片海域,这岂不是上天赐下的厚礼? 卫风哈哈大笑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作为大晋皇帝任命的广州刺史,代表我番禺士庶欢迎你们,如有机会,请代我向你家皇帝阿尔卡狄乌斯陛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卫风一脸的欢喜,真挚的笑声中又透出了热情好客,了解他的身后诸女纷纷冒出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念头,只不过,罗马商人们不是这么想的,一方面惊骇于卫风对罗马了解到了竟连皇帝的名字都能说出的地步,另一方面,也无不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是商人,天生追逐利润,由罗马不辞万里来到番禺,可以获得数十倍的利润,这个遥远的东方大国出产的丝绸,深受皇室与贵妇们的喜爱,由丝绸做出的轻薄柔软,而又略带透明的衣服,成为当时名媛淑女们的抢夺对象,为了得到它,不惜一掷千金! 凯撒在登基大典上穿着的丝绸皇袍,轻盈飘逸又不失庄重大气,立时震惊了全场! 虽然每一次往来,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一次冒险旅程,可是罗马人是天生的海洋民族,再与那黄澄澄的金币相比,冒险又算了得什么呢? 罗马的商业极其发达。由皇帝至各地总督官吏均是大力支持,但当他们来到了塞里丝国(罗马人对中国的称呼)之后,却发现当地官府感兴趣的只是外交使节团,对商人说不上排斥,也谈不上友好,态度较为泠漠。 一百多年前,曾有叙利亚的罗马商人冒充使者寻求与中土通商,时任交趾太守的吴邈特派专人护送往见孙权,结果露了馅,好在孙权也没为难他们。客客气气的遣返回国。 自此之后。罗马商人再也不敢轻易冒充外交使节团,老老实实的做起了生意,然而做生意,有官方支持和没有官方支持。无论在安全还是效率上都大有不同。作为商人。虽然都明白获得官方认可的好处,奈何苦无门径,今日主动与卫风打招呼。是估摸着卫风受了他塞里丝所谓的祥瑞,心情肯定不错,可能会有些收获,却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没料到的是,卫风竟然热情好客,使得他们每个人都是喜上眉梢! 在他们眼里,刺史就相当于罗马帝国的行省总督,权势滔天,如能与卫风交好,至少在交广二州的地界上可以畅通无阻,或许还能把生意做到他们塞里丝国的都城呢,听说那是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这岂不是金币滚滚而来? 番禺与江东乃至中原的任何一座城池都不同,金银具有广泛的流通基础,在对外贸易中,外国人只收金银或是绢帛! 相互交换了个冒着油油绿光的眼神之后,安东尼奥施礼道:“皇帝陛下如能收到来自于遥远东方的问候,定会欣喜异常,另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安东尼奥来自于奥多希娅家族,我国皇帝阿尔卡狄乌斯陛下的皇后艾莉娅、奥多希娅是我的侄女,因此我也代表我罗马帝国皇后殿下向贵国皇帝致以最崇高的问候!” 卫风身后的女人们给如此拗口的名字绕的头都昏了,卫风也有些愣神,先不论安东尼奥有没有代表的能力,光凭着代表皇后来问候另一国的皇帝总是有些怪怪的。 安东尼奥立刻明白过来,赶紧解释道:“使君,我国皇帝陛下因身有重疾,不能理事,因此国事都由皇后代理!” 其实安东尼奥多少都有些吹嘘的成份在里面,他与奥多希娅皇后是有点血缘关系,却非常远,远至他在君士坦丁堡并不敢以叔叔自居,奥多希娅家族是个暴发户,母系是罗马人,父系是法兰克人,也就是罗马人眼里的蛮族,如果把这个家族看作桓氏一类的高门甲族,那么,安东尼奥的地位无非是个偏房管事,专门从事对外贸易以赚取钱财供族中显贵挥霍,还可以通过讨主子欢心来提高自已的地位! 只不过,卫风不清楚,即使清楚了也不会在意,于是笑呵呵的拱了拱手:“我中土圣人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相逢即是有缘,街面上不方便交谈,请随我往州府大殿一叙! 安东尼奥欢喜的几乎要晕过去了,州府大殿,这不就是行省的总督府吗?这位总督的示好之意已是不言而喻,这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金币在眼前晃荡起来! 安东尼奥赶紧再施一礼:“多谢使君邀请!” 卫风点了点头,又向回吩咐道:“陈少女你带几个姊妹留下,王蔓你们都先回府吧,对了,把公义叫来!” “嗯!”王道怜立刻安排了两名母夜叉去找谢公义,其他的女人们虽然都想弄清楚卫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跟着显然不合适,只得怀揣着不解,稍作告辞之后,向着府宅缓缓行去。 卫风转头微微笑道:“安东尼奥阁下,请!” “使君您先请!”安东尼奥稍稍谦让了下,就被卫风引领着走向了州府大殿。 说实话,这还是卫风首次漫步在番禺街头,番禺虽然僻处南疆,但论起繁华,与建康是不能比,与山阴却是不相上下,越靠近州府,店铺就越密集,为了迎合外来客商的需要,其中又以布帛店居多,另外经营玳瑁、珍珠、宝石等奢侈品的店铺也有不少,而且与内地不同,这里的店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士人在自已经营,如果放在建康或山阴,简直是不可想像,士人站柜台那是丢光了祖宗十八代的脸啊,内地的士人经营产业,都是交由下人来做,也正是番禺的良好商业氛围,才奠定了两千年来作为南方贸易中心的根基。 这一路上,既有目不暇接的繁华景象,也有安东尼奥介绍的罗马风情,倒也不觉乏味,而卫风对屋大维、凯撒、庞培等巨头的事迹如数家珍,甚至连斯巴达克斯起义都能说的有头有尾,还有罗马斗兽场,罗马的历史与外部环境等等诸如此类,使得以安东尼奥为首的罗马人惊的都合不拢嘴了! 就这样,在你来我往的交谈中,一行人来到了州府,安东尼奥神色复杂的叹道:“使君,如果不是您的年龄与地位搁在这儿,我还以为您是匈人(匈奴)的后代呢。” ps:谢谢峰霞爱的大大打赏~~~~~~~~~~ 第三六七章推销茶叶 包括陈少女在内,所有能听得懂卫风话的人都竖长了耳朵,他们都想弄清楚卫风是从哪儿搞来的这些信息,卫风却打着哈哈道:“我是如假包换的晋人,祖籍河东,生于会稽,怎么可能是匈人?来,快请里面奉茶!” 安东尼奥无奈的耸了耸肩,领着同伴跟随卫风向内走去。 穿过宽敞的殿前广场,便是雄伟的主殿,朝庭每个月需要在初一和十五召开朔望朝会,无论有没有事情议,这是一个象征,地方上也同样如此,这里象征着广州的最高权力中心。 与外界的暧融融相比,大殿内显得较为阴森,会令人不自觉得升起敬畏之心,或许这就是皇权政治所刻意营造出的效果,包括每座豪宅与各地官牙大殿前那宽敞的广场,其实从实用角度来看,用处不大,还让人多走路,却可以完美烘托出大殿的巍峨与雄武! 当罗马商人被迎入大殿的时候,谢公义也刚刚来到,一番简短的引见之后,罗马商人渐渐地被气氛感染,表情变的严肃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步入晋庭的官牙,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局促。 卫风招呼道:“诸位放松点,请随便坐!” “多谢使君!”安东尼奥称了谢之后,领着众人分向两边落座,可是走到座位前,全都愣住了,地面没有凳子,只有一排地榻! 要知道,罗马人可不习惯跪坐,跪坐既是礼仪。也是文化,更是自我修养的体现,只有受了儒家文明的熏陶,才能体会到跪坐的好处,但是卫风也不点破,笑吟吟的看着阶下的罗马人,罗马人没办法,他们都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只得有样学样,跪坐在了地榻上。顿时。千奇百怪的姿态就出来了! 跪坐的要领在于脚面贴地,屁股落在脚后跟,腰背笔挺,没练习过的人采用这种坐姿无疑是要命。席中的罗马人基本上都是东倒西歪。还有不少哈腰驼背的。好一点的拿手撑着地,不讲究的索性把两条胳膊搭上了小几! 谢公义、陈少女与跟随入殿的母夜叉们均是面面相觎,罗马人也无比尴尬。一个个大眼瞪着小眼,卫风这才恍然大悟道:“对不住了,忘了你们是异国友人,不习我华夏礼仪,来人,拿些马扎进来,再奉上茶水!” “遵命!”殿外响起了应诺声,不多时,仆役捧着些小马扎分发下去,罗马人拿着就往屁股底下一垫,感觉果然不同,等到茶水被摆上案头,又纷纷端起茶碗向肚子里灌去。 卫风笑吟吟的问道:“安东尼奥阁下,茶水可喝的惯?” 罗马人除了酒之外,平时喝的饮料以葡萄糖浆作为基液兑成的各种果汁味饮料,口味都偏甜,而茶叶这玩意儿,又是姜又是桂角,总之是做菜的调料全往里面放,卫风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习惯了那大杂烩似的口味,这让以安东尼奥为首的罗马商人如何适应?他们在海上或是番禺没有甜品喝,都是喝清水的。 然而,卫风的热情摆在那,安东尼奥拉不下面子实话实说,只能讪笑道:“还行!” 卫风有种历史重演的感觉,当初在龙城丁太后让自已喝酪浆,自已也是违心说了句还行,不过,丁太后还算不错,没强人所难,这时的卫风却不依不饶道:“你们罗马人喜食甜品、奶酪与各种肉类,如果我没猜错,胖人占的比例较多,但你们在番禺街头,见过几个胖子?这不代表我晋人不以肉为食,而是全靠着茶水,每日饮用,可以分解身体多余的脂肪,不易发胖,而瘦人的好处你们是知道的,最起码头脑清醒,身体敏捷,至于口味嘛,习惯了就不是问题,何况茶叶里的调料,可以按着自已的喜好来放,你们说可是?” 安东尼奥是个商人,商人的嗅觉是最敏锐的,如果卫风没有吹嘘的话,茶叶里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罗马的确是胖子多,尤其是上层贵族比例更大,虽然胖子的各种不方便谁都清楚,却没办法,天天吃肉喝甜品,又缺乏运动,想不胖都不行! 罗马贵族的进食更加夸张,都是睡在躺椅上吃,另有三名仆人在旁伺候,全程不用动手,只要张张嘴就可以了,而以安东尼奥为首的商队长期在外奔波,不胖是有原因的。 安东尼奥与同伴们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之后,小心翼翼道:“使君没有猜错,我新罗马城的贵族确是为肥胖困扰,这茶叶如有效的话理该会受欢迎,请问使君,茶叶的价格如何?” 要说价格,卫风也不清楚,于是略一沉吟,便道:“茶叶因其产地与采摘时间及部位不同,分为三六九等,我拿出来招待诸位的,是产自我朝钱塘县陈郡谢氏庄园中的上品茶叶,这样罢,我与安东尼奥阁下一见投缘,便以个人名义送你一百斤,如果你有意购买回罗马,你可以与谢别驾谈,这位谢别驾,正是拥有数千顷大庄园的陈郡谢氏中的重要人物!” 谢公义有些愕然,只是也没多想,陈郡谢氏虽然富的流油,但天底下没有人会嫌钱多,能通过对外贸易赚钱又何苦不赚呢?不禁感激的看了眼卫风。 谢公义不明白,卫风为他家的几千顷良田可是伤透了脑筋,使用强力手段剥夺根本不可能,中国人对于土地有着特殊感情,只要卫风稍微透露出了一丁点的心思,那都不用想,王谢以及各路士族除了选择决裂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卫风所能做的,只能通过经商、发展对外贸易与促进生产力来慢慢淡化土地的重要性,并且在时机成熟时,通过征税来加重大土地所有者的负担,使其放弃多余的土地,同时,目前虽然只有王谢能从对外贸易中得利,但随着往来的增多,西方对茶叶的需求量也会稳步增加,最终得利的将是天下所有的茶农与茶商! 当然了,要加强东西方的贸易往来仅靠海路是不够的,走陆路却有个拦路虎,那就是萨珊王朝,从萨珊王朝立国之初,它就阻拦东方与罗马的直接贸易,不允许东方的商人前往罗马,而是把丝绸买下,加两个零转卖给罗马贵族,攫取那本不该属于它的一百倍利润! 马克思曾指出,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两百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一旦利润达到了百分之三百,那么,资本家们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而这顶死了才三倍利润,萨珊赚取的却是一百倍的利润!一百倍是什么概念?足以使人毁灭地球都在所不惜!如果有可能,卫风恨不得造几颗核弹,把萨珊给轰成平地! 只是想归想,卫风清楚,要打掉萨珊这只拦路虎很不容易,一来萨珊王朝是个足以与东罗马匹敌的强大军事政治集团,要想攻打他的先决条件便是天下一统,在国内构建出良好的商业氛围,让商人们清楚是萨珊挡了他们的财路,遣使联络东罗马两面夹击! 二来萨珊皇帝伊嗣侯是个雄才大略,拥有铁血手腕的酷君,放在中国,便是秦皇汉武这类人物,尤其是东罗马为了抵御匈人,放弃了陆路商业利益而与萨珊结为了军事同盟! 可以说,在这个时间点上,东西方都处于混乱当中! 安东尼奥只是个小人物,他不会考虑这么多,这时的他,对谢公义的身份肃然起敬! 他虽然不清楚陈郡谢氏在江东乃至整个中土北方所拥有的地位与名望,但仅凭着占有的数千顷土地,就足以挤身于东罗马的顶级大贵族之列! 安东尼奥连忙单手抚胸,深施一礼:“我国奥多希娅皇后一定会乐于与谢别驾您的家族达成交易,我安东尼奥可作为全权代表洽谈,请您不用担心!” 谢公义一阵无语,这就是他不明白了,小人物见着大人物时往往会下意识的自抬身价,以获取在谈判桌上的平等地位,地位太低了首先在心理上就低了一等,在安东尼奥的理解中,卫风与谢公义都是塞里斯国的大贵族,而他自已呢?实际上是奥多希娅家族的家仆,身份太低了没法谈啊! 暗暗摇了摇头,谢公义拱手道:“安东尼奥阁下好说,如果不急着离开,咱们可以约个时间谈一谈!” 安东尼奥顿时大喜!但他很可能不清楚,谢公义所说的约个时间至少也要在两三月以后,这没办法,身为谢玄嫡孙,如果能计算出茶叶的成本与售价那真是见鬼了,他必须派快马回钱塘,叫一名懂行情的管事与来安东尼奥商谈! 卫风也丢了个赞许的眼神给谢公义,他的想法是把安东尼奥这一伙人尽量拖,罗马帝国还是有些好东西的,比如航海、造船,不把油水榨干怎么可能把人放走? “哈哈哈哈~~”卫风再次哈哈大笑道:“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相信,我大晋与东罗马的贸易往来将会越来越紧密,两国之间必将构筑起肝胆相照的友谊,当浮一大白!” 带着大笑,卫风向母夜叉吩咐道:“你们几个回府一趟,把酒水拿来,对了,再把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瓷器也带上!” “遵命!”四名母夜叉施了一礼,快步向外走去。 第三六八章漫天开口 在热烈而又友好的闲聊中,没过多久,四名母夜叉已带着美酒与瓷器回返,给每个人都斟了满满一大杯! 谢公义却是暗感不解,瓷器大约产生于后汉时期,具体年代已无从考证,总之是产量极少,庶人、或者是稍微差一点的士人很可能穷其一生都没见过瓷器! 谢公义的不解在于,他觉得卫风对这些罗马商人的热情过了头,恨不能把心肝都掏给人家,论起对卫风的了解,他虽然不如卫风身边的女人们,但多少也摸出了一些,明白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今天的卫风很反常啊! 要知道,权威家的瓷器也不是轻易动用的,仅用于招待知交好友与身份尊贵的客人,在大多数时候,饮酒仍然是用陶器与漆器,只不过在卫风的劝说下,王谢等大族已经渐渐地摒弃了漆器。 谢公义情不自禁的打量向了罗马商人,却意外的发现,这些长相类似于羯人的异域商人正盯着瓷杯目不转睁呢! 在安东尼奥的眼里,眼前的这只小杯子,光滑细腻如凝脂,通体淡青色,令人一见就爱不释手,如果再细细分辩,还会发现杯子表面有一层均匀而又略显青色的半透明物质,散发出一种朦朦胧胧,又充满着无限神秘的光辉! “安东尼奥阁下!”卫风出声唤回他的目光,微微笑道:“这只杯子名为瓷器,在我朝只出产于会稽郡上虞县境内。全天下独此一家,它需要用独特的瓷土或高岭土做成胚形,以足以融化金铁的温度烧制七七四十九日方能成形,这其中,温度稍有偏差便会报废,必须由经验丰富的专人从旁察看,因而弥足珍贵!” “哦?”罗马商人们纷纷把酒杯拿起,这真是越看越喜爱,塞里斯国的宝贝还挺多的嘛! 一时之间,满座都啧啧赞叹声! 出于商人的本能。安东尼奥下意识的问道:“请问使君。这瓷器价格多少?” 要说瓷器值多少钱,卫风依然不清楚,他来到这个时代,除了布帛粮米、兵甲箭矢。对其他物品的价格没任何概念。但这不影响他胡诌。 卫风一本正经道:“瓷器因其美丽的外观与产量极其稀少。在我朝价比黄金,只有真正的贵族与皇室才能拥有,是身份的象征!普通百姓谁敢窝藏便是谋反大罪!如果非要按你东罗马的金币来计价。我想不应少于五十枚金币一只!” 谢公义与以陈少女为首的母夜叉们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还真敢扯啊,他们虽然不知道瓷杯的价格,但是与瓷杯类似的玉杯也没几个钱啊,在建康的市面上,两匹绢可以换一套带酒壶的做工精美的八只玉杯,两匹绢怎么都不值五十个罗马金币吧,更何况这个人还把成套酒具折开来一个个算钱? 只是卫风的话语刚一落下,罗马人就纷纷攥紧了手里的怀子,仿佛手里握着的是五十枚金币一样! 由于罗马在二世纪铸造出大量劣币,使得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国内起义暴动此起彼伏,因此于公元300年重新铸造足值金银币,并由戴里克颁布了《价格法令》,规定了商品的最高价格。 其中一罗马磅金等于72000第纳尔,金银比例一比十二,每27千克军队小麦价值100第纳尔,一罗马磅牛肉等于8第纳尔,面包师日薪50第纳尔,农民日薪25第纳尔,理发2第纳尔,每抄写100行的费用为20第纳尔,等等诸如此类。 君士坦丁登基后沿用了这一政策,一罗马磅等于325克,而君士坦丁发行的金币约为四克半,照这换算一下,一枚金币价值1000第纳尔! 在卫风嘴里,这一个破酒杯就要价五十罗马金币,这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贵啊! 安东尼奥的嘴角略一抽搐,连忙问道:“使君,这....这瓷杯的价格是不是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诶~~”卫风挥了挥手:“五十枚金币是我自己估的价,实际上这玩意儿既便你出五百个金币也买不到啊,它的产量每年不超过千只,作为贡品进奉皇室都不够用,哪能搁市面出售?不卖的,如我这类人,只有立下军功由皇帝陛下赐赏才能得到! 更严重的是,瓷器产地上虞前两年为叛逆攻陷,虽然我领军浴血夺回,但所有的瓷窑已在战争中毁于一旦,要想重新开工,恐怕还得再等个几年了。” “哎呀!”卫风这才说完,在一声清脆而又古怪的尖叫之后,便是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向着来声处看去,一名二十左右的罗马女子俏面煞白,目瞪口呆的望着脚下的一堆水渍与几块碎瓷片,不用想,肯定是太激动,把杯子打碎了! 安东尼奥也是一瞬间面色瓦绿,这可是五十枚金币啊,当即以近乎于咆哮般的怒道:“茱丽娅,你怎么回事?怎么连个杯子都握不住?你这废物!” “叔叔....我!”这名叫茱丽娅的女子急的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他们这一行人都是来自于奥多希娅家族,安东尼奥虽然是她的真叔叔,但是西方人分的清,一是一,二是二,在金钱上绝不含糊,她出海的年薪是三十金币,每一趟的利润除了上缴大部分给族中权贵之外,剩下的按地位分成,以她的身份,约能分得近百金币,按照来回一趟需要四年计算,那就是一年白干了! 这真是倒霉透顶,赴一趟邀请,一句话没说,酒也没喝,一年的薪水没了! “你!”安东尼奥恨铁不成钢的怒哼一声,便向卫风讪讪道:“使君,我这侄女毛手毛脚,都怪我,是我管教不周,但请您放心,我愿照价赔偿!” 卫风眉头一皱,不悦道:“赔什么赔?是不是瞧不起我?不就是五十枚金币?这算什么?咱们晋人以热情好客著称,如果因客人打坏了餐具索要赔偿,这要是传出去,全国上下数千万人都得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啊!” 卫风面带着受了羞辱的气愤,向一名母夜叉吩咐道:“杯子还有没有了?再取一只,给这位叫茱丽娅的娘子重新斟一杯!” “还剩最后两只!”母夜叉会意的应了声,向着后殿走去。 顿时,茱丽娅那碧绿的眼珠中闪出了不敢置信的光芒,怔怔望向了卫风! 安东尼奥连忙赞道:“使君,您真慷慨啊,我感受到了,塞里斯国是一个热情而又好客的国度,他的贵族与公民,善良而又纯朴,回国之后,我会把在东方的所见所闻,特别是与您的友谊告诉全体罗马人与皇后殿下,让我东罗马的每一名公民都分享我的喜悦!”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催促道:“茱丽娅,你怎么愣着?还不向使君称谢?” 第三六九章暗生恼火 茱丽娅欢喜的站了起来,单手抚胸,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茱丽娅谢谢您的慷慨与仁慈,您的恩情,我会记着的。” 茱丽娅一身短打装扮,腰间还别着把短剑,露出的胳膊小腿紧致而又充满肌肉感,给人一种女海盗的感觉,但这不是卫风观察的重点,卫风那不经意的目光恰由茱丽娅随着身体前倾而敞开了小半部的领口处一掠而过,刚好见着了包裹着鼓胀胀胸脯的亚麻布胸衣的上半部,暗暗赞了声雄伟之后,就呵呵笑道:“茱丽娅娘子,不用客气的,我与诸位一见如故,更是把安东尼奥阁下引为了知已,这青瓷酒杯,便是我赠送给各位的礼物,不知可还满意?” 这话一出,能听懂卫风话的罗马人动容了,立刻向同伴们转述起了卫风的好意,有如瘟疫扩散一般,短短时间内,每个罗马人的脸庞都现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对于他们来说,瓷器不仅仅价值五十枚金币,而是包括东西罗马在内的整个罗马没有瓷器,如果带回国,光是那份来自于周围的赞美就足以使人仿如沐浴在圣光中那般的舒爽! 已经有人开始控制不住的细细抚摸起了酒杯,嗯!光滑细腻,坚硬中还带着冰凉,果然不愧为塞里斯国皇帝陛下赐予的宝物! 安东尼奥压下满腔激动,假意推辞道:“使君,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吧?我们不敢接受啊!” “诶~~”卫风端起酒杯,向四下里一敬:“宝物有价情无价。我与诸位之间的友情岂能以金钱衡量?这是对我大晋皇帝的不敬,也是对贵国皇帝与皇后殿下的亵渎,此话休要再提!来,各位都举起杯,让我们为大晋与东罗马的友谊共同干杯!” 这话说的,以陈少女为首的母夜叉们都有种胸腹翻腾的感觉,还幸好她们早就见识到了卫风的厚颜无耻,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才没当场呕吐,既便谢公义都觉得喝酒的胃口一瞬间全没了! 只不过。或者是海洋民族的热情奔放。罗马人甘之如饴,纷纷举杯迎向卫风,虚碰之后,一饮而尽! 搁下酒杯。卫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向下问道:“安东尼奥阁下。请问有没有带金币?请不要误会,我只想了解一下。” 安东尼奥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奉上。由母夜叉转递给了卫风。 卫风拿手里掂了掂,份量还是挺足的,正面是东罗马前皇帝提奥多西披甲像,四周有一圈拉丁文字,背后则是胜利女神像,也同样被一圈拉丁文环绕。 卫风又示意母夜叉把金币递给了谢公义,随即问道:“公义,金银币币值固定,易于携带,是不是比使用金银块要方便些?假如咱们在番禺铸造金银币,你觉得如何?” “这....”谢公义迟疑道:“汉朝使用五铢钱,铸币权归朝庭,凡有私铸钱币者,斩! 但后汉末年天下大乱,朝庭名存实亡,各地藩镇纷纷私铸钱币,其特点是含铜量越来越少,币值也越来越虚,如孙吴的大泉当千、大泉当五千,刘玄德的直百五铢皆属于此列,他们以虚值钱币变相掠夺百姓资财,以维持军务开支,相对而言,曹魏还好一些,曹魏自魏文帝起便下令废止钱币,税赋皆以粮米布帛征收。 及至我朝,武皇帝灭蜀吴一统天下,重新铸造足值五铢钱,却好景不长,仅数十年间便半壁江山沧丧,孝元皇帝虽南渡续嗣国统,但大权旁落,自此私铸钱币一发不可收拾,与前朝相比,我朝的私铸钱不含一丁点铜,且质量越来越劣,如沈郎钱,明重三铢半,钱文却曰五铢,另有鹅眼钱,一千钱长不盈三寸,更夸张的还有綖环钱,除了中间的大方孔,周边像围着条细线,入水不沉,随手破碎,十万钱还不满一捧,故明綖环! 私铸钱币乃是暴利,百姓们不堪其苦,故而自发抵制,形成了江东以货易货的局面,谷物与布帛不易保存,据此交易不是长久之策,以足值钱币取代是必然趋势,可金银只流通于广州的贸易口岸,其余各处既使恢复了钱币流通,只怕也不愿使用金银,因此,将军还是重铸五铢钱为好!” 谢公义有这样的见地倒是令卫风怔了怔,略一沉吟,便道:“弩与弩炮的重要构件是以铜制作,将来军中会消耗大量的铜,因此五铢钱不能大量铸造,还得以金银为主,公义你放心,百姓们理该不会拒绝足值钱币。 另外还有一点,我目前虽然只督交广,但桓玄代禅称帝之日,便是我起兵讨逆之时,首先略取湘州与荆江二州,一待站稳阵脚,就伺机夺取梁益二州,随着我的势力扩大,治下的人口也会越来越多,如果全用五铢钱,那得需要多少铜料?只怕全用于铸钱都不够,在精钢可以批量生产之前,军中离不开铜啊!” 谢公义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公义考虑不周,不过,将军您手上的金银也不多吧,又能铸造多少钱币?” 卫风摆摆手道:“这你更不用担心,林邑国有金山,夺来可驱使当地人开采,而且倭国有银山,将来时机成熟,咱们渡海远征倭国,岂不是金银都不缺?但眼下不急,先找人把模具与钱币设计好,待开采出了金山再正式发行。” 谢公义一阵无奈,卫风的作风就是掠夺,其实以他的君子风度,还是颇为不屑的,可是卫风的情况也不好,真正控制的地盘就是番禺及其周边几座城池,征上来的税只能给官员发薪俸,最多再养个几千军,不捞点外财连手上的三万军都养不起,更加提扩军备战了。 谢公义苦笑着拱了拱手:“公义明白了,会尽快安排此事。” 卫风与谢公义并没有刻意掩饰,交谈被罗马商人听的一清二楚,这让他们禁不住的面面相觎,原来这个国家与罗马是难兄难弟啊,都是乱糟糟的。 在西方人的心目中,位于遥远东方的塞里斯国是一个富足而又繁华的美好国度,尤其对于丝绸的来源,更是众说纷纭,有林中产丝说,即丝生于树上,取下湿一湿,即可梳理成丝。 还有八足甲虫说,赛里斯人于冬夏两季建房舍蓄养该虫,并用该虫所吐细丝缠绕其足,先以稷养四年,至第五年改用青芦饲养,青芦为此虫最爱,虫因食之过量,血多身裂而死,体内即为丝! 又有羊毛树说,即林中有羊,有人勤加灌溉,梳理出之,成精细丝线,半似羊毛纤维,半似粘质之丝。 造成这种种误解的根源在于封锁,无论历朝历代哪方政权,都清楚丝绸贸易对于财政的重要性,约定成俗的不允许外人接近养蚕户,所谓外人,并不是指晋燕秦魏这类的国家,而是指古中国人天下概念以外的族群。 古代中国人认为,四方狨狄蛮夷,都是华夏苗裔,还是有些亲缘关系的。 只是安东尼奥回过神一想,对卫风的地位又有了新的理解,恐怕还不止于行省总督,而是有争夺皇位实力的诸候! 东罗马的家天下始自于君士坦丁,才短短几十年,并未成为政治常识,在这之前,是兵强马壮者当皇帝! 安东尼奥感觉自已捡到宝了,如果卫风能在军事上节节胜利,自己也可以跟着他把生意做满整个塞里斯国,把产业越做越大,最终一举摆脱奥多希娅家族的控制,自成一方强藩! 要知道,罗马人因其自身的堕落,近一两百年间大量雇佣蛮人,也就是雇佣军作战,财力越丰厚,就可以雇佣到更多的蛮人,当拥有足够力量的军队时,奥多希娅皇后再也奈何不得他,除非打内战! 如果安东尼奥能组织起一支五十条船左右的船队,仅凭一次贩卖丝绸的利润就足以雇佣来一支万人规模的军团! 仿佛一条金光大道摆在了眼前,安东尼奥生出了全身心投靠卫风的心思,但有两个问题摆在面前,首先是卫风的军事实力如何,另一方面则是自己有没有让卫风看中的价值! 罗马人是商业民族,讲究利益交换! 安东尼奥正暗暗寻思时,卫风已向他问道:“安东尼奥阁下,你们每次从我大晋回返都是满载丝绸,那么来时是空船还是载有你东罗马特产?” 安东尼奥恭恭敬敬的答道:“使君,我东罗马出产的琉璃制品深受海上各国喜爱,我们带上琉璃制品,与沿途诸国交换粮食,足以满足航行的需要,当到达身毒之后,会交换大量的粮食,尽量把船装满,与贵国的丝绸商人交易,当然,我国的琉璃制品在贵国也大受欢迎,有时就直接交易了。” “哦?”卫风讶道:“莫非不用金银?” 安东尼奥摇了摇头:”用也用,只是很少,一般都是粮食与琉璃制品,对了,使君,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请您笑纳。” 安尼尼奥取了个袋子奉上,母夜叉在得到了卫风的授意之后,接过来摆在了卫风的案头,卫风打开一看! ‘卧草泥马!’卫风差点就要破口大骂! 袋子里是几十粒玻璃珠子! ‘他娘的,这是空手套白狼啊,拿他娘的玻璃珠与玻璃酒杯来骗取丝绸?’卫风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涌上了一抹寒意! 第三七零章二女比武 琉璃制品也就是玻璃,从理智上,卫风清楚琉璃珠与琉璃酒杯在当时的价值与宝石相当,但是作为现代人,用这来交换丝绸他是发自内心的抵斥,这就是最不值钱的玻璃珠子啊! 琉璃的原料是石英砂,成本几近于无,这本该是不值钱的东西仅仅由于技术垄断才使得价格高昂,而且琉璃制品和瓷器虽然原材料同样来自于砂土,却有着本质的区别,瓷器可以历数千年依然光泽不褪,可当时的琉璃含铅量大,几十年的时间就会颜色发紫,还会变的浑浊,连收藏价值都没有! 更何况用琉璃杯喝酒卫风还怕铅中毒呢,在罗马,铅中毒是个普遍现象! 卫风是极其的不甘心,原本他是想和东罗马好好做生意的,甚至都有将来国力强盛了和东罗马联手进攻萨珊的打算,可是东罗马拿玻璃珠子来骗钱,自己这边一点钱都挣不到,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卫风也清楚,眼下并不合适发作,只能暂时吃个哑巴亏,没办法,双方公平交易,番禺商人愿意收玻璃珠子,强行干涉属于无理取闹,但他并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明的不行可以来阴的,一条毒计立时跃上了心头,同时,还能报了十九世纪的一箭之仇! 卫风明白,自己的计划相当于提前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稍有应对失当,将会反伤自身,但是岭南地区多山,的确没有太多的耕地用来安置俚僚。这相当于解决了一部分俚僚的生计,而且这个计划除了可以带来滚滚的金银币之外,或许还能重创欧洲文明,消弥欧洲人的创造精神与冒险精神,使他们生活在醉生梦死当中! 与之相比,对于本土的危险只要防范到位,再施以严刑厉法,几乎可以忽略,卫风的心头闪过了一抹阴狠,立刻就下了决心! ‘你他娘的东罗马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了!’卫风暗暗冷笑。表面却欢喜道:“琉璃珠透明纯净,堪比宝石,果然是好东西,既然是安东尼奥阁下的心意。那我....就笑纳了啊。”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仅仅代表我对您的友谊与尊敬!”“安东尼奥明显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谦让道。 卫风收下了礼物,其余的罗马人也是面现笑容。毕竟交换礼物是表达友谊的重要方式,一时之间,席中充斥着一派轻松氛围。 茱丽娅却看了看了卫风,大着胆问道:“使君,您今日带了条巨蛇入城,我们听满城的公民都在说这条蛇是自已跟着您的,这让人很难理解,它有那么高的智慧吗?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谢公义也很想弄清楚,不禁把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呵呵笑道:“在坐的都是自已人,没什么不可说的....” 接下来,卫风把捕捉巨蛇的经过如数道出,倒是带起了席中的阵阵惊叹声,罗马上层虽然腐化堕落,只不过,如安东尼奥这类在外冒险的商人,对于武勇还是颇为崇尚,尽管卫风不是单枪匹马,但能赤手捕捉到如此大的一条蛇,已经很了不得了,一时之间,每个人的目中都充满了崇敬之色,谢公义则是心里涌出了一阵暧流,至少卫风在这事上没有瞒他,是够实诚的。 渐渐地,茱丽娅在看着卫风的同时,脸面竟现出了明显的挣扎,并越来越强烈,不多时,便猛一咬牙:“使君身手了得,令人佩服,不知茱丽娅可不可以请您赐教?” “呃?”所有人均是一怔,安东尼奥连忙斥道:“茱丽娅,不要无礼取闹,使君什么身份,哪能和你动手?” 卫风却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既然茱丽娅娘子有心,切磋一番也无伤大雅,就当作活动活动筋骨好了。” 在卫风的认知中,罗马女人很脏,这是个以**出名的国度,燕女性淫是江东士庶的共识,但是与罗马女人相比,被甩十条街都不止,恐怕只有倭女能与罗马女人一较高下。 而且罗马人喜欢洗公共大浴池,最大规模的能容纳两千多人,不论男女全都脱光光在一起洗,洗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嘿咻嘿咻,这带来的最直接后果不仅仅是生的小孩搞不清父亲是谁,还造成了性病泛滥,说句难听话,即使茱丽娅主动邀请共登床榻,卫风都未必有勇气接受,得了病,一害就是一家! 除非茱丽娅是处女,然而从她的年龄来看,可能性微乎其微,二十岁的处女放在全世界都是珍稀动物,只是吃点豆腐没什么关系,茱丽娅是欧洲火暴身材的典范,卫风甚至都想好了与她玩摔跤! 和女人动手,摔跤当为首选! 卫风正要起身,陈少女已拦住道:“将军,您哪能和女子动手?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还是由妾代劳吧!”说着,嘴角浮出了一抹玩味之色,一副我看破了你心思的表情! “这....”卫风势必不能强求,抬起了小半片的屁股重新落回了脚后跟,只得无奈道:“那你们都小心点,莫要失手伤了和气。” “请将军放心!”陈少女点了点头,向着阶下走去。 茱丽娅见着陈少女赤手空拳,也把短剑拨出搁上几案,便来到了陈少女的对面。 “将军麾下母夜叉统领陈少女,向茱丽娅女郎讨教,请!”陈少女拱了拱手,脚步不丁不八,一手护住胸腹,另一手虚抬至面门,摆出了起手势。 茱丽亚单手抚胸略一躬身,顺势腰身前倾,双手虚张,脚步灵活的来回颠跃,仿佛随时会发起进攻一样,这是罗马格斗术的起手势,如果她的手上再有一把短箭与一面方盾,就与角斗场上的角斗士几乎没有区别。 两个女人均是面色凝重,互相寻找着对方的破绽,茱丽娅觉得陈少女身体虽然不动,两只手的轻微摆动却构建了一层完美的防御,似乎自已无论如何进击,都会被挡在外面。 而陈少女也暗暗头疼,茱丽娅的来回跃动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在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可实际上,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干扰,在她眼里的茱丽娅,仿如一头母豹子,动作敏捷,飘忽不定,每一次跃动都有可能发起致命一击,然而,又偏偏不知道攻击会于何时展开,只能紧紧守住心神,严加防范! 其实,这两个的女人的起手势也是东西方文明的根本区别,东方文明内敛,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陈少女的起手势以防御为主,个中暗含反击,而西方文明进取开拓,具体到茱丽娅,摆的是进攻姿态,但防守也不是完全落下,她的防守,就靠灵活的步伐跃动,随时可以闪向一旁寻找机会。 简而言之,陈少女是守中蕴攻,茱丽娅则是攻中藏守! 第三七一章不分胜负 两个女人一静一动,拉开架势,目光灼灼盯着对方,尤其茱丽娅还在反复跳跃,可这场面绝不好笑,每个人的心都渐渐绷紧,母夜叉清楚陈少女的实力,不主动出手说明没有把握,罗马商人们也明白茱丽娅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外表下,实则隐藏着一只凶猛的灵魂,这是个随时会拨刀杀人的货色! 他们都记得,去年年初船队刚出亚丁湾时,一名蛮人雇佣军趁黑摸进了茱丽娅的房间,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晓,他们只知道,那名蛮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尤令人发指的是,小**也被割掉了,然后连人带**都被扔进了海里! 不知不觉中,大殿内布上了一层凝重的气息,卫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茱丽娅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陈少女的下盘,这让他想到了罗马赫赫有名的剑盾兵,剑盾兵一手持巨盾,另一只手持短剑,单兵格斗能力极强,对个人的素质要求也非常高。 可以说,没有些斤两,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剑盾兵,而剑盾兵的攻击路线,往往以敌人的腹部、侧腹、下腹与大腿为主,一般来说,先以巨盾格开敌人的攻击,紧接着就是一剑刺出,战术简单而又有效! 当然了,卫风并不打算在军中推广剑盾兵,一方面剑盾兵训练费用昂贵,有这钱,还不如花在骑兵与水军身上,另一方面剑盾兵能成为罗马的主力兵种,与亚平宁半岛的多山地形脱不开干系。罗马大方阵不适合在开阔的平原地区作战,如果把剑盾兵搁在中土与北方胡骑对阵,恐怕最终战败的还是剑盾兵! 尽管卫风有心提醒陈少女多加留意,可这是双方正式比武,说出来是明显的作弊行为啊,他只能多留个心眼! 或许陈少女的防中带攻让人无机可趁,也可能是长久跃动多多少少都要消耗些体力,茱丽娅决定仗着身体强壮主动出击,陈少女的个头虽然与她差不多高,身形却明显瘦了许多。她认为陈少女在力量上比不上自己! “嗨!”茱丽娅清叱一声。步形转为弓箭步向前迈出,左臂前伸横立,一瞬间,小臂上肌肉鼓涨涨。竟不比男人差了几分。好象一只坚固的罗马巨盾。右臂单掌下划,如一把锋利的短剑,直直向着陈少女猛劈而去! 这时的茱丽娅。精气神完足,就是一名标准的罗马剑盾兵! 陈少女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却是半步不退,她也存了考量茱丽娅力气的心思,比自已壮实是不假,可壮实不代表能打啊! “嗨!”陈少女也吐气开声,腰腿略微一沉,同样电步移上,左臂握拳向上方迎去,右手采擒拿,扭向了茱丽娅的手肘! “砰!砰!”两声闷响! 两个女人均是身形剧震,茱丽娅的掌刀劈上了陈少女的拳头,被荡向了半空中,而陈少女借着反弹的力道,腰劲勃发,趁势拿住了茱丽娅的手肘,却没有拧动! 按常理来说,抓住手肘会带着向后一拧别上后背,同时身形转到对方背后,到那时,是来一记狠的还是擒拿制服全凭自已的心意了,可是没拧动,所有的后手全都用不上,陈少女当机立断,赶忙撒手退开,因为茱丽娅明显是个强敌,不可能给自己发第二把劲的机会! 二女相融丈许,没有立刻扑上,而是以重新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对方,茱丽娅感觉陈少女的力量不比自已小,这让她暗暗心惊,尤其身手还灵活异常,正如刚刚被抓住手肘,一股巨大的撕扯力道瞬间爆发,如果不是自己急忙运劲抵住,只怕这一下子就得吃了大亏,擒拿手法她虽然没见过,却也明白身体被敌人控制住的要命之处! 陈少女也是心下骇然,茱丽娅力量惊人,竟比自己还稍胜一筹,而且这份力量并不是蛮力,而是收发由心,运转自如! 陈少女深吸了口气,郑重道:“茱丽娅女郎,想不到女子中还有你这样的高手,我会把你当作劲敌,请小心了!” 茱丽娅点点头道:“陈少女,我也会全力以赴,看招!”说着,再度和身欺上! 由于对对方的力量有了大致了解,这一次不再硬碰硬了,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采取了缠斗战术,陈少女手腿并用,格斗技巧极其丰富,令人目接不暇,但这并不是花架子,而是拳风猎猎,招招到肉,还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来,令茱丽娅半点都不敢大意。 茱丽娅虽然灵活的像个母豹子,路数却是剑盾兵的基本路数,招式不复杂,就是挡格加刺戳,招招不离陈少女的下盘,简单而又实用,只不过,她的腿却几乎不用来攻击,仅作移形换位之用。 一时之间,殿心砰砰啪啪连响,清叱娇呼不绝,茱丽娅穿的是紫红色短打劲装,陈少女则是以鹅黄颜色打底的条纹胡服,两团鲜艳的色彩聚合无常,令围观的所有人都是摒住了呼吸! 十月初的番禺正值夏末,还是有点炎热的,不知不觉中,数十招一晃而过,两个女人都是满头大汗,衣服紧紧贴在了身上,随着身形的互相转换,地面也抛洒上了点点滴滴的汗水。 或许是受潮湿而又光滑的木地板影响,陈少女脚下一滑,身形竟有了些散乱,茱丽娅立时抓住机会,左臂猛的一撩陈少女的胸口,就仿佛一张大盾横削而至,右拳则电般直击小腹,竟然是不再防守,以一招定胜负! 因着身形不稳,陈少女一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两记攻击自已只能避开一记,虽然很不服气,可是还能如何呢,必须要二选一! 捣向腹部的那拳,陈少女不敢硬接,相对于男人来说,小腹对女人更加重要,被茱丽娅这样的野蛮女人打中可说不准会有什么后果,而胸部有胸骨起着天然的防御作用,既便骨折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于是陈少女勉强向右一闪,立刻运劲护住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虽然躲过了那一记直捣,陈少女的胸脯却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击,顿时一阵剧痛传来,身形也向后退去,只不过,她天生就是个禀性凶狠的女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即将被强暴时拿木棍先把自已给捅了! 与那种世间任何言语都描绘不了的疼痛相比,挨的这一击只能算成小儿科! 陈少女狠劲发作,仅闷哼一声,在脚刚刚离地的一刹那,伸手抓住茱丽娅还未来的及撤回的胳膊,猛的一拽! 这一拽虽然不能把茱丽娅拽倒,却借来力道定住了身形,随即腾空一跃,一脚向着对方胸口直踢而去! 茱丽娅吓了一大跳,连忙移来另一只手臂横挡,“砰!”的一声闷响,堪堪挡住,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陈少女另一条腿刷的一抽,这下再也躲闪不及,被一记腿鞭抽上了肩膀! 茱丽娅肩头火辣辣的疼,身形不受控制的打着横跌开,而陈少女两腿过后,重心全失,也是扑通一声重重摔了个屁股墩! 两个女人谁都没落好,打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再打的必要了,除非是生死相搏,卫风当即唤道:“都住手罢,罗马剑盾技击术果然非同凡响,今日我是大开眼界啊,茱丽娅娘子,你没事吧?” 茱丽娅从地上爬起,揉着肩膀道:“谢谢使君关心,这点痛算不了什么,倒是陈少女武技了得,令茱丽娅大开眼界呢。” 陈少女也站起身,拱了拱手:“茱丽娅女郎,你不要谦虚了,我的功夫都是将军亲手传授,除了将军,从来没有谁能让我吃亏,今天你是第一个,有机会咱们再切磋切磋!” “好!”茱丽娅点了点头,目中却泛出一丝讶芒瞥了眼卫风,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塞里斯人都挺瘦的,搁在罗马只有奴隶才能瘦成这样,可是力气不小,又武技高强,倒是很不合常理啊。 卫风可不会明白她的奇怪念头,又转头道:“安东尼奥阁下,趁着时间还早,能否容我参观一下你们的舰船?” 安东尼奥不假思索道:“能请到使君光临是我们全体东罗马公民的荣幸,请!” “请!”卫风略一示意,率先向外走去,当陈少女跟过来后,便压低声音问道:“那罗马娘们儿下手没轻没重,我看她那一下打的就挺狠的,而且她还不要脸,你明明是脚下滑了才露出的破绽,她还真敢打蛇随棍上啊,还好你那一脚扳回了脸面,对了,你胸口疼不疼?要不要我找个地方替你揉揉?我知道我的手艺很好的。” 虽然陈少女明白卫风问候茱丽娅是出于礼貌,但对自己连关心都没有就是不大舒服,而这时,心头立时升上了一丝羞喜,红着脸道:“不用劳您驾了,妾回去自己搽点药就好了,您也不要怪茱丽娅,妾看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对敌时,哪能管得了敌人踩到什么?” 卫风又嘿嘿笑道:“陈少女,真的不要我揉?我怎么发现你今年和我变生疏了?去年你不是经常让我揉吗?今年怎么了,我一次还没揉过呢!” 陈少女顿时没好气道:“您今晚还是留着力气去揉娇娇姊吧,如果能把兴男一起揉了那就更好!”说着,有意识的避开卫风,和母夜叉走在了一起。 第三七二章市舶司 番禺的码头并不在海边,而是在溱水南岸,卫风等人还未近前,就见沿着江边近十里,一字排开了数百艘船,忙忙碌碌喧闹异常,卫风瞥了眼已与自己渐渐走远的罗马商人,转回头问道:“公义,番禺论起水运竟不下于建康了,全城就二十来万的丁口还有附近几座城池能否消化得了如此繁盛的贸易?除了罗马,还有哪些国度?” 谢公义暗道了侥幸,卫风由于长途跋涉都以乘船为主,因此他在海运上特意下了些工夫,曾向专人了解了番禺的贸易情况,这时的他,恰是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谢公义不疾不徐道:“回将军,由于丝绸在海外极为抢手,所以番禺及其周边几座城池的土地并不全种稻谷,而是种植了成片的桑林,甚至有些士人家里的桑田一望无际,这就造成了粮食产量的不足,需要通过海外贸易交换粮食,正如那些罗马商人,他们在身毒收购粮食拿来我朝交换丝绸,另外还有些如琉璃、犀、玳瑁、珠玑、象牙、珊瑚、白叠布、孔雀、金钢石、金银宝器等珍宝为士人及豪强与富商巨贾喜爱,也需要在番禺经过转运再输送往我朝各地,甚至还有走私往北朝诸国,因此您才见着了番禺的繁忙景象。 至于往来国度,公义了解了下,除了远在陆地极西的罗马,又有身毒、萨珊、师子国(今斯里南卡)、扶南(今柬埔寨),另有身毒附近的丹丹、盘盘、婆利诸小国。还有诃罗縠(印尼)与位于扶南南面的金邻等诸多国度。” 这多少都有些出乎了卫风的意料,照这势头看,与番禺有贸易往来的除了罗马、萨珊等传统贸易对象,还包括了整个东南亚与南亚,简直是财源滚滚啊,桓玄真他娘的有眼无珠,如果了解番禺的实情,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呢? 卫风暗暗摇了摇头,把这古怪的念头排了开去,又问道:“州郡可对往来贸易征税?” “这....”谢公义迟疑道:“有时有。有时没有。往来贸易大多是以货易货的形式,有些难以估值之物不方便征税,而且海外客商往往是与豪强巨贾私下里联系,征税颇为不易。” 卫风摆摆手道:“天下间没有做不到的事。只看你想不想做与有没有能力做。朝庭在石头城与破岗棣设有税点。向往来客商征税,每年收入近千万足值五铢钱,那我为何不能向海外商人征税?我明白。这会拨动个别人的利益,但你看,番禺论起贸易繁盛既使不如建康,亦相去不远,且以奢侈品居多,如此巨大的收入岂能白白放弃? 而且征税附带着管理,你再看,整条江边乱哄哄一团,出了事如何处理?这里有数百条船,按平均每条船载五十丁壮计算,至少得有一两万人,配上武器便是精兵,就拿茱丽娅来说,她一名女子都能与陈少女打成平手,你还敢轻视罗马人的武力吗? 如果他们联手劫掠番禺,你说,全城百姓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南洋诸国野蛮蒙昧,西洋国度掠夺成性,凡事都要防范于未然,真出了事,你我谁都担待不起!” 谢公义顿时出了一头冷汗,对于朝庭来说,最大的忌讳便是控制不了的力量,江边的上万人不受控制,赫然已是隐患,他不认为卫风在危言耸听,平常时候可能不会出问题,但如果番禺被大军围攻,这数百条船上的丁壮就足以决定全城的命运! 却似想到了什么,谢公义连忙提醒道:“将军,如今您有李逊于高凉虎视眈眈,又要远征林邑,恐怕不宜操之过急罢?” 卫风点点头道:“公义你说的对,而且征税也不是说征便征,要预作筹备,这样罢,本将提供几点思路,一是设市舶司,职掌检查进出船舶蕃货、征榷、抽解、贸易诸事,市舶司主官及副手暂时由我任命,将来由朝庭直接派驻,与地方官牙无隶属关系! 二来进口货物要区分对待,如粮食、白叠布与金钢石等关乎民生的物品,可少征税甚至不征税,以鼓励进口,另如琉璃、象牙、宝石等奢侈品须征重税,尤其琉璃更是重中之重,侈奢品仅是迎合权贵喜好,与生计无关,必须课以重税压制奢靡之风! 三是管理船上人员,番禺江边仅用于上货卸货,上完即走,凡因故暂时不走者,不得再停靠江边,可以在沿海寻几座荒岛稍加整缮作为外来商船临时停泊之用,这样可以大大减少番禺的外来武装人员,将不可测风险减至最低! 第四,由于以货易货难以估价,又容易绕开市舶司自行交易,因此将来要大力推动金银币作为贸易中介,逐步废止以货易货,税金则全部征收金银币,不得直接征货! 第五,罗马人性淫更甚于燕人,易得脏病,为防止传染,对于青楼烟花场所要严加管控,暂时把经常接待外来商人水手的风尘女子集中起来,专用于接待以上人等,自此之后,不得再接待我晋人,同理,被甄别出的风尘女子今后只允许接待晋人,这一条要尽快落实,本将日后会掠来林邑女子在海岛上专设妓寨,将不允许外来人踏足番禺的任何烟花场所!” 别驾的地位相当于半个刺史,卫风对于政事又甩手不理,谢公义肩头的担子本就沉重无比,这时再听到卫风滔滔不绝的一二三四五,他顿觉头都要炸了,专设一个市舶司已是一项极为繁琐的差使,手头还有那么多事,这简直是拿人不当人用啊! 直到此时,谢公义才真正理解了谢道韫对于卫风的赞誉,果然是在处理政事与用人识人方面颇有独到之处! 就连陈少女与母夜叉们都纷纷向谢公义递来了同情的目光! 谢公义苦着脸施礼道:“公义明白了,第五点会交待王太守尽快去办,其余四点会抓紧时间,争取在将军您远征林期间,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 卫风微微笑道:“公义,有些事不必亲力亲为,交给信得过的人分办即可,我看那王诞不错,你可以找个恰当的机会透个底给他,如果他有兴趣,将来第一任市舶使由他出任,可以掌三千水军,管辖范围为江边码头与沿海的那几个小岛,对了,州府中的诸曹辅官你再看看有哪些人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可以放手替换成肯真正做事的人,把名单报给我就可以了。” 谢公义当即松了口气,拱手道:“公义明白的。” 第三七三章雇佣茱丽娅 卫风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如果以陈郡谢氏的名义与罗马商人交易茶叶,大可将报价提高十倍!” “呃?”谢公义愕然道:“这是为何?是不是太黑了?” “公义,你听我说....”卫风一边走着,一边向谢公义介绍起了萨珊把丝绸加价一百倍卖给罗马人的情况,令得谢公义与以陈少女为首的母夜叉们惊的连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在谢公义的预想中,自家出产的茶叶扣除生产成本、人工与运输费用之后,加价个三五成已经很高了,卫风提出加价十倍,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人的心太黑了啊! 可是,萨珊竟然把丝绸加价一百倍卖给罗马人!要知道,这一百倍的定价基础并不是在中土地头的收购价,而是经陆路长途跋涉上万里消耗掉的所有成本与给予丝绸商人一定的利润作为基数,否则收购变成了明抢,商人吃了一次亏谁还会再跑第二次? 虽然无从估量萨珊的收购价是多少,却可以肯定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那么,加价一百倍是个什么概念?岂不是意味着最终落到罗马人手上的丝绸贵比黄金? 与萨珊的真黑心相比,卫风提议的把茶叶加价十倍,这分明是友情价啊!谢公义认可了卫风的小黑心,同时他也明白了,没有做不到,只有不敢想,一时之间,他竟感觉自已的眼前闪现出了成堆成堆的金银铜币! 士人讲究亲近自然山水,视钱财为阿堵物。归根结底还在于引诱不够大,面对着十倍的利润又有谁能泰然处之?这茶叶一石还没卖出,谢公义就已经感受到海外贸易的好处了,的确比种田强! 陈少女却似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将军,萨珊在丝绸贸易中获取暴利,但罗马商人是直接在番禺收购的丝绸,他们收到手的价格应该很便宜的,扣除长途海运的成本,妾以为。既便把价格下拉十倍也有赚头。他们莫非不会降价出售?谁还去买萨珊的天价丝绸?” 卫风微微笑道:“陈少女,你不懂,丝绸既然能按萨珊价卖出,罗马商人为何要贱卖?岂不是自已与自己过不去?何况还会冒着开罪萨珊的风险。目前东罗马的形势相当不妙。全赖与萨珊达成的军事同盟才得以维持国内的表面平静。断萨珊人财路的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更重要的一点,商人的本质是逐利,他们只会维护萨珊价而不会轻易降低价格。咱们作为商品输出方,应掌握定价权,不能让外人赚了大头,而自已只赚那可怜巴巴的零头,海外贸易不仅仅用来维生,还可以发家致富,使国家走向富强!我们的人,不应该坐等别人上门,而是应该走出去,把丝绸、茶叶、将来可以大批量生产的瓷器尽量以萨珊价卖出,把生意做到战舰能到达的任何地方,具体到东罗马,我总结了六个字,那就是人傻,钱多,速来!” 每个人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发自内心的认可了卫风对罗马人的六字评价,尤其是谢公义,都迫不急待了。 这时,二十来丈远处传来了安东尼奥的招牌式呼唤声:“使君,这五艘就是我们的船!” 卫风抬头一看,不禁怔住了,这根本不是商船,而是战舰!分明是罗马赫赫有名的桨帆战舰! 它的前端装有巨大铁锥,船体长度约为三十丈左右,宽为四丈,共有三层,前中后三座桅杆各挂着一副已经降下的巨大软质风帆,船舷两侧各有近三十个划桨口,船身则满是斑驳的撞痕与刀箭伤,还有渗入木头的暗红色血迹,显然是由激烈战斗而来,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印痕还比较新! 这倒让卫风心中一动,他突然有些明白安东尼奥这一伙人的真正面目了,他们是商人的确不假,可是暗地里肯定也干着海盗的勾当,当在茫茫远洋中遇到别的商队时,如果对方实力不如自己,多半会发起进攻来个黑吃黑,或许运气好还能抢到女人呢,要知道,天底下最饥渴的便是水手,船上自带的女人如茱丽娅这类的狠角色可能没人敢动心思,但抢来的就不同了,说不定船仓里就有抢来的女人。 这也类似于欧洲大航海时期的商队,同样身兼商人与海盗的双重角色! 卫风又禁不住的把目光投向了茱丽娅,这个女人就是个女海盗,而安东尼奥,表面上精明而又小心,可是一转身,实际上是个心狠手辣的海盗头子! 见着卫风把目光投来,茱丽娅招呼道:“使君,您要不要上船看一看?” “哦?我正有此意啊!呵呵呵呵~~”伴着爽朗的笑声,卫风与众人加快了步伐。 上了船的第一件事,便是东张西望,对于罗马战舰,每个人都感觉新鲜,尤其甲板上那三大堆帆布更是引来了关注的目光,卫风感兴趣的则是船上的战士与水手,这些人的体格竟比罗马人还要粗壮,目中闪烁着兽性的光芒,不但对自已没有任何的恭敬,对安东尼奥这名海盗头子也只是随口打个招呼。 这些人的兴趣是以陈少女为首的母夜叉,指指点点,嘴里叽叽呱呱多半不是好话,还伴着吹口哨,显得粗鲁而又野蛮。 罗马人都有些尴尬,茱丽娅连忙凑上头解释道:“使君,还有陈少女,请不用与他们计较,他们是蛮人,在我们罗马专门干粗活,是叔叔雇佣来的。” 罗马人口中的蛮人就是日耳曼人与法兰克人,从这些人粗壮的身体可以判断,多半是日耳曼人,这让卫风想到了西罗马,西罗马大量使用日耳曼人为雇佣军,结果引狼入室,为日后的灭亡种下了祸根,其实东罗马也好足有限,但他们有与萨珊的军事同盟作为保障,才能勉强镇住日耳曼人不至于胡作非为。 暗暗摇了摇头之后,卫风微微一笑,示意可以理解,又问道:“你们这支商队有多少人?雇佣军有多少?” 茱丽娅老老实实答道:“连水手在内原有一千五百人,其中雇佣的蛮人占了一千,在行程中曾数次遇上海盗,战死了大约百人。” 这话一出,卫风完全可以肯定,这的确是一支海盗!谢公义却是倒吸了口凉气,一千五百人相当于一座腹地城池的守军了,这分明是一支小型军队啊,卫风刚刚估计的每条船五十名丁壮很明显少算了,他立刻就产生了种紧迫感,认为对于商船的管理不容拖延! 丢给了卫风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之后,谢公义指了指那堆风帆,问道:“将军,他这帆与咱们的硬帆有何不同?软帆如何受风?” 卫风淡淡道:“硬帆受风效率高,可以绕桅杆转动,能迎风,由于有支持骨,所以对帆的质量要求不高,既便破了很多洞依然能用,而软帆分为横帆和纵帆,横帆虽然受风效率低于硬帆,但它的面积能做得足够大,桅杆也可以更高,横帆不能逆风,逆风要用纵帆,从同样重同样面积的帆来说,硬帆优势大,成本还低很多,不过软帆可以通过加大面积与加高桅杆来抵消这个优势。 简而言之,这两种帆各有优劣,硬帆成本低廉,升降简单却极其费力,适合于中小型船只在沿海与江河行驶,但由于咱们没有桅杆加吊索的技术,因此桅杆做不高,限制了帆面的大形化。 相对来说,软帆造价高昂,升降费事却省力,大型远洋船只在外海中行驶时优势明显,速度要大于硬帆船只,同样大小的船,咱们大晋的船没有东罗马的船快!” 卫风分析的头头是道,倒令罗马人怔住了,安东尼奥赞道:“使君渊博的知识令人钦佩,几句话就道出了我罗马软帆的要点。” “安东尼奥阁下过奖了!”卫风谦让了句,突然现出了难以启齿之色,好一会儿,才迟疑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东尼奥笑呵呵道:“咱们罗马人与使君肝胆相照,请使君就不要客气了。” 卫风点了点头,直言道:“因我大晋有叛逆欲对皇帝陛下不利,我准备打造一支海军舰队助我平叛,今日见着了阁下的战船,我打算结合东西方战舰的优点重新造船,比如你们的桅杆与软帆就很好很实用,不知道阁下带来的人有没有精于造船的高手?可不可以参与到我新式战舰的设计当中?” 刷!刷!刷!罗马人的目光竟全望向了茱丽娅,茱丽娅的脸面也现出了一副跃跃欲试之色。 安东尼奥顿时暗道一声好,卫风有求于他,这是好事,可以加深双方的联系,于是示意道:“使君,我这侄女自小酷爱航海,对战舰的理解不下于拥有几十年经验的老船师,我们的战舰在大海上出了问题都是由她主持修理。” “哦?”卫风倒是有些诧异,看向茱丽娅道:“茱丽娅娘子,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不知道愿不愿意帮我?” “这....”茱丽娅嘴唇喃喃,带有明显的意动表情,却似乎想提醒什么。 安东尼奥连忙补充道:“使君,茱丽娅是罗马公民,拥有充分的人身自由,我虽然是她的叔叔,但不能做她的主,就像这一次出海,我是花了年薪三十金币才雇佣了她,这个....您也可以雇佣茱丽娅的。” 卫风明白了,不就是要钱嘛,当即哈哈大笑道:“茱丽娅娘子,是我忽略了你们罗马的风俗,请不要介意,我给你五百金币的年薪,聘请你担任我战舰的副总设计师,如何?” 第三七四章联合操演 满打满算,茱丽娅一年的收入才五十金币,海盗收入不能作数,那是外财,而卫风一开口就是五百金币的年薪,相当于在海上飘泊十年的收入总和啊! 茱丽娅今年二十,十年后三十,海盗,尤其是女海盗干到三十岁也该退休了,她可以十年后在新罗马城买一所像样的宅子,并用余钱来打理下半生,可是,卫风给她五百金币的年薪,让她立刻就推翻了原有的计划,她恨不得与卫风签订十年的聘用合同,十年后拥有五百金币与五千金币那是两个概念! 心头欢喜之下,茱丽娅一个熊抱把卫风抱住,对着脸颊啵的一声赏了个香吻,这才喜滋滋道:“使君,您的慷慨太让茱丽娅感动了,茱丽娅乐意为您效劳!” 谢公义与陈少女等人都有些发愣,原本他们对茱丽娅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觉得这个金发女子性情直爽,可这时,纷纷给她扣上了一顶淫妇的大帽子!光天化日之下,全无征兆的抱着男人就亲,这不是淫妇还是什么? 卫风难得的脸面一红,从茱丽娅那软乎乎的胸前挣脱开来,尴尬的笑道:“你们不要奇怪,这是罗马人的礼节,罗马人热情奔放,喜爱在嘴里咀嚼香料,亲吻没有别的含义,只是通过与对方分享唇齿间的芬芳来表达内心的喜悦与尊敬!” “哦~~”众人的目中陆续现出了了然之色,心想这样的风俗的确是够奇特的。只是看向卫风后,又多多少少的带上了丝古怪,在她们的认知中,卫风还是头一回主动从女人怀里挣出呢! 卫风也不解释,他没法解释啊,问题出在茱丽娅身上的气味,西方人本就体味重,再和陈少女打斗一场那汗出的简直是哗啦啦,其实对于卫风来说,这样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那强烈的荷尔蒙味道掺杂着浓郁的玫瑰花香另有一种刺激。再加上茱丽娅结实而又饱满的身体,他的下面硬了! 由于对罗马女人的恶劣印象,卫风不愿与茱丽娅有过多牵扯,所以只能从茱丽娅的有力拥抱中钻了出来! 卫风转头拱了拱手:“茱丽娅娘子。目前港口还在选址。但不会太久。过几日我会着人通知你,好了,今日能结识诸位我非常荣幸。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请使君慢走!”在罗马商人们怪异的相送声中,卫风数人向着船下走去。 目送着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人群当中,安东尼奥那满是大胡子的老脸现出了明显的喜色,寻思道:“茱丽娅,你要在使君面前好好表现,一定要让他重视你!” 茱丽娅点了点头:“叔叔你不用担心,我会对得起我那五百金币的薪水!” 安东尼奥暗感无语,摇了摇头,提醒道:“这只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这位东方总督对于我、你、还有我们所有人都有着异乎寻常的意义,你们都知道,虽然我们姓奥多希娅,却只是族中那些大人们的奴仆,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钱财,九成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他们拿我们的钱过着和平而又奢糜的生活,周旋于上流贵族之间,坐在家里不劳而获,我敢肯定,其中有很多连新罗马城都没出过,他们凭什么?只凭着皇后殿下的好运气,被前任皇帝选中嫁给了皇帝陛下!” 罗马商人们纷纷现出了不甘心之色,茱丽娅似乎明白了些,不由问道:“叔叔,你想说什么?” 安东尼奥划了个十字,望向天际,虔诚道:“天主公正无私,我们九死一生还过着人下人的日子,天主不会看不见的,今日,天主把这位年轻的东方总督带到我们面前,这是一个机遇啊,我们通过使君,可以赚取更多的金币,只要能一把头暴富,就不必回归家族,而是去西罗马把丝绸卖掉,再拿这笔钱雇佣到足够多的蛮人! 你们都想想,当我们带着一支万人的军队回到新罗马城,皇后殿下还敢把我们当奴仆吗?到那时,我们可以向她提条件,要求得到平等待遇,而且凭着手上的军队,我最起码也可以当个行省总督,你们也会摇身一变为我手下的官员,从此挤身于贵族之列,所以说,使君既是天主的恩赐,也对我们相当重要!” 一瞬间,每个人都是满脸的惊骇之色,但随即,又纷纷现出了意动的表情,毕竟罗马尚武,自共和制被破坏以后,兵强马壮者拥有话语权成了政治传统! 安东尼奥很满意于同伴们的变化,又看向了茱丽娅,似乎想要交待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只是目中,闪动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渴望!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平平静静,但卫风能感觉到,番禺官员与百姓们见着自己的神色比以往多了些恭敬,还多了份热切,他明白,这都是小青的功劳,只不过,被他捕捉来的小青,正可怜巴巴的被关着小黑屋呢。 不知不觉中,三天一晃而过,这一天是十月初七,有些闷,天色也略有些阴沉,按照约定,是卫风与邓逸联合操演的第一天,刚刚用过早膳,两军各五千人便来到了城外的一大片开阔地上。 由于并未刻意驱赶,陆续有好奇的百姓站在远处围观,其中掺杂着闲的无聊的罗马商人与各国商人,他们对于晋军还是挺有兴趣的。 两队人马,一队身着黑黝黝的铁铠,另一队是暗黄颜色的竹甲,显得泾渭分明,仿佛每个人都憋着股劲似的,全都腰背笔挺,列着整齐的队形! 外国商人都不自觉得与本**队作起了比较,当然了,对于东南亚与南亚的小国来说,这两支五千人的军队中的任何一支都能灭去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心里只有敬畏,而罗马商人与萨珊商人,这两个国家由于国力强盛,重点放在了晋军的实际战斗力上,也包括雇佣来的日耳曼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 两军暂时没有动静,仿佛是在比拼谁能站的更久一些,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后,人群中渐渐地响起了嗡嗡声,茱丽娅看了看安东尼奥,忍不住道:“叔叔,您注意到了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背着弓箭,弓箭在战场上能起到作用吗?能射穿咱们罗马人的盾与铠甲吗?要知道,罗马人从来不用弓,弓都是蛮人作为辅助部队使用,作战主力是光荣的剑盾兵,难道他们的军队全都是辅助兵种?那靠什么作战?” 安东尼奥也是暗感不解,摆摆手道:“先看了再说罢,恰好借这个机会看看使君的实力究竟如何。” “噢!”茱丽娅点了点头,把目光向前投去。 第三七五章负重越野跑 两军阵前,卫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交州军,站队列别人或许瞧不出什么名堂,他却能看出诸多玄虚。 在现代社会,有许多人由于以美军为首的西方现代化军队极少进行队列训练,因而对解放军注重队列不屑一顾,认为这只是形象工程,具有表演性质,是站给外人看的,这就大错特错! 他们认为,现代化战争中人的因素越来越小,然而,伊拉克皇协军的不战自溃扇了唯武器论者一记响亮的耳光! 除非互种蘑菇,大家玩同归于尽,否则无论古今,人都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基本因素,美军打萨达姆凭着高科技武器,那是痛快淋漓,可是在十年的占领期内,死亡了四千五百人,同样的道理,美军在索马里与阿富汗的失败也证明了武器固然重要,却不是上帝! 站队列除了能够培养团队精神和纪律性,还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军队的战斗力,让士卒在这种既残酷又无聊的训练中锻炼意志,提高集体主义精神,从侧面强化战斗力,同时也是保障一支军队凝聚力的有效手段! 如果给两军打分,卫风可以把他的广州军打九十分,给邓逸的交州军打八十分,虽然交州军稍欠一筹,但是邓逸不可能有意识的进行队列训练,这已经很难得了。 交州军的问题在于,他们尽管站出了队列,却没有站队列的主观意识,只是一种在长期战争下的自发行为。从中汲取的好处有限,这从他们眼里的茫然与不解可以看出。 邓逸却很满意于自家军队与卫风军队的大差不差,暗暗赞了声,便问道:“使君,是否可以开始了?” 卫风点了点头,面向一万士卒,扯足嗓子唤道:“虽然本将不清楚邓将军是如何训练,但是邓将军既然推举本将为主将,那么,本将便按自已的方法行事。希望来自于交州的弟兄们能够适应。匆要给交州父老丢脸,也希望无论是交州军还是广州军,都能携手互助,亲如一家。勿要有门户之见。你们说。能做到吗?” “能!” “能~~” 第一声来自于广州军,整齐如一,气势如虹。连围观的上万观众都给吓了一跳! 第二声则来自于交州军,较为杂乱,还带着些迟疑,显然没有做足准备。 自打卫风有了天命加身,邓逸在心理上就已经把自己当作了卫风的下属,只是手下的五千军是他亲手带出,还没训练就现出了差距,心头的那丝满意立时消散,老脸也有些泛红。 卫风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摆摆手道:“邓将军不必介意,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方法,今天以我为主,明日以为你主,咱们互相借鉴,取长补短,说不上谁优谁劣,你说可是?” 邓逸心里好受了些,拱了拱手:“末将明白了。” 卫风这才转回头,再次唤道:“体力是一军的基础,没有体力,空有杀敌之心只能望敌兴叹,因此本将素来注重体能训练,第一项,便是负重长途越野跑,全军准备!” 卫风带来的广州军早有准备,利索的在自已的胳膊与脚上各绑上了一个沙袋,而且还不止带了四个沙袋,而是带了八个,把剩下的四个递给了邻近的交州军! 邓逸还在发着愣,跑步他是从来不训练的,因为交州人士天生善于奔跑,跋山涉水不在话下,卫风却接来亲卫递上的沙袋,一边向自己身上绑着,一边问道:“邓将军,要不要跟着跑?” “末将理当跟随!”邓逸也拿起沙袋,有样学样的向身上绑去。 不多时,所有人已把沙袋绑上,卫风又喝道:“两军混编,不分主从,以队为单位,限时半柱香!” 交州军还未有动作,广州军已全部跑动起来,大大冽冽的插入了交州军的队列当中,原先每个各二十五支小队,经这么一插,队依然是二十五支,但人数由二百人增加到了四百人。 “保持队形,全体跟上,跑!”卫风猛一招手,一万人分成二十五队陆续跑动,场面蔚为壮观! 外国商人们有相当一部分被这气势震住了,但罗马人与萨珊人都纷纷生出了比试之心,当时世界上最强的三个国家便是东罗马、萨珊与塞里斯国,在他们的认知中,秦国、魏国、燕国与晋国都是塞里斯国,而各家皇帝,是诸候一类的存在。 至于西罗马,在蛮族与匈人的内外夹攻之下,形势汲汲可危,明眼人都能看出离灭国不远了,因此排除在外! 茱丽娅的目中则现出了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招呼道:“叔叔,咱们跟着去,看看使君要做什么。” 安东尼奥也想对卫风多些了解,于是招呼上随行众人远远缀在了后面,这里面也包括日耳曼雇佣军,另外跟来的还有萨珊商队! 跑步的速度并不快,维持在中速左右,渐渐地,大队人马远离了城池,邓逸就感觉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可是回头一看,又禁不住的心生惊骇! 卫风带来的军卒,基本上神色如常,仿佛那看似沉重的沙袋里只塞着几根布条,显然已经适应了负重跑,而自己引以为傲的交州军,却是疲态尽现,全靠一股不服输的精神,才能勉强维持住队形不散。 “末将服了!”邓逸忍不住赞道,只不过,脸上还挂着很明显的无奈。 卫风摇了摇头:“邓将军不必气馁,交州士卒理该是第一次,不适应也很正常,其实跑到现在还无一人掉队,本将也很惊讶呢,而且跑步也有跑步的方法!”说着,向左右唤道:“告诉交州同袍,拿鼻子吸气嘴呼气,一呼一吸数三步,声音不要大,莫要被外人听去!” “遵命!”最前的将士领命应下,立刻向四周传播,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就传给了全体交州将士,原本有些人已经跑的头昏眼花,可是按照卫风教下的呼吸法呼吸了一段时间之后,虽然胳膊腿仍然又酸又胀,精神却渐渐地回复了过来。 又继续跑了一柱香不到,算算路程,差不多有个十里了,不远处有一条河拦在了身前,约二百来丈宽,据卫风估计理该是珠江内江,他回头看了看,又招呼道:“不会水性的可以不用来,其他人都随着老子过河!” 广州军纷纷把沙袋从四肢取下,这让交州军暗松了口气,对于正宗南方人来说,游泳不是问题,他们也料到了跑完步很可能是游泳,但猜不透要不要绑着沙袋游,要知道,四肢绑着沙袋跳水里游泳,那可不是训练,而是玩命,肯定会有人永远都游不到对岸! 可这口气还未松下,又纷纷重提到了嗓子眼,广州同袍们的确是取下了沙袋,只是并未扔在地上,而是装入包裹扎上了后背,弓箭与兵器也没有丢下,全都以双手托住,不要命般的冲入了河里! “啪啪啪啪!”水花四溅中,先入水的广州军卒,仅凭着两条腿在水里划动,推动身体向对岸行进,后面的人前赴后继,仿佛一点都不累似的。 见自家军卒并没有下水的迹象,邓逸立时催促道:“亏得你们自夸健步如飞,今日见着厉害了罢?都下去,莫给老子丢脸!” 交州军卒咬了咬牙,学着广州军泅了水中,没过多久,就纷纷吃到了苦头,背上是二三十斤的沙袋,浸了水份量更足,有如一块巨石紧紧压在身上,偏偏手里还要托着弓箭兵器,只能拼命蹬着腿,期待尽快游到对岸! 苦虽然很苦,却无一人抛去沙袋,因为广州军没有扔,另外还有个细节,广州军披的还是铁甲,交州军是竹甲,份量要轻了许多! 水里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幸好十月份已经过了丰水期,珠江内江也不是珠江入海的主干道,水流不太急,咬咬牙也能硬挺! 当两军共一万人全部下了河,罗马人与萨珊人也堪堪赶来,萨珊人看着滔滔河水,无奈的耸了耸肩,陆续向回散去,没办法,他们是高原民族,长于骑兵、骆驼兵,入了水都是旱鸭子,而罗马人与日耳曼人则纷纷跳入了河里。 望着前方的黑压压一片,茱丽娅一边划着水,一边赞道:“想不到使君练兵就像玩命一样,可是叔叔您看,他的士兵背那么重的装备,还没一个掉队呢,偏偏都瘦的很,要论起身体素质,很可能不比咱们罗马人差。” “嗯!”安东尼奥点了点头:“使君能有这样一支军队,我就更放心了!” “嘘嘘嘘~~”不远处的一名日耳曼人首领不屑的吹了阵口哨,轻笑道:“光练体力有什么用?作战讲究的是力量、勇气与技巧相结合,那名年轻的总督光带着士兵练跑步,恐怕是为了吃败仗时逃跑吧?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日耳曼人纷纷发出了嚣张的狂笑! “尤利乌斯,蛮人就是蛮人,永远都那么粗鲁!”茱丽娅毫不客气的回骂了句! 这名叫尤利乌斯的日耳曼首领也不当回事,似乎被美女骂了很荣幸似的,反而笑的更加来劲! 茱丽娅索性把头拧向一边,不再理会,和蛮人有什么好说呢?能讲道理就不叫蛮人了!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第三七六章勇敢者的游戏 蛮人的狂傲自大模样,却是令安东尼奥心中一动,他一直都想了解卫风军队的实际战斗力,假如唆使蛮人与卫风的手下战上一场,岂不是可以窥得虚实? 蛮人虽然野蛮粗鲁,智力低下,但战斗力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如果闹出人命惹怒了卫风该如何收场?当然,安东尼奥眼里的人命不包括蛮人,蛮人被杀死还能省些金币呢,他担心的是卫风的士卒死在了蛮人手里! 但错过今趟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而且西方人的性格中天生带有对于真相的探索**,想了想之后,安东尼奥转头唤道:“尤利乌斯,光会嘲笑有什么用?大话谁不会说?谁强谁弱,还得手底下见真章,你瞧不起塞里斯国的士兵,最起码你得有超过他们的实力,否则你只是个会说大话的家伙!” “哼!”尤利乌斯怒哼一声:“这算他娘的屁事!回到城外老子就带弟兄们向那年轻的总督挑战,让塞里斯人与你们罗马人都好好见识下我们日耳曼人的实力!” 不光是尤利乌斯,其余的日耳曼人跟着喧哗起来,仿佛受了莫大的羞侮一般。 安东尼奥暗道蛮人智力低下果然不假,但表面上还是喝止道:“尤利乌斯,你不要犯浑,使君热情好客,好端端的你向他挑战干嘛,而且这是人家的地盘,惹怒了使君你以为你还能再回到罗马?” 尤利乌斯傲然道:“勇士从不惧怕挑战,除非是懦夫!那长的像个娘们儿的东方总督只要承认自已是懦夫。老子就可以放过他,当然,他如果恼羞成怒率众围攻,丢的只是他塞里斯人的脸,老子们就算被围攻而死都是值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日耳曼人齐声大力轰笑,但笑声中又透出了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气! 安东尼奥虽然觉得尤利乌斯的逻辑挺混乱的,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依不饶意味,不禁暗喜,赶忙提醒道:“尤利乌斯。怎么说闹出了人命总是不好。你如果真想向使君挑战,那就赤手打一场吧!” 尤利乌斯不齿道:“赤手能杀得了敌人吗?难道你们罗马人打下了那么多的土地是靠赤手空拳得来?” “尤利乌斯,你不要莽撞....”安东尼奥还待劝说,尤利乌斯那胡渣脸已是猛的一沉。不耐道:“安东尼奥。请你注意。我们日耳曼人是受你雇佣保卫你这支商队的安全,并不是你的奴仆,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指点!”说着,猛一挥手:“勇士们,看谁先能游到对岸!” “嗷呜嗷呜!”日耳曼人怪叫连声,扑腾起巨大的水花,向着对岸游去。 茱丽娅那满是水滴的俏面现出了很明显的不满,问道:“叔叔,你干嘛要挑唆蛮人向使君挑战?蛮人根本不能当作正常人看待的,出了事看你怎么收拾!” 安东尼奥的脸面有些苦涩,无奈道:“我想摸摸使君的底啊,但愿使君心胸开阔,不会与蛮人计较,算了,天主会保偌我们的,咱们也快点游过去。” 安东尼奥腾出一只手,划了个十字,领着罗马人也加快了速度。 河水的宽度只有两百来丈,很快的,所有人都陆陆续续上了岸,卫风还算是有良心,下令休息了半柱香,半柱香后,让军士们继续绑上沙袋,目标是前方的白云山。 虽然交州军论起劳累要远远超过广州军,但他们来到了山区,就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似的,立刻把优势发挥了出来,原本还掺杂在一起的两军,随着越向山区深入,差距就越拉越大,这没办法,登山是有技巧的,尽管交州军并不吝于传授技巧,可短时间内,广州军不可能掌握到其中的窍门,而且更重要的是,广州军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士,而是来自于会稽,会稽的地形大体平整,因此当地人士缺了份与大山的融洽与默契! 到最后登上山顶时,包括邓逸在内的所有交州士卒无不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不容易啊,终于胜了一局! 这一次休息了整整一刻,卫风才招呼起全军向原路返回,至于跟来的罗马人卫风并不理会,爱折腾就随他们吧。 一个时辰之后,全军返回了城外的空地,观众们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没有热闹看,很少有人会盯着空地发愣,除了萨珊商人,他们的确是抱着观察晋军的意图而来,相对来说,萨珊人对塞里斯国的了解要比罗马人深刻,因为罗马人只能走海路,也只能接触到晋国,而萨珊的贸易对象包括西凉诸小国,还有秦国与魏国,相对来说,走海路与晋国直接贸易并不占多数。 很快的,全军站好了队形,卫风大声唤道:“两军交战,狭路相逢勇者胜,这说明胆气与力气都是决定胜负的基本素质,同时,便是生死于共与信任,在战场上,你的前方是敌人,你的后背只能是同袍,你只有把后背放心的交给同袍,才可以尽可能的杀死敌人! 力气、胆气与信任,是铸造一支强军的最基本要素,接下来,将是胆气与信任训练,本将把它称为勇敢者的游戏,现在请交州同袍退往场边暂时休息!” 邓逸也很好奇于卫风所谓的勇敢者的游戏,于是领着交州军向场边退去。 卫风猛一挥手,全军五千人立刻散开,按前后左右间隔五步列成了一个大松散方阵,另有两名亲卫策马飞离。 场中安静无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广州军的战士以神色平静者居多,但也有小部分现出了紧张之色,而不多的观众都是暗感不解,不明白卫风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在互相的小声议论中,突然,远处传来了轰鸣声,脚下还伴有轻微的大地震动,一道黑线凭空出现! “天哪!这就是勇敢者的游戏?”茱丽娅控制不住的放声尖叫,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还带有异乎寻常的兴奋,其实不仅止于她,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萨珊人与东罗马人,也包括日耳曼人,全都腾的一下弹了起来,甚至都有人作出了防御姿态,有如生死关头一般,目中射出了紧张之色! 交州军则是队形差一点就乱掉,亏得邓逸见机的快,连声喝止,军卒们才勉强站在原地,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几息之间,黑线已渐渐现出了身影,这竟然是一支骑兵,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一时竟数不出有多少,尤其是马上的骑士全都高高挥舞起马刀,嘴里嗷嗷怪叫,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胆子稍微小一点的,恐怕早给吓的屁滚尿流了! 第三七七章日耳曼人邀战 场外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千军万马直奔自已而来的感觉,他们的性命已经掌握在了迎面狂奔的骑兵身上,可这个时候,即便掉头就跑也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站立不动! 大地的震颤愈发剧烈,骑兵在奔跑的过程中有序的收束起队形,目标渐渐指向了那五千名广州军,有些人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果然是勇敢者的游戏啊! 骑兵是当时陆上的最强武装力量,步卒被骑兵包围,往往会在粮草耗尽之前不战自溃,基本上都是由于承受不了那沉重的心理压力,从而做出草率的举动,但这并不是直接面对骑兵冲击,至少有个缓冲思考的时间! 直接面对骑兵,生死只在须臾之间,恐惧、求生是人的本能,人在本能的驱使下会最大限度的暴露出真实的一面,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能单独面对成千上万的骑兵,尽管陪练的都是自家骑兵,可是生死仍然只隔一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这样的训练每进行一次,都是一次在生死之间的磨砺! 而且这种训练,除了要求骑兵的马技绝对精湛,便是步卒对骑兵的充分信任,只有把生死完全交托给了同袍,才会坦然面对迎面奔来的骑兵! 能把如此残酷的手段用于训练当中的人,绝对是疯子中的疯子,只是又不得不承认它的有效,生死之间有大恐惧,挺过去就是大收获。无视生死,克服恐惧,还会惧怕什么呢? 孙武曾有云: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只不过。当孙武面对着一支意志坚强的铁军,他的攻心之策还有效吗?这样的军队,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会退缩半步。也最是令人头痛! 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情向那五千步卒看去,都想弄清楚他们是否真的能够昂然面对来自于骑兵的冲击! 骑队旋风般冲来,裹挟着的大团尘土从前到后,有如一道土墙般把那五千人一口吞噬进去,当马蹄声彻底消失,尘土也才渐渐消散,只见每一个人都是灰头土脸,可令人惊骇的是,队形居然没散,也没有人倒在地上!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蜂涌而起,卫风却挥了挥手,让那五千军卒去一旁休息,又向邓逸唤道:“邓将军,要不要试一试?骑兵骑术精湛,绝不会发生意外,请不用担心!” 邓逸顿时陷入了为难当中,对于他来说,这不仅仅是练胆,更是一次冒险,假如卫风心生歹念,他与麾下的五千军卒连逃都没法逃,尽管这不大可能,但人都不会无瑞的把命运交给别人,生死不由自已掌控也是一种恐惧! 甚至他一瞬间都冒出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念头,最有可能的便是卫风是不是要借这机会来考验他的忠心?其实卫风的想法很简单,只是让交州军练练胆而已! 也不能怪邓勉这么想,毕竟人心是最复杂的,即使是对卫风忠心耿耿的亲卫,又怎么可能不揣着点私心呢? 卫风既没有解放全人类的远大理想,也没有邪门外道的盅惑人心手段,别人为他卖命,固然与他的人格魅力分不开,另一部分,则是通过追随他来求取一个美好的未来! 万般念头一闪即逝,邓逸明白自已势必不能回绝,索性豁出去,咬咬牙道:“末将正有此意!” 卫风以平平淡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示意道:“邓将军,请于一刻之内列好阵形!” 邓逸下定了决心,但交州军卒显然是不大乐意,虽说没人敢起哄喧闹,却畏畏缩缩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卫风也不多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邓逸,邓逸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连忙催促道:“人家敢为何你们就不敢?以往浴血奋战的勇气都上哪去了?别他娘的丢人现眼,否则军法处置,快去!” 交州军被强令站在了广场上,也间隔五步列成了松散队形,与广州军不同,他们是第一次面对骑兵冲击,如果出于本能四散而逃,反而会带来难以想象的伤亡,要知道,骑兵冲锋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停的,所以每四个人都用绳索把腿和胳膊绑在了一起,邓逸为了表示与部下同生共死,领头站在了阵前! 不多时,马蹄声再次响起,旁观与亲身体验绝对是不同的感受,眼见密密麻麻的骑队迎面冲来,邓逸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转身飞奔,还是花了好大的毅力才勉强没让腿动,接下来,则是睁不睁眼睛的问题,好比现代人玩蹦极,玩多了,自然而然会练出胆量,可以从容观察那急速掠过的风景,但第一次跳,没几个人敢睁着眼睛往下跳! 邓逸一开始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又觉得闭眼是一种逃避行为,于是凭着莫大的毅力强行睁开,恰见成群结队的骑兵一掠而过,还有被映的雪亮的马刀,这一刻,他的识海中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是在心里狂呼:‘来吧,老子不怕你们!’ 虽然邓逸很想从头到尾都睁着眼睛,可没多久还是闭上了,骑队带来的沙尘迷眼睛啊,这也恰恰给他找到了闭眼的借口。 其实站在局外的角度观察,骑兵冲击的速度要比第一波明显慢了少许,而且卫风平日训练也不是这么训的,而是循序渐进,一开始是百人左右的规模相隔十步,在骑兵克服了恐惧之后才慢慢才往上提升,因此这不止是训练步卒的过程,同时也是对骑兵的考验。 当马蹄声渐渐远去,邓逸睁开眼回望已军时,不禁又羞又怒,交州军卒大多都瘫倒在了地上呢,还亏得拿绳索把四人一捆,要不然,地面就该是一堆堆的肉泥了,不多的仍能站立的军士,基本上面如土色,既使没倒,也和倒地差不多了。 “废物!都给老子站好!”邓逸忍不住的大怒!广州军面对骑兵冲击若无其事,可自已的军卒,也太差劲了啊,男人最丢脸的地方,不是能力不足,这不能强求,人的天赋有高有低,而是没种,没种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便是没胆! 自己带的兵竟然是一群没种的怂货,这让邓逸情何以堪啊! “诶~~”卫风却走过来摆了摆手:“邓将军不必发怒,他们只是第一次,以后适应了会慢慢好起来,想当初,本将带的兵也不比他们好上多少,胆气不是热血,需要花时间锤炼,急不得!行了,上午的训练暂告一段落,大伙儿都休息下,下午去军营操演战阵,这可是本将的独门法宝,不能随便让人看了。” 卫风打算教给邓逸的正是鸳鸯阵,鸳鸯阵对付训练有素的北府军或北方胡骑起不到太大的效果,可这种阵法,恰恰是乌合之众的克星,比如倭人、林邑、俚僚,与各路农民起义军。 得了卫风的开解,邓逸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些,又喝道:“还不快把绳索解了都给老子起来?” 系绳子容易解绳子难,何况又是受了惊吓手脚酸软,交州军卒们正费力的解着,尤利乌斯已大大冽冽的走上前,也不施礼,操着更加生涩难懂的腔调说道:“这位年轻的将军,您的练兵方法独具一格,您的士兵也勇敢,我们日耳曼人向勇士表达敬意的方式便是击败他,所以,我向您发起挑战!” 尤利乌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卫风也是配合他的神色才摸清了他的来意,不由问道:“你打算如何挑战?” 尤利乌斯傲然道:“军团作战讲究的是战阵配合,我们日耳曼人出两百人,将军您也出两百人,一决胜负!” 卫风原以为尤利乌斯是向自已挑战,因为也没放在心上,在这世界单打独斗他不惧任何人,而群战又有不同,卫风的脸面立时现出了一抹凝重之色,日耳曼人论起身高普遍不如晋人,却粗壮,来自北欧的大块头们又以牛肉、鲸鱼为主食,想不壮都不行! 在卫风的认知中,雇佣军的战斗力并未逊于正规军,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雇佣军为了钱而战,执着而又勇敢,残酷的生存环境加大了优胜劣汰的力度,只有残忍、血腥、狡滑、强壮的雇佣军才可以在战场上存活下来,而且长期的生死搏杀,也带给了雇佣军丰富的作战经验,对于雇佣军,不能当人来看待,他们只是一具精密的杀人机器,既使以卫风都不敢有任何轻视! 卫风还在沉吟当中,尤利乌斯又不耐烦道:“将军,您干嘛不回答我?您是胆怯了还是瞧不起我们目耳曼人?” “大胆蛮夷,莫非你找死?”邓逸的喝骂刚刚脱口,卫风已挥了挥手,一口应道:“好,我也想见识下日耳曼人的厉害之处,只是交战之中难免会有死伤,出了人命又该如何?” 尤利乌斯哈哈大笑道:“我们日耳曼人都是不怕死的勇士,死在你们塞里斯人的手上,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我担心的是将军您的人被我们日耳曼人杀死,您会不会恼羞成怒?” 卫风淡淡一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本将没有那么小心眼,你现在去叫人罢,半个时辰后还在这里!” 尤利乌斯二话不说,撒腿飞奔而去。 ps:谢谢虎贲军集团的两张月票~~~~~~~~~~ 第三七八章偃月阵与罗马战阵 尤利乌斯刚走,安东尼奥已带着茱丽娅急匆匆的赶来,满脸不安的施了一礼:“使君,那些蛮人不讲理,我劝不住他们,还请您不要生气啊!” 卫风摆了摆手:“战士岂能惧怕争斗?这事怪不得你,刚好我也想见识下蛮人的战斗力!”说着,转头喝道:“张宁,去唤些弟兄来,这次全交给你了,莫要心存轻视,却也不用畏惧!” “遵命!”张宁眼中兴奋之色一闪,跨上战马匆匆而去。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知怎么着,使君的军队将与罗马商人决斗的消息如瘟疫般散播了全城,瞬间满城轰动,原本散去的百姓与各国商队纷纷向着城外涌来,当张宁领着亲卫与尤利乌斯领着两百名日耳曼人陆续回到场中的时候,场外已是人山人海! 原本大清早赶来观看两军联合操演的百姓约有万余人,可这时,足足有三五万都不止,而且还有人来,照这势头看,除了老弱病残,能来的都该会来,其中也包括除了卫双与小兰之外的卫风的全体女人们与女罗刹。 一见面,褚夫人就不满道:“飞扬,你和野蛮人斗什么气?亲卫都是你一手训练出的精锐,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万一有了死伤,看你心不心疼!” 庾氏也跟着冷哼一声:“哼!索性以大军围住,乱箭射死得了,杀一儆百谁敢乱动?” 卫风顿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看了眼一脸愕然的安东尼奥与茱丽娅。便摆摆手道:“庾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给射死,这以后谁还敢来与咱们做生意?罗马人讲究契约,重信诺,我要是真的听了你的建议,丢的是咱们全体晋人的脸,不能图一时之快啊,在决斗上明刀明枪杀死是另一回事,别人只会竖起大拇指,赞兄弟们一声勇武!” 张宁拱了拱手:“请二位主母放心。弟兄们这几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对付两百个蛮人不在话下!” “有信心是好事,但也别大意!”卫风叮嘱了句,又道:“等李驻回来,把茱丽娅带到岛上去设计战舰之后。我自己得出一趟远门。恐怕明年才能回来了。在这之前,必须要立威,以防止番禺生出乱子。这些日耳曼人送上门来,正是最好的立威对象!” 从头到尾,王蔓一直在偷偷打量着茱丽娅,有关茱丽娅的一切都由陈少女汇报了给她,也包括抱着卫风亲了一口! 原本王蔓心里还在啼咕呢,可细细一看,茱丽娅不但相貌怪异,身材五大三粗,尤其是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具体说不清楚,但立刻被她定义为骚味的味道,除了胸前那两团确实雄伟的很,其他地方根本没一处像个女人样,她不相信卫风的品味会如此低下,应该是真的当作下属使用,也暗暗放下了心。 这时听着了卫风要出远门,王蔓不由讶道:“卫郎,你打算上哪里去?” 刘兴男连忙把目光投了过来,出门是她最愿意的。 卫风向正南方向指了指,无奈道:“你们也清楚,军中的粮草其实并不多,最多两个月就没了,撑不到明年早稻收获,所以,只能卡在稻谷收割的时候去抢收稻谷,我的目标是高凉郡李家坞堡,趁着今冬明春气候干燥,一举解决高凉郡的问题!” 众女心里都有些黯然,才落下脚就又要走了,只是她们也明白这的确是实情,入城时对番禺文武说粮草不缺,那完全是为了让他们不用担心,其中又以谢氏姊妹花与王蔓的心情最为复杂! 姊妹俩初承恩泽正是如胶似漆之时,难免心生不舍,而王蔓每天都掰着手指数日子呢,这倒好,眼见自己即将出丧,男人又要走了,她还想早点抢在姊妹花之前给卫风怀个孩子,把自已的大妇地位彻底巩固下来,但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女儿的失落一丝不落的落在了庾氏眼里,庾氏柳眉皱了皱,转头提议道:“卫将军,那么急着走干嘛?蔓儿再有个十天就要出丧了,你们行了夫妻之实再走罢!” ⒏ 澪 電 吇 書 W W W . T X T 8 0 . L A 卫风两手一摊,无奈道:“稻谷本月中旬收割,高凉距番禺五百来里,我以轻骑奔袭,最迟十日就得离开,要不这样吧,让王蔓跟着我也行,反正她也不是没和我出征过!” 王蔓有了一瞬间的动心,可随即便摇了摇头:“卫郎,以前那是没办法,现在有了家妾哪能随便乱跑?妾不去了,留家里陪着阿母,你也要小心点,要早点回来。” “我明白的,最迟不会拖过明年夏季!”卫风理解王蔓,笑了笑之后,向张宁挥挥手道:“你们去吧,是杀是俘你看着办!” “遵命!”张宁施了一礼,领着两百名亲卫向场心走去,均是全副明光铠,弓弩刀枪齐全,暂时列的是变过形的偃月阵,即以百名弓弩手布于阵前,分为左右两队,如果是大型偃月阵,在两队弓弩手后方各有旗手,但由于是二百人规模的小型战役,用嘴喊话完全不影响命令的传达,因此省去了旗手,之后的一百人分为五队,每队二十人,在张宁的身前布有四队,另有一队在他背后,作为替换使用。 随着亲卫上场,喧闹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那头的尤利乌斯也带着两百名日耳曼战士奔入了场中,距亲卫约两百步,日耳曼人是标准的罗马剑盾兵装扮,披着短装环甲,护住肩膀、胸腹与大腿,这种甲的甲片比鱼鳞甲要大一圈,但覆盖方式相同,与明光铠相比,它的头盔更有特色,顶上有如一只鲜艳的鸡冠,头盔两侧的甲护住了整片脸颊,只露出鼻子、眼睛和嘴。 他们用的短剑长约三尺,宽达两寸,泛出森森寒光,盾则是高达半丈,宽也有三尺的长圆形,木制蒙皮用金属条加固,看上去精致而又结实,除了剑和盾,每人背上还插着两支丈许长矛! 罗马军团主体是棋盘式的三横队战阵,所谓三横队,不是指三排士兵,而是三排小方阵,但同样受限于人数,日耳曼人只布了前二后一呈倒三角型的三个方阵,每阵宽十人,纵深六到七人,方阵和方阵之间的间隔稍微大于一个方阵。 原本侧翼应该有骑兵掩护部队,只是卫风没有以骑兵出战,他们也不好意思讨要战马,其实这多少正中日耳曼人的心意,罗马军团的骑兵不发达,唯一的作用便是掩护侧翼,作战的主力依然是剑盾兵。 第三七九章神箭无敌 两边都没有主动进攻,而是观察着对方,无论对于亲卫还是日耳曼人,从甲、武器再到作战队形,都是非常新鲜的。 一名亲卫忍不住道:“张将军,听说他们是蛮人,果然是够野蛮的啊,作战连弓弩都不用那不是找死吗?就靠着短剑与盾牌?” 张宁却摆了摆手:“大伙儿莫要轻视,将军曾提过,罗马立国数百年,从一个小村庄发展为国土不下于我中土的大国,定然有些斤两,另外将军派咱们出战而不是普通士卒,已从侧面说明了敌人的难缠,咱们瞧不上眼的盾牌和短剑,或许在他们手里能发挥出妙用。 你们再看,他们背上的长矛定是用来投掷,但依其形体,想必投不了多远,也就十来丈罢了,咱们暂时先不要和他们接近,以弓弩射住后发制人!” “遵命!”全军上下均是低声应诺! 张宁在布置作战任务的同时,一名日耳曼人也转头道:“头领,他们塞里斯人连盾都不带,难道只攻不防?更不可思议的是,人人都佩有弓箭,这玩意儿能射穿我们的盾吗?以前罗马人进攻希腊人,希腊人也带有大量弓箭手,结果被罗马人一阵标枪投掷,再冲上前近战,给活生生赶到了海里喂鱼,我看我们也不要耽搁,二百对二百,人数相当,我们日耳曼人单打独斗怕过谁?尽快解决算了。” 尤利乌斯想想也是,当即猛的一挥那长满金毛的粗壮胳膊:“日耳曼的勇士们。进攻!” “嗷~~”日耳曼人嘴里发着怪叫,三个方阵呈两前一后向着亲卫猛冲,其中前两个方阵的战士均是一手持盾,另一手以肩膀扛住标枪,距离一到立刻投掷! 其实罗马方阵投掷标枪的目的不在于刺杀多少敌人,投掷式武器的初速度不可能比得上箭矢,力气大、眼力准的人完全有可能格开,投掷标枪的目地仅在于扰乱敌阵,然后以罗马人最擅长的短兵交接方式进行肉搏! 战斗一触即发,所有的观众都摒住了呼吸。其中以安东尼奥的心情最为不安。战斗是他挑起的啊,虽然卫风暂时不清楚,嘴上也说要以蛮人立威,可是一旦自身伤亡过大。恼羞成怒之下那可不好讲了。 但论起最是心惊的。却是邓逸。普通百姓或许看不出什么,作为有经验的领军大将,邓逸大致可以推演出日耳曼人的战术。无非是以盾挡箭,然后投掷长矛,最后近身肉搏,吊在队尾的那一队多半是作为替换使用,战术简单而又有效,在人数相当且不使用骑兵冲击的情况下很难破解。 邓逸拿自已的交州军作了比较,却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即至少要五六百人,还要死战不退才能抵住,这让他为卫风担起了心,败了本没什么,顶多死两百个人,可面子丢不起啊! 在所有的观众中,最感兴趣的还属萨珊商人,白种人天生就具有强烈的扩张精神,对于萨珊来说,由于有与东罗马的军事同盟,向西发展暂时不可能,这关键在于东罗马可以作为萨珊的屏障,避免与悍不畏死的匈人与蛮人正面交手,那么,萨珊只能往东发展,只是一旦越过了葱岭,就极可能与东面的塞里斯国发生直接冲突! 萨珊的前身是安息,在安息东面,曾有个贵霜帝国(大月氏),控制着当时东西方贸易的要道,如今日的萨珊般攫取超额利润,公元90年,贵霜王因求娶汉公主,被班超拒绝,遂遣副王谢率军七万攻超,为超大败,因而纳礼求和,贵霜自此止步于葱岭以西,直到灭亡都不敢跨越半步! 对于这个东方国度,尽量目前处于分裂当中,但萨珊人还是有些忌惮的,希望多些了解,尤其是在军事方面了解的越多越好,因此人人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萨珊的贵族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可以决定皇帝兴废,他们虽然自已不当皇帝,推选出的皇帝却必须要代表他们的利益,而萨珊商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各权贵的家仆。 二百步的距离并不远,日耳曼人转眼间已冲过了一半,对于亲卫来说,挺起盾牌的日耳曼人就像三堵厚实的盾墙,大盾距地面约为一根手指的高度,日耳曼人半猫着腰,仅仅露出眼睛观察前方,几乎是无懈可击。 只不过,没有破绽可以制造破绽,张宁厉喝道:“弩手趴下,弓箭手抛射!” 前方左右二阵的一百人中,弓箭手与弩手各占一半,弓箭手立刻斜举大弓,向半空中抛射箭矢,虽然只有五十枝箭,亲卫却不能与普通弓箭手相提并论,亲卫的箭又疾又准! 箭还未落,破空声已是大作,尤利乌斯吓了一跳,大声唤道:“盾牌后倾!快,都给老子快点!” 其实也不待他吩咐,左右两前阵的日耳曼人纷纷把盾牌向后斜了一点,身体也尽量往里缩,动作刚刚做好,“笃笃笃~~”的击打声有如雨点般密集响起! 五十支箭,左右两阵各二十五支,全都钉在了盾牌上,这可把在后阵的尤利乌斯给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从未料到,塞里斯人的箭法竟会如此精准,要知道,这是抛射,还隔着那么的距离! 被射中盾牌的日耳曼人又是一番感受,在箭矢入盾的一瞬间,他们都感觉到盾面一沉,胳膊受到了明显的冲击,这说明了箭矢上附带着的力道之强,甚至有的盾面都被射穿,运气好的,乌黑的箭头在脑门上方闪烁着黑光,走霉运的,则是小臂被射中,虽然入肉不深,可是箭杆在盾的另一面,伤口没法处理啊! 亲卫的力量虽然不如卫风,开个三到四石的强弓还是可以的。 要说箭术,罗马人、法兰克人与日耳曼人都不以箭术见长,在尤利乌斯看来,箭术以匈人为最,只不过,今日却大开眼界,塞里斯人的箭术远比匈人精准! 可同时,一股强烈的不服气从心头升起,日耳曼人继承了罗马人的一切,他们最擅长的也是近身肉搏! 尤利乌斯大喝道:“趁着射箭的空隙,赶紧冲过去,奶奶的熊,老子倒要看看他能射几箭!” 这话刚落,日耳曼人也才把盾牌放直,半空中又是“嗖嗖嗖!”的破空声响起,使得日耳曼人再次把盾牌斜了斜! 标准弓箭手每分钟可以射六箭,而亲卫可以射十箭!这意味着前一批箭刚刚着地,后一批箭已腾空而出,日耳曼人就遇到了如此变态的弓箭手! 一阵笃笃声之后,日耳曼人还待把盾牌竖直再跑上几步,两阵跑在最前的二十来人却是猛然间爆出了凄厉的惨呼,紧接着,身体一仆,重重摔上了地面,盾牌与标枪都不知滚到哪去了。 原来,日耳曼人把盾稍微后倾,会不可避免的与地面拉开,由原来的一指高度变成了一到两掌的空间,伏在地上的弩手立刻射击,五十支短矢,约有半数射中了日耳曼人的脚踝至小腿肚子之间! 两轮箭雨、一轮弩,亲卫连动都没动,日耳曼人还在七十来步的距离之外,就已经有二十多人失去了战斗力,百姓们呼声雷动,那时虽然没有民族概念,可是外人和自已人还是分的清,亲卫是晋人,晋人都是自已人,而日耳曼人一看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一切也落在了外国商人的眼里,均是脸面现出了惊骇之色,尤其是萨珊商人更是目瞪口呆,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不仅仅是塞里斯人的箭术令人难以想象,更多的还在于应对方法的巧妙,仅以射箭就破去了罗马人引以为傲的剑盾兵,双方还没短兵交接呢,这样的军队,虽然不知道塞里斯国有多少,却可以肯定,只要人数上千,便足以面对近万大军的围攻! 至于日耳曼人,是真正陷入了两难当中,头顶射来的箭矢,可以深深钉入盾牌,使他们不敢仅凭着甲胄冒险冲锋,可是防得了头顶又防不了地面,就在场外喧哗大作之时,第二轮弩箭紧接着第一轮射来,又摞倒了二十来人! 看着痛的呲牙咧嘴的同伴,暂时幸存的日耳曼人憋屈之极,一身精湛的武技无从施展,难道今日就全军覆没在平时连正眼都不带瞧的弓箭之下? 尤利乌斯气急败坏的叫道:“大伙都蜷成一团,看他怎么射!” 包括作为预备队的后队在内,日耳曼赶紧向内集中,拿盾牌构筑了一个乌龟盖子,位置靠内的则解下标枪突出盾牌,远远看去,又像一只缩起来的刺猬! 以这样的方式行军,必然影响速度,但还是有些用的,竟冒着箭雨又靠近了十来步! 张宁冷笑道:“这乌龟壳子倒挺厚的嘛,散开射,射准点,老子就不信他那壳子不露缝!” 亲卫们也不摆偃月阵了,纷纷擎出弓矢散开攒射,日耳曼人立时压力大增,原本只需要防守正前方,可这时,四百八方都要防,难免会顾此失彼,偏偏亲卫的箭术精准无比,只要稍有缝隙露出,紧跟着就是一箭射了进去! 没多久,日耳曼人又有十来人中箭,大多数射中了肩膀胳膊,致命虽不至于,但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作战能力,这也使得日耳曼人的胸膛个个憋闷欲炸。 第三八零章掌控战局 尤利乌斯忍不住咆哮道:“奶奶的熊,光拿箭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过来与老子们明刀明枪干一场!” 这话一出,众皆愕然,也太不要脸了吧?这难道不是真刀真枪的交手吗?弓箭就不是武器?你管人家用什么法子? 百姓们的脸上纷纷现出了鄙夷之色,对着那硕大的乌龟壳子指指点点,就连安东尼奥与茱丽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办法,这是他们雇来的人啊。 却不料,张宁哈哈大笑道:“好,想打老子们奉陪,你们把长矛扔掉咱们也不用弓箭!” 尤利乌斯大喜,他已经顾不得观众们的指指戳戳了,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已这二百人终将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因为塞里斯人的箭矢固然有限,但箭法又狠又准,压的自已这方动弹不得,不仅被迫缩成了个丢人的乌龟阵,还得承受着极重的心理压力,只要稍有失神,盾阵就会现出一丝破综,紧接着便会有一枝箭矢破阵而入! 恰恰也由于对方那精准的箭术,使得尤利乌斯根本不敢招呼同伴冒险前冲,总之,他迟早会给耗死,所以才鬼使神差的招呼了声,其实他自已也没料到塞里斯人会一口应下,可事实偏偏如此,至少有了一线生机! 人数虽然减员了四分之一,但尤利乌斯还是很有信心的,罗马剑盾术加上日耳曼人的强壮身躯,简直是短兵交接的绝配! 尤利乌斯立刻大喝道:“日耳曼的勇士们。扔掉标枪,把你们的剑都拨出来!” 一支接一支的标枪被扔向了阵外,亲卫们也纷纷挂起弓矢,拨出了长矛或是佩刀,摆出了一种谁都看不明白的阵形,每五人一组,站位有前有后,显得杂乱无章! 尤利乌斯彻底的放下了心,看来塞里人除了箭术可以,近身肉搏那就是渣中之渣啊! 尤利乌斯猛的一挥短剑。豪气十足道:“日耳曼的勇士们。上!” 由于人数减员四分之一,日耳曼人也不排那种前二后一的标准罗马阵了,而是呈散兵线一拥而上! 罗马人的大盾挥舞起来至少需要一丈的空间,因此人与人之间站的很散。又不排阵形。这完全变成了单兵作战。而对付无组织无阵形,光有武勇的敌人,鸳鸯阵无疑是最佳利器。虽然缺了大竹枝子与盾牌,可是对方也扔掉了远程投掷武器! 有道是宝刀近出日本国,倭寇最厉害的兵器便是倭刀,戚继光发展完善的鸳鸯阵针对的恰是此点,而日耳曼人手持短剑,可以当成倭寇对待,虽然长矛不如狼筅好使,但亲卫们的精湛武技可以把这不利因素给抵消! 张宁使出的是鸳鸯阵的变种五形阵,以一名刀手殿后,四名长矛手担负起原狼筅兵、盾牌兵与主攻手的任务! 转眼之间,两军已交接在了一起,却不是围观百姓们想象中的惨烈搏杀,也不是罗马人和萨珊人认知中的日耳曼人大盾一挥,紧接着就是一剑刺出! 针对罗马的剑盾格斗术,卫风前两天专门给亲卫讲过,亲卫们了解虽然不深,大体上却也有了数,罗马剑盾术最强的不是它的剑,而是它的盾,这盾不仅用来防守,还可以发动极其猛烈的攻势,冷不丁的挥舞起来当真是挡者披糜,只是威力越大的兵器,使用它的代价就越大,即使不挥舞,仅以左小臂撑起如此之大的一面盾牌,气力的消耗那也如哗啦啦的流水一般,因此罗马人才要有三行横队替换,一队作战,另外两队休息,挥久了谁都吃不消啊! 如今的日耳曼人一拥而上,就相当于程咬金的三板斧,挥完了便是等死的命! 亲卫们也不正面交锋,日尔曼人只要大盾一挥,就仗着灵活的身形闪向一边,反正场地足够大,人数也足够少,绝对不会发生互相拥挤的情况,使得日耳曼人的后手,即短剑刺击发挥不出效用,如果能有局部以多打少的机会,那么亲卫也不会客气,以两到三支长矛抵住盾牌,另有一支趁着被挑开的一瞬间,照着胳膊腿就是一记狠的! 虽然从场面上看,日耳曼人卖力的很,有时一个人冲入了亲卫布的五行阵中,大盾一挥,余众皆作鸟兽散,那是占了十足的优势,可是随着时间逝去,亲卫没伤一人,他那边又多了十来人挂彩,而且日耳曼人的体力也在快速流逝当中! 渐渐地,尤利乌斯也明白了,今日是彻底栽了,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自已这方只是负伤,及时救治还是可以恢复的,这说明塞里斯人的手下留了情,于是猛一咬牙,把大盾短剑向地面一抛,挥舞着双手唤道:“不打了,我们认输!” 日耳曼人早已斗志全无,虽然作战节奏从一开始就没有按他们设计的路线走,却根本无话可说,因为罗马人作战也不是实心眼的硬拼,同样耐要长时间的拉锯战来慢慢消耗对方的耐心,感觉差不多了才会发动全面进攻,只不过,今天反过来了,论起对耗,塞里斯人更擅长! 日耳曼人纷纷扔掉了大盾与短剑,尽管战败了,却并不紧张,纷纷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他们也留意到了同伴并未被杀死,塞里斯人既然没有杀机,那还有什么好怕呢? 与之相反的是,萨珊商人则是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问题正是与日耳曼人的伤而不死有关,这说明了塞里斯人对战局的掌控能力令人不可思议,两军作战哪有不死人的?而这次偏偏没死一人,人家分明没出全力啊,象老鹰捉小鸡般的玩着日耳曼人呢!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以张宁为首的亲卫,张宁却有些为难,他只是下意识的认为尽量不要弄出人命,对其中的道理和如何处置并不是太清楚,这时面对着一副无所谓模样的日耳曼人,竟不知所措了,不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卫风带了几十名母夜叉奔入场心,首先分派她们去给受伤的日耳曼人止血包扎,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尤利乌斯,也不说话! 尤利乌斯毕竟是失败者,气势上再也撑不起来,面对着卫风的森冷目光,连忙施礼道:“塞里斯国果然是个神奇的国度,强大而又充满仁慈,我们日耳曼人为自已的狂妄自大向您道歉,并向塞里斯国的勇士们表达最诚挚的敬意,我们认输了!” 第三八一章总设计师 ‘外国人都当中国人是傻子吧,从古至今,觉得你软弱好欺,就扑上狠狠噬咬,咬不死也吸你的血,当你强大到再也咬不动的地步,那好办,中国人民善良嘛,大家哈哈一笑,说两句好话再非正式道个歉,一笑泯恩仇,简直是千古美谈啊!’ 卫风心里升起了一抹寒意,冷冷笑道:“尤利乌斯,你向我挑战我一口应下,这是给足你脸面,没有杀你一人,这是念在你们远道而来不容易,但是,战败就要有战败者的觉悟,你和你的两百人现在是我的俘虏,按你们罗马的规矩,要想重获自由必须交付赎金,否则,我会拿你们作为奴隶,去开矿、去修筑堤坝,干不动了就扔海里喂鱼,奴隶是没有公民权的!” 以尤利乌斯为首的能听懂卫风话的日耳曼人脸都绿了,被发配为奴隶那是生不如死啊,只是卫风在按罗马人的规矩办事,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而且眼下想跑都跑不了,随着卫风面色一沉,亲卫们会意的掏出了弓箭,对于塞里斯人的箭术,没有人不胆寒! 尤利乌斯再也不复当初的狂傲,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您说的很对,我们被您俘虏了就该交付赎金,请问您打算要多少?” 卫风向亲卫指了指:“身份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你既然是日耳曼人的首领,身份自是最为尊贵,这样罢,咱们晋人还是讲道理的,本将也不漫天要价。你的赎金是五百金币,其他每人五十金币,你们一共两百零一人,合计拿一万零五百金币给他们,你们就可以回到船上,否则,我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尤利乌斯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当场,其余的日耳曼人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每个人的心都快滴出血了! 他们并不是富甲一方的日耳曼贵族。贵族谁当雇佣军?他们挣点辛苦钱也不容易。以罗马现时的物价来算,一万零五百金币是一笔谁都不能忽视的巨款,可今日倒好,一年白干了。尤其是尤利乌斯。他还不止一年。卫风认为他的身价比普通日耳曼人高十倍,可是安东尼奥只多付了一倍的薪水,足足白干五年! 这一刻。他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时间能倒流,他绝不会去挑战塞里斯人,塞里斯人那笑吟吟的面孔下,实际上隐藏着吸血鬼的灵魂,不对,是比吸血鬼还黑啊! 不仅止于日耳曼人,所有的外国商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如此高昂的赎金简直要了他们的命,一时之间,全都暗暗下定了决心,绝不在番禺惹事生非,还是老老产实做生意算了。 尤利乌斯晃了晃那满是金毛的脑袋,不死心道:“将军,我们日耳曼人不值这多么钱,能不能少一点?” “呵呵~~”卫风不耐的笑道:“尤利乌斯,救治你的同伴我还没向你要钱,全作我们晋人提供的人道主义服务了,你怎么还不满足?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考虑,拿不出钱,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尤利乌斯急的一头一脸的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道:“我们拿女人抵行不行?我们手上有女人,有马其顿人、希腊人、萨珊人、法兰克人、身毒人,各国的美女都有,很漂亮的,也很会奉迎男人!” 这话一出,亲卫们的眼里立刻冒出了油油绿光,钱财固然是好,但卫风有严格的纪律限制,每天还要做艰苦的训练,因此卫风平时发下的金银钱财,亲卫们也没有太多的机会花,基本上都由各家大妇在保管着呢,相对来说,女人更加实用些,脱了裤子就能快活,他们更加需要女人。 卫风则是暗感无奈,日耳曼人拿出的女人能用吗?那就是女奴,都给草烂了,搞不好还有脏病! 只不过,卫风也理解他们,于是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先带来看看姿色如何,好的话可以抵消一部分钱财!” “多谢将军!”尤利乌斯称了谢,赶紧差了名同伴回去,虽然战斗已宣告结束,可观众们并不走,男人对于未知的女人总是怀有好奇,他们都想看看日耳曼人能拿出什么样的美女。 约摸半个时辰,又过来了五十名日耳曼人,带着三百多个女人,尤利乌斯连忙腆着脸道:“将军,这都是好货色啊,在新罗马城能卖上大价钱啊!” 卫风定睁一看,白种女人占了大多数,要说相貌美丑,一时看不出来,这没办法,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肤色极不健康,多半是长年累月关在船仓里不见天日所致,但身材挺火爆的,卫风暗暗点了点头,白种女人可以留下! 还有些女人卫风不想要了,一部分是纯粹的黑人,黑不溜秋,这是肯定不能留的,留了污染血统,另一部分则是又黄又黑的女人,不出意外理该是身毒人,要说黑吧,又不象黑人黑的那么彻底,黄皮肤套着黑底子,黑不黑,黄不黄,给人一种脏兮兮的不干净感觉,哪怕再是天生丽质都被掩盖了起来,卫风就觉得倒胃口。 其实身毒美女是有,那都是白种的雅利安人,而日耳曼人交出的显然是身毒土人! 卫风很快收回目光,缓缓道:“尤利乌斯,白种女人我留下,每人作价二十金币,其余的你都领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只有答应或不答应的权利!” 尤利乌斯原本还想讲价的,但卫风摆出了一副不容商议的模样,他不敢了,白种女人有近三百个,可以作价近六千金币,无论如何,只付四千多金币至少不会那么心疼,反正这些女人都是沿途抢来的,干的是没本钱的买卖。 尤利乌斯当即施礼道:“多谢将军仁慈,我会尽快把剩下的金币送过来给您!” “去罢!”卫风也不多说,只是挥了挥手,至于那些白种女人,并没有立刻交给亲卫,而是交由暂时母夜叉看管,一方面,教些中土的礼仪与简单的应答,另一方面,则是晾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性病。 其实要说淫,燕女、高丽、百济与倭女都淫,但卫风从不搞隔离措施,每当分派下去,将士们脱了裤子就上,说到底,还是他对白种人的成见太深了,因为黄种人本来是没有性病的,性病是由白人传来,小心点总是无妨。 卫风刚要招呼邓逸回军营,一骑突然飞驰而来,一名亲卫下马,取出份图册施礼道:“禀将军,李将军已在澳门岛选好了地址,请您有时间过去一趟!” “哦?”卫风一喜,接过来一看,是岛屿靠着内侧的地形图,既有沙滩,也有峭壁,果然符合他的要求!” 卫风掐指算了算时间,带着丝歉意向邓逸道:“邓将军,本将另外有事,恐怕下午不能去你营中了,要不这样罢,由蒋宣将军代表我也是同样。” 邓逸拱了拱手:“使君有事尽管去忙,末将这里不用担心。” 卫风略一点头,又向茱丽娅招了招手:“茱丽娅娘子,给你一个时辰做些准备,一个时辰后随我出发。” 茱丽娅倒是干脆的很,摇摇头道:“不用了,反正您包吃包住,茱丽娅现在就可以随您过去,当然了,您如果再能给茱丽准备几件你们塞里斯女人的衣服那就更好。” 卫风暗感无语,如茱丽娅这样精打细算的女人在西方很常见,但放在中土,则是异类般的存在,看来还是文化上的区别啊! 暗暗摇了摇头之后,卫风向家中诸女一一告别,又招呼上王道怜与十来名母夜叉与部分亲卫,向着海边疾驰而去,至于茱丽娅要的女子衣服,已有有陈少女回家拿了,两个女人身高差不多,而带上王道怜,是由于王道怜可以陪他睡觉。 数十人下午登船出发,到第二天下午抵达了澳门岛图纸所绘的那部分地形,李驻早已带着船匠与亲卫在海边等候。 上了岸,茱丽娅打量了番地形,点点头道:“使君,这个岛的位置非常重要,恰好封锁海湾,如果您有心的话,恐怕这里的商船一艘都跑不出去,当然,前提是您要有足够的海军力量。” 卫风摆了摆手:“茱丽娅,你说我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做是吧?你们老老实实的在我广州做生意,我干嘛要抢劫你们?就像刚刚日耳曼人挑恤我,我也只让他们赔钱了事,而没有痛下杀手,与你们罗马人的掠夺成性不同,我们晋人是个热爱和平的种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讲究礼尚往来,只要你们不惹事,我们都会客客气气奉为上宾,不过,我们也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来保卫我们的国土与利益,同时,也会保护你们在广州的正当权益!” 卫风浑身正气昂扬,王道怜与母夜叉都要吐了,就他热爱和平?当初是谁去百济与新罗烧杀抢掠的?又是谁叫嚣明年去攻打林邑?这话也只能哄哄外人,陆陆续续的,数十双目光纷纷投向了茱丽娅。 其实卫风的卖相还是有的,斯文秀气,整天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如果不摆脸,很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心,茱丽娅显然没有识破卫风的真面目,略有些坑洼的脸颊稍微红了红,赫然道:“使君,是茱丽娅出言不当,请您不要计较,对了,您聘请茱丽为舰船的副总设计师,照字面理解,还应该有个总设计师,请问是哪位?他在吗?茱丽娅想与他交流一下。” 卫风傲然指了指自已:“我!” ps:多谢冷雨洗春秋的月票~~~~ 第三八二章天主恩赐 陈少女与李驻等人倒不奇怪,卫风的不合常理之处太多了,他们已经晋入了见怪不怪的境界,可茱丽娅不同! 茱丽娅以看怪物般的眼神打量着卫风,愕然道:“您?使君您不是开玩笑吧?”碧绿的眼珠子中满满的全是怀疑! 也不能怪茱丽娅,她自已在造船方面天赋异禀,又是海盗之家的出身,她那死去的爷爷、父亲都是海盗,也是造船高手,她从小就在海上漂泊,十余年下来,练就了一身好功夫与造船本领! 而卫风的年龄看上去与她差不多,年纪青青已位居高官,哪有时间积累在大海上的航行经验? 茱丽娅忍不住提醒道:“使君,造船是个技术活,最忌讳外行指挥内行,瞎指挥不但影响效率,还有可能造的船入水即沉,您是不是对茱丽娅不放心?茱丽娅既然拿了您的薪水,就会拿出最专业的精神与贵国船师合作!” 卫风不以为然道:“茱丽娅娘子,我不会过多的干涉你,我能聘用一名素不相识的罗马人已经说明了我对你的信任,但是造出的船,我有我的要求,所以大的方向我必须要把握住! 今天就把你我的职责分个工,你的主要职责,一方面是软帆与桅杆的制造,另一方面是帮我训练操帆手,同时也要与船工协作,参与到舰船的主体设计与监督当中,这都是合同上的黄纸黑字,而我。专门负责舰载武器与总体结构的监督,我不在时可授权你行使除舰载武器之外的大部分权力,你可明白?” 一名老船匠插口道:“这位罗马女郎,你不要小看将军啊,将军无所不能,连百年老蟒精都认了将军为主,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噢!我的天主啊!多么蒙昧的公民啊!’茱丽娅在心里划了个十字,无奈道:“茱丽娅是您雇的,您既然这么说,茱丽娅没有意见。现在选好了地址。那么接下来的任务请您这个总设计师分派吧!” 卫风向船匠们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十余名船匠来到了卫风身边,卫风指示道:“这第一步,是建造船坞,船坞你们不懂没关系。很简单的。我画个图就明白了....” 卫风捡起一根枯树枝。就着沙滩一边讲解,一边画起了草图,船坞的原理不复杂。在河岸或海岸修建三面封闭、一面临水的深水池,临水一面安装闸门,池底设置一套支架,如果造船,可以关闭闸门,抽空积水,在坞内造好再引水驶入河海,修理船只反过来,把船舰驶到池里的支架上方,再关闭闸门,把水抽干,船就悬空在了架上,这样一来,建造修理两相宜,既不担心被水冲走,又能节省人力,只需要安排专人维护就可以了,而不用像以往那般,把船只栓在大木桩上,既不安全,还要派专人日夜看护! 要知道,风大浪急时,木桩也未必能栓住,卫风出使燕国,专门把船拖到了沙滩上,就是担心被海浪冲走。 船匠们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那名老船匠竖起拇指赞道:“将军妙计啊,除了刚开始发掘船坞费些事,后面就一劳永逸了,也能加快造船速度,如此奇思妙想可谓神来之笔啊!” 茱丽娅的美目中也现出了重新审视的目光,不敢置信道:“使君您太让茱丽娅意外了,这种方法既简单又让人想不到,如果传回罗马,罗马的造船业能繁荣一倍都不止呢!” 卫风顿时脸一沉,提醒道:“茱丽娅娘子,船坞是我发明的,我拥有全部知识产权,未经我的允许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叔叔安东尼奥阁下,否则我会向你索赔,你也知道,船坞会给造船业节省多少时间成本?这要赔起来,把你十世卖成女奴都不够啊!” 茱丽娅碧绿眼珠子一转,心里作起了计较,就算和这位年轻的总督签订了十年合同,可是合同总有到期的那天吧,十年后带着五千金币回到新罗马城,有了资本,再以船坞作为技术发展她茱丽娅的造船业,这得赚多少金币啊?大不了一辈子都不再踏足塞里斯国了,难道他还有胆子追过来? 茱丽娅眼里的绿光越来越盛,这与男人看见美女冒的绿光不同,她是绿眼珠子,一激动就天生冒绿光! 王道怜暗暗摇了摇头,茱丽娅的那点小心思怎会猜不出,卫风敢与她分享如此重大的秘密,怎么可能把她放走? 卫风也是古怪的笑了笑,又道:“船坞只是造船第一步,船体结构也要做颠覆式的调整,来,再和你们说一下龙骨与水密仓....” 一番比划之后,船匠们满脸激动之色,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茱丽娅更是尖叫一声:“噢!伟大的天主,这奇妙的构思是您赐给您虔诚信徒的礼物吗?” 卫风再次不满道:“茱丽娅,这是我的构思,是我的知识产权,和你们家的天主有什么关系?如果非要强扯是来自于神灵的启发,那也只能是元始天尊与如来佛祖,你们西方神灵别把手伸的太长,东方不是他的道场!” 茱丽娅虔诚的画了个十字,怜悯的摇了摇头:“可怜的异教徒,虽然你对天主不敬,但天主依然通过你颁下了这奇妙的构思,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天主的仁慈大度,算了,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天主的爱依然会照耀在你身上!” 卫风一阵无语,但还是笑呵呵道:“茱丽娅,今天你的造船知识有了飞跃性的提高,不应该庆贺吗?来,我们行个罗马礼节吧!” 茱丽娅根本没想太多,她觉得是应该的,满心欢喜的把卫风往怀里一抱,侧过半边脸颊,卫风顺势亲了一口,虽然皮肤不是太光滑,可是不能强求,西方人就这个样,茱丽娅没长青春痘已经算是罗马女人皮肤中的皎皎者了,总之,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卫风也不过份,亲了一口之后,把脸稍微侧了侧,茱丽娅跟着赏了一个香吻! 现代西方人喜欢嚼口香糖很可能传承于罗马人爱嚼香料,卫风虽然对茱丽娅下面那张嘴不感兴趣,这个女人身上的玫瑰花香也早给河水泡没了,只剩下了泥腥味与汗味,不是太好闻,可唇齿之间自有一股迷人芳香! 甚至卫风都在回忆起了古罗马的各种吻礼,有没有法式深吻呢? 王道怜却是把脸偏去一边暗暗啐骂,在茱丽娅把卫风放开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将军,造船需要粗大木料,岛上哪来的大树?您还不如在海边造呢,造好了再驶过来不就得了?” 第三八三章十万金币 卫风摆摆手道:“这不成问题,岭南水系发达,尤其番禺一带是溱水的出海口,水网密集,伐下的木料可以直接顺河下放,在出海口附近勾住,用船只拖来不就得了?岛上造船的好处是相对封闭,不易被人窥探,这段时间茱丽娅你先呆在岛上设计船只,你会调些人手给你,按你的要求入山伐木,过一阵子,会有专人招募来操帆手供你训练。” 茱丽娅点了点头:“希望您能抓紧时间,茱丽娅倒想看看加装了天主赐下的龙骨与水密仓,再结合了我罗马软帆的战舰是什么模样,又有多大的威力呢!” 卫风不与茱丽娅辩了,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世俗人士根本不能与宗教人士辩论,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他自有一颗虔诚道心,就如比王凝之,差点被五斗米道灭了门,朝庭也下诏禁绝了五斗米道,可他还在家里偷偷摸摸的拜三官帝君,这是谢道韫与王蔓闲聊时说漏了嘴,对于宗教人士,有什么办法呢? “茱丽娅,龙骨的设计需要精密计算,我已经把计算角度的公式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把罗马算法结合进去,设计出最为坚固的龙骨,如果你一个人算不过来,可以让船师帮你,总之,我对你是绝对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卫风丢下叮嘱之后,又向老船匠问道:“如果所有的计算与准备全部就绪,多久可以造出战舰?人力、物力与钱财不要操心。想要多少我给多少!” 老船匠立时浑身一禀,仿佛一负千斤重担压上了肩头,掐指计算了好一会儿,才施礼道:“回将军,这里可以先开挖十个船坞,同时建造十艘战舰,如果从现在开始准备,半年时间差不多可以准备就绪,再加上三年的造船时间,三年半以后。您可以见到第一批次的战舰。有问题再修改,没有问题,就可以大批量建造!” 卫风眉头一皱,问道:“怎么这么久?能不能再快点?” “这个....”老船匠为难道:“将军您有所不知啊。新伐下的木料不能直接用于造船。否则过不了一年半载将会慢慢散形。必须日晒风干两年左右才能使用,古来造舰皆是如此!” 卫风陷入了沉吟当中,虽说讨伐林邑国用不着新式战舰。甚至攻打桓玄也和水军没太大关系,可是他需要战舰入大江遏制北府军啊,桓玄的毛燥性子他是清楚的,三年半之内必将称帝。 “嗯?”卫风无意识的目光乱瞄中,却是发现茱丽娅的神色有些反常,似是欲言又止,还有些挣扎! 卫风立刻问道:“茱丽娅,你们罗马以航海闻名,在舰船速成上有没有心得经验?” 茱丽娅迟疑道:“有是有,可是使君,这不在合同范围里吧,茱丽娅受您雇佣,理当尽最大的努力帮您造出合适的战舰,但多久时间造出您在合同里没写,三年半造出并不算违约,是吧?” “这....”卫风的神色精彩之极,怔怔望向了茱丽娅,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茱丽娅讹诈自已,只是神色又不大像,显然一是一,二是二,严格按合同办事! ‘他娘的!’卫风在心里把茱丽娅给草了一万遍,当然了,真上床他嫌人家不干净,放心里草草没关系! 好半天,卫风才无奈道:“茱丽娅,那你要怎样才可以把经验传授给我?” 茱丽娅这次不迟疑,一本正经道:“使君,您声称您对于船坞、龙骨与水密仓拥有知识产权,不允许茱丽娅向外传播,否则将索以巨额赔偿,是不是这样?” 卫风理所当然道:“知识产权属于非物质财富,与物质财富同样需要保护!我朝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律法,但我会有意引导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时机成熟时,我会制订出知识产权保护法,违者重罚,甚至罚的他倾家荡产!” 茱丽娅又道:“好,这话是您说的,我茱丽娅对于船只速成技术也有知识产权,请您放心,全罗马独此一家,是我父亲传下来的,连叔叔都不清楚,只要把新鲜木料用我的方法处理,三个月左右就可以用于造船! 但是,您既然提到了知识产权,虽然我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概念,却能理解您的意思,知识产权是财富的一种,您不能白白使用,您必须要付给我报酬,我才可以考虑是否授予您使用权!” 老匠人一听不乐意了,连忙劝道:“这位罗马女郎,你是将军的下属,怎么可以恃才挟价呢?你赶紧向将军道个歉吧,惹恼了将军,小心把你拿下治罪啊!” 茱丽娅不依不饶道:“这位大叔,您恐怕搞错了,我不是你家将军的下属,与他没有从属关系,我是罗马公民,是你家将军雇佣而来为他服务的,我有充分的人身自由!” “这....”船匠们全都张嘴结舌怔怔说不出话,在他们眼里,这分明是大逆不道啊,自家将军都得了天命,她还想如何?称一声主公或是夫郎才是正理嘛,可前提是,将军不嫌弃这名披着枯草颜色头发的女人难看,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茱丽娅如论起丑陋,堪比钟无盐! 钟无盐丑只丑在脸上有一块大黑斑,而茱丽娅是浑身上下没一处看的顺眼,既便是被卫风赞作雄伟的胸脯,也不符合主流审美观,当时男人心目中的美胸是堪盈一握,一只手握住恰恰好,过大过小都不美,大致相当于王道怜、陈少女与褚灵媛那样的胸。 亲卫们虽然没船匠那么极端,只是也觉得挺过份的。 卫风却不以为意道:“你们不要误会茱丽娅,罗马人重视契约,一旦签订协议,就必须执行,我与茱丽娅娘子签订的雇佣同合并未提到战舰速成一事,因此另索报酬也属寻常,你们不要以自已的习惯来要求他人。 东罗马是一个繁荣而又文明的国度,人与人之间的基础是契约,契约的效力大于君臣、父子,而我们大晋讲究人情世故,礼尚往来,这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文明,孰优孰劣不好下断言,只能说成各有特色,何况茱丽娅作为一名年仅二十的女子为了生计,不惜飘洋过海数万里来我大晋,光是这份勇气与毅力就令人钦佩,所以你们要尊重她,给予充分的理解,而茱丽娅,我相信她是一名优秀的舰船设计师!” 这话说的,船匠与亲卫们均是脸面通红,看向茱丽娅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老船匠更是向茱丽娅道了歉,茱丽娅自然客气的回了礼,同时心里也为卫风的善解人意而暗生感动。 如果是中土女子,被卫风这肺腑之言一激,说不定都会生出以身相许的心思,可西方人毕竟是西方人,茱丽娅只在一瞬间生了种不收钱的冲动,但立刻,理智就战胜了感情! 茱丽娅把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也问道:“茱丽娅娘子,请问你那舰船速成的使用费是多少?” 茱丽娅伸出了一根手指,斩钉截铁道:“十万金币!” 每个人都是禁不住的张大了嘴巴,显然被茱丽娅的报价吓住了,卫风却一口应道:“好,十万就十万!” 其实茱丽娅自打报了价,小心肝就控制不住的扑腾扑腾乱跳,她的心理价位只有一万金币,开价十万,是为了还价,孰不料,卫风竟答的如此干脆! 这让茱丽娅有些不淡定了,怔了怔之后,追问道:“使君,您有那么多金币吗?” 卫风微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有,那是骗你,但你不用担心,我督交广二州,未来一两年内,还会开拓更大的地盘,区区十万金币算得了什么?你那舰船速成之法值这个价!而且你暂时不会离开的,在你回国之前,我肯定把十万金币替你准备好,我这个人,也非常重视契约,绝不会赖帐!” 王道怜听出了名堂,卫风的前提是茱丽娅回国才会给付这笔钱,那么,茱丽娅有回国的机会吗?王道怜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个女人今生今世都回不了罗马,到头来,一枚金币都拿不到,白开心一场! 要知道,如论起对卫风的了解,没有人能超过王道怜与陈少女,只不过,王道怜并不清楚卫风的手段,她不认为卫风会为了钱而去色诱丑陋的茱丽娅! 王道怜的的美目中暗现深思,茱丽娅却是一瞬间神彩飞扬,喜滋滋道:“使君请您放心,茱丽娅绝不是胡乱报价,首先是开挖个大池,灌水后放入木料,周围培以炭火烧煮,把木料煮软之后,再弯到合适的形状,用烈日曝晒晾干即可固定下来,从此不会变形,也不易腐烂,假如日光充足,耗时不过两三个月罢了。 使君您不要看茱丽娅说的简单,其实做起来很不容易,不但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牵涉到晾晒的火候,木料的软硬程度,非常有讲究的,茱丽娅必须小心翼翼! 目前正是番禺的旱季,如果您的人能及时伐来树木,在明年雨季来临之前,茱丽娅有信心做出合适的木料,再如果天主保偌您,当您凯旋而归时,第一批十艘战舰会成为迎接您的贺礼!” “哈哈哈哈~~”卫风欢喜的大笑道:“茱丽娅娘子,我们又达成了一项协议,祝我们合作愉快,让我们用亲吻来表达内心的喜悦吧,我很喜欢你们罗马人的礼节!” 卫风张开了双臂,茱丽娅也挺高兴的,纵身扑入了卫风怀里,紧接着,便是“啵啵~~”两声脆响,俩个人互相亲了一口!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评价票~~~~~~~~ 第三八四章抢稻谷 卫风只在岛上住了一夜,在把对于战舰的各项要求,尤其是两侧船体要开舷窗,仓内要留下足以摆放弩炮的空间之后,又授以茱丽娅全权处置权,并留了十名母夜叉听茱丽娅使唤,同时还带着监视任务,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离开了海岛。 再回到番禺,已是六月九日正午,当天在家过了夜,次日,卫风带着李驻、王道怜、陈少女等部分亲卫与母夜叉,亲领一万骑兵向着李家坞堡奔袭而去,还有非要跟来的刘兴男,尽管刘娇极其的不情愿,可是卫风愿意带啊! 高凉郡郡城安宁(今广东阳江),从番禺走陆路需经过高要、新宁二郡,总行程约五百里,而李家坞堡位于郡城以西五十里,就相当于一座城池。 广州地界大体有三股势力,一是以卫风为代表的朝庭势力,也就是士人武装力量,包括邓逸、王诞等地方上的实力派人物,二是当地豪强大族,广州的豪强大族以庶族地主为主,由于山高皇帝远,他们的胆子要明显大于内地的庶族地主,又由于在政治上没有出仕的可能,因此拥兵自重,不纳粮,不服役,第三则是俚人,其中前两股维持着相对微妙的平衡,虽然也有磨擦,但总体上井水不犯河水,共同应对来自于俚人的威胁。 卫风出兵的确是为了抢粮、顺带平叛,可真正的目地是为了打破这个平衡,收编庶族地主武装。挤压士人武装的生存空间,并实地了解俚人有没有招安的可能性。 尽管沿途的坞堡不少,但卫风并不掩饰行藏,骑兵大大冽冽的一冲而过,因为没这必要,即使沿途的坞堡有心向李逊通风报信,也不可能赶在卫风前面,至于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飞鸽传书,那根本不靠谱! 飞鸽传书的成功率极低,有相当大的概率飞不到目的地。何况南方沿海满天都是大型猛禽。放鸽子那是一放一个死! 直到十月十三日清晨,全军才堪堪来到了李家坞堡的外围,营帐被暂时丢下,缓缓向前驰去。 李家坞堡位于海边。依山而建。与中土的城池由夯土堆筑不同。这竟是一座石城,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高大的石墙后方,可以隐约看见成片成片的建筑物雄踞山岭开拓出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稍一失神,就会给人带来一种君临附近山野平原的错觉,极为的易守难攻! 卫风只随便看了看就把目光向左右扫视,距坞堡五里左右是一座中型靠海码头,停泊着数十条船,正有车马队往来于坞堡与码头之间,而环绕着山脚,则是数万顷的稻田,上万名佃客忙于抢收稻谷,另还有约五千左右的坞堡武装看护! 每年稻谷收获之时,便是坞堡上上下下最为紧张之时,他们害怕俚人下山抢粮啊! 卫风还在观察着,刘兴男已忍不住道:“将军,这坞堡建的和石头城差不多了,您带这么点兵力能攻的下吗?” 卫风微微笑道:“我为何强攻他的坞堡?你别忘了咱们是为了抢粮而来,有稻谷在手,慢慢和李逊耗下去就是了,过几个月,弩炮与神臂弩送来,就可以一举攻破他这坞堡,你如果害怕无聊,等夺了李逊的码头再派人把你送回番禺也是可以的。” 刘兴男侧着小脑袋想了想,不确定道:“那....那看看情况吧,如果您惹兴男生气,兴男就回去向二位伯母告状!” “咣咣咣~~”刘兴男的话音刚落,稻田方向已是敲响了震天的铜锣声,还伴有惊恐之极的呼叫,卫风根本没潜伏,一万骑兵蓄势以发,不被发现才是见了鬼呢! 卫风立刻大手一招:“陈喜,你领五千骑袭取码头,船只一艘都不许放跑,其余人马跟老子抢粮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暴响,稻田还在十里开外,堡卫与佃农却已经混乱起来,纷纷扔下农具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坞堡奔逃,隐隐约约中,还能听到喝骂斥责,似乎是要组织起人手迎战,可这一次来袭的显然不是俚人,而是骑兵突袭,谁又有胆子以血肉之躯硬抗骑兵? 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并不遥远,在投降不杀的呼喝声中,来不及跑掉的坞堡中人只能跪地投降,怀有侥幸还想往回逃的则被追上毫不手软的杀死,杀了数十人之后,诺大的稻田中老实了下来,零零散散跪了满满一地,约有三千人左右。 稻田里的战斗接近了尾声,码头方向则是喊杀声不断,很明显正在激烈交战,但卫风也不往那边多看,以有心算无心施以突袭,拿不下才不正常呢。 刘兴男在陈少女的陪护下策马靠了过来,失望的叹道:“将军,兴男算是看出来了,您每次取胜都靠偷袭,就像今天一样,您为何不能与敌人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呢?” “哧~~”卫风轻笑道:“刘兴男,我刚才说过,这是抢稻子,既然是个抢,当然要出其不意,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看大战对不对?没问题,我与你父亲或有对垒沙场的一天,你在边上看着,我敢保证肯定是堂堂正正的会战。” “哼!您肯定不是父亲的对手!”刘兴男想都不想的冷哼一声! 卫风嘿嘿怪笑道:“不是有你吗?我若不敌就拿你做人质!” “不要脸!”刘兴男嘀咕了句! 陈少女连忙打岔道:“将军,这些俘虏您打算怎么办?是押送回番禺还是就地训练成军?” 卫风摇摇头道:“和他们说清楚,收完稻谷悉数放回!” “呃?”刘兴男不解道:“放了干嘛?” 卫风解释道:“他们的家人亲眷都在堡内,在李逊未诛之前,不可能为我所用,留着还多几张嘴吃饭,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放了省事,刘兴男,你可明白了?” “哦~~”刘兴男恍然大悟道:“您果然是一肚子坏水,一来可以显示您仁慈大度,二来增加了坞堡中的粮草消耗!” 卫风神秘的笑了笑,勾了勾手指头。 刘兴男下意识的策马靠近了些,卫风却是一把抄起刘兴男,抱来自已马上,“啵!”的一声,对着脸颊狠狠亲了一大口! 刘兴男呆住了,卫风有好久没对她动手动脚了,以致于都忘记了身边正潜伏着一只大色狼呢,好半天才回过神,红着脸怒道:“将军,您干嘛?您不是向姑母保证过不对兴男无礼的吗?” 第三八五章李氏家主 卫风一本正经道:“刘兴男,这怎能是无礼?这是罗马礼节,罗马礼节懂不懂?我从茱丽娅那儿学来的,罗马人以亲吻表达欢喜,你刚刚猜中了我的心思,我正是以罗马礼节向你表示敬意啊!” ‘该死的罗马礼节,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亲吻,分明是淫行嘛,怎么成礼节了?真不要脸!’陈少女如避瘟神般的向边上闪了闪,心里涌出了一丝无奈! “哼!”刘兴男怒哼一声:“您快把兴男放开,兴男才不要您的敬意呢!” 卫风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已脸颊:“刘兴男,有句话叫礼尚往来,我给你敬了礼,你还没给我回礼呢,来,亲一口我就放开!” “兴男是晋人,又不是罗马人,干嘛要按罗马的规矩来?您想都别想!”刘兴男挥舞起小粉拳拼命挣扎,可是落在了卫风的手上她哪能挣的开?更何况她与卫风都没披甲,仅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卫风还配合的尽往她的敏感处挤压,几下一磨蹭,感觉立时上来了,刘兴男只得停止了扭动,通红着脸颊气呼呼的鼓着个腮帮子! 陈少女摇了摇头,劝道:“兴男,难道你一直让将军抱着?你还是亲将军一下吧,要不然姊姊敢肯定这个一整天都不会把你放下,将军可不会在乎别人如何看呢,你就当吃个亏买了教训好了。” 刘兴男的小胸脯一阵剧烈起伏,随即却眼珠子滴溜一转。不经意的磨了磨牙,冷笑道:“脸凑过来!” 卫风非常荣幸的把脸凑上,刘兴男也嘟起嘴唇慢吞吞的靠近,突然猛一张嘴,咔滋一口就要咬住! 卫风早防着这一手呢,猛的转过脸庞,撮唇一吸,“滋溜!”一声脆响,把那条又软又嫩的小香舌狠狠的吮了个通透,这才笑道:“刘兴男。这是罗马吻礼的最高礼节。叫做法式湿吻,仅用于情人之间,你明白了吧?” “您....无耻!”刘兴男恼羞成怒,可是她也明白今日又栽了。只得飞身跃下马匹。有多远躲去了多远! 卫风也不纠缠。他调戏女人并不是真想占什么便宜,而是享受调戏的过程,正如猫捉老鼠。一口吃掉固然是大逞口腹之欲,但是那抓了又放,放了再抓的乐趣就没有了,对于卫风来说,刘兴男正是猫爪下的老鼠,反正她的名节已经败坏,再不会有人愿意娶她,可以慢慢玩! 卫风又向码头方向看去,喊杀声已经渐渐止歇,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俘虏被押送往空地集中,至于船只,没有一般扬帆,说明逮了个一锅端。 卫风不急于去查看战利品,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李家山城! 由于大清早被偷袭,山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家主李逊在得到通报之后,大惊失色,连忙带着左右下山来到了城头! 城头虽然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堡丁,却无人敢出城迎战,来的可都是骑兵啊! 要说马,坞堡内也有近千匹马,但全部是矮马,体型娇小,耐力较强而冲刺力差,只能用于山区驮运货物,其实卫风的马马种也一般,没佃法,燕国的马都来自于蒙古高原,不一定是蒙古马,却多半脱不了这个范畴,只是作为骑兵用马已堪堪够用。 当时天下公认的好马出自河湟,即吐谷浑境内,由当地马与波斯马杂交而来,曾被隋炀帝赞为龙种! 看着下方数千堡丁在收割稻谷,李逊的面色难看之极,这么多稻谷应该是他的啊,至于码头的方向根本不敢看,光是听着汇报心里就在滴血,这是昨夜才由身毒回返的船队,满载着美女、粮食、金铁、宝石还有黄金,全都是由丝绸换来的,这倒好,便宜给了他人! 李逊只感觉头脑有些眩晕,而这些人是从何而来,目地为何,一时竟忽略了去。 还是李逊的长子李凯急声道:“父亲,他们肯定不是俚人,难道是朝庭派来的?” 李逊回过神来,怒道:“废话,老子知道不是俚人,俚人怎么可能披甲?怎么可能骑马?哼!前几日细作传回消息,朝庭新命广州刺史于月初就任番禺,带了数万人马,想必就是此人,为父知道他必是不怀好意,还没来的及去寻他麻烦,他却杀上门来了!” 李逊的次子李琳跟着就道:“父亲,管他朝庭不朝庭,不如趁他立足未稳,儿愿领精兵出城,定教他有去无回!” 城头众将均是愕然,突遭偷袭,稻谷被抢,堡内正一片混乱呢,何况来的还是朝庭兵马,虽然没人把朝庭当回事,可朝庭毕竟占据名份大义,与朝庭兵马作战总是心虚气短,更关键的一点,来者兵强马壮,既使不考虑朝庭的因素,野战的胜算都几近于无! 李逊显然也有类似的顾忌,略一挣扎,便咬牙切齿道:“此刻不是出城之机,先看看他的来意,如果仅为示威而来,咱们向他臣服,这些稻谷与船上的财货先寄存他处便是!哼!待他退兵之后,为父立刻联络高要、新宁诸郡的同道,索性反了他娘,联手攻打番禺,说不定能一战功成!” 李凯接过来道:“父亲,如何他不走呢?” 李逊冷笑道:“我李家山城历四代百年方有如今规模,别说他只带了万余骑兵,既使十万大军又何惧之有?堡中粮草水源不缺,足以支撑到明年,只有他稍有疏忽,咱们便派人出堡求救,寻一合适时机里外夹击,看谁能笑到最后!” “好!”众将均是连声叫好,他们一瞬间就明白了李逊的心思,所谓的合适时机,与孙恩大破谢琰有着异曲同共之妙,秋冬时节的岭南正是一年中气候最为温和的时节,但第二年开了春就会进入雨季,常常会有连续数日的暴雨,入夏还有高温与飓风,外来人士如何能受了得?而这恰恰是大破卫风的天赐良机! 过了片刻,一名部将探头问道:“郎主,城外被俘了三千人,还有船上的加起来应有近六千人,这该如何是好?” 李逊不假思索道:“诸位都看到了,人是被他俘走的,咱们暂时并无能力相救,如之奈何?” 李逊虽未明说,可所有人都猜出了他的想法,如果卫风奴役或者杀掉俘虏,只会激起全堡上下的义愤,必将上下一心,与敌偕亡,而且六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人在他手上,总要管吃喝吧,大半年下来也不是个小数字,同样的道理,堡里也能省些粮食。 但这份心思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众将纷纷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李琳却又道:“那边有人过来了,看来是要和父亲您说话呢!” 城头众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正见数百骑缓缓驰来,其中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除了几个女人,其他人全都披盔带甲,好比现代社会,老板一般都穿便装,只有员工才西装领带。 来骑在两百步左右陆续止住,李凯喝问道:“来者何人?为何犯我李家山城?” 穿便装的正是卫风,向前驰了两步,反问道:“本将乃朝庭新任广州刺史,你又是何人?” 李凯毫不示弱的回了声:“我乃李家山城大郎君李凯!” 卫风不屑的挥了挥手:“你不行,叫你父亲出来答话!” “你....”卫风言语中充满了轻视,李凯立时气的嫩脸通红,还待发作,李逊已挥手拦住,草草拱了拱手:“原来是使君,老夫失敬了,不知使君为何犯我李家山城?若是粮草不足,自可使人说一声,老夫理当双手奉上,又何必学那山野俚人?” 李逊的话语中隐含责怪,把大义名份拿在了手上,要说卫风兴兵攻打,的确没有正当的理由,抢粮食更是不对了,只不过,卫风也是扣帽子的高手,当即冷冷一笑:“李逊,交州都护邓逸指证你谋反,故而本将特来查明实情,你现在打开堡门,亲来出迎,若无此事,自会还你清白,并着邓将军向你当面致歉!” 李逊立刻叫起了冤:“我李氏数代历仕吴晋,于高凉安定百姓,抵御俚人侵袭,此乃有口皆杯之事,又何来谋反之说?反倒是那邓逸,数年前就打上了我李家山城的主意,或许是使君初来乍到不明实情,他见有机可趁,这才会恶人先告状啊,请使君明察啊!” 卫风又道:“谁是谁非,本将自会调查清楚,邓将军那边,日后会给你一个交待,但今日查到了你,你只有配合,若是心中无鬼,开门又有何妨?” “这....”一时之间,李逊竟不知道如何对答,身周众将也是哑口无言,毕竟卫风代表着朝庭,想查谁就查谁,抗拒他,就是抗拒朝庭,也意味着谋反! 谋反是个非常沉重的字眼,即使以当年孙恩聚众数十万的威势,都不敢公开声称谋反,而是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虽然曹操父子、司马懿祖孙三代四人,乃至如今的桓玄干的也是谋反的勾当,但是他们包装过了,美其名曰代禅,这就与谋反划清了界限,而是两个政权之间的合法交接! 具体到李逊,谋反也只能私底下讲讲,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公开宣扬。 ps:谢谢峰霞爱无间的打赏~~~~~~ 第三八六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具体到李逊,玩代禅连孙恩都没资格,更别说是他,谋反也只能在私底下讲讲,根本没法打开天窗说亮话,卫风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索性把李逊逼反,把大义名份反拿在手! 果然,李逊的脸面现出了挣扎之色,随即猛一咬牙,辩道:“邓逸既指证我李氏图谋不轨,不知有何证据?请使君出示!” 在李逊的料想中,无非是自已前一段时间蠢蠢欲动,邓逸见机不妙赶来番禺坐镇,可这种事,事非曲直全靠一张嘴,自已并未真个发兵番禺,完全可以推说为应对俚人的便宜之举,他甚至已经编排好了卫风该如何指责! 孰不料,卫风张嘴就道:“李逊,依武皇帝颁布《占田令》,只有士人才有荫客的资格,你身为庶人,竟聚众十余万,说,你究竟意欲何为?这不是谋反还是什么?” 李逊顿时目瞪口呆,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提占田制?恐怕朝庭也没有谁会拿占田制说话了吧?可偏偏这天下仍是司马家的天下,占田制虽名存实亡,却并未被废除! 晃了晃脑袋,李逊强辩道:“使君误会了,老夫非是故意聚众,而是岭南俚僚众多,百姓朝不保夕,而我李氏在高凉颇有些名望,因此被乡里推戴为召集人,共同抗拒俚僚的袭扰啊!” “是啊,是啊,请使君明鉴啊!”城头众将纷纷附合起了李逊。 其实坞堡就是这么来的,一开始是乡里或宗族结垒自守。但随着时日流逝,势力也愈发壮大,慢慢的会滋生出各种不该有的想法。 “哦?”卫风玩味的笑道:“这么说,李逊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喽?” “不敢,不敢!老夫身为高凉人,理当为高凉尽一份力!”李逊连声谦让,可心里还是有些小小得意的,他倒要看看卫风如何说话。 卫风向城头草草一拱手:“保境安民,乃是朝庭义不容辞之责。广州俚僚肆虐。究其根本,实为南郡公就职不任所致,本将自会上表弹劾于他,而南郡公不在期间。李逊你守护乡里。理当褒奖。今日便任你为主簿,你二子各加官职,另请州大中正为你父子三人议品行。倘若才学兼具,可破例允你李氏入列士籍,向朝庭大司徒报备,其余有功者,择才使用,请速速准备,三日内随本将往番禺赴任!” “这....”李逊再一次哑口无言,卫风话说的漂亮,可是,去了番禺生死能由得自已吗?更何况主簿是个掌文书的文官,虽然魏晋时期的主簿权势日重,可以参议机要,总领府事,但李逊也清楚,卫风绝不可能以腹心视自已! 好半天,李逊才推让道:“使君,老夫父子三人才薄学浅,不敢当此重任,请使君另择贤能!” 卫风面色一沉,不悦道:“你既有聚众十余万之能,担当一区区主簿又有何难?本将说你行你就行,莫非你欲抗命不遵?” 李逊父子三人面面相觎,他们明白了,论起口才,自己是拍马也及不上这位年轻的刺史啊,更令他们不安的是,身周众将已经有人现出了隐隐约约的意动之色,正如梁山,他们反抗朝庭是因为被排除在了体制之外,如果能被纳入体制,享受着体制带来的既得利益,又何必与体制死磕到底呢? 李逊明白再顺着卫风的话头继续下去,只怕人心会渐渐浮动,到那时,后悔都没地方哭,于是,突然面现悲愤之色,伸手向下一指:“说一千道一万,使君你不过是欲把老夫父子调走,以窃取我李家山城百年来的积蓄罢了,否则,广州坞堡数十座,你为何偏偏找到老夫头上?老夫自问并无非份之举!” 卫风毫不客气的冷冷笑道:“你以庶人之身聚众十余万,不纳税不服役,且抗命不去番禺就任,这莫非不是图谋不轨?当然,有此情形的并非你一家,本将既受天子之命出刺广州,自当还广州地界清宁,所有的坞堡都会一一铲除,同时也会彻底解决僚俚之患,李逊,你不要拿别人说事,本将只问你,番禺你去还是不去?” 李逊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不多时就猛一咬牙:“你想谋夺老夫家产,做梦!”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高凉李氏聚众谋反,本将率众讨逆,城头众人听着,今次只诛首恶,不及其余,但凡有取下李逊头颅出降,或打开堡门,迎朝庭军马入城者,本将收为麾下重用,其余有功之人,依功另有封赏!”说着,猛一挥手:“走!” 卫风也不与李逊多说,说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领着数百骑向着码头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李逊有些失神,卫风的离间计从目前看没有太大的用处,可是,一旦坞堡被长期围困,堡内必然人心浮动,到那时,在睡梦中会不会被人摘了脑瓜子?又或者大半夜被千军万马冲杀进来?他现在最盼望的便是雨季快点来临! 李逊的目光怔怔望着城下,百姓们忙忙碌碌,而仅半柱香工夫,卫风等人已经奔到了码头,码头上堆放着成堆的货物,俘虏们还在陆续的从船上搬运下来,令人心情愉悦,刘兴男忍不住道:“将军,您这次发大财了,不但抢来了稻米,还有那么多好东西,您的运气真好,每次都能踩着狗屎运呢!” 卫风脸面一沉,正要表达不满,陈喜已兴冲冲的奔了过来,匆匆拱了拱手:“将军,这一次走了大运啊,这支船队昨夜刚从身毒回返,货物还没来的及运回坞堡,就全被将军您截下了,您看,码头上堆的全部都是!” “哦?”卫风连忙问道:“都有什么?” 陈喜喜滋滋道:“就目前清点出来的,稻米约有五千石,金有三百斤左右,铜有近千斤,精铁三千余斤,还有白毡、白叠布、各色宝石和十来只孔雀!” 刘兴男顿时惊呼道:“竟然有孔雀?这可是传说中的瑞鸟呢,陈将军,能不能拿上来让兴男看看?” “请刘家小娘子稍待!”陈喜不敢怠慢,笑呵呵的应了声,便向后猛一招手:“抬上来,小心点!” 几名士卒向远处奔去,不多时,抬回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竹笼子,里面正是十来只孔雀,其中数只长有高高的冠子与拖着长长的尾巴,羽毛以碧蓝色为主,这是出产于身毒的蓝孔雀! “这么漂亮啊!”不仅于刘兴男,母夜叉们一窝蜂的涌了上前,对着孔雀们指指点点起来。 第三八七章白日梦 孔雀对于中原来说,就和大象一样的稀罕,尤其难得的是,传说中的凤凰和孔雀较为类似,刘兴男只觉得这一趟广州之行非常值得,如果留在京口,不但要过着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还如何能见识到外面那丰富多彩的世界? 刘兴男的小心肝里满是向往,向往着明年攻打林邑,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片天地呢? 与之相比,被卫风占点小便宜根本不算什么,何况她也清楚,自已的名节已经败坏了,想嫁人也没人要啊,既然这一辈子毁了,那就赖着他吧! 刘兴男欢喜的回头唤道:“将军,孔雀由兴男喂养吧,兴男保证把它们养的白白胖胖,说不定还能添几个孔雀小宝宝呢!” 卫风点点头道:“好好养,别养死,养孔雀和养鸡养鸭不一样,不会养就多向别人请教,养的孔雀高兴了它会开屏给你看的,等明年破了李家坞堡,把孔雀带回番禺放养在自家的花园里!”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满脸的跃跃欲试之色! 卫风又看向了陈喜,问道:“还有什么别的了?” “哦!末将记起来了!”陈喜猛的一拍脑袋,神秘兮兮道:“想不到李逊这老家伙还好这一口,船上有几十名白种女人,都是十五岁不到的年龄,将军,虽然长相依然古怪,但比罗马女人漂亮啊,末将特意询问了下,是李逊从身毒买回来的处女!” 这话一出。卫风身边的男人们,个个眼里冒出了森森绿光,卫风也是大感兴趣,连忙唤道:“带上来看看!” 很快的,四十来名白种女孩子被带了上来,全都是金发碧眼,皮肤细腻白嫩,身材玲珑而又窈窕,陈喜没说错,比与茱丽娅为首的罗马女人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几下一看。卫风就可以判断出这是最正宗的雅利安女子。与后世印度已经混血退化的雅利安人截然不同,希特勒曾有赞云:雅利安人是最优秀的人种,这句话卫风虽然不敢苟同,但是雅利安女子的确是白种人中最漂亮的。试想一下。以阿三哥那退化的人种都能在国际选美舞台上屡获殊荣。一千多年前的纯血雅丽安女人的美丽已经无须再说,尤其难能可贵的是,李逊既然能花钱买到。那肯定不是雅利安贵族女子,而是平民百姓,平民都这么美,那么贵族甚至王室女子....卫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在场吞口水的不仅止于卫风,男人们基本上都吞下了口水,其实东方人看西方人只是古怪,克服了最初的心理障碍与歧视之后,美丑还是分的清的,就像茱丽娅,王蔓与船匠们觉得她长的丑,那是与她不修边幅有关,作为一名有着远大目标的女海盗,不可能以姿色去刻意取悦男人,但茱丽娅的脸模子非常端正,是标准的地中海美女风格! 亲卫们纷纷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卫风,卫风却犯了难,僧多粥少不够分啊,要说论功行赏吧,抢割稻谷与袭取码头不费吹灰之力,谈不上什么功劳,这让他如何处置?而且他在私心里,对雅利安女子还是挺有兴趣的! 陈少女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卫风,坏坏笑道:“将军,您欠张将军的承诺有一年多了吧?不如今日还了算了,其实这些女子万里迢迢被贩卖来我大晋,也挺可怜的,您把剩下的都赐给性情温和的有功将士,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一瞬间,张宁的眼珠子都变绿了,灼灼望向了卫风! 卫风有些愕然,不禁望向了陈少女,正见陈少女的眼睛俏皮的眨了眨,仿佛在说我是为你好,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沉溺于女色! “呼~~”卫风无奈的吐了口浊气,这个女人,分明是自已的大内总管啊,但是卫风对于陈少女与王道怜有种很特殊的感情,类似于红颜知已那般无话不谈,他宁可少要几个女人,也不愿意在这种事上与陈少女较真。 别人或许会认为卫风好色,其实他自已不这么认为,他身边的女人除了陈少女与王道怜,多少都有点联姻的作用,而且褚灵媛、王蔓、陈少女与刘兴男还是处女呢,好色之徒能留这么多处女吗? 卫风略一寻思,便道:“张宁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次只能先给你两个,欠着的破了林邑再说,还有你,你是捞起孙恩尸体的,本将承诺过给你五个美人,今日先还你一个,陈喜你自已留一个,其他的全部按战功分配,但为了公平起见,这些女人你们暂时不许碰,全部集中起来教授中土礼仪,顺便帮着将士们缝缝补补,凯旋回师之时,再送往你们各人的府上!” 被点名的几人虽然都有些遗憾,只是也明白僧多粥少啊,好在是自己碗里的终究跑不了,多养个大半年也没什么,于是纷纷施礼称谢,然而还有些人可能是明知道自已没有福分分到白人美女,看向那些女子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舍! 卫风微微一笑,又道:“分不到的也别急,这天下大的很,一待建立起了与东罗马的固定贸易航线,本将必须在身毒沿海攻占几座城池作为舰队的补给基地,到那时,身毒美女想要多少有多少,本将带你们去大月氏抢,嗯?” “遵命!”众将齐声应诺! 卫风的确不是随口说说,与东罗马乃至西罗马直接贸易往来,一条船装满了粮食都不够吃,远洋舰队可以带补给舰,可是商用民船不可能把船只专门用来补给,安东尼奥来一趟番禺要花两年,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与沿岸各国的补给采办方面,要想提高贸易效率,就必须建立补给基地,而补给基地不仅是军事设施,也是贸易据点,与附近的小国交换粮食、水果等物资,当地驻军从中抽税! 当然了,民间贸易只是顺带的,把一个陆地大国扭转为一个海洋国家,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累休想见效,这方面强求不得,即使普通人有这心思也没有能力,只能由王谢等高门士族淘得对外贸易的第一桶金,卫风的最主要目地,还是保障他将来贩运往欧洲及其沿途所在国的特殊商品,假如在所在国遭到抵制或者焚毁,那么,他可以迅速纠集武装力量强迫该国签订不平等贸易合约! 卫风认为,中国的领土不需要太大,西面从葱岭至现今巴基斯坦一线,北面随着人口增加逐渐开拓,东面包括半岛、倭岛等西太平洋的一系列的大岛,南面涵盖整个中南半岛就足够了,太大了以现时的通讯手段难以有效控制,其及的地区可以通过贸易来攫取当地财富! 在卫风的设想中,第一个补给点是金兰湾,接下来经南海、入马六甲海峡在北岸的马六甲与槟城设两个补给点,然后过孟加拉湾,在印度的纳盖科伊尔再设一个,之后分南北两条路线,北路设在孟买,使得商船可以入波斯湾与沿岸各国贸易,另一条则横穿阿拉伯海,在吉布提建一据点,商船经补给后,可以直接到埃及与东罗马的亚洲部分,甚至更进一步,在埃及上岸,换船入地中海! 如果能够牢牢掌控住中南半岛与西部的领土,未来还可以在仰光和卡拉奇附近再建两个大型海港,使得往来贸易不需要绕道马六甲,从印度洋直接出海,但这前提是建立在晋人的大量繁衍上,只有拥有了充足的人口,才能在对外战争与同化中占据主动权。 至于航海图,就着落在茱丽娅与安东尼奥这些罗马人身上了,在安东尼奥眼里,卫风是天主赐下的礼物,反过来看,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来佛祖与元始天尊赐给卫风的厚礼呢?尤其是茱丽娅,还会造船,说不定是鸿均老祖赐下的先天灵宝呢! 卫风很难得的目中现出了向往之色,既然奇迹般的穿越回来,不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都对不起漫天神佛,奥巴马曾放出豪言壮志,美国还要领导世界一百年,那么卫风的理想是,他的子孙后代要领导世界一万年!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不会在做白日梦吧?”刘兴男不解的伸手在卫风眼前晃了晃。 “啊?呵呵呵呵~~”卫风一把搂上刘兴男的小蛮腰,招呼道:“刘兴男,我带你上船看看!” “才不要呢!”刘兴男早有准备,纤腰一拧,挣脱出去,俏面一丝得色闪过之后,又问道:“将军,您不是要放了佃户吗?那么水手放不放?兴男明白水手对您更重要!” 卫风想了想,便摆摆手道:“都放了,收完稻子一个不留!” “呃?”张宁连忙问道:“将军,这些水手都去过身毒啊,您不是有远征身毒的打算吗?留着带路岂不是更好?” 卫风也不开口,只是看着张宁,一副你自已想的模样! 张宁心里泛起了嘀咕,好半天,才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末将明白了,放他们回去他们也跑不了,明年您破了李家山城,还不是一样落到您的手里?” “哦~~”刘兴男也尖叫道:“您可真会过日子啊,放回去也不用管吃喝了!” 卫风显然心情不错,微微笑道:“那么多人跟我吃饭,不掐着手指怎么过日子?对了陈喜,和水手仆役讲清楚,收过稻谷就放了他们,这几天好吃好喝,别让他们太劳累,如果时机合适,再给他们讲讲会稽的事情,干活要给工钱,知道吗?” “末将明白!”陈喜重重一拱手!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第三八八章俚人 一晃,三天过去了,这一天是十月十六日清晨,稻谷已于昨晚收割完毕,近六千名俘虏将于今日放还,但这种事不需要卫风操办,因此他还搂着王道怜在呼呼大睡呢! 其实王道怜对于如今的状况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暂时没有名份,可是女人最需要的是男人的宠幸,如果论起给卫风的侍寝次数,家里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她,再如果把这换算成受宠程度,那么,无疑她是最受宠的! 王道怜已经睁开了眼睛,美目中泛出一抹温柔,还带着些感激怔怔看着卫风,不自禁的把身体向内靠了靠。 “将军,您醒来了没?”王道怜刚寻了个舒服的姿式,还想再睡一会儿,帐外突然传来了陈少女的叫唤声。 “将军,快醒醒!”王道怜连忙推了推卫风,卫风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道:“陈少女,天没亮吧?” 陈少女请示道:“俘虏里有近三百俚人,他们不愿意回到坞堡,陈喜将军又不敢私自放了,因此让妾来问您该如何处置。” “哦?”卫风一瞬间睡意全无,这可是意外之喜啊,经过这段时间的梳理,再结合实际情况,卫风舍弃了党的民族政策中的部分内容,如民族区域自治与使用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一方面在这个时代搞自治,实质上等于鼓励分裂,另一方面,俚人还没有文字呢,而其他的条条杠杠经改头换面再与武力威慑相结合,可以作为招抚俚人的指导方针。只不过,纵有万般妙法,接触不到俚人依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俚人居住的俚洞大多在山里,易守难攻,以大军围剿耗时费力,稍不留神还会损失惨重,但如果冒然寻上门劝说,那也是找死的行为,当年孙吴平定山越花了几十年时间,这才正式对现今浙江省与皖南一带实施了有效的统治。而俚人的情况更加复杂。在历史上,彻底归化是到了宋朝,由秦至宋,足足一千多年。汉族的老祖宗们才把岭南正式纳入了中国的版图。在这期间。除了几座大城,换一个角度可以理解为北方移民定居点,其余大部分地区都是羁縻统治。由当地部族酋帅来担任州郡长官,名义上臣服朝庭,实际上是一个个的独立王国! 至于西南,也就是僚人聚居区,由于地形更加复杂,更加贫瘠,直到清朝才初步摧毁了土司制度,解放后才由中央政府施以管理,卫风暂时不打算解决僚人问题,而是继续施以羁縻统治,利用先进的文化与富足的生活方式逐渐对僚人施以影响,俚人才是他的重心,如今的三百名俚人显然是一个契机,至少是一个沟通的桥梁! 当然了,卫风并不指望一把头解决俚人问题,俚人之间也互相掠夺攻杀,某些部族之间的仇恨甚至超过了晋人,他希望由点带面,打开一个突破口,逐渐向着四周围扩展! 卫风连忙换道:“陈少女,进来服侍我穿衣!” 陈少女俏面微红,咬咬牙,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很快的,已梳洗一新的卫风走出了营寨,靠近李家山城一侧,站着近六千名俘虏,令人叫绝的是,每个都背着个小包裹,这是收了三天稻子的工钱,不远处还另外站着三百人不到,显然是俚人。 “将军,俚人有些死心眼,您和他们说话不要气着啊!”陈喜赶忙跑过来见礼,顺带提醒了句。 卫风点点头道:“陈喜,我知道了,你把俘虏们送过去吧。” 陈喜领命离去之后,卫风打量向了俚人,有男有女,年纪从十五六岁到三十不等,肤色较深,穿着粗麻布制成的短衫短裙,赤足,身高比晋人的普遍水准稍矮一点,神色说不清楚,既有些像视死如归,也有些像耿直木讷,眼里大多闪动着若隐若现的恨意,其中有个别女人背上的竹篓里还装着小孩,但这些人的共同点便是骨瘦如柴,很明显是被饿出来的! 卫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近三百名俚人面对自已的时候,就像解放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被日本鬼子驱赶到村头,面对着侵略者时的模样,尤其那眼神更像! 卫风突然哑然失笑,自己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不也是侵略者吗?随即压下这份心思,转头问道:“俚人用过了早膳没有?” 一名亲卫拱了拱手:“还没有!” 卫风点点头道:“刚好我也没吃,把膳食送上来吧,我和他们边吃边聊聊。” “遵命!”亲卫施礼离开。 不多时,热腾腾的早饭被端了上来,由于刚打的稻谷,早饭是纯白米粥与胡饼。 卫风招呼道:“大伙儿都坐下吃吧!” 俚人也不称谢,陆续席地而坐大口吃喝起来,还有的女人把孩子抱入怀里,细心的喂起了米粥。 场面有些怪异,三百多人面朝一个方向吭头大吃,在他们的正对面则是卫风,也是吃的香喷喷! 渐渐地,开始有俚人偷偷打量向了卫风,他们摸不透卫风这举动背后的含义,甚至还猜不出真假,看他那副细皮嫩肉锦衣玉食的模样,吃这些食物真有那么香吗? “滋溜~~”一大口,卫风把碗里的粥一口吸干,随手抹了抹嘴,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卫风,表字飞扬,受天子诏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出刺广州,现在我问你们,你们既然不愿回李家山城,那么想去哪里?我这儿可是不养闲人的!” 俚人并没有人接腔,只是相互看了看,可是细细观察,神色竟有了稍稍的放松。 卫风脸面一沉,又问道:“我听说俚人悍不畏死,怎么?连与老子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 这话一出,俚人的脸面纷纷现出了怒容,一名青年男子刷的一下挺身而立,怒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俚人和你们晋人有什么好说?” 卫风摆了摆手:“你能否代表这三百人?和老子说话之前,请先自报家门,报上你的身份名姓!” “我是....”这名男子刚刚开口,身边的同伴赶忙拉了拉他,卫风当即冷哼一声:“怎么?连出身来历都不敢说?” “他们晋人奸狡残暴,必有阴谋诡计,二郎君,不要说啊!”同伴再次扯了扯,一脸的焦急之色。 “哼!”年青男子怒哼一声,猛的甩开同伴,傲然道:“我是冼氏俚寨寨主次子冼恩卓,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第三八九章包容之心 卫风终于理解了陈喜为何会在不久前特意提醒自己了,俚人的逻辑的确挺混乱的,而且还能让人稍不留神就给绕进去,这倒是个本事,但是换一个角度看,不也是反映出了俚人的耿直纯朴吗? 卫风不禁嘿嘿笑道:“冼恩卓,你到前面来,坐我面前说话,你之前才说过和我们晋人没什么好说的,那我问你,又是谁提出的不愿回李家山城的要求?又是谁说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这....”冼恩卓立时哑口无言,其实不愿意回到李家山城,还真不是他提的,是一名女人在情急之下拉住一名军卒苦苦哀求,由于卫风特意交待过要善待俘虏,因此一层层的上报到了陈喜那儿,陈喜身为军中高级将领,自然清楚卫风对俚人存有归化之心,于是赶紧甄别出所有的俚人,又把卫风请了过来。 只不过,冼恩卓身为冼家俚寨的二少当家,于情于理都要为族人承担起责任,至于前后那两句自相矛盾的话,应该是气话! 卫风又招了招手:“来,过来坐,坐我对面都不敢吗?” “哼!”冼恩卓怒哼一声,大大冽冽的在卫风对面坐下,一副昂然不惧的模样! 卫风微微笑道:“我还问一遍,你们不愿回李家山城,是不是要我放了你们?可以,我们先谈谈,之后就把你们放走!” 冼恩卓不齿道:“不要假惺惺的装好人,你们晋人抢夺我们俚人的土地。杀害我们的兄弟姊妹,你以为玩这一套我们就会感激你?” 卫风摇摇头道:“冼恩卓,你既然是冼家俚寨的二少寨主,那我先和你介绍一下我兵围李家山城的目地,首先是攻破坞堡,削除地方武装力量,为朝庭除一心腹大患,但是你也不要以为坞堡没了,你们俚人就有了攻杀晋人的机会,因为其次。我要调解晋人与俚人之间的仇恨。并尽量收编俚人中的勇士为我东征西讨!” 这话一出,俚人们均是面面相觎,目中射出了看白痴般的眼神,冼恩卓也是怔了好一会儿。这才爆出了一阵长笑:“你凭什么?” 卫风不急不缓道:“我凭的是我的诚意。还有我手上的兵马。我的行事宗旨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哈哈哈哈~~”冼恩卓怒极而笑道:“我们俚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岭南,可是从数百年前起。就被你们的秦人、汉人、吴人与晋人相继入侵,掠夺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族人,这几百年下来,早已结下了解不开的深仇,你竟然要调解?好,俚人与你晋人之间恩怨交织,谁都是血债累累,已经没法说的清谁是谁非了,但是,你们抢了我们的土地是真真实实的,你想和解的话,你们晋人就全部退出岭南,自此之后不再过来,就算是和解了!” 卫风以怜悯的目光看着冼恩卓道:“晋人占据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辈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如果换成你,你愿意无条什的退走吗?即使你昧着良心说愿意,恐怕你也做不了全体俚人的主吧?同样的道理,我不可能命令晋人离开岭南!” 冼恩卓跟着就道:“那你还说什么?莫非是来消遣我的?想要我们俚人的命,尽管来拿便是!” 卫风再次摇了摇头:“冼恩卓,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别把自已看的太高,我也没那么无聊,另外我得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手上沾的血腥绝对比你多,杀了你,对我就像踩死一只蝼蚁那般简单,放了你,对我也不会有任何损失,这话不好听是吧?你是不是认为我在羞辱你?可这偏偏是事实,不过,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假如你不是冼家寨子里的二少当家,恐怕我半句话都不会与你多说,我只是说出了实情,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倘若你回去开不了口,我干嘛要白费口舌?” 卫风的话毫不留情面,可是在冼恩卓听来,这倒是大实话,刚刚浮出的怒容不禁消敛了些。 卫风暗道有戏,性子直爽的人果然易于交流啊,于是继续道:“二少当家可清楚我晋人的渊源?我晋人虽有过秦人、汉人、魏人、吴人等诸多称呼,却一脉相承,我晋人的祖先有熊氏,三千年前只是黄河流域的一个小小部落,但是,我有熊氏之主黄帝先后平定了东夷与九黎,占据了整片黄河中游区域,之后历五帝三代,生存空间日益拓展,丁口也越来越多,再至秦汉,更是国土东至大海,西至荒漠,北至雪原,南至汉之极界,而你俚人的历史不会短于有熊氏,可是三千年过去了,仍然龟缩在岭南的崇山峻岭当中,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你可清楚个中缘由?” 冼恩卓冷冷一哼:“这还用多说?我们俚人与世无争,而你们晋人乃豺狼之性!” 卫风并没有回答,而是向一名亲卫招了招手:“你应该是出身于山越,我问你,你有没有把自己当作晋人?” 这名亲卫愕然道:“回将军,末将就是晋人啊!” “你瞧瞧?”卫风向冼恩卓示意道:“百多年前,山越与吴人互相攻杀数十年,可是百多年后,山越何在?吴人何在?冼恩卓,你可明白我想说什么了?” 冼恩卓现出了深思之色,识海中绽现出了一粒微弱的灵光,只是朦朦胧胧把握不清! 卫风又自顾自道:“再拿有熊氏来说,三千年前虽是有熊氏征服了东夷与九黎,可如今哪有有熊氏的半点影踪?没有了吧?但这并不能代表有熊氏已经消亡了,他与东夷、九黎结合为了一个新的种族,那就是夏! 夏历六百余年,为商所取代,但是,夏人并没有消亡,而是与商合为一体,总称为商人,之后的周人、秦人、汉人、乃至我晋人无不是走的这条路子,黄帝老祖留下的血脉并没有断绝,而是在与周围部族的融合中如滚雪球不断壮大,彼此融为一体,如今我江东地面,只剩下了一个种族,那就是晋人,而这晋人,涵盖了当初的楚人、山越、越人、吴人与中原士民,且无人不以晋人自居! 这些个部族难道就没有撕杀过吗?难道互相之间没有仇恨?那么为何又能融为一体?我现在就告诉你,实因但凡黄帝血脉,都有一颗包容的心,愿与周边部族相互学习,取长补短,直至彼此融洽,从此再不分你我,刚开始或有主次之分,但是最多百年不到,就会谈不上谁主谁次了,因为已经紧密的结合为了一个种族!” 还是那名亲卫,心有所感的叹道:“将军,末将曾听祖辈提过,一百多年前,吴人与山越互相攻杀,论起景象之惨,恐怕不下于今日的晋人与俚人,可是谁能想到,仅仅百来年后,山越与吴人都不存在了,竟全部归化为了晋人。 就拿末将来说吧,也不从把自己当作山越,因为山越已经融合为了晋人的一部分,晋人的身体里流淌着山越的血脉,并且随着晋人向四面八方开拓,山越的血脉也会在各处落地生根,至于最早与晋人融合的那批山越,其子孙后代在江南各郡都过的好好的,该纳的税就纳,该服的役就服,有本事的,还能发家致富,连入朝为官都有,置高屋豪宅,纳娇妻美妾,和晋人没什么两样嘛,对了,将军您是会稽本士人士,请恕未将斗胆猜测,说不定祖上也是山越呢!” 卫风悄悄的丢了个赞许的眼神过去,果然是一手带出的亲卫,关键时刻最懂自己的心思啊! 俚人们却是全都默不作声,似乎是有所体会,尤其是冼恩卓那黝黑而又精瘦的脸庞上,竟现出了一丝迷惘,卫风想说什么,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要不笨不傻都能听出,冼恩卓无非是耿直罢了! 可是,这真的可行吗?即使自已能放下仇恨,族人又如何放下?何况俚人之间相互攻杀掠夺,这份仇恨又该如何了结? 这个念头一出,冼恩卓立刻晃了晃脑袋,他也有仇恨啊,两年前与李家山城作战,结果兵败被俘,与他一同被俘的还有一千多人,两年时间内,被折磨至死的占了半数,剩下的苟延残喘,谁都不知会死在哪一天,女人们更是惨糟令人发指的凌辱,那些被背着的小孩,就是产下的孽种! 冼恩卓强行收敛起神色,冷笑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过是一个巧舌如簧之徒,你说你们晋人有一颗包容之心,这数百年来那么多枉死的俚人是死在谁的手上?又该向谁去讨命?你们晋人屠村灭寨,杀人盈野,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包容?” 卫风不以为然道:“以前的事你不能赖给我,我也不想和你再旧调重弹,之前你就说过,俚人与晋人之间恩怨交织,谁都是血债累累,已经没法理清谁是谁非了,对不对? 我只想告诉你,冤冤相报何时了,互相之间仇视攻杀,永远不会有个尽头,你的祖辈与你,全都过着朝不保夕日子,就拿你来说,如果不是我突袭李家山城,你还有坐下来与我说话的机会吗? 或许你会自夸,你们俚人是如何如何的勇敢,又是如何如何的漠视生死,可是你有为子孙后代想过吗?你不想让他们过好一点,甚至走出大山去见识外面那丰富多彩的世界?” 冼恩卓颇有一种理屈辞穷的感觉,仿佛不敢面对卫风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竟把眼神偏移了少许。 第三九零章恩卓归服 卫风仿佛越说越生气,狠狠扫了眼冼恩卓之后,又道:“你如果狼心狗肺不为子孙后代计,那我就当今天瞎了眼了,但是,我既然出刺广州,就绝不容许我的地界继续混乱下去,也绝不允许我治下的百姓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穷日子,我要重建交广二州的秩序,这个秩序,由我来定!” 卫风这话并不是空口白说,而是运用了前世的一种江湖法门,似类于佛道二门传说中的言出法随,当然了,卫风并不是仙家高人,真正的言出法随即使有他也施展不了,却可以在特殊的环境下,通过语速、表情、动作与目光模拟出相近的效果,尤其是那由我来定,更是激荡起了一股端倪天下的豪迈气概! 果然,冼恩卓的心神一阵震荡,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打算如何行事?” 卫风的脸面煜煜生辉,傲然道:“冼恩卓,我也不瞒你,我这个人胸怀大志,区区交广并不放在我的眼里,如今天下大乱,天子蒙尘,正是英雄豪杰成就王图霸业之时! 听说俚人重信诺,轻生死,筋骨强悍,如果不是吹嘘,我想,我只要以合适的方法操演就足以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支精兵,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你们俚人能为我所用,先诛朝中奸佞,再剿北方胡虏,成就一番大好功业,有才者,酌才使用,有功者,论功行赏,总之,不以出身论成就,你们俚人。也有封候拜将甚至上踞朝堂的机会!” 卫风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也带有难以抗拒的引诱,俚人与晋人敌对,互相仇杀只是一方面的因素,其实天底下没有解不开的仇恨,只有分配不公的利益,百年前吴人与山越也是杀伐不断,如今不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俚人反抗晋人,根本原因还在于俚人被晋人歧视,为主流社会所不容。真正令冼恩卓心动的。正是卫风的那句不以出身论成就,这就使得俚人有可能会与晋人处在同等的地位上,尽管路途还很曲折,可至少是机会不是? 出乎卫风意料的是。以俚人那耿直的性子。冼恩卓竟没有接腔。而是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略一寻思,卫风也大致猜出了他的心思。突然哈哈大笑道:“堂堂七尺男儿,窝在深山里自相残杀有个鸟意思?你们杀了三千年,难道再杀三千年?有这本事,何不建功立业搏一个出身?莫非你们俚人愿意子子孙孙都窝在深山里做野人? 冼恩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只是要你给你父亲带个话,我有解决问题的诚意,也有带给俚人富足安宁生活的方法,前提条件是,必须要臣服我,并逐渐以晋人的要求来约束自已! 另外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我提前打个招呼,你父亲如果有要求可以尽量提,但是不要过份,也不要想我再设什么羁縻州郡,俚人该纳的税就得纳,该服的役就得服,不可能得到超脱于晋人的优待,交广二州本就不是个好地方,我在这里,只是顺手造福当地百姓,他日一旦朝庭生变,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北上平叛! 如果你们拒不臣服,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别把自已太当回事,有俚人相助,我如虎添翼,没有俚人,我依然可以入执中枢,广州这里我可以暂时放下不管,你们想窝在深山,想与我晋人互相仇视,想与其他的部族互相攻杀,悉听尊便,但是,他日我大权在握,定当调集重兵清剿岭南俚僚!” 冼恩卓色变道:“你....你在威胁我?” 卫风冷冷道:“无所谓威不威胁,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既然好言好语不听,何不摞起袖子撕破面皮?我听说,你们俚人心直口快,我虽然不是俚人,却也是心里藏不得话,不与我为友,便与我为敌,我想杀的人,我会让他死的很明白!” 卫风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仿佛谢琰父子三人之死与他没任何关系似的,冼恩卓明显被震住了,喃喃道:“如果你真能做到你说的事,我们冼家俚寨臣服你本不算什么,但我已经两年没回寨子了,谁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寨子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做主的仍是父亲!” 一瞬间,卫风厉容尽散,呵呵笑道:“冼恩卓,我只是让你先带个话,并不是要你父亲急于做出决定,所谓知其人,察其行,你们可以观察我的行止,可最迟不要超过明年我破了李家山城,到那时,我希望你父亲可以认真的考虑下该何去何从了,当然了,原则上我对俚人与晋人一视同仁,但俚人的确有些特殊情况,真要有困难的话,我并非不讲情理,某些方面也可以特事特办嘛!” 冼恩卓按照晋人的礼节拱了拱手:“将军,今日与你的交谈,我会一字不落的转述给父亲!” 冼恩卓或许没有意识到,他对卫风的称呼不自觉的变了,显然至少在内心中已经不敌视卫风了. 卫风也觉察到了这个变化,不禁暗松了口气,亲热的抓住冼恩卓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满意的点点头道:“冼恩卓,原本我应该留你与你的族人再盘桓个三两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也让你我加深些了解,但你们已经两年没归家了,想必早已思乡情切,我就不留你们了,总之,来日方长!” 冼恩卓莫名的一阵感动涌上了心头,施礼道:“今日多谢将军搭救之恩,我会记着的,告辞了!” 卫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们这三百人手无寸铁,恐怕想回到寨子也不容易,这样罢,送佛送到西,我派两千精骑护送,理当安然回返!” 冼恩卓浑身微震,连忙推辞道:“将军义释,我等已感激不尽,岂敢再作劳烦?咱们都是高凉土生土长的俚人,何况寨子也不太远,就在西面五六十里的云开大山里面,小心点不会有事的,将军的好意恩卓心领便是!” 卫风摆摆手道:“冼恩卓,你可不能出差池啊,你肩负着晋人与俚人和解的重任,你若出了意外,我如何联络上你父亲?你说可是?你不要推辞,就这么说定了。” 冼恩卓也想到了这一出,赶忙施礼称谢。 不多时,两千骑兵准备就绪,护着冼恩卓等三百俚人缓缓离开。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 第三九一章高凉太守 冼姓是俚人中的望族,且是高凉本土姓氏,《姓氏寻源》载:南海番禺多冼姓,盖高凉夷酋姓也,而云开大山起于桂粤边境,一直延伸到今广东茂名境内,冼家俚寨就位于这一带。 去的路上,冼恩卓向护送的军士介绍了些大致情况,整个冼姓俚寨以云开大山东段为根基,占地数百里,合计开辟有上千个俚洞,总丁口超过十万! 卫风得到回报之后也是禁不住的倒吸了口凉气,很简单,冼氏熟悉山中地形,而云开大山又幅员辽阔,以大军围剿依次攻打,不但耗时费力,恐怕还会死伤惨重,更有可能,冼氏见机不妙索性转入大山深处打游击,找都没法找,等过几年偷偷潜回来,那时与他卫风就真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了,除了招抚的确没有太好的办法,这让他对冼恩卓充满了期待,不知道这个人,将会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不知不觉中,四天一晃而过,这一天是十月二十,卫风招来了高凉太守,按朝庭规定,刺史太守均为一方主官,刺史四品,太守五品,秩同为两千石,名义上太守的品秩低于刺史,但太守也是朝庭任命,与刺史没有必然的从属关系,因此刺史不得轻招太守! 如果把太守比作市长,把刺史比作省长,那么,太守与刺史还不是市长与省长的关系,二者同样直属朝庭。 正如南海太守王诞,虽然同城办公。卫风闲着没事并不能随随便便把他招来刺史牙门问话,只有开了军府、以郡公开府仪同三司或者州牧才拥有对辖下太守的垂直管理权,只是目前的卫风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开军府的先决条件是被朝庭任为正牌将军,至少也要是四号将军中最次的安、平两号,安平两号为三品将军,不能加大为大将军,另外征镇两号,镇虽然也不能加大,却是二品,而征可以进为大将军。比如征东将军。因功可进为征东大将军,但是比大将军又次了一等,大将军一般都兼任丞相、录尚书事,是一国中的军政主官。 而州牧顾名思议。牧者。代天子牧民也。秩中两千石,比两千石高一级,至于刺史。权力,尤其是在军事方面的权力,自汉代以来日益扩大,但刺史的主要职责依然是刺,即监督地方官员,所谓督军事,就是军政分开,专督军事,政事方面的执行主体依然是地方太守,譬如卫风担任的广州刺史,并不能过于干涉太守的行政事务。 牧除了是律法上承认的一州军政主官,与刺史还有一个区别,则是牧可以主动发起针对周边部族以及平定叛乱的战争,而不必事先上奏朝庭,即拥有作战的专擅处置权,刺史发动战争却需要朝庭授权。 州牧由于权力过大,形同割据一方的诸候,吸取了汉未藩镇割据的教训,晋室只在南渡前设凉州牧一职,这也是由凉州四面皆胡,孤悬于西北一隅的特殊环境所致,自孝元皇帝南渡以来,与凉州断了联系,凉州形同于羁縻州一类的存在,张家名为晋臣,实为凉王,张家之后,凉州四分五裂,各路凉王都冒出来了,这唯一的州牧也就不再设置,既使如王孰、桓温那类旷世枭雄,为了避嫌,也从不要求担当州牧,但他们可以设置军府代行州牧事。 当然了,牧与刺史职权的区分只在正常情况下,当政局不稳,朝纲混乱,中央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时,刺史往往会越权行州牧事,比如桓玄攻打司马道子就未得到朝庭诏令,而卫风北上为王蔓报仇也是非法行为,只是无论桓玄、卫风、还是王凝之与谢道韫,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过去。 再比方卫风,攻打李家坞堡乃至明年发动对林邑的战争在本质上是私自出兵,按律是要押解回京城问罪,可是朝庭软弱,交广更是个混乱的地方,桓玄根本管不了那么远,卫风只要拥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完全可以在交广二州以刺史代行州牧事,邓逸与王诞投靠卫风,正是认可了卫风名为刺史,实为州牧的地位! 只不过,公然以州牧自居有裂土分疆的嫌疑,所以卫风召见高凉太守是以督交广二州诸军事的名义,在战争状态下,他可以使用节杖调遣官员协同作战。 来到帐内,高凉太守施礼道:“高凉太守冯英参见使君!” 卫风看了过去,冯英约三十来岁的年纪,面色白净,颌下蓄有三缕长须,目光凝直,形容端正,是个标准的文官打扮,总体印象还是挺顺眼的。 卫风伸手微微笑道:“冯太守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 冯英称谢坐下之后,母夜叉立刻奉了茶,冯英借着喝茶的机会偷偷打量向了卫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卫风,因着岭南形势复杂,太守轻易不敢出城,还由于太守与刺史没有必然的从属关系,卫风就职番禺时至今日,各郡太守还没一人来拜会卫风呢,王诞当时出城迎接那是没办法,同城办公,不表示下面子过不去啊! 卫风面带和旭的笑容,问道:“冯太守,茶的滋味如何?” 当时喝茶可没有品铭这一说,既便王谢等高门甲族都是牛饮,冯英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屈指赞道:“自有一股清韵之味,请问使君,此茶出于何处?” 卫风暗暗好笑,大杂烩般的茶水竟然能喝出清韵的味道,当真是奇哉怪也,可是换个角度,这也隐晦的指明了冯英是个识时务的人,坚贞不二之士固然是好,也值得尊重,但这类人头脑一根筋,常常使人头疼不已,对于卫风等有手段的枭雄人物来说,反倒是墙头草使用起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因为有些话不用点破,对方自是心领神会。 卫风介绍道:“此茶来自于会稽钱塘县陈郡谢氏庄园,岭南并不多见,王太守若喜欢本将包个几斤给你。” “哦?”冯英讶道:“竟是来自于谢氏?噢!老夫记起来了,谢氏公义不正是给使君做了别驾?看来使君与谢氏的渊源不浅啊,呵呵~~这茶乃是上上品,既然使君厚赐,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冯英倒是爽快的很,如茶叶这类无伤大雅的小礼物,收了有利于双方拉近关系,强行推辞只会给人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与卫风结交的意愿已是不言而喻。 正说话间,母夜叉已把一个精美的小包裹摆放在了冯英的案头,卫风呵呵笑道:“冯太守不必客气,对了,本将想了解一下,对于本将兵围李家山城,安平士庶有何看法?” 冯英早猜到了卫风召他定是为了这事,而且卫风表面上是在了解安平士庶的看法,可实际上,想了解的是他本人的意见,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冯英不敢殆慢,沉吟道:“李家山城不纳税、不服役,且身为庶人荫丁口十余万,于情于法不容,使君若有心整治,安平士庶自是欢欣雀跃,何况此举也利于地方郡县,可是,坞堡荫丁的初衷是为了抵御俚人侵袭,倘若使君拨掉了坞堡,又如何应对俚人?被坞堡荫泽的数十万百姓又该如何?” 卫风丢了个赞赏的目光过去,正色道:“冯太守考虑周全,本将的想法是两手抓,一方面尽快攻破李家坞堡,以丁口填实郡县,或者迁地方豪强入番禺,把原有非法佃户改籍为良人另置县城,另一方面,则是招抚俚人....” 卫风也不隐瞒,详细的介绍了与冼恩平的交往经过,并表明了自己对于俚人的态度,这让冯英立刻就动容了,在卫风说完之后,连忙起身一躬到底:“冼氏已有六百余年的历史,始自于前汉初年南越王赵陀麾下,为我高平郡内最大的一股俚人寨落,若能使其恩服,百姓将再不必受战乱之苦,使君功德无量啊,老夫代我高凉士庶谢过!” 卫风挥了挥手:“冯太守不必多礼,此乃本将份内之事,不过,本将一人力孤,得请冯太守也操操心啊!” 冯英连呼不敢,谦让起身之后,又问道:“请问使君准备了多少兵力?打算何时围攻李家山城?可有把握攻下?” 这才是冯英真正想了解的实情,如果卫风有备而来,他不介意锦上添花,可如果是年少轻狂自以为是,那就得好好考虑了。 卫风淡淡道:“请冯太守放心,除了本将自带近五万众,尚有交州都护邓将军愿鼎力相助,何况此战只诛首恶,不及其余,倘若李逊形势不妙,又有几人会与他陪葬?” 冯英明显松了口气,施礼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谨祝使君一战功成!” “托冯太守吉言!”卫风也回了一礼称谢,紧接着,略一迟疑,又道:“本将还有个不情之请,将来正式攻打之时,请冯太守领部分军马相助,无须作战,仅因高凉郡兵是本地人,破堡之后,帮着安置民众即可,不知可否?” 冯英相信卫风说的是大实话,自己区区一介高凉太守的确拿不出太多的兵马,至于卫风以安置民众为借口,其实由本地人或外人来干没有太大的区别,这其中颇耐人寻味啊,冯英认为,一方面卫风在表示出他本人并不专功,愿与地方上共享功劳,另一方面,则是间接的逼自己选择站队。 冯英郑重的拱了拱手:“安平民一万余户,守军四千,老夫最多可领两千军助战,请使君莫要嫌少啊!” 第三九二章议立高州 卫风把冯英扶起,郑重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平定坞堡与归化俚人虽是无上之功德,但本将能力有限,不敢独专,还须高凉乃至广州士庶同心协力啊。 ノ╲ ○ 電 囝 書 w w w . τ Χ Τ ㈧ ○. ι Α 交广地界已经乱了几百年,咱们所能做的,只能是逐步调解晋人与俚人之间的宿怨,尽量还百姓一份安宁,也尽量让俚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俚人或许有些习性令人难以接受,但他们禀性纯朴,并非不知好歹之辈,还请冯太守多点耐心,勿要轻视,勿要盛气凌人,你今日以诚待之,他必一世以诚相报,拜托了!” 卫风也向冯英施了一礼,冯英连忙侧过半片身子,谦让道:“使君快快请起,老夫当不起啊,倘若俚人愿意和平共处,老夫自会以晋人视之,绝不会有半分偏颇!” “有劳冯太守了!”卫风收礼,微微笑了笑,接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寻思道:“高凉俚晋杂居,情况特殊,若有急事生出,广州刺史部远在五百里外的番禺,如若不能及时处理,恐怕会小事变大,大事变糟,冯太守,假如本将向朝庭上表,分广州晋康、新宁与高凉三郡另置高州刺史部,你以为如何?朝庭那边你不要考虑,本将既然敢说这样的话,自是有十足把握!” 顿时,冯英激动起来,想都不想的猛的一击几案,赞道:“虽然由郡变州只是一字之差,但朝庭安定高凉、晋康与新宁三郡的决心已尽显无疑,同时也能让被招抚出山的俚人感受到来自于朝庭的重视。将军所说的应对突发事变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有利于晋俚的和睦相处啊!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三郡士庶定会感激不尽!” 把郡合为州,最直接的好处是可以强化朝庭的存在,同时,提高了行政级别,在资源的分配上又会有所优先,卫风分三郡另置高州,根本原因还在于广州实在太大。包括现今的广东、广西大部与福建南部。其中晋人在人口上不占优势,与俚僚混居,面对的矛盾极其复杂,仅靠在番禺的广州刺史部难以处理诸多问题。 在卫风的设想中。是把广州一分为三。除了分三郡置高州。另把包括苍梧(今广西梧州市)在内,及其以西的桂林、郁林与晋兴四郡再置一州,这一州以现今的广西为主体。居民以僚人为主,地形多山,比俚人更加封闭,暂时以羁縻州的形式存在,一方面通过归化的俚人慢慢影响僚人,另一方面在大体解决了俚人问题之后,寻找合适的时机给僚人进行归化与招抚,最终的广州刺史部,只包括南海与东官两郡,即今广州深圳到福建厦门之间的大片区域,专注于发展闽南和粤东北的对外贸易和相关产业! 其实卫风以广州刺史的身份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应该和高平太守直接提起,而是应该先上奏朝庭,由朝庭定夺,可是他偏偏提了,个中的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冯英却也是仿佛没意识到似的,满脸的欢喜模样。 这就是墙头草的好处,有些话不需要明示,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卫风呵呵笑道:“冯太守,你对朝庭的情况清楚多少,对我的来历又了解几分?” 冯英不急不忙道:“南郡公仰仗父叔余荫,趁将军于山阴与相王父子互相牵制之机,引荆襄强军下都一举入执中枢,而将军因怜悯建康百姓,不欲与南郡公起争端,因此自愿远赴交广,其宅心仁厚,令老夫钦佩不已!” 卫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寥寥数语已经把冯英对自己的投靠心思隐晦的表现了出来,与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啊! 于是,卫风又道:“置高州虽然重要,但南郡公的心思恐怕不在岭南,是以暂不必提起,这样罢,大概三两年后,本将专为此事向朝庭上表,并于高凉、晋康、新宁三郡中择贤才举为高州刺史,冯太守如有合适人选,切记要推荐给本将啊!” 这话说的,冯英立时眼前一亮,卫风意思他如何听不出?什么举贤才,有资格知出刺高州的不就是三郡太守之一吗?而自己,相比其他两郡太守占了个脸熟的优势,只要真心实意做事,另外再.... 冯英很快作下了计议,施礼道:“请使君放心,老夫会留意的,另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卫风示意道:“冯太守有话请直言。” 冯英略一迟疑,便道:“老夫长子冯伦年方十七,读过些文章,为人处事也明白几分,只是至今仍是白身,为人父母者,谁不想子嗣能有个好的前程?老夫今日就厚颜开口,请使君给他个机会,能用,带在身边使唤着便是,若不成器,老夫自会领回好好管教,当然....使君如有难处,老夫并不强求。” 卫风再一次现出了赞赏之色,冯英为长子求官固然不假,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丢个人质下来呢?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冯太守不必客气,只怕军中艰苦委屈了令郎啊,如令郎真有心,过几日本将与他见个面再做安排,冯太守来一趟也不容易,请先随本将在营里走走看看,今晚摆酒相待,你我不醉无归!” 卫风热情的挽上冯英,招呼着向外走去.... 第二天清晨,冯英匆匆回返了安平,又过三天,冯伦前来拜见,经过详细的交谈,这个人说不上有太大的才能,但办事还是可以的,类似于当初的褚炎之,因此卫风让他也任行军司马,掌军中钱粮! 至于冼恩卓,自从走了之后就再无音讯,卫风也不着急,侍寝有王道怜,闲来无聊调戏调戏刘兴男,小日子有滋有味。 在这期间,邓逸于十一月初领交州军离开了番禺,走前曾让蒋宣替他代话,表示愿全力配合卫风攻打林邑,而安东尼奥等罗马商人,在购买了一批谢氏出产的茶叶之后,于十二月下旬满载而还,下一次再来番禺,最快也要三到四年以后了,当然,茱丽娅留了下来,她是唯一留下的一名罗马人! 坞堡方面没有太大的动静,他们在等着雨季来临,可是他们又不明白,卫风既不回番禺,也不攻打李家山城,赖在码头不走究竟想要干嘛呢? 总之,从表面上看,高凉形势一派平静,但所有人都清楚,一场始于高凉,席卷整个广州的风暴正在蕴酿当中! ps:谢谢闲弹岁月的打赏~~~~ 第三九三章桓玄消息 不知不觉中,三个月一晃而过,这一天是第二年的正月十五,正是岭南大地的早春时节,大清早,卫风就带人登上了码头,赶来增援的一万名步卒将于不久后抵达,同期而至的还有令他望眼欲穿的弩炮与神臂弩! “将军,您快看,有船来了!”刘兴男突然向海面伸臂一指! 今年的刘兴男,已经十四岁了,女孩子在这个年龄段的发育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她的个头,一下子被拨高了一寸左右,换句话说,由一米五几快到一米六了,更要命的是,胸脯也有如吹了气般,由原本的a杯都勉强竟硬生生涨到了标准的b杯! 总之,刘兴男由个小女孩,发育为了一个女孩子! 卫风都不敢相信发生在刘兴男身上的巨大变化,要知道,两年前认识她时,她的胸脯就是一层薄薄的软腻腻啊,而这一切变化,仅仅只用了短短的三个月,即使以后不长了,也不能称之为小胸脯了,东方女性的标准胸型就是b杯,也就是堪盈一握,更何况刘兴男才开始发育,怎么可能三个月就嘎然而终呢? 刘兴男显然很满意于卫风那色迷迷的眼神,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提醒道:“叫您往海面上看,您往哪儿看呢!” “啊?呵呵~~”卫风讪讪笑道:“刘兴男,你的胸脯长起来了,我终于放心了,但是,喝水总不能忘了掘井人是吧,假如当初没有我的开发与提示。你怎么可能会想到用按摩来刺激胸部的发育?你肯定一个人偷偷下了不少功夫吧? 虽然功夫是你下的,灵感与启发却来自于我啊,做人要知恩图报,来,你今晚来我房里,给我摸摸看,顺便也让我休会下和当初有哪些变化。” “哼!”刘兴男尽管发育成了个大女郎,可还是那个脾气,冷冷哼道:“兴男闲着没事自己摸自己找无聊吗?这就是自然而然长大的,和您没一个铁钱的关系。您不信也无所谓。兴男不需要您相信,另外奉劝您,少打兴男的主意,兴男的目地是游山玩水。不是您的什么人!”说着。如避瘟神般的向边上闪了闪。再不理会卫风! 陈少女与王道怜也纷纷丢了个哭笑不得的眼神过来。 渐渐地,船只愈发接近,刘兴男却又惊呼道:“将军。那不是姑母吗?想不到姑母也来了,她边上的是谁?我的天哪,竟然是茱丽娅那个罗马女人!” 卫风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刘娇过来,他能理解,一方面是不放心刘兴男,二来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三个月没有男人滋润,日子不好过啊,更何况来了就说明还没怀孕,她心里也急啊,只是茱丽娅过来干嘛? 没多久,船只陆续靠岸,率先下船的正是刘娇与茱丽娅,还有几名母夜叉。 刘娇满脸通红,半垂着脑袋不敢去卫风,卫风已快步上前,一把将刘娇抱入怀里,亲了口之后,呵呵笑道:“娇娇姊,你来的正好,上次我走的太急了,你放心,这一次咱们有的是时间,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怀上!” “嗯!”刘娇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细声说道:“妾不是为这个,妾只是放心不下兴男,同时受二位伯母与姊妹们的托付,过来照料你。” “姑母!”刘娇话音刚落,刘兴男跟着就嚷嚷道:“真是生不出来你也不要急,如果将军敢嫌弃你,兴男第一个不饶他!”说完,还恶狠狠的向卫风挥了挥小拳头! 刘娇连忙从卫风怀里钻出,看向了刘兴男,顿时愣住了,好半天才不敢置信道:“兴男,你长大了?这么快?” 刘娇说这话的同时,惊疑不定的目光连连打量着卫风,刘兴男很快就明白了这眼神中的含义,不禁俏面一红,不依道:“姑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兴男可瞧不上将军!” 刘娇不由现出了百感交集之色,叹道:“兴男,你的确长大了,可是大女郎得有个大女郎的样子,以后再不能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了,有些事你不想面对却由不得你,女子总要嫁人的,你将来该如何,静下心好好想想吧。” 边说着,刘娇从怀里取出两封信道:“兴男,这封是兄嫂差人从京口送来的,兄嫂一切安好,让咱们都不要担心,京口目前风平浪静,阿兄与先生以及北府军的众多将领已经得到了桓修的充分信任,你看看就可以了,姑母走之前回了封信过去。 而桓玄在卫郎前脚刚走,就大举进攻江北,斩高平相竺谦之、参军刘袭、孙无终、高雅之的父亲高素与彭城内史刘季武等逃往江北的北府诸将,至于刘敬宣、高雅之与司马休之三人,见机的快,及时弃广陵北逃,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桓玄在班师之后,立刻给自已进楚公,要求朝廷追论平司马道子父子和殷仲堪、杨佺期的功勋,又给世子桓升与侄儿桓濬分别加了豫章公与桂阳公,还以朝庭名义下诏,举国避其父桓温名讳,同名同姓者皆要改名,另赠生母为豫章公太夫人,最后他竟然改元了,把隆安改为了大亨,所以今年不再是隆安六年,而是大亨元年。” 卫风明白刘娇后面的话多半是刘裕转述给自已听的,于是在刘兴男拿起信件跑一边看了之后,接过来道:“大亨以正,天之道也,天道只有暗合,从无明凑之理,桓玄以为起个好名字便是合了天道?当真是笑话,不过,桓玄的动作的确挺快的,快的没法想象,恐怕他下一步就是立楚国,进号为楚王,并授九锡殊礼,不行,我也得快点,别让好处全让我那便宜兄长给捞了去。” 刘娇立时不满道:“卫郎,妾不止一次和你说了吧?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要么刘兄,要么德舆兄,张嘴闭嘴便宜兄长,有多便宜?再说了,阿兄无兵无权,既使桓玄代禅又怎么了?他哪有那么快动手?什么叫好处全被阿兄捞了?” 卫风嘿嘿笑道:“娇娇姊我听你的,那就叫外舅....” 这才开了口,刘娇的面色已是阴沉如水,卫风赶紧改口道:“我那便....是刘兄,桓玄其实帮了刘兄一个大忙,刘兄夺取北府军权的最大障碍不在于桓修,北府诸将无非是合演一出戏给桓修看,时机成熟时,取桓修首级不费吹灰之力,对于刘兄来说,最大的障碍是孙无终、高素等北府老将,这些人有战功,有资历,都是跟了刘牢之十来年的老人,很有一批人聚集在他们左右,如今却被桓玄斩杀干净,使得刘兄轻轻松松就一跃而为了北府军中最得军心之人,将来收聚北府军卒会少了很多麻烦。” 说着,卫风摇了摇头,一脸唏嘘的叹道:“桓玄何其蠢也,竟然甘当刘兄的垫脚石,刘兄才是撞了狗屎大运啊!” “呼~~”刘娇吐了口长长的浊气,没好气道:“卫郎你给阿兄的评价从没好听过,阿兄又总是被你气的不轻,你这样的姻亲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或许你就是老天爷派下专克阿兄的吧?算了,不说了,这是家里的姊妹们写给你的,让你不要急燥,另外双双姊给你生了个子嗣,母子好的很,等你回去起名。” 刘娇面带不豫,把书信递向了卫风,卫风连忙接了过来。 这封信里,每个女人都写了几句简短的诗词,充满着浓浓的相思之情,拿在手上,竟有种沉淀淀的感觉,一字一句的认真看过之后,卫风好容易才收拾起心情,把目光投向了茱丽娅。 茱丽娅身穿一袭水白色深衣,头发也盘起来梳了个发髻,脸上的皮肤似乎平滑了些,看来是长时间没出海,被岭南的温润气候滋润的挺不错的,说实话,茱丽娅的容貌算得上地中海人种中的标准美女,为什么是标准?因为中国人看外国人,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分辩出美丑,具体哪里长的美很难道出个所以然。 只不过,茱丽娅这一身士女装束看起来挺不习惯的,就像前世的外国人穿中国古装站舞台上表演,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卫风热情的张开双臂,唤道:“茱丽娅,好久没见了,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使君夸讲!”茱丽娅落落大方的扑入了卫风怀里,互相亲吻了下脸颊。 今天的茱丽娅还是挺香的,但不是那种浓郁的玫瑰香,而是中土女子比较清淡的脂粉味,更难得的是,茱丽娅的发音也比三个月前字正腔圆了些。 卫风满意的吸了吸鼻子,突然面色一沉,问道:“茱丽娅娘子,你怎么跑这来了?你的职责是造船,私自离岗要扣工钱啊!” 刘娇立时不满道:“卫郎,人家茱丽娅给你做牛做马连休息都不可以了?出来歇两天怎么了?茱丽娅也不在这里长住,过来看看,最多几天就和船队回番禺,你呀,真是铁石心肠,人家的叔父与族人全都离开了,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茱丽娅连忙打着圆场道:“娇娇姊,你不要怪使君,使君可能不清楚情况吧,还是茱丽娅来说吧。” 第三九四章神臂弩面世 茱丽娅要当面解释,卫风立时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 茱丽娅咬咬牙道:“使君,听说您召来援军是为了发动战争,茱丽娅很好奇,想见识下你们塞里斯人的战争,所以跟来了,何况茱丽娅也不算是私自离开,在我们罗马每星期日都要休息一天呢,茱丽娅自从上了岛就基本没有休息,每个月四天,积攒下来,足够跑一个来回了,最后还请使君您放心,茱丽娅已经安排好了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度,不会耽搁的,如果有耽搁您就扣钱吧。” 刘娇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卫郎,你不要以为茱丽娅只是出来散散心,她对这一带的海情比较熟悉,如果没有她指路,恐怕你还要多等几日呢!” 在两个女人的连番夹攻下,卫风暗呼吃不消,只得讪笑道:“茱丽娅你安排好了就行,我对你是绝对的信任,你想跟我出征作战也是可以的,明年讨伐林邑还需要你来带路,但是,我想以个人身份对你提一个小小建议。” “呃?”茱丽娅不解道:“使君您说吧。” 卫风微微笑道:“茱丽娅,你这身打扮是谁出的主意?怎么看都不是个味儿啊,罗马人就是罗马人,没必要把自己强往晋人身上靠,我比较喜欢你的那一身女海盗装束,矫健利落,英姿爽飒,如果你嫌冷,可以裹你们罗马的大袍子嘛!” 刷!茱丽娅又羞又窘,俏面染上了两小酡红霞! 刘娇狠狠瞪了卫风一眼。责怪道:“茱丽娅万里迢迢飘洋过海容易吗?独自一人流落异国他乡容易吗?可你倒好,把茱丽娅诱骗到那荒岛上就甩手不理了,还是褚伯母与庾伯母看不过眼,每隔一段时间让人把茱丽娅接来府里过个一两日,茱丽娅的装束,是家里的姊妹们共同下的力气,咱们看的都挺好的,怎么就你的眼光与人不一样?兴男,你说茱丽娅的装扮合适吗?” “嗯!好看!”刘兴男重重一点头,以陈少女与王道怜为首的母夜叉们也是交口称赞。 刘娇得意的瞟了眼卫风。又道:“茱丽娅。你不要理会卫郎,他不懂欣赏没关系,反正你这一身又不是穿给他看的。” 茱丽娅也看了看卫风,卫风正望着自己呢。满脸笑吟吟。一副是美是丑你自己清楚的模样。说实话,对于塞里斯国贵族女子的衣饰,茱丽娅穿在身上挺不自在的。这倒不是不好看,她很喜欢这类点缀着各种花纹图案的丝绸制服装,而是穿起来麻烦,以她那女汉子的性格,哪有罗马大袍子往身上一裹来的自在?可是这个时候,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总之挺尴尬的。 卫风摇了摇头,古怪的笑道:“茱丽娅,怎么穿在于你,我只是提个建议,究竟是什么感觉自己心里有数,对不对?你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认为适合你的也未必真的适合你,行了,你大老远赶来,我不和你多说了,你们先回营休息吧,晚上我再设宴招待你!” 刘兴男跟着就道:“对了姑母,还有茱丽娅,兴男养了些孔雀,现在带你们去看。”说完,一手拽起一个,向着营寨匆匆而去。 卫风并没有跟着走,他最关心的还是神臂弩与弩炮,数十名军卒已抬着两架弩炮与神臂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将领汇报道:“禀将军,合计带来一千具神臂弩与五十架弩炮。” 三个月的时间作出一千具神臂弩与五十架弩炮,以匠作营的三千多名匠人,算得上极限了,其实卫风也清楚,这还算讨巧的,神臂弩可以拿弓箭改装,弩炮也可以使用从床弩上拆下的弩臂,如果真要从零开始制造,两年能做出来就不错了。 卫风点了点头,先拿起了神臂弩,与三个多月以前相比,果然在扳机附近加装了一个小型摇柄,连接着一组齿轮组,通过摇柄可以给弩上弦,整个结构都以纯铜铸造,重量大概在三斤左右,这也使得成本极其高昂,没办法,当时的钢材都是叠打出来的,通过反复叠打来去除铁中的杂质,所以才会有百炼钢刀的说法。 以叠打法锻造刀剑没什么问题,但是如齿轮这类的精密结构,必须要一次性浇铸成型,以钢材浇铸齿轮,最大的障碍来自于温度,钢和铁的熔点在一千五百度左右,而煤的灰熔点约一千两百多度,只有制做成焦炭,温度才可以达到一千五百度,堪堪熔化钢铁。 可现实是,先不说卫风从百度上偶尔看到的炼焦技术能不能炼出焦炭,关键还在于江东不是煤的主产区,在江东炼铁、炼钢与铜,几乎用的都是木炭! 铜的熔点只有一千一百度不到,使用木炭可以充分融化,一次浇铸成型。 制出焦炭不是卫风现在能考虑的问题,而是如何开采煤矿,依现时的生产力水平,坑道式开采根本不用考虑,就算把坑挖出来都没用,因为照明没法解决啊,带着火把入矿道,那是一点一个炸,其实淮南淮北都有煤矿,但是开采不了,卫风将来能开采的,只有露天煤矿,而所知的露天煤矿,大多集中在内蒙古一带,也就是说,位于现今魏国与柔然的势力重叠处。 要想开采煤矿,前提条件是灭去魏国与打击柔然! 卫风暗暗摇了摇头,把神臂弩向一名军卒递过去道:“你作个示范给本将看看。” “遵命!”军卒接来神臂弩,熟练的填上箭矢,一只手持住弓臂窝窝处,用力顶在肩头,另一只手摇起了手柄。 卫风仔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摇的过程并不太轻松,小臂上的肌肉都绷的紧紧的,毕竟这把弩蕴含有两百多公斤的击发力量,但是已经比用脚蹬好多了,连同填矢,再把弦挂上扳机,总用时十五秒左右,刚好符合卫风的要求,如果再对填矢上弦作出针对性的训练,很可能还会节省点时间! “绷~~”的一声轻响,军卒把箭射出之后,卫风问道:“神臂弩你可以连续开多少下?” 军卒想了想,施礼道:“回将军,大约三十次左右吧!” 卫风只是随手招了名军卒,并不是特意挑的身强体壮者,这名军卒基本上能代表军中的普遍水准,连射三十箭,已经可以了。 ps:谢谢阿贝儿的打赏与闲弹岁月的评价票~~~~ 第三九五章各有计较 神臂弩虽然只有一千具,但如果集中使用,威力是相当可观的,接下来,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弩炮。 令卫风意外的是,弩炮竟分为两种,难怪抬了两架,一架装有标准箭槽,用来发射巨箭,另一架的弓弦正中是个半圆形皮套,箭槽也增加了宽度与深度,由下至上呈倒梯型并刻有浅槽,比主梁要高一些,显然可以放置不同重量的石弹! 这与投石机还略有不同,虽然都是发射石弹,可投石机是向半空中抛射,而弩炮是把石弹当作箭矢发射出去。 与弩箭式相比,石弹式显得更结实笨重一些,想想也好理解,石弹的重量要比弩箭重嘛。 但两种弩炮的高度相同,都是一人半,伸长手臂可以摸到顶,主梁置于坚固的支架上方,既然研制成功,弹簧肯定应用在了扳机当中,构造则与当时老匠人拿出的图纸稍有不同,一是在横梁两侧加装了铁制齿条,使得开弓不必一气呵成,还可以调节弩炮的抛射力量,获得需要的射程,二是绞盘不是一只,而是左右各有对称的两只,通体纯铜,可能是考虑到只从一面绞动绞盘有可能会使弩炮失去平衡。 值得一提的是,弩炮的基座大概参考了《墨子》中的记载,可以自由转动,具有灵活的方向和仰角! ‘劳动人民的创造性果然是无穷大啊!’卫风暗暗赞了声,就吩咐军卒当场操作起了弩炮。与床弩、投石机动辙需要十来人、甚至数十人操作不同,操纵弩炮最多只需要五人,四人合力绞动绞盘,另有一人专职瞄准与击发,这既能极大的提高作战的机动灵活性,也解放出了大批人手。 就拿当初孙恩攻打余姚来说,卫风营中有一百架投石机,需要五千人操作,而如今,同样的一百架弩炮。五百人已经足够。节省出百分之九十的兵力,这无疑是冷兵器发展史上的一个重大飞跃,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火炮研制出之前。弩炮可以称为远程投掷式武器的巅峰杰作! 军卒首先操作的是投掷式弩炮。两名军卒合力把一枚一百二十斤石弹抬入了皮套内。然后立刻回身绞动绞盘在,喀啦啦一阵齿轮转动的声响之后,弓弦被缓缓绷到了最紧。 仔细校正了方位。一名军卒用力扳下了扳手! “呼!”巨大的呼啸声掠过,石弹腾空而出,打在大约一百五十步处,落点附近烟尘弥漫,碎石泥土有如雨点般向四面八方激射,待到烟尘渐渐散去,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地面竟现出了一个深约一尺,方圆两尺的小坑,而石弹已被自身挟带的巨大动能在撞击地面的一瞬间四散崩裂开来! 卫峰顿时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这简直是一颗小型炸弹啊,石弹已经不是点攻击了,而是面攻击,碎片的杀伤力是相当恐怖的。 还不仅止于卫风,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欢欣雀跃,紧接着,卫风又命令拿较小重量的石弹试射,那几名军卒也浑身卯足了劲,卖力的演练起来,与一百二十斤弹不同,后面发射的石弹并未爆裂,应该是重量不足以击碎自身所至,而弩箭式弩炮也给人带来了惊喜,床弩能把巨箭发射出三百步左右,弩炮却能打到四百来步! 一次一次的震惊,一次一次的惊喜,场中众人均是张口结舌,千言万语也表达不了此刻的心情! 好半天,冯英之子冯伦才向卫风深施一礼:“使君有此利器,破去李逊当易如反掌,属下先给您贺喜了。” 卫风挥挥手道:“托冯司马的吉言,再请使人转告令尊,十日之内我将攻打李家山城,请令尊前来与我汇合。” “遵命,属下立刻去办!”冯伦领命匆匆而去。 冯伦刚走,张宁却不解道:“将军,由安平来此不过五十里,如果不耽搁的话,冯太守明晚可至,您为何要多留几日?” 卫风面带微微笑看向了张宁,依然不开声,和上次一样,摆出了一副你自已想的模样。 张宁连忙开动脑筋揣摩着卫风的用意,猛然间,哦的尖叫一声,恍然大悟道:“末将明白了,李逊不可能束手待毙,定与周边坞堡有所勾结,将军是想把援军一举歼灭,省得依次攻打浪费手脚,将军果然妙计啊!” 卫风点了点头:“这叫围点打援,但愿李逊能多叫点援军来,莫要让我失望啊。”说着,转头望向了李家山城。 在坞堡半山腰的一大片建筑群中,李逊父子也刚刚得到了卫风有援军前来的消息,长子李凯冷笑道:“父亲,那姓卫的不傻嘛,看来他也明白雨季快到了,急切之下不得不攻我山城。” 次子李琳不屑的笑道:“就算他不清楚,也会有人告诉他的,这不足为奇,关键在于,据打听来的确切消息,那姓卫的出刺广州带了步骑三万,而邓逸那狗贼原有五千军,可是在年前已经收兵回龙编了,也就是说,番禺驻军连同原有守军不会超过三万五千! 那姓卫的去年带了一万轻骑前来抢粮,而番禺也要着人留守,因此他的援军不会多于一万五千人,加上原有兵力,仅凭两万多军就想攻下咱们李家山城?简直是笑话! 稳妥之策,咱们只须固守城池即可慢慢把他耗死,但是他若几次攻打发现难以攻破,很可能会退回番禺,到那时,主客之势易转,如果任他退去,此人必然仗着有骑兵年年过来抢粮,这如何能受得了?但是要收拾他又必须以大军攻城,先不说攻城与守城谁难谁易,他肯定会以重金招募百姓或者外国商人以加强自身的力量,这岂不是白白带来了重大伤亡?尤为不值啊!” 说着,李琳向李逊拱了拱手,郑重道:“父亲,据儿估计,咱们攻打番禺只会与那姓卫的两败俱伤,他固然无力再来犯我,可是刺史总有任届期满之时,倘若朝庭再派一名强势之人出刺广州又该如何?他若学那姓卫的以骑兵来抢我粮米,最多两年,堡内将因绝粮而生变,所以为我李氏长远计,必须要让那姓卫的永远都回不了番禺! 儿请父亲立刻召来援军,在码头附近下寨,一来使他腾不出手乘船离去,二来也牵制他不得轻动,先把他拖到雨季再说,假如此人冒险攻城,咱们索性里应外合,一举破之!” “好!二弟妙计!”李凯当即叫了声好。 李逊却眉头一皱,迟疑道:“那姓卫的有骑兵在手,若是援军在赶来的路上被他半途截击该如何是好?” 李琳不以为然道:“父亲不用担心,那姓卫的初来乍到之时,咱们已与附近的数家坞堡约定共同举事,他们岂会不事先预备?父亲可着人提醒此来必须要集中兵力,以防止被各个击破,儿推算了下,这几家坞堡可以聚集两万大军,只要行军时多派斥候探路,再以车阵护持,又何须惧怕骑兵截击?父亲与兄长请别忘了,咱们的目地并不是与他提早决战,而是尽量拖延!” “嗯~~”李逊沉吟道:“有道理,既使援军被那姓卫的半路截住也是无妨,只要不自乱阵脚,足以牵制骑兵使之动弹不得,或许咱们还可以趁着他兵力空虚袭取码头,彻底断去他回返番禺的希望!” 李逊猛的转头大喝一声:“来人!” “参见郎主!”几名亲随疾步奔入殿中。 李逊也不多说,回到几案坐下,一连书写了好几封书信,交给每人一封,叮嘱道:“事关重大,一定要把信送到各堡家主手中,否则提头来见!” “请郎主放心!”亲随们施礼离去。 目送着数道身影消失在了殿外,李凯忍不住道:“父亲,如果能取下那姓卫的头颅,番禺必不战而降,您可暂摄广州刺史,再请广州大中正为您议定品行,举荐您入列士籍,到那时,因生米已煮成熟饭,除非朝庭上下得了失心疯,否则,理该正式下诏正您广州刺史之位! 但儿听说朝庭也乱的很,自从孝武帝晏驾以来,王恭与相王就水火不容,结果因刘牢之暗中叛变,王恭攻打建康时不幸被俘,惨遭夷灭三族之祸,这里王恭刚平,五斗米道孙恩又聚众数十万于三吴作反,朝庭虽竭尽全力扑灭叛乱,却是元气大伤。 现如今,执掌中枢的乃是南郡公,父亲,您可别忘了南郡公是谁的子嗣,桓温当年图谋代禅,子承父业,南郡公岂肯甘为人臣?可朝庭必有忠义之士,眼见纷争又将掀起,在这般形势之下,朝庭哪来的精力顾及岭南?父亲您只要能取下那姓卫的首级,被任为广州刺史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想当年,趁着秦末天下大乱,南海郡尉赵佗起兵并桂林与象郡,自立南越国,如今的天下大势倒与秦末颇有几分相似呢,父亲您如能在番禺立下阵脚,再寻一合适时机,说不定,也能以岭南为根基成就一番功业!” “哈哈哈哈~~”李逊顿时捋须狂笑,长子的话可是说进了他的心眼里,目中满满的全是向往之色! ps:谢谢闲弹岁月的打赏~~~~~~~~ 第三九六章请茱丽娅吃饭 高凉郡暗流涌动,各方都在做着决战前的最后准备,尤其是李家山城,有如山雨欲来风满楼,充斥着战前的紧张气氛。 卫风却是不急不忙,除了着人注意警戒,其他该干嘛还干嘛,既然答应过要宴请茱丽娅,那就绝不会食言。 有鉴于茱丽娅是罗马人,不习惯跪坐,所以把两张几案横着拼凑在一起当作了饭桌,两边各摆放三张小马杂,与会者有卫风、茱丽娅、陈少女、王道怜、刘娇姑侄,其中王道怜与陈少女陪坐在卫风身边。 对于这四名江东本土女子来说,坐着吃饭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刘娇,总感觉卫风的眼神不太对劲,老在自己的胯间扫来扫去,于是和现代女性一样,把裙摆向腿里一塞,两条腿夹的紧紧的。 刘兴男由于是劲装胡服,什么都看不到,卫风又把视线移向了茱丽娅,或许是听从了卫风的劝说,也可能有别的原因,茱丽娅竟然换回了女海盗装束,大波浪金发散开,身着具着有罗马特色的短衫短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连罗马战靴都是自带的,茱丽娅穿的靴子,式样和现代女性常穿的高帮系带式皮凉靴几乎一模一样! 天色还未完全黑透,母夜叉正在陆陆续续的上菜,借着说笑,卫风那不经意的眼神净往茱丽娅的裙底偷偷瞄去,刘兴男很快就发现了这人的反常,冷冷笑道:“将军。您那贼兮兮的眼睛看什么呢?要不要把脑袋钻到茱丽娅的裙子里看个清楚?” 这话一出,即使以西方人的开放,茱丽娅都经受不住,连忙学着刘娇扯起了裙角,偏偏她穿的是短裙啊,夹是能勉强夹住,但不能动也不能放松,否则稍不留神就会春光乍泄,白晰的大腿根子尽入卫风眼底。 卫风也不移开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满脸通红的茱丽娅。刘娇终于看不下去了。不满道:“卫郎,茱丽娅只是你的客人,又不是你的妻妾,你就不能尊重点人家?你尽往....往那地方看。有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再说了。就算是你的妻妾你也不能如此无礼!” 卫风呵呵笑道:“茱丽娅。我对你们罗马的风俗很感兴趣,我只想看看你们罗马人穿不穿底裤,呵呵~~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你不要介意啊,或者你干脆把裙子掀开来,让我看一眼我明白了,就保证不会再看了。” 刷!刷!刷!一瞬间,所有女人均是粉面通红,茱丽娅更是难堪的脸面红的似的滴出血来,这种秘密哪能让男人随便看?再是罗马人也吃不消啊! 只不过,她并不方便翻脸,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卫风还是她的雇主呢! 茱丽娅只能把裙角夹的紧紧的,就连两只手都摆放了过去,好半天才讪讪道:“使君,您这要求太过份了,您如果真想知道,等过几年叔叔回来您问叔叔吧,叔叔会很乐意解答您的疑问。” 卫风一阵无语,他不清楚罗马好不好男风,但是明白只要问了,安东尼奥那老家伙铁定会把自己当作孪童看待! 在场的女人们都明白卫风是什么德性,想通过廉耻教育来说服卫风不去看茱丽娅的裙底根本不可能,而且这人的面皮之厚天下第一,原本是偷偷摸摸看,可是被揭破之后呢,就光明正大看了。 陈少女丢了个没好气的眼神过去,无奈道:“茱丽娅,我们换个位子吧,你坐将军身边他就看不到你了。” 茱丽娅想想也是,其实在番禺呆了这么久,她能体会到罗马人论起男女间的风气开放,甩了塞里斯人八条街都不止,尽管她不可能明白这已经是塞里斯人在历史长河中最为开放的一段时期了。 但罗马人的开放是建立在男女间互相吸引的基础上,一般都要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目中也要射出真挚的爱情,最好嘴里还要说些醉人的情话,只是如卫风这般的笑呵呵模样,尤其还顶着研究风俗的名义她是真的吃不消,短时间内也联想不到不要脸那方面,于是红着脸点点头道:“陈少女,谢谢你了。”说着,一夹裙摆,逃一般的和陈少女换了个位置! 卫风举杯笑道:“我这才想起,雇佣了茱丽娅这么久,我这个当雇主还没请她吃过饭呢,来,茱丽娅,这一杯敬你,祝你在我们大晋工作愉快,生活满意!” “谢谢使君!”这话倒是像句人话,茱丽娅听着还是挺舒心的,称了谢之后,一饮而尽,其余诸女也是各有妙辞,陪着饮尽了酒液,气氛颇为融洽。 然而,在放下酒杯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 古罗马人进餐,并不是现代西方人刀叉齐备,而且式样功能各不相同,他们只有一把刀,把肉块切割开来用手抓着吃,主食则是以小麦制成的类似于面包之类的食品,手抓着就可以了。 在今日的晚宴,几案上摆放的是精致的菜肴,不多的纯肉类食物也不像罗马那样是烧烤的肉块,全都浇了酱汁,直接抓着进食不但粘乎乎不舒服,还由于另外五人都拿筷子,人家用筷子,自己拿手抓,怎么看都不是个滋味,茱丽娅觉得丢人啊! 她只得拿起筷子试着去夹,外国人用筷子的艰辛不用多说,她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夹一半掉了。 见着茱丽娅的这副模样,在坐的四个女人均是憋了口气,但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因为用手直接拿的确是失礼的行为,而且筷子还不能直接戳菜,这既是对别人的羞辱,也是对祖先的亵渎。 众女暗暗焦急,都觉得没有考虑到茱丽娅的特殊情况,而茱丽娅的身体也不自觉的随之前倾,这一倾,立刻吸引了卫风的目光,茱丽娅就坐在身边啊,恰见敞开的衣领里,半遮半掩的两大团白花花! “哼!”又是刘兴男,冷冷一哼:“将军,您看哪去了?刚才盯着茱丽娅的裙底,现在看着人家的胸脯都舍不得移开眼了吧,要不要把手伸进去摸一摸?” “啊!”一声惊呼之后,又是扑通一声,茱丽娅好容易夹到一半的那块肉,在受惊之下掉桌上了! ps:谢谢lmxy的评价票~~~~ 第三九七章最神圣的艺术品 一块肉落在几案上,四周围还有些飞溅的汁水,但茱丽娅已经顾不得了,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双手遮在胸前,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风,对于卫风的委琐行为,她只能理解为没有风度。 偏偏卫风还和广范意义上的色狼不同,色狼们都是遮遮掩掩而又欲罢不休的盯着她的胸脯,卫风却是光明正大的看,理所当然的看,仿佛她的胸脯就应该给卫风看! 由于茱丽娅双手掩在胸前,个别之处被挤压的更见饱满,卫风又暗暗赞了声雄伟,这才若无其事的笑道:“茱丽娅娘子,用筷子吃饭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这可以慢慢来,不急的,但是现在你用膳成了问题,要不这样,我提个建议,用筷子直接戳是一种不尊重人的行为,那么,不用筷子戳可不可以呢?”说着,转回头唤道:“取些箭矢与勺子,洗干净些!” “遵命!”一名母夜叉匆匆而去,不多时,捧着几枚箭矢与几只勺子回来,勺子很明显是用来勺菜,箭矢则是一人分发了一只,卫风拿着戳了块肉,纳入嘴里鼓着腮帮子道:“都别用筷子了,凑和着吧,其实吃起来还别有一番滋味呢,只是小心点,别戳到嘴。” 众女都明白,这是为了照顾茱丽娅的感受,纷纷有样学样的使用起了箭矢,茱丽娅也是暗生感动,她觉得卫风并不是没有风度嘛,在罗马人眼里,尊重女性公民是风度的一种体现。 吃了块肉之后。茱丽娅显然对塞里斯国的箭矢生出了兴趣,正细细打量着,卫风却一本正经的道:“茱丽娅娘子,我有个不情之请啊,其实刘兴男说的没错,我不仅对你穿没穿底裤有兴趣,还对你的胸脯有些迷惘。 底裤这回事儿呢,你不愿告诉我,我也不方便掀你的裙子,而且还明白裙底关乎女人的私蜜。这可以放后面再说。但是胸衣里的秘密应该不如裙底重要吧?你可不可以替我解惑? 你看,你的年龄不算大,胸却为什么这么大呢?咱们晋女普遍都比不上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总之。我很好奇。你能不能拉下衣襟让我看仔细点?当然了,给摸一摸更好,我想试试手感。和咱们晋人女子有什么不同?” 一瞬间,席中的咀嚼声与说笑声嘎然而止,就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定住了,包括茱丽娅在内,尤其刘兴男的动作还停留在正啃上鸡腿的一刹那! 茱丽娅在心里连呼天主,浑身上下泛起了一阵无力感,如果在罗马有人敢向她提出同样的要求,哪怕只是开玩笑她都会拨剑相向,可偏偏卫风的神色看上去挺真挚的,似乎对自己的胸脯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西方女人本就热情奔放,茱丽娅对卫风也没有太多的恼怒,只是直直盯着这人,想弄清楚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众女也陆续回过神来,以古怪的眼神打量向了茱丽娅,刘娇更是以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卫风与茱丽娅之间连连扫视! 茱丽娅虽然被请去家里做客的次数不多,但家里的女人们都喜欢听她说故事,讲东罗马的风土人情,沿途的山川景色,还有在海上漂泊的惊险与战斗,这是她们根本不敢去想象的另一个世界,与另一种人生履历,一来二往,和茱丽娅也算比较熟了,因此刘娇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些事情。 刘兴男却是眼珠子一转,古怪的笑道:“茱丽娅姊姊,你可能不了解将军,将军对女子的胸脯最感兴趣了,你就让他摸一摸看一看吧,要不然他会一直纠缠你的,会让你烦不胜烦!” 卫风也劝道:“茱丽娅,你们罗马文明是继承希腊文明而来,而希腊文明以**为美,男人除了上战场,大多数情况下都不穿衣服的,展示出自已那健美的身体,而完美的女人**,更是珍贵的艺术品,是神灵的宠儿,是欢乐与生命的源泉,万物之中,数人最美! 我听说,希腊各个城邦每逢节日,都要举行体育竞赛,从中挑选出最有气力、身手最敏捷的青年,在运动会上,人们不以**为耻,青年男女为了显示自己健美的体魄,常常把衣服脱光,斯巴达你知道吧,那里的女子参加运动会也是全裸的,尽管她们公开地赤身**,却像在自己的闺房中一样习以为常,所有的运动都充满嬉戏之情,并没有任何的春情或者淫糜! 茱丽娅,在我眼里,你的身体刚柔相济,既有男子的阳刚,也有女性的柔媚,简直是雅典娜女神转世再生啊,用你的话说,这是天主赐下的厚礼,你拥有一副健美的身体,为何不借着晚宴展示出来?美好的艺术品,应该与大家品鉴分享,你说可是?” 除了茱丽娅的每个女人,包括在一旁服待的母夜叉们已经没法再听了,这倒不是卫风在诱骗茱丽娅脱衣服,她们知道这人的德性,最爱干这种事,而是手段太拙劣了吧?拿些一听就是编出来的胡言乱语再加几句赞美来诱使一名女子当众脱衣服?怎么着也得先骗回房里说些甜言蜜语吧? 孰不料,茱丽娅竟是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不敢置信道:“噢!我的天主啊,这名异教徒不可能去过希腊,他怎么会对希腊了解的这么清楚?难道他真的见过雅典娜吗?” 女人们这才意识过来,卫风并非胡诌,不禁相互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 卫风又微微笑道:“茱丽娅,美丽就该分享,对吧?请你放下羞耻与偏见,美丽的女人身体是世上最神圣的艺术品,让我们来共同见证一件艺术品的诞生,请吧!”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茱丽娅的俏面现出了很明显的挣扎,紧接着,随着挣扎渐敛,又泛出了一股很神圣的光辉,面色红了红之后,便落落大方道:“使君,谢谢您的赞美,虽然茱丽娅明白自己配不上您的赞美,但很愿意与您和在场的姐妹们分享自已的身体!” 正说着,茱丽娅丝毫不拖泥带水,把上半身的短衫与胸衣依次解了下来,半点不遮掩,那火爆到令人发指的身体尽显无疑,顿时,卫风差一点点眼珠子就直了! “茱丽娅,你....你竟然真的脱了?”刘兴男没法理解茱丽,忍不住惊呼出声。 茱丽娅圣洁的笑道:“衣服是一种束缚,羞耻是一种原罪,只有洗清原罪,才可以得到天主的救赎,将来被天使接引往天国,刘兴男、娇娇姊、陈少女、王道怜,虽然你们是异教徒,不可能被天主救赎,但脱去衣服也可以解开心灵的束缚,你们塞里斯女人自有一种如水般的温婉之美,来,都把衣服脱下吧,把你们的美丽也展示给茱丽娅吧。” 众女面面相觎,什么原罪羞耻?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们只有一个念头,茱丽娅中邪了! 仿佛这一刻的精神真的得到了升华,茱丽娅并不理会射向自己的看怪物般的眼神,而是打量起了卫风,她要观察清楚,卫风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地呢,还是真如他自己所说,在品鉴一件艺术品。 卫风当然不会让茱丽娅失望,虽然暗中已吞了无数口口水,表面却真挚的笑道:“茱丽娅,你的身体太美了,是罗马健美艺术的代表,她给我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一扇通往罗马艺术殿堂的圣门,是你让我体会到了来自于大陆彼端文明的精髓,谢谢你茱丽娅,我对你的感激没法用言语表达,就让我以拥抱和亲吻来表达对你的赞美吧!” “谢谢使君!”茱丽娅张开手臂,与卫风互相拥抱在了一起! 伴着“啵啵~~”两声亲吻,卫风的心里虽然由于茱丽娅没脱裙子而有些小小遗憾,可是入手处滑腻紧致,隐藏着爆炸性的力量,的确是刚与柔的完美结合,这与家里的诸多女人相比,既使是身手最好的陈少女与王道怜也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受! 这一顿饭没有白请啊,卫风又不自觉的深吸了口茱丽娅发髻间的芳香,就两个字,满足! 卫风这里有美食、美酒与美人相伴,尤其是为了艺术而献身的茱丽娅更是令他食欲大开,而在洗家俚寨,寨主洗劲一家也在用着晚膳,他们吃的食物当然没有卫风那样精细,桌上只有掺杂着粟米的大米饭、烤芋头、水煮狗肉,就再没别的了。 俚人的生活其实很苦的,一方面与落后的生产力有关,虽然铜器与铁器应用在了农业生产当中,但石器仍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另一方面则是山下的良田基本上都被晋人抢光了,并依托良田与地势构建了一座座坞堡,迫使俚人只能靠山吃山,在大山里的山坡上开辟些梯田以满足最基本的粮食需要。 梯田这玩意儿耗时耗力,粮食产量并不比平地高,也就是说,付出同样的辛劳与汗水,收获还不到山下晋人的一半! 以俚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晋人手里把土地夺回来,因此对于冼恩卓捎带来的卫风口信,冼劲还是挺上心的,但正如卫风建议,冼劲并没有立刻作决定,他在等,至少卫风要把实力证明给他看,他才能放心的与卫风详谈,否则,连李家山城都搞不定,还谈什么给交广二州定规矩? ps:谢谢陈超翁的评价票~~~~~~~~~~ 第三九八章援军前来 俚人正处于部落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特殊历史阶断,俚人的奴隶制还不同于商周时的中原井田制奴隶制,而是一种家长奴隶制,它以农村公社为躯壳,以奴隶制为实质,由定居在一定地域内的一群氏族家庭组成,土地公有,牲口、农具、住宅、劳动产品则私有,并逐渐在向土地私有制发展。 俚人中的贵族往往通过占有奴隶成为自己的氏族家庭成员,并称之为子女,当然了,这个子女只是个名称,冼劲真正的子女并且存活至今的只有两人,一是长子冼恩越,二是次子冼恩卓! 一家三口还带着些女人小孩围坐在山洞里吃饭,突然,一名军卒奔了进来,大声唤道:“禀郎主,广州刺史卫将军的援军来了!” 男男女女数十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碗筷,冼劲连忙问道:“来了多少人?从哪里来的?何时到来?” 军卒挠了挠了脑袋,想了想,这才答道:“今日清晨从海上来,多少人嘛,来了几十条船,可能万把人吧?” “这....”冼劲眉头一皱,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军卒刚一离开洞口,洞内立刻响起了嘀咕声,冼恩越道:“卫将军原来有一万人,加上援军,也不过两万人,据打探到的消息,附近的数座坞堡已与李逊那狗贼订立了盟约,李家山城有精兵两万,援军至少也该有两万,这就是四万兵力。另外各堡中的丁壮都可随时组织起来,而卫将军只有两万人,这么少的兵力别说破李家山城,恐怕自保都挺困难的,更何况稍远处的坞堡暂时还在观望,如果卫将军情况不妙,说不定会引军前来痛打落水狗啊!” 冼恩卓也在担心这一点,跟着就道:“父亲,要不咱们发寨中精兵帮助卫将军,您看如何?” 冼劲沉吟半晌。才摆摆手道:“卫将军托你带的话中。并未让咱们出兵相助,而是观望,其实两军作战,兵不在多在于精。李逊那老贼看似兵多将广。实则号令不一。是一群乌合之众,卫将军破他理该不在话下,他这是在做给咱们看啊。他既然让咱们看,那咱们就好好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带着咱们俚人封候拜将的实力!” 冼恩卓还不死心道:“父亲,若是出了意外又该如何?咱们最好做些快速增援的准备!” “诶~~”冼劲不以为然道:“卫将军若连坞堡都平定不了,还谈何成就王图霸业?那只能说明他是一夸夸其谈之徒,咱们冼氏跟了这样的人,非但无益,反而会祸害宗族!” 冼恩卓闭嘴不说了,可是脸面的担忧丝豪不假掩饰,毕竟卫风只有步骑各一万,而李逊那里明面上已经有了四万大军,再把丁壮一凑,十万都能凑齐,再如果算上较远处坞堡的增援,那简直无穷无尽啊,俗说话,乱拳打死老师傅,卫风要想取胜,只能速战速决,越拖下去形势越是不利,只不过,李家山城地势险峻,即使没有援军,又岂是轻易可破去? 冼劲看了他一眼,又道:“这卫将军也不是个寻常人物,为父前一阵子托人往番禺打听了下,此人的经历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接下来,洗劲把他打探到了卫风发家史侃侃道出,倒是令冼恩卓生出了些信心,也让冼恩越惊的合不扰嘴! 不知不觉中,时间一晃而过,第三天,高凉太守冯英就带着两千军卒前来与卫风汇合,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卫风就这么点兵力,当初吹嘘的五万大军与邓逸的援军上哪儿了? 这时候明白过来已经晚了,他不出兵,尚可保持中立,既便李逊自代广州刺史也不会对他有太大影响,可是出了兵,性质又不一样,一旦卫风兵败,李逊会把他抄家灭族,但来都来了,还没如何呢?再去责怪卫风他根本不敢,反而是他的次子冯伦对卫风信心较足,多加劝慰,才令得冯英稍稍放下了心。 很快的,时间来到了第八天,即正月二十三,这一天是坞堡援军到来的日子,他们听从李逊的劝告,合兵一处,小心警戒,目前正位于李家山城东北十里处! 大清早,李逊父子带着将领军卒登上了东北部城头,远远眺望,可以看到一大片模模糊糊的黑影正缓慢接近,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可以看清最外围大体是车阵,约有上千辆,呈半弧形,每辆车需要十人左右连推再拉才能前进,弧形里护着一万步卒,披甲的占了三分之一,武器以长矛与弓箭为主,没有弩炮和投石机等重型武器。 “嗯~~”李逊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从表面看,援军的队形不是太整齐,可是要求不能太高,这只是地方豪强武装,并不是州郡兵,以一座坞堡的力量去供养一支军队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想追求精良的装备必然会有一部分人吃不饱,毕竟岭南土地贫瘠,产出有限,其他的坞堡既没有如李家山城靠海的条件,也没有意识去发展海外贸易,只能紧巴巴的过着日子,这也是李家坞堡实力最强的根本原因! 李凯也看了看下方的援军,又望向了码头方向,说道:“父亲,那姓卫的这几天并没有去截击援军,如今援军已至,他的营寨中却依然是无所动作,儿始终想不明白,他莫非是来送死的不成?还是另有阴谋诡计?” 李琳冷冷笑道:“兄长,你想的太多了,那姓卫的就是一无勇无谋之辈,任他百般计较,咱们有城池与援军互为呼应,他若攻打城池,援军攻他营寨,反之咱们直捣他老巢,定教他顾此失彼,再如果他按兵不动,那咱们也与他耗下去,耗到雨季再说,更何况以现今形势,只怕他想退回番禺都不容易了!” “嗯~~”李逊原本也很不理解卫风的举动,但在听了次子的分析之后,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却仍然提醒道:“此战关系我李氏生死,任何人不得大意,须小心为上!”说完,就着把略带着些轻视的目光投向了码头。 码头用土堆出的一座小山上,卫风正领着众人观察着援军,其中冯英面色发苦,刘兴男与刘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姑侄俩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随卫风作战了,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而茱丽娅,则是满脸的兴奋之色,她向往已久的塞里斯人战争终于要开打了! 茱丽娅手臂上的肌肉绷的紧紧的,一只手还按着短剑,卫风不禁看向了她,说实话,那天卫风也没想到竟然三言两语就能哄得茱丽娅脱去了上衣,在他预想中,茱丽娅肯掀开衣襟让他看一眼已经了不得了,然而西方女人不愧是西方女人,有为艺术和美献身的精神! 给卫风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对巨胸,已经超脱了36d的范畴,至少也是e级的标准,e级胸是什么样子?吴佩慈是32e,茱丽娅比吴佩慈要明显大一圈,当时卫风都恨不得把脸埋进去! 丁太后虽然论起大和茱丽娅不相上下,却由于年龄的关系,下垂还是挺明显的,而且肚皮上也有了一小圈浮肉,不是太吸引人,而茱丽娅不同,二十妙龄再加上超大运动量,那胸脯挺的,就像是套模具里捏出来的一样! 茱丽娅另一处吸引卫风的是小腹,她的身手虽然与陈少女相当,但陈少女的腹肌很不明显,而茱丽拥有六块腹肌,不愧是女海盗出身,可以想象的出,具有如此强壮的身板,一般男人与她上床,绝对会被她活生生玩残! 如果不是罗马人太脏,卫风真的很想尝一尝茱丽娅的滋味,欧美女人是哦耶哦耶外加**,**的满嘴乱叫,那么,罗马人会怎么叫呢? 这时的卫风,目光正在茱丽娅的胸腹间来回扫视,茱丽娅只当作这人在欣赏自已那刚柔相济的身体,不但不以为意,反而挺了挺胸,带着丝骄傲提醒道:“使君,敌人的援军来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发兵?茱丽娅虽然不明白你们塞里斯人如何作战,却清楚趁着敌人立足未稳,正是发动突击的最好时机!” 卫风问道:“茱丽娅娘子,你是让我先打援军是吧?那好,如果现在发动进攻,换了你,你会如何分配兵力?” 茱丽娅没有立刻回答,仔细打量了番坞堡与即将来到的援军,这才不确定道:“您有步军与骑兵各一万,如果是茱丽娅,会以五千步军守营,这部分兵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您再亲率五千步军与五千骑兵攻打敌人的援军,剩下的五千骑兵要调出营垒,一来为您殿后,防止坞堡袭击您的尾部,二来对坞堡有可能的袭营形成牵制,如果您歼灭了来犯的援军,这五千骑兵可以回头消灭攻打营寨的敌人!” 卫风的目中立时射出了讶异之色,如看怪物般的说道:“茱丽娅啊茱丽娅,想不到你除了精通海战,陆战也是可以的嘛,你的提议正合时谊,看来在战舰完成之后,我得好好考虑下,要不要聘请你作我的参军呢?” 第三九九章领军出寨 在茱丽娅的理解中,参军相当于下级参谋,这是罗马军团里一个比较重要的职位,可实际上中土的参军职权更重,从字面的理解是参议军事,但同时还是军府中的诸曹之长,如孝元皇帝为丞相时,府中设十三曹,均以参军为长,再如荀彧,参丞相曹操军事。 不过,纵然没能摸透参军的含义,茱丽娅也欢喜的抱上卫风当场赏了个香吻,笑吟吟道:“想不到茱丽娅的提议竟会被使君认可,这太让茱丽娅高兴了,茱丽娅也很荣幸被您聘请为下级参谋,茱丽娅非常期盼为您再次效劳的那一天尽快到来。” 卫风也暗生欢喜啊,他欠茱丽娅十万金币呢,如果船造完了,这个女人想回国怎么办?总得寻个借口留住吧,既使卫风为了省钱而不嫌弃茱丽娅不干净把她纳为了妾,可是人家必未愿意,这与感情无关,而是罗马是一夫一妻制,上帝也才一个老婆,作为天主的信徒,怎么可能去给一个异教徒做妾?相对来说,继续聘用茱丽娅,每年只需要付出几百金币的薪水,这无疑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茱丽娅,中土每朝每代都有女将出现,而你们罗马没有,未来的你,将是罗马女人中的第一位女将,好好干,我看好你!”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卫风不方便回茱丽娅一个吻礼,于是丢了句鼓励下来,随即就按茱丽娅的提议下了一连串的命令,担当押阵的骑兵由陈喜率领。冯英带来的高凉郡兵协助守寨,卫风本人将亲领一万步骑攻打援军,神臂弩则带上五百具,弩炮全部带走。 一番布置之后,全军上下进入了忙碌的战前准备当中,军营里旗帜连挥,号角不断,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士从各处营垒奔出,汇聚在寨前集合。 陈少女与王道怜也拿来甲胄,现场替卫风穿戴。那一套亮银色的明光铠。把卫风衬的是英俊帅气,威风凛凛! 茱丽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寨前众军的排阵列队,可这时,也是转头看去。不禁眼前一亮。咬咬牙道:“使君。茱丽娅可不可以参战?您放心,茱丽娅有过陆战经验,不会给您添乱子的。去年初在来你们塞里斯国的途中曾攻陷过身毒的一座城市!” 茱丽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碧绿的眼珠子中蓄满了向往之色,卫风倒是讶道:“你们只有一千多人,既不用弓箭,又没有攻城器械,就这样也能攻下城池?是不是混进去的?” 不仅止于卫风,所有人都是满脸的不理解,再小的城池,几百守军总要有吧,光在城头放箭都靠近不了,还谈何攻打?反而是卫风的猜测比较易于接受。 茱丽娅一本正经的摇摇头道:“这座城市约有近千军队,人口不到一万,是叔叔带着蛮人雇佣军与包括茱丽娅在内的罗马勇士堂堂正正攻打....” 茱丽娅简要的介绍了大概情况,原来不是罗马人太强,而是阿三哥太弱,看着全副披甲的罗马人冲来,阿三哥吓的腿都软了,虽然也在勉强放箭,但罗马人有盾,没费什么事就冲到城门下方,然后掏出斧头一阵猛劈,把城门活生生的劈成了一堆烂木头,再然后,自然是大肆抢掠奸淫,又索要了一笔巨额赎金,这才施施然的回到了船上。 随着茱丽娅的话音落下,每个人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罗马人柿子捡软的捏他们不奇怪,而是身毒人太菜了吧,就算箭矢不见效,难道城头没有滚石、檑木或者沸油?拿斧头把城门劈开,搁在中土简直和说胡话一样! 但是没人认为茱丽娅会在这种场合吹嘘,因为胜的不光彩啊,卫风也是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问道:“茱丽娅娘子,你想参战没问题,你会骑马吗?会使用长枪吗?” “会!”茱丽娅斩钉截铁的应道。 卫风挥了挥手:“那你快去披甲,大盾不要带了。” “嗯!”茱丽娅撒开腿向着后寨飞奔而去。 茱丽娅前脚刚走,刘兴男就嚷嚷道:“将军,兴男也要参战!” 卫风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绝:“你不行,你留在寨里看着。” 刘兴男立时不满道:“茱丽娅不是去了吗?她能去,兴男为何不能去?将军,您不会是对茱丽娅起了心思,在讨好人家吧?” 卫风也面色一沉:“胡说什么呢?不带你,是因为你功夫不行,你能打的过茱丽娅吗?更何况你得先问问娇娇姊愿不愿意!” 刘娇一把扯住刘兴男,低声斥道:“兴男,不要胡闹!” “噢!”刘兴男很勉强的应了声,满脸的不甘心,可是,她有什么什么办法呢,她的胳膊正被刘娇牢牢拽着呢! 没多久,一身罗马环甲的茱丽娅奔了过来,她的装束和男人一模一样,头上也顶着非常有特色的罗马鸡冠头盔,这让卫风多看了两眼,她那e奶哪去了?该不会束起来了吧? 卫风立刻就把这念头抛了开去,让亲卫给茱丽娅一把长矛与一匹战马,随即大手一挥:“出发!”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响起,一万五千军离营而去,其中陈喜带的五千骑在山城的东南角五里处勒马止住,这个位置,既可以给卫风提供充分的掩护,又可以兼顾营寨,如果李逊开门攻打骑兵,那陈喜只能呵呵了,白捡一个天大功劳,战后说不定还能再被赐下两名雅丽安小美人儿呢! 白人女子的滋味与晋家女子就是不同,陈喜不禁舔了舔嘴唇! 卫风则继续领军前行,五十架弩炮被马车拖着,五百名神臂弩手与一千名普通弩手混编置于前方,往后是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再往后是以卫风为首的三百名母夜叉与亲卫,殿后的是一千名长矛兵与一千名刀盾兵,在军团最后,还有近百辆车,全都堆满了大竹枝子与长矛,使得步卒随时可以弃弓弩布成鸳鸯阵近身作战,所有的车驾,由近千名水手驾驶。 而骑兵被一分为二,左右两翼各有两千五百骑。 这样的行军布阵在任何行家的眼里都是以远程打击为先,再以骑兵冲锋,与罗马人的军团作战截然不同,茱丽娅忍不住问道:“使君,你们塞里斯人难道从来不近身肉搏?” 卫风目中射出了看白痴的眼神,呵呵笑道:“骑兵冲锋怎么不算近身肉搏?你们罗马人以重步兵为军团主力,而咱们这里,包括北方胡虏有条件都会上骑兵与弓弩手,重步兵军团不适合平原地带。” “噢!”茱丽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正说话间,随着卫风的兵马移动,坞堡武装也跟了起了变化,李家山城里,隐隐约约的有各种各样的呼喝与指令随风飘来,而即将抵达的两万援军,则停下了步伐,大车紧急向内收缩,军卒们都尽量龟缩在了大车后方。 很明显,虽说是两万对一万,可是质量不一样啊,那边的一万军步骑兼具,兵甲齐整,还有看不出名堂,但可能是用于远程打击的投掷重武器,更重要的是,面对着朝庭军队,至少在心里有些发虚,从上到下都无意识把自己置在了防守反击的位置上。 坞堡武装和孙恩武装是不一样的,孙恩武装仇视高门甲族,又受极端宗教思想煽动,那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而坞堡武装是以宗族子弟为骨干,以老实巴交的佃户为基础,是受了一小撮别有用心份子的盅惑才走上了与朝庭对抗的道路,他们往常的作战对象只是俚人,至于与朝庭作战,大多数人并没有明确的意图,无非习惯性的服从宗长的命令罢了。 这样的军队碰上朝庭正规军,还未开战气势先泄了三分,更何况装备也是天壤之别,披甲的连三成都不到,投掷重武器也是想都别想,除了占了个人多势众的优势,唯一的倚仗便是车阵! 弓箭手紧张的埋伏在车阵后方,有些人抓住弓梢的手腕,由于用力过度,连指节都泛出了白色,甚至还有人提前把箭矢搭上了弓弦,只不过,前方的朝庭军阵在一百五十步左右停了下来! 卫风暂时并未发起进攻,而是细细观察着,从阵势、兵力分布,再到对方军卒的精神面貌与面部表情一丝都不落过,茱丽娅似乎也看出了些端倪,转头道:“使君,对方好象过份紧张了,一点都不像有经验的战士,我们罗马的奴隶叛军遇上正规军团刚开始时也是这样,但是时间拖的越久,奴隶叛军的战斗力也会越强,所以您不能养虎为患,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获取全面胜利,不过,您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 卫风微微笑道:“茱丽娅娘子,你说的很对,可是有个情况你不了解,罗马的奴隶对于罗马公民乃至罗马贵族有着彻骨深仇,双方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们平定奴隶起义向来是斩尽杀绝吧? 而你眼前的这些人不是奴隶,他们是大晋百姓,与朝庭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们只是受人盅惑才与我为敌,我战胜他们之后,可以挑强壮的战士纳入自已的军队,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效力。” ps:谢谢笑帅*天下、夜风舞山林与恐龙救生队的压哨月票~~~~~~~~~ 第四零零章太祖秘传 对于卫风给出的解释,茱丽娅不大明白,她把塞里斯国的百姓理解为了罗马公民。 罗马看似幅员辽阔,但在君士坦丁定都新罗马城之前,实际上的统治中心只位于亚平宁半岛一带,其余的大片国土都是以殖民地的形式存在,罗马公民只占人口的少部分,是统治阶级,理所当然的享有政治权力与人身自由,怎么可能去反抗罗马官署呢?而中土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本质上与罗马的殖民统治形式有着天壤之别! 沐浴在西方传统文明与天主圣光中的茱丽娅自然没法理解中土的政权构成形式,正当她皱起金眉暗中思索时,卫风已向后招了招手:“随本将去前面说两句话!” 三百骑纷纷一夹马腹,向着阵前驰去,茱丽娅也暂时不再多想,紧紧跟了上来。 勒定马缰之后,卫风大声唤道:“对面的将士们听着,本将乃广州刺史卫风,由天子赐节督交广二州诸军事,今趟兵发李家山城,实因李逊聚众谋反,按律,首犯夷三族,协从者当诛!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朝庭有悲悯之心,本将平叛,只诛首恶不及其及,余众凡有出降者,可去奴籍迁为良人,由本将代朝庭按成年男女每人五十亩授予土地,税十五税一,不按人头收税,不缴任何捐杂,役年不超过十日,离家不超过百里,若有超出期限的役使。采招募方式,以自愿为原则,以番禺短工平均价按日付酬! 其余各主事者,倘若诚心悔过,经考核无误也可赦免罪孽,机会难得啊,还望诸位莫要一错再错,至于俚人方面,敬请诸位放宽心,本将另有解决之道!” 随着卫风的话音落下。对面竟然传来了嗡嗡声。想想也是,卫风开出的条件太优厚了啊,十五税一,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啊! 自成帝咸和五年(公元324年)起。成帝始度百姓田。取十分之一。率亩税米三升,但这不是单独执行的,而是在按丁收租之外。又额外增加的按亩税米的附加税,以正常年份计算,大约是每顷四石,换个角度理解则是每亩八升。 该税制一直沿用到太元元年(公元376年),在此之间,朝廷赋役繁重,吴会尤盛,自军兴以来,征役及充运死亡叛散不返者众,虚耗至此,而补代循常,所在凋困,莫知所出也! 谢安在太元二年有鉴于此,以录尚书六条事身份废度田收租,王公以下口税三斛,唯蠲在役之身,大致相当于把租税减少到亩税六升,称为均平口税,一时之间,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矣,王夫之(与琅琊王氏无关,明末清初理学家)曾赞曰:安之宰天下,思深而道尽,体天经以定民制矣。 而卫风订下的十五税一,中田正常年份亩产稻谷一石六斗,由于是湿米还须除壳,当时的出谷率约为40%到45%,实际上每亩收米约为七斗,平均租税为亩四升半,比谢安的均平口税又有大幅下调,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卫风征的不是口税,而是按产出征税,所谓口税,就是是人就得交税,无劳动能力者及老小也跑不了,这种措施很不公平,对地多人少的上等良人或豪强地主有利,至于地少人多的普通百姓,如果家里再来个病号,那还不如上吊自杀死了拉倒! 另外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即卫风不征苛捐杂税,要知道,中国自古以来的正田税不会让大多数人活不下去,汉朝甚至一度降低到三十税一,但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当时的苛捐杂税包括口钱、代役恤钱、塘丁税、盐酒税、对商旅征收的关津桁埭税,市税和估税、地方官府需要的杂供给、地方官到任离任的迎送钱、百姓捕鱼、樵采的鱼税及山林川泽税等等,各地区还有不同,统计起来上百种名目都有。 更绝的是租调的征收以计资评等按户收,这种征收最直接的问题是可以虚算良人家产,提高良人家赀等级,以尽量多收,民间有歌云:务在裒克,刻又刻之!又所谓:桑长一尺,围以为价,田进一亩,度以为钱,屋不得瓦,皆责资实,使得百姓们树不敢栽,土不敢垦,房屋破败漏雨不敢加泥盖瓦。 另外关于徭役,朝庭规定男子十六岁至六十岁为正丁,服全役,十二岁以下及六十六岁以上为老小,可以免役,夹在中间的服半役,这已经够苛刻了,士人活到六十岁的都不多,更别提中下等良人,可实际上的执行更加苛刻,有些郡县的军士,年近八旬仍在服役,还有的年仅七岁便已在役。 这是徭役的年龄,徭役负担则又有讲究,其丁男,每岁役不过二十日,又率十八人出一运丁役之,这是两重徭役,合计是四十天,第一重是修堰、建屋、挖壕、筑城及其他临时性杂役,第二重专指运役,包括运输租米到州郡及京师,或者战时运粮。 战时的粮运是最要命的,不可能恰好二十天,一次战役有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一连数月,被征调随军粮运的民夫,也没可能在战争中途撤换,正如淝水之战,朝庭征发的徭役达到了十余万人,而时任荆州刺史桓冲所征数不会少于朝庭,虽说一年服运役超过二十天,可以用多余数抵消以后的运役,但在执行中几乎是不可能,役的名目繁多,林林总总数十条,如何抵消的了? 徭役征调,朝庭采用的是三五征发制,即双数抽半,三丁抽一,五丁抽二,至多三抽二、五抽三,但遇上紧急情况,则往往尽户发丁或空户从役,当男丁不够用时,还会征召女子服役。 尤为令人发指的是,百姓在劳役中死亡或军户死于征战,往往被污以逃叛或投敌的罪名,这样一来不必发给家属抚恤,二来可以通知地方官府以追捕亡叛的名义到死者家里抓壮丁补代,结果死者家属被迫合家逃亡,于是取同族之人,同族再逃,便取邻伍,邻伍逃亡,则见到村人便捕,最终是一人有犯,合村皆空! 所以在当时,中下等良人的日子过的不如佃户,佃户虽然产出的大半都要上交主家,但品官、国宾、先贤之后、士人子孙及所荫宾客,以及有军勋者、纳钱代役者,僧、尼、道皆免役! 这也是当初卫风在山阴以强征徭役为名逼迫良人从军的倚仗,服役就相当于要命啊! 对面军阵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弓箭手搭上的箭矢也不自觉的慢慢下垂,原本佃户是不愿意做良人的,可是卫风的新规一出,做良人的好处立时浮现,除了十五税一,其他的都是自已的,徭役也不过是每年十日,这谁还愿意再当佃户?只要弃暗投明降了朝庭,光明的前途已经摆在了眼前。 陈少女却带着丝担心提醒道:“将军,妾明白您是好心,也的确对良人有利,只是....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卫风摆摆手道:“三吴虽因孙恩反作对士人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却并未彻底摧毁,士人仍然具有相当强的影响力,我在三吴行这套必然会有极大的阻挠,而广州不同,由于三吴已被士人尽占,庶人只得继续向南迁徒,因此广州的士人力量极其薄弱,我在广州搞轻徭薄赋,阻力或许会有,但我针对的只是庶族豪强,并不针对士人,何况又挟平定坞堡与招抚俚人之威,还有谁敢乱来?” 陈少女想想也是,点了点头,却又问道:“您这么做,置王谢于何地?” 卫风淡淡道:“王谢于我有恩,我不会要求他们做什么,但是他们可以明白我想做什么,希望在将来,王谢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为天下士人做个表率!” 卫风的话音刚落,对面阵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姓卫的,原来谋反的是你啊,你冒天下之大不讳收买人心,莫非不是谋反?你们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跟了他才是谋反大罪,要抄家灭族啊!” 原来,军中虽然暂时还没人去投靠卫风,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想,只是缺少了带头人,如果有人领头,全军两万人将立刻崩溃,军心已经处在了失控的危险边缘,一名将军心急之下,赶紧吼了一嗓子! 可是这一嗓子并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反而嗡嗡声越来越大,这名将领又厉喝道:“全军听令,凡有取下那卫的头颅者,赐千金,将来还可以向朝庭表为高凉太守!” 卫风这才把目光投了过去,喊话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距离两百步左右,于是伸手一招,一名军卒会意的递了具神臂弩过来。 卫风端起弩瞄了过去,或许是自恃距离比较远,那名将领竟然不躲闪,脸面还现出了一丝嘲讽,仿佛在说,来射啊! “绷~~”的一声轻响,卫风扣动了扳机,一道乌光电般射出,弓弦震动声还未消散,就听到对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这一箭射中了那名将领的鼻子,八寸铁矢没入脸面六寸! ps:谢谢云歧青谷的评价 第四零一章孤注一掷 这名将领至死都不敢相信,其实不仅止于他,他军中的所有人也惊呆了,其中还包括茱丽娅! 这不仅仅是卫风那神乎其神的准头,更关键的是距离,一般弩箭的有效射程最大不超过一百五十步,可这是两百步啊,两百步之外能杀死敌人,又意味着什么? “将军好箭法!”卫风军中的士卒回过神来,立时欢声雷动,卫风摆了摆手,向边上示意道:“让他们见识下弩炮的威力!” “遵命!” 二十五台石弹式弩炮,被填装上了一百二十斤石弹,各有四人吃力的绞动起了摇柄,由于卫风的目地只在于演示,因此并未绞到底。 传令官小旗子一挥:“放!” “嗡嗡嗡~~”二十五枚石弹腾空而飞,堪堪落在了对方阵前,在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与碎石弥漫之后,把地面打出了一排小坑,其中还有两枚击中了车辆,竟然把车子打穿了! “扑通,扑通!”援军中当场就有数十人跌坐在地,这不是给打伤的,而是给吓出来的,这玩意儿落在身上,铁定尸骨无存啊! 卫风锐目一扫,厉声喝道:“此时不降,还待何时?莫非你们愿意为逆贼陪葬?扔掉兵器,跪下受降!” “将军,我愿降!”对面一名大汉连忙把弓箭扔掉跪在了地上,有了人带头,顿时,当锒当锒声不绝于耳,两万军卒。从前到后依次跪了下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降,约有近千人撒开腿向后跑去,于是卫风挥了挥手。 两千骑兵分从左右追击,步卒也纷纷拿起刀枪,奔上前整编起了俘虏,另有三千骑兵负责警戒。 茱丽娅再一次惊呆了,这难道就是塞里斯人的战争?只被射死了一个人,竟然全部投降了?这不是开玩笑吗?罗马几百年的战争史,也从未发生过如此滑稽的一幕! 茱丽娅不禁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长枪。还有胯下的战马。美目中现出了一丝迷惘。 卫风淡淡道:“茱丽娅娘子,你不懂我们的战争思想,兵者,凶器也。不得轻动。不战而屈人之兵。当为上上策,何况我给他们的许诺可以改善他们的处境,他们又何必与我为敌?” ‘等等!’茱丽娅思索起了卫风话语中的含义。突然金眉一皱,她意识到除了卫风那一箭,起重要作用的还有那些石弹,不禁向弩炮打量了去,这一看,她是越看越面熟,终于忍不住问道:“使君,您军中的弩炮怎么与我们罗马的弩炮那么像?难道您请教了罗马匠师?噢,我的天主啊,究竟是什么人连弩炮都传授了给您?” 卫风立时义正严辞道:“茱丽娅娘子,这是我的知识产权,与你们罗马没有一个第纳尔的关系,请你不要胡乱猜疑!” 茱丽娅能不猜疑吗?卫风对希腊文明与罗马文明如此了解,再结合眼前的弩炮,不是罗马匠师私自传授难道是天主教他的? 茱丽娅那碧绿的眼珠子闪烁着不解的光芒,想了想,又道:“您的弩炮模仿了罗马弩炮的结构,外形也要轻巧一些,但还存在着问题,比如调整扭力弹簧组的结构与弩身尺寸,可以打的更准,把石弹发射的更远,这其中牵涉到二次方根甚至三次方根的计算,如果您愿意告诉茱丽娅实情,茱丽娅可以试着帮您设计出最佳的结构图!” 正说着,茱丽娅似是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道:“使君,二次方根和三次方根您听说过吗?” 卫风顿时在心里连呼起了鸿钧老祖,表面上却一本正经道:“茱丽娅娘子,你真的误会了,正是因为我对你们罗马科技的不了解,所以才会有你所指出的缺陷,其实你不必惊讶,人类文明发展到了一定阶断总有共通之处,你说可是?至于你提到的方根,我明白,需要开平方和开立方对吧?我只是算的不正确而已,但我很愿意与你深入交流,尤其是罗马在数学计算上的成就,你我可以联起手来,共同把弩炮推进至完美的巅峰!” 茱丽娅又打量了会儿了卫风,确定这人说的是肺腑之言,这才点点头道:“改进弩炮茱丽娅一个人可做不了,要等叔叔回来,叔叔的大副精于方根计算,您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他一定会为您效劳的,但茱丽娅得劝您一句,往返于番禺与罗马是在拿自已的生命冒险,所以您最好向天主为他祈祷,祈祷他可以平平安安的再次来到番禺。” 卫风一阵无语,这不是耍人玩吗?目瞪口呆的看向了茱丽娅,茱丽娅仿佛耍了卫风一记花枪很开心似的,脸面难得的现出了一丝俏皮的笑容。 在整个战场上,目瞪口呆的可不止卫风一人,李家山城上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他们不明白,两万援军怎么说降就降了?东南两座城门后方已经各埋伏了五千精兵,随时准备出城包抄呢! “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该如何是好?”李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急声叫唤道。 援军投敌,加强敌方的力量还是次要,两万加两万也不过四万,以两万人固守坚城,何况城里还有丁壮随时可以抽用,即使卫风有十万大军也不可能轻易攻破,关键在于援军莫明其妙的投降,给守军带来了异乎寻常的心理压力。 李逊的面色难看之极,怒道:“为父如何清楚?这他娘的,都是一群废物,那姓卫的肯定要来,先看看再说,传令,堡内所有人不得私下议论,违者,斩!” 李逊没有猜错,卫风先下了命令给陈喜,遣一千骑堵住北门,自率两千骑回营,然后潜往西门三十里处,剩下的两千骑则过来汇合,一切安排好之后,卫风亲领五千骑向着山城驰去。 虽然城上军卒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卫风能明显感觉到,一股不安的气息正在弥荡扩散,尤其是李驻父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揉合着仇恨、惊诧、恐惧等诸多杂情绪。 在三百步外勒马停住,卫风也不向城头喊话,而是再次一挥手,立刻有十来名大嗓门的亲卫掏出喇叭,齐声喊道:“城上诸人听着,将军将去除你等奴籍,于广州全境推行税役新政...” 亲卫们一遍遍的向城头呼喊,就是卫风之前向援军说的那一套,尽管李逊严令不得议论,然而,不说话可以用眼神交流,普通军卒们的眼神越来越令人担心。 尽管早春时节,岭南的空气中已带上了融融暧意,但李逊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终于明白了那两万援军不战而降的原因了,这正是被准准的点中了死穴啊! 李逊的神色有些呆滞,夷三族的下场似乎不再遥远,李琳却咬了咬牙,转头道:“父亲,越拖延越是不妙,不如由儿领军出城与他大战一场!” 李逊有了一瞬间的挣扎,随即便颓然摇了摇头:“出城作战,你觉得有几分胜算?更可能还未交战军卒就已叛投了过去,有那些狗娘养的作为前车之鉴,你别以为不会。” 李氏族人纷纷现出了绝望之色,李琳也清楚这是必然的结局,难道呆在城里等死? 他非常的不甘心,人一逼,总是能逼出些潜力,李琳就是一条毒计冒上了心头,赶紧提议道:“父亲,儿有一鱼死网破之法,您立刻使亲信扣住军卒家眷,但凡有人降敌,诛全族,同时,您再取出重金,言明一旦破敌,悉数赏下!” “嗯?”李逊顿时眼神一亮,卫风攻城他不怕,他怕的是守军里应外合,次子的提议,不失为一死中求活之计。 李凯也似是想到了什么,跟着道:“父亲,二弟言之有理,但咱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应事先收拾细软,如果....儿是说如果,如果山城不幸被破,也好及时循逃!” “传令....”李逊点了点头,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不多时,堡内已怨声载道,一批批女人孩子被驱赶向了山顶,但军士们均是敢怒不敢言,这没办法,李氏经过上百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族落,李氏的嫡系与旁系加起来有四千多人,再算上与李氏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各级管事与将领,总人数约有万人,虽然佃户与普通军卒的人数占了将近九成,可是他们缺乏组织,没有人领导,空有十来万人只能是一盘散沙。 由于李家山城是依山而建,在城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内的动静,茱丽娅愕然道:“使君,他们这是在干嘛?似乎全是女人孩子,怎么全往山顶上走?周围还有人押送。” “哼!”陈少女怒哼一声,接过来道:“茱丽娅,我不知道你们罗马有没有这样龌龊的事,李逊担心手下军卒不战而降,所以把堡内军卒的家眷作为人质,胁迫守军死战到底,这老匹夫丧心病狂了!” 卫风无所谓的笑道:“兔子逼急了还咬人,何况李逊要城有城,要人有人,要粮有粮,他岂肯束手就擒?看来今日是等不到有人给咱们开城了,也罢,先把降卒安置好,过两日再来也是无妨。”说着,猛一挥手:“退兵!” “呜呜呜~~”撤退的号角吹响,五千精骑缓缓向后退去。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本月处女月票~~~~~~~~ 第四零二章攻城开始 卫风是上午出的兵,足足忙到了下午,才算是把降卒初步收编,另有逃走的千余人,则被骑兵追上斩杀一半,剩下的作为俘虏被押送了回来。 卫风刚刚喘了口气,高凉太守冯英已走上前,似是有所迟疑,却还是咬咬牙道:“使君,听说您特为坞堡佃户定下了新的赋役规定,不知可有此事?” “不错!”卫风点点头道:“请问冯太守有何看法?” “这个....”冯英略一犹豫,就郑重的拱了拱手:“将军此举与民有利,但老夫担心,或会惹来非议,更有甚者传到朝庭那里,恐怕会受朝庭猜忌啊!” “哦?”卫风微微笑道:“冯太守,本将也不瞒你,前两天得到信报,桓玄已僭进为楚公,改元隆安为大亨,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代禅只在三两年内,届时,本将会引军北上为朝庭诛除叛逆,你说,我若斩了桓玄,受天子委托录尚书事,还有谁会非议?朝庭又如何猜忌?” 冯英暗暗苦笑,卫风指责桓玄其心不臣虽然言之凿凿,但他本人又何尝不是野心勃勃呢?最起码,他自打来到广州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符合作为一名臣子的本份,只不过,冯英是个识时务的人,晋室完了就完了,关键是自已的宗族可以蓬勃发展! 其实冯英也明白,卫风这么做可以在短时间内收拢大量兵力,增加北伐的胜算。可是有些事不得不提醒,于是又道:“使君忧国忧民,甚是令人钦佩,然而,无论是刺史部还是太守府,收入基本上都来源于税赋啊,如今您一下子砍掉了大半,这以后可能连薪俸都发不起吧,更何况使君您还规定良人服役超过年十日必须给付工钱,官牙又哪来那么多钱?请使君三思啊!” 卫风似笑非笑道:“冯太守。就拿安平来说。民一万余户,总丁口不过七八万,每年才能收上多少钱粮?但我平了坞堡,除了招部分身强力壮者从军之外。其余大部分都会留在当地。光是高凉一郡的坞堡圈占的丁口四五十万总是有的。还有俚人下山后也须向朝庭纳税,我不知你有没有算过,增加的编户会带来多少收入? 而且账不能这样算。每年因民众逃亡造反又会带来多少损失?维稳的代价极为不蜚啊,比如说会稽,会稽于孙恩乱后,在全郡推行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郡府也相应的节省了大量钱财,我想,同样的方法理当适用于广州,当然了,仅靠征收赋税其实极其有限,收的再多也只能维持温饱发不了大财,要想发财,还得开源才行啊! 好吧,今日既然说到这些,我就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番禺虽然对外贸易繁盛,却并无专门征税职司,坐使巨额税款白白流失,因此我已经委托公义与南海太守王诞筹建市舶司,从事对外贸易的征税,将来收入之丰厚,不用计算你也可以想象出,而计划中的高州三郡,比贸易自然比不过番禺,不过,我另有生财之道,十年内高州论起富庶,绝不会下于三吴!” 冯英也是人老成精,并未被卫风抛出的美好前景所引诱,反而心头充满着浓浓的不解,高凉、晋康与新宁三郡,山地占了大部分,耕地其实不多,现如今,贸易做不起来,收税被卫风的新政一搅和,几乎收不了多少,能不倒贴就不错了,温饱都够呛,还与三吴比?但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当面向卫风说。 卫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冯太守,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恐怕短时间内三郡会遇到些困难,要不这样,高凉坞堡屯聚的钱财皆来自于高凉,本将全部取走亦不妥当,在安置完堡内佃户之后,若有结余,刺史部与太守牙门各取半数,如何?” 冯英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光是李家山城百年来屯积的财富就难以想象,更何况三郡境内的其他数十家坞堡? 冯英深深一躬到底,由衷赞道:“使君仁德名不虚传,想必晋康与新宁二郡太守也会心生感激,老夫谨先代我高凉士庶多谢使君!” 卫风微微笑道:“冯太守不必如此,本将既出刺广州,岂能不造福当地百姓,你说可是?” “那是,那是!”冯英连声附合,其实他还有个问题没问,因为卫风出兵的目地虽然只是打掉庶族地主,但由于对佃户极其优厚的安置措施,将会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依附于士人的佃户,没办法,看着原本同为佃户的别人,如今却有田有地,还只交纳极少的税赋,有又谁甘心继续做佃户? 可以预见的是,士人荫庇的丁口必然会渐渐滋生出事端,既便不闹事,最起码也是干活没有积级性。 但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假如坞堡的钱粮卫风一丁点都不给地方,任谁都无话可说,因为攻破坞堡与地方上没一点关系,不出力谈何分取好处?可是卫风不仅给,还给一半,既然落到了这么大的甜头,冯英就不方便再问了。 见着冯英的神色,卫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从法理上说,他兴兵攻打庶族地主武装,甚至夺取他们的田地、人口与财产都绝无问题,却没法在明面上损害士人的利益,因为他本人就是王谢褚等大族推出来的士族利益代表,所以只能采用隐晦而又潜移默化的方式来逐渐削弱士族力量,至于将来面临的问题,可以通过协商解决。 ...... 冯英吃了卫风给下的半颗定心丸之后,很快告辞离去,而卫风并没有急于出兵,一方面降卒需要进一步甄别,另一方面,还要通过他们来了解各家坞堡的大体状况,一直到了第四天清晨,卫风才再度出兵,这一次,李家山城没有援军了。 两万军卒的不战而降吓破了各坞堡的胆子,他们连动都不敢动,只能龟缩在城墙后方静静等待着结果。 降卒共有一万多人,其中的大部都将在战后释放为良人,卫风只从中挑选了五千军,这部分兵力暂时不动,与三千步卒和两千高凉郡兵留下守寨,另以各两千骑围住东北两个城门,西门依然是在三十里外潜伏了两千骑兵,卫风本人亲率四千骑与七千步卒攻打南门。 尽管兵力不多,也没有云梯与飞梯之类的攀城工具,但城头的李逊父子全都把面皮紧紧绷着,目中现出紧张之色。 卫风预定的攻击范围也不大,大致是以城门为中心向左右各延伸五十丈,以新打造的两辆冲车担负破城任务,弩炮与神臂弩则提供火力掩护。 见着城下的军阵渐渐接近,李逊冷眼一扫,喝道:“老夫废话不多说,只要诸位同心协力,共御外敌,老夫也不会亏待诸位,否则李氏活不了,你们的亲眷也跑不掉,现在听令,弓弩手上前,滚石、檑木、沸油准备!” 将士们虽然不情不愿,甚至都有人的目中射出了滔天恨意,却没办法,只能依令行事,弓弩手纷纷填矢上弦,沿着城垛一字排开,油锅则被烧的噼噼啪啪直响,滚石檑木随时可以向城下投掷。 然而,令人色变的是,城下的军团在两百步左右止住了队形,显然将发动远程打击,李逊不禁暗生悔意,他没有投石机啊,为了避免朝庭猜疑,就从未打造过投石机,他也不认为朝庭会派军围攻,可是谁能料到,偏偏有人来了呢? 李琳也持有类似的想法,转头道:“父亲,他那些玩意儿不过数十架,一次又能打来多少?让他打,咱们注意着隐蔽便是,不过,为防万一,请父亲与兄长速速避往山头,这里教给儿,儿必不教敌军迈上城头半步!” 李逊略一迟疑,便点点头道:“你小心点!”说完,与长子匆匆离开。 李琳重新向下望去,刚好迎上了卫风的目光,但卫风就当他不存在似的,向左右打了个眼色。 传令官大喝一声:“放!” 顿时,“绷绷绷!”弓弦连响,首先是神臂弩向城头发射出了八寸铁矢,这次一千具全带了,分两批使用,每次发射五百枚,足以涵盖住以城门为中心各五十丈的距离,有些躲避不及的守军,立刻被射中面门惨叫着坠落向了城下,其余的大多数人根本就不愿与朝庭作战,这一见到攻势如此猛烈,赶忙蹲了下来,就听到箭矢射中石头发出的叮叮当当声响,每隔两息不到就有一波! 李琳也蹲在城垛后面,却不知如何是好,既使强令军士射箭,也射不中对方啊,一时心急如焚,突然,又是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城头轰隆隆声大作,原来,石弹打上了城头,虽然发射的只是六十斤石弹,但威力不容小觎,有些躲避不及的军士被当场打成了肉泥,还有的石弹恰好击中了油锅,滚油立时四溅开来! 石弹发射的速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约每五到六息就有一轮,短箭夹杂石弹完全覆盖了城头,就算守军想还击都做不到,远处的军士均是目中现出了恐惧之色,李琳的心里更是升起了一丝绝望,因为他听到了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 第四零三章大获丰收 李琳心知已到了最紧急的时刻,目中顿时闪出了一抹狠厉,向城门正上方喝道:“都他娘的别闲着,赶紧投掷檑木滚石,快点,谁敢抗命不遵,杀他全家!” 位于城门正上方的数十名军士心里是又恨又悔,恨的是李琳乃至李氏全族,悔的是怎么偏偏让自己摊上了这瘩子事呢,要知道,投掷滚石檑木需要暴露身形,凭着城下的密集箭雨,这一暴露,多半是死多活少了。 可是老婆孩子被扣作了人质,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合力把滚石与檑木抬起,然而,身体刚刚探出,就果然被箭矢射中,在临死之前,心里满是遗憾与不甘! 李琳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关心的是滚石檑木根本扔不下去,不禁急的大叫道:“蠢材,一群蠢货!多点人蹲下用手推,快点,城破了谁都活不了!” 蹲着推可以不探出身形,但需要花费数倍的力气,由于檑木又重又大还不好着手,所以只能把滚石沿着城垛一点点的向上挪,好容易推上城垛之后,军士们猛的加了一把力。 “咚咚~~”两声闷响,两枚滚石准准击中了冲车,尽管冲车在顶部的支架上蒙了层结实的生牛皮,可以暂时抵挡住滚石檑木甚至沸油,却仍是避免不了的一阵剧烈颤动,撞击城门的攻势也为之一滞。 茱丽娅忍不住道:“使君,他们终于反击了,茱丽娅还以为就这样被您攻破城门呢。” 说实话。茱丽娅的心里充满着失望,她原以为这是一场激烈的攻城战,可现实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她对塞里斯人的战争没法理解,四日前两万大军的不战而降,她认为是源于敌方的一名将领被神乎其神的箭术射中身亡,全军上下被吓着了,而今日,守军几乎不做反击,那两块掷下的大石落在她眼里。显得讽刺的很。 卫风淡淡看了她一眼。罗马人的战争是侵略战争,是非正义的,被侵略方除了拼死一搏没有别的选择,自已发动的战争却是师出有名。是正义性质。是为了解救坞堡里受地主老财剥削的佃户。给他们自由而又富足的生活。 茱丽娅对战争的过程不满意,卫风也同样不满意,他觉得坞堡的响应程度远远没达到预期。如果换了太祖来打,恐怕早就哗变了。 但由于文化的不同,卫风一时也解释不清,只是接来个喇叭,向城头唤道:“城上诸人听着,本将明白你们绝不甘心给李逊卖命,只是家人被扣为人质罢了,但今日破城已不可避免,你们何不团结起来,奋力倒戈一击?你们有十余万人,又何须惧怕他区区数千人?越早举义,才能越早解救出你们的家人,也才能尽量避免伤亡,现在,但凡有向朝庭举义者,请坦露出左臂,免得误伤,若有取下李氏父子头颅者,本将论功行赏!”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谁敢露出左臂,老子杀他全家!”卫风的话音刚落,李琳也厉声恫吓,只是声音中,充满着色厉内茌的意味。 卫风冷冷看了眼城头,再次挥了挥手。 “绷绷绷~~”这一次是弩箭式弩炮发射,射出的是踏橛箭,它的前端装有巨大的三棱刃铁镞,长度相当于普通长枪,故名一枪三剑箭,一般在攻打敌军堡垒时,通过床弩发射出踏橛箭,可以使弩箭前端深深钉入墙壁,只留半截粗大的箭杆和尾羽露在外面,攻城军卒在己方的掩护下,可以攀着巨大箭杆登上城头! 假如目标是土木结构的城寨,踏橛箭只要有一定规模,完全有可能把城寨摧毁,但缺点就是代价太高昂了。 接连十来轮发射之后,城墙已钉上了参差不齐的粗大箭杆,就在这时,城门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响,两扇门板重重拍击向了城壁,里面顶托城门的士卒有一部分当场被撞击身亡,还有一部分连滚带爬的向着城内逃去。 卫风当即大喝道:“城门已破,上!” “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骑兵旋风般向着城内猛冲,步卒则跟随卫风,还有茱丽娅就着踏橛箭向城头攀爬,虽然石弹式弩炮已经停止了发射,可神臂弩还在不断的向城头放箭,守军根本组织不起任何反击,更何况,他们未必就愿意反击。 一名部将见机不妙,急声劝道:“二郎君,赶紧走啊,山城守不住了,咱们去与郎主汇合,说不定能逃得一条性命!” 李琳心知不能犹豫,猛一咬牙道:“走!”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一名军卒就厉声叫道:“狗贼,想跑是不?今天老子就要你的命!” “把左臂坦出来,宰了这些狗崽子!” 城头凡是不姓李的,也包括原本李氏的亲信,纷纷坦出左臂,提起刀枪一阵劈砍,李琳与几名将领当场被砍成了肉泥,当卫风带着军卒们攀上城头时,战斗还未真正打响,就已经宣告了结束! 城中的李姓族人,也顾不得人质了,发了疯般的向着西门方向狂奔而逃,也许他们猜出了卫风使用的是老掉牙的围三阕一之法,可这时根本没的选,逃出坞堡尚有一线生机,因此卫风又命令围堵着东门与北门的骑兵各分一千骑加入了追击当中。 堡内一片混乱,堡外也是蹄声隆隆,一直到傍晚时分,追击的骑兵才陆陆续续返回,经清点人数与头颅,又经堡中佃户清认,李氏数千名男性族人,只跑掉了百人左右,其中不包括李逊与他的长子,这二人被埋伏的骑兵斩杀身亡。 接下来的几天,卫风搬到了堡里居住,一方面需要对佃户与降卒进行甄别,这里面肯定会混有李氏的亲信,虽然卫风暂时不杀,却替他们安排好了去处,就是送到澳门岛去修筑工事船坞。 另一方面,则是将士们最关心的分配女人,除了十二岁以下的女童与四十以上的中老年妇人,李氏及其亲信们的妻妾合计有一万多人,全部都分赐了下去。 但更重要的,是按人口给佃户分配田地与粮食,这项工作足足持续了十天才算是勉强完成。卫风又把李家山城置为了阳西县,受高凉郡管辖,原来的十来万人,除去被杀被俘、招纳入军队、被许配给将士们的女人,以及部分愿意迁往郡治安宁或州治番禺的人口,还剩下近六万人之多,这显然是个大县。 到最终,除了分给佃户和俘虏的口粮,还余下近四百万石稻谷与粟米、芋头等其他粮食,另得到耕牛三千多头、猪近万只,鸡鸭等家禽以十万计,马匹却不多,就是那一千多匹矮马,黄金则有五千斤,银近两万斤,铜铁各超过了五万斤,以及各类绢帛布匹近万匹,总之,这一次吃大户一口吃了饱! 按约定,卫风取一半,另一半给了高凉郡,但是卫风把金银铜铁留了下来,折合成粮食布匹替代,纵是如此,冯英也是乐的哈哈大笑,对于他来说,金属等战略物资留着不但没用,还容易引来卫风的猜忌,粮食布匹对他的用处反而要更大些!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二月十二日,也就是攻陷李家山城的第十五天,天刚蒙蒙亮,卫风再一次来到了码头,今日将是第一批满载的舰船回返番禺,其中有俘虏、粮食、布帛、金铁与女人,还有部分新编入的军士,茱丽娅、刘娇与刘兴男也将随船启行。 军士们正在忙碌的把物资运送上船,整片码头呈现出了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除了刘兴男,茱丽娅与刘娇的美目中都有些不舍,尤其是刘娇,还多出了些不安与期待。 卫风刘娇往怀里轻轻一抱,安慰道:“娇娇姊,你从来到走,刚好是女子的一个月事周期,除了落红的那几天,你说我哪天没下力气?褚夫人又说你是多子多福之相,所以你这一次肯定能怀上,我想,等我过几个月回去时,你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嗯?” “嗯!”刘娇微红着脸颊点了点头:“托卫郎的吉言,但如果这样都没怀上,妾也真的死心了,哎~~” 话是这么说,可刘娇最后叹的那口气出卖了她心里的忐忑。 刘兴男不由劝道:“姑母,如果你以后真的没有孩子,就由兴男给你养老好了,总之,兴男会照料你一辈子的。” “谢谢你,兴男!”刘娇的美目中现出了一丝欣慰,但也只是一丝丝,刘兴男只是侄女,作为女人,谁不想亲身生个孩子呢,在刘娇的理解中,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要不然,生命中总会存有遗憾。 茱丽娅也看了看刘娇,不解道:“娇娇姊,其实在我们东罗马,没有孩子的女人很多,可她们一样都过的很好,你不用太纠结的,你才二十多岁,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孩子并不是女人生命的全部,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理。” “嗯!”刘娇再次点了点头,不过,眼圈竟有些微微泛红,显然是被茱丽说中了伤心事。 卫风立时看向茱丽娅,不满道:“茱亚娅娘子,罗马是罗马,大晋是大晋,这是两个不同的国度,具有两种不同的风俗,也许你那一套在你们东罗马是普遍的认知,但你看,娇娇姊都快被你劝哭了,不明白情况就不要乱说,知道吗?” 第四零四章冼氏有请 茱丽娅也意识到自己太想当然了,不禁俏面微红,讪讪道:“娇娇姊,对不起,是茱丽娅说错话了。” 刘娇强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生不生孩子是由天意来定,凡人强求不得,何况姊姊有卫郎、有兴男、还有你们这么多好姊妹们,纵使没有孩子,这一生也值了。” 卫风能听出刘娇话语中的那份酸楚,只是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孩子成了刘娇的心病,没生下来,解释的再多都是枉然,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娇娇姊,既然双双姊已经诞下了子嗣,而我还得过几个月才能回去,再有小兰的孩子叫清蕙,那么,今后你们的孩子都取为清字辈,往后的辈份等我有空闲再说吧,至于双双姊的孩子,所谓至如信者,天下无双,今日我把双双姊的孩子取为清至,你看如何?” 刘兴男秀眉一蹙,侧着小脑袋道:“听着怪怪的,但寓意深刻,暗合双双姊的芳名,算是不错了,好吧,将军,兴男会替您把名字带回去的。” 刘娇也略一寻思,便带上了丝酸溜溜,嗔道:“起个名字都不忘双双姊,而且阳西县令你也向李太守举荐双双姊的兄长卫彻兄担任,双双姊肯定会感激你的。” 卫风微微笑道:“娇娇姊,你可不要吃醋啊,我刚才说你能怀上就肯定能怀上,你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名字我都想好了,另外我那便....刘兄的才能要胜过我那本家从兄一筹。将来至少是一侍中!” 刘兴男立刻嘀咕道:“将军,大话谁不会说,说不定呀,是您给父亲当侍中呢,对了,您给姑母的孩子起了什么名字?” 卫风并不接腔,一副不告诉你的模样,刘娇虽然很想知道,可是肚皮还没大呢,由她追问明显不合适。只得压下这份心思。向码头看了看之后,提醒道:“卫郎,咱们得上船了,你赶紧抱抱茱丽娅吧。妾知道你喜欢和茱丽娅拥吻。” “啵~~”卫风在刘娇的脸颊上亲了一小口。随即张开双臂。向茱丽娅走了过去,茱丽娅早已做好了准备,与卫风拥抱在一起。互相亲吻了下脸颊,接着,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刘兴男,刘兴男却一溜烟窜到了船上,带着满脸的得意摇晃着小脑袋,仿佛在说:哼!兴男早料到了您会来这一手! 刘娇暗暗摇了摇头,无奈道:“卫郎你多保重,少女与道怜你们也要保重!” “娇娇姊,你们放心吧!”陈少女与王道怜双双笑了笑。 刘娇点了点头,拉上茱丽娅向船上走去。 不多时,舰队缓缓启行,船上的三个女人向岸上挥着手,卫风等三人也是挥手致意,直到舰船消失在了北方的海平面尽头,这才转身向山城走去。 对于卫风来说,虽然平定了李家山城,却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接下来,又是忙忙碌碌一段时间。 由于势力最强大的李家山城被攻陷,高凉、晋康与新宁三郡境内的数十座坞堡再也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只得纷纷来降,对于曾出兵救援李氏的那几家,卫风虽然没杀人,但把他们全部都送上了澳门岛,这些人其实已经被宣判为了无期劳役,只能永远在岛上干活,直到死亡,他们的女人也被分给了将士们,再加上从李氏手里夺来的一万多女人,刚好全军上下每人一个,这令将士们欢声雷动,当然了,卫风分配的只是妻妾,至于侍妾婢女,则是释放为了良人,同样分配给田地,其中会织布的另外作了统计,将来开办织布工坊需要她们的加入,会读书识字的也集中起来,过一阵子送回番禺另有安排。 其余没有出兵的大多数坞堡,在交出了土地、佃户、婢仆与侍妾之后,卫风允许他们把族人与金银及口粮带走,但他并没打算把这些人迁往番禺,而是经番禺中转,最终的目的地是山阴! 与此同时,新宁与晋康二郡太守也先后赶来拜见了卫风,一方面是表示忠心,承认了卫风以州刺史代行州牧事的身份,如果搁在现代,就相当于卫风以省监察厅长、省纪委书纪、省军区司令员兼起了省委书记与省长的职务,另一方面,则是来要钱的,高凉太守冯英从卫风这里得到了大量的粮食布帛,他们看着眼红啊! 卫风并不过份,按照与冯英的约定,从新宁与晋康境内坞堡剿获的粮米布帛也分了一半给他们。 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五月中旬,卫风的兵力已经由两万增加到了五万,虽然仅增加了三万,与从坞堡中解放出的数十万丁口相比不算多,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来自于坞堡中的武装力量,具有一定的军事素养与弓箭技能,又均是身强力壮,自愿从军,只要以严格的军令操演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凝为一股强大的力量。 这一天是五月十三,连续三天的大暴雨于昨夜终于止歇,满地都是积水泥泞,前几日赶来拜见卫风的东官、苍梧、永平三郡太守趁着雨水暂止连忙告辞离去,他们前来,正是为了向卫风效忠。 目送着三位太守的车马队渐渐远离,陈少女掰着手指数道:“如今广州九郡,已经有六郡太守愿意奉将军您为主,只剩下郁林、桂林与晋兴三郡没来了。” 王道怜接过来道:“这三郡地处偏远,恐怕还没接到消息吧。” 卫风想想也是,更何况三郡深陷于僚人聚居区中,卫风原先的计划便是把这些地方设为羁縻州,只要不闹事就可以了,因此投与不投的影响不大。 卫风转过身,招了招手:“总算是忙完了,咱们好好歇一阵子,顺便等等洗恩卓,看他识不识好歹。” 陈少女与王道怜也是暗感不解,从洗恩卓当时的表现来看,很明显起了投效的心思,可是从被释放至今,足足有了四个月,却是半点音讯全无! 两个女人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正要跟随卫风回返山城,王道怜突然向城外一指,唤道:“将军,有人来了。” “嗯?”卫风回头看去,一行十来人骑着小马出现在了视线中,看装束是俚人的打扮,顿时心中一动! 果然,随着距离接近,卫风看清了来人正是洗恩卓! 冼恩卓灰头土脸,身上满是烂泥巴,来到近前,下马施礼道:“恩卓拜见将军!” 卫风也不嫌脏,把冼恩卓一把拉起,哈哈笑道:“恩卓老弟啊,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呢,我可是足足等了你三个月啊!” 冼恩卓明显是很不适应卫风的热情,那黝黑的脸庞不禁现出了赫然之色,讪讪道:“禀将军,当日恩卓回到寨中便向家父冼劲禀报了与将军的交谈经过,家父很愿意与将军您会见,只是见您这一阵子忙于招讨各路坞堡,是以不敢打扰,一直拖到了现在,但昨夜雨停就立刻差了恩卓前来,如有轻慢,还请将军见谅。” 冼劲这个人,卫风听说过的,在历史上,受有清廉刺史美称的时任广州刺史吴隐之的人格魅力感召,率众降了朝庭,并被任为广州中兵参军,数年之后,卢循起兵围困番禺,冼劲领军出战,城陷被执,卢循欲释而用之,劲不屈,遂遇害,再往后,刘裕听说了冼劲的事迹,大为感动,追赠为始兴太守并曲江县侯,谥忠义! 冼氏更著名的一个人物是冼夫人,历仕梁、陈、隋三朝,被杨坚加封为谯国夫人,去世后追谥诚敬夫人,为岭南地区的安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周总理称赞冼夫人为中国巾帼英雄第一人,江总书记总书记也对洗夫人维护国家统一,增强民族团结的义举大加褒奖,时至今日,光是高州一地的冼夫人庙就多达三百多座! 卫风一度怀疑,双龙中宋缺的原形人物便是冼夫人,因为在同一时期的岭南,没有一个门阀的影响力能比得上冼氏,也没有一个人的威望可以与冼夫人比拟。 很明显,洗氏是一个忠义世家! 虽然卫风的穿越部分改变了历史,冼劲很可能不会死了,但人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既然俚寨的主事者是冼劲,他在历史上能受吴隐之感召,难道就不能受自己感召? 吴隐之的特点是清廉,自己的特点则是可以带领俚人走出困境。 卫风心怀大慰,呵呵笑道:“什么轻不轻慢?你父亲说的对,前一段时间我的确抽不出空,对了,你父亲让你带了什么话来?” “这个....”冼劲竟现出了为难之色,好半天才猛一咬牙:“家父请将军往寨中一叙!” ‘嗯?’卫风眉头稍稍一皱,陈少女与王道怜也是大为愕然,王道怜更是忍不住道:“将军,您可不能轻易去啊,若是出了意外又该如何是好?” 冼恩卓仿佛不敢面对卫风似的,结结巴巴道:“将....将军,家父绝无恶意,恩卓敢以项上人头作保,但恩卓明白,家父的确过份了些,您若不愿前往,恩卓可回寨请家父下山来见您。” ps:谢谢闲弹岁月的打赏~~~~ 第四零五章千人大宴 冼恩卓的目光中带着不安,卫风却能大体猜出冼劲的想法,要说怀有歹意不大可能,一来无怨无仇,更何况自己还救了他的次子呢,二来自己被杀非但对他没有好处,反而会招致疯狂的报复。 洗劲多半是考量自己的诚意,而诚意的标准则有没有胆量前去,其实时至今日,南方某些少数民族依然淳朴的很,觉得你豪爽、有胆、是条汉子,就会把你当作知交好友! 卫风只是念头一闪,便哈哈笑道:“好,既然你父有请,那明日本将与你走一遭便是,听说俚寨是在大山上开辟出的洞府,本将倒是好奇的很啊,哈哈哈哈~~” “将军您....”王道怜还待劝说,卫风已挥挥手道:“我与恩卓情同手足,肝胆相照,他岂会害我?你不要劝了。” 随冼恩卓前来的十几位俚人均是现出了钦佩之色,洗恩卓也感激的深施一礼:“将军豪气冲天,恩卓深幸能追随明主,另请将军与两位女郎放心,此行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卫风微微笑道:“冼恩卓,我知道你父亲没有恶意,来,先随我入城罢,城里还有三百多名你的族人,你见见他们,明日一早,咱们立刻出发!” “遵命!”冼恩卓完全把自已摆在了下属的位置,执礼之后,跟随卫风入了山城。 山城依山而建,冼恩卓被卫风引领着四处参观,原先的李家山城与冼氏有着不死不休之仇。但今日,却摇身一变为了阳西县,李氏被卫风以谋反罪夷了三族,从牙牙学语的幼儿,到六七十岁的白胡子老头,合计数千人被诛,这令冼恩卓感慨不已。 其实卫风也没陪他太久,因为卫彻还未来上任,有很多政务必须要亲自处理,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繁琐的很。 当天傍晚。卫风设宴招待了冼恩卓一行,次日清晨,就带着亲卫与母夜叉各一百人、备好的礼物十来车,另有三百多名俚人与冼恩卓向着云开大山行去。尽管只有数十里的距离。可是道理泥泞湿滑。直到接近傍晚,才抵达了冼家俚寨。 俚寨时至解放前后,都有个俗称叫做狗郎寨。虽然寨门附近已经聚集了数百人,有男有女,均是身着盛装,其中约有二百名年轻男女每两个抬着个铜鼓,但卫风第一眼就看到,在以粗大木头做成的简陋寨门两边的石壁上,各画有一只大大的狗头人身像,目泛凶光,呲牙咧嘴,一只手上拿着面铜鼓,另一只持着把长矛,凶狠而又逼真! 卫风只一眼就目光移了开去,冼恩卓适时介绍道:“将军,站最前面那位便是恩卓的父亲,身后是长兄冼恩越,其他的都是族中长老与各大洞洞主。” “来,咱们走快点!”卫风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 还没走几步,那近百名男女已是散开至道旁分列成两排,齐齐施展开身手,敲击起了铜鼓,动作虽然简单,鼓点却整齐一致。 在有节奏的鼓点中,冼恩卓又介绍道:“将军,这是我俚人的最高迎宾礼节,名为百鼓迎宾,您看如何?” 卫风真挚的笑道:“我刚来广州,就听说了俚人铜鼓的威名,今日得闻,鼓点清脆中带有苍凉,象征着俚人悠久的历史,与质朴勇信的品格,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哈哈哈哈~~”卫风话音刚落,对面已是一阵长笑传来,一名中年人排众而出,施礼哈哈笑道:“卫将军年少有为,平定三郡坞堡不费吹灰之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老夫冼劲,先谢过卫将军对犬子的搭救之恩!” 卫风快步上前,回礼道:“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我于四个月前见到令郎便时常在想,冼寨主会是何等英雄人物,今日一见,确是令人眼前一亮,我已经有了预感,冼寨主定然不会让我失望,今备些许薄礼,还望冼寨主莫要推却!” 卫风的礼物只有三样,粮食、绢帛,还有盐,对于俚人来说,盐是紧缺品,因为山区不产盐,他们想得到盐,只能高价从山下的晋人手里购买。 冼劲半点都不推托,欢喜的笑道:“卫将军的好意老夫代我俚人先谢过了,来,请容老夫介绍一下....” 从长子冼恩越开始,冼劲向卫风一一介绍起了身后诸人,卫风则友善的依次回礼,直到天色将黑,才被引入了寨子,弯弯曲曲的山路两旁燃起了松脂火把,还有好奇的俚人围在远处观看。 卫风虽然始终都在微笑示意,也和冼劲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心里则是暗暗心惊,原先他预计俚寨易守难攻,但真见着了,立刻就意识到还是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云开大山整体上没有太高的山峰,却是山套着山,连绵不断,而且由于地处岭南,植被极为茂密,说句难听话,想攻打都无处着手。 交谈间,已来到了半山坡的一大片广场上,约有近千丈方圆,场中遍布篝火,把天空映的雪亮,间杂着篝火的是一张张的简陋大桌子,围着桌子是十来只以树干做成的凳子,粗略一数,桌子竟有三百多张,桌上摆满了美酒美食,以各种肉类食品为主,诸如烤猪、狗肉之类,广场四周也围上了男男女女数千人,还有抱小孩的,显然,招待卫风的晚宴将在这里举行。 亲卫与母夜叉们均是面面相觎,几千人坐一起吃饭,除了军营根本不可能在别处见到,但即便是军营,也是采用分餐制,而俚人是整猪整狗搁在桌上,他们很明显是围成一桌混着吃。 与身后众人的诧异不同,卫风倒是感到了一丝亲切,前世村子里结婚摆的流水席不就是这样吗? “啪啪啪~~”冼劲突然猛击几下巴掌,待喧哗声稍有止歇,便大声唤道:“寨子里的父老乡亲,今天我为你们请来了一位贵客,他就是刚刚平定高凉、新宁与晋康三郡坞堡,并愿意与我们俚人友好相处,带领我们俚人走出大山的广州刺史卫将军,大家欢迎!” “哦哦哦~~”俚人挥舞起刀矛大声叫唤起来,没带武器的则挥着手臂,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一时之间,广场上喧嚣冲天,卫风举起双臂微笑示意,其实他的笑容已经僵了,从上山开始就一直在笑,还面对着这么多人,换了谁都吃不消啊! 又过了片刻,冼劲双手一压,喧哗再次止歇,这才唤道:“天已经黑了,鸟兽也回归了巢穴,但我们盛宴才刚刚开始,现在,让我们以隆重的礼仪迎接卫将军入席!” “咚咚咚~~”铜鼓再度敲响,与寨门处不同的是,还伴有葫芦笙的卖力吹奏,卫风理所当然的被迎上了首席正中,张宁、王道怜等亲卫与母夜叉也被迎到了别处,场外的数千俚人纷纷入席,全部入坐之后,冼劲举杯笑道:“俚寨饭食简陋,卫将军莫要嫌弃啊,来,咱们俚人先敬你一杯!” 陪坐在卫风左右的两名年青俏丽的俚家少女,一人拿起支酒杯,另一人笑吟吟的斟了满满一大杯酒,酒杯由竹筒制成,约有一支手掌那么高,这一杯,至少有半斤! 卫风接过酒杯,大声道:“好!俚人的热情我都看到了,千言万语不如先干为敬,各位,请!”说着,猛一仰喉,一饮而尽! 跟着就有一名少女拿了块软布替卫风把嘴边的酒液拭去,动作轻柔细心,虽然俚女的皮肤不怎么白,身体也没有刻意搽上香料,可是指尖自有一股大山所特有的清新自然气息,卫风习惯性的轻轻一嗅,这才赞道:“好酒!” “哈哈哈哈~~”冼劲哈哈大笑道:“卫将军好酒量,来,诸位同饮共敬卫将军!” 数千人齐齐举杯,场面热烈之极,与卫风同桌的除了那两名陪酒少女,还有以冼劲为首的冼氏重要人物,他们放下杯子并不动筷,而是同时看向了其中一名女子。 这名俚家女子操起刀,利索的压住一只熟狗,三下两下,就切了只狗头下来,款款递上道:“卫将军,请用狗头!” 卫风略有些愕然,请客请人吃狗头?狗头能吃吗?但转念一想,俚寨既然俗称狗郎寨,图腾也是狗头人身,就必然与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狗头蕴涵的意义不用多说,显然,俚人在以他们独有的方式向自已表示臣服。 其实在五千年的漫长文明中,除了俚人,中原大地的各部族都以狗为主要肉食,在宋朝之前,狗肉的消费量稳稳压了猪肉一筹,这其中的原因很可能是狗好养,土狗不挑食,又听话,白天放出门,漫山遍野到处乱跑,晚上还知道自已回家,有些厉害的狗,说不定还能叼个兔子回来呢。 西方人不吃狗,那是因为欧洲气候温和,土地肥沃,食物从来不缺乏,欧亚大陆最好的土地就在欧洲,因此他们把狗看作自已的伙伴,但东方不同,东方气候多样,天灾不断,水土流失严重,清朝前,粮食始终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中国历史上爆发的农民起义数量冠绝全球,根本原因在于没食物吃,与其饿死,不如搏一搏,在这样的条件下,狗很自然的被当作了食物而不是宠物。 第四零六章订立誓约 虽然前世的卫风不吃狗肉,穿越到这个世界也尽量不吃,可这时只能硬着头皮,找了块肉最厚的地方,咔滋一口咬了上去,还别说,去除掉心理上的排斥,味道真的挺不错的。 卫风这一啃起了狗头,席上的十余人也纷纷动手,转眼就把一条狗给分了个精光,冯劲拿着支狗后腿,边啃边问道:“卫将军,恩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咱们寨子里的上上下下对卫将军的仁义深表感激,但请恕老夫冒昧多问一句,卫将军可有什么切实具体的想法?” 这话一出,不光是自己这桌,周围几桌的俚人也全都齐刷刷的望了过来,假大空他们不需要,他们需要的是能看的见的实惠。 卫风不紧不慢道:“我在阳西县,也就是过去的李家山城留了一万顷良田,按每人授田五十亩的标准,可以迁一万人入籍为良,下山进城居住,我给良人定的税赋标准想必各位也清楚,十五税一,每年役使不超过十日,不得离家百里,我想,这无论对于晋人还是俚人,都不是个负担,眼下二季稻的播种即将展开,如果冼寨主与各位认可的话,请尽快组织好人手,到时会有人教授平原上的耕作技巧! 当然,有鉴于俚人与晋人的风俗不同,我在阳西县还留了个县尉空缺,可以领五百俚军,一方面与我晋人军卒共同保卫县城的安全,另一方面,则专职下山俚人的管理。不知如此安排洗寨主可满意?” 虽然山下的土地在几百年前是属于俚人的,但是俚人始终没有夺回来,在一次次的交战之后,内心深处已经放弃了这些土地,最多也就是稻谷收割时去抢些粮食,而如今,卫风竟然给了一万顷,一万顷相当于李家山城原有土地的将近两成! 这些土地看似不多,但佃户也需要安置啊,卫风早就把丑话说在了前面。不可能让晋人放弃土地。因此这一万顷良田,既是意外之喜,也表达了卫风的诚意。 空气一瞬间凝滞了,周围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望向了冼劲。洗劲的面皮一阵抽搐。好半天才郑重的拱了拱手:“虽然诸般言语无以表达老夫的感激。但老夫还是要代我洗家寨子说一声多谢!” 卫风微微笑道:“冼寨主不必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除了阳西县城,高凉境内的其他十余家坞堡我还为你冼氏另留了五处,土地不算多,从几百顷到千顷不等,聊算于无吧,冼寨主也可以安排人手前去,过两天,会有专人前来与你交办,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下,县城里的百姓官吏凡有谁敢欺侮俚人者,按律纠办,绝不姑息,但同时也请冼寨主约束住族人,匆要惹事生非,晋俚之间既然握手言和,就得双方都拿出诚意,你说可是?” “那是,那是!”冼劲不假思索的一口应道:“请卫将军放心,谁他娘的敢闹事,老夫把他的狗头拧下来!”说着,端起酒杯敬道:“卫将军请!” 又一杯下肚之后,卫风向张宁招了招手,张宁立刻从包裹里取出了一株漂亮的花朵,它高达两尺,分枝,有伸展的糙毛,叶互生呈羽状深裂,裂片披针形或条状披针形,两面都有糙毛,上面生有含苞欲放的花蕾与盛开的花朵,其中花蕾呈卵球形,花朵则有四片花瓣,色泽紫红而又鲜艳,另还有几颗青色的果子。 卫风接到手里,问道:“冼寨主可识此物?” “这....”冼劲眉头一皱,与族人均是直直看了过去,但是目光中都带着丝迷惘,显然不大认识。 一名老俚人渐渐地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向卫风问道:“将军,可否让老朽看仔细点?” “哦?老人家请!”卫风递了过去,老俚人凝视半晌,好半天才不确定道:“这种花应该叫断肠草,老朽曾在大山深处见过,不知将军取出....有何用意?” 卫风点点头道:“断肠草适合在大山深处种植,它要求土地湿润却不会受淹,我想请洗寨主帮我种植断肠草,每年我会向你收购一次它的果实,但是果实不能完全成熟,就是这样的,呈青色,捏破能流出白色桨汁,如果寻到合适的土地种植,每亩大约能种植三千到五千株,正常年份的产量应该在一百五十斤左右,养护的好,二百斤都有可能,从明年开始,一斤果实我用十斤稻谷交换,如何?” “哦?”俚人们全都动容了,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这玩意儿有啥用?能吃吗?” “看样子不能吃,难道是药材?” “管他娘的,卫将军让咱们种咱们就种!亩产一百五十斤,相当于一千五百斤稻谷啊,水田既使种两季也收不到这么多!” 伴随着各种议论,没人能理解卫风在做什么,冼劲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不再去想,而是问道:“请问卫将军需要多少?” 卫风不假思索道:“多多益善,但是我得奉劝一句,断肠草的果实不是什么药材,也不能食用,如果长期误食,会使人身虚体弱,渐渐丧失劳动力,更厉害的是,它能让人六亲不认,唯利是图,游手好闲,并最终在贫病交加中死亡,所以我奉劝诸位,千万不要存有好奇心,否则谁要是受了断肠草果实的祸害,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卫风的神色极为严肃,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冼劲连忙喝道:“都听清了没?卫将军说过不能吃,那就不能吃,有谁他娘的嘴馋偷吃,可别怪老夫以族规处置!” “请卫将军与郎主放心!”周围的俚人纷纷应下,冼劲这才向卫风郑重施了一礼:“卫将军与我俚人大恩,我等无以为报,唯有与您订立誓约,愿奉您为主,终生不叛!” 卫风心下大喜,当即扶起洗劲,也郑重道:“请冼寨主与诸位俚人兄弟姊妹放心,我对恩卓做的承诺,也绝不食言!” “哈哈哈哈~~”冼劲哈哈大笑着招了招手。 很快的,几名俚人牵来了鸡马狗,当场宰杀放血,然后把三种血混入铜槃,卫风与冼劲分别将血涂抹在了嘴唇上,这是极为正式的歃血为盟仪式,由此也宣告了以冼劲为首的冼家俚寨正式臣服于卫风! 仪式刚一结束,场边的铜鼓与葫芦笙的声音再度响起,热闹而又喜庆,人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今日对于俚人的意义极为重大,一是解决了生计问题,二来与卫风达成的盟约也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在当时,岭南人的平均寿命不如三吴,因为岭南气候湿热,暴雨飓风灾害极多,内地还多厉瘴,而山区的自然条件更加恶劣,俚人的平均寿命又要短于山下的晋人,如今有了走出大山的希望,又有谁会不愿意呢? 冼劲也是满脸喜意的招了招手,陪坐在卫风左右的两名俚家少女分别给卫风与冼劲的酒杯里再次斟了满杯,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杯子里多插了根用稻杆做成的吸管。 西南的少数民族喜欢拿吸管喝酒,这卫风是见过的,也没太放在心上,然而,冼劲却让他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冼劲笑呵呵的示意道:“这一杯酒,是我俚人敬客的最高礼节,老夫先干为敬!”说完,也不拿起酒杯,而是站起身,把吸管套进了鼻子里,紧接着,滋溜一声,竟然把酒液吸进了鼻子! 冼劲的动作无比熟练,伴着咽喉的轻微蠕动,很快的,浊黄的酒液被一吸而空! 冼劲吸完之后,微微笑道:“卫将军,请!” 卫风傻眼了,下意识的目光向四下里一扫,所有的俚人包括侍酒的少女在内,全都在古怪的看着自已呢,冼恩卓则是神色有些尴尬,还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傻笑。 卫风明白了,拿鼻子吸酒今天是不吸也得吸啊!用鼻子吸水会有一种呛水般的火辣辣感觉,还会控制不住的流眼泪,难受之极,只有习惯了才会渐渐地成为自然,用鼻子吸的水一般吸不进脑子,只能进入食道或呼吸道,而具体是哪一道,寻常人并不能控制,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 问题是,卫风也没训练过啊,这与身手高低无关。 面对着诸多俚人的目光,卫风根本没法退缩,只得硬起头皮,把吸管往鼻子里一套,再索性心一横,缓缓吸了起来! 按卫风的原意,是慢慢吸,一点点把酒液吸入鼻子再徐徐咽下,可是吸的慢了就没法吸动,迫使他只能猛的一吸! 顿时,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直冲脑门,如果光是疼痛,卫风还可以克服,可是被吸入鼻子里的大量酒液,只有一小部分咽了下肚,其余的大部分被直接吸入了气管! “咳咳咳~~”卫风的脸面一阵涨红,剧烈咳嗽起来! 以王道怜的母夜叉和与张宁为首的亲卫纷纷交换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这俚人的习俗真是古怪的要人命啊,同时也无比庆幸幸好拿鼻子吸酒的不是自己! 第四零七章剪发凿齿 连续咳了几声,胸腔里这才舒服了些,卫风不禁摇头苦笑道:“冼寨主啊,你这最尊贵的礼节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便是,你看这酒....还要不要再喝了?” 冼劲仿佛是早料到了有这一出,呵呵笑道:“卫将军,老夫刚刚忘了提醒你,其实你不必像我这样一口气吸到底的,意思一下即可,都怪老夫老糊涂了,呵呵~~” 卫风一阵无奈涌上了心头,冼劲不过四十不到的年龄,怎么就老糊涂了?他是越看越像故意的,一时之间,卫风面色精彩之极,而俚人们见着卫风的这副模样反而觉得亲切了些,尤其是给他陪酒的那两个女孩子更是捂着嘴偷偷笑呢。 “噢!老夫差点忘了一事!”冼劲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连忙岔开道:“卫将军,你曾向恩卓提过,想让我俚人随你征战天下,好,明日老夫就让恩卓挑选出两万勇士给你!”说着,转头喝道:“恩卓,自此之后,你就跟在卫将军身边,尽忠尽勇,莫要辱了我俚人威名,明白吗?” 冼恩卓浑身一震,虎目中瞬间射出了期待与激动之色,当即向卫风深施一礼:“恩卓拜见将军!” 卫风心中大喜,一把扶起冼恩卓,郑重道:“恩卓,多余的话本将不说了,你随我回番禺之后,将正式拜你为广州中兵参军,另请各位父老放心,本将绝不会拿俚人作为先登。有功赏之,有过罚之,无论晋军俚军理当一视同仁!” “多谢将军!”冼恩卓称谢起身,其余的俚人也是连连点头,甚至都有人的眼圈红了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阵推杯接盅,气氛融洽之极,一连喝了好几杯酒之后,冼劲明显有了些醉意,一指卫风身边的两个女孩子。问道:“卫将军。这两个丫头一名冼恩倩,一名冼恩淑,都是老夫的亲侄女,今年刚满及芨。尚未嫁娶。平日也学过些晋家女子的礼仪。卫将军如果能入的了眼,不妨带在身边做个使唤婢女,如何?” “呃?”卫风也是喝的有些晕乎乎了。第一个念头便是吃顿饭收编了人家的寨子还外带送女人,这是好事啊,不禁向左右分别看去。 汃_ 澪_電_孒_書_ω_ ω_ W_.T_Χ_t_8_○. ξ_Α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身边的两个女孩子,均是俚人女子的标准装扮,身着土布短衫短裙,赤足,身形刚健婀娜,虽然皮肤不是很白,模样却较为秀丽,大体相当于小兰的水准。 这时的她俩,两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带着丝羞涩,可更多的还是期盼。 可随即,卫风就暗暗苦笑,要说女人,如今不是顶级美女他也不会起意,他时常想起的的只有苻氏姊妹花与对他有恩的王神爱,其余的女人都是可有可无,没办法,王蔓是个闷醋坛子,而且头顶上还有两个丈母娘,全都是厉害角色,庾氏虽然不用太在意,只是褚夫人是必须要尊重的。 然而,眼前的融洽气氛搁在那儿,不要就是不近人情,就是拒绝联姻,就是看不起俚人,何况冼劲既说的很客气,只是当个使唤婢女,又是早有预谋,在卫风的猜想中,肯定是四个月前在得到了冼恩卓的回报之后,就生出了把这两个女孩子塞给自已的念头了,否则,俚家女子何必去学晋人礼仪? ‘嗯?’卫风突然心中一动,他这才留意到,亲卫们也每个人身边都被安排了一个俚家女子呢,甚至有些亲卫看向自已的目光中,竟然充满了紧张之色! ‘好大的手笔啊!’卫风暗暗赞叹了声,同时也明白,如果自已不要,他们是绝对不敢收,看来不要都不行啊,不过把话说回来,男人是绝对不会嫌弃女人太多,而且俚女青春野性,说不定.... 卫风又看了看她俩那娇艳的嘴唇! ‘也罢,双双姊刚刚生产,需要人帮着带孩子,先领回去交给王蔓吧,看她好不好意思真把她们当婢女使唤!’卫风很快给自已找了个借口,分别握住冼恩倩与冼恩淑的小手,笑道:“冼寨主客气了,什么婢女不婢女的?说这话也不怕伤了恩倩与恩淑的心?要不这样,如果二位女郎不反对,就请随我回番禺行入门之礼,之后便是我卫家的人了,如何?” “嗯!嗯!”两个俚女双双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亲卫们也是一瞬间喜上眉梢,冼劲更是哈哈大笑道:“老夫这两个侄女就拜托给卫将军了,不过,晋家的入门礼仪是必须要办,但咱们俚家也有俚家的规式,不如趁着今晚先办了吧,来,卫将军干了这杯!” 卫风收下俚女,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这本身就象征着卫风对于俚人的认同,更何况他还夸下海口要大力推动晋人与俚人的融合,而融合的必要手段便是通婚,卫风身为广州地界的军政主官,这个带头作用一定要起,一时之间,席中的欢乐气氛升到了顶点! 洗劲又看向了冼恩倩与冼恩淑,吩咐道:“恩倩、恩淑,既然卫将军不嫌弃,那自今日起,你们就是卫将军的人了,入了卫家的门,自然要遵守卫家的规矩,以往的一些粗野性子要收敛起来,明白吗?” “请大伯放心,恩倩与恩淑不会给俚人丢脸的。”冼恩倩与冼恩淑乖巧的齐声应道。 “嗯!”冼劲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出来!” 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冼恩倩与冼恩淑的俏面竟立时现出了一抹不安,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离席而出。 席中的喧闹声嘎然而止,四名俚人中年妇女走上来,其中两人的手上分别拿着把锤子与凿子,还有两人各拿着把剪刀! 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心头,卫风赶紧问道:“冼寨主,这是要做什么?” 冼劲示意道:“我们俚家女子,出嫁时要剪发,新婚之妇须凿去前齿,今日便为她们完礼。” 卫风顿时打了个寒战,剪发他可以接受,短发女孩子自有一种清爽利落之美,可是凿前齿,那就是敲掉两颗大门牙,这不成豁牙妹了?从此以后讲话漏风,嘴一张就呈现出一个大黑洞的可怖场面立时浮现在了他的识海当中! 卫风快速一扫,果然,入目所见的女人,除了个别还未发育的小女孩子,其他不是豁牙妹就是豁牙阿姨,还有豁牙奶奶,正冽着黑洞洞的嘴巴朝自已笑呢! 卫风的脸色有些难看,冼恩倩与冼恩淑既然被硬塞给了给自己,那就是他的女人了,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但他很不愿意这两个女孩子变成一个另类般的存在! 一张嘴就豁个牙以后还如何见人? 卫风刚要开口,冼恩卓却早已留意到卫风的神色,抢先说道:“父亲,凿牙剪发还是免了吧,毕竟恩倩与恩淑入的是卫家的门,而晋人不时兴这套,卫将军也未必喜欢,更何况您也说了,入了卫家的门,就要遵守卫家的规矩,自即日起,她们是卫将军的人了,该如何安排,还由卫将军决定较为妥当。” 卫风立时丢了个满意的眼神给冼恩卓,谁说俚人耿直的?俚人也会察言观色嘛,于是跟着劝道:“冼寨主,我看恩倩与恩淑也不大愿意凿齿剪发,就不要强迫她俩了罢?” 冼劲倒是爽快的很,摇摇头道:“凿齿剪发相当于你们晋家女子的及芨礼,乃是上古流传下来,日久天长,相沿成习,咱们俚女会把凿下的牙齿做为饰物佩带在身上,以此为美,还可驱鬼辟邪,不过,恩卓言之有理,恩倩与恩淑是要和你回江东的,凿去牙齿确有诸多不便,老夫一时忽略,呵呵~~卫将军请见谅啊,也罢,恩倩与恩淑是我的侄女,今日既然开了特例,那么自此往后,我冼家俚寨任何人不得再强迫女子凿齿剪发!” 一瞬间,场中的小女孩子们欢呼雷动,甚至都有人迫不急待的向外狂奔,看来是要和闺蜜好友分享这一喜讯了。 “呼~~”冼恩倩与冼恩淑也明显松了口气,看向卫风的美目中现出了一丝感激。 卫风微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心中一动,提议道:“冼寨主,今日虽是为我与恩倩恩淑完婚,但我带来的百名亲随也被各自许了女子,他们与我情同手足,生死与共,不妨把婚礼一起办了,人多也图个热闹,你说可是?” “呃?”所有人都怔了怔,但随即就纷纷现出了意动之色,俚人喜欢热闹,一百零一人集体成婚,的确是够热闹啊,而亲卫们,也是脸庞布满了激动之色,对于他们来说,与卫风同场成亲,这最起码是一种荣耀,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份幸运?以后卫风称了帝,这也是炫耀的资本! 冼劲则是想的更深一层,他认为卫风之所以要举办集体婚礼,是要把声势做大,把影响力做足,以身做则来促进俚人与晋人的融合,不禁哈哈大笑道:“如此盛事,当为千古美谈,老夫求之不得!请卫将军与各位勇士速去更衣,回来就操办婚礼!” 第四零八章回返番禺 卫风与亲卫们全都换上了俚人服装,短衫短裤,头上戴着插有羽毛的硕大帽子,而那一百零二位新娘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盛装,容光焕发,倒是另有一番野性美! 凡是有资格来的全来了,在全场数万人的瞩目下,冼劲为这二百零三人举办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为盛大,也是唯一一次的集体婚礼,之后则载歌载舞,举行了篝火晚会,冼劲并当场宣布,把这一日,即每年的五月十三日定为集体婚礼日,集中安排俚寨中的适龄男女于该日完婚,一时之间,气氛攀升到了顶点! 当天晚上,卫风被安排进了一座最大的俚洞居住,俚洞是依据山洞改建,在洞壁凿出一个个的房间,大的能居住千人,小的也能容纳数百人,凉爽而又舒适,但今晚的这个俚洞,只住了四个人,卫风、王道怜与冼氏姊妹花。 刚刚与卫风洗了个鸳鸯浴,王道怜一边替这人穿着衣服,一边略有些幽怨的说道:“将军您快去吧,可别让那两个娘子等急了,要早知道冼寨主会把他的两个侄女许给您,妾还不如不来呢。” 原本卫风带王道怜没带陈少女,是因为王道怜可以侍寝,可谁能料到,冼劲竟然送了两个女人,还是没法推拒的,也难怪王道怜会有些酸溜溜。 “嘿嘿~~”卫风捏了把王道怜那鼓胀胀的胸脯,嘿嘿笑道:“王道怜,这也是意外嘛。但无论怎么说,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不要歧视人家啊,但今晚只能委屈你一个人睡了,明晚开始你过来,咱们一起玩四国大战,嗯?” 王道怜俏面一红,推了把卫风,没好气道:“还是算了吧,道怜可不敢把您榨成人干。那回家还不得让姊妹们与二位伯母责怪死了?您快去吧。**一刻值千金,别耽搁了。” 卫风抱上王道怜,在那香喷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转身而去。 洞房在山洞的最深处。冼恩倩与冼恩淑也是刚刚洗浴过。正坐在床头窃窃私语呢。这一见着卫风,立时站了起来,想要说什么。似乎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之前的晚宴上,人多热闹,她俩尚能表现的活泼自如,可是这一单独相处,就有些紧张了,毕竟不熟悉啊。 不过,她们不熟没关系,卫风可是花丛老手,上前微微笑道:“恩倩、恩淑,别说你们意外,我也挺意外的,但从今往后,我们得生活在一起了,或许你们不了解我,我这人其实挺好相处的,总之在家里,你们不要把我当作广州刺史,当作一个男人就可以了,而且我从来不喜欢强迫女人,如果你们是迫于家族的压力不得不嫁给我,那么我不会勉强的,下了山我可以放你们走,现在我问你们,你们心里有没有别人?放心,想说什么大胆说,我不会介意的。” 两姊妹相视一眼,似乎紧张消褪了些,在四个月前,冼劲就已经做下了把她俩许配给现任广州刺史的决定,并专门请人教授晋家女子的礼仪,俚人青年男女虽然自由婚配的比较多,可是身为冼氏直系女子,婚姻必然由不得自己,要以宗族利益为先,她们也认命了,只是原本都在想卫风身为一方藩镇,怎么着也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吧,但是今日一见,却是个年青俊俏的郎君,心里的那一点芥蒂立时不翼而飞,如果让她俩说,肯定是千肯万肯! 冼恩倩微红着脸道:“将军,大伯对咱们看的很紧的,不允许和族中的青年男子接触,根本不可能心仪别人,而且既然都嫁给了你,那恩倩与恩淑这一辈子也是你的人了,所以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同时也请您放心,咱们都明白晋人的规矩,会收束自己的性子不会让您难堪的。” 卫风明白了,这两个女孩子从小就被当作联姻工具来培养啊,于是又问道:“为什么偏偏是你们,不是其他人?” 冼恩淑接过来道:“将军您或许听说过俚人的一些风俗,俚人女子在男女之事上讲究率性而为,所以....如咱们这样年龄的处女不多,尤其是直系宗族中只有恩淑与恩倩两个,而大伯是诚心与您结交,自然不会把破了身的女孩子送给您,另外再请将军您放心,恩淑与恩倩在男女之事上是不会胡来的,咱们的身子只属于您。” 冼恩倩也跟着点了点头:“大伯该教的都教过了,您不用担心,而且在俚寨中,恩倩与恩淑算是最漂亮的了,大伯曾说过你们晋人有一句名言,叫做美女配英雄,虽然咱们有自知之明,在晋人女子中算不得美丽,但将军您却是英雄,因此能许给您,是恩倩与恩淑的福分,咱们只求能得到您的善待,这一生就再无所求了。” 这两个俚人女孩子,乖巧而又机灵,卫风是越看越喜欢,那较深的肤色落在卫风眼里,竟散发出了一丝朦朦胧胧的美丽毫光,当即一手一个把二女搂入怀里,呵呵笑道:“男女双方相互了解的最好方法便是深入了解,来,现在让我深入了解下你们吧。” 二女均是粉面通红,她们明白卫风所谓的深入了解的含义,冼恩倩细声道:“恩倩与恩淑先服侍您宽衣。”说着,四只小手齐上,把卫风的衣服解了下来。 卫风却向胯下指了指:“咱们晋家女子都喜欢用嘴含住,你们也来吧,刚开始或许有些不习惯,但习惯就好了。” 冼恩倩与冼恩淑双双交换了一个无比娇羞的眼神,俚女再开放也不会开放到这程度吧?看来晋家女子才是真人不露相啊,她们为了取悦卫风,并且为了与卫风的其他女人和睦相处,一直在以晋女的标准约束自己,于是双双蹲下了身体.... “唔!”卫风忍不住的轻哼一声,说实话,与他前世经历过的女人比起来,姊妹们的技术明显生涩,可这是他穿越以来的最大愿望啊,一时之间,心里的满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以下省略一千字~~) 卫风在冼家俚寨留了三天,一方面要实地考察俚人的生活,另一方面则是等待冼恩卓组建两万军队,到第四天清晨,才下了云开大山,向阳西县行去。 当天傍晚全军上下回到了县城,令卫风意外的是,卫彻也于昨日堪堪赶来,于是立刻把政务移交过去,又着重交待了些情况,当然了,重点是与俚人的关系。 为了帮助卫彻了解情况,卫风在阳西县多留了三天,于五月二十一日正式踏上了回返番禺的路途,这一次出征,他带了两万大军,但回返时,他的兵力已摇身一变为了七万,如果加上留守番禺的一万军与山阴的两万驻军,他的直属兵力已达到了十万之众,其余郡兵包括交州军还未计算在内,虽然不能说就此拥有了光复北方的资本,但击溃玄桓已不在话下,即使是北府军,也有了与之争雄的能力,至少,卫风初步具备问鼎江东的实力了! 剿获来的粮食、物资与女人都从水路走,卫风领着七万大军从陆路回返,经过急行军,五百里的路途只用了三天,于五月二十四日抵达了番禺! 这时的卫风,已经不同于去年初来时的卫风了,在征剿坞堡获得大胜,并成功招抚俚人之后,他在广州的地位再也无人能撼动,不论是否承认,他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广州牧。 因此,这次来迎接卫风的再不是区区数百人了,而是包括几乎所有的品官、士人与富商巨贾,还有些外国商人,人数足有近万,这令卫风头痛欲炸,却没办法,只能先让女人们回府,军队寻高地安营扎寨,他本人则面带微微笑与重要人物打着招呼,好容易进了城,又立刻赶去刺史牙门听取谢公义的汇报,主要内容是关于市舶司的筹建,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了家里。 家里的女人们全都是身着盛装相迎,当然了,不包括褚灵媛与褚夫人,母女俩均是一身素服,卫风这一进门,立时一拥而上,被这么多女人团团围住令卫风的心里充满了温馨,更令他高兴的是,刘娇终于怀孕了,肚皮稍微现出了些雏形! 卫风把卫清至从卫双手里接来,又趁势抱了抱卫双,就感觉她浑身湿潞潞,再一看,额角的发丝都贴在了脸颊上! 这让卫风心中一动,转头细细一看,首先入目的,便是站在一尺外的庾氏,由于五月底的番禺闷热异常,庾氏的衣服虽然轻薄透气,但汗水已经湿透了外服、中衣与亵衣三层衣服,把那几乎不逊于茱丽娅的巨胸傲然展现出来! 更要命的是,因为距离太近,庾氏身上的脂粉香、体香、成熟女人的荷尔蒙气味与汗香一古脑儿的全涌了过来,卫风立时就感觉小腹深处升起了一团火热,只不过,褚夫人还站在庾氏旁边呢,要不然铁定会装作不经意先吃个豆腐再说。 这么长时间卫风也明白了,由于褚夫人的到来使他几乎没了与庾氏打情骂俏的机会,一名风情万种的美熟妇明明在身边却下不了手,只能坐看她的红颜渐渐老去而无可奈何,他不甘心啊,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第四零九章吊带裙 卫风强行收回目光,望向了其余诸女,她们并不比庾氏好多少,衣衫也紧紧的贴在了身上,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主要还是穿的太多了,反倒是冼恩倩与冼恩淑身着俚家的短衫短裙,只在鼻尖上浮出了层薄薄的汗珠。 这倒让他有了个想法! 王蔓见卫风直直望着俚家姊妹俩,不禁笑道:“早上回来道怜就把恩倩与恩淑的事情说过了,卫郎你放心便是,姊妹们与阿母和褚伯母都不会把她们当外人的。” 卫风点点头道:“王蔓,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我只是想,这么热的天气,在自家里没必要穿这么多吧?你看看恩倩与恩淑,那样多凉爽?或者我帮你们设计一款裙装,包保你们一个夏天都不用被炎热困扰!” “哦?”众女纷纷现出了意动的模样,要知道,广州的湿热与三吴的黄霉天相比,火力更足,三十来度外加百分百的湿度,坐着不动都是满头大汗,逞论还穿着里中外三层?再是轻薄透气都不行,这些个女人都是初次来到岭南,一下子如何能适应得了? 谢文蝉拿袖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问道:“郎君,是什么样的裙装?” 刘兴男拿小手当着扇子扇,也跟着建议道:“将军,“要不咱们寻个山洞住几个月算了,听恩倩和恩淑说,她们那俚洞冬暖夏凉,舒服的很呢。” “番禺附近哪来的山洞?你们先回花园吧。我去去就来!”丢了个不屑的眼神给刘兴男之后,卫风飞奔而去。 众女纷纷相换了个不解的眼神,结伴步向了花园,时间还没过上一刻,已经换了身短衫短裤外加木屐的卫风也来到了花园里,胳膊弯却拐着三件衣服。 这三件衣服分别为白色、粉色与碎花底子浅绿色,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褚灵媛忍不住问道:“卫....卫郎,什么裙装啊?” 卫风也不说话,先把另两件衣服往肩头一搁,再得意洋洋的将那件白色裙子迎风一扬! 刷!刷!刷!众女瞬间粉面通红! 这是裙子吗?质料半透明不说。下半部大约只能挡在膝盖部分。上半部平着胸口的腋线以下,肩头则是两根细细的带子! 没错,这就是吊带裙,卫风奔到存放布料的屋子。一口气裁了三件出来! 一向对卫风只有赞誉而从无责怪的褚夫人。这时终于红着脸。忍不住埋怨道:“飞扬,这....这样的衣服如何能穿?女子哪能随随便便露胳膊露腿?尤其还露胸....胸前与后背,也亏你想的出!当然了。我不是在说恩倩与恩淑,她们习惯了,可咱们如何能穿的上身?” 卫风微微笑道:“外姑,这叫吊带裙,它清凉透气,是居家纳凉的不二选择啊,都是自家人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又把另外两件一一展示,这才问道:“又凉快又舒适啊,谁先试试?” 其实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排斥卫风的吊带裙,比如庾氏,她根本不在乎漏些光给卫风看,说句现实话,如果卫风趁黑摸进她的房间里,她也不会拒绝,肉苁蓉再好,也比不上真人啊,还有一些则是与卫风有过床榻之欢的女人,连那事都做过了,穿个吊带裙又算什么?只不过,第一个穿是需要勇气的,她们缺的正是这份勇气。 卫风把众女的神色一一扫入眼底,暗暗一笑,提议道:“要不这样吧,你们来石头剪头布,谁输了谁穿,这公平吧?如果不知道什么是石头剪刀布,我现在可以教给你们....” 卫风把石头剪刀布的方法一说,刘兴男就大感兴趣道:“好!剩下的最后三人穿这吊带裙!” 庾氏也一把拉住褚夫人,古怪的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又简单又刺激,咱们都来石头剪刀布,姊姊,你别跑!” “啊?不不不!我看着就可以了!”褚夫人连声推却,可是已经被庾氏拽了过去。 包括两个丈母娘,还有陈少女和王道怜,卫风家里一共有十四个女人,这十四个女人围成一个大圆圈,每当卫风喊一声石头剪刀布,就同时把手伸向前去,两轮一喊,气氛立刻上来了,尤其是刘兴男,每出一次嘴里还跟着喊一声,比如她出石头,就喊一声石头,出布,也相应的喊布,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卫风都在想,刘兴男是不是想穿吊带衫啊,只不过,渐渐地他看出了问题,关键还是人太多了,十四个人玩石头剪头布,何时才能决出胜负?但他也不提醒,游戏只是个过程,目地是为了找乐子,看着这些女人开心,他也开心啊! 大约一刻过后,“噢~~”突然爆出一阵惊呼,原来,第一个出局的出现了,卫双出了个布,其他十三个女人奇迹般的全出石头,又过了半柱香,王蔓也出局了,随着人数的减少,出局的速度愈发加快,约摸半个时辰不到,还剩下褚夫人、褚灵媛、庾氏与刘兴男! 褚夫人很有些紧张,这是四选一啊,以她的性格与身份,哪怕家里全是女子穿着都别扭,更别提还当着卫风这名女婿的面! 褚夫人的脸面有些潮红,胸脯也有些起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之后,猛的把胳膊一伸! 是把剪刀! 而刘兴男、庾氏与褚灵媛全都是布! 一瞬间,褚夫人都感觉身体传来了一阵阵的虚弱感,这也太刺激了啊,她的心里甚至都升起了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庾氏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褚夫人,就向卫风招招手道:“把衣服拿来吧,咱们进屋换衣服。” 当卫风把三件吊带裙递给庾氏的时候,庾氏似有意若无意的以半片胸脯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下,随即便与刘兴男和褚灵媛向不远处的一间屋子走去。 不多时,三个女人再度出现,已经除去了那繁复的褥衫,换上了吊带裙,如果不是发型与鞋子不合时宜,卫风还以为置身于现代的时装秀场呢。 庾氏身着一袭粉色小吊带,洁白的小腿笔直,腰身纤柔,丰硕的胸脯半遮半掩,高高撑起了一大块,见着卫风的目光望来,庾氏的眼神里现出了一丝不宜觉察的撩拨,还傲然挺了挺胸! 卫风暗吞了口口水,当着褚夫人面不敢多看,又把目光移向了刘兴男,刘兴男身着浅绿色小吊带,她是标准的b胸,虽然远不如庾氏那样惊心动魄,可最基本的沟沟还是有的。 “哼!”见着卫同的色迷迷目光,刘兴男暗暗得意,却依旧是冷冷一哼,美目中射出了浓浓的不屑! 卫风最后又看向了褚灵媛,乖乖不得了! 褚灵媛由于需要服丧,因此理所当然的穿了件白色吊带,白颜色加上丝质,几乎等同于半透明的代名词,她的胸介于b到c之间更偏向于c多点,沟沟远比刘兴男来的深邃,正是因着半透明,才朦朦胧胧令人由不得不想入非非,偏偏那惊人的柔软卫风还亲手揉捏过的,可这还不算,更更要命的是,褚灵媛的胯间竟有一团模模糊糊的浅色灰影! 卫风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因为不仅褚灵媛的身形诱人,而且他还清楚褚灵媛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就是闷骚型啊! 褚灵媛顿时羞恼难当,赶忙一手遮胸,另一只手挡着胯部,同时还把无助的目光投向了她的母亲。 ‘哎~~’褚夫人暗暗叹了口气,卫风对褚灵媛的色心,她只有欢喜而无半分不满,但偏偏要服这该死的丧期,说到底,都是那死鬼爽褚害的,早不死,晚不死,非得卡着点死,害得灵媛将来的孩子想做太子几乎是没指望了,甚至偶尔她都会泛出一个念头,就是趁着番禺与江东往来不便,索性把褚灵媛送上卫风的床算了! 但她毕竟是最正宗的高门士女,有违礼制的事情只能放心里想想。 褚夫人再次叹了口气,强笑道:“飞扬你这三件衣服看起来不怎么样,也很容易让人怀疑你的居心,不过穿在身上倒是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真难为你有这份心思,好了,天色也快黑了,咱们赶紧去用膳吧,世侄女等你了大半年,今晚你们该正式完婚了。” 卫风不由看了眼王蔓,王蔓的身体他是无比熟悉,胸脯是标准的c型胸,在东方女性里面算是很大了,想到今晚可以真的一亲芳泽,小腹处的火热立时蓬的一下点燃了全身! 王蔓也是又羞又喜,连忙岔开道:“这吊带裙虽然露的多了点,可是穿起来应该很凉爽的,其实卫郎说的没错,都是自家人,院子里除了卫郎根本不会有别的男人进来,穿少点也没什么,用过膳咱们扯些绢自已做,每人都做个几件。” 庾氏接着王蔓的话头,向褚夫人笑道:“是比刚刚的里三层外三层要舒服多了,姊姊,如果你不习惯,可以把裙摆做长一点,肩膀上搭一块披巾不就得了?” “嗯!”褚夫人略一挣扎,就点了点头。 ps:谢谢峰霞爱的评价 第四一零章遥祭慕容盛 当天晚上,卫风终于完整享受到了王蔓那美妙的身体,这可是收藏了足有四年的红丸啊,在交出的那一刹那,王蔓激动的都哭了,与卫风自然是缠绵到死,仿佛要把失去的四年光阴在一个晚上找回似的。 而在第二天,吊带裙就在卫风家里普及开来,所不同的是,褚夫人听从了庾氏的建议,与褚灵媛的吊带裙要稍长一点,肩头也多披了块披风,庾氏则恰恰相反,她也把吊带裙改了改,改的更短,更紧身,胸部也开的更低,这简直就是诱死人不偿命的迷你裙啊! 当然了,庾氏暂时是只能看不能碰,卫风也无可奈何,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相对来说,他要清闲了许多,政事与人员安置依旧是丢给谢公义处理,他的精力主要花在了练兵方面。 俚人虽然悍勇不畏死,却一无战略战术,二无严明军纪,除了高昂的斗志与精壮的体魄,可以说就是一盘散沙,需要像训练新兵一样来训练俚人,反倒是收编的坞堡降卒素质较高,这些人或多或少每年都要集中操演一段时间,最起码弓弩使用不成问题,论起战斗力或许比不上桓玄的荆襄军,但大体相当于郡兵的水准。 对于降卒,卫风把他们混编入了原有的两万步卒当中,但俚人仍然保持着独立建制。 另一方面,卫风则忙于抗洪救灾,没办法,广州虽然六月上旬出了雨季,可是台风一个接一个的来。仅仅七月份一个月就是四个,而且广州的台风还和三吴的快速过境不同,有时达不到台风标准的热带气旋会在沿海盘旋不走,一连数天都是风雨大作。 以往抗洪救灾的主力是民夫,相当于征发徭役,而卫风全部改用为了驻军,这立时获得了番禺士庶的交口称赞,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练兵的作用。 卫风还抽出空,对专门甄别出的会读书识字的女子进行培训,有时还把茱丽娅叫上。讲解些浅显的数学计算。这些女人将会做为教书先生给小孩子传授知识。 由于有了冼家俚寨的率先投靠,三郡境内的其他俚寨也陆陆续续派人来见卫风,表达了接受招安的意愿,卫风自然是善加安抚。许以冼氏的同等待遇。令他们无比感激。 在风雨交加与高温的快速转换当中。五个月过去了,通过卫风的勤奋播种,除了刘娇挺起了大肚皮。另有王蔓、谢文蝉、冼恩倩与冼恩淑也挺起了小肚皮,甚至小兰都怀了二胎,这让褚夫人是喜在眼里,急在心里,暗中把褚爽骂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搁在建康石子岗,很可能褚爽都会自己从陵寝中爬出来向褚夫人磕头认错! 就这样,不知不觉来到了十月,按预订计划,卫风将征伐林邑,十月十三日,数百艘大型海船聚集在番禺沿海刚刚修筑起的一座简易码头附近,一队队军卒依次向船上走去,另外不远处还有三百来艘停泊在数座小岛上,这是运输舰,装载了粮食、淡水与各类战略物资。 这一次出兵,卫风带了两万俚人,两万五千步卒与五千骑兵,给番禺留了两万兵力,暂由陈喜率领,另外邓逸也将从陆路以一万交州军配合攻打。 看了看海滩上的忙忙碌碌,卫风转回头,怪声怪气道:“茱丽娅娘子,是谁答应我在我凯旋回师之后第一批次战舰就能下水的?你看,我回来已经五个月了吧,战舰在哪儿呢?我还期望着可以乘坐新式战舰远征林邑呢!” “啊?”茱丽娅那碧绿的眼珠子立时躲躲闪闪,不敢去看卫风,一副心虚气短的模样,好半天才讪讪道:“使君,茱丽娅已经尽力了,但是您要清楚,自从三四月间一直到上个月的半年内,番禺的雨水就没怎么停过,也就是说,造船的进度被严重拖延,这也怪茱丽娅没能充分预料到番禺的气候特点,不过,龙骨、木料与各种材料都准备好了,从前几天就开始组装船只了,等您这次凯旋,揉合了寨里斯国与罗马造船技艺巅峰的最新式战舰一定可以建造出来!” “哦~~”卫风失望道:“看来还得等一年啊,只是明年,再到往后几年我应该没有乘船出海的机会了吧。” 茱丽娅一阵悔疚涌上了心头,虽然气候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但去年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年之内可以造出战舰的豪言壮语的确是出于她口,承诺没做到总是觉得亏欠了卫风。 茱丽娅通红着脸颊,咬咬牙道:“使君,要不然您扣茱丽娅的薪水吧,其实番禺的气候太过于湿热,不是最好的造船地点,如果将来您在北方夺取了沿海港口,茱丽娅还愿意为您效劳!” 卫风心里差点乐开了花,这个女人又要给自己做参军,又要继续给自己造船,而每年只领几百金币的薪水,简直是做牛做马啊! 说实话,卫风是真不舍得茱丽娅走,这不仅仅是欠她十万金币,也不仅仅是茱丽娅掌握了船坞、龙骨与水密仓的建造技术,还不完全是她那火爆的身材与标准的地中海美女面容,最关键之处,是在于卫风与她交流没有障碍。 诸如知识产权、三角形以及平面图形的计算公式,还有种种与近现代科学知识有关的话题茱丽娅一听就懂,并且能举一反三,这倒不是说她比别人聪明,而是近现代科学文明来源于西方,西方文明又源自于古罗马与古希腊文明,虽然经过数千年的发展早已面目全非,却依旧是一脉相承,其中的人文伦理精髓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卫风身边的人由于所处的文明语境不同,理解起来要相对要吃力很多。 卫风又看向了茱丽娅,摇摇头道:“茱丽娅娘子,扣薪水我看就不必了,我知道你尽力了,这的确不能完全都怪在你头上,而且你说的很对,番禺的气候不是很适合造船,有机会我会带你去北方看看,在哪选址由你说了算!” “噢!使君,您真是个仁慈的雇主!”听说不用扣钱,茱丽娅立刻喜笑颜开,抱上卫风当场赏了个香吻! 卫风也毫不客气的在茱丽娅那光滑平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把她放开,一名亲卫却匆匆奔了过来,递上封信道:“将军,这是从山阴传回的信报。” “哦?”卫风接过,细细看去。 刘兴男忍不住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卫风淡淡道:“主要是两件事,一是桓玄迁大将军,上表请求率军北伐秦国,但随后就暗示朝廷下诏不准,桓玄本无北伐之意,因此顺水推舟停止了北伐的准备。 二是与燕国有关,今年八月,燕主慕容盛被人刺杀,丁太后认为国家多难,应立长君,群臣皆附合,瞩意于慕容宝四子平原公慕容元,但丁太后因着与慕容熙的奸情,一意孤行立慕容熙为主。 于是太子慕容定被废黜,慕容熙登基为燕主,随即诛杀与慕容盛之死有关人等,并夷三族,又以慕容元参与其中为由赐死慕容元,之后大赦天下,改元光始。” 陈少女、王道怜与李驻都纷纷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丁太后与慕容熙是什么人她们当然知道,甚至李驻对那场歌舞艳会仍记忆尤新呢,刘兴男却又问道:“将军,您不是曾说过慕容盛算得上明主吗,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人刺死?” “哎~~”卫风叹了口气:“慕容盛幼年贫贱,四处漂泊,成年后慕容氏又步履维艰,种种苦难他都经历过,由于其父慕容宝能力差且处事无决断,致使燕国在慕容垂死后陷入了内外交逼的困境,因此慕容盛矫枉过正,以严刑厉法治国,凡是有风吹草动,无不防患于未然,当年老臣大多不得好死,故而人人自危,竟无一心腹亲信可以依赖,终弄至举目无亲的地步,他既便今年不死,早晚也逃不过这一劫。 说起来,慕容盛算是与我有恩,当年我以会稽都尉身份前去燕国拜见他,蒙他不弃,与我交易战马,这才奠定了日后破去孙恩的基础,刘兴男,如果没有燕国的战马,你父亲、你、娇娇姊与嫂嫂只怕早已死在了孙恩手中。 慕容盛其人再是刻薄寡恩也与咱们无关,但就事论事,在这一点上不得不感激他,来,你代你父母与娇娇姊与我一起送他一程,算是尽一份心意罢。” “噢!”刘兴男一口应下,是非恩怨她还是分的清的,当初情况的危急使她们家里的三个女人都做好了自尽的准备,还幸得卫风千里奔袭才及时解了京口之围,而卫风的战马正是来自于燕国。 不多时,有亲卫递上了酒水,卫风、刘兴男,包括当年曾出使过燕国的所有人都向正北方遥遥三拜,然后把酒水泼入了海里。 一时之间,众人均是心有感触,王道怜却吞吞吐吐道:“将军,现今燕国掌权的是丁太后与慕容熙,这二人都与您有些渊源,也算得上有些恩情,那您将来还如何谋取燕国?” 第四一一章登陆林邑 卫风淡淡道:“慕容熙乃一纨绔子弟,声色犬马无所不能,何况他专宠苻训英与苻娀娥,这两个女人可是妲已、褒姒一类的红颜祸水,要照我看,丁太后为一己之私立慕容熙为主,实则等同于把燕国推入灭亡的境地,我虽不取燕国,却有他人来取,日后我再夺来便是,对了,那冯跋正是一野心勃勃之辈,又手握兵权,与慕容熙交好,燕国将来十之**会亡于他手,咱们先把江东的事情收拾好,一待腾出手,趁着燕国内乱取下蓟作为我在北方立足的根基。” 卫风目中异彩涟涟,望向了正北方向,从他的外表判断,定然是充满了征服北方的豪情壮志,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实际上,卫风是想起了苻氏姊妹花,那主动投怀送抱的风骚,与在慕容熙眼皮子底下偷情的刺激令他食髓知味,果然是极品**啊! 与庾氏相比,庾氏的骚是受后天环境影响改变了性格,而苻氏姊妹花是骚到了骨子里,灵魂中就带着骚味,是天生的骚,卫风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暗暗盘算起了该如何才能从慕容熙手里把这俩姊妹给夺过来呢? ....... 大约正午时分,舰队离开了码头,合计近千条船,向着林邑缓缓行去,舰队出广州湾过琼州海峡,由于十月中下旬的南海风平浪静,因此直接横穿北部湾,于九德郡治浦阳县(今越南义静省荣市东南)沿海岸线折向南行,总行程超过四千里。 十一月五日。搁在会稽已是初冬时节,番禺也是天气渐寒,可林邑城内仍然是一派暧融融的气象,对当地人来说,这个时节正是一年中最舒爽的时候。 林邑是个小国,丁口数十万,都城正是后汉日南郡象林县,这原本是一座土城,但自区连叛乱立国以来,两百年间不断开采山石加固。如今已成了一座方圆二十里的大城。再往南另有几座城池。 巴掌大的地方加上几十万丁口,除了组织兵力向北寇略晋国的九德与九真郡,其实事务不多,因此林邑王的日子过的还是挺舒坦的。 这时。正是正午时分。在王城的一座干栏式大殿内。林邑王范须达召集了几名心腹大臣前来饮宴,与中土的坐北朝南不同,林邑的尊者是坐南朝北。 范须达约四十不到的年龄。皮肤黝黑,身着一件丝质长袍,坐在上首正中,在他一左一右分别陪有两名女子,肌肤雪白,两边耳朵各坠着一支银制耳环,上半身不着片缕,只在腰间围着一圈白叠布,这两名女子虽然摆出了笑脸相迎,可是神色有些麻木,眼眸中还隐隐透出了一丝死寂与秘不可察的仇恨。 与她俩不同的是,殿内的其余女子尽管也是坦露着上半身,却是皮肤黑黄。 君臣一边吃喝,一边玩弄着身边的女人,气氛融融,只不过,坐下首的那几人时不时就把目光向范须达身边的两名女子投去,淫邪之色毫不掩饰。 范须达也不在意,把女侍喂来的美酒饮尽之后,问道:“去年咱们不慎败在了邓逸的手上,但孤听说,此人收兵之后,因晋国广州似乎有动乱,领军去了广州平叛,至今未有任何消息,理当还在番禺,而月前稻谷就已经打上,趁着闲来无事,孤打算再次讨伐晋国,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几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丞相王甄知小心翼翼问道:“请问大王可确定邓逸不在?” 范须达还未发话,大将军范建已抢先冷哼一声:“大王,去年咱们是因中伏才兵败,其实我林邑有精兵五万,发丁壮可达十万,真正明刀明枪,何须怕那邓逸? 据末将估算,交州的总兵力不会超过五万,当地的俚人坞堡又各怀异心,实际能动用的兵力也就一两万罢了,因此,末将以为,大王应暗遣精明之人联络交州俚人,许以厚利,与我林邑里应外合,届时,大王尽发国中精兵,交州如何不破?邓逸纵有些本事又能如何,或许还能斩下他的头颅以报去年兵败之耻!” “哈哈哈哈~~”范须达顿时拍桌大笑道:“好,果然是妙计啊,范建,你怎么不早说?” 范建谦虚的笑道:“末将也是刚刚想到。” “嗯~~”范须达点了点头:“孤会尽快着人潜入交州,今日你立下了大功,这两个晋女先赐你一个!”说着,把左边那名女子拉来往地上一推! “啊!”的一声,女子扑倒在地,还算是清秀的脸颊一瞬间布满了羞愤欲绝之色,看来她明白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在一声“多谢大王赏赐!”之后,范建大笑着离席而出,把女子腰间围着的白叠布猛的向后一拉,顿时,那白花花的屁股显现了出来。 “啧啧啧!”范建咂巴着嘴赞道:“晋女就是好啊,瞧那皮肤白嫩嫩的,比咱们林邑女人白十倍都不止,大王,末将都迫不及待攻破交州了!” “哈哈哈哈~~”满堂轰笑声大作,范建迫不急待的脱起了自己的裤子,刚刚褪到膝盖弯处,突然,范须达的长子范敌真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父亲,大事不妙了,海面有船来了,足足有上千艘啊!” 殿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范建的二兄弟立时缩成了小弟弟,范须达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哪来的船?有没有靠岸?” 范敌真连忙道:“父亲,今日是儿巡视城头,半个时辰之前,见到有船靠近,明显是冲着咱们林邑来的!” 王甄知色变道:“难道是晋军?” “哼!”范须达怒哼一声:“他娘的,这倒好,老子没去寻他麻烦他倒上门了,也罢,顺手一次性解决,走,去城头看看!” 范须达猛一挥手,殿内众人疾步而出,另一名晋女立刻把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虽然没有说话,却都从对方的目中看出了一丝希望,还有掩饰不住的滔天恨意! 范须达有个习惯,他出门不做车也不骑马,而是乘象,但大象不奔跑时的速度还是挺慢的,因此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来到了城头。 借着睛朗的天气,可以清晰的看到沿着海岸线一字排开了密密麻麻的战舰,长度约有十来里,一队队军卒正把物资往岸上运送,并全部往中间集中,占据了三到四里长的海滩。 王甄知顿时吸了口凉气:“大王,照这势头看,晋军至少来了四五万,交广二州哪来这么多兵力?莫非是晋国朝庭派军前来?” 范建再次抢过来道:“管他是哪来的,大王,要想破敌,其实也不难,晋军在海上连续飘泊,必然头晕眼花,咱们应趁他立足未稳以象兵突击,把他们赶回海里喂鱼!” 范须达也是个利落之辈,略一沉吟,便道:“好!范建,你领一个杰穆出城迎战,务求一举破敌!” “请大王放心!”范建舔了舔嘴唇,匆匆离开,城上众人也纷纷望向城下,均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在他们眼里,象兵比晋军的骑兵要厉害多了,虽然速度没有马匹快,但是大象不怕箭矢,被射中了反而会激发出凶性,而且大象还会游泳,在风平浪静的日子,可以在海里连续遨游两三个时辰不用休息,可以说,象兵不但冲击力强大,还是个水陆两栖兵种,这也是交州不敢兴兵攻打林邑的最重要原因。 而在海边,物资的运送紧张而又有序,由于时隔了近一年,卫风军中的弩炮增加到了三百架,其中投掷式两百架,弩箭式一百架,神臂弩也有了五千具,船刚一靠岸,卫风就命令先运送弩炮与神臂弩,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布置滩头阵地,然后伺机扎营。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高强度运送,弩炮与神臂弩已基本上岸,在距海边三里处构建起了一个防御阵地,刚好护着后面的物资,同时上岸的还有五千骑兵! “呼~~”卫风明显松了口气,茱丽娅也不解道:“使君,登陆作战构建滩头阵地是最为关键的,也是最容易被击破的时刻,咱们罗马人历次渡海作战,很少有这么松轻登陆呢,唉,就算没开打,茱丽娅也敢作出判断,林邑人已经输了一半了。” 卫风点点头道:“茱丽娅娘子,你们罗马人,包括被你们征服的迦太基、希腊、马其顿等等都是海上民族,具有很强的海洋意识,可林邑不同,林邑人还处于未开化阶段,相当于你们口中的蛮人,他们意识不到第一时间阻击登陆的重要性,所以不足为奇。” 茱丽娅又道:“使君您不要小看野蛮人,野蛮人悍不畏死,西罗马都快被野蛮人灭亡了,但正因如此,茱丽娅倒是很期待见到你们塞里期人打一次真正的战争!” 刘兴男立刻挽上了茱丽娅的胳膊,阴阳怪气道:“茱丽娅姊姊,这你恐怕看不到喽,兴男认识将军已经三年了,还跟着他经历过好几次作战呢,却从没一次是明刀明枪的打,都是使用阴谋诡计才胜利的,他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在背后阴人!” 第四一二章象兵冲锋 刘兴男把卫风批的一文不值,却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又道:“茱丽娅姊姊,如果你想看咱们晋人作战,有机会兴男带你去见父亲,兴男的父亲是北府军中的一个重要将领,还很可能成为北府军之主,北府军你不知道吧?那是我们大晋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曾经在十几年前以八万人打败了最强的国家秦国,那时秦国有八十多万大军呢,其中还有将近三十万的骑兵....” 仿佛北府军就是刘兴男自己家开的似的,滔滔不绝的向茱丽娅吹嘘起了北府军的各路光辉战史,当然了,失败是提也不提,比如刘牢之曾全军覆没在慕容垂手上的那一次! 末了,刘兴男补充道:“茱丽娅姊姊,现在兴男可没法带你去见识北府军,因为北府军暂时在坏人手上,但兴男的父亲正在卧薪尝胆,只要找准机会就会把北府军给夺过来,那时就可以了,用不了太久的,两三年之内吧。” 茱丽娅虽然被刘兴男吹嘘的北府军光辉战史吸引了去,但她并不愿意离开番禺,因为她在番禺过的很充实。 茱丽娅是根正苗红的海盗出身,虽然酷爱大海,可是经年累月飘泊在海上,每天面对同样的景色也是无聊的很,而在番禺,她可以从事自己热爱的造船业,还结识到了诸如王蔓、褚灵媛、刘兴男、谢氏姊妹花等等诸多的塞里斯贵族女子。 其实茱丽娅对于罗马的归属感并不是很强,她不知道母亲是谁。而父亲又在她很小的时候死在了一次海战当中,因此只能跟着叔叔在海上流浪,所接触的不是水手就是海盗,还有些市侩的商人,这些人的同共点是粗鲁、残暴、精明、狡诈,眼里只有**裸的利益,人情是构建在金钱的基础上的。 而卫风身边的女人每一个都对她热情而又真挚,也从没想过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们只是觉得茱丽娅孤零零的身处异国他乡,又在为自家夫郎效命所以才过意不去。 可以说。这是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交往。也让茱丽娅感受到了友谊的温馨。 罗马人首先考虑的是自己能否从对方身上获得利益,人与人之间冷漠而又相互利用,可是塞里斯人善良,热情。重义轻利。茱丽娅很喜欢这种交心的感觉。 尤其还有一点。她觉得自己与卫风很能谈的来,卫风可以就着罗马的宗教、艺术与科学侃侃而谈,有时还会有奇思妙想。却又不是信口胡说,俗话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茱丽娅把卫风当作了知已,总之,现在让她离开,她还舍不得呢! 茱丽娅的眼里竟然现出了一抹淡淡的温柔,随即便向刘兴男微微一笑:“兴男,谢谢你,有机会我会考虑的。” 卫风却脸面一沉,不满道:“刘兴男,挖墙角不是这么挖的,你当我面挖是当我不存在是吧?我告诉你,茱丽娅对我很重要,你想把她骗到北府军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将来北府军被我收编,或者在战场上被我打的溃不成军!” “哼!吹牛谁不会?”刘兴男不屑的冷哼一声。 茱丽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卫风与刘兴男,她摸不透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要说妻妾吧,很明显不是,要说情人吧,也没什么过于亲蜜的举动,反正就是整天拌嘴吵架,无聊的很! 暗暗摇了摇头,茱丽娅把这问题抛开,向卫风问道:“使君,林邑这个国家茱丽娅虽然没有来过,却听说还是挺富有的,它出产各种珍宝与黄金,这一次您攻破了,应该能要到一大笔赎金了。” “呃?”卫风不解道:“茱丽娅娘子,我要赎金干嘛?我要的全体林邑人的命!” “使君您....您是来灭族的?”一瞬间,茱丽娅震惊了,这个人比罗马人还狠啊,罗马人四处征服,目地是为了剥削当地钱财,奴役当地民众为罗马公民服务,可这人倒好,直接杀光了事,茱丽娅没法理解卫风的行为,在她眼里,死人没有任何用处,只有活人才能产生价值。 卫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茱丽娅娘子,百多年前,林邑是我中原王朝的一部分,后来趁着我中土大乱,类似于你们的西罗马那样的情况,当地土人抓住机会自立了林邑国,还时常寇掠我九真九德两郡,为祸已有近百年了,我今次来,便是彻底除去林邑这个祸患,还我大晋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 茱丽娅又道:“使君,您把人杀光这片土地不就空着了?茱丽娅看您手上也没太多的人口迁徙来吧?恐怕最终会被别的种族占据。” “哼!”卫风冷冷笑道:“除了留少部分人开矿,其他人杀了也就杀了,低劣种族没有资格活在世上,在我心里,只有罗马人与我们晋人才是世上最高贵的种族,其余的种族要么被奴役,要么死!而林邑人曾经犯下了累累恶行,所以必须去死! 至于你说的这片土地,空着没关系,我宁可它长满野草,遍地都是野兽!我会定期派人巡视,如果有谁敢偷偷溜过来,哼哼~~那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卫风的目中射出冷酷的光芒,浑身弥荡着浓烈的杀机,茱丽娅却是心弦一阵颤动,这一刻的卫风简直是帅呆了! “快看,林邑人开门了!”刘兴男突然向正前方一指! 茱丽娅连忙收束起心情,跟着看了过去,顿时,碧绿的眼珠子射出了满满的不敢置信之色,她正好见着一溜排大象走了出来! 茱丽娅拍着胸脯惊呼道:“我的天主啊,多么威武的大家伙,林邑人竟然有象兵!” 所谓的象兵,并不完全是大象,而是以大象作为中心的一个战斗单元,包括一象、一车、三马与五步,在身毒,这样的作战单元称为波特提,三个波特提组成一个塞那穆克,三个塞那穆克组成一个怙勒摩,三个怙勒摩组成一个哥纳,三个哥纳组成一个瓦希尼,三个瓦希尼组成一个普利特那,三个普利特那组成一个杰穆。 一个杰穆包括729头大象与同等数量的战车,2187名骑兵与3645名步卒,每头大象乘四人,包括一名操象手,一名长矛手与两名弓箭手,战车则是三人,一人驾车,一人持矛,一人持弓箭,整个战斗编队合计有10935人,因林邑受身毒文明影响较大,所以全盘接受了身毒的军事编制。 以波特提作为基本作战单位,林邑军出了城立刻排起了战斗队形。 卫风也顾不得留意茱丽娅那被拍的波澜起伏的e奶了,目光灼灼盯着前方,这时,刘兴男连忙晃了晃卫风的胳膊,催促道:“将军,赶紧上船吧,象兵冲过来根本挡不住啊!” 卫风不屑的笑道:“刘兴男,你不是说我没打过硬仗吗?今日就让你看看我如何破去林邑的象兵!”说着,招了招手。 陈少女与王道怜跟着就拿过来两副明光铠,一副是卫风的,另一副是茱丽娅的,如今的茱丽娅也不披罗马环铠了,而是披起了明光铠,她觉得明光铠比罗马环铠要更加美观,也更加威武,不多时,两人已全身披挂整齐。 刚刚穿好没多久,对面十来里处的象兵也集结完毕,就听到一阵胡哨声之后,硕大的军团直冲而来! 别看大象平时慢悠慢悠,但跑起来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相当于一名健壮男子的全力奔跑,在沙尘飞扬中,大地都有了明显颤动,如果非要形容大象冲锋的威势,只能说成远远胜过万马奔腾! 只不过,阵地中的军卒无一人色变,他们已经经受住了万马奔腾的考验! 也不清楚是紧张还是兴奋,或许二者兼有,茱丽娅的美目中异彩涟涟,俏面涨的通红,眼见象阵越来越近,当前锋接近到三里左右时,卫风猛一挥手:“放!” “绷绷绷~~!”一包包铁蒺藜被投射到了半空中,紧接着布包被高空气流吹开,铁蒺藜如下雨般坠向了地面,这些铁蒺藜有大有小,小的如鸡蛋般,大的如成年男子两只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倒刺竟长达一尺左右! 这是卫风刚来番禺听邓逸提起林邑有象兵,于是委托工匠打造的特制铁蒺藜,结实而又锋利,由于大象不是有蹄类动物,它的脚掌只是一层厚厚的死皮,以那上吨的重量踩上去,铁定能把脚掌刺穿! 弩炮既可以调节方向还可以调整仰角,因此铁蒺藜的投掷也错落有致,在阵前百步以外迅速构筑起了一条宽约五十步的雷区! 检验铁蒺藜的时刻即将到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开始有操象手发现了地面上的异常,但奔跑中的大象比马匹更难勒停,仅仅几息之后,“呜~~”的一阵悲呜传来,一只大象的前脚猛然跪倒,然后翻滚起来,象身上的四名象兵还未来的及逃跑,就被大象压成了肉泥! 这才是个开头,踏中铁蒺藜的大象越来越多,一时之间,阵前血肉横飞,悲鸣不断,满地翻滚的都是大象,还有一些虽然伤的不严重,但凶性已被彻底激发! 第四一三章攻城开始 大象是个聪明的动物,它们也意识到了前方的危险,不用人勒,一部分还没踩到铁蒺藜的立时掉头飞奔,这一下,林邑军倒了大霉,面对着大象,什么骑兵、战车与步兵,全如摧枯拉朽般一冲而过,被践踏致死者不计其数! 只不过,还有十来头大象发了狂,继续向前奔跑,于是,卫风大喝一声:“放!” 神臂弩与弩箭式弩炮同时发射,八寸铁矢只能杀射马匹和人,一般不会给大象带来致命伤害,因为大象皮厚,厚达四到八厘米,但弩箭式弩炮发射的是三尺巨箭,势大力沉,杀伤大绰绰有余,大象往往只要中上个三五支,立时就会毙命当场! 阵前简直是惨不忍睹,一只只大象就是一座座肉山,堆的密密麻麻都是,偏偏大象的血量充足,不但把地面淌成了一小片血湖,也把大象本身染成了通红,其中还间杂着数不清的血肉模糊尸体,茱丽娅不是没杀过人,相反,死在她手上的人还不少,可这时,也是控制不住的一阵阵胸腹翻腾! “茱丽娅娘子,赶紧上马,随我追杀一阵!”茱丽娅还在与呕吐的**做着斗争,卫风已转头招呼道。 “噢!”茱丽娅回过神来,踏上马蹬飞身而上。 “呜呜呜~~”追击的号角吹响,五千骑兵绕开铁蒺藜阵,向着溃不成军的林邑人冲杀而去! ...... 范须达出动了一个杰穆的象兵军团去攻打卫风的滩头阵地,却几乎全军覆没。729头大象,一头都没回来,受伤的不用提,由于失去了行走能力,只能在痛苦中死亡,有些没有受伤的,却受了惊,操象手根本控制不住! 在所有的骑乘类动物中,除了骡子、驴等没有军事价值的动物,只有马匹无论怎么跑背部都不会产生过大的起伏。大象明显不在此列。它撒开奔跑的最高速度能达到每小时四十公里,以这样的的速度奔跑,那巨大的颠簸在短时间内就把象鞍与背上的战士全给颠了下来,运气好的摔个头昏眼花。运气不好。当场给踩成了一滩肉泥! 大象受了惊之后。全部逃往了林邑后面的大山,这部分大象有两百来头,卫风并不追赶。他在追杀溃军的同时,也尽量收拢战马,虽然林邑人的战马都是南方的矮马,耐力足而冲刺力弱,拿去与草原胡骑争锋是肯定不行的,却可以拉车拖货,不完全没有用处。 经过骑兵的追杀,最终能活着回城的林邑人,只有不到千人,10935人中,九成以上都被杀死,其中有半数是被大象活活踩死! 城下成了屠宰场,城上有如死寂一般没有半点声音,林邑人从来都没料到,他们引以为傲的象兵竟会如此的不堪一击,近万名战士仅一个照面就去见了湿婆大神,要知道,这可是全城精兵的两成啊,其中还包括大将军范建! “咔咔咔!”范须达的长子范敌真,牙关竟打起了颤,显得刺耳之极,这个声音也使范须达回过神来。 范须达怒道:“废物,败了一场又如何?瞧你那熊样,还不够丢人的,把腰背挺直!” 范敌真打了个哆嗦,强行挺直腰背,范须达冷眼一扫,又道:“今次晋人兴兵攻打,必为灭我林邑而来,但咱们有城池,以山石彻成的城池岂能轻易破之?他远道而来,粮草接济困难,久攻不下必会退走,到时咱们可趁胜追击,话再说回来,即便城池不幸被破,但我们林邑还有街巷,城里还有二十来万人,只要我林邑人没有死绝,必与他晋人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血战到底!”守军立时信心大增,挥舞起兵器奋力叫喊,心里的那丝惊惧也随之消散,范须达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着城下走去。 而城外,骑兵在斩杀完林邑溃军之后,迅速收拢担负警戒,之前的交战地带则奔来了大批水手,一方面是把没死的大象杀死,给个痛快算了,但象牙是好东西,必须要割下,另一方面则是清运尸体,同时还要检查尸体上有没有金银首饰,之后才扔海里喂鱼。 卫风又命令刚刚下船的冼恩卓带着一万俚人绕往林邑的后方,依山势下寨,防止林邑人逃窜到山区,这个任务没有谁比俚人更加适合,卫风的本寨则立在林邑的南面,东面由于是大海,不需要下寨,北面暂时空缺,这个位置是留给邓逸的,假如林邑人趁着空隙出逃,那反而是好事。 战场上的清运工作忙碌异常,茱丽娅的俏面也残留着一丝激动,之前她可是亲手杀死了好几个人呢,骑兵那风一般的速度,还有枪尖刺进敌人后心再挑起掷向远处的酣畅淋漓堪称无比伦比,骑兵杀人,比她原先在大海上打跳帮接舷战杀人要更加刺激,她越来越相信,自己是一个称职的罗马女将领了。 茱丽娅强压下兴奋,转头赞道:“使君,想不到象兵就这样被您破去了,在四百多年前,我们罗马的勒古鲁斯率罗马勇士远征迦太基,迦太基人以步骑兵和战象迎击,这是我们罗马人遭受的第一次惨败,大部分士兵被踩死或被骑兵杀死,勒古鲁斯与五千将士被俘,只有两千人不到得以逃返,如果那时能想到以弩炮投掷铁蒺藜,恐怕勒古鲁斯当年就可以征服迦太基了。” 卫风微微笑道:“象兵是性价比最低的兵种,在我看来,除了仗着快头大吓唬人,一无是处,它只能对付密集步兵方阵,恰好是你们罗马人的克星,但如果以骑兵迎战象兵,只要有充足的耐心,足以把它们活活磨死。” “噢!”茱丽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卫风招招手道:“走罢,我们现在回营,过几天等邓将军来了,再来攻打城池,这一次你可以放心,林邑人绝不会不战而降,必然是一场激烈的攻城战。” ...... 当天晚上,全军上下美美的享用了一顿大象肉,都是被杀死的,扔海里也可惜,倒不如尝个鲜,象肉类似于火腿的味道,除了比较老,味道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象皮也是好东西,论起坚韧要远超过牛皮,可以制做软甲。 接下来的几天,战事暂时止歇,林邑人城门紧闭,他们也清楚弃城而逃必然是死路一条,趁这工夫,卫风军中忙于打造攻城器械,在第五日,邓逸率一万军前来,于林邑城北面扎下营寨,十五日后,也就是十二月五日,冲车、云梯,与木驴等攻城器械已全部打造完毕,因此卫风与邓逸约定,于次日发动进攻,当然了,担任主攻的一方是卫风,冼恩卓与邓逸辅助攻打西北两面城墙。 十二月六日清晨,营寨中号角长鸣,鼓点檑响,卫风合计有五万兵力,其中一万由冼恩卓依山下寨,船上留了三千,另留五千军守寨,因为林邑以南还有几座小城和村寨,虽然都城被围困的消息短时间内不可能传出去,但凡事都有个说不准,营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的,所以卫风能出动的兵力是三万两千,其中骑兵掠阵,也就是说,真正参与攻城的只有两万七千军。 一队队军卒夹着攻城器械依次开出营寨,注入到林邑城前方两里处的空地上,打头的是百辆木驴,掩护着万名弓箭手,没办法,弓箭的射程虽然不如神臂弩,却可以抛射,能够杀伤城头守军,而弩的平射特性限制了它在攻城时,只能起到压制火力的作用。 但恰是如此,才可以尽量减少弓箭手的伤亡,因此在弓箭手身后是四千名神臂弩手,被单独编为了神臂营,再往后是三百架弩炮,最后才是以云梯和冲车为依据的攻城步卒。 城头也布满了紧张的气氛,林邑军早已严阵以待,他们的守城器械类似于中土,城头堆放着檑木、滚石,还有一锅锅正烧的噼啪作响的沸油,另外投石机、撞车、叉竿、飞钩等等都有专人在护弄,显示出林邑虽然国小,武装力量却较为强悍,难怪在历史上能够把交州给活生生拖垮,终至当地土人再立一国。 “咚咚咚~~”进攻的鼓点响起,各军团有序的向前移动,首先开火的是投掷式弩炮,它的射程远,一排排小型石弹霎时间砸向了城头,这让城头守卫大吃一惊,躲避不及的,当场饮弹身亡,也有些人是被飞溅出的滚油烫伤,另还有些投石机与撞车在石弹的打击下散成了一堆堆碎木头! 躲在城垛后方的范须达,面色难看无比,自已的投石机还没派上用场呢,不禁怒骂道:“他娘的,难怪晋军敢来犯老子的林邑!” 范敌真却是头皮发麻,赶紧劝道:“父亲,要不....要不去城下避一避罢,矢石无眼,您为林邑之主,当小心为上啊!” “滚!”范须达怒哼一声:“老子要与将士们共存亡,传令,着城下投石机做好准备,一待晋军进入射程,立刻发射!” 传令官连忙向回奔去。 沿着城墙一字排开了近两百架投石机,这是范须达最大的倚仗。 第四一四章又出大象 在石弹的打击中,第二通鼓响起,也宣告了总攻正式展开,城下立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在木驴的掩护下,神臂营、弓箭手与攻城步卒纷纷加快了行进速度,另外弩箭式弩炮也向城壁发射踏橛箭,将一枚枚粗大箭簇钉入了石壁深处。 虽然攀城还未开始,但已经有守军抬起滚石檑木向城下投掷,试图把箭杆砸断,而这时,神臂营立刻射出短矢,在啊啊啊的惨叫声中,连人带滚石檑木一起坠落向了城下! 刚刚钉上的箭杆被砸断了些,却没关系,还可以再发射嘛。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嗡嗡嗡~~”上百个黑点突然从城内抛出,尽管打不到神臂营,却有相当一部分砸中了还在行进中的木驴与弓手,立时就有数辆木驴当场散架,也有些战士不幸身亡! 听着城下发出的惨叫,范须达顿觉心情舒畅,其实他也明白光靠石弹砸不死多少人,可总是死人了不是? “他娘的,竟也学老子把投石机埋伏起来!”城下的卫风却是怒骂一声,喝道:“传令,调整弩炮刻度,把石弹往城墙后面打!” 很快的,弩炮手纷纷把刻度加大了些,一阵阵石弹越过城墙打向了城墙后方,顿时,林邑人的死伤骤然加大,投石机的特点一是发射速度慢,二是操作人手多,石弹打到人群里面,往往不会只砸死一个,有相当一部分是在落地后弹起。能一连砸死好几个! 听着身后传来的成片惨叫,范须达刚刚升起了些许快意立时荡然无存,除了学着卫风骂了句他娘的,却没有任何办法! 数轮石弹之后,弓手陆续进入指定位置,近百辆木驴列成扇形停了下来,躲在下面的军士们迅速撑起巨盾守护在弓手前方,弓手则张弓搭箭向城头守军射去! 林邑军以藤甲居多,而藤甲挡箭的原理一方面是依靠藤条间的细小缝隙卡住箭头,另一方面。则是仗着以油浸过的藤条的坚韧性来硬抗箭矢。因此,弓箭手向上射的都是火箭! 霎时间,城头就像被点燃了一样,黑烟滚滚。连在城下多远都能闻到一股焦糊味! 范须达急的大声叫道:“快把藤甲脱了。快点。他娘的,这该死的天气!” 对于林邑人来说,在旱季被攻打的确处于不利的境地。藤甲发挥出最佳效用的时节是在雨季,尤其在大雨滂沱的天气里,晋军在大雨中作战,由于弓矢不能发挥作用,攻击力至少要减一半,而林邑人的藤甲被水浸过之后,韧性会变的更强,因此林邑历次寇九真、九德,都是在雨季中进行。 可偏偏,敌人在旱季来了,范须达如之奈何? 城头未被火箭射中的林邑军卒以最快的速度脱去藤甲,包括赶来增援的战士也不敢穿甲了,只能赤身**作战,但林邑人天性凶悍,又清楚城破之后晋军绝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根本不顾漫天的箭雨强行向城下射箭! 林邑军虽然也抛射,却大多被晋军的木驴与巨盾遮挡,有些人甚至横下一条心探头射,但只有发一箭的机会,只要身形一现就会被专责压制火力的神臂营以乱矢射死,甚至都有人能中上数十箭。 不过,他们的箭居高临下,数量也不少,有相当一部分可以越过木驴与巨盾,给弓箭手带来一定的威胁。 可总体来说,晋军的火力压制相当有效,弩炮、神臂弩与弓箭由后至前,层次分明,逼使林邑军每一次还击都需要付出重大的代价! 茱丽娅满脸都是震惊之色,今日的交战,使她对于塞里斯人的箭矢又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不禁赞道:“使君,谢谢您,茱丽娅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罗马人攻城,只以弩炮作为掩护,然后用破城锥与攻城车破城,因此总要付出不蜚的伤亡,但今日茱丽娅明白了,原来攻城还可以这样的,弓箭的确要比标枪好用的多。” 卫风的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他的心在滴血啊!这一次攻打林邑事前作了充足准备,不但粮草足,更足的是箭矢,包括山阴自带的、番禺就地打造、还有在坞堡中缴获的箭矢,以及神臂弩用的八寸铁矢,足足有一千万枚! 一千万枝箭听起来很多,但卫风有四万大军,他的军中射箭是基本技能,无论射的准不准,最起码要会射,平均摊下来,每人能分到二百五十支箭! 在唐朝国力最盛的时期,一名唐军步卒的标配不计粮草、营帐、绳索、锅等辅助物品,合计每十人配八匹马、横刀、长矛、弓箭、甲是每人都有,箭矢人均二百支,身强力壮者还有弩,这意味着,卫风把家底都掏光的远征只相当于唐军的一次普通作战,也意味着卫风只有一击之力,如果一次性攻不破林邑,那既是失败,也是血本无归! 卫风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腔,而是把目光向前投去,这时,攻城步卒已经奔到了城下,纷纷向上攀爬,城墙上密密麻麻,有如蚁附,二十余辆云梯也接近了城池,运载的弓箭手陆续射出箭矢,冲车由于体型最为笨重,大约还在五六十步之外。 守军似乎也意识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已经来临,尽管城下的密集不间断弩箭对他们的生命构成了重大威胁,他们却不得不探头,把滚石、檑木掷下去,另外还要倾倒油锅,他们比坞堡守军要凶悍的多,明明中了箭,还能凭着一口热血坚持不倒,但是在滚石、檑木、包括滚油脱手之后,立刻就中箭身亡,一时之间,尸体如下饺子般扑哧坠落,其中也有晋军将士,喊杀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场面异常惨烈! “停!停!”弓弩指挥官不约而同的下令停止射击,原来,已经有将士们踩着踏橛箭攀上了城头,而云梯也即将抵上城壁,军士们都做好了攀越的准备。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L`A 攻城彻底进入白热化阶断! 卫风在关注着城头,他通过惨叫声可以大体分辩出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总的来说,虽然晋军在兵力上暂时处于劣势,但死的还是以林邑人居多,他们近身肉搏无章法,凭的是一股子勇悍,而当年的倭寇论起勇悍远胜于如今的林邑人,不也被戚继光杀了个底朝天?鸳鸯阵正是天底下所有乌合之众的克星! 随着攀上城头的战士越来越多,占领城墙只是早晚问题,然后城门一破,骑兵冲入,林邑差不多就完了。 “啊~~”突然一声清脆的惨叫吸引了卫风的注意力,不禁向来声处看去,一名上半身**的女人从城头直直下坠,皮肤黑黄,布袋奶上两个点点漆黑,有如黑痣一样的黑,小腹处一个血洞,鲜血随着尸身向城下洒落,显然是被一枪捅死的! 卫风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安,可短时间内又说不上来,茱丽娅却由于卫风一直在盯着那具女尸,即使坠地了都不移开目光,于是问道:“使君,莫非您动了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卫风顿时灵光一现,他明白自己的不安来源于何处了,当年对越自卫反击战,越军中也有相当数量的女兵,悍不畏死,更胜于男,而且当地的普通猴子也被充分动员,自发参与到对解放军的作战当中,这说明了当地土人的凶猛,很可能破了城都未必会降,会利用街巷逐分逐寸打巷战! 卫风连忙唤道:“传令,请转告邓将军与冼将军,林邑人有打巷战的可能,破城之后不要轻易入街巷,固守城门城池,与本将配合清剿林邑人!” “遵命!”两名亲卫疾驰而去。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阵声响,城门竟然打开了,这让城下的将士们有了一瞬间的愣神,冲车还在十来步外呢,难道林邑人开门出降?可紧接着,就是面色大变! 一溜排的大象出现在了门洞中,小眯眼闪烁着凶光,扬起的大脚踏上地面,震的门洞顶部的砂石都在哧哧下落! “噢!我的天主啊!林邑人疯了!”茱丽娅禁不住的尖叫道,这些大象没有人驾驭,屁股上插着把尖刀,显然被激发出了凶性,猝不及防之下,很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果然,面对城门的区域出现了些许的混乱! 卫风急的大叫道:“城门处的所有人全部闪开,对准大象,弩炮发射!” 冲车附近的军士、以木驴和大盾作为掩护的弓箭手如蒙大赫般向两旁奔逃,以血肉之躯面对庞然大物太可怕了,而且大象不止一只,从门洞内的情况判断,足有二三十只,全部是屁股上挨了一刀,被激发出凶性的大象! 由于冲车距离大象最近,也挡了大象的道,首先被大象们围上,一阵脚踢鼻子拱,没几下就成了一堆烂木头,紧接着,大象们又冲向了木驴,由生牛皮蒙成、足以抵挡住好几下滚石檑木攻击的木驴竟然被大象一脚就当场踩扁! “砰砰啪啪!”一阵乱响之后,十条辆木驴报废,大象们带着欢快的鸣叫,继续向前冲去! 第四一五章关门打狗 尽管大象们踩的欢,但弩箭式弩炮已经陆续调整好了角度,“绷绷绷~~”一阵脆响,数十道乌光疾射而出,由于箭都没来的及更换,所以射出的仍是踏橛箭,同时,附近的数百名神臂弩手也向大象射出的八寸短矢。 领头的几只大象立时被射成了个筛子,短矢没入那厚厚的皮肤几乎不见踪影,但带来致命伤害的,还是踏橛箭,踏橛箭能钉入石壁供人踩踏,拿来射大象,那丈许长的粗大箭杆近半没入了大象的身体,一两支就足以要了一头大象的性命! 被射中的那几头大象悲鸣着滚翻在地,可后面的浑然不惧,迎着箭雨猛冲,在大地震颤中,神臂弩手快速退向了两旁,仿佛大象知道能给它们带来致命威胁只有弩炮,因此一根筋的向着弩炮直冲而去! 虽然不断有大象中箭身亡,但弩炮总有发射间隙,最后面的那头竟没射死,而这时,距离只有十来步,再发射显然来不及了,其实谁都知道,受伤的动物最为凶猛,那粗大的獠牙,巨大的脚掌,显得狞狰而又可怖,有几名面对着大象的军卒都给吓呆了! “将军,茱丽娅,快退啊,大象冲过来了!”与卫风一同站在弩炮后方的陈少女率先回过神来,拉起卫风就要向边上退去。 “他娘的,竟给个畜生欺上门,老子去要它的命!”卫风一把挣开陈少女,踢起一柄斩马刀。展动身形冲了出去! “使君,您小心啊!”茱丽娅忍不住的放声大叫,美目中布满了担心,还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亲卫们原本已经有人端起了弓箭,可是卫风冲了上前,也只能无奈的徐徐放下,满脸都是紧张之色。 而大象见到有个渺小的动物竟敢挑恤自已,顿时愈发狂暴,怒呜一声之后,大鼻子一甩向卫风卷去。这一只鼻子就像一条鞭子。带起呼呼风声,被抽中了既使不死也要筋断骨折! 这一刻,所有人全都连大气都不敢透,甚至亲卫与母夜叉的心里充满了悔恨。他们深恨自己的反应慢了半拍。竟让卫风只身犯险。如果卫风出了意外,他们纵然自尽都难以谢罪,可这时。即使有心替代也来不及了。 卫风却大叫一声来的好,斩马刀猛的一挥! 刷!寒光一闪,半截鼻子飞了出去,那奔涌的鲜血就像高压水枪向外喷射,还幸好卫风闪的快,否则铁定给喷个一头一脸! “呜~~”大象忍不住痛哼起来,人立而起,脚掌一撩,向着卫风重重跺下,卫风腰身急拧,顺手一刀横劈而上! “哧!”的一声轻响,这一刀势大力沉,速度奇快,虽然砍中了象腿,却没有砍断,而是卡在了骨头里,卫风猛力一拨,没拨出,当机立断弃刀躲向了一边! “将军,接着!”一名机灵的亲卫立刻扔了把长枪。 卫风伸手接住,顺势躲过了大象尾巴的一记抽扫! 尽管交手只在一两息之间,但每个人都是心下骇然,大象看似体型笨重,其实灵活的很呢,连续三击一气呵成,换了身手胆气稍次点的人根本躲不开,更别说两次反击都重创了大象! 卫风身边的人还好些,毕竟他们对卫风的身手是有数的,卫风的强悍只觉得理所当然,只不过,茱丽娅那碧绿的眼珠子中竟射出了一丝痴迷! 她是女海盗出身,崇尚武力,对强者有一种天然的崇拜,而这一刻的卫风,正是她眼里的超级强者! 敢挺身而出与受伤的大象搏斗,先不说战果如何,光是这份胆量就令她不得不钦佩了! 在茱丽娅那泛出绿光的眼眸中,接过长枪的卫风跟着一枪刺在了大象的后腿上,在发了疯般的连续挤撞之后,大象或许由于失血过多,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于是,卫风暴喝一声,长枪再次前挺,准准扎中了大象的头颅! 这一枪,刺入近半,大象猛的一阵抽摔之后,轰然倒地! “好!将军威武!”随着大象的死亡,顿时欢声雷动,全军上下士气大振! 卫风挥舞着双臂面带胜利者的笑容,缓缓向回走去,茱丽娅内心的激动再难抑制,猛的抱上卫风,不敢置信道:“噢,我的天主啊,使君您竟然独力杀死了一头大象,您太让茱丽娅着迷了!” 卫风也不说话,微微嘟了嘟嘴唇,示意茱丽娅侧过脸颊。 孰不料,茱丽娅竟一把捧上他的脸庞,献上了那娇艳的红唇,随之而来的,还有暗中渡去的小香舌! 卫风毫不犹豫的接住,轻轻一吮! 嗯!甘甜可口,肥腻润滑,正如茱丽娅的身体尺寸,她的小香舌要比东方女性大一圈,嘴巴也要大一些,或许别人会觉得茱丽娅的大嘴不好看,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会嫌弃茱丽娅嘴巴大呢,西方美女都是大嘴美女,大嘴也有大嘴的迷人之处! 卫风甚至都在幻想,如果茱丽娅愿意用她的唇舌为自已服务,那岂不是一口就能吞进去玩个深喉? 一瞬间,卫风硬了,还幸好披着甲,才没当场出丑! 卫风心情大好,猛一招手:“将士们,城池已破,速随本将攻入林邑!” “杀!”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骑兵旋风般冲入了城门! ...... 林邑的建筑全部是干栏式建筑,王宫建在城池中央,一眼就可以见到,虽然随着骑兵入城,大批林邑军卒开始向城内败退,但卫风并没有追击,而是收束兵力,一方面占领城墙等制高点,另一方面掩护弩炮进城,还有一些战干则忙于清理战场,把一具具尸体抛向城外,呆会儿会有水手运走,扔大海里喂鱼。 由于城门被攻破了一处,其他二门的守军也迅速放弃了抵抗,纷纷撤向了街巷深处,卫风站在城头向下观看,城里并未出现城池被攻破所应有的慌乱,反倒是有秩序的很,一部分军卒就近潜入了各处民居,还有一部分直接退向了王宫。 很显然,林邑人是要死抗到底了! ‘想和老子玩巷战?老子陪你们玩!’卫风的嘴角闪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这时,被王道怜陪着的刘兴男也登上了城头,一见着卫风,立时嘟囔道:“将军,听说您独自杀了一头大象,哎~~您攻城也不叫兴男,错过了一出好戏,不行,兴男以后除了睡觉洗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跟在您身边!” 卫风心想这话讲反了吧,于是嘿嘿笑道:“刘兴男,拉屎撒尿要不要我陪?” “您....您真恶心!”刘兴男顿时俏面通红,其余诸女的目中也是射出了浓浓的不满! 卫风不以为然道:“刘兴男,我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谁不拉屎撒尿?为什么说出来就恶心了?何况话是你自己说的,除了睡觉洗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跟在我身边,对不对?” 刘兴男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恨恨道:“熏不死您!” 卫风古怪的笑道:“我把鼻子堵上不就得了? “哼!”刘兴男怒哼一声,把俏面转了过去,可是没多久,古怪的看了眼茱丽娅,又把卫风拉去一边,小声问道:“将军,听说您和茱丽娅姊姊接吻了,您是不是真的对她动心了?” 卫风也小声道:“刘兴男,我发现你是有够八婆啊,你姓三名八知道吗?我对谁动心怎么这你也要管?你是不是吃醋了?要不要我也亲你一口?” 刘兴男不齿道:“兴男可对您没兴趣,只是好奇问问罢了,您不说就算,您看那边,冼将军与邓将军过来了,肯定有事找您。” 卫风朝刘兴男示意的方向看去,正见邓逸与冼恩卓结伴而来,还未到近前,邓逸已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邓逸也能踏上林邑的城头,痛快啊,真是痛快!” 冼恩卓也拱了拱手:“恩卓虽然对将军攻破城池极有信心,却没料到会如此之快,今日真是开了眼界,听说将军还独自斩杀一只大象,不知可有此事?” 卫风摆摆手道:“那只象本就受了伤,不足为奇,对了,你们的伤亡如何?” 二人的目中立时现出了钦佩之色,他们都是南方人,当然清楚受伤的大象更加恐怖,只是见着卫风不欲多说,因此也没再提,邓逸首先施礼道:“回使君,末将军中阵亡三百余人,重伤不到两百。” 冼恩卓也道:“俚人的伤亡与邓将军类似。” 卫风有些愕然,这两人是辅攻,还损失了近千人,而自己这方担当主攻,却只伤亡了千人左右,看来还是有差距啊! 暗暗摇了摇头,卫风向城下一指:“恩卓,邓将军,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林邑人有拼死一搏的打算,在对于减低我军伤亡方面,不知二位有何妙策?” 邓逸不假思索道:“末将以为,当据守城墙,紧闭城门,以火箭逐分逐寸焚烧林邑人的高脚屋,来个关门打狗!” 冼恩卓略一寻思,也补充道:“将军,林邑人逃无可逃,因此我军不必急燥,按步就班攻打,料想三五日之内,定能攻到他的王宫,到那时,再一鼓作气以大军克之!” 第四一六章断去水源 “好,就按二位所说的办,争取天黑之前,咱们清出一块距城墙五百步的隔离带!” “遵命!”冼恩卓与邓逸虽然不大明白隔离带的具体含义,却也能大致猜出一些,无非就是以五百步为限烧光杀光,鸡犬不留,于是拱了拱手,快步向着己军奔去。 自古以来,城墙的作用是防御外敌,可是在今日,城墙成了围困林邑人的一座囚笼,没过多久,得了命令的四座城门纷纷关闭,弓箭手全都准备就绪,随着一声令下,漫天火箭射向了高脚屋,还有分配给各座城门的投掷式弩炮发射出的石弹! 箭矢需要省着用,可是石弹的造价很便宜,只需要花些工夫把石头打磨成圆形就可以了。 在干旱的季节,以竹木为主要材料的高脚屋一点就着,城内霎时间火光冲天,就看到数不清的男女老少从着火的屋子里奔出,尤其是火屋被石弹击中,几下就坍塌下来,这又加快了燃烧的速度,有些人来不及逃离,只能被压在了火海当中! 侥幸逃出的林邑人基本上都持有武器,看来他们的确有打巷战的准备,无论女人、孩子、老人,凡是能走动的,全都武装起来了,可偏偏晋军不打巷战,直接施以了最残酷的打击! 卫风不需要这座城池,他的目地是烧光、杀光、抢光,执行三光政策! 隔着多老远,焚烧尸体的焦糊味就随风飘来。甚至在火焰的闪烁当中,还能看到浑身都被烧成焦黑的尸体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刘兴男恰好见着了一具,顿时啊的一声尖叫,扑入了卫风怀里! “呕呕呕~~”刘兴男剧烈呕吐,一瞬间,卫风脸都绿了,原本他还抱的挺欢的呢,这可是刘兴男初次投怀送抱啊,却没料到。这个女人竟恶心到了如此地步! 卫风的第一个反应是把刘兴男推走。可刘兴男抱的紧紧的,就是不放手,还哆嗦着嘴唇道:“有鬼,有鬼!将军。林邑人死不瞑目。被烧成大粽子了!” 刘兴男俏面煞白。浑身瑟瑟发抖,其实不仅止于她,其余的女人们也是头发发麻。只是没刘兴男那么大的反应罢了。 王道怜一脸懊恼道:“将军,要早知道林邑人会被烧成大粽子,就该备些狗血与黑驴蹄子的。” 卫风摇了摇头,看向茱丽娅道:“茱丽娅娘子,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茱丽娅略一寻思,便道:“茱丽娅虽然不明白大粽子是什么,但想来不出于鬼怪一类的恶魔,不过,这些人绝不是恶魔,他们只是体内的筋腱被烧的收缩才会坐起来而已,将军您看,尸体只是坐着,如果是恶魔,早该冲来了。” 刘兴男抬起眼偷偷看去,果然,焦尸全都一动不动,这让她立时惊惧尽去,被烧死的人虽然外形恐怖,却只要不是大粽子这类无法理解的存在,又有什么好怕呢? 刘兴男刷的一下推开了卫风,擦了擦嘴,向茱丽娅道:“茱丽娅姊姊,谢谢你了。” 茱丽娅微微一笑,卫风却指了指自己身上,不满道:“刘兴男,这全是你吐的,你这女人太他娘的恶心了,亏我还和你接过吻,如今回想起来,连我都忍不住想吐啊,来,快给我擦掉!” “哼!”刘兴男还是冷哼一声:“谁想和您接吻?当初是谁用欺骗的手段骗取了兴男的初吻?您嫌兴男恶心是吧?那刚好,以后不要打兴男的主意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刘兴男还是拿了块软布,捏起鼻子替卫风细细擦拭着,卫风却在暗暗品味着刘兴男的言下之意,难道是在鼓励自已侵犯她? 正胡思乱想时,陈少女突然提醒道:“将军,林邑人要冲来了!” 在箭矢的射程之外,约组织起了数千人,有军士,还有老人妇女与小孩,除了披甲的,其他人全都**着上半身,卫风在林邑女人的胸前快速一扫,那痘痘是一个比一个黑,不禁摇了摇头:“老子还怕他们不来,来的越多越好!” 卫风的话音刚刚落下,前方已爆出了喊杀声,数千人举起木板当作简陋盾牌,一齐发足狂奔! 根本不用卫风吩咐,神臂营立刻发射出了八寸铁矢,木板仿佛是纸糊的似的,被轻松的穿透过去,只听到惨叫声骤然暴出,成片成片的尸体跌滚在了地上,林邑人被弩箭一阵猛射之后,街巷中已经堆叠起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向深处奔逃,卫风也不理会,往里面跑,无非是多活几天罢了,终究免不了一死,他的目地是毁掉整座城池! 当天扫荡五百步的任务很轻松的完成,卫风随即组织人手清扫起了战场,虽然房屋被焚毁一空,金银等器物却不会被烧毁,果然,包括从死尸身上搜刮出的金银,仅仅第一天的战果,就获得了黄金近两千斤与四千多斤的白银。 林邑盛产黄金,这话果不其然! 而且城池的外围一般居住的都是平民,越靠近中心,权贵分布的密度就越大,卫风在城墙上看到,除了王宫与一些大宅,还有十来座婆罗门寺庙,要知道,阿三哥最爱干的活计便是以黄金装点寺庙,如果夺来了整个林邑的黄金,说不定不用等到金山开采,也可以正式发行金币了呢! 可是第二天的进攻,却没有第一天顺利,林邑人竟然准备了大量的清水,使得火箭很快被扑灭,看着城中升起的阵阵白烟,卫风的脸色不大好看。 茱丽娅也看着前方,若有所思道:“使君,茱丽娅不明白您为何对林邑人有如此之大的仇恨,非得把他们活活烧死,其实只要断去了林邑的水源,最多五六日,他们肯定会失去战斗能力,到那时,您再挥军进攻也来的及,而且林邑除了出产金银,还有犀角、乌木、沉香等各种珍宝,一把火烧了您不觉得可惜?” “茱丽娅,你说的太对了,让我用亲吻来表达对你的感激吧!”卫风哈哈大笑着搂上茱丽娅,这次不亲脸了,而是直接亲上了嘴唇! 嗯!那肥腻润滑的小香舌,滋味的确不错! 卫风又转头喝道:“来人,速去排查城外水源,另着邓将军与冼将军围而不攻,匆要平白浪费箭矢!” “遵命!”几名亲卫匆匆而去。 大约正午时分,排查的结果出来了,山上有条溪流,在接近山脚处转为了地下暗河,而林邑四周都没有河流,很可能水源就来自于这条地下暗河。 于是,卫风立刻命部分军卒开挖沟渠,把溪水引入大海,人多就是好办事,大约半个月左右,一条宽达一丈的沟渠接通了溪流,然后山石泥土被推入了暗河入口。 经过几天的等待,林邑的气氛变了,城中渐渐地升起了一股颓丧的气息,显然,断去的正是林邑的水源! 在把水引走的第六天,卫风正站在城头眺望,在他的预计中,林邑人即使有战斗力也极其有限了,他考虑着是否要以佯攻试探下呢?就在这时,近百名男女从街巷深入转出,想往城墙靠近,似乎又畏惧对面的箭矢,只是停在原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叫喊,均是赤手空拳,嘴唇龟裂发紫,很明显是被渴出来的。 李驻不由猜测道:“将军,这些林邑人不会是来投降的吧?要不末将叫几个弟兄过去问问?” 卫风想了想,便点点头道:“也好!” 李驻立刻差了两名亲卫奔下了城池,其中一人张嘴问道:“都不要吵,有会说人话的吗?” 对面的喧闹嘎然而止,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头嘶哑着嗓子喊道:“我们愿降晋国!” 亲卫回头看向了卫风,卫风淡淡道:“带过来!” “都过来,老实点!”亲卫大声唤道。 林邑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还是那名老家伙,咬咬牙道:“将军,能给点水喝吗?” 卫风这时已经走下了城头,吩咐道:“男人每人一口,女人都带往一边!” 近百名军卒围上,把清水递了过去,虽然只许喝一口,可林邑人喝的那口抵得上平常人至少五口的量,同时,又有部分军卒把女人带向了远处,其实林邑女人除了年轻或者胸脯小的,由于长年不穿衣服,胸脯稍微大点的不是八字奶就是布袋奶,而且还皮肤黝黑,可纵是如此,所经之处也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吞口水声,没办法,军士们好长时间没碰女人了啊,偏偏这些女人上半身还**着。 卫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唤道:“把林邑女人暂时充作营妓,但下不为例,弟兄们都悠着点,别玩死了!” “多谢将军!”将士们立时欢声雷动,这个时候,别说林邑女人长的丑,就是给个老母猪说不定都有人脱裤子。 陈少女却问道:“将军,您不是军中不设营妓的吗?” 卫风冷冷笑道:“那得看什么人,林邑女人连上衣都不穿,全身上下每个人都能看到,有哪个人敢娶?就算有人不在乎,你看看这些女人丑成什么样了?领回家还丢不起那人!何况林邑人作恶多端,临死前给将士们解解馋就当赎罪了!” 第四一七章喜获丰收 有了第一批次的数百人投降,还没有被杀害,渐渐地,出降的林邑人越来越多,毕竟战死与渴死是不一样的,战死受热血驱动,心中有一股怨气,自以为死得其所,死的光荣! 可是活生生的渴死,那种口干舌燥,五内俱焚,一点点被死亡折磨的痛苦要远大于被直接杀死,没几人能受得住,钝刀子割肉最疼,正是这个道理! 从早晨到正午,出降的林邑人有三万多名,其中女人一万多,所有的女人全被卫风发配为了临时营妓,在将士们玩爽玩舒服之后,回到番禺再挑选出一两千姿色不错的送上小岛打入贱籍,专门给外国商人提供服务,剩下的,自然是做苦力的命了。 过了正午,出降的林邑人越来越少,直至几近于无,这说明了剩下的林邑人意志坚定,宁愿渴死也不愿降了晋国,于是,卫风给李驻打了个眼色。 李驻取来个大喇叭,会意向俘虏们唤道:“你林邑人屡寇我境,罪孽深重,按律当诛,不过,我家将军不欲多造杀孽,特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每人会被赐予一柄长矛,去攻打婆罗门庙、各权贵府邸与王宫,财物任何人不得私拿,男子一律斩杀,女子尽量留下,你们中有活下来的,将军会赫免死罪!” “我们不要打自己人....”李驻的话音刚落,俘虏中立时传来了喧哗声,但紧接着。就是密如飞蝗的弩箭射了过去,当场射死了一千多,剩下的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声。 李驻这才唤道:“想死是吧,老子成全你们!不想死都排好队,过来领矛,谁敢偷懒或者投敌,杀无赫!” 林邑人在满场弩箭的威逼下,只得老老实实的排上队,每个人领了支长矛。 “咚咚咚~~”城头的牛皮大鼓重重擂响。发出了进攻的号令。林邑人纷纷向着城中杀去,有的人竟大呼大叫,显然是豁出去了,但也有跑的慢或犹豫不决的。这部分人立刻就被弩箭射死! 两万多人杀向城内与同族自相残杀。身后是端着弩箭的晋军。城墙上则站了满满一圈,在看着热闹,茱丽娅心里怪怪的。转头问道:“使君,城里的情形使茱丽娅联想到了罗马斗兽场,您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刘兴男接过来道:“将军,林邑人无论死多少都和您没关系,您倒是打的如意算盘啊。” 卫风微微笑道:“这是我为林邑人设的斗兽场,刘兴男你少风言风语,不愿看就回营!” “兴男又没说不看,而且还解气的很呢!”刘兴男嘟囔了句,把目光投向了城下。 城中喊杀震天,或许是喝了水的原因,也可能都明白后退就是死路一条,反水的两万多林邑人无比勇猛,虽然他们也死伤惨重,但一座座权贵府邸与婆罗门庙依然被陆续攻破,大约傍晚时分,林邑王宫终于不保,范须达及其他的族人全都被自己人乱枪捅死,到最终,存活的林邑男人不到一万,另外又俘获了近两万林邑女人,其中有王后、王妃、郎女、权贵妻妾女儿、婆罗门庙的圣女等等贵族女子。 千余名贵族女子被带到了卫风面前,她们虽然也坦露着上半身,不过平均姿色明显要比先前的女子胜上一筹,甚至有相当一部分还可以称之为美,尽管皮肤的色泽依然较深,却不是那么黑了。 卫风大略扫了眼,当然了,重要是胸部,暗暗点了点头之后,古怪的笑道:“张宁,我还欠你八个美人儿,对吧?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看中的?看上了尽管去挑。” “这....”张宁陷入了巨大的为难当中,凭心而论,其中大约有百来名的容貌不下于陈少女与王道怜的水准,身材玲珑有致,奶奶也如晋女一般的坚挺,除了头子有点黑,并不是没有吸引人之处,可问题是,奶奶全被人看光了啊,全场数万名将士,都看到了她们的奶奶,这让张宁像吃了个苍蝇般浑身哽的慌! 只是不要吧,下一次跟随卫风抢劫不知要等何年马月了,他清楚卫风的心思全在桓玄身上,而桓玄已经称了楚公,用不了多久就会取晋室而代之,到那时,卫风将全力攻打桓玄,再往后,便是与秦燕魏等强国硬碰硬,这些国家,攻破任何一个都不容易,总之,不可能再如攻打林邑、新罗这些小国那样的轻松了。 同时他还有个顾虑,包括他的老搭档李驻在内,每个人都是眼泛绿光直直盯着林邑贵族女子们的奶奶呢,他生怕自已说不要,然后最漂亮的女子被其他人一抢而光,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在乎自己女人的奶奶被别人看过,那岂不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张宁咬咬牙道:“末将多谢将军了!” 卫风点了点头,嘿嘿怪笑道:“张宁,你晚上睡着时悠着点,林邑女人天性凶悍,如果你一睡醒来发现身上少了些零部件可别怪本将没事先打招呼,嘿嘿,真那样,本将只能安排你当黄门了,来人,拿八件衣服给他。” 张宁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可是让他把美女让给别人不甘心啊,于是接过母夜叉递来的衣服,径直走入了女人当中。 刚一进去,千多女人的目中瞬间射出了仇恨的光芒,让他差点调头就走,这简直是掉进了雌老虎堆啊,却没办法,如果真走了,这一辈子休想抬起头来做人,只能硬着头皮向深处钻去。 在外面还不觉得,但与来到里面的感受竟有天壤之别,这么多女人没有一个说话,甚至被张宁披上衣服带走的王后、王妃、郎女等最漂亮的女子也是不言不语,如行尸走肉般的跟着向外走去,那无声的压力竟让张宁的后背都汗湿了,他这才意识到,卫风的警告果然不假,稍不留神,有可能小**真被割了,他只能一遍遍的告诫自已,完事后绝对不能和她们睡在一起! 其他人体会不到张宁的心境变化,只是见他挑选出了八名最漂亮的贵族女人,无不目中充满了羡慕,卫风再次古怪的笑了笑,就向一名亲卫招呼道:“你也去罢,我还欠你四个,记着我和张宁说过的话,玩女人时悠着点!” “多谢将军!”这名亲卫大喜称谢,从母夜叉手里接过衣服,连忙冲进去拽了四个女人出来,可是如果细看,他的脸色也和张宁一样有些不大自然。 卫风又接过功劳簿,当场论功行赏,李驻分了两个,邓逸和冼恩卓每人分了三个,凡是被卫风点中名字的,无不大喜过望,屁颠颠的冲进去挑选女人,到最后,还剩一百多名没有人要,自然而然的被充作了营妓。 没多久,这千多名女人被带走,茱丽娅却讶异的打量了番卫风,不解道:“使君,这些女人都是您的战利品,是您的女奴,其中有几个还是挺漂亮的,您为何自已不留下?” 卫风微微笑道:“茱丽娅娘子,你这是不了解我啊,我可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成大事者,岂能沉迷于女色?我志在东方,愿与你们罗马平分世界,怎么可能去与手下争抢女人?” “唔!唔!”王道怜、刘兴男等女人不约而同的捂上了嘴巴,纵使她们对卫风的无耻都有了充分的认识,可这时,仍是胸腹间禁不住的阵阵翻腾。 只不过,男人们不是这么想了,他们觉得卫风说的是真心话,目中纷纷射出了感激之色。 卫风也不多说,向远处望去,一名亲卫带着满脸喜色快步奔来,大声道:“将军,想不到林邑竟如此富有....” 在亲卫结结巴巴的说完之后,卫风也大吃一惊,光是清点出的,已经有金万斤,银十万斤,铜三十万斤,与纯金神像十来座,铜制神像近百座,其他装饰用的金银宝石正在收集当中,另外在府库中与各权贵家里又搜出了玳瑁、贝齿、沉香木、象牙等宝物,还有白叠布近万匹,绢帛数千匹,粮食超过三百万石! 就这还没清点完毕! 卫风强抑住激动,转头道:“茱丽娅,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如果不是你建议我断去林邑的水源,恐怕宝物早被大火烧掉了,这样吧,为了感谢你,我以个人名义送你一座纯金神像,虽然与满城的珍宝相比不值一提,可是我的军中正是需要钱财之时,算是聊表心意吧。” “噢,我的天主啊,您太慷慨了!”卫风后面说的什么茱丽娅已经不关心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座纯金神像,当即一把抱上了卫风,真心实意的献上了香吻! 卫风尽管很不满意于自己送了茱丽娅神像关天主鸟事,可是人家都献上了香唇,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兴男不齿的嘀咕了声。 王道怜却是摇了摇头,茱丽娅得到了纯金神像又能如何,她能带走吗?真的就属于她了吗?无非是卫风寄存在她那里罢了。 看着喜上眉梢的茱丽娅,王道怜也不忍心击破她的美梦,刚把目中转去一边,却见陈少女与母夜叉们带着两百多名女子走了过来,不禁提醒道:“将军,少女回来了。”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四一八章丁太后谋反 卫风看的并不是陈少女与母夜叉,而是和她们走在一起两百多名女子,虽然也是赤足,也是下半身都围着白叠布,但与林邑女人相比,上身又多裹了块布,恰恰遮掩住身体的重要部位,而且肤色较白,神色中带着恨意,还有人走一路哭一路,这显然是被掳走的晋女。 果然,陈少女介绍道:“将军,她们全都是被林邑人掠来的交州女子,如今举目无亲,愿意与姊妹们一起为将军效命。” 其实如这类受尽了凌辱的女人,加入母夜叉是再好不过,于是卫风问道:“你们能吃得了苦吗?” 一名女子抹了把眼泪,勉强施了一礼:“回将军,咱们都是交州人士,父祖因中原战乱迁徙来此,虽与当地俚人时有冲突,但总体上,日子还能过下去,可林邑人近几年来岁岁入侵,破我家园,杀我族人,辱我女子,妾与姊妹们的父母亲族早已死在了贼子手中,今日既蒙将军搭救,唯盼将军好心收留。 之前陈将军已经粗略介绍了些,咱们明白,训练很苦,只是与受到的凌辱相比,身体上的苦楚又算得了什么?请将军放心,绝不会有人半途而废,撑不过去,不大了一死而已,肯请将军收留!” 正说着,这名女子领着诸多女人拜伏在地,均是目中含泪直直凝视着卫风,仿佛生怕说出半个不字! 卫风点点头道:“好,话是你们自己说的。虽然都是女人,但女人也要有担待,自今日起,你们就跟着本将,道怜、少女,把她们领下去安置好,明日正式开始训练!” “遵命!”陈少女与王道怜双双应诺。 “呜呜呜~~”场中传来了哭泣声,仿佛卫风的允诺,为她们开打了渲泻情绪的口子似的。 女人们陆陆续续被带了下去,卫风觉得男亲卫也该扩编了。只是目前还不急。他急于去查看林邑王宫的宝贝,还有林邑的稻谷种子与古贝种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林邑的稻谷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占城稻,它高产而又耐旱。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更重要的是,它的生长周期只有五十来天,以岭南的水热条件。完全可以种植三季! 当然了,或许目前的稻种还没有占城稻那么强悍,只不过,可以通过选种来慢慢培养嘛! 其中古贝就是木棉,是印度支那半岛上的一个高产棉种,这也是卫风攻打林邑的目地之一,棉布,也就是白叠布,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类似于绢麻的一种布料,可是棉布吸水性好,是一项重要的战略物资,给伤员消毒、包扎伤口必须要用棉布。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与粮食布帛,卫风还收集了许多稻谷种子与古贝种子,首先会在岭南、交州乃至会稽试种,如果效果好的话,还会随着他的征伐逐渐扩大种植范围。 而卫风通过询问俘虏,打听到了金山就在林邑以南两百余里处,于是十天之后,也就是十二月初七,卫风领骑兵五千和步卒一万五驱赶着一万名俘虏向着南面扫荡而去,遇见村庄,直接执行三光政策,遇见城池,驱策俘虏去攻打城池,虽然俘虏损失惨重,却可以在攻破的村庄与城池中抓捕新的俘虏,林邑是一个长条型的国家,兵锋扫过,根本不会有遗漏,除非他们见机不妙弃城而逃。 在林邑以南的五座城池,被卫风灭了三座,其他两座当赶到时已成了空城,很明显人都逃去了山上,卫风也不愿入山搜捕,只是把城池焚毁了事,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金山! 《南齐书》载:林邑有金山,山色赤金,流金汁于浦,当真正见到时,流金汁显然是吹嘘之言,山色赤金却是不假,除去植被的覆盖,山石竟都隐隐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显然黄金含量极高,因此,卫风留五千俘虏与五千驻军开采金山,并约定驻军每三年一换,同时,还留了五千名林邑女人下来,都是大老爷们儿,三年不沾女人那简直是难以想象! 过了金山再往南百里左右,就是位于现今越南南部与柬普寨境内的小国,但目前卫风并不愿与这些国家交恶,主要是他没有能力了,在金山孤悬五千军已经是一笔沉重的负担,最起码,粮草的消耗就是个大问题,留着南方小国,可以购买来粮食。 卫风在金山停驻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遣使往接壤的两个国家,说明了自己灭去林邑的目地,并达成了类似于互不侵犯的口头协议,让这些国家至少在表面上放下心来,令卫风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愿意向晋室朝贡,以获取藩属的地位,卫风自然一口应下,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南方的稳定! 卫风于二月十五回返了林邑城,又过了五天,在一把火将全城焚毁之后,领军向交州行进,至于多出的粮食、女人与物资全部装船,直接驶回番禺。 交州的自然条件,也就是现今越南中北部,在卫风的眼里要远远好过广州,在一条竖贯南北的山脉东面,一直到大海都以平原以主,且水网密布,土地肥沃,不像广州多山地丘陵,因此俚人有相当一部分都居住在山下。 这一次卫风入交州,挟五万多大军,自南向北推进,对于平原上的俚人聚居区,直接执行三光政策,所经之处鸡犬不留,龟缩在山区的则暂不理会。 一开始卫风还担心以冼恩卓为首的俚军会有抵触情绪,所以特意向冼恩卓解释道:“恩卓,交州俚人屡屡叛乱,劣绩斑斑,因此我只能以杀戮快速解决,你也知道的,我不可能在交州停留太久。” 孰不料,冼恩卓竟答道:“恩卓明白将军的意思,但将军恐怕有所误解,俚人只是一个总称,包括岭南的所有土人,可实际上,非但不属于同一个部族,相互之间还攻杀不断,所以恩卓与族人不会因将军屠杀当地俚人而有任何不满,只是这一片土地空着也是可惜,因此恩卓斗胆请求将军允我族人迁一部分来此,恩卓敢指天为誓,愿按将军规定纳粮服役,服从当地官牙管理,永生永世绝不背叛!” 其实卫风原计划是在取得燕国的土地之后,把慕容氏迁来填实交州人口,马上民族离了马,就相于没了牙的老虎,也不怕慕容氏再搞出什么妖蛾子,只不过,冼恩卓的提议合情合理,他势必不能拒绝,而且随着冼氏的迁入,肯定会有别的向自己臣服的俚人要求迁来交州,这一来至少就是数十上百万。 ‘也罢,自己人好管理,也免了山里的俚人下山占据土地,将来把慕容氏迁到山上便是!’于是,卫风不假思索道:“好,到了龙编,你立刻给你父亲传信!” 冼恩卓感激泣零,连声称谢! 而对于交州的坞堡,卫风并未采用如广州那般强行清理的措施,因为交州与广州不同,交州属于边州,暂时留着当地地主武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官府的负担,同时,卫风也在给他们时间考虑,当迁来的俚人不成为威胁时,手里的武装力量还有没有存在必要了,让他们自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因此卫风只是知会各坞堡与郡县,空出的土地不得私自占领,他会迁人过来,也不许抢劫杀戮迁入的广州俚人,他相信没人敢不当回事! 在一路破村灭寨中,卫风的收获日益丰厚,虽然在交州境内俚人身上得不到太多的金银,却可以抢到粮食、布帛,还有俘虏与女人,使他的队伍日益壮大,如今已有俘虏两万多人,女人则接近了三万,其中部族酋帅的女人则赏赐给了有功将士。 于四月二十五日夜晚,卫风领军来到了龙编城下,龙编城头灯火通明,交州刺史杜瑗率交州文武出城迎接,而同一时刻,在燕都龙城七兵尚书丁信的府中,则是一股淡淡的杀气在盘旋回绕。 丁太后满脸阴冷,凤目中蓄满了恨意,转头问道:“丁信,人手都安排好了没?” 丁信冷冷笑道:“请伯母放心,侄儿府中藏有精兵两千,且已说服了宫门守将,愿为伯母效力,丑时(凌晨一点)侄儿攻打宫城,定教慕容熙那狗贼措手不及,如今已至亥时,还有两个时辰,请伯母耐心等待便是!” “好!”丁太且恨恨的赞了声好:“亏得哀家力排众议扶慕容熙为主,却不料,竟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贼,当上皇帝就翻脸不认人了,被那两个骚狐狸迷的团团转,哼哼,过了今晚,哀家要扒去她俩的皮,看看那骚哄哄的外表下是个什么玩意儿!” 丁信不由打了个哆嗦,这一刻的丁太后,满脸狞狰,表情充满了怨毒,其实原因他也清楚,无非是慕容熙嫌弃丁太后年老色衰,当了皇帝一脚把她踢开罢了,由于咽不下这口气,丁太后才密谋起兵,意图诛杀慕容熙,以及苻训英和苻娀娥俩姊妹! 第四一九章死前一击 要说这种事,按照丁信原本的想法是纯属无理取闹,四十多岁的老妇人谁都提不起兴趣啊,偏偏丁太后没有自知之明,竟然和十八芳龄的苻氏姊妹花争宠,这摆明了是自取其辱嘛! 在丁信的眼里,至少不偏不颇纯以男人的角度看待,慕容熙做的不过份,毕竟慕容熙虽然不再与丁太后虚与委蛇,却并未如何,丁家该有的一样没失去,丁太后也依然是荣华富贵,过着面首三千的生活,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已经算是念旧了。 可是丁太后不这么想,她觉得慕容熙之所以能成为燕国之主全是她的功劳,所以慕容熙只能专宠于她,现实却是慕容熙当了皇帝就一脚把她踢开,她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受了欺骗,被利用了,必须要杀掉慕容熙才能解心头之恨! 丁信本不愿参与,这是谋反大罪啊,败了就得抄家灭族,奈何丁太后许他事成之后以执政地位,由不得他不动心。 果然,丁太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已的反应过激,又补充道:“信儿你放心,慕容氏已经没什么人了,待杀了慕容熙那负心贼之后,哀家立个傀儡先对付几年,时机成熟后助你成为燕主,无论如何,你都是哀家的亲侄儿,绝不食言!” 丁信稍稍放下了心,连忙称谢道:“侄儿会记得伯母的恩情。” 同时,丁信的心里不由泛起了心思,苻训英和苻娀娥的美色他也觊觎。只是身为慕容熙的专宠,他并不敢表露出任何心思,但如果斩杀了慕容熙,岂不是意味着这两个美人儿将会落入他的手里? 不过,丁信也明白,丁太后对苻氏姊妹花恨之入骨,慕容熙死后绝不会容这两个女人活命,甚至能赐下三尺白绫都是开恩了,更大的可能还是尝遍人间酷刑再死,一想到这。丁信的目中闪出了一抹秘不可察的杀机! 丁信偷偷看了眼丁太后。这抹杀机还未消散,‘嗯?’却是心中一动,他听到府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闹声。 丁信连忙问道:“伯母,你可听到外面有声音?” 丁太后侧耳听去。随着声音愈发清晰。突然面色大变。这哪里是喧闹声,分明是喊杀声啊! 丁信也听出来了,急声叫道:“伯母。怎么可能?慕容熙如何会知道?难道有人向他告密?” 丁太后还未开口,又是“砰砰!”两声巨响,显然是冲车一类撞击大门的声音,紧接着,喊杀声大作,间中还夹着惨叫声,透过窗户的缝隙可以看到,无数甲士冲入府中,逢人便杀,地面仅短短几息工夫,就淌满了鲜血,丁信隐藏的两千精兵,就如土鸡瓦狗一般,被杀的溃不成军! “扑通!”一声,丁太后四肢一软,栽倒在了地上,丁信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伯母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能跑多远是多远,他刚刚把门推开,一大群军卒已迎面冲来,还有人喊道:“就是他,他就是丁信,快拿住,陛下重重有赏!” “扑通!”丁信也是腿脚一软,当场瘫倒,这一刻,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七兵尚书虽然算不得什么太显贵的职位,可是娇妻美妾他一样不少,原本小日子过的挺舒坦的,却偏偏鬼迷心窍要谋反,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人头落地的下场,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丁信只能坐看大批军卒冲入屋内,把丁太后与自己团团围住,不多时,一身甲胄的慕容熙阔步而来,身边还陪着苻训英与苻娀娥。 慕容熙志得意满,傲然一扫地上的两人,也不开声。 丁信赶紧跪着挪到慕容熙面前,连连磕着头道:“陛下,不关臣的事啊,都是丁氏一意谋反,胁迫于臣,臣是迫于无奈啊,其实臣原打算寻个机会向陛下献上丁氏的头颅,只是没想到陛下先来了,臣愿为陛下除去这逆贼,以明心志!” 丁太后回过了劲,索性豁出去了,冷冷笑道:“丁信,没想到你无耻至此,今日横竖都是一死,又何必丢了我丁家的人?” “啪啪啪!”慕容熙轻轻拍了拍巴掌,微笑着赞道:“丁信,你堂堂男儿怎还不如女流?有胆谋反竟没胆承认?太让朕失望了,原本朕该亲手取你性命,但念在你丁氏与我慕容氏这些年也立下了不少功劳,也罢,今日朕就....” 慕容熙突然住嘴不说了,丁信立刻把心提了起来,仿佛一线生机摆在了眼前。 慕容熙古怪的笑了笑,转头问道:“爱妃,你们说丁信该如何个死法?” 苻训英盈盈施了一礼,仪态极为优雅迷人:“陛下,谋反乃古今第一大逆,而且陛下您初登帝位,或有乱臣贼子从旁觊觎,故妾以为,当以重典杀一儆百,丁氏夷九族,丁信五马分尸!” “扑通!”一声,丁信再次摔倒在地,这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狠毒的女人! 慕容熙却是面色一沉,喝道:“带下去!” “遵命!”几名军卒上前,把浑身瘫软的丁信如拖死狗般拖到了外面,又有人牵来五匹战马,以绳索分别套住丁信的头颅与四肢。 “起!”一名将官大喝一声。 五名军士分别上马,向各自方向前行两步,丁信立时被拽起,他想求饶,但是喉咙被绳索勒住发不出声音,只能急的脸面通红,扭动着身体拼命挣扎。 慕容熙与苻氏姊妹花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片刻之后,慕容熙得到了苻娀娥的示意,于是向外打了个眼色。 将官再次喝道:“行刑!” “啪~!”五匹战马的屁股上同时挨了一鞭,吃痛之下,撒开蹄子向前狂奔! 一瞬间,丁信被拉成了与马平齐,绳索也绷的笔直,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半空中爆出一团血雾,心肝五脏及各种零碎向着四面八方迸射而出,还伴有喷涌而出的血雾! 慕容熙这才转头看向了丁太后,摇摇头道:“太后啊太后,没想到要取朕性命的竟是你啊,哎~~算了,念在你我的香火之情,朕便赐你个全尸,你安心去罢,死后依然遵你为太后!” 丁太后也不说话,都要死了,哀求或是责骂又有什么用呢,虽然很不甘心,可是能落个全尸也算不错了,她正准备走向后屋,扯起三尺白绫自缢,却眼角的余光发现,苻训英与苻娀娥正带着满脸的嘲讽呢,仿佛在说,就你这又老又肥的贱妇,还想和咱们争?赶紧去死吧,你这恶心的老女人! 丁太后立时一股恼火冲上了头顶,心想死了也不能便宜你们这两个小骚蹄子,于是把迈出的脚步收回,向慕容熙问道:“陛下,你可是真心喜爱训英与娀娥?” “嗯?”慕容熙不明白丁太后死到临头还哪来这么多费话,但多说两句也无大碍,因此点点头道:“不错,朕专宠训英与娀娥,我大燕谁人不知?” 姊妹俩立时一左一右挽上了慕容熙的胳膊。 丁太后冷眼一扫,又道:“陛下可知她俩的身子不干净?” “哈哈哈哈~~”慕容熙顿时狂笑道:“太后,你莫不是以此来挑拨朕与训英娀娥的关系?哈哈!那你表错情了,她们的过去朕全知道,朕不但不会轻视,反而会更加的怜爱,因为那不是她们的错,如果不委屈自己,又哪来的性命与朕相识?太后,朕劝你别拖时间了,还是早点上路罢,你放心,朕会替你料理好后事的,去罢。” 丁太后没有移步,阴恻恻的笑道:“陛下可以不在乎训英与娀娥的过去,但如果她俩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与人苟且偷情呢?” “呃?”慕容熙的脸面沉了下来,目中闪出了狐疑之色,苻训英与苻娀娥却是暗道不妙,一瞬间,她们就明白丁太后要说什么了。 ‘两个小骚蹄子,还和老娘斗?’丁太后则是暗道一声好,根本不给分辩的机会,又道:“陛下,你可记得三年前曾招待过晋国使者?正是在那次宴会上....” 丁太后侃侃而谈,末了补充道:“陛下如果不信,可以询问当日陪侍卫将军的歌舞姬,哀家敢保证,除了陛下您与冯将军,恐怕所有人都见到了,好了,哀家也该去了,陛下您多保重,咯咯咯~~” 伴着糁人的娇笑,丁太后向内屋走去,虽然这一去将永远也见不到第二的太阳,可是能在临死前陷害那两只小骚蹄子,她只感觉心情无比的舒爽! 丁太后前脚刚走,“扑通!扑通!”两声,苻训英与苻娀娥**一软跪了下来,均是俏面煞白,凤目含泪,娇躯瑟瑟发抖! 慕容熙的面色沉的似要滴出水,冷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名美人儿,其实严格算起来,摸奶奶不算什么,未必真个**,然而,在那样的场合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给那姓卫的摸,你他娘的就算天生骚哄哄也得躲起来偷偷骚啊,在自己面前与别的男人偷情,又把自己看作了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熙的手已经按上了剑柄,依着他的品性,这一刻该是挥剑砍了这两个贱货,可是,姊妹俩的万般风情又令他舍不得下手,慕容熙陷入了巨大的为难当中。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 第四二零章发现煤田 慕容熙这里左右为难,握住剑柄的指节都由于用力过度而变得青白一片,苻训英与苻娀娥却是吓的魂都飞了,她们清楚慕容熙拨出剑的后果,顿时一人一个,分别抱上了慕容熙的大腿! 苻娀娥悲哭道:“陛下,请听妾解释,当天晚上是那个姓卫的色胆包天,竟然轻薄妾与训英,妾又惊又怕,原本想叫您的,可是他拿出一把小刀威胁,说什么只要敢叫唤就划了咱们的脸,还要把这事大肆宣扬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您宠爱的是两个淫妇,咱们胆小怕事,又担心您被人耻笑,所以....所以就一时糊涂了。 后来那姓卫的还想把手伸向妾与训英的下面,但咱们宁死不从,咱们俩姊妹一直以来,都以未能将红丸保留给陛下,却蒙陛下万般爱宠作为此生最大的遗憾,因此双双下定了决心,那里....那里今后只属于陛下您,绝不容别的男人亵渎,既然没有了第一次,可无论如何也要把最后一次留给您,以报陛下的厚爱,请陛下明鉴啊!” 苻训英也是满面泪水,悔愧万分道:“陛下,咱们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毕竟是一时胆小才犯下了错事,陛下您要赐死妾与娀娥,咱们绝无怨言,但请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让妾与娀娥再侍奉您最后一次吧,呜呜呜~~” “呜呜呜~~”两个女人紧紧抱着慕容熙的大腿失声痛哭,眼泪水淌的就像小溪似的。把裤管都哭的湿透了。 其实她们的辩解一听就言不由衷,可这时,慕容熙需要的只是一个解释,在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哭泣声中,紧绷着的心弦渐渐松下,低头看了过去,以他角度虽然看不到二女满是泪水的俏面,却可以见着那瘦削的香肩正一阵阵的颤抖,柔弱而又无助,不知不觉的。自偶尔在街头得遇苻训英与苻娀娥。一时惊为天人,从此纳为私宠之后的一副副画面浮现在了眼前。 “爱妃,不要哭了,这事不怪你们!”慕容熙终于放下了剑柄。把苻训英与苻娀娥拉了起来。 “呜呜呜~~妾无颜再见陛下....”苻训英与苻娀娥趁势扑向了慕容熙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哭的更欢了! 慕容熙轻轻拍打着二女的后背,心里满是怜惜与因宽恕而来的伟大情怀,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泄出半分,另外,再查一查三年前朕宴请晋国使臣时都有哪有些女子陪侍,全部赐死,快去罢!” “请陛下放心!”军士们施礼离开。 殿内只剩下了慕容熙、苻训英和苻娀娥,还有后殿已上吊自杀的丁太后,慕容熙替俩姊妹拭了拭泪水,恨恨道:“这事虽怪不得你们,但那姓卫的竟狗胆包天至此,还亏得朕当年与他推心置腹,不因他位卑职低而许以战马交易,没想到,却是一狼心狗肺之徒,不行,朕不把他剥皮抽筋岂能咽下这口气?朕要尽出精兵,攻打晋国,替二位爱妃讨还公道!” 苻训英和苻娀娥顿时吓了一跳,说实话,她俩偶尔也会在私下里提到卫风呢,在慕容熙眼皮子底下偷情,不仅卫风刺激,她们也觉得刺激啊,而且卫风的手法多变,当奶奶被摸时,能带来一种与旁人不一样的感觉,这是慕容熙远远比不上的,即使她们互相抚摸,刻意模仿,也总是摸不出那种滋味,凭心而论,她们并不想取卫风的性命,只想这事快点了结,不要再起波澜了。 交换了个极为隐秘的眼神,苻训英劝道:“陛下,匆要莽撞啊,如今您初登大宝,虽说诛了谋反作乱的丁氏一族,却难保没有别人心怀侥幸,何况我大燕北有高句丽犯上作乱,西南两面还有魏国虎视眈眈,妾明白您急于攻打晋国是爱护妾与娀娥,但您自少聪慧,乃天纵之才,当以国事为重,妾不敢让陛下因私废公,被外人指议为红颜祸水,请陛下三思啊!” 苻娀娥也郑重施了一礼:“妾与训英也无日不想取下那姓卫的头颅来洗刷耻辱,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陛下乃我大燕不世出之明主,待内忧外患尽去,再兴兵攻打晋国也不为迟,届时,妾姊妹俩愿陪伴陛下身侧,为陛下擂鼓助威!” “哈哈哈哈~~”慕容熙忍不住放声大笑,多么善解人意,多么识大体的两个美人儿啊,可是笑了一阵子之后,还有些不甘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训英与娀娥的奶奶岂能说放就放下?于是又道:“莫非朕就白白让那姓卫的多快活几年不成?” “这....”二女相视一眼,苻娀娥提议道:“陛下,妾或有一法可暂时出一口心头恶气。” “哦?”慕容熙追问道:“爱妃,快说来听听!” 苻娀娥微微笑道:“那姓卫的不是每年都要与陛下交易战马么?除了最开始的一万匹,已经又有两次了罢?现今是四月底了,恐怕下个月就该是今年的来了,陛下可以扣住他的粮食物资,先收点利息,自此之后,不再与他交易,免得他步步壮大,陛下以为如何?” “好!就按爱妃说的办,姓卫的,咱们走着瞧!”慕容熙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这里血腥味重,二位爱妃,与朕回去吧!”说着,一手搂起一个,向着屋外走去.... 卫风还不知道龙城发生了变故,在当天晚上的宴会上,以交州刺史杜瑗为首的交州文武首先对于卫风灭去林邑大为称赞,还明确表示愿奉他为主,支持他在交州所做的一切,既然有这个基调,总之,席中洋溢着融融的气氛。 卫风只在龙编留了三天,临走时,他把邓逸要走了,因为作为交广的土生土长人士,何况品行俱佳,将来可以继任自己为广州刺史,这没办法,如谢公义这类的高门甲族,来番禺只是历练罢了,最终还是要回到朝堂之上的。 卫风离开龙编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由于正逢岭南的雨季,而且还要让包括俚人在内的步卒练习马术,因此行军速度很慢,大约日行三四十里的模样,于十五天后,全军抵达了四百里外的下龙湾(今越南广宁省下龙市)附近。 当日细雨纷飞,十余里外的海湾烟雾茫茫,如真又似幻,仿如仙境一般,王道怜忍不住赞道:“将军,真美啊!”其余众人均是附合的点了点头。 卫风却是目光一凝,他留意到被雨水冲刷出的一条小水沟边有一块黑色的石头,不禁拿了起来,这块石头约拳头大小,很轻,通体漆黑而又光滑,难道是.... 卫风心中一动,仔细看去,又用手指搓了搓边角,竟然搓下了些黑色的泥水! 所有人都对卫风的古怪行为表示不理解,刘兴男问道:“将军,您手上拿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卫风顿时狂笑道:“刘兴男,这是煤炭啊!你听说过没?这才是真正走了狗屎运啊!” 也不怪卫风欣喜若狂,要知道,南方根本没有用煤炭的习惯,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煤炭乃何许物,比如刘兴男,所以手里的这枚煤炭,应该是埋藏在地表浅层被雨水冲刷出来的,这意味着附近很可能会有露天煤矿! 原计划卫风是打算将来灭去魏国再勘探蒙古高原上的露天煤矿,但一个大型煤田有可能就在脚底下,这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卫风的笑声不断,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愉快,这让众人更加不解,茱丽娅也问道:“您究竟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卫风勉强收敛笑容,却仍是满脸欢喜道:“我怀疑附近有煤田,有了煤田,可以挖煤炭,有了煤炭,可以制作焦炭,而焦炭燃烧的温度可以把钢铁融化,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哦!我的天主啊!”茱丽娅立刻就明白了,忍不住惊呼道:“这意味着弩炮上的重要构件不必再用铜了,可以改用更加坚硬的钢材,而且钢材可以铸造出更加锋利的箭矢与刀剑!” 卫风点点头道:“还不仅止于此,它可以改写人类的文明史,老天爷,希望你不要玩我啊!”说着,转头唤道:“发动人手,散开找,看看附近还有没有了!” “遵命!”全军迅速发动起来,数万军加上俘虏与女人,分布在了方圆数十里的区域内,人多就是力量大,没多久,媒块被发现的越来越多,其中分布最集的是在往内陆十里左右的一片水沟附近。 两个时辰之后,卫风带人匆匆赶来,只见一汪汪的水坑中分布着七零八落的煤块,于是,大声喝道:“全军就地下寨,把这一块地挖翻过来!” 挖煤矿自然不用卫风的军卒动手,军中有大量的俘虏,仅仅三天时间,就开挖出一块长宽各一里,深一丈的大坑,越往下挖,煤块越来越多,但是还没有成片的煤田出现,这让卫风在愈发有信心的同时,心里又充满了不安,直到两个月后,挖到十丈深处时,赫然出现了一大片黑亮亮的煤田! ps:谢谢闲弹岁月的打赏~~~~ 第四二一章以牙还牙 焦炭是在隔绝空气的条件下加热到1000度左右,通过干燥、热解、熔融、粘结、固化与收缩等阶段最终制成、还会产生焦炉煤气和炼焦化学产品,适用于当时生产力与地理条件的是长窑炼焦,这是卫风还能依稀记得的一些内容。 之前的几天,被卫风紧急召来的上百名铁匠已经赶来,搭建了一个长窑,是带固定拱顶的倒焰式炼焦炉,它的特点是炭化室和燃烧室以土墙分开,却上部相通,使炭化室产生的煤气转入燃烧室,并从燃烧室上部引入空气使煤气燃烧,火焰由上倒焰而下,经炉底烟道排入烟囱,这种炼焦炉的缺点是不回收化学产品,加热用煤气量不能调节,结焦末期的煤气产量小。 可是化学产品与煤气既便有条件回收卫风也不知如何回收啊,相反使用这种炼焦炉,可以最大限度的减低环境污染。 既然挖出了煤层,铁匠们立刻开始炼焦,一个长窑一次性可以炼四十到六十万斤煤,只是第一次失败了,原因是密封没做好,第二次也失败了,是因为炭化室和燃烧室的设计不合理,在一个月之后的第三次试炼,终于炼出了焦炭! 四十万斤煤出了二十五万焦炭! 看着卫风手上拿着的焦炭,刘兴男不解道:“将军,这不和煤炭一样吗?无非是颜色有些暗淡,还多了些气孔。” 卫风显然心情不错,向铁匠们微笑着吩咐道:“试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遵命!”铁匠们施礼退去。 在搭建炼焦炉的同时,卫风还让人制造了坩埚,以石墨和粘土为材料,专门用来炼钢。 很快的,坩埚被数人吃力的抬来,锅里堆上了生铁块,锅底则是以焦炭作为燃料,随着火焰熊熊燃起,所有的目光都焦聚在了这一只笨重的大锅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茱丽娅突然惊呼道:“噢!我的天主啊。真的融化了!” 锅里的铁料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融化为铁水。每个人的脸面都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甚至铁匠们的目中都蓄满了泪水! “扑通!”一声,一名老匠人控制不住的跪了下来,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将军。老朽打了一辈子铁。从来就没见到过铁料融化。今次如果不是将军,还真不敢相信会有此事发生,请将军放心。既然能治炼出钢水,咱们有信心铸造出将军您需要任何物件,与更加锋利的兵器,呜呜呜~~” 正说着,已经激动的大哭起来,其余的铁匠也紧跟着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 卫风扶起老匠人,叮嘱道:“本将只是提个建议,最大的功劳还在于你们啊,今日凡是参与炼焦与坩埚建造的所有人,每人赐金一斤,不过坩埚炼钢虽然炼的钢质极佳,却出钢量小,使用焦炭量大,如果你们再有改进,本将还将重重有赏!” “咱们会尽力的,请将军放心!呜呜呜~~”老匠人泣不成声的一口应下。 其实卫风也清楚坩埚炼钢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炼出钢水的方法,再往后就是电弧炼钢了,只是以如今的生产条件是想都别想,因此卫风把他知道的有关高炉炼铁与平炉炼钢的基本原理交待了下来,可是他记的不全,而且知道有些技术条件很难实现的,他只是给个方向,希望劳动人民能带来更大的惊喜。 但说实话,用坩埚炼出的钢只要锅足够多,焦炭的产量足够大,就完全可以满足卫风在军事上的需要,坩埚炼钢虽然成本高,却比使用铜筑构件便宜,因此卫风在当地设下龙县,留五千驻军、五千俚女、与近万名俘虏,另外又鼓励铁匠们多收徒弟,专门开采当地的露天煤矿与治炼钢铁! 卫风在下龙县多留了一个月,于七月十五日率军离开,经大半个月的行军,终于在八月五日回到了番禺,这一趟出门近十个月,如果说前一次扫平坞堡为卫风带来了大量兵源,那么这一次,则收获了巨额的财富,以及更加重要的焦炭与钢材! 卫风还未来的及回家,就被谢公义拉到了郡府牙门,谢公义的神色不大好看,掏出信道:“将军,这是会稽内史炎之兄前几天刚刚着人送来,早两三年与燕国的战马交易一直顺顺当当,可是今年五月初,当会稽的船队抵达燕国时,慕容熙扣下了所有的粮食刀剑,不但一匹战马不给,还抓捕了包括水手在内的随船人员千人,只放回了十人,让他们带信,说是自此之后战马交易取消!” “什么?慕容熙哪来那么大的狗胆?他娘的,老子招惹他了?”卫风顿时暴跳如雷,所有的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 谢公义暗暗苦笑,他看出卫风是真的火大了,连忙劝道:“请将军息怒,照公义看,此事颇为蹊跷,还须从长计议。” 卫风稍稍冷静了些,接过信件看去,除了慕容熙撕毁协议,另一件事则是丁太后因谋反被赐死,这让卫风有些惘然,其实他对丁太后还是挺感激的,虽然当时在海边祭了慕容盛,可事实上,真正对刘裕一家有大恩的是丁太后,因为那五千匹战马正是有了丁太后的拍板才会提前交付。 卫风眉头皱了皱,沉吟道:“我与慕容熙虽谈不上什么深交,但三年前在龙城却也相谈颇欢,他为何要对我动手?莫非是当了皇帝翻脸不认人嫌我身份底?还是把丁太后谋反算到我头上?又或是他登基没给他进贺礼?” “这个....”谢公义不确定道:“当年将军以会稽都尉身份去出使燕国,得燕主慕容盛召见,公义以为慕容熙继慕容盛皇帝位,定不会拿将军您的身份说事,否则,岂不是显得他心胸狭小,气量不足?而且您拿粮铁与燕国交易战马,这于双方皆有益,慕容熙不会不明白,那个什么丁太后谋反更是与您八杆子也打不着,他岂会不知?至于贺礼嘛,炎之兄心细如发,理该随船捎带去了一份。” 殿内的所有人,包括邓逸与冼恩卓都认同谢公义的分析,可是如此一来越发的不明白了,撕毁协议总要有个理由啊,他们猜不透慕容熙的心意。 卫风也是想了好一会儿,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丁太后会在临死前揭穿自己,曾在慕容熙眼皮子底下与苻训英和苻娀娥的偷情,慕容熙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卫风冷哼一声:“慕容熙以为当个皇帝就了不起了?他劫老子货,抓老子人,此事绝不能善罢干休,看来我还得往燕国走一遭!” 谢公义瞬间面色大变,急声道:“将军,您不能去啊,您去了慕容熙岂会放您离开?您要三思啊!” “诶~~”卫风摆摆手道:“公义,你想岔了,莫非你以为我要去龙城?我只是去打劫燕国几座城池,尽量捞回点损失,另外再抓捕些当地权贵作为人质,与慕容熙换回那千名将士,他娘的,他不仁在先,就别怪老子不义!” “这....”谢公义目瞪口呆,卫风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不由看了看邓逸与冼恩卓,可这两人的目中竟射出了钦佩之色! 谢公义一阵无语涌上了心头,好半天才不死心的劝道:“将军,燕国可不比新罗百济那样的小国,精骑十余万总是有的,您不能意气用事啊!” 卫风答非所问道:“公义,这段时间桓玄可有动静?” 谢公义立刻就明白了卫风的心意已决,只得无奈道:“桓玄仍是楚公,尚未称王。” 卫风点点头道:“公义你放心便是,我领步骑三万五千,加上水手工匠等合计四万人出征,等我到了燕国已经是寒冬腊月,正是燕军防备最低之时,何况以有心算无心,燕人岂会料到我来偷袭?龙城等大城我自然碰都不会碰,但以我兵力,快速攻破几个小城不在话下,刚好已经两年没去北方练兵了,今次就拿燕国练练手。” 卫风的话音刚落,邓逸与冼恩卓已双双施礼道:“将军,末将愿追随前往燕国!” 卫风不假思索道:“邓将军,你不能去,我另有要事托付。”随即又看向了冼恩卓,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这令冼恩卓心里一紧,连忙把腰背挺的笔直! 孰不料,卫风却摇摇头道:“北方苦寒,冬季积雪往往没膝,而俚人乃岭南人士,必定适应不了,恩卓你要逞强。” 冼恩卓一听就急了,急忙拱了拱手:“将军,听说您带来广州的军卒全是吴会人士,都不是北方人,他们能耐得了苦寒,为何咱们俚人耐不得?将军莫要瞧不起人!” “这个....”卫风现出了为难之色。 冼恩卓又道:“请将军放心,咱们俚人苦惯了,绝不会有一人喊苦叫累,而且您自己也说过的,让恩卓随您征战天下,这北方早晚是要去的,倒不如趁这机会,让俚人先作个适应!” 卫风迟疑了好久,才免为其难道:“也罢,但因人手有限,你只能带一万人同行,一个月后咱们出发,这一个月之内,我把战马全部给你使用,你挑选出骑射最精的战士!” “遵命!”冼恩卓施了一礼,疾步向外走去。 第四二二章广州安排 冼恩卓离开之后,卫风又问道:“公义,你与王太守把市舶司筹建的如何了?” “正要向将军禀报!”谢公义不急不忙道:“按将军您的要求,已全部筹建完毕,人员也征招到位,其中稻谷、白叠布、金钢石、铁料等关乎国计民生的战略物资按一成征税,并采用阶梯税制,量越大税率越低,最低可降至五分,另外您特意交待过的如玳瑁、宝石等奢侈品,征五成奢侈品附加税,其中琉璃制品税率翻番,您请看,初步计划已详尽列出。”说着,掏出份簿册递了过去。 所谓的税,是到岸就交税,不管卖没卖掉,而且全部以金、银、铜等金属货币征收,其中商品基准价的确定是按照番禺市面上的该类物品的平价价格打七折计算,比方说琉璃珠十罗马金币一枚,打七折是七枚金币,按一倍的奢侈品附加税征收,税额为七金币。 当然了,嫌税率高可以不把商品运上岸,但是如果有走私行为,在检查中拿不出完税凭证的话,那么对不起了,除了全部没收,还得处以货物总价值五到十倍的罚款,没有钱也没关系,可以服劳役嘛,何时拿钱来赎,何时放人,拿不出钱,只能当一辈子苦力! 卫风不清楚唐宋时的市舶司是如何征税,他是按照现代社会的关税来征的。 卫风看的非常仔细,好半天,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来人,把王太守请来!” “遵命!”两名亲卫领命离去。 卫风、谢公义与邓逸则纷纷落座。一边品苟一边闲聊。 卫风问道:“公义,请恕我问个私人问题,你们谢家去年卖了多少茶叶给罗马人?是按什么价格卖的?” 谢公义立时现出了古怪之色,忍着笑道:“卖了五千石,每石一百罗马金币。” “哦?”卫风与邓逸全都动容了,这是把树叶卖出了丝绸价啊,尤其卫风更是清楚,别看现代社会某些珍稀古树上出产的茶叶能卖出一两几十万的天价,可在这时,茶叶并没有精细的品种与品级分类。甚至采摘都没有讲究。大叶子小叶子包括顶芽一起摘,究其根本,还是由饮用方式造成的,把做菜的调料放入茶水。又如何能品出茶树不同部分的口味差别?茶叶无非是江东士庶习以为常的一种普通饮料罢了。与品味和文化暂时还未搭上关系。茶叶的价格其实很便宜的,卫风虽然不清楚具休价格,但一石茶叶绝不会超过五枚罗马金币! 见着二人的目瞪口呆模样。谢公义微微笑道:“别说将军与邓将军惊讶,既便是当时的公义,与后来得到消息的家叔夫妇,也是惊的合不拢嘴呢,说起来,这全是那管事的功劳,他最初的报价是每石一百五十金币,与那安东尼奥老鬼砍了半个时辰的价,才一点点的杀到了一百金币,可笑的是,最后安东尼奥还想拿出琉璃珠骗取茶叶,当然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卫风可以想象出安东尼奥掏出琉璃珠之后,大肆吹嘘如何如何值钱时的情形,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他娘的,这老鬼死性不改,等下次再来,老子再送你份终生享用不尽的厚礼!’卫风暗暗咒骂了句,又笑道:“对了公义,如今咱们有了充足的金银,还有一座金山正在开采,已经足够发行金银币了,如果半年之内发行,你认为可有问题?” 谢公义沉吟道:“武皇帝太康年间,一斤黄金兑十万五铢钱,而在番禺流通的罗马金币经测算,实际购买力与之大致相当,因此可以暂时以此为基准,一斤黄金铸百枚金币,每枚金币兑一千五铢钱,其中金银的约定成俗比价为一比五,也就是说,一枚银币可兑两百五铢钱。 公义找了些足值五铢钱,称量过后的重量为十三斤,显然不便于大量携带,因此把金银币推广开来,将能有效的促进商贸流通,既然将军金银充足,发行自是不成问题,只要足值不假,无非是模具与铸造费些时间罢了,但不会超过半年。 不过,公义有个提议,五铢钱虽然面值小,重量大,却不可少,而将军您已经成功融出了钢水,料想军中的用铜量会大幅减少,所以,公义的意思是,五铢钱也同时开炉,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卫风不假思索道:“我下个月得去找慕容熙讨还本利,这事你看着办吧!” 谢公义现出了苦涩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自从来到了番禺,从表面上看,卫风南征北战,整天不搁家,显得多忙碌似的,可谢公义是有苦自己知,论起辛劳他一点都不比卫风差,操持政事也烦人的很,好容易市舶司告一段落,紧接着又要铸币,就是个操劳命啊! 其实谢公义也明白,卫风手上,至少在政务方面没什么人才,毕竟他缺了桓玄与北府军的沉厚底蕴,短时间内急不得,不禁暗暗转动起了念头,是否可以向卫风推荐些人才呢? 可令他无奈的是,士族子弟大多都是斗鸡走狗之辈,这些人吃喝玩乐在行,做事不行,而他熟识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一类型,别说推荐给卫风会不会被拒绝,他还没脸推荐呢,更何况,说不定人家根本瞧不上卫风! 至于谢氏谢重那一系他连提都不会提,尽管谢晦的才能不下于他谢公义,没办法,谢公义不是圣人,他与谢混和谢道韫交好,私心总是有的。 谢公义正暗暗摇了摇头,卫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那管事倒也是个人材,要不这样吧,我想把他要来番禺进市舶司任职,你看如何?” “哦?”谢公义拱了拱手:“公义先带他谢过了,回头立刻传他过来。” 卫风与谢公义就没征询那名管事的意见,其实根本不用问,管事再牛比也是奴仆的身份,而进了市舶司就等于当官了,由奴一跃为官,再不必仰人鼻息,那简直是千肯万肯! 说话间,王诞匆匆来到大殿,分别见礼之后,卫风直言道:“王太守,市舶司既已筹建完毕,自是越早开牙越好,本将想请你迁广州第一任市舶使,你意下如何?” 王诞顿时浑身微震,谢公义虽然出了不少力,他却清楚谢公义不可能久留番禺,所以他对自己担当市舶使早有了充足的准备,可这时,仍是禁不住的心中激动! 由于卫风的州刺史只是四品官,所以市舶使暂时与郡太守平级,同为五品,也只是交广都督军府的一个下属职司,但卫风实力的迅速膨胀使得市舶使的重要性也将随之水涨船高,甚至有朝一日,卫风能取桓玄而代之,那将来的前程他都不敢想了! 这没什么不可能,卫风有不逊于北府军的实力,又有王谢等高门甲族的支持! 在王诞眼里,广州市舶使的前途远不是他担任的这不死不活的南海太守所能相比的,于是深深一躬,称谢道:“既蒙使君信赖,属下当誓死效之!” 卫风微笑着摆了摆手:“王公快快请起,十日之后,市舶司正式开牙,之前会把印缓送到你手上。” 王诞称谢起身,又接受了谢公义与邓逸的恭贺,卫风这才向邓逸问道:“王公迁市舶使,南海太守因而空缺,本将想请邓将军暂代南海太守,如何?” 邓逸愣住了,他原以为卫风把他从交州要来广州是跟随作战,却没料到是这档子事,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卫风的目地多半是让自己接任广州刺史,要知道,卫风讨伐桓玄只是早晚间事,一旦成功入执中枢,就不可能再兼个广州刺史,要兼也是兼荆、江二州,甚至扬州刺史! 邓逸立时现出了感激之色,施礼道:“末将听从将军安排!” 卫风站起来拱了拱手:“今晚于州牙设宴为二位贺喜,现在本将先行回府,告辞了。” “请将军慢走!”在三人的送别声中,卫风阔步离去。 根据传来的消息,刘娇、谢文蝉、与冼恩卓各生了个女孩,小兰也生的女孩,她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而冼恩倩与王蔓生的是男孩,家里一下子添了六口人,卫风回家的迫切心情根本控制不住! 仅仅一柱香,卫风就回到了家里,在把孩子们挨个抱了一遍,并分别起了名,这才说出了下个月将讨伐燕国的事情,众女自然是又担心又失望,使得卫风再三保证才搪塞了过去,但最高兴的还是刘兴男,因为又可以出门了! 在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王蔓神秘兮兮的把卫风拉去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卫郎,你出征燕国是不是还要带茱丽娅?” “呃?”卫风一怔,解释道:“茱丽娅在码头选址与造船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我这一次不光是向慕容熙讨还本息,还想在北方寻一段偏僻的海岸建一座码头,所以想让茱丽娅帮着看看。” “噢!”王蔓点了点头,俏面却现出了一丝迟疑,咬咬牙道:“你是不是对茱丽娅有意思了?” 第四二三章北上讨债 “啊?”卫风讶道:“王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接吻是西方人的礼节,不牵涉男女之情,哦~~我明白了,肯定是茱丽娅在我面前脱光了衣服你才会这样想的,对不对? 我不得不说,你是真的想多了,罗马人的想法你理解不了,他们以裸露为美,不以展现自己的身体为耻,而是引以为豪,茱丽娅把她的身体给我看,那是因为她愿意与我分享她强健的身体,并且从我的赞美中得到满足,呵呵~~茱丽娅长的那么古怪,我怎么可能看上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卫风说了那么多,就象白说似的,王蔓的美目中满是狐疑,吞吞吐吐的接过来道:“茱丽娅长的是怪了点,但看多了也还好,慢慢就习惯了,除了嘴大点,眼睛凹点,鼻子高点,眼珠子与头发的颜色不对,还能算是个美人儿。 而且她一个人留在番禺也怪孤苦伶仃的,和你经常在一起,日久生情也属寻常,家里的姊妹们不是反对你纳茱丽娅为妾,只是希望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将来你与茱丽娅有了孩子怎么办?” 越说卫风越糊涂了,对于茱丽娅,卫风不是没有心思,只是一方面他清楚茱丽娅不可能给自己做妾,除非这个女人放弃信奉天主,但很明显,这是想都别想,要知道,在绿教出现之前,世界上的第一洗脑大教就是基督教! 另一方面,卫风对茱丽娅罗马女人的身份耿耿于怀。是不是处女其实他并不抱指望,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二十一岁的罗马处女,关键是他怕人家不干净,万一得个性病可就害了全家,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性病根本没法治,除非茱丽娅肯掀开裙子让他检查,但这明显是污蔑性的行为,茱丽娅怎么会愿意呢? 卫风不理解的是,既使他在某一天因酒后乱性与茱丽娅滚上了一张床。又关孩子什么事? 卫风不禁问道:“王蔓。这不是你的性格啊,你想说什么干脆说出来吧!” 王蔓咬了咬牙,心一横道:“卫郎,我朝孝明皇帝你应该清楚。生母荀氏。金发碧眼。结果诞下的孝明皇帝也是黄须黄发,为时人暗中耻笑,甚至时任大将军王敦更是公开辱骂孝明皇帝为黄须鲜卑奴。妾与姊妹们就担心,茱丽娅的特征与荀氏较为相似,将来....将来如果也诞个黄须儿那该如何是好?咱们自家人虽然不会歧视他,却难保外人不在背后指指戳戳。” 卫风顿时哭笑不得,一把搂上王蔓的纤腰,摇摇头道:“王蔓,我不得不说你的联想实在太丰富了,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茱丽娅不会入咱们家的大门....” 卫风把罗马人一夫一妻制的来龙去脉与近乎于律法般的执行情况详尽道了出来,“呼~~”王蔓吁出了一大口气,听说罗马人连纳妾都不允许,她的俏面现出了显而易见的轻松之色!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卫风于第二日乘上新式战舰出海兜了一圈,第十日出席了市舶司挂牌仪式! 不出意外,外国商人的反响极为强烈,甚至都可以用群情汹涌来形容,毕竟从不交税的人,乍一开始交税,尤其奢侈品还是五成的税,这心里都在滴血啊! 但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城里城外有晋国的数万大军呢,而且嫌税高可以不来,只是与晋国贸易的丰厚利润又让他们舍不得,即使牺牲些税款也极为可观,无非是少赚点罢了。 与之相比,武装人员不得私自入番禺城,全部暂住在指定地点等等条例反而容易接受些,因为卫风早已替他们准备好了女人,海盗水手上岸不就是玩女人吗,难不成还能买些纪念品?尽管林邑女人黑黄,又在军中当了几个月的营妓,差不多被玩成半残了,可说到底,总是女人不是? 由于母夜叉达到了六百人,因此卫风从骑兵中挑选了数百人编入亲卫,使亲卫也有了六百人,同时还遣了十余名亲卫偷偷潜入燕国,以打探些情报,约定的汇合地点是在现今天津沿海,当时的天津只是一片滩涂罢了,没有人烟。 其余的时间,卫风几乎都在家陪着妻儿,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九月初十,卫风领步骑三万五,亲卫、工匠、水手等超过四万人向北驶去,这一次把十艘新式战舰全带上了,每艘长四十丈,三根高大的桅杆上扯满了白帆,两侧各开有三十只舷窗,内置一门弩箭式弩炮,可以把犁头镖打出三百步,船首船尾各有五门投掷式弩炮,其余的大小海船也带了近两千艘,而且有一部分是空船,总之,既然是慕容熙不仁在先,卫风就存了大抢特抢的心思! 卫风并没有直接驶往燕国沿海,而是先去了山阴,因为在慕容熙撕毁协议之前已经交易来了万匹战马,偷袭燕国,自然马匹越多越好,何况战马留在会稽的用处不大,会稽只需要守城。 十一月初,北方已是隆冬时节,马匹全部牵到了船仓里,船上的人大多套上了皮马夹,就是茱丽娅也不例外,只不过,她的下半身依然是条短裙,露出了那洁白而又紧致修长的小腿。 船头的北风呼呼吹来,前方出现了一道灰白色的细线,这显然是陆地的影子,刘兴男不禁问道:“姝丽娅姊姊,你不冷吗?” 茱丽娅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的,现在还能撑得住,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就不行了,你们塞里斯国的北方很美丽,空旷而一边无际,我这么多年才第二次见到积雪呢。” 说着,茱丽娅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使君,岸上的积雪都那么厚了,恐怕再冷一点,海里也该封冻了吧?” 卫风也摇摇头道:“我们来的路上,就在后面几十里有一大片黄水区,那是黄河的入海口,一般入海口附近很少封冻,因此我想在这里建一个码头与一个军事堡垒,你看如何?” “噢!我的天主啊!”茱丽娅惊呼道:“使君,您没搞错吧?这里都是滩涂,船只如何泊岸?茱丽娅真想不到您会看中这个地方。” 卫风淡淡道:“我在下龙县连煤矿都挖出来了,在这里挖个小型港口又有何难?” 茱丽娅不解道:“使君,茱丽可不信这个海湾里没有适合建港口的地形,您为何一定要在这里开建?哪怕远一点一样可以控制附近的大海的。” 卫风再一次摇了摇头:“幽州之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也,而幽州郡治蓟位于该处中心,从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去往蓟,是从海面抵达的最近直线距离,大约有二百四十里,时机成熟时,我一定要把蓟夺在手上,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蓟将是一座孤城,如果没有从海面的补给,很难长期坚守,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哦~~”茱丽娅点了点头。 刘兴男也接过来道:“将军,您是要在北方胡族的心脏部位钉下一根钉子啊,可是开挖码头哪来的人手?” 卫风向后一指:“那,对面半岛上有人。” 这话一出,男亲卫们立时激动起来,李驻忍不住道:“将军,莫非您打算攻打高句丽?” 卫风微微笑道:“当初遇上高谈德,咱们兵少力寡,与他硬拼划不来,可今时不同,我军已经具有了与北府军争锋的能力,又何须惧怕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我听说平壤是高句丽除了都城之外的第二大城池,位于列水(今朝鲜大同江)岸边,这倒省了工夫,咱们的战舰可以直接溯列水而上,今年冬季咱们先在燕国打秋风,等开了春海面解冻,渡海攻打平壤!” “哦哦哦~~”船头顿时爆出了欢呼声,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其他船只散拨,母夜叉们都明白这些个男人哪来这么大的兴奋劲,均是微红着脸颊暗中啐骂,茱丽娅却是一头雾水,之前攻打林邑也没这么振奋人心啊! 茱丽娅小声问道:“陈少女,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的....”陈少女红着脸向茱丽解释了缘由,茱丽娅顿时抛了个白眼给卫风,她来番禺这么久,也学会抛白眼了。 其实陈少女的解释还少了一个重要原因,那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半岛女人的好! 俘虏来的林邑女人,无论是充作营妓还是赏赐给将士们的,要么是凶恶,眼里始终泛出浓的化不开的仇恨,让人看着都头皮发麻,干那事就像使强一样,偶尔一两次使强对于男人来说或许能带来刺激,可次次使强谁都吃不消啊! 还有一种则是如行尸走肉,面无表情,不吭一声,摆出一副赶紧折腾吧,折腾完老娘要睡觉的模样,令人兴致全无。 反观半岛女人,皮肤洁白,性情温和,既会操持家务,又会取悦男人,还能耕田种地,全军上下除了晋女,都喜欢半岛女人,这一听说平壤是高句丽的第二大城池,十来万人总要有吧,岂不是意味着每个人都能分到半岛女人? ps:谢谢lmxy的月票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四二四章惊天喜讯 当时的天津沿海虽然足够荒僻,却由于遍地滩涂,在冬季登陆显然不方便,因此舰队只是在海边下了锚,并没有上岸。 从第二天开始,就有派出打探消息的亲卫陆续回返,禀报的都是些小城的兵力分布、丁口数量、与周边兵力等情况,这让卫风一时难以作出选择,因为劫掠燕国,讲究的是短平快,而燕国由于僻处辽东,丁口本就稀少,城池与城池之间的距离较大,还往往不在一条路线上,所以必须要制定出一个进攻方向。 在第四天,卫风与众将已经拟定了一条路线,总行程近千里,可以攻打三座城池,而这三座城池的守军没有一个超过两千,在一日夜内攻破不成问题! 卫风正待拍板,这时,又有一名亲卫被小船接来,带着满脸振奋的施了一礼:“禀将军,末将打探到燕主慕容熙于两个月前领步骑三万离开龙城,去讨伐契丹了。” “什么?”卫风不敢置信道:“可是当真?说详细点!” 亲卫跟着道:“此事千真万确!慕容熙于诛杀丁太后不久,便立苻训英为皇后,苻娀娥为昭仪,对二苻言听计从,甚至行刑论赏也要事先征询,而二苻性喜游玩宴乐,或许是在龙城呆腻了,竟然劝说慕容熙趁着冬季讨伐契丹,说什么隆冬时节,契丹人必无防备,以奇兵出击当能出其不意!” 卫风又问道:“那么苻氏姊妹也去了?” 亲卫略一迟疑,便道:“末将觉得应该是去了。毕竟是她俩提议的远征契丹。”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真是老天爷的厚赐啊,竟能逮着慕容熙这条大鱼,老子倒要瞧瞧从他身上能榨出多少油水,传令,舰队立刻起锚,向北行驶!” “遵命!”几名亲卫快步奔出了船仓。 卫风则是目中闪出了灼灼精光,心里连呼不虚此行,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正是惊天喜讯,不仅仅是有了俘获慕容熙,大敲一笔的机会。更关键的是。还可以顺手把苻训英与苻娀娥掳来,这可是令他魂牵梦绕的两个极品**啊! 妲已、褒姒虽然被看作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留下了千古骂名,可是对于这类女人。谁又会无动于衷。谁不想一品那迷人的滋味呢?卫风猛吞了一大口口水! ...... 舰队启行之后。经过两天时间,于十一月初十在现今辽宁葫芦岛以西五十里处登陆,卫风留了水手与五千军在船上。带着其余人手全部上岸。 其中投掷式弩炮与弩箭式弩炮各两百架,卫风把操作弩炮的军卒专门编成了弩炮营,四百架弩炮,这就是两千人,另外神臂营扩编为了六千人,弓手还有数千,骑兵则是原有的一万骑与从俚人里挑出的有骑马天赋的五千人,组成了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多出的马匹则与从林邑人那里缴获来的矮马一起驮运货物和粮草,经这么一编排,卫风的军中几乎没有肉搏步卒了,野战完全依靠远程打击与骑兵冲锋! 由于远征燕国是闪电战,带着营帐显然不方便,因此卫风特意设计了睡袋,由硝制过的动物皮毛缝合,休积小,易携带,既使在冰天雪地里,在背风处入睡依然暧和,可以说,为了打劫燕国卫风是作了充分的准备。 契丹出于东胡,源于鲜卑,是东部鲜卑宇文别部之一,在当时只是一个很小的部族,丁口大约二十来万,与高句丽、燕国、夫余、肃慎等混居在今辽宁、内蒙古东部、吉林南部与河北北部的辽东地区,具体的徙栖地则位于乌候秦水(西辽河支流老哈河)东段,也就是今内蒙古赤峰至通辽一带。 在整个乌候秦水流域,种族众多,成份复杂,而燕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力仍首屈一指,紧随其后的则是迅速壮大的高句丽。 按理说,燕国在辽东的头号大敌乃是高句丽,慕容熙根本没有征讨契丹的理由,可是契丹人天性凶悍,又来去如风,屡屡寇掠燕国,虽然带不来太大的伤害,却烦不胜烦啊,如果置之不理的话,迟早会养成心腹大患,所以苻氏姊妹花提议趁着冬季奇袭契丹,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由于契丹还在北方千余里外,卫风上了岸后,走的很小心,每日只行三四十里,并派出大量亲卫四处探路,以尽量绕开燕国城池与燕人聚居的村寨,幸好这是隆冬腊月,北国大地一片苍茫,往往数百里都不见人烟,给偷袭创造了绝佳条件,偶尔遇见的牧民,则以最快的速度灭杀了事。 其实如果慕容熙没出龙城,卫风会毫不犹豫的对沿途村寨执行三光政策,可是有慕容熙与苻氏姊妹花这三条大鱼摆在面前,小鱼小虾他已经看不上眼了。 在乌候秦水流域南部是辽西山脉边缘的浅山、黄土丘陵区,地貌以榆树疏林草原为主,十二月初五晚间,讨伐契丹而还的燕军正在背着西北方的一片山丘脚下立寨,而在东南方数里处,则是松山山脉,越过山脉便是明朝时赫赫有名的辽西走廊,锦州、葫芦岛、兴城、绥中、山海关等军事重镇都在这一线,可当时,辽西走廊还是不毛之地,从中原到东北的主要路线是出榆关再顺大凌河、经龙城(今辽宁朝阳),转而一路向东。 燕军的扎营地是在两片山区之间的仅十里不到的狭小平原上,只有西北与东南两个开口,从军事的角度上看,这是极为忌讳的,稍不留情被人两头一堵,那就是瓮中捉鳖的态势,只是山谷避风,何况以三万燕军挟大破契丹之威,谁他娘的敢不开眼? 山谷里最先搭建好的是一座硕大无比的金帐,豪华气派,方圆数十丈,帐内燃着熊熊炭火,把外面的寒冷与黑暗隔绝开来,在大帐最上首的一副锦被上,斜倚着燕主慕容熙,面前的几案摆满了美食,苻氏姊妹花一左一右分别偎在慕容熙身侧。 苻训英接过宫女递上的美酒,娇笑道:“陛下,此次征讨契丹大获全胜,斩首两百余级,获丁近千口,掳马羊等牲畜近万头,而我军伤亡才数十人,我燕军威武无敌,这全是陛下您御驾亲征才使得将士们上下一心啊,来,妾敬陛下一杯!” 苻训英靠近了些,把酒液缓缓喂入了慕容熙的嘴里。 “哈哈哈哈~~”慕容熙哈哈大笑道:“朕哪有尺寸之功,这全赖爱妃的妙计啊!” 苻娀娥也接过杯酒,娇声道:“陛下天纵英才,乃我大燕国不世出之明主,妾与训英能为侍奉陛下而深感荣幸呢,如今时值十二月,而此地距龙城不过六百里,因此,妾倒是有个提议,陛下不妨在这里多留个十来日,于明年的元月初一回返龙城,新年又恰逢凯旋而归,这可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呢,陛下的意思呢!” “果然是妙策!爱妃,你与训英每有奇谋,为朕的左膀右臂,待朕回到龙城,立刻封你们为左右军师将军,哈哈哈哈~~”慕容熙的心情无比欢畅,忍不住的再次哈哈大笑。 “妾多谢陛下!”苻训英与苻娀娥也是欢喜的抱上慕容熙双双献上了香吻。 慕容熙又看向了苻娀娥,示意她手里的酒杯。 苻娀娥嫣然一笑,把美酒饮下,徐徐凑了过去,慕容熙配合的伸长脖子,正待接住,突然,帐外传来了喧闹声,充满着慌乱:“陛下,大事不妙啊!” 慕容熙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就看到镇东大将军仇尼倪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苻娀娥也是吓了一跳,“扑哧!”一声,刚准备渡入慕容熙口中的酒液全喷了出来,准准喷了慕容熙一脸! 慕容熙也顾不得,随手擦了擦,怒道:“何事如此慌张,来朕的寝帐为何不通报?” “臣该死,臣该死!”仇尼倪连连磕着头。 慕容熙寒着脸道:“究竟是何事?说!” 仇尼倪急声道:“陛下,东西两面谷口被人趁夜堵上了!” “什么?”慕容熙腾的一下坐直身子,连忙追问道:“哪里来的人马,多少人?” “这....”仇尼倪迟疑道:“天黑看不清楚,不知是哪路兵马,人数也没法分辨....” “废物,被人摸上门都不知道,朕养你们做什么的?”慕容熙气的暴跳如雷,索性从锦被上站了起来。 仇尼倪磕着头不敢开声,被人堵上门都不知道,作为领军大将,这是死罪,只是谁能想到在辽东地界,会有人有如此之大的胆子呢,仇尼倪只觉得浑身拔凉拔凉! 苻氏姊妹花也从最初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均是花容失色,苻训英哆嗦着身子道:“莫非是契丹人尾随而至,又或是走露风声,被高谈德趁机偷袭?” 慕容熙不愧有几分将才,在最初的惊慌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挥挥手道:“今次暂且寄下你的项上人头,着令全军严加戒备,若再被敌人惊扰了朕的爱妃,朕灭你全族!” “多谢陛下,多谢皇后与昭仪!”仇尼倪赶紧称谢,快步而去。 第四二五章三个条件 慕容熙与苻氏姊妹花的好心情戛然而止,几案上的美食美酒竟然变得如此难以下咽,他们根本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也不清楚来了多少兵力,未知的敌人才最为可怕。 酒宴草草散去,当天夜里,慕容熙破天荒的没要苻训英与苻娀娥侍寝,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期盼着白天快点来临。 苻氏姊妹花对于身边缺了男人不大习惯,而且也都是忧心忡忡,只能在床上梳理着各种可能性,甚至连魏国的奇兵都想到了,却偏偏漏了一个人,一个无论结如何都想不到的人。 卫风是今日白天沿着亲卫传回的信报慢慢摸到了山谷三十里外,他知道慕容熙已凯旋而归,回龙城必须要经过辽西山脉,原本是打算寻一要道埋伏,一举击溃慕容熙,却根本没料到,慕容熙竟然在死地立下营寨,并且还不派斥候侦察! 这让他立刻改变了计划,趁着黑夜把兵力一分为二,偷偷把两头堵死,又安排大量亲卫潜伏在了南北两侧的山丘上,阻止慕容熙遣人往龙城求救。 可以说,卫风已经布下了一个瓮中捉憋的口袋大阵! 按老习惯,慕容熙是要搂着苻氏姊妹花睡到日上三杆才起的,但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就全都起床了,匆匆梳洗,又用过早膳之后,在数千精骑的护侍下向东侧的山谷行去,他们必须要搞清楚,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渐渐地。前方的景象愈发清晰,约三到四里宽的谷口外测,零零散散的摆放了参差不齐的拒马桩,在拒马桩后方,是约二百辆造型古怪的车驾,以每辆车为中心,都分布有数十名弓弩手,虽然不是呈一条直线分布,却可以封锁住整个谷口,在后方。竟然还有骑兵。只是骑兵的数量暂时没法确认。 这显然是一支精锐锐队,而且绝不可能是契丹人或者高句丽,在所有人的眼里,敌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除了魏国。谁还会拥有如此精良的装备与令人膛目结舌的效率?如果不是严寒的天气把地面冻的**。说不定连沟壕都挖掘出来了呢! 一时之间,燕人们均是把心沉到了谷地,遇上魏军。除了死战根本没有第二条出路,当年参合坡之战,拓跋珪除了留下数人,坑杀了所有的降卒,迫使燕军与魏国作战只能死抗到底。 晋隆安元年(公元397年),魏主拓跋珪强攻燕都中山(今河北保定)不下,于是劝降,中山军民以参合坡之役为先例表达了宁死不降的决心,使得直到同年九月,时据中山的慕容麟因饥荒出据新市,于次月大败于拓跋珪之手,拓跋珪这才入据中山。 而眼前的这支军队从布置来看,的确是存了全歼的心思,同时,每个人也是无比的懊悔,苻娀娥忍不住道:“陛下,想不到敌军的行动如此之快,如果昨夜突围,说不定能有循走的机会呢。” 慕容熙也是懊恼之色一闪,就摇了摇头,叹道:“哎~~现今说什么都晚了,何况黑夜突围必致混乱,朕怕伤了你们啊,先看看来者是何人吧。” 如果在往常,苻氏姊妹花必然要大发娇嗔,偎在慕容熙怀里,感恩戴德的话滔滔不绝,可这时,也没了心情。 很快的,一行人来到了距敌阵近三百步处,仇尼倪上前两步,放声唤道:“来者何人?为何围困于我?” 对面的刘兴男不由嘀咕道:“将军,如果这时弩炮看准了打,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这不是开玩笑吗?卫风已经看到苻氏姊妹花了,身披软甲,每人骑着一匹雪白神骏的战马,数年不见,越发的娇艳迷人了。 “不急,咱们要的是钱,不是命!”卫风摆了摆手,也唤道:“我等来自于大晋,你又是谁?” 仇尼倪不禁看向了身周众人,听说是晋军而不是魏军,包括慕容熙与苻氏姊妹花在内的所有人竟暗暗松了口气,关键还是魏军太狠了,动不动玩坑杀的家伙谁能受得了?尽管与魏军作战,每个人都会抱着必死之心,可心里还是发怵的,而晋军嘛,那可不一样了,晋军不就是软绵绵的代名词吗?但晋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仇尼倪的气势足了几分,又道:“本将乃大燕国镇东大将军、营州刺史仇尼倪!我大燕与你晋人素无瓜葛,你等为何引军来犯?” “哈哈哈哈~~”卫风放声笑道:“仇尼倪,中间那位可是燕国皇帝慕容熙?” 仇尼倪怒道:“主上名讳岂容你轻慢?” 卫风也不再理睬他,向慕容熙微笑着拱了拱手:“当年于宴席中得见河间公,便知乃是非常人,却没料到河间公竟能于短短数年之内继燕主大位,这着实是可喜可贺啊,不知燕主还记得故人否?” 慕容熙定睛看向了卫风,似是有些面熟,但一时又记不起是谁,毕竟他与卫风已经快三年没见了,而且卫风从没被他放在心上,当时只是利用卫风来转移丁太后的注意罢了,之后的战马交易,也是由冯跋一手经办,与他没任何关系,说句难听话,如果不是丁太后旧事重提,他都记不得卫风是什么人了。 只不过,慕容熙不记得,苻训英与苻娀娥却记得啊,不禁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仿佛卫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似的,她们的奶奶均是莫名的一阵酥麻,而且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卫风能寻到这里,很可能与她们有些关系。 姊妹俩可不敢在慕容熙面前流露出任何异像,也装作不认识看了过去。 见慕容熙真的没认出自已,卫风失望的摇摇头道:“你想不起来那我就自报家门罢,我是广州刺史卫风,三年前出使燕国的会稽都尉,燕主可记得了?” “原来是你!”慕容熙的目中顿时射出了一股森寒,几个月前,他还打算攻打晋国,把卫风抓来扒皮抽筋呢,没料到的是,人家自己找上门了。” 苻训英担心慕容熙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连忙扯了扯他:“陛下,请冷静。” “哼!”慕容熙略一点头,就冷哼一声:“朕问你,为何兴兵犯我大燕?” “哦?”卫风反问道:“我还想问你要做什么,几个月前你扣了我的粮草刀剑,又扣了我的人,莫非你登了基就反脸撕毁协议?好,你不愿与我交易战马倒也罢了,扣了我的粮草我也可以忍,却为何要将我的水手军卒扣下?燕主能否给个解释?” 一瞬间,燕国的所有人仿如见了鬼般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这才多大的事啊,千把人,百来条船的粮食刀剑,至于吗? 慕容熙也是脸色难看之极,其实当初他一意孤行要撕毁与卫风的协议不是没人追问,可是他有口难言啊,自己最宠爱的皇后与昭仪被人偷偷摸了奶奶,这让他如何能宣之于众?这一刻,当着两军数万人面,更是提都不能提,只能把一顶贴着无理取闹标签的大帽子不情不愿的套在了头上! 苻氏姊妹花却是再次相互看了看,都能对方的美眸里看出了一丝不安,当初的提议便是出自于她俩,如果早知道会碰见个疯子,说什么也不会提啊。 在她们的心目中,已经把卫风定义为了疯子,冰天雪地里,从晋国数千里迢迢潜入辽东,途中消耗的粮草物资远不止那百来船,更何况他自称为广州刺史,从广州跑来又得多远?能有如此疯狂的举动,不是疯子又是什么人? 卫风并不开声,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熙,而且燕军将士们也陆续看向了慕容熙,甚至还有些不满,毕竟这个敌人是慕容熙引来的,可以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慕容熙咬了咬牙,问道:“你倒是好本事,竟能替入我大燕,你究竟想做什么?” 卫风也问道:“那船上的千余人呢?是被杀了还是弄哪去了?” 慕容熙向身边看去,这种小事自然不用他经手,仇尼倪连忙接过来道:“罚为劳役!” “哈哈哈哈~~”卫风怒极而笑道:“无怨无仇,被你掠为劳役,这几个月下来,恐怕没死也只剩半口气了罢?慕容熙,你在燕国横行老子不管,可是你欺到了老子头上,老子岂能咽下这口气?他娘的,谁给你的胆子?” “放肆!”慕容熙忍不住的怒骂出声,如果有可能,他不把卫风剁成肉泥难解心头之恨! “陛下,我军暂时处于劣势,请冷静啊!由臣先来问问他。”仇尼倪赶紧劝住慕容熙,又向前问道:“卫将军,你究竟要做什么?何不直言?” 卫风冷冷道:“我只提三个条件,第一,我大晋的水手战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其中有人不幸身亡,你燕人必须一命换一命!第二,你燕国无端撕毁协议,害我劳师远征,所以必须做出赔偿,我这个人讲道理,不会狮子大开口,你燕国须赔偿我黄金十万斤,粮草一千万石,这第三个嘛....” 卫风还没说出,所有人都是禁不住的面面相觎,这还不叫狮子大开口?抢劫都没他狠啊,慕容熙更是气的浑身打起了哆嗦! 卫风又微微一笑,伸手向慕容熙左右指了指:“慕容熙,我与训英娀娥神交已久,你把她俩再赔交给我,此事就此作罢!” 第四二六章女人坏事 卫风的话才脱口,刘兴男已不敢置信道:“将军,您竟然会看上那两个女人?就算再漂亮,也比不上王蔓姊姊与灵媛姊姊吧?何况您自己还说过的,苻氏姊妹专惑男人,是妲已、褒姒一类的狐狸精,您天下还没得到呢,就开始沉迷于酒色了,太让兴男失望了!” 陈少女与王道怜也丢来了不满的目光,关键还是苻氏姊妹花的名声太臭了。 卫风却更加不满的回道:“男人不争气失了天下,岂能把国破家亡的罪名安到两个女子头上?纵是妲已、褒姒惯于媚惑男人,那也得有商纣与周幽才行,难道你以为我是商纣周幽一类的昏君?” “不错,在这一点上我同意使君的看法,不能全把责任推托到女人的头上!”茱丽娅附合道:“在我们罗马,当年凯撒征服了埃及,却拜倒在了埃及女王克丽奥佩托拉的石榴裙下,自此之后,就沉溺于温柔乡中,最终落得个兵败身亡的结局,后来许多人指责克丽奥佩托拉为一代妖后,但我以为是不公平的,如果不是凯撒虚有其表,又怎么可能好歹不分,被迷的神魂颠倒?” 刘兴男不服气道:“茱丽娅姊姊,将军是出了名的好色,他这种人可是说不准的。” 卫风突然压低声音嘿嘿怪笑道:“刘兴男,我看你们吃醋了吧?那对姊妹有些特殊本事,我只是弄来尝尝鲜而已,你放心。是非好歹我怎会分不清?其实,你们不要妒忌人家,你们也有本钱,也是可以的,恩倩与恩淑不是练上来了吗?又哪有什么不适?如果你们都愿意把你们的小香舌贡献出来,我怎么会去打苻氏姊妹花的主意?所以说,男人偷腥的根源在于家里的女人啊,你们只要肯放下思想上的包袱,会发现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强辞狡辩!”三个女人均是暗暗啐骂了句,自已荒淫。还怪身边的女人满足不了他?无耻的已经没边了。于是纷纷通红着脸颊转向了一旁。 而在燕军阵中,所有人都惊呆了,卫风之前提出的天价赔偿虽然很过份,却可以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那么。他还要苻皇后与苻昭仪那简直就是与慕容熙不死不休了,举国上下,谁不明白慕容熙对那两个女人的依恋?说成命根子都毫不为过! 苻训英与苻娀娥也是完全没有意料到。先不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她们自己也不愿意离开慕容熙,慕容熙已经做了皇帝,而她们在燕国实际上是女太上皇的身份,颐指气使,权势滔天,跟了卫风却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是否能够媚惑于他,重新获取人上人的地位是说不准的事,更重要的一点,卫风只是一个小小的僻远州郡刺史,身份上差的太大了! 如果只是与卫风一夕交欢,甚至卫风愿意做她们的面首,姊妹俩会想都不想的一口应下,她们对于卫风那特殊的手法是神往已久呢,可是离开慕容熙,那是一万个不愿意! 姊妹俩相视一眼,双双挽上慕容熙,哀声道:“陛下,您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妾宁可死了都不愿离开您!” 两个女人均是娇躯轻颤,一副受了惊吓的惹人爱怜的模样,慕容熙这才从无边的愤怒中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那姓卫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你们放心,没人能把你们从朕的身边夺走!”说着,也不理会卫风,猛一挥手:“将士们,晋人欺人太甚,今日就让晋人尝尝咱们燕人的厉害,但凡有取下那姓卫的头颅者,赐爵、进三级、赏千金,上!” 在卫风自报家门之后,燕军上下已是渐渐地惊惧尽去,他们只害怕魏人,而从不把晋人放在眼里,当年北府军号称天下第一强军,挟淝水大捷之威,不也是被世祖成武皇帝(慕容垂)杀的全军覆没吗?更何况来的还不是北府军,是来自于晋国最偏僻的广州地方武装! 尽管慕容熙只带了数千骑,却是人人争先,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大地剧烈震颤起来,燕军骑士全都是擎出骑弓,稳稳搭上了箭矢,仅以双腿控制住马匹,更令人惊骇的是,区区几百步的距离,燕军在不影响加速的情况下,已经布成了散兵冲锋线! 散兵冲锋线骑与骑的间距极大,是骑兵对付弓箭手阻击的最有效手段! 纵使处于敌对,卫风也不得不赞了声强,在他军中,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那一万名老骑兵,后面训练的骑兵由于马匹不足,充其量只能看作骑马的步兵! 如果让卫风与慕容熙各出一万骑兵在平原上决战,卫风敢肯定败的是自已,即便马术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也没用,因为卫风这里的骑兵基本上用的都是步弓,步弓体型大,射箭不方便,同样的距离,燕军能射两箭,他这里最多只能射一箭,不要小看这一箭之差,如果箭术精准,这一轮就是数百条骑士的性命! 只不过,既然把慕容熙堵在了山谷里,他的骑弓与马匹又怎么可能白白放过呢? 卫风的嘴角现出了一抹笑容,与之相同的是,慕容熙等人也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苻娀娥欢喜的笑道:“陛下,我大燕国精骑果然是名不虚传呢,其实要照妾看,您在灭了这支不知好歹的晋军之后,索性明年尽发精兵去攻打中山算了,魏人虽然强大,咱们燕人却不是没有一搏之力,如果您能夺回旧都,我大燕国还有谁敢对您不服?妾与训英都期待,有朝一日您能带咱们到平城逛逛!” 苻训英也接过来道:“江南景色宜人,建康更是繁华胜地,妾与娀娥对建康向往已久了呢!” 这话如果让卫风听着,肯定无语之极,以燕国的国力攻打中山已经是自不量力的行为,还妄想攻占平城,再取下建康?但慕容熙听了这话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一股豪情壮志油然而生,顿时哈哈大笑道:“二位爱妃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天下之大,我大燕精骑何处去不得?你们想去哪,朕就带你们去哪!” 慕容熙的笑声还未落下,正对面已经传来了绷绷绷与嗡嗡嗡的巨大声响! 以慕容熙为首的所有燕人瞬间面色大变,他们敢发誓,终其一生别说见过,既便是听都没听说过天底下会有如此密集的火力网! 就看到漫天石弹夹杂在密的数不清的大小箭矢当中,骑兵一层层的消失,没错,这不是偶尔个把个的中箭身亡了,如果把燕军骑兵阵比作一只梨的话,那么,晋军的箭矢就有如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把骑兵阵一层层的削去! 而且被石弹砸中的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连人带马被砸成了一滩肉泥,苻训英清楚的看到,一枚石弹打在坚硬的地面弹射而出,准准砸中了一匹战马的肚子,当场肠子挂了一地,却又去势不减,把马上的骑士轰到了半空中,下半身倾刻间就血肉模糊! “呕~~”苻训英不是没见过杀人,想当初丁信的府上遍地尸体,尤其丁信还在她眼前给活生生的五马分尸了呢,可这时,也是忍不住的大吐特吐,把早膳全都吐了出来。 苻训英呕吐不止,慕容熙正待去扶,那边的苻娀娥又发出了啊的惨厉尖叫,一枚粗大的三尺巨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的劲风把皮肤刮的火辣辣的疼,这可把她吓的不轻,苻娀娥顿时手脚酸软,娇躯摇摇欲坠! 身后又传来了几声惨叫,显然是几名亲随被巨箭射了个通透,慕容熙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可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包括正在呕吐的苻训英,他只能伸手抱住即将坠落于马的苻娀娥。 苻娀娥俏面煞白,额角流满了冷汗,面无人色道:“陛....陛下,这里太不安全了,赶紧往后退吧,不不!立刻回营!” 慕容抬头一看,三百多步的距离,骑兵还未冲过百步,地面已经遍布了尸体,仅仅晋军的一轮弩箭收割,就付出了近千人的代价,更令他胆寒的是,远处又传来了弓弦震动声与石弹发射的嗡嗡声! 他已经无暇去思索晋军弩箭的射速为何会如此之快了,他是真的害怕最爱的皇后与昭仪被流矢误伤,,于是连声唤道:“快退,快退,收兵回营!”说着,也不待撤退的号角吹响,一手把苻娀娥抱来自己的马上,另一手牵住苻训英的马缰,疾奔而去,还别说,慕容熙也是纯以双腿控马,马技挺不错的。 皇帝都跑了,剩下的人哪有心思作战?纷纷调转马头向着山谷深处退却,茱丽娅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使君,你们塞里斯人的骑兵果然强悍的很呢,刚才骑兵冲来时,茱丽娅的心都提起来了,幸好被您的弩箭射了回去。” 茱丽娅已经换上了一身由象皮制做的软甲,这是完全按照她的身材定制的,与一般的甲不同,胸脯处还带上了弧度,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中,她依然裸露出小臂与小腿,只是脚上换成了皮靴,这让卫风不得不承认,西方人的体质确实强悍。 第四二七章一条道走到黑 卫风在茱丽娅那微微颤动的胸脯上快速一扫,淡淡笑道:“其实光靠弩箭是没法完全拦住燕人的骑兵,关键是咱们的弩炮与神臂弩数量不足,如果密度再增加一倍,我敢保证,燕军来多少死多少,当时我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是慕容熙的胆子变小了,慕容盛还曾夸他神勇无敌呢,看来是当了皇帝就开始惜命了啊!” 身周众人也认可卫风的论断,慕容熙退的太莫名其妙了,如果他能坚持下去,把所有的骑兵调来冲击,虽未必能冲破围堵,但一场血战是不可避免的,自己这方最起码也要阵亡个几千人。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体会出卫风以万马奔腾来练胆气的好处了,在死磕的情况下,狭路相逢勇者胜! 卫风又转回头,吩咐道:“慕容熙经此一役,恐怕再不敢堂堂的攻打我军,咱们要防的,就是他趁夜突围,行了,大伙儿先别休息,把山谷布置的再完善点,顺便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都捡回来。” “遵命!”军阵迅速向前推进,以掩护步卒收拾战场,什么矛刀箭矢、骑弓,零散的战马、包括死人身上的铠甲收拾的干干净净,如今卫风军中最缺的首先是骑弓,其次是战马,第三便是甲! 原先卫风带入广州的三万军甲胄齐全,可是当他的兵力速度膨胀到八万之后,甲明显不够用了,这没办法。收编的坞堡武装不可能人人披甲,俚人穿的都是竹甲,与北方胡骑作战,作了胸腹等关键部位,对其他致命处的防护有限的很,至于从林邑人那里得来的藤甲,全被卫风一把火烧掉了,这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啊! 如今卫风全军还缺甲近四万副,这没的说,除了燕人赞助。谁会那么好心? ...... 慕容熙刚一逃回到营寨。立刻就把众将召来了他的金帐,他端坐于上首,一副受了羞辱般的怒不可歇模样,这与第一个逃走无关。他是皇帝。与苻氏姊妹花的性命自然无比重要。而是竟败在了晋军手上,如果是魏军,败了就败了。打不过魏人理所当然,再退一步说,来的是北府军也好啊,至少北府军有过天下第一强军的威名,心里也能好受些,却偏偏败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广州地方武装! 苻氏姊妹花则陪坐在慕容熙的左右,俏面苍白,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尤其是苻娀娥,她第一次体会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到现在脸颊还有些疼呢。 而下首的燕国文武均是默不作声,他们虽然也对败在晋军手里不大舒服,但更多的还是对慕容熙的失望,比如以仇尼倪为首的武将,基本上都看出了晋军的弩箭尽管猛烈,可是在如此短的距离上,最多只能杀伤半数,假如慕容熙坚持不走,调集主力冲击,以燕军骑兵的精锐,大破晋军并不是没可能,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什么用呢? 如今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由于首战败北,全军锐气已泄,何况晋军弩箭的杀伤力太强,不知道尚可以无知者无畏,知道了,再组织起同样的冲击,恐怕很难使将士们置生死于度外。 以往以骑兵冲击弓弩手阵,无非折损一两百骑罢了,被射中是运气不好,布置在前排的骑兵有活命的可能,而冲击晋军,还没短兵交接就要折损数千骑,意味着冲在最前的骑兵必死无疑,这要是再拼命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毕竟只有活着,才能立功,才能掳来女人物资,死了是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 另外一个问题,则是随着时日拖延,晋军的围困会愈发周密,突围会越来越难,相反,自己军中的士气只会愈发低迷。 每个人均是忧心忡忡,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在他们眼里,如果不是慕容熙贪图小利扣了晋人的粮食人员,晋军如何会来报复?这下子亏大了,搞不好命都要交待下来,更无语的是,钱财还好商量,偏偏那个广州刺史索要苻皇后与苻昭仪,她们可是慕容熙的命根子啊,慕容熙如何肯交出?这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帐内的气氛极其压抑,慕容熙冷眼一扫,怒道:“难道咱们三万大军还能被晋人活活困死?诸位都说说看,有何妙策莫要保留!” 仇尼倪咬了咬牙,施礼道:“陛下,晋军弓弩厉害,与之硬拼未必能讨得了好,故臣以为,稳守待援方是稳妥之策,我军的粮草支持两个月绰绰有余,还可融冰为水,无须惧怕晋人围困。” 慕容熙沉吟道:“倒也有几分道理,但如何向外求救?” 仇尼倪又道:“求援宜早不宜迟,如臣没料错的话,两边山头理该布有晋人的斥候,他在暗,我在明,脱逃出去不容易,因此,臣请陛下下令于今夜发动攻击,能走则走,即便走不了,也可以为信使起到掩护作用!” 苻训英接过来问道:“陛下,晋军堵着了两面谷口,咱们白天冲击的东面,如妾所料不差,今晚那姓卫的必会加强西面的防守,因此我军继续攻打东面,您看如何?” 慕容熙顿时赞道:“好!这路不通走那路乃人之常情,朕偏反其道而行之,一条道走到黑,爱妃妙计!” 帐下众人均是暗暗摇了摇头,一条道走到黑,这是什么话?不是自己咒自己吗? .... 仈`0` 電` 孖` 書 W W W . T``χ``T ` ⑧`0` . L`A 当年夜里,山谷中漆黑一团,只有凛冽的西北大风在天地间呼啸掠过,时间已经接近了丑时(凌晨一点),在谷口的东头,刘兴男把手抄在袖子里,跺着脚问道:“将军,谷口有两个,您猜慕容熙会往哪个方向走?” 卫风无所谓道:“两边兵力分布一样,随他打哪头,但慕容熙自负聪慧,很可能会玩个反其道而行之,因此多半会继续攻打东面。” “噢!”刘兴男应了声,耐心等待下去,但谷内全无动静,过了片刻,又问道:“慕容熙会不会来啊,他如果不来那就惨了,他躲在被子里睡觉,咱们还在这儿喝西北风呢,对了,您看中的那两只狐狸精说不定正脱的光溜溜的趴在慕容熙怀里呼呼大睡呢!” 卫风不由舔了舔嘴唇,现出了满脸的淫邪之色。 “咦?”刘兴男讶道:“将军,您不是心眼最小吗?您看中的女人给别的男人侍寝,您怎么一点都不吃醋?” 卫风摇摇头道:“那就是慕容熙的妻室,我干嘛吃醋?其实我对苻氏俩姊妹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这两个女人,骄奢淫逸、颐指气指,无情无义,除了生有一副好相貌,女子的任何贤良淑德在她们身上都见不到,她们是集古今恶毒女子之大成,对了,陈少女,以后这俩人要是在家里吵吵闹闹,或是敢于挑恤王蔓,你就给我狠狠教训,随你用什么手段,别打死就行!” “哼!妾会让这两个狐狸精守规矩!”陈少女冷冷一笑,美眸中闪出了一抹厉芒! 卫风不打女人,其余诸如王蔓等等因为自重身份也不会对这姊妹花如何,可是陈少女不一样,陈少女性情凶悍,原则性强,惹火了照样一耳光! 卫风又看向刘兴男,嘿嘿笑道:“其实我真正放心里的,还是你们啊,刘兴男,如果你今晚把红丸给我,苻训英与苻娀娥我可以不要,分别送给李驻与张宁,你不是看她俩不顺眼吗?如何?” 刷!刷!张宁与李驻的目中立时射出了油油绿光,直直盯着刘兴男一眨都不带眨,心里连声大呼,快点应下啊! 要知道,苻氏姊妹花是尤物中的极品,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心,而且他俩也清楚,假如是别的主公放言要把苻氏姊妹花送给手下,那多半是随口说说罢了,并不是真的想送出去,但卫风不同,他说给,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收,绝不会秋后算帐,可以说,能不能得到那两个女人全在于刘兴男的一句话。 刘兴男却想都不想的冷哼一声:“将军,兴男早就提醒过您,少打兴男的主意,兴男的红丸不是留给您的。” “呼~~”李驻和张宁均是失望的吁了口大气,他们就搞不明白,刘兴男天天缠着卫风,肯定是芳心暗许,交出红丸是必然的,都十五岁的大女郎了,掖掖藏藏有什么意思? “哼!张将军、李将军,就这几年下来,你们俩的家里几十名妻妾该有了吧?竟然还不满足,男人果然没好东西!”刘兴男不屑的扫了眼李驻和张宁,嘀咕了句。 张宁李驻均是老脸一红。 就在这时,谷内突然传来了沉闷之极的轰鸣声,每个人顿时神色一凛! 卫风大喝道:“做好准备!” 仅几息工夫,轰鸣声已经变成了雷鸣声,大地都有了轻微颤动,虽然明知敌骑正在快速冲来,却由于今天夜里没有月亮,根本是两眼一抹黑。 对面的燕军也是同样的状况,完全不清楚前方有哪有布置,他们在冲击之前,每人饮了一大碗壮行酒,又得到了慕容熙的鼓励,才使胸中热血沸腾,把对未知的恐惧暂时抛去了脑后。 “啊啊啊~~”猛然间,凄厉的惨叫声交织着马匹的嘶鸣声传来,紧接着,就是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第四二八章身陷绝境 原来,卫风趁着黑,命人在谷里就着枯树桩与石头安置了密密麻麻的绊马索,绊马索在黑夜中对付疾驰的骑兵效果最佳,尽管没办法分辨出效果如何,却根据声音判断,绊倒的至少有千余骑。 绊马索被触动也是发起进攻的信号,石弹、三尺巨箭与八寸短矢如不要钱般的猛洒而出,一时之间,惨叫声连成了一片,显然取得了不蜚的效果。 仇尼倪站在营寨内,听着前方的惨叫声,不禁面色灰败,好半天才转头道:“陛下,鸣金收兵吧,晋军早有防备,损失太大恐怕等不到援军咱们就先撑不住了啊!” 慕容熙脸面的愤怒之色不假掩饰,恨恨道:“姓卫的,朕和你不死不休,鸣金!” 仇尼倪没有接腔,他不知该说什么,本来讨伐契丹大获全胜是一件喜事,可这倒好,还没领赏呢,接踵而来的便是窝心事,如今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从两边山头突围出去的信使,不禁把目光望向了那黑黝黝的大山影子。 燕军大营中的鸣金声也隐约传到了谷口,卫风等人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向两边山头望去,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所有人都清楚,慕容熙必然会派亲信突围。 王道怜忍不住道:“将军,天这么黑,会不会真有人跑出去?” 卫风无所谓道:“慕容熙派出的人手不会多,无非数十人罢了,而咱们布置的亲卫足有好几百人。他如何能逃的掉?其实真跑出去了一两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援军哪能说来说来?燕国的主要兵力都基本上集中在与高句丽接壤的几座城池、还有龙城与蓟,都不能轻动,而我三五日之内,必能生擒慕容熙,假如我把慕容熙带来的三万军全部屠了,燕国立将元气大伤!” “哦?”茱丽娅问道:“那您要杀吗?” 卫风微微笑道:“只要愿降,我全部放走,燕国留着还有用,至少在我灭去桓玄之前不能亡。好了。着将士们轮流守夜,勿要大意,咱们都回去罢,” ...... 第二天一早。晋军又开始清理起了战场。这一次燕军大概阵亡了两千多人。还远谈不上伤筋动骨,可是令慕容熙绝望的是,从两边山头各掷下了十具尸体。而这二十人正是派出去突围的亲信。 金帐内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慕容熙也没有说活的兴趣,反倒是苻训英与苻娀娥均是目光微微闪烁,偶尔还越过慕容熙交换个隐秘的眼神,也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好半天,镇西将军、幽州刺史、上庸公慕容懿拱了拱手:“如今突围冲不出去,信使也无法潜回龙城,陛下,咱们不如过两天,待晋军松懈了攀山循走....” 正说着,慕容懿哑了,他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行,从山区走,必须要放弃战马,或者说有马也不能骑,以晋军那强悍的弓弩,光凭步卒能突出重围吗?从这里到龙城有六百里呢! 每个人都明白已经陷入了绝境,空有两万多精骑,却被堵在这小小的山谷发挥不了作用,究其根本,是慕容熙贪图小利,劫了晋国的船货让人杀上门来寻仇,另一方面,则与苻皇后与苻昭仪脱不了干系,在这个山谷里下寨,就是她俩的主意,原因是避风,如今风是避了,但也出不去了。 甚至都有人看向苻氏姊妹花的眼神中现出了隐约的恨意! 姊妹俩似乎也感觉到了帐内气氛的诡异变化,连忙向慕容熙身边靠了靠,仿佛这样才能安全点,就在这时,帐外的急促脚步声打破了帐内的宁静,一名亲随匆匆入内,施礼道:“禀陛下、皇后与昭仪殿下,晋军拨营了!” “出去看看!”慕容熙连忙拉着苻氏姊妹花向外奔去,帐内的燕国文武也跟了上前。 其实卫风连营寨都没有,夜晚将士们就缩进温暖的睡袋中,而马匹则是在肚子上兜一块皮毡子,根本无所谓拨营,他只是把两边战阵向前推进。 可这落在燕军将士的眼里,都以为晋军要发动进攻了,营寨中立时布满了紧张的气氛。 好在两侧的军阵均在两里处停了下来,卫风带着百余人策马驰到己军寨前,然后没了动静。 越没有动静,给燕军的心理压力就越大,因为他们两次突围都以失败告终,求救的信使也被剿杀,完全处在了不利的增地。 慕容熙终于按耐不住,厉声喝问道:“姓卫的,难道你以为凭着几万人马就能灭了我大燕国不成?说!你究竟要做什么?除了朕的皇后与昭仪,想要什么尽管提!” 这话一出,燕军将士包括燕国文武均是眉头皱了皱,难道在慕容熙眼里,两万多精兵连两个女人都比不上? 卫风也不接腔,给一名亲卫打了个眼色,这名亲卫掏出大喇叭,放声唤道:“燕国的将士们,自我家将军于三年前与贵国昭武皇帝(慕容盛)订立盟约以来,燕晋二国友好相处,互相守望,可是,慕容熙登基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撕毁盟约不说,还扣我船货人员,贪小利不顾大义,鼠目寸光,嚣张狂妄! 那被扣留的千人,他们的父母妻儿日夜翘首以盼,就盼着自家男人能平安归国,而诸位被困山谷,眼见又新年将至,想必也在思念自己的家人亲族吧?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家将军不愿与燕国无关人等为敌,今次只为向慕容熙讨还公道而来,如果你们放下武器出降,我家将军保证,一待擒获慕容熙、苻皇后与苻昭仪,立刻放你们归去,有天为鉴,绝不食言!” 说着,这名亲卫向两边山头一指,又道:“你们都看到了吧,如果我家将军封住谷口,占领山头居高临下以投石机、床弩攻击,甚至放火箭,请问诸位,有几人能逃得性命?将军耐心有限,不可能无限制的把你们围困下去,你们如果想早日与家人团聚,还请莫要犹豫,速作决定啊!” “你....”慕容熙气的都要吐血了,事情的起因完全是由于苻训英与苻娀娥被卫风摸了奶奶,可这倒好,竟然被倒打一耙,把所有的责任全推给了自己,那百来条船的粮食刀剑,自己堂堂大燕国之主,能看得上眼吗? 只不过,慕容熙有口难言,更令他不安的是,将士们望向自己的目光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慕容熙又看向了苻氏姊妹花,这两个女人也是花容失色,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妙。 慕容熙赶忙一手牵起一个,转头道:“不得受他妖言盅惑,咱们两万多精骑,莫非还离不开这山谷?他总有松懈之时,若有谁敢降敌,夷三族!”说着,急匆匆的向着帐内走去。 ...... 开头的几天,并没有人出降,卫风也不急,一边小心戒备,一边日夜喊话,这声音,落在慕容熙与苻氏姊妹花的耳朵里,是烦不胜烦,可是被燕军将军听着,渐渐地都有些动心了。 要知道,晋军把山谷围的水泄不通,想出去根本没可能,而且他们也明白如果晋军把床弩、投石机运上山头,虽然整个山谷有好几里的宽度,可是居高临下打击,火力完全可以覆盖整个山谷,这也说明了晋军的确存着网开一面的心思。 十二月初十夜晚,天空挂着一轮弯月,给山谷洒下了片片银光,十余名负责警戒的军卒瑟缩在营寨一角,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脸庞却都带着深深的疲倦之色。 一名军卒压低声音道:“这鸟日子何时是个头?被困在山谷里一点希望都没有,要不....咱们趁夜逃吧,偷偷翻过大山逃回龙城。” “逃?往哪逃?”另一人连忙打了个哆嗦,劝阻道:“又不是没有弟兄试过逃走,可结果如何?第二天全变成了尸体被扔下来,这两边山头看似光秃秃,可晋军必然埋伏了好手啊!” 仿佛山上隐藏着能吃人的怪兽似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望去,一丝寒意升上了心头。 又一人恨恨道:“这全是陛下与那两个妖妇做的孽,害的咱们大伙儿一个都走不了,也不知龙城的家人如何了。” 这话过后,四周一片寂静,一股浓浓的哀思弥荡开来。 “他娘的,咱们索性降了算了,卫将军不是保证过不取咱们的性命吗?我想他不会食言!”第四个人突然咬了咬牙,提议道。 坐在他身边的同伴立刻现出了惊惧之色,急劝道:“陛下下令投敌者夷三族,你想连累家人?” “哼!”这人冷哼一声:“陛下自身难保,如何夷咱们三族?再退一步说,军中有出降心思的绝不止你我十来人,咱们只要带个头,还怕其他人不降?到时候全军都降了过去,莫非陛下真敢下杀手?就不怕激起兵变?” “好!要走尽快走,事不宜迟!”一名显然是伍长的小头目,跟着点了点头,其余人也纷纷表示出拼一把的心思,于是,一道接一道的身形悄无声息的翻过木栅栏,向着晋军阵地狂奔而去。 ps:谢谢wzg548的打赏~~~~ 第四二九章抢夺二美 人都有从众心理,既然开了先例,这几天陆续都有人偷偷溜出营寨向晋军出降,甚至大白天明目张胆的都有,其中还有将领,刚开始慕容熙杀了些人示威,但根本止不住,仅仅三天时间,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几千人,以燕国文武与亲军护卫为主,也就是说,基层军卒几乎全降了晋军! 仿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慕容熙索性躲金帐里不出来了,与苻氏姊妹花疯狂的饮酒作乐,多快活一天是一天了。 卫风也清楚,不给些压力,剩下的人根本不会投降,于是在第四天清晨命军阵继续前压。 寨内仅余的人手全部动员起来,手持武器严阵以待,卫风却张望了一阵子,没看到慕容熙与苻氏姊妹花,不禁问道:“慕容熙呢?训英与娀娥怎么没出来?” 仇尼倪有些不安的拱了拱手:“陛下和皇后昭仪尚未起床。” ‘他娘的,这是逼老子抓奸啊!’卫风的面色沉了下来,尽管他清楚这几天姊妹花肯定没少让慕容熙干,而且在实际上,人家就是慕容熙的妻妾,他连第三者都算不上,无非是个抢夺者罢了,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卫风不自觉的看了眼那金黄颜色的硕大营帐,便马鞭一指:“仇尼倪,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出降还来的及,本将可以保证不取你等性命!” “这....”每个人都相互看了看,其实燕人虽然骁勇。却并不是宁死不屈,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参合坡向拓跋珪投降了,何况卫风已经表明了不取他们的性命,真要出降也没什么。 关键还在于他们的身份与普通士卒不同,都是高官显贵,回龙城之后,慕容熙或许不会找普通士卒的麻烦,却未必会放过他们! 只是拼死血战吧,之前有两万多人都认了怂,现在就这几千人。还打什么打? 一时之间。议论声蜂拥而起,卫风又向左右挥了挥手,顿时,弓弦声爆响。粗大的踏橛箭疾射向了寨墙! “嘭嘭嘭~~”一阵闷响之后。寨墙被击成了一堆碎木头。还有几枚踏橛箭透墙而过,当场射穿了十余人。 寨内的人都明白,这是卫风的警告。下一次就不是几枝箭矢了,而是排山倒海的箭矢射来,虽然都有些憋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形势比人强啊。 慕容懿咬了咬牙,小声道:“仇将军,再不降咱们只能全部葬身于此了,请赶紧下令吧。” 仇尼倪的脸面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迟疑道:“可是....陛下那里又该如何?” 慕容懿狞笑道:“陛下被俘已毫无疑问,如果卫将军....”说着,单掌虚空重重一劈,又道:“那自然是最好,假如陛下被放了回去,你以为他惹来了滔天大祸,又有被俘之辱,这位子还能坐多久?更何况是由于陛下的不战而逃才使得突围失败,这是谁都没法否认的事实,他必须要为战败承担起责任,所以说陛下的气数已尽了,纵使活着回去又能如何? 因此,无论卫将军提什么条件,只要能活着回到龙城,不答应也要答应,如此才会有洗刷耻辱,甚至成就大业的机会,如果仇将军愿意助我,我慕容懿指天为誓,将来以你录尚书事,绝不食言!” 仇尼倪明白了,这是让自己拥立慕容懿为主,慕容懿的祖父是慕容评,慕容评是武宣皇帝慕容廆的幼子,是文明皇帝慕容皝的弟弟,而大燕国的中兴之主成武皇帝慕容垂,是慕容皝的第五子,如今慕容垂诸子只有慕容熙在世,如果废黜了慕容熙,从血脉上来说,的确没有谁比慕容懿更有继为燕主的资格。 仇尼倪顿时心下暗喜,慕容懿想拉他为奥援,对于他来说,慕容懿又何尝不是一枚最好的筹码呢?只要把军权尽握在手,完全可以把慕容懿架空,时机成熟时,找个机会废了另立幼主,然后自己代禅取燕室而代之! 仇尼倪心想祸兮福所倚,这话果然不假,兵败被俘竟还能换回当皇帝的机会,真是老天爷保偌了,不禁向金帐看了眼,立时一阵好笑跃上了心头,这慕容熙也是个极品,生死悠关还搞女人? 仇尼倪很快收回目光,点点头道:“好,尼倪愿唯镇西将军马首是瞻,只是既已准备出降,要不要把那人缚送到卫将军面前?” 慕容懿想都不想的一口回拒道:“万万不可,陛下动不得,动了咱们便会背负犯上轼主的恶名,更何况卫将军垂涎于苻皇后与苻昭仪的美色,倘若卫将军闯入大帐,发现三人正行那苟且之事,一怒之下斩了陛下也不是不可能!” 仇尼倪立时出了一声冷汗,看来自己还是得意忘形了,连这显而易见的道理都没想到,营寨里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动慕容熙,只有卫风亲手取下慕容熙的首级才是皆大欢喜。 “多谢镇西将军提醒!”仇尼倪称谢过后,大声向外唤道:“卫将军,我等愿降,还匆要食言啊。”说完,转头厉喝道:“放下武器,卸下战甲,随本将迎接晋军!” “哗啦啦~~”一阵声响,数千名亲军纷纷卸甲弃兵,集中在了一块空地上,以仇尼倪与慕容懿为首的百来名燕国文武奔到寨前,恭恭敬敬的分立在两旁,另有几人迅速把大门打开。 卫风挥了挥手,大批晋军飞奔而入,卫风又看向了以仇尼倪为首的一众燕国文武,仿如眼前摆着座金山似的,一抹绿光油然闪过,随即便满意的笑道:“本将既然答应过不取你等性命,自是不会食言,请诸位稍安勿燥,过一阵子会放你们回去!” 仇尼倪连忙称谢道:“多谢卫将军手下留情。” 卫风摆了摆手,把目光投向了那座大帐,仇尼倪会意道:“陛下与皇后昭仪还在帐中,卫将军要不要去看看?” 卫风点了点头,吩咐道:“张宁,把贵客都安置好。”说着,提步向金帐去。 刘兴男还想跟着呢,却被茱丽娅拉住了。 卫风还未走近,已听到帐内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来,还有隐约的怒骂声:“你们这两个贱人,昨晚还和朕缠绵一夜,说什么永生永世都不分离,怎么?天一亮就不记得了?干嘛躲那么远?是不是怕那姓卫的进来见着?哈哈哈哈~~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想去讨好他,朕真是瞎了狗眼....” 卫风加快步伐,掀开帐帘走了进去,正见慕容熙光着身子,站在一床锦被之上,角落里缩着仅披着月白中衣的姊妹花,均是凤目含泪,俏面布满了不安。 见着卫风闯入,姊妹俩稍稍挪动了身体,顿时,胸前的小半片雪白朦朦胧胧的露了出来,半遮半掩中,竟然是真空! 慕容熙却是毫不遮掩愤恨,绝望的笑道:“姓卫的,你想要这两个贱货是吧?朕现在杀了她们!” “铮!”的一声,慕容熙拨出佩剑,快步逼了过去,还别说,慕容熙步伐敏捷,身手挺不错的。 “啊!陛下不要啊!将军救命!”姊妹俩连滚带爬的朝后退去,衣衫更见凌乱,向卫风投来的美目中满满的全是哀求之色。 卫风当即一脚踢起个银碗,撒手扔出,就听到哎唷一声痛呼,银碗准准砸中了慕容熙的手腕,佩剑脱手坠地。 慕容熙捧着手腕,霎时间面如死灰,恨恨道:“来,杀了朕,朕是大燕国之主,看朕可会向你讨半声饶!” 卫风淡淡道:“慕容熙,我不杀你,我会放你回龙城,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何要劫我的船,我不相信你缺那点钱财。” 姊妹俩浑身一紧,这馊主意就是她们出的啊,不禁偷偷看向了慕容熙,生怕慕容熙道出实情,其实她们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早知道卫风会追来辽东,说什么都不会提的! 慕容熙哈哈大笑道:“姓卫的,你还有脸问朕?三年前朕受先主委托,热情招待你,可是你做了什么....” 慕容熙也豁出去了,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了出来,不过他没提这馊主意是苻氏姊妹花出的。 两个女人立时松了口气,卫风却是老脸微红,弄到最后,还是自己的原因啊,但他也仅限于脸面微微一红,让他向慕容熙道歉,再放弃大批战马装备,甚至是苻氏姊妹花那是不可能的,吃都吃了,吃嘴里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卫风不动声色的向姊妹花招了招手:“你们两个把衣服穿好,跟我走罢。” 苻训英与苻娀娥看了眼卫风,就向慕容熙跪了下来,悲声道:“妾俩姊妹不能侍奉陛下了,请陛下保重!” “训英、娀娥,你们不要走!”慕容熙就要扑上,卫风却是电步拦住,这开什么玩笑?昨晚三人大被同眠也就算了,可是从这一刻起,苻训英与苻娀娥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哪能再让慕容熙碰到?何况慕容熙什么都没穿呢。 慕容熙连推了几下卫风,没推动,情急之下也跪在了卫风面前,连连磕着头道:“卫将军,朕求你了,不要抢走朕的皇后与昭仪,你想要什么朕都给,哪怕要朕的江山也行,只求你把训英和娀娥还给朕,朕不能没有皇后与昭仪啊!”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与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四三零章释放慕容熙 “呵呵~~”卫风不屑的笑了笑:“慕容熙,大燕国内外交困,已处于风雨飘摇当中,恐怕也撑不了几年,你这破烂江山我要来何用?实话和你说吧,当年我于宴会上得见训英与娀娥,立时惊为天人,奈何位卑人轻,只能望之兴叹啊,可今日,两位美人儿终于为我所获,我怎么可能再留给你?何况你回去后,能不能保住帝位都难说,留给你不是害了她俩吗?难道你愿意她们再被别人抢走?留你一条命已经算是还了你我的香火之情。” 慕容熙一时没转过弯,皇后昭仪落别人手上与落到那姓卫的手上有什么区别?不禁怔住了。 卫风又回头一扫二女那几乎已经敞开了的衣襟,催促道:“赶紧穿好衣服,背过去穿,别给慕容熙看着。” 苻训英与苻娀娥均是芳心暗喜,虽然卫风只是晋国地方州刺史,远远比不上慕容熙的大燕国之主来的显赫,而且卫风会不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也没有把握,但这时,她们哪有选择,地方官就地方官吧,好歹也是一方藩镇,手底下总有些使唤的人,同时她们还对自己媚惑男人的本事颇有几分信心,只要今晚和他登了床榻让他尝了滋味,不被迷的神魂颠倒除非他不是男人! 姊妹俩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略一点头之后,双双应道:“是,将军!” 二女果然依着卫风的吩咐,转过身穿起了衣服。那悉悉率率的声音尤为的诱人,卫风尽管没看,却感觉下面都硬了,再一望向慕容熙,乖乖不得了,翘的都能吊起个水桶! ‘难道这两个女人真有媚术?’卫风有些不解,在他想来,再漂亮的女人,再是如胶似漆,几年下来也足以把爱情转化为了亲情。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何况慕容熙风流倜傥,又身为一国之主,要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只能说明姊妹俩有些过人之处。 卫风皱了皱眉,旋即把这心思压下。伸手拦着慕容熙道:“训英与娀娥是我的女人。你身为一国之主。竟偷看别人妻妾更衣,你懂不懂道理?算了,你想有下次也没机会。我不和你计较了,另外我劝你趁早把衣服穿上,别让人见着,丢了你慕容氏的脸!” “你....你....”慕容熙顿时急怒攻心,偷看别人妻妾更衣?这他娘的分明是自己的皇后与昭仪啊! “扑哧~~”一声,一大口鲜血疾喷而出,慕容熙晕死过去! 这可把卫风吓了一跳,他并不愿意慕容熙死在他的手上,就目前来说,慕容熙还有些用处,可以给燕国制造内乱,而魏国灭去燕国也不是三五年的事,有这时间已经足够了。 卫风赶紧摸了摸慕容熙的鼻息,又搭了会儿脉,确定是晕死,这才放下心来。 卫风再一次看向了姊妹花,除了头发还未梳理,已经基本上穿好了衣服,那披散到后背的乌黑秀发被洁白的银狐袄子衬托,更是显得娇艳万分。 一瞬间,卫风都有了种冲动,那就是把慕容熙扔出去,先和这两个女人打一炮再说,可是想到姊妹俩昨晚乃至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都和慕容熙大被同眠,心里又很不舒服,因为男人的小蝌蚪在女人体内最长能存活超过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卫风要想品尝姊妹花的风情,至少也要一个星期以后,而且卫风还打算再等等,万一两个女人有了孕根本搞不清是谁的种! 卫风立刻把目光移开,向外唤道:“来人!” “啊~~”两名母夜叉刚一进来,就看到了浑身**的慕容熙,禁不住的发出一声尖叫。 卫风摆了摆手,无奈道:“不是你们,叫两个男人进来,替燕国皇帝把衣服穿上!” “哦!”两名母夜叉均是通红着脸古怪的看了眼卫风,心想该不是人家做那事时把人拎走的吧?可这样的话又不好问,只是应了声,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卫风也不愿在帐内多呆,带着姊妹花离开了营帐,这一下就引来了陈少女、王道怜、刘兴男与茱丽娅的关注。 刘兴男嘀咕道:“是挺漂亮的,连兴男看的都我见尤怜呢,哼!难怪将军您会去抢夺别人的妻室,但是您要明白,这是您抢来的,恐怕尝到甜头了就会学那曹孟德专门抢人妻室,而且姊姊与两位伯母那里看你如何交待?” 卫风嘿嘿怪笑道:“刘兴男,你是没人家长的漂亮妒忌了吧?其实女人的美丽不完全来自于天生,与后天的滋润也有很大关系,老处女不但会越长越丑,性格还会越来越古怪,你那红丸就你当个宝,交给我对你有什么损失?你要记住,你的名声已经臭了,就算你想嫁人都没人敢娶,我劝你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女人的美丽只有一二十年,别等你以后鸡皮鹤发后悔了,哭着求着让我取你红丸我还不一定要呢,所以今晚你洗洗干净,在床上等着我来滋润。” “哼!您还是滋润她俩吧,套用一句您的话,千金难买我乐意,兴男再老再丑也是自己的事,才不需要您的滋润呢!”刘兴男微红着脸颊冷哼一声。 茱丽娅的俏面却也红了,看了眼卫风,似乎在犹豫什么,碧绿的眼珠子中,挣扎之色愈发明显。 苻训英与苻娀娥则是暗暗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她们不明白这个十四五岁,虽然有几分姿色,却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小女孩子是何方神圣,竟然敢与卫风说这样的话,而且还能隐约感觉到,这里的女人似乎对自己二人都有些抵触,她们明白,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不能轻易的得罪任何人,于是倾刻间媚态尽去,俏面布上了一丝不安,偷偷看着卫风,做出了一副想说什么,但是不敢开口的模样。 偏偏卫风没给她俩说话的机会,在见着慕容熙被带出来后,就吩咐道:“陈少女,你们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你和王道怜先把训英与娀娥带下去,告诉她俩咱们家里的情况。” “请将军放心。”陈少女点了点头,便向苻训英与苻娀娥道:“二位娘子,请吧!” “妾先告退了。”苻训英与苻娀娥向卫风施了一礼,跟着陈少女与王道怜向着营寨的一角走去。 卫风又看向了慕容熙,慕容熙面色灰败,双目无神,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这让卫风失去了再与慕容熙说话的兴趣。 卫风挥挥手道:“不用带过来,和燕军军卒一起放了罢,每人发十天粮草,另外把贵客们的亲随每人留两个。” “遵命!”亲卫领着慕容熙转了个方向离去。 不远处的燕国文武一看连慕容熙都给放了,立时大急,仇尼倪赶忙过来施礼道:“请问卫将军,我....我等何时才能离开?” 卫风呵呵笑道:“本将与诸位一见投缘,不好好招待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请诸位多留些时日,不急的。” “这....”仇尼倪回头与同伴相互看了看,脸面难看之极,他们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不用想也能明白,自己被扣作了人质,下面该是敲诈勒索了吧,可是性命掌握在人家手里,还有如何呢? 仇尼倪的心脏一阵抽搐,违心的称了谢之后,无奈的向回走去。 刘兴男却把卫风拉去了一边,小声问道:“将军,兴男明白您扣住燕人是为了勒索钱财,只是您为何放了慕容熙?他身为一国之主,那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难道是由于抢了人家的妻室您心存愧疚?不对啊,这不是您的风格,您是吃骨头不吐渣子的那种人!” 卫风问道:“刘兴男,你真想知道?” “嗯!将军您别卖关子了。”刘兴男重重一点头。 卫风指了指自已脸颊:“来,亲我一口!” “你....”刘兴男不满的瞪向了卫风,按她本意,是不愿意与卫风过于亲热,但是不弄清楚,心里又七上八下落不着边,于是咬了咬牙,如蜻蜓点水般,在卫风的脸颊亲了一口。 卫风这才满意的笑道:“那边的百来人,只要开的价不超过他们的承受能力,谁都会被赎走,可是慕容熙不同,哪怕我只开一枚铁钱,都不会有人赎他,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哦~~”刘兴男恍然大悟道:“由于慕容熙兵败被俘,必然名望大跌,燕国朝庭不可能没人动心思,就巴不得慕容熙死在您手上呢,根本不可能花钱把他赎走。”说着,又话音一转,懊恼道:“要早知道这么简单,兴男就不亲您了!” 卫风不但不搭理,还摸了摸脸颊,一副在回味的模样,刘兴男翻了翻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将军,那些人里面,兴男估计肯定有人心怀不轨,至少那个慕容懿是宗室出身,必然有些想法,如今见到您竟然放了慕容熙,多半会急的要命,他只有越早回到龙城,才能越早策划谋逆之事,如果兴男没猜错的话,您尽管狮子大开口,他一定会把钱财乖乖的送来。 卫风微笑着点了点头:“过了正午,我找他们谈谈。” 第四三一章敲诈勒索 整个一上午,除了释放降卒,全军上下都在清点战利品,这一战歼敌不算多,但收获让人目瞪口呆,燕军从头到脚全给扒光了! 由于燕军骑兵配双马,步卒每伍也配两三匹马驮货,因此尽管突围损失了几千匹,卫风却仍收获战马近四万匹,原本他还打算向燕国权贵们索要些战马,可一看这架式,就明白不能要了,两万加四万就是六万匹,还有几千匹南方矮马,以番禺及其附近的几座城池,根本养不下这么多马,只能送还一部分给会稽! 除了战马,最大的收获便是骑弓,燕国骑弓做工精良,拉力普遍在两石左右,有效射程约在六十至七十步之间,经清点,共收获骑弓一万八千副,步弓五千副,箭矢六百余万枝! 另外甲也是解了卫风的燃眉之急,其实燕国不是所有人都披甲,某些不重要城池的守军根本无力装备铠甲,但由于是慕容熙亲征,兵甲七零八落既使慕容熙不在意,苻氏姊妹花也不同意啊! 这一次共缴获明光铠近五千副,袖筒铠一万三千多副,步卒用的两裆铠万副左右,刀矛剑盾数万,这些东西卫风虽然没太大用处,却可以融化成钢水重新铸造兵器,其他还有粮草五十万石,羊近万只,宫女与各权贵的侍妾婢女近千人,契丹俘虏千余人! 对于卫风来说,这真是是大发了,尤其还掳来了苻氏姊妹花。相反的,对于燕国来说,虽然没死多少人,但元气大伤,如此之多的战略物资被卫风抢走,与魏军的差距将会更加明显,又由于慕容熙被俘,帝位必将动摇,燕国随时会再一次陷入内乱当中! 约正午时分,卫风把燕国权贵们请来了金帐。方圆数十丈的金帐内济济一堂。卫风身边坐着打扮一新的苻训英与苻娀娥,所有人都是带着些不安看向了这三人。 卫风也不废话,干咳两声道:“想必本将请大家的来意已经有人猜到了,不错。你们都是我的俘虏。我虽无心取各位性命。却也不能白白放了,你们如果想离开,请拿赎金来。赎金我只收四样,一是骑弓,至少要两石左右的力道,二是粮草与马料,三是明光铠与袖筒铠,四是金银铜铁!” 说着,卫风冷眼一扫,又道:“诸位的官职品阶都已登记在案,至于身家嘛,我不是燕人,虽然不清楚大燕国权贵有多少身家,可是请诸位别忘了娀娥与训英的身份,我不了解不代表她们不了解,另外我还可以向你们的婢女侍妾询问! 当然,我不会要的太多,只取各位三成家财,我希望大家能拿出诚意,但我也不希望听到诸如记不清之类的借口,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这人比较实在,我以诚待诸位,也希望诸位以诚待我,如果有谁的情况与我了解的不符,那可不是三成家财的友情价了,必须要承担欺骗我的后果,不过请大家放心,一旦谈妥,可立刻遣人回龙城筹备赎金,钱到人走,绝不食言!” 苻训英与苻娀娥都有些愕然,她们原以为被卫风叫来,肯定是这人忍不住了,因此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就准备把万般风情发挥到一百万分的水准,把卫风死死的迷住呢,却没料到是给他做敲榨勒索的帮凶,尤其是卫风,敲榨勒索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看来这样的事情就没少做啊! 可是转念一想,又是芳心暗喜,能在这方面帮上忙,不正是可以邀宠吗?尽管之前已经被陈少女隐晦的警告过了不许挑恤王蔓,但她们根本没把王蔓放眼里,太原王氏又怎么了?出过皇帝吗?自已的父亲苻谟还是前秦皇帝苻坚的从弟呢,有高贵的皇家血统!处女又怎么了?不就是干那事时多流几滴血吗?自己两姊妹虽然没有红丸,但论起媚惑男人的功夫,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与之相反,燕国权贵们的脸一瞬间瓦绿瓦绿,三成啊,这简直要老命啊,其实与性命相比,甚至与个别人迫切回到龙城的心情相比,卫风要的三成的确不算多,可问题是,卫风只要他指明的四样,而燕国权贵的财富,有相当一部分是土地与马匹牲畜,这就意味着,在被卫风勒索过后,除了土地马匹,手里几乎不会有流动资产了。 而且卫风更狠的是,把苻训英与苻娀娥拉了过来,这两个女人性喜宴乐,当年没少跟着慕容熙串门,对各家的情况,虽然不能说成了若指掌,却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个大概,何况还有被掳走的侍妾婢女可以指证呢。 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是心里滴出了血,苻氏姊妹花看着席下诸人那苦涩的脸面,竟是心情一阵舒畅,原来敲诈勒索也挺快乐的嘛,均是禁不住的向卫风偎了偎,苻训英更是索性把俏面贴上了卫风的肩头,盈盈笑道:“将军,妾与娀娥对于诸位大人的身家基本上可以估算个大差不多,请将军放心。” 这话一出,底下的所有人都在心里暗骂骚比贱货,卫风却是舒服的差点要哼出声来,原来,姊妹俩借着身体的遮掩,各自偷偷伸出只手到背后,替他轻轻揉捏起了腰眼呢。 那一阵阵轻重有序,酥酥麻麻的感觉,特别是认穴之准,既使是专业培训过的按摩师都远远不如,看来慕容熙迷恋这对姊妹花,并不仅仅是风骚与美貌,还是有些真功夫的,对于她俩的手段,卫风只能评价为独一无二! 深深嗅吸了一大口身侧传来的醉人香风,卫风满意的笑道:“天黑之前必须要离开,大家都抓紧点,你们中的身份应以上庸公为尊,现在就从上庸公开始。” 苻娀娥也顺势把半片脸颊贴上卫风的另一边肩头,娇声道:“上庸公被燕主封为镇西将军、幽州刺史,族中子弟近百人,僮仆婢女五千有余,在龙城拥有良田三千顷,上好牧场十万顷,良马超过万匹,各类牲畜也在十万以上,府宅富丽堂皇,不比皇宫差上多少,当年妾与训英有幸受邀,竟也忍不住的连连赞叹呢,而且呀,上庸公还有府卫五千,论起兵甲之精良与禁军足有一拼之力,只不过,对于蓟,妾不大熟悉,但念及蓟的繁华与丁口规模都不及龙城,因此妾提个折中建议,将军照着龙城半数来计算上庸公在蓟的家财理该出入不大。” “哈哈哈哈~~”卫风爱煞了苻娀娥,苻氏姊妹娇奢淫逸,搁在现代社会,那就是最顶级的炫富女,像美美那样炫个亿把亿的女人连给她俩提鞋都不配,她俩可是兴致上来直接圈一块地盖宫殿的! 这样的女人虽然毛病多多,但换个角度看,眼光也奇高,慕容懿的府宅能被苻娀娥称赞,此人之富有已无须多说。 心头欢喜之下,卫风索性张开双臂,把二女搂入怀里,又在苻娀娥那香喷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之后,哈哈大笑道:“上庸公,娀娥可有说错?” 如果有可能的话,慕容懿真想将他全家男人叫来,排队把苻娀娥**米,然后扔入军中打为营妓,可这个时候,只能强压下怨毒,赔着笑脸道:“昭仪....不,是苻家二娘子,苻家二娘子慧眼如金,令老夫叹服啊。” “嗯?”侍立在卫风身后的陈少女与王道怜不禁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原先她俩对于苻氏姊妹竟敢在大帐内撩拨卫风暗生恼火,心想贱人果然是贱人,但如今,印象也有了小小的改观,这两个女人除了媚惑男人的本事,还有些用处嘛。 卫风却是目中闪出了看猎物般的光芒,催促道:“那么上庸公请开始,你能拿出多少财货?本将是个爽快人,最讨厌讨价还价,希望你一次性提出个诚意价。” 慕容懿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道:“卫将军,苻家二娘子虽然说的不错,可老夫家大业大,也要养着一万来张嘴....” 慕容懿还未诉完苦,卫风已脸面一沉,打断道:“说重点!” “是,是!”慕容懿咬咬牙道:“老夫愿出骑弓一千副、粮草马料各两万石、明光铠袖筒铠各两百副、金银铜铁各....” 慕容懿的话头第二次被打断,这是苻训英沉着俏面冷冷道:“慕容懿,你拿这些出来是打发叫花子罢?莫非将军先前的警告你忘了?妾在你没说完之前打断是为了你好,念在初犯,今次就厚颜替你向将军求个情,再给你一次表现诚意的机会!” 卫风也冷声道:“慕容懿,你转动的什么念头别以为我猜不出,但我要提醒你一句,龙城姓慕容的可不止你一人,你落在我手上,纵有万贯家财又有何用?没错,我是说过不杀你,但是我可以把你押往建康向我晋主请功!算了,既然有训英为你求情,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 慕容懿浑身一凛,失去的钱财可以捞回来,可是人被带往建康这一辈子就休想回到龙城! 慕容懿把心一横,一口气道:“老夫愿出骑弓五千副、粮草马料各三十万石、明光铠袖筒铠各三千副、黄金两千斤、白银三千斤、铜一万斤、生铁五万斤!”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第四三二章没有未来的女人 慕容懿的心里淌满了鲜血,惴惴不安的看向卫风,他提出的赎金如果把土地、牧场价值与牲畜马匹和豪宅都计算在内的话,已经超过了三成,接近四成了,尽管在付出了天价的赎金之后,实力大为削弱,可是他根本顾不得,苻氏姊妹太可怕了,这是两个精明而又恶毒的女人,他明白,报出的价格关键不在于卫风是否满意,因为卫风对于燕国的财富根本没有概念,而是要让她俩满意! 偏偏苻氏姊妹花还清楚龙城的情况,这一刻,慕容懿早已断绝了任何侥幸,他只想尽快回到龙城,如果能废黜慕容熙的话,失去再多的钱财都值得。 如果要问慕容懿最恨的人是谁,显然不是卫风,卫风只要钱财不要性命,兵败被俘没被杀就已经很不错了,慕容熙也排不上号,慕容熙只是个倒霉蛋罢了,罪孽祸首还是苻氏姊妹花,正是由于她俩的提议,慕容熙才会攻打契丹,才会在山谷里下寨,也正是由于她们受了惊吓,才导致了慕容熙不战而退,带来了突围失败的最终恶果。 但慕容懿半点恨意都不敢表现在脸上,更何况既使他的恨牙切齿也没用,姊妹花被带回江东已是不争的事实,慕容懿可没有慕容熙那样的雄心壮志,攻克建康根本是想都没想过! 果然,卫风分别向苻训英与苻娀娥看了看,在二女相继带着醉人的微笑略一点头之后,就呵呵笑道:“好。上庸公这不就得了?今晚你可以遣人回龙城筹备赎金,去我大晋原徒河县(葫芦岛)旧址以西五十里的海滩即可! 本将重申,钱到放人,绝不食言,另外再拜托上庸公一件事,请把我大晋被扣的水手战士顺道送还,我想,这不应该太麻烦罢?” “多谢卫将军了,老夫会尽力而为,请卫将军放心便是!”释放些苦役对于慕容懿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于是苦着脸一口应下。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仇尼倪。笑道:“仇将军,请罢,希望你不要让本将失望啊....” 由于有苻氏姊妹花在,没人再敢出妖蛾子。这不开玩笑吗。万一这两个女人为了讨好卫风。把自己的家产胡编乱造,那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仇尼倪也不敢耍花招,老老实实的报出了赎金。他由于不是慕容氏宗亲,虽然也位高权重,但是家产比慕容懿要少了许多,因此赎金只有慕容懿的半数,接下来的十几人,职位越来越低,赎金也越来越少,这使得卫风对剩下的小鱼小虾没多少兴趣了,索性直接规定,每人拿两百副骑弓、粮草马料各五千石、明光铠与袖筒铠各一百副、金银铜铁分别为五十斤、一百斤、两百斤与五百斤! 这其中,或许会有人占便宜,也有人会倾家荡产,也可能有人根本无力支付,可是,这和他卫风有什么关系呢,他不是慈善家,标哥不是他的偶像,他干的就是敲诈勒索的勾当,拿不出钱,一辈子都别想回龙城! 因为有了苻氏姊妹花坐镇,商议赎金没花多久的时间,也就一个时辰左右,但燕国权贵们均是浑身瘫软,满头大汗,这一趟出征连老本都蚀出去了啊,而苻氏姊妹花感受到了卫风并不排斥她俩,这哪还再需要人来教?无不用那软乎乎的胸脯轻轻磨蹭着卫风,几乎整个人都粘在卫风身上了。 卫风虽然连呼好爽,但其实他也清楚,这两个女人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她们需要只是受宠、四处游猎、继续过着那无比奢华的生活,甚至还幻想着控制自己,就如同对慕容熙那样,做他卫风的太上女皇,只是把话说回来,在卫风的心目中,她们也不能与王蔓、褚灵媛、甚至冼恩倩、冼恩淑等家里的任何一个女人相比,卫风需要的只是与她俩的床榻之欢罢了。 散会之后,燕国权贵立刻纷纷书写家信,并取出贴身信物打发各自的亲随离开,而卫风旋即拨营,当然了,燕军的车驾、营帐也全部归他所有,另外那千余名契丹人俘虏也被带了上路,对于契丹人,卫风绝对没有好感,而且那时的契丹人穷的叮当响,身上根本榨不出油水,被带走就注定了他们那终生劳役的命运! 向东南方向匆匆行了三十里,天色已经半黑,全军再次下寨,营帐间的冰天雪地里充斥了烤羊肉的香味,将士们均是兴高彩烈,关键是这一趟出来的太值了,说成发财之旅毫不为过! 卫风也和将士们席地而坐,一条羊腿下肚之后,招招手道:“凡是参与伏击燕国信使的全部过来!” 倾刻间,数百人围了过来,均是眼里闪烁着绿芒,他们知道,卫风要论功行赏了,虽然苻氏姊妹花没人敢动心思,可是那千多名燕国婢女侍妾也不差啊。 果然,卫风吩咐道:“潜伏在冰雪中不容易,那些燕女,击杀燕国信使的每人领两个暧床,其余人等每人一个,你们自己去分罢,勿要争闹。” “多谢将军!”几百名亲卫瞬间就不见了影子。 剩下的人立时眼巴巴的看向了卫风,根据人数判断,燕女被分过后还能剩下七百多名,寒冬腊月,谁不想自己的被窝里有个女人?偏偏卫风没了动静,抓起把雪擦了擦手就站了起来。 这让他们意识到,不是卫风不分,而是没有功劳,关键是这一战胜的太轻松了,只是射箭发石弹,这算什么功劳? 卫风刚刚走了两步,又转回头道:“你们不要急,咱们尽快去攻打平壤,平壤的女人多的是,到时再论功行赏。” “遵命!”众将齐齐施礼,卫风这才向金帐走去。 原以为王道怜、陈少女、刘兴男与茱丽娅都会在帐内,可是掀开一看,只有苻氏姊妹花与特意安排给她俩的两个婢女,那四个女人显然已经离去了。 “妾(奴婢)见过将军。”姊妹花领着两名婢女连忙见礼。 “好了,起来罢。”卫风随意挥了挥手。 姊妹花让婢女退下,双双走上前,苻训英笑吟吟道:“将军,内帐刚刚烧了热水,让妾与娀娥先服侍您沐浴吧。” 苻娀娥也把娇躯半偎入卫风怀里,边解着衣襟,边娇声道:“床褥与洗浴用具全部更换一新了,包括咱们的衣饰也换过了。” 卫风不由暗赞了声这两个女人的细心,可问题是,东西是新的,人不是新的啊,正是由于有些芥蒂,卫风才不愿意现在就与姊妹俩同登床榻,而且让这俩个媚骚入骨的美女服侍自己洗澡,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自己会被她俩拉到床上。 于是,卫风强按下心头的渴望,扫兴的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可有为慕容熙诞下子嗣?” “啊?”姊妹俩一惊,那迷死人不偿命的面孔竟纷纷现出了一丝黯然,苻娀娥幽幽道:“将军恐怕是有所不知,妾与训英不可能诞下子嗣的,咱们在先父被慕容详杀害之后,落入了慕容详手中,被....被这恶贼灌下了绝嗣药物,所以终生都不会诞下一男半女了。” 这话一出,卫风的心里不由起了丝侧然,苻娀娥虽然语焉不详,却很明显是被慕容详掠为了侍妾、家妓一类的存在。 在兵慌马乱的年代,漂亮而又没有家族依靠的女人要想活命,就只能奉献出自己的身体,如果被权贵纳为私宠,这已经很走运了。 慕容详杀了苻谟之后,当年就因谋反被诛,姊妹俩肯定会落入到别人的手里,接下来也不知被转了几次手,才跟在了慕容熙的身边。 这类女人说白了,就是男人的玩物,根本没有生儿育女的资格,她们的身体只能被男人玩弄,所以必须要灌下绝嗣药物。 当时的绝嗣药物都含有如水银、砒霜、马钱子碱等剧毒成份,这些药物大剂量足以致人死亡,小剂量却可以杀死腹中的胎儿,采取这种方式避孕的女子是永久性、不可逆转的终身不孕,对身体也损害极大,由于毒素沉积,她们的衰老会快于常人。 别看目前的苻氏姊妹花艳美无双,但卫风敢说,三十多岁之后,她俩会迅速衰老,风情美貌能剩下庾氏的十分之一都是奇迹,并且百病缠身,基本上不可能活过四十岁。 其实解水银、砒霜引起的慢性中毒,在现代社会并不难,只须小剂量、间歇性、长期性的使用专门驱汞或驱砷药物就可以了,但这都是化学合成药剂,在这个时代是根本没可能研制的。 卫风突然有些明白了,这两个女人之所以会有强大到近乎于变态的物欲,恐怕还是和她们的遭遇有关,她们的美丽与生命都是短暂的,所以才要尽情的享受,疯狂的燃烧自己的青春,只有这样,才可以掩盖她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如果这时把断肠草熬制成福寿膏,哪怕就是把坏处夸大了一万倍说,她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吸食上瘾,因为她们只需要麻醉与那种飘飘欲仙的幻觉。 苻训英与苻娀娥,就是两个没有未来的女人! 第四三三章坎坷往事 卫风暗暗叹了口气,他敢肯定,当苻训英与苻娀娥若干年后美貌不再时,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对她们不屑一顾,因为她们除了容貌与媚惑男人的本事,在品行方面并不能使人尊重,这其中也必然包括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慕容熙。 一名没有男人爱宠,又没有子嗣的女人是很悲惨的,要么是不得好死,要么只能在贫病交加中渐渐衰亡。 卫风的目中射出了一丝怜悯,摇摇头道:“训英、娀娥,你们的过去我都清楚,现在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希望你们能把性子收敛些,与家里的姊妹们好好相处,不要争风逞强,她们每个人都很不错,不会拿身份欺压你们,算了,我在这里说的再多也没用,等回了番禺,你们就知道了。 另外也请你们放心,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女人,即使将来红颜渐渐老去,或者没有子嗣都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们,会照顾你们一辈子的。” “将军,妾俩姊妹从今往后心里只装着您一个人,这残花败柳之躯也只属于您,若是再落到别人手上,咱们宁可自尽,呜呜呜~~”苻训英与苻娀娥均是浑身微震,忍不住的痛哭流泣。 ‘嗯?’卫风却是心中一动,他无意中发现,正对着他的苻娀娥的美目中竟现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不以为然。 ‘真是好演技啊!’卫风颇为无奈,他清楚如苻氏姊妹花这类的女人。心灵上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外壳,轻易不会相信任何人,甚至对与同床共寝了好几年的慕容熙都怀有一份戒备心理,恐怕在她们眼里,自己无非是以甜言蜜语来搏得美人一笑罢了,她们则顺水推舟,作出一副可怜相来获取自己的爱宠。 其实卫风不指望寥寥数语就能使她俩痛改前非,他只是提个醒,这两个女人固然身世可怜,但如果敢在家里兴风作浪。并屡教不改。那说不得,只能打入冷宫了。 卫风替她俩分别把眼泪擦去,这才微微笑道:“好了,你们早点睡罢。晚上不要等我了。” “嗯?”苻娀娥愕然道:“将军。您不要妾与训英侍寝了?”苻训英的美目中也是射出了浓浓的不解。 这不能怪她们。天底下有哪有个男人见着她们不是如狼似虎般的猛扑而上?可这人倒好,把自己俩姊妹抢来又不要侍寝,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不是男人了? 如果不是三年前如蜻蜓点水般感受过了卫风的雄健。说不定都会怀疑卫风有隐疾呢,可纵是如此,也是不约而同的向卫风的裤裆望去,目光灼灼,半点都不掩饰。 卫风摇了摇头,笑道:“不要看了,三年前我就是个正常男人,要不我干嘛把你们从慕容熙身边抢过来?你们现在告诉我,这几日有没有给慕容熙侍寝?” 这话一出,姊妹花都明白了,原来是嫌弃自已不干净啊,如果有可能,她们会一口否认,可是大清早衣衫不整的模样全被他见着了,要说昨晚没与慕容熙欢好,说出来连自已都不信。 苻训英挤出了一丝不安,惴惴道:“将军,咱们会洗干净的,您放心,会干干净净的侍奉您,何况妾与娀娥都不能生育,不可能在您这里诞下慕容氏的子嗣。” 说完,又与苻娀娥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两个女人一前一后把身体贴上了卫风,并轻微靡蹭着,她们相信,纵是铁石心肠在如此香艳刺激的前后夹击之下也要被生生炼作绕指柔! 果然,那温软宜人的娇躯刚一贴着,卫风顿时连呼吃不消,这两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一颦一笑都能让人神魂颠倒,既使容貌与她们相当的王蔓和褚灵媛也没这份本事,除了天生媚骨,卫风根本想不出有别的原因。 但是卫风有自己的原则,在慕容熙的小蝌蚪死亡之前,他是绝不会要这两个女人侍寝的,于是强行定住心神,把姊妹花稍稍推开道:“你们不用刻意去洗,洗也洗不干净,那玩意儿至少要七天才会死亡,你们放心,我不是不喜欢你们,否则也不会强行掳来,我只是不想沾上慕容熙的秽物,好了,你们自己洗洗睡吧,七天以后,我再来品尝你们的滋味。” 卫风把话摞下,头也不回的快步而出,一时之间,苻训英与苻娀娥都有些目瞪口呆,苻训英黯然道:“将军心志坚毅,必成大业,这样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可是要迷住他也很难的。” 苻娀娥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将军说了七日,那就七日罢,七日后他尝到咱们的滋味肯定会迷恋不已,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点,千万莫要得意忘形,毕竟你我姊妹是后来者,而将军的妻妾为人如何并不清楚,察而后动方是明智之举。” 说着,苻娀娥又自顾自的笑道:“论起身份容貌,你我自信不会差于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如今却要看人脸色行事,这都是命啊,原以为跟了慕容熙,可以安定下来,孰不料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三万精锐竟不能自保,连他自己也成了阶下囚,致使咱们落入将军手里,虽然将军或能成大器,可如今天下纷乱,谁又能说的准呢?说不定,过几年咱们被转手给了别的男人并不是没可能。” 苻训英的美目中现出了淡淡的悲伤,叹道:“我听说将军与晋国执政的南郡公不和,所以才被打发往广州做了刺史,可以预见的是,将来这二人必会兵戎相见,如果将军兵败,咱们肯定会落到南郡公手里,而南郡公是个数百斤重的大胖子....” 苻娀娥不由打了个哆嗦,打断道:“真要这样,娀娥宁可自尽也不会从了南郡公,反正咱们的寿命也不会长久,那真是太恶心了,你能想象出被一座几百斤重的肥腻腻肉山压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吗?咱们虽然身子不干净,却也不是人尽可夫,三年前愿意与卫将军偷情,那是一来对慕容熙本就谈不上爱恋,二来是由于将军生的俊俏,又敢于以会稽都尉区区地方武官的身份出使龙城,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算是有胆有识,咱们氐人女子不比中原士女有那么多的规矩约束,既然动了心,共登床榻有何不可?” 苻训英突然俏面变得阴寒一片,恨恨道:“你我姊妹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全是拜慕容氏之赐,父亲(苻谟)在故国丧亡之后,诚心实意辅佐慕容垂与慕容宝父子,并多次抵挡魏人入寇,却不料,竟因一时不慎死在了慕容详那狗贼手里,咱们被奸污、被逼喂下绝嗣药物全是那狗贼干的好事! 自此之后,咱们就被人连续转手,永康二年(公元397年),慕容详死后,落到了慕容鳞之手,次年,慕容鳞谋反被诛,又落到了慕容德的手里! 慕容德这老家伙最是虚伪,明明对咱们迷恋不已,却因左右近臣把你我比作妲已妹喜,所以竟要杀了咱们,原本死就死了,偏偏他还不忍心下手,在他率部由邺城南迁滑台之时,把咱们弃于荒效野外,亏得有好心人搭救,这才辗转来到了龙城,虽然遇上了慕容熙,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可慕容氏加诸于你我身上的仇恨岂能罢休?” 苻娀娥沉默了小片刻,哑然失笑道:“被将军这么一折腾,慕容熙的帝位必然坐不长了,慕容氏又自相残杀,只怕离灭族不远了,但娀娥倒是想起了一事,你我这几年来跟的男人都是不得好死,听说那慕容德也是举步维艰,在滑台僭称大燕皇帝不久,便被魏人攻破,被迫退守广固,照这么看,你我姊妹乃是不详之人,训英你猜一猜,将军得到了咱们,他会是个什么结局呢?” 一瞬间,苻训英的神色精彩之极,好半天才无奈道:“谁喜欢颠沛流离,如牲畜般从一个男人转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这些虚无飘渺的事还是不要提了,免得被人听着不好,走吧,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连身边的男人都换了,是该早点洗洗睡了。” “嗯!”苻娀娥点了点头,挽起苻训英向后帐走去。 卫风自然不会听到姊妹俩的窃窃私语,出了金帐之后,他立刻就奔向了王道怜与陈少女的帐中,没办法,被这两个女人弄的欲火焚身,他迫切需要找王道怜泄泄火。 刚一入帐,顿时连续几声尖叫传来,卫风定盯一看,除了王道怜与陈少女,还有刘兴男也挤在同一个被窝里,匀是披散着秀发,三张俏丽的脸庞头挨着头,别有一番风韵。 卫风不由问道:“刘兴男,你怎么在?” 王道怜接过来道:“天气寒冷,挤一起睡暧和些,对了,将军,您不在苻氏姊妹那里,跑这来干嘛?” 卫风呵呵笑道:“谁说我要在她们那儿过夜?她们刚被掳来,心神还不安宁,过一阵子再说罢,我过去就是安抚几句,王道怜,我是来找你的,你先起床和我沐浴,然后是在这里,还是和我去刘兴男的帐中都一样。” ps:谢谢lukehuang评价票与wzg548赠送的章节~~~~~~~~~ 第四三四章意想不到 一瞬间,王道怜现出了惊喜之色,给卫风侍寝她当然千肯万肯,早先这三个女人还在酸溜溜的猜测着卫风与苻氏姊妹如何如何呢,却没料到,一转眼卫风就来了。 可是随即,王道怜就现了懊恼之色,无奈道:“将军,妾今晚不能陪您了,妾的身子不方便,刚刚才来,您要不然还去苻家姊妹那里,这几天您在她们那儿过夜好了。” “呃?”卫风怔怔的看着王道怜,一丝后悔涌上了心头,要早知道王道怜来了大姨妈,就不该走了,即使沾了些慕容熙的小蝌蚪,也可以洗干净嘛,看来矫情果然是贱人啊,但自己已经挑明了七天后才会要她们的身体,这再回去,如何能拉得下脸? “哦~~”刘兴男却恍然大悟道:“将军,兴男明白了,你之前在苻氏姊妹那里肯定装出了一副不好色的模样,现在不好意思回去,晚上没地方睡,对吧?算了,兴男大方点,您去兴男帐里吧,但您一定要先沐浴才能睡,明天一早,兴男要去检查有没有臭味的!” 卫风摇了摇头,二话不说,向外走去,他明白,即使赖着不走,这三个女人王道怜碰不得,陈少女不给碰,刘兴男他不愿意强碰,而他正是浑身火旺旺之时,什么都不做和三个女人睡一起,简直比要命还难熬啊! 卫风出了三女的寝帐,向四周围看了看,这一片属于后帐区。除了他一个大男人,住的全是女人,这时,外面已经没人了,而且在严寒的天气里,估摸着也不会有人出来,于是,索性把全身脱光光,就着地上的积雪擦洗起了身体。 一阵阵冰凉的寒意澈骨而入,不多时。浑身皮肤已经擦的通红。但卫风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爽!这让他忍不住的哼唱起了前世的一些流行小调。 就在这时,不远的营帐却被抛开了帘子,茱丽娅走了出来。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茱丽娅见着卫风的**。不禁眼前一亮。也没太多的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双手往胸前一抱。微微笑道:“使君,您的身体倒是给了茱丽一个惊喜,没有大块的肌肉,却匀称而又完美,但您怎么没在苻氏姊妹那儿过夜?一个人跑出来拿积雪擦洗又是为什么?” 茱丽娅既然不在意,卫风更不会矫情,他已经吃过矫情的亏了,浑然不顾胯间的晃荡,呵呵道:“她们情绪不稳,现在占了她们的身子未免猴急了点,所以我出来了,可是没想到道怜她们全睡了,我又没地方去,索性拿冰雪打熬身体,还能顺带着洗澡。” “哦?”茱丽娅细细看向了卫风,越看眼神越亮,她只觉得卫风的身体触动了她的心弦,尤其是胯下的晃荡更是吸引着她的目光。 西方女人率性而为,看男人那家伙丝毫不掩饰,卫风就感觉,竟然被看大了! 卫风纵使再老脸皮厚,这时也脸面发臊,正想挡一挡的时候,茱丽娅却俏面一红,咬咬牙道:“使君,您如果没地方去,就来茱丽娅的帐内过夜好了。” “什么?”卫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女人该不是动了春心吧?只是想想也正常,之前的茱丽娅不清楚,但在遇上自己之后,就被送上了海岛造船,时至今日,已经快两年没碰男人了,这一见着自己的完美男人身体如何能不心底痒痒? 卫风颇为沾沾自喜,又看向了茱丽娅,茱丽娅裹着件罗马长袍,露出了小截洁白的胸脯,那若隐若现的沟壑仿佛带有无尽魔力似的,直直拽住了他的目光,一时之间,竟移不开眼了。 见卫风没有动静,一般女人肯定是羞恼异常,自己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不一口应下,这不是表明了瞧不上自己吗? 但茱丽娅不! 今晚的她很想有个男人,具体原因弄不清楚,或许是前面隐约传来的呻吟声在撩拨着她的芳心,也可能是之前躺床上无聊,正想象着卫风与苻氏姊妹颠龙倒凤之时,卫风竟奇迹般的出现了。 茱丽娅认为,这是天主的安排,同时她也知道,自己需要,这就够了,于是一把将卫风抄进怀里,横抱向寝帐走去! “这....这....”卫风当场石化,从来都是他抱女人上床,今日却破天荒的被女人抱起,这是逆推的节奏啊! 刚一入帐,立时被一股馥郁的玫瑰芳香包围,卫风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大口,还未入肺,身体突然一空,跟着扑通一声,自己竟然被茱丽娅扔上了地铺,一具充满着力量与柔美的身体压了上来! 卫风一瞬间回过神,连忙推了推茱丽娅,问道:“茱丽娅,你是不是处女?” 这无疑的极其煞风景,果然,茱丽娅把即将亲吻上卫风的嘴唇收了回去,略有些不快道:“使君,您在床上向一名女人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很失礼?还是你们塞里斯人只喜欢处女?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干嘛要抢夺慕容熙的妻子?哦~~对了,您今晚没留在那儿过夜,肯定也是因为人家不是处女所以不舒服吧?” 卫风顿时暗骂自己该死,这就相当于上床之前问女方和多少男人上过床一样的难堪,可这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因为都要被逆推了,他害怕茱丽娅不干净啊! “呵呵~~”卫风赶紧笑道:“茱丽娅娘子,你误会了,王道怜与娇娇姊都不是处女,我不是也不在乎吗?我知道,我很失礼,但我对你不了解,所以必须问清楚。 如果你不是处女,我很乐意与你共渡一个浪漫的夜晚,可是我这个人呢,重感情,又有责任心,如果你是处女的话,我就不得不考虑欢快之后的后果了,你们罗马人是一夫一妻制,不允许纳妾,如果我坏了你的贞洁,而我又不能娶你,我的心里会不安的。” 这话挺中听的,茱丽娅撑起半片身子,笑吟吟道:“使君,您所谓的处女是什么?是流血吗?是不是不流血就不算处女了?” 被茱丽娅居高临下看着,卫风很不自在,却只能若无其事道:“那倒不是,陈少女也不会流血了,但她在我心里仍是处女,还是最圣洁的处女,没与男人欢好过就是处女。” 茱丽娅欢喜的笑道:“茱丽娅在十年前就流过血了,却与男人没关系,是小时候练功不小心弄破了,茱丽娅敢以天主的名义发誓,使君您是茱丽娅的第一个男人。” 卫风愣住了,心里泛起了无边的懊悔,他相信茱丽娅没有说慌,只不过,前面把话说死了,又是要负责又是心里过不去,没想到,茱丽娅真是处女! 茱丽娅又把身体伏了下来,凑着卫风的耳边,柔声道:“使君,茱丽娅虽然不能嫁给您,但我们罗马的男女之间还有一种情人关系,茱丽娅乐意做您的情人!” 轰的一声,卫风浑身血液燃烧,反手搂上了茱丽娅! ...... 第二天天不亮,卫风被茱丽娅赶出了寝帐,因为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谓情人,就是偷情,是见不得光的,被第三人知道了,那还叫什么情人? 卫风也喜欢这种关系,茱丽娅虽然主动大胆,刚猛无匹,但他凭着老到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茱丽娅的确是处女,没有任何与男人上过床的经验,完全是凭着强悍女人的本能行事。 卫风在她的魔爪下几乎被折磨了一夜,尽管腰腿酸软,可是那种猛暴的刺激也是无以伦比,说实话,卫风还打算起床前与茱丽娅再大战一场呢,奈何人家下了逐客令,只得悻悻的回到了刘兴男的寝帐,装模作样的睡了一小会儿。 天亮之后,全军拨营起寨,向海边行去,这一次卫风可不比来时那么谨慎了,遇见城池大摇大摆的直冲而过,由于马匹足够多,所有人都在途中苦练马术,毕竟偷袭燕国已经不是秘密,只不过,他还没无聊的去攻打燕国城池。 来时花了近一个月,回返只有十五天,在离开山谷的第七日,卫风终于踏入了那黄金大帐,美美的品尝了番姊妹花的滋味,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只能是天生尤物。 然而,姊妹花有些失望也有些郁闷,卫风并未如慕容熙那般整日与她们腻在一起,既便是晚上,也不是每晚都来,有时还在王道怜那里过夜。 当回到海边时,海面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船只都被冻在了海里移动不得,不过,卫风并不急,他要等燕人送来赎金,同时他也相信,即使燕国尽出精锐攻打也讨不得好,更何况慕容熙所面临的问题不是如何报复,而是如何保住帝位。 全军上下在海边扎下了营寨,终日里马蹄声隆隆,由于有了骑弓在手,因此俚人的重点是练习马技,晋军则是以骑射为主,卫风以燕女作为奖赏,所有人都卯足了干劲,当然了,卫风没让将士们冬泳,这个天气把冰块凿开跳到海里,只能是找死! 第四三五章再冒燕军 从正月初十开始,陆续有人质家属前来交付赎金,之前被扣留的水手军卒也被慕容懿放了回来,只不过,千余人仅剩下了半数,另外一半肯定是死了,而这一半也是骨瘦如柴,浑身都是冻伤,见着卫风无不是感激泣零,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了卫风! 要知道,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谁会为搭救人质专门发兵的,尤其还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深入敌人腹地,虽然搭救人质只是卫风的目地之一,可说到底,人总是救出来了不是? 尽管死了一半人,卫风却也没报复燕国,按一命换一命的说法,燕军也死了好几千,大致相当于一命换了八命。 一直到二月底,燕国权贵才释放完毕,卫风军中的金银铜铁与兵甲粮草用堆积如山形容都不过份,而这时,最低气温已经连续几天回升到了零度以上,海冰有了渐渐融化的迹象。 三月初六,海面只剩下零散的浮水,同一天,卫风的两千多条船驶向了大海深处。 由于初春时节仍然盛行偏北大风,舰队又是由西北向东南行驶,因此所有的船只全都扯了满帆,于马石津(今旅顺)分为两支,一支继续南下,运送三万匹战马、所有的金银铜铁与多出的甲胄回会稽,然后装运些粮食过来。 另一支千多条船折向东行,仅仅五天就抵达了列水出海口,由于担心舰队过于庞大在江中不灵活,因此绝大多数都丢了入海口附近。卫风相信区区高句丽还没有能力来劫他的船货,他只带了三百艘战舰溯水而上,总兵力两万五千人。 由出海口至平壤百里左右,列水河床较深,又受黄海潮水影响,利于航运,因此舰队的速度很快,三月十一日傍晚,平壤已隐隐约约出现在了眼前。 与现代平壤跨大同江两岸不同,当时的平壤只在列水北岸。为原乐浪郡治朝鲜县。 运足目力。可以看到一座方圆十里、高约两丈的土城,卫风有些愕然,眉头皱了起来。 刘兴男留意到了卫风的神色变化,不禁问道:“将军。前面该是平壤了吧?您马上就可以再发一笔了。怎么兴男看您不满意?” 卫风摇了摇头。向李驻问道:“李驻,你预计平壤的丁口会有多少人?” 李驻多望了平壤几眼,不确定道:“如果在我江东。方圆十里的城池最多三五万,而高句丽城池稀少,或许密度会大一点,但无论如何不会多于六七万。”说着,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末将明白了,您是嫌弃平壤的丁口太少!” 卫风也是无奈之极,在他原先的估计中,平壤是高句丽除了都城之外的最大城池,怎么着也得有个十来万人吧,扣除老弱妇孺,丁壮应该能抓捕到三五万,修筑天津港勉强够用,可是天不从人愿,六七万的人口,丁壮肯定不会超过两万,这点人手远远不够。 “哎~~”卫风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了平壤,难道还要把高句丽平推一遍?说实话,平推高句丽不是办不到,而是没时间,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修筑城池港口,因为桓玄随时会取晋室而代之! 正举棋不定的时候,李驻却又拱了拱手:“将军,平壤的丁口确实少了点,但末将以为,您可以围而不攻,平壤为高句丽第二大城池,远古时曾数度为半岛国家的都城,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武帝灭卫满朝鲜,置乐浪、玄菟、临屯、真番四郡,平壤一带为乐浪郡,是汉四郡的中心,有平壤在手,可控汉四郡,位置极其重要,高谈德岂会不救?您只要击溃了高谈德,可以抓捕些俘虏嘛!” “好!”卫风大喜道:“这个主意不错,李驻,那些没分出去的燕女今晚你去挑两个!” “多谢将军!”李驻喜滋滋的称谢,旁边的张宁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该抢着开口的,可这时,只能带着满脸的羡慕看了看后面的那条船,船上还有一百多名待分配的燕女。 ...... 三百艘陌生战舰的来到立刻引起了平壤全城的惊慌,霎时间城门紧闭,城头布满了军卒,卫风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指挥军士们上岸,直到第二天,才于平壤城西五里立下了营寨。 用过早膳之后,卫风领着数百骑向着平壤驰去,当年杨广亲征高句丽,领军超过百万,却惨遭重创,隋朝也由此埋下了败亡的祸根。 以目前平壤的规模来看,在两百多年后丁口不可能超过五十万,而杨广征高句丽正是隋朝的全盛期,隋军的精锐不下于巅峰时的唐军,可这都败了,卫风总觉得憋屈的很,在他看来,凭着隋军的强大,以一员大将领军二十万足矣,何必以百万大军御驾亲征?说到底,都是杨广爱面子,好大喜功,还有赌徒心理才奠定了败局! 百万大军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指挥调度极为困难,卫风自认为十万以内他可以如臂使指,二十万会出现些问题,超过三十万,再是名将也很难令行禁止。 苻坚伐江东失败,正是吃了兵力过大的亏,以当时桓冲御众十万与北府军八万精兵的有限兵力,苻坚发三四十万就够了,同时还应该驱使鲜卑、羌人为前锋,而不是拿自己的老本去拼杀! 后来的魏主拓跋焘就吸取了教训,伐宋时大量驱策非拓跋氏军卒作为前锋,兵锋直抵瓜步,后因无力渡江勉强退兵,却心犹不甘,归途中围攻盱眙,被守将臧质送了坛尿,大怒攻城不下,与臧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三秦氐、羌,设使丁零死者,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正减并州贼,氐、羌死,正减关中贼,卿若杀丁零、胡,无不利! 所以说,拓跋焘是个聪明人,虽然伐宋与宋两败俱伤,却并未动摇拓跋氏的统治基础。 另外,杨广与苻坚倾举国之兵,毕其功于一役,这是明显的赌徒心理,胜了,自然是不世出之明主,可是败了,恐怕这二人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卫风不由暗自凛然,人在连续胜利之后必然会自信心膨胀,他相信早年的坚苻与杨广也是战战兢兢,一步一个脚印,可是当达到了一个阶段性的颠峰,难免会生出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自以为虎视之下再无敌手,那么,自己会不会同样如此呢? “将军,前面就是平壤!”李驻的提醒打断了卫风,这时已来到了距城池三百步外,于是卫风挥手止住,向城头望去。 城头一员约十六七岁的小将喝问道:“我乃永乐太王之子、平壤太守、征北大将军高涟,来者何人?为何犯我平壤?” 卫风冷声道:“本将乃大燕镇东大将军、营州刺史仇尼倪麾下,今次奉命前来讨逆,你等速速出降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听说来的是燕军,高涟就知道没什么好说了,两国之前相互攻杀数十年,兴兵攻打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他有些疑惑,以往燕国进犯都是由辽东方向的陆路过来,可这一次,为何走水路了? 但这问题高涟也没多想,跟着就低喝道:“你们两个,在燕人合围之前,立刻出城去往丸都(今吉林通化吉安市,高句丽都城)向太王求援!” “遵命!”两名亲卫匆匆向城下奔去。 高涟再不理会卫风,亲自动员全城百姓加固城防,他无论如何都要坚守到高谈德到来。 卫风也领着骑队缓缓向回驰去,茱丽娅这才不解道:“使君,您过来只为这一句话?” 这段时间,卫风没少和茱丽娅偷腥,却从没被人发现,关键还在于王道怜、茱丽娅与苻氏姊妹花形成了三角关系,卫风与茱丽娅偷情,姊妹花以为卫风在王道怜那儿,而王道怜也持有同样的看法,所以没人清楚卫风已经和茱丽娅搞到一起了,这二人都挺享受偷偷摸摸所带来的刺激,在外人面前,也从不表现出过份的亲密。 这时,卫风一如往常般的呵呵笑道:“茱丽娅娘子,我只要让高句丽人知道我是谁就可以了。” 茱丽娅又问道:“使君,那您干嘛自称为仇尼倪的麾下?”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将军最喜欢冒充燕人了,听说第一次出兵百济冒充的就是燕人,对了,茱丽娅姊姊,那时还自称是慕容熙的麾下呢!” 卫风洋洋自得道:“不是我要冒充燕人,而是不得不冒充,高谈德见识过我的实力,当年我以几千骑兵逼退他数万大军,所以我估计他应该是对我心怀敬畏,如果知道是我来,他不敢救援怎么办?难道我去攻打丸都? 可燕人不同,高句丽虽然在与燕人的作战中败多胜少,却总是胜过不是?高谈德对燕人的恐惧要小于我,更何况慕容熙被我俘获这天大的事也该传到丸都了,他应该能判断出燕国正处于内乱的边缘,又岂会惧怕燕军的攻打?而我军中有大量的燕军铠甲兵器,冒充燕人最是合适不过!” “呕~~”刘兴男作了个恶心欲呕的表情。 第四三六章高谈德来援 在亲卫回报平壤的信使出城之后,卫风立刻下令把平壤分三面团团围住,南面是列水,有舰船上的水手就可以把守了,最起码水手操作弩炮是可以的,东西两面分别下了两个小寨,各有三千人,这两个寨只守不攻,仅作为围困使用,他自己则在平壤的正北方立下主寨,领军一万九千,就等着高谈德前来送人了。 在等待的日子里,卫风有序的展开了冬泳训练,将士们白天苦练马术,傍晚在列水中捕鱼洗澡,紧张而又充足,而平壤百姓被围的五内俱焚,没办法,春耕被耽搁了啊。 自然而然,城外的数万顷还未成熟的小麦也落入了卫风手里,派了些人手打理着,到了五月份,收获的粮食将成为他的军粮。 时间缓慢流逝,一个半月之后,也就是四月二十六日,天气已经明显的回暖了,平壤附近一片绿油油,再有半个月左右,小麦就可以收割了。 这一天过了正午,卫风带着诸女在列水边钓鱼,苻训英与苻娀娥偎在他的身侧,伴着说笑声,美人轻挨,幽香阵阵扑鼻,置身于天地间的春天气息里,卫风顿觉心神皆醉! 如今的卫风总算是明白到慕容熙为何会迷恋姊妹俩的原因了,这两个女人不但皆为绝色,体态也毫无瑕疵,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唇舌工夫堪称举世无双,卫风相信,即使前世的一些著名小电影女明星都要稍逊一筹。 而且姊妹俩还是蕾丝边,她们玩蕾丝边。是全身心沉浸于其中,这与卫风家里的诸女偶尔有些小亲蜜的动作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是看着就令人血脉贲张! “将军,您都两天没来陪妾与娀娥了,咱们晚上都睡不好呢!”卫风的耳垂一麻,紧接着,就传来了苻训英那低低的幽怨声,这让他想都不想的脱口就道:“今晚你们洗干净了等我。” “嗯!”姊妹俩点了点头,一股欢快的情绪油然而生,卫风虽然弄不清楚这情绪中含有几分真心。可是他无所谓。反正这两个女人已经脱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卫风不由自主的搂上二女的纤腰,一名亲卫却匆匆奔了过来,喘着粗气道:“禀将军,高谈德领军三万。出现在平壤以北三十里处。其中步卒两万。骑兵一万!” “来的好!”卫风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向姊妹俩吩咐道:“江边风大,你们体质虚弱。过一会就回去罢,我这就去把高谈德击溃!” 姊妹俩连忙站起来施礼道:“妾知道的,这里先预祝将军大破高谈德!” 卫风点了点头,疾步而去,从边上跟过来的刘兴男略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将军,兴男还以为您舍不得走呢,左依右偎的,这哪能舍得放手啊?” “哧!”卫风不屑的笑道:“刘兴男,你少风言风语,你把红丸给我,下次我也抱着你钓鱼!” “哼!才不稀罕呢!”刘兴男嘀咕了句,却又似想了什么,不由问道:“将军,您是不是打算与高谈德正面作战?其实照兴男看,您有营寨,不如稳守营寨,在他攻打时以弩箭大量杀伤再施以反击,岂不是更加稳妥?” 卫风摇摇头道:“你说的是不错,但是你别忘了,城外的麦子再有十来天就可以收割了,我若缩在营中不出,高谈德虽然没机会割去,却可以把麦田毁了,这难道不可惜?” “哦~~”刘兴男理解的点了点头。 ...... 卫风很快回到了寨中,立刻点起骑兵一万,弩箭式弩炮与投掷式弩炮各五十架,神臂营四千人,合计一万四千五百人。 虽然只有四千五百人留守营寨,平壤守军也很可能出城袭营,但卫风根本不怕,以平壤城的规模,哪怕丁壮全上也不会超过两万军,即使全城出动又能如何?如果被装备简陋的高句丽破了寨,卫风都没脸回江东了。 由于军中马匹过多,现在连神臂营的战士都骑上了马,上万名骑士连带一百架弩炮车向着正北方行去。 这诺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城头,一名部将现出了惊喜之色,连忙向高涟道:“将军,多半是太王的援军来了。” “嗯!”高涟也欢喜道:“不是多半,是肯定,燕人定然是去迎击太王,我高句丽虽然兵甲比不上燕军,却岂会惧他?何况他只带了一万五千军,说不定太王能挟初来之锐气,一举击溃燕军!” 这名部将又道:“将军,那咱们要不要里外合击?” 高涟略一沉吟,便道:“不急于一时,待太王与燕军鏖战激烈时再出城也不为迟,传令,立刻安置一万精兵于北门,听本将号令,随时出击!” “遵命!”两名亲随匆匆而去。 城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正北方向,这是他们的希望,如果有可能的话,恨不能插一对翅膀飞过去助战! 约摸一刻左右,一支快速而来的三万人军阵出现在了眼前,卫风不禁摇了摇头,三年过去了,高句丽一点长劲都没有,军卒还是穿的破破烂烂,战马还是那么几千匹,他就搞不懂,高谈德这三年干什么了,听说前两年高谈德还大破过燕军一次呢! 高谈德如果知道卫风的心思,肯定要破口大骂了,这三年卫风东奔西跑,他其实也没闲着啊,除了与燕国互相攻伐,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助新罗复国。 半岛三足鼎立的局面高谈德暂时不想打破,因为在东面,有对半岛贼心不死的倭人,西面则是他的死敌大燕国,以高句丽的国力,尽管完全可以一统半岛,可是在统一之后,必然要面临着原新罗与百济遗民的反抗,在外有大敌,内部不靖的情况下,这只能是自寻死路,因此扶植个傀儡政权目前最符合高句丽的利益。 然而,重建新罗的最大问题便是新罗王城的百姓被卫风杀光了,连城池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高谈德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却没办法,去江东寻仇根本不现实,他只能另择新址筑城,同时招纳零散的新罗人入住城池,只是半岛苦寒,筑城不比江东一年四季都可以开工,这里到了冬季必须停工,除了寒冷,另一个因素便是被冻的**的地面,挖不动啊,所以花了三年时间,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重新修筑起了新罗王城的轮廓。 原本高谈德松了口气,以后只要加强对新罗的控制,时机成熟时一口吞掉就可以了,可是今年年初,突然从龙城传来了个意料到不到的好消息,燕主慕容熙征契丹回返时中了埋伏,全军大败而逃,丢失粮草铠甲马匹无数! 换一个角度理解,便是大燕国元气大伤! 但高谈德只能了解到这些情况,毕竟慕容熙还是大燕国皇帝,兵败被俘、皇后与昭仪被抢,事情的起因还是先劫了晋国船货,虽然慕容熙恨的咬牙切齿,也知道事实不是如此,却不愿意大肆宣扬,只能哑巴吞黄莲,有苦说不出,因此在获释之后,严令军中不得议论,而其他人在各种谋划没有周密之前,也不愿触慕容熙的霉头,大家心照不宣,不公开讲,免得引来慕容熙的暴怒先被干掉,至于被卫风勒索的权贵,也是选择了低调处理,因为被俘总是很不光彩的一段经历。 东方和西方不同,西方人被俘很光荣,回国会受到英雄凯旋归来般的待遇,如果洪承畴之流出身在西方,百分百不会背负上千古骂名,可东方不同,做人首先讲究忠义,视被俘为耻,如果被俘了还和对方达成某种协议,那无论如何,这个人在世人眼中,品质天然存在问题,这也是某些历几朝不倒的不倒瓮在史书上没有留下好名声的重要原因,或许他们有才能,但没被划入贰臣传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虽然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忠义只是一张纸,可是有了这张纸总能遮掩一下不是? 如今的龙城,表面沉闷,实际上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关键还在于慕容熙登基的时间不长,又是丁太后一手扶立,而此时丁太后已死,慕容熙自己的班底还未建立,他根本就不知道朝庭里有多少人怀有异心,更何况他也没这心思去调查,他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思念苻训英与苻娀娥的身上,每每想起这两个女人正在卫风的胯下婉转承欢,心里就如被毒蛇噬咬般撕心裂肺的痛! 出于以上种种原因,高谈德并不清楚卫风来到了辽东,在他的猜想中,慕容熙肯定是被魏军伏击了,这也非常的合情合理,起先他是打算趁着燕国新败出兵攻打燕国,孰不料,燕人已经打上门了,还是从水路攻打的平壤,平壤的重要性对于他来说甚至要超过丸都,一旦平壤被攻破,他将永远失去对百济和新罗的控制,因此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看着前方不急不忙接近的军阵,部将高武不解道:“太王,果然是燕军,兵甲都是燕军式样,只是燕国刚刚兵败于魏人之手,哪来的余力攻我平壤?” 第四三七章古怪的战术 说实话,高谈德也很不理解,更何况以往燕军入寇都是走辽东从北路攻打,从无一次渡海前来,因为燕人的长处就是骑兵,当年慕容垂建立的龙城精骑赫赫有名,硬是从无到有,打下了大燕国的千里江山,相反是的,水军是燕国乃至整个北方各族的最薄弱环节,说句难听话,比拼水军,燕国或者连高句丽都不如呢! 当今天下,最强的水军在晋国北府军! 想不明白就把这心思暂时放下,高谈德向前看去,见臆想中的燕军已渐渐放慢了速度,于是吩咐道:“或许来敌未得燕主授意,否则也不会只有这一万余军,高武,待燕军止住你先问问是何人。” “遵命!”高武拱了拱手。 片刻之后,两军在距离三百步处不约而同的止住步伐,高武放声问道:“前方何人?为何攻我平壤?” “哈哈哈哈~~”卫风却拱了拱手,哈哈大笑道:“永乐太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可还记得当年故人?” “这....”高谈德运足目力看去,他与慕容熙的情况类似,三年不见已经不大记得了,毕竟卫风只是抢劫过一次新罗就再未踏足半岛,高谈德也就慢慢的不把卫风记挂在了心上。 可是卫风的心里很不舒服,慕容熙没认出自己,高谈德也同样,难道自己就那么没有名气? 卫风的脸拉了下来,自报家门道:“永乐太王。本将卫风,三年前你我见过一面,当时我为北府军刘牢之麾下,如今受晋主委托,暂居广州刺史,督交广二州诸军事!” “是你?”高谈德立时惊呼出声:“孤记得你,你劫掠新罗,孤已不和你计较,可今日为何来犯我高句丽?你堂堂大晋莫非就专门欺凌弱小?” 见高谈德认出了自己,卫风心里的不快立时消散。呵呵笑道:“弟兄们没吃食也没女人睡。所以特来向永乐太王打个秋风啊!” “你....”高谈德正要喝骂,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问的很傻,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出兵。要么是为了土地。要么是为了丁口,而这个姓卫的只是抢劫,他不要丁口。也不要土地,只要财货、粮食与女人,其他的全部杀光烧光,简直是心狠手辣的令人发指,偏偏还奸滑的很,高谈德永远都忘不了在黑夜中被卫风以骑兵偷袭时的场景! 高谈德清楚,卫风盯上平壤,一旦平壤被他攻破,新罗前都城明活城就是平壤的榜样,只是他又不明白,为何这人过来这么久都不攻打平壤,难道还有别的企图? 在高谈德的印象里,卫风恶行滔天,四处劫杀,专欺弱小,而且没有理由,就算当初最残暴的石虎也是远远比不上他,石虎杀的人中以中原晋人遗民与羯人权贵居多,对于羌、氏、鲜卑、乃至高句丽反而不怎么杀! 强抑下愤怒,高谈德冷声道:“你晋国盘距江东,也是一强国,想不到竟会冒充燕人,不过是一藏头露尾之徒罢了。” 卫风微微笑道:“我需要请些长工帮我干活,而平壤太小,远不能满足我的需要,我之所以不亮出身份是怕吓着了你,如果你心存惧意不敢前来,难道我还远赴千里去攻打丸都?永乐太王,本将一直在等着你啊!” “狂妄!”不仅是高谈德,连带身周诸将都气的浑身发抖,他们总算明白了卫风的意图! 一名部将急忙拱了拱手:“太王,那姓卫的太狂妄了,咱们的兵甲是不如他晋军,可两个拼一个,即使全军覆没也要与他同归于尽,请太王下令!” “请太王下令!”众将跟着就大声请战! 高谈德的愤怒也无法抑制,厉喝道:“晋人欺人太甚,今日孤誓与那姓卫的不死不休!若能破去晋军,全军上下进一级,赐金一斤,若能取下那姓卫的头颅,孤赐国姓,可位列公卿,进三级,赐金千斤,赏美人百名,将士们,我高句丽赫赫威名始自于今日,布阵,擂鼓!” “咚咚咚~~”牛皮大鼓重重檑响,军卒们气势如虹,纷纷擎出了弓矢,并尽量集中靠拢,因为晋军除了那百来辆看不出名堂的车子,剩下的全是骑兵,必然会以骑兵发动冲击。 高谈德赶来救援,并没有携带车驾,在平壤以北,有专门的屯粮之处,每个人只需要携带一到两天的口粮就可以了,只是在见到了晋军竟然是纯骑兵之后,高谈德也是禁不住的暗生悔意,带着车驾虽然行动不方便,却可以布置在阵前抵挡骑兵,可这时,只能凭着弓箭和密集的人墙先打防守反击,然后寻找机会以骑兵冲锋。 果然,晋军的骑兵动了,却令所有人都不明白的是,移动的只是四千中军骑兵,左右两翼各五千骑别说迂回包抄,连动都不动,而且中军骑兵的速度很慢。 这是什么战术?难道是送死的?要知道,骑兵凭的是速度优势与强大的冲击力,像这样慢悠悠的散步,不是送死还是什么? 高谈德与身周诸将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愤怒归愤怒,但高句丽人与强邻燕国、还有半岛上的新罗、百济甚至倭人争斗了数十年,作战经验无比丰富,并不会因愤怒而失了理智。 依着他们的了解,卫风不可能出如此显而易见的昏招,这其中肯定有想不明白的地方,但究竟是什么,没有人能摸出头绪,一时之间,心头都罩上了丝不安。 高谈德又向前看,那四千中军骑兵竟在两百步左右停了下来,随即就擎出弩机,一般来说,弩的杀伤力很少能超过两百步,更何况自己的军卒已经竖起了一排盾墙。 这种盾虽然不是中土的橹盾,就是巨大无比,以尖角插入土中,外表蒙有铁皮的防御力极为强悍的盾,而是普普通通的木板盾,可是挡住两百步外射来的弩箭也不费事,他不相信卫风不清楚。 “咚咚咚~~”牛皮大鼓依然在发出沉闷的声音,这原本该是振奋人心的鼓点,配合上晋军莫名其妙的用兵,竟使现场弥荡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以高谈德为首的高句丽众将没有一个人敢嘲笑卫风,他们都见识过卫风的厉害,其中有些警觉的人已经预感到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果不是骑兵太少,以骑兵佯攻说不定能试探出晋军的意图,可这时,只能被动防守。 猛然间,晋军阵中爆出一声厉喝:“放!” 一刹那,爆响的弓弦声打破了战场的沉闷,石弹、巨箭、弩箭铺天盖地,高谈德顿时面色大变! “不好!”高谈德的惊呼刚刚脱口,已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传了过来,出于身经百战的本能,他想都不想的向地面猛的一扑,身体才落上地,惨叫声就响成了一片,几乎同一时间,伴着一声嘶鸣,胯下的战马轰然倒地。 高谈德转头一看,马脖子竟然被一枚三尺巨箭射了个通透,鲜血就像喷泉般奔涌而出,这可把他吓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心想如果不是机灵点及时弃马,铁定是当场毙命啊! 高谈德又向四周快速一扫,前排的木盾就像纸糊的一样,比寻常弩箭要长一倍都不止的铁矢一射而过,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钻入了后方军卒的身体当中,倾刻之前,地面已是遍布尸体,鲜血把大地都染成了通红! 高谈德明白了,晋军弩箭的威力奇大无比,在两百步的距离上竟然可以射穿木盾,相比较而言,投石机与巨箭反而可以忽视。 直到此时,高谈德才彻底理解了晋军古怪战术的用意,就是仗着弓弩强劲欺侮人! 念头刚刚转动,又是惨叫连天,原来,晋军的第二轮弩箭已经射了过来,这让他意识到,防守反击根本不可行,因为晋军不需要主动发起进攻,光是射箭就能把自己这三万人活活射死,即使有侥幸逃命的,也是全军溃败之下跑的最快的那部分人。 这一刻,高谈德又悔又恨,他自从登基以来,大小近百战,却从未遇见过如今日这般一边倒的战局,可是他也清楚,后退或是不动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奋勇争先或会有一线生机,于是猛喝道:“我军已至生死关头,唯有主动出击方能大败晋军,孤传令,全军冲击,与晋人血战到底!” 身边活下来的传令官立刻打出旗号,紧接着,号角被吹响,高谈德仅有五千骑兵从中路直冲而出,而步卒也从两侧发足狂奔,所有人全都豁出去了! 但卫风临时组建的弩骑兵不会与高谈德的骑兵硬拼,在射出最后一轮弩箭之后,立刻调转马头撤退向了车阵,使得高谈德的心里禁不住的阵阵滴血,光是这一轮弩箭,他就看的清清楚楚,当场摞倒了他近四百骑! 只是还未来的及心疼,高谈德一颗心就紧紧提到了嗓子眼,晋军的两翼骑兵动了,一支迎头冲向了自己的骑兵,另一支分为两队,从左右向着步卒包抄而去! 第四三八章大破高谈德 担当弩骑兵的是俚人,因为他们的骑术不过关,暂时还没有骑马冲锋的能力,迎头而上的五千骑则由卫风亲领,全军在奔跑中迅速布成了一个锋矢冲锋阵形,卫风自然处在锋尖的位置。 而高句丽骑兵原打算是直接冲入晋军中军,可是被弩箭射杀了数百骑之后,又见着一支晋军骑兵从侧翼杀来,这使他们意识到,除了迎头痛击没有别的办法,关键还在于战场太小,根本施展不开,如果不管不顾的话,只能被拦腰截断,一支骑兵被另一支骑兵拦腰截断是非常危险的。 高句丽骑兵强行扭过方向,马蹄声踏的震天响,高谈德的心也紧紧悬了起来,他清楚这两支骑兵的成败几乎可以决定整个战局的方向,连带他身边的诸将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甚至晋军的车阵在向骑马喷洒出巨箭石弹,以及中军骑兵在退入车阵之后,又分出了半数去射杀自己的步卒都未留意。 “嗖嗖嗖~~”一阵羽箭飞出,晋军竟然率先射出了箭矢,高谈德顿时面色大变,晋人什么时候有如此凶猛的骑射了?要知道,在辽东诸族中,高句丽虽然不比鲜卑、契丹、柔然等以骑射见长,但他们自认为至少比晋人要强上一筹。 高句丽骑兵不行,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而是半岛土地狭小,多山地,占据的辽东东南部也以山区为主,骑兵不如步卒好使,高句丽的都城丸都有个别称叫做丸都山城。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三年前高句丽骑兵败给卫风,高谈德认为是在黑夜里被偷袭了,并不是真实水平的反映,可这时才知道,晋人的骑射不下于燕人啊! 就在念头一闪间,数百名高句丽骑兵中箭坠马,而这些人都是分布于阵前,已经掏出弓矢准备对晋军进行第一轮打击的骑兵,不要小看这几百人的伤亡,它相当于破坏了高句丽军的一次进攻计划。使得回射的箭矢只有稀稀拉拉的数百枝。数百枝箭面对截面很大的骑兵军阵,首先不可能每枝都命中,既使命中了也未必能一箭毙命,除非运气好射中面门或是胸腹等致命部位。 被射中面门纯属倒霉。谁都没办法。可是射中胸腹的箭矢。由于从燕军手里得到的甲的胸腹部位已经全部更换为了竹片,竹片被射中最多是爆裂,可以有效的抵消掉箭矢的穿透力。使得高句丽军的还击只造成了晋军十来人坠马! 高谈德气的脸面潮红,可这还不算,在几乎没有效果的还击后,晋军又射出了第二轮箭,自己一方又是数百骑坠马,第二轮箭一出,无论是谁都没有再射箭的机会了,双方骑士纷纷擎出马刀,勒着缰绳疾冲而去。 尽管还未接触,但从场面上看,高句丽骑兵明显位居下风,一方面是被射了三轮,以及零零散散的巨箭石弹轰击,人数少了千余人,另一方面是强行扭转方向,阵形根本来不及重整,毕竟高句丽骑兵与燕人骑兵不在一个档次,几乎是以散兵线迎击晋军,以分散对集中,即便是高谈德也是脸面罩上了浓浓的不安! 他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阵斩卫风上面,因为他看见卫风竟然冲在了骑兵第一线,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卫风身边还有个女人,这是一名长相与羯人类似的女人! 这显然是茱丽娅,茱丽娅满脸的兴奋毫不掩饰,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数万人的大规模会战啊,与她当海盗时的那种几百上千人的战斗完全不可同时而语,尤其还是担当了骑兵前锋的位置。 茱丽娅忍不住道:“使君,我们来比比看谁杀的人多!” 卫风看了眼前方,还有十来步的距离,于是快速问道:“赢的有没有彩头?” 茱丽娅不假思索道:“您赢了,茱丽娅用嘴为您服务一次,但是您如果输了,您也要同样用嘴为茱丽娅服务一次!” 卫风差点叫起了娘,茱丽娅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堂堂正正,不愧是罗马女人啊,说实话,如果是苻氏姊妹花让他用嘴,他肯定不大乐意,因为她俩不是处女,而茱丽娅不同,除了没流血之外,是真的不能真的处女,既然没被别的男人碰过,卫风也很乐意用嘴来使茱丽娅获得快乐。 只不过,卫风陷入了一瞬间的为难当中,究竟是赢还是输呢?输赢他都愿意啊! 紧接着,卫风就问道:“茱丽娅娘子,打平怎么算?” 茱丽娅利索的答道:“打平我们互相服务!” “好,成交!”卫风精神大振,一夹马腹,旋风般杀入了敌阵,迎面奔来一名骑士,他立刻把马头稍稍一勒,向边上错开,随即就是一枪直刺,准准扎中心窝之后,顺手把尸体甩去一旁,又抡起长枪,对着第二人的颈脖猛的扫了过去! 卫风的枪从枪尖到枪杆为纯钢水浇铸,造出了毛胚又经工匠连续锻打,总长一丈八尺,重达八十斤,这被扫中脖子哪还了得?头颅就像西瓜般被扫的不知飞什么地方去了。 一见卫风大发神威,茱丽娅也毫不示弱,长枪上下翻飞,每一枪刺击都能带走一条性命,身侧的将士们则是挥舞起马刀一冲而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晋军的锋矢阵已经钉入了高句丽骑兵深处。 同时,两翼包抄的骑兵也收勒成鱼鳞阵杀入步兵群中,而且外围还有两千弩骑兵在抽空子放冷箭呢! 步卒没有任何掩护,被骑兵冲击是必死的命,原本高句丽人还指望把卫风的骑兵击溃,再去支援步卒,可这时,谁都知道败局已定了,高武咬了咬牙,急声道:“太王,赶紧退吧,一旦让晋军合围,想走都走不了啊!” 高谈德现出了一丝迟疑,不舍道:“我儿怎办?” 高武明白高谈德指的是困守平壤的高涟,高涟聪慧骁勇,是高谈德最喜爱的子嗣,年仅十五六岁,已经隐隐坐实了世子的地位,要知道高谈德在若干年前,就有把都城迁来平壤的打算了,所以命高涟为平壤太守,却没人能料到,晋军竟会前来,只要己军一退,平壤失去外援,陷落只是早晚间事。 高武又劝道:“陛下,世子机灵,见机不妙必会弃城而奔,而您是我高句丽不可或缺之明主,今日虽败,乃是那姓卫的阴险狡诈,不顾脸面冒充燕人,致使我军料敌失误,非战之过也,他日总有报仇雪耻的机会!” 高谈德也是一心志坚毅之辈,在与燕军的作战中败多胜少,早已练出了一副宠辱不惊的心境,对于他这类人来说,只要有命在,就不算输光,总有翻本的一天,于是立刻唤道:“传令,全军回撤!” “咣咣咣~~”铜锣声刚刚敲响,高谈德已领着近百名部将亲随飞奔而去,这一见太王都跑了,高句丽军立时全军崩溃,步卒们发了疯般向回奔逃,幸存的骑士更是把马速催到了最大! 卫风赶紧把人手散开抓捕俘虏,一批批步卒被骑兵追上,被迫跪地投降,有些死性不改的,则一刀灭杀了事,放眼望去,整片战场上乱作了一团。 茱丽娅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勒住马缰仍怔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想起来道:“高句丽败的太快了,只不过,他们的实力只相当于我们罗马的奴隶起义军,而使君您的实力,即使与新罗马城的护卫军交战,茱丽娅都不敢断言谁会取得最终的胜利,所以不奇怪,对了使君,您杀了多少人?茱丽娅都帮您记着呢,您虚报没用的。” 卫风微微笑道:“茱丽娅娘子,还亏得我们是情人呢,这样的话太让我伤心了,我杀了二十二人,你杀的数量我也帮你留意了,你先说说看。” 腾的一下,茱丽的俏面跃起了两小朵红霞,她立刻就意识到卫风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与自己杀的人一样多,好与自己互相那个! 茱丽娅既然能落落大方的逆推卫风,自然不会因为把那处奉献给卫风的嘴而扭扭捏捏,相反的,她的心底竟生出了一丝渴望,不禁红着脸道:“茱丽娅也杀了二十二个,还真是巧了,使君,您今晚能来茱丽娅的帐里吗?” “这....”卫风突然想到,他已经答应了苻训英与苻娀娥今晚去她们那儿过夜。 见着卫风的迟疑,茱丽娅理解的笑道:“也不一定要今晚的,您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以随时来找茱丽娅。” 卫风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愧疚,怔怔的看向了茱丽娅。 茱丽娅又摇了摇头,笑道:“使君,茱丽娅只是您的情人,并不是您的妻子,您没必要想的太多,茱丽娅只是暂时被您吸引,所以才会做您的情人,如果有一天,茱丽娅对您腻味了,或者找到了比您更好的男人,还可能是想要成家了,说不定会一脚把您踹开呢,所以呀,您千万不要爱上茱丽娅,否则有的你伤心的!” 卫风明白茱丽娅说的是实情,西方男女就这么回事,只得无奈的笑了笑,但茱丽娅有逃脱出自己手掌心的机会吗?一想到这,卫风的心情又好了些。 ps:谢谢放心二份的月票~~~~~~~~~~~ 第四三九章魏军踪迹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散开的骑兵陆续回返,又经过一个时辰才初步统计出来,这一战共歼敌五千余人,俘敌近两万三千,只有不到两千人脱逃,令人遗憾的是,这其中包括高谈德。 如果抓到高谈德,卫风绝不会像慕容熙那样放了,而是会亲自押送到建康城外斩首示众! 一般来说,擒获敌国国王,要么封爵赐候,要么在都城斩首,以示赫赫声威! 高谈德是高句丽不世出之明主,拥有极强的号召力,这样的人,非杀不可,而慕容熙是个纨绔子弟,除了些小聪明一无是处,留着不但没有威胁,还能带来好名声。 当然了,卫风不可能追杀去丸都山城,对于他来说,有了数以万计的苦力,足以在天津沿海挖掘出一座中型码头,而且砂土还可以堆筑成军事要塞。 全军上下押解着俘虏向来路回返,渐渐地,前方传来了喊杀声,很明显,平壤守军正在攻打营寨呢。 蒋宣向卫风拱了拱手:“将军,高句丽人的胆子可不小,末将愿领五千骑回援!” 卫风点点头道:“好,你若能尾随溃军杀入城门,除了记功,本将另赐你两名燕女,但是,如不可为莫要强冲!” 蒋宣顿时精神大振,重重施礼道:“请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意气用事!”说完,策马向着一边驰去。 没多久,五千骑催开马速。疾冲向了平壤,卫风依然不紧不慢的缓缓驰行,以五千骑兵去冲击攻打营寨的平壤守军,卫风都想不出有任何失败的理由,他唯一没太大把握的,就是蒋宣能否捕捉住时机,尾随破入城门! 果然,随着骑兵杀到,平壤守军立时溃败开来,因为这也意味着他们翘首以待的援军完蛋了。不多时。又爆出了震天的欢呼声,声音中满含着压抑不住的**,如果细细分辨,还有几分野兽嚎叫的韵味。卫风立刻就猜出。平壤破了! 原因很简单。全军上下的绝大多数自从出征以来就没碰过女人,这是憋了几个月的男人见着女人时兽性大发的怒吼啊! 当卫风回到营寨时,平壤城门大开。虽然只破了一个门,但平壤军民已逃无可逃,而半岛人又不如林邑人天性凶悍,在逃生无望下,只能投降。 经过两天统计,加上俘获的高句丽军,共获得近四万丁壮,女人超过三万五千,只是钱财很少,毕竟平壤不是高句丽的都城,城里的权贵不多,至于高谈德的宝贝儿子高涟,直接被卫风赐死! 攻破了平壤,卫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五月中旬,收割了小麦之后,才在平壤城的冲天大火中率舰队缓缓离去。 全军于五月二十三日回到了天津沿海,在这之前,茱丽娅已经规划出了码头的初步蓝图,在海岸线开挖一条深五丈、长三里、宽达两百丈的人工港,使得开挖出的深度可以与海床自然过渡,开挖使用围堰式挖掘,完工时把围堰破坏掉就可以了。 由于需要驱赶大量俘虏一边开挖一边筑城,而且还要防备魏国或者燕国,因此卫风没有离开,就地扎下了营寨。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过去了,在皮鞭与刀剑的威胁下,施工进度还是比较快的,但让卫风不满意的是,人手不够用了! 这一天是七月二十五日,卫风正在观察着进度,规划中的港口已经挖到了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之间,一座方圆五里的土城也现出了初步的轮廓,然而,在工地上干活的高句丽人只剩下了两万五千,这表明在短短的两个月内,被活活累死的劳役竟然多达一万五千人! 卫风紧紧皱着眉头,他并不是怜惜高句丽人的性命,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怜悯低劣种族呢?他只是在计算当劳役全部死光后,工程能不能完工。 茱丽娅显然也有同样的担心,忍不住道:“使君,在冬季之前必须要结束,即使您不把奴隶当作人看也没有用的,寒冷的天气,人浸在海水里是撑不了多少的,但是光靠剩下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所以,茱丽娅提议您去附近再抓捕些奴隶。” 蒋宣看了眼卫风,也拱了拱手:“将军,虽然俘虏的口粮被限制在了每人每日三升,而且还能从海里捕鱼,可军中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关键是从会稽运一趟粮食过来不容易,照这样下去,最多只能再食用三个月左右,因此末将倒是觉得茱丽娅女郎说的很有道理,是该出去碰碰运气啊。” “哦?”卫风淡淡问道:“蒋宣,你有什么好主意?” 蒋宣向东南方指了指,神秘兮兮道:“将军,你虽然打劫过了新罗与高句丽,可是半岛上还有个百济啊,百济的都城慰礼城就在阿利水岸边,再是弱小三五万人总有吧?末将愿领军前去,最多两个月,定然灭去百济,把百济的王后、王妃与郎女擒来献给您。” 这话一出,别说刘兴男、苻氏姊妹花、王道怜与陈少女、甚至茱瓦娅那碧绿的眼珠子里都隐约闪出了不满的光芒! 蒋宣顿时暗骂自己嘴贱,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几个女人面前提这事,不是纯属找不自在吗?于是讪讪道:“百济女人又黄又瘦,如何能与几位娘子相比?将军应该看不上眼的,呵呵~~” 卫风哭笑不得道:“蒋宣,攻打慰礼城是可以的,这样罢,你先去准备,三日后领步骑一万、一千条船出征,但两个月不行,来回限时一个月,可能做到?” 蒋宣没敢一口应下,从这里去慰礼城,约为两千四百里,帆船如果扯开风帆全速航行,一个时辰四五十里不在话下,即便运气不好遇上飓风需要临时躲避,跑一个来回二十天也绰绰有余,还有十天的时间可以用来攻打,以百济那弱小的实力,领一万步骑足够了。 于是,蒋宣郑重施了一礼:“一个月内,末将必能灭去百济,请将军放心便是,末将这就去准备!”说完,匆匆离去。 目送着蒋宣的背影消失,刘兴男却似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将军,这座坞堡虽然简陋,却是您在北方的第一个据点,可是目前连名字都没有呢,您不如起个名吧。”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你说的有点道理,此处为陆地尽头,通天海之津,是为天津,将来设天津县,港口命名为天津港。” 苻训英笑吟吟的赞道:“的确是这样呢,放眼望去海天一色,天津二字恰如其名,妾想不到将军竟会有这样的文才。”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你们不了解的将军还多着呢,区区文才算得了什么?就连我朝的谢公义都自愧不如,谢公义你知道吧,素有文章之美,冠绝江表的美称,现在也在将军手下做事!总之,那个叫什么的小白脸?对了,叫慕容熙,他连给将军提鞋都不配,将军一根手指就可以戳死他!” “呃?”卫风有些愕然,这还是刘兴男第一个说自己的好话啊,忍不住看了过去,刘兴男面带得色,以眼角的余光瞥着姊妹花,仿佛是在夸她自己一样。 很快的,卫风明白了,刘兴男很明显是吃的暗醋,这是好事啊,于是一把搂上了刘兴男的纤腰。 果然,刘兴男没挣扎! 苻娀娥也款步走上前来,偎着卫风的另一边,盈盈笑道:“兴男妹妹,如果论起对将军的了解,咱们的确比不上你,毕竟你跟在将军身边有三年多了,而咱们才几个月,但是嘛,在对将军身体上的了解你肯定不行,对了,你见过将军的身体吗?” 刷刷刷! 陈少女、王道怜与刘兴男瞬间俏面通红,心里连骂不要脸,茱丽娅虽然脸也红了,只不过,她偷偷的瞥了眼卫风的胯下,隐秘的舔了舔嘴唇! 卫风也把苻娀娥向怀里一搂,向刘兴男嘿嘿笑道:“刘兴男,娀娥的确没有说错,你看,这你就不如人了吧?要不,今晚你来我帐里,我让你深入了解一下,如何?” “哼!”刘兴男把俏面扭向了一边,却破天荒的没从卫风怀里挣脱开来。 卫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有戏,争风吃醋还是有点好处的嘛,正要再加把力,却看到一名亲卫策马驰来。 这名亲卫随即翻滚下马,急声道:“禀将军,魏人前天晚上突然有步骑八万兵临蓟城,其中骑兵约有三万!” 那旖旎可人的气氛立时消散不见,卫风放开刘兴男与苻娀娥,连忙问道:“可知是谁人领军?” 亲卫施礼道:“末将与弟兄们特意在蓟周围多留了一天,此次行军主将是拓跋仪!” 苻娀娥的俏面现出了一丝凝重之色,接过来道:“将军,拓跋仪是拓跋什翼犍之孙,魏主拓跋珪的从兄,此人有谋略,少能舞剑,骑射过人,为魏主宠信,因功进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兖豫雍荆徐扬六州牧、左丞相、晋封卫王!” ps:谢谢wzg548的评价票~~~~~ 第四四零章按兵不动 虽然拓跋仪攻打是的蓟,而不是天津,但没有谁敢掉以轻心,毕竟天津距蓟只有两百四十里。 燕人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或许不会留意在海边的一个角落正偷偷兴建的城池,可是魏人不同,魏国如日中天,开拓进取,一旦攻破蓟,必然会派人来海边察看地形,天津很快会暴露在魏人的视线当中,拓跋仪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天津对于整个河北、辽东的特殊意义。 没有人料到魏人会来的如此之快,也没有人对燕人能否守住蓟抱有信心,因为魏军在北方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了,更何况来的还是拓跋仪率领的八万大军,拓跋仪论起政治手腕或许不如拓跋珪,但在军事才能方面,不会比拓跋珪逊色分毫。” 好半天,王道怜才不安道:“将军,拓跋珪定是打探到了燕国的变故才趁虚来攻,在魏国的兵锋下蓟肯定守不住,您要不要先暂时放弃攻打百济,出兵救援燕人?只有蓟在燕人手里,天津才能安然无恙。” 卫风寻思半晌,摇摇头道:“不必多此一举,燕人只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咱们出兵救援,先不说人家领不领情,首先便会陷入与魏人作战的泥沼当中,另外一点,我这几万军是孤军,孤军深入最为危险,即使魏人一时轻敌为我所败,却可以源源不断的派军来援,我这点人马哪能拼得起他? 所以按兵不动,固守天津方是上策。别看天津只是一座还未完工的小城,但咱们有神臂弩,有弩炮,魏人来攻只是找死而已,天津城下就是魏人的绞肉机,若他想断我粮道也是不可能,天津的补给全从海面运送,魏国又哪来的水军? 至于攻打百济,倒是没有取消的必要,只有越快挖出港口与堆筑起城池。抵挡住魏人才越有把握。再怎么说,蓟总有个三两万的守军,我倒不信拓跋仪能在十来日之内把蓟攻破!” 众人想想也挺有道理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刘兴男却又道:“将军。如果您救援蓟。真能以奇兵破了拓跋仪,魏国应该不会源源不断的派援军来吧?在魏国的西南面,有秦国。秦国的国力既使不如魏国也相差不太大,在魏国北面的草原上,还有柔然,听说魏国这几年没少与柔然作战呢,否则燕国哪能撑到今日?您不救援蓟,是不是太过于保守了些?” “这....”卫风陷入了迟疑当中,依他的禀性,当然是与魏军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最为舒爽,其实刘兴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不能不考虑到后果,他的根基在江东,现在就与魏国大战,既便胜了又能得到什么?败了那是连老本都蚀光,总之是得不偿失。 卫风刚要开口,苻训英已先行留意到了卫风的神色,明白这人不愿冒险,于是盈盈笑道:“兴男妹妹,你恐怕对北方的形势不了解,魏主已于去年将刘皇后所出华阴公主送给了柔然酋帅闾大肥和亲,因此魏国北方边境几年之内将不会再有大的战事。 而秦国虽因拓跋珪以千匹良马欲迎娶秦国公主而与魏国反目,似有随时兵戈大起的可能,但秦主姚兴长于内政,韬略不足,贪图小利,乘晋国衰乱,一再发兵东进,先是逼迫弘农(今河南灵宝县北)太守、华山(今陕西华县)太守俯首称臣,进一步占据上洛(今陕西商县),又命其弟姚崇、镇东将军杨佛嵩攻占洛阳,掠丁口二万余户迁往关中,还得寸进尺,趁桓玄东进建康,攻占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看似夺取了淮水、汉水以北的大片土地,乃一开拓进取之明君,实则是主次不分! 秦国的大敌乃是魏国,而洛阳一带乃是秦魏间的天然分野,隔着人畜无害的晋国,秦魏尚可相安无事,各自壮大之后,再寻决战之机,如此浅显的道理,拓跋珪岂会不知?所以一心东向,以图吞并燕国,无后顾之忧方可回师攻打秦国。 而如今,秦国不顾腹心秦凉二州的各路豪强未定,率先攻取晋国土地,等同于打破了平衡,既是与晋国结下了死仇,也是逼迫自己提前与魏国为敌,想那区区姚兴如何是拓跋珪敌手?拓跋珪雄才大略,心性阴险,与我氐人的世祖宣昭皇帝(苻坚)可并为北方之雄,若是秦魏起刀兵,一年内,拓跋珪必大破姚兴,因此,将军按兵不动,坐观秦魏争斗方为上策。” 所有人全都把诧异的目光看向了苻训英,这是真的惊讶了,原以来她们无非是两个颠倒众生的女人罢了,却没料到,竟有如此见地,一般般的军师也没这样的水准啊! 刘兴男忍不住道:“训英姊姊,你太让兴男意外,想不到你对天下形势看的如此之准,只是兴男有一点不理解,你别怪兴男直言啊,听说当时是你与娀娥姊姊提议慕容熙在山谷里扎营,而那山谷乃是绝地,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苻训英抛了个媚眼给卫风,没好气道:“谁能料到将军会有胆量千里奔袭慕容熙?即便是拓跋珪也不敢以轻骑深入燕国腹地,像将军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何能以常理推算?” 说着,苻训英把娇躯偎入卫风怀里,又道:“妾再大胆猜一次,如果将军在晋国掌了权,肯定不会放过姚兴的,妾可有猜错?” 卫风心情大好,微微笑道:“不错,姚兴尽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听说还与巴蜀豪强有勾结,今日他拿去的,他日要用命来还。” 苻娀娥也款款上前,偎向了卫风的另一边,笑道:“妾先预祝将军早日荡平桓氏小丑,成为建康之主,其实呀,妾与训英早对建康向往已久了呢。” 这话一出,刘兴男立时把对姊妹花的看法抛去了一边,卖力的嚷嚷道:“训英姊姊、娀娥姊姊,兴男对建康最熟悉了,以后有机会,兴男带着你们逛好了。” 卫风却摇摇头道:“刘兴男,几年之内去不了建康,因为桓玄伏诛之后,建康必然会落在北府军的手上,我要的是江陵,建康就暂时给你父亲经营一阵子,待时机成熟时,我从大江上游顺水而下,你父亲除了束手就擒还能如何?行了,咱们回去罢,拓跋仪在取下蓟之前不会派人过来,但是这施工的进度要加快了。”说着,把姊妹花双双一搂,转身向回走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施工现场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每天十二个时辰,每人只给休息三个时辰,即使是工业革命初期的资本家见着,也要竖起大拇指,对卫风赞一声强! 这已经不是剥削的问题了,而是榨取每一分价值,如果这些高句丽人事先知道会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恐怕有相当一部分在城破之时就自杀了事了,而且他们想反抗也没法反抗,所有人都是以绳索每五个人一组串在一起干活,头顶上还有严阵以待的晋军战士,只要有谁敢互相交流,立刻就是一箭射去! 在残酷的高压下,蒋宣于七月二十八日率一万军远征百济时还有两万四千名俘虏,可是在他于八月二十五日回返之后,工地上的人手只剩下一万三千名了! 好在他带了两万五千人的生力军回返,其中包括百济的权贵、平民与被俘的军卒,百济王阿萃王也被生擒,让卫风推去了海边斩首,除了劳动力,蒋宣还带回百济女人约一万五千名,其中的王后、王妃、郎女与权贵女子近千人,全部分配给了有功将士,另外得到了六十多万石的粮食与牛羊等牲畜数万头,其他金银之类不值一提,远远比不上在新罗所获,这没办法,百济数度被高句丽劫掠,还需要向高句丽进贡,这个国家除了丁口,已经榨不出油水了。 卫风迅速把新加入的劳动力安排起来,施工进度果然大有加快,按照计划,十月中下旬,城池与港口应该可以全部完工。 在蒋宣回返的同一天,蓟已于五日前失陷,拓跋仪正在城里安抚着百姓,如今的魏国不需要屠杀战俘了,改为使用怀柔手段来获取燕地百姓的民心。 “踏踏踏~~”突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拓跋仪看的清楚,这是他在城池将破之时派出去探路的斥候之一。 不多时,这名斥候翻落马下,施礼道:“禀卫王,末将在距蓟以东二百四十里的海边发现有人正在修筑城池,这座城池抵着海岸修筑,故特来回报!” “哦?“拓跋仪的眉头皱了起来,目中射出了浓浓的不解,在当时很少会有人把城池设在海岸线上,一般在沿海修筑的城池都会往内陆缩个一二十里,即使如番禺这类的贸易大城,也不是紧邻着大海,因为居住在海边,常年的湿气让人受不了,还有海潮的侵袭也会损害城池,这究竟会是谁呢? 拓跋仪问道:“有多少人手?来自于何处?你还看到了什么?” 斥候答道:“来自于何处末将没有看清,对方有数万军卒,末将不敢靠的太近,但是在城池后方一直延伸到海里,有数万劳役似乎在挖掘水池,末将怀疑,筑城用的土石便是由水池中取出。” 第四四一章半步不让 这话一出,拓跋仪更加的不理解了,但是脸面现出了一抹凝重,在蓟的附近出现一支数万人的武装力量绝对不是好事,尤其还是摸不清来路。 拓跋仪转头问道:“你们谁说说看,这究竟是什么人?” 镇远将军、兖州刺史长孙肥拱了拱手:“卫王,末将以为燕人不大可能,燕人如有在海边筑城的能力,为何不救援蓟?晋人虽然仰仗舟船驰骋于江海,但桓玄正忙于代禅,北府军自刘牢之死后也雄风不再,如何能把手伸到北方?而秦人在海边无尺寸之地,如果说是秦人,那更是无稽之谈,莫非是来自于高句丽、百济等蛮夷小国?” 拓跋仪的眉头越拧越紧,长孙肥排除中土的三大势力有理有据,只是高句丽等小国有动员数万人筑城的能力吗?而且还是在距离蓟仅两百四十里的海边,要知道,这点距离以轻骑一日夜即可抵达,他们哪来如此之大的胆子把手伸到中土? 拓跋仪心头的疑惑愈发难解,长孙肥却又道:“卫王,末将愿领百骑前去会一会,当面询问可知来意。” 拓跋仪略一沉吟,便点点头道:“也罢,以礼相待,莫要去对方营寨,问完即回。” “遵命!”长孙肥匆匆而去。 ...../ 两百四十里对于疾驰的骑兵不算什么,第二天的同一时间,长孙肥已经出现在了天津沿海,首先看到的是一座方圆五里的城堡。以土石筑成,有的地方高度在一丈左右,大批衣衫褴褛的劳役在军士的押送下担土筑城,另有一部分高度在两丈左右,有明显的女墙,以长孙肥的经验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座城池的外墙最多一两个月就可以完工。 在城池右侧有一个硕大无比的营寨,从规模上看,营寨能容纳十万人左右,由于被寨墙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清况。 但更令长孙肥留意的是。在城池后方紧挨着海边,的确正在挖掘一个硕大的长条形水池,尤其是沿着海岸线,陈列着密密麻麻的船只。粗略一估。数量约有两千多艘。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四五十丈长的大海船! 长孙肥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他立刻就排除了高句丽、百济等小国的可能性,如此浩大的工程。即使是燕人都未必有能力进行,更别提大海对面的蛮夷了。 在晋人眼里,羌、氏、鲜卑、匈奴都是蛮夷,可这些种族不这样认为,都已经立国称帝,有了传承正朔,早就摆脱了蛮夷的身份,但他们也不敢把晋人贬斥为蛮夷,而是把高句丽、契丹、夫余等弱小的种族称为蛮夷。 长孙肥向左右看了看,身边众将均是面现惊骇之色,一名亲随忍不住问道:“将军,可知对面是何人?” 长孙肥摆摆手道:“过会儿一问便知,你们中可有人明白那个水池有何用处?” 又一名亲随猜测道:“将军,这肯定是取土筑城啊!” 第三人跟着道:“如果仅是取土筑城何必挖的如此整齐,岂不是多费力气?” 一般取土筑城是沿着地形挖,不会刻意去挖某一块,这造成的结果便是地貌参差不齐,长孙肥怔怔看向了海面的船只,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还隔着一层纸没捅破。 这时,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传了过来:“末将就是不明白,此处筑城又有何用?既使以船只运送物资,可这一带的海岸都是滩涂,根本没法泊岸,夏季还好点,可以涉水运送,但到了冬季,人跳入水里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往下游数十里便是黄河入海口,冬季海面根本不可能封冻!” “等等!”一瞬间,长孙肥福至心灵,恍然大悟道:“哦!本将明白了,原本是在修筑码头,让船只停泊!” 陆续的,所有人都转过了弯子,脸面布满了凝重之色,修城池、挖码头,这显然是做了长期打算。 “将军快看,前面有人来了!”一名亲随伸手一指,前方出现了一队二百多人的骑队,正以中速策马奔来,长孙肥立刻挥手止住队形,全军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前方来骑在一百五十步左右止住,这是安全距离的最低限度,一方面箭矢射不到,另一方面即使转身而逃,在双方马匹大差不差的情况下,也很难追上。 长孙肥唤道:“本将乃大魏国卫王麾下镇远将军长孙肥,请问你等何人?” 这次出来的是以张宁为首的亲卫,张宁也唤道:“咱们是广州刺史卫将军麾下,你魏人前来是为何事?” 长孙肥与身周诸将均是面面相觎,昨天排除了晋人,没想到来的还是晋人,却既不是北府军,也不是桓玄,而是僻处于最南边的广州地方武装,但细细一想,在秦、燕、晋三国中,的确只有晋人才能在海边修筑起如此浩大的工程。 长孙肥问道:“本将受卫王差遣,特来一会你家将军,不知可否请出相见?” 张宁也清楚,这个长孙肥是不可能入营寨的,于是点点头道:“请长孙将军稍待片刻,本将这就请我家将军过来。”说着,勒转马头,与同伴们飞奔而去。 没过多久,卫风领着两百多骑驰来,拱手问道:“本将广州刺史卫风,不知长孙将军所为何事?” 长孙肥细细看去,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近几年间以流星般的速度崛起,先破孙恩、再斩相王父子、又手刃刘牢之,还与桓玄对着干的卫风,只是他没料到,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但想想也不奇怪,自家皇帝拓跋珪与卫王拓跋仪出道时不也是十来岁吗? 长孙肥回了一礼,直言问道:“原来是卫将军,本将久仰大名,可是卫将军为何于此处修筑堡垒码头?” 卫风不紧不慢道:“我欲与辽东各族贸易,看中了这片海滩,所以修筑城池码头,作为补给之用。” 长孙肥又道:“我家卫王六日前攻占了蓟,整个幽州已成了我大魏土地,卫将军未得我家主上允许便于此处修筑城池,这又置我大魏于何地?” 说实话,卫风的心里很不舒服,倒不是长孙肥的强辞夺理,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长孙肥仗着魏国势大,有无理言辞并不奇怪,而是自己姓卫,拓跋仪竟然敢接受卫王封号,这摆明了是**裸的打脸啊,而且还不仅仅是自己的脸,是打全天下卫姓的脸,要知道,卫姓源于周文王第九子,武王亲弟康叔,是正宗的华夏贵胄,论起血统的高贵,仅次于周王室的本姓姬,什么太原王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等等高门甲族,在卫姓面前都不够看! 现如今,一名小小的索头鲜卑族酋胆敢僭卫王号,这不是打脸还是什么? 身为当今世上卫姓中的最显赫者,卫风认为自己有必要为卫姓讨还公道! 可这时,卫风没法过多计较,于是讶道:“长孙将军这话本将就不理解了,本将于去年来到时,此处还是无主之地,因此设天津县,修筑城池,眼见城池即将筑成,怎么又成了魏国的了?难道贵国上下不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 长孙肥的脸面现出了一丝不快,冷冷道:“你我魏晋两国,自你朝东海王司马越执掌中枢时便一直交好,至今已历百年,天兴二年(公元399年),秦主姚兴遣姚崇和杨佛嵩攻打洛阳,因秦军势大难敌,你朝时任雍州刺史杨佺期向我家主上求救,我家主上念及旧谊,遣宜都公穆崇将军率精骑六千千里来援,可如今卫将军所作所为,着实是令人齿冷啊!”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穆将军或许是来援了,但时任河南太守辛恭靖坚守孤城百余日为何不见你魏人踪影?由平城到洛阳不过一千八百里,即使骑兵日行百里,也不会超过二十日,请穆将军究竟在哪儿呢?” “这....”长孙肥立时哑口无言! 拓跋珪早对洛阳存有觊觎,却碍着魏晋长期交好,不方便从晋国手中夺取,可是洛阳落在了姚兴手上那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兴兵攻打,不必有道义上的亏欠。 所以杨佺期遣使求援,拓跋珪虽然满口答应,却根本就没有发兵的打算,穆崇率的六千骑始终在路上兜着圈子呢,直到洛阳陷落,拓跋珪第一时间下诏,命穆崇镇守野王(今河南沁阳),任豫州刺史,名正言顺的占领了河南北部! 其实拓跋珪的手法很低劣,明眼人都能看出本质是姚兴出力,他则以救援的名义虚晃一枪,与姚兴平分了河南,只不过,有些东西摆台面上讲就没意思了,关键还是晋室太弱,在秦魏的三面包围之下,没有守住河南的能力。 卫风也不愿过多纠缠,冷眼一扫长孙肥,又道:“或许穆崇将军另有私事耽搁了救援洛阳,此事就此作罢,倒是长孙将军你,手一指就说这块地是你魏国的,那么长孙将军他日出使建康,是不是建康也成了你魏国的陪都?算了,念在晋魏两国长期交好,对你的无理要求本将可不予计较,你速速回去罢。”说着,还向外连连挥着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ps:谢谢叶菸与云歧青谷的打赏~~~~也谢谢wzg548的四张更新票,只是,实在是没能力吃啊,因为写书只是业余,请多多谅解啊~~~~ 第四四二章拓跋仪来攻 长孙肥并没有勒马回返,而是脸面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一个小小的广州刺史也敢大放厥辞,他感觉自己已处在了忍无可忍的边缘! 要知道,长孙肥年仅十三岁之时,就被选入宫侍奉昭成帝(拓跋什翼犍),他年轻有风度,素有果断、刚毅、少言的美称,拓跋珪初在独孤部和贺兰部时,长孙肥常侍奉跟从,在左右抵御欺侮拓跋珪之人,深得拓跋珪的仰仗与信赖。 登国元年(公元386)年,长孙肥与莫题等人俱为大将,随拓跋珪征伐刘显、攻打库莫奚、讨伐贺兰部,皆立战功。 拓跋珪征柔然,长孙肥降伏其头领匹候跋,又随征消灭刘卫辰与薛干部,斩杀柔然别部头领组纥提之子曷多汗。 后随拓跋珪征中山,任中领军,中山平定,因功赐爵琅琊公,后改为卢乡公,又降晋将刘该,平灭姚平,他善于策划,勇冠诸将,每每交战身先士卒,前后征讨,不曾失败,所以每当有重大困难时,拓跋珪皆命长孙肥解决。 这样的人,就是卫风在攻打平壤之前所想到的那种自信心无限膨胀的人,连拓跋仪都不敢轻慢,又如何能忍受得了卫风的风言冷语?虽然卫风也同样取得了剽悍的战绩,可是在长孙肥眼里,孙恩农民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之后的斩杀相王与刘牢之,甚至逼迫桓玄,也无非是因势成事,算不得真本事。更何况魏人素来不把晋军瞧在眼里,晋人就是软绵绵的代名词啊,在晋国驰骋算得了什么?有种把军队拉到中原河北硬碰硬的干一场! 面色变幻了好一阵子,长孙肥才勉强压下怒火,冷笑道:“既然卫将军强辞夺理,那本将就开门见山了,你这莫名其妙的天津县距蓟仅二百四十里,严重威胁到了蓟的安全,为不损害你我魏晋两国的友好,本将代我家主上给你通谍。你必须在三个月内拆除城池。并回到你的晋国去,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霎时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直冲上了头顶。长孙肥的言辞卫风太熟悉了。在他前世。因为国家在自己的领海内扩建岛礁,就被以美国为首的各仆从国污蔑为威胁世界和平,是造成南海不稳定的祸根。可是穿越来了一千多年前,竟然也听到了含有同样意味的最后通谍,这分明是某某威胁论啊! 愤怒到了极致,卫风反而不气了,心平气和道:“长孙将军,我大晋的土地绝不会拱手让人,本将修筑的堡垒亦将永远屹立于海边,你魏人要想拿走,尽管来攻,本将接着便是,好了,多说无益,长孙将军请回罢。” “好!”长孙肥也是个爽快之人,既然谈不拢,那还谈什么?于是草草拱了拱手:“告辞!”说着,与众将调头离去。 却不料,马儿还未撒开蹄子,身后又传来了卫风的声音:“请长孙将军转告你家拓跋仪将军,最好自去僭卫王号,否则,莫要到时敬酒不吃吃罚酒,悔之晚矣!” “狂妄!”长孙肥瞬间勒停了马缰,就要调头与卫风拼命,这分明是**裸的羞侮啊,拓跋仪的卫王封号是由魏主拓跋珪封赐,关他一个小小的广州刺史屁事? 一名部将连忙拉住长孙肥,急劝道:“将军,莫要冲动,那姓卫的定然是激您主动出手,好明正言顺的斩杀我等,咱们速回蓟向卫王禀报才是正理啊!” “哼!”长孙肥重重一哼,忍着怒猛的一鞭抽上了马股! 目送着百来骑绝尘而去,张宁也冷哼一声:“魏人太嚣张了,好象全天下都是他家的一样,咱们在这里开工有了数月之久,末将就不信燕人不知道,可这倒好,燕人都没开声,他魏人刚占了蓟就跑过来指手划脚,算个什么鸟玩意儿!” 卫风摆摆手道:“不要发牢骚,如我所料不差,拓跋仪很可能亲自来攻,咱们要做好准备。” 张宁向四周看了看,失望道:“可惜了,这一片都是滩涂平原,否则预先埋伏,定让那拓跋仪吃不了兜着走。” 卫风摇摇头道:“拓跋仪身经百战,论起作战经验之丰,恐怕连拓跋珪都稍逊一筹,对这种人,设伏是没用的,只能硬碰硬,打他个头破血流,当然,如能于战阵中斩杀,那是最好,走罢,虽然没法设伏,却不能疏忽大意。” ...... 长孙肥可以称得上来去如风,又过一天的同一时刻,他已经出现在了拓跋仪的身边,在听取了汇报之后,拓跋仪的眉心越拧越紧。 殿内的气氛较为沉闷,长孙肥插嘴道:“卫王,那姓卫的简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而且他设的天津县,摆明了是觊觎蓟,末将以为绝不能让他坐大,否则,只要稍有疏忽,他会直接发兵来攻,这倒不是咱们魏人怕了他,而是养虎遗祸,终有一日成心腹大患! 他以为他是谁?莫非凭着那区区营寨与未成形的城池就能挡得住我大魏铁骑?笑话!我大魏连蓟这样的坚城都能攻克,破他易如反掌,末将愿领军前去,把那姓卫的擒来,交您发落!” 拓跋仪冷冷笑道:“此人因为他姓卫,就不许人称卫王,果然是够狂,也罢,孤亲自跑一遭,去会会他,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长孙肥连忙劝道:“卫王,一个狂妄之徒何必您亲自出马?末将愿立军令状,必然手到擒来!” “诶~~“拓跋仪摆摆手道:“孤这卫王乃主上所赐,他辱我便是辱陛下,孤若不理,主上或会暗生不快,你知道的,也不知是哪个狗贼给主上进献的寒食散,仅仅数月,主上便性情大变,对昔日旧臣多有猜疑不满,如果是数月之前,他姓他的卫,孤做孤的卫王,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可是,哎~~” 拓跋仪叹了口气,声音中包含着一缕微不可察的失望,所谓共患难易,共富贵难,从表面上看,拓跋珪是服食寒食散才性情大变,但他的本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开国明主,必然个性极强,手段狠厉,如何会容忍手下逆着自已的心意?只不过,目前的拓跋仪也仅限于那一丁点失望,而没有任何的不满。 长孙肥显然明白拓跋仪的顾忌,叹了口气之后,问道:“卫王,既然如此,末将就不多说了,不知您欲领多少兵马前去?” 拓跋仪沉吟道:“卫将军虽然年轻,却屡战屡胜,尤其是擅于以骑兵奔袭,数年前,他以骑兵奔袭孙恩,解了京口之围,去年,又胆大包天以孤军深入燕国腹地,生擒燕主慕容熙其及以下两万多人,听说连慕容熙最宠爱的皇后与昭仪也被此人抢了去,由此可见,这卫将军胆大心细,果敢谨慎,乃一天生将才,轻视不得啊! 孤受主上之托,领八万军攻打蓟,阵亡约有五千,俘获收编燕军一万五千左右,这样罢,蓟暂时委托给你,纵使燕军来攻也莫要出城,孤领步骑五万、燕国降卒一万,合计六万人,五日之后出兵,若是顺利的话,一个月内可还!” 拓跋仪郑重的施了一礼:“末将先预祝卫王马到功成,这就出去替卫王筹备。” ...... 五日后,也就是九月初一,拓跋仪领步骑六万、其中还有少量的床弩与投石机等攻坚武器向天津浩浩荡荡行去,之所以是少量,是因为北方胡骑以不以弩箭见长,攻城一般是绕城飞射,然后堆土奔上城头,但是在百年来与晋军的连续作战中,又得到大批晋人效力,渐渐地也开始采用攻城器械,却还未占主要地位,所以拓跋仪带的投石机与床弩各为百架左右。 二百四十里的路途,走了五天,于九月初六抵达了天津城下。 与长孙肥来时所见不同,营寨已经拆除,除了船上的人手,所有人都进了城,虽然城池尚未修筑完工,有相当一部分只有丈许高度,可城池的坚固总要好过营寨不是?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城池居高临下,弩炮与弩箭可以射的更远,因此卫风把那十条战舰上的弩炮暂时拆卸下来安放于城头,原本每条船装备投掷式弩炮十架,弩箭式弩炮六十架,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凭空增加了七百架弩炮,加上原有的四百架弩炮,这就是一千一百架,另外还有六千神臂营与万名弓箭手,这构成了守城主力。 尽管这座未完工的城堡武装到了牙齿,却没有城门,除了临海的那面魏军没法来攻,另外三面都是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 卫风也无可奈何,城门并不是找两块木板钉起来就可以的,必须要以坚厚的木料,还要在门上包有铁板,再用戴帽的门钉钉住,本身制做工艺就非常复杂,更关键的是,城门周边的一圈城墙必须要以粗大青石彻就,而不是土墙可以凑和。 其实没有城门可以从内部把城门堵死,但卫风连想都没起过,因为城里的骑兵出不来,他可不是被动挨打的主,所以只在城门及外围放置拒马,角岩等障碍物,并给每座城门布置两架弩箭式弩炮,一队神臂弩手与数百名弓箭手,同时还把骑兵安排在附过。 ps:谢谢闲弹岁月的打赏~~~~ 第四四三章不算偷袭 按理说,卫风的布置已经天衣无缝了,但城头的所有人都把精神绷的紧紧的,关键是魏军恶名昭著,自从数万燕国降卒于参合坡被坑,慕容垂又于参合坡旧地吐血身亡以来,魏军就成了战无不胜与凶残凌厉的代名词。 更何况拓跋氏丁口多,名将辈出,如拓跋珪、拓跋仪、长孙肥、穆崇等都是可以独挡一方的将才,这一点要远远强过北府诸将,北府军自从刘牢之惨败于慕容垂之后,就失去了进取心,北府宿将纷纷南归,卷入了朝庭的政治旋涡当中。 军人参与朝堂争斗,直接后果便是军纪愈发涣散,战斗力低下,这是由无数历史经验所证明的。 城下正在逐渐接近的魏军,论起兵甲、队形之齐整,与北府军、燕军、甚至卫风自己带来的军队相比,都处于同一档次上,但是魏军阵中的剽悍肃杀气息更加浓烈,如果说这种气息还可以通过身经百战来弥补的话,那么,魏军的每个人还弥荡着强大的自信! 仿佛在魏人面前,没有攻不克的坚城,也没有击不垮的敌人,这不是自大,而是自信! 打个比方,如果卫风在山谷里围困的是魏军而不是燕军,那么魏军绝不会由于两次突围失利就失去了斗志,他们会一次次的发动冲击,甚至战至最后一人都未必会降,因为他们有强大的信心,而这份自信已经与种族荣誉感结合为了一体,视投降为耻辱! 具体来说。有点类似于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军人不是不可以死,而是不能被俘,说句公允话,日军侵华数十年,被击毙的不少,可是被俘的寥寥无几,即使在太平洋战场上也是如此,如果中国人也有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与强烈的民族荣誉感,抗战又何至于如此辛苦? “使君!”茱丽娅突然转头道:“这是茱丽娅在你们塞里斯国见过的最强大的一支军队。茱丽娅敢保证。如果让新罗马城的城卫军与这支军队作战,肯定必败无疑。” 卫风转头看了看,竟见着所有人都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顿时脸面一沉。厉喝道:“魏人算什么?自古以来。最为强大的当属秦军。秦王以虎吞天下之势扫荡**,又有谁人可挡?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强大的秦军依然分崩离析!” 说着,卫风问道:“蒋宣,你说淝水战后的北府军强不强?” 蒋宣小心翼翼道:“强!” 卫风又问道:“那北府军落至如今半死不知模样是什么?” 蒋宣拱了拱手:“刘牢之被慕容垂伏击,三万精锐仅他本人只身脱逃,使得北府军自此一厥不振,但末将以为,这只是外因,三万精锐的损失固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究竟根本,却是北府军怕了,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卫风点点头道:“我们比较慕容垂与拓跋珪的发家史,会发现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通过击败当时的最强军获取了横扫天下的自信,今日,我们面对的魏人是当今天下最强,拓跋仪更是足智多谋,魏军看似强大无比!” 卫风又一扫众将,大喝道:“我们自成军以来,历大小战无数,每个人都是踏着敌人的尸体走来,莫非你们就天生不如魏人?拓跋仪不过六万军罢了,其中还有一万燕国仆从军,而我们有多少人?除去看押俘虏的五千,参与作战的足有三万! 以六万人攻打有城池可守的三万人,何况我们还有天底下最为犀利的弩炮与神臂弩,你们在担心什么?难道魏人是会吃人的恶魔?我早就说过,天津城下,将会变成魏人的绞肉机,今次,我们先用这一战打破魏人不败的神话,下一次,我们再攻占蓟,摧毁魏人必胜的信心,我们要用实际行动向天下人证明,吴越人士与岭南人士,也有驰骋于北国的资格,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一瞬间,城头的士气爆发,每个人的目中都蓄满了自信! 茱丽娅也是心弦一阵猛颤,忍不住小声道:“使君,您太让茱丽娅意外了,茱丽娅都有点想做您的妻子了,分享您的荣耀与胜利,您说这该怎么办?” 卫风顿时道心失守,如果不是大战将临,说不定会美美品尝一番茱丽娅的小香舌,可这时,只能也小声道:“茱丽娅,我很想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给你,要不这样吧,你脱离天主教算了,那个什么天主我看不咋滴,其实你可以信奉更好的教派,如佛门道教,有诸多神仙佛祖,一人一道神通,保准把那天主轰的渣都不剩。” 茱丽娅一本正经的划了个十字,摇摇头道:“使君,天主是唯一的真神,您刚才的话可不能乱说,您可以不信奉天主,最多天主不来救赎您,但信仰不虔诚是要下地狱的,茱丽娅对天主的信奉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卫风为难道:“那你如何做我的妻子?我总不至于把王蔓她们全休了吧?” 茱丽娅狡黠的笑道:“茱丽娅只是说说而已,其实在您的身边,已经可以分享到您的荣耀与胜利了,至少就目前来说,茱丽娅很满足,好了,有人来了,你们塞里斯人作战有个特点,事先都要说几句话,茱丽娅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卫风微微笑道:“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有时候几句话就可以改变战场上的人心向背,呵呵~~我倒要看看来的是谁。” 向着城池缓缓靠近的正是以拓跋仪为首的数百名亲随,拓跋仪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实则心里在暗暗震惊,这不仅仅是天津城附近的营寨不见踪影,更多的还是城头军卒所展现出的精神面貌,他仿佛看到了一股强大至不下于魏人的自信正在弥荡盘旋! 拓跋仪明白,这一战不会轻松,至少眼前的军队是不下于北府军的存在。 在城池三百步左右,拓跋仪挥住队形,向上冷眼一归,唤道:“孤乃大魏卫王、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兖豫雍荆徐扬六州牧、左丞相拓跋仪,请问哪位是卫将军?” 刘兴男小声嘀咕道:“将军,您是卫将军,而拓跋仪是卫王,稳稳压了您一头呢。”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自去僭卫王号!”卫风冷冷一哼,向下草草拱了拱手:“本将便是,不知拓跋将军为何犯我天津?” 拓跋仪根本不废话,冷声道:“无论你有万般理由,但你晋国僻处江东是不争的事实,北方没有晋人的立足之地,孤最后问你,你究竟走不走?否则,莫要怪孤不讲情面!” 卫风更不废话,低喝道:“放!” 顿时,凡是可以打到拓跋仪的弩炮全部开火,约有五六十架,其中弩箭式与投掷式各占半数。 石弹在半空中尚要划出规迹,但巨箭不同,由城头居高凌下,根本没有反应时间,虽然三百步的距离准头受了很大影响,可是二十来支箭总有几支能打中,就看到拓跋仪身边血花迸射,近十名亲随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巨箭射穿了身体。 紧接着,石弹又砸了过来,对着密集人群,石弹的杀伤力要大于弩箭,约有三十来人被砸成了一滩肉泥! 直至此时,拓跋仪才反应过来,不禁吓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同时还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气愤涌上了心头,这是偷袭啊! “卫王,赶紧走啊,先回营再作计较!”这时,一名亲随赶紧拉上了拓跋仪的马缰。 拓跋仪忍不住怒骂道:“姓卫的,你卑鄙无耻!” 卫风暗道了声可惜,按他的原意,当然是把拓跋仪打死最好,可是天不从人愿,只能说拓跋仪暂时还命不该绝。 “哈哈哈哈~~”卫风放下这份心思,毫不示弱的哈哈大笑道:“拓跋仪,老子在天津建城招你惹你了?你他娘的不讲道理,简直是欺人太甚,拓跋仪,没射死你算你走运,老子在这候着,天津城下,就是你拓跋仪的埋骨之地!” 拓跋仪气的脸面铁青,可是他不也不敢呆在原地与卫风对骂了,重重一哼之后,策马疾奔而去,至于地面上的那几十具尸体,一时之间也顾不得理会。 蹄声渐渐远离,刘兴男又问道:“将军,您不是箭法通神吗?就算弓箭射不了那么远,那干嘛不拿神臂弩?如果当场把拓跋仪射死,魏人肯定会不战自溃。” 卫风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是没把握啊,毕竟神臂弩射三百步已经很勉强了,而拓跋身经百战,功夫了得,一箭肯定射不死他,如果能射死倒也罢了,胜者为王败者寇,可是射不死,那我这一箭就成了偷袭,于名声不好。” 刘兴男不解道:“您用弩炮打拓跋仪难道不是偷袭?” 卫风理所当然道:“那不一样,什么叫偷袭?偷偷摸摸,玩阴的才叫偷袭,而弩炮轰击场面大,震憾人心,与偷袭半点也搭不上边,这是在拓跋仪的威胁下忍无可忍才做出的有力回击,你懂不懂?” “哦~~”刘兴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与阿贝儿的评价票~~~~~ 第四四四章骑虎难下 拓跋仪无比震怒,也包括所有的魏军将士,与对方先礼后兵,结果却是惨遭偷袭,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而且在偷袭中,满含着**裸的轻蔑意味,驰骋于北方的大魏国,何曾受过这般轻视? 根本不用商议,魏军全部发动起来,一部分人搭建营寨,另一部分则打造云梯、冲车、木驴等攻城器械,同时还急调了一万蓟的守军前来增援,仅仅十天,已经打造出了六辆冲车、八十多架云梯与两百多辆木驴,这也显示出了魏人的可怕底蕴,如果换了卫风,最快也要十五天才能打造出来。 而卫风在判断出拓跋仪没有立刻来攻的意图之后,抓紧时间驱赶俘虏日夜开工,使得俘虏又死了近五千人,其实对于卫风来说,俘虏死的越多越好,一方面可以给城池腾出空间,另一方面,也降低了城里发生骚乱的可能性。 要知道,俘虏们正伸长了脖子等着魏人来解放呢! 在战前的紧张气氛中,时间飞速流逝,很快来到了九月十七,这一天清晨,拓跋仪留下了一万军守寨,亲率步骑五万与一万燕国降卒,与所有的攻城器械向着天津浩浩荡荡行进。 魏军每个人都是士气高昂,军阵中煞气腾腾,心里憋着一口气,于城前三里处止住了步伐。 拓跋仪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向着门洞望去,门洞后方布置有两辆造型奇特的车子,还有依托车驾的数百名弓弩手。 一名部将提议道:“卫王。晋军床弩与投石机了得,又背靠大海有船只补给,根本没法围困,要想攻破天津,只能一拥而上,以最快的速度攻到天津城下,好在他的城门尚未完成,因此末将以为,当以骑兵为主力冲击城门,配以云梯、冲车、木驴、床弩与投石机辅助。只要撕开一个豁口。破城不费吹灰之力。” 拓跋仪明白,按这名部将的提议,在接近城墙之前至少要死掉三五千人,而且一旦开始攻击。就不能停止。因为回撤之后。除非己方能给晋军带来大量伤亡,否则双方兵力上的差距只会逐渐接近,到最终再不也占任何优势。可是,攻城方要大量杀伤守城方,还要死的人少,这容易吗? 再退一步说,退回来再发动第二次乃至第三次攻城,锐气必然会泄去,取得的成果也只会越来越差,无功而返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其实一座城池的攻防乍一看要持续几个月甚至年把,但多数时间都耗费在了围困、佯攻、策反与施加压力方面,决战轻易不会开启,除非是攻城方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才可以随时随地发起总攻,比如孙恩第一次攻打山阴,再比如历史上的睢阳之战,说起来,拓跋仪能轻取蓟还是沾了卫风的光,幽州刺史慕容懿的心思根本不在蓟,他本人还赖在龙城没走呢,否则以蓟的坚固,拓跋仪半年都未必能攻取。 但无论围困、策反、还是施加压力在天津面前都没有用,因为天津有来自于海上的支援,除非魏国能建立起一支强有力的水军,切断天津的生命线,可这显然不是几年内可以做到的。 同时佯攻也不可为,晋军床弩与投石机的犀利拓跋仪见识到了,佯攻一方面是白白送死而已,另一方面是平白助长了晋军的士气,他如今面临的问题是,要么不攻,要攻就必须总攻! 拓跋仪的心里生出了丝凛然,卫风筑的城池看似是一不毛之地,实际上已经把魏国逼入了死角,由于天津的遏制,使得幽州完全变成了一块鸡肋,最起码,驻扎于幽州的兵力非但不敢轻易去攻打龙城,还要防备晋国从海上增兵攻打蓟! 在魏国君臣的计划里,是先取下幽州,与从平城的两个方向同时出兵,一举灭去燕国,只是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天津存在一天,幽州的兵力就一天不敢轻动! 这座方圆五里,还未完工的小小天津城,给魏国带来的威胁不下于秦、燕、柔然等任何一方势力。 ‘果然不是个寻常人物!’拓跋仪禁不住的暗暗赞了声,他突然意识到,攻打天津竟然是一锤子买卖,胜了自然最好,可是败了,不光是难以向拓跋珪交待,还会对魏国的声威带来灾难性的影响,所谓望风而降,就是大势已成,敌人还没开打已经投降了,但如果大魏国不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还有谁会不战而降? 莫名的,拓跋仪竟起了丝犹豫,天津究竟打不打?打吧,他没有一战而克之的把握,胜负在他眼里,只是五五开,如果不打,一是军队都拉来了,不战而逃在慕容垂死后还没这个先例,二来此时的天津只是初建,随着时日深久,必然会逐渐把防御完善,到那时再攻打,将会面临着更多的困难。 又一名部将似是看出了拓跋仪骑虎难下的处境,跟着就劝道:“卫王,听说晋军抓捕了大量高句丽人作为劳役,这些人必然心怀怨恨,如果我军能破城而入,高句丽人或会举义响应,里外夹击之下,晋军岂能不败?” 拓跋仪想想也是,反正自己已经没了退路,于是猛一咬牙,就大喝一声:“传令,把营寨中的一万军也调来,今次破釜沉舟,誓要攻破天津!” “遵命!”两名亲随策马向回奔去。 约半个时辰不到,又有一万军注入了战场,魏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七万。 拓跋仪也不说话,他明白,自己的军队根本不需要鼓舞士气,只是大手一招! “咚咚咚~~”第一通鼓重重檑响! 七万魏军,分出左右两翼各一万五千军向着南北二门行进,各配有七千骑兵,攻城器械五分之一,作为侧翼辅攻,拓跋仪自领四万主攻西门,配有一万五千骑兵,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花招伎俩全都没用,完全是凭着实力硬拼。 “咚咚咚~~”约摸半个时辰之后,第二通鼓响! 顿时,所有的军阵一起前推,那排山倒海般的压迫,令人禁不住的紧张起来。 张宁不由赞道:“将军,这是咱们第二次守城了,上次面对孙恩的十余万大军也没有如今日般的压力,魏人果然名不虚传。” 卫风淡淡道:“精锐又如何?终是血肉之躯,拓跋仪既然送死,老子不收还真是对不起他了,传令,着骑兵做好准备,随时与本将出城追击!” “遵命!”一名亲卫匆匆奔下了城头。 卫风又转头道:“刘兴男,你下去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亏死了?刘兄与嫂嫂养了你十二年,而我把你由十二岁拉扯到了十六岁,我容易吗我?可是我连你的红丸都没取呢!” “您....您不要脸!”刘兴男气的俏面通红,好半天才冷哼道:“兴男站您背后,有流矢也是先射中您!”说着,身形一闪,躲到了卫风身后。 城头众人均是哭笑不得,紧张的气氛也消散了些。 “咚咚咚~~”第三通鼓突然响起,这一通鼓,鼓点又急又快,显然是发出了总攻的信号! “杀!”天津城外顿时爆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冲车、木驴、云梯等纷纷加快了行进速度,投石机与床弩也开始就地安置,但更加有冲击力的,还是魏人的骑兵出动了。 夹杂在攻城器械与步卒之间,骑兵铺天盖地而来,乍一看,似乎没有队形,却基本上以五十人为一小队,前排的骑兵撑起圆盾,后排的骑兵纷纷擎出了弓矢,呼啸而过,丝毫不带减速! 根本不用卫风下令,石弹、巨箭、八寸短矢倾泄而出,其中巨箭主要是打击云梯,凡是被击中,木质的挡板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打的木屑四散迸飞,紧接着,巨箭又把一具具身体射穿,伴着惨叫声,尸体如下饺子般跌落下来! 有一些云梯倒霉的被击中支架,支架当场断裂,在摇摇晃晃中,云梯轰然垮塌! 而石弹的轰击目标是魏军的投石机与床弩,还兼顾木驴与冲车,每当击中,便是嘭嘭啪啪声不断,甚至有的投石机与床弩还在拽拉着梢杆和弓弦,就已经连续中弹,被打成了一堆烂木头! 观战的拓跋仪与众将均是暗自心惊,一名部将不敢置信道:“晋军的投石机与床弩为何能发射的如此之快?” 又一名部将附合道:“不仅如此,晋人的弩也是快的超乎想像,基本上没有间断,难怪有恃无恐!” 拓跋仪的脸面沉的似要滴出了水,床弩、投石机、包括木驴、冲车与云梯垮了也就垮了,这本是为了掩护骑兵,他的真正目地是以骑兵冲入城门,可是那密如飞蝗的短矢洒下来,而且还射的远,使得骑兵准备的弓箭半点都发挥不出作用。 开战还没多久,地面已经堆上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尽管已经有了这一战会很艰难的准备,但拓跋仪没料到,竟会艰难至此,只是他已经没有退路! 拓跋仪大略估了下,阵亡约千余人,千余人对七万大军不算多,于是把心一横,喝道:“拿棒捶来,孤亲自为将士们助威!” 第四四五章追击出城 拓跋仪亲自擂鼓,立时就取得了不一样的效果,魏军将士有如打了鸡血般悍不畏死,一排排的倒下,又一排排的往上冲,尤其是骑兵连绵不绝,纵使城头火力如雨,却仍是挡不住骑兵的猛烈冲锋! 茱丽娅已经完全惊呆了,她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健美的身体不自禁的阵阵颤抖,城下的惨烈完全超过了罗马历史上的任何一次战争,卫风果然没说错,天津城就是一座绞肉机啊,是绞杀魏人的绞肉机,但是她没办法分辨出城下有多少具尸体,只能感觉到身周被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包围! “啊啊~~”城池后方突然传来了连片的惨叫声,茱丽娅立刻警醒过来,连忙拉着卫风奔回一看,竟然是一队魏人骑兵冲入了城里,尽管有着弩炮与弓弩手的阻击,但魏人的骑兵太凶猛了。 倾刻间,弓弩手已全部丧生于魏骑的铁蹄之下,附近的晋军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阻截,虽然挡住了冲势,却由于打开了个通道,魏骑源源不绝的冲入了城里,在场面上并不居于劣势。 因为双方的骑兵已缠战在了一起,使得分布在外围的弓弩手没法放箭,只能是骑兵对骑兵的硬拼,一时之间,城门口附过乱作了一团,卫风明白,如果短时间内不能重新布置起城门的防线,很可能这道豁口就会成为致败之因,于是喝道:“蒋宣,这里交给你了。尤其是尽量阻拦骑兵进城,另外匆使魏人登上城头,本将下去一趟!” “请将军放心!”蒋宣大声应道,紧接着,短矢有意识的向着城门附近洒去,魏骑伤亡大增。 卫风也带上茱丽娅与百名亲卫匆匆奔下了城头,跨上战马之后,猛一招手:“弟兄们,跟老子上!” 百来骑直插过去,魏军一名将领也毫不示弱的领军冲来。面对面的交锋。他们从没怕过谁,这两支骑兵原本只有数十步的距离,转眼间已交接在了一起。 卫风正见对方一员敌将一抡马刀向自己砍来,当即想都不想的举枪猛的一扫。“当!”的一声脆响。马刀被荡了开去。但两匹马也错身而过,跟在卫风马后的茱丽立时大叫一声好,刷的一枪直刺。把这名敌将扎了个透心凉! “好!茱丽娅娘子威武!”亲卫们欢声雷动,士气大增,紧紧跟在卫风身后一路冲杀! 卫风一马当先,长枪左挑右刺,他能感受出魏人比高句丽人强了十筹都不止,当时与高谈德的骑兵对决,基本上一枪一个,可这时,卫风一枪毙命的概率只有五成不到,剩下的全靠茱丽娅补上一枪! 但纵是如此,魏军也渐渐吃不消了,关键还是冲进来的抵不上死亡的速度,毕竟城门就那么大,只容三到四骑并行,在城头守军把火力暂时集中到城门附近之后,魏军骑兵涌进的速度大致只能达到之前的半数左右,在亲卫与晋军骑兵的联手下,活动范围被压缩的越来越小,卫风清楚这里虽然集中了火力,可带来的后果是其他地方有可能会出现防守上的空隙,于是大喝道:“弓弩手准备!” 数千名弓弩手围了上前,卫风又喝道:“骑兵,退!” 魏军骑兵也知道一旦让晋军骑兵退走,他们下一刻将是万箭穿心的结局,因此连忙跟缠了上来,但晋军骑兵前队先撤,后队且战且退,一有机会出现,弩手立刻瞄准点射,不知不觉中,缀尾的魏军骑兵越来越少,当空隙出现时,卫风猛一挥手,密集的箭矢立时射出,仅剩的数百魏骑纷纷中箭毙命! 这一次,是六架弩箭式弩炮被推了过来,一次发射两枝巨箭,三轮发射连续不断,再加上重新布置的弓弩手,魏人再想突破就很难了,卫风不禁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又吩咐在其它两座城门也多部署四架弩箭式弩炮! 当卫风再次回到城头时,火力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安排,虽然冲入门洞的骑兵又有增加,却始终破不了防线。 晋军将士们均是心头大定,对面的拓跋仪却是恨恨的骂了句:“他娘的,整一群废物,都冲进门了还能让晋人抓住机会!” 这一刻的拓跋仪,双目赤红,面色狞狰,哪有半分信手闲谈,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众将虽然急的嗓子眼冒火,要照他们的意思,索性退走算了,晋军的弩箭实在太凶狠,既使能再冲进城,那代价之大根本就难以承受,可是没人敢去劝说拓跋仪。 木驴、冲车、投石机、云梯、床弩等重武器接二连三的被摧残,偶尔有越上城头的士卒,很快就不见了动静,战场上的尸体越积越多,尤其是骑兵的大量死伤更是让人揪心,随着时间过去,地面堆积的尸体与残破的木质构件渐渐成了阻碍,骑兵冲锋的速度也相应了慢了许多,这带来的最直接后果,便是骑兵的伤亡速度要远超之前。 至于魏人幻想的与高句丽人里应外合,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了,因为全都被五花大绑送船上去了呢,包括女人也暂时送上了船。 终于,一名部将忍不住道:“卫王,咱们还是退罢,再攻下去,只怕人手全搭进去了都无济于事,末将不是怕死,而是担心主上那里不好交待啊!” 又一名部将劝道:“卫王,那姓卫的是广州刺史,他不可能长久留下,照末将猜测,城池完工之后必将离去,他又能留下多少人马?无非万余罢了,到那时再来攻打也不为迟啊!” 其余人纷纷跟着道:“请卫王速下定夺!” 拓跋仪稍稍冷静了些,细细打量起了全局,云梯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三五架了,还正好见着一名战士被巨箭射穿凌空飞了出去,投石机与床弩更是几近于全部摧毁,其余木驴冲车之类根本攻不到天津城下,更令他心里滴血的是,一万五千骑兵,折损了超过半数都不止,攻城步卒的死伤他不敢去计算,而其他两门的情况应该类似于西门。 拓跋仪顿时出了身冷汗,大魏国虽然强盛,却承担不起六万步骑全军覆没的损失啊,即使是眼前的大约在半数左右的伤亡也足以伤筋动骨了。 正是由于参合坡之役燕军战死加上被坑杀合计近六万之众,才改变了魏燕间的力量对比,当时燕国的总兵力有三十来万,机动兵力不会超过二十万,而慕容宝带去远征魏国的八万大军是精锐中的精锐,六万精兵的损失,使得魏国由此走向兴盛,燕国则日趋衰落。 在今日的天津城下,与历史何其相似?燕人轻视魏人,招致了参合坡之败,而自己轻视晋人,不也是损失惨重吗?如果继续纠缠,参合坡之战的历史有可能重演,至于损失了如此之多的兵马,会被拓跋珪如何惩处,拓跋仪已经顾不得了。 拓跋仪连忙大叫道:“鸣金,鸣金!” “咣咣咣~~”震天的铜锣响了起来,魏军将士如蒙大赫般的纷纷向回奔跑,但他们与高句丽军不同,骑兵主动掩护步卒后撤,虽撤退却不混乱。 城头上,所有的晋军将士陆续松了口气,虽然亲手射杀一名接一名的魏人很爽,可魏人悍不畏死,那密集冲锋带来的压力也无比伦比,基本上每架神臂弩的弦都更换过了三四次,弩炮的扭力弹簧组也同样全部换过,现如今,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卫风却冷眼一扫,喝道:“他娘的,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蒋宣,城池你留意着,本将去送送拓跋仪!”说完,第二次奔下了城头。 由于骑兵早已待命,协防东西二门的骑兵迅速集结来了北门,不多时,合计一万三千骑旋风般驰出了城门! 出了城,卫风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分左中右三军列起了队形,左右两翼各五千骑,中军三千弩骑兵,这三千弩骑兵呈三条横线排列,稍稍突前。 在与高句丽的作战中,卫风尝到了弩骑兵的甜头,它射程远,在常规骑兵的配合下,可以大量杀伤敌骑,而且弩骑兵的灵活性要比步卒大为增加,卫风索性把俚人向着弩骑兵的方向训练。 列好阵列之后,一万三千骑不紧不慢的向着魏军逼近,这可把拓跋仪给气的七窍生烟,魏军的骑兵再怎么损失,也还剩下一万来骑,扑灭他晋军骑兵绰绰有余,他凭什么敢出城追击,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一名部将抢先冷哼一声:“卫王,晋人的弓弩的确强劲,但以骑兵出城那是找死,末将看那姓卫的得意忘形了,末将愿领一万骑去将那姓卫的斩于马下!” 拓跋仪不假思索道:“好,若晋军退却便由他,莫距城池太近,孤给你押阵!” “请卫王放心!”这名将领重重一拱手。 每名魏军将士都有种受了轻视的羞侮,你娘的,攻城干不过你,难道骑兵还干不过你?那不如回家奶孩子算了。 以极快的速度,一万骑兵集结完毕,旋即就布成了一个巨大的锋矢冲锋阵,向着还在两三里之外的晋军骑兵猛冲而去! 第四四六章骑兵硬碰硬 魏军骑兵的锋矢大阵势如猛虎,拓跋仪与身周将领连连着点头,他们想象不出晋军骑兵凭什么能挡住如此凶猛的攻势,除非转身而逃,倚仗城上的投石机弩炮才有些活命的可能。 可是眼前的晋军骑兵,既不逃命,也不反冲,难道是被吓傻了,愣在原地等死不成? 这个念头仅一闪就被拓跋仪按了下去,他不相信卫风领骑兵出城只为送死,却又猜不透对方的后手,不禁目中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一眨不眨的看了过去。 两军迅速接近,不,应该说成魏军骑兵迅速冲向了晋军骑兵,还剩千步左右时,位于弩骑兵后方的卫风大喝一声:“两翼布阵!” 旗手立刻挥出了旗帜,两翼各五千骑迅速收束集中,各自布置起了两个鱼鳞突击阵形,这时,魏军的锋矢截面已经冲至两百多步了。 卫风又喝一声:“放!” “嗖嗖嗖~~”第一排弩骑兵平射出弩箭,随即向后退去,纯以双腿控马,边退边填矢上弦,这是卫风给冼恩卓除了策马奔驰之外的唯一训练任务,倒也是不慌不乱。 第一轮千枚短矢射入敌阵当中,立时人仰马翻,数百骑重重冲倒在了地面,因为平射还和抛射不同,抛射有明显的弹道轨迹,只要用盾撑着头顶那一小块就可以了,并不影响控马,但平射是由正面射来,如果把盾牌向前伸,会挡着马匹的视线。可是只护住自己,马匹中箭的后果一样承受不了。 魏军中箭的数百骑中,有相当一部分只是马匹中箭,但魏军骑兵从马上摔下,连一个念头都未冒出,就被接踵而至的铁蹄踏为了一堆堆的肉泥! 第一排弩骑兵刚刚转身,第二排弩骑兵也射出了手里的箭矢,紧接着,又是第三轮射击,三轮弩箭。魏军损失了千余骑。其中有一些是被地面的马匹尸体绊倒,活生生给踩踏身亡。 三轮过后,魏军的前锋虽然被削去了一片,却距弩骑兵只有一百五十步了。骑兵开始擎出了弓箭。 卫风大喝道:“左右。上!” 旗手小旗一挥。霎时间,四支各两千五百的鱼鳞阵向着魏军骑兵的两翼疾冲而去,如果是高句丽骑兵。这时已经乱了,因为侧后翼被突破的后果显然是灾难性的,可是魏人不,他们明白,一丁点的混乱都会招致溃败,对即将杀来的两翼晋军骑兵各分出千人迎头抵上,剩下的继续前冲,他们的目地,只是杀入晋军中军骑兵,以速度优势快速歼灭,再回援后阵各个击破,他们相信,晋人的两下野路子根本不能与从小就在马背上生长的自己相比! 不待卫风吩咐,原先的第一排弩骑兵已经上好了弦,千支弩箭再次射出,由于距离更近,伤亡也大了些,竟有六百余骑中箭坠马,接下来又是第二轮,当第三轮弩箭射出时,左右两翼合计一万骑已经与四千魏骑交接起来! 魏军纵是骁勇,但吃了人少的亏,迎击的四支千人骑兵队立时就被遏制住了冲势,关键是之前的六轮弩箭打击中,魏军的一万骑兵折损了两千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托大分兵,使得后阵的骑兵在数量上居于绝于劣势,如果不是马术的确比晋军占了些优势,立刻就会溃散开来。 拓跋仪顿时面色大变,前阵的情况他虽然看不清楚,但没料到仅一次交锋自己这方就陷入了劣势当中,他看了看左右,身边还剩下四千多骑,于是猛一咬牙道:“骑兵全体出击!” 所有骑兵都知道拓跋仪是孤注一掷,也没有谁会想到这一次攻打天津会被逼到如此境地,可是前方的情况危险万分,容不得半丝迟疑,于是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整肃起了队形。 而这时,魏军那不多的前锋终于有了开弓射箭的机会,密集的箭矢向着晋军的弩骑兵射去,俚人不愧有悍不畏死的美称,他们连半步都不退,抬起弩机对射! 双方都有人坠落马下,但不同的是,魏军只要坠马那就是死,在身后同伴的铁蹄下,不可能有避开的机会,而俚人是骑着马不动,即使中箭只要当场没死,还有着避向两边的机会! 当双方还剩三十步时,弩骑兵的第三轮弩箭刚刚射完,一万魏军骑兵只剩下了六千人不到,后阵在晋军四支鱼鳞阵的冲击下,不断有人坠马身亡,整个队已经支离破碎了,前阵还有两千多人,正鼓足余勇冲杀而来! 卫风立时爆喝道:“都散开,去两旁侧应!” 三千弩骑兵,只剩下两千六百多人,立刻勒转马头,有的后退,有的撤向了两旁,军阵中刚刚出现缝隙,卫风已领着千名亲卫与母夜叉从阵中杀出! 几乎没有反应时间,两军已交接在一起,依然是卫风与茱丽娅作为领头羊,骤然而来的压力让这二人再次感觉到,高句丽骑兵就是渣中之渣,白白玷污了骑兵二字啊! 但卫风心里只有兴奋,与魏国骑兵正面交锋是极为宝贵的经验,只要能在这一战中活下来的人,必然会多多少少汲取些有用的精髓。 卫风的钢枪上下翻飞,茱丽娅也毫不示弱,紧紧跟在卫风身边,虽然李驻、张宁、陈少女、王道怜,甚至亲卫中的一小部分在武力上不会逊于茱丽娅,但茱丽娅刚猛无比,有着西方人所独有的一往无前与冒险精神,作为前锋最为合适! 全军上下以这二人为龙头,硬生生的把魏军骑兵劈为了两半! 这完全是硬碰硬的交锋,亲卫在人数上虽然不占优势,在速度上由于启动慢了一拍,所以也不如对方,但在场面上却不居下风,魏军精锐固然不假,可是亲卫都是从魔鬼训练中走出来的,即使是母夜叉除了体力稍欠一筹,在作战技巧方面也不落上分毫! 人少有人少的打法,他们能在第一时间判出该用哪个部位去挨敌人的刀子,以伤换命,又该怎样通过身体的扭动来减轻伤害,因此随着交锋,有相当一部分人虽然浑身血淋淋,但与他们对敌的魏骑,则纷纷被砍落下马! 在挡住了魏军的最初冲击之后,退开的弩骑兵也勒住了阵脚,一一点射着魏军,即使有人意识到了威胁,赶忙杀来,然而几十数百骑除了加快被射杀的速度,跟本不起作用。 这一万魏军骑兵相当于面临着三面围剿与外围弩手偷袭的绝境,人数在急剧减少当中,猛然间,后方又爆出了震天的马蹄声,卫风抽空子一看,又有四千多骑直冲而来! 在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卫风可不愿意混战,于是立刻把手臂高高举起,给外围的冼恩卓打了个手势,冼恩卓明白卫风的意思,着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呜呜呜~~”伴着低沉的牛角声,晋军骑兵且战且退,尽量退向己方城池,而幸存的魏军骑兵也没有胆量追击,一见对方有退意,连忙勒转马头向回奔跑,两军迅速分了开来。 顿时,拓跋仪眼前一黑,身形摇摇欲坠,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了自己骑兵的人数,派出去一万骑,还剩下四千骑左右,加上赶来支援的骑兵,也就是说,他的三万骑兵只剩下了八千多骑,而对面晋军出城的一万三千骑,加上卫风的亲卫共一万四千骑,战过一场仍有一万三千骑左右! 这是完败啊! 攻城失败还能给自己找到借口,可是骑兵正面对决竟然也败了,拓跋仪只觉得自己开创了一个记录,那就是在骑兵会战中,拓跋氏首位败北的骑兵将领,尤其还是败给了素来瞧不起的晋人! 八千多骑,加上退回来的步卒,全军已不足三万人,拓跋仪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时竟有些失魂落魄。 一名将领赶紧劝道:“将军,晋人退兵了,咱们也退罢?” 拓跋仪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无力的挥了挥手:“退!” “呜呜呜~~”魏军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八千多骑纷纷驰回,拓跋仪又挥了挥手:“回营!” 依然是步卒先行,骑兵殿后,近三万军缓缓退去。 卫风却并未回城,在将士们退回之后,重新摆起了弩骑兵居中,左右两翼骑兵格斗,自己领亲卫殿后的阵形,他还指望与拓跋仪再战一场呢,可这时,魏军竟然退了。 卫风不禁现出了沉吟之色,茱丽娅看了看,问道:“使君,您是不是想要追击?拓跋仪虽败,但他仍有步骑近三万,如果不能把他的骑兵单独诱出来,您仅率一万多骑恐怕讨不得好。” 卫风摇摇头道:“拓跋吃了大亏,岂会再拿骑兵与我决战?我只是在想,魏军的营寨是不是空寨。” 这话一出,众将均是眼前一亮,张宁接过来道:“将军,咱们在城头看的清清楚楚,拓跋仪先出兵六万,后来又出一万,以蓟的兵力加上收编的降卒来算,魏人以七万军攻我天津已是极限了,因为他那营寨很可能是空寨,既然有人把守,也是些工匠仆役而已。” “哈哈哈哈~~”卫风大手一招:“走,都跟老子去夺了拓跋仪的营寨,断他后路!” 第四四七章兵败如山倒 伤兵与阵亡的将士被赶来的步卒运送回城,卫风随即领着包括亲卫与母夜叉在内的一万三千骑直冲向了还在缓缓退却的魏军两万多人,巨大的动静使得魏军军阵骤然停下,所有人顿时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晋人疯了吗? 虽然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但拓跋仪再不敢掉以轻心,连声呼喝道:“步卒上前,以弓箭布阵,骑兵散往两翼,随时包抄!” 魏军原本是步卒先行,骑兵殿后,这时只要步卒转个身,骑兵向侧翼奔去即可,很快的,一道前排半跪,后排站立,再往后是抛射弓箭手的防御阵形草草布置完毕。 对方的晋军骑兵越来越近,弓箭手竟感到了紧张,因为按常理,他们即使射出了手中的箭也是必死无疑!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包括拓跋仪在内,每个人都把心紧紧揪起,要知道,如果被晋军突破,他自己的小命都有可能交待下来! 全无预兆的,晋军骑队突然一分为二,向着两侧疾驰而去,每个人都懵了,但紧接着,又如释重负般的纷纷喘了口粗气,就连拓跋仪都不例外,原来不是攻打自己啊! 可是没过多久,拓跋仪又面色大变道:“不好,晋人是为夺我营寨而来!” 这话一出,魏军将士们的脸面均是难看之极,张宁没猜错,拓跋仪孤注一掷。营寨中未留一兵一卒,虽然不至于没人,却都是工匠、杂役与各权贵自带的侍妾歌舞姬,这些人没有任何战斗力,可以看成一座实打实的空寨,从兵法上看,这显然犯了兵家大忌,是最低级的失误,只不过,谁能料到晋人的防御会固若金汤呢?又有谁能料到赫赫有名的大魏国精骑竟会败在晋人手上?更不会有人料到。晋军得势不饶人。还敢趁胜追击! 拓跋仪方寸大失,天津城下一片滩涂,虽然失了营寨不会被围困至动弹不得,但营寒里有粮草与备马啊。如果被晋军夺了营寨。失去了粮草与备马。也就意味着步卒再也不会有回返蓟的机会,要知道,天津距蓟足有二百四十里呢。这其中没有任何城池! 拓跋仪尽最大的声音唤道:“追,给孤追,快点追!匆要让晋人先夺了营寨!” 骑兵也明白事态紧急,纷纷调转马头向着晋军骑兵紧追而去。 这时的拓跋仪,浑然顾不得如果卫风杀个回马枪突击他的步卒会带来的严重后果了,只是紧紧盯着骑兵奔去的方向,虽然卫风并没有杀回马枪的企图,但拓跋仪的心已经迅速沉到了谷底。 晋军骑兵在绕过魏军军阵时马速被摧到了最大,又是突然变阵令魏人措手不及,魏人本就慢了一拍了,而且追击的骑兵还要加速,所以只能跟在晋军的马屁股后面吃灰! 营寨并不远,距魏军的阻击阵地约六到七里,仅半柱香不到,诺大的魏军营寨只在几百步之外,卫风鼓足全身劲力大喝道:“本将已大破拓跋仪,你等速速开门,否则格杀匆论!” 晋军将士并没有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已经有些人分驰向两侧,打算拿勾索强行拽倒寨墙,但临时守门的仆役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寨门,使得上万铁蹄旋风般冲了进去。 也不用卫风吩咐,将士们立刻下马关闭寨门,大多数人都依托寨墙擎出弓矢,只有小部分深入了营寨。 这里刚刚准备好,魏军骑兵也冲了过来,霎时间箭如雨下,八千多骑、几息功夫就有了近千骑中箭坠马,或许是明白到营寨不可能再夺回来了,幸存的魏军骑兵只能勒马回返,卫风并没有下令追击。 拓跋仪呆呆的望着原本还属于他的营寨,久久不开声,来的时候七万大军,可是在一次攻打之后,不但折损了超过四万兵力,就连营寨都被人夺去,落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还亏得魏人军纪极严,否则在这样的情况下,早就一哄而散了,但纵是如此,步卒中也迅速弥荡起了一股不安的气氛,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没有马匹、也没有粮食,要想回到二百多里外的蓟恐怕很难了。 一名部将咬了咬牙,劝道:“卫王,咱们还有两万多人,不如全军出动,去攻打营寨,说不定能夺回来!” 拓跋仪无力道:“拿什么夺?赤手空拳就能夺回?” 所有人都没有接腔,营寨里除了马匹、粮食、工匠、更重要的还有近千万枝箭矢,这说明晋军根本不会为缺箭缺粮发愁,而守寨或守城最不可或缺便是箭矢粮食! 反观自己这方,接连战败,士气已低落到极点,又由于工匠全落到了卫风手上,根本没法打造攻城器械,再退一步说,即使能重新打造攻城器械也不现实,因为没粮食啊,粮食全落在了卫风手上,最多半天时间就会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虽然全军上下还有两万多人,距离蓟也仅仅两百多里,可是这一支两万多人的军队已经陷入了绝境当中。 又一名部将勉强提议道:“卫王,要不立刻派人向蓟求援,咱们这里杀马充饥或能坚持个十天半月。” 拓跋仪颓然摇了摇头:“蓟的守军加燕国降卒只有两万多,哪有兵力来援?来个一两万不但是白白送死,恐怕蓟也会生变,如果向平城求救,没有三两个月休想见到援军,咱们能支撑那么久吗?” 今日是九月十七,就算有奇迹发生,全军上下既找到了粮食,也抵挡住了晋军的围攻,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冬季了,全军上下连冬衣都没备呢,又有谁能熬到援军救援? 可以说,无论走哪条路,都是绝路! 其实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把步卒打散放任不管,起阻挡作用,骑兵自己开溜,绕个圈子再回到蓟,因为营寨里还有马匹,对方可以配双马追击,以双马追单马,最多百里就能追上,所以必须要牺牲步卒来拖延时间。 拓跋仪眉头微皱,脸面布上了一抹隐约的挣扎,他不是不想跑,而是开不了口啊,他希望有人能读懂他的心思,主动提出,这使他不经意的扫视起了诸将。 宁朔将军公孙兰读懂了拓跋仪的心思,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悲愤的说道:“卫王,今次已不可幸免,请卫王速回蓟,这里有弟兄们替您挡着!” “这如何能行?孤与将士们共生死!”拓跋仪脸面一沉,不假思索的拒绝!” 冠军将军于栗磾也跪了下来,拱手劝道:“我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留在此地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您若不走,无人敢走,只有卫王您先走,弟兄们才有一线生机啊,末将知道卫王不愿弃军而去,但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我等征战多年,早置生死于度外,若回不了蓟,请卫王他日为我等报仇!” “请卫王速去!”众将包括军卒也全都跪下,脸面布满了视死如归之色! 拓跋仪的面色已经不仅止于挣扎了,而是痛苦与自责交加,好一阵子,才猛一咬牙道:“好!孤先走一步了,唯盼与诸位蓟城再见,今日孤举天立誓,他日若不将那姓卫的剥皮抽筋,誓不为人!” 拓跋仪向四周深深一躬,便跨上马匹,绝尘而去! 当然,拓跋仪贵为卫王,不可能一个人走,有马的纷纷上马,紧紧追在了拓跋仪身后,自动自觉的充当起了护卫,剩下的一万多名步卒纵使意识到了被抛弃的命运,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跑一点是一点吧,仗着人多,说不定能逃得一命呢。 这一支魏军开创了一个新的记录,虽然不见任何追兵,遍地却都是四散奔逃的军卒,还有人边跑边扔掉甲胄兵器,就仿佛身后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似的,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兵败如山倒! 卫风在魏军骑兵回撤之后,并没有立刻进攻,他清楚拓跋仪弹尽粮绝,先围困个一两日也不迟,因此倒也不急不忙的听取着汇报。 经紧急清点,从寨**剿获堆积如山的箭矢、备用甲胄万副、粮食不是太多,因为拓跋仪来时信心十足,有一个月内凯旋回师的把握,而且蓟距天津只有两百四十里,可以临时输送粮食,所以粮食只有十二万石左右,马料的数量也差不多,另外还有拓跋仪及各将领的侍妾、婢女近千人,虽然不能说成绝色,但个个姿容不差,这显然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意外之喜,其中还有拓跋仪最为宠爱的良娣! 诸候王的妃嫔只有三个等级,王妃、良娣与孺子,拓跋仪的卫王妃与王蔓一样,身为家中大妇,轻易不能外出,有留下看家的义务,至于其他的妃嫔其实也很少随军出征,一方面是苦,另一方面是会惹来王妃的猜忌,但这名良娣能被拓跋仪带在身边,显然是绝色中的绝色,卫风细细一看,论起容貌竟然不下于苻氏姊妹花之一! 不过,他并没有据为已有的心思,抢了苻氏姊妹花,关键是圆他旧时的一个梦想,拥有苻氏姊妹花,是男人成就的象征,所以那名漂亮的良娣将人会与侍妾婢女作为战利品分配给有功将士。 但对于卫风来说收获最大的,还是工匠,如今的他,最缺的便是工匠,而魏营中的两千多名工匠全落在了他的手上。 第四四八章集体处斩 那些被集中的起来的千多名女子汇成了一道靓亮的风景,无论是谁从她们身边经过,都会丢下依依不舍的目光,张宁也不例外,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早知道征完林邑还能去往北方连续作战,那八名林邑女子说什么都不会要啊,他也看出了卫风对于最美的那名拓跋仪良娣并没有据为已有的心思,如果没要林邑女子,他是拥有优先分配权的,这名不下于苻氏姊妹的美人儿将会成他的私宠,但如今,还能说什么呢,按功劳,是绝对轮不到他! 张宁边走边依依不舍的看着,王道怜不由轻笑道:“将军,妾猜张将军肯定在后悔要了那么多的林邑女子呢!” 卫风淡淡道:“这是没办法的事,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再说当时他操那些林邑女人时不也挺乐的吗?那可是逢人就吹嘘呢,一山望着一山高,这怎么行?”说着,似笑非笑的望向了走来的张宁。 张宁只能腆着脸道:“将军教训的是,末将明白了,末将是来向您汇报的,营中的战马刚刚清点出来,有近两万两千匹!” “这....”卫风的神色一瞬间精彩之极,又剿获了两万多匹战马,这让他是喜忧交加啊,按常理来说,战马越多越好,可是北府军那诺大的地盘也才两万匹不到,而他卫风,占的地盘还不到北府军的一半,战马却达到了八万余匹,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然而。白白放弃更舍不得。 陈少女古怪的笑道:“将军,拓跋仪的大礼太丰厚了,这些战马您打算如何安排?” 卫风摇了摇头,无奈道:“不带走难不成还放了?希望桓玄不要再拖了,你他娘的倒是早点称帝啊!” 众人均是明白卫风的为难,一时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茱丽娅却突然望向了营外,讶道:“使君,您看魏人是不是溃逃了?” 之前还紧密结在一起的魏人军阵,一转眼已分崩离析。七千余骑撒开蹄子向着西北方向奔驰。之后还有大片密密麻麻的散乱步卒,这让每个人都有些愣神,不战自溃竟会发生在魏军身上! 卫风一怔就回过神,连忙大喝道:“张宁。营寨暂时交给你。本将去抓捕些俘虏回来!” .“遵命!”张宁重重一拱手。 卫风疾步而去。不多时,近万骑从寨中轰隆隆驰出,直到太阳落下了地平线。才陆续回返了营寨,有人的马上挂着成串的头颅,还有人驱赶着俘虏,几乎没有空手的。 看着五花大绑的俘虏被垂头丧气的押送回营,不久前赶来的刘兴男忍不住道:“将军,抓回的俘虏上万人总有吧?这下您的城池港口可以修筑的更快了。” 卫风摇摇头道:“我不用他们干活,干活的人手足够了,魏人过两天我带去蓟,另有用处。” “哦?”刘兴男兴奋的问道:“难道您要驱使降卒攻打蓟?” 刘兴男一副磨拳擦掌的模样,卫风却再次摇了摇头:“现在即使能攻下,守住也极为困难,蓟放着不用理会,守着天津就可以了,我要向拓跋仪讨个说法!” “什么说法?”刘兴男刚刚问出,卫风已伸手搂上了那小蛮腰,呵呵笑道:“今晚咱们在拓跋仪的大帐里过夜,拓跋仪身为魏国宗亲,他的营帐足以配上你的红丸了,咱们先快活一晚上,到时自会告诉你是什么说法!” “哼!才不要和您快活呢!您不说就算!”刘兴男小蛮腰一扭,挣了开去! ...... 第二天,战果统计了出来,不连之前的硬碰硬作战,仅仅是追击溃散的步卒,就斩首近四千级,俘获超过万人,但不出意外的是,拓跋仪跑了,这其中的俘虏,还有近两千的燕人,对于燕人,卫风直接释放了事。 卫风对于燕魏二国,采用的手段是降服较弱的燕国,打击消灭较强的魏国,从偷袭慕容熙可以看出,卫风的确是这么做的,虽然他掳走了苻训英与苻娀娥,也从燕国权贵身上勒索了大笔资财,但他自认为能站的住理,因为是慕容熙先抢了他的船货,他只是百倍千倍的讨还回来罢了,简而言之,开第一枪的慕容熙! 何况燕国权贵已经整体腐朽,卫风不需要这些人的投效,他需要笼络的,只是燕国的底层军卒与民众。 又过三天,卫风领弩骑兵四千、步卒六千、骑兵一万、与弩炮车两百架押送着被五花大绑的魏军俘虏向蓟浩浩荡荡行去。 经三日行军,于九月二十三日抵达了蓟的城下,远远望去,城头布满了军卒,一副紧张万分的模样,在拓跋仪的惨败之后,再没人敢轻视晋军了,前几日的战斗,是晋室自永嘉以来,在黄河以北取得的最重大的一次胜利! 距城墙三百多步外,卫风止住阵形,向上冷眼一扫,唤道:“拓跋仪何在?” 拓跋仪没想到,晋军竟然追来了,虽然两万的兵力不算多,可是他再不敢掉以轻心,晋军战斗力之强悍,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曾无数次的推演战局,如果想避免惨败的命运,只有在野战中以优势骑兵不计伤亡的连续攻打,或许才能获胜的可能。 具体到他自己,不去攻打天津,寻机在野外决战才是上策,可是反悔有什么用呢,他亲手葬送掉了魏国五万多精兵,虽然不能与参合陂之战相提并论,但对于大魏国来说,也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至少在拨掉天津这颗钉子之前,根本不可能从蓟发兵攻打龙城了! 给拓跋珪的上书,拓跋仪还没书写,这次败的太惨了,他不知如何落笔啊! 拓跋仪又注意到了夹杂在晋军中的五花大绑俘虏,一丝不妙的预感立时涌上了心头,他似乎明白要发生什么了,就在这时,城下又传来了喝问声:“拓跋仪何在?” 拓跋仪浑身微震,探出半边身子,强作镇定道:“孤便是!” 卫风也不多说,伸手一招,近万俘虏被押送上前,跪了数排,拓跋仪顿时面色大变,伸手指道:“莫非....你要坑杀降卒?你....你好狠毒的心肠!” 卫风冷冷笑道:“拓跋仪,别摆出一副悲天悯人样,当年你魏人在参合坡是如何屠杀的燕人?怎么只允许你杀别人,不允许别人杀你?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这才十年不到,报应就寻上来了! 不过,我晋人素以慈悲宽仁为怀,今次本将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立刻自去僭卫王号,本将保证,地上的魏人如数奉还!” 这话一出,城头一片哗然,没人能想到卫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是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拓跋仪,拓跋仪却是一瞬间面色惨白,这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计啊! 要知道,卫王是拓跋珪封的,他当时不受没有关系,可是接受了再自己去掉,实际上与谋反没有区别,拓跋珪不会容他,再退一步说,即使拓跋仪给拓跋珪上书请去卫王号,拓跋珪也肯定不会同意,这就相当于受了卫风的逼迫,大魏国颜脸何在?自去王号,拓跋仪自己都没脸见人! 可是不答应,拓跋仪不相信卫风只是把人拉来吓唬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蓟的城外,近万魏国战士人头落地,起因正由于自己不愿去卫王号! 他可以想到的到,自此之后,自己即使能活着,也将永远生活在鄙夷与愤恨的眼神当中! 总之,无论哪一条路,都是绝路,偏偏拓跋仪没有能力去解救城下的军卒,蓟只有两万多守军,还有一部分是燕军! 拓跋仪不自禁的向城下看去,那近万俘虏,望来的目光中蓄满了哀求! 拓跋仪就感觉,这一刻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只是,卫风不会放过他,又唤道:“拓跋仪,天底下没有谁可以僭卫王,因为本将姓卫,现在给你十通鼓时间,十通鼓后,你若不自去僭卫王号,休怪本将下手不留情!”说着,大喝一声:“檑鼓!” “咚!咚!咚!”沉闷的鼓点敲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仿佛心脏也伴着鼓点的结奏跳动,场中鸦雀无声,一股肃杀的气息弥荡开来! “斩!”十通鼓一到,卫风猛一挥手! 刷刷刷!雪亮亮的刀光亮瞎了眼睛,道道血柱冲天而起,几乎不分先后,拓跋仪一口鲜血喷出,当场人事不省! “卫王,快,快抬回去~~”城头众将又慌又乱,七手八脚的把拓跋仪给抬下了城头,其实,他们隐隐也明白了一些,吐血晕倒,有可能是拓跋仪故意的,毕竟处在如此两难的境地中,又目睹魏军战士被集体处斩,除了躲避,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他娘的,这老王八装死!”卫风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原计划是利用杀俘把拓跋仪逼入了死角,让他左右不是人,以后就废了,只能被投闲置散,但是拓跋仪竟然在最后关头吐血晕倒,这就不大好说了,他有可能会获取同情与谅解,说不定还能重新得到拓跋珪的任用。 卫风那阴冷的目光向城头扫去,似乎是要分辨拓跋仪是真晕还是假晕,却可惜的很,拓跋仪被抬走了。 第四四九章拓跋珪 “扑哧~~”刘兴男却忍不住轻笑一声,问道:“将军,拓跋仪肯定是故意的,只是时机没把握好,如果早点晕死那就更完美了,但这些都与您没关系,下面得看他自己的经营,倒是将军您,您在蓟当众斩杀降卒,这无疑是与魏人结下了死仇,以后您攻略魏国城池,只怕不会太轻松呢!” 卫风不以为然道:“拓跋氏能有多少丁口?不过一两百万,我杀一个是一个,总有斩尽杀绝的一天,何况我屠杀拓跋氏,对羌、氏、鲜卑慕容氏等族也能起到震慑作用,如果不归顺于我,拓跋氏就是他们的下场! 北方蛮夷与广州俚人不同,广州俚人重义轻死,是我晋人的生死之交,而北方蛮夷唯利是图,当他们弱小时,会卑躬屈膝,一旦让他们坐大,就会觊觎这万里河山! 始自于后汉中叶,至曹魏、我朝的施恩怀柔施出了什么?是半壁河山沧丧,所以,对于北方蛮夷绝不能心慈手软,即使杀不得,将来也要迁往梁州、广州等山区,以绝后患!” 这话冼恩卓还是挺爱听的,连忙拱了拱手:“请将军放心,恩卓与族人当永生永世为将军效命!” 卫风微笑着摆了摆手,看向了刘兴男,在刘兴男点点头之后,又问道:“我屠杀魏国降卒或许还有个好处,你想一想?” 刘兴男侧着脑袋想了片刻,摇摇头道:“不知道。如果将军您以亲吻、猥亵,甚至取兴男红丸作为要挟,那就不要说了。” 卫风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自顾自道:“拓跋氏本蒙昧落后,但自拓跋什翼犍以来,重用晋奸燕凤、许谦之流,使得国力蒸蒸日上,而拓跋珪更是得到了太原王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等大族的鼎力支持,一跃而为北方首屈一指的强国,在这其中。晋奸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其他如匈奴人先后建立的汉国与赵国、羯人建立的赵国,慕容氏的燕国、氐人的秦国、羌人的秦国,无不是晋奸为之出力的结果。 但是,无论晋奸如何背祖忘宗。他们在蛮夷眼里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自己人。而我生为晋人。屠杀拓跋氏,或许能引发拓跋氏对于晋人的仇恨,江东的晋人。拓跋氏一时奈何不得,却可以把这份怨恨发泄到晋奸头上,因为晋奸总是晋人出身,又居住在魏国国内,想跑都没法跑,所以我今日屠杀拓跋氏,如能挑起双方内斗、互相仇杀自是最佳,即便不济,拓跋氏单方面屠杀晋奸也是大快人心!” “晋奸?”刘兴男喃喃道。 “哼!”卫风冷哼一声:“身为晋人,却为异族卖命,全宗族而不顾国家,贪小利而不顾大义,这不是晋奸还是什么?江东的高门大族虽然腐朽堕落,但他们没有为异族卖命,在这一点上,要比北方大族强上千倍万倍,至少他们有气节!” “哦~~”刘兴男点点头道:“您这一招如果成功了是挺毒的,可是拓跋珪不会那么傻吧?” 卫风无所谓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用当是最好,无用也不必纠结,总之我尽了力。”说着,冷眼一扫那遍地的无头尸体,向城上喝道:“城上诸人听着,替本将向你拓跋氏族酋拓跋珪带个话,中土乃是我晋人的中土,不是你小小的索头鲜卑可以占据,本将劝你们趁早退回漠北,若执迷不悟,定将斩杀殆尽!哈哈哈哈~~” 卫风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狂妄与嚣张,城上众人原本强行压抑住的怒火一瞬间爆发出来,宁朔将军公孙兰大怒道:“姓卫的,休得猖獗,老夫这就来取你性命!” 冠军将军于栗磾连忙劝道:“公孙将军,不可鲁莽啊,那姓卫的就是在激我等出城作战,如今卫王昏迷未醒,一切还是待卫王清醒过来再做定夺!” “哼!”公孙兰重重一哼,怒目瞪向了卫风,包括城上每个人,均是目中喷射出熊熊怒火,却就是不下来! 卫风观察了片刻,好半天才冷冷道:“一群软蛋,今日老子先放过你们,他日别落老子手上,弟兄们,走!” 全军有序的向回退去,蓟的魏人虽然愤怒异常,可是不敢追击又有什么用呢? ...... 当卫风回到天津后,魏人再也没有出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城池的修筑与港口的挖掘也加快了进度,十月二十日,终于全部竣工,但也仅限于外墙完工,城内还是一片空地,这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逐渐完善,一时急不来。 而劳役先后两次抓捕的有近七万之众,最终只剩下了三千多人,可以说,天津是一座用半岛人的尸骨堆砌成的城池。 卫风留了一万五千军、一万匹战马、弩箭式弩炮与投掷式弩炮各两百架、三千具神臂弩、女人近两万、五十条船、近千万枝箭矢、可食用半年以上的粮草马料与足量的巨箭石弹,由蒋宣暂时统领,约定两年一换,卫风相信,即使魏人以六七万大军来攻,虽然不可能再胜的如此轻松,但守住不成问题,更何况攻城如果不能团团围困,除非如自己般有逆天的弩炮,那是一点用都没有。 卫风领着剩下的所有人手于五日后踏上了回返广州的归途,而在同一日,魏都平城中朝大殿太极殿内,气氛一片阴霾,拓跋仪跪伏在殿中连大气都不敢透,两边文武均是面色沉凝,尤其是魏主拓跋珪更是目中寒光连泛! 拓跋珪敢发誓,他终其一生都未经历过如此惨败,攻下了蓟又能如何?失去了五万多精锐战士的性命,非但组织不起对龙城的进攻,还要防备还自于天津的威胁,蓟已经形同于一块鸡胁! 好半天,“哈哈哈哈~~”拓跋珪才怒极而笑道:“从兄,你倒是给了朕一个惊喜啊,兵败不说,还被人追上门来当众斩杀降卒,并留下狂言而无可奈何,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拓跋仪不敢抬头,战战兢兢道:“臣这卫王乃是陛下亲赐,那卫风明明知道,却仍放言要臣自去卫王号,这分明是羞侮陛下与我魏国,臣一时气不过,领军去攻,但没料到晋人的弓弩竟如此强劲,短时间内兵力已折损过半,在军心动摇之下,卫风领骑兵出击,依然是仗着硬弩射乱臣的阵脚,这才招致了几近于全军覆没的大败。 臣自觉羞愧难当,几次欲自尽了事,但念及臣乃陛下之臣,自尽只是逃避罪责而已,臣的罪责理当由陛下判决,而臣经此大败,葬送掉我大魏五万多战士,实属罪无可赫,故臣请陛下赐臣一死!”说着,伏在了地面,一副认罪伏诛的模样。 拓跋珪的面色却是缓和了些,虽然损失五万多精锐令人心疼,可是拓跋仪的初衷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从这一点还是可以谅解的,于是向下问道:“诸位,都说说看,该如何给卫王定罪?” 这话一出,殿内文武都明白了,拓跋珪不会要拓跋仪的命了,吏部尚书崔宏率先施礼道:“陛下,卫王虽败,却情有可原,卫王的战术本无问题,究其根本乃是晋军中出现了异乎强劲的弓弩,一时不察才失了手,臣以为,既然寻出了原因,总会有解决之道,不如给卫王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嗯~~”拓跋珪缓缓点了点头:“玄伯(崔宏表字)言之有理,但我大魏损失五万余精锐总是不争的事实,莫非就没个交待?” “这....”席中一时没人开声,因为拓跋珪虽然没有过于追究拓跋仪责任的意思,但还是要小小追究一下,如果自己的提议轻了,拓跋珪不满意,重了,又会得罪拓跋仪,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宜都公、太尉穆崇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了拓跋仪,却见拓跋珪正好把目光向自己投来,不禁暗道倒霉,迎上皇帝的目光势必不能回避啊,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只得施礼道:“陛下,秦穆公三十三年,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伐郑,郑国商人弦高矫郑伯之命,以十二牛劳之,三率相与谋曰:凡袭人者,以为弗知,今已知之矣,守备必固,进必无功,乃还师而反,于是顺路灭掉滑邑,惹晋襄公大怒,于肴山大破秦军,三率被生俘,后因晋文公夫人求情才得以放归秦国,而秦穆公不但不罪,反而更加厚待,于三年后,三率终破晋国,大雪前耻! 故臣以为,陛下可依秦穆公故事,许卫王带过辅政,卫王必感激泣零!” 顿时,席中传来了附合声,拓跋仪也向穆崇递去了感激的目光,拓跋珪却沉吟道:“难道不作任何罚处?那要军法有何用?” 穆崇暗暗叫苦,又道:“要不这样,臣以为,可以把卫王暂时降为公....” 话还未说完,拓跋仪已面色大变,果然,拓跋珪的脸面瞬间沉凝如水,冷冷道:“那卫风几番逼迫朕这从兄自去卫王号,宜都公,朕来问你,降卫王为公与去卫王号有何区别?传到外人处会如何想?难不成朕还怕了他?” “臣失言,请陛下责罚!”穆崇顿时吓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另外也谢谢wzg548的更新票,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第四五零章天下震动 秦穆公内修国政,外图霸业,奠定了四百年后秦灭六国的根基,是春秋时期很有作为的一位明君,穆崇以秦穆公比自己,拓跋珪的龙心还是挺乐呵呵的。 始皇帝羸政,虽然开创了不世之伟业,可是拓跋珪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魏国无论根基还是国力,都比不上灭六国之前的秦国,纵使他扫荡了秦、燕及西凉诸小国,却没把握灭去晋国,关键是苻坚发举国之兵攻打晋国,那身死国亡的后果使他深有顾忌,他的理想只是统一北方就足够了,因此被比作秦穆公,他已经很满意了,之所以再问一句,是觉得不惩罚拓跋仪对战死的五万余战士家眷没法交待,至少得有个象征性的说法吧? 却不料,穆崇一张嘴竟犯了他的大忌!在拓跋珪眼里,罚什么都不能降卫王为公,哪怕拓跋仪死了,也是卫王,这事关大魏的颜脸,他拓跋珪的面皮,半点都含糊不得! 穆崇也是暗骂自己该死,不禁偷偷向着席中的交好同僚看去,希望有人能帮着说两句。 按他的原意,拓跋仪身兼的职务均是权倾一方的要职,动哪一个都有可能引来拓跋仪的忌恨,反而是卫王显然显赫,暂时降一降却无关大局,只不过,这一降就降出麻烦来了。 真定公、冀青二州刺史、太仆王建向穆崇略一点头,便向上拱了拱手:“陛下,太尉乃无心之失,还望您宽恕这一次。” “嗯~~”拓跋珪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既有太仆求情。朕今次就不与太尉计较,但下不为例!” “臣多谢陛下!”穆崇连声称谢。 拓跋珪又把目光投向了拓跋仪,沉吟道:“今次之败,始自于料敌不周,按律,当贬为庶人,不过,从兄兹念国体,刚正不屈,倒有值得赞许之处。这样罢。古有孟明视等三率三年雪耻,朕允你戴罪立功,今去六州牧,另任为幽州刺史。也给你三年。三年内必须铲平天津。至于那卫风,他若不来北方倒也罢了,若再敢前来。你须将他缚送平城,可能做到?” 拓跋仪暗自叫苦,他现在对上卫风已经没半点信心了,关键是那超远射程的弩箭根本不知如何破解,可这时,只能硬着头皮施礼道:“臣多谢陛下厚恩,另请陛下放心,有三年预备,足以一雪前耻!” “退朝!”拓跋珪满意的挥了挥手。 ..... 卫风先袭燕国,擒燕主慕容熙及其以下两万余众,掳燕国皇后与昭仪、又大破魏国,斩首五万余级,尤其是以万名魏国降卒性命要挟拓跋仪自去卫王号的豪情壮举有如一阵风般传遍了大江南北,令天下为之震动! 尤其是全天下的卫姓更是激动奔走,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出自于河东卫氏,只要姓卫,一股浓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当卫风还在大海上飘迫时,建康丞相府中,桓玄满脸忧色的踱着小方步,卞范之则眉心紧锁,侍立在一旁,显然,卫风的强势令他们感到了不安。 好半天,桓玄才问道:“先生,那姓卫的竟能连败燕魏两国,还是以一支孤军,这着实离奇了些,是否他在夸大其辞?” 卞范之摇摇头道:“据细作探得,卫将军自从就藩广州之后,先平灭了广州的庶族坞堡,又收服广州俚人,获得精兵数万,接着,远征林邑,获得的金银不计其数,听说还在番禺向海外客商征税,以番禺对外贸易之繁盛,想必税额极为可观,以卫将军的才能,有钱粮、有兵马在手,大破燕魏并非不可能! 何况虽只是道听途说,但推敲起细节倒也合情合理,卫将军偷袭燕国,是在严冬把燕主围困于绝谷之内,勒索来了大量兵甲钱财,而大破魏军,是因他劫掠了数万高丽句丁壮于蓟以东的海边修筑起了城池,倚仗城池才大破的魏人,魏人虽骁勇善战,可是我晋人以弓弩见长,他来攻我晋人城池,如何能讨得了好? 卫将军于北方修筑城池,意指蓟,以图通过蓟控制河北辽东,恐怕最终还是志在中原,此人思虑长远,手段凌厉,可惜啊,偏偏与南郡公您为敌,哎~~” 卞范之摇了摇头,一脸的唏嘘之色,纵使处于敌对的位置,他对于卫风还是挺钦佩的,历来有志于北伐者都值得钦佩。 桓玄却不这样想,他懊恼的恨恨道:“没想到那姓卫的在广州竟也能成了气候,早知当年就不该放他去!” 卞范之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南郡公,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桓玄寻思半晌,迟疑道:“我若代禅,那姓卫的定会来攻,如今他兵精粮足,实力大增,我只怕不是他的对手啊!” 卞范之的脸面布上了一抹凝重,问道:“南郡公可是打算仅以楚公录尚书事,执掌中枢?” 桓玄点点头道:“不错,免得被那姓卫的寻了口实!” 卞范之摆摆手道:“请恕范之直言,您代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若是半途而止,岂不是摆明怕了卫将军,范之就担心或会有人心生异念,何况即使您不代禅,卫将军也早晚来攻,您别忘了,当初相王并无代禅之心,您不同样是以大军下都么?” 桓玄的脸色难看之极,心里竟隐隐生出了丝悔意,他失去了击败卫风的信心,开玩笑,能大破魏军的猛人哪是他能对付得了?要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时还不如留在江陵做个土皇帝,不来淌建康的这趟浑水呢。 卞范之似是猜出了桓玄的心思,捋须劝道:“南郡公,卫将军虽兵威赫赫,但您手上也有北府军,右将军(桓修)经营京口数年,早已将北府军收为已用,以北府军之深厚底蕴,卫将军未必能讨得了好,而且卢循与刘道覆也有数万精兵坐镇始兴,即使不敌卫将军,拖上个数月却是不在话下,所以您应该尽快行代禅之实,先把大义名份拿在手,以大楚举国之力又何惧那广州一支偏师?” “好!”桓玄也明白自己已经没了退路,于是一口应道:“三日之后,我即楚王位,立楚国!” ...... 京口的一所不起眼宅院内,刘裕与刘穆之也在商讨着有关卫风的消息,他们与桓玄不同,没有半分怀疑,只是震惊而已。 刘裕苦笑道:“我那好兄弟果然不同凡响啊,这几年里,他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威名,而我则缩于桓修手下不敢妄动,差距越拉越大,这还如何与他争夺天下?” 刘穆之也是发了会儿怔,才劝道:“将军不必灰心,北府军虽看似支离破碎,实则根基未损,只要桓玄代禅,您振臂一呼,北府将士必群起而应之,攻取建康不在话下,您站稳阵脚之后再攻南燕,卫将军虽有大败魏军的威名,又如何比得上您破灭一国? 卫将军是厚积薄发,您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您可观天下形势以定行止,若卫将军盛极而衰,您立刻发兵攻打,若无隙可趁,您也可封疆裂土,依建康再谋大事!” 刘裕摆摆手道:“请先生放心,我并非心存退缩,只是感叹此人运道之强罢了,无论如何,我岂会不战而降他?好了,即然卫将军大破魏人,桓玄必会有所震动,若我所料不差,最迟明年,桓玄将代禅,这段时间里,请先生带个话,着希乐(刘毅表字)、无忌他们小心行事,一旦桓玄代禅,咱们必须要抢在卫将军之前夺取建康!” “穆之明白,这就离去了!”刘穆之拱了拱手,小心翼翼的把院门打开,在确定无人监视之后,这才若无其事的向外走去,过了片刻,刘裕也施施然的离去。 由于卫风大破拓跋仪,使得江东暗流涌动,各方都在紧密谋划,而卫风经过长达两个月的航行之后,于一月中旬抵达了番禺,在接受了群僚们的祝贺之后,立刻就问起了桓玄的动向,在听到桓玄称了楚王,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卫风的战马实在太多了,多到了让他难以承受的地步,假如桓玄没有任何动静,他也必须以清君侧的名义出兵,当然了,桓玄代禅,以讨逆为名更加名正言顺。 卫风暂时谢绝了众僚为他举办庆功宴,匆匆赶回了府宅,毕竟他已经离家一年了,而且在可想而见的几个月内,桓玄必然会代禅称帝,那时又要出兵,只有打下江陵才会暂时止步,最起码需要年把的时间才能把众女接来,所以对于短暂的相处,他异常珍惜。 当回到家里,苻氏姊妹花已经被拉到了一边说话,包括庾氏、褚夫人、王蔓在内的所有女人均是眼眸红通通的,尤其是庾氏与褚夫人正一人握着姊妹花的一只手在交待着什么呢。 见着卫风走来,王蔓擦了擦眼角,抽着鼻子道:“卫郎,训英与娀娥也是个可怜人,你把人家抢来妾不怪你,但是你可不许亏待人家,否则妾和你没完。” 苻训英与苻娀娥相视一眼,连忙接过来道:“请姊姊放心,将军待咱们很好的,咱们知道,以前有些坏习惯,可是一定会改的,如有不小心冒犯,还请伯母与各位姊姊责罚。” ps:谢谢闲弹岁月的打赏~~~~ 第四五一章桓玄称帝 姑且不论苻氏姊妹花的乖巧模样能维持多久,但至少从表面看,家里的融融气氛还是挺让人舒心的,卫风微笑着走上前,依次把孩子们抱入怀里一一逗弄起来。 褚夫人看着那么多孩子,满脸都是羡慕之色,幽幽道:“灵媛,你父亲是隆安四年过的世,今年如果桓玄不改元,该是隆安七年,再有五个月你的丧期就出了,哎,真难为你了,二十出头的大女郎,竟白白耽搁了这么些时日,好在只剩五个月了。” “啊?”褚灵媛的小芳心紧紧揪在了一起,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时间过的太快,仿佛刚到番禺似的,一眨眼,三年没了,原本她已经渐渐淡望的红丸又浮现在了识海当中! 褚灵媛的俏面有些苍白,吞吞吐吐道:“听说桓玄称了楚王,恐怕没多久将会称帝,到时候卫....卫郎得去攻打江陵,只怕....不一定能在家里呆这么久吧?” 褚夫人无奈道:“实在赶不急,你去了江陵再和飞扬圆房,你的婚事总是一施再施,要是当初你和世侄女一起随飞扬去了山阴,也没这么多事了!” 王蔓当然知道褚夫人指的是什么,其实她也觉得挺幸运的,如果当时褚灵媛跟了去,铁定会和卫风先诞下子嗣,凭着褚氏的人多势众,到时太子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呢,而如今,褚灵媛被落下太多,但王蔓也没对褚灵媛生出什么想法,她只要能稳住自己的地位。并不会主动在家里挑起事端,相反的,褚灵媛的红丸还被她记了起来。 王蔓与小兰相互看了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关键是褚灵媛死不开口啊! ‘灵媛真的是,性子太倔,交不出红丸吃苦的还是自己!’王蔓暗暗作了下决定,褚灵媛的新婚之夜一定要躲在外面偷听,免得发生了意外。 可是刚刚提起的桓玄代禅又令王蔓芒心一震,不禁提醒道:“对了卫郎。妾和你说个事。依你的推测,桓玄如果称帝,刘兄必然起事,以北府军之精锐。桓玄能活着逃出建康已算是千幸万幸。妾想说的是神爱姊姊。你记得吧?在你入士上帮了大忙。” “嗯!”卫风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王蔓接着道:“如果桓玄逃了,神爱姊姊还留在建康。那倒不必担心,世伯母会保护她的,妾担心的是,桓玄挟持主上和神爱姊姊逃回了江陵,那么神爱姊姊的安全就拜托给卫郎了。” 卫风的眼前不由浮出了王神爱那冰山般的玉容,以及眼眸中的那一抹淡淡的凄苦,当即不假思索道:“王蔓你放心,桓玄若是敢动王神爱半根毫毛,我必将桓氏抄家灭族!” 说着,卫风把目光投向了并未回岛的茱丽娅,上上下下打量,眼神也愈发的灼热。 众女均是一头雾水,茱丽娅也有些发毛,她担心卫风会把与自己的情人关系宣诸于众。 刘娇柔忍不住道:“卫郎,你是不是与茱丽娅妹妹日久生了情?要真是这样,那就让茱丽娅住家里别走了,反正安东尼奥伯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卫风可不会主动揭穿真相,神秘兮兮道:“如今造船算是走上了正轨,把茱丽娅留在澳门岛没必要了,过一阵子要随我去江陵造船,我之所以那样看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想请茱丽娅帮个忙。” “哦?”茱丽娅讶道:“使君您说吧,太过于为难,茱丽娅会向您收费的。” 卫风微微笑道:“茱丽娅娘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想请你做我的楼船将军,按你们罗马人的理解方式,那就是海军司令,如何?” 一瞬间,茱丽娅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她再也控制不住,猛的抱上卫风,喜滋滋道:“使君,茱丽娅没听错吧?” 卫风一本正经道:“茱丽娅娘子,你愿不愿意?” “愿意!”伴着激动至都有些颤抖的声音,茱丽娅在卫风脸颊上印了个香吻。 对于卫风与茱丽娅拥抱亲吻,家里的女人们并没有想太多,所谓见怪不怪,这两人动不动就抱在一起亲吻,还美其名曰罗马礼节,渐渐地也习以为常了。 但卫风心里有鬼,他害怕被看出端倪,于是回吻了一口之后,便把茱娅放开,正色道:“茱丽娅娘子,一待桓玄称帝,我从陆路北上,而你在同一天率舰队出海,入大江口溯流而上,你的任务是,如果桓玄逃出建康,您必须阻挡住北府军水军的追击,再如果王神爱,也就是我晋国的皇后殿下被挟持,包括那个大胖子皇帝在内,你一定要保护住他二人的生命安全,哪怕放过桓玄,任由桓玄逃回江陵也在所不惜,你可能做到?” 茱丽娅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寻思道:“使君,如果你们塞里斯国的皇帝与皇后事先被杀,那茱丽娅无能为力,如果活着,茱丽娅会找机会搭救,实在不行,只能等着使君您来解决,不过,由于刘娇刘兴男与北府军有些渊源,茱丽娅如果与北府军作战,需要注意些什么?” 卫风想都不想道:“让他们滚蛋,如果不识好歹,那就打!给老子狠狠打!尽管北府军的舰船不如我们先进,但你也别轻视,他们擅长跳帮接舷,千万别让北府军的舰船靠上来。” “哼!”刘娇与刘兴男双双投来了不满的目光。 茱丽娅哭笑不得道:“使君,假如北府军不听劝阻,茱丽娅会击沉他们的舰船,但尽量不杀伤落水人员,另外茱丽娅还有一个问题,茱丽娅不识咱,您得找人给茱丽娅带路。” 卫风指了指陈少女:“由陈少女陪着你。”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卫风对建康的消息翘首以待,不知不觉中,两个月过去了,桓玄先加自己的冠冕至皇帝规格的十二旒,又加车马仪仗及乐器,以楚王妃为王后,楚国世子为太子,三月十四日,由卞范之拟禅让诏书,并命临川王司马宝逼王神爱抄写,十七日,由太保、司徒王谧奉玺绶,将司马德宗的帝位禅让给桓玄,后迁司马德宗至永安宫,迁太庙的晋朝诸帝神主至琅邪国,及后百官前往姑孰劝进,桓玄假意辞让再三,百官坚持劝请,于是桓玄筑坛告天,于二十九日登基为帝,改元永始,贬司马德宗为平固王、王神爱为平固王妃,贬司马德文为石阳县公。 桓玄登基的诏书于次日向全国各地下达,始兴由于距番禺的距离比广州近,因此卢循在十五天后先于卫风得到了消息。 四月十四日,如兴郡府大殿内,桓玄的立国诏书被扔在了地上,卢循冷冷笑道:“《礼记》有云:天子立七庙,诸候王立五庙,可桓玄只立一庙,实为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也。” 徐道覆不解道:“虽有猜测桓氏乃曹魏正始年间陨于高平陵之变的大司农桓范后人,却未有明证,桓玄或许是怕背负上腆颜事仇的恶名也遮遮掩掩,不过,桓彝是桓玄的祖父啊,桓冲也是他的叔父,而桓玄只尊了桓温为宣武皇帝,着实令人费解。” 卢循嘿嘿怪笑道:“王莽称帝立九庙,为世人耻笑,莫非桓玄反其道而行?桓温曾有言: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复遗臭万载耶?桓玄果然不愧为桓温幼子啊!” “哈哈哈哈~~”徐道覆立时爆出一阵长笑,笑的脸红脖子粗,好半天才接过来道:“道覆还听说,桓玄登基后升座,竟把太极殿的御床压垮,群下失色,殷仲文却进曰:将由圣德深厚,地不能载,由是桓玄大悦,以佐命亲贵,厚自封崇,舆马器服,穷极绮丽,后房伎妾数十,丝竹不绝音! 晋主论起体胖不下于桓玄,坐御床数年也未垮塌,偏偏桓玄一坐便塌,这明明是大凶之兆,殷仲文竟信口雌黄,桓玄本不得上天眷顾,又有奸佞小人侍奉左右,桓玄岂能不败?” 卢循点点头道:“卫将军已于两个月前回了番禺,料想最多三五日便会接到桓玄诏书,以此人禀性,定当发檄讨桓,届时便是你我举兵响应,夺取荆江二州的好时机了!” “不好!”徐道覆却突然面色大变! 卢循连忙问道:“复堂,何事慌张?” 徐道覆的脸面现出了一丝苦涩,无奈道:“建康生变,由山阴过去比从番禺走要近得多,倘若卫将军志在建康,他明知桓玄代禅在即,为何不留在山阴,而非要回返番禺?如道覆没料错的话,卫将军定是存有夺取荆江二州之心!” 一瞬间,卢循的面色变的难看无比,失神道:“这该如何是好?你我来到始兴,时刻招兵买马,如今麾下已有劲卒五万,可是卫将军早年已用兵如神,去年又大破魏人,岂是咱们这点兵力所望其背?他志在荆江二州,你我岂不是数年谋划全落了空?” 徐道覆没有接腔,眉心紧紧拧起,背着手走来走去。 过了片刻,卢循的目中突然闪出一抹狠厉,咬咬牙道:“咱们索性攻打建康,打不过卫将军,莫非还打不过桓玄?” 第四五二章刘裕翻身 徐道覆摆了摆手:“姊夫千万莫要攻打建康,否则,咱们必然招致惨败,这倒不是说桓玄厉害,而是北府军虽然支离破碎,实则元气未伤啊!” “此话怎讲?”卢循跟着问道。 徐道覆沉吟道:“北府军从表面上看,北府宿将被斩杀一空,大权握在了桓修手里,可实际上,中下层将官军卒并未归心于桓氏,道覆曾细细推敲过诸如刘裕、孟昶、刘毅、何无忌等人,皆为一时之英才,尤其是刘寄奴,在北府军中颇有号召力,且心性隐忍,素有大志,蛰伏于桓修手下不过是等待一击必杀之机罢了。 道覆曾听闻,桓玄即楚王之后,殷仲文、卞范之阴撰九锡、册命等文,朝臣争相劝进,桓谦曾私问寄奴曰:楚王勋德隆重,朝野之情,咸谓宜代晋祚,卿以为何如?寄奴曰:楚王,宣武之子,勋德盖世,晋室微弱,民望久移,乘运禅代,有何不可?谦喜曰:卿谓之可即可耳,遂以寄奴言告玄,玄亦喜! 要照道覆看,刘寄奴与卫将军打的是同样算盘,一旦桓玄反,立刻起兵诛杀桓氏,把北府军牢牢掌控在手上,姊夫以为,桓玄会否是刘寄奴的敌手?只怕咱们由始兴出兵赶到建康之时,建康已经落在北府军的手里了,您与北府军作战,又有几分把握?” “这....”卢循苦涩道:“咱们荆江二州攻不得,建康也碰不得。莫非就地降了卫将军?” 徐道覆摇摇头道:“即便是降,也不能这样降,否则,纵使咱们能留下一条命,军权也必然不保,道覆以为,将来天下之争,乃是卫将军与北府军之争,二者一踞大江上游,一踞大江下游。短时期内。或许谁也奈何不得谁,因此,姊夫可以出兵攻打江州,把荆州让给卫将军。而姊夫您自请为江州刺史。据武昌(今湖北鄂城)观时局变化。到时无论是降于卫将军或是向刘寄奴称臣,地位将又有不同!” 卢循迟疑道:“我听说卫将军与刘寄奴的关系非同寻常啊,刘寄奴把妹妹与女儿都送给了卫将军作妾。很可能这二人明里敌对,暗中则沆瀣一气,而我还左右逢源,徒若人笑倒也罢了,只怕,终将为双方所不容,落得个不得好死啊!” 徐道覆寻思道:“依道覆之见不大可能,这二人皆有野心,绝非屈居人下之辈,更何况一个妹妹与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岂能与天下大业相比?” 卢循想想也是,点点头道:“也罢,无论是卫将军还是北府军,一旦有檄文传来,咱们立刻攻打江州!” ...... 果然没出乎徐道覆的意料,三天后,桓玄的即位诏书抵达番禺,卫风立刻发檄讨伐桓玄,于次日与茱丽娅兵分两路,茱丽娅领四十艘无敌战舰,普通战舰一百艘,连同水手在内合计两万兵力出海向北行去,卫风则领纯骑兵三万五千,弩炮两百架走陆路攻打始兴,至于战马,除了给番禺留下五千匹,其他的全带走了。 由番禺至始兴约六百五十里,四月二十五日,卫风抵始兴关下,但是整个关城除了数百名没有战斗力的老军卒与一些文官,已不见任何兵马。 关城上空空荡荡,城门也是大开,卫风随便找了个人问道:“卢循呢?上哪去了?” 这名军卒连忙施礼道:“回将军,卢将军响应您的檄文,倾始兴之兵去讨伐桓玄了,走前曾有言,因军情紧急,不及迎接将军,特留下我等代为迎接,并着令归顺将军。” 所有人均是面面相觎,卫风则陷入了沉思,陈喜不由问道:“卢循是哪天离去?领了多少军马?城中都有些什么人?” 军卒答道:“回这位将军,卢将军与徐将军三日前出发,共领大军五万,目前城里除了始兴本地百姓,还有些军卒家眷,因远征不便,暂时留了下来。” 陈喜点了点头,向卫风道:“将军,卢循才走三日,咱们以快马追赶应能来的及。” 卫风摆摆手道:“追卢循作甚?怎么说他也是响应我的檄文,是友军,不可无端攻打!” 说着,卫风又向正北方望去,寻思道:“出始兴北上数十里,有两条道路,一是折向东行入江州,经南康(今江西赣州)再度北上,沿庐陵郡治石阳(今江西吉永)、豫章郡治南昌、寻阳郡治浔阳(今江西九江),可直接兵临武昌,若我没料错的话,卢循该是存了攻打江州的心思。” 这话一出,陈喜急道:“那如何是好?将军,可不能让卢循占了便宜啊!” 卫风淡淡道:“我之前就说过了,他是友军,不好随便攻打,江州暂时交给他也是无妨,卢循夹在我与刘兄之间,无非是待价自沽,看哪方能给他更大的好处罢了,可是对于我来说,卢循可以作为我与刘兄间的缓冲,免得过早交恶,我则可以腾出手来安定湘荆二州,之后取了益州再论其余。” “将军高见!”陈喜立刻称赞道。 卫风微微一笑,向一名郡曹打扮的人招了招手:“你叫什么?官居何职?” 这人面相平庸,身材也不高大,一看就是个谨慎小心之人,见了卫风招手,不由怔了怔,就赶紧深深一躬:“属下名张泽、为始兴相下记室参军。” 卫风又问道:“你为何不随卢循北上?” 张泽不假思索道:“属下是始兴本地人士,一来不愿远离故土,二来卢将军与徐将军也未将我等始兴人士视为腹心,一应机密要事悉由自决。” 卫风缓缓道:“张泽,本将任你暂摄始兴相,望你能安定百姓,克尽生产,若一年之后没有大过,本将可请朝庭下正式诏文给你,另外卢循的全部家眷,如有愿离去者,悉听尊便。” 一瞬间,张泽都呆了,他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竟能落自己头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欣喜若狂的施了一礼:“蒙将军信任,属下当誓死以效之!” 卫风摆摆手道:“好了,不必多礼,今日本将在始兴暂住一宿,明日引军北上,你给安排下罢。” “将军请!”张泽躬身把卫风迎入了城内。 在一番走走看看,打探民情之后,当天晚上,未被卢循带走的始兴各级官吏于郡府大殿宴请卫风,气氛极为融洽,而在京口的一座较大院落内,则是杀机暗伏。 细细看去,竟然有数百名甲士藏于府中,刘穆之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将军,按照约定,现在该开始了。” 何无忌也跟着道:“今次我等人虽不多,却谋划周密,德舆兄与无忌专责斩杀桓修,刘毅与孟昶于广陵起兵,杀桓弘,任豫州刺史刁逵左军府参军诸葛长民将在历阳起兵,诛杀刁逵,京口、历阳、广陵三地同时举事,必能剪除掉桓玄的爪牙!” 刘裕却望向了南方,叹道:“我那好兄弟也该起兵了罢?他有精兵数万,可明正言顺发檄讨恒,而咱们须偷偷摸摸行事,唉~~” 刘穆之劝道:“将军不必羡慕他人,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只要过了今夜,北府军将受您节制,又何必烦恼?” 刘裕想想也是,于是把这心思抛下,低喝道:“走!” 数百人从宅院内一涌而出,与以往兵变的小心翼翼不同,这数百人大声呼喊司马德宗已经复位,下诏清剿桓氏余党,北府军将士本就不愿为桓玄卖命,于是纷纷聚拢在了刘裕身边,而桓氏军卒不敢阻拦,纷纷逃散,举义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快杀入了桓修府中,由刘裕一刀枭去了桓修首级! 刘裕轻而易举的掌握了京口的军政大权! 第二天正午,刘毅与孟昶等人带领部众从广陵赶回,共推刘裕为盟主,匡扶晋室,经过数日的忙碌整编,刘裕于五月初一传檄京师,声讨桓玄! 接下来的几天,刘裕神勇无比,先于江乘大破桓玄骁将吴甫之,并当场斩杀,又于罗落桥以寡击众,大败桓玄心腹皇甫敷,得众万余,之后加速奔向了覆舟山(今南京钟山)。 桓玄以桓谦为征讨都督,与游击将军何澹之率一万三千军守覆舟山东陵,以卞范之率七千兵屯于覆舟山西麓,作为东陵后援。 刘裕则背水一战,命全军丢弃粮草,又以老弱残兵为疑兵,登上覆舟山,见着空地就插上旗帜,颇有几分淝水之战时草木皆兵的韵味,果然,桓谦摸不透刘裕的兵力,顿时阵脚大乱。 刘裕趁机分兵数路,他自领一军向桓谦冲杀而去,将士们均是悍不畏死。 刘裕又见东北风起,立即派人顺风向桓谦军放火,霎时间,桓谦军彻底崩溃,桓谦、何澹之、卞范之眼看局势已一发不可收拾,只得逃回了建康。 接连战败,桓玄心胆俱丧,无意再撼刘裕锋锐,连夜命人给自己的船上装满服饰珍玩,名人字画,领数千随从登船,以指挥作战为借口逃离建康,并挟持司马德宗与王神爱,向着荆州驶去。 至此,刘裕终于入主了建康,但是皇帝被挟持走了,他必须再推一个出来,于是矫司马德宗密诏,请司马德文监国,司马德文则进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 第四五三章身后有船 刘裕入主建康的首要任务不是追击桓玄,而是巩固自己在建康的地位,毕竟桓玄大势已去,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抓着了,是锦上添花,抓不着,也无伤大雅。 而且卫风摆明了是要夺取荆江二州,虽然刘裕很不乐意上游掌握在卫风手里,但人家有实力,大破魏军也令刘裕心存忌惮,因此他并不愿意在阵脚未稳时过早与卫风发生冲突,更何况放走桓玄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桓氏在荆襄经营数十年,卫风想得到荆州,总不能轻轻松松,说不定还能磕掉大门牙呢! 桓玄主政时,事无巨细,亲历亲为,追求完美,自然也要求臣下不得有一丝缺陷,在给他的奏章中,即便是发现一个错别字,最起码也要罢官撤职,根本谈不上量才录用,而刘裕一改桓玄弊端,他不干涉政令革新,秉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指导方针,并把政事完全托付给了刘穆之,除此之外,还一力笼络高门甲族。 笼缀高门甲族离不开王谢,对于卫风倚重的王凝之与谢混一系,刘裕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因为他清楚在卫风垮台之前,这二系不可能为他所用,关键是卫风与这两系纠缠的太深了,谢混把两个宝贝女儿都许给了卫风,刘裕还能如何? 刘裕重用的是王导的直系,即曾给桓玄奉上玺绶的王谧,王谧当初也曾救过他一命,另一系则是谢重。即与谢混、谢道韫不大对眼的谢氏旁支,并把年仅十四岁的谢晦任为了孟昶的中兵参军。 只不过,刘裕虽无心追击桓玄,刘毅却立功心切,在刘裕入主建康的第十天,即五月十日,刘毅找到了刘裕,说道:“德舆兄,如今建康初定,但桓玄仍未伏诛。故毅请领水军攻打桓玄。必将生擒此獠,迎主上回镇建康!” “这....”刘裕有了片刻的迟疑,只是拿不出正当的理由拒绝,在看了看刘穆之。刘穆之略一点头之后。便道:“好。既然希乐有心,就让无忌随你同去,你若取下荆江。二州刺史可择其一!” 刘毅心头大喜,郑重施了一礼:“请德舆兄放心便是,毅这就去做准备,争取十日内启行。”说完,疾步向外走去。 目送着刘毅的背影渐渐远离,刘穆之捋须微微笑道:“将军,刘毅自视颇高,将来或有可能与您生出争端,让他去上游,与卫将军争夺荆江二州倒也不错,刘毅虽未必是卫将军敌手,却可使我北府军与卫将军结下仇怨,若是刘毅被卫将斩落马下,呵呵~~至少可以抵消掉卫将军对京口的援手之德啊!” “哈哈哈哈~~”刘裕禁不住的捋须长笑! ...... 刘毅与何无忌于十日后领水军万人追击桓玄,而桓玄在荆州还是有些根基的,竟然也纠集了近五万的水军反扑刘毅,他害怕的只是卫风与刘裕,对于刘毅还未放在眼里,两军于峥嵘洲(今湖北黄冈西北长江中的沙洲)相遇。 放眼望去,桓玄一方有近千条船,还有数条楼船,而北府军由于原来的水军已被打散,同时水军不像步卒那般说召集就能召集,最起码水手要一个个的找来,船只也要一艘艘调集,所以刘毅才需要花费十天的时间。 可纵是如此,也只收集到百来艘艨艟斗舰,人数只有万人,面对着对面那浩浩荡荡的舰队,刘毅的心里有些发怵,迟迟没法下达进攻的命令。 何无忌不禁冷冷笑道:“希乐,桓玄虚有其表,此人志大才疏,胆怯如鸡,乌合虽众,不足一扫,你看,他在大舰旁系有小舟,已便败时逃循,如此怯弱,三军谁肯用命?两军决战,胜负之间,尽在主将雄怯与否,汉光武破昆阳,魏武克官渡,皆是以寡制众,彼能行之,你我何不可?” 刘毅细细一看,果然如此,于是放下心来,大喝道:“今日便是我等大破桓玄之机,檑鼓!” 当时的水军战法主要有三种,一是战船冲撞,利用已方坚船冲击敌舟要害部位,如划过舷侧断其长楫,冲撞船尾破其舵室,或拦腰撞其斗楼,毁其弩窗、矛穴,使敌船丧失部分战力,二是当狭路相交,舟楫相逢时,须以楼船士跳帮接舷作战,三则为火攻,但火攻不可轻用,须与天时地利紧密结合起来。 而且水军的军纪极为严苛,甚至连骑兵都远远及不上,因为水战动辄舟楫数千,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混乱,所以军士、船工、舵手须分工明确,各就其位,战船行进调度须有严格规定管理。 檑鼓一通,吏士皆严,檑鼓二通,伍什皆就船整持橹棹,军士各持兵器就船,各当其所,幢帆旗鼓各随将所载船,鼓三通鸣,大小战船以次发,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后不得易,违令者斩! “咚咚咚~~”第一通鼓重重檑响,北府军将士均是面色沉凝,一股凛然煞气正在蕴酿当中,第二通鼓响,船面上的战士各就各位,把兵器牢牢握在了手里,第三通鼓响,猛然间,近百条船运桨如飞,向着上游直冲而去! 桓玄心头大骇,惊呼道:“想不到刘毅也是一员勇将啊,朕小瞧了他,朕不该轻身犯险,速退速退!” 卞范之立刻劝道:“陛下,退不得啊,一退全军必乱!” 桓玄不悦道:“朕为九五至尊,怎可置身于险地?你究竟存的什么心思?” 卞范之立时闭上了嘴巴,一丝苦涩升上了心头,桓玄和他父亲桓温相比,一丝一豪的英雄气概都没继承到,反而各种恶习缠身,甚至卞范之都怀疑,桓玄是不是桓温的种?桓温另五子,桓熙、桓济、桓歆、桓祎、桓伟,虽然谈不上雄才大略,也没有桓温那气吞万里的气魄,却还算勉强识得大体,面对敌人时也轻易不会胆怯,卞范之敢肯定,换了桓温五子中的任何一子立国,绝不会被刘寄奴趁虚而入! “哎~~”卞范之重重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一退,必然是全军溃败的结果,即使退回江陵也没用,自己必然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可是身为桓玄的首席谋主,卫风或是刘裕会饶过他吗? 随着桓玄的命令下达,大小船只纷纷抢着调头,但在江上哪有那么容易?大江中游与下游还不同,最多只有三四里的宽度,全军很快就骚乱起来,特别桓玄乘坐的是楼船,在调头过程中竟撞翻了数条身边的战舰! 刘毅与何无忌均是目瞪口呆,好半天,刘毅才大喜道:“桓玄不战自溃,此天助我也,擒获桓玄就在今日!” “哈哈哈哈~~”何无忌也是大笑出声。 笑声还未落下,桅杆上负责了望的水手却急声道:“刘将军、何将军,后面有船来了!” 刘毅与何无忌伸长脖子向后看去,约十数里开外,隐隐约约有一支舰队正疾驶而来,待近了些,可以看清有一百来条,其中领头船只的长达四十丈,三根粗大的主桅直刺天际,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速度还奇快无比! 刘毅与何无忌均是现出了骇然之色,他们敢肯定,这绝不是北府军的船只,刘毅大声唤道:“快打旗语,询问对方来路!” 桅杆上的了望手赶忙挥出了各色旗帜,只不过,对方并无反应,还在全速开来! 刘毅有些不安的问道:“眼见就能擒获桓玄,可这当口....无忌,你说该如何是好?” 何无忌不假思索道:“桓玄大势已去,纵使让他逃回江陵不过是多活几日罢了,但后方来船轻忽不得!” 刘毅点了点头,又唤道:“暂停追击桓玄,准备迎战!” 由于北府军的船只均是船头向上,把屁股暴露给了下游来船,这在水战中是极其不利的,却没办法,没人有把握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调转船头,只得倒划大桨,使船只悬停住,弓箭手纷纷挤上船只后部,紧张的看着来船。 使北府军如临大敌的,正是茱丽娅率领的舰队,这时的茱丽娅站在望楼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但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满意,因为船帆换了,把软帆换成了硬帆,使得见惯了软帆的她有种不协调感,只是硬帆造价便宜,结实耐用,在内河与沿海航行的速度并不慢于软帆,因此这一次远征的舰队用的全是硬帆。 在茱丽娅身边,站着陈少女与刘兴男,刘兴男想去京口探视下臧爱亲与刘裕,所以跟着茱丽娅一起了,然而,她迟了一步,臧爱亲已被刘裕接去了建康,虽然建康也顺路,但刘兴男想了想还是没上岸,因为刘裕已不再是北府军的小将了,而是手握建康军政大权,她担心上了岸被刘裕捉去联姻,这可不得不防。 刘兴男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还不知是北府军哪位将军呢,说不定兴男就认识他。” 陈少女却提议道:“兴男,你不如去船舱里避一避罢,如果真是你认识的人,见了面也不好说话。” 刘兴男点点头道:“那好吧!”说着,向舱内走去。 第四五四章半渡而击 刘兴男入舱之后,舰队并未减速,仍然飞速行驶,直到距北府军舰队仅四百步左右时,茱丽娅才猛一挥手:“停!” 命令依次向各船传达,水手们纷纷倒划大桨,当然了,船只不可能说停就停,相继向前滑行了近百步,这才悬停在了江里。 可纵是如此,也令北府军将士深感忌惮,要知道,即使是他们自己也没把握让船只在如此之短的距离内悬停江中,尤其还是来势汹汹,这充分说明了,对方不仅船只性能优良,水军战士,至少水手也是经验老到之辈。 刘毅与何无忌相视一眼,刘毅大声唤道:“本将乃北府军水军督刘毅,来者何人?为何追击我军?” 茱丽娅很不习惯塞里斯人的战前问答,按她的原意,索性几排石弹轰过去,先击沉两艘再说,可这时,只能入乡随俗,耐着性子道:“本将是广州刺史麾下楼船将军、海军司令茱丽娅,奉使君的命令前来剿杀桓玄,并搭救你们塞里斯国的皇帝与皇后,无关人等,请立刻向两边退去!” “呃?”刘毅与何无忌再次看了看,双双现出了古怪之色,广州刺史他们明白是卫风,而楼船将军的品级虽然不高,仅为五品武官,却属于朝庭武将序列,不是地方刺史所能任命的,卫风私自任命,其不臣之心已暴露无疑,可这些都不算什么,身处于乱世,兵强马壮者谁没有搏一搏的心思? 而且他们也清楚卫风不可能不讨伐桓玄。还多半直指荆江二州,刘毅只想着赶在卫风之前取下江陵,作为他的立身之基,可今日竟然被卫风的水军追了上来,尤其是军容之强盛,令他们的心里震骇无比,只是这些也可以理解,毕竟卫风有能力剿灭诸多小国,又能领孤军在北方大破魏人,在几年之内建设一支水军反而显得不足为奇了。他们不理解的是。卫风怎么会任命一名女人为楼船将军?还是个羯女?说的那些海军司令、塞里斯国都听不懂啊! 这二人可不清楚在大陆的另一头是罗马帝国,他们因着茱丽娅的外貌,想当然的把茱丽娅当作了羯人,虽说羯人已被灭族。可漏了个把个也很正常。 何无忌冷哼一声:“哼!想不到卫将军竟然勾搭羯人。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全天下都会群起而攻之!” 茱丽娅有些愕然,陈少女连忙简要的介绍了有关羯人的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包括石虎的滥杀。太子石邃时常斩去美丽姬妾的首级,洗去血污之后,盛放在盘子里,与宾客互相传览,再烹煮姬妾身体上的肉共同品尝,等等诸多茱丽娅都不敢想的变态行为。 在茱丽娅眼里,罗马人把奴隶起义军钉在路边的十字架上,使其逐渐衰弱,受尽折磨而死已经是最严酷的刑罚了,可是与羯人相比,罗马人显然什么都不是! 顿时,茱丽娅气的浑身发抖,怒道:“我是罗马人,不是羯人,难道你们北府军就会给人泼污水?看在使君与你北府军的渊源上,我再问最后一次,究竟让不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毅毫不示弱道:“大江难道是你家的?我北府军先来,凭什么给你一个黄须女人让道?” 茱丽娅却不怒了,反而兴奋的叫道:“噢,我的天主啊,他们不愿让路,真是太好了,石弹,放!” 由于峥嵘洲段的江面宽仅四里左右,江心主航道更是只有数百丈的宽度,因此茱丽娅率领的一百多条船,按每五条并排行驶,最外围是长达四十丈的无敌战舰,内侧是普通船只。 每条船的船首置五架投石机,一声令下之后,五条船共二十五架投石机同时开火,石弹划出道道优美的弧线,向着前方舰船砸落! “扑哧,扑哧!”石弹大多数都落入了江里,激起丈许水柱,但还是有几枚命中了目标,当场把甲板砸的四散迸裂,木板碎片如暗器般飞射而出,数名军士连躲避的念头都没生起,就被割的浑身血淋淋! 北府军的所有人均是面色大变,在他们的认知中,除了楼船上会装有数台投石机,在别的船上是见都没见过,这不仅仅是船只的颠簸严重影响了投石机的准头,更重要的是,投石机需要数十人一起拽拉,一来船上没那么多人手去专门伺候一架射速慢,又打不准的投石机,这完全是鸡肋一般的存在,二来在拽拉的过程中如果出现大的颠簸,必然会前功尽弃,严重的话,梢杆都会断裂,因此投石机也只能勉强装在载员两三千人的楼船上。 可今日,对面的船明显不是楼船,却出现了投石机,而且他们看的很清楚,每条船装了五架,每架仅五人操作! “嗡嗡嗡~~”第二轮石弹又当空飞来,发射间隔之短令人不敢想像,这一次由于有了第一轮作为校准,竟有半数击中目标,被击中的那几条船,虽然不能说成满目疮痍,却也一片狼籍,甲板碎了一地! 茱丽娅挥了挥手,制止住石弹发射,冷冰冰道:“刘毅,我相信你能看出,我已经手下留情了,现在最后一次问你,你让不让?使君虽交待过好言相劝,但若是你北府军不认好歹,我有权力决定是否发动全面进攻!” “你....”刘毅气的脸面铁青,对面的投石机固然厉害,可是他刘毅何曾被人威胁过?尤其还是被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威胁,要知道,他对刘裕都不大看的上眼呢! 何无忌赶忙拉了拉刘毅,低声道:“希乐,如今我北府军水军实力未复,与之硬拼恐怕讨不得好,嘿嘿,那女人不是想过去么?咱们索性让开水道,先退往江岸,待她半渡之时,突然两面夹击,纵使他投石机厉害又能如何?” “好,果然妙计!”刘毅立时叫了声好,脸上却作出了一副羞愤难当而又不得不妥协的神色,怒哼一声:“今次且让你一筹,他日再来讨教!让开!” 一道道旗语之后,北府军的船只缓缓向两侧江岸散去,陈少女却心中一动,狐疑道:“茱丽娅,你得小心点,北府军看似退让,但以他高傲的禀性,怎会咽的下这口气?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很可能会趁我军半渡之时两面合击呢。” 茱丽娅无所谓的笑道:“还怕他不来!” 北府军不愧为天下有数的精锐水军,整个退却过程由外至内,有条不紊,不多时,已经在江中留下了一条宽约两里的通道,至于更远处的桓玄水军,只剩下几个隐隐约约的小黑点了。 茱丽娅猛一挥手:“前进!” 水手们运起大桨,向上游行去,北府军似乎没有合围的心思,悬停在江边一动不动,但当江心的水军渡过去三分之一时,两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紧接着,喊杀声大作,北府军纷纷调转船头,向着江心冲杀而来,看这架式,不把目标船队断为两截誓不罢休! 斗舰上布满了战士,均是手持弓弩,拍杆上那巨大的石块也高高提起,而速度更快的艨艟,则如离弦之箭直插而来! 随着距离越近,鼓点越发密集,打头阵的艨艟冲至两百来步时,作为外侧防护的无敌战舰舷窗全开,黑洞洞的窗口中,一架架弩炮赫然呈现! 两边的距离又近了些,石弹开始发射,落水里的自然不用理会,但是打中艨艟的,竟被弹了开去! 艨艟与斗舰不同,一般船面不站人,它在甲板以上有船舱三层,全都以生牛皮裹住,结实而又防火,每层船舱四面皆开有弩窗矛孔,可作攻击各方向敌人之用,艨艟的形体虽较斗舰小,但论起攻击力并不逊于斗舰。 当时刘裕就任句章太守只带了斗舰,那是因为艨艟没帆,只能在江中行驶,而出海使用艨艟,那巨大的海浪与混乱的洋流,恐怕划半年都到不了句章,可是在狭窄的江面上,艨艟显然比斗舰更加适用。 虽然船只的数量较少,刘毅与何无忌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神色,只要能把距离接近到二十来步,投掷手会立刻投掷出犁头镖,完全可以击穿对方的船舷,至于射来的弩箭与石弹,根本不用担心,即使火箭都能防的住。 可是不等艨艟冲上,对方船只的侧舷突然弓弦声大作,道道乌光疾射而出,紧接着,就是撕拉撕拉的撕裂声伴着砰砰巨响不断,冲在最前的数艘艨艟竟舰身一滞,在原地打起了转! 二人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艨艟顶部的生牛皮被击穿了,粗大的镖杆没入其中,有个别破洞中还有丝丝鲜血向外渗透,而艨艟的前舷几乎被打烂掉,江水正呼噜呼噜的向内涌去,船上仿如末日来临,战士水手纷纷跃入了江里! 刘毅不敢置信道:“他们竟然能从船上发射犁头镖?” 何无忌也是脊背深处涌出了一股寒意,对方的远程攻击能力如此强悍,这还如何打?要想击破这支水军,唯一的方法只有以数量众多的船只团团围住,然后施以火攻,只是目前的北府水军就这百来条船,显然不切实际。 ps:谢谢闲弹岁月的打赏~~~~~~ 第四五五章击沉楼船 何无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未脱口,夹杂在石弹中的犁头镖又射了过来,这一次被击中的艨艟扩大到了十几艘之多,而原先那些将沉未沉的艨艟在多挨了几镖之后,船尾越翘越高,很快就沉入了江里,除了留下一个个的旋涡与几片碎木板之外,仿佛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刘毅骇然道:“无忌,以咱们手上的近百条船,强行攻打只能是全军覆没,这该如何是好?要不退吧!” 何无忌不甘心道:“莫非江陵就白白送给那姓卫的?” 刘毅苦笑道:“眼前这一关咱们就过不了,何况德舆兄答应我,荆江二州刺史任取其一,既然荆州已不可得,不如回师取来江州,我料想卫将军必然是先灭桓氏才能回手取江州,到那时,江州已在我手,除非他与咱们北府军撕破面皮,否则也不用怕他,只要有个两三年时间的缓冲,我在江州立稳阵脚,他再想取将难于登天!” 何无忌略一寻思,便点点头道:“好,快打白旗,看看那女人可愿意停战!” 在当时,白旗并不代表投降,而是停战的意思,可纵是如此,当看到已方的旗手挥舞起白旗时,刘毅与何无忌的两张老脸也是禁不住的憋的通红,丢不起那人啊! 茱丽娅也见着了北府军舰船上挥舞起的白旗,不齿道:“北府军真不要脸,明明说好了让道,我们行到一半他跑来偷袭。尝到厉害没落着好,又打白旗请求停战,世界上无耻的人恐怕不外如是!” 陈少女抿着嘴笑道:“茱丽娅,算了吧,将军与北府军的关系纠缠不清,他们既然要求停战,那就让他们退走好了,免得结下解不开的死仇,将来该如何,还是由将军来处理吧。” 茱丽娅抱怨道:“你们塞里斯人的关系真复杂!”说着。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随后便吩咐道:“打白旗!” 见着江心打来的白旗,并且犁头镖与石弹都停止了发射,何无忌与刘毅双双松了口气,这时的他俩也不敢再耍滑头了。甚至连场面话都没交待。就下令各船调转船头。向着下流驶去。 满脸通红的刘兴男这才从仓中钻了出来,嘟囔道:“希乐叔父与无忌叔父太丢了人,连兴男都脸红呢。不过,他们代表不了北府军的,茱丽娅姊姊,咱们快点去追桓玄吧。” 茱丽娅回头看了看,北府军是真的在撤退,作为一名在大海上战斗多年的海盗,这一点还是能分辨出来,于是唤道:“全速前进!” 水手卖力的划动起大桨,激起道道白练,不多时,就看到江岸边逐渐有了零星的船只,并且越往上游船只越多,而且每条船上均是空空如也,显然,这一路都不断有人逃散。 又向前追赶了数十里,三艘硕大无比的楼船出现在了视线中,周围还围绕着些斗舰与艨艟,茱丽娅不由惊呼道:“噢,我的天主啊!这样的船节构一点都不合理,行驶起来又慢又不稳定,这么糟糕的设计是谁提出来的?” 陈少女红着脸道:“茱丽娅,你不了解,楼船虽然可载员两千到三千人,从外观上看,列矛戈,树旗帜,巍峨威武,似乎戒备森严,攻守得力,但它的缺陷的确很大,抗风浪的能力极差,因此它的主要用途不是作战,而是显摆身份,桓玄身为龙亢桓氏之后,又僭称皇帝,当然要乘坐楼船了。” 茱丽娅崇拜的是如卫风这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英雄人物,每一场胜利,都会衬托出那尊贵的身份,可是,乘坐一艘大船能显摆出什么身份?站在西方人的角度,她很不理解! 暗暗摇了摇头,茱丽娅向陈少女微微一笑,就喝道:“普通船只放慢行驶,战舰发起冲锋!” 一道道旗语打出,战舰纷纷加快了进行速度,向着前方的船只猛冲而去,很快已穿插入敌船之间,犁头镖、石弹、一阵阵的倾泄而出,就看到无论是斗舰还是艨艟,均是弹孔遍布,有些支撑不住的,就渐渐倾覆在了江里,对于落水军卒,只要愿意投降,便由后面赶上的船只打捞上船,而一心想跑的,则由船头专门的弩手负责射杀! 桓玄水军本就没什么战斗士气,这一见敌人如此凶猛,剩下的船只纷纷调头向上游猛逃而去,茱丽娅也不刻意追赶,只是团团围住了那三艘楼船。 不是楼船不想跑,实在是体形太大,跑不动啊,而且对方水军的行动速度太快,连逃生小船都来不及放出来! 茱亚娅望向了最近的一艘楼船,这艘高达十五丈左右,比她的座船差不多高了三倍,尤其是长宽比更令她无语之极,长度大约百丈,而宽度,竟在五十丈上下,二比一的长宽比,让她对于楼船的设计者,不得不赞一声服! 这时的楼船,楼面上挤满了人,虽然均是手持弓弩,仅有的几架投石机也开始拽拉起了梢杆,但每个人的脸面都布满了浓浓的紧张,甚至都有人的手臂在阵阵颤抖。 茱丽娅站在最高的望楼上,却仍要仰视楼船,尽管很不舒服,却只能向上问道:“桓玄可在?” 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陛下不在这条船上,请问来者可是北府军?” 茱丽娅冷笑道:“我们不是北府军,北府军被打跑了,我们是广州刺史卫将军麾下!”说着,猛一挥手:“把这条船击沉!” 霎时间,十余艘战舰同时开火,石弹一阵阵的抛洒向了甲板,碎木屑漫天飞舞,惨叫声响彻半空,犁头镖则直接打向了船舷,一个个碗口般的大洞凭空出现,到最后,或许是一圈都被打烂了,整艘楼船竟轰然垮塌,十余丈高的建筑重重砸落到了水里,光是激起的浪花就有四五丈高,浪花过后,一个巨大的旋涡赫然呈现,方圆近千丈之内的木板、尸体全被吸了进去! 每个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另两艘楼船上的桓玄军士,已经有人不管不顾的跳入了江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啪滋!”一声,桓玄坐垮了第二架床具,一把拉住卞范之,面无人色道:“这....这该如何是好,先生,朕不想死啊!” 卞范之也是额头冷汗直流,好容易才定下心道:“陛下,或许平固王与平固王妃能救你一命,您别忘了,当初卫将军入士时,平固王妃出了大力,现如今,平固王妃在您手上,您可以此为挟,与卫将军谈些条件。” 被吓的俏面煞白的大楚皇后刘氏连忙道:“先生,我夫妻二人的性命就拜托给您了。” “殿下言重了,臣自当尽力!”卞范之的谦让刚刚脱口,外面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呼唤声:“桓玄可在?” 卞范之立刻向一名亲随挥了挥手,这名亲随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大声叫道:“陛下在这条船上!” 外面再次唤道:“让他出来!” “朕不去,朕不去!有先生你就可以了!”桓玄听的清清楚楚,把那肥硕硕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卞范之强忍着焦急劝道:“陛下,咱们生死掌握在别人手上,见与不见有何区别?您放心,一切有臣在。” 桓玄还在犹豫当中,卞范之已给几名随侍的黄门施了个眼色,这几名黄门也顾不得了,小命要紧啊,赶紧架起桓玄向外走去。 卞范之又喝道:“来人,把平固王与平固王妃请出来!” “遵命!”几名亲随匆匆而去,卞范之这才离开了船仓。 ...... 由于楼船实在太高,也由于小命握在人家手上,卞范之不敢站在最高处,而是带着桓玄与刘氏,还有司马德宗和王神爱下到最低一层,这样比对方的船头稍微矮些。 两个五六百斤重的大胖子站在一起,其中一人面如死灰,肥大的身体阵阵起伏,另一个左顾右盼,脸面布满了好奇之色。 刘兴男忍不住道:“晋室皇帝看上去呆傻,可是整天乐呵呵的,像他这样无兵无权的人,置身于乱世当中,还坐在高处不胜寒的皇帝宝座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陈少女点点头道:“不错,再看那桓玄,处心积虑想当皇帝,真当了又能如何?没有能力,只是枉自送命罢了。” 茱丽娅也心有所感道:“我们罗马的很多皇帝,其实只是军人扶持起的傀儡罢了,稍有不顺心,立刻会被杀掉,然后换一个,在东西罗马分裂之前,也不知死了多少皇帝了。” 说话间,三个女人又向二位皇帝的身后看去,桓玄的妻子刘氏没什么看头,虽然可以称得上貌美如花,但是与王神爱一比,立时就掉落入了庸脂俗粉这一档次。 王神爱除了容貌更胜一筹,或许是参悟佛法的缘故,那逼人的贵气中竟似有一股淡淡的仙气在缭绕,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果然不愧为与王蔓和褚灵媛齐名的建康三大美女! 三个女人情不自禁的相互看了看,均是有些恻然,王神爱的美貌固然无可挑剔,可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与王蔓和褚灵媛相比,又显得极其的不幸。 ps:谢谢恐龙救生队的月票~~~~~~ 第四五六章兵抵江陵 茱丽娅突然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王蔓与褚灵媛都跟了卫风,而王神爱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也会留在江陵,那么,会不会被夺了芳心呢? 她觉得卫风在对付女人方面颇有一手,就比如自己,当年跟随叔叔来塞里斯国冒险,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竟会倾心于一名塞里斯男人,罗马女人虽然秽乱放荡,可是茱丽娅始终洁身自好,不是喜欢,别说自荐枕席,就是当着卫风面脱光衣服也不可能,为艺术献身只能是骗鬼,茱丽娅早已对卫风动了心,所以才会让他看自己的身体。 茱丽娅的俏面染上了两小酡红霞,禁不住的再次看了看陈少女与刘兴男,竟意外的发现她俩的目光也有些闪烁,显然与自己想一起了,于是摇了摇头,放声唤道:“桓玄,你已无路可逃,还不束手就擒?否则这滔滔大江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扑通!”桓玄立时浑身一软,给吓的一屁股跌坐在了甲板上,黄门都没法扶住,因为太重了! 卞范之回头看了眼,不慌不忙道:“这位女将军言之差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如今晋主、皇后与我等同处一船,你若进攻,必将同遭不测,卫将军乃胸怀大志之人,挟天子以令诸候方能成就大业,莫非你不怕坏了卫将军好事?” “这....”茱丽娅立时哑口无言,论起斗嘴,卞范之虽然给卫风连提鞋都不配,可是她与卞范之相比。还是嫩了点啊。 陈少女与刘兴男也是面面相觎,卞范之只一张嘴,就让她们无言辩驳,茱丽娅见着这二人的神色,只得无奈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先提出来!” 卞范之精神一振,捋须缓缓道:“老夫只提一个条件,南郡公可自去帝号,重新就任荆江二州刺史,一切回复到前些年下都讨伐相王父子之前。如若应允。南郡公可恭送晋主与皇后回返建康!”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老狐狸,想的倒美,见谋反没了前途就想收手?他自己坐享荆江二州,让将军回建康与父亲死磕。真把人当傻子了!” 陈少女看向了王神爱。王神爱的神色平静。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样,只是她的眼眸中,却含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哀伤。这令得陈少女的小心肝一抽,恨恨道:“他以皇帝皇后做人质,而皇后与将军有恩,又是琅琊王氏出身,王蔓姊姊还特意交待过,一定要保住皇后呢,在这种事上,咱们是没办法,看来,只能等将军过来再处理了。” 这话刚落,卞范之那令人讨厌的催促声又传了来:“这位女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茱丽娅恨恨瞪了卞范之一眼,不愤道:“使君不在船上,我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放你们回江陵,等回禀将军再作决定,在这其间,如果皇帝与皇后少了一根毛发,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桓玄与刘氏明显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先避过眼前这一劫才最为重要,到时是固守江陵,还是逃窜向巴蜀都好商量,至于那大楚皇帝已经成了个笑话! 夫妻二人又双双看向了卞范之,卞范之微微一笑,示意宽心,这才向茱丽娅拱了拱手:“南郡公对于晋主从无半分轻慢,请这位女将军放心便是,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等离开了?” 茱丽娅沉着脸猛一挥手:“散开!” 围住这仅存两艘楼船的战舰分向江边驶去,但不得不说,楼船真的很不灵活,慢悠慢悠的调了个头,然后以极慢的速度向上游驶去,如果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桓玄是在故意刺激自己呢,可实际上,楼船上的每个人都急的五内俱焚,想快快不了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艘楼船终于消失在了视线当中,茱丽娅长吁了口大气,问道:“陈少女,接下来咱们该往哪里去?” 陈少女无奈道:“再往上游七百余里便是江陵了,江陵在北岸,而南岸则是江安县(今湖北公安县),素有东联江汉,西接巴蜀,南控湘越,北通秦豫,与青草湖(洞庭湖)一衣带水,位置极其重要,咱们可以攻下江安,等着将军到来!” 茱丽娅点点头道:“那好吧,全军先上岸休整两日,咱们的船太快了,追上桓玄还不能打,不如让他走远点,免得看着憋屈!” 其余诸人纷纷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 ..... 两日后,舰队缓缓向上游驶去,由于担心桓玄的楼船太慢,所以并未全速行驶,足足花了五天工夫才抵达了江安县。 在孙吴时期,荆州是与扬州并列的大州,由于荆州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又可以影响到大江下游的局势,因此于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析扬州七郡与荆州之武昌、桂阳、安成三郡置江州,又于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析广州始兴、如安、临贺三郡与荆州长沙、衡阳、湘东、零陵、邵陵五郡及江州之桂阳郡置湘州,这使得荆州的主体大为缩小,大部都位于大江以北,直接面对秦国的威胁,而大江以南只余下了寥寥数郡。 江安为南平郡治,与江陵仅一江之隔,为江陵的南大门,但桓玄军早已军心溃散,虽有守军数千,却根本不抵抗,举城降了茱丽娅,于是茱丽娅领着部分将士进城,把整编降卒交给了随行的亲卫,她自己耐心等待起来。 又过了十天,于六月二十七日,卫风终于领军前来,经一路安顿收编,原有的三万五千军扩编为了六万军,这一路除了攻打湘州州治临湘费了些力气,其余的城池全都望风而降,毕竟卫风的名声早己传遍了大江南北,以孤军大破魏人,不仅是强有力的威慑,也是一项无比伦比的荣耀,不是桓氏子弟或桓玄心腹,谁愿与之为敌?当到达江安时,湘州全境与荆州江南部分已全部归卫风所有。 另一个意外之喜,则是收了时任天门临澧县(今湖南常德)县令王镇恶为部将,王镇恶是王猛之孙,素有谋略,但性格贪鄙,这显然是一把双刃剑。 卫风一入城就听取了茱丽娅的汇报,对她的作法大为认可,于七月初一,卫风率水步骑八军渡过大江,兵临江陵城下。 江陵城周近三十里,为砖包土结构,城外还有一条宽达五丈的护城河,背倚纪山,面朝大江,端的易守难攻,可是眼下的桓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的坐立不安。 江陵虽有两万多守军,但他根本没有守住的信心。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卞范之走了进来,桓玄连忙问道:“先生,那姓卫的是不是来了?他有多少兵马?” 卞范之苦笑道:“陛下,卫将军领步骑七万把江陵团团围住。” “扑通~~”一声,桓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副死期已至的模样。 卞范之暗暗叹了口气,在黄门扶起桓玄之后,又道:“陛下,卫将军邀您去城头一叙!” “对了!”桓玄似是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道:“那姓卫的定是投鼠忌器,生怕朕取了平固王与平固王妃的性命,好,有此二人在手,朕不怕他不退回建康!” 卞范之可不那么乐观,晋室的皇帝皇后固然可以作为人质,可是要价得在合理范围之内,他清楚卫风不可能放弃荆江二州,逼的太狠了很可能会玉石俱焚,他的要求不高,能活命就行,于是劝道:“陛下还是去见见卫将军,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桓玄推开扶着自己的黄门,点点头道:“来人,把平固王与平固王妃请来,随朕一起登城。” “遵命!”几名亲随匆匆而去。 ...... 当桓玄登上城头时,就看到下方旌旗林立,里许远外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军卒,刀枪森寒,目光冷厉,不由腿脚又是一软,还亏得几名黄门及时扶住,才没再次跌倒。 卞范之给一名黄门打了个眼色,这名黄门鼓足腮帮子唤道:“陛下已至此,请卫将军出来说话。” 卫风领着百名亲卫来到距城池三百步处,这才向上望去,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王神爱,王神爱双十年华,正是风姿卓越之时,可是俏面上布满了憔悴之色,显然在被挟持的日子里吃了不少的苦头。 卫风对于王神爱是既心疼又钦佩,作为一名弱女子,经历了诸多的人生波折还能坚持住,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使他望向王神爱的目光中现出了一抹柔和,而此时,王神爱也看了过来,美目中带着些感激,还有些期待。 卫风微微一笑,随即望向了卞范之,冷声道:“只要放还陛下与皇后殿下,本将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卞范之接过来道:“请卫将军明言!” 卫风向西一指:“本将可放桓玄及其亲族随从由西门离去,一个月内保证不追击,希望你等莫要得寸进尺!” 往东、南方向显然不能去,往北则是秦国的势力,由于桓玄无心北顾,被姚兴趁虚而入,汉水沿岸只剩下了襄阳一座孤城,即使桓玄逃去了襄阳,处于卫风与姚兴的夹击之中,早晚也是被生擒活捉的命,因此卫风提议往西,既可以入巴蜀也可以入汉中,这已经表现出了充足的诚意。 第四五七章加官进爵 这话一出,城头军卒骚动起来,没有人愿意与卫风硬拼,只是不要傻子,谁都能看出桓玄大势已去,更何况卫风连魏人都能击败,区区一座江陵又算了什么? “好!”卞范之一口应道:“卫将军一言九鼎,自不会欺我,范之可代南郡公作主,今日天黑之前必将离城,在此之前,会把主上与皇后安奉于原汉临江王府,请卫将军放心,该府已由南郡公修葺一新,原本是作为行宫使用!” 桓玄没有留意到卞范之对自己的称呼已经变了,而是觉得不该如此草率应下,于是一把拉住卞范之问道:“先生,若是那姓卫的不守信诺又该如何?” 卞范之不假思索道:“卫将军乃是信人,当着两军十万之众亲口许您离去,他岂会反悔?另请恕范之直言,南郡公您的首级对于卫将军已经不重要了,将来的天下,乃是卫将军与北府军之争,他放了您,根本不担心您会东山再起,反而会由于陛下与皇后被您挟为人质,他为了救主才不得不放您一条生路,天下人只会赞他一声忠义,所以您应速作准备,早日离开江陵。” 桓玄又问道:“先生,咱们往西能上哪去?” 卞范之沉吟道:“可先去投靠梁州刺史桓希,桓希虽由于其祖桓秘的缘由与您不大往来,但总是姓桓,何况汉中乃四塞之地,进去难,出来更难,您入了汉中已相当于向天下人表明绝了争霸之心。或许能安渡余生也不是不可能。” 桓玄想想也是,点点头道:“便依先生。” 卞范之向下拱了拱手:“范之与南郡公这就去做准备,告辞!” 卫风却唤道:“卞先生,此行西去路途艰难,生死难料,况且天下除我,已无你容身之地,不知可愿为我效命?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绝不会追击桓玄!” 卞范之顿时浑身剧震。挣扎之色毫不掩饰。他自负才学过人,自然不愿意被困在汉中终老一生,而卫风实力强劲,即使将来不敌刘裕。至不济也能据大江上游以自保。可以说。投于卫风麾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卞范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让他背弃桓玄总是说服不了自己。 卞范之下意识的向桓玄看去。恰好见着桓玄的焦急目光,桓玄再不成器,对他还是挺信任的,不禁心中一软,苦笑着施礼道:“一仆不事二主,范之只能愧对卫将军的厚爱了。” 卫风也不再劝,郑重道:“卞先生忠义,本将就不多说了,如若卞先生他日想来,可随时来寻我,请罢。” “多谢卫将军!”卞范之深深一躬,示意黄门扶起桓玄、司马德宗与王神爱,便转身而去。 ...... 约摸正午时分,桓玄仅领着数百名亲随家眷离开了江陵,显然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跟他走,卫风立刻领军进城,一方面安抚民众,一方面收编降卒并收捕桓氏余党,同时还清查了府库,好在卞范之识趣的很,除了桓玄的私藏,粮草、兵甲均是原封不动,而江陵一带沃野千里,经历年积累,竟有粮食百万石之巨,布帛近万匹,还有些金银等物,这显然是个意外收获。 大致安排好之后,卫风匆匆入宫,去觐见司马德宗和王神爱。 似乎早料到了卫风会来,司马德宗与王神爱均换上了正服,端坐于大殿上首。 卫风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臣卫风参见陛下与皇后殿下!” 王神爱轻抬玉手:“卫将军不必多礼。” 卫风称谢起身,王神爱又摒退了黄门婢女,就走了过来。 卫风有些愣神,只是怔怔看着,王神爱并没有停步的意思,直到距离三尺左右才止住了身形。 作为皇帝的司马德宗独自半卧在榻上,他那美丽的皇后却与自己面对面的站着,如果不是清楚王神爱的为人,说不定卫风都会以为这个女人要向自己投怀送抱呢。 正暗自不解时,王神爱已施礼道:“妾与夫郎多谢卫将军的搭救之恩!” 卫风的神智立时回复了清明,王神爱的话语中透出两层意思,首先她是有夫之妇,暗含提醒之意,毕竟卫风要侵犯她,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何况江陵和建康不同,在建康有诸多眼睛从旁监视,桓玄对她虽有觊觎,却不敢真做什么,这也是她能保持贞洁的重要原因,而江陵远离朝庭权力中枢,卫风完全有能力一手遮天,真要被污了清白,根本传不出去。 另外还有一点,王神爱不再把司马德宗与自己称为陛下与本宫,这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卫风第一时间就闪向一旁,谦让道:“皇后折煞臣了,臣临出征之前,妻室王蔓再三相托,务必要保障皇后与陛下的安全,何况皇后于臣有恩,臣至今仍心存感激,请皇后感谢之辞匆要再提。” 王神爱的美目中不自禁的现出了一抹缅怀之色,喃喃道:“蔓儿妹妹还好吧?她的三年丧期早出了,孩子也该有了吧?” 卫风微微笑道:“托皇后吉言,王蔓一切安好,去年诞下了一名子嗣,臣已于不久前将消息传回,如果顺利的话,半年之内当能过来,到时可以时常来探望皇后。” “这就好!”王神爱点了点头,突然俏面一肃,正色道:“大晋苟延残喘百年,终于走到了尽头,卫将军将来代禅立国,妾不会有任何微辞,妾只求一事,请卫将军念在蔓儿妹妹的面上,勿要加害夫郎,夫郎天生呆傻,他不会碍着你,所需无非是一日两餐罢了,作为回报,妾会尽一切可能配合你,助你登基立国。” 卫风没想到王神爱一开口就说这些,不禁看向了王神爱,王神爱又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恐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妾是谁,可无论如何,妾与他总有夫妻之名,只盼他能得个善终罢。”说完,一双美目幽幽的对视向了卫风。 卫风也是暗暗叹了口气,他明白,以王神爱的性情,根本不可能背弃这个傻子皇帝,这是一份道义,也是一份责任,使得他心里对于王神爱的那一丁点幻想立时烟消云散。 至于对王神爱使强,卫风是半点想法都没有,别的不说,至少王蔓与谢道韫就不会放过他! 卫风郑重的施了一礼:“请皇后放心,臣会尽心尽力使陛下安渡余生!” 王神爱欣慰的笑了笑,拿起了几案上的一卷绢册,递过去道:“卫将军你先看看,如有不合适妾再修改。” 卫风接来,细细一看,这竟是一封敕书,因讨伐桓玄有功,封自己为襄阳郡公、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江二州刺史、都督天下诸军事、以侍中录尚书事、加假黄钺、羽葆鼓吹、班剑二十人! 卫风刚把目光移开,王神爱跟着又补充道:“卫将军,其他人的封赏,你只要拟定上来即可。” 到这个地步,再客气就显得虚伪了,卫风施礼称谢,之后便告辞离去。 离开临江王府,卫风立刻回到郡牙,下达了一系列命令,首先是分广州之高凉、新宁、晋康三郡为高州,州治安宁,冯英为高州刺史,再分广州之苍梧、郁林、永平、桂林、晋兴五郡为桂州、州治潭中(今广西柳州市),以原桂林太守仇安为桂州刺史,其次是分扬州之浙江以南的会稽、东阳、新安、永嘉、临海、句章六郡为浙州,褚炎之任浙州刺史。 再次是人事任命,调他的便宜从兄卫策为湘州刺史,谢公义为征北将军府长史,陈喜、蒋宣等诸将也封了将军号,至于谢混、王凝之等建康官员,卫风并未征调,他不愿给人留下一种另立朝庭的印象,建康只是暂时放在刘裕手里,将来总要回去的,当然了,如有人离开建康主动来投,他也不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再往后便是清剿桓玄余孽,如桓振、桓谦等人,并打着清剿桓玄余孽的名义,四处分兵讨伐荆州的各姓豪强大族,无论士庶,凡是不愿遣散仆役军队的,立刻扣以通桓的大帽子,在铁血手腕之下,举族来降者日众,卫风择贤能分任各地官职,其中以庶人居多,这与他在广州的行为截然相反,要知道,荆州士人与桓氏几乎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机会明正言顺的铲除士人力量,卫风自然不会放过。 不知不觉中,半个月过去了,于七月十六当日,竟传来了桓玄的死讯,桓玄原打算往汉中避难,但屯骑校尉毛脩之诱桓玄入蜀,桓玄不顾卞范之的反对,竟打起了益州的算盘,于是向巴蜀行去。 时值宁州刺史毛璠去世,益州刺史毛璩派侄孙毛祐之及参军费恬等领数百人送毛璠丧往江陵,于途中与桓玄相遇,二人大喜,立刻进攻桓玄,益州都护冯迁瞅准机会,一刀斩下了桓玄的首级,同行数百人,包括卞范之、桓玄子桓升与桓玄的正妻刘氏无一幸免,其余婢女妾氏全被掳掠一空。 卫风有些惘然,当初他就存有招揽卞范之的心思,可是卞范之忠心侍主,他还能如何呢?虽然明知卞范之跟随桓玄只能是自寻死路,却没有任何挽留的办法。 ps:谢谢冷雨洗春秋的月票~~~~ 第四五八章何无忌之死 桓玄的死讯迅速传开,这本是值得大喜之事,只不过,刘毅与何无忌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们攻打江州刚好碰上了卢循与刘道覆率领的始兴军! 北府军固然精锐,奈何人数太少,而卢徐二人早已视江州为囊中之物,这是他们与卫风或者刘裕讨价还价的资本啊,根本不容有失,于是率军相抗,两军皆以舟船为战,由大江浔阳段一路转战至了豫章附近的赣水江面。 经过连续作战,无论是北府军还是始兴军,实际上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刘毅看了看前方军容远盛于已方的始兴军,无奈道:“想不到竟还有卢循与刘道覆从旁杀出,也怪咱们考虑不周,只带了万余兵力,否则再有个万人,恐怕早己大破这两名孙恩余孽了。” 何无忌恨恨道:“都是那叫茱丽娅的女人坏事,要不是被她从后赶上,咱们即使不敌卫将军丢了荆州,也可以草草收编桓玄水军之后再来攻打江州,到那时,卢徐二贼岂是你我敌手?” 刘毅摇摇头道:“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今二贼势大,恐怕破去不易,不如先收兵回建康罢,他日再来伐贼亦不为迟!” 何无忌想都不想的一口回绝道:“不行,荆州被那姓卫的占据,桓玄又被益州都护冯迁捡了便宜,反观你我,自建康出兵,时至今日一无所获,如果连区区孙恩余孽都收拾不了,还有何面目回去?今次不破卢徐二贼誓不罢休!” 刘毅见着何无忌那坚毅的面容。心知说什么都没用了,何况空手而还,他也不甘心啊,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卢循与徐道覆更没料到,原本大军已经到了浔阳,再进一步就可以攻下武昌了,却从半途杀来了北府军! 卢循冷声道:“北府军的确难缠的很,但我军人多势众,你可有速胜的法子?我担心拖延下去,卫将军或会进兵武昌。那时天下虽大。恐无你我的立足之地了!” 徐道覆也有同样的担心,虽然卫风未曾追击使他大约猜出了卫风的算盘,可凡事都有个说不准,万一卫风动起了武昌的心思呢?不禁抬眼观察向了四周。好半天才伸手一指:“姊夫。赣水西岸有座山头。而北府军的舰船靠近西岸,姊夫可命令千名弩手登上西岸小山,居高临下射击。当能大量杀伤北府军卒! “好!”卢循立刻下达了命令,近千人向着山头攀去,不多时,密如飞蝗的弩箭居高临下射来,北府军士卒伤亡大增,即使是刘毅与何无忌的座船也死了不少人,刘毅连忙道:“无忌,咱们太靠近江岸了,应赶紧避往江心!” 何无忌双目赤红的回瞪了眼小山头,山不高,也就三十来丈,但他实在没能力了,北府军人数不足,经十余日作战,阵亡了两千多人,再分兵出去,江面上的船只必然不保。 何无忌只得不甘道:“传令,先避往江心!” 命令依次传达,刘何二人的座船率先向江心驶去,却不料,猛然间西风大作,由于赣水为南北走向,使得这二人的座船如离弦之箭般飘向了东岸。 徐道覆顿时大喜道:“姊夫,大破北府军的时机来了,那不正是刘毅与何无忌?请急速下令全军阻截住北府余众,你我亲率精锐去斩杀刘何二人!” 卢循暗道一声天助我也,赶忙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并亲率近十条船紧紧追了过去。 北府军其余船只纷纷意识到了不妙,赶忙过来支援,只不过,始兴军先一步布下了层层阻截,一时之间,喊杀震天,一具具尸体中箭坠入江里,北府军更是仗着拍杆把一艘艘始兴舰船击沉,奈何始兴军船多势众,沉没一艘又来一艘,双方战的异常艰辛! 眼见那十条船越逼越近,甚至卢循与徐道覆眼里那望见猎物般的光芒都看的一清二楚,刘毅禁不住的一丝慌乱涌上了心头,连忙道:“无忌,想不到老天不助我,这该如何是好?” 何无忌的目中一抹狠厉闪过,厉声道:“若不取下江州,我何无忌有何颜脸回返建康?今日唯死战不退,那卢循二贼也不过千余人,咱们以一当十,未必不能破之!” 刘毅下意识的看了眼水面,这里离江岸百丈不到,以他的水性跳水逃生,至少有七成把握,但何无忌的勇武在刘牢之死后,已经稳居于北府军第一,说不定真能以百来人斩下卢徐二贼的首级呢,因此刘毅暂时抛开了水循的念头,大喝道:“传令,所有人上到船面,与孙恩余孽拼个你死我活!” 包括划桨的水手在内,人人操起武器严阵以待,敌船一入射程,立刻弓弩齐发,却终究吃了人少的亏,百来人射出的箭除了带起零星的血花,并不能阻挡住敌船的前进,相反的,对方也在放箭,千人射出的箭矢很快就压制住了北府军的火力。 刘毅与何无忌索性放弃了投掷梨头镖与使用拍杆,因为在对方密集的箭雨下,暴露身形很难留下性命,而由于人少,每一名战士都异常重要,所以只下令各自隐蔽,等敌人上船肉搏。 “砰砰砰~~”连续几声巨响之后,陆续有船靠了上来,一队队宁军卒跳帮而过,何无忌大喝一声:“弟兄们,上!”说着,大刀一举,率先冲了上前。 何无忌凶悍无比,刀光挥洒中,十余具尸体散落开来,竟硬是给他杀出了条血路,北府将士均是精神大振,虽然以百人对千人,却在场面上不居于劣势。 这让卢循与徐道覆暗感焦急,由于双方缠战在了一起,根本没法射箭,徐道覆的狠劲也被逼了出来,猛一咬牙道:“姊夫,何无忌果然不愧为刘牢之之下的北府军第一人,便由道覆先抵住他,姊夫速去灭杀余众,再来镶助道覆!” 卢循明白犹豫不得,不挡住何无忌,说不定真给北府军翻了盘,于是点点头道:“复堂你小心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说完,领着部众杀向了其他的北府将士。 徐道覆长枪一挺,直直迎上了何无忌! “当!”的一声脆响,何无忌一刀劈中了徐道覆的枪尖,徐道覆立如触电般浑身一麻,心中大感骇然,随即闪向了一边! “呼~~”一阵劲风刮面,几缕头发四散飘飞,显然何无忌劈开了枪尖,又跟着一刀斩了过来! 这一刻的徐道覆,无比懊悔自己的草率,何无忌的勇猛超出了他的想象,早先他还自负武技不凡,就算胜不了何无忌,抵挡个数十招总不成问题吧,却料不到,仅一招就陷入了险境,那么,曾经击败过何无忌的卫风又强悍到何等地步呢? 徐道覆不敢去想,也无暇去想,何无忌一把长刀上下翻飞,攻势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他唯一的期望便是卢循那头尽快赶来支援,但他连偷眼去看都做不到,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只能是毙命当场的结果! “扑!”又是一声闷响,徐道覆的枪杆竟被劈为两截,这让他面如死灰,心知下一刀便是自己的毙命之时。 何无忌也是这么想的,冷冷一笑,刀光刷的展开,却猛然间,就觉得右腰眼一阵刺痛传来,浑身气力霎时消失,长刀也脱手坠落,这可把他给吓的魂飞魄散! 说起来,自从与卫风交手之后,右腰眼的伤势始终未能痊愈,但除了些酸痛,对日常活动并没有什么限制,因此何无忌也没太当回事,可是今日,终于爆发了,这一爆发就是要命的爆发! 何无忌的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痛苦之色不假掩饰,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弯成了虾子,此时的他,一转念就明白了这处暗伤只有在用力过巨时才会发作,哪还不知是中了卫风的暗算? 徐道覆却是一怔,跟着但欣喜若狂,他不认为何无忌还留有什么后招,再劈一刀自己就身首异处了,完全没必要啊! 徐道覆暗道一声三官帝君救命,一把挺起那半截长枪,猛的扎向了何无忌的心窝! “扑哧!”一声,血光四溅,何无忌身体一僵,不甘心的仰天大叫道:“姓卫的,老子做鬼也不过放你!” 徐道覆有些不明白,可这时容不得多想,又把枪尖刷的一抽,一股血箭飙射而出,何无忌的的尸身重重摔倒在了甲板上! 何无忌临死前的巨吼惊动了所有人,始兴军立时士气大振,北府军却是一颗心拨凉拨凉,每个人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何无忌单打独斗竟会死在徐道覆手上?死的该是徐道覆才对啊! 卢循跟着大喝道:“弟兄们,何无忌已死,大家都加把力,今次战后,咱们将占据江州,拥有立身之地,上!” 这时,北府军再是骁勇善战,也在始兴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刘毅还未从震惊中回复,一名亲随已急劝道:“刘将军,请速速退走,回到建康再为何将军报仇!” 刘毅恨恨的瞪了刘道覆一眼,一转身,跃入了江中,其余军士也无心恋战,纷纷向水里跳去! 第四五九章突来噩耗 这段日子,卫风坐镇江陵,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传来,首先是桓振与桓谦相继授首,隐匿在荆州各地的桓氏子弟也被陆续揪出,其次便是破灭各族士族抄得的大量资财,同时还获得了大量的丁口兵源,如今卫风手上的直属兵力已经膨胀到了十万之众! 卫风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扩张兵力,关键还在于从林邑弄来的稻谷种子身上,江东的本土稻,生长周期为百日左右,两季轮作的最北线在会稽一带,而林邑稻虽然没有占城稻那么强悍,但生长周期仍在七十日之内,这意味着如果在荆襄推广了林邑稻,也可以实现两季轮作! 而且卫风的下一个目标将是巴蜀,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将巴蜀握在手中,再大量种植林邑稻,他的军粮将再也不成问题。 但令将士们垂涎欲滴的是,卫风不再把原附属于各姓士族的女人分配给他们了,而是落籍为良人,打散到了以江陵为中心的各大小城池当中。 司马德宗与王神爱居住在汉临江王府,而卫风把桓玄在江陵的旧宅直接征为已用,他把政事托付给谢公义处理,自己除了收编降卒,仍然做起了甩手掌柜,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八月十五日,卫风按老习惯缩在府宅听取着捷报,无非是攻破了某姓坞堡,获得了丁口多少多少,又剿获兵甲钱财几何,虽然天天都听着重复的内容。但卫风半点都不觉得乏味。 这时,又一名亲卫奔了进来,呈上份绢册道:“将军,这是卢循的表文。” “哦?”卫风接来,展开一看,喃喃道:“真快啊,比我料想的还快了一个月。” “什么快不快的?”刘兴男不由问道。 “呵呵~~”卫风淡淡笑道:“十日前,卢循与徐道覆在豫章大破北府军,斩首四千余级,徐道覆在单打独斗中。亲手斩杀何无忌。刘毅跳江下落不明,目前江州全境已为卢循所有,因此卢循上表自请为江州刺史,徐道覆为江州别驾。” “什么?”刘兴男大惊失色道:“无忌叔父单打独斗竟会死在徐道覆手里?写反了吧?” 刘兴男的眼珠子漫无目地的乱转。却无意中发现这名亲卫还带着丝欲言又止之色。于是问道:“这位将军。是否另有隐情?” “这....”亲卫看向了卫风,卫风无所谓道:“有话直说!” “那属下就冒犯了!”亲卫瞥了眼卫风,吞吞吐吐道:“听说何无忌临死时曾放言。他....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将军您。” “呃?”刘兴男狐疑的看向了卫风,不解道:“无忌叔父被徐道覆杀害,与您有什么关系?” 陈少女与王道怜却在相视一眼之后,双双现出了古怪之色。 这恰好落在了刘兴男的眼里,顿时恍然大悟道:“数年前,将军您在山阴的晚宴上打伤了无忌叔父,之后无忌叔父逢上阴雨天便会腰疼发作,都好几年了,兴男明白了,肯定是您当时就下了暗手,无忌叔父是旧伤发作才被徐道覆所趁,兴男还说呢,原来罪孽祸首是您啊,您太阴险了,隐藏的真深!”说着,向边上闪了闪,仿佛卫风是个千年老魔头似的。 卫风却面色一沉,冷笑道:“刘兴男,早年我为独行大盗时,下手从不留活口,凡是冒犯我的人,无不当场格杀,何无忌向我挑战,我没取他性命已经是给了府君的面子,他若老老实实不再逞强,多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可是他自侍武勇,争强好胜,被引发旧伤纯属自找,这怎么能算到我头上?难道我几年就料定了何无忌会被徐道覆斩杀?你太抬举我了!” 刘兴男目光闪烁的看向卫风,她总觉得卫风有些强辞夺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辩驳。 卫风又面色一展,嘿嘿笑道:“何无忌一介武夫,死了就死了,他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想那么多干嘛?而我对你的心意可昭日月,但是你有半点关心过我吗?你太让我伤心了,今晚你把红丸给我,来抚慰抚慰我这破碎的心灵吧!” “呕~~”刘兴男顿觉胸腹翻腾,陈少女与王道怜也是一股恶寒冒上了头顶。 卫风还想再调笑两句,却见着一名宫中黄门出现在了视线当中,这名黄门满脸的惊慌失措,刚奔入殿内,就气喘吁吁道:“卫将军,陛下突然高烧昏迷,皇后请您入宫!” “何时发作的?有没有请太医?”卫风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脸面难道之极! 黄门不敢殆慢,施礼道:“回卫将军,侍奉陛下的奴婢于今早唤陛下起床时,便发现陛下发热,后请太医诊治,可药才熬出,陛下已昏迷不醒了,于是皇后立刻遣奴仆来请卫将军入宫。” 卫风二话不说,疾步向外走去,陈少女、王道怜与刘兴男相互看了看,也紧紧跟了上前。 一般来说,即使是傀儡皇帝,权臣都不敢轻易入宫,没办法,谁知道皇帝单独召见时有没有死士杀出,辟如曹孟德初次入宫见献帝,只是平平淡淡的几句对话,出来时却连整个后背都汗湿了,而桓温拥重兵坐镇姑孰,连建康都不敢入。 简文帝咸安元年(公元371年)十一月,朝廷进桓温为丞相,留其于京师辅政,桓温推辞不受,返回姑孰,次年三月,朝廷遣侍中王坦之再征桓温入朝,并增食邑万户,桓温再次推辞,同年七月,简文帝病重,急召桓温回朝,于一昼夜内连发四诏,桓温仍推辞不入,由此可见权臣对于皇宫内院的忌惮。 但卫风不同,就算王神爱生出了心思,可是宫中侍卫都是卫风一手安排,不需要另带人手。 不多时,四人来到了司马德宗的寝殿,一副巨型床榻上仰面卧着个大胖子,周围有些宫女太医,均是面带不安,王神爱站在一旁,反倒是神情恬淡,就象个局外人似的。 想想也不奇怪,王神爱对司马德宗本没有任何感情,她请求卫风保住司马德宗的性命,无非是出于怜悯与一份夫妻之间的责任罢了,她固然不愿意司马德宗被卫风杀害,只是司马德宗自己病死了,她也无能为力。 王神爱不待卫风施礼,立刻招呼道:“卫将军,听伯母说你的医术颇有独到之处,烦请给陛下诊一诊吧。” “臣可尽力一试!”卫风点了点头,向床榻走去,司马德宗双目紧闭,脸面发青,嘴角还有口涎流出,配上那肥的如猪头般的面孔,的确挺恶心的。 但卫风心急如焚,根本顾不得,一把扣上了司马德宗的腕脉,司马德宗的手腕比寻常人的小腿脖子还要粗些,软软的,腻腻的,或许是由于肥肉太多的缘故,竟没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卫风连忙定住心神,费了好大工夫,才隐隐感觉到司马德宗的脉搏虚浮肿胀、疲乏无力,再一扒开眼皮与嘴唇细看,这显然是脾肾两虚型肥胖症,也是最典型的重度肥胖症。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这种类型的肥胖者,因阳气不足,必然身虚体弱,伴随有三高、心血管疾病与肝、肺等脏器功能的异常,司马德宗经连续奔波,初至江陵又水土不服,所以发病并不算意外。 如果在现代社会,重症肥胖病人多了是,治愈或许很难,维持生命机能却很容易,然而搁在这个时代,卫风没有任何把握。 卫风的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咬咬牙道:“请皇后与殿内女子把身体转过去。” 以王神爱为首的十来个女人虽然不明就里,却仍是陆陆续续的背转过了身体。 卫风又向黄门吩咐道:“把陛下的裤子脱了。” “遵命!”两名黄门上前,吃力的脱起了司马德宗的裤子,听着那哗啦啦的声音,殿内的女人们均是暗啐,尤其是王神爱,俏面竟然也控制不住的染上了一小酡红霞。 卫风却紧张的看着司马德宗的下面,越看心越凉,不但一根毛发都没有,粗细长短也和寻常人的小手指差不多,这是正宗的小**啊,很明显,司马德宗在十一二岁时就停止发育了,究其根本,还是由于先天阳气不足,而且司马德宗贵为皇帝,想必大补壮阳之类的药没少吃,可仍是这副模样,这只能是虚不受补! 服用的药材非但不能对身体有益,反而变成毒素沉积下来,卫风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药不能吃,那只能看天意了,可是以司马德宗那虚弱的身体状况,多半还是等死的机率较大。 卫风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耍了一记似的,只得无奈的转过身,向王神爱施礼道:“皇后,陛下恐药石无功,臣无能为力,如今只有召请民间妙手为陛下诊治,或有奇迹发生。” 王神爱背着身体,淡淡道:“有劳卫将军了,若天意如此,还请卫将军早做准备!” 卫风明白王神爱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之后,便施礼告退。 ps:谢谢飘渺№风、五月花001与jhonnyridden的月票~~~~~ 第四六零章路遇陶潜 刚一出了宫门,刘兴男就忍不住道:“将军,您真倒霉,好不容易挟持了个皇帝在手,却得了急病,看他这样子啊,多半是不行了,您的录尚书事还没录热呢,马上就得交出去了,偏偏江陵又没有第二个人姓司马!” “他娘的!”卫风气不过道:“便宜你父亲了,陛下晏驾最开心的便是你父亲,他可以立司马德文为帝,而司马德文活蹦乱跳,活个十来年不成问题,你父亲真是走了狗屎运啊,不过,那胖子死了也好,皇后才二十芳龄,总算是解脱了。” “将军,您该不会对神爱姊姊动起了色心吧?”刘兴男的俏面立时布满了狐疑之色。 卫风呵呵笑道:“哪能呢?我只是觉得皇后可怜,不应该被这死胖子拴一辈子。” 王道怜也若有所悟般的笑了笑:“将军,不管您是否觊觎神爱姊姊的美色,可至少也要等她守完了三年丧期,三年后神爱姊姊二十三,其实也不算大,双双姊与娇娇姊嫁给您不都是超过二十三了吗?您想急也急不来,反倒是陛下如果真的去了,恐怕会有些对您不利的传言,您应该预作准备才是。” 陈少女古怪的看了眼刘兴男,煞有介事道:“虽然明眼人都没看出您目前没有害死陛下的理由,但是兴男父亲....的手下,辟如刘穆之擅于谋划,或会反污您一口,毕竟陛下是死在了江陵,您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总之,局势会对您很不利的。” “他娘的!”卫风再骂一声娘:“陛下还没死呢,说不定老天爷开眼能让他转危为安,真要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立刻出兵伐秦,以北伐来冲淡此事对我的不利影响,再如果刘兄敢污蔑我,我就反污是他派刺客刺杀了陛下,哼哼,陛下死了谁会得益。天下人一目了然。说我杀害陛下那纯属栽赃陷害,反而是刘兄有口难辩,我就让他好好的喝一壶!” “将军,父亲哪里招惹您了?您太恶毒了!”刘兴男立时不满的尖声叫道。 卫风冷冷笑道:“决定权掌握在你父亲手上。他若不惹事。我也不会寻他麻烦。可是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刘兴男。你还是为你父亲多拜拜神佛吧,来,咱们赶紧回去!”说着,一把搂上了刘兴男的小蛮腰。 “将军,您快放手,兴男不要您碰!”刘兴男这一次可没挣开,连忙怒视向了卫风。 “哼!”卫风冷哼一声:“你父亲会污蔑我害了陛下,所以我先从他女儿身上收点利息,刘兴男,我劝你不要乱动,这是街上,你好好的跟我走,别人只会当我们夫妻情深,你乱扭乱叫,不知情者肯定会以为你是被我买来又不情不愿的风尘女子呢!” “哼!”刘兴男怒哼道:“您太过份了,兴男可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女郎呢!” 卫风嘿嘿怪笑道:“那你就别乱动....”还未说完,突然哎唷怪叫一声,刘兴男趁机逃了开去,大拇指与食指还一掐一掐的,一副知道老娘厉害了吧的得意模样! 原来,刘兴男狠狠的掐了下卫风的腰眼! 陈少女无奈的招呼道:“将军,您别和兴男闹了,如今您是荆州之主,被人认出了对您的影响不好,赶紧回去再商议吧。”说着,搀上刘兴男,向着来路走去。 四人并未骑马,马匹由跟着的亲卫牵上,这一路,商旅兴盛,行人如织,烘托出了一副繁华富足的氛围,卫风颇有些自豪,就在这时,道旁突然有人吟道:“寝迹衡门下,邈与世相绝,顾盼莫谁知,荆扉昼常闭!” “嗯?”卫风转头一看,一名四十左右的青袍人负手昂立,正眉头微皱,打量着自己,这人的袍子洗的已经有些发白了,但神情刚正,一副忌恶如仇的模样。 卫风不由回头唤道:“把街对面那位请来。” “遵命!”两名亲卫走了过去,片刻之后,青袍人被带到了卫风面前。 卫风随口问道:“你认识我?” 青袍人略一拱手:“卫将军大名天下谁人不识?”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中没有丝毫恭敬的意思,卫风多看了两眼,他感觉这人像来找茌的,于是又问道:“你是何人?” 青袍人不急不忙道:“在下浔阳陶潜。” 卫风顿时心中一动,陶潜的大名是中国人都知道,而且也的确有才学,但陶潜的脾气太臭了,看谁都顺眼,他心目中的世界是个理想化的世界,桃花源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呢?如果天上有神仙,卫风也敢肯定,仙界也不是净土,因为仙界只是更高层次的位面,仙人也有七情六欲,各种利益纠葛,仙界同样没有适合桃花源存在的土壤,桃花源只是陶潜一个人的世界! 所谓奇人异士多半有些怪异之举,比如诸葛孔明三避刘玄德,王猛抠虱见桓温,原先卫风以为遇上了高人,却没料到,竟然是陶潜,不禁兴趣大失,淡淡道:“你曾任江州刺史叔平(王凝之表字)公祭酒,因出身庶族,为人轻视,故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后隆安四年,你投入桓玄门下为吏,因桓玄立意代晋,深悔仕桓,于次年借父丧之机脱桓而去,自此隐居浔阳不出,今日为何会来我江陵?” 说实话,陶潜很是看不惯卫风的所作所为,在听出卫风话语中的不客气意味之后,索性连在下都不称了,冷冷道:“日前北府军与孙恩余孽大战于浔阳,我不堪其扰,又听说卫将军挟天子镇江陵,故起意前来一观。” “哦?”卫风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陶潜的脸面竟一瞬间布满了怒容,不齿道:“桓玄取人家财,多威逼利诱,虽恶行滔天,下手却还算有分寸,不致于把人逼至死地,可卫将军取财,则强抢明夺,不留一丝余地! 桓玄代禅登基,尚能一步步来,而卫将军甫入江陵,却尽享位及人臣之殊荣,卫将军刚刚问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族灭人亡,看到了陛下与皇后困居江陵脱身不得!” “你这老匹夫一派胡言!”王道怜立时怒斥出声。 卫风摆了摆手,在王道怜闭嘴之后,不以为然道:“在你看来,我连桓玄都不如了?” “正是!”陶潜大袖一挥,满脸的义正严辞之色。 卫风又道:“你辱骂我,不怕我取你性命?” 陶潜大义凛然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分说,卫将军听不入耳,自可取我性命!” “取你性命?哧~~”卫风轻笑一声:“陶潜,你太高看自己了,你把你自己当作了玩意儿,可是你在我眼里,却什么都不是,我何必与你斤斤计较?你们这些酸儒,怀才不遇,愤世忌俗,故以尖酸严辞来搏取美名,我若杀了你,只怕反趁了你心意!” “你....血口喷人!”陶潜一瞬间气的脸面通红。 陈少女、刘兴男与王道怜纷纷现出了忍俊不止之色,陶潜纵然诗名与谢公义并称,可是论起斗嘴,十个陶潜也比不上卫风啊! 卫风还不依不饶道:“陶潜,你说我夺人家财,好,我承认,但是那些人的钱财从何而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不过是把本不属于他们的钱财取回重新分配而已,这犯了你的什么忌讳?莫非不劳而获天生有理了?那,四周围都是江陵百姓,你随便找些人问问,本将在江陵究竟干了些什么。” “哼!”陶潜怒哼一声,随手指向一人道:“你说!” 这人畏畏缩缩的看向了卫风,卫风微微笑道:“大胆说,想说什么说什么,本将从不以言罪人!” 这人咬咬牙道:“将军入主江陵,尽去桓氏弊政,就拿民来说,原本是桓谦府上的佃农,每年产出至少要上交六成,并且还设有最低上缴额度,如若完不成,受管事鞭打脚踢不说,家里的妻室女儿只要稍有资色,还会被强拉去抵债,如果无人可抵,则将未完成上缴的部分算作来年的借贷,次年丰收再还,若是次年还不了,则利滚利滚往下一年,年年累积,越积越多,最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转籍为军户,但欠的钱并不抵消,而是从粮饷里扣除,另外如果家里没有丁壮,那只能全家跳江了。 民的两户邻里,于去年全家跳江而亡,即便是民,最多也只能撑到明年了,后年如果不想死的话,除了为桓氏卖命别无他法,还亏得将军灭了桓玄,我等小民才免了灭顶之灾,呜呜呜~~”正说着,这人控制不住的掩面痛哭。 这还是卫风第一次听说,竟有如此奇芭的征兵方法,难怪桓玄军的士气会如此低落,不战败没天理啊! 陶潜也是大为动容,一开始他还向四周看了看,却见每个人都现出了深有于焉之色,于是再不怀疑,怔怔的看向了卫风,而这时,又有一人接过来道:“可是将军来了江陵之后,按每丁五十亩授田,田赋只有十五税一,既不按人头收税,也不缴任何捐杂,役年不超过十日,离家不超过百里,若有超出期限的役使,采用招募方式,以江陵短工平均价按日付酬!” 第四六一章德宗晏驾 陶潜的脸面刚刚现出了一丝愧色,就又有一人跟着道:“这位老先生,看你的样子也是穷苦人吧,同为穷苦人,我不知道你为何敌视卫将军,但是,我们不管皇帝皇后有没有被卫将军扣住,扣住了又如何?这样的主上,不要也罢,我们只知道,除了卫将军,还没有谁能为我们做主!” 陶潜的愧色顿时不翼而飞,改为布满了怒容,厉喝道:“放肆,身为晋人,却心向他人,莫非你要谋反?” 这名百姓给吓的浑身一个哆嗦,差点就跪在了地上,还亏得一名亲卫及时把他扶住。 卫风冷眼一扫陶潜,不屑道:“陶潜,你少给人扣帽子,是非公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用不着你来说教,你自认为忠于晋室便可获得美名,那我问你,晋室的江山从何而来?曹魏的江山又从何而来?这二朝均是得位不正,欺凌孤儿寡者有何资格使人以忠侍之?更何况北国半壁江山沧丧于谁手?我看你是书越读越回去了!” 陶潜羞愤交加,却无言以对,只能怔怔站着。 卫风冷冷一笑,又道:“陶潜,主上与皇后我没有扣住不放,而是主上因舟车劳顿,突染重疾,只怕已时日无多,贸然送回建康,不过是早点晏驾罢了,另外我给你提个建议,荆州你看不过眼,大可去建康走走,看看建康是否也如荆州一般的黑暗,但我想你会失望的。因为你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曾为桓玄奉上玺绶的王谧被刘德舆引为臂助,这样的人,你会与之同殿为臣?” 正说着,卫风突然放声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潜,你忌恶如仇确是品行可嘉,却过刚过直。刚则不久。直则易摧。而人世间哪能事事如你愿?美与丑,善与恶,相辅相成。没有丑哪来的美?没有恶又哪来的善?若是不懂变通之道,寻一僻静处结庐自守才是你的归宿啊,你好自为之罢!” 陶潜如木头桩子般站在街心,嘴里喃喃念叨,似在品悟韵味,也似是若有所得,卫风的神色则古怪之极,这是陶潜晚年的诗作,当着陶潜的面,吟他几年后做的诗,陶潜会是什么感觉呢?是熟悉?还是浑然不知? 卫风并没有问陶潜,在多看了他一眼之前,便招呼上众人离去,而陶潜仍立在原地不走。 刘兴男也回头看了眼,忍不住道:“将军,陶潜的才情与谢公义不相上下,您为何要刺激他?您不正在广招贤才吗?兴男明白,名士高人都有些古怪脾气,您好言好语不就得了?若能收陶潜为臂助,应该能对您有很大的帮助呢!” 卫风摇摇头道:“诗做的好,不一定事的做好,自鸣清高的人,往往眼高手低,而且陶潜忌恶如仇,在律、理、情之间,只取律而不顾情理,或许还有可能连律都不依,行事裁决只凭个人喜恶,这样的人,必将为同僚孤立,造成的结果是,他为维持清名不坠,只能愈发偏激,你说,我若用他岂不是自寻麻烦?当然,如果陶潜有所醒悟的话,委以重任并不是不可以,关键还在他自己。” “哦~~”刘兴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又过两日,也就是八月十七日,司马德宗晏驾,彻底把卫风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但没办法,该办的丧事还得办,并且还得承受某些人的恶意污蔑,而卫风所谓的伐秦以振声威,必须要在司马德宗的丧期结束之后。 好在丧期并不长,依汉制,文武百官与百姓需为晏驾帝王服丧三十六日,晋承汉制,在这期间,须食素、禁欲,原本卫风可以关起门来偷偷与王道怜或是茱丽娅欢好,但想想还是算了,怎么说司马德宗都是皇帝,最起码是出于尊重吧,更何况依礼守丧,既是对心灵的洗涤,也能求得一份心安。 按理说,司马德宗将于晏驾的第七日下葬,而晋室历代皇帝下葬须严格遵守不坟、不树、不谒的三不原则。 所谓不坟,即不堆土丘,地面没有寝庙、神道等标志性建筑,不树是陵区不种植任何松柏等树木,不谒则指不允许人主及群臣拜祭,这是司马懿定下的规矩,首先是担心自已夺取曹魏江山的那一幕于司马氏重演。 嘉平元年正月初六,辅国大臣曹爽陪同魏主曹芳进谒距洛阳城南九十里的高平陵祭祀明帝曹睿,被司马懿抓住机会,在城内发动兵变,一举控制了曹魏政权,这是根本原因,其次是自曹魏以来,盗墓成风,两汉帝陵,王公墓葬屡遭盗掘,这对司马懿立下薄葬的祖训也起到了重要影响,因此下葬司马德宗本不费什么事,可是王神爱不同意,她非要于丧期结束后扶灵柩回建康! 卫风虽然极不愿意把王神爱放走,但拿不出阻止的理由,只能期望着王蔓及时赶来,或许能劝说一二吧。 又过了十五日,于九月初一,司马德宗的死讯传回了建康,在桓玄的原丞相府中,刘裕、刘毅、刘穆之、还有刘敬宣与司马休之在坐,虽然均是披麻戴孝,但隐隐间,每个人又现出了几分振奋之色! 说起来,刘敬宣与司马休之的经历颇为坎坷,自当日从广陵循逃之后,二人与高雅之携子侄前往洛阳,往来长安,愿以子弟为质,向姚兴求援,姚兴许其在关东募兵,合计募得数千人,于是回返彭城,又收聚义故,恰逢桓玄讨伐冀州刺史刘轨,刘轨邀敬宣、雅之与休之等人共据山阳,大败于桓玄之手,进入昌平涧,再次失利,众各离散,后三人经商议,又聚数十人原打算投奔拓跋珪,可是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令他们改变了初衷。 隆安二年,也就是卫风穿越来的同年,姚兴发兵攻打襄阳,戍将郗恢遣使往常山王拓跋遵处求援,拓跋遵向拓跋珪请示,拓跋珪令时任御史中丞崔逞与时任奋武将军、幽州刺史,临渭侯张衮替拓跋遵起草书信予以答复。 当初,郗恢与拓跋遵书云:贤兄虎步中原,拓跋珪以该言悖君臣之体,敕崔逞、张衮贬其主号以报之,崔逞、张衮乃云贵主,拓跋珪大怒曰:使汝贬其主以答,乃称贵主,何若贤兄也! 遂赐死崔逞,降张衮为尚书令史! 本来这事也就过去了,拓跋珪听说司马休之等人要来投奔,心中大喜,只是快到陈留时,司马休之听说了北方名士崔逞被诛杀之事,不免担心犹豫,又经一番商议,刘轨、司马休之、刘敬宣与高雅之等人改投南燕慕容德,其余人等投奔姚兴,之后拓跋珪知道此事,责怪司马休之不守信诺,派人去兖州求访,问其缘故,都曰:魏国威声远被,是以休之等咸欲归附,既而闻崔逞被杀,故奔二国。 拓跋珪悔之晚矣,要知道,刘敬宣、高雅之之流倒也罢了,可司马休之是司马氏宗室,能引司马氏宗室来投,对于魏国的声威无疑将有很大的助益! 就在桓玄代禅的同一年,刘敬宣与高雅之勾结青州豪强及鲜卑部分豪帅,预谋杀害慕容德,推司马休之为主,当时慕容德宠信刘轨,高雅之想邀刘轨一起作乱,刘敬宣劝阻曰:刘公衰老,有安齐之志,不可告也,但高雅之还是将计划告知了刘轨,果然刘轨不从。 之后不久事泄,刘轨与高雅之被杀,刘敬宣与司马休之则成功从南燕脱逃,当回到淮、泗地界时,听说刘裕攻下建康,并驱逐了桓玄,于是赶来投奔了刘裕。 要说在桓玄与卫风之间,刘敬宣最恨的还是卫风,因为刘牢之便是被卫风掳走杀死,这时,就阴恻恻的笑道:“主上必是被那姓卫的下了毒手,德舆兄应发檄天下,共诛此贼!” 刘穆之摆了摆手:“万寿,穆之明白你报仇心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卫将军绝无加害主上的可能,至少是在他一统江东之前,发檄讨伐不过是无用功罢了,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污蔑是将军因见着主上留在江陵于将军不利,故而派人刺杀了主上,以便另立新主,咱们虽然没做过这事,可是卫将军在朝中还是有些人的,真交起锋来,将军未必能讨得了好啊。” 司马休之恨恨道:“这话是不错,但莫非坐看他弄权,白白便宜了他不成?” 司马休之虽然与卫风没有直接的仇怨,但是卫风的篡晋之心已跃然于纸上,任何人图谋晋室,他都无比敌视,何况刘裕已经许他为荆州刺史了,偏偏卫风占据荆州,给司马休之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江陵,使得他这个刺史有名无实,憋屈之极。 刘裕看了眼司马休之,接过来道:“卫将军的事暂时放一边罢,目前我北府军元气未复,与他过早交手并非良策,咱们一方面做好迎接先主梓宫的准备,另一方面,国不可一日无主,当请琅琊王继皇帝位,诸位意下如何?” ps:谢谢风过境与龙111的月票~~~~~ 第四六二章女眷归来 刘毅接过来道:“琅琊王乃先主亲弟,而先主无血脉至亲,继晋室统胤名正言顺,另外先主既已晏驾,当拟定溢号,以及早供入宗庙,所谓好和不争曰安,宽容平和曰安,中心宅仁曰安,恭德不劳曰安,故毅以为当谥为安,庙号可为成宗,诸位意下如何?” 所有人都明白,对于司马德宗来说,谥为安已经是美的不能再美的美谥了,其实要真按照司马德宗的品行,谥为昏、惑、危、懦都是可以的,可是没有人会与一名死人兼傻子计较,而成者,就也,司马德宗浑浑噩噩一生,无任何成就,成用于庙号,其实依然是延续了谥号谥美不谥恶的传统,于是纷纷点点称善。 刘穆之又道:“如今先主辞世,琅琊王即将于建康登基,朝庭中枢将由江陵回归到建康,而卫将军滞留江陵不还,再录尚书事于国多有不便,故穆之提议,可由稚远兄(王谧表字)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将军除侍中、车骑将军之外,另加都督中外诸军事,卫将军则改任为荆州刺史、都督荆、益、宁、交、广、湘、高、桂、秦、雍、梁十一州诸军事,其余依先主封赐不变。 至于卢循,虽然无忌死于他手,但目前我北府应以休养生息,恢复实力为主,轻易启不得战端,可暂时容他多活数年,何况他己占据了江州全境,恰可作为卫将军与我北府军之间的缓冲,故可由朝庭重新下诏命为江州刺史、平南将军、督江浙二州诸军事。万寿(刘敬宣表字)为晋陵太守,袭父爵武冈县男,另追赠何无忌为江州刺史、镇南将军、侍中、司空,谥曰忠肃!” 刘穆之这次没有再采用商量的口吻了,而是直接命令下达,个中充满了不容悖逆的意味,刘裕则面无表情,显然在来到之前,这二人已经商量好了。 刘敬宣当然没有意见,说句难听话。他在投刘裕之前。有如丧家之犬一般,因着图谋南燕的恶名,再不会有任何一方势力敢收容他了,毕竟人家慕容德好心好意收留他。他却谋立司马休之为主。这是恶客。是品质有问题啊,再说他与卫风还有解不开的死仇,除了托庇于刘裕。不可能有第二条路可走。 刘毅也没什么话说,兵败没被追责已经是刘裕宽宏大量了,再封官进爵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司马休之虽然对刘穆之的言辞起了警惕之心,可说到底,他也无路可走,在司马氏已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只能暂时潜伏在刘裕身边等待机会,只是,全盘接受又不甘心,在略一寻思之后,便道:“休之有两点疑问,卢循因击杀何将军,与北府军已无转圜,任他为江州刺史,倘若日后投了那姓卫的该如何是好? 其次,那姓卫的于录尚书事首日,便分广州为高、广、桂三州,又割扬州浙江以南为浙江,广州僻处南疆,倒也罢了,可是扬州乃我朝腹心所在,尤其会稽盛产粮米,岂容他生生割去?依休之之见,当由朝庭下诏恢复扬州与广州原样。” “诶~~”刘裕摆摆手道:“季预(司马休之表字)言之有理,但卢循乃首鼠两端之辈,咱们只要不逼迫过甚,绝不会轻易降任何人,但如果不任他为江州刺史,那就是在逼迫他于朝庭与卫将军间二选一,说不定真会举江州降了卫将军,此时宜静不宜动,急切不得。 另外,浙江以南布有卫将军数万大军,即便朝庭下诏不承认又有何用?除非兴兵攻打,但我若攻打浙州,交广兵力当会由海路来援,卫将军也有可能顺流直下,听说卫将军大肆收编桓玄余部,如今已有总兵力十余万,我北府军暂时不是他的对手,想必诸位也能看出,目前朝庭连相王时都大有不如,上游有荆襄强军,沿海还有浙广虎视眈眈,局面相当不利,所以,咱们绝不能轻启干戈,必须要在我北府军恢复元气之后才能考虑兴兵作战之事,不知诸位,还有何意见?” 刘毅寻思道:“德舆兄,当日无忌临死之前,曾大呼姓卫的,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那徐道覆本无斩杀无忌的实力,毅也看的清清楚楚,徐道覆眼见就要丧命于无忌刀下,却出乎意料的反而斩杀了无忌,这确是耐人寻味,毅曾细细想过,无忌自从于山阴败于卫将军以来,就一直腰痛,莫非那时就已下了毒手?” 刘裕与刘穆之相视一眼,刘穆之道:“希乐,穆之与将军也曾猜测过无忌的死因,想来不出于此了,但咱们并无实证在手,退一步说,有实证又能拿卫将军如何?总之心里有数便是,若要替无忌报复,咱们北府军只有上下一心,或许才能可能,自即日起,你依然掌水军,在我北府水军恢复盛况之后,才可提西向之事!” 刘毅连忙拱了拱手:“末将明白!” 刘裕点了点头,四下里一扫,便挥挥手道:“好了,咱们先去稚远兄府上,然后去琅琊王府请琅琊王即皇帝位,走罢。” ...... 三日后,司马德文在建康即位为帝,除了他自己意气风发,司马氏的其他人均是心里有些不安,按照昌明之后有二帝的图谶,司马德文是第二帝啊! 又过了十五日,王蔓等女眷终于来到了江陵,卫风亲去迎接,与除了庾氏与褚夫人之外的诸女一一拥抱,尤其是苻氏姊妹花几乎都挂在了卫风身上不肯下来呢,她们是真的饥渴难当了,大半年身边没有男人的日子那是从来没有过的,至于勾引别的男人,一是没条件,家里全都是女人,二是根本就不敢生出这份心思! 虽然司马德宗之死让人有些小小的遗憾,可是褚夫人的心里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如今的卫风握有广州、交州、高州、桂州、浙州、湘州与荆州七州之地,基本上大势已成,而她的三名子嗣,褚炎之任为浙州刺史,褚喻之被调来江陵任卫风征北将军府记室参军,褚秀之则被任为南郡太守,与卫风同在江陵办公,她明白,这是卫风刻意为之,好让长子与三子陪伴在自己身边,以尽一份孝心。 更令褚夫人欣喜的是,三日后,司马德宗丧期将出,褚灵媛终于可以与卫风圆房了,虽然她已经绝了争夺太子大位的心思,可是褚灵媛的子嗣将来封个诸候王总是可以的啊。 当天晚上,卫风在府邸举办了盛大的家宴,一方面是自己为自己庆祝,另一方面则是为诸女接风洗尘,伴着欢声笑语,几案上的素食茶水也很快被横扫一空。 王蔓看了看由谢氏姊妹花陪伴着的卫风,忍不住问道:“卫郎,这段日子是主上的丧期,你有没有....遵守礼制?” 卫风有如受了委屈般,连声叫起了冤:“当然遵守了,不信你可以问王道怜。” “嗯!”王道怜点点头道:“将军不但禁欲,而且食素,就像转了性子似的,连道怜与少女都不敢相信呢!” 褚夫人赞许的笑道:“无论如何,主上总是主上,注意点也免得被人拿着话柄,反正就这么三十六日,对了,今晚我得把灵媛带走,三日后再给你送来。” 褚灵媛的俏面有些苍白,三天啊,再过三天就要交红丸了,她拿什么去交?偏偏她的月事前几天才走的,使她想以月水假冒红丸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褚夫人却以为褚灵媛是舟车劳顿,伸手握住褚灵媛的手腕,微微笑道:“灵媛,今晚和阿母去你长兄那儿罢,算起来,你们兄妹也有数年未见了,就算你舍不得飞扬,可是三天短的很,待你们成了婚,你想回娘家住都不成了呢!” “噢!”褚灵媛偷偷瞥了眼卫风,心想谁舍不得他啊,但她明白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躲不过去了,只得低低应了声。 庾氏也站起来笑道:“咱们姊妹一场,姊姊离去妹还舍不得呢,好在都住在江陵,以后也不是见不到面的,来,就让妹送送姊姊,其他人都不必送了。” 庾氏话是这么说,但所有人都起身把褚灵媛母女送出了大殿,庾氏则陪着她俩继续向外走去。 王蔓怔怔的看了会褚灵媛那婀娜的背影,好半天才收回目光,摇摇头道:“卫郎,一连坐了几个月的车,骨头都要散了,姊妹们都得早点洗洗休息,咱们就不陪你了。” 卫风拉住王蔓,笑道:“王蔓,你先别走,今晚你和我睡,我有话要和你说。” 王蔓顿时粉面通红,她误会了卫风的意思,连忙不依道:“就三天了,你忍一下吧,前面那么多天都熬过来了,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叫上苻家两姊妹陪你,她们都有些特殊手段,不真那个,也不算违制,如果你还嫌不够,把恩倩与恩淑叫上也行,她们也能放的开。” 被王蔓点名的四个女人均是俏面微红,带着撩拨的目光大胆的望向了卫风。 卫风差点就控制不住,说实话,他也憋坏了,但一想到正事,还是摇摇头道:“明天吧,明天我来尝尝你们的滋味,今晚我有正事和王蔓商量,来,我们先去沐浴,你把孩子交给小兰带吧。”说着,顺手搂上王蔓的纤腰,不容分说的向后院走去。 ps:谢谢峰霞爱的月票,另祝各位兄弟姐妹们七夕玩的尽兴,男士红苞多多,女士畅开身心,少花钱,多快乐!!!!! 第四六三章王蔓出马 澡堂内,白雾茫茫,正中间摆放着一只大木桶,桶里有两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王蔓半伏在卫风怀里,任由爱郎擦拭着自己的身体,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与旅途的劳累,使她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却似想起了什么,王蔓猛的抬起头来,问道:“卫郎,你不是有事要和妾说吗?快说吧,再不说妾要睡着了。” “这个....”卫风现出了迟疑之色,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在王蔓忍不住要追问时,这才吞吞吐吐道:“三日后,陛下丧期结束,梓宫将回返建康,这个你知道吧?” 王蔓睁大美目,打量了会儿卫风,狐疑道:“卫郎,陛下梓宫回不回建康与你无关吧?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咱们既然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说?” 卫风猛一咬牙,讪讪笑道:“陛下梓宫回返建康,按理说皇后也要跟去,但皇后与我有大恩,我还没寻着报答她的机会,就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孤苦伶仃的独自在建康守寡,虽然有谢夫人照料,可是建康并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万一生出事端,后悔都来不及啊,所以....所以我想请你劝说皇后留在江陵。” “哦?”王神爱淡淡道:“报答神爱姊姊?卫郎的意思....是不是把神爱姊姊收为妻妾才算作报答?” 卫风脸红了,尴尬的笑道:“王蔓,你看你说哪去了?皇后冰清玉洁。我哪敢生出这种心思?我只是不放心,你知道的,司马德文一直对皇后心怀不轨,把皇后送回去,岂不是羊入狼口?” “哎~~”王蔓凭空叹了口大气,又道:“陛下梓宫回建康,皇后本就该跟着回去,卫郎,纵使妾想帮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至于强行拦着神爱姊姊不让她走吧?” 卫风腆着脸道:“这不是请你想办法吗?” 王蔓突然俏面一寒。冷声道:“卫郎。你和妾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打神爱姊妹的主意?如果没有,那神爱姊姊回不回建康与你无关,琅琊王氏再不济。保住一个前皇后总不成问题。妾也不会因着你那莫须有的猜测去劝说神爱姊姊。” 王蔓的神色异常庄重。目光灼灼盯着卫风,卫风也不敢再含糊,肃然道:“我如果说没有。那是骗你,但是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我也能了解几分,所以我不会无端表露出这份心思使她难堪,我只想保护她,仅此而己。” 王蔓美目中的狐疑之色大现,下意识的问道:“卫郎,如果皇后愿意下嫁给你呢?” 卫风想都不想道:“那自然求之不得,能拥有建康三大美人儿,这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你....”王蔓狠狠掐了卫风一把,没好气道:“妾不是妒忌,而是皇后身份敏感,即便你日后称了帝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卫风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双双姊我都不怕人说闲话,更别提王神爱了,再说人无完人,金无足金,帝王荒唐点根本不算回事,只要不昏庸残暴,就不用怕被人乱说。” 王蔓顿时不满道:“荒唐?你还没当皇帝呢,就想着荒唐了?你自己说说看,这几年你给家里弄来了多少姊妹?妾有抱怨过一句吗?还得帮着你费尽心思把人留下来,难道做为家中大妇,就不能妒忌?非得要贤良淑德? 你去阳羡,带来了灵媛,你去山阴,带了娇娇姊,你去建康,带来了双双姊与文蝉、文丽,你去广州,带来了恩倩与恩淑,你去燕国,又带了苻氏姊妹,前面都还情有可缘,可是苻氏姊妹是你抢来的吧?如今倒好,你竟打上了皇后的主意! 你每出去一趟,家里的姊妹们都会猜测你又会带了谁回来,你今年才二十多岁,都已经这样了,将来统一了天下,是不是你看中的女子都要纳为已有? 秦朝始皇帝每灭一国,必收王妃、公主、贵妇、美人入宫,六国灭下来,合计有数万人之多,汉武帝不逞多让,最盛时拥有佳丽一万八千名,本朝武皇帝紧随其后,登基第二年,便取良家女及小将吏女五千余人供其淫乐,之后收孙皓使妾五千充洛阳宫,也有万人之多,卫郎你打算弄多少美人回来?是五万还是十万?就算选不到那么多,怎么着也不该弱于本朝武皇帝吧? 这些话妾本不该说,也不想说,可是你今天提起了,实在是忍不住要说,呜呜呜....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蔓手臂一紧,搂着卫风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中满满的全是心酸与委屈,卫风却是浑身一震,连忙道:“王蔓,是我不好,没考虑你们的感受,好吧,皇后我不管了,三日后我派人送她和陛下的梓宫回去,以后家里再不多出别的女人了,我就守着你们过日子!” “呜呜呜~~”这一说,王蔓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卫风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手臂搂的更紧了些。 随着时间流逝,王蔓的哭声也渐止,推开卫风哽咽道:“卫郎,妾没事了,哭过就好了,你不要记在心上,但你说的也有道理,神爱姊姊的确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妾明早与灵媛去探望她,尽量试着说服她留下,但是你要记着自己的话,神爱姊姊是最后一人了,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说话要一言九鼎!” 卫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已经有了放弃王神爱的打算,却不料,竟峰回路转,立时不敢置信道:“王蔓,不论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招惹别的女人了,只不过,皇后性情清冷,对名节极为看重,要照我估计,多半是性格刚烈的那类女人,你说服她可有把握?” 王蔓抹了把眼泪道:“妾有了些想法,好了,你不要问,赶紧洗洗睡吧,妾都困死了!” “噢,噢!”卫风一口应下,再次替王蔓擦洗起了身体。 ...... 第二天大清早,王蔓唤上了褚灵媛入宫拜见王神爱,王神爱一身素服,不施粉戴,显得清丽脱俗,即便以王蔓和褚灵媛的姿色,一瞬间都生出了种自惭形愧的感觉,这倒不是容貌不如王神爱,而是王神爱那冷清的气质令人不敢直视。 见着王蔓踏入殿内,王神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惊喜道:“一别数年,蔓儿妹妹的风韵更胜往昔,果然不愧为建康有名的美人呢!”说着,又看向褚灵媛道:“这位是.....” 王蔓拉上褚灵媛微微笑道:“姊姊过奖了,反倒是姊姊你,仅三年没见,竟越来越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来,妹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褚氏灵媛妹妹,久仰姊姊的大名,今日特来与妹探望姊姊。” 褚灵媛连忙施礼道:“灵媛见过姊姊。” “哦~~”王神爱恍然大悟道:“当年小叔叔向你父提亲,你父却先一步将你许给了卫将军,害得小叔叔很是发了一阵脾气,那时姊姊就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儿能让小叔叔牵肠挂肚呢,今日一见,果然是貌美如花,卫将军真是好福气。” 褚灵媛俏面一红,连声推辞道:“灵媛哪能与姊姊相比。” 王神爱微笑着摇了摇头:“灵媛你过谦了,你的才貌名动建康,姊姊没想到在临走之前还能见着你们,来,坐下说话吧!” 三个女人也不分主次,挤着一条几案坐了下来,王神爱问道:“你们是何是来的江陵?” 王蔓拉上王神爱的手臂,笑道:“妹是昨日傍晚才到的江陵,因担心打扰姊姊,所以今日一早赶了过来,却不料,姊姊竟要走了,真是让妹舍不得。” 王神爱的俏面布上了一抹黯然,不舍道:“姊姊也想与蔓儿妹妹还有灵媛多聚一阵子,可是先夫的梓宫得扶回建康下葬,姊姊身为遗孀是必须要跟去的。” 褚灵媛幽幽道:“姊姊去了建康,不知哪日才能相见呢!” 王神爱无奈的叹道:“也不怕你笑话,姊姊只有蔓儿妹妹这一个知交好友,分别三年才相见,自是不舍离去,可天下间分分合合,因缘际会皆有定数,姊姊虽然舍不得你们,但命中注定要分别,又有什么办法呢?” 褚灵媛突然提议道:“姊姊,你别走了,你去建康孤身一人,谢夫人也不可能时常来探望你,那多孤单啊,还不如留在江陵,咱们姊妹三人也好聚在一起,灵媛今日虽是初见姊姊,却听说姊姊的书法诗文在女子中堪称一绝,早存了讨教之心呢!” 王神爱立时吓了一跳,脱口就道:“那怎么可以?” 王蔓接过来道:“怎么不行?如果先帝未曾晏驾,姊姊理当以身相随,可是先帝已经去了,莫非姊姊还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给他?姊姊今年才二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真的愿意伴着青灯古佛渡过余生? 妹记得卫郎曾说过,这人呀,不能总是为别人活,一个人活一辈子很不容易,该为自己打算,就得为自己打算,既然来到世上,理该不让自己存有遗憾,妹觉得挺有道理的。” 第四六四章成功劝说 “这....”说实话,对于王蔓的劝说,王神爱深有感触,她这一辈子一直都在为别人活,年幼时为了家族被迫嫁给个傻子,成亲后又由于礼法与自身的矜持不得不为个傻子活,如今这个傻子死了,却还得为着皇家的体面与尊严活! ‘自己这样真的值吗?’王神爱有了片刻的失神,她也很舍不得与褚灵媛和王蔓分开,这两个女子论起才情与美貌均与自己齐名,如能时常在一起切磋交流自是求之不得,可是,自小受到的淑女式教育又使她欠缺了与命运抗争的勇气,毕竟佛教人修来生,信佛,不是面对,而是逃避! 王神爱很是艰难的摇了摇头:“谢谢蔓儿妹妹和灵媛的好意,日后有缘,咱们总会再见的。” 褚灵媛与王蔓相互看了看,褚灵媛接着劝道:“姊姊,听说你在佛法上的造诣非浅,那么姊姊应该知道,佛乃集智慧、德行、慈悲之大成就者,世间众人皆有佛性,皆可成佛,佛亦是一种法门,修得大自在的法门,所谓大自在,即自在自适,不假他求,不须外物,自我圆满,如今姊姊深陷泥泽,明明可解脱而不愿自拨,这如何自在自适?身心不能放松,又如何修得大自在、大逍遥与大圆满的境界?做人呀,最紧要是自由自在,理他人的看法作甚?‘ 随着话语脱口,褚灵媛也有了些恍惚,说人容易自己难。自己就自由自在了吗?她不禁想起了被卫风、父母、兄长轮番逼迫劝说才不得不嫁给卫风的这一事实。 只不过,对于卫风,褚灵媛刚开始是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在明白了命运不容更改之后,逆来顺受的心思便渐渐占了上风,她试着去了解接受这人,摸着良心说,卫风除了出身低点,其余从哪方面都堪为女子的良配,但褚灵媛的心里仍有个疙瘩。这倒不是早年受了卫风的羞侮。那事她早看开了,都是卫家人了,被自己夫郎摸了胸也不算什么,而是红丸没了啊。偏偏两日后就要交出红丸! 褚灵媛还在失神时。王神爱已控制不住的讶道:“灵媛。想不到你竟然也精通佛法?” “啊?”褚灵媛一怔就回过神道:“姊姊不要误会,这是卫郎曾无意间提到的,灵媛觉得有些道理。所以记了下来。” 王神爱下意识的望向了殿外,美目中竟起了丝闪烁。 王蔓扯了扯王神爱,微微笑道:“姊姊,卫郎这话很有道理的,你不能总是为别人活着,如今陛下已去,是该为自己考虑了,其实人这一生短的很,又何必将来给自己落下遗憾呢。” 王神爱俏面的挣扎之色愈趋明显,王蔓与褚灵媛也不开口,只是一左一右的看着,好半天,王神爱才猛一咬牙道:“姊姊知道二位妹妹是为了姊姊好,可是好意只能心领了,依礼法,姊姊须为陛下服斩衰,并且陛下没有子嗣,还须于陵旁结庐守丧,这样罢,待出了陛下丧期,姊姊立刻来江陵寻你们。” 褚灵媛提醒道:“姊姊,你以为建康哪有那么好离开的?凭着你前皇后的身份,无论是刘寄奴还是司马氏,都不会放你走,即使是谢夫人在这事上也无能为力。 “这....”王神爱的小心肝紧紧揪在了一起,她是真的纠结啊,为亡夫守丧是她的底限,但守丧又很可能把自己的后半生搭进去,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选择了。 王蔓却展颜笑道:“姊姊,妹明白你的为难,无非是陛下的梓宫将移往建康罢了,如果就地下葬江陵,你岂不是不用走了?” “啊?”王神爱一惊便道:“晋室历主都葬在建康,陛下如何能独葬江陵?” 王蔓不慌不忙道:“在永嘉之前,晋室历代皇帝都葬在洛阳郊外北邙山下,葬在建康,那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卫郎素有北伐志向,请姊姊不要怪妹自大,取回洛阳无非是迟早罢了,可由卫郎给建康上书,陛下且葬在江陵,他日光复中原之时再迁往洛阳司马氏祖陵安葬,也免得陛下受那来回移陵之苦,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神爱又问道:“如何建康不同意,岂不是平白给卫将军招来了祸事?” 王蔓不以为然道:“不同意还能如何?难道刘寄奴敢派军来江陵把陛下的梓宫抢走不成?何况卫郎志在北伐,迁司马氏历主回葬祖陵,这是大快人心之事,妹妹想不出刘寄奴该如何应对,除非他先一步攻取洛阳,不过以北府军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显然不可能!” 王神爱立时现出了如释重负之色,能不回建康当然最好了,在长长的吁了口气之后,由衷的称谢道:“那就请二位妹妹代姊姊谢过卫将军了。” 王蔓与褚灵媛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褚灵媛盈盈笑道:“这对卫郎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姊姊不用放在心上,对了,听说姊姊的书法颇有乃父遗风,不知能否指教下灵媛?” 王神爱连忙谦让道:“指教如何敢当?不过,姊姊前两日刚写了几副字,请二位妹妹指点一下倒是可以的。”说着,离席起身,向后殿走去。 这时的王神爱,竟仿佛枯木逢春般,给人一种荣光焕发的感觉,整一个白天,都与王蔓和褚灵媛腻在一起,直到傍晚时分,才依依不舍的把二女送出了宫门。 由于近两天褚灵媛须回家居住,因此王蔓得先把她送回去,两个女人在车上唧唧喳喳的谈论着王神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褚灵媛突然抱怨道:“卫郎对神爱姊姊动了色心,自己没把握就让咱们来劝,人与人之间果然不一样,当初灵媛是如何受的欺凌,都几年过去了还历历在目呢!” 王蔓暗感无语,心想不是你自找的吗,摇了摇头之后,耐着性子解释道:“卫郎那时弱小,想得到你只能使用暴力,姊姊不也是这样才跟了他吗?可如今不同,卫郎有了身份实力,完全可以把神爱姊姊先留在身边,再慢慢打动她,其实,如果不是对你动了心思,恐怕你早成了琅琊王妃,以司马氏那惨样来看,这是坏事成了好事,纵使司马德文被立为帝,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哎~~”褚灵媛幽幽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车外传来了陈少女的声音:“灵媛,到了,你下来吧!” 王蔓却赶紧问道:“灵媛,过两天你得和卫郎圆房,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你的红丸究竟怎么回事,如果真有难言之隐你也不要隐瞒,咱们一起想想办法,你放心,姊姊是为了你好,绝不会乱说的。” “这....”褚灵媛芳心一沉,俏面布满了挣扎,对于王蔓的人品,她也相信,同时也担心圆房时真会激怒卫风,一开始她的确存有大不了被打入冷宫的自暴自弃想法,可是几年下来,早没了这念头,她也想给卫风诞下子嗣,好好的过日子啊! 褚灵媛几次轻启朱唇,又总是欲言又止,自己捅破的红丸,如何能开得了口? 王蔓催促道:“灵媛,都火烧眉毛了,难道你不放心姊姊?莫非你非得到新婚之夜卫郎大发脾气才行?” “灵媛....灵媛....”褚灵媛嘴唇哆嗦着,俏面红的似要滴出鲜血,娇躬都因为纠结而阵阵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褚灵媛猛一咬牙:“请姊姊见谅,灵媛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到那天,再....再看情况吧,灵媛只能愧对姊姊的关心了。”说完,拽开车门,飞身跃下马车,一溜烟奔回了家里。 褚灵媛一副慌不择路的模样,车里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王蔓,陈少女其实也猜出了些,忍不住道:“姊姊,要不要先和将军打个招呼?即使灵媛曾作过糊涂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灵媛始终没有与别的男人相处的机会,就算有些旧情,也该淡忘了吧,少女以为,将军不会那么小气的,要不然把兴男也叫上,兴男可不惧怕将军,肯定会为灵媛仗义直言的。” 王蔓略一寻思,便苦笑道:“连情况都弄不清,如何解释?这几年来,我也旁敲侧击的向褚夫人打听了些灵媛的往事,褚氏家教严谨,要说灵媛偷人,几乎没可能,而且我看灵媛的神色,她不大像是偷人失去的红丸,唉~~真烦人,少女,咱们先回去罢。” “噢!”陈少女也是一头雾水,点了点头。 ...... 两日后,司马德宗被葬在了纪山山脚,取名休平陵,由于晋室一贯禀承薄葬的原则,因此下葬司马德宗并未费太大的事,只是多发动了些人手,如此一来,王神爱终于名正言顺的留在了江陵。 至于滞留江陵不走,王神爱也想通了,别人不会怀疑她,只会认为是卫风要么以先帝陵寝挟制朝庭,要么对自己怀有不轨,一想到这,王神爱竟莫名的俏面红了红! 虽然卫风要背黑锅,王神爱却没有任何亏欠之意,自己是他妻室的好友闺蜜,孤零零一个人,不靠他还没靠谁?作为一个强有力男人,总要有些担待吧! 第四六五章原来如此 由于白天出席了司马德宗的葬礼,卫风总觉得晦气,因此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之后,于第四日傍晚才与褚灵媛举办了简短的仪式,因为褚灵媛的红丸对他具有特殊意义,必须要极其庄重的采摘,可是对于褚灵媛来说,卫风越重视,心里就越是不安! 看这架式,根本糊不过去啊! 褚灵媛身着盛装坐在几案前,两只手不停的搓来搓去,贝齿紧紧咬住嘴唇,美目略有些失神的看着床上的那一块白布! 这块白布是褚夫人拿来的,褚夫人的话语还历历在目:“灵媛,今日你终于和卫将军修成正果了,也是苦了你了,这块白布你一定要垫在身下,并且要珍藏好,一方面证明咱们褚氏女子的清白,另一方面,作为女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如果将来卫将军厌弃你了,你就拿出来给让他看,让他明白你为他守的贞洁,卫将军是念旧的人,他一定会重新记起你吃过的苦....” “吱呀!”一声轻响,门突然被推了开来,褚灵媛吓的浑身一个哆嗦,不禁向外看去,正见卫风出现在了门口! 卫风也是一怔,褚灵媛的神色没半点羞涩或是欢喜的模样,反而俏面煞白,带上了一丝恐惧! 卫风还以为是早年的那些事呢,于是微微笑道:“灵媛,你是不是仍记着旧事?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忘掉,其实我心里也后悔的很。当时不该那样对你,这样罢,我再一次向你道歉!” “啊?”褚灵媛连声否认道:“不是,不是的,灵媛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说着,看了眼满脸不解的卫风,又端起酒杯,强笑道:“灵媛只是有些紧张罢了,来,卫郎。赶紧喝了这合卺酒吧!” 卫风总觉得褚灵媛怪怪的。只是也没多想,便走上前把酒杯接来了手里。 合卺酒就是交杯酒,喝法和现代社会差不多,卫风却能感觉到褚灵媛的胳膊在轻微颤抖。连带手里的酒液也现出了阵阵波纹。这让卫风更加不解。忍不住道:“灵媛,你究竟怎么了?” “灵媛只是紧张,来。卫郎,快喝吧!”褚灵媛草草应付了声,把酒液一饮而尽。 褚灵媛那苍白的脸颊升上了丝血色,目光有些躲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落在卫风眼里,这分明是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卫风立时把褚灵媛的反常表现抛去了一边,都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紧张又如何?凭着褚灵媛的暗骚本性,与自己的各种手段,尝过之后,只怕想紧张都紧张不起来吧? 对于女人,卫风还是很了解的,女人哪怕再排斥,再不愿意,但只要被男人上了身,立时就会由烈女变作荡妇! 卫风一口喝干酒液,把褚灵媛拦腰抱到了床上! ...... 屋内充满着无边春意,褚灵媛早已魂飞九宵,“嗯?”卫风却是心中一动,他感觉进去时毫无滞碍,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向双眸紧闭的褚灵媛看去,褚灵媛也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俏面重新变的煞白一片! 卫风退出来一看,除了些亮晶晶的液体,并没有任何血迹,顿时面色一沉! 要知道,红丸虽未必是判断处女的唯一标准,但因人而异,比如茱丽娅,茱丽娅的运动量大,一不小心失了红丸很正常,可是褚灵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红丸没了就很有问题啊! 而且从经验上,卫风也没法判断褚灵媛是不是第一次,东方女姓内秀,除了苻氏姊妹花等极少数媚骚入骨的女子,大多数是承受型的,褚灵媛尽管暗骚,却不例外,除了搂的更紧一点,叫声更大一点,实在是无从分辩,这一点和茱丽娅不同,茱丽娅凭着本能与西方人所独有的奔放和热情,想到什么做什么。 卫风有八成把握敢确定,褚灵媛的红丸绝不是无意中失去,这让他有了种受欺骗的感觉,如果褚灵媛起初表明自己不是处女倒也罢了,卫风并不会太放在心上,比如刘娇、王道怜,卫风从不歧视她们,可是他等了褚灵媛的红丸足足五年啊,等的时间越长,就越期待,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卫风的热情如潮水般退去,他可以接受自己女人的放荡过去,却绝不容受欺瞒! 卫风目光灼灼的盯着褚灵媛,冷声问道:“褚灵媛,你早知道你不是处女了吧?” “我....我....”褚灵媛不自觉的把身体缩成了一团,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嘴唇打着哆嗦,根本说不出个说所以然。 卫风不依不饶道:“你的红丸给谁了?” 褚灵媛连忙分辩道:“没....没有,卫郎,你要相信灵媛,灵媛的红丸没给过别人!” 卫风冷哼一声:“那你的红丸去哪儿了?你别告诉我是不小心弄没的!” “我....我真的是不小心,卫郎你要相信我!”褚灵媛羞愤欲绝,眼泪水禁不住的哗哗直流! 在隔壁屋里,王蔓与小兰虽然见不到具体情形,可是当呻吟声突然止歇时,均是心里一个格登,小兰小声道:“女郎,遭了,郎君果然发现了,可灵媛还是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只怕会有事情发生,咱们去看看吧!” 王蔓略一迟疑,便摇摇头道:“咱们过去灵媛铁定不会说,她要说早就说了,再等等,也许卫郎能问出来,咱们留意着,稍有不对立刻过去!” “嗯!”小兰刚刚点了点头,卫风的逼问声再次传来:“如论起奔波劳苦,王蔓、小兰都没失了红丸,另外什么都不论,文丽、文蝉、恩倩、恩淑、双双姊那么大岁数都有红丸,怎么就你不小心?你倒是说说看,是如何个不小心法!” “我....我....”褚灵媛光是我我我,就是不说出真相,王蔓与小兰急的嗓子都冒烟了。 卫风却语气一转,循循劝道:“褚灵媛,我这人你应该清楚,我在意你,才容不得被你欺骗,难道你想我让一直心里有个疙瘩,以后对你冷冷淡淡?即便你自暴自弃不在乎,那你母亲呢?你的三位兄长还有你的亡父,他们难道不想你和我恩恩爱爱过下去? 褚灵媛,你有没有红丸我真不在意,人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你说可是?但你的红丸究竟上哪了,总不能一夜醒来就没了吧?我只想知道实情,并不想对你如何,你仔细想想,我有什么地方隐瞒过你?夫妻之间贵在交心,你隐瞒我,我一点兴趣都没了,你看,都软了,你这是赶我走啊,你母亲可能还未回府,她见着我出来会如何?你放心,你和我说,我不会告诉第三人。” 卫风的面色缓和了些,可褚灵媛还是犹犹豫豫,当即二话不说,抓起裤子就要下床。 褚灵媛立时给吓的魂飞魄散,要知道,如果卫风走出去,褚夫人肯定要问,万一问出了自己交不出红丸,必然暴跳如雷,褚灵媛可不敢承受母亲的怒火,而且母亲肯定会逼问自己,那么羞人的事,如果非要向人坦白,褚灵媛宁可向卫风坦白,毕竟是夫妻嘛,再说刚刚也让他进了一下,已经是卫家的人了。 “卫郎,你不要走!”褚灵媛猛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卫风。 卫风不动声色的问道:“我为何不能走?你不告诉我,我心里有疙瘩,难道和你坐一夜?” “我....我说就是了,都是你这死鬼害的,呜呜呜~~”褚灵媛豁出去了,伴着嚎啕大哭,断断缓缓的说出了来。 王蔓与小兰均是目瞪口呆,难怪褚灵媛死不松口,换了自己也没脸提啊,要知道,这样的行为,搁在现代社会,男人虽然没有没撸过,女人至少也有七成以上使用过手指,可这纯属个人**,极少有人会对外宣扬! 很快的,王蔓与小兰又双双松了口气,她们都清楚卫风不会为这种事与褚灵媛计较,正想着该如何偷偷摸摸的离开,却不料,隔壁的卫风冷冰冰道:“我不信!” “啊?”王蔓与小兰双双一怔,褚灵媛也惊呼一声,紧紧伏在卫风肩头的螓首不自觉的抬了起来。 卫风又道:“除非你当我面做一次给我看,我才会相信,也会原谅你。” 霎时间,褚灵媛的俏面红的似要滴出了血,即便刚刚被卫风拨弄身体也没这么红过,让女人做那事给男人看,还不如死了拉倒! 褚灵媛羞愤交加道:“卫郎,你太过份了,灵媛虽然一时糊涂,但不可能再当你面做丑事,总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灵媛就是没偷过男人!” “嘿嘿~~”卫风伸手在褚灵媛那软乎乎的胸脯上捏了捏,不以为然道:“自己弄自己怎么了?我还弄过的呢,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你磨磨蹭蹭不肯,让我如何信你?算了,我走了,今晚你自己睡,外姑可能还在和庾夫人说话吧,我去看看。”说着,又把裤子提了起来。 褚灵媛虽然恨的咬牙切齿,却只能咬咬牙叫唤道:“卫郎,你....等等!” “哦?”卫风刚挪起小半片的屁股重新坐回床头,以催促的目光看向了褚灵媛,褚灵媛索性把心一横,紧紧闭上双眼,一手抚胸,一手摸了下去...... ps:这个情节我自己也不大满意,总之减了又减,但没办法啊,大家凑合着吧,对不起了~~ 第四六六章讨伐秦国 由于褚夫人很可能会检查褚灵媛的红丸,所以卫风在第二天临起床前,割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白布上,说起来,卫风取走的红丸也不止一副两副了,在形状、大小、量的多少方面颇有些心得,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保证褚夫人看不出真假。 如此体贴细心的爱郎,这使得褚灵媛对于昨晚被卫风逼迫的那些个小小怨气立时散去,但话又说回来,当着自家男人面自己弄自己,的确是刺激的很呢,更何况卫风还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欣赏模样,到后来,褚灵媛竟真的入了妙境! 只不过,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王蔓与小兰看向卫风的美目中,都带上了丝不齿,而看向褚灵媛时,又带着些古怪! 在过了十天的偎香倚翠日子之后,卫风打算趁着冬季征讨秦国,于是领了些亲卫母夜叉,向军府行去。 街面上人潮如织,卫风等人缓缓牵马前行,王道怜突然一怔,提醒道:“将军您快看,这不就是前些日子的那个老家伙吗?看样子是来找您的。” “呃?”卫风顺着王道怜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陶潜! 果然,陶潜面色庄重的走来,遥遥拱手:“民自被将军点化,又经多方了解,回想起往昔言行,颇有些惭愧,今特来向将军致谢。” 卫风意味深长的摆了摆手:“陶潜,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陶潜有些尴尬,讪讪道:“民是真明白。” 卫风又道:“一味的刚正清高固然不可取。矫枉过正却也是适得其反,好了,本将不多说了,我问你,你对于日后行止有何打算?是否还要往建康走走看看?” 陶潜的面皮再老,这时也挂不住了,自己抹下面子前来,不就是存了投效之意吗?难道他没看出? 王道怜连忙扯了扯卫风,示意不要过份,陶潜再怎么说。在庶人中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他的诗文,在士人中也有传颂,而且陶潜出自于名门,是陶侃的曾孙! 卫风略一点头。便微微笑道:“陶公乃功勋之后。品志高洁。才情卓著,素有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之雄心。今次于江陵相见,实为本将之幸事,不知陶公可愿留在江陵为荆襄百姓尽一份心力?” 陶侃并不客套,大喜道:“老夫正有此愿!” 卫风又道:“便请陶公先屈尊为我行军司马,如何?” 陶侃不解道:“莫非将军打算出征?” “来,咱们边走边说!”卫风热情的搀上陶潜胳膊,引领着向前走去。 在一路交谈中,一行人来到了征北将军府,王镇恶、陈喜、谢公义、茱丽娅等诸将已经早一步来到,相互引见之后,众将相继落坐,卫风坐在上首,示意道:“今次请诸位前来,实为征伐秦国,诸位可畅所欲言。” 王镇恶率先拱了拱手:“将军虽兵多粮足,但麾下兵将多为新附之众,末将恐军心未稳,操演未足,此时出征,是否仓促了些?” “诶~~”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王将军说的是不错,但操演队列,凝聚军心,本将于行军作战中另有妙法,请勿要担心。” 卫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王镇恶也不再劝,谢公义却问道:“将军为何要征讨秦国?在公义看来,西取巴蜀、汉中才是妥当之举,秦国国力雄厚,近年来随着姚兴大肆扩张,军心正旺,而将军仅靠荆州本部兵力,恐怕难以克之啊!” “将军如要出兵,只有征讨秦国啊!”陶潜接过来道:“将军与益梁二州同殿为臣,梁州刺史桓希,虽也姓桓,却与桓玄血脉疏远,平日几无往来,而益州刺史毛璩尽人臣本份,皆无征讨的理由,贸然出兵怕是不妥,其实据老夫猜估,将军讨伐秦国,首先是由于秦主姚兴近些年嚣张之极,肆意攻取我大晋土地,先给他个教训,其次是与先主暴毙有关,先主崩在江陵,总会对将军有些不利影响,将军通过北伐或许能抵消一二。” “公义受教了!”谢公义不冷不淡的拱了拱手,显然对陶潜的说教语气颇不以为然。 卫风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事根本没法分辨谁是谁非,陶潜大体揣摩出了自己的意图,但表达方面有问题,看来他嘴上说明白了,可是知易行难,那副老气横秋模样很明显令谢公义不快,毕竟谢公义出身于陈郡谢氏,又是谢玄嫡孙,有些心高气傲也很正常。 谢公义能与自己亲善,一方面是折服于自己在诗文上的造诣,另一方面,则是自己与谢氏纠缠的太深了,几乎与一家人没有区别,因此不代表他与别人也能同样亲善。 卫风又望向了陶潜,陶潜的面色也略显得僵硬,这两人已经不对眼了,只是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随着自己的实力日渐庞大,手下难免会龙蛇混杂,下面人有矛盾又何必去化解呢?利用矛盾,分而御之,这才是御下之道嘛! 卫风索性不再理会这两人的逼逼吊吊事,微微笑道:“陶公说的不错,据可靠消息,因魏人有意攻取洛阳,秦主姚兴正调遣大量兵力往关东,秦魏之战一触即发,此实为我攻打秦国的天赐良机。” 王镇恶却问道:“将军,请恕末将多嘴,请问您攻打秦国的目标何在?” 卫风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收复被姚兴侵占的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土地。” 王镇恶提议道:“将军,如果秦国大军云集关东的话,末将倒有一速取十二郡之法。” “哦?说来听听!”卫风动容道。 王镇恶不急不忙道:“关中西有散关,东有函谷,南有武关,北有萧关,故取意四关之中,而武关扼秦楚之交,据山川之险,道南阳而东方动,入蓝田而关右危,如若将军能以奇兵取下武关,将断去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与关中的联系,另秦国本就弱于魏国,又有将军您从南面攻打武关,故秦魏洛阳之战,末将看好魏国,洛阳必失,这十二郡除了投我大晋或魏国之外再无第三条路,它们本就是我大晋旧土,被秦国夺去也不过一两年罢了,百姓尚未归服,故末将以为,凭着将军您大破魏人的赫赫威名,这十二郡十之**会降于将军您!” “好!王将军言之有理!”卫风猛叫一声好! 王镇恶现出了一丝得色,冲锋作战他自认为不逊于当世良将,但他更自信的,还是谋划献策,身为王猛之孙,自然不愿碌碌无为,因此当日卫风在问明了他的姓名出身之后,问他愿不愿投,他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 对于天下英杰,王镇恶都有所研究,说实话,如果拓跋珪没有赐死崔逞的话,他甚至都有投奔拓跋珪的打算,可正是因为这事,使得士人对拓跋珪普遍心寒,崔逞不以恶语辱旧主,纵使有过,也过不至死,但拓跋珪偏偏杀了崔逞,另一位当事人张衮,对魏国的作用相当于张宾之于石勒,这样的人,竟也被贬斥官职,这只能说明拓跋珪喜怒无常,气量狭小,谁愿意奉这种人为主? 所以王镇恶绝了投拓跋珪之心,隐居湘州再观天下形势,不久后卫风又进入了他的视线,他认为卫风比拓跋珪更加合适,卫风没有任何门第与资历作为倚仗,能从两手空空走到这一步,完全可以用不世出之奇才来形容,而且卫风除了武功威隆,还宽待下属,仅凭这一点就可以让人放心投效了。 这也是王镇恶一请就出的根本原因,只是他明白,对于卫风这类文韬武略极为强大的主公,不使出浑身解数,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于是略一沉吟,王镇恶接着道:“攻取武关,便是扼住了秦国的咽喉,迫使姚兴不得不兵力南移,如若洛阳再失,他还须以重兵布于潼关,这带来的后果,便是秦州空虚。 末将还听说,刘勃勃为魏主不容,因其仪容高大俊美,投奔秦国之后为姚兴器重,被任为安远将军、封阳川侯,目前为秦州刺史没弈干女婿,领朔方杂夷及刘卫辰余部约三万众镇守高平。 但刘勃勃贪婪暴虐,天性不仁,一旦姚兴力弱,必将反秦,如此一来,姚兴四周受敌,只能困守关中,灭亡不过是早晚间事罢了,而刘勃勃本无经略天下之才,不足惧也!”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大笑道:“一个月之后,以冬训为名,兵发武关!” “遵命!”众将齐齐应诺。 接下来,商议了些兵力调配,如何行军之事,便各自散去。 十月初十,也就是会后的第十天,茱丽娅率水军两万沿大江向下游驶去,至夏口再折向汉水溯流而上,驻兵襄阳,作出随时攻打新野、南阳诸郡的姿态,同去的还有陈喜,陈喜的目地是在襄阳就地征兵,因为襄阳百姓大多来自于秦雍二州的流民,生性剽悍,精于骑射,是扩充为骑兵的不二人选。 卫风则于十一月初一深夜,领步骑各两万,秘密离开江陵,向着正北方行进。 第四六七章武关难破 武关位于上洛郡内,隶属于司州,自古以来,武关道便是作为长安去往荆汉、江淮间的重要孔道,它起于长安,经蓝田、上洛,至南阳郡穰(今河南内乡)邓(今河南邓州)一线。 除了在襄阳驻两万水军,与陈喜大肆招兵买马,作出了进攻豫西北的姿态之外,卫风为怕暴露,自江陵北上后未去襄阳,而是艰难的穿行于武当山区,十余日之后,才进入魏兴郡境内,这时,武关已经近在咫尺了。 尽管卫风竭力避免暴露行踪,但是在行至距关城数十里处时,将不得不踏上武关道,这没办法,四周均是崇山峻岭,只有一条山间小径延山腰盘曲而过。 看着远处那朦朦胧胧的大山影子,卫风的眉头拧了起来,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山头上堆积起了皑皑的白雪。 张宁忍不住道:“将军,武关西侧地势开阔,东侧则崖高谷深,个别处狭窄至仅容一骑行走,并且道路两旁的高处有烽燧了望,素有秦关百二之称,强取只怕不易啊!” 刘兴男呵着小手,接过来道:“将军,冬季都没人过关了,要不然可以冒充往来客商混进关城。” 王镇恶却是心中一动,跟着就道:“刘家娘子言之有理,但是没有客商咱们可以冒充客商嘛,换上平民服饰,带个两三百人与车驾,只要入了关前两座石堡中的任何一座,扼住城门之后就地阻击。同时施放狼烟请大军来援,如能坚守半日,破去一座石堡不成问题,然后全力攻打另外一座,两座到手之后,再行攻打关城!” 卫风不由眼前一亮,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了些,但成功了,完全可以轻取武关,关键是道路过窄。只容一骑通行。而两座石堡前的空地也有限,仅能布置三到五架弩炮,根本施展不开,必须要先攻破其中的一座石堡。再于城头架设弩炮。夺取另外一座。 如果不愿冒险。想偷袭其实也不容易,在数十里的山道上,两边山头每隔数里就有一座烽燧。堂而皇之的以兵马攻打,只能告诉对方我来了,提前作好准备。 再如果放在夜间潜入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一方面正值隆冬,山道湿滑,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另一方面谁知道守军会不会在道路上做些手脚? 卫风正寻思着其中的利弊时,王镇恶又道:“将军,末将愿领两百弟兄去夺取关门!” 略一沉吟,卫风便点点头道:“好,本将拨男女亲卫两百给你,小心为上,事不可为,立刻退回,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遵命!”对于卫风亲卫的强悍,王镇恶是见识过的,当即心中大定,领命离去。 不多时,王镇恶带着以张宁为首的亲卫与母夜叉各一百人,另有数十辆车驾,装了些粮食布帛作为掩护,但更多的还是箭矢,缓缓行入了武关道中。 剩下的四万大军就地休整,耐心等待起来。 王镇恶是上午入的山,左等右等,也不见狼烟冒起,卫风心里渐渐的升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接近傍晚时分,山路入口出现了些人影,定睛一看,竟是王镇恶与一干亲卫们,有人的身上还带着伤,至于车驾与马匹,是全部不见踪影,不用想也能猜出,夺取堡门宣告失败。 一行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王镇恶面带愧色道:“将军,末将无能,未能夺取石堡,请将军责罚!” “哦?怎么回事?”卫风淡淡问道。 “是这样的....”随着王镇恶的讲诉,众人明白了缘由,这也怪不得王镇恶与亲卫,实在是武关的防守无懈可击,在武关关前最后一处山头的山路两旁布有两座石堡,车辆肯定要停下接受例行检查,按王镇恶的预想,是在秦军开门的一刹那冲入堡门,打个措手不及,并依据车辆分别构筑对内与对外的防御工事。 对于坚守,王镇恶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石堡夹山道而建,前后左右都是山,投石机、床弩、冲车等重武器很难运入堡中,敌我双方都是靠弓弩作战,凭着已方那犀利的神臂弩,只要箭矢不缺,完全可以坚持到后续大军到来,以优势兵力石堡,再以大军入峡谷,在关前谷地展开兵力,就可以一鼓作气攻下武关。 可是秦军连门都不开,两座石堡上密布弓箭手,由竹篮吊了两人下来检查,一见这架式,夺取城门根本没指望了,强行由堡间小道冲过去也只能是找死的行为,于是王恶镇带头,所有人立刻向原路退回,车驾马匹自然来不及带走,马没办法,只能白白丢给秦军,但是车驾由于考虑到了失败的可能性,因此每辆车都堆了些火油薪柴,在退走时依次引燃,这个别人身上的伤势,便是点火时被城头箭矢射伤。 或许是有燃烧着的车驾挡路,也或许是入关难,出关也难,秦军并未追击。 不动声色的听完之后,卫风恨不得把桓玄、甚至殷仲堪的尸体都挖掘出来剁成肉酱!隆安三年,弘农、华山、上洛三郡丢失在了殷仲堪的手里,之后的几年,武关及及襄阳以北以东的大片土地又丢失在了桓玄手里,否则有雄关在手,何时入关中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桓温第一次北伐攻到长安城下,究其根本,还在于包括武关在内的上洛郡握在晋庭手中,前锋城池距长安不过百来里罢了。 卫风不自觉的望向了那黑乎乎的大山影子,刘兴男却开声道:“将军,目前您只有两个选择了,一是退兵,二是强行攻打,您自个儿好好掂量着吧!” 王镇恶咬了咬牙,红着张脸拱手道:“将军,当时末将提议攻打武关,竟没料到秦国的把守会如此严密,这是末将料敌不周,害得大军被阻于关外,末将愿领责罚!” 王镇恶拱手低头,一副认罪的模样,受责罚他不怕,关键是他大话说过了头,丢不起那人啊,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能取下武关的。 卫风摆摆手道:“王将军快起来罢,武候出歧山尚且胜负参半,又何况你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能真正料敌于机先?所谓的料敌机先,无非是以势来迫使敌人朝着己方布下的口袋里钻罢了,这次攻打武关,势不在我手,一时受阻并算不得什么,责罚之辞不必提了,倒是你说说看,咱们下面该何去何从?” “末将多谢将军!”王镇恶称谢过后,便寻思道:“强行攻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耗费时日,伤亡也会极为惨重,甚至还有久攻不下的可能,因此末将认为,不如移师东向,以大军攻打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他日时机成熟之时,再夺武关也不为迟。” 卫风眉头皱了皱,反问道:“即使夺回十二郡,但姚兴仍会随时从武关发兵前来,迫使我不得不在十二郡布置大量兵力,若真是如此,我宁可不取,况且关中乃四塞之地,要想攻灭秦国,必须叩关而入,其余散关、萧关、潼关论起险要,比武关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潼关,乃天下第一雄关,攻打难度远胜于武关! 其余散关与萧关,破关而入首要面临的便是先夺取秦州,既然雍州行不通,攻打秦州就只能由汉中发兵,仅以一路兵马出歧山攻秦州,只怕会重蹈武候、姜维的覆辙啊! 所以武关早晚要打,趁着秦魏大战一触即发,晚打不如早打,今日我手握四万大军望难而退,他日面对雄关莫非继续回避?我自被褚府君赏识任为义兴军司马以来,面对强敌从来不退! 人的一生,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时舍难取易移师夺取十二郡,将来攻打雄关必望难生畏,早晚失了争雄之心,我不能退,不破武关,决不回师!” 顿时,所有人均是心头热血澎湃,一股凛冽的气息油然而生! 王镇恶更是忍不住的深施一礼:“将军豪情壮志令末将折服,末将愿请命为前锋,今夜攻打武关,末将也立下誓言,不破武关就把这条命埋葬在崇山峻岭之间!”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卫风,请战之心毫不掩饰,王道怜、陈少女与刘兴男却交换了个狐疑的眼神,这不是她们认识的卫风啊,卫风自诩的面临强敌不退的确不假,却不是硬碰硬的死磕,而是手段尽出与之周旋,这人难道转性子了? 果然,卫风摇摇头道:“武关不得不攻,但是,一定要避免无谓的伤亡,武关位于丹水岸边,你们曾接近关前石堡,过了石堡便是武关关城,我问你们,可有谁观察过武关附近地形?” “这....”王镇恶现出了讪讪之色,要说观察,他还真的忽略了,他虽自负颇高,却不是亲卫,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也没有察细节于入微的意识。 张宁看了眼王镇恶,拱了拱手:“将军,末将曾偷偷攀至高处观察了片刻,过了石堡一片坦途,武关建在峡谷间较为平坦的高地上,三面环水,一面环山,关城以山石砌成,高两丈,东西宽三百来丈,南北宽两百丈左右。” 第四六八章益州刺史 卫风略一沉吟,便吩咐道:“张宁,你派些弟兄立刻往襄阳,以快船入汉水溯丹水而上,勘察丹水至武关段的水情状况,限时半年,半年内必须要拿到第一手的资料回至襄阳!” “遵命!”张宁施了一礼,快步奔去一边,安排起了此事。 “哎呀!”王镇恶忍不住一拍脑袋:“将军果然妙计,陆路不通可走水路,末将怎么就没想到?” 卫风微微笑道:“穆帝永和十年(公元354年),桓温北伐,水军自襄阳入均口,至南乡,步自淅川以征关中,我想做的,便是于淅川溯丹水继续前行,水军本是我军所长,只要能运兵至武关城下,武关必破无疑,好了,今晚就地扎营,先休整一夜,明日去襄阳等候。” 随着卫风一声令下,全军取出米食升火做饭,第二天一早,向着襄阳行去。 由所在地往襄阳大约一千五百里左右,由于放弃了从陆路攻打,不再需要隐蔽身形,因此大摇大摆的在武关道上行进,十五日之后,也就是十二月三十日,新年的前一天,全军终于抵达了襄阳。 襄阳位于汉水以北,对岸则是樊城,二城仅一江之隔,樊城隶属于豫州南阳郡,襄阳则因雍秦流民大批避入襄阳等地,为安置流民,孝武帝于太元十四年(公元389年)以襄阳为中心侨置雍州。 也就是说,襄阳、樊城与荆州本没有关系。但随着前雍州刺史杨佺期的战败身亡,襄阳、樊城也为桓玄所占领,及至桓玄败逃,卫风顺理成章的接收了襄、樊两城。 但卫风并没有再设侨雍州的想法,而是把襄阳、樊城划归荆州,另立襄阳郡。 襄阳的状况,大致类似于京口,都是以北方流民为主体,只是杨佺期败亡的太快,没有发展出北府军那样的规模。有这样的条件。新年刚过,卫风就毫不客气大肆招兵买马,手脚之大令先期派来的陈喜也是膛目结舌,同时还让茱丽娅多造些小船。因为丹水是汉水的支流。河道再宽也是有限。数十丈的大船很难驶入其中。 不知不觉中,四个月过去了,襄阳的兵力达到了十万之众。如此巨量兵力屯聚在襄阳,不可能瞒的过人,原豫西北十二郡已经陆续有人前来暗中联系,表达了当晋军来攻时,愿为内应的意愿,他们都还以为卫风的目标仅是十二郡呢,包括秦魏两国也是这么想的,魏国于开春便发动了对洛阳的攻势,秦军由于要兼顾南阳方向,显得力不从心,一时之间,洛阳颇为吃力。 而在去年卫风率主力离开江陵不久,益州刺史毛璩以剿灭桓玄余孽的名义,遣安西府将军谯纵与侯晖等人率各县氐人进兵东下,侯晖早有反叛之心,借梁州人不愿意东下的怨恨,谋划攻打平西将军、益州刺史毛璩,与巴西人阳昧勾结,谋划在五城水口,举谯纵为盟主。 谯纵害怕不肯听从,纵身投江,侯晖把他从水里捞出再次请求,经多次反复,最后逼迫谯纵坐上车驾回师,于涪城袭击毛璩的弟弟西夷校尉毛瑾,涪城陷落,毛瑾战死,谯纵便自称梁、秦二州刺史。 毛璩得知此事,遣参军王琼率三千人征讨谯纵,又派王琼亲弟王瑗领四千军为王琼后队,谯纵以伏兵大破王琼,益州营户李腾开城降了谯纵,谯纵遂夷毛璩全族,自称成都王,命堂弟谯洪为益州刺史,亲弟谯明子为镇东将军、巴州刺史,率领徒众五千驻白帝城! 卫风是四月十日得到的消息,适逢陶潜也在,陶潜怒道:“老夫曾听说过谯纵此人,武艺高强,足智多谋,谨慎重义,乐于助困扶危,颇得士庶赞誉,却不料竟行此不轨之事,当真是利令智昏,何况他虽为候晖屡次逼迫,乍看似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甫入成都,便诛杀益州刺史毛璩满门,自立为成都王,此人定是早存有谋反之意,不过是作个样子给天下人看罢了,哼!好一个虚伪狡诈之徒!” 卫风古怪的看了眼陶潜,陶潜立时醒悟过来,连忙陪着笑道:“老夫不是说将军您,纵使将军您将来代禅,那也是水到渠成,而谯纵只是趁着天下大乱,自以为有机可趁,但实际上只要将军您回师,遣一偏将伐蜀,谯纵必破!” “哦?”卫风意味深长道:“看来陶公对谯纵颇有微辞啊!” “哼!”陶潜冷冷一哼:“乱臣贼....不!虚伪狡诈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卫风不置可否的问道:“依陶公看,本将当遣何人入蜀?” “这....”陶潜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卫风摇了摇头,提议道:“我若让你领军入蜀你可愿意?平灭谯纵之后,向朝庭表你为益州刺史,另你陶氏功勋卓著,这样罢,介时再请荆州大中正议你品行,经办入士事宜!” “什么?”一瞬间,陶潜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真说起来,陶潜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只不过不是士人罢了,他的曾祖陶侃,和卫风一样都是白手起家,最高官至侍中、太尉、督交、广、宁等七州诸军事,加羽葆鼓吹,赐爵长沙郡公,食邑三千户,祖父陶茂、父亲陶逸都曾官至太守,唯一可惜的,以陶侃显贵之极的身份竟没能入士,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陶侃死后,入士更是遥遥无期,以致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陶潜,宗族已经明显现出了衰败之相,他的五子竟无一人出仕,又由于陶潜的性格偏激,与人难以相处,迫使他破罐子破摔,索性在偏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陶潜的诗作分为两类,一是表达归隐意愿,二是抨击朝庭,映射对现实的不满,但是真有独镇一方的机会他也不会错过,可以实现胸中抱负,建设他心目中的桃花源,更何况入士可是陶氏百年来孜孜不倦的追求啊! 陶潜之所以晚年归隐,那是逼的没办法了,当时的他与社会主流格格不入,归隐还能落个美名呢! 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亲自耕作土地,只不过,土地是刘宋的土地啊,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隐居于首阳山采薇为食,后得人告之,薇亦为周室所有,遂弃之,饿死前作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祖兮,命之衰矣! 伯夷、叔齐最终歌罢饿死,这才是真气节!卫风不认为陶潜没听说过伯夷、叔齐的典故,可是晚年还以隐居来搏取清名,说成虚伪或许有些过了,但陶潜功利之心未泯却是不假! 当然了,目前的陶侃还没有极端到归隐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在被教训一通之后,主动来投卫风了。 卫风眉头一皱,寻思道:“益州诸族杂居,采刚硬手段非但于事无补,或还可能激发矛盾,陶公取下益州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陶公过于刚直,或适得其反。 陶公理该清楚,自李特父子入蜀以来,巴蜀便从未有一日清宁,即使桓温灭去僭成国,却仍是纷争不休,羌、氏流民日益涌入,僚人、南蛮迁徙者达百万之众,数十年下来,巴蜀当地百姓的口音竟变成了僚人发音,更有豪强大族据堡自立,这谯纵便是蜀中大族,否则何至于轻易斩杀益州刺史? 我的一贯作为,陶公应了解了一二,那就是一方面要尽力促进各族民众的和平共处,共同繁荣,另一方面,则是清剿当地豪强,其中必然会有不人道或是伤及无辜之事,所以,对于陶公出刺益州,在品行方面我毫不担心,可是....哎~~” 卫风眉头紧紧拧起,一副为难之色,陶潜也没有立刻开声,而是面色阴晴变幻,好半天,才猛一咬牙道:“正如将军所说,豪强大族的资财取之不当,重新拿走亦是无妨,老夫会酌情视之,如有不降者,自是不会手软,另请将军放心,老夫也会约束自已,如坏了将军大事,又有何颜脸活于世上?” 卫风点点头道:“请陶公勿要怪责本将先小人后君子,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所谓空口白话,无凭无据,巴蜀幅员辽阔,丁口数百万,诸族风俗民情各不相同,半点大意不得! 要不这样,算算日子,去丹水勘察水情的兄弟们也该回来了,不日我将攻打武关,你暂代我镇守襄阳,期间如无大碍的话,明年你可领军入蜀!” 陶潜郑重的拱了拱手:“若连一小小襄阳都统制不好,又何以出刺一州?老夫不敢夸下海口,但会竭尽所能,一切待将军回来再说!” “好!有劳陶公费心!”卫风赞道:“也罢,今日本将便委你节制襄阳,免得时日尚短,来不及做出成效!” “属下领命!”陶潜深深一躬。 虽然卫风还未出征,但已经把襄阳丢给了陶潜,陶潜兢兢业业,不敢出任何差池,因为他清楚,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能在卫风麾下担任个参军、诸曹之类的辅职,永远不可能有出镇一方的机会了,因此把他说成玩命都毫不为过,卫风也不理会,只要大方向不出错,他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第四六九章奇袭武关 四月二十日,勘探丹水水情的亲卫终于回返,当时的丹水与一千多年后的地形地貌截然不同,多数穿行于峡谷陡岸之间,河床多险滩,盆地段平阔水缓,尤其越往上,水流就越湍急,但与现代的丹江相比,水量要充沛的多。 攻打武关,长达数十丈的大船是没法带了,只能以临时打造的平底小船做为运载工具,这类船长度不到十丈,载员约百人,弩炮直接架放在船上,也没有龙骨水密仓,就是临时使用。 五月初一,卫风领两万水军,分乘两百条小船,从襄阳出发,向着西北方的汉水上游驶去,于距襄阳约两百五十里的均县(今湖北省丹江口市)入丹水,之后继续向西北行驶。 入了丹水,果然与汉水大有不同,丹水干流全长390公里,落差却高达一千四百米,船上满载着人员、粮草、箭矢与石弹,这也意味着向上游划行,速度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而且遇上险滩简直要人命,险滩由于水流湍急,光靠桨划根本划不上去,只能船只靠岸,沿着那参差不齐的谷地拉纤,一艘船一艘船的拉,行动非常迟缓,有时一天连三五十里都行不到,这是在卫风的所有出征中最艰难的一次行军。 由均县至武关,水路全程约七百里,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于六月初一,武关终于出现在了视线当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相反。武关守军见着河道中突如其来的船只,均是大惊失色,急促的铜锣声骤然炸响! 卫风当即大喝一声:“弟兄们,从三面把关城围住,一鼓作气,全力攻打!” 漫天的喊杀声爆起,水手们有如打了鸡血般拼命划动船只,每条船装载有四架投掷式弩炮,从一开始的几枚石弹,到后面随着船只越涌越多。密密麻麻的石弹铺天盖地打入城里! 由于晋军出现的太过突然。城里的近百架投石机有相当一部分还没装上石弹,就被轰成了一堆烂木头,偶尔打出的石弹,也带不来太大的羞胁。但好在河流紧挨着城池。守军可以冒死射箭。或者投掷山石,只是成功率不高,多数人刚一探头。随即便被强劲的弩箭射杀! 关城更是遭了灭顶之灾,关城面积狭小,石弹从三个方向打来,不仅是城头,更多的直接投掷向了城里,除了靠近山壁与城中心,全城都处于石弹的打击范围之内! 在城外可以听的清清楚楚,除了喊杀声与惨叫声,还掺杂着轰隆隆的屋舍坍塌声音,王镇恶由衷赞道:“弩炮确是犀利无比,有此利器在手,天下恐怕无城不摧。” 卫风点了点头,却答非所问道:“王将军,以你之才跟在我身边确是委屈了点,这样罢,破了关城,你领一千军于次日出发,攻打或招降石堡烽燧,然后回襄阳领五千军,招降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你可驻南阳,我回到江陵便向朝庭表你为南阳太守,如何?” 王镇恶顿时大喜,施礼道:“末将多谢将军!” 卫风板着脸,提醒道:“王将军,请恕我先小人后君子,听说你好财货奇珍,不知可有此事?” “这....”王镇恶现出了尴尬之色,他是个聪明人,如何不明白卫风是在警告自己? 卫风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道:“令祖景升公(王猛)功勋盖世,德行更是令世人叹服,王将军为景升公之孙,如何处事,理该有数,我只想提醒一句,南乡、顺阳、新鲜等十二郡百姓遭连年兵祸,实已困苦不堪,还望王将军能安抚体恤,其实凭你之才,将来封候拜相,入执中枢并不是不可能,想要什么没有?又何必自败你北海王氏门风?本将说的可能道理?” 王镇恶额头都渗出了汗珠,连忙道:“请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做出败坏将军名声之事!” 卫风脸面缓和了些,微微笑道:“王将军且暂驻南阳,他日自有攻打洛阳之时,之后你我分兵杀入关中,一举荡平秦国!” 王镇恶暗喜,卫风的暗示很明显了,是存有让自己独自攻打洛阳的打算,夺回旧都,不仅是一份荣耀,也是天大的功劳,于是郑重施了一礼:“末将谨遵将军安排!” 卫风点了点头,说实话,如王镇恶这般的外来将领,远不如他一手带出的将领好使,蒋宣、向弥等人论起能力天赋或许不如王镇恶,可是能明白他的心思,也没太多的恶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需要另加点醒。 但随着地盘越来越大,卫风也越来越需要能够独挡一方的将领,更何况任何人欲成大业,都需要广纳各方贤才,卫风虽然身具穿越者的独有优势,却没自大到仅凭自己就可以征服天下。 卫风又深深的看了眼王镇恶,猛然间,轰隆隆一阵巨响传来,紧接着便是震天的欢呼声,原来,城门破了! 武关三面环水,一面环山,环水的三面又被船只团团围住,城门被破,随着军士杀入,秦军逃都没法逃,只得跪地献降,整个作战,从打造船只,到探路,再到行军,足足花费了半年准备,可是真正的作战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时辰! 战果很快清点出来,自己一方战死加重伤近五百人,船只被击沉了十来艘,而秦军原有五千守军,死伤两千多,另有两千余人被俘,一个都没跑掉! 战死的秦军立刻掩埋,伤兵则被包扎救治,俘虏根据个人意愿,愿降的留下,不愿降的当场释放。 不大的城堡里忙忙碌碌,卫风站在城头向西眺望,隐隐约约中,可以看见大片的土黄色原野,显然前方便是八百里秦川,大军可以一路杀向长安城下,但卫风并不急于攻打长安,因为姚兴实力未损,攻打长安会演变成消耗战,还会便宜了别人,总之,掌握了武关就掌握了对秦国用兵的主动权,这已经够了。 其实在卫风眼里,魏国虽然强大,却有两大死穴,因此卫风定下的的动手首选便是魏国,只要大破魏国,燕国将再不足虑,除了投降,燕人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甚至周边的一些中小势力都会不战而降! 但所谓风险与机遇并存,点魏国的死穴固然是速胜的良方,却必须承担起天大的风险,卫风的目光望向长安方向,眉头也紧紧锁起,斟酌着个中的利弊。 ...... 第二天,王镇恶带上阵亡将士的骨灰,领一千军出武关东去,关城都丢了,驻守石堡烽燧的秦军只得纷纷投降,不降也没办法,补给被切断了,最多坚持个十来天,就会断水断粮。 在让人给卫风传来一切顺利的讯息之后,王镇恶便以最快的速度向襄阳行去,卫风并没有急于离开,他需要加固城防,毕竟武关面对关中的一侧地势开阔,姚兴完全有能力组织起足够的人手攻打,而武关后方是羊肠小道,补给物资运送不便,半点也疏忽不得,他可不愿武关刚到手,就被姚兴重新夺走。 带来的两百条船,被拖上岸拆卸开,用来打造城里的屋舍等各种设施,卫风已经绝了走水路的心思,丹水只要走过一回,任何人都不想再走第二回,卫风宁可走陆路,迢迢上千里回返襄阳。 仅仅五天时间,武关失守的消息就传回了长安,关中大震! 长安太极殿内,姚兴高居上首,面色沉的似要滴出水来,殿下群臣也是满面凝重,殿内弥荡起了一股压抑之极的气氛。 姚兴冷眼一扫,怒道:“武关固若金汤,竟然会丢了,那些守关的兵将难道是废物吗?听说有两千余人被俘后放了回来可是?哼!丢失重要关隘,罪不容赦,传朕旨意,斩了!” “陛下且慢!”尚书右仆射狄伯支劝阻道:“武关之失,已由回返的军卒口中打深清楚,乃是晋国荆州刺史卫风从陆路攻打不成,改而溯丹水由水路突袭,守城军卒猝不及防之下,瞬间丢失关城。 自古以来,武关虽为兵家必争之地,却无一人由水路来攻,卫将军偏偏走水路,与邓艾偷渡阴平小道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关城失守非战之罪也. 听闻卫将军擅用奇兵,前有奔袭京口,大破孙恩,后有孤军深入燕国腹地,擒燕主慕容熙,今又倚仗舟船,奇袭武关,此人智计百出,难缠之极,即便魏国拓跋仪也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寻常兵将遇上此人,如何能讨得了好?臣请陛下开恩,允那两千余卒戴罪立功!” 姚兴子、雍州刺史、尚书令、侍中、大将军、广平公姚弼也拱了拱手:“陛下,卫将军放还两千余卒居心不良,无非想让被释降卒对他感恩戴德,并回来散播罢了,因此陛下杀不得,杀了反会背负恶名,或至军心生变啊!” “嗯~~”姚兴沉吟道:“也罢,暂且饶他们一命,但目前魏人大军正围攻洛阳,战局僵持不定,但武关失守,立令我方处境极为不利,诸位都说说,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与hijack的月票,还有云歧青谷的打赏,谢谢~~~~ 第四七零章天下震荡 狄伯支接过来道:“陛下,我军与魏人的决战一触即发,届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若鏖战正酣,卫将军突然杀入关中,只怕常安(避姚苌讳,秦国改长安为常安)危险啊,故臣请陛下放弃洛阳,调重兵回关中,一方面固守潼关,另一方面加强常安守备。” 姚兴沉着脸道:“南乡、顺阳、新野十二郡与关中往来,一是走武关道,二是出潼关南下,如今武关被占,武关道已不通,潼关方向若弃洛阳,关东必然不保,这岂不是意味着将十二郡拱手让人?” 狄伯支无奈的拱了拱手:“关键还在于武关失守,十二郡弃之虽然可惜,却总好过关中不保,何况陛下乃是主动退军,实力未损,一方面可固守关中观天下形势变化以定行止,另一方面,则应趁南下东进受阻之时,下重手平定秦凉二州,待后方稳固,发秦凉之兵,再出关与晋魏两国争雄也不为迟!” 姚兴陷入了长时间的斟酌当中,洛阳与豫西北十二郡丢了不仅是关东土地丧失殆尽,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姚兴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啊,也代表着他所取得的成就! 秦国在姚兴的治理下,对内选贤任能,惩治贪腐,提倡儒学,大兴佛教,对外开疆拓土,国力日盛,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姚兴时常以明君自居,并自认为论起才能,不下于苻坚,之所以没有取得苻坚那般大的成就。罪不在他,而是身边没有王猛这样的贤相辅佐,如今的秦国在他手上,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旦寻来贤才,重现昔日苻坚之辉煌不在话下! 说起来,姚兴以苻坚为偶像,他的治国方略类似于苻坚,除了在内政方面照抄。苻坚佞佛。他也佞佛,苻坚招降纳叛,他也招降纳叛,否则也不会收容匈奴余孽刘勃勃了。 只是。就在姚兴以苻坚为人生目标奋力追赶之时。武关的突然失陷不吝于一个晴天霹雳。他不是不明白,他数年心血才取得的成就即将毁于一旦,狄伯支的劝说可谓字字良言。他还没自大到与魏国全力死战的同时,而不担心常安暴露在晋军铁蹄之下的危险,可是,放弃洛阳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豫西北十二郡,相当于几年努力做了无用功,姚兴非常非常的不甘心啊! 好半天,姚兴才阴着脸问道:“朕若尽起精兵攻打武关,诸位谁愿为将?” 群臣面面相觎了一阵子,都知道姚兴舍不得放弃豫西北十二郡,扪心自问,换了自己处在姚兴的位置上,恐怕也是类似的反应,可是秦国的大好形势已经因武关失守而突然丧失,不放弃只会越陷越深! 镇南将军姚洸咬了咬牙,劝道:“陛下,晋国新得武关,必然加强防备,武关虽关内一侧地势开阔,但急切之间恐怕难以攻破,另如果与晋国大战一起,魏国必会趁此良机截断关东诸军的归路,届时悔之晚矣啊,故臣以为,陛下应在魏国得到武关失守的消息之前,立刻下诏令关东诸军回守关中,再图武关方是稳妥之策!” 狄伯支也劝道:“陛下,镇南将军言之有理,何况那晋国卫将军自出道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他坐镇武关,只怕常安精锐尽出也无可奈何,但此人数月之后必将离去,到那时再图武关亦不为迟,请陛下三思啊!” 姚兴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挣扎之色,仿佛做出了天底下最艰难的决定似的,好久才恨恨道:“传诏,命关东诸军与南乡、顺阳、新鲜十二郡守军急速退回潼关,当地百姓凡有不愿入关者,格杀匆论!” ...... 卫风在武关足足呆了一个月,这才离去,在临走之前,给武关留了八千守军,四百架驽炮与足量的粮草箭矢,他自己本人则于七月十五日回到了襄阳,此时王镇恶已经领军去收降豫西北十二郡了。 在重点核查了陶潜的工作之后,卫风给出了尚可的评价,又重新任命了襄阳太守,于七月二十日,领步骑四万离去,茱丽娅依旧领两万水军沿汉水经大江回返。 八月初,两军相继回到了江陵,卫风也恪守信诺,于十月初一遣陶潜领骑兵一万,步卒两万攻打成都,陶潜虽然是个文人,可当时的文人大多文武兼备,并不是如后世明清那般只知苦读诗书,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是当时儒生的必不可少学习科目,其中射与御,便是骑射,而后世的儒生,只埋首于四书五经,寒窗苦读十年出来,身体也被摧残的差不多了! 那个时代的将领,比如羊祜、杜预、陆抗等等,既是儒学宗师,也是一代名将,其余如周瑜、王镇恶、陈庆之等诸多名将,全都是文武兼备,即使关云长还时不时拿卷论语出来读呢,武将不通文墨,文人不懂骑射,在当时是不可想像的事,因此魏晋南北朝,虽然时局纷乱,却也是名将辈出的时代! 在陶潜领军离开之后,卫风也不急着出门,这段时间连续征战,必须要休养生息一阵子了,没办法,军队需要磨合,如今卫风的兵力七零八散,可纵是如此,留驻江陵的兵力仍有十万之众!而且卫风手里的七州,荆、湘、浙都是新得到的州,百姓需要安定生产,卫风也需要促进商贸流通,推广金银币的应用,而这些,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总之无论怎么说,除了陶潜领军讨伐巴蜀,卫风算是消停了,大江上下游进入了难得的安定时期,虽然晋室实际上被一分为三,即下游的刘裕政权、江州的卢循与徐道覆、上游的卫风,可这三方始终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商贸往来日趋紧密,一改相王时期上下游剑拨弩张的紧张局面,这无疑大受百姓乃至商贾的欢迎。 但北方由于卫风攻取了武关,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首先是姚兴主动撤出洛阳,把洛阳拱手让与魏国,而豫西北十二郡全部落在了卫风手里,由王镇恶坐镇南阳,直接面对魏国的兵锋。 其次便是姚兴数次攻打武关,却次次折翼而还,刘勃勃则趁着姚兴受挫于东南方向之机,扣留河西鲜卑进献的八千匹良马,召集部众三万余人假装去高平川游猎,于风雪中突袭秦州刺史没奕于,当场斩杀,兼并没奕于余部数万,势力大增! 次年开春,刘勃勃称天王、大单于,大赦天下,建年号龙升,设百官,他以匈奴为夏后氏之后裔,立国号夏,并立刻讨伐河西鲜卑薛干等三部,收部众万余,之后攻打秦国西北边境的各处边防驻军,斩杀将领杨丕、姚石生等数人,令姚兴深悔引狼入室之举。 不过,刘勃勃虽立国,却四处流窜,始终不立都城,麾下诸将劝谏曰:陛下将欲经营宇内,南取长安,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凭系,然后大业可成,高平险固,山川沃饶,可以都也。 刘勃勃曰:卿徒知其一,未知其二,吾大业草创,众旅未多,姚兴亦一时之雄,关中未可图,且其诸镇用命,我若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众非其敌,亡可立待,吾云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其后,救后则击其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我有也! 正因如此,姚兴尽管兵力占优,却拿刘勃勃毫无办法,短短一年不到,刘勃勃便驰骋于秦雍二州北部,成了姚兴的心腹之患,而陶潜去年冬季进军巴蜀,经数月行军,先克白帝城,之后一路急进,于距成都仅二百里的平模与谯纵大军相遇。 谯纵采守势,扎下连营,并有涪城援军正在赶来,陶潜于兵至的当日便兵分数路,一一攻克,当阵斩杀侯晖等人,于是谯纵各地守军相继瓦解,谯纵出逃,伪尚书令马耽封仓库献成都出降。 陶潜率军入城之后,诛谯氏全族,安抚百姓官吏,谯纵眼见大势已去,自缢身亡。 当消息传到卫风处时,卫风立刻向朝庭表陶潜为益州刺史,并向司徒府请求允陶氏入士。 卫风取得了巴蜀,不但能解决粮草问题,后方也将再无忧患,而且对于陶潜他还是挺信任的,相对来说,陶潜的公心大于私心,又有着中国传统儒生视金钱为粪土的优良传统,只要能收束住性子,巴蜀安定也就是三两年间的事。 同年,慕容懿经长期准备之后,终于了发动兵变,却被早有预备的冯跋斩杀,冯跋也顺理成章的掌握了燕国的军政大权,这引来了燕主慕容熙的不安,欲杀之,使得冯跋兄弟逃匿深山。 而慕容熙自苻氏姊妹被卫风掳走之后,性格大变,多行暴政,百姓每有怨恨,因此冯跋兄弟纠从数十人,重新潜入龙城,成功杀死了慕容熙,拥立慕容宝的养子慕容云为主,慕容云任冯跋为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武邑公,使得燕国实际上落入了冯跋手里。 ps:谢谢mb的打赏~~~~~~ 第四七一章拓跋仪又来 与燕国有关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入拓跋仪这里,使他心痒难耐,却只能坐视大好时机白白逝去,燕国由冯跋执政,在短短几个月之内,连施重手,振顿朝政,肃清吏治,劝课农桑,省徭薄赋,设立太学,重视教育,对内平定动乱,对外向柔然、契丹示好,已经初步稳定了燕国的局势。 其实之前燕国动荡,正是攻打龙城的最佳时机,可是蓟的兵力被天津死死牵制住,动弹不得,与错失大好良机相比,更令人心焦的是,拓跋珪给拓跋仪定下了三年拨除天津的最后期限,已经两年过去了,却半点头绪都没! 拓跋仪烦燥的背着手走来走去,眉心紧紧拧起,长孙肥也是脸色阴沉,看了看拓跋仪,摇摇头叹道:“卫王,要破去天津,最好的法子便是把守军诱出,以优势骑兵伏击围歼,可是自您就任幽州刺史以来,凡是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了,比如暴露粮道,发中山、蓟妙龄女子于附近现身等等诸多方式,可天津守军油盐不进,就是缩在窝里不出来,哎~~依老夫看,不如与主上实话实说,若是趁着主上高兴,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拓跋仪不假思索道:“孤来天津两年了,如今手上兵力又有了八万之众,一战未打知难而难,主上会如何看孤?百官僚属会不会在私下里议论?孤可丢不起那人,再把话说回来,即使孤心生退意。可是近两年来,主上愈发的喜怒无常,谁知道主上何时龙心大悦?又有谁敢保证会不会突然反脸?” 长孙肥沉吟道:“依卫王的意思....是要强行攻打?” “哎~~”拓跋仪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打还能如何?好在天津守军只有一万余众,而我八万大军发兵七万,料来不会再招致上回那般惨败。” 长孙肥苦笑道:“即便能破去天津,至少也要阵亡三四万人,而且必须要速战速决,听说那卫将军在桓玄代晋室自立后不久,便由广州出兵,轻取湘、荆二州。又奇袭武关。迫使姚兴放弃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土地,之后趁着谯纵谋反,进军益州,算起来。晋室江山卫将军已三分有其二了。麾下各处兵力近二十万之众。其中直属兵力足足有十万之多,实力大涨啊! 另据细作回报,卫将军于江陵日夜操演兵马。料来迟至明年便会出征! 在秦、燕、魏与刘寄奴之间,秦国虽被卫将军取了武关,但自刘勃勃自立至今,秦国实已陷入了四面包围当中,卫将军若遣兵入关,先不提将直接面对秦国十余万精锐,就算他灭去秦国,关中也三面受敌,会牵制住他的大部兵力,攻打秦国,眼下不是时机! 另外燕国,由于燕主慕容熙已死,而燕国权臣冯跋与卫将军也有着几分旧情,因此卫将军并无伐燕理由。至于江东的刘寄奴,与卫将军不但未撕破面皮,还往来通商,数年之内,两军交战的可能性不大,如老夫没料错的话,卫将军如明年出兵,目标当是攻打蓟,所以卫王不妨按兵不动,等卫将军前来攻打,依托坚城固守,再请陛下发河北之兵,多管齐下,一举克之!” “这....”拓跋仪现出了明显的意动之色,按长孙肥的提议,不失为一稳妥之策,他大略估了估,如果卫风敢来,他有六成把握取胜,可是这一切全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上,如何卫风不来呢?关键是,三年之期只剩下一年了,他的时间不多了啊! 好半天,拓跋仪才摇了摇头:“长孙将军话是不错,但那姓卫的未必会于明年攻蓟,咱们若是挨到明年再攻天津,久攻不克之下,稍不留神就会超出限期,介时又如何向陛下交待?” 长孙肥沉默无语,按常理来说,行军作战最忌讳定下期限,拓跋珪身经百战,不可能不清楚,可是偏偏订下了三年之期,置拓跋仪于不利境地,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如今的拓跋珪越来越独断专行,逆耳忠言也越来越难听的进去,现在几乎已经没什么人敢直言进谏了,触犯龙颜的人,轻则丢官去职,重则小命不保! 拓跋仪显然也明白强行攻打天津的胜算不大,于是又补充道:“即使做不到速战速决,引得那姓卫的来援,但早来总比迟来好,他来的越迟,准备便越充分,于我军越是不利,这样罢,孤暂时围而不攻,以半年为限,等那姓卫的过来救援,再给主上上书,请求节制河北诸军,以便那姓卫的来援时能尽快发兵夹击,另一方面,需要抓捕平民百姓,就算不能使天津守军投鼠忌器,也可以作为攻城前驱,两个月后,兵发天津!” 长孙肥的脸面现出了一丝苦涩,以平民百姓作前驱,这是石虎才会干的暴行啊,魏国自立国以来,虽然谈不上行仁政,却也不会无端的滥杀平民,只是非如此还有什么办法呢,以精锐战士辅助攻打天津,那伤亡简直能让人心里滴血,两相权宜之下,也只能驱使平民! 再次叹了口气,长孙肥问道:“末将立刻去安排人手,不知万人可够?” 拓跋仪略一沉吟,便点点头道:“理该够用,有劳长孙将军了。” “末将告退!”长孙肥施礼离开。 ...... 拓跋仪在向拓跋珪阐明了卫风有可能来援之后,就取得了节制河北诸军的权力,经紧急整合,于距天津约两百八十里的中山集结了五万纯骑兵,一旦有事,可于两日之内渡黄河驰来,长孙肥也四处抓捕了近一万三千名百姓,包括燕人、晋人遗民、契丹、高句丽、柔然等各族,男女老少都有,于九月十日,拓跋仪亲领领步骑七万与抓捕来的百姓,浩浩荡荡的向天津行去。 经五日行军,大军抵达了天津城下,如今的天津再不是两年前那四处漏风的惨样了,除了规模小点,已成了一座中规中矩的城池,由于城中有大量女子,在与驻军结合之后,竟诞下了一万多名初生婴孩,具有了繁荣兴盛的基础,而城池后方的港口,也在靠黄河一侧筑起了一条长约一里的防沙堤,否则用不了几年,由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将会使港口淤积起来。 拓跋仪于到达的当日立下了营寨,次日就发动了进攻。 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近千辆挡箭车,也就是把数辆独轮车并立在一起,前竖一块结实的木板,由百姓推动,夹杂在挡箭车中的则是木驴、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 “咚咚咚~~”阵中一通鼓响,所有军阵缓缓向前推进。 城头的蒋宣顿时目光一滞,冷冷笑道:“想不到拓跋仪竟丧心病狂至此,裹挟百姓攻打城池,莫非以为老子不敢放箭?哧~~也太小瞧咱们了!” 一名部将接过来道:“蒋将军,拓跋仪上次吃了大亏,定然不会草率攻打,依末将看,今日很可能是试探性佯攻,另据弟兄们探得,河北兵马调动频繁,且大多往中山集中,约有四五万之众,莫非拓跋仪还有援军?” 蒋宣想了想,不确定道:“我看不见得,咱们天津城小,城后又有码头,以七万兵马围困与十来万的差别不大,多半拓跋仪是想诱将军来援,以优势兵力决战!” 这名部将不屑道:“那拓跋仪可打错算盘了,咱们尽管只有一万五千人,但正由于后方临海,补给不缺,拓跋仪别说十来万,纵使如苻坚般御众百万又何惧之有?不过是送死天津!” 大多数人都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 蒋宣却眉头一皱,寻思道:“诸位都来合计合计,老子相信,即使将军不来援,咱们也能守住天津,但今次拓跋仪几乎调动了河北与蓟的全部兵马来攻,换个角度理解,如能再破拓跋仪,取下蓟与河北当易如反掌! 只是凭咱们手上这点兵马,守城有余,进攻不足,倘若拓跋仪见机不妙退走,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且魏国这次再吃败仗,之后应轻易不会前来攻打了,这使得将军要取蓟与河北,必然要多费手脚,所以你们都说说看,要不要传信往江陵请将军来与拓跋仪决战?趁此良机歼灭拓跋仪?” 城头鸦雀无声,毕竟事关重大,决战必然要把方方面面因素全盘考虑进去,稍有不慎将是毁灭性的后果,没有人能替卫风做这个主,也没人敢承担这份责任! 好半天,才又有一名部将道:“蒋将军,咱们不如把当前形势如实禀报与将军,该如何行事,将军自有分寸。” 蒋宣想想也是,转头喝道:“来人,拟一份军情上来,待本将看过无误,立刻以快船送向江陵!” “遵命!”一名军卒疾奔而去。 蒋宣又把目光投向了城下,城下的鼓点愈发密集,魏军的前锋也越来越近,虽然打头的都是平民百姓,可是蒋宣根本不在乎,为将者最要不得的便是妇人之仁,更何况他是山贼出身啊,山贼干的就是打劫平民百姓的勾当! “放!”眼见魏军进入了射程,蒋宣当即猛一挥手。 霎时间,城头的石弹、巨箭与八寸铁矢,如雨点般洒落城下,与魏军时隔两年的作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第四七二章福仙膏 拓跋仪果然是在佯攻,在试探了城头火力之后,自觉短时间内无望破城,便迅速退兵回营,蒋宣自然不会追击,放任拓跋仪离去,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拓跋仪围而不攻,只是稳守着营寨。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是十一月十七日,江陵已经进入了隆冬时节,虽然天气很冷,但还没到下雪的地步,天空中正飘撒着淅淅沥沥的雨丝。 在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是缩在家里偎着娇妻美妾最为遐意,可是卫风、茱丽娅与刘兴男不得不来到了位于江陵上游十里处的码头,今日是二十艘无敌战舰下水的日子,如今的卫风,足足拥有八十艘战舰,船只的来源一是由番禺建造,另一处便在江陵新开建的码头,至于天津,由于人手不足,城池狭小,空间有限,暂时还未开展造船计划。 除此之外,卫风还在等人,安东尼奥也将于今日抵达江陵! 战舰在大江上缓缓行驶,岸边围满了冒雨前来观看的民众,但茱丽娅明显心不在焉,频频向下游望去。 刘兴男也掂着脚向下游看了看,突然问道:“茱丽娅姊姊,这次安东尼奥叔父来了,你和他一起回罗马吗?” 茱丽娅不自觉的摸了摸小肚子,就连卫风都不知道,她有了,大概一个月左右,没办法,男女间事就这样,哪怕小心再小心,总有意外中枪的时候。 令茱丽娅为难的并不是如何向卫风开口,她已经有了给卫风做一辈子情人的觉悟。更何况这是卫风的种,总是要负责的,之所以到现在都没说,是由于卫风知道了,必然会传到王蔓她们那里,茱丽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啊! 至于堕胎,更是不可能,天主教不允许堕胎,不管是作为目的还为手段,包括此事之合作行为。都被认定是自科绝罚之罪。天主认为,人的生命,自受孕开始,就要在他个体的整体性上。应以绝对的方式受到尊重和保护。 除非胎儿危及到了母亲的生命才可以引产。这或许会被某些有心人钻了漏洞。但肯定不包括茱丽娅,茱丽娅是虔诚的天主信徒,自欺欺人之举绝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 茱丽娅看了眼卫风。摇摇头道:“罗马没有值得茱丽娅留恋的,相反的在塞里斯国,茱丽娅很充实,也很快乐,如果有机会的话,茱丽娅还想劝叔叔留下呢,叔叔已经快五十了,套用你们塞里斯人的话,该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噢!”刘兴男认同的点了点头。 卫风却不以为然道:“黄忠、严颜七十为将,于定军山当阵斩杀夏候渊,逞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安东尼奥年届五旬算得了什么?要照我看,跑到八十岁都不成问题!” 茱丽娅不满道:“使君,不是您的叔叔您就说风凉话吧,您太没有同情心了。” 卫风摇了摇头:“茱丽娅,你不懂的,男人不到最后一口气,都不会认为自己不行,你叔叔有野心,绝不愿碌碌无为终老一生。” 茱丽娅不由回忆起了四年前安东尼奥在番禺的那番对话,顿时哑口无言。 卫风又向下游指了指:“茱丽娅,他们应该来了。” 下游的江面上,出现了五艘大船,随着距离接近,果然能看清是罗马所特有的桨帆战舰,茱丽娅的俏面控制不住的现出了欢喜之色。 没过多久,船只缓缓泊岸,率先下船的正是安东尼奥,安东尼奥除了头发略有些花白,其余一如四年前,步伐稳健,行走如风,一副神彩煜煜的模样! 卫风给茱丽娅打了似笑非笑的眼色,茱丽娅丢了个没好气的眼神回来,她明白,以叔叔的精神状态,再劝说也不会归隐! 二人正眉来眼去间,安东尼奥哈哈大笑道:“当年我就说使君不是个非凡人物,但没料到,仅仅四年时间,使君已从番禺打到了江陵,还是令我大吃一惊啊,我安东尼奥给使君道贺了!” 卫风也挺欢喜的,毕竟安东尼奥算是故人了嘛,于是张开双臂,热情的与安东尼奥拥抱了下,这才笑道:“安东尼奥阁下,不要客气,我们是老朋友了,今晚让我好好的款待你!” “谢谢使君!”安尼东奥称了谢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茱丽娅,带着丝古怪,还有些特殊意味。 茱丽娅俏面一红,连忙道:“叔叔,看到您身体依然健康,茱丽娅就放心了,目前茱丽娅被使君任为楼船将军,海军司令,使君对茱丽娅很照顾的,茱丽娅在塞里斯国生活的很好,也很快乐,您不用为茱丽担心的。” “嗯?”安尼东尼的眼睛里习惯的闪出了一缕精明的光芒,随即便笑道:“使君,谢谢您对茱丽娅的照料,我从罗马带了些礼物,是特意献给您的,还有我国奥多希娅皇后殿下给您的亲笔信。” 安东尼奥从怀里掏出信函递给卫风,又向后招了招手,四名仆人抬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走了上前。 卫风只大略看了眼信函,就收了起来,因为一溜排的拉丁字母,他看不懂,得抽空让茱丽娅翻译才行,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那只箱子。 说实话,对于安东尼奥的礼物,卫风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个老吝啬鬼能给什么?只要不是琉璃珠子就行,可是箱子打开时,立时禁不住的大吃一惊! 竟然是一尊纯金的**女人像,胸脯丰硕,仅围着下半身,身高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 卫风不由怔怔的看向了安东尼奥,这可是下了血本啊,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如此慷慨了? 安东尼奥也不舍的看了眼那金像,这才介绍道:“使君。这是哈托尔女神神像,她是埃及所有女神中最美丽的一位,她喜欢把外形幻化成牡牛,也是埃及最古老的女神之一,在希腊文中被称为天空女神,并时常被与生命和健康女神伊西斯相提并论,只不过,在底比斯,她一度被当作死神祭拜,但是在底比斯以外的地区。哈托尔女神是爱情、舞蹈与美酒的化身。 这尊哈托尔女神神像。是凯撒征服埃及之后从埃及带回的国宝,奥多希娅皇后殿下愿意把她赠送给您,用以见证东罗马帝国与塞里斯国的友谊。” “哦?”卫风动容了,连忙道:“既然如此。我收下便是。另请阁下代我向奥多希娅皇后殿下与贵国皇帝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使君不必客气!”安东尼奥谦让道。 卫风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盘算起来,该回赠怎样的礼物给罗马皇后才恰当呢?毕竟这关系到一国的颜脸,赏赐下大批的金银珠宝他舍不得。太寒碜了又拿不出手,但很快便心中大定,他记了起来,从林邑可是掠来了不少的婆罗门金像呢,到时随便挑一尊让安东尼奥带回去就可以了。 卫风正要招呼安东尼奥入城,‘嗯?’目光却是一凝,一名大汉被两人一左一右扛着从船上走了下来,细细一看,这不正是日耳曼雇佣军首领尤利乌斯吗? 这时的尤利乌斯,满面病容,仿佛风一吹就倒,哪有当初半点的盛气凌人模样? 卫风不由问道:“安东尼奥阁下,尤利乌斯怎么了?” 安东尼奥无奈道:“尤利乌斯在番禺还好好的,可是在入了你们塞里斯国的大江之后,就头痛、呕吐、流鼻涕,还伴有低烧,船上的医生看了,也开了药,但始终没有好转。” 正说着,尤利乌斯走了过来,有气无力的给卫风施了一礼:“尤利乌斯向将军问好了。” 卫风摆了摆手:“尤利乌斯,我们也算老朋友了,来,我帮你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卫风不由分说的把手指搭上了尤利乌斯的腕脉,他担心尤利乌斯有传染病啊,可没多久,就面容一松,微微笑道:“尤利乌斯,你这算不得什么大病,不过是受了风寒而已,我们塞里斯国刚好研究出了一种奇药,包治百病,来,你先和我回去,我让人把药拿来,最多明日,你肯定痊愈!” “那谢谢使君了!”尤其乌斯勉强咧嘴笑了笑。 卫风转头吩咐道:“你去府库跑一趟,拿点福仙膏与一套器具送往馆驿。” “遵命!”亲卫施了一礼,匆匆离开。 卫风这才引领罗马人向城内走去,刘兴男却忍不住凑上头,小声问道:“将军,这福仙膏究竟是什么啊?您藏的神神秘秘,从不拿出让人看,您不会又动起什么心思了吧?兴男可不信福仙膏象您吹嘘的那样可以包治百姓,要是真有这么神奇,您不早就向外推广了?” 卫风也压低声音,不悦道:“你胡说什么?不许谈论福仙膏,有没有效,过一会儿你不就见着了?” “噢!”刘兴男带着满脸好奇点了点头。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馆驿,罗马人自各收拾起了住所,卫风、茱丽娅与刘兴男则陪着安东尼奥与尤利乌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耐心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一名亲卫推门走入,手里捧着一小碗黑乎乎的膏体,一盏油灯,和一把烟枪,这把烟枪长约两尺,主干由竹管制成,在靠近末稍处装有一只铜制的喇叭花型漏斗。 ps:更正说明,实在是对不住了,前文的黄河入海口,应该是海河入海口,西汉时黄河在天津一带入海,但到东汉末,就南下至山东滨州了,而海河河道也于此时成形,搞错了,但vip章节修改起来不方便,前面的就不改了,这里更正一下,实在是抱歉了~~~ 第四七三章效果惊人 尤利乌斯与安东尼奥不由面面相觎,茱丽娅也和刘兴男交换了个很不理解的眼神,安东尼奥忍不住问道:“使君,这....这是?这难道便是福仙膏?” 卫风笑咪咪道:“别看它貌不惊人,实则疗效逆天,好了,多说无益,有用无用,请尤利乌斯一试便知,福仙膏的服用方法与一般药物不同,它需要点燃把烟雾吸入口中....” 卫风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有关吸食福仙膏的注意事项,尤利乌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从亲卫手里接过烟枪,刮了些黑乎乎的福仙膏膏体,放入喇叭口中,又用油灯点燃,便小心翼翼的伸头去吸。 “等等!”卫风突然开口阻止,一瞬间,屋内的所有人全都望了过来。 卫风眉头皱了皱,他觉得尤利乌斯的姿势不对啊,吸食福仙膏可不是这样的吸法,于是呵呵笑道:“福仙膏不但能治病,吸食过程也是一种非常美妙的体验,来,我给你准备一下。” 卫风亲自动手,在地榻上靠着墙垫了几层厚厚的软被,再把一张小几搬上了地塌,这才招呼道:“尤利乌斯,你靠过来。” 尤利乌斯畏畏缩缩看了眼卫风,自从四年前败给亲卫之后,如今的他,对于卫风再不敢不尊重了。 卫风慈眉善目的笑道:“尤利乌斯,我们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间当平辈论交,你别把我当作使君。我也不把你当作日耳曼人,你平时不是挺爽朗的吗?再说本将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那谢谢使君了!”尤利乌斯感激的称了声谢,就睡到了榻上,把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棉被里。 由于有病在身,尤利乌斯刚一靠上就困意上涌,眼睛也不自觉的眯了起来,卫风连忙提醒道:“尤利乌斯,你别睡,来,把一只胳膊搁在几案上。身体稍微向上提一提。就可以开始了。” 尤利乌斯按着卫风的吩咐摆好架式之后,昏昏沉沉的把烟枪凑到嘴边,徐徐向口中吸去。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观察起了尤利乌斯,福仙膏真有这么神奇?刘兴男的美目中则多了份闪烁。她总感觉卫风不会那么好心的。而且卫风的笑容正是狼外婆的招牌式笑容啊! 在刘兴男还小的时候。卫风曾给她说过狼外婆与小红帽、三个小猪之类的故事,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就喜欢听这些嘛! 卫风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尽管福仙膏已经熬制出来了很长时间,但从未给人服用过,他对真正的效果并不清楚,毕竟福仙膏的药效相对来说算是温和,至少比不上陈佩斯过外国海关时被查获的立白牌洗衣粉那么猛烈。 在五双目光的注视下,仅仅几息工夫,尤利乌斯突然面色大变,那胡碴脸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这一口下肚,尤利乌斯顿觉精神爽朗,仿佛纠缠了好几天的病痛于一瞬间不翼而飞,于是,紧跟着吸了第二口,乖乖不得了,整个人都生出了种飘飘欲飞的感觉,身心无比舒畅! 尤利乌斯迫不及待的猛吸了第三口,顿时,眼前竟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天主他老人家吗?在天主的后面,还有一扇散发着乳白色光辉的大门,门里有华美辉煌的宫殿,无数扑腾着洁白翅膀的天使在天空中嘻戏玩耍! 这分明是天主亲自打开了天国之门来接引自已啊,尤利乌斯心情激动,再也控制不住,扑通跪在了地上,双目微闭,带着满脸的虔诚,嘴里咕噜咕噜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屋内的另五人也看呆了,互相大眼瞪着小眼,尤利乌斯的前后变化之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这其中也包括卫风,还是安东尼奥,忍不住道:“尤利乌斯,你这时候做什么礼拜?这个地方合适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尤利乌斯被惊醒,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可是天主呢?天国的大门呢? 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宝物,尤利乌斯刷的站起身,急不可耐的向左右四处搜寻,甚至还开门向外看了看,然而,除了刚开始的那几人,天主与天国大门彻底在这世界消失了! 尤利乌斯生怕自己看漏,猛揉了阵眼睛,再定盯一看,屋内没有任何变化,立时指着安东尼奥的鼻子怒道:“安东尼奥,天主来接引我入天国,却被你打断了,都是你这讨厌的老家伙干的好事!” 安东尼奥与茱丽娅满脸狐疑的相视一眼,安东尼奥轻笑道:“天主是我们罗马人的真神,即使你们野蛮人改信了天主,但必须经过重重考验才会被天主接纳,而你,尤利乌斯,你通过考验了吗?你确定你不是在说胡话?” 有如受了污蔑一般,尤利乌斯大怒道:“我明明看到了天主和天国的大门,要不然你以为我在向谁祷告?都是你,你这充满铜臭,令人恶心的老家伙,连天主都讨厌你,所以你一出声,天主就走了,也破坏了我进入天国的好事!” 安东尼奥与茱丽娅再次看了看,这叔侄二人对尤利乌斯还是比较了解的,尤利乌斯或许贪婪,或许暴戾,却从不说谎,这也是日耳曼人的优良品质之一,再配上尤利乌斯那气愤到极点的神色,难道他真的见到了天主? 茱丽娅的美目闪烁不定,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俏面立时浮出见了鬼般的表情,惊呼道:“尤利乌斯,你的病好了?” “啊?”尤利乌斯这才回过神来,细细一体会,就感觉浑身精力旺盛,四肢充满着惊人的力气! “哈哈哈哈~~”尤利乌斯忍不住的仰天狂笑,笑到一半,猛的扭头望向了那杆烟枪,当即二话不说,钻入被窝当中,取起烟枪再次吸食起来! 尤利乌斯半眯着眼睛,神色无比满足,似乎又在休验着什么美妙的经历,茱丽娅与安东尼奥似乎明白了些,安东尼奥看向卫风,不可思议道:“难道福仙膏真的如此灵验?” 卫风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道:“能否治愈大病,我不敢夸下海口,但对于诸如头痛发热、目眩耳聋、癫痫中风、气喘咳嗽、咯血、腹痛、黄疸、脾肾泌尿疾病、浮肿、麻风病、月事不调、忧郁症等小病小痛挺有疗效的、另外还具有抗毒以及抗毒虫叮咬的作用,那,尤利乌斯不正是最好的例子?而且吸食福仙膏能使人产生幻觉,平时心里想做却做不到的事在吸食过后,会逼真的浮现在脑海里,尤利乌斯刚才口口声声见到了天主与天国的大门,这应该是他的幻觉,呵呵~~想不到啊,尤利乌斯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志愿。” “哦?真有这么好?那我也得去吸两口!”安东尼奥一听就激动起来,撒腿向着尤利乌斯冲去。 卫风连忙拦住道:“安东尼奥阁下,是药三分毒,没病没痛你吸食福仙膏干嘛?福仙膏虽然神奇,却不可多吸,吸多了会产生依赖性,如果一定时间不吸,心里会产生一种强烈需要吸食的**,恐怕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它了啊。” 卫风之所以会提醒,关键还是看在茱丽娅的面子上,毕竟安东尼奥的她的亲叔叔,如果不提前打个招呼,茱丽娅可能会生出误会,但卫风不认为安东尼奥能经受住福仙膏的引诱,尤利乌斯都见着天主亲自来迎接了,安东尼奥哪还能不心痒难耐? 当然了,做戏要做全套,卫风又给亲卫打了个眼色。 亲卫会意的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一把夺走了尤利乌斯的烟枪,尤利乌斯一怔,随即就现出了不假掩饰的怒容,但当看清楚是谁时,怒容立时消褪,只是眼睛还在巴巴的看着那杆正冒着寥寥青烟的烟枪呢。 卫风语重心长的劝道:“尤利乌斯,身体没事了吧?我刚刚对安东尼奥阁下的劝告想必你也听清了,没病没痛,还是不要沾福仙膏啊,毕竟幻觉只是幻觉,人不能总活在幻觉里,可是?好了,我不多说了,你多注意休息,今晚我设宴款待你们。” 卫风正要向外走去,安东尼奥赶紧拦住道:“使君,这福仙膏还有没有了?这个....价格贵不贵?” “哦?”卫风似笑非笑道:“安东尼奥阁下,你想买来自用?我之前才提醒过的,没病没痛,小心慎吸啊。” “哪会呢,将军的忠告我自然记得。”安东尼奥讪讪笑道:“我是觉得福仙膏堪比神药,想买一些带回罗马,就按使君您的提醒,专门给病人少量吸食,我们罗马虽然富庶,可穷苦人也有不少啊,他们大多都看不起病,如果把福仙膏带给他们,这能救下多少人啊?天主也会感谢您的!使君,我们东罗马与你们塞里斯国的友谊万载不变,您总不至于.对生活在病痛中的东罗马人见死不救吧?” 这一刻,安东尼奥仿佛变作了正义的化身,卫风也半点不含糊,爽快的一口应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枉作恶人,福仙膏每箱二十斤,你也看到了,尤利乌利只用了那么一小点便病痛痊愈,所以....这每箱的价格嘛?” 第四七四章天津信来 说到关键之处,卫风的话语停了下来,眉心一拧,似是在计算着个中的成本与利润,这令得安东尼奥把一颗心紧紧提起,就连尤利乌斯也是大气都不敢透,那绿油油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卫风! 屋内的气氛霎时间沉闷异常,卫风却淡淡道:“福仙膏的原料得来不易,须以数十种名贵药材以文武火轮替熬制,不能出半点差池,且疗效惊人,我不是自吹自檑,说成神药毫不为过,因此按常理,价格应堪比黄金! 不过嘛,念在我与茱丽娅这几年来结下的深厚情谊上,自然不能让安东尼奥阁下为难,何况阁下自己也说了,是为救助贫民使用,所以我哪怕亏点,也要把价格压下去,这样罢,每箱按五十金币结算,安东尼奥阁下,你意下如何?” “什么?”安东尼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每箱五十金币,不是太贵,而是太便宜了,在他的料想中,如此神奇而又能给人带来美妙幻觉的福仙膏,卫风报出每箱一千金币的天价都不奇怪,可是事实上只收每箱五十金币,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友情价啊! 安东尼奥再是精明奸滑,都不好意思还价了,于是赞道:“您真是位仁慈而又伟大的使君,天主一定会为您赐福的,对了,使君,您手上有多少福仙膏?”| 卫风不紧不慢道:“我只有两箱。” 一瞬间,安东尼奥的面色难看之极。才两箱?这意味着总共只有四十斤,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卫风又呵呵笑道:“安东尼奥阁下,我这里虽然只有两箱,但你如需要购买,可于回程时往高州寻高州刺史冯英,价格就按五十金币一箱结算,多的我不敢说,万箱总是有的,你需要多少,可以与他详谈。这样罢。过一会儿我给你一封书信,你见着冯英时拿出来即可,他不会为难你的。” 安东尼奥立时大喜,连忙称谢道:“那就谢谢使君了。” “诶~~”卫风无所谓的大手一挥:“我们老朋友了。谢什么谢?好了。本将不打扰了。今晚会有专人前来邀请你们赴宴,两位先好好休息下吧,对了。茱丽娅,你们叔侄也有四年没见了,你留下来吧,码头那里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嗯!”茱丽娅毫不见外的点了点头。 在安东尼奥与尤利乌斯满含着激动与恭敬的送迎声中,卫风与刘兴男走了出去,刚一离开馆驿,刘兴男就忍不住道:“将军,您拿福仙膏给尤利乌斯治病恐怕是不怀好意吧?虽然效果出奇,可是这东西能让人产生幻觉,又能让人上瘾,带来的后果不用想,兴男也能猜出定然是不务正业,沉迷于虚幻当中,平白花费大把钱财,说不定啊,还有些别的麻烦呢。” 卫风淡淡道:“长期吸食福仙膏,会让人身虚体弱,百病缠身,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果,否则,福仙膏有如此奇效,我为何不拿出使用?正是因为后果实在太严重了,而且从理论上说,偶尔吸食一两次不会使人上瘾,可是一旦沾上,非大毅力者绝对控制不住自已,尤利乌斯与安东尼奥必然不在此列,但我已经提醒过他们了,也算尽了道义,最终会如何选择,与我一个铁钱的关系都没有!”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将军您说的好听,您自已都说了,安东尼奥肯定会忍不住,他如果不偷吸,兴男就敢把刘字倒过来写,如果没猜错的话,安东尼奥只要从高州取得了福仙膏之后,立刻会迫不及待在船上吞云吐雾一直到回返罗马!” “嘿嘿~~”卫风怪笑道:“那不是我的事!” 刘兴男颇为不齿的瞥了卫风一眼,又问道:“将军,罗马人将来会怎么样,也不关兴男的事,只是,您那福仙膏是不是卖的太便宜了?又能治病,又能让人上瘾,这种东西,沾着了就离不开,您完全可以卖的更贵点嘛!” 卫风不以为然道:“刘兴男,你不懂,福仙膏正处于推广期,赚钱是其次,重要的是打开销路,让更多的人接触、了解!将来吸食的人多了,再涨价也不迟嘛,难道价格贵了罗马人还不吸了?” “将军,您真阴险!”刘兴男夸赞了句,可是没多久,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提醒道:“将军,那安东尼奥心黑的很,您卖给他的价格便宜,可是谁知道他回到罗马后会不会再像丝绸那样的加价?一般的平民百姓不同样的吸食不起吗?” 卫风微微笑道:“我早料到了,不卖出每箱一千金币绝不是安东尼奥的风格,但福仙膏和丝绸不同,丝绸虽然也暴利,可是丝绸生产较为零散,一般的海外客商即使来我大晋也很难大量收购,所以丝绸贸易的利润只能掌握在如安东尼奥这般有实力的个别商人手上。 福仙膏则是由高州刺史部专营,任何人要想购买,只能从高州刺史部购买,而我早给冯英留下了话,凡是海外客商,来者不拒,这也意味着普通船员水手也可以夹带福仙膏回国,你想,这么多人贩卖,安东尼奥如何能垄断得住价格?并且随着福仙膏的名气日增,夹带回国,或者专门前来购买的人会越来越多,价格也只会越来越低,最终将会流入到平民大众的手里,我则会根据销量变化来适当提价,刘兴男,你明白了吧?” “噢!”刘兴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便幽幽叹道:“将军,您与茱丽娅姊姊之间恐怕不简单吧?” 卫风理所当然道:“我们是知交好友,她是我的红颜知己,我是她的蓝颜知己,当然不简单了。” “哧!”刘兴男轻笑一声:“将军,您别遮遮掩掩了,别以为家里的姊姊们看不出来,只是你们俩不说,也不屑于点破罢了,每次见到您与茱丽娅姊姊假装出来的那副井水不犯河水模样,姊姊们,包括兴男都想笑呢!” “呃?”卫风不解的看向了刘兴男。 刘兴男得意洋洋道:“虽然你们装的挺像的,可是茱丽娅姊姊看向你的眼神总有些不正常,算了,你们愿意装,兴男也不想理会,只是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安东尼奥肯定会吸食福仙膏,而福仙膏不但能让人上瘾,还能使人贫病交加,虽然这不是您直接引诱的,但也与您脱不开干系,您就不怕被茱丽娅姊姊知道后责怪您?” 卫风摇摇头道:“这问题我也考虑过,但福仙膏对人体的害处要连续吸食十数年才会体现出来,安东尼奥年近五旬,再过十几年就是个六十多的糟老头子了,当今天下又有几人能活到六十以上?所以他的后半生生活在美妙的幻境中有什么不满足的?至于钱财,嘿嘿~~安东尼奥身家丰厚,连吸十几年他也吸的起。” “噢!”刘兴男想想也是。 在二人边走边说中,突然一名亲卫快步奔来,呈上封书信道:“将军,有天津急报!” 卫风立刻接过,展开细细一看,不多时,脸色阴晴变幻不定,刘兴男不由问道:“将军,难道是天津那边出事了?” 卫风淡淡道:“拓跋仪率步骑七万围困天津,另河北魏军正往中山集中,看来是摆好了架式等我去决战啊!” “啊?”刘兴男大惊道:“那您去不去?您置之不理,即使拓跋仪拥十余大军也攻不下天津的,用不了多久会自行散去的。” 卫风点了点头,问道:“你父亲兵法韬略样样出众,你应该也继承了几分,你说说看,我该不该去?” 刘兴男的俏面立时现出了凝重之色,好半天才寻思道:“目前您的江陵有大军十万,但江陵是您的根本,您最码要留下三万军防守,使得与拓跋仪决战,您只能调动七万兵力,加上天津守军,您的总兵力是八万五千,而拓跋仪自领七万,整个河北他能集中的兵力至少五万总得有吧,也就是说,他有十二万兵力! 虽然您的兵力稍逊于拓跋仪,但是您有弩炮、有神臂弩,野战未必会败给他,更何况您还有大破魏人的经历呢,所以兴男觉得,您应该去打,如果再一次击溃了拓跋仪,您可以一鼓作气取下蓟,然后顺势收复河北诸城,再想办法吞并燕国,这样在北方,您就完全有和魏人争锋的实力了,几年之后,您从东路攻打河东,王将军出南阳、取洛阳,强渡黄河与您会师,兴男想不到拓跋氏还有何逆转之法,除了退回漠北,再无他路可走,不过,听说漠北已经被柔然占据了呢,恐怕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兴男还听说,天津的不少将士们都有子嗣了,已经等同于一座城池,可是因着蓟的缘由,只能缩在城里哪都去不了,既不能外出,也不能生产劳作,所有的需要全由浙州运来,负担是非常大的,您这一次如果能大破拓跋仪,天津的将士与家眷就可以出城生产了,会极大的减轻浙州的负担!” “好!”卫风竖指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刘兴男,我听你的!” “哼!”刘兴男不以为意的哼了哼,满脸不需要你赞美的表情,小脑袋却不自觉的左右拧动起来。 第四七五章又见刘裕 卫风却眉头一皱,一本正经的问道:“刘兴男,想不到我小瞧了你啊,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以你的奇谋妙计再为我出谋划策,我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你父亲想追上我也只会越来越难,如果将来我向你父亲用兵你怎么办?你夹在中间肯定为难,我挺担心你的!” 刘兴男丢了个算你有良心的眼神过去,便没好气道:“兴男宁愿您和父亲强弱分明,也不想你们旗鼓相当,或许这样才能避免交恶,如果您和父亲的实力差不多,那谁都不会向对方低头,即使阿母与姑母,加上兴男一起劝说都没用的,您明白了吧?” 卫风又问道:“刘兴男,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解读为....你很希望我将来收降你的父亲?”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您是什么样的人,兴男与姑母都了解的,即使父亲降了您,您也不会害了父亲的性命,可是,父亲当年能把兴男拿出去联姻,又这么多年没见了,会不会变了性子那可说不准,兴男不想姑母再做一次寡妇!” “哦?”卫风心头大喜,一把搂上刘兴男的纤腰,呵呵笑道:“刘兴男,你果然深明大义啊,我对你的迷恋是越来越难以抑制了,等你父亲降了我,我会正式向他老人家与嫂嫂提亲,当然,如果你等不及,咱们提前圆房也可以的!” “谁等不及?兴男才不要嫁您呢,快把您的脏手拿开!”刘兴男也不顾街面上的诸多怪异目光。剧烈挣扎起来! ...... 安东尼奥只在江陵呆了三天,就迫不急待的乘船离去,还带走了卫风给奥多希娅皇后的亲笔信与与一尊纯金大梵天像。 安东尼奥原打算在江陵收些丝绸,可是与福仙膏相比,丝绸算得了什么?甚至他都后悔在来之前,胡乱花去的钱财了,卫风预计安东尼奥会把福仙膏加价到一千金币一箱,可是他万万料不到,安东尼奥的心理底价是五千金币! 卫风告诉安东尼奥,高州刺史手里有万箱福仙膏。成本是五十万金币。但安东尼奥在番禺买了些瓷器与丝绸,在山阴又从陈郡谢氏手上买了不少茶叶,如今只剩下二十万金币了,这让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五十多万金币呢! 这就相当于少进了六千箱福仙膏。而每箱的毛利是四千九百五十枚金币,理论上少赚了两千九百七十万枚金币,即使丝绸、茶叶与瓷器能补些回来。但最起码,一千多万没了! 安东尼奥连跳江自杀的心思都有,这两天魂不守舍,使得茱丽娅原本想告诉叔叔自己怀孕了,最终也没兴趣说的出口。 在安东尼奥离开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日,卫风领七万大军,工匠、水手、亲卫近万人,大小船只两千条左右,浩浩荡荡的顺江而下。 经十五日的航行,舰队已经出现在了建康江面,江面上的大小船只纷纷鸟兽散,好在卫风之前就放慢了速度,这才未引发太大的混乱,不过,自从过了姑熟之后,江边的烽燧无不狼烟滚滚,前方目力可及的石头城上,更是透出了一股紧张的气息! 茱丽娅却看了看卫风,终于忍不住道:“使君,吸食福仙膏真能见到天主吗?叔叔为此在江陵都呆不住了,茱丽娅也想尝尝什么滋味,可以吗?” 卫风一口回绝道:“不行,你不能吸食,那东西长期过量吸食对身体不好。” 茱丽娅不满道:“茱丽娅明白,叔叔去高州购买了福仙膏,肯定会自己吸食的,这岂不是害了他?” 卫风摇摇道:“你叔叔素有野心,不过要照我看,自立门户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关键在于他的一切都来自于奥多希娅家族,而无论古今中外,女人弄权往往都会不得善终,奥多希娅皇后的权力来源于东罗马皇帝,你们的皇帝明显是个傀儡,谁都想控制他! 茱丽娅,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奥多希娅家族之所以崛起,完全是由于你们东罗马的前任皇帝提奥多西看中了奥多希娅皇后,把她许给了当今罗马皇帝阿尔卡迪乌斯,但是这样的家族缺乏底蕴,很容易被人所趁。 我听说奥多希娅皇后的情夫不止一个,甚至还给一名叫约翰的情夫秘密生了个儿子,要知道,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迟早会传到奥多希娅皇后的政敌那儿,并作为打击皇后的致命武器,你认为在这样的形势下,你的奥多希娅家族还能支撑多久? 家族倒了,你叔叔纵使雇佣了数万人的军队又有何用?难道奥多希娅家族的政敌能放过你叔叔?皇后或许会有顾忌,担心在家族内斗中两败俱伤,可是你家族的政敌只会斩草除根,如果你叔叔是个小人物倒也罢了,凭着他的商业才能与疏远的血缘,说不定会另有任用,但如果他成了权倾一方的总督,结局必然是族灭人亡! 同时,日耳曼雇佣军也未必靠的住,他们难道会为了你叔叔的那点金币与一个帝国作对?要知道,这是东罗马,不是西罗马,东罗马有萨珊支持,野蛮人根本掀不起风浪! 因此你叔叔吸食福仙膏,沉迷在虚幻的世界里,久而久之失了雄心壮志,其实是件好事,另外我再实话和你说,福仙膏偶尔吸食可以治疗诸多疾病,可是长期吸食会损害身体,这个长期是指十来年的时间,那时你叔叔都六十多了,身体被毒害又能如何?我想你应该明白,经常在海上飘泊的人,到老来身体上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不适,你叔叔能不能活那么久还是个问题呢,你说可是?” “噢!”茱丽娅点点头道:“使君,你这话的确挺难听的,哪有平白咒人死的道理?不过您说的也对,在海上呆久了,基本上都会有风湿等关节疼痛,能把人折磨死,还没法治愈,有福仙膏来镇痛麻醉,也算不错了,而且每一次出海就相当于拿自己的生命在冒险,但茱丽娅还是希望叔叔能够平平安安的。” 卫风善意的笑道:“茱丽娅,如果下次你叔叔再来,我会试着劝他留下来,不要再跑了,他要是能戒掉福仙膏的话,我可以弄个官给他当当,专门负责商业贸易这一块,你叔叔做生意是个人才,不过戒不了也没什么,留在我们中土颐养天年也是可以的。” 茱丽娅突然古怪的看了眼卫风,冷哼一声:“使君,茱丽娅先谢谢您了,但您好像还欠着茱丽娅十万金币吧,您虽然从来不提,茱丽娅却记着呢,到时候就给叔叔养老吧,即使他天天吸福仙膏,也够他吸一辈子了。” 卫风老脸一红,心里到底是西方人啊,对金钱半点都不含糊,但只能尴尬的笑道:“茱丽娅,我怎么可能赖你的钱?我只是觉得你暂时用不到钱,所以先帮你存着了,呵呵~~你可以都随时支取的。” 茱丽娅的心情显然好了些,丢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过来。 卫风不敢再撩拨茱丽娅了,他可舍不得真掏出十万金币,于是看向了刘兴男,没话找话似的问道:“刘兴男,你说你父亲会不会站在石头城上看着我们?” “这....”刘兴男怔怔的望向了石头城,仿佛真的在寻找着某人,好一会儿才提议道:“将军,看不大清楚,再靠近点吧?” 卫风向后挥了挥手,船只渐渐向石头城调转了方向,在距城池三百步外猛一声呼喝,稳稳悬停在了江中。 石头城依石头山而建,南开二门,东开一门,南门之西为西门,城池依山傍水,夹淮带江,险固现时势威,城内置石头库、石头仓,以储军粮和兵械,在城墙高处筑有烽燧,是保卫建康的重要军事要塞,由于石头城以石头山西坡天然峭壁为城基,因此城墙高度约为五到六丈,恰与舰首平齐。 刘裕果然站上了城头,与早几年相比,头上多了些斑白,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些,只是目光依然锐利,显示出他那坚强的斗志,刘兴男不由小芳心一酸,眼圈也红了起来。 卫风连忙拍了拍她,拱手呵呵笑道:“多年不见,刘兄风采更胜往昔,着实是可喜可贺啊,不知嫂嫂可还安好?” 刘裕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卫风的舰队,一眼望去,竟无边无际,尤其是那数十艘张着白帆的超大型舰船,他虽然从刘毅那里了解到了些情况,可是当真见着,仍是心下一片骇然,这种船与历来的任何船只都大不相同,尖头,两侧船舷急速向下收缩,凭着他的经验,一眼就可以判断出,速度必然极快,再配上舰船本身可以发射犁头镖与石弹,简直是恐怖之极了。 见着卫风打招呼,刘裕也回礼道:“拙荆一切无恙,愚兄谢过卫将军的关心,倒是卫将军你,短短数年便连克强敌,立下赫赫威名,果然是后生可畏,愚兄惭愧啊!” 卫风微微笑道:“北府军底蕴深厚,早晚一飞冲天,对了,双双姊数年前已于番禺为我诞下一子,活泼机灵的很,只可惜出门匆忙,否则理该把他带来与舅父舅母认个门才是。” 刘裕眉眼一展,欢喜的笑道:“哦?不忙,机会多的是,另外不瞒卫将军,愚兄去年纳了个妾氏,至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了。” 第四七六章路遇纠纷 卫风与刘裕两人,隔着滔滔江水,你一言我一语的拉起了家常,各自介绍着自己家里的情况,说到高兴时,更是相对哈哈大笑,就仿佛多年未见的知交好友似的。 见着卫风与父亲言谈正欢,刘兴男那高高提起的小芳心也徐徐落了下来,好容易瞅着个空档,刘兴男立刻挥手唤道:“父亲,小女是兴男啊,您和阿母都好吧?” “嗯?”刘裕连忙看了过去,自从刘兴男被卫风拐带走之后,他就再未见着这个女儿,足足有五年时间,也该是二十芳龄的大女郎了,果然,眼前的刘兴男婷婷玉立,个头高挑,美貌竟然直逼刘娇,使得刘裕禁不住的一阵恍惚,一股岁月如梭的感慨瞬间填满了心头。 刘裕晃了晃脑袋,这才定下心神,放声问道:“兴男,为父与你阿母都好,请转告阿娇不用担心,倒是你,你不在江陵呆着,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年幼时性子野也罢了,如今早成了年,不在家相夫教子成何体统?” “父亲....”刘兴男没料到父亲一张嘴就是责怪,俏面立时现出了一层委屈之色。 卫风却哈哈大笑道:“刘兄有所不知,兴男尚是完壁之身,暂时不需要相夫教子,请莫要责怪兴男啊!” “哦?”刘裕大为动容,惊疑不定的目光连连打量着卫风,在他看来,刘兴男连孩子都该有了啊! 卫风跟着解释道:“刘兄乃天下有数英杰,兄弟我纵是对兴男再有爱慕。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娶了你的女儿,我已经与兴男约定好了,他日我北克中原之时,便是我向刘兄求亲之日!” 无论卫风有没有与刘兴男作这个约定,刘裕都挺钦佩卫风的,自祖逖北伐中原以来,庾亮、桓温都有北伐之志,可是有谁连破过北方两大强国?同时刘裕也能明白卫风的意思,那就是将来光复了中原,自己与卫风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刘裕立时升出了种时不我待之感。正要说些什么。刘敬宣已冷哼一声:“大言不惭!卫将军,你未得主上下诏,领军下都,莫非欲谋反不成?” “哦?”卫风斜眼瞥向了刘敬宣。毫不客气的冷声道:“我再大言不惭。也总好过你刘大郎君甘做胡虏走狗。你父刘牢之纵然是个叛上轼主的奸佞小人,却终其一生都与胡虏作战,这也是我未取他头颅奉上孝伯公灵前的唯一缘由! 你父刘牢之。先反王孝伯,再反司马郎君,又反桓玄,一人三反以致众叛亲离,你刘大郎君则先投姚兴,后欲投拓跋珪,因拓跋珪冤杀崔逞,这才转投了慕容德,呵呵~~你父虽是三姓家奴,但好歹是晋姓,而你这三姓家奴,先后事羌、鲜卑拓跋氏与慕容氏,当真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 不过也不奇怪,自你父起,你们彭城刘氏便有恶狗噬主的传统,孝伯公以军权托你父,你父反噬之,慕容德则视你如腹心,你与高雅之却图谋推举司马休之为主,果然,恶狗便是恶狗,喂再多的肉骨头也养不熟!” “你....你....你.....”刘敬宣顿时脸面血红,伸手怒指卫风,只是嘴里光是哆嗦着根本无从辨驳。 卫风微微一笑,又道:“刘大郎君,你嘲笑我北伐自不量力,你还真猜对了,拓跋仪于天津一带布有步骑十余万邀我决战,我岂会畏惧于他?今次我领水步骑七万,前去赴拓跋仪之约!” 这一刻,刘敬宣的唯一念头便是卫风死在北方永远不要回来,他的目中喷射出极度怨毒的光芒! 刘裕转头看了看刘敬宣,说实话,卫风骂的如此恶毒,他不但不觉得刺耳,反而心里挺痛快的,刘敬宣与司马休之来投,凭着他的本心肯定不愿接受,可是一个是刘牢之嫡子,身为北府旧将,香火之情总要顾念的,另一个是司马氏宗室,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恨不得这两人死在慕容德手上落得个一了百了,可偏偏命大,还来投奔他! 刘裕除了接收下这两只烫手山芋别无他法! 刘裕暗暗骂了声他娘的,便向卫风拱了拱手:“原来卫将军欲征讨胡虏,愚兄先祝卫将军马到功成了。” “托刘兄的吉言!”卫风淡淡一笑,便指向刘兴男道:“其实月前消息传来,兄弟我颇为难决啊,还亏得令爱为我分析利弊,这才下定了与拓跋仪作战的决心.....” 卫风突然话音一转,滔滔不绝的介绍起了刘兴男的分析,使得刘兴男虽然在强行抑制,可是俏面上的得意之色根本掩饰不住,刘裕则是满脸的不敢置信,怔怔打量着刘兴男! 末了,卫风又道:“军情紧急,兄弟我不便多有叨挠,他日有机会再来找刘兄把酒言欢,告辞!” “卫将军留步不送!”刘裕也及有风度的微笑着示意。 卫风却又看向了还气的直打哆嗦的刘敬宣,厉声道:“刘敬宣,当初刘牢之于竹里秘密降了司马郎君,孝伯公还不知,正打算出城,便被你截击,以致部众溃败,后欲回京口,但城门已被高雅之关上,唯有骑马逃奔曲阿,却不幸为小人所害! 哼!冤有头,债有主,高雅之死在慕容德手里算他走运,不过,你还活着,今日先将你的头颅寄存在刘兄处,他日本将自会取走祭奠孝伯公!”说着,猛一挥手:“走!” 各色旗号依次打出,刘兴男不舍的连连挥手,舰队也缓缓向着大江下游行去。 好半天,刘裕的脸面才沉了下来,向刘穆之道:“先生,卫将军若再破拓跋仪不但将声威大涨,还很有可能收复河北旧地,到那时,人心将尽在于他,我等只怕处境堪忧,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刘穆之也是面色凝重,沉吟道:“卫将军既敢当着天下人面宣布与拓跋仪决战,料来有几分把握,不久前,南燕主慕容德病亡,由慕容超继位,将军您应趁机攻打南燕,一鼓作气灭去慕容超,才能在声势上扳回一城!” 刘敬宣立刻请命道:“德舆兄,末将愿领军前往,必取来慕容超首级!” 刘裕不动声色的望了刘敬宣一眼,灭去南燕如此天大的事,如何能遣一偏将前往?先不说刘敬宣有没有这份能力,光是大胜的后果刘裕就承受不起,要知道,这可是灭去一国,刘敬宣必然会在北府军中声望大涨,从而威胁到他刘裕的地位,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 正如卫风,战必身先,这实际上也是在军民中铸就崇高声望的不二法门! 在刘裕心里,远征慕容超该是自己亲征才对啊,刘敬宣摆明了是要和自已争夺对北府军的控制权,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说起来,对于刘毅,刘裕虽然知道此人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却不是非杀之不可,他还存有收伏为己用的心思,可是刘敬宣不同,仅仅是刘牢之嫡子这一身份就令他颇为忌惮,毕竟刘牢之曾是北府军大统领,尽管桓玄几乎把北府宿将给斩杀殆尽了,可是谁知道军中还有没有人心向刘牢之?因此刘敬宣是个必须除去的威胁! 一抹秘不可察的杀机闪过,刘裕摆摆手道:“南燕虽弱小,却仍有兵甲十余万,不可轻忽视之,本将欲亲自征讨,万寿你随我帐中效力便是!” 也不清楚刘敬宣是否存有夺权的心思,他颇为失望的施礼道:“任凭德舆兄安排!” 刘裕点了点头:“走罢,咱们回去商议一番!”说着,率先向回走去,刘穆之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敬宣,便紧紧跟上了刘裕。 刘裕出门与卫风类似,都不喜欢带着大批护卫,一行十余人身着便服,行走在建康的街道上,但见市集兴旺,行人汹涌,好一派繁华盛世景象,刘裕的心里略有些自得,饶有兴致的边走边看,脚步也不禁放慢了些。 “铁钱不是钱吗?为何不收?” “我只收金币、银币与足值五铢钱,什么破布头烂铁片都拿来,你当我傻了不是?去,去,没钱就不要站这碍事!” “你....” “怎么?想打人吗?莫非建康没王法了?” 突然,街边传来了吵闹声,吸引了这一行人的注意,刘裕与刘穆之相视一眼,领着众人提步走了过去。 街边有两名男子,皮肤黝黑,一看就不是建康本地人,每人身边都搁着副扁担,四只大竹筐中,装的满满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另外还有几名建康本地人围在附近,脸红脖子粗,一副气不过的模样。 见着有人走来,这些人暂时停下争吵,刘穆之问道:“老夫乃尚书右仆射刘穆之,怎么回事?” 一名建康百姓施了一礼:“小民见过尊君,这二人由番禺而来,贩卖一种叫做香蕉的果实,就是这种黄黄的,弯弯的,一挂有十来根的样子,小民尝了一根,味道挺不错的,于是打算买些给妻儿尝尝,可是没料到,这二人不收布帛铁钱,非得收金银币或者足值五铢钱,我大晋自南渡至今,何时使过五铢钱?金银币更是听都没听过,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请尊君明鉴!” 刘穆之不由与刘裕相视一眼,刘穆之转头问道:“此人所说可有不实?你二人如何分说?”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第四七七章交广新貌 一名番禺百姓也施了一礼:“禀尊君,我二人的确由番禺而来,专门贩卖咱们番禺的特产香蕉,但以往最北只到达山阴,今次前来是由于建康乃我大晋都城,论起繁华理应更甚于山阴与番禺,因此抱着试一试的目地过来看看罢。” 正说着,这名百姓告了声罪,又道:“小民说岔了,之前那位兄台的陈述大体属实,只不过,小民等人无论在番禺还是山阴,每次收取的都是金银币与足值五铢钱,却没料到建康身为堂堂都城,竟然使用布帛与铁钱,咱们也打听了下,这的确是建康的实情,倒不是那位兄台故意相欺,但小民身处于异地也不敢无理取闹,实在是收了布帛与铁钱,拿回番禺没人要啊,请尊君理解我等的苦衷!” 刘裕与刘穆之的面色都有些凝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相视一眼之后,刘穆之问道:“你二人可带有金银币与足值五铢钱?能否拿给老夫看看?” 这名番禺百姓略一迟疑,便掏出三枚钱币,递了过去。 这三枚钱币一枚金光灿灿,一枚银光闪烁,还有一枚便是标准的制式五铢钱,与五铢钱不同的是,金银币没有钻孔,一面是一艘帆船行驶在汹涌的波涛中,另一面则是剑盾交加。 刘穆之放手里掂了掂,份量挺实沉的,随即递给了刘裕,刘裕也掂了掂,还回去之后,问道:“金银币上的图案是何寓意?” 这名番禺百姓小心的把钱币收好,又看了眼刘裕。刘裕虽然穿着普通,但能和当朝尚书右仆射走在一起,显然不是寻常人,因此也不敢殆慢,恭恭敬敬道:“回尊君,帆船在波涛中行驶,是象征着不惧艰难险阻,一往无前的决心,剑与盾是告诫民众唯有自身武力强大,才能保障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安宁。” 刘裕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有多少人过来?何时来的?是如何来的建康?” 这次换了一人施礼道:“回尊君。咱们这一行有四十多人,全都乘海船而来,是今年九月出的门,先去了山阴、上虞、余姚等浙州重要城池。把香蕉卖出去了大约七成。后来也不知怎么着几人一合计。心想着来建康看看能不能把香蕉卖出去,或许价格还能再高一点,因此月初由山阴启程。昨日刚到的建康,然后立刻分散开来,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城里吧?” “哦?”刘裕讶道:“你们的香蕉不少啊,一船能装多少?香蕉是野地里长的还是自己种的?对了,我看你俩也是个寻常百姓,这船是你们自己的船吗?寻常百姓哪来的能力买海船?” 之前那人接过来,面带感激道:“前几年南海太守府牙低价处理了一批海船,听说是原广州刺史卫将军授意南海太守专门卖给我们普通百姓用于经商的,我们全村上下上百人一合计,决定购买一艘。 卫将军尽管把船卖的很便宜,大约仅相当于市面价的两成左右,可广州那地方穷山恶水,普通百姓能维持温饱就不错了,全村凑齐的钱还不到船价的一半,原本是有了放弃的打算,只不过,买不起船的并不止咱们这一个村子,由于人数众多,渐渐地传到了上面,南海府牙了解到情况之后,经向卫将军请示,决定向咱们这样的人放无息贷款,为期五年,只要申明用途都可以申请,于是,全村上百人自己凑一半,另一半由府牙暂付,就把船买了下来。 这条船长二十丈,宽四丈,除了人员、食物与淡水之外,一次满载能装四十来万斤香蕉,当然了,野地里不可能收到这么多香蕉,这是我们全村人种出来的。” 刘裕动容了,跟着问道:“香蕉价格如何?跑一趟能挣多少钱?你们不种粮食光种香蕉能行吗?” 还是之前那人,用力的点了点头:“尊君,不是我们不种粮食,而是广州的耕地实在太少,我们全村上百口人,耕地只有一千多亩,虽然水稻能勉强种三季,但依然是不够吃,如果遇上了水旱灾害,颗粒无收都有可能。 再把话说回来,即使风调雨顺,但土地连续耕作只会变得贫瘠,收获也越来越少,有鉴于此,卫将军引导咱们多余的丁口发展副业,比如种植香蕉,古贝、桑麻、甘蔗等等非粮食作物,我们全村经商议后,选择的是香蕉,香蕉两年生,第一造蕉八到十一个月收获,之后每造六个月收获一次,因此在两年内可以收获三次,同时香蕉只要采用适当的方法,采摘后完全可以保存数月之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村子附近有些小山头,种水稻尽管不合适,却适合种香蕉。 尊君您刚刚问起香蕉的价格,我们也不敢瞒您,香蕉产量很大,但是从番禺迢迢近万里运送来建康,这其中的消耗远远超过了香蕉本身的价值,所以价格并不便宜,您看,这一筐装满是百斤左右,售价五枚金币,我们跑一趟如果香蕉全卖掉的话,应该能卖到两万金币以上,可是这显然不可能,因为路途中肯定会有烂掉的,实际到手大约为一万七千金币,再扣除掉各项成本,赚到的只有五千金币,还要分期还南海太守府牙的贷款,最终落到手,不会超过三千金币。” 三千金币?刘裕等人不由交换了个骇然的眼神,这不少了啊!可是听这名番禺百姓的口气,竟然还嫌不够,刘穆之忍不住问道:“你们村子究竟有多少人?你们的收入在番禺算高了还是低了?金银币与五铢钱如何兑换?番禺的米价如何?” 刘穆之一口气问了诸多问题,这人想了想,掰着手指数道:“我们村子包括男女老少合计有两百三十三丁,我们的收入嘛,和做大生意的贵人自然没法比,但在平民中算是中等,当然,这也是我们敢于出海才挣到的玩命钱,山阴商人有在番禺收购香蕉的,那个不用乱跑,但价格很便宜,挣的钱和种稻米差不多。 至于金银币,一枚金币兑五枚银币,每枚金币兑一千五铢钱,而番禺的米价,一石稻谷在两百钱左右,相反,粱米、黍米与粟米要贵上不少,分别为每石八百钱、六百钱与五百钱。” 刘裕与身周诸人交换了个不敢置信的眼神,全村两百三十三丁,按三千金币平均分配,每人能落十三金币,就是一万三千五铢钱,也相当于跑出门卖一趟香蕉赚的钱,每人可以购买六十五石稻谷,这是个什么概念? 一石稻谷一个成年人可以食用半个月,六十五石则可以食用三十二个月半,卖一次香蕉的收入,差不多够吃三年啊,如果不是吹牛,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更何况这个村子不可能全种香蕉,他们还有一千多亩耕地,女人最起闲暇时总要织点布吧? 这种收入水平在建康完全是殷实的小康之家,在番禺平民中却只能算中等,那番禺百姓岂不是都生活在天堂里了? “哼!”刘敬宣冷哼一声:“纯属胡言,依你之前所说,广州土地贫瘠,稻谷产量必然稀少,量少自然价高,又怎会如此低贱?” 这人不慌不忙道:“这位尊君有所不知,广州出产的稻谷的确不够本地人食用,而且附近的湘州、桂州,与浙州南部都是山区,也不适合稻谷种植,可是交州土地肥沃,尤其是龙编一带沃野千里啊! 原本交州混乱不堪,我晋人与土著俚人之间互相攻杀,以致百业停废,民不聊生,但前几年,卫将军于征讨林邑回返时顺路清剿了交州俚人,使得交州俚人要么被杀,要么被赶到了山上,如今交州已由性情温和的广州俚人迁来填补,陆陆续续竟有近百万之众,他们在交州肥沃的土地上与交州本地晋人一起耕作粮食,而交州地域辽阔,水热充足,稻米可以一年三熟,听说已经新开辟出了数十万顷的土地,每年产出的稻谷小民都不敢想像有多少,只隐约听人提过,龙编附近的谷仓,最大的能容纳十石万稻谷,有近百座之多呢。 何况由交州往来广州很方便,乘船出海数日即可,因此番禺市面上的稻米大多出产自交州,另有一部分则是来自于身毒、诃罗縠、扶南等小国,因为广州市舶司在对粮食上征的税极低,所以外来稻米及各种土特物产也大量输入,所以番禺市面上的稻米价格很便宜的,在番禺,只要不是太懒惰,至少不会饿死,真正有困难的人,会有南海太守府牙施以最基本的生活救济。” 这话一出,刘裕等人禁不住的现出了骇然之色,还有掩饰不住的羡慕,没有人能料到,如鸡肋般的交广二州竟在卫风手里变废为宝了,广州财源滚滚,交州成了粮仓,还简直是人间天堂啊! 刘裕沉着脸问道:“听说番禺贸易繁盛,日进万金,你对此了解多少?” 这人摇了摇头:“请尊君恕罪,民只是一名普通百姓,接触不到这些,但贸易繁盛的确不假,番禺码头上,常年都有数百条外来船只不停的上货卸货,主要是来自于东罗马、萨珊、身毒....” ps:谢谢lmxy的月票 第四七八章朝庭盐业 这两名番禺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带着满脸得色滔滔不绝,刘裕越听却越是难以形容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他只觉得自己与卫风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了,连交广二州都被经营的有声有色,那么,原本就富庶的荆州与益州又会是什么样呢?他都不敢多想! 好不容易等这名番禺百姓闭上了嘴巴,刘裕强使面容不变道:“今次多谢二位解惑,这些香蕉咱们全买下就作为报酬罢。”说着,给亲随递了个眼色。 一筐香蕉售价五金币,四筐是二十金币,刘裕等人虽然不可能揣着金币,却可以拿黄金替代,亲随取出一块黄金,切下与二十枚金币等重的一块递了过去。 这两名番禺香蕉贩子在千恩万谢之后,连扁担都不要了,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刘裕又拿出些香蕉分给了围观百姓,当百姓们纷纷称谢离开,这才招呼道:“来,香蕉可是价比黄金啊,咱们都来尝尝!” 说这话的同时,刘裕的嘴角抽搐了下,一斤黄金铸一百枚金币,二十枚金币便是五分之一斤黄金,这个价格,搁在现代社会是根本不可想象,当时一斤等于222.73克,二十枚金币便是四十五克,以卫风穿越时的黄金现货平均价255元每克计算,这四筐香蕉竟然价值人民币11475元! 按现代计量单位斤来计算,香蕉的总重大约为一百七十八斤,折合每斤六十五元! 这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难怪卖香蕉能跨入小康行列,不过把话说回来,香蕉在当时的岭南以北是个稀罕货,加上长途贩运的成本与必须要承担的巨大风险,比如说遇上台风那便是船毁人亡的结果,再比如商贩尽管一般都安排在秋冬季出海,只是秋冬季虽然没有台风,但海面上时常会有七到八级的偏北大风,小船不用说,即便大船也不敢保证绝对安全。因此香蕉在建康卖出天价还是有其合理性的存在。 这是番禺百姓拿命换来的钱啊! 刘裕等人剥起了香蕉当场开吃。“扑扑扑~~”一阵阵香蕉籽如机关枪子弹被吐出之后,谢晦不由赞道:“香蕉的味道的确不错,可惜太贵了,以我谢氏的身家。也不可能天天吃啊!” 刘穆之似是想到了什么。呵呵笑道:“你谢氏这几年与罗马商人交易茶叶与瓷器。那价格简直耸人听闻,理该赚了大钱才是,这香蕉的价格虽然不蜚。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谢晦苦笑道:“道和(刘穆之表字)公有所不知,真正赚大钱的是族叔父(谢混)那一系,咱们虽然同为谢氏,每年分红也能分到些,可是大头还是落在了族叔父那系手上,也难怪,族叔父与卫将军亲善,还把文蝉与文丽许了给他,自家人嘛,当然要照顾自家了!” 谢晦又长叹了口气,虽然没再说话,但谁都能明白这口气所代表的含义,那就是谢混落到好处了,钱财自然不必说,而且谢公义也得到了卫风的重用,听说卫风的政事基本上都托付给谢公义处理,再如果将来卫风得了天下,谢文蝉与谢文丽立时身价倍增,虽然目前王蔓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是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 尽管废立皇后是犯忌的事,但王蔓身后没有家族支撑,再如果不幸得了大病,那可是说去便去的! 既使卫风得不了天下,只是照这势头看,想灭去他也不可能,最起码可以划大江上下游分而治之,谢混下了一手好棋啊! 刘裕更是心生感慨,当年偶遇的一个小小流民,竟一跃而为了令他也不得不忌惮的庞然大物! 刘穆之看了眼刘裕,捋须叹道:“卫将军不但兵法谋略出众,治理地方也令人瞠目结舌,短短数年粮米不缺,又轻徭薄赋,百姓安居,光是十五税一的赋税与年不过十日的徭役,朝庭就不如他了!” 摇了摇头之后,刘穆之又道:“对了将军,您可能没有留意,如今建康食用的盐,基本上都是出自于浙州了。” “哦?”刘裕面色一紧,连忙道:“莫非咱们当地不产盐?还非得从浙洲运来?” 也不怪刘裕紧张,盐铁历来是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战略物资,盐铁专税也是朝庭的一项重要收入,建康的盐业被卫风掌握,不仅是命脉被捏在了卫风手里,随之而来的盐税也没了啊! 刘穆之苦涩道:“将军您手上的产盐地只有吴郡沿海,运到建康来按足值五铢钱计价,每石是两千钱,而浙州的盐运往建康,不经官方渠道在私下里偷偷贩卖,每石只有五百五铢钱,而且他的盐又白又细,品相要好过吴郡盐数倍,百姓自然乐意购买更便宜更好的浙州盐了! 虽然相关牙口曾集中整治过浙州私盐泛滥的问题,却禁之不绝,风声紧时,建康或许是没有浙州盐了,但周边的姑孰、历阳、江乘,甚至广陵与京口会大量出现,建康百姓也会集中前去购买,甚至有门路的还会专门贩盐来建康加价卖出。 只不过,查的太紧了,民间又会怨气沸腾,而将军您行仁政,不愿过于苛刻百姓,因此对于浙州盐,一般是紧一阵松一阵,每当其过于嚣张以至在建康大摇大摆贩卖时,才会集中整治,不过再如何整治,也是治标不治本,还反而会催生出一批建康本地的私盐贩子,这些人一旦与浙州盐商紧密勾结起来,恐怕在紧急时刻,会对建康的局势起到不利的影响。 前一阵子传来的消息,吴郡那几个官办的盐场早已入不敷出了,不但不赚钱,还要朝庭倒贴,维持极为困难,相关牙口也曾多次向穆之提议,要么以严刑重法彻底禁绝浙州盐,凡有敢贩卖浙州盐者诛!要么允其合法在建康公开销售,但须课以重税,至少也要达到每石价格不低于两千五铢钱的水准,免得朝庭盐业被挤垮,只是盐关乎民生,也关乎将军您的声誉,无论是禁绝还是课以重税,必然导致建康盐价飞涨,穆之不敢拿主意啊!” 在场众人还是首次听说朝庭盐业快要完蛋的消息,也难怪,盐价的涨跌对他们的生活起不到任何影响,可是平民百姓不同,把盐由每石五百钱提高至每石两千钱,说句难听话,原先就比较穷困的贫民,说不定都能给活活逼死!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禁绝或者课税,将会引发贫困百姓的不满,给卫风寻到机会,然而不禁吧,财源又少了一块,要知道,刘裕治下的土地虽然吴郡论起富庶不下于会稽,可是吴郡遍地都是吴姓士族,这些人抱成团,朝庭拿他们没有太多的办法,相应的,从吴郡抽来的税也极其有限,目前刘裕的给养,大部分还是靠北府军的旧有地盘在维持。 其实刘裕挺羡慕卫风的,卫风抄家灭族毫不手软,在广州,抄了无数庶族地方的家,在荆州,又把大小士族一网打尽,落到手的钱粮刘裕都不敢想像,偏偏卫风抄家有理由,不用担心引发众怒。 再反观刘裕自己,抄吴姓士族的家那显然不可能,至于广陵、京口与晋陵等地,是刘裕的根基所在,北府诸将哪一个不是当地豪强?抄家灭族会落得个比刘牢之还惨的下场! 刘裕突然意识到,卫风白手起家也有白手起家的优势,至少抄家灭族全无顾忌,而自己继承的北府军,既是一份庞大的资产,也是一座难以卸下的包袱! 其实严格算起来,卫风的发家地在会稽,只是会稽那巴掌大的地方能与北府军的数千里地盘相比吗?卫风没有动会稽士庶一分一毫,反而施以诸多恩惠,但会稽虽然是鱼米之乡,却因地盘狭小,对卫风钱粮的来源已经不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了,仅供应天津一地,如今卫风随军携带的粮草主要来自于荆益二州。 刘裕暗暗叹了口气,刘敬宣却忍不住道:“那姓卫的弄出的盐无非是就着沿海便利,煮海为盐罢了,但他为何会如此便宜?莫非没派人去探查过?” 刘穆之摇摇头道:“浙州盐场把守严密,有驻军看守,据说盐户也要经严格筛选,必须是当地人,且无外地亲属者才可治盐,并且施以周密控制,当然报酬也极为丰厚,如此一来,朝庭的人根本混不进去,既然提到了,请问将军,这浙州盐该如何处理?” “这....”刘裕简直是头大如斗! 这时,录尚书事王谧又拱了拱手:“将军,自今春以来,江淮之间少雨多旱,粮米减产者众,甚至绝收亦不在少数,如今建康谷价按五铢钱计价,理该接近每石千钱了。 原本依着多年屯聚的粮食,咬咬牙也能撑过去,但将军既然有讨伐南燕的打算,只怕建康的存粮未必能挨到明年麦收,不如....番禺谷价只有两百钱一石,不如遣人从番禺或山阴购些稻谷,您看如何?” 刘裕顿觉心中愈发烦躁,建康的盐被卫风控制了,难道稻谷还要靠他吗? “呼~~”喘了口粗气之后,刘裕无奈道:“走罢,先回去,咱们再商议此事!” 第四七九章耗在天津 由建康至天津,走水路约三千里左右,经过二十日的航行,于正月二十三日,海河入海口出现在了眼前,往上游三十里便是天津了,海河虽然河床狭小,且往上游百来里后立刻分为五大分支,但海河的泥沙携带量并不比黄河少上多少,远远的,就能看见一道黄水与一道蓝水泾渭分明。 今天的春季比往年来的要早一些,海岸上的积雪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看着那黄白相间的土地,刘兴男不由感慨道:“上次过来偷袭燕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但今日故地重游,就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一样呢!” 茱丽娅点了点头:“茱丽娅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使君,听说拓跋仪在燕国旧都中山聚集了大量骑兵,多半是打着在您激战时奔袭的主意,其实他的骑兵如果突然杀出,真的不大好对付呢,您有没有应对的法子?” 卫风沉吟道:“上回能大败拓跋仪,是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他对我军的战法不熟悉,所以才吃了大亏,这么多年下来,我想他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对策,虽未必有效,但或许能给我军带来一定的威胁,所以假如分兵警戒,必然不能全力应付,茱丽娅,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了。” 茱丽娅微微笑道:“中山在海河支流澡水(今永定河)以南,拓跋仪欲以骑兵来援,必须要渡河。您只要在其半渡之时以舰船拦截,必然能大破河北援军,并让他们永远也回不了中山,拓跋仪在得知援军大败的消息后,理该心慌意乱,那时,您擒下拓跋仪的时机便来了!” 卫风却迟疑道:“海河的河道本就不宽,澡水料来也不会超过百十丈,我就怕大船驶不进去啊,而且澡水不比丹水两岸数百里无人烟。如果勘探河道的话。多半会暴露,这岂不是摆明了告诉拓跋仪我将会从水面发起拦截?” 茱丽娅没好气道:“使君,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澡水又不比丹水水流湍急,多险滩。这里是平原。水流必然平缓。根本不需要勘探水情,你只要抓紧时间多打造些小船就可以了。 另外您前一阵子秘密派人勘察中山一带的地形,茱丽娅记得。在中山东北方有一个名叫白洋泽的大湖,可以经海河溯澡水进入,您不如在与拓跋仪决战之前,趁夜分批分次把小船埋伏进白洋泽,一旦河北骑兵渡河,立刻入上游澡水发起攻击!” “好!”卫风猛赞一声好:“茱丽娅,还是你有办法啊,这楼船将军果然没白当!” 茱丽娅嘴角撇了撇,丢了个白眼过去。 由于被刘兴男揭穿了那掩耳盗铃举动,这两个人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的假模假样了,茱丽娅平时与卫风相处,言谈举止中竟不自觉的多了些打情骂俏的意味。 如今的茱丽娅,已经二十来岁了,正是女人一生中最风情万种的时刻,尤其还是来自于一名白种美女抛出的媚眼,尽管卫风与茱丽娅的缠绵远不止十次八次,可是白种女人的热情奔放与茱丽娅的娇艳容颜仍是令他深深迷恋。 卫风立时表情一呆,竟不舍得移开目光! 茱丽娅芳心暗喜,得意的笑了笑道:“使君,您近几年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出海作战吧,反倒是您的水军在内河中用处更大一些,而内河不可能每一支都如大江那般宽阔,战舰受了很大限制,所以茱丽娅觉得您造了那么多巨型战舰,除了威风点,实际上用途不大,就像澡水,肯定驶不进去,因为您不如暂时停工,多造些中小型战船,中型战舰长度十五丈差不多了,小型只需要八到十丈左右,可以轻松驶入一些较窄的河道,当然了,中小型战舰的火力要弱一些,但胜在灵活,适应性广,您觉得呢?” 刘兴男立刻接过来道:“嗯,就像北府军的水军中,除了斗舰,还有很多小型的艨艟呢,只是真在江里作战,艨艟并不比斗舰差,将军这人最好表面功夫了,就喜欢大,威风,兴男其实早看出来了,就是故意不说而已,看将军什么时候能自己明白!” “扑哧~~”茱丽娅忍不住轻笑一声,可是这一笑,紧接着便是面色大变,以最快的速度扭头到一边,发出了阵阵干呕声! 这可把刘兴男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茱丽娅姊姊,你不会是受了风寒吧?” 王道怜也立刻扶上了茱丽娅,陈少女则拿出手帕替茱丽娅擦了擦嘴角。 “不碍事的,陈少女,谢谢你们!”茱丽娅勉强摇了摇头,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已经是俏面煞白。 卫风却是眉头微皱,茱丽娅的状况他太熟悉了啊,顿时一把掐上茱丽娅的腕脉,细细一品味,不多时,脸面现出了喜忧参半之色! 刘兴男又问道:“将军,茱丽娅姊姊没事吧?” “哎~~”卫风叹了口气,无奈道:“茱丽娅,多久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啊?”刘兴男、陈少女与王道怜面面相觎,她们多少也猜出了些端倪。 果然,茱丽娅的俏面回复了一丝血色,低着头道:“使君,应该快三个月了吧,茱丽娅不是不想告诉您,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茱丽娅还想领海军去击破魏人的骑兵呢,怀孕不碍事的,告诉您了怕您担心!” 卫风脸面一沉,不满道:“茱丽娅,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明白你们罗马女人身体强悍,但怀孕不能不当回事啊,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留下隐疾,说不定还会给胎儿带来不利影响,要早知道你有了,我说什么也要把你留在江陵,总之,作战你是别指望了!” 陈少女却与王道怜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她们对茱丽娅与卫风的孩子倒是好奇的很呢,是像卫风,还是像茱丽娅? 陈少女的俏面禁不住的现出了一抹笑意,提议道:“将军,既然茱丽娅有了孕,那就让少女送她回江陵好了。” 卫风想了想,摇摇头道:“回江陵最快也要一个半月,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可这特殊时期我不放心,茱丽娅,你安心在天津生产,说不定咱们的孩子能给我带好运呢!” “嗯!”茱丽娅微红着脸颊道:“那茱丽娅就提前祝使君您大破拓跋仪了。”说着,向海岸线看了过去,美目中蓄满了遗憾。 ..... 于当天中午,舰队抵达了天津港,由于城池狭小,八万人马根本没法驻扎,于是在城池左右两侧各立下两座营寨,立寨时,把弩炮推上前严阵以待,根本不给拓跋仪突袭的机会! 拓跋仪只是在寨里的望楼上眼睁睁看着卫风下寨,也没有领军前来攻打,甚至之后的一段时间,连佯攻骚扰都没有,卫风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挑恤拓跋仪,有坚城,有营寨,还有退路,已经立于了不退之地,大不了无功而返退走便是! 更何况卫风虽然不清楚拓跋珪给拓跋仪定下了三年之期,可是拓跋仪调动了十来万兵马把自己约来决战,总不至于长期与自己干耗吧? 于是两军相隔十里,井水不犯河水。 在这段日子里,按照茱丽娅的提议是另外造些小船,虽然对木材的要求不高,船只也是一次性使用,正如奇袭武关那样,根本不需要对木材再作处理,只是天津附近以滩涂为主,即使有乔木也是稀稀疏疏,因此卫风让蒋宣带了万人以及部分工匠去大海对面的高句丽境内伐木,就地打造船只。 不知不觉中,四个月过去了,茱丽娅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卫风则时常陪着她四处散步,这一天,正走在海滩上,眺望着那一道道白练似的海浪扑上又退去,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海面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船,显然是在捕鱼,茱丽娅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阵子,许久才收回目光,问道:“使君,从您抵达天津一直到现在一战未打,您一定很着急吧?” 卫风点点头道:“十几万人白吃白喝不生产,每天的消耗令人难以忍受,而半岛被我再三打劫,已经榨不出油水了,如今所有的粮米全由山阴运来,山阴也因此承担了极大的压力,但更可虑的是,再有两三个月,便是飓风活跃的时节了,到那时,必须暂停粮草运送,好在船只已经陆陆续续的打造出来了,可以在粮尽之前与拓跋仪决战,但我始终弄不明白,拓跋仪究竟存的什么心思,他把我引来,却寨门紧闭,部署在中山的骑兵也没动静,难道是与我拼消耗?” “扑哧~~”茱丽娅抿嘴轻笑道:“真亏得您敢想,拓跋仪虽有地主的便利,但河北辽东的土地哪比得上南方富庶?更何况他吃饱了撑着没事与您拼消耗干嘛?要照茱丽娅看,拓跋仪肯定有与您决战的意图,只是其中有些我们想不明白的关键罢了,只是天津附近以滩涂为主,一目了然,您又背靠大海,可以随时退走,他即使想有动作也不可能啊,这的确挺让人费解的!” 第四八零章刘卢心思 卫风转头向回看去,魏军的营寒晏旗息鼓,除了个别游骑在附近出没,再无任何动静,魏人这次学乖了,不再像四年前那般一窝蜂挤在一座大营里,而是分扎三座营寨,呈三角形互为倚仗,即使一座有失,另两座也可快速来援。 卫风越看越是心头疑惑,但纵使他想破了脑壳子也猜不出,拓跋仪本不情愿攻打天津,这全是被拓跋珪逼的啊! 对于卫风来说,最头疼的便是摸不清拓跋仪的战略意图,从蓟与河北兵马的大规模调动来看,拓跋仪的确是存有与自己决战的心思,却偏偏摆出了一副长期对峙的模样,难道真打算与自己拼消耗?魏国的国力有那么雄厚吗? 魏国虽然自参合坡一役以来势头强劲,打的燕国透不过气,可是魏国的主体只位于河东、河北与关东地区,其中河东左右闭塞,粮草输出只能南下洛阳至蓟或中山,总行程两千里左右,极其漫长,运一石粮草至少路上要消耗一半,大体情形类似于交州,虽然都是粮食主产区,却与主战区距离遥远,运送的成本无比高昂! 而河北由于石虎晚年以来的连续战乱,又加上慕容氏的暴政,早已疮痍满目,几年之内根本恢复不了元气,要说河北可以支撑十余万大军的长期作战,卫风是死也不信,至于以洛阳为中心的关东,落到魏国手里并没有太长时间,而且姚兴撤退时尽可能的掠走了当地百姓。魏国得到的,无非是个空壳子罢了,也没有支持大规模战役的能力,更何况北方苦寒,谷物一年一熟,这与以南方为根基的卫风相比,存在先天性的不足! 另外一点,魏国目前的处境与卫风类似,那就是经过了数年的劫掠式作战之后,已经掠无可掠了。发动长期、大规模的战役必须要依托自身的物质基础才可以进行。魏国近几年扩张的速度明显放缓,一方面是拓跋珪耽于享乐,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它支持发动战争的能力已接近了极限,因此卫风根本不相信拓跋仪有与自己长期对峙的打算 ‘只是。自己不动难道拓跋仪就真的不会动吗?要不要佯装退兵来试探下呢?’卫风正暗中转动着念头时。一名亲卫却快速奔了过来。水花泥点溅的满身都是,也顾不得擦,掏出封信道:“禀将军。有建康军情!” “哦?”卫风连忙接来,拆开看了过去,脸面忽阴忽晴,眉头也时松时紧,刘兴男忍不住问道:“将军,是不是和父亲有关?” 卫风淡淡道:“在我离开建康后不久,你父就频频调遣兵马往下邳集中,并于月前攻占了琅琊(今山东临沂一带),看来是要趁着我与拓跋仪大战时攻打南燕了。” “啊?”刘兴男立时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连声道:“快给兴男看看!”说着,一把夺来了卫风手里的信函! 刘裕的确下定了攻打南燕的决心,建康事务交由刘穆之与王谧共同处理,他自己带了刘毅、刘敬宣、谢晦等人由下邳出兵,至于朝庭盐业即将完蛋的问题,经商议之后,谁都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是拱手让与卫风又不可能,因此最终的决议是在表面上维持现状,但一方面是吴郡盐业彻底停产,亏空之大吃不消啊,另一方面则是严厉打击与浙州盐业有所勾结的私盐贩子,同时,暗地里由朝庭以私人名义从浙州购盐稍微加价再于建康市面上出售,这样即保住了脸面,又稳定了建康盐价,至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能是天知道了。 与盐类似的是,朝庭同样以私人名义往山阴大量购粮来平抑建康的高昂粮价,尽管山阴粮价不可能如番禺那般便宜,可是即便算上来回运输的费用也比建康低上很多,盐依靠卫风刘裕已经很不乐意了,如今竟连粮米也要从卫风手里取得,这令他无比憋屈,只是他出征要消耗掉大量的军粮,不从山阴购买,建康撑不了多久就会陷入粮荒,他可不指望建康及吴郡士族会好心的向他损赠粮草! 站在开阳(琅琊郡治,今临沂城北)城头,刘裕眺望着北方,其实南燕的面积很小,是中土诸多势力中最弱的一国,仅据有山东半岛这一小块,北部与魏国大体以黄河为界,河北尽属魏国所有,原本刘裕看不上南燕,也没有做好征伐南燕的准备,但在卫风领主力远征河北的不利形势下,不得不主动攻打。 这时,谢晦匆匆奔来,向刘裕施了一礼:“将军,据广固传来的消息,南燕十余日前朝议,征虏将军公孙五楼极力主张遣兵固守地势险要的大岘山,不与我军速战,并寻机以轻骑沿海南行,断我粮道,再以驻梁父(今山东映佛山)守军,沿山东下,以侧击我军。 但去年始继僭皇帝位的慕容超认为南燕国富兵强,无须示弱,竟下诏弃大岘山,欲以优势骑兵与我军交战,又下令撤回莒县、梁父诸城守军,回军关内修筑城池,整顿兵马,等待我军破关而入,这慕容超有雄关不守,分明是自取灭亡之道啊,我军已驻扎开阳近一个月了,此时实为大破慕容超的天赐良机啊!” 刘裕略一沉吟,便摆摆手道:“慕容德老谋深算,谨慎小心,若是他在世,必据大岘山固守,我军面对雄关,取广固极为不易,只可惜慕容德偏偏于去年病故,而慕容超游冶无数,奢侈糜费,与北燕前主慕容熙相比,实为一时俊彦,无分他俩! 哼!自弃险关,本将都不知他是如何想出来,这是天要亡他,自作孽不可活啊!但进军广固急不得,目前河北兵马未动,待卫将军与拓跋仪分出胜负再破广固亦不为迟!” “哦?为何?”谢晦不解道。 刘裕胸有成竹的笑道:“卫将军若败了,而我取得了胜利,自是不用多说,但卫将军若大破拓跋仪,声威必然鹊起,只不过,我灭去南燕后,可擒僭燕主慕容超回建康斩首,这是我朝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盛事,你想,于建康数十万百姓围观之下,声势必将反超!” “哦~~末将明白了!”谢晦恍然大悟道:“卫将军破去拓跋仪自然是不世之功业,却如何能与将军您擒来一国之主于都城斩首相比?将军果然高见,其实末将觉得,倘若卫将军不幸大败,您可发兵攻打荆、浙两州,卫将军余众将不战而降!” “嗯~~”刘裕捋须微微笑道:“目前谈这些还远了些,咱们耐心等待河北的消息罢,不过,再有两三个月海面上或会有飓风生出,于卫将军从山阴运粮不利,因此这决战想必也快了!” 谢晦目中现出了期待之色,也跟着刘裕望向了正北方。 整个北府军上下都在等待着从河北传来消息,位于武昌的卢循与徐道覆也在商议着此事。 只是他俩的情报显然不如北府军那么及时,州府大殿中,卢循沉吟道:“卫将军离开江陵,足有半年未归了,也不知战果如何,派去北方的细作也未传回有用迅息,我心里担心啊!” 徐道覆不置可否道:“姊夫可是担心卫将军不敌拓跋仪?” 卢循苦笑道:“江州目前看似无恙,实则是由于卫将军与刘寄奴处于微妙的平衡当中,可这平衡一旦打破,无论是谁,首要取下的便是江州,复堂你别忘了,你我与北府军有斩杀何无忌之仇,倘若卫将军大败于拓跋仪之手,刘寄奴取荆州之前必会全力攻我江州,咱们虽然操演兵马不敢懈怠,但是与北府军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些!” 徐道覆寻思道:“卫将军能否破去拓跋仪,咱们在这里光猜测无任何用处,但姊夫的担忧不得不防,要不这样,一旦得来卫将军战败的消息,咱们立刻倾江州之众攻打荆州,再招降卫将军余部,只有如此,才能与刘寄奴抗衡!” 卢循眯着眼寻思了片刻,点点头道:“复堂言之有理,非如此不足以去其祸,听说卫将军那几个妻妾倒是挺不错的,尤其是从慕容熙手上夺来苻皇后与苻昭仪....” 卢循话还未说完,徐道覆已面色大变道:“姊夫,万万不可,你我名声本就不好,再行夺人妻女之事,必为天下人唾弃,也将为卫将军余众记恨,否则夺来荆州又有何用?何况这些女人中还有些出自于高门甲族,牵扯甚众,姊夫欲成大事,这些女人不但动不得,还必须供之以高堂,以礼相待才是正理!” 卢循眼里的绿芒闪烁了一阵子,好半天才勉强道:“好,依你之言便是,只不过,倘若卫将军破去拓跋仪又该如何?” 徐道覆无奈道:“虽然刘寄奴已移兵琅琊,以北府军实力灭去南燕不在话下,但南燕毕竟国小力弱,比不上卫将军破去拓跋仪后光复了河北全境,因此请姊夫听道覆一句劝,不如趁早降了,如此,你我或能得一富贵,否则,一旦卫将军打上门来,轻则沦为阶下囚,重则人头落地啊!” “哎~~”卢循长叹一声,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无奈! 第四八一章牵动天下 苻坚素来以中原正朔自居,尽管他清楚华夏衣冠尽在江东,可是表面功夫总要做的,他的朝仪典章一切依汉家旧制! 而姚苌、姚兴父子全盘照抄苻坚,因此在建康如例行公事般的朔望大朝会,在秦国可是用来正正经经商议国是的,五月初一,长安太极殿内,姚兴高踞九层玉阶之上,龙目一扫群臣,问道:“天津方向有何消息?” 镇南将军姚洸施礼道:“禀陛下,据昨日传来的最新消息,晋魏两国并未交战,仍处于相持之中,并且双方军阵皆是半点动静全无。” “哼!”姚兴冷哼一声:“那姓卫的与拓跋仪搞什么鬼?难道是重演昔日长平之战吗?” 狄伯支拱了拱手:“陛下,臣以为应是双方都无必胜决心,所以才会顾忌重重,不过另外从平城传来的不确定消息,据说拓跋仪之所以会强攻天津,并诱卫将军前来决战,实是由于三年前兵败之后,被魏主拓跋珪下了死命令,必须于三年内铲平天津,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么拓跋仪剩下的时间的不多了,必然会主动发起进攻,因此臣建议,陛下应早做魏国大败后的必要准备。” “哦?”姚兴问道:“魏国前次大败,乃拓跋仪轻敌所致,而拓跋仪身为一方名将,必会吸取教训,又经两年准备,集结步骑十余万,在兵力占优下,何以见得今次再败?” 狄伯支不急不忙道:“自古以来,臣从未听说过与敌军作战时预设期限。此必将战机拱手让于他人,仅此一点,臣敢判断魏国必败,何况卫将军亦非常人,拓跋仪若有破绽,定会抓住,趁机进击!” “嗯~~”姚兴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姚弼接过来道:“陛下,狄尚书言之有理啊,魏国前次战败,损失精锐五万有余。今次若再败。必将元气大伤,永失争夺天下之力,故臣请领军屯于潼关,一旦魏国战败的消息传来。立刻攻打洛阳。洛阳到手之后。因卫将军兵锋强劲,南下南阳暂时不妥,却可以强渡黄河攻占河东。他日与卫将军一较高下亦不为迟!” 姚兴沉吟道:“话是这么说,若是那姓卫的败了呢?还有刘勃勃这狗贼,我若往东南方向用兵,必然西北边境吃紧,他若再来犯我又该如何?” 姚弼微微笑道:“卫将军若不敌拓跋仪,陛下可全力攻打武关,武关一破,顺势南下取荆襄与南乡、顺阳、新野等十二郡,总之,无论谁胜谁败,陛下静观其变便是,至于刘勃勃,臣以为不足虑,此人虽胆敢立国号夏,却连都城都不敢立,实际上不过一马贼流寇罢了,陛下只需加强西北诸城的防备即可,待洛阳、河东与荆襄、南阳二取一之后,回过头再收拾他也不为迟!” “好!”姚兴猛的一拍几案,大声叫好道:“除原有官职,朕加你司、并二州刺史,督河北、关东、河东诸军事,十日之内,领步骑五万兵发潼关!” “臣领旨!”姚弼深深一躬,这一刻,他无比希望拓跋仪战败,只有拓跋仪战败,他的司并二州刺史才有名至实归的可能,也只有立下了天大功劳才有希望夺取太子大位,反之,如果卫风败了,姚兴肯定会另遣其人攻打武关,取荆襄与豫西北十二郡,甚至太子姚泓都有可能亲自出马,到那时,自己争夺太子大位将会愈发困难。 接下来,秦国君臣着重商议了细节与粮草调度,个个都是一副磨拳擦掌的模样! ...... 秦州北部一片较为荒凉的草场中,砂石与杂草相间,显然这是半戈壁、半荒漠化地带,刘勃勃的营寨正扎在此处。 一座硕大无比的帐篷内,飘满了酒肉香味,刘勃勃高踞上首,下首围坐着一圈部将,五月中旬的西北地区正是一年中最炎热之时,白天树荫下的温度足有三十多度,而密不透风的大帐在阳光直射下,内里的温度竟达到了恐怖的四十多度,但帐中无人嫌热,虽然人人挥汗如雨,只是还有人裹着兽皮。 刘勃勃猛灌了口酒,把酒杯向桌上重重一掼,怒道:“孤着人备上厚礼,不惜千里去乐都(今青海省海东市)向秃发傉檀这老狗求娶他幼女,以结秦晋之好共同图谋秦国,但这老狗不识相,娘个比!不但一口拒绝,还辱骂老子是流寇马贼,配不上他秃发傉檀的女儿,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都说说,孤该如何出这口恶气!” 刘勃勃的二兄、大将军、魏公刘力俟提猛咬了口羊腿,鼓着腮帮子道:“天王,这老狗自寻死路,天王送他上路不就得了?如今天王兵强马壮,若不是秦国太子姚泓乃一废物,完全可以等姚兴死了之后再谋取秦国,倒也省了番手脚,否则,即使堂堂正正攻打还怕了姚兴他娘的鸟蛋?与秦国相比,小小的秃发傉檀更是不值一提,索性直接发兵捣他老巢,臣愿为前锋替天王扫除障碍!” “好!今次就把这老狗的头颅斩下来给弟兄们做夜壶!”刘勃勃的豹目中一抹狞光刚刚闪出,帐外突然有部将唤道:“天王,有长安最新消息!” “哦?”刘勃勃连忙招呼道:“进来说!” 一名部将掀帘进入,施礼道:“禀天王,秦国有五万左右的兵马向潼关调动,领军大将是镇南将军姚洸,据说是与魏晋两国在河北即将发生的大战有关,姚兴有寻机夺回洛阳的打算!” 刘勃勃虽然生性残暴,但军事才能还是有一些的,他以严刑厉法治军,每战身先士卒,大致与石虎类似,这时,立刻就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刘勃勃沉吟道:“晋魏大战?姚兴欲取渔人之利?看来他是不看好魏人啊,的确有点意思,不过这两国交锋暂时与我何干?来,诸位再合计合计,咱们是袖手旁观,还是有所应对?” 刘力俟提猜出了几分刘勃勃的心思,试着问道:“天王,您是否打算趁着秦军主力出关之机伐秦?那秃发傉檀就放过了?” 刘勃勃摆摆手道:“咱们地处偏僻,对魏晋两国交战的细节不大了解,可是姚兴不同,他手下有些能人,既然判断魏人必败,至少也该有个六七成的把握。 只是魏人即便于河北战败,洛阳也不是轻易可下,姚兴不费些手脚岂能得手?说不定还有可能碰上一鼻子灰,但无论如何,孤应趁秦国主力东移,暂时无力西顾之机,立刻取下萧关,为日后伐秦打通天堑,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至于秃发傉檀,根本不足为患,且让他多活个年把,待孤取了萧关再取他头颅也不为迟!” 刘力俟提连忙屈指赞道:“天王英明!” 刘勃勃满意的点了点了点头,向那名部将挥挥手道:“你去罢,命人着重打探关东消息,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遵命!”这名部将施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有了攻取萧关的机会,帐内的情绪一瞬间高涨起来,要知道,萧关与潼关、武关、散关都不相同,后三关只是一座单独的关城,虽然因地势险峻难以攻打,可是正因着地势险峻,援军也很难有效支援。 萧关却是以秦长城为基础,依托秦长城修筑的一组城镇堡寨,它位于秦州州治上邽北偏东方向七百里,隶属雍州安定郡,具体处于六盘山东麓的天然峡谷内,四周雄峰环拱,深谷险阻,关南有泾水流过,极其易守难攻,主关城与数座城障遥相呼应,周围还有果儿山、玉皇山、城东塬三大烽燧,与主关城及城障高下纵错,共同构筑成了一处立体防御体系。 《汉乐府、鼓吹曲》有歌云:回中道路险,萧关烽堠多,五营屯北地,万乘出西河!寥寥数语,形象的描述了萧关的磅礴大气! 攻打萧关的困难之处,除了地形因素,一是萧关可以驻扎更多的兵力,目前萧关约驻有秦军一万五千,二是关内兵力可以快速来援,但姚兴东出潼头攻打洛阳,调动了五万步骑,长安又由于武关被破,不得不以重兵把守,这就使得秦国增援萧关的可能性无限降低,因此刘勃勃才要趁机攻打! 入萧关折向东南,经安定、新平、冯翊可抵长安,只要以轻骑由萧关杀入,随时都可以劫掠来丁口、粮草、牲畜、财货,一点点的削弱姚兴的力量! 卫风或许有顾忌,不会派军入武关去劫掠关中百姓,可是刘勃勃不一样,他是马贼流寇啊! 卫风与拓跋仪的决战,牵动了整个天下,谁都明白,这一战无论谁胜谁败,各方间都将重新洗牌,甚至有些就此灭亡也不是不可能,但考虑更多的,还是自己如何从这一战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燕国由于距离的因素,受到的波及必然最大,所以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对于蓟与天津的消息,基本上两日一传,当有风吹草动时,数个时辰一传也偶尔为之,这时的龙城征北大将军军府,冯跋与亲弟冯素弗正在听取着汇报。 第四八二章恕不奉陪 听取完汇报,把斥候摒退之后,冯素弗寻思道:“阿兄,拓跋仪有拓跋珪定下的三年之期逼迫,而拓跋珪自服用寒食散以来,性情愈发喜怒无常,因此拓跋仪为避祸,绝不可能不战而退。 至于卫将军那里,他既然不辞迢迢数千里赶来河北,自然是打定了一旦击溃拓跋仪,便顺手取下河北与蓟的主意,所以魏晋两国目前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大战已一触即发,只不过是双方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罢了。 阿兄,此战与我燕国关系重大,无论是谁最终胜出,对我大燕都不是好事,您须早做准备啊!” 冯跋满脸凝重之色,点点头道:“拓跋仪胜了不用多说,最多三两年,便会由蓟与平城,两路夹击龙城,而卫将军此人,我虽与他有些交情,却只是泛泛之交,更何况卫将军果敢立决,心狠手辣,他若取下河北与蓟,迟早会对我燕国动手,再退一步说,就算卫将军乃一重情重义之辈,顾念当年愚兄的些许恩惠暂容我燕国苟延于辽东,但大丈夫怎可将性命交由他人掌握?依愚兄之见,不妨埋伏一支精骑,趁双方激战时突然杀出,我坐收渔人之利,你看如何?” 冯素弗现出了深思之色,眉心紧紧拧起,好半天才摇了摇头:“阿兄,要想同时击溃晋魏两军,至少也要预备三五万精骑才有把握,可是天津附近一片滩涂,无任何山谷山脉可以藏兵。别说三五万,恐怕千人都未必能隐藏的住,如果暴露的话,双方或会投鼠忌器,另外,弟观那拓跋仪似乎无死战之心,说不定会以我燕国窥伺于一旁作为借口,引军退回蓟也不是不可能!” “这....”冯跋沉吟道:“燕国自景明皇帝(慕容儁)逝后,就没一天消停过,慕容氏的元气基本上都消耗在了内斗当中。传至慕容熙。其败家之速更是桀纣也要膛目结舌,这也使得我燕国竟沧落为了北方最弱的一国,无论是晋国或魏国来攻,咱们抵挡起来都颇为吃力。倘若卫将军与拓跋仪就此罢手。其实也不错。不如咱们弄些动静把他二人惊退了事。” 冯素弗不假思索的再次摇了摇头:“阿兄,此事万万不可,我若以骑兵窥伺。不但落不到好,反而会同时得罪拓跋珪与卫将军,把未能竟全功的责任归罪于我燕国,平白送给他两方伐燕的理由,我燕国被慕容氏糟蹋的元气大伤,非十年八年难以恢复啊! 但置之不理只是掩耳盗铃罢了,同样不可为,因此,弟有一死中求活之策,请阿兄暗中准备,一旦双方战起,立刻以奇兵突袭蓟,听说蓟只有一万守军,城里还有大量燕人,或可作我内应,料来强攻数日必能取下!” “什么?”冯跋吓了一跳,连忙道:“这岂不是把晋魏两国开罪的更狠?无论是谁获胜,必会回军攻打蓟!” 冯素弗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狠厉,冷笑道:“阿兄,当初始皇帝大军横扫关东,燕、魏、赵、韩、楚五国皆血战到底,唯有齐国对秦国唯唯诺诺,可是最终也逃不过灭国的命运,您自己也说了,大丈夫把命运交由他人断不可取,只有趁势壮大方是明哲保身之道! 当年蓟之所以会被魏国轻易取下,无非是慕容懿心不在蓟罢了,但蓟本身乃是坚城,既落入阿兄手里,又岂会再失?有蓟在手,龙城当可无忧! 其实无论是魏国还是晋国来攻,坚守数年总不成问题,时日长久之下,这二国自会退却,更何况蓟乃是我大燕旧土,虽然是借了势,可借势取回又有何不妥?大不了在顶住最初的几波攻城之后,许给对方些好处来换取罢兵言和,料来五六成把握还是有的。” 冯跋也是决断之辈,否则也不可能趁着慕容氏内乱一举取得燕国的军政大权了,在略一挣扎之后,便一口应道:“好,愚兄须坐镇龙城不得轻动,此事交给你便是,我加你为幽州刺史,督幽、冀、并、司四州诸军事,你务必秘密准备,匆要泄了风声!” “属下领命!”冯素弗毕恭毕敬施了一礼,随即又道:“阿兄,最近慕容云不大老实,不但私自把姓氏改回高,还与高句丽的永乐太王高谈德暗中往来,恐怕会有不利于阿兄您的举动啊!” “哼!”拓跋冷哼一声:“他不过是慕容宝的养子罢了,本身与慕容氏无任何血缘关系,愚兄立他为主,不过是徐图之计,想必他也能明白,因而心怀不轨并不奇怪,但按我的本意,是想留他一条性命,只是他既然不识趣,那可怪不得我了!” 冯素弗接过来道:“阿兄已仁至义尽,一待取下蓟,使些人手把他做了便是,介时阿兄自立为主,料来燕国无人敢不服!” 冯跋不置可否道:“此事言之尚早,关注着慕容云的动静便是,倒是你半点也轻忽不得,你现在速去准备罢。” “遵命!”冯素弗施了一礼,告退离去,冯跋则若有所思的望向了正南方向,久久不移动半步.... 晋魏两国还未真正开战,已把天下搅得暗流涌动,每日间,无数斥候探子在天津附近出没,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被两军巡哨格杀,还有一部分则把最新消息源源不断的向回传播,但旋涡中的关键人物之一,拓跋仪正陷入了无比纠结的境地当中! 拓跋仪站在箭楼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天津城与左右两座营寨,正如卫风看他这里全无动静,他看卫风那边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呼~~”拓跋仪狠狠的吐了口浊气,无奈道:“那姓卫的来天津已经快五个月了,倒是挺沉得住气的,长孙将军,你可有办法把他诱出决战?” 长孙肥苦笑道:“卫王,主动权在他而不在您啊,他可随时抹脚走人,但是您已退无可退了,大军屯积于此,每日粮草消耗不计其数,仅为此战,关东、河北粮草已征调一空,河东粮草迢迢千里运来,陛下还收缴民间马匹,凡敢于私自藏匿马匹不交者处以腰斩,可是战局迟迟无进展,据平城传来来的消息,陛下已经不耐烦了,但或许还顾念着与您的兄弟之情,或是担心影响战局,所以强忍着未下诏催战,哎~~属下也是心急如焚,可是卫将军连城带寨有八万多军,强攻必无胜算,实在是不知从何着手啊。” 拓跋仪也觉心情无比烦燥,怔怔的望着对面,突然,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天津的城门竟然破天荒的打了开来,一行数百骑中从缓缓驰出。 长孙肥惊呼道:“莫非是卫将军出来了?” 拓跋仪并不开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果然,来骑在距营寨两里处止住,正是卫风领着数百名亲卫! 长孙肥略一沉吟,便道:“卫王,卫将军必是有话与您分说,您不妨出寨与他见上一面,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拓跋仪想想也是,交流一下总比闷着头不吱声要好,于是也领着数百名亲随驰出了营寨。 在距卫风三百步处止住队形,拓跋仪冷眼看了过去,卫风却拱手语带责怪道:“拓跋将军既约本将前来决战,为何不攻?难道就一直干耗下去?” 拓跋仪气的鼻孔冒烟,他不是不想攻,而是攻不下啊,当即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卫将军不也是做起了缩头乌龟么?你把大军拉出,孤自当奉陪!” “好!”卫风半点不犹豫道:“你若肯自去僭卫王号,本将明日便与你决战!” “你....”拓跋仪差点骂娘了,一个称号有那么重要吗?可这人竟纠缠不清了! 看着拓跋仪那气的铁青的面色,卫风又道:“拓跋将军,本将与你耗了快半年了吧?你大魏国身家丰厚,再耗三年都无所谓,可是本将小门小户,耗不起啊,我等你到明日清晨,你若不去僭卫王号,本将恕不奉陪,天津任你攻打,你若取下,算你本事!”说着,猛一挥手,骑队纷纷勒转马头,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拓跋仪有些发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道:“长孙将军,那姓卫的是虚言恐吓,还是真的要走?你可能分辨出真假?” “这....”长孙肥不确定道:“按理说,江东土地肥沃远超北方,但卫将军并非江东之主,且路途遥远,粮草接济不上并不是没可能,另外据属下猜测,卫将军久离江东,或许心里不安,因此领军回返未必是诈言,只是卫王,若卫将军真的走了,您该如何?” 拓跋仪顿时又急又怒,恨恨道:“那姓卫的以孤去卫王号为挟,孤怎么可能趁了他的心思?他若想走,由得他去,一旦确定真的走了,孤尽全力攻打天津便是,料来陛下也不会过多责怪!” 长孙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真能攻下天津,也算是不错了,只是不知又会有多少大魏健儿葬身于天津城下呢? 一时之间,拓跋仪与长孙肥都没有回营的意思,两双眼睛怔怔的看着那数百骑越驰越远。 第四八三章拓跋仪再攻 一阵风驰电擎之后,一行人回到了城里,刘兴男忍不住问道:“将军,您说拓跋仪是会退回蓟,还是继续攻打天津?” 卫风不假思索道:“拓跋仪绝不会自去卫王号,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来攻我城寨,因此明日我会领着大军退往马石津(今旅顺)避一避,拓跋仪既便想走,但拨营不是说走就能走,必须要收拾整理行装,只要他一有端倪现出,天津会立刻往马石津报信! 马石津距天津约七百里,舰队扯足风帆两日一夜足够回返,我上岸后以轻骑追击拓跋仪,将他拦住,他必然会固守,并向中山求援,可是白洋泽已经布置完毕,埋伏有五百条船,只要河北兵马渡河,将会被我水军截杀,在援军大败之下,你以为拓跋仪还能坚持多久? 当然了,我最希望的还是他攻打天津,那就不必跑的太远,更加安全些,也更有把握把他截住,只是不知你们留意到没有,我总感觉拓跋仪似乎不想走。” “这么一说,末将倒是注意到了。”李驻跟着点了点头:“将军您之前提到要退走的时候,拓跋仪竟现出了些许慌乱的表情,好象真的不想让您走呢,难道另有什么隐情?” 每个人均是眉头一拧,细细回忆起了拓跋仪的神色变化,似乎是有些不太正常,却又猜不出个中缘由,好半天,刘兴男才道:“不管拓跋仪有什么隐情,总之。他多半是要攻打天津了,将军您得小心点,别露出马脚让拓跋仪看出了破绽!” 卫风微微笑道:“你放心吧,我会真过了海河入海口,才会趁夜折向东行,除非拓跋仪有能力出海,否则他必然摸不透我的行踪,来,咱们赶紧做好准备,明日天亮。立刻乘船离开!” “遵命!”众将纷纷应诺! ...... 第二天一大早。在森严的戒备中,天津海滩一片忙碌,营寨被有序的拆开,向着后方的码头运去。人员、马匹、各类物资也被陆陆续续运送上船。一直忙到下午。海边才恢复了宁静。 拓跋仪担心卫风耍个回马枪,始终缩在营里,足足十天之后。确定卫风已经走了,才以大军压上攻城,这一天是六月十日! 尽管还是清晨时分,但刚刚冒出头的太阳已经在喷射出了恐怖的高温,魏军营寨中鼓声大作,一队队士卒涌出,不多时就集结起了近五万人的攻城队伍,按两虚一实部署在了三面城墙的正前方! 城头守军也是严阵以待,突然一名部将惊呼道:“蒋将军,那是什么?” 夹杂在普通的冲车、投石机与云梯中的,还有一种超大型如堡垒般的攻城器具,它的高度比云梯略高一点,但长宽都是云梯的数倍,最前的那面镶有铁板作为掩护,左右两面包括顶部蒙有厚厚的生牛皮,还不止一层,而是三层!总数约有三十架,显然是根据晋军的强劲弩箭作出了针对性的布置! “哼!”蒋宣冷哼一声:“管他是什么玩意儿,无非是结实点,咱们最不怕的便是攻城,即使偶尔让台把台贴上城池也没什么,统统以鸳鸯绞杀便是!将军给咱们定下的期限是最多坚守半个月,尽量消耗拓跋仪的有生力量,或许这一战过后,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必缩在这小小的城池里了,河北大的很哪!” 周边的将士们无不现出了激动之色,毕竟缩在天津这方圆五里的小城里长达两三年,谁都吃不消啊,更何况卫风一旦攻下河北全境,按照他因功累进的老方法,只要有愿意留在河北的,哪怕最普通的士卒都可以晋升为什长,队正一类的低级军官,统领部分降卒,正如卫风留在交广、湘州的军士,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自愿在当地落地生根,这些人都得到了很好的安置。 其实这也是卫风乐意见到的,一来可以促进人员流动,二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战斗意识,另外还有些人因伤病等因素,身手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只要不是精锐主力,卫风一般都会允许他们自愿下放到地方上作为守军。 守军相对轻松些,有很多内地城池的守军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行军作战了,所担负的职责无非是例行操演、维持治安,缉拿匪盗、抢险救灾等危险性不是太大的差使,相当于变相的养老。 这是一项受全军上下,尤其是低层军卒极其拥护的政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胸怀大志,也不是所有人生性凶悍,拼几年命,然后吃口安稳饭还是有一部市场的。 下去一批,必然要上来一批,军队始终在更新人员,既可以输送来新鲜血液,发现新的人才,也可以避免体系僵化,保持适当竞争,使军中时刻洋溢着蓬勃的朝气! 蒋宣这里信里十足,与之类似的,拓跋仪也较有信心,看着那正缓缓向前推进的庞然大物,拓跋仪点点头道:“料来今次挡住晋军的弩箭与石弹已不成问题,只可惜这玩意儿打造出来太过费事,我军总共只有近百架,长孙将军,倘若一起放出,你看能否攻上对方城头?” 长孙肥寻思道:“属下以为还是先试探下为好,毕竟工匠虽然把攻城塔车吹的神乎其神,可是效果谁也见过,何况卫将军已经离去了,卫王您无须毕其功于一役,对了,提到卫将军,属下倒想问一句,集结在中山的河北诸军要不要遣回各城?” 拓跋仪略一寻思,便摆摆手道:“暂时先放着,孤总觉得天津未必能轻易破去,这样罢,待十来日之后,双方士卒疲惫不堪时,召河北诸军前来攻打,或能生出奇效!” “卫王英明!”长孙肥不由眼前一亮! 拓跋仪微笑着捋了捋须,把目光向前投去。 前方的大战于不久后彻底爆发,以拓跋仪站在箭楼上的视角,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架架云梯、冲车、投石机被城头的猛烈火力依次击毁,还有数不清的士卒中箭身亡,可这些,他都无所谓,他在意的是那三十架攻城塔车! 这些大家伙行动缓慢,每一架都需要数百人钻在车里推动,令人暗中焦急,这没办法,体形大就必须要牺牲灵活性,但结实程度没令拓跋仪失望,巨箭与石弹一阵阵的轰击而去,虽然也有抵挡不住当场垮塌下来的,却不比云梯冲车那般能安全抵达城下的十不足一,拓跋仪仔细数了下,在他面对的城墙这侧,攻城塔车只被击毁了四架! 正面作为主攻,足足布置了二十架! 拓跋仪还看到随着距离接近,攻城塔车里的战士开始向城头射出了箭矢! 虽然稀稀落落数十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可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卫王,您快看,攻上城头了!”长孙肥突然以颤抖的声音叫唤起来! “好!”拓跋仪双拳猛的一击,满脸都是振奋之色! 尽管又有两架垮塌,但拓跋仪视若无睹,他的目光全集中在贴上城头与即将贴上城头的另外十四架上面,眼见一名名战士飞身而上,他的心也紧紧提了起来! 城头那几小块区域爆出了明显的喊杀声,石弹、巨箭与之前那密如飞蝗的弩箭都几近于停止,这一刻,不仅止于拓跋仪,箭楼上的所有人把眼睛睁到了最大,一眨都不带眨! 只是令他们失望的是,没过多久,喊杀声竟渐渐止歇,城头火力又铺天盖地的泼洒而来! “哎~~”拓跋仪叹了口气道:“还是攻上去的人太少了,否则不至于是如此结果。” 长孙肥却不急不忙道:“卫王,这只是试探性进攻,原本也没抱着能一战克之的打算,如今那攻城塔车明显取得了效果,下次把剩余的集中起来使用,专攻一面城墙,晋军还如何守得住?不过此时,属下请卫王下令退军,休整数日后再来攻打!” 拓跋仪点了点头,喝道:“鸣金!” “咣咣咣~~”震天的铜锣声敲响,魏军如潮水般退却,有些不方便带走的大家伙就扔在了城下,经过清点,这一战阵亡了近五千人,但远未超出拓跋仪的心理底限,为攻取天津,拓跋仪已经做好了减员半数的准备! 五天之后,魏军寨前再次集结起了大量兵力,六十多架攻城塔车夹杂在各种攻城器械中徐徐接近,与前一次不同的是,其中还有大量的攻城步卒,有的推着挡箭车,有的持着盾牌,还有人合力扛着飞梯,摆出了一副毕其功于一役的模样! 蒋宣的面色有些沉凝,冷哼道:“想不到拓跋仪如此心急,将军原定下的半月之期,看来要提前了,来人,速去马石津报信,就说拓跋仪发动了总攻!” “遵命!”几名军卒匆匆而去,不多时,一艘快船扯足风帆驶离了码头。 船只刚刚离开,第二**战再度爆发,除了侧翼各留数千军作为牵制,拓跋仪将力量全部放在了正面,一如五日前的进攻,冲车、投石机与木驴未靠近城墙便被猛烈的火力击毁,而攻城塔车冒着弹雨稳步向前推进,间中虽然也有被摧毁的,只是与六十多架的数量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第四八四章拓跋仪吐血 “咚咚咚~~”城墙相继传来了几声闷响,数架攻城塔车已经贴了上来,魏军敢死队鱼贯登上城头,但是在挨了一轮箭矢之后,立刻就被数个鸳鸯阵包围起来,每当大竹枝子一挥,便是一条性命在世间消失,剩下的攻城塔车有远有近,但大多都在距城池百步范围之内了,尤其是密密麻麻的步卒更是铺天盖地涌来,至少有半数距城池已不到三百步,于是,蒋宣猛一挥手:“换铁蒺藜!” 数百架投掷式弩炮一起投掷,一蓬蓬布包被发射到了天空中,又如天女散花般迸烈开来,密密麻麻的铁蒺藜被泼洒向了大地! 就仿佛下起了冰雹,铁蒺藜重重砸落到地面,仅几息工夫,地面已铺上了零零散散的一层,一时之间,整片战场上惨叫声大作,数不清的人跌倒在地,抱着脚满地打滚,魏军的攻势嘎然而止! 这没办法,踩中铁蒺藜的不用说,百分百失去了行走能力,侥幸没踩中的谁也不敢轻动,只是撑起盾牌抵挡着箭雨,因为暴露在地表的铁蒺藜或许能避开,可是天津附近以滩涂为主,地面分布有大小不一的浅水坑,落水里的看不见啊! 已方的攻势突然停滞,并且暴露在晋军的弩箭中任由射杀,拓跋仪惊怒异常,连呼道:“怎么回事?” 长孙肥也极为不解,毕竟营寨距天津城有十里的距离,他不可能看清楚城头洒下的铁蒺藜。但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就在这时,数骑绝尘而来,几名亲随奔到寨中,掏出一枚黑黝黝的物件,向上大声唤道:“卫王,晋军突然从城头抛洒下大量铁疾藜,攻城将士们陷入其中,动弹不得了!” “什么?”拓跋仪直直一看,面色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要说铁蒺藜这玩意儿的应用在历史上始于春秋战国。《墨子、备城门》有云:皆积参石、蒺藜!《六韬、虎韬》也有曰:狭路微径。张铁蒺藜,芒高四寸,广八寸!但大规模的应用还是在宋明这个时代,只不过。即使如宋明时期。铁蒺藜也是事先抛洒在道路上或城墙下方。起着阻敌,挠敌的作用,一般是用于辅助交战。而如卫风这样当头泼洒,做为主攻武器大量杀伤敌人,历史上除了卫风再无第二位! 拓跋仪抬头向天津看去,这细细一看,倒是勉强分辨出了天空中有肉眼几不能辨的黑点在向地面抛洒,步卒躺倒了大半,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也和死差不多了。 攻城塔车、云梯、冲车下方陆续有军士钻出,一股慌乱的气氛迅速弥漫了整片战场,只是接踵而来,便是一阵阵的箭矢,有些运气好的既没踏中铁蒺藜,也没被箭矢射中,但好运不可能一直傍身,小心翼翼的没跑几步,又惨叫着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拓跋仪出动了六十来架攻城塔车,每辆以两百人推动,载一百名战士,六十多辆,合计近两万人,陷在了铁蒺藜阵中,还有两万名攻城步卒中的半数,看样子也是出不来了,另外冲车、云梯配备的战士有好几千人,这意味着什么,拓跋仪面如死灰! “嗡嗡嗡~~”天空中突然响起了破空声,晋军重新投掷起石弹,石弹在密集的人群中遍地开花,带来了巨大的伤亡,紧接着,天津城门打了开来,一队队骑兵蜂涌而出,拓跋仪顿时眼前一黑,扑哧一口鲜血当中喷出! “卫王,卫王!”长孙肥连忙接住摇摇欲坠的拓跋仪,焦急的大声叫唤。 拓跋仪面无血色,无力的挥了挥手,就昏迷不醒! “鸣金,鸣金!”长孙肥跟着叫道! “咣咣咣~~”铜锣重重敲响,这一次退回的人手远不如上一次,除了后阵可以完整退回,陷入铁蒺藜阵中的军士虽然连滚带爬,根本顾不得身上被扎的血淋淋,但爬能爬多快? 晋军骑兵很快追上,一部分斩杀起魏军步卒,另一部分在箭矢的掩护下给攻城塔车淋上火油点燃,攻城塔车虽然蒙有三层防火生牛皮,却耐不住连续燃烧,不多时,一簇接一簇的大火冲天而起,个别躲在上面不愿下来的魏人只能把心一横,凌空跃了下去,但等待他们的,不是摔死,就是被杀死,总之都是个死! 对于拓跋氏,卫风早存了灭族的心思,根本不要俘虏,城池下方有如屠宰场一般,蒋宣的脸面却有些难看,忍不住道:“糟了,没想到魏人如此不经打,拓跋仪损失过大,如果提前退兵怎么办?那岂不是河北兵马不会调动?” “这....”众将均是心脏一阵抽搐,卫风的原意是让他们把拓跋仪拖在天津,可这时,谁都说不准拓跋仪会不会退走,而今日快船才赶向马石津,哪怕时间一点都不耽搁,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回返。 好半天,一名部将才吞吞吐吐道:“蒋将军,一旦拓跋仪退军,咱们城里还有些骑兵,先拦着便是,如果实在拦不住,将军回师肯定会攻打蓟,魏人的河北援军多半还会来援的,埋伏在白洋泽的弟兄们不一样可以阻截?何况将军自己也常常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与预料的有些出入并不奇怪。” 蒋宣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于是点点头道:“无论如何,大破拓跋仪总是功劳一件,本将会为诸位请功的,接下来,严密监视拓跋仪的一举一动!” “遵命!”众将纷纷应诺! ..... 拓跋仪足足昏迷了三天,在这期间,长孙肥时不时就考虑起了退军的问题,只是一方面军中做主的是拓跋仪,不是他,另一方面退军的干系太大,即便拓跋珪不会于一怒之下杀了拓跋仪,但最起码,拓跋仪的政治生命必将由此而完结! 经再三斟酌,长孙肥留在了原地,去留问题等拓跋仪醒来交由拓跋仪定夺,其中的关键在于长孙肥认为卫风是真的退走了,而天津守军并不具备攻打自己营寨的能力,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留在天津城下。 第三天,拓跋仪终于醒转,面色苍白,颧骨高突,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他的目光有些呆滞,转头看了看,便扯着嘶哑的嗓子问道:“长孙将军,这是在哪里?” 长孙肥小心翼翼道:“回卫王,还在天津城下。” 拓跋仪最担心的便是长孙肥私自下令撤返回蓟,听了这话,目中不由恢复了些神彩,又问道:“我军阵亡了多少人?” 长孙肥的脸面现出了一丝苦涩,无奈道:“阵亡近三万三千人,其中大半是踏中铁蒺藜失去了行动能力被晋军骑兵出城杀死,卫将军心狠手辣,不留活口,看来与我魏国是不死不休到底了!” “什么?”拓跋仪刷的一下坐起身体,急声问道:“那姓卫的怎么可能在天津?他不是早走了吗?” 长孙肥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卫王,卫将军的确没有回来,应该是他对守军下了不收降卒的命令!” 拓跋仪怔怔望向了帐外,目中射出了怨毒的光芒,好半天,才厉声道:“哼!那姓卫的好大的手笔,竟打着屠尽我拓跋氏的算盘,只怕论起残暴,石虎亦退避三舍!他屠我拓跋氏,老子便屠天津,传令,速调河北援军前来!” “卫王,您....还欲攻打天津?”长孙肥怔怔的看向了拓跋仪,心里却是泛起了一股无边愤怒,要说屠杀,哪朝哪代没有?石勒曾屠过晋室东海王越的随行官军百姓十余万,羯赵败亡不久,慕容氏于黄河边屠杀了五十多万晋人遗民,拓跋氏也屠过参合坡一役的燕军降卒,可是拓跋氏被屠杀,除了那姓卫的还有谁敢这么做? 拓跋仪恨恨道:“孤无路可退,如不能破去天津,孤宁可与将士们共存亡,也绝不回蓟!” 长孙肥很快从愤怒中回过神来,他清楚,接连两次战败,拓跋仪被逼上了死角,根本没脸去见拓跋珪,只能如个赌徒般,不把老本输光绝不死心,可这个时候不能劝说,劝了会被认为别有用心,更何况劝了也没用! 长孙肥心知此时不可意气用事,恨归恨,却绝不能再无谓的去送死了,于是问道:“卫王欲攻天津属下不敢阻拦,只是不知卫王可有破去那铁蒺藜的法子?卫将军把铁蒺藜灵活使用,用投石机于战阵中突然抛洒,的确防不胜防啊!” 拓跋仪沉着脸道:“这都是事先没有防备,如果在攻城塔车内配以竹扫帚,随时扫清路途上的铁蒺藜,他投的再多又有何用?传令,着全军重新打造攻城塔车,务必于三个月内造出一百台,孤倒不信,他还有什么法子!” 长孙肥想想也是,只要能有万余兵力攻上城头,天津必破无疑,而晋军的倚仗无非是铁蒺藜,破去了铁蒺藜,他想不出晋人能再使出什么招式,于是点点头道:“属下立刻去安排,对了,卫王,您三日未尽水米,要不要属下着人给您弄些吃食?” 拓跋仪挥了挥手:“去罢。” 第四八五章半渡而击 卫风在拓跋仪大败后的第四天,也就是拓跋仪昏迷苏醒的次日深夜风急火燎的赶了回来,于天津以北五十里悄悄登陆之后,又了解到拓跋仪还未退走,顿时欣喜若狂,领轻骑与弩骑兵合计四万杀向了魏军营寨后方! “咣咣咣~~”天还未亮透,寨中就敲响了急促的铜锣声,拓跋仪条件反射般的从床上跃起,几步奔了出去,急道:“怎么回事?” 长孙肥刚刚跑来,气喘吁吁道:“卫王,大事不好了,我军后路被晋军趁夜断去!” “什么?”拓跋仪惊呼道:“有多少人马?” 长孙肥面如死灰道:“足有三四万啊!” 拓跋仪本已恢复了些血色的面孔瞬间变的雪白,识海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好半天才回过神道:“走,过去看看!” 拓跋仪与长孙肥行色匆匆的奔至后寨,约四五里外,晋军骑兵密密麻麻,确有四万余众,有的在担负警戒,有的在喂马,还有的抓紧时间进食,显然是刚刚赶到,更令拓跋仪心惊的是,另有两百来骑仅距自己营寨仅三百步左右,领头的正是卫风! 卫风草草拱了拱手,呵呵笑道:“拓跋将军,别来无恙乎?” “不好!”长孙肥猛的一拍脑袋:“咱们中计了,卫将军没走,而是埋伏在附近,卫王,他必然在澡水也有埋伏,河北骑兵危矣,请卫王速派人传信。着河北骑兵稳守中山,无须来援!” 拓跋仪不甘心道:“咱们被包围,若河北援军不来,岂不是死路一条?” 长孙肥急劝道:“卫王,卫将军来天津有七万大军,如今只有四万余众,那三万哪去了?定是布于澡水,欲趁河北骑兵半渡之时施以突击啊!” 拓跋仪自欺欺人般的问道:“澡水阔不过百来丈,如何设伏?” 长孙肥急的都要跳脚了,好容易才耐着性子道:“澡水是没法预先潜伏。但卫王您别忘了。中山以北有白洋泽,湖面近千里,其中多芦苇荡,正是藏兵的好去处啊!” “这....”拓跋仪的脸面现出了剧烈的挣扎! 长孙肥又道:“卫王。取不下天津。甚至这几万人马全军覆没。那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自当回平城向陛下请罪。但河北乃陛下与将军您历大小十余战才辛苦取来,关乎我朝根本,况且河北若失,河东危矣,姚兴必先取洛阳,再强渡黄河,卫将军或也会强攻太行八径,只要一径被破,将长驱直入河东,以区区河东一隅如何能抵挡得了秦晋两国之兵?若河东再失,我朝仅余雁门以北至阴山以南,介时南有强邻,北有柔然,我拓跋氏要灭族了啊! 卫王,请恕属下不敬,您被围,无非一死,何况并非没有突围的机会,可是失去河北,您将成为拓跋氏的千古罪人,您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拓跋氏的列祖列宗?” 说着,长孙肥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拓跋仪出了一头脸的冷汗,赶紧扶起长孙肥道:“长孙将军,孤差点犯了糊涂,孤现在就遣快马往中山令其固守城池!” 长孙肥的眼睛亮了亮,但也仅止于一小下,随即便苦涩道:“消息如传的及时,或可布下疑阵诱歼白洋泽伏兵,只是太迟了,如果能早几日,属下当亲赴中山谋划,或能反败为胜,算了,卫王尽人事,听天命罢,但愿天偌我大魏!” ...... 由天津到肥如(今河北省秦皇岛市)约六百里,冯跋已经秘密移了步骑三万屯驻肥如,由冯素弗领军,卫风断去拓跋仪退路的消息于次日深夜被传到了冯素弗手上,第二日清晨,即六月二十一日,冯素弗领军向同样也在六百里外的蓟快速行进! 而在该日,经再三请命才被卫风调来身边的向弥,领伏兵三万正埋伏在白洋泽里,总共五百条船,前后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陆续潜入了指定地点。 每条船标准搭载六十五人,其中水手十名,专责划船,弩炮手二十名,负责操作投掷式与弩箭式弩炮各两架,神臂弩手三十名,另五人分别为旗手两名与正副指挥官三名。 正午的白洋泽,阳光直射水面,整个湖区都如同一个大蒸笼,虽然船只隐藏在芦苇荡附近,但那稀稀落落的叶子该挡的阳光不挡,反而挡住了习习湖风,使得每个人都是挥汗如雨。 向弥把手伸入水里,一阵摸索之后,随手拽了根芦苇,把淤泥洗洗干净,咔滋一口咬了半截芦苇根子,使劲嚼了起来。 另一名战士眼疾手快,竟抄住一只大青虾,整只都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道:“向将军,中山怎么还没动静?咱们得埋伏多久?全军上下都断粮了啊!” 上回卫风奇袭武关,打造船只有十丈,而这次在句丽打造的船只长仅五丈,一方面是船越小制做周期越短,另一方面则是溯丹水至武关的数百里寥无人烟,不必太在意于隐蔽性。 而由澡水至白洋泽一带不同,中山及其周边村落时常会有人入水捕鱼,因此船只尽量小才能保持隐蔽,但小船装载量也少,除了石弹、巨箭、弩箭,还要载六十五人,相应的,粮草必然携带不足,而且还不能生火,全军上下三万多人,与临时扣留的渔民,已经啃了四天的芦苇根子和生吃鱼虾了! 向弥大眼一瞪,不满道:“破了中山援军咱们还得顺势取中山,怎么?才这点苦就吃不了?想当年老子初入将军麾下,和将军只带几百名弟兄去抢劫大户,在寒冬腊月的深夜里,连续潜伏好几个时辰都一动不动....” 向弥边啃着芦苇根,边滔滔不绝的吹嘘,附近的军士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正当酣畅淋漓之时,一艘哨船却悄无声息的划了过来,一名斥候兴奋的唤道:“向将军,中山骑兵动了,在上游二十里集结,很快会乘船渡水!” “好!”向弥猛叫一声好,半截芦苇向水里一扔,大呼道:“把渔民放了,全军立刻出发!” 一道道命令向四周传达,数百条船从芦苇荡中冲出,稍一集中,就向上游猛划而去,约十里左右,已驶入了澡水当中,澡水里有中山的哨船巡视,但根本来不及逃,便被一阵阵的石弹当场击沉,全军又过七里拐了个弯,恰见着魏军渡河渡了一半! 魏军是人马分渡,也就是人乘船,马匹卸去马鞍之后,有专人领着头马,带领少则一两千,多则三五千的马群泅水过河,仿佛有老天爷相助,魏军人在下游,马在上游,这意味着发动突袭魏军毫无阻隔! 向弥大喜道:“弟兄们,冲上去!” “杀~~”漫天的喊杀声霎时响起,不宽的河道中,每五船并行,声势浩浩荡荡!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魏人,慌乱有如瘟疫般立刻蔓延开来,谁都没料到下游突然杀出了一支水军,其实中山守军也搜索过附近水面,但白洋泽实在太大了,方圆足有千里,湖里至少还有上百座芦苇小岛,以魏人那不能算是水军的数十条小船,最多只能在河口一带警戒,偏偏向弥并不是一开始就潜伏在河口附近,而是得到了卫风转移去马石津的消息之后,才逐渐转移到河口一带潜伏。 相反的,中山守军得到的消息却是卫风率主力撤退,因此连河口的例行搜索都停了下来。 “迎战,不要惊慌,没上船留在岸上,快到对岸的立刻上岸!”魏军将领急的大声呼喝,只是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了嘈杂当中,没人摆出阵势迎战,均是向着两边河岸逃窜,不宽的河面上,仅几息工夫已乱作了一团,有船只互相卡住动弹不得,有人落入水里活活淹死,还有人被船只夹住当场夹死! 魏人不是中山本地人,当地人紧挨白洋泽,多少也通些水性,而魏人是来自于漠北草原,或临时从河北诸城征调而来,落入水里,基本上是个死字! 向弥就看到,不断有船只倾覆,不断有人落入水里,前方的河面上像煮沸了似的波涛翻滚! 一名部将忍不住赞道:“向将军,您选的时机好啊,恰于魏人半渡之时赶到!” “他娘的,少拍马屁!”向弥笑骂了句,便大声唤道:“魏人已自乱阵脚,此战必败无疑,为阻他逃窜,后队三百条船散向两边,神臂弩手上岸,尽量阻杀魏人!” “遵命!”旗手向后挥舞起了旗帜,后阵的船只纷纷散向两岸,向弥又朝前看了看,大喝道:“放!” 最前的五艘船发射出十枝巨箭,石弹却由于抛射的缘由,一下子打出了数十枚,在一阵砰砰啪啪之后,木屑飞溅到了半空中,近十条船当场沉没,河水也染出了一酡酡的血红,紧接着,二百条船汇成了一把锋利的长矛,冲入魏军当中,神臂弩手照人就射,投石机向远处乱打,另外三百条船也陆续来到岸边,将士们飞身上岸,围杀起了四处乱窜的魏人.... 第四八六章围歼拓跋仪 侥幸上了岸的魏人,根本没有返身作战的勇气,纷纷向着四下里逃开,而河里的魏人,虽然绝了逃命的心思,但在船上连箭都射不出,有时船只一晃荡,还很可能被晃到了水里,这也是魏人采用人马分渡的重要原因,他们担心马匹在船上不老实啊。 另一个原因则是没有那么多的船只,人马混在一起渡河,得一趟趟的来回渡,倒不如一次性走光来的省事,正因如此,恰恰给魏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原本按卫风的预计,是杀伤个三两万的魏军就很不错了,可是现实比想象的还要美好,魏人做的是一锤子买卖! 从正午到日落,屠杀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澡水已经给染成了暗红色,散发出浓冽的血腥味道,河面遍布浮尸与船只碎屑,被平静的水流向着下游的白洋泽缓慢冲去,侥幸逃走的几千人,向弥并没有追击,而是着人打捞马鞍,尽量收拢马匹。 魏军五万人渡河,带的都是双马,从理论上说有十万匹战马,可最终收到手的,只有七万余匹,剩下的全都逃散了,短时间内也没办法追回。 草草收拾之后,向弥下令弃船,全军围困住中山,于次日发起了进攻,魏人虽然清楚被晋军破城只能是个死,但诺大的城池只剩下了几千守军,城里还有大量的原燕国百姓,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被动员来参与守城,傍晚时分。城池终于被破! 向弥在占领了城门之后,连夜展开搜捕行动,到第二天清晨,城里的魏国男人均被屠杀一空! 又过三天,向弥分兵南下,攻打河北各郡及重要城池,由于五万精骑被歼,魏国在河北的力量已经极度空虚,再加上中山被破的消息散了开去,各城的魏人纷纷望风而逃。这其中也包括邺、常山真定(赵子龙家乡。今河北正定县)、信都(今河北省冀州市)、襄国(今邢台)等重要城池,一时之间,河北大地晋军铁蹄滚滚,百姓纷纷打开城门。迎接中原王师的到来! 就在向弥分兵攻打河北各城的同一天。“什么?”拓跋仪一瞬间呆若木鸡。脸面现出了绝望之色,那名前来报信的斥候也是浑身颤抖,仿如末日来临一般! 拓跋仪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五万精骑于水面惨被伏击,只逃出了几千人,中山也于次日失陷,可以料想的是,河北全境的沧陷只是时间早晚,刚刚得到的关东也必将被秦国猛烈攻打,在人心惶惶之下,能守得住吗? 大魏国只有河东能勉强无恙,但是只凭河东一隅,又能撑得住秦晋两国的轮番攻打多久?他隐隐预感到,大魏国完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自己! “铮!”的一声,拓跋仪拨出佩剑,就要向脖子抹去,他已经成了拓跋氏的千古罪人,仅仅两战,就葬送了拓跋氏的国运,哪怕多活一刻他都觉得耻辱! “卫王,不可啊!”长孙肥却一把抓住拓跋仪持剑的手腔,连忙劝道。 拓跋仪赤红着眼睛,咆哮道:“孤哪有脸面活在世上?孤记得你之前说过,若失了河北,孤将成为拓跋氏的千古罪人,将再无脸面去见我拓跋氏的列祖列宗,这是你自己说的,为何要拦孤?你说,不说孤先斩了你!” “卫王,请冷静啊!”长孙肥悲声劝道:“我大魏虽遭大挫,但如今您的麾下还有战士三万余众,他们关乎到拓跋氏的生死,如能突围回返河东,拓跋氏尚有据河东休养生息,甚至卷土重来的机会! 拓跋氏历千年,古老而又悠久,素来坚韧不拨,昭成皇帝(拓跋什翼犍)与当今主上谁不是历经艰险才得以成就大业?因此,您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拓跋氏族元气,这三万多精锐若是再陷于天津,恐怕拓跋氏是真的没希望了啊! 属下理解您的心情,换了属下,也会毫不犹豫赴死,只是您一旦有了意外,必然士气跌落,军心离散,为了大魏,请您暂时委屈一下,带领将士们突出重围,您的生死,交由陛下来定夺吧,卫王,属下拜托您了!” 扑通一声,长孙肥重重跪在了地上,紧接着,扑通扑通声连响,帐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拓跋仪的胳膊起了明显的颤抖,脸面则是羞愧与愤恨来回变幻,好半天,佩剑才当锒一声跌落地面,有如失去了浑身力气,虚弱的摆了摆手:“也罢,孤这项上人头便暂时寄着,如有命回返平城,介时还给陛下便是!” “誓与卫王共存亡!”跪着的众将猛然间齐声高喊,一股慷慨悲壮的气息充满了整座营帐! 拓跋仪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他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他唯一的使命便是尽量保存大魏国的元气! ‘嗯?’拓跋仪突然心中一动,冷眼向帐外望去,帐外正有一阵脚步声快速接近,不多时,一名亲随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大声道:“卫王,天津已晋军倾巢出动,即将发动攻击!” “快,随孤出去看看!”拓跋仪急步迈了出去。 拓跋仪的品字形三座营寨,卫风亲领三万骑堵着后两座,另外一万骑则配合天津守军围困拓跋仪的主营寨,拓跋仪就看到,数千辆辎重车驾由马匹拉着滚滚而来,围绕营寨正构筑起一个环形的包围圈,延展极为快速,已经围了一半,车驾分三重,每当车驾在预定位置停下,骑兵就向后退缩一点,相互配合,竟给人一种天衣无缝的感觉。 长孙肥赶紧道:“卫王,晋军的包围刚刚布上,准备定未充分,应立刻以骑兵突围,只要破了他的车阵,当能从容而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拓跋仪也明白事关重大,喝道:“传令,斩杀所有工匠女婢,营寨放火焚毁,半刻之内所有人马赶来汇合,随孤突围!” “遵命!”几分亲随快速向后奔走。 没多久,三座营寨里均是蹄声隆隆,魏军战士发了疯似的屠杀起了自己人,不管什么宠妾爱婢,能工巧匠,只要不是参战人员,当头就是一刀,一时之间,营寨里血流成河! 拓跋仪吸取了教训,他宁可把这些人全部杀死,也不愿任何一人落入卫风手里,最主要是他突围的把握只有三成,再带着非战斗人员,三成中又要减掉两成! 喊杀声渐渐止歇,营寨里又燃起了冲天火光,滚滚浓烟向着四周弥漫,拓跋仪焦急的看着正赶来汇合的各路骑兵。 长孙仪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卫王,咱们是分头突围还是专攻一处?” 拓跋仪不假思索道:“分头突围力必分散,为今之计,只能集中力量专攻一处!”说着,就大喝道:“弟兄们,大魏的安危全系于诸位一身,还望莫要退却,奋勇向前!杀!” 拓跋仪佩剑高高一举,潮水般的骑兵向右侧蜂拥杀出,三万余骑踏的地面都剧烈震动! 这时的卫风,在营寨火头刚冒之时就清楚了拓跋仪必然存有集中力量突围的心思,于是把三万骑又一分为三,留一万在后寨看守,另两万分派向左右,这样左右两侧各有一万五千骑协助天津守军防守,而他自己随便捡了个方向,恰好是右路! 所有人紧紧盯着魏人奔来的方向,王道怜突然问道:“将军,好象没见着拓跋仪,此人很可能混入军阵了,您不是要拿下他逼其自去僭卫王号吗?如果死在乱军里您怎么办?” 卫风两手一摊:“这没办法,只能算他命大,我之所以始终围而不攻,是没有一举擒获拓跋仪的把握,这个人,杀了容易活捉难,只是有河北大捷的消息传来,就容不得我再等了,得知河北已失,拓跋仪必然会不计代价突围,算了,看天意罢,有拓跋仪的先例在前,恐怕天下间再没有谁敢称卫王了!” “嗯!”王道怜点了点头。 卫风话音刚落,前方弓弦声大作,数以百计的石弹与巨箭泼洒向了魏人,魏人布的是散兵线,既可以避免被集中打击,一死一大片,也可以有效的把运动与突击结合起来。 在长达两里的漫长战线上,石弹与巨箭的杀伤力果然有限,但随着前锋的突进,神臂弩开始发射短矢。 按卫风的吩咐,蒋宣只留了两千余人守城,剩下的一万两千军全拉到了城外,左右后三个方向各四千人,除去操作弩炮的人手,右侧的神臂弩手约有两千人左右,原本这点人手是不够的,可是多了一万五千骑则又有不同,其中弩骑兵一万骑,一万两千具神臂弩分成两组发射,每次六千枚短矢,如今的短矢已经不是当初的铁矢了,而是钢矢,穿透力与硬度更加强劲! 亮闪闪的银灰色光芒倾泄而出,魏军再是布成散兵线也是被射的人仰马翻,地面到处都是人尸马尸,虽然魏人骑术了得,却经不住障碍物太多,行动免不得受了些影响。 奔跑速度放慢,在弩箭、巨箭与石弹的相交打击下,死亡率有了显著增加,随着死伤增多,打击范围渐趋集中,这对于魏人来说,形成了恶性循环! 第四八七章乱箭射杀 迎着密如飞蝗的箭矢,魏军成片成片的死亡,但拓跋仪还没死,他看了眼正被一枚石弹当头砸成肉泥的长孙肥,眼里一抹悲愤闪过,便大喝道:“全部集中过来,随孤一起冲击!” “呜呜呜~~”号角再次吹响,魏人冒着箭雨向拓跋仪靠近,原来还剩下万余人,在集中过程中,由于改直冲变为横向奔驰,相当于延长了被打击时间,待骑兵集中成一团时,只剩下六千余骑了。 拓跋仪猛一挥手,魏军骑兵收束成鱼鳞突击队形随便认了个方向猛冲而去! 当头的正是拓跋仪,所有人都称赞他武艺精湛,这话果然不假,一柄长枪舞的如车轮般,硬是把迎面射来的短矢磕飞了出去,要知道,这可是神臂弩射出的精钢短矢啊,而不是寻常的羽箭! 尽管有拓跋仪抵挡住了部分短矢,但在更加密集的箭雨中,魏人两侧的骑兵一排排的坠马倒下,同时,阵中还有一阵阵的石弹砸下,这明显是九死一生,可所有人都顾不得了,此时想的已经不是突围问题,而是临死前能拉几个垫背。 也正是由于鱼鳞阵减少了被打击面,魏军骑兵奇迹般的冲到了车阵前方,拓跋仪正待一挺长枪,却不知是谁把他马缰拉了下,就这么一顿的工夫,身后及周围的骑兵已一往无前的冲了上去! 轰隆轰隆连续剧响,魏军前锋竟以血肉之躯猛撞而上,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战马、碎裂的车轮、车厢壁、双方军士的尸体、又或是残肢断臂,甚至还有弩炮都被掀飞到了半空中,然后如下雨般的重重砸落在地面,一些不及闪避的晋军军卒当场阵亡! “他娘的,快死了还不消停!”卫风大骂一声,喝道:“骑兵跟老子迎上,另召各处骑兵围杀!” “呜呜呜~~”晋军阵中也吹响了号角,四面八方的骑兵密密麻麻的涌来,卫风则领着五千骑冲了上前! 这是魏人最擅长的骑兵肉搏战,可惜的是。人数太少了。魏人自身只剩下了四千余骑,而卫风有五千骑迎在当头,布置于对面的一万五千骑,看守后阵的一万骑。整整两万五千骑杀了过来! 以四千多对三万。魏军纵是骁勇善战也在持续减员。拓跋仪身边的骑兵陆续倒下,最终只剩下他自己与几名亲随,在他们周围。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两万多骑! 仿佛达成了默契,战场竟一瞬间安静下来,除了些没死透的马匹还在奋力嘶鸣! 拓跋仪怒目一瞪,正见着卫风拦在自己马前,不禁冷哼一声:“想不到我拓跋仪竟会接连败在你手上,晋人中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天不偌我大魏,徒叹奈何?不过,你想让孤自去卫王号,那是休想!听说你箭法通神,恐怕孤想自尽也办不到了罢?好,来啊,有什么招数尽管向孤使,看孤可会求一声饶!” 卫风摇摇头道:“拓跋仪,当初你比我强大,我以践踏你的尊严来成就我的威名,但如今,你对我就是一只蝼蚁,我一根手指可以轻松的碾死你,折磨你?我已经没兴趣了! 拓跋仪,你先去罢,不久后,拓跋珪与你的亲族子嗣会来寻你,而你的妻女我会着人照料好她们,你放心,她们会依然荣华富贵,会依然享受到床榻之欢,会依然诞下很多很多的子嗣,来人,送大魏朝卫王殿下上路!” “你!”拓跋仪怒指卫风,当空一口鲜血喷出! 血雾还未消散,“绷绷绷~~”已是弓弦连响,拓跋仪的动格定格在了一瞬间,与几名亲随相继坠马身亡! 战场上遍布尸体,人尸马尸堆积如山,连同中山方向,魏军的十二万精锐几近于全军覆没! 不待卫风吩咐,两名亲卫上前,割下了拓跋仪的头颅,这是要送往建康请功的。 王道怜却问道:“将军,既有生擒拓跋仪的机会,您为何还要送他上路?妾总感觉您有些不尽不实。” 卫风自嘲般的笑了笑:“拓跋仪死了,我的目地也达到了,如果严刑拷打于他,天下人只会以为我心胸狭小,你说可是?好了,河北之事总算是告一段落,大伙儿把战场收拾收拾,阵亡将士都集中焚化,傍晚咱们举行个仪式祭奠一下,都散去罢。” “遵命!”众将施礼离开。 这一战,卫风什么都没得到,魏人的工匠女婢,全被拓跋仪斩杀一空,魏军三座营寨也焚毁在了大火中,可以说,这是他自出道以来打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消耗战! 钢矢还好点,从尸体里挖出洗洗干净大部分能用,可是粮草的消耗是个天文数字,这一战,足足吃光了近七十万石粮食,马匹消耗的马料还没计数,而且在可预见的一段时间内,河北不但不能自足,还要卫风倒贴,在今冬明春,南方的粮米没有输送来之前,卫风已经无力发动大规模战役了。 傍晚时分,战亡将士清点出来,战死近三千人,全都是死于魏人的最后突击,至于向弥伏击河北骑兵与攻打中山,约战死了两千人,还有之前拓跋仪攻城时战死的军卒,合计损失了六千余人,这是卫风除了刚出道时坚守山阴之外,折损兵力最大的一次战役了,但与拓跋仪十二万大军全军覆没相比,显然可以忽略。 这就样,两天一晃而过,第三天大清早,一名亲卫匆匆而来,满脸气愤道:“禀将军,燕国由冯素弗领步骑三万,于昨日正午奇袭蓟,魏人不战而逃,蓟已被燕国占领!”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燕人真无耻,拓跋仪镇守蓟他怎么不敢去攻?这倒好,拾麦子比谁都快啊,兴男可咽不下这口气,将军,您赶紧发兵把蓟夺回来吧!” 卫风略一沉吟,便摆摆手道:“不急,蓟先放冯跋手上便是,莫非还飞了不成?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安抚河北百姓,另外军中存粮也没多少了,得趁着冬季多运点,准备充分之后,再把蓟连同燕国一并解决不就得了?燕国虽有冯跋行仁政,却地处苦寒,丁口稀少,慕容氏已不是慕容垂时期的慕容氏了,再怎么折腾也只能勉强维持国势不崩溃罢了,还怕他翻了天?” 刘兴男连忙提醒道:“将军,别看燕魏两国仇怨颇深,但您曾经说过,天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目前您在北方势力大增,对燕魏都有威胁,这两国说不定会联合起来对付您呢,比方说您不趁机取下蓟,魏国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派来援军支援燕人呢!” 卫风无所谓道:“把魏人主力诱出河东或平城歼灭,那更好,我就怕他不来!” “嗯!”刘兴男想想也是,于是改口道:“您说的也有道理,冯跋虽然在表面上捡了个便宜,但实际上等于送了个伐燕的借口给您,茱丽娅姊姊最多一个月就该生产了,您留下来陪着她也好!” 说实话,卫风对于与茱丽娅的孩子也挺好奇的,和罗马人生的混血儿,会长什么样呢? ...... 虽然有刘兴男的建议,卫风还是带着茱丽娅去了中山,因为天津临海,湿气大,城池也小,按卫风的计划,是在取得燕国之后往内陆方向重筑天津城,至少要筑一座方圆二十里的中等城池,而这座方圆五里的小城,将会专门为码头服务,同时也作为天津的卫城。 卫风给天津留了五千守军,其余近五万兵马与大部分工匠于次日随他向中山进发,他可不信冯跋有胆子攻打天津,其实真来,反而是好事呢,可以在野战中歼灭燕人主力! 七月二十三日,随着一声啼哭,茱丽娅顺利诞下了一名女婴,除了眼眶较凹与鼻子较高,其余各方面与卫风都颇为相似,尤其那稀疏的灰黑头发更是令刘兴男、陈少女与王道怜放下心来,长相至少有个七八分像晋人啊! 卫风把孩子取名为卫清娅,在陪着茱丽娅坐完月子之后,便由中山动身,巡视起了河北大地,而刘裕也发起了对慕容超的攻势。 北府军入大岘山之后,慕容超遣公孙五楼等诸将率步、骑兵五万进据临朐(今山东潍坊市),慕容超自率步骑四万继后。 当北府军赶到时,公孙五楼率骑前出,不敌北府军前锋孟龙符,战败退走,刘裕便以战车四千辆分左右翼,兵、车相间,骑兵在后,向前推进,进抵临朐南,与燕军主力激战,慕容超则以精骑前后夹击,刘裕立遣部将率军绕至燕军后方,乘虚攻克临朐,慕容超惊慌失措之下,单骑逃返广固,刘裕纵兵追击,大败南燕军,阵斩十余将! 刘裕乘胜北上,一举攻克广固外城,慕容超退守内城,刘裕又挖堑三层,筑高三丈的长围围困燕军,同时抚纳降附,争取民心,并就地取粮养战。 慕容超只得向秦主姚兴求援,但秦国主力虽然攻取了洛阳,却恰如刘勃勃所料,因着魏人的顽强抵抗,损失较为惨重,根本无力来援,只是又不甘心南燕被晋室灭去,于是发步骑一万虚张声势,诈言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刘裕也不会理,而此时,传来了萧关被刘勃勃大破的消息,姚兴心头大骇,彻底绝了救援南燕的心思! 第四八八章清河崔氏 姚兴担心的是,万一卫风与刘勃勃达成了默契,分由武关与萧关进军关中,两路夹击之下,秦国必亡无疑,姚兴目前的首要之务乃是重夺萧关,卫风挟全歼魏国精锐十二万之威,他暂时不敢招惹,可是刘勃勃形同于流寇马贼,在刘勃勃手上吃了大亏他咽不下这口气啊,的确是顾不上南燕的死活了! 慕容超左等右等不见秦军来援,城中的恐慌气氛日益浓厚,于是向刘裕请和,愿割大岘山以南土地,称藩于晋,被刘裕一口拒绝。 内困死城,外无援军,渐渐地,南燕陆续有权贵豪强偷偷出城降了刘裕,刘裕又截获了向秦国求援的使臣,逼其绕城宣示,以示秦军救兵无望,使得南燕守军的士气愈发低迷,一个月后,北府军四面急攻,南燕尚书悦寿开城献降,慕容超被生俘,俘送建康斩首! 至此,因着卫风与拓跋仪的决战,卫风夺取了河北,北府军的实力扩张到了黄河南岸,与卫风部下隔河对峙,秦国如愿取下了洛阳,却意外失去了萧关,燕国收复了蓟,魏国则实力大损,与卫风前后两战不但损失精锐十七万之众,更是丧失了河北与关东,如今魏国的国土只剩下雁门关以北至阴山以南的大片草原与河东一隅了,这使得拓跋珪更加的喜怒无常,也更加的沉溺于五石散,其中最无辜的,当属南燕后主慕容超,落得个身死国亡的下场! 卫风了解到了这些情况。并未太放在心上,除了上表向朝庭请功之外,依然马不停蹄的在河北大地视察,十一月六日,来到了羯赵旧都襄国,在襄国附近的清河,有一大族,为清河崔氏,被拓跋珪仅因贵主二字便杀死的崔逞正是出自于该族! 崔逞被杀后,余子皆向南逃散。如今清河崔氏的当家人是魏国尚书令崔宏。崔浩是他的长子,暂任著作郎,目前留在族中的是次子崔简与三子崔恬。 随着卫风的来临,崔氏大宅中也笼罩上了一层惶惶不安的氛围。尽管夜色已深。但崔氏主殿仍然灯火通明。崔氏俩兄弟及其各自的妻室都聚在了一起。 其实崔氏不是没想过西奔逃入河东,奈何向弥速度太快,还没收拾好行装。襄国已开城降了向弥,清河也随之陷入晋军手里,不过向弥除了令其暂居旧地,不得离开清河,也没拿崔氏如何,一切待卫风过来再作分说。 受了数月的煎熬之后,卫风终于来了! 崔简满面忧色,惶惶道:“父亲与长兄皆于魏朝为官,若是卫将军以此为名罪及我等,这该如何是好?” 崔恬也不安道:“卫将军主政广州期间,破灭庶族坞堡数十座,后移镇荆州,把当地士人皆冠以通玄罪名抄家灭族,其下属陶潜剿平成都谯纵叛乱,任益州刺史以来,亦是清剿坞堡豪强半点不手软,哎~~我清河崔氏之名始自于先族祖季珪(崔琰)公,历二百年风雨不倒,可是数年前有族伯父(崔逞)因一言之失被陛下冤杀,今次又有卫将军席卷河北,看来我崔氏真是大难临头了啊!” 这话一出,殿内的悲伤气氛更浓,尤其是某些女人都忍不住的掩面啜泣,她们可是听说了,卫风抄家灭族之后,把获得的女子尽赐给手下将士,要知道,当时嫁娶讲究门当户对,她们个个都是河北或幽燕大族出身,自视高贵贞洁,如何肯委身于兵家子?而且她们也明白,身份越是低贱的人,对于高门士女越是有着近乎于病态的嗜好。 比如卫风,他的妻室有一大半都出自于高门甲族,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手下可想而知! 某些自负姿色颇为出众的女子更是美目中隐隐有死志泛出,河北大族以儒学传家,不修玄学,对贞洁极为看重,既便是死了,也不能让身体落入第二个男人手里,在这一点上,与江东女性的开放有着明显的不同。 崔简妻子出身于范阳卢氏,是幽燕地区一等一的大族,与卢循是同宗,这时,卢氏却秀眉一蹙,寻思道:“崔郎,依妾看,未必如你所想的那般,卫将军要对我崔氏下手,早就下手了,又何必时至今日?他仅着人看守,而不骚扰分毫,或许是对我崔氏另外存了心思,总之,明日可见分晓。” 众人一想,也对啊,面容不禁放松了些,崔简接过来叹道:“既便能容我崔氏,只怕条件也极为苛刻,哎~~关键是父兄身处平阳,脱身不得啊!” 崔简的话音刚刚落下,一名管事快步奔来,施礼道:“禀二郎君与三郎君,叔礼郎君有要事来访。” “哦?”众人均是一怔,所谓的叔礼郎君便是崔諲,崔諲是崔逞的第四子,崔恬连忙唤道:“快请叔礼兄进来!” “遵命!”管事匆匆而去。 不多时,崔諲大步迈了进来,在他身边,还有个年轻人,约二十来岁模样,衣着普通,崔氏诸人也未太过在意,崔简问道:“叔礼兄,听说当年族伯父遭了不白之冤,你南下投奔慕容德,而刘寄奴攻广固把城池团团围困,你是如何出的城?又如何来此” 崔諲拱了拱手:“季书(崔简表字)恐还不知,月前,刘寄奴大破广固,擒燕主慕容超回返建康,南燕已经亡了,原本刘寄奴欲带我回建康授以官职,但愚兄听闻拓跋仪步骑十二万全军覆没,河北全境重归晋室,于是推拒了刘寄奴的好意,渡黄河前来寻找卫将军,欲投附之以报杀父之仇!” 众人一阵愕然,显然天下形势的变化之快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崔諲又道:“季书、仲静(崔恬表字),来,愚兄给你们介绍下,这位便是当朝荆州刺史、征北将军卫将军!” “什么?”崔氏兄弟俩给吓懵了,惊爆消息一个接一个啊,殿内的女眷们也是仿如见着魔头似的,俏面均是布上了满满的恐惧之色,甚至都有人全靠及时捂住小嘴,才没惊呼出声! 卫风眉头一皱,不悦道:“崔家两位郎君,何至于此?莫非本将会吃人不成?又或是不欢迎本将?” “不!不!不!”崔简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崔恬施礼道:“卫将军大驾光临,令我清河崔氏蓬壁生辉,来,卫将军请上坐!” 卫风也不客气,大大冽冽的在上首坐了下来,这才示意道:“诸位都请坐罢。” 崔氏诸人称谢之后,纷纷陪坐于下首,但多少都面带不安,个别人即使大着胆向上看去,也是目光一触即走。 卫风不由暗暗摇了摇头,崔浩诺大的名气,可是他的两个弟弟显然上不了台面,即使是这主动来投的崔諲,在历史上不大出名,也要比这二人强上许多。 说实话,崔諲能主动来投当真是出乎了卫风的意料,也令他心中大喜,对于河北大族,不能再如对待荆州士人那般的抄家灭族了。 自永嘉以来的两百年间,晋人要么南迁避祸,要么被杀被奴役,留于北方的晋人在人口基数上被胡族比了下去,经过不全面的摸底,在河北人口中,大量充斥着羌、氏、鲜卑与丁零等各族,晋人的力量极其薄弱。 因此卫风要做的,一是强制性打散诸胡的部族组织形态,使其迁徙分散开来,渐渐地归化为良人,二是团结当地晋人,尤其是对既结垒自守,同时还为胡族政权效力的河北大族更是需要谨慎从事,这些人一般在地方上具有强大的号召力,不能过于逼迫,但其中的大多数族中都有人在魏国为官,这又为卫风带来了降伏的契机,而这个契机,便是始自于崔諲的投靠! 卫风向下看了一眼,淡淡道:“诸位可知我今次来意?” “这....”崔简不禁与他的妻子卢氏看了看,心里起了些猜测,正想着如何砌词时,崔諲已冷哼一声:“季书,卫将军的来意只有一个,便是邀请我清河崔氏效命于麾下! 你我本华夏血脉,屈身事胡实为保全宗族的无奈之举,今次河北光复,是自永嘉以来从未有过之幸事也,我等河北士民理当焚香告祖,耽酒以待,何况那胡酋拓跋珪残暴凶戾,心胸狭隘,乃虎狼之性,先父不过是顾念旧情书贵主二字,竟由于惨遭毒手,此等恶贼,天地不容,如何能事之? 那僭魏国的形势无须愚兄多说,灭亡不过早晚间事,咱们清河崔氏须及早回头才是正理,今次卫将军秘密前来,正是给了咱们崔氏一个机会,季书、仲静,你二人切莫误人误己啊!” 崔諲是三国时崔琰的后代,而崔浩、崔简与崔恬是崔琰弟崔林的后代,虽然同为清河崔氏,血脉却已经比较远了,但崔諲的劝说的确字字在理,换了一般人多半会顺势大表忠心,可是崔简与崔恬兄弟俩相视一眼之后,崔简小心翼翼道:“将军义驱胡虏,我等华夏故民理当随附骥尾,可是....在下与三弟的父兄皆在平城,那魏主性情乖戾,只怕稍有风声,反会害了父兄性命,不是我等不愿为将军效力,而是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请将军明鉴!” 殿内霎时间一片沉闷,崔氏诸人连大气都不敢透,生怕触怒了卫风给家族惹来灭门之灾,崔諲也向卫风看了过去,在来的路上,他曾提过这个问题,却被卫风以自有解决之道含糊了过去。 ps:谢谢闲谈岁月的打赏~~~~~~~~~~~~~~~~~~多谢!!! 第四八九章刘兴男开窍 卫风不急不忙道:“你崔氏的为难之处本将理解,今次本将与叔礼乃是秘密前来,无须担心被魏主知晓。” 崔简似是有些明白了,连忙称谢道:“在下多谢将军休谅!” 卫风微微笑道:“看来你已猜出了些,那好,本将长话短说,你崔氏可于适当时机修书给玄伯(崔宏表字)公,告之此事,我想他理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若是有意弃魏入晋,我会想办法把你崔氏在平城的族人接出来,如此你可满意?” 崔简顿时浑身一震,一躬到底:“将军若能保我平城族人,父兄定会誓死效之!” 卫风点点头道:“为免来回折腾,我会给你安排些精锐好手,扮作你的家仆向平城送信,他们会与你父商谈细节,在此之前,为了防止魏主拿住你父兄的口实,只怕要委屈诸位一阵子了。” 崔简心中一沉,却只能咬咬牙道:“但凭将军安排!” 卫风摆摆手道:“你们不必紧张,叔礼已被我暂拜为常山太守,你们可往正定隐居,有叔礼从旁照料,料来不会有事,无非外出受些限制罢了,但这仅为权宜之计,是使魏人摸不透你崔氏的去向,而我会于时机成熟时放出你崔氏被我贬为奴籍的消息,为令父兄南奔创造机会,明日将有军卒上门,你们今晚收拾下,你崔氏的宅子也会暂时封存,任何人都不许擅入,请放心便是。好了,本将秘密前来,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 崔简明白虽然卫风说的好听,但实际上是变相的软禁,可这关乎到父兄的性命,也关乎崔氏的未来,于是领着族人施礼道:“一切拜托将军了,请将军与叔礼兄慢走!” 卫风拱了拱手,与崔諲向外走去。 ...... 第二天。大批军卒奔来崔氏府上。把男男女女连同仆役在内的数百口全部押走,周围的邻居纷纷传言崔氏是因有人在魏国做官,很明显倒了大霉,而这恰是卫风所乐意见到的。 不知不觉中。近两个月过去了。卫风正呆在他河北之行的最后一站邺。在这期间,他并没有立刻遣亲卫给崔宏送信,因为一方面要配合幽燕及河东的战役。为崔氏出逃创造良机,另一方面,拓跋珪打探不到清河崔氏的去向,必然会向崔宏父子询问,如果平城崔氏过早得到了家族无恙的消息,或会被有心人瞧出端倪,以拓跋珪的喜怒无常性格,被抄家灭族都不是没可能,索性让这父子俩来个本色演出。 十二月三十日,新年的前一天,朝庭的封赏下来了,卫风除原有官职,进为征北大将军,兼冀州刺史,加督冀、司、并、幽、平五州诸军事,可以想象的到,刘裕肯定不愿意给卫风加官进职,只是光复河北那么大的功劳,不封不行啊,而刘裕本人因着原录尚书事王谧病故,与灭去南燕的巨大功绩,也理所当然的继任为了录尚书事,另加太尉,广陵郡公。 由于河北与江陵走陆走不通,走水路海面的风浪过大,所以卫风并未把王蔓等妻儿接来河北,虽然他在北方要呆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又由于茱丽娅还处于哺乳期,不方便四处行走,只得和陈少女留在了中山,也就是说,卫风的身边只有王道怜与刘兴男,这也是最为冷清的一个岁暮。 为了驱赶走冷清的气氛,卫风特意不把家宴摆在大殿,而是放在空间相对狭小的刘兴男闺房内举行。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中,几上的酒菜下去了大半,刘兴男终于不满意嘀咕道:“哎~~还是人太少了,都快吃完了,兴男还没感受到半点过年的气氛呢!” 卫风嘿嘿笑道:“刘兴男,其实要想热闹容易的很,今晚咱们三个大被同眠,不就得了?”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您想的倒挺美的,兴男才不会趁您的意呢!” “哧!”卫风轻笑道:“刘兴男,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只睡在一起说说话,又不做什么的,你睡最里面,王道怜睡在中间,我睡外面,都穿着衣服睡,这你还不放心?” 刘兴男不齿道:“相信您的话,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指不定睡到半夜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手在兴男身上乱摸呢!” 卫风眉心一拧,不解道:“刘兴男,你又不是没被我摸过,那,不是我吹嘘,当初在百济想取你的红丸早就得手了,你那时意乱情迷,面泛桃花,我只要把裤带一解,你的红丸肯定没了,而且你那地方被我摸的也挺舒服的吧?你莫非就不怀念?我不相信!” 刷!刷!刘兴男与王道怜顿时俏面通红! 刘兴男更是恼羞成怒道:“那时候兴男什么都不懂,您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哼!您说的不错,当时您如果要了兴男的身子也就要了,说不定兴男连您的孩子都有了,可是谁让您不要的?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再想要,您别做梦了!” 卫风仔细的打量向了刘兴男,刘兴男的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因为羞恼还是喝了酒的缘由,但美目中满满的全是挑恤,正毫不示弱的与自己对望呢! 于是,卫风给王道怜打了眼色,王道怜回瞪了一个白眼,便会意的笑道:“兴男,其实你已经不小了,过了今晚该二十一了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和将军纠缠不清,名节又败坏在了将军手里,这一辈子,除了将军你还能嫁给谁?莫非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娇娇姊与你母亲肯定不愿意。 咱们女子总是要成亲的,女人不能没有孩子,你看娇娇姊,有了孩子心里多踏实啊,姊姊是没办法,将军不让姊姊生育,可你不一样,姊姊真的挺羡慕你们的,哎~~” 王道怜叹了口气之后,俏面布满了幽怨之色。 卫风立时一阵愧疚涌上了心头,王道怜十五岁跟了自已,过了今晚就是二十三了,在这七年中,不但做牛做马,还陪睡,除了担负些特殊的任务,与使唤婢女根本没任何区别。 仿如被冥冥中的一股力量推动,卫风想都不想道:“王道怜,你是该生了,大不了你先休养两年,然后把孩子交茱丽娅带着,今晚,从今晚开始,我不会射外面了,也不会再弄进你身上别的地方,而是专心致志的替你播种。” “嗯!”王道怜低垂螓首,又羞又喜的点了点头。 见着王道怜的欢喜模样,刘兴男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想了想,问道:“道怜姊姊,女子一定要生孩子吗?” 王道怜瞥了眼卫风,微微笑道:“兴男,女子都有母性,只是有的人明白的早些,有的人晚一点,母性是一种痛苦的灿烂与辉煌,也是一种牺牲自我、甘为人梯的无私精神,是母爱的情感基础,可以说天底下再没有什么能比母爱更加伟大。 具体到你,你由于天性洒脱,所以不愿被男人和孩子缚束,心底深处下意识的作着排斥,可是女孩子要想真正长大,变得成熟,就只有结婚生子,这样,才会无私有情,学会感知他人、理解他人,体会到一种真正的幸福,正如你的母亲,我曾听将军说过,虽然在你父亲未掌北府军之前过的很苦,可是她的内心是很满足的,你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这个样子?” “这....”刘兴男情不自禁不回忆起了臧爱亲的一言一行,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往事竟于一瞬间变的清晰起来,母亲为自己缝补衣服,教授读书识字,当夜晚的自己哭闹时,母亲则面带微笑哄着自己入睡,甚至父亲沉溺于赌博的那几年,每当家里的食物不够吃,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吃下去,母亲总是以在外面吃过了作为借口,然后看着狼吞虎咽自己的目中,会充满慈爱与幸福.... 渐渐地,刘兴男的眼圈红了,抹了抹眼角道:“道怜姊姊,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将军曾向父亲许诺过要光复了中原才会上门求亲呢,所以兴男现在不会把身子给将军的,等下次路过建康时,兴男先回家等着好了。” 王道怜与卫风面面相觎,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卫风试探性的问道:“刘兴男,你回去我不放心,如果你父亲又动起了你的心思该如何是好?” 刘兴男抽了抽小鼻子道:“兴男好几年没见着阿母了,阿母已经四十多了,说不定身体也不如以前了,何况父亲还纳了个小妾,阿母老实又善良,说不定会受欺侮呢,兴男要回家多陪陪阿母,把这几年缺的孝心给补回来,至于父亲那里,您不用担心,兴男不是小女孩了,不会再给父亲拿去做联姻工具的!” 卫风怔怔看着刘兴男,这一刻的刘兴男就象变了个人似的,不由张口结舌道:“刘兴男,你开窍了?” “哼!”刘兴男不屑的瞥了眼卫风,一把搀上王道怜,笑道:“道怜姊姊,今晚你别走了,和兴男一起睡吧,咱们说说话,将军自个儿回去就好了。” “这....”王道怜看向了卫风。 刘兴男又催促道:“就这么说定了,将军,您收拾好赶紧走吧,兴男的闺房不迎欢您!” 第四九零章徐道覆来投 当天晚上,卫风一个人郁闷的钻了冷被窝,第二天清晨起床,就感受到邺城处处洋溢着一派欢天喜地的气氛。 一方面是自永嘉以来,邺历匈奴汉国、羯赵、冉魏、燕国与魏国等势力合计近两百年的不断转手与破坏,这座原河北第一大城与他的百姓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邺据传乃始筑于齐桓公,于曹魏时期达到了顶峰,作为曹魏的都城之一,不但城池坚固华美,还于城外筑金凤、铜雀、冰井三台,是当是曹魏雄厚国力的象征。 然而自永嘉起,邺虽先后成为过羯赵、冉魏与前燕的都城,却也恰因于此,遭受到了远超于河北诸城的浩劫,金凤、铜雀、冰井三台除了三个巨大的土堆与散落于四周的瓦砾,早已不见任何踪影,邺的城郭则是烟熏火燎处处,裂缝、坑洞满目皆是,城里也遍布废墟,当年于曹魏皇城旧址修建的羯赵皇城,也变作了最大的一遍废墟! 而这一切,时至今日似乎有了结束的迹象! 果然,卫风没让邺的百姓失望,十五税一、年役使不超过十日、军户制的取消甫一宣布,立刻就引发了欢声雷动,尤其是军户制虽然取消了,当兵不再强迫,可是河北百姓仍是自发的踊跃参军,他们需要保住这份胜利果实,再不愿经历战乱了! 尽管河北百姓中,有很多是来自于羌、氏、匈奴、鲜卑、丁零等诸胡,可是他们与晋人杂居了上百年。血脉早已融合,这一刻,既然河北重回了晋室,那么,他们也把自己当作了晋人看待。 其实卫风治下人口的血脉本就不纯净,早期跟随他的军卒,血脉中多少都含有些山越的基因,之后又掳来了大批半岛女人,诞下的后代自然蕴含有半岛人的特征,再往后又有交州俚女、林邑女人、少量的拓跋氏女人的加入。血脉之纷杂令人膛目结舌。只不过这又有什么呢?这个时代本就是一个民族融合的时代,无非是多了些暴力血腥罢了,卫风所要做的,便是让他治下的人口成为强势种族。去强行融合弱势种族的血脉! 而刘兴男与王道怜在双双起床之后。似乎感染到了那遍布邺城的欢喜氛围。俏面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匆匆用了早膳之后,正要拉着卫风出城走走。一名母夜叉却带着丝古怪奔来,施礼道:“将军,江州别驾徐道覆前来拜访,末将已把他安排在了大殿奉茶。” “哦?”卫风是真的惊讶了,元月初一,徐道覆就上门拜访,这是什么意思? 王道怜连忙道:“将军,如今您势大,卢徐二人与北府军又有斩杀何无忌之仇,而且江州地处于夹缝当中,处境艰难,要照妾看呀,这二人不可能不明白,徐道覆很可能是来请降的,这是好兆头啊,您快去看看吧,妾与兴男自己出去就可以了。” “嗯!”卫风点了点头,向着大殿走去。 不多时,就看到殿内一名青衣人端坐于一侧,虽然坐姿很正,脸庞也很平静,但双目的偶尔闪烁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这正是由武昌秘密潜来的徐道覆。 在得知卫风阵斩拓跋仪,并取得河北全境之后,徐道覆已明白不能等了,必须要与卫风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因此他悄悄的离开了武昌,一路潜行,又多方打探卫风行踪,终于在正月初一赶来了邺。 只是徐道覆不知道卫风会如何对待自己,虽然谈不上深仇大恨,但自己围攻过阳羡,又围攻过山阴,心里难免忐忑啊! 远远的,卫风拱手呵呵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复堂兄亲临,你我之间虽未曾真正见过面,却多次擦肩而过,不知复堂兄与卢使君近些年可还安好?” 说实话,徐道覆也没见过卫风,这时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卫风面带微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的人会于短短几年之内横扫大江南北,成为了谁都谈之色变的一方霸主级人物! 带着满腔感慨,徐道覆起身回礼:“多谢将军关心,道覆与姊夫这些年来不过是为保着小命苦苦挣扎罢了,个中艰辛一言难尽,谈不上什么好不好。” 说话间,卫风已迈入大殿,正视着徐道覆,淡淡道:“复堂兄能于元月初一赶来,我是既欣喜,也不意外,复堂兄是个明白人,想必来之前已与卢使君充分考虑了利弊得失,这样罢,我非是量小之人,以前的事无非是成王败寇,说不上谁是谁非,过去的就过去了,今日我只提一个要求,天下一统之后,你与卢使君必须放弃军权,入我新朝任职,官司何职,由你二人的能力来定,这是唯一的条件,也是必须的条件,复堂兄一言可决!” 徐道覆心里蓦然一松,在来之前与就与卢循商议过了,军权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以卫风的强势,怎么可能容许治下有不受掌控的力量存在?要想活命,只能放弃军权,他已经与卢循有了共识,却没料到,卫风的要求会如此之低! 徐道覆由衷的施了一礼:“将军既然爽快,道覆也可代姊夫一口应下,另道覆有一不情之请,道覆愿领部分江州军卒追随将军,为他们挣一份战功,也全道覆征战天下之夙愿!” “哦?”卫风不动声色道:“与胡虏作战,生死难料,你不怕我拿你当先登使用?” 徐道覆不急不忙道:“将军说笑了,将军军中从无先登,若以道覆开此先例,道覆甘愿受诛!” “好!”卫风哈哈大笑道:“你远道而来,风尘赴赴,且先在蓟多住几日,我任你为征虏将军,半年之内领军往中山即可!” “属下领命!”徐道覆深深一躬! ..... 徐道覆在邺留了三日,于正月初四匆匆向着武昌赶去,卫风则于半个月后也离开了邺,由邺至中山约八百里,正月二十八,卫风回到了中山。 冀州刺史部原本设在信都,但卫风觉得中山更适合,一方面中山曾作为燕都,城郭宽大,宫室殿阁齐全,另一方面,中山紧挨白洋泽,当时人或许意识不到一座方圆千里的大湖意味着什么,但在卫风眼里,这是一份极为宝贵的财富,把冀州州治定在中山,可以开发白洋泽,为华北百姓提供丰富的水产品与水生经济作物。 卫风与徐道覆的约定是半年,仅仅四个月左右,徐道覆已领两万步卒乘船先至天津,再由天津上岸转道来了中山,对于徐道覆的部众,卫风并未打散整编,只是重新装备并施以严格的训练罢了,现如今,卫风在河北的军卒有自带军队七万五千、徐道覆两万、河北新募六万,合计十五万五千,其中五万分驻河北各地。 至于战马,卫风原有八万多匹,王镇恶在收复豫西北十二郡时获得了两万多匹,总共十一万匹左右,其中给交广四州、浙州、益州各留了一万匹,荆州由于南阳与秦国接壤,所以在江陵留一万匹,在南阳留两万匹,另外各地零散留下作为别的用途或是年老伤病淘汰改为耕作的马匹也有数千匹,实际上卫风此次与拓跋仪决战,加上天津战马只有五万余匹。 与拓跋仪作战,卫风一匹马都没得到,但向弥伏击中山援军,当场获得战马七万多匹,后面零零散散找回与河北各城收剿的战马,约有三万匹左右,也就是说,卫风的战马超过了十五万匹! 在河北,枋头(今河南浚县)的地位极其重要,后汉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攻袁尚,围邺,于淇水入黄河口以大枋木作堰,遏使淇水注入白沟,增加水量,以利漕运,枋头由此得名,也成了一处连通黄河、淇水、白沟和清河,保证河北漕运的交通枢纽,枋头一带,是黄河渡口最为密集的地区。 石勒自河淮北趋冀州,即路由枋头,桓温第三次北伐燕国,也是通过枋头进军,而与枋头隔河而峙的则是濮阳,濮阳是黄河南岸的一座重要城池,目前为北府军掌握,因此卫风在枋头留下了一万匹战马,与守军一万五千。 另一处战略要点便是由邺至襄国一线,这里对应着太行山的重要关隘,虽然卫风暂时不会攻打魏国,却要防着魏国偷袭河北啊,所以卫风一方面在出关的山口修筑烽燧,另一方面是在邺与襄国各留了一万匹战马与足量的守军。 卫风除去给河北各城留了必须的战马之外,如今他手上的直属战马有十一万匹,兵力十万五千,虽然河北的小麦即将收获,也有会稽,甚至交州的粮米通过会稽转运到中山,但每天那巨量的粮米消耗仍令他心头滴血,因此卫风不能再继续呆在中山了,他必须要攻打蓟,而且要选择在麦收之前攻打,这样可以抢收燕人的小麦! 四月二十五日,卫风与徐道覆、冼恩卓、向弥、蒋宣诸将正商讨着攻打蓟的详情,李驻突然出现在了殿门口,施礼道:“禀将军,有燕国信报。” “哦?”卫风招手道:“拿来瞧瞧。” “遵命!”李驻迈入殿内,把信函递给了卫风。 第四九一章杀一儆百 卫风展开信函看去,渐渐地,嘴角浮出了一抹笑容,众人均是暗生不解,相视一眼之后,最终还是刘道覆开口问道:“将军,燕国出了何事?” 卫风微微笑道:“五日前,冯跋于龙城僭称天王,呵呵~~当初百官劝进,跋曰:素弗才略不恒,志于靖乱,扫清凶桀,皆公勋也,素弗辞曰:臣闻父兄之有天下,传之于子弟,未闻子弟籍父兄之业而先之,今鸿基未建,危甚缀旒,天工无旷,业系大兄,愿上顺皇天之命,下副元元之心!群臣三请,跋许之,不徙旧号,即国曰燕,赦其境内,建元太平! 冯跋又尊祖父冯和为元皇帝,父亲冯安为宣皇帝,尊母亲张氏为太后,立妻孙氏为王后,长子冯永为太子,亲弟冯素弗除原有官职,加侍中、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镇蓟。” 蒋宣接过来道:“冯跋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啊,末将记得上个月他才使人,叫什么来着,对了,是离班与桃仁杀了慕容云,还故作不知,命下属斩杀此二人灭口,当时末将就与向弥、道覆与恩卓打赌呢,赌冯跋会于何是称帝,其中最接近的是道覆,猜测冯跋会于三个月后行事,如今结果出来了,竟没一人猜中!” 卫风摇了摇头,叹道:“说起来,我与冯跋有些旧情,他如果不称帝仅把持燕国朝政,我尚可留他一命,将来或可入我新朝供职,可是他利令智昏。竟然僭称为天王,逼我不得不把他冯氏诛杀殆尽,造化弄人啊,哎~~” 刘兴男不由问道:“将军,称不称帝有这么重要吗?当初我朝武皇帝擒来蜀主刘禅与吴主孙皓,不都没杀吗?听说还得了善终呢,还有魏文帝代汉,汉献帝也没死吧?尤其是魏元帝曹奂,我朝武皇帝代禅之后封其为为陈留王,食邑万户。宫室安排在邺。允许使用天子旌旗,备五时副车,行魏国正朔,郊祀天地礼乐制度一如魏国文明二帝。享受上书不称臣。受诏不拜的待遇。后于惠帝太安元年(公元302)于陈留封国去世,享年五十八岁,朝廷谥为元皇帝。他的待遇、结局比前三帝都要好呢!” 殿内的其余众人想想也是,脸面蓄满了不解,只有徐道覆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卫风一一扫视过去,目光停留在了徐道覆的脸上,示意道:“覆堂兄,你来说说看。” “不敢,将军直呼道覆其名即可!”徐道覆谦让之后,便道:“杀与不杀,因人而异,也因时而异,倘若将军为一国之主,或如我朝文皇帝(司马昭)尽掌中枢,自可赦免冯氏一族,以示宽宏大度。 但将军目前仍为晋臣,且有刘寄奴与之为敌,在朝堂上并不能一言九鼎,理当尊奉晋主,小心行事,倘若放过冯跋,身为晋臣而私放外国君王,此为不赦之罪,而且由于身份上的不对等,将军为晋臣,冯跋则为燕天王,不杀便矮了一头,所以非杀不可!” 众人纷纷现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刘道覆看了看刘兴男,又道:“刘家娘子,依你父亲灭去南燕的功绩,足以列封国公,却为何仅由朝庭授为广陵郡公?再依将军两次灭杀魏国精锐十七万,阵斩拓跋仪,光复河北的自我朝永嘉以来从未有过之盛事,为何依然是襄阳郡公,而不向朝庭请封国公?你可明白了?” “哦~~”刘兴男恍然大悟道:“兴男明白了,国公不是爵位,却位高于郡王,是真正的诸候,如桓玄称楚公那样可以自立一国,置文武百官,有裂土分疆的权利,如果说录尚书事与大将军是位及人臣,那么称为国公就不是人臣的本份了,所以曹孟德称魏公才会引来了荀彧的强烈反对。 虽然父亲与将军皆有不臣之心,但如果称了国公,就是把这份心思宣之于天下,另一人将不得不以维护晋室为名出兵讨伐,造成不死不休的后果,因此父亲与将军相互顾忌,谁都不主动称国公,不过,当一方吞并了另一方,从此独大之后,还是会走上由国公到国王,再到代禅的老路的,徐将军,谢谢你了。” “不敢,不敢!”徐道覆推辞道:“徐某不过是稍作点拨罢了,关键还是刘家娘子慧质兰心啊!” 刘兴男小嘴一撇,一丝小小的得意浮现出来。 卫风也点点头道:“刘兴男你说的不错,信都冯氏乃河北大族,也是我晋人遗民,冯氏论起底蕴,即使不如清河崔氏,却差足有限,冯跋僭称天王与胡酋不同,实际上形同于反叛! 但他明知道我在河北,却还利令智昏,我怎么可能容许在眼皮子底下生生冒出一个天王?这既是把他自己逼上了死角,也是选择了与我决裂,把我逼的无路可走,曹孟德曾言: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连我那刘兄挟执朝庭中枢之势,灭去南燕之威都不敢称国公,他算个什么鸟玩意意儿?也罢,我军准备已足,索性灭去燕国与高句丽,以冯氏杀一儆百,看以后还有谁敢僭称天王!” 徐道覆怔怔望向了卫风,他眼里的卫风充满着霸气,那森冷的目光仿佛在扫视着天下的诸多跳梁小丑,这一刻的他,无比庆幸自己及时回头! 浑身一个激凌之后,徐道覆情不自禁的请命道:“将军,末将愿为前锋!” “诶~~”卫风摆了摆手:“攻打蓟不急,如今当务之急是抢收蓟的小麦,冯素弗必然在中山布有大量细作,亲卫虽说灭杀了数十人,但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找出,当我大军渡河之时,燕国细作必然会提前传回消息,蓟守军得知我将至,很可能会一把火焚毁城外的麦子,所以今夜我先领轻骑四万配双马奔蓟,阻止燕军出城,我想,燕人的细作即使探得了消息,也来不及出城了。” 徐道覆不由赞道:“将军英明!” 卫风淡淡笑了笑,他直属的十万军,经过几年来的积累,与从天津调运,有弩箭式弩炮与投掷式弩炮各一千五百架,弩骑兵更是达到了四万之众,弩骑兵的来源除了俚人,便是暂时达不到正规骑兵标准的徐道覆部与河北新募军卒。 略一沉吟,卫风又道:“复堂兄、恩卓、还有蒋宣,你三人于五月初一领五万军与两万匹战马向蓟进军,向弥领一万水军于同日溯澡水而上,装载粮草物资,配合前三人攻取蓟以南诸县,本将在蓟等你们,然后合力破蓟!” “遵命!”四人均是精神一振,齐齐拱手领命! “走罢,咱们分头准备!”卫风招了招手,率先向外走去。 ...... 准备出征自然不用卫风亲力亲为,他带着刘兴男回到了家里,原燕国皇宫为了避嫌,卫风没有居住,而是封存起来,他征用的是燕国前开封公慕容详未称帝时的府邸,虽然历近十年的风雨已有多处破败,但慕容详的贪婪奢侈不下于前燕太傅慕容评,他于慕容宝出逃龙城之后,诛杀慕容宝亲信百余人,尽夺慕容宝后妃,终日淫乐,奢靡无度,几个月后死于慕容鳞之手。 但慕容详的府邸留了下来,魏主拓跋珪攻占中山,吸取了参合坡之役的教训,并未屠中山燕人,也未破坏中山,因此这所宅子在稍做整缮之后,立时现出了它那奢华的风范! 当卫风带着刘兴男来到小花园时,茱丽娅正在给孩子喂奶,陈少女与王道怜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茱丽娅生产过后消瘦了不少,腰身窈窕,给人的感觉不是那么壮实了,浑身上下也散发出一股成熟妇人的韵味,而王道怜与陈少女的美目中,时不时就闪出一丝母性的光辉,尤其是王道怜,总是望向自己的小腹,仿佛她也有了似的。 见着卫风与刘兴男走来,茱丽娅笑道:“使君,您来的正好,清娅喂的差不多了,还多些奶,您要不要喝?挤了也是浪费。” 刘兴男、陈少女与王道怜霎时俏面通红,茱丽娅却落落大方,任由衣襟敞开,美目含笑望向卫风,在她的眼里,自家男人喝自己的奶水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作为一个西方人,茱丽娅很不理解东方女性对于此事的排斥。 “哦?那太好了,呵呵~~我正口渴呢!”卫风看了眼茱丽娅那鼓胀胀的胸脯,舔了舔嘴唇,一口应下。 刘兴男再也忍受不住,连忙道:“茱丽娅姊姊,你要给将军喂奶兴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将军绝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他的心思龌龊的很,你要小心点,兴男可不愿见着将军吸你奶时的委琐模样,肯定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算了,眼不见为净,少女姊姊、道怜姊姊,我们把孩子抱一边先避一避吧。” 茱丽娅摇了摇头,不解道:“男欢女爱不是很正常吗?刘兴男,如果使君对茱丽娅失了兴趣,茱丽娅反而不安呢,你们不要走,帮着带清娅,茱丽娅和使君去屋里,一会儿就好!” 茱丽娅把孩子递给了陈少女,稍稍整理了下衣襟,在卫风跟上来之后,便向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屋走去。 第四九二章蓟 砰的一声屋门轻响,刘兴男、陈少女与王道怜俏面上的愕然才纷纷散去,似乎根本不去想那小屋内将会发生什么,陈少女低下头,把清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无奈的笑道:“看来将军是不打算把江陵的姊妹们接来中山了,其实这样也好,免得跟着跑来跑去,在一个地方还呆不长久,谁知道他下一处会去哪儿。” 王道怜也心里有所感道:“日子过的可真快啊,我记得清娅去年出生时,我们都还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呢,可是一转眼,再有三个月,清娅就要满一周岁了。 好在这孩子倒是越长越漂亮,除了眼睛鼻子长的像茱丽娅,其他地方像将军更多一些,尤其头发是黑的,这以后家里的姊姊们见着也能放心了。” 陈少女与刘兴男都明白这份放心指的是什么,她们最担心的便是清娅生出一头金发,虽然茱丽娅的金发已经看习惯了,却仍希望清娅的相貌类似于正常的晋人。 刘兴男同意的点了点头,便道:“对了,将军刚刚在与几位将军讨伐蓟的事,今晚就该出征了......” 说话中,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卫风这才与茱丽娅从屋内走了出来,茱丽娅俏面酡红,衣裙凌乱,还沾有点点奶渍,卫风也好不了多少,尤其是嘴唇边有些没擦干的奶液,两个人在屋里干了什么,根本不用问! 王道怜红着脸问道:“将军,您今夜要走吗?那妾得赶紧去准备一下。” 卫风摆摆手道:“王道怜。今次我先攻蓟,视燕国援军来定要不要伐龙城,说不定还会远征丸都,你留在中山陪茱丽娅吧,万一你怀孕了怎么办?我带着陈少女就可以了。” 王道怜咬了咬牙,吞吞吐吐道:“那....那谁为您侍寝?您不要怪道怜多嘴,您在江陵已经答应过姊姊了,除了神爱姊姊,都不会再招惹别的女子了。” 刘兴男立时警惕的望向了卫风! 卫风却向陈少女指了指:“不是有陈少女吗?我取少女的身子,王蔓总不至于有意见吧?” “啊?”陈少女立时惊呼一声。俏面浮出了一抹惊慌之色。这几年来卫风从未骚扰过她,她都忘了这事,虽然随着年岁增大,她心里也有些渴望。可是每当想起自己的下面。一股自惭形愧的自悲感就充斥了整片心灵。她宁可这一辈子都不给卫风侍寝! 卫风又脸面一沉,正色道:“陈少女,我一直都没有逼你。是想让你自己明白,但很明显,我失败了,我对你也失去了耐心,除非我进不去,要不然你的身子我取定了,我告诉你,你不要躲,躲也没用,家里的姊妹们谁不希望你走出这一步?依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你还是得把身子交出来,好了,你去收拾行装,今夜随我出征!” “噢!”陈少女心想少数服从多数是不假,可这身体是自己的身体啊,但看了看卫风之后,还是很不情愿的应了声。 ...... 当年深夜,四万骑与部分亲卫及母夜叉秘密整装待发,在卫风一声令下之后,悄无声息的渡过澡水,向着蓟疾驰而去。 由中山至蓟约四百里,除了必要的休息,这一路都换马疾行,于第三日清晨,也就是四月二十七日,抵达了蓟的城下。 蓟曾为战国时燕都,秦始皇灭六国,拆除了燕国的易水长城,其走向为东西向,恰好阻隔了燕地与中原的联系,拆除易水长城遂使燕地与华北平原及至关中连为一气,又以蓟为中心,分修三道,向东经渔阳抵碣石,继之穿越辽西走廊达辽阳,向北经古北口达柳城,向西经军都过居庸关达云中与上郡,使蓟成为南达中原、西连云朔、北接塞外、东北通松辽的交通枢纽,由此确定了蓟在中原封建王朝中北方重要边城的无可憾动地位。 愍帝建兴四年(公元316年)十一月,汉主刘聪陷长安,北方大地五胡肆虐,而蓟也于前两年落入了石勒手里,自此之后,经历了慕容氏、氐人、拓跋氏、再到冯跋的多次转手,足足有近两百年的时间脱离了华夏版图,在这期间,蓟也受到了严重破坏。 首先是愍帝建兴二年,石勒擒幽州刺史王浚焚烧宫室,使蓟遭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损毁,晋太元十年(公元385年),在慕容垂的围攻下,前秦幽州刺史王永退出蓟,行前下令焚烧宫室,同年七月,燕建节将军徐岩叛于武邑,北走幽州,入蓟掠千余户而去,蓟再遭劫掠,多年的战争祸害,使幽蓟地区经济凋敝,民不聊生,百姓多流入高句丽避难,后虽有慕容垂与拓跋仪的一力营建,但蓟距鼎盛时期已经大大衰落了。 蓟鼎盛时,经卫瓘、张华的细心经营,东夷马韩、新弥诸国依山带海,去州四千余里,历世未附者二十余国,并遣使朝献,远夷宾服,四境无虞,频岁丰稔,士马强盛,却地千里,复秦长城塞,自温城洎于碣石,绵亘山谷且三千里,分军屯守,烽候相望,由是边境获安,无犬吠之警,自汉魏征镇莫之比焉! 可是如此强大的蓟,却因内乱而毁于一旦,蓟的人口最少时,仅有三千余户,慕容垂重建燕国后,迁了些附近丁口填实,至慕容熙执政时约有十万左右,但经历魏国与冯跋的先后攻占,能剩下个六七万就很不错了。 卫风缓缓驰行,望着蓟的城墙,蓟的城墙斑驳残破,一团团深黑色的血迹深深浸入其中,由一开始见着麦田并未被毁而来的欢喜立时烟消云散。 卫风的目中现出了百感交集之色,这座屿立于北方的坚城,承载了中华民族太多的苦难! 卫风突然问道:“张宁,我欲以蓟为都,你有何看法?” “啊?”张宁一瞬间愣住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包括陈少女与刘兴男也是以看怪物般的眼神望向卫风。 卫风催问道:“张宁,说说你的看法,大胆说!不要隐瞒,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末将放肆了!”张宁拱了拱手,讪讪道:“末将明白,您不想以建康为都,建康虽有诸葛武候虎距龙蹯之赞誉,也有天下第一大都邑之美称,却僻处江南,难以兼顾北方,历来只为偏安王朝建都所在,可是蓟....末将觉得荒僻了些,蓟僻处辽东,处处荒芜,民未开化,周边又有鲜卑诸部、柔然、高句丽、契丹诸族,这个地方....这只是末将的个人看法。” “哦?”卫风点点头道:“建康的确不适合作为天下之都,那你认为何处适合建都?” 张宁咬咬牙道:“末将认为首取洛阳,次取长安,后汉、曹魏与本朝怀帝被刘聪掳走之前,皆以洛阳为都,洛阳西依秦岭、东临中岳(嵩山)、北靠太行,南望伏牛,有黄河、洛水环绕,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论起舟车地理、水土条件优于长安,不过洛阳因连年战乱,丁口稀少,城郭过于残败,在这一点上又比不上长安,而长安先后有苻坚与姚苌、姚兴父子的布德行仁,丁口众多,市集繁华,且有四关拱护,安全上比洛阳更胜一筹。” 卫风不置可否道:“你说的是不错,相信大多数人也抱有类似的想法,但是我们首先来说关中,关中经自秦以来的反复开发,土地已经有了贫瘠沙化的趋势,如果定都关中,关中人口定然爆增,土地必然不堪重负,而从关外运粮的成本极高,更何况关中四关,人不行,纵有雄关又有何用?姚兴还谈不上昏庸无能,不也是被我与刘勃勃相继取了武关与萧关?所以关中不可为都,顶多只能做为陪都! 再说洛阳,洛阳若天下一统,定然经济繁盛,丁口稠密,又地处中原腹心,不虞外患之危,地理条件等各方面也挑不出毛病,可是于此处建都,久而久之,民众会于安乐中渐渐失了勇武血气,朝庭也会于歌舞升平中走向**! 孟子有云: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便是此意。” 刘兴男跟着道:“看来您是铁了心要在蓟建都了,不错,蓟的确四面受敌,符合您理想的建都地点,但您把长安洛阳贬的一文不值,不仅仅是为此吧?” 卫风伸手一指东北方:“在蓟的东北,是辽东,那里除鲜卑、契丹等已知诸族,还有更加野蛮的肃慎、高车等蛮族!” 卫风又向正北与西北方向一圈:“那里除了草原上的霸主柔然,还有蒙兀、室韦,以及柔然的附属部落突厥,凶狠远甚于柔然与拓跋! 这些种族,一旦强大起来,定会亮出爪牙,给中原士民带来深重的苦难,我立都于蓟,可控制辽东与漠北东部草原,以天子守国门,同时可以就近对北方各族用兵,抓捕劳力重建中土,而且在蓟东面不远处便是大海,通过天津,可以把半岛牢牢握在手上,你别看蓟现在是一副残破衰败模样,但只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十年内,蓟不会比长安甚至建康差上太多!” “噢!”刘兴男点点头道:“这事兴男可管不了,您还是以后与谢夫人她们商议吧。” “咣咣咣~~”刘兴男话音刚落,城头突然锣声大作,显然守军发现了这支正在缓慢接近的骑队! 第四九三章四处求援 于冯跋登基大典结束的次日,冯素弗就离开龙城向蓟赶来,这没办法,卫风在中山屯积了十万大军,对蓟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但是让他攻打卫风,一方面是实力不足,如今燕国地域狭小,取下蓟之前,仅据有辽东半岛这巴掌大的地盘,丁口不足百万,兵力不超过十万。 另一方面是他对卫风怀有深深的忌惮,几年前卫风偷袭慕容熙,他虽未曾亲身经历,可是这一战的过程最终还是传到了他与冯跋那里,兄弟二人仔细研究之后,均是倒吸了口凉气,或许别人会认为卫风生俘慕容熙及以下两万余众全靠着偷袭,但他俩不这么认为,千里奔袭,抓住战机一击必杀,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做到?至少冯跋兄弟俩自认为没有这份魄力! 更何况拓跋仪两次与卫风作战,两次均是全军覆没,使魏国元气大伤,还把自己的命给送掉了,要知道,自慕容垂死后,燕人与魏人作战就从未胜过,如果不是魏主拓跋珪沉溺于寒食散失了进取心,燕国在不在都是两说之事呢。 而卫风,专克魏国! 甚至冯跋都在后悔,如果早料到卫风会长为如此恐怖的存在,几年前此人出使龙城之时,就该让他永远也回不了江东啊,可是命运没有如果! 由龙城至蓟约一千四百里,冯素弗一路快马疾驰,于四月二十五日赶到了蓟,只是他没料到。仅仅两天后,晋军就来了,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惊骇! 冯素弗以最快的速度奔上城头,放眼向下望去,骑兵于四五里外列着大小不一的队形,总数约四万多,冯素弗一一扫视,他想找出卫风在不在。 就在他探头下望的时候,百余骑于阵中驰出,这让冯素弗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连忙唤道:“拿画像来!” 一名随从递上画轴。冯素弗展开一看,再对照着渐渐行近的下方众人,立时心脏一阵狂跳,果然是卫风! 虽然劝说冯跋趁晋魏决战取蓟之时。冯素弗摆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是真见着卫风。仍是禁不住的紧张! 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冯素弗才勉强平复下翻滚的心绪,待来骑于城下勒住马头。立刻放声唤道:“来者何人?” 卫风向上拱了拱手:“本将卫风,你是何人?” 冯素弗强作镇定,回了一礼:“本将大燕国车骑将军,幽州刺史冯素弗,请问卫将军为何大军压境?” 卫风淡淡道:“你取了我的蓟,念在与你家兄长有些旧情,我本意只是收回即可,但你家兄长数日前在我眼皮底下僭称天王,此事为我不容,因此,我不得不出兵伐燕,替朝庭诛除叛逆!” 冯素弗霎时间面色大变,他原以为卫风是为了蓟而来,也为此做了些准备,这不仅止于军事手段,还包括劝说、求和。 可是卫风话一出,他已清楚再无转圜余地,人家是来灭国的啊,除非冯跋肯放弃天王位,自缚请罪,但这与灭国有何区别? 当初冯素弗领步骑三万攻蓟,魏人弃城而逃,得以顺利进据,蓟的丁口果如卫风所预料约有六万多,冯素弗抽了五千丁,使他的兵力达到了三万五千。 既然已无转圜,冯素弗索性弃了委屈求全的心思,伸手一指,怒极而笑道:“狂妄之人老夫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狂妄!好!如今的你接连大胜,河北全境归你所有,又据荆、益及浙江以南,实力乃天下间首屈一指,的确有够狂的资格,但天下之大,称天王称帝者不知几何,你为何独捡我燕国?莫非是欺我燕国弱小?” 这话一出,守城军卒或多或少的都现出了些愤慨之色。 卫风当即冷哼一声:“本将距你最近,你又趁虚取了本将势在必得的蓟,不先伐你还伐谁?不过,你也莫要觉得委屈,自你而起,但凡天下有非我华夏正朔称王称帝者,诛!” 冯素弗再次心头剧震,卫风的这个诛字,充满着威严与不容悖逆的意志,仿佛天下于一夜间回到了大晋建国之初,甚至是汉朝最强盛的时期,那时四夷诸胡谁敢称王称帝?即便是个单于,也需要遣使请求朝庭册封。 身为晋室遗民,冯素弗竟有了一瞬间的热血澎湃,虽然当时还没有成熟的民族观念出现,可是血脉中那隐隐的联系假不了啊,作为曾经的晋人,他也渴望重现四夷拜服的盛世! 然而,冯跋既然称了天王,已相当于自绝退路,冯素弗的心里略一恍惚,就强怒道:“你莫非不担心引来天下诸候共击之?” “哈哈哈哈~~”卫风长笑道:“即便天下共讨,我又何惧之有?何况你冯氏很可能等不到这一日了,但我仍给你冯氏一个机会,你可派人往龙城给你兄长传信,只要自缚来降,我可向晋主上表,请求免你冯氏罪孽!” “你....休想!”冯素弗颤抖着声音咆哮道。 “好!你冯氏自取灭亡,那可怨不得我不念旧情了!”卫风冷眼向城头一扫,就勒转马头向着己阵驰去,身后蹄声随即隆隆响起,转眼间只留下了一片烟尘。 冯素弗有些失神,他明白,虽然嘴上无比强硬,可是自己的心志被夺,真的能打退晋军吗? 冯素弗转头看了看,他还有三万五千名战士,并不是没有一搏的资本,这让他强行提起了精神! 镇东大将军郭生这时拱了拱手:“冯将军,末将观那卫将军所领皆为骑兵,似无立刻攻城之意,很可能是为城外的小麦而来,既然战事不可避免,又何必留着资敌?依末将之见,不如夜晚遣些好手偷偷缒出城池,一把火烧了了事。” 冯素弗略一沉吟,便道:“卫将军或许会有防备,要小心点,郭将军,此事交你来安排。” “属下领命!”郭生拱了拱手。 冯素弗又转头吩咐道:“倘若蓟陷于卫将军之手,龙城将会被卫将军团团围困,彻底断绝外援,最终不免陷落,因此,此战乃我大燕国生死之战,须尽全力,你,趁晋军主力尚未抵达之前,立刻往龙城,把本将原话转给天王,另请天王向高句丽永乐太王求援,个中关键天王自会明白!” “遵命!”这名被指到的亲随施了一礼,快步离开。 冯素弗又望向了城下的晋军,深吸一口气之后,目中骤然射出滔天恨意,咬牙切齿道:“卫将军,我冯氏只求苛安于幽燕,本不欲与你为敌,可是你竟然要灭我冯氏满门,好,这都是你逼的,我冯氏纵使最终灭族,死也要溅你一身血!”说着,就向众将问道:“本将欲使人出使平城,诸位有谁敢去?” “这....”城头诸将均是怔怔望向了冯素弗,好半天,冯跋与冯素弗的共同弟弟、侍中、征东大将军、尚书右仆射、汲郡公冯弘才不敢置信道:“二兄,莫非你欲向拓跋珪求援?我燕人与魏人乃世仇,他如何肯来?” 冯素弗摆摆手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晋国势强,我燕国若灭,下一个定然轮到他魏国,魏燕两国,实已成唇齿相依之势,拓跋珪如何能不明白?纵有天大的仇恨也会放下,更何况与他拓跋氏有仇怨的乃是慕容氏,与我冯氏何干?” “好!”冯弘一口应道:“既然如此,弟愿走一遭,只是,此事阿兄还不知晓,您私自向魏国求援,会否引来猜忌?此外,是以结盟还是求援的名义去见魏主?” 冯素弗不假思索道:“事关我大燕国生死存亡,顾不得了,既便阿兄有猜忌,那也要活下来才行,事后由愚兄一力承担,至于魏主....以结盟的名义前去,由蓟往平城约八百里,愚兄随后修书一封,你持此书于今日午前启行!” “遵命!”冯弘深深一躬! ...... 蓟的地形以平原为主,但不是所有的平原都能高产,蓟西南部土地较为肥沃,过了城池,越往东北方向越是贫瘠,由于蓟人口有限,在人少地多的情况下,自然倾向于耕作肥沃的土地,因此耕地大多集中在西南方。 卫风的骑兵也集结在了西南方向,一眼望去,那一望无际的麦田已经在绿中出现了黄,显然正处于成熟的最后阶段,刘兴男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提醒道:“将军,您说冯素弗会不会趁夜派人烧毁麦田?您虽然有大军守护,可这片麦田太大了,难免会有疏漏,顺着风点火,一烧就是一大片呢!” 卫风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罢,张宁,此事便交给你了,如有人缒城而出,尽量抓活的。” “请将军放心!”张宁拱了拱手。 刘兴男却又道:“将军,您刚才把话说的太狠了,使冯素弗彻底断去了侥幸,他肯定不甘心束手待毙,多半会向龙城救援,说不定还会派人去魏国求救,兴男明白您,您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可是得小心点别磕飞了大牙,那就惨了!” 第四九四章冯弘入魏 卫风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刘兴男,你太小心了,换了你父亲来此,必然也会如我般给冯素弗求援的机会,免得日后多费手脚!”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您就自大吧,难道您没听说过骄兵必败?” 卫风腰背一挺,傲然道:“在我之前,天下兵锋之劲莫过于魏,而拓跋仪乃是魏人中的名将,但碰上了我,不仅两战皆北,十七万精锐全灭,还连性命都丢了,他区区燕国七拼八凑起来的杂鱼莫非能强过拓跋仪?纵使拼出二十万我又何惧之有? 行军作战不是靠人多,否则,当初苻坚挟八十七万大军岂不是早就踏平了江东?号令不一,心思各异,此为致败之因,人越多,越是有机可趁,我倒要看看,燕国的援军会有谁来,又能来多少人!” 刘兴男不说话了,只是丢了个白眼给卫风。 ...... 当天深夜,漆黑的蓟城头扔下了数条绳索,一条条黑影小心翼翼攀了下来,约有三十来人,当头一人向西南方望了望,压低声音道:“晋军驻扎在那里,都小心点,分散开,从左右绕,只要烧了麦田,便是大功一件,冯将军当重重有赏!” “遵命!”低低的应诺声陆续响起。 领头那人挥了挥手,黑影纷纷猫着腰,散入了黑夜当中。 这些人全都身穿黑衣,背上背着个黑色的小包裹。里面装有分成数十份的火油,火油装入皮袋中,把袋口的活扣解开即可,方便无比,更加先进的是,他们还带有火折子! 火折子具体出现年代已不可考,但必然是随着纸的出现而出现,在当时是非常珍稀的物品,普通人用不起,一般只限于豪强地主、富商巨贾、各大士族和帝王家使用。大多数人。仍是以两根干燥的木枝互相摩擦生火,继后使用打火石或铁片,这样的方式,生火时间较长。需要一到两分钟。在燃木生火方面。刘兴男与刘娇姑侄驾轻就熟。 火折子则是把粗糙的土纸裁成比竹筒稍长的长度剪下再卷起,松紧度适中,粗细相当于竹筒内侧。插进竹筒中点燃后吹灭,这时虽然没有火苗,却有红色的亮点在隐隐燃烧,仿佛灰烬中的余火,能保持长时间不灭,最终塞上通风的塞子即可。 用时拔掉塞子,一吹就能复燃,当然了,吹也需要多次的练习才可以掌握技巧,要求突然、短促、有力,送气量大! 黑影在黑夜里前行,尽管是平原,但几乎很难发现,除非预先布置下人手,张宁使用的便是守株待兔的笨法子,除了有军队驻扎的麦田正前方与右侧,后侧与左侧每一两百步就布置了一名人手,潜伏在麦田的土埂下。 “嗯?”一名埋伏的亲卫突然心中一动,远处渐渐地有了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并且就停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这让他偷偷抬眼向上一看,有两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似要从背上掏出什么,于是猛然间身形爆起,一记掌刀劈晕一个,又趁势腰身一拧,趁着第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一脚踢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太阳穴为人体致命穴位,被重击会有性命之忧,但这名亲卫显然把握好了分寸,仅仅是打晕,并不致死。 放倒两人之后,远处又陆续传来几分闷响,甚至还有火光一闪,跟着就是一声惨叫发出,很显然是距离较远,燕人点火时被箭矢射中了手腕。 这名亲卫会心一笑,把两名俘虏搬到了土埂下,继续潜伏起来,原本三十来名燕人是算好了时间与行走快慢,约定同时点火,可是突发的异动使剩下的人识意到,这次行动失败了。 领头那人低喝道:“晋人早有防备,撤退!” 夜空中,突然响起了几声令人心悸的夜枭叫声,这是燕人拟定的撤退信号,可是这声音,也使得埋伏的亲卫们再无顾忌,纷纷大喊着冲杀上前,以数百人追剿起了那可怜巴巴的二十来人! 燕人尽管都穿着黑衣,对亲卫来说却形同于无用,除非不动,一动就暴露了身形,最终除了几人幸运的脱逃之外,有近三十人被抓到了卫风面前。 卫风坐在上首,地面一堆俘虏,脸面都有些不安,几名伤势比较严重的正由母夜叉在包扎着伤口。 略一扫视之后,卫风突然问道:“你们中可有人跟随慕容熙被本将俘获过?” 卫风只是随口一问,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有十余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吞吞吐吐道:“罪将等曾蒙将军不杀之恩,今次....今次又落入了将军手上,实是无颜相对。” “哦?”卫风讶道:“看来还是故人啊,你们在冯素弗军中担任何职?都是出身于慕容氏吗?燕国姓慕容的还有几人?” 还是那人拱了拱手:“回将军,慕容氏是族名,其实族中的许多平民与中小部族虽然同为鲜卑,却大多不姓慕容,而是由祖上流传下来又经改动过的姓氏,如费、贺若、仇、丁等等。 之所以族名为慕容实是由于慕容氏乃是部族中最强的一支,这一点与拓跋氏类似,拓跋氏数百万之众,真正有资格以拓跋为姓不过十来万人罢了,哦~~罪将扯远了,据罪将所知,在天王代禅之后,慕容氏几乎被斩杀殆尽,如今燕国已经不姓慕容了,既便是有,那都是血脉较为疏远的大人们,至于咱们这些人,是因身手较好被冯将军选为斥候,指派来烧....烧城外的麦田。” 卫风理解的点了点头,正如仇尼倪、丁太后等人,虽然对外宣称是出身于鲜卑慕容氏,但实际上,他们是属于慕容氏的附属部族,再如魏国的长孙肥与穆崇也同样如此,出身于拓跋氏的附属部族,尤其是穆崇原姓丘穆陵氏,之后才改姓为穆。 卫风又沉吟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们都是出自于哪些部族?” 这人老老实实答道:“回将军,罪将名张检,只知道自已是鲜卑慕容部出身,但姓氏的来源与具体哪一族弄不清楚,至于其他人,他们俩是丁零人,那边四个是库莫奚人,那八个是晋人遗民,他是契丹人,剩下的全都属于慕容部。” 随着张检卖力的介绍,卫风大致摸清了这些人中的种族状况,不由开始反思起了自己的民族政策,从这些俘虏看,他们对于本族似乎没有太强烈的归属感,那么,是不是可以归化为自己的百姓呢? 当然,对于如高句丽、新罗、百济、拓跋部等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的种族不能手软,既然开了杀戒,索性杀光了事,而如慕容部中的附属部族、丁零、契丹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但只限于平民,贵族与头人一定要杀! 卫风存了试一试的心思,于是面色一沉,问道:“张检,你们可愿归顺于我?” 这近三十人浑身一震,齐齐望向了张检,目中的意味不须多说,张检连忙领着众人跪倒在地,大声道:“将军仁义,两次皆不杀,咱们愿归于将军麾下,为将军效命!” “好!”卫风脸上绽出了一丝笑容:“都起来罢,自今日起,咱们便是自己人了,来,诸位都受惊了,张宁,替本将摆酒招待,为他们压压惊!” “多谢将军!”近三十名归附的斥候连声称谢之后,被张宁领了出去。 ...... 由蓟往平城约八百里,冯弘于四月二十七日午时出发,一路快马加鞭,于四月二十九日傍晚抵达了平城,经通报,被暂时送往馆驿严密监视,但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允他参加五月初一的魏国大朝会,奉上冯素弗书信,这让冯弘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平城经拓跋珪近十年的营建,已经初具了都城气象,城周长达三十二里,完全按照长安与洛阳的标准营建,此为郭城,郭城内,北部是皇城,南部是城周二十里的京城,虽然只是初创,但已经有人居住,京城由里坊构成,分别士庶,不令杂居,伎作屠估,各有攸处,这是隋唐里坊制度的开端。 五月初一清早,冯弘被侍卫引领着向皇城驰去,入目所见,一片萧条,很多地方虽然规划出了痕迹,却无人干活,打磨到一半的石块、刚刚砌起的墙、废弃的工具这一路上比比皆是。 冯弘明白根源在于魏国大量精锐的损失,逼迫拓跋珪不得不紧急调征平民、工匠等丁壮入伍,造成了营建方面的人手不足,使平城的建设暂时停滞。 这使冯弘对于说服拓跋珪增添了几分信心,可是他也清楚拓跋珪喜怒无常,因此始终都在暗暗斟酌着措辞。 不多时,冯弘被引领进了魏国皇城,等待了近半个时辰之后,远处如接力般,突然响起了尖鸭嗓子声:“宣燕国使臣觐见!” 冯弘连忙定住心神,昂首阔步向太极殿行去。 太极殿内,拓跋珪头戴十二旒白玉珠平天冠,身着黑色冕服,一副汉家天子的派头,两侧分坐着魏国文武数十人,冯弘不敢多看,毕恭毕敬一躬到底:“燕国使臣,侍中、征东大将军、尚书右仆射、汲郡公冯弘参见魏主!” 第四九五章崔浩 拓跋珪龙目一扫,淡淡道:“燕国使臣,免礼,你来朕的平城,是为何事?” 冯弘依言起身,取出卷绢册双手托上道:“外臣冯弘奉燕国录尚书事、侍中、车骑大将军、幽州刺史、兄长冯素弗之命,为魏主送来书信一封。” 拓跋珪龙目稍稍一抬,一名黄门会意的取来绢册,摊在了拓跋珪面前的几案上。 拓跋珪向下看去,猛然间,纵声狂笑道:“你小小燕国竟欲与朕结盟?当年朕手软了下,没去灭了你燕国,你燕国不感恩戴德,竟敢如此嚣张狂妄?你告诉朕,你燕国凭着什么?哼!冯素弗不过是一佞臣,又哪来的资格给朕书信?” “这....”冯弘没想会是这种结果,一句正话还没讲,拓跋珪已经现出了震怒的迹象,这让他肚子里的话语再也不敢出口了,稍不留神小命就得交待在平城了啊。 拓跋珪却得势不饶人,又怒哼一声:“那冯素弗的官职里,明明有督幽、冀、并、司四州诸军事,怎么没听你提起,嗯?是忘了,还是被罢去?又或是别的缘由?” 一瞬间,冯弘额头的冷汗滚滚而流,冯素弗的督四州军事里,并州是魏国地盘,幽州是趁着晋魏交战时由魏国手里取来,冀州原先也属于魏国所有,如今被卫风夺取,至于司州,也由于魏军主力被歼,以洛阳为中心的区域被姚兴趁虚而入,迫使拓跋珪不得不学晋室那般。在平城设立了侨司州治所! 这哪里敢提啊?哪一州都相当于揭了拓跋珪的伤疤,以拓跋珪的喜怒无常性格,所以冯弘故意忽略了去,只是没料到,拓跋珪当面自揭出来! 其实所谓的督军事与刺史、州牧之类有很多都是虚封,即仅有爵位而无实土或者封强在本国辖境以外,《樊哙传》有云:赐爵封号,贤成君,颜推之注曰:楚汉之际,权设宠荣。假其位号。或得邑地,或空受爵,此虚封之始也。 但虚封泛滥则始自于建安二十年曹操制名号侯,并由此被吴蜀大量采用。至东晋南北朝一发不可收拾。如蜀国的鲁王刘永、梁王刘理、北地王刘谌。与吴国的南阳王孙和、鲁王孙霸、齐王孙奋,封国都在魏国境内。 再比如卫风与刘裕先后担任的都督天下诸军事,难道真能都督天下军马了?具体到冯素弗的督四州军事。他能督的无非是幽州一隅之地而已,可是碰上了较真的主,那只能自认倒霉! 拓跋珪目光中的寒意越来越盛,冷冷盯着冯弘,一丝杀机正在孕育当中,冯弘连大气都不敢透,身体也不自觉的瑟瑟发抖! “来人!”拓跋珪突然面色闪出一抹狞狰,厉喝道:“这狂妄之徒蔑视我大魏,拖下去烹了!” “遵命!”殿中武士分出四人向冯弘走去。 冯弘顿时惊骇欲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着头惨呼道:“陛下饶命啊!” 这一刻,冯弘无比懊悔出使平阳,也无比懊悔自己轻视了寒食散的效用,拓跋珪何止是喜怒无常,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啊! 拓跋珪龙目中的残忍之色愈发浓洌,殿中武士也越走越近,冯弘彻底绝望了! “陛下且慢!”就在这时,一声清喝使殿中武士停下了步伐,纷纷向拓跋珪望去。 冯弘也连忙转头一看,正见魏国太尉穆崇拱了拱手:“冯弘不敬陛下,辱我魏朝,理当赐死,但请陛下念他终是外国使臣,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魏朝与他燕国已有数年战事未开,因此,臣请陛下饶他一命,以示宽宏大度!” 冯弘的目中立时现出了一抹神彩,以眼角余光瞥了眼拓跋珪,拓跋珪眉心微拧,似乎在做着决断。 这时,尚书令崔宏也施了一礼:“陛下,燕国来使理当受罚,但如今乃非常时刻,晋人势大,而我大魏连失河北关东,国势危矣,依臣之见,不妨便宜行事,与燕国结盟,共同破去晋人也无不可,但他燕国明为结盟,实为求援而来,故而须表示出诚意,应于破去晋人之后把幽州割送与我大魏!” 冯弘惊呆了,这就是狮子大开口啊,这个条件极为苛刻,幽州事关龙城安危,如果不是为了龙城,又何必冒着与卫风翻脸的危险趁虚取下蓟?割让幽州,先不说有没有可能,至少冯弘做不了主,恐怕冯跋也承担不了割让幽州的后果。 拓跋珪没让冯弘等太久,意味深长的看了崔宏一眼,便道:“玄伯此言颇有几分道理,但我大魏纵使暂时受挫,却仍有甲士二十余万,又何须沦至与人结盟?何况此人未必能做主割幽州与我,来回往返加上商议时间,只怕幽州已陷入晋军之手,也罢,我大魏乃上朝大国,不须与他燕夷一般计较,结盟之议就此作罢,来人,把燕使礼送出城,不得再于平城逗留,退朝!” 拓跋珪大袖一挥,起身向后走去,黄门宫女纷纷跟上,群臣也赶紧奔出,齐呼道:“臣等恭送陛下!” 冯弘则是一丝无奈涌上了心头,纵有满腹妙语,而且他也相信完全可以打动拓跋珪,可是拓跋珪不给说话的机会又什么用呢?之前差点连命都丢了,他不敢多事,只能跟着魏国群臣向殿外走去。 退朝之后,崔宏直接回到了府邸,崔府位于京城当中,虽然周边还是比较荒芜的,但崔府经这些年的打理,倒也颇具了几分山水灵韵,但崔宏总觉得缺了些什么,与家乡清河相比,气候干燥了些,绿色也少了点,更重要的是,身边多出了不少索头人! 崔宏下意识的往南方望了望,便向后院走去,一株枣树下,隐隐传来了朗朗读书声,崔宏心里生出了些欣慰,这正是他的长子崔浩,崔浩少好文学,博览经史,玄象阴阳,百家之言,无不涉及,隐隐被时人比作张良,崔浩也是崔宏的骄傲! 见着崔宏的走近,崔浩放下书卷,施礼问道:“儿见过父亲,今日大朝会怎如此之久?莫非朝庭又有要事?” “哎~~”崔宏摇了摇头,叹道:“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征召平民入伍,征收士民赋税,尤其是赋税,因陛下营建平城,又因卫王接连两次战败,失了关东与河北,国库用度入不敷出,是以商议的要点是预征明后两年的赋税! 寅吃卯粮,不顾长远,国之将亡啊,但陛下不知休养生息,反而欲再动刀兵,为父虽有心劝谏....算了,不提了,陛下愈发的喜怒无常,朝中已无人敢多嘴,除了这些,朝议的最后,便是燕国使臣前来相商结盟之事......” 崔宏把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末了,又道:“陛下还当我魏国是当初的魏国,竟把燕使赶出了平城,如今晋人势强,只有与燕人联手或有胜机,哎~~” 崔宏又叹了口气,满脸的怒其不争之色。 “父亲等等!”崔浩却略一迟疑,便道:“父亲,陛下素来足智多谋,且暴桀雄武,禀崆峒之气,至于安忍诛残,石季龙之俦也,乃枭雄心性! 前次晋国与我大魏交战,被燕国袭了蓟,如今晋燕将战,陛下怎肯平白坐视?如儿所料不差,陛下已有定计在胸!” 崔宏眉头皱了皱,提醒道:“陛下虽性情如此,却不可于外人当面提起,小心祸从口入,你且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崔浩笑了笑,便摇头吟道:“赵且伐燕,苏代为燕谓惠王曰: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莫过甘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擒之,今赵伐燕,燕赵久相支,以弊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父也,故愿王熟计之也!” “哦~~”崔宏恍然大悟道:“为父明白了,原来陛下是要做那得利的渔翁啊,陛下明面拒绝与燕国联盟,实则暗地里必有后手,很可能会遣伏兵布于蓟,待晋军攻城正急时,突以伏兵杀出,当能大破晋军,或还顺手取回蓟,高!陛下果然是高!” 崔宏的脸面又布满了赞叹,崔浩却眉宇间隐有一丝忧色闪过,郑重道:“父亲,陛下虽有奇谋,但那卫将军未必不能识破,算了,此事父亲无从插手,且留意着便是,儿担心的是,咱们在清河的本家已被卫将军封存,二弟、三弟及眷属更是不知所踪,不知父亲可有打探到蜘丝马迹?” 崔宏的脸面布上了一丝阴霾,无奈道:“留于河北的族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不留半点痕迹,陛下虽然嘴上不说,但为父能看出,实则已经对我崔氏起了猜疑,使得为父每次见着陛下都要小心谨慎,生怕举止失措,给我崔氏带来灭顶之灾,伯渊(崔浩表字),你说季书、仲静会不会被卫将军害了?” 崔浩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二弟三弟理当安然无恙,儿以为,多半是被卫将军秘密移去了某处,一则是试探陛下的反应,二则或是存有招揽我崔氏之心。” 第四九六章嗣卫王 崔宏寻思半晌,点点头道:“倒有几分道理,你再说说,我崔氏该如何自处?” 崔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花园里略一巡视,确定左右无人,这才把崔宏拉到一角,小声道:“父亲,请恕儿直言,咱们崔氏本是华夏贵胄,因不舍故土,又为保全宗族才屈身事胡,否则也将如江东诸族般立门户于吴会之地。 原本儿以为此生会终老于塞北,但四年来,魏国连遭挫败,十七万精锐被戮,河北、关东沧入晋秦之手,虽陛下有东山再起之雄心,奈何时势,对手已不同于当年! 当时正值淝水战后,北方丧乱,人心思定,陛下方能以英明神武之姿招得四方英杰来附,而如今,陛下丧失进取,耽于享乐,性情渐趋乖戾,稍有不慎便会祸及宗门,致使人心惶惶,尤以族伯父一案为甚,陛下仅因贵主二字便赐死族伯父,着实令士人心寒,父亲,近些年来恐怕已无人投奔陛下了罢? 另外一点,陛下立国之初,正值壮年,而陛下的对手是慕容垂,慕容垂虽威震天下,却垂垂老矣,陛下亦于慕容垂死后才取得了河北,现今则恰恰相反,陛下的对手是卫将军,卫将军年轻有为,听说今年才二十来岁,正是锐气正盛之时,而陛下已经步入中年了,暮气渐长,更何况卫将军于治下轻徭薄赋,行仁政,与我朝形成了鲜明对比,百姓必向晋而弃魏。是以魏国的将来儿并不看好,既然卫将军取了河北,又对我崔氏有意,不如索性重投大晋,您以为如何?” 崔宏立时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道:“伯渊,慎言啊,此话可不能乱说啊!” 崔浩面色一肃,拱了拱手:“父亲请放心,除了父亲。儿此言不会再入第三人之耳。但是请父亲不要怪儿哆嗦,卫将军一旦取下蓟,必然会顺手灭了燕国,幽燕、河北尽入他手。岂会放过河东?父亲。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真到陛下大势已去,咱们清河崔氏即便投了卫将军又岂会被重用?您别忘了。卫将军与江东王、谢、褚等高门甲族素来亲善,我清河崔氏本已不占先手,倘若再晚一步,恐怕将来于新朝再无立锥之地啊!” 崔宏的脸面现出了明显的挣扎之色,显然长子的话语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里,只是,他有顾忌,有很深的顾忌,几经斟酌之下,好半天才苦着脸道:“平城虽只你我父子二人,但除去仆役婢女,家中也有了十余人,而陛下的性情你不是不知道,要想同时离开平城几乎没可能,为父恐怕稍露端倪,立刻会引来杀身之祸啊!” 崔浩沉吟道:“卫将军既扣住了二弟三弟,想来多少也了解到我父子二人的处境,或会另有办法,父亲不妨耐心等待,如儿所料不差,卫将军取下蓟之后,理当秘密派人来平城与父亲接洽。” 崔宏捋须叹道:“说不定陛下能大破卫将军,重新取得蓟呢?介时大魏未必没有转机,虽然陛下性情乖戾,可是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咱们小心点应是无妨,一切待幽燕战后再见分晓罢。” 崔浩点了点头,也不再劝说,逃离平城的风险还是太大了,何况逃了出去,也无路可走,往西往北那是不用想,往南三百里是雁门,只有卫风取下了蓟,才有机会向东逃窜,的确要等一等。 而在皇城里,拓跋珪于大朝会后遣人把太尉穆崇与拓跋仪的长子拓跋篡召入宫中。 拓跋珪换了身便服,显得随和了些,当然了,关键还在于服用了寒食散,精神大爽,心情也随之大好! 在二人见过礼之后,拓跋珪看向拓跋篡,问道:“贤侄,可知朕召你入宫是为何事?” 拓跋篡二十来岁,被任为定州刺史,中山王,所谓定州,是拓跋珪分河北中山,常山、博陵、北平、巨鹿五郡新立,治所中山,去年向弥破河北时,拓跋篡恰好不在中山,所以逃过了一劫,辗转入河东后得以回平城,由于拓跋仪被卫风当阵射杀,辖地、封国也全都没了,所以只得学起了晋人为拓跋仪立衣冠冢服丧。 这时的拓跋篡,身上披着重孝,施礼道:“请叔父明示!” 拓跋珪面色一沉,冷冷道:“贤侄,你时刻不忘为父报仇,好!今次朕便给你个机会,燕晋幽州之战一触即发,朕任你为幽州刺史、督河北、辽右杂夷诸军事、嗣卫王、卫将军,领左右宿卫军、虎贲军、羽林军、三郎军合计两万,具装重骑五千,潜伏于燕山之内,时机成熟时一举杀出,取下那姓卫的头颅奉给朕,你可敢去?” 拓跋珪封拓跋篡的卫将军,可不是卫风被人尊称的卫将军,那是卫风的姓,而拓跋篡的卫将军,始自于汉高祖,总领京城各军,二品,与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同级,是正号将军加大以下的最高品,可开府,置官属,掌握禁军,预闻政务! 拓跋篡被封为卫将军,存有污辱卫风的性质,瞧,这才是真正的卫将军,你那卫将军是假的! 拓跋篡顿时浑身剧震,魏国禁军八卫,拓跋珪拨给了他五卫,另还有五千具装重骑,别看人少,可这是精锐中的精锐啊,有这两万五千骑在手,足以与十万大军一较高下! 尤其是具装重骑,具装重骑都是老爷兵,只能来自于拓跋氏本族贵族子弟,其具装穿戴困难,每骑配两名仆骑,也就是五千具装重骑要有一万名仆从骑兵为其服务,因此,拓跋篡相当于实领了禁军两万、五千具装重骑与一万普通骑兵。 但拓跋篡随即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是魏国的家底了,魏国实有禁军三万,这一下就领了两万走,至于具装重骑,装备的成本极其高昂,每一员的费用都相当于十几名普通轻骑,而且还不能纯以金钱来衡量,专用明光铠、马槊、骑士训练、马匹挑选、以及具装的打造都是非常耗费时日,倾魏国之力,也只有这五千骑! ‘卫风,孤的那个仇人,他从未有过一败,连父亲都不敌他,孤能行吗?’拓跋篡的心里生出了担心,这一刻,他暂时忘了生死,而是如果再次不敌卫风,那大魏国就完了,因为禁军不仅是战斗力最强,也是诸军的灵魂,血肉筋肉哪怕被敌人啃噬一空,只要灵魂不败,凝聚力就不会散,可是灵魂败了,也就意味着信仰、意志的坍塌! 远赴幽州作战,虽然率领的是魏国最强军,却不可能再有援军,也不可有补给,他拓跋篡只有一击必杀的机会,如果一击杀不死敌人,那么,葬送的将不仅仅是他的性命,也是大魏国的希望! 拓跋珪虽然给了拓跋篡无上的荣耀,也给了他报仇的机会,却等同于把他推上了悬崖边缘,因为他面对的敌人,将是拓跋氏有史以来的最强敌手! 拓跋篡感觉肩头担上了一副千钧重担,脸面竟不自觉的现出了一丝迟疑。 拓跋珪也不催促,目光森冷,等待着答复,穆崇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拓跋篡。 也不知过了多久,拓跋篡脸面的挣扎才渐渐散去,改而布上了一层坚毅,当即半跪在地,猛一拱手:“陛下赐臣亲手斩杀仇敌之机,臣粉身碎骨不足以报其万一,只能向陛下保证,臣不会卤莽行事,定会小心谨慎,务求一击必杀!” “哈哈哈哈~~”拓跋珪仰天大笑道:“贤侄你若是一口应下,朕反而不放心把重兵交于你手,但你并未冲动行事,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领下朕的命令,好!你父睿智果敢,心思缜密,你不失乃父遗风,此战你必胜,卫王一脉准你世袭罔替!” “臣谢过陛下厚恩!”扑通一声,拓跋篡的另一只膝盖也跪上了地面,恭恭敬敬的磕头谢恩。 拓跋珪挥挥手道:“此处非是朝堂,自家后院何须多礼?来,起来罢,朕另让穆太尉暂时为你参议军事,穆太尉机敏果断,老谋深算,若有不决,可向穆太尉请教!” 拓跋篡可不敢托大,穆崇的先祖在上百年前就为拓跋氏效命,而穆崇本人更是两次救过拓跋珪性命,一生都在随拓跋珪征战,铁蹄几乎踏遍了整片北国大地,资历老的简直能压死人,既便他的亡父拓跋仪也不敢在穆崇眼前放肆! 拓跋篡明白,穆崇随行,是对自己的监督,说不定手里就有拓跋珪的密诏呢,可以随时掳夺自己的军权,同时也让他吃了颗定心丸,心里对于卫风的那点忌惮彻底烟消云散,于是连忙向穆崇施礼道:“拜托穆公了。” 穆崇略微侧过半片身子让了让,便向拓跋珪施了一礼:“臣会竭尽全力辅助卫王,尽量擒来卫风头颅!” 穆崇没有把话说满,但拓跋珪并不着恼,他清楚穆崇会寻找最恰当的潜伏地点与最合适的战机,如果找不到也不会强求,而是会选择保存魏国的实力,以待下一次的决战。 拓跋珪放心的点了点头:“朕等你们的好消息,现在都下去罢,三日之后领军出发!” “遵命!”拓跋篡与穆崇再施一礼,转身离开。 ps:谢谢云遮雾醪的两张月票~~~~~~~~~~~ 第四九七章一流说客 徐道覆、蒋宣与冼恩卓按卫风命令,于五月初一领五万步骑,向弥领一万水军,同时向蓟进发,虽然只有四百里的距离,但沿途还有几个小县城,卫风当时是一阵风呼啸而过,攻占县城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了随后而行的主力身上。 虽然没费太大手脚,这几个县城都是望风而降,可多多少少总是耽搁了些行程,水步骑六万于五月初十,终于抵达了蓟的城下,与卫风合兵一处。 而同一时间,在龙城正东方向约一千三百里的丸都,高句丽永乐太王高谈德的脸面却是布满了愤怒,刚刚有侍从来报,燕天王冯跋遣使求见! 原先的燕主是慕容云,后改名为高云,因为慕容云是高句丽人,冯跋杀了慕容云自立为天王,他看不过眼,就这么简单。 “砰!”的一声,高谈德重重一击几案,怒道:“冯跋那狗贼轼主叛上,怎还有胆派人来孤的丸都?来人,把那燕使拉出去斩了!” “太王且慢!”高武连忙劝阻道:“冯跋虽轼杀高云,但自登基以来未犯我高句丽一分一毫,太王不妨见上一见,看看是为何事,免得被人说成量小。” “嗯~~”高谈德想想也是,便挥挥手道:“传他进来!” “遵命!”两名侍从匆匆而去。 不多时,一名中年人阔步迈入殿内,向高谈德深施一礼:“外臣燕国上大将军、辽东太守务银提奉我家天王之命,前来拜见高句丽永乐太王!” 见这名叫务银提的燕使颇为知礼。高谈德的脸面缓和了些,随意的摆了摆手:“冯跋着你见孤是为何事?” 高谈德很不礼貌,但务银提也不在意,不急不忙道:“外臣是为向永乐太王求援而来!”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高谈德控制不住的放声狂笑,殿内的一众文武也是跟着满堂轰笑,只有务银提面带微微笑,仿佛在看耍猴似的。 笑了一阵子,高谈德自觉无趣,扫兴的问道:“说来听听。究竟怎么回事?” 务银提拱了拱手:“禀太王。晋国卫将军率军攻我幽州,前锋已抵蓟,而我家天王自知力弱,难以独挡晋军。故而遣外臣前来请求太王发兵援助!” 高谈德的脸面沉了下来。不仅止于他。所有高句丽人的目中都喷射出了熊熊怒火,还有着说不出的恐惧,他们永远忘不了。是谁屠灭了斯卢斯罗,是谁焚毁了平壤,抓走平壤满城百姓去修筑天津城,他们也永远忘不了,百济毁在了谁的手上! 如今的半岛的确是高句丽一家独大了,却处处荒芜,数百里不见人烟,这是高句丽人想要的吗?高谈德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他最喜爱的长子高涟被卫风擒住斩首! 但随即,高谈德就把恨意埋藏在心底,冷哼一声:“你燕人不是晋人的敌手,与孤何干?何况我高句丽与你燕人经数十年攻伐,早已不死不休,莫非冯跋竟天真至以为孤会救援?简直是笑话!” 务银提却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家天王正是如此认为,永乐太王必会救援!” 高谈德怒极而笑道:“你说说看,冯跋为何如此自信?但如果是我高句丽与那姓卫的之间的恩怨,孤劝你还是不要说了,我高句丽力量薄弱,不敌晋人,如之奈何?孤可不会仅为了一口气就把我高句丽百姓的性命当作儿戏!” 高句丽文武均是连连点着头,他们虽然恨不得把卫风扒皮抽筋,可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高句丽无论从军员素质、装备、还是作战技能等各方面,与卫风都差之甚远,根本不可能是卫风的对手,这样的人,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务银提只是淡淡道:“我家天王托外臣给永乐太王带两句话,其一是与高句丽有仇的是慕容氏,如今慕容氏已几乎族灭,其二,则是唇亡齿寒!” 高谈德现出了一丝心动之色,但跟着就冷冷道:“冯跋或许有他的道理,只不过,我高句丽自东明圣王(**)立国以来便苦难深重,首先是被你们汉朝时的辽东太守公孙渊击败,东川王二十一年(公元244年),又被曹魏遣毌丘俭攻打,焚我丸都山城,七十年后,丸都山城重建! 烽上王二年(公元293年),慕容廆前来攻打,烽上王出逃! 美川王二十一年(公元320年),我美川王先后两次败于慕容廆之子慕容仁手里! 故国原王十二年(公元342年),慕容皝攻破丸都,发掘美川王之墓,掳美川王尸体与故国原王生母周氏,将我高句丽的历代积累劫掠一空,掳我高句丽百姓五万余口,又放火焚毁王宫,并将丸都山城再次夷为平地。 次年,故国原王重修被毌丘俭摧毁的丸都旧城,于同年秋率部移居于此,但仅四个月,丸都再次被慕容皝摧毁。 两年后,慕容恪又来犯我高句丽,攻取我南苏城(今五龙山城,南距苏子河八公里)。 之后数十年,由于慕容氏入主了河北中原,因此与我高句丽暂时言和,我高句丽再一度重建了丸都山城,但慕容垂重建燕国之后,我高句丽又被慕容农、慕容盛与慕容熙数次击败,甚至还于小兽林王二年(公元372年)被百济攻破了平壤,之后,便是于四年前被那姓卫的彻底把平壤焚毁! 我高句丽立国的四百余年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没见谁能把我高句丽灭了国,慕容氏不能,那姓卫的也不能!冯跋不安好心,原本我应该取下你的头颅,但念你在燕国将遭大难,孤不便落井下石,今日放你回去,你转告冯跋,想让我高句丽人替他送死,休想!” 在高谈德嘴里,高句丽的历史是一部屈辱史,无辜而又苦难,以高谈德为首的殿内所有人全都怒目瞪向了务银提,仿佛真的被欺压了几百年似的,但他们忘了一个事实,正是高句丽不断的向辽东扩张势力,侵袭辽东百姓,才迫使公孙渊与毌丘俭发动了反击,迫使慕容氏对其发动了长达近百年的战争! 务银提并不揭穿,突然哈哈大笑道:“永乐太王,你太自信了,但今次不同于往昔,请容外臣替您分析一下形势,我燕国败亡之后,卫将军必定会来攻你丸都山城,你高句丽必然不敌,在你想来,无非是及时退走,再被焚毁一次罢了,可这一次不同,往北、是库莫奚与肃慎的地盘,这两部于山野奔跑如飞,以剽悍见长,你高句丽未必是其对手,既便永乐太王英明神武,能带领族人击败这两部,却将陷入与这两部的长期战争当中! 库莫奚与肃慎野蛮蒙昧,你高句丽与野蛮人作战能得到什么?只能在看不到尽头的消耗中变得愈发贫弱! 以往慕容氏来犯,你高句丽尚可往东逃入半岛,但是外臣不得不提醒永乐太王,卫将军有规模庞大的水军,倘若卫将军以重兵守着半岛西段,辅以水军入岛剿杀,凭着半岛那狭小的地形,你以为你高句丽能支撑几年? 永乐太王,辽东局势即将大变,分裂苟安的局面或许于此战后将不复存在,一个强盛的中土朝庭岂能容你高句丽于边境为祸?卫将军的心狠手辣你是知道的,他杀起你们高句丽人是毫不手软啊!外臣最后劝您一句,我燕国与你高句丽实力相当,尚可相安无事,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唇亡齿寒四字,您须慎之又慎啊!” “这....”高谈德的脸色变了,再也不见了从容,显然务银提是一流水准的说客,寥寥数语就击中了他的软肋,以往高句丽的倚仗是曹魏与慕容氏对半岛的不了解,打不过可以逃入半岛,待风声稍有平息再悄悄潜回辽东。 当初毌丘俭与慕容皝焚毁丸都山城后,便是以为高句丽已被灭掉才旋即收兵,使得高句丽如块狗皮膏药般,粘上辽东驱之不走,可是卫风不同,半岛如他家后院,来去自如,高句丽再逃窜入半岛,就形同于自己钻入了口袋,唯一的一线生机,则是东渡大海避入倭岛,但一方面卫风有强劲的水军,高句丽未必有机会平安渡海,二来倭人也不是良善之辈,必然会攻杀、压榨、奴役高句丽军民,总之,把渡海入倭岛说成九死一生毫不为过。 高谈德又看向了殿内文武,那由被欺压了几百年而来的悲愤之气竟处于渐渐消散当中,他们的目中也隐隐绽现出了不安与恐惧,在无路可逃之下,或许大多数人会选择拼死一搏,死也要溅敌人一身血,只是斗志再旺盛也有个限度,当敌人强大到不可战胜时,这份斗志便会轰然坍塌,转化为极度的软弱。 高句丽并不是一个有血性的种族,他们自以为坚忍,实际上内心却脆弱,不敢面对强敌,看高句丽数百年来的行为就可以知道,他们最擅长小偷小摸,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这样的种族,永远不可能堂堂正正,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他们的命运要么被灭族,要么被奴役,除此之外,再无他选! 第四九八章燕山 高谈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败了,在武力上,败在卫风手里还可以推托为力不如人,毕竟高句丽在与曹魏及慕容氏的历次战争中难得一胜,败多了,会把战败不当回事,反而由于屡败屡战,会自以为滋生出一股百折不挠的精神,高谈德时常为此沾沾自喜! 可是这份精神,今日也彻底失败,败在了一名叫做务银提的燕国说客手上,当打不过就跑的花招再也使不出时,所谓的百折不挠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高谈德虽然去了坐山观虎斗之心,可是与卫风正面作战本就是他极不情愿,更何况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他不甘心啊。 高武觉察到了高谈德的细微神色变化,当即冷哼一声:“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却改变不了你此行是代冯跋求援的事实,再退一步说,你燕国被灭之后,我高句丽的命运又有谁能保证恰如你所言? 只是你我两国相邻,理当友好互助,如今邻居有难,出于道义,我高句丽于情于理都该伸手扶上一把,但我高句丽健儿的性命不能为你燕人白白牺牲,这样罢,你燕国割辽东郡与我高句丽,我家太王或许会考虑出兵!” “嗯?”众人包括高谈德在内均是眼前一亮,不捞到好处不是高句丽的风格啊,虽然他们清楚辽东郡事关燕国根本,不可能割让,但可以换取别的要求嘛,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哈哈哈哈~~”务银提却仰天长笑。笑声回荡在大殿里,尤其突兀刺耳,渐渐地,高句丽人的脸面布上了一层怒容,这时,务银提又笑声一收,向上拱了拱手:“永乐太王,请恕外臣不敬,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高句丽已祸在眼前。怎可不辨祸福?” 高谈德冷声道:“莫非你燕国就不是祸在眼前?要说灭亡,也是你燕国先灭,我高句丽是好是歹,你燕国如何能看的到?” 务银提微微笑道:“如若永乐太王不愿救援。以我燕国一国之力必然难挡晋国兵锋。被逼急了。大不了开城出降便是,我家天王与卫将军有些渊源,又同属一族。只要弃天王,去兵权,必能活命,即便不得重用,至少也可为一富家翁,安享天年! 永乐太王,您认为我家天王见得见不得高句丽的命运?况且我大燕尚有甲士十万,若归顺于卫将军,其势将更不可挡,而您如果落在了卫将军手上....” “砰!”的一声,高谈德再也忍受不住,猛拍几案,怒道:“务银提,莫非你在威胁孤?” 务银提笑呵呵的拱了拱手:“不敢,不敢,外臣只是道出了一种可能,倘若外无援军,坚守又不可行,谁会愿意坐地等死?因此我家天王降得,而您降不得啊,呵呵~~言归正传,割地虽然断不可为,但我家天王也明白高句丽的困难,是以告之外臣,愿意资助些兵甲钱粮,至于数量,由您出兵多少决定,不过,此战为你我两国生死存亡之战,我家天王当会孤注一掷,请您也莫要留手啊。” 这话一出,高谈德的面容缓和了些,毕竟燕国肯出钱粮,先不论能出多少,至少给了他高谈德脸面。 务银提看了看高谈德,又道:“其实太王无须过多担心,我大燕国在蓟有守军三万五千,我家天王愿亲领龙城精锐五万往援,另已遣使向魏国求救,燕魏两国虽有些磨擦,但魏国与卫将军既有深仇,也深受威胁,那魏主虽喜怒无常,却不至于不识大体,倘若再有你高句丽倾尽全力,你我三国联手,晋军岂能不破?” “好!”高谈德不再迟疑,一口应道:“孤领精兵四万,与你家天王汇合!” 务银提深深一躬:“我家天王于龙城恭候永乐太王大驾,介时自会亲手奉上酬礼,并与贵国缔结盟约,永世不犯!” 高谈德大手一挥:“来人,摆酒款待燕使,三日后,孤领高句丽健儿出征!” ...... 自晋军主力于五月十日如数抵达之后,十万大军再无动静,而且连城池都不围,只是驻扎于蓟的西南角,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摆出了一副等待燕国援军前来,毕其功于一役的姿态。 冯素弗短时间内也放下了心,只不过,冯弘带来的消息又让他连声骂娘,魏国竟然如此的不识大体,但他没别的办法,只得耐心等待起了龙城与高句丽的援军。 六月初一正午,卫风正在澡水边钓鱼,他发现,钓鱼可以使人心绪平静,可以排除杂念,可以清晰的思考一些问题,他始终不理解,拓跋珪为何会拒绝燕人的求援,难道真的失了雄心?难道他看不出蓟落于自已手里会给平城带来的威胁? “将军!”远远的,传来了李驻的声音,卫风转头看去。 李驻气喘吁吁的跑来,施礼道:“禀将军,燕国与高句丽援军合计九万于两个时辰前抵达蓟以东百里处,分别由冯跋与高谈德带队,按其行军速度推算,或于明日抵蓟!” “来的好!”被卫风强迫来钓鱼的蒋宣跟着拱了拱手:“将军,燕国与高句丽联军今日抵蓟(今北京市大兴区)显然来不及,今晚必会于潞县(今北京市通州区)暂驻,末将愿领轻骑突袭,趁其立寨之时一举破去!” 向弥也放下鱼杆拱了拱手:“末将也愿往!” 卫风却眉头一皱,沉吟起来,他的心里有些不安,这份不安不是来自于突袭燕军本身的困难,依着常理,所谓围点打援,只要围住了蓟的守军,令他无法出城,然后以五万轻骑奔袭潞县攻打援军,冯跋与高谈德的联军必败,这也是他对蓟围而不攻的主要原因,把龙城与高句丽的主力吸引出来一把头歼灭,事后灭去这两国会省了许多麻烦,毕竟如今的燕国已经不是慕容氏时期的燕国了,冯跋初登大位,并不能在短时间内使人心与军心归服,军心不稳,战斗力必弱,更何况卫风还义释过两万多燕军降卒呢,这些人即使不感恩戴德,见面时心里也会有阴影。 至于高句丽,那就是一群杂军,卫风从未把高句丽当回事,甚至他都怀疑,冯跋劝说高谈德前来,很可能是存有把高句丽当先登使用的目地。 卫风真正忌惮的,还是魏国,当初与拓跋仪决战,冯跋都知道趁虚袭取了蓟,而拓跋珪自少有英明神武的美称,虽然因服食寒食散,雄心被消磨了不少,可是多年来的征战经验仍在,他不相信拓跋珪会坐视晋燕大战不动分毫! 徐道覆也是眉心轻拧,问道:“将军可是担心魏国有伏兵潜伏在附近?” 卫风神色庄重的点了点头:“人都道,诸葛一生唯谨慎,其中似有贬意,意指用兵谨慎或会因保守而丧失奇兵突袭的良机,但我以为,谨慎与否不能一概而论,倘若兵微将寡,没有谨慎的本钱,那只能冒险一博,当初我以五千轻骑奔袭京口,正是由此! 可今日的我,领十万大军,稍有决策失误,将会给全军上下带来不测之祸,而且我从表面上看风光无限,却输不起,一旦败了,我会失去所有,所以,虽然奔袭冯跋或可速胜燕国,但必须谨慎!” 卫风转头喝道:“来人,把张检等人叫来!” “遵命!”李驻匆匆而去。 不多时,以张检为首的近三十名燕军降卒快步奔了过来,在这段时间里,卫风安排他们与亲卫一起训练,那是个个哭爹喊娘,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敢发誓,自出生以来,从未吃过如此大的苦头,只是张宁时常会给他们描绘出当亲卫的美好前景! 亲卫相当于卫风的亲军,如果卫风称了帝,他们将是理所当然的禁军,由于目前亲卫与母夜叉的总人数只有一千多,将来自然会升为禁军将领,不提禁军的丰厚待遇,光是那份荣耀就值得让人拼命,而且卫风曾无意中透出口风,以后要从亲卫与母夜叉中挑选一部分合适的人选入司隶校尉部任职! 司隶校尉始置于汉武帝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秩二千石,属官有从事、假佐等,率领由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隶组成的精兵,是监督京师和京城周边的秘密监察官,其不畏权贵,刚正不阿,有弹纠权贵的权力,是个人见人怕的角色。 就冲着这两份美好的前途,再大的苦也要咬牙坚持啊。 卫风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不错,筋骨与精神面貌都要强了不少,张检,本将问你,如果要藏兵,蓟附近有何处最为适合?” 张检想都不想道:“自然是燕山啊,不过燕山有大小之分,大燕山在蓟的西北方,长近千里,最宽处五百里,山势陡峭,北缓南陡,沟谷狭窄,几无人烟,其中卢龙塞(今喜峰口)为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曹孟德征乌桓,慕容儁进兵中原,都是经由此塞,若于大燕山藏兵,末将敢保证,即便是神仙下凡都找不着,可是由卢龙塞至蓟有一百来里,若遇紧急情况,恐怕会耽误战机。” 第四九九章消息传来 正说着,张检看了看卫风,又吞吞吐吐道:“其实依末将之见,如果要在蓟附近藏兵,最理想当位于西面的小燕山(今北京房山区),小燕山距蓟约四五十里,百丈以上的山头十来座,方圆数百里左右,其山脉为太行山支脉,与大燕山无任何联系,而且山中多谷地,地形较为复杂,如果不是事先有怀疑,寻常人绝难猜到山里会藏有重兵。” “哦?”卫风略有些动容,吩咐道:“张检,本将怀疑小燕山内有魏人伏兵,今交你个任务,你与弟兄们入山搜索,如能于日出之前寻到魏人,计特等功,如果三日之内搜出,计大功,寻不出的话....” 卫风沉吟道:“本将给你们半个月时间,每座山谷都要跑遍,确定无魏人伏兵依然计大功,如何?” 一瞬间,燕国降卒全都激动起来,如果小燕山内真有魏人伏兵,并能于今夜找出的话,那可是特等功啊,特等功不仅仅是加官进爵,在财物美女的分配上也享有优先权,这段时间,张宁、李驻等亲卫向他们大肆吹嘘曾分到过哪些哪些身份尊贵的美女,诸如张宁,他分到过林邑的王后、王妃、郎女等八名贵女,李驻曾分到过百济的王妃与拓跋仪的宠妾,还有其他人,全都不厌其烦的反复吹嘘,这让曾为燕军小卒的张检等人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张检赶紧拱了拱手:“请将军放心,咱们这里至少有八成都是幽州本地人。习惯了长时间在山野中奔跑,仅仅一夜工夫虽不敢说把小燕山搜遍,但六七成不成问题的!” 卫风点了点头,叮嘱道:“你们准备下,立刻出发,小心为上,匆要暴露行踪!”说着,又转头吩咐道:“张宁,你也带三十名兄弟跟着一起,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并熟悉地形!” “遵命!”张宁与张检等人齐齐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 卫风出于谨慎,并未去突击冯跋与高谈德的联军,当天傍晚,两军在潞县驻扎下来。由于县城太小。容不下九万大军。只得选择在城外下寨,均是全副戒备,斥候远远散开。生怕卫风趁夜来攻。 太阳渐渐落山,天空中现出了半片透明的月亮,在小燕山的一处山谷内,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除了远处偶尔的几声马匹嘶鸣,竟连蝉虫的鸣叫都没有,这显然极不正常,因为谷内驻扎着一支三万余人的军队! 这正是奉拓跋珪之命,偷偷潜入燕山的魏国最精锐部队,这一支军队于五月初四深夜悄悄离开了平城,尽捡无人地带,昼伏夜行,于五月初十,也就是卫风主力抵达蓟的同一天,于今古北口过了大燕山,当时的古北口并未修筑起长城,也没有烽燧了望,它的战略价值在历史上直到北齐时期才被发掘出来,恰好适合魏国伏兵偷偷潜入。 的确如张检所言,大燕山距蓟过于遥远,因此入了古北口,又折向东行,进入山区继续南下,直到五月十五日,才潜伏进了小燕山,三日之后,终于寻到了一处合适的谷地。 整整十二天过去了,全军三万五千人啃干粮,喝雨水,山区中的蚊虫特别厉害,尤其是盛夏时节,那只能用凶猛来形容,草深林密,好多蚊子都是几年以上的老蚊子,或许是经验更加丰富,下口特狠,叮上就是一个大包,而马匹被叮久了,都能被蚊虫活活叮瘦,甚至叮死也不是不可能! 更要命的是,山里的毒蛇也不少,十二天内,被咬死了数十人,虽然这点人相对于三万五千人的大军只能是九牛一毛,但被毒蛇咬死,死的窝囊啊,也使得军中生出了一股燥动!潜伏在山区,尤其是对于在草原上长大,而没有山区生存经验的拓跋氏骑兵来说,这种日子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潜伏的困难,别说年纪青青的新任卫王拓跋篡,即便是老谋深算的穆崇都未能预料充分,他的铁蹄踏遍了北国大地是不假,但钻入小燕山深处还是头一回,就这还是全靠着向导的引路,否则都未必能寻到适于藏兵的山谷。 但是再困难都要忍,总之两个字,忍吧! 这一刻的拓跋篡面色阴沉,额头有个通红的大包,他一边使劲的挠着,一边时不时望向谷口,在他身边的太尉穆崇则是眉心时松时紧,手也时不时伸到裤管里挠几下。 “他娘的!”拓跋篡恨恨的骂了句:“冯跋何时才来?这鬼日子要熬到何时?蓟他究竟还要不要了?” 当初接任卫王时的雄心壮志,已经被这鬼日子消磨的差不多了,拓跋篡自小便被拓跋珪喜爱,接入宫中与诸子同养,成年后又授以高官重爵,可以说,拓跋篡的人生是一条坦途,从未经历过父辈的艰辛,这是货真价实的官二代,又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 但好在拓跋篡还是挺讲道理的,他没有骂卫风,他清楚卫风的目地是围点打援,也只有围点打援,才能给他寻到一击必杀之机,因为卫风带了十万大军,如果只是为了攻打蓟,通过挖掘沟渠把城池围死就可以了,没有急于攻打的必要,到最终,撑不住的将会是他拓跋篡,他没有补给啊,所以他骂的是冯跋! 穆崇却是暗暗叹了口气,毕竟是没经历过行军之苦啊,而且心性也有些欠缺,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怀里的那封密旨,如果拓跋篡真有不妥当的举动,他可以凭此剥落军权,只是不到万不得已,这份密旨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毕竟拓跋篡深受拓跋珪的喜爱,尤其拓跋篡的父亲拓跋仪是死于征战当中,还是战至最后一人才慷慨赴死,放在现代,拓跋篡是烈士家属的身份,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穆崇无奈的劝道:“请卫王稍安勿燥,算算日子,冯跋与高句丽也该于这几日内抵达,届时,便是决战之机,来,时候不早了,卫王用了膳早点休息罢。” 拓跋篡顿觉更加烦燥,自从五月初四离开平城以来,整整二十七天吃的全是干粮,也就是经风干晾晒使其脱水的胡饼,又硬又糙,还有一种是风干牛羊肉,这对于自小锦衣玉食的拓跋篡来说,无疑是极其的难以下咽! 但更令他难熬的是,这一次出征不是堂堂正正的出兵,是偷袭,所以军中不允许携带女人,足足二十七天没玩女人,让他的下半身都要憋炸了,甚至最近十来天,几乎天天都跑马,山里又没有条件洗浴更换衣服,使得他的裤子**不说,还散发出一股腥臭的气味! 只是拓跋篡纵有万般怨愤,也不敢在穆崇面前造次,猛的吐出了口郁气之后,狠狠咬了口胡饼,艰难的咀嚼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亲随匆匆奔来,施礼道:“禀卫王、太尉,燕国与高句丽援军已接近潞县,今晚或于潞县扎营!” 拓跋篡立时精神一振,狞声道:“冯跋,你他娘的总算来了!不枉孤候了你十来日,传令,全军做好准备!” 穆崇眉头跳了跳,他感觉听的不对味啊,怎么听怎么像是要去突击燕军!于是赶紧问道:“晋军可有消息?” 这名亲随拱了拱手:“回太尉,未曾有消息传回!” 拓跋篡接过来道:“或许那姓卫的还未探得燕军援军将至,再等等罢,孤倒是不信,有此良机他会不把握,一待有晋军的消息,立刻出谷突击!” “遵命!”一名亲随匆匆而去。 约摸半刻左右,又一名亲随奔来,施礼道:“禀卫王、太尉,据监视晋军营寨的弟兄传来消息,晋军未有动静!” 穆崇眼睛眯了眯,问道:“晋军出营入营人数可有变化?燕山脚下的暗哨可有发现晋军斥候?” “禀太尉!”这名亲随再施一礼:“晋军出营入营人数近几日一直未有大的变化,只是于正午过后,约有数十骑向东驰去,而山脚下的暗哨也未发现晋军!” 穆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下去罢!” 这名亲随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拓跋篡的眼里光芒闪烁,寻思道:“看来那姓卫太过于小心,他定然是派人再打探清楚才会行动,照这么看,很可能上半夜不会出兵,若要攻打燕国援军,理当是下半夜出兵,趁其拨营之时施以突击!” 穆崇想了想,沉吟道:“按理说该是如此,但卫将军生平从未有过一败,岂是浪得虚名?虽然卫王此次出兵隐秘,却难保晋人不在平城布下细作,总之是小心为妙,还须加强戒备,免得风声走露,被卫将军入山搜索!” 拓跋篡立时大喝一声:“来人,加派一倍人手在山中巡视!” “遵命!”几名亲随领命而去。 随着燕国援军的到来,山谷中弥荡起了一股战前的紧张气氛,还掺杂着一丝兴奋,毕竟盛夏时节隐藏在山谷中,别说拓跋篡受不了,就是寻常士卒都难以忍受。 山谷潮湿,闷热,晴天得有大部分人直接暴露在阳光的直射下,这种日子,每个人都受够了,迫切渴望战事的来临! ps:谢谢神机妙算ca的两张月票~~~~~~~~~~ 第五零零章臭味辨敌 时间已至深夜,黑漆漆的大山影子就像一只只无声的怪兽,仿佛随时会吞噬掉它眼前的一切。 张宁带上三十名亲卫与张检等人同时入了小燕山,分为六组,十人一组,这已经是入山后的一个时辰了。 张宁、张检与另外八人立在小燕山一处山头之上,纵目四顾,四周山势延绵伸展,山岩布上了一层银光,奇峰处处,在皎洁的月色下苍茫虚莽,景色变幻无定,极尽幽奇。 背后的深谷更是古木蓊森,挺立山坡,华盖蔽天。 其山势险要处,松柏、山榆蔚然秀拔,或积翠于山涧谷底,或扎根于峭壁危崖。 小燕山确是抱奇揽秀,尤其夜晚更是引人入胜,可是张宁顾不得观赏风景,要想在一夜内寻找到魏人伏兵,尽管他是亲卫中的皎皎者,也没有十足把握。 张宁不由看向了张检,却意外的发现,张检与另外四名燕军降卒正伸长了鼻子向四处嗅吸呢,有时还会凝神倾听随着山风传来的声音。 张宁与四名亲卫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忍不住道:“张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张检拱了拱手:“张将军,黑夜里视线不清,要想靠眼睛寻找到魏人伏兵几乎不可能,但是魏人如果有突袭将军的心思,末将以为至少要预备两三万的兵力方有把握,末将们一是在听周围有没有马匹呜叫,二是....” 张检竟然现出了一丝尴尬之色。看了看张宁,这才咬咬牙道:“小燕山无论山谷山峰,多为嶙峋山石,土壤较少,魏军两三万人,每天都要产生巨量的屎尿,如此之多的屎尿在小燕山中无处掩埋,必然是气味熏天。 虽然魏人不可能在屯兵的山谷中拉屎撒尿,但肯定不会远,因此末将等在分辨气味。只要寻到了屯积屎尿之处。魏人真正的藏兵之所将呼之欲出!” “哦~~”张宁眼前一亮道:“果然是好办法,我这一路只考虑着由何处出山最为便捷,又要以多大规模的山谷方能容下魏人伏兵,但还是没你的法子好使啊。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果然有理!” 张检摸了摸手脑勺。讪讪笑道:‘张将军言重了,无论如何,为了把握战机。魏人怎都不可能寻一距蓟过远之处埋伏,而两三万人加上战马,根本不是少数,所以张将军的法子才是正道,末将不过是取了些巧罢了。” 张宁摆摆手道:“你不要谦虚,咱们把两种法子结合起来,只需要探查蓟以西的小燕山区域,定可寻到些蛛丝马迹,好了,军情紧迫,趁夜间视野不清,为我们提供掩护之际,赶紧走吧!” 张检等九人拱了拱手,随着张宁向另一处山头奔去。 身置深山之中,仿似进入一个超乎于人世的迷离世界,对于张宁等五名亲卫来说,纵然身怀绝技,但认路辨途已是难事,更不要说寻找敌踪,幸好有张检等识途老马同行。 这一路分工明确,燕军降卒负责伸长鼻子嗅吸,侧耳倾听动静,张宁等亲卫则小心警戒,留意是否有魏人的暗哨,在几座山头之后,却仍无半点线索,渐渐地,目中均是现出了一丝焦急,因为卫风特意叮嘱过最好是趁夜找出魏人伏兵,再一联系到明日清晨燕国援军必然会由潞县动身,这说明卫风已经了初步的计划,关键是今夜能否把魏人的伏兵寻出来。 虽然另有五组在山中搜索,可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啊! “等等!”张检突然低呼道:“张将军,您闻到了什么?” 张宁伸长鼻子细细一嗅,侧前方正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恶臭随着山风飘来,顿时剧震道:“魏人多半在那边,由此处看,至多一个时辰便可出山,接着是数十里的平野草林可抵达蓟的城下,若全是骑兵,快马疾行,耗费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若真驻扎于此,魏人必然会布有巡岗暗哨,咱们都小心点,可别功亏一筹。” 功亏一筹的后果是把小命交待在山里,每个人的脸面都布上了些凝重,但同时,又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这可是特等功啊,尤其是燕国降卒的心都在砰砰直跳! 张宁转头看了看,提醒道:“且莫激动,天大的功劳也得有命领才是自己的。” 张检等五人浑身微震,连忙平息下心情,张检感激的施礼道:“是咱们得意忘形了,多谢张将军提醒!” 张宁摆摆手道:“你们加入亲卫时日尚短,日后见识多了自会习以为常,走罢。” 说着,张宁一马当先,猫着腰,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其余九人紧紧跟随。 在张宁的带头下,这十个人并不是沿着山路走,而是走走停停,有时绕着圈子,有时还从怀里掏出只野免或者野猫等小动物任其逃窜,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再次攀上了一座山峰的山顶。 张检满脸的钦佩之色,心有余悸的叹道:“此行还亏得有张将军与诸位弟兄们,要是末将等人自己前来,恐怕多半给魏人擒住了,既便是侥幸逃走,也会打草惊蛇。” 张宁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要妄自菲薄,咱们可是跟着将军好几年,才渐渐学到了这些本事,其实你们已经很不错了,不愧是斥候出身,来,咱们都瞧瞧,这里究竟是不是魏人的藏兵之处。” 十个人伏下身子,趴着峭壁探头向下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山谷中的大片黑影,却没法分辨这究竟是林木还是营帐,尽管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可是大山的影子遮挡住了月光,就算谷内密藏军营,也难以觉察。 在这座山头上,屎尿味很是熏人了,但问题是,没法分辩具体的来源,要知道,必须要探得魏人伏兵的准确去处,才可以使卫风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名燕军降卒信心动摇,忍不住道:“若魏人伏兵藏于该谷,怎会一声马嘶都没有?人可以不弄出动静,可马儿不同,再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在山中蚊虫的叮咬下都会发出些声音。” 一名亲卫不确定道:“或许是另藏他处吧?毕竟人马同藏一谷连续数日,任谁都吃不消啊!” 就在这时,或许是山风因着地形改变,一阵旋风突然由山谷内冲了出来,又带出了一股恶臭,使得山峰上的十人均是闻之欲呕,虽然他们是循着屎尿味而来,可是这股恶臭与屎尿味不同,这分明是长期没洗澡的汗馊味啊! 一个人的汗馊味不可能被山风带出如此之远,那么,上万人的汗馊味集中在一起呢? 一瞬间,张检现出了欣喜若狂之色,低呼道:“魏人伏兵定然是在这山谷内,张将军,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此处的地形能否把魏人伏兵困死?” 张宁面色的振奋立时散去,改而布上了一丝迟疑,好半天,才摇摇头道:“山谷下方魏人布置必然严密,你我等人几无接近的可能,如果暴露行踪,身死事小,魏人或会因此退走,我虽然不清楚下面的伏兵是魏人中的哪一部,却可以猜出是这精锐中的精锐,能由平城潜行近千里伏击将军,有这能力的,其身份已呼之欲出,多半是禁军! 如果让禁军退走,他日将军攻打平城定然要多费手脚,所以,你我不能打草惊蛇,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此事回报给将军,接下来该如何,将军自有安排。” 张检却又道:“张将军,请恕末将多言,就此退走岂不是白白放弃了在山谷内围歼魏人的机会?哦~~末将不是贪功,而是觉得将军不外乎是要把魏人诱出山谷施以突袭,可是困在山谷内聚歼,是不是更加容易些?” 张宁也不着恼,耐心的劝道:“将军训练我们亲卫,其实不仅仅是身体与技能上的训练,时常也会教导些做人的道理,譬如咱们现在,登上了山峦之巅,但只要往前多走一步,便会跌下万丈深渊,这个道理你明白了吗?” 张检的脸面红了红,愧然道:“末将明白了,是见好就收,正如赌钱时赢了钱要懂得及时收手,如果赌红了眼,会把老本都赔的净光,正如末将提议的去谷底探察,这分明是赌红了眼,是自不量力之举,何况魏人敢以此谷藏兵,岂会考虑不到暴露的危险?说不定已设下了诸多陷阱,多谢张将军指点!” 张宁一怔,便哑然失笑道:“搏戏?赌博?差不多也算罢,走,咱们赶紧回去向将军汇报。” 一行十人顺着来路缓缓退去,并时不时的假扮出夜枭的鸣叫,这是在召唤山中同伴回撤的信号,但小燕山方圆数百里,尽管搜索的地块不可能距蓟太远,却也不是短时间内能传到同伴耳里的。 好在不用着急,渐渐地,远处开始有了夜枭回应,这很明显是个好兆头,果然,更远处又响起了夜枭的隐隐约约叫声。 在间断的鸣叫中,又过了一个时辰,张宁等人从侧面出了小燕山山口,步行十里,潜至一处小树林中,取出战马,向营寨飞奔而去! 第五零一章钻入陷阱 “好!”在听取了张宁与张检的汇报后,卫风猛叫一声好,随即便把目光投向了摊放于几案上的地形图,周围众将也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一张以蓟为中心的山川地形图,西至小燕山,南至中山,东至潞县,北至狐奴、安乐两县(今北京市区与北京市顺义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潞县境内。 看了片刻,卫风突然开声道:“张宁、张检做的不错,没有过于冒险去探查山谷地形,这份特等功先寄下,待破了龙城或丸都山城再还给你们,既然探明了魏人有伏兵,此番引出已不成问题,关键是,于何处伏击,限时一刻,必须要有决议,诸位都来说说看。” 向弥伸手向图上一指:“将军,此处为潞城,天一亮,燕国九万援军将从潞城启行,因此伏击地点不能距潞城太近。” 冼恩卓也接过来道:“魏国伏兵出山谷,理该不会走南线,南线要经过蓟,所以会先驰向北方,再折向正东直奔潞城,将军您看,这里有一条不知名小河,距潞约偏西北五十里,恰处于潞与蓟之间,大致是南北向,河道不宽,约十来丈,骑兵涉水可过,依着魏人着急赶路,这是最便捷的路线,必将由此处通过。 您再看,在河西岸的南侧有一片树林,可于此处藏一部分兵力,如果是寻常时分,魏人只要稍加搜索便能发现伏兵,但末将认为。魏人因忙于赶路而无暇理会。 另一部分兵力可藏于河对岸一座小山的后方,距河十里,一旦巡哨传来魏人渡河的消息,立刻迎上,再配合林中伏兵,前后夹击,当可一战而歼之!” 卫风左右一扫,问道:“诸位可有别的意见?” 徐道覆拱了拱手:“冼将军此言甚是,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周围陆陆续续传来了附合声,卫风看了眼沙漏。便猛一点头:“冼恩卓。蒋宣,你二人领弩骑兵与骑兵各一万,埋伏于河西侧的树林当中!” “末将领命!”冼恩卓与蒋宣双双施礼应下! 卫风又道:“向弥,你领三万军出营布阵。做出阻截蓟守军出城救援的姿态。本将与复堂兄领三万骑奔赴河东侧的山丘后方。此时是丑时二刻(凌晨两点),所有参战人员必须于天亮前赶至预定地点,否则军法从事!” “遵命!”徐道覆与向弥也施礼领命。只是向弥的脸面多少都分布了些失望,显然是由没摊到与魏人正面作战所致,卫风看了看他,便挥挥手道:“今次我军面对的,很可能是魏国最为精锐的禁军,半点都疏忽不得,诸位也莫要存有轻视之心,走罢,各去准备,半个时辰之内出发!” ...... 卫风营中号角连响,各处灯火纷纷点亮,半个时辰不到,五万骑配双马,旋风般驰出了营寨,没入了东方的黑暗当中,另有三万军推着上千辆车驾,快速在蓟的东侧布起了阵势。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冯素弗与冯弘,兄弟二人立时奔上城头,向下眺望,但见下方的晋军阵地灯火通明,把整个军阵给照了个通透。 冯弘沉着脸道:“二兄,晋军骑兵必然是去突击天王与高句丽的联军了,他在城下布上车阵,意为阻止我军出城救援,可是东门不通,莫非咱们不能从北门绕?他全是步卒,定然难以追击。” 冯素弗略一沉吟,便摇了摇头:“不妥,你仔细看,晋军的车阵守中藏攻,只要我主力离去,他或会趁机攻城,原本任他来攻也无妨,但晋军的投石机厉害,留的人数少了没法出城反击,一味死守只怕撑不了多久,去救援天王的人手若是不足,恐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天王精通兵法,那高谈德虽说屡战屡败,却也是身经百战之辈,必然会防着卫将军偷袭,咱们只须向天王报信即可,来,你我打起精神候着便是,或许明日天亮将会与卫将军分出胜负。” “哎~~”冯弘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可惜了,那拓跋珪性情乖戾,冥顽不灵,若他肯发兵来援,三方联手之下,破去卫将军至少会有八成把握。” 冯素弗也陪着叹了口气,带着点担忧望向了正东方向。 又过了一个时辰,时间已到了寅时三刻,(凌晨四点半),天际已经透出了一丝朦朦胧胧的亮,拓跋篡的身体猛的一抽,霎时间一股粘稠的液体喷射在了裤裆当中,也使他惊醒过来。 但拓跋篡并没有睁开眼睛,脸面带着意犹未尽之色,似乎在品味着那梦中的缠绵滋味。 “他娘的,都是那姓卫的害的,待破了你,孤要向陛下请命攻打江陵,把你那几个女人全部掳来尝一尝!那可是江南士女,还有苻氏姊妹花啊!”拓跋篡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满怀怨愤的许下了心愿,跑马虽然舒服,可是**的裤子穿的不舒服啊! “卫王可曾醒来?”帐外突然传来了穆崇的声音:“请卫王赶紧起床,细作已传来消息,晋军骑兵于一个时辰之前向东驰去,约有四五万骑,另有三万军于蓟以东布置阵地!” “哦?请太尉稍待!”腾的一下,拓跋篡顿时从地铺上跃起,几步冲出了营帐。 穆崇拱了拱手:“卫王,晋军于此时出击,必是打着趁燕国援军拨营时施以突击的打算,请卫王速速下令!” “好,姓卫的,孤等你太久了!”拓跋篡狞笑道:“传令,全军立刻进食,半个时辰之后出谷!” ..... 半个时辰后,魏军人人牵上马匹,沿着山道向东行进,果如张宁所料,出山花了一个时辰,随即就全军向东北疾奔,约五十里左右,折向正东方向奔去。 魏军连同具装重骑的仆从军在内,合计三万五千人,人人双马,一路不间断换马疾驰,仅一个时辰已奔到了那条不知名小河的西岸,而这时,燕国援军虽得到了蓟传来的消息,但不能不走啊,如果卫风天天派人来拦截岂不是被困在潞县了? 因此联军的行军速度很慢,大致才位于潞县以西十里左右,冯跋与高谈德是小心又小心,尤其是地形稍有起伏都要派人先去探探路,只要能在傍晚前抵达蓟就可以了。 相反的,魏军三万五千骑却唯恐赶之不及,纵马奔入了河中,河水并不深,大约能淹到马肚子一带,这多多少少使得马匹放慢了些速度。 在哗啦啦的水声里,竟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丝轰鸣声,这是骑兵疾速奔驰的声音,作为魏国最精锐的禁军,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可是自己一方已经放慢了速度,不该再有轰鸣声啊,这声音从何而来? “不好!”猛然间,拓跋篡以及其颤抖的声音大叫一声,前方一道黑线正在急速卷来! 穆崇也于一瞬间面色剧变,大呼道:“不好,中伏了,卫王,此刻万万退不得,一退必败,请卫王随老夫身先士卒,上前迎战!” “不,不,不!”拓跋篡把脑袋摇的似拨浪鼓似的:“太尉,晋军来势凶猛,我军先手已失,迎不得啊,理当回军河岸,布好阵势再与敌作战方为上策!”说着,鼓足力气大喊道:“传令,退回河岸!” 传令官却有些迟疑,看向了穆崇,毕竟穆崇跟了拓跋珪半辈子,身经百战,在军中享有崇高的威望,而拓跋篡虽然是拓跋仪的长子,也是军中主将,但生平未有一胜,在这危急时刻,心里自然是倾向于穆崇多点。 一见传令官愣着不动,拓跋篡顿时气急败坏的叫道:“你好大的胆子,为何不传?” 传令官咬了咬牙,正待吹响号角,穆崇也大喝一声:“且慢!”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卷绢册,单手一托,厉声道:“奉陛下密诏,禁军暂由老夫节制,来人,把卫王请下去,置于阵中,匆使受伤!” 穆崇再也容不得拓跋篡胡闹了,他知道,此时一步都不能退,稍有退却,晋军会气势爆增,自己重现苻坚之败并不是不可能,更何况己方本就由于中伏而心里不安,再一后退,即便是禁军,气势都会多少受到影响,狭路相逢勇者胜,在逆境下,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虽然临阵夺取军权会得罪拓跋篡,可是穆崇不怕他,拓跋篡再受拓跋珪的宠信,却是拓跋仪的长子,不可能有继承大统的机会,一个藩王有何惧之?更重要的,则是禁军是大魏朝的家底,穆崇宁可自己死,都不能任由这份家底在自己手里败掉! 穆崇掏出了密诏,使周围将士松了口气,他们都是久经战阵,是拓跋氏中的皎皎者,如何能不明白退却的后果,传令官连忙吹响号角,这号角的声音,不再是退却,而是进攻。 拓跋篡的眼里射出了一丝怨毒,但不敢多说什么,开玩笑,穆崇有密诏在手,既便把他斩了,拓跋珪都没法怪罪,只能被几名亲随勒住马头带入军阵深处。 魏人纷纷拍马前行,一上岸就催开马速迎着晋军疾奔而去,就在这时,侧后方又爆出了一阵喊杀声,不远处的那片树林中,竟然又冲出了一片骑兵! ps:谢谢richard的月票~~~~~~~~~~ 第五零二章穆崇身亡 穆崇的面色再一次起了变化,如果说突然见着晋军从正面杀来使他心神震动,却是仅止于震动,因为他有信心,他带的是大魏朝最精锐的禁军,只要锐气不失,正面迎战不惧任何敌手,更何况他还有五千具装重骑,具装重骑虽然笨重不灵活,可是冲击力无以伦比,当两军激战时突然杀出,足以起着一锤定音的效用! 然而,后方也杀出了晋军,这使得穆崇的心里真正的产生了一丝慌乱,前后夹击,主力又大部分陷身于河中,虽然河水不宽,也不深,但足以影响到马匹的速度,照眼前的形势看,最多半柱香不到,己军将会陷入重围当中! 只不过,穆崇终究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一怔之后,便大喝道:“将士们,匆要慌乱,你们是大魏朝最精锐的勇士,纵使晋军设好了圈套又何惧之有?楚霸王尚有破釜沉舟,韩信也有背水一战,我们会证明给他们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是儿戏罢了!有没有信心?” “有!”怒吼声冲天而起! “好!”穆崇再次猛的一托密诏,厉声道:“我大魏的健儿,陛下在看着你们,现在听令,禁军向前突击,绝不退缩半步,具装重骑于半柱香内穿戴整齐,领着你们的仆军去与后方敌人周旋,一定要撑到禁军回援!” “遵命!”三万五千人轰然应诺,前后两阵迅速分了开来。一股誓死无回的气息升上了天空! 其实分兵迎击素来为兵家大忌,但事发突然,穆崇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他认为一旦具装重骑穿戴好,在一万仆军的配合下,即使战胜不了后方的晋军,也可以缠住他,为禁军取胜争取时间! 前阵丝毫不让的向着卫风主力迎进,后阵的一万五千军无论在不在河里全部下马,仆军利索的解下马上的包裹。利索的替着他们的主人穿戴起来。 具装重骑不仅对于人的素质体力。对于马也有极高的要求,卫风骑兵所骑的马,包括拓跋氏的绝大部分马匹,都来源于蒙古马种。体重介于两百七十到三百七十公斤之间。由于人马都披重甲。马在鞍部承受的重量会超过一百公斤,而马匹在这个位置能承担的重量不能超过自身体重的百分之二十,因此有资格列装具装的马匹。其体重不能低于五百五十公斤! 显然,只有引进西域的纯血良种大马才可以装备具装重骑,可是那费用几乎可称之为天价! 具装重骑,即具装甲骑,甲骑,人铠也,为加重加厚的明光铠,骑兵的格斗兵器也由戟改为长刃的槊,具装,马铠也,由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与寄生六部分组成,其中寄生较有特色,是一个搁在马尾部向上翘起的扫帚状构件,可以说,披上具装的马,除了马腿,全身都被重铠防护。 魏军后阵在紧张的穿戴,卫风的目光越过了迎面冲来的骑兵,投了过去,不由稍稍一怔。 身边的徐道覆忍不住惊呼道:“这....这是,莫非是传说中的具装重骑?” “哼!”卫风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别看他外表吓人,实则中看不中用,它只能直冲,不能迂回包抄,且距离极其有限,过远人马都吃不消,还不能把速度催到最快,只能以慢跑,中跑冲锋,其战术简单、行动迟缓,具装重骑只能在特定环境中使用,骑兵之所以犀利,在于用兵上神,战贵其速,骑兵失了速度,只能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照本将看,魏人之所以会以具装重骑随行,多半是打着在突击我军时作为致命一击的杀手锏使用的主意,但是以具装重骑对付轻骑兵,又是战役初开之时,拖也拖死他,冼恩卓与蒋宣不会与之硬拼,真想不到啊,此次伏击魏人竟然能吃到如此可口的大餐! 复堂兄不必管他,倒是咱们眼前的敌人尽管只有两万,却十有**是魏国禁军,轻视不得!” 徐道覆顿时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卫风带给了他一种与跟在孙恩,乃至卢循身边截然不同的感受,这是热血沸腾的感觉,什么名利、生死都可以抛开不顾,只为享受胸中那燃烧的热血! 徐道覆不禁看了眼卫风,卫风却森冷的笑道:“复堂兄,这里交给你了。” 徐道覆赶忙拱了拱手:“请将军放心,道覆必将阻住魏人,另请将军保重!” 卫风点了点头,便猛一挥手,亲卫立时吹响了号角,三万骑倾刻之间分了开来,徐道覆领着一万五千弩骑兵渐渐放慢马速,并于奔跑中组成三横队队形,每队五千骑,比当初在天津城下,冼恩卓率领的弩骑兵要壮大了数倍。 卫风则领着千余亲卫与母夜叉缀后,两翼又各有七千五百军分向两侧迂回包抄,与当年的战术如出一辙。 其实骑兵战术除了奔袭、突击与围困,正面作战就那么几种,基本上是一招鲜吃遍天,正如在与拓跋仪的作战中,已经证明了把作战骑兵与弩骑兵配合使用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战术,既然有效,又何必改换方式呢? ...... 穆崇的眼睛眯了起来,可是他不能退缩半步,只能硬着头皮冲,冲破了前方的拦截,就可以调头去反咬晋军的两翼骑兵,他布的阵形一如当初拓跋仪突围时布下的散兵线,这不仅仅是可以利用分散来削弱晋军箭矢的杀伤力,更重要的是,他从晋军的身上体会到了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 这也是他没有把兵力收束成鱼鳞阵的重要原因,鱼鳞阵就算冲破了晋军的阻截,但疾驰中的骑队难以调头,凭着那份胆量,晋军可以聚在两边从容射杀自己的战士,所以穆崇选择了散兵线! “绷绷绷~~”前方一阵弓弦震动,亮银色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由穆崇心头升起,他可以看出,对方军卒持的是弩,可是射出的矢,与以往任何一种矢都不同,晋军的弩射速快,对此他并不太放在心上,禁军人人都会蹬里藏身之术,而马匹正面有软甲,咽喉等要害处都镶有铁片,在他看来,足以抵挡住两到三轮的弩箭,今日晋军射出的弩箭却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 随着弓弦响动,魏人由前到后,人人摆了一个漂亮的蹬里藏身,就连穆崇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也是利索的单腿迈下战马,身体一缩,一只手紧紧拽着马缰,半片身子蹲在马的侧部,这样,可以把受箭的机率减到最底。 魏军的蹬里藏身几乎整齐如一,看的卫风瞳孔一缩,但也仅止于一缩,在一缩过后,魏人阵中立时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与马匹临死前的嘶鸣! 一排排战马冲倒在地面上,作出完美蹬里藏身姿态的魏国禁军战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飞出去,另有些人直接被倒地的马匹压死,穆崇的心里霎时间惊骇欲绝,他准确的估算出了箭矢临身的距离,那是三百步,在这个距离上,纵使是弩射出的矢,也难以穿透马匹的护甲,但现实无情的击碎了他的幻想! 穆崇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一眼,便是他的爱马被三枚闪烁着银光的短矢钉入了颈脖,只有寸许留在外面,其中有两支射穿了铁片。 接着,就是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当触碰到地面的一刹那,一只马蹄踩中了他的脸面! 在两军拼杀中,无论多么高贵的身份,生命也如蝼蚁般的脆弱,穆崇死了,他的死无人留意,由于战场一片混乱,尸体又被战马践踏,身份也无从辨认,包括拓跋珪的密诏,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这将成为一个谜。 拓跋篡已经无心去思索密诏的内容了,他只觉得由身体到灵魂都是一阵阵的颤抖,在后面的他看的清清楚楚,足足千余骑啊,就这么一眨间的工夫,没了! 他下意识的勒住马缰,马匹的速度刚有减慢,晋军阵中又出现了第二轮银光闪烁,这一次由于距离更近,杀伤也更加惊人,按拓跋篡的估计,坠马身亡的战士接近了一千五百骑! 拓跋篡不清楚那银光代表了什么,他产生了想跑的冲动,拓跋珪的厚望、父亲的血海深仇、身为拓跋氏的荣耀,正在渐渐淡去,被恐惧逐分逐寸的替代着他的心灵,只不过,禁军依然在依着惯性冲杀,这使他始终下不定逃跑的决心,逃了,即便能跑掉这一生也宣告完蛋,或许还会有冲过去的机会呢? 每轮五千枚短矢,六轮不间断发射了合计三万枚,地面大量的马尸变成了障碍,使得魏军的速度被迫放慢,这也反过来加大了伤亡,他们的作战技能再是高超,碰不着对方有什么用?除了丢下大量的尸体,只能干着急,六轮过后,人数竟减了近半! “杀!杀!”猛然间,左右两侧各爆出了喊杀声,各七千五百骑从侧翼杀来,弩骑兵由中间开始,纷纷向两侧退去,卫风领着亲卫与母夜叉如同一把标枪般,向着魏人飙射而去! 第五零三章活活拖死 在无名小河的对岸,两万晋军竟然停止了冲击,全军上下立在原地迅速布起了阵势,这里每个人都可以清晰的见着对面那惨烈的交战,但蒋宣与冼恩卓只大略看了看,便把目光移了开去。 陷入了弩箭阵中,再强都施展不出身手,魏人的禁军完了,区别只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与脱逃多少人罢了,他们关心的是前方的具装重骑。 “他娘的!”蒋宣忍不住骂了声娘:“魏人披甲的速度真快,要不然咱们可以冲上去一阵乱箭射死。” 原来,蒋宣与冼恩卓领着两万骑刚出树林,就判断出了没可能在具装重骑披完甲之前冲过去,于是果断叫停,索性等着对方。 冼恩卓寻思道:“这玩意儿防护力不弱,咱们的弩箭不知道能不能射透,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肯定行动迟缓,恩卓倒有个提议,你看他们的马,骠大体肥,那甲也是造价昂贵! 尤其马槊更是骑兵冲锋陷阵的利器,咱们军中虽然没有马槊,可是将军曾提过,一把合格的马槊制造起来十分复杂,须挑上好的木材反复胶合压紧,再缠麻上漆,枪杆才能质轻坚韧,几乎不会被刀剑削断,同时,重量要求也非常严格,需要在靠近枪尾的某个位置以麻绳把马槊吊起让其保持平衡,如此一来,武将才可以在马上以最小的体力把马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对面五千具装重骑。配五千把马槊,咱们不如先歼灭那些仆军,再想办法把具装重骑活活拖死,到那时,他的昂贵的装备全部可以剿获为已用,蒋将军,您意下如何?” “好主意!”蒋宣眼前一亮道:“反正将军那里不用担心,即使咱们慢点,将军灭杀了魏国禁军也会来支援,还怕他长翅膀飞了不成?速做迎战准备!” 蒋宣与冼恩卓各归各阵。坐等着魏人的具装重骑! 没过多久。这群老爷兵们穿戴整齐,甲骑的重量极其恐怖,需要在别人的帮忙下才可以跨上战马,而且跨上了马就得跑起来。如果像普通轻骑般坐在马上不动。即使是膘大体肥的西域良马。时间久了也会吃不消。 每名老爷兵在两名仆从军的用力搀扶下,几乎都是砰的一声才坐上了马匹,虽然对面的晋军列队以待让他们生出了不妙的预感。可是没办法,人家等的起,他们等不起,即使不管河对面的搏杀,披上了重甲就必须要发起冲击! 以具装重骑与轻骑正面作战他们也知道很难,只不过,有仆军协助还是有几分机会的,具装重骑冲击时从来不排阵形,分的既散又参差不齐,每骑的间距都在二三十步之间,这样可以发挥出最大威力,也免得互相碰撞。 “左右两翼上,把晋军驱赶成一团!”一名将领猛一挥手,号角声随即响起。 两翼的仆军各五千,纷纷催动马速向晋军的侧后方猛冲而去,这使得晋军要迎战,就必须集中在一起反冲锋,同时也在为具装重骑创造机会。 两队轻骑束成鱼鳞阵向左右飞驰,中间则是慢悠悠的具装重骑,而晋军的中军弩骑兵则是布了个横阵,三层每层三千多人,左右两翼也是各五千轻骑。 冼恩卓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两支急速奔来的骑队,在兜了个圈斜冲而来之时,大喝道:“转身,分成两股迎上!” 旗手挥出了旗帜,一万骑随即从中间裂开,中间部分突出,有如一个八字布置在了战场上,轻骑则暂时不动。 还剩下一里左右,确定魏人仆军已无法转向了,冼恩卓又道:“每臂两侧前曲,中间散开!” 弩骑兵立时动了起来,不得不说,冼恩卓部的作战技能要明显高于徐道覆部,毕竟训练时间长短不一样,就看到八字的两撇向外弯曲,各自拥抱向了奔来了魏骑! 仆军这时纵使感觉到了不妥当,但临时变阵需要冒着队形散乱的风险,他们只是普通的骑兵,存在的意义只是为老爷兵们服务,作战也是辅助性的,如果是魏国正规骑兵,可以随时改变方向,可是他们不敢冒这风险,纵使明知道晋军布上了口袋,也只能往口袋里钻。 “绷绷绷~~”随着距离两边的距离各自接近到了三百步,上百枚短矢立时迎面射来,却由于鱼鳞阵队形紧凑,受打击面小,左右各只有十来骑中箭身亡,这让仆军们精神一振! 挨了三轮弩箭,也只是阵亡了百来骑,距离还有两百步,晋军却中间口子一张,骑兵纷纷向两侧散开,摆出了一副放你走的姿态,但两边的骑兵猛的向前压上,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有箭矢射来,两边的仆从军就仿佛钻入了一处由箭矢组成的隧道似的,偏偏既没法停下,因为一停必会被后面的马匹冲撞,也没法还手,晋军骑兵都在两百步外呢,弓箭射不了那么远! 这比正面迎击的杀伤力更猛,只能白白受死,没过多久,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强行勒转马头向两侧奔逃,以挣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但他们毕竟不是精锐骑兵,无论技能与意识都不足以冲破这弩箭阵,只能要么是与同伴相互撞击坠马,要么是被短矢射死,照这势头,那一万正规骑兵根本不用上场! 俚人们均是心情愉快,杀人从来没有过如此顺手啊,而那正慢悠慢悠奔来的老爷兵们均是心头大震,只不过,速度如此之慢,想逃都没法逃! 蒋宣见着冼恩卓那里用不着自己去支援,于是猛一招手:“咱们都去会会魏人的具装重骑!” 轰隆隆的蹄声骤然响起,一万骑兵撒开蹄子围奔而去,这可把老爷兵们给急坏了,他们不但跑不快,连改变方向都非常的困难! 围骑渐渐放慢速度,在百步左右把具装重骑散开围住,“当!”的一声脆响,也不知是谁放了一箭,不出意外,这一箭被直接磕飞,没造成任何伤害。 “他娘的,真邪门啊,老子偏不信邪,靠近点再射射看!”有一骑奔近至五十步,引弓又射,仍是当的一声脆响! “再靠近点,他娘的,这壳子怎如此之厚?”又有人奔到三十步去射,甚至有胆子大的接近到了二十步的范围之内,却无一例外,没有一箭射穿! 在不知名小河的西岸,一万弩骑兵分成两队,各自围杀着魏人的仆军,仆人正在急速消减当中,显然不用太久将会全军覆没,而五千具装重骑以不快的速度布成了个大松散阵形向仆军奔去,似乎是要去与之汇合,在具装重骑的身侧与尾部,围着一大片轻骑兵,速度忽快忽慢,既不阻拦,也没人上去交战,只是拿箭射射而已,仿佛在测试着甲骑的坚硬程度,给人一种像在玩耍般的感觉。 这些老爷兵们的心里又恐惧又憋屈,他们哪是去救援仆军,而是想跑跑不了啊!但随即,胸膛里又纷纷燃起了一蓬蓬熊熊怒火,他们是天之娇子,是拓跋氏的贵族,更是身份比禁军还要尊贵的具装重骑,可是今日,却被当成了别人耍乐的对象! “快看,那几人的脸都憋的通红,大伙儿都来猜猜,他们是累的还是气的啊?” “顶着个乌龟壳子能不累吗?” “不对,肯定是气愤到了极点,你看这人,他的眼神都能杀人,也难怪,具装重骑被逼到这种程度,换了老子也觉得丢人啊,那么多的钱财,全花到狗身上了!” “以具装重骑来对付轻骑兵,也不知是谁想出的馊主意!” 一名刚刚奔到的弩骑兵接过来道:“是魏国太尉穆崇那老狗,刚刚冼将军抓到了俘虏,领军的是魏国新任卫王拓跋篡与太尉魏崇,战前也不知怎么回事,拓跋篡被穆崇掏出密诏剥夺了军权,就是他下的命令让具装重骑来给弟兄们寻乐子,这水平还能当太尉?” 如果穆崇在地下听了这话,必然会气的吐血,拿具装重骑配合仆军去冲击轻骑绝非他的本意,他是中了埋伏没办法,只能拿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的原意是以具装重骑与仆军拖延,待禁军击溃了晋军主力再回师救援,因此用了周旋二字,或许是具装重骑的将领没能领会,也或许是甲骑上了身就没法再等,只能主动发起了进攻,但退一步说,在原地等待迟早也是个死! “扑哧~~”一名老爷兵再也忍受不住四周的嘲讽,猛的喷出一口鲜血之后,重重摔落下马,当场人事不省! “哈哈哈哈~~”四周陆续爆出了嚣张的狂笑声! 随着笑声蔓延,越来越多的老爷兵们急怒攻心,如下饺子般扑通扑通摔了下来,还有些人意志较为坚定,虽然强行撑住,但是体力也在快速流逝当中,身形摇摇欲坠,这反过来使得笑声更加张狂,也使得河对岸还在苦苦撕杀的禁军更加的心慌意乱,对面的战事结束了,自己也完了! 也不知是从谁开始,还剩下几千人的禁军突然一哄而散,分向四面八方逃窜而去,魏国的灵魂彻底崩溃! 第五零四章互相猜忌 河东河西各不相同,河东晋军三五成群的追杀着魏国禁军,卫风下的命令是以二十里为限,这没办法,在他的东南方向,还有一支九万人的军队在向蓟开进。 河西晋军虽由于具装重骑的陆续不支倒地而笑声渐止,却仍沉溺于欢乐的海洋当中。 人人面带笑容,有人负责警戒,有人收拢魏人的备马,还有人在尸体上摸摸掏掏,当然了,最令人振奋的,则是亲手扒去老爷兵们身着的沉重甲骑,与骑上那膘肥体壮的西域良马! 卫风也带着亲卫与徐道覆回到了河的西岸,冼恩卓立刻递上一把马槊,兴奋道:“将军,这一次可是大发了啊,您看这马、这槊,都是咱们军中没有的啊!” 卫风接过马槊,挥舞了几下,呼呼风声中,果然韧性十足,轻重合适,武技高强之辈,用于骑兵冲锋要比大马刀趁手,因为刺戳既比劈砍节省力气,也更加致命! 蒋宣也接过来道:“将军,具装重骑的装备齐全,连马匹魏人都给预备好了,咱们不如也组建一支具装重骑吧,魏人之所以会搞成如此狼狈,是用法不对,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具装重骑用在了刀口上,当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不!”卫风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骑兵应以快捷轻便为主,具装重骑若论起犀利,如何能与弩炮相比?我军即有弩炮在手,又何必取其短处?但这些马匹装备弃之不用倒也可惜。这样罢,取了蓟之后,本将组建一支玄甲天军,以三千为限,持槊,人披明光铠,马披轻甲,专用于战阵突击,由骑兵中挑选,划入本将亲卫!” 一瞬间。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跃跃欲试之色! 其实卫风早就想组建一支像李世民那样的玄甲天军。冲击力与机动性两者兼备。 《资治通鉴》有云:秦王世民选精锐千馀骑,皆皁衣玄甲,分为左右队,每战。世民亲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 李世民使用玄甲军主要是以侧翼突击、埋伏与正面冲击为主,所谓侧翼。未必是敌阵的侧面,也可能是敌军的薄弱环节,或者迂回到敌军阵后,通过正面部队与敌接战,待敌锐气受挫之时,李世民率玄甲军或突击敌阵的薄弱环节,或迂回,前后夹击,往往会给予致命的打击,使敌就此崩溃,而正面突击,以玄甲军为前锋,大军为继,直接对敌阵冲击,把敌人的阵势冲乱、冲散,从而最终达到歼敌的目标。 相对于李世民,卫风以骑兵克敌制胜的手段过于单调,他缺的正是一支军中的灵魂,甲与马槊可以花时间、花费大量财物制造,但问题的关键是,在今日之前,卫风没有冲击力强悍的战马啊,蒙古马种吃苦耐劳,对草料与环境的要求不高,易于饲养,耐力强悍,唯一欠缺的便是西域大马的爆发力,卫风之前剿获来的十余万战马,全是蒙古马种,因为秦、燕、魏三国的马匹都是蒙古马种或与之相关,这也是他迟迟没有把亲卫组建为玄甲天军的根本原因所在! 现如今,所有的条件都满足了。 “将军,将军,捉到一条大鱼!”卫风的思绪被蓦然打断,不禁回头看去,几名亲卫绑着一名年轻人扭送了过来。 这人浑身骚臭难当,脸面强作出一副不屈的姿态,但是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卫风皱了皱鼻子,嫌恶的问道:“你是何人?” “哼!”这人怒哼一声:“孤乃大魏朝幽州刺史、督河北、辽右杂夷诸军事、嗣卫王、卫将军拓跋篡!” “哦?”卫风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就是那死鬼拓跋仪的子嗣?” “正是!”拓跋篡胸膛一挺,怒目瞪向了卫风! 在他眼里,既然没逃掉,落卫风手里断无生理,倒不如气势十足的去死,这样死讯传回平城,拓跋珪于情于理都该赫免他的兵败之罪,说不定还能另给加赠、追封,死了也能落个好名声。 孰不料,拓跋篡的话语刚出,便是啪的一声脆响,脸颊顿时火辣辣的胀痛,原来被人呼了一耳光。 李驻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算什么鸟玩意儿?正是你麻比!卫王与卫将军是你配拥有的称号?你胆子倒不小啊,呵呵呵呵~~” 李驻阴笑了几声之后,向卫风拱了拱手:“将军,把这小畜生交给兄弟们修理,末将定教他乖乖的去掉卫王与卫将军称号!” 卫风摆摆手道:“不急,先把拓跋篡浸河里洗洗干净,召来追击的弟兄们,尽快收拾好回营再说,冯跋与高谈德也该来了。” “遵命!”几名亲卫把拓跋篡如拖死狗般向河边拖去,全军上下也进入了紧张的忙碌当中。 不多时,追击的骑兵相继回返,在把剿获物资与阵亡将士的尸体带上之后,大军向着西面快速奔驰,据大略清点尸体与人头估算,禁军约逃出了两千余骑,仆军与具装重骑全军覆没,这宣告了自此之后,魏国将永远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但对于卫风更可喜的是,还是获得了五千匹西域良马,使得他也可以组建自己的玄甲天军! ...... 在平原地带,尤其是随时会发生交战的区域,军队的移动一般是构成一个或数个方阵前行,以尽量避免遭受敌军突袭时,被截为两段的危险。 燕国与高句丽的援军就分成为了两个军阵,左右相隔五里,给人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 高句丽军四万人,轻骑三千,虽然有了燕人提供的部分装备,但三万多步卒仍有半数身着粗布土衣,武器也参差不齐,甚至还不如卫风之前接触过的高句丽军。 想想也不奇怪,在平壤一战中,高谈德的主力大部被歼,损失及其惨重,不是几年内可以恢复的,更何况,以往高谈德可以很轻易的从新罗、百济获取给养,但如今,这两个国家几乎被卫风灭去了,相当于断去了高句丽的财源! 燕军则是五万人,有轻骑三万,其中包括禁军五千,燕国的禁军远不如魏国强悍,这没办法,持继不断的战乱与宫庭政变,使得燕国的禁军大多消耗在了内斗当中。 冯跋亲领禁军五千殿后,两翼各一万两千五百骑护翼着两万步卒与粮草辎重前行。 燕军虽然有所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高句丽军的区别,就相当于朝庭官军与农民军的区别! 潞县距蓟百里左右,距离适当,原本是个理想的屯粮地点,可是冯跋害怕啊,害怕被卫风断了粮道,因此足足带上了可以食用三个月的粮草。 冯跋看了眼边上的高句丽军,目中一丝阴霾闪过,高谈德不但拒绝了合兵一处的提议,还连龙城大门都不进,分明是对自己存有深深的忌惮。 其实冯跋也能理解,如果双方实力相当还好说,可是高句丽也太上不了台面了,起初冯跋还存有与高谈德精诚合作的心思,但当高谈德领军来到龙城之后,立时心里拨凉,他没法想象,这种兵甲不全,又以步卒为主的军队也能拉出去作战,这摆明了是浪费粮食啊! 务银提也看了眼高句丽军,转身拱了拱手:“天王,高谈德虽然军容不盛,时机成熟时却可以拉来当先登使用,请天王放心,高谈德不足为惧,臣有八成把握让他来得去不得,但臣不安的是,至今仍未见着晋军影踪,晋军于昨夜出发,按常理来说早该到了。” 拨营之后,冯跋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晋军越是不来,他心里越是不安,总感觉前方有圈套在等着自己,因此把斥候散开,全军严加戒备。 冯跋自从称了天王,威严日增,这时的他,正眉心紧拧,目光闪烁扫视着四周。 “嗯?”冯跋突然转头望去,一名斥候绝尘而来,很快钻入了军阵当中。 这名斥候来到近前,施礼道:“禀天王,西北方向十五里处有一战场痕迹,陈尸数万,以兵器、甲胄与血迹尸斑判断,当是魏军,约于一个时辰至一个半时辰前死亡!” “哦?”冯跋神色一变,目中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莫非是魏人偷偷潜入的伏兵?” 斥候没有答话,他知道不是问自己,果然,务银提接过来道:“请天王容臣问他两句。 冯跋略一点头。 务银提又问道:“周边你可曾细细探察?有无敌踪?有何处利于伏兵?” “回天王与上大将军!”这名斥候拱了拱手:“战场是沿着一条南北向的无名小河展开,河西有片树林,河东十里有山丘,要说藏兵,当以此二处为佳,但末将曾进去看过,如今已无一兵一卒,且数十里之内再无活人。” 务银提略一沉吟,便道:“天王,如臣没料错,或是魏主明面拒绝来援,实则暗潜伏兵欲收渔人之利,而卫将军寻出了魏人,并设伏诱歼之,此去不远,且无人踪,不如过去看看,以判断双方的损失情况,天王以为如何?” ps:谢谢神机妙算ca的月票~~~~ 第五零五章战场所见 冯跋略一迟疑,便唤道:“传令,暂停行进!” 一道道命令向四周散出,燕军旋即止步不前,从这方面看,燕国虽然实力大有下降,但燕军仍是保持了旺盛的战斗力,高谈德也投来了警惕的目光,大声问道:“燕国天王,为何停下?” 冯跋拱了拱手:“西北方十五里有一战场,似为晋魏交战之处,孤欲前往见识一番,永乐太王可有兴趣同去?个中详情,孤于途中,再与永乐太王分说。” 高谈德的心里有些挣扎,他担心中了暗算啊,其实从抵达龙城的那一天起,他心里已生出了丝悔意,在他想来,燕国接连易主,又被卫风生俘过慕容熙以下两万余众,理该军心涣散才是,可是事实所见与他想像中的完全不同,只是来都来了,高谈德的四万人马是孤军深入,由龙城往丸都有一千三百里,他没把握在触怒冯跋之后还可以平安回返,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西行。 如今冯跋邀他离军,心里难免会暗暗盘算。 高谈德不自禁的向冯跋望去,刚好接触到了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立时暗哼一声! ‘无非是想拿我高句丽当先登,莫非孤还怕了你不成?未到蓟你怎敢下手?’高谈德心念一转,毫不示弱道:“也好!” 冯跋微微一笑,把视线收回,随即点起了一千禁军,高谈德也喝止住队列,同样点了一千骑。与冯跋一起向西北方向驰去。 十五里的距离并不远,高谈德与冯跋是由河东向河西行进,刚刚钻出卫风藏兵的那座山丘,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时扑面而来。 由于时间紧迫,卫风并未掩埋魏人尸体,入目所见,遍地都是人尸马尸,鲜血早已凝成了硬块,由于天气炎热,战场上吸引来了成群结队的苍蝇。甚至还有野狗、狐狸在啃噬着尸体! 牵着马匹。漫步在尸体堆中,那千奇百怪的死状,可以感受到交战时的惨烈,冯跋与高谈德的面容都布上了一丝凝重。 冯跋突然倒吸了口凉气:“这是魏国禁军。永乐太王。他们的甲与魏人普通骑兵的甲略有不同。在肩部稍有突起,并且在臂膀的叶摆刻有各自的官阶与名姓,也就是说。每个人的甲都是独一无二,升迁需将原甲交还以换取新甲。” 说着,冯跋蹲下身体,翻过一具死尸向臂叶看去,肃容道:“魏羽林郎贺兰恭,天赐二年寅月(公元405年正月)! 永乐太王,魏国羽林军依汉制,设羽林左、右监各统率羽林左骑八百与羽林右骑九百,担任宿卫侍从与出充车骑,羽林左、右监是羽林郎的下属,魏主竟连羽林军都派了出来,可见魏国的衰弱与对伏击晋军的重视程度,但还是不敌卫将军啊!” 叹了口气之后,冯跋吩咐道:“你们去左右看看,尽量分辨战死魏军的身份,大约有多少人。” “遵命!”除了留下了百来人,其余的燕国禁军走入深处翻看起了尸体。 高谈德也遣了八百余人去战场探查之后,目光凝视在了这名叫做贺兰恭的死尸身上,这人中了三矢,一是左肩,一是左臂,致命的则是左胸,这一箭击穿了护心铜镜,直接贯穿心脏,外余两寸。 高谈德把这支满是血污的箭矢用力拨出,顿时心中一惊! 箭头上带着些碎肉与骨片,很明显是穿透护心铜镜之后又击碎了肋骨,但这不是他心惊的重点,而是血污下隐隐散发出的银光! 高谈德单手一招,从亲随手上接了块软布,细细擦拭起了箭矢上的血污,渐渐地,一枚通体亮银的八寸短矢呈现在了眼前,箭头除了稍有些变形,并没有过多的弯曲,要知道,这可是连续两次击穿硬物之后的箭头啊! 冯跋也看向了高谈德的手上,面色越来越沉,好半天,才不敢置信道:“永乐太王,这....这莫非是通体精钢打造?” 高谈德的脸面浮上了一抹苦涩,略有些失魂的点了点头:“这正是精钢,孤可以确定,这不是锻打成形,而是一次性浇铸再经打磨,当初那姓卫的于平壤破我援军,射出的尚是铁矢,想不到才短短几年,他的军中已更换为了钢矢,他是如何做到的?” 没有人能回答高谈德的问题,锻打出钢刀钢剑不难,可是越小的构件锻打越是困难,以锻打的方式制造短矢几乎难于登天,卫风却独辟蹊径以浇铸的方式制造短矢,要知道,浇铸的前提是必须有钢水,钢水又从何而来? 每个人都明白把铁矢更换为钢矢的严重性,打个比方,如果晋军依然用铁矢,这名叫做贺兰恭的羽林郎多半不会被射穿心脏,虽然很可能还是死,但当场死亡的可能性很低,因为铁矢击穿了护心铜镜,箭头多少都会有些变形,很难继续把肋骨击碎再一鼓作气射入心脏,而钢矢则完全不同! 务银提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附近的几具尸体上把短矢拨出,但无一例外都是钢矢! 其实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卫风会着人把钢矢尽量拨走,可是这一次由于九万大军就在附近,由于连续作战的疲劳,也由于箭矢的消耗量过大,战士们携带的已经没多少了,因此卫风并没有连破冯跋与高谈德的把握,只得以最快的速度避了开去,这才把箭矢留在了战场上。 “再往前走走罢。”冯跋也叹了口气,招呼上高谈德向前走去,或许是钢矢的出现使得高谈德暂时抛去了对冯跋的忌惮,一名天王,一名太王竟肩并肩走了一起。 二人一路指指点点,交换着对于此战的看法,也不知过了多久,已接近了河边,“嗯?”冯跋目光一凝,他发现在一滩辨不出面目的肉泥中有一卷黄颜色的绢册,于是唤道:“那定然是魏主的诏书,取出来看看。” “遵命!”一名亲随把诏书扒出,以清水洗了洗之后,展开在了高谈德与冯跋的面前,这正是拓跋珪授予穆崇可于必要时剥夺拓跋篡军权的密诏。 数息之后,冯跋收回目光,神色复杂道:“原来此人竟是魏国太尉穆崇,他显然是因马匹中箭失蹄,甩出后被奔马踏死,哎~~穆崇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战阵经验更是无比丰富,即便是孤遇着,也不敢有任何轻视,想不到啊,竟被卫将军利用你我援军将至的时机,诱了出来于此地伏击,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难怪卫将军会不来袭击你我,他此战的目标是诱歼魏人的伏兵,那拓跋珪也是一世英杰,却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到如今,魏国先后已有长孙肥、拓跋仪与穆崇三位重臣毕命于卫将军之手了!” 冯跋的一句想不到,道出了他心里的百感交集,虽然他与穆崇从未见过面,也是敌非友,但穆崇如此凄惨的死法使他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马革裹尸虽说为武将的最高荣誉,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卧床死在儿女面前又何尝不是期待的善终呢,更何况穆崇尸骨不全,还谈何马革裹尸? 高谈德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怔怔的看着穆崇那残破的尸体。 风中竟莫名的带上了一种呜咽的呼啸,仿佛是魏人的怨魂在不甘心的嘶吼,不知不觉中,一名燕国禁军与一名高句丽军卒双双走来,其中一人施礼道:“禀天王与太王,死于此地的都是魏国禁军,末将等找到了五卫,分别为左右宿卫军、虎贲军、羽林军与三郎军,人数大约在一万五千到一万六千之间。” 冯跋缓缓转回头,看了眼高谈德道:“魏国禁军八卫,这五卫有两万兵力,已经几近于全军覆没了,永乐太王,咱们再去对面瞧瞧,对面还有些尸体,看看是魏国的哪一部,也看看卫将军的手段,他究竟灭杀了多少魏人。” 高谈德面色沉凝的点了点头,跨上战马,与冯跋及一干亲随驰向了对岸。 过了河,第一眼所见便是数千具被扒的精光的尸体,这些人均是身材壮硕,比一般的魏人都要粗壮不少。 冯跋策马驰了过去,现出了深思之色,问道:“永乐太王,你看这些尸体,武器与甲胄全都不在,显然是被卫将军扒走,那么,河对岸的禁军尸体他为何会放过?禁军的装备在魏国乃是一等一,你从中可看出了什么?” “这....”高谈德半晌说不出话,他从未与魏人交过战,对魏国的了解显然不如燕国深刻。 务银提则翻身下马,细细观察起来,猛然间,神色一变,不敢置信道:“天王、太王,这数千人不是战死,而是被生擒活捉后处死,末将听说魏国有具装重骑五千,难道这些人便是具装重骑?” 冯跋点点头道:“魏国禁军渡河时,卫将军突然从山谷后与树林中杀出,迫使穆崇把前后分为两部迎击,前部是禁军,后部便是具装重骑了,他们身材壮硕,披着重铠,行动不便,如何是轻骑对手?想来是被轻骑活活拖垮,才会惨遭处死,他们的甲、槊与战马,别说卫将军不会放过,即使是孤见着了也要扒下!” ps:谢谢五月花001的月票~~~~~~~~ 第五零六章断绝关系 冯跋又向树林的方向看了眼,摇摇头道:“那边不用去了,想必是具装重骑的仆军,没太强的战斗力,连禁军都几近于全军覆没,他们被全歼也不足为奇。 自从四年前拓跋仪在卫将军手上首吃败仗之后,魏国前后三战,合计被屠戮了二十万精锐,失去了大片土地,魏国已元气大伤,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从此之后,魏国能守着河东不失便算是祖宗积德,更可能的是,魏国将会愈发衰弱直至亡国! 拓跋珪当年于参合坡屠我燕人四万多,奠定了他席卷河东、河北乃至关东的基业,但卫将军比他更狠,屠了二十万魏国精锐,虽然论起人数远比不上白起,论起心狠手辣却甚于白起,白起屠赵卒,尚是以欺骗手段坑杀,卫将军则是绑缚城下,直接斩首,呵呵~~灭族?的确是永绝后患的不二法门!” 高谈德不由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迅速麻遍全身,卫风的凶残与强大令他恐惧,其传达的意志,更是令他发自灵魂的颤粟! 高句丽虽然在慕容氏手里屡战屡败,但慕容氏并没有把高句丽灭族的意志,只是把高句丽当作边境的一个藓芥之患罢了,折腾的厉害,挥挥手把他赶走,可卫风不同,卫风是把高句丽摆放在了生死大敌的位置上,不灭之,不足以平其患! 尤其是卫风屠过魏人,屠过高句丽人,却偏偏没屠过燕人。而且连前燕主慕容熙及其以下两万余众全都给放了! 这让高谈德不得不生出心思。 ‘....大不了开城出降便是,我家天王与卫将军有些渊源,又同属一族,只要弃天王,去兵权,必能活命,即便不得重用,至少也可为一富家翁,安享天年....’务银提的威胁话语不自觉的浮现在了识海当中,高谈德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冯跋有退路啊。不敌可以投降,而自己呢,不敌就是死,还是千里迢迢跑来送死! 这一刻。高谈德想走的心思无比强烈。哪怕卫风灭了燕国之后攻破丸都。半岛不能去,却可以循入北方的深山老林嘛,库莫奚与肃慎再是凶残。也灭不了高句丽,而自己带来的这四万精锐如果惨遭屠戮,高句丽就真的完了,一群老弱妇孺跑到哪都是可口的美餐啊! 高谈德深恨自己被骗来了蓟,也深恨劝说自己的务银提,不禁眼睛一眯,暗暗寻思起了退路。 冯跋却仿佛识破了高谈德的心思,转过身子,淡淡道:“永乐太王见着此地有何感想?让孤来帮你猜猜可好?你肯定是怕了,肯定是想回到丸都,对不对?也难怪,连魏人都接连三败,又何况你高句丽?只不过,孤得提醒一句,由蓟往丸都约两千三百里,如今局势变幻,通途很可能会变成绝路,恐怕此时想走,也难以安返了啊!” “哼!”高谈德怒哼一声:“这句话,你早就想对孤说了罢?恰好此时此地给了你机会,你以晋人的强大趁势压迫孤,孤只恨,不该信了你们的鬼话!但是孤想走,莫非你敢拦?我高句丽虽弱,却也能重创于你,只会让你更快的败在晋人手上!” 这话一出,场中立时涌出了一股剑拨弩张的气氛,双方军士均是握上兵刃,战事一触即发! “谁让你们对永乐太王不敬?下去!”冯跋突然挥了挥手,便向高谈德一躬到底:“永乐太王,孤承认,之前的确是对你起了些不好的心思,但你我两国此刻面临的敌手强大至从未有过,稍有不慎,将会有灭国之祸,唯有齐心合力,方能渡过难关,这里,孤向天起誓,倘若再敢对高句丽生出不好的心思,天诛地灭,还望永乐太王匆要芥蒂,与孤携手,共御强敌,破去晋军之后,孤愿以辽东郡相赠!” 冯跋的脸面布满了诚恳之色,高谈德并不接腔,只是冷冷看着,似乎在分辨真假,对于他们这种人,发誓就和放屁一样,当个响听听也算了,但冯跋仿佛一只石雕,在没有得到高谈德的谅解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动弹的意思。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好半天,高谈德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愿你匆要愚弄孤,你这一拜,孤可受不起啊!” “多谢永乐太王!”冯跋大笑着起身,热情的招呼道:“咱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走罢,赶紧回军,永乐太王先请!” 高谈德也不多说,跨上马匹,向着原路返去。 ...... 卫风在回了营之后,立刻着人把拓跋篡给押了上来,拓跋篡已经洗刷一新,面白唇红,额头一只大红包尤其显眼,身上再没了那骚臭难当的味道。 由于天气炎热,卫风坐在树下,手上把玩着两枚黄澄澄的大印,一枚以黄金铸成,蛟钮,上书阴文篆字:卫王章,另一枚以黄铜凿成,略显粗糙,虎钮,上书阴文篆字:卫将军印! “卫王章?卫将军印?”卫风喃喃自语,向边上招了招手。 一名亲卫又奉上了一枚卫王章,这是拓跋仪的卫王章,与拓跋篡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但色泽要暗哑一些,显然拓跋篡的印章是不久前铸成。 卫风把玩着三枚印章,脸面渐渐地现出了玩味之色,看向了跪在下方的拓跋篡,拓跋篡被反缚双手,昂首挺胸,目喷怒火,摆出一副等你来杀的模样,只是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 卫风把印章放下,淡淡道:“来人,拨去他的一只指甲!” 拓跋篡一下子眼珠瞪的比牛还大,他惊呆了,他没料到卫风什么都不问,上来就用刑,这不合常理啊! 拓跋篡还未反应过来,几名亲卫已狞笑着走上前,利索的把麻绳解开,两个人按住他的身子,另一人捏住他的手掌,独留一指在外,还有一人手上拿着把钳子,缓缓接近! “不要,不要,你们要干嘛?”拓跋篡的镇定瞬间消散,身体剧烈扭动。 “嗯?”捏住他手掌的那名亲卫稍稍用力一掰,拓跋篡就感觉手指似要被活活掰断似的,痛的他额头立时布满了汗珠! 拓跋篡再不敢乱动,紧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只大铁钳子,面色也愈发煞白,显然他心里的恐惧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当铁钳碰上指甲盖的时候,“啊~~”的一声,拓跋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仿佛他的指甲盖已经被拨去了。 “求求你们,不要拨,不要再拨了,想要什么,你们说啊!”铁钳的冰凉化作了剧痛,拓跋篡语无伦次的求饶,就在这时,大铁钳瞬间夹紧,向后猛的一拽! “啊~~”比刚刚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骤然爆发,拓跋篡的身体狂猛抽搐,胳膊上的肌肉都绷的紧紧的,那根手指已经血肉模糊,显然这是真拨,不是吓唬他。 亲卫松开手,把拓跋篡扔上了地面,拓跋篡一阵阵的扭动,惨叫声过了好久才渐渐微弱下来,拨去一根指甲,让拓跋篡体会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遭受怎样的折磨,这一刻,他是真心求速死,可是落卫风手上,能死的了吗? 拓跋篡勉强抬头,目中蓄满了哀求,卫风冷眼一扫,便向左右挥了挥手,两名亲卫抬上了张几案搁在拓跋篡的面前,另有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卫风淡淡道:“拓跋篡,起来坐好,本将说,你写!” 拓跋篡虽然是纨绔子弟,却不傻,他明白了卫风要自己做什么,脸面不由浮出了挣扎之色,一边是背叛族群,另一边是继续承受折磨,他难以做出抉择。 卫风又施了个眼色,四名亲卫再度逼了上去,尤其那钳子上还沾着鲜血,这可是他拓跋篡的鲜血啊! 拓跋篡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端坐起身子,大叫道:“别,别,我写,我写!” 亲卫止住身形,卫风念道:“僭魏主拓跋珪,自登基以来,屠戮忠良,渔肉百姓,石季龙之俦也! 我拓跋篡,乃拓跋仪长房长子,拓跋翰(拓跋什翼犍第三子,嫡次子)之孙,拓跋什翼犍之重孙,今以拓跋翰一脉长房长孙名义,命族中诸弟,拓跋良、拓跋干等九人,及其诸子嗣,包括我拓跋篡在内,与拓跋珪此等暴徒断绝宗族关系,以此人姓拓跋为耻,以此人所爵为耻,愿去卫王号、卫将军号,并号召拓跋氏诸有识之士诛除暴逆,还我拓跋氏之朗朗青天!” 这封檄文并不长,拓跋篡却是越写到后越是浑身颤抖,当卫风念完时,更是大叫一声,眼泪水禁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明白,自己从此与拓跋氏决裂了,将成为拓跋氏的罪人,但不得不在逼迫下书写,他深恨自己的无能,他流下的泪水,是屈辱的泪水! 拓跋篡有如失去了魂,目光呆滞,怔怔坐着,卫风接过亲卫奉上的布告,粗略一看之后,便满意的笑道:“你把此份布告腾抄一百遍,并署名画押,本将可免你一死,任你于江陵终老余生!” “嗯~~”拓跋篡看向了卫风,他原以为写了之后会是速死,但没料到卫风会饶他一命,这可不一样啊,能活着,让他当面指着拓跋珪的鼻子都敢骂啊! 拓跋篡的目中现出了些对生的渴望,赶紧施礼道:“拓跋篡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第五零七章趁夜进攻 卫风的营寨在蓟的西南角,兵力近十万,黑夜中不掌灯火,令人摸不透虚实,而燕国以蓟为中心,左右均是灯火通明,在全副武装的军士戒备下,正在紧张的立着营寨。 左侧是冯跋的五万精兵,三万骑兵全体守护,车阵布于外围,又有蓟守军一万临时出城参与防御,另有两万步卒忙做一团,这五万军,是冯跋在短时间内整合起来的唯一一支武装力量,如果歼灭了它,冯跋也完了。 右侧是四万高句丽军,高句丽军的阵容要寒碜许多,高谈德拒绝了冯跋协助立塞的好意,以两万军护守,另两万军立寨,两军合计有兵力十二万五千! 高谈德立在帐前,负手仰望着夜空,目光闪烁,也不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高武站在他身边,望着前方黑漆漆的晋军大营,不无担忧的拱了拱手:“太王,咱们看晋军一片漆黑,而晋军看咱们这里清清楚楚,末将敢断言,此刻那姓卫的必然站在箭楼上眺望我军或是燕军,说不定于我营寨未立好之时便会发兵来袭,以咱们这点人手,今日又行军百里,弟兄们只怕守住不易啊,倒不如....请蓟派些人出来支援?” 高谈德脸面一沉,冷哼道:“冯跋之前就提过,已被孤拒绝,其实这只是他的退而求其次,从那不知名小河回返的路上,他曾提议与孤混合立寨,孤岂能如他愿?” “嗯?”高武的脸面现出了一丝思索之色。 高谈德主动解释道:“倘若孤分出两万军出去。就必然要与燕国混合迎战,若于打退晋军进攻之时,冯跋使人暗害于孤,之后指孤丧命于晋军之手,假借为孤报仇尽收我高句丽军卒,那我高句丽岂不是迟早会改姓为冯?你不要认为不可能,冯跋手段多多,趁着混乱之际,什么事都说不准!” 高武迟疑道:“太王,冯跋不是白天才许的誓言吗?何况晋人明显势大。只有精诚合作才有获胜的可能。他不会如此不智吧?即便是不顾誓言要对我高句丽下手,也该是击溃晋人之后啊!” 高谈德冷笑道:“你莫要被他外表骗了,此人乍一看道貌岸然,却先杀慕容熙。后杀高云。接连轼杀两主自立为天王。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道德底限,如果说杀慕容熙他尚有自保作为理由,那么。高云又哪里碍着他了?高云无兵无权,不过是个傀儡,他就算取而代之,为何不能如汉魏晋三朝那般给旧主善终,非得要杀之而后快? 哼!冯跋话是说的漂亮,既不动别的心思,事后也割让辽东郡,可越是如此,孤就越要警惕,要知道,什么样的诱饵钓什么样的鱼,开出的价码越是诱人,所图就越大! 孤如果不是被诱来了蓟,已无退路,又如何会由他摆弄?真要说起来,孤宁可信那姓卫的也不会信冯跋,假如卫将军承诺放我高句丽一条生路,孤愿意退出辽东,退出半岛,带领族人迁往北方的深山老林,他一日在世,我一日不出!” 高武不解道:“太王,您为何....” 高谈德打断道:“孤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姓卫的手段凶残固然是不假,但孤也打探到,此人承诺的事从未食言,而且如他这样的人,志在天下,必然心高气傲,又岂会对我小小高句丽毁诺?” 高武想想也是,连忙道:“太王,既然如此,要不要趁夜去晋军营中求和?” 高谈德略一沉吟,便摆了摆手:“孤向他求和他未必肯应下,必须要有合适的时机,再等等罢,在这期间,咱们要小心点,莫要被冯跋一口吞了!” 说着,高谈德叹了口气,无奈道:“孤自继位以来,多年征战,期卢斯罗成为了孤的属国,百济被孤压的抬不起头来,我高句丽的夙敌又于内乱中不断衰弱,原本这是我高句丽崛起之良机,却不料,竟出了那姓卫的这等人物,他大势已成,气运正盛,一统天下取晋室而代之至少有个**成的把握,这样的人,非孤所能力敌,咱们哪怕受点委屈,多送些财帛女子,能避且避着。 但中原王朝的国祚长不过二三百年,想那姓卫的建立的王朝也总有覆亡之日,而我高句丽虽气运不盛,却连绵不绝,我高句丽能立国四百余年不倒岂是无因?到那时,便是我高句丽走出深山的时机!孤生不逢时,振兴高句丽的使命,便交由子孙后代来操心罢,哎~~” 高谈德叹了口气,脸面布满了唏嘘与落寞! 高武怔怔的看着高谈德,高谈德自小便有雄心壮志,自十八岁继高句丽王位以来,带领高句丽走上了一条辉煌的道路,可是,碰上了更强大的敌人又如之奈何? 高武可以想象出作为一名枭雄人物,向敌人低头的屈辱与不甘,他的眼圈起了些湿润,可这一切,是建立在卫风高抬贵手的前提下,卫风会放手吗? 在城池左侧,冯跋也在张望着对面的晋军营寨,加上高句丽四万军马,他拥有十二万五千大军,比卫风多了两万五千军,同时还占有守城之利,按理常,这是稳赢不输的事,可是冯跋的心里仍充满了担心,关键还是白天那满地的魏人尸体震住了他。 冯素弗也陪在一边,向右看了眼,便道:“阿兄,那高谈德始终对您防备颇深,这该如何是好?长此以往,必会被晋军寻到各个击破的机会啊!” 冯跋淡淡道:“高谈德不识大体,孤自有法子修理他,算了,先不去理会他,把今夜对付过去再说,你来说说看,今晚晋军会不会前来攻打?如果来攻,是佯攻还是全力攻打?是攻我还是高谈德?又或是存有一举歼之的心思?” 冯素弗寻思道:“我军一日间行军百里,士马疲惫,且今夜因扎营必须点亮灯火,卫将军可以从容观察我军,他暗我明之下,换了素弗也会趁机来攻。 若问佯攻还是全力攻打,这可说不准,卫将军如战事不利,那就是佯攻,如果顺利的话,或是发现了我军与高谈德之间的嫌隙,佯攻随时会转变为全力攻打,毕竟我与他的营寨相隔仅有五里! 至于攻打何处?素弗以为,卫将军不可能同时攻我与高句丽,我军兵力众于他,他没有试探清楚,绝不会如此莽撞,他多半会去攻打高谈德,因为高句丽力弱,说不定能一战而溃之,如果阿兄您出兵救援,则给了他以强弩拦截的机会,另外还有一点,卫将军似对燕人没有太大的仇恨,对于兵将理该存有收伏的心思。” 冯跋叹道:“这正是孤的担心啊,卫将军若来攻我,我有十足把握抵住,可是高谈德,唉~~” 冯跋也向高谈德方向看了眼,便唤道:“来人,传郭将军!” “遵命!”一名亲随快步而去。 不多时,镇东大将军、领右卫将军、陈留公郭生匆匆赶来,施了一礼:“末将参见天王!” 冯跋吩咐道:“你速速备好两万精骑,如果晋军攻打高谈德,你择机往援!” “遵命!”郭生领命离开。 郭生的身形才刚刚转入营帐深处,“咚咚咚~~”晋军营寨突然响起了沉闷的战鼓声,这声音,令还在搭建营寨的所有人均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股紧张的气氛迅速弥荡开来! 夜色漆黑,光闻鼓声而不见敌影,更添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卫风站在箭楼上,目送着鱼贯出营的一队队战士与一辆辆战车,于远处迅速集结,这一次由徐道覆与冼恩卓领军,合计三万,纯步卒,投掷式弩炮与弩箭式弩炮各五百架,目标是高句丽大营! 在卫风后方的营寨深处,还集结着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其中有两万正规骑兵,两万多的弩骑兵,弩箭式弩炮与投掷式弩炮各五百架,随时出发。 刘兴男回头看了眼,问道:“将军,燕人如何不去救援高谈德,那您还去攻打吗?这两个人,肯定互相猜疑!” 卫风摇摇头道:“冯跋不动,我自然不会去,燕军比我想象中的要精锐,我原以为燕国经连续内乱,军心理当不稳才是,可如今....看来冯跋还是有些本事的,苍促之下,倒不急于攻打,我可以断他的粮道,把冯跋活活困死在蓟,今夜,就先把高谈德灭去好了,不过,高谈德对冯跋有些用处,不会坐看他被我灭去,所以我有九成把握敢肯定,冯跋必会派军救援,至于多少,等前面传信号吧。” “哦~~”刘兴男点了点头,凝神向前看去,渐渐地,随着距离越发遥远,三万大军消失在了黑暗当中,而燕军与高谈德的营寨也不约而同的熄灭了灯火,他们摸不清出营的晋军有多少,也摸不清会攻打哪个方向,甚至不清楚晋军是诈攻还是真的来攻,无奈之下,只能采取保护措施,把自己的灯火弄熄。 可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卫风已经把他们的营寨给看清楚了,两军距离蓟都在两到三里之间,燕军的动作快一点,修筑好了正面和靠着外面的寨墙,而高句丽只修筑了正面,其他三面都是空的! 第五零八章摸黑作战 黑暗中,三万军默不作声的向着东北方向前行,在晋军营寨与蓟之间,只能听到参差不齐的车轱辘声,与蓟左右两座营寨传来的号角与呼喝声。 如果这时有亮光,可以看到,前行的晋军阵列渐渐生出了变化,西侧,也就是靠着蓟与燕军营寨的一侧正在伸长,形如一个躺下来的倒l字型。 在整个倒l字型的北侧与西侧,第一排是普通车驾,第二排是弩箭式弩炮,第三排是投掷式弩炮,之间掺杂着弩手与抛射弓箭手,其中l头各分布有三百架,l身则只各有两百架,显然攻打高句丽营寨不是主要目标,主要目标是拦截燕国有可能的支援。 说实话,卫风的这个阵形较为冒险,缺了骑兵守护,可是黑漆漆中对方看不清己军的布置,如今从城头到战场都是漆黑一团,双方以黑打黑,很明显,由于燕国一方先前灯火通明,使卫风占了先手,对方即使想要改变营寨中的布置,却时间紧迫,纵使改也有限。 卫风的倚仗正在于此! 随着军阵愈发向东北方向行进,燕军终于分辨出了攻打方向,冯跋冷冷笑道:“果然是冲着高谈德而去,传令,让郭将军做好准备,要小心晋军拦截!” “遵命!”两名亲随匆匆离开。 郭生在接到命令之后,把目光投入了东面的黑暗当中,如今的他无比纠结,按其本意。是立刻以轻骑突击,在他看来,晋军不可能如此之快就把阵势布好,假如高谈德识趣的话,配合出寨迎击,那么,或有那么几分取胜的可能,但问题是,两眼一抹黑,连晋军的兵力分布都不清楚。形同于瞎子摸象啊。 这样的仗。是郭生有史以来的头一回,彼知己,而己不知彼,几乎等同于失败的代名词。只是他也明白高句丽不得不救。可如何救。必须有讲究,他担心稍不留神给高句丽当了替死鬼! “哎~~”无奈的叹了口气,郭生颓然放弃了立刻出兵的打算。采用保守战略,让双方先战一阵子再说罢,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两军缺了相互信任! “你娘个比!”高谈德也意识到了晋军是向自己进攻,忍不住怒骂道:“见着孤好欺,柿子捡软的捏是吧?老子高句丽究竟哪里招你惹你了?好,你来!孤候着你!”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这时的高谈德怒火中烧,声音中充满了悲愤,高武则细细看向了寨外,由于距离渐近,的确可以隐约看到有一大片模模糊糊的黑影出现在了视线当中,于是赶紧问道:“太王,晋军已越来越近,要不要组织兵力出寨迎战?” “战他娘!”高谈德余恨不消的咆哮道:“着全军固守营垒,孤偏不信冯跋敢坐视孤被晋军击破,看他来不来援!” 这话刚刚落下,“嗡嗡嗡~~”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呼啸声,显然是晋军发动了攻击,尽管看不到,可阵前已传来了密集的惨叫声,高谈德霎时面色大变! 他突然猜出了晋军的战术,那就是根本不需要看见,全军以石弹与弩箭开路,采用稳扎稳打,以平推的方式压上,以摧毁营寨为主,杀伤有生力量为次! 虽然寨前是担负警戒的两万军,已经退入寨墙后方防守,但如果一味死守,迟早会让对方攻入营寨,那可全完了。 要知道,营中屯积有物资、粮草、箭矢等战略储备,高谈德和冯跋还不一样,冯跋的大部分物资都屯积在城里,而高谈备出于戒备,不愿命脉被燕人掌握,所以他的物资全都摆放在营寨深处。 高谈德浑身打了个哆嗦,营寨没了,他的四万大军即使还在又有何用?没吃的,没箭矢,是无根之草,等到天亮,不待晋军以骑兵冲击时就得溃散而逃了,即使燕人来援也没用,总之,哪怕死再多的人,营寨绝不能失! “好个歹毒之辈!”高谈德怒骂了声,急呼道:“传令,前阵集中力量发起冲锋,无论如何都要摧毁晋人的投石机!” 高谈德的声音很大,传到了晋军阵中,冼恩卓不由轻笑一声:“土豹子,这明明叫弩炮好不好?还投石机?高谈德的见识,实在是可怜的很啊!” 徐道覆心有所感,不禁问道:“冼将军,听说弩炮是将军设计,可是?” 冼恩卓点点头道:“具体如何恩卓也不清楚,只是听人提过,是将军于任广州刺史期间着工匠打造,而且军中用的钢矢,其钢水也是将军命人融铸而出。” “将军真乃奇人也!”徐道覆由衷的赞了句,心里则是无比庆幸及时归顺了卫风,否则等待他与卢循的,必然是一条不归路! “杀!”前方突然爆起了喊杀声,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高句丽军卒成群结队的向前冲来,徐道覆立时收回思绪,大喝道:“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去,带走了一蓬蓬的生命,高句丽人虽然没法确定晋军的布置,却仍是如飞蛾扑火般,阵阵扑来,没多久,地面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厚蒲不一的尸体。 高谈德连声呼喝,状如疯魔,指挥着军士压上,而郭生,始终在留意倾听着东面的动静。 一名部将上前劝道:“郭将军,两边战事已起,只怕高谈德撑不了多久啊,要不要赶紧支撑?” 郭生略一沉吟,便道:“不忙,再等等,高谈德未尽全力,此时不是出击之时!” 作为一军统帅,正如卫风所说,要慎之又慎,任何一个判断失误都会引来致命之败,晋军的阵中还未传出动静,说明阵形未乱,因此郭生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缓缓逝去,按估算,杀死的高句丽人至少有两三千了,但燕军仍没有任何来援的迹象,冼恩卓眉头一皱,问道:“徐将军,冯跋会不会根本没有救援高谈德的心思?要不要战线向前压一压?” 徐道覆眉心紧紧拧起,他虽然名声不显,但自负论起智计即便比不上刘穆之,至少也不会差于桓玄身边的卞范之,他有这自信,因为卢循的任何举动基本上都是参考了他的意见,否则,依卢循的性子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在徐道覆眼里,冯跋必救高句丽,可是为何还不来?是战事不够激烈,还是另有不妥当之处? 徐道覆冥神苦思,突然灵光一现,虽然高句丽人死伤惨重,可是自己这边全无动静,的确不够激烈啊! “燕人不来,请冼将军稍待片刻,道覆将他们引来!”徐道覆叮嘱了句,便唤道:“来人,你们这一片,都要发出临死之前的惨叫,要真不要假,还要做出被重物撞击的声音!” “遵命!”众将纷纷领命! 冼恩卓也现出了恍然大悟之色,钦佩的看向了徐道覆。 “啊!啊!砰!砰!”晋军阵中突然响起了声声惨叫,凄厉而又悠长,还有重物撞击声,为了逼真,有人劈砍起了木头,发出劈砍声,还有人甚至惨叫过之后,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就仿佛真的被杀死了似的。 这声音掺杂在高句丽军的惨叫声中向着四面散拨,仔细听,可以觉察出距离上的不同,“好!”高谈德率先分辨出,猛的双拳一击,振奋道:“终于冲了进去,传令,全军尽量向惨叫传来之处冲击,如能破去晋军,孤重重有赏!” 命令快速向阵前传达,其实前锋将士根本搞不清这惨叫声是哪里传出来的,他们眼里的晋军阵地,朦胧而又恐怖,没有丝毫乱象,但他们没有话语权,只有服从命令的义务! 郭生也分辨出了惨叫声在距离上的不同,心知战机一瞬即逝,于是猛一招手:“将士们,随本将突击!” 轰隆隆的蹄声骤然爆响,两万燕军布成不紧不松的散兵线向着高句丽军的阵地前沿迂回而去,这没办法,关键是敌情不明,在黑暗中,如果布成紧密的锋矢阵或鱼鳞阵,一旦中伏,会因互相擦碰带来巨大的伤亡,甚至全军溃败都不是没可能! 而散兵线各骑之间相隔较远,即使局部受挫,也很难波及到全军。 对于骑兵冲击,l头的防守战士可不敢有任何含糊,根本不可能等到黑影在视线中出现,只能靠着蹄声震颤来判断距离! “石弹!” 指挥官一声爆喝,指令迅速向两边传播,漫天的石弹泼洒而出,除了那令人心悸的破空声,天空中不见任何踪影。 一阵隐约的人呼马嘶传来,令将士们浑身一禀,燕军已经出现在打击范围之内了。 “巨箭!” 随着这一声令下,三百枝巨箭也不管前方有没有敌人,呼啸着直冲而去,巨箭平射只要射中,往往一射便是一串,前方又传来了连绵不断的轰隆隆声,很明显是马匹被巨箭射杀! 但无论巨箭还是石弹,本身是攻坚武器,只能进行点攻击,真正的防守中坚力量,还是神臂弩! “弩箭!”当视线中出现了黑影时,指挥官再度爆喝! 霎时间,雨点般的钢矢射了出去,惨呼声明显密集! 当黑影愈发清晰,已经可以判断出约在百步之内时,“放箭!”这一声令下之后,弓箭手向天空抛射出了箭矢! 第五零九章莫名溃败 “上!都给老子上!”听着前方传来的轰隆隆声响与惨叫声,郭生感觉心脏直抽,他猜到晋军必然会在侧面有所防御,却没猜出竟会有如此凶猛的火力! 他很不理解,晋军之前不是已经被高句丽冲破了军阵吗?为何没有半点影响? 要知道,这都是他的嫡系啊,正是由于有两万精骑在手,冯跋才会许他以高官厚爵,如果损失过大,他在大燕国的地位必然动摇,甚至力量虚弱至无力反抗时,麾下的残兵败将被收编都不是没可能,冯跋只需要随便给他安排个罪名就可以了。 冯跋尽管组织了五万军,但直属兵力不多,这没办法,他取得燕**政大权的时日太短了,麾下将领仍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冯跋的政权组织形态类似于慕容氏,虽自命为天王,实际上只相当于胡族中的大单于,即部落军事联盟中的首领,冯跋登基之后,原本是准备通过步步逼迫,来逐渐收取诸将的军权,可是他没有时间,卫风来的太快了,根本不给他整顿的机会! 除此之外,慕容氏与拓跋氏之所以宗室间内斗不断,也是军权过于分散的原因所致。 甚至拓跋珪立下杀太子生母这一残忍之极的律令,其目地同样是为了扼制部族势力,使自己的国家尽可能的向中原封建王朝过渡,毕竟拓跋氏时至今日,仍保留着诸多的母系残余。 郭生的心里却滴满了鲜血,由于处于后阵。摸不清前方的情况,他必须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猛一挥手:“去前面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 “遵命!”数百骑拥着郭生向着阵前疾奔而去。 在燕军营寨里,冯跋与冯素弗也是面色沉凝,他们虽然分辨不出城东的惨叫声具体是来自于哪一方,但隐隐的,心头总感觉压抑的很,这是没法随时了解战局变化所带来的不安,摸黑作战,别说是郭生。他们也是头一回。 冯素弗的目光连连闪烁。紧紧盯着正对面的晋军营寨,越看心里的不安越是浓冽,突然,一个令他惊骇欲绝的念头冒了出来。当即转头问道:“阿兄。您说卫将军会不会是是以攻打高谈德为虚。实际上是为了引出我援军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好!晋军或会趁虚来攻!”冯跋顿觉心头豁然开朗,霎时间面色大变,连呼道:“快。传令,赶紧命郭生撤回!” 务银提赶紧拦住道:“天王,我军若退,高谈德岂不是危险了?不顾他的死活将来又哪来的先登使用?其实天王无须惊慌,天王带有步骑五万,又由蓟出一万军协防,郭将军领两万军去支撑高谈德,营中还有四万,如果卫将军来袭,必定是以正面突破辅以侧面骑兵冲击,因此天王只需做出针对性的部署,便足以支撑到天亮!” “诶~~”冯跋满脸不耐的挥了挥手:“你不懂,孤与高谈德的营垒布置卫将军一目了然,他若来攻,必会寻找薄弱处,但从东侧的声响来看,他显然攻的是高谈德正面,倘若真想破去高谈德,为何不以骑兵迂回包抄?他的骑兵是留着用来对付孤啊!晋军骑兵已不同往日,连魏国禁军都几近全灭,更何况我军一日间奔波百里,早已精疲力尽,如何是晋军敌手?高谈德那里听天由命罢,无论如何也要把今夜熬过去!”说着,再次唤道:“鸣金,速招郭将军回营!” 务银提怔怔的看着冯跋,一丝失望涌上了心头,他明白,冯跋是怕了,或许嘴上不承认,但他的内心已对卫风生出了恐惧,有这心态,此战必败,而且是大败,有可能就在今夜! “咣咣咣~~”震天的铜锣声敲响,燕军骑兵有了片刻的惘然,随即便陆续有人开始勒马回返! “好!冯跋,老子等的就是你退兵!”立于对面箭楼上的卫风却是猛叫一声好,大喝道:“传令,擂鼓进击,骑兵分两部,一部冲锋,一部迂回,车阵弃于营中,李驻,带上亲卫跟进去大喊燕人败了,其他内容自由发挥,越大声越好!” “咚咚咚~~”伴着山呼的喊杀声,牛皮大鼓重重擂响,晋军骑兵铺天盖地的冲出了营寨! “燕军败了!投降不杀!” “高谈德,你别跑,老子认得你!你往哪里跑?” “那不是冯跋吗?快,弟兄们,快围上,生擒活捉重重有赏,别让他逃了!” 黑暗中,夹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各式各样的呼喊声响起,这些声音都是通过喇叭放大,能传出好远,就仿佛在耳边一样,倾刻之间,燕军营寨中已混乱起来! 关键还是看不清楚,人对于未知总是存在着恐惧,尤其还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而且这支军队,是白天才歼灭了魏国禁军的军队,燕人对于卫风率领的晋军,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同时那急促的鸣金声,除了冯跋身边的有限人等,根本不清楚鸣金是为了什么,落在大多数人的耳里,不就是等同于战败吗?渐渐地,攻打高句丽营寨的战士中,某些机灵的军卒也开始跟着喊,战场上的呼喊声越来越大,上万人都在喊,搁在谁身上都会心里没底啊! “哼!”刘兴男却冷哼一声:“将军,您还老子等着你退兵呢,一开始您也没抱着这份打算吧?您的弩炮都准备好了,肯定是准备从正面攻打加上骑兵从侧翼突击,即使冯跋不鸣金,兴男替您算算时间,您也快要动手了!” 卫风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刘兴男,我早说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名优秀的将领,要时刻跟着变化来调整计划,冯跋临时鸣金,我临时改变作战计划,这有何不妥?做人啊,最要不得刻板!你看你,二十出头的大女郎了,还是个老处女,你就是最典型的刻板,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哼!”刘兴男又哼一声:“老处女怎么了?兴男愿意!用不着您操心!” “哎~~”卫风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便把目光投向了前方。 与卫风一派胜券在胜的模样不同,冯跋则是于一瞬间把心沉到了谷底,他没料到,普普通通的一次鸣金会带来如此恶劣的后果,营里,尽管晋军还未杀来,但军中的混乱已经不可抑止,将领、亲随连杀了数十人都没用,普通军卒均是撒开腿向着后方奔逃,军心仅仅因为一次疏忽而彻底的散了! 冯跋的脸面现出了绝望,他强烈的意识到,自己与苻坚跌倒在了同一处,苻坚是由于退却而溃败,自己溃败的原因则是鸣金,其相同之处是首先是不明敌情,再次是对方以言语扰乱军心! 如果时间能退回的话,冯跋宁可坐视高句丽被活活歼灭,也不会发一兵一卒往援! 冯跋呆呆的看着对面的黑暗,这一切来的太快了,快的他都没有丝毫准备,谁能料到,十来万大军说败就败呢! 这一刻,冯跋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冯跋还在失魂落魄当中,冯素弗已急的大叫道:“阿兄,趁着混乱赶紧逃吧,蓟不能回了!” 冯跋无力的喃喃道:“逃?逃去哪?天下之大,哪有我冯跋的容身之处?” 冯素弗急的满头满脸的汗,一把扯住冯跋,咆哮道:“阿兄,就算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可咱们冯氏数百口还在等着您啊,您速遣人回龙城,命宗族避入北方深山与您汇合,也总好过落在卫将军手里被抄家灭族啊!” 说完,冯素弗再也不顾冯跋,又道:“来人,把天王架上马匹,快点!” 亲随赶紧围上来,七手八腿的把冯跋扶上战马,趁着夜幕,向着北方窜逃而去,只是谁都没留意到,务银提没跟着走。 燕军的突然溃败,不但波及到蓟,使守军纷纷出逃,也波及到了高句丽军中,高谈德还未反应过来,整片战场上已四处响起了燕军大败的叫声,马蹄声也是愈发杂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燕人怎么会败了?那冯跋带的兵不都是精兵吗?”看着自己营中出现的乱象,高谈德不敢置信的四处乱叫,其实也不能怪他,连冯跋都没想到,那么一丁点的破绽,就被卫风牢牢把握住,并发动了致命一击! 高武向远处望了望,急忙劝道:“太王,末将能感受到周围弥漫着慌乱的气氛,燕人可能真的败了,咱们走吧,回丸都带领族人避入北方的深山老林,现在走还来的及啊!” “那将士们呢?”高谈德不甘心的问道。 高武咬咬牙道:“军中只有三千骑,剩下的都是步卒,根本就逃不回去,天王,将士们不会怪您,只有您回到丸都,他们的族人才有活下来的希望,请您不要犹豫了!” 高谈德的脸面骤然浮出了心痛与愤怒之色,恨恨道:“燕人可真他娘的窝囊,第一次是被那姓卫的生擒活捉慕容熙及其以下两万余众,今次又莫名其妙溃败,我呸,冯跋还吹嘘他的军马是精兵!他娘的,他自己窝囊寻死还骗老子来给他陪葬!走,速回丸都!” 高谈德招呼上三千骑兵,草草抓了些粮草,紧接着就弃寨而去。 第五一零章幽燕在手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崩溃,葬送了尚有一搏之力的大燕国,也葬送了高句丽最后的侥幸,这恐怕是高谈德、冯跋、卫风,乃至参与这场交战的每一个人事先都没能料到。 起因,便是冯跋因恐惧而在黑暗中下达了退军的命令,这道命令也使得冯跋建立起的大燕国如烟花绽放般,仅仅片刻的璀璨,就消散于了历史的尘埃当中! 同时,卫风对于这场胜利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关键还在于黑夜所带来的混乱,虽然战场四处都燃起了火把,但毕竟照明的范围极其有限,在骑兵散开追击下,仍有数不清的燕军与高句丽军没入了远处的黑暗,没办法,一个时辰之后,卫风无奈的下令收了兵。 各军纷纷归队,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点名报数,除此之外,还要统计降卒与斩杀的敌军数量,并辨认尸体中的重要人物。 城外火把处处,全军上下都充分动员起来,当天夜里,卫风没有进城,而是围住了蓟的四面城门,并着人在城下不断喊话,命守军维持城内治安,天亮接受收编。 不知不觉中,东方的地面线现出了一抹鱼腹白,卫风这才领着部分军卒进入了蓟,蓟的城内,基本上还算是有条不紊,显然守军已经放弃了任何抵抗的心思。 正午时分,卫风坐在州府大殿内,听取着来自于各方面的汇报。 “禀将军,包括蓟守军。合计收降燕军三万八千五百六十一人,俘虏高句丽军八千四百一十二人!” “禀将军,此战共斩杀燕军与高句丽军合计五千零八十三人!” “禀将军,抓获冯跋之弟冯弘及其以下亲族四十二人,另有妻妾女儿俏婢侍妾一百二十二名,该如何处置,请将军明示!” “呃?”之前卫风一直在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可这时,略一沉吟便道:“冯弘单独关押。捉到冯跋一起斩首。其余四十一人编入高句丽俘虏,从明日开始参与蓟的修葺,另外女眷嘛,让立下特等功的弟兄们先去挑。每人最多挑一个。挑剩下的赐给有功将士!” “遵命!”这名亲卫咧着嘴快步而去。也不怪他激动,他就是特等功的其中之一啊! 向弥的眼里也是绿光一闪,向卫风施礼道:“将军。龙城与丸都必然空虚,末将愿领一支轻骑替将军取来。” 卫风显然心情不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向弥,便嘿嘿一笑:“不着急一两日,想要美人儿有的是,多忍几日又有何妨?本将自从离开了中山,不也是忍到现在了吗?” 说着,卫风失望的瞥了眼陈少女,陈少女霎时俏面通红,内心暗暗啐骂不已! 卫风移开目光又道:“向弥,你向全军宣布,本将明晨将于骑兵中亲自挑选三千玄甲天军,要求二十五岁以下,官阶什长以下,待遇等同亲卫,也包括燕军降卒,以自愿参与为原则,不得强迫,不得阻拦,三日后,本将与你分兵出征,你领两万轻骑去取丸都,把丸都一应人等押送回蓟,城池先搁在哪儿,莫要焚毁,本将去取龙城!” “遵命!”向弥施礼应下。 刘兴男却不解道:“将军,您干嘛要留座空城下来?人都被您抓走了,财货也会被您劫掠一空,一把火烧了不是一了百了吗?” 卫风阴恻恻的笑道:“刘兴男,你知不知道养猪?猪得养肥了才好杀,目前的我,虽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根基还是不足啊,归根结底是治下的人口太少了,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变的,以我的能力,进驻龙城已是极限,何况更加荒僻的丸都?丸都那地方,异族林立,强行占据正如失了根的浮萍,不但负担极大,还置身于危险当中,倒不如放任不管,等过几年再去看看,有没有人迁徙进去了,嘿嘿~~如果规模不小的话,发兵掳来也不为迟。” “哦~~”刘兴男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养猪,将军,您是把周围的肃慎、库莫奚、契丹,甚至高句丽残余等诸族当猪养啊,丸都就相当于一座猪圈,您太阴险了。” 向弥与徐道覆也现在了钦佩之色。 卫风淡淡一笑,又向徐道覆道:“复堂兄,本将不在期间,蓟暂时交给你了,要尽量招揽逃散的燕军,并着幽州下属郡县就地献降,另外还要留意抓捕高句丽余孽与冯跋、高谈德及其党羽!” “请将军放心!”徐道覆也领命应下。 这时,一名亲卫走了进来,施礼道:“禀将军,有一名名为务银提的丁零人求见,他自称曾为冯跋上大将军,辽东太守。” “哦?”卫风眉头皱了皱,便挥了挥手道:“请他进来!” “遵命!”亲卫施礼退去。 不多时,务银提迈入殿中,拱了拱手:“民务银提参见将军。” 卫风不置可否道:“条银提,你既为冯跋重臣,称民恐怕不大合适罢?” 务银提不急不忙道:“燕主既已败逃,则燕国也随之不存,自昨夜起,燕国所有人士已成为晋人,而民虽曾于燕国为官,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已不在,又谈何尽忠?民只是拿冯氏的俸禄办事而已,并不是冯氏的家奴,更何况民是自己求见的将军,而不是为将军擒获,因此自称为民,并无不妥。” 卫风正视起了务银提,这个人的口才挺不错的,于是问道:“你来见我是为何事?” 务银提淡淡道:“民欲投效将军,谋个一官半职养家糊口。” 卫风随口道:“如今我正值用人之时,你欲投我并无不可,不过我从不收庸才,你说说,你都擅长什么。” 务银提答道:“民只提二事,其一,曾诱使高句丽永乐太王高谈德倾举国之兵援蓟,其二,昨夜民曾劝说燕主匆要鸣金收兵,奈何燕主对将军满怀恐惧,坚持要鸣金,结果锣声一响,全军落得个溃败结果,民也无可奈何。” “嗯~~”卫风略一寻思,便点了点头:“这样罢,我有重建蓟的打算,你于蓟北面择一地址规划新城,要求城周四十里,有险可守,漕运不绝,按都城的标准设计,不知你可能胜任?” 务银提浑身微震,他听出来了,卫风是要以蓟为都,对于胡族,以蓟为都并不稀奇,但卫风是正统的江东人士,却偏偏要把都城定在苦寒而又危机四伏的幽州,其表达的意志已不言而喻。 务银提感觉心情有了些澎湃,这可是营建都城啊,当即深深一躬到底,正色道:“属下愿接此令!” 卫风挥挥手道:“好,我暂任你为征北大将军府军假司马,代幽州别驾,以三年为限,这三年里,你多走走看看,建康、长安也可参考一下,但不要弄成平城那样的里坊制,本将不喜欢!” “属下明白!”务银提施礼应下。 ...... 第二天清晨,卫风从报名参加玄甲天军的近五万军中挑选出了三千人,全部持槊、骑西域大马,甲还是明光铠,参与亲卫的训练,第三日便与向弥分别领军而去。 龙城由于主力都被冯跋带走,几乎等同于一座不设防的城池,卫风也没攻打,略一喊话,守军就开城献降,城里的冯氏宗族都在,显然没来及逃循,唯独不见了冯跋与冯素弗。 卫风在龙城呆了一个月便领军回返,随行的还有燕国权贵,公卿大臣等近百族,合计上万人,这些人中,除了极个别有才能的留下来,其余大多数都会在冬季送往岭南,以填实当地人口,原计划卫风是打算迁慕容氏入岭南,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慕容氏已经没有了,只能把这点鲜卑权贵先迁过去,当然了,他们只是第一批,接下来还会有秦国、西凉诸国的权贵。 至此,幽燕地区全部落入了卫风手上,只是历多年战争蹂躏,如今的幽燕丁口稀少,百姓贫瘠,民族矛盾突出,要想重新恢复到百年前的盛况,至少也要有个十几年的时间才行。 九月初一,卫风重新回到了蓟,在这段时间内,徐道覆在幽州全境内又收拢了近三万逃散燕军,另抓捕到五千余名高句丽人,可是仍然没有冯跋兄弟的行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蓟以北一百多里便是大燕山,出了古北口则是漠北草原,卫风又没有及时派人追击,不过即便跑掉,冯氏兄弟也只能在惴惴中了渡余生了。 至于高谈德及其亲信,是由向弥负责抓捕,但向弥还得过一阵子才能回返。 在徐道覆与务银提分别汇报之后,殿内只剩下了卫风、陈少女与刘兴男,刘兴男问道:“将军,您这两年不打算回江陵了吧?” 卫风点点头道:“我想回也回不了啊,如今正是一鼓作气灭去魏国之时,待兵马整顿完毕,南方的粮草输送到位,我会先着王镇恶取下洛阳,同时,我全力攻打河东,再取平城,灭了魏国才能回江陵,估计还得有个一两年吧。” “哦?”刘兴男也跟着点了点头:“那兴男不陪您了,兴男想在这两天回建康,争取年前到家,然后开了春去江陵等您。” 第五一一章母女重逢 卫风现出了依依不舍之色,叹道:“刘兴男,你十二岁时随我出征百济,到如今,已经八年了吧?这八年来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一想到你要走了,我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似的,我仔细的想了想,缺的是你的红丸啊,要不今晚,你把红丸给我吧?” 卫风的前半句,刘兴男听着还是挺感动的,心里升起了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这八年间,与卫风相处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吵吵闹闹所带来的快乐,一幕幕的浮现在了眼前。 情不自禁的,刘兴男的眼角有了一丝湿意,可是听到后面就不对劲了,这分明是破坏气氛嘛! 刘兴男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狠狠咬这家伙一口,当即冷哼一声:“您的嘴里从来吐不出好话,少女姊姊不愿给您侍寝,兴国明白您急,但请您也别老是把主意往兴男身上打,您再忍几天吧,茱丽娅姊姊与道怜姊姊就快来了。” 卫风并不答话,以落寞的眼神扫了眼陈少女。 陈少女仿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目光躲躲闪闪,俏面布满了挣扎之色,根本不敢去看卫风第二眼。 一方面是内心的自卑,另一方面是对卫风的愧疚,陈少女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都紧紧纠在了起来,这时的唯一念头便是逃避,于是搀上刘兴男的胳膊,强笑道:“兴男,你这多么年都没回家,既然回去,可不能空着手。听说辽东的老山参与鹿茸挺不错的,你父母亲的年龄大了,正好需要这些,来,姊姊带你去挑一些最好的,将军可是从龙城弄了不少呢。” “嗯!”刘兴男刚刚点了点头,陈少女就拽起她,两个女人一溜烟已不见了踪影! “这....”殿内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卫风! ...... 三日后,在五十名母夜叉的陪护下,刘兴男谢绝了卫风与陈少女的相送。带上大包小包。向天津行去,这是她六年来首次回家,心情有些忐忑,也很是不舍。 又过两日。即九月五日。刘兴男乘上了战舰。共有三艘,沿着海岸线向正南方向行驶,十五日后的傍晚。抵达了建康,由于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战舰并未在码头停迫,而是随便挑了处较荒僻的江岸,把刘兴男放到岸上,另外还有十名母夜叉,算是暂时充作刘兴男的护卫,之后便溯江而上,向江陵行去。 仲秋的建康秋高气爽,夜晚的街道依然人潮如梭,但令刘兴男奇怪的是,家家店铺张灯结彩,透出一股喜洋洋的气氛,似乎全城都在操办喜事。 刘兴男暗暗算了算节日,九月份除了九月九的重阳,再没有其他节日了啊,更何况重阳节讲究登高野宴,饮菊花酒,魏文帝《九日与钟繇书》有云: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 眼下建康的气氛则与重阳的登高望远之意格格不入,刘兴男不禁好奇的打量起了四周。 母夜叉们也是暗感不解,相互看了看之后,一名叫做杨慧的母夜叉忍不住道:“兴男,建康的气氛的确挺让人不解的,要不姊姊帮你找个人问一下吧。” “杨姊姊不用麻烦,兴男自己来就可以了!”刘兴男笑了笑,随意拉了名二十来岁的女子,问道:“这位姊姊,今日怎会如此热闹?是不是有喜事了?” 这名女子古怪的看了刘兴男一眼,随即理解的点了点头:“这位妹妹,你恐怕是外地来的吧?前几日朝庭诏告全城,今日是刘太尉的子嗣义符小郎君满一周岁的日子,因此免我大晋明年一年的赋税,你看,建康全城都在庆贺呢,而且今晚将有百官往太尉府赴宴,听说呀,陛下还要派人去册封呢! 哎~~其实说起来,刘太尉也不容易,戎马一生,好不容易才中年得子,是该好好的庆贺下。” 母夜叉们的俏面纷纷现出了古怪之色,齐刷刷向刘兴男看去,刘兴男却是一瞬间喜笑颜开,毕竟是她的弟弟啊,而且刘氏总算有了血脉传承。 “多谢这位姊姊了。”称了谢之后,刘兴男招呼上了母夜叉加快了步伐。 刘裕的太尉府沿用原桓玄的丞相府,虽然刘裕简赴的性子没变,但身为朝庭首宰,必要的派头不能没有,而桓玄生活奢华,讲排场,要派头,他的府邸最为合适。 此时的府门灯火通明,宽大的广场上停放着上百辆车驾,仆役、车夫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很明显,宴会正在举行当中。 刘兴男抑制不住满心兴奋,急匆匆走了过去,还未进门,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已拦了上前,三角眼一翻,阴阳怪气的问道:“这是刘太尉的府上,你这小娘子匆要乱闯!” 也不怪刘兴男被拦下,她离家的时候,刘裕还未发迹,家里没有仆役,因此新招的仆役根本不可能认识她,而且刘兴男与母夜叉合计十一个女人,均是一身胡服,面容憔悴,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尤其母夜叉还牵着马,马上驮着大包小包,身上带着刀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啊,最起码不可能是来赴宴的士女! 刘兴男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在自己家门里被拦住总是扫兴的很,却也能理解,于是客客气气道:“请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刘太尉的长女刘兴男回来了。” 管事略一打量,便狐疑道:“你稍等片刻!”说着,向府邸深处走去。 约摸过了小半刻,两个女人出现在了视线当中,一名二十来岁,怀里抱着个婴孩,满身珠光宝气,面容较为妖侥,另一名则是身着普通服饰,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妇人。 刘兴男的目光定在了老妇人身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只是狠揉了阵再看,这的确是自己的母亲,母亲才四十七岁,怎会老成这副模样? 顿时,刘兴男的眼泪水禁不住的哗哗直流,猛扑上前,一把抱上臧爱亲,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论如何说起都是苍白无力,只能哽咽着出声:“阿母!呜呜呜~~” 臧爱亲也是惊喜与意外交加,泪流满脸尤不自觉,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刘兴男,仿佛是在印证着眼前的女儿,与自己的无数次想像中勾画出的女儿是不是一模一样,也仿佛是要把足足六年没见的女儿看了个够本。 母女俩不知何时起抱头痛哭,母夜叉也是眼圈红红的,纷纷抹起了眼角,好半天,臧爱亲才勉强止住泪水,推开刘兴男问道:“兴男,你怎么回来了?卫将军呢?你给他生了孩子没有?” 刘兴男抽着鼻子道:“兴男不孝,不该离家这么久的,这次回来是特意陪着阿母,以后兴男不走了,将军还在蓟,他可没空回来,就连江陵也好久没回去了。” 臧爱亲皱了皱眉,又道:“兴男,你既然跟了卫将军,就是卫将军的人了,你惦着阿母,回来探望,阿母很高兴,可是不能不走啊,这样罢,你住几日,如果不想回蓟,那回江陵也是无妨。” 刘兴男不依道:“阿母,兴男又没有嫁给将军,而且将军说过,要在夺了天下之后才会向父亲提亲呢!兴男原本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只是想到年龄已经渐渐地大了,不嫁给他,也没别的人合适了,所以....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将军,这次回来,除了探望阿母,便是呆在家里等着将军上门提亲。” 臧爱亲不悦道:“那怎么可以?天下哪能说统便统?如果卫将军十年不取天下,莫非你再耽搁十年?你真是胡闹,卫将军也在胡闹,除非他根本就不在意你!不行,你己经毁在了他的手上,我臧爱亲的女儿哪能由得他乱来?蓟太远了,阿母去那么远身体吃不消,但他总要回江陵吧?过一阵子,阿母陪你去江陵,主持你们的婚事!” 这一刻,臧爱亲身上霸气十足,刘兴男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臧爱亲又问道:“兴男,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这....”刘兴男更加的无言以对,她这几年除了吃吃玩玩,什么都没做,虽然她自己觉得挺快乐的,却如何开的了口? 刘兴男赶忙岔开道:“阿母,这才几年,你怎么会变这么老?又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受了委屈吧?听说父亲纳了妾,产下一子名义符,你会不会是因此被父亲疏远了?” 臧爱亲脸面一沉:“你胡说什么呢?阿母习惯了穿成这样,再说人到了年龄哪能不老的?不要乱说话,这位是你姨母,怀里的是你弟弟义符,还不过去见礼?” “哦!”刘兴男点了点头,先看了过去,之前通过打听了解到,张氏名为张阙,出身来历不详,很可能是歌舞姬一类的女子,因其美色被父亲收在了身边,这个猜测较为合理,刘兴男也没有轻视,毕竟这是父亲自己的选择,而她,已经有了成为卫家人的觉悟! 只不过,刘兴男从张阙的笑脸中看出了一丝隐含的不满,仅仅是不满而不是妒忌、厌恶等神色,这让刘兴男很是不解,自己与张阙并没有交往啊! 第五一二章破坏气氛 刘兴男多看了眼张阙,心知不是细究之时,正待上前见礼,张阙已款款走了过来,热情的笑道:“哟,这就是兴男吧?我常听你父亲与姊姊提起你,今日见着,果然是个水灵灵的大女郎呢!” 随着笑语,张阙已经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满完全隐藏,刘兴男连忙施礼道:“兴男给姨母见礼了。” “咱们年龄也差不了多少,以后在家里也不用那么客气。”张阙咯咯娇笑着连呼不必,又极为熟络的把刘义符递到了刘兴男怀里,趁着刘兴男哄孩子,招了几个仆役去安排母夜叉的食宿,这才领着臧爱亲与刘兴男向大殿走去,浑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一般来说,皇帝赐宴是济济一堂,所有人围坐在中朝大殿里大吃大喝,而大户人家摆酒宴,往往有内外席之分,主家与极个别的重要人物在内席,剩下的大多数人都在外席,只有在适当的时候,主家才会出现敬酒,而女眷在正式的酒宴中通常是不出现的,即使出现也是以侍妾歌舞姬为主。 虽然女眷依礼法不能出席,但一来刘裕不是太讲规矩,二来这是刘兴男六年来的初次回家,因此张阙直接把刘兴男领去了内席,也没着人通报,是直接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屋里的数道目光全投了过来,除了刘裕,刘兴男认识的只有刘穆之、诸葛长民与孟昶,其余几个都是陌生面孔。显然能做在这里的,都是刘裕的心腹。 刘裕控制不住的惊呼道:“兴男,怎么是你?” 张阙接过来笑道:“刘郎,兴男想你与姊姊了,回来看看有什么好奇怪的?详情过一会儿再说罢,兴男可是由蓟赶来,滴水都未沾呢,各位将军,不介意为兴男多添一席吧?” 刘兴男乖巧的施礼道:“兴男见过父亲与诸位将军。” 众人讪笑着打起了哈哈,但看向刘兴男的目光中多多少少都带了几分怪异。其实这不奇怪。毕竟刘兴男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她虽然是刘裕的长女,可是跟了卫风这么多年,别人早把她当作卫家人了啊。何况刘裕与卫风还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呢! 刘裕也是一怔。便挥了挥手让仆役置上酒菜。又道:“兴男,你道和(刘穆之表字)伯父,诸葛将军与孟将军都是看着你从小长大。为父不与你介绍了,这几位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陈郡谢氏谢晦郎君,这位是檀道济檀将军,这位是沈林子沈将军....” 随着刘裕一一介绍,兴男一一施礼,说话间,酒菜置了上来,不仅仅是刘兴男坐入席中,张阙也拉着臧爱亲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刘穆之忍不住问道:“世侄女,你由蓟归来,莫非蓟也落在了卫将军手里?你可知如今幽燕形势?” 席中的所有人都望向了刘兴男,这也是他们迫切想知道的,毕竟刘裕的情报力量能渗透到河北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北,由于地形复杂与种族诸多,几乎是两眼一抹黑,而且卫风与燕军作战并不如前次与拓跋仪决战那样令人瞩目,这一次包括魏国在内,每一方都是低调行事,再加上战役时间过短,也就一个月左右,朝庭、秦国等方面还未意识到又开战了,战事就已经结束了。 刘兴男点点头道:“将军先引出魏人伏兵,几乎全歼,又于当夜趁燕国与高句丽九万援军扎营之时,果断出击,一举破之,蓟守军开城出降,燕主冯跋潜逃不知所踪,燕国与高句丽主力被歼,都完了,然后将军兵分两路,一路杀向丸都,另一路是由将军亲领直捣龙城,龙城守军不战而降,将军入城之后,收龙城公卿权贵上百户,合计万余人押送往天津,将会乘船去岭南,以填实当地人口,至于高句丽那里,兴男走的时候消息还未传来,但丸都将被焚毁这是肯定的。” 这个消息,不吝于一个晴天霹雳,每个人均是面色微变,卫风有了河北,又尽收燕国旧地,已经等同于北方之主了啊,再加上他据有的荆襄、益州、浙江以南的广大地域,还有向卫风投降的卢循,已经是一个令人畏惧的庞然大物了,朝庭虽然把力量扩张到了黄河以南,可与之相比,仍是不值一提。 刘兴男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两份绢册道:“父亲,这是将军托兴男带回的表文。” 刘裕苦笑着招了招手,有亲随从刘兴男手里接来递给了刘裕,刘裕摊开一看,其中一份不出所料,是卫风的请功表文,另一份则让他颇为意外,面色也有些难看,这是拓跋篡自去卫王号、卫将军号及与拓跋珪决裂的公告! 这份公告向天下人传达了一份意志,只要有卫风一天,就绝不允许出现卫王与卫将军,彰显出了卫风的霸道! 刘裕的脸面布上了些阴霾,把表文向下传递,依次看了遍之后,刘穆之再次问道:“世侄女,你可知卫将军获胜的细节?” 刘兴男根本没考虑过泄密的问题,也再一次的点了点头:“将军于年初屯步骑十万于中山,四月底,亲率前锋奔袭蓟....” 不得不说,刘兴男口齿伶俐,随着娓娓道来,最大限度的还原了每一次战役的原貌,并且越讲越兴奋,已经不仅仅是幽燕之战了,还有两次大破拓跋仪、攻打平壤,大破高谈德、甚至再往前的攻打林邑,平灭广州坞堡,这一次次战役,刘裕等人虽然知道结果,也从各种渠道了解了些内情,只是哪有刘兴男这亲身经历者诉说来的直观? 每个人的面色都是愈发沉重,也伴有一次次的心惊,之前的数次战役不提,光是卫风在幽燕之战中,伏击魏人时机之巧妙,使得魏国禁军与具装重骑双双被灭,又抓住了冯跋鸣金收兵那一刹那的机会,果断全军出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大破燕国与高句丽联军,并收降燕国降卒数万、剿获战马、装备无以计数就足以令人心底生寒,尤其刘兴男还特意强调了这不是卫风原有的作战计划,而是根据战局变化临时变更,这种把握机会到细致入微的能力已经不能以恐怖来形容了,而是妖孽般的天才! 从卫风的历次作战来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每一个敌手,每一次战役,都是成就卫风的一块踏脚石! 宴席至此,喜庆气氛被彻底破坏,有如此强大的敌手在前,任谁都是如梗在喉,难以下咽啊! 臧爱亲意识到了不对劲,扯了扯还在滔滔不绝的刘兴男,带着丝责怪道:“兴男,你接连十余日在海上飘泊,也该累了罢?来,阿母带你去收拾收拾,今晚你得早点休息。” “哦~~”刘兴男回过神,想起了父亲与卫风的关系,讪讪道:“父亲,诸位叔伯将军,兴男先告退了。” 刘裕摆了摆手:“你去罢,明日为父再找你说话。” 刘兴男、臧爱亲与张阙相继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门刚一被带上,屋内立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好半天,谢晦才感叹道:“卫将军据河北幽燕、尽收两地之兵,明年粮米充足时,必然会发兵攻打河东与平城,拓跋氏之前连遭重挫,恐怕是在劫难逃了,介时河北、河东与幽燕尽在他手,他必然会攻打关中,姚兴虽然还谈不上昏庸,也未伤了元气,可是卫将军大势将成,未必能抵敌啊,若是关中再入卫将军之手,西凉诸小国除了上书献降,就只能被一一攻灭直至宗嗣断绝! 永嘉元年,怀帝分荆、江、广三州置湘州,最终得二十一州,目前朝庭仅据有扬州之浙江以北、徐、兖、青、豫州之东南部,而卫将军将在未来数年内,全据余下的交、广、幽、平、司、冀、并、雍、凉、秦、凉、益、宁、荆、江,及兖州北部与豫州西北部,天下版图据四分之三,朝庭还拿什么与他对抗?能如吴国般苟安于江东已经是上上之选了,哎~~” 谢晦未了叹了口气,这口气中,满是无奈,席中的其他人又何尝不想叹出这口气呢,只是谢晦还多出一些羡慕,别人听不出,他其实羡慕的是谢公义,谢公义虽然没有加官进爵,仍是卫风征北将军府长史,但实际已形同于荆州刺史,而自己呢,仍是孟昶手下的一个小小属官,只是因着陈郡谢氏的身份,才得以入列内室罢了。 这时,诸葛长民拱了拱手:“德舆兄,咱们不能再这样坐着了,必须要主动出击,否则,终有一日将死无葬身之地,不如趁着那姓卫的力量大多都集中在北方,立刻兴兵攻打浙江以南,取下山阴断他一臂,就算不能重创他,也将扼制他继续扩张!” 诸葛长民的提议中充满着一股狠厉,攻打山阴,以北府军的力量至少在席中的北府诸将眼里,那是水到渠成之事,山阴的兵力不过三两万而已,而北府军能调动的机动作战力量足足有十余万之众,只不过,刘裕并未当场首肯,而是脸面隐现挣扎,因为卫风到目兴为止都没与他翻脸,由他来主动挑起争端,这一步很难迈出! 第五一三章各出奇谋 刘穆之接过来,沉吟道:“卫将军仍是晋臣,况且浙州是由孝安皇帝下诏由分扬州分置,无端兴兵攻打,恐怕终是不妥,不过诸葛将军的提议的确在理,却不能草率从事,卫将军不是上表请功么?便由朝庭下诏,封其为大将军、越公、进九锡殊礼、另赐剑履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臣下上朝时,必采脱鞋子,去除佩剑,要快步小跑,与皇帝对答时要自称臣某某,而赐予卫风剑履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已经不是人臣的本份了,更何况封国号公,进九锡,这是把卫风放火上烤,逼着他谋朝篡位啊! 对于刘穆之的提议,众人均是眼前一亮,“好!”孟昶更是大叫一声好:“卫将军功高盖主,足以列封国公,陛下赐九锡与剑履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殊礼亦不为过。 但九锡乃国之重器,天子专享,岂可轻授之?自古以来,得授九锡者,历数有王莽、曹孟德、孙仲谋、本朝文皇帝(司马昭)、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石勒、石虎与桓玄,得三礼者,也是退而求其次不敢妄取九锡,计有王敦、桓温,以上诸人,无一不是篡逆之徒,卫将军若取九锡、受封国公、取三礼,其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我北府军可号召天下义士共击之! 倘若卫将军不敢取,必令麾下文武失望,久而久之,或会人心渐渐离散。好,先生果然妙计!” 谢晦也跟着赞道:“封卫将军为越公,也颇有讲究,卫将军乃会稽人士,自会稽发家,会稽旧为越地,得授越公封号理所当然,不过,越者,夷也。卫将军若取越公。必为中原人士不喜,若不取,又为会稽旧部不喜,此两难之选。左右不是人。先生寥寥数语。便使卫将军难以取舍,令晦甚为钦佩。” 檀道济却眉头一皱,寻思道:“道济虽未曾与卫将军谋面。却有所研究,此人不仅武力惊人,还智计百出,先生此计虽妙,只是,若是被那姓卫的化解了又该如何?哪怕只是极小的可能,也不得不防啊!” 刘穆之点点头道:“卫将军的确不能以常理视之,不知檀将军可有补充?” 檀道济拱了拱手:“倘若寻不到伐山阴的理由,咱们也不能坐着等死,必须要扩张实力,故道济以为可伐洛阳,目前洛阳为姚兴占据,且受南阳牵制,若以奇兵沿黄河水陆并进,洛阳旬日可破!” 刘裕一直没有开声,因为席中数他身份最高,既然是讨论,那么他轻易不能发表意见,否则会对其他人产生影响,只不过,在听到檀道济言之凿凿旬日可破洛阳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哦?道济何以有如此信心?” 檀道济不急不忙道:“将军,末将曾观您以车阵大破慕容超,受了些启发,研究出一阵势,阵名却月,以水军为依托,于距水百余步处以战车百乘布下弧形却月,两头抱河,以河岸为弦,每辆车设七名持杖士卒,共七百人,阵内以两千军接应,携带大弩,每辆车各加设二十名士卒,在车辕上张设盾牌,以保护战车,如果秦军来攻,可凭却月阵大破之,如果秦军不来,可一路沿黄河北上,直至洛阳,洛阳孤城一座,岂能不破?” 沈林子沉吟道:“檀将军此阵虽是不错,不过,倘若卫将军由枋头发水军来攻,岂不是被他兜了底?况且由南阳至洛阳仅仅五百里,若是南阳太守王镇恶以轻骑奔袭,两日夜可至洛阳,这岂不是为卫将军做了嫁衣裳?” 檀道济不以为然道:“道济料他不敢,卫将军主动攻我北府军,便是与朝庭为敌,如今他用兵重点在北方,岂肯与朝庭翻脸,更何况他若自河北或南阳出兵,咱们也可发兵攻打山阴!” 刘裕眉心皱了皱,攻打山阴就相当于与卫风全面开战,卫风的强大让他深有忌惮,不到万不得己他是不愿与卫风开战的,但是坐着等死就只能是被吞并的结局,檀道济的计划是不错,却有些冒险,刘裕还想听听别人的意见,所以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刘穆之最了解刘裕的心思,于是向沈林子道:“檀将军此议暂且按下,容日后再议,不知沈将军有何提议?” 沈林子拱了拱手:“末将以为,伐江州较为妥当,卢循虽投靠了卫将军,可归根结底,仍是晋臣,可由朝庭下诏,迁卢循入朝,因着何将军之死,卢循必不敢来,那时,便以违命为由,以大军攻打入江州,即便是卫将军,都寻不着干涉的借口,如此,可轻易取下江州!” 沈林子把自信满满的目光投向了刘裕,刘裕却不动声色道:“今次仅为商讨,作出决策必须要反复斟酌,要慎重,诸位还有什么提议都大胆说出来,多一个参考,也多一份把握。” “这个....”孟昶古怪的看了眼刘裕,吞吞吐吐道:“其实卫将军战无不胜,一方面与其天生将才有关,另一方面,从之前德舆兄令爱的诉说中,似乎卫将军的武器也极为犀利,其弩、床弩与投石机射程远,射速快,在作战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如果....末将是说如果,令爱自从卫将军受封往广州时起,便一直跟在身边,或许多多少少能了解一些,如果德舆兄能问出制作方法,那对于我北府军的意义将不可限量,末将以为,倘若令爱真的清楚,理该不会有所保留,毕竟您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话一出,席中的所有人第二次眼前一亮,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刘裕。 刘裕略一沉吟,便点点头道:“本将会尽快询问。”说着,看了眼屋角的沙漏,又道:“好了,该出去敬酒了,今日乃是喜事,卫将军那里暂时不用多想,来,各位尽兴,本将去去便回!” 刘裕斟了杯酒,自饮一杯之后,起身向外走去。 虽然他嘴上说不要多想,可是内室的这几人能不想吗?卫风实在是太强势了,如果刘兴男不回来,还可以装作不知,可是刘兴男偏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使得他们不得不考虑将来。 由晋灭蜀、灭吴可以看出,既使投降了也只能保个富贵平安,想要有所作为几乎是不可能,得势的还是跟随卫风时日长久的老人,这一点从吴姓士族身上就可以看出来,自从吴主孙皓开城献降之后,哪怕是晋室在北方力量丧尽,不得不被迫南渡,正处于最虚弱之时,吴姓士族也从未真正执掌过朝政,是实质上的二等士族,朝庭始终把持在侨姓士族的手里。 这些士族,如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颍川庾氏、龙亢桓玄等,都有个共同特点,最初是东海王越的掾属,后被东海王越指派到琅琊王司马睿身边,辅佐往建康经营狡兔之窟,在东海王越病死,尤其是其势力被石勒绞杀一空之后,就全都归心于了司马睿,可以说,是跟随司马睿渡江的老人! 以史为鉴,所以北府诸将不给逼到绝路根本不可能降了卫风,这不以刘裕的意志为转移,更何况他们推翻了桓玄,重建晋统,正是享受胜利果实之时啊,哪有把摘到手的桃子交给卫风吃的道理? ...... 刘兴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虽然她放言要陪伴母亲,可是臧爱亲除了模样衰老些,身体上倒无无碍,因此第二天就拉着十名母夜叉满大街逛了起来,直到傍晚时分,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家里。 之前家里用膳,是刘裕、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今日则是刘兴男在自京口被卫风拐走之后首次在家用膳,她总觉得,找不回以往的那种感觉了。 那时日子虽然清苦,食物也简单,却都是自己、母亲和姑母亲手做出来的,含有一股家的味道,如今的食物则是婢仆做出,尽管精美了许多,却再也没了家的气息。 而且人也换了,刘娇换成了张阙母子,对于这个女人,刘兴男有种很假的感觉,另外父亲也变了样,人变的深沉了些,脸上的笑容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即俗称的喜怒不形于色。 总之,家里除了母亲一如往昔,刘兴男感觉从里到外都对自己生出了一种无形的排斥,似乎自己不应该回来,而自己也对这个家产生了一种难言的陌生,或许,至少对刘兴男而言,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只是一座豪华的府邸而已。 刘兴男禁不住的生出了悔意,她想念与卫风在一起时的快乐,也想念与卫风的妻室们相处时的毫无心机,她有一种迫切想要离开,回到江陵的**,可是一想到母亲.... 刘兴男看向了臧爱亲,那脸上的皱纹与满头的白发,小心肝顿时又酸又涩,她可以想象到,母亲在家里肯定是孤独的,尽管身为家里的主母,得到张阙与婢仆们表上的尊敬,却仍然避免不了孤独,如果自己回了江陵,母亲怎么办? “兴男,是不是饭食不对你的胃口?”刘兴男正有些魂不守舍,张阙那满含关怀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第五一四章亲情开路 “啊?没有,没有!”刘兴男打了个激凌,连扒了几口饭,还夹了块鱼,饶有兴致的吃了起来。 ‘唉~~’臧爱亲却是暗暗叹了口气,作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她如何不了解刘兴男? 她在刘兴男的脸面,再也见不到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以往刘兴男吃什么都是狼吞虎咽,无论好不好吃,让人很有食欲,可是如今的刘兴男,那大口咀嚼当中分明带着些勉强! 臧爱亲不认为这变化是由年龄所决定,没心没肺,是刘兴男与生俱来的性格,否则早就嫁给了卫风,又何必挨到现在?起先臧爱亲很想把刘兴男的性格改变过来,作一个正常女人,但现在她想通了,没心没肺有什么不好呢?至少能快乐! 令她欣慰的是,刘兴男没变,但同时又令她无奈的,这个家,已经变了,那宽大的府邸不能再称之为家,还有夫郎,自从掌了建康朝政之后,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如果不是面容没变,臧爱亲都会怀疑自己的夫郎是不是换了个人。 臧爱亲不禁看了眼刘裕,刘裕不怒自威,越来越有帝王相,陌生的令人可怕,如果有选择,臧爱亲宁可刘裕胸无大志,甚至沉溺于赌钱都行,因为那还算正常人,可是帝王.... 自古帝王无情路,血脉相残又何如?试看关山如画时,举目累累尽白骨! 臧爱亲拿刘裕与卫风做起了对比,在她的潜意识里。卫风仍是那个满脸笑呵呵,偏偏下手狠辣无比的年轻人,她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肯定卫风没变? 臧爱亲看了眼刘兴男,这倒是让她有了些明悟。 ‘或许是兴男没变罢?’臧爱亲把视线收回,眼角的余光却扫上了张阙,张阙面带迷人的笑容,但这个女人偶尔在不经意间,会于眼眸中闪出一抹野心的光芒! ‘这应该是他们的家,而不是自己与兴男的家了。’臧爱亲突然意兴阑珊。自己与这个家竟也有了种隔阂! 一时之间。坐在宽敞明亮膳堂里的一家五口人,一道无形的裂痕已在渐渐滋生。 刘裕仿佛感受到了这股不正常的气氛,放下碗筷问道:“兴男,你可知为父如今的处境?” “呃?”刘兴男不解道:“父亲。您大权在握。拥精兵十余万。北府军上上下下都向您效命,是这样吧?” 刘裕与张阙相视一眼,张阙苦笑道:“兴男。你看到的只是你父亲的风光表面,其实对内,浙江以南与江荆二州不说,仅在朝庭里就有很多人对你父亲貌合神离,如谢混、王凝之,和一些与卫将军有关联的中小士族,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卫将军太强了,强的让人不敢归心于你父亲。 甚至北府军内部都不是铁板一块,比如刘毅,他始终认为你父亲软弱无能,如果由他来执掌朝政,或许会比你父亲做的更好,再比如诸葛长民,此人桀骜不驯,而你父亲又没有足够的威望予以压服,恐怕迟早有一天会兴兵作乱! 其实姨母能看出,姊姊这些年对你父亲冷落了家里颇为不满,既便是姨母怀上义符的那段日子,你父亲又陪了几日?作为一个女人,难道姨母不埋怨?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之祸啊!” “哎~~”张阙幽幽叹了口气,充满着无奈与对未来的恐惧,就连眼圈都有了些泛红。 刘兴男也是心里对于父亲的不满渐渐消散,改而生出了些愧疚,原来父亲这么难啊,自己还错怪了他呢。 刘兴男忍不住看向刘裕,讪讪道:“父亲,是兴男误会您了,兴男还以为您变了呢。” 刘裕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那端坐于上首的背影,竟带上了一丝落寞。 张阙又接过来道:“一家人,理该齐心协心,助刘郎渡过难关,只是姨母出生卑微,虽有心为你父亲分担,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怀着对你父亲的愧疚,兴男,姨母多嘴想问你一句,如果你有机会帮到你父亲,你会不会推托?” 刘兴男立时秀眉一蹙,提防的神色不假掩饰,警惕道:“姨母,不会又要拿兴男去联姻吧?兴男回来之前,将军还担心这事,可是兴男说父亲不会的,将军这才放心让兴男回来,总之,兴男绝不会联姻,如果您和父亲有这想法,兴男奉劝你们,还是早点熄了好!” 张阙哑然失笑道:“兴男,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父亲不会再去安排你的人生的,你想嫁谁就嫁谁,这一点姨母可以代你父亲保证。” “哦~~”刘兴男现出了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 刘兴男只哦了一声,就再无下文,这不是刘裕想要的结果,于是拿筷子轻轻敲了下碗。 叮的一声之后,张阙会意的问道:“兴男,咱们还说前面的话,如果你可以帮到你父亲,你会不会帮他?” 刘兴男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只要不拿兴男联姻,兴男又有能力帮到,那当然愿意了。” 张阙俏面一端,郑重的点了点头:“人都道,北府军乃江东第一雄师,可那是以前,不是现在,北府军表面和睦,实则分为你父亲、刘毅与诸葛长民三块,真有起事来,恐怕你父亲也未必能把握住大局,因此你父亲最迫切需要的,便是收服刘毅与诸葛长民二人,但你父亲虽然比他们都强了些,只是若那二人联手的话,必然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这不是你父亲所愿意见的。 兴男,你与卫将军相夕相处,每每伴在身边征战,对他的军队应该很了解罢?姨母听说卫将军的弩箭、投石机与床弩无比犀利,如果你父亲能得到制作方法,将会强过刘毅与诸葛长民太多,收编他二人的下属当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昨晚在枕头上,刘裕与张阙商量出来的劝说之辞,凭着刘兴男与卫风的感情,他们都明白,如果直接说成是为了应对来自于卫风的威胁,刘兴男多半不会同意,所以把假想敌换成了刘毅和诸葛长民,毕竟这不涉及卫风,是北府军的内部事务,刘裕倒有几分把握。 帮助父亲吞并北府军的其他派系,这不是做女儿的本份吗? 其实诸葛长民与刘毅并不是如张阙所说的那样,刘毅虽然有阳奉阴违的苗头,但还不至于决裂,诸葛长民虽然嚣张拨戾,但仗的是刘裕的势,刘裕对于诸葛长民,相当于养了条恶狗,当这恶狗引来众怒时,便是出手除去之机,同时,还能收获到美名! 刘裕与张阙欺的是刘兴男,甚至臧爱亲对建康内情的不了解! 刘兴男虽没心没肺,却不傻,一听就明白了张阙的意思,当即不假思索道:“将军的武器装备一直都集中制造,兴男只跟在将军身边,又不往那些地方去的,兴男并不清楚制做方法。” 张阙微微笑道:“姨母明白,那些地方都是匠人,兴男怎么可能跑匠人那里去?姨母是想请兴男帮你父亲一个忙,凭着你和卫将军的亲近关系,要想接触到那些匠作工坊理该不难,听说江陵就有,只是看守严密,你父亲几次派人都没能接近,所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你只要把图纸或制做方法拿来,你父亲就可以很快把北府军捏成一团。” 一瞬间,屋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当中,臧爱亲满脸的不敢置信,怔怔看着刘裕,话尽管是张阙说出口,可是她能明白,其中必然少不了刘裕的授意! 如果刘兴男知道那些武器的制法,泄露给了自己的父亲,臧爱亲虽然觉得不大妥当,但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也不好说什么,然而,不清楚还要强行取来,这分明是偷窃啊! 身为父亲,居然教唆自己的女儿偷窃! 臧爱亲没有想的太多,什么泄露机密,卫风与刘裕力量对比上的改变她都没有考虑,她想到的只是,人可以贫穷,可以卑微,却不可以为达目地不择手段,做人需要堂堂正正! 鸡鸣狗盗之徒,彭城刘氏丢不起那人,东莞臧氏也丢不起那人,她臧爱亲更丢不起那人!别人她不管,她只需要管好自己的女儿,坚守做人的本份! 臧爱亲的目中现出了失望,这是她首次对刘裕感到失望,如果刘兴男真有听从了张阙的建议,这不仅仅是失去了为人的原则,还让她如何去面对卫风,面对刘娇? 难道权力真的可以让人抛下亲情吗?之前臧爱亲不敢相信,可这时她不得不相信,自家男人真的变了! 刘裕先看了看张阙怀里的刘义符,随即也望向了臧爱亲,目中竟现出了一丝哀求之色,似乎在请求臧爱亲看在刘氏宗嗣的份上不要向刘兴男揭穿,同时还传达了另一层意思,自己已经是山穷水尽了,非如此不可行啊! 是好是歹,让刘兴男自己选吧! 毕竟是半辈子的夫妻,臧爱亲心里升出了些不忍,暗暗叹了口气之后,把目光投向了刘兴男。 第五一五章一记耳光 刘兴男的小心肝纠结起来,她并未留意到母亲与父亲之间的神色变化,她只是觉得偷卫风的东西不应该,她明白神臂弩、弩炮对于卫风的重要性。 更何况,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偷了东西,这让她如果去面对姑母,还有王蔓等诸多姊姊们? 可是,父亲陷入了危机当中,虽然这个父亲在刘兴男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比如自己刚刚记事的时候,父亲在外赌钱连续几年不回家,又比如父亲初得刘牢之赏识,就要拿自己去与刘穆之的大郎君刘虑之联姻,还比如,父亲曾带着桓修上门提亲,但血脉亲情令她总是难以坐视! 该如何是好呢? 刘裕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臧爱亲的脸面布满了矛盾,张阙的美目中则蓄上了一丝焦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刘义符都睡着了,刘兴男突然灵机一动,抬起头道:“父亲,兴男很想帮助您,但是让兴男去偷将军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兴男从小到大,从未偷过东西,要不这样罢,兴男可以去请求将军,让他把神臂弩、弩炮的制法交给您,如果兴男的面子不够,还可以把姑母也拉上的。” 臧爱亲有种啼笑皆非之感,这是什么馊主意啊?可随即,心里就升起了一丝欣慰,她感觉自己的教育并没有失败,尽管刘兴男没心没肺让她头疼,却未失了做人的本份! 做人不可以没有原测。不可以没有底限,不可以违了自己的本心! 刘裕与张阙则是双双面色一沉,张阙忍不住道:“兴男,你父亲与卫将军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会同意,即使有阿娇姊居中劝说也没用,其实你说的对,偷东西的确不好,但你是为了你的父亲,委屈一点又有何妨?只要隐秘些。应该不会让人发现。你父亲也不会让你为难,制做方法到手后,他会请能工巧匠改动,以便与卫将军使用的看起来有些区别。” 刘兴男依然摇了摇头:“姨母。您不要劝了。兴男也明白。劝说将军把制做方法传给父亲很困难,但兴男会努力的,总之。兴男不可能去偷将军的东西。” 张阙还不死心道:“兴男,你先别把话说的太满,自古以来,朝庭政争无不是充满了血腥,远的不说,就说本朝,先有太原王氏被诛,后有相王满门被屠,桓玄更是身死族消,你父亲如果斗不过别人,结局不仅仅是他自己死,你母亲、姨母,包括年仅一岁的义符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事实很明显,卫将军根本不可能把制做方法传给你父亲,你父亲也不会有压倒刘毅与诸葛长民的机会,随时会被他二人联手一击,其实咱们死了无所谓,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他是你的弟弟啊,难道你就这么狠心?” 张阙的话语中满含着悲愤,把自己的行为置于了道德制高点,刘兴男的俏面顿时现出了剧烈的挣扎之色,可是没多久,就再一次坚定的摇了摇头:“姨母,无论您怎么说,兴男都不可能去偷将军的东西,但父亲的处境也的确很不妙,其实....其实父亲可以与将军合兵一处,这岂不是不用再害怕刘毅与诸葛长民了?” “这....”刘裕与张阙面面相觎,包括臧爱亲也在内,刘兴男的提议虽然是合兵一处,但卫风势大,这显然是让刘裕向卫风归顺,没人能料到刘兴男竟然提出这么个建议! 张阙俏面上无论是笑容还是悲愤都挂不住了,她只感觉胸口燃起了一团怒火,当即俏面一沉,冷冷道:“兴男,姨母不是你的生母,自然管不了你,可是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那便是女生外相,你与卫将军虽未曾婚嫁,但这么多年下来,如何能不日久生情?也难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恐怕你心里早没了刘氏这个家了罢?” 刘兴男也是一股恼火冲上了头顶,张阙的指责对于她来说形同于污蔑,卫风虽然也时常污蔑她,却极有分寸,仅限于男女之事,而从不涉及品质,就像现代社会男女同事之间开的荤玩笑,这种玩笑不但不让人反感,还能让女方觉得自己有魅力,颇为沾沾自喜,对于卫风口齿上的不干不净,刘兴男也同样如此。 可是张阙的污蔑已涉及到了品质啊,更何况刘兴男本就对张阙没太大好感,于是毫不示弱道:“姨母,您说错了,兴男不可能去做对不起将军的事,也不会帮着将军来对付父亲,如果将军对父亲使什么阴谋诡计,兴男一定会阻止的!” 张阙显然气的不轻,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忍着怒道:“你劝说你父亲归顺卫将军,那为何不劝说卫将军向你父亲归顺?不错,你父亲实力弱小,可这绝不是理由,天下未一统之前谁都有机会,你这不是心向着夫家还是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污蔑,刘兴男索性豁出去了,冷哼一声:“姨母,兴男的确是希望父亲能向将军归降,却绝不是你说的心向夫家,而是兴男明白,父亲归顺将军,将军不会杀了父亲,可是将军一旦放弃军权归顺了父亲,肯定必死无疑,兴男不明白什么国家大义,只是不忍姑母再做一次寡妇,也不愿江陵的姊姊们与诸多侄儿侄女失去了夫郎与父亲!” “你....”张阙气的打起了哆嗦,怒道:“在你眼里,你父亲就如此不堪吗?” 刘兴男不管不顾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兴男还不清楚吗?父亲从来没有顾过家里,每个人都是他的踏脚石,都是他利用的棋子,可将军不同,将军虽然杀人盈野,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他不算计自己的身边人,也会尽量做到不让任何身边的人伤心难过,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砰!”的一声巨响,刘裕再也忍受不住,在他看来,这是刘兴男对自己的污蔑啊,他敢摸着良心说,至少在这一刻,他没有杀卫风的心思,于是猛的一击几案,气势十足的喝道:“为父与卫将军情同兄弟手足,怎会取他性命!” 刘兴男打了个哆嗦,毕竟父亲总是父亲,一家之主的威严早已潜移默化进了她的内心,这一下受惊,连眼泪水都流了下来,只不过,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使她一丝不让的瞪着刘裕,哽咽道:“父亲,就算是兴男说错了,可是将军收复了河北,先后灭去林邑、新罗、百济、燕国、高句丽,甚至魏国被灭也是指日可待,而您只灭去了南燕,诛除桓玄如果不是有将军牵制,你会那么顺利吗?您敢说,您的功绩能超过将军吗?不能吧?将军如果投了您,那就是功高震主,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之辈谁能善终? 再退一步,就算您能容得下将军,可是将军的性子张扬拨戾,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主公,必然会被别人忌恨,只说那刘穆之,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除去将军,更何况您麾下的其他人? 或许刚开始的风言风语,乃至造谣污蔑,您可以看在兴男与姑母的份上不当回事,也可能三年两年都能容忍,可是十年八年后您还能保证吗? 不能吧?恐怕十年八年后,您自己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父亲,兴男不是指责您,也不敢指责您,可是您的性格,您内心的真实想法,难道您自己一点都没数吗? 以前您不顾家里,又想以联姻来利用兴男,这些事情,兴男都不想提了,但今日姨母的劝说,难道不是出自于您的授意吗?别以为兴男看不出来,兴男在您眼里是什么?是工具对吧?又或是女儿天生就该为宗族奉献出一切,甚至连做人的基本原则都可以放弃? 父亲,难道帝王就该无情吗?您越陷越深了,您在歧路上越走越远了,您醒醒吧,兴男心目中的父亲,宁可是个碌碌无为的平民百姓,也不想他变做一个无情无义,为达目地而不择手段的冷血帝王! 再退一步说,纵使您得到了弩炮与神臂弩,您也没有机会,您不可能是将军的对手,您又何必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放肆!”刘裕胸中的愤怒根本抑制不住,飞身上前,拍的一耳光甩在了刘兴男的脸上! 一声脆响之后,仿如暴风雨即将来临,一瞬间,殿内的气氛憋闷异常,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 臧爱亲率先回过神,连忙扶上刘兴男,心痛的揉了几下那通红的巴掌印,就怒道:“刘郎,兴男纵有万般不是,你又何必动手?而且兴男说错了吗?你的确变了,你不是以前的刘郎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还是你吗?” 刘兴男也如看陌生人般看着刘裕,连连摇着头,绝望的叫道:“父亲,您打了兴男,兴男记得,这是您第一次打兴男,以前兴男再惹您生气,您也从来没动手打过兴男,您变了,您果然变了,您不再是原来的父亲了,呜呜呜~~” 刘兴男猛扑入臧爱亲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中满是悲愤与委屈! 第五一六章夜访崔宏 臧爱亲与刘兴男母女左一句你变了,右一句你不是原来的你了,还互相抱头痛哭,刘裕在甩出一耳光之后,怒火泄去了些,不禁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也不相信自己会打刘兴男一耳光! 可这时,顿觉心里愈发烦燥,有种想要放声大吼的冲动,他再次控制不住的咆哮道:“够了!哭?就知道哭,当年阿娇在家,一有事情就三个女人一起哭,如今阿娇走了,你们俩却还哭,哭够了没?不许再哭了!” 臧爱亲与刘兴男双双一震,抬起头看向了刘裕。 刘裕余怒不消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变了,说我为达目地不择手段,古来欲成大业者,谁不是不择手段?太祖高皇帝(刘邦)被项羽追击时,曾三弃子女,刘玄德的妻小也曾三次被擒,可是在他们称了帝之后,有谁敢以此指责他们的不是? 相比而言,我已经好的太多,我虽曾有拿兴男联姻的打算,可是她不愿意,我逼迫过她么?今次,不过是替我取来几件东西,莫非为父亲委屈一下就不可以么?我所求的,只是一个赶上卫将军的机会! 更何况卫将军莫非就没有为达目地不择手段过?我不相信!就算他是圣人,但只要参与了争夺天下的游戏当中,圣人也要遵守规则,否则只会把满门都害死! 你们说我不择手段,好,我承认!可我不择手段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我刘氏一脉的兴盛?还不是为了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这么做错了么?不,我没错!我对得起我刘氏列祖列宗。我问心无愧!咳咳咳~~” 或许是说的过于激动,刘裕剧烈咳嗽起来,张阙赶紧把刘义符放到一边,上前搀起刘裕,一边拍打着后背,一边把责怪的眼神投向了臧爱亲与刘兴男母女,传递出劝她们认个错,一家人自此之后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吧。 臧爱亲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刘裕,目光中有幸福,有缅怀。似乎在回忆着往昔的日子。可是渐渐地,她的眼眸里多出了一份怜悯,也多出了一份决别! 就好象做下了最艰难的选择,臧爱亲摇了摇头。叹道:“刘郎。或许你一直都没有变。只是以前的你迫于生存,从而隐藏起自己的本性罢了,妾在这家里呆的很闷。想带兴男出去散散心,你,张家妹妹,还有义符你们多保重罢。” “你要离开我?”刘裕刷的一下猛抬起头,视线中绽现出了一抹凌厉! 臧爱亲只是搀着刘兴男,面目平静的与之对视,但一股不去不罢休的决心已弥荡开来。 刘裕的面色阴晴不定,仿佛岁月于他的脸面一一呈现,往事也一幕幕的浮现在了眼前,不知不觉中,那迫人的气势逐渐散去,无力的挥了挥手:“想走就走罢,你们去罢。” 臧爱亲扯了扯刘兴男:“向你父亲和姨母道别!” 刘兴男抹了抹眼泪,向刘裕与张阙深施一礼:“兴男告辞了,请父亲与姨母保重!”说着,与臧爱亲向外走去。 目送的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张阙提醒道:“刘郎,就这么让兴男走了?她肯定是回去江陵,那么你的弩炮与神臂弩该如何是好?现在把她们留下还来的及,兴男还小,不懂事,妾相信过几天气消了,咱们再试着劝劝,说不定她与姊姊会明白了。” “走罢,都走罢!”刘裕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缓缓转回身,走向了后屋,背影显得有些萧瑟,心里仿佛少了些什么似的...... 刘裕家里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平城的崔府也刚刚用过晚膳,按着老习惯,崔宏于饭后必然回到书房读一会儿书,府里的其余众人也是各自做起了各自的事情,只不过,每个人的眉眼间都有些压抑,正如整座平城,压抑的令人窒息,仿佛在蕴酿着一场风暴! 前两日,禁军与具装重骑几乎被全歼的消息传了回来,这震动了全城,使得拓跋珪震怒异常,根本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多说半句话!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黑暗中,崔府后院出现了两条黑影,一条是张检,他立功心切,要迫切拉近与张宁、李驻等人的差距,因此向卫风请命来平城接回崔宏父子,执行这近乎于九死一生的任务。 而且这项任务,也只有张检与跟随他的燕军降卒才最为胜任,因为他们是幽燕本地人,无论相貌、肤色还是口音,与拓跋氏牧民几乎没有区别,要知道,在如今平城的紧张气氛下,稍有异常都会有露出马脚的危险! 三十来人扮作拓跋部牧民,一个个的混入了平城,弩箭与箭矢都掩埋在城外。 入了平城,首要是联系上崔宏,在连续数日的小心打探之后,张检带着一名属下将于今晚给崔宏送信,由于摸不透崔府的仆役婢女有没有别的隐秘身份,因此在考虑再三之后,张检决定攀墙而入。 确定了四下里无人,跟着的那名亲卫蹲下身子,张检快速跃上,借着同伴瞬间立起的冲势,身形猛的一提,稳稳抓住了围墙边沿,过了小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小半个脑袋看去。 九月中下旬,在建康尚是金秋时节,而平城已经出现了初霜冻,处正于秋冬季节的交汇点,白天的气温或许较为温和,可夜晚则是西北大风一阵紧似一阵! 这是崔府的后花园,夜色中不见任何人影,张检再不迟疑,手臂稍一用力,轻松上了墙头,紧接着,又单手向下伸出,那名亲卫会意的一踢墙面,借着身形拨高之势,一把握住张检的手,再一踢,便借力翻了上去。 “扑~~扑~~”两声闷响之后,二人相继跃入了院内,随即便借着树木、亭阁等障碍物,一路潜行来到了书房,张检已经打听到,崔宏于饭后有去书房的习惯。 或许是读书时不愿被外人干拢,书房附近并无一名仆役婢女,只有崔宏那朗朗的读书声传来。 张检毫不迟疑,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顿时,读书声嘎然而止,崔宏不满道:“老夫不是早交待过,读书时任何人不许打拢!” 崔宏发脾气时并未抬头,可是一抬头,不由怔住了,面前站着两名黑衣人。 这老家伙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稍稍一怔,就猜出了端倪,倒也不惊慌,淡淡问道:“你等何人?为何鬼鬼祟祟来老夫书房?” 张检草草拱了拱手:“末将是卫将军麾下亲卫都尉张检,替清河崔氏崔检、崔恬二位郎君送上家书一封。”说着,从怀里掏了封书信递过去。 崔宏接来一看,果然是次子的笔迹,内容有两具方面,一是报平安与问候父兄,二是劝说归顺卫风。 当前两天传来了禁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崔宏对于拓跋氏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只要不是拓跋氏本族人,都清楚拓跋氏完蛋了,这不仅仅是二十万精锐被歼,大片土地被卫风夺走的原因,拓跋氏在历史也曾数次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但其不倒的秘诀,便在于东木根山(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一带)! 它山势复杂,利于隐匿,在山的西麓沿河地带及山中的沟谷是一条南北通道,山谷北端出口外隔黄河,向北可经狼山各山口退向阴山以北的广袤草原,向南可西渡黄河至河套,或沿河南下避走河西,至冬季黄河封冻后,更是往来无阻,在山谷北端有蒙恬设置的两座类似于当路塞的烽燧。 东木根山作为军事上的退守避难之地,在拓跋什翼犍之前,一直都牢牢掌握在拓跋氏的手里,但随着拓跋什翼犍的死亡与代国的覆灭,拓跋氏的力量处于了一个阶段性的低谷,因此柔然趁势夺取了东木根山及其所属的阴山广袤土域,而拓跋珪建魏国之后,重心放在了中原、河北方向,与柔然的偶尔间歇性作战也没能给柔然带来毁灭性打击,始终未能重夺东木根山! 原本这不算什么,可如今魏国面临着卫风的强势攻打,又被柔然断了后路,这就很可怕了,说句难听话,如果平城被破,拓跋氏连逃都没法逃,他们的北面是柔然,除非能从柔然手里重夺东木根山,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崔宏看的很仔细,好半天才把信笺放下,沉吟道:“既然卫将军诚心待我崔氏,老夫理当举族归顺,只不是,如今平城气氛紧张,外出盘查严密,恐循走不易啊,不知这位将军可有良策?” 张检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良策暂时没有,我等此来,首先要是对平城有所了解,其次便是寻找机会把诸位送出,请崔尚书耐心等待一段时日。” 崔宏现出了一丝放心之色,点点头道:“卫将军既然着老夫听你安排,老夫便把我父子二人的性命交给你了,不知张将军可有要老夫协助之处?” 张检拱了拱手:“安排不敢当,咱们会尽快制定出方案,在此期间请崔尚书勿要在魏主面前露出破绽,这便是对我等的最大协助了,此地不宜久留,末将先行告退,若有需要,会再与崔尚书联络。” 崔宏也能猜出,府里的婢仆或许会有拓跋氏的眼线,平白多出两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肯定会使人生疑,于是起身送道:“老夫就不留二位将军了,请慢走!” 张检二人转身而去,很快没入了黑暗当中。 第五一七章寡情薄义 平城很大,也很空旷,但人口不多,城里有诸多未完工的建筑,就像现代的烂尾楼一样,被一些牧民占据,虽然魏国朝庭很想整顿,可是接连三次战败,又连失河北、关东,相对于国势垂危,都城的规划建设只能无限期的拖后了。 张检二人离开崔府,便钻入工地里栖身,其余诸人则分散开来,尽管减少联络。 鹿苑是宫城中的一组花园式建筑群,位于宫城西面,引武州水注之苑中,疏为三沟,有殿阁数十座,这里是拓跋珪的起居之所。 这时的拓跋珪,浑身颤抖,龙目中杀机翻涌,他的手里持着一份文书,正是拓跋篡与他的绝交书! 殿内的所有人都不开声,没人敢在拓跋珪盛怒时找不自在,也包括受拓跋珪宠爱的贺夫人。 贺夫人是拓跋珪的生母献明皇后的妹妹,也就是拓跋珪的姨母,端的貌美无双,早年拓跋珪往贺兰部时,偶遇贺夫人,惊为天人,便向母亲献明皇后请求纳贺夫人为妾,献明皇后因妹妹过于美貌,又已经有了夫郎,不可强夺,于是拒绝。 拓跋珪就秘密派人杀死了贺夫人的丈夫,而后迎娶贺夫人进宫,于登国九年(公元394年)产子名为拓跋绍。 拓跋珪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封布告,怒火愈发旺盛,终于再难以抑制,大喝道:“拓跋篡那逆贼竟敢辱骂朕,与朕断绝关系。那朕就把他抄家灭族,来人,速把拓跋篡的几个弟弟捕来,明日处斩!” “遵命!”侍从有些愕然,但不敢多说,领了命正要离开,贺夫人却仗着受宠,忍不住劝道:“陛下,卫王必然是被施以严刑拷打才写了此封文书,这正是晋人的诡计。想以此来挑拨我拓跋氏生出内乱。您可匆要中计啊,何况从兄为国多有功勋,您诛杀从兄的子嗣岂不是让人心寒?” 刷的一下,拓跋珪龙目中的寒光射向了贺夫人。贺夫人顿时打了个哆嗦! 拓跋珪以不带人类感情的语气道:“你为拓跋仪求情?他父子二人败去了朕的二十万大军。虽百死不足以辞其罪!这样的人。你还敢为他们求情?嗯?” 拓跋珪踱着龙步,缓缓逼向了贺夫人。 “陛下,妾....妾....”贺夫人吓的俏面煞白。但是又不敢动,浑身都在瑟瑟发抖,这一刻,她深恨自己的多事。 拓跋珪在贺夫人面前停了下来,伸手托起她的俏面,猛的一捏,狞笑道:“朕自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所以杀了你的男人,强行把你掳来朕的身边,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是朕的姨母,朕早立了你为皇后,因此始终对你存有一份愧疚,这十五年来,你跟着朕,朕也宠了你十五年,你恐怕早忘乎所以了罢?” “妾没有,妾绝不敢恃宠生娇,请陛下饶过妾吧!”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上了心头,由于被捏着下巴,贺夫人只能微微晃动着脑袋,连声哀求起来。 拓跋珪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冷冷道:“你还敢狡辩?你说拓跋篡那逆贼被逼写上文书是晋人的奸计,不错,这的确是,莫非朕就看不出来?非要你一个妇道人家提醒?你存的什么心思?是嘲笑朕吗?朕看不出来而你偏偏看了出来,是显示你比朕聪明吗?朕的拓跋氏蠢笨,连吃败仗又丢了半壁江山,那好,你贺兰氏聪明,要不要朕把江山禅让给你贺兰家来当?” “妾....妾....”贺夫人吓的娇躯都软了,头脑一片空白,小香舌喃喃打着转,眼前的拓跋珪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啊,正常人怎会有如此奇芭的思维? “哼!”拓跋珪一把将贺夫人推到地上,转头喝道:“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明日处斩!” “陛下,饶命啊!请念在妾服侍陛下的份上,饶过妾吧,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贺夫人花容失色,连连磕着头哀求拓跋珪,拓跋珪又沉声道:“南朝孝武帝司马曜是被宠妃活活捂死,朕饶了你难保不会有这一遭,来人,还不拖下去!” 大殿内的黄门、宫女均是心生不忍,也是无比恐惧,拓跋珪喜怒无常,杀人随心,如果是寻常人倒也罢了,可是贺夫人是陪他睡了十几年的枕边人啊,这个人寡情薄义,太可怕了,却没办法,只能由几名宫女与黄门上前,架着哭的如泪人般的贺夫人退了下去。 对于贺夫人,并没有押入囚牢,只是看押在宫室里,毕竟拓跋珪没有交待嘛,能方便尽量行个方便。 贺夫人自从被送入屋子,就一直伏在床上失声痛哭,哭声中充满了绝望与心碎,连外面看守的人都是暗暗抹起了眼泪。 他们很为贺夫人不值,一名宫女终于不忍心再听,借口替贺夫人擦洗脸面,推门走了进去。 把门掩上之后,宫女扶起贺夫人,小声劝道:“夫人,陛下今日虽然盛怒,但说不定明日早起,会念起旧情的,要不奴婢去请清河王(拓跋绍)明早进宫,也来劝说陛下,您看如何?” 作为枕边人,贺夫人自然清楚拓跋珪的性子,她不认为拓跋会饶过自己,只是没有谁愿意去死啊,别看她跟了拓跋珪十四年,之前还是有丈夫的女人,可是实际上的年龄才二十七岁,集美丽、成熟、风韵于一身,正是女人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刻,心里更是不甘,于是勉强点了点头,抹着眼泪道:“那就拜托妹妹了,姊姊如能逃过此劫,一定会报答妹妹的。” “奴婢当不得夫人如此称呼,请夫人不要想太多,早点睡吧。”宫女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拓跋绍的府宅在宫城边上,今年仅十四岁,拓跋绍凶恶残忍、阴险叛逆,喜欢在大街小巷里抢劫行人,砍杀射击猪狗,以此取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时的拓跋绍正与拓跋篡的两名弟弟,拓跋良与拓跋干饮酒作乐。 大殿里燃着熊熊炭火,在向外散播着融融暧意的同时,还有阵阵淫笑与女子的娇喘声,这名宫女经通报被被引向大殿,远远一瞥,立时俏面通红,连忙低下了脑袋,如果不是为了搭求贺夫人的性命,她根本不愿过来。 可是走进去一看,仍是超出了她的想象,甚至胸腹都禁不住的隐隐翻腾! 殿内六女三男,均是不着片缕,如果只行男女苟且之事,作为宫里的宫女,自然能做到视若无睹,别说男女之间寻欢作乐,更过份的她都见到,拓跋珪撒尿就有专门的把尿宫女服侍,得把着,抖完之后,还得用小香舌舔干净! 但眼前显然不是这样,一名女子趴在几案上,翘臀高挺,拓跋干伏在她身上,屁股来回耸动,而拓跋干的屁股也高高翘起,后面是拓跋绍就着节奏一顶一顶,相对而言,拓跋良躺在地上被五名女子服侍已经不算什么了。 宫女低着头迈入殿内,施礼道:“奴婢见过清河王。” 拓跋绍斜眼一看,立时哈哈大笑道:“孤认得你,你不是阿母身边的吗?是不是阿母明白孤对你的心意,把你赏赐下来了?来,美人儿过来,给孤舔两下!” 说着,拓跋绍向后退了两步,这名宫女差点就要当场呕吐,那上面还沾着些黄丝丝啊! 俏面一阵忽青忽白之后,这名宫女强按下耻辱施了一礼:“清河王想要奴婢,本是奴婢之幸,但奴婢供职中才人(四品女官),此事恐怕还得皇后首肯,奴婢今日前来,实为夫人已命在旦夕,特遣奴婢来向清河王求救.....” 随着娓娓道出,拓跋干与拓跋良全给吓傻了,那家伙早缩成了正宗的小**,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死定了! 下命令要杀他们的是当今天子,天下之大,逃无可逃啊,甚至如果不是今晚一时意起,来寻拓跋绍作乐,恐怕此时已经被宫中禁卫揖拿进了大牢! 拓跋绍的脸面也阴沉下来,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奴婢告退!”包括前来报信的那名宫女,七个女人施礼之后,快步离开。 “扑通!扑通!”双双相视一眼,拓跋良与拓跋干跪倒在地,拓跋良大声哀求道:“求殿下救命啊!” 拓跋干也接过来道:“我兄弟二人素来唯殿下马首是瞻,还望殿下救我二人一命,我兄弟俩愿为殿下做牛做马! 拓跋绍冷哼一声:“拓跋篡那厮辱骂父亲,父亲要灭你这一族,孤有何办法?何况孤的母亲为了替你们求饶,也被父亲迁怒,明日将被处死,孤还不知如何搭救呢,哪能顾得上你俩?” 兄弟二人都明白拓跋绍说的是实情,拓跋珪想杀的人,至少在大魏国境内还没人能活到第二天的,可是他们也才二十岁不到,原本享受拓跋仪的遗泽可以逍遥一生的,但如今,所有的一切荣华将瞬间远离,既不愿也不甘心! 人在临死前会转头各种念头以求活命,兄弟俩均是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只要能活,什么都顾不得,拓跋干突然灵机一动,一个狠毒的念头冒了出来! 第五一八章逼宫 拓跋干给拓跋良打了个眼色,随即就带着满脸愧色拱了拱手:“殿下,长兄兵败被俘,又在严刑拷打之下数典忘宗,我二人身为同宗,自知已无幸理,本死不足惜,可是贺夫人无辜受了牵连,咱们的心里有愧啊,请殿下容我等在死前把贺夫人救出!” 毕竟兄弟连心,拓跋干这话一出,拓跋良就猜出了**分,于是咬了咬牙,也跟着道:“太子(拓跋嗣)素来对殿下不满,时常以长兄之名斥责殿下,若非有贺夫人回护,恐怕您已早遭了太子的毒手,因此无论是为成全我二人临死前的愿望,还是为了殿下您,总是要尽力搭救贺夫人啊,假若贺夫人含冤而去,我二人又与殿下天人两隔,他日太子对殿下不利,还有谁来为您抵挡一二?” 拓跋绍想想也是,不禁恨恨的叹了口气:“这是父亲下的命令,孤有什么办法?你们不是不知,近几年来,父亲情性乖戾,左右无人敢进言,孤敢肯定,只要说出一个求字,轻则圈禁,重则毒打,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哎~~”拓跋良也叹了口气,附合道:“良记得,殿下去年无非因一时好奇,剖开了一名孕妇的肚子观看胎儿,这本不算什么,却不知是哪个狗娘养的把此事传到了陛下那里,陛下大怒,把殿下倒悬入井中作为惩罚,直至奄奄一息才拉上来,那次可真险啊,若是再迟上个一柱半柱香。恐怕....哎~~” 拓跋良又叹了口气,满脸的心有余悸之色。 拓跋绍显然记了起来,双眼凶光直闪,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恨! 兄弟俩暗道了声有戏,拓跋干插话道:“殿下,陛下由于吞服寒食散,这几年身体愈发欠佳,干是说如果,如果陛下去了,太子登基。以太子对您的怨恨。只恐有贺夫人保着也无济于事,殿下还须早做谋划才是正理啊!” “如何谋划?”拓跋绍气不过道:“孤不过是一藩王,绝无继承大统的机会,你二人倒是说说看。孤该如何才能太子手里保命?” 拓跋良不以为然道:“古来由藩王继大业都不计其数。殿下何必妄自菲薄?” 拓跋绍摇摇头道:“父亲喜爱太子。曾与太子曰:昔汉武帝将立其子而杀其母,不令妇人后与国政,使外家为乱。汝当继统,故吾远同汉武,为长久之计! 太子哀泣不自胜,父亲怒之,太子还宫,哀不自止,日夜号泣,父亲知而召之,太子欲入,左右曰:孝子事父,小杖则受,大杖避之,今陛下怒盛,入或不测,陷您于不义,不如且出,待怒解进,不晚也,太子乃游行逃于外。 你们看,太子逃出了平城,这放在哪一朝都是重罪,而父亲并无举措,显然是没有追究的打算,这还如何劝说父亲废长立幼?更何况孤素来为父亲不喜,即便是重议太子,也轮不到孤!” 拓跋良与拓跋干再次看了看,猛然间,拓跋良现出了决然之色,郑重的拱了拱手:“正因太子不在京,这才是殿下的机会啊,倘若太子返京,殿下除了引颈受戮还能如何?” 拓跋绍的眉头紧紧一皱,他虽然品性凶残,却不傻,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哪能不明白? 拓跋干心知打铁要趁热,接过来道:“我兄弟因长兄牵连,已是必死之身,在死前,只想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并解救贺夫人,有苍天为鉴,绝无私心,咱们担心的是在咱们走了之后,殿下受了冤屈将无人相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再除去太子,殿下千秋大业可成矣!” 拓跋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脸面阴晴不定,时而闪出凶光,又时而有所忌惮,但这其中,没有任何对于父亲的不忍或是愧疚,毕竟拓跋珪厌恶他,他也厌恶拓跋珪,归根结底,还是胡族那凶残的禀性所致,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亲情。 正如匈奴汉国,刘渊一死,刘聪尽杀兄弟,又如石虎及诸子,个个没有人性! 渐渐地,拓跋绍的面色越来越冷静,眼里的凶芒也越来越盛,终于开声问道:“孤虽名为镇南将军,却无兵无权,只是挂着空衔罢了,又如何举事?” 拓跋良压低声音道:“此事不须人多,人多反而难以入宫,你我三人足矣,我兄弟扮作殿下随侍黄门,入宫求见陛下,只要见了面,便可助殿下行大事!” “父亲,是你先不仁,就莫怪我不义,我若不做皇帝,他日必死于你手!”拓跋绍有如打气般的骂了句之后,就把心一横,吩咐道:“你们速做准备,随孤入宫!” “请殿下稍待!”拓跋干与拓跋良立刻退下换起了衣服,拓跋绍也没召来婢女,在大殿里自个儿穿戴起来,不多时,三人再度汇合,向宫城匆匆行去。 黑夜里,宫门紧闭,三人刚到城下,守城军卒已探头问道:“来者止步,宫城重地,速速回返!” 拓跋绍向上唤道:“孤乃清河王拓跋绍,听说母妃因不慎触怒陛下将于明日处斩,孤万分焦急,只得深夜入宫恳求父亲,请诸位将军通融一二,容孤入宫面请陛下,他日必有回报!” 城头上传来了含糊不清的议论声,没过多久,还是那人道:“殿下的孝心令人钦佩,咱们也希望贺夫人平安无事,这就放殿下入宫,还请殿下匆要惊扰陛下,也请速去速返!” “孤与母妃谢过诸位将军!”拓跋绍心里暗喜,向上拱了拱手,对于他来说,入了宫,事情等同于成了一半。 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拓跋绍、拓跋干与拓跋良一步迈入,面带焦急之色,向鹿苑快步而去。 一路上也遇到了几起盘查,但拓跋绍都以同样的借口蒙混过关,毕竟儿子救母,人之常理,谁都不愿在这事上为难拓跋绍,拓跋绍再怎么说,总是拓跋珪的子嗣,更何况招跋绍既没披甲带武器,也没有护卫随行,陪同的只有两名黄门,不可能对拓跋珪带来威胁。 甚至于,还有人暗中给拓跋绍通风报信,告之拓跋珪此时的心情如何,有没有入睡,身边有哪些人陪着,处于哪座宫室当中。 非常顺利的,拓跋绍进入了鹿苑,鹿苑就是皇宫内院,是真正的内宫,是皇帝妃嫔居住的地方,宫中禁卫也不能轻入,而拓跋绍打着救母的名头畅通无阻,这其实多多少少也与拓跋珪的乖戾脾气有关,宫里的人已经暗中生出了满,这才有意无意间为拓跋绍大开方便之门! 入了鹿苑,五成把握上升到了八成! 拓跋绍丝毫不耽搁,向着拓跋珪的寝宫直闯而入,他打听到,目前殿内只有拓跋珪自己!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拓跋珪刚刚服用过寒食散,正在细细回味那飘飘欲仙的美妙滋味呢,这时受了惊吓,浑身一个哆嗦猛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不禁怒道:“是你?谁让你来的?” 拓跋干不紧不慢的把门反扣上,拓跋绍淡淡道:“听说父亲要处死母妃,不知母妃犯了何罪?” 说话间,三个人紧紧逼了上前,拓跋珪下意识的伸手一摸,顿时心中一凉,刀剑弓矢都不在床头,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妙,自古以来,以儿轼父者数不胜数。 可眼下的形势明显不利,拓跋珪当即怒容尽消,龙目中竟射出了一丝愧疚,摇摇头道:“是为父震怒之下错怪了你母妃,正准备着人把她召来,绍儿,刚好你来了,去你母妃的寝殿把她请来罢,为父要向她当面赔罪!” 拓跋绍一震,这一震不是由于拓跋珪的和颜悦色,而是那一声绍儿让他鸡皮疙瘩扑哧哧掉了一地,如此亲切的称呼,在他的记忆中就从来没有过! 拓跋良兄弟俩显然生出了误会,以为拓跋绍被打动,于是猛打眼色示以提醒。 拓跋绍摆了摆手,又道:“父亲既有了悔意,母妃一事儿也不再计较了,儿今夜前来还有一事,我大魏在近几年里,连失河北关东,二十万葬身于他乡,从表面上看,理该由叔父一族担起责任,但实质上,还是由父亲您沉溺于寒食散,性情乖戾所致,这样罢,父亲既然不想要这个江山了,那请传给儿,由儿来替您打理,您看可好?” “你...莫非你要谋反?”拓跋珪面色一变,怒目瞪向了拓跋绍,浑身的帝王之威勃然而发! 如果换了一般人,或会心神受制,但拓跋绍生性凶残,己经走上了这一步,就断无回头之理,退一步,则是粉身碎骨! 拓跋绍一步迈向前,冷冷道:“子承父业,何来谋反?儿身为大魏宗室,怎也不能任由这万里江山败坏在父亲您的手上,请父亲立刻下退位诏书,传位给儿,并召群臣来寝殿叩见新主!” 拓跋珪刷的一下站起身子,一字一字道:“朕若是不允呢?莫非你敢轼父?” 拓跋珪语调森寒,声音中充满着无上的威严,这又进了一步,已经不是帝王之威了,而是天威浩荡! 第五一九章出逃良机 与拓跋珪作对,便是与天作对! 但狠毒之人天生不惧王霸之气,拓跋绍也冷冷一笑:“父亲,儿劝您老实点,别妄想喊人,您若叫唤,儿必不活,在此之前,儿会与您玉石俱焚!” 拓跋绍猛一挥手,包括他自己在内,拓跋良与拓跋干均是从绑腿中拨出一把匕首,刃尖泛出寒光,指向了拓跋珪! “你....好!果然是朕的种!”拓跋珪的脸面满是愤怒,龙躯也在微微颤抖,却没有再度斥骂,而是目中偶尔闪出精芒,显然是在分析着当下的形势。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殿内安静的令人憋闷,拓跋绍到底是年龄较小,最先忍受不住,冷声问道:“父亲,您别想着拖延时间,您究竟写不写?儿敢指天为誓,您若传位于我,必得善终,但是,您如果还心存侥幸,那可别怪儿拼个鱼死网破了!” 拓跋珪狠狠的盯着拓跋绍,拓跋绍冷哼一声,持住匕首向前逼近两步,眼里射出威胁的凶光。 或许是读懂了拓跋绍眼神里的决心,拓跋珪龙目中凶光尽散,颓然叹了口气道:“好,你想坐这个位子,朕传给你又有何妨?去拿纸笔过来,朕写!” 三个人均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他们的本意并不是要当场杀死拓跋珪,毕竟拓跋珪死的不明不白,对于掌控局势不利,只有严密控制住拓跋珪,借势稳固了地位之后。那时才是拓跋珪的死期。 “请陛下稍待!”拓跋干还拱了拱手,才去寻找纸笔。 原先拓跋绍、拓跋良与拓跋干三个人呈品字形站立,使得拓跋珪无论从哪一方向逃走都会面临阻拦,这下少了一个,包围现出了刹那的空隙,拓跋珪猛然身形一动,竟冲了出去。 三人瞬间面色大变,拓跋绍大呼道:“不好,快拦住他!” 但拓跋珪再有几步就要奔出大殿,追赶根本来不及。拓跋良想都不想的把手里匕首向前一甩! 不得不说。拓跋氏子弟虽然纨绔,可是手头功夫未曾落下,嗖的一声,匕首准准扎中了拓跋珪的小腿肚子! 这也是拓跋珪不敢轻举妄动的主要原因。毕竟他三十来岁了。体力正处于衰退期。又长期服食寒食散,身体明显大不如前,而拓跋绍、拓跋良与拓跋干匀是二十不到。正是年富力壮之时! 这时的拓跋珪,身形突然一软,不受控制的扑倒在了地上,拓跋绍也是红了眼,电步疾窜上前,“扑哧!”一声,匕首狠狠刺进了拓跋珪的后心! “唔!”拓跋珪闷哼一声,本能的就要支起身子,拓跋绍又拨出匕首,对着脖子狠狠刺下,随即就如发了狂般,拨了又刺,刺了再拨,连续数十下,这才停了下来。 拓跋绍向下看去,拓跋珪的整片后背都被刺烂了,鲜血喷溅,最远达到丈许,尤其是脖子,连着头颅的部位只剩下了一块皮! 杀了父亲,拓跋绍也没有太多的不适,狠狠一脚踢上去,把尸体踢翻了身,才咒骂道:“早写传位诏书不就没事了?你他娘的,非逼老子杀你,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这堆烂摊子叫老子如何收拾?”说着,仿如不解气般,又狠狠踢了几脚! 拓跋良与拓跋干均是一丝恐惧涌上了心头,杀人不可怕,轼父也不可怕,如果有必要,如果拓跋仪还没死,他们也会对拓跋仪下手,可怕的是轼父就像杀个路人般没有任何的心灵负担,他们自认做不到,拓跋绍是个天生冷漠无情之人! 兄弟俩赶紧跪了下来,齐声呼道:“臣拓跋良、臣拓跋干,参见陛下!” 仿佛真的当了皇帝,拓跋绍挥挥手道:“先帝已死,明日天亮朕便把你们的家人放出,现在都说说看,接下来该如何善后?又如何令百官归心?” 拓跋良拱了拱手:“臣先谢过陛下,臣以为陛下可于明日以先帝名义下诏,召百官来端门,当众宣布陛下因服食寒食散过量暴毙身亡,且太子出逃,乃有罪之身,未能于先帝膝前尽孝,乃大不孝,统胤理当由陛下继承,又由于先帝性情暴烈,百官惧怕,陛下只须施以仁德,好生安抚,百官当会归心。” “嗯~~”拓跋绍沉吟道:“如何施仁德?” 拓跋干接过来道:“可取出宫中金帛分赐王公及以下的官员,并许以重用,当可抚平人心。” “哈哈哈哈~~”拓跋绍开怀大笑道:“自明日起,朕便是大魏国之主,只要杀掉太子,再击退晋人来攻,朕可安枕无忧,你二人放心,有从龙之功,朕当重用,来,先把这地上收拾干净,朕现在去把母妃接出来。”说着,向殿外走去。 拓跋良与拓跋干可没那么乐观,杀了拓跋珪才是刚刚开始,关键是抬跋绍并没有自己的势力,而太子素有贤名,在百官中威望较高,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 ...... 次日正午,百官被矫诏传来端门,面北而立,见那么多人,拓跋绍竟然心虚了,不敢开门,从门缝中大声唤道:我有父,亦有兄,公卿欲成谁也?王公以下皆惊愕失色,莫有对者,良久,南平公长孙嵩曰:从王!群臣乃知宫车晏驾,但是不清楚拓跋珪的真正死因,所以无人敢胡乱出声,至于事先商议好的,拓跋珪是因服食寒食散暴毙的措辞,或许是现场沉闷的气氛,也可能是首次置身于这类场合,拓跋绍竟紧张的忘了提,最终只有阴平公拓跋烈放声大哭,转身离去,于是,从朝廷到民间,议论纷纷,各人都有各人的打算。 傍晚时分,张检再度潜入了崔府中,仿佛早料定了张检会来,崔宏老神在在的于书房中等候,还有他的长子崔浩。 一见张检,崔宏起身相迎,介绍道:“这位是犬子崔浩,来,张将军先请坐。” 崔浩也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清河崔浩见过张将军。” “不敢,不敢!”张检推辞道:“我军将军久仰崔家郎君之名,他日必有重用,末将可当不得。” 互相谦让中,三人相继落坐,崔浩问道:“想必张将军已打探到了宫中变故,这几日必然人心浮动,浩与父亲商议了下,此乃出奔蓟的最佳时机,不知张将军可有安排?” 张检沉吟道:“末将与弟兄们初来乍到,不明内情,还请崔家郎君先分析下平城的形势,才好另作安排。” 崔浩寻思道:“昨晚之变,据说起因于魏主欲赐死拓跋仪一族,随侍的贺夫人多嘴劝了两句,惹来魏主大怒,命人看押明日处死,而贺夫人不甘受戮,使人通报其子拓跋绍搭救,拓跋绍入宫之后,不知怎么回事,魏主暴毙身亡! 浩敢肯定,魏主必是被拓跋绍轼杀,绝非他向外散播的乃服食寒食散过量身亡,拓跋绍此人,性凶残,又胆敢轼父,不下于石虎诸子,但他没有任何实力,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相反,太子甚得人心,必为百官拥戴,但太子性格谨慎,绝不会冒然返京,而是于周边布置,在这段时间里,必有人出城投奔太子,因此浩以为,咱们可以混入人群中离开平城,只是由平城往蓟八百里,还有女眷随行,能日行七八十里已是极限了,浩担心的是,太子会于短时间内平息平城局势,再派人追击啊!” 按卫风原意,是让张检先在平城潜伏,然后他以奇兵突袭雁门,雁门距平城仅四百里,路程少一半,崔氏可以逃往雁门,到时由雁门派军接应,完全可以保证崔氏一门的安全,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错过平城这短暂的混乱期,下次想出城还得动别的心思。 卫风授予了张检临时处置权,张检仔细想了想,这才道:“请崔家郎君无须担心,末将与弟兄们人数虽少,只有三十人,但足以抵住三五百的追兵,同时,今夜会派人传信回蓟,请将军发兵接应,两日夜必能回返,也就是说,四五日后,我大晋精骑距离平城不会少于四百里,咱们只要挡住了最初的一波追击,必能安然无恙!” “嗯~~”崔宏捋须道:“张将军说无恙,老夫就放心了,何况太子未必能及时诛除拓跋绍,再退一步说,即使诛除了拓跋绍,也未必会及时追击。” 崔浩似是想到了什么,向崔宏道:“父亲,咱们府里的婢仆中必然有拓跋氏的细作,使得你我父子不敢轻举妄动,但如今魏主已亡,全城人心惶惶,料来细作短时间内或会与外界往来断绝,因此儿以为,为防临时布置措手不及,不如请张将军与各位将士来咱们府邸暂居,您看如何?” “这....”崔宏又捋起了胡须,显然迟疑难决。 张检却是觉得崔浩的提议不错,拱了拱手:“崔尚书不必担心,末将人手虽少,但控制住府里婢仆不在话下,离开平城也就是三两日,短时间内不虞有暴露的危险。” 崔宏略一犹豫,点点头道:“我崔氏的性命交给张将军了。” 张检起身施了一礼:“末将立刻去安排,告辞!”说着,大步向外走去。 ps:谢谢五月花001与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第五二零章趁乱逃走 当天夜里,张检就带上亲卫入住了崔府,并接手府里的防卫,数十名婢仆、府卫全部严加看守,对外则假借崔宏命令,宣称时局紧张,暂时禁止任何人外出,也不接受外人拜访。 从第二天开始,有贺兰部的零散族人正在陆续赶来平城,太子拓跋嗣也距平城不远了,隐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城里的公卿百官与普通百姓得知消息,陆续出城迎接,守城军卒根本不理会,显然拓跋绍很不得人心。 有了带头的,又没有受到拦阻,出城迎接太子的人越来越多,毕竟太子拨乱反正已成定局,这种时候,谁都想让太子见到自己,好沾一沾从龙之功啊,如果说首日出城的人还有所顾忌,那么从次日起,几乎所有的人都出城去迎接太子,平城彻底陷入了无政府,无组织状态,这正是出逃的良机。 如果此时卫风有一支精兵在平城附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取,可是谁能料到拓跋珪会死的如此突然呢?张检也是无可奈何,假如他手上有两三千兵马,他就敢把平城夺下,坚守至卫风来援,但现实是,他的手上只有三十人! 九月二十二日正午,崔府经过紧张的准备之后,数十人在张检等三十名亲卫的保护下,骑马的骑马,乘车的乘车,向南门奔去,因为大多数人不是走西门就是走南门,出东门很容易惹来怀疑。 除了崔宏父子俩的女眷,还有些舍不得留下的侍妾婢女。至于剩下的人,则全部由亲卫打晕后再五花大绑扔在府里,并给他们留了些粮米布帛,醒来可以各自逃命,其实按张宁的原意,是把男人全杀光,女人全带走,但崔宏崔浩俩父子毕竟是文人,做不到亲卫那般狠辣,也只能把这隐患留下了。 一路上。时不时就有急匆匆的行人从身边掠过。崔宏与崔浩父子骑在马上,表面上不急不忙,实则心里巴不得能生出对翅膀,索性飞到蓟算了。 “崔尚书。莫非你也是去迎接太子?”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边上突然传来了个声音出来。令这父子二人均是浑身一颤! 崔宏转头看去,正是侍中、司徒、相州刺史,南平公长孙嵩。也就是前日第一个表态愿遵拓跋绍号令的那人,所谓相州,是分冀州,以邺行台所辖魏郡、阳平、广平、汲郡、顿丘、清河六郡设立,州治邺,但随着卫风铁蹄席卷河北大地,相州也不复存在,长孙嵩及时由壶关逃入河东,几经辗转才回到了平城。 崔浩压低声音向张检介绍起了长孙嵩的来历,这显然是个八面玲珑之辈,见着拓跋绍那里无人搭理,于是改弦易辙投奔太子了。 崔宏虽暗呼倒霉,却不得不拱了拱手:“正是,不知南平公是否也要出城?” 长孙嵩点点头道:“太子受百官拥戴,老夫正打算前去,听说太子已聚拢了数千人马,于平城以西五十里处赶来。” “五十里?这么快?”崔宏心里一惊,诧异的问道。 长孙嵩呵呵笑道:“这还是太子谨慎,否则,昨日就该来了,崔尚书,咱们刚好一路。” “也好!”崔宏不假思索的应下,既然暂时摆脱不得,只好等出了城再说了。 长孙嵩却留意到了随行的近十辆车驾,一抹狐疑之色闪过,随口问道:“崔尚书,这是....莫非迎接太子你还带着家眷?” 崔宏呵呵笑道:“老夫担心那逆贼或会宁死一搏,引发混乱,所以把亲眷带来身边,一来心里踏实些,呵呵~~老夫的府里可不比南平公有数百护卫,不惧寻常人攻打,二来,或许小女有幸入了太子法眼,也不怕南平公笑话啊!” “噢~~”长孙嵩理解的点了点头,崔宏想以女儿攀附太子,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鄙视的,另外如崔氏般的晋人遗民,其实严格来说是受拓跋珪猜忌的,所以只能从事文职,文官,只要有能力,有声望,金钱、美女、布帛、府宅、爵位,乃至官阶再高都可以给,但绝不允许单独领军作战,只能参议军事。 封将军号,或者出刺一方是想都别想,甚至连武装护卫都有严格限制,最多只可以拥有二三十人,与拓跋氏权贵动辄数百上千人简直不能比。 这使得如崔氏这样的河北大族只能牢牢依附于拓跋氏,根本动不起别的心思,也让他们的心里生出了种不安全感,其实崔氏满门上下,最羡慕的还是如王谢那样的江东大族,不但高人一等,还可以与皇帝共天下! 崔宏与长孙嵩边走边聊,双方均是满面笑容,崔宏博学多才,每每妙语连珠,令长孙嵩大为叹服,也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那一丝怀疑,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平城南门,在张检的有意领引下,车队缓缓的脱离人群,向着南,稍微有点偏东方向行驶。 “嗯?”长孙嵩突然一惊,他发现似乎偏离了方向,出城的人虽然三三两两,谈不上密集,但最近的一队人马也在三四百步之外了。 长孙嵩连忙道:“崔尚书,莫非走错路了?” 长孙嵩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与几名随从纷纷勒停马缰,一丝警惕之色绽现出来,张检却猛一挥手:“只留长孙嵩一人!” 亲卫们端起弩机,嗖嗖几箭射出,随从全部是咽喉中箭,还未来得及栽倒马下,已有几人上前扶住,拿绳索利索的捆绑在了马匹上,另有几个把长孙嵩团团围住! 长孙嵩心里惊骇欲绝,厉喝道:“崔尚书,莫非你欲叛魏投晋?先帝待你不薄,以你崔氏名望,太子也必然会重用,你何必行此下策?你现在跟老夫去见太子,老夫敢保证,方才之事,绝不向任何人泄露,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崔宏冷哼一声:“若非迫于无奈,谁愿为你索头鲜卑效命,如今卫将军节节胜利,大势已成,正是我辈重投故国之时,你今日撞上门,只能怨你倒霉,老夫就拿你献给卫将军以作投名状!” 张检再次一挥手,又有两名亲卫持着绳索逼了上前,长孙嵩虽然也觉得自己挺倒霉的,这分明是无妄之灾啊,却没办法,只要稍有异动便是身死当场的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和那些死尸一样捆在了马匹上。 张检望了眼长孙嵩,便郑重道:“将军最迟今晚可以收到求援,以将军的脾性,定会连夜发兵,也就是说,咱们只要跑出三四百里当可安然无恙,请崔尚书放心,若真有追兵前来,咱们即便身死,也要护得你父子周全!” 崔宏拉着崔浩执手一躬:“感激的话老夫不多说了,若天要亡我崔氏,定不会连累张将军与诸位军士!” 这话说的,张检心里还是挺舒服的,不愧是活了多年的人精啊,于是自信的笑了笑,就低喝一声:“走!” 车辙声、马蹄声骤然爆响,裹挟起一大片烟尘向着正东方向渐行渐远。 ......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拓跋嗣在数万军民的护拥下入了平城,第一件事便是诛杀拓跋绍母子,灭拓跋干与拓跋良全族,还有放拓跋绍入宫的一应军卒、黄门与宫女数十人,其中亲手参与杀死拓跋珪的拓跋绍等三人,肉被割了下来分赐给群臣们食用。 除了这三人,其他人都很无辜,贺夫人是多嘴说了句话,引来了杀身之祸,虽然拓跋绍暂时化解了死劫,但轼君之罪更加严重,除非她能当机立断出逃,可是一来没这意识,二来天下之大,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处可去,她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她的儿子,偏偏她的儿子不争气,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平白做了刀下游魂。 军卒、黄门与宫女是出于同情贺夫人才让拓跋绍进宫,如果说贺夫人与拓跋珪的死尚存有因果关系,他们则是完全的不知情,是走了霉运被牵连进来。 通风报信的那名宫女其实最无辜,她不忍心贺夫人香消玉焚,冒着生命危险去向拓跋绍求救,但最终,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归根结底是被杀死的人是拓跋珪,是大魏国的皇帝,稍微沾了边就得死,这还是拓跋嗣仁慈的结果。 其实在一场宫庭政变中,只死几十人人已经是很不错了。 把一应事务处理好之后,拓跋嗣却发现,少了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崔宏,另一个是长孙嵩! 于是立刻派人向这二人府中探查,崔宏府里,横七竖八躺倒着五花大绑的数十人,男男女女都有,其中果然有拓跋氏的细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之后,拓跋嗣全明白了,人家趁乱投奔晋国去了啊,这让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崔宏能去的地方只有蓟,尽管由正午到天黑,至少也跑到数十里开外了,但有女眷,速度明显跑不快,因此拓跋嗣当机立断,发宫中禁卫三百连夜追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长孙嵩的失踪则成了个谜,长孙嵩的族人、子女都在,唯独少了他与几名亲随,拓跋嗣只着人暗中寻找,也未拿长孙氏如何,毕竟长孙嵩没有任何叛逃晋国的可能性! 第五二一章逃出生天 在进入平城的第三天,拓跋嗣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永兴,追尊母亲刘贵人为宣穆皇后,谥拓跋珪为宣武皇帝,庙号烈祖。 而张检等亲卫护着崔氏一家,连续奔波了两日夜,早已是疲惫不堪了,但是也奔出了三百余里,其实如果不是有女眷拖累,奔出五六百里都不成问题,可这些女人不会骑马,只能坐车,而车辆在行驶中的颠簸要大过马匹,幸好事先在车内垫上了厚厚的褥子,要不然,说不定都会有人给活活颠死! 崔浩望了眼车队,中间的一辆车内有他的妻子郭氏,满面煞白有如生着大病,正紧紧抱着他的儿子,后面的一辆车是他的母亲卢氏,虽然被两个婢女抱在怀里,抵消了大部分的颠簸,可是四十多岁的年龄搁在那儿啊,再往后则是他的妹妹崔莺,今年十三,知书达礼,这是准备与卫风联姻的,谢氏、褚氏、太原王氏都有女儿嫁与了卫风,崔氏要想迅速获得卫风信任,在他们看来,只有嫁个女儿过去成为自家人才是最为便捷的方法,但他们不会直接把女儿塞去,那也太下作了些,而是会创造机会。 崔浩叹了口气,把目光收回,他的心很疼,但明白万万停不得,别看两天没见着追兵,可越这样,越让人不安! 只不过,妻子、母亲与妹妹很明显支撑不住了,崔浩心里充满了纠结,有心想请张检休息片刻。却担心耽搁时间,这让他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张检,恰见张检浑身一禀,面现郑重转头看去! 崔浩这才留意到,身后竟有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传来,也赶紧回头一看,约有三百骑铺成一个扇形由远及近紧追而至。 追兵均是一身明光铠,手持大弓,崔浩顿时面色剧变,这是魏国禁军! “前面可是崔尚书?陛下有诏。召你入宫议事!” “崔尚书。陛下已不计较你一时糊涂,另加你为天部大人,进爵为公,你可莫要负了陛下。老来丧了一世清名啊!” 随着风儿。呼喝声远远传来。立时在车队中引起了骚动,有的女眷被吓的都啊啊大叫,仿佛悲惨的命运在等着她们。 果不其然。后面又有人叫道:“崔尚书,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陛下曾言,你若执迷不悟,丁男弃市,女眷落籍为奴,本将劝你,莫要一错再错啊!” 崔宏与崔浩的脸面难看之极,惊惧之色毫不掩饰,尽管早有了追兵赶上的准备,但来的是禁军,立时心凉了半截,至于乖乖回去向拓跋嗣认错,那根本不可能! 崔宏历仕前秦、翟魏、燕国与魏国四朝,如果再投了卫风,那就是五朝不倒翁,政坛长青树! 这样的人,虽然圆滑无比,但心思也七窍玲珑,崔宏一瞬间就想透了关键,一来即使被拓跋嗣因着稳定局势,或是收买人心的缘由授予了高官厚爵,可君臣之间生出了芥蒂,迟早没有好果子吃,而且不仅是自己倒霉,还会祸及子孙后代,二来拓跋嗣再怎么折腾,在他眼里都是回天无力,重投拓跋氏日后再被卫风活捉,纵是有十张脸皮都没脸活在世上了啊! 崔宏索性心一横,咬咬牙道:“张将军,魏主所要的只是老夫,请张将军与部下护着伯言与妻小先行一步,老夫在此候着尽量拖延,大不了,这条老命不要了!” 这一刻的崔宏,真的存了死志,他这种人,家族大于社稷,也大于生命,他宁可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崔浩的飞黄腾达。 崔浩心里一急,连忙叫道:“父亲,您快走,儿留下!” 张检却摆了摆手:“崔尚书无须担心,不过三百人而已,末将与弟兄们有三十人足以阻拦,请驾车先行离去,咱们稍后追来!” 说着,也不待崔宏再说,猛一招手,领着亲卫散开。 事已至此,崔宏明白自己留着这里反而碍事,于是招呼上车队疾驰而去! 但他仍不放心的频频回看,恰见亲卫们擎出弩机,抬手便射,三十人每人射出一箭,追兵竟有半数坠马跌下! 这可把崔宏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要知道,可是两百步左右的距离啊,竟然能两发一中,如此精准的箭法,令他信心大增,其实这还是张检等人训练不足,如果换成跟在卫风身边好几年的亲卫,十发十中不敢说,最起码十发八中没问题! 可纵是如此,张检等人在经历数月的地狱式训练之后,骑射也要好过一般的精锐骑兵不止一筹,骑兵射箭靠的是数量,以密集的箭矢杀伤敌人或是马匹,论起单支箭矢,对准头并不过多要求,而且随着神臂弩出现,卫风在骑兵中已经放弃了对返身回射的要求,主要是耽搁的时间太久。 在突袭慕容熙之前,他军中几乎没有骑弓,根本没法训练,后来虽然剿获了骑弓,可是训练弩骑兵的成本与周期要明显缩短,因此卫风只在亲卫中训练返身回射! 训练的达标标准是,必须能开三石强弓,在疾驰时回射百步外的标靶,十箭八中算过关,目前张闲等三十人达不到十箭八中,勉强是十箭五中的水平。 接连两轮弩箭射出,魏军有近三十人坠马,但这时的距离已经接近百步了,再以弩箭迎击,对方将会得到射箭的机会,于是亲卫们不约而同的收起神臂弩,取出了弓箭。 一追一逃中,稀稀落落的箭矢向后射去,由于运动中的准头不好把握,因此以射马为主,就着零星的马匹嘶鸣,一匹匹战马中箭失蹄,轰然翻倒在地向前猛冲,连带马上的骑士也被摔的七晕八素,其中有个别人手脚断折,哀号不止,偶尔也有人中箭坠马。 三十人抵挡数百人的追击,箭矢较为分散,短时间内的死伤并不显眼。 亲卫们并不是随便射,他们得护着车队,不能驰的太快,所以专捡突前的魏人放箭。 “你他娘的,有种别跑,停下来和老子们战一场,光会跑算什么鸟蛋?”魏人又急又气,纷纷破口大骂,没办法,亲卫牢牢控制着双方的距离,他们的箭射不到那么远啊! 禁军虽然精锐,却只限于冲锋限阵,而亲卫的训练不但要人命,训练科目也是卫风由前世特种兵的训练稍作改动而成,这其中天差地壤之别,可以说,小范围作战正是亲卫发挥特长的舞台! 在一支支箭矢的索命之下,追兵伤亡了数十骑,这让魏人均是暗感惊骇,但身为禁军的骄傲不容许他们撤退,就在这时,前方的地平线突然出现了一道黑线,正在快速接近当中! 一名禁军陡然惊呼道:“不好,前面有骑兵,定是晋人前来接应那逆贼!” 迎面扑来的骑兵,从规模判断,约有两三万之众,这使得崔氏父子大松了口气,一丝绝处逢生的喜悦油然而生,同时,心里还升出了种自豪感,对于他们来说,卫风的骑兵是中原的王师,多少年了,终于见着王师了啊! 清河崔氏虽然历仕氐、丁零、鲜卑慕容部与拓跋部,但他们的血管中流动的始终是华夏血脉,为保持血统的纯净,也坚持不与各族权贵通婚,他们的通婚对象,只限于河北与幽燕大族。 魏人却是一瞬间面如死灰,又有一人急呼道:“晋人以如此之多的兵马接应,恐怕志在平城,咱们速速回返,赶紧禀明陛下!” “速退,速退!”禁军陆续勒转马头,向着远处驰去。 亲卫们也不反追,纷纷放慢马速迎向自家骑兵,这一次领军的是蒋宣,从骑队中驰出拱了拱手:“辛苦张将军与诸位弟兄了,这一路已无魏人,你们休息片刻可以放心回返。” 张检也拱了拱手:“连续奔波两日夜,弟兄们与马匹,崔家诸人都吃不消了,还亏得蒋将军及时来援,但为何领如此之多的军马,难道是去攻打平城?” 蒋宣笑道:“平城突发动乱,此乃歼灭拓跋氏的天赐良机,将军差我去碰碰运气,如有可能,趁乱夺城,若无机会,先暂时驻扎,等着将军引主力前来!” 张检提醒道:“拓跋嗣颇得人心,恐怕,此时的平城已被他牢牢控制,蒋将军匆要大意!” 蒋宣点点头道:“我自然会留意,张将军请回吧,将军在蓟等着你们。”说着,勒马回归了骑队。 张检也吁了口气,领着亲卫向车队缓缓驰去,车队早已停下,每个人都下了车,以女人为主,几乎个个俏面煞白,互相搀扶,甚至都有人站不稳了! 连续两日两夜在车上吃住,让她们对车辆生出了恐惧,如果只能步行回蓟,她们也愿意。 崔氏父子也失了风度,不再是正襟危坐了,而是靠着车厢,一屁股做在了地上,崔宏招招手道:“来,张将军,坐下歇一阵子,咱们先吃点东西,这他娘的如果不是有援军及时赶来,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颠散喽!” 张检愕然,崔宏不顾身份一屁股坐地上已经使他很吃惊了,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老家伙竟然会口吐粗言。 崔浩尴尬的笑道:“父亲是累坏了,呵呵~~莫说张将军,浩也惊讶的很,张将军匆要见笑啊!” “哪里,哪里!”张检席地而坐,在崔浩父子的刻意攀谈下,三人间的气氛越来越融洽。 第五二二章拼死一搏 其实崔宏、崔浩父子对张检是存了结交的心思,他们投奔卫风,属于后来者,比不上王谢等族,这显然失了先机,要想扳回劣势,除了想方设法把幼女嫁过去,另外便是寻找奥援! 张检虽然名为亲卫,从表面上看是卫风的家仆,但是卫风日后称了帝,就必然会摇身一变为禁军统领,禁军的官阶尽管比不上在外征战的各号将军,可禁军是什么人?那都是卫风最信任的人! 经过连续数日逃亡,他们自认为与张检既便算不上肝胆相照,也能算作患难之交了,这份情谊,无论如何都不能抛弃。 这一歇就歇到了第二天清晨,除了亲卫们需担负警戒,包括车夫在内,每个人都美美的睡了个好觉,接下来的几天也不急于赶路,以日行百里的速度向着蓟行去。 车马队还在途中,蒋宣已领着三万轻骑兵临平城,这是晋室自南渡以来首次以军队的形式抵达塞外,尤其这座城池,曾经是最强大国家的都城,刘牢之最北曾率军抵达邺的附近,并于该处全军覆没,介于北纬三十五度到三十六度之间,而平城的纬度是北纬四十度多一点,这一天是义熙四年九月二十七日! 拓跋嗣得到信报,立刻登上了城头,他虽然早被逃回的禁军告之了晋人有可能会来攻打平城,但望着城下整整齐齐的三万精骑,仍是心里布满了耻辱! 这才是他登基为帝的第五天啊,自古以来。称帝败亡之速者莫过于桓玄,可是桓玄也没有第五天就被人打到家门口吧? 拓跋嗣铁青着脸,转头问道:“城中有多少军马?丁口多少?各王公及其以下的私军又有多少?” 功劳将军、元城候拓跋屈略一掐指,便道:“加禁军在内,平城有军两万五千,十五到五十岁的丁男近三万人,另各王公及其以下的私军没法计数,但臣以为,不会少于一万五千!” “好!”拓跋嗣恨恨道:“这么说,朕能征召到七万大军。与城下晋军一战又有何妨?谁愿领军破去来敌?” 拓跋屈连忙劝道:“陛下。急不得啊,征召丁壮入伍,绝非三两日之内,依臣估计。至少要五日。何况我拓跋氏虽然下马为民。上马便为军,但先帝自迁都平城以来,刻意打散各部族间的组织形式。冒冒然出城迎战,或会队列不整,号令不一,操演军阵,最起码又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另外征召各王公及其以下私军,还需要陛下亲自动员,耗费数日总是要有。 现在出城迎战,最多只能出两万军,臣听说晋军弓弩厉害,我军又以寡击众,若是不敌,被其反袭缀尾入城,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您再看,晋军为纯骑兵,未携任何攻城器具,显然只是前锋,其主力前来至少需要半个月,因此咱们只须在半个月内击溃城下晋军,即可保我大魏无恙,还请陛下稍作忍耐!” 拓跋嗣略一沉吟,便道:“晋人逼人太堪,既然来攻,朕便与他决战于平城之下,传诏给安阳(战国赵地,今陕西榆林西北方向鄂尔多斯境内黄河北岸)贺护,着他领贺兰部来援,倘若击溃晋人,朕允他收拢贺兰全部!” 拓跋屈浑身一震,拓跋珪之所以能立国,有两大部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一是独孤部,另一个便是贺兰部,拓跋珪弱小时,曾由其母贺兰氏携带投奔了独孤部,但受独孤部酋帅刘显逼迫,只得出逃投奔向贺兰部,后在贺兰部的帮助下,发兵灭了刘显,迫独孤部尊其为主,自此鼎定了一方基业。 这时,拓跋珪、贺兰部与独孤部之间的关系还是同盟关系,拓跋珪为盟主,但在拓跋珪继代王位后,这两部势力也渐渐坐大,反过来对拓跋珪构成了威胁,于是拓跋珪暂时与慕容氏结盟,联手打击贺兰部与独孤部,独孤部率先被灭。 登国五年(公元390年),拓跋珪与慕容麟合击贺兰、高车诸部于意辛山,稍后,铁弗刘卫辰又袭贺兰,迫使贺兰部请降于拓跋氏,次年,贺兰部内讧,燕国兰汗破贺染干于牛都,慕容麟破贺讷于赤城,禽之,降其部落数万,贺兰部落更趋衰败。 至贺兰部贺护时,部民被强制离散,分土定居,不听迁徙,其君长大人皆同编户,此时的贺兰部已分裂为三块,一部分归化为了魏人,另一部分归化为了燕人,也就是如今卫风的属民,还有一部分远走西北方的安阳,勉强维持着部族形态,拓跋嗣想招抚的正是这一支。 这也意味着拓跋珪的离散政策彻底失败,贺兰部有死灰复燃,再度壮大的危险,可是国都要亡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拓跋屈也能理解拓跋嗣的无奈,暗暗叹了口气之后,拱手道:“臣立刻撰写诏命,由陛下盖玺发出。” 拓跋嗣点点头道:“走罢,随朕回宫。” ...... 既然无机可趁,蒋宣当然不会草率攻城,全军白天操演兵马,夜晚钻睡袋,但城里的牧民们个个恨不绝口,一来没法出城牧羊,二来趁着严冬来临之前,最后一次收割草料的打算也泡了汤,拓跋嗣则抓紧一切时间紧急动员,同时还眼巴巴的盼着贺兰部的援军! 由平城到安阳一千五百里,以轻骑亡命奔跑日行五百里的速度,最快也要三日后抵达,贺护再召集各部大人商议,哪怕能于一日内作出救援的决议,也要两三天的准备才能发兵,加上路上花费的时间,也就是说,贺兰部在半个月内是不可能赶来的。 平城整座城池都变作了一座军营,而在蓟,九月二十八日,向弥领军回返,掳丸都丁口近五万三千人,其中三十以下女子近三万,四十以下的丁壮只有不到一万,其余都是十二岁以下的男女孩童,老年人则丢弃原地,任其自生自灭,由此可见,高句丽完了,即使半岛上与辽东的其他几座城池还有些残余力量,也只能是被周边部族吞并的命,但可惜的是,高谈德没有抓到,不过卫风也不怕高谈德与冯跋再弄出什么妖娥子来,这两个人一点实力都没了,说不定不等给肃慎、库莫奚等野蛮人杀死,就被部下反噬了,要知道,胡族可不讲究忠孝礼仪,是**裸的凭拳头说话。 崔氏一族则于九月三十日抵达了蓟,卫风亲自出城迎接,当晚设宴款待,并把崔宏的另两子崔简与崔恬及其妻室也早一步接了过来,酒宴上,崔氏众人曲意奉迎,卫风也有意安抚,但是并未太过留意崔宏的幼女,毕竟崔宏不表示,他也想不到人家会有联姻的打算啊。 酒过三巡之后,卫风向崔宏拱了拱手:“崔公舟车劳苦,按理该好生歇息个一年半载,但本将人手不足,事实繁多,手下诸州又是新附之地,尚未完全归化,以我目前之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好在崔公与伯言前来,解了本将燃眉之急,崔公博学多识,清正廉洁,处事不惊,有经国之才,因此本将想暂时委屈下崔公,向朝庭上表请为幽州刺史,不知意下如何?” 崔宏的心里一瞬间激动万分,他已经了解到了卫风有于蓟建都的打算,一开始他不理解,在洛阳、长安建不都是挺好的吗?还是在崔浩劝说之后才了解到了卫风的志向,那就是平灭北方诸胡,以国都镇压燕山以北诸族气运,令其永不翻身! 对于卫风的志向,崔浩是举双手赞同,他年轻气盛,又自小被比拟为张良,自然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何况身为北方大族,打心眼里希望卫风把都城定在北方,虽然蓟过北了些,可无论如何总好过定都建康! 未来的幽州刺史,放在过去相当于司州刺史或雍州刺史的地位,搁在江东也可以比拟扬州刺史! 崔宏连忙施礼道:“既然将军有托,老夫就厚颜应下了。” “崔公不必多礼,来,请满饮此杯!”卫风举杯一敬,席中诸人又一杯酒下肚,崔浩略一寻思,问道:“请问将军是否不日将领大军征伐平城?” 卫风点点头道:“原本我打算明春发兵,但拓跋珪的意外身亡是个难得的契机,我听说魏主拓跋嗣礼爱儒生,好览史传,采诸经史,该洽古义,兼资文武,且明睿宽毅,非礼不动,这样的人,必得人心,魏国自拓跋珪服食寒食散以来,已渐渐人心离散,各部有蠢蠢欲动之势,我之所以三次大败魏国,首先是兵法韬略要强过拓跋仪、穆崇之辈,另一方面,则与拓跋珪的不思进取有很大关系。 争鼎天下,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拓跋珪小富即安,失了进取之心,才会渐渐国势衰竭,可是拓跋嗣不同,我敢肯定,只要给他三两年的时间,他必然会重新整合魏国各部势力,凝成一股强大的战力,所以我伐平城,宜早不宜迟!” 第五二三章崔浩献策 崔浩屈指赞道:“浩早年曾与魏主有些接触,此人确是如将军所了解,性情温和尔雅,喜读诗书,颇有几分君子风度,如若假以时日,魏国或真能由他手里起死回生,将军不予他坐大之机,为上上之选,另浩多嘴问一句,将军既欲伐魏,可有作战方略?浩有些想法,愿与将军相互印证。” 崔浩虽然是个正宗的文人,但眼光长远,智计百出,在历史上,对拓跋嗣与拓跋焘父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非要对比,就相当于荀彧对曹孟德的作用,卫风在崔氏身上花那么多心思,其实还是为了把崔浩弄过来。 卫风略一寻思,便道:“我的意思是,作出佯攻的姿态,突然调转马头去突袭雁门,趁魏国集中精兵于平城之时,夺取雁门,雁门乃联结塞外与河东的唯一枢纽,雁门若失,拓跋氏必然疯狂反扑,我只要粮草箭矢充足,可固守大量杀伤拓跋氏的有生力量,介时,无论是攻打平城还是河东都将轻松许多。” 崔浩沉吟道:“夺取雁门,呃魏人咽喉,断魏人根本,这的确是一良策,目前天下诸多豪雄,也只将军才有这份能力,若顺利,三两年之内,魏国必灭,不过,浩另有一行险之法,可于开春前速取魏国,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哦?”卫风大为动容,要知道,攻打河东极为困难,就这还是把夺取了雁门计算在内,河东位于太行与吕梁之间。有很多坚城与雄关依山而设,一座座攻打耗时费力,崔浩预测需要耗费两三年时间,非常符合实际,关键还是卫风前面杀魏人杀的太狠了,已经杜绝了魏人开城出降的可能,既然横竖都是死,倒不如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而这一刻,崔浩竟然放言可以开春之前攻取魏国,这里面必然是包含有河东。如果可行的话。不仅能节约大量粮食,也能尽量降低兵员的伤亡! 卫风连忙问道:“伯言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崔浩不急不忙道:“浩的想法与将军前半段雷同,只是后面稍有修改。将军于取下雁门之后。留部分兵力驻守雁门。将军您亲率主力急攻平城,如能于短时间内破城,因都城被破。皇帝被擒,河东魏人必然心中惶然,他们虽不可能向将军出降,但知留在河东早晚是死,由于雁门被扼,断去北逃之路,那么,只能趁着冬季黄河封冻之时,强渡蒲坂进入关中,哪此一来,将军您取河东将不费吹灰之力! 而取下河东之后的两三年内,将军您可暂时收兵止戈,坐看关中内乱自生,刚开始,进入河东的魏人与姚兴或会同气连枝,以共同对抗您的威胁,可是您若久无动静,双方必生猜忌,姚兴会想办法吞并拓跋氏余部,而拓跋氏余部自然不甘被吞,或许还会妄想取姚兴而代之,另外刘勃勃占据萧关,理该前来分一杯羹,久而久之,关中必乱,您再由武关、洛阳、蒲坂三面进军关中,何愁关中不平?” “砰!”卫风猛击了下几案,哈哈大笑道:“伯言果然妙计,神似曹孟德破袁谭、袁尚兄弟,我先取雁门,再取平城理当不虞有碍,就依伯言,好一个祸水西引,人都拿伯言比作子房,你就是我的子房啊!” 崔浩谦让道:“将军过奖了,其实将军才是当世奇才,十年不到已从无到有,生生打下了一片江山,将军只是杂事繁身,才未能考虑周全罢了。” 话是这么说,但陪酒的徐道覆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满脸都是钦佩之色,他虽然自负足智多谋,只是与崔浩一比又明显不如了,徐道覆与卞范之,是战役型谋士,他们可以策划一场战役,基本不会出差错,但也仅此而已,而崔浩与刘穆之则是战略型谋士,单场战役的策划能力并不会比徐卞二人强上多少,可是他们视野开阔,高瞻远瞩,能够从战略的层面考虑整个战局,着眼点,并不局限于一时一地的胜利,而是整个天下的统筹! 崔宏也拱了拱手:“将军,老夫倒有个提议,俗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无,您取下河东之后,是该与朝庭作个了断了,如此,举全国之兵辗压关中当不费吹灰之力,也免得刘寄奴从旁掣肘,甚至与姚兴合兵来攻。 而且您与北府军交战,也可令姚兴有时不我待之急迫感,因为您一旦击溃或吞并北府军,无论关中形势如何,您都会强势入关,姚兴则只有收编魏人及刘勃勃部众,消除一切隐患,或才有与您决战的资格!同时,您若有意于取河东之后再取洛阳,那么老夫多一句嘴,劝您暂时别动,免得把姚兴逼迫太紧,生出不可测的变数!” 卫风点点头道:“我与刘寄奴的关系错综复杂,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是时候分出个主从次序了,崔公言之有理,平灭魏国之后,我回师江东主持与北府军作战事宜!”说着,向外大喝一声:“来人,传令给南阳王将军,暂缓攻打洛阳,改而速做攻打淮北、准南的准备,再传令河北诸军,整合兵马,随时南下!” “遵命!”一名亲卫领命而去! ..... 考虑到崔氏一族车马劳顿,当天的酒宴并未进行太久,卫风修改了作战计划,又闲聊了一阵子,就很快散了。 通过收编降卒,如今卫风手里的机动兵力达到了十七万之众,而且收编的降卒都是原燕军,个个身经百战,战斗力极其强悍,除了需要加强思想教育使他们彻底归心,与重新打散与原部队充分磨合,根本不需要特别的训练,随时可以拿出去作战,这也是刘裕等人听说卫风灭了燕国之后,大惊失色的重要原因! 卫风夺取河北,打的是消耗战,凭着他专杀拓跋氏的作风,不可能就地征召魏**卒,燕国则大有不同,卫风对燕国采怀柔手段,他可以尽收燕国精锐为己用,迅速转换为新的战斗力,这是真真切切的壮大实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卫风的粮草只能支持两个月,因为他的准备不充分,而且出了大燕山,就不可能再有粮草补给,由平城到蓟的茫茫草原之间,是乌桓残部的势力,乌桓部落不大,男女老幼加起来只有数万人,卫风暂时还没空去收编他。 虽然卫风相信乌桓不敢来招惹自己,但粮草动人心啊,乌桓可以抢了之后循入草原深处,短时间根本找不到,所以卫风不敢冒险去建立粮道。 十月初三,卫风亲领步骑十二万,弩箭式弩炮与投掷式弩炮各一千架,车驾近万,亲卫工匠数千人,及徐道覆、冼恩卓、崔浩诸将,还有茱丽娅浩浩浩荡荡的向古北口行去。 这意味着,他必须要在新年来临之前攻占平城,夺取平城的粮草牛羊以资进占河东之用。 花了两天时间,出了古北口,立时山河为之一变,前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疏林草原,没膝深的野草黄绿相间,顶部大多都结着饱满的种籽,随着凄厉的北风起伏不定,令人的心胸无比开阔! 茱丽娅忍不住赞道:“使君,这可真美啊,茱丽娅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壮观的景色呢!” 徐道覆也由衷叹道:“敕勒歌云: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其草原美景令道覆神往不己,今日此地虽不是阴山,却神韵契合,令人不虚此行之感慨,这全是拜追随将军所赐,否则今生也无以为见,能随着建功立业,实为平生之幸也!” 崔浩接过来笑道:“跟随将军建功立业固然是平生之幸,但复堂兄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这草原乍一看令人心神震憾,可天天见,着实单调的很,对于我等晋人遗民来说,平生最大心愿便是回归故土,只有家乡的小河流水才是百看不厌!” 王道怜却摇摇头道:“崔家郎君虽言之有理,但对于咱们可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呢,只可惜少了牛羊。” “扑哧~~”陈少女轻笑一声:“将军十二万大军在此,附近的牧民哪敢出来放牧?恐怕这些部族都紧张的很,说不定呀,面前的草丛里就有斥候在观察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巴不得将军早走呢!对了,将军,将来这些部族您打算如何处置?” 卫风不假思索道:“只要归顺于我,便暂时不动,一方面我拥有的土地虽广,但丁口太少,扩张过猛反而会根基不稳,暂时只要守着大燕山的几座燧口就可以了,另一方面,在更北的方向,还有个庞然大物柔然,即便我统一了天下,暂时也不愿与柔然冲突,只有国力增强了才能一举除去这心腹之患!” 崔浩赞道:“想当年,以汉武帝之雄才大略,尽耗文景余泽,历数十年光阴,也才与匈奴拼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及至后汉,又与西羌断断续续作战近百年,使得国家疲弱不堪,否则一区区黄巾贼,不过数十万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倾覆汉室江山?将军您不急不燥,按步就班,浩相信,早晚有一天会尽扫漠北。”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的月票~~~~ 第五二四章迎面撞上 卫风并没有接腔,而是目光闪烁,直直望向北面的草原,也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王道怜不由问道:“将军,您在想什么呢?” “哎~~‘卫风仰天叹了口气:“这胡族就像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早先草原的霸主是匈奴,但自战国以来,经秦赵两国,乃至两汉历七百余年的战争,如今的匈奴除了些零散小族与刘勃勃,基本上大势已去。 可是匈奴失了草原霸主的地位,又被拓跋氏趁虚而入,眼下拓跋氏即将覆灭,草原霸主已换为了柔然,我敢肯定,就算灭了柔然,必然还会有新的种族,北方边民始终朝不保夕,这何时是个头啊!” 陈少女忍不住抱怨道:“天下间哪来那么多胡族?他们在草原上过的不是好好的吗?干嘛老是要南下?” 卫风摆了摆手:“草原有千万里之广,其中究竟有多少部族恐怕谁都不清楚,各部族之间竞争激烈,大部族奴役、掠夺小部族,小部族又时刻不忘壮大自己,以取代大部族的地位,这里没有任何秩序,只有**裸的掠夺与杀戮,但是别看他们平日里内斗不休,只要一遇天灾,便会联合起来南下侵扰。 气候温润之时,草原水草丰美,胡族轻易不会南下,可是当气候变得干燥严寒,牛羊等牲畜会大量死亡,迫于生计,胡族将不得不南下掠食,如此便给我中原百姓带来了无边浩劫。” 卫风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崔浩肃然起敬,拱了拱手:“将军此言甚是精僻,将来天下一统之后,可以连旧秦、燕、赵、魏长城,抵挡胡骑入侵。” 卫风摇摇头道:“长城这玩意儿,好看不实用,一味的防守总有被突破的一天,关键还是要自身强大,一方面以武力打击,另一方面。以利诱之。使其下马、定居,并逐渐归化!” 卫风虽然对清朝没什么好感,但鞑子对付蒙古人的那套他还是挺钦佩的,于是补充道:“我与柔然之间。迟早有一战。战后。我不会彻底消灭柔然,因为柔然去了,必然会有别的部族跳出。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壮大之后再度为患,这根本防不胜防,无论如何,明面上的对手总是好对付些! 我会挟大胜之威,邀柔然可汗及宗族入朝为官,终生不得离京城半步,另把柔然及各附属部族分割,划定放牧范围,严厉禁止越界,一旦越界,立刻发兵剿灭,由朝庭派驻将军管理,军权归将军所有。 同时鼓励胡族筑城定居,大力发展中原与草原诸部的商贸往来,尽量保障草原牧民的最基本生活要求,使其不因走投无路而南下劫掠,同时还有一点,必须在草原上推广佛教,凡信佛者,享受崇高地位,大成者,赐号法王,法王及其所属僧侣不纳税,不服役,由牧民供养,养成一个腐朽,四体不勤的特权阶层,使草原人都能看到信佛的好处,以逐渐取代那原始野蛮的萨满教。” “哦~~”王道怜恍然大悟道:“将军您这可是绝户计啊,胜过千军万马,佛教温和,劝人向善,不事生产,除了念经打座就不务正业,久而久之,能洗去塞外胡族的凶戾,而且信佛需要出家,不能生育,信佛的人越多,草原上的人口就越少,最终会萎缩至再不能对中原构成任何威胁!” 不仅是徐道覆,就连崔浩都是无比钦佩,这样的毒计,已经不是人能想出来的了,至少他的思维还局限在修筑长城方面。 崔浩立刻赞道:“将军果然妙计,有此良策,百年之内,胡族将再不为患!” 徐道覆也跟着道:“慧远禅师德高望重,佛法精湛,目前潜修于庐山东林寺,如果能把他老人家请去塞外弘法,渡化胡族凶戾,这可是莫大功德啊!” “现在说这些还早,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把拓跋氏击破再说罢!”卫风稍一谦让,就侧身把小清娅从茱丽娅怀里接来,轻轻刮了下鼻子,笑道:“你这小丫头,从小随着你老子作战,等你长大一些,我亲自授你武技,将来做个女将军,如何?” “嗯!清娅要做女将军!”一岁半的的女孩子含含糊糊的应下,又重重一点头! .... 十二万大军人数众多,携带有大量车驾,甚至还赶了几万头羊,因此行进并不快,大约日行七八十里的速度,至十月十五,距平城还剩下五十里的距离了。 “禀将军!”一名亲卫绝尘而来,匆匆一施礼:“蒋将军所部正在急速奔来,后面有魏人八万骑紧追不舍,约一刻左右可至!” “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卫风大叫一声好:“传令,全军列队迎战!” 一时之间,号角连响,十二万军迅速展了开来,车阵推到最前,构筑起一个半弧形阵,再往后是弩炮车与弓弩手掺杂,两翼各分布有四万骑兵,把粮草辎重护的严严实实! 刚把阵势布好,前方已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连大地都在剧烈震颤,三万骑兵奔逃,八万骑追击,这份声势何其浩大? 蒋宣一见己方大军,立时一阵狂喜涌上了心头,连忙传令给各队分向两侧驰去,还在一到两里开外,御驾亲征的拓跋嗣则是一瞬间心凉了半截,他能看出,这不是晋人刻意埋伏,而是倒了八辈子穷霉,刚好遇上了晋军主力! 在卫风来之前没多久,贺兰部两万丁壮赶到了平城,拓跋嗣经过半个月的整编,手里有了七万军,立刻亲率六万出城与贺兰部汇合,然后杀向了蒋宣的三万骑。 对于蒋宣的三万骑,城里的每个人都是恨的咬牙切齿,不能出城放牧,只能坐看牛羊一天天的消瘦,拓跋嗣也曾试着派军与之交战,但派出的人多了,哪怕数量相当,晋军也调头就走,晋军是双马,在追击上魏人不占优势,如果派人的少了,拓跋嗣都不放心让他们出城,现在没人敢轻视晋军骑兵的战斗力。 偏偏平城附近一马平川,没法依据地形设伏,蒋宣部就像块狗皮膏药般,赖着平城不走,这一次拓跋嗣是打算集中贺兰部,一举歼灭蒋宣部! 蒋宣通常驻扎在城东,三万骑展开,魏人的斥候根本没法通过,摸不清晋军主力的动向,而蒋宣时刻掌握着卫风行踪,于是故伎重施,调头就跑,由主力来歼灭拓跋嗣! 拓跋嗣的脸面难看之极,拓跋屈也大叫一声:“真他娘的倒霉,晋军主力竟会赶的如此之巧,哎~~要是贺兰部早一天到来,又何至于如此被动!” 这话一出,贺护不高兴了,冷冷道:“一千多里的距离,我贺兰部餐风露宿,一心救主,已经是尽力了,你看,将士们粒米未尽,就随着陛下出战,你还待如何?” 拓跋屈只是发个牢骚,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无理取闹,于是带着丝歉意笑了笑,便向拓跋嗣道:“陛下,晋军远来困乏,咱们不如一鼓作气冲过去,说不定能一举破去!” 拓跋嗣挣扎之色一闪,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妥,晋军固然是驰行数百里前来,但我军也疾奔了五十里,已是强弩之末,何况晋军阵势严整,兵力多于我方,冲过去多半讨不了好。” 贺护跟着道:“但此时万万退不得,一退必乱,晋军缀尾掩杀,平城必然不保啊!” 拓跋嗣已处于了全面下风,卫风军中虽然有数万燕军降卒,但他取下蓟已经有了好几个月,该磨合的也差不多了,而魏军加上贺兰部九万大军,根本没有充分的时间磨合,半个月只能勉强行军列阵,碰上强敌多半会完蛋。 “哎~~”拓跋嗣暗暗叹了口气,拓跋珪在世时,没有人敢给他提意见,他自己也沉溺于寒食散所带来的快乐,坐看二十万大军被歼,其他什么都没做,如果早一步发平城牧民与权贵家仆入伍,并且征召河东兵力救援,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艰苦境地。 拓跋屈也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还是想办法回城罢,坚守至河东驻军来援,或可里外夹击,破去晋军。” “河东?”拓跋嗣喃喃自语,河东的兵力约有十万,主要分布在蒲坂、太行山邻近河北一侧与雁门,虽然下发了诏令调河东军入平城,可是最快也得两个月以后,平城一座孤城,能坚守两个月吗? 拓跋嗣有些颓丧的唤道:“传令,全军原地待命!” “呜呜呜~~”阵中号角连鸣,魏军陆续勒住马头,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张宁忍不住道:“将军,看来魏人的确是气数已尽了,这一支军队显然是七拼八凑而来,将军大军压上,必可一举破之!” 卫风点了点头,又问道:“蒋宣,你说对面八万大军中,有贺兰部的两万军,可属实?” 蒋宣拱手道:“千真万确!” 崔浩似是猜出了卫风的目地,补充道:“将军,贺兰氏的族酋名为贺护,以近乎于流放般替拓跋氏戊守安阳,这两万骑,很可能是贺兰氏的最后兵力了。” 卫风向前一指:“那么,待魏人安定下来,本将去会会贺护!” ps:谢谢紫芸馨梦的月票~~~~~~~~~ 第五二五章招降贺兰部 拓跋嗣手心里紧紧捏着把汗,他也见着了自己军中的混乱,这放在二十万精锐被歼之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但除了心里充满着悲凉,就只能向天祈求,祈求晋军不要趁势杀来。 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晋军果然纹丝不动,这反而使得拓跋嗣难以理解,按理说,趁乱进击乃人之常情,换了他也不会平白放过啊,难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卫风作为拓跋氏的头号死敌,拓跋嗣作为拓跋氏有可能堪比文景的明主,更是对卫风作了彻底的了解,别人或许会对战机迟疑,从而把握不住,可这样的失误绝不可能发生在卫风身上! 拓跋嗣对卫风是一丁点的轻视都不敢有,不禁眉心微拧,暗暗寻思起来。 “陛下,对面有人来了。”拓跋屈猛的向前一指,拓跋嗣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这正是卫风。 卫风不紧不慢,领着数百骑缓缓驰出,茱丽娅却小声嘀咕道:“使君,您又要喊话了吧?茱丽娅不明白,为何您每次战前喊话,您的敌人都会与您应答呢?难道不担心被扰乱了军心?” 卫风低低笑道:“茱丽娅,这个问题你别问我,我也不理解,等我活捉了拓跋嗣你来问他好了,总之,一言可比千军万马,你看着吧,我有五成的把握能让拓跋氏不战自乱。” 茱丽娅丢了个白眼过去! 很快的,一行人驰到了魏军阵前。魏人不明白卫风要做什么,也没有妄动,其实就算想追击也没用,三百步的距离,卫风有充足的时间奔逃回去。 而且这一奔逃,便是大战爆发的导火索,魏人有纯骑兵八万,操演不足,另外如贺兰部穷的叮当响,除了有限的将领。大部分人连甲胄都没有。而晋人有十五万兵力,兵甲齐全,其中骑兵十一万,剩下四万步卒全部是弓弩手与弩炮手。如此强大的力量。看着都胆寒啊。所以魏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目地,是以最小的代价循回平城。 卫风向对面张望。首先入目的是拓跋嗣,拓跋嗣十四五岁,全身金色明光铠,在战场上非常显眼,是当之无愧的少年天子。 见着卫风望来,拓跋嗣顿时龙目一瞪,气势十足的回望过去,但卫风的目标不是他,仅一扫便把目光移向了他的左右诸将。 说实话,卫风也不认识谁是贺护,大略看了看,放声问道:“本将卫风,贺兰部族酋贺护可在?” 拓跋嗣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还未来得及阻止,贺护已上前两步,答道:“老夫正是!” 卫风冷声道:“贺护,拓跋氏对你贺兰氏恩将仇报,你怎还甘心再为他所用?天下之蠢才本将见过不少,却从未见过如你贺兰氏之蠢,今次本将给你贺兰氏一线生机,你只要阵前举义,你与你的部族,均可免死!” 拓跋嗣心头大骇,连忙劝道:“舅父,我两部素来交好,平文帝妻贺兰氏,生长子翳槐,后贺兰部及诸部大人共立翳槐,是为烈帝,贺兰氏先祖贺纥亦尚平文帝女,另贺纥部之子贺野干,尚昭成帝(拓跋什翼犍)女,即贺讷及献明皇后之父,而献明皇后乃是先父生母,早年曾带着先父于贺兰部避难,贺兰氏与我拓跋氏互为舅族,你可莫要听他挑唆啊,何况朕曾答应你,此战过后,允你尽复贺兰旧部,今指天再誓,绝不食言!” 拓跋嗣是真的怕了,如果这时贺兰部反水,对于拓跋氏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关键是贺兰部对拓跋氏有怨恨,这他是知道的,原先贺兰部的栖身之地是在平城与蓟之间的草原上,水草丰美,实力强大,但是在拓跋珪的离散政策之下,连遭重击,四分五裂,族人相继被魏国与燕国吞并,驾护这一支算是较为完整,可那是以自愿流放到西北边陲才换来的代价。 “哈哈哈哈~~”卫风接着拓跋嗣的话头,哈哈大笑道:“贺护,允诺再好,也得看你有没有命来拿,你以八万操演不整之卒对抗我大晋十五万精锐,你有几分把握? 本将每战,均是以寡击众,却从无一败,今日以众击寡,岂会阴沟里翻船?驾护,我和你说实话,你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你若归顺于我,我破去拓跋氏不费吹灰之力,你若不降,也无所谓,不过是多费些手脚罢了,我放你一条生路,只是怜你贺兰氏之悲惨命运,不忍就此覆灭,仅此而已,降与不降,一言速决!” 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贺护,拓跋部诸人的脸面纷纷现出了紧张之色,而贺兰部,则复杂的多,恐惧、迟疑、彷徨、渴望,等等万般表情应有尽有。 贺护的脸面也是布满了挣扎之色,卫风的每一个字,也虽然话语中毫不留情面,却都如一柄重锤敲击在他的胸口,但临阵倒戈,这是无义之辈啊! 贺护回头看了看族人,心里渐渐地升起了一抹悲哀,这就是弱小种族夹在强大种族之间的必然结果,同时也无比懊悔,不该贪图小利来淌这趟浑水,可是来都来了,还能如何呢? 卫风暗感不耐,催促道:“贺护,拖延时间有意义么?你究竟降不降?” 贺护猛一咬牙,问道:“降了如何?不降如何?” 卫风淡淡道:“离散部族,贺兰氏归化为本将属民,可于幽州与河北定居,你贺护本族迁居于蓟,蓟将来为本将都城,至于你,可代你向朝庭上表赐爵求官!如果不降,一个字,死!” 凭心而论,卫风的条件非常苛刻,也非常霸道,相当于摧毁了贺兰部的最后根基,自此之后,贺兰部将不复存在,或许最初几年还会有人记得自己是贺兰部的族人,可是当卫风统一了天下,实现大治之时,贺兰二字必然会在岁月中被渐渐淡忘。 但贺护已别无选择,这不仅仅是兵力上的巨大差别,还在于当着拓跋嗣面向卫风询问条件,已经形同于反叛了。 贺护把心一横,悲声道:“我贺兰部愿奉将军号令!” “哈哈哈哈~~”卫风哈哈狂笑道:“贺护,你护好自身周全,你的族人斩杀拓跋氏军卒可计战功,弟兄们,给老子上,擒来拓跋嗣重重有赏!” 其实不待卫风叮嘱,贺护话刚脱口,已是勒马向己阵奔去,还没奔出几步,漫天喊杀声陡然爆响,晋军两翼各四万骑兵铺天盖地的冲杀而来! 拓跋嗣根本没有时间去追杀贺护,刹那间脸面苍白,他意识到这一战根本不用打,已经败了,毕竟阵前倒戈这样的事最伤士气,而且贺兰部还不理亏,他们没有对不起拓跋氏的地方,反而是拓跋氏在成了气候之后一力打击贺兰部,只能看作报应临头! 拓跋屈大惊失色,一把拉住拓跋嗣的马头道:“陛下,速退,退回平城,固守待援!” 拓跋嗣再有明主相,可年龄搁在那儿,也没上过战场,心里有了些惊慌,当即不假思道:“走,赶紧走!” 这是真正的溃败,一战未打已溃不成军,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夺命飞逃,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晋军与贺兰部,贺兰部非常好认,不披甲,也不怕误伤,而这个时候,贺护根本不敢生出别的心思,卫风还有三万骑兵没动呢,只能一心一意的为卫风卖命! 此去平城五十里,一路追杀,箭矢如雨,一直杀到平城城下,原本卫风有缀着溃军杀入城中,一鼓作气擒来拓跋嗣的打算,但城头也箭如雨下,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见人就射,魏人真的拼命了,他们占据平城,还可以指望河东魏军来援,可是失了平城,那就是无根之草,第一个要他们命的,肯定是柔然! 强冲的代价太大,于是卫风下令收兵,以自己军卒的性命,在没有巨箭石弹的掩护下去强夺城门不值得。 同时,这也是魏人怨气最重之时,必然会拼死一搏,而围困一段时间,将会渐渐消磨去守军死战的决心,人心最难把握,一时的凝聚很容易,但随着时日深久,各式各样的念头都会生出,这也是攻城往往围而不攻的真谛所在。 “呜呜呜~~”军中号角连响,各部不再冲击城门,纷纷回到卫风身边集结,驾护也收拢起族人,随即来到卫风面前,施礼道:“贺护参见将军!” 卫风点了点头,问道:“贺护,我利用形势离散你的部族,你心里是不是有怨气?” 贺护连忙辩解道:“贺护不敢,将军能给我贺兰氏一条活路已是感激不尽了。” 卫风淡淡道:“拓跋氏之所以立国称帝,与你贺兰部的支持有着很大关系,但拓跋珪为何要离散你贺兰氏?难道他不怕被人指责为忘恩负义? 他是没办法,任何大一统王朝,都不允许手下有控制不住的军事力量,而部族组织形势,正是这样的军事力量,拓跋珪不会允许,我也不会允许! 再退一步说,既使我允许你贺兰部保留部族组织,但你们必须生活在燕山以北,以你如今的部族实力,有几分把握生存下来?你好好想想罢。” 第五二六章朝庭宣诏 贺护浑身上下弥荡起了一股悲凉之意,苦涩的施了一礼:“将军说的道理贺护能明白,事实上,我贺兰部于安阳有刘勃勃这生死大敌,若不是安阳有要塞城堡可守,刘勃勃又意取关中,不欲与我过多纠缠,恐怕我贺兰部早已亡了,请将军放心,贺护是诚心归顺,绝不敢有半分怨恨!” 卫风点点头道:“你有这样的心态当能为族人免去诸去祸事,很不错,不过我还要多嘴说一句,古往今来,有无数族群泯灭在了历史长河当中,比你贺兰部强大十倍百倍的都不在少数,所以好好活着,才能把血脉传续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罢,明日本将为你备上粮草,你领部众回安阳把族人接来,半年可够?” 驾护顿时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卫风,他难道就不担心自己一去不复返? 卫风似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淡淡道:“贺护,你既然归顺于我,我理当以诚待你,来与不来,在于你一念之间,你好生考虑。” 贺护的心里有些感动,连忙道:“我贺兰氏背弃拓跋氏,尚有缘由在手,而将军与我贺兰氏有恩无怨,若再背信弃义,恐怕天地都不会容我,请将军放心,半年时间足矣!” 其实贺护清楚,天下之大,但除了老老实实带着族人投奔卫风,根本是去无可去,卫风的兵锋早晚有一天会扫到安阳,到那时。必然是全力清剿,不会留任何情面了。 说到底,贺兰部面临着与拓跋氏同样的窘境,西北方向都被柔然包围,柔然实在是太大了,仅凭着贺兰部的数万族人,只能是被吞并的结果,被柔然吞并的诸多附属部族,如突厥、蒙兀、室韦等等,那就和奴隶一样。予打予杀。承受着极其沉重的剥削,与其被柔然吞,真不如被卫风吞了,卫风只是离散部族。把贺兰部族人归化为他自己的百姓。并不会剥削、奴役。 于是。贺护猛一咬牙,又补充道:“将军,我贺兰氏共有族人六万余众。今次回返之后,任由将军安排,只是,咱们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无论务农还是放牧都已生疏,今愿追随将军征讨天下,请将军恩准!” 贺护深深一躬,显得极为心诚,卫风略一沉吟,便挥挥手道:“也罢,等你把族人带回,就领着部下跟随我,因功累进,一视同仁。” “贺护多谢将军,这就去安排明日往安阳一事,贺护告退!”贺护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贺护前脚刚走,徐道覆也走了过来,拱了拱手:“将军,您是否近日要攻打雁门?道覆愿领军前去。” 卫风不假思索道:“那好,你和恩卓三日后领步骑五万前去,攻下雁门之后,你领两万军镇守,恩卓带余部回返,限时一个月回来,我军必须要于黄河解冻前取下平城!” “遵命!”徐道覆与冼恩卓双双领命。 ...... 两个时辰之后,向弥率三万骑与四万步卒及工匠赶来,约摸到了傍晚,统计出了粗略的战果,合计斩杀魏人近一万五千,卫风部也阵亡了近千人,其中的大多数都是被城头的乱箭射中身亡,这也意味着,被守军射杀的魏人会更多,平城原有七万军,经此溃败,兵力只能剩下五万出头了。 第二天一早,贺护率部离去,卫风则发动人手开挖壕沟,把平城里三层外三层的死死围困,拓跋嗣虽然想破袭,但没有任何办法,壕沟的每一段,都有大批弓弩手与弩炮手护卫,出城就是死,如今的平城是死一个少一个,而卫风不同,哪怕战士大量阵亡,也可以从别的地方迅速补充,这就是强国与弱国的区别,魏国已经沧落为了弱国。 第四天,徐道覆与冼恩卓领五万军向南行去,雁门的守军大约有一万五千,雁门虽有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的美称,但关前有足够的空地展开兵力,卫风不怕险,就怕兵力展不开,总之,攻打雁门的难度要远远小于武关、潼关等关隘,根本不用担心。 徐道覆、冼恩卓走了又过十天,即十月二十九,平城已经进入了彻底的隆冬时节,原计划卫风是挖掘三条壕沟把平城困死,可实际上只挖了两条,这没办法,天气太冷了,地面**,挖不动了啊,只得无奈停工。 温暖的帐幕内,卫风逗弄着孩子,茱丽娅、陈少女与王道怜挤成一团,看着小清娅在卫风手里咯咯直笑,均是既不解又好奇。 “哎~~”王道怜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一年多了吧,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辈子是不指望了。” “嘿嘿~~”卫风古怪的笑道:“王道怜,你可不能怪我,长不出庄嫁不是农夫不努力,而是种子有问题啊,你说可是?” 王道怜俏面通红,很不满的瞪了卫风一眼。 陈少女也没好气道:“道怜,你别急,当年娇娇姊不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怀上吗?再等等吧,你的身体又没问题,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哦~~”王道怜低低应了声,下意识的揉了揉肚皮。 这时,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名母夜叉大声唤道:“将军,有朝庭使节前来宣诏,请您速去中军大帐摆香案迎接。” “呃?”帐内几人均是一征,茱丽娅把清娅夺过来,催促道:“使君,定然是朝庭封赏,快去吧,看看您灭了燕国能封您什么。” 卫风也好奇的很,点了点头,带上陈少女离帐而去。 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帐外停着十余辆车驾,朱漆紫车,散发着盈盈宝光,百名朝庭禁军严密守护,一看便是价值不扉,要知道,卫风与朝庭并没有翻脸,这也意味着由建康至蓟,乃至塞外一路畅通无阻,就这样还要以百名禁军守护,肯定是值钱的好货色啊,卫风与陈少女相互看了看。 陈少女忍不住道:“将军,莫非是朝庭赏无可赏,弄了些金帛来糊弄您?” “先进去再说。”卫风也是好奇的很,拉上陈少女,快步踏入了帐内。 中军大帐里已有闻讯赶来的崔浩、蒋宣与向弥,正中间摆着一副香案,一见卫风进来,黄门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卫将军灭了燕国之后竟势如破竹打到平城,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卫风也拱了拱手:“不知宦侍远道而来,是为何事?” 黄门一步迈到香案后方,脸面一肃,喝道:“征北大将军,卫风接诏!” 卫风没办法,尽管极不情愿,也只得领着众将跪在了香案前方,但陈少女除外,她是亲卫,是卫风的家将,并不是朝庭官员,所以不用跪接。 “咳咳~~”黄门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宣读道:“晋义熙四年九月二十二日,大晋皇帝一曰策书:永嘉以来,胡虏逞凶,山河沧丧,社稷蒙尘,燕赵之地不归王化久矣,独征北大将军卫风先复河北,再克幽燕,功比武皇帝平蜀灭吴,今进卫风为大将军、越公、假黄钺,赐九锡殊礼,剑履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黄门掏出印绶,与诏书一起递过去,笑眯眯道:“卫将军,这是陛下对你的嘉许,接诏罢。” 卫风看了眼崔浩,崔浩递了个眼色过来,于是不置可否道:“宦侍远道而来,必然车马劳苦,请先休息一下,今晚本将设宴招待,一尽地主之谊,来人,替朝庭使者安排食宿!” “遵命!”几名亲卫迈入帐内,卫风既没说接,也没说不接,但黄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于称了谢之后,老老实实的随亲卫退下。 “他娘的!”黄门刚走,卫风就气不过的骂道:“这肯定是刘穆之搞出来的鬼,本将根本不上朝,要剑履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又有何用?而且连九锡、越公都弄出来了,这是逼我谋反啊!” 崔浩微微笑道:“将军既然决定了取下河东便与刘寄奴分个主从出来,那么迟早会有一战,而刘寄奴目前掌朝庭,录尚书事,在名份大义上压您一头,可是您被赐下九锡,封国号公又有不同,说明您的功绩与名望要大于刘寄奴才会得此厚封,这当真是瞌睡送来了热枕头,是刘穆之献给您的大礼啊!” 向弥也跟着道:“将军,您的实力已经远大于朝庭,是该有个名份了,您受九锡,称公,虽然向天下人表现出了代晋的意图,却也可以使下属各州郡士气大振,人心凝聚,弟兄们跟着您,不就是为了开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吗? 更何况晋室自从孝武帝死后,朝庭先后落在相王、桓玄与刘寄奴手里,已是名存实亡,天下人心早不在晋,而在于您与刘寄奴之间啊,您这次刚好可借九锡之气运,一举拿下刘寄奴,让他除了为您效力,再无别的可能!” 其余数人也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卫风,这么多年拼杀,是到了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第五二七章五德始终说 “好!”卫风猛叫一声好:“今晚设宴之时,本将便把朝庭的诏书接下来!” “且慢!”崔浩立刻拦阻道:“将军,九锡与三礼您受下是当之无愧,可这越公....您得仔细斟酌啊,一旦受了就不能改,将来您称王是越王,称了帝便是越朝,这....不大妥当吧?” 崔浩吞吞吐吐,一副语焉不详的模样,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分明是嫌弃这个越啊,蒋宣忍不住道:“将军乃会稽人士,起于会稽,会稽乃越之旧地,称为越公,名至实归,有何不妥?” 崔浩摆摆手道:“如果偏安苟延于一地,越倒也罢了,可将军志在天下,岂能以江南尺寸之地定为国号?” 向弥不服气道:“那么定都于蓟是不是要称号于燕?燕国在战国七雄中乃是最弱一国,何况慕容氏以燕为国号,将军岂能把胡虏号拿来自用?另外其余北方各有名国号,全都用滥了,僻如魏,先后有曹魏、冉魏、拓跋氏魏国与翟魏,而秦,也有苻坚秦国与姚苌秦国,赵,则有刘曜与石勒先后称号于赵,韩楚二号更是不可为,其实历来定国号都是以封地或籍贯来定,将军乃会稽人士,定号为越,名正言顺,崔大郎君既然瞧不起越人,不妨说一个来听听!” 严格来算,向弥不是越人,他的先祖向朗、向宠是荆襄人士,是楚人,但他曾在义兴当过土匪。义兴夹在吴越之间,相对于北方国号,他更倾向于越,至少心理上亲近一些。 “他娘的!”卫风禁不住的骂道:“定然是刘穆之搞的鬼,这老家伙一肚子坏水,他料到了我称越公,北方士民必然不喜,若取他号,会稽旧部又心生怨言,天下怎会有如何奸滑之人?” 卫风嘴上虽然在咒骂着刘穆之。实则心里也不喜欢越字。关键在于后世那个无赖猴子国也是越字后面加个南啊,虽然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可以肯定,历史被改变了,将来不会再出现那个国家了。但想到了就是不舒服! 骂了句刘穆之之后。卫风向崔浩问道:“伯言既然提出以越为号不妥。那你说说看,取何号为佳?” 崔浩胸有成竹道:“虽说历来国号都是以封地或籍贯来定,可时代在变革。不可一味拘泥于古法,国号嘛,无非是个名号,天下众生认可便是无碍,又正如向将军所言,北方各号早已被用滥了,而南方国号如楚、吴、越等则有偏安之嫌,因此浩倒有个折中之法。 将军乃河东卫氏出身,卫姓源于姬姓,古老而又高贵,另最迟明年春季,河东到手再无悬念,此寓意为衣锦还乡,而将军本身姓卫,是以定卫为号,既可免去南北方之争论,也可服天下之心,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崔浩满脸自信,微笑着望向卫风,其余众人均是叫了声好,心想名门出身果然不假,崔浩有大才! 卫风却眉头一皱,迟疑道:“伯言虽言之有理,但天下间从无一人以自身姓氏为国号,如姬、羸、刘三姓,分别为周、秦、汉三朝,照我想来,该是防止同姓之人凌驾于他人之上,僻如卫姓,天下间姓卫之人何止十万?倘若以卫为号,这些人岂不是成了国姓?若有作奸犯科谁敢抓捕?抓了便是冒犯国号,不抓又纵容犯罪,你说可是?” “这....”崔浩带着丝歉意拱了拱手:“是浩考虑不周,还请将军见谅。” 卫风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 一时之间,帐内安静下来,北方国号用滥了,南方国号又有偏安之嫌,卫姓也不能用,这该如何是好?每个人都在代卫风思索。 陈少女皱了皱眉,问道:“将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自己肯定有想法吧?” 卫风沉吟道:“商为金德,金克木,尚白,周为火德,火克金,尚赤,秦为水德,水克火,尚黑,汉高祖刘邦不承认秦朝,从周的火德直接跳到水德,尚黑,汉武帝又认为跳过秦朝的作法欠妥,于是改水德为土德,尚黄,至刘向、刘歆父子认为朝代更替的规律是五行相生,而不是五行相克,此为王莽认可,汉朝重新划德属火德,他自己的新朝则是火生土,属土德。 及至后汉,光武帝刘秀也认可了相生说,接受了汉应火德,所以汉朝也被称为炎汉,曹魏代汉,续为土德,蜀延汉之火德,吴也同样相生为土德,晋代曹魏,以金代土,定为金德。 至于各族胡酋建立的政权,那简直是五花八门,刘渊硬说自己是汉朝的亲戚,因为刘邦曾经对匈奴实行和亲政策,所以继承汉之火德,及至刘曜,改汉为赵,火德改为水德,喻金生水来替代晋室,而石勒也自认是水德,不过晋室依然在江东安然无恙。 慕容氏则定德为木德,因为燕起于东方,东青龙,青乃木德,且燕是灭亡羯赵而来,水生木倒也不算牵强,而苻氏立的秦国对五德说缺乏兴趣,没有定德,所以国运缺德,于鼎盛之时分崩离析,苻坚也被活活勒死,姚氏则自称火德,至于为何,本将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看来得要捉到姚兴问个明白了,不过,最无耻的当属刘勃勃,竟自称为夏禹的后代,承继夏之金德。 好了,言归正传,按相生说,我代晋,乃金生水,是为水德,国号理应与水有关,但魏、晋两朝一脉相承,以代禅为名,行篡逆之实,国家四分五裂,百姓不如猪狗,且形同于鼓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轼主犯上,这就证明了相生说不适用于王朝更替。 将来我之新朝,是一个旧时代的终结,新的大一统王朝的开端,鼎革旧弊,万物勃发,故而不应以金生水,去顺沿晋室,而是应以五行相克,火克金,打破旧有的腐朽一切,于烈火中涅盘重生!” 说着,卫风放声吟道:“别梦依稀咒逝川,回首一望百年前,胡骑肆虐烽烟起,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火者,明也,明者,日月也,日月乃万物之父母,人间离了日月将会毁灭衰亡,故我取国号为明,朝庭因我灭燕封我为公,那么我灭魏理该称王!” 卫风的身上王霸之气蓬勃而发,每个人均是心神震动,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好!好!”崔浩更是连叫两个好:“好一个五德始终说,好一个敢教日月换新天,浩能追随将军,开创万古盛世,实乃生平之幸!”说着,与帐内诸将深深一躬! 陈少女虽然没有施礼,因为她与卫风之间不需要施礼,但是美眸仍是蓄满了激动与自豪! 卫风挥了挥手:“好了,都起来罢,咱们出去看看那九锡是何等模样。” 一行人跟着卫风走了出去,帐外是那十余辆大车,卫风唤道:“把车子打开。” “遵命!”朝庭禁军不敢殆慢,连忙拉开车门把东西搬了下来。 所谓九锡,始自于汉武帝,一锡车马,再锡衣服,三锡虎贲,四锡乐器,五锡纳陛,六锡朱户,七锡弓矢,八锡鈇钺,九锡秬鬯,谓曰九锡。 这些东西,其他人都站在边上,不敢去碰,卫风拿起了弓矢,这种弓矢不是一般的弓矢,分彤弓与玄弓,即红色与黑色的专用弓箭,其中彤弓矢百,玄弓矢千,几乎没有杀伤力,它只是一种礼器。 卫风摇摇头道:“人都道,受九锡者怀不臣之心,我虽不惧朝庭指责,但也不应受之,毕竟我之德,是五德相克,而不是五德相生,玄伯你来说说看,这九锡我究竟是受还是不受?” 崔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暗暗寻思起来,没办法,卫风的提问太刁钻了,左右都不是人,可是只能是这两种答案之一,如果自己的回答模棱两可,那就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踢皮球,会被轻视。 好半天,崔浩才拱了拱手:“浩以为,将军当受,明朝虽然应五德相克而生,但晋室毕竟是前朝,是无法抹去的存在,而且晋室虽然得位不正,也引发了滔天浩劫,但晋室之宽松也是史所未有,使得儒学不再一家独大,玄学与释道相继兴盛,有识之士从穷经皓首中解脱出来,可以思考人生与宇宙的真谛,从这方面说,晋室不可完全否定,另外无论如何,将军您现在的身份总是晋人,受朝庭九锡与您五德相克之德并不冲突,就当是与前朝作个了断罢。” “嗯~~”卫风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做人不能忘本,我将向朝庭上表,受大将军、九锡与三礼,辞越公,请封明王,他日我灭了秦国称帝,当是明朝!” 崔浩一直在细细观察卫风的神色,见到一口应下,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崔浩的学问非常杂驳,对于他来说,汉朝固然强盛,但思想控制也极其严格,除了儒学,而且还得是董仲舒的儒学,其他的学问全都是异端邪说,这为他所不喜。 他理想中的新朝,是言论自由,放松思想控制,士大夫对帝王形成监督掣肘,类似于江东那样的共天下,而不是皇帝一言九鼎,显然,卫风的表现是个良好的开端。 ps:谢谢修身养性916的打赏~~~~~~~~ 第五二八章长孙氏反水 卫风也是目光闪烁,胸中臆满了豪情壮志,对于他,一统天下才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在有生之年,打造出一个万古不破的帝国,走出王朝三百年一兴替的历史轮加! 好半天,卫风才转头吩咐道:“来人,把长孙嵩带过来。” “遵命!”两名亲卫匆匆而去。 不多时,面容腊黄,两眼死寂的长孙嵩被带到了卫风面前,对于长孙嵩,并没有五花大绑,毕竟营里有数万大军,根本不可能让他跑掉。 卫风淡淡一扫,问道:“长孙嵩,你想死还是想活?” “嗯?”长孙嵩那死寂的目光中泛出了一丝秘不可察的神彩,却强作镇定道:“死又如何?活又如何?” 卫风淡淡道:“想死容易,本将现在把你斩首,将你的首级托我朝使者捎带回建康请功,想活,待我大军攻城之时,你于城下喊话,劝说你的族人举义,本将可赦免你长孙氏死罪!” “这....”长孙氏与拓跋氏的关系可追溯到拓跋什翼犍时期,逐渐受到拓跋氏的信任,成为了拓跋氏的腹心仆族,却又不如贺兰氏那样势**人,因为长孙氏只是鲜卑人中的一个小姓,而不是一个部族,所以受拓跋氏的恩宠已经有数十年了,两族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卫风要求长孙嵩背叛拓跋氏,他从心理上难以接受。 可是不答应,首先是自己被斩首。这是毫无疑问,当初张检把长孙嵩献给卫风,卫风连见都不见,这从侧面说明了长孙嵩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俘虏连条狗都不如,杀不杀全凭着心情喜好,长孙嵩自己也能猜出,因此他不认为卫风是在虚言恐吓。 另外平城被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晋军必然会屠城,自己的宗族几乎不可能逃出生天。答应下来。虽然要承担风险,却有一线生机,至少自己可以活命! 长孙嵩咬咬牙道:“我族连同长孙肥一系合计有族人近千,老夫可试着劝说。只是....不知将军会如何处置我长孙氏?” 卫风不假思索道:“离散部族。改长孙姓为孙姓。以父母子孙为单位,迁入湘广二州定居,发放田地。照章纳税服役,他日族中子弟未必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长孙嵩的脸面现出了一丝苦涩,其实他有那么一丁点为卫风效命的心思,长孙氏世代良将,领军作战自有一套,但卫风根本没有任何招揽的意图,他还偷偷观察了卫风的面色变化,这才确定,人家的确是不需要他。 他明白,部族被打散后强行迁入湘广,就永生永世都别再想叱咤草原了,更狠的是,连姓都给改掉,长孙好歹还是拓跋氏的姓,孙姓,则是最正宗的晋姓,孙姓源于姬姓,出自春秋初期卫武公之子惠孙,说起来,还是卫风的卫姓分出去的一支。 部族改为孙姓,本辈还好些,但下一辈乃至之后的辈份,在时间长河中,又有多少人会记得自己是拓跋氏的血脉?不出百年,将会被彻底的归化为江南人士! 然而,不同意的结果是宗族被屠,一丝血脉都别想传续! 形势比人强,长孙嵩别无选择,无奈的称谢道:“老夫代我族人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卫风意味深长道:“长孙嵩,你应该庆幸被崔公捉住,要不然,你哪来与我见面的机会?你说可是?” “那是,那是!”长孙嵩讪讪应道。 卫风点了点头,向朝庭禁军吩咐道:“你们,把九锡搬入帐中,小心轻放。”说着,就招呼上众人向回走去。 ...... 第二天一早,朝庭使臣匆匆离开,这一行上百人根本不敢在卫风的军营中多呆片刻,毕竟卫风上表自请为明王,连公都跳过去了,这摆明了是谋夺晋室江山的节奏啊!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十一月十日,这一天,洗恩卓领两万八千余军返回,说明攻打雁门阵亡了千多人,但带回的首级有七千余级,其中还有雁门太守悦力延! 次日,卫风就决定攻打平城,因为河东魏人必然会发疯般的反扑雁门,早先卫风是打算以雁门为绞肉机来大量杀伤魏人的有生力量,可是在采纳了崔浩的意见之后,必须要给魏人保存一定的力量,否则即使入了关中,也迟早会被姚兴吞并,反而白白壮大了姚兴,只有对姚兴构成威胁,姚兴才会投鼠忌器,允许魏人暂时入关中。 十一月十一日清晨,各营中鼓声震天,号角长鸣,从四个方向,一队队军卒越过壕堑,于城下布置起阵形,主攻是南门与西门,东门作为牵制,而北门以防守为主,在平城的西北方,还有座城为盛乐,虽然兵力不多,却也要防备着出兵突袭。 平城城头站满了人,经过近一个月的围困,全城军民的士气出现了分化,不再是万众一心誓死拼搏了,有相当一部分守军的脸面现出了恐惧之色,卫风相信,如果多围两个月,平城的士气还会下降,但他不能等了。 拓跋嗣的脸面也布满了紧张,他虽然竭力保持镇定,身体却在阵阵颤抖! 无数次,拓跋嗣想领军出城突击,但这个想法只能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旋,他不敢出城,晋军的强大令他胆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围困被逐渐完善。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阵形大体布置完毕,卫风拎着颗头颅,排众而出,冷眼一扫城头,正见着拓跋嗣,于是把头颅一举,唤道:“本将请魏主认个人,此人可记得?” 拓跋嗣探头看去,霎时间面色大变,这正是雁门太守悦力延,其余诸人也陆续认出了这颗头颅的主人,拓跋屈惊呼道:“陛下,悦力延镇守雁门,莫非雁门被破了?” 拓跋嗣面如死灰,城头上也是一股恐慌的气氛迅速蔓延,雁门太守被斩,意味着雁门被破,也意味着河东魏军不可能来援,平城彻彻底底的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卫风把人头递给亲卫,又唤道:“看来你们都认出了此人是谁,是不是绝望了?长孙嵩!” 长孙嵩极其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出头,只要稍有良知的人,叛主投敌都会心虚,可是没办法,只能把心一横,上前几步来到了卫风身边,拓跋嗣顿时满腔愤怒难以抑制,城头的长孙氏将领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怔怔看着长孙嵩。 拓跋嗣伸手一指,怒道:“长孙嵩,自从你失踪之后,孤还发派人手四处寻找,却没料到,你竟投了晋人,好,你果然很好,朕真是瞎了眼!” 长孙嵩的老脸上浮出了一丝愧色,向上拱了拱手:“臣是当日与崔尚书同行,出城迎接您,不料途中中了崔尚书暗算,被擒获给晋人,陛下,臣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大魏国外无援军,困守孤城,已经完了,臣虽死不足惜,却不能不为宗族考虑啊,卫将军允诺臣,只要我长孙氏子弟于阵前举义,便可赦我长孙氏一族,陛下,臣对不起您了。” 说着,长孙嵩蓦然爆喝道:“我长孙氏的族人子弟,你们还犹豫什么?速速把魏主拿下,打开城门,迎接晋军入城!” 卫风跟着补充道:“长孙氏麾下兵将,如能举义擒杀拓跋氏,也在赦免之列!” 胡族没有忠义的概念,只是利益结合体,这话一出,城头立时传来了惨叫声,已经有人死于了长孙氏所统兵卒的手中,他们原以为今日是必死无疑,没人指望能从晋军手里脱逃,所想的,无非是多拉几个垫背罢了,可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卫风出乎意料的赦免了长孙氏,原本如铁板一块的阵营立刻分裂开来,长孙氏所统兵卒不算多,大约有万余人,可这万余人,也能给守军带来致命打击! “杀!杀!快,捉住魏主,捉住他便是大功一件!” “反了,反了!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把那逆贼抄家灭族!”拓跋嗣气的浑身颤抖,这场动乱来的太突然了,完全打乱了他的布置,也摧毁了守军的意志! 因为身边的同伴不再是可靠的战友,而是随时会捅你一刀的敌人! 城头的混乱快速向其他城门蔓延,长孙氏纷纷反水,卫风也大手一挥:“上!” 霎时间,城上城下喊杀声震天,守军陷入了内乱当中,根本无力抵挡来自于外部的进攻,在石弹,巨箭的掩护下,攻城势如破竹,很快冲车就把城门给撞开,骑兵旋风般冲入城里! 平城破了,是非常轻松的被攻破,卫风原以为即使破了城也会有巷战,他已经做好了把平城彻底摧毁的打算,但长孙嵩的策反无疑是极其成功的,整座城池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甚至有诸如晋人遗民、丁零、贺兰等部自发的参与到攻打拓跋氏当中,城池里,处处都是鲜血与尸体! 约摸正午时分,喊杀声渐渐平歇,晋军四处散开,维持着城内的秩序,卫风也进入了鹿苑,这是他的习惯,攻入一个国家的都城,肯定要与皇后、妃嫔及公主们照个面啊。 “禀将军!”一名亲卫迈入殿内,拱了拱手:“拓跋珪诸子,拓跋熙、拓跋曜、拓跋脩、拓跋连、拓跋处文、拓跋黎己全部捉拿!” 第五二九章魏宫十美 “哦?”卫风把目光投了过去,五名少年,最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三四岁,均是面色煞白,浑身瑟瑟发抖。 卫风仅一眼就把目光移了过去,他对小屁孩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跟在一边的几名妇人,有姿色、有身材、有风韵、有气质,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漂亮! 这些女人不比卫风家的诸女差上多少,不愧为曾经最强大皇帝拓跋珪的女人! 张宁有如个龟公,谀笑着介绍道:“将军,这位是慕容皇太后,慕容宝第四女,于中山城破时被拓跋珪掳走,后因铸金人战胜了拓跋嗣的母亲刘氏,被立为皇后,未有子嗣。” 所谓铸金人,是草原上的一种占卜仪式,起于匈奴,盛于羯赵,为拓跋部继承,大体是在夜晚点燃篝火,周围有女巫手摇铜鼓吟唱,皇后候选人走上祭台,亲手铸造金像,成功者为皇后。 慕容皇太后眼睛眨巴眨巴,缕缕电流向卫风射来,她也想得到卫风的宠爱啊,但卫风对她不感兴趣,这个女人美是美,年龄却有三十左右了,又心机深沉,传说与拓跋仪是同一派系,她支持立拓跋仪为拓跋珪的继承人,而拓跋仪支持她铸金像。 卫风把目光移向了其余的女子,张宁又介绍道:“将军,这位是大王夫人,这位是王夫人,她们是姊妹俩,分别生了拓跋熙与拓跋曜,这位是段夫人。育有两子,为拓跋连与拓跋黎,可惜刘皇后被拓跋珪处死了,还有贺夫人也于不久前被拓跋绍连累,死于拓跋嗣手里,听说贺夫人是拓跋珪诸后妃中最美的一位,真可惜啊!” 张宁叹了口气,一脸的惋惜之色,崔浩的目光中有些古怪,在他眼里。这些皇太后。皇太妃都是卫风的战利品,他惋惜什么? 卫风也不点破,挥挥手道:“来人,把小孩子都带下去。将来押往建康斩首!” 霎时间。殿内哭喊声震天。母亲哭,小孩也哭,但亲卫们没有丝毫同情心。一人拉起一个,向着后殿奔去。 卫风又吩咐道:“把拓跋嗣与他的皇后妃子带上来!” 不多时,拓跋嗣与五名十来岁的女子被带入殿内,这些女子,最大的十五六岁,最小的十二三岁,均是花容月貌,卫风不由摇了摇头,这么小的年龄就被人日过了,尤其那两个十二三岁的,可能连毛都没变黑吧,这他娘的也被拱过了! 二十来岁,三十来岁的女人不是处女卫风觉得不可惜,是处女反而不正常,这个年龄段的女人讲究的是风情万种,处女又哪来的风情?但十几岁,尤其十二三岁的女子讲究的是纯洁,不是处女,卫风始终觉得心里不舒服,一瞬间,卫风失去了兴趣,仿佛美好的事物被生生玷污了一样。 还是张宁介绍道:“将军,这位是姚兴女,秦国西平公主,深为拓跋嗣宠爱,这位是魏国阳平公杜超之妹,杜氏,这两位分别为慕容大夫人与慕容二夫人,这位是尹氏。” 卫风点了点头,其实他清楚,拓跋珪与拓嗣父子俩的女人不可能只有这十个,张宁却只带了这十人来,说明这是最漂亮的,在整个鹿苑当中,连宫女、女官加各级妃嫔上千的女人总是要有,而且城里还有拓跋氏各王、公、候以及鲜卑权贵的妻妾、美婢与侍妾,很可能会收获到近万名美女,另外还有姿色一般的普通民女! 魏国作为曾经最强大的国家,平城是魏国的都城,其中蕴藏的财富与美女肯定会远远超过龙城,卫风充满着期待! 卫风又看向了拓跋嗣,拓跋顿时冷哼一声,昂首道:“卫将军,你的确很厉害,我大魏接连四次败在你手上,但朕只是时运不佳罢了,继位尚未有所作为便被你来攻打,若是能有个三两年时间,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卫风摆摆手道:“好了,现在发牢骚有什么意义?你自认为时运不济,那燕国呢?如果慕容垂多活几年,北方哪有你拓跋氏的份?你说可是?” “哎~~”拓跋嗣颓然叹了口气:“既落于你手,朕无话可说,朕只求速死!” 卫风嘿嘿一笑:“不急,刘寄奴于建康斩了南燕主慕容超,本将不日将称明王,便以你之头颅于建康成就我明王之名!来人,带下去,好生侍候着。” “遵命!”两名亲卫把拓跋嗣带了下去,拓跋嗣也不问他妃嫔们的去向,在他想来,问了也白问,肯定是今晚与卫风大被同眠,想多了反而心里难受,只不过,他仍是很不甘的看了西平公主一眼,这个女人最受他宠爱,也最为漂亮。 拓跋嗣不问,不代表别人不问,张宁就问道:“这些女子该如何处置?” 顿时,崔浩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这种话哪是臣下能问的? 王道怜、陈少女与茱丽娅也是把美目投向了卫风,一丝警惕油然而生,陈少女更是忍不住轻咳一声:“家里的姊妹们,也有两年没见着将军您了吧?” 卫风脸一沉,不悦道:“陈少女,你少阴阳怪气,我是那种薄情寡义之辈吗?按规矩,这些女人全依战功分赐给有功将士们,本将一个不留!” 那三个女人现出了满意之色,崔浩也是无比钦佩,赞道:“古往今来,掳得别国妃嫔谁不是据为已有?始皇帝尽收六国粉黛,我朝武皇帝也掳吴宫佳丽五千余人,而将军不为美色所惑,心志坚毅,将来成就必超秦皇汉武!” 卫风无所谓道:“伯言,你扯的太远了,不就是裤腰带吗?哪有那么多的道理?美女谁都喜欢,但人要克制住自己的**,不能所有的好东西都纳入自己囊中,包括皇帝在内,你说可是?今次我纳你之言灭去魏国,你居首功,按老习惯,这些女子你先挑一个,虽然不是处女,可你跟着我又没带妾侍,接下来还得跑河东,回河北,由天津渡海往建康去江陵,领回去暖暖床也好嘛。” 崔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还在发着愣,张宁已不无羡慕的劝道:“崔家郎君,你可莫要客气,也别假清高,其实末将还巴不得你不要呢,这可便宜了弟兄们啊,哈哈哈哈~~” 崔浩并不是古板的人,美女谁会不要?对于妻室,肯定是对贞洁有要求,尤其是河北大族,不是处女根本不能成为正妻,但卫风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是当妾,对于妾,男人不看重红丸,年轻漂亮、会取悦男人就可以了,甚至有权贵相互交换妾氏都很正常。 “那浩就多谢将军了。”崔浩称了谢之后,把目光投向了那十名美人,拓跋珪的女人年龄偏大,他不感兴趣,大略一扫就看向了拓跋嗣的妻室,其中在西平公主身上多望了几眼,明显大为心动,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向慕容大夫人指了指:“浩要她就可以了。” 卫风却眉头一皱,问道:“伯言,你明明对西平公主动了心,为何选别人?” 崔浩老老实实道:“西平公主是拓跋嗣的正妻,随时会得到皇后身份,也是秦国公主,是皇室出身,浩不敢取,其实浩建议,将军您不妨自己留下,虽然不是完壁之身,但请恕浩直言,您当初从慕容熙那里掳来的符皇后与符昭仪也不是完壁吧,您可以留下封个妃嫔,这里也只有您可以把西平公主纳为已有。” 西平公主是羌人,羌女也挺开放的,两个男人互相推让,她完全没有半点羞耻感,反而瞪着大眼睛在卫风与崔浩之间来回打转,俏面的笑容迷人之极,要说丰神玉润,崔浩强过卫风,卫风多年征战,又杀人如麻,身上带有一股硬朗,杀伐之气。 这个女人的美目却频频扫向卫风,显然是卫风的身份高,她属意于卫风。 卫风也留意到了,而且还能看出崔浩是真的不敢要,不禁有了一瞬间的动心,其实崔浩说的不错,玩玩而己,在这时代,有权有势的男人玩女人是天经地义,女人被玩了还要千恩万谢,谁都不会与荒淫联系在一起,曹孟德专取人妻,也没人说他荒淫。 但立刻,卫风就摇了摇头:“伯言,你不懂,我为会稽都尉出使燕国,于慕容熙的酒宴上见着苻氏姊妹,当即惊为天人,可那时我身份卑微,无力取来,只能把她俩藏在心里念念不忘。 苻训英与苻娀娥,代表着我的理想与心愿,是我成就的证明,所以我对她俩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我可以包容她们的过去,无论过去有多么的不堪,我都可以包容,哪怕变得又老又丑,我都不在乎,我会照顾她们一辈子,这方面与西平公主不同。 西平公主美则美矣,不过,我临行前曾答应过妻室王蔓,绝不从外面招惹别的女人了,男儿当有信,逞论对一女子食言?伯言,你把西平公主领走罢,至于公主身份,这好办,本将剥去不就得了?更何况秦国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日,马上国家都没了,又哪来的公主?当然了,你如果还是推辞,本将也不会要她,哪,你看张宁,眼里的绿光直冒呢!” ps:谢谢春羽的月票~~~~~~~~~ 第五三零章入雁门 崔浩肃然起敬,可随即,心里就凉了半截,卫风已经摆明了不会再接纳别的女人,那么自己的妹妹怎么办? 崔宏、崔浩父子均是仪表堂堂,有当世美男子之称,崔浩的妹妹也不但是个美人胚子,而且知书达礼,才艺俱佳,他相信,必然能得卫风宠爱,关键是年龄小啊,卫风的那些女人都是二十多了,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吧,但如何才能让妹妹入宫呢? ‘对了,将军占了河东,不还要回河北吗?便让妹妹先回清河老家候着,到时把她一起带去建康,江陵不就得了?朝夕相处之下,总是有机会的。’崔浩万般念头转动,立刻有了定计,但是西平公主他仍然不敢要,在他眼里,他是臣下,卫风是主上,主上把西平公主给他,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妃子赏赐给部下,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收啊! 于是,崔浩深深一躬:“将军乃成大业之人,不为美色所动,令浩钦佩之至,只是,浩见着西平公主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仿佛是前世的兄妹,因此浩斗胆,请与西平公主结为兄妹,还请将军成全。” 卫风无奈之极,赏赐出去的女人都没人敢要啊,他又看向了张宁等一干亲卫,这些色狼们,原本色眼尽在西平公主身上扫瞄,可崔浩这话一出,立时收回了目光,转而看起了别的女人。 “哎~~”卫风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由得你了。那你就挑个别的好了。” “多谢将军!”崔浩深施一礼,与平西公主当场结为了兄妹,然后挑走了慕容大夫人。 西平公主的美目中也射出了一丝希望,还带着无边的幽怨望向了卫风,只不过,卫风也不去看她,他既然答应过王蔓,就不会再从外面带女人回家,至于最终如何,还是看王蔓的意思吧。 卫风最后扫了眼还剩下的八个女人。这八个女人立时把胸脯高高挺起。霎时间媚态丛生,谁都想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甚至有的连眼泪都没擦干,惹人楚楚生怜。 卫风却如看行尸走肉一般。一扫便收回目光。唤道:“张宁。把功劳簿拿来,本将给所有有功将士论功行赏!” “遵命!”张宁匆匆而去。 不多时,全军欢声雷动。有功没功的都纷纷赶来,魏宫诸女乃至各权贵的妻妾女儿也被带到了鹿苑当中,卫风手持功劳簿点名,被他点到的,均是哈哈大笑着把一个个的美女拉走,卫风挺享受这种感觉,不厌其烦的报出无数名字,一直到天黑,除了对西平公主达成默契,没人敢要,其他女人全被分了个精光。 好像现代大公司发年终奖,举办个晚会,由总裁亲自把一沓沓红票票发到员工的手上,但卫风发的不是钱,而是美女,比年终奖还要吸引人啊! 这在军中能够起着很好的激励作用,没分到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把一个个美女领走,只能眼红,眼红怎么办?只能奋勇杀敌,争取立功! 又过三天,收获统计了出来,平城不愧是魏都,别看人口不多,财富却极为惊人,合计掳来金三万五千斤,银十五万斤,铜铁都在百万斤以上,麦、粟等粮食三百万石,羊、牛各有五十万及一万余头,马匹近十万匹,兵甲堆积如山! 次日,卫风遣向弥领步骑五万去攻打魏国旧都盛乐(今呼和浩特和林格尔县境内),盛乐位于平城西北方向五百里,卫风下的命令是杀人劫财,留下城池,因为盛乐往北百余里便是战国时的云中郡治旧址,斜倚阴山,是与柔然的分界线,过了阴山,往北的弱洛水(今外蒙古土拉河畔),便是柔然汗庭所在。 阴山目前控制在柔然手里,魏国几乎每三五年就会发兵进攻,因此盛乐是与柔然作战的第一线,卫风留下盛乐,就是给柔然占领,在他眼里,游牧民族进了城,形同于失了牙的老虎,大军一围,弩箭射杀,一个都跑不掉。 这也使得卫风必须要在平城留驻重兵,平城的地形地貌以丘陵平原为主,几无险可守,平城若失,会直接威胁到雁门甚至蓟的安全。 攻打盛乐非常顺利,魏国接连三次大败之后,兵力捉襟见肋,为了防备来自于南面的威胁,只能从北方抽调兵力,使得盛乐的守军只有两万不到,而且他们逃无可逃,西北方向是阴山,逃入柔然的势力范围只能是找死的行为。 向弥对付盛乐采用的是卫风的老一套,赦免一部分人,诱使守军内乱,如今魏国已经灭了,卫风对于魏人也不再一味的屠杀,在死亡五千余人之后,剩下的万余军与全城百姓开城献降。 合计近五万口与牛羊十余万头,在晋军的严密看押下,于十一月三十日回到了平城,对于原魏**民,卫风仔细甄别,凡是与拓跋氏关系较为紧密的部族,解除武装,押送天津,趁着冬季运往岭南或者湘州安置,关系不紧密的,打散部族,改为晋姓,编入丁户于平城落户,并抽取精锐随卫风征战,这项工作足足持续了半个月,除去雁门守军,卫风的兵力达到了十六万之巨! 于十二月十五日,即将被流放的近三万人与分配给军卒的女子两万余人在两万军的押送下向蓟行进,次日,卫风领十万大军,带着拓跋嗣浩浩荡荡行向雁门。 平城则留守军四万,在崔浩的推荐下,卫风大量任用原投效魏国的晋人遗民,担当平城各级官员,这些人都是汉家血统,没有投降柔然的可能性,出身于赵郡李氏的李晃被暂时任为云中太守,镇守平城,当然了,他们的宗族必须要迁回河北或幽州,而且严格按丁授田五十亩的标准授田。 十二月十九日傍晚,卫风抵达雁门,从关城向下眺望,城下布满了攻城器械的残骸与七零八落的尸体,在目力可及的远方,还有成片的营帐,显然魏人重夺雁门的战役惨烈异常,这是他们回家的通道啊! 卫风猛一挥手:“开门,出城布阵!” “咚咚咚~~”战鼓重重擂响,队队军卒鱼贯而出。 巨大的动静也惊动了魏军营寨,并州刺史、阴平王,拓跋仪的亲弟拓跋烈立时出寨观看。 就看到晋军仿佛无有穷尽,从狭小的门洞连绵不绝的喷涌而出,并迅速展开于城前布阵。 拓跋烈的面色愈发难看,他的长子拓跋裘惊呼道:“父亲,出城的晋军远不止两万,他哪来那么多的兵力?莫非是平城被破了?” 这个问题,拓跋烈也一直在脑海里盘旋,只是他不敢承认,除了河东的近二十万魏人,大魏国已经完,而且雁门被扼,平城被破,连家都回不了! 随行诸将也是脸面渐渐现出了绝望之色,一名部将操着颤抖的声音问道:“大王,世子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咱们该如何是好?那姓卫的心狠手辣,实力强劲,我军虽然占据河东,但雁门已失,晋军若是以雁门方向主攻,辅以太行各隘口突破,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啊!” 又一名部将提议道:“当年苻坚被姚苌轼杀,庶长子苻丕于晋阳自立,仗河东之险续苻氏统胤,若非内部不和,被晋扬威将军冯该击杀苻丕,恐怕慕容垂想灭去苻氏绝非轻而易举! 大王,如若平城当真失守,陛下....末将是说如果,如果陛下遭了不测,您应于晋阳登基为帝,您是昭成皇帝后裔,必得将士们拥戴,倚河东之险,与那姓卫的周旋也无不可!” “不妥!”拓跋裘却不看好,跟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苻丕称帝时天下大乱,而如今,晋室除了河东、关东、关中与秦陇,已三分天下有其二,完全可以集中力量攻打河东,我大魏接连受挫,已对晋人生出了恐惧,如何能战?何况河东丁口约百来万,我拓跋氏及诸位部族仅占五分之一,倘若那姓卫的煽动河东百姓叛乱,内外交逼之下,据守河东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拓跋裘此言在理,每个人都生出了天下之大,无处可去的感觉,提议拓跋烈称帝的那名将领急的咆哮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咱们白白等死?”说着,向拓跋烈猛一拱手:“大王,横竖都是死,索性请您下令与晋人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回来!” 拓跋烈的脸面阴晴不定,显然难以作下抉择,好半天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不定晋军攻平城不下,故意前来恐吓,乱我军心呢?先看看罢,记住,在平城消息没有传来之前,我大魏的皇帝只能在平城,称帝之事任何人不许再提,否则军法处置!” “遵命!”众将零零散散的应下,紧接着,又纷纷向着前方紧张的张望。 晋军是弓弩手和弩炮开路,辅以骑兵翼护,足足出来八万大军,才以碾压般的气势移动,使得魏军寨中,所有人都把心揪了起来。 约摸五百步左右,晋军猛然止住,百来骑从中驰出,众将均是看的清清楚楚,其中有一名十来岁的男子被反缚双手挟持在马上,这分明是魏国皇帝拓跋嗣啊! 第五三一章联结四方 “陛下!”也不知是从谁开始,寨内悲哭声大作,毕竟自家皇帝被人生擒活捉,这是奇耻大辱,也预示着平城真的陷落了,曾经辉煌的大魏国只余下河东这区区一隅之地! 每个人都是目中喷出怒火,恨不能解救回自己的皇帝,齐刷刷的把请战的目光投向了拓跋烈。 说实话,拓跋烈的胸口也燃着一团熊熊怒火,也想上前拼命,但身为一军主帅,统领着大魏国的最后一支力量,必须谨慎,于是猛的大喝一声:“都给老子冷静,可别害了陛下性命!” 果然,寨内一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仿如暴风雨随时都会降临! 寨内的军卒均是手里紧紧攒着兵器,无边的怨恨散发出来,显然怨恨的对象不是他们的皇帝拓跋嗣,而是拓跋嗣身边披着银甲的卫风,如果怨毒与诅咒有用的话,卫风早被轰成了渣! 距营寨两百步左右,卫风猛一挥手,骑队除除停下,这才道:“僭魏国已经被本将破灭,拓跋嗣这白面小儿也被擒拿,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速速出寨受降,莫作无谓抵抗,否则,本将就拿拓跋嗣的人头祭旗!” 拓跋嗣跟着大叫道:“阴平王拓跋烈,朕以大魏国皇帝名义,传位于你,望你保我大魏统胤不断,他日如有机会,取下这姓卫的头颅为朕报仇!朕的生死,你不必计较!” “陛下!臣无能啊,臣会谨遵陛下的叮嘱。臣举天为誓,臣在,族在,族亡,臣亡!”拓跋烈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寨内的所有人也都跟着跪下,带着满腔悲愤,与他们的皇帝决别! 卫风却冷冷一哼:“既然想死,本将成全你。来人。把拓跋嗣的头颅斩下,全军压上,一个不留!” 张宁赶紧劝道:“将军,天色将晚。仓促攻打恐怕会生出变数。不如明日清晨来再罢?拓跋嗣。留他多活一晚也是无妨。” “嗯~~”卫风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好,且容你们多活一晚。都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本将明日来割!传令,后队变前队,退回雁门!” “呜呜呜~~”阵阵号角长鸣,晋军缓缓向回退去,拓跋烈数次都想缀尾追击,却始终不敢,晋军的队列太整齐了,使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冲击只能是给对方送菜,关键是,都城被破,皇帝被擒,他已经失去了战胜晋人的信心。 没有实力支撑的冲动与热血,只是昙花一现! 天色愈发昏暗,晋军也越退越远,几名部将相互打了个眼色,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大呼道:“末将参见陛下!” 营内的所有人再次跪下,齐声道:“末将参见陛下!请陛下于阵前登基,挽我大魏国势!” 拓跋烈摆了摆手:“诸位,陛下虽传位于我,但全军将士还处于危机当中,不能带领诸位击破晋军,我拓跋烈何以敢称帝?称帝之事容后再说,当务之急,乃是保存实力,他日再与晋人争锋!不过,我可暂时以阴平王身份摄国,来,都请起罢!” “遵命!”哗哗啦一阵声响,众人陆续起身,拓跋裘问道:“晋人明日将来进攻,咱们凭营寨恐怕难以守住,父亲,不如退回晋阳,据城固守,您看如何?” 拓跋烈一口否定道:“不妥,我军一旦退入晋阳,必然被晋军四面围困,晋军尤擅于围点打援,若有援军,反趁了他意,若不来援,咱们被困孤城又能守住多久?晋阳万万回不得,回去便是死路一条!” “这....”众将想想也是,均是一筹莫展。 拓跋裘突然寻机一动,拱了拱手:“父亲,河东虽有雄关守护,却也四面封闭,留着不走只能是等死,儿以为我军必须要离开河东,另谋生路,如今黄河封冻,可于蒲阪渡河入关中,料想那姚兴不敢攻我,否则两败俱伤之下,只会白白便宜了晋人,父亲可暂时依附于姚兴,共同抵御晋军,待去了威胁之后,再与姚兴一决雌雄!” “好!”拓跋烈猛叫一声好:“不错,河东呆不下去,咱们就入关中,传令,全军今夜弃营直奔蒲坂,另诏告河东各军,速往蒲坂与孤汇合!” “遵命!”数十名亲随匆匆而去,军中也紧急动员起来。 冬季确实有利于逃循,魏人处于下风口,声音很难传到上风口,而且呼啸的西北大风也很好的掩盖了动静,当年夜里,全军四万多人仅带上粮草、兵甲,偷偷摸摸的离营而去,足足走出了十余里,才上马撒开蹄子飞奔,由雁门到蒲坂足足有一千一百里,够跑一阵子了。 第二天,诺大的营寨中已经人去楼空,卫风也不追赶,相反,他还要给魏人充足的时间循逃,因此在三日之后才向晋阳进发,晋阳距雁门只有两百里,全军于十二月二十五日抵达,由于魏军走的急,并未掳走当地百姓,甚至连屠城都没时间,没办法,万一遭到反抗,反而被拖住走不了了,因此只抢劫了些粮草财物便匆匆而去。 由于还有五日便是新年,十余万大军就在晋阳驻扎下来,在年后的第三天,才分派人手去接收河东的各座城池,整个河东大地,马蹄声隆隆,已经不见一名魏军了,这无形中也省了诸多手脚! ...... 正月十五,秦国于新年后首场的朔望大朝会,按理说,本该是喜气洋洋,百官都向姚兴进献贺辞,可今年的朔望大朝会,所有人都失去了阿谀的兴致。 燕国被灭、魏国被灭,燕主冯跋与高句丽永乐太王不知所终,魏主拓跋嗣被生擒活捉,不吝于一记晴天霹雳劈入了太极殿当中! 姚兴龙目一扫,阴着脸道:“晋国的风头一时无俩,近两年来,取河北、幽燕、平城、接下来定是河东,恐怕再往后,便是朕的洛阳与关中了,诸位都说说看,该如何应对?” 镇南将军姚洸拱了拱手:“陛下,晋国势大,我关中已深陷于晋人包围圈里,且由于武关被占,另蒲坂也该落入了晋人手里,晋军可随时入关,而洛阳孤悬关外,难以长期扼守,故臣以为,应暂时弃洛阳,集中力量退守关中!” “洛阳?你劝朕放弃洛阳?”姚兴顿时怒道:“弃了洛阳,关中才危险,洛阳城池坚固,岂是轻易可破?有了洛阳,才可以牵制晋人部分兵力,否则三面来攻,关中还能守上多久?你糊涂!” “陛下教训的是!”姚洸脸面通红,讪讪称是。 狄伯支接过来道:“陛下,卫将军已经有了平灭天下之势,如今只只联络天下英杰共同抵御,才有几分胜算,陛下可暂时放下与刘勃勃的仇恨,向他申明大义,联手共拒晋军,另再派人联络乐都秃发傉檀,秃发傉檀也是拓跋氏的一支,于汉魏之交由塞北迁来河西,主族被灭,他岂能不同仇敌忾? 同时,还应派人向张掖沮渠蒙逊申明唇亡齿寒之理,沮渠蒙逊是个明白人,当能知晓我秦国灭亡的后果,陛下可与这二凉结盟,一旦晋军来袭,请二凉入关,共同应敌!” “嗯~~”姚兴点点头道:“刘勃勃奸滑残暴,唯利是图,除了此人颇为难缠,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理该不成问题,另外,那姓卫的虽是晋人,但迟早会走上桓玄代禅的老路,晋国朝庭必不容他,朕欲遣使出使晋国,狄尚书以为如何?” 狄伯支沉吟道:“陛下,卫将军无论如何尚是晋臣,晋国朝庭虽有心削灭他,但在未挑明之前,理该不会强来,免得授人口实,因此陛下遣使不可明遣,暗中派人去见刘寄奴较为妥当。” 姚兴赞道:“还是狄尚书思虑周详,这样罢,遣使联络四方之事朕交由你来操办。” “臣领旨!”狄伯支深深一躬。 这一躬还未起身,殿外已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黄门施礼道:“陛下,有冯翊紧急军情!” 姚兴心里一突,一个极其不妙的念头冒出了来,当即唤道:“呈上来!” 黄门托起簿册,一路小跑奔入殿中,还未呈到姚兴手上,殿内已响起了零零落落的议论声。 “莫非是晋军渡过了蒲坂?” “不错,冯翊郡治大荔县与蒲坂之间原有汉初修建的浮桥相连,却于晋永嘉年间焚毁,除了每年黄河封冻的短短三两个月,其余时间两岸不通往来,如今晋军主力尽在河东,很可能挟破灭魏国之威,来犯我关中啊!” “由大荔到长安仅四百里不到,晋军以轻骑开路,两日一夜便可兵临长安,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如果南面再由武关进军,恐怕....形势不妙啊!” “唉~~谁能料到晋军竟会来的如此之快?狄尚书提议联结四方共抗晋军,主意是不错,可在时间上如何来的及?” 十个议论的,有九个都在猜测是卫风强渡了蒲坂,另外一个则是闭口不言,目光隐见闪烁,也难怪,在黄河西岸是临晋关,关后五里是大荔县,而黄河东岸是蒲坂关,关后三里是蒲坂城,冯翊的紧急军情,要么是大荔县已经失陷了,要么就是黄河对岸集结了大量晋军! 第五三二章司马德文夺权 殿内弥荡起了一派紧张的气息,姚兴也是铁青着脸,不待黄门把簿册摊上几案,就一把夺了过来。 一瞬间,所有的嗡嗡声嘎然而止,每个人都看向了姚兴! “砰!”的一声,姚兴却猛击几案,勃然大怒道:“你他娘的,活腻歪了不是?竟敢跑老子这里来打秋风!” “呃?”群臣愕然,大眼瞪着小眼,在他们的记忆里,姚兴从未有如此震怒过,不过也陆续放下了心,因为冯翊军情显然与晋军无关,如果是晋军,姚兴就不会破口大骂了。 姚洸壮着胆子问道:“陛下,冯翊出了何事?” “哼!”姚兴余怒不消的冷哼一声:“魏国拓跋烈放弃河东,不战而逃,领精兵九万,部族男女十余万,合计二十多万人强渡黄河,攻占了大荔县!” “什么?”殿内立时议论再起,竟然是魏人?除了九万大军,还有男女部众十余万?这是来夺关中的节奏啊! 姚兴的目中满含愤怒,双手一压,殿内的喧哗立止,这才道:“拓跋烈欺人太甚,在晋人手里吃了败仗,就来占朕的关中,他视我秦国如无物焉? 想不到,朕的关中成了肥肉,刘勃勃盯上了,拓跋烈也盯上了,难道我秦国真的衰败至此,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简直是欺人太甚!无论如何,朕都咽不下这口气,传诏,朕将御驾亲征,于晋人入关之前灭去拓跋氏残部!” “陛下且慢!”狄伯支连忙劝阻道:“拓跋烈拥重兵九万。实力已不下于我秦国多少,何况魏人国土尽丧,河东被占,已无退路,陛下若挥军强攻,魏人必会拼死一搏,请陛下慎重!” 姚兴怒道:“那你说该如何?莫非任由他进据关中,朕就任由他欺凌?说不定,他还会寻机攻打长安!” 狄伯支不急不忙道:“请陛下息怒,臣以为。拓跋烈理当明白犯我秦国乃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最终被晋人落了便宜,他岂会如此不智?他入我关中,一是被晋军逼迫,无路可去。二来或是存有与陛下联手。共同抵御晋国的心思。因此臣料定,拓跋烈定会止步于冯翊,决不会再向南犯我长安。” “嗯~~”姚兴的怒火消了些。沉吟道:“也有几分道理,不过,难道白白让他占据了冯翊?” 狄伯支略一迟疑,便道:“陛下,臣愿去会见拓跋烈,弄明白他的真实意图,倘若真有与我联手共抗晋军的打算,即便把冯翊暂借给他又有何妨?魏人乃是藓芥之患,晋人才是心腹大敌啊!” 姚兴想了想,的确如此,可心里憋屈难当,于是猛吁了口浊气,无奈道:“为了大局,可暂时由他居住冯翊,但魏人毫无信义可言,须防他心怀不轨,趁机来攻长安,万万不能松懈!” “臣明白!”狄伯支深深一躬。 姚兴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在他眼里,魏人是条恶狗,可是家门口还卧着只老虎,没办法,只得丢两根肉骨头出来,暂时笼络恶狗来对抗老虎,却又要防着恶狗随时反噬,尤其令他头疼的是,他家里不仅仅是一只恶狗,而是两只,另一只是刘勃勃。 姚兴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挥了挥手:“退朝!”说完,起身向后殿走去。 秦国朝会不欢而散,晋室朝会却开的有滋有味,司马德文高踞九层玉阶之上,群臣均是面带笑容,虽然他心知肚名自己是个傀儡,以前晋室皇帝再怎么无能,好歹还掌握着禁军,但到了他,别说禁军,就连黄门宫女都是刘裕一手安排,甚至他的皇后也是刘穆之说媒撮合,更厉害的是,司马德文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婴均是莫名暴毙,只有女婴存活下来,可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要向他跪拜,司马德文的内心还是挺满足的。 刘寄奴录尚书事,官居太尉又如何?该拜还是得拜! 司马德文看着刘裕躬着身子向自己奏事,一股浓浓的满足感跃上了心头,甚至他还想起了王神爱、谢文蝉、谢文丽、王蔓与褚灵媛,有这五大美女陪伴,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人生夫复何求? “陛下,往蓟宣诏的使者回宫复命!”司马德文嘴角带着微笑,还沉浸在编织出的梦幻当中,一个尖鸭嗓子声打断了他,这让他很是不满意,却记起了两日前的安排,于是沉着脸道:“宣他进来!” 一名黄门迈入殿中,先看向了刘裕,司马德文更加不爽,但他有后手,不禁冷冷一笑,眼里闪出了一抹杀机。 好在刘裕还是挺会做人的,给黄门打了个眼色,于是,黄门恭恭敬敬的来到殿心,取出卫风的表文,双手奉上道:“陛下,奴婢于平城向卫将军宣诏,特来复命,这是卫将军托臣带回的表文。” “什么?”诸葛长民也扫了眼刘裕,便惊呼道:“你说你去了平城宣诏?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回....回诸葛将军!”黄门施礼道:“因卫将军灭了燕国,朝庭让奴婢往蓟宣诏,但奴婢到了蓟,却被告之卫将军正围攻平城,于是奴婢又赶了八百里路去往平城。” “哦?”这下连刘穆之也忍不住了,动容道:“你都在平城看到了什么?取下没有?卫将军有多少兵力?把你见到的都说出来!” “是!”黄门老老实实道:“奴婢在距平城五十里左右,见到一处交战痕迹,有些尸体、兵甲并未清理干净,显然是交战没过多久,一直延伸到平城脚下,而平城已被卫将军挖起两条沟壕团团围困,大约有十来万的兵马吧,到奴婢走的时候,卫将军并未攻城,对了,奴婢还看到在蓟的北面,有开工营建新城的迹象。” 刘裕那一派系的人,均是面色凝重之极,卫风进军之快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预计卫风是明年攻魏,到那时,再发动北府军来拖卫风的后腿,可卫风实在太快了,快的让他们措手不及,这没办法,拓跋珪的死讯还没传到江东呢,否则以刘穆之的谋略,定然会猜出卫风将提前攻打魏国! 王凝之与谢混则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眼里满满的全是欣赏,另有一些骑墙派,眼神闪烁,脸面阴晴变幻。 刘穆之挥挥手道:“把表文呈给陛下罢。” “遵命!”黄门步上玉阶,把表文摊放在了司马德文面前。 “砰!”的一声闷响,司马德文猛击几案,大怒道:“此人果然有反心,收了九锡,假黄钺,剑履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殊礼,还放言当表文抵达朝庭之时,他已经灭去了魏国,按灭燕当封公,灭魏当封王,因此上表自请为明王!简直岂有此理!” 刘毅跟着道:“明者,日月也,卫将军称明王,乃是自喻为日月照耀大地,且既不取越,也不取北方诸国号,避免了他麾下南北派系的分裂。” 谢晦寻思道:“明从火,按五德始终说,火克金,看来卫将军是不欲再使后汉以来的五德相生说,而是恢复到王莽之前的五德相克说,如晦所料不错,卫将军将来不会再行代禅之举,而是直接祭天,登坛受封为帝!” 司马德文气的鼻子冒烟,这不仅仅是卫风自请为明王,更多的还是这些人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的讨论卫风称帝之事,搁在以前,既使不抄家灭族也要重责啊! 刘裕看了眼司马德文,脸一板道:“希乐、宣明(谢晦表字),卫将军之事已经定性,不必多说。” 这话司马德文爱听,冷哼一声:“诸位,卫风谋反,证据确凿,此人连灭燕魏,气焰滔天,不日必会兵逼建康,图谋朕的大晋,诸位都是晋臣,如何国家有难,当群策群力,抵御叛逆,有什么想法就都说出来罢,今日在朝堂上拿出个对策!” 刘裕愕然,所有人都愕然,这还是那个傀儡皇帝吗,这一刻散发出的自信与气势,就仿佛孝武帝重生! 可随即,王凝之与谢混双双现出了玩味之色,他们都看出了司马德文的意图,是以卫风为假想敌,巩固他在朝庭的地位,甚至一举重新拿回朝庭的军政大权都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是皇帝,是晋室在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而刘裕刘穆之等人,虽然掌握实权,却终究缺了名份,如果是平时倒也罢了,司马德文再怎么作怪都翻不出浪花,可这是非常时刻,卫风随时会兵逼建康,如果强行限制司马德文的言行,或者把他软禁,他们自己就变成了逆贼,卫风反而能以清君侧的名义领军入朝,掌握大义名份! 刘裕与刘穆之交换了个警惕的眼神,但司马德文在朝堂上公然以皇帝的名义发号施令,一时均是无法可想,更可虑的是,司马德文虽然没有任何心腹亲信,却可以给人封官进爵,而北府军内部并非一条心,说不定会有人被他拉笼! 而且想把司马德文暗杀都做不到,因为司马德文突然暴毙,必然会授卫风予口实,可以说,刘裕的局面一瞬间变得极其不利。 第五三三章将计就计 在刘裕想来,是司马德文的运气太好了,如果信使早一刻,或是晚一刻,而不是赶着上朝的时候回来,他都可以事先截住,在北府军内部先行处置,可偏偏就这么巧,甚至刘裕都怀疑,这名黄门已经暗地里投靠了司马德文。 刘穆之拱了拱手:“此事须从长计议,臣以为,当由尚书台处理较为妥当!” 司马德文龙臂一挥,怒道:“卫风随时会下都,朕的大晋朝就要完了,还如何从长计议?交由尚书台处置?难道朕不是天子?尚书台不是朕的臣属?朕身为皇帝,国家正处于危难之时,为何自己的国事都不能处置?嗯? 你刘穆之不让朕干预国事,存的什么居心?是不是想要做朕这个位置?好,朕明白自己无兵无权,无非是个傀儡罢了,你想坐那就禅让给你,来啊!” 司马德文刷的起身,闪向一旁,龙目射出锐芒瞪向刘穆之! 殿内群臣已经不仅止于愕然,而是震惊,这一军,把刘穆之将的死死的,而且司马德文不指责刘裕,只是指责刘穆之,也是极为聪明的一手,所谓敲山震虎,杀鸡儆猴,不与掌握实权的刘裕直接冲突,只拿他的手下开刀,正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司马德文哪来的如此惊天逆转手段?他平时幽禁深宫,与外界根本没有接触,也得不到第一手的消息,却能于一瞬间使出霹雳手段,难道他真是不鸣惊人。一鸣则己?真要有这份本事,这可是比他老祖宗司马懿还要厉害的绝世之才啊! 殿内无人相信,司马德文是个什么货色,谁都清楚,如果说桓玄是大哥,那么司马德文肯定是二哥,唯一的可能,便是背后有人,还必然是北府军中的实权派人物。 群臣在席间偷偷扫视,其实不用看。能够在刘裕以下掌握单独军权的只有诸葛长民与刘毅! 刘穆之却是心凉了半截。他清楚遭暗算了,这名黄门来的时机如此之巧,肯定是刻意的安排。 刘穆之向刘裕看去,刘裕的脸面闪过一抹怒容。棋子竟然想跳出棋盘变成棋手。这搁在谁头上都会恼火。不过刘裕胸有城府,紧跟着就摇了摇头。 于是,刘穆之向上深施一礼:“臣不敢。既然陛下有意,那么此事便于朝堂上做出决断。” “哈哈哈哈~~”这一刹那,司马德文身心舒爽,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的快意过,想当年,苦恋王神爱不敢表白,被褚爽拒婚,被谢混退婚,这都用不提了,其实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杀匹马都被人指手划脚,说成是断司马氏的国运,是不详之兆,这简直是憋屈之极啊,而今日,刘穆之的低头象征了一个时代的开端,至少在他看来,是属于他司马德文的时代! 整座大殿里,响彻着司马德文的狂笑,他没法控制住,非如此不足以发泄出内心的振奋! 好久,笑声才渐渐止歇,司马德文重新坐回龙榻,唤道:“诸葛长民!” “臣在!”诸葛长民起身出席。 司马德文沉着脸道:“朕封你为镇南将军,浙州刺史,侍中、散骑常侍,督浙、广、交、高、桂、湘六州诸军事,假节,你须于开春之前攻下山阴!” “臣遵旨!”诸葛长民深深一躬。 司马德文又唤道:“刘毅!” “臣在!”刘毅也出列。 司马德文继续道:“朕封你为卫将军,丹阳尹,镇守石头城,另封你弟刘藩为豫州刺史,督豫、青、兖、江、荆五州诸军事,假节,一年之内攻破襄阳!” 刘毅有些恼火,说实话,他对卫将军这个称号还是挺忌讳的,他怕触了卫风的逆鳞,两军交战,阵营不同,双方之间并没有私仇,败了还可以归顺,可是受号卫将军,那就不一样了,卫风已经通过拓跋篡传檄天下,谁敢称卫王,受封卫将军就是与他作对! 虽然霸道,但人家有这实力,刘毅虽然有野心,不甘心屈于刘裕之下,所以与诸葛长民暗中策划,借着北方急报,推出司马德文,在朝堂上一举夺权,却也不愿意挑恤卫风,而且他隐隐觉察到,司马德文有脱出掌控的趋势! 可这时,推辞卫将军,就相当于告诉在坐的所有人他怕了卫风,从此之后,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刘毅的眼里虽然闪出了一抹杀机,却只能老老实实施了一礼:“臣遵旨!” 司马德文又把挑恤的目光投向刘裕,刘裕纹丝不动,身上的那股王霸之气不是盖的,竟让司马德文有些心虚,他不敢去招惹刘裕,于是向谢混唤道:“谢混!” 谢混可不如刘毅与诸葛长民那样,也不起身,略一拱手:“陛下唤臣何事?” 一股无名恼火直冲头顶,这是拿自己不当菜啊,司马德文当即冷哼一声:“那姓卫的谋反确凿,而你的侄子谢公义在那姓卫的军府担任长史,你的女儿文蝉与文丽也给他作妾,你谢氏一门与反贼纠葛不清,按律当诛! 不过,念在你是朕的姊夫,你父兄又为国捐躯,乃忠良之后,今次朕给你一个机会,将谢公义召回,勒令文蝉文丽与那姓卫的离婚,朕可赫免你谢氏!” 所有人都惊呆了,司马德文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竟然咬上了陈郡谢氏!甚至有些人的目中都现出了看好戏的神色,朝庭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谢混却毫不示弱道:“难得陛下能记得混乃陛下的姊夫,混倒是多谢陛下手下留情了,不过,卫将军开疆拓土,连灭燕魏,又何来反贼之说?难道是功高震主,陛下生出了忌惮?” 司马德文厉声道:“受九锡,异性称王,如何不是谋反?” “哈哈哈哈~~”谢混也长笑道:“君长赐,臣不敢辞,九锡乃陛下授予,岂能怪责卫将军?如果收了赏赐就有罪,日后陛下的赏赐还有谁人敢受? 至于指异性称王为谋反更是无稽之谈,汉高祖临终,与群臣歃血为盟,异姓为王,天下共诛之!而本朝自武皇帝以来,从未有此规定,卫将军灭去燕国当封公,灭去魏国理当封王,向朝庭上表请为明王有何不妥?” “哼!”司马德文怒哼一声:“那姓卫的再灭了秦国,岂不是要称帝了?” 谢混两手一摊:“陛下,您这话得问卫将军,没发生的事,臣如何得知?” “扑哧!”殿内竟传来了轻笑声! 司马德文被谢混抢白已是一头恼火,这时又被人嘲笑,当下眼里泛出厉芒四处扫射,想看看是谁有如此大胆,奈何太极殿太大了,长达数十丈,殿内连同黄门、宫女,约有百余人,一时之间,如何能分辨的出来? 谢混得理不饶人,又道:“陛下既然无法指证卫将军谋反,请问为何下令攻打山阴、襄阳?您若想更换官员,一纸诏令即可,何必妄动兵戈?” “你....好,看来你是铁了心与那卫的搅在一起了?”司马德文勃然大怒,伸手猛的一指谢混。 司马德文的目中喷射出浓浓杀机,这一刻,他恨不能把谢混一刀斩了,一纸诏令说起来简单,他的诏令得值钱才行,由朝庭派驻官员去山阴、襄阳,百分百是被赶走的命,他可不愿把脸伸出去让卫风抽! 一直老神在在的王凝之接过来劝道:“叔源言语并无不当,请陛下息怒。” 陆仲元也劝道:“是啊,陛下,谢中书只是指出了事实,我朝自武皇帝起,从无以言罪人之先例,既便孝武帝强势,也不滥杀公卿,请陛下匆要冲动。” 司马德文顿觉胸口的郁气似要积成了板,由他臆想中的夺取了朝庭军政大权而来的喜悦已不剩下一丝一毫,他能夺刘裕的权,却拿这些高门甲族无任何办法! “退朝!”司马德文怨毒的一扫谢混、王凝之与陆仲元,便大袖一挥,气冲冲的向后走去。 “臣等恭送陛下!”殿内传来了零零落落的声音,没办法,司马德文走的太急,很多人都没准备好呢,甚至有相当一部分连站都没站,就坐着下意识的拱了拱手。 随着司马德文离去,群臣陆续离开,均是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今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宣告刘裕失去了一家独大的地位,北府军分裂几成必然,北府军本就不如卫风势大,再一分裂,还如何应对卫风的下都呢? 刘穆之也寒着脸跟在刘裕身后,刚一出宫,就深深一躬:“穆之无能,未能觉察到希乐与长民的谋划,请将军罪责!” 刘裕摆摆手道:“诸葛长民与刘毅自成一系,连本将都没法过于探查他二人举动,你不必自责,其实此时跳出也是好事,本将可以在卫将军下都之前整编北府军,彻底把手里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哦~~”刘穆之恍然大悟道:“诸葛长民进攻山阴,纯属找死,他只有部众三万,而山阴乃卫将军根本,足有两万守军,他如何取?当他战事失利,将军可强迫陛下下诏,亲赴山阴,拿下诸葛长民治罪,顺手剥了他的军权!” ps:谢谢天空的草的月票~~~~ 第五三四章崔莺的怨念 “嗯~~”刘裕点了点头:“不错,我的确存了如此打算,那么刘毅该如何对付?先生有何提议?” 刘穆之沉吟道:“将军暂时不急于动他,他受卫将军号是找死,日后真正的卫将军下都,定会逼他去卫将军号,而刘毅绝不可能去,去了将无颜面对北府军将士,形同于放弃军权,如此一来,卫将军定会攻打石头城,刘毅必然不敌,将军您只要找准时机,以救援为名一举夺去他的军权!” “好!”刘裕猛叫一声好:“这二人自以为聪明,想趁乱从我手里夺权,孰不知,这反而给了我整合北府军的机会,使得我有能力与卫将军一战!” 刘穆之却望向了正北方向,叹道:“将军您的计划当有九成成功的把握,欠缺的那成,便是不知卫将军会于何时下都,如果过早,或是正巧赶上诸葛长民攻打山阴......哎~~” 刘穆之长长叹了口气,其中的担心不言而喻。 刘裕则无所谓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不助我,瞻前顾后又有何用?走罢,咱们现在能做的,便是等候诸葛长民出兵!” 刘裕一勒马缰,向着太尉府飞奔而去,刘穆之与亲随们也紧紧跟了上前。 五日后,诸葛长民领军三万去攻打山阴,果然如刘裕所料,根本啃不动,只得退而求其次,去攻打诸如上虞、余姚等稍小些的城池,可这些城池也啃不动。诸葛长民暴怒之下,竟然劫杀起了散落于乡间的农民与士庶地主! 这可是闯了滔天大祸,引发了会稽人士的怨恨,山阴出兵一万五千去攻打诸葛长民,由于人数偏少,一时半会儿也破不得,但诸葛长民也破不了山阴军,暂时对峙起来。 而刘裕立刻通过他控制的禁卫挟迫司马德文下诏,将诸葛长民揖拿治罪,并亲率步骑四万渡浙江。当场剥夺诸葛长民的军权。收编余众两万多人。 由于守军在得知刘裕即将到来之后,早一步退回了城里,使得刘裕趁势取下会稽的愿望泡了汤,刘裕心知卫风随时会来。他害怕陷在会稽弄致里外夹击。全军覆没的结果。因此只得退兵回建康。 诸葛长民的下场使得刘毅不敢轻动,连忙下令给他的弟弟刘藩,固守寿春。观察时局变化。 短时间内,刘裕威望暴涨,司马德文的风头则如昙花一现,毕竟没有实力只能借一时之势,借不了一世之势,朝庭再度恢复了平静。 卫风在入了河东之后,反而不需要在河东留驻太多的兵力,河东北面有雁门,东面是太行,完全与河北、幽燕接壤,西面则是吕梁山,吕梁山的西侧有相当一部分紧挨着黄河谷地,这一段黄河谷深在四十丈以上,河水湍急,无论人马都难以逾越,再加上八百里吕梁,构成了天然的屏障,他只须以重兵驻守蒲坂就可以了。 三月初五,卫风领军十万经壶关回到了河北,在卫风的计划里,并不是直接返回天津,而是先去蓟等待贺护率部归附,这使得襄国成了必经之路,因此崔浩理所当然的邀请卫风去清河暂住,卫风只在清河呆了一天,崔浩则顺手把他的妹妹崔莺接了上路。 其实崔莺白跑了一趟,大军刚刚启程没过多久,坐在车上的崔莺就不满的向崔浩招了招手:“阿兄,你过来!” 崔浩策马驰近了车厢,崔莺嘟着小嘴,抱怨道:“阿兄,你和父亲想把我拿去联姻,好吧,我身为崔家女子,自然要听从父兄的叮嘱,这本没什么,但恐怕将军还不清楚这事吧? 昨天傍晚将军见着我,那目光是直接穿透而过,只是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因此我敢肯定,你和父亲没有和将军提过,还亏得我花了一整天来打扮呢!” 崔浩暗暗苦笑,卫风连西平公主都看不上,他不认为卫风是由于西平公主失了红丸而生出嫌弃,这年头,如果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人尽可妇的女子都会有人抢着要,更何况西平公主不是这样的女人,贵为姚兴的女儿,又是拓跋嗣的皇后候选人之一,身份比处女都尊贵,崔浩把这理解为了卫风不好女色,想想也是,跟在卫风身边的王道怜与陈少女由于长期奔波,均是面有风尘之色,那个茱丽娅更是长相古怪,至少在崔浩眼里是奇丑无比,而崔莺论起姿色比西平公主还逊了一筹,卫风又怎么可能会为崔莺的美色所惑? 崔浩无奈道:“将军胸济天下,乃是非常人,这事急不得,阿兄会为你找到合适的机会的,你放心便是!” 崔莺瞥了瞥远处的卫风,不甘心道:“我跟着你跑无所谓,哪怕去建康、江陵都没关系,久闻江南风景秀丽,刚好见识一下呢,只是怕将军没有丁点与我们崔氏联姻的意思,我作为你的妹妹,跟着你四处乱跑又算怎么一回事? 阿兄,你不如问问清楚吧,将军将来注定是要当皇帝的,多纳一个妃嫔不会那么难吧?我的姿色虽然比不上姚家姊姊,但自信也是万中挑一,如果将军真的看不上我,那我就呆在蓟好了,我都十四岁了,还怕嫁不出去?” “这个....”崔浩讪讪道:“女子十五才及芨,你还差一年,都说了你别急,再等等吧。” “哼!”崔莺冷哼一声:“什么叫差一年?如果将军对我表现出丁点的意思,去年我十三岁就该进了他卫家的门了吧?何况姚家姊姊被送入魏宫时,才十二岁呢,其实将军看不上我反而是好事,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还有各种勾心斗角,哪有民间女子自由自在?” 与崔莺同乘一车的平西公主微微笑道:“莺莺,我倒是了解了些内情,将军不是不好色,而是惧内,他在出征前答应了他的妻室,也就是出身于太原王氏的那位姊姊不带任何女子回去,所以呀,他怎么可以食言? 另外再告诉你,将军破了魏宫,见到我时眼睛都舍不得移开呢,就这样,不还是要把我赐给你的兄长?不过你兄长看破了将军的心意,这才与我结拜为了兄妹,这说明,将军是一个重情守信之人,得夫郎如此又有何憾?但关键在于王家姊姊,你和我去江陵罢,只有得到了她的允许,咱们才可以入将军的门。” “哦~~”崔莺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清楚,家族既然拿自己联姻,命运基本上已不可更改,之前只是发发牢骚罢了。 崔莺又看向了西平公主,突然发现自己很幸运了,西平公主才是真的悲惨,千里迢迢,联姻去魏国当太子妃,还没当上皇后,已是国家被破,夫郎被擒,而她自己也被剥除了秦国公主身份,相当于一个亡国妃嫔,即将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恣意寻欢! 卫风虽然没有当场收下西平公主,但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在西平公主身上,揉合了羌人的野性美,公主的高贵,与天生的绝世容颜,没有男人能抵抗的住,在没有见过王神爱、王蔓与褚灵媛的前提下,或许所有人都会把西平公主看作人间女子美的极致。 崔莺忍不住道:“姚家姊姊,请恕我多嘴问一句,将军摆明了要把拓跋嗣带往建康斩首,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妻室,将军杀你夫郎,你难道不怨恨吗?” 西平公主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懂,身为皇家女子,命运根本由不得自己,从一出身就注定了是联姻的命,拓跋嗣与将军,其实对我没有什么区别,拓跋嗣败亡,我自然要跟随将军,其实,要说与拓跋嗣的感情还真的没有多少,一方面嫁给他的时间不长,另一方面需要与慕容大夫人争夺筹金人,整天操心于算计当中,哪能培养夫妻之情?更重要的是,如果将来的子嗣被封为太子,那我就得被赐死,这也太让人心寒了! 所以说,今次被卫将军掳走也可以看作是好事,中原人不可能如鲜卑人那样的凶残,至少不用那么累了,生命也有了保障,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求卫将军与他的妻子能接纳我,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绝不会去奢望当什么皇后,最多在卫将军破入长安时,请救他饶了父兄的性命。” “妹妹说的对!”另一辆的窗户上,也探出个漂亮的脑袋,这是慕容大夫人。 慕容大夫人心有所感道:“魏宫太恐怖了,离了魏宫,也离了烦恼争斗,的确是解脱了,姊姊只希望能得到崔郎与卢家姊姊的善待,这一生就了无余愿了。” 崔浩连忙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从没拿你当婢女妾氏,我妻卢氏也是知书达礼的女子,不会为难你的,走罢,咱们稍稍往前一点,还得给莺莺与公主创造机会啊!” 车夫会意的赶起马匹,向卫风那边靠去。 三月十五日,全军回到了蓟,又过五天,贺护带着贺兰部的所有族人与财产赶了过来,说实话,贺兰部是真穷,六万多人的部族,马匹只有七万多匹,羊和牛不超过十五万,金帛几乎没有! ps:谢谢紫芸馨梦的月票~~~~~~~ 第五三五章阵前对饮 安置离散贺兰部的任务自然交给了崔宏,对于贺护的两万军,卫风并没有打散,只是拨给了兵甲与原有军队加以磨合,如今卫风手上的兵甲多不胜数,别说贺兰部两万人,就是再装备出一支十万人的大军都不成问题,毕竟燕魏两国的财富已被他横扫一空! 三月二十五日,卫风领着包括贺兰部在内的十二万大军,及部分工匠、亲卫向天津行去,于月底乘船离开,在卫风的十二万军中,有贺兰部两万与原燕军三万,都是地道的北方大汉,经不起风浪,因此船只行驶的速度很慢,直到四月三十日,舰队才入了大江口。 于是,卫风兵分两路,五万胡骑上岸,沿江跟随船只缓缓行进,其余人等溯江而上。 自从入了江口,白天是狼烟滚滚,夜晚则是篝火熊熊,但卫风以水军与纯骑兵相互配合,竟使得北府军不敢出寨迎击,又过四天,五月初四,石头城上蓦然燃起了滚滚狼烟,一阵阵急促的金鼓声炸响,卫风的舰队来了! 骑兵则徐徐通过慕府山,屯聚于石头城下。 刘毅奉诏,镇守石头城,这时的他,面色沉重之极,信心正在逐分逐寸的瓦解,卫风的战舰在江面上几乎和石头城的城墙等高,何况弩炮也是凶名在外,这让他如何守城?尽管他有直属兵力四万! 而且不仅止于此,刘毅还要担心被刘裕夺了军权,自从诸葛长民被解除军权之后。刘毅就寝食不安,这没办法,孤军奋战,他根本不是刘裕的对手。 卫风军卒一队队的在仅距石头城东北侧数百步的石头津登陆,刘毅根本不敢有丝毫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 “将军,太尉来了!”一名部将突然向正东方向的宫城指了指。 刘毅转头看去,越过西篱门的竹篱笆,有五千骑从宫中驰出,后面还有万余名步卒推着数百辆车驾。领头的正是刘裕! 刘裕心中骇然。那屯驻于石头城下的五万骑,多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凶悍之气冲天而起,不用靠近也能猜出,这明显是北方胡骑。更令他心惊的是。五万北方胡族。竟老老实实的顶着烈日,偃声息马,没有一个人敢擅自出声。这说明已经被卫风彻底降服了! 刘裕在击破南燕之后,也收编了不少慕容部骑兵,原先北府军的骑兵只有一万多,目前已经有了五万左右,但是在剽悍上与卫风这五万骑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贺兰部不用说,整日在生死边缘徘徊,部族中的青壮年,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如果不是被拓跋氏打压,绝不可能是卫风见到的那副凄惨模样,目前的贺兰部,已经在卫风手上焕发了生机。 另外南燕的骑兵与北燕也不能比,南燕于慕容德立国之后,每战皆败,败仗吃多了,信心也没了,而北燕虽然在拓跋氏手上讨不了好,却可以把气撒到高句丽、契丹等弱小部族身上,一场场的胜利使他们维持着一定的自信心,尤其是被卫风收编,灭去了多年来的夙敌魏国,气势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裕相信,如果仅仅以五万骑对战,败的肯定是自己,这一路他都是严加戒备,生怕那五万骑突然扑来。 其实不仅仅是刘裕,建康的一些非北府派系的官员士人也在陆陆续续的赶来。 很快的,刘裕接近了石头津,卫风哈哈大笑道:“刘兄,你我兄弟自从京口一别,就从未把酒言欢过,来,今日兄弟我置下酒菜,你我好好喝两盅!” 在石头津的中段,摆放着一张几案,搁了些菜肴与美酒,卫风独自一人端坐。 这时的卫风,一身雪白儒衫,尽去铁血杀气,有如一位温尔尔雅的书生,再加上他于不经意间培养出的上位者气息,就连刘裕都是忍不住暗暗赞了声好! 刘裕也哈哈大笑道:“既然卫将军有请,愚兄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挥了挥手,止住跟随的军卒,孤身一人向前走去。 卫风在石城头下驻有五万人,又陆续上岸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人在船上,共有十二万多人,刘裕带了一万五千军,靠石头津一侧是刘毅的一万多军,另有零零散散赶来的人,包括更远处,合计近二十万,卫风在近二十万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坐等刘裕过来,气度从容,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自己。 西平公主的美目中不由闪出了一抹痴迷,幽幽道:“这才是强大的男人,宠辱不惊,气势恢宏,拓跋嗣与他相比,连提鞋都不配,说到底还是父亲没有眼光,如果当初拿我与卫将军联姻,而不是与魏国太子联姻那该有多好? 其实卫将军之所以把我当作货物,那是因为我失了贞洁,他嫌我的身子不干净,我又没有苻氏姊妹那样好的运气,能得他垂怜,说到底都怪父亲!” 崔莺握上了西平公主的手,同情道:“人谁能看到那么远的事?否则就不是人了,而是圣人,你父亲趁着拓跋仪兵败取下了洛阳,自然要安抚拓跋珪的怒火,于是拿你作为替代,这也是没办法,但好在你并没有为拓跋嗣诞下子嗣,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总之,不能怨在你头上,又不是你故意把贞洁失去的,慢慢来吧,与卫将军接触多了,他总会认可你的,你这么漂亮,谁能不动心呢?其实我和你都差不多,都是身份高贵,却不得不去讨好奉迎男人,都是命啊!” 两个女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陈少女、王道怜与茱丽娅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西平公主属意于卫风不奇怪,赏赐出去没人敢要,又是秦国公主,除了跟随卫风没有别的出路,只是她们没想到,崔浩的妹妹也心仪卫风,难怪被崔浩带在了身边。 王道怜忍不住道:“二位妹妹,我年龄比你们大,就托大称一声姊姊吧,你们的事,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呢,可以把你们引荐给主母,主母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心肠也很好,只要不对她耍心眼,她一定会同意你们跟着将军,其实将军之所以答应主母,这也是他重情重义的表现,试问,天下间有哪个男人会这样做?” “嗯~~”这话一出,西平公主倒是信心大增,连忙道:“那多谢姊姊了,请姊姊放心,我只是想要一个栖身之地,也想....想要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没有别的想法。” 王道怜理解的笑了笑,崔浩也会心的笑了笑,这正是慕容大夫人教西平公主的法子,通过这三个女人牵线搭桥,来渐渐取得王蔓的好感与同情,最终达成与卫风联姻的心愿。 崔莺的心情也好了些,不由问道:“建康乃天下第一繁华都邑,咱们早就想见识下了,不知道卫将军会在建康停留几日?卫将军与朝庭的关系剑拔弩张,恐怕没有入城的机会吧?” 陈少女摇了摇头:“将军与刘寄奴说完即走,想来建康日后有的是机会,更何况蓟北面正在建的新城,被将军命名为北京,将是明朝日后的都城,方圆足有五十里,论起繁华肯定会超过建康的。” 崔莺的美目中现出了一丝向往之色,茱丽娅却打断道:“好了,刘寄奴坐下来了,与将军相对而坐,颇有几分你们塞里斯人煮酒论英雄的韵味,只是不知他们会说些什么。” 崔莺接过来道:“听说卫将军与刘寄奴是姻亲,又是患难之交,所以应该是劝降刘寄奴。” 众女均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纷纷把美目投了过去。 卫风与刘裕刚刚一杯酒下肚,卫风咂着嘴道:“想不到会于这样的情形下与刘兄再见,这本该是你我兄弟互诉别情之时,只不过,兄弟我想问一句,刘兄倾全力与我作战,有几成胜算?” 刘裕生出一根手指,老老实实道:“一成!” “哦?”卫风讶道:“刘兄倒是直言直语,那为何不降我?凭着嫂嫂、兴男与娇娇姊、你我的兄弟之情,还有我的为人,我理当善待刘兄与你的部众。” 刘裕不置可否道:“前一阵子,姚兴遣使秘密来见,要与我结成联盟共同对付你。” “我明白了!”卫风点了点头:“原来刘兄是不甘平凡,想最后搏一搏,可是?” 刘裕正色道:“男儿大丈夫,当有雄心壮志,愚兄不可能被你寥寥数语说动,正如当初我劝说不了你投奔北府军,今日同样如此。” 卫风再次点了点头:“不错,是这个道理,兄弟我不会多嘴再劝说刘兄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事实,拓跋烈是我故意放入关中,否则我先取雁门,再入河东,拓跋烈及以下十万众能往何处去? 拓跋烈虽然与姚兴暂时结成了同盟,可这正是我乐于见到,接下来我只要挑起双方,甚至还有刘勃勃的内斗就可以了,如此一来,姚兴对刘兄你的承诺还能见效?” 刘裕淡淡道:“姚兴不是傻子,拓跋烈也不傻,刘勃勃更不傻,有你这大敌当前,岂会窝里斗?” 第五三六章码头称王 卫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端起酒杯道:“来,刘兄,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刘裕拿起酒杯,与卫风虚碰之后,双双一饮而尽,卫风又道:“刘兄,我今次回到江陵,会亲自主持攻打淮北、青兖、淮南,乃至整片大江以北的土地,而且我会慢慢打,逐分逐寸的攻打,打上个三两年,你说,关中的同盟能否还铁板一块?” 刘裕面色一变,显然他也明白姚兴、拓跋烈与刘勃勃根本不是一条心,卫风把时间精力耗在自己的北府军身上,非但不能让这三人从关中杀出偷袭卫风,还只能促使关中陷入彻底的内战,因为卫风完全有能力封锁关中,迫使他们只能在关内一决高下,以最快的速度吞并另外两方来壮大自己。 偏偏这是阳谋,短时间内刘裕也不知如何化解,卫风来攻,北府军只能拼死抵挡,主动放弃大北以北的土地也不可能,那只会白白壮大卫风,北府军会更加削弱,刘裕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但他仍不死心道:“卫将军,你也是晋臣,岂能无端兴兵攻打大晋的土地?莫非不惧世人悠悠众口?” 卫风摆摆手道:“无所谓,前一阵子你北府军的诸葛长民不也是兴兵来犯我会稽?听说还劫杀了不少百姓,我当作是为会稽百姓向你北府军讨还公道不就成了?何况天下百姓早就受够了晋室,这个腐朽无能的王朝也该谢幕了。我取号为明,刘兄可知其意?” 刘裕点点头道:“你以五行相克断晋室根本,又以明比喻日月,取普照天下之意,果然是胸怀壮志,愚兄都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刘兄过奖了,兄弟们不过是为天下人,为我华夏血脉尽份心力罢了。”卫风谦让了句。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灭燕,被封为公,那么灭了魏国理当封王,我向朝庭上表请为明王。不知朝庭如何回复?” 刘裕神色不变道:“卫将军按功当进为异姓王。但我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异姓王。朝庭争论颇多,因此尚未有决议!” “哦?”卫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无所谓了,汉高祖立下汉室四百年基业。乃是由秦朝与项羽手里夺来,我也同样如此,我的江山是由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由胡虏手里夺来,我们自己主宰自己,不需要朝庭授我明王,他日,我自己筑坛祭天即可。 不过,我如今仍是晋人,以晋人身份擒来敌国君主,理当于都城斩首,以振军心,今日,我就把拓跋嗣与拓跋珪六名子嗣的头颅献上,以断晋室生养之恩!”说着,向后猛一招手! “咚咚咚~~”船上战鼓声重重擂响,拓跋嗣与他的六名弟弟,全都身着死囚衣服,被押到了码头上,这一刻,万众瞩目,刘裕几年前斩首慕容超,已经造成了诺大轰动,而卫风斩首拓跋嗣与拓跋珪的子嗣,声势更为浩大,这可是在十余万大军的众目睽睽之下啊,那肃杀的气息盘旋回绕,有些胆小的人都是牙关打颤腿肚子发抖,而且慕容超的身份与拓跋嗣没有可比性,一个是苟延偏安之主,另一个,曾经是北方最强大帝国的皇帝! 看着面朝宫城,被强按在地上,满脸屈辱之色的拓跋嗣,西平公主的美目中生出了一丝不忍,把俏面转向了一边,毕竟拓跋嗣曾是她的前任男人,再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一些的,眼睁睁的看着前任男人被有可能的续任男人斩首示众,换了哪个女人心里都不好受,但她明白,这就是命,是拓跋嗣的命运,也是她的命运,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为拓跋嗣祈祷,期望拓跋嗣来生投生于一平民人家,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只不过,眼角仍有一滴泪珠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茱丽娅走上前,无奈的叹道:“妹妹,别哭了,这一滴眼泪就当作与你的过去作个告别好了,以后你就是将军的女人,只要你心里装着将军,将军也会念着你,姊妹们也会把你当作一家人,你很快会忘了过去的不愉快,嗯?” “嗯!呜呜呜~~”西平公主猛一点头,扑入茱丽娅怀里低低啜泣起来! 其余众人心里也不好受,严格来说,拓跋嗣很无辜,但是在种族与种族,国与国的征战之间,没有无辜这一说,选择了站队,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且拓跋嗣并不是晋室皇帝,卫风将来杀了司马德文会被人非议,可敌国皇帝,是非杀不可! 码头上,一声暴喝蓦然炸响:“荆冀二州刺史、侍中、督荆、益、宁、交、广、湘、高、桂、秦、雍、梁、冀、司、并、幽、平十六州诸军事,大将军卫风,今以僭魏主拓跋嗣及僭魏宣武皇帝拓跋珪六名子嗣合计七颗头颅献上晋主,以此斩断与晋室渊源,辞去晋室封赐官爵,并以交、广、高、桂、湘、江、荆、益、梁、宁、司、豫、兖、幽、冀、并、平合计十七州并为明国,自为明王!” 崔浩立刻上前,奉上印玺、绶带、官服,有亲卫替卫风当场穿戴起来! 这一刻的卫风,头戴广七寸、长一尺二寸、绿珠里、玄上、前垂四寸、后垂三寸、系青玉珠为七旒,以其绶彩色为组缨的平天冠,身着玄青色冕服,手上持着印玺,一派帝王模样! 崔浩领着众将施礼道:“臣参见明王!” 全军将士,全都单膝跪地,大声唤道:“末将参见明王!” 这一瞬间,气势冲天,鸟儿都被惊的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半空中,围观的所有人也都惊呆了! 没人料到卫风会在这个时候称王,这其实是等同于于谋反,但诡异的是,竟然也没有人认为卫风是在谋反,反而觉得他脱离晋室自立是理所当然,刘裕更是震惊的头脑嗡嗡直响,虽然没有筑坛,没有祭天,可是万众一心,这才是大手笔啊! 一直站在宫城上的司马德文虽然看不清码头的情况,可是被那震天的呐喊一冲,霎时间脸面煞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几名黄门连忙扶起司马德文,急声道:“陛下....您没事吧?” 司马德文以极度颤抖的声音叫道:“快,快召太尉回宫,那姓卫的谋反了,就要攻打宫城了啊!” “遵命!”一名黄门急匆匆的向城下奔去。 而刘裕的心里则是生出了一丝沮丧,他隐约有种错觉,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气运全被卫风吸去了,自己已经彻底沧为了配角,要想打破,只能超越卫风,可是卫风已三分天下有其二,秦国那头是阳谋,想不出破解之策,就别想击破卫风。 刘裕生出了一丝迷惘,还在失神当中,码头上震天的高呼声已骤然止歇,卫风双手一举,大声道:“孤于即日起,是为明王,按理,当筑坛祭天,但天下未统,事宜从简,他日灭去秦国再于南郊祭天!” 说着,卫风看向了拓跋嗣,拓跋嗣还是挺硬气的,虽然被强按着跪在地上,却昂首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卫风淡淡道:“拓跋嗣,说起来我得感谢你,你传位于拓跋烈,使得河东魏人不致群龙无首,如今拓跋烈已按我的猜想放弃河东,于冬季强渡蒲坂,否则,如拼死抵抗,我哪能轻易取下?恐怕,关中即将大乱了罢?” 拓跋嗣一瞬间就明白了关窍,顿时面色大变,恨恨道:“你....你好狠毒!” “哦?”卫风讶道:“用计如何叫狠毒?我只是特意知会你,免得你死了也做个糊涂鬼,好了,午时已到,你该去了!”说着,转回头猛的一喝:“斩!” 刷刷刷!七道刀光闪过,象征着一个朝代的终结,也象征着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七具无头尸体横躺在地上,最大的是拓跋嗣,只有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三四岁,身形还未长开,不远处是七颗头颅,这比斩杀千军万马都震憾,一刹那,空气凝结起来。 但他们是真的该死,最多也只能搏来丁点的同情,因为他们投错了胎,不该姓拓跋!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石头城,望向了刘毅,刘毅表面冷静,眼神也毫不示弱的与卫风对视,实则眼皮却在不受控制的跳动,刚刚那一幕,震憾了刘裕,也震憾了他! 卫风向上朗声道:“希乐兄,当日你放我入京口,孤感念至今,如果有可能,孤不愿与你对阵沙场,也不希望你日后与我为敌,至于你受的卫将军号,孤给你时间,你自己辞去,日后的路如何走,你自己好好的想想罢。” 刘毅什么狠话都放不出,他的心志已经被夺了,竟然鬼使神差的回了一礼:“毅会考虑明王的嘱咐!” 卫风点了点头,又向刘裕猛一拱手:“刘兄,嫂嫂在江陵,你可以放心,但愿下次你我兄弟再见之时,能够真正的把酒言欢,告辞!”说着,大挥一甩,转身而去。 刘裕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礼,只是怔怔站着,脸面的神色复杂之极。 第五三七章谢道韫的支持 刘裕与卫风的争斗,历来是文斗而不是武斗,这一次与卫风的交锋延续了以往的结果,仍是大败亏输,他想借卫风的手来收编刘毅没有成功,反而刘毅有了被说降的势头。 卫风又挟斩杀魏主的威势公然称王,已经把他压的死死的了,从此以后,天下人都知道,明王横空出世,晋室也要完了! 说起来,刘裕与卫风的暗斗,除了刚开始争夺孙恩尸体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之后是次次大败,尤其是这次,封公反被卫风借势称王,一举鼎定了强势格局。 刘裕暗暗摇了摇头,向回走去,卫风却远远看到自己阵中竟然站着王凝之、谢道韫与谢混! 王凝之明显老了,五十多岁的人,头发斑白,但红光满面,精神饱满,其实象王凝之这样的人,不适合操持政务,他自己也没有这份心思操持,就看看当初的山阴给他弄成什么模样已是一清二楚,王凝之适合谋个闲差散职,写写字,养养花,反而人生无比舒畅,照这状态,活到**十都不成问题。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卫风替王凝之化解了死劫,接下来的人生,该是享福了。 谢道韫虽然有四十多岁,但容貌没有明显变化,依然乌发如云,面如桃花,除了眼角有了一丝浅浅的鱼尾纹,可这鱼尾纹,半点都不损她的美貌,反而在她身上增添了一份岁月的沉淀。 如今的卫风,对谢道韫彻底去了任何不干不净的念想。假如非要与谢道韫扯上点关系,他宁可把谢道韫当作母亲一样的尊敬,可以说,没有谢道韫的帮助,他绝对走不到今日,他只想祝福王凝之与谢道韫,祝他们白首相伴,携手终生。 可是见着谢道韫,卫风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庾氏,庾氏有两年多没见了。有没有变老呢?是不是还是风韵傲人呢?那根肉苁蓉是不是还在使用? 卫风心头起了丝火热。如庾氏这般禀性与年龄的女人,那**简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而且卫风尊重谢道韫,却绝不会尊重庾氏。庾氏是他的心魔。 卫风还在失着神。也远远的。谢混拱手呵呵笑道:“明王今日震摄天下,他日霸业不远矣,混先行恭贺明王。” 卫风侧身让过一边。谦让道:“外舅莫要如此见外,无论如何,咱们都是自家人。” “嗯~~”谢道韫美目含笑,点了点头:“飞扬,那妾还托大称你为飞扬,你打算何时往江陵?妾与王郎,还有叔源一家都想过去叨扰一段时日。” 说话间,卫风已走到近前,稍稍怔了怔,他明白,自己称王,就形同于与朝庭撕破了面皮,朝庭虽然不敢拿王谢如何,可凡事都有个说不准,万一狗急跳墙,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呢?再以王谢的身份,留在建康也百般不便,不如去江陵,等大局定下再回建康也不为迟。 于是,卫风带着丝歉意道:“谢夫人,府君与外舅一家去江陵自然是好,可这都是受我的连累啊!” “诶~~”王凝之摆摆手道:“无妨,老夫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门走走看看倒也不错,免得这把老骨头闲的生锈,对了,听说你在蓟重筑新城,是不是有以以蓟为都的打算?蓟那地方偏僻苦寒,合适吗?将来建康怎么办?长安洛阳又置于何地?” 谢道韫与谢混也把不解的目光投了过来。 “府君,是这样的....”卫风详尽解释了立都于蓟的理由,甚至还包括对付柔然的策略,未了补充道:“其实建康与长安也好办,将来以蓟的新城北京作为中心设直隶,建康以为中心设南直隶,长安为中心设西直隶,这两个直隶的地位相当于陪都,当年曹魏有洛阳、邺与谯(今安徽亳州)等五都,将来的大明朝也完全可以拥有北京、建康与长安三座都城嘛,至于洛阳,重建就可以了,没必要定为都城。” 谢道韫赞许道:“飞扬,将来的天下是你的,妾和王郎都希望天下能在你手上实现大治,我们还可以在有生之年沾沾你的光,这样罢,等北京弄的差不多了,妾和王郎把家族迁过去,反正回建康也方便,乘船不过十来日罢了,王郎,你说可是?” 王凝之附合道:“不错,北国塞外,老夫这一辈子还没去过哪!” 卫风心头生出了一丝感激,谢道韫把王谢两族都迁到北京,实际是是对自己的最大支持,可以带动一大批人跟着迁过去,要知道,朱棣定都北京,强迁南京富户北上,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户的财产被栽脏掠夺,弄至民怨沸腾,卫风自然不愿意使作强迫手段,可是不强迫,让江南富户迁到北方苦寒之地居住,肯定没多少人愿意,即使是都城都不行,可以说,谢道韫一眼就看穿了本质! 谢混也捋须微微笑道:“飞扬,我在江陵住几个月,待冬季去你的蓟谋个一官半职,你看如何?” 卫风当即深深一躬:“府君、谢夫人与与外舅之助,我卫风会铭记于心!” 王凝之与谢道韫大大冽冽的应了下来,他们不在卫风手下当官,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受这一礼,谢混却不敢,连忙让了过去,他是臣,卫风是君,再是外舅都没用。 “好了!”谢道韫微微笑道:“飞扬,你等我们片刻,我们回府收拾些衣物就来寻你。”说着,招呼上王凝之与谢混向回走去。 在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之后,卫风也回到了船上,眼前所见倒是令他有些意外,陈少女、王道怜,还有茱丽娅居然与西平公主和崔莺搅在一起了,原先这两拨女人可是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呢。 见着卫风走来,陈少女扯了扯崔莺,崔浩也连打眼神,崔莺虽然俏面红了红,但没有施礼,只是咬了咬牙,没话找话道:“大....大王,刚刚就是谢夫人吧,莺莺记得济尼曾赞曰,谢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乃天下女子风范第一,就是不知,有没有机会向谢夫人讨教一二了。” 卫风古怪的看了眼崔莺,他觉得这个女孩子今天有些反常,却也没多想,点点头道:“谢夫人过一会儿会上船,与我们去江陵,你要讨教有的是机会,对了,我和伯言情同手足,你又不在我手下供职,所以别叫我大王,还是叫将军吧,听着习惯点。” “那....那好吧!”崔莺心里浮上了一抹欢喜,看了眼崔浩,崔浩略一点头,于是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其实卫风多多少少也猜出了一些崔莺的心思,崔莺机灵可爱,容貌清秀可人,只要过了王蔓那关,他一点都不介意娶回家,这让他心里泛起了些活络,虽然暂时碰不得,增进些了解也不错嘛。 卫风向后招了招手,陈少女与王道怜会意的走上前,替他解下了身上那厚重的袍服,又披了件轻薄的儒衫上来。 卫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问道:“崔莺,你既自称莺莺,那我也叫你莺莺吧,你打算向谢夫人讨教哪一方面?谢夫人诗文称绝于江南,你可别给你兄长丢脸啊!” 崔莺立时不服气道:“莺莺自小苦读诗书,何况咱们清河崔氏论起底蕴不比王谢差上多少,将军您可别瞧不起人。” “哦?”卫风向着船下的江面一指:“你以此地此景作首诗,我来品评一下,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向谢夫人讨教。” “呃?”不仅止于崔莺,西平公主与崔浩都把诧异的目光投向了卫风。 王道怜笑着解释道:“大王诗才称绝天下,既便是有文章之美,冠绝江表的谢公义都自愧不如呢。” 西平公主大着胆道:“既如此,大王您能否替莺莺赋诗一首?”说完,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卫风,她觉得卫风今日的心情不错,才鼓起勇气搭腔。 卫风点了点头,略一寻思,吟道:“寒随穷律变,春逐鸟声开,初风飘带柳,晚雪间花梅,碧林青旧竹,绿沼翠新苔,芝田初雁去,绮树巧莺来!” 这诗明着吟春,但与崔莺联系在一起,就有点**了,崔莺立时俏面红透了脖子根,崔浩也是满心欢喜的大叫了声好:“想不到大王真有如此文彩,倒是令浩失敬了!” 卫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口一吟罢了,哪有什么文彩?伯言过奖了。” 崔莺也赞道:“将军整日领军作战,莺莺也没料到竟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呢,确是令莺莺钦佩,不过,姚家姊姊单名一个燕,将军能否以燕为题替姚家姊姊赋诗一首呢?” 西平公主的美目中立时射出了期待之色。 卫风也不推托,张口吟道:“低身锵玉佩,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 这一瞬间,西平公主的心都醉了,拓跋嗣虽然博学多材,可是哪有卫风这份本事,专门吟讨女孩子欢心的诗句?这一刻,她彻底的抛去了过往的阴影! ps:祝兄弟姐妹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第五三八章劝说刘毅 卫风这里欢声笑语,西平公主与崔莺都被哄得娇笑连连,刘裕却沉着张脸,带着刘穆之、谢晦、檀道济与沈林子等心腹回到了太尉府,至于召他入宫的黄门,连睬都不睬,刘裕已经没心思与司马德文虚以尾蛇了。 刘裕高踞上首,先简要的介绍了与卫风的交谈内容,又问道:“今日诸位都见着了,朝庭已危险至急,与姚兴的盟约也将毫无用处,我北府军须独立抵挡明军,咱们该如何应对?” 檀道济恨恨道:“都是刘毅与诸葛长民那两个鼠目寸光之辈,大敌当前,不思团结,反而分裂夺权,否则,我北府军纵然势弱,又何惧明军?” 在场的人都没意识到,他们把对卫风军队的称呼,已经不自觉的改为了明军,这说明在潜意识里,都承认了明国的合法性,而且是实力比朝庭更加雄厚的一方豪强! 沈林子接过檀道济的话头,摆摆手道:“抱怨又有何用?那姓卫的既然称了明王,将军,您不如也称王吧,索性废了天子,自立一国,也便于集中力量与那姓卫的周旋,他虽断言关中大乱,可事实如何谁又知道?说不定姚兴、拓跋烈与刘勃勃识破了他的诡计,联结一心不发生动乱呢?” 刘穆之摇摇头道:“沈将军,将军此时不宜称王,首先,即使称王声势也比不上明王,将军又从哪擒来敌国君主祭天?何况称了王,便是彻底抛弃了朝庭。无论如何,朝庭是大义名份所在,尤其我北府军目前势弱,更需要把朝庭牢牢抓在手上,老夫多嘴问一句,诸位可有人存有投靠明王之意?” 刘裕接过来道:“先生问的不错,大敌当前,须上下一心,如有人想投奔明王,本将必不阻拦。可放任离开!” 檀道济率先表态道:“末将受将军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此生此世追随将军!” 沈林子也道:“岂能因敌势大便投之?如有人要走,将军说了不阻拦,就不会阻拦。但我沈林子。愿与那姓卫的周旋到底。既便兵败身亡又何惧之有?” 其实谢晦有了些动摇,他是士人,是读书人。凡事的出发点是以宗族利益为先,不会如沈林子、檀道济等武将那样一时热血上头,他已经不看好朝庭了,可是处在眼下的形势,告辞离去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除非是一点脸皮都不要,刘裕与刘穆之相互配合,以退为进,逼死了所有人的退路! 谢晦心里无奈之极,却只能拱了拱手:“晦自幼年被将军提拨,如何能于将军危急之时离去?晦愿与将军共进退!” 其余诸将无论是否真心,也只能纷纷表态支持刘裕。 “好!”刘裕锐目一扫,猛叫一声好:“诸位之恩义,刘某铭记于心,日后必不负诸位,当务之急,是分别遣使往姚兴、拓跋屈与刘勃勃处,申明大义,并可适当作些让步! 其次,明王挑明了将攻打大江以北,依本将所见,绝不是虚言,而江北的防中之重是豫州,若寿春、谯陷入明军之手,历阳、广陵、下邳都有可能依次失陷,介时,他再由河北发兵,两面夹击,青兖危矣,不知诸位有何良策破之?” 刘穆之站起身,走向了置于殿心的一副山川地形图,其余诸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刘穆之伸手一指:“明王回返江陵,不会急于出兵,一是观察关中形势,若是关中生乱,他必然先攻关中,若关中暂时无机可趁,他会于秋末冬初移师南阳,真如他所言与我北府军缠战,给关中施加压力,这就是关键。 将军请看,谯位于南阳东北方向仅八百里,其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明王必将由南阳直接攻谯,冬季雨水稀少,有利于他骑兵突击,谯若失,往北可攻虎牢、濮阳,南下可攻寿春,所以我军必须要在谯扼止明军的势头,同时,为了粉碎明王意图挑起关中内乱自生的阴谋,一方面需要请刘勃勃、姚兴与拓跋烈出关配合我北府军共击明军,关中数十万兵马,明军岂能悉数拦住?另一方面需要速战速决,迟则恐关中内乱自生! 可惜的是,目前豫州刺史为刘毅亲弟刘藩,刘藩力量有限,又不与将军您一条心,独立抵挡明军必然不支,而将军主力若开入豫州,恐怕会惹来误会啊!” 众将均是深有同感,檀道济冷哼一声:“说不定不等明军攻谯,刘藩就举豫州降了明王!” 刘裕深吸了口气,咬咬牙道:“不错,豫州若不战而降,必会波及到刘毅,刘毅本就有了迟疑,他若再降,我北府军或会崩溃!本将绝不允许他投降,当赴石头城晓以大义!” “将军不可!”谢晦连忙劝阻道:“倘若刘毅把您拿下作为出首明王之功又该如何?非常时刻,您不可轻身犯险!” 刘穆之也劝道:“由穆之代将军跑一趟,纵使劝说不了刘毅,他也不至于加害穆之。” 刘裕略一沉吟,点点头道:“有劳先生了,另请转告希乐,他若与我联手,我举荐他为录尚书事,丞相,对了,虽说不大可能,却也要小心明王使诈,着历阳、姑孰,及大江沿岸严加戒备,我北府军铁骑随时待命,一有险情,即刻往援!” “穆之明白!”刘穆之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刘穆之离了太尉府,以刘裕的名义发出了道道命令,这才向石头城策马而去,刘毅竟然还站在城头上,眺望着江面,明军的五万胡骑已经离开了石头城,逐渐聚向下游,那浩大的舰队也在做着启行前的最后准备。 刘穆之并不说话,只是站在了刘毅身边,望向大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 要说论起耐性,刘毅远不如刘穆之,何况他还有心事,没多久,心里就生出了丝烦乱,不禁冷声道:“先生此来,可是劝说毅匆要降了明王,而是与太尉抛弃前嫌,携手御敌?” “不错!”刘穆之毫不否认。 刘毅又道:“太尉为何不来?莫非是忌惮于毅?” 刘穆之淡淡道:“将军何许样人,希乐当心知肚名,将军原有亲来劝说的打算,是穆之与众将不让,毕竟将军身系北府军安危,岂能轻身犯险?” 刘毅面色缓和了些,沉吟道:“明军势大,明王天纵之才,我与他作对,或至身死族灭,既然如此,降了明王有何不妥?” 刘穆之向下一指:“希乐,你看这大江,滔滔东向千百万年,人的一生与之相比,不过沧海一粟罢了,但人何以能长存世间?乃是精神与气节,若是因敌势大便降之,当初为何要反桓玄?我北府军又为何要与苻坚八十二万大军相抗?” “这....”刘毅一时哑口无言。 刘穆之面色一冷,接着道:“尤其是你,别人能降,你降不得,你若降,须自去卫将军号,这卫将军牵扯颇深,你当时既然接下,就应承担后果,你若受明王挟迫去卫将军号,当沦为千古笑料,你的子孙后世也将以此为耻! 更何况,即便你不顾世人耻笑降了明王,但明王必然会尽收你手上兵卒,给你安排个闲差养老罢了,穆之明白你有万丈雄心,莫非你甘愿碌碌无为直至老死?” 刘毅心神微震,却仍是强作面色不变道:“明王收了胡骑,依然由胡将领军,僻如那贺兰部贺护,俚人冼恩卓,又何以见得非掳毅之军权不可?” 刘穆之冷冷一笑:“自古以来,祸不在外而在于内,明王对我北府诸将忌惮颇深,岂会容你领军?而胡将不同,一来心思简单,臣服于强者,二来国家都被破灭,不死心塌地为明王效命还能如何? 希乐,要说降了明王,最不担心的是将军,将军的妻女,妹妹都投靠了明王,将军若去江陵,必然高官厚爵,且与明军作战,胜算不过十之一二,但将军为何不降?人活着不能只图个利,还有义之长存,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纵使兵败身死,落个痛快,也胜过寄人篱下,苟且偷生! 将军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刘穆之掷地有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刘毅顿时浑身一震,无边的羞愧涌上了心头,于是问道:“如若我与太尉联手,太尉可会放下芥蒂?” 刘穆之笑眯眯道:“将军乃成大业之人,岂会拘泥于小节?你与将军的分岔,是北府军内部事务,关上门来,怎么斗都行,但前提是一致对外,希乐,将军与你自小结识,岂会对你心怀怨恨?将军愿举你录尚书事,丞相,只为换取谯这区区一地!” 接着,刘穆之把卫风将会攻打谯的可能简要的说了说。 “哦?”刘毅动容道:“不错,仅凭刘藩难以守住豫州,那毅随即修书一封,着他把谯让给太尉驻守,另请转告太尉,他既存有拼死一搏之心,毅陪着他便是,在我北府军未能摆脱危机之前,愿以太尉马首是瞻!” “好!”刘穆之赞道:“希乐心存大义,当留一世英名,穆之这把老骨头也拼着不要,誓与明王周旋!” “哈哈哈哈~~”刘毅仰天大笑,刘穆之也捋须微微笑,目中绽出了一丝得色。 第五三九章王蔓的安排 当天傍晚,卫风率部离开了建康,一路溯江而行,期间在武昌停留了两日,重新下令使卢循继续担任江州刺史,这是必须的,卫风下属各州郡所有的任命都要重发,要把朝庭任命改为明国任命。 这时的卢循,彻底去了任何心思,只能一心一意跟着卫风,卫风允诺他刺史任届期满之后,调往王庭任职,让他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卢循挺羡慕徐道覆的,徐道覆能跟在卫风身边作战,将来的成就必然要大过他,但卢循也清楚,论起才能,自己与徐道覆拍马难及,总之不管怎么说,自从跟随孙恩谋反以来,终日心里惴惴,如今投靠卫风,也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五月二十八日,浩浩浩荡荡的船队终于抵达了江陵,江陵百姓早接到了卫风称明王的消息,满城出动,前来码头迎接,于是,卫风让陈少女、王道怜及茱丽娅先回家,他得应酬啊,至于崔莺与西平公主暂时还得和崔浩住一起。 约摸接近傍晚,卫风才带着僵硬的表情回到了府邸,这一次出门可是将近三年,包括庾氏在内,所有的女人都带着她们的孩子在广场上等待,其中小兰的孩子最大,已经是接近十岁的小姑娘了,再有两三年就可以嫁人了。 但是卫风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庾氏,庾氏仍然艳光夺目,即使是集贵气、成熟与美丽于一身的王蔓也稍欠了份那动人心魄的放荡风情,这与苻氏姊妹花不同。苻氏姊妹花是骨子里的荡,是野性的荡,而庾氏放荡中还带着份优雅,带着几分书卷气息,这样的荡,才最为致命! 果然,庾氏媚眼一勾,轻舔朱唇,却宝相庄严,卫风禁不住的心中一荡。虽然他清楚要与庾氏如何是几乎不可能了。可庾氏是他挥之不去的心魔啊! 略有些失神间,众女一窝蜂的带着孩子涌了过来,卫风一一拥抱互诉衷情,尤其是苻氏姊妹。紧紧挤着就是不放开。这几年身边没有男人的日子。她们受够了! 卫风捏了捏她俩的纤腰,微微笑道:“今晚我去你们房里!” “嗯!”苻训英刚刚欢喜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摇了摇头:“卫郎你今晚应该陪着姊姊。妾与娀娥....只要你不急着走就可以了。” “今晚你们一起陪我不就得了?”卫风话才脱口,刘兴男已冷哼一声:“将军,还一起呢?您当您是什么人?您没两年也得三十了吧?身子骨也该不行喽!另外兴男劝您一句,您以后这样的话尽量少说,也别和姊妹们搂搂抱抱了,清蕙都快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别把您的宝贝女儿教坏了。” “姊姊~~父亲做什么清蕙可没看到!”卫清蕙小脸微红,不依的扯了扯刘兴男。 卫风顿时愕然道:“刘兴男,你是二字头的女人了,装嫩不是你这么装的吧,竟然蛊惑清蕙叫你姊姊?好吧,按道理来说,你是娇娇姊的侄女,这辈份是没错,那你将来与我生的孩子怎么算?难道还得叫清蕙姑母?都是我的孩子,辈份不一样那不是乱了套?清蕙,以后不许再叫兴男姊姊,要叫她姨母!” “是,父亲!”卫清蕙带着古怪的笑容应了下来。 “哼!”刘兴男却怒哼一声:“兴男又没说要嫁给您!” 臧爱亲立刻喝斥道:“兴男,怎么说话的?过两天,就把你和卫将军的事办了,这事由不得你,你不能再拖了。” 刘兴男吐了吐小香舌,不敢辩驳,卫风不由心中一乐,松开苻氏姊妹花,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您要勒死兴男啊,咳咳咳~~”卫风可是下了力气,刘兴男连声嚷嚷起来。 臧爱亲无奈的摇了摇头,刘娇会心一笑,凑上前,小声嘀咕也不知在说什么。 在这些女人中,臧爱亲不能抱,庾氏至少不能当众抱,还有个女人卫风是想抱不敢抱,那就是王神爱! 卫风放开刘兴男,正见着王神爱,王神爱年龄与王蔓相当,容貌也难分轩致,气质则截然不同,王蔓愈发的雍容华贵,就连褚灵媛都比不上,褚灵媛的气质在向书香闺秀方面发展,而王神爱清丽脱俗,仿如九天仙子踏莲下凡。 卫风怔怔看着王神爱,由于互相之间身份的转换,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王神爱显然很不习惯被卫风这样盯着,俏面微红,盈盈施礼:“妾见过....” “啊!”话还没说完,也不知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把,王神爱向着卫风猛扑而去! 卫风自然毫不客气,一把抱了个满怀! 嗯!一股如兰似麝的清雅幽香扑面而来,卫风忍不住抱紧了些,却见着王蔓的嘴角浮出了一抹狡黠,这下他有数了! “明王....快放开妾!”王神爱身子都软了,连声娇呼,她虽然与刘娇一样也是个寡妇,但与刘娇有着根本性的区别,与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未被男人沾过身子。 卫风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王神爱能住在这里,基本上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来日方长嘛,于是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王神爱扑腾着小心肝,远远躲去了一旁。 这时,谢文蝉忍不住问道:“郎君,父亲与阿母也来江陵了吧?他们怎么没过来?” 卫风微微笑道:“你父母,谢夫人与王府君暂时住公义那儿,明日一早咱们过去拜访。” 王蔓拉上王神爱道:“姊姊,你也一起吧。” “嗯~~”王神爱点了点头。 臧爱亲与刘娇则双双望向了卫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卫风略一寻思,便道:“嫂嫂,娇娇姊,我在建康劝过刘兄了,但我估计他不会轻易罢手,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数的,过一阵子我将亲征,由南阳攻打谯,如不出意外,刘兄或会领军前去,我想个办法把他生擒活捉便是,娇娇姊你和我一起去谯,有机会劝劝刘兄。” 臧爱亲跟着道:“卫将军,妾也过去,我倒要看看他会鬼迷心窍到什么时候。” “好了,天色不早了。”庾氏笑着招呼道:“卫将军要出征,最少还得过几个月,现在不急着说这些,来,都去屋里用膳吧,今晚咱们好好为他接个风。” 女人一堆,小孩一堆,纷纷向大殿走去,王蔓却挨到卫风身边,冷冷一哼:“卫郎,听说你在外面又招惹了两个?” “王蔓,你误会了!”卫风连声叫起了冤:“这绝不是我主动招惹的,一个是人家家族硬要塞给我,另一个是无处可去,赏赐下去又没人敢要,只得由平城跟着我一路来了江陵,你放心,我连她们一根头发都没碰过!” “哎~~”王蔓幽幽叹了口气:“其实那日也是妾不好,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也就是卫郎你了,换了别的男人,恐怕早就把妾打入冷宫了吧?” 卫风摇摇头道:“王蔓,这样的话你不许再提,我们和小兰患难与共,这份情义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要说我不好色,那不可能,这是男人的通病,但我能克制住自己,如果不是我出身卑微,必须要与大族联姻来获取助力,我倒是宁愿守着你与小兰过日子,算了,说这些也没用了,总之,我不会变成秦皇汉武那样的人。” “郎君!”小兰低呼一声,眼圈都红了。 王蔓也是心生感动,把俏面贴上卫风的胳膊,甜甜笑道:“还算你有良心,那个西平公主虽然被崔浩认作了义妹,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住在他哪儿总有瓜田李下之嫌,用过膳,请道怜跑一趟,把西平公主接来吧,选个好日子,与兴男和你一起办了。 至于那个崔莺,人家有家族在,听说河北大族刻板,婚前不能来咱们家,你就再忍一段时间吧,等以后回了蓟,由她父亲作主,把她许给你。 还有神爱姊姊,妾知道你对她动有心思,神爱姊姊也二十多了,是该有个家,也该生个孩子,要不明日吧,明天去拜会谢夫人,妾会找机会向她提的。 不过,你可不许打阿母的主意,你刚刚和阿母眉来眼去别以为妾没见着!” 王蔓一口气把卫风的私生活全安排好了,卫风有些目瞪口呆,小兰却俏面霎时间通红,看了看王蔓,吞吞吐吐道:“其实....其实伯母挺苦的,前一阵子,小兰替她收拾屋子,发现....郎君给伯母做的那个东西断了,其实....其实伯母也是女人,小兰能理解,身边没有男人的日子的确不好受,要不....要不.....” 小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没了。 但王蔓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顿时没好气道:“还亏你真能想出这样的馊点子,那个....那个断了,改日让卫郎再找来肉苁蓉重做一支不就得了?只不过你说的也对,总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卫郎,要不找个好人家把阿母嫁出去算了?” “啊?”卫风讪讪道:“这样不妥吧?你母亲都快四十的人了,谁会要?就算勉强嫁出去,可别过两年又做了寡妇,我还是那句话,你母亲的身份太高,想找门当户对的男人,难啊!” 第五四零章指婚王神爱 卫风摆出了一副为你妈着想的模样,王蔓也明白,随着卫风的身份越高,她的母亲就越是没人敢娶,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联姻是通过娶人家丈母娘来联姻的啊! “哎~~”王蔓叹了口气,无奈道:“卫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对阿母死心,其实妾和小兰就是不明白,阿母究竟有什么好?要说漂亮吧,阿母的确不比妾差,她的身材连妾都自愧不如,可是她年龄搁在那儿,美貌还能保持几年?家里那么多姊妹,又年轻又漂亮,这都拴不住你的心,你能不能告诉妾,这是为什么?” 卫风清楚,关键时刻到了,于是正色道:“王蔓,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难道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做事有一股执念,凡是我想做的就一定要做到,我想要的女人,也一定要弄到手,这与身份,年龄甚至容貌都没关系,当年你母亲挑逗我,给我留下了心魔,所以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正说着,卫风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王蔓,我也不瞒你,文蝉与文丽是孪生姊妹花,恩倩恩淑,训英娀娥都是姊妹花,兴男与娇娇姊是姑侄花,却偏偏少了母女花啊!你和你母亲,不正是母女花嘛?当然了,我会顾及你的感受,绝不会偷偷摸摸摸去你母亲的床上。” “你!无耻~~”王蔓顿时怒目瞪向了卫风,但卫风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没多久。王蔓气势泄去,苦涩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妾不管你了,可母女花你是想都别想,总之,你要偷偷摸摸的,千万别让人知道,也别让妾和小兰知道,还有。阿母可不能怀上你的孩子。你在最后关头一定要忍住,别害了阿母。” “咕噜!”卫风猛咽了口口水,呵呵笑道:“你放心,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只是府里那么多人。我也不能保证不被人发现啊。不过我一定会注意的。” 王蔓与小兰的俏面霎时腾起了两小团红霞。王道怜已经不仅止于抱怨过一次了,卫风是什么地方都射,有一次竟然趁王道怜不备。一步跨上射进了王道怜的嘴里,这个人简直是无耻之极! 王蔓丢了个白眼过去:“你和茱丽娅不是瞒的挺好的吗?茱丽娅是太嫩了,才露出了马脚,可阿母是什么人?除非你故意想让人知道!对了,说起茱丽娅,妾倒是想起来了,她孩子都替你生了,却死活不肯要名份,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风两手一摊:“她是天主教徒,天主教是一夫一妻制,所以她不能够嫁给我,否则是对神的亵渎,除非我和你们离婚,而这显然是不可能,她也只有做我的情人,好了,你们放心,没名份不算什么,我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王蔓与小兰相互看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王蔓招呼道:“赶紧进去吧,今晚姊妹们非得把你灌醉不可呢。”说着,搀上小兰,向大殿走去。 ...... 当天晚上,卫风果然大醉,而且是真的大醉,连是谁替他洗的澡都不清楚,只是当天蒙蒙亮,习惯性的睁开眼睛,不禁吓了一跳,伏在他怀里的不是任何一个熟悉的女人,而是西平公主! “怎么是你?”卫风惊呼道! 西平公主也惊呼一声,连忙坐起身子,通红着脸庞,解释道:“是昨晚姊姊把妾....接了过来,打算与兴男姊姊一起嫁给大王的,但是姊姊又说,婚礼是婚礼,圆房是圆房,圆房早一些也没什么,大王过一阵就要出征,最好是能怀上个....孩子,也好定下心,于是大王醉了后,就交待由妾来服侍大王。” 卫风打量着西平公主,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泄下,遮掩住了半片脸颊,睫毛微微颤动,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很容易让人生出最原始的冲动。 卫风微微笑道:“姚燕,你不要紧张,来,我问你,昨天是你帮我沐的浴?” “嗯~~”西平公主轻点蝽首,还未完全睡醒的她,亵衣外仅罩着件薄衫。 卫风不由多看了两眼,又问道:“不对吧?你身体那么瘦弱,能把我扶上床吗?” 西平公主吞吞吐吐道:“妾一个人是服侍不了大王,可是有少女姊姊帮忙就不一样了,她的力气很大的。” “哦~~”卫风理解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昨晚我人事不省,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或者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妾....妾只是帮大王穿了衣服。”西平公主忙不迭的摇起了小脑袋,可是脸颊上的晕红已经染到了脖子根。 西平公主的目光躲躲闪闪,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面对卫风。其实喝醉酒所谓的人事不省,并不完全是没有知觉,卫风就隐隐约约觉得昨晚似乎有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蠕动,感觉挺不错的,于是不依不饶的问道:“真的没有?” “嗯!”西平公主羞恼交加,她昨晚替卫风换衣服时的确是忍不住了,她也是过来人,女人沾了男人,就像男人沾了女人一样,有了还想再有,要了还要再要,更何况卫风的身材紧致修长,对女人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可是她势必不能承认啊,承认了哪还有脸见人? 西平公主咬了咬牙,坚定的点了点头:“昨晚妾服侍大王,后来困了,就靠在床上睡着了,再后来不知怎么着,竟....睡到了大王怀里,妾冒犯了大王,请大王恕罪。” “嘿嘿~~”卫风突然嘿嘿怪笑道:“好了,昨晚发生过什么,我不会再问的,但是你以后不用那么客气,我这儿不是宫里,随意点我会更喜欢,知道吗?现在过来吧,昨晚囫囵吞枣,也没尝到滋味,这会儿清醒了,我得好好的品尝一下秦国公主的动人风情!”说着,和身猛扑了过去! “啊!大王不要....”西平公主被卫风压在身下,芳心里满满的全是喜悦与幸福! ......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卫风带着春意昂然的西平公主来到了膳堂,草草用了膳,又与谢氏姊妹花,王蔓与王神爱去了谢府,寒喧了一阵子之后,谢氏一家与卫风带来的诸女坐在花园中闲聊,不知过了多久,王蔓突然美目一扫王神爱,古怪的笑道:“神爱姊姊,你早出了丧,晋室也快完了,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王神爱摇了摇头,幽幽道:“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这几年得多谢妹妹你的照料,如今大王回来了,我再住在府里恐怕也不大合适,我想....” 说到后面,王神爱陡然没了声音,她发现,天下之大,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她虽然是琅琊王氏的人,却自从被许给了司马德宗,就从未回过家,一个家十几年没回,还能称之为家吗?她对琅琊王氏已经有了种无形的生疏。 更何况她的父亲王献之与母亲新安公主双双身亡,作为一名成了年的女子,回到族中根本不合适。 一瞬间,除了卫风,所有人的心情都黯然起来,王神爱浑身上下更是弥荡起了一股自艾自怜的情绪。 谢文蝉忍不住道:“神爱姊姊,要不你还住府里吧,郎君又不碍着你的事,而且过不了几个月,郎君还得出征呢,这一去,至少又要一两年不回来。” 王神爱的俏面现出了迟疑之色,对于她来说,定居于江陵,尤其是司马德文暴毙之后去了束缚,与王蔓诸女朝夕相处是她这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可是卫风还在府上,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即使几个月后要出征,却总有回师之日,到那时,恐怕得搬进宫了,自己再赖着不走又算怎么回事? “哎~~”暗暗叹了口气,王神爱咬咬牙道:“姊姊想好了,过几日去庐山东林寺请求正式拜入慧远禅师门下。” “那怎么行?”谢道韫立时低斥道:“神爱,你真是胡闹,以前伯母没法照料你,但现在在你身边岂能让你毁去自己后半生?何况你虽精研释道,却心系红尘,慧远禅师乃大德道人,如何会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是佛门中人,他不会收你的。” “可是....”王神爱期期艾艾,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王蔓给卫风挤了下眼睛,卫风会意的拉上谢公义道:“公义,我带你去见个少年俊杰,乃清河崔浩,才情与你可并为一时喻亮,来,你们或会惺惺相惜。” “哦?”谢公义讶道:“清河崔氏,公义早有耳闻,却没想到那崔家郎君竟得大王如此看重,这倒是要见识一番。” “卫风向王谢诸人告了罪,领着谢公义向外走去。 王蔓这才笑道:“姊姊,你的确不适合循入空门,修持也可以在家嘛,其实蔓有个想法,你嫁给卫郎不就得了?反正你丧期早出了,已是自由之身。” “好!”王凝之顿时猛叫一声好:“不错,世侄女这法子好,飞扬为人随和,重情重义,诗文无双,神爱你嫁给卫将军,理当不会委屈了你,老夫呆会儿替你们卜一吉日,早点把事办了。” 第五四一章决战于谯 王凝之笑眯眯的看着王神爱,太原王氏有女儿嫁给卫风,阳翟褚氏也有女儿嫁给卫风,陈郡谢氏更是了不得,一嫁就是两个,清河崔氏也动起了这方面的心思,那小丫头大老远的跟着来了江陵呢,却偏偏少了琅琊王氏,这怎么行? 这年头,联姻是拉近两族关系的最为可靠捷径,如果王凝之有未嫁的女儿,他肯定会许给卫风,但他没有,每每引以为憾,但王蔓的提议令他茅塞顿开,他有侄女啊! 王神爱虽名义上是寡妇,却守身如玉,又文采风姿非凡,配卫风绰绰有余! 如今卫风的女人,不存在妻妾之分,因为他是国王,将来必然是皇帝,有的只是皇后与妃嫔之分! 王神爱俏面红透了脖子根,小心肝砰砰直跳,昨日扑入卫风怀里的那种心悸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不禁低下脑袋,慌乱道:“伯父,侄女哪能嫁给明王?侄女毕竟是前朝皇后,又是孀居之身,会让人说三道四的。” 晋陵公主不悦道:“什么孀居之身?你卖给我那弟弟了?你守了三年丧已经仁至义尽了,谁都无话可说,真说起来,还是咱们司马家对不住你呢,你有个好的归宿,姊姊也能安心些。 神爱,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吧?已经不小了,你还要耽搁到几时?飞扬的确是你的良配,或许你与他不熟,刚开始较为尴尬,可咱们这里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出了洞房自然成了一家人。何况飞扬哄女孩子挺有一套的,几句话就能让你生份尽去,好了,姊姊替你做个主,你与飞扬的事定下来了。” 卫风与王谢两族的关系纠葛不清,王蔓与晋陵公主、谢混及王神爱是一辈,同时晋陵公主又是臣,卫风是君,于情于理,晋陵公主都不该直呼卫风的表字。而是应敬称为大王。可偏偏卫风纳了谢文蝉与谢文丽为妃,于是,晋陵公主理所当然的端起了丈母娘的架子! 王蔓也笑着打趣道:“是啊姊姊,这下可好了。咱们姊妹不用再分开了。你与卫郎早些入洞房。也早些生个孩子,女人啊,年龄大了生孩子会伤身体的。这一两年刚刚好。” 王神爱羞怯难当,低低道:“我....我去后面一下!”说着,逃一般的飞奔而去! ...... 当天晚上,王神爱留在了谢府,因为她算是与卫风定了亲,是未过门的媳妇,自然不能去卫风府上。 王凝之学了些道术神神叨叨,替卫风与王神爱算起了八字,甚至还有刘兴男,可结果令卫风失望无比,要明年才适合成亲,虽然他不信这些,却没办法,不信就是不给王凝之脸面,只得把对王神爱的念想暂时埋藏在心,好在是他的也跑不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十月底,卫风亲领步骑十一万,还有臧爱亲一家三口,向着南阳行去,由荆州至南阳七百余里,全军于十一月初五抵达了南阳。 茱丽娅则领两万水军,沿江而下出大江口向北入淮水,再溯淮水入濄水(今安徽亳州涡河)包抄谯,这一次的舰船,都是中小型战舰,足足有两百艘,虽然火力不如巨型战舰,却胜在灵活,适用于较窄的河流中作战。 卫风在南阳停留了三日,为南阳彻底换防,因为王镇恶在南阳呆的太久,手下也有些兵马是王镇恶自己募集,属于王镇恶的嫡系,这是卫风不能允许的,他自己可以有嫡系,但是部将不可以有嫡系,更何况王镇恶虽然有才,却是个有私心的人! 对于政事,只要能遵循卫风的基本原则,他可以无条件下放,对于军权,则必须要牢牢把握在手上,虽然卫风相信,部将即使有了嫡系也不敢生出异心,但他绝不愿自己的军中如北府军那般山头林立! 卫风重新任命蒋宣为南阳太守,领军四万驻守南阳,升王镇恶为平西将军,领四万原南阳守军随军出征。 实际上离开南阳百里就进入了北府军的势力范围,但沿途的数座城池已经人去城空,显然北府军收缩防线,集中力量于谯,存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算! 十一月十八日,谯出现在了眼前! 魏文帝曹丕皇初二年(公元221年),谯取得了陪都的地位,与许昌、长安、洛阳、邺并称五都,在当时,谯是一座繁华的大城,但晋永昌元年(公元222年)十月,石勒陷谯,劫掠全城,谯由此破败凋零,同时也迫使豫州改治为寿春。 放眼望去,谯的城墙上尚有近百年前留下的坑坑洼洼痕迹,依托濄水,有三条壕沟环绕城池,壕沟与壕沟之间箭楼林立,构筑起了一严密的防御体系。 臧爱亲从车中探出头来,带着些担忧问道:“卫将军,你可确定刘郎就在谯?” 卫风点点头道:“刘兄携刘穆之已经先一步来到了谯,还带有步骑八万,听说屯积的粮草足以驻守两到三年,基本上是孤注一掷了!而且若我所料不差,很可能姚兴、刘勃勃与拓跋烈也会暂时达成协议,组成联军前来攻我,只要我败了,天下一统之势立被打断,刘勃勃与拓跋烈可以领军出关,去攻打我的地盘!” “啊!”刘娇惊呼一声,也探出脑袋,带着丝歉意道:“卫郎你其实可以不用来谯与阿兄决战的,你完全可以趁着建康兵力空虚奇袭建康的,以你之能,建康必破无疑,但你偏偏还是来了,妾明白,你之所以自愿置身于险境之中,这都是为了咱们娘仨,妾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卫风微微笑道:“娇娇姊,你嫁给我不就是最好的报答吗?你和我见什么外?为了你与嫂嫂还有兴男,我宁愿多费些心思,尽力把刘兄降伏,其实,我是故意把刘兄引到谯,一战而溃之,目前我不急着取下建康,首要是灭了秦国,刘勃勃,姚兴与拓跋烈不来则已,来了定教他有来无回,何况即使不来,我若大破这三方联军,关中也必生内乱!请你与嫂嫂放心,就算刘兄不为我所用,我也不会害他了性命,最多投闲置散当个富家翁而已,其实这对嫂嫂来说,何尝不是幸事。” “卫郎!呜呜呜~~”刘娇眼圈红红的,芳心充满着感动,这一生她最不后悔的便是嫁给卫风,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但卫风尊重她,疼爱她,给她带来了浪漫刺激,让她生出了恋爱般的甜蜜。 卫风与别的男人不同,在家从来不摆架子,更难得的是,刘娇的年龄已经过了三十,搁在别人那儿,铁定属于黄花菜的类型,卫风却没有丝毫嫌弃,岁月冲不淡彼此之间的爱恋。 其实在卫风看来,刘娇的容颜不但不减当年,反而尽显女子的成熟丰美,或许是养尊处优的缘故,皮肤白晰嫩洁,映着淡淡的晕红,堪比双十年华的妙龄少女,身材更是极尽饱满,尽管多了一丁点的肉感,但摸在手上滑滑软软的,端得是无上享受,如果不是臧爱亲在车里,卫风还真想抱起刘娇好好呵护一番。 可这份愿望,只能留待晚上了。 “哼!”刘兴男接着刘娇的话头怒哼一声:“父亲是鬼迷心窍,他若是死不回头,兴男可不管,得好好骂他一顿!还有那刘穆之也不是个好货,蹿唆着父亲争夺天下,不知他存着什么心思,以他的才华,不可能看不明白天下大势!” 卫风的脸也沉了下来,冷冷道:“北府军我谁都能饶,只有刘穆之与诸葛长民必须死,刘穆之尚可赐个全尸,可诸葛长民竟敢劫杀会稽百姓,不弃市不足以正天下!” “嗯!”刘兴男重重一点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臧爱亲则是暗暗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与刘穆之是有些交往的,对刘穆之的印象还算不错,整日里慈眉善目,笑呵呵的,挺好相处,只是转念一想,刘兴男的指责也有道理,刘穆之究竟存着什么心思?难道真有不可告人的目地? 臧爱亲对刘穆之的好感如落潮般迅速消退,刘兴男却又问道:“对了,将军,您不是说姚兴,刘勃勃与拓跋烈三人都是心怀鬼胎吗?为何会与父亲联手前来攻您?” 卫风淡淡道:“是我考虑不周,还亏得伯言提醒,这三个人都不是蠢货,哪能看不出我对他们的威胁?即便有心吞并其余两方,也会尽量克制住,一切待战后再论其余。 我在建康毫不讳言的向你父亲透露了我的意图,你父亲必然会给这三人分别修书,申明厉害,或许还会附有某些协议,其实这样最好,省得他日攻打关中麻烦,我就在谯城之下击溃你父亲与三方联军,希望别来的太少了! 臧爱亲忍不住提醒道:“卫将军,你可莫要大意,刘郎兵法韬略虽不如你却相差不远,何况还有刘穆之辅佐,另外那姚兴,刘勃勃与拓跋烈虽是胡虏,但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刘兴男也阴阳怪气道:“将军,阿母说的不错,可兴男知道您肯定会当耳边风的。” ps:谢谢天空的草的评价票与打赏~~~~~~~~~~ 第五四二章三主会盟 刘娇望向了远处的城池,幽幽叹道:“阿兄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堂堂北府军,竟会与胡虏联手,哎~~” 卫风摆了摆手:“娇娇姊别想太多,咱们先安定下来,秦、魏、夏三国想来最少还得在两个月以后,且耐心候着便是。” 臧爱亲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卫将军,能否寻个机会请刘郎于阵前一见,妾与阿娇,还有兴男想最后再劝他一次。”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那就有劳嫂嫂了,但现在不急,过个十天半月再去劝说也不为迟!” “嗯!”刘兴男立刻飞身下马,哧溜一下钻入了车里,与臧爱亲还有刘娇头抵着抵头,很明显是迫不急待的商议起了该如何才能把刘裕劝的回心转意。 卫风心里装满了感动,刘娇与刘兴男虽然是刘裕的妹妹与女儿,却是自己的妻子与未婚妻,心向自己不奇怪,但臧爱亲是刘裕的正室,不帮着刘裕,反而帮着自己来对付刘裕,想想也觉得荒诞不经,如果非要寻个理由的话,那只能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公道人心属于自己,从这一点上,刘裕已经败了。 不过回过头说,如刘裕这样的人,身周众将,尤其是刘穆之坚持主战,刘裕根本不可能被三个女人一通话就劝的回心转意,可是卫风不愿意打击她们的热情。 暗暗摇了摇头,卫风唤道:“传令,就地下寨!” “遵命!”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全军上下陷入了忙碌当中。 谯位于平原地带,地形大略是西北稍高于东南,卫风在距谯十里的西北方向立营寨,紧挨着濄水南岸。 刘裕与刘穆之站在城头上,眺望着忙碌异常的城池西北方向,他自己挖的三重壕沟并不是三圈圆圈,而是有的地方闭合,参差不齐,毫无规律可言,这可以吸引敌人来攻。但正因如此。每一处闭合点附近均是垒起高高的沙包,箭楼分布也极其密集,有如张下一个口袋,等着明军往里钻。 这样的布置虽然固若金汤。却杜绝了骑兵快速出城突击的可能。显然刘裕是打着固守待援的心思! 刘穆之的眼神一阵闪烁。叹道:“将军,明王不去攻建康,果然来了谯。看来穆之的猜测没错,的确是存有收降您的心思,咱们倒是可以凭此与他好好周旋,算算日子,姚兴,刘勃勃与拓跋烈也该收到您的书信了,就是不知他三方能否精诚合作,前来夹击明军!” 刘裕心有所感道:“我那兄弟的确是情深义重,也是豪气冲天,呵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为了与本将的那点香火之情,本将自愧不如,错非是已坐上了北府军统领之位,抽身而退干系太大,其实降了他也不至于苦苦煎熬。” 沈林子色变道:“将军您万不可有此想法,其实照末将猜测,这正是明王心性歹毒之处,他明白您重情重义,故处处示之以情,以情来打动您,使您心志不坚,甚至一时冲动之下投了他,您可匆要中了他的诡计啊!” 檀道济也急忙拱了拱手:“将军,当今天下,明国一家独大,刘勃勃、姚兴与拓跋烈不可能看不透,理该明白合则有利,分则被各个击破的后果,何况您允诺破去明军之后,刘勃勃取幽燕,拓跋烈取河东、河北,并割汉中,武关给姚兴,他三人岂能不精诚合作?说不会还会亲自率军来援,咱们且耐心等待!” 刘穆之赞道:“檀将军言之有理,但据建康来报,明国水军中小型舰船两百艘于不久前沿江而下,很明显是打算溯淮水入濄水,断去我军与青兖的联系,将军您不得不防啊!” 沈林子冷哼一声:“他若是巨舟大舰,末将还忌惮一二,却以小船来攻,莫非真当我北府水军无人?将军,刘毅不是与您击掌为誓愿以您为首么?您可着他领水军尾随,我军于淮水或濄水寻一水浅河窄之处拦截,他于后方包抄,两相夹击,明军焉能不败?” 刘穆之跟着拱了拱手:“将军,沈将军此计甚妙,如能挫败明国水军,我军当士气大振!” 说实话,刘裕发自内心的觉得如此算计卫风有些过意不去,尤其是与秦、魏、夏三国联手更是很不舒服,可是下属们句句在理,全都是为了他好,所以只得把那丝不适强行摁灭,点了点头:“好,本将即刻手书一封与希乐!” 檀道济似是想到了什么,也劝道:“将军,秦、夏、魏三国联军前来还得有一段时日,若是明王趁机攻打寿春,末将恐怕刘藩未必能抵得住啊!” “诶~~”刘裕摆了摆手:“本将那兄弟不会的,占了寿春,意味着要分散兵力,明王或也能猜到秦、夏、魏会联手出关,他绝不会行此不智之举!好了,短时间内明军不会来攻,却仍要防着他偷袭,诸位都小心点!”说着,提步向城下走去。 在同一时间,据守萧关的刘勃勃也刚刚送走了刘裕信使,刘勃勃自从占据萧关之后,如鱼得水,萧关数座关城,隐藏在连绵深山之中,既能屯驻大量兵力,姚兴也攻不进来,短短几年内,刘勃勃依托萧关,四处劫掠,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他麾下的兵力,已经有六万之众了,而且这六万人不事生产,完全靠劫掠为生,关中百姓,乃至北方各族牧民均是苦不堪言。 刘勃勃站在关城上,眺望着下方,沉吟不语。 大将军、魏公刘力俟提探头问道:“大王,可是难以决断?” 刘勃勃不置可否道:“刘寄奴虽言之有理,我以幽燕为根基倒也不错,普天之下,以明国为大,一旦刘寄奴被破,关中即使有秦魏联手也是早晚不敌,那咱们的唯一出路便是远循漠北,因此合击明军是上上之策,只不过,我与姚兴不死不休,姚兴能否与我暂弃前嫌?” “这....”刘力俟提可不敢拍着胸脯保证,毕竟事关重大,关系着大夏的国运,其实入据幽燕,在场的每个人都乐意,大夏国乍一听威名赫赫,实际上是无根之草,就是一群马贼,归根结底是欠了根基,萧关虽然易守难攻,也能窥伺关中,却不能生产,更何况姚兴春秋鼎盛,想要从他手中夺取关中,以刘勃勃的实力是断然不可能,而当今天下,肥沃之地已被瓜分,大夏国自刘勃勃以下做梦都想有一片根据地,刘裕的提议正中刘勃勃下怀! 刘勃勃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罢了,别说是你,即便是孤也不敢保证,但孤若不领军去谯,姚兴必不出兵,但关中尺寸之地,有秦魏夏三家,迟早会生动乱,因此姚兴或会以大局为重!” 刘力俟提劝道:“大王,话是这么说,却不能不防啊,最好能与姚兴谈一谈。” 这话刚刚落下,一名亲随策马奔了过来,在城下唤道:“大王,秦国使臣求见!” “哦?”刘勃勃心中一动,招呼道:“请他上来!” “遵命!”亲随飞驰而去。 不多时,秦使被带上了关城,施礼道:“奉我家陛下之命,请大王十日后,于萧关以南百里会盟,商讨伐明一事。”说着,从怀里掏出封书信递了上去。 刘勃勃展开一看,沉吟道:“由萧关往长安八百里,秦主此举已展现出了诚意,另参与的还有魏主拓跋烈,会盟地三十里之内,三方只允许有千名护卫,会盟地十里之内,仅容十人相随,此处为原野,倒也不虞提前布置,好!秦主有心了,请转告他,孤如期赴约!” “夏王英明,外臣告退!”秦使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十日之后,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七日,刘勃勃天不亮就领一千轻骑出了萧关,他根本不担心姚兴搞鬼,这一路一马平川,稍有不对他可以及时循逃,向南奔了七十里,果然,正南与正西方向各有一队千人规模的骑兵,于是,刘勃勃着骑队停驻原地,仅带十人继续前行。 又驰出二十来里,灰黄色的草原上,三张几案渐渐清晰,呈三角形摆放,姚兴独坐一张,边上那人年龄稍长,想必是拓跋烈,身后均是立着十名随从。 说起来,刘勃勃当初于危难之时投靠姚兴,得姚兴器重,后发挥噬主本色背叛了姚兴,反而成了心腹之患。 姚兴翻眼一看,顿时冷哼一声! 拓跋烈连忙劝道:“子略(姚兴表字),小不忍乱不谋,如今大敌当前,请无论如何忍耐一二!” “刚毅(拓跋烈表字)兄不必担心,朕省得!”姚兴不甘的瞪了刘勃勃一眼。 如此一来,刘勃勃反而相信了姚兴没有搞鬼,于是翻身下马,拱手呵呵笑道:“勃勃来晚一步,还请刚毅兄与子略兄见谅。” 刘勃勃身高八尺五寸,腰带十围,风度仪表俱佳,这时的他,满面春风,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他的奸诈凶残本性,拓跋烈不禁同情的看了眼姚兴,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拓跋烈伸手示意道:“孤与秦主也是刚来,敖云(刘勃勃表字)请坐!” 第五四三章互相劝降 刘勃勃依言坐下,拓跋烈举杯道:“秦夏魏三主会盟,实为当世之盛事,今大敌当前,子略与敖云均为英雄人物,厉害关系孤不多说,唯盼你我三方能与刘寄奴精诚合作,一举除去明国这心腹大患!” 刘勃勃也向姚兴深深一躬:“勃勃屡次冒犯子略兄,殊为不敬,在此向子略兄陪罪,请子略兄放心,破了明军,我夏国取得幽燕,有了立足之地,中间又隔着魏国,断不会再来侵扰子略兄,勃勃自罚三杯,以表诚意!” 刘勃勃爽快的很,一连干了三大杯! 姚兴心里暗恨,三杯酒就能洗去仇恨,那天下间就没有仇恨了,但他明白这不是计较的时候,当即举杯哈哈笑道:“敖云你若与我精诚合作,些许旧怨可一笔勾销,来,干!!” 姚兴率先一饮而尽,拓跋烈与刘勃勃也跟着举杯,把浊黄的酒液猛灌入了口中! 烈酒下肚,拓跋烈猛叫了声痛快,问道:“既然你我三家已达成一致,那么,该出兵多少较为合适?” 刘勃勃的实力最弱,抢过来道:“刘寄奴于谯驻军八万,青兖还可随时调动,而明王所部不过十余万,兵力过多反而难以指挥,不如你我三方各出四万如何?” 姚兴与拓跋烈都明白出兵四万是刘勃勃的极限了,否则会影响到萧关的防御,于是姚兴点点头道:“好,四万就四万。过几日还会有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各领两万精骑前来,如此,我方有军二十四万,只要各位不怀私心,定能破去明军!” 拓跋烈的眼里有些发冷,姚兴所指的私心,是间接的警告自己匆要学拓跋珪耍小聪明,自以为晋燕之战有可趁之机,结果则是偷鸡不成反而蚀了老本! 拓跋烈心下暗怒,却不动声色道:“大敌当前。理当一致对敌。子略即为地主,便由你来决定咱们三方于何处汇合。” 姚兴心想,在关内汇合,刘勃勃必不敢来。于是沉吟道:“咱们可于洛阳汇合。沿黄河东进浚仪(今河南开封)。于浚仪渡过黄河直接南下可抵谯,总行程近九百里,一个月内。你我三方各领军四万,秃发褥檀与沮渠蒙逊各领军两万,会师洛阳城下,两位意下如何?” 刘勃勃与拓跋烈相视一眼,双双点头表示同意。 “好!”姚兴拍案大笑道:“既有盟约,当歃血为盟,来人,上礼器!” 姚兴的随从连忙奉上铜盘与鸡马羊,当场宰杀,拓跋烈、姚兴与刘勃勃分别把血涂在了嘴唇上,并向上天许下诺言,这也意味着,匈奴余孽,拓跋氏残余与羌族联合北府军发动了对卫风的最后反击,败了,是身死族灭的结果,胜了,天下重回秦、魏、燕于北方,与晋室据南方对峙的格局,只不过,燕国将会由夏国取代! ..... 距离三方歃血为盟又过去了十天,在这段子里,近二十万大军屯于谯,卫风没有任何攻打的迹象,刘裕也闭门不出,表面上一派平和。 十二月初六,从夜里起,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初雪,帐外已是白茫茫一片,天还未亮透,刘娇推了推卫风,唤道:“卫郎,该起了,昨晚不是说好的吗,今天妾和嫂嫂还有兴男把阿兄叫出来劝一劝。” 卫风迷迷糊糊的蹭了蹭刘娇那饱满的胸脯,嘟囔道:“急什么?大雪天的,刘兄肯定没起,去早了还得受冻,来,再睡一会儿。” 刘娇立时一阵酥酥麻麻,嗔道:“别乱动,阿兄可是从来不睡懒觉的,早点起吧,耽搁了时间,嫂嫂还得怪妾呢!” 卫风向胯间指了指:“那你叫我起床!” “呃?”刘娇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没有叫他起床吗? 卫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解释道:“我没还睡醒呢,不睡醒,周身血脉不活络,冒冒然起床难免头晕脑胀,然后一整个白天头脑都是昏沉沉的,你看,我与你兄长以大军对峙,随时会大战爆发,如果头脑不清楚,万一决策失误,这可是致命的后果啊!” 刘娇倒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如何才能把你叫醒?” 卫风放开刘娇,仰面躺在床上,再次向胯间指了指:“娇娇姊,我需要刺激,需要你的嘴带给我刺激,来吧,用你的嘴唤醒我吧!” 刘娇羞恼交加,向下猛的一捏,“嗷!”帐内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刘娇缓缓伏上卫风的身体,娇滴滴道:“卫郎,这样的刺激够不够啊?” “哎唷!”卫风倒抽着凉气道:“够了,够了,娇娇姊快放手,你再捏下去就要断了!” “哦?”刘娇脸角现出了一抹笑,却不依道:“那可不行,妾还没把你叫醒呢!” “醒了,醒了!”卫风忙不迭的叫嚷。 刘娇这才松开了手,但出乎卫风意料的是,妩媚的笑了笑,就把脑袋凑了上去,满头乌发随着香肩轻微晃动起来! “唔!”卫风如挺尸般,躺床上不动了! 约摸半刻左右,粉面微红的刘娇挽着卫风来到了膳帐,与刘兴男和臧爱亲匆匆用了膳之后,就领着数百名亲卫离开了营寨。 随着距谯越来越近,晋军阵地起了明显的骚动,一队队军士迅速钻入沙包后方,箭楼上的守军也正紧张的填矢上弦! 这可把臧爱亲气的不轻,怒哼一声:“看来咱们娘仨倒是成了刘郎的敌人了!” 卫风提醒道:“嫂嫂,刘兄未必知道你在营中。” 臧爱亲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不多时,在距壕沟三百步左右,卫风止住队列,唤道:“刘将军的妻妹女儿在此,请刘将军出阵一见!” 守军定睛一看,果然是臧爱亲,脸面纷纷浮上了一抹古怪,有两人向后奔去,很快的,刘裕来到阵前。 臧爱亲怔怔的看了会儿刘裕,现出了百感交集之色,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卫将军请稍待,咱们娘仨去劝一劝刘郎!” 壕沟里守军有的刀枪出鞘,有的端起弩机,均是严阵以待,卫风有些担心,但随即就把这念头抛了开去,无论怎么说,这三个女人总是刘裕的妻子,妹妹与女儿,如果刘裕下毒手,那简直不是人了,于是点了点头。 臧爱亲,刘兴男与刘娇向前走去,刘裕沉声问道:“爱亲,兴男出现我不奇怪,但你和阿娇怎会在明王军中?” 臧爱亲隔着壕沟望向刘裕身后,淡淡道:“刘郎,咱们是特意赶来劝你的,现在你眼前就三个妇道人家,干嘛还刀箭相向?” 刘裕向后挥了挥手,军士们纷纷收了武器,刘裕又道:“你们来了也好,都过来吧,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至于劝,你们不用劝了,反倒是明王将大祸临头,来吧,入了城我能护住你们的周全。” 刘娇接过来道:“阿兄,莫不是因为你勾结了刘勃勃、姚兴与拓跋烈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你太小看卫郎了,卫郎原计划是把那三人堵在关中,但是摸不透他们会于何时窝里斗,何况关中兵祸一起,遭劫的还是百姓啊,所以卫郎才把他们放了出来,你仔细想想,如果卫郎以水军舰队封锁黄河,他们连渡河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这个道理?所以你没有机会的,趁着两军还未交手,阿兄你赶紧回头是岸吧,真要有了死伤,后悔也来不及啊!” 刘裕不悦道:“愚兄不管那三个是不是明王故意放出,但不日将有十余万大军与愚兄汇合却是不假,秦、魏、夏三军,均是身经百战,骁勇异常,加上愚兄的北府军,足足有二十余万大军,以二对一,明王哪来的胜机?阿娇,你是明王的人,自然心向夫郎,愚兄不与你计较,其实你真要为明王好,应该劝他降我,我理当善待于他,北府军与明军合并,击破秦、魏、夏三国不费吹灰之力,天下一统,愚兄做皇帝,我刘家立下万世江山,岂不快哉?” 顿时,三个女人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之色,刘兴男忍不住劝道:“父亲,您省省吧,刘勃勃,姚兴与拓跋烈哪能精诚合作?他们肯定会各怀鬼胎的,将军曾说过,一军之中,号令不一,令出多门为行军作战中最为忌讳之事,如今兵多有用的话,当年苻坚为何会败?你们是没有机会的,父亲,小女也要劝您,您现在投了将军,天下立刻一统,将军也不会亏待您的,这岂不是于国于民皆有大利?” “哈哈哈哈~~”刘裕放声笑道:“我也不怕你向明王透露,击破明军之后,姚兴依然据有关中,但我大晋割汉中与武关给他,拓跋烈重夺河东与河北,刘勃勃占据幽燕,三人各得其所,如何会窝里斗?再说有拓跋珪的先例在前,他们岂会不吸取教训?就算窝里反,也会留待破了明军再反,兴男,你自己想想,四方合力之下,明王哪来的胜算?你们有这闲心,应该回营去劝明王速来降我,你们放心,我决不会动他一分一毫!” 第五四四章劝说无果 刹那间,刘兴男、刘娇,还有臧爱亲全都以看陌生人般的目光直直盯着刘裕,以往刘裕虽然有些大男人脾气,却能听的进劝,现如今,他已经疯狂了! 但刘兴男还不死心,连连摇着小脑袋,劝道:“父亲,您与胡虏合作倒也罢了,竟还允诺割让土地?武关可制关中,您割了武关,姚兴必出兵侵扰荆襄、豫州,您又让汉中,汉中乃巴蜀门户,这不是变相的把巴蜀送给姚兴吗?您走火入魔了,您是在与虎谋皮,您为了权势真的不择手段了!” “闭嘴!”刘裕怒道:“兴男,你太放肆了!卫将军的麾下也有胡虏,你为何不说他,反来指责为父?哼!割让土地,只是权宜之计,他日为父必将取回!” 刘兴男一丝不让道:“那怎么能一样?将军麾下是有胡骑,但他们已经被将军收服了,而您呢?您收服了谁?如果小女没猜错,恐怕您非但连刘穆之都没收服,反而中了他的**汤,父亲,您麾下的将领私心极重,他们是在以军心绑架您,挟持您啊,您可不能犯糊涂!” “是啊!”刘娇也跟着道:“阿兄,做人要有底限,什么权宜之计只是借口罢了,是没有底限的代名词,您看卫郎,光明垒落,何时权宜过?又向谁权宜过?” “放肆!”刘裕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一个妹妹,一个女儿,越说越过份,在她们嘴里。自己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奸诈无耻之徒! 刘娇与刘兴男立时浑身一个哆嗦,躲在了臧爱亲身后,臧爱亲暗道不妙,连忙喝斥道:“阿娇,兴男,都少说两句!” “哦~~”刘兴男与刘娇也明白有些过份了,赶紧闭上了嘴巴,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忿的,她们的本意是想好好劝说刘裕。可是刘裕的那副油盐不进模样实在是太气人了! “哎~~”臧爱亲叹了口气。柔声劝道:“刘郎,你莫要与兴男和阿娇计较,她们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妾明白。你素来胸存大志。想当皇帝这没错。一时的逆境也没什么,太祖高皇帝刚开始不也是被项羽压的透不过气来?恐怕在你眼里,卫将军便是项羽一类的人物。而你呢,隐忍负重,总会寻到机会翻盘,妾可有说错?” 刘裕硬纠纠道:“项羽有勇无谋,施小惠而不擅于用人,与明王相比当是天壤之别,但我刘氏历来坚韧不拨,太祖高皇帝屡败屡战,光武帝起于微末,从无到有中兴了汉室江山,刘玄德早年更是颠沛流离如丧家之犬,为父岂能因一时挫折而束手受降?未到最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臧爱亲理解的笑了笑:“自古以来,成就王图霸业者谁不是不择手段?刘郎你使些手段妾可以理解,但妾得多嘴劝一句,既便刘郎你得了江山,这天下也坐不久啊,反而会给我刘氏带来灭门之祸!” “为何?”刘裕沉着脸道:“我为北府军统领,握有军权,诸葛长民已被下狱治罪,刘毅也向我臣服,其余诸将更是唯命是从,我为天下之主,谁敢谋反?” 刘兴男跟着就道:“父亲,不是这样的,您的麾下或许没人敢生出心思,但将军曾说过,您最大的问题在于子嗣,您已经四十多了,而义符才两岁吧,请恕小女不敬,将来万一您....兴男是说如果,那义符未成年就得登基,国家新立,制度未善,却由少主当权,您说义符能斗的过那些老谋深算之辈吗?” 刘裕没有说话,现出了一丝沉吟之色,刘兴男的话语尖锐之极,却准准扎中了他的心窝,无论在哪个时代,幼主是最为危险的,尤其是在宋明清以前,皇权尚未彻底巩固的时期,幼主就等同于不得好死的代名词,偏偏刘裕根本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到刘义符成年。 刘兴男、刘娇与臧爱亲相互看了看,都觉得大有希望,刘兴男趁热打铁道:“父亲,其实您更严重的问题还不在于幼主登基,如果有忠心老臣辅佐,幼主也可以安然成年,您最最需要面对的,是由于您长期领军征战,根本管教不到义符或者别的弟弟。 生于权贵之家,缺了管教薰陶,或许在您有生之年会唯唯诺诺,可是一旦当了皇帝,必然本性流露,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尽显凶残的本性啊! 您看刘聪之子刘桀,登基短短一个月内,就杀尽兄弟,自己也被靳准轼杀,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石季龙诸子,一个比一个残忍,而慕容熙与慕容超,则是宴乐游玩无度,根本无心打量国事,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父亲,您不能只图一时之快不顾子孙后代,您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如投了将军安享天年算了!” “住口!”刘裕勃然大怒道:“为父的孩子没有教养,由你身上就可以看出来,好,这点为父承认,那明王的子嗣就一定不会凶残?你别忘了,他的妻室多,将来子嗣也多,要照为父看,日后诸子夺嫡会比为父更严重!” 刘兴男不死心的劝道:“父亲,那可不一样,将军年轻,而且只要这一次击破了您与刘勃勃、姚兴和拓跋烈的联手,天下在一两年之内必统,将军有充足的时间来制定完善的律法与管教子女,但您不同,您击败了将军,天下将重回四分五裂,由于您是靠割地联胡才立的国,为挽回声望,您必将陷入无止尽的征战当中,您都四十多岁了,还哪来的时间?父亲,您要三思啊!” “你!”这一刻,刘裕气愤到了极点,咆哮道:“难道为父就如此不堪,义符在你嘴里就是这样的人?” 臧爱亲摇了摇头,劝道:“刘郎,兴男话虽不中听,却在理,都一把年纪了,又何苦争一口气呢?,你好好考虑下罢。” 刘裕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才强行压下怒火,伸出手道:“爱亲,你既然来了,就来为夫这儿罢,你一个有夫之妇,呆在明王营里总是不大妥当。” “哧~~”臧爱亲不齿的笑道:“怎么?莫非刘郎你还以为妾与卫将军有私情?也亏你想的出来,何况妾回来只会指责你,劝说你,徒惹你心烦,还回来做什么?妾就与兴男,阿娇在一起,刘郎,过几日你气消了,定下心好好想一想罢,你多保重!” “父亲,阿兄保重!”刘兴男与刘娇也双双施了一礼,与臧爱亲转身而去。 刘裕却没走,而是发了一会儿怔,好半天才招招手道:“先生,你应该听见了,兴男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其实凭心而论,刘穆之认为刘兴男绝不是杞人忧天,按刘裕的年纪,刘义符给他当孙子都够了,却偏偏是父子,而且刘裕的确没心思管教子女,刘义符未必会成材,但这话不能明说啊,万一刘裕生了退意,真的向卫风投降那该如何是好? 在北府军中,刘穆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刘裕又言听计从,可是降了卫风,必然不得重用,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这全凭直觉。 刘穆之沉吟道:“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不过,女郎的劝告也算是给将军提个醒,留意着便是。” 檀道济也拱了拱手:“将军,请恕属下直言,女郎心系夫家,难免有失偏颇,其实小郎君聪明伶俐,张夫人又娴慧知书,将来必能继您衣钵,您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刘裕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但阿娇有一点说的不错,明王往往能为常人所不能,他既托大放姚兴,刘勃勃与拓跋烈渡过黄河,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咱们不可掉以轻心,走,现在回去罢。”说着,自顾自的向回走去。 ...... 濄水是淮水的第二大支流,于龙亢(今安徽省蚌埠市怀远县),也就是桓温的老家注入淮水,濄水受黄泛至深,相邻河沟,相互串流,受淤阻塞,苇草丛生,致使本干泄量增大,河床冲深刷宽,漫滩后流速递减,泥沙沉积,两岸逐渐淤积成宽约两里的自然堤,河岸地形受自然堤控制,堤后地面有较长的倒比降,造成了水不逾濄的假象。 就在臧爱亲一家三口劝说刘裕的同一天,茱丽娅领两万水军进入了濄水,濄淮一带,即今安徽皖北地区,是最正宗的平原,落差为零,河水的流速几难分辩。 茱丽娅站在船首,眺望着天地间的一片白茫茫,忍不住叹道:“道怜,茱丽娅可从未见过如此缓慢的流水呢,在咱们罗马,就没有这样的河流,要说是平原的缘故吧,萨珊境内也多是平原,但河水大多数都湍急的很。” 王道怜摇摇头道:“将军曾说过,萨珊地处高原,虽然平原多,可深谷也多,河水湍急并不奇怪,而这一带是真正的平原呢,只要遇上暴雨,必然洪涝成灾,其实,淮北本来水土肥美,但淮北旱灾、洪灾、兵灾交加,这里的百姓太苦了,即使将军将来得了天下,洪涝旱灾仍是令人头疼的很,算了,不说这些,这不是咱们该理会的事,茱丽娅你突然提到罗马,是不是想家了?” 第五四五章谁夹击谁 茱丽娅也摇了摇头:“想倒是不想,茱丽娅自小在海上漂泊,对罗马没太深的感情,只是心里有些不安,按往返罗马的时间推算,叔叔也该来了,可时至今日都没见着影子,茱丽娅担心被将军说中了,奥多希娅皇后垮台牵连到了叔叔。” “哎~~茱丽娅你不要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王道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劝了句,毕竟罗马实在太远,以卫风目前的能力,基本上没可能去罗马,即使强行去了,但迢迢万里之遥,真到了罗马恐怕多半也是尘埃落定。 茱丽娅苦笑道:“托你的吉言吧,对了,这事可别向使君提,免得他为难。” “嗯!”王道怜刚刚点了点头,突然向前一指:“茱丽娅,前面有人拦截!” “哼!”茱丽娅胸有成竹的冷哼一声:“濄水水流平缓,果然不出所料,看来是欺侮咱们船小,说不定背后还会有追兵呢!” 仿佛茱丽娅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桅杆上的哨手唤道:“茱丽娅将军,后方有船只追来,距离二十里,约有一百来艘!” 茱丽娅不紧不慢道:“前队随本将前进,后队停止,立刻调头,务必全歼来敌!” “遵命!”一道道旗语向着各船发去。 按常理来说,船队在河里调头极为困难,不过濄水水流平缓,宽度足够,约在两百五十至三百丈之间,而茱丽娅率领的舰队又全是八到十五丈的内河战舰。灵活,机动性强,转弯半径小,同时几乎静止的水流也给调头提供了方便。 后队的一百条船依次调转船头,呈犬牙状错开,最前面一排是打横的八条中型战舰,后面的九十二条船则船首抵着船尾,几乎铺满了整条水面! 后队列阵迎战,前队百条船继续向前,在行驶的过程中。尽量铺开压紧。 在舰队前方约五百来步处。赫然出现一座浮桥,宽达十丈,横亘整个河面,桥上堆满了土石。看上去无比结实。每隔丈许是一座沙包。掩护着后面的弓弩手与长枪兵,用于承载浮桥的船只,竟然载满了薪柴干草。 沿着浮桥两岸。各有数百辆大车聚集成车阵,车后布满弓弩手,均是张弓搭箭,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王道怜冷冷一笑:“刘寄奴是下了血本了,想凭此拦截我军,我军如若强行冲关,他就把浮桥点燃,由后面追来的船只突击,前后阻截之下,一举灭之,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太美好,也太天真了,以为咱们船小好欺不成?” “嗯!”茱丽娅重重一点头:“既然刘寄奴把与使君的兄弟情份抛了开去,那茱丽娅就替兴男与娇娇姊好好的教训教训他,免得他执迷不悟,伤了兴男与娇娇姊的心!” 说着,茱丽娅清叱一声:“传令,全军放缓行进,给老娘拿石弹招呼过去!” “遵命!”道道旗语打出。 在大型战舰上,船首搁五架投掷式弩炮,但中小型战舰甲板面积有限,分别只安置了两台与一台弩炮,虽然火力大有减弱,可船只与船只挤在一起,百来架弩炮同时发射,声势仍是铺天盖地! “砰砰砰~~”阵阵石弹狠狠砸向浮桥,虽然不能把浮桥击垮,桥上却是鬼哭狼嚎,具具尸体与碎胳膊烂腿被掀飞到了半空中,北府军卒只有紧挨着沙包,才能避免被石弹砸中,而船只侧舷也把根根犁头镖发射出去,短短片刻功夫,已经有二十余辆车被轰成了一堆烂木头。 沈林子大感骇然,他是自己向刘裕请命前来阻截明军舰队,共率三万军,在他想来,如此固若金汤的防御加上刘毅的三万水军,合计六万军围剿明军的两百条小船还不是手到擒来? 孰不料,明军的船虽小,火力却凶悍无比! “草你娘个比!”躲在车后的沈林子狠狠一捶地面,忍不住怒骂了句! 一名部将心有同感道:“明军忒的狡猾,竟然悬停住不动,他的石弹弩箭打的远,弟兄们没法还手,只能挨打,真他娘的窝囊!这濄水也操蛋的紧,水流竟几近于静止,连火船都放不出去!” 又一名部将跟着道:“沈将军,末将倒有一策,水流虽静止,但可以着人划上火船前进,一次性推出个数百艘,明军投石机固然凶猛,却不至于把所有火船都击毁,只要有十来艘靠上去,明军的船挨的如此紧密,定能一把火烧个干净!” 先前那名部将大叫一声好:“将军,驾驶火船虽然九死一生,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待火船靠上,只要及时跳水,理该有三两分的把握游回岸边,将养一阵子便可无碍!” “嗯~~”沈林子刚要点头,却猛然意识到,明军的石弹完全覆盖住了浮桥,现在再施放火船,已经没有机会了,不禁怒骂道:“怎么不早说?” “这....”两名部将面面相觎! “罢了,罢了!”沈林子明白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挥了挥手:“刘毅由后追赶,他的船只经过改造,船头装有铁锥,只要撞上,明军必无幸理,咱们先看着罢!” 沈林子把希望寄托在了刘毅身上,刘毅则是苦不堪言,他没料到明军换了小船竟也如此凶猛,那密集的犁头镖阵阵射来,他的舰船根本靠不过去! 装了大铁锥也得撞上才有用啊! 前方哗啦啦声不断,每一声哗啦啦,就代表着一条船被击沉,刘毅三万水军,五十条斗舰与一百艘艨艟,其中有五十条艨艟的船首装了大铁锥,放眼望去,已经有近二十条艨艟被击沉了。 艨艟原本不能入海,可刘毅明白,光凭斗舰难以战胜明军水军,必须要以灵活轻便的艨艟施以突击,因此,他以每条斗舰拽拉两条艨艟入海,从当时的大江入海口如皋到淮水入海口(今江苏淮安市涟水县)约有六百里,还幸好没有大风大浪,才一路磕磕碰碰入了淮水。 刘毅阴沉着脸,明军舰船发射出的犁头镖与石弹密密麻麻,自己的船只根本近不了身,这仗如何打? 到目前为止,刘毅只意识到了明军的弩炮厉害,却没意识到随着远程打击的应用,水军战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靠撞击,跳帮接舷来决定战役胜负的时代一去再不复返,拥有远程打击力量者,将于水面称王! 正如目前的刘毅,斗舰上拍杆林立,艨艟又装有铁锥,可还是落了个光挨打而还不了手的悲惨命运! 部将们个个现出焦急之色,一名部将忍不住劝道:“将军,歼灭明国水军已经不现实了,更可虑的是,再这样下去,咱们迟早要全军覆没啊,咱们不如索性弃了船,上岸与沈将军汇合,去太尉军中另想别的办法吧。” 其实刘毅的心里已经生了退意,因此略一没吟,迟疑道:“我败于明军之手,去太尉那儿岂不是白白让与他剥我军权的机会?太尉示我以宽,实则对我忌惮万分,不行,我不能去谯,虽然要上岸,但上了岸必须去寿春!” 众将均是暗暗不齿,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投奔卫风是山穷水尽之时的最下下之选,因为卫风是外人,北府军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军事政治集团,相当排外,何况他们也明白,投奔卫风的结果必然是被打散,绝不可能再保留下北府军的组织建制,甚至将领都会被削职为民! 相反的,投奔刘裕或者刘毅的区别并不大,这一下亲耳听到刘毅不愿投靠刘裕,立时就有人转动起了发动兵变的念头,奈何北府军的军纪严酷,以下犯上是死罪,也就是说,刘裕可以斩杀刘毅,他们却不可以动刘毅一分一毫。 刘毅也感觉到了诸将对自己的不满,但他有恃无恐,不为所动的把脸面一板,正要下令弃船,桅杆上的了望哨却急声叫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后面又有船!” “什么?”刘毅色变道:“有多少船?是哪一方?” 了望哨答道:“回将军,约百来条船,外形与明军船只一样,理该是明军!” “不好!”一名部将面如死灰道:“咱们中了埋伏,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军竟如此奸滑!” 又一名部将不解道:“不对啊,明军若有舰船增援,必然瞒不过沿江烽燧,他哪来的舰船?” 刘毅面色惨白,接过来道:“诸位别忘了,坊头有明军水军,这一支水军必是沿黄河顺流而下,我军在黄河沿岸偏偏没有烽燧,如何能发现敌踪?好了,此时多说无益,传令全军,急速上岸,能逃得多少是多少!” 其实刘毅猜错了,这不是坊头水军,而是天津水军,坊头水军卫风留着另有用途,将来姚兴、刘勃勃与拓跋屈兵败逃返关中,可于渡黄河时突击,另外出动天津水军更加隐蔽,出了港口就是茫茫大海,什么探子都发现不了。 天津水军还在卫风出兵之前已驶离了天津港,埋伏在大江出海口五十里外的一处沙丘背面,北府水军刚一出海,就缀在身后,一直跟着入了濄水。 第五四六章俘虏暴动 卫风经多年来的投资,手头上有了四支水军,分别为广州水军、天津水军、江陵水军与坊头水军,其实接常理来说,有钱可以造船,但水军的训练非常困难,只不过,卫风已经摒弃了跳帮接舷战术,纯以远程打击来摧毁敌舰,这相对来说,要轻松了许多。 在四支水军中,广州水军以远洋巨舰为主,主要用途是威摄海外客商,令其不敢在广州兴风作浪,以及为将来远征南洋、身毒,乃至红海和阿拉伯海作准备。 天津水军与江陵水军则是大中小型战舰按比例搭配,只有坊头水军全配中小型战舰。 这一次天津水军没有出动大型战舰,但百艘在后一堵,立时把退路死死封住,北府水军寸步难进,后有追兵,霎时间大乱,由于受濄水河床限制,他的船只也是拥作一团,船只卡着船只,想短时间内靠上岸根本不可能,有些性子急的索性跳河逃生! 跳入河里未必意味着活命,关键还是河里的船只太密集了,况且在作着无规律的移动,有的人尚未施展开架式,就被活活挤死,还有人干脆一个猛子扎到底,却在冒头换气时撞上船底,再也出不来了。 刘毅毛骨耸然,他的座船在河心处,距两岸都有百来丈的距离,入目所见的惨相,使他彻底绝了跳船逃生的心思! “不要乱,不要乱!依次靠向岸边,否则军法从事!”刘毅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旗手也把一道道旗语打出,可这时真的乱了,根本没有人理会,北府军还是头一回陷入了混乱当中! “好!”发现了刘毅军中的乱象,茱丽娅猛叫一声好:“传令,后队全军出击,刘毅尽量抓活的,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北府军军卒能杀多少是多少。杀的他们投降为止!” “遵命!”旗语向后打出。用于拦截的那八条舰船纷纷散开,调正船位,领着身后的战舰猛扑向了刘毅军! 茱丽娅扫了眼后方,又向前猛的一指:“集中一点。轰击浮桥。老娘偏不信击不垮它。命弩手上船面射箭,多多射杀!” “遵命!”道道旗语打了出去。 石弹分散打击,几乎奈何不得浮桥。可集中起来又不一样,百来枚石弹击打在一个小范围内,携带的动能远远超出了浮桥承载的极限,仅仅两轮石弹,就听到轰隆隆一阵声响,浮桥由中间断裂开来!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一穴,浮桥也同样如此,有一段裂开,受力就不再均匀,而且桥面土石的突然垮塌会把用来承载的船只砸翻入河,船只骤然沉没抛起的浪花又影响到周边船只的稳定,使其飘移打旋,形同于从根基处把浮桥扯裂开来。 有如推倒了多米诺骨牌,在石弹集中打击与船只震荡的双重合力之下,浮桥轰然坍塌入了河里,桥上还残存的数千守军无一逃生,都随着浮桥跌落水中! 天空中飘洒着鹅毛大雪,河水冰凉澈骨,茱丽娅布置的紧密船阵趁势散开,占满河道向上游冲杀,巨箭、短矢伴着雪花漫天飞舞,石弹自由发射,濄水两岸惨叫声不断,落河的军卒更是遭了灭顶之灾,茱丽娅下了绝杀令,来自船上的弩箭有一部分专杀落水者,河面的鲜红如开花般一朵朵的绽开,数不清的尸体漂浮在水中。 沈林子躲在车后,目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御搁在明军面前,那就是土鸡瓦狗啊! “沈将军!”一名部将急劝道:“明国水军太厉害了,今次拦截已经失败,赶紧收兵吧!” 又一名部将迟疑道:“明军是水军,难以上岸,咱们一走了之自然不成问题,但北岸的弟兄们如何是好?濄水被明军控制,恐怕很难过河啊!” 先前那名部将驳道:“咱们在这里不走他们就能过河了?真要是无路可走,可以避往附近的城池嘛!请沈将军速下定夺!” 沈林子心在滴血,他带了三万军,桥上埋伏一万,两岸各一万,如今桥上的一万军全军覆没,南岸折损了千余,北岸也该差不多。 这一次的交战地点位于濄水入淮口上游三十里左右(今安徽蒙城县与淮远县交界处),距此地最近的城池是淮水以南的淮陵(今安徽明光市)与谯,但想过河很难,明军必然会封锁濄水乃至淮水中下游,唯一可去的只有往北近五百里的下邳,然而,刘裕为备战,早把淮北的粮食征收一空,百姓也悉数迁走,再加上随军携带的粮草又基本上屯积在南岸,因此北岸的军卒想避往下邳,几乎是没有可能,多半会在茫茫雪原中活活冻饿而死! 这也意味着,沈林子的三万军能有接近半数逃返就很不错了,属于惨的不能再惨的惨败! 望了眼北岸,沈要子恨恨道:“吉人自有天相,咱们走,离濄水远一点!” 南岸的北府军卒撒开腿向着远处奔逃,虽然沿着濄水可以很方便的回到谯,但他们宁可绕路也不敢靠濄水太近,担心被偷袭啊! 沈林子大败而逃,看着自己的舰船被前后密密麻麻围过来的明军战船依次击沉,尤其是明军射杀落水士卒毫不手软,刘毅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也彻底输了老本,失去了与刘裕争雄的本钱,一股悲凉不禁涌上了心头。 一名部将颤抖着声音劝道:“刘将军,再这样下去,必然全军覆没啊,不如赶紧降了,明王颇为器重您,降了还可活命啊!” 刘毅想想也是,急声道:“快,传令,放下武器,全军出降!” “刘将军下令就地投降!” 一道道命令向四周传播,四下里骤然平静下来,明军也逐渐停止了攻击,出乎刘毅意料,竟然没有人丢下武器! 之前在混乱中,人人都想逃命,可这时一冷静,一股无边的屈辱立时布满了心头! 北府军威震大江南北二十余年,即使是刘牢之被慕容垂伏击弄致全军覆没,也无一人投降,而如今,居然轮到自己投降,他们的自尊心难以接受! 在北府军眼里,除了内部人士,余众皆为敌! 刘毅急的大叫道:“快点,放下武器,降了尚有一条活路,莫非你们想死不成?” “当锒!当锒!”也不知从谁开始扔下了兵器,有人带头,扔掉兵器的人数逐渐增多,刘毅终于松了口气。 但茱丽娅却隐隐觉得后方气氛不大正常,不禁秀眉微蹙,王道怜劝道:“茱丽娅,北府军有点不大对劲,可能有古怪呢!” “嗯!”茱丽娅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北府军的名声成了他们的负担,就像我们罗马的百战雄师,在战场上宁可身亡,也以投降为耻,说不定,收降北府军不会太过于顺利,哼!都是碍着使君,要依茱丽娅的性子,索性杀光了事,也省得麻烦。” 说着,茱丽娅转头喝道:“着后面的将士小心点,如有反抗,格杀匆论!” “遵命!”旗语向后打出。 北府军将士虽然陆续放下了武器,却全都站着不动,冷眼看着明军的舰船靠贴上自己的船只。 一名明军将领不耐的唤道:“都怔着做什么?拿手抱头,排好队依次过来,快点,别他娘磨磨蹭蹭!” 船上的明军战士一部分手持弩机,另一部分拿着绳索,显然俘虏过来先捆了再说,每个人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甚至还有人的目中竟带着轻视,似乎在说:瞧?当年威风赫赫的北府军,不也成了老子的阶下囚? 这道道轻视的目光如根根利刺扎入心窝深处,一名北府小将蓦然悲愤道:“草他奶奶的熊,咱们北府军自成军以来,何时作过俘虏?男儿当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老子宁可战死,也绝不做阶下囚,弟兄们,抓住机会跟老子上,夺了他们的船,或能反败为胜,上!” 这名小将踢起把长枪,又操起盾牌,一步跃上了船帮! “杀!”靠贴在一起的十几条船同时暴动,近千名北府军将士冲向了明军船只!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北府军不是投降了吗?竟然会耍赖?明军战士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啊!啊!”接连几声惨叫响起,几名明军将士被投掷过来的梭镖击中! “放箭,放箭!射死这些卑鄙无耻的狗贼!”各舰指挥官陆续回过神,急的大声呼喝! 密集的箭雨泼洒而出,上百名北府军军卒被射死当场,但神臂弩填矢上弦需要十几秒的时间,有这空隙,已经足够敌人冲上船头,更何况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卒水手向前猛冲,附近的北府军船只也在急速靠近,船上的明军战士陷入了短兵交接的不利境地,北府军竟然形成了人多打人少的局部优势,场面危险之极! “跳船,跳船!抓紧时间!”外围的明军战舰连声呼喊,招呼同伴们弃船而逃,每个人的目中都喷射出熊熊怒火,摊上这档子事,简直能把人气疯! “扑通!扑通!”有机灵的战士立刻跳入水里,可更多的,还是永远留在了船上! 第五四七章射杀刘毅 明军将士全都杀出了真火,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北府军这般不要脸,竟然使出了诈降! 也许北府军会认为情有可原,他们没法弯下自己的膝盖,可无论如何,仍是掩饰不了诈降的本质,因为刘毅亲口下令投降,他们也放下了武器! 石弹、犁头镖、弩箭有如不要钱似的泼洒向那十几艘舰舰,拼着船只不要,也绝不容一个活口,非如此,不足以发泄愤怒,也对不起枉死的弟兄们! 夹杂着惨叫声,舰船木屑四溅,北府军战士虽然夺来了当世最先进的战舰,虽然船上弩箭、犁头镖、各种型号的巨箭与石弹储备充足,却不会使用,无论是弩炮还是神臂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个新鲜玩意儿,或许慢慢摸索可以摸出使用方法,但他们没时间,必然要承受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怒火! “轰隆隆~~”一阵巨响,一艘长达十五丈的中型战舰沉入水里,相隔不到两息,又是一艘艨艟被弹雨击沉,一艘接一艘,从外到里,船只依次沉没,由于濄水不深,体型较大的船,如斗舰没法一沉到底,会有桅杆、望楼露在水面,或者是船只倾翻,露出一大块船底,这也意味着船只的减少并不代表空间扩大,剩下的船只被卡在残骸中依然是动弹不得! 偶尔有幸运的人从残骸堆里爬出呼救,但接下来的命运,只能是被活活射死! 也许是怕了,也许是意识到诈降比被俘更耻辱。出降声又开始零零落落响了起来,可是这一次,再没有人理会,反而换来了更加猛烈的打击,傻一次还能傻第二次吗? 茱丽娅与王道怜也是凤目含愠,没有丝毫叫停的意思! 不知不觉中,包围圈越缩越小,最终只剩下了刘毅的座船,刘毅面色煞白,浑身酸软。原本他有自信。虽然出于被俘的缘由,卫风不会重用自己,却也不会杀了自己,无非是投闲置散。做个富家翁罢了。在北府军掌权这么些年。刘毅与他的弟弟刘藩均是积攒了丰厚的身家,足以保证这一生,乃至后代子孙过上纸醉金迷的日子。可是突如其来的暴动打散了他的美好愿望! 刘毅惴惴的看着俏面森寒的茱丽娅,他清楚女人,尤其是手握大权的女人其实比男人更恐怖,男人或许会理性思考,但女人未必,女人心眼小,图个痛快,出口气! 果然,茱丽娅冷冷一笑,唤道:“放箭!” “且慢!”性命攸关,刘毅顾不得脸面了,连忙喝止道:“我已向明王出降,为何还要杀我?” 王道怜不齿道:“出降?亏你好意思提,也亏得北府军如此之大的名头,你别把人都当傻子看!” 刘毅腆着脸解释道:“弟兄们不服上令,我约束不了啊,我只求见一见你家明王,若明王要杀我,我自当引颈就戮!” 茱丽娅气不过道:“就凭你?你有什么资格引颈就戮?老娘杀你比杀只鸡还简单,你这个人,反复无常,前几年在大江里我放你走,你竟然从侧翼包抄,后来不敌,才悻悻退去,数月前,大王好言相劝,你当面表示要好好考虑,孰不料,这才过去多久?又与刘寄奴勾结,里外夹击意图偷袭于我,哼!你刘毅就是个小人,大王见了你,还不怕脏了眼睛!”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性,被一个女人如此辱骂,刘毅也是一阵阵的恼火直冲头顶,但他只能忍着,急劝道:“你不能杀我,我与臧夫人和兴男侄女素有渊源,你杀了我不怕她们怪罪?何况我还可以劝说我弟刘藩归顺明王,寿春唾手可得啊!” 王道怜不由扯了扯茱丽娅,劝道:“要不?把刘毅带给大王,由大王定夺吧。” 茱丽娅想都不想道:“这样的人为保命简直是无所不用其及,他与臧伯母和兴男能有什么渊源?无非是混个脸熟罢了,再退一步说,假如真有渊源,恐怕刘寄奴第一个就放不过他,至于他那弟弟刘藩,该降还是得降,他劝说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个人一定要杀,茱丽娅能看出来,在北府军中,因着大王与刘寄奴的特殊关系,有相当一部分人心存侥幸,总以为大王心慈手软,不会真拿他们如何,道怜你看,就像这个刘毅,兵败了还可以投降嘛,至不济发落为平民,做个富家翁了渡余生,倒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也因为这些人,才死去那么多人! 哼!大王碍着臧伯母、娇娇姊与兴男,自然不会杀刘寄奴,可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今日斩去刘毅头颅,正是要宣告北府军中某些人,不要心存侥幸,凡是不降者,凡是两面三刀者,都要死!而且,茱丽娅还要拿他的头颅祭酋冤死的战士们!” “茱丽娅将军,您说的对,北府军卑鄙无耻下作,该杀!得把他们杀怕了,不敢使诈,向大王乖乖投降才行!” “大王曾以五千轻骑千里奔袭往援京口,如果不是有大王,京口早被孙恩屠了,可现在的北府军是怎样一副嘴脸?一群忘恩负义之徒,真他娘的不要脸,俺呸!” “北府军还喜欢冒功,大王早就分析过了,淝水之战之所以能胜苻坚,全在于秦军号令不一,麾下各部各怀异心,前锋抵达寿春,后部还未出关中,这样的军队,焉能不败?北府军无非是捡了个便宜,否则凭着朱序吼的那两嗓子如何能让秦军不战自溃?当真是笑死末将了,亏得北府军把功劳全算在了自己头上,虚顶天下第一强军之名,真是吹牛皮都不怕脸红!” 一瞬间,明军将士群情汹涌,原本他们没想到这么多,可是听茱丽娅一说,的确是这个道理,这不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吗?于是愈发的恼火,口诛笔伐纷纷声讨起了北府军! 船面上的刘毅与北府军将士都有些脸红,多多少少都有些羞悔,如果卫风领军,或许会赦免他们,但茱丽娅不一样,她是女人,女人天生小心眼,刘毅与卫风虚以委蛇,又出了诈降这种窝囊事,害得自己的战士白白死了数百人,是非死不可! 茱丽娅厉喝道:“放箭!” “不要....”刘毅的哀求刚刚脱口,已身中数十矢,扑通一声摔倒在了甲板上,在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悔,如果不是心存侥幸,早早降了卫风,又何至于此呢? 在如雨的箭矢下,船上的所有人无一幸免,全部被射成了刺猬,这一战,刘毅三万水军船只全毁,除了位于两侧舰船的少部分人及时跳河逃走,至少九成都被杀死,再有沈林子折损的军卒,北府军的损失应该在四到五万之间,茱丽娅代卫风向北府军亮出了屠刀! 杀了刘毅,茱丽娅的心情好了许多,吩咐道:“来人,把刘毅的首级割下来,悬在桅杆上,另外咱们不急于回到谯,诸位都辛苦些,把河道疏通了再走!” “遵命!”四下里响起了应诺声。 割去刘毅头颅很简单,麻烦的却是疏浚河道,濄水不比大江,甚至淮水黄河,船只沉了就沉了,不影响航运,而濄水水深只有三两丈,不疏通的话,一来断了航运,二来明年春夏季必然引发洪涝灾害,所以必须要把沉船拖上岸。 这是个非常繁琐而且复杂的工程,要用大铁勾勾住沉船,一点点的拉走,有些陷的深实在拉不动的,还得派军士冒着严寒下水,拿大铁锤把船体砸烂! 亏得人多力量大,乒乒乓乓持续了足有半个月,河道的疏浚才算是大体完工,茱丽娅留了五十条船巡视濄水与淮水,自领剩下的两百来条于十二月二十一日向谯驶去。 谯位于上游四百来里处,途中经蒙县(今安徽蒙城)、汝阴(今安徽涡阳)两城,但这两座城均已人去城空,所有的百姓全被刘裕强行迁去了谯,如今的淮北千里大地,除了谯,其余各处均是了无人烟,这反而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北岸逃散的八千余名军卒,没法从城中取得补给,也不知有多少人能在茫茫雪原中活下来。 至少在这一路,茱丽娅就见到沿着濄水,有诸多零零散散的倒毙尸体! 又过五日,十二月二十六日,舰队抵达了谯的城下,谯距濄水约有三百来步,这使得环绕谯的三重长壕挖到濄水那面,只能挖掘一重! “咣咣咣~~”霎时间,城头敲响了震天的铜锣声,刘裕、刘穆之及檀道济、沈林子等将领谋士全都登上了城头,脸面难看之极。 通过逃返的沈林子,他们得知了濄水大败,谯原有八万守军,沈林子带走三万拦截明国水军,却只当场返回了八千多,后面又陆陆续续回来将近三千,这意味着谯的守军只有六万出头了。 而且刘毅水军显然不敌明国水军,濄水、淮水沿线,不用想都可以猜出,已经尽属于明国所有,明军可以从水面来攻,靠近水面一侧只有一重壕沟,这无疑是一个致命之处,原计划刘裕是以刘毅水军来守住这一侧,但很明显,计划泡汤了。 第五四八章征召援军 舰队从城池下方穿梭而过,每个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心情,他们只知道刘毅肯定大败,却不清楚败到了什么程度,还剩下多少力量,有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毕竟沈林子走的太早,之后的一切都没见到,而且明军掌握了濄淮二水的制水权,北府军的巡哨斥候不敢靠太近。 “快看桅杆!”沈林子突然面色大变,猛的一指! 这一提醒,每个人都跟着面色巨变,正从眼前经过的那艘舰船的桅杆上,竟悬挂着颗头颅! “难道是希乐?”刘穆之惊呼出声! 这颗头颅,生怕人识不出面孔似的,不但洗刷的干干净净,就连胡须头发都给剃了个精光。 刘裕目中现出了一抹悲色,颓然道:“果然是希乐,想不到希乐竟被枭下了首级,希乐素来爱身,如此既已身死,看来他的水军已全军覆没了!” “好狠毒的心肠,杀了希乐不算,还屠我北府军数万将士!”檀道济怒骂道:“末将听说,明王军中的水军督是一名叫做茱丽娅的东罗马女人,海盗出身,专门在大海上干打家劫舍的狠毒勾当,料来水战功夫了得,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如胡虏般,屠杀起来肆无忌惮,但黄发,碧眼,凹目,大鼻,奇丑无比! 明王于广州就藩时结识了茱丽娅,为了笼络住这个女人,竟不惜使出美男计,以男色勾之。使其滞留于我大晋,为他操演水军,果然是一不择手段之辈!” “好了!”刘裕不耐的摆了摆手:“发牢骚有什么用?那茱丽娅的确是个水军将才,能笼络为己用,牺牲些男色又算得了什么?我军目前搁在台面上的问题,是水军实力远远不如明军,建康与京口舰船再难进入濄淮二水,缺了水面支援,谯实则已汲汲可危,谯若失。我北府军将一溃千里。诸位有何良策?” 谢晦拱了拱手:“将军,稳守必然无幸理,取胜的唯一方法,便是集中兵力。与刘勃勃、姚兴和拓跋烈在野战中合击明军。而谯的兵力明显不足。故诲以为,应从京口、广陵、淮阴、晋陵、淮陵等濄水以南城池紧急征召数万兵马前来,决一死战!” 檀道济附合道:“不错。京口有兵力一万五千,其余诸城各有兵力一万上下,兵力分散开来根本起不到作用,如果咱们这一支被击溃,他们也守不住城池,集中征召,至少能得兵三万,另外寿春兵力雄厚,有守军三万,不如索性再把刘藩召来,刘毅死于明军之手,他岂能不为兄长报仇!” 刘裕也猛一挥手:“如此一来,或能得五至六万兵力,传令,命广陵、晋陵、淮阴各发军七千,京口发军一万,于淮陵汇合之后,与淮陵兵四千,凑足三万五千,限时一月来谯,刘藩那里,本将会亲自修书与他!” “遵命!”几名亲随匆匆而去。 刘毅之死,点燃了北府诸将的同仇敌忾之心,均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毕竟刘毅是北府军的人,只能死在内部人手上,而不能被外人杀死! 一时之间,城头战意昂扬,刘穆之却面有忧色,叹道:“将军,希乐之死不是个小事啊,或是明王向我军发出的警告,我军长期以来有恃无恐,正是仗着您与明王的特殊关系,欺明王不愿撕破面皮.,以为总有退路可走,如今明王动起了真格,或会有人心生动摇啊!” “谁他娘的敢降了明王,老子第一个灭他全家!”檀道济立时恶狠狠的叫嚣起来。 “诶~~”刘裕摆了摆手:“废话少说,咱们只须胜一场,军中必士气大盛,又岂会有人投过去?若是败了,我北府军也不会再有机会,降了便降了,至少能留条命下来,你们说可是?明王只是表明了不再姑息的决心,于我军士气并无大的影响,关键还在于这一战啊。”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刘裕也把目光投向了下方的舰船。 卫风的营寨在谯上游十里,不多时,舰队抵达了简易码头,卫风亲自出寨迎接。 茱丽娅边走边摘下头盔,与王道怜缓步下船,满头金黄颜色的卷发随风飘舞,英武之中添了几分妩媚,尤其是那双双眼皮大眼睛,更是显得水灵灵。 当时的女人,包括堪为国色的王蔓、王神爱、褚灵媛在内,几乎都是单眼皮,因为古代中国的基因就是单眼皮,在南宋灭亡之后,蒙古人的血统入侵,才渐渐出现了双眼皮,所以卫风最喜欢的除了茱丽娅的惹火身材,便是那双眼睛,可这双眼睛,落在外人眼里,显然不如单眼皮漂亮。 其实卫风对于古人的审美挺不以为然的,茱丽娅明明是个千娇百媚的西方大美女,为何旁人都觉得她丑陋呢,虽然没人当面说,但是看向茱丽娅的眼神已经隐约表现出来。 卫风还在暗暗摇着头,茱丽娅已嫣然笑道:“使君,茱丽娅杀了刘毅,您不会怪茱丽娅吧?” 前因后果早已被呈报给了卫风,卫风微微笑道:“这种小人,就得杀,好,杀的好!来,不说煞风景的事了,给我抱抱!” 茱丽娅落落大方的扑入卫风怀里,互相亲了口之后,笑道:“茱丽娅已经憋了好久了,现在就想要,怎么办?” 卫风身形一个踉跄,连忙唤道:“陈少女,你回营烧热水,回过头我来服侍茱丽娅与王道怜洗浴。” 陈少女暗骂了句不要脸,也不知是骂卫风还是茱丽娅,总之是通红着脸颊,拉上也同样粉面通红的王道怜转身而去。 茱丽娅眼波流转,俏面现出了满意之色,她是西方人,西方人开朗大方,对那方面的需要毫不讳言,白天又有何妨? 卫风也舍不得松开手,“大王,大王!”远处却突然传来了张检的声音,卫风只得放开茱丽娅,看了过去。 张检来到近前,施礼道:“大王,北府军有十余骑从谯驰出,往东南方向而去,末将认为,很可能去搬救兵了。” 卫风转头问道:“茱丽娅,你说呢?” 茱丽娅点了点头:“这一次,北府军可是损失惨重,只能收集各城零散守军来增强力量,茱丽娅同意张将军的看法。” 卫风又问道:“张检,你说北府军会于何处聚兵?” 张检寻思道:“北府军能动用的无非是濄水以南的兵力,北面如下邳、青兖兵力因水面被封过不来,所以无非是那几座城池罢了,建康末将料刘裕不敢动,另外濄水入淮口龙亢正对寿春,是我军防御重心,北府军于情于理都会避开,而距离谯最近城池的当属淮陵,约七百里,且距龙亢较远,因此北府军十有**会于淮陵汇合。” “好!”卫风吩咐道:“张检,密切留意淮陵动静,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遵命!”张检施礼离开。 卫风也向茱丽娅招了招手,朝营寨走去。 卫风的寝帐靠着河边,刘娇不在,与刘兴男去了臧爱亲帐里,只有王道怜与陈少女,帐心立着只是硕大的木桶,那缕缕热气,给帐内带来了融融暖意,把外间的寒冷完全隔绝。 一见着卫风带着茱丽娅进来,陈少女头一低,就要闪身而出,卫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问道:“陈少女,你跑什么?” “啊?”陈少女挣了挣,没挣开,嚅嚅道:“大王,您不是要帮道怜与茱丽娅洗浴么?热水差不多了,你们慢慢洗吧,妾该出去了,帮你在外站着,别让人闯入。” 卫风嘿嘿笑道:“陈少女,你放心,没人敢闯进来,用不着你来放哨,既然你在,那就别跑了,我也帮你洗一洗。” “不用,大王不用麻烦,妾昨晚才洗过的。”陈少女忙不迭的摇起了脑袋。 “哦?”卫风毫不介意的把鼻子凑到陈少女脖颈间一阵猛嗅,陈少女顿觉浑身一僵,连大气都不敢透,好一会儿,卫风突然抬起手,闪电般伸向了陈少女的衣领。 陈少女浑身正紧紧绷着呢,这一发觉卫风伸出了贼手,立时揪住自己衣领,猛一挣道:“大王,您....您要干嘛?” 卫风摇了摇头:“陈少女,你的身上,有一丝淡淡的香味,还有一丝淡淡的汗味,我不能确定你昨晚洗没洗浴,所以,我得把手伸进去替你搓搓,看看能不能搓出灰,搓不出灰就说明你昨晚洗了,来,快把手放开,别扯坏了你的衣领。” 陈少女连连扭着身子道:“大王,您快把手拿开,妾洗没洗和您没关系的。” 卫风不依不饶道:“陈少女,你的身子我又不是没见过没摸过,你躲什么?难不成这几年没逼你,你反而与我生份了?前一阵你在邺答应过我你不会赖帐吧?这说明你的身体已经属于我了,原本,我是想让你自己乖乖的献上来,但你没有任何动静,我现在对你失去了耐心,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的身体!” 王道怜就像个拉皮条的,笑着劝道:“少女,大王尊重你,等了你那么多年,已经很难得了,我明白,你心里有疙瘩,但总不能一直挂着不解开吧,这疙瘩要解去,还得靠大王啊,其实男女之间放开了,就那么回事,大王想要你,你给他不就得了?” 第五四九章联军前来 茱丽娅也劝道:“真弄不懂你们塞里斯女人,陈少女,我能看出你是喜欢使君的,既然喜欢,就不要遮遮掩掩,把自己的一切,无论美的丑的都与爱人分享,这才是真正的喜欢,他如果嫌弃你,那就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趁早离开,但使君显然不是,来,放开点,大胆点,我们三个一起把使君推倒!” 趁着二女在劝说,陈少女俏面布满了挣扎的时候,卫风的手哧溜一下探入了亵衣里面,嗯!滑滑腻腻还带有弹性! “啊!”陈少女尖叫一声,身子猛的一缩! 卫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沉声道:“陈少女,总之你的身子,今天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我以大王的身份向你下令,命令你把身体交给我!” “大王,您....”陈少女很不甘心的与卫风对视,不满道:“您太霸道了,这与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卫风阴恻恻的笑了笑,手指稍微紧了些。 陈少女立时玉容一变,美目中蓄满了可怜巴巴之色,改口道:“大王,现在是白天啊!” “白天又如何?白天还省了点灯呢!”卫风满脸的不以为然,五根手指又向内紧了紧。 陈少女彻底去了任何侥幸,只得尽最后一丝努力哀求道:“那....那妾下面围块布可以吧?您....您一定不能掀开,只要答应了,妾就把身子给您。” “哈哈~~”卫风哈哈一笑:“陈少女。早这样不就得了?围着布就围着布吧,看不见门难道我还摸不着门?” 陈少女低垂蝽首,一副认命了的模样,心里却在暗骂,就连王道怜都觉得卫风这话太难听了,丢了个不齿的眼神过去,只有茱丽娅很不理解的摇了摇头。 .... 一转眼,十二天过去了,时间来到了次年的正月初七,这一天也是传统的人日。 《问礼俗》有记载: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如果说。把元日视为万象更新的开始,那么人日就是生活更新的起点,在正月初七这一天。需要食七菜羹,需要剪彩人,女人之间要互赠华胜,也就是头饰,还要呼牛马招杂畜,即为于门前呼唤牛马杂畜,将粟豆放入灰中,遍洒宅内,寓意着新年牛马成群,杂畜满圈,最后则是登高望远。 自昨夜起的一场大雪,与前一次还未融化的残雪合力把淮北大地妆扮成了银妆素裹的世界,天未亮透,卫风却醒了过来,陈少女背对着偎在怀里,只不过,腰间仍然围了圈白布。 陈少女对这块白布看守极严,只要卫风有一丁点动静,她立刻就会拿手捂住,虽然看不到,卫风却能感觉到,陈少女比一般的女人要稍微紧一点,显然是当初缝的针一直影响到了现在。 卫风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而且陈少女不能生孩子,别看紧了这么一点点,关键时候是会要人命的。 暗暗叹了口气,卫风的手臂向内圈了圈,陈少女在迷迷糊糊中把整个人都缩进了卫风怀里,显然这样睡是非常舒服的。 卫风微微一笑,正要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王道怜的声音:“大王,您醒了没?” “王道怜,七菜羹做好了吗?不会这么快吧?”卫风随口应道。 王道怜索性掀帘走了进来,陈少女似乎很不好意思,连忙把脑袋穿入了被子。 王道怜摇了摇头,古怪的笑道:“军营里哪来的七种蔬菜?大王您想吃明年在家吃吧,妾是来告诉您,姚兴、刘勃勃与拓跋烈的联军已经抵达了谯西北五十里处,天亮应该能赶来!” “哦?”卫风刷的一下翻身坐起,急忙问道:“多少人?” 王道怜略一迟疑,便道:“黑夜里斥候看不清楚,但怎么着也得有个十来万吧。” 卫风眉头一皱,把手伸被里揉捏起了陈少女的胸脯,似是在思考着问题,陈少女暗暗啐骂却也没办法,但别说,是挺舒服的,不多时,卫风把手拿了出来,陈少女竟有了些失落! 卫风冷哼一声:“待他们把营寨立下,孤前去会一会,陈少女,别睡了,起来吧!” “嗯!”陈少女点了点头,伸出玉臂,把衣服拿被子里穿,王道怜也替卫风穿戴起来。 .... 在谯西北方向三十余里处的濄水南岸,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骑队缓缓驰行,这正是由姚兴、刘勃勃、拓跋烈、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率领的十六万纯骑兵,全部配双马,如此鼎盛的军容,野战堪称无敌! 这一支军队先在浚仪小心翼翼的渡过了黄河,紧接着又渡濄水,沿河一路南下,经四百余里,将于今日赶到谯。 在濄水北岸,是父阳(今河南省鹿邑县)县,城门洞开,城里已空无一人,拓跋烈不由摇了摇头:“刘寄奴倒是挺小心的,生怕咱们劫掠百姓,莫非我等各族如此凶残?” 说这话的同时,拓跋烈看向了刘勃勃,因为在他眼里,他自己与姚兴已经脱离了野蛮人的范畴,轻易不会劫掠百姓了,而刘勃勃是靠打家劫舍为生啊! 刘勃勃也不在意,哈哈笑道:“可惜了这中原大好河山啊,竟然千里无人烟,真是可惜,可惜啊!” 姚兴赶紧提醒道:“敖云匆要节外生枝,北府军实力不弱,刘寄奴更是人杰,纵使你倾举国之力也未必能取下淮北,更何况此战过后,你据幽燕,又有何不满?当务之急,是你我六方齐心协力,共破明军,至于日后是战是和,留待他日再说!” “子略兄放心,勃勃不过心有感慨罢了。”刘勃勃随意拱了拱手。 这五位皇帝大王为显亲密无间,竟然并马同行,但细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拓跋烈在最左侧,与姚兴较近,明显是存了与秦国交好的心思,想想也不奇怪,按战后协议,魏国虽然重夺河北、河东,但在卫风的连续打击下,已经元气大伤,至少十年八年内都不适合再发动大的战役,却由于幽燕,也就是河北的北部交给刘勃勃,而刘勃勃此人掠夺成性,拓跋烈不敢大意,必须要置重兵防守,与秦国交好实为必然! 刘勃勃策马驰在中间,乍一看地位最尊,可实际上,另外四人都在防着他呢,姚兴不用说了,与刘勃勃有滔天之恨,秃发傉檀因为女儿的缘故,也与刘勃勃结了怨,必须要防着刘勃勃,另外沮渠蒙逊,因为他与秃发傉檀的实力最弱,所以这二人暂时得抱成团,否则稍不留神就会被吞了。 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策马行在右侧,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沮渠蒙逊淡淡道:“你秦魏夏三国击退明军后均能落得好处,可孤与傉檀远在河西,要中土土地无用,却仍是发兵前来,实为义助秦主,只不过,我二人倒是无妨,就怕将士们一无所获,或会生出怨言啊,毕竟咱们与明军素无瓜葛!” 姚兴的眼里闪出了一抹寒意,拓跋烈与刘勃勃也是杀机迸现,这二人一路上都唯唯诺诺,却于此时提出了条件,而且还暗含威胁,那就是拿准了自己三人不敢翻脸,如果不能满足的话,或会投了卫风,这无疑是致命一击! 姚兴心里暗恨,却装模作样的寻思了片刻,这才道:“此言倒是颇有几分道理,当前不能做任何乱子,要不这样,朕做个主,击破明军之后,除工匠、他的弩炮与神臂弩咱们五方平分,其余马匹、辎重全部归你二人,如何?” 沮渠蒙逊看向了秃发傉檀,均是双双一点头,秃发傉檀又道:“有了财货,也不怕将士们不满,只是刘寄奴那里呢?他一点好处都落不到岂会甘心?” 刘勃勃摇了摇头,笑道:“咱们这十六万大军是受刘寄奴相邀,每日消耗粮草无数,没让他承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还待如何?” 拓跋烈跟着道:“不错,何况刘寄奴巴不得咱们早走,他哪敢再提非份要求?” 姚兴也道:“真要算起来,收获最大的还是刘寄奴,毕竟咱们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而且明王的根基大部分在江南,这以后,不全都是他的了?他若再有非份之想,那才是没有诚意!” “好!”沮渠蒙逊叫了声好:“既如此,咱们击掌为誓!” “啪!”的一声脆响,五人勒马围成一圈,伸出双掌猛击了下,紧接着就是哈哈大笑! 只不过,姚兴、拓跋烈与刘勃勃的笑容都带着丝诡异,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有命拿钱,还得有命花才行,此去河西,足有三四千里,又需要借道关中,携带着大批物资必然行动迟缓,简直是一块最为可口的肥肉啊! 好一阵子,笑声才渐渐止歇,姚兴猛一挥手:“诸位,前面理该是明军营寨,咱们都跑起来,让明王见识下你们三族铁骑的威势,同时也给刘寄奴提个醒,匆要乱动心思!” “好!”包括姚兴在内,五名皇帝大王各自回归己队,霎时间,十六万大军全速奔驰,地面都起了剧烈震颤! 第五五零章独会五主 五方十六万精骑这一奔跑起来,立时惊动了明军大营与谯,明军营里号角连响,锣鼓震天,一队队兵马急速调动,战舰也沿着河岸向上游依次驶出。 这没办法,如果对方挟初来之锐气直接冲营,稍有不慎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同时也能寻机歼灭些敌人,杀杀胡骑的锐气。 至于谯,刘裕带着众将登上了城头,站在城上,都能感觉到城池在轻微颤动,放眼望去,西北方向充斥着无边无际的黑影,不由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檀道济面色微变道:“胡骑果然凶猛,如此铺天盖地之势,若发力攻打明军,或有几分破寨的可能!” 谢晦摇摇头道:“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别看他兵力众多,实则互相之间,乃至与将军之间都存有猜忌,在未能充分协调的情况下,轻易出兵莫非不担心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后汉中平六年(公元189年),董卓废少帝,拥立陈留王,卓残暴贪婪,目无君上,关东群雄联手讨卓,虽然兵力是卓的数倍,但令出多门,各怀私心,止步于虎牢寸步难进,不久之后,内部分裂,一哄而散,将军当引以为鉴,须小心运筹,匆让明王寻到各个击破之机。” 刘穆之也劝道:“此战须速战速决,穆之恐迟则生变,毕竟人心难测!” 刘裕点了点头:“宣明与先生言之有理,本将也在担心此事。这样罢,待他十余万大军立下营寨,本将会派人与之联络,协调好步骤再进击明军。” 其余众将连声称是。 没过多久,沈林子突然惊呼道:“将军快看,沿河那边的阵形有些乱了。” 众人连忙看去,刘裕笑骂道:“这些胡虏也是横行惯了,距濄水如此之近,莫不是嫌活的不耐烦?” 原来,胡骑人数众多。必须要拉开跑才能奔的欢畅。这一拉开,就有人不知不觉的奔到了水边,沿河布置的战舰立时开火,弩箭、石弹与巨箭雨点般泼洒而去。而胡骑均是性情暴戾之辈。受到了来自于船上的袭击。竟然还组织兵力反冲,这只能越死越多,沿着河岸渐渐堆积起了一条宽达数十丈的尸体堆! 刘穆之沉吟道:“未战先折。乃不详之兆,看来明王是故意吸引敌骑来攻,他可依托濄水与营寨夹击,也不知这一部由谁统领,能否识破明王的诡计,不过,把话说回来,明王选择于谯决战,的确是下了一步好棋啊,他制濄淮二水,依水立寨,进可攻,退可守,偏偏咱们二十余万大军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哎~~”刘穆之叹了口气,目中闪出了一抹担忧,其余众人也是收起了说笑的心情,凝神向下看去。 沿河被袭击的骑兵属于刘勃勃,他的军卒以劫掠为生,军纪自然也是最差,如土匪马贼般,性情火爆,经不得挑弄,有船只在攻击自己那还得了?而且濄水几乎静止不动的水流也很容易给人带来错觉,仿佛这条河很浅,可以策马冲到船边,至不济也能放箭! 短短数十息工夫,已经死去了千余人,并且还有人在前赴后继的冲入河里送死,刘勃勃气的破口大骂道:“蠢材,现在较什么劲?快传令离河岸远一点!” “呜呜呜~~”号角声吹响,夏国骑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向着内侧退去。 刘力俟提凑上头,提醒道:“大王,今次吃的这个大亏,照臣看很可能是拓跋烈那老鬼故意为之,咱们大夏国骑兵,上一次扎营前一直都走在内侧,可是昨日拨营之后,魏人抢先一步卡了咱们的位,当时弟兄们都没多想,也不愿为这点小事与魏人生出龌龊,但谁能料到,这老狐狸竟如此歹毒,魏人与明军多次作战,早就尝到了厉害,而咱们对明军只有道听途说,难免会不以为然,因此给了他借明军之手借刀杀人的机会啊,大王您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被这老狐狸害了!” 刘勃勃的眼睛眯了起来,却仍问道:“不至于罢?大敌当前他岂会不知?此时做小动作与他何益?” 刘力俟提又道:“大王,咱们多死个几千人对于二十余万人的大军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您别忘了,目前秦夏魏三国,属咱们夏国最弱,将来又紧挨着魏国,这老狐狸难保不会对大王您动起心思啊!” “不错!”刘勃勃的亲弟弟,司隶校尉,镇南将军刘阿利罗跟着就道:“灭去明国,数魏国的处境最为不利,他北面有夏,西面有秦,南面有晋,处于三面受敌当中,秦晋两国根基未损,不是魏国可以轻易攻打,拓跋烈只有把心思打到咱们夏国身上,毕竟大王您进驻幽燕,短时间内难以平定,而咱们军卒数量少,现在多损失一个,将来拓跋烈犯我夏境就会省去一分力气,大王,您一定要防着这老狐狸!” “哼!”刘勃勃的脸面沉了下来,冷冷一哼:“拓跋烈算记孤,孤岂会如他愿?但目前不宜翻脸,总之留着心眼便是,好了,今日的话不许向外传出,知道吗?这个梁子迟早要架回来!” “遵命!”刘力俟提与刘阿利罗双双拱了拱手。 刘勃勃又向左右看了看,由于出了意外,自己一方落在了最后,于是挥挥手道:“咱们可不能让人瞧了笑话,着兄弟们都加快点!” “呜呜呜~~”号角再次吹响,夏国骑兵收束起队形,向着前方紧追而去。 ...... 卫风的营寨是沿着濄水距谯十里,秦魏晋与二凉的营寨由于有刘勃勃的前车之鉴,不敢靠濄水太近,分别在卫风营寨西南方十里呈弧形下寨。 站在箭楼上,卫风不由讶道:“想不到竟是五路人马,李驻,你说说看,另两路是谁。” 李驻不假思索道:“大王,肯定是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啊,除了河西二凉,还能有谁?看来姚兴挺有些本事的,竟能把二凉也拉来对付大王。” 卫风不以为然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姚兴虚言恐吓,再施以利诱,换了孤处在那样的位置也不得不来,但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李驻,带些弟兄们随本将出寨一尽地主之谊!” “遵命!”李驻施了一礼,随着卫风向下走去。 不多时,卫风领三百骑驰出营寨,在中段线,也就是两军相隔五里处止住,五名亲卫继续行前,分别掏出喇叭在五座大营前喊话,请五国君主出营与明王会面。 卫风带三百人立在中心,抓是没法抓,但不见面也不行,一方面会有失风度,另一方面有气短心虚之嫌,约半刻不到,五营中,分别驰出六十余骑,向卫风迎面奔来。 相距两百步左右,五方纷纷勒停战马,卫风上前几步,对面的五位帝王也排众而出。 卫风首先看向姚兴,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这位该是秦主罢?果然有几分雄霸之气,孤倒是失敬了!” 姚兴对卫风不假辞色,只草草回了一礼,冷声道:“明王,有话直说,何必虚言?” 卫风不急不忙道:“令爱西平公主姚燕貌美机灵,孤纳为良娣,深为爱宠,照这样算,秦主还是孤的老泰山啊,出于这层关系,孤本不欲与秦国为敌,奈何秦主受人盅惑,前来犯我,孤想不动手也不行了,但请秦主放心,孤怎也不会害了你性命,使公主伤心。” 姚兴暗自凛然,他早就听说过卫风的言辞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寥寥数语,已是暗含挑拨,于是哈哈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倒是不劳明王费心,反而明王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啊,一边好言相欺,一边又占我武关,夺我豫西北十二郡!” “哦?”卫风不解道:“那都是在结识令爱之前发生的事,如果照秦主的算法,百年前的关中还是晋土呢!” “哼!”姚兴怒哼一声:“强辞夺理,你若不欲与我秦国为敌,那就把武关与豫西北十二郡还来!” 卫风似笑非笑道:“我若交还,秦主可会退兵?” 这话一出,姚兴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这不是架好梯子请人往上爬吗?果然,刘勃勃、拓跋烈、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齐刷刷把目光投了过来。 “哼!”姚兴再哼一声:“你想挑拨我等关系,休想!” 卫风给姚兴打了个你懂的眼神,就看向了刘勃勃,赞道:“孤虽未见过夏主,却久闻夏主仪表堂堂,风姿卓越,想来这位便是夏主了?” 刘勃勃非常正式的施了一礼:“明王过奖,勃勃愧不敢当,勃勃也久仰明王大名啊,今日得见真人,了无憾矣,只是,不知刚刚贵军为何袭击我军?勃勃虽为生存,迫不得己与明王为敌,却仍愿禀承先礼后兵之道。” “误会,这都是误会!”卫风摆摆手道:“据我军斥候探得,沿河一侧行进的一直是魏国余孽,可谁能料到竟临时换成了贵军?这真是误会啊,呵呵~~” 拓跋烈再也忍不住,怒道:“好你个心性歹毒之徒,死到临头还意图挑拨?敖云岂会被你蒙骗?” 第五五一章是否出兵 卫风并不理会拓跋烈,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看向了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不解道:“这二位是....” 秃发傉檀猛一抱拳:“孤乃凉王秃发傉檀!” 这话一出,沮渠蒙逊的脸面挂不住了,他身后的侍卫甚至都隐隐现出了怒色,毕竟沮渠蒙逊也以凉王自居,凉王与夏王、魏王、秦王等王号一样,天下间只能有一个,如果有两个,那么这二王之间必然不共戴天,这关乎到正朔,人心向背,半点也退让不得。 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绝对谈不上友好,只是双方相距较远,一在姑臧,一在乐都,迢迢数千里,实力又大差不差,各自麻烦一大堆,短时间内谁也灭不了谁,还同时面对着秦国与刘勃勃的威胁,这才能勉强相安无事,但今日,秃发傉檀明显是不给沮渠蒙逊面子,尽量这二人达成了同进共退的默契,可这正朔,还是要争的。 秃发傉檀在卫风面前自称凉王,那沮渠蒙逊是什么王?僭凉王? “咳咳~~”姚兴连忙轻咳两声,连打眼色给沮渠蒙逊,示意小不忍则乱大谋。 沮渠蒙逊冷冷一哼,总算是强压了不快,向卫风拱了拱手:“沮渠蒙逊见过明王。” 卫风微微笑道:“原来是南凉王与北凉王,这倒是给了孤一个意外啊,秦魏夏三国和刘寄奴联手与孤作战,尚情有可原。不外乎是为了瓜分孤的土地,但你二人为何前来,又能落到什么好处?恐怕即使分了土地给你们,你们也拿不下吧?” 秃发傉檀冷声道:“何须好处?怪只怪明王你的风头太盛,天下诸候寝食不安,孤与沮渠蒙逊只能出手镶助秦主。”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长笑道:“这话也只能哄哄三岁孩儿,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要联手拒孤。你南北二凉的几万人马无异于杯水车薪,何况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加快哉? 南凉主,你定都乐都,往南不远便是吐谷浑。如果你这两万军马折在了中原。恐怕吐谷浑会趁虚而入。你可有信心抵挡?北凉主,你的天下来自于段业,虽说段业猜忌于你。但你轼主自立总是不假,另外孤听说段业被你擒住时曾哀求:孤单飘一己,为贵门所推,可见丐余命,投身岭南,庶得东还,与妻子相见!而你不允,遂斩之。 你不要怪孤说话难听,魏代汉,晋代魏,旧主皆得以善终,而你这手段的确太过了些,难免会让人齿冷,如果你的两万军马折在中原,呵呵~~后果不用孤说你也清楚罢?” 沮渠蒙逊的脸面现出了一丝愧色,摇摇头道:“明王责备的是,但西凉蛮荒之地,比不上中土大朝,手段不狠厉些难以服众,蒙逊亦有不得已之苦衷啊,算了,不说了,总之走上了这一步,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沮渠蒙逊竟隐隐对卫风升出了些好感,刘勃勃、姚兴与拓跋烈顿时暗道不妙,拓跋烈连忙道:“二位凉王,莫要受明王盅惑,我等齐心协力,他哪来的胜算?诸位带来的兵马又岂会折损?” “魏主说的也有道理!”卫风附合了句,又问道:“我只是心下好奇,想弄清楚你二人究竟是为何而来,二位凉王,总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吧?” 沮渠蒙逊觉得之前补充的协议根本不能算秘密,而且此人素有才智出众,雄才大略,滑稽善于权变的美称,也就是老奸巨滑,他认为在言语中不得罪卫风也算是留个后手嘛,万一兵败了呢? 于是,沮渠蒙逊拱了拱手:“说出来不怕明王笑话,我二凉地处偏僻,丁口稀薄,土地贫瘠,相对于中土土地,明王你的马匹、辎重与财货更加重要些!” “北凉王待人以诚,你这个朋友孤交定了!”卫风猛叫了声好,屈指赞道:“果然是各得其所,看来孤想挑拨也是不成了,不过,孤有个疑问,你二人回河西,必须途经关中,又携带大量辎重车驾,既便此次东来不损一兵一卒也只有四万人马,如果与秦主生出了不快,又或是关门不开该如何回去?” “你....”姚兴勃然大怒道:“孤与两位凉王推心置腹,岂会生出龌龊?二位莫要听他胡言,如此小人行径,朕断不屑为之!”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的眼里双双闪出了一抹秘不可察的警惕! 卫风一扫两位凉王,拱手呵呵笑道:“财帛耀人眼啊,或许孤是以小人之心度秦主君子之腹了,但留个心眼总是没错,可对?呵呵~~孤此次会见诸位,只为一识天下英杰,既已夙愿得偿,便不再多留,他日你我之间战阵上见真章便是,告辞!”说完,一勒马头,领着亲卫们疾驰而去。 一片翻飞的雪泥飞速循向远方,五主并未离去,均是默不作声,气氛有些诡异,好半天,姚兴才恨恨道:“都说明王巧舌如簧,此人果然厉害的很,朕要提醒诸位一句,无论之前是否有什么心思,此时此刻一定要收起来,咱们既然来了中原,已断无退路,如若大败而逃,明王绝不会容我等渡过黄河,到那时,咱们都得死,请诸位打起精神,匆要被他挑拨了!” 说这话的同时,姚兴把目光投向了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对于刘勃勃与拓跋烈他不大担心,前二人毕竟能分到土地,有土地,就等于有了根基,什么都好说,可是这二人不同,正如卫风的挑拨,他们得了财货回返河西必须要经过关中,形同于把小命交到自己的手上,可偏偏这种事情哪怕是保证一千遍一万遍都没用! 其实姚兴也的确眼红明军的装备财货,毕竟卫风说的没错,财帛耀人眼嘛! 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迎上姚兴的目光,连忙保证道:“诸位不必担心,咱们怎会被明王虚言蒙骗?定与诸位同心协心,好了,既然明王已走,咱们也早点回寨罢。”说着,各自招呼上亲随飞奔而去,其余三主阴沉着脸,也策马回返。 ...... 马蹄翻飞中,卫风很快回到营寨,张检却在寨门处等候,一见着卫风,立刻施礼道:“大王,您刚走就传来了淮陵与寿春的消息。” “哦?”卫风催促道:“快说!” 张检连忙道:“刘藩领步骑两万于四日前离开寿春,两日前抵达龙亢以南五十里处(今安徽蚌埠一带),欲收集船只渡淮水,但被我水军拦阻,暂时渡不得河,屯兵于岸上与我水军对峙,末将估计迟早会另寻他处渡河,另外淮陵已分别有京口、广陵与淮阴诸军赶来,恐怕会以最快的速度渡过淮水。” 卫风略一沉吟,便道:“张检,着弟兄们把诸将招来中军大帐。” “遵命!”张检快步而去。 约半刻不到,崔浩、王镇恶、冼恩卓、贺护、徐道覆、向弥等人来到了帐内,向卫风施礼之后,卫风让张检把情报重新说了一遍,这才问道:“北府军援军已出动,诸位都来商议下,是任其到来,还是出兵拦截?” 王镇恶率先拱了拱手:“大王,末将以为寿春部可暂不理会,我军控制了淮水,他没法渡河,可以在击溃了刘寄奴与五国联军之后迫他投降,但淮陵援军....” “大王请看!”王镇恶起身来到地图前,伸手一指:“寿春援军虽停于原地不动,但迟早会往上游行去,以给淮陵援军渡河创造机会,而淮陵援军欲渡淮水必经贡城戍(今安徽蚌埠市五河县),两地间距离仅百里左右,若事先收集好船只藏匿,连同行军时间,不到两日夜便可渡过淮水,目前我军在淮濄二水中的舰船有限,淮水中的船只需要盯住寿春援军,濄水中的船只也需要随时支援作战,轻易调动不得,即便强行调动,恐怕在时间上也赶不及了。” 众人均是眉头一皱,细细寻思起来。 崔浩却道:“大王,臣有一行险之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风示意道:“伯言,你何时如此婆婆妈妈了?有话快说。” 崔浩施礼道:“臣以为淮陵援军渡过淮水乃是破去刘寄奴的大好机会,今日五国胡骑初来乍到,还在忙于立寨,必然顾不得我军,您可着一支精骑由营中突然驰出,去突击淮陵援军,他必阻拦不及,只能任由您离去,而刘寄奴理当猜到您的心思,情急之下必然派骑兵支援,由谯往贡城戍约有六百里,我军占有主动权,可于途中反过头伏击,一举破之,再趁势围剿淮陵援军,如此,大局定矣!” “且慢!”徐道覆连忙打断道:“崔大郎君,你这法子成了固然可以速胜,但是风险也不容忽视,如今谯的城下,除了北府军,还有姚兴等人率领的十六万胡骑,若是分兵与北府军联手追击该如何是好?道覆以为,他几方即使再勾心斗角,目标却是一致,多多少少也会拿出几分诚意出来,我军骑兵纵是精锐,不过,以寡敌众,尤其是同时与几方交手终是不妥啊!” ps:谢谢城管大大的打赏~~~~~~~~~~ 第五五二章出兵之争 崔浩不假思索道:“这问题浩仔细考虑过,不过浩以为,姚兴等人应会趁着我军兵力分散之机猛力攻打营寨,以一举破之,我军只要营寨被破,必然大败,又何必费力追击?同时,可借我之手削弱北府军,或还能拼个两败俱伤,何乐而不为之?” 一瞬间,帐内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虽然崔浩的分析头头是道,但关乎到天下大势与明国存亡,必然要把所有不确定因素都充分考虑,不能出任何纰漏。 就是崔浩也回过头,如抽丝剥茧般,重新分析起了自己的计策。 不知过了多久,卫风突然呵呵笑道:“伯言的确是妙计,若是仅北府军一家追击,孤有十成把握击溃北府军骑兵,若是姚兴等人也参与进来,虽然麻烦,却没什么大不了,淮濄一带深处中原腹心,胡骑人生地不熟,我军可于运动中使其兵力分散,择机歼灭一部,何况孤还有水军可沿河支援,只要不离河太远,已形同立于不败之地,又何惧之有?但据孤猜测,姚兴诸军短时间内不会前来。” “末将愿领军前去!”卫风话音刚刚落下,向弥就起身出列,重重一拱手。 “末将也愿前往!”徐道覆、冼恩卓、贺护、王镇恶也跟着站了出来。 卫风摆了摆手:“都走了谁来守寨?北府军骑兵论起精锐,并不下于五国中任何一国,且兵法韬略更胜一筹。此战,孤当亲自出战!”说着,猛喝一声:“向弥、冼恩卓、贺护、张宁!” “末将在!”四人躬身施礼。 卫风吩咐道:“向弥、冼恩卓与贺护,你三人备好五万精骑,携带十天干粮,张宁,你召集玄甲天军,正午时分随孤出征!” “遵命!”被点到名的四人均是现出了喜色,拱了拱手,快步向帐外走去。 卫风又唤道:“茱丽娅。如果姚兴诸军不动。你也不必动,协助防守营寨即可,如果姚兴派军追击,你可调动船只入淮支援。数量多少由你决定。” “遵命!”这个时候。茱丽娅抛开了与卫风的情人关系。一本正经的施礼应下。 ‘果然是西方女人啊,公是公,私是私!’卫风暗暗赞了句。又看向了徐道覆与王镇恶,这二人的脸面均是有了些失望,显然是没指望出击了。 卫风摇摇头道:“歼灭北府军骑兵为重中之重,但稳守营寨事关根本,压力更大,五国联军很可能会趁着寨中兵力空虚前来攻打,说不定北府军也会出城作战,你们可莫要轻视。” 王镇恶与徐道覆有些赫然,双双讪讪道:“大王说的是,是末将唐突了。” 卫风微微笑道:“孤这一去,快则六七日,迟则十天半月,在这期间,营寨暂时由镇恶执掌,覆堂兄为辅,遇事不决,要多多参考伯言意见,望你三人同心协力,匆要冒进,守到孤回来便是奇功一件!” “请大王放心!”三人精神一振,大声应下。 卫风又道:“传令给襄阳与南阳,命其尽快发兵四万来援!” “遵命!”两名亲卫施礼应下。 “好了,各位自行去罢,都隐蔽点!”卫风挥了挥手,率先向帐外走去。 ...... 约摸正午时分,明军营寨猛然间寨门大开,潮水般的骑兵由谯与五国联军之间的空隙处急涌而出,使得两方均是金锣炸响,兵马调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却不料,骑兵循入了雪原深处。 得到急报,刘裕等人再次登上了城头,目光闪烁,凝望着明军驰去的方向。 “不好!”刘穆之突然大叫一声:“将军,明军定是去袭击淮陵军了!” 谢晦也跟着道:“寿春军被阻于淮南渡不得河,料明王暂时不会过多关注,而淮陵军该于前两日渡河,明军在贡城戍并无船只拦截,是以派骑兵迎击,淮陵军危矣!” 刘裕的脸面难看之极,如果淮陵军被歼,对于整个战局来说不算什么,对于北府军来说却极为致命,因为胡骑势大,北府军凭着城里的六万兵马根本压制不住,五方在破了明军之后,联手肆虐江淮,甚至南下建康,那整个大晋国就完了。 这时,檀道济猛一拱手:“将军,末将愿领轻骑往援。” 谢晦提醒道:“如果这正是明王的意图,把我军诱出伏击,岂不是中了他的奸计。” 刘穆之沉吟道:“谯与贡城戍之间,多为平原,明军想在短时间内设伏,并非易事,且雪原上骑队经过会有痕迹,沈将军须散开斥候,不紧不慢缀尾前行,匆要轻易与明军交手,如果明军调头反扑,应以避让为先,一切待与淮陵军汇合再寻战机,因此去救援也无不可,总之须小心谨慎。” 谢晦也补充道:“照晦看,还应向姚兴等人求援,请其共同出兵更有把握。” 檀道济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刘裕,沈林子只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其实他也想去,虽然离城很危险,但武将早已把生死置之于外,只不过,前一次拦截茱丽娅是他领的军,这一次于情于理都该檀道济了。 刘裕稍一迟疑,就点点头道:“好!道济你领三万骑追击,一定要听从先生嘱托,无论如何也要与淮陵军联结一气,凭车阵拒敌,遇有地形复杂多变,须小心观察,把淮陵军领来便算你一功,未必要与明军作战,记住,切不可贪功冒进!” “请将军放心,末将当小心谨慎!”檀道济也知事关重大,郑重的拱了拱手。 刘裕挥挥手道:“都下去罢,本将亲自修书,请姚兴等人发兵配合檀将军。” 刘裕转身而去,众将也纷纷跟上。 仅半刻不到,数骑快马由城中驰出,分驰向各营呈上刘裕手书,姚兴、刘勃勃、拓跋烈、秃发傉檀,还有沮渠蒙逊都觉得事关重大,难以轻下定夺,于是五人聚在了营寨后方的空地上。 沮渠蒙逊叹道:“明王倒是把握的好时机,倘若咱们立完了寨,他想率军跳出内线,除了走水道几乎没有别的办法,果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姚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悦道:“行了,说这些有何用?咱们是来商讨该不该配合刘寄奴,明军五万余骑已经出击,请抓紧时间。” 秃发傉檀道:“孤以为应该去,明军缩在营寨里,又有濄水作为倚仗,诸位请看,他的营寨并不是传统的圆形寨,而是三角形,底边完全接着濄水,另两边急速收缩成尖锥,同时他有舰船列于河岸,这也意味着我军若攻打,必因截面过小而施展不开,还不能距河岸太近,没法倾尽全力,倒不如于外围歼灭他的有生力量,故傉檀提议,孤与蒙逊各出兵五千,你三位各出一万,如何?” 其余四人眉头一皱,暗暗寻思起了利弊得失。 不多时,拓跋烈置疑道:“南凉主,你这提议好是好,但咱们不能光图眼前之利,目光须放长远些啊,北府军与咱们目前是盟友,将来却必然是敌人,因着共同大敌明国,主动对北府军下手我等不为之,只不过,可以使他双方两败俱伤嘛。 明军百战百胜,风头一时无俩,可北府军威名远播,岂会是浪得虚名之辈?明军去袭击刘寄奴援军,刘寄奴已派军追击,想来当有一番恶战,两虎相争,这是削弱双方的天赐良机啊,我等当玉成其事才对,免得日后多出个敌手!” “好!”姚兴赞道:“刚毅兄思虑缜密,令朕佩服,不过,咱们也不能坐着不动,明军兵力不计水军,约有十一万,今日去了半数,实力大减,咱们应抓住机会强攻他的营寨,克之则明国可灭!” “这....”沮渠蒙逊摇了摇头:“明军弩箭天下闻名,强攻必然伤亡巨大,而我等皆以骑兵见长,又无攻城器械,岂能舍长取短?” 姚兴不以为然道:“咱们没有,刘寄奴岂能没有?向他讨要不就得了?他出三万军追击,想来城里兵力已所剩无己,与我等五人合力攻打明军营寨恐怕力有未逮,但出些器械是应该的,事关重大,朕料他不会藏私。” 秃发傉檀立时反对道:“话是这么说,目光也的确要放长远些,可孤以为还是以骑兵追击为上策,无论如何,先解决掉眼前威胁才能考虑到以后,倘若今次被明军得手歼灭了北府军骑兵,那对咱们是大为不利啊,说不定被明军一点点的削弱直至大败都不是没可能!” 沮渠蒙逊跟着道:“傉檀所言方是正理,孤同意出兵!” 场中的五个人与刘裕之间,合力对付卫风毫无疑问,但形势异常复杂,首先是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这二人有名份之争,在将来必然是死敌,在眼下却是盟友,是被姚兴骗来的难兄难弟,必须抱成一团才有生机。 抛来这一点,二凉与秦魏两国对于北府军的态度也不同,秦魏担心北府军收编了卫风在南方的地盘后会趁势坐大,毕竟他们的国土与晋室接壤,因此想方设法予以削弱,而二凉不同,二凉僻处西凉,与晋室风马牛不相及,相反的,他们还需要北府军强大,以牵制住秦国,免得日后被秦国吞并! 第五五三章各有布置 沮渠蒙逊、秃发傉檀作为一方,姚兴与拓跋烈是另一方,由于各自利益攸关,在对待北府军的态度上出现了分歧,而且这分歧似乎没有调解的可能。 秦魏打的算盘是搂草打兔子,一并解决了,二凉的意思则是草可以割,兔子不能杀,谁都不想让对方在消灭卫风之后利益最大化,于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刘勃勃。 按照协议,刘勃勃以幽燕立国,与晋室虽不接壤,却也不比二凉那般遥不可及,北府军强大对他有隐隐约约的威胁,但不是直接威胁,因此就目前来看是保持中立,至今一言未发。 见着四道目光齐刷刷投来,刘勃勃微微笑道:“四位兄长皆是言之有理,勃勃颇为难以取舍,但咱们僵持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因此,勃勃提个折中建议。 自明日起,咱们全力攻打明军营寨,务求一举破之,所以要向刘寄奴阐明原委,请求他尽快提供足量的攻城器械,但北府军那头与明军骑兵也不能不管,你我五人,不妨合力凑一万骑,于今夜潜行离开,保持一定距离缀在北府军身后,如果双方交战,以斥候巡逍隐于暗处细细观察,待双方精疲力竭之时,不论谁胜谁负,一举出击,除去两军,诸位以为如何?” “这....”姚兴看了眼拓跋烈,问道:“出一万军,对于攻打明军营寨影响不大,只是,坐看北府军与明军鹬蚌相争。我渔翁得利,岂不是走回了魏国宣武皇帝欲从晋魏交战中获利的老路?倘若被明军识破,将计就计,一方面既落不得好,另一方面还与刘寄奴撕破了面皮,须慎之又慎啊!” 拓跋烈浑身都不自在,拓跋珪的那件破事谁都挂嘴上了,但他不方便发作,只能把恨含在心里。 刘勃勃也看了眼拓跋烈,哑然失笑道:“雪地里最好追踪。远远隔着数十里沿着马蹄印。明晋两军如何发觉?既使不小心被觉察,也可推说成临时起意赶来支援的,索性与北府军合军一处也是无妨。 至于重蹈魏国宣武皇帝覆辙,勃勃以为尚不至此。毕竟淮北一马平川。无处设伏。况且前次明王之所以能伏击魏国精骑,根源在于时间紧迫,战机稍纵即逝。穆崇与拓跋篡无从分辨真伪,只得赌上一把,而今次,我方联军有充足的时间细细观察,又何惧明军使诈?南凉主,北凉主,对勃勃的提议意下如何?” 刘勃勃表面上是折中提议,实际是上偏向于姚兴与拓跋烈的,而且更加周全,仅仅出一万军,丝毫不影响强攻明军营寨,使得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虽然心里暗恨,却堵死了他们明面上的理由,再不同意,那就是无理取闹了。 二人相互看了看,双双略一点头,沮渠蒙逊强笑道:“夏王智计百出,令蒙逊佩服,不妨此次突袭亦由夏王来安排,孤与傉檀各出一千两百五十骑,听从调遣。” 姚兴跟着道:“朕出两千五百骑交由夏王。” 拓跋烈也道:“孤也出两千五百骑!” “好!”刘勃勃向四下里一抱拳:“承蒙各位厚爱,勃勃就当仁不让了,刘力俟提,你速速挑选两千五百精骑,与友军组成联军,立刻磨合操演,以你为主将!另外刘寄奴使者由你打发,须好言相说,匆要得罪于他。” “遵命!”刘力俟提郑重拱了拱手。 姚兴挥挥手道:“诸位,咱们各自回寨准备罢。”说着,勒转马头向着己寨奔去,其余各人也各回各寨。 ...... “砰!”的一声巨响,刘裕在得到信使回报之后,猛一拍几案,怒道:“鼠目寸光之辈,明王营寨岂是轻易攻破?待吃到苦头,后悔也不来不及了,竖子不可与谋也!” 谢晦摇了摇头,叹道:“胡虏生性狡诈,依晦看,必是存有使我北府军与明军两败俱伤的心思,到这时候了,还不精诚合作,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刘穆之苦笑道:“多说无益,檀将军,今次重担全压在你肩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要小心应对啊,此外,还要留意着胡虏暗地里偷袭,取渔翁之利,明白吗?” 檀道济却智珠在握的拱了拱手:“末将还怕他不来,他若不来,末将也不讳言,纵使成功与淮陵军汇合,对上明军也无几分胜算,毕竟纯骑兵机动灵活,何况明军还可以随时依靠濄水补给,只要拦着路,我军将难以动弹,若突围不成,最终将被活活耗死,但胡虏尾随于后又有不同,末将会于明军将欲攻打我军之时,把身后有胡骑告之,索性把水搅混,看明军如何应对!” “好!”刘裕拍案叫好:“好一个混水摸鱼,如此一来,咱们且先拖着,尽量避免与明军交战,任由双方斗个你死我活,说不定,还能坐收渔人之利,哈哈哈哈~~” 众人均是脸面现出了轻松之色,实在是檀道济的混水摸鱼之计太绝了,就连刘穆之也挑不出毛病,捋须微微笑。 待刘裕笑毕,檀道济施礼道:“末将这就缀着明军前去,总之会一切小心,告辞!” “来,诸位都送送道济!”刘裕起身,招呼上众将陪着檀道济步出了大殿。 ...... 一个时辰之后,檀道济领三万轻骑,配双马,沿着明军的马蹄印疾驰而去,当天傍晚之前,刘裕把三百架投石机,五百架床弩,冲车二十架,木驴五百架交给了五国联军,夜里,刘力俟提率一万轻骑悄悄离寨而出。 卫风虽然叮嘱茱丽娅留意胡骑动向,但茱丽娅没发现,一来在以谯为中心的数十里范围之内,聚有二三十万大军,密度过大,斥候没法行动,二来这一万人是在深夜中潜出,马掌都裹上了皮毛,几乎没有发出动静。 按计划,五国联军将于次日清晨攻打明军营寨,早早的,刘裕带着众将登上了城头,眺望着下方即将发生的大战,就看到伴着号角声与鼓声,三大两小,五座营寨里队队军卒鱼贯而出。 谢晦忍不住赞道:“明王立寨别具一格,这三角形营寨恰到好处的利用了濄水地型,濄水是西北东南向,明军营寨的底边抵着濄水,使得另外两条边一向西,一向南,尖角西南向,因着河岸密布的战舰,攻寨只能以尖角为中心向两侧延伸,也使得胡虏兵力分布只能是扇形向内收缩,这无疑极其难受,也由于越靠近明军营寨兵力越将密集,死伤也会极其恐怖,恐怕就算能破寨而入,兵力至少要折损半数以上,天下间有明王这等人物,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众人都习惯了谢晦的说话风格,并未有异样,只是面色沉重的纷纷叹了口气。 在城池下方的三角型顶尖正对处,姚兴、刘勃勃、拓跋烈、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再次聚在了一起,这一次共出兵八万,按比例,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各一万,其余三人一家两万。 军阵已逐渐布置成型,木驴在最前方,之后依次是冲车、投石机与床弩,最后是骑兵。 秃发傉檀马鞭一指,提议道:“照孤看,何须攻城器械?慢吞吞的急死人,不如以骑兵冲击,临到寨前以勾索合力扯开寨墙,明军又未挖掘沟壕,怕他娘个熊?还落个痛快!” “诶~~”拓跋烈摆摆手道:“明军弓弩射速快,射程远,以骑兵冲击必然死伤惨重,孤以为,还是以攻城器械打头阵较好,慢归慢,却稳妥嘛,还可以摸摸明军的底,实在不行,再以骑兵集中一处冲击也不为迟。” “不错!”姚兴附合道:“明军至今未尝有一败岂是浪得虚名?绝不可逞一时之快,咱们五家不存在出兵谁多谁少,南凉王莫非还有不放心之处?” 秃发傉檀立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也罢,试试就试试!” 这五家中,以姚兴实力最强,俨然以盟主自居,姚兴锐目四下里一扫,猛一挥手臂:“擂鼓!进击!” “咚咚咚~~”战鼓重重敲响,各攻城器械开始有序的向前移动,沉闷的鼓声也传上了泊于岸边的舰船,因着大战即将爆发,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被送到了船上。 刘娇与刘兴男都跟着卫风征战过,战场上的肃杀气氛对她俩几乎没有影响,臧爱亲却全赖刘兴男扶着,摇摇头道:“兴男,这都是你父亲造的孽,如果没有卫将军,他争天下也就争了,可是出了卫将军,他又何苦呢!” 刘兴男无奈道:“阿母,父亲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等到这一次将军大胜,他就会醒悟的。” 臧爱亲叹道:“可是得死多少人啊?而且胡虏来势汹汹,你看他那气势,还有后面成队的骑兵,哎~~真让人担心。” 刘娇微微笑道:“嫂嫂,卫郎既然敢走,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胡虏攻不破营寨,来,马上大战要起了,您去仓里避一避吧,见多了杀人总是不好。” “嗯!”刘兴男点了点头:“姑母,阿母交给你了,兴男得留下来看看!”说着,一溜烟窜上了望楼! “哎~~”臧爱亲又叹了口气,被刘娇搀着向仓里走去。 第五五四章胡骑冲寨 臧爱亲与刘娇刚刚转入船仓不久,大战就彻底爆发,城头上的刘裕等人均是看的膛目结舌,尽管他们已经猜到了明军火力凶猛,却没料到明国的火力会如此凶猛,木驴、冲车等大家伙根本靠不上去。 这些东西防御固然是强,但行动迟缓,行动迟缓意味着承受打击时间的延长,挨个三五记石弹,木驴冲车不会被摧毁,可是挨上了十来记呢?而且夹杂在弹雨中的还有铁蒺藜! 在雪地里,铁蒺藜会陷入雪中,肉眼很难分辨,但脚踩上去的杀伤力半点都不减少,这使得行进速度更加缓慢,甚至投石机、床弩都几乎没有展开的机会! “哎~~”谢晦叹了口气,羡慕道:“明军的弩炮的确厉害,将军您留意到没有,五个人操作,几息就可以发射,威力远甚投石机、床弩千百倍啊,如果咱们军中有此利器,又何须冒险与明军决战?可惜,如果女郎愿意....哎!” 谢晦吞吞吐吐,刘裕顿觉心情无比恶劣,沉着脸道:“攻城器械虽没用,但胡虏还有个致命杀招,便是拿骑兵冲寨,其势威不可挡,且看着罢,估计快使出来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移向了明军营寨的尖锥前端。 姚兴、拓跋烈、刘勃勃、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全都在心里滴血,他们出兵的比例相同,打前锋的比例也一样,刘裕虽然提供了器械,却不提供人手。操作的人手还得他们自己出,每一架器械被击毁,都伴随着数条,十数条,甚至数十条生命的消失,把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算作一方,按比例来算,每一方的损失都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间! 秃发傉檀再也忍受不住,冷哼一声:“孤早说过,拿攻城器械破寨毫无用处。不过是徒自送死罢了。照这样下去,打前锋的战士们将无一幸存,不如赶紧鸣金召回,发挥咱们的长处以骑兵冲寨。请诸位速做决断!” 姚兴、拓跋烈、刘勃勃与沮渠蒙逊相视一眼。均是略一点头。姚兴猛一招手:“鸣金!” “咣咣咣~~”炸耳的铜锣声响起,前方士卒如退潮般退却,所有的器械都丢弃在原地不要了。边跑还边骂娘,什么狗屁玩意儿,白白害死了那么多弟兄! 人尚未悉数退回,姚兴又大喝一声:“进击!” “呜呜呜~~”号角声吹响! 正西与正南方向各有两万骑,收束成鱼鳞阵,撒开蹄子向着一侧寨墙猛冲而去。 这一次的兵力不是平均分配,正西方向由秦夏两国联手,各出一万骑,正南方向则是魏国与二凉,分别出一万、五千与五千骑,所以五名皇帝大王的目光也向着各自的军队看去。 骑兵一出动,立时地动山摇,刘裕等人均是倒抽了口凉气,胡骑虽然不如中土骑兵阵形严整,却有一股野性,一股迅猛的爆发力,这是中土骑兵无论怎么训练,都不可能具有的特征。 站在城上,可以看到两道黑龙直直冲去,姚兴等人曾仔细研究过拓跋仪,以及穆崇与明军作战的战例,他们总结出在明军面前,散兵线毫无用武之处,必须要收束兵力,集中起来冲击一点,以点破面,才是上上之策,这也是拿鲜血铸就的经验! 明军营寨内,站在中央箭楼上的王镇恶、徐道覆与崔浩也是面色凝重,两支骑队,每支两万骑,骑与骑首尾相连,总长度连绵数里,这也意味着,如果胡骑在巨大的死伤下军心不崩溃,并能解决掉倒毙尸体的阻拦问题,将很有可能破寨而入,这一战将异常艰辛。 王镇恶沉声道:“亏得大王有先见之明,把刘寄奴引来了谯,使得我军有濄水可倚,否则,如营寨立在一空旷之处,被胡骑围住攻打,恐怕撑不了太久。” 徐道覆心有同感道:“但如今好多了,胡骑只能从两面来攻,凭着寨内的五万多军,小心点足以抵挡!” 崔浩突然面色一变道:“来了!” 由于隔着寨墙,弩箭式弩炮不能使用,御敌全赖神臂弩与投掷式弩炮,寨墙后方的战士围成一圈,约有两百来人呈扇形射箭,每个人的身下都有五人伺候,射完一支,把弩递回,接过另一架继续射,基本上能保证箭矢的连续不绝,石弹也集中使用,以黑龙为中心开花,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胡骑或是马儿身亡,可骑兵全力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胡骑避让死尸的技巧也驴火纯青,竟然冲入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嗖嗖嗖~~”胡骑一进入射程,立刻抛开盾牌射箭,虽说他们只有射一箭的机会,可这一箭精准无比,随着胡骑深入,寨墙后方,神臂弩手的伤亡也越来越大,每当有人中箭倒地,立刻就有人补位而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箭雨出现中断! ‘掷勾索了!’徐道覆心里猛的一紧,强抑下惊呼的冲动! 鱼鳞阵以十骑并行,最前锋已接近到了五丈距离,第一排与第二排还残存的八人,把弓箭向边上一抛,粗大的勾索刷的掷出,牢牢抓住了寨墙,正欲纵马向两侧驰去,试图借助马力把寨墙拉垮,可是被连绵不断的短矢射中,纵是有心却无力,只能含恨身亡。 接连几次,勾索要么掷出了还差最后一把力,要么就没有掷出的机会,后面的胡骑索性一发狠,横竖都是个死,竟然连勾索都不掷,纵马向着寨墙直撞而去! 一般来说,寨墙制作方法是先砍两排树干,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干底部烧焦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于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使得长树干长出的部分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供士卒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武器箭矢或是临时休息。 这样的寨墙,结实而又实用,以勾索拉住必然要借助众人合力与马匹的力量,并且还要有娴熟的技巧,其困难不亚于拉倒一棵树木,可是直接以马匹冲撞又大有不同,马匹加人有一千多斤的重量,疾驰下的冲撞力即使比不上汽车,也不逊于一辆重型摩托! “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木片、人尸、马尸、残肢断臂与兵器箭矢全给抛飞到了半空中,寨墙赫然出现一块五丈宽的豁口! 目睹着这惨烈无比的景象,还有侥幸没到被撞倒的明军战士向回飞奔,在城头观战的刘裕、刘穆之等人全都惊呆了,没人能料到胡骑竟会如此凶悍,这已经不仅止于视死如归了,而是骨子里的凶残啊! “好!好样的!”姚兴却猛叫一声好:“传令,檑鼓助威!” 其余四个人也是满面的振奋之色,破寨而入,说明胜利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杀!”激昂的战鼓声伴着喊杀响彻了整个战场,胡骑有如打了鸡血,拼了命向豁口处疾冲而去,竟连阵形都有些不稳了。 “轰隆隆~~”受这边刺激,另一边也如出一辙,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撞出了个豁口! 两个豁口!霎时间,士气沸腾到了顶点! 只不过,冲入豁口的胡骑兴奋劲还未过,却是心里一凉,在寨墙后方二十步内是一片空地,二十步后是密密麻麻的拒马,有这玩意儿,骑术再高超都没用,更让人心凉的是,五十步之外是数横排弩炮,间中夹杂着弓弩手! “放!”指挥官猛一挥旗! “嗡嗡嗡~~”粗大的三尺巨箭攒射而出,上百枚巨箭,带出了刺耳的尖啸声,马匹被贯胸而过,又射穿了背上的骑士,钉成一串之后,巨大的冲力硬生生的扼住了马匹冲势,马匹在原地轰然倒下! 原先胡骑避让尸体是由于马匹倒地还要向前冲一段,有个时间差可以利用,可这时,马匹在原地倒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纷纷被绊倒在了地面! 轰隆隆巨响不断,就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堵在前面寸步难进,某些性子暴燥的骑士索性脱离队形,试图从两边绕行,可这反而加速了他们的死亡。 喊杀声震天,地面的尸体越积越厚,刘裕等人看的清清楚楚,不禁颓然摇了摇头,沈林子拱手道:“将军,明军营寨恐怕很难攻破,而姚兴受视线所限,未必能及时看清,不如传信劝姚兴收兵罢。” 刘穆之点点头道:“先收了兵再想想别的办法,否则,都拼光了又拿什么与明军作战?” 刘裕不假思索的吩咐道:“来人,速将交战情形告之姚兴,劝他立刻收兵!” “遵命!”两名亲随匆匆而去。 没过多久,姚兴等人接到了刘裕的信报,一开始还不相信呢,可是细细一看,光见骑兵冲的猛,但明军的后寨半点不乱,显然前赴后继向里冲的骑兵并未取得预想中的战果。 “要不要再坚持一下?此时退军,或会功亏一筹!”拓跋烈很不甘心的问道。 秃发傉檀跟着道:“咱们索性全军压上,总有破寨之时!” 姚兴迟疑道:“刘寄奴居高临下,毕竟看的清楚啊,他特意使人告之,料来不会有假。” 第五五五章终于发兵 拓跋烈接过来道:“刘寄奴也未必存有好心,如孤没料错,他是以虚言诈使我军收兵,好与他合力追击明军骑兵,以保他北府军无恙,何况此战已经阵亡了万余战士,若是收兵,士气必然受挫,下次再攻恐怕连寨墙都未必能破得了,如此一来,咱们破不了寨,又实力受挫,必然会于不知不觉中受刘寄奴左右,沧为他的棋子,诸位别忘了,刘穆之堪比张良郭嘉,端的诡计多端。” 刘勃勃点点头道:“刘力俟提随勃勃征战多年,谨慎果决,料能把握战机,一举击溃北府军与明军骑兵,倘若此时派军前去,或会使北府军警惕,更可虑的是,就怕北府军生出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意图利用我军与明军火拼,最终三方各有顾忌,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咱们毕竟远来是客,久拖不利啊! 依勃勃看,不能因一时受挫而退缩,在将士们誓死进攻之下,明军也绝不轻松,只要加把力将可以破去明军营寨,目前已经打开了两道豁口,不如全军压上,再组成两队冲击,四道豁口,勃勃不信明军还能守得住!” 刷刷刷!拓跋烈、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全都齐刷刷望向了姚兴,决一死战的意味不言而喻,姚兴虽然认为刘裕不可能欺骗自己,但刘勃勃的分析也非常有道理,关键是淮北平原太平了,地形没有起伏,视野难免受限,没法如刘裕般居高临下看的清楚。逞论几方之间各怀鬼胎,彼此相互戒备。 于是,姚兴心一横道:“既然诸位都不赞同收兵,那好,索性全军压上,与明军一决雌雄!” “呜呜呜~~”号角再次吹响,余下的三万五千名骑士迅速组成了两支鱼鳞突击阵,向明军营寨猛冲! 两条黑龙增加到四条黑龙,一时之间,淮北大地雪泥滚滚。场面蔚为壮观。“哎!”城头的刘穆之却重重叹了口气:“竖子不堪与谋,竖子不堪与谋啊!各怀鬼胎,如何破去明军?” 其余众人也失去了说话的心情,对于姚兴等人的忌惮。他们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刘裕的目光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摇摇头道:“胡虏生性凶悍。折损些兵马反而激起了凶性,是以孤注一掷,但他全军压上。也并非全无是处,明军必然压力大增,未必能顶得住,咱们好好看着。” 谢晦也摇摇头道:“将军,晦不看好,您看下方,胡骑只要破入寨中便是非死即伤,连拒马都冲不过,还谈何攻入营寨深处?即使再加上两支又有用?击败明军,只能靠野战,打阵地战很难,姚兴等人扬短避长,不信将军良言,当自食恶果,如今唯一的胜机,则全赖于檀将军一身了。” 随着谢晦话语落下,每个人的心里都很不是个滋味,北府军何时被逼到如此田地?而且这还不完全与卫风有关,关键是各打各的心思,没法把力使到一处,纵是刘穆之,都拿不出解决办法。 战事持续进行,喊杀声依然震天,新加入的两支骑兵不出所料,很快把明军营寨又凿出了两个大口子,可是渐渐地,姚兴等五人意识到了不对劲,不远处的营寨就象个无底洞,进去多少吞多少,破寨时所应有的骚乱情形并未出现。 沮渠蒙逊忍不住道:“诸位,这么久过去了,要破早该破了,为何至今仍无动静,莫非另有蹊跷?” 另外四人目光闪烁,脸面也是变幻不定。 姚兴突然面如死灰,颓然道:“可能始终未能真正破寨,朕悔不该无视刘寄奴的劝告啊,照朕看,明军的防御超出了我等的想象,趁着没有全军覆没,赶紧鸣金收兵罢。” 秃发傉檀不死心道:“索性把营寨里的战士全拉出来,一古脑儿的往里冲,孤偏不信冲不进去!” 这是毕其功于一役,是孤注一掷,刘勃勃眉头皱了皱,要知道,他只有六万军马,还没有补充,死一个少一个,他带了四万人过来,如果全军覆没在淮北,即使他能逃回萧关,姚兴也第一个放不过他,除了带着两万人去草原深处当马贼,就再没有别的出路了,而草原深处也危险的很,那是柔然的地盘,以两万骑去抢劫柔然,这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刘勃勃立刻反对道:“不妥,咱们都小瞧了明军,还是赶紧退回来再作计议!” 拓跋烈的处境其实不比刘勃勃好到哪儿,他有九万大军,折了四万还剩五万,但是他有十来万老弱妇孺不能丢下,这既是他的负担,也是拓跋氏的最后火种。 以五万军,占据冯翊区区一郡之地,保护十来万老弱妇孺,需要时刻防备来自于姚兴的暗算,还需要担心河东明军渡黄河,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拓跋烈跟着附合道:“明军确实被低估了,速速鸣金罢!” 五人中有三人都同意退兵,沮渠蒙逊已经没必要发表意见了,姚兴大喝道:“鸣金,鸣金!” “咣咣咣~~”炸耳的铜锣声敲响,前方的四条短了许多的黑龙仿如崩溃了般,立时断裂开来化为无数黑点向回奔逃,明军也不追赶,只是趁着转身时猛射了一阵。 这五人虽是皇帝大王,却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即使是做皇帝时间最久的姚兴,在年轻时也是一员猛将,秦国全占关中,他的功劳至少算一半,因此观看阵形,能大略判断出兵力多寡。 渐渐地,五张脸依次变绿,如果说第一次以器械攻打明军营寨折损了五千人是心里滴血,那么此时,已经不能用滴血来形容,而是鲜血狂喷猛涌! 一个时辰之后,统计结果出来,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各自损失兵力在四千到五千之间,姚兴损失一万一,刘勃勃损失八千多,拓跋烈损失了九千余人! 也就是说,以八万军攻打明军营寨,损失达到半数,就这还是及时收兵的结果,这一刹那,每个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刘裕好言相劝,他们不听啊! 沮渠蒙逊有些失神,晃了晃脑袋道:“诸位,这明军营寨不能攻打了,还是得靠野战击溃明军,咱们不如再凑些兵马,与刘寄奴合兵共击明军,什么渔翁得利的念头,暂时先放下罢。” “不错!”拓跋烈揪心道:“想不到,你我五人虽是小心翼翼,却仍是重蹈了宣武皇帝的覆辙啊,咱们带了十六万精骑过来,仅一役,已折损四万,如果再来一次,别说击溃明军,恐怕连关中都回不去了,诸位,是该放下别的念头了啊!” 刘勃勃叹了口气,苦笑道:“好一个明军,看来,不与刘寄奴联手都不行了,明军的伤亡咱们不清楚,但料来很少,他留于寨内的守军加上水军,理应有八万人左右,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咱们派多少军较为合适。” 秃发傉檀也道:“少了只怕怀水车薪,多了会影响到营寨防守,而且人数众多,难以隐瞒,明军或会趁机揣营,咱们有五座营寨,倘若被明军围住一座攻打,未必能守住,故孤以为,就以这近四万军追击,其余兵马合立一寨,才较为周全些。” 沮渠蒙逊现出了赞许之色,这没办法,他与秃发傉檀力量最弱,派四五千人去支援檀道济,每人就只剩下一万军不到了,如果明军前来攻打,那都不用想,柿子肯定捡软的捏啊。 姚兴却道:“咱们五人虽然已决定精诚合作,可手下兵将聚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其实孤以为,营寨分立并无不妥,依明军的能力,他就算攻打也只能攻打一座,一旦他出兵,另外四营急速来援,明军无寨可守,咱们从四面八方围攻,恰可于野战中歼灭明军!” “不错,不错!”拓跋烈与刘勃勃跟着附合,刘勃勃是因为与姚兴合立一寨的确不合适,他与秦军的仇恨纵是倾三江之水也洗不清,姚兴能顾全大局,不代表手下兵将也能顾合大局,强行住在一起,日久必生冲突。 拓跋烈则是觉得姚兴的引蛇出洞之计不错,明军缩寨里打不过,出来难道还打不过吗? 只不过,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则是眼角双双闪出了一抹愤怒,这摆明了是拿自己当诱饵,虽说会有援军,可是诱饵本身就无比危险,即使被救了,也是损失惨重,还得千恩万谢。 “哼!”秃发傉檀刚刚冷哼一声,沮渠蒙逊已连忙施个了眼色,没办法,那三方不愿意难道还能强逼着合寨?更何况一旦发生争吵,还指不定又会出什么意外,这个时候,必须要团结。 沮渠蒙逊抢着道:“好,就依三位,无论谁受攻击,另四寨务必往援,那么,午后就着援军启程,如何?” 姚兴摆摆手道:“我军初败,需要重新振起士气,而且出征,不是说走就能走,粮草、毡子都要准备,另外此次是光明正大的走,不需要连夜潜行,就明日一早罢,料来赶的及,同时朕以为,先行潜出的一万军可继续隐蔽,不必告之刘寄奴,也不必赶来与之汇合,可视战局再定行止。” 四人都明白姚兴的言下之意,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第五五六章茅塞顿开 正月初十,已经是卫风出来的第三天了,除了刚开始驰出营寨的那一小会儿,其余时间的行军速度并不快,一方面,需要随时与斥候校正淮陵军的方位,另一方面,还需要留意着后方的追兵。 檀道济不愧为名将,远远缀着数十里不接近,卫风几次三番都突然回头想把他歼灭,但檀道济撒腿就跑,根本不交战,而且隔这么远,迂回包抄也极其麻烦,稍一分兵,檀道济便有所警惕,在茫茫雪原中,想隐蔽住身形很难,所以一直拖了下来。 “他娘的!”骑在马上,向弥恨恨骂了句:“近二十来年,北府军相继出了刘牢之、孙无终、刘寄奴、何无忌等名将,一代代向下传,如今又有了檀道济,像块狗皮膏药般粘在咱们后面,除也除不掉,真是窝心,这北府军哪来如此之多的人材?” 冼恩卓接过来道:“向将军,北府军成军数十年,底蕴深厚,名将辈出并不稀奇。” 卫风也摆了摆手:“檀道济的意图也好揣摩,无非是牵制我军使得淮陵军能顺利渡濄水,并与之汇合。 淮陵军自渡过淮水之后,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进,目前位于洨县(今安徽省蚌埠市固镇县)与蒙县交界处,依孤猜测,接下来一两天,寿春军很可能会向上游移动,把孤驻在龙亢的水军引走,淮陵军则会加速行军,抢渡濄水,倘若我军列队拦截。檀道济理当突然杀出,置我军于腹背受敌的不利境地。 至于这渡河地点,不可能还在龙亢,而是会在上游的汝阴至蒙县一线,如果此时我军发力奔跑,不理会檀道济部,可以利用时间差打造木筏,抢在淮陵军之前反渡过去,以优势骑兵一举歼之,但如此一来。檀道济部将无法消灭。见事不可成,檀道济必然会回返谯,或许会与诸胡合力攻我营寨,既使不攻。也会增加谯的力量。既与初衷不符。也会使得刘寄奴生出死战到底的侥幸! 来,诸位都来合计合计,咱们是主动过河先灭其一部。还是任由他渡河来个一锅端?” “这….”众人均是沉吟不语,主动渡河风险小,按步就班,一锅端又存在不可测因素! 好一会儿,贺护拱了拱手:“大王,末将以为,在这两三天里,姚兴等人至少攻打过一次我军营寨,见事不可为,很可能会与刘寄奴联手发骑兵追击,而我军远离大营,势单力孤,以五万余骑对敌步骑至少十万,恐怕会压力沉重啊,为稳妥起见,不如渡濄水,先灭其一部,再论其余。” 卫风沉吟道:“孤怀疑,姚兴等人或会于攻打我军营寨之前就遣一奇兵偷偷尾随而来,以坐收渔人之利,若果真如此,有这一支没法确定行踪的敌骑潜伏在身边,终是心腹之患啊,若是他于别处偷渡濄水,于我军攻打淮陵军之时施以突击,后果将不堪设想,这并非不可能,刘勃勃、姚兴均是心思狡诈之辈。” 众将心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不找出终究难以放心渡河,不禁陆续皱起了眉心, 向弥却灵机一动,跟着道:“大王,咱们可以假设姚兴等人事实上遣了两批骑兵,一在明,一在暗,明里那支与檀道济合作,暗里那支则隐蔽行踪,寻一击必杀之机!” “不错!”卫风眉头一挑,示意道:“继续说!” 向弥又道:“末将以为,无论姚兴有没有派出两路骑兵,暂时可以不用理会,您三日前临出征之时曾下令召襄阳与南阳军四万赶来,以备不测,由谯往襄阳一千一百里,快马仅需三日,很可能今日已经到了襄阳,经两天准备,该于后日发兵南阳,襄阳到南阳三百里,急行军只须三日,休息一日由南阳东进,十日之内必到,也就是说,蒋将军的四万军最迟应于元月二十六日抵谯,如此一来,我军驻于谯的兵力立有十万之众! 胡骑分兵来援,茱丽娅将军也会率水军跟上,有了舰船为倚仗,大王您索性把敌军主力拖在此地,而姚兴等人分兵之后必然营寨空虚,且分立五寨,因此,蒋将军可与王将军合力择一围困,以优势兵力围点打援,敌军安能不破?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把这五位君王生擒活捉! 如此一来,被您拖在这里的,无论是檀道济部、淮陵军,还是明里暗里的援军都将军心大乱,或还可能不战自溃,所以您只要把敌军主力吸引出即可,大营那边有王将军,徐将军与崔家大郎君群策群力,又占兵力优势,获胜已成定局,又何须操那份心?”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了向弥,满含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意味,就连被他否定的贺护也毫无芥蒂,鼓励般的拍了拍向弥的肩膀道:“此计甚妙,纵使姚兴等人急召援军回返,但此来以快马奔行至少也要一整日,在时间上来不及了,何况仓促回返,必致混乱,大王或可寻到战机。” “好!”卫风更是叫了声好:“向弥,看来你兵书没白读啊,你这法子不错,不用再去理会孤那便宜兄长与姚兴等人的阴谋诡计,以静制动,耐心等待,卡着淮陵军不让他乱动就可以了,好,好计策!” 向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讪讪笑道:“大王过奖了,但这里面还有个关键,即诸胡联军伤亡多少,发了多少兵力来援,如果伤亡过小并且发的兵力不多的话,恐怕要破去其中一座营寨并不容易,或得另想别的法子。” 卫风点点头道:“居功不骄,时刻反省,向弥,你有这样的想法很不错,孤放心了,以后你独挡一面绝无问题,先不管他,咱们往汝阴与蒙县一带的濄水靠近,想必一两日之内,茱丽娅会领着舰船前来,到那时将一切明朗。” “遵命!”众将精神大振,有了对策,与走一步看一步,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卫风现在的位置是在汝阴与蒙县的交界地带,当天傍晚就赶到了濄水边上,并派出斥候留意周边水面,只防止淮陵军趁夜渡河跑的无影无踪,就再也不理会背后的北府军了。 卫风这里悠哉悠哉,尾随的檀道济却不淡定了,第二天清晨,“什么?”在得到了卫风并未如往常般向前缓慢移动,而是就地不走的消息之后,檀道济眉心一紧,细细思索起来。 一名部将猜测道:“檀将军,是不是明王确定了淮陵军将于该处渡河,所以留下拦截?” 又一名部将道:“多半如此,檀将军,咱们赶紧去支援吧,牵制住明王使其不得妄动,否则拖延下去,明军水军一来,淮陵的弟兄们就没法渡了啊。” “这....”檀道济迟疑道:“本将领三万骑,淮陵军有三万五千,而明王亲领五万余骑,本将从陆路,淮陵军从水路两面夹击,或能与明王有一战之力,可是咱们身后还缀有一支骑兵,虽然没有探明,印迹却掩盖不了,按本将原先的打算,是以该支骑兵与明王形成三方对峙,暗中施计使之两败俱伤,但如果与明王冒然开战,他隐在暗处潜伏,就怕白白便宜了别人啊!” 这才是最让人不安的,一时之间,众将均是不再言语,细细分析起了利弊得失,可始终难以拿出个主意。 “檀将军!”就在这时,一名亲随奔了过来,急声道:“秦国镇南将军姚洸遣使前来,说他已率骑三万八千赶上,愿与将军您合力共破明军!” “哦?”檀道济向后看去,果然,约半柱香的工夫,身后出现了滚滚烟尘,明显是大队骑兵在快速接近。 虽说是赶来支援的,但檀道济不敢殆慢,连忙唤道:“上马,作好迎战准备!” “呜呜呜~~”顿时,号角连响,北府军将士纷纷跨上马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不多时,一队骑兵出现在了眼前,于两百步外勒马止住,姚洸孤身上前,拱着手呵呵笑道:“檀将军,姚某幸会,今次姚某受五主共同差遣,令麾下三万八千骑兵听从檀将军号令。” 不仅止于檀道济,身后诸将均是大为不解,姚洸有这么好心吗?而且他们更想弄明白的是,姚洸是不是身后的那支隐形追兵。 檀道济摸不透,索性不想,淡淡回了一礼:“姚将军言重了,你我两家协手合作便是。” 姚洸一眼就看出了檀道济的顾忌,也不点破,从怀里掏出份书信递过去道:“这是刘太尉托姚某带给檀将军的信函。” “有劳了!”书信封着火漆,明显没有动过,檀道济接来打开,果然是刘裕的笔迹,刘裕的字很有特色,那就是大,因为刘裕早年不学无术,写得一手丑字,但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尊,字也越来越重要,只不过,以他这样的年龄,又终日操心军政,根本没有时间练字,所以刘穆之给出了个主意,让刘裕把字写的尽量大,这样有气慨,而且小字对细节处理与笔力的要求极高,大字却不需要。 正如女人的肤色,一白遮三丑,字也同样如此,一大遮三丑嘛! 第五五七章仓促应战 刘裕在信中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道了出来,并交待在击破明军之前可以暂时信任姚洸,毕竟一下子折损了四万精兵,令姚兴等人有了切肤之痛,也有了危机感,再出妖蛾子,那纯属找死了,这五个家伙均是老奸巨滑之辈,不可能看不透形势。 檀道济把信函贴身收好,带着丝歉意拱了拱手:“姚将军,是檀某失礼了,还请见谅,至于主从之分倒不必勉强,真要有事,你我商议便是。” 这话正中姚洸下怀,身为胡族,对于中原骑兵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轻视,哪怕是明军也同样如此,在他们这类人眼里,明军倚仗的无非是弓弩与弩炮,而两军对杀,必然不是自己的敌手。 纵观卫风的几次大捷,第一次生俘燕主慕容熙及以下两万余众,是靠奇袭,堵住了山谷两头,第二次胜拓跋仪是依靠城池消耗了魏人大量有生力量,才以骑兵配合弓弩获胜,第三次斩杀拓跋仪是以水军于中山援军渡河时施以突击,全歼之后以优势兵力把拓跋仪团团围困,依仗的还是弓弩! 至于歼灭魏国禁军那一战,非战之罪,而是拓跋珪意图偷袭,反被卫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偷鸡不成反蚀了老本,之后的大破冯跋,根源也在于燕军在黑暗中自己生出了乱子,才被卫风抓住机会,另外如高句丽、百济、新罗那就是土鸡瓦狗,胜之不武! 明国的手头虽然有了十几万骑兵。却没有一战是依靠骑兵获胜,全是靠着旁门左道,对于崇尚勇武的胡族来说,难免会生出轻视,逞论已明显不如明军的北府军骑兵? 因此姚洸受姚兴诏令暂时受檀道济节制时,心里颇不痛快,而檀道济如此言语,倒是令他舒畅了许多。 姚洸呵呵笑道:“檀将军客气了,好说,好说。听说檀将军一直在追击明王。不知情况如何?能否向姚某介绍一二?” 檀道济也不隐瞒,把卫风的反常现象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不好!”姚洸顿时色变道:“姚某领军赶来,明军水军必然会沿河南下,我骑兵比他船只稍快一线。但也快不了多少。最多一两个时辰便会抵达。明王必是在等待水军,与之汇合作为倚仗,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几立于不败之地! 檀将军,当务之急是你我两军齐心协心,赶在明军水军到来之前击破明王!” 檀道济其实不想与卫风硬拼,于是迟疑道:“明王身经百战,此去濄水约有四十余里,时间极为紧迫,在一两个时辰之内,你我未必能破去明王啊!” 姚洸无所谓的猛一挥手,傲然道:“明王之倚仗无非弓弩,但野战绝非你我对手,请檀将军莫要迟疑,一待明国水军赶至,必将错失大好良机!” 檀道济向前看了看,一股浓郁的凶悍气息扑面而来,更何况姚洸一派信心十足的模样,他倒是不好拒绝了,而且他也想见识下胡骑的真实战力,在略一迟疑之后,便点点头道:“既如此,你我立刻启行!”说着,猛一招手。 轰隆隆的马蹄声骤响,两军合计六万八千骑向着四十余里外的明军猛扑而去! 胡骑的战斗力的确不是盖的,一口气奔出了三十余里,然后换了次马,连阵形都不列,就把马速催到了最大。 所谓不列阵形并不是以散兵线攻击,历史早已证明,散兵线对明军没有用处,而是在奔跑的过程中逐渐收缩,凝成一支巨大的鱼鳞突击队形! 这让以檀道济为首的北府军不得不服,也纷纷倒抽了口凉气,这才是真正的凶猛啊,也难怪会放出大话! 蹄声隆隆,地动山摇,一紧密,一松散两支骑队相隔约三里急速奔来,胡骑的凶悍不但出乎了北府军的意料,也出乎了卫风及其诸将的意料,但情形紧迫,跟本不容细思! 卫风喝道:“那支松散骑队必是北府军,冼恩卓,你率部抵住,尽量避免正面接战!驾护,你率部从左侧斜插向敌鱼鳞阵,向弥,你率部从右侧斜插,兼顾着恩卓,本将亲率玄甲天军正面迎战!记住,多留个心眼,或许还有伏兵在盯着咱们!” “遵命!”众将面色凝重,深施一礼各回己阵。 正面迎战风险极大,可卫风也没有办法,当初歼灭魏国具装重骑的仆军,仅靠弩骑兵就建了全功,而眼前的这些胡骑,是五国精锐中的精锐,卫风没有把握,更重要的是,北府军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如果以弩骑兵迎战胡骑,自己以主力攻打北府军,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击破,反而会引至混乱,摆在卫风面前的选择,只能是以强碰强,按行程计算,茱丽娅的水军将会随时抵达,只要拖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这是自卫风抵谯以来,战局首次脱出了他的掌控,关键是他没有预料到胡骑会如此凶悍! 洗恩卓领着一万多驽骑兵散开布阵,贺护与向弥分驰向左右,卫风则提上钢枪,领玄甲天军迎着鱼鳞阵头直冲而去! 卫风招了三千玄甲天军,加上原有的亲卫,实际上是四千军,至于母夜叉,并没有编入,她们在武技上或许不逊于亲卫,但主要用途不是行军作战,而是保护家里的女人,在以后的皇宫里,卫风不打算使用宦官,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宦官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心理,更何况宦官虽然没了小**,却也能与宫女、妃嫔私通啊,他们有手有嘴,一样能给女人带来快乐,清宫中关于安德海,李莲英的种种传言,让卫风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四千玄甲天军,乍一看兵力远远不如对方,可是玄甲天军布的也是鱼鳞阵,两军之间实际上是鱼头对拼,比的就是谁更凶狠,兵力多的优势暂时体现不出来! 卫风的劣势是由于失了先机,奔跑速度,气势比不上对方,但优势也很明显,他的马是西域大马,一匹的重量抵得上蒙古种马匹两匹,冲击力十足,同时,玄甲天军的来源是亲卫,骑兵与燕国降卒中的最优秀者,莫不是身强体壮,武技过人,心志坚毅,而且他们的武器是最适于马上作战的马朔! 卫风担当鱼嘴,左边张宁,右边李驻,领着身后的玄甲天军,倾刻间迎了上前! 鱼鳞阵虽然紧密,但骑与骑之间还是有着三到四步的间隙,否则马挨着马,跟本跑不起来,卫风一马当先,插入间隙当中,闪电般一枪向左刺出,左侧那名骑将使的是马刀,狠狠一刀斩上枪头! “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中,钢枪稍稍一顿,马刀却被磕飞了出去! “刷!”右侧一刀当头砍来,卫风身子一侧,堪堪避过,长枪继续前刺,狠狠一枪扎中了那名敌将的心窝,随手一挑向前猛掷,当场砸翻两人!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右侧那刀才刚刚收回,还未来的及劈出第二刀,卫风借着长枪的挑势横向一抡,在两马即将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抡中了右侧敌将的后脑壳! 被如此巨大的力量扫中,戴着头盔都没用,这名敌将的头颅被当场打爆,栽落马下! 两边的张宁李驻也是各展神威,利落的解决掉了对手,仅仅一个交锋,就击杀六名敌骑,身后的将士们顿时士气大振,马槊上下翻飞,原本欠缺的那丁点气势已迅速扳平回来。 当然了,玄甲天军的最重要的作用是从侧翼突击,但卫风担心贺护部或向弥部抵不住,弄至一触即溃就完蛋了,只得弃长拾短,虽然扼制住了胡骑的冲势,压力也沉重无比! 这是最最凶险的肉搏贴身近战,两边都有战士坠马倒毙,不过胡骑的身手装备与玄甲天军相比要差上一截,伤亡也是远远超过,随着战士的坠马身亡,无人控制的马匹也越来越多,这些马心理素质强大,轻易不会惊乱,有的自行闪避试图跑向外围,有的如闲庭散步不急不忙,竟渐渐地堵住了两方骑兵的冲势,在向着胶着化渐渐发展。 后阵押阵的姚洸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转头问道:“这是明军的哪一部?怎如此凶猛?竟能抵得住我轻骑奔袭?” 代表沮渠蒙逊出战的建忠将军沮渠掣若有所思道:“姚将军,他们的马与咱们骑的马不同,体形明显要大一圈,很可能是来自于西域的良马,此马冲击力强悍,若是骑士悍不畏死,武技高超,抵住我们奔袭并非没有可能。 代表秃发傉檀出战的镇南将军秃发文支跟着道:“我凉国常年与吐谷浑作战,吐谷浑有一部分马匹便是西域大马的种,神峻无比,也不知明王从哪弄来的这些马。” 姚洸似是想到了什么,沉着脸道:“本将记起来了,前一阵子明王大破魏国具装重骑,尽得其马匹、重甲与马槊,想必这支骑兵,便是明王以此为基组建的一只轻骑,如所料不差,这应该是明国最为精锐之师了。” 说着,姚洸还看了眼代表拓跋烈前来的穆崇之子穆遂留,具装重骑正是折在了他的父亲手上啊! 第五五八章旗鼓相当 这一眼是什么意思?穆遂留心里很不高兴,但他根本发作不得,事实便是如此,具装重骑在穆崇手上全军覆没,从某一方面来说,是穆崇成就了明军。 穆遂留只得沉着脸道:“姚将军,明军左右两翼快冲上来了,看这架式是要拦腰截断我军,你可莫要大意,如果真被得逞,恐怕我军形势不妙。” “他娘的!”秃发文支看向了北府军方向,不由恨恨骂道:“檀道济在做什么?莫非是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事到如今还不出全力,真是该死!” 原来,檀道济见迎面有一支万多人的骑兵列成横排以中速行进,索性也摆开架势迎战,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一方面他心神不宁,总感觉姚洸率的这一支与身后尾随的骑兵不是同一支,另一方面,北府军虽然精锐,却讲究谋定后动,基本上不会心血来源一涌而上,而且北府军是以步卒加战车为主要作战方式,骑兵只是辅助使用,北府军自刘裕以下的大部分将领军卒以骑兵直接冲杀的意识不强,不但与胡族不能比,就连与明军相比也差了不止一筹。 另外檀道济的确存有一丝后发制人的心思,如果胡骑大占上风,他会横下一条心领军冲杀,可现实是,姚洸来势汹汹的三万八千骑并未占到便宜,竟然被明军四千骑抵住寸步难行,他若与冼恩卓部缠战,一旦姚洸抵不住三面夹攻,大败而溃。那么明军反过手就能收拾他,同时他对于救援也颇为迟疑,因为向弥部虽然在向姚洸部侧翼掩杀,但能很明显的看出未尽全力,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呢,如果自己前去支援姚洸,向弥部定然会反过头来应战,与洗恩卓部合力包抄,再如果姚洸被缠住脱不得身,自己以一敌二。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可以说。随着姚洸部前锋被抵住,战局处于了相对的平衡态势,而这种平衡,檀道济并不愿打破。一方面他担心被不知名骑兵杀出摘了桃子。另一方面。打破平衡的关键在于姚洸而不在于他,只有姚洸抵住明军的三面围杀,才有获胜的机会。这一战,姚洸是主力,他是辅助,他冒冒然陷进去,只会使得战场上的十余万骑兵彻底混乱起来,其实北府军是这三支骑兵中最弱的一支,弱旅,怕的就是混乱,混乱会带来灭顶之灾! 卫风以五万余军对战六万八千军,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他的玄甲天军不用多说,是按李世民的标准组建,是精锐中的精锐,尤其是马匹体肥力大,偶尔的擦碰,也是对方的马匹倒下。 贺护的麾下来自于贺兰部,个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向弥统领的骑兵则是以原燕军为主,燕军的战斗力实际上很强,只因上层无能才使得燕军在魏人手里讨不了好,卫风人数虽少,却暂时不落下风。 沮渠掣一眼就看透了眼前的形势,缓缓道:“檀道济定是发现了刘力俟提的踪迹,生怕与明军纠缠过深,弄致脱身不得,被刘力俟提突然杀出,与明军来个一锅端,而且他的军卒没有一往无回的气势,面对明军的弩骑兵未必能讨得了好,檀道济是个明白人,倒也怨不得他,胜败的关键还在于我军这里。” 姚洸点了点头,喝道:“传令,夏军与南凉军迎击右路明军,魏军迎击左路明军,我秦军与北凉军抵住正面明军!” “呜呜呜~~”阵阵号角急响。 鱼鳞阵霎时间断为了三截,鱼头加鱼胸的前半部不动,依然与玄甲天军鏖战,鱼胸后半部与鱼腹前半部,即夏军与南凉军一万余骑,迎着贺护部猛冲而去,鱼腹后半部与鱼尾则冲向了向弥部! 贺护部毫不畏惧,直直迎上,很就就与夏军及南凉军战作一团,这两支实力大差不大,都是鱼鳞对鱼鳞,战的难分难解,向弥却不与魏人接触,因为他还要兼顾着冼恩卓,立时率部调转马头,向冼恩卓部横掠而去! 魏人不敢深入追击,怕陷入弩骑兵的围困当中,纷纷勒住马头,向弥却一个海底龙抬头,领军直冲向了北府军的侧翼,他也看出了,北府军虽然人多势众,却锋锐不足,是几支骑兵中最弱的一支! 骑兵收束队形冲杀,凭的不是人数多少,而是一股锐气! 弩骑兵则趁着魏军生出了犹豫的机会,竟一窝蜂的涌了上前,这就相当于右部战场的形势调了个个,本是打防守反击的冼恩卓主动进攻起了魏人,因为几支骑兵中,魏军人数最少,同时明军的弩骑兵对上魏军有心里优势,魏人屡次吃亏在弩骑兵手上! “他娘的!”檀道济却是怒骂一声:“柿子捡软的捏了不是?全军包抄!” “呜呜呜~~”号角吹响,北府军加快马速,呈扇形围向向弥部,北府军再怎么不行,毕竟有三万军,是向弥部的一倍,真被包围住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向弥领军向外围偏移,侧翼的骑兵抓住机会把马刀挂上马背,取出弓箭向北府军方向开弓便射! 他们虽然不会返身回射,可是射向两边是没问题的,嗖嗖嗖,一阵箭雨过后,北府军有数百骑中箭坠马! 这可把檀道济气的嗓子都冒烟了,可是没办法,自己的骑兵比不上明军的灵活多变。 就在这个功夫,弩骑兵在奔跑中抬起弩机,雨点般的短矢泼洒向了魏人,短矢比羽箭厉害的多,魏人虽然阵形收束,但在三面攒射下,仍有近千骑栽落到地面! 还亏得洗恩卓没有把握住战机猛冲猛杀,否则再来几下,魏军就直接崩溃了。 姚洸看的冷汗直冒,他没有料到明军骑兵会如此凶猛,近身肉搏不仅不弱于自己,而且战术灵活多变,各队之间配合默契,竟然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握有主动权并不意味着占了上风,但如果不能扳回的话,迟早军心士气会受到动摇。 秃发文支向身后看了看,提议道:“姚将军,不如急召刘力俟提前来,或能一举奠定胜局。” 姚洸迟疑道:“刘力俟提还在四五十里开外,召他过来在时间上能否来的及?一个时辰之后,明军的舰队早该到了,不但不起作用,反而白白暴露了行踪,再也起不到奇兵之效。” 众将想想也是,其实这个时候退兵,损失并不大,顶多比明军多死个三两千人,却总是不大甘心,因为在引以为豪的纯骑兵接战中,竟然吃了些小亏。 姚洸想了想,吩咐道:“请转告檀将军,此时匆再藏私,否则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遵命!”一名亲随奔向了不远处的北府军那头。 片刻之后,或许是檀道济明白不死战不行了,北府军仗着人多,竟兵分两路,一路与魏军合击洗恩卓部,另一路独战向弥部! 这一下,战场形势又变,因为冼恩卓部是弩骑兵,适于远战,近战明显不敌肉搏骑兵,但是卫风部与贺护部暂时不可能赶来支援,只能散开队形,一边闪避一边射杀,自身也是伤亡颇重! 相反的,向弥部单对北府军,则是大占上风。 战况惨烈无比,每时每刻都有军士坠马身亡,这时,比拼的就是毅力,哪一方能率先击溃另一方中的一支,将会取得胜利。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眼前只有敌人与战友,彻底忘了时间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将军,快看!”穆遂留突然向远处的濄水上游猛的一指,所有人都跟着看了过去! 河面上出现了影影绰绰的小黑点,显然是明军舰队,距离有十里左右,需要花费一刻到达,如果自己一方占了上风,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来重创明军,可事实陷入了缠战,自己还略处于下风。 穆遂留看了眼姚洸,试着道:“明军的援军来了,姚将军,不如收兵罢。” 姚洸其实已经生出了退意,却仍是问道:“我军已与明军纠缠在了一起,退兵时他若趁势追杀,岂不是一溃千里?” 穆遂留寻思道:“末将以为,明军并无死战之心,他主要目地是阻止淮陵军渡河,与我军死战是因为纠缠在了一起不得不为之,所以咱们骤然而退,他理该不会追击,否则,与他拼个鱼死网落便是,或者还可以把他引向刘力俟提那儿,一举歼之。” “嗯~~”姚洸点点头道:“传令,全军退回。” “呜呜呜~~”退兵的号角吹响。 “哧~~”李驻一枪捅死一名秦军,转头大声问道:“大王,莫不是打不过咱们要跑了?这可是趁胜追击的好机会啊!” 刷刷刷!卫风连续刺死几名敌人,转头看了看,敌军虽退,但并不是一轰而散的退,而是且战且退,显然胡骑对于如何脱离战场有着丰富经验,而且自己的战士有很多已经伤痕累累,强行追击,说不定有两败俱伤的可能。 卫风摇摇头道:“狗急了还跳墙,此时不是决战的时候,况且是否另有伏兵咱们并不清楚,若被引向伏兵或至全军溃败,他要退,就由得他退。”说着,向左右道:“传令,退军!” 第五五九章淮陵军至 “呜呜呜~~”卫风这里也吹响了号角,战士们同样且战且退,很快与敌分了开来。 姚洸部与檀道济部向着远处循走,明军则退回了河边。 陈少女与百名母夜叉并未参战,一见着卫风回来,均是花容失色! 也不怪她们紧张,卫风浑身浴血,盔甲、脸颊被染的通红,钢枪上的血珠直往下滴! 陈少女连忙奔了过去,急声道:“大王,您受伤了?”并伸手要去扶卫风下马。 卫风如避瘟神般的向边上一闪,哈哈笑道:“以我的身手怎么可能受伤?都是敌人的血,哈哈~~今日杀的可真痛快!陈少女,你不要沾着我,赶紧与姊妹们去给受伤将士们包扎。” “哦~~”陈少女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之后,招呼上母夜叉,拿起医药箱奔入了阵中。 卫风向上游看了看,舰队已越来越近,于是大手一挥:“没受伤的跟老子下河把身上的血污洗干净,别他娘的怕冷!”说着,三下五除二把铠甲除去,一个猛子率先扎入了河里! 卫风军中的亲卫以及相当一部分战士都曾跟着卫风冬训过的,在半岛上那般严寨的环境下都经受住了冰海的考验,又何惧淮北平原上的一条小小濄水? 一时之间,扑通扑通声大作,将士们纷纷脱去甲胄跃入水里,一些没有冬训过的战士受气氛感染,也把心一横。跟着入了水,水面上遍布了黑压压的人头,当然了,必要的警戒还是要有的。 陈少女等女人则是心里暗啐,背对着河岸,连头都不敢回! 将士们在冰冷的河水里尽情遨游,姚洸与檀道济领军退到了十几里开外才渐渐停了下来。 “哼!”秃发文支斜眼瞥向檀道济,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檀将军还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若是早出全力。又何至于此?说不定在明国水军到来之前。早就击溃了明军!” 檀道济面色一沉,不悦道:“明军骑兵论起战斗力并不下于你等五方联军,尤其是明王亲率的那支更胜一筹,岂是轻易可溃之?破不了明军。怎能把责任全都推卸给本将? 兵者。国之大事。须谋划再三,才能一战,而你们初来乍到。并未摸清明军状况,不顾士卒远来疲乏,仅凭着一股锐气就想一举获胜,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若明王如此不堪一击,又岂会走到今日?” 檀道济的反指意味浓厚,姚洸也是暗自恼火,却强行面色不变,挥挥手道:“行了,诸位都少说几句,咱们确是对明军有所轻视,但经此一役也算是摸出了明军的底,下次当心中有数了,檀将军,不知你对将来有何打算?” 檀道济沉吟道:“当务之急,是接应淮陵军,只要渡了河,是留是走全在于我,希望淮陵军能隐蔽行踪,匆要让明军水军察觉,咱们这里则是一方面要时刻戒备,另一方面要派出斥候打探。” 姚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檀将军说的不错,来,咱们先清点下人数,然后都休息下罢。” 各军陆续下马,有的人索性一头躺倒在了雪地上,疾奔数十里,接下来又是高强度作战,就是胡骑都在咬牙硬撑。 而明军将士也没在河里呆太久,洗去身上的血污,便各自上岸,当茱丽娅的舰队到达时,也在清点着这一战的伤亡,一个时辰后,统计结果出来,明军重伤加阵亡四千余人,损失惨重,姚洸部与北府军的尸体则有近八千具,相差如此悬殊,关键还在于明军甲胄胸腹处镶的竹甲起了极大作用,与玄甲天军一开始就扼制了胡骑的冲势,否则,被他冲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损失了四千多人还是挺让人难受的,一股悲伤的气氛渐渐弥荡开来。 卫风冷眼一扫,喝道:“出征作战,谁能保证不死?都给孤把精神打起来,无论如何,咱们的骑兵经受住了考验,在当世,已不逊于任何人,经历此战,打掉了姚洸的嚣张气焰,日后再对上咱们,心里必然先怯上三分,可以说,这一战,是我军自组建以来的扬名之战,我大明铁骑的威名将从此远播天下! 好了,诸位都辛苦点,把阵亡将士埋了,就埋在河堤上,把碑立起来,这是他们的战场,也将永远为后人景仰!”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带领军卒自自忙碌起来! 有的去附近的小树林里伐木制做棺材与临时性木碑,还有人挥舞着铁锹依着河堤挖掘起了墓坑,一时之间,河边忙成了一片,但胡骑与北府军的尸体则被抛入了河里,他们会被濄水缓慢冲入淮水,最终进入大海葬身鱼腹。 茱丽娅陪在卫风身边,摇了摇头:“使君,茱丽娅来晚了,如果早点来就不会阵亡那么多将士了。” 非要跟着的刘兴男也摇摇头道:“茱丽娅姊姊,这不关你的事,连将军都没料到姚洸会丧心病狂至一来就打呢,你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 卫风微微笑道:“骑兵虽精锐也需要磨砺,不真刀实枪,仅凭弓弩日后如何驰骋于草原,你来的时机正好,将士既经受住了突发情况的考验,也不至于伤亡太大,接下来,我只需要盯住淮陵军,就可以把北府军乃至姚洸拖在这里,早晚大胜可期!” “嗯!”茱丽娅点了点头,她知道卫风是在安慰自己,不禁一丝幸福涌上了心头。 “大王,对面的淮陵军出现了,在下游十来里处!”就在这时,船上的了望哨突然大声呼喊。 “哦?”卫风立时招呼道:“走,上船看看!” 卫风领着众人来到了船上,果然,侧前方有一支三万多人的军队正在急速向回奔走,阵形略微有些散乱,显然没料到竟会与明国水军不期而遇,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到随着车驾,携带有大量的木板,这说明在很短的时间内,淮陵军可以扎成木筏渡过濄水。 “好!”卫风猛叫了声好:“有了淮陵军,就不怕檀道济跑了,给孤把他盯紧,但不要惊动他!” “遵命!”一阵旗语挥出,一条战舰驶向了对岸,放了几名斥候出来。 刘兴男忍不住道:“将军,您不派军追击吗?骑兵过河很快,他如果跑了看不后悔死您!” 卫风目中现出了看白痴般的眼神,失望的摇了摇头:“淮陵军即使发现了我军的踪影,也不会立刻掉头就走,他总要试一试的,很可能会在夜里渡河,我放他过来便是,等他渡了河,把他围困住,檀道济就算想走都不敢走。” “哦~~”刘兴男俏面微红,点了点头。 ...... 当天夜里,卫风一反往常没有入睡,约丑时(凌晨一点)左右,陈少女奔入船仓道:“大王,果然不出您所料,淮陵军开始在下游五十里处渡河了。” 卫风眉头一皱,掐指计算起来,好一会才道:“着全军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遵命!”陈少女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舰队沿河而下,骑兵跟上船只中速前行,而在河边西南方向二十里开外,就在原野上,数万军卒裹着厚厚的毡子和衣而眠,这正是姚洸部与檀道济部,由于需要灵活机动,随时作战,两部都没有带营帐。 虽然每个人都裹了好几层毡子,可是冬季夜晚的严寒,仍是使得军士们都不自觉的挤作了一团。 檀道济、姚洸等人并未入睡,而是燃着篝火围坐在四周,均是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几人连忙转头看去,一名北府军斥候快步奔了过来。 桓道济心中一动,急问道:“何事?” 这名斥候匆匆施了一礼:“禀檀将军与几位将军,淮陵军已于明军下游五十里处渡河。” 檀道济又问道:“可被明军觉察。” 斥候略一迟疑,便道:“似无。” 檀道济挥了挥手,在斥候退下之后,转头道:“还望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去接应淮陵军,免得生变。” 几人相视一眼,穆遂留试着道:“檀将军,有没有可能,这是明军布的诱饵?以淮陵军为饵,于途中要道设伏,趁黑夜围歼我军?” 檀道济不假思索道:“淮北千里平原,如何设伏?何况我军可于任何一路抵达濄水,明王如何得知?请诸位放心,明王不会自寻无趣,救兵如救火,请各位勿要迟疑。” 秃发文支摆出了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劝道:“明王心思缜密,智计百出,还是小心些为妙啊。” 这些人左不是,右不是,在檀道济想来,绝对不是为了他们摆上明面的理由,白天初来乍到都敢以疲惫之师冲击明军,又怎会有如此之多的顾忌?肯定是为了索要好处! 檀道济暗生恼怒,时间不等人啊,索性豁出去了,冷冷笑道:“纵使遇上伏兵又有何妨?如本将没料错,你方还有一支骑兵隐在暗处,诸位可通知使其缀于我军后方,明军若设伏,岂不是可以反包抄,使之自食恶果,甚至一举击溃?” 第五六零章急转直下 “这....”姚洸等人均是心里一沉,檀道济既然点出了刘力俟提的行踪,再想以之暗算北府军是不成的了,而且他们也明白,白天与明军作战,北府军未出全力,肯定与这多少有些关系。 几人交换了个隐秘的眼色,立时达成了一至! “哈哈~~”姚洸哈哈笑道:“檀将军说的不错,我方的确有一支骑兵潜于暗处,由夏王爱将刘力俟提率领,兵力一万,用于关键之时突击明军。 但后来诸主考虑到,一万兵力或许少了点,是以又派了我等赶来支援,而之前的刘将军部,正因兵力不多,易于隐藏,故而向檀将军隐瞒了行踪,还请见谅啊,不过,本将敢担保,刘将军绝无恶意,只因明王狡诈似鬼,担心贵军知道有援军存在,行止露出异常被其觉察出来,反而会生出变数。” 檀道济心下冷笑,要说刘力俟提不心怀鬼胎他根本不相信,可这个时候也没有点破的必要,于是现出了了然之色,点点头道:“刘将军小心谨慎,本将可以理解,但救兵如救火,还请诸位速去通知刘将军,咱们先行一步,把淮陵军接来,如此也能多些胜算,否则,一旦淮陵军出了意外,对我北府军的士气将大有影响,另外诸位援手之德,太尉必会铭记于心!” 姚洸诸人都清楚,连底牌都给揭出来了,再不出兵就属于见死不救的性质,檀道济会翻脸。而此时大敌未去,远未到翻脸的时候。 再次相视一眼之后,姚洸重重道:“好,咱们速做准备,一刻之内发兵!”说着,转头唤道:“来人,通知刘将军,让其小心跟上,匆要轻易露面。” “遵命!”两名亲随飞身上马,向远处驰去。檀道济深深一躬。大步离开。 一刻不到,五万余骑轰隆隆奔向了濄水! 虽然救兵如救火,身后也有刘力俟提尾随,但这两部担心明军真在前方设伏。所以不敢跑的太快。远远把斥候散开。直到天色将亮,才抵达了濄水岸边,却是大惊失色! 河岸上。明军骑兵里三层外三层,连同车阵弩炮呈三面布置,与河面上的舰船把淮陵军团团围困,之间的空地只有数里方圆,淮陵军被压缩在了极小的空间之内,在两边的交界处,零散分布着些尸体,显然是淮军陵突围不成反被击杀。 再向内看去,淮陵军卒每个人都是满脸绝望之色,被围困到了如此程度,能跑掉就没天理了,更何况因为刘毅部诈降的不光彩行为随着逃军传播了出去,这使他们认识明军轻易不会再接受自己的投降,眼下已无路可走了,是生是死只在明军的一念之间! 原来,卫风率轻骑与舰队赶到时,恰恰轮着最后一批军卒,于是舰队穿插入水面,将河里的敌人射杀,骑兵则列成数个方阵于岸上堵截驱赶,把淮陵军逐渐压缩回了河边,并且还有从船上运下的弩炮车驾快速构筑起包围圈,把淮陵军活生生包了饺子! 姚洸猛一挥手,包括北府军在内,全军上下依次止住,每个人的面色都难看之极。 穆遂留忍不住道:“明王必是故意把我军引来此处,否则,他为何对淮陵军围而不歼?” 姚洸并没有接腔,而是目光闪烁,好一会儿才道:“檀将军,明王是何意图,你可能猜出?” 檀道济细思了一阵子,摇了摇头:“檀某或许有了些头绪,但不确定,还须向明王讨教,姚将军,咱们不妨会一会明王。” “请!”姚洸伸手示意。 檀道济、姚洸,另有近百骑缓缓驰出,向明军阵地行进,茱丽娅不由讶道:“使君,以往都是您去找别人谈,今天却有人主动找您了,真是奇怪呢。” 卫风不以为然道:“他们或许是摸不透我的意图,也罢,告诉他们也无妨。”说着,招了招手,领着百来骑迎了上前。 双方在两百步左右陆续勒马止住,姚洸与檀道济双双一拱手:“姚洸,檀道济见过明王。” 卫风对姚洸只是随意一扫,相反对于檀道济则多打量了几眼,心里连道可惜,可惜这等将才不能为自己所用,不过也没办法,卫风麾下的历史上原属北府军将领只有向弥与王镇恶,这两人有个共同特点。是半路出家加入了北府军,所以被卫风抢先一步纳入麾下。 而檀道济、沈林子等人,原本就是北府军军卒,被刘裕提拨一步步晋升,因着北府军的集体荣誉感与排外特性,要想收为己用暂时是没有可能。 暗暗摇了摇头,卫风把这心思抛开,略一回礼:“二位将军,你我两方兵力相当,纵使分出了胜负,也必死伤惨重,不如....孤提个折中建议如何?” 檀道济与姚洸交换了个警惕的眼神,檀道济问道:“请明王直言便是。” 卫风淡淡道:“孤请二位将军在这濄水岸边休养一阵子,待谯那头分出了胜负再论其余,岂不是胜过打打杀杀?” 这话一出,檀姚二人均是面色微变,谯的明军有五万多,加水军不会超过八万,五国联军还有七万,北府军也有三万,加起来是十万,偏偏卫风透出了在谯决战的心思,以八万对十万,他哪来的信心?这只能说明,明军还有援军! 南阳、荆襄、江陵,乃至巴蜀的兵力可以征召前来,也难怪会有底气! 姚洸冷哼一声:“明王打的好算盘,不错,你明军之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野战中,本将并无必胜把握,但是咱们想走,恐怕明王也拦不住罢。” “哦?”卫风瞥了眼檀道济,指了指身后:“你们若走,孤便取了他们性命!” “你....”檀道济立时脸面气的通红,这是拿淮陵军当人质啊! 姚洸连忙拍了拍檀道济,示意稍安匆燥,这才向卫风道:“明王纵能要挟得了檀将军,却要挟不了姚某,若姚某抽身而去,檀将军独自留下也没什么意思,那些人,是死在明王手上,与姚某无关,檀将军也情有可原,刘太尉不会怪罪。” 姚洸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光棍样。 “你们呀,想的太简单了。”卫风笑着摇了摇头:“二位将军尽管请自便,反正这一趟,孤歼敌四万余众,搁在哪儿都是一场大捷,既然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那孤就慢慢吃!哦,对了,你二人回谯,孤也可以回返,谯的城下重新挤上数十万大军,大家耗着便是,看看是谁先支撑不住。” 顿时,檀道济与姚洸均是面色瓦绿,这是**裸的威胁啊,偏偏他们不得不吃! 北府军领土有限,淮北又千里无人烟,必然会影响到粮食收成,而秦魏夏与二凉更是路途遥远,运粮无门,反观卫风,是在外线作战,纵使把淮北打的天翻地覆,也对他没有影响,更何况明国水军掌握了濄淮二水,乃至黄河大江的制水权,其他地方的收成,一颗粮食都别想运过来! 耗下去,只会粮米断绝,的确是耗不起! 檀道济从没有一刻如眼下般的不安,卫风这是阳谋,已经充分掌握了战场的主导权,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深深吸了口气,檀道济强作镇定道:“明王是自信心十足,倘若咱们拼着性命不要,里外夹击,莫非破不了你?” 卫风伸手示意道:“檀将军与姚将军尽可一试,孤候着,好了,是战是和,二位仔细考虑下,告辞。”说完,猛一招手,领着亲卫拍马而去。 姚洸与檀道济却没走,如失了神般怔怔立在原地,好半天,姚洸才问道:“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哎~~”檀道济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中了明王的计,明王是故意放淮陵军过河,以此为挟令你我双方动弹不得,而他以不变应万变,坐等谯之战生出结果,若那边败了,咱们这数万人马除了投降,便只有死路一条。” 姚洸深有同感道:“明王果然名不虚传,咱们若不来,他可放手歼灭淮陵军,诚如他自己所言,一场战斗歼敌四万余,怎么算都值,然后高沟深垒,再不出战,活活拖垮你我两军,好算计啊。” 檀道济跟着道:“你我如被明王拖住,刘力俟提部将形同虚设,对于战局发展再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因为明王会稳守河边,他不动,纵有奇兵又能奈得他何?再退一步说,你我不顾淮陵军死活强行回师,明王也可以在歼灭淮陵军后沿着濄水行走,这一路有战舰护翼,已立于不败之地,刘将军依然束手无策。” 沉吟半晌,姚洸缓缓道:“这一切的前提,是明王有足够的实力既能围住淮陵军,又能成功击退我方的营救,姚某认为,既然刘力俟提已失去了作用,不如请他前来,你我三方,加上淮陵军合力撕破明军的封锁,若成,将打破不利局面,若不成,姚某也没可能再回关中,索性埋骨于此!” “好!”檀道济也是生出了狠劲,厉声道:“今日让将士们好好休整,明日清晨发起冲击!” 第五六一章心生降意 正月十三清晨,濄水岸边被一层厚厚的战争阴云笼罩,在明军阵地前三里处,包括刘力俟提在内,六万余骑整装待发,在明军阵地内,三万淮陵军在作着突围前的最后准备。 明军的包围圈重新布置了遍,受限于人手不足,布置成了一片弧形有间隔,有纵深的堡垒阵地,两边的起点为距河岸两百步,之间空隙由舰船提供的火力封锁,弧形阵地主体以千人为单位,呈犬牙交错状,车驾团团守护,有一些还垒起了泥沙包,车阵外围数十丈内搁置着临时打造的拒马,个中弓弩手与弩炮齐全,可向四面八方打击,另外马匹也置于阵地中,阵地与阵地之间约间隔百多步不等。 乍一看,这个包围圈漏洞百出,但是淮陵军并不敢轻易突破,他们昨天已经尝到了明军弓弩的厉害。 刘力俟提的心里揣满了愤恨,任谁苦比比的自以为隐蔽,潜伏数百里尾随,还沾沾自喜没被人发现,却突然被告之,你的潜伏已经失去了作用,赶紧露面吧,从委以重任到无足轻重,这巨大的心理落差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刘力俟提冷眼一扫,阴声道:“明王虽摆出了铁桶阵,但咱们里外夹击有近十万人马,几近于他的一倍,他也太自大了,姚将军,赶紧下令罢,别让将士们的士气泄去。 姚洸看向了檀道济,檀道济略一点头,表示将全力以赴。 于是。姚洸大喝一声:“进击!” “呜呜呜~~”伴着凛冽的号角,马蹄声轰然暴响,根据明军阵地的间隙,六万余骑分成十余股猛冲而去! 与此同时,包围圈内的淮陵军也齐发一声呐喊,撑盾的撑盾,推车的推车,只要有点遮掩就发足狂奔,他们豁出去了,虽然除了弓箭什么远程武器都没有。也没有骑兵那样的冲击力。但与骑兵的目地相同,都是攻破明军阵地! “嗡嗡嗡~~”船上与阵地上的投掷式弩炮率先开火,投掷的不是石弹而是铁蒺藜,密密麻麻的黑点如下雨般落下。倾刻间。阵地内鬼哭狼嚎。军卒一批批的跌倒! 铁蒺藜对骑兵没有用,对付步卒却是不二利器! 踏中铁蒺藜,比死了还难受。看着同伴们痛苦的抱脚满地打滚,侥幸没踩中的军卒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立时泄了个精光,根本出不去啊,有的人不死心,试图把铁蒺藜扫走,但石弹随即泼洒而来,几次一试,他们明白了,老老实实的当人质,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内圈很快稳定下来,淮陵军索性不动了,动了也没用,满地都是铁蒺藜,引起误会的话,会招致明军的打击,而且反攻也做不了,这三万人,彻底的废了。 “绷绷绷~~”外圈的敌军却已接近到了三四百步之内,霎时间,石弹、巨箭与短矢倾泄而出,敌骑人仰马翻,有走运的没被击中,又被拒马阻拦住,速度一慢下来,付出的代价则是性命! 不多时,阵外已是尸体堆积如山,阵地则是稳如泰山,明军的箭矢仿佛无有穷尽,密度丝毫不见减弱。 卫风原本想留在阵地里,但被将士们强劝上了舰船,站上望楼居高临下,他突然产生了种胜之不武的感觉,这摆明了是欺侮人,当冷兵器运用到极致,也可以产生热兵器的打击效果,面对的敌人,却依然是长矛弓箭,就好象八国联军与清军骑兵作战,武器差距太大了。 姚洸的面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忍不住怒骂道:“他娘的,又是铁蒺藜,明王除了铁蒺藜,还会用什么?” 檀道济也是一阵苦涩涌上了心头,对于铁蒺藜,北府军上上下下曾仔细研究过破解之道,但很悲哀的发现,铁蒺藜是步卒的克星,除非步卒穿的鞋子能不惧铁蒺藜,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淮陵军就是被铁蒺藜废掉了。 其实北府军中也铸造了大量的铁蒺藜,既然破解不了,那就与明军一起使用,为此还特意模仿了明军以投石机抛掷铁蒺藜的方式,但可惜的是,至今未能派上用场,因此明军未曾攻打过北府军的任何城池,明军的作战主力,也已经淘汰了步卒,只有骑兵,弓弩手与弩炮手。 暗暗摇了摇头,檀道济很无奈的转头道:“姚将军,明军阵地很难攻破,不如收兵罢。” 姚洸其实已不抱太大希望,明军的阵地东一块,西一块,乍一看漏洞百出,可就是这种有空隙的阵地,比严严实实的阵地更加难缠,尤其是明军有数十座阵地,既使破去其中的几座也于事无补,想全部破掉根本不可能,同时淮陵军受铁蒺藜克制,没有任何冲出去的希望! 只不过,明白归明白,姚洸仍是不甘心道:“此战若退,我军将永无攻打的机会,退回谯也于事无补,只能被活活拖在濄水岸边,难道坐看明王步步蚕食你我两军?” 檀道济叹了口气,接过来道:“姚将军,请怨我多嘴,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此战恐怕是败了,明王于战后一统天下将不可避免,明王虽心狠手辣,却不是嗜杀之人,他因着女郎,绝不会杀太尉,我北府军其余诸人若有太尉求情,或能留下一条命。 至于你,你是秦主幼子,更是西平公主兄长,因着这层关系,你也能留下性命,既然如此,又何必硬拼?咱们索性听从明王安排,在濄水边耐心等待,听天由命便是,反正回去,也只能被困死在谯!” 道理谁都懂,可是姚洸始终是觉得无比屈辱,面色阴晴变幻,剧烈挣扎不停。 檀道济也不看他,自顾自的仰天叹道:“天意啊,天意合该明王取得天下,道济一介凡人如之奈何?顺天应时,方为明智之举,荣华富贵固然是好,也得有命享用才是,姚将军,此时收兵,尚能给将士们留条活路,又何必枉作恶人?” “诶!”姚洸重重叹了口气,他清楚,檀道济这是绝望的表现,可是处在如此绝境当中,不绝望还能如何? 姚洸不禁细细回忆起了自来到谯所走的每一步,按常理说,除了一些小小的勾心斗角,基本上没有失误,而且自己一方加上北府军的兵力在连遭挫折之后,仍优于明军,却为何会陷入绝境呢? 姚洸想不明白,其实檀道济倒是有了些了悟,关键是制水权的丧失使两军二十余万军马从一开始就置身于了被动当中。 好一会儿,姚洸才把这问题暂时抛了开去,无力的挥了挥手:“退兵!” “咣咣咣~~”铜锣声都仿佛有气无力,明军阵地久攻不破,骑士们早己没了死战的心思,正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攻打明军营寨,是为一鼓作气,可惜没有攻下,第二次冲击卫风骑兵未果,是为衰,营救淮陵军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是为竭,联军的士气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因此听到退军号响,均是忙不迭的勒马回返! 众将重新聚集在了姚洸与檀道济身边,秃发文支抱怨道:“明军的防御竟然如此坚实,姚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姚洸与檀道济交换了个隐蔽的眼神,之前的谈话,两人已经达成了默契,那就是绝不能暴露出有投降的心思,毕竟明军对于拓跋氏的态度是赶尽杀绝,一说投降,拓跋氏必然反水,而且刘勃勃、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的心思也难以测度,很可能全军会立时分裂! 说到底,他们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虽然自己这里陷入了泥潭,可是如果谯那边击破了明军,立时就可以翻盘,投降明军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所以此时绝不容分裂发生。 “咳咳~~”姚洸轻咳两声,面色不变道:“明军防御固然强悍,但他也走不了,咱们与他耗着便是,能把明王拖在此地,想必对于谯的战局应会有些帮助,诸位且耐心等待,想必谯也会不久后有所举动,介时再视情况来定行止。” 檀道济暗暗道了声佩服,接过来道:“本将与姚将军会把这里的战况汇报给太尉与各家国主,咱们干着急也没用,拍板的还是他们,诸位都好好休息罢,记着严加戒备,匆要让明军寻着空子。” 众将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不再言语,纷纷拱了拱手,四散离开。 ...... 不知不觉中,十二天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淮陵军绝了突围的心思,老老实实接受了被围困的命运,明军阵地仍在,外围十余里处,是姚洸与檀道济的五万多骑,彼此相安无事,而且卫风还让淮陵军把伤兵抬出来,进行包扎救治。 起先淮陵军还畏畏缩缩心存警惕,但当有了第一个忍受不住痛苦的军卒自愿让明军救治之后,前来救医的人越来越多,将领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想通了,事到如今,多半是被俘的命运,既如此,又何必枉做恶人呢?逼迫的过份,说不定会引发兵变,被绑了献给明军,偏偏卫风对于招降绝口不提。 第五六二章攻打刘勃勃 正月二十五日,大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空气中带上了些许的暖洋洋,姚兴、刘勃勃、拓跋烈、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趁着春风拂面,再次聚在了一起,只不过,他们的心中没有任何春天将来的喜悦。 姚洸与檀道济的来信,详述了摆在面前的各种困难,并且也毫不讳言退军回蓟将带来的后果,这使得他们一筹莫展! 把在外的军队召回吧,卫风也可以灭了淮陵军之后跟回来,而且有了卫风主持战事会更加难缠,毕竟目前留在谯的只是他的下属,多多少少不能随心而为,可是不召回,明军援军随时会至,在兵力上的优势立时会变成劣势,总之,是左右为难。 五个人均是默不作声,好半天,沮渠蒙逊才艰难道:“既然事已不可为,不如....趁早撤走算了,回去后咱们全力固守关中,明军也未必能攻的来。 拓跋烈焦急道:“撤走?算盘打的倒是不错,但恐怕连濄水都渡不了,况且明军岂容你我退去?稍有不慎,将是全军覆没!” “咱们都他娘的上了刘寄奴的恶当!”秃发傉檀突然恨恨的骂了句刘裕! 众人没有接腔,责怪刘裕有什么用呢,刘裕虽许下诱人的条件,却没人强迫自己前来。 “踏踏踏~~”远处骤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让所有人均是心里一紧,纷纷抬头看去。一名斥候正飞速驰来! 远远的,斥候大声唤道:“禀各位主上,明军有步骑四万正沿着濄水南下,距此地只有三十里了!” “什么?”五个人顿时面色大变,刘勃勃急声道:“应趁着明军援军立足未稳,立刻发兵突袭,恐怕迟则生变啊!” 姚兴摆了摆手,待斥候行至近前,这才沉着脸问道:“明军可有舰船随行?” “禀陛下!”斥候下马施礼:“明军紧挨着濄水岸边,河里有三十余艘战舰护航。”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绝了突击的心思。明军可以依托战舰构筑起防御阵地,前去攻打,只能是白白送死。 “哎~~”拓跋烈叹了口气,颓然道:“明军或许明日会来攻打。咱们已至生死攸关之时。一方被攻。另四方务必要及时往援,另外要照会刘寄奴,他好歹手里有点兵力。总不能让他袖手旁观,还有,须秘密遣使往见姚将军,请他悄悄派些兵力过来支援,或能瞒得过明王。” 姚兴深深的看了眼拓跋烈道:“朕省得,回去就修书,咱们都各自回寨罢,速做准备,尤其是魏主你,更须小心谨慎。”说完,快步向回走去,其余四人也纷纷离开。 五人刚刚回返,明军大营里也得到了援军将至的消息,站在寨内的箭楼上,已经可以看到水面的隐隐约约帆影。 崔浩沉吟道:“兵贵神速,迟则恐姚兴等人会预作准备,不如立刻出兵,拨去他一座营寨!” “这....”徐道覆迟疑道:“蒋将军初来乍到,士卒未得休整,要不明日再行攻打?” “诶~~”王镇恶摆了摆手:“崔大郎君言之有理,毕竟眼下的北府军与五国联手仍有十万之众,或还可能向檀道济求援,只有出其不意打掉其中一部方为正理,蒋将军虽初来乍到,却不必直接作战,由咱们来攻寨,请蒋将军提供掩护便是。” 说着,王镇恶望向了不远处的五座营寨,沉吟道:“由濄水起,依次为拓跋烈、刘勃勃、秃发傉檀、沮渠蒙逊与姚兴,每寨间隔三里,或许谁都会认为我军会先行攻打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之一,毕竟他俩军力最弱,可是他们距濄水较远,意味着我军要多奔行十余里,极可能于途中被拦截,另外姚兴也是同理,攻打姚兴的距离更远。” 崔浩接过来道:“王将军说的不错,在拓跋烈与刘勃勃之间,因着拓跋烈距离濄水最近,很可能连他自己都认为我军如不攻打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就必然会攻他,其实攻打拓跋烈的确是位置最佳,但拓跋氏与我军已无转圜,必誓死不降。 因此浩提议,不妨在拓跋烈与刘勃勃营寨之间行军,拓跋烈必然会做出防守姿态,刘勃勃也不敢轻易出兵,另外三家,则会于我军兵力展开之时才会攻击,介时,我军突然转向,快速穿插围住刘勃勃部施以强攻,刘勃勃与大王素无怨恨,不支之下或会率部投降,死战到底的可能性不大,若刘勃勃真能降了大王,或能带动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相继出降,如此一来,只剩下姚兴与拓跋烈,还有北府军三家,同盟之势立将土崩瓦解!” “妙!”王镇恶猛叫一声好:“崔大郎君使的好一手虚实相间,刘勃勃恐怕做梦都没料到,第一个被擒的竟然是他,咱们立刻与蒋将军协调,请他率军掩护,另外请崔大郎君镇守营寨,由镇恶与徐将军领军出战!” 领军出战功劳最大,镇守营寨功劳很小,但崔浩的本质是文臣,他随军是担当谋士的作用,只要拿出好计策,就是大功,与具体战役没有太大的联系,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王镇恶才放心请崔浩守寨,换了别的武将,心胸开阔的尚能不予计较,碰上心胸狭窄的,很有可能会给自己树立一个敌手! 要知道,崔浩才略卓群,深得卫风信任,日后与谢公义合掌朝政是必然的,更要命的是,崔浩还有个妹妹即将许给卫风,而王镇恶只是孤身一人! 不是吃准了崔浩不会生出不快,王镇恶绝不敢提这样的建议,哪怕他是卫风指定的主将也要顾忌。 果然,崔浩点点头道:“好,拜托王将军与徐将军了,有浩坐镇营寨,请放心攻打,另请莫要贪功,破了刘勃勃,立刻收兵!” 王镇恶与徐道覆双双一拱手,急步向外走去。 ...... 一个时辰之后,明军营寨突然号角长鸣,鼓声震天,三万五千军卒携带弩炮、车驾快速向刘勃勃与拓跋烈之间穿插,而在另一头,蒋宣四万步骑也脱离舰队,迎着王镇恶军而来,水军则布置了大量舰船正对着拓跋烈营寨,三军合力,摆出了一副围歼拓跋烈的姿态。 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均是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他们怕的,就是明军柿子捡软的捏啊,但现实是,明军还是挺仗义的,紧接着,姚兴遣使前来,要求各出兵五千,与秦军一万随时救援。 刘勃勃站在箭楼上,目中现出了惊疑不定之色,明军行进的位置恰好卡在他与拓跋烈的中间,多年来马贼生涯的直觉提醒他,似乎有些不妥当! 刘勃勃咬了咬牙,唤道:“着弟兄们稳守营寨,以防守为主,看清明军动向再作决定。” “遵命!”亲随匆匆而去。 “他娘的!果然是冲着老子来的!”在刘勃勃的隔壁,拓跋烈却恨恨的骂了句,大声吩咐道:“明军与我魏人是死仇,既来攻我,孤当死战不退,诸位,可有决死之心?” “有!”营寨内气势有虹,每个人的脸面都现出了愤恨之色,他们也明白,与明军作战,败了就是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一瞬间,寨内充分动员,类似于刘勃勃,除保留部分骑兵,马匹都被集中到了寨心,弓箭阵、盾阵、车阵在寨内层层布置,这完全是一个防守阵形。 谯的城头上,谢晦则是眉头一皱,猜测道:“将军,晦看明军未必是去攻打拓跋烈,有很大的可能是冲着刘勃勃而去。” 刘穆之接过来,点点头道:“看明军的行军,他是两者皆可,但拓跋烈目标太过于明显,攻打刘勃勃或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而且明军两面游摆,可以迫使双方都采防守阵形,迟缓另一方的救援,这想来是出自于清河崔浩的妙计。” 沈林子跟着道:“将军,无论明军是攻打夏人或者魏人,咱们是否要出城支援?” 刘裕略一迟疑,就摇了摇头:“我六万大军被明王困在濄水岸边动弹不得,城里实则只有三万守军,如不能抓住一击必杀之机,派军出城无异于杯水车薪,先看看情况再说罢,其实连同五国联军,我方在谯的兵力亦有十万之众,与明军持平,只是太过分散,才会给明军寻到各个击破的机会啊。” “哎~~”刘裕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知道症结所在是一回事,解决问题又是另一回事,要说开诚布公,最起码北府军就做不到,他决不会允许五国联军入城,逞论那五方之间也是互有算计。 每个人都跟着刘裕叹了口气,世事之无可奈何莫过于此,随即便纷纷望向了城下。 果然不出谢晦的猜测,两面疾奔的明军在即将穿插入刘勃勃与拓跋烈之间时,蒋宣的兵力突然分裂成了三十多个小阵,每个阵都车驾、弩炮齐全,约有兵力一千多,其中四分之三向着刘勃勃与沮渠蒙逊之间快速穿插,并每相隔百来步,就以大车一围,构筑起了一个个千多人规模的阵地,速度之快,令人膛目结舌。 另外四分之一,则方向不变,插入刘勃勃与拓跋烈之间,同样布置出了将近十个阵地。 第五六三章刘勃勃投降 阵地堪堪布好,秦国与二凉援军合计两万已从正南方席卷而来,可是这样的布阵方式看似漏洞百出,却以点控面,阵阵相护,骑兵穿插于其中,将面临着来自于各个方向的打击! 一时之间,石弹、巨箭与弩箭漫天飞舞! 面对着拓跋烈的近十个阵地,由于拓跋烈估错了形势,摆的是防守阵形,这个时候,马匹还在往外赶呢,要想领援军出寨,短时间内是来不及了,也使得城头上的刘裕的等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谢诲忍不住道:“檀将军来信说,明军于濄水边布的困阵正是这种零散阵形,今日一见,果然威力无穷。” 刘穆之面色沉重道:“攻打其中一座,将承受来自于周边的持续打击,即使不计代价侥幸攻破一座,也于事无补,但据穆之看,姚兴仅出兵两万来援,恐怕未必能如愿!” 沈林子接过来道:“他们的兵力也被拖在了濄水下游,实在是没能力了,姚兴出兵一万,他的寨中仅余兵卒七八千,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更是不堪,或连五千都不足,如果明军再有一支兵力,破寨当不费吹灰之力。” 刘裕点了点头:“想不到来势汹汹,却落到如此悲惨境地,拓跋烈纵使加入,也于事无补,刘勃勃凶多吉少了,哎~~” 刘裕长长叹了口气,这口气蕴含的意味,谁都能听出,却谁都不愿意揭破。也没有人提议出兵救援,或者趁虚攻打明军营寨,城内的三万军,守城都勉强。 一时之间,城头只余下了旗帜的猎猎作响声,王镇恶与徐道覆则是分兵两路,分别插入两处阵地后方,以弩炮开路,两面夹攻,稳步攻打起了刘勃勃营寨。 刘勃勃的脸面难看之极。预感真的灵验了。但是他只能组织兵力死守,期望援军能够冲破阵地赶来支援。 站在最高的箭楼上,身周众将均是脸面布满了焦急。 “他娘的,这么几百步的距离都冲不过来。姚兴是不是故意借明军之手陷害天王?” “我看不见得。姚兴好歹还是分的清。是明军的防御太猛了,倒是拓跋烈那老狗慢吞吞....好,来了。他总算来了,他的兵力虽然不多,可是那面的防守也薄弱,说不定能冲进来。” 这话刚落,就是喀啦啦一阵剧响传来,一面的寨墙被明军弩炮轰开了一道数十丈的豁口! 刘勃勃顿时面色大变,猛喝道:“上!骑兵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明军破寨!” 传令官赶忙传令,却不料,身后又是喀啦啦声响起,另一面的寨墙也被攻破。 明军虽然破了寨墙,但不是一拥而入,而是按步就班,依然以弩炮打头,间中夹杂着神臂弩手,还有少量用作护卫的骑兵步步推进,与外围阵地的团团乱战相比,这更给人一种碾压般的震憾感! 寨墙被破,彻底激起了所有人的决死之心,骑兵从各个角度发起冲击,正面,侧翼,包抄样样齐全,明军的火力则四平八稳,基本上是来多少打多少,这没办法,刘勃勃的兵力处于劣势。 援军也是焦急万分,刘勃勃如果被擒杀,下一个就是他们,只是那迅猛的攻势始终突破不了明军的阵地。 城下的大战如火如荼,城头上,谢晦叹了口气:“刘勃勃完了,即使侥幸循逃也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其实他不该来淌这趟浑水,在大草原上,来去如风的马贼生涯才最为适合他啊,就是不知他会不会主动献降。” 刘裕的心情无比恶劣,刘勃勃的即将倒下,使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与刘娇,刘兴男的话语还在脑海萦绕,可现在回想起来,竟是如此的讽刺! 劝降卫风,凭什么让卫风降他? “走罢!”刘裕一甩袖子,掉头向城下走去。 刘勃勃终于失去了镇定,自己的骑兵发疯般的向明军冲击,明军虽然也有伤亡,但阵形不散,前后两路坚定的向自己夹击,并且随着距离接近,两路明军竟有渐渐合围的趋势。 刘阿利罗急劝道:“大王,赶紧跑吧,趁着明军还未合围,或能来的及!” 刘勃勃苦涩道:“往哪儿跑?恐怕连濄水都没法渡,再说了,仓促而逃,必然带不了粮草,跑出去又能支撑几日?要么是倒毙路途,要么是被明军擒捉,想回到萧关,哎~~恐怕终生无望了。” 刘力俟提一阵悲凉涌上了心头,由谯往萧关,迢迢数千里,仅凭着近万名残兵败将,没人敢拍胸口保证。 “哈哈哈哈~~”刘勃勃突然自顾自的放声狂笑,好一会儿,才失声道:“我刘勃勃,乃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后,刘元海(刘渊)之族也,曾祖刘武,刘聪世以宗室封楼烦公、拜安北将军、监鲜卑诸军事、丁零中郎将,雄据肆卢川,后不幸为代王拓跋猗卢所败。 数年之后,祖父刘豹招集种落,复为诸部之雄,石季龙遣使就拜平北将军、左贤王、丁零单于。 及至石氏败亡,父刘卫辰入居塞内,苻坚以为西单于,督摄河西诸虏,屯于代来,及坚国乱,遂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三万八千,后魏师来犯,不敌,魏人乘胜济河,克代来,执我父杀之,于是我含恨奔于叱干部。 却不料,叱干他斗伏将我擒下,意图押送魏国,时有戍大洛川的他斗伏兄子阿利先驰谏曰:鸟雀投人,尚宜济免,况勃勃国破家亡,归命于我?纵不能容,犹宜任其所奔,今执而送之,深非仁者之举,但他斗伏惧魏,弗从之,于是阿利先遣劲勇救我于途中,送于姚兴高平公没奕干,没奕干以女妻之。 按理说,没奕干于我有大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杀他,但我身负血海深仇,不并吞没奕干部,就难以兴我刘氏一族,因此,明知会为千夫所指,我还是杀了他! 之后,我雄据西北,步步壮大,又攻克萧关,令姚兴睡不安寝,但天不从我愿,竟出了明王这等人物,天意如此,如之奈何?既然天不助我,也罢,就索性降了明王,且为我族保留一份希望,看看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天王!”诸将均是浑身一震,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刘阿利罗含泪道:“天王既已作下决定,我等莫敢不从,但请天王放心,他日若天王举事,自当赶来追随!” “看情况罢,若无机会,咱们就老老产实的做个明人好了,来,都起来。”刘勃勃伸手虚扶了下,向外喝道:“传令,放下武器,全军出降!” 以箭楼为中心,命令依次向外发出,夏**卒纷纷放下武器,摆出了一副不抵抗的模样。 明军也相应的停止攻击,一涌而上,把夏军团团围住,有专人收集马匹兵甲,还有人把夏国降卒带往一边,场面有条不紊,王镇恶与徐道覆汇合在一起,向箭楼走去。 刘勃勃早已领着众将下了箭楼,施礼道:“明之之强,勃勃心服口服,为阶下囚不冤矣,今率部众近万降于贵军,只乞一命!” 由于摸不透卫风对于刘勃勃的态度,王镇恶客气道:“夏王不必多礼,来,先起来罢,等过几日大王回来再说。” 其实刘勃勃之所以敢降,是不认为卫风会杀他,王镇恶的和颜悦色更是给他传递了一个放心吧的信号,在称谢起身之后,刘勃勃甚至都转动起了该如何获取卫风信任的念头。 “不好!”夏营的突然偃旗息鼓使得始终把心吊在嗓子眼的姚兴猛道了声不好:“怎会安静下来?莫非刘勃勃降了明军?” 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顿时六神无主,刘勃勃投降事小,却对军心会造成崩溃性的影响,这一战,已经败了。 沮渠蒙逊急声道:“刘勃勃多半是降了,想不到如此不堪一击,秦主,咱们在外还有数万军,招来恐怕来不及了。” 秃发傉檀跟着道:“赶紧走罢,能不能跑掉听天由命,那几万军顾不得了。” “且慢!”姚兴连忙出声阻止。 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双双把焦急的眼神递了过去。 姚兴又道:“走是肯定要走,但不能苍促,否则,就不是撤退而是败逃了,败逃的后果想必诸位都清楚,眼下你我三人只能紧密抱团,或才有平安回到关中的可能,朕在此举天为誓,愿与二位结为兄弟,互护守望,永不侵犯,若有悖逆,天打雷劈!” 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怕的就是被姚兴吞了,在心里稍定之后,沮渠蒙逊问道:“该如何才能退走?请秦主拿个主意,我二人愿以秦主马首是瞻。” 姚兴向北方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等援军是肯定不行了,因为援军一动,明王必动,所以今夜就要走! 朕先使人通知拓跋烈,与之约定于今夜循走,但你我三人得早一步离开,如此一来,既使明军追击,也有拓跋烈挡在后面,咱们只要先回到洛阳,并非没有求生之机。” 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眼前一亮,双双道:“听凭秦主安排。” 姚兴点点头道:“现在立刻收兵,咱们暗中收拾行装。”说着,转头大喝道:“鸣金!” “咣咣咣~~”震耳欲聋的铜锣声炸响! 第五六四章姚檀来投 赶来救援刘勃勃的骑兵在退却之后,明军并未追击,因为布置的是阵地,打的就是防守,没办法追击,关键还在于尽管明军控制住了攻打的节奏,但刘勃勃降的太快,使得围点打援的计划未得以竞全功,四胡联军还有四万多骑。 没法追杀,明军纷纷撤去阵地,涌入了刘勃勃寨中,很快的,刘勃勃的营寨被拆卸一空,近万名匈奴骑兵也被押走看管,因着明军的和颜悦色,给人一种不会赶尽杀绝的感觉,于是纷纷安心的等待起了卫风的回返。 按照姚兴与拓跋烈的约定,是于寅时(凌晨三点)撤退,拓跋烈不虞有诈,早早做了准备,这一次出征虽然元气大伤,四万骑只剩下了一万五千左右,可是拓跋烈根本来不及心疼,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一是如何回关中,二是即使回了关中又该何去何从?其中还有如何处理与姚兴的关系等诸多烦恼。 拓跋烈负手在帐内来回走动,显得异常焦燥,并时不时瞥眼看向沙漏,以往沙漏他从未留意过,可是今日,慢的让他难以忍受,时间才是丑时二刻(凌晨两点),距约定还有半个时辰。 “禀大王!”突然,一名亲随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连礼都顾不得施,就急声道:“大王,不好了,姚兴、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的寨子里均是人去楼空!” “什么?这几个狗娘养的何时走的?”拓跋烈呆住了,没想到这时候还被姚兴耍了一记。事实很明显,他们趁黑偷偷溜了,把自己留下来当替死鬼,更严重的是,如果姚兴先回到关中,铁定会攻打冯翊,彻底收编自己的部众! 亲随看了眼已处于暴走边缘的拓跋烈,也满脸气愤道:“根据痕迹判断,应该是子时(深夜十一点)左右。” “你娘了个比!”拓跋烈气不过的骂了句,手一招:“走。传令全军。赶紧走!”说着,匆匆向外走去。 仅仅一刻不到,拓跋烈营寨中马蹄声大作,向着西北方向轰隆隆远去。与姚兴偷偷溜走时的偃旗息鼓不同。拓跋烈已经顾不得了。 巨大的动静传到了明军营里。王镇恶、徐道覆与崔浩登上箭楼,向着西北方向的黑暗中眺望,直到马蹄声渐渐消失。王镇恶才问道:“敌骑刚走,要不要追击?现在追赶,或能来的及。” 崔浩略一迟疑,就摇了摇头:“由得他,他还有精骑四万多,追的太紧或会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何况跑远了,他们自己也会生出内讧,着水军沿河拦截就可以了,能杀伤多少是多少,另外得赶紧把此事告之大王,请大王回来主持大局,北府军也该平定了。” 徐道覆与王镇恶深有同感,目中均是现出了轻松之色,纷纷望向了谯,刘寄奴还会不识时务吗? ...... 天亮后的傍晚,卫风得到了消息,虽说没有把姚兴、拓跋烈、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全部留下挺让人遗憾的,但他也明白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的道理,自己纵有万般计算,可对手也不是木偶啊,能捉来刘勃勃已经是很不错的战果了。 “哎~~”刘兴男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下父亲没了倚仗,兵马又被消磨的七七八八,也该死心了吧。” 卫风一把搂上刘兴男的纤腰,嘿嘿笑道:“刘兴男,你是要在江陵还是建康成亲?刚好你父亲也可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难怪府君推算今年才适合你成亲,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看来府君早料到了今年我会收服你父亲,取的是和和美美之意,但我觉得,还少了一美,如果在婚礼上你能怀个孩子,那才是十全十美啊!” 刘兴男纤腰一拧,转了出去,冷哼一声:“兴男才不要给您生孩子呢,愿意把红丸给您还是看在您苦苦纠缠的份上,实在是烦不胜烦,其他方面您可管不着。” 卫风不以为然道:“那可由不得你,在进去之前,你说了算,我强来是对你的不尊重,可是在进去之后,我说了算,你能不让我射?你的肚皮我做主!” “不要脸!”刘兴男通红着脸颊低低啐骂了句! 刚刚走来的陈少女也是俏面一红,没好气道:“大王,姚洸与檀道济微服求见。” “呃?”卫风一怔。 刘兴男赶忙催促道:“将军,他们肯定得到了援军败逃的消息,所以是来请降的,您快去见见吧。” 卫风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姚檀二人均是身着便装,戴着帽子,乍一看,确是不容易分辩,见着卫风走来,这二人有些局促,怔怔站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卫风直接发问:“想必你们得到了谯的消息,可是?” 姚洸与檀道济施了一礼,檀道济心有所感道:“明王说的不错,十六万大军,来时风光无限,可谁又能料到,仅不足一月,就只剩下了四万余众败逃,刘勃勃更是被擒,如今天下大势渐趋明朗,我二人原本无颜来见明王,但为麾下近十万众计,故厚颜前来请降!” 说着,姚洸与檀道济双双跪了下来。 卫风锐目一扫,姚洸的面色中带着丝恼恨,显然是由于姚兴不顾他的死活而大为光火,一瞬间,卫风给他下了定义,这个人虽然碍着姚燕杀不得,却不能使用,日后给个闲差养老算了。 反而是檀道济,满脸的萧瑟与落寞,很明显是因着自己身负才学却将碌碌无为而心有不甘。 对于檀道济,卫风的印象要好于王镇恶,檀道济是真正的忠臣,又有才能,在历史上,檀道济死的很冤,檀道济因屡立战功,威信名望隆重,左右心腹身经百战,几个儿子也有才气,恰逢宋文帝生病多年,屡次病危,朝庭担心皇帝晏驾后,檀道济不可控制,因此召入朝,檀道济入朝,文帝病情好转,于次年春打算放檀道济回镇,可是檀道济前脚刚走,文帝再次发病,于是再召檀道济,捏造罪名,下廷尉治罪,遂与诸子处死。 可以说,檀道济与岳飞一样,都是死于功高震主,死于军事才能大于政治才能,是个悲剧人物。 卫风暗暗叹了口气,伸手虚扶:“二位既有心来降,孤断无推拒之理,来,先起来罢。” 姚洸与檀道济松了口气,称谢起身。 卫风摆了摆手,便道:“暂时还得委屈二位一阵子,目前不宜宣扬出去,姚将军,此间事了,你可先去江陵,待他日把你父请来,再另作安排,檀将军,你也不必急于露面,免得面对我那便宜兄长时难堪,不知如此安排,二位可满意?” “多谢明王体谅!”这种安排对他们来说最为合适,于是两人再次称谢。 卫风微微一笑,又问道:“联军败逃,刘勃勃被擒的消息可传了出去?” 姚洸连忙答道:“未曾,我二人一接到消息,立刻把传信斥候秘密扣压,并易装前来,除了少数亲信,无人得知我俩离营。” “嗯~~”卫风点了点头,沉吟道:“孤想请你二位做一件事,歼灭以刘力俟提为首的匈奴人与以穆遂留为首的拓跋氏,只要办到,所有有功人员皆可按功封赏,并可赦免南北二凉。” 歼灭拓跋氏,姚洸与檀道济可以理解,可是刘勃勃怎么了?刘勃勃不是主动降了吗?怎么还要杀?歼灭掉刘力俟提部也就意味着刘勃勃非杀不可,甚至投降的那近万匈奴骑兵也会被坑杀! 但他俩不敢多问,甚至姚洸心里还生出了丝快意,毕竟刘勃勃肆虐秦陇多年,忘恩负义,杀的好啊! ‘刘勃勃,你也有这一天!’姚洸心下暗哼,与檀涎济应道:“秃发文支与沮渠掣得蒙赦免,必会为明王效命,我方以优势兵力,以有心算无心,若取不下穆遂留与刘力俟提的头颅,都无脸面再见明王,请明王放心!” “好!”卫风现出了赞许之色,瞥了姚洸一眼,意味深长道:“刘勃勃及其部众实质上是流寇马贼,恶行累累,不诛之不足以惩其恶,好了,二位乃秘密前来,今日孤就不留了,待大功告成,再与二位把酒言欢!” “明王客气了,我等告退!”姚洸与檀道济知机的施了一礼,向外走去。 离了卫风营寨,姚洸压低声音道:“檀将军,依姚某看,明王欲取刘勃勃性命,根源还在于此人反复无常,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没奕干对刘勃勃有恩,又把爱女许给他,可刘勃勃竟反杀没奕干,收其部众,实为狼心狗肺之徒,若没奕干在天有灵,也可以冥目了。” 檀道济点点头道:“谁身边留着刘勃勃这样的人的都不会安心,的确是杀了省事,免得日后自食其果,另外明王也未必不暗含警告,凡是背主轼上,反复无常之人,他绝不会收容,正如希乐,明王对其彼为礼遇,又曾好言劝说,可希乐还是来了,其实兵败或还不至于死,却偏偏手下弄出了兵变,的确是死的够冤的。” 姚洸现出了深有同感之色,叹道:“既然降了,就不要生出别的心思,咱们都快点,争取今夜把事情办好。” 第五六五章收编淮陵军 卫风把姚洸与檀道济送出帐外,二人刚走没多远,刘兴男就忍不住道:“将军,被您围住的淮陵军怎么办?您趁早拿出个说法吧,被您困了那么久,生死难料,动又动不了,搁谁身上都难受。” 卫风点了点头,吩咐道:“贺护、向弥,着弟兄们打起精神,把淮陵军围住!” “遵命!”贺向两人施礼远去,卫风则带着刘兴男去了船上,又把李驻叫来,交待了些注意事项。 很快的,围着淮陵军,数万只火把陆续点燃,火光摇曳,把天际都映的通红! 淮陵军突围不成,只能呆在原地,三万人被压缩在如此之小的空间中,既无聊也难熬,尤其是卫风并未表现出招揽的意图,这令他们的心里充满着不安,因为刘毅部被悉数剿杀已经传了开来,而且为了抵消掉当年驰援京口的影响,北府军的统一宣传口径,把卫风描缓成了心狠手辣的杀人如麻形象。 外间突然光明大作,使得淮陵军中立时布满了紧张的气氛,他们担心被坑杀,挨着河边,死了都不用埋,尸体扔河里就可以了。 “咚咚咚~~”伴着阵阵战鼓声,一队队军卒迅速调动,紧张的令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淮陵军中也是道道命令发出,准备做着拼死一搏,横竖都是死,很少有人会引颈就戮。 “大王,过犹不及,小心适得其反。”见着卫风毫无动静。同处一船的陈少女忍不住提醒道。 卫风这才给李驻打了个眼色。 李驻会意的掏出喇叭,放声唤道:“北府军的弟兄们,昨日,我明军击破匈奴刘勃勃营寨,生俘酋首刘勃勃及其以下近万众,昨夜,胡酋姚兴、拓跋烈、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率残部连夜循逃,此时的谯,已无一名胡骑,仅刘太尉拥三万军困守孤城。被我明军十万团团围困。不日之内,大王将拨营赴谯,亲自劝说刘太尉归降!” 轰的一声,淮陵军中炸开了锅。这个惊天消息迅速传播。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营区。 待下面把消息消化的七七八八。李驻又道:“明王得天命,天下即将一统,想必诸位也很关心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今日,明王就给诸位一个机会,只要愿降,既往不究!” 船下响起了嗡嗡声,不多时,一名将领发声道:“我乃尚书都官郎朱龄石,请代问明王,我等若降,该如何安置。” 李驻继续道:“大王给你们两条出路,其一,编入明军,将来随大王征伐关中、西凉、寨外草原与海外诸国,我明军的传统,想必诸位都有耳闻,有才者,酌才使用,有功者,分女人,分钱财,因功累进,一视同仁!其二,不愿从军者,可落籍为良人,还居京口、晋陵等地,其中若有人愿举家迁往河北、幽燕定居,可按人均五十亩授上品膏田,按户赠送宅院一座,免三年赋役,路费食宿由明国王庭统一安排,另发放安家费金币十枚,愿往幽燕者,再加十枚!” 底下的嗡嗡声越来越响,紧张的气氛早已不翼而飞,这个条件还是挺宽厚的,明军最吸引人之处,不是升官进爵,因为军中的中高层职位总是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因功累进,这存在于每一支军队当中,不单独是明军一家,可是问题总要解决,为了相对公平,卫风只能给钱,给女人! 有相当一部分申请就地转为守军的军卒,不全是由于体力衰退与斗志渐熄的原因,而是挣到了足够多的钱财与分了不少女人在手,他们清楚再往上晋升很难了,倒不如寻个小城落户,一方面当个地方武官维持治安,领一份俸禄吃皇粮,另一方面,以手头的钱财置份产业,拥着分来的女人做个富家翁也挺不错的,如果轻营的好,自己这一支或许百十年后也有挤身于乡里望族的机会。 当然了,有得必有失,过好日子的前提,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至于不愿冒险的,则可以申请落籍为民,总之是各得其所。 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问道:“请问这位将军,十枚金币是多少钱哪!” 李驻笑咪咪道:“一枚金币,兑一千足值五铢钱,江陵及巴蜀的谷价在每石三百钱左右,诸位请自己合计吧,另外再透露个消息,未来明朝都城会定在蓟,如今于蓟以北,已经在开工修建一座城周五十里的城池。” 底下第二次炸开了锅,经过计算得知,迁往河北,可以得到三十多石稻谷,迁往幽燕,那就是近七十石稻谷,尤其是蓟还是都城,这可是将来的建康啊! 说实话,卫风给的补偿对于北府军的中高级将领不算什么,但对于基层军卒,显然是一笔不容忽视的财富! 在不愿从军的人中,已经有了不少当场决定迁往幽燕,毕竟北府军的祖先就来自于北方流民,响应卫风的号召,也就相当于迁回祖籍,更何况自己不出一文钱,不出一粒米,到了地头净得一所宅子,数百亩良田,还给二十枚金币,这种好日子上哪找去啊! 淮陵军中,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就好象节日来临一般,人人面带振奋之色,恨不能明天启行! “哎~~”船上的茱丽娅却是幽幽叹了口气,无奈道:“使君,如果茱丽娅当初能和刘毅许下这些条件,恐怕就不会有哗变了。” 卫风摇摇头道:“茱丽娅,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北府军素来心高气傲,不先给点厉害尝尝,许下十倍的好处都未必能见效,正是你先杀了他们的威风,又被围困在濄水动弹不得失了锐气,再加上给予恰当的好处,这才会乖乖受降啊,否则刘毅那一幕,未必不会重演。” “嗯~~”茱丽娅心里舒服了些。 刘兴男接过来道:“将军,您这一手算盘拨的挺漂亮的,既赢得了人心,又能分散京口、晋陵、广陵等地的人口,相当于去除了未来的隐患,毕竟那么多从北府军里退下的军卒窝在一起,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卫风微微一笑,望向了船下,恰见着朱龄石挥舞着双臂唤道:“我等愿意归顺明军,听从明王安排。” “好!”李驻猛叫了声好:“今晚咱们先把该做的做完,明日一早回谯,现在请大家不要乱,把兵器放下,愿意从军的站左边,愿意落籍为良的站右边!” 淮陵军很快分成了两队,大致是一半对一半,这个结果,对于卫风是非常可喜,一方面补充了精锐兵源,另一方面,落籍为良的一万五千人当中,理该有万人左右愿意迁往河北幽燕,每个人带一户,就是一万户,如果再把北府军其余还未收编的军卒按这个比例来算,显然将极大充实河北、幽燕的人口,改善当地的种族构成比例。 要知道,在河北幽燕,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异族,在某些地方,明人占的比例连一半都不到,属于弱势种族! 收编登记有条不紊,一切在向着良性方向发展,没过多久,十余里开外突然传来了喊杀声,这预示着姚洸与檀道济动手了,对于结果,卫风不担心,目前这二人的兵力约有六万左右,其中属于拓跋部与刘勃勃所有不会超过一万五千骑,以四万五对一万五,大家实力大差不差,又是偷袭,即使不能全歼,至少也能消灭十之**! 果然,当第二天清晨姚洸与檀道济领军来与卫风汇合时,带来了近一万三千级首级,其中包括穆遂留与刘力俟提,而他们自身阵亡了四千多,这意味着来与卫风汇合的只有四万军了。 对于这四万军,卫风给檀道济部开出了同样的条件,而秦国骑兵加上二凉约有两万左右,除了与姚兴、秃发傉檀和沮渠蒙逊关系密切的少数人等,大部分都打散编入军中! 这三国将领虽然满腹不情愿,却没办法,他们就是来投降的,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算是卫风开恩了,而且形势比人强,只得坐视军权被生生剥夺! 初步整编军队花了两天,原先卫风的参战兵力是步骑十一万,水军三万,南阳援军四万,合计十八万,而五国联军是十六万,北府军谯守军八万,刘毅部三万,淮陵军三万五千,寿春军两万,合计是三十二万五千。 但是经连续数战,刘裕只剩下了谯的三万守军,寿春军两万始终渡不了淮水,姚兴等人领四万军奔逃,也就是说,三十二万五千军只剩下了九万。 而卫风的兵力不连水军在内,谯的兵力有九万,经整编后,手上也有步骑九万,以及将落籍为民的原北府军两万五千战士! 卫风的军队越打越多,颇有些解放战争的意味,一方面是敌军心不齐,互相算计,另一方面,关键在于水军,三万水军,两百多艘中小型战舰,控制了濄淮二水,使得北府与五国联军只能被分割消灭,起的作用,至少也相当于十五万步骑! 于正月二十九日,卫风领着舰队与陆上的十一万多人向上游的谯行去,经三日行军,于二月初一抵达了谯,卫风并没有立刻招降刘裕,而是命人把刘勃勃请来帐中。 第五六六章处死刘勃勃 刘勃勃虽然与匈奴降卒分开关押,却神彩煜煜,衣饰整洁,加之身材高大,相貌俊美,竟给人带来了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显然未受到任何虐待。 一见着卫风,刘勃勃笑呵呵的深施一礼:“勃勃见过明王!” 卫风也微微笑道:“刘勃勃,在孤的营中住的可习惯?你对将来有何打算?” 卫风一派和颜悦色的模样,刘勃勃放下了十二万颗心,当即拱了拱手:“勃勃衣食无忧,还多赖王将军、徐将军与崔长史的照料,勃勃在此谢过了。” 说着,刘勃勃分别向王镇恶、徐道覆与崔浩深深一躬,在三人依次颌首微笑之后,这才道:“明王得天命,兵法韬略当世称雄,勃勃今次之败,心胜口服,如今勃勃尚有部众三万,愿率之归顺,为明朝一统天下献上绵薄之力!” “呵呵呵呵~~”卫风开心的笑了起来,刘勃勃也是满脸期待,按他的想法,卫风没有拒绝的理由,凭着自己的手段,还不得把他哄的团团转以致步步升迁?纵使寻不到背主噬上的机会,可是将来封候拜将也可以接受啊! 孰不料,卫风突然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刘勃勃,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孤的江山不需要你来献上绵薄之力,你安心去罢,念在你主动来降的份上,有何遗言,孤准你说出!” “这....”前面还谈笑风声,后面说翻脸就翻脸。这份变化太让人措手不及,别说刘勃勃受不了,即使王镇恶与徐道覆也是满脸愕然,只有崔浩似是明白了卫风的心思,略微点了点头。 刘勃勃膛目结舌道:“明王,您....要我的命?” 卫风正色道:“正是!” 刘勃勃叫冤道:“为何?勃勃率部归降,有功无过,莫非明王是因勃勃受姚兴盅惑主动来攻才心怀怨恨?若是如此,汉高祖、曹孟德皆有招降纳叛之宽大胸怀,明王此举岂非令天下英杰心寒?勃勃一条贱命本死不足惜。却不愿坏了明王的名声啊。况且勃勃部众骁勇善战,为明王爪牙,岂不是无往不利?请明王三思!” 刘勃勃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卫风根本不为所动。冷冷笑道:“刘勃勃。你之于我。有如吕奉先之于曹孟德,留下你,孤寝食难安。孤可不愿重蹈了没奕干的覆辙!何况你是个什么货色,天下人都清楚,杀了你,只会欢呼奔走,又岂会对孤不满?” 姚洸也迈入帐内,恨恨道:“刘勃勃,当初你走投无路,父亲好心收留你,而你呢,先杀没奕干,又屡寇秦雍二州,关中百姓恨不能寝你皮,吸你血,食你肉!想不到啊,你也有今日,当真是天理迢迢,报应不爽!” 刘勃勃心知必无幸理,一丝狠厉涌上了心头,狞笑道:“明王,这都是你逼我的,好,你要孤的命,孤与你同归于尽!”伴着话音,猛扑向了卫风! 卫风身高七尺八寸,换算在现代是一米八,是当时的标准身高,而刘勃勃身高八尺五寸,是一米九六,几乎比卫风高一个头,而且卫风身形纤瘦,刘勃勃却是腰带十围,所谓腰带十围,并不是实数,而是形容粗大! 《文选、枚乘》有云:夫十围之木,始生而蘖,足可搔而绝,手可擢而拔,晋末河西著名孝子张铣注曰:十围,言大也! 总之,刘勃勃扑向卫风,就相当于一头人熊扑了过去! “大胆,还不快快停下,刷!刷!”帐内诸将均是大惊失色,拨剑的拨剑,喝骂的喝骂,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卫风的身后只站着陈少女一人。 他们持着剑,但不敢掷向刘勃勃,刘勃勃素有武艺精湛之名,怕被刘勃勃反手抄住有了武器! “好!”卫风却是猛叫一声好,刷的一下从地席站起! “大王!让妾来!”陈少女抢在卫风之前,刷的一剑直刺而去,刘勃勃根本没当回事,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哪放在他眼里,于是身形一转想要夺陈少女的剑,孰不料,这把剑就像有了生命似的,跟着一剑横削而来,刘勃勃心里一惊,再次一闪。 刷!一截衣袖被削了下来。 这可让刘勃勃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心念刚刚转动,一道剑光再次刺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后退以避其锋,但剑光暴涨,竟以超出常理的速度猛的加快! “哧!”血花四溅中,刘勃勃大腿根子中了一剑,身形刚刚一个踉跄,另一条大腿又乍现一个血洞! “扑通!”一声,刘勃勃终于跪在了地上,但陈少女恼恨刘勃勃竟敢袭击卫风,再次两剑刺出,挑了刘勃勃的两根锁骨,也就是所谓的琵琶骨! 顿时,刘勃勃两只胳臂悬挂下来!这时的他,终于坚持不住,重重摔倒在地面! “好!陈家女郎好剑法!”帐内的赞美声轰然雷动,他们都知道陈少女、王道怜与卫风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在明面上,就是个贴身侍婢的身份,可实际上要复杂的多,需要照顾卫风的生活起居,需要侍寝,形同于妻妾,却又比妻妾亲蜜,也没有妻妾那么多的束缚,简而言之是地们超然,是贴身人! 能做为皇帝的贴身人,即使位卑职低,外人也不敢轻视,因为在关键时候,她们在私底下的进言往往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这些赞美中,并不全是奉承,而是真心为陈少女的剑法折服,置身设地的换成自己,都未必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废了刘勃勃。 甚至崔浩都暗暗动了心,当然,这不是对陈少女动心,而是觉得如陈少女这样集忠心、武技高强与美貌于一身的贴身侍婢的确有很大的用处,自己是不是也想办法弄两个来呢? 陈少女却是一副若无其事模样,冷着脸,把剑在刘勃勃的衣服上擦了擦,还入鞘内之后,就站回了卫风身边。 刘勃勃躺在地上,脸面现出了绝望之色,如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便闭目不语。 卫风淡淡道:“刘勃勃,你若是甘作没奕干的女婿,孤不会与你为难,以你的才能,或还会加以重用,可事到如今,只能送你上路了,来人,给他个痛快!” 刘勃勃睁开眼睛,仿如忏悔般的摇了摇头:“勃勃悔不该鬼迷心窍啊,不但杀了恩舅,还把自己及族人送上了不归路,若有来世,勃勃宁为一平民百姓,也绝不敢生出半分染指天下的心思!” 姚洸拨出剑,恨恨道:“刘勃勃,少来乞怜,你哪来的来世?你这种人,当万世不得超生!”说完,一剑刺直直刺去! 刘勃勃心口中剑,浑身一僵,脑袋低低垂下。 两名亲卫入帐,把刘勃勃的尸体抬了出去,崔浩紧跟着问道:“大王,夏国降卒该如何处理?” 卫风想都不想道:“马贼人人得而诛之,镇恶、覆堂兄,给孤全部坑了!” “遵命!”王镇恶与徐道覆领命而去。 所谓坑,并不是挖个土坑活埋,而是集中屠杀,正如白起坑赵卒四十万,也是先杀再埋。 降卒集中关押在一座营中之营里,一派平和气氛,谁都没料到死神会突然降临,当大批弓弩手与驽炮快速涌上,把营寨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寨内立时陷入了慌乱当中,降卒们都发了疯般向外狂奔,可是又能如何呢? “杀!”随着一声令下,石弹、巨箭、箭矢、还有火箭,密密麻麻的泼洒入了营垒,倾刻间,火光四起,血流成河,营寨变成了一座修罗地狱! 屠杀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在大火熄灭之后,又由骑兵入寨,没死透的补上一枪,待全部搜索完毕,确无遗漏,尸体才被抬走装车,将会被全部扔入濄水当中。 当卫风回到中军大帐时,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已等候在座,见着卫风进来,臧爱亲起身道:“卫将军,那个....” 臧爱亲的脸面有些不安,说了几个字就没了声音,如今的刘裕已成了卫风案板上的肉,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对于敌方首脑,一般情况下都是杀,既可以防患于未然,也可以收其手下为己用,反例如苻坚,善待敌国君主,结果身死国消! 所以说,在这种事情上,妇人之仁要不得,就算出于种种顾忌现在不杀,也会过几年暗中杀掉,在卫风已经开始收编北府军的情况下,臧爱亲不得不担心! 尽管卫风曾不止一次的信誓旦旦保证过,也尽管有刘娇与刘兴男的脸面搁在那儿,可是君王的心思难以揣测啊,刘裕四十来岁了,卫风下黑手把他偷偷害死,只要不是做的太明显,谁都不会拿这说事,臧爱亲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汉献帝、蜀主刘禅、吴主孙皓从表面上看是得了善终,可是他们的死因,又有谁能真正说的清呢,杀人,未必要用刀剑! 刘娇与刘兴男也是美目中带了些警惕望向卫风! 卫风立时恼了,脸一沉道:“刘娇,刘兴男,你们太过份了,我是那种人吗?嫂嫂不了解我,倒也罢了,可是你们居然也用这种眼神,谁说帝王就一定要无情无义?好,我保证刘兄可以活到六十岁,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第五六七章难解之谜 卫风尚是首次对刘娇直呼其名,刘娇又是伤心又是失望,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卫风连忙上前,握上刘娇的小手,软语道:“娇娇姊,我不该对你大声的,可是你也不该污辱我啊,我全都是急出来的,你放心,你们彭城刘氏都会好好的。” 刘娇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眼角,赫然道:“妾不该猜疑卫郎,但事关兄长的生死,卫郎你不要见怪。” 臧爱亲也不好意思的讪讪道:“卫将军,是妾多心了,你可莫要放心上啊。” 卫风两手一摊,无奈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待刘兄过六十大宴时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我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刘兴男却不解道:“将军,您如何保证父亲能活到六十岁?虽然兴男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是生老病死,又不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的,不小心得个风寒有时还就能要人命呢!就是您,兴男也不怕您不高兴,别看您现在壮的象牛一样,但您也未必能活到六十!” 臧爱亲与刘娇只以为卫风是为表明心迹才夸下海口,刘娇更是带着丝愧疚,美目向刘兴男一瞪,斥道:“兴男,阿兄与卫郎祸福天定,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父亲与夫郎的?” 刘兴男伸了伸小舌头,扮了个鬼脸。 卫风则一本正经道:“嫂嫂,娇娇姊,兴男话虽燥,理却不假。你们不要怪她,总之,刘兄活得到活不到六十都得给我撑着,否则我治他罪,活不到,就是违诏,死了也要治罪!” “卫郎你....”刘娇立时把怒目投向了卫风,这什么人啊,也太霸道了吧? “哼!”刘兴男更是冷冷一哼,不齿道:“将军。您得有这断人生死的能力才行。兴男奉劝您,就算您将来当了皇帝,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臧爱亲也狠狠瞪了刘兴男一眼,就笑着摇了摇头:“卫将军有此心意。妾就放心了。那么。该何时去劝说刘郎?” 卫风不假思索道:“择日不如撞日,来,今日便把刘兄劝来!”说着。一搂刘兴男的纤腰,快步向外走去,臧爱亲与刘娇带着些紧张,紧紧跟了上前。 很快的,卫风点起兵马,向谯缓缓逼近,而此时的刘裕,已经喝的仃伶大醉了。 刘裕很少醉酒,可这时,他不醉不行啊,他知道自己完了,对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来说,往往低头认输比死还难以接受,他只能借酒浇愁! “兄弟,来,愚兄敬你一杯,恭喜你得了天下,愚兄不如你啊,你才是天下之主,愚兄心服口服!”刘裕端起酒杯,对着虚空一晃,猛的一饮而尽! “砰!”酒杯重重掼下之后,刘裕哈了口气道:“可愚兄总有点不甘心啊,我严惩贪腐,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我重建了北府军,我为何还会败?我到底哪儿不如你?兄弟,再敬你一杯,你告诉我!”说完,提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 “唉~~”一声叹息响了起来,刘穆之迈入殿内,见着刘裕的一副英雄末路模样,不禁叹了口气。 刘穆之上前按住刘裕的手,劝道:“将军,您不能喝了。” 刘裕斜眼一瞥,呵呵笑道:“先生,是你来了?来,你坐下,你告诉我,我为何会败在明王手上?” 刘穆之大大冽冽的往刘裕对面一坐,正色道:“将军,穆之这几日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要说雄才大略,果敢立决,知人善用,您并不下于明王!” 刘裕点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我那兄弟能做到的,我自信也能做到,但为何会不如他?须知,我北府军起点高,均是百战之师,还名将辈出,而明王是以一群山贼起家,在夺取河北之前,手下并没有几个人!” 刘穆之沉吟道:“这的确很令人费解,要把明王说成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敢于冒险,擅于谋划之辈,也没可能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取得天下,秦始皇、汉高祖莫非差了明王?穆之看不见得,可这二人统一天下耗费了一生精力,再说曹孟德,若论起手段智计比起明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力超吴蜀总和,麾下名将辈出,更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却为何灭不了吴蜀? 穆之寻思良久,得出了个结论,什么曹孟德时运不济,于赤壁受疫病之灾,什么北人不习水战,甚至于吴蜀二国齐心协力,都不是主要原因,毕竟清楚了不足,尚可以克服,明王之所以能一统天下,关键在于他看的更远,不仅止于你我,是比自三皇五帝以来的任何先贤明主都看的远。” “哦?”刘裕心头一震,连忙道:“请先生为我解惑。” 刘穆之缓缓道:“明王真正奠定基业,是在就藩广州之后,在此之前,他只是寄居于会稽,如穆之没有料错,去广州就藩,是明王早已谋划,即便桓玄另封别处,明王也会寻找借口推辞不去,留在建康继续威逼桓玄,直至心愿得逞! 广州是什么地方?疫瘴横行,俚僚遍野,是真正的不毛之地,卫将军却把广州变废为宝,他正是看中了广州的潜力,他就藩广州,以雷霆手段扑灭不服,又顺手取交州,使交广二州,一为粮仓,一为财源,自此钱粮不缺,并可远离朝庭中枢争斗,耐心等待桓玄称帝的时机,可以说,从那时起,明王才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本! 千百年来,有谁能真正意识到交广二州的作用?除了明王,别无他人! 但交广毕竟僻处偏远,于是明王利用水军优势,在天津开辟出一立足点,之后取河北、幽燕,一路顺风顺水,如果把我等都比作棋手,就数桓玄棋技最臭,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穆之厚颜,自比为高手,可看到三五步,明王则是国手,他可看出后续的十来步变化,有如此人物在世,将军您虽满腹壮志,却生不逢时,败的不冤啊!” “好!”刘裕顿时茅塞顿开,猛叫了声好:“的确,我视桓玄、慕容超、姚兴之辈如土鸡瓦狗,想必我那兄弟视天下群雄皆是如此,生不逢时,我如之奈何?” 说着,刘裕替刘穆之斟了杯酒,奉上道:“多谢先生为我解惑,请满饮此杯。” 刘穆之并不推辞,接来一饮而尽! 刘裕也干了一杯,摇头叹道:“先生,我还有一事不解,我当年与阿娇初识明王之时,明王年方十八,由会稽流浪至华山一带,以之年龄经历推算,他理当未曾去过交广二州,却如何识得重要性?又哪来的满腹经纶,从何处练就一身好武技? 更不可思议的是,明王发家之初,曾往百济、新罗烧杀抢掠,我敢拿脑袋担保,在此之前,他根本不可能去过,即使朝庭中,或许都没人清楚这新罗百济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明王如何能寻到?更逞论他弄出的神臂弩与弩炮,这究竟是高人传授,还是他自己研究出来?” “这....”刘穆之苦笑道:“穆之哪里晓得,这确实有悖常理,甚至穆之都怀疑,明王根本不是会稽人士,天下任何天才人物,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就算不显于朝,至少也是闻名乡里,但明王仿佛凭空出世,哎~~着实是难以理解,难道真是天意?” 刘裕迟疑道:“自孝元皇帝南下,北方大批士民南来建康,如王谢诸族,他们的口音是洛阳腔,因在朝居主导地位,洛阳腔逐渐取代吴语成建康官语,尤其是自孝武帝以来,士民在公共场合必须说洛阳腔,所谓音韵锋出,各有风土,递相非笑,指马之喻,未知孰是也,正如你我口音。 但吴会以吴越人士为主,是以仍操吴语,我当年初遇明王时,他就操着一口流利的吴语,直到后来,口音才慢慢转变为了洛阳腔,要说口音,再是天纵其才,都不可能于短时间内模仿的维妙维肖,因此我敢肯定,明王确实是吴越土生人士,只可惜孙恩祸乱吴会,把所有的痕迹全都抹了干净!” 这话一出,刘穆之更是不解,吴越是什么地方?那是士人势力最为根深蒂固之处,庶族根本不可能有抬头的机会,也就是说,交广庶族尚可以结坞自守,但吴越庶人只能为生计奔波,没有多余的时间与物力财力学习知识,至于河东卫氏,人人都知道不靠谱,可是卫风的才学从何而来? 刘穆之正眉心紧锁,刘裕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再追根究底已无意义,不知先生前来是为何事?” “哦!”刘穆之这才想了起来,连忙道:“明王已领军至城下,请将军相见。” “果然来劝降了。”刘裕苦笑道:“算了,降就降罢,明王轻徭薄赋,治下百姓安乐,降了他,天下也能尽快大治,强撑着无非是让将士们白白送去性命罢了,来,先生请召集军中文武于城门,随本将开城出降!” 刘穆之满心苦涩,他的治国方略,豪情壮志,还未有施展的机会就宣告胎死腹中,可是力不如人,还能如何呢? 这一刻,他心如死灰,勉强拱了拱手:“请将军尽快更衣,穆之先行一步。”说完,艰难的转过身,步履略有些踉跄的向外走去。 ps:谢谢峰霞爱赠送的章节~~~~~ 第五六八章刘裕出降 约摸半个时辰左右,谯的城门缓缓打开,以刘裕为首,刘穆之、谢晦、沈林子等军中文武跟随,均是身着素服列队步出城门。 一般来说,皇帝出降,需要赶着羊,抬着棺材,精赤上半身呈上降表,但刘裕不是皇帝,他只是北府军统领,是晋室的太尉,是晋臣,所以没必要那么麻烦。 这一刻,天地间一片肃静,除了关中区区一域与河西弹丸之地,刘裕的出降宣告了自永嘉以来,持续百年的动荡终于结束了。 作为受降方,明军将士满脸的自豪没法掩饰,北府军将士则是心情复杂,毕竟他们是投降方啊! 刘裕更是百感交集,低着头向前行走。 “刘郎、阿兄、父亲!”突然,前方传来了三声熟悉的叫唤,刘裕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抬头看去,正见臧爱亲、刘娇与刘兴男提着裙角快步奔来。 臧爱亲满脸感慨的唤道:“刘郎,一切都结束了,你终于不用再折腾了,妾也放心了,咱们全家可以安定下来了,你放心,卫将军重情重义,不会亏待咱们刘氏的。” 刘兴男也跟着嚷嚷道:“父亲,清姿已经六岁了,目前在江陵,下次带来让您看看。” “清姿?”刘裕不解的望向了刘兴男。 刘娇连忙红着脸解释道:“阿兄,清姿是妹与卫郎的女儿,清是卫郎排的辈,卫郎特意作了一篇文。起首是清歌凝白雪,彩凤肃来仪,玄鹤纷成列,去兹郑卫声,雅音方可悦....总之数百字,太长了,妹也记不大清楚了,清是首辈,姿则是依妹的名字取的,《说文解字》有云:娇者。姿也。清姿还没见过你这个大舅舅呢!” 刘裕的脸也红了起来,这是他的外甥女啊,竟然不闻不问,不由讪讪道:“寻个机会。愚兄与你去江陵看看。呵呵~~阿娇。你跟着明王这么些年了,怎么才有个小娘子?还是得抓紧点生个郎君啊,你今年才三十出头。来的及。” “刘兄可莫要逼迫娇娇姊。”卫风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娇娇姊能生个清姿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可不舍得让她再遭一份罪,请刘兄放心,娇娇姊虽然年龄比我大,但我不会嫌弃的,要想生个郎君,不是还有兴男吗?叔平公去年给卜了个好日子,今春三月二十八我与兴男成亲最为合适,介时还请刘兄主婚啊!” “唉~~”刘裕重重叹了口气:“兴男跟了你将近十年,也亏得只有明王你才能守之以礼了。” 刘兴男立刻反驳道:“父亲,您可别被将军的表象蒙骗了,将军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兴男没给他机会罢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刘裕低斥道:“你也该改口了,怎么还叫将军,应该称大王才是。” “刘兄千万莫要怪责兴男。”卫风接过来道:“大王那是给外人叫的,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讲究?挨着各自习惯即可,就像嫂嫂,到现在还称我卫将军呢。” 臧爱亲也是老脸一红,带着丝歉意道:“是妾唐突了,妾以后会注意的。” “诶~~”卫风摇了摇头:“嫂嫂,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纵使我以后称了帝,在你面前,我仍然是卫将军而不是皇帝。” “好,好!”臧爱亲立时歉意敛去,改而布上了欣慰的笑容,连连点着头道:“妾记得卫将军今日之言,他日在妾面前可别摆出皇帝的架子。” “他敢!阿母,您可是将军的嫂嫂呢!还是他的外姑!”刘兴男示威性的向卫风挥了挥小拳头! 刘裕、刘娇、刘兴男、臧爱亲与卫风谈笑风声,一派拉家常的闲聊模样,北府诸将均是膛目结舌,受降不是这样的啊,按约定成俗,应该是刘裕满脸羞愧的向卫风请罪,然后卫风大度的豁免,才算是真正的受降,可眼前所见,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这哪有半点受降模样?有关受降内容绝口不提! 还好,刘裕总算回过神来,狠狠瞪了刘兴男,便道:“明王,刘某惭愧啊,今率部出降,不知明王如何安排我北府军将士?” “父亲,是这样的....”刘兴男抢过来,把卫风对淮陵军与檀道济的安排如数道出。 末了,卫风问道:“这般安排,不知刘兄意下如何?” 刘裕点了点头:“将士们各得其所,如此甚好,明王有心了。” 卫风又问道:“不知刘兄对将来有何打算?可愿为天下人再尽一份心力?” “这....”刘裕脸面的挣扎之色一闪,就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刘某亏久家里太多了,既然如今有暇,理当留在家里尽力补偿,明王心意,刘某只能心领了。” 臧爱亲现出了赞许之色。 其实卫风也能理解,刘裕未必不愿出仕,只是他有顾忌,毕竟他是原北府军统帅,如果与老部下一起为自己效力,走动稍微近点,就很容易引来猜忌,倒不如归隐落个清闲。 卫风不置可否道:“刘兄的确是该多陪陪嫂嫂了,但刘兄平灭桓玄立有大功,又剿灭南燕慕容超,这样罢,孤先迁你为清河县公,食邑千户,加太保,若是能走的动,刘兄可陪着嫂嫂与张夫人走走看看,待过个两三年,对我明国有了些了解,再委以要职,如何?” 太保是一品虚官,地位尊崇,但没有实权,还有一种太子太保,专职辅佐太子,地位异常重要,可是卫风到目前为止,并未指定太子,所以这正合刘裕心意,于是施礼称谢:“多谢明王!” 卫风微微一笑,看向了刘穆之,沉吟道:“孤久闻先生大名,不知先生可愿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刘穆之不假思索的深施一礼:“穆之谢过明王好意,但穆之年事已高,身体已大不如前,故乞求明王允穆之归隐山泽!” 刘穆之神色端正,无任何犹豫不甘之色,显然去意已决,卫风只得摇了摇头,叹道:“先生既有归隐之志,孤也不便勉强,今赠先生为乐安县候,食邑五百,望助先生游学乡里,安渡晚年。” “多谢明王!”刘穆之拱了拱手。 卫风又把目光投向了谢晦,谢晦似乎明白了卫风的意思,看了看刘裕,施了一礼之后,便低头不语。 谢晦表面一派平静,实则心内颇为紧张,他想为卫风出仕,又碍着刘裕的面子,一时难以决断。 卫风淡淡道:“宣明(谢晦表字),你与灵运(谢公义表字)都是天纵之才,同出于陈郡谢氏,你二人之间存有嫡庶之争,又彼此或有些不服,但这些孤不想过问,宗族之事,你们自己处理,孤只盼你二人在朝堂上能同心协力,为国谋利,为民谋福,如何?” 谢晦浑身微震,又下意识的看了眼刘裕,刘裕的目中现出了鼓励之色,于是一躬到底:“但凭明王安排。” “好!”卫风拉住谢晦的手,哈哈笑道:“来,诸位将军都请里面说话,入了城咱们再细细斟酌各位的去向。” 北府众将有些心思机灵的都是暗生失望,卫风给刘裕加官进爵,那是应该的,试图招揽刘穆之,也没人有异议,毕竟刘穆之的才能有目共睹,可是在许了谢晦以重用之后,就不问自己了,显然是自己的地位不重要,至少比不上谢晦,这让有些人的心里生出了去意。 卫风略微一扫众人的表情,暗暗点了点头,对于北府诸将,除了檀道济等极少数有才能,有操守的将领,大多数人他都不愿使用,只是因着刘裕,话不方便说死,所以故作轻视样,希望他们能心领神会,自己提出归隐,卫风宁愿多补偿些钱财。 刘裕与刘穆之互相看了看,似乎揣摩出了卫风的心思,相对苦笑之后,刘裕连忙欠身示意:“明王,请!” 卫风拱了拱手,昂首大步向城内走去。 谢晦却似是想到了什么,跟在后面问道:“大王,不知您打算何时入建康?” 卫风寻思道:“入建康不急,先取下关中也不为迟。” 谢晦摇了摇头:“晦以为大王应先往建康一行,纵使您立志于统一天下之后再登基称帝,但建康情况特殊,尚有晋主,您须妥善安置,另建康士人密布,您去见一面,至少也能安定其心,否则时日深久,恐怕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卫风一想,还真是这样,当即点点头道:“不错,是孤疏忽了,待此间事了,孤便往建康坐镇,不过,还得请刘兄先着建康北府军维持住秩序。” 正说着,卫风现出了欲言又止之色,几经斟酌,还是没能出口,他本想请刘裕把刘敬宣拿下,可是刘敬宣怎么说都是刘裕旧主之子,由刘裕出手终是不妥,虽然刘敬轩有循逃的风险,但天下都是自己的,跑能跑到哪去? 刘裕仿佛看出了卫风的迟疑,他也不愿意去抓捕刘敬宣,于是赶紧应道:“请明王放心,刘某入城即办。” 刘裕的态度使卫风彻底绝了借刘裕这手捉拿刘敬宣的心思,在点了点头之后,就迈开大步向城内走去。 第五六九章逃奔柔然 随着卫风,大批明军跟入城内,首要是申明政策,收编北府军,刘裕则带着诸将与卫风等人来到郡牙,签发了作为北府军统领的最后一次命令,除了要求建康驻军维持秩序,另外便是要求青兖与扬豫各郡的守军向明军就地投降。 而北府诸将,果然有很多人提出了辞逞,卫风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下,就根据级别给予大批金银布帛允其离军。 从第二天开始,明军各部分持着刘裕手书往各地去招降收编。 其实北府军将士被对收编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忿,却又自上至下无不纷纷松了口气,毕竟明军实在是太强,强的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投降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只不过,这对于刘敬宣来说是无比的煎熬,刘敬宣并没有随刘裕出征,他在北府军中的地位已经逐渐边缘化了,看在刘牢之的面上,才被任为晋陵太守,镇守晋陵。 在卫风进入谯的五日后,也就是二月初六,刘敬宣接到了刘裕率北府军投降的消息! “砰!”的一声巨响,刘敬宣重重一擂几案,怒道:“该死的刘寄奴,果然成不了大事,父亲被那姓卫的逼死之后,他趁机窃取了北府军大权,如果他真能带领北府军立下赫赫威名,这倒也罢了,老子把北府军让给他又算得了什么?这点气量我还是有的,可他偏偏不战而降,把父亲的心血拱手让人,该死!” 同样被刘裕排挤。与刘敬宣搅在一起的司马休之其实也明白,刘敬宣表面上愤怒怨恨,实则心里充满了恐惧,谁落到卫风手上,甚至包括他司马休之在内都有可能活命,唯独刘敬宣不行。 当年杀死王恭的首恶司马道子父子、刘牢之、高雅之与刘敬宣五人当中,司马道子父子被灭了族,刘牢之被卫风擒住,缚于王恭灵前由王蔓杀死,高雅之因谋反死在了前南燕主慕容德手里。只有刘敬宣还存活于世。于情于理,卫风都不会饶他! “咳~~”司马休之轻咳一声,劝道:“万寿,事到如今。发牢骚于事何益?明军不日将至。还是好好想想该何去何从罢。莫非你甘愿束手就擒至王恭灵前任由斩杀?” “老子好恨啊,当初没在山阴取了那对奸夫淫妇的狗命!唉!一时手软,留下了心腹大患!”刘敬宣很不甘心的仰天咆哮了一阵之后。浑身一软,瘫倒在了地榻上,颓然道:“即使我入关中投奔姚兴,但姚兴自身难保,那姓卫的大势已成,他日兵围长安,姚兴必会将我交出以换取赦免的机会! 天下虽大,却无容我刘敬宣之地,难道我要隐名埋姓,惶惶不可终日?不!我父当年大破秦军,揭开了淝水大捷的序幕,后来更是一手把北府军带向了辉煌,虽功亏一筹,却青史永铸!我刘敬宣身为刘牢之之子,岂能如狗般东躲西藏?” 猛然之间,刘敬宣刷的站起,狞笑道:“既无生路可走,那索性玉石俱焚便是,北府军中还有些跟过我父亲的老人,我府上也有几个忠仆可用,不如振臂高呼,抢在明军到来之前,攻下京口、建康,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 司马休之吓了一跳,连忙道:“万寿,不可鲁莽啊!” “为何?”刘敬宣瞪向司马休之,厉声道:“为何不可?莫非老子坐在家里白白等死?哦~~我明白了,你和那姓卫的无冤无仇,你只要愿意象条狗一样的活着,他为落个好名声,必然不会杀你,也罢,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我理解你,念在你我的交情份上,你走吧,我也不为难你,快走啊!” “唉!”司马休之重重叹了口气,解释道:“万寿,你误会了,天下是我司马家的天下,我宁可死,也绝不会给那姓卫的做臣子,我又怎会弃你而去?我之所以阻挡你,是因为你即使攻下了建康,但明国大军一来,你有几分把握守住?” 刘敬宣顿觉六神无主,急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说,我究竟该如何?” 司马休之不急不忙的向北面一指:“休之愿与万寿去投柔然。” “柔然?”刘敬宣现出了愕然之色。 “对!就是柔然!”司马休之重重一点头:“由于拓跋氏锐意进取中原,柔然趁势壮大,短短一二十年间,先后攻破敕勒诸部,尽据鄂尔浑河、土拉河(都在外蒙古)一带水草丰茂之所,又袭破大草原西北方的匈奴余部拔也稽,尽并其众!今日之柔然,威名远播,周边诸族纷纷降附,版图西则焉耆之地(新疆塔里木盆地内,今新疆焉耆回族自治县一带),东则朝鲜之地,北则渡沙漠,穷瀚海(贝加尔湖),南则临大碛,尽有匈奴故庭,威服西域,常所会庭则敦煌、张掖! 柔然据地万里,挟披甲之士数十万,当今天下,不惧明军者唯有柔然,你我只有投奔柔然,才能得一庇身之所啊,听说柔然丘豆伐可汗求贤若渴,广纳天下贤才,以你我之能,投之必得重用!” “投奔寨北蛮夷,岂不是愧对先人?”刘敬宣颇为不以为然。 “万寿啊!”司马休之一把拉住刘敬宣,语重心长的劝道:“古往今来,为胡虏效命者非你一人,远的不说,曾有张宾仕石勒,王猛仕苻坚,燕凤、许谦仕拓跋什翼犍,你我也不曾仕过姚兴、慕容德?其余北方士民仕胡虏者多不胜数,何况羌、氐、鲜卑在百年前与柔然又有何区别?这只是权宜之计! 柔然人智力低下,魏人曾蔑称柔然为蠕蠕,何为蠕蠕?智力低下者也,以你我之才智投效柔然,只要用心经营,必能挑得丘豆伐可汗与那姓卫的之间发生争斗,这岂不是你报仇雪恨的天赐良机?说不定,还可把你我失去的都拿回来!” 这话一出,刘敬宣立时动心了,却仍是问道:“柔然远在塞北数千里之外,其间隔着明国,你我如何能过得去?” 司马休之胸有成竹道:“陆路不通,咱们可以走海路,乘船出大江潜往幽燕,幽燕地广人稀,你我小心点,倒也不虞被发觉,只要过了燕山,一路向北,便可抵达柔然地界。” “好!”刘敬宣不假思索道:“咱们立刻准备,今晚便走,争取明日一早能从京口离港出海!” “傍晚时分,休之再来寻你!”司马休之匆匆拱了拱手,疾步迈出大殿。 ...... 当天傍晚,刘敬宣与司马休之分别带上家仆、妻妾、族人数百,离城向京口行去,第二天一早,从京口乘船顺流而下,而同一天,卫风也率部离开了谯,向建康行来,并且传信除了荆州刺史部所属,江陵的各职司府牙全部迁往建康,也包括他的妻儿。 因为北京的建设不是一蹴而就,目前连外围墙都未筑好,更别提城里的宫室、殿堂,最快也要再有几年才能初步进驻,所以这都城,暂时还得定在建康,其实蓟还在,但蓟破败狭小,临时作为都城未免寒碜了些,另外中山倒是适合暂时使用,只是迁往中山,将来又得迁,而都城的迁徙非同儿戏,不能跳来换去。 由谯往建康约九百里,卫风走陆路南下,经半个月,再次来到了建康。 这一次,卫风的到来引发了全城欢迎,其中以卫风的便宜亲家们最为激动,他们各自娶了王蔓的妹妹、嫂嫂、甚至还有姨母,也相当于与卫风结了亲,如今卫风即将坐上江山,由不得不热烈欢迎! 建康的良人也真心欢迎卫风,在北府军治下,虽然大致还算安居乐业,却比不上明国的条件优厚,自此之后,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明人,也可以享受到针对明人的各项优惠政策,至于其他公卿士庶,都或多或少带有别样心思,但气氛不受影响,极为热烈。 卫风摆着笑脸,不停挥手致意,费了好大劲,才从建康士庶的热情中脱身而出,径直向宫城行去。 卫风这一次来建康,摆明了就是夺取晋室天下的,而且不走禅让程序,所以没必要避居他处,当晚,他将在皇宫入住,并在太极殿大宴各公卿权贵与建康士庶代表! 宫城又名建康宫,城周二十里十九步,南部为台省,北部,也就是三层宫墙之内才是真正的皇宫,宫里的黄门宫女不算多,约有百来人左右,这与历朝历代,乃至一些割据政权的小朝庭都不能比,也从侧面反映了晋室的衰弱。 由于禁军是被刘裕控制,随着北府军的全面投降,自然而然,禁军也降了卫风,在卫风到来之前,司马德文已被另行看押。 卫风在宫里大略转了一圈之后,就迈入了看押司马德文的后院,一见卫风进来,司马德文立时怒目而视,咆哮道:“你果然还是来了,你夺了朕的灵媛,夺了朕了文丽,又夺了朕的江山,是不是还要取朕的性命?你来,你来啊!” 卫风淡淡道:“司马德文,我不取你性命,今废你为范阳王,不日将连同你司马氏的宗庙灵主,悉数迁往蓟。” ps:谢谢云歧青谷的打赏~~~~ 第五七零章安置司马德文 “什么?”司马德文跳起来道:“让朕去那鬼地方?你好歹毒的心思,想把朕送过去偷偷害死是不是?朕不去,朕偏不遂你愿,有种你现在就取了朕的性命,哈哈~~朕知道你不敢,你要名声,你还顾忌着朕的姊姊姊夫,朕不走,你能奈我何?” 卫风摇了摇头:“司马德文,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方便杀你,而且也不屑于杀你,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另外我得提醒你,你得向我称臣了。” “啊呸!”司马德文却是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大口青痰重重吐到地上,拧着脖子道:“姓卫的,让朕向你称臣,你没做梦吧?你休想,大不了你来杀了朕!来啊!” 司马德文是真的被怒火浇灭了理智,如果是刘裕夺了他的江山,他还能忍受,毕竟他的帝位是由刘裕拥立,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容忍坐天下的是卫风! 卫风是什么人?最早是流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小蚂蚁,士族身份是通过贿赂得来,逞论走了狗屎运,拐走了落难中的王蔓,又通过不光彩手段,抢走了他的褚灵媛,更是卑鄙无耻至生生玷污了谢文丽的清白,让他品尝到了夺妻之恨,更更令他抓狂的是,他满腔爱慕而不敢表白,地位堪比女神的王神爱,竟然也被王凝之许给了卫风! 如此滔天巨恨,纵是倾尽三江之水也洗刷不净! 司马德文脸面胀的通红,目中喷射出恶毒的怨恨。但他的皇后正怀抱着幼女缩在角落里,美目中充满了恐惧与哀求! 卫风向母女二人瞥了眼,正是开口,张检已忍不住了,怒道:“大王,司马德文顽冥不灵,请由末将来替大王修理他,必然让他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话刚出,司马皇后已经飞扑而上,跪在卫风面前哀求道:“不要啊!夫郎口出妄言。冒犯明王。请明王匆要与他计较,饶了他吧。” 卫风不置可否道:“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司马皇后娇躯一颤,勉强抬起了面孔。这个女人论起长相比王蔓诸女差了不止一截。仅是中上之姿。却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韵,尤其是卫风边看着。还边点着头! 汉女与胡女不同,胡女皇后如果面对卫风的侵略性目光,多半会摆出各种媚态来展现出自身的魅力,辟如魏宫中的诸多后妃,最终跟了卫风的姚燕便是其中的皎皎者,可是汉女讲究礼义廉耻,司马皇后的心里充满着耻辱与羞愤! “哼!”别说司马皇后,就连陈少女与王道怜都看不过去了,双双轻哼一声! 司马德文更是咆哮道:“姓卫的,你要做什么?难道连朕的皇后也不放过?” 司马皇后转头悲声道:“司马朗君,妾求求你,少说几句吧,这天下自从桓玄登了基,就已经不属于司马氏了,纵使刘寄奴立你为帝,可你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妾为你诞过三个孩子,两个男婴早夭,你还不明白是何人所为吗?他日等着你的,无非是一杯鸠酒而已,所谓昌明之后有二帝,这是天意啊,你醒醒吧,认清现实吧,请你给妾与孩子留一条活路,妾求你了,呜呜呜~~” 司马皇后悲从中来,抱着孩子失声痛哭! 卫风却伸出手,淡淡道:“这孩子叫什么?来,让孤抱抱。” 司马皇后一怔,美目中出现了闪烁,随即颇为不舍的把孩子向上递去,咬咬牙道:“回明王,小女名茂英,今年两岁。” 这个小女孩,倒是继承了一丝司马德文相貌上的优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卫风接来怀里逗弄了番,微微笑道:“司马茂英是吧?孤赐你为海盐郡主,六岁以后接来宫中与孤的子女一同教养,将来许你为太子妃,你可满意?” 司马茂英睁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看着卫风,司马皇后却是俏面布满了不敢置信之色。 卫风又向司马皇后道:“孤曾答应过晋陵公主,他日得了天下保司马氏血脉不绝,这样罢,你如果还能生育,生孩子不用顾忌,如果身体吃不住,就替他纳两个妾好了。” “妾多谢明王!”司马皇后哽咽称谢。 卫风把孩子递给王道怜,吩咐道:“把她们母女先带下去,我与司马德文谈一谈。” “嗯!”王道怜点了点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搀起司马皇后向殿外走去。 整个过程中,司马德文一言不发,在妻女被领走之后,才不屑的冷哼一声:“姓卫的,你少来假惺惺,你以为朕会感激你?” “大王!”张检立刻气愤的拱了拱手:“这个人太不识抬举了,不吃点苦头还以无人敢动他,把他交给末将吧!” “诶~~”卫风摆了摆手:“司马德文怎么说也是当过皇帝的人,不可受刑,但他心里的怨气太大,这不好,张检,叫两个弟兄去取点福仙膏来,给他消消火。” “大王好主意!”张检眼前一亮,立刻安排两名亲卫出去。 陈少女却秀眉一蹙,迟疑道:“大王,恐怕不妥吧,您既然许了司马德文的女儿为太子妃,您又给她的父亲吸食福仙膏,将来茂英郡主会不会怨恨您?进而影响到太子?” 卫风无所谓道:“陈少女,事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司马德文今年二十三,福仙膏对身体的伤害要体现在十来年后,在这段时间内,他无非是懒惰,游手好闲罢了,作为一名末代皇帝,精明强干反而是速死之道,等司马德文到了三十来岁,身体会渐渐衰弱,可是只要调理好,活到五十岁应该大有可能,一个人能活到五十岁,怎么看都是善终,司马茂英为何要怨恨我?” “哦~~”陈少女现出了明了之色,又问道:“那您为何一定要许司马茂英为太子妃?就因为这小女孩子长的灵秀吗?光凭相貌,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些?” 卫风摇摇头道:“你看我,现在稍微有点身份的,都想把女儿往我身边塞,将来的太子纳谁为妃,也会牵涉到一系列的明争暗斗,走回历朝历代宫庭政争的老路,国家衰败,往往始自于内乱而不是外患,晋室若无八王之乱,既使惠帝呆傻,贾后蛇蝎,也不至于亡国,所以这是我不允许的。 而司马茂英,身后没有任何势力,且作为前朝公主,身份上无懈可击,是作为太子妃的最佳人选,我先通过司马茂英把局面稳定住,断去某些人的心思,在迁都北京之后,我会一步步来,解决掉外戚乃至有可能的诸子夺嫡隐患。” 陈少女丢了个白眼过去:“大王您不是最反对包办婚姻吗?可是您看看您都做的什么?连童养媳都找好了。” 卫风嘿嘿一笑:“男人对女人,不存在包办,只要长相不丑,性格不是太恶劣,怎么也不会冷落了去,而女人对男人,情之所致,金石为开,你看我,除了王蔓与小兰,茱丽娅,还有你和道怜,其他都多多少少与包办婚姻沾些边吧?最离谱的数恩倩与恩淑,这完全是洗劲那老家伙硬塞给我的,现在不都是过的好好的?男女之间天然存有吸引力,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您就是满嘴歪理斜说!”陈少女俏面一红,低低啐骂了句。 这二人说话也不避讳,司马德文满脸冷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很快的,亲卫把福仙膏送了进来,装上烟枪,点了火之后,卫风招了招手:“司马德文,你的女人被我抢了,江山被我夺了,你很恨我是不是?这样不好,迟早我会忍无可忍,置你于死地,过来,吸两口,你会体会到生活是如此美妙。” “哼!朕连死都不怕!还怕你这小小一坨膏药?”司马德文满脸的慷慨赴义之色,一把夺过烟枪,猛的一吸! 顿时,司马德文眉眼舒展开来,表情定格了! 似是不敢相信,他跟着又吸一口,随着一道浓浓的烟柱吐出,脸面满满的全是迷醉之色! 第三口下肚,司马德文再也控制不住,向空处猛的一指,哈哈大笑道:“卫风,刘寄奴,你们两个背主叛上、祸国殃民的逆贼,今日落到了朕的手里,说,你们想如何死?” 殿内众人均是面面相觎,现出了古怪之色。 司马德文再吸一口,冷哼一声:“你俩论罪,本该弃市,也罢,朕为仁慈之主,岂能行桀纣之事?便赐你二人全尸,来人,带到后面,给朕缢死!” 仿如卫风与刘裕被带了去,司马德文又唤道:“把王蔓、神爱、灵媛、文蝉与文丽给朕请来!” 就好象这五大美女从天而降,司马德文伸出双臂,深情唤道:“爱妃,你们受委屈了,被那姓卫的白白凌辱,朕无能啊,直到今日才把你们解救出来,你们的年龄不小了,也都有了孩子,但请放心,朕不会嫌弃,会好好补偿你们所受的苦难,神爱,朕明日废了皇后,改立你为皇后,王蔓、灵媛、文蝉、文丽,你们并列夫人,你们的孩子也将改姓为司马,朕会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男儿封王,女儿封公主,朕的江山与你们共享....” 第五七一章婚前夜宴 司马德文喋喋不休一阵子,就猛的吸上一口,众人一开始还目含愤怒,就连卫风都恨不得狠狠扇他一记耳光,可是渐渐地,又陆续暗感不忍,在这样的状态下,司马德文说的肯定是真心话,能把卫风的子女视为已出,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大王~~”陈少女忍不住唤道。 “哎~~”卫风摇了摇头,叹道:“不要打扰他,由得他罢,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活在梦幻中,总比活在仇恨里好。”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众人也是摇了摇头,跟着卫风离开,诺大的房间里,只余下了寥寥青烟,与司马德文时而深情,又时而癫狂的叫嚣声。 ...... 三日后,司马德文一家三口被送上船,将由天津转道去蓟,这也预示着,建康彻底成了卫风的建康,称帝只在他的一念之间,虽然群臣再三劝请,但卫风坚持灭秦之后称帝,目前暂以明王摄国。 当然,既然来了建康,伐秦也不是想走就能走,需要封赏各有功人员,需要接见各方代表,还需要修订律法条例,总之,卫风是忙的不亦乐乎。 而关中形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濄水发源于浚仪以北约百里的蔚氏县,由于担心受明国水军拦截,姚兴索性发狠,绕过濄水,由源头直奔洛阳,并联合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于洛阳以南的伏牛山脚伏击尾随的拓跋烈,经一整日激战。拓跋烈中流矢身亡,麾下一万多骑战死者达九成,余众四散奔逃。 此役,姚兴三人阵亡士卒也达七千余众,紧接着,姚兴马不停蹄直入关中,意图收编拓跋氏余部,但终究晚了一步,拓跋烈之子拓跋裘提前得到了拓跋烈的死讯,悲愤万分。矢志复仇。被部下推举为魏王,依冯翊与姚兴作战! 因为黄河蒲坂段已经解封,在冬季之前河东明军过不来,魏人暂时去了后顾之忧。又恨姚兴的背信弃义。故而人人效死。短时间内竟然不落下风。 随着交战陷入胶着,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均是心生去意,这是姚兴不能允许的。于是设宴款待,暗伏刀斧手,意图杀死这二人后强行收编其部,却被识破,于是,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和姚兴反脸成仇,由于河西暂时没法回,索性就与拓跋裘合兵一处共抗姚兴,三方又成功招降萧关刘勃勃余部,瞬间实力大涨,与姚兴互有同,关中实际上已分裂为秦魏两国。 卫风得到了消息,显然乐见其成,只是时刻关注关中形势,待双方力竭再一举杀入。 不知不觉中,时间来到了三月二十七日,按日程,次日是卫风与刘兴男和王神爱的大婚日子,将会非常忙碌,因此卫风把二女都叫来了宫中,算是婚前的一次小宴吧。 其实这不合规矩,但卫风不管。 傍晚时分,全家人都聚在帝寝式乾殿用餐,小孩们全在偏殿,大小孩带小小孩,有几名母夜叉照顾,母亲不用管。 按理说,卫风应该与王蔓坐一起,但王蔓得陪着庾氏,虽然卫风有时会在深更半夜偷偷摸到庾氏的床上,在外人面前却不能露出端倪,因此坐卫风身边的是年龄最小的姚燕,至于崔莺,她的婚礼得等到崔宏入京,所以还留在崔浩府上。 全家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谈笑风声,王神爱微红着脸颊,显得既欢喜又有些紧张,毕竟明晚就要交红丸了,这可是她珍藏了足足二十六年的红丸啊! 对于如今宫中的状况,王神爱还是挺满意的,历朝历代,后妃都是单门独院,别说坐一起用膳,互相之间往来都很少,充满了勾心斗角与争权夺宠,而卫风这里,大家姊妹相待,其乐融融,对于王神爱这样心思单纯的女人来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氛围。 刘兴男和刘娇坐一起,却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刚把一个大肉圆子咽入肚里,就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将军,您是称王了,但是姊妹们都没名份呢,难道一直跟着您糊里糊涂过下去?兴男与神爱姊姊明天得入您卫家的大门,怎么着也得有个封号吧。” “嗯?”众女精神一振,齐刷刷的望向了卫风,姚燕更是不依的轻轻拧起了卫风的后背,她自从被王蔓送到卫风的床上之后,到现在都没任何名份呢。 “呵呵~~”卫风尴尬的笑了笑:“刘兴男,亏得你提醒我,王蔓自然是我大明朝王后。” “妾多谢卫郎!”王蔓也不推辞,喜滋滋的应下。 刘兴男又古怪的笑道:“将军,您也别王后了,干嘛就皇后吧,皇后以下是贵嫔、夫人与贵人,位同三公,只能有三个人,您打算立哪三个呢?” “这....”卫风立时哑口无言,要说身份,王神爱与褚灵媛担当绰绰有余,可是诸如姚燕,既是魏国前皇后,也是秦国公主,另外谢氏姊妹花,出身于门第不下于太原王氏与琅琊王氏的陈郡谢氏,即将嫁给卫风的崔莺,代表着河北第一大族清河崔氏,既使苻氏姊妹花,也兼具有燕国前皇后与曾经的北方第一强国苻秦直系血脉的身份。 要说尊贵,谁都不比谁差,其余诸如洗恩倩与冼恩淑,出身于岭南第一大族冼氏,她们与卫风的结合,象征着俚人对卫风的归顺,意义非凡,卫双则是河东卫氏出身,卫风的本族,而且这里还有个问题,卫双对外是褚夫人的义女,叫褚双,如果褚灵媛被封为三夫人之一,那么卫双作为长姊又置于何地? 最后还有刘娇与刘兴男,这二位是刘裕的妹妹与女儿,代表着北府军一脉,她们也有资格成为三夫人之一啊! 唯一身份最低的是小兰,因此小兰与诸女都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卫风不同,她的美目中蓄满了同情。 卫风是真的头大了,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可是被刘兴男一提,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不仅仅是妃嫔的名份,还代表了身后各势力的排位问题,谁都出了女人,谁都不愿意比人低一位,让他安排,并不是不可以,只是有的话不方便由他嘴里说出罢了。 正当卫风暗暗头疼时,庾氏却咯咯笑道:“卫将军,这三夫人早晚得拿出个主意,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你今晚一并安排了罢,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嗯?”卫风心中一动,自己不方便,庾氏方便啊,于是目光灼灼的望向庾氏俏面,打蛇随棍上道:“庾夫人,你是王蔓的母亲,是我的外姑,今日数你辈份最尊,就由你来拿个主意,如何?” 庾氏立时抛了个隐秘的媚眼过去,心想还外姑呢,是谁总是在深更半夜偷偷摸上老娘的床? 不过把话说回来,每次卫风潜入,庾氏都是畅开身心的奉迎,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庾氏正处于**最为旺盛的母老虎时期,什么女儿先夫,丈母娘女婿,她根本不管,她只知道,得趁着风韵还在的时候恣意纵欢,否则,等过几年渐渐衰老,即使卫风不嫌弃,她都不好意思再把自己的身体展现出来! 对于卫风来说,庾氏则是一记毒药,那禁忌的关系令他沉沦,那火爆的身体,娇艳的容颜,重熟女的风情与肆无忌惮的放纵令他迷恋,这一见着庾氏媚眼如丝,卫风哪还不明白这女人又想要了?于是也眨了眨眼睛。 庾氏这才满意的丢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沉吟道:“卫将军把这难题交给我,那请恕我直言,你们自己对于谁当这三夫人或许无所谓,但你们的家族不会轻忽视之,而卫将军不方便出面,所以,这个恶人由我来当好了。 卫将军收编了北府军,理当照顾到北府旧将,兴男是刘寄奴的亲生女儿,于情于理,都该由兴男居其一,只是阿娇是兴男的姑母,兴男若为夫人,阿娇该如何安置呢?所以阿娇为夫人,如何?” “嗯!姑母的确比兴男合适!”刘兴男刚刚点下了小脑袋,刘娇已忙不迭的推辞道:“伯母,阿娇年岁已大,能不被卫郎嫌弃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阿娇乃孀居再嫁,当不得夫人的。” 王蔓微笑着劝道:“娇娇姊,大又怎么了?当初卫郎把你拐骗去了新罗,就该对你负一辈子的责,至于孀居再嫁更是无稽之谈,这又不是你的错,再退一步说,孀居的女子怎么就不如人?孝元皇帝的夫人郑阿春不就是孀居再嫁吗?她还比你多带个孩子呢,总之,你做夫人这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卫郎,你不要推辞了吧。” 刘娇想想也是,心头瞬间布满了幸福感,情不自禁的抛了个媚眼给卫风,便赫然道:“那....那阿娇不客气了。” 搞定刘娇,庾氏凤目一扫,又道:“燕儿、训英、娀娥,你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被那花心鬼劫掠而来的别国皇后妃嫔,因此,贵嫔当由你三人中出一个,只不过,目前姚氏尚未平定,为大局计,故而我提议由燕儿为贵嫔,给秦主发出友善的信号,训英、娀娥,希望你俩可以理解。” 第五七二章妃嫔名号 “啊?”姚燕显然没想到会是自己,不禁惊呼出声,却是欢喜的拿俏面蹭了蹭卫风的胳膊。 苻训英与苻娀娥则是相视一眼之后,苻训英连忙道:“训英与娀娥生性奢侈,性喜游乐,本是如妲已褒姒一般的红颜祸水,但自从跟了卫郎,却未被姊妹们嫌弃,大家反而把咱们当作姊妹一样看待,这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受,咱们很喜欢,也很珍惜。 其实什么名份不名份,咱们不在乎的,唯愿在有生之年,与姊妹们做一辈子的好姊妹,被卫郎怜惜就可以了,如有来生,只望能投生一清白人家,下辈子再以洁净之躯报答卫郎!” 说到伤心处,苻训英与苻娀娥双双眼角一红,蓄满了泪珠,众女也是心下黯然。 这姊妹俩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虽然现在看起来容颜娇艳,肌肤细嫩,可是早年被强灌下的铅汞等物,最多十年之内,将会陆续发作,让她们在衰老与痛苦中渐渐死亡! 每个人都很不忍心,只是也拿不出太好的办法。 “呜呜呜~~”刘兴男再也忍不住,抹着眼泪道:“将军,您不是医术超群吗?天下就要一统了,您也不用东奔西跑,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两位姊姊治好?即使您不行,但您是皇帝,您可以遍请天下名医来诊治的。” 庾氏也道:“卫将军,兴男说的不错,趁着训英与娀娥还年轻。你可不能耽搁。” 卫风倒是有了几分信心,西医虽然缺少药物,却可以食疗,然而效果非常非常的缓慢,缓慢到几乎不见效,这是卫风前两年灵机一动回想起来的! 卫风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我会着太医专门研究,其实拨毒是个长期过程,在寻到合的药物之前,先前交待的牛奶一定要每日饮用。每旬至少要用蛋清涂抹全身两次。荔枝也要常吃,这些食物都可以缓慢拨毒,再加上向上乐观的心态,未必不能痊愈。什么时候训英与娀娥都有了身孕。就说明身体彻底好了。” 苻氏姊妹花早先被慕容熙宠爱。夏季要吃冻鱼,冬季要吃地黄,就被指责为极度奢侈。但与卫风提供的食补方子一比,那简直是勤俭节约的好模范啊! 在当时,夏季藏冰技术已经在权贵之家,各国皇室中运用,而地黄遍布河北幽燕,乃至江淮、淮北、关中都有大量生长,况且成熟期是在每年的八到十月,卫风就不明白,冬季发派人手挖地黄,夏季取点藏冰使用,怎么和奢侈扯上关系了? 反观卫风提供的食疗方子,首先是牛奶,在奶牛面世之前,牛奶的产量极其稀少,母牛两岁之后才能产小牛,生育周期每年一次,但频繁生育,会影响产奶量。 牛在古代一直是珍稀动物,母牛的奶主要供小牛饮用,人几乎不可能喝到牛奶,常喝的无非是羊奶,马奶,既便是茱丽娅,土生土长的罗马人,在当时都没有喝牛奶的条件。 卫风为了能使苻氏姊妹甚至家里的女人们喝到牛奶,不惜自己秘密饲养了近百头黄牛,这些牛除了怀孕、产小牛,并着牛农研究进化为奶牛的方法,其他什么都不干,这要是传出去,纣王的酒池肉林算得了什么?卫风才是真正是昏君啊! 至于蛋清,鸡蛋在当时也属于贵重食品,可是鸡蛋打开不吃,而是取蛋清涂抹全身,这根本就不能让外人知道,说出去,定然会引来一片声讨! 另外荔枝,杜牧有诗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卫风也同样如此,每当广州荔枝收获时,都会以快马隔三差五的运往江陵,但随着暂时定居建康,路程也相应缩短,荔枝会更加新鲜,也会更加美味! 其实在卫风眼里,中国古代皇帝虽说拥有生杀予夺大权,却和西方民选总统有某方面的神似,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还有人专门抨击,辟如荔枝,李隆基为讨杨玉环欢心,不惜迢迢数千里运来,平凡而论,这根本花不了几个钱,但发生在皇帝身上,就属于穷奢极欲的表现,而富商巨贾、公卿权贵也从岭南运来荔枝,则是个人自由。 卫风暗暗摇了摇头,刘兴男已咂巴着嘴道:“训英、娀娥姊姊,你们一定会好的,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将军,现在三月底了,最多再有一个月,荔枝就上来了,说不定这一次吃过之后会见效呢。” 苻训英与苻娀娥均是俏面微红点了点头,她们发现,在遇上卫风之前,自己那所谓的奢侈生活简直是丢不起那人,夏天吃冻鱼,冬天吃生地黄,这分明是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大土妞啊! 再看看跟了卫风以后,喝牛奶吃荔枝,换了在慕容熙身边,牛奶只在于传言而不见真貌,荔枝更是从未见过,逞论现在每天都可以食用几根香蕉,以及卫风发明的各种稀奇古怪美食! 卫风表面上不显山露水,却是真正的奢侈,甩了慕容熙八条街都不止,而且还不被人骂! 席中的女人们也纷纷吞了口口水,就连性情恬淡的王神爱都禁不住的回忆起了荔枝的美味,可惜的是,生长周期太短,也不易保存,每年只有一个月能大快朵颐。 庾氏白了眼卫风,笑道:“卫将军就是花样多,咱们这些女人,都跟着享福了,还来说正事吧,夫人与贵嫔有了,只剩下贵人了,究竟给谁呢?” 剩下的女人均是噤声不语,她们都清楚贵人不仅仅是个名号,更牵涉到一系列纠葛。 庾氏凤目一扫,又道:“神爱,你是叔平的侄女,灵媛,你褚氏最早跟了卫将军,文蝉、文丽,你们谢氏与卫将军的渊源就不用提了,双双,你是卫将军的本家堂姊,你们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自身家族与卫将军关系密切,增加名份地位的作用微乎其微,同时,你们又代表江东各大族,而蔓儿出自太原王氏,已经立为了皇后,就当我厚颜吧,应该可以算作你们中的代表,所以我想把贵人让与恩倩或恩淑,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啊?”冼恩倩与冼恩淑双双娇呼一声,俏面满是不敢置信,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自己。 之前被点到名的五女相视一眼,表示同意,卫双点了点头:“交广俚人是卫郎的重要倚仗,交广安定,则明国安定,恩倩恩淑为贵人,当能安交广俚人之心,如此甚好。” 王蔓也笑着问道:“恩倩、恩淑,你们俩谁来?” 冼恩淑抢先道:“既然如此,那就恩倩吧,恩倩比我大几个月,比我更合适。” 庾氏抛了个邀功的眼神给卫风,满意的笑道:“好了,这事算是定下来了,明日大婚,卫将军你一并宣布了吧。” 卫风也满意的笑道:“庾夫人的安排再好不过了。” “还有九嫔呢!”刘兴男却提醒道:“除去皇后与三夫人,九嫔只有九人,但现实是,有神爱姊姊、灵媛姊姊、文蝉文丽、训英与娀娥姊姊、小兰姊姊、双双姊、恩淑、将来的崔莺,还有兴男自己,总共是十十一个,如果再加上茱丽娅姊姊与少女,道怜姊姊,九嫔明显不够,难道得往下降为美人、才人与中才人?这可不行!” “对呀!”众女一想,这也是个大问题,不禁纷纷望向了卫风。 卫风胸有成竹道:“你们放心,全设左右不就可以了?比如训英娀娥分为左右淑妃,文蝉文丽分为左右淑媛,灵媛神爱分为左右淑仪,兴男恩淑分为左右昭容,依次类推,这么一算,还多几个空位呢!” “哼!”刘兴男冷哼一声:“将军,不要以为您的龌龊心思没人知道,您不就是想把空位填满吗?明说不就得了?又何必遮遮掩掩?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这话一出,所有女人的美目中全都现出了警惕之色! 卫风呵呵笑道:“别听刘兴男,她喜欢污蔑我!” 王蔓苦笑着摇了摇头,向茱丽娅道:“茱丽娅,你呢?要不你也定下来吧?” 茱丽娅也摇了摇头:“王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茱丽娅不能背叛自己的信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王蔓无奈的笑了笑,又看向了陈少女与王道怜,问道:“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陪在卫郎身边,如今天下即将一统,你们也该安定了,不如并为左右昭仪吧。” 王道怜与陈少女相互看了看,陈少女微微笑道:“谢谢姊姊,其实咱们除了少个名份,都挺好的,自由自在,大王出门也好照料,名份真的不用了。” 众女陆续现出了羡慕之色,妃嫔离宫是大事,即使卫风不讲究,可是她们自己也要注意影响,要注意安全,要维护皇家的尊严与体面,前呼后拥是少不了的,而陈少女与王道怜身为卫风的女侍卫,可以自由往来于宫禁与外间。 王蔓现出了理解之色,古怪的笑道:“卫郎,你明日迎娶神爱姊姊与兴男,这里有个问题,就是圆房谁先谁后,谁落后面都不好,而且神爱姊姊羞涩正统,不可能与兴男共侍于你。” ps:谢谢峰霞爱的打赏与冷雨洗春秋的两张月票~~~~ 第五七三章长干里 十余双美目立时闪出了大感兴趣的光芒,就连王神爱虽是羞的低下了脑袋,却也偷偷翻眼望向卫风呢。 王神爱尽管不是太在意谁先谁后,可新婚之夜任谁独守空闺都会心里嘀咕啊,相信刘兴男也同样如此,而且王蔓没说错,与刘兴男共侍一夫,她万万做不到。 卫风却神秘的笑道:“我自有法子,保证两个都不亏,来,既然妃嫔的名号解决了,咱们都干了这杯!” 卫风举杯,一饮而尽,众女虽然暗生不满,但是知道就算追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纷纷带着满腹狐疑举杯相应,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喝醉了。 ...... 第二天,在刘裕臧爱亲,与王凝之谢道韫的联合主持下,卫风与王神爱及刘兴男的婚礼如期举行,并当着文武百官面宣布了封王蔓为王后及诸女为各妃,总之是全城欢庆,好容易挨到了晚上,卫风急匆匆的迈入了显阳殿。 显阳殿是后寝,是一组宫殿群,约有院落十余组,诸女三三两两分别入住,其实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人一座宫殿,但建康宫一来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二来她们住一起也习惯了,所以没有分开,当然了,庾氏不住这里,她住在内苑,方便卫风私会。 这组宫殿里最中间的那座,今日被布置为了新房。 在当时,新婚夫妻一般都穿着以纯白色打底,缀细花的服饰。这与后世讲究以大红颜色为喜庆截然不同,新房里的王神爱与刘兴男均着素服,脸颊点着丹砂,被火红的红烛映照,美艳不可方物。 卫风推开门,竟怔了! 王神爱俏面含羞,欢喜的低下了脑袋,刘兴男却是冷哼一声:“将军,兴男与神爱姊姊谁先谁后,您该拿个主意了吧。告诉您。这可是咱们的终生大事,谁落到后面心里都不舒服。” 说着,刘兴男向王神爱挤了挤眼睛,王神爱嘴角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显然这两个女人已经商量好了。 “这个....”卫风为难道:“神爱。如果不是你当初助我入士。恐怕我的出路只有如那孙恩扯起大旗造反,顶着个反贼的名头,我必将举步维艰。所以你的恩德,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王神爱抬起头,不满道:“卫...卫郎,旧事何必再提?当时妾只是拗不过伯母与蔓儿的脸面罢了。” “呵~~”卫风摆摆手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对你生份,或是仅对你怀有感激,我只是点出来,夫妻之间的确不必讲究这些,记在心里就好。 其实你高贵冷艳,才情卓越,在我的心目中不吝于仙女下凡,我做为一介凡人,能得你青睐,这是祖上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啊,我对你呵护还来不及,哪敢殆慢了你?而你的年岁大于兴男,是为长姊,于情于理,都该让兴男排在后面。” “卫....卫郎,这不大好吧!”王神家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羞喜交加,低低呼唤之后,以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了刘兴男。 “哼!将军,您就偏心吧!”刘兴男瞪向卫风,怒哼一声! “哎~~”卫风叹了口气,继续为难道:“兴男自十二岁起就陪在我身边,足足将近十年,与我堪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典范,这也很难办啊。” “青梅竹马?”王神爱喃喃念了句,不解道:“青梅是未成熟的梅子,竹马乃是儿时将竹杆当马骑,卫郎,这其中有何寓意?与你和兴男有何关系?” 卫风遥望远处,缓缓道:“建康有典故相传,我偶得之,心下甚为感动,故以诗云,命名长干行,望流传于世。” 卫风的脸面骤然现出相思之色,放声吟道:“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胡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时间仿佛定格在卫风吟咏的末句,王神爱痴了,小声跟着念诵,她何曾得闻过如此凄美的爱情诗篇?眼角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尤不自觉,刘兴男也如中了定身咒一般,与卫风在这十年间的吵吵闹闹一幕幕迅速于眼前回闪,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卫风暗道一声好,取来一条绸带,从背后揽上了王神爱的纤腰,王神爱浑身微颤,低唤道:“卫郎....你?” 卫风柔声道:“神爱,你和男兴,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等同,把谁搁在后面我都会愧疚,所以我只能出个下策,把你的眼睛蒙住,你今晚掩耳盗铃将就一次,就当是为了我,来,闭上眼睛,不要乱动!” 王神爱的俏面红的像只熟透了的柿子,她虽然很不习惯二女共侍一夫,却被卫风的那句为了我打动,长干里的相思愁苦与浓浓的奉献精神相互交织,使得她咬了咬牙,轻轻闭上眼睛,任由卫风把绸带系在了自己的眼眸上。 刘兴男顿时抹了把眼角,不甘道:“将军,您既然花言巧语骗得神爱姊姊心甘情愿,那好,兴男也不为难您,与神爱姊姊一起陪您其实没什么,兴男并不是放不开的女子,哼,不就那个事嘛,两个人和三个人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您....您的胡瓜只有一根,您如何同时侍候咱们两个?您别打有先有后的主意,兴男与神爱姊姊的红丸,您要么不取,要取就同时取!” 王神爱惊呆了,她无论如何都料不到,如此羞人的话语会从刘兴男嘴里说出! 更令她料不到的是,卫风嘿嘿淫笑道:“刘兴男,你想太多了,神爱作为长姊,我理当先取她红丸,但你别失落,我胡瓜是只有一根,可是我有嘴啊,我会让你体会到另一种快乐,来,你既然能放开,那就用心享受,今晚,让我也好好品尝你俩的动人滋味!” 这一刻,王神爱恨不能自己失聪,这一男一女说的都是什么啊?这还是那个作出了凄美动人长干行的卫郎吗?他象个大王样子吗? 正暗暗啐骂不止时,“啊!”王神爱惊呼一声,她感觉被一条有力的胳膊兜住纤腰,紧接着,双腿离地,被搁上了床,没过多久,床猛的一沉,身边躺了个人。 王神爱还在猜测这人是卫风或是刘兴男,却又是一声尖叫,她的身体压了个人上来,之后,便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颤粟蔓延到全身,脑海轰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 当天夜里,无限春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卫风除了时刻留意关中的消息,就待在宫里哪也不去,虽然他暂时没有称帝的计划,可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比如筑坛,制定典章规范等等,这些都由任为太宰的王凝之总办。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五月初一,这一天是朔望朝会。 太极殿内,卫风高踞上首,身后站着几个年老的宦官,年轻的都被打发出宫了,年龄大的,因为没有劳动能力,所以留在宫里使用,至于宫女则全部发入民间,卫风有母夜叉,用不着宫女,今日陪着他上朝的正是陈少女与王道怜。 百官各自奏事,卫风颇为无聊,可是启奏的人络绎不绝,他也没办法,只能强打精神听着。 就在这时,一名老黄门来到殿外,施礼唤道:“禀大王,柔然使者求见。” 卫风精神一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的确提不起他的兴趣,事无巨细都向他汇报,这种皇帝岂不是累死了?他不要做朱元璋!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考虑分权与掣肘的问题,即不使权力过于集中,又不使权力失去监督。 当然了,西方那套他甩都不甩,别说现时没有实行民主的条件,即使是现代社会,大多数国家搞民主的代价只能换来内战与分裂,民主很容易沦为少数人操纵的工具,各种颜色革命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卫风绝不可能往死路上走。 至于那少数几个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其实也不民主,是财团控制舆论的假民主,广大人民处于被操纵,被代表的地位,因此**永远是人类发展的主旋律,民主只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卫风理想的政治制度,是在**的前提下,不邪恶,不残暴,适当放权,扩大参与面,形成有效监督,使得**政权拥有尽量广范的代表性,能够反应出被代表者的诉求! 只是卫风明白,构建起来很难,实施起来会更难! 一时之间,卫风开了小差,王凝之却拱了拱手:“大王,可先着柔然使者往馆驿沐浴更衣,递交国书后择吉时召见。” “诶~~”卫风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叔平公,既然来了,见一见也无妨,孤倒要看看这使者究竟有何事,来人,宣他进来。” “遵命!”黄门施礼,向外走去。 不多时,一名五大三粗的草原汉子迈入殿内,单手捧心,稍一欠身道:“敕勒别帅叱洛候,奉我家丘豆伐可汗之命,特来恭贺明王一统中原,并愿与贵国交好,永为兄弟之邦。” 第五七四章聘娶卫清蕙 卫风目前并不愿意与柔然开战,因为他对柔然没有第一手情报,对于中土诸国来说,除了魏人常年与柔然作战,了解较深,其余各国与柔然几乎没有交道,并且史书上对柔然的记截也不如匈奴与突厥详细,与柔然开战,探明情报是最重要的。 于是,卫风客气道:“好,丘豆伐可汗有心了,请替孤向你家可汗致意。” “多谢明王!”这名叫做叱洛候的柔然使者称谢之后,从怀里取出封羊皮卷,呈上道:“我家可汗认为,加深两国联系,最佳之法莫过于联姻,听说明王长女清蕙女郎形态优雅,知书达礼,我家可汗素有仰慕之心,今特以骏马千匹、牛羊千头作聘,迎娶令爱,以此与明国永结秦晋之好!” 一瞬间,殿内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觎,竟然来聘娶卫风的长女?丘豆伐可汗虽然没人清楚实际年龄是多大,但按其覆历推算,至少四十岁是有的,而卫风的长女才十一岁啊! 当场就有人心里连道可惜! 其实老夫少妻不算什么,和亲也不是多大的事,自汉朝起,和亲已经成了国策,牺牲个女儿换取国家北疆的安宁是笔大赚的买卖,这些暗道可惜的人,是因为他们也看中了卫风的长女,虽然卫清惠是庶出,却有个长女的身份,又深得卫风喜爱,他们还指望过两年为自家的子侄向卫风提亲呢! 可这倒好,柔然可汗横插一脚! 群臣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卫风。有的人患得患失,既希望卫风一口回绝,又担心柔然势大,引发全面战争,如今还有关中与西凉未平,平白招惹来柔然这样的庞然大物,会生出不测的变数。 毕竟草原与中土不同,其实中土自三国以来的各路诸候混乱,生死之战不多,有相当一部分是以招降为主。而柔然人未得教化。论起凶残野蛮,更胜于鲜卑、羌、氐、丁零、匈奴等诸族,轻易不会投降,况且草原地域辽阔。骑兵来去如风。以汉武帝之雄才大略及文景数十年之积蓄。仍是与匈奴拼了个两败俱伤,而明国新立,百业待兴。明王虽然武功赫赫,却也未必能击败柔然啊! 只不过,某些了解卫风的人,如崔浩、谢公义,还有多数武将,都清楚又要节外生枝了,目光中带上了些复杂,以卫风的护短本性,怎么可能拿心爱的女儿去与柔然和亲? 果然,叱洛候话音刚落,卫风胸中已是杀机沸腾,却强抑怒火,不冷不热道:“清蕙年仅十一,远未到婚配年龄,丘豆伐可汗的好意孤心领便是。” 叱洛候不依不饶道:“明王言重了,无论是我柔然,还是中土,未足龄婚配女比比皆是,我家可汗愿与明国世代交好,可是带着诚意而来啊,请明王三思。” 卫风面色一沉,冷冷道:“不和亲莫非就不能交好?俗说话,君子之交淡如水,两国相交,亦好君子,岂可附加外带条件?请贵使转告你家可汗,交好孤欢迎,和亲断不可为!” 叱洛候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明王是拒绝了我家可汗的好意,那外臣只能向可汗如实禀报了,若是影响了你我两国的关系....莫怪外臣言之未预啊!” 卫风脸面已经难看之极,如果不是看在叱洛候是使者的身份,早就拖下去杀了,竟然打上他女儿的心思,胆敢口出威胁,这不是找死还是什么? “大王!”原建康朝庭官员、被卫风留任的尚书库部郎徐羡之急忙劝道:“柔然使者远道而来,舟车劳苦,不妨先安排往馆驿暂歇,过两日再给回复如何?”说着,还给卫风连打眼色。 卫风冷眼一扫,淡淡道:“宗文(徐羡之表字)公,孤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事关国本,不须任何缓兵之计,历来只有我大明朝烧杀抢掠别人的份,又岂容被人欺上头来?孤并非舍不得一个女儿,而是以和亲换来的屈辱和平,孤不需要! 今日,孤在此定下规矩,我大明朝自此之后,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土,孤迁都北京,以天子之尊守国门,以平定北方边患为我及之后历代皇帝为责任,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并后世子孙,若有将都城迁离北京者,死后以薄棺另葬,不得拟谥配庙,此为祖训!” 卫风的话语掷地有声,轰的一下!所有人胸中的热血都被点燃,即使是老官油子们,都有了种拿起刀枪上阵拼杀的冲动,历来定都,无非是长安洛阳,长安有关中可守,洛阳地处中原腹心,均是远离边患,而卫风将来以天子之尊迁都幽燕,不正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吗?皇帝都如此,臣下又何惜一命? 崔浩作为河北大族,对北方边患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他再难以掩盖胸中激情,何况迁都北京也是他心中所愿,当即起身深施一礼:“臣愿追随大王镇守北国!” 谢公义跟着起身,重重一拱手:“臣与叔父唯大王之命是从,理当举族迁往北京!” 谢晦不甘落后,也道:“臣定会劝说父亲将家族迁往北京!” 其实谢晦也有小心思,一方面他落后谢公义不止一筹,这时他必须要赞同迁都,另一方面,他也想与卫风联姻啊,他有个寡居的姊姊谢月镜,也就是王恭的儿媳,王蔓的嫂嫂,自王恭兵败身亡被领走之后,至今未嫁,论起容貌,继承了谢氏的优良基因,不下于谢文蝉与谢文丽之一,论起年龄,比王蔓稍小一些,正是当嫁之时。 但谢月镜因着太原王氏前儿媳的身份,父亲谢重又在司马道子的逼迫下断绝与太原王氏的关系,恐怕直接提起,王蔓第一个就不愿意,所以必须要一步步来。 目前他父子二人已经安排谢月镜去走谢道韫的门路了,一方面缓和与谢混那系的关系,另一方面,可以通过谢道韫接近卫风的后妃们,以得逞夙愿,如果家族不跟着去北京,将来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联姻了。 殿内无人得知谢晦的心思,但有了这三人带头,之前又有王凝之与谢混的公然表态,群臣无论有没有下定决心,在这样的形势下,势必不能迟疑,否则,不但会被人看轻,还会被排挤出权力中枢! 皇帝都不怕死,以身作则,你却怕死,畏畏缩缩,那还干什么干? 一时之间,百官无论文武都拍着胸脯满口支持,殿内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其实迁都,历代都会有反对者无数,关键是利益上的损失,辟如王谢,他们跟随卫风迁都北京,虽然庄园还留在会稽,但南北相隔数千里之遥,产业与家族太远,既不方便,稍有不慎,也会出大问题,而满朝文武,几乎无人不在江南拥有产业! 迁都形同于搬家,受的影响太大了。 历史上,北魏孝文帝欲把都城由平城迁往洛阳,朝中一片反对,迫使他只得以发兵南下为由裹挟权贵公卿强迁洛阳,宋太祖赵匡胤,想把都城由开封迁往洛阳,却因反对声太大,只得不了了之,迁都成功的明成祖朱棣,是因为他的根基在北方,本人也是铁血手腕,成了太平盛世之下,迁都成功的唯一一人! 而今日,在柔然使君逼迫之下,卫风巧用形势,竟轻而易举的通过了迁都之议,虽然有崔浩等人的鼎力支持,但究其关键,还在于卫风是开国君王,拥有无上权威,换句话说,如果卫风不迁,将来由他的儿子迁,恐怕十有**会迁不成。 对这既在意料中,也在意料外结果,卫风无比满意,赞赏了看了眼崔浩、谢公义与谢晦之后,就双手一压,又道:“对于柔然,孤并不是半点都不了解,丘豆伐可汗名郁久闾社仑,为木骨闾六世孙,正如羯人乃匈奴之奴,木骨闾乃鲜卑之奴,侥幸脱逃之后,历附数部终于等来了强盛的机会! 太元十九年(公元394年),社仑与兄弟曷多汗,斛律等人弃父蕴纥提率部西走,被魏将长孙肥大破于跋那山(今内蒙古乌拉山,阴山的一段),曷多汗及大部分族众阵亡,仅剩社仑、斛律率数百人投奔叔父匹候跋,社仑却如刘勃勃般,不思图报,反而设计杀死了匹候跋,并吞了东部柔然数万众,但因匹候跋诸子及时脱逃投奔了魏人,为怕魏人被引来攻打,于是掠掠五原(今内蒙马颜卓尔盟)以西诸部之后远遁漠北。 再后为抵御魏国,社仑与姚兴联姻,自以有了底气,便与魏国大战于河曲,大败,社仑败退漠北,当时漠北水草丰茂的鄂尔浑河、土拉河被以斛律为主的敕勒诸部占据,所以社仑突袭斛律,破之。” 说着,卫风扫了眼满脸震惊的叱洛候,继续道:“社仑在大破斛律之后,在投降了柔然的你的引导下,攻破敕勒诸部,尽据鄂尔浑河、土拉河一带水草肥美之地,势力由此大振,接下来,又大破匈奴东部,尽并其族,一时威势大振,四方诸部尽苦其寇抄,纷纷降附,孤可有说错半句?” 叱洛候强压下惊骇,硬纠纠道:“明王既对我柔然如此了解,当知我家可汗拥控弦之士数十万,又何必与我家可汗为敌?” 第五七五章檀道济请命 这话一出,殿内诸人均是纷纷生出了怒意,这个家伙简直是狂的没边了啊! “哈哈哈哈~~”卫风也怒极而笑道:“你家可汗,出身卑贱,品性低劣,不过是一背弃父亲,轼叔犯上,残杀兄弟的不孝不忠、无信无义之徒! 若非魏人一力经营中原,漠北岂有你柔然容身之处?嗯?” 卫风怒目一瞪,叱洛候竟不敢开口! “哼!”卫风又冷哼一声,这才道:“可汗者,神灵上天是也,孤即便称了帝,也只是天子,而你一区区塞北蛮夷何德何能,竟敢压孤一头,以神灵上天自居?莫非不怕天谴?视我大明如无物焉?郁久闾社仑狂妄拨戾,不修德行,不敬天地,乃自取灭亡之道! 至于你,叱洛候,你冒犯于孤,本该将你斩首,但两国相争,不杀来使,我大明乃中土上朝,自然不须与你计较,请你回去转告郁久闾社仑,他若战,孤便战!” 叱洛候的嚣张气焰已不翼而飞,却仍是强撑着道:“外臣会将此番遭遇如实禀报我家可汗,告辞!”说完,猛一拱手,疾步而去。 没得到卫风授意,殿内外武士也没有拦阻,在叱洛候的背影渐渐远去之后,王凝之的脸面带上了一丝担忧,施礼道:“大王,郁久闾社仑虽得位不正,但他一统漠北,拥数十万精骑想必不假,今次您与柔然已无转圜,须小心为妙。防他突然来攻啊。” 卫风点点头道:“柔然占地虽广,却根基浅薄,无非是有着几分运道罢了,我大明朝,百废待新,论起总体实力,尚比不上汉朝文景与武帝前期,但柔然与极盛时的匈奴亦不能比,破去柔然,只须一战。他若龟缩在鄂尔浑河与土拉河流域。孤暂时还奈何不得他,不过,他若敢过阴山,孤必使他有来无回。请诸公放心。” 檀道济突然心中一动。连忙道:“大王您曾留下盛乐空城。若臣没有料错,郁久闾社仑在听到叱洛候哭诉之后,必然大怒发兵。以盛乐为基攻我平城,介时只要出一支奇兵,绕往阴山脚下奇袭东木干山,占据秦时蒙恬所设的烽遂,便可断去柔然后路,然后我军出雁门与平城守军里外夹击,可一战而歼之!” 卫风没有立刻应下,而是沉吟道:“由雁门往东木干山口,有上千里,在此期间,无补给,无援军,且一旦成功占领东木干山口,必然要面临来自于塞北柔然的疯狂反扑,再如果恰逢隆冬,山口风势猛烈,只怕将士们未必能撑得住,此事须长从计议。” 檀道济猛的站了起来,重重一拱手:“大王,若不封堵住东木干山山口,柔然即使兵败,也能及时循回塞北,我军纵有大量骑兵,却因地形不熟,未必能追赶上,欲歼柔然主力,非行险不可! 汉伏波将军马援有云: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末将不才,愿领命出雁门,为大王断去柔然后路!” 这话一出,殿内众将均是懊悔不迭,攻打东木干山虽然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但武将根本不怕死,如果成功占领,对整个战局的影响将无从估量,说成不世奇功也不也过。 这时的武将,还没人敢生出养寇自重的心思,只想着立功,可是很明显,头汤被檀道济喝了。 果然,卫风略一迟疑,便道:“好,孤任你代并州刺史,加镇北将军,你可自行安排副将,由军中骑兵挑选两万,集训一月之后,往晋阳赴任,倘若柔然敢来攻我平城,孤会亲领大军征讨,介时你出雁门,攻东木干山!” “末将领命!”檀道济一口应下! 卫风挥了挥手:“今日到此为止,退朝!”说完,在群臣的恭送声中,向后殿走去。 在陈少女与王道怜的七手八脚下,卫风先换了身便服,之后迈入了显阳殿,殿内只有庾氏与王蔓母女,头抵着头,也不知在嘀嘀咕咕说什么,见着自己,表情竟然有些不自然! “卫郎,你回来啦!”王蔓脸颊微红,迎上笑道:“今日大朝会怎么开这么久?” “嘿嘿~~”卫风坏坏一笑,摆了摆手:“呆会儿再说,王蔓,我倒是奇怪的很,你和你母亲在说什么?见了我干嘛脸红?你我多年的老夫老妻,不至于吧?” “没....没什么,可能天气太热了。”王蔓连忙打了个哈哈。 “咯咯~~”庾氏的娇笑声跟着传来:“蔓儿,和你男人说实话又有什么的?算了,你不好意思说,阿母来说!卫将军,妾与蔓儿刚刚在比较,比较你在咱们娘俩身上的表现都有哪些不同,结果....可是让蔓儿很不满,你似乎不大用心呢,莫不是跟着你的时间太久,生出了厌倦?也难怪,你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货色。” “阿母~~您胡说什么呢?小女哪有对卫郎不满了?”王蔓一瞬间俏面红透到了脖子根,在责怪的娇呼一声之后,就把脑袋低低垂下,她是真的受不住了,心里充满着无奈,对于母亲,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收敛点啊? 陈少女和王道怜均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她们明白,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任何异常表现,尽管她俩也是暗暗摇了摇头,同时也对卫风的荒淫无耻颇为鄙夷。 好一会儿,王蔓才抬头问道:“卫郎,你还没回答妾呢,你不要误会,妾并不是要干你的政,只是好奇罢了。” 其实在武则天之前,女人干政挺多的,各路太后不用多说,以皇后身份干政,比较出名的有贾后、羊献容、苻氏姊妹花等诸多女人,所以王蔓才会向卫风打听朝会内容,搁在宋明,仅是这一问,就是犯了皇帝的忌讳,严重的还会被打入冷宫! 卫风也不在意,反问道:“小兰与清蕙在哪?” 王蔓向后一指:“在偏殿,小兰在教清蕙做几何题。” 陈少女连忙道:“今日朝会与清蕙有些关系,少女去把她们母女请过来。”说着,快步而去。 卫风与茱丽娅合作,编出了一套教材,有数学,地理,几何,浅显的自然科学,另外还有西方文史,政治经济学,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再往后,就是中国古典文化。 在卫风的认知中,红朝的人民民主专政制度用于中国古代最为适合不过,比君主立宪制,议会制或者直接走资本主义道路更加理想,因为这首先是权威制,有助于巩固君权,同时,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更重要的是,人民往往是短视的,容易受盅惑,与文化水平高低没有必然联系,充分民主,一人一票只能是死路一条,乌克兰内战已经**裸的撕下了西式民主的伪装,所以人民只能成为监督的主体,而执行的主体也只能由一小部分在思想上与卫风同步的精英人士担任! 帝制与**,未必不能给人民带来幸福! 但对于经济制度,卫风的总体打算是某些经济命门,如采矿、兵甲制造、战船、盐业与福仙膏必须要控制在国家手里,建立国企,其余产业可以在律法的约束下放开,鼓励民间经营。 纵观古今,盐铁放开并不能给人民带来利益,反而会催生出垄断性私人大盐铁商,成为国家的毒瘤,明末江南盐商就是典型,资本天生逐利,什么民族大义,国家未来都不在资本考虑之列,对于大资本,必须要限制! 中国古代重农抑商,但仔细研究,会发现盛世时商业始终繁荣,而农业是处于逐渐委缩当中,那么,明明商抑不了,为要非要干这种既得罪人,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这是因为先贤清楚商人对国家的威害,资本壮大到一定程底后,必然会走官商勾结的道路,从而彻底驻烂国家根基,明朝败亡正是由此而来,所以即使做不到真正抑商,也要降低商人的社会地位! 当然,一味抑商有些极端了,卫风认为,对工商业发展,在鼓励的同时,必须要严格限制,决不能让资本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 说实话,卫风的文化水平不高,可多少也在新社会受了些教育,小学初中水平总是有的,由于是抽空编撰,卫风的大部分精力都耗在行军作战当中,所以用时极长,去年才初步成形,又由于师资暂未着落,目前教材还未推广,只在自家试用。 卫风的其他子女都还小,仅能识字罢了,因此试学的只有卫清蕙一人! 不多时,后面传来了一阵清脆女音:“阿母,是您记错了,三角形的计算公式是底乘高除以二,而不是底乘高再乘二,所以这块地的面积是两百一十丈!” “啊?不可能吧?难道阿母真的老了?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记不住了?”紧接着,又是小兰略有些尴尬的声音。 争辩间,母女俩已来到殿内,还有刘兴男! 卫清蕙扯着卫风袖子问道:“父亲,小女没记错吧?对了,您把小女与母亲叫来有什么事?” 卫风面对这个大女儿,总觉得很怪异,他今年二十九,卫清蕙是十一,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难接受自己只比女儿大十八岁,大十八岁是什么概念?意味着高考考完就有女儿了,人家在筹集学费,他得巴巴的筹奶粉钱! ps:谢谢freelee的月票~~~~~~~~~~~ 第五七六章司马休之的计谋 卫风在卫清蕙面前几乎不摆父亲嘴脸,父女俩像兄妹更多一些,卫清蕙因着从小在这样的氛围里长大,对卫风是亲切居多,敬畏较少,家里的女人们也渐渐习惯了这不象父女的父女二人。 卫清蕙把殷切的目光投向卫风,刘兴男秀眉微蹙,扳着手指头喃喃自语,很明显是在计算三角型的面积,小兰则是俏面微红,似乎意识到了出错的是自己。 卫风却板起面孔,一本正经道:“清蕙,今日有柔然使者前来,为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向你提亲,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啊?”卫清蕙惊叫一声,和亲?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这对年仅十一岁的卫清蕙来说,不吝于一个晴天霹雳! 卫清蕙惊呆了,除了陈少女与王道怜,其余几个女人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 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了这个惊天消息,卫清蕙操着极其颤抖的声音问道:“父亲....您是怎么答复的?” “哎~~”卫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郁久闾社仑大概四十左右吧,比你老子我大个十来岁,他与魏人、秦人还不同,是草原上真正的游牧民族,听说往往一年都不见得会沐浴一次,平日以羊肉为主食,吃完就把那油拉拉的手在衣服上擦拭,寻常人近身三丈之内,必然会大吐特吐,总之,柔然人是从未受过教化的野蛮人! 和亲这回事,其实自古就有。汉朝和了多少次亲?那些公主们愿意吗?肯定不愿意,但是她们有为国家、种族献身的精神,她们委屈自己换取和平,使得边关百姓免遭兵祸,为后世敬仰,唉,生在帝王家,既幸运又不幸啊....” “父亲,您别说了,小女明白您现在最需要的是韬光养晦。小女愿意替您争取些时间。为您和亲,呜呜呜~~”卫清蕙突然放声尖叫,猛扑入了小兰怀里痛哭不止! 卫清蕙年龄虽小,却深明大义。小兰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即将远赴万里去柔然和亲。尤其柔然人还被卫风贬的那么恶心。不禁悲从中来,也抱起卫清蕙低低垂泪! 只不过,小兰虽然也明大义。但仍抱有一线希望,那通红的眼眸时不时就扫向卫风,蓄满了哀求! 王蔓、庾氏与刘兴男也是情不自禁的抹起了眼泪,卫清蕙尽管不是庚氏的女儿,却是从小带着长大,与自家女儿完全没有区别,尤其是刘兴男,更是把卫清蕙当作妹妹一样看待。 刘兴男狠狠一抹眼角,忍不住道:“将军,您干嘛一定要拿清蕙去和亲?您把女儿送入狼口,您忍心吗?您不是灭杀强敌无数吗?您不是战无不胜吗?怎么您得了天下反而变胆小了?您去和那个使者说,清蕙不去和亲!” 庾氏也哽咽着劝道:“卫将军,当初你是多么英雄?怎么现在变狗雄了?难道真被兴男说中了?这才要当皇帝,就要拿自己的女儿去和亲了?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王蔓没有劝,只是抱着小兰与卫清蕙一起哭,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肝肠寸断! 陈少女与王道怜均是无奈之极,双双不满的瞪了眼卫风,王道怜摇摇头道:“大王没有把清蕙拿去和亲,已经把柔然使者赶走了,并且着檀将军任并州刺史、镇北将军,先行坐镇北方,只要柔然稍有异动,大王将亲领大军出雁门与柔然决战!” 一瞬间,每个女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住了,满堂的哭泣声也嘎然而止,俏面更是现出了绝处逢生般的表情! “好啊!”刘兴男最先回过神来,怒道:“将军,您太过分了,骗咱们流这么多眼泪您很开心是吧?您是不是肚皮都要笑破了?您竟然拿自己的女儿开涮,您太无耻了!” “哼!”庾氏跟着冷哼一声:“卫将军,你象个大王样吗?你这恶趣味还真是独特!” 王蔓与小兰也把喷火的美目投向了卫风! 卫清蕙更是扑入卫风怀里,小粉拳连挥带舞,满是不依! 其实一般来说,父亲对于女儿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每当女儿出嫁时,表面上是满嘴祝福,但心里挺不是个滋味,所以说,为什么丈母娘看女婿会越看越欢喜,而不是老丈人呢? ‘他娘的,将来不知便宜了哪个混小子!’卫风属于这种情况,暗暗骂了句。 之后把卫清蕙稍稍推开,卫风又叫起了冤:“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清蕙拿去联姻?不是你们自己在胡思乱想吗?我无非是追忆了下汉朝公主的牺牲精神罢了。” 女人们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却又有些不对劲,王蔓含着泪不满道:“那也是你故意诱导的!” “对!”刘兴男接过来道:“将军这种行为必须要罚,刚好退朝回来了,就让将军带一整天小孩吧。” “好!”卫清蕙连眼泪都不顾擦,立刻拍起了小手,卫风带小孩自有一套,游戏与知识技能相结合,寓教于乐,完全是幼儿园老师级的水准,家里的每个孩子都喜欢被他带,全无一般家庭里的上下隔阂,也难怪卫清蕙会欢呼叫好! 卫风显然心情不错,大手一挥:“把小崽子们都给老子拎去后面的花园!” 陈少女与王道怜飞步而出,不多时,各位母亲带着孩子赶来,今天卫风组织的游戏是打仗,分成两队,散布在小树林里,包括侦查与反侦查,还牵涉到一些对地形地块的计算利用,最主要是突出了团队合作精神。 树林里各种叫声不断,卫风扮演裁判,不时发出斥责,妈妈们聚在四周,一边声讨着卫风对于卫清蕙的无耻行径。另一边呢,还对卫风带小孩的手段啧啧称奇! 当太阳快落山时,每个小孩都象个泥人似的,妈妈们无以心痛,赶紧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沐浴更衣。 ...... 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卫风加紧了全军的整合与调派,不断有军队物资往蓟集中,因为与柔然作战。不可能有水军支持。只能提前预备,一个月后,檀道济拜徐道覆与沈林子为副将,领肉搏骑兵与弩骑兵各一万。离开建康往晋阳上任。 关外由于柔然而来的兵马频频调动。更是加剧了关中争战的激烈程度。因为卫风与柔然的突然交恶对于双方都是特大利好,这意味着卫风的兵力会最大程度的集中在北疆,从而给他们带来喘息之机。 姚兴必须要趁着卫风无力西顾的空隙扑灭以拓跋裘为首的联军。拓跋裘则是要擒杀姚兴为父报仇,还要成为关中之主! 总之,双方只争朝夕,务必要在明国与柔然决出胜负之前彻底打垮对方! 时至今日,海运成了明军的重要运输方式,卫风也曾考虑过在北京与建康之间学杨广那样挖掘大运河,只是,如果说在内陆地区挖掘运河是加强往来的必要手段,那么,在沿海地带挖运河真的需要吗? 茫茫大海,既不淤塞,又有无尽风力,本就是最好的运河,虽然在海面航行存有风险,但事物都有两面性,出海,一方面可以培养整个民族的海洋性,去除对大海的畏惧,另一方面,可以促进造船业的技术升级,没有压力,又哪来动力? 如果非要在沿海开挖运河,卫风也只会疏浚海河水系,使得到达天津的船只不需要上岸,可以溯海河水系直抵北京城下! 檀道济往晋阳便是乘船,出建康顺流而下,沿海岸线北上,溯澡水直抵中山,休息一日向太行行进,于二十日后抵达晋阳。 这一天是六月二十,叱洛候也回到了位于土仑河畔的柔然牙帐,向郁久闾社仑原原本本禀报了建康之行的经过,郁久闾社仑大怒,急召司马休之与刘敬宣议事! 迎娶卫风女儿,是司马休之的主意! 走在路上,司马休之嘿嘿怪笑道:“万寿,如何?我没料错吧,以明王如此强势之人,岂肯接受可汗的和亲?” 刘敬宣点点头道:“季预(司马休之表字)果然妙计,可汗颜脸被驳,震怒异常,你我只要稍加劝说,便能劝得可汗起兵南下。” 司马休之捋须微微笑,向前一指:“来,前面便是牙帐,咱们千万匆要露出端倪。” “请季预放心!”刘敬宣应了声,加快了步伐。 柔然人终年生活在草原上,个个膀大腰圆,身强体壮,而且受常年风吹日晒影响,每个人的脸面都结了层暗红色的硬枷! 郁久闾社仑盘腿高坐上首,身后站着几名侍卫,整座大帐中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羊膻味与汗臭味。 司马休之隐秘的皱了皱眉,拉着刘敬宣行单手抚胸礼:“休之、敬宣,见过可汗。” “哼!”郁久闾社仑怒哼一声:“是你二人提的建议,劝我迎娶明王长女,以维持两国间的和睦,可如今倒好,那明王不把我柔然放在眼里,害我丢了大脸,真是好主意啊。” 司马休之带着丝歉意道:“自汉室起,和亲已成为维持中土北方边境稳定的重要手段,姚兴不也是送了个女儿给可汗您吗?是以休之万万没料到,明王竟会狂妄至此!” 刘敬宣接过来道:“那姓卫的或许是接连大胜,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了,敬宣与季预考虑欠妥,请可汗见谅。” 郁久闾社仑脸面稍缓了些,又道:“你们说说,难道此事就听之任之?” “当然不成!”司马休之一口道:“可汗威震四方,诸部皆服,置之不理,他人会如何着想,只会以为您怕了明王,或许会秘密遣使与明王暗通款曲,所以绝不能姑息!” 第五七七章兵抵平城 郁久闾社仑大眼一眯,沉吟道:“难道我柔然非要发兵攻打明国才能挽回威望?” 司马休之施礼道:“请可汗匆要迟疑,久拖之下,明王或会真以为您怕了他而四处炫耀,后果难料啊!” 郁久闾社仑脸面一沉,冷冷笑道:“你二人,一为司马氏宗室,被明王夺了江山,一与明王有杀父之仇,皆恨不能生啖其肉,你们前来投我,无非是想利用我柔然为你们报仇,难道真把我当傻子使了?别以为你们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 “扑通!扑通!”司马休之与刘敬宣连忙跪了下来,司马休之满脸悲愤,郑重拱了拱手:“可汗慧眼如炬,不错,休之与万寿皆对明王恨之入骨,普天之下,唯有可汗能与明王抗衡,所以才跋涉数千里前来投奔! 只是,我二人投靠可汗虽有所求,却是真心为可汗谋划,我司马氏自桓玄篡逆时起,实已失了天命,即使击败了明王又能如何?司马氏人丁凋谢,无兵无权,除了空挂个宗室的名份还有什么? 这天下,或许姓刘,或许姓张,但不可能再属我司马氏所有,休之不会妄做无谓之事!而万寿背负杀父之仇,身为人子,期盼可汗能为他报仇雪恨,又有何不妥?这便是我二人的私心,但我二人其心可鉴,问心无愧!” 刘敬宣也跟着道:“可汗,请恕敬宣直言,历来中原王朝强盛。必对草原用兵,明王志向宏大,乃是汉武帝式的人物,况且他胜过汉武帝之处,乃是目光长远,定都于蓟! 蓟地处沟通南北的重要交通节点,轻骑一日可出燕山,五日可抵平城,七日可达盛乐,再多一日。可抵阴山山口!目前明国草创。百废待兴,一旦有了喘息之机,强大起来,必会挑起战事! 可汗目前所处的土伦河看似距蓟有数千里之遥。但由蓟发轻骑。不过月余罢了。如果明国国力强大至可以支撑长途远征,说不定在某一天深夜,可汗您的牙帐就会明军铁骑团团围困啊! 所以与明国作战。宜早不宜迟,只有在明王尚未准备周全时发兵南下,或才有取胜之机,拖延下去,重蹈匈奴覆辙不远矣!” 郁久闾社仑动容了,刘敬宣谈到的令他不寒而粟,与魏人作战,柔然败多胜少,而魏人所倚仗的,仅是河东、河北罢了,可是明国统一了中土,实力数倍强于魏人,真等明军主动来攻,恐怕土伦河流域都未必能守住,说不定要退到翰海以北的不毛之地才能免祸! 郁久闾社仑生出了紧迫感,于是挥了挥手:“你们对我的忠心我都看到了,快起来罢。” “多谢可汗!”刘敬宣与司马休之称谢起身,同时,还偷偷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果然,郁久闾社仑又问道:“明国确是我柔然的心腹大患,尤其是明王桀骜成性,你们来自于中土,对明王较为熟悉,都说说看,我该如何攻打明国?” 两个人,均是现出了深思模样,好半天,司马休之才道:“如今是六月份,再有两三个月,便是秋高马肥之时,可汗应抓紧时间召集草原各部,于秋季发兵南下,先围住平城,围而不攻,明王心高气傲,吃不得半点亏,他必会率军来援,介时,可汗便于平城之下,率各部联军一举而破之。” “好!”刘敬宣大叫一声好:“那姓卫的擅长围点打援,今次可汗便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若能击溃明军,可汗当一鼓作气南下,为中原之主!” 郁久闾社仑原先的理想只是称霸草原,可是被刘敬宣这么一激,心里立时热血澎湃,中原花花世界,是草原人心目中的天堂,如果胜了卫风,说不定真有希望入主中原呢! “砰!”郁久闾社仑猛拍了下身前的木墩,狞声道:“就按你二人所说,秋季集中全力,南下平城!” ...... 一时之间,大草原上铁蹄滚滚,迫于柔然的淫威,各部战士纷纷来附,九月初,在汇集到二十五万骑兵之后,郁久闾社仑南下,首先占据盛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平城,平城立刻向并州请援,檀道济得到消息,一刻不敢耽搁,以快马飞报卫风,九月中旬,卫风领玄甲天军及精骑五万北上,于十月上旬抵蓟,在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在蓟集中了八万步骑,投掷式与弩箭式弩炮各一千五百架。 十月二十日,檀道济领两万精骑趁夜潜出雁门向西北方向行进,卫风则亲领大军及工匠合计十四万出了燕山! 燕山之外,土地辽阔,全军结成一个硕大无比的军阵缓缓西行,两侧均是弩炮车,前后为骑兵,护着中间的近万辆车驾,这一路虽然有游骑不断袭扰,却形同于送菜,根本撼动不了军阵半分! 十月三十日,塞北已经进入了初冬时节,虽然还未降雪,但天地间北风呼呼,在这样的天气里,明军抵达了平城以东三十里处,全军上下就地下寨,卫风则领着诸将放眼环顾,在平城以北的原野上,营帐星罗棋布,占地足有数十里方圆! 其中最大的一片位于中央,这显然是柔然主力,四周环绕着若干中小型营区,这所有的营寨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不立寨墙,很明显,草原骑兵以攻为守,根本不惧怕劫营! 向弥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大王,上回在谯,秦、夏、魏三国,另有二凉加北府军合计三十多万,也未如今日之柔然势大啊!” 这一次出征,或许是卫风的最后一次亲征,因此刘兴男嚷嚷着要跟来,按理说,刘兴男的身份是妃嫔,随军出征于礼法不合,但卫风经不住纠缠,而且他和刘兴男尚处于新婚期,对刘兴男的身体颇为迷恋,于是半推半就的带了出来。 刘兴男初尝男女之事,又破了身,容颜自然更加娇艳,虽然她不是卫风妻妾中最美的,却别有一番娇憨风韵! “不一样的!”这时,刘兴男接过来道:“向将军,当时联军是陆陆续续前来,又被分割包围,所以看着不多,可此时的柔然大军全都集中在了一起,自然感觉势大。” 卫风微笑着点了点头:“草原游骑其实中看不中用,他没有战略战术,作战一哄而上,装备也极其简陋,真要捉对撕杀,我明军骑兵一个抵他三个,他之所以难缠,一是悍不畏死,二是来去如风,败了可以循入漠北深处,我中土骑兵人生地不熟,很难捕捉到行踪,即使强行追上了,损失也极为惨重! 当年霍去病入漠北,虽然斩首数万级,却也付出了重大代价,他随军有十万匹战马,回返时只剩下了一千七百余匹,马都去哪儿了?都被吃掉了,可见漠北条件之恶劣,因此,今次柔然主动来击,实为清除草原祸患的天赐良机,只要檀将军能把守住阴山山口,郁久闾社仑定然是有来无回!” “好了,将军,您也别太小看柔然,能在一二十年间雄踞漠北,怎么都是有些本事的,前面有人来了。”刘兴男伸手向前一指。 数万骑兵呈散兵线缓缓压来,这些人,大多身着皮袄,背上背着弓箭,手里的武器以长矛与狼牙棒为主,刀剑不多,毕竟草原上的铁是非常紧缺的。 但是狼牙棒千万不能小看,他是骑兵冲锋中的大杀器,狼牙棒就是一根粗大木棒,表面乱七八糟钉满铁钉,貌虽不扬,挨上一棒最少却半条命去掉,而且他造价极其便宜,适合条件艰苦,力气浑雄的草原骑兵使用。 在这数万骑兵的当头,是一名身披明光铠的中年粗豪汉子,身周有数十人拱卫。 随着距离越发接近,刘兴男突然惊呼一声:“这....这不是万寿叔父吗?他竟然投了柔然?” 卫风及其诸将虽然没见过刘敬宣,但仔细一看,脸模和刘牢之的确有几分相似。 “他娘的!”卫风忍不住骂道:“孤还奇怪呢,郁久闾社仑远在漠北,怎么可能知道孤长女的芳名?尤其是连年龄都摸的一清二楚,有刘敬宣那就不奇怪了,和刘敬宣并行的当是司马休之,领头的那人应该是郁久闾社仑,定然是他俩挑唆郁久闾社仑上门求亲。” 向弥拱了拱手:“大王,刘敬宣或是以为攀上柔然便可为他那死鬼父亲复仇,孰不知,这反而给了您大破柔然的机会,如果郁久闾社仑不出阴山,您打击柔然至少也要拖到定都北京之后。” 张宁也凑上头,谀笑道:“大王,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若不是刘敬宣出现在这里,天下之大,他只要隐姓埋名躲入穷山沟里,又上何处寻他去?” 卫风点了点头,向后唤道:“刘敬宣的确是帮了孤一个大忙,但罪孽深重,赦无可赦,传令,凡有活捉刘敬宣者,赏金币百枚,司马休之死活不论!” “遵命!”将士们哄然应诺,刘兴男虽然瞥了眼卫风,却什么都没说,毕竟刘敬宣是王蔓的死仇,非杀不可! 第七八章夜袭石堡 随着柔然骑兵愈发接近,明军营中的戒备氛围也愈发浓厚,约在两百来步开外,郁久闾社仑猛一挥手,全军数万人马陆续止住了步伐。 郁久闾社仑现出了一丝得色,向前唤道:“我乃丘豆伐可汗,请问明王可在。” 卫风略一拱手:“孤便是!” 郁久闾社仑马鞭一指:“明王,我好意向你提亲,欲使我柔然与你明国结为秦晋之好,想不到,你目中无人,辱我草原男儿,我只有亲自前来,教会你做人莫要过于狂傲! 不过,兵戈一起,生灵涂炭,今次我以柔然可汗之名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令爱许配于我,另赔偿粮米百万石、绢帛万匹、铁十万斤,我柔然可与你明国重归于好,互为兄弟之邦!” “嗷嗷嗷~~”郁久闾社伦的身后立时怪叫连天,骑士们全都用力挥舞起了兵器,颇有几分示威的含义。 明军将士全都愕然,卫风也一一望去,他主要观察的是草原骑兵的精神面貌,毕竟之前他从未与草原骑兵打过交道,魏人与燕人虽然都是鲜卑族,却汉化程度较深,行军作战讲究布阵,进退有度,与地方上的割据政权差别不是太大了。 看着看着,卫风心里渐渐沉重起来,他在草原骑兵的身上看到了野性的存在,与**裸的征服**,这样的兵,或许没有严明的军纪,但是勇猛要更胜一筹! 好一会儿,卫风才把目光移开。转而向刘敬宣与司马休之望去,这二人均是面带冷笑,目中喷射出滔天仇恨直直瞪着自己,一副你死定了的模样。 卫风也不与他俩纠缠,最后才望向了郁久闾社仑。 郁久闾社仑大手再挥,身后的喧闹逐渐平息,这才唤道:“明王考虑的如何?” “哈哈哈哈~~”卫风仰天长笑道:“郁久闾社仑,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上我大明公主吗?想要钱财是吧?我大明有的是,有种你就来拿!” “哈哈哈哈~~”明军将士也是轰然大笑。甚至还有人指指点点。满脸都是鄙夷! 郁久闾社仑气的浑身发抖,大怒道:“好,既然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我了!” 郁久闾社仑刚要下令进攻。司马休之已小声劝阻道:“可汗。明王狡诈多端。他激怒您,正是诱您仓促来攻啊,而您身边。全都是本部战士,您又何必拿自己的族人送死?” 刘敬宣也道:“可汗,忍一时之气没什么,您不妨退兵,今夜召集诸部先打头阵,您以本部尾随,即便破不了明军营寨,对您而言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郁久闾社仑想想也是,恨恨的瞪了眼卫风,就又一挥手:“走!” 柔然骑兵如潮水般向回退去,刘兴男玩味的笑道:“将军,看来万寿叔父与司马休之颇得郁久阊社仑的重用呢,您猜猜看,他俩刚刚说了什么。” 卫风不以为然道:“刘敬宣性情鲁莽,不识大体,司马氏除了司马懿一肚子坏水,就从未出过将才,他俩有何妙计?无非是暂时收兵,以草原其余诸部试探我军虚实罢了,却不知,这世上谁都不傻,拿别人去送死,只会加深对柔然的怨恨,倘若战事不利,很可能会反水,改投我大明!” 众将都觉得挺有道理的,跟着出征的崔浩屈指赞道:“大王料敌如神,想来必是如此,但大王须防柔然趁夜来袭。” 卫风微微一笑:“孤明白,来,咱们也回去罢。”说完,扯住刘兴男的马缰,缓缓向回行去。 ...... 塞北草原上,昼夜温差极大,随着太阳落山,白天的些许暖意立时化为了严寒,不活动的马儿,肚子上都要兜一块皮毡,防止寒气渗入内脏,这还只是在平城一带,远在西北方六百里外的东木干山山口,铺天盖地的狂风更是让人休会到了什么叫做冰寒彻骨! 檀道济与卫风同一天出发,他只有两万轻骑,按理说速度要快上不少,但在潜出雁门之后,为了避开柔然大军,首先往正西方向行进,于抵达秦朝云中旧郡(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准格尔旗)附近折向正北,直抵阴山山脚才向东行,于卫风到达平城的同一天深夜,也来到了东木干山山口。 沈林子不由紧了紧裹在盔甲外的皮袄,抱怨道:“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一路行来也未有如此之冷!” 徐道覆反倒是颇为享受寒风刮面似的,呵呵笑道:“沈将军,咱们这一路都是沿山南行进,有阴山挡着北风,乍一到山口自然吃不消,其实习惯了就好,听说大王当初带着山阴军在冰海里洗浴,那一批人现在都练出来了,这也说明,南人未必不能在北方生存。” 檀道济心有所感道:“是啊,当初北府军号称天下第一强军,却啃着老本不思进取,以致被大王快速追赶甩开,大王练军之神妙,确是鬼神莫测,令人叹服不止啊!” 说着,檀道济又叹了口气道:“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斯,徐将军,早年你追随孙恩,与大王,与北府军是敌手,可谁能料到,仅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你我同为大王麾下并肩作战!” 徐道覆感慨道:“大王心胸开阔,示人以宽,道覆虽曾随师君与大王为敌,但大王毫不芥蒂,委以腹心之任,令道覆既惭愧又感激,唯今只有誓死效之而已,算了,多说无益,檀将军,前面便是石堡,咱们该如何攻取?” 在清冷的月光下,可以看到约三五丈宽的山径两旁,左右各屹立着一座高三丈,周长数十丈的石堡,射击孔中闪烁着隐隐约约的灯火,这两座石堡如挡路塞般卡着道路,显然不可能是蒙恪修筑的石堡,而是后人在原址上重新修建。 檀道济目光灼灼望向前方,好半天才沉吟道:“依石堡规模,两座可屯兵五百,挡着道路,足抵千军万马,强攻只是下下之策,还是得以偷袭为佳啊!” 由于可能牵涉到特种作战,因此卫风安排张宁领百名亲卫跟随,这时,张宁拱了拱手:“既如此,就交给末将与弟兄们,但咱们对敌情不熟,请檀将军做好接应准备。” 檀道济点点头道:“请张将军放心!” 张宁猛一挥手,百名亲卫立刻脱起了衣服,把身上臃肿的皮裘换为轻便的土黄颜色夜行服,又把各式装备系在身上,诸如梁上君子必备的勾索、射程较近,却易于携带的手弩、火折子、还有几只说不出用途的土黄颜色布袋。 这令周围的将士们一愣一愣! 很快的,装备穿戴整齐,张宁又一挥手,百人分为两队,每队五十人,沿着山壁两侧快速行进。 呼啸的西北大风很好的掩盖了沙沙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百名亲卫已彻底融入了黑暗当中。 沈林子不由叹道:“这才是精兵,咱们北府军所谓的精锐与他们一比,那简直差远了。” 徐道覆解释道:“沈将军你别看他们行动敏捷,但他们吃的苦你肯定想象不到,把一名普通人训练为精兵,十人中会有一半淘汰,但是把一名精兵训练为亲卫,一百人中很可能会淘汰掉九十九人,他们的每一次训练,在我等看来形同于玩命,至少道覆自认那种训练挨上一次,就决不想再沾第二次。 亲卫除了出门在外,无论风霜雨雪训练都不能停,玄甲天军虽然被编入了亲卫序列,却只能算作精兵中的精兵,与真正的亲卫相比还要差上许多,目前大王亲卫仅有千人,只是如果千名亲卫与咱们这两万人作战,道覆敢担保,胜的必然是亲卫。” 檀道济再次叹了口气,便道:“沈将军,你我不要再开口闭口北府军了,北府军已经不复存在,咱们要记住自己是明军,虽然只是个口头习惯,但传出去总是不妥。‘ 沈林子浑身一禀,连忙拱了拱手:“多谢檀将军提醒。” 檀道济也不多说,把焦急的目光向前投去。 在外人眼里,亲卫轻松自如,可实际上,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紧紧绷着有如一根弦,不但要在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判断出地面有没有被布置下绊索、铃铛等小玩意儿,还要时刻留意有没有巡哨出现。 或许是天气的原因,也或许是对两座石堡信心十足,一路走来,竟无惊无险! 距离接近到了三十丈左右,前方的石堡已经可以看清,隐隐约约的说笑声随风飘来,另外便是烤肉,奶酒的气味,只是亲卫不能再往前走了,在石堡顶端偶尔会有模模糊糊的身影晃动。 张宁再次挥了挥手,两边各出五名亲卫,匍匐缓慢前行,每当例行性的目光向下扫视,这十人会立刻止住身形,待目光移开,才会继续向前,就这样,花了好久才来到了石堡下方。 堡门肯定是进不去,必须要攀墙,但是掷勾索会有很大的风险,首先是会有啪达一声,石堡就那么点大,稍微留个心眼,会很容易发现卡在石壁上的索头,再如果运气不好,直接掷到了巡卒的眼皮子底下,那是会要人命的。 ps:谢谢血色风暴2.0的两张月票~~~~ 第五七九章亲卫建功 两晋南北朝时期,一丈等于258厘米,三丈高的城墙实际高度是774厘米,而一个成年人的标准身高是一米八,也就是说,城墙的高度比四个成年人摞人梯稍高一点点。 在多出一人的帮助下,四名亲卫人踩着人搭了个人梯,最顶端那人小心翼翼的攀着城墙边缘,只露出眼晴向内望去,城头有五人,其中四个围着火堆烤火,还有一人沿着城墙边走边跳,紧紧裹着皮袄,偶尔会探头向下看看。 可这看,也只是象征性的望两眼,以石堡的险要,纵是有敌来袭又能如何?况且黑夜里虽然有些月光,二三十丈外却也是一片漆黑,那随风飘舞的枯草看多了会让人心里发怵,尤其呼呼大风从山间穿过发出的怪音,很容易让人想到些不该想的东西! 文化水平高,不代表不能有信仰,但越是愚味落后,就越是笃信神灵鬼怪! 只是没有人能料到,今夜没有神灵,也没有鬼怪,却来了死亡的使者! 两座石堡依山而建,相隔着只有数丈宽的山道,在初步掌握了巡哨移动的规律之后,趁着巡哨背对自己,攀在最上的两名亲卫相互打了个手势,双双一点头,又各自向下发了个信号,随即平移向一边,仅以手攀墙,脚踩石缝来维持身体的平衡。 每边五个人,四个人摞人梯,多出的那人会意的沿着人梯利索的爬到了最顶端,如此一来。每座石堡的外墙面攀附的亲卫变成了两人,这也意味着,有四人可以对守卒发动偷袭,成功率更大些。 各自默默数了三下呼吸,四名亲卫双手一撑,飞身跃上了自各的石堡! “什么人?” “敌袭,敌袭!” 身形的闪动与落地的声响立时引起了守卒的注意,均是拿起武器直奔而来。 柔然人的语言属于阿勒泰语系蒙古语支,或许上层,如郁久闾社仑与叱洛候等人会说洛阳官话。但普通军卒说的都是柔然土语。他们的语言亲卫不懂,也不想懂,脚一沾地,就是每人甩出一把匕首。四道寒光闪出。啊啊啊啊!接连四声惨叫之后。有人被射中咽喉,有人被射中心口,立时倒毙当场!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石堡。堡腹里响起了听不懂的呼喝声与凌乱的脚步声,显然几息之内会有援军上来察看,要想控制住石堡,必须要赶在这之前! 堡面上原各有五名守军,现在还剩下三人,这三人一怔之后,又惊又怒,当即挺起长矛向各自对面的两名亲卫直直刺去,亲卫也瞬间拨出短刀迎上,扑扑几声闷响! 以短刀战长矛,靠的是空手破白刃的工夫,但草原牧民以牛羊肉为主食,个个膀大腰圆,力气奇大,而且又常年征战撕杀,他们的武技虽然没有亲卫那么讲究,却是最实用的杀人技能,深得稳、准、快三字要诀! 亲卫的刀法诡异、狠毒、刁钻,呼啸北风又掩盖了刷刷刀风,却终究吃了短兵刃的亏,三下两下,并不能干掉敌人,而且还远在三十丈开外的同伴们也没可能于几息之间来援,形势似乎颇为不妙。 似乎料到了上方的僵局,这时,人梯的最下方的那名亲卫给上面发了个信号,位于中间的亲卫当即屈膝一蹲,再猛的一托,最上的亲卫则借着冲势奋力跃起,一把攀上城头翻了上去,甩手又掷出一把匕首,哧哧各自两声轻响,石堡上分别再倒下了一名敌人! 形势立时逆转,由二打三变成了三打二,短刀的威力眨眼间就发挥出来,由两人分别缠住对手,另一人绕到背后当心一刀,啊啊!两边石堡上发出各自两声惨叫之后,最后四名敌人相继被杀! 而城堡下方还每剩下的两名亲卫,给三十丈外的同伴们匆匆发了信号,就分别掷出勾索,刷刷攀了上去! 至此,两座石堡堡上合计仍是十人,但已经换成了亲卫,他们丝毫不敢耽搁,边取下手弩,边奔向出口,看都不看就向内放箭,石堡的楼梯并不是如城墙般建在一侧,它四面受敌,只能建在内部,顿时,出口里传来了惨叫声与重物滚落楼梯的声音。 手弩用起来方便,却依然脱离不了弩的范畴,填矢上弦仍需要按步就班,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显然射不出第二箭,于是亲卫们纷纷把弩挂回身边,取下背上的一只皮袋,把绳索拉开,立刻向下倾倒,这里面全都是火油,又有一名亲卫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火光大盛之后丢了下去。 “轰!”的一声,楼道里燃起了熊熊火焰,喝骂声立时传来,只不过,亲卫们携带的火油数量有限,杀敌有点勉强,但阻敌于一时还是可以的,趁着这一缓的工夫,第二个袋子被取下解开,这只袋子里装的是一块块的狼粪! 燃烧狼粪会产生大量的狼烟,《酉阳杂俎》有云:狼粪烟直上,烽火用之! 随着狼粪倒入,霎时间,黑烟象炸开了似的,除了一小部分由出口处散逸出去,其余大部分受通道又低又斜的建筑形制限制,都倒灌了回去! “咳咳咳~~”顿时,堡腹内浓烟弥漫,咳嗽声此起彼伏,这可比他们自己烤肉生出的烟厉害多了,每个人都给熏的满脸鼻涕眼泪,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能拉开门急速向外逃奔! 趁这工夫,那九十名亲卫也奔到了石堡下方,有的掏出手弩射杀守军,有的向上攀去,还有人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凄凉的号角声传到了山外。 “好!果然是亲卫,得手竟如此之快!”檀道济猛叫一声好,大手一招:“弟兄们,上!” 蹄声隆隆作响,守军原本还欺侮亲卫人少追过来搏杀,可这时,脸都给吓绿了,没了石堡掩护,在骑兵的滚滚铁蹄下十条命也不够啊,出于求生本能,赶紧一哄而散,可结果,十有**都被奔马撞倒踩死,少数人则是被身后长矛刺中了背心! 在这两万骑兵中,约有三千多来自于原北府军,他们从未见识过亲卫的厉害,原以为夺堡必须要经历一场血战,可是没料到,竟会如此轻松的夺来了手里,当他们打量着眼前的石堡,心里还不敢相信呢! 檀道济却明白夺取了石堡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必然要面临着柔然人的疯狂反扑,因为从理论上讲,东木干山山口不是沟通阴山南北的唯一通道,但阴山长约两千余里,西端起于凉州西海郡居延县(今内蒙古阿拉善盟),东端止于滦河上游谷地(今内蒙古多伦县一带),而平城恰面对着阴山中段,这使得柔然要想退走,无论往东往西,都要绕道千余里绕过阴山山脉! 阴山山脉横亘东西,平均宽度百里左右,南陡北缓,地形复杂,山路崎岖,形如巨大的天然屏障,阻挡了南下的寒流与北上的湿气,使得阴山南北气候差异显著,山南雨水充沛,风小而少,山北降水稀少,风大猛列,是草原与半戈壁半荒漠化草原的分界线。 这也意味着,柔然人即使下狠心绕过阴山,也要途经一大片不毛之地才能回返到鄂尔浑河与土拉河流域,这其中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东木干山山口,是任何草原游牧民族的咽喉,只要中原王朝能够牢牢扼住这个咽喉,谁都翻不起大浪,这也是秦朝蒙恬在这里设置两座石堡的根本原因! 在石堡后方的数十里范围内,是大小不一的山间谷地,驻有数万柔然守军,石堡只是控制山口的最前哨,很明显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军来攻。 檀道济当即下了一连串命令,一队队军卒以石堡为中心,依据地形构筑起了防御阵地。 “来了,准备!”徐道覆突然惊呼一声。 将士们立刻抬起了手里的弩。 北方有了明显的轰鸣声传来,一道朦朦胧胧的黑影快速接近,徐道覆又喝一声:“放!” 密密麻麻的短矢倾泄而出,惨叫声也连绵不绝,但草原游牧民族是真的悍不畏死,一茌茌的向前猛冲,在丢下了足够多的尸体之后,后来者索性捡起尸体挡箭! 血肉组织柔软,有韧性,里面还有骨骼,比任何盾牌都管用,纵然是钢矢,都很难将一具尸体完全射穿,柔然骑兵纷纷捡起同伴尸体作为遮挡,竟然渐渐扭转起了不利形势! 这没办法,檀道济是长途奔袭,没法携带过多的装备,而且时间仓促,来不及取山石筑成墙垒,只能以弩手布置为前沿阵地,但随着弩被挡住,唯一的出路便是肉搏! 担任前沿指挥的徐道覆当机立断,再次喝道:”弩手退回,骑兵迎上!” 弩手如潮水般沿着山道两侧后退,骑兵则顶了上前,与敌展开了最惨烈的搏杀! 这完全是以命换命,什么战阵都失去了作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是取其意,山道虽然只有数丈宽,能够参战的骑兵双方加起来都不会超过数十骑,但是位于交战骑兵后方的战士,一方面在作着随时补位的准备,另一方面,则是取出弓箭不断向天空中抛射! ps:谢谢最爱初音妹子与lmxy的月票,也谢谢峰霞爱的打赏~~~~~~ 第五八零章噩耗传来 今晚的作战,无论对于明军还是柔然,都是从未经历过的,两方数万人挤在狭小的山道上,互相堵住,完全失去了骑兵的机动性,却偏偏都还骑着马。 最前两排是肉搏骑兵作战,都是一手持盾,一手持矛,你一枪我一枪,战的难分难解,比拼的是毅力与力气,后面则是弓箭手射箭,一时之间,天空中箭矢来回飞舞,双方不断有战士中箭坠马,但总体上是柔然人的伤亡远远大于明军。 柔然人条件艰苦,大多数不披甲,盾牌也不能使用,因为山道中箭矢的射程就那么百来步,撑盾,意味着没法反击,最终的结果便是被对方死死压制,落到光挨打而还不了手的境地,所以只能以肉身来硬挺箭雨! 这使得柔然人中箭就是中箭,非伤即死,而明军虽然也不撑盾,却有甲的防护,有甲没甲,效果截然不同,能最大程度的降低箭矢对自身的伤害。 但柔然有一个优势,他是自北向南来攻,他顺风,箭矢的射程要稍微远于明军,能同时开弓射箭的人数相对也要多一点,只是明军更大的优势在于占据着石堡,这时石堡的作用充分发挥,明军可以居高临下放出弩箭,弩箭的威力显然不是弓箭能比,一**的撒下,也一**收割着柔然人的性命。 可是柔然人前死后继,通道中密密麻麻全是人,战事似乎陷入了无休止当中。 远在六百里外的平城脚下,也是喊杀震天。草原骑兵猛烈的冲击着明军大营,与东木干山山口的战斗不同,这里是来多少死多少。 明军营寨不掌灯火,虽然看不清前方战况,但是所有的战士均是有去无回,室韦深末部族酋深末旦心急如焚! 室韦出自鲜卑,是东胡后裔,语言同库莫奚、契丹,合计有五十多个部族分布于难水(今嫩江)以西的大兴安岭地区,其中以深末部与蒙兀部较为强盛。室韦总共有十余个部族受柔然挟迫。各自发兵千余与数千不等,前来与明军作战。 深末旦再也忍受不住,转头道:“可汗,不大对劲啊。战士们有去无回。不如先收兵回来。再作计议吧。” “诶~~”叱洛候摆了摆手:“说不定破寨就在此时,收兵岂不是前功尽弃!” 蒙兀部族酋蒙兀古台裹着一袭兽皮,壮的象头人熊。性格也火爆之极,他接着叱洛候的话头,冷冷一哼:“不是你自家的战士,你自然不心疼,这一次攻打明军,全都来自于我们室韦诸部与契丹,库莫奚,乌桓等族,好,你既然担心功亏一篑,那为何不把你的人派上去?难不成是欺侮咱们族小力弱?” “这不明摆了嘛,就是拿咱们送死,好削弱我等!”不知哪儿,飘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又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说实话,咱们与明国素无瓜葛,明国虽然势大,但咱们只要老老实实不生事,料来他也不会过份,咱们之所以前来,是由于明王侮辱了可汗,心里气不过,才来助可汗报仇,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来了竟然是送死,着实让人心寒!” 附近的二十来位族酋均是脸面现出了怒容,叱洛候也面色一变,却无言以对,只得向郁久闾社仑施了一礼:“可汗明鉴,叱洛候敢担保决无此心!” 郁久闾社仑心里既是杀机翻涌,又有些迟疑,一方面他想借卫风之手削弱草原诸部,另一方面,由开战至今,足足死了上万人,这些人虽然是炮灰,但炮灰也要用在刀刃上啊,白白死了总是可惜,至于诸族的怨恨,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这几年柔然的所作所为,哪个部落不恨?却不都还是受召而来?这说明,在草原上,凭的是拳头与实力,仁义道德行不通! 郁久闾社仑不由望向了司马休之,司马休之略一沉吟,便道:“暂且收兵也是无妨,毕竟目前对于诸部还是以笼络为主,免得他们被明王盅惑投了明王!” “不错!”刘敬宣接过来道:“那姓卫的最擅长阵前劝降,虽然这些小部落翻不了天,但可汗还是小心为妙!” “嗯~~”郁久闾社仑点点头道:“收兵!” “呜呜呜~~”号角声吹响,前方的战士如潮水般退却,那二十余位族酋虽然心在滴血,但也纷纷松了口气,只是更多的,还是担忧,这一次退回来了,如果下一次再驱使自己打头阵又该如何? 当着郁久闾社仑的面,没人敢讨论,只是不妨碍他们以眼神相互交流。 同时,通过这次攻打,还使他们对明军产生了一种神秘而又恐惧的印象,无论己方的攻势如何凶猛,那铺天盖地的铁骑连他们自己看的都心悸,明军却营寨巍然不动,就象一只怪兽张开了大嘴,等着自己的战士往里面钻! 明国能在短短十年不到几乎一统中土,显然并非无因,尤其是魏人遇上明军,从无一胜,曾经强大的魏国就此从北方消失,而魏国是柔然克星,柔然与魏国作战,屡战屡败,自己又不是柔然的敌手,就好比一条食物链,明国高踞顶端,自己是食物链最低端的小鱼小虾啊,小鱼小虾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攻打明军? 有很多人在眼神交流之后,已经当场生出了降意,关键是他们与明军无冤无仇,与其臣服柔然,不如臣服明军,大草原上,弱者向强者臣服天经地义,降了明国,最差也不会比现在的处境差,如果明军横征暴敛,不大了躲进深山老林里便是! 只不过,迫于柔然的淫威,暂时还未有人敢于挑头。 ...... 不知不觉中,距离收兵已经有了两天,这两天里,无论柔然如何叫战,明军始终高沟深垒,坚守不出,使得郁久闾社仑一筹莫展。 站在营帐外,郁久闾社仑眺望着明军大营,和三十里外与之并排的平城,顿觉心情愈发烦燥,不禁转头道:“你俩攒唆我攻打明国,如今寸步难进,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郁久闾社仑的脸色很不好看,刘敬宣与司马体之顿时心里一凉,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这位可汗对自己的不满,可是这二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人才,让他们出谋划策,哪能拿的出来啊? 他们投奔郁久闾社仑,无非是欺侮柔然人智力低下罢了,借柔然之手反攻明国,一旦受挫,立时束手无策! 只不过,没办法不能明说,否则激怒了郁久闾社仑,被当场烹吃都不是没可能! “咳咳~~”司马休之清咳两声,正待敷衍两句,远处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名斥候飞身下马,一路奔跑,一路气喘吁吁的叫喊:“可汗,盛乐急报,明军于两日前突袭东木干山山口,占据了当路石堡!” “什么?”郁久闾社仑惊呆了! 不仅止于他,所有人顿觉眼前一黑,东木干山山口,就相当于柔然的生命线,山口被扼,意味着这二十余万大军,十之**都返回不了漠北! 好半天,郁久闾社仑才回过神来,咆哮道:“怎么回事?老子在山口有驻军三万,就是担心明军奔袭,如何会失?” 这名斥候结结巴巴道:“可汗,明军不知怎么回事占了石堡,但是山谷里的驻军已经在进攻了,盛乐也发兵三万前去,料来不须多久便能夺回。” 叱洛候突然问道:“明军有多少人?” “这个....”斥候不确定道:“万把人总得有吧?” 每个人心里均是猛一个格登,石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万把人扼守,十万军都未必能攻下,虽然整条山道四通八达,长达数十里,明军占据的仅仅只有石堡,可这已经够了,足以阻断阴山南北的往来! 郁久闾社仑的心里不仅仅是烦燥了,而是生出了慌乱,狠狠瞪向刘敬宣与司马休之,怒道:“都是你们两个,挑拨我与明国交战,现在倒好,前进不得,又后路被断,赶紧拿个主意出来,要不然,老子烹了你们!” 周围的柔然诸将甚至都有人握上了刀柄,杀机毫不掩饰,如果不是这两人的盅惑,在如此之冷的天气里,该是在温暧的帐幕中搂着女人嘿咻嘿咻才对啊,但此时,很可能小命得交待下来! 司马休之连忙道:“可汗,石堡失守非我二人之愿啊,莫非休之与万寿就不着急?如今只有从两方面着手,一是封锁消息,尤其是草原各部,千万不能让他们知晓石堡已失,否则或会生乱,另一方面,则是秘密派军增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石堡夺回!” 郁久闾社仑目中凶光一泛,冷冷道:“好!便按你二人所说,老子再信一次,夺不回石堡,拿命来抵!”说着,转头就唤:“来人,把他俩带下去严加看管!” “遵命!”几名柔然军卒围住了刘敬宣与司马休之,这两人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押往营帐深处。 郁久闾社仑又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外传,叱洛候,你趁夜领军三万悄悄离开,匆要让人觉察!” 以叱洛候为首的诸将齐齐施礼领命。 第五八一章平定草原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了,在这三天里,围绕石堡的争夺从未有一刻止歇,在石堡北面,是密密麻麻的东木干山山口守军,在石堡南侧则是来自于盛乐的军队与叱洛候刚刚赶到三万军,两边的总兵力有七八万之多,却受地形限制,空有一身力量无从发挥。 檀道济部被团团围困,想突围而去根本不可能,他们虽然携带的粮草有限,东木干山又始终没有降雪,但饿了吃马尸,渴了饮从马尸上接来的鲜血,只要战事不止,就不虞有水粮之缺,唯一有威胁的严寒,也能从死尸身上扒皮袄来穿,因此急的不是他们,而是柔然人,柔然人当真是杀红了眼,可是只能同时以千人不到的规模参战,又让他们急的嗓子冒青烟! 在盛乐军封堵住南面之前,亲卫提前一步把成功夺取山口的消息传了出去,卫风接到后,立刻向柔然大肆散播,他有喇叭,隔着多远就能放声大喊,使得郁久闾社仑的封锁全无用处。 第三天深夜,卫风还未入睡,他在看着来自于关中的信报,如今姚兴的形势已经汲汲可危了,在四方联军的攻打下,姚兴一开始还占有兵力上的优势,但拓跋氏矢志复仇,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又深恨姚兴的背信弃义,故而人人死战,何况刘勃勃余部是马贼流寇出身,更是凶悍无比,在野战中,姚兴竟然未有一胜,他只能躲在长安城墙背后,才勉强保得平安。 只是。长安虽然一时破不了,四方联军却可以劫掠长安以外的各郡县以为军资,到目前为止,关中除了长安,已尽如人间地狱! 正式嫁给了卫风的刘兴男,倒是有了几分小媳妇的模样,替卫风斟了碗热茶之后,叹道:“将军,想不到关中乱成这样,如果让燕儿知道肯定难受死了。您破了柔然就赶紧入关吧。姚兴落到如今田地,恐怕也不会动别的心思了。” “嘿嘿~~”卫风嘿嘿一笑:“姚兴是纠由自取,整日里算计这算计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似乎天下群雄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岂不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姚兴如此,实由父祖遗传。他姚氏一族是通过给苻坚落井下石才得以上位,由姚苌,到姚兴再及姚兴诸子,每一个都是心思狡诈之徒,这样的家族,我虽然碍于姚燕的面子不会拿他如何,但禁锢三代是不可少的。” 所谓禁锢三代,是三代之内不许出仕,刘兴男理解的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将军,您这话只能在这里说说,传到燕儿妹妹那里还不得埋怨死您?而且兴男看燕儿妹妹也挺好处的嘛。” 卫风一本正经道:“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所求的无非是争宠与为子嗣夺嫡罢了,但在我这里行不通,王蔓的地位雷打不动,关键还在于我不会为美色所惑。” 前半段,刘兴男、王道怜与陈少女都听的连连点头,她们并不会去忌妒王蔓的地位,反而卫风某一天疏远了王蔓,那才叫糟糕呢,这说明卫风变了,再不顾当年的患难之情了,可是最后一句,令她们都有种生生欲呕的感觉,尤其是刘兴男,更是干呕了几声! 卫风也不在意,端起茶碗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碗还没放下,一名母夜叉已闪入帐内,施礼道:“禀大王,室韦深末部与蒙兀部及乌桓部等族酋十余人求见。” 刘兴男连忙道:“将军,肯定是被断了后路来向您投降了,您见一见吧,咱们到后面去。” “嗯~~”卫风点了点头,刘兴男拉着陈少女与王道怜去了后帐,母夜叉也快步而出。 不多时,十来名草原大汉被带入了帐中,齐刷刷站一排,全都单手捧胸,依次施礼:“室韦深末部深末旦见过明王,室韦蒙兀部蒙兀古台见过明王....” 每个人都依次报了遍自己的名姓,当然了,不是每个人说的话卫风都能听懂,毕竟有些小部族根本不可能与中土往来,这就需要深末旦与蒙兀古台进行翻译。 在十余人施了礼之后,卫风略一拱手,算是回礼,便道:“不知诸位深夜来访是为何事?” “这....”十余双眼睛相互看了看,蒙兀古台一脸惭愧道:“我等与明王为敌,实非心甘情愿,皆因柔然势大,若有不从,必是族灭人亡之祸,还望明王见谅啊,今夜冒昧前来,是厚颜向明王请降,企求给我等诸多小族一条生路,咱们愿臣服大明朝,永生永世为大明子民,请明王垂怜。” “砰砰砰!”十余名族酋全都跪了下来,满脸的真挚与哀求! 卫风却是暗自冷笑,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契丹不用说,自隋唐时起就成了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蒙兀则是蒙古人的祖先,乌桓也曾经为祸于东北,库莫奚看以为祸不大,但那是他们提前被女真灭了,这些种族有一个共同特点,弱小时缩起尾巴做人,一旦强大了,必然会染指中原! 其余不仅止于他们,草原民族的天性就是侵略再侵略,如果不是草原民族杀之不绝,卫风宁可屠光了事! 见着卫风面色不善,所有人均是连大气都不敢透,他们来求卫风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后路被断,强行从阴山东段绕道虽然要冒着极大风险,却不是不可行,但关键还有柔然,如果柔然也跟着逃走,必然会强行掠夺他们的粮草马匹,到那时,即使不被杀死,也会在茫茫雪原中冻饿而死! 总之,如果得不到卫风赦免,基本上是十死无生的结局,他们对于柔然重夺东木干山山口不抱任何指望。 好一会儿,卫风才点点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亦立志做一仁君,既然诸位诚心悔悟,孤便给你们一个机会,明日一早,孤发兵攻打柔然,你等诸部可于阵前举义,与我明军合击,每人左臂缠白布以辨敌我!” “多谢明王,我等定会于阵前响应!”深末旦与蒙兀古台把卫风的话转述给众人,顿时。称谢声不绝于耳。人人脸面现出了轻松之色,想想也是,借明军之手掀去柔然这座大山,自己的部族岂不是迎来了翻身的机会? 其实柔然的崛起史挺励志的。在柔然之前。草原上的霸主先后为匈奴与拓跋氏。千年间,草原上只有这两个统治者,各领数百年。使得诸多中小部族根本生不出别的心思,而柔然的流星般崛起却给他们指引了另外一条道路,那就是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郁久闾社仑在十余年前,手下只有几百人马,被魏国杀的如丧家之犬,却于短短十余年内,一跃而为草原霸主,他能做到,自己为何就不可以? “不过....”正当众人暗自兴奋时,卫风那阴恻恻的转折声蓦然在耳边炸响,这让他们立时警醒! 是啊,自己得了好处,还没付出代价呢! 一时之间,刚刚放松的气氛又显得有些紧张,但也仅仅是少许的紧张,在他们想来,卫风无非是要些牛羊马匹,虽然很心疼,可是与掀翻了柔然这座大山相比,钱财哪怕要的再多都要给! 卫风冷眼一扫,又道:“拓跋氏自从被孤消灭,阴山以南的大好草场已千里无人烟,莫非诸位不眼馋?能于此放牧,你们的部族就不用窝在山沟沟里受苦过穷,你们既然自愿为我大明子民,那么,孤理当尽些心力,击破柔然之后,孤想请诸位把部族迁来,由孤替你们接部划定放牧区域,不得越界,不得互相攻击,照章服役纳税,由我大明派驻将军管理,各部武装置于将军麾下,百人以上军事调动必须领得派驻将军军令,否则以谋反论处,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众人面面相觎,迁往阴山以南,他们做梦都愿意,可是失去了流动性,那还叫什么游牧民族?而且武装置于明国将军麾下,这岂不是连军权都给剥了? 深末旦小心翼翼道:“明王,草原上天灾频繁,若是受了灾不许迁移,这....这不是白白等死?况且我等向来逐水草而居,祖祖辈辈皆是如此,定居一地恐怕不妥啊!” “有何不妥?”卫风摆了摆手:“你等入了我大明,受灾理当由朝庭救济,这点不用担心,孤对属下百姓一视同仁,该给的,一个铜钱都不会少!” 帐内无人开声,把部族置于明国管治之下,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 卫风立时脸面一沉,冷冷道:“怎么?连这都不肯?之前是谁口口声声愿永生永世为我大明子民?莫非是虚言诓孤?嗯?我大明百姓,莫非孤就不能管理吗?” 卫风现出了翻脸的迹象,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会不会来向卫风请降还得仔细考虑呢! 可这时,面对着卫风的压力,依然没人说话,谁都打定主意不做出头鸟,看看卫风如何处置。 “不识好歹的东西!”押送这些族酋而来的贺护似乎气不过,厉声责骂道:“本将贺兰部贺护,任大明安西将军,族人定居幽燕河北,有田有地,生活富足,今日大王开恩,愿接纳你等部族为明人,是你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们倒好,推推托托,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想取柔然而代之? 哼!柔然无非是趁着魏人志在中原才偷偷壮大,但如今天下即将一统,大明也将迁都北京坐镇北方,柔然之侥幸,可一而不可再,你们以为,自己会有机会?另外不怕告诉你们,大王不会消灭柔然,而是会置将军分别管理,你们出尔反尔,那无所谓,大王也不差你们部族数十万人,但欺骗大王的后果,你们自己掂量!” 这就是**裸的威胁了,如果卫风收编了柔然,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情不自禁的,有关卫风的一些传言陆续跃入了脑海。屠新罗、屠百济、抓高句丽人服苦役、屠魏人、屠.... 严冬季节,帐内虽然温暧,但与热扯不上关系,可是这些人的额角竟然渗出了汗珠,这显然不是热,而是冷汗。 “罢了,罢了!”卫风又摆了摆手:“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诸位无心入我大明,那孤也不勉强,现在都请回罢。明日战阵上。你我一较生死便是!” 卫风下了逐客令,反而没人敢走,在他们认为,这是在摊牌。走了就是与明国为敌。再无转圜。而且即便不讨论与明军作战的胜负,可是与明军作战,必须会被柔然人驱为先登。明军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好歹也有十来万骑,怎么算死的都是自己啊! 十几位族酋再次相视一眼,深末旦咬咬牙道:“我等战后便把部族迁来阴山以南,听从明王安排!” “哈哈哈哈~~”卫风放声笑道:“来,各位请起,你我既然是一家人了,孤日后也不会亏待诸位,将来会于草原各部订购大量牛羊、骡子以及羊毛羊皮等草原特产,并会促进内地与草原的商贸往来,总之,十年内,必让南迁各部过上富足的生活,好了,诸位秘密见孤,孤也不便久留,待明日破了柔然,再与诸位把酒言欢,现在都请回去罢,路上小心点,孤留步不送。” 众人纷纷称谢告退,提步向外走,贺护却又冷哼一声:“大王待人以诚,对诸位推心置腹,放任离开,但本将不得不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话摞在前头,明日作战,我明军一动,各位必须立刻跟随,否则以敌视之!” “明白,明白,请明王放心!”以深末旦与蒙兀古台为首的族酋们连忙应下,随即离帐而去。 卫风丢了个赞赏的眼神给贺护,贺护当即心花怒放,事先卫风并没有与他沟通,他主动唱黑脸,是真正的揣摩上意,却揣了个准,日后自然能讨得卫风的欢心! ...... 次日清晨,明军营寨号角连响,队队骑兵驰出,加玄甲天军,合计十万零四千,平城守军也整装待发。 明军作出了强攻姿态,柔然不敢殆慢,也是喝令连声,他与卫风需要留部分兵力守寨不同,是真正的一拥而上,原本柔然加各部有二十五万骑兵,叱洛候带走三万,盛乐留了四万,前一阵子袭营时又损失了一万多,目前还剩十七万不到。 明军的队形是中路一支锋矢大阵、两侧各有一支鱼鳞小阵,玄甲天军藏于最后,由于这一次是主动进攻,因此弩骑兵全部守寨,总之,队形极为紧凑。 草原骑兵恰恰相反,是按部族为单位,划分为十几个区域,其中最大的是柔然本部骑兵,约有十二到十三万之间,但共同点,都是阵形异常分散,毕竟草原人行军作战没有法度,全凭一股锐气冲锋,强行收束阵形反而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出实力。 放眼望去,柔然一方浩浩荡荡,即使不把阵形因素计算在内,参战兵力也是明军的一倍,可是司马休之与刘敬宣的心头总是不安,具体又说不上来,如今的他们,只能指望此战获胜,败了,不等卫风动手,郁久闾社仑第一个杀他们! “呜呜呜~~”明军阵地号角再响,这是进攻的号角,霎时间,三支阵势如离弦之箭疾奔而来! 郁久闾社仑也是面色凝重,向左右喝道:“传令,诸部迎击,我柔然兵分两路,侧翼包抄!” 柔然军中的号角跟着响起,号角纯以音节变化来表达含义,虽然简单,蕴含的道道却不少! 深末旦满脸挣扎之色,他先看向明军,明军阵势紧密,在高速奔驰中不见散乱,透出了一股强大的自信,接着,他又看向柔然,柔然阵势分散,装备简陋,更重要的是,由于后路被断,柔然战士的脸面有的带着不安,有的带着孤注一掷,总之是神色各异。 蒙兀古台从旁劝道:“你还要犹豫吗?纵使柔然获胜,咱们与明军正面作战,又能剩下多少人?若是不胜,参与此事的所有部族,都会被明王屠灭!” 深末旦浑身一个激凌,连忙唤道:“传信各部,扎起白巾,反击柔然!” “呜呜呜~~”号角再次吹响! 一刹那,柔然人惊呆了,本该冲向明军的诸部纷纷向自己冲来,阵中倾刻大乱! 司马休之却是猛道一声不好:“万寿,明军断了柔然后路,按理说当高沟深垒,坚守不出,待柔然溃乱再行出击方为良策,他却偏偏于此时来攻,原来是策反了草原诸部啊,难怪休之隐隐觉得不妥!” 刘敬宣赶紧道:“趁着混乱,跑吧,跑出去了,以后隐姓埋名过日子!” “你们他娘的,害了老子还想跑?”郁久闾社仑又惊又怒,他连声呼喝,但十余万大军的混乱岂是人力所能挽回?正要勒转马头逃走,刚好听到了这二人的对话,于是厉声道:“来人,把这两个狗贼剁了!” 柔然战士也是痛恨之极,纷纷围上前,连砍再刺,把刘敬宣与司马休之硬生生剁成了肉泥,就这样,还不解恨,有人在临逃跑之前,掏起块肉就往嘴里塞去! 生啖仇人的肉,只能解恨,却挽回不了败局,这一次,卫风是下了死命追击,每个人都配双马,足足追出了近两百里! 一匹马载人,跑个百八十里已经是极限,柔然败的太突然,备马根本没有时间取,以单马跑出百里,人困马乏,再加上精神上的压力,已几近于崩溃的边缘! 追杀直到两天后才结束,柔然合计有十二万多兵力,在追逐中被斩杀五万多人,生俘近六万,逃走的只有万余,围攻檀道济的兵力与盛乐驻军在得知主力大败之后,也连夜奔逃,石堡以北还剩下的两万驻军逃到塞北基本上不成问题,但石堡以南,能否越过阴山完全看天,如今已是寒冬腊月时节,如果靠杀马维生,或许有回到鄂尔浑河与土拉河大本营的机会,但只要降下大雪,则必死无疑! 对于这部分兵力,卫风不再理会,在清点完了战果之后,一方面派人押送柔然俘虏去北京当苦力,另一方面向北占领了盛乐,这一次,盛乐不会放弃了,它距东木干山山口仅百里距离,需要对石堡驻军提供支援,同时,卫风既然把阴山以南划给草原各部,那么盛乐必须要利用起来,从地图上看,盛乐与平城位于阴山以南草原的中心地带! 经此一役,虽然没有全歼柔然,但柔然衰败已不可避免了,毕竟一个部族损失了十来万战士,没个二三十年休想恢复,显然卫风不会给柔然恢复的时间,甚至还可能有别的部族落井下石。 把各项琐事安排的七七八八之后,于盛乐城内,卫风召见了草原诸部族酋,就着地图,根据各部的人丁多寡,当场划定了放牧区,并命令明年秋季之前,各部人手必须到位,介时会由明庭在各放牧区派驻将军作为草原上的军事行政机构! 诸部酋长虽然满心苦涩,但形势比人强,只得讪讪应下,各自回返部族准备起了迁移工作。 紧接着,卫风发布命令,下令荆襄及江陵明军入武关,王镇恶由谯攻打洛阳,他自己于十二月初,领步骑十万南下河东,趁黄河封冻,强渡蒲坂入了关中! 关中早已乱作了一团,姚兴也奄奄一息,明军的入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们还以为明军与柔然的战事尚未结束呢,就着这个机会,卫风首先与由武关进入的明军夹击四部联军,是役,全歼原刘勃勃残部与拓跋氏主力,斩杀拓跋裘,生擒沮渠蒙逊与秃发傉檀,使他们再无心思可想,只能投降。 之后,卫风围住长安,姚兴只据有长安一座孤城,坚持已经没了意义,于是率满城文武,宗室公卿,打开城门献降。 (全书完!) ps:谢谢峰霞爱的月票与赠送的章节,也谢谢xy514的两章月票~~~ 完本感言与新书简介 结尾有点仓促了,按正常进度,应该还有两三章,但转念一想,再写也没太大意思了,无非是姚兴满心焦燥之下被卫风劝降,因为上一本对于平定关中写的很详细,这本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所以就一笔带过了。 其实还有个原因,国庆节要出去玩几天,望大家谅解啊! 总之,我也算完成了个心愿,这一本的作战是以东部沿海为主,恰恰弥补了上一本的缺陷,同时要感谢陪着我一路走来的朋友们,新书会在国庆以后发吧,节后准备新书,也祝大家国庆节愉快。 新书简介: 地球虽然灵气匮乏,却挡不住人们求仙问道之心,有大神通者创出专修灵台神识法门,以神识法力反哺肉身,大成者飞升玄妙仙界,而无慧根,有根骨者,则修炼武道,修至打破虚空,见神不坏,可得寿元三百六十载! 但在千多多年前,随着两位天外大能双双陨落于地球,他们的衣钵被分别继承,地球上也多出了魔门与灵药门! 灵药门代代单传,最高不过结丹初期,当代弟子裴墨在女师傅身受重伤,被迫兵解转世之后,为了修至传说中的元婴,寻找师傅的转世之身,只得离开了养育他二十年之久的洞府,下山踏入了红尘....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