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烈焰邪神》全集 作者:月宫神主 血腥、惨厉均已无法形容,在“穿心指”、“搜魂手”、“烈阳神掌”等神功出手之下,尚有肢体健全之人! 当烈阳传人楚天现身之际,平静了近三十年的江湖,顿时又掀起无边血腥。 整个江湖激流暗涌,波诡云谲,浊浪滔天。争霸江湖,纵横天下。尸横遍野,满天血雨。 残忍与冷酷,柔情与香艳,同时在江湖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悲喜剧。整个江湖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第1章 第1章(本章免费) 江湖自古流传:潇湘剑、修罗刀、六指琴魔、夺魂萧。 但五十年来,江湖中却流传着“穿心指、书生扇、烈阳神掌搜魂手”这句传言。传言中,凡是遇见烈阳搜魂手之人俱已魂归地府。因此,这句传言便成了死亡及恐怖的代名词。 不过,近三十年,江湖中再也无人见过搜魂书生,亦未听闻任何有关搜魂书生的消息,江湖才得以平静了三十年。 五十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个手摇羽扇、风度翩翩的俊美书生:沈寒冰。沈寒冰非但俊美绝伦,风神如玉,武功极是高强。凭借烈阳乾坤罡气、烈阳掌、穿心指、搜魂手、书生扇以及清虚幻渺轻功,凌绝天下,功盖宇内。 沈寒冰出道后,风流倜傥,行侠仗义,深得江湖女子青睐。翩翩佳侣,英雄美人,双宿双飞,游历江湖,羡煞多少江湖豪杰。 后因心爱女友遭“天山淫魔”冷凡奸银凌辱致死,气愤难当,几经追踪无果,心智大变。稍有不敬之言,不论黑白两道,便大开杀戒。残忍狠辣,凄惨绝伦,江湖中人死伤不计其数,一时掀起无边血腥,江湖人称:“搜魂书生”。 几大门派欲规劝沈寒冰罢手,由于言语相激,终致大打出手。随后,武林各大门派同气连枝,参与围剿搜魂书生沈寒冰的门派和武林人物愈来愈多。 但因沈寒冰武功冠绝天下,残忍狠辣,数次死里逃生。而再次复出江湖,报复更加惨厉。参与围攻之人或者门派多数遭受灭门之灾,无论老幼,一概斩尽杀绝。 各大门派联手围剿沈寒冰近二十年,派中高手几乎伤亡殆尽,日见势微,整个江湖是一片血雨腥风。 二十年间,死在沈寒冰手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血流成河。避之不及则殃及池鱼,枉死无辜之人亦是数不胜数。江湖中谈起“搜魂书生”四字,无不闻之色变,心胆俱裂。 三十年前,群雄终于将沈寒冰围困在紫薇山颠,血战五天五夜,死伤累累。此役后,紫薇山顶已被鲜血染红,“搜魂书生”沈寒冰终于伤重不敌,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 其后,天下第一神算“无相神卜”卜无奇,将参与围剿“搜魂书生”的门派按其贡献多寡以及威望,排定座次,依次为:一宫;五庄;九寨。 一宫为天幻宫;五庄为:淡云壮、柳家庄、逍遥庄、范家庄和郑家庄。九寨之说乃是江湖中人为凑数而传,并非实有九寨,名气稍大的是黑风寨和沂水寨。 此后,一宫五庄九寨在江湖中威名显赫,称雄一方。各自堂口遍布大江南北,提起一宫五庄九寨,莫不礼让三分,无人敢轻捋虎须,稍有不敬,江湖同道便群起而攻之。因此,在“搜魂书生”被打下悬崖后的三十多年间,江湖上虽有小规模冲突,但表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四年前,京城东厂阉党魏忠贤手下一个千户被满门灭绝。魏忠贤藉此大做文章,陷害栽赃,排除异己。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等六名当朝大臣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京城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五庄之一的郑家庄少庄主郑锦豪携巨财古玩上京城走动,在离京城五十余里的黑风林被杀,财宝尽失。 现武当掌门清虚上人弟子、武当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江湖人称“飞花圣手”管继云亦在前往少林拜请少林方丈的路上被杀。 各派一时惊恐,纷纷寻找线索,但终是无一所获。江湖中渐渐明争暗斗,相互蚕食,尔虞我诈,小规模冲突愈来愈频繁。 整个江湖急流暗涌,波云诡异,预示着一场江湖浩劫即将来临…… 紫薇山谷。 晚秋薄暮,清溪水冷。 枯枝落叶,寒鸦噪林。残阳坠落,林中寂寥…… 林深处,不时传来声声呼喝。 远处。 凄婉的萧声时有时无,低回婉转,断断续续中尽藏无尽的愁怨。清冷的黄昏,凄婉的萧音,散播在林中,如泣如诉,柔肠百转。 呼喝声时远时近,时快时慢。一个时辰后,箫音停止,呼喝声亦停止了,一切归于了无,寂静中只有寒风吹过树梢发出咝咝的声响。 在山崖下凹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头枕双手茫然地看着愈来愈暗的树梢和天空。 秋风瑟瑟,少年身上衣衫褴褛。枯叶随风飘起,洒落在身上,而少年好似静止,茫然地盯着天空,直至夜幕降临。 忽地,箫音急促,少年将头轻轻抬起,冷清的月光里,少年清秀俊逸的面庞散发出慑人的光芒,看之令人心悸。 双眸黑白分明,眼角微微上翘,双眉斜飞入鬓,眉宇间英秀冷峻。嘴唇棱角分明,鼻子挺直,目如朗星。 经年风霜,皮肤黝黑,脸上自左眉骨到右脸颊一道清晰的伤痕,俊美中更显奇幻诡异。有些幼稚的双眸之中,深藏一股冷冰的光芒,远超出年龄的世故之态挂在嘴角…… 少年站起身,好似又陷入深深地思索。 良久。 箫音再次传来,少年仰望夜空,无奈地起步而去,脚踏枯叶,沙沙作响,更增添了寂寞。慢慢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天更黑了,阵阵寒风,分外凄凉。 在半山腰一块凹处前的巨石上,摆放着早已冰冷的碗筷。旁边,老人,骨瘦形削,目露精芒,威凌四溢。长发飘飘,纹丝不动,似雕塑在风里,盘膝而坐,生息皆无。 须臾,老人缓缓移动挺括的身躯,轻叹一声:“唉!十二年了,爱妻遭辱致死,老夫死里逃生,万般凄苦,一身功力几近全失,此等血海深仇何时得报!” “唉!”老人再次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老夫冒死出山,隐姓埋名,历尽千般苦难,寻得根骨绝佳之人,想来已十二余载!何年何月才能得尝心愿?风烛残年,老天怜我否!”说罢,老人垂下头,无限感伤。 少年走到巨石前,拿起食物,默默地吃将起来。 十二年来,少年每日都在同一处林中挥臂腾跃,晚间便在山崖下一块寒冷如冰的巨石上盘膝打坐。 不论春夏秋冬,少年已极难记清过去多少时日,寒来暑往,日复一日。熟悉了一门武功,老人便又开始传授另一种功夫,每日苦练不止。少年只感觉功夫无尽无休,已从开始的厌恶,变得愈来愈麻木,在麻木中浑然忘我。 偶尔心神荡漾,便觉四周已了然于胸。凝神之下,远处的流水声,鸟儿振翅的轻微颤动,以致身体四周百足之虫的蠕动皆清晰地传入耳际。 此种感觉已有两年余,从迷茫、疑惑到忘我地苦修。在这幽静的山谷、祥和清冷的自然里,正在悄然孕育一代煞星。 鸟儿、山林皆已闻到了血腥,以至肃杀的空气俱都充斥着惨厉,江湖等待的将是惨绝人寰的杀戮…… 第2章 第2章(本章免费) 一老一少,在无人的山林中,相依为命。 花,开了谢,谢了又开,转眼便是三年。 三年中,老少没一句言语,相互召唤只用箫音。少年冷峻孤傲,亦不多言。只在八九岁时问过老人自己的身世,老人告知:到时便知,老夫自会相告。 近几年,少年练功范围不断扩大,周遭空地已有里许方圆。空地内,异常平坦,无数大小不等的深坑遍布林间空地。聚集功力发出的掌劲,掌风所及,一切焦黑如焚。 少年耳目更加聪敏,里许内一草一叶飘动皆悉数在耳,灵异非常。 纵身一跃,远达三五丈,高兴时,在林间腾飞跳跃,愈加轻灵飘逸。 仰首长啸,气脉悠长,久久不绝。 忽一日,老人将少年唤到身前,双目凌厉,威棱四射,一瞬不眨地盯着少年。少年亦以淡和的目光望着老人,眼中无一丝一毫的不安。 老人目光渐趋转暖,语重心长地道:“孩子,你而今已有十六岁,十二年来勤学武功,不辍不休,根基已成,论内在功力,放眼江湖已少有敌手。”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十六年,你与老夫隐匿深山,小心万分,风餐露宿,确是难为了你。” 老人稍顿,又道:“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今日看来,十六年并未令我遗憾而辱没老夫的眼力,比之老夫同龄时,不论悟性及资质皆强过百倍,得徒如你,当不枉老夫一片苦心!” 说罢,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少年忙起身给老人捶背。少顷,老人停止咳嗽,又道:“孩子,老夫近日感觉内府震颤不已,气脉不畅,时有凝滞之感,恐大限将至,不久于人世!” 顿了顿,神色黯然,无限悲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孩子,老夫恐是不能陪你太久,亦恐看不到你大功告成之日。为此,老夫已将一生所学及武功秘籍藏于山洞之中,并据多年参悟做些注释。假若老夫去后,你便可依据秘籍,勤加练习,直至融会贯通方可离开此地。在此之前万不可懈怠,更不可轻离此山!” 少年轻轻点头,心中仍有疑惑。但未做声,等待老人继续说下去。 老人接着道:“我本不欲告之老夫名讳,唯恐你武功未成便惨遭杀身之祸。但以你心性,即使不予相告,亦是万万不能隐瞒长久,想来,还是告之为佳。老人眼望天际,处于久远的回忆之中。 良久。 老人又道:“三十年前,老夫在此山绝顶,被江湖各派高手围攻,力战不敌,被打下万丈深渊。万幸的是,老夫命不该绝,在生死一线之际,提聚仅存真气,抓住崖边灌木,减缓下降趋势,落在此处。昏迷三天三夜,才悠悠醒转,忍受巨大痛楚,两年后方才自由行走。依据本门心法,经过七年方才恢复两层功力。” 说到此,老人感怀往日仇天恨海,百感交集,眼中含泪,英雄气短,恍如隔世。 少年亦不禁被感染,也是低声抽泣。 老人见此,沉声阻止道:“孩子,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丈夫志在四海,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少年渐渐收泪,神情渐趋平静。 老人又道:“第八年,无论老夫如何行气,皆不能再有丝毫进境。运气暗查奇经八脉,两经已断,三脉阻滞,欲恢复往昔功力实是痴心妄想,万不能成。老夫恨海盈胸,不顾被江湖人认出,冒死出山,隐迹遁形,行遍大江南北,寻访可继我衣钵之人。皇天不负苦命人,终在一次江湖人纷争后之草丛中,发现被遗弃的你,见你根骨绝佳,举世难寻,千百年才会出现如你这样根骨上佳之人。” 老人喘口气又道:“老夫欣喜若狂,强自按耐喜悦,晓行夜宿,历尽艰辛,方把你带回此处,一住便是十六年!”说罢,老人感慨万千,不由长叹一声。 少年听罢,不禁开口问道:“那即是说,你亦不知我姓甚名谁了?” “小子,你终于开口了!这些年你缄默不语,心智聪慧,毅力非凡,你虽不语,老夫更是喜欢。凡成大事者,忍人之不能忍,做人之不能做,方能出人头地!” 老人又接着道:“当日,老夫躲在远处观战,只听到峨嵋、点苍等言语,并隐约听见什么“宫”等,由于老夫功力未复,未敢靠前倾听,因此,听得并不仔细。” 老人说罢,慢慢走入山洞。 片刻,老人拿出一个包裹,在少年面前徐徐打开。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对少年道:“孩子,这块玉佩刻着两个字,很可能便是你的名字,这些年老夫一直忍隐不发,非是不欲让你知晓,实是当年那场纷争,在场之人全都毙命,再无其他线索可证实你的身世。唉!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少年满眼含泪,接过玉佩,双手颤动不已,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稍顷。少年止住眼泪,射出狠辣目光,惨厉威凌,冷如寒霜,直瞪瞪地看着老人。 老人满面温和,抚摸少年头顶,慈爱地道:“孩子,不用伤心,双亲活得再久,亦有死去的一日。只恨江湖尔虞我诈,貌合神离,相互倾轧,你死我活,百变机诈,活着亦是心神疲惫,死则往往埋骨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玉佩。口中自言自语道:“楚天……楚天……难道我叫做‘楚天’不成?” 老人看着少年神情,内心凄然。叹气道:“此玉佩当时挂在你颈项之上,如老夫估计不错,当是你名姓无疑。” 少年沉默良久。眼中渐渐泛起坚毅之色,朗声道:“我便是楚天!楚天……楚天!待得他日有成,我定当将天荡清,还上天以清明!不然便会风云变色,与天为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少年眼中立时杀气盈盈,令人寒战。四周皆已被杀气带动,冰冷异常,寒气阵阵。 老人心里一阵惊悸。此少年比之自己当年,杀意更浓,尤胜不知凡几。这多年来,心中恨意虽稍减不少,但仍被少年身上凛凛暴戾之气所引,感到心颤。 见少年神情,老人沉思良久,开口对少年说道:“孩子,老夫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如能得混元先天清气导引阻滞经脉,尚可苟延残喘些时日,怎奈你功力有限,老夫大限将至,便将一切告知于你!” 老人喘了口气又道:“孩子,老夫名字唤做‘沈寒冰’。五十年前初出江湖,凭烈阳神掌、书生扇,穿心指及清虚幻渺轻功打遍天下无敌手,死伤在老夫掌下的江湖武林人物不计其数,江湖称老夫为:搜魂书生。” 稍顿,老人又道:“也是老夫年轻气盛,好勇斗狠,手下毫不留情,引起武林公愤,遂群起而攻之。老夫心性大变,大开杀戒,无数江湖豪杰死于老夫烈阳神掌下。若说围攻老夫之江湖豪杰实是谬赞这些鼠辈,这些人毫不顾及江湖道义,群起而攻。后因老夫不慎,终被围困于此山之颠。幸落于半山之处,隐匿洞中。群雄遍寻无着,才慢慢散去!” “寻得你之后,老夫观此山高耸险峻,灵禽飞渡,常常没于山颠之下。老夫遍寻此山,终在山顶之下,找到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千年朱叶草。此朱草常人食之,可长命百岁;习武之人服之,可日进千里,功可伐髓,脱胎换骨。但于老夫已无半分用处!” 稍顿,看看远方,又接口道:“今见你华盖充盈,气满盈虚,烈阳乾坤罡气已达五层。实已到冲破极限、贯通天地之桥之境。稍后,你可服食此朱叶,坐于山底寒石之上,潜心运功,万不可分神他顾,否则阳火焚身,当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沈寒冰转头挥手,命楚天依言而行。 待楚天走出寻丈,又道:“如你冲破生死玄关,贯通天地之桥,再到此处,我当再行传你其他武功!”说罢,看看楚天,慢慢踱入洞中,身影不见。 第3章 第3章(本章免费) 楚天缓步来到每日打坐的寒石上,想起自己身世,无限悲伤凄苦,心中的悲愤无以言表。待心绪平复一些,方静静地思索起来。 暗忖:沈老前辈纵横江湖时,烈阳乾坤罡气已练至七层有余,一身功力何等强健,尚不能自保。唉!楚天叹息一声,想到自己功力才不过五层而已,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其实也是楚天心中急切之故。 放眼当今武林,能达到他现今之功力者也是寥寥无几。等心情完全平静下来后,才小心拿出朱叶慢慢放入口中。 千年朱叶不膪人间罕有,珍稀仙品。入口即化,顺喉而下,清凉之气瞬间通达四肢百骸。 楚天赶忙运起烈阳乾坤罡气,按照所学心法导引清凉之气,走奇经过八脉,真气所到之处,清凉温润,舒泰无比。 忽地,就在楚天沉浸在舒泰之喜悦之际,自丹田深处猛然涌出一股炽热之气。这股炽热之气起初尚能凭借心法导引,到得后来,炽热之气愈来愈烈,如焚心肺。四肢百骸像被烙铁烙熟一般,涨闷痛苦难当,鼓荡的身体似要爆裂。 楚天无论如何导引这股炽热之气也无法稍减疼痛,炙热难当,目眦尽裂。炽热之气愈来愈烈,如火如焚,楚天神智渐渐陷于昏迷之中…… 就在楚天神智昏迷,灵台混沌的当口,忽地,感到自丹田深处生发一股清凉之气,痛楚稍减。楚天赶忙凝神内敛,运起烈阳乾坤无上心法,接引这股清凉之气运行周身。真气流转大小三十六周天后,身心又感到无比舒泰,比之炽热之气鼓荡之前更加舒适。 而在舒泰之感达到顶峰之时,炽热之气便再次从丹田深处升腾起来,慢慢地弥漫全身。接着又是炽热鼓荡,痛苦难当。 由于有前一次的经历,楚天强忍着焚身的爆热,凭着意志顽强地坚持。在将要昏迷之际,便又从丹田深处生发出一丝清凉之气,接着便是逐渐舒泰…… 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过了多久。 当楚天睁开眼时,已是午后。斜阳西垂,远处的天际飘起红晕,将天染得殷红,如同身体里鼓荡的炽热之火。 眼前,各种事物纤毫毕现。几里外的飞鸟掠过林梢,带起枝叶的飘动,远处的虫鸣,半山腰上老人的喘息之声莫不犹然在耳。双目似已看清微风流过的划痕,一切在眼中皆是缓急有序,神妙异常。 身体轻盈无比,飘飘欲仙,好似融化在空气之中。思得兴起,便欲长身而起。 意念刚起,便吓了一跳。 这一起身,不由腾起五丈多高,如非赶忙运起烈阳乾坤真气稳定身形,怕是早已摔落地面。楚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旋即又无比喜悦。心里明了,自己功力又已到达崭新的阶段。 欣喜之下,不由仰天长啸。山谷之中,立时充满啸音,起伏回荡,久久不绝,身旁,枯枝落叶激荡而起,纷纷飘散。 半山腰,沈寒冰闻听楚天啸声,中气充沛,历久不绝,嘴角不由露出舒心的笑意,心里赞道:此子果然天赋异秉,根骨奇佳,人间罕有,福缘深厚。功力进境如此神速,连自己当年也自叹弗如,差之何止千里。唉!老人重重地叹息一声,内心异常复杂,思忖:“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楚天现身江湖,当是江湖的福音还是一场浩劫,老夫如此这般是否仁慈?” 及至楚天到得身前,沈寒冰才从沉思中猛醒过来。 楚天神态熠熠生辉,双目神光湛湛。 沈寒冰微笑,掩饰不住赞许和欣喜,示意楚天坐下,缓缓地道:“小子,恭喜你,功力又有极大长进,听你啸音便可判断,此际你烈阳乾坤罡气已六层有余,即将突破七层,而迈向生死玄关!” 稍停,又道:“按你现在功力,江湖中已难遇敌手,只是你临敌经验尚缺,江湖宵小,手段鄙劣,计谋诡诈,恐怕非你应付得来。况且你现在只习得内功,尚无武功招式,此时行走江湖也是枉然。” 沈寒冰沉思一番,突然对楚天正容道:“小子,你我于此山谷朝夕相处十数年,今日老夫问你一句,你可否愿意拜我为师?” 楚天听得老人相问,不假思索地道:“愿意,只要能习得绝世武功,报得父母之仇,即是上刀山下火海,楚天亦在所不辞!” 沈寒冰道:“老夫近些时日,心中时常涌起一丝感念,反复思量老夫二十余年所作所为,亦感到杀戮过多,行事但凭心性,时有偏激之举,毫不顾及轻重,思来想去亦未想出一个清晰结果。今见你杀气比之老夫当年还重,如放你到江湖之中,却不知会带来何种境况,真是难以预料啊!” “也罢!”沈寒冰说罢,从身上拿出一个包裹,打开包袱,楚天一看,包袱中是一把羽扇;一柄短剑和几本小册子。 老人道:“老夫虽是自幼读书习武,但却不喜繁文缛节,你便磕几个头,权当拜师吧!” 楚天与沈寒冰在此人迹罕至的山谷中十几年,尽管看过许多老人所藏的各种若干闲书,但亦无法全知什么繁文缛节。听罢,表情凝重,依言面向老人口中说道:“师傅在上,受弟子楚天一拜!”说罢,接连磕了九个响头。 沈寒冰慈爱地拉起楚天坐下。指着羽扇对楚天道:“这把羽扇,乃是用极寒之地之天蚕丝所制,扇骨用地心玄铁炼制九九八十一天,并于极地寒冰之中反复淬炼而成,天下任何利器皆不能损其分毫。” 随后掉转羽扇,指着稍微凸起的顶端道:“此乃暗器出口,机簧在底端手柄处,按下此处机簧,暗器便即刻而出。”说罢,从藏有暗器的顶端拿出一枚针形暗器,细如牛毛,不仔细看,当真难以辨识。 楚天看得哑言,暗赞此扇做工之精巧,当非凡人所做。 老人又道:“此针形暗器,名曰‘飞魂夺命针’,中者无知无觉,此针循血脉而上,直达心房。待到发作,无可救治。他日,如非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乱用此针!”说罢,将羽扇递与楚天。 沈寒冰又指短剑道:“此剑名曰‘落英剑’,轻灵飘逸,剑身略短,不适近战。而是以气驭剑,取人于无形。因使用此剑,烈阳乾坤罡气须达七层才可驭使,因而这许多年来并未将此剑示于你看,盖因你功力不足,见了亦是枉然,徒费心神,影响练功。” 随手又拿起几本小册子,边翻边指给楚天道:“这是为师昔年所用武功秘籍,这本是烈阳乾坤罡气秘籍,此门功法共分十层,据传乃上古炎帝所著,刚烈威猛,炽热难耐,挡者莫不焦黑如焚,化为石粉。”接着又拿起穿心指、搜魂手等秘籍,一一指给楚天并逐一解释。 老人说罢,凝神看着楚天,表情庄重地对楚天道:“所有这些功法都可依册子习练,唯独烈阳乾坤罡气心法要慎之又慎。盖因此功将至八层,便如火焚身,炽热难当,极易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尽废;重则命丧黄泉。若不得九阴之体女子阴阳冲合,以阴和阳,相互冲和,必会焚身而亡。如若机缘巧合,得阴补之,虽能助其冲破生死玄关,却或有银欲旺火之忧,此全凭自身造化。为师当年亦只练到七层有余,便已时常感到炽热之气侵蚀奇经八脉,你定要万分小心。” “当年,为师习练秘籍小有所成耗费五年有余。你如习练,便看你之造化。明日你便静心习练去吧,饿了,便回此处,为师定当准备妥当!”说罢,满怀期望地看看楚天,转身没入洞中。 楚天内心感激万分。 这多年,师傅自始自终都未有过多言语,今日所言这多,怎不叫楚天感激,内心豁然释怀,心胸开阔无比,自觉畅快万分。 翌日,晨曦微露,楚天即已起身,赴谷底空旷处,凝神而坐,盘膝吐纳,忘我地置身武学之心境之中。 自此,楚天依据秘籍,日夜勤练。 时光,如空中白云,永远无声无息,飘在天际,浑然不觉中又轻轻地逝去。 紫薇山谷,寂静幽深,安详激荡,不知不觉已两易寒暑。 又是秋风乍起,树叶枯黄。楚天运气行功时,全身肌肉已可伸缩自如,且每次运行真气,奇经八脉中真气激荡澎湃,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息。意念所致,神识即起,吐纳之际,但见口内每次嘘气,皆有红白两色淡蒙蒙的气体喷出,体内两股不同的泠热真气循环流转,呼之欲出。 师傅告诉他,这是烈阳乾坤罡气和朱叶所化之气,表明体内真气已快到达极致之境。如冲破八层生死玄关,两色真气将会渐趋无色无形,守则水火不侵,攻则无坚不摧。据说,烈阳乾坤罡气练到极至,将与天地融为一体,百毒不侵,成金刚不坏之躯,身随意动,意达神至。 三年来,楚天已将“烈阳掌”、“搜魂手”、“穿心指”、“落英剑”、“清虚幻渺轻功”功法练至出神入化之境地,只是临敌经验欠缺。因师傅年老体虚,亦未同他过招,偶尔指点一二,便也受用无穷,只是火候而已。 使出清虚幻渺身法,半山腰几里之遥,亦只是轻点草茎枝头,须臾即到。迅捷飘渺,眨眼即逝,闪转腾挪,飘忽不定,反五行,倒八卦,颠倒乾坤。配合烈阳乾坤罡气,飘飞于空,轻如柳絮。 此时,楚天正在林中空地习功,只觉内力充沛,不禁微一用力,双臂一振,呼的一声,腾空十丈高下。右臂微曲,飘逸而巧妙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弧形,跟着一声长啸,只听呼呼连响,身体在空中快速地连旋九回!竟拔身到三十余丈高下,几近云端。双臂一张,宛如苍鹰般飘然而下,气定神闲,飘然自若。 但见他双目微闭,轻抬右手,立掌如刀,左手微曲,自腋下提至前胸,运足真气,厉啸一声,双掌以十成功力呼的击出!刹时,方圆十丈之内,天昏地暗,巨石碎裂,参天大树,齐根而断,枯枝残叶,焦灼成灰,炙热之气,弥漫四周。 稍停,楚天徐徐自背上取出落英剑,手捏剑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神凝聚,随着口中一声轻喝,落英剑瞬间便成赤红,剑顶端,红色光芒吞吐伸缩,跳动不已。楚天催动真气,剑芒暴长,长达三尺有余。 楚天吐气开声,右臂轻动,落英剑带着刺目的剑芒离手疾驰而去,远达十丈。楚天暗捏剑诀,落英剑随即上下飘飞,绕身穿梭,在十丈方圆空间纵横跳跃,楚天提聚全部功力,落英剑飞行愈来愈迅疾。渐渐的,十丈方圆已被剑芒笼罩,远处观看,已然不见楚天身形,但见一团巨大赤红的光团在滚动,光团周遭风雷乍起,枝叶飘飞,沙飞石走。 风雷嘎然而止。场中,楚天卓然而立,破旧的衣衫随风而动,残枝枯叶缓缓坠落。颀长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延伸着,印在树身,掠过树梢,最后延伸在无尽的天际…… 山中日月悄然而逝。 半年后,满山葱翠,碧绿如洗。 沈寒冰召楚天来至身前。看着黝黑健壮而又诡异英俊的楚天,眼中满含期许。 良久。才开口道:“天儿,这多时日来,你功力一日千里,烈阳乾坤罡气已修至七层有余,即使为师当年全盛之际亦与你在伯仲之间,寻常之人即使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到此境界,于山中再如何苦练,亦无法达至极致之境。” 说罢,隐隐伤感,老泪纵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老来,更加凄苦悲伤。 遂哽咽地道:“你过几日就下山去吧!到江湖历练一番,方能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即是寿与天齐,化人力为自然之中,才能窥得堂奥,超凡入圣。” 楚天鼻子一酸,扑通跪在师傅面前,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想起若干年来同师傅相依为命,虽无几多言语,但要分别,却是悲从中来。 抽泣道:“师父!你对……天儿如此……恩重……,天儿……怎生报答……你老人家?” 沈寒冰微微合上双目,轻叹一声,慈祥地道:“乖徒,为师何须你报答,只望你以后不负为师一番心愿便好……”楚天默默点头。 沈寒冰摸着楚天的头,爱惜地道:“天儿,不哭!好男儿志在千里,男儿膝下有黄金,丈夫有泪不轻弹。为师亦舍不得你走!但人生在世,难免分离,为师也不久于人世,却尚能苟延残喘几载,你不必替为师担心,想念为师之际,回来便可,何必如此伤心,如妇人一般,真是枉做男儿!” 听罢师傅劝阻,楚天擦擦眼泪,立身而起。 神态坚毅地对沈寒冰道:“徒儿谨尊师傅教诲,定当不负你老人家之所嘱,仗剑江湖,弘扬正义,闯出一番事业来,以报答师傅养育、授艺之大恩大德,他年若得道而归,天儿必日日奉师左右,直至百年!” 沈寒冰老泪滚滚,看着乖徒风郎挺俊的身姿,越发爱怜。 随后又再次嘱咐楚天诸多江湖规矩,耐心讲解江湖轶事以及江湖机变巧诈等事宜。楚天听得仔细,暗暗记在心中。 第4章 第4章(本章免费) 暮春三月,春意阑珊。 八百里秦川,璀璨如锦。 芍药斗艳,益增繁华。 碧天如洗,万里无云,烈阳高照,铄石流金。 护城河,杨柳飞絮,飘飘洒洒,漫天遮地,雪白如云。 浓郁的春光,将三秦古都点缀得粉妆玉琢,万紫千红。 芳春佳日,城郊名胜古迹,游人不绝。花明柳暗,大地平添了满眼生机,万物充满着喜气。 十三朝古都--长安。壮观的古城垣、大雁塔、小雁塔、钟楼、鼓楼、大清真寺、汉阳陵等古迹陈陈,气派万千。老子写经、李白赋诗、周幽王宠妃、唐明皇并结连理枝俱皆在此。长安西北斗城--汉初长安的故城,“阿房宫”建在此处。 阿房宫废墟上,踏青的人群熙熙攘攘,吊古怀往。天空蔚蓝,纸鸢随风飘舞,形形色色,蔚为壮观。 街区闹市,人群如织,商贾云集,热闹繁华。 太乙山。位于长安南五十余里的秦岭北脉,素以“终南独秀”著称。传说太乙真人曾在此修炼,所以得名。自秦王朝起,便已是皇家“上林苑”、“御花园”之地。秦王赢政曾在此狩猎休闲,汉武帝曾在此设立祭天道场,秦圣宫乃唐太宗李世民避暑消夏行宫,乃三秦游览胜地。 一抹残阳,斜照在黄尘满目的官道上,显得那么殷红、妙蔓。碧绿的野草连接着远林,远林连接着天边。在绿草与远林之间,透过太乙山,隐约露出一个庄堡的轮廓--郑家庄。 郑家庄座落在太乙山东麓太乙镇,占地广阔,达五百余亩,房舍鳞次栉比,雕梁画栋,屋宇广阔,画栋飞云。 此庄是上辈老庄主“万里开天神掌”郑洪的开庄立派之地,现庄主“霸王开天掌”—郑天刚是老庄主的独生子。自接任庄主以来,励精图治,殚精竭虑,庄中日见鼎盛,庄丁仆役,丫鬟侍女数不胜数。 庄院玉石门楼高达三丈余,门楼两侧端放两只一丈多高的石狮,黑漆漆、油光光的两扇大门顶端刻着颜体红金大字:“郑家庄”,大门两侧各站四名庄丁护卫。 进得大门,便是一巨大花池,花池周围怪石林立,形成庄院屏风。从大门外看,神秘幽深。过此花池,是一道宽达十丈余的通道,通道过后,豁然开阔,是一方圆百丈广场。 东西两侧高墙下面,摆放各式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鎲棍槊棒、拐子流星锤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由此观之,当是庄丁习武操练的广场。 正对通道和广场,是两幢两层檐脊式长形房屋,似两道闸门锁住庄园进深,两侧高墙各有角门。两幢房屋中间后撤二十余丈距离是一幢横贯东西的巨大屋宇,高约两层。此乃庄中杂役及管家主事议事之所。 三十余丈宽参天古树掩映成的通路后,是三进深的大片屋宇,通过第一道房屋拱形门,便是幢三层高的房屋,巨大高耸,是整个庄院最高建筑,此处是庄中议事之所。过此房屋,东侧房屋是庄主寝居之所,西面乃儿女寝房。两侧分别各建有偏房,乃是下人居处。整个庄院,大小房屋三十多幢,气派非凡。 郑天刚年近花甲,武功高绝,一生仗义疏财,结交遍天下,被武林尊为泰山北斗。江湖中提起霸王开天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近几年,渐把庄务交由长子“开天小霸王”郑锦豪,自己则深居简出,贻养天年。 却不料郑锦豪被杀。庄中愁云密布,郑天刚更是心急如焚,怒火冲天。 郑天刚有三子一女。四个子女中,只有郑锦豪稳重谨慎,处事周到。二子郑锦杰,性格多疑,乖张暴戾,放荡不羁;三子郑锦雄,懦弱寡断;女儿郑香香,一个女儿家,也不能将若大家业托付给一介女子,且郑香香娇生惯养,任性而为,难当大任。 郑天刚四方大脸,鼻直口阔,红脸膛,高高突起的太阳穴,内功深湛。此际,正紧缩浓眉,躺在太师椅上,目光看着拱形门楼,长吁短叹。 “爹,半个月前发出的请帖,怕是各庄各派早已收到,按说近日便会有人到达,为何一个人影不见?”郑锦杰焦虑地问道。 “快了,大概一两日便可到达。也怪这么多年风平浪静,人越发精神懒惰。近几年江湖已死了数十位高手,表面看风平浪静,据为父估计,江湖风云再起之日已为期不远,可叹平静了三十多年的江湖,又要掀起滔天巨浪,万事真是难以预料。” 郑锦杰道:“爹爹,想我郑家庄屹立江湖数十年,谁不敬仰,哪个敢不给我家面子,大哥意外身故,是否乃江湖鼠辈所为,尚不至有何大阴谋吧!” 郑天刚看一眼郑锦杰:“唉!为父何尝不希望只是一次偶然,可近闻连五庄之首的范家庄二公子亦差点命丧黄泉,便说明近期所发生之命案绝非偶然!” 话落,正了一下略显发福的身体道:“对了,郑七打探消息回来没有?” “还没有,我已派出庄丁四处寻找,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七叔计深多谋,当能应付不测,请爹爹宽心,孩儿现在再去打探打探!”说罢,不待郑天刚言语,便急匆匆而去。 看着儿子,郑天刚心内思量:郑锦杰啊,当真是打探去了吗? 正在思虑当口,便见师爷“燎天槊”韩当大步走进大堂。未到跟前便大声问道:“大哥,有何消息?” 郑天刚苦笑:“没有,派出一拨又一拨,一个也未回来,按说早该回来了!” “小弟再去看看,真是闹鬼了不成,大哥慢慢等候,我去去就来!”韩当说罢,抬步便行。 “慢!”郑天刚喊道:“再等等,郑家庄虽非什么大庄,但亦不是寻常所在,庄丁护卫五六百人,高手众多,这点风浪不必惊慌!老弟且慢等候。” 韩当听罢,也只好依言止步,默不作声。 正在两人默然思索之际,便见自拱形门外踉跄跑进一人。来人跌跌撞撞撞进大堂,乃是庄中管家郑七的跟班胡兴。 胡兴见到庄主在内,脸上惶恐惊惧,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庄……主,大……事……不好,二组……管……事……杨乐…天……死了!” 郑天刚神色一凛大声说道:“慢点说,杨乐天如何死的?” “庄……主,我等……是在……通往汾州……打探消息的路边……草丛里发现的,见到时已死去多时,一共死了十二人。我等前日受管家分派共出去四组,每组十二人。估计无一生还!”胡兴说完,面色更加恐惧,身体仍是颤抖不已。 郑天刚听罢,心神巨震,惊惧不已。韩当也是呆立当场,事出突然,两人深感震撼。 未等二人回复过来,又有一名庄丁慌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庄主……去打探……消息的四组……全部人马,在途中……全部毙命,俱都是一剑封喉,全身再无伤痕!”…… 不到一个时辰,死讯先后传来。郑天刚心内惊惧、恍然、震怒,身心似要爆裂,三十多年安详度日,庄中生意四海通达,不料,今日噩耗接踵而至,带给他的震撼无以言表。 直至太阳西落,管家郑七才回到庄内。见到郑天刚便急不可耐地问:“庄中是否有大事发生?” “大事!今日午后至此,庄中出去探查之人,先后有四十八人毙命于荒郊野外,死状皆是一剑封喉,老夫看过死者伤痕,却无法从伤痕上判断是何人所为,唉!” “郑七,你出去这两日,可有消息?” “庄主,我是前往潞安方向而去,沿途未听说有何消息,只闻听又有两位武林人物死于客栈之中,俱是九寨中人!” “什么?九寨中人!” “是的,我细打听方知,死去的两位高手乃是‘江风寨’的两个坛主,均死于商州城内的悦来客栈。” “商州悦来客栈!长安境内,离此不远,这与我庄有何关系呢?”郑天刚苦苦沉思。 黑龙口。 秦岭南麓东段,距商州四十余里。 离长安二百里许,乃长安通往河南湖北古道的关口要隘。流屿河、七盘河交汇之地。 黑龙口群山环绕,沟岔纵横,山川兼具,风光旖旎。历代过蓝关,越秦岭,途径商贾或贬谪升迁官吏经此甚多。 王时叙诗曰:山口从来号黑龙,途通西北当此冲。 分兵刘季人知否,酒卖街头醉老翁。 杜牧诗曰:早入商山百里云,蓝溪桥下水声分。 流水旧声人旧耳,此回呜咽不堪闻。 夕阳落日,余晖嫣红。 通往商州的官道上,一年轻人踽踽独行,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随余晖散尽,慢慢消失在空旷的原野中。 年轻人步履虽缓,却无半点声息,好似深谷空灵飘飞在寂静的云空之中。偶有错肩而过的行人,仍不能打断节奏,步履依旧,徐徐而行。 年轻人身高八尺有余,皮肤黝黑,剑眉朗目,斜贯俊面的伤痕与初夜的晚霞相映,更显诡谲,但仍然掩饰不住内在的风神和冷峻。残破的装束与气势形成巨大反差,显得不伦不类。 楚天。 自与师傅告别,日日行来,已一月有余。 沿途时有闻听死亡之事,想来与己无多大干系,便也不去理会。酒楼茶肆,渐渐听闻不少江湖动静。谨遵师傅教诲,少言多闻,这些时日却也相安无事。 楚天进得商州城,顺着街道慢慢而行,街上行人渐多。闹市中叫卖声,吆喝声,孩子嬉戏的喧闹声以及买卖不公的争执叫骂声连成一片。 到了闹市中心,找一家叫做“天缘”的客栈,选个偏房便住下来。 小二见他衣衫褴褛,断不是富商显贵,倒了壶水,便出去了。楚天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脑中思索着出山后的所见所闻。 几日来,楚天见得各色人等,有的绫罗绸缎,出手豪阔;有的衣衫褴褛,穷困潦倒;有的锦车骏马,有的沿街乞讨。世态炎凉与贫贱尊卑充斥着楚天的眼球和神经。 想不到江湖之中人间百态比之师傅所言更加残酷。 心中不免抑郁惆怅。偶有回转深山之念,却想着与师傅临别时的豪言壮语,犹豫起来。初来闯荡江湖,未曾觅得父母仇踪何以为人!临别师傅指给围剿自己的众多仇家,只是提及当年名号,旬月来却是一个也未见过。大丈夫何以满心伤感,岂不辱没师傅一番苦心和教诲。 “唉!”楚天不由叹息一声。 叹息声未落。突然,大街上人喊马嘶,重物倒塌,物体撞击,孩子哭叫以及谩骂声传遍大街小巷。 楚天听得奇怪,起身推窗向街上看去。高头大马,风驰电掣,穿街而过。问过小二何以喧闹,才知是郑家庄的守卫不知何事穿城而去。 稍得平静,顿感腹中饥饿。放置好包袱,收拾起随身携带之物,下楼而去。 “临江楼”。 依江畔而建,气势非凡,出入酒楼之人各个绸络锦缎,雍容华贵。 楚天举步待要上楼,却被小二拦住:“客官,你如只是用饭,可到对面小酒家去吃得痛快!” “你家酒楼还有限制不成,你如何知晓我不吃酒?”楚天笑着问道。 “对不起客官,不是不让你吃酒,而是本酒楼价格稍贵,担心你破费”小二一幅不屑神情。 “你如何知晓我不够破费?”楚天渐有些愠怒。 小二却是不依不饶:“见你官不官、商不商、农不农、书生不书生的,一幅穷酸样,怎吃得起我家酒楼!” 楚天火气渐大。双目威芒一闪,看得小二已是一震,但仍然拦阻去路。 楚天火起,轻喝一声:“闪开!”拂袖一带,小二便立刻滚落阶下,撞翻右侧花盆,哗啦声响,满楼宾客皆都往这边观瞧。 忽地,十数个伙计手持刀斧棍棒迅速将楚天围了起来。 楚天并未想将事情闹开,看罢四周,缓缓地道:“楚某前来吃酒,店家却以貌取人,难道只看衣冠不成!” “少废话,你是何方小贼,胆敢到此捣乱,你不打听打听,在长安地面,谁不给我郑家庄面子,你可真是嫌自己命长。” 楚天一凛,开口道:“难道你等还要取在下性命不成?” “取你性命不难,但明日乃我家小姐诞辰大喜之日,今日便饶了你,不过……”伙计话音拉长,看看周围,神态轻蔑地道:“如你今日在地上爬上三圈,让大爷们高兴一番,并向大爷讨声求饶,或可放过你!” 说罢,十数人轰然大笑。周围宾客俱都表情严肃,默默地看着,做声不得。 楚天内心怒火中烧,世人的嘴脸何苦都是如此。强自压下怒火,尽力平缓道:“楚某本欲吃些酒菜,却不料规矩甚多,唉,不吃也罢!”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一个伙计拦在身前。 “现今想走已是晚了,如不给大爷们赔个不是,爬上三圈,今日,你休想离开此地!” “对,爬!三圈不行,爬五圈!”众伙计幸灾乐祸。 听罢,楚天眼中已没了一丝人间气息,浑身散发出冷森森的杀气,迅速弥漫四周。 伙计们刚刚还在轻蔑狂笑,猛然感到楚天散发的无边杀气,立时鸦雀无声,只静静地站着,再不言语。 楚天举步便走。 伙计们相顾无语,面面相觑。在长安地面,几十年来从未窝囊过,在郑家买地盘上更是无人敢惹,何曾见过如此狂妄之人。平日便是半句不满,轻者痛打一顿,重者死于非命。庄中不论庄内本家,还是仆役家丁,各个飞扬跋扈,横行一方。 今日遭此蔑视,焉能忍耐。“弟兄们上,不能让这贼子走了,今后我等还如何混!”不知哪位伙计喊了一声,十几个伙计举起棍棒刀斧便向楚天招呼过来。 楚天刚刚走出两丈,本以为此事已了,杀气渐消。正待快步离去,不料伙计们却迅疾扑将上来。顿时,怒火盈胸,杀气再度泛起。 身后,一个伙计挥动板斧照着楚天颈项砍将过来。 可未见楚天有何动作,待到楚天横移丈外时,那个伙计却仍举着板斧,只是自颈项咽喉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不消片刻,颓然倒地。 刹时,酒楼宾客一片惊呼,纷纷起立,顿时凳倒桌翻,乱作一团,并响起若干声女人的尖叫。伙计们亦被这残酷的场面吓呆了,举着棍棒刀斧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似着了魔法钉住身形。 楚天冷眼看一眼地上死尸,阴森森地道:“此等小人,恶语相向,死有余辜,此乃薄惩,尔等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狗贼子,站住!”随着一声呼喝,从酒楼三层临窗雅座飘然而下一位黑脸大汉。待黑脸大汉落地站定后,四周一片呼声:“哇,郑家庄蓝管事蓝占山也在此!” 蓝管事手持龙泉钢剑,大步走到楚天身前丈余,厉声问道:“小子,杀了人便想走吗,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若不留下狗命,我这‘终南双雄’的名号岂不是白白叫了这么多年!” 楚天冷眼看着蓝管事,冷言道:“事起有因,难道我还待他人砍了头颅不成!” “你这狗命看着也不值几文钱,贱命一个!我蓝某人不杀无名之辈,小贼,快快报个名号,大爷亦好替你到阎王殿报个到!” “哈哈!”楚天气得大笑两声。转而凌厉地道:“看今日情形,你等定是不会放过我,报个名号也是枉然,谁死谁活,只有手下见真张了!” “小子,死到临头尚不知晓,大爷成全你便是!”话落,抬手挥剑,一招举火燎天疾刺而来。龙泉钢剑舞起森森剑花,寒星点点,在剑道上颇具功力,算不上一流高手,却也不是等闲之辈。 四周伙计见来了硬点子,亦是群情激奋,一声呼喝,同时围攻上来。 楚天暗忖:师傅所言甚是,江湖中尽是浪得虚名之辈,毫不顾江湖道义,一言不合便举刀相向,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当真无任何道理可讲。看样子如不立下杀手,麻烦甚多。边思虑边运起清虚幻渺轻功躲闪,身法飘渺,轻盈已极。 蓝管事连削带刺丝毫也未沾到楚天衣角,更不知对方使的是何种武功,心中不由暗暗惊凛。看这小贼好似两分功力亦未使出,心内越打越惶恐。 楚天见天色不早,无心恋战。冷言道:“今日,你等若肯放手,我当不计前嫌,饶尔等一命,如若再攻,休怪我手下无情!” 事已至此,焉能罢手。蓝管事上不得下不得,如若罢手,“终南双怪”的名头如何混得下去,还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思虑甫毕,手上加劲,攻势愈加猛烈,必欲除了楚天而后快。 “小贼,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必多言,拿命来!”口中说着,攻势愈发凌厉。 楚天仰天长啸一声,震得周遭及酒楼上的宾客耳鼓酸疼。脸上的伤疤微微抽动,冷酷而惨历:“非是我不念上苍好生之德,这便成全尔等!”话音虽缓,却犹如来自九幽地狱,杀气骤然弥漫全场,在场之人无不心冷如冰。 说罢,楚天运起三成功力,顿时,双掌赤红,脚踏七星,左掌平胸,右掌急速划个半弧,烈阳掌第二式“风雷即动”猛然推出。 刹时,一股股排山倒海的劲气,如滚滚惊雷,由远及近,舞起狂飙,将五丈方圆俱都笼罩在内。 蓝管事看出不妙,想抽身而退已然不及。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地巨响,顿时,飞沙走石,酒楼右侧稍近的巨大木梁轰然倒塌,掀起数十丈烟尘,使人不辨南北东西。 一切寂静。 烟尘缓缓散去,场中已不见楚天身形。 四周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烧焦的尸体,脑浆崩裂,残肢断臂,飘落一地。殷红的血伴着烧焦的黑灰,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充斥酒楼四周,凄惨而恐怖。 真正的煞星。江湖,已不再宁静。 三十年风平浪静,“临江楼”便是血雨腥风的起点…… 第5章 第5章(本章免费) 楚天不曾想,刚进商州城,便出此命案,官府必会寻迹而至。回到客栈,收拾包袱,未及结账,给了小二一锭银子,便匆匆而去。 小二望着楚天背影,心中窃喜,偷偷叹道:“娘的,怪事年年有,惟有今日多!刚刚住下,何需如此多的银子,嘿嘿,晚上找翠花又有花红给了……” 尚未待小二从窃喜中平静下来,大街上已喧闹起来。 就听得咣当一声巨响,店门被踢开。呼啦啦闯进七八名捕快,劈头便问:“你家客栈可是住进一名衣衫破烂,大约双十岁年纪的人否?” 小二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忙回答道:“衣衫破烂之人甚多,叫花子日日来此,不知大爷问得谁来?” “少废话,就你多嘴,面上有一道长长伤疤的年轻人,可曾见到?” 小二一惊,连忙道:“有、有!此人刚刚结账离去半盏茶功夫。”领头的捕快狠狠地瞪了一眼小二:“为何不早说,如抓不到杀人者,唯你是问!” 说罢,便招呼众捕快急匆匆而去。待小二回过神来,犹自喃喃自语:“杀人,谁杀人!嘿嘿,如杀了人,便不会回返,这多出的银子……嘻嘻!” 小二人神情,自然落在楚天的眼中。楚天并未远去,而是刚出店门便急速绕过转角,运起清虚幻渺身法,轻轻落于屋顶。故意结账乃是转移视线,掩人耳目。 楚天匍匐在客栈屋脊,揭起一片灰瓦,透过缝隙将刚才之事看得一清二楚。 无意惹此大事,却又无法推拒。楚天心里黯然:当真是江湖,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命如草芥。忽地想起未曾谋面便已死去的双亲,内心更加凄然,眼前浮现出师尊力战群雄的血腥场面,心中渐趋惨厉、冷然,伤疤抽搐,眼中威棱一闪,泛起一丝残忍和冷酷。 暗忖:郑家庄!“万里开天掌”郑洪则乃是昔年围攻师尊的仇家。今日薄惩,如不再纠缠,我亦放过一二,如其不然…… 一直等到子时,凝神细听,神识外放,确信再无响动,楚天方毫无声息地飘然而下,在空中猿臂轻探,一个回身便投进屋中…… 郑天刚一夜未曾安歇。天光未亮,便得到商州自家“临江楼”蓝管事及一干伙计被杀凶信,急忙召管家郑七来见。 “庄主,有何急事急召在下?” “刚有护卫来报,商州临江楼蓝管事及十数伙计被杀,遍查无果。” “庄主,蓝管事武功不弱,伙计亦非常人,何人有此功力,且在本庄地面公然杀人?”郑七急问。 “据传信护卫说,杀人者乃是一个面色黝黑的青年,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身材颀伟,狠辣异常,一招之间,尽屠十数人,可见功力高深莫测,谅我倾十成功力也万万难以连毙十数人,当真是匪夷所思!”郑天刚颓然地道。 “可曾发现此人踪迹?” 郑天刚更是沮丧:“据报,自该人发掌后,场中便已不见身影。本庄家丁护卫及州衙捕快四处搜寻,亦是毫无半点线索,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郑七内心凛然,任他足智多谋也是一筹莫展。 “庄主,半月前已发出请帖,按说各路英豪昨日便可来此,为何至今人影不见,亦恐遭不测矣!”郑七焦虑道。 郑天刚未予理会郑七之言,自顾自喃喃自语:“一招毙敌,身躯焦黑,手掌赤红,隐隐雷鸣之声……” “烈阳掌!”蓦地,郑天刚眼中惊恐不已,脱口而出。 “什么?烈阳掌!”郑七亦是惊惧,颤抖道:“听老庄主言说,烈阳掌主人‘搜魂书生’沈寒冰早于三十年前毙于群雄之手,葬身万丈深渊,今日又何来烈阳掌?” “老夫思虑,江湖之上使得阳刚威猛掌力之人,固然威力无边,或有炽热之天火掌,九阳掌,死者却是无一呈焦黑之色。老父生前偶有言起烈阳神掌之情形,无不与此相像,且当年我亦参与围剿搜魂书生,但只担任搜寻之责,并未亲眼所见,如老父所言不错,此人所使确是烈阳神掌无疑!” 稍顿,郑天刚冷汗津津而下。 “左掌平胸,右掌半弧……”心中想着,瞳孔愈张愈大,恐惧已至极点。 “庄主,庄主!”郑七连叫几声。 郑天刚回复神志,戚然道:“前日,我当锦杰言道,江湖又要掀起滔天巨浪,实乃预感,不料今日却不期而至,罢罢罢!三十年平静怕是昨日黄花,实难再有,唉!”说罢,神情愈加颓然。 “庄主何以如此英雄气短,想那搜魂书生,昔年亦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魂消形灭。今日再来,我等广聚豪杰,再次围剿亦非难事!”郑七道。 郑天刚动动身体,乜斜一眼郑七,方幽幽道:“你有所不知,当年围剿搜魂书生,各大门派几乎伤亡殆尽,紫薇山颠血流成河,一片焦土,死伤无数。十余中小门派被满门灭绝,从此绝迹于江湖,连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和武当亦是伤亡惨重,直到近十年才渐渐恢复元气。” 稍停,接着道:“搜魂书生沈寒冰学富五车、计谋机变无出其右,轻灵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武功高绝,无人敢正面挫其锋锐。天下武林围剿二十年,才将其围困在紫薇山颠,何其艰难。唉,如今‘烈阳掌’再出江湖,恐非其本人,却不知与他有何瓜葛。” “以其所使手段观之,几可断定乃‘烈阳神掌’无疑,天下武林不知又要有多少门派和英雄豪杰毁帮灭派、命丧黄泉,当年围攻之人和门派只怕再无宁日,如何是好?” 至午时,亦未想出万全之策,两人长叹不已。 忽听得步履嚓嚓,便见韩当来至大堂。 “大哥,小弟到商州临江楼查看,相讯现场之人,与庄丁所言毫无二致。此事已传遍商州,几位与本庄相好之人亦前往探查,却未看出任何端睨!” 郑天刚叹口气道:“唉,贤弟走后,老夫细细想来,此人定是搜魂书生后人。想那搜魂书生沈寒冰早已命丧黄泉,此际,江湖再现烈阳神掌,却是怪事一桩!” “大哥,当年天下群豪围剿沈寒冰,惨厉之战不知凡几,死伤无数,恐怖异常。饶是群雄舍生忘死,怎奈沈寒冰奸狡诡诈,数次死里逃生。再次复出更加狠辣,出手无情。看昨日临江楼之手段,却是与搜魂书生酷似。” “贤弟所言不错,老夫料定必是沈寒冰后人!” “大哥,此人手段狠辣残忍,一掌之内尽屠十余人,乃是怀有深仇报复之举,本庄当如何应对?” 郑天刚惶惶然,凄然道:“老夫亦是一筹莫展,苦无良策!” 几人正在商议,却听得家丁来报:“庄主,韩师爷,柳家庄庄少庄主莅临本庄,正在前堂等候!” 郑天刚神情一震,立马说道:“贤弟,烦你招呼柳家庄少庄主。” “大哥不必客气,小弟去去就来。”韩当说罢,急速而去。 不过盏茶功夫,由几个家丁搀扶柳家庄少庄主柳虹飞来到大堂。 郑天刚不由大吃一惊!见柳家少庄主柳虹飞全身血迹,右肋下被血水浸湿一大片,殷殷血水尚在向外渗出。遂赶忙起身上前,忙道:“柳贤侄,何故如此?” 柳虹飞有气无力地道:“郑老伯,小侄来此,实是万幸,如不是小侄手下拼死替小侄闯出一个缺口,恐小侄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郑老伯了!”说罢,一口气喘不上来,面色暗如死灰,神情愈加萎靡。 郑天刚连忙吩咐郑七取金创药,不一会儿,郑七带着药箱进来,几个人忙着给柳虹飞包扎伤口。 待柳虹飞稍缓,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郑天刚急道:“贤侄,切勿急躁,稍息片刻再言不迟!”嘴里说着,面上却是焦急异常。 柳虹飞喝口水,尽力压抑心胸翻腾的血气,慢悠悠地道:“郑老伯,家父自接到贵庄请帖,便命小侄星夜兼程,急速赶来,却不料行至潞安地界一山林静谧处,遭到十数黑衣蒙面人袭击。小侄随行家丁尽数毙命,只小侄孤身逃出生天。” “小侄自缺口逃出,又恐黑衣人追踪,潜藏隐匿,翻山越岭,历尽千般艰辛方才到达。”柳虹飞言罢,已是口不能言。 “黑衣蒙面人?使用何种兵器、武功?”韩当顾不得柳虹飞伤势急切问道。 过了许久,柳虹飞才气息平复,吃力地说道:“小侄只看到黑衣人胸前镂刻骷髅,俱都手持弯月刀,背厚刃长,于我中原武林甚是少见。” 喘口气,又道:“此十数黑衣人,武功高强,招式怪异,狠辣异常,各个悍不畏死,刀刀致命,俱是同归于尽打法,全然不顾自身安危!”言罢,又牵引脑中当时境况,面上犹自惊惧万分。 郑天刚心中狐疑,问道:“以贤侄身手,放眼当今武林,已是一流高手,恐非十数人所能匹敌,然何伤重不敌,满身血痕?” “郑老伯所言,小侄甚是惭愧。自小侄出道至今,未逢敌手,几年来亦是自视甚高,怎奈今日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小侄惭愧之至。”言罢,无限伤感。 “贤侄,你可看清黑衣人武功是何路数?”郑天刚又道。 “当时林深灰暗,目力所限,小侄亦是拼命抵挡,尚未看清黑衣人武功路数,现时想来,仍是一头雾水。” “黑衣人、弯刀、骷髅!”郑天刚自顾念叨,眉头紧缩,却未有任何头绪,神情愈加黯然。 韩当见此,紧张道:“大哥,庄里共发出数封请帖,现只有柳家庄柳少庄主前来,且已在途中险遭不测。”稍停,注视郑天刚慢慢道:“大哥,柳家庄离此距离最远,按说其他庄派之人早应到达!现今,却是踪影皆无,怕是已凶多吉少!” 郑天刚微微颚首,幽幽地道:“贤弟所言亦是老夫内心所虑之事。如今观之,江湖风云再起,腥风血雨,却比老夫预料来得更是迅猛。” 接着又道:“日下江湖波云诡异,暗流潮涌,我等应早做准备才是!”言罢,吩咐郑七:“你将柳少庄主好生安排,悉心照料,务请个好郎中,让柳少庄主将养生息。” 转头对柳虹飞道:“贤侄且放宽心,在此精心调养,老夫即刻草就家书,急速送与令尊。” 郑七和几个家丁搀扶柳虹飞,进了内宅。待郑七等人走后,郑天刚与韩当对视,默不作声,失神般地望着拱形门外。 良久。 郑天刚方才开口道:“贤弟,老夫心神恍惚,似有预感,郑家庄行将不保。”稍顿,又道:“唉!可叹老父创此偌大家业,屹立江湖数十年,天下群豪莫不敬仰,生意四海通达。而今,风雨飘摇,即将在老夫手中凋零破败,老夫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凄然地看一眼韩当,又道:“如今之计,只好收缩生意,聚集力量,撤回江浙、京津之地生意或可自保,不然实难保全庄中老小和偌大家业!”言罢,愈加沮丧。 韩当道:“大哥,想我山庄家丁护卫近千人,外庄人手亦有近两千余众,而今一旦收缩聚集,力量何其巨大!放眼江湖,又有几人能敌,何惧一个烈阳门徒!” 看了看神情萎靡的郑天刚,又道:“大哥,为保万全,为今之计,当即刻派人广发英雄贴,联络江湖同道,以众击寡当为上策!” “老夫何曾未做如此之想,几大庄及各大门派虽同尊于天下,生意上互有往来,然私下自顾利益,貌合神离,想聚集一起亦非易事!” “大哥,私心自古皆有。为今之计,大哥可晓以利害,合则存,分则亡,纵横之策古时既有,动荡之际当同仇敌忾方能消弭祸端,不然使敌各个击破,则悔之晚矣。”韩当文武兼具,颇有韬略。 郑天刚眼中一闪,面容稍喜道:“贤弟所言甚是,亦只有此计可行,却不知其他山庄及各大门派作何感想。唉!三十年前,各大门派亦是自顾门前雪,及至将被各个击破方才醒悟,如今,生意庞大,根基深厚,当能汲取昔年教训否?老夫实不敢妄想!” 想到此处,郑天刚由喜转忧。江湖上永恒的乃是利益,各庄各派面上虽恭敬有加,私下里无不自打算盘,当能一呼百应,齐思共举否? 正思忖间,见郑七回返,忙吩咐道:“着你即刻草拟英雄贴,择选得力家丁护卫送往各大山庄及其他各大门派。此事,速速办理,且不可延误,不然,本庄危矣!” 郑七喏了一声,躬身而退。 郑天刚与韩当二人萎坐悲戚,心神不属,静待命运降临。 楚天于房内打坐一夜,直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徐徐睁开双目,目光如电,气满盈虚。月余来,楚天每日寻机打坐,红白两股气息已渐趋淡化,目力不佳之人已很难看清气息色泽。烈阳神功与日俱进,这多时日来,楚天心中亦时时惶然。师尊言说烈阳神功练至七层余,便有炽热之感,为何自己却无丝毫异状。每日打坐后,真气运行更加迅捷,毫无阻滞之象。 他却不知,烈阳神功本如沈寒冰所言,练至七层以上确会燥热时起,到得八层更是炽热难当,如不阴阳冲合,将会炙火焚身,形消神灭。只因楚天曾食用朱叶之故,朱叶乃清凉之圣品,与烈阳神功融合,才一时压制炽热之火。 随两股真气渐趋融合,烈阳神功愈加充盈,即使闭目打坐,身外之事亦是尽数知悉。 到得正午时分,潜身后房,偷得些许食物,便从后窗逸出,看看路径直奔长安而去。一路上潜踪匿迹,直至离开商州七十余里,才行至官道之上。 烈阳高照,闷热异常,官道上少有人影。 正行间,忽闻远处似滚滚惊雷,由远及近。定睛看时,远远地见一队人马如飞而来。三十多匹骏马带起漫天烟尘,随风飘向山林,气势恢宏,雄壮威武。 大队人马风驰电掣,转瞬便到楚天五十六丈远近。队伍当中一红衣女子,发咎高挽,白色丝带随风飘舞,面白唇红,紧身束衣,脚上穿得是及膝黑色蛮靴,风姿绰约,红妆英武,只是眉宇间略带娇蛮之气。 大队人马行至楚天身边,红衣女子目注前方,疾驰而过,扬起的沙尘扑满楚天的破衣烂衫。楚天不由捏住鼻端,轻咳一声。无巧不成书,大队最末一匹马,乍闻轻喝,后蹄踏空,向旁急闪,马上之人不及抚鞍勒紧缰绳,大叫一声便飞也似地从马上滚跌出去。 前队人马听得后队喊声,紧急勒住缰绳,掉转马头,疾奔而来。为首之人开口便问:“朱四,你他娘的何故叫喊!骇得我等以为又遇伏击,你娘的,快快起来!” 叫做朱四的从地上爬起,连连被骂,口不敢言,偏头看见楚天,一时气闷,开口骂道:“哪里来的小贼,惊我坐骑!” 大队人马听得朱四叫骂,便一齐将头转向楚天。 楚天两手一摊,示意与己无关。朱四见楚天神情,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得高声叫骂:“你个直娘贼,惊我坐骑,却还装作无事,你朱爷不教训你,你当不知天高地厚!” 说罢,便狠狠地举鞭兜头打来。楚天心中不愿招惹,本以为朱四骂两声就该无事,不想,朱四被骂,将怨怒撒到自己身上。见马鞭及身,便轻身回退,堪堪躲过。 朱四见鞭子落空,不禁讶然,随即恼羞成怒,挥鞭急舞,往楚天身上招呼过来。其他人见此,俱是漠然视之。俱都以为是这个破衣烂衫的后生惊吓马匹,才致朱四滚落马下,乐得瞧热闹。红衣女子也回转过来,骑在马上,饶有兴致地往场中观看。 此际,早有他人讨好献媚:“小姐,这小贼惊吓马匹,致朱四滚落马下,朱四正教训这贼子!” “此等小事,何故喧哗,赶路要紧,让朱四快快摆平这狗贼!”红衣女子一脸不屑,全然未把楚天放在眼中,在她眼中,楚天就如蝼蚁一般。 此际,朱四已攻了数十招,却连对方衣角亦未沾到分毫,不由气急败坏,口中大骂不休:“直娘贼,小狗,今日大爷若抓住你,定叫你粉身碎骨,皮开肉绽,砍下脑袋当夜壶!” 又攻了几招,仍是徒劳无功,羞愤难当,恶狠狠地骂道:“大爷我日你十八代祖宗,日你贼娘,快快受缚,免得多遭折磨!” 楚天本想溜之大吉,并非愿意招惹是非,边听边退。朱四骂几句小狗,小贼倒并未太过生气。直至听闻朱四骂到祖宗和娘亲,不由得火气上涌,气闷难当。思起从未谋面的娘亲,悲从中来。见朱四辱及娘亲,暗中更添对江湖的厌恶。 遂边闪边冷言道:“楚某行路,未曾招惹尔等,你却口口声声辱及在下娘亲,鞭鞭致命,似尔等无耻之徒,天下少有,楚某言罢,你若再不知进退,休怪楚某无情!” 四周之人顿觉警惕,却仍未将楚天之语放在心上,料想一个年轻后生,虽步法轻盈,武功量不会高到哪里。 朱四仍是狂攻不止。 楚天渐渐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在众人不以为然之际,却见楚天右手慢慢探出,径直往朱四马鞭送来,四周之人无不心中窃笑,俱都心道:这后生真不知死活。 就在众人皆以为楚天必伤在朱四马鞭之下时,便见朱四的马鞭堪堪触及楚天衣袖,却无法再进分毫,而楚天看似缓慢的大手毫不费力地握在朱四的颈项之上,整个过程清晰在目。 “不知死活的东西,小爷体念上苍,尔等却得寸进尺,饶你不得!”未见楚天嘴唇翕动,但声音却清晰入耳,震荡耳鼓,隐隐生疼,阴森森令人心颤。 话音犹然在耳,便见朱四的头颅慢慢与颈腔分离。猛地,一股热血自颈腔狂喷而出,高达两丈,随风飘洒在空中,真正的血雨。 众人刚才尚在袖手旁观,悠然自在。过程缓慢,看得仔细,直至血雨冲天,无不惊骇莫名,如此狠辣几曾得见,顿时便有五六人吓得心胆俱裂,滚落马下,不住地抽搐。 红衣女子更是花容失色,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却是口不能言。 有胆大的护卫,抽出钢刀,向楚天渐渐围拢过去,其他人见到亦壮起胆子,将楚天围在当中。三十多匹骏马,威武高大,刀剑冷芒闪闪。 红衣女子渐渐被本方气势牵引,胆气逐渐壮了起来。策马出众,厉声问道:“小贼,你是何方神圣,竟敢拦阻本小姐去路,今日,你若答得好便罢,本小姐或可让你留个全尸,不然定让你尸骨无存!” 楚天闻言细看红衣女子,美丽万方,娇嫩的皮肤由于气愤而略带微红,更显妩媚,怒容中冷艳而柔美。 深山之中楚天并未看过美女。出得深山,行走江湖月余,也未见到如此美女,只感觉美丽异常,吸引眼球。心中暗想:听师傅言说女子之种种特性,不禁又细细打量几眼,如此美丽女子何以也似虎狼一般。 红衣女子被楚天看得火起,怒道:“小贼,瞎了你的狗眼,瞧你一下,都会污了本小姐双眼。小贼快说姓甚明谁,本小姐亦好送你到西天!” 楚天刚才还有些许好感,见女子恶语相向,不禁有气。脸上的伤疤抽搐一下,冷言道:“在下名讳只说与正人君子知晓,似尔等这般蛇蝎虎狼之辈何需知晓在下名讳!”言罢,脸上尽是不屑。 红衣女子气愤已极。自出生至今,哪会有人奚落自己,平日里莫不是呼三喝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听楚天言罢,俏脸顿时勃然变色,气得玉面绯红,杏眼圆睁,厉声招呼手下:“快!快!杀了这无耻小贼,定将他剁成肉泥,方解我恨!”由于气愤,丧失灵智,便只当楚天还是侥幸杀了朱四。娇声呼喝,声色俱厉。 一时,四面护卫刀剑齐施,狠命地向楚天涌来。但见刀光霍霍,剑影漫天,必欲置楚天死地而甘心。 场中,楚天悠然躲避,不疾不徐,刀剑堪堪及体,便顺滑而过。运起清虚幻渺身法,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楚天背负双手,飘忽无踪,内心平静无比,见今日若干人等围攻,好奇心大起,便当这些人等喂招之用。身法愈来愈纯熟,内心兴奋异常,渐渐融合在武学的境界之中。 过了半个时辰,三十余人久攻不下,人困马乏。骏马扑鼻,昂首嘶鸣,马上之人各个已是汗流浃背,疲累已极。 红衣女子不依不饶,不断催促手下死命进攻。并撤出少部分人马,在旁休息,之后再补进战圈,一时人马喧嚣,战得天昏地暗。 就在人喊马嘶,拼力攻杀的当口,却听得左面林中传来一声叹息。叹息声在偌大的喧嚣中,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际。 红衣女子冷声喝问:“何方鼠辈在此偷看,我郑家庄于此办事,无关之人速速离去,不然累及自身,当有性命之忧!” “哈哈哈!”林中传出爽朗的大笑,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发麻。“郑家小姐,老夫劝你急速罢手,速返庄园,尚可保得性命,如再执迷不悟,悔之晚矣!” 楚天听得林中之人话语,方才明了这队人马原是郑家庄的虎狼之师。怪不得蛮不讲理,飞扬跋扈。心中火起渐大。 却听红衣女子—郑家小姐喝道:“少废话,本小姐劝你速离此地,不然待收拾小贼后,老匹夫!便当心你的狗命!” “唉!江湖当真奇诡,好言相劝屡遭谩骂,几大山庄,凭借昔年围攻”搜魂书生“之功,得天下英雄爱戴推崇,竟不想依此存活于江湖,飞扬跋扈,难以理喻。天作孽犹可活,老夫亦是无能为力!” “唉!天可怜见,几大庄灭庄之际已不远矣!”言罢,声音渐渐不闻。 “老匹夫,你竟敢诅咒我堂堂郑家庄,待本小姐擒住你,定叫你生不如死!”说罢,急速挥手,命护卫加紧围攻。 楚天听得林中之人发话,亦是吃惊不小。自己在场中游走,他人到得百丈之内,却未发觉,自烈阳神功练至六层后就未有逃过耳力之人。神色不禁暗下来,心道:“看来江湖上高人众多,自己这点微末之技不足道哉!” 临江楼便是郑家狗贼拦阻于我,今日又在此遭受无妄之灾,如非练得上乘武功,寻常之人怕是早已做了刀下亡魂,不知有多少无辜丧命在郑家庄这般恶人手下。 楚天内心愈想愈惊震,“弘扬正义,仗剑江湖”师尊的教诲犹然在耳。思量到此,目光渐渐冷酷,一丝杀意浮上心头。 随即,冷冷地道:“尔等听着,小爷良言相劝,即刻散去,回返庄中,弃恶从善,还可苟活些时日,如若不然,此地就是尔等葬身之地!” “住嘴,你这小贼,我堂堂郑家庄,纵横江湖数十年,哪个敢惹,哪个敢碰!今日,算你瞎了狗眼,还妄言弃恶从善,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脸上捋须,不叫你死在此地,郑家庄还有何面目存此世上!”郑小姐愈加疾言厉色,其狠毒之心彰显无疑。 “也罢,送佛送西天!前番已经杀了人,亦不差再多今次!”楚天话落掌出,立时便有两名护卫头身分离,鲜血飞溅,暴洒空中。 护卫们杀得时辰已久,俱都杀红了眼,早已不顾生死,见到飞扬的鲜血,愈加激起内心的暴戾之气,死命抢攻,至死不休。 楚天杀出真火,手下更加狠辣,掌掌见血,转影换形,影至血出,头颅飞抛。 血在喷洒,此起彼落,人马一个个倒下,地面已成红色,殷红的鲜血汇聚一起,变成小溪在草丛中流淌。战马头碎骨裂,五花内脏流满一地。 不消片刻,三十几个活生生的生命,三十多匹雄壮的战马,皆支离破碎地躺在大地。 三十几个无头的尸体,横七竖八,颈腔里,鲜血仍自汩汩地向外流淌。场面,惨绝人寰,恐怖已极。生命如草芥,就这样轻易地飘然而逝,缘由无非是一声轻喝。 郑小姐一动不动,如死尸般地呆立当场,眼中已没了恐惧。有的只是迷茫而空洞的目光,傻傻地目视前方。 太阳慢慢西斜。 郑小姐——郑香香耳际犹自回响一个声音:我不杀女子,并非女子有多好,而是感念娘亲之故。感念只有一次,亦算是你的幸运!如有下次,楚某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俱都走向极乐,香消玉殒…… 第6章 第6章(本章免费) 女子一直向后退着。楚天面上无一丝表情,漠然地伫立在晚霞之中。悠长的身影,迎着落日余晖,宽阔的巨影投进无边的森林之中。 女子瑟瑟发抖,长发遮面,眼神中惊惧得好似已失去魂魂。 楚天不知女子为何如此,而从女子的惊恐中感到自己犹如魔鬼一般,令人恐惧到极点。 良久。 女子再无可退,依在两棵巨树间,手捂稣胸,恐惧地看着楚天。楚天疑惑万分,面容稍霁,平缓地问道:“姑娘,双怪已去,缘何如此惊恐!” 女子抬眼看着楚天,乱发遮面,娇躯颤抖,惊恐依旧。见楚天神态平和,好半天才啜啜地道:“你是楚天?” “正是!” “你便是现今江湖所传的‘搜魂修罗’楚天?” 楚天不禁茫然,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搜魂修罗?谁是搜魂修罗?” “楚天,长疤、黝黑、破衣烂衫,已经传遍江湖!今日,除赤红血掌尚未得见,其他皆已见到!” “姑娘,楚某实在不知江湖所谓流传之事,不知如何说来?”楚天依然伫立风中。 “临江楼以及密林山道草地两起血案是否你所为?”女子惶恐地问道。 楚天听罢,顿时了然,肃然道:“不错,两起血案确是楚天所为!不过这同搜魂修罗有何相干?” 见楚天承认两起血案之事,姑娘原本尚存的一丝幻想也荡然无存,心中更加惊惧惶恐。 楚天见此,茫然问道:“姑娘何故如此惊恐,难道楚天乃魔鬼不成?” 女子一直盯着楚天,好一阵也未见到楚天有何突施辣手的举动。心中稍微放宽,再次凝神看看楚天,惶惑地道:“你不杀我?” 闻听女子如此话语,楚天亦惶惑起来,更加茫然:“我为何要杀你?” “你真的不杀我?”女子仍然不相信。 “楚某想不出有何理由杀你,难道你一直以为我要杀你不成?” “江湖传闻,搜魂修罗楚天,杀人如麻,从不留活口,难道是谣传不成?”女子神情稍微放松。 “江湖真如你所言吗?” “如今,江湖因你已是风起云涌,传说昔年搜魂书生转世重生,更加残忍暴戾,乱杀无辜,天下武林现已广发英雄帖,商议剿杀搜魂修罗,你难道不知?” “不过旬日,却有如此传闻。唉!师尊当年何其孤独,些许小事便引得江湖一片血雨腥风,缘何如此?”稍顿,又接着道:“姑娘,两起血案皆事出有因,其中曲直,非几句言语能辩白清楚,不过,楚天绝非乱杀无辜之人!” “江湖传言难道是讹传不成?”女子惶恐渐去,语气亦平稳许多。 “江湖传言,未必讹传,亦非真情。所谓传言,其中有楚天之语否?几大山庄消息何来,因何如此,未辩是非曲直便认定楚天乱杀无辜!看来,江湖上亦尽是趋炎附势,颠倒黑白之徒。” “杀人是否真实,难道这也算是颠倒黑白?”女子胆气壮了起来。 楚天表情依旧,看着女子,慨然道:“据楚某所闻,郑家庄乃一介武夫所立,依剿杀搜魂书生而得江湖同道拥戴,生意通达四海,家丁护卫数以千计。金钱所致,畅通无阻,已隐然凌驾州县官府之上,颐指气使,稍有微词,便祸及生死,视性命如草芥,不知多少良善惨遭欺凌,难道这也是英雄豪杰所为?” 稍顿,楚天又道:“江湖道义何在,天下公理何存!一言不合便断人生死,这难道不是乱杀无辜,残忍暴戾吗!”楚天说罢,眼中已现出森冷的怒意。 女子顿感紧张,但却察觉到楚天已没有杀己之意。随即幽幽地叹道:“你所言亦不无道理,然江湖平静三十年,非几大山庄鼎力相扶,偌大江湖怎会如此平静?” “哈哈!”楚天听罢不由狂笑:“风平浪静?平谁家之风,静哪家之浪?天下百姓风平浪静吗!楚天出道江湖不过月余,却屡屡听闻惨祸不断,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奸佞当道,惑乱朝纲,宵小败类,欺压良善,横行乡里,难道这亦属风平浪静?”说罢,举目四顾,仰天长叹。 女子听罢楚天所言,亦不由垂头不语。料不到楚天如此悲天悯人,这与江湖传闻差异何其巨大,不禁双目直直地看着楚天。剑眉如飞,鼻梁挺直,寒星一般的双眸,长疤斜贯,英俊凄冷,健硕诡异,深邃如潭。一时绝难望到深处,讳莫如深,好奇之感盈满心胸。 楚天未再言语,平静地沉思,静静地伫立原野之中。 天,完全暗了下来。 夜,已经来临。 楚天沉思良久,才忽然意识到身边尚有个女子。望了一眼女子,平静地问道:“在下沉思冥想,慢待了姑娘,不知姑娘仙府何处?” 女子见楚天怒意渐去,神情稍定,欲言又止。稍后,幽幽地道:“小女子不知大侠与郑家庄有何冤仇,不然何至有此狠辣手段,既然大侠行事如此,想来亦有不得已的缘故!承蒙大侠援手,救小女子贱命,我便如实相告!” 女子顿了顿,又道:“小女子贱名‘柳如烟’,家父乃是扬州柳家庄庄主柳邙,江湖人称‘千叶圣手’。” “柳家庄,柳邙,千叶圣手!”楚天自言自语。脑际中回想师尊所言,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柳如烟看着楚天神情,见楚天沉思自语,似是回想什么,亦微感奇怪。楚天思虑良久,方开口问道:“柳姑娘何以到此,如何遇上凉山双怪?” 柳如烟神情凄然,叹了口气,幽幽道:“不瞒大侠,约在一月前,家父接到郑家庄庄主郑天刚书信,其大意是邀请五大山庄派人到郑家庄共商大事,因几年来江湖中接连出现武林高手被杀,亦包括郑家庄少庄主郑锦豪被杀等事件,欲共商并准备确定五大山庄连横之事。” 稍停,又道:“近几年江湖武林高手时有失踪被杀,俱都感到江湖虽是表面平静,内中却是急流暗涌,将会孕育一场空前浩劫。郑庄主提议五大山庄及早商讨对策,而家父亦早有此想,但终因五大山庄各自为政,独尊一方,表面上因生意和江湖事务时有走动,暗中却互不相让,因此连横之事迟迟未决。” 说到此,柳如烟因伤势咳嗽起来。 待血气平复,又道:“此次接到郑家庄书信,家父重视非常,愈发感到江湖危机迫在眉睫,由于京湘盐路不畅,时有劫匪出没,致使我柳家庄生意每况愈下,家父心急如焚,实是无暇他顾。家兄柳虹飞奉爹爹之命,赶赴郑家庄,却不料途中遇伏,险些丧命,爹爹接到郑天刚老庄主的书信,便派小女子急速赶来!” 说到此,眼泪盈盈,气闷当胸,不禁呜咽起来。 柳如烟抽泣了好一阵子,情绪才渐渐平复,凄然道:“小女子自离扬州,晓行夜宿,却不想在汾州与凉山双怪相遇。这两个淫贼百般侮辱小女子,手下气不过,遂围攻双怪,怎奈双怪武功奇高,先后伤亡三十几人。但双怪却不立下杀手,一路跟踪,对小女子百般调戏。终于在此地,将小女子一行拦住,痛下杀手,小女子所带四十余名护卫只两人逃出生天,回返山庄报信,其余则无一活命。” 说罢,又已泣不成声。 楚天听罢,心中亦是伤感。心道:柳家庄庄主“飞叶圣手”柳邙亦是当年参与剿杀师尊之人,自己将如何对待柳姑娘?看柳姑娘性情比之郑家庄郑香香差异如此之大,各大山庄也并非都是蛮横之人。临行,师尊曾嘱咐:人在江湖,但凭性情使然。趋炎附势、苟且偷生、欺凌弱小,当非大丈夫所为! 楚天心中反复思虑,抬头看着柳如烟乱发遮避的面容,欲言又止。 良久,才缓缓地道:“柳姑娘还能行路否?” 柳如烟闻言,将要起身,立时便感到浑身像散了架子。左臂和大腿右侧的伤口隐隐作痛,气血一阵翻腾。挣扎着站起,已是摇摇欲坠。 楚天见此,平静地说道:“柳姑娘,此番打斗受伤,恐伤口已污浊,应及早包扎为宜!” “大侠说得不错,但小女子自带金创药亦因打斗不知失落何处!”说罢,微感凄然。 “柳姑娘,听你所言,楚天形貌怕已是传遍江湖,入得集镇恐有不便。如你不弃,请随我至一隐蔽之所如何。”楚天温和说道。 直至现在,柳如烟才听到楚天有了近似常人应有的语调和神情。从恐惧、惶恐、忐忑以致平静,直至现在微感暖意,短短时刻内,内心经历了如此多的感受。听罢楚天言语,自身不便走动,心内又开始惶惶然。 看到楚天相询的目光,面上浮现一丝愧色,口中细如蚊蝇:“小……女子……身体不适,实难行走,这如何是好?”说罢,垂头不语。 楚天久居深山,对男女之事并无过多顾忌,不禁开口道:“这个倒不劳柳姑娘担心,你且随在下走动便是!” 柳如烟满眼疑惑:“小女子如何走动!” 楚天阔步行来,未顾忌其他,伸出如山巨掌,右手轻带柳如烟右臂,微一挫身,左手托扶,便将柳如烟背负在身。 柳如烟未曾想到楚天如此,想推拒已然不及。略微挣扎一下,却是徒劳无功,只得任由楚天背负。嫩脸微红,楚天却无法见到。 “柳姑娘,请抓紧楚某!”楚天一声轻喝,微提真气,身子立时便如鲲鹏展翅,腾空而起,柳如烟身心一沉,不由抱紧楚天颈项,身子紧紧贴在楚天后背。但只见楚天脚踏虚空,右臂凌空下按,挥手间,二人已如苍鹰下击,急速而去。 柳如烟紧闭双眼,但觉双耳生风,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死命抓紧楚天,生怕落下。待疾行一阵,柳如烟方才慢慢睁开双眼,这一惊非同小可。 转头下望,脚下,漆黑的夜晚,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看到树木河流簌簌向后倒去,随着楚天身形起伏,恰似腾云驾雾一般,一颗心紧张得突突乱跳。 楚天虽是背负柳如烟,并未影响前行的速度,只感觉有两团软软的东西紧靠脊背,随身体上下起伏,摩娑颤动着,倍感舒适。楚天从小到大从未有此奇妙的感觉,身体立时有些异样。 然身悬空中,并未多想其他,仍是御风而行。楚天目光如炬,双目已无昼夜之分,群山远景,尽在眼中,边行边辨别方向,将近行了一个多时辰,已疾行百十余里。 柳如烟趴在楚天背上,感到安全无比。宽厚的脊背温暖厚实,托着嫩臀的大手,掌心热力不断传遍全身,因惊惧而冰凉的身心渐渐回复。此时,柳如烟心中泛起一丝隐约的期望,连自己都感到惊诧莫名,盼着能永久地趴伏在这厚实的脊背上。 当月光洒遍山川,楚天已远远地望见曾歇息半月的深谷。催动真力,如剑如矢,转瞬间便停身在“林仙居”前。 望着刚刚离开几个时辰的“林仙居”,楚天内心感慨万千。原想再次回到此处,不知何年何月,却不料在一日之内又回返旧地。 进入“林仙居”,楚天轻轻放下柳如烟,返身出外找些甘草枯叶铺在地上,折些树枝遍插四周缝隙,这才感到山风小了许多。虽说“林仙居”仍是异常简陋,但遮风避雨却无问题。 楚天小心翼翼地搀扶柳如烟坐于“软榻”之上。 柳如烟身上的伤口,血水犹自向外渗出。楚天急忙从怀里拿出包袱,将落英剑、书生扇放在一旁,取出金创药便要给柳如烟敷上。柳如烟忙摆手推拒,脸上已泛起红晕。 楚天不明就里,疑惑地问道:“柳姑娘此是何意,伤口再不敷药,将有溃烂之虞,耽搁不得。” 柳如烟只是低头不语,红晕更加浓重。楚天凝望柳如烟,怔怔出神。 柳如烟看了一眼楚天,楚天的眼神清澈无邪,寒星般的双眸清亮如潭,面上虽仍是清冷,但疑惑中却透出一丝丝隐约的关爱。这种眼神,柳如烟长这么大,亦是第一次见到,眼神中无一点尘俗之气,清澈得让人哪怕是稍存一丝一毫的俗气都感到无地自容。 看着看着,柳如烟内心渐渐温暖起来。抬起双手慢慢地开始解着腰间的束带,神情痛苦,引动伤势,血水又津津而出。 楚天将手伸出又慢慢抽回,他倒不懂男女如何授受不亲,而是感到方才柳如烟的举止,似不愿自己帮忙。 待柳如烟把束带解开一半,双手已剧烈地颤抖不止,终于,双手下垂,无力地按在软草上,气息粗重,萎靡异常。 楚天没来由的心酸,静静地说道:“柳姑娘如不嫌弃,楚天帮你清理伤口如何?” 柳如烟仍然心存顾忌,嫩唇翕动,却又闭口不言。良久,才默默地点头,乱发遮闭的面容透出隐约的红晕。 楚天缓慢小心地解开束带,之后是最外层劲装,血水已把劲装与中衣沾粘在一起,楚天一时手忙脚乱,神情讶然。 柳如烟看到楚天神情,不由说道:“你取些清水来,待浸湿片刻,便于脱下。” 楚天左看右看,没有盛水器具,便将包袱中物件尽数倒出,飞身而去。只盏茶功夫,楚天便已回返,面呈得意之色。只见楚天拧了下湿淋淋的包袱,挤出清水,给柳如烟擦拭起来。 不消片刻,两层外衣便已脱去,露出粉色亵衣。柳如烟小鹿乱撞,不由捂住前胸。犹豫片刻方才将手拿开,楚天撕开伤处衣袖,小心擦拭,很快便敷上金创药,柳如烟只觉清凉舒适万分,疼痛立减。 另一处伤口柳如烟始终未再让楚天敷上,盖因伤口处于大腿外侧股骨之上。柳如烟思虑良久才低低嘤语,细如蚕丝,满面羞红,方才抬起揉夷指给楚天。 楚天会意,微闭双眼,一件件地揭开亵裤,直至露出粉白的嫩臀。只见伤口皮肉翻卷,已呈乌黑色,伤口外部已结痂。楚天极为细致地轻轻擦拭,即便如此,柳如烟亦是疼得眉头紧蹙。 待全部弄得妥当,已是子夜时分。柳如烟疲累已极,在楚天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翌日,山中艳阳高照,温润如春。 柳如烟从梦中醒来,睁眼四顾,却不见楚天身影,挣扎坐起,眼望四周山峦,不禁百感交集。 内心不由暗暗思忖:此番兄长赴约遇险,自己前来更是凶险万分,几近受辱及生死边缘,唉!若不得楚天相救,实是不堪设想,今日已是再世为人。 楚天为何与传说不尽相同,细细看来,确不像狠毒残暴之人!看来江湖上亦是以讹传讹,不尽完全。 正自出神思忖,楚天不知何时已飘落眼前,恰似原本就在眼前一般。柳如烟呆得一呆,才见楚天手中提一木桶及一个油布包裹,对柳如烟欣然道:“楚天弄些清水,柳姑娘好好洗漱,之后再用些美食。” 柳如烟见此,不由问道:“这些从何而来!” “从山外借来。”楚天面色诡秘。 柳如烟更加疑惑:“山外借来?此地山峦无际,幽深无边,哪里借得来这多东西?” 楚天微微一笑,诚挚而温情。只是伤疤亦一同抽动,诡异万分,笑道:“我见柳姑娘入睡,便赶往山外,到得一大户人家顺手拿来,来去已用去一个半时辰,恰好于你醒来时赶回。” “一个半时辰便去而复返?”柳如烟震惊莫名,实难相信楚天之语,果真如此,确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柳姑娘别再胡思乱想,好生洗漱,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已不见楚天身影,快得连眼中的残影都未留下。 等到楚天手提一个大木敦回到“林仙居”,柳如烟已梳妆完毕。当楚天一只脚踏进“林仙居”的瞬间,立时便怔立当场。 但见柳如烟风鬟雾鬓,顾盼生辉,昨日乱发披散、萎靡疲惫之态一扫而空。白衣上血迹依然醒目,却丝毫不影响婀娜的身姿,神清骨秀;脸上皓肤如雪,香娇玉嫩;全身玉骨冰肌,手如柔荑,暗香袭人。 美丽万端的柳如烟,将楚天看得目瞪口呆,内心激荡无比,简直不敢相信一双星目,痴痴地望着柳如烟,神钝语塞。柳如烟与郑家小姐相比,何异于天壤之别,确如皓月比之顽石,不可同日而语。 柳如烟被看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红晕覆面,娇羞万千。过了半晌,楚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柳姑娘?” 柳如烟见楚天痴钝的表情,不由嫣然一笑:“不是小女子,那是谁来!”说罢,笑靥如花,妩媚异常。 楚天未敢再看,低头把木敦放置地上,取出油布包裹中的鱼肉一一摆放在木墩上。顿时,肉香扑鼻,引得口水直流。二人默默地用饭,直到食物点滴不剩,才互望一眼。 楚天激荡的内心已渐渐平复,平静地望着柳如烟绝美的面容,心中愉悦万分。然而转念之间,又有些忧虑。 柳如烟的爹爹乃是师尊仇人,自己出道江湖,虽然师尊未曾言说雪耻之语,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仇亦乃父仇,焉能不报,自己当如何处之! 想到后来,自己亦无法权衡,思虑再三,仍然无果,便索性放弃。心思一旦清纯,心胸亦随之畅快。 因柳如烟伤势不便行走,楚天亦只得陪同柳如烟将养生息。 几日来,楚天除了帮柳如烟换药,便是凝聚真气替柳如烟打通阻滞的经脉。费时半月有余,柳如烟受损的经脉也未悉数畅通。其中几处经脉并非受伤所致,无论如何导引,只是凝滞不通,想来想去也未探出根由,楚天无法,只得罢手。 柳如烟心细如发,早早便托楚天将讯息传给山庄。只言称受伤,在化外高人处将养,不用挂念。一切妥当,伤势亦慢慢好转,只是经脉受阻,还需将养些时日。 楚天闲来无事,便打造生活用具,支起两张木榻。几次潜行出山,陆续带回不少食用衣物及女子用品。 柳如烟略施粉黛,更加妩媚,楚天亦在柳如烟熏陶下,换上一袭青藏儒衫,丝带束发,更加英武儒雅,说不出的诡异。 半月来,二人渐渐熟悉,无话不谈。 想不到柳如烟非但貌美如花,更是天性聪颖,多才多艺。恰似女中诸葛,诗意飘香,钟灵毓秀。江湖轶事,尘世风情,天道佛理,琴棋书画,说古论今,无不通晓。听得楚天神驰心往,感佩不已,对柳如烟更添好感。 在“林仙居”呆得闷了,楚天便背负柳如烟飘飞于山谷之中。柳如烟亦乐得如此,附在楚天背上,异常舒适,到得后来,即便回到“林仙居”亦不愿下来,佯装睡熟,任由楚天抱着放到木榻之上。 二人在山中浑然忘记时光,渐渐生出情愫,只是恪守礼法,均未敢越雷池一步。心中自是将对方视为知己,感情亦是与日俱增。到得后来,更是难舍难离。 二人论及庚辰,柳如烟尚长楚天六月,遂互相便“楚公子”、“柳姐姐”、“弟弟”、“姐姐”这般不伦不类杂七杂八地称呼起来。 “柳姐姐,你的眼睛真好看。” “是吗,我自己怎会不觉得。” “你的嘴唇更好看,粉白嫩柔。” “公子你天资聪颖,学得真快,刚刚说与你的事情,你便即刻融会贯通,真是人中之龙!” “柳姐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美绝天下,更是人中之凤!” “公子就别再夸奖小女子了,姐姐面上发热,该找个缝隙钻进去!” “柳姐姐面上一热,如何便有红晕呢?” “去,坏弟弟,再这样说,姐姐不理你了!” “本来吗,你看看,姐姐你娇嗔的样子更好看!” 柳如烟挥起嫩白的柔荑拍了楚天几下,楚天并未闪躲,任由柳如烟粉拳打来。躲闪间,柳如烟一个重心不稳,便欲栽倒,楚天顺势扶住柳如烟,将柳如烟揽在怀中。 柳如烟面色红里透粉,娇嫩异常,看得楚天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地将脸贴在柳如烟粉嫩的俏脸上。两人静静地依偎,倾听着彼此怦怦的心跳。 柳如烟软绵绵地贴在楚天的虎躯上。男人特有的雄性气息一股股地钻入鼻端,融入身心。柳如烟身子柔若无骨,如水如棉,萎在楚天胸膛。 楚天亦是英雄气短,美人在抱,稣胸坚挺而柔软,不禁热血奔涌。 楚天的大手抚摸柳如烟的娇躯。热力传来,柳如烟浑身舒泰,樱桃嫩口轻轻翕动,齿如含贝,气若幽兰,腮晕潮红,呼吸渐渐急促。 终于,四片嘴唇贴在一起。 初始,四片嘴唇还在上下交错,片刻后,便紧紧封在一处,二人忘情地激吻起来。如烟香舌嫩滑,楚天灵舌漫卷,搅动翻飞,津津玉液,渐渐升腾的情感布满心胸。 神迷中,就在楚天大手即将探入森林时。蓦地,柳如烟一声痛苦的惊叫,娇躯不住地痉挛,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 楚天神志急速醒转,疑惑而茫然地看着柳如烟,温柔道:“姐姐怎么了,因何痛苦?” 柳如烟好似心事重重,神情黯然。见楚天茫然的神情,思虑很久,方才羞凄地道:“弟弟,不知如何,适才疼痛难忍,如椎刺骨。按说女孩儿家及笄之年必有‘月事’。可姐姐我早过了碧玉、破瓜之年,而今已至桃李年华,却仍无‘月事’,不知何故,而每月必会经历一次钻心刺骨的阵痛。” 稍停,又接着道:“为此,娘亲遍请郎中,亦未看出究竟。后来,亏得范家庄庄主、江湖人称‘无风神掌’的范不凡请来大内御医方才知晓根由,言说姐姐乃是九阴之体。”说罢,神色更加黯然。 九阴之体,又称石女体。楚天听罢,忽然记起师尊亦曾说过此事,不由暗暗一震。 师尊曾言自己是九阳之体,世间男子中极其少有。如不得润化,便常会短命早亡。而女子中九阴之体更是独特,生来便有先天极寒之气,如不得纯阳男子炼化阴寒之气,或男子不晓炼化之法,则极易因阴寒至极而亡。 若寻得纯阳炼化之人,却更是难上加难。且交合炼化后,九阴之体之女便会淫欲突发,须经常交合方能化尽周身之阴寒之气,一生离不得男子,并为男子之命侍从。 楚天亦是似懂非懂,至于如何炼化,确是一筹莫展。且二人亦非已媒妁定身,心内茫然无措。 思虑甫毕,楚天平和道:“世间之事难以预料,姐姐既有如此沉疴,亦不用徒费心神,福缘所致,必能化开一切!” 柳如烟依然愁眉不展,戚戚地道:“话虽如此,可姐姐内心愁闷有加。唉!想来,姐姐此生恐怕是难以服侍弟弟了!” “姐姐何必如此忧伤,如姐姐不弃,弟弟当随时侍奉姐姐身边,每日看着姐姐,弟弟便心满意足了!” 柳如烟听闻楚天之语,内心愁闷减轻不少,一丝喜悦渐渐填满心胸。展颜一笑,百媚丛生,揉夷轻轻摸弄楚天嘴唇,道:“弟弟这些言语,姐姐高兴万分,即使天下无一处安身之地,只要有你这好弟弟,姐姐亦会含笑九泉,不虚此生了!” 说罢,柳如烟柔弱地贴在楚天宽厚的胸膛上,软软的稣胸由于激动起伏不定,轻柔地摩挲,楚天又是一阵热血奔涌。 第7章 第7章(本章免费) 近日来,前往长安各处的官道上,武林人物络绎不绝。沿途闻听“修罗搜魂”之种种传言,莫不忧心忡忡。更有楚天重创“凉山双怪”的消息不胫而走,正道武林人欣喜异常,为祸江湖的淫邪巨孽终于消失,官宦巨贾及平常百姓有女之家,放心了不少。江湖各庄各派及寻常百姓内心一边感念楚天的功德,一边忧虑“搜魂修罗”的暴戾残忍,不知如何判定。 郑家庄。 由于近期武林同道陆续莅临山庄,张灯结彩,忙碌非常。随着同道及各派掌门等众高手不断增多,庄中亦日显兴旺,高大的山庄门楼更显雄伟,两侧护卫更是精神抖擞,威武异常。 郑天刚一扫往日愁云,满面春风,招呼着各路豪杰,妥善安置莅临的一干人等,好不忙碌。 两个儿子郑锦杰和郑锦雄忙里忙外,尤其是郑锦杰对女眷异常热心,照顾得无微不至,只是未见郑香香。郑香香因惊吓而失魂,回庄后,郑天刚遍请名医,良药用尽,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郑香香的病情已基本好转,但已没了往日的颐指气使、骄横跋扈。整日闭门不出,锁在深闺内宅幽幽慨叹。 几日来,庄内灯火辉煌,大摆宴筵。人马越聚越多,管家郑七急忙从外埠临时调回不少人手,才勉强应付。若大的郑家庄几乎已难以安排进庄之人。最后不得不在庄院前部的大广场搭起帐篷,安排所到之人,但进庄之人仍是络绎不绝,这可愁坏了郑天刚,只好把陆续到来的江湖好汉安排在太乙镇相熟的大户人家。 农历五月初五,端阳节,亦称“端午节“、“重五节”、“重午节”,民间俗称“五月节”。是中原、江浙地区夏季时最重要的节日。 适逢节日,又是群豪毕至,庄中更加热闹。 临近酉时,庄中议事大厅,灯火明亮。 巨大的条形桌案摆放在大厅中央,群豪神采奕奕,英姿勃发,纷纷端坐两旁。正对大门的正位太师椅上,郑天刚笑容可掬,不住地同各位摆手点头,亲切无比。整个大厅坐满了四十余位掌门及主事。只是缺少了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此次少林未派出任何一人参与这次英雄聚会,不知是何原因。 紧挨着郑天刚下手处是天下公认的武林大派—武当。掌门清虚上人并未前来,但却派出其师弟清智上人参加武林大会,与其同行的是两个二代弟子中的年轻高手,一个是“清虚剑”韩固;一个是“乾坤神掌”吴道生,以及三代弟子等五十余人。阵容庞大,只因二代大弟子“飞花圣手”管继云被杀,方才出动大批人马,显得异常重视。 与清智上人对面而坐的是青城派现任掌门“无邪追魂”余天成,此人内功精湛,一套无邪剑法飘忽不定,鲜有敌手。与其同来的是徒弟“青城怪杰”阴化。形削骨瘦,阴沉冷傲。已得其师八成功力,亦是后起之秀,在江湖上小有威名。但青城派门规怪异,传男不传女,已是数代单传,所谓称派,也是江湖人的尊称,整个青城派也只有余天成和阴化两人而已。 再下手是崆峒派掌门“血手化魂”崆峒老怪。赤发灰面,阔口大耳,鹰枭一般的三角眼,诡诈而狠辣。崆峒派本不属于什么名门大派,但在三十年前围剿搜魂书生之时,却也恰逢其会,尽管没有多大功绩,然江湖亦给个薄面,方添为大派中人。 其后是华山派掌门“满天花雨”花无飞的大弟子,“无影剑”南宫瑾。掌门人花无飞因故未到。 再后是峨嵋派的大弟子,女侠“飘云仙子”沈秋水,二弟子“兰花女”江若兰。 点苍、唐门、梅岭、祁连等均未派人前来。连离此最近的只一山之隔的终南派也未出席。 五大山庄中,柳家庄少庄主因养伤早已在此。其他三大庄中来的是:范家庄二公子范如花,随行四十余人;淡云庄少庄主“银枪无敌”赵启明及护卫六十余人。 五大山庄只有逍遥山庄庄主“八绝书生”慕容尘前来。“八绝书生”慕容尘,面貌清癯,目沉似水,肤白如纸,白须及胸。一袭长衫,儒雅万分,手摇羽扇,轻盈飘逸,逸俗绝尘。带小女慕容艳及家丁护卫百余人,阵容庞大,最为重视。 加上其他无门无派的武林人物,一流高手前来五六十位。二、三流人物三四百位,其余众人近达两千余。主要人物虽大部未到场,但有如此规模亦是盛况空前,显示五大山庄的号召力和威望。郑天刚欣喜不已,江湖豪杰聚此,胆气亦愈加雄壮。 待到群豪坐定,郑天刚清清喉咙,朗声说道:“各位同道,老朽添为郑家庄庄主,承蒙众位英雄爱戴,老朽感激不已,今日,群豪毕至,聚集鄙庄,实是老朽和本庄的荣幸,老朽代本庄家人属众,向前来鄙庄的各位英雄深表感谢!”说罢,双手抱拳,揖敬三圈,虔诚有加。 众人亦是颚首作揖,谦恭回敬。 郑天刚看看四周,面色渐渐凝重,正容道:“老朽广发英雄贴,聚集江湖同道前来,实是为江湖武林和天下苍生着想。”再次看看群豪,接着道:“众位豪杰大概已经知晓,近几年江湖上时有武林高手失踪被杀之事,尤以近期为烈,犬子郑锦豪亦被害于距顺天府五十余里的黑风林中,至今毫无线索。月余前临江楼本庄所属酒楼蓝管事及十余名伙计被杀,浑身焦黑,惨不忍睹;半月前密林官道本庄三十余人毙命当场,身首异处,凄惨已极;本庄四组探查护卫五十余人尽皆被杀。尚有柳家庄少庄主柳虹飞途中遇袭,险些丧命。此桩桩血案,想必诸位英雄都已明了,老朽为念天下苍生,发贴相招,实是担忧江湖武林之故!” 说到此处,早有人不耐,开声问道:“依庄主所言,这些命案,当真是‘搜魂修罗’所为吗?” 郑天刚阴沉一笑,不无激愤地道:“据老朽探查,此搜魂修罗所用手段,确与昔年搜魂书生手段极其酷似,据目击者证实,行凶者未及弱冠,姓楚名天,面上斜贯一道伤疤,极为清晰醒目,甚是容易辨认。由此判断楚天当非搜魂书生本人,却同搜魂书生有莫大关系。几可断定当是搜魂书生传人!” “依庄主所言,这‘搜魂修罗’亦是诸多命案的元凶否?”慕容尘面无表情地发问道。 “慕容庄主,老朽只是凭借杀人手段推测,然临江楼和官道密林处两起血案均有目击者,断然不会看错,其他命案,倒不能断定是否都是楚天所为,但以手段推测,极有可能亦是搜魂修罗!” 慕容尘沉思片刻,又道:“老夫亦感到事态严重,遂不得不亲往贵庄,于今看来,江湖三十年风平浪静,四方各安其道,虽小有冲突,亦是无赖宵小争利争风,如此血案接二连三却颇为费解,然只是搜魂修罗所为,亦有些牵强,据传楚天不过弱冠,四年前,方不过十五六的孩童少年,如何杀得东厂千户,颇费思虑啊!” 郑天刚接口道:“达者为先,想那搜魂书生出道之际亦不过十七八年纪,就已武功绝顶,狠毒无比,如此推算,搜魂修罗亦无不可!” 此际,清智上人捻须开口道:“如庄主所言,贫道师侄被杀亦是楚天所为否?” “不无可能。” “但据勘察伤口,贫道师侄‘飞花圣手’管继云乃是被刀所伤,深及内府,心脉尽断,实与搜魂修罗手段大相径庭!” 郑天刚立即接口道:“搜魂修罗武功高强,所用手段亦当变换掩人耳目也未可知,不然何以解释诸多命案!” 清智上人沉默不语,暗暗思虑其中缘由,一时也难以透彻。 看到再无人发问,郑天刚高声说道:“今日,老朽相招各路英雄,实是想共襄义举,连横击寡,吸取三十年前之教训,同心同德,以应不测,不知各位掌门及在座英雄以为然否?” 说罢,目光扫过众人。 群豪均未开言,有的默默点头,有的埋首沉思。 良久。 八绝书生慕容尘同郑天刚互递一个眼色,开口对群雄道:“郑庄主所言极是,三十年前教训甚是深刻,天下武林几乎折损殆尽,如不是最终连横一致,齐心剿杀,不知今日还能否坐在这里共襄义举,老夫颇为赞赏郑庄主之倡议,但不知郑庄主有何良策!如何连横?” 八绝书生慕容尘在江湖中威望甚隆,经他一说,群雄立即纷纷附和。 其余三大山庄之人并未反对,只是默默观看事态。所来各门派之人只有青城掌门“无邪追魂”余天成极力附和。武当清智上人沉默不语,但未反对。崆峒老怪只是桀桀怪笑,未说一言。不知哪个喊道:“郑庄主,我们都唯五大山庄马首是瞻!” 有一个带头,不论愿与不愿,立时呼喝起来:“慕庄主,你说如何,我等甘效犬马之力!” “郑庄主尽管发号施令,天下武林共尊五大山庄!” 一时群雄激情澎湃,呼声震天。 郑天刚清清喉咙,高声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不能群龙无首。我们必须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众英雄信服的领袖才行”群雄听罢,大厅立时鸦雀无声,只静待下文。 稍停,郑天刚又道:“老朽思来想去,担当此任者定要威望极高,深谋机智,群豪信服,财力雄厚,一呼百应之人方可!” 看看群豪急迫的神情,郑天刚方缓缓地道:“老朽思量再三,只有逍遥山庄庄主八绝书生慕容庄主可担此重任,不知各位英雄以为然否?” 群雄一阵沉默。突地便听一人喊道:“对,慕容庄主才高八斗,武功高强,德高望重,我们同意!”喊声刚落,四周附和之声渐成一片。 待呼声静下来后,郑天刚看向慕容尘,面带笑意,诚挚言道:“慕容庄主,众英雄一致推举你担当此任,为了武林及天下苍生,万望不要推辞!” 慕容尘连忙摆手,微提真气,朗朗言道:“得众豪杰推举,老夫感佩莫名,实是老夫的荣幸,但老夫年岁渐高,恐难以担当如此重任!”言语中虽谦让,但中气十足,只震得屋脊连响,众人耳鼓微麻。皆震惊于慕容尘惊世骇俗的超凡功力。 郑天刚笑容可掬,诚挚地劝道:“我等不需慕容庄主劳动筋骨,只是把握大局,运筹帷幄而已,何以有年岁之说,慕容庄主,你万勿再推辞,不然,有伤群豪期盼之心!众位英雄,老朽说得对否?” 群豪又是高声附和,慕容尘见此,便正容言道:“让老夫担当亦无不可,但老夫却有个提议,可否让老夫同郑庄主共同主持连横大事,也好共同承当天下英雄所托?” 话音刚落,四周立刻便响起呼喊,赞同之声比之郑天刚推举慕容尘之时更加高亢。 郑天刚眼见连横之事将要大功告成,便命郑七其拿出事先拟定好的连横方案。 郑天刚激昂陈词,首先对群雄信赖深表感激,接着,历数江湖杀戮之残酷,言明平静之必要,详尽叙述近期江湖之风浪,陈明祸端之起源,预计处置不善之后果,连横目的与目标,协同行动之办法以及相互联络等特殊状况处置事宜。 洋洋洒洒,足足念了一个时辰,详尽无比,群豪莫不感叹郑家庄安排之周密,思虑之详尽,计谋之奥妙,预判之深远,办法之稳妥。郑家庄隐隐然已成江湖领袖之感。 认可不认可的,已无法改变现状,群情激愤,大势所趋。只好听之任之,内心却是自有打算。 大势已定,群豪忐忑而来,满意而去。又商议了一阵具体细节,直到亥时,群豪才各自回房安歇。 郑天刚回转内室,喜形于色,随即,又招呼郑七商议一阵,向郑七低声耳语几句。郑七转身出去,片刻功夫,便从内室角门处领进两人:“八绝书生”慕容尘和“无邪追魂”余天成。 几人见面不禁一阵大笑。 郑天刚道:“慕容庄主不愧号称八绝,哈哈!书绝、剑绝、扇绝、画绝、诗绝、琴绝、棋绝、酒绝。此次,老朽才真正知晓慕容庄主另外绝顶的确是‘谋绝’!老朽佩服得无以复加。” 慕容尘连忙道:“哪里哪里,郑庄主过誉了,老夫如此也是考虑自身,郑庄主不必过谦,你我两庄,当同心合力,外加余掌门从旁辅佐,大事可成啊。” “慕容庄主计谋之深,思虑之周全,却是老朽不及啊,在此江湖动荡之际,和则存,分则亡。”郑天刚依然夸赞。 余天成接口道:“两位庄主毋须客套了!如今群豪已奉二位庄主为领袖,此后若大江湖当为两大山庄所左右,生意通达四海,声名威震三江,即使一统江湖亦无不可。这驱狼赶虎之计甚是高妙,两庄做些样子,便可作壁上观,静待其成,余某佩服!” “哈哈哈。”三人同时大笑。 鬼街,低矮的秘室里。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在低低窃语。 “特使,堂主命我等静待,不知何意。” 被指的特使低沉道:“丁档主,不得放肆,堂主之命岂是你等随意相问的吗,小心性命!” “是,属下遵命!”一个黑衣蒙面人唯唯诺诺地道。 “尔等只尊堂主之命行事即可,不得多问!”特使严厉道。 “是是是,属下谨记,不敢再犯!” “眼下各庄各派齐聚郑家庄,人多势众,如不能一举成歼,恐泄露堂中机密,一旦外泄,我等将难以立足江湖,必有完全之策方可行动。当今搜魂修罗搅得天下大乱,手段残忍之极。” 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江湖武林各方聚集于郑家庄,据信鸽传来讯息,各路群豪正商讨剿杀搜魂修罗之事。据堂主言说:三十年前,江湖各大门派围剿搜魂书生,几乎折损殆尽,现今,烈阳门人再出江湖,江湖血雨腥风将更加惨烈。我等现只作壁上观,待时机成熟,一举成擒!” “尔等只做嫁祸之事,明白否?” “属下明白,请特使放心。属下必尽忠竭力为堂主效命,请特使转告堂主,我等必忠心无二!” “哈哈,这就好,也不枉堂主栽培一场。各位档主,现在尔等便立即吃下这解毒丹吧!” “谢谢特使!”说罢,七八人急忙张口仰头,特使转瞬间把杏仁大小的丸药塞入几位口中。 “本特使尚有他事,尔等自便,好自为之!”话落,人已不见。 七八个人亦是漠然无语。 过得片刻,幽深恐怖的鬼街,一条条黑影相继遁去,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六月,八百里秦川,骄阳似火。 空气闷热,人心烦躁,通往长安的官道上,少有行人。 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是头颅低垂,曝晒得只剩下躯壳。 干燥的土路,人过烟起,尘土随风飘荡,落在人身上,和着汗水,更加粘稠瘙痒,难受已极。 就在毒辣的日光下,两个年轻人缓缓地走着。一个藏蓝绸衫,身形挺拔,若大的斗篷,将脸遮住,只露出棱角分明的唇廓和黝黑的肤色。另一个是一袭白色纺绸短衫,腰间系着青蓝丝带,青蓝色的高腰蛮靴,神清骨秀,粉纱遮面。 二人边走边小声低语,不时传出娇笑声。丝毫也未感到阳光的毒辣,天空的闷热已经和身心的燥热融合一起,变得热烈激荡。 尽管看似不惧阳光,但男子却不时地望向两侧,忽然,男子紧紧地盯着前方路旁的大树,枝叶遮天蔽日,树荫盖地。 男子拉着女子的手,急速走到大树低下,刚要坐下,却听得一声叹息:“这是什么世道,小爷刚刚安歇,就来了小鬼,小爷我这是什么烂命啊!”说罢,一阵微风,飘来浓郁的酒气。二人忙低头向树后观瞧,却是一个小叫花。 小叫花身材小巧,裤管及膝,衣裤已看不出底色。满身耷拉着残破的布片,好似风一吹就能掉下似的。黑黢黢的手脚,污秽不堪,一顶草帽,不知有多少个洞,草帽边檐,枝条杂乱,污浊的脸面看不出年纪。 男子闻听小叫花言语,并为生气,戏言道:“呵呵,这小叫花真会享受,整条路也只有这里还能乘凉,却是早有人霸占!我二人的命真苦!” 小叫花并未抬头,迷迷糊糊地说:“都是命苦,也是我先命苦,先命苦,则先脱苦,你们后命苦,就再等等吧!” “算了,小哥,你自管歇息,我二人不打扰你就是,好好歇息,别一睡不起,还得劳烦阎王爷到此,这大热天,老阎定然是不喜欢来的!” “什么,你说什么,你这人太也歹毒,诅咒我归天啊,小爷我才要了几天的饭,尚未挨够打,遭够骂,你念叨老阎做甚!” 男子笑笑,言道:“我担心老阎无所事事,好心给他找个差事而已!” 小叫花腾地一下坐起,面向楚天,一双机灵咕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男子斗笠遮面,小叫花实难看清面目。 转而叹息一声,“唉,真是流年不利,遇人不爽啊,身穿绫罗也与我小叫花子争地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言毕,倒头而卧,少顷,已鼾声四起。 此二人就是楚天和柳如烟。柳如烟伤势基本痊愈,只是经脉阻滞之疾未除,山中待得久了,二人便商议出山改装而行。 一路上交谈甚欢,日见交好。谈得兴奋处,四周望望,没人时,便亲吻拥抱一番,自是乐趣无穷,只是柳如烟九阴之体,石女之身,真要越雷池,也是枉然,除此,柳如烟身上已被楚天摸索个八九不离十。 柳如烟虽也激动万分,每到兴奋时分,便无端紧张,疼痛亦随之而来。不过,柳如烟并未因疼痛而拒绝亲热,反倒期望楚天能时时亲吻自己。 二人听闻小叫花子的鼾声,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树荫下歇息起来。 当二人歇息一刻,感觉清凉舒适一些,起身欲走时,小叫花犹自酣睡不醒。二人相顾一笑,举步向城内走去。 长安城内,商铺一间挨着一间,连绵不绝。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二人随意找了一间不打眼的客栈,进得门去,楚天喊过小二,小二机灵万分,笑眯眯地道:“客官,用饭还是打尖?”,“打尖。” “不知客官要上房还是普通房?”,“上房” “小的再问客官,不知要一间还是两间?” 楚天瞧瞧小二,店家的规矩真是麻烦,看了一眼柳如烟,对小二道:“一间!”“好勒,三楼……上房一间……”小二拉长声吆喝着。 进得房间,虽不奢华,却也干净,一张木床,纱绸帷幔,藤椅、角桌倒是很齐全。二人正想卸下包袱,小二推门而进,面上带笑:“二位客官,小的把水打来了,清客官洗漱,本客栈用饭打尖样样俱全,如有需要,尽管招呼小的就是。” “好的,有劳小二哥,我二人便在此房间用饭可好?” “好的,不劳二位客官费心,小的一会就给您送过来!” “用饭不及,我尚有些事待商议,一个时辰后送来不迟!” “小的明白,这便去给客官准备去,您二位歇息。”说罢,看了一眼柳如烟,躬身退出房间,合门而去。 楚天看着柳如烟,笑道:“做哪个行当也不容易,看这小二机灵劲,却不是任何人都做得来的!” “你倒感想起这个来了,好了,快洗漱吧,粘粘的,真难受!” 二人卸下包袱及随身携带之物,一番洗漱后,楚天把柳如烟拉到身前,轻挽着杨柳细腰,堪堪盈握。柳如烟兰香袭人,沁如鼻端,楚天一阵迷茫。少顷,吻了一下如烟额头,柔声道:“你我二人潜踪匿迹,小心行来,一路上多有武林人物,看他们行色匆匆,仔细四顾,不知有何事件又要发生?” “正是,这些时日均在山内养伤,外界变化实是不知,弟弟现在是天下瞩目,危险四伏,还是小心为上!” “姐姐说得是,楚天不是惧怕江湖宵小,怕得是再起无妄之事,累及姐姐!” “喔,弟弟是愈来愈会说话,嘴甜得不得了,姐姐我好肉麻” “哪里肉麻啊,让弟弟观瞧观瞧!”说罢,大手上下摸索起来。 “哦,弟弟放手,饶了姐姐吧,小心小二进来,一旦撞破,当真是羞煞姐姐了!” 楚天这才停下,微微正容道:“方才进入城内之时,弟弟神识波动,恐有危险将至,不知是何原因,今夜用过饭,我便出去探查一番!” 柳如烟抱紧楚天,道:“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多少时日来,亦未好好歇息,今夜好好安歇,明日再做不迟!” “姐姐说得也是,今夜暂且歇息!” 一个时辰后,小二如时送来酒饭,二人临窗对酌,惬意无比。用过酒饭,已是戌亥之交时分,黑夜降临。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掌灯闭户,一片肃静,同白日相比,如同两个世界。 二人除去劲装,正准备安歇。忽地,楚天神情一凛,耳中传来破空之声。柳如烟亦是感到楚天异样,轻轻拉着楚天衣襟,小声道:“弟弟,有何动静?” 楚天单指按口:“嘘,别做声!”随即闪身到得窗前,凝神静听。好一阵才回转身形,低低地对柳如烟道:“适才弟弟隐隐听闻三里之外的破空之声,当是武林人物掠空而去!不知是哪路人马?” 柳如烟半信半疑,睁大美目问道:“三里外的破空之声?弟弟当真是神仙不成!” 楚天拉过柳如烟,顺势抱起娇躯,放到床榻之上,脱去靴子,便一下压住了柳如烟,色迷迷道:“弟弟自烈阳乾坤罡气到达六层,不知何故耳力便聪敏异常,而今,凝神之下,耳力能听闻十余里左右。这几日在山中静坐,神识外放,好似群山空谷都在脑中一般。” 柳如烟不由双目大睁,吃惊地看着楚天,好像看着怪物,如楚天所说为真,当真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楚天的包袱中,一支玉萧、一把羽扇、一支短剑,始终放在包袱中,从未见楚天使用过,显然是趁手的兵器无疑,还有多少秘密不曾发现?楚天不曾言说,柳如烟亦未敢多问,只在内心思量,愈加感觉楚天神秘异常。 看到柳如烟疑惑吃惊的神色,楚天暗笑,又道:“弟弟不但耳力聪敏,眼力更是异常敏锐,目光所及之物,无不像是近在咫尺,五里之内的事物,俱是纤毫毕现。” 说罢,看到柳如烟更加吃惊的眼神,便笑着把目光从如烟的俏脸上移开,渐向下转去,慢慢地落在小腹以下。柳如烟回过神来,本能地赶忙捂住身体,感觉楚天真的能看清那里一样,浑身好似赤裸裸地被瞧个干干净净。 “姐姐,用手捂着亦不管用的,我早看个清清楚楚了。这些时日,还有哪里不在弟弟的眼中!”说罢,隐含坏笑,盯着柳如烟。 看得柳如烟左不是,右不是,猛然抬起手臂,紧紧地抱着楚天,将身体贴在楚天身上,不留一丝空隙,口中道:“让你再看!” 楚天神情一振,亦将柳如烟抱紧,口中道:“姐姐,弟弟看不到,摸得到!”说罢,大手放在娇躯上,温柔地爱抚起来。 二人亲吻在一起,忘情嬉戏,翻滚在一处…… 翌日,天光未亮。大街上便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客栈里的人纷纷打开窗子向外探看,议论纷纷,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只一会儿,就听得铜锣大作,满街皆是手持“腰刀”的捕快,各个如狼似虎,威风八面,腰刀的刀体狭长,刀身弯曲,刃部延长,吸收了倭刀的长处,看着寒光闪闪。捕快们动作敏捷,正在逐门逐户的搜查。 明朝的州县衙门是最低一级组织。捕快实际上是快班衙役。衙门分三班,即:即皂、壮、快三班衙役,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缉捕,壮班做力差,其实也没有截然分开,皂、壮二班共同担负内勤、站堂、行刑、警卫、呵道等责任;快班又分步快和马快,专管缉捕。所谓“三班衙役”亦只是统称,实际亦不只三班,除了皂、壮、快三班外,尚有民壮、弓兵、粮差、门子、禁子、仵作:即今之法医,女的称稳婆,即近代之接生婆。 朝廷的武装分为两部分:一为军队,兵部管:一为捕快,刑部管。至明朝后期,地方及私人武装发展迅速,专司护庄护院之责,规模愈来愈大,成为除朝廷武装以外的最大力量,直至明朝将亡之际,朝廷用兵,也临时征调地方及私人武装,可见私人武装之强大。郑家庄家丁护卫两三千余众,确能说明私人武装之庞大,为历代少见。 楚天二人赶忙坐起,未等穿戴停当,便听楼下呼喝声大作。客栈老板和小二俱被叫至大堂。领头的捕快高声问道:“快快打开各屋房门,待本捕头看着清楚!” 客栈老板赶忙道:“”张捕头,客人大都在歇息,能否稍息片刻,待小老儿招呼如何!” “罗嗦什么,快快把人叫起,不然跑了贼人,本捕头可不念旧情,将二等一并拿下!”张捕头厉声呼道。 “张捕头切勿着急,小采矿儿这就去办妥!”客栈老版说罢,神情紧张地吩咐小二挨屋敲起门来。 楚天轻启门插,隔门缝瞧看,回头对柳如烟道:“不知发生什么事端,如此搜查亦是少见,你我如何应付?”脸上的伤疤微微抽动。 柳如烟抿嘴一笑,快步拿起包袱,倒出胭脂等化妆物品,只见双手挥动间,在各脂粉物品中调弄,拉过楚天,便迅速在楚天面上涂抹起来。一切停当后,急忙收拾好脂粉,看着楚天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第8章 第8章(本章免费) 楚天不明所以,柳如烟拿过瓷碗,倒上清水,道:“来,你仔细观瞧!” 楚天低头往碗中一看,不由愣住,这哪里还是自己,面色更加黝黑,右脸颊多出几颗黑痣,伤疤已全然不见,任是看不出自己。 柳如烟亦将自己涂抹一番,立时便又是另一幅模样。 楚天内中暗自佩服如烟的易容绝技,心中明了,笑眯眯地捏了一下如烟的嫩臀,伸出拇指,二人意会,互望一眼,便静待变化。 刚刚坐定,小二便敲门:“二位客官,本州府衙张捕头有要事验查,烦劳二位至门口等候!” 楚天应了一声,小二便离身招呼其他房间去了。 少顷,只听得楼道响起蹬蹬的脚步声,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捕快上得楼来,挨间盘查。见楚天等男女二人,并未过多盘问,挨间验查后,便悻悻地下楼而去。 楚天关上房门,拉过柳如烟,正容道:“适才街上捕快满街,搜查如此仔细,弟弟猜想,定是有大事发生,今日,当好好留神,瞧个明白!” 柳如烟心中并未看重搜查与否,任何大事都已不挂心上。心里只想着和楚天能安静地呆在一起,实在不敢想象离开了楚天,自己还能不能摆脱内心的苦闷。楚天如此说,她亦未再反对,只要楚天能在身旁就好。 “弟弟,外面的事情,与我二人有何关系,你执意探查姐姐我亦不阻拦于你,但应万分小心,虽是你武功高强,小心总是好的!”说罢,眼神满含期许和爱怜。 楚天听罢,心中亦感动不已。从小到大,与山林为伴,极少有人如此关心自己,这多时日来,二人情愫愈加弥厚,带给楚天无比的温暖,更加珍视二人的感情。 楚天轻抚着如烟的秀发,柔柔地说到:“姐姐放心,弟弟会小心应对的,小弟在山中闻虫鸣,捉飞鸟,与野兽为伍,这多时日又得你教诲,自感增进不少,请姐姐放心!这尚未摸得够,不会有意外之事发生的!”边说边摸着如烟嫩臀。 柳如烟一阵娇羞,连说几句坏坏坏,二人便又躺下亲密起来。 用过午饭,二人出得客栈,往街内行来。 早晨的喧闹过去,此时大街上又恢复往昔的热闹场面。不时有身着劲装之人走过,或者行色匆匆,看步履和身材,多数为武林人物。只是人人脸上都挂着紧张的神情,偶有窃窃私语。 楚天边走边凝神静听,支离破碎的听得好一阵子,才大概明了事情原委,原来却是:昨夜在北街韩王路附近发生了命案,死伤二十余人,尸身俱是焦黑,身首异处。 官府正在严查,但未有任何线索。整个长安城被恐怖笼罩,人们虽依然上街,各店铺亦正常开门迎客,却是小心万分。 楚天听罢,隐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冥冥中似乎与自己有关。直等到二人选了一家叫做“迎宾楼”的酒家坐定,才陆续的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胡二哥,昨夜的命案死了二十余人,据说,皆是搜魂修罗所杀!”一个貌似商人模样的人说道。 “不错,据州府仵作验查尸体,俱是被刚猛掌力所伤,同商州临江楼一案极为相似,当是搜魂修罗所为不虚!”另一个随声附和,声音略高。 “嘘,小点声响,勿让搜魂修罗听了去,不然……”四顾扫了一圈后,才接着道:“据说,搜魂修罗杀人从未留下活口,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虽是小声言语,近处之人亦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二人正在嘀咕当口,只听得楼道咔咔作响,紧接着噔噔噔便上来五位紫色劲装、手提厚背弯刀的大汉。选定厅内当中的桌椅,大马金刀地坐下,口中大声叫喊道:“店家,店家,快快拿酒菜来!” 喊叫声如洪钟,直震得屋梁颤动,显然是练家子,脚蹬褐色黑底毡靴,各个是腰宽背阔,黑面短须,威风凛凛。 小二急忙上前点头道:“几位大爷,不知要些什么酒菜!” 其中一个大汉不耐地道:“别罗嗦,尽管拿上好的酒菜上来,大爷我有的是银子!”说罢,啪地一声,一锭银子砸在桌子上,桌面上现出一个深坑。小二见此哪敢怠慢,忙不迭地快步张罗酒菜去了。 正等酒菜的当口,其中一个大汉道:“此次兄弟几个出来,真是窝囊,武林大会没赶上,却又要我等回返北方,老子甚是憋闷!”说罢,又是猛拍桌子,发出巨响,厅内之人俱都转头看来。 整个大厅内,只有楚天二人、南面桌子坐着的一红一绿衣裙的两个俏丽女子、西窗角落里坐着的戴着斗笠的一老一少对此未予理睬,仍是自顾自地用着酒菜。 大汉们一看厅内客人疑虑地看着自己一伙,不由火起,怒声喝道:“有什么可看的,老子面上长花了不成,瞎了你们的狗眼!” 鹰枭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噤若寒蝉,俱都将头低下,不敢再看。 大汉仍不解气,环顾四周,恶狠狠地道:“哪个再看,当心挖出你的狗眼!” 大厅寂静得鸦雀无声,好似掉下一跟针都能听到。 就在此时,却听得扑哧一声娇笑:“姐姐,吃过这多家的酒菜,惟有今日吃得香甜,但妹妹却感觉难以下咽!” 另个言道:“妹妹说得是,酒菜虽好,苍蝇也多了!” “就是,大冷天的,哪来的苍蝇呢,嗡嗡乱叫,心烦死了!” 两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渐大,满大厅的人都听得丝丝入耳。 有个大汉听出不对,转头对两女子怒道:“你这两个贱货,说什么苍蝇,让老子不得用饭用酒!” 红衣女子嫣然一笑,道:“我姐妹自顾说我们的,于您何干,有苍蝇我们吃,没苍蝇吃得岂不更好!” 大汉闻听,腾地站起,怒而转喜:“哈哈,两个小娘子,伶牙俐齿,当心大爷生起气来,你等消受不起!”言罢,眼中充满淫邪。 绿衣女子笑道:“瞧你人模狗样的,生起气来,还能有多大道行,粗人一个,你姑奶奶一点兴趣也没有!” “对呀,妹妹说的好,看他那黑脑袋,怕是当夜壶都令人作呕!嘻嘻。” 大汉听罢,怒容满面,再没有笑意。“苍啷”一声,拔出厚背弯刀,目注两个女子,厉声道:“贱货,大爷给你脸不要脸,再有不逊,小心你二人的贱命!” 红衣女子依然笑道:“妹妹,这位好汉说我们是贱货,而且命也贱,你说是不是?” “反正是贱命,他要取,拿去好了!”说罢,绿衣女子一副不屑的神情。 大汉气愤已极,“那就让你这贱货尝尝我祁山五虎的手段吧!”声落刀到,一招力劈华山,带起劲风,直取二女。 二女眼见刀风临体,便迅速闪身躲多,身姿轻盈无比。大汗力猛刀沉,不及收势,咔嚓声响,木桌已成两半,酒菜顿时洒了一地。四周人见此,早已跑了大半,只怕祸及自身。 只一会,大厅内便只剩下楚天二人、西窗角落的一老一少未动。仍是自顾自吃着酒菜,全然未把打斗放在心上,柳如烟有些紧张,看到楚天示意,亦装作无事。 厅中。大汉挥舞弯刀,力沉刀猛,刀光霍霍,却是半点衣角也未沾上。 大汉恨极,骂道:“两个贱货,待到大爷擒住你们两个,定要万人齐上,撮死你这臭婊子!” “妹妹,这人太过霸道,出口不逊,该当如何?” “既然出口不逊,当然是永远闭上口为好了!” 两女子一对眼色,一声轻响中,各自手中便多了一把短小的精钢宝剑,也不待大汉刀势缓下,便双双抢入刀光之中。一时晶芒刺目,剑起风随,两女四方游走,悠闲万分,直把大汉围于中心,其余大汉看出不对,立时纷纷抽出弯刀,待寻机而上。 就在其余大汉寻机犹豫的当口,惨叫声却自打斗的大汉口中传出,出声的同时,空中飞起一物,飘于斗场外,啪地一声掉在大汉们吃酒的桌面上。 大汉们一看,乃是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未等回过神来,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定睛观瞧,另一只耳朵而亦凌空飘来。 大汉们这才如梦初醒,晃动身形,弯刀幻起阴森的刀芒,急速加入战团。 两个女子顿时压力骤增,哪曾想祁连五虎单独武功稀松平常,可是一旦联手,威力不知增加十倍有余。 两女子这才感到事情不妥,死命抵挡,依靠灵巧身法,游走于五虎的围攻之下。 楚天二人此时,已抬头看着打斗场面。由于紧张和遭遇凉山双怪的百般调戏,见此场面,柳如烟触景生情,一颗心扑扑乱跳。 楚天原本对女子没什么好感。只是与柳如烟相处的这多时日,才慢慢了解了一些女子的特性和诸般好处。见到两女子身处险境,便留神起来。 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滑动,不知思虑些什么。柳如烟此时已由对面坐着转到楚天的一侧,紧紧地挽着楚天的臂膀,生怕自己再丢失。 西窗角落的一老一少,亦停下吃酒,有心无心地注视着打斗场面。 祁连五虎攻守兼具,相互递补,进退有致。显然是经过长期演练,纯熟无比。 此际,就听得柳如烟细声说道:“弟弟,祁连五虎所使的是五行刀阵,五人一阵。这是祁连老怪的独门阵法,江湖中不知有多少成名的豪杰葬身于此阵法之下,祁连老怪属下号称五行十二刀阵,十二刀阵合起又变成五行八卦北斗阵,不但集合众人之力,强悍无比,且攻取进退,绵绵不绝,任是武功再高,亦将会被车轮大战拖垮,精疲力竭而死。” 楚天颚首。小声言道:“弟弟知道,师尊早有教诲!” 柳如烟吃了一惊,言道:“师尊?你从未说过你的师承!难道……” 楚天手指向前,示意柳如烟噤声,口中低语:“此事以后再说,还是先看罢打斗!” 此际,打斗中的二女渐渐不支,娇喘吁吁,香汗连连,胸脯剧烈起伏,绿衣女子左臂已挂彩,红衣女子仍是苦苦支撑。俏脸涨的通红,拼尽全力左抵右挡。 楚天敲击桌面的手,仍是来回滑动,只是眼中不时地望着事态发展。 场中又传来一声轻喝和一声叫喊,红衣女子下身大腿外侧衣裤亦已出现尺长的裂口,殷殷血迹浸湿了裤管,顺势流下。 情势更加险恶,两女油尽灯枯,到了生死关头。 西窗的一老一少,已完全停下吃酒。目光斜视,静心地注视着打斗。 又过了盏茶光景,两女各自又多了几处伤口。场中居于五行阵“地位”的大汉张口喊道:“五行乾坤,地老天荒!”声落,阵势急旋,立时,阵中四周涌起如涛般的劲气,冷森森的漫天刀光,似要毁天灭地,猛然压向两女。 “完了!”柳如烟闭紧双眼,紧张地抱紧楚天的身子,不忍再看。 过了片刻,始终也未再听到任何响动,才慢慢睁开一双被惊恐吓得失魂的美目,不由得怔怔发呆。 场中。两女子颓坐在地,双眼惊魂未定,疑惑地看着四周。 祁连五虎则仍是手举弯刀,站在当地,一老一少已不知去向。 再看祁连五虎,眼睛暴突,身形凝立不动,像是静止一般。 然而,每个人的颈项之上,却都在汩汩地向往冒着鲜血,有的顺颈项向下而流,有的自血洞向外喷洒,如同血雾,尚未喘出的气息带起血泡,咕咕地响着。 惨。凄惨,惨厉非常。 柳如烟难以承受内心的恐惧,将头深深地埋在楚天的怀中。 楚天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抚摸着柳如烟的秀发和嫩脸,起身,扶着柳如烟缓步而去。 身后传来两女子的叫声:“小女子谢谢高人援手,迷幻宫红蝶、绿蝶铭记恩德,他日定当厚报!”说罢,相互搀扶艰难而去。 当大街上再次响起紧急的铜锣声时,楚天二人已回到客栈房间。 轻轻地把柳如烟放到床上、搂在怀里的时候,柳如烟仍是浑身瑟瑟发抖,眼中带着惊恐。 楚天亲吻着如烟的额头,大手抚摸着后背,热力传来,恐惧感才慢慢退去。 “弟……弟,方才……的场面……太凄惨了!”如烟断断续续地道。 “是,是凄惨。不过凄惨的事情每天都有,不光是今日,江湖上凄惨的场面时常会上演,这只是一处,但凄惨之中却有着美好,否则,凄惨的就是两个女子!”楚天像是自言自语。 “姐姐亦知晓这个道理,可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这血腥的场面,尽管祁连五虎凶霸恶道!” “好姐姐,忘了这些吧,世上少了祁连五虎,便会多了良善,虽然我们无法看到究竟多了几多良善!” 柳如烟此时睁大眼睛,戚戚哎哎地问道:“弟弟,杀死祁连五虎是不是你的手段?” 楚天温和地摸着柳如烟的俏脸,道:“唉,此等恶人,不论谁杀亦是一样,弟弟我不过是助了一臂之力而已!”楚天并未正面回答。 柳如烟睁大眼睛:“还有其他人吗?” 楚天吻了一下香唇,拍拍嫩臀,戏谑地道:“你何时看到西窗的一老一少走的?” 柳如烟恍然:“却是奇怪,五虎同时毙命,身形静止,当非一人所为,不然,弟弟的功力则太可怕了!” 楚天笑笑。 “弟弟,你用的是何种手法,姐姐从未感觉你身形有任何晃动和起伏?”柳如烟问道。 “姐姐别再相问,到时弟弟会说与你听,只怕姐姐届时又要恐惧,不喜欢弟弟了!”楚天半是解释、半是推托。 “胡说,怕是你有朝一日再不理会姐姐!”柳如烟有些凄然。仔细看着楚天如寒星一般深邃晶亮的双眸,神情更加黯然。 良久,方才幽幽道:“今日酒楼之中,都在谈论昨日夜间凶杀之事,口口声声俱是指向弟弟,姐姐知道并非弟弟所为,可天下人口径惊人地一致,不知何故,姐姐真替你担心!” 楚天沉声道:“弟弟亦感觉蹊跷,你我二人刚到此处,便发生命案,听闻手法似与弟弟在临江楼所做相同,弟弟真不知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现今江湖乃多事之秋,危机四伏,就好像有一双无形之手操纵一般。你我现今像是随风漂流,说不上前路会遇到何种暗礁险滩,万望弟弟小心才是!” “知道,我的好姐姐。今夜,我便探查一番,无端背上这恶名,弟弟不严查清楚,心中实有不甘!” “也好,姐姐亦不拦阻于你,一切小心为上,勿让姐姐担惊受怕!” 楚天赶忙道:“弟弟小心便是,姐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柳如烟深情地望着楚天刚毅、英俊而诡异的面容,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无限担心挂在心头,只好点头默许。 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嘱咐道:“弟弟千万小心,姐姐很担心再也看不到你了!”说罢,眼睛湿润,几欲流下泪来。 楚天心中感动而酸楚,暗忖:姐姐关心我,胜于关心自己,楚天真是福大,会遇见姐姐这样的好女子。 一时感怀,激动地道:“不会的,弟弟当始终陪在姐姐身边!”说罢,一下便将如烟的嫩唇含在口中…… 夜灯初上,街上行人渐渐稀少。 楚天换上夜行衣,束紧腰带,拿起羽扇和落英剑。思虑一下,摇摇头,又放回包袱中,只拿起一只袋囊揣如怀中。将其他物什塞入床底,看看妥当,方才说道:“姐姐,弟弟半个时辰便回,我去后,姐姐千万当心!” 柳如烟应了一声,未再言语。楚天亲一下如烟嫩腮,揭开后窗,稍一打量,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柳如烟内心忐忑不安,这还是半月来第一次孤身独处,内心空落落的。转身走到后窗前,望着楚天离去的方向,出神地望着、等着。 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亦未见楚天回返,内心不由焦虑。突然,吱的一声,听见前窗窗棂响动,回身看时,一条黑影急速离去。 柳如烟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来到前窗近前。仔细向外看去,微弱的月光下,过道空空如也。 低头看时,便见床前斜插一柳叶形铁制暗器。柳如烟心中一动,取过暗器,带起一块折叠纸张,急忙打开看时,纸条上写道:“小姐:请到城外东南护城河密林。落款:翠。” 柳如烟看毕,暗想:莫非爹爹来此不成。不及多想,换上紧身夜行衣,便穿窗而去。 楚天离开客栈后,纵起身形,提聚真气,辨明方位,如飞而去。 淡淡的身影,快逾闪电。借着暗影和房屋树木的掩护,真如鬼魅一般,偶尔经过人头上方,亦只感觉一阵清风滑过,毫无所觉。 到得北街附近,灯火愈来愈少。街道幽暗,静谧得可闻蚊蝇之声。 楚天潜藏行迹,慢慢前行,到得韩王路附近时,楚天飘然而上,隐匿在一株参天巨树上。透过枝叶,近处几条街道尽数收入眼底。 或许是命案所致,几条街道只有点点灯火,巷子里空无一人。阵风吹过,枯枝残叶沙沙作响,凄冷、凋零,好似生命即将枯竭一般。 楚天宁神静气,外放神识,除了偶尔的狗吠和树叶哗哗的声响外,再无其他响动。 楚天星目如枭,一瞬不眨地盯着所能望见的任何一个角落。就如在山中追踪猎物一般,耐心,速度,狠辣,最后是致命一击。 楚天已将气息压制到极低的程度,脉搏似要静止,如幽灵般地随树枝摆来摆去,好像已同树木成为一体。静静地等待…… 许久,也未见任何异动。就在楚天怀疑自己的本能,将要掠起身形的霎那,蓦然,视野中的街道远处,几个黑点快速移动,到了韩王路附近,便失去身影。 楚天依然未动,就像根本没发现几个黑影一般。 良久。 从墙角暗影里轻轻走出一人。远远望去,额头束黑色丝带,黑色蒙面巾,腋下是五尺细长弯刀,寒光闪闪,黑色长筒快靴,一身紧靠装束,轻灵似鬼魅。 黑影在韩王路小心搜索一刻钟左右,方才回到暗影里,过了好一阵,才如鬼魅般向来处遁去。 楚天一直盯着黑衣人行动,眼见黑影相继离去,便拔起身形,凌空蹑踪,远远地跟随黑影。 过了几条街道,房屋渐渐稀疏,黑影潜藏匿迹飘忽不定,快速如飞。楚天的目力下,皆差点失去黑影的踪迹,心中暗暗赞道:哪路人物,有如此的身手,中原各大庄派,听师尊言说,并未说到有如此帮派。边思虑,边跟踪。 翻过城墙,几个黑影便朝东北方向而走,走到一片密林处,黑影减缓速度,并迅速趴伏在草丛中,大约一刻钟后,才又站起身形,迅速钻入密林,踪影不见。 楚天远远蹑踪而至。绕过黑影消失处,真气运行一周,运起清虚飘渺身法,直如青烟,与夜色浑然溶为一体,小心地搜索着。过了好久,也未发现任何动静,黑衣人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楚天思虑一番,毅然又回到黑影消失处,运足功力,身形如柳絮漂浮在空中,无声无息。大约走过不足五里许,耳中隐隐约约地传来说话声,时断时续。楚天循声飘去,在声音最近处停下身形,视野中却未看到一个人影。不由神识外放,鹰目静止。 良久,才听见二十丈左右距离一山坡处,两株巨大的树根下,有两颗心跳动的声音,寻丈左右,枯枝覆盖。凝神仔细再看,树根下略微突起的枯叶中感觉出由于呼吸而出现的微微起伏。楚天内心震惊莫名,何人有如此遁形之术,如非自己久居深山,熟悉山中的一草一木,他人万万不会发现世上还有这等神秘之事。 说话声来自枯枝覆盖处,显然是秘洞无疑。楚天运足功力凝神静听,说话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坤主,卑职带领四个下忍去事发之地探查,毫无结果,现场已经清理,且用石灰水毁去痕迹,潜入尸体盛殓处,已不见任何尸体,卑职无能,请坤主责罚!” “好了,副坤主,处置尸体和清理现场如此迅速,其中必有蹊跷,今日外界风传,做此凶案的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搜魂修罗楚天。据报,楚天已失踪旬月有余,是否与此命案有关尚不能确定。据‘离’组探查,清理现场时,有浓厚的灯油气味。江湖传言,烈阳掌下几乎俱是尸身焦黑,是否烈阳神掌所致,或是嫁祸,实难判定!” “副坤主,此事暂时停止,等我回禀主人后再定行止。目下,要时刻注意各路武林人物,如有任何举动,立刻报告,不得延误!” “属下遵命!”一会功夫。只见草丛中枯枝缓缓轻动,不是直视,绝难辨认。 良久,枯枝中才露出黑巾蒙面,一身紧靠,手握弯刀的黑衣人,伏在草丛中静静地四顾良久才暴起身形如飞遁去,迅捷消失在密林之中。 紧接着,四五条黑影亦陆续消失。 楚天环顾四周,记清山坡方位,拔起虚幻般的身形,倏然而逝。 楚天回到客栈,已是亥时。穿窗而进,房间内空空如也,柳如烟踪影皆无,内心不由一紧。房内,柳如烟的包袱依然放在床榻上。伸手到床底,自己的包袱亦在,独独不见柳如烟。 坐等片刻,仍不见如烟回转,内心焦急万分。正待穿窗出去之时,却见柳如烟急速而回,楚天旋身而出,未等如烟提气纵起,便被楚天一把抱起,迅疾投入房中。 放下柳如烟,楚天焦急问道:“姐姐何时出去,到现在方回,急煞弟弟了!” 柳如烟气息不继,喘息片刻道:“弟弟……走后,姐姐……便接到庄中之人送来消息,要姐姐到城外东南护城河密林会面。” 稍停,略微平复后,又道:“会面之人是姐姐的丫鬟翠红,言说家父派人寻找姐姐很久,命姐姐速回山庄。” “姐姐真要回山庄?”楚天急道。 “姐姐哪里想回去,有你这好弟弟姐姐我怎能舍得离去。” “那山庄之人是如何找到姐姐的?”楚天问道。 “傻弟弟,你我二人出山后,我怕庄中担心,便沿路留下暗记。这暗记只有本庄之人方可认出。”说罢,柳如烟神秘地媚笑着。楚天似有所悟,未再询问。 看着楚天怅然若失的神情,柳如烟道:“弟弟,家中老父十分惦念姐姐,我虽本不想回去,但亦不能在外耽搁太久,姐姐我费尽口舌,才打发翠红复命而去。只说是顺便到郑家庄探望家兄,以便共同回返,这样才骗得翠红,亦可与弟弟多处几日!” “唉!”叹口气,又道:“自与弟弟相识至现在,姐姐好像已一刻也离不开弟弟。但人世间万事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终究会有分别的一天,姐姐我真不知如何是好!”说罢,脸色凄然,愁闷不已。 楚天楼过柳如烟,轻抚俏脸,亦是无语。转瞬,由愁转喜,道:“姐姐,我可与你同去郑家庄,接得柳少庄主,一同回返柳家庄如何?” 柳如烟眼中一闪,随即又黯然,道:“爹爹管教极严,弟弟一同前往,不知爹爹作何感想,姐姐如何说法才好!” “姐姐不用烦忧,凡事不可先定,临机应变,或可柳暗花明,实在不成,再另做打算如何?” “好,现下,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无法,也是姐姐命苦!” 楚天担心地问道:“弟弟会不会连累姐姐,不知翠红是否已经知晓弟弟的本来面目?” “尚不曾知晓,假使爹爹知道,姐姐会多加申明。爹爹虽严厉,但却明大理,晓大义!” 楚天内心却颇犯思虑,边听边搂着柳如烟,思虑着下一步如何办。想到密林山坡蜜洞的黑衣人,楚天又有些疑虑,江湖近期所发生的事件均同自己有关,亦隐隐预感到即将发生的某些事情也必定与自己有关。闻听到嫁祸二字,脑中不禁思虑起个中原委。江湖险恶,欺诈诡谲,令人防不胜防。 想到此处,便对柳如烟说到:“姐姐,我今夜探查城内北街,潜伏好长时间才发现几个黑影到昨夜命案现场。弟弟好奇,便一直跟随至城外东北处的密林之中。如不是弟弟自小在深山中长大,确不易发现几个黑影的潜藏处。师尊亦从未言说中原武林有如此奇怪之事,不禁一时好奇,一直潜伏细听。闻听黑衣人所说乃与弟弟有莫大关系,几次言道北街杀人似与弟弟有关,这同你我上街及在酒楼所见所闻大体相似,不知何故?” 柳如烟沉默不语,已暗暗感到一丝不祥之兆。这种预感首先来至楚天的命运,但更深层次的却有种不可探测的惶然,似乎连自己、柳家庄甚至整个江湖都即将陷入无底的深渊。 楚天亦明显地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整个江湖,自己是否是这个漩涡的中心或者只是形成漩涡的必要力量。 冥思苦想,却不得而知,万千个头绪,剪不断理还乱。我欲与天下,天下不与我。如何?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内心猛然升腾起无边的豪气,几欲冲天。 “姐姐,未来之事该想则想,不该想的亦是徒劳心神。天有定数,事在人为,我当借势而行,方不至逆天道、违常伦,心中无我,则天下有我!” 柳如烟看着楚天坚毅的神情,隐隐感到楚天满身的豪气与斗志,胸怀盈天,气壮山河,心中更为钦佩和折服。不禁异常感慨道:“弟弟,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如此,生于天地,心当如天心。为苍生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 稍顿,接着又道:“弟弟,姐姐知晓你的心思,亦为有你这样的伟岸男儿感到自豪和满足,无论将来如何,亦不论你将来如何做,只要弟弟上体天心,下承妾意,姐姐虽死无憾!”说罢,爱怜地抚摸楚天宽厚的胸膛,无限深情尽在不言中。 楚天听罢,亦不禁被柳如烟深广的心怀打动,娇弱女子尚有如此胸襟,堂堂男儿还有何忧何虑,生死当为人杰与鬼雄。心中对柳如烟感佩万分。便替柳如烟脱去劲装紧靠和蛮靴,一同钻入被中。 第9章 第9章(本章免费) 翌日,二人收拾好行装,又让柳如烟涂抹一番,戴上斗笠,早早出城,细问方向,折返向终南太乙山而去。 楚天担心惊世骇俗,又未有急切之事,便沿官道缓缓而行。 艳阳高照,比之前日愈加毒辣,焦灼闷热,呼吸皆感觉困难。 二人边走边歇,说着情话,不时传来柳如烟的娇声细语,丝毫也未在意炽热的阳光和闷热的天气。 擦肩而过的行人莫不回头张望,露出艳羡的神情,暗道:好一对金童玉女,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男的修长奇伟,英武非凡;女的貌美神清,艳若桃李,神仙眷属! 这尚是柳如烟涂抹之后的结果,不然,如以真实面貌出现,不知凝固多少眼球,羡煞多少登徒子。 二人正走时,楚天神识忽然一动,不由四顾张望。身后不远处,趿拉趿拉地跟着一人,柳如烟随着楚天眼光看去,不由一笑,道:“弟弟,又是那个小叫花子,你我来时,他在树下迎候,走了,却仍是跟着远送,我俩的命啊,下辈子恐怕便极可能做讨饭的了!” 二人边说边走,小叫花子亦始终不离不弃,快慢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叫花子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灰黑,实难看出肉色。怀里揣着大大的木碗,手里拎着黑乎乎的打狗木棍,拖在地上,不时发出塔塔声。一双草鞋,鞋面却用脏兮兮的破布包裹着,一边裤腿长,一边裤腿短。上衣是肮脏的黑灰色长褂子,腰间系一条蓝色的破布条。颈项裹得严严的,在闷热难当的天气下,更显得不伦不类。 二人不时回头看看小叫花子,但走得时间长了,亦渐渐失去兴趣。 就在二人低声细语之时,就听得趿拉声急促起来,等到侧身观瞧是,小叫花子已经快步越过了二人,急速而去,肮脏残破的草鞋,带起一阵尘土。 二人不由好笑,空荡荡的大地,黄尘飞舞的土路,小叫花子为何行色匆匆?当笑容还在二人脸上绽放,眼中却现出惊讶。 还是那棵树,依旧是烈阳高照,依旧是闷热难当,依旧是这个小叫花子。等二人醒过神时,小叫花子已经背着阳光坐在树荫下,提起衣襟下摆当起扇子纳起凉来。 见楚天二人走近,小叫花子一双大眼乜斜着,眼神中含着不知名的笑意,意味深长看着楚天二人。 楚天与如烟走向大树,放慢了脚步,似停欲走,眼望前方,一马平川。燥热、疲乏之意跟着袭来。楚天犹犹豫豫,柳如烟欲走还停。看了一眼小叫花子,相视无语。 正当此时,小叫花子开口一笑,眼如深潭,面上的黑灰快要掉下来,但牙齿雪白,齿如含贝,同肮脏的面目形成强烈的反差。嬉笑道:“这位大哥,难道不歇息歇息?” 楚天无奈地看了看小叫花子,存心逗弄道:“歇歇亦可,不过上风处让小哥霸占了,我等便不好歇息了!” “呦,大哥说得好生奇怪,歇息还分上风与下风不成?本叫花子却是从未听说!” 楚天眉头紧蹙,言道:“小哥未听说亦是理所当然,惟有我等有此区分,于你却是半分也不相干!” 小叫花子不禁好奇心起,急切地问道:“大哥言语好生奇怪,缘何与小花子无干?” 楚天笑了,捉狎心更浓,道:“说起缘故吗,一是与你有关,这二吗……”吗字言罢,拉长了声音,未再言语。 此时柳如烟亦感到楚天顽皮心起,抿嘴窃笑,不发一言。 小叫花子正等楚天说下去,见楚天不言,内心越发急切,道:“大哥,你这人真是,说话吞吞吐吐,岂是男子汉所为,有何言语快快说与小花子听!” “小哥真要听?”楚天神秘道。 “当然要听!”小花子一脸认真。 “确实要听?”楚天更加神秘。 “确实要听!”小花子大眼睛眨闪着。 “当真要听?”楚天表情有些诡谲。 “当真要听!”小花子有些不悦。 “听了不后悔?”楚天已面带嬉笑。 小叫花子再也不耐烦,面现怒色,恨恨地道:“你这人真是少见!小叫花子走南闯北,遇人无数,却从未见你这等婆婆妈妈、犹犹豫豫的!哪像个男人,尚不如女流!” 楚天神色未变,依旧道:“哪里是我不想快说,实是担心你生气或者恼羞成怒而已!” 小叫花子更加不耐,急道:“有话快快道来,本花子决不生气!” 楚天神秘地笑了笑,方才言道:“这一是前日我二人与你同在此处纳凉。当日我便言道,阎王或许来此。果不其然,我等刚要离开,老阎便到了,抖起拘魂索便要绑缚你。” 小花子一怔,看楚天愣神。楚天又笑,认真道:“我当时突发善心,心道:小花子年岁不大,要饭亦不过几载,一旦去了阎王处,便要不得饭,托不得钵,这如何使得!随苦苦替你向老阎求情,言说你已经在阎王大殿签到,不日即去。只因俗事未了,才耽搁几日,过些时日自当前去。老阎听罢,亦颇觉有理,遂打道回府,打理殿中琐事去了!而今,小哥还能在此歇息,当是我为你求情之故,小哥本该谢我在老阎面前美言啊!” 说罢,楚天故意托腮,一副正经模样。柳如烟内心强自忍住,没有发出声来。 小叫花子眼睛叽哩咕噜的转动,静静地看着楚天,一语不发。 好半天才挪挪身子,眼中有了笑意,道:“这位大哥,小花子猜想,你定是茶楼酒肆说书的,故事编排得天衣无缝,你哪天开讲,小花子定当捧个人场!” 楚天道:“那倒不必,说起捧场,便想起尚有第二个缘由未讲呢!” “第二个缘由如何讲?” “第二个缘由便是上风与下风区别之事!”楚天沉吟道。 小叫花子神情一振,又来了兴趣,立刻道:“那不妨说来听听!” 楚天笑笑,反问小叫花子:“小哥听未听说‘顶风臭十里’这句俗语?” “哈哈,这位大哥,让小花子如何说你呢,这句俗语连童龀小儿皆耳熟能详,小花子怎会没听说过!” 楚天笑得更加灿烂,小叫花子却愈加迷惑。楚天言道:“小哥既如此聪慧,我便直说了,敢问小哥多少时日未曾沐浴了?” 小叫花子瞪大眼睛,似乎已明楚天话中之意,眼中顿时泛起怒色,手一拍地,便要起身。 旋即,又缓缓地坐下,转怒为喜道:“呵呵,这位大哥心机太过深沉,明里暗里耍弄小叫花子。直说小花子污秽肮脏便是,何用如此言语暗中讥讽!” 紧接着又道:“小花子多少时日沐浴倒不劳大哥挂心!你却猜想不透,烈日炎炎之下,小花子占了上风口,既能纳凉,又惬意非常,哈哈哈!” 说罢,大笑不止:“顶风臭十里,哈,顺风又如何呢,当是无‘孔’不入了!妙极,哈,妙极!” 小花子倍感得意,举起打狗棍,不停地敲打地面,发出扑扑声响,溅起许多尘土,顺风刮向楚天二人。 楚天笑容渐收,无奈地道:“唉!流年不利,遇人不爽啊!”言罢,拉起柳如烟举步便行。 “喂,这位大哥,你自己劳累无妨,倒还连累这位美娘子,于心何忍!”小叫花子伶牙俐齿,反客为主,趁机讥讽。 楚天回头看看,摇摇头,轻轻一笑,同柳如烟慢步行去。待走出六七里路,身后又响起趿拉趿拉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二人便知又是小叫花子跟在后面。二人不由苦笑,未再多言,继续向前走去。大约走了三十余里,远远地望见一处茶亭,楚天二人快步行去。 茶亭已坐着几位农人,锄镐放在一旁,边用茶边说着话,想必是附近村寨的农夫。卖茶的是一位老者,见到楚天二人走来,忙赶道:“李四,赵五!起来起来,给客人让个座。” 几个农人无精打采,显然是疲累异常。听到老者呼喝,极不情愿站起身来,勉强给楚天二人让出个木凳。 老者拿出两只瓷碗,倒着茶水。正要递给如烟时,却闻趿拉声急速响起,身形煞是迅疾,未等老者将茶水递到如烟手上,便被小花子抢了过去。 小花子甚是得意,蹲在二人身旁自顾自喝了起来。口中咝咝地吹着气,咽下后,咂咂嘴,看着香甜无比。 如烟倒未生气,只是莞尔一笑,对老者道:“老伯,再与我等两碗!”老者又倒了两碗茶水,递与楚天二人。 未等楚天喝完,小叫花子又要了一碗。随即,蹲在一旁,哧溜哧溜地喝着。直到楚天二人喝完,小叫花子已喝了三碗。懒洋洋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直瞪瞪看着二人。 楚天笑笑,道:“喝够没有?如不解渴,再多用几碗无妨!” 小叫花子望着天空,言道:“花子喝得够多,太阳快要下山了,喝多恐怕承受不住。” “既然够了,怎么还不离去?” “离去?去何处?你二人不是尚未离开吗?”小叫花子反问。 楚天道:“我二人自有去处,就不劳小哥挂念了。再则,你跟随我二人,哪会要到残羹剩饭,岂不耽误小哥大事!” “无妨,讨饭这行当,四海为家。残羹冷炙也好,美味佳肴也罢,吃则吃矣!况且,小花子见你二人心地善良,跟着你等定不会再吃那残羹剩饭!”小叫花子说罢,神色颇为得意。 “你倒是跟定我二人了?” 小花子笑笑:“那倒未定!瞧心情,随心意。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随走随安!” 楚天无奈,近日脾气相当好,并未发怒。心道:跟便跟着吧!只是不得与柳如烟太过亲密。随口叹道:“唉!遇人不爽,遇人不爽啊!” 此后,一路上均不再言语。小叫花子自始自终趿拉趿拉地跟在二人身后,直至到达商州城内。 再次回到商州,楚天既熟悉又感慨。 多日前,临江楼一事犹在眼前。引着柳如烟径自又来到“天缘客栈”。待到小二迎上前来招呼楚天二人时,小叫花子早已没了踪影。 柳如烟四顾看看,又出去看了一周,仍不见小花子踪影。 楚天要了间上房,尚未等楚天将随身物品放下,柳如烟道:“弟弟,小叫花子一直跟在我二人身后,现在却不知所踪。何时走的,一丝感觉没有,这小叫花子一路跟随,好生奇怪!” 楚天笑笑,道:“姐姐勿要多虑,天下丐帮自有生存之道。说不得一旦出门,便又会遇到。姐姐先行洗漱,稍后,便出去用点酒饭!” 戌时初,夜已完全降临。柳如烟照旧在二人脸上涂抹了一番。楚天换上一袭宝石蓝长绸衫,藏青腰带,束发挽髻,头扎白丝绸四方平定巾;柳如烟身着素色宽袖长裙,紫色霞披,风鬟雾鬓。 二人一个英武俊朗、颀长修伟;一个如九天仙女,绝尘脱俗,恰是金童玉女,行走在大街上,引得行人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天缘客栈处于街区繁华处,周围热闹喧嚣,各个店铺仍是开门迎客,人来人往,生意兴隆。茶楼酒肆灯火明亮,如同白昼,富商巨贾,达官显贵进进出出。 楚天二人沿着大街满步而行,欣赏着夜景,偶尔进入商铺挑看各种物什。二人边看边走,渐渐地又来到“临江楼”。 被毁的前门木柱整修一新,楼上楼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看不出一丝一毫曾经有过的血腥。到得临江楼门前,早有小二跑上前来,笑脸相问:“二位客官可是用饭?” “哦。”楚天鼻息一哼。 “要包间还是雅座?”小二仍是笑容可掬。 “临窗雅座。” “客官,小的提前知会一声,临窗雅座要多些银子的!”小二依然诚挚地笑着。 “无妨,带路!”楚天毫无表情。 “好勒,楼上临窗雅座……客官请上楼,慢点,客官!”小二躬身领路前行待上得楼去坐定后,侧身向窗外望去,波澜壮阔的流屿河尽收眼底。 湍急处波浪滚滚,奔涌不息;宽阔处,又似一泓深潭,晶莹碧透。灯火阑珊,柳丝婆娑。灯火映衬河水,斑驳闪闪。 柳如烟不由叹道:“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看一眼楚天,又道:“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楚天赞叹道:“姐姐文采确是少有,当世谁堪与姐姐相比,二杜的《春夜喜雨》及《江南春》,暗合临江酒楼与流屿河美景,姐姐真是奇女子!” 柳如烟脸色微红,玉雕粉琢,更加可人。看得周遭客人不时斜眼观瞧,直瞪瞪的忘却了桌上美食。 二人低声细语,美食佳肴,临窗凭眺,确如神仙眷属。正当柔情蜜意之中,却听楼下一阵嘈杂。 “本酒楼谢绝衣冠不整之人,还是快快走开,免得麻烦!” “本公子如何进不得酒楼吃酒,怕不给银子?” “你这叫花子,怕是银子认识你,你不认识银子!” “你便是说有银子就可进去吃酒了?” “哪里话,你这叫花子即使有银子也是不能吃酒的,快快走开!” “我不吃酒。找人不成吗!” “你这叫花子,酒楼内的客人哪个会识得你,快滚开!” “喔,你敢打本白食公子!吃酒不成,还这般霸道!” “臭叫花子,再敢捣乱,小心狗命,滚!” “哎呦,你这小二狗眼看人低,花子不走你待怎地!” “来人!”一声呼喝,顿时便响起咚咚的跑动声。 第10章 第10章(本章免费) 此际,满楼客人纷纷起身都向楼下看去。楚天二人亦站起身来,看向窗外。不看则已,原来是跟了半日的小叫花子正与伙计们争吵。 此时,便见五六个伙计脚踢拳打,小叫花哭爹喊娘的嚷嚷个没完。看着这一幕,楚天猛然回想起自己初到“临江楼”用饭的情形,不禁触景生情,心中愤恨不已。 看着小花子哭爹喊娘的凄惨景象,再也忍不住火气,一声断喝:“小二!”声震全场,吃酒的客人俱被喝声所慑,一齐将目光瞧向楚天,伙计们亦随着喝声停下拳脚。 楚天阴冷地道:“这花子小哥,乃是我的兄弟,让他上来!”语气不容质疑,令人不寒而栗。 小叫花子一轱辘身子,急速爬起,拍拍身子的尘土,其实拍与不拍毫无二致。张开满是泥土的小口道:“本公子早就说过找人,真是狗眼看人低。有人请花爷吃酒,如何进不得!”边说边快速上楼,未等伙计反映过来,便已进得楼去。 伙计们恶狠狠地看着小叫花子上楼,本想追赶,但看到楚天锐利的目光,便打消了再追小叫花子的念头,悻悻地撤回房间。 其他客人见事态平息,亦都各自回座吃酒,只是奇怪两位金童玉女如何会是小叫花子的朋友。 小叫花子走到楚天二人桌旁,眼看桌子上美味,不由两眼放光。举起脏兮兮的黑手,笑嘻嘻地抱拳致谢:“谢谢大哥,小弟来迟,让大哥久等,抱歉抱歉!”尚未等楚天招呼,便一屁股坐在桌前,抓起一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 小叫花子吃相实在难以恭维,黑脸黑手,黑衣黑裤,夜晚光暗,鞋亦是黑的。从头到脚黑乎乎、脏兮兮,看得邻近之人连连作呕。 小二见此,担心影响其他食客用饭,几欲上前驱逐小花子,但看到楚天神情,只得打消念头。 看着小叫花子吃相,楚天竟想起自己在山中十几年茹毛饮血的日子。思念往昔,小叫花子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自己一生的演绎,不由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花子那如狼似虎的吃相。 楚天愈看愈高兴,到后来也是用手抓起一块鸡肉吃起来。众人见楚天如此这般,刚刚感到惊诧。但随之更令人惊诧的是,那犹如仙女般绝尘脱俗的女子亦跟着双手乱抓,胡乱地吃将起来,就显得异常吃惊了。长这么大,自出娘胎起,也未看过如此场景。 三人越吃越香,楚天边吃边又要了三只“叫花鸡”,三人吃得是杯盘狼藉。 “香,真香!”,“嫩,真嫩!”“好,真好!”边吃边说,看得其他客人目瞪口呆。 三壶酒下肚,五只鸡吃完,六盘菜杯底朝天后,小叫花子打个饱嗝,方才拍拍肚子道:“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酒菜了,吃……吃……完……这一……顿,八……八……天不……用再……吃饭……咯……了!” “谢……谢……大哥,小……花……子……走了!”说罢,晃晃悠悠,好似站立不稳,靠了楚天一下,便腆着鼓起的小肚子走下楼去。 楚天二人亦酒足饭饱,耳语几句便下楼朝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后,二人洗漱一番,楚天脱下外衣,正准备楼过柳如烟亲热,忽然感觉身上少了些什么,探手如怀,顿时怔立当场,落英剑、羽扇不翼而飞! 楚天这一惊非同小可,大脑一阵嗡嗡作响,落英剑及羽扇乃是师尊视为至关重要的宝物,随身几十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楚天又翻开包袱查看,仍是踪影皆无。柳如烟问明因由,也是一头雾水。忽地,楚天似有所悟:小叫花子! 转身对柳如烟道:“弟弟随身落英剑及羽扇极可能是被小叫花子顺手拿去,许是靠在弟弟身上一瞬之时做的手脚。呵呵,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高明已极!” 柳如烟愁眉不展,心急如焚,言道:“商州城内地广人多,小叫花子如要隐藏行迹,真如大海捞针,这如何是好?” 楚天呵呵一笑,泰然道:“姐姐放心,弟弟自有办法!”说罢,神色悠然。 柳如烟不明所以,眼中满是询问。 “不用着急,弟弟自会寻回宝剑羽扇!”楚天说罢,神秘地笑笑。随即,取出夜行衣,急速换上,悄悄道:“姐姐耐心等候,弟弟去去就来,千万小心!” 柳如烟点点头,并努努嘴。楚天会意,拉过如烟亲吻一下嫩唇,便掠窗而逝。 夜已深,街上少有行人。 楚天潜回临江楼,临窗嗅闻一下气息,便倏然消失在黑夜之中。 只见楚天形如鬼魅,左飘西飞,往返曲折,急速变换身形,淡淡的如一缕轻烟,随风快速游荡。从城内至城边,从城边又到城内,往复多次,最后,飘出城外,迅捷地向山林而去。 大约行出十里左右距离,速度愈来愈慢,楚天提起五成真气,身形随风而飘,鬼魅般地毫无生息,深色夜行衣已同夜色浑成一体。 山林坡处的一个凹地,凹地上方,树木掩映,凹地边缘是七八丈高的峭壁,如不是高处细查,绝难发现,隐蔽非常。幽深空谷,人迹罕至,但却自凹处不时传来嘘嘘的吹气之声。 一个黑影坐在隐秘处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死男人,看着华丽,一肚子草包,破剑如此之短有何用!” “噫,这把扇子更是奇怪,这样沉重,这死男人倒底是什么路数?” “阎……王……殿……座……下……拘……魂……无常……”黑影正自言自语时,蓦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惨厉异常的声音不断钻入耳际。 “你……你……是谁!”黑影身形一震,声音颤抖地问。 “吾……乃……拘……魂……无常,特……尊……阎……王……之命,前……来……拘拿……你……速速……到……阎王……大殿……” 黑影声音发抖,几不成人声:“我……不……相信,你……不……是……无常……” “师……傅,师……傅!快……来……救……我啊……”黑影口中喊着不相信,却大声疾呼救命。 “啊”字声音尚未落地,便忽觉方圆四周刮起一阵怪风,阴森森、冷飕飕,颈项之上传来冰冷的凉气,短剑已不翼而飞。随后,身前五丈远的密林处,三四尺长的红光忽闪忽灭,前后左右跳动翻飞。 黑影再也忍不住恐惧,慌不择路,串起身形,向深山奔去,速度异常惊人。越行越快,几乎是御风飞行。待跑出三十余里时才敢回头看望。 这一看,更是魂飞魄散,身后人影皆无,只有红光依然在五丈距离内跳动,毫无生息,忽长忽短,如灵蛇吐信,恐怖已极。 “啊……”黑影惨叫一声,奔行更加迅速,快如流星。然而,不论黑影如何快速,如何左右腾挪,如灵蛇一般的红光始终跳动在五丈左右,并偶尔穿越黑影身形之前,忽明忽暗。 黑影骇得是心胆俱裂,尽管呼吸急促,疲累不堪,仍是奔行不休。大约两个时辰后,黑影已落在林中,再也不能提气穿行空中,一步一个踉跄地艰难而行。 红光已逝,只有不时旋起的冷风,吹在颈后,阴冷惨历。黑影再也挪动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愣愣地茫然望着空荡荡的密林,人影皆无,黑影已恐惧到极点,再也没有力气奔行,颓然地喘着粗气。 “你违抗阎王命令,拒不及时前往报到,已违犯地狱殿条,必将打入十八层地狱,快随本拘魂使向阎王复命!”阴森恐怖的声音又在周围响起。 “我不要去,求求你拘魂大哥,我不想去啊,你放过我吧!呜呜……”黑影许是惊吓过度,哭泣声尖声尖气。 “我无权放你,看你小小年纪,实不至于过早到阎王殿报到,但天数难违啊,前番阎王已欲拘拿一次,却被一公子拦阻,方才宽放你几日,今日大限已到,速速随我同去!” “我不想去,我不……我……我……你……你”几个你字尚未说完,黑影便抬起头来,睁眼四顾。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鬼,我……是……无……常……” “那你现身与我看看!” “鬼已无形,我就在你身边!”说罢。一阵冷风又刮在黑影颈项上。 “妈呀,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想到地狱啊!”黑影又凄切地哭了起来。 “看你悲伤的样子,暂时不去也可,但要把你偷窃的羽扇先交出来吧!” “好、好、好,我交……我……交……”黑影从怀中取出羽扇,在即将伸手递出的瞬间,黑影意识到什么。 愤然道:“你不说替小花子求情及要这羽扇,我还真当你是无常!好你个臭男人,原来是为了这个,吓得我好苦啊,这羽扇,我定是不会交的!” 楚天倏然从树枝阴影中走出,脸色平静,缓缓地道:“本公子念你一时贪玩,不与你计较,快快交与我!” 小花子心里明了楚天功力,拖得一时是一时,便道:“我就是不交,快磕头赔罪,我或许能再考虑考虑!” “你这花子确是顽皮,念你无意,不怪罪与你!”楚天笑道。 “你要便要,说交便交,便当我任人宰割不成。再说,如何证明这件东西是你所有?”小花子故意耍赖。 楚天脸色一沉,道:“叫花子确是顽皮无赖,白白吃酒也就罢了,顺手牵羊的功夫亦很精通!如不是我,你早已溜之大吉,快些拿来!” 小叫花子瞪大眼睛,道:“如不交出,你待怎地?” 楚天顿感有些气恼,道:“杀你不值,不杀又难以解恨,那么……”正思虑时,小叫花子已腾身而起,迅速串入林中。 楚天笑笑,轻声道:“如此刁钻顽皮,如不让你知晓楚某手段,你便当世间无人,嘿嘿!”说罢,纵起身形,恍若流星,去势如电。 小花子奔行间,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只顾慌不择路。回头张望时,却不料咚地一声,撞在一堵岩壁之上,直撞得眼冒金星。 稍待镇定,不由妈呀一声转身便跑,吓得是心胆俱裂。原来是撞到楚天身上。 但只跑出寻丈远近,便再也无法动弹。回头一看,但见楚天五指曲张,凌空摄物,任有小花子如何挣扎,再难挪动半分。 楚天手臂微曲,小花子便急速飘向楚天,只感觉肩井穴一麻,浑身已动弹不得。 “让你跑,再如何奔逃,亦逃不出本公子的手心!今日我便好好整治整治你这叫花子,让你知道做贼人的好处!” 说罢,解下腰带,把小叫花子捆了个结实。找寻一棵大树,大头朝下,把小花子吊在树上。 小叫花不依不饶,死命挣扎:“你这死男人,快快放下小爷,不然有你好看!” 楚天笑笑,言道:“你如今任我宰割,却仍在耍些泼皮,并危言耸听,威胁于我,如不让你知晓手段,上天早晚被你戳穿!” 楚天是纯心整治小花子,抬手便打了一下叫花子屁股。口里说道:“掉在树上,仍不老实,屁股晃来晃去,定是痒痒!嘿嘿”楚天邪笑,“啪”地一声,一巴掌又拍向小花子屁股。 “哎呀!”一声惨叫。 “啪!”“我让你偷!” “啊!” “啪!”“我让你白吃!” “啊!” “啪!”“我让你骂!” “啊!” “啪!”“我让你威胁!” “啊!” 啪啪……噼啪声一次次响起,惨叫一声比一声高。 第11章 第11章(本章免费) 又打了片刻,小叫花子仍然是大骂不止。 楚天火气渐大,心道:世间之人如何都是如此耍泼骂街,无赖顽皮!正要使出分筋错脉手法,给小叫花子一点厉害尝尝,转念之下,便觉尚不如捉弄有趣。随即,不由转怒为喜,笑眯眯地说道:“我打也打得累了,不知方才你逃跑时吓破胆没有?” 小花子瞪眼道:“这与你有相何干,你这狗贼,敢打小爷!啊……”未等花子骂完,又是一巴掌打在屁股上,更加狠辣。 “你这贼花子,本公子问你话,便要老实回禀!嘿嘿!说是不说!”楚天笑着问。 小花子怒视楚天,一声不吭。 “啊……”又是一声惨叫。 “本公子不问你吓破胆之事了,该问你是否屁滚尿流没有!”楚天邪笑。 听罢,叫花子眼中惊惧万分,挣扎着叫骂:“你这混蛋,狗贼,我早晚要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 “哈哈,可惜,我手下不知轻重。或许胆破心碎,或许开膛破肚。一不小心便会弄出人命!阎王爷处已人满为患,还不想马上收留于你!这怎生是好?” 随后,楚天狡黠地看着叫花子,慢慢道:“适才问你屁滚未滚、尿流没流倒无性命之忧!而今,我倒想验证一下!”说罢,左手假装捂着鼻子,右手伸向叫花子的腰带。 叫花子一阵猛烈挣扎,一声大骂,一声哀求:“该死的东西,我要杀了你!别、别、别碰我腰带……”小花子声嘶力竭地喊叫。 楚天笑得更加淫邪,道:“原来还有花子怕的东西!我更要整治整治了!” 拿近鼻端,假装抽抽鼻子,道:“许是不对,还得继续验看!” 哇地一声,小花子喊声已近尖厉。倒悬着身体,眼睛已经哀怨惊恐到极点。 楚天看着小叫花子,口中不停地道:“方才不说,此时再说却已晚了!”说罢,亦不管小花子叫骂和哀求。 小花子挣扎得更加强烈,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死命地摇动。 楚天又笑了,道:“臭花子穷得叮当响,待我看看!” “哦,原来是个母的!”楚天愣愣地看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楚天一不做二不休,放下小叫花子,伸手夹起叫花子。身形腾空而起,看准方位,疾如流星般地向城内方向飘去。 楚天边行边道:“这位花子小哥,今日真地对不起你!实不知你是母的,多有得罪,望请宽宥!”转而又道:“你亦不能摆脱干系,窃我私物,辱骂狡辩,尚……”话未说完,见到小叫花子愤怒的眼神,便把话咽了回去。 略微思虑,又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如有得罪,宽宥不宽宥我亦无法,你若心怀愤恨,改日找我理论便是!”说罢,楚天催动真气,身形更加迅捷。 小叫花子愤恨难当,咬牙切齿。但被束缚手脚,只好听之任之,心内却在盘算如何泄愤及遭羞辱之仇。 将到城外,楚天放慢身形,飘身落在一偏僻角落。楚天放下小叫花子,随手解开花子被制穴道和束缚,略一抱拳:“花子小哥,对不住了。他日若找在下理论,楚天随时恭候,此处夜深无人,小心为上,告辞!”说罢,楚天身形略动,瞬时便失去了踪影,恍如轻烟。 正自咬牙切齿,蓦地,心神巨震:楚天!搜魂修罗?此念一起,比之还要惊异。不由掐了一下大腿,才感觉尚在阳间,只是冷汗津津,浑身发冷,恐惧惊骇,颤抖不已。 惊骇之中犹自琢磨楚天如何会找到自己,如此隐蔽之所在,师父尚且无法找到,他是如何寻到的。 听闻搜魂修罗残忍无比,荼毒生灵,几日来,大是不像。今夜之事,更加蹊跷。好奇心起,不由暗自思虑起计谋来。 楚天回到天缘客栈时,柳如烟仍在等候。见楚天进来,异常高兴:“弟弟怎去了这么久,让姐姐等得好苦,真担心你出了意外!” “姐姐,弟弟怎会有意外!我只担心姐姐一人在房中,甚不放心,急着赶回。只是遇到些许麻烦,便回来晚了!” “不知弟弟寻回失物否?”柳如烟关切地问道。 “已寻回来。”接着,楚天便把如何寻找跟踪过程说个详尽,只是隐藏起查验屁滚尿流、看见芳草之事。 柳如烟好奇地问道:“弟弟如何这般容易找到小叫花子?” 楚天笑道:“姐姐忘记弟弟是在深山中长大之事吗!山中追寻猎物,一靠耐性;二靠眼力听力;三要行动稳狠准;四是善于跟踪。这第四看似容易,实则异常困难。林深树密,稍不小心便没了踪影;眼力听力不及,则要凭借嗅觉。只要猎物留下气味,便可依据气味跟踪,屡试不爽。弟弟在山中无事时,经常与猎物游戏,因而才找到这小叫花子。” 稍顿又道:“这小花子看着趿拉趿拉、脏兮兮的,身手却敏锐异常,轻功身法甚是迅疾。除了有数顶尖高手,实难追上。如不是弟弟在山中练就跟踪绝技,怕是很难找到!” 柳如烟感觉很神奇,不禁笑道:“弟弟的鼻子是否比野狗的鼻子还要敏锐呢?” 楚天呵呵一笑,道:“姐姐太会说笑,弟弟未曾与野狗相较比试,实是不好判断!” 柳如烟咯咯笑个不停,正色道:“弟弟有如此绝技,能否传授与姐姐!” 楚天摇摇头。如烟以为楚天不愿传授,便恳求道:“姐姐亦想习得这门绝技,想弟弟的时候便依这鼻子寻找!” 楚天道:“不是每个人的都可以练成,嗅觉练是练不成的,而是与生俱来。不过呢,既然姐姐要习练,弟弟也不妨传授一二,就要看姐姐的鼻子好不好用了!”说罢,捏了下柳如烟的鼻子。二人低声说说笑笑,柔情蜜意,不知不觉便相拥睡去。 隔日,二人起身往长安而去。天仍是炽热如火,将人烤得心焦气燥。 二人走到一遮荫处,刚要坐下,便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回头一望,并不是什么骏马,只见官道上,有一带着斗笠的老翁骑着一头毛驴,急速而来。 老翁来到遮荫处,取下斗笠,直瞪瞪地看着楚天二人。楚天也是一惊,这老翁甚是奇异,五短身材,背上却背着个硕大的酒葫芦。额骨红红的,眼睛鼻子紧凑小巧,眼光却像鹰枭一般锐利,使人不敢逼视。 老翁看了楚天好久,才慢悠悠地说道:“小子,老夫问你,你师傅姓甚名谁?” 楚天笑笑,道:“晚辈师尊名讳从不示人,恐怕要有违前辈意愿了!” 老翁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依然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小叫花子,眼睛大大的,身材矮小,拖个打狗棍?” “小叫花子倒是见过,不知是否就是你言说的那一个。晚辈行走江湖虽时日不多,叫花子却是见过不知凡几,此恐又难以令前辈满意了”楚天不慌不忙地道。 老翁依然道:“按说叫花子你见过不少,老夫相信便是。但拿过别人羽扇的叫花子可是不多,应当不会忘记吧!” 楚天哑然。 心中暗想老翁的来意,道:“见过是见过,不过曾拿过羽扇的叫花子亦并非稀奇,晚辈还是无法给前辈以满意的结果。” 老翁仍问道:“如只拿羽扇,或许仍不稀奇。但同时拿着羽扇和短剑,恐怕不会忘记吧!” 老翁说罢,楚天心里已然明了,老翁定是与小叫花子有莫大关系。昨夜之事老翁恐怕早已知晓?心中想着,面上却神色依旧。平静地轻笑道:“前辈愈说愈明晰,同时手持短剑和羽扇的叫花子,确实不多,晚辈吗……”楚天故意拉长语音,含住未吐。 “说!”老翁有些不快。 楚天仍是笑意连连,道:“前辈,晚辈心中不知为何有个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翁道:“无妨,尽快说来!” 楚天道:“前辈问晚辈叫花子之事,晚辈既可说知道,又可说不知道!” “此话怎讲?” “晚辈只是觉得知与不知都不好回禀,因此有此一问。” 老翁更加不耐,道:“小辈真是油嘴滑舌,快速讲来!” 楚天笑了,慢慢地道:“现在是前辈相寻晚辈,当然是有求于我,我为何非要回答不可!” 柳如烟亦笑了。 老翁哼了一声:“是老夫先问于你,尽速讲来,否则……” “否则如何?”未等老翁说完,楚天接话道。 “哈哈。”老翁一阵桀桀怪笑:“天下尚未有人敢对老夫如此讲话,你还是讲来的好!” “哦,前辈,其实晚辈刚才是想讲来着,却被你如此一说,便又打消了讲话的兴趣。” 老翁面色渐渐青白,冷冷道:“老夫最后奉劝你一句,还是讲来的好,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气。老夫虽已二十多年未尝与人过招,尚不至老化到毫无用处!” “哈哈。”楚天大笑起来:“适才前辈好言相问,此际却又以转而威胁,不知何故?”楚天仍是一副悠然的神情。 “你这小辈刁蛮奸猾,如再不言,就怪不得老夫施以手段了!”老翁威胁道,眼中已现出怒火。 “哈哈,前辈,非是晚辈不言,实是前辈以大欺大,恃强凌弱。晚辈不才,尚不至屈从淫威之下!”说罢,楚天面寒似水,煞气盈盈。 老翁没来由的一震,心道:这小辈当真难缠,是否徒弟所言有虚?但已势成骑虎,怒气不由渐渐升起,双目冷芒闪闪。 “前辈,现下烈阳当头,心绪烦乱,当顺其以时。前辈偌大年纪,尚有如此火气,实不应当!唉,天地之大,人力何如,可叹,可叹!” 第12章 第12章(本章免费) 楚天一阵抢白,明里暗里一番贬损,老翁的怒气无以言表,口中喝道:“小徒遭你羞辱,老夫原本尚自克制,见你如此,当不是什么善类,也怪不得老夫了!”说罢,佝偻的身子倏然而至,一掌拍出,快逾闪电,罩向楚天周身大穴。 楚天只感觉老翁的掌法朴实无奇,但却将所有的退路封死。 心中暗惊,心念既起,身形已动,清虚幻渺身法轻盈之极,堪堪脱出老翁的抓拍之下。 老翁一击不中,亦不由讶然,暴起身形,口中大喝一声:“妙手乾坤!”霎时,满天掌影密布,虚实难辨。 楚天又是一惊,老翁功力非凡,实是已达化境,即使武林一流高手亦难以在此掌法下全身而退。 想到此,不由豪兴大发,这是自出道以来见过的真正高手,楚天渐提真气,身影如烟,并未出掌,而是运起清虚幻渺身法游走在漫天掌影之中。 柳如烟看的心惊胆战,开始时尚能看清两人身影,到后来只见到一团掌影在不停地滚动。 此等武功她从未见过,内心震惊无比:即使家父,功深造化,亦未有如此高绝,不由看得呆了。 “前辈,这是第八招,晚辈敬佩!”楚天边打边吐气开声,身形愈加快速。 老翁此时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自出道而来,成名江湖数十年,从未有今日之无力之感。看对方年纪不过弱冠,却已身具如此功力,怎不震惊莫名。 “前辈,你这千手如来神掌当真是冠绝宇内,轻灵如神,晚辈眼界大开!” 老翁内心不但震惊,更是心神巨震。对方一语道破自己已二十多年未用的千手如来神掌,此种震惊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这是何人,会看出老夫的掌法! 顿时激起豪情,提足真力,掌法突变,一时如满天飘雪,一时如珠落玉盘,掌影如山,劲气边缘飞沙走石,已然难辨身影。 楚天此际亦感到劲风压体,压力愈来愈强烈,身形转换之间已略感吃力。 不由大喝一声,身形暴起,烈阳神掌第三招“风雷乍起”随手而出。 刹时,天昏地暗,劲气如狂飙,真气相接隆隆的巨响震耳欲聋,响声过后,各自退出三丈有余,待烟尘稍去,老翁揉身而上,两人又战在一处。 “前辈,如此这般,不知要打到何年,还是把你押箱底的功夫拿出来吧!” “好,既然小辈有如此雅兴,老夫就成全与你!”老翁说罢,身形电转,一飞冲天,身子在到达空际之时,却是如飞而下,刹时满天掌影织成的巨网,似已罩住天地,如泰山压顶。 楚天亦是神威凛凛,身形急旋,右掌反卷,左掌穿胸而起,说是迟,实是电光石火之间。 顿时身体周围泛起黄色之光,刺目耀眼,好似已经划开宇宙,烈阳掌第五招“佛光初现”猛然而出!淡黄色的劲气挟着万钧雷霆,向满天掌影迎去。 震天动地的巨响…… 丈外,楚天衣袂飘飘,面色微红,微微晃动后,卓然屹立。 三丈外,老翁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双手下垂,眼中凄然落魄。显然已是受伤不轻。 正暗自调息。 “哈哈哈。” 蓦然,场外忽然响起一阵惊天般的狂笑。 打斗场中,老翁气喘吁吁,强自压制将要喷出的血水。 楚天侧目看着笑声来处。 场外,已围着一百余人,各个是紧身劲装,手持刀枪,耀眼惊目。 为首之人面貌清癯,目沉似水,肤白如纸,白须及胸。一袭长衫,儒雅万分,手摇羽扇,轻盈飘逸,逸俗绝尘。 正是五大山庄中逍遥山庄庄主“八绝书生”慕容尘,紧随其后的是俏丽万方的慕容艳,以及青城“无邪剑”余天成,“青城怪杰”阴化,“血手化魂掌”崆峒老怪等。 慕容尘轻摇羽扇,手捻长髯,脸上阴贽而充满笑意,口中念道:“段云老兄,你我一别二十年,别来无恙啊,想不到几十年的声誉竟然败在一个无名小辈手中,实是阴沟帆船,老来不保啊!” 老翁强自压住翻腾的气血,冷冷道:“慕容庄主,昔年相较,你还未忘一掌之仇吗,如不是老夫一时妇人之仁,你焉有今日荣华富贵!” 听罢老翁话语,楚天明了眼前的老翁就是三十年前纵横江湖的“空空上人”段云,亦是“一圣三奇”之一,不禁内心歉然。 这手摇羽扇,面貌清癯之人就是逍遥庄庄主慕容尘。楚天眼中立时现出说不出的光芒。 就听慕容尘道:“空空老哥,二十年前,承蒙老哥一掌之赐,老夫方能休息半年之久,亦少了尘世的烦恼,老夫铭感五内,无时无刻不在念着老哥的一片恩情!” “哈哈”大笑一声,又道:“今日老哥如此模样,尚能再赐老夫一掌乎?” 慕容尘说罢,又是一阵狂笑。 侧目看着楚天,脸上阴晴不定,阴森森地道:“这位小哥,如不是你那招‘佛光初现’,老夫真难相信天下有哪种武功能挡得了千手如来神掌。烈阳神掌端的强横无比,不知搜魂书生沈寒冰这老东西是否健在,哈哈哈!” 楚天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你就是三十年前追剿师尊的慕容尘?” “正是老夫,哈,三十年后,老夫又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刚刚出土的祸根。” 楚天面色越来越低沉,道:“你就那么自信?” 慕容尘嘿嘿阴笑,道:“今日量你再难逃出生天,江湖武林已成同体,凭你小小年纪岂能与天下为敌?” “哈哈,慕容老儿,当年师尊言道,天下群雄,慕容老儿诡计多端,犹胜其父,因而才得以侥幸逃脱,丢弃老父,自顾逃命!” 言罢,不等慕容尘开口,又接着道:“师尊言道,似这等无父无亲,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理该杀尽,方能还天地之清静!” 说罢,眼中杀气愈来愈浓,周身已冷如寒冰,杀气立时弥漫全场。 空空上人已被楚天的杀气带动,念起方才打斗,不由心神巨震,暗忖:此子功力及杀气犹胜其师当年,唉,江湖安有宁日,如何是好,寄望苍天吧! 慕容尘见此,身上亦是惊惧不已, 回首一使眼色。 蓦然,四周炮响连连,黄色烟雾直上苍穹,响彻云霄。 “哈哈哈。” 慕容尘一阵狂笑:“昔年搜魂书生杀人无数,作恶多端,终被群豪打下万丈深渊。今日,烈阳传人又现江湖,惨案连连,天下英豪无不同仇敌忾,合该老夫流芳千古,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 楚天悠然而立,背负双手,冷然看着四周,不带一丝生气道:“慕容庄主,你想凭此百人就想流芳百世吗?” “小辈,你尚不知晓,天下英豪群聚于此,即使上天入地,亦要把你碎尸万段!”慕容尘阴阴笑道。 “慕容老儿,楚某倒未看出能将在下碎尸万段之人!你的人是否少了些!”言罢,目光更加寒冷,透人心肺,寒入骨髓。 忽然,远处似惊雷般地的蹄声滚滚而来,好似千军万马,奔腾不息。 慕容尘脸上泛起阴狠的笑意,道:“小辈,今日,你是插翅难逃,明年的今日,老夫替你超度亡魂!” 楚天哈哈大笑,道:“慕容老儿,楚某不愿多造杀孽,天下尚有似你等阴损奸猾之徒,江湖则永无宁日,老匹夫,杀了你等助纣为虐、丧尽天良之人,楚天方是替天行道” 望着楚天神威凛凛的身姿,柳如烟内心既欢喜又伤感。 愈来愈近的隆隆马蹄声,就像是催命咒语,时刻击打着柔弱的心。柳如烟心潮翻腾,颤抖不已,弟弟还能有奇迹吗? 正思虑间,就听得慕容尘得意地笑道;“昔年天下群豪追踪二十年,想不到此次天下豪杰方才定下联横剿杀之策,你就送上门来,这真是上天的造化!” “哈哈哈。”楚天仰天长笑,震得在场之人耳鼓欲聋,不由捂住双耳才稍微减轻刺耳的痛楚。 楚天见此,暗忖:今日绝难善了,如烟将会怎样,跟随我将难以照料,恢复本来面目又恐天下群豪群因自己而群起攻之,内心忧虑万分。 忽地,将身体横移至空空上人段云左近,乃对段云传音入密道:“前辈,楚天今日稍有得罪之处,观今日之势,慕容老儿恐难善了,亦将会对前辈不利,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尚望前辈不计前嫌,一旦杀伐起时,请代为照顾此女,晚辈将感激不尽!” 段云面无任何表情,三十年盛名尽毁,内心愁闷无比,如今又伤重在身,看慕容尘,阴险狡诈,亦难放过自己,唉,都是雪儿这丫头,不然,何至于有今日之事!思虑良久,方微微点头。 楚天内心宽慰无比,神情亦渐渐放松。开口言道:“慕容老儿,今日,你等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了?” “哈哈哈,我亦想善罢甘休,怎奈群雄不会如老夫这般好心肠,老夫亦是无法,唉,只怪你命运不济,怪老夫不得啊!”慕容尘内心甚是得意,嘴上假送人情,暗自却高兴万分。 “既然如此,老匹夫你尚等什么?”楚天道。 “不急,不急。你想送命亦不在一时半刻,稍安勿躁!”慕容尘阴恻恻地笑道。 这逍遥庄庄主慕容尘老奸巨猾,笑里藏刀,他虽知对方武功浩如瀚海,深不可测,却想凭着自己人多势众,要来一次群打群殴,以众凌寡的混战。 他虽有此打算,却丝毫不动声色,端的深沉奸诈,不愧为一方枭雄。 楚天哈哈一笑,端立不动,说道:“慕容庄主确是快人快语,在下却也不容你们久候呢?” 他一言甫毕,人群中走出一矮胖之人,沙哑的阴阴笑一声,缓步向前,冷然道:“逍遥庄‘铜锤撼天’李霸天不自量力,欲先与小贼较上一场。” 说罢,手掌一翻,巨大的铜锤泛起一阵耀眼的光芒。 楚天细一瞧兵器,虽为铜锤,但铜锤顶端却有无数小孔,铜锤把手末端尖利无比。 楚天心中忖道:“这“铜锤撼天”武功如何?素未闻及,不过从其兵器看来,这厮武功必不会太弱,太阳穴高高隆起,内功精湛,横练功夫必定到家,而铜锤顶端却有无数小孔,内中定是藏有毒汁、毒针之类的暗器……” 想着,已气定神闲地一拱双手,道:“李霸天,便请动手赐招!” “铜锤撼天”李把天一见楚天两手空空。 不由怒声说道:“楚天,如此小觑于我,莫怪我李霸天掌中‘铜锤’不长眼睛!” 楚天淡淡一笑,道:“岂敢!楚天实是未到用上兵器的时候。” 李霸天闻言,黑脸涨得紫红,有如猪肝一般。 蓦地,一声鬼嚎,铜锤已幻成数十道金光,眨眼间,已将楚天卷入金光之中。 楚天冷然一笑,身形飘忽,如水中游鱼,在“铜锤撼天”李霸天挥舞如山的金光隙缝中,飘飞穿行。 “铜锤撼天”李霸天狂吼如雷,铜锤已渐渐挥舞成一道雄厚而紧密的金色光团,呼啸之声如远天惊雷。 此乃是“铜锤撼天”李霸天称雄江湖的绝技“铜锤惊雷”。 楚天身形悠然自得,身法看似缓慢但又快得眩人眼目。 “铜锤撼天”李霸天攻了二十多招,但仍未取得丝毫便宜。 “空空上人”段云暗中忙着调息。 “铜锤撼天”李霸天,早年与慕容尘同为江湖巨枭,独来独往,武功亦相彷佛。 一次偶然中,二人同方向赶路,遇到一伙山贼强人掠夺行人财物,二人便相互照应,杀上山顶,夺得了山寨。 慕容尘就此收手,十年后耐不住寂寞再次行走江湖,正遇上天下群豪围剿搜魂书生沈寒冰,遂摇旗呐喊,趁火打劫。 也是机遇,有一次在一官宦人家的书房中发现一本武功秘籍,即是“八绝神功”。慕容尘回来后,偷偷苦练,几年后,当年与他武功在伯仲之间的“铜锤撼天”李霸天,也是望尘莫及了。 楚天与“铜锤撼天”李霸天二人打斗正酣。 此际,场外已经又围上五六百人之多。 青城“无邪剑”余天成,“青城怪杰”阴化,“血手化魂掌”崆峒老怪等均占住外围。形成包围阵势,并且武林人物仍在不断地涌来。 楚天愈来愈感到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原来还存有一念之仁,现今被四周的江湖人物围困,形势异常严峻。 眼前逐渐浮现出当年师尊被围困的凄惨景象来。自己与这些素不相识的武林人物有何冤仇,看样子都欲置自己于死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际,慕容尘同余天成耳语几句,随后余天成迅疾走出场外,随着他走动,场子四周众人亦迅速散开,扩大了包围圈。 楚天边打边注意场中形势变化,心中已渐渐明了今日已绝难轻易离开。心中沉重无比。江湖虽大,却已难有自己的安身之地。 想罢,微提烈阳乾坤罡气,楚天双手急出,将那“铜锤撼天”李霸天逼得手忙脚乱。 突然,一声阴冷狞笑起处,两股寒森阴柔的掌劲,已袭向楚天背后。 楚天毫不理睬。那两股阴柔的劲力,触及楚天身后一尺之处时,好似遇到一层无形铜墙铁壁,忽然迟滞不前,一声轻响,已被那股潜力化解消散。 楚天挡过这一记暗袭后,一个急转,已向那暗中出手之人扑去。原来,这暗中偷袭者,正是那“青城怪杰”阴化。 阴化一见偷袭无功,不由得心中一震,身影电闪中,楚天那奔雷似的身形,已疾扑而至。 阴化惊怒之下,仓促出手迎上。剎时,急忙运足十成功力。 要知阴化功力之高,已为其师余天成八成。这双掌之力刚柔互济,力能开山裂碑,非同小可。 余天成看出不对,欲待弛援已然不及。 “轰”然巨响中,沙土飞扬,楚天身形,猝然弹升两丈。 阴化却是满面赤红,全身自膝盖以下,俱已深陷土中。嘴角慢慢流出殷殷血水,目光惊惧,伤势不轻,不将养一年半载怕是再难恢复。 楚天长笑一声,落在地下。 在场众人,上千道眼光,齐齐注视着他。 只见楚天面色不变,双目精芒电射,冷冷的环视周围之人。 慕容尘脸色微变,面色凝重,双目微合,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之慨。 余天成急急向前,扶着“青城怪杰”阴化,低声道:“乖徒,五脏可有损伤?” 阴化适才已运足了十成功力,倾出全力,与楚天硬对了一掌。 此时,他却已五脏离位,血气翻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所受的内伤甚重。 楚天外表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忽然“八绝书生”慕容尘冷笑一声,道:“楚天小辈好大的威风!只是……嘿嘿!今天你是来得去不得了!” 楚天淡漠一笑,道:“慕容老儿过于抬举在下了。不过你等之人亦不过是这等脓包,确非在下所料……” “铜锤撼天”李霸天陡然狂吼一声,大喝道:“庄主,今日不将这小子碎尸万段,咱们还有何面目四海称雄?” 说话中,铜锤骤起一声急啸,猛刺楚天中盘八大要穴。 第13章 第13章(本章免费) 楚天飘退,眼中已放出无尽的杀机。待重新站定后,气贯丹田,冷然道:“慕容老儿,楚某本无意与江湖同道为敌,亦不愿多造杀孽,若然楚天束手就擒亦不能保得性命,如此,三十年前的一幕将会重新上演!” 声落,楚天仰首发出一阵长啸,震得群山回荡。群雄双耳生疼,功力不足之人,急忙捂住双耳,甫地坐于地上,行功抵抗。 “哈哈,你深陷重围,还妄言杀孽,昔年搜魂书生荼毒生灵,天下莫不同心剿杀之,今日,你休想再逃出生天!”慕容尘阴恻恻地道。 楚天眼中已没有一丝生息,代之而起的是极端的残忍和冷酷,杀气立时弥漫全场,附近之人无不浑身发凉。浑身愈来愈冷,心中惊颤,功力较轻之人已是双腿颤抖。 慕容尘直觉再耗下去,群豪许会渐生胆怯。陡地,一声断喝:“众位好汉,楚天小贼丧尽天良,乱杀无辜,灭绝人性,人人可得而诛之。今日断不能让此贼逃脱生天!” 楚天又是一声长啸,朗声道:“楚某体念上苍,有好生之德,与众位英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楚某奉劝各位,不要受他人蛊惑,尽数离去,楚天当铭感五内。” 横扫群雄一眼,接着道:“如心存恶念,趁火打劫,楚天但有生日,必当追蹑终生,杀尽无耻之徒!有庄灭庄,有山平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片甲不留!” 楚天冷冷的语音和无尽的杀气,人群中已有些骚动,当年搜魂书生的手段闻之莫不令人心惊胆战。 “众位好汉,休听小贼蛊惑,今日小贼已万难逃出,不杀此人更待何时!”慕容尘急忙呼喝。 “对,慕容庄主说得对!” “杀了他!” “杀了小贼!” 群雄渐渐情绪激奋,喊杀声震耳欲聋。 楚天心内凄惨无比,冷然垂下眼帘。 “杀!”就在楚天神情稍泄,慕容尘伸手高举过头,下了攻击命令。刹时,四周之人暴起发难,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拳到掌至,满天掌影兵刃急攻而到。 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楚天揉身飘走,未曾挥动一掌。人愈来愈多,刀光剑影层层叠叠,周遭的压力愈来愈强,压迫得人快要窒息。剑剑是命门要害,刀刀是致命杀招。 楚天原来心中仍存的幻想渐渐随着众人凌厉的攻势和狰狞的杀意而消亡。内心从惶然到悲戚,从不忍到清澈,从清澈到狠毒,直到双眼呈现出丝丝血红。“师傅……徒儿代你替天行道,杀……”一声暴吼,响彻云霄,震荡环宇。 段云和柳如烟被十数人围在当中,犹自警惕的当口,楚天如雷裂空的喝声传来,“空空上人”段云内心不由一声长叹:完了,江湖杀孽至此而无休矣! 楚天喝声犹然在耳,群雄尚未从铮铮耳鸣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之时,便自攻击中心突然腾起满天血雾,血雾中再难看清楚天的身影。 就只见血雾滚过之处,头颅不断飞起,无头颈腔血柱冲天,狂喷飘洒,残肢断臂四下纷飞,凄惨得亘古未有,令人心胆俱裂,魂飞天外。胆小之人已呆若木鸡,双眼瞳孔放大,已无声息,被骇得当场毙命。但四面八方不断向内涌动的人流,一波多似一波。 半个时辰后,群豪渐被血腥唤起残忍本性,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杀死他!” “杀死恶贼!” “决不能放过他!”喊杀声此起彼伏。 楚天已变得没有了怒气和任何悲戚伤感及残忍,生命在他手中就像是已经风化的尘土,归于本来就应该去的地方。 楚天的心神慢慢融化于当年师尊杀伐的心境,已深切感到师尊当时的心态,变得自然而没有一丝怜悯和惋惜。 快速翻飞的双手,如利刃,如魔手,搜取生命的魂魄。闪电般地在近身之人的颈项间快速伸缩,身形在血雾里如鬼魅游走穿梭,宝石兰长衫已被鲜血染红。在奋力攻杀缝隙,四顾观察着柳如烟二人的情形。 身影急速转换间,围在段云和柳如烟附近之人便少了若干。时间一点点过去,鲜血汩汩流淌,罡气渐渐消耗。楚天微微感到内力不济,充盈如滚滚江河,奔流不息的真气时强时弱。 内心震惊无比,多少年未有的情形,却在此危难关头出现,直等于生命随时都可能失去。楚天两眼血红,不断地提聚罡气,但情况是越来越糟,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慕容尘挥动羽扇不时地偷袭进攻,崆峒老怪“血手化魂掌”殷红炽热,掌气刚猛,带给楚天无比的压力。 楚天每一次挥动,真气就像是从身体里剥茧抽丝,一丝丝的越抽越少。内心狂震不已,已完全是在用毅力苦苦支撑。腿上、背部、手臂已经布满伤痕,随着身体的起动,血水四散飞溅。慢慢的,双眼已经朦胧,神志渐渐模糊,身形手臂只是下意识地挥动。 望着已成血人的楚天,柳如烟已经绝望,心在滴血,她已不忍再看落在楚天身上的刀剑,只感觉精神已经空了,身体已经空了,大脑一片空白。段云亦是被如此惨绝人寰的杀戮惊得心神不属,仿佛是在梦境,置身人间炼狱。 李霸天已经把十八招“铜锤”舞动成一片黄色光芒,滚动在楚天迟缓的身影周围。 楚天已无力应对来自周围四面八方的进攻,背上两道深达及骨的伤口向外翻卷。在挡过一招力大势沉的铜锤后,真气被抽拨得点滴不剩。喘息未定,眼前又飘起满天耀眼的黄色光芒。 生命真的到了终结,死神即将来临。忽然,就在楚天闭目迎接死神光顾的霎那,猛然自丹田深处涌起一丝丝炽热的气息,愈来愈强,愈来愈烈,炽热瞬间充盈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一丝清明猛然袭上脑际,在满天铜锤的光影即将印上身体的刹那,本能地脱出光网,肩部却又被撕下一大片血肉。 楚天强忍剧痛,躲过几人的攻势,尽力游走在人之处,以躲避功力强悍的慕容尘、李霸天和崆峒老怪。 体内炽热的真气愈来愈难以抗拒,身体快要爆裂。血红的双眼怒睁凸起,目眦尽裂,已似魔鬼出世。 楚天神志已经疯狂,满眼的血红刺激着原始残忍的神经,炽热鼓荡的真气如江河决堤,喷涌而出。烈阳神掌近似疯狂的罡风,犹如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山摇地动。 楚天如血魔战神,狂吼着,杀戮着。 “佛问伽罗……”声落,巨响,一排排,一堆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震出场外。随后便是又一波攻击。 “佛光普照……”同样焦黑的尸身砸向仍然蜂拥而至的群雄。 杀戮场已然逐渐扩大,满地的残肢,滚动的头颅,喷洒的热血,已积聚成溪,缓缓地流淌,惨绝人寰。 楚天仍然挥舞着,道路上,矮草丛,直到森林边缘,战场滚动,尸体躺下。但群雄依然舍生忘死,不死不休。 三百多具残碎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仍不能撼动杀戮的心神。慕容尘已远远地躲到圈外,拿着羽扇的手已经无力,眼中满是无边的惊恐。 当年围剿搜魂书生沈寒冰也未有如此惨景。但口中却似乎本能地呼喝着进攻和杀戮,已然不知杀戮的是生命还是精神。 余天成跟随在楚天身后五丈远近,无邪剑找准时机偷袭,穿梭在死命进攻的人群之中。 楚天体内的炽热真气,每一次发出罡气,便感觉减少一分痛楚,随即又鼓荡炽热难当。炽热已把衣服上、伤口上的鲜血凝结成痂,“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把楚天从近似疯狂的神志中警醒过来,急速朝发声处望去,慕容尘正在与段云交手,柳如烟被十数人围攻,上衣已经殷红,身体摇摇欲坠。 楚天目眦尽裂,烈阳神掌第七招“神愁鬼泣”猛然发出,飘洒的血雾已似凝结成巨石,一声冬天动地的巨响,巨石般的血雾自中心炸开,顿时残肢四散,头骨翻飞。 连围攻段云及如烟的慕容尘及其他围攻之人都为之瞠目,而延缓了攻击速度。 楚天迅疾纵起身形,闪电般地探手入怀。落英剑甫一出怀,猛然间,一道刺目的红光,快逾流星,倏然而逝。 随即在红色的身影里,一缕红光逐渐充斥在柳如烟和段云周围,红光到处,洒起的血雨,点点滴滴,血雾飘飘,氤氲迷朦。 “以气驭剑!”余天成惊呼一声,如飞而遁。 一声惨叫,“铜锤撼天”李霸天的右臂凌空抛起,又是一声低喝,慕容尘的左臂鲜血涌出。束束红光慢慢变成红色的光团,周遭带起狂飙,残肢四起,枯叶飘飞,血光满天…… 群雄再也不是一波波的蜂拥而起,面对惨绝人寰的场景,俱是亡魂皆冒,渐渐地四散奔逃。 等到楚天收起落英剑,夹起段云和柳如烟时,光团似乎仍在滚动,在耀眼刺目的光芒中,已然失去了三人的身影,倏然消失在无边的森林之中,一个黑影亦自圈外投身林中,紧随而去。 夕阳,落日,余晖。 晚霞的一抹红晕,洒向大地。中午时分还是静谧的大地,已被夕阳染得一片殷红。已经干涸的鲜血,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黝黑。 场中已没了一丝气息,四百多具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的人形。 慕容尘走了,余天成走了,崆峒老怪走了。慕容艳带着惊惧后痴傻般的表情走了。留下的是被正义呼唤而来,却为“正义”献出生命的尸体。 江湖血腥,血腥到哪怕是一层薄薄的正义面纱,都要付出永远也唤不回的生命和魂灵。 枯叶飘动,滚过冰凉的尸体。 冷风吹拂,吹散茫然的灵魂。 一切惨景逐渐化为永恒,回归到本来就应该回归的起点,生命不过是偶然飘起的浮尘…… 第14章 第14章(本章免费) 两日后。 整个江湖,已然沸腾。沸腾的不是消息,而是震惊的心血。逍遥庄百十个庄丁,剩下不到十人。 闻讯而来的群豪,丧身当场四百余人,伤重不治而亡一百余人。搜魂修罗身负重伤,同空空上人及一女子逃进深山。 通往长安官道上的惨案,震惊天下。整个江湖是凄风苦雨,处于恐怖的阴云之中。 惨案发生后几日内,尚有人鼓动搜索搜魂修罗楚天一干人等,仅仅过了两日,便都闭门不出。有的秘密迁徙,有的隐居山林,一时间江湖清静无比。 但几大山庄俱是家大业大,挪不走,搬不动。便严加戒备,弓弩剑矢,火药枪铳俱是时时端在手中,各个如临大敌,寝食难安。郑天刚乍一听到凶信,直瞪瞪地呆若木鸡,半天才从惊惧中回复过来。 同逍遥庄“八绝书生”慕容尘定下的驱狼吞虎之计,不可谓不高,但损失却是异常巨大。而心里稍感安慰的是郑家庄却是一人未伤,毫发无损。等郑天刚接到报信,派去围剿搜魂修罗楚天的人马赶到事发地时,杀戮早已停止。 赶去的家丁护卫,见到惨绝人寰的情景,不少人呕吐不止,甚至有几个当场昏厥过去。回来后痴痴呆呆,被惨景骇得精神失常。 仅仅过了五日,江湖再次震惊。 参加武林大会的淡云庄人马,在回返途中,行至陕西和山西两行省交界渭南平凉地区,遭到不明黑衣人伏击。 淡云庄少庄主“银枪无敌”赵启明及护卫60余人,在黑衣蒙面人狠辣迅疾而残忍的攻击下,只有赵启明及十余人负伤逃遁,五十多人当场毙命。 接二连三的血案,人人自危,朝野震动。天启嘉宗帝朱由校严命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查办众多血案,一时间,东厂番子尽出,地方州府是鸡犬不宁。 提起东厂,理应介绍一番。 “君明则国兴,君昏则国衰”。明朝出现了皇帝不理朝政而国家照常顺利运转的奇特现象。 开祖皇帝朱元璋废除宰相一职,加强皇权,事务日益繁多,为减轻皇帝压力,建立了一套以君主权力为核心的内外相互制衡的政治制度,便是内廷和外廷制度。 内庭制即宦官制度。明太祖时期宦官的机构设置变化频繁,宦官数量也大幅增加。 洪武年间,宦官机构及职官设置已经基本定制。宦官机构以“二十四”衙门为主体。二十四衙门之外还有十二监、四司、八局。 此外还有许多其他机构,如内府供用库、司钥库、内承运库、广盈库、广惠库、广积库、御酒房、御茶房、牲口房、刻漏房、更鼓房、盔甲厂、林衡署、织染所、安乐堂等。 所有机构设置中司礼监是宦官二十四衙门中的首席,也是整个宦官系统中权势地位最高者,司礼监就是内庭的权力中心。 外廷制度是由内阁、六部、地方巡抚、太守等组成的文官集团。内阁建立于明永乐年间,内阁设置三个大学士,其中内阁首辅大学士是内阁的权力中心,而内阁则是外廷制度的权力核心。而行政权则分给六部,六部下又有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 但是内外廷如何制衡呢?司礼监的职能有三个,一是批答奏章即“批红”,传宣谕旨;二是总管有关宦官事务;三是兼顾其他重要官职,如东厂的提督等。 魏忠贤原名李进忠,北直隶肃宁(今河北)人。出身于市井无赖,后为赌债所逼遂自阉入宫做太监。在宫中结交太子宫太监王安,得其佑庇。后又结识皇长孙朱由校奶妈客氏。对皇长孙朱由校极尽谄媚,甚得其欢心。 泰昌元年(一六二○年),朱由校即位,是为熹宗。提升魏魏忠贤为司礼秉笔太监;天启三年(一六二三),魏忠贤受命提督东厂,一时,权倾朝野,朋党无数;天启五年(一六二五),熹宗所赐印鉴“顾命元臣”,朝野均称其为九千岁。 由于东厂番子尽出,江湖武林人物均不愿招惹麻烦,便更少走动。郑天刚及其他山庄武林各派才稍感安全和宁静。 当楚天夹着柳如烟、段云再次回到“林仙居”木屋时,由于失血过多,真力耗损甚巨,一头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最先醒转的是柳如烟。看到已成血人的楚天,心如刀绞,泣不成声,自己右臂伤口的血已经停止流淌,半边衣裤已经被血水染红。 段云正依着床边暗自运功调息,已经入定。空空上人段云同楚天对掌后内府受伤不轻,又拼着真力耗损,与慕容尘激战,如不是楚天以气驭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得了性命,恐早已魂归地府。 就在柳如烟抽泣之时,木屋外,忽然想起了趿拉趿拉的脚步声。柳如烟立时警醒过来,本能地握紧柳叶刀,全神贯注地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良久,木门慢慢地开了。 小叫花子大大的眼睛直瞪瞪看着柳如烟。转而,逐渐把目光移到空空上人身上。旋即,眼中泛起冷冷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楚天。 楚天如死人一般,生息皆无,身上道道翻卷的伤口触目惊心,血水已经结痂或是已经流尽。 楚天浑身上下像是被黑红色的油脂包裹着,衣裤已与身体沾在一起。脸上脂粉已被汗水冲掉,露出长长的伤疤,夹杂着道道血痕,更显得恐怖诡异。 “他死了没有?”冷冷的声音出自小叫花之口。 柳如烟看着小叫花子,不知问话的真实意图,道:“寻常人早已死去不知几次,他虽然似乎死了,但我肯定他还能活过来!” 小叫花子眼中满含怨毒,戚戚地道:“他就是活过来,亦是死!” 柳如烟异常惊讶,道:“为什么?” “因为我一定不会让他活!他是杀人的恶魔。”小叫花子恨恨地道。 柳如烟寂寞无语。小叫花子说得不错,死了数百人,虽起因不在楚天,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死去的数百人也许亦是无辜之人。 但柳如烟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楚天死去。如烟看着小叫花子,幽幽地道:“他杀人确是不假,而且杀了数百人,但我不会让他死,你若杀他,还是先杀了我吧!” 小叫花子一愣,旋即,又恢复冷漠的神色,冷冷道:“如你阻拦,我亦会杀你!” 柳如烟没有一丝恐惧,静静地道:“如此甚好,没了他,我独生亦感无趣,你动手吧!” 小叫花子神情凝滞,好久才开口道:“现在还不会杀你,等这恶魔醒转过来,让他看看小花子再送他归西!” “这是何原因,杀便杀了,何须醒转过来再行杀他?” “不用多言,到时便知!”小叫花子冷冷说罢,再不言语,靠在木门,静静地等待楚天醒转。而楚天仍是生息皆无,真如死去一般。 柳如烟吃力地站起身来,踉跄地向外走去。 “你意欲何往?”小叫花子问道。 柳如烟戚戚地道:“我去弄些水来,给他洗漱一番,既然是死,亦要端端正正地死去!” “你要如何自管请便,最好别再回来,省得花子一时忍耐不住亦将你杀了!” 如烟平静地道:“我早已将生死看淡,死便死了。楚天即去,我尚独存,如此生命还有何趣,不如一同而去!” 小叫花子没来由的现出一丝惆怅,看着如烟踉跄的身形,心中亦生发些许惆怅。随即,再不言语。 待柳如烟洗去楚天满脸污血及褪去残破血污的宝石蓝外衣,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如断线的风筝,簌簌而下。 如烟颤抖着双手,慢慢擦拭道道伤口。伤口已很难擦拭,纵横交错,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触目惊心。柳如烟静静地守在楚天身边,茫然无神地端视楚天惨白、刚毅、俊朗而诡异的面容。 小叫花子一直看着柳如烟的动作,直至楚天露出真面目,小叫花子不由一阵惊震,看遍人间,如此面目不但从未得见,且诡异得快人心颤,说不出是俊朗还是恐怖,是端庄还是诡谲。 小花子正自发怔。便听一声长长的嘘气,段云已行气完毕。 看到小叫花子,不由高兴万分:“雪儿来了,为师还担心你呢,原来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吧,迅速换了副笑脸又道:“可否看到为师的酒葫芦?” “师傅,小花子担心死你了,见你运功,徒儿未敢打扰!”小叫花子满眼含泪,搀扶起空空上人,身子剧烈地抽泣起来,声音亦变得娇柔甜美无比。 柳如烟更是惊讶万分,这还是那个趿拉趿拉跟随二人的小叫花子吗,如此娇柔甜美的声音会出自小叫花子的口中。 段云一指楚天对小叫花子道:“雪儿,你所说的那个人是否此人?”小叫花子轻轻点头。 “适才闻听你要杀他,不知是何原因?” 小花子眼中现出愤恨之色:“徒儿无论如何都要杀他!” 空空上人转首对柳如烟道:“如老夫没有走眼,姑娘是否柳家庄人?” 如烟先是惊讶,随即答道:“小女正是柳家庄人,家父乃是‘千叶圣手’柳邙,小女唤做柳如烟!” “哦,老夫昔年同令尊柳庄主曾有一面之缘,乃是在前往紫薇山路途。令尊一手飞刀独步武林,当是世间奇技,无人能出其右。一双柳叶刀变幻莫测,功力深厚,老夫甚为佩服!” 叹口气又道:“当年令尊正值壮年,颇为正义,不知现今安好?” 如烟道:“家父尚好,身体硬朗,不知前辈何以寻楚天相较,才引出无端残酷的杀戮?” 空空上人微感愧疚,支支吾吾地道:“都是老夫这徒儿言说楚天欺负于她,非要让老夫教训一二。拗不过雪儿,才于路上发生打斗,说也惭愧,差一点便丧命在慕容尘这匹夫的臭扇子下!” “前辈,你这花子徒弟跟随我二人几天,白吃白喝不说,并施展空空妙手,窃去楚天随身心爱之物,不知前辈知否?” 空空上人看一眼小花子,忽地哈哈大笑,道;“柳姑娘,你当真不知老夫活命的手段为何吗?” “小女听得家父纵论江湖,其中亦说起过前辈名震天下的顺手牵羊功夫,现在想来,有其师必有其徒!” “哈哈。”空空上人不由大笑,接口道:“柳姑娘说得极是!不然,我师徒二人一不经商、二不做工,三不务农,以何为生。老夫与楚天数次相遇,却未曾相见。郑家庄三十余人被杀、酒楼击毙五虎之际,老夫师徒都是亲眼目睹,想必那天的一男一女便是你与楚天?” 柳如烟答道:“正是!那日的一老一少亦定是你们师徒了?” 未等段云开口,如烟又道:“我同楚天与令徒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她如何非要置楚天死地不可?” 听罢如烟所言,空空上人斜眼看看小叫花子。小叫花子一时难以回答,仍是忿恨道:“有无仇怨,我自知晓,此次恳请师傅不要管徒儿之事,以后凡事徒儿万事从命!” 柳如烟和空空上人不明就里,心中纳闷,甚觉奇怪。他们不知小叫花子所为何来,屁股被打得红肿不堪,至今尚隐隐作痛。 更加难以启齿的是自己下处亦被楚天看个清清楚楚,并碰了个心神乱颤。女孩儿家焉有不恨之理,当真是羞愤万分,然此事却无法向师傅言明。 空空上人打坐之时,亦曾有过毁去楚天性命之念。 看着楚天杀人手段,四肢纷飞,接触之人无不身首异处,手段残忍之极,场面之惨烈,令人几欲失去魂魄。苍生慈悲,如此暴戾狠辣之人将给武林带来何种灾难。 然转而又想,之所以有今日之杀戮,俱是无可避免。杀与被杀,皆是江湖从古至今的律条,楚天随性而为,却也同自己无拘无束的性情极为相似,内心慢慢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待到徒弟小叫花子言说欲杀楚天之时,空空上人已感觉到事出有因。想到此,便对小叫花子说道:“徒儿非要杀楚天不可,为师亦不问缘由,只是于为师危机关头,却是楚天冒死相救,为师才得以苟延残喘。为师一生有恩必报,今日若做这等恩将仇报之事,为师于心何忍,唉!” 恰在此时,却见楚天双手微微颤动,出现生命迹象。 柳如烟急忙上前,握着楚天的手,边念着弟弟,边嘤嘤哭泣起来。直哭得肝肠寸断,声声泣血。 空空上人亦是悲伤感怀,叹息不已。 小叫花子本和柳如烟无甚嫌隙,方才一时愤恨才说出杀人之语,现见柳如烟如此悲伤,也微感凄然。 师傅之命为楚天所救,口中虽说杀,但再执意言杀亦是矛盾重重。可自己女儿身子被他看了个遍,碰了个心惊肉跳,何以独处。 见到楚天英俊诡异的面容,颀长挺拔的身躯,回想几日来跟随楚天,惨烈的杀戮,似魔鬼恶神般残忍的手段,心内便不由瑟瑟发抖,恨意、惊惧以及不知名的感慨交织在心头。 不由走出屋,躺在坡处,幽幽地思虑起来。 第15章 第15章(本章免费) 第四日。 楚天睁开了双眼,眼睛仍是赤红,殷殷的红色犹如血在滚动。炽热之感消失了,微一动力,一丝力气也没有,沉重得像是有千斤巨石压在身体上。 “弟弟,你好点了吗,感觉如何?”柳如烟关切地问道,眼里含着激动的泪水。 楚天气若游丝,茫然地望着屋顶,吃力而断断续续地道:“姐……姐……你好……吗,” 如烟喜极而泣,眼泪如珠落玉盘,抚摸着楚天青白的面庞急急道:“姐姐好,你终于醒转了,姐姐真以为再也见不到弟弟了……呜呜。”说罢,如烟悲喜交集,不由痛哭起来。 楚天吃力地摸摸如烟冰凉的柔荑。略微平复一下又道:“段……老……前辈……好吗?” “好弟弟,姐姐好,段老前辈也好!”言罢,又呜呜地哭将起来。 空空上人静静地坐在床边,听罢楚天话语,内心的伤感无以言表。这是怎样一个人,无意识状态下,醒来的第一句话问到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他人,甚至还包括曾经与之性命相搏之人。 心中倍感苍凉,对原先曾有过毁去楚天之念感到无比内疚和惭愧,心绪错杂酸楚,不由老泪盈眶。挪动无力的身子,到得楚天近前,悲怆地道:“小兄弟,老夫深感惭愧,请你宽宥老夫,才能解脱老夫内心的过失和愧疚!” 楚天略微转头,迷朦地望着空空上人,缓了口气,道:“前辈万勿挂怀,江湖嗜血的日子哪个又能免除,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晚辈将你震伤实是内心不安,又得你照料如烟,楚天亦是感佩万分!”说罢,猛地吐出一大口淤血,便又昏死过去。 “弟弟……”柳如烟一声凄厉的呼叫,亦萎靡地随之昏厥。 “雪儿,快过来!”空空上人急切地呼喊小叫花子。 “师傅,唤徒儿何事?”小叫花子快步进来。 “快把金创药给他二人敷上,再不救治,这小子恐要坚持不久了!”空空上人说道。 小叫花子犹豫着,迟迟未动。空空上人看到,强忍伤痛,眼中威芒连闪,厉声喝道:“你看着做甚,不论你与他有何冤仇过节,先救治再言其他,为师一生恩怨分明,绝不能做此卑劣之事,速速救治!” 小叫花子极不情愿地放下包袱,取出金创药,慢吞吞地准备给楚天敷药。看着楚天满身伤痕、纵横交错、皮肉翻卷已经没有人形的身体,小叫花子的手有些颤抖。 这是怎样的生命,如此重伤还能活着,已经是罕有的奇迹,寻常之人怕早已死过若干次了。 撕开沾连的外衣,血痂裂开,血水又殷殷而出。空空上人亦勉强支撑身体帮着小叫花子给楚天敷药。 血衣撕了一块又一块,直到把大腿一处贯通性的刀伤敷上药,已用去两个时辰。空空上人颓然躺倒,筋疲力尽,小叫花子亦是疲乏之极。又坚持给柳如烟敷上金创药后,便颓然坐倒于地,茫然无语,心情极是复杂。 六日后的早晨。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温暖极了。 山谷中林深清冷,虽值夏季,山谷中林深树密,夜晚仍是寒冷,比之山外冷得多。 楚天终于醒来。 柳如烟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内府,将息两日亦基本恢复了体力。 空空上人每日以真气导引,疏通凝滞的经脉,虽仍有两处经脉受阻,但已无大碍,只是体力不佳,行走已如常人。 小叫花子每日为楚天二人换药,并给几个人弄吃的,无非是树根草茎,无一丝荤腥,即使如此,亦是奔跑忙碌,疲累异常。烧火弄饭,忙得手忙脚乱,不时地唉声叹气、怨声载道,埋怨空空上人,遇师不爽。 空空上人只是哈哈大笑,以水代酒,喝起个没完,口中大叫:“忍忍,再忍忍酒虫老兄,过些时日一定让你豪饮一番!” 除了大叫之外,不时地催促小叫花子:“乖徒弟,想想办法到山外给为师弄些酒菜,好让师傅祭祭五脏庙!” 小叫花子只是苦笑,双手一摊:“师傅,不是徒弟不给你弄酒菜,山谷无边无际,徒弟实在是找不到出山的路径。徒弟观察几番,四周山峦叠嶂,高低起伏,遮云避眼,想出此深山,非要……” 说到此处,便停住口,用手指向楚天,示意只有楚天知晓。空空上人大感不快,酒瘾上来,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便不断催促小叫花子给楚天换药,尽快恢复身体,几人才能出得深山。 小叫花子每日虽然奔跑忙碌,烧火弄饭,疲累非常,却是勤快得很。每日急急忙忙做完他事,便是慢慢地给楚天换药。每次换药,小叫花子俱是笑眯眯的,笑得脸上的黑灰似要掉下一般。 楚天却是痛苦不堪,小叫花子有意无意,时轻时重的按压,楚天都疼得冷汗直流。为此,每到换药时楚天都闭着双眼,怕与小叫花子对上眼光,勾起小叫花子被暴打的凄惨情景,而遭到更加残酷的虐待。 见到楚天痛楚的表情,小叫花子口中念念有词:“良药苦口,不去掉旧疤,新肉难以滋生,忍忍!呦,伤口真深哦!” 说罢,楚天就是一阵颤抖。小花子嬉笑道:“噢,老皮得撕掉!哧……”楚天又是巨痛不已。 即使如此,几日来每次换药,楚天非但疼痛未减,反而更是呲牙咧嘴,痛楚异常,冷汗直流。 小叫花子兴奋不已,有时见到师父与柳如烟不在近前,便贴着楚天的耳朵轻轻道:“淫贼,恶魔,感觉如何啊,现在是扒皮,说不得哪日小花子高兴,便抽你的筋耍耍!” 空空上人段云亦知乃是小叫花子故意所为,由于溺爱徒弟,亦知老皮确需揭去,虽然不免疼痛,但楚天亦不至有性命之忧,说了几句后,便不再言语。 小叫花子原本不愿给楚天敷药换药,如此一来,换出兴趣,既解气又解恨,甚觉得意畅快,恨不得每日给楚天换上两次药。 柳如烟只当是小叫花子好心肠,看到楚天痛楚的表情,亦是心疼不已,却是眼睁睁地插不上手。 楚天内心有愧,亦不好说明原委,只有坚持忍耐,暗自思谋报复之策。 顺天府通州东二十里许,是燕山余脉,山势缓慢,平展低矮。 北面山坡绿树茵茵,远远望去,一片巨大广袤的庄园,屋宇高低错落,约有百十多座楼宇。 古木参天,红色围墙,屋脊琉璃耀眼,富丽堂皇。庄园正南便是波涛浪涌的通惠河。河上船舶来来往往,转运不休,船坞码头摩肩接踵,河运生意无比兴盛。 通惠河乃顺天府城东一条断头河,经通惠河—杭州一路押送钱粮而来的漕船可直接开到顺天府城内的积水潭。 通惠河西岸边有一座京杭大运河上最为重要而显著的建筑—大光楼,乃朝廷户部坐粮厅官员,在此验收漕粮,亦叫验粮楼。 通惠河最为重要的一件盛事是“开漕节”。每年阳春,河水解冻,运河漕运之始,通州都要举行盛大的开漕节以祭坝。 这一日,负责漕运的官员,通州府衙门官吏及通州北关码头主事人、前往凑热闹的老百姓聚集在运河边,从南方驶来的官船商船数以百计停泊码头上,依次列队,绵延数十里。 富丽堂皇的山庄和通惠河码头有着密切的关系。 此山庄就是名闻天下的“范家庄”,号称天下第一庄。 明成祖即永乐帝朱棣在朱元璋去世后发动“靖难之役”,攻占京师,夺取帝位,初时仍定都南京。一四二一年明朝迁都北京,并改北京为京师,同时复原南京名号。 北京所在府为顺天府,南京所在府为应天府,合称二京府。原因一是政治上便于加强南北方管理;二是军事上如北方战势吃紧,便于退守。 迁都后,顺天府便成了天下的中心,并重新修复运河。几年间漕运业蓬勃发展,成了货物转运的重要地方,至天启熹宗时期成了天下闻名的转运必经之地。 范家庄庄主范不凡,原是东厂百户长,深得魏忠贤赏识,不但武功高绝,更具经营理财头脑。净身入东厂后,官职一路看涨,但于三十年前却不知为何,大兴土木,便有了今日的范家庄。 几十年来,通惠河漕运逐渐控制在范家庄。五湖四海,商贾运船无不聚集于此。 范不凡亦是结交八方,通吃四海,财源滚滚,富可敌国。家丁近万,仆婢无数,乃京师屈指可数的豪强。 范不凡虽是阉人,但却娶了八房,过继兄弟子嗣,有二子一女。 长子范如坤,江湖人称“玉面神侠”,无风神掌已得其父真传,鲜有敌手。风流倜傥,卓然不群,人中之龙。近几年操持庄中事务,井井有条。 二子范如花,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飞扬跋扈,眼高于顶,开赌场,设妓院,抢男霸女无所不为。 范不凡有时亦看不过眼去,呵斥几句,而范如花亦是全当耳旁风,仍是我行我素。范不凡年近六旬,范如花又是兄长子嗣,亦束手无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心不烦。 女儿范晓蓉刁蛮任性,骄横跋扈,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下人们天天是提心吊胆,怕一个伺候不周,便有皮肉之苦,甚至有性命之忧。 书房。 范不凡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翻看各地上报的信函,几张信函都是有关近期几大庄及各大门派的消息。其实,范不凡早已知晓这些消息,烂熟于胸,但仍是兴致勃勃地看个没完。 无须青白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阴贽的三角眼泛着不知名的光芒,消瘦颀长的手指敲击着扶手,惬意非凡。 自言自语道:“天下大乱,狂飙乍起,当是力挽狂澜之机,操之妥当,嘿嘿,大事可定!” “爹爹安好,不知爹爹因何发笑!” “哦,坤儿啊,坐下说话。”范不凡极喜欢这个儿子,几欲将庄中事务完全交与范如坤掌管。 “爹爹,孩儿听说最近江湖风起云涌,杀戮不断,不知是福是祸?”范如坤问道。 范不凡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信函,看着范如坤道:“依你看来将会如何?” 范如坤沉思片刻,正容道:“孩儿对杀戮不感兴趣,而是对杀戮后的结果颇有兴趣!” “有何兴趣,不妨对爹说说!” 范如坤整理一下思绪,道:“爹爹,自古道:大乱而大治,江湖已平静了三十余年,可称为一世清平,凡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许现今即是分化之际!”范不凡听罢,亦是轻微点头,心中宽慰,养子莫如范如坤。 稍停,范如坤又道:“这多年来,五大山庄各据一方,相安无事,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各怀心腹事,分崩离析之日必然将至。而今凶案不断,血腥已起,推想几年来江湖血案之种种迹象,当是激流暗涌。”言罢,稍停,看看范不凡。 范不凡摸着灰白的细发,努努下颚,示意范如坤继续说下去。 范如坤又道:“我庄地处京师,乃咽喉要冲,八方汇聚,经营多年,朝野通顺,按说应当安如泰山,但如不顺势而为,因势利导,借力稳固亦当有不测之虞。” 范不凡愈听愈高兴,手指连忙伸点,示意快说。 范如坤心领神会,继续道:“如欲坐稳江湖,眼下这点风浪不够,尚需推波助澜,火势起时,再釜底抽薪,方能顺势一统,为我独尊,不知孩儿说的对是不对?” “哈哈哈。”范不凡连声大笑,道:“坤儿聪慧绝顶,爹爹有你,当是安枕无忧了,如你入朝,官可拜相,不过当朝未设相位,身当主辅亦不为过!” “爹爹不要再夸孩儿,孩儿也是自小跟爹爹学的,耳濡目染,只知皮毛而已,天下能人何止万千,孩儿愧不敢当!” “好坤儿,恃才傲物乃是人生最大失当处,今日听你一番言语,便使爹爹有些后悔,实则庄中事务早应交付与你,爹爹亦可享受天伦之乐,颐养天年!”范不凡满是期许和赞叹。 接着又道:“只可惜你那没出息的如花弟弟,如有你一半的聪慧,亦不至浑浑噩噩,终日声色犬马,唉!” 叹息一声道:“爹爹知你嫌弃如花,但他亦是范家人,实际说起又是你的堂弟,好好待他吧,这亦是爹爹未早早将庄中事务交与你的原因之一,另外,朝中大臣也需爹爹从中调停。” 范如坤连忙道:“请爹爹宽心,孩儿定会妥善安排。”稍顿,又道:“爹爹,孩儿又想起一件事来。” “有何话快讲给爹爹!”范不凡神色稍凝。 “爹爹,适才孩儿言说一统之事,孩儿以为,朝廷之所以容许各大山庄及各大门派存在,许是借助各自的牵制,朝廷才能安稳,一家独大,估计朝廷万万不会坐视不理。常言道,树大招风,孩儿想最终还是暗中稳稳掌控为上,表面上仍是各安其道,方为妥当!” 范不凡直盯着范如坤,看得范如坤有些不自然,忙道:“爹爹,孩儿说得不妥吗?” 范不凡老脸开花,笑逐颜开,不禁使劲拍拍范如坤,喜道:“坤儿,你真是爹爹的好儿子,你之胆识韬略,超乎爹爹想象。不多说了,有空去看看你亲爹,别让他挂念,大哥不来这里,我亦知晓其心,爹爹是个阉人,唉,当初如不是生计所破,爹爹如何会走上这无根屈辱之路!”言罢,不由叹息不已。 “爹爹不要伤感,孩儿虽不是爹爹亲生,但亦是同宗同一血脉,我早已有两个亲爹,哪个都是坤儿的至亲!”范如坤诚挚地道。 范不凡挥挥手,道:“爹爹知晓,去吧!” 范如坤走后,范不凡再次拿起信函,面上笑意更加深沉,暗自思忖:坤儿确是智机过人,聪慧绝伦,是否该把真相告知他呢!正在沉思,就听得室外响起敲门声,转身进来一人。 但见此人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双鼠眼贼光流转,此人便是范家庄管家范六。别看范六如此模样,却是智机超人,胸罗万象,是范不凡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见到范不凡正在沉思,范六知趣地躬身一旁,小声道:“庄主,今日水运收银提高两成余,转运船只密集,造成河道拥堵,庄主真是高明!” “哈哈,范六,老父交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庄主,我已派得力之人通过稳妥渠道将信息送出,不出意外,不久便会听到好消息!” “哈哈,不错,你办事,老夫甚是放心,不过尚应注意其他‘码头’,万不可泄露一丝风声!” “小人谨尊庄主嘱托,必当竭尽全力。” “范六,一宫有无动静?” 范六忙道:“回庄主,现尚无任何消息,不过‘连环勾魂’葛天宇前日来庄,商议增加漕运码头之事,小人暂时未答应,亦同少庄主说过,少庄主意思是等待其他山庄及大户是否同有此举再作安排,不知庄主尊意如何?” 范不凡平静地道:“不错,坤儿处置非常妥当,对了,以后漕运诸事及庄务事宜尽可禀少庄主言明处置,不必问及老夫,老夫需要想想他事!” “是,小的一切听从庄主之命。”范六说罢,躬身退出。 第16章 第16章(本章免费) 半月后。 楚天的伤势逐渐好转,已能站立行走。 两日来,用上师尊配制的丸药,内用外敷,气息渐强。楚天便时有感觉自气海深处冒出一丝丝炽热之气。初始之际,稍感炽热,便自行到坡下温凉之处打坐调息。 不消几日,随着乾坤罡气不断回复、增强,炽热之感一日强似一日,打坐的时间愈来愈长。 空空上人段云的伤势已基本痊愈。许是段云独行于江湖,无拘无束般地逍遥惯了,对楚天所授捕猎之法甚是欢喜,躲到隐秘处,耐心等候飞禽走兽。 初始几日,总是双手空空,不得不忍饥挨饿。过了几日,便逐渐熟练起来,抓到的猎物愈来愈多,亦愈来愈大。每日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如孩童一般。 由于楚天外伤基本痊愈,小叫花子换药取乐的日子没了,不由冷冷地看着楚天进出,用饭时亦是坐在一边自顾自地吃着。 段云也无法,便同楚天柳如烟二人说笑。柳如烟才高八斗,口齿伶俐,空空上人段云亦是海阔天空。段云毕竟是云游四海,见闻广博,两人异常投机。高兴时,空空上人便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着。 小叫花子见师父与如烟称兄道妹,更觉得别扭,便远远地躲在别处,望着天空出神。 柳如烟每日随楚天进出,小叫花子便帮着空空上人打猎。 初时,因是楚天所传之法,小叫花子并无多大兴趣。但后来偶尔也能抓到猎物,遂逐渐地喜欢起来。同空空上人协同捕猎,每每便轻易得手,斩获多多,兴奋异常。 有时,自己满山奔走,偶尔便一去不回。一直等到段云与如烟满山寻找时,才趿拉趿拉地回返,手里拎着逮到的猎物,得意洋洋。 小花子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不过,柳如烟却从未见到小叫花子洗过脸,黑黢黢的,日日不是上树潜伏便是趴伏于草丛之中,弄得黑脸愈加肮脏。 楚天不由想起师尊所说,烈阳乾坤罡气将到八层之际,体内将如烈焰炙烤,如不阴阳冲合,必会焚身而亡。 直待看见柳如烟,却又内心黯然,如烟姐姐虽对自己一往情深,却是九阴之体,即使愿同自己冲合,亦是无法实现,这便如何是好。 又过了两日,楚天一夜未睡。 天光未亮,楚天就急忙奔到坡底阴凉处。 体内翻腾的气血,已如长江大河,山呼海啸般地汹涌而来,一波强过一波,楚天经脉贲张,双目血红,面目充血,已成绛紫色。 开始,楚天尚能凭着意志压抑如山般的鼓胀炽热,但体内的炽热血气愈来愈强烈,已绝难凭借毅力压制,楚天只觉得身在燃烧,血在沸腾,再也控制不住。 蓦然,楚天长发冲天而起,血红之气自发间狂喷而出,口中一股血水冲天而起,狂啸不息,啸声凄厉沙哑,悲鸣泣血,双掌狂舞不止。 罡气掠过之处,沙飞石走,巨树连根拔起,齐腰而断,随后焦黑如焚,从中炸开,皆成木粉。掌风过处,地动山摇,柳如烟三人远远地望着,看得是目瞪口呆,惊惧万分,骇然无神。 慢慢地,楚天停止舞动,热汗淋漓,满身水气,周身环绕着白色的烟雾,待白色烟雾即将消失,红色烟雾便又随之而起。 烟雾中,楚天撕扯着,衣袂急速四散纷飞,散碎的衣片去势将尽,扑扑作响,转瞬便化作烟火灰烬。身上的衣服片缕不存,楚天的双手却仍在不停地撕扯着,但却是在撕扯着血肉。不消片刻,楚天浑身几近血人。 柳如烟再也看不下去,如此惨景比之多日前的屠杀还要令人心悸,看得心已提在喉咙,憋闷得无法喘气,心已在滴血,魂灵已迷失。 而就在如烟神志即将迷失之际,“九阳,冲合。”这早已忘记的字眼突然浮现脑际,不由全身巨。多少个夜晚,多少个思念,多少次梦牵魂绕,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如烟只觉得自己要救楚天,只觉得楚天便是自己的全部,只感觉楚天就是自己的生命。 “弟弟……”一声凄厉的悲鸣,声嘶力竭,迅疾地向楚天扑去。 楚天已近疯狂状态,浑身鲜血淋漓,双手还在不停地撕扯,炽热如岩浆的罡气在体内滚动,欲火炙烤下快要把身体炸裂。 猛然,一个清凉的身体,趴伏在自己身上,软软的,绵绵的,幽兰香气,沁入鼻端。熟悉的气味,熟悉的身子,原始而本能的欲望带动快要炸裂的欲火更加强盛。 楚天已忘却了礼俗,忘记了光天化日。双目已经滴血,嘴唇已经干裂,手掌倏然起处,如烟的衣服便已飘飘洒洒,满天飞舞。 空空上人和小叫花子已然木立当场,眼中已没有天地,没有悲喜,只有凄惨,只有茫然。 逐渐的犹如凝脂般的身子,覆盖在血人之下。柳如烟猛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痛得撕心裂肺。封闭的山谷,终于打开,忍受着炽热而强硬的撞击。 楚天已没有意念,没有神识,只是凭借自然的本能做着一个原始的梦想。炽热的身体已快爆裂,每一次颤动都感到丝丝凉气透进身体,就像是烈阳炙烤下忽然探手入潭,透心般清凉。 柳如烟忍受着骨碎心裂般的疼痛,一次次承受刺骨的撞击。此际,如烟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一定要救弟弟,哪怕是同归于尽。 慢慢地,意识渐渐迷失,痛楚渐渐麻木,好像已迈入金光璀璨的天堂。身体的阴寒逐渐离体而去,天堂温暖的光芒照耀全身。心神松弛了,身体放松了,封闭的山谷慢慢开启了一道缝隙,阴寒之气渐渐地由慢而快,自山谷喷薄而出。 楚天只感到清凉之气愈来愈多,愈来愈急促,神识已逐渐回复,灵台渐渐澄明,阴凉之感逐渐向全身延伸……直至没入深潭。 炽热慢慢探入潭底……终于充斥寒潭。楚天贪婪地呼吸着清凉气息,炽热逐渐散去。 如烟的寒潭逐渐温热,融化了寒冰,痛楚慢慢消失。 楚天宁神静气,引导清凉之气走奇经行八脉,通达四肢百骸,冷热交替,往复不息。 柳如烟痛楚已经消失,温热舒适,身体渐渐感到轻盈无比,稣麻之感阵阵袭来,体内的寒气迅速向外流去。 旋即,温和之气又回流体内,全身经脉渐渐膨胀,每一次痉挛,便有一处凝滞的经脉豁然畅通,真气如长江大河,澎湃激荡,汹涌而至,在天地之间撞击回荡,身体膨胀到渐趋爆裂。 忽然,如烟在即将昏厥的一瞬,真气如海啸般的潮水豁然冲出堤坝,汇入大海,奔流不息,空旷深远。 不久,阴寒之气已同炽热之火渐渐融化交汇,气海如滔天巨浪,翻腾不止,炽热已化为乌有,随着身体起伏蠕动,汹涌激荡、似山洪怒涛般的罡气渐渐变得温润祥和,真气清纯无比,空静如虚空,神识意念乍起,身体便飘飘欲飞。 二人在相互交融中渐渐进入忘我的虚极之境,灵台空明,神识离体,元婴出壳,虽闭双眼,四周景物莫不清晰在目。 楚天的神识中,空空上人、小叫花子已坐在木屋前,神情焦虑紧张,空空上人不时地起身,望向坡底。小叫花子满面羞涩和忐忑,惶然地望着天际。 楚天二人阴阳交替往复已不知过去多少时辰,只是满天星斗已经布满夜空。 两个时辰前,楚天已经收功。黝黑的皮肤变得光华莹莹,目如深潭,深不见底,脸上的伤疤已经平展,却仍是斜贯面颊,更显英俊诡异,奇崛之容,震撼魂灵。 如烟面上已没了青涩,芙蓉般娇美,婉约纯极,美绝人寰,清丽绝俗,令人不敢逼视。 楚天已是元婴凝固,神俱六通;如烟是气满盈虚,贯通天地。待神识回体,意念清澈,二人才感到早已连体一处,原始快感美妙绝伦,意识稍起,便已快感连连,虽知空空上人二人等待,亦不愿就此分离。二人眼色互对,便已知心意,身体如柳絮般地飘进密林深处。 二人扭动在一起,轻重缓急,忘情地融化在舒适的情感之中。 良久。 楚天二人方从爱欲的快感中松弛下来,仍不愿分离,始终抱在一起。温情地互望着,灵与肉化成了爱恋,各自感受着温暖与充实。 楚天恋恋不舍地离开如烟,慢慢转身,凝神化虚,意念即起,五指微曲,对着七八丈外的巨树曲指连弹,却是无声无息,无质无形。 等到楚天回身,再次抱住如烟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巨树的断裂及轻微的炸响。再看树身,满是拇指一般粗细的窟窿,微风吹拂下,巨树逐渐倾斜,一声巨响,已轰然倒下。 “穿心指”。 楚天已将剑意化为指剑。出剑时剑气无声,却是迅猛绝伦。以气走剑,杀人于无形。 如烟看得呆住,许久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想起酒店中祁连五虎的惨状,不由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当楚天二人穿起空空上人段云偷偷送来的衣裤回到木屋时,空空上人和小叫花子的眼睛已经凝固了,眼球再也难动分毫。 楚天慑人心魄的气势盈满整个空间,让人不敢正视;如烟的美貌,看得小叫花子一时瞠目结舌,竟全然忘了自己亦是女儿身。 稍后,再看楚天,内心更是一阵阵发虚,不由摸摸屁故,震颤不已。 第17章 第17章(本章免费) 山谷。 阳光明媚,远处的木屋沉浸在阳光的沐浴中。楚天卓然而立,面色柔和,隐泛层层荧光,绝尘逸俗。 周遭山峦起伏,沟壑纵横,枯枝落叶铺盖在山坡上。一岁枯荣,犹如生命,最终归于尘土,回归生命的起点。 初到江湖的种种遭遇,一遍遍地在脑海中闪现。无数生命在血腥中匆匆而去,犹如过眼云烟,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江湖,生者伫立,死者飘逝。所有生灵随着变幻的苍穹终将化为虚无,直至复归尘土,走向另一个同样的起点。 楚天神识渐放,宇宙万物各种变化好似已在意念中形成印记,身心空静,不着一丝法界之象。浩瀚的宇宙渐渐融化在精神的虚空里,澄明、空灵。体内巨浪潮涌的真气已平复如镜,微波静澜,已与万物相合,与宇宙同呼吸。 “弟弟,在此静静地思虑何事?”柳如烟来到楚天身边。 楚天转身看着柳如烟。如烟顿感一阵甜蜜,目光清澈,深如潭水,便听楚天深情地道:“弟弟眼观群峰空谷,心中忽生许多感慨。人生如草木,一岁一枯荣,实是感叹人生短暂,但却常常相互杀戮,以致血腥遍地。” 柳如烟叹道:“世事实难预料,山川秀美却常常埋葬忠骨,污秽的闹市却多居豪强显贵。芸芸众生为名来、为利往,直至百年,无不皆成云烟。” 楚天默然。 良久。 方幽幽地道:“弟弟出道江湖不过几月,便杀伐四起,血腥遍地。其缘由简单得无非是几句口角而已。每念及此,心中便震颤不已。生命如此脆弱,死者已矣,是否死亡原本便是生命的归宿与奇迹,即便是魂飞魄散、神形俱灭,亦是宇宙万千变化的终极!” 柳如烟凝眉沉思,咀嚼楚天话中深意。看着楚天无奈之情,内心亦是无限凄然。究竟是人性使然,还是宇宙原本如此,愈想愈多,心绪烦乱,半天亦未捋出头绪。 随后,神情欣然地对楚天道:“江湖之大,非人力所能掌握,行事但凭道义,随性而为,弃恶扬善,亦算足矣。思虑太多,或许会束缚手脚,顾虑重重,优柔寡断,大丈夫何以为之!” 楚天听罢,豁然一震,顿觉心中畅快不少。不禁叹道:“姐姐所言,弟弟当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大丈夫生于天地,理当气壮山河。” 搂过柳如烟,慢声道:“姐姐之言甚是,弟弟当谨尊教诲,凭心而为!”柳如烟羞涩地道:“姐姐亦是胡诌几句,弟弟何必如此当真!” 楚天亲了亲柳如烟额头,微笑道:“弟弟不是客气,姐姐虽为一介女流,确是巾帼英雄,有佳人如姐姐这般之人,天下哪里还能寻得到!”说罢,笑眯眯地看着柳如烟。 看得柳如烟更加娇羞,不由把头依偎在楚天胸前,抱着楚天的臂膀,温柔娇媚,仪态万方。 楚天轻轻抚摸着柳如烟秀发,柔声道:“姐姐体内阻滞经脉现在如何?” 柳如烟顿感羞涩,面泛微红:“姐姐体内不但先天经脉阻滞畅行无阻,连任督二脉亦已打通,只觉得真气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当真是因祸得福!” 言罢,嫩脸一红,又道:“姐姐高兴万分,九阴之体已破,阴寒之气尽除,真气温润祥和,清纯无比。现今,真力比前些时日高出不知凡几,所有喜事都得益于弟弟的功劳,与……” 说到此处,欲言又止。楚天似乎已觉察所指含义,仍笑着问道:“与什么?姐姐!” 柳如烟娇羞更甚,粉拳轻挥,打了楚天一下,细声道:“还不是与你那好宝贝有关!” 楚天没来由的激荡,体内又升腾起丝丝热流,低声道:“姐姐不怕吗?” “休得胡说,没正经!”如烟一扭身子。 楚天得寸进尺,嘻嘻笑着,又道:“姐姐怎说成‘胡说’,只怕姐姐亦是苦尽甘来,魂游天外吧!”说得柳如烟娇躯震颤,一阵轻抖,便更加紧贴在楚天身上。 楚天将柳如烟紧紧地搂在怀中,感觉柳如烟的心扑扑在跳,不禁怀着坏坏的笑意,柔声道:“姐姐是否又想要了,不若到隐秘处再行云雨一番如何?” 柳如烟拍打一下楚天,道:“小花子师徒不知起来没有,如不见你我,必定满山寻找。一旦撞破你我……岂不羞煞姐姐!” 二人又缠绵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回转木屋。 二人说话的当口,远处树林中,小花子宁神静气地向这边张望着。 见二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心里既羡慕又嫉妒,不知是何滋味,随后便是阵阵恐惧袭上心头,即使远远地躲着,亦总是觉得楚天的后脑长着无数只眼睛,浑身不住地颤抖。 及待楚天回转,小花子赶忙趴伏在地,悄悄地溜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露头。 楚天到得木屋,已不见小花子身影。 空空上人哈欠连天,仍是睡眼惺忪。见到楚天二人,伸伸懒腰,笑道:“哈,小子,不,老弟,你二人这早起来,又是到哪里快活去了!”听罢,如烟俏脸一红,转头看向别处。 楚天笑笑,道:“大哥勿要问得太多,小弟只不过随便走走而已。大哥真是海量,两坛美酒尽数喝光,小弟甚是佩服,大哥真是酒中仙人啊!” “哈哈,大哥一辈子喜好杯中物,不想昨夜却是最畅快的一次,你道是何原因?” “大哥快说,兄弟实是不知。” “关键是憋闷久了,已到极致,再饮起酒来,当真是久旱逢甘霖,畅快无比!” “大哥对酒研究得甚是了得,小弟佩服。”转头看看屋内,问道:“大哥,你那宝贝徒儿哪里去了!”楚天故意问道。 空空上人这才四顾,确不见小花子身影,道:“我适才听到响动,好似奔你二人回来的方向而去。唉!老弟,大哥这徒弟,我除了教其武功,其他一概不管。师徒二人行走江湖各自走路,只做暗记。” 稍停,又接着道:“最近两载,大哥这徒儿满身脏兮兮的,甚是影响吃酒兴致。大哥说过多次,却仍不能令其有丝毫改变,唉!” “哈哈,大哥,天下如你师徒真是少之又少。一个空空妙手,徒弟则更胜一筹,不但妙手空空,顺手牵羊,并还做得白吃白喝的行当,真是羡煞小弟也!” “哈哈。”空空上人大笑,脸上没有丝毫愧色,道:“你道我等愿意做这妙手空空之事吗?初时,大哥亦不愿为之,但做过一些时日,便甚觉有趣。常言道:盗亦有道,关键是如何取之。饥餐露宿,饱受艰辛,非常人所能为之。然一旦享受起来,则甚是快慰,甘美醇厚,舒适已极,往往能达到极致之境!” 楚天忽有所感,小花子所为是否亦是如此,体验一种苦尽甘来的极致之镜。人生亦是如此,不经生死,难以体悟生的意义和命运多舛。 心中想着,便开始琢磨着小花子。嘿嘿,人不大,心眼倒是很多,将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焉能轻易放过!如之奈何?思虑甫毕,便对空空上人道:“大哥,你与如烟暂且歇息,小弟去去便来!” “弟弟,又有何事,姐姐与你同去如何?”柳如烟不舍楚天,眼中有些期盼。 “姐姐,弟弟替大哥办一件好事,你二人耐心等候便是!”说罢,转身出得木屋,口鼻微微翕动,缓步而去。 山谷深处。 小花子此时藏身在一处枝叶密集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二十丈外草丛中的一个洞口,看不出有丝毫神情,静止得如原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只见覆盖洞口的草丛轻轻拨动,转而又寂静如常。 过了一会儿,草丛又轻轻拨动,慢慢地露出一张小脑袋。远远看去,两只贼溜溜的眼睛急速四顾。随后,缓缓地探出身子。原来是一只长约二尺、通体褐色的鼬獾。 小花子一瞬不眨,始终保持静止状态,脏兮兮的手中拿着数截削得尖利的树枝。 鼬獾小心翼翼地出得洞口,走走停停,四处张望,警惕异常。逐渐远离洞口,向小花子藏身处靠近。 小花子的脏手微微动了一下,仍是耐心地等待。在鼬獾到得藏身处两丈时,小花子猛然挥动手臂,尖利的树枝急如流星射向鼬獾。 破空之声惊扰了鼬獾,本能地迅速挪动身体,但仍是慢了一步,树枝已贯入后腿。鼬獾吱地惨叫一声,拖着受伤的后腿快速向洞口奔去。 小花子腾身而起,顺手又打出几段树枝,却只有一支射在鼬獾背部,鼬獾吱吱连叫,快如电闪。 蓦地,在鼬獾即将没入洞口的瞬间,却一个翻身,扑愣愣地登时翻到在地,挣扎几下后便寂然不动。 小花子不由一怔,急速稳定身形,转头四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静静地站立片刻,凝神探查周围,但除了山风吹过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小花子忍不住好奇,缓缓走进鼬獾旁边,定睛一看,不由颤抖不已。 只见鼬獾头部有一个血洞,脑浆血水汩汩而出,已然毙命,显然是人力所为。顿时,小花子已惊得浑身瑟瑟发抖。 再次张望四周,仍是寂静如常,心里扑腾扑腾地跳个没完,不知立即离开还是慢慢等待。 良久。 依然毫无声息,才颤声开口道:“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喊过后,山风依然吹拂,动静皆无。 就在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之时,顿觉脑后脖颈吹来一阵阴风,直扑耳际,冷彻骨髓。 小花子急速回望,哪里有什么人影,四周俱是空荡荡的,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妈呀一声便腾身而起,顾不得方向,急速串入林中,哪管枯枝荆棘,死命狂奔。 直待奔出二十余里,才略感安全,放慢速度,站定喘息。但气息尚未平复,脖颈后便又吹来一阵阵冷风,小花子不由亡魂皆冒,一声凄厉的喊叫,又自狂奔起来。 小花子如此反复狂奔、停歇、再狂奔,直到再也无力。踉跄地跑到一处小水塘,便觉气血翻腾,几欲喷口而出。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起来。 小花子一面喘息一面惊恐地四下张望。山风吹着,树枝晃着,风吹过,枯枝落叶哗哗地响着。 蓦然,“阎……王……殿……座……下……拘……魂……无常……” 惨厉异常,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声音钻入耳际。小花子猛地睁大眼睛,惊恐四顾。旋即,猛然醒悟,身体再次发抖,口中颤声道:“楚天,别再装神弄鬼了,你欲如何,花子承受便是。” “哈哈,此次倒是异常痛快,也罢!”罢字未落,楚天幽灵般地飘落在小花子近前。 “方才滋味如何,为何不再狂奔?”楚天眯缝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小花子。 “人前君子!”楚天一旦现身,小花子恐惧感少了很多,面对危险,倒有些沉静了。 “我是恶贼,此话何来?”楚天笑着问道。 “真是大言不惭,昨日,你与柳姑娘在坡底处所做何事,难不成忘了?”小花子虽已镇定,恐惧依然未消。 “我与柳姐姐情同意合,即使如此,何来恶贼一说?” “不论如何,你都是恶贼,本……本……你对本花子做的丑事亦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哈哈,臭花子,楚天已向你道歉,不知者不怪。你却嫉恨在心,伺机报复,趁着换药换药之机折磨与我,嘿嘿!” 楚天嘿嘿奸笑几声,眼中又露出捉狎神色。 小花子一见楚天神色,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里一阵阵发慌。看着楚天愈来愈近,小巧的身子边退边颤声道:“你……你……你这恶贼……意欲何为!” “哈哈,意欲何为?难道你心中没有预料?此时此地,只有你我在此,莫不如……”言罢,神情更加诡秘。 “你……你……你再做卑劣之事,我……我……我……便告诉柳姑娘!”小花子为免恐惧,已使出威胁手段。 “哈哈,你师傅看你黑黢黢的样子甚是反感,害得空空大哥吃酒无趣。我吗……嘿嘿,我倒不如何心烦,而是好奇,今日非看看你本来面目不可!”楚天又走近一步。 “你这恶贼,小花子只顺手拿了你两样东西,你便折磨小花子,真正是……是……是魔鬼转世!” “哈哈,你偷人家的,吃人家的,还这般不知好歹,更是人间无赖。今日我便好好看看空空妙手的真实面目!”说罢,伸手就向小花子抓去。 楚天提起小花子,笑嘻嘻地道:“让你跑,得罪我的人,便是跑到天边,亦能找到,何况在山里,嘿嘿!” “放开我,放开……”小花子不停地叫喊。 “哈哈,再大声喊叫亦是无用!山谷空无一人,即便听到亦无法救你!”说罢,举起巴掌便拍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发自小花子之口。 “你这恶贼,恶贼,啊……”楚天一巴掌又打小花子。 小花子骂了两声,楚天下手亦是稍重。狂拍十数下,直打得小花子惨叫不止。 “哈哈,你只管叫,上次只是打肿屁股,此次再不老实,定叫你屁股开花!”楚天得意地道。 “不要啊,你这恶贼,放开我!”小花子连喊带骂。 “哈,好,你只管叫骂,看你脏兮兮的样子,便先帮你打扫打扫!”说罢,提起小花子走到水塘边,点了小花子曲泽穴道,花子再也动弹不得。 楚天将小花子手臂放入水塘,亦不管水冷,只是浸泡。小花子恨得咬牙切齿,却是无法动弹,只眼睁睁看着,忍受寒冷。 泡过半个时辰,楚天再看水塘泡过脏手的水面,已是灰黑一片,脏到极点。楚天忍着恶心,拿过小花子的手便挫弄起来。 直待用清水洗过后,楚天不由呆了。还哪是那双黑黢黢、肮脏不堪的手,清洗后已是白净如玉,嫩柔无比,比之柳如烟之柔荑毫不孙色。 楚天忍不住轻轻摸弄几下,小花子更是一口一个恶贼地大骂不止。楚天心神已有些怜惜,知其是个母的,本欲罢手,却不料小花子激愤不已,大骂不止。看着小花子,更增添楚天捉狎之心。 “嘿嘿!”楚天阴笑着,眼睛不由看向小花子身子中间,道:“小花子,今日是否真的屁滚尿流?” 小花子再也无法控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挨千刀的恶贼,我悔不该未杀了你。放开,放开我!”骂声更加高亢和凄厉。 “哈哈,妙极,妙极!事到临头尚敢辱骂本修罗,我倒要……”话音未落。 看到楚天毫无罢手之意,小花子怒目圆睁,恨不得要吃了楚天。楚天亦未看一眼小花子,毫不理会愤怒的眼神。 小花子欲喊无声,想要挣扎,而双手却被点了穴道,无奈地看着楚天解开衣裤。 但见小花子惊惧羞愤的神情,心中亦感不忍。遂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边替小花子穿衣,边仔细地看着娇躯。愈看心中愈是疑惑,如此身子,何以肮脏为乐?娇躯嫩白如脂,不知样貌如何呢?楚天好奇心起,一不做,二不休。 想罢,楚天掬起一捧水,便往小花子面目上敷去,清凉的池水淋上脸颊,小花子已悠悠醒转。 见到楚天,小花子猛然惊悟,刚要挣扎,却是无法动弹分毫。一双大眼恨恨地看着楚天,一语不发…… 第18章 第18章(本章免费) 待等反复用水敷面后,展现在楚天面前的是一张美艳绝俗的俏脸。楚天看得呆住,震惊无比!万万想不到脏兮兮、黑黢黢的脸原来是如此娇嫩美丽。 再看整张面容,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世间少有。与柳如烟相比,非但毫不孙色,更增几许青涩纯美,只因小花子正当及笄破瓜之花季年华。 楚天目不转睛,满眼惊异。小花子合上双眼,不由痛苦地抽泣起来。 楚天束手无策,只能眼望着小花子抽泣,静静地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直待小花子抽泣声渐小,楚天方才啜啜地道:“小花子,对不起,两次捉弄于你,皆是一时心性使然,并无其他恶意!” 小花子怒目而视,恨意连连。厉声道:“恶贼,前次已明知小花子乃女儿之身,为何还要再行非礼,不是恶贼便又如何!” “骂得好,此乃在下错误,请你宽宥!”楚天赔礼道。 小花子哪里肯饶,怒道:“你就是恶贼,无赖!只柳姐姐不够,却还要捉弄小花子,不是恶贼又当什么!” “好,我是恶贼,我是无赖,如你之意,该当如何?”楚天边点头边轻笑着赔礼道歉。 “我杀了你!”小花子双眼怒意未消。 “哈哈。”楚天忽然大笑,嬉笑道:“现在如要杀我,却有些不妥。楚天刚出道时,尚能答应与你,现今万万不可!” 楚天连忙摇头。接着道:“不知是否另有他法?” 小花子看到楚天一副无赖面容,再说亦是无用,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楚天,恨恨地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楚天见此,计上心头,附上笑嘻嘻的嘴脸,探身问道:“还有无他法?不然,我一人回转,留你一人在此!不过,万一有歹人经过,你便真的要享受人间好事了,呵呵!”说罢,楚天起身便欲行去。 “站住,你捉弄完小花子,这便离去吗?”小花子急道。 楚天笑笑,问道:“你不言语,我亦无趣,再坐下去岂不是无用、无聊之极!” 小花子看着楚天嬉笑神情,大眼睛一瞬不眨,死死地盯着楚天。良久,见楚天毫无怜惜之意,便又嘤嘤地抽泣起来。 楚天拉过小花子,假装关心地道:“楚某并非真要离去,只是你不言语,我有何法。你如自己走回,我便离去了!” 说罢,又要行去。“回来……”随着喊声,楚天站定身形,回头看着小花子,眼中尽是询问神情。 小花子又嘤嘤地哭泣起来。楚天只好再次俯身,搬过小花子,看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睛。心中一时感怀,轻轻地擦去小花子面上泪珠,柔情无比。 小花子看着楚天,感觉楚天那双杀人如麻,好似魔鬼般的大手抚在脸上,甚是温柔,娇躯一阵轻颤。惊惧而轻柔,残忍而温馨集于一处,说不出的诡异,带给身心无限震撼。 渐渐的,小花子眼中少了惊惧,少了恨意,代之而起的是凄婉和哀怨。 楚天凝视小花子,脸面几乎贴在小花子嫩脸。平静地说道:“回去吧,你师傅等你呢!一切俱是我的错,不该捉弄你、打你,还那……”楚天没有再说下去。 小花子抽泣得更加剧烈,扭过脸去,不住地放声大哭。花子一哭,楚天已没了一点兴致。本想捉弄一场,逗些乐趣,却引来无限悲戚酸楚。 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你是母的,我本不想再捉弄你,但想起你剥皮揭疤时的痛楚,便恨得痒痒。也罢,你我算是扯平了!”说罢,右手轻轻一拂,小花子穴道立解。 小花子停止哭泣,伸伸胳膊,仍是不言不语,没有要走之意。 楚天只好又耐心劝道:“回去吧,顺便带上打到的鼬獾,回去好生烧烤,我再去弄些酒菜,算是赔罪如何?” 小花子望着楚天诡异的面容,怎么也看不出楚天说话是真是假,让人感到无从琢磨。便仍然端坐,捏弄着小手,大眼睛忽闪着,紧盯着楚天。 楚天笑了笑,不知如何,捉狎心又起,遂面目狰狞地道:“如你不言语便是赞同!” 小花子听罢,心中一惊。身子动了动,似要站起,但随即又侧身坐下,低头不语。 “你真不走?哈哈。” 小花子妈呀一声就要起身,紧接着便是惨叫,登时,又跌坐在地。 楚天知其乃是因屁股红肿,疼痛所致。遂故意道:“要走不走,欲走还休,也罢,我便成全与你!” 小花子使劲挣扎,口中骂道:“恶贼、恶魔!” 啪地一声,楚天拍了一下小花子。 “啊……”小花子顿时疼得惨叫一声,挥拳便向楚天打来。 楚天伸手一挡一扭,便把小花子双手扭到背后。脸贴着脸,楚天顿感软软的,不禁笑道:“呦,对不起,对不起!” 说罢,小花子挣扎不得,急得面红耳赤,不禁开口骂道:“恶贼、恶棍,啊……”刚骂了两声,楚天便手上加劲,小花子又是惨叫连连。 楚天笑道:“本修罗好心安慰你,无一点感恩之心亦罢了,尚要破口大骂!哈哈。” 小花子拼命挣扎,越挣扎身体靠的越近。楚天原本没有任何他念。 小花子只感到有些异样,想起柳如烟撕心裂肺的喊叫,惊恐得无以复加。 楚天却无一丝放手之意。 眼中愤怒亦随之逐渐减退。慢 楚天闭着双眼。 楚天忽然停下,凝望着小花子。小花子亦从迷失中惊醒过来,看了一眼楚天,羞愧万分,再也没有怒意,只觉得羞于见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是双手被楚天缚在背后,难以挣脱,失魂落魄地看着楚天。 “呵呵,现在如何,要不要安慰你!”楚天笑道。小花子看着楚天邪异的笑容,顿感一阵颤抖。 楚天地捏着小花子嫩脸,笑嘻嘻地道:“要不要?”小花子闭住气,急忙摇头。 “呵呵,你这花子甚是奇怪,要即是摇头,对否?”小花子刚欲摇头,急忙又点头。 “真是奇怪!方才想要便摇头,现在想要便是点头,反正都是要,对否!”说罢,楚天笑得更加坏。 小花子乍一放松,仍欲挥动双手,怎奈楚天箍得甚紧,却是无法使力击打。微微挣扎几下,便愈来愈无力,愈来愈轻。最后,娇羞的嫩脸无力地靠在楚天肩膀,萎靡在楚天怀里。 楚天吻一下小花子额头,深情地笑着道:“现今是杀我,抑或随我回返,还是再安慰你?” 小花子尚未从突然的变故中适应过来,乍闻楚天之语,亦是茫然无措:“你……你……你这恶贼,真是无耻之极”口中骂着,却是娇羞满面,毫无怒意。 楚天神色一暗,装作狠辣模样,道:“看来还是需要安慰,甚是容易,来!” 小花子连忙推拒,却是无力之举。 良久。 楚天轻柔地问道:“小花子,不,请问花子姑娘芳名,仙乡何处?” 小花子不敢抬头,默默不语。 “问你几句,却又不答,何故?”小花子不答,只是哼了一声。 思虑片刻,方才娇羞地答道:“花子本名‘尹如雪’,从小无父无母,是师傅养大,流浪江湖!” “为何弄成此番模样?” 如雪一阵喘息,随后,柔声道:“小女子行走江湖多有不便,色狼当道,时时都有不测危险,因此便扮做叫花子!”言罢,看着楚天,面上微微现出揶揄之态。 楚天亦回过神来,拍着娇躯,如雪又是娇呼不止。 楚天笑嘻嘻道:“现今之色狼如何,尚能躲避否?” “能……不……不能,啊……”如雪又是一声呼叫。 过了许久,如雪才慢慢睁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楚天,满目柔情,随即便娇柔地伏在楚天怀中,楚天忽然灵动,微笑着说:“以你现今身手,以真面目行走江湖,确是危险重重。凭借妙手空空虽能偶得些东西,却非长久之计。你师傅武功放眼当今武林鲜有敌手,却如何传得你这点武功?” “师傅所传只是身法轻功,其内功走刚猛一途,不适于女子习练。因而我内功始终没有大成,仅相当于二流高手,不过,小花……” 说到此,面色一红,接着道:“本……本……本姑娘却已习惯了,大不了挨一顿拳脚!”言罢,眼中丝毫未有悲戚之色,恐是习以为常。 楚天不禁内心微颤,爱怜地抚摸着如雪嫩脸,看着看着不由哈哈大笑:“哈哈,看你现在却是老实异常,但耍起赖皮却是少有人能及,如武功再高些,当真是个祸害!” 如雪道:“本姑娘已习惯如此,忍饥挨饿,历尽苦难,一旦苦尽甘来却能感觉极致之镜的美妙。因而,初始时是假扮花子,日子久了便真的成为花子了,只是丐帮却从未把我当成本帮中人!” “以后将如何,还扮做花子不成!”楚天问道。 “我自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师傅云游四海……”望了楚天一眼,戚戚然又道:“不做花子又将如何!” 楚天内心一阵酸楚,不由道:“尹姑娘,不,如雪,如你喜欢扮做花子,我倒愿意帮忙周旋一二!”说罢,笑眯眯地看着如雪。 如雪疑问道:“不知楚……大侠方法如何?” “呵呵,千万勿再楚大侠、恶贼、恶魔般地叫着,唤我公子或相公如何?”楚天笑眯眯地道。 如雪好一阵娇羞,最后方才柔声道:“相……公。” “哎!”楚天应答得极是迅速。 随即正色道:“我出道之初,师尊曾言说丐帮前任帮主‘白发神丐’洪惊天,义薄云天,与师尊极为交好,过些时日当去拜访拜访,顺便帮你弄个堂主或香主干干!” “本姑娘不要,还是无牵无挂的好!”如雪温柔道。 楚天忽地搬正如雪身子,凝神道:“如雪,现在静下心神,当感觉炽热之气透过百会涌泉及会阴之际,便急速运起本门心法,引导真气行遍奇经八脉!” 如雪疑惑不止:“相公,这是为何?” “且勿相问,依言行功便是,过后自知!” 第19章 第19章(本章免费) 说罢,楚天便将手掌放于如雪百会之上。 如雪忽地感觉自涌泉及百会穴,各自泛起一股炽热之气,不多时,两股炽热之气便聚集于会阴。 不及多想,按楚天所说,迅速运起本门内功心法,引导这股炽热之气,向四肢百骸之经脉行去。 楚天头顶渐渐冒出丝丝雾气,不断运行真气,输入如雪体内。 如雪只感到真气愈来愈热,几近难以承受,身体似欲炸裂一般,承受着炽热之火。 猛地,如雪身子一阵颤动,奇经八脉阻滞未通之经脉,在炽热真气撞击之下相继贯通,真气流动愈来愈快,愈来愈迅猛,翻腾不止。 就在如雪将要失去神志之际,便觉脑际一阵轰轰作响,猛然间,真气像破堤洪水,奔流而下,直至涌泉,洪水越积越多,下身如涨起的气泡,炽热之水滚滚而来,翻滚激荡,如雪一阵剧烈地颤抖,几近昏厥过去。 待到幽幽醒转,只觉气脉畅通无阻,真气盎然,耳目聪敏,身轻如絮,只是与楚天相连,无法腾跃。 如雪内心惊喜万分。 “如雪,现在感觉如何?”楚天问道。 “相公,如雪只觉似换了个人,稍一动念,真气便奔流不息,好似已打通天地之桥,习武之人一辈子的梦想已降临至我身上……” 稍顿,娇羞地看一眼楚天,又道:“都得于相公功劳,不知以后相公还能否追踪到如雪?” “哈哈,只不过要多费些时辰罢了。”转而又道:“你真欲逃遁,到时再论不迟,现今如何是好?” 楚天说罢,轻轻摇动身体,如雪又是一阵颤抖,双手抱紧楚天,羞涩道:“随相公之意,如雪听从便是。”说罢,面色更加羞红。 楚天起身抱起如雪,离开水塘,漫步行去,身体颠簸,如雪喘息不止,又迷朦起来。不由自主的向上搂抱着楚天的脖颈。 二人一路颠簸,一路畅快,如雪又不知飞到了哪里。 等到得木屋近处二人才不舍地分开,一起向木屋行去。 待楚天与如雪二人进得屋内,此次,便轮到如烟惊诧万分。 小花子依旧是衣衫褴褛,但容貌和神情已然变得夺人心魄,美得令人眩目。 空空上人亦是有些惊诧。旋即,便哈哈大笑不止,口中连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老弟确有办法,大哥念叨好多时日,雪儿都未改变模样,只一日功夫却怎会变得如此这般?” 楚天微微有些尴尬,但却嬉笑出声:“大哥相问,小弟不得不答,大哥这徒弟,趁小弟受伤之际,百般折磨于我,小弟岂能放过,哈哈,大刑之下,必有成效!”说罢,瞄一眼如雪,又是一阵大笑。 如烟仔细看着如雪的眼神和面容,心里不由一阵嘀咕:这小花子如何变得如此美艳,眉目含春,娇羞晕红,俱是兴奋之下之故,难道……再看楚天,脸上挂着嬉笑,亦未看出任何可疑之处。 心中暗忖:弟弟天赋异秉,龙精虎猛,岂是一人应付得来,唉,也罢! 如烟与空空上人早已弄好食物,四人刚坐下,如雪啊地一声跳将起来,眉头一皱,眼望楚天。 空空上人疑惑不解,问道:“雪儿何故如此惊慌,快向为师言明!” 如雪面红耳赤,迟迟不语。 楚天忙道:“大哥,小弟报复心太盛,只是打了令高徒几下屁股而已,都怪小弟手上不知轻重,呵呵,还望大哥原宥一二。” 空空上人倒未生气,随口说道:“哈,教训几下亦是应该。” 转而,有些爱怜地对如雪道:“打得重否,快让为师看看,如严重,为师便替你讨个公道!” 空空上人如此一说,如雪更是窘迫万分,女孩儿家如何随便让人看屁股,不由一扭身子,羞道:“师傅没正经,徒儿是女儿家,如何给人看得屁股!” 说罢,蹲下身子吃将起来。面容改变,吃相却是一如既往,双手齐上,立时便杯盘狼藉。 楚天看得惊奇,不禁道:“如此美丽女子,吃相却是不雅,我等几人无妨,到得外面,千万别再如此,哈哈!” 如雪不以为然,边吃边道:“本姑娘素来吃相不佳,如到得外面,本姑娘尽管自处便了,你等尽可斯文去!”言罢,吃相如昔,越发狼吞虎咽。 几人哈哈大笑,不再劝慰。 还是如烟心细,用过餐后,找出几件合身衣裤,挡上帷幔,二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待到掀起帷幔后,楚天与段云二人更是惊讶不已,但见如雪已是紫装粉面,稣胸饱满,淡雅脱俗,清丽绝世,神清骨秀。 楚天看得呆了,直到如烟拍打一下手臂,才豁然警醒,脱口道:“想不到叫花子变成仙女,确是怪事一桩!”心里却是滋润无比。 翌日。 四人用过中饭,楚天对空空上人道:“大哥,我等在此已一月有余,伤势已然好转,虽然快乐,但不知江湖已是何等模样,小弟欲出山到江湖走动走动,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哈哈,老弟,你如不说,老哥我早已快憋闷死,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不如快快出山,也好快活快活!”空空上人甚是高兴。 “既然大哥有此想法,小弟岂能再耽搁大哥好事,不若明日就出山。” “老弟说得是,雪儿,快些准备,明日出山。”空空上人急忙吩咐道,恨不得马上就离开此地。 “大哥,小弟受伤前,曾想到郑家庄走走,此次出山后,仍欲前往,不知大哥将去何处?” “老哥我闲散惯了,孤魂野鬼,四海为家,哪里有酒哪里去,你等自去,如想老哥,可在酒楼大户人家附近坚硬处,画上葫芦,大哥我便会找上门去!” “哈哈,何来孤魂野鬼一说,大哥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联络暗记都不忘酒葫芦,小弟佩服!” “老弟,老哥不喜人多,一向独往独来,雪儿自管跟随你等,我看她神虚气盈,功力一日千里,定是老弟‘出力’之故,老哥传授不得其法,烦请老弟代为照顾我这徒儿!”说罢,对楚天微眨眼睛,暗含无尽意味。 转头对如雪道:“师傅所说,你将如何?” 如雪脸色一红,道:“徒儿自有去处,请师傅放心,望师傅多加保重!” 在楚天引领下,四人行到山谷边缘。 四人透过林木,眼望官道,好似再次降临人世,不禁唏嘘感慨。 空空上人嬉笑着,与三人一一道别,悠闲地飘逝在官道尽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楚天对如雪道:“如雪姑娘,是否跟随我等一起行走?” 如雪眼望天际,茫然无措,欲言又止。 柳如烟一拉楚天衣袖,道:“弟弟,你如何说话,如雪妹妹当然是与我们同行了,昨夜我与如雪妹妹说了好些话,我俩已认作干姐妹,走则一起走,不然,你尽管自己走便是!” 楚天愕然,问道:“我自己哪里走得,没有姐姐……哦,还有如雪妹妹,我只好再行回转林仙居罢了!” “弟弟这般说话才是,要走一起走,要行一起行,妹妹,你说对否?”如烟拉拉如雪,问道。 “姐姐如此说,当合妹妹心意,却不料有人嫌弃妹妹,我仍尚做乞求之事,岂不叨扰你们清静!我自便也罢!”说罢,转身欲行。 楚天急步上前,拉住如雪臂膀,笑嘻嘻道:“妹妹,楚天何时说过嫌弃于你,有你在,我和如烟便不用花银子了,你便是金山银山宝库,那真是吃不完用不尽,确是天大的造化!哈哈。” 如雪眼睛一瞪,道:“感情你是有如此用心,本姑娘不去也罢。”说罢,便欲挣脱。 楚天哪里肯放,看了一眼如烟,如烟正媚眼含情地看着楚天的窘境,似是讥笑。 楚天不知哪来心性,像是示威地,一下便把如雪揽在怀中,另一只大手,拉过如烟,三人便抱在一处。 二女起初尚不适应,过了片刻便都自动搂着楚天虎背熊腰,甜蜜地互望,相顾一笑。 楚天看着两女,爱惜有加,顾不得如烟害羞,低头吻了下如烟额头。 如烟一阵羞涩,稍停,似是下了决心,对楚天道:“弟弟,我与如雪已成姐妹,你不能厚此薄彼,亦当亲吻如雪妹妹!” 楚天仔细看看如烟神情,似是不虚,便道:“姐姐此话当真?” “呵呵,弟弟,姐姐哪里有假话!” 楚天再次看了看如烟,如烟笑意盈盈,露出挑衅神色。 楚天也未客气,低头便向如雪吻了过去,如雪亦是害羞,扭过头去。楚天大手捧过如雪嫩脸,亲吻香唇,咂咂作响,片刻后方才松口,二女更加娇羞。 稍后,便听如烟道:“多日不履江湖,不知已成何模样,我等本来面目行走江湖,实有不便之处,我们三人还是易容而行方才妥当!” 说罢,掏出瓶瓶罐罐,倒出胭脂,调和好后,便在每个人的面上涂抹起来。 片刻,三人互望,均不禁笑出声来。楚天面色泛黄,中年模样,脸上带着几颗黑痣;如雪虽算清秀,却似村姑一般;如烟自己则变成中年村妇。 三人出得山林,取道商州,慢慢行去。 天,依然火辣,焦灼闷热。 官道上极少行人。 大地好像已经烤焦,远远望去,地面上晃动着热气的光波,迷朦耀眼。 楚天及两女却未感到天气的炽热与焦灼。 到了商州城,三人便又住进“天缘客栈”。 楚天提议住在此处,想必有其深意。天缘,天作之缘,与两女相识,亦是与天缘客栈有关。 小二见楚天等像是土财主模样的一家三口,还算热情。 楚天要了一间套房,小二一直送三人进入房间,楚天吩咐小二备些酒菜,小二应声而去。 第20章 第20章(本章免费) 三人放下包裹,如雪问道:“我等三人只住一间吗?” 楚天讶然,道:“你难道要自己住一间?” “不,只是……”如雪下话一直未说出来。 楚天笑笑,正待说话,小二推门进来,道:“客官,这是你要的酒菜,请慢用!小的告辞,如有需要,尽管吩咐!” 楚天言语一句,小二合上门而去。 三人正要用饭,如烟忽道:“弟弟,莫不如我们三人再等些时辰出外用饭,既可走走,亦可探听江湖有何消息,不知可好?” “呵呵,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弟弟听从姐姐吩咐便是!”说罢,亲了亲如烟。 如烟娇嗔一声,便欲躲避,楚天大手迅疾抓起如烟,带入怀中,口中道:“离天晚尚有些时辰,我便亲亲姐姐如何?” 如烟挣扎不动,拍打楚天道:“弟弟,暂且放开姐姐吧,不然让妹妹见笑!” “看姐姐说的,如雪妹妹已是姐姐的干妹妹,何来见笑一说,不然……” 下话未说出口,伸手就把如雪拉到身边。如雪措不及防,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楚天身上。 楚天顺势便把二女拥在床榻上,压在身下,亲亲这个,吻吻那个,弄得二女更加娇羞,使劲捶打起来。 楚天来了兴致,大手摸索起来,二女初始尚在抗拒,到得后来,消除顾忌和羞涩,三人一道耳鬓厮磨,嘻笑逗弄,俨然成为一家人。 楚天忽然想起某些事情,遂起身坐起。二女正在兴头,舒适戛然而止,不禁怔怔地看着楚天。 楚天笑笑,对二女道:“现在时辰尚早,我等出去逛逛,再用些酒菜,顺便听听江湖动向,回来再歇息不迟,你们看如何?” 二女虽情绪高亢,内中激荡难以抑制,见楚天说词不无道理,只好忍着憋闷,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裙,双双白了一眼楚天。 如烟不情愿地道:“我们姐妹依你就是,走吧,早去早回!” 说罢,迈步先自出了房门,如雪亦紧随如烟走出。 只剩楚天,愣愣地看着二女,遂亦步亦趋地紧随而去。 太乙山,被誉为“终南独秀”。 相传,公元前七O八年,即幽王二年,西周山川皆震……是岁也,三川竭,歧山崩。 太乙山奇峰异洞,清池古庙。钟灵毓秀,鬼斧神工。 中午时分,阳光酷烈。 郑家庄大门两侧,家丁萎靡不堪。 一个美丽绝尘女子带着两个中年男女来到郑家庄巍峨雄伟的大门前。 庄丁萎靡的眼睛忽然亮了。 几近仙女般的女子嫣然一笑,百媚丛生,如春风润化了大地,家丁的眼睛直了。 “烦请禀明郑庄主,言说柳家庄柳如烟来访!”美丽女子如黄莺般美妙的声音传进家丁的耳朵,痴痴地怔了片刻,便笑脸相迎,转头不见了踪影。 大厅中,郑天刚及管家郑七相迎。 郑天刚见到如烟堆笑道:“呦,柳姑娘光临鄙庄,真是蓬荜生辉,令尊可好?”郑天刚满脸堆笑,亲切无比。 乍见郑天刚,楚天眼中厉芒连闪,但见如烟疾步上前,便按耐情绪,思谋行事之道。 柳如烟揖了一福,道:“家父身体康健,硬朗健硕得很。只是得闻家兄遇险,十分惦念,命小女到贵庄探看,不料于途中屡生变故,因此来迟。” 郑天刚听罢,亦是愁容立现,道:“如今江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血腥四起,人人自危,庄里也已大部外迁,实是难以预料啊!” 转而看见楚天二人,不由问道:“柳姑娘,不知此二位是……” 柳如烟忙道:“郑庄主,此二人是小女远房叔叔婶子。” 说罢,指着楚天道:“这位是小女的六叔柳凡,这位是小女婶子。小女遇险,便到六叔家。叔婶闻听小女欲前来贵庄,担忧小女安全,便陪同前来。”如烟说谎的技巧亦不同凡响。 郑天刚又堆起笑脸,道:“老朽欢迎之至,二位心存仁厚,老朽理当妥为安排,但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原谅!” “是是是,庄主说的极是,万望柳姑娘在鄙庄多盘桓些时日,也好让鄙庄尽些地主之谊!”郑七附和道。 楚天微一抱拳道:“在下夫妇前来叨扰确是唐突,不便之处,恳请见谅,庄主切勿客气,在下夫妇有一居处足矣!” “呵呵,柳兄弟勿要客套,到得鄙庄,便是自家人,不需客套。”郑天刚不愧老江湖,应付得当。 楚天道:“郑庄主,最近江湖上时有杀戮,血腥满天,不知庄主如何看待。 郑天刚看看楚天,沉吟道:“现下江湖大乱,搜魂修罗杀人如麻,手段残忍,长安官道死去五百余人,亘古未有,天下四方各处时有被袭击之事,大都针对五大山庄及各大门派而为,各大山庄不得已收缩各地堂口,急着脱手货物,实是草木皆兵。” 楚天又道:“不知江湖如此动荡的根本原因,是否皆是搜魂修罗一人所为?” 郑天刚略一沉思,道:“如从近日各地燃起的杀伐来看,倒不似楚天一人所为,但起因却是其两手血腥,天下豪杰于长安官道围困死战,仍未将其斩杀,实乃江湖之浩劫。” 楚天冷冷地看着郑天刚,道:“据在下所闻,搜魂修罗商州杀人,乃是酒楼伙计挑起事端,好似楚天被迫杀人。” 郑天刚面色严正,盯住楚天看了一眼,道:“此中是非曲直老夫亦不甚清楚,不过,无论是何起因,公然于郑家庄所属地面杀人,如不追究探查,我郑家庄还有何脸面存活于江湖,三十年基业岂不毁于一旦,搜魂修罗乃一人尔,与当年搜魂书生俱是江湖的大敌,现今看,即使临江楼有万般不是,搜魂修罗亦是非杀不可。” 楚天笑笑,道;“庄主之言亦有些道理,不过长安道上杀戮之时,为何不见贵庄之人?” “非是未见,而是去得晚了,本庄所派之人到达现场,已经烟消云散,因此错过时机,才让楚天这小贼逃出生天,唉!”郑天刚说罢,甚是惋惜,有些黯然。 二女听楚天与郑天刚一问一答,不觉紧张起来。 见楚天问话莫不是前因后果,追本溯源,证实是非曲直,极是担心郑天刚言语中再有狠辣之词,激起楚天恨意,又带起无边杀戮。 楚天听罢郑天刚说辞,亦是笑笑,道:“郑庄主,天下武林大会亦是庄主召集,群雄推举郑庄主和慕容庄主共同主持围剿大局,如何对付区区搜魂修罗这般大动干戈!” “哈哈,柳兄弟,想当年围剿搜魂书生,天下群雄亦是大费周章,死伤无数,方才于紫薇山顶将其斩杀,此番联横,亦是效仿当年之策,不然将被各个击破!” “郑庄主,天下群雄又如何得知搜魂修罗将欲对其他门派掀起杀戮?”楚天问道。 “似这等穷凶极恶之人,对整个江湖将是莫大威胁,天下群雄必欲围剿才得心安,已非一家之意,一家所能。” “据我所知,搜魂修罗此次出道江湖亦只是对贵庄不利,何以天下群雄纷纷响应?” “当年死在搜魂书生手下之人不计其数,各门各派均有伤亡,至今仍是刻骨铭心,烈阳神掌传人亦不会好到哪里,早已是江湖武林大敌,人人得而诛之。” 楚天微笑道:“依庄主说来,亦是毫无回旋余地了?” 郑天刚疑惑地看着楚天,道:“柳兄弟,听你话中似对搜魂修罗颇有不平之意,不知有何渊源?” “哈哈,庄主说笑,在下与楚天毫无渊源,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常言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兄弟想,使得烈阳神掌之人亦不会尽是卑劣之徒,江湖常有以讹传讹之事,失却公允,亦是常常令人嗟叹!” “柳兄弟此言亦有些道理,但于搜魂修罗来讲,亦不用悲天悯人,如杀之,确是江湖幸事,整个江湖亦可风平浪静。非但我郑家庄,柳家庄亦是一样稳坐江山,享此清平盛世。” 楚天又道:“兄弟闻听最近常有遇袭事件,整个江湖风起云涌,似与搜魂修罗并无多大干系,激流暗涌,哪是一介武夫所能为之,其中必有缘故!” 郑天刚亦是愁容显现,不禁接口道:“老夫亦是考虑许久,始终未想明确,不论出自哪里,亦不过是江湖利益纷争,尽可重新划分安定,只是搜魂修罗,一日不除,天下将永无宁日。” “不知庄主有何良策可一举将搜魂修罗截杀?” 郑天刚不由细看楚天,良久,方才道:“前些时日,天下英豪齐聚山庄,共襄义举,各大山庄门派所在江湖各地堂口,如发现楚天行踪,即刻以信鸽传递,蹑踪跟随,待到力量聚集,筹划万全,便一举歼灭,决不可让楚天这狗贼有喘息之机。” 楚天心中寒冷如冰,漠然思虑江湖的悲凉与残酷。 暗忖:江湖,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所谓清明乃是无数弱者血腥魂灵的转换,其内涵追根溯源却是邪恶;而正义亦是无辜性命对平等的呐喊,强弱易势,正义与邪恶混杂,有时,正义与邪恶便本是一对连体,人为框子,自古而来,使得多少茫然的身体与灵魂为维护貌似正义的江湖而灰飞烟灭! 楚天思虑甫毕,心内更觉怆然,不由暗自叹息。 便听郑天刚对如烟道:“令兄已在庄内将养有些时日,只是伤势过重,恢复较迟,看情形再有几日即可痊愈,老夫这便吩咐人带你去看望令兄。” 如烟作揖致谢。 郑天刚喊过郑七,吩咐带如烟到后院,如烟道谢后便与楚天和如雪二人跟随郑七而去。 郑天刚看着楚天的背影,似乎感觉有何地方不对,又难以说清,心里不禁颇犯嘀咕。高达颀长的背影,威武的气势与面容有很大反差,说不上哪不对。 第21章 几人到得后院,正房门前空地,便见一男子俊逸非凡,剑眉星目,貌比潘安,如子都重生。 一袭白衫,发咎高挽,蓝色丝带扎头,足底一双武士快靴。双手柳叶刀上下翻飞,一片银光,闪转腾挪飘逸绝尘。 “好功夫!”楚天不由出口赞道。 男子猛然停下身形,回身看时,如烟异常欣喜,“哥哥,小妹来看你来了!” 柳虹飞急速奔到众人面前,大喜道:“妹妹,你如何来了?” “看哥哥说的,妹妹来看你,何必有因由呢,是想念哥哥吗!”如烟有些撒娇道。 “好极,哥哥亦是想念妹妹,怎奈伤势未愈,恐再遭伏击,因此,未敢冒然回返,却不料妹妹来此,大哥甚是高兴!” 转头见楚天二人,道:“这二位是……” 如烟忙解释道:“大哥,这二位是我家远房叔叔婶子啊!” 见到郑七正打量楚天二人,如烟又道:“哥哥,父亲常说的长安六叔便是。”说罢,连连使眼色。 柳虹飞听罢,很是一愣,看到如烟神情,便道:“六叔好,父亲确是常说起,只是这多年未曾走动,小侄便有些忘记了,小侄该死,请叔叔原谅!” 楚天笑道:“不必客气,六叔我亦是难以记清你们兄妹,如非如烟说起大哥,我还真不敢相认,既然已经相认,叔叔倒劝你再住些时日,养伤要紧,凡事不急在一时。” 柳虹飞道:“目下江湖大乱,小侄亦是急躁万分,不知庄中情形如何?”转头询问如烟。 如烟面色稍暗,道:“不瞒哥哥,小妹此次出来,亦是爹爹接到郑庄主书信,言说哥哥遇袭在郑家庄养伤,因此遣小妹前来看望,却不料在半途亦遭不测,险些见不到哥哥!”说罢,一阵悲戚。 柳虹飞连忙拍拍如烟,安慰道:“不要难过,尽管你我兄妹遭此风险,但却保得性命,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是夜,楚天几人住在另一院中,同柳虹飞只一墙之隔。 郑天刚安排了两处房,但如烟说自己此次途中遭险,心绪不宁,欲与叔叔婶子住在一起,郑天刚便吩咐郑七安排稍大些的房屋,楚天三人各住东西两个房间。 安顿好后,如烟又到哥哥柳虹飞处看过,兄妹两说了好一阵子方才回到自己房间。 郑家庄不愧天下五大山庄,房间内纱幔帷幄,豪华绚丽,几似宫廷。 如雪看得呆了,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嘴里咂咂有声,轻声道:“钱财多了就是好,这般奢华,哪里是小花子能想象得到的,一辈子风餐露宿,想不到今日到了天堂!”说罢,一个仰身,躺到床榻之上,眯缝眼睛尽情地享受起奢华来。 楚天内心亦是赞叹不已,十几年以天当被,以地做床,茹毛饮血,何曾想到人间还有如此豪华之所,不禁躺在如雪身旁,心中百感交集。 如雪慢慢睁开眼睛,见到楚天,便翻过身子,大眼睛盯着楚天,道:“人间真是不公,生于贫穷之家,一辈子忍饥挨饿,度日如年;托生富贵,一生绫罗绸缎,锦衣奢华,珍馐美味!” 楚天刮一下如雪鼻子,笑道:“那也不尽然,穷人有穷人的乐趣,富人有富人的烦恼。就像你当初非要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本来清丽绝尘,却要避世就俗,其实都是乐趣使然,极致后的感受,不论是苦是甜都将难以忘怀,幸福乃是感觉,自身的感觉,对否?” 如雪眼睛亮亮的,道:“相公,如雪今日方才略微知晓你内心想法,毫无贪图富贵之心,凡事平心而为,当真是英雄豪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如雪托身于你,确是万幸,不知哪一天你不要如雪,我当如何处之!”说罢,凄凄然。 楚天笑笑,眼中满含深情,道:“小尼子,人不大,想得倒长远,相公我哪里会舍得你,嘻嘻!”说罢,搂过如雪便亲了起来。 如雪亦温顺般地拱在楚天怀里,任由楚天爱抚。 “呦,趁我不在,你二人好不亲热!”如烟不知何时进到房间,装作生气道。 “哪里是趁你不在,而你现在是我俩侄女,做长辈的岂能不顾伦常。”看一眼如雪,问道:“相公说得对否?” 如雪媚笑:“相公,其实姐姐亦是心痒难耐,今日刚刚到得山庄便是如此,如多住些时日,恐怕憋出病来!”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花子,如非我当初宽宏大量,你哪里有这相公,待我教训教训你!”说罢,猛地扑倒床榻上,粉拳捶打起来。 楚天趁势亦将如烟搂在怀中,口中说道:“还不说痒痒,不然何来这多怨气,待我款待款待你!” “弟弟,先莫款待,此际我们在郑家庄,暂时虽无危险,但弟弟应小心为上,虽然弟弟一身功力世无其匹,可好汉难敌四手,且不可露出行藏。” 楚天笑笑,道:“弟弟知晓,虽现今江湖不容于我,凭身手小心行事尚能自保无虞,怕的是江湖宵小迁怒你二人,这亦是弟弟颇为思虑之处。” 如烟爱怜地抚摸楚天的俊脸,道:“我们姐妹倒不需弟弟挂怀,我二人与江湖素无瓜葛,爹爹又是五大山庄中人,当不至于有何危险。” “那亦不尽然,江湖险恶,无所不用其极。”说罢,思虑一阵,道:“姐姐和如雪如不嫌弃,我教你二人一些武功如何?” 如雪一声娇呼,捶打一下楚天,高兴道:“什么如何不如何的,快些将方便易学的功夫教给我与姐姐!” 楚天笑了,轻点如雪鼻子,问道:“你这丫头想学什么?” 如雪略一沉思,开口道:“我就学那天你在酒楼制服祁连五虎的功夫!” 楚天略一沉思,道:“我观你二人内力勉强可以使得‘穿心指’,这便交给你二人吧。师尊武学最讲究罡气纯正,一切招式皆要以罡气为根基,内力不够则其他任何招式便无依托,如今,你二人内力一日千里,已相当我烈阳乾坤罡气三、四层功力,放眼江湖,除非遇到顶尖高手,自保无虞。” 说罢,挨个亲吻二女,又道:“只可惜女儿家,后劲不足,听师尊言道,我乃九阳之身,如烈阳乾坤罡气到得八层,如不与女子冲合将会炽热分身而死,因此才有姐姐奋不顾身救我之举,而姐姐又恰恰是九阴之体,更是人中少有,因此才助我冲破生死玄关,有望得窥大成之境。” 听楚天一说,如烟面上泛起红晕,娇羞道;“妹妹,自姐姐与楚天做得那事,多年痼疾已然尽除,非但阻滞经脉畅行无阻,内力更是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且每次做……那……那个后,便觉得内力又增一些。” 如雪听到此,不由道:“姐姐,妹妹亦是如此,不怪这几日感到内力增强迅速,原来是阴阳调和之故。那姐姐今后可多做些,省得自己苦修,既舒适内力来得又快。”说罢,挤眉弄眼,说得如烟更加娇羞。 如烟拍打一下如雪,道:“你这尼子,愈来愈放肆,这等事如何说得出口,确是做花子做惯了,闻见可口的东西便吃个没完!” “嘻嘻。那姐姐便是不再吃那东西了?” “去,死丫头,没一丝娴熟,小小年纪便这般贪嘴,何时是个止境!” 如雪看一眼楚天:“姐姐,只要相公在,妹妹便吃个长久,我亦不似姐姐,想吃又害羞,妹妹想吃便要,对否,相公?”一拍楚天,顽皮地道。 楚天苦笑,转而欣然,笑道:“姐姐,如雪这尼子怕是难改本性,论起吃,便何事不顾,只要香甜可口便是!” 如烟见楚天一说,不由咯咯笑起来,直把如雪笑得面红耳赤,娇羞不已,趴在楚天怀里便即不动。 如烟又道:“弟弟,你现今武功比之你师尊如何?” 楚天道:“如论内力,确是比师尊高出一些,据师尊说,烈阳乾坤罡气自炎帝开创自今,尚无一人能冲破生死玄关,师尊亦是接近生死玄关之人。本门罡气共分十层,修炼起来一层比一层艰难,如非机缘深厚,绝无修到十层之理。” 稍停,楚天又道:“我现已八层有余,近几日感觉内府盈满,似有接近九层之兆。不过,师尊言道,十层乃是可遇不可求的,真若达到十层,几可与天同齐,不生不死。” 如雪睁大眼睛“我的娘啊,不生不死,岂不成了神仙!” 楚天笑笑,道:“这只是传说,谁也未练到十层,如到十层,心随意念,神识六通,元婴聚形离体,与自然融合,意念起处,万物皆可驱使,已不用任何招式,神到物到,杀人于无形。” 听到此,如烟姐妹两目瞪口呆,齐齐望着楚天,好似楚天已真的到了与天同齐的神仙似的。 如雪急道:“我听得内心痒痒了,相公快快教给我们姐妹!” “好吧,你二人可要仔细听好,我只说一次运功之法,再无二次!”随即楚天将穿心指的内气运行法门说得仔仔细细。 二女何等聪敏,不消片刻便熟记于胸,饶有兴致地在被窝里演练起来。 楚天忙道:“看你二人得意忘形,此功法,如具内功基础,亦要两个时辰方有小成。‘穿心指’既可凝气成形,亦可借气打出物体,力道强弱只能凭借内力的高下了。你二人现在就按心法调整气息,慢慢演练,切不可相互指向,以免伤到对方。” 转而又笑道:“再则便是不可对准我练,万一把家伙弄伤了,便伺候不了你二人了!” 二女嘻嘻笑着,如烟说道:“弟弟不说,我们姐妹尚未想到此处,等我与妹妹演练纯熟,你如不合我二人心意,你便要小心了!”说罢,二女一齐抓向楚天,笑得花枝乱颤,娇躯晃动不止。 第22章 二女不知何事,看到楚天示意,便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凝神之下,二女亦同时听到隐约有破空之声。 片刻后,屋顶传来极其轻微响动,楚天示意如烟离去,等到如烟下地站定身子,屋顶角落透进一丝极难觉察的光线。 楚天开声道:“如烟,这郑庄主甚是大方热心,将我三人安排得如此周到,明日可要好好言谢一番,失礼不得。” “六叔说的是,侄女临出门时,家父亦曾反复嘱咐侄女,定要好生谢谢郑庄主,明日,侄女就去道谢,请叔叔放心,如无何事,侄女便去安歇。” “好,劳累了一日,侄女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好好观赏这太乙山。” 楚天说罢,如烟轻挪莲步,向自己房间走去。 而此时,屋顶之人亦悄悄离去。 楚天轻身而起,挑开窗户,回头对二女言道:“你二人当心,好生练习!”话音未落便幽灵般地消失在暗夜中。 二女四目相顾,楞住半晌,如烟问道:“妹妹可看到楚天如何走的?” “未看到,只觉眼前一晃,便失去踪影,一丝残影都未留下,相公可否是人是鬼!” “嘻嘻,不是人怎能让你这等滋润,你这丫头,越发俏丽了。好了,妹子,你我好生练习弟弟教给的‘穿心指’。唉,如何会称作‘穿心指’,当是穿我们姐妹的心啊!” 前方黑影提气纵跃,颇为迅捷。 楚天远远地蹑踪跟随。一直跟到庄园中议事大房。只见黑影左右环顾,随即闪身而进房中。 楚天腾起身形,悄无声息地落于屋顶,稍一凝神,便听得屋内响起说话声:“大哥,柳凡三人俱在房间,所谈均是日常事情,并夸奖庄主安排妥当之处,言说明日前来当面致谢,并无他状。” 郑天刚沉吟道:“韩当贤弟,今日老夫始终有种不详之感,那称作柳凡的,看似普通,但身材及气势绝非普通人可比,如老夫猜想不错,当是武林高人,功力不再你我之下,放眼江湖,该非无名之辈。如此,老夫却怎未听得江湖上有人说起,甚是奇怪!” 韩当道:“柳家庄庄主柳邙武功高绝,世所罕有,小弟自感与其相差不知几筹,放眼江湖,难逢敌手,柳家武功素来以轻灵见长,但到柳邙这辈,刚柔相济,另辟蹊径,才有今日之成就,柳氏一脉有如此高手,亦不足为怪。” 郑天刚仍是沉思不解,道:“武功高绝亦还罢了,但气势却自不同,老夫隐然有种莫名之感,实是忐忑不安,唉,虽说是与柳小姐而来,但亦不可大意,江湖上诡诈迭出,不能不防!” “大哥放心,小弟注意便是!” 郑天刚似是想起何事,表情沉重地问道:“从目下江湖纷乱情形看,各大门派自顾门前雪,江湖巨孽亦是收敛行迹。五大山庄虽已联横,但天幻宫却无任何举动!” 韩当道:“大哥,天幻宫素来自行其是,屹立江湖至今,势大财粗,高手如云,光是八大护法及八十分坛就足以睥睨天下,何况尚有司徒艳与廖青云两特使及两位副宫主,其实力举世无双,傲视群雄,任谁亦难以撼动分毫。” “唉!”郑天刚叹息一声,道:“论实力,五大山庄任何一庄皆无法与之比肩,但江湖亦非一家所能左右,可叹,天下将会到何处!” “大哥不必忧虑,未雨绸缪虽当上策,但事到临头亦非全是祸端,暗中观看再言其他不迟!” “此际亦只好如此,前些时日围剿搜魂修罗,其他门派损失非小,本庄错过时机,虽是遗憾,但亦未必不是幸事,搜魂书生当年之报复手段,至今想起仍是心惊胆战,几大山庄虽是连横,却又各自盘踞,一旦来袭,亦是不及救援,现下应当万分小心才是!” “大哥放心,小弟已在庄中各处加岗巡查,暗哨密布,想来即便不能万无一失,但亦稳妥非常。”韩当言之切切。 郑天刚稍感欣慰,道:“贤弟如此做法,老夫甚为满意,不过尚应万分小心,通知各地,一旦发现楚天行踪万勿打草惊蛇,一切等待力量聚集后,方可一举成歼!” “是的,大哥,明日小弟便去办妥,如无他事,小弟告辞!” 郑天刚颚首,韩当大步行去。 韩当走后,郑天刚仍是疑虑不定。 楚天听闻天幻宫些许内情,不由心中暗暗思量一番。见此地再无兴致,飘然腾身,向庄内探查而去。 郑家庄屋宇交错纵横,三十余幢房屋,前前后后占地极为广阔,楚天形如鬼魅,逐间查看起来。 到得东边侧房,隐隐听见房内一阵嬉闹声音。楚天一个倒悬,倒挂在屋檐下,屋内仍是灯火通明,嬉笑声不断传出。 “公子就饶了奴婢吧,让庄主老爷知晓,奴婢焉有命在!” “胡说,你这浪蹄子,一日不做,便浑身不自在,这时又故作清纯,小心我打死你,哈哈!” “哦,轻点,公子,奴家都快被你弄死了!”打情骂俏,嗲声嗲气的声音传自屋内。 楚天轻轻捅出一个小孔,向内观瞧,只见大床上一对赤裸的男女纠缠在一起,翻滚不止。 男的银笑连连,女的丰乳肥臀,一张略带红晕的俏脸,春情荡漾,男子直挺挺的,翻腾不已。 楚天看着春宫图,亦不禁身心发热。 屋内男女气喘吁吁,酣畅淋漓,淫叫声不断袭来。 楚天正待起身离去,便听女人说道:“公子,今日庄内来了一个女子,据说是柳家庄的小姐,下人们各个私语,已传遍了整个山庄,纷纷传说来了一位仙女,美得无法形容。” “什么,你再说一次,柳家庄的小姐?” “是啊,公子,据说是来看望兄长柳虹飞的,名字唤作“柳如烟”,一同来的还有二人,是她远房叔叔,庄主老爷已经将他们安顿在西跨院。” “哦,柳如烟,本公子怎会不知呢?” “公子整日在外寻花问柳,何时将庄中之事放在心上,还要奴婢们帮着遮掩,二少奶日日阴沉着脸,不时地拿下人们出气,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别再出去了!” “浪蹄子,你们以为我愿意出去,少奶奶要模样没模样,日日跟个死尸似的,屁乐趣没有,本公子不去岂不憋死!” “嘿嘿,柳如烟,柳小姐!本公子倒要看看是否如你所说的什么仙女!” 楚天听罢,一阵暗笑,一个仰身飘然而逝。又到各处探查一阵,便径自回到住处。 回到西房,屋内漆黑一片。 楚天目力已无昼夜之分,如烟已和如雪睡去,楚天本想叫醒二女,方才看着春宫图,仍是有些热血沸腾,见二女睡得香甜,便未忍心打扰,找个空处,打坐起来。顷刻,便进入空灵之中。 翌日清晨,丫鬟前来招呼楚天三人到前厅用早餐,楚天随口答应一声,轻轻亲亲二女,便一同向前厅走来。 走到前厅过场,便见一公子模样的人直愣愣地看着如烟,眼光似乎都凝滞了,色中恶鬼形象表露无疑。 直到郑天刚斜瞪了一眼,并拍打一下后,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但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如烟。 郑天刚笑容满面,拱手道:“柳兄弟夫妇,柳小姐安歇得可好?” “谢谢庄主厚待,小女同叔婶安歇得很好,十分感谢庄主厚意,小女感激莫名!” “柳小姐何必客气,你叔侄三人肯降临鄙庄,实是老朽的荣幸,来,请进厅堂用餐。” 随手拉过仍然色迷迷的郑锦杰,向楚天三人介绍道:“这是老朽犬子郑锦杰,三子郑锦雄因有要事外出,至今未归,小女香儿不喜见客,望请原谅。” 厅内,柳虹飞已早早到来,同楚天三人互相施礼后,便轻身落座。 早餐丰盛极了,满满一大桌子,各式糕点应有尽有,器具非金即银,十分豪华和考究。 楚天三人中,除如烟见过一两次外,楚天和如雪都是第一次接触如此豪华富贵的场面。 楚天口中不由赞道:“庄主太也盛情,如此早宴,却是让庄主破费!”说罢,看着四周肃立的奴婢,心里不由生出几多感慨:真正是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柳……小姐……今年贵庚啊”郑锦杰已被如烟的样貌迷住了,不管场合问起了如烟年龄。 “住口,柳小姐刚刚到得庄内,何以问及庚辰,柳兄弟、柳小姐万请原谅!” “哪里哪里,庄主一片盛情,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无妨。”楚天在如烟的熏陶下,应对亦已很圆滑。 “承蒙柳兄弟原宥,老朽不胜感激,都是犬子无礼,让你等见笑。呵呵,请用饭。” 不论郑天刚如何说,郑锦杰仍是不时飘看如烟,把个如烟看得有些不自在,面上娇羞,看得郑锦杰更加魂不守舍。 郑天刚亦觉面上无光,生子如此,当是人生之大不幸。 太乙山。 距长安约五十余里,是终南山的支峰,名胜古迹甚多,风景如画。 太乙山天池、山崩石海、鹰崖珠帘、盘道红叶、双瀑飞虹等处无不是奇绝天下,鬼斧神工。集山、石、洞、水、林、庙于一体,其山崩地貌奇特、风光优美,是游览观光、最佳去处。 汉唐两代曾建过太乙宫和翠微宫,是历代帝王祭祀神仙和游乐避暑之所。 第23章 楚天三人一路行来,惬意非常,说说笑笑。 一路上少有游人,整个太乙山清静异常。这和近些时日江湖血腥杀戮以及失魂谷又传闻三十余人被杀,整个太乙山周围百十里内,俱是人心惶惶,家家早早闭户,深居简出,更无兴致出去游览。 这倒成全了楚天三人。 三人一直游览到午后时分方才下山。如雪嚷嚷用饭,楚天笑着道:“花子就是花子,天天为食物奔忙,一天就知道吃!” 如雪道:“没办法,如雪生来苦命,一辈子都为了吃而忙,见到酒菜就流口水,习惯了!” “弟弟,出来亦有很长时辰了,姐姐也感到有些饥渴,还是找个地方用点吧!” “好,我们就到太乙镇看看!” 太乙镇。坐落太乙山下,不消说,亦是因太乙山而得名。 镇子不大,却是名闻遐迩,因汉唐皇帝经常来此祭奠神灵及避暑,才有了太乙镇。 近三十年,郑家庄大兴土木,带动八方来客,又是通往长安及川陕的要冲,虽属集镇,但亦可与一般州府相媲美。 太乙镇,商铺林立,酒楼茶肆,客栈旅馆,青楼妓院应有尽有。 但楚天三人走在镇子的大街上,却很难见到行人。即使有行人亦是行色匆匆,绝大部分商铺都已上了板子,打烊停业。 三人找了好半天,才在镇子北端找到一个很不起眼的酒馆。 店主看到楚天三人一幅财主模样,立马堆起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把楚天等人让到临窗的雅座。说是雅座,其实就是稍干净些,有个布幔遮避而已。 楚天为照顾如雪,点了酒馆里最好的酒菜。 店主笑得脸上开花,不住地点头哈腰,口中一再念叨:“谢谢三位客官,小店开张至今,尚未有如此豪客,你三位真是小店的贵客,三位稍等,酒菜马上就来!”说罢,一溜烟地弄酒菜去了。 见到贵客,酒菜的速度也格外快起来,未等如雪开口嚷嚷饿时,香喷喷的酒菜已端上饭桌。 店主围前围后忙个不停,唯恐招待不周。楚天看罢,对店主道:“店家不用客气,我等三人慢慢吃酒,有事再招呼店家!” 店主马上堆起笑脸:“好的客官,如有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三位慢用,小的这便忙活其他事情。”说罢,躬身而去。 店主刚一转身,就见如雪伸手如飞,抓起半只烧鸡啃将起来。 楚天眉头一皱道:“你就不会斯文些,无人同你争抢,何苦这般吃相,一丝贤淑也没了!” 如烟倒是轻轻笑了一声,道:“弟弟就别怪如雪妹妹吃相不佳了,这刻一是无人,二是饥饿难耐,何必讲究吃相!”说罢,亦抓起一块牛肉大口吃起来。 楚天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由叹道:“遇人不爽,好端端的淑女也让花子带坏了,唉!女人如此,我更待如何!”言罢,抢过一盘子瘦肉,忙不迭地吃了起来。 二女相顾一笑,如雪道:“你不是讲究吃相吗,干吗不斯文些?” “斯文?我再斯文,恐怕就只剩下骨头可吃了!”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女不由轻笑出声,亦端起酒杯喝起来。话语渐渐多起来,酒肉快速而下。“店家,再拿一坛好酒来!”如雪高声喊道。 店主提了一坛子好酒走到桌前,不由吃了一惊,先前的两坛子酒已经空空如也。真怀疑楚天三人是酒仙下凡,急忙拍开酒坛,帮三人挨个斟满。 “香!”咕噜一声,店主再看时,三人酒杯已点滴不剩,正要再斟酒,楚天一把拿过酒坛,给二女斟上,正要给自己倒酒的当口,就听得大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随后,响起一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和哀求声:“五爷,你行行好吧,我家翠云都已定了婆家,你就放过我家翠云吧!” “拿开你的脏手,你家翠云有无婆家与我何干,只是我家二少庄主看上的人哪个敢不从,行也得行,不行也要行。”粗声的呵斥不容商量。 楚天纳闷,眼睛看着店主,道:“这是怎么回事?” 店主见楚天相问,一手捂住口,嘘了一声:“客官,不可言语,否则招惹麻烦可不得了!” 楚天更是疑惑,道:“店家,无妨如实道来!” 店家左看看右瞧瞧,直待感觉四下无人才悄悄道:“哭喊的那位妇人叫做胡张氏,早年丧夫,只一女,名叫翠云,年方二八,生得俊俏。旬日前,到河中洗衣,被郑家庄二少庄主郑锦杰望见,非要添房不可。唉,可怜啊,客官万勿出声,以免遭来祸端!” 店家刚说到此,三人便听见妇人痛苦的哀叫声,伴着噼啪的抽打,哀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你这泼妇,老子好言相劝,你竟刷泼胡闹,来人,把这贱人拖走,将翠云绑了去!” 一声呼喝,便响起砸门声,“你们行行好,老婆子给你当牛做马,就放过小女吧!”妇人声声哀求,已不似人声。 楚天听到此处,面沉似水,猛地起身就要出去。 店家忙阻拦道:“客官,千万别插手,像此等事,小人早已看惯,何苦招惹事端,罢了、罢了!” 妇人凄惨的哀叫声一声高似一声,任是铁石心肠亦会忿懑难忍。 楚天正要走出,却见如雪抹抹嘴,往面上抹了一把锅灰,笑吟吟地道:“我出去看看,你等稍坐!” 楚天刚欲阻拦,如雪已急速行出门去。 等如雪走到妇人近前,妇人已气息微弱,满身伤痕,鲜血殷殷。如雪探查一下妇人脉相,只是心急气闷所致,尚不致有性命之忧。 五爷看着衣着光鲜,面上灰黑一片的如雪,顿感奇怪,几十年也未见这等打扮之人。不禁道:“你是何人,切勿多事,快快离开!” “呦,小女子只路过看看热闹,这亦不允吗!” “此地无热闹可看,快快离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五爷厉声道。 “大爷何苦这般大的脾气,小女子看罢热闹,待回转家去,亦好给家人讲讲此中事端,以做个笑料,你看如何!”如雪仍是笑嘻嘻的道。 五爷黑脸一绷,眼神凝住,道:“本大爷再说一次,你这脏妇如不离开,休怪大爷手下无情,快快滚开!” 说罢,做势而来。 但听门口一阵啼哭,四五个大汉拖着一少女出来。妇人看到,凄惨地大叫一声便昏死过去。 五爷见翠云已拖出,狠狠地望了一眼如雪,挥手道:“带走!”说罢,掉转马头就要离去。 蓦地,不知是马儿受到惊吓还是其他,马儿前蹄猛地扬起,直立而起,五爷措不及防,啊地一声便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落下来。 待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望望四周,除了如雪,再无他人,瞪了一眼,又上得马去。但不知怎地,未等拿起缰绳,马儿又是忽地直立而起,五爷手无抓抚之物,便又是倒栽而下。 直栽得眼冒金星,七晕八素。 其他四五个大汉亦是纳闷,五爷的马十分稳当,今日如何暴躁不堪。 等到五爷第三次将要上马时,未等攀鞍认镫,马儿又是人立而起,一声嘶鸣,扬起后蹄,猛地向后蹬踏。 五爷尚未从惊异中回复过来,眼见蹄影仰面而来,便下意识地急速侧身躲避,亦是五爷见机得早,躲过正面,臂膀却未躲过,一声惨叫响起,五爷的身子便腾空而起,一直摔落在八丈开外。 四五个大汉一声惊叫,放下翠云,迅疾跑到五爷落地处。 眼见五爷臂膀鲜血淋漓,顺着衣袖汩汩而下,一边臂膀怕是废了。痛得面目扭曲,已成猪肝色。 大汉们连忙扶起五爷,搀扶上马匆匆而去。 如雪拍醒妇人,叫过呆呆发愣的翠云,说道:“你们母女俩,赶紧躲一躲吧,不然庄丁再次回返将难以脱身。” 翠云望了一眼如雪,深施一礼道:“谢谢提醒,小女这就离去。”说罢,搀扶起妇人踉跄而去。 楚天直到见如雪进得店中方才坐定,眼里俱是冷峻。 由于此事影响,三人再无兴致吃酒,草草吃了两口饭菜,如雪抹了抹脸,便结账离去。 待走到无人处,如雪嘻嘻地笑着道:“相公,你教给我们的那什么指真好用,嘿嘿!” 楚天惊异地看着如雪,笑道:“我远远地看着,亦未看出是何原因,原来是你搞的鬼,悟性蛮不错的吗!” 如雪见楚天夸奖,更加兴奋:“如烟姐姐可比我好多了,她能射到三丈远近,而我只能达到两丈,却都不能射出洞洞,唉!” 楚天笑道:“呵呵,才一天就有这般成就,天下也没几人能达到,以后勤加练习,待内力增强后,便可出洞洞了!” 等回到郑家庄,已是申酉相交时分。 前厅灯火明亮,郑天刚、柳虹飞、郑锦杰、韩当、郑七等均在大厅等候,见楚天三人进来,纷纷起身相迎,甚是热情。 郑锦杰看着如烟的一双眼睛透着无限的光芒。如不是郑天刚将他扯到身边坐下,便要上前搭讪似的,眼中释放出贪婪的淫光。 “柳兄弟,这一日游览如何?” “承蒙庄主抬爱,我叔侄三人很是尽兴,只是游人稀少,山中少有人影,而少了热闹,不过很清静,太乙山奇崛瑰丽,风水宝地,贵庄安居于此,确是不可多得,难得、难得!”楚天笑着回答道。 郑天刚面带愁苦,道:“柳兄弟有所不知,前日,距本庄二十余里的‘失魂谷’发生一起杀戮事件,死了三十多人。今晨,此消息已传遍整个长安,人心惶惶,游人稀少亦是常理。最近时日镇中亦少了客商,经本庄之官道早没了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唉,山庄也随之冷清了!” 楚天心中暗笑,口中却附和:“是啊,乱世之秋,连五大山庄亦不可幸免,天下更无宁日。” 第24章 众人又说了一些话,吃罢晚餐,便各自回房安歇。 见到如烟离去,郑锦杰急得抓耳挠腮,急欲跟随而去。被郑天刚一把拉住,悄悄地恨声道:“畜牲,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快回自己房中,再不可出来!” 郑锦杰一肚子火气,却又无法发泄。五爷受伤回来,胆战心惊地前去向郑锦杰回禀,郑锦杰亦未追究五爷办事不利。 见到如烟,早把翠云丢到脑后,哪里还管什么小镇中的寻常货色,巴不得一口将如烟吃下。一整天脑中都是如烟的影子,如不是郑天刚拦阻,他哪里会安静地呆在庄中,怕早就跟随三人而去。 楚天三人回到房中,刚坐下,柳虹飞便走了进来。 “哥哥来了,快坐下,妹妹给你倒茶!”如烟见哥哥来,很是高兴。 柳虹飞轻轻摆手,道:“妹妹不用忙,我只是来看看六叔。小侄见六叔身形奇伟,气度不凡,绝非等闲,心中敬仰,便来看看,顺向叔叔请安。” 楚天忙道:“贤侄过奖了,六叔年轻时习练过几日拳脚,却是不入行家法眼,贤侄的身手,依六叔看来,已是一流高手,江湖翘楚,哪是六叔这点微末之技所能比的!” 柳虹飞听罢楚天言语,越发觉得楚天深不可测,不禁看看如烟,心中甚是疑惑:从未听爹爹说起自家还有六叔这个人。家谱排行亦不曾有过柳凡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人呢!看妹妹神色,对此人敬佩有加,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此人面貌虽近中年,但身形却是飘逸绝伦,不知何故。 又说些事情,见楚天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便暗自有了底数。楚天不答,恐怕有不得已的苦衷,再问下去亦是枉然,随后,又说了些现今江湖中的一些事情,便告辞而去。 望着柳虹飞离去的背影,楚天亦是感佩有加,柳公子风神如玉,飘逸绝尘,确是人中之龙,心中不禁升起些许好感。 等到楚天和二女嬉笑一阵,又纠正了一些“穿心指”的奥妙之处后,已是深夜,如烟见哥哥来此询问楚天,猜想哥哥已经知晓楚天并非六叔,心里想着事情,便向楚天二人说个理由,径自回到东房间,独自安歇。 楚天未问如烟有何心事。见如雪睡熟后,便独自打坐,进入神虚之境。 如烟想着心事,始终也未睡着。见到哥哥柳虹飞,看哥哥已经康复,亦再无理由拖延回庄,想对哥哥说明,女孩家未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私定终身终不合礼法,若对父母言明,自己看上的人竟是天下必欲杀之的搜魂修罗楚天,爹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况且,听爹爹说起当年围剿搜魂书生之时,爹爹亦参与其中。楚天能否不计前嫌?几方面来看,均不能善了,愈想愈愁苦,心中叹息不已。 忽然,如烟隐约听得东墙边响起好似石子轻微的摩擦声。过了好半天亦无任何动静,如烟便又胡思乱想起来。 猛然间,窗棂带起极其轻微的刻划声。如烟心里扑扑乱跳,极目向窗户看去,由于天黑,并未看清任何异状。 片刻,如烟鼻中微微感觉一阵清香,脑袋昏昏沉沉,摇动几下,便失去了知觉…… 窗棂慢慢开启,悄无声息的闪进一个黑影。 黑影正待转身观瞧,蓦地,只觉得下体一阵钻心裂肺的剧痛,不由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 这一痛不打紧,黑影好似魂飞天外,急速抓起衣裤,迅疾冲向窗口,就在出得窗口的刹那,猛然觉得身后呼啸声起,急速躲避已然不及,“啊……”凄厉的惨叫声,传遍整个山庄。 黑影强忍剧痛,使出浑身力气,踉跄奔去。身后不断传来“抓贼,有刺客”的呼喊声。 整个山庄顿时人声鼎沸,敲鼓打锣,人影穿梭,急速往东院而来。 就在楚天刚刚推开房门,郑天刚及柳虹飞一齐到了屋前。郑天刚急忙问道:“柳兄弟,出了何事?” 楚天忙道:“庄主,兄弟正在熟睡,便听得柳姑娘房中传来一声叫喊,兄弟急速爬起奔过去,便见一黑影即将逃出窗外,兄弟亦顾不得许多,抓起木椅子向黑影掷去,不想,将黑影再次打伤,也怪兄弟功力不高,使得贼人逃遁而去,不过依兄弟看来,黑影受伤亦不会逃出多远,庄主尽可急速调集护卫庄丁,或许能搜寻得到。” 郑天刚忙到:“柳姑娘如何?” “兄弟亦未看到,不若快去看看!”说罢,急忙回身走进如烟居住的房间。 如烟依然躺在床榻上熟睡,只是露出亵裤,嫩白的肌肤隐约可见。 楚天急忙上前,将被子拉起,道:“庄主,依在下看来,此定是个淫贼,房中毫无打斗痕迹,柳姑娘睡容安详,定是中了迷魂香等下三滥的道,不然,何以至今不醒。” 郑天刚沉吟良久,慢慢道:“柳兄弟,老朽羞愧万分,你叔侄女三人刚到鄙庄二日,便出这等事,实是老朽照顾不周,万望宽待一二!” “庄主不必客气,这等事任谁亦无法预料,如今看来,柳姑娘并未受到伤害,此是不幸中之万幸,请庄主不必挂怀。” “来人!”郑天刚呼道。 “庄主,郑七在此,不知庄主有何吩咐?” “立刻调集庄丁护卫,搜索整个山庄,务必探查清楚贼人踪迹!” “是的,庄主,小人这便去办!” 郑天刚挥挥手,转而对楚天道:“兄弟,现已近寅时,你三人尽可安歇,老朽已派郑七带人搜索,真是愧对三位,老朽这便再去做妥善安排!” 说罢,拱手而去。 楚天回头看看如雪和柳虹飞,道:“贤侄,如烟已无事,稍后,叔叔便将侄女救醒,贤侄不必担心。” 柳虹飞道:“那就有劳六叔了,现下江湖动荡不安,我明日便向郑庄主辞行,同妹妹一同回返山庄,不知六叔有何意见?” 楚天沉吟片刻,道:“也好,不过你伤势如何,是否恢复如初?” “六叔,小侄伤势已无大碍,请六叔放心,如无他事,小侄这便回去!”柳虹飞望着楚天,似是征求,又似疑惑不定。 待柳虹飞走后,楚天侧耳细听周围再无他人后,脸上泛起嬉笑之色,拉过如雪,轻声道:“不知明日郑公子是否尚能行人事!嘿嘿。” 如雪娇羞道:“都是相公捉弄人,郑公子尚在年轻,活力正旺,假若被那……,日后将如何留有后嗣,岂不断子绝孙。” “这等淫邪之人,不死亦是多得,活着该是万幸,如非考虑如烟爹爹柳家庄缘故,相公我将……”说罢,手掌向下一扫。 “嘻嘻,相公,做不得男人,会是何种滋味?” “哦……别摸!” “做不得男人的滋味就和现在的样子相差不多!”楚天说罢,又捏捏如雪屁股,道:“快去找盆水来!” 如雪依言,端一盆清水进来。 楚天含住一口水,捏开如烟的嫩口,口对口将水灌入如烟口中。 片刻后,如烟睁开眼睛,看着楚天和如雪,惊异地问道:“事情便真如你猜想的那般发生了?” 楚天一笑,待如烟略微回复清醒后,搂着如烟,将如烟身子抬起,掀开被子,如烟一下楞住,旋即,羞愧不止,道:“弟弟是如何看出今夜有此变故的?” “呵呵,只怪姐姐美若天仙,哪个男人不惦记。你忘了,午后五爷带着四五个大汉强抢翠云之事?” “没忘啊!”如烟道。 “那郑锦杰看姐姐的眼神就没注意吗,色迷迷的,恨不得将姐姐一口吃了下去。” “去,何来吃了姐姐,郑锦杰确是可恶,几大山庄家业厚实,江湖尊崇,庄中难免多些纨绔,不曾想尚有如此卑劣之人,真是该死!”如烟想到后果,更是气愤不已。 “嘻嘻,姐姐不要生气,明日便有好消息,让姐姐消气。郑锦杰这贼人,确是胆大妄为,色胆包天,对同是五大山庄之人亦欲行不轨,毫不顾忌几大山庄的厉害关系。唉,姐姐,让弟弟看看,是否让这贼人弄坏了身子!”说罢,探手伸入亵裤内。 如烟紧闭双腿,一阵娇羞,拍打楚天,道:“你这坏蛋,让姐姐白白遭受贼人羞辱,差点被贼人非礼。现又趁人之危,行那……”话未说完,如烟后面的话变成了呻吟。 翌日清晨。 “啊,我不活了,爹爹,孩儿不活了!”声声叫喊传自郑锦杰的房内。 郑天刚赶紧让人紧闭门窗。 看着郑锦杰髋骨上的血洞和已经断了的右腿,尤其是郑锦杰命根子上血淋淋的木片,阳根后部,仅是皮肉连着,十之八九怕是再也接续不上,不能再行人事,郑天刚急忙吩咐请郎中。 待到郎中赶来给郑锦杰包扎完毕,郑天刚急忙道:“先生,犬子尚能接续否!” 郎中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庄主,本郎中医术浅薄,虽是尽了全力,但令郎失血过多,神经脉络已断,纵然愈合一起,亦是丧失功用,在下惭愧!”说罢,告辞而去。 郑天刚仰天长叹。心中虽对郑锦杰看不上半分,但毕竟是亲生骨肉,是何人下此毒手,断我郑氏血脉,脑中出现若干情形,但却无一确定之处,庄中明桩暗哨,防备森然,万不会有他人进得庄来。 第25章 柳凡夫妇! 渐渐在脑际中清晰起来。可即使是柳凡夫妇,却又如何等到柳姑娘被迷倒后方才下手,而不顾侵袭?。 心中疑虑重重,却又难以确定,一个弄不好,便会打破两大山庄脸面,那时,影响颇大,对山庄将极为不利。 “唉,多事之秋,还是忍让小心为上!”心里想罢,便吩咐下人好生照料郑锦杰,神情沮丧地走出房间。 “庄主,柳凡夫妇及柳少庄主兄妹正在大厅等候,言说今日便欲辞行回返山庄!”郑七急匆匆跑来道。 “哦,这等急迫,昨日尚未提出辞行,今日却如何如此突然?过去看看。” 等郑天刚走进大厅时,楚天四人起身抱拳相迎。 郑天刚亦还礼就座,面上带笑道:“听管家说,柳兄弟即将辞行,老朽深感意外,不知是否因老朽照顾不周之故?” 楚天道:“哪里哪里,庄主言重了,在下几人承蒙庄主厚爱,舒适无比,我等感谢尚是不及,何来不周之说,万望庄主不要过谦。” “今日辞行那是为何?” “郑庄主,在下夫妇陪同侄女前来探看侄子,见虹飞已无大碍,家中兄长十分挂念他兄妹。在下心里亦不想离去,可兄长之意亦不好耽搁,只好告辞,来日定当再次致谢拜访!”楚天应对愈来愈纯熟。 “是啊,六叔说得极是,小侄叨扰贵庄这多时日,承蒙郑伯父照料,小侄深为感激,内心感谢之情无以言表,想小侄离家已愈两月余,家中老父必是挂念万分。人难免会分离,今日小侄特来辞行,请郑伯父见谅!” 郑天刚哈哈一笑,道:“柳贤侄,感激之语不必挂在口上,你我两庄何需客套,既然各位有意离开本庄,老朽亦不强留,只希望日后常来走动,老朽将不胜感激。” “郑庄主太客气了,如日后再有相召,在下必不辞艰辛,尽速前来,亦请庄主保重,江湖混乱,小心为上!”楚天面似诚挚地道。 “谢谢柳兄弟良言相告,老朽定当妥善安排,不需为老朽挂怀。” “郑庄主不要客气,在下此次亦随同小侄兄妹一道前往山庄,既是相伴,亦是前去看望大哥!” 众人又客套一番,郑天刚命人备妥车马,带上日常所需之物,并相赠一千两白银。楚天假意推辞一番,便让人装入车中。 郑天刚一直送出大门,才挥手抱拳,望着楚天一行人渐渐离去,心中沮丧不已,暗思筹划之策。 山中坡处秘洞。 “左特使,失魂谷一事已经探查清楚!” “快说!”一身黑衣蒙面,胸前挂着银色蝎形令牌之人道。 “失魂谷中‘艮’组三十六人全部丧命,毫无活口。其中二十二人尸身焦黑,扭曲变形,头骨碎裂;十四人胸腹咽喉各有拇指粗细的血洞。三十六人死状极惨,待赶到事发地,这些人已死去多时。” 左特使又道:“你等何时发现‘艮’组之人被杀?” “回左特使,我等接到信鸽传信,便急速赶往事发地点。因现场无一活口,至发现时已过去多时,恐不止一日以上!” “‘艮’组所有人俱是中忍,身手高绝,惯于山中隐蔽行事,何以被人发觉,遭此重创?” “左特使,‘艮’组之人乃是奉堂主之命等待郑家庄秘密运送财宝的马队而设伏在失魂谷,却不料遭此大难。中忍之人公然放之江湖,亦与一流高手不让分毫,不知天下谁有如此功力将三十六名中忍一举擒杀,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 “住口!”左特使厉声喝止“不可妄言堂中大事,本堂能屹立江湖数十年,无不是绝守秘密,行事谨慎,须知隔墙有耳。” “是,属下遵命!” “日后再敢言说堂中之事休怪本使手下无情。”左特使目光如炬,森然冷酷。 转而又道:“你等密切注意江湖动向,一有讯息立刻回报,万不可耽搁!” “属下遵命!” …… 秘洞中言语声渐渐不闻。 直至枯枝覆盖的洞口出现些许微动,慢慢钻出黑衣人,左顾右盼后,便迅疾消失在密林之中。 楚天四人一路行来,并未遇到多少麻烦,因无要事,行走速度自然也慢了许多。 大约走了十来日,柳虹飞伤势已然痊愈,身体康健,更显飘逸潇洒。 一路上,引得众多女子侧目观瞧。 如烟咯咯发笑,不住地揶揄柳虹飞:“哥哥好生俊逸,风度翩翩,风神如玉,看得众位女子眼目含春,对哥哥是一往情深!” “休得胡说,哥哥我岂是放浪之人!” “咯咯,妹妹并未说哥哥放浪,慕容妹子何时过门啊!如哥哥等得着急,妹妹便替哥哥前去迎娶如何?” 柳虹飞淡然一笑,道:“与那逍遥山庄慕容艳仅是一言婚约,尚未下得聘礼,何来迎娶之说。” 如烟笑着道:“哥哥是否急欲下聘礼,亦好迎娶啊?” “哥哥哪里如妹妹说的那么心急,前些时日,慕容庄主带慕容艳到郑家庄商议联横之事,哥哥本欲看看慕容家的那位姑娘,却由于为兄伤重卧床不起,不得见面,亦不知品貌如何?” 如烟一阵娇笑,道:“哥哥嘴上说不急,可心里定是急迫,不然何来此种想法?只是长安官……” 如烟忽地想起自己亦是那日杀戮的在场之人,便打住话语,未再说下去。 柳虹飞一怔,问道:“长安如何,妹妹欲言又止,究竟有何话讲?” 如烟转口道:“妹妹没有什么话,只是连哥哥亦未见到慕容姑娘,便有些遗憾,虽是两家婚约,若不看本人,终究是放心不下。妹妹猜想,这慕容姑娘定是人间仙子,貌若嫦娥。” “哈哈,你这妹妹,样貌如何能猜想。” 几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来到河南雎州商丘县境内,过了商丘便是江苏地界,离扬州柳家庄只五六日路程。 正值中午,官道上少有人影,转过一处山脚,忽闻前方人声嘈杂。 几人看去,原来是依山而建一座茶楼,一群衣裙光鲜的女子叽叽喳喳喧闹不休。茶楼虽只有木质的普通座椅,木板搭棚,却也显得自然清凉。 待楚天几人走近,就听得一声娇呼:“好俊的小哥,好俏的妹子!” 随着这声娇呼,众女齐齐转目,望向楚天四人。但大都把目光集中在柳虹飞身上。 柳虹飞没来由的面色微红,望着楚天,似在征询意见。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开声道:“公子,一路行来,甚是苦闷,不料却在此得见如此众多美女,如不歇息一下,岂不暴殄天物,枉费时光!”说罢,径自向茶楼众女走去。 柳虹飞此刻仍是犹豫不前,如烟笑道:“哥哥,六叔既然应允歇息,就不要踯躅不前了吧。” 柳虹飞亦只好随楚天走进茶楼。微红的面容更显俊美,引得众女子大声呼喊起来。 “小哥过来啊!”、“小哥到奴家这里来啊!”、“小哥,到花蝶姐姐这来……”众女一阵阵欢喜,齐看着柳虹飞,莫不嬉笑连连,媚眼频抛,勾人心魂。 忽然,楚天在众女丛中,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红一绿两个女子。只有这两个女子自顾喝茶,向柳虹飞张望了一眼,便回头继续饮茶。 楚天猛然想起在长安酒楼里遇到的两个女子,临行前两个女子好像说到什么“迷幻宫”之语。再细观看,正是二女无疑,心中想着,不由多看了两眼。 此际,二女正好望向楚天这里,当四目相对,红绿二女亦是一怔,随即轻微摇头,转过脸去,继续饮茶。 除了红绿二女自顾饮茶外,一身着黑衣黑斗篷的女子独自端坐,既不饮茶亦不言语,如静止一般。 柳虹飞这边算是闹翻了天,八九个美丽的女子俱都围拢过来,这个说一声,那个道一句,直把柳虹飞窘得面红耳赤,长这么大,何曾见过如此大胆放浪的女子,一时无措,竟频频向楚天张望,盼着楚天解围。 楚天心里暗笑:这柳公子真算是大家之人,教养森严,确不是那纨绔子弟,面对如此众多美女,竟然还似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确是难得。 柳如烟双眼含笑,看着哥哥窘境,非但不帮忙解围,却是高兴万分,口中不住地念叨:“哥哥好福气,这家姑娘看不上,那家女子不中意,今日可够挑选了!” “呦,这么英俊可人的小哥尚未婚配,你要奴家如何,小哥娶了奴家可好?” “去去去,五姐的嘴大,小哥你还是娶了蓝蝶吧!” “你们别争了,小哥,还是娶我飞蝶吧!” 众女先是说着,到得后来,这个摸摸柳虹飞的臂膀,那个摸摸后背,有的更大胆,争抢着摸起柳虹飞的面容来,直把柳虹飞弄得哭笑不得,左右不是。 楚天看着众女和柳虹飞嬉闹,心中欢喜不已。长久在深山,孤苦无依,寂寞独处,师傅亦不多言,见今日热闹场面,内心开朗不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楚天笑声未落。 猛然间,自众女身后响起一声刺耳的怪笑,众人不由齐转头瞧去,就见一阔耳、鹰眼、胖墩墩的鸠面白发老人缓缓走入茶楼。 鸠面老人一进到茶楼,本是阴贽的鹰眼,立现晶芒,细小的眼仁聚起精光,挨个瞧着。 众女被鸠面老人一双怪眼瞧得浑身不自在,俱是如芒在背,说不出是何感觉,烈阳当头,却感觉浑身冷飕飕,像身在地狱一般。 鸠面老人又是一阵桀桀怪笑,看着众女道:“俊小哥不错,却也应付不来你等众多美女,老夫不才,偏得几位如何?” 第26章 众女一听,怪老人却是个淫邪中人。一张鸠面,看着心里便恶心万分,浑身起鸡皮疙瘩。听罢老人言语,有个蓝衣女子再也憋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鸠面老人淫笑着,道;“这位妹妹笑了,当是同意了?” 蓝衣女子更是笑弯了腰:“咯咯,你这老人这大年纪,却还是色心不减,当真是人间少有,不知还能不能站立?” 待此女说罢,其他众女,亦被言语逗弄得放声大笑起来。全然忘了老人那一张阴毒的丑脸。 鸠面老人阴阴一笑,道:“勿看老夫若大年纪,身体却是龙精虎猛,尚能夜御八女,不知你等有无兴趣尝试一下?” “咯咯,夜御八女,哈哈,怕不是眨眼的功夫就垂头丧气了吧!” “姐姐竟胡说,何来眨眼,恐怕连眼睛亦睁不开,早早死蔫巴了!” 众女一阵嘻笑,眼泪直流,开心已极。 蓦地,就见鸠面老人身形如电,探手就将蓝衣女子抓在手中,蓝衣女子一声惨叫,立时便浑身发抖,面色惨白。 众女被这突然发生的变故惊得呆住,只听鸠面老人怪笑道:“你这浪蹄子,老夫好言相劝,你却侮辱老夫年老无用。” 说罢,提起蓝衣女子,便欲纵起身形。 “且慢,本宫尚未答应你这老匹夫,暂且把小女放下,老身有话说!”语声来自黑衣黑斗篷的女子。 鸠面老人怪笑一声,道:“恕老夫眼拙,却忘瞧了你这淫妇,老夫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亦是照顾,便把你一同带去吧。”说罢,不待黑衣女子再出言语,快速向黑衣女子抓去,快得不可思议。 黑衣女子侧身腾起,身形旋转而出,飘然躲过老人的一抓。 鸠面老人甚感诧异,不由道了一声好,点了蓝衣女子穴道,荡起身形快如闪电向黑衣女子攻去。 黑衣女子腾跃翻转,身形曼妙轻盈,在漫天爪影中舞动身姿,几次似要被抓住衣角,却又堪堪躲过,险之又险,两人在茶楼空场打得惊心动魄,看得众女惊呼不止。 楚天一直未言语,眼中看着打斗场,始终未离开鸠面老人的身形,直感觉老人身法诡异,功力卓绝,不在空空上人之下,即使不如,亦只是身法不及空空上人段云灵活。 柳虹飞及如烟如雪二女均注视场中打斗的状况,柳虹飞看得目不转睛,只感鸠面老人掌法愈来愈奇,挥掌之间,慢慢带起白蒙蒙的雾气,渐渐传进茶楼,近处之人已感到冰冷彻骨。 再看黑衣女子身形已不如先时灵活飘逸,仅仅过了盏茶时间,黑衣女子外衣上便多了几个洞洞,气喘声不时传来,骇得众女心神紧绷,面上惊愕万分。 “玄冰掌……”,猛然,师尊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楚天心神一震,“天山淫魔冷凡”从脑海中豁然浮现出来。 江湖杀戮,无边血腥俱是源自“天山淫魔”冷凡。师尊红颜好友便丧命冷凡的淫威之下。 柳虹飞已看得内心震颤不已,鸠面老人功力已超乎想象,柳虹飞自出道江湖,满以为自己一身功力已属翘楚,想不到遇伏险些丧命,已自灰心不已,今日再看鸠面老人功力,便更加心灰意冷。 此时黑衣女子已再难支持片刻,躲避中斗篷已歪斜,露出半张惨白的脸,道道伤痕,纠结的疤痕刺眼惊目。 见黑衣女子如此境况,“八仙阵……”叫做飞蝶的美女一声呼喝,众女齐刷刷地亮剑而出,衣袂飘飘,快速游走,渐与黑衣女子融合,将鸠面老人围在核心。 鸠面老人面带淫邪,全然未将八仙阵放入眼中,身法飘忽,游走在阵中。众女挥剑迅疾,剑出如电,片片剑光笼罩鸠面老人,声势极是骇人。众女相互替补,脚踏五行,身行八卦,剑光霍霍,却始终未沾到鸠面老人一丝一毫。 半个时辰后,打斗场依然激烈无比。 如烟如雪看得心惊肉跳,替众女暗暗捏了一把汗,其实二女亦不知自身功力全然不在场中任何一位女子之下,如论内力,甚至连黑衣女子亦不多让,只是未曾见到如此激烈的打斗,内心紧张而已。 正在紧张时,就听得场中一声怪异的长啸,鸠面老人白发竖起,双掌已成白色,冰冷的雾气已笼罩全场,寒彻骨髓,众女渐感不支,冷汗淋漓,各个气喘吁吁,钗斜发乱,命悬一线。 “哈哈哈,迷幻宫八仙阵不过如此,休怪老夫辣手摧花了!”说罢,场中顿时狂风四起,满天掌影,如山般击向每一个女子,众女即将香消玉殒…… 柳虹飞及如烟如雪心已提到嗓子眼,几欲惊叫出声。 突然,一声轻喝,声音低沉,像是来自天边,又似来自身旁,震得众人耳鼓铮铮鸣响。 场中之人已被这声轻喝震得全然忘却拼死打斗。鸠面老人急速停下攻势,转头望向喝声来处。 见楚天面无一丝表情,面沉似水。眼中已没了活人的气息,阴贽得令人浑身颤抖,心惊胆战。 鸠面老人的面色一变再变,眼中惊疑不定。 楚天慢慢走到场中,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慢悠悠的身形,冷冽的气息透进每个人的心田,心冷如冰。 楚天目注鸠面老人,未见嘴唇翕动,语声像是来自九幽地狱:“天山淫魔冷凡与你有何渊源?” 鸠面老人身子一动,目光惊异而阴沉,细小的眼仁注视楚天,道:“如你知晓冷凡,当不是你这般年纪之人,问之又有何用!” “阁下‘玄冰掌’亦有相当火候,在下想来当非泛泛之辈,尚望言明!”楚天一瞬不眨地盯着鸠面老人。 鸠面老人只觉得楚天这双眼睛像是带血的利剑,冷彻骨髓,直透心脉。“哈哈。”鸠面老人一阵桀桀怪笑,凄厉刺耳,众女不由紧蹙眉头,暗自忍耐。 “小辈,江湖上知晓天山冷凡之人大都魂归地府,看你如此年纪,当不会自寻死路吧!” “在下尚不知死之是何滋味,如此说来,你定当与冷凡有莫大关系了?” “小辈,谅你亦不会有何惊人之举,面对尔等将死之人,老夫言明有何不可,天山淫魔冷凡乃是老夫师尊!”说罢,目光阴贽得似要食人之血。 黑衣女子听罢鸠面老人言语,浑身阵阵颤抖,柳虹飞亦是惊愕不已,皆因冷凡昔年奸淫虐杀无数良家妇女,天下无不知晓,提起冷凡之名,莫不家家闭户,心颤不已。 “哈哈哈。”楚天放声大笑“常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遗憾的是冷凡老匹夫未在,不知令师可好?” “小辈,师尊名讳岂是你这小辈叫的,老夫既知你晓得恩师名讳,当不至于是无名之辈,报上名来,老夫也好回禀师尊!” “哈哈,在下尚未知晓你这匹夫恶名,虽死亦不瞑目!” 鸠面老人又是一阵阴笑:“老夫说出名讳,在场之人亦不会有人再见明日的太阳,如此,小辈还将问否?” “哈哈哈。”楚天仰天狂笑不止,忽然,面色一沉,冷然道:“如你不言明日,在下真的忘记你尚有个师尊,小爷今日便留下你这匹夫一条狗命,托你给冷凡带个信,只言说昔日友人欲找他叙旧。即使上天入地,在下亦将搜寻冷凡这老狗,到时定将其挫骨扬灰,” “将死之人仍是大言不惭,也罢,老夫告知又有何妨,老夫即是‘胡风’!” “啊……”众女及柳虹飞又是惊呼出声。 “鸠面淫怪”胡风,二十年来出没江湖,到处奸淫虐杀,狠辣异常,其所奸杀的大都是官宦、富商家之女。 失踪后极难找到,即使找到尸身,亦是面目全非,肢残体裂,惨不忍睹。比之天山淫魔冷凡有过之而无不及,实是天人共愤,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有女之家日日提心吊胆,苦不堪言。 “哈哈,师徒是一脉相承,真是天报有时,不过在下一言既出,既言留你性命,决不更改,不过……” 稍顿,冷然沉声道:“恐怕你这匹夫自今而后再难行那奸淫之事。”说罢,烈阳罡气骤然而起,衣袂无风自动,凛然而立。 胡风猛地感觉一股强大的气势袭上周身,凛凛杀气充满场中的每一寸空间,让人窒息,众人俱感到寒意透彻心神,不由急忙抽身而退,到得远处方才略微感到些许温暖。 柳虹飞更是震惊莫名,柳凡?六叔?柳家几曾有过如此高人。 胡风心神巨震,出道以来从未有过今日之感觉,如山般的压力迎面而来,压迫得心神一阵阵颤抖,气血翻涌,已难以提聚真气,眼中现出从未有过的胆怯及惊惧。 退亦无路,进则守势无一丝空隙,各种进退之路全然封死。残忍狠辣之心性渐被激起,提聚十成功力,目视楚天,狠毒的眼神如饿狼狠毒。 场外之人,紧张得浑身发冷,手心出汗。 “看掌!”一声刺耳的喝声,传入耳际。胡风再难相持,猛然发掌,聚集全身功力,快逾电闪,直袭楚天。 楚天晃动身形,提聚六成烈阳乾坤罡气,挥臂而出。 两股真气,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好似钢线纠结一起,幻起万千光影,空气都已经凝结,刚猛的真气猛然相接,一声巨响,如天外惊雷,沙飞石走,双双淹没在灰尘里。 当尘埃落定,楚天昂然屹立在原地。 而胡风却已在三丈开外,犹自颤抖不已,面上已成黑紫色。张口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水,犹自喘息不已。 双目赤红,极力压住翻腾的气血,暗自调息。 众女亦是惊魂未定,慢慢转向楚天,心中稍安。 “胡风,在下可是将死之人?” 第27章 胡风眼望楚天,眼中的恨意似能把人吞下,但已不能开口说话。 楚天又道:“昔年你那人神共愤的冷凡老匹夫,造成天下浩劫,血雨腥风,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谢天下!”说罢,冷冷地看着胡风。 胡风快速调息,心中惊愕得无以复加。出道以来,当场吐血,当是首次,所遇之人莫不是手到擒来,任由宰割,何来今日之惨景,心中愤恨,面目更加狰狞,一双鹰眼布满血丝。 片刻,胡风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惨厉道:“老夫今日受伤,当怪学艺不精,但凡有一日,老夫必定吃你肉,喝你血!”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轻蔑道:“在下不才,但尚未放把尔等江湖宵小放在眼中,我说过,今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必须留下点东西!” 胡风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狠狠地道:“老夫出道江湖几十年,杀人无数,尝遍天下美人,哈哈,此生足矣,如你欲辱没老夫,小贼,老夫尚未失却真力!” “哈哈。”楚天笑道:“那你这老匹夫还等待何时?” 胡风桀桀怪笑,大呼一声:“小贼,纳命!”功力提至极限,白发竖起,双目狰狞,猛然间揉身而上。 双掌雪白,寒气森森,丝丝冷气将空气压缩得震荡不休,场中四周俱被冰冷之气笼罩。漫天掌影,如雪崩力压而来。 楚天荡起身形,快速移动,在掌影中间不容发地闪转腾挪。森森寒气似将空气凝结成冰,真气荡起漩涡,搅得周边寒风四起,尘飞石滚。 胡风催动真气,攻势一波强似一波,须发怒张,比之独战八仙阵更加凌厉。 但楚天却在掌影中游刃有余,飘逸潇洒,好似闲庭信步,随着真气流动身形起起伏伏,似树叶在风口浪尖随之游荡。 冷森森的寒气,渐渐弥漫整个空场,远处,众女暂时忘记了柳虹飞的英俊,看着场中惊心动魄的战况,莫不心惊肉跳。 只如烟、如雪两女心平气和慢悠悠地喝着茶水,不时嘻笑着碰碰惊愕中的柳虹飞。 柳虹飞愈加感到这个楚天所扮的“六叔”有些神奇。武功深不可测,身法曼妙,轻如柳絮,偶尔所出的掌法常令胡风左支右拙,手忙脚乱。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全未把胡风放在眼中。 柳虹飞今日才见到肆虐江湖二十余年的“鸠面淫怪”胡风,其残忍的行事手段及高绝的武功更是令一般江湖武林人物闻风丧胆,妇孺闻之恶名,莫不心颤胆惊。 但见“六叔”楚天面对狠辣高绝的胡风仍然游刃有余,不禁甚是惊讶万分,料想自己若与胡风对阵,顶天支持二十余招而已,心里愈看愈惊。 黑衣蒙面女此际犹自调息,适才消耗甚巨,料不到胡风有如此功力,虽闻听胡风武功高绝,却未想到有如此地步。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那个看起来身材颀长、面目黄中带黑的楚天,武功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武功高到神鬼莫测的地步,何以在江湖上籍籍无名,愈看愈惊异。 正在惊异,便闻场中传来楚天悠长而清越的啸吟,场中一声巨响,飞沙走石,地动山摇,蓦闻一声狂嚎骤起,一条人影已被震飞寻丈之外。 众人一看,楚天衣袂飘飘,卓然而立。粗长的手掌中捏着一块皮肉,鲜血点点滴滴顺着手指滴到地面。 三四丈外,胡风萎靡地跌坐在地,紫黑色的鲜血自口中缓缓流出,下体衣裤手掌般大小的破洞,鲜血殷殷,汩汩地流到地面。 眼中凄厉殷红,面目惨白,肌肉抽搐着,如天的恨意刻在狰狞的鸠面上,让人看之更加恐怖及胆怯。 片刻后,楚天平静地说道:“胡风,在下暂且寄下你这条狗命,带信给冷凡匹夫,就说昔日友人不日即去,让其洗颈恭候!” 胡风已不能言,方才与楚天对掌之下,内府已五脏移位,忍受着钻心的疼痛,强自提聚散乱的真气。心中恨意冲天,懊悔不已,想不到一世“英名”竟栽在一个无名之人手中。 强忍着疼痛,手抚下体,突然,胡风凄惨地痛嗥起来。 如烟如雪及柳虹飞再看楚天手中竟是一截皮肉,两女已初晓人事,柳虹飞更是自己有之,其他众女亦随着惨叫声看去,楚天手中原是一截血淋淋的男人的阳物。 胡风虽是万人痛恨,但乍看这血腥的场面仍是震颤不已。如雪已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楚天凛然道;“今日废去你大部功力及为祸人间的阳物,今后已成阉人,如再听闻劣迹,定然取你狗命,未等我改变心意前尽速离去吧!” 胡风经调息一阵,气血渐趋平复,眼中满含怨毒,看了一眼楚天,强自挣扎站起,慢慢地踉跄而去,一路上滴洒血水,终至不见。 众女中有人欲追踪而去,见楚天轻哼一声,便不再动作,被楚天气势所摄,况众女亦是被楚天所救,虽心有不甘,却无法再行发作。 楚天回身走进茶楼,环顾一眼众人,再次落座,慢慢饮起茶来,全然未当有过激烈打斗一般,安详而随意。 众女再未叽叽喳喳,俱是低头饮茶,默不作声。 良久。 黑衣蒙面女人走近楚天身旁,深施一礼,道:“今日我与众女得大侠相救,感激莫名,恳请大侠告之名讳,老身亦好摆案敬香,以表感激之意。” “前辈不需客气,在下一介武夫,籍籍无名,前辈只当偶遇便了,人生如浮萍,相聚只是缘分,缘起缘灭,缘聚缘散,本无需挂怀,在下望前辈万勿客气。” “大侠不愿说起名讳,必有苦衷,老身便不再相问。老身深感大侠之豪迈心胸,真是义薄云天。老身此际却无以为报,但愿有得来日,定当重谢恩人。”说罢,拿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玉佩上隐隐约约可见“迷幻宫”三个字。 神情恭谨地对楚天道:“这块玉佩是老身随身之物,亦是迷幻宫至高无上的令牌,见此玉佩便等于见到老身,凭此玉佩可驱使宫中任何之人,今日送与大侠,但凡日后有何驱使,拿出玉佩示之即可!” 楚天忙道:“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在下亦是适逢其会,不欲救你及众女,亦要为天下除此祸害。如此重要玉佩,在下如何敢收,还请收回!” “大侠如此说,即是看不上本宫之物了,迷幻宫虽于江湖上籍籍无名,但亦知晓有恩必报之常理,如大侠确实看不上眼,老身收回也罢!”说罢,凄然之情尽显。 楚天见此,实不好再行推辞,伸手接过玉佩,并致道谢。 黑衣蒙面女这才稍微宽慰,拱手回座。交代众女几句后,同楚天四人告别而去,而众女仍不时回头张望,但大都瞧着柳虹飞,直把柳虹飞看得扭头躲避。 众女走后,茶楼顿显冷清,没了叽叽喳喳和漫天香气,只剩下清淡的茶香。 楚天四人稍事歇息,便又上路,向着扬州而去。 一路上,如烟同柳虹飞说笑着,如雪也不时地一口一个相公地同楚天说着。 柳虹飞丝毫也看不出这假扮的夫妻任何可疑之处。只道是叔婶感情浑好,相濡以沫,但总感觉有些亲昵异常。 自己妹妹如烟倒是嬉笑不止,面泛隐约的红晕,显然是成熟女子独有的特征,但据爹爹说妹妹乃是九阴之体,此生已不能人事,何来如此模样。 再看妹妹眼神,不时地偷看楚天,满含深情以及一丝丝柔情在内,看得柳虹飞顿感迷茫。 “六叔,小侄斗胆问一句,你老同胡风相搏所用武功,丝毫也没有我本家的武功痕迹,不知六叔师承何人!” “哈哈,叔叔武功却是不同于本家,大哥柳邙功深造化,被天下誉为‘千叶圣手’,一身功力已至化境。叔叔早年偶得奇遇,于一名山之中偶然遇见一个隐士高人,自始自终亦不知其名讳。只学得一身叫不出名的神功,自己也似懂非懂,愈是危险则功力愈高,不知何故!”楚天顺口胡诌。 柳虹飞听着,直感到不可思议:“不知叔叔出道江湖已有几何?” “不多,只十年而已,不过无甚名气!” “如叔叔这般武功怎会毫无名气,小侄这‘摘花飞叶手’岂不真正是浪得虚名吗!看叔叔功力,只怕小侄再练上一百年亦不会有此成就,唉!” “大丈夫何必叹气,寄望于一时。功夫深浅不在一时,或许当突破极致,功力则是一日千里。” 柳虹飞一脸惆怅,不由道:“叔叔说得轻松,小侄不辍不休地习练本门武功,如非此次遭遇伏击,尚自恃有余,如今看来,世上确是高人众多,小侄这点微末之技何足道哉!” “贤侄何必如此颓废,如非机缘巧合,各人武功莫不是日深一日,心到身到自然有成。”楚天微笑。 如烟听着两人话语,不禁抿着嘴窃笑。见哥哥愁眉不展,楚天又假作训导。心里忽然泛起丝丝惆怅:此番回庄,当如何介绍楚天,叔叔这一角色是否还能瞒下去,哥哥又在此处,瞒着终究不是办法,那又如何处之呢,心里愈想愈烦躁。 念及此处,不由说道:“哥哥,据闻搜魂修罗楚天杀人盈野,手段毒辣异常,天下群雄联横相抗,不知结果将会如何?” 柳虹飞戚戚道:“哥哥亦不知结果如何,想那楚天必是昔年魔头沈寒冰的传人,仅几次狠辣行事,较之其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叹天下苍生!” 如烟又道:“但妹妹闻听,楚天几次狠辣行事起因均是江湖同道恃强凌弱,些许小事便欲置他人生死,不知哥哥有何感想?” 楚天见如烟问话,亦凝神而听。 柳虹飞道:“三十年江湖平静,各大门派及各大山庄,势力遍天下,互相掣肘,方能相安无事。亦由于势力广阔养成目空一切之气。虽是有些跋扈,却不至于以性命为代价,搜魂修罗确是太过歹毒,手段残忍。” 第28章 如烟又道:“几次残酷杀戮,哥哥是否亲眼所见,郑家庄及江湖豪杰各方如何惹起事端,哥哥是否知晓?” “哥哥确非亲眼所见,然杀戮确是事实,即便多有不是,亦不能说如此杀戮便有道理吧!”柳虹飞道。 “贤侄,如你遭受此境遇又将如何处之?”楚天忽然问道。 “这……小侄当讲明厉害,深明大义,当不会无人不解,如此,何来血腥!”柳虹飞疑惑地看着楚天道。 “哈哈。”楚天大笑,又道:“贤侄,叔叔再问,如众人确不与你理论,非要置你死地而后快又当如何?” “这……这……小侄确想不到人会如此不明理喻!”柳虹飞戚戚艾艾地道。 “叔叔未说这些人等可否理喻,而是非要置你于死地,你待如何?”楚天盯着柳虹飞,看得柳虹飞一阵心颤,感觉楚天的眼中冷峻无比。 未等柳虹飞回答,楚天又道:“如你对之只是一人,尽可性命相搏,如两人或者十人、百人、千人与你相对,又将如何?” “这……这……为了性命当然与之一搏,亦不会任人宰割!”柳虹飞道。 “如你功力可杀一人,或两人、或是十人、或更多,而你又无法脱身,只有奋力苦战,而最终死伤无数,却又如何讲?” “这……这……这……” 楚天看着柳虹飞憋闷而涨红的俊脸,面色放缓,道:“天下武林莫不是弱肉强食,胜者王侯败者寇。几大山庄及各大门派以正义自居,恃强凌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稍有微词,便拔刀相向,枉死无辜之人尚在少数否?与残忍狠辣有何异处?” 柳虹飞听罢,张口结舌,意欲反驳,却又无言以对,内心黯然,低头不语。 楚天稍顿,神色湛然,目光清朗,徐徐道:“贤侄,呵呵,最后叫你一声贤侄。兄弟我便是搜魂修罗——楚天!” “啊!”柳虹飞听罢,一声惊呼,身子不由向后靠去,目中尽是惊讶之色。 楚天凝神四顾,见四下无人,遂开口道:“如雪,将车子驶进路边树丛!” “好的,相公!”如雪言毕,转向驶入密林,在一块空地停住。 柳虹飞虽是江湖中五大山庄之少庄主,胆识过人,亦不禁惶惶然。眼睛看着如烟,满眼询问之色。 “少庄主,楚天此次陪同令妹前往郑家庄,本是令妹看望你,楚天只是陪同而已,楚某并未想对郑家庄有任何不利。想那郑天刚欲以联横之策围杀楚某,本该灭其满门,但于如烟如雪二女实不相适,故未做惩戒!” 说罢,楚天慢慢抹去脸上易容油脂,黝黑的脸膛、剑眉星目、醒目的伤疤,显得俊美而诡异,摄人心魄。 柳虹飞看着楚天的面容,各种传说快速浮上脑际,多少个夜晚,多少次梦中浮现的杀戮惨景,老一辈所描述搜魂书生的惨厉手段,莫不倏然展现眼前。对魔鬼的恐惧只是幻影,而此际真正的魔鬼则近在咫尺。 多少年的传说,在每一个江湖人心中都留下深深的挥之不去的烙印。柳虹飞心神巨震,惊惧得无以复加,俊脸已成青白之色,呆呆地看着。 片刻后,柳虹飞手指楚天:“你……你……你……真是……搜魂修罗楚天?”边说边往后退。 “哥哥,妹妹可证实他就是楚天!”如烟拉住柳虹飞说道。 稍顿,神色凄婉地道:“哥哥,妹妹今日还能与你相见,如不是楚天相救,恐我们兄妹早已是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了!”说罢,想起遭遇凉山双怪的险境,身子不由一阵轻颤。 柳虹飞疑惑地看着如烟:“妹妹,怎地一回事?” 此时,如烟理下头绪,慢慢地将自己如何受爹爹之命前往郑家庄、如何在半途遇到凉山双怪、如何躲避、如何被楚天所救等经过一一道来。直待说完,已是泪眼盈盈,戚楚可怜。 柳虹飞听得一阵忧一阵惊,直到如烟说完,才慢慢定下心神,亦恢复了往日洒脱的神色。 看着楚天的惊惧神色已荡然无存,代之而起的是惶惑、犹豫及不知名的感觉。 传说中的杀人魔鬼,却是救自己妹妹的恩人。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恐怖人物,却是救了迷幻宫众女的大侠。种种反差,让柳虹飞不知所措,一时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看着楚天和哥哥两人尴尬的神情,如烟忙道:“哥哥,江湖传言未必是真。妹妹这多时日与楚天相偕,直感到人间大丈夫当如楚天,行事果断,仗义豪迈,岂是江湖宵小可比!” 柳虹飞此时才直觉地感到妹妹同楚天的关系已非同一般。女人心有所属便万难挽回,况且妹妹的命为楚天所救,自己如何亦不能做那卑劣之事。 想至此,豁然一笑,道:“妹妹之言,为兄岂能不信,但江湖势大,人言可畏,却不是你我能左右,日后行止,实难预料啊!” “哈哈。”楚天狂笑,看着柳虹飞已然平和的神情,楚天亦是宽怀不少,遂展颜对柳虹飞说道:“少庄主言重了,楚天出道江湖就未惧怕任何势力,大丈夫行事只在于心,随性而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人欲我死,我必欲人死,无论何人,但凭义理,否则,楚天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楚天气魄冲天,豪气干云,其中亦蕴藏更加狠辣的意味,听得柳虹飞一阵心颤。心道:如此气势确是豪迈非常,五大山庄之中何来如此气概之人,然楚天对于整个江湖不知是福是祸,如之奈何,唉! 一声叹息出口,自己亦不由一惊。 “哥哥,楚天欲与妹妹同回山庄,不知哥哥意思如何?”如烟小心问道。 柳虹飞看看楚天,再看如烟,心道:看情形,妹妹已深深地爱上楚天,如不同意,妹妹定是不依不饶,若同意,爹爹一旦知晓楚天就是天下急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不知将会是什么结果。 想到此不由叹道:“妹妹如想同楚天回返山庄,为兄岂能反对,但不知爹爹将做如何感想,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烟欢喜异常:“谢谢哥哥,一旦到得山庄,请哥哥千万不要同爹爹说起楚天的真实情况,还望哥哥隐瞒一二,待到时机成熟,方说与爹爹听!” “哈哈,放心,哥哥岂是不懂事理之人!”柳虹飞愈来愈放开了胸怀。 转头对楚天道:“刚闻你便是楚天,柳某确是震惊不已,听得如烟所言,再看你英俊诡异之气势,却不是江湖传言中的恶魔形象!” 刚说到这,如烟使劲拉了一把柳虹飞,道:“什么恶魔,楚天是人,哥哥竟胡说!” “哈哈,少庄主所言,亦不为过,想当年,师尊行走江湖之时,传言更多,令兄如此说,亦是心中直言,毫无掩饰,不似虚伪之情,楚天甚是喜欢!” 柳虹飞脸色微红,讪然道:“请恕柳某言语不周,听闻大侠之豪言壮语,真是豪气干云,柳某心中敬佩不已,只是庄中俗务缠身,却不能像大侠这般行走江湖,任意潇洒,独来独往。” 楚天笑笑,诚挚地道:“少庄主人中之龙,年少才俊,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伟业,哪是我这山野匹夫所能望其项背,楚某只是闲云野鹤,到处漂流而已。” “你们就不要再客套了,我听着都心烦!”如雪因楚天只顾同柳虹飞说话,感到冷落,而假装嗔怒道。 “哈哈,我与柳少庄主谈得正欢,你却心烦了,对了,如雪,你亦把真面目给少庄主看着仔细,否则,再做婶子于我颇不对称。” 如雪只好依言擦去易容胭脂,还复本来面目。 柳虹飞乍一看如雪真面目,亦不禁为之呆住,长这么大,亦未见到如此令人炫目的美女。比之如烟之美,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虹飞呆呆的眼神,看得如雪有些羞涩。 “哥哥,别再用那般眼神看如雪妹子,好似未见过女人似的。如雪乃是空空上人段云老前辈的爱徒,年方十八,比妹妹我小了四岁。但行走江湖却有些时日了,唯一与妹妹相似之处,便是无甚名号。” “哈哈。”柳虹飞大笑,道:“名号乃虚无之语,多数人一生为名所累,百年之后又有何用。倒不如无名一身轻,自由自在来得潇洒。” 稍顿,又道:“如你二人喜欢名号,哥哥替你等起上一个,称作……”略一沉思后,喃喃道:“一个如烟,一个如雪,你二人就称作‘如幻双仙’吧!” 如烟一听,顿现喜悦。笑道:“哥哥真是才高八斗,各取一字则成烟雪,烟雪双仙有些牵强俗气!如幻双仙之名脱尘逸俗,不错!妹妹,你看如何?” 如雪嫣然道:“既然姐姐喜欢,妹妹亦是喜欢!” 如烟又夸赞了几句柳虹飞,把柳虹飞夸得有些尴尬。兄妹两个亲情可见,关系相当深厚。 楚天听罢,亦觉得柳虹飞学识非凡,也夸奖一声。随后道:“如雪,以后便称你二人做如幻双仙!大些的唤作‘大仙儿’;小些的唤作‘小仙儿’,哈哈。” 如烟挥起粉拳,娇嗔一声,便打了楚天一下:“什么大仙儿小仙儿,像神汉神婆似的!”打过后,才想起柳虹飞尚在身边,不由面上浮起红晕。 柳虹飞看罢如烟举动,更加证实了心中想法。怕是如烟妹妹早与楚天情投意合,难舍难离了。 往日在庄中,如烟那股愁闷凄然神情已毫无踪影,面色红润娇媚,眉目含春,显然是是与楚天……柳虹飞轻轻摇头,似是想到妹妹生来的痼疾,决不可能已经祛除。 第29章 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妹妹,大仙有何不好,练武之人的梦想哪个不是日夜期盼得道成仙,时间已经不早,还是上路吧!” 楚天与如雪各自在脸上涂抹起来,又回复原来的模样。之后,一同走出树林,向扬州行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楚天同柳虹飞愈来愈投机,交谈起来逐渐顺畅,方才知晓江湖武林并不都是气量狭小之人,对柳虹飞也敬重起来,不禁对自己行事风格有些后悔,但亦未改变心性。 柳虹飞与楚天交谈后,方才知晓楚天心中有极强的悲天悯人情怀,对楚天从畏惧到敬仰,从恐惧到佩服,只感到相见恨晚,心胸无比舒畅。 到最后,两人竟称兄道弟,谈兴愈来愈欢,把二女晾在一边。 二女眼中极是不耐,却又不好打扰,如雪欲同楚天亲热,却苦于柳虹飞时时在身边,甚是憋闷。如烟心中亦是如此想法,怎奈哥哥同楚天形影不离,又不好言说与楚天的关系,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二女亦只好忍气吞声,寻求办法。 这一日,四人即将到得扬州境内,看看时辰已晚,如烟提议到集镇先歇息一晚,明日再到山庄。 西柳镇。离扬州四十余里,街上只有几间商铺,行人稀少。 四人走入一家规模不大的客栈。 一进入客栈,四人眼睛不由一怔。客栈一层七个饭桌,已经被占据五个。 五张桌子坐满了人,靠外面的四张桌子坐着紫色劲装大汉,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坐着一中年男人及一青年女子。 中年男子身上一袭青白长袍,眉梢已断,远看,眉毛好似两颗黑痣,各占一边。鹰目鹰鼻,脸色惨白,散发垂肩。 青年女子一身黑色劲装,腰扎金黄丝带,身着红色披氅,发咎高挽,白色丝带束发。柳叶眉,杏眼,晶亮含愁,肤色白皙,娇嫩俏丽,却异常冷艳,目不斜视,凝神而坐,俏丽姿容与如烟如雪丝毫不让。 楚天四人要了两间客房,稍作歇息便亦下得楼来,随便坐在最外面的一张桌子。 小二急忙跑来,笑眯眯地道:“几位客官,想点些什么?” 未等楚天等三人开口,如雪便像连珠炮似的道:“小二,别问什么,贵店有什么,只管上什么!” 如烟说罢,邻桌大汉不由向这边瞧了一眼小二有些为难,但面上仍笑意盈盈:“客官,小店店小,比不得扬州城内的酒楼,万一客官不满意,一是客官白白花费银子,小店亦需再行采买,着实不便,还望客官照菜单选定菜肴!” “真是罗嗦,难道怕不个银子吗?” “客官误会,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客官请!”说罢,手指菜单。 如雪转而嘻嘻一笑,手指一划,道:“这些尽数上来,外加三坛美酒!” 小二道一怔:“客官,你说的是三坛?” 如雪眉头一皱“还要再言一次否?” “小的明白,客官稍后,酒菜马上便到!美酒三坛……牛肉两碗……熏鸡四只……猪肘两个……”小儿边报菜名,边跑进后厨。 不知哪个大汉轻声说道:“两男两女,吃这许多。三坛美酒,确是酒囊饭袋!” 大汉声音虽小,但楚天三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柳虹飞只是微笑一笑,如烟亦无表情,楚天看了一眼邻桌,也未言语。 而如雪侧目却望向邻桌大汉,嬉笑道:“酒囊饭袋有何不好,宁可撑死,不可饿死。看你等一身劲装,怕各个都是为他人卖命之辈!今朝有酒今朝醉,说不得哪日一命归西,就再也没得吃了!” 离这桌最近的红脸大汉眉头一皱,道:“不得信口雌黄,小声言语!” “哈哈哈。”如雪不由哈哈大笑。如不是易容,真不知哈哈大笑的姿容如何。如雪接着道:“你我两桌各自吃酒,言语声大小与你何干!” 红脸大汉霍地站起身来,怒道:“你这贱妇,老子让你小声,实是抬举你,再敢言语,小心就是。” “咯咯……”如雪听得大汉话语,不由得一阵娇笑不已,与年龄差别甚大,更显捉狎怪异。 “住口!”红脸大汉一声断喝,满厅众人齐将目光看向这边。 楚天看着众大汉与最里面的一男一女。当楚天与那女子互望之时,女子眼中冷漠如霜,只看了一眼楚天,便转向如雪,面上甚是不耐。 却见如雪笑得更加厉害,手指点向大汉,边笑边指着大汉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小女子笑也不是,说也不是,可否问一声,吃酒可以否?” 大汉回望黑衣劲装女子,腾地转身,排众而出。缓步迈向如雪这桌,到得桌前,眼中满是怒意,狠狠地对如雪道:“开始之际,你等吃酒倒是可以,现下却是不可!你等立马消失,休得打扰我等清静!” 如雪依旧嬉笑,不屑地道:“此店是否你家所开?” “不是!” “既然不是你家所开,你等如何这般霸道,不允他人吃酒?” “我说不允便是不允!大爷最后再言一声,你等若不即刻离开,休怪大爷不客气!” “咯咯……”如雪道:“小女子游历四方,从未见过这等蛮横之人!如小女子不欲离去,你待怎地!” 红脸大汉眼中已现怨毒,厉声道:“若是不即刻离去,尔等便有苦可受!” 忽地,如雪面上已无一丝一毫嬉笑,冷眼盯着大汉。大汉也没来由地被如雪快速转变的神情惊得一怔。 便听如雪道:“你这无赖,小女子奉劝你一句,今日小女子心情亦不太好,要我离去万万不能,有何手段尽可使出!” “你……你……也罢,大爷便成全你!”你字尚在口中,大汉便一个饿虎扑食向如雪扑将过来,巨掌带起风声,直面向如雪打来。 如雪镇定自若,待巨掌离脸面有半尺距离,一个侧身,旋转而出。大汉见一击不中,半转身躯,目光盯住如雪,又是一个黑虎掏心,疾速打向如雪中盘。未见如雪如何动作,身子便已到得一旁,大汉攻势再次落空。 “咯咯……好功夫!回家抓婆娘定是一抓一个准!”如雪边躲边嬉笑奚落,激得大汉吼叫连连。 如雪戏耍红脸大汉的情形,均落在黑衣劲装女子眼中。神情颇为诧异,眼望如雪轻盈的身法步伐,不禁暗自琢磨起来。 如雪这多时日得楚天指导,且不说内力惊人,身法步伐亦是融合了“迷踪幻影”及“清虚幻渺”两种身法的精髓,步履婀娜曼妙,犹如飘飘仙子。 黑衣劲装女子愈看愈心惊,想不到在这荒野小镇,会有如此武功高绝的女子。渐渐地,黑衣劲装女子有些烦躁。 此时又有四五个大汉加入战团,围攻如雪。但无论如何攻击,却仍是连对方衣襟也未沾到。 五六个大汉暴喝连声,先前尚赤手空拳,过了盏茶功夫,俱都抽出钢刀,舞起满天刀光,疯狂地向如雪攻去。 如雪愈打愈精神,愈打愈熟练。欣喜之下,不由咯咯发笑,引得众大汉气愤难当,攻势更加猛烈。又过了片刻,大汉们已是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店主及小二吓得早已躲到柜台后面,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随着桌椅的撞击声,内心一阵阵心疼不已。 厅内除了如雪的嬉笑声以及大汉们粗重的喘息外,再无其他声响。众人躲到后面,空出厅中央,临近的大汉亦时不时地连声呼喝,热闹非凡。场中打斗的大汉愈来愈狼狈。 “退下!”就在此时,猛听得一声低沉的断喝,大汉们顾不得进攻,齐齐退下,束手而立。 就见那看似中年男子漫步走上前来,一双鹰目,黑少白多,鹰枭一般锐利的目光逼视如雪。 “本护法见你颇有几分功底,其他三人莫非只看热闹,还是胆怯如鼠!本护法念你一时狂妄,免你一死,速速离去,省得血溅五步!”鹰眼中年男子低沉森冷的声音徐徐而出。 如雪笑意盈盈,脱口道:“小女子正玩得兴起,哪有你这等无礼之人,扰我兴致!小女子若是不去,你待怎地?” 如雪说罢,鹰眼中年男子神情一暗,目露凶光,阴阴一笑:“既然不顾生死,本护法就成全与你!”声落,轻飘飘地一掌拍来,无风无力。 “妹妹小心!”如烟忍不住提醒。 “放心!”如雪边答边快速侧身躲避,然鹰眼男人的掌式不变,随着如雪身形跟踪而至。 如雪再无可退,翻起玉掌,抖手而出。顿时,罡风四起,真气猎猎。鹰眼男人又拍出一掌,掌风无声无息,甚是怪异。等到如雪感到掌风及体,不及多想,瞬间便将功力提至八成。 只听得一声巨响,凭空响起一声炸雷。顿时,桌椅四散纷飞,众大汉吃不住掌风,直向后退去。 两人各退两大步,如雪面上微微见红,显是功力稍差一筹。鹰眼男人却是气定神闲,但眼却中惊诧无比。暗忖:自己在瞬间将功力提至七成,却仍未将对方震出厅外,实难想象。 此时,便见柳虹飞惊呼出声:“天幻宫,‘五毒神掌’梁天奇!” 柳虹飞话一出口,如烟亦是惊愕万分,不由多看一眼梁天奇,内心更是紧张万分。 柳虹飞兄妹神情紧张!天幻宫声名太过隆盛,即使是五大山庄亦要恭敬有加,如妄起事端,当真是麻烦连连,甚至累及整个江湖。 楚天听到柳虹飞呼声,立刻正容,盯着鹰眼男人。暗自思忖:听师尊言道,天幻宫神秘异常,高手如云。当年参与围剿师尊,宫主司徒宏武功已臻化境。 当年,司徒宏与师尊相斗五百余招,师尊才以一招险胜。师尊真力因此耗损甚巨,又与各派武林人物拼杀,功力受极大影响,终至不敌,被打下万丈深渊。 第30章 但师尊说到此处,并未对司徒宏有太多仇恨,如非群雄攻势不断,力竭伤重,尚不至被击落悬崖。楚天出道之时,沈寒冰嘱咐楚天不到万不得已,先不要招惹天幻宫,楚天内心却不以为然。 此际,梁天奇嘿嘿阴笑,踏步前行,阴狠地看着如雪,阴恻恻地道:“我当你有何傲人的功力,只这点微末之技亦来献丑,本护法送你一程!” 话落,亦不待如雪言语,手掌已成黑紫色,向如雪上身十二大穴迅即拍出。掌风始出,墨黑的劲气猛然弥漫大厅,梁天奇已使出自己赖以成名的“五毒神掌”。 如烟乍听天幻宫之名,亦是有些惊惧。但见到如雪身处危险,心中已是焦急不已,不及多想,立时便急起身形。 柳虹飞一时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如烟抢出。 “妹妹小心,摒息掩口,姐姐来也!”但听一声娇喝,如烟已飘身疾出。手中柳叶刀挽起朵朵刀光,直袭梁天奇,其快无比。 梁天奇只觉刀光及体,不得已侧身让过刀势,五毒神掌顿失威力。身体急旋,吐气开声,返身又是一掌迅,疾速拍向二女。 二女闪身,急速躲开掌劲,避其锋芒。如雪运足身法,四方游走,二人前掌后刀,便同梁天奇战在一处。 但见掌风呼呼,刀光闪闪,如雪身形迅疾飘渺,忽左忽右,快速绝伦。两种身法渐渐融会贯通,掌劲渐增。如烟柳叶刀舞起漫天刀影,内力剧增之下,刀光大盛,带起咝咝声响,极是威猛。 梁天奇至死亦料不到二女竟有如此身法功力,移形换位,快似闪电,逼得梁天奇不得不运足十成功力,仗着内力深厚,方才勉强与二女打个平手。 场外,惊讶的不只是黑衣劲装女子,柳虹飞亦是口不能言。内心惊诧万分,妹妹何时练就的功力?二人同战梁天奇,但见如烟身形毫无凝滞,快速绝伦,刀势凌厉。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咝咝声响,内力相当惊人。即使家父柳邙亲战梁天奇亦不稍多让,自己怎会及得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凄凉落寞之情。 他却不知,如烟二女与楚天相处日久,不但内力经阴阳冲和刚柔相济,剧增不知凡几。且身法亦在楚天床上床下、心贴心、身贴身悉心教授下,早已脱胎换骨,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只是未经实战,尚不熟练。今日,二女得与梁天奇这等高人交手,身法武功渐渐融汇,愈打愈纯熟精妙。 楚天在开始之际,密切注视着打斗中的三人。仅片刻功夫,便看得没了兴趣,悠然地喝着茶水,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划动,只偶尔斜眼飘几眼,看其神情,好似与己无关。 而梁天奇却是愈打愈心惊,成名江湖数十年,虽不说已列入顶尖高手之列,但却从未遇到此种情形,竟然与两名女子相搏打得如此吃力。 过了盏茶功夫,梁天奇额角已微微见汗。如烟如雪二女仍是轻灵飘逸,似是愈打愈纯熟,配合愈来愈神妙。 黑衣劲装女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人激斗,神色凝重。看着看着,不由挺身而起,娇躯凹凸有致,只是面上愈加冷艳。 “妹妹,穿……”随着如烟一声娇喝,猛然间,梁天奇只觉数缕指风带着咝咝声响穿破真气,直奔身上要穴袭来。 梁天奇不由大惊,骇然无比,不由吓得魂飞魄散。鹰目圆睁,骤聚功力,迅疾拍出漫天掌影,暴起身形,斜飞而起。 突变之下,连黑衣劲装女子亦是估计不足,待抢救已是不及!但听梁天奇一声轻哼,飘落两丈外,踉跄四五步,方才稳住身形。 原来是躲过如雪穿心指,却未闪过如烟的柳叶刀。右臂青白长袍上已裂开尺长的口子,殷殷血水顺势而下,滴落在地。恐怕右臂不废,亦需将养些时日。 梁天奇忍着剧痛,一双鹰眼凶光毕露,死死地盯着如烟二女。阴恻恻地道:“两位贱婢何许人也?本护法今日蒙羞,必当永记五内,容当后报!” “咯咯……”如雪笑道:“什么五内不五内的,‘如幻双仙’尚不愿与人不人鬼不鬼之辈一争短长!本仙飘游四海,怕是再也遇不上你这等阴狠之人了!” 如雪此际又泛起花子心性,口无遮拦,抢白得梁天奇眼中冒火,愤懑难当。 未等如雪话落,如烟接口道:“妹妹休要与他理论,败则败了,尚在给自身找个台阶。此乃江湖人最优秀的特点,如此言语,其内心却是万万不敢再行与我等碰面的!”如烟抢白得更是阴损异常。 “贱人,我杀了你!”梁天奇一声惨厉的吼叫,再次凝聚起功力便要疾扑而上。 “慢着!”身后一声清晰低沉而凌厉的娇喝传来,梁天奇立时停住身形,虽不情愿,但亦是急忙束手而退。 便见黑衣劲装女子缓步上前,凝视如烟二女。良久,方道:“观你二人身手确是不凡,梁护法受伤亦怪其学艺不精!我天幻宫绝非群殴无赖之徒,本使只问你二人是何门何派?” 未等如烟讲话,如雪咯咯一笑,忙言道:“还是这位姐姐明白事理,全不似鹰头鼠目之辈那般无礼!但只有一事却不顺当!”言罢,眯眯地看着黑衣劲装女子。 黑衣劲装女子一怔,道:“有何不顺当?” “你等妄起事端,该相问的应是我等,怎会由你相问?” 黑衣劲装女子美目一寒,盯着如雪道:“想我天幻宫于江湖之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何用言明!” “呵呵,天幻宫亦都是人所聚成,难不成他人都要遵从?” 黑衣劲装女子不由微怒,道:“本使向不与无名之辈妄言,今日已是多余!观你刀法,似是柳家庄人。本使再问一句,如你不言,便毋怪本使使用手段了!”说罢,美目中渐露威棱。 此际,便听柳虹飞言道:“天幻宫乃一宫五庄九寨之首,确是不同凡响。我柳家庄虽无天幻宫声势,却亦是江湖中不可或缺的大庄之一!今日,刀剑无眼,致使梁护法受伤,本公子愿代疗伤,如何?” “咯咯。”黑衣劲装女子方才尚是目露威棱,听罢柳虹飞言语却转而笑起来。笑得当真是美目盈春,娇柔异常,花枝垂首,雁过无声。 “还是柳公子申明大义,懂得事理。江湖之上,虽是各安其道,但终究要讲个礼数!天幻宫虽非武林领袖,但亦是江湖上有数的大庄派!真个闹将起来,恐怕不好收拾!” 黑衣劲装女子话中之意任是痴呆之人亦明了个彻底。柳虹飞听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对方摆明了,丝毫未将柳家庄放在眼中。面上尴尬,但却想不起合适言语应答。 如烟一听,杏眼圆睁:“天幻宫虽是名震天下,但却非惟一!近日,江湖上杀伐不断,血腥漫天,怎不见天幻宫有何风吹草动?若论声名,实是徒有其表!” 黑衣劲装女子怒道:“休得胡言,我天幻宫之事岂是你等之人所能想象。今日之事,本使暂且放过你等,如再多言,休怪本使不顾情面!” 蓦地, “天幻宫若是猛虎,却不知天下还有冲天飞龙!”如烟正欲再言,却猛地自身后传来楚天低沉冰冷之语。 楚天一语甫出,天幻宫众人无不怒目而视。楚天依旧端坐,背向众人,手指依然轻轻地在桌面上划动,悠闲自在,浑不把众人放在眼中。 柳虹飞内心一阵惊惧,如闹将起来,将如何是好!想阻止已是不及。适才被黑衣劲装女子抢白,脸面无光,犹自感到无地自容。 如烟、如雪二女退到楚天身旁坐下,神情坦然地看着天幻宫众人。 “住口,你这无知狂徒,竟敢辱及我堂堂天幻宫,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梁天奇忍着痛楚厉声喝道。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道:“天幻宫一正两副三宫主、内宫两特使、八护法,天下分布八十坛。旌旗挥处,莫不望风披靡,在下焉能不知。天幻宫宫主司徒宏,当年参与围剿搜魂书生功不可没,方有今日之威望,哈哈!” “你是何人?”黑衣劲装女子怒道。 楚天冷冷地道:“在下名讳从不轻易示人,所示之人乃是顶天立地,独自屹立于江湖,非是狐假虎威的真豪杰!” “天幻宫屹立江湖七十余年,岂是一般宵小所能知晓!阁下口出狂言,有何德何能妄言天下?” “哈哈,天幻宫内宫特使一雄一雌。你口口声声本使,当是‘玉女幻天’司徒艳了?”楚天一语道破司徒艳身份。 司徒艳微微一怔,不由怒道:“本使名讳岂是你叫的!” 楚天忽然笑了,心平气和地道:“姑娘芳名虽不可随意呼叫,但亦不如当今皇帝老儿朱由校名讳那般珍贵,如何叫不得?” 楚天此语一出,众人立时呆立半晌。当时,直呼皇上名讳轻则打个半死,投进监牢;重则削首示众,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楚天一番言语直把司徒艳气得面色青白,俏脸怒意盈盈,指着楚天,你你你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楚天见此,颇感有趣,虽再想讥讽几句。但想到师尊嘱咐,便忍住未发。看一眼司徒艳,转身对柳虹飞及二女道:“此地已染血腥,非是祥瑞之地。我等再寻个去处,好生痛饮一番!”说罢,起身迈步,便欲行去。 “站住!”司徒艳冷冷地看着楚天,满脸愠色,道:“辱没本使便如此离去吗?” “哈哈,言语无方,或有得罪之处!怎奈天幻宫财大气粗,心胸……定当宽宏,不然以何屹立江湖?”楚天言语愈来愈老道。 司徒艳只气得玉体乱颤,饱满的稣胸起伏不定。看得楚天心神荡漾,激情澎湃。 司徒艳见楚天盯着自己稣胸,嘴角坏笑连连,更是羞愤难当。 第31章 在天幻宫,何人敢如此放肆。今日,屡遭这黄脸中年人羞辱,禁不住怒火上涌,灵智渐失。 楚天神态作若,不顾司徒艳气愤,举步便向外走去。 待楚天刚刚迈出客栈,身后娇喝声起,司徒艳已凌空袭来。急如电闪,快似流星。 楚天只感到身后风起,强似狂飙,不由急速向外奔去。 “狂徒哪里走!”司徒艳一声娇喝,电奔而至,披风大氅随风飘起,直如鹰翔九天,提聚玄天真气,流云飞袖,束袖成杵,疾袭楚天。 楚天料不到司徒艳功力如此强悍,劲气未及身体,如山般的压力便已令人窒息,天幻宫太乙玄天真气确是刚猛无俦,不愧为江湖称作第一神功,确有骄傲的资本。比之空空上人及“鸠面淫怪”尚要高出一筹不止。 司徒艳乃司徒虹之孙,从小便在司徒虹严厉督促下,习练太乙幻天神功,虽受女儿身所限,无法达到极致,但亦是骇人之极,如烟如雪二女绝非其敌。 楚天不得不凝神应对,脚踏清虚幻渺步伐,身形疾速变换,穿梭在流云飞袖所织成的罡风之中。 楚天有所惊讶皆是因司徒艳本是女儿身,楚天并未料到司徒艳尚有这般强劲的武功。 而司徒艳内心更加震惊,这看似不起眼的中年汉子何以会有这般神妙的身法,任由自己如何攻击,非但始终不能动其分毫,看身法和神色仍是从容淡定,曼妙非凡。 司徒艳心急之下,身法突变,倏然纵起四丈高下,撕开大氅,双袖鼓荡飞舞,流云飞袖十三式已电掣而出,幻成一片袖影,罡风猎猎,劲风呼啸中,疾点楚天上盘十二大穴,声势煞是惊人。 楚天闷叱一声,右掌五指箕张,疾速伸缩间,已将司徒艳面孔七窍笼罩于指风之内!左掌却闪幻不定地印向司徒艳右侧空间! 楚天这诡异而虚幻的招式,看似平淡无奇,却已在无形中将司徒艳全身要害及四周退路全然封闭! 司徒艳娇喝一声,流云飞袖猛地一抖,袖端已如两颗流星般地快速袭向楚天颈部丹田两大部位,去势疾奔如电。 楚天笑意浮上面颊,身形倏而有如狂风般不停旋动,掌法诡异绝伦,每每在间不容发的当口,袭向司徒艳。 玉女幻天司徒艳亦不甘示弱,双袖有如遨翔九天之神龙,又似一道纵横天空的流光,若蛛网般交织而出,身手妙绝,确是骇人听闻。 楚天身形好似随着劲气而行,曼妙绝伦。除了掌法,并未使出真力。 此时,玉女幻天司徒艳已陷入半疯狂状态,紧咬牙关,美目冷艳森森,流云飞袖挥如卷云闪电,劲力四溢,刚锐的劲风,在空气中呼啸激荡。 四周之人已看得呆了,连梁天奇亦未见到司徒艳如此高绝的武功,原先心中偶有不服之气,今日见到司徒艳超凡绝圣的身手,亦不禁惊愕万分。 如烟如雪二女亦从未见到楚天施展如此神妙的身法,不由仔细观摩温习楚天所授心法,体悟其中的精妙,瞬息万变的身手,妙绝人寰的招式。 正在众人惊愕之时,却听楚天纵声大笑,笑声倏止,便传来楚天平稳的语音:“司徒艳,在下念你一身功力来之不易,今日网开一面,不便与你计较,如若再不罢手,小心便是!” 司徒艳哪里听得进去,久攻不下,心智早已迷失,听罢楚天言语,更是激愤难当,不由娇声厉吼:“大胆狂徒,今日本使不让你血溅五步,便非是玉女幻天!” 声落,攻势更猛。 二人在电光石火间,司徒艳又疾攻了二十余招。 楚天渐感不耐,与司徒艳相搏亦不便使出烈阳神掌。随提聚六成罡气,在双袖疾速飞舞、肉眼难辨的空隙,双掌快得难认其形,猛然向前击去。 掌劲疾吐而出,刹时,空气中已是隐隐若现奔雷之声,劲气凝结成束,发出刺耳的尖厉嘶鸣,空气旋流,罡气窒息,充斥三丈之外。 太乙玄天真气与烈阳乾坤罡气猛然相接,轰隆一声巨响,方圆两丈内的野草已被连根拔起,飞向四周。 场中人影倏分。 楚天衣袂飘飘,含笑而立,说不出是傲慢还是嘲讽,只是笑意中深含无奈,并有些许的赞赏。 玉女幻天司徒艳,玉女幻天司徒艳踉跄地支撑住了身形,站在三丈开外,嘴角滴出丝丝鲜血,飘落在红色披氅上,旋即,顺着红色披氅滴到腰间金黄丝带之上,鲜红的血,犹自嘴角流出,泌入金黄的丝带,红得鲜艳,红得惨厉。 此际,司徒艳眼中已没了愤怒,没了凌厉,只有无尽的伤感和愁闷。多少次司徒虹的赞许,多少回轻易的取胜都已成为过去。 心中的羞愤已变成无尽的哀愁,对方在真力相接的瞬间,已是收回少许功力,更在自己被震飞的瞬间,化刚为柔,才使自己不致扑倒在地而更失尊严。这是怎样一个人,武功高绝到如此地步,江湖上有谁尚有这般骇人听闻的武功。 爷爷是否有此震天撼地的功力,司徒艳已不敢多想。看着自己目瞪口呆的属下,司徒艳更是羞愧有加,内宫特使尚不能胜,其他人更是难望其项背,再多些人亦是自取其辱。 想到此,不由吐出一口血水,犹自愤然道:“阁下武功,司徒艳甚是敬佩,但天幻宫岂是任人羞辱之地,阁下好自为之!” 说罢,未言一声,举步踉跄而去,数十手下亦是漠然无语,俱被楚天超绝的功力所震慑,连回头看一眼楚天的勇气也没有,默默地随司徒艳而走,渐行渐远。 见到玉女幻天司徒艳愤然的神情,柳虹飞心中一阵惊颤。楚天虽未暴露身份,但却是同我兄妹一同结下的梁子,柳家庄与天幻宫的恩怨怕是难以处置了。想毕,不由愁容满面,凄然不语。 柳如烟适才因挂念如雪不及多想,将梁天奇打伤,虽一时惊喜,但随之司徒艳离去,亦是些许担忧袭上心头。 只如雪内心兴奋无比,柔柔地望着傲然挺拔的楚天,甜蜜无比。 楚天四人进入客栈重新要了酒菜。 待吃罢酒菜回到客房,二女与楚天相邻而坐,默然无语。 与天幻宫发生摩擦,楚天虽有遗憾,但内心冷傲的性格却未把此事挂于心怀,见到柳家兄妹神情,已能猜出一二,内心不由思虑再三。 遂向柳虹飞道:“柳兄,今日与天幻宫怕是结下了梁子,都怪兄弟一时愤懑,给贵庄惹来如此麻烦,兄弟想来想去,实已不能随你兄妹前往山庄,请代为问候令尊!” 说罢,深情地看了一眼如烟,便欲起身。 “弟弟!”如烟一声悲伤的呼喊,猛然抱紧楚天,眼泪已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凄然低婉,揉断心肠。 楚天爱怜地轻抚如烟的秀发,慨然道:“姐姐不必悲伤,弟弟与如雪另行他往,但不会远离此地!” 见到楚天与妹妹如烟亲昵的举动,柳虹飞并未惊奇,只讪笑一声:“你三人尽可言语,我自回房歇息!”说罢,带上房门,默然回返自己房间,思谋后事。 如雪急道:“相公,不若让姐姐与我们一同去又将如何?省得妹妹挂念姐姐!” 如雪说罢,如烟更是柔肠百转,嘤嘤抽泣起来,直哭得梨花带雨,春雨含愁。 楚天静静地爱抚着如烟,轻轻地擦去如烟的泪水,看着泪眼婆娑的美人,内心亦是戚楚万分,实是不忍割舍。 轻轻地劝慰道:“姐姐,此去又非生离死别,万勿伤感过渡,以免伤了身子,姐姐尽管前返山庄,我与如雪盘桓在山庄左右,待得时机,便与姐姐相见,如何?” 如烟听罢,不由稍微宽颜,泪眼凝视楚天,期期艾艾地道:“弟弟说话可是当真?” 楚天笑了:“弟弟何时欺骗得姐姐来!” “姐姐亦是无法,爹爹挂念,姐姐怎能做那不孝儿女。今如弟弟所言,姐姐那便回返山庄,如无要事,我便寻你二人。” “呵呵,还是姐姐明事理。”转而想到什么,又道:“今日,已经与天幻宫结下梁子,想那天幻宫必不会善罢甘休,玉女玄天司徒艳倒未如何毒辣阴狠,只怕梁天奇煽风点火、恶意中伤,到时,却是不好应付,姐姐回返山庄定要对令尊言明厉害,小心应付为上!” 如烟万般娇羞,展颜道:“弟弟放心,一宫与五大山庄素来是面和心不和,维持大局对哪家都好,想那天幻宫亦不会有所异动!请弟弟不要挂怀。” 楚天沉吟道:“但愿如姐姐所言,万事皆有可能发生,应早做防范方为上策。” “呵呵,弟弟如今却也是思谋深远,运筹帷幄,颇具大将风度,如做将军,定能指挥千军万马、纵横疆场,成就一番伟业了!” “看姐姐说得哪里话来,弟弟只是胡诌几句而已,何来伟业之说!” “弟弟不要过分谦恭,大丈夫行当立于天地,不可眼界狭隘,鼠目寸光,虽无争霸天下之心,却应有吞吐天下之志,如此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还是姐姐才高八斗,志向远大,如我有朝一日欲争霸天下,便让你当军师,妥善筹划!” “坏弟弟!”如烟一声娇嗔,便把头深深埋在楚天怀中。 楚天看看房门已被柳虹飞带上,便将如烟如雪拉到床榻之上,贴在如烟的耳际轻声道:“弟弟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与姐姐相见,如不能相见,岂不想煞弟弟,不若今日我等好好亲热一番,如何?” 说罢,眼露淫邪,色迷迷地看着如烟如雪,大手上下起来。 二女娇羞不已,如烟如雪十多日来,青欲不时袭来,只因柳虹飞时刻伴随三人左右,极是不便,强忍与火,只恨没有良机。 第32章 二女缘何有这般与火,皆是源自楚天输功调和之故。 楚天体内两种至阳至阴的真气渐趋融合,如非经常调和,便有分裂之象,非是人力所控,实是内在使然。 二女经阴阳调和,体内亦是阴阳互动,化和承继楚天之输入真气,因而才不时地泛起与火,如雪虽只十六年华,却已至破瓜之年,经过人事,便再难保持处子清纯寡欲之身,与如烟相似,亦是时时虚火渐旺。 二女见楚天如是说,立时便青欲高涨,心痒难耐,心潮澎湃。 楚天更是忍耐不住,大手肆意摸索,弄得二女春水盈盈,泛滥成灾。 二女身体控制不住地发生异样变化,身体急速产生燥热,两手不由自主的伸向自己的胸前,解开了衣服。 二女春情大动,逐渐将自身外衣脱去,露出粉色肚兜…… 两对可人的娇躯,幻天极为激荡。搂着二女,便亲昵在一起。房中春光无限,迷人的喘息声,轻轻的拍击声交织一起,组成了人间最美妙的乐章已不知过去多少时辰,房中渐渐安静下来,原始华章戛然而止。二女丢盔卸甲,飞入云端,不知身在何处。 柳虹飞只听得楚天房中开始时发出悉悉嗦嗦的轻响,之后便隐隐约约地传来轻声的喘息声,美妙而勾人魂魄,亦不禁激情难耐。 想到妹妹如烟九阴之体,感到诧异万分,如真是解了痼疾,当是妹妹一生的幸福。 但心中亦不免担忧,搜魂修罗楚天,这天下必欲杀之而后快的英雄,是否会连累柳家庄的基业与生命,想至恶果,内心不由阵阵惊惧,但却是无法控制,怅然喟叹,唏嘘不已。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柳虹飞等得有些不耐。 忽然,吱的一声,楚天三人所住的房门开了,楚天迈步当先,已恢复了本来面目,英俊诡异的面容更加晴朗深邃,星眸中蕴藏如海般的冷寂与刚毅。看之,令人魂魄尽失,不得逼视。 三人之形貌,柳虹飞观之震慑而艳羡不已,妹妹现时已是气满盈虚,功力突飞猛进,已有大成之象,隐然现出一代宗师气势。 心中对楚天更加敬畏,虽与楚天称兄道弟,却是不敢乱发一言。 见楚天来到身前,柳虹飞方才倏然惊醒,快速站起,忙道:“楚……兄弟,你们歇息好了?” 楚天微笑,面容更是奇崛诡异,对柳虹飞道:“谢谢大哥挂怀,小弟已与如烟言说清楚,你二人尽可回返山庄,我与如雪即在附近盘桓,如有要事,可按庄中联络暗记急速告知小弟,但有驱策,小弟万死不辞!” 柳虹飞急忙说道:“兄弟严重了,我想近期江湖尚不至有多大变故,楚兄弟一番盛情,大哥我铭感五内,必当铭记在心,请兄弟万勿挂怀,明日一早,我便同如烟回返山庄,你与如雪亦当小心!” 四人又要了些酒菜。 近些时日,如雪本已改变不少,吃相渐趋文雅,但此时不知是因鏖战耗损甚巨,还是其他,吃将起来又失却了斯文。 但只见如雪双手齐动,狼吞虎咽,不消片刻,便已杯盘狼藉,哪里还有一丝淑女的样貌。 楚天三人看着如雪吃相,窃笑不已,俱都心道:本性难移! 翌日。 楚天与如烟兄妹挥手告别。 看着如烟凄然的神情,楚天又是一阵感伤。 “弟弟,姐姐走了,你与如雪妹妹万望当心,好生等着姐姐。行走江湖,小心为上,不欲人知,且将容貌掩藏便是!”说罢,更加难舍难离,眼中已是晶莹欲滴。 楚天连忙楼过如烟,柔情道:“姐姐放心,弟弟行事不愧于天地,至今尔后,当以本色面对天下,如非奸狡淫恶之徒,弟弟尽可放过一二,请姐姐放心!” 二人又缠绵一阵,方才不舍地挥泪道别。 望着渐行渐远的柳家兄妹,楚天百感交集,佳人暂离,何时才能相见。 直至如烟兄妹踪影不见,楚天方才拉起如雪踽踽而去。 楚天临江楼掌毙十数人。 密林官道屠杀郑家庄三十余人。 长安官道杀戮五百豪杰,手段之残忍,武功之高强,行事之狠辣,已将整个江湖震慑得骇然失色,心惊胆战。 有好事之人将楚天重创“鸠面淫怪”胡风,掌断凉山双怪之事渲染得神乎其神。 近两日,江湖上风传楚天与柳家庄兄妹一同行走江湖之消息。 并据此推断失魂谷擒杀三十余神秘黑衣人,重伤天幻宫内宫特使“玉女幻天”司徒艳等均是搜魂修罗楚天所为。 如烟如雪重创天幻宫八大护法之一“五伤毒掌”梁天奇,“如幻双仙”之名不胫而走,亦随楚天之名而声名鹊起。 整个江湖凡昔年参与围剿搜魂书生沈寒冰的门派、山庄、独行武林侠客及家人无不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搜魂修罗楚天之名号已响彻大江南北,如日中天,红得发紫。 街头巷尾,酒楼茶肆,有的凄苦悲戚,有的津津乐道,有的望风而逃,有的欣喜异常。 饱受“鸠面淫怪”及“凉山双怪”惊吓之人无不拍手称快,似乎除了江湖武林视之如虎狼恶魔、死亡及恐怖的代名词外,楚天隐然成为除暴安良、伸张正义的盖世豪杰。 处在观望中的各色武林派别,已分不清楚天的所作所为是正是邪,楚天成了正邪不分的异类。 尽管有人欣喜,但听闻搜魂修罗之名仍是瑟瑟发抖,惊惧异常。 前些时日东厂番子四出,官府亦彻查各桩凶案。近几日则销声匿迹,一片祥和,却不知其中奥秘。 郑天刚乍闻偕同柳家兄妹来庄的所谓“柳凡”乃是楚天所扮,愣得半日无语,浑身颤如筛糠,几近大小便失禁,直吓得冷汗津津,魂飞魄散。 暗自庆幸未对楚天有何不利之举。 心下思量不孝之子郑锦杰虽失去阳物,但确是上天造化,依昔日搜魂书生手段,确无任何生还之理。 庆幸归庆幸,终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吃不下、睡不着,寝食难安。 遂将郑七与韩当唤到秘室,好好商议了一番。 逍遥庄于此战中伤亡最巨。 百十庄丁护卫仅剩十余人,回庄后又有四人伤重不治而亡,生还者谈起当日惨案俱是惊恐万分,神智失常。 慕容尘自被楚天伤及右臂回庄后,伤势已然痊愈,虽是康复如初,却仍是惊魂未定。念及当日的惨烈杀戮心中便一阵阵惊颤。 抛洒的鲜血,飞滚的头颅,狰狞的死尸,无头的残肢断臂,好似还在眼前晃动,楚天那魔鬼般狰狞嗜血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以致噩梦连连。 不由加倍庄中护卫,火石枪铳布置密集。四处遣出人手,明察暗探,时刻关注楚天动向。 慕容艳自当日起,便已被惨厉的杀戮惊吓得痴迷呆傻,回庄后闭门不出,喜怒无常,时而哭闹,时而尖声厉叫,叫得整个逍遥山庄愁云惨雾,各个戚戚惶惶。 只是慕容尘的二女儿慕容馥虽看去貌若天仙,惹人喜爱,却素来刁蛮任性,我行我素,全然没有悲愁之意,不是舞枪弄棒,便是缠着已精神有些失常的慕容艳,逼问那日的情形,弄得慕容艳愈加神魂不定,语无伦次。 慕容馥只听得几句魔鬼、杀神、狰狞及飞剑等便再无其他清晰之语。不得不向仅仅生还的庄丁护卫询问当日情形。 不知慕容馥有何异处,只是当闻听魔鬼、杀神、狰狞及飞剑之恐怖言语时,便兴奋不已,睁大眼睛,细细听来,才稍微安稳。 余天成师徒更是未敢回归青城,远遁他乡,寻一密处,隐藏起来。 其他参与围剿之江湖武林人物,亦大都销声匿迹,不履江湖,极难见到身影。 三清山。 地处江西玉山和德兴交界。 三清山,雄奇险秀。 山岳、古松、云雾、飞泉、道观兼具,怪峰异石,仙迹神工,古松奇花万姿千态,飞瀑流泉瑰丽多彩,云海神光变换莫测,人文景观粗犷古朴,处处美景,时露神韵。 历代文人墨客不辞攀登之苦,纷纷登山吟赋,留下了“揽胜遍五岳,绝景在五清”、“江南第一仙峰,天下无双福地”等无数赞誉。 云雾之家,松石画廊;东险西奇、北秀南绝,美在自然,奇在深幽。泰山之雄伟,华山之险峻,衡山之烟云,庐山之飞瀑,诸山之美兼而有之。 女神峰。乃三清山三大绝景之一,位于三清山之南,面玉京峰而立,远眺近观,形如少女,丰满秀丽。樱口圆颚,秀发齐肩,正襟端坐,凝神沉思。其峰浑然似鬼斧神工。 万芴朝天。位于玉京峰东南。拔地而起,立面平薄。峰体岩石如削,长条裂隙,线条均匀,状如竹简。相传,太上老君在玉京峰与众仙下棋,忽听山崖下一声巨响,老君转首俯视,见一条巨蟒破岩而出,欲害近处一老妇,老君心发慈悲,顺手掷下竹简经书将巨蟒镇住。 玉京峰。广平尖,异名孔明尖。位于三清山的中心,与玉虚、玉华两峰鼎峙屹立,乃三清山第一高峰。 《魏书释老志》载:“道家之原,出于老子,其自言也,先天地生,以资万类。上处玉京,为神王之宗;下在紫微,为飞仙之主。 第33章 ”三清山系道教名山,其最高峰故名玉京峰。峰顶岩石突兀。中间有一方石,刻有棋盘,传说为太上老君与众仙下棋处,人称“棋盘石”。西侧岩石地势空旷,上有两块相连巨石,锋如刀刃。 三清山东南十余里。 一处山坳,谷口狭隘,内中开阔无比。 背负玉京峰,两侧山峰高耸云天,东、南、西三面岩石如峭,峥嵘险峻。峰下西北侧是飞仙谷,深邃莫测。 北面为登极岭,石磴蜿蜒曲折直达峰顶。身临其巅如在九霄,脚下绝壁千仞,危崖欲坠。周围群峰交织,幽壑纵横,俯视令人头晕目眩。 站在峰顶远眺,极目烟峦无际处,陡峭秀丽,葱茏娇翠,奇美动人。云雾时而苍茫如海,时而缥缈如纱,漫步云中,可伸手触云,俨然人间仙境。 依山而建的亭台楼阁,参差错落,高低起伏。 琼楼玉宇,气势恢宏,巍峨壮观,恍如天上人间。 面对谷口正中一块巨石,高耸云天,嵯峨嶙峋。 “天幻宫”三个如刀刻斧凿的红漆大字,赫然醒目,深邃摄人。 聚贤厅。 巨大的梁柱直达屋脊,雕梁画栋,肃穆庄严。 四周排列巨型红木长桌,铮明瓦亮,右侧巨大的屏风将大厅割成两部分,进深处,更显得幽密深邃。 一位将近八十年岁的老人。 白发无风自动,眼中威芒闪闪,精光如电。 白皙而略显松弛的面容,棱角分明,五绺长髯,须发尽白,飘洒及胸,矍铄健旺,道骨仙风。 此老人便是名闻天下的“天幻宫”宫主司徒虹。 前日,当司徒虹闻听孙女在西柳镇遭重创而受伤的消息,本已微澜静波的心产生阵阵波浪。 三十年,宫中护法以上之人尚无一人受创,而此次却是自己的乖孙女身受重伤,怎不令司徒虹震惊愤怒。 何人有此熊心豹胆,天下各大门派俱都顶礼相敬,甚至连宫廷衙内亦都相让几分,漫说重伤,即使稍有微词亦是极少。 司徒虹一生只有一子。 可叹的是,此独子却于围剿沈寒冰之战中身负重伤,回宫后经多方调治有五年余。渐有起色,稍有好转,便妄自练功而走火入魔,最终埋骨荒山,鸿飞冥冥。 司徒虹悲痛万分,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之大不幸。不由迁怒搜魂书生沈寒冰,却苦于搜魂书生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无从发泄。 司徒虹自身习练太乙玄天真气日久,精关闭锁,无从再养子嗣,一生耿耿于怀,郁郁寡欢。 这一子亦只有司徒艳这独女。 司徒虹即将满心的希望寄托在司徒艳身上,从小便督促其苦练内功,教授绝技。司徒艳确是习武的上佳材料,司徒虹一身贯绝天下的技艺,司徒艳已学个遍。 只因司徒艳受女儿身所限,未能达到极致之境,然司徒虹亦是满心欢喜,老怀无比宽慰。 乍闻司徒艳受伤,司徒虹惊震得差点迷失神志。 司徒艳并未过多指责柳家庄及易容的楚天。 但几日后,江湖风传与柳家兄妹一同而行的黄脸汉子便是搜魂修罗楚天。 司徒艳内心不知是何滋味,惊异于楚天震天撼地、超凡绝圣的功力,亦不由产生一探楚天真面目的一丝丝欲望。碍于伤势,只得暂且调养身子,以待再次探寻。 司徒虹听闻打伤孙女的竟然是搜魂书生传人“搜魂修罗”楚天,已是将一生的抑郁悲愁一股脑地集中在楚天身上。 及待听司徒艳说到,自身以十成功力尚且挡不住楚天四五层烈阳乾坤罡气时,司徒虹方才静下心神,内心亦是惊震无比。 心中不由暗忖:“当年自己以七层太乙玄天真气于沈寒冰相斗五百多招才渐感乏力不支,沈寒冰当时烈阳乾坤罡气亦只有七层余。而司徒艳以十成功力相拼,却只挡得楚天四五层烈阳乾坤罡气,虽司徒艳受女儿身所限,但亦抵得上自己五六层太乙玄天真气!” 想到此处,司徒虹不由一震,难道传闻中烈阳乾坤罡气练至八层炽热自焚而亡是假的不成,抑或是搜魂修罗楚天已冲破生死玄关,而直达神虚之境…… 司徒虹愈想愈震惊,不由须发飘飘,面沉似水,目中冷芒连闪,隐现狠毒之色,心道:“此子如若不除,天幻宫及天下武林再无宁日,天幻宫还何以立足江湖,百年基业岂不毁于一旦!” 思虑甫毕,急速唤来特使“阴煞掌”廖青云,吩咐即刻飞鸽传书,召集各地两位副宫主、八大护法及重要分坛坛主,急速回返宫中商议对策。 千古名邑扬州。 南临长江,北接淮水,京杭古运河纵贯南北,历来是水陆交通枢纽,南北漕运的咽喉。 扬州有近两千五百年历史。 悠悠千古,无数王朝兴衰更迭,人杰地灵。 隋开皇九年,改吴州为扬州,置扬州总管府。至唐武德九年,扬州州治移至江都县,从此,江都县才有了“扬州”这个专有名称。 古运河哺育了不少名镇,成为古运河上重要节点。 宝应便是扬州运河线上的北口。 东晋时,谢安在运河上筑堰治水,百姓感戴,比之西周召伯,并将此堰名为“邵伯”。 石街,古街道,斑驳凹凸,古风醇厚,行之于上,不由人顿生思古之幽情。 镇上古迹甚多,斗野亭、铁牛、谢公祠、大王庙、进士第、尚书府等。 街两边店铺林立,大多是前铺后宅。 古运河上,宗教名胜汇为大观,各成其色。宝应圆通寺;高邮镇国寺;邵伯来鹤寺;凤凰岛护国禅寺;湾头山光寺;城内禅智寺、香阜寺、长生寺、福缘禅寺、龙衣庵等。 大王庙:位于邗沟故道,内供两个大王,一是春秋时吴王夫差,居正位,是他开凿了邗沟;另一是西汉初年的吴王刘濞,居副位,他开凿了盐运河。这两人被百姓成为大王,并大王庙祭祀。传说大王庙甚是灵验。 扬州枕淮水,踏长江,抱运河,城里城外,水系纵横,桥梁众多。 “不知暗数春游处,偏忆扬州第几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便是形象写照。 宝应。 运河北口。 柳家庄便坐落于此。 厚重的大门森然,广阔的屋宇连成一片。 庄主柳邙来回在前厅踱步,心神烦躁,坐立不安。 本是红晕的脸膛已成青白,灰白的头发随风而动,细长、凌厉的双目透着愤怒与不安。 如烟兄妹回庄后所说的一切,让这个掌握运河私盐、绸缎及各种财物转运最大势力的庄主凄苦愁闷。 如烟所说的一切,句句横在心中,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搜魂书生沈寒冰、搜魂修罗楚天两代魔头,已把江湖搅得天昏地暗,血流满地。偏偏自己的女儿又是现今这场杀戮的参与者,非但未能摆脱干系,又在家门口西柳镇伤及天幻宫护法梁天奇,并致内宫特使“玉女幻天”司徒艳重伤。这还了得,司徒虹焉能善罢甘休,将如何应付! 桩桩件件,任是哪一件都难以面对江湖,柳邙焉能坐稳。 管家柳长天看着柳邙不停地踱步,亦是神情紧张,手足无措。劝不是,不言亦不是,处于两难境地。 此际,师爷“先天无极掌”孙元坤匆匆走进。 柳邙见到孙元坤,急忙问道:“天幻宫、其他四大山庄及江湖中有何说法?” “先天无极掌”孙元坤道:“庄主,天幻宫并未有动向,其余山庄因自身缘由,无暇他顾,亦未有讯息。江湖中亦对本庄无甚责怪,倒是搜魂修罗楚天已隐然成为伸张正义,不畏强暴的盖世英豪,街头巷尾,酒楼茶肆每有议论,独行武林人物已再难见到踪影,已可估计俱是隐形匿迹,不敢招摇。” 好似忽然想到何事,接着又道:“庄主,适才听闻,由于各大门派严厉约束派中人任意走动,一些隐迹多年的魔头蠢蠢欲动,又现出踪迹!” 柳邙一怔,问道:“可有确切线索?” “先天无极掌”孙元坤道:“据可靠密报,崤山血魔卞弓出现在黔北,据传血魔现踪之地偶有青年男女尸身,颈项无不是留有血洞及齿痕。” 喘口气,孙元坤又道:“浙地前洲一名做‘望水寨’的寨子,一夜之间便无声无息地死去六十余人,尸身俱是黑紫色,显然是中毒而死,据当地仵作勘验,乃是中了‘五合’剧毒及毒掌所致,据估计乃是‘五毒神君’廖坤所用手法!” 孙元坤说到此处,柳邙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良久。 柳邙方才叹道:“唉,昔年的魔头再次现踪,本已血腥的江湖又将如何?现只发现两个四十年未再出现的魔头,却不知还有多少江湖巨孽沉渣泛起,天下再无宁日矣!” “庄主,据在下所知,四十年前,众多江湖巨孽便已销声匿迹,为何时隔这多年才又现踪江湖?” 柳邙幽幽道:“昔年,江湖由于搜魂书生沈寒冰而处于血雨腥风之中,虽是各大正派武林及各大山庄围剿,但搜魂书生却并非念及正邪两道。沈寒冰这魔头浑不顾正邪,正道人物出言稍有不敬,便身首异处。而对邪魔外道,此魔头更是一言不发,出手狠辣,各个诛决,只因其妻乃是遭受邪道人物‘天山淫魔’冷凡奸污虐杀之故。因此,邪魔外道,江湖巨孽一时避之犹恐不及,纷纷隐藏行迹,江湖方得以稍微清明。” “先天无极掌”孙元坤开口道:“照此说来,搜魂书生沈寒冰并非一无是处,是非不分之举了?” 柳邙道:“这亦不尽然,他只是迁怒于邪魔外道,但对正道武林亦是杀戮惨烈,死伤不计其数,杀人盈野,实是亘古未有,非人所能想象。” 第34章 孙元坤又道;“而今,沈寒冰传人搜魂修罗楚天亦是杀戮惨烈,其所用手段比之沈寒冰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等将如何处之?” “唉!”柳邙长叹一声,道:“如非搜魂书生传人,楚天断不会有如此功力,可想而知,那搜魂书生沈寒冰岂不尚在人世。其功力、心性、手段是否如昔,当真不好猜测,如其心性依旧,功力仍在,其师徒联手而为,江湖又将如何处之,老夫确是不敢再去想象,这亦是老夫最为忧虑之处!” “沈寒冰尚在人世?昔年不是已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吗?” “你有所不知,烈阳乾坤罡气称雄江湖已不知多少代多少年,乃是上古炎帝所创,威猛刚烈,强劲无俦,须经上代依照心法传授,不然将会走火入魔而亡,且每代只传一人,以此推断,沈寒冰并未死去。” 孙元坤急道:“如此,又将如何?” 柳邙凄然道:“老夫现今实是毫无办法,束手无策,几大山庄亦是毫无讯息。据小女言道,搜魂修罗楚天亦只近弱冠年纪,并非随意乱杀无辜。当年沈寒冰亦是心智迷失才有无端杀戮之举,但愿小女说得确实如其所言,则江湖幸甚,武林幸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亦无甚结果,最后,俱是心神不安地各自安歇。 如烟回到庄中,一面找时机不断向爹爹柳邙解释及游说,万不可做联横之事,充当马前卒,并将听闻及自己判断结果不厌其烦地向爹爹陈明厉害。一面鼓动哥哥柳虹飞再向爹爹进言,双管齐下。 禁不住如烟兄妹反复游说,柳邙亦渐渐悟出些许不妥之处,为柳家庄大局着想,心中亦暂时放弃了联横的兴致,先做观望,见机行事。 只是担忧天幻宫,每日询问天幻宫究竟有何动向。 柳邙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江湖浩劫即将来临,却不知来自何处,何人会挑起这场浩劫。 扬州城内。 “仙鹤楼”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一楼大厅伙计们忙三忙四,穿梭于各酒桌之间。 各酒桌座无虚席,觥筹交错,杯箸伸缩,尽欢狂饮,惬意祥和。 蓦地。 一双金童玉女,如九天下凡,飘然漫步进得大厅。 众食客俱都惊得呆住。 只见男子年仅双十,双眸黑白分明,眼角微翘,双眉斜飞入鬓,眉宇间英秀冷峻,嘴唇棱角分明,鼻子挺直,目如朗星。黝黑的脸上自左眉骨到右脸颊一道清晰的伤痕,凄美诡异。 男子手摇羽扇,一袭宝石蓝长衫,藏青腰带,束发挽髻,白色四方平定巾,英武俊朗、颀长修伟。 女子二八年纪,身着白色长裙,粉色霞披,玉雕粉琢,双眸大而晶亮,皓肤如雪,香娇玉嫩;全身玉骨冰肌,婀娜身姿,如九天仙女,绝尘脱俗。 看得周遭食客直瞪瞪地竟早忘了桌上美食。 此一男一女便是楚天与如雪。 自与如烟兄妹别后,楚天与如雪始终未离开扬州地面,楚天虽不再掩藏形迹,但亦不愿招惹无端是非,日间便同如雪啸傲山林,传授狩猎跟踪之法。 如雪习得上瘾。 终究是自小闯荡江湖,风餐露宿,对山林并不陌生。习练起来极是神速,只三四日便学得有模有样。尤其嗅觉更是灵敏异常,虽不及楚天,但亦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 除了天上飞禽不易手到擒来,但凡地面各种走兽,每每便能探到老巢,而擒拿捉弄,如雪日日乐此不疲,一副天真心性。 也难怪,如雪年芳十六,虽经人事,稍显成熟,仍是稚趣未脱。楚天几次劝其好生歇息,而如雪却仍自追踪擒拿不休,楚天亦是毫无办法,只得相陪。 待如雪擒到大点的动物,二人便躲到深山密林中,如雪生火翻烤,逼迫楚天“借些”美酒。二人席地而坐,对饮欢娱,好不惬意逍遥,恰似神仙一般。 闲暇之时,二人便天当被地当床,嬉闹玩耍,亲近翻腾。 亦怪如雪年龄尚小,初通人事,每次云雨,便要歇息几个时辰后方能再次提聚精力承受楚天的猛烈撞击。 如雪虽每次都无法令楚天吐哺雨露,但楚天如山般的侵袭,炽热充实的美妙快感却令如雪难以割舍,真个是如蚁食骨,万分销魂。 往往是刚刚吞噬楚天的巨物,冲击片刻便已丢盔卸甲,洪水泛滥,不知飘到几重天。 到得后来,二人每见无人,便亲热一番,日日春宵,夜夜欢腾。甚至在追捕猎物间隙,如雪亦要楚天抱着,边追蹑动物边享受温馨,起伏跌宕,享受无尽的快感,二人真个是情满天地,忘情于山水之间。 楚天二人上得楼上,在临厅门处找一洁净处落座。 小二乍见二人,亦是惊得魂不守舍,直直地呆瞧如雪,口水直流。待等见到楚天凌厉的威芒,却吓得浑身筛糠,牙关“得得”地不住撞不停。 “客……官……请……问……要些……什么酒菜?”小二一脸惶恐,语不成声。 “哼!”楚天冷哼一声,小二更是惊惧不已。“尽管上来几样特色小菜,两坛好酒!” “好好好,小的这便去张罗,二位客官稍候!”小二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转身便走,张罗酒菜去。 待到酒菜上来,几日山中嬉闹,如雪口中已极是单调乏味,见到美酒佳肴、珍馐美味,不由秀目晶亮。“呀,真香!”一声欢娱,顿时声震四座,满厅食客俱都侧目观瞧。 众食客本已惊叹如雪的美貌,几欲惊为天人,此刻更是惊讶万分。 但只见,如雪右手抓起半只熏鸡,左手端起一碗美酒,张起樱桃小口便已撕下一大片,未等鸡肉咽下,左手一扬,头一抬,便听咕噜咕噜地一声响过,一大碗美酒便已下肚子,点滴不剩。 如雪美貌惊人,吃相亦同样惊震天下。众人几曾见到如此景致,俱都目瞪口呆。 以致此后,江湖上到处流传“九天食仙”,便是指的如雪,抑或称作:“小仙食女”,如雪美貌贯绝天下,吃相惊震寰宇。 面对江湖传言,如雪却是毫不理会,到后来,便索性在腰际挂上一精致酒葫芦,满天下招摇,标志醒神惊目,别无分号。 楚天只有苦笑,劝过如雪已不知多少次,口舌费尽,却毫无用处。 楚天二人吃酒吃得正欢,早有人见到如雪美貌,已垂涎多时。 楚天二人邻桌是五六个衣着光鲜、脑满肠肥、似富家子弟模样的人,初始,碍于人多一时未敢言语,但几杯美酒下肚,胆气渐壮。 “这位美娘子是哪里人氏呀?”胖乎乎的男人咧着厚厚的嘴唇色迷迷地问道。 如雪正吃得香甜,乍闻询问,侧头观瞧,见是胖男人相问,看了一眼楚天,面上带笑,甜丝丝地道:“嘻嘻,小女子四海为家,哪有酒肉哪安家!” 胖男人有些银笑:“哦,嘿嘿,这么娇美的女子行走江湖,危险重重,乱走不得的。”说罢,挤眉弄眼,口水直流。 “咯咯,小女子行走惯了,这多年倒是安稳得很,小女子浑不知有何危险。”如雪咯咯娇笑,看得厅内众位色中豪强一阵心颤,心痒难耐。 楚天自顾自吃酒吃菜,全然未予理会如雪与这些市井宵小语来语去。 “小娘子,不如在扬州安家,本公子亦好照顾照顾你,如何呀!”一声公鸭嗓般刺耳的叫喊。 如雪闻听,仔细看出声之人,却是八字眉、山羊胡,獐头鼠目的瘦弱中年男人,见如雪看着自己,满脸尽是淫亵之色。 如雪不知是何心态,见此更加娇声嗲气,道:“这位公子确是大度,小女子想必你是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丫鬟仆婢成群了?” 见如铁如此说,瘦男人面色愈加淫亵,黄牙外露,呲牙道:“看小娘子说的,本公子虽非家财万贯,富甲一方,丫鬟仆婢成群,但亦是名门大家,照顾你一个小娘子富富有余,不知小娘子愿意否?” 瘦男人说罢,其他几人及厅中众色鬼,一齐哄笑,极尽淫邪之态。 如雪却未现出半分不悦,仍自笑着道:“这位公子好生大度,小女子非是不愿,实是有点苦衷怕是公子不便应允!” 说罢,凝眉含愁,面露凄然之色。 瘦男人愈听愈心花怒放,直如梦中一样,如此美娇娘若弄得家去,即便不上,看着亦是秀色可餐,这辈子哪来这般艳福。 许是色欲熏心,听罢如雪言语,立时急道:“只要娘子肯跟随于我,任何苦衷本公子皆能解去,小娘子万勿担心!” 就听得有人喊道:“黄管事,你家大业大,好生调教,夜夜春宵,说不得年内便能有个一男半女的!” “咯咯咯咯……”如雪笑得前仰后合,见楚天仍是毫无表情,媚眼颦笑:“小女子苦衷只有二个,如公子答应奴家,小女子定当跟随公子,一生服侍左右,绝无二心!” “小娘子快快言说到底是哪两个苦衷!”黄管事已迫不及待。 如雪凝眉沉思,极似难言。 黄管事急急催促:“小娘子快说无妨,本公子便是拼得性命,亦要满足娘子的要求。” 如雪微微展颜,期期艾艾地到:“这首个苦衷吗……”如雪欲言又止,急得黄管事抓耳挠腮:“一是什么,快说呀!” 如雪白皙的柔荑一指楚天,道:“这首个苦衷便是我这位朋友脾气不好,日日跟随于我,旁人是进不得身的,却要公子好生安置!” “嘿嘿,小娘子,这个苦衷确是无妨,本公子家业甚大,多个人吃饭无甚大碍,极是容易,不知第二个苦衷为何?” 如雪沉思良久,把个黄管事急得满脸通红,只差叫声姑奶奶了。 “这第二个苦衷吗……”如雪拉长语音,又闭口不言。 第35章 黄管事急得连连跺脚,其他众人亦是吊起十足的胃口。 都万万想不到,如此美事偏偏让黄管事捡了个便当,真是悔不当初未先声夺人,好好调戏调戏这貌若天仙的小娘子,或许早已得手。眼见小娘子便要归于他人,各个是心有不甘,急切地期待如雪最后的言语。 见众人一脸急色,如雪扑哧一声,娇笑连连,嫩肤如脂,仪态万方,把个众人痒痒得几欲冲向前去吃上两口。 在众人一再催促下,如雪方才媚笑道:“这第二个苦衷则是,小女子不喜人多,亦不愿与他人同住一处,见到生人便气闷难当。” 旋即,面上倏地寒如冰霜、眼中一冷,直视黄管事道:“如公子真欲收纳小女子,便请公子将家中一干人等尽皆屠杀殆尽,免得骚扰小女子!” “这……这……这……如何……有……这苦衷,莫不是戏耍于我!”见如雪突然面寒似水,黄管事已结结巴巴,心里一阵扑腾。 其他众人方才还是淫亵嘻笑,乍见如雪如冰如霜的冷然面容,俱都哑然,面上不知是惊讶还是失落。 满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一根针落地都可听闻。 黄管事已是尴尬万分,羞愧愤懑已极。 拍拍胸口不由怒道:“本大爷自生到今,何处受过此等戏耍,我范家中人平素在京师哪个不给些薄面,你这贱婢,竟敢于大庭广众戏耍本大爷!”说罢,腾地起身,便欲冲向前来…… 众人一听黄管事居然是京师范家庄中之人,无不惊讶万分。 “站住!”一声低沉的断喝,虽是不高,但却将黄管事惊得立时止步,便见楚天慑人心魄的一双冷眸,环顾四周,众人俱感觉浑身发冷,从心底冒起寒气。 黄管事站亦不是,向前又不是,回身而坐更是羞愤,涨红的脸快成猪肝,张了张口,色厉内荏地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插手本大爷之事?” 楚天双眸威棱一闪:“范家庄又便如何,于我眼中却是蛇鼠一窝、猪狗不如。在我尚未发脾气之前,你等快快滚开,否则似尔等无耻宵小,便当身首异处!” “哈哈。”黄管事听罢,不由哈哈一笑:“本大爷乃京师范家庄扬州漕运管事,你这雌黄小儿,竟敢辱我天下第一庄,真是活得不耐烦。” 楚天冷然道:“我再言一声,你等滚是不滚?” 黄管事此刻见楚天又是威胁,全然未当回事,揶揄道:“本大爷吃得酒菜,耍耍小娘子,又与你何干,真是妄自尊大,尚敢言说什么身首异……” 蓦然,就在黄管事“处”字尚未出口,便已再不能言。 只见黄管事眉心正中红白之物汩汩流出,流过面颊,流过胸前……直至有人尖声叫喊“杀人了,杀人了。”,黄管事的尸身方才慢慢倒下。 整个酒楼顿时尖声喊叫,乱做一团,前拥后挤,本欲奔逃,却是无法逃遁,只因楚天与如雪所坐位置正是厅堂门口,见到楚天凌厉惨绝的目光,有人已是下体流出秽物,心胆俱裂。 楚天看着惊慌失措的众人,冷然道:“似这等市井无赖,淫亵宵小之徒,杀之亦是有辱我手!” 言罢,扫视众人,又道:“至今尔后,如再让当本修罗听闻哪个欺男霸女,奸淫良家子女,楚天定当使其身首异处,灭其全家,诛灭九族!” 言罢,一个起身,偕同如雪穿过窗棂,飘然而逝。 “啊!搜魂修罗。” “啊!魔鬼搜魂修罗” “啊!楚天,搜魂修罗!” 当众人听闻飘然而逝的杀人者便是令天下人提心吊胆,心惊胆颤,闻之亦骇然失色的搜魂修罗楚天时,无不惊震莫名,心胆俱裂,阴冷的寒气从头顶直透脚底,顿觉脊背阴风飕飕,几欲失魂。 翌日。 搜魂修罗楚天伤愈复出,现身扬州的讯息已传遍整个扬州。 不消两日,江湖已然沸腾。 更令整个江湖震惊的是:楚天在“仙鹤楼”以“穿心指”射毙天下第一大庄—范家庄扬州漕运黄管事。 随之传出太乙山附近“失魂古”击毙三十余人之残酷手段俱是楚天所为。 扬州漕运黄管事被杀,已严重危及范家庄以及其他几大山庄历经三十余年所树立起来的无上威望。纷纷传说,搜魂修罗楚天已向天下各大山庄及各大门派发出的血腥挑战。 搜魂修罗楚天手摇羽扇,一袭宝石蓝长衫,藏青腰带,斜贯脸面长疤等形貌特点,亦是被江湖上好事之人说得绘声绘色。已深深地刻划在所有江湖人的脑海中,传言中,搜魂修罗楚天诡异绝伦,英武凄美,奇崛浩瀚,较之昔年搜魂书生沈寒冰之飘逸潇洒更具震撼力。 不但杀人如麻,狠辣异常,残忍无情,却是深得美女青睐,英雄佳人,逍遥江湖,神仙中人。 江湖风传:“如幻双仙”与楚天交好,双宿双飞,“小仙”如雪被誉为天下第一美女,如烟被誉为第二美女。 由此引得天下有些姿色的女子心中艳羡嫉妒不已,有的则蠢蠢欲动,急欲一睹楚天和两大美女究竟是何模样。 如烟乍一听到弟弟楚天在扬州城内做下黄管事血案,内心一阵惶恐,本已劝得爹爹放下联横之事,楚天却又惹起这多麻烦,不知爹爹作何感想,究竟如何打算。 因而,如烟刚听到此消息,便急去找爹爹柳邙。 柳邙亦是刚刚听闻本庄所在发生杀戮事件,立时目瞪口呆,此事来得实在过于突然。 打伤司徒艳和梁天奇之事尚未过去,便又在本地发生杀死范家庄扬州漕运黄管事之大事,作为扬州地面上最大的山庄,与范家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柳家庄各地所有发往京师的货物及生意均要经通惠河码头转运。其他几大山庄与京师的联系亦要通过通惠河码头转运,即是说几乎天下所有需经京师转运的货物都要经范家庄中转或直接转货。 范家庄之所以称为天下第一庄,与其地理位置和深厚的背景有着密切关系,其他几大山庄及天下水运凡是至京师的买卖无不集中在范家庄。虽然五大山庄表面上是经济关系,但其内中详情却是都对范家庄拱手礼敬。 因而,尽管近几年范家庄屡次提高转运费用,其他四大山庄及天下水运货主虽面上不说,心中实则有苦难言。即便如此,仍是对范家庄百般忌惮,小心万分,唯恐一个不周,便堵死货物运道。 柳邙看着如烟,眼中怒意已经无法克制,厉吼道:“我柳家庄世世代代小心行事,从无大的纰漏,而今却是祸事连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说,现今将如何应付!” 见爹爹柳邙气愤,如烟心中亦感惧怕,啜啜道:“前几日女儿已向爹爹言明,近日引来诸多事件,有的确与女儿有关,还望爹爹宽恕女儿。” “宽恕就可免去这多祸事?一个姑娘家,不思娴熟庄重,却要与那天下人神共愤的恶魔楚天呆在一处,现江湖风传的事故会是假的不成?”柳邙已怒不可遏。 如烟眼泪盈眶,戚戚道:“女儿尊爹爹交待前去郑家庄看望哥哥,得楚天所救,这亦不由女儿选择,爹爹何苦再怪罪女儿。” 如烟说罢,已是嘤嘤哭泣起来。 柳邙一见如烟哭泣,心肠软了下来。几个儿女中,对如烟极是喜爱,女儿一哭,柳邙柔肠百转,长吁短叹。 听到前厅柳邙大声呼喝,柳虹飞、柳长天及孙元坤急忙跑到前厅。捡到柳邙正斥责如烟,柳虹飞忙道:“爹爹喜怒,依孩儿之见,现下各个事件亦不能全是妹妹的错,近几年江湖暗流潮涌,早已是明争暗斗,相互倾轧,只不过面上尚未撕破而已。不过这种局面早晚将会打破,既然明知狂飙即起,孩儿斗胆说一声,首当其冲的便是我柳家庄。” 柳邙听罢儿子言语,不由一怔,不禁问道:“宏飞,此话怎讲?” 柳虹飞看了一眼孙元坤,道:“近几年,范家庄屡次提高转运费用,抽取大量银子,我庄红利本已微薄可怜,据孩儿闻听,范家庄又要加成。爹爹你试想,天下所有至京师货物何止仅仅是我柳家庄一家,大小商铺货主不下千家,范家庄每提高一成,总的红利当是何等巨大。” 稍顿,柳虹飞接着道:“爹爹,扬州黄管事愈来愈专横跋扈,全然不将我柳家庄放在眼中,屡次抬高运转费用,这岂是他一个管事所能定得,必是无风神掌范不凡之意。而几乎所有私盐、丝绸转运等只我柳家庄独大,红利颇丰,任谁都能看出这其中的巨大利益所在,范家庄岂能坐视不理,黄管事表面上虽只负责仓管转运,但实际里,暗中早已收买兼并小门小户船只码头,明摆着是欲将我柳家庄取而代之!” 柳邙听罢儿子话语,内心亦不由一阵惊颤。自己虽隐约感到事态不妙,今由柳虹飞口中说出,便更加肯定了原先的忧虑,不禁漠然无语。 孙元坤忙道:“庄主,宏飞说得不错,如按范家庄现有规模,早有吞并我柳家庄之实力,然范家庄却始终不曾有所行动,只是不断加成转运费用,这与吞并自营亦是无甚分别,庄主当早做谋划。” “其他山庄门派现下情形如何?”柳邙问道。 “回庄主,现各大门派倒无甚举动,盖因各大门派均不做生意,只是凭借保镖押运及开门授徒等维持生计,因而对其并无影响。而对五大山庄及其他山寨码头影响甚是巨大,江湖暗流源自何处,隐隐然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操控整个江湖,我柳家庄不得不防,一时疏忽,这百年基业便极有可能毁于一旦。” 第36章 听罢孙元坤言语,柳邙沉吟良久,方道:“搜魂修罗楚天于我庄地面杀人,却将如何处之?” “爹爹,我庄与天幻宫梁子虽已结下,但并未触及根本,孩儿认为天幻宫与我柳家庄素来无甚瓜葛,江湖上亦极少碰面,虽是天幻宫高手如云,实力强劲,亦不会大动干戈,但要个面子却是再也正常不过,孩儿想我庄可派人备足礼物拜访致歉,好生开解,总不会有多大差错!” 柳邙微微展颜,笑道:“宏飞言之有理,事到如今,亦只有此法可行,此行,爹爹当亲去。” “爹爹,孩儿愿意去办妥此事!”柳虹飞道。 “不必。此事关系重大,非爹爹出面不足以尽化嫌隙,只是路途遥远,不知往返时日究竟多长,庄中事务棘手紧迫,明日我便启程,唉!” 柳邙叹息一声,看看如烟又道:“都是你死丫头闯下这等祸事,爹爹走后,你当安心静气好生在庄中呆着,不可再随意走动,省得再惹出其他事端!” “是,爹爹。”如烟愁闷不已,见爹爹如此说,亦不便违拗柳邙之命,心中却暗自打起了主意。 柳邙看着宝贝女儿戚楚的神色,本欲再言几句,却将下话咽了回去。交代柳虹飞及孙元坤若干庄务后,便径自回房歇息。 十月,天气仍是闷热异常。 江浙地方比不得中原地带干爽清凉。 楚天与如雪在扬州附近徘徊有些时日。 在扬州城内“仙鹤楼”杀死黄管事后,楚天亦觉对柳家庄,尤其是对如烟更加不利,心中不禁微有悔意。 见天幻宫及江湖上并未对柳家庄有任何不良企图,便思谋走动。却异常惦念如烟,楚天亦因爱屋及乌,反倒关心起柳家庄来,刚出道江湖之际那种对五大山庄的仇恨,亦随如烟的柔情而减轻很多。 念及长安官道那场杀戮,自己险些丧命群雄之手时的痛苦及惨烈,不由对江湖武林人更加憎恨,内心憋闷不已。每每想起师尊所言江湖人恃强凌弱、以众欺寡等言语,心中便憋闷异常。 只是扬州乃柳家庄所据之地,楚天极力控制情绪,不变发作。不然,仙鹤楼一干淫亵之徒早已身首异处,魂归地府。 丝绸商铺遍布石街,盐店林立。 楚天二人头戴斗笠,迈步走进分手时如烟指给的“柳记”丝绸店铺。 瘦弱的店伙计眼尖腿快,满脸堆笑:“二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楚天随意看看,一语不发。 瘦伙计见楚天不语,又不似买家,忙笑道:“客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楚天回首问道:“柳掌柜可在?” “真是对不住,客官,柳掌柜有要事出去了,只小的在此,客官如有需要,吩咐小的便是。”伙计依然满脸堆笑。 楚天低声道:“我有要事寻柳掌柜,只因所用绸缎数量巨大,烦请小二哥知会柳掌柜!” 伙计看着楚天头戴斗篷,不识面目,一再犹豫,迟迟未动。 楚天语声低沉稍寒:“耽误生意大事,你可担待?” 伙计听罢,方不情愿地向里间走去,仍不忘回头看看楚天。 盏茶功夫,就见一面色红润,微胖的男人走出,在伙计指引下,来到楚天面前,含笑道:“可是这位客官欲找本掌柜?” 楚天问道:“你便是这里的柳掌柜?” “正是柳某,不知客官有何要事?” “柳掌柜,你我可否里面商谈?” 柳掌柜略一思虑,便举手相请楚天向里间走去。 待到里间,楚天未等柳掌柜言语,便道:“柳掌柜,据如烟小姐言说,你乃是如烟堂叔,让在下如有要事找你便可,不知是否如此?” 柳掌柜见楚天说起如烟,忙道:“我家小姐与我甚是相熟,小姐所说极是正确,不知客官有何要事交与柳某?” “呵呵,在下并未有何要事所办,只是烦请柳掌柜带一信件交与如烟姑娘!” 柳掌柜笑道:“此事甚是容易,客官不需客气,但不知客官高姓大名,如何称呼,柳某亦好告知我家小姐?” 楚天道:“你只需将此信件交与如烟姑娘即可,在下贱名不值一提!” 柳掌柜面带愁容,道:“非是柳某问客官名讳,而是担忧小姐问起何人所托,柳某实是不好回答。” 楚天稍顿,继而言道:“不是在下不说贱名,即便说了,亦是徒增麻烦!” “客官说来无妨,不然柳某实在不好回复小姐!”柳掌柜似是有些苦衷。 “既然柳掌柜定要问起在下贱名,我便相告,还望柳掌柜口风严实一些。” “呵呵,请客官放心,柳某一定守口如……”柳掌柜“瓶”字未出口,便见楚天那张诡异凄美,冷峻异常的面容展现眼前,不由将话打住。 “烦请柳掌柜对你家如烟姑娘言说,就说是搜魂修罗楚天烦请你代为转交的信函便是。” 楚天说罢,拉起如雪转身便走。 “娘啊,搜魂修罗楚天!”。 待楚天走出店铺一刻钟后,柳掌柜才从惊惧中醒转过来,浑身颤抖,腿如筛糠,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日无语。 当第二日如烟接过柳掌柜亲自送来的信函,回到闺房拆开看时,差一些晕厥过去,内心狂喊着弟弟,眼泪簌簌而下,悲伤地抽泣起来。真个是花容失色,梨花带雨,悲戚满天。 丫鬟翠红见如烟哭如此泪人,似有所感,急忙拍如烟的肩膀柔声劝道:“小姐,有何事如此悲伤,是否老爷出门遭遇什么不测?” 如烟微微抬起泪眼,看着翠红,将书信一递,犹自抽泣道:“翠红,你自己看吧!” 翠红接过书信展开一望,见书信上只寥寥数语:“姐姐,弟弟已与如雪奔赴川地,庄中与你如有变故,望尽速告知弟弟,弟弟不日即回,万勿担心。知名不具!” “小姐,此人当真奇怪,写得书信,却又不具姓名,小姐,奴婢敢问一声,这自称弟弟的究竟是哪位?”翠红与如烟相熟,方才有此一问。 如烟渐渐停止抽泣,泪珠仍挂在俏脸上。目中甚是凄婉,幽幽道:“翠红,这自称弟弟之人,便是当今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搜魂修罗楚天!” “啊!”翠红听罢,不由睁大双眼,惊恐的合不上嫩红的小口。 缓了一缓,才定下心神道:“这……这……楚天与小姐交好当是确有其事啊!” “翠红,我与你虽是主仆,但早把你当作姐妹,有些话对你言说亦是无妨。”喘口气又道:“那日,你到客栈中送信与我,那时我便与这楚天在一处,自我被楚天从凉山双怪魔掌中救出,便始终伴随楚天,直至回到山庄!” “小姐,这楚天杀人如麻,人神共愤,天下武林莫不欲杀之而后快,小姐却如何还与他呆在一处,岂不危险万分?” 如烟眼中一冷,随即又温和地说道:“哪个说楚天弟弟杀人如麻,我如不是楚天救出,今日早已埋骨荒山。”看了一眼翠红,接着道:“这多时日,我与楚天日日相伴,才觉得世间都如楚天一般仗剑江湖,嫉恶如仇,随性而为,肆意潇洒,当真是英雄豪杰所为,却不似江湖宵小,尔虞我诈,趋炎附势嘴脸那般丑恶!” 翠红亦听闻不少江湖传言,只是一直未予相信,今日听如烟说起,不由相信大半,好奇地说道:“小姐,江湖传言,你与这搜魂修罗楚天双宿双飞是否确有其事!” “掌嘴!”如烟娇嗔一声,随即笑道:“江湖传言未必可信,但姐姐确与那楚天十分交好,虽楚天弟弟对他人心狠手辣,残忍至极,闻之令人胆寒,但对姐姐是却万分呵护,千般柔顺。” “小姐,这多年,奴婢闻听小姐对各大山庄及豪门显贵之求亲漠不关心,冷若冰霜,一直未予理睬,何故只对楚天情有独钟?”翠红愈来愈大胆。 如烟面上微露娇羞,拍了一下翠红:“你这丫头,愈来愈放肆,这话怎能说得出口。” 如烟怎能说起与楚天真实的关系,同楚天摸爬滚打、身里外里、呻吟喊叫,欲飘欲飞等事怎能对翠红言明,非是羞于出口,而是不能对翠红直言。 如烟忽地一怔,问道:“翠红,我爹爹到江西是几时出得山庄的?” 翠红忙道:“听管家说,老爷今晨五更便带人走了,不知小姐问起此事,心中有何打算?” 如烟眼睛一瞪:“我有何打算?” “嘻嘻!”翠红一笑:“小姐,奴婢伺候你已有五六年之久,小姐的神情奴婢甚是熟悉,看小姐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便猜想小姐必有打算!” 如烟笑骂道:“你这死丫头是愈来愈不象话,倒管起你家小姐的事情来了!” 刚说罢,便似想起什么,不由问道:“翠红,姐姐问你一声,你想不想见见搜魂修罗楚天?” 翠红听罢,好一阵子惊讶,实是想不到小姐会问如此问题,思虑许久方才慢慢说道:“奴婢不是不想见,而是江湖传说楚天杀人手段甚是恐怖,连幼童哭闹,每听得搜魂修罗之名便即刻止住哭声,可想而知,这楚天该是多么令人恐惧。” “呵呵,如楚天如此恐惧,姐姐我如何能安然无恙地回返,江湖传言之中亦不尽是真言。” “也是,奴婢听说楚天样貌异于常人,震慑人心,既英俊又冷酷,奇崛诡异,令人无从琢磨,是否是真的?” 如烟咯咯笑个不止,擦擦眼泪道:“你这死丫头,嘴上言说不见,心里却早已琢磨个透彻,十六七年纪,正是思春年华,愈来愈秀美,好一个美人坯子,如你欲见楚天,姐姐便带你去,如何?” 第37章 “这……这……这……如见到楚天,她欲杀我,到时姐姐可要好生保护奴婢,奴婢实是听闻太多楚天惨烈恐怖的传言!” “呵呵,好的,姐姐答应你便是,如到时你见楚天日久,不愿离开,害得成相思苦,便怪不得姐姐!” “小姐说哪里话,那楚天人人欲杀之,想必不会人见人爱,奴婢断不会有那什么相思苦!小姐放心,不过……”说到此,欲言又止,看了眼如烟又道:“不知小姐是否已成相思?” “掌嘴!”说罢,如烟又咯咯地笑个不停,主仆开心嬉笑,甚是欢娱。 就在整个江湖风传搜魂修罗楚天现身扬州,引得各大庄派眼线疾驰而至,意欲追蹑之际,楚天已凭空消失。 各大庄派追蹑之人尽管绞尽脑汁,翻遍整个扬州亦未再见楚天身影。 范家庄庄主范不凡得到扬州漕运黄管事被杀之时,亦是心中恼怒万分,便欲召集人手赶赴扬州追剿楚天。 却被儿子少庄主范如坤劝止住,范不凡颇为不快,问道:“坤儿,何以阻止爹爹?” 范如坤忙道:“爹爹,非是孩儿不让爹爹追剿搜魂修罗,自长安官道楚天杀戮五百余江湖人物,目下各大庄派无不偃旗息鼓,各自暗中筹划,一时平静如常,黄管事被杀虽于我范家庄江湖地位及声誉有所折损,但正因黄管事被杀,日后我庄若起任何事故,其他庄派均不会有所怀疑,折损一人事小,影响整个大局方是全盘大事,不知孩儿所言对否!” “哈哈。”范不凡听罢儿子一番话是一阵大笑,对儿子极为欣赏,不由赞道:“坤儿,爹爹有你实是今生最大快慰,不错,江湖乱得尚很不够,坤儿有何计策可以为之?” “爹爹,孩儿想等我庄再加些转运银子,静待各方反映再做商议不迟。黄管事被杀固然于我庄名声有些不利,但一是为大事着想,二是这黄管事久居管事之职,早已是居功自傲,手下贪占不菲,孩儿早想更换或……” 范如坤看了一眼爹爹范不凡,手掌下切,范不凡颚首示意,父子二人内心明了,相顾一笑。 范如坤又道:“爹爹,扬州离此相隔数千里,实是不好打理,且私盐及绸缎生意俱被柳家庄操持,我庄虽几次提增费用,但柳家庄一直未有所松动,等此次再行提增费用,看柳家庄是否有所松动后,孩儿当亲往扬州,做那突破之事,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范不凡轻轻揉搓光面青白的老脸,眼目含笑,愉悦地道:“坤儿之心机犹胜爹爹许多,哈哈,爹爹赞同坤儿的想法,今后庄中大小事务你可多操持,让爹爹亦可轻松些。” “是,爹爹,孩儿谨记爹爹的教诲,自当用力,请爹爹放心!”范如坤听罢爹爹范不凡即将把庄务大权交给自己来管,内心是一阵高兴,但面上仍是谦卑恭谨,其实,在他心中虽有自己的策略,但很是敬仰范不凡。 很知爹爹范不凡自而立之年脱离东厂开创范家庄,用心操劳,苦心经营,才有今日的天下第一庄—范家庄。但如非爹爹极力在京师各层走动,或是……范如坤亦不知爹爹如何每在关键时刻均能化险为夷,涉险过关。 日常事务范如坤心中自诩不输于范不凡,但更深处却对爹爹有种敬畏,只觉爹爹讳莫如深,浩如烟海。没思虑到此,心中便一阵阵惊悸与惶惑。 夔州。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奉节县城东外。 如同郑家庄一般气势雄伟广阔的庄院—逍遥庄。 庄院中,灯火通明,四周高墙围绕,明里暗处不时晃动着手持枪铳的庄丁。 虽然庄中已撤出不少物什,但人马却是有增无减,广阔的院落,房屋鳞次栉比,高低错落,幽深静谧,显得异常神秘清冷。 “八绝书生”慕容尘手捻长髯漠然不语。只剩一条臂膀的“铜锤撼天”李霸天相陪一旁。 呆得实在气闷,慕容尘不耐烦道:“来人!” “老爷,小的在,有何吩咐!”一守卫忙道。 “去把管家找来!” “是,老爷!”庄丁转身快速离去。 不大工夫,一个胖身长脸,身穿青丝长袍的中年人走进。此人便是逍遥庄的管家慕容仁,见慕容尘一脸不耐,忙快步上前,小心问道:“不知庄主唤我有何事!” “容仁,近日山庄有何消息?”慕容尘问道。 慕容仁恭声道:“庄主,自昨日回报信息以来,再无任何消息。而酒楼茶肆传言未必可信,小人便未予理会!” 慕容尘面色一冷:“即便酒楼茶肆之语不可全信,亦可作为借鉴,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何以不去理会?” 慕容仁顿时脸色青白,忙道:“自长安官道惨烈杀戮及淡云庄遭伏击以来,江湖上除了已经风传的楚天重创鸠面淫怪胡风以及重伤天幻宫内宫特使司徒艳、梁天奇外,便再无其他消息。” 看了看慕容尘依然阴沉青白的老脸,才又道:“只是扬州漕运黄管事被杀一事至今稍有动静!只因尚未明确,才未及时禀告庄主!” “何事?” “据我庄扬州分坛吴成传信,柳家庄庄主柳邙已于五日前起身去往行省江西方向,不知何故!” “江西?”慕容尘一阵思量。随即展颜一笑:“老夫明白了,柳邙是去天幻宫,如猜想不错,当是游说请罪而去。” “庄主,何以见得柳邙此行是请罪?” “哈哈。”慕容尘一笑:“天下五大山庄之中,只柳家庄在古运河一端,与京师范家庄首尾相顾,近日,范家庄屡屡提增转运费用,柳邙已是自顾不暇,再惹上天幻宫,不消说天幻宫无甚说词,则柳家庄就已担惊受怕,天幻宫如再发起怒来,柳家庄岂能吃得消,柳邙此行定是请罪无疑。” “庄主高见,听庄主一说,小的亦是茅塞顿开。”慕容仁不忘拍马。 慕容尘一摆手:“算了,尽管现今日子最不好过的是柳家庄,可柳家庄之后该是哪家呢?范家庄……范家庄究竟是何意呢?莫非要各个击破,一家独大?即使一家独大,朝廷又怎能坐视不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范不凡老奸巨猾、深谋远虑,当知掣肘牵制之道,万不会做此愚蠢之事,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庄主,我庄当如何应对?”李霸天问道。 “现下江湖未到存亡之际,即使说破嘴,亦不会真正同心协力。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时机,必要时,再将天幻宫及各大门派聚集一起,一则重新划定地面,二则聚集力量。即可保全山庄,又可除去搜魂修罗这个后患。” 说罢,不由与李霸天同时摸摸受伤的手臂,心中愤恨之情溢于言表,巴不得尽速将楚天擒杀,亦好卸去心头之恨。 念及楚天,慕容尘不由问道:“可有那楚天小贼消息?” “庄主,楚天自扬州杀死范家庄黄管事后,江湖各大庄派已将扬州搜索个遍,然却始终未见楚天这小贼身影,已失去行踪。” “这小贼失去踪影,意欲何为?”慕容尘自言自语念叨。 猛然对慕容仁及李霸天道:“多加人手,好生探查!” “是,庄主。小的这便去安排!”慕容仁说罢,转身离去。 李霸天见已无他事,对慕容尘道:“大哥,兄弟亦是有些不放心,我去巡查一番。” “好,有劳兄弟,但不可太过操劳!” “谢大哥好意,兄弟去了。”蹬蹬蹬,李霸天虽失一边臂膀,但走路仍是刚猛,迈开大步走出书房。 慕容尘看了一会各地报来的消息,始终也未理出明确的头绪,顿感疲乏,不由回到睡房,合衣躺下,过了许久方才迷迷糊糊地近日神虚之境。 庄外,打更的梆子敲过三声。 夜,黑黑的:风,呼呼的。 江湖平静几十年,庄内大树参天。 却不似皇宫内院,树影皆无,只怕贼人或刺客隐匿形迹。 五大山庄却未有此顾忌,包括各大门派及有些家财的豪绅商贾,极是虚荣排场。各个将庄内、庭院搬弄得俱是曲径回廊,假山怪石,恨不得愈加嵯峨嶙峋便愈显得幽深古朴。巨树参天,树影婆娑,黑夜中,阵风吹过,巨树摇晃下的暗影阴森诡异。 三更。 风渐渐止息。 山庄,万籁俱寂。 庄中之人俱已沉沉进入梦乡。 除了庄丁护卫抱着刀枪棍棒,火铳钢弩巡逻外,再无其他声响。 蓦地。 “咚”地一声,花池中溅起一片水花,随后寂静如常。 片刻,花池中又是咚地一声轻响。 房角、暗影处现出影影绰绰的人影。 隔了许久,见再无动静,又自安静如昔。 “啊……”一声凄厉惨绝的嗥叫划破夜空,在寂静的庄院里清晰地传入每个酣睡中人的耳鼓。 未等所有人明白惨叫来自哪里,犹自心神惶惑的当口,“啊……”又是一声凄惨的嗥叫,似临死前悲惨而绝望的嘶鸣。 紧接着便是数声惨嚎此起彼伏,将本是惶惑的心带向恐惧和颤栗刹时,整个山庄瞬间亮起灯火,火铳喷射声,弓弦震颤声,女人尖叫声,夹杂着开窗撞门声响成一片。 混乱的嘈杂声,传出十里,庄外百姓亦打开门窗向山庄探看。 慕容尘睡梦中亦未安稳,神志迷离中猛听得惨嗥传来,心神已震荡不已,好似预感凭空而来,变成现实,急速穿衣,凌空摄起羽扇,穿窗而出。 慕容尘急速奔向前院,李霸天亦同时赶来。 临时回庄商议大事的七八个分坛坛主也已陆续赶将过来,待到得慕容尘身侧,便都齐齐目瞪口呆。 院墙下,横七竖八第躺着十数具庄丁护卫的尸体,每个尸身颈项均有一个血洞,鲜血犹自汩汩地自血洞冒出。满地鲜血在灯火映照下暗黑一片,凄惨恐怖,令人心神颤栗,魂飞魄散。 第38章 慕容尘内心一阵阵抖动,陷入无比悲怆与愤怒之中。 “穿心指!” “搜魂修罗楚天!” 心中不断重复这令人心颤的名字,仿佛三十年前的旧梦已经苏醒,血腥的一幕又要开始。 翌日。 逍遥庄血案已传遍了整个夔州。 附近百姓隐约闻听凄惨的杀戮,乃搜魂修罗所为,更是心惊肉跳,当日便有不少百姓投亲靠友,远离是非之地。 但亦有众多百姓虽是提心吊胆,却仍是呆在家中,凄苦悲惨的日子已使他们无路可走,心中却隐约有一种庆幸。 州府衙门接得报信,见是江湖仇杀,便自假装不见,省得惹上麻烦。且江湖人物高来高走,一个不好,便有杀身之祸。 直待两日后,庄中再无杀戮,慕容尘更是焦虑,将李霸天找来,细细打探楚天行踪。 楚天与如雪自离扬州,便星夜赶赴川内。 一路上如雪问过几次楚天此来的目的。 楚天笑道:“死丫头,如他人欲除你而后快,你将如何?” “嘻嘻,如雪一生艰难度日,虽遭些苦,并未有人要花子的命,如雪怎知如何办!” 楚天正色道:“如你面对实力强大的敌人,不能以一己之力胜之,又将如何?” 如雪渐收嬉笑之色,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便逃,极是好办!” 楚天道:“如你逃亦也无法,天下人人皆欲杀你,如何?” “这……这……如雪想不出有何办法,只好听之任之,只怪命运不济!”如雪凝眉。 “唉!”楚天叹息一声,又道:“有姐姐在此,该是多好!” “姐姐在自家庄中……”,转而又道:“如雪不如姐姐多谋,从小混迹市井,哪里及得上姐姐!”如雪目中凄然。 楚天轻抚如雪秀发,拉入怀中,爱怜地道:“我无意将你与姐姐相比,可现下江湖必欲杀我而后快,我亦不能任人宰割,应当如何?” “姐姐曾言孙子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如雪听罢,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相公所说孙子之言是何意思?” 楚天道:“听姐姐解释乃是实力超群便迫敌屈服,有五倍于敌人的实力便要进攻,实力相当,便设法分化敌人,实力不足便要避免与敌人交战。如自不量力,与敌交战,岂不成了敌人俎上鱼肉。” 言罢,楚天又道:“姐姐言说,孙子兵法最高处并非是攻杀,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哦,如烟姐姐是怕你杀戮太重,而有此一说吧!”如雪道。 “唉!”楚天叹息一声,又道:“世间事,哪里是一两句言语说得清的,楚天存此善念,而天下人不容于我,将如何处之!” 其实,楚天来川中,亦是因为逍遥庄乃是武林联横的重要所在。长安官道,楚天险些丧命,俱是逍遥庄所为,楚天死里逃生,得如烟相救方才逃过一劫,心中早已对慕容尘恨之入骨。 慕容尘看之仙风道骨,心中却是狠辣非常。 “也罢,心存善念,何惧世人如何说法,如雪,如你不愿见到血腥,你自可回返柳家庄,相公亦好放手为之,你看如何?” 如雪眼中含泪,凄婉地道:“相公,无论相公做何事,如雪跟着便是,如雪一辈子风餐露宿,世态炎凉早已看清,何惧一点血腥!” “哈哈,死丫头,话倒说得干脆,怕是到时便又屁滚尿流!” “死相公,又胡说!”说罢,娇羞扭捏,看得楚天又是心神荡漾,搂过如雪便亲了两口。 待到二人摸清逍遥庄周围地形,急速准备停当,方才安歇了两日,自是免不了几番云雨,如雪更是娇柔滋润,身子愈加柔嫩,双峰更加高耸,日日偎在楚天怀中,不舍离开。 逍遥庄四周暗哨密布,枪铳火石布满庄院,似龙潭虎穴。却是不好易与,楚天第一日突袭,如非身法迅疾,便险些遭受火铳袭身,心内亦不由暗惊。 翌日,夔州地面逍遥庄血案风传,楚天只得暂时罢手。与如雪又自到山中追逐起猎物来。如雪兴奋异常,每日狩猎,亦顾不得荆棘,疾窜追踪,衣衫又是零碎不堪。 “相公,你看这东西遍身鳞甲,头眼细小,是何物?” “呵呵。”楚天笑笑道:“此物乃是鲮鲤,又称拉狸,通身披鳞带甲,因其有掘洞之能,俗称穿山甲,生活密林之中,闽北、闽西山区尤多,它有穿山挖洞的本领,并善捣白蚁穴而食之。” 说罢,神秘一笑,又道:“听师尊言说,其甲为名贵中药,有活血软坚、通乳下奶之能。” “活血软坚、通乳下奶是何意?”如雪问道。 楚天笑得更加声响,坏笑道:“即是女子生养后,若无奶水,食用此物可增加奶水!” “哦。”如雪若有所思。 “呵呵,可惜,你这丫头现今尚未生养,食之亦不会有奶水,不过对身子却颇有益处!” 如雪猛地挥起粉拳打一下楚天:“相公净胡说,如雪并未想生养,不过……”看眼楚天后,又娇羞道:“如相公喜欢幼儿,如雪到时便随相公心意!” 慕容尘坐在太师椅上正自思虑,便见慕容盛急匆匆赶来:“爹爹,据庄丁报告,说是柳家庄柳如烟与一女子,经过我庄附近,向西北山中而去,不知何故?” “什么!”慕容尘乍一听,急忙起身,目光如炬,看得慕容盛一阵慌乱。 “爹爹,是柳家庄柳如烟经过山庄去往西北山中!”慕容盛又自重复说道。 “柳家姑娘现在何处?”慕容尘急问。 “孩儿已命庄丁蹑踪而去!” “哦。”慕容尘沉思良久。猛然,慕容尘睁大双目:“盛儿,你即刻信鸽传书各庄派,言辞要妥善,定要陈明厉害关系,此是一大好良机,切勿疏忽!” “是,爹爹,孩儿这便去办,请爹爹放心!”慕容盛疾步而去。慕容尘眼中狞厉的神色倏然一闪,急忙召集李霸天及在庄的几位各地坛主,率百十庄丁护卫出得庄门,绝尘而去。 楚天与如雪在山中追逐正欢,蓦然, “弟弟!”一声焦急兴奋的呼喊,传入楚天耳际。 “姐姐!”楚天高兴得眉开眼笑,情不自禁的抱起如烟,抛到空中,旋即轻轻接住放到地上,楼如怀中,姐弟情谊看得如雪隐然有一丝辛酸,但乍见如烟,便即一扫酸味,忙不迭地上前抱着如烟抽泣起来。 “妹妹,这般哭泣竟是为何,是否弟弟欺负于你,姐姐替你做主便是!”如烟爱惜地搂着如雪,嗔怒道。 如雪擦一下眼泪,扑地一声转泣为笑,道:“不是,姐姐,妹妹只是想念姐姐才……才这样!” “姐姐还以为弟弟欺负你,才招致妹妹哭得梨花带雨似的!” 正在三人说话当口,却见翠红已然痴呆般地怔立在旁。眼中一瞬不眨地望着楚天发愣。 如烟见到翠红神情,忙道:“你这丫头,干吗这样看着弟弟!”说罢,拍打一下翠红。 翠红乍见楚天面貌,直惊得六神无主,见如烟与楚天亲密神情,心中阵阵轻颤,被楚天诡异奇崛的风貌所摄,一时呆立当场,竟不知身在何处。直到如烟拍打,才豁然从惊愕中醒来,面上顿时飞起红晕,羞愧不已。 “弟弟,这便是姐姐说起的丫鬟翠红,姐姐见爹爹出门,便思出庄,可翠红听姐姐说起弟弟如何英雄盖世,便极欲想看上弟弟一面,因此才跟了来。”如烟说罢,转头对翠红道:“你这丫鬟,今日见到楚天,是否为传说中魔鬼般模样?” 翠红更加羞涩,低头道:“小姐别再捉弄奴婢了,楚……公……楚……大侠样貌却是与众不同,虽非魔鬼,但亦奇诡万分。” 说罢,又偷偷看了楚天一眼,正与楚天摄魂的眼神对上,不由又是一阵颤抖,心神无属。 “姐姐,你是如何找到弟弟的?”楚天忙问。 “弟弟忘了你在林仙居所授追踪术了?” 楚天恍然,见到如烟心中高兴万分,一扫前日晦气。正待言语,猛然,不由心中一丝颤动,眼神立时急速四顾。 林中,风吹拂起枝叶哗哗声响,毫无异动。 楚天神识中人的生息时有时无,飘忽不定。 楚天尚是第一次有如此感觉,神识外放已达十里之遥都能觉察生息,近在几十丈,却是难以断定,心中惊凛不已。 耳际中,飘忽的生息,渐渐接近,轻盈得有近似于无。楚天凝神戒备,锐利的双眸一瞬不眨地盯着生息来处。 蓦然,脚步声徐徐响起,缓缓自林端走出一老者。 但见此老者面色黑红,剑眉斜插入鬓,深沉如玲的眼眸,目光如炬,灰黑色长衫似已及地,五绺长髯飘然于胸,无风自动,摄人的气魄压迫得在场每个人心神一阵颤动。 楚天自出山,从未有今日感觉,心神泛起微微波动,静如微澜的心田荡起一丝波纹,不由心下一阵惊震。 忽然,一声呛咳来自老者。楚天仍立不动。虽然,他早已感觉有人前来。 “兄弟,山林温润静谧,满目青山,众娇娃共于山中惬意,当是人生乐事。”语声是苍老而低沉。 楚天毫无表情,放下如烟,脑中有一阵急旋,但他却不知此老者人到底是何人。 来人目注楚天,一瞬不眨地凝视楚天,眼中无上的威芒直透心神。 于是,他上前两步。却又响起那苍老的语声:“兄弟,小老儿虽不认识你,却可看得出你必然怀有心事,眼中戾气充盈,杀气满身。唉,像你这般年青人,原本应该蓬勃而有生气才对!“ 第39章 楚天缓缓回过身来。老者言语似有所指。 楚天微微苦笑,拱手道:“人生原本便是几多凶险,苦涩多於甜蜜,老丈,楚某谢你对在下如此关心。” 老者叹息一声,抖动一下如蒲扇般的巨手手,面容稍展,他靠近楚天两步,道:“年青人,世界辽阔无边,人生在世,变幻万方,更有无尽的变幻与飘移,一切生灵、自然,痛苦和幸福尚待你妥为处置,万不可太过乖张暴戾。” 楚天漠然,见老者一脸平静,道:“楚某一生行事,全凭心性而为。乖张暴戾与否,楚某自有思量,老丈之言楚某会当考虑,但天下江湖虽大,有时却令楚某深感无奈。” 老者道:“老夫活一大把年纪,人生百态见得许多。但应本存善念。年青人,人活着,如你知晓生命的真谛,人世间,仍有极多温暖与挚爱,仇恨及偏执可将人推向无底的深渊。 楚天料想不到老者竟会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得重新打量老者,心中亦在骤然间似乎明了一些。 老者微一展容笑,道:“年青人,如若老夫猜得不错,你便是江湖中人所传的搜魂修罗楚天?” 楚天道:“老丈说得对极,正是楚某!” 老者道:“你师父便是搜魂书生沈寒冰了?” “不错,正是在下师尊!”楚天无一丝表情。 三女见楚天如此神情,亦是紧张不已。 老者道:“不知沈寒冰还健在否,老夫昔年遍寻沈寒冰,却始终未曾谋面,甚是遗憾!” 楚天神情一凛,冷言道:“老丈寻师尊当是与那江湖宵小一同做那围剿之事了?” “哈哈。”老者一阵怪笑,道:“当时武林血雨腥风,皆因沈寒冰心狠手辣,残忍之极,老夫寻他原本只是切磋切磋,并无他意!” 转而正色道:“不过,似沈寒冰这般杀人如麻,乱杀无辜之人,如老夫适逢其会,亦说不得插上两手!” 楚天面色凝重而冰冷,双目凝视老者道:“但不知老丈今日前来却为何事?” 老者道:“年青人,我现今模样,亦确实不为江湖所识,人生无常,老夫今日而来,实无他事,只是听闻江湖血腥再起,均源自于你,老夫劝你远避山林,怜惜苍生而已。” “哈哈哈!”楚天一阵狂笑,道:“老丈,楚某一生与山林为伍,为的是出得山林,何以老丈再劝阻楚某重归山林?” 老者威芒一闪,道:“老夫早已隐遁,却被江湖血腥搅得心神不安,万不得已出来走动,却原是你这年青人将江湖弄得纷乱无序!” 楚天笑道:“今日老丈前来当是为除魔卫道而来了?” 老者威芒一凛,寒意阵阵,凌厉道:“年青人,老夫实不愿再参与江湖血腥,但如江湖平静如昔,老夫亦不愿再履凡尘,如你答应老夫,弃恶从善,退隐山林,老夫当可网开一面。” “哈哈。”楚天又是狂笑不止:“老丈,楚谋行事但凭心性,任意逍遥惯了,见不得他人指手画脚,自己的路楚某自己会走,就不劳烦老丈关心了!” 老者目光渐趋阴沉:“年青人,见好就收,万不可妄自尊大,以免后悔莫及!” “楚某向无后悔之事,老丈如无他事,尽可回转来处,颐养天年!”楚天已是下了逐客令。 老者顿感火气上涌,多年的心火渐被勾起,大笑一声道:“年青人,如你听闻老夫名讳,你便可知晓如今情形!” 楚天亦是大笑一声:“在楚某眼中,任是皇帝老儿亦不在楚某眼中,何况一区区老丈,但说无妨!”楚天豪气满天,令在场之人变色。 老者显然是愤怒已极,愤然道:“老夫再奉劝你一次,权当老夫仁至义尽!” 楚天亦是心中不耐,冷言道:“楚某悉听尊便!” 老者面色渐渐冷峻,阴冷道:“老夫便先自告我昔年名讳,如你识相,便尊老夫所言,老夫决不强人所难,亦可保全你一干人等。” 楚天目无表情道:“有话快说,我等也好逍遥!” 老者一字一顿地道:“老夫昔年名号唤作九阳真君,你可知晓!” 三女乍闻老者之语,莫不惊骇,齐齐娇呼出声。 楚天亦是微微一震,旋即,朗声笑道:“楚某当是谁来,原是九阳真君漱石子前辈到此,楚某深感荣幸!” 口中虽是恭敬,面上却无一丝仰慕之情。看得“九阳神君”漱石子更是火气渐大。 “你这小辈目无尊长,不怪搜魂书生昔年乱杀无辜,心狠手辣,却是一丘之貉,实是难以理喻。”漱石子气闷难当。 “住口!”楚天厉声喝止,冷言道:“师尊曾言,九阳真君功盖宇内,恩怨分明,一世豪杰,楚某还当顶礼膜拜,却不想今日是非不分,倚老卖老,真令楚某齿寒!” 未等漱石子言语,又道:“楚某向来如此,漱老前辈有何教诲,尽管使将出来,楚某接着便是!” 漱石子面上已无一丝人色,武林三奇,莫不人人敬仰,几十年来虽不履江湖,何曾受此奚落,不尽怒火中烧,气愤已极:“小辈,那便怪不得老夫手下无情了!” 说罢,便见身体周遭一片肃杀之气。 沉默,寂静,清冷,心绪凝结,本是温热的天气却又倏然鼓荡起炽热,在四周飘拂,游移。蓦然,一缕鲜红的光幕起自漱石子身体周围——九阳神功,漱石子疾如闪电,漫天掌影,迅捷无匹地罩向楚天。 来势迅疾如电,几乎在红色光影闪动瞬间,那巨大的红色劲气及漫天掌影便已袭至楚天身前。 疾如流星。亦不及楚天迅捷,脑中倏然掠过奇异念头的刹那,好似这意念尚未再次流过楚天大脑,如山般的双掌已骤然拍出。 一溜闪烁的劲气,混合着烈阳乾坤罡气,若神般地掌势自楚天巨掌飞出,击向那巨大的红色气团,宛如怪蛇似的缠绕在红影之上。 “轰隆”一声巨响过处,那团红色气团与楚天烈阳乾坤罡气相接,猝然震起数尺,二人同时飘退,亦同时轻哼了一声。 旋即,二人不待有丝毫喘息,仓促中漱石子一个旋身,凌空而起,带起漫天红色掌气,又急如电闪般地罩向楚天。 楚天抬头急顾,身形爆转,脚尖一点地,滴溜溜一个大转身,双掌亦同时似震天巨龙疾迎而上,又是一声天摇地动般地巨响,罡气四散纷飞,劲气所及周遭烟尘蔽日,沙飞石走,草木连跟拔起,急速射向四周。 三女早已躲得远远地,内心紧张得一阵阵颤抖,手心出汗,不由相互拉扯,以减轻内心的紧张。 瞬息间,楚天与漱石子已如电光石火般互相攻拆了十数招。 “九阳真君”漱石子,万万料想不到楚天有如此功力,听闻江湖传言原只当是以讹传讹,夸大其实,此刻方才感到楚天确是武功盖世,非是虚传,愈打愈心惊,不由渐渐激发豪情,绵延的掌力渐渐而出。 又过片刻,漱石子暴怒若狂,刚猛无匹的招式有如江河决堤,滚滚不绝,口中亦不住大吼:“楚天,让你见见老夫的九阳神功!” 声落,层层掌影挟着圈圈炽热如炙的劲力,凝结成如剑般劲气在一片沉如山岳的罡风中闪射不已,这惊幻,神异,凌厉,雄浑的功力,已似乎非人所能使出,劲气过处,咝咝的鸣响刺破空气,周遭的枝叶纷飞。 五十招过去。 楚天双目一瞬不瞬地,盯在二人几乎已不可辨认的奇妙招式上,赤红的劲气,漫天的掌影,奇诡的招式,在劲气中纵横、翻飞。忽地,九阳真君漱石子身形腾空而起,口中厉啸连连,龙睛虎目精芒大盛,双掌带着赤红如幻的掌影,有如蓦然闪射的电光,奇速无比地攻向楚天咽喉要害。 此乃漱石子九阳神功中的极具威力的“九阳幻形”。 楚天骤觉满目红光闪掣,锐风如剑,未等及体,便已是炽热如焚,不由大喝一声,转身外掠,右手穿胸,左掌如刀,烈阳掌第三式“风雷即动”抖手而出,掌如利刃,急闪袭向漱石子前胸,左掌中指倏然弹出,点向漱石子咽喉!招式凌厉狠辣之极! 楚天身随意动,颀长修伟的身躯,如鬼魅般悍然潜入漫天的掌影之中。 “好功力!”漱石子急速躲过急如流星般的指气,腾空而起,刹那间,人影横飞,轰鸣不绝,狂笑、闷吭、冷叱,混成一片。 三女不由一声惊呼,心已快提到嗓子眼。 打斗场中劲气在空中如激流回荡汹涌,好似怒海惊涛,又似泰山倾倒,压力在刹那间充斥在周围每一寸空间。 “佛问伽罗。”楚天喝罢,便见空中黄光隐然,空中骤起刺目的金色佛光,楚天那修伟的身形,急如流星般倏然飞起,在黄色的光影里,掌影连绵不绝,有如横空匹练,快速游荡飞舞,自四面八方向漱石子急压而到! 沉如山岳的压力,迫使漱石子逐渐增加真力,提聚九阳神功,打起万分精神,与楚天死命激斗,再也无一丝一毫轻视之心。二人俱都打出真火,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又互拆了将近百十多招。 楚天亦是愈打愈心惊,师尊所说果不其然,这九阳真君漱石子功力已至绝顶,招式精妙,内力雄浑,刚猛无俦,身法招式浑然一体,如非亲见,实难相信。 就在二人激战的当口,楚天隐隐约约望见四周利剑的光芒,在林中缝隙闪烁,心下倏然惊凛,莫非这九阳真君漱石子早有埋伏。 心中想着,口中道:“想不到大名鼎鼎,功深造化,天下敬仰的三奇中人九阳真君亦是卑劣之辈,对付区区楚天,尚自招些帮手!” 第40章 在急速变换的掌式中,九阳真君丝毫无暇他顾,闻楚天所言,微微抽身四顾,便已望见时有时无的剑光,不由眉头紧蹙,勉强开言道:“老夫不才,亦不用如此卑劣手段!” 楚天见漱石子不似虚言,打起十分精神又和漱石子互换了二十余招。楚天心中愈打愈不耐,内有强悍的对手,外有虎视眈眈的埋伏之人,十有八九是敌非友。 想罢,掌式突变,烈阳乾坤神功已提聚九成。但见场中骤起狂飙,氤氲迷朦的劲气猛然间充斥斗场,幻起的掌影犹如来自九天,又似起自地狱,烈阳掌第六式“佛光普照”猛然而出,耀眼的光芒已使周遭之人双目耀眩,如同幻影,刺目惊魂。 滚滚梵音像起自天外,猛然袭向九阳真君漱石子,其速如电,奔若疾矢,避无可避。 九阳真君乍见楚天如天神般的掌式,心中赫然惊赫,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瞬间提足九阳真气,急迎而出。 在电光石火间连出八八六十四掌,倏迎对方攻势,红黄两色劲气如一团流霞般的光辉,在瞬息间接触,几声轰然巨响,红黄的光芒竟如烈阳下的朝雾,滚滚四散,两条人影倏而分开。 楚天急速飘退寻丈左右,胸腹中气血一阵翻腾,强自压抑几欲喷口而出的血水,震颤不已,身形一阵剧烈晃动,方才站定,面上已然青白,冷汗津津。 九阳真君漱石子直飘落在两丈外,身形一阵颤抖,愕然立在地上,双掌一阵轻微颤抖,面上黑红如紫色,嘴角益出一丝鲜血。 两人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二人均自出道至今,绝无肺腑震动境况,而今,二人剧烈打斗,已是各自受伤。楚天急速压抑翻腾的气血,快速调息。 略微平复后,目中狠辣异常,直视漱石子,凄惨而凌厉地道:“前辈功力楚某佩服,如你再战亦无不可,加上隐藏的这些江湖宵小,楚某一并送尔等归西!今日如若我等几人有任何不测,楚某必是寻你到上天入地,亦要把你挫骨扬灰!” 九阳真君漱石子,已是口不能言,楚天之语充满了仇恨,面对四周环俟之人,漱石子心中戚楚异常,本欲阻止楚天杀戮,却自取其辱,又白白担上以众凌寡的不义恶名,内心的愤懑无以言表。 解释亦是无用,看一眼楚天寒芒中冲天的杀意和残忍,心神震颤已极,神情无比疲惫,强自忍着气血再次出口,恨然道:“老夫认栽,此间事情已了,告辞!” 说罢,腾身而起,快如闪电。只是又自留下一蓬血雨。 三女早已望见四周影影绰绰的人影,料想也不是朋友,内心惊震不已,见楚天受伤,更是心急如焚。待漱石子走后,急速上前,露出无限关爱的神情。 楚天此时再也压抑不住翻腾的气血,张口喷出一道血剑,飘飘洒洒。 如烟见此,已是慌乱万分:“弟弟!”急扑上前,搀扶楚天摇晃的身躯,眼泪倏然而下。如雪及翠红亦疾步过来,神情极是惊惧而关爱。 楚天急道:“姐姐三人快些紧随楚天身后,急速向林密处躲避,迟恐不及!” 说落,但闻一声桀桀怪笑:“楚天小贼!老夫终于等到时机,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楚天冷冷地看着慕容尘与李霸天自树林中走出。 慕容尘眼中满含恶毒之色,阴冷而惨历。“铜锤撼天”李霸天更是一脸怨毒,空荡荡的臂膀,使其怀有深深地仇恨,恨不得吃了楚天。 楚天强自压下心中的气血,感觉与“九阳真君”漱石子已受不轻的内伤,真力已是大打折扣,心中急速思虑眼前的形势。眼中看着慕容尘等一干逍遥庄人马,眼中怒火几欲目眦尽裂。 楚天急速转头四顾,正待思量的当口,便猛听得慕容尘一声呼喝“放!”。声落,刹时,便听闻火铳震耳欲聋的爆响,弹矢急速而至。 楚天顾不得伤势,迅疾飘身,带起三女电闪般地向密林中射去。千钧一发间,刚刚呆过的空间便被火石硫磺充斥,焦灼的气味迅疾弥漫空场。楚天心下大惊,“快退!”厉喝一声,急速飘退。 喝声刚落,“啊”地一声,便见如烟一个踉跄地摇摇欲坠,楚天回头一看,双目赤红,聚集功力猛然向前拍去,掌风过处,顿时是狂飙乍起,枝叶纷飞,旋即,急速探身抓起如烟,右臂快速环抱如雪及翠红,迅疾消失在山林之中。 身后火铳弓弩铮铮连响,火石硫磺过处,刹时腾起浓烟,喊杀声此起彼伏:“不要走了贼子,杀了楚天。”喊叫声满山回荡,直至不闻。 “姐姐!” “如烟姐!” “小姐!” 在一处隐蔽的山间半坡上,楚天撕心裂肺般地喊着如烟,如雪与翠红已经哭成泪人。 如烟胸腹部,一片殷红,血水已将衣衫浸透,身旁,尚有一大滩刺目的腥红。 面孔痛苦而扭曲,原先的美丽姿容已全然被一层焦黄的凄惨所掩盖。 充塞在空气里的血腥,飘浮在虚无的空中,楚天眼中只有惨厉,而这血腥与惨厉,又在二女瞳孔内清晰显出。 如烟面上黄白如纸,已无一丝血色,楚天早已点了如烟几处大穴,暂时止住流血。此时楚天颤抖着撕开如烟外衣,小心地揭开伤口外的亵衣,两处惊震醒目的血洞自后背穿出前胸,仅仅差之毫厘便伤及心脏,如烟已经昏死过去。 如雪取来清水,楚天小心地擦拭如烟伤口周围的血水,颤抖着双手为如烟敷上师尊配置的金创药,边敷药,心里边留着血。 手把如烟脉搏,已是极度微弱,不由心在滴血,自出道以来,已是再次为如烟敷药,前次是被楚天所救,尚有道义蕴含在里边。今次,面对如烟的伤势,楚天心中悲怆,凄凉,愤恨,凄厉之情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伤心,慕容尘!你这匹夫,想到这名字,心中便是一阵冲天般的仇恨。 楚天怆然卓立,迎风萧萧,目光黯淡,好似感触很多,又好似十分空虚。 悲怆的目光,望着无际的山林,天空灰黯而阴郁,劲风,吹拂起有些破碎的宝石兰长衫,亦吹起心中好似平静的恨意,对整个江湖冲天的恨意。 如雪已没了往日的欢快,见到如烟伤重及楚天凝重而带有明显煞气的神情,内心惶惶然,小心地守护着如烟,翠红更是悲戚,与如烟朝夕相处虽非亲姐妹,但亦是难舍难离。 此次遭遇,已将楚天尚自怀有的一丝幻想消磨殆尽,怀着无尽的如火般的愤怒。看着悲伤中的二女,语声凄婉地像是来自地域:“姐姐是否能够生还,只有平天由命了,如姐姐有何不测,楚天誓把江湖宵小斩尽杀绝!”楚天语气毫无一丝人类气息,听得二女一阵惊惧,如雪想起楚天状若魔鬼般的杀戮,浑身便是一阵痉挛。 楚天说罢,看看二女,用手指向如烟,示意好好看护如烟,神情极度颓败,随即,吃力地端坐于地,勉强提聚真气入定疗伤。 二女心中更是忧伤,只得守护如烟,惶然地等待。 遥远的山谷,嘈杂声远远地传来,逍遥庄庄丁及护卫正在满山搜索楚天四人,两日后,陆续赶来的江湖武林人物也加入了搜寻。 待搜索到楚天四人曾经呆过的山坡,血迹已经凝固,破碎的衣衫,血迹斑斑。 楚天四人东躲西藏,不时地变换藏身之处。 搜索范围渐渐扩大,却始终没有楚天确切踪迹。 第四日,楚天伤势虽有好转,但不时地挪动地方,身心得不到休整,已是疲累万分,强自忍耐内府伤势,躲避搜索的人马。 搜索的人马好似愈来愈多,四人行踪愈来愈难以躲避。如雪和翠红抬着如烟,生怕如烟承受不住颠簸,即使如此,如烟的状况亦是愈来愈糟,脉搏时有时无,已经结痂的伤口,由于颠簸又时不时地渗出血渍。 当楚天三人行至一处山坳下,刚刚停歇。不远处便响起人声:“梁护法,这有血渍!” 稍后不久,便听得梁护法高声大喝:“快速搜索,立刻禀告廖特使!” 声落,远处山林中立时响起噼里啪啦的敲击声,离楚天几人藏身处是愈来愈近。楚天只听得暗暗心惊不已,撑起身体,悄声让如雪擦去如烟身上的血渍。向坡上踉跄趴去。 待爬到坡顶,一眼见到顶端有一凹处,灌木遮避,顿时大喜,忙拉扯如雪、翠红将如烟抬进凹处。刚刚安置停当,便见一队人马赶到方才歇息处。 “梁护法,这亦有血渍,血渍尚未凝结,如所料不差,必是刚走不远!” “吴坛主,你带人仔细向前搜索,本护法在此等候,各坛搜索后,无论如何,便在此地聚集。 “是,属下这便带人向前搜索!”声落,便响起簌簌的踩踏枝叶声响。 楚天四人已是紧张万分,两女的身子有些发抖,楚天将大手按在两女的肩头,示意冷静,二女慌乱的精神这才渐渐回复。 忽然,一袭破空声响,坡下立时站定一人。楚天相隔灌木,极力看去。却只能见到侧面,此人衣衫烈烈作响,满头白发,面色灰白,虽是侧面看去,眼光仍是凌厉异常,瘦削青白的面容,阴贽冷酷,不带一丝人间气息。 此时便听梁护法道:“廖特使,我天幻宫今日方才赶到,便已发现楚天小贼踪迹,前方不远处搜索到未曾凝固的血渍,显然是楚天几人所留。” 廖特使阴阴地道:“宫主英明绝顶,料想楚天小贼与那逍遥庄拼个你死我活,我宫才趁势而出,刚到,便已发现楚天小贼的蛛丝马迹。想当年,宫主与搜魂书生大战五百余回合,沈寒冰真力耗损甚巨,这才轮上群雄一哄而起,将那沈寒冰打下万丈深渊。虽然司徒公子重伤而归,最终不治而亡,但天幻宫威望却在江湖上日益隆胜,如日中天,实是江湖中第一大派,现如今谁敢自不量力,挡我宫之锋锐!” 第41章 “是,特使,只可惜属下昔日年幼,未及赶上,不然亦是奋勇上前,斩杀沈寒冰这恶贼。” “算了,梁护法,现今已发现楚天踪迹,便要搜索仔细,趁楚天这小贼受伤之际,斩草除根,我天幻宫便又是首功一件,以后天下谁不唯我天幻宫马首是瞻!” “是、属下明白!” “梁护法,萧护法与唐护法可曾一同搜索?” “廖特使,属下接到特使之命,便带人急速搜索此地,未曾见到萧护法及唐护法。”稍停,便听到梁护法又道:“廖特使,本宫此次派出三护法及十五坛兄弟,七八百人搜索楚天,真是前所未有,属下听闻左特使司徒姑娘也要前来,不知何故?” 廖特使道:“左特使司徒艳伤势虽已痊愈,但宫主担心再出意外,因而才劝止住,本宫此次来人众多,其他庄派亦已派人前来,估计不日即到,我等加紧搜索,切不可让他人抢了头功!” “是,属下遵命!” “梁护法,此地搜索与否?” “哦……方才吴坛主带人搜过!” “那好,继续仔细搜索,万不可有遗漏,今次定要将楚天斩杀在此!” 声落,便又响起破空之声,衣衫阵阵猎响,脚踏枯枝的咔咔声渐渐远去。楚天一颗心才放下,二女亦是手捂心口,一阵阵心悸。 天色渐渐黑下来。搜索人马的语声逐渐减少。最终,只剩下呼呼的山风吹动树木枝叶的哗哗声。 第二日,又有人经过此处,却是匆匆而过,偶尔的破空及衣衫猎猎之声显然是高来高走、凌空掠过的武林高手,极为迅疾。 以后几日仍是如此,只是经过的人愈来愈少,终于在第六日后,整天亦不见一丝人声。坡顶凹处极是狭窄,几人挤在一处,忍受饥饿。直到夜间,如雪方才出去抓些动物,回来后,略做处理,几人勉强维持生存,楚天又过起茹毛饮血的日子。只是翠红不甚适应,过了一二日,饿的眼睛发花,便也闭着眼睛吃将起来。 仅仅过了两日,山庄搜索的人声又多了起来。经过凹处的人马已快将坡下踏出道路。仅有一次才有几人向上趴到半坡处,便又向他处搜索,除此之外再无人望向坡顶。 楚天与如雪小声道:“如雪,这两日白日搜索甚是密集,晚间,却也时有搜索之人,你之轻功如非遇到顶尖高手,万不会失落他人之手。相公思虑如此如此,如何?” 如雪听罢,嬉笑之色浮现面上,对楚天耳语道:“相公好计策,如雪尽力而为,如雪去后,相公一定要当心!” 楚天微微点头,眼中亦是恋恋不舍,爱怜而担忧,轻轻亲了一下如雪,轻抬下颚,如雪会意,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搜索人马便在离楚天藏身处稍远处山林中发现了已然毙命的庄丁护卫。接连三日在不同的地方均发现被点了死穴的庄丁,且死去的庄丁护卫一日比一日多,并逐渐向山内延伸。楚天趁此时机,抓紧疗伤。 几日后,楚天四人藏身所在渐渐安静下来,整日再无一丝人马影子。楚天四人才稍感清静与安全。楚天的伤势已大有好转,烈阳乾坤罡气已行遍四肢百骸,再无阻滞,虽略有疲乏之感,再有一二日即可痊愈。 “相公,如雪是第一次杀了这么多人,心里惶惶的,日日睡不着,这如何是好!” “江湖就是这般杀与被杀,不如此,我等四人此刻焉有命在,好在你现在功力不够,不然各个血洞,岂不更是惶恐,慢慢就会好了。” 如雪稍感平静,道:“相公真是在山中长大,交给如雪的招数甚是管用,声东击西,指南打北,虽是杀了十数人,有些不安,却可见相公招数很是有效。” “别再夸奖相公了,这几日亏得你骚扰那些搜索之人,我才稍得空隙运气疗伤,现今虽未痊愈,亦已无大碍。现在如烟姐姐伤势依然未见好转,命悬一线,再也受不得颠簸,明日趁天黑,我便将你三人送出山,想法备妥车马,定要把如烟送回山庄。” 此时,如烟睁开迷朦的双眼,神色甚是颓败,苍白的面容看着揪心,极力挣扎,张开已无一丝血色的嘴唇,半睁双目,已是气若游丝。迷朦中听见楚天言语,极力张口,却是断断续续如蚊蝇之声:“弟……弟,姐姐怕是不行了,即使活着亦是拖累!” 说到此,如烟面色更加青白,无神的眼睛,迷茫地看着夜空,眼前一片漆黑,又强自挣扎说道:“你可……搭一处……木棚子,趁黑……夜到……集镇人家……寻些药物……便可,不必……回返……山庄,目下……外面……必是……风声……甚紧,何苦……再……浪费……精……力!”说罢,便又昏迷过去。 楚天见如烟又昏迷过去,心下凄然。示意二女看护如烟,腾起身形消失在山林之中。 待楚天返回,亦是一个时辰以后。二女心中焦急万分,生怕楚天再有意外。楚天叫起二女,抱起如烟,引领而去。直到一处山顶崖下,楚天抱起抱着如烟腾空而起,转瞬,便消失在山崖上的云雾之中。看得翠红一阵惊异,捂住胸口,震颤不已。 楚天把如烟放入搭建的简易木棚中,回头又飘身而下,抱起翠红,腾身盘旋而上。翠红被楚天所抱,似腾云驾雾一般,耳边山风猎猎,心都提到嗓子眼,紧闭双目抱紧楚天不敢观瞧,直到楚天将她放下方才睁开伶俐的大眼,仅仅过了片刻,如雪亦飘身落在山崖。 楚天站在山崖凝神下望,透过阵阵云雾,仍能隐隐约约地听闻远处的呼喝,俱皆远在二十里外。 四人在此山崖上,静心歇息,楚天更是一边恢复,一边趁夜借些食物及药品。又过了六日,楚天内伤已完全恢复,气机更加盎然。如烟是依然未见好转,自前次醒转后再未清醒过来,乍看如烟,已如死去一般,趴在口鼻上,方能听闻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如雪与翠红愁苦万分,沮丧之极。看着如烟毫无生气的面容,二女的心整日揪揪着。楚天亦是悲伤万分,看着凄惨青白的面容,脑海中时时浮现自己出道后,与如烟姐姐所经过的快乐时光,粉白的面容,细嫩的身子,一颦一笑深含的柔情,不断浮现眼前。楚天静静地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好似雕刻在风中一般,一动不动地凝视远方。 “姐姐!” “小姐!” “姐姐!” 楚天乍听,猛然惊醒,闪电般来至如烟身前。大手一搭如烟脉搏,时有时无、时强时弱,不由抚起如烟,连拍如烟背部十二大穴。过了盏茶功夫,楚天头顶已冒出丝丝白色气体,如烟气息稍微见强。 当楚天将如烟轻轻放下后,如烟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稍后,便见如烟嘴唇一阵翕动,双目微微开合,过了片刻,才慢慢睁开无神的眼睛,迷朦地看着夜空,已似乎看不到楚天三人。 楚天急忙握住如烟冰凉的手,急切地问道:“姐姐,我是楚天,看到了吗?” 如烟目光没有一丝转动,空泛得好似失去灵魂。蓦然,如烟忽然睁大双眼,眼球似乎要突出眼眶,稍顿,微微转动眼球,迷茫地看着楚天,神情极是黯淡,嘴唇慢慢翕动,声音几不可闻:“弟……弟,姐……姐……要……走了,你……们……保……重,来生……再……给……弟……弟做……娘……子!” 声落,眼睛猛然一睁,似是无限爱怜这未尽的凡尘,最后望了一眼天际,头一偏,沉寂不动,已是香消玉陨。 “姐姐!” “小姐!” “姐姐!” 由轻而重的呼喊声,楚天心中下意识的一阵轻颤,猛然看时,就见如雪与翠红使劲摇动如烟的身体,一声声凄厉泣血的呼喊,已不似人声。 楚天的身子已是剧烈地颤抖,心中那股悲凉凄惨,直冲脑际。双目呆呆地,已没有一点神光,凄婉悲伤,心中的愤懑伤感凄凉已将心胸塞满,似要爆裂。 “姐姐!”楚天突地悲鸣一声,猛然扑到如烟身上,紧紧抱住如烟愈来愈冷的身体,放声嚎哭。 十几年孤寂冰冷的日子,都是如烟唤醒了楚天沉寂得快要失去人类情感的灵魂,让楚天知晓多少人间的欢乐,让楚天知晓多少人间的真情,打开情感的坚冰,感受如烟的温暖与柔情,慰藉凄冷的灵魂。 楚天摇晃如烟的身体,嚎啕痛哭,声声泣血,悲怆莫名,直哭得山河落泪,天地凄苦,愁云黯淡。 已不知楚天抽泣呜咽多久,双眼丝丝血红。 两日来,楚天怀中如烟冰凉的尸身已经僵硬,楚天仍是不肯放下,好似如烟姐姐尚未死去,仍然活在自己身旁。 神情凄惨无比,目光呆滞,空洞无神,只静静地抱着姐姐的尸体,滴水未进,就这般坐着,好似已雕刻成墓碑,凄然地伫立在山风之中。 如雪与翠红愁容满面,双双哭得眼睛红肿,香肩抽搐,满怀无尽的凄愁。 夕阳西下,殷红的余晖,似心中悲伤的血水,惨淡凄凉。 二女见楚天慢慢起身,抱着如烟,缓缓地走到山崖边,左手搂着如烟的尸体,右手立掌如刀,满含仇天恨海,宛如闪电,幻起无限寒光,停手,稍顿,便见石屑纷飞,山崖已凹进一处整齐见方的石槽,手掌挥过,石槽内灰尘皆无,楚天轻轻地将如烟方入石槽内。 走到山崖边,又是沉声运气,掌力如刀,将一块块似刀琢斧磨的巨石一块块地垒起,镶嵌在石槽上。待镶嵌完毕,山崖依旧,浑然与山体融合在一起,如烟的肉身与灵魂已与山崖、天地长相厮守,永存于山川天地之间。楚天运指如飞,石屑飞溅,待尘埃落定,“吾妻如幻双仙柳如烟之墓—楚天泣立” 第42章 楚天呆呆地望着石槽,无神地自言自语道:“姐姐,你为何不说话?还在想念弟弟吗?” 冥冥中,楚天好似听闻如烟的声音:“姐姐我寻了你很久,偷偷地跑出来,千里万里追踪着你,见到弟弟,姐姐高兴极了!” 楚天喃喃道:“姐姐真的想念弟弟吗?” 如烟道:“自与弟弟分别,姐姐我独自徘徊,每日呼唤着你:在深夜,我对着孤灯望着自己的影子声声叫你,一再的思念令姐姐心碎如绞,姐姐我一刻也离不得弟弟!” “姐姐,弟弟也离不开你呀!” 楚天的心胸像火山爆发,泪水浸湿了衣襟,修伟的身躯痉挛着:“姐姐知道弟弟的痛苦么?明白弟弟没有你将如何活着么?姐姐晓得你在我生命中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么?但是,姐姐你却舍我而去……” 楚天面上迷蒙的泪水显得凄厉,悲切万分:“姐姐,在弟弟心中,你永远是楚天的姐姐,但是……你不能抛弃弟弟,不能离开我,没了姐姐,弟弟该怎么活……” 声落,楚天凄愁哽咽,泪如雨下。如雪与翠红见楚天如此悲伤,亦不由随之抽泣,好久,才在悲伤中沉沉睡去。 楚天目光迟滞而沉重地注视周遭景色,神情落寞,在依恋中渗揉着无尽的悲戚。这山崖,埋藏了他幸福的记忆,夺去了他最爱的如烟,阻断了他情感的延续与美好。 这山崖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已经在脑海中雕刻成不朽的印记,一生都挥之不去,挥不掉令人痛楚的回忆! 九阳真君,这冠绝宇内的奇人,在楚天烈焰掌下吐血败走的消息犹似晴天霹雳,江湖震惊了,绝不亚于长安官道上的那场惨烈杀戮。 盖因九阳真君成名比之搜魂书生沈寒冰还早,距今已六十余年,江湖上已把九阳真君视为天人,提起九阳真君漱石子之名,莫不顶礼膜拜。 而就是这样梦幻一样的神话,却熄灭在楚天的烈阳掌下,怎不令天下群豪震惊。 然而,江湖上听闻楚天受伤逃遁的消息,开始时无不欣喜。及至再无楚天任何消息,才感到惶恐。楚天再次复出将是什么结局。 是夜。 逍遥庄。 仍是月黑风高。 逍遥庄在无限惶恐中无可拒绝地迎来黑夜。 搜索多日,仍不见楚天身影,全庄加强戒备,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一更时分,庄中已无任何响动,全庄如临大敌,戒备森严。 慕容尘紧急调回附近分坛高手五六十人,信鸽传书各大庄派后,仍无人来,慕容尘心焦如焚。 慕容尘、李霸天及众坛主庄丁护卫凝神以待,虽加派人手,而慕容尘心中仍是惊悸不安,想起长安官道血腥屠杀,心中便一阵阵轻颤。 山中偷袭,虽眼见楚天负伤,却又让楚天逃出生天,心中悔恨懊恼之极。 弃庄而去,又能到得何处,偌大家业既难以割舍,又恐天下人耻笑。 二更,仍是动静皆无。 三更,依然静谧如常。 直到四更初,依然毫无异象。 四更末,当众人疲累困乏至极,将要酣然入睡之际。 突然。 事隔多日,凄厉的惨嚎声再次响起。 庄中四周不时投进飘飞的物体,引得火铳弓弩疾射不止。 惨嚎声乍起,火铳亦齐齐喷发,声震夜空。 一阵爆响过后,便又是可怕的沉寂。 而就在众人心惊胆战地等待当口。 投进庄院的物体便又自横飞,火铳弓弩又是一阵连响。而就在火铳换药的空当,惨厉的嗥叫又是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火铳弓弩的鸣响震耳欲聋,待响声过后依然动静全无,陷入另一次更加恐怖的等待之中。 黎明前的黑夜,既是希望,亦是死亡来临的召唤。 清晨。 阳光洒满大地。 慕容尘与李霸天全神四顾,走出房间。 由慢到快,又来自围墙下。 血,已经凝固干涸。 三十多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横躺在院中。 “八绝书生”慕容尘心已在滴血,愤怒及惊惧充斥心胸,“八绝书生”已是又添“惨绝”与“怒绝”。 当楚天受伤逃遁之时,各大庄派明里暗里派出人马协助逍遥庄进山搜索。甚至连天幻宫右特使廖青云与三大护法都参与搜索。直至搜索十几天,亦未见到楚天行踪,暗自估量楚天等人已远遁他处,便都回转自家。 留下来的庄派人马寥寥无几,唯一可依靠的青城“无邪剑”余天成与“青城”怪杰阴化早已远遁他乡,不知踪迹。峨嵋派“三绝师太”与几大弟子外出云游未在,其余弟子功力不济,即使前来亦无法抵挡搜魂修罗神惊鬼泣的超绝功力。 慕容尘心中似有浓浓的凄凉之感,三十余年独霸一方,一宫五庄鼎力江湖,安枕无忧,五大山庄及各大门派相隔千里,非是即日便能赶到,此时方才感到相互离得太远。 慕容尘悲愤沮丧地回到书房,犹自气闷暴躁,便见少庄主“笔中乾坤”慕容盛急忙走进。 “按爹爹吩咐,家中妇幼均已陆续离开山庄,钱财账簿契约等亦是打理妥当,只是……” “快说,只是什么?”慕容尘很是不耐。 “只是妹妹不知去向,找遍整个山庄,问过贴身丫鬟均未见到慕容馥妹妹!” 慕容尘双目怒火盈天,脸色惨白如纸,恨恨地道:“这个贱婢,无心无肺,山庄大祸临头,她却不知何处,徒增烦乱,也罢,女生外向,死又如何,不必寻找,速速信鸽传书各大庄派,合力围剿楚天这恶贼!” 慕容盛见爹爹如此暴怒,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第二日。 才二更时分惨嚎声便不断响起,一夜之间又死去三十余人,死状如前。 第三日。 逍遥庄内众人直等到近五更时分方才听见接连不断的凄厉惨叫,这一夜死去四十余人。 第四日。 更是奇特,一更时分,死去二十余人:三更时分死去三十余人:五更时分死去五十余人。一次比一次残酷,死状一如既往,凄惨惊怖。 第五日。 晨曦微露,慕容尘将将歇息,众护卫庄丁在微微感觉微风拂面之后,方才发出惨嚎,却已然魂归极乐。正午时分及夜间各更次惨嚎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庄丁护卫提心吊胆地冒着死亡威胁,清查结果却是又死去一百三十余人。 逍遥山庄处于极端恐怖之中,十数人因惊骇恐怖而心脉俱断,魂归地府。几日中逍遥山庄共死去三百余人。 第六日。 申酉交际。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天色渐暗。 谈云庄三百人马在庄主“金枪无敌”赵云天带领下赶到。陆续赶到的群雄尚有“巫山双雄”陆虎、陆豹兄弟:“崆峒老怪”:“岭南三杰”吴天化、蓝正、肖坤:武当清虚上人师弟清水上人带领二代弟子“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女弟子“越女慧剑”蒋嫣容、“潇湘无尘”杨天骄以及其他派中好手六十余人:螳螂门掌门“神爪”古雄及手下三十余人:刀斧门掌门“雄斧黑面客”冯启明及手下四十余人: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向天及派中高手五十余人,其余均是一般无门无派的武林人物,大约六十余人。天幻宫、范家庄、柳家庄、郑家庄以及少林、华山、峨嵋、青城等中原各派人马始终未见踪影。 见到这些江湖豪杰到庄,慕容尘虽仍感不足,但已稍感安慰。 各路人马甫一进庄,便顿感山庄充斥浓浓的血腥之气,四周围墙虽已用灰土掩埋,但仍有些许血迹殷出,阵阵腥臭扑鼻,令人欲呕,胆小之人已是惊惧万分,甚至后悔来此山庄。 众豪杰来至大厅,慕容尘尽力掩饰几日来的慌乱神色,对各路豪杰甚是谦恭有礼,但大厅中的气氛却是凝重异常,有的跃跃欲试,有的神色黯然。无不思虑起三十年前那场惨烈的杀戮,心中惶然轻颤。 清虚上人见无人言语,神色稍暗道:“慕容庄主,贫道闻讯日夜兼程,晓行夜宿急速赶来,不知庄中情形如何?” 见清虚上人打破沉寂,慕容尘忙挤出笑意道:“上人亲来鄙庄施以援手,老夫感佩莫名,并承各路武林豪杰抬爱,到此助拳,老夫在此一并感谢!”说罢向四周群豪揖手致意。 看眼群雄神色,又道:“目下庄中伤亡百十余人,那搜魂修罗贼子并未进得庄中,枪弩火铳之下,任他武功高绝亦是无法撼动分毫,今众位豪杰到此,老夫更是踌躇满志,众位齐心合力,定能擒杀楚天这恶贼。” 慕容尘一番虚伪说词,让众豪杰释怀不少。 “哈哈。”“崆峒老怪”桀桀怪笑,高声问道:“逍遥山庄乃五大山庄之一,高手云集,护卫数以千记,今日各路豪强齐聚于此,势要擒杀楚天这小贼,不知庄中现有多少人马,慕容庄主如何分派我等?” 慕容尘笑意上面,开口道:“本庄人马约有一千五百余众,今日各路豪杰又来近三百余人,却是武林翘楚,俱是一流高手,老夫如预料不错,楚天这小贼定然不会再行骚扰,我等亦应广布人手,蹑其踪迹,一举剿杀。” “对,慕容庄主言之有理,明日我等便分派探查,务要找出小贼踪迹!”螳螂门掌门“神爪”古雄呼喝道。 慕容尘伸手一摆,道:“想那楚天小贼,几日来声东击西,时时骚扰,我等不可分散,一旦使其各个击破,便又要重蹈昔年覆辙,如众位英雄不弃,老夫便将如何擒杀小贼安排道出!” “我等便听从慕容庄主安排,只要能擒杀楚天这恶贼,无论何事在所不惜。”刀斧门掌门“雄斧黑面客”冯启明高声道。 第43章 清虚上人一直沉默不语,心中颇犯思虑。江湖闻言,搜魂修罗楚天功盖宇内,手段狠辣,据闻,比之搜魂书生当年之功力尚要高出不止一筹,今次赴约吉凶实难以预料,武当昔年参与围剿搜魂书生高手几乎伤亡殆尽,今之血腥如之奈何。 清虚上人心中虽漠然暗忖,但仍自盼望江湖浩劫尽早消弭,口中不言,心中亦是颇为赞同慕容尘之安排。 思虑甫毕,转首对慕容尘道:“贫道听从慕容庄主调遣便是,早早消弭江湖血腥,乃是贫道所愿,楚天确是心狠手辣,天怒人怨,杀之亦是秉承天意,还我清明。” 众人见武当清虚上人亦都赞成并服从慕容庄主调遣,虽尚有各自想法,却已不好再言其他,不由纷纷随声附和,表示赞同。 “淡云庄愿听从慕容庄主调遣!” “刀斧门愿听从慕容庄主调遣!” “潇湘派愿听从慕容庄主调遣!” 众人高声呼喝,此起彼伏。 蓦地,就在众人群情激昂,高呼的当口,一声令人惊惧的惨嚎响过夜空。未等众人从惊慌中回复神志,便猛听得一声刺耳的劲气划过。 只闻“叮”地一声响过,便见大厅正中巨大的木柱上赫然插着一截树枝。 树枝仍自晃动不已,颤颤的,上面缠着一块布片。 众人惊魂未定,俱都惊恐万状,呆呆地看着犹自颤动的树枝发愣。 慕容尘慢慢走近木柱,伸手取下树枝,打开布片一看,便又是呆了一呆。众人不明所以,不由纷纷上前观瞧。 却见布片上鲜血仍自泛着光亮,一行刺眼惊目的血字映入群豪眼中:“欣闻各路豪杰齐聚逍遥山庄,楚天无意与各路英豪为敌,见此血书,如于明日离开者,楚谋即可网开一面,不计前嫌,如其不然,楚某必定寻上山门,毁庄灭派,鸡犬不留。” 群豪乍看血书,已被狠辣言辞震慑当场,不由惊震万分,惶惶然,丝丝恐惧浮上脸面,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尘心神惊震不已,如此局面却是意想不到,转眼观瞧,众人似有不定神态,心中焦急万分,眉头紧蹙。随即正色道:“众位英豪,此乃楚天小贼离间之计,欲分散我等实力,以便各个击破,我等万不可听信小贼之言!” 慕容尘临机应变,言辞犀利,极具蛊惑,众人这才慢慢放下惊惧神情,暗暗思量如何善了此事。 因血书影响,众豪杰实是再无意争论是非恩怨,不由各自回东跨院房屋安歇。 慕容尘嘴上不言前几日损失,却是为了振奋士气,否则一个弄不好,群雄先自胆怯,离庄而去,逍遥庄便更难以招架。虽是群雄到庄,慕容尘仍不敢稍存大意,调派庄中护卫及若干豪杰加强戒备。 一夜无事。 除了偶尔的狗吠及若干声鸟鸣,再无其他动静。 晨光出现,庄内渐趋热闹起来。山庄乍进如此多人,江湖人物独行惯了,便自在庄内走动。 一日,两日,三日。 逍遥庄似乎风平浪静。 有人见已无事,便出得庄外,去往集镇闲逛,亦未有何不测。群雄渐渐心下宽慰,暗中欲去之人亦是心态渐趋平复,悠然自得。 初秋。 白昼渐短。 黑夜悄悄来临。 逍遥庄似乎又已逍遥。 庄中大厅,灯火辉煌,明亮如昼。 慕容尘大宴群豪,面呈笑意,极尽感念之言,听得众武林豪杰欣然不已。 群豪吃酒至近三更方才散去。 片刻,相邻房屋便可听闻醉酒后的鼾声。 突然,凄厉的惨嚎划破静谧的夜空,一声强似一声,凄惨得令人毛骨悚然。众人美梦尚未开始,便转而做起无尽的恶梦,待睁眼看时,耳鼓中凄厉的惨嚎此起彼伏,紧接着便是火铳的轰响及弓弩惨淡的弦声。只见庄内四周凌空抛起物体,沉重的落地声,夹杂火铳的轰鸣,继而在山庄各处弓弦铮铮,火铳轰鸣。 骤然间,逍遥山庄已是万枪齐鸣,哭嚎声、惨叫声、甚至骨骼的碎裂声响成一片。慕容尘已被四处惨叫不绝的哀嚎弄得顾东顾不得西,不知事发何处,群豪亦是极度惊震,有的未等调动便驰往各处救急,一时间庄中乱作一团。 混乱一直持续至四更方才渐渐停歇,众人又等待至五更时分,见再无动静,方才惶恐地散去。 惨,凄惨无比。 翌日清晨,当慕容尘与来至身旁的清水上人、谈云庄庄主“金枪无敌”赵云天、“崆峒老怪”、“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女弟子“越女慧剑”蒋嫣容、“潇湘无尘”杨天骄、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以及李霸天等人查看庄中情形时,不由各个呆立当场。 庄中四处横躺着尸体,临近墙处的尸体,颈项上依然是怵目惊心的血洞,紧靠大厅及屋宇近处,尸体上剑矢密布,几成刺猬,并有被火铳打穿的血洞。 狰狞的尸体仰卧地上,面孔因痛苦而扭曲,两眼突出眶外,惊恐凝滞的眼球尽是惨厉,然而,却都失去了光辉,在清亮的晨光里,有如一对毫无光彩的琉璃,青灰而污浊。 东跨院。 门墙外,数十具冰凉的尸身,着装混乱,显然是助拳的群豪,颈项上暗黑的血洞连着满地已凝结成乌黑色的血水。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女弟子“越女慧剑”蒋嫣容、“潇湘无尘”杨天骄等见此惨景呕吐不止,带给心灵的震颤已无法用语言形容。 慕容尘滴血的心震撼成恐惧凄惨的魂灵,全身瑟瑟发抖,面上已无一丝人色,惨白得似地狱鬼魂。 凄惨中,慕容尘恶梦般的预感袭上心头,猛然跨步向屋内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更加惨绝人寰的景况。“巫山双雄”陆虎、陆豹兄弟:“岭南三杰”吴天化、蓝正、肖坤等五人已是身首异处,颈腔上的断口如剑斧削切,头颅滚落屋内各处,眼球中依然带着惶惑,无一丝惊惧。显是不及抵抗,便被瞬间擒杀而亡。 隔壁南北房内。螳螂门掌门“神爪”古雄及手下二十余人:北房刀斧门掌门“雄斧黑面客”冯启明及手下三十余人,与“巫山双雄”陆虎、陆豹兄弟、“岭南三杰”吴天化、蓝正、肖坤等五人情形一样,俱是头身分离,身首异处。 慕容尘及清水上人、谈云庄庄主“金枪无敌”赵云天、“崆峒老怪”等人已被惨景摄住了魂魄,呆痴痴地信步而行。“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女弟子“越女慧剑”蒋嫣容、“潇湘无尘”杨天骄、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早已回返大厅,不忍卒睹。 及至清点完毕,庄丁护卫被击毙一百八十余人:火铳弓弩自伤而亡一百四十八人。群豪、谈云庄、螳螂门、刀斧门以及潇湘派等门派被杀与误杀一百二十余人。一夜之间,又死亡四百五十余人。 而当慕容尘及清水上人、“崆峒老怪”等人刚刚进入大厅,屁股尚未坐下,便见李霸天急速而来,眼中已没了往日的虎威,颤抖着将一块布片递与慕容尘,展开看时,仍是用鲜血写就的血书。 上书道:“各位英豪,楚某早已告知隔日即行离去,但仍念上天好生之德,而宽限两日,却不料尔等助纣为虐,今略作薄惩,余下之人尽速离去,如其不然,楚某便屠尽庄中之人!” 群豪已是心胆俱裂,各个惊恐地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惶恐,齐齐地望着慕容尘,意图已然相当明显。慕容尘心在滴血,目眦尽裂,未见敌人身影便已心神崩溃,所来群豪,现已三去其一,大势去矣。 良久。慕容尘神情萎钝,一时苍老许多,群豪如若离去,庄中实力何以对抗楚天这恶魔,火铳弓弩竟然挡不住一个搜魂修罗,这魔头神鬼莫测,犹似鬼魅。自己不走无异于羊入虎口,白白搭上众庄丁护卫性命。 “唉!”慕容尘长叹一声,凄凉地道:“老夫得众位英豪庇护,甚为感激,却不想,楚天这恶贼惨绝极顶,各位白白枉死一百余兄弟,老夫实是愧疚之至,庄中虽藏暗道机关,亦是谨防不测藏身之用,万不会挡住楚天这魔头,如今,老夫断然不会再连累诸位,今日便打点收拾速离此凶险之地,老夫亦将赞离此地,避其锋芒,容后再报!” 说罢,无限凄婉,悲伤欲绝。 众人中亦有激愤之人,扬言与楚天周旋,但慕容尘却推拒劝慰,终至众人散去,方才萎靡坐在太师椅上。 老泪纵横,三十年啊,偌大家业便欲灰飞烟灭,如今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天儿,为师祝贺你又渡过一次劫难,只怪你福缘深厚方能化险为夷,这真是上天的造化!” 看到三女俱是春上眉梢,面上红晕隐然,沈寒冰心中了然,暗想:天儿与老夫在深山中风餐露宿,不与人言,出道仅仅大半载便是桃花连连,是楚天福缘之故,还是烈阳乾坤罡气之故,功到而心窍自开? 思虑甫毕,便听楚天道:“师傅,天儿此次行功甚是惊险万分,全然不同于前两次,体内冷热相激,疾窜于四肢百骸,好似身体处处每时每刻都要炸裂一般,直待运行大小三十六周天后方有所减轻,亦多亏两位妹妹……”说到此处,转头看一眼翠红与慕容馥,未再言语。 沈寒冰已知楚天之意,静静地凝视楚天。见楚天面上荧荧泛光,却又浑朴自然,柔和醇厚。已少了昨日凛然暴戾的气息,但更慑人心魄,浑朴醇厚如春风化雨,不怒自威,祥和温润,不可仰视。 沈寒冰愈看愈兴奋,喜悦道:“天儿,如为师猜想不错,你现时的烈阳乾坤罡气已达九层,实是亘古未有,开天辟地第一人,连为师都自叹弗如。不过现在再言烈阳乾坤罡气已不准确,应称作烈阳乾坤混元清气!” 第44章 楚天怔了片刻,方喜悦道:“师傅,你不是说,混元清气可助你疗伤吗?今日天儿得上天垂怜,成就烈阳乾坤混元清气,亦可助师傅祛除顽疾,早日康复!” 沈寒冰笑笑,道:“为师只怕天儿助我疗伤后,你本身功力便要大打折扣,亦非一两日所能复原,唉!” “师傅,即使天儿功力全失,武功尽废,为祛除师傅痼疾,天儿亦在所不惜,请师傅不要挂念天儿。” “唉!”沈寒冰长叹一声,对楚天道:“为师如何不期盼祛除痼疾,回复昔年功力,怕只怕风烛残年,却又将何往,与此深山相伴已是近三十余载,余下时光又将如何?” 楚天眉头一皱,转而展颜笑道:“师傅,天儿发现一处极为舒适之处,师傅可在那安享晚年!”说罢,便将如何发现逍遥庄秘室等经过详述一遍,听得沈寒冰欣喜不已。 转而又沉思良久,叹道:“现尚不知功力回复几成,能否祛除痼疾,却是未知之数啊!” 楚天忙道:“师傅,明日天儿便与师傅到那隐蔽处,为师傅打通阻滞经脉!” 沈寒冰见楚天如此坚决与固执,亦未再言语,慈爱地抚摸楚天肩膀,道:“为师便依天儿,明日即去,看是否能有成效,那便是为师的造化了!” 翌日。 密林处,幽静的山谷。 昨日这里见证了原始自然的呻吟与喘息。 楚天与沈寒冰四掌相对,已然相持良久。 楚天头顶已是雾气蒸腾,只感到整个身躯彷佛在云雾中飘荡,又似在狂涛如山的大海中浮沉,已逐渐陷入头晕目眩,神智昏迷的境地。 心灵深处似乎隐约传来声声呼唤,沉着,沉着,师尊的痼疾与你两人的生命均在你一念之间。就在楚天将要丧失神志之前,昏乱中,脑际里浮现一片熊熊的火焰,交叉喷射,星焰四散,好似万千金色的蝴蝶,满空飞舞,急速流动在两端海岸,融汇交纳。 此刻,沈寒冰头顶亦是渐渐腾起雾气,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近似惨白的面容慢慢变得赤红醒目。嘴唇轻翕,气息渐渐粗重。 忽然,但听波的一声,楚天与沈寒冰二人头顶同时赤红光芒大盛,红也似的火光一开一合,已将楚天及沈寒冰二人身影吞没。 火焰灿烂而绚丽,交互喷射,在火光缝隙间,隐约可见楚天已经涨红的面容,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沈寒冰双目紧闭,承受如岩浆般烈焰的炙烤,面上已经布满如血浆般红色的汗珠。 不知又过了多久,该是一段不短的时间。蓦地,那交流不息的赤红光芒,猛然间相互激荡,竟发出刺耳的“咝咝”之声,向外疾射,经久不绝,如缕缕凶猛的红色利剑,刺向四面八方,良久,咝咝的响声,逐渐减轻,直至无声无息,光芒终至完全隐没。 两人双掌已然离开,楚天头顶又自冒出白色气体,袅袅升腾。沈寒冰头顶淡红的烟雾,慢慢飘洒,本是苍老的面上,赤红肌肤,已然转为洁白细腻,光润无比,隐隐泛出一片洁白晶莹。 却见沈寒冰倏然张开双目,苍老颓败的面容再也不复存在,目光清朗,深邃如潭,年轻时的俊美隐然可见。双眉灰白斜飞入鬓,鼻梁挺直,透出一股飘逸绝俗的神色,显得那么苍翠而高雅。 闪着威凌的目光,一瞬不眨地看着楚天,冷芒中透出无限的赞许与关爱。 忽地,楚天微微喘了一口气,身躯轻轻的蠕动,一双俊眼,缓缓睁开。映入他眼帘的,是师傅沈寒冰那苍劲老辣而慈爱的面容,楚天俊目中,渐渐透出欣喜的光芒。“师傅!”大叫一声,便扑入师傅瘦削的怀中,眼泪夺眶而出,狂呼道:“啊!师傅,师傅,这是真的!啊!师傅的伤势痼疾好了……” 楚天许是过於兴奋,在空旷的密林中,四处乱跳,疯狂的大叫。稍后,楚天渐渐安静下来,极力平复自己那如浪涛般汹涌的情绪,慢慢地坐在沈寒冰面前。 沈寒冰老泪纵横,摸着楚天的头,无限感伤:“天儿,为师以为这辈子便在这山谷之中终老一生,却不想上天赐福。” 稍顿,又道:“天儿,为师多年痼疾已然痊愈,真气流转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虽比昔年鼎盛时要差上一层有余,但为师已非常满足,除非遇到非常之事,已能自保无虞。这都是你混元清气之功啊,为师有你这徒弟,真是上天垂怜,不枉为师一片苦心。” 楚天抬头,凝重道:“既然师傅功力大部分回复,天儿愿与师傅一同铲平天下不公,讨回昔年血债!” 沈寒冰叹口气,道:“为师心性早已陈寂日久,本想见你功成名就,便自与天地做伴,化为泥土,江湖中事为师再也不愿触及,天儿可自行处之,放手而为,不必计较得失,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便做了。如确有极难时,为师再思谋是否重现江湖。” 师徒二人言语,听得三女茫然无措,心神震颤不已。昔年一个搜魂书生便把江湖弄得血雨腥风,如今,楚天更是狠辣异常,再加上功力已快回复的沈寒冰,江湖武林岂不要面临灭顶之灾。听闻沈寒冰之语,心情才慢慢放松。 “天儿,想当初你于山中习武,为师与你尚未拆招,今日为师已然回复六层功力,你我师徒二人便演练一番,让为师这把老骨头也活动下筋骨!”沈寒冰面上笑意连连。 楚天道:“天儿怎敢与师傅对招!” “哈哈,天儿,你是怕把为师打成残废不成,虽然师傅已回复六层功力,却已是老天造化,即使为师再如何苦修,也只能达到七层而已,是否能比得上行走江湖时的功力,还要上天恩赐。” 稍停,沈寒冰呵呵一笑,又道:“天儿尽管放手而为,只是功力使将起来要留有几分,为师可挡不住你那撼天动地、摧枯拉朽的烈阳乾坤混元清气,不然为师这把老骨头真要埋骨荒山了。” 转头对三女道:“你们三个丫头躲得远些,免得伤及身子!”三女听罢,迅速跑到远处,静静地看着楚天师徒。 楚天见师傅如此说,亦激起漫天豪情,道:“师傅,天儿可要放手而为了!” 为字声音未落,楚天已是飘身而起,身似电闪,恍如阵风,方才还是温和如春的面容立时便肃杀起来,周遭枝叶,亦似乎被气势牵引,沙沙而动。 沈寒冰见此,不由暗暗心惊,想到烈阳乾坤罡气修至九层,会是如此神奇,未战而使人有如泰山压顶,心神俱废的无上威力。 见此,沈寒冰早已消失的豪情渐渐升腾,眼中冷芒一闪,破旧的长衫无风自动。“看掌!”沈寒冰已率先发起攻势。 刹时,师徒二人周围树木俱是一阵抖动,哗哗作响,枯枝落叶,被掌风拂动,满天飘扬。 这一对师徒各展绝学“烈阳掌”,奇诡无伦地相互递招。每次掌出,几乎都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中,变化神速,使人目眩神迷。 两人各自催动真气,稍沾即走,甫一接触,师徒同时大喝一声,迅疾无匹地各自拍出三十二掌。沈寒冰双脚钉立如山,单掌已奇幻无伦地幻化成山岳般沉重的掌影,密不透风地迎向楚天。 楚天身形急快闪避,掌势突变,隐隐现出奔雷之声,似九天雷电般迎击而上。罡烈四溢的劲风,急骤闪灭跳动。掌势宛如飞天瀑布,又似惊涛裂岸。 沈寒冰大喝一声∶“好掌法!”身形斜偏,右掌斜切急劈楚天肘部,左掌一招“搜魂暗惊”,斩向楚天丹田,快速绝伦,一招两式,凌厉无匹。 楚天闪电般后跃,双脚甫一沾地,紧接着又迅疾弹起身形,掠身向前。如山的巨掌,“搜魂手”中绝学绵绵而出,须臾间攻出三十六招! 沈寒冰不躲不避,双脚钉立不动,掌势亦如风云骤起,滚滚涌动,电闪般回击四十八掌,“搜魂手”绝学在沈寒冰手中使出,更是幻化万千,掌影漫天,如星云之光,寒星密布,罩满空间。 二人身形飘忽纵跃,恍如电掣,生死均在毫厘之间,招招不离对方要害重穴,两代烈阳掌传人激斗,乃是武林中罕见的拼斗,师徒二人逐渐转为激烈! 三女不由被楚天师徒的打斗惊呆了,就见楚天师徒二人身影飘忽不定,几成虚幻,犹似两个光影在林间急速穿梭。三女正在为双方担心之际,沈寒冰忽然大喝一声,双掌突起一蓬断石裂碑的劲气,轰轰鸣响中猛然推出十八掌。 楚天亦毫不退让,掌势骤出,罡气如啸,迅疾接下沈寒冰攻出的十八掌。一阵如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二人身形乍合乍分。喘息之间,楚天身形如影随形,倾刻,又快速绝伦地攻出三十招之多。 同是烈阳掌,沈寒冰只觉对方招式威猛凌厉无匹,沉重如山,滔滔劲力,浑厚沉雄,刹时,将自己功力提足,这亦是沈寒冰一身劲力所能达到的极限。身形急速闪跃,口中大喝一声:“穿心指!”,声落便闻劲气划破空气的刺刺之声,刺耳恐怖,掌指并施,如狂风骤起,招中连招,式中套式,如江河倒流,汹涌不绝。 一时之间,师徒二人身影好似深海蛟龙,翻腾不息,又似九天鲲鹏,纵横于天际,掌影漫天,罡气四散,掌式如水银泄地,又如万点寒星,电闪间又互拆了一百八十多招! 此时,站在远处观战的三女,心神已提到嗓子眼,面对世间如此惊怖慑人、奇诡深奥,威力浩瀚的绝学,已是目瞪口呆。 “哈哈,好徒儿!” 就在三女仍自惊惧之时,忽然传出沈寒冰震荡苍穹般的大笑,随即,便见沈寒冰急速腾身,飘起五丈高下,身如柳絮,翩翩落在三丈开外。脸上微微见汗,却是笑容满面,神态喜悦无比。 第45章 “天儿当真是武学天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相等功力下,为师已极难抗衡。” “师傅,天儿已从师傅掌法身法中又领悟到从未想到的妙处,真是受益匪浅,谢谢师傅指点,天儿将会更加精益求精,不枉师傅教诲一场。”楚天面上恭敬有加,口中诚恳地说道。 沈寒冰走到楚天身边,拍拍楚天肩膀,温和道:“天儿有如此心性,今后武功必会快速精进,深知武功一途,不进反退,应当吐故纳新,不断锤炼方能达至大成!” 忽而转首,看着三女,笑道:“天儿,为师昔年行走江湖,美人陪伴,羡煞多少江湖豪杰,如今,天儿亦是群芳相陪,确是英雄美人,少年得志,不虚此生啊。” 楚天面上一红,道:“看师傅说的,天儿那比得上师傅,如师傅再履江湖,亦说不定有多少江湖儿女蜂拥而至,师傅老来享受天伦之乐,岂不快哉!” 三女听罢楚天之语,亦不禁抿嘴而笑,看着师徒二人如此亲密,三女有的欢喜,有的悲戚。尤其是慕容馥心中更是震颤不已,那种亲情早已离她远去,现在见楚天师徒亲情无限,百感交集。 “哈哈哈。”沈寒冰一阵狂笑,拍打楚天的肩膀道:“天儿倒调侃起为师来了,为师已寂寞惯了,不需再有人相陪,如你所说,为师便到那什么秘室中享受一番,亦当做补偿人生,如何?” 楚天立时兴奋不已,喜道:“师傅,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哈哈。”沈寒冰接着道:“看天儿急的,如此深山美景,师傅已看得惯了,一旦离开,却是有些不舍。”忽然像是思虑起什么,问道:“天儿,你助为师打通多年淤积阻滞经脉,现下感觉如何?” 楚天笑道:“师傅,天儿非但功力未有损耗,却好似混元清气更加醇厚,不知何故?” “哦。”沈寒冰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道:“虚则而盈,盈则后虚,循环往复,无尽无休,直至终极,无我无相,神意空灭……” 沈寒冰渐渐抬头,眼中暗藏喜色,道:“如非有你今日情形,为师一辈子亦不会想出其中奥妙,真个是万事物极必反,返璞归真,直至虚无,方可意到神至,化无为有,化实为虚,这便是寻常武林人物所言的无招胜有招,但寻常之人所言此境界实是太过浅显。” 楚天又要开口,此时便听如雪说道:“相公,你与师傅不知说到何年何月,如雪现在却是肚中咕噜噜乱叫了,也该祭祭五脏庙了。” “哈哈。雪儿丫头说得对,你若不提,老夫倒忘了准备食物!”沈寒冰说罢,看一眼楚天,凝神静气,手掌微微曲起,身形便已飘然离地,随后,再看一眼楚天,一个旋身,便迅疾而去,远远传来沈寒冰苍老遒劲的声音:“天儿,你先自与三个丫头歇息,为师弄好饭菜,便招呼你们……”声音渐渐不闻。 楚天乍见师傅运用“清虚幻渺”身法,真是妙到毫端,速度虽不似电闪而逝,但论身法自己却有所不及,转念一想,立时豁然,师傅乃是传授给自己看的,心中一阵感激,对师傅更加爱戴。 如雪怔怔地望着沈寒冰远去的身影出神,一个人于山谷之中风餐露宿,茹毛饮血三十年,当是怎样的生活,比之自己流浪街头,却要凄苦得多。 怪不得楚天追踪术如此精湛,念起当时被楚天追踪暴打捉弄情形,不禁释然。暗自思忖:如非被楚天暴打,又那……,唉!楚天日日与山林为伴,已与一草一木化成一体,些许异动便已知晓,而并非全是因为嗅觉灵敏。 慕容馥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如非自己与慕容尘没有血缘关系,楚天是否能放过自己尚难预料,慢说与楚天相随,并献身于楚天,即便是闻之令人胆寒的杀戮亦是心惊肉跳。心里暗自庆幸,早将多年所遭受的冷遇与歧视忘到脑后。看着楚天修伟建硕的身影,内心甜蜜不已。 翠红更是欢喜异常,一个婢女身子,却得楚天垂顾,当真是上天赐福。心中想起剧痛与舒适便起了一阵轻颤,暗想,楚天何时才能再次光顾?幻想中,脸上红晕悄然而起,一时娇羞非常。 紫薇山至夔州一路。 悄然而死的武林人物有一百七八十人。 死状不是身首异处,便是颈项被洞穿。 直至夔州五十余里左右,再无一人而亡。在次之前所有蹑踪跟随的武林庄派中人都已赶赴阴曹地府。未等天下各大庄派聚集起雄厚的力量,便已失去目标,各大庄派一片慌乱。 逍遥庄。 楚天五人趁黑秘密进入逍遥庄。 沈寒冰边走边四处打量庄中形式,时隔三十几年,重新领略人世间豪强庄园,不禁唏嘘不已。及待走入秘室外的寝室,更是奢华无比。 沈寒冰抚今追昔,感触良多,对楚天道:“想不到逍遥庄如此气魄豪华,为师当年行走江湖时亦未见到如此庄园。” 楚天接口道:“师傅,逍遥庄正是师傅被群豪打下悬崖后才逐渐兴盛的,天下一统,各据一方,鼎足而立,成为雄霸一方的大庄园,另外的范家庄、柳家庄、淡云庄与郑家庄并称为天下五大山庄,据说,范家庄乃是天下第一庄。论地理位置范家庄确实可称为天下第一庄,但依风景险要却还要让于天幻宫。据说,天幻宫依山而建,气势磅礴,隐然有化外之境。” “呵呵。”沈寒冰笑笑,道:“天儿,天幻宫为师甚是熟悉,地处三清山,奇崛险峻,易守难攻,当是人间仙境,为师当年亦探查过三清山,惹得司徒宏气愤难当,穷追为师不止,亦是为师命运不济,被困于紫薇山颠,不幸落崖。而今,为师终于重见天日,回返人间。” 五人说着,开始秘室暗门,进入隐秘而奢华的石室。 石室中一应俱全,楚天便安排沈寒冰住在石室中,沈寒冰却无论如何也不石室中安歇,非要在外间间避成的石室安歇,楚天只好答应,吩咐三女重新整理一番。如说外间石室简陋,原是翠红与慕容馥二女所住,经三女一番修饰,亦不比里面石室有何冷清,只是少了家具用具,楚天几人将里间石室的桌椅搬出几件,相互参合一番,已别无二致。 沈寒冰换上一袭青色长衫,坐在太师椅上,已俨如一家之主,老成稳重,深沉霸气,手捋长髯,微微笑意写在清癯健朗的面上。 楚天看罢,不由问道:“师傅,天儿觉得甚是奇怪,我等几人易容而行,却如何会有这多跟踪之人?” “天儿,师傅行走江湖时,有一秘密组织叫做万佛堂,名为万佛堂干的却是杀人生意,组织严密,黑衣蒙面,行踪不定,出手狠辣,悍不畏死。惯使长刃弯刀,追踪术无出其右,昔年为师便是被这帮歹人跟踪,进而被围于紫薇山顶,方才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唉!”沈寒冰叹息一声。 “师傅,天儿亦碰到几次,并且亦跟踪过手持长刃弯刀之人,俱是黑衣蒙面,也有胸前刻有骷髅图形之人,不知何故?”楚天问道。 沈寒冰沉思后到:“为师当年亦遭受其暗算,后据闻,这些人武功乃是传自东瀛,由于善于隐身,飘忽不定,江湖上将这些人称为忍者!” 楚天疑惑道:“忍者?天儿从未听闻!” 沈寒冰笑笑,道:“为师当年却曾深受其害,多方考证方知,忍者原是中土秘术,唐朝时传入东瀛。初始时期忍者主要是为主君进行秘策、破坏、暗杀、收集情报、搅乱敌人等种种活动。身为忍者必须隐姓埋名,与黑暗为伍。舍弃自尊、守口如瓶,不能泄露身份。忍术的源头都要上溯到伊贺、甲贺两大家族。” 稍停又道:“忍者又分为上忍、中忍、下忍。上忍,又称智囊忍,专门负责策划:中忍,负责具体实际作战指挥,忍术出众:下忍。又称体忍,专司冲锋陷阵,攻杀之则,下忍对中忍唯命是从,中忍对上忍俯首帖耳。” “忍术传入中原,武器渐渐改成长刃弯刀,往往是一刀封喉,精通五行遁术。金遁术,就是用亮金属发出声音及光线来欺骗敌人逃遁:木遁术,利用树木及草权逃遁:水遁术,忍者水性极高,利用管子做水下呼吸等:火遁术,利用烟雾弹,或一些放火的道具逃遁:土遁术,利用地上凹处及石垣、土壁等逃遁。” 楚天听罢,似有所感,沉吟::“师傅,天儿所遇之人与师傅所讲极是相似,行踪诡秘,极难发现,如非神识灵异,必是神不知鬼不觉一般,骤然之下,便已魂归地府,尚不自知。” 如雪想起失魂谷所遇到的黑衣人,不由直打冷战,如不是楚天,真要命归黄泉,想起来便有些后怕。 楚天正在沉思,却见沈寒冰怔怔出神。转而道:“天儿,原万佛堂只是受雇杀人,如今行事却是很难琢磨,是否背后有雇主亦未可知,要小心为上。” 楚天连忙称是,几人围坐一起,说说笑笑,犹如一家人般融洽。沈寒冰左看看,右瞧瞧,遂随手抽出玉萧,对楚天道:“天儿,当年为师并未将此玉萧交给你,一时怕箫音会带给你无限麻烦。二是为师当年每至杀人时,皆是箫音先起,江湖称之为:追魂曲。为师怕你杀孽太重,一时引起武林公愤,群起而攻之,带来无尽的灾祸。但仍是出乎为师的预料,目下江湖皆欲杀你而后快,此际,凭你现在身手,配合迷幻曲可慑人心神,功力不足者将会神志迷乱,逆血攻心,暴毙而亡,此萧正是应付群雄,万不得已时可助你脱身也未可知,你带上它吧。” 楚天依言接过玉萧,感触颇深。在山中与沈寒冰生活十几年,师傅召唤常常便是用箫音相招,凄婉的箫音,每每听闻,楚天的烦躁的心神便渐渐平静,每日听不到箫音,便觉生命中没了生息。楚天玉萧入手凉爽,沉甸甸的,不由问道:“师傅,此玉萧为何冰凉?” 第46章 沈寒冰道:“此玉萧为北海极地寒玉雕刻而成,坚韧冰冷,放在怀中,虽略感冰冷,却会使人灵台澄明。此物乃是为师行道江湖时,被武林追杀,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谷深潭中偶然得之,几十年来,为师始终带在身边,从不离左右,在深山中三十余年,此玉萧与为师做伴,消去了多少寂寞与无奈,今日,天儿其乐融融,为师亦是高兴万分,再也不用担心孤寂。” 楚天摸着玉萧,心中一阵激动,师傅对自己的关爱已如父子,从小到大不知父母之爱为何物,而从师傅那却得到了真挚情感,楚天一时感怀,儿女情长,眼泪盈眶。 不由说道:“师傅,现下江湖风起云涌,好似已没我楚天解释的余地,如想生存于天地,便不得不面对江湖宵小,师傅,天儿准备过几日便出去走走,探查一下江湖有何动静,之后再做行止!” “哈哈。”沈寒冰大笑:“也好,大丈夫生于天地,何惧之有,为师替你看着老巢,你自管闯荡便了!但翠红丫头武功有限,行走江湖实是危险之至,不如留下,为师亦好指点一下,你看如何?” 翠红一听沈寒冰要将自己留下,心中本不愿意,但看到楚天默许的神情,只好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眼中尽是不舍。 楚天道:“翠红,师傅说得甚是,留下你一则可随师傅学些武功,再则亦可以照顾师傅,你看如何?” 翠红低头道:“公子,奴婢听从便是,你们可要千万小心!” 沈寒冰见了,笑一声,道:“翠红丫头不要伤感,如你呆得气闷,师傅带你出去寻他们就是!” 说得翠红更加不好意思,一扭红脸,别过头去。 “哈哈。”沈寒冰大笑:“丫头大了,便生外心,一刻也离不得了?”翠红一听直要找地缝钻进去。 沈寒冰转头对楚天道:“此庄甚是舒适,哪是你我师徒在深山中风餐露宿、茹毛饮血可比,为师苦尽甘来,心中高兴,如有美酒,喝上几杯岂不甚好!” 楚天疑惑问道:“师傅能饮酒?” “哈哈哈!”沈寒冰一阵大笑:“天儿,为师何时说不能饮酒!” 楚天喜极,道:“师傅,且慢等候,天儿去去就来!”转头对如雪使了个眼色,便双双急匆匆而去。 半个时辰左右,便听石门嘎嘎作响,楚天与如雪二人迅即而进。见楚天双手各提着两坛美酒,尚未开封,酒香便已飘满石室。沈寒冰目光顿时放出光芒,急道:“丫头,快快摆上,老夫今日要好好和你们几个痛饮一番,三十年未尝到美酒的滋味了,哈哈!” 楚天几人急忙将食物摆上,倒上美酒,沈寒冰端起酒杯,道:“今日,我等到此逍遥庄,享受奢华,却少了富贵,老夫三十年苦闷,今日终于可以开怀畅饮,这都得益于天儿,也得益于你们三个丫头,现如今你们几个都是一家人,老夫甚是高兴!” 翠红将酒杯摆上,如雪忙道:“翠红,今日大家高兴,酒杯太小,不够豪气,将大碗拿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方显英雄本色!” 慕容馥嘻嘻笑道:“姐姐真是会说笑,我三个女子怎能称为英雄!” 如雪道:“不是英雄,亦是雌雄,何必区分得那么清楚,够豪气即可。” 说罢,急忙换上大碗,将每个大碗斟满。 沈寒冰哈哈笑道:“哈哈,如雪说得对极,天儿,为师称呼你们甚是别扭,一口一个为师,一口一个老夫,你看为师把三个丫头也收做徒弟如何?” “太好了!”未等楚天答话,如雪急速蹦起,双手拍道:“我愿意!” 慕容馥与翠红亦是欣喜莫名,能有昔日威震天下、令人心惊胆战的搜魂书生这样的师傅,该是多大的福分,三女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眼眶。 楚天也兴奋非常,忙对三女道:“师傅要收你三人为徒,光激动愿意是不行的,一定要三拜九叩,行那拜师大礼才行!” 三女一听,亦是毫不犹豫,起身跪倒,对着沈寒冰便真的各自磕了九个响头。看的沈寒冰不断地道:“丫头们,够了、够了,哈哈,折煞为师了。” 如雪端起满满一碗酒,对沈寒冰道:“师傅,如雪已有一个师傅空空上人,此际又多一个师傅,如雪甚是高兴,先敬你一杯,祝师傅福如东海,万寿无疆!”说罢,咕嘟嘟一口将满大碗酒喝个底朝天。 沈寒冰不知如雪海量,见如雪喝酒如此爽快,亦不由唤起昔年豪情,猛一张口立时便将一大碗酒喝下肚去,摸摸嘴,大声道:“好酒,为师都已忘了酒是什么滋味,来,为师敬你等一碗!”未等他人喝酒,沈寒冰早将一碗酒又喝个点滴不剩。 喝罢,伸手拿起一只鸡腿,轻轻吐气,哧溜一声,便见鸡腿只剩下骨头,看得如雪一阵艳羡,忙晃动沈寒冰衣襟,急道:“师傅,快教教如雪,如何能如此快速的将鸡腿吃下?” 沈寒冰大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好学,为师便教给你。先自运气,口中贯注真力,吹拂鸡腿,将肉丝震断,喉咙张开,顺势吸气,将肉吸入口中,顺喉而下。哈哈,简单否?” 如雪听罢,急忙抓起一只鸡腿,吹了半天,亦未将鸡腿吸入肚中,急得面上通红。沈寒冰见此,笑道:“你这丫头学此干吗,女子这般吃相实是不雅,应……” 未等话落,便见如雪手指连弹,张口猛地一吸,鸡肉顿时飞入口中,一时未将喉咙张开,直噎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将鸡肉咽下,将楚天四人逗得前仰后合。 但未等楚天等人笑容消失,立刻又吃惊起来,第三只鸡腿瞬间便被如雪咽下,随即,一大碗美酒又喝下肚去,看得四人极是惊讶,无不佩服如雪吃鸡腿的功夫。 沈寒冰惊讶不已,哪见过女孩家如此吃相,顿起豪爽之心,端起大碗便同如雪喝将起来。真是棋逢对手,老少对饮,渐渐呼喝起来。 楚天只能相陪,慕容馥与翠红不善饮酒,看着如雪那种豪迈劲,也是羡慕得不得了,只是酒量不够,只喝了一点,便已红晕浮面,再难喝下。 五个人渐渐喝到高兴处,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热闹非凡。三坛美酒空空如也,还未尽兴。沈寒冰喝得面色微红,笑容满面:如雪更是左摇右晃,口齿不清,手中拿着一大块肉,时不时地啃着,像是八百年未吃到酒肉一般。 这一战又是长久不息,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翻腾才渐渐停歇,直至生息不闻,三女相继昏厥沉睡过去。 楚天看看二女,二女此时已从刚才的颤栗中回复过来。见楚天看着自己,俱都心神震荡,想不到楚天手段如此惨烈。同嬉闹时的楚天比之真是判若两人,直如魔鬼一般。 楚天随即正色道:“想不到望水寨亦是当年围剿师尊的所在,现下正密谋围杀我楚天,确实不能再留此祸根。”说罢,眼中冷芒连闪,冷酷残忍至极,二女不由一阵颤抖,吓得拥抱在一起。 楚天见此情形,面色稍霁,对二女道:“你二人不用惧怕,亦不用怜惜这帮狗贼,楚天探查时,寨中喽啰抢来几个女子供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淫乐,被折磨得惨不忍睹,对这等抢男霸女,横行一方的贼寇怎能留存仁慈之心,岂非遗祸人间,姐姐的魂灵必以万千宵小的鲜血来祭奠!” 二女听闻楚天之言,方才慢慢定下心神。 楚天道:“你二人便在此隐蔽歇息,待听闻箫音响起,急速将耳朵掩上。切记!”二女点头称是,双双靠在楚天身上。楚天抚摸着二女娇嫩的身子,一时思绪万千。 子时。 水寨安静得一丝声息也没有。 第47章 初夜的山风停止了,好似也同人类一样,进入了梦境之中。 楚天幽灵般地潜进水寨,角楼上放哨的喽啰还未见到人影,便已是身首异处,飘洒的血水像是泼水一般沿着目柱流淌而下。 楚天趁着黑夜,身影飘过一间又一间。 偶尔的响动亦未引起水寨中人的注意。房间中无头尸体横七竖八,血,透过门坎缝隙慢慢流出,一直向下流淌,轻微的滴答声,似辰露滴落,然却是血腥殷红,在黑夜里便如曲折的黑油,慢慢地蜿蜒而去。 楚天心中已无一丝怜悯,未出道前的豪言:荡天以清明,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也许才刚刚开始。 水寨依然寂静,寂静得死去一般。 猛然,一声凄厉的嗥叫,起自满屋血腥的房间,在死一般寂静的水寨上空回荡,刺耳又恐怖。 惨嚎一声声传来,水寨中顿时便响起嘈杂的一片声响。但嘈杂声却掩盖不住连续不断地的惨叫,惨嚎声忽东忽西,忽南忽北,水寨已处在极度惊惧之中。 良久。 惨叫声渐渐止息。 水寨中四处穿梭的人影,大呼小叫响成一片。 蓦然。 丝丝箫音由远及近,缠绵婉转,萦绕在水寨上空。 箫音时而悲戚,柔肠婉转,如小溪水流潺潺,轻柔婉转。稍倾,箫音一转,如婀娜少女溪间浣纱,轻歌曼妙,时而苍凉,悲愤感伤:时而激越,如九天狂龙:时而低沉,如山谷微风,脑际中似见到少女溪间浣沙,令人热血沸腾,感情骤然爆发:时而缠绵绯恻,音色交叠,如热恋中的男女情到深处身体缠绕,巫山云雨,共赴楼台…… 猛然,箫音中渐渐升起惨烈的杀戮,如纵马狂驰,听之心神渐渐浮躁,气血翻腾,心神逐渐迷失。 水寨中已没了任何嘈杂之声,俱都被这箫音所引,箫音突地急速升高,惨厉高亢,刺耳异常,直冲耳鼓,嗡嗡作响。功力稍弱之人已颓然倒地,口角鲜血溢出,不住地抽搐。 箫音渐渐移至寨门前,声声刺耳惨厉。 轰然一声,寨门被掌力震塌,自门中豁然冲出一黑一红两个老者及阮刚带着三个护法。 等众人全部跑出水寨大门。 “站住!”阮刚等众人未等站稳,便传来一声低沉而肃杀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楚天卓然而立,背负双手,冷然看着鱼贯而出的一干人。“哈哈哈!”一声桀桀怪笑,出自青衣老者口中:“何方神圣打扰老夫好事!” 楚天平静道:“崤山血魔卞弓,你偌大年纪不在隐秘处安详晚年,却要趟此混水?” “崤山血魔”卞弓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目露精光,大声吼道∶“小辈,你是何人,胆敢管起老夫的事来?” “哈哈哈。”楚天一阵狂笑,道:“看你年长,却是糊涂至极,不知你这匹夫到此是所为何来?” 听到此处,浪里飞忽然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再仔细观瞧,不看则以,看罢更是浑身颤抖,黝黑的皮肤,斜惯面颊的长疤,颀长修伟的身材,不是搜魂修罗楚天是谁。顿时便呆若木鸡,口不能言。 “崤山血魔”卞弓冷芒连连,眨着慑人心魄的死鱼眼,一字一顿地道:“小辈,你便是搜魂修罗楚天?” “正是。”楚天冷言道。 “崤山血魔”卞弓又是一阵桀桀怪笑,狠辣道:“我道搜魂修罗必是三头六臂,今日一看,却是稀松平常,江湖传言亦尽是虚妄之语,对付你这小辈,何用老夫师徒出手?” “哈哈。崤山老怪,想不到你这匹夫一别江湖数十年,今日初到江湖,仍是这般狂妄,却不曾想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句言语否?” “小辈,休在此呈口舌之能,老夫掌下已不知送走多少英雄豪杰,枉死城中再多你一个亦是无妨!”“崤山血魔”卞弓阴恻恻道。 楚天笑意又浮上俊面:“老匹夫,本修罗见你偌大年纪尚在偷吃荤腥,毫无廉耻,小爷真替你羞耻,老匹夫休在楚某面前擅称英雄。” 听罢楚天言语,“崤山血魔”卞弓丝毫亦未觉得羞愧,一张阴沉的老脸肌肉不住抽动,怒火顿炽,恶念陡生,急欲出手,却见楚天不丁不八地站着,无不暗合攻守之道,不由一阵惊凛。 正自犹豫,却突然听闻徒弟“阴风血魔”仇霄狂吼一声:“小辈,竟敢在我师徒面前狂言,仇霄送你归西!” “阴风血魔”仇霄喝罢,身形已如鬼魅般倏然幌闪起来,巨掌殷红,凌厉无匹的拍向楚天,瞬间,“阴风血魔”仇霄已迅疾攻出二十九掌。 楚天一声轻喝,不闪不退,身形蓦然的如陀螺般半旋,双掌幻出漫天掌影,两腿足尖,闪电般踢向“阴风血魔”仇霄下盘八大重穴,口中大声笑道∶楚某便让你试试烈阳掌后人的手段!““阴风血魔”仇霄所有攻势立时便被解去,急速后退,反身腾起,幻起如天掌影又向楚天攻到。 楚天身形疾闪,劲风回旋,“阴风血魔”仇霄立时便又被楚天奇崛诡异的掌法逼退。 楚天不由大笑一声,喝道:“我道阴风血魔仇霄有何惊人绝艺,今日看来实是稀松平常,今日便让你这匹夫尝尝烈阳掌的滋味。”说罢,烈阳掌掌法第二招“风云即动”赫然而出,但听雷声滚滚,罡气四溢,掌影似万点流星,带着凄厉的怒啸当头罩向“阴风血魔”仇霄。 “阴风血魔”仇霄贝状之下,心神大震,豁然省悟,凭自己一身功力,绝难在此招之下占得脱身而去。正自惊惧,猛听一声断喝,崤山血魔卞弓舞动黑红的开山巨掌,携带震天撼岳的劲气迅疾袭向楚天,其速绝伦,快逾电闪。 楚天见“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左右夹攻,厉喝一声,身形急旋,奇幻无伦地闪向“阴风血魔”仇霄身侧,瞬间便攻出十九掌。楚天应变之快,身手之绝,令“阴风血魔”仇霄师徒感到无比惊愕。师徒二人同时出手尚不能有所斩获,几十年来这是头一遭。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狂攻不止,渐渐激发残忍的本性,血魔掌已发出阵阵恶臭,显然是带有毒性。在二人夹攻下,楚天亦愈来愈感到有些吃力,不得不将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提至八成。 看得空隙,双掌急速合起倏然推出,烈阳掌第四招“佛问迦罗”快如奔雷,只见一片浩荡无际的罡气,彷佛来自九天之上,绵绵不绝的罡风,似瀚海波涛,蕴含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猛然迎向“崤山血魔”卞弓师徒。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骤觉一片令人窒息的劲气压到,俱都惊凛烈阳神掌的威力,但“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多年残暴狠辣,为人素来狂傲不驯,昔日虽闻烈阳掌之名,但却一直疑信参半,“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此时方才体悟,昔年搜魂书生确非易与之辈。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此刻欲待闪避,已是不及。师徒二人成名多年,岂是泛泛之辈,千钧一发之际,在几乎间不容发的间隙,双双向外急速翻转,二人四掌同时向后猛然劈出。 轰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楚天急速退出寻丈之外,血气微微翻动,急速调息后,便自回复如初。“崤山血魔”卞弓斜飞两丈外,只见前胸剧烈起伏不定,一张老脸,已成猪肝色,双手轻微颤抖。而仇霄踉跄退出四丈开外,剧烈摇晃后,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如非师徒合力之下,怕是早已五脏离位。 “崤山血魔”卞弓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昔年只是听闻搜魂书生杀人如麻,功力盖世,见人便杀,多少同时出名的黑道巨孽死在搜魂书生手下不知凡几,因而才隐遁山林,却不想搜魂书生传人如此厉害。 师徒二人双目血红,现出凶残本性,快速调息后,忍着伤势,急速扑上,黑红的血掌,已突涨数倍有余,但见巨大的掌影遮天蔽日,腥臭四溢,闻之令人作呕,楚天闭住呼吸,幻起清虚幻渺身法,快速游走于如山般的腥臭掌影之中。 在间不容发之际,楚天那修伟颀长的身躯,如水中游鱼一般,在极不可能的方位,以奇异的姿态,快速绝伦地穿梭。 “崤山血魔”卞弓愈打愈心惊,心中急速思量眼前形势,眼见徒弟仇霄重伤功力大打折扣,再战下去,定是凶多吉少。浪里飞几人已是惶恐万分,断难对楚天构成威胁。 想到此,猛然大喝一声:“黑煞无形!”声落,但见“崤山血魔”卞弓师徒二人掌式突变,二人一上一下,掌式交错,层层叠叠,如拍岸巨浪,急涌而到。 就在“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掌式临体之际,楚天几乎在不可能情形下,向斜刺里急速飘飞,说时迟,实是电光石火之间,去势未尽,倏然翻转身躯,快的已非目力所能辨识,骤然间,金黄色的光芒刺眼惊目,烈阳掌第六式“佛光普照”倏然而出,刹时,整个天空有如万道霞光,将漫天的黑色吞噬。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估不到楚天所使烈阳掌如此刚猛无俦,待要跃身后退为时已晚。那势如奔电的万道光芒,瞬息之间,快速绝伦地插向黑红色的掌影,劲气甫一接触,一声咝咝的劲气相交缠搅声,似乎已把空气搅碎,接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犹如九天惊雷,响彻云霄。 “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做梦也想不到,在师徒二人联手之下,非但徒劳无功,反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待尘埃落定,“崤山血魔”卞弓黑红的鲜血汩汩流出嘴角,“阴风血魔”仇霄已然跌坐在地,右肩空空如也,血流如注,面色已成死灰,九条命已去三条。 楚天心胸亦是颤动不止,奋力对攻之下,气血亦是翻腾不已,这昔日江湖巨孽功力真是不同凡响,自己九成烈阳乾坤混元清气,仍不能将其一举震毙。楚天略感惊愕。快速调息,急速运行大小十二周天。 第48章 正待举步上前,便见浪里飞等几人迅疾扑到“阴风血魔”仇霄师徒身边,快速拉起“阴风血魔”仇霄师徒,电掣逃遁,须臾,便已不见踪影。 楚天本欲追赶,将要起身,忽闻身后娇喝声起,回头一看,原来是如雪与慕容馥飞也似的赶来。楚天抹去额际汗迹,眼望着二女扑入怀中。 “相公,伤到哪里?” “老爷,可否受伤?” 二女关切神情显露无疑。 楚天此际已行功完毕,真气回复如初,搂住二女幽幽道:“想不到”阴风血魔“仇霄师徒功力如此高强,楚天已几近全力,仍不能将其二人送上西天,唉,功力一途,浩如烟海,了无穷境啊。” 待楚天三人巡视水寨,却不见一丝人影。 如雪道:“崤山血魔卞弓功力非凡,虽在此受创,绝无善罢甘休之理。” 楚天面含微笑,道∶“如雪说得好,似这等穷凶极恶之徒焉能罢休,必是殚精竭虑,千方百计思谋报复之心,我等应妥善应付。” 楚天精壮的身躯,彷若泰山,留在二女的心坎上。 楚天与二女搜遍水寨,亦是毫无半点身影。 一半的水寨,已成死亡之城。 无头的房屋,再也无人敢住。 二女看着凄惨的景象,一阵阵惊悸,其手法之残忍,令人魂断。 三人进入水寨。 水寨中死一般寂静。 而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却感觉隐隐有种肃杀之气。 三人小心搜索,“崤山血魔鬼”卞弓师徒所住的房间,横陈着四具裸露、满身血污的女子尸体,白花花的五脏流满一地,阴部被血水覆盖,凄惨无比。 楚天被这凄惨刺激得震颤不已,心中仇恨之火顿时熊熊燃烧,热血开始沸腾,杀气开始凝聚。 三人走到山腰一处大房间,空荡的房屋,只剩下几把未及带走的钢刀。三人正凝神张望,忽然,便都突然感到脚下一沉,紧接着四周一暗,一张黑黢黢巨大的铁网当头罩下。 地面急速下沉,凹陷成一个巨大沉坑。楚天迅疾抓起二女向上拔起,但当三人将要接触地面之际,平空里顿时响起火铳喷射的巨响,铁屑硫磺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猛然袭到,楚天忙自挫身低头,只一停顿,三人便又向下沉去。 甫一接触地面,四周坑沿上“忽”地窜起数丈高的火焰,猝不及防之下,三人的头发几乎被烧焦,好在楚天反应灵敏,急速拔起身形,凌空一个倒翻,紧紧贴在坑壁。 刷刷声响中三人刚刚站立的沉坑地面,火焰之间,隐隐现出数十把寒光闪闪的利刃。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炽烈的火焰,浓烈的黑烟呛得三人咳嗽不止,窒息和死亡,慢慢向三人逼近。 忽然,沉陷地面火焰熄灭,猛然间,巨大的水柱突突喷发,水位急速上涨,须臾,便已到达楚天贴伏处。自陷入沉坑到火焰升腾及至冒出水来,也只在片刻之间。 下面是迅疾上涨的冷水,头顶铁网已成一片火海,烧化的铁屑炽热赤红,点点滴落,将衣服烧成许多小孔,浓烟中,楚天挥掌击向铁网,卷起的浓烟铁屑盘旋激荡,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转瞬间,水已漫过腰际,忽然,楚天耳中一阵异响,水花中刺刺射出数点寒星,尖锐的钩枪,带着水滴,急速刺向三人。 楚天寒光骤射,立掌如刀,曲指连弹。声声惨嚎响起,转瞬,水面上涌起一片血水,鲜血混着水柱翻卷,在火光映照下,格外刺眼醒目。 片刻后,水面浮起四五具尸身,胸腹颈项中仍自喷出浓浓的血水,二女紧紧搂着楚天,看着令人作呕的尸体,二女面色极度青白。 楚天心急如焚,运足罡气,一掌拍向铁网,轰然巨响中,铁网依旧罩在头顶。楚天见此,已不及多想,闪电般探手入怀,落英剑立时已到手中,楚天吐气开声,刹时,刺目的光芒映照沉坑如同白昼,如幻的剑芒,闪电般飞向铁网。 青白的剑芒,急速环绕铁网旋转,宛如圈圈波纹快速荡漾,震起无数好似繁星般的铁屑。随即,铁网被绞得粉碎,火势骤减。 “走!”楚天一声大喝,身形如电般窜起,带着二女,飘身而上。将及未及地面,急换羽扇。手中羽扇机簧铮铮连响,接着,一声声惨嚎随之响起,楚天急如电闪,瞬间向斜刺里飘飞,手指急弹。 惨叫声,悲鸣声此起彼伏。数十道血箭同时冲天而起,十数人喷洒着血雨,突睁着眼睛,舞动着双手,在哀嚎中左右乱撞,房间中已成人间地狱。 火铳纵横喷射,已失去目标,楚天聚集神识,听风辨位,犹如轻烟,携带二女躲避着铁弹流矢,同时快得肉眼难辨中,刚猛五俦的烈阳掌骤然施出,轰隆声不绝于耳,铁蛋流矢旋转折射而回,射向四面八方,房屋周围暗藏之人毫无防备之下,登时是惨嚎连连,毙命于流矢之下。 沉坑中急速窜起十数把利刃,迅疾向楚天三人攻到。楚天十指疾弹,缕缕劲气带着破空之声,犹似催命的咒语,指风过处,人影倏分,当者无不血洞满身。 但听楚天一声大喝,烈阳掌第七式“神愁鬼泣”赫然发出,惊天动地般巨响后,沉坑水面刹时被激起巨大水柱,水柱冲天而起,数丈高的水柱已成红色——血柱,血柱四面抛洒,参杂着血淋淋的肉雨骨屑。 积满水的沉坑,轧轧作响,轰隆隆响声过后,房屋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面突现裂纹,楚天急速带着二女飘出房屋,刚刚落在地上,只见巨大的房屋轰然倒塌,烟尘四散,渐渐沉陷下去,只露出些许屋脊。 楚天三人看得惊震不已,心中甚感侥幸,二女不由拍着胸脯,惊恐万状。 天光大亮。 一切归于寂静。 再无一丝声息。 “我等小心应对,万不可再进入房中,你二人紧随我身后,千万当心!”楚天说罢,提气纵身,二女紧随其后,向水寨内探去。水寨内房屋高低错落,依山势而建,均是木制房屋,房屋内设置简陋,除了床榻,几张桌椅便再无他物。 楚天与二女每到各房屋,便运气投进巨大的物体,几乎每个房间,每当物体甫一着地,便响起飕飕声,紧接着便是叮叮的箭矢暗器钉入墙体的声响,真是处处惊险,处处陷阱。直到三人搜遍整个水寨,再也未见一个活人,方才停下。 楚天更是疑惑,听闻水寨七八百人,如何能在半个时辰走得一干二净。其中必有蹊跷。三人不顾疲乏,又逐间房屋地探查起来,几乎又将水寨探查个遍,仍未发现有可疑之处。 三人不由有些沮丧,慢慢向水寨中最大的房屋走去,在经过一处高耸巨大的山石处,忽听慕容馥娇喝一声:“老爷,你看下面!” 楚天顺着慕容馥指向,见山石下,一片青草已被踏平,显然是多人经过方才将青草踩踏的结果,楚天不由飘身来到山石根底。 被踏平的青草于山石下顿失踪迹,脚印错杂,三人不由四处查看。正面山体自然光滑,到山石侧面看时,便见一道窄窄的缝隙向上延伸,约有丈余。缝隙边缘光亮,触手平滑,显然是经常抚摸所致。 楚天四面上下认真细看,仍未查找到任何异状。“噫!”随着如雪发声,三人转头看去,却见山石旁一块石壁之上,凸起一块长方石块,色泽呈褐黑,甚是光滑,隐泛亮光。 楚天按压石块不动,便上下左右推动,仍是未动丝毫。待微一用力拧转,便听地面一阵轻颤,山石嘎嘎作响,缝隙逐渐开大,直至开到可容纳两人宽窄方才停止,现出一巨大石洞。 三人向洞内望去,深不可及,阴冷的凉气自洞口喷出,像吞噬生灵的恐怖巨口。楚天目力极佳,亦只能望见十丈远近,尽头已被石壁所阻。 楚天看看二女,道:“水寨中约有七八百人,现时却人影皆无,想必是自此处逃遁,似这等山贼水寇,逃遁他方亦是为祸人间,不如进去探查,看这帮贼人究竟何往!” 如雪显出兴奋,急于闯进洞口,却被楚天拉住。慕容馥则面上尽显犹豫之色,显然已被惊险所慑,仍是心有余悸。 “呵呵!”楚天轻轻抚摸慕容馥的秀发,笑道:“你这丫头,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今日却如何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 “老爷,今日看到的实是我平生仅见,太惨烈了,以前从未见到,只道是天下皆是我逍遥庄,何惧之有,这洞口有些恐怖,像是欲吃人一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洞口,神情仍是惊悸。 “哈哈,昔日刁蛮任性,今日却知害怕二字了,无妨,有我在此,不会有事的,你说呢,如雪?” 如雪嫣然一笑,道:“跟着相公,如雪再无可怕之处!” 慕容馥犹豫良久,方才慢慢点头。 三人进洞后,楚天边走边曲指连弹,石壁两侧箭矢急射而出,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劲力强劲,箭头已射入石壁两寸之深,如是凡体凡胎,不被洞穿亦会被射成刺猬,看之令人惊惧而颤栗。 石洞曲折绵延,时宽时窄,阴暗潮湿,机关重重,一直向下延伸。 楚天三人小心行走,足足探索两个时辰,方才走到尽头。乍看尽头石壁,有一堵一人多高的石门,石门上铁环垂挂,触手冰凉。楚天让二女离得远些,微一用力,石门应声而开,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石门外,有二十余级石阶向下延伸,石阶尽头是一条石路,直接通向湖边。 “老爷,看样子水寨中人已从此处逃遁!” 楚天见此,平静地道:“望水寨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却是匪盗聚集之地,不知今后将会如何,留此水寨当是祸患无穷!” 第49章 如雪嬉笑道:“不如一把火烧他个片甲不留!” “哈哈!花子野外进食,生火当不是外行,原路而回,你二人随意放火,省得此处再聚集强人!”楚天笑意满面道。 从午后开始,火势自望水寨山顶渐起,一个时辰后,望水湖中心望水寨是一片火光,浓烟冲天,遮天蔽日,整个望水湖被烟雾笼罩,远在数十里外均能见到。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熊熊大火一直烧了一天一夜,晚间时分,火光映照几十里,所见之人无不惊叹,不知望水寨发生了何事。 附近百姓见是望水寨起火,暗地里无不欣喜若狂。直到听闻望水寨被一叫做搜魂修罗楚天的人将水寨付之一炬,烧成了灰,憋闷几十年的心豁然晴朗,祈祷上天,盼望着水寨中千万别再聚集强人。 望水寨一夜之间死去三百余人,“崤山血魔”卞弓重伤而逃,阴风血魔“仇霄被斩去一臂,五脏离位,奄奄一息,功力尽废。此消息传遍了五湖四海,各大庄派是愁云黯淡。 楚天三人潜藏踪迹,飘忽不定,昼伏夜出,又过起了风餐露宿,茹毛饮血的日子。尽管如此,沿途仍时有跟踪之人,楚天心中甚是疑惑,不由佩服这些人的蹑踪术。 三人再次行至商州附近,楚天已感到十里周围跟踪之人愈来愈多,便不得不进入终南山脉,利用山林掩护,向前而行。 晚间,楚天三人找到一山崖避风的凹处,坐下歇息。 山中秋风阵阵,湿冷的露水浸湿了衣衫,慕容馥已冷得发抖,只好运功抵抗。 看着慕容馥有些青白的面色,楚天一阵心寒,不由将慕容馥搂在怀中,见如雪眼望自己,亦将如雪拉入怀中。如雪与慕容馥靠在楚天胸膛,渐渐地,楚天温暖的胸怀驱走了寒冷。同时凝望楚天坚毅的面容,款款深情浮上俏丽的嫩脸。 有二女跟在身边,楚天少却了许多孤寂,但又担心二女的安危,如雪自保无虞,只是慕容馥功力太差,武功最多只在武林二三流人物之间。楚天见慕容馥武功如此,便已明了慕容尘并未传授多少。搂着慕容馥的香肩,心中一阵感慨,父女虽非亲生,便如此人情淡漠,唉,人世间到底有多少真情! 心中叹息,见慕容馥娇嫩可人的面容,油然而生爱怜之情。捧起俏脸,凝神地看着,看得慕容馥娇羞不止,使劲贴着楚天,埋在楚天怀里,鼓鼓的双峰柔软而熨帖。 几日来,奔波之苦已使楚天忘记了如雪与慕容馥还是女子,心中乍一沉静,又泛起丝丝情愫,欲望一点点升腾。 二女明显感到楚天的异动,心中小鹿又自乱撞,不期然地同时摸索着,娇嫩的面上红晕飞起,看得楚天愈加亢奋,将二女搂得更紧。 稍顿,楚天轻轻道:“馥妹妹功力稍差,在此危机四伏的江湖,一个人确是危险,一个不好,便会有性命之忧,多少时日,都想替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却一直耽搁至今,不若趁此夜晚清静,给你疏通经脉,能否功行圆满,还看你的造化,你看如何?” 慕容馥听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乃是习武之人一辈子的梦想,连所谓的哥哥慕容盛都未打通,自己如何有这福气。想到此,娇羞地道:“老爷,我……我……我愿意。”说罢,面色更加羞红起来。 “呦,馥妹妹,干吗这么脸红,又不是偷人!”如雪说罢,咯咯笑个不停。直把慕容馥说得忽闪着大眼,使劲捶打如雪。 楚天搬正慕容馥,正色道:“欲快速而稳妥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在我行功之际,切不可分神,只按你原来所习功法,导引真气运行四肢百骸即可,真气鼓荡时,极难忍受,如你无法挺住,定要立刻停止运行,否则,你我便会走火入魔,轻则功力尽废,重则经脉尽断,爆裂而亡,你可听清?” 慕容馥听罢,默默地点点头,似是已下了决心。 楚天严肃道:“好,馥丫头你且准备,如雪到稍远些地方,巡视护法,万万不可打扰,否则前功尽弃,相公我便不能再伺候你二人了!” 如雪本想嘻笑,但见楚天如此凝重,便道:“相公,你替如雪打通经脉时亦未如此,何以对馥妹妹这般重视?” “馥妹妹功力不足,经脉阻滞未开,又加年纪尚小,欲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颇费时辰!” “哦,如雪明白了,相公,我在一旁护法,相公小心行功便是!”说罢,起身向外迅疾而去。 见如雪巡视四周护法而去,楚天拉过慕容馥,凝重道:“因你功力、年纪等,欲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实非易事,我冒险采用三阳开泰之法,将真气在你全身经脉中交汇,痛楚稍大,但于快速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极为有利,你可听清?” 慕容馥疑惑道:“何谓三阳开泰之法?” 楚天笑笑,伸手摸摸慕容馥头顶与双脚,忽然又伸进亵裤,摸着芳草道:“此三处便是所谓三阳开泰之位置,不然真气自两端会聚所经经脉费时长久,不易功行圆满!” 慕容馥嫩脸倏然红得快似红布,烧得脸面烫手,浑身轻颤,一时不知所措。楚天见此,顾不得慕容馥如何娇羞,褪去慕容馥与自己亵裤,稍事整理便猛然进入慕容馥身体。 慕容馥顿觉异常充实,未及害羞,便听楚天道:“宁神静气,意守丹田,少阳少阴开合接纳,引百会、涌泉、会阴三股真气走遍奇经八脉,各自运行!” 楚天话音刚落,慕容馥便猛然觉得自百会、涌泉、会阴三处大穴冲进数股雄浑的真气,急忙定下心神,运起内功心法,快速导引真气向奇经八脉行去。 开始时,真气阳和温暖,缓缓透入体内,舒泰已极,待运行十二周天后,便见楚天面色倏然肃穆起来,渐渐泛起红晕,骨骼阵阵连响,周身猛地一阵轻颤,衣衫无风自动,飘扬而起。 慕容馥只觉和暖之气,忽地转成奇热无比,在经脉之中,极其快速地冲荡循环起来。真气愈来愈热,须臾,便如岩浆般炙热,炙得慕容馥如身处沸水中,娇面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 一个时辰过去,只见楚天头顶雾气蒸腾,慕容馥俏脸涨得紫红,身体一直颤抖不已,汗珠慢慢减少,似已被炙热烤干。两个时辰过去,如岩浆般炙热的倏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刺骨的冰寒。 慕容馥紫红的娇面渐渐转成青白,身体骤然自酷热急速跌入冰窟,寒冷异常,凛冽刺骨,牙齿“得得”颤抖。就在再难忍受极寒之时,陡地,二股热气自百会与涌泉突地透入体内,与会阴处的极寒之气汇成一股绝大的劲气,猛然冲向任督二脉与天地之桥。 慕容馥只觉体内,如山洪爆发,巨浪狂涛顷刻而下,往复激荡,冲破一切阻碍,扑扑鸣响中,阻滞的经脉豁然贯通,真气倏然之间窜入奇经八脉,簌簌如电,恍如万蚁钻心,却又舒适异常。 冷热之气相互冲撞,汇集起绝大的劲力,在丹田气海中轰然相撞,慕容馥脑际中轰地一震,体内倏轻,两股冷热真气,顿时全消。气海中激荡的真气瞬间流入四肢百骸,在奇经八脉中流转不息,全身舒泰已极,飘飘欲仙。 片刻,慕容馥慢慢张开一双美目,目光所及,原来暗黑的山林清晰在目,几乎疑似白昼。 目光停留在楚天疲惫而青白的面上,立时惊得嫩脸煞白。楚天为替慕容馥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已是耗去大量真元。双目紧闭,催动真气,快速调息,已然入定。 慕容馥呆呆地看着楚天面容,一瞬不眨地望着楚天,内心既惊喜又惶恐,一动也未动,保持相连的坐姿,感受着楚天的跳动。 慢慢地,快感渐渐袭来,周身轻颤,面上嫣红浮现,闭着美目,沉浸在无限的美妙之中。 慕容馥已在爱欲的快感中趴伏在楚天怀中沉沉睡去。 如雪不时地在附近左右探查,见到慕容馥与楚天纠缠在一起的样子,亦是异常羡慕,但为楚天护法,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细心地环顾四周。 天色微明,慕容馥依然沉睡。 楚天头顶已冒出丝丝白色雾气,随风蒸腾。如雪见此,更是心神不定,唯恐突来异动,而影响楚天的最后行功。远远地,隐隐约约的语声传来,如雪急速飘飞到高处枝叶中,凝神谛听,内心一阵阵发慌。 慕容馥乍离楚天身体,虽感到一阵空虚,但却忽然觉得身轻似燕,飘飘欲仙,不由蹦跳而起。这一蹦跳不打紧,身形陡然间蹿起三丈高下,一时慌乱,如非楚天伸手接住,险些跌倒在地。 第50章 吓得俏脸微白,羞涩地看着楚天,惊喜万分。 楚天见此,笑道:“看来,你内功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可比,趁此良机,让如雪传你身法,亦好配合真力,省得随时为你担心。” 慕容馥听罢,顿时现出喜悦之情,拉着如雪道:“姐姐,快些教给妹妹。” “呵呵,你这妹妹,真是性急,相公刚刚说罢,你便缠着姐姐教你身法,你又将如何报答姐姐啊?”如雪嬉笑捉弄。 慕容馥不依不饶,急急道:“姐姐教给妹妹身法,如你要如何报答,只管说出,妹妹无不答应!” 如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怕你舍不得,姐姐只有一样要你报答!” 慕容馥忙道:“姐姐快说,何事需要妹妹报答!” 如雪双眼紧紧盯住慕容馥的稣胸,一瞬不眨地看着。看得慕容馥浑身不自在,含羞问道:“姐姐快说,到底是何事?” “哈哈!姐姐最需要的就是妹妹可否将你大大的稣胸借给姐姐!”如雪说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楚天亦不由坏笑连连。 慕容馥乍听如雪言语,不禁一怔,旋即,迅疾挥起粉拳打向如雪,如雪一个侧身避开,伸手摸向慕容馥稣胸,慕容馥躲闪不及,稣胸已是遭到袭击,俏脸立时泛上红霞,假装怒气,迅疾追向如雪。 二女在林中急速飘飞,快速已极,开始时如雪尽量躲避,每每在慕容馥即将触及衣衫时方才运用身法躲避,至后来,边躲避边口中念念有词,配合身法讲述,真的教起慕容馥身法来。 慕容馥亦是聪明绝顶,心神逐渐冷静,跟着如雪步伐,听着解释,身法由慢而快,左右飘忽,愈来愈迅捷,直待一个时辰后,身形已似一股青烟,衣袂飘舞,似嫦娥本月,轻盈曼妙。二女犹如九天仙女,在楚天周围追逐,香汗滴落,仍自追逐不休。慕容馥确有韧劲,直到如雪告饶,方才停下追逐。 楚天见二女如此融洽,心中高兴,说道:“你两个死丫头,确能疯狂,身法非是一日所能融会贯通,还要随时领会习练,如今,我三人尽拣山林行走,是习练身法的最佳之地,馥丫头好生练习,不消旬日必能赶上如雪!” 转而又对如雪道:“但有空暇,一并将穿心指教给馥丫头,其功力已勘勘能用,呵呵,有了两个武功高强的美女保镖,老爷我睡起觉来,才能惬意安稳!” 慕容馥听罢,信心大增,便又跃跃欲试,楚天挥手制止,正色道:“适才我神识外放,周遭十里,跟踪之人愈来愈多,此处不是久留之地,稍作歇息,我等便向西北而去。” 山林中,树影林梢间不时闪动二女的身形,慕容馥习练身法已是兴奋过头,楚天在后紧随,边行边思虑未来。 正行间,楚天猛地感觉四周生息渐多,时有时无,不曾有过的预感袭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凝神四顾,四周空空如也,但生息渐渐增强,好似危险渐渐临近。急忙喝止二女,立定身形,仔细探查四周。 生息已逐渐靠近,失魂谷中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但却有种无法说出的诡异。二女见楚天如此凝重,亦感到气氛不对,双双站在楚天身后,神情紧张,环顾四周。 生息愈来愈强,强大到几欲使人心力交瘁。 “啾”的一声轻响,楚天急声喝退,刹时,刚才立身地面,扑扑地冒起丝丝白烟,生息急速而动,前后扑进,秩序井然,迅疾如流星。 楚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比之失魂谷中快捷得数倍有余。实难摸清位置,刚刚判定生息之处,便又忽然失去踪影,无从琢磨,亦无法下手。 楚天思虑甫毕,“啾啾”之声顿时倏然响起,电奔而至,楚天不由抓起二女,恍若鬼魅,飘身十丈开外。而生息亦转瞬即至,如影随形,呈包抄之势,须臾不离。 楚天渐渐定下心神,眼中厉芒闪现,狞厉而怨毒。破空之声再次传来,三人又是在间不容发间急速飘身后退二十余丈。 楚天迅疾探手入怀,陡地,激越而尖利的箫音响起,直刺耳鼓,二女急忙塞住双耳,快速后退。 箫音中杀伐声渐起,“招魂曲”骤然吹响,箫音中声波乍一入耳,二女虽塞住耳朵,仍是顿感气血翻腾,不由疾退三十多丈,方能堪堪支撑,吓得俏脸异常青白。 林中生息渐呈乱象。 楚天身形忽远忽近,箫音渐渐贯注真力,猛地,楚天提聚功力,一声极高的箫音响过,便听近处咔嚓一声,树干已经断裂,扑通一声,树上掉落一人,犹自在地上翻滚不止。 二女亦是强忍翻腾的气血,心惊肉跳,远远地躲避。 慢慢地,林中逐渐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一两声惨厉的嗥叫后,便传来重物摔落的声响,随即,地面各处簌簌凸起,枝干哗哗作响,慢慢显出黑色的身影,如非亲见,绝难想象所来之人的隐身术怎会如此高强,几乎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但现在这些黑衣人俱都承受着无比的痛苦,捂住耳朵死命挣扎,那尖利的箫音如催命的呼唤,刺入耳际,气血逆流,五脏翻腾,涨闷的经脉似要炸裂,黑衣人疯狂舞动着手臂,犹如痴癫一般。 但听一声尖锐的金属交鸣声,稍稍掩盖似追魂夺命的箫音,黑衣人急速扬起弯刀,快速绝伦地打出万点星光,三角形、万字形暗器带着刺耳的锐啸急奔楚天。 楚天不闪不避,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抖手而出,如山般的罡气横卷向前,将暗器齐齐震开,四散疾飞,扑扑声响,俱都钉入地面及树干之中,间杂几声闷哼。 紧接着,一声长啸响自林中,一金色蒙面的黑衣人倏然落于林中空地,远处树林中,又猛然窜起数十条黑影,快速绝伦地向楚天立身之处如电般掠到。 急速奔掠而来的黑衣人,身法快捷轻灵,各个都可列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甚至是顶尖高手。 楚天想不出武林中尚有哪门哪派有如此多的高手,眼见这些功力高绝的黑衣人,各个目光呆滞,直视前方,手中弯刀寒光闪闪,青白阴森。 楚天目光凝骤,仔细注视,黝黑的俊面上神色异常凝重,微微有一丝波动,而这一丝微微波动,稍纵即逝,对这位令天下人闻风丧胆,听之色变的搜魂修罗楚天而言,便已充分显示内心的震荡与惊凛。 如雪与慕容馥远远地躲在密林中,透过枝叶,两双美眸,惊恐万状地凝视着那数十个毫无生气的黑衣人,似乎每个黑衣人的武功均不在自己之下。 楚天冷哼一声,空气刹时是一片冰冷,阴恻恻地道:“所来何人,鬼鬼祟祟?” 此际,金色蒙面人缓步而出,金色的绸布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夺目的金光,语气寒冷得令人颤栗:“楚天,老夫跟踪你数日,今日方将你围困于此,却是感到有些意外,想当年,追蹑搜魂书生尚用十数年,不想此次却是如此顺当,你只好认命吧!” “哈哈。”楚天一声狂笑,森然道:“见你等这般鬼装束,楚某忽然想起失魂谷中那一帮酒囊饭袋,今日所见尚多了十数位,不知够不够楚某打发!” 金色蒙面人轻轻一颤,厉声道:“楚天,人侥幸不会再有第二次,那三十几人乃是下忍,今次你却休想再逃出生天!” 楚天不疾不徐道:“如此说来,你等当是万佛堂的人了,三十年平静的江湖,小爷本以为你等早已销声匿迹,魂归地府,却不想仍苟延残喘于人间,即使留在人间,亦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何苦来哉!” 金色蒙面人桀桀怪笑,惨厉道:“小贼,难得你尚知晓万佛堂,那早便是老黄历了!” “噢,不知你等现在又是何方神圣?”楚天悠然道。暗中已是真气运转,凝神以待。 “哈哈,将死之人,问此又有何意义,不如授首纳命,亦省得我等多费气力。”桀桀怪笑声震山林,传得广阔。 楚天面色一整,道:“楚某手下已不知送走多少人,却未曾仔细打探过死去之人究竟是何门何派,该杀必杀,不论正邪两途,今日楚某便好心相寻,你等到底是何人?楚某亦好替你等操渡亡魂!” “哈哈哈。”金色蒙面人一声刺耳的怪笑,笑声甫落,数十条黑衣人,巳纷纷游走,迅疾地将楚天围在核心。 楚天冷漠地打量这些不速之客,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无声无息,快速绝伦,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非但武功高绝,森森杀气始终未曾减弱。楚天出道,未曾与任何人结过深仇大恨,然而,不知为何,江湖中却处心积虑地欲除自己而后快,究竟是为了什么?名声还是利益? 楚天见此情景,并未有任何慌张,平静道:“想我楚某并未得罪诸位,你等为何与楚某过不去,非要置楚某于死地?” “哈哈,真是黄口小儿,临死之人尚这般混沌,人生在世当然是为了名声与利益。瓮中之鳖告知你又有何妨。”金色蒙面人稍顿,又阴恻恻地道:“追魂堂所要杀之人从无活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却怪不得老夫无情了!” 楚天一怔,旋即正容道:“杀手,楚某第一次听闻,但……”楚天声音拉得很长,面容忽转,突现狰狞,阴寒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在场之人无不浑身发冷,楚天阴狠的目光注视金色蒙面人道:“但今日过后,楚某就是上天入地,亦要将你等斩尽杀绝。” “哈哈,黄口小儿,今日量你也再难逃出生天。”说罢,微微转首,望向四周,前方三面密林中,隐约露出点点寒光,显然是群豪毕至,已成包围之势。 如雪与慕容馥此时藏身高处,透过枝叶远远望见急速奔来之人,愈来愈多,面对严峻形势,心已提到嗓子眼。 楚天面如寒霜,杀气充盈,语声已残忍得不带一丝生气:“江湖宵小,卑劣无耻,只想依仗人多便欲置楚某于死地!如不杀尽,天下势难清明。也罢,今日楚某便成全尔等!” 第51章 二女远远听闻楚天阴冷的语音,已倏然闻到血腥的气息,一场无比凄厉的杀戮,恐怕即将开始。 就在二女惊悸惶恐中,陡地,场中顿起一声震天动地的炸雷,烈阳神掌拍出的瞬间,场中已失去楚天身影,淡化成难以辨识的轻烟,恍如电闪,穿梭在密林之中。 大喝声中,宝石兰衣衫在密林中微微闪幌,几如长虹经天,一道青白刺目的光华在林间闪烁,寒风中,惨叫声如哭狼嗥,刺耳己极,慑人魂魄。 同时,金色蒙面人长刀在手,舞成一片银光,形如鬼魅,迅疾扑向楚天。黑衣人已分成四组,每组十数人,寒光起处,刀光霍霍,携带锐啸的劲气,一齐罩向楚天身形。 如山般的劲气将楚天身形荡起丈余,楚天借势恍如电闪,斜刺里飘飞,躲过一片如雨雾般的暗器,那疾若奔雷,快如电闪的青白光芒,似九天长虹刺破天际,猛然袭向突前的黑衣人。 金色蒙面人大喝一声,手中长刀急卷而至,层层叠叠,两声惨嚎声起,叮叮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青白光芒甫一接触刀光,急速倒卷而回,恍如数道催命的死光,穿过黑衣人组成的刀幕。 血雨飘洒,肢体破碎,头飞魂断。七八个黑衣人已被搅成碎肉,血肉满天飞舞。但如此恐怖至极的血腥,仍不能震慑悍不畏死的黑衣人,身影晃动间,迅疾递补而上,不死不休。 楚天飘忽的身形,已不容黑衣人再打出暗器,急速涌动的刀光所带起的劲气已将周遭树木夷为平地。 楚天的双目已呈血红,烈阳乾坤混元清气绵绵不休,随身环绕的青白光团快速滚动,所遇之人无不支离破碎,血肉四散纷飞。远处林中,群豪已被这残酷的杀戮惊得七魄已去三魄,永生永世亦忘不了这种凄惨。 楚天尽力地阻止黑衣人向身后延伸,身后远处便是如雪与慕容馥藏身之处。楚天一面力拒数十位黑衣人的进攻,一面迅捷如电闪,闪幌在人群之中,奋力地攻击。 面对黑衣人死命的攻击与如山般的刀光,楚天急速催动真力,青白的光芒过后,左掌急速挥出,从未使出的烈阳掌第八式“神消魂离”悍然发出。一溜连绵不绝的银色光弧漫天涌出,方圆十丈之内,瞬息间已被银色的光弧所笼罩,幻妙的劲风已将空气压缩成束。 众黑衣人陡觉劲风凝聚,彷佛泰山压顶,力道之强,宛如山崩地裂,响声犹如晴天霹雳,在场中炸开,枝叶碎石,头飞肢离,人体烧焦后焦臭刺鼻的气味充斥全场,青芒飞舞中,已幻化成束束光影,如雨后透过云层的光剑,刺向四面八方。 “啊……”金色蒙面人右腿齐膝而断,蒙面巾已成数段,右耳鲜血淋漓,阴贽青白的老脸参杂着血污已不成人形。饶是如此,亦可见其功力是惊世骇俗,舍弃一条腿,急速飘退,快得仍是肉眼难辨。 楚天青芒过处,快逾电闪,远处三十丈远近的树木齐齐而断。又是一声轻哼,金色蒙面人只迟滞一瞬,刹时消失在远处密林中。 楚天最后使出全部真力,发出烈阳乾坤混元清气,便觉血气翻涌,青芒倏敛,在间不容发之际,急速飘身,一个踉跄,急奔二女藏身处,手掌前指,二女会意,三人瞬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刚刚离开之地,便被火铳箭矢笼罩,险之又险。 “杀了楚天!” “杀了小贼!” “杀了恶魔!” “小贼受伤,快追!” 身后喊杀声此起彼伏,响彻山林。 楚天三人急速而去,借着密林掩护,半个时辰后,已离开打斗场五十余里。喊杀声渐渐不闻。三人在一山腰背面找到隐匿处,藏起身形。如雪急问道:“相公,你伤到哪里?” 楚天略微平复气息,微微一笑,诡秘道:“相公我尚未受伤!只是擦破了点皮毛而已!” 楚天说罢,抬手撕开右臂衣衫,一枚三角形暗黑色的铁制暗器钉如肌肉,周围一小块皮肤已是青黑色,显然暗器上喂有剧毒。 如雪急忙道:“相公,此乃剧毒,如不立刻清理,毒性循经脉而上,必会毒火攻心,将有性命之忧!”如雪边说边急急道,脸上尽是关切之色。 楚天笑笑,并未多言,拉开二女,到左侧,凝神闭目,一声轻喝,便听一“嘭”的响声,暗器疾飞,扑地一声钉入山石之中,伤口中冒出丝丝黑血,不消片刻,便由黑转红,慕容馥急忙拿出金创药给楚天敷上。 如雪急切地问:“相公,现在感觉如何!” 楚天平和地道:“无事,此乃些许丹毒,按说此毒毒性剧烈,中之立亡,却不知相公我福大命大,偏偏不死,呵呵!” 如雪乍听楚天说到丹毒,不由一怔,道:“丹毒,听说此毒无药可救,相公怎会无事?” 楚天若有所思,悠悠道:“许是朱叶之故,清凉温润,加之与烈阳乾坤罡气融汇聚合,能抗百毒吧!” “如此,那你为何踉跄而逃?” “嘿嘿,这叫兵不厌诈,兵者,诡道也!”楚天狡黠地说道。 “相公何时学得孙子兵法?” “如烟姐姐说过,师尊的一些闲散书籍中即有孙子兵法,练功之余,翻来看看,只当解闷,现今却不曾想茅塞顿开!” “何谓诡道?” 楚天一时难以确切回答,道:“兵书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强而避之,佚而劳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如雪与慕容馥听得云山雾罩,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齐凝视楚天。楚天见此,不由一笑,道:“今日群豪毕至,已见我受伤逃遁,定会满山搜寻……” 稍顿,阴笑着又道:“我等只需如此如此……”听罢楚天言语,二女展颜一笑,佩服地望着楚天,顿感楚天形象又高大起来。 夜已来临。 微弱的星光照在连绵不绝的山林,更显得阴暗黝黑。 冷风吹过,晚秋的枯枝落叶响起哗哗声,像是幽冥地狱。 漆黑的暗影里,树影摇动,婆娑怪异,恍如幽灵飘飞,变成了幢幢鬼影。 山坡处。 慕容尘甚是沮丧,转头对清水上人道:“明明见到楚天受伤而逃,现在却是踪影皆无,此贼子当真狡猾!” 清水上人叹息一声,道:“我们两路搜索队伍已搜索了三个时辰,仍未发现楚天踪迹,在这终南山脉,绵延无际,找寻起来确也困难万分,慕容庄主何须唉声叹气,再等等不迟,另外几路人马或许能有所发现!” “唉,范家庄范如花所带百十多人,尽是寻常庄丁,即使发现,也万难抵挡楚天那高绝的功力。不知廖特使所带三护法及八九百人,淡云庄数百人以及群豪能否有所收获!此次围剿已折损不少人马,万不能再让楚天这恶贼逃遁!”慕容尘目露凶光,毁庄灭门之仇,恨比天高。 清水上人手捋长须,沉吟道:“郑家庄郑庄主为何没有前来,不知出现何等大事?” 慕容尘冷冷地阴笑道:“郑天刚只顾自家安危,本庄危急之际,亦未见郑家庄人马出现,重金请出的崤山血魔卞弓亦被楚天这小贼震成重伤,据闻,崤山血魔卞弓非但失去一腿一耳,内伤亦极其严重,其徒弟阴风血魔仇霄更是于望水寨中被楚天打得五脏离位,功力全失,几成废人,师徒二人已不知何往。” 清水上人听罢,心中一阵惊颤,叹息道:“想不到楚天这小贼功力如此强悍,比之搜魂书生尚要高上几筹,崤山血魔卞弓昔年横行江湖,成名六十余载,阴风血魔仇霄亦是功力非凡,师徒联手却仍非其敌,功力当真可怕,武当一脉近十数年方得恢复元气,不知又要面对何种惨境!” 慕容尘假意劝慰道:“武当乃是武林大派,高手众多,掌门清虚上人功力已至化境,太极先天清气罕有敌手,加之清智上人与你,即使不能歼敌,亦可自保无虞,上人何故如此颓废!” “慕容庄主,现整个江湖同气联枝,共同围剿楚天,大势之下,必能安然无虞,但亦不会永久聚集一处,分则便会危险重重,各个被击破,观楚天行事手段,断不会善罢甘休,江湖血腥几时方休!” 蓦然,慕容尘正要开口之际,便听见远远地传来凄惨的惨嚎声,尖利刺耳,令人惊震,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得极远,响过许久,好似仍然飘荡在山林之中。 慕容尘乍听凄厉的嗥叫,蓦然惊魂,昔日响彻庄园的凄惨景象立时浮上脑际,眼前是一幕幕血腥的场面,不由浑身打个冷战。 冷战未停,便又听闻数声嗥叫,人马的叫喊声立时响彻山林,四面八方急奔涌动的人马,将终南山广阔的山林搞得一片嘈杂。尽管嘈杂声遍布山谷密林,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却未停止,忽远忽近,忽高忽低。 山林中物体簌簌飞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火铳的鸣响震动山谷,响彻云霄。鸣响稍弱,惨嚎声依然不断。 慕容尘手持羽扇,心神不安地倾听着惨嚎处,听了片刻,仍不能确定准确方位,面上是一阵抽搐,心中想着惨景,手心已是冷汗津津。在这漆黑的山林中,虽高手目力仍然可看清周遭物体,但混乱的人马仍然阻碍了视线。 惨嚎声嘎然而止,声息不闻,偶尔传来物体滚动及重物倒塌的声响,尔后便像是大雨落在枯叶上的唰唰声。此际繁星满天,并非是大雨落在枯叶上,而是人的颈腔中喷洒的血雨。 一切寂静后,死一般的沉静,更加惊惧。 慕容尘心已提到嗓子眼,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搜索任何异样的声响。 第52章 突然,周围人马一阵骚动,阵风刮过,一丝淡淡的身影倏然而逝,轻微的扑扑声刚落,便迅即响起物体倒地及滚动声。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提聚功力,在惊惧中目注山林,凝神戒备。 忽然,一声惨叫响自身侧,紧接着便见一缕快得不能再快的淡淡身影急速而至,身形未到,缕缕劲气带着啾啾嘶鸣,直袭咽喉。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俱都魂飞魄散,危急时刻,急速转挫身躯,羽扇宝剑幻起繁星般的光幕,快逾电闪,侧身扭腰,喝声中,饶是见机得早,只觉得颈项边缘倏然一麻,紧跟着便是一阵刺痛,血水已自急流而出。 而就在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被袭的同时,周遭人马又乱作一团,铁骑汹涌而来,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惊魂未定中,如鬼魅般的身影又已袭到。 二人顾不得许多,使出平生功力,电闪间宝剑、羽扇幻起遮天蔽日的森冷光华,一股宛如九天神的劲气呼啸而至,轰然巨响中,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被震得同时飞出三丈外,口中鲜血丝丝溢出,二人强自压抑几欲喷出的血水,提聚毕生功力。 而就在二人凝神戒备的当口,如断金裂石般的劲气如怒海波涛,平地箍起,威力无匹,扫向汹涌而至的铁骑,刹时,人马铁骑被撞得四散轰倒,血肉横飞,惨嚎悲鸣。 紧随而起的混元真气纵横,青白光团寒芒如雨,一声声的嗥叫闷哼,渗杂在马匹凄厉的嘶鸣中,猩红满目,血流遍地,直如一幅殷红而凄怖的悲壮图画,血淋淋的如阿鼻地狱。 远处,“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等武当弟子见到如此惨景早已吓得紧闭双目,浑身如筛糠,灵魂出壳,木然呆立。 慕容尘双目凝固了,眼中血红如赤,跋扈的气焰熄灭了,恨意似乎都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凄厉和悲愁,百十铁骑人马,转瞬间死伤近半,时光短暂,却又似无尽的永恒,残酷而凄厉,带给所有人难以磨灭,永生都会在脑海中铭刻这惨烈的杀戮及震魂惊魄的幻影。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正自震惊无比,各自摸着鲜血淋漓的颈项,只差一瞬一毫,便即魂归地府,惊魂未定之际。 紧接着破空之声相继传来,人影晃动间,天幻宫特使“阴煞掌”廖青云、护法“五伤毒掌”梁天奇、护法“判官笔”唐智以及护法“阴阳掌”萧易齐齐飘落在慕容尘与清水上人身前。 “阴煞掌”廖青云那张惨白的面容及鹰枭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鲜血淋漓的慕容尘与清水上人,目露凶光,惨历而狰狞,急道:“慕容庄主,何以流血不止,发生何事?” 慕容尘惊魂未定,声音颤抖,面上惭愧之色顿现,慌忙道:“老夫与上人一时不查,被楚天小贼偷袭。” 廖青云忙道:“山林树密幽深,敌我难分,请庄主及上人命令手下,急速撤出山林,只做围困。”说罢,腾空而起,去势如电,转瞬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忽地一声哨响,顿时,林中踩踏枯枝的嚓嚓声,急速飘飞的破空声,战马的嘶鸣声相互交织。 但惨嚎声又再度响起,声声不绝,一声惨似一声。搜索之人俱是亡魂皆冒,已不分南北东西,死命狂奔,嚎得山谷泣血,夜空低垂,范如花平日里养尊处优,虽听闻楚天残暴的杀戮,未曾亲见,犹似疑信参半,天下第一大庄的名头,让人膨胀到打起头阵,早忘了父兄所嘱咐的观望之语。 乍见瞬间死去数十人后,早已浑身如筛糠,何曾见过如此恐怖凄惨的情景,双目失魂,心胆俱裂,裆中屎尿皆出,百十庄丁只剩下不足四十余人,跟着前方大队快速逃遁,急急如丧家之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竟恐慌得忘了身形步法。如非几名庄丁挡住劲气,只断了一支手臂,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林中安静如初。 隐蔽处,慕容馥终于等到楚天二人回返,一颗犹自惊惧的心才稍感安慰。 楚天急忙拉过如雪,急速摸索如雪全身,问道:“可曾受伤?” 如雪这才明了楚天用意,笑道:“没有受伤,如雪只是配合相公骚扰,稍一接触,未等发现,便即回退,怎会受伤!” 说罢,不由看看楚天,凄然道:“相公,今日又不知死去多少,太过惨厉,与江湖仇怨怎能解开?” 楚天爱怜地抚摸如雪秀发,内心怆然,慢慢道:“此是你死我活以性命相搏的相互残杀,虽是惨厉,已非我所能掌控,如你见不得凄惨,相公我只好自己了断,以谢这混沌天下了!” 如雪娇躯一阵颤抖,急忙捂住楚天口唇,眼中无限悲戚:“相公,如雪并非指你手段如何残忍,而是感叹世事变幻,如雪如没在相公,我亦不想再留存于世,如雪只是担心江湖未来将会是何种境况!” 如雪说罢,慕容馥亦是深感戚楚,忧虑与担心尽现娇面,戚戚然,茫然无错。 楚天长长舒了一口气,搂住二女,冷然道:“未来江湖如何,已非我能想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天下必欲我亡,我将如之奈何。天下之大,为何却容不得我楚天一人,唉!” 转而又道:“今日搜索之人如此众多,且惊奇地一致,必是黑衣人跟踪之故,追魂堂!这名号从未听说,怎会有如此多的高手,各个悍不畏死,刀刀致命,俱是取人咽喉!” 说罢,便沉思起来。如雪二女见楚天沉思,未再出声,只静静地依偎在楚天怀中,感受短暂的安全与依靠。 楚天回过头来,发现二女睁着美目凝视着自己,不由温和道:“你二人在想些何事?” 慕容馥看了看如雪,转而凝视着楚天如幻的双眸,羞涩地道:“老爷,你喜欢我们吗?” 楚天知道慕容馥为何有此一问,微笑道:“呵呵,今日为何问此话题?”。 慕容馥听罢,倍感甜蜜,身子又向里靠靠,道:“今日血腥,让人看了揪心,心都好像飘走了一般,真不知今后的时光会是怎样?” 说罢,面色微现愁苦。 楚天轻轻抚摸着慕容馥黑亮柔顺似瀑布的秀发,轻声道:“未来的时光,我亦不知将会如何变化,人生百年,乐一时便是一时,都应珍惜每一刻。预先筹划是应当的,但也应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你们说呢?” 如雪与慕容馥稍感释然,轻松道道:“相公说得极是,跟着相公,即使赴汤蹈火,幽冥鬼域亦不分离!” 楚天俯身下去,细声道:“我知道你二人的心事,如此情义,我感觉已经够多了。” 如雪与慕容馥半晌,方悄声道:“今夜四周俱是围剿我等之人,不知是否已经散去?” “呵呵。”楚天笑笑,坚定地道:“你二人不必顾虑过多。稍停又道:”如今,山外群豪毕至,人多势众,尚不知还有多少人正在赶往此处,我只能以静制动,寻找空袭,游走四方,方能扰乱群雄,顾头顾不得尾!“如雪与慕容馥急忙拉住楚天的双手,美目沉静,坚定地道:“还有我们呢!” “呵呵,是啊,我等当好好筹划一番……” 清晨。 阳光照进山林,晚秋的山林空静清凉。 林风中不时飘来阵阵浓烈的血腥味, 一阵隐隐的喝声响过后,接着又是一声惊叫。 风,呼啸着掠过密林,传来一片沙沙之声。 一条条人影快速地在林中穿梭。 忽然,林中狂风大作,吹刮着树林,哗哗地声响覆盖了一切。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尽在狂风吹拂的一瞬之中。 阳光从枝叶缝隙透射林中,明亮的阳光,照着这幽灵飘飞的山林。 突然, 搜索之人大声惊呼,看着脚下的尸体不由全身毛发竖立。 那是一具无头尸身横卧在枯叶上。 再往前搜索,一个个血洞透穿咽喉,紫黑的血痂,狰狞的面目,好似不甘地望着天际。 接着,草丛中、树干旁、低洼处…… 一具。 二具。 三具。 四具。 …… 遍布林中的无头尸身触目惊心。 众人止住脚步,惊恐地眼望滚落各处的头颅,有的微合,有的怒睁,血污满脸,凄惨绝伦。只吓得搜索人马浑身颤抖,魂飞魄散。 众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像是置身在无边的恶梦之中。 群雄搜索毫无楚天踪迹。 但清点的结果,几乎让所有人都恐惧万分。 夜里死去三百八十人。 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群豪心中不断念着,温暖的阳光依然融化不了冰凉而恐惧的心。 各派人马又搜索了三天,仍未发现楚天一丝踪迹。 夜间,群雄已放弃了搜索,残酷的杀戮已使群雄看着黑黑的山林,有如魔域,黑洞洞的像是吞噬血肉的巨口。 楚天与二女辗转于山林之中,两日来,再未感觉有任何生息靠近,几人又向山里潜藏了二十余里,在一处山崖下过起了野人生活。山崖边,树木茂盛,灌木丛生,隐秘之极。 第53章 厚厚而松软的枯叶覆盖地上,旁边,溪水流入小小的池塘,池塘清澈见底,触手温润,饮一口甘甜无比。 山顶怪石林立,尖利的山峰直插云霄,仿佛擎天巨柱,与天际相连。 三人隐居于此,日日欢歌,夜夜春宵,惬意非常,浑然忘了山外搜索的人马。 “相公,已过去半月有余,不知外面人马是否已经撤离!” “撤离断然不会,但疲累懈怠却是可能。”楚天邪笑。 “老爷,如群豪不撤离,那我三人便永远在此山中吗?” “哈哈,那倒不会,这半月余,你身法功力有长足长进,虽仍不及如雪,但亦不会差到哪里,你二人不便见到血腥,做些迷惑引诱等轻巧之事吧。” 看看二女,又道。“今夜,你二人相隔百十丈距离,一同到山林边缘,伺机骚扰,待群雄追出,便缓缓向一处急速后退,听闻林中喊声出现,再退出五里左右,等我相聚,你们可记得清楚?” 二女疑惑道:“为何向一处后退,并再退出五里?” 楚天神秘地笑道:“我一人首尾难顾,你二人如各自跑去,我如何兼顾。再退出五里乃是为了你二人安稳!” 二女听罢,心中一阵温暖,不由豪情万丈,跃跃欲试。 是夜。 星月皆无。 夜空,漆黑如墨。 阵阵雷声过后,遥远的天际,云层中数道耀眼的闪电,一闪一闪的照得山林青白,漆黑的山林,刹那间惨白晃动,悸冷恐怖。 山林边缘,群豪疲惫懈怠已极,半月前的恐惧,已变成茫然而无尽的等待,魂魄都好似被寂寥带走,只剩下无奈。 就在闪电乍明的瞬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一声凄厉的惨嚎响起。 鬼魅般的身影倏然不见,只剩下一道留痕。 群雄乍然从迷茫中惊醒,未及回复神志,惨嚎又再度于不同的地方响起。 先时凄惨的记忆,并未轻举妄动,凝神戒备着林中。 静,死一般的沉静。 过去了两个更次仍是动静皆无。 就在群豪戒备之心稍有懈怠的空当,惨嚎声又再一次自另一方响起。 先前还在骚动的人马,渐渐被飘忽不定的惨叫弄得左右他顾,开始还要集中一处,最后,不得不各自回到原处凝神戒备。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蓦地,隐隐约约的箫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箫音一时低柔婉转,像是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蕴藏着不尽的思念。 一时幽幽轻叹,哀怨凄婉,袅袅不绝。 一时凄惨悲凉,泣泪连连,如弥留别言,更似失却至亲时的鸣咽,亦如幽冥鬼道凄风苦雨。 听着凄婉的箫音,群雄已是戚楚哀伤,心神渐渐迷失。 突然,箫音急转而上,尖厉高亢,似已刺破苍穹,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啊,追魂曲,楚天,搜魂修罗!” 慕容尘高声喊叫后,群雄方从迷茫中豁然惊醒。 但惊醒后,远处,忽然传来更加凄惨的哀嚎,一声一声极有秩序,接着惨嚎声便是凌乱而响成一片。 待一方惨嚎嘎然停止,另一方的惨嚎声亦随之响起。 未等众人分派人马弛援,刺耳惊魂的惨叫便已在身边响起。如幻般的身影过处,惊震未复的心魂便已随着惊恐踏上幽冥鬼途。抛飞的头颅,喷洒的热血,伴着雨水演化成人间最惊幻、最血腥、最惨烈的一幕。 待到慕容尘挥动手臂,火铳响起的刹那,血幕仍像是刚刚拉开一般,但血幕中已失却了影像,连留痕也好似未曾有过,空泛得如梦如幻。 慕容尘俊逸的老脸连惊带恨,目眦尽裂,双目血红,直直地望着已倒地不起的手下,连“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飘落身前都未曾发觉,已被恨意充满心胸,丧失了神志。 楚天三人拟定好的计谋,却因群雄顾忌上次的惨痛教训而固守山林边缘,便不得不采取同时骚扰的手段,首尾不能相顾之际,迅疾斩杀一处人马,果然奏效。 而当“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齐齐到了慕容尘包围处不足片刻,便隐约听闻所来方向惨叫声已响成一片,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人人心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通体瑟瑟发抖。 “阴煞掌”廖青云等一干天幻宫人马面色大变,转身如飞而去。惨嚎声此起彼伏,“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等已是急怒攻心,迅即向惨叫声方向扑去。 楚天身形游走在人多处,掌指并施,快似轻烟,形如鬼魅,身影过处,头飞肢离,血如泉涌。见到如飞而至的几条身影,急速探手入怀,刹时,落英剑青白光芒乍起,急速滚动的光团如地狱里摄魂的青光,令人目眩神迷,映射出凄冷的光辉,如电般驰向人马聚集处,一声声凄厉、临近死亡的哀鸣,如冤魂厉鬼,尖厉嘶嗥。 “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紧随身影,同时发出震山撼岳的长啸,掌势在刹那间如雷霆万均,威猛至极地向楚天汹涌推出。 青白光芒倏敛,眼中光影尚在残留之际,却见黑暗的雨夜中突然泛起金色的佛光,映照天空,雨丝似被溶化一般,凝结成幕。 楚天已提聚九成功力,烈阳掌第六式“佛光普照”猛然向“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等几人电射喷涌。 “阴煞掌”廖青云双目怒睁欲裂,几人不闪不避,聚集起全部罡气,急速向楚天攻到,真气强悍,凌厉至极。罡气甫一接触,轰然巨响,如山崩地裂,几股如海啸般的真气猛然爆发,劲气四射,避之不及之人,已是横飞而起,支离破碎,洒下一片肉雨血雾。 “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三人俱被震得倒飞而回。 梁天奇直飞出三丈外,口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判官笔”唐智与“阴阳掌”萧易饶是见机得早,口角亦是溢出丝丝血水,“阴煞掌”廖青云飘离两丈外,压制翻腾的气血,一声沉喝,与“判官笔”唐智与“阴阳掌”萧易又同时诡异绝伦的疾扑射到。 楚天与几人对掌之下,胸腹亦是微微起伏,急速地调息后,魔鬼也似地飘飞腾身,残忍的双眸骤然暴睁,精芒暴射中,一声大喝,双掌电闪般幻起漫天掌影,间杂“穿心指”,刺刺劲气,刺入耳鼓,刚猛的“神愁鬼泣”随即强霸击出。 一声似天雷般的巨响后,惨厉剌耳的骨碎声中,萧易左掌筋断骨折,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唐智右臂已被洞穿,“阴煞掌”廖青云倒飞而退,左肩血迹斑斑,血水顺着衣袖直流而下,口唇中鲜红的血水慢慢流出,双目赤红,在夜空里看着好似狰狞的厉鬼。 三人急速四顾,抓起梁天奇,迅疾向外射去,转瞬已无踪影。 楚天亦是气血微微震荡,眼中残忍的光芒似要吞噬宇宙,狂笑吼道:“楚天誓要将天幻宫斩尽杀绝。” 说罢,迅疾扑向已然呆呆发愣的天幻宫人马,楚天几近疯狂,掌指兼用,身影急速飘飞在人群之中,咚咚的头颅落地声,砰砰的尸体倒地声响,在闪电惊雷中,纷纷归于本无,和着雨水,流进了大地。 青白的光芒犹自忽隐忽现,片刻间,地上又多了近百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雨,停了。 月光洒在大地。 雨水积攒处,已是遍地血浆。地上散碎的肢体,血渍斑斑,清冷的月光中,一片片,一滩滩,一层层殷红的血水,刺眼惊目。 楚天如飞而逝。 到得林中十里左右,便远远地觉得一个身影紧紧跟随。 楚天扶手而立,破空之声急速飘到。 飘然而至的是一个窈窕的身影,轻如鸿毛,悄然无声地落在楚天背后。 楚天一语不发,只凝神望向夜空,好似点数着满天星斗。 背后,窈窈的身影,已站立很久,虽极力压制激荡的气息,但仍起伏不定。既不露面,亦不开口说话,双眸之中,却包含了无尽的怨恨与无奈。 “你的伤好了吗?”楚天语气平静得似乎早忘却了刚刚结束的凄惨杀戮。 身后的窈窕身影道:“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心中的伤却再难愈合!” 楚天道:“人人心中都有伤痕,并非只有你一人心中带有伤痕!” “伤痕亦不会用此残忍的杀戮来弥补!” “楚天只能为自保而杀,我自出道江湖,从未无故杀人!” “你就这般缚手而立,不怕我偷袭?” “我估计你不似他人,会使下三滥的手段!再说,即使你偷袭,亦不一定能得手。” “你就这么肯定?” 楚天仍未转身,平缓地道:“司徒艳,你来此便是同楚某说这些吗?” 窈窕的身影一震,道:“你如何知晓我便是司徒艳?” 楚天悠然转身,黑夜中,双眸晶亮,似是能穿透一切:“从你的气息与身法中,我已判定非你莫属!” 司徒艳更加惊震,道:“从气息与身法中便能判断出人来,本特使却从未听闻!” “你未听闻并不奇怪,身法掠空的声响,气息的长短轻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点。楚某自幼于深山中长大,如非练就听风辨位,又岂能活到今日,怕早已成饿死鬼。” 司徒艳凝视着楚天,楚天脸上的残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平和自然得好似自古就不曾有过怨毒,清澈宽泛的双眸,好似容纳了一切,温和得好似世界根本不曾有过杀戮。 司徒艳心神涌起阵阵轻颤,暗忖:这是怎样的人,目光如此深邃温和。 第54章 看不出背后的血腥,但温和中不怒自威,让人有种强烈的臣服意味,反差何其巨大,内心茫然无措。 楚天亦同时看着司徒艳,这个曾经在自己临敌时唯一未曾痛下辣手,并手下留情,保全性命的美人。其身上有种凌绝天地的气质,冷艳高贵。窈窕的身影,俏丽异常,有如冰崖上一朵无瑕的冷梅花,透出一股超然的气质及脱俗的清丽,饱含忧郁的秀目,隐含着无尽的无奈。 良久。 晨曦渐露。 一抹嫣红自云层射向山林,透过枝叶,慢慢铺满司徒艳青白的俏脸。 嫣红将冷艳涂上了嫩柔,如水般的美眸,静静地望着楚天。饱满的稣胸凸起,好似雕塑一般,身形一动不动,寂静地在晨风中亭亭玉立。 沉寂片刻,司徒艳道:“楚天,你不能罢手重归山林吗?” 楚天道:“我自山林中来,只想透透气,但更觉得憋闷,即使再回到山林,却已不能更好的呼吸,恐怕已不能再窝居山林。” “一人之事乃是小事,天下乃是大事,即使有天大的仇怨,何必用无尽的杀戮去填补与消磨。” “呵呵。”楚天淡然一笑,如春风化雨:“天下,大事,杀戮?谁是天下,百年后都将化作尘土,只有天道才是天下!” “何谓天道,遍地血腥难道是天道?” “血腥不由我定,天下武林各大庄派及各方豪杰,可曾想过天道,豪门大户振臂一呼,群雄毕至,所为何来?” “当然是为了正义与武林安危。” “哈哈。”楚天蔑视地笑道:“楚某只可叹这些江湖豪杰,豪强主宰江湖,唯自身利益是图,自封正义,假仁假义,稍有异议,便拔刀相向,安静的江湖下隐藏着不尽的肮脏,怎能说是正义!” 转口又道:“列位豪杰尚不自知,为所谓正义而茫然奔命,浑不知正义为何物,甚至趋炎附势,卖身投靠,为虎作伥,阴狠毒辣之人亦不见少数,枉自背负正道之名,如今说起豪杰当真是辱没了豪杰二字!如此,世上再留此所谓的豪杰岂不有违天道。”说罢,眼中又现出凌厉与慑人的冷芒。 司徒艳不由隐泛惊凛,听罢楚天言语,司徒艳心中既未赞同,却又难以反驳,心中从未想过这些问题,须臾,又道:“凭你一人便想改变天下吗,江湖历来如此,胜者王侯败者寇,天下必有主宰之人。” 楚天沉静道:“此言不无道理,但主宰的只是人的生存而不是生命。” 司徒艳笑了。 这是楚天第一次见到司徒艳笑,美极了,成熟而丰润,深厚而凝重。只不过笑容中蕴含些许的揶揄。 “自你出道以来,何曾珍视过人的生死,杀人盈野,天怒人怨,与你所说岂不是前后不一?” “楚某所指的生死乃是自己主宰自己的生死,而非他人主宰。譬如要生存,或者与人卖命,而自轻生命,乃不在此列!” 司徒艳面色一正,道:“按你心性与手段,现今,司徒艳在此,你如何不立下杀手?” 楚天凝视着司徒艳,眼睛一瞬不眨,看得司徒艳内心惶惶然,一丝惊惧慢慢袭上心头。良久,才听楚天道:“我不杀你,并非因为你是女人,只因你一路而来,直到此时,你身上毫无一丝杀意,更何况昔日你受伤之际,亦未不顾江湖道义,蜂起群欧于我。” “只是这些?” “哈哈,楚某行事,哪怕有一丝值得楚某赞许之处,便已足够楚某感激与宽宥,更何况世上豪杰众多,能及得上你的却是寥寥无几,楚某是倍感珍惜而已,不然还有谁值得楚某赞许,岂不孤寂!” 任是司徒艳如何思虑,亦想不到楚天会如此说,心中对楚天不由升起难以名状的感受,说不得是好还是坏,只是困惑,并隐约自心灵深处泛起怜惜之情。 嫩唇轻轻翕动,道:“今日,本……姑娘,承蒙天下闻之失魂的搜魂修罗夸赞,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江湖武林必欲杀你而甘心,本姑娘虽未有必杀之心,但亦无法消弭这场江湖血腥,本宫手下已死去不知凡几,再次见面,或许是刀剑相向,好自为之!” “哈哈,谢谢司徒姑娘提醒,但楚某心中早已有所思虑,昔年参与围攻师尊及现下围攻楚某之人如有所收敛,楚某尚可网开一面,不然,楚某便顾不得上天垂怜与否,定要个个诛绝!” “凭你一己之力?” 楚天眼中渐渐现出冷酷,坚定道:“或许不能凭一己之力斩尽天下宵小,但楚某尽力而为,一息尚存,便杀戮到底。” 司徒艳激凌凌地打个冷战,面对楚天冲天的杀意,内心惶恐不止,深深地凝望了楚天一眼,抱拳转身而去。走时,身体略微轻颤,一丝凄凉挂上心头。 翌日。 夜,仍是星星希落。 但,天空没有一丝微风。 树枝如雕塑般的静止不动。 黑黢黢的山林,静寂地躺在大地,清淡惨白的月光里,极似僵尸,毫无生息。 山崖下。 隐蔽处。 “相公,我……我已经杀了二十多人了,如雪是不是已成了女魔?”如雪啜啜地道,一脸戚愁。 楚天摸着如雪臂膀的伤口,爱怜地道:“真难为你了,火铳再正一些,你便将随如烟姐姐去了,怎会如此不当心,我早已说过,稍沾即走,不可停留!” 如雪幽幽道:“只怪如雪大意,以后当心就是!” “老爷,我只是点倒了几人,不知性命如何,如果是第一次就杀了人,奴家心里甚是害怕。” 楚天轻轻一笑,楼过二女,道:“你虽未杀过人,但见过杀人没有?” 慕容馥听楚天一问,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逍遥庄附近百姓及庄丁被毒打的惨状,先前虽是刁蛮,却未曾杀人,这些时日来,眼中均是血腥,好似一次比一次惨烈。见楚天相问,啜啜道:“没有杀过!” “唉!”楚天叹息一声,道:“师尊行道江湖之时,所遇红颜知己均已被江湖武林害死,师尊是何等悲伤。如今你二人跟随我,不知前路还有多少凶险,悔不该未将你二人留在师尊身边!” 如雪道:“如雪不怕死,能跟随相公,死也要死在一块!” 慕容馥亦升起无限勇气,坚定地道:“我与姐姐一样,像以前那样活着也是无趣,不如轰轰烈烈,就是死也不枉此生。” “呵呵,听你二人言语倒是坚决,却不知到了惨烈时刻是否又是屁滚尿流了”楚天说罢,看一眼如雪,坏笑连连。 如雪抡起粉拳打了一下楚天,再要打时,便被楚天抓个正着,如雪顺势依偎在楚天怀里,撒起娇来。 楚天楼过二女,坏笑道:“时辰尚早,苦苦等待甚是寂寞,不若再伺候你二人如何?” “相公,今晨不是已经伺候过了吗,如雪可是承受不起了!”如雪一阵娇羞,口上说不便承受,身子却是紧靠了楚天一下。 “呵呵,你不想让相公伺候,便先休息,晚间或许会有行动!”说罢,搂过二女,静静地沉思起来。 如雪凝视着楚天,双眼迷朦,口中关怀地道:“相公,千万要当心,如雪心里好生害怕!” “无妨。”楚天摸着手臂已然痊愈的伤疤,面上又泛起惨厉之色。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一下,狠毒之意立现眼中…… 四更时分。 一样的惨嚎,一样的杀戮,一样的惨烈。 大地已承接不下突然而来的血水,任其流淌,汇成小溪。抛飞的头颅与漫天血雨交织成一幅由恶梦组成的血幕。血幕下,残碎的肢体是凄惨悲凉的点缀,看得众人心血已经凝固。 范家庄仅余的四十多人马,仅仅剩下不足十人,范如花失去一臂及右眼,厚厚的纱布仍然挡不住浸透的血水。 天幻宫折损二百余人,“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等早已不见踪影,围困的人马早已收缩一处。 第三日。 慕容尘万念俱灰,只是因为仇恨,带着数百手下依然围绕着山林边缘,他已没有任何选择,非但失去庄园,偏安一隅,也承受着天下武林的重大压力。老巢被端,女儿私笨,且是与仇人私奔,更令慕容尘老脸难堪,颜面尽失。 孤单寂寥的日子,时光凄凉悠长,不知何时能够一雪前耻,恢复往日雄风与气焰。他已无法克制强烈的仇恨,脖颈上依然裹着纱布,残肢之仇,灭庄之恨,夺女之痛,已演化成如天的恨意与怒火,必欲寻找楚天了断仇恨,一决生死。 武当清水上人所带来的六十余人,如今也只剩下不足三十人。 清晨时分,看着满地的残肢碎骨,清水上人一颗修行了多年的心,亦泛起如天的波涛,再难平复,仿佛昔日的惨景又浮上脑海。心中不住地问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看罢场景,心都凝结了,眼中失魂,惊得呆住,虽然至今并未受伤,但几次三番见到如此血腥,已将原有的记忆冲刷得干干净净,比之噩梦还要惨烈十分。 慕容尘终于开口,恨满胸膛:“上人,楚天这恶贼机变狡诈,天幻宫已损失巨大,我等亦好不到哪里。如今,据闻郑家庄已急速向这里赶来,却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峨嵋派三绝师太今晨方才到达,不知为何却不愿与我等共守一处,唉!” 清水上人接口道:“唉,天下大乱,血腥满天,却仅仅是因为一个搜魂修罗,一件虚无的早年记忆,何以延续至今,究竟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贫道修行数十载,仍堪不破世事,参与这江湖血腥,师兄一直不出,怕是不愿再见纷争,一心归化自然,贫道真是左右两难啊!” 第55章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虽俱都处于惶恐之中,但对清水上人之语颇不以为然,见到楚天狠辣的杀戮,心中既惊惧又愤恨。 “清虚剑”韩固看了一眼清丽绝俗、美丽万方的“越女慧剑”蒋嫣容,豪迈地道:“前次于逍遥庄左近山林,几乎将楚天这恶贼斩杀,便说明这搜魂修罗并非铁打钢铸,天下武林齐心协力,必能将此恶贼擒杀,不知师妹作何感想?” “越女慧剑”蒋嫣容转头他顾,未予理睬,弄得“清虚剑”韩固白脸一阵青一阵白。“潇湘无尘”杨天骄见此,狠狠地瞪一眼韩固,扭过头去,与蒋嫣容私语。 “乾坤神掌”吴道升忙道:“韩师弟、两位师妹,现虽是白昼,仍要谨防楚天偷袭,何故又说起这无妄之言,岂不扰乱师伯思路!” “师兄说得对,韩师弟尽管武功在我们几个之中算得上翘楚,可那楚天功高盖世,两夜之间杀了数百人,虽多数是普通庄丁护院,但天幻宫特使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都已负伤而去,范家庄二少庄主范如花身受重伤,失去一臂,数十豪杰丧命山林,且师伯与慕容庄主亦已受……” 蒋嫣容说到此,看了一眼清水上人与慕容尘后,急忙将后话咽了回去,旋即又道:“不知我等如何抗衡?” 慕容尘与清水上人俱是老脸微红,小辈无心之语,刺痛心神,不由暗自叹息。周遭的人马,几日来饱受惊吓,神疲力乏,萎钝不堪。 艳阳高照。 晨露消退。 忽在此刻,清越的箫音袅袅传来,温柔婉转,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际。 众人神情立时紧张起来,心紧紧绷起。 温柔的箫音每一次响起,带来的便是无穷而惨厉的杀戮,箫音已成了各路豪杰的催命符。 山林边缘,楚天缓缓自林中飘然而出,如御风而行,轻飘得似飞云柳絮。 宝石兰长衫虽已有些破旧,仍掩饰不住楚天那颀长修伟的身躯,如幻般的双眸,温和而又震慑天地。众人眼见楚天飘飘而来,犹觉缓慢之时,只在瞬间,楚天却已到众人身前不足三丈距离。 众人俱皆大惊,恐惧异常,不由齐齐后退,退出寻丈距离方才站稳,周围豪杰及庄丁迅速呈扇面将楚天围在当中。 慕容尘乍见楚天这个让他日思夜想,处心积虑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仇人,一时却不知如何动作,被怒火充斥的双眼,似要射出杀人的目光。 清水上人宝相庄严,沉稳而又冷静。见楚天一幅温和神情,心中煞是感慨,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楚天居然是这样一副温和的模样。但转而又觉得楚天这温和的模样比之凶神恶煞更加令人心悸与恐怖。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等人冷丁见到这闻之便令人心惊肉跳,骇然色变的搜魂修罗楚天,俱是惊恐万分,旋即,便惊讶不止。怎么也想不出,楚天这温和的表面如何与残忍恐怖联系在一处。 “越女慧剑”蒋嫣容怔怔地看着楚天,原有传说的印象已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传说中,楚天摄魂的面容迷倒了无数女子,心中犹自疑信参半。今日再看,奇崛诡异的面容,如梦如幻的双眸,颀伟的身躯,慑人心魄的气度,从未见过世上还有如此震撼人心的英雄。此际,“越女慧剑”蒋嫣容看得已是目瞪口呆,心神剧烈震颤,一瞬不眨地看着楚天。 韩固刚刚从震惊中稍微回复神智,见蒋嫣容痴呆地看着楚天,不由火气上涌,醋味十足,厉声道:“师妹!” 蒋嫣容被喝声自痴呆中惊醒,转头毫无表情地看一眼韩固,随即又望着楚天,魂灵似已被楚天摄魂的气质带走。 慕容尘须发倒竖,面目狞恶,口中一阵怪笑,厉声道:“小贼,你终于有胆面对天下群豪,今日,你便休想再生离此地!” “呵呵。”楚天轻轻一笑,不疾不徐地道:“慕容老贼,毁庄灭派的滋味如何,楚某至今尚自逍遥,如果言语能把小爷吓死,楚某不知要死去多少次了!” 慕容尘面目狰狞:“你这狗贼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与天下为敌,山庄毁去,老夫不无可惜,但能杀了你这狗贼将是老夫平生心愿。” 楚天扫视众人一眼,一边看着“越女慧剑”蒋嫣容,一边笑道:“毁庄灭派乃是烈阳门人遭受天下宵小围攻后的一贯做法,江湖宵小窝居之地,尽是藏污纳垢,老巢不灭,天下难以清静!” “越女慧剑”蒋嫣容与楚天目光相对,浑身一阵颤抖,心底不知是激荡兴奋还是惶恐惊惧,眼中已失去神光,木然无措。 慕容尘见楚天面对群雄,尚自观望美女,几乎未将天下豪杰放在眼中,更是气得心肺都几乎炸裂,厉声道:“如今情形,你还能如何脱身,不如及早自裁,以谢天下。” “哈哈哈。”楚天一阵爽朗大笑,道:“楚某年纪尚轻,还未活够,山川美景,天下美色亦未看够享受够,岂能自裁,只待你这老贼归西后,楚某才好遁迹山川,偕美逍遥。”说罢,邪邪地看一眼蒋嫣容。 慕容尘嘎嘎一阵怪笑,道:“小贼,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在群雄环视下,你要知道,天下将有多少人欲杀你而甘心?” “哈哈。”楚天又扫视众人一眼,面目忽然冷峻,冷然如冰,阵阵寒气立时充斥全场,众人不由激灵灵地打个寒战。楚天阴阴地道:“生或死乃是楚某自己之事,就不劳你这老贼操心了”说罢,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蒋嫣容。 “住口!”未等慕容尘语出,韩固见蒋嫣容看着楚天痴呆的眼神,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妒火,不由大声喝道:“你这狗贼,乱杀无辜,毒如蛇蝎,丧尽天良,今日我等就是舍弃性命不要,亦要将你千刀万剐!” “呵呵,你这小杂毛,就凭你几个废物,便能留下小爷的性命吗,你不妨问问你这位清水师伯,昔年,围攻师尊的武当门人,还剩下几人,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嗤!”一声冷笑自清水上人口中传出:“楚天,请口下留德,士可杀不可辱,武当虽非江湖第一大派,但亦是数百年基业的名门,除魔卫道乃是武当责无旁贷之事。目下江湖血腥,皆是因你而起,虽缘由不值一提,但血腥满地,凄风苦雨,贫道念天下苍生,才走此一遭,望你收敛气焰,少造些杀孽,贫道便感足矣!” 楚天又笑,道:“清水老道,你之言语还够光明磊落,楚某念你言语尚有一丝公正与惋惜。今日,楚某或可对武当门人网开一面,其余之人吗……”说到此,拉长语音,旋即不容置疑地道:“其余之人如非相逼,楚天亦可放其一条生路!” 说罢,突然纵声狂笑,声震大地,直上九霄。这气魄当真是顶天立地,力拔山岳,看得“越女慧剑”蒋嫣容芳心巨颤。 慕容尘面上凶残暴戾已现,冷哼一声,目射凶芒道:“小贼,今日便由不得你了!” “师伯,还与这狗贼理论什么,快快擒杀,以消我恨……”就在韩固“恨”字刚刚出口,群雄便觉眼前人影倏进倏退,身形快逾电闪,仿佛幻觉一般。 待清水上人反映过来,已是救之不及。再看韩固,双颊已经红肿,口鼻鲜血淋漓,口中全部牙齿已去之八九。一双惊恐的双眼,失神惶然,木然呆立。 “楚某念武当一脉素无大恶,对你这等卑劣之徒只略作薄惩。如有下次,定让你身首异处,肝脑涂地。” 楚天神态一紧,杀机立现,冷声道:“清水老道,江湖血腥,非是楚某刻意而为,江湖豪强为一己之私,蛊惑天下,驱狼吞虎,视天下豪杰性命如草芥,楚某见你偌大年纪,方才费些口舌,楚某言尽于此,望老道善为斟酌。” “哈哈哈。”慕容尘厉声道:“小贼,你死到临头尚犹自狂妄,天下武林岂能容你这恶魔嚣张!” 场中空气,顿时紧张无比。 慕容尘面上虽是疾言厉色,内心却是慌张不已,如群豪知晓驱狼吞虎之策,恐怕早已作鸟兽散。 想到此,慕容尘厉吼一声,正待挥手,忽然,四下群雄一阵骚动。 但闻几声闷哼,接着是惨嚎声起,震得在场群雄,个个大惊失色,楚天犹在眼前,为何惨嚎声四起。 便见远处两条窈窕身形如烟如幻般飘飞。身形过处,惨嚎不断。 慕容尘恼羞成怒,厉吼声中,急速挥手。火铳一齐鸣响,震天动地,硝烟弥漫,刹时,场中如狂飚匝地暴卷,响声如雷。 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过去,慕容尘更是双目血红,待看场中哪里还有楚天的影子,而四外的惨叫声骤然而起。 楚天混在人群中,火铳已失去用处,眼看着众人狂乱奔跑,混乱不堪。无头尸身,乍然失去头颅,颈腔喷洒的血柱,仍自疾奔,血雨在阳光中闪烁着惨红的光芒。慕容尘是目眦尽裂,心中滴血,狂怒激愤,气血几欲喷口而出。 人群中,楚天身影犹如轻烟,快似电闪,如流星箭矢般穿梭,劲气所及,群雄衣袂,猎猎飘舞,沾染着带血的空气,心脉都已凝结。 一声刺耳的尖叫,一条黑红丽影,电般射投进场中,娇叱声中,贯注真气的衣袖如铁杵,带着狂涌的劲气急攻而到。两条衣袖如灵蛇出洞,挟着咝咝刺耳的声响,闪电般朝楚天袭到。 楚天闪身躲过,身形化作气流般,向斜刺里电射。淡淡的身形过处,人群如败草枯叶,纷纷飘散,肉雨血雾,遮壁了双眼,场面残酷至极。 四周群雄,震骇莫名,面目失色,亡魂皆冒。 第56章 慕容尘凄厉嗥叫着,声声泣血。看着纷飞的头颅,四处滚动,惊怒中咬得嘴唇冒出丝丝鲜血。 清水上人茫然呆立,震颤中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而来。 “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及三十余武当弟子何曾目睹过如此惨烈的杀戮,心血已凝固,眼神已被鲜血凝结,失魂呆住。 这是人间真正的杀戮,没有一丝情感,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懦弱,有的只是如山风刮过般自然随意,杀,已变得酷似乐章,凄惨而美妙。 “楚天……”一声声娇弱的悲鸣,不断响自楚天遥远的身后。 “我求求你,可怜苍生吧!”哀求声凄惨而尖厉。 稍顷,司徒艳凄惨的泪眼,已失却了楚天身影,鸿飞冥冥,一切归于寂静。 等“三绝师太”率众女急速赶来之时,只见到楚天淡淡的身影。“三绝师太”清瘦的面庞,银白色的发丝,圆润的目光中微微显出一丝惊异,这身影依稀曾经流过脑际。“三绝师太”一身灰袍,凝立风中,眼中的惨景震荡心神,眼望远处的慕容尘及清水上人,神色黯淡,缓缓向来处慢慢走去。 阳光依旧照射着大地,风依然在轻轻地吹拂,而无数魂魄却已然随风而去…… 山林。 阳光。 尸体。 血水。 山林边缘空地的草丛中,刺鼻的血腥味,使人欲呕,定睛看时,不由头皮发炸,毛发竖立。 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尸体,血迹淋漓,头碎肢断,腹膛大开,肝肠内脏,一地狼藉,草丛上凝结着血水,血水干涸,已将绿草染成黑红。情景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又一次可怕的杀戮,结束了。 大地呜咽,天空低垂,江河落泪。 江湖上似乎从未有过这种血腥的杀戮。见过的人终生都不会忘记,震颤与恐惧都将会传递给下一代。 三日后。 清水上人走了,却带不走被血腥与气魄震开的心房,开启的心房亦驱不走怜惜的情感。“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女弟子“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及三十余三代弟子,心灰意冷地走向鄂境,缓慢而戚愁。 慕容尘亦早已无影无踪,手下人马折损甚重,怀着不甘与冲天的恨意,消失在漫天的仇恨中。 “三绝师太”与“飘云仙子”沈秋水、“兰花女”江若兰等众人赶到杀戮场时,楚天身形已被血雾遮掩,奇幻的面容,冷酷的杀戮,深深地留存在三绝师太的脑海中。“飘云仙子”沈秋水、“兰花女”江若兰乍见惨景,呕吐了一日方才止住,浑身像虚脱一般。 而郑家庄的人马,在“燎天槊”韩当带领下,于众人走后的翌日方才赶到。许是郑家庄永远都会迟到半拍,只看到惨绝人寰的血腥场面,回返途中,十数人精神失常。 司徒艳带着茫然与隐约的期许独自带领十几人游荡于江湖,其余手下俱都回返天幻宫。 赶来参与围剿搜魂修罗的群豪,早早便走掉大半,有名有姓的豪杰死去不下二百余人。“滇缅五虎”吴氏五兄弟:“前洲八骑”陆文彪等八人:“岭南四雄”杨文兄弟四人:“孤岭十二鹰”解俊等十二人:“红巾三十六鹰”等三十六人:沧州“万安镖局”四十五名趟子手等等,俱在此役中丧命。 大江南北,天下武林,整个江湖,俱处在一片恐惧中。搜魂修罗楚天之名在江湖所有人中,已真正成了死亡与恐怖的代名词。 甚至连搜魂修罗这名号都难以形容恐怖,因为名号太长,悄然流传的是另一些名号:“杀神楚天”、“魔神楚天”、“恶魔楚天”、“修罗神楚天”等等名号。 但尤以“杀神楚天”这名号最为贴切响亮,琅琅上口,不几日便传遍天下,酒楼茶肆,烟花柳巷之地:官宦百姓,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人口中谈论的均是“搜魂修罗”、“杀神”楚天的残忍杀戮。愈是恐怖惊惧,谈论愈多。 山崖,隐秘处。 微风习习,春光无限。 “老爷,围剿我们的人马都已撤离,我们三人将要何往?”慕容馥看着楚天与如雪动作,仍自问道。 如雪已无法言语,舒适得快要失魂的快感,冲击着根根神经。楚天边动作边银笑道:“伺候好你之后我们便上道!” 慕容馥正要接口,便听如雪一声快乐的喊叫,细看时,如雪已然昏厥。未等慕容馥为如雪盖上衣物,充实的感觉便倏然传来…… 待二女悠悠醒转,楚天嬉笑道:“你二人时时催促出山,这会又要相公老爷我伺候,你二人究竟是何打算?” 如雪娇羞道:“出山是真,想要亦是真,省却不少练功时间,一举两得,嘻嘻,不过口中实在没有味道,想起酒肉便浑身不舒服!” “呵呵,你这贪嘴的小馋猫,不知是哪辈子饿着了,轮到你今生饿狼般的填补。” “相公说的是,今次太过凶险,虽是相公武功盖世,也有顾虑不周之时,还是小心为上!” “呦,姐姐,不消几日,学问渐大,已是满腹珠玑了,不如让老爷封你个雌军师,一面飘飘欲仙,一面运筹帷幄岂不更好!”说罢,看一眼楚天,偷偷窃笑。 如雪笑骂道:“你这小尼子,刁蛮的本性又慢慢露出来了,看我不打你!”说罢,抡起粉拳便照慕容馥打去。 深秋的风,湿冷。 去往鄂境的路上,人迹稀少。 汉时的荆州,东临江浙,西望川蜀,北依陕西,南靠云贵,乃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期属东吴,后被蜀国借占,随后战火纷起。 荆门州乃湖广重要州府。 城内,水道纵横,街肆繁华,熙熙攘攘,商贾云集。 酒楼茶肆鳞次栉比,品茗吃酒,闲聊私语,惬意非凡。 “江水楼”,坐落在城北一处空旷的山林边缘,前面沟渠绕过酒楼,向东而去。荆门之水发源蒙山,迤逦向南,汇聚四泉之水,旋折而东,经凤鸣、平泰二门,远远流向长江。 中午时分。 江水楼二楼临窗雅座,“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越女慧剑”蒋嫣容以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坐在一起,各个神色黯然。 “清虚剑”韩固的脸颊仍可见红肿,两腮微微塌陷,许是牙齿没了,无法撑起皮肉。“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自顾吃酒,闷闷不乐:“越女慧剑”蒋嫣容及“潇湘无尘”杨天骄各怀心事,亦是愁眉不展。 “清虚剑”韩固偶尔转头,眼中尽是期盼,乜斜着“越女慧剑”蒋嫣容。越蒋嫣容故意躲避韩固眼光,望向别处,与杨天骄窃窃私语。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二人夹在韩固与蒋嫣容的眼光之中,却是毫不介意,暗忖:师弟与师妹剃头挑子一头热,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可怜师弟一往情深,蒋师妹却是冷若冰霜,有心促成二人好事,几番劝慰,师妹的脑袋却像个拨浪鼓,任你摇唇鼓舌,口干舌燥,仍是一百个不答应。 几次三番劝慰均是碰了一鼻子灰,实言相告韩师弟,韩固更是愁闷戚楚,郁郁寡欢。被楚天打肿脸颊,牙齿大部脱落后,更是气闷难当,心中已是恨意冲天,暗自咬牙切齿。 几人这厢吃着闷酒,旁边桌上的手下亦是不敢张狂,所来六十多人的队伍,转眼间只剩下一半不足,其余二十余人已随师伯祖清水上人回返武当,剩下十余人随几个师叔慢慢而行,各个心中均有些惶恐。外界传说“杀神楚天”不知踪迹,可别让我等碰上。 正在众人郁闷难抑之时,传来小二的高声叫喊:“客官楼上请……” 声落,便响起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只见一黑红脸膛的高大颀伟中年男子与两个黄脸婆拾级而上,小二热情有加,连声招呼着三人坐在相隔的雅座。 众人正自愁闷,见三人上得楼来,俱是大马金刀,包裹随手一丢,全非斯文之人。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的黄脸婆,黄褐色的面容,却是绫罗绸缎满身,非但动作粗犷,腰间却别了个珠光宝气的酒葫芦,随着走动,酒葫芦左右摇摆,坐下后,一拍桌椅,娇喝道:“店家,快快上菜,尽管将好吃好喝的上来,来上三坛美酒!” 众人愈看愈觉得蹊跷,一辈子也未见到过如此场景,心下俱都来了精神,不时地看着三人。 “快些上酒!”大眼睛黄脸婆不住地敲着桌子,弄得武当众人不时抬头相看。黑红脸膛汉子微微喝道:“死婆娘,鬼叫什么,忍一时还能饿死你!” 大眼睛黄脸婆瞪眼道:“走这远路,连渴带饿,你要饿死娘子不成!” 话音刚落,小二已将酒菜上个齐全,三只熏鸡,一大盘酱牛肉,葱姜肉丝,东坡肘子,脆皮羊腿等满满一桌子。 但听另一黄脸婆娇声喊道:“开吃!” 第57章 顿时,三人各自倒上满满一大碗酒,大眼睛黄脸婆急速抓起一至熏鸡,啜口连吹,紧接着连连吸气,说也奇怪,只经她吹过吸过,便见鸡肉急速飞入口中,嘴唇一抿,肉乎乎的鸡腿转瞬间便只剩下了骨头,双手端起大碗,咕咚咚一通猛灌,抬手一擦嘴唇,已是点滴不剩。 这般吃相,众人哪里见过,俱都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大眼睛黄脸婆吃肉的绝技,众人看得更是惊讶万分,愕然楞住。 一男二女三人不住地吆喝,一碗接着一碗,眼见两坛美酒下肚,大眼睛黄脸婆急道:“你二人不许再喝,酒剩下不多了,老娘还要带上。”说罢,拿起酒坛,打开酒葫芦便灌了进去。直到灌满酒葫芦,摇摇酒坛,已剩下不多,扭头喊道:“店家,再拿一坛酒来!” 另一黄脸婆道:“姐姐别要喝了,不然便醉了!” 大眼睛黄脸婆高声道:“饿了一路,好容易吃到酒菜,不填满如何对得起五脏庙,清静了几日,趁着好时光多多吃些,不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到!” “老爷,姐姐许是饿的不行了,你便让她吃够算了,不然好似我们不给她吃得似的,传出去似对我家名声不利!” “呵呵。”黑红脸膛爽朗一笑,道:“如非我家财万贯,财大气粗,整个家业恐要被这死婆娘吃得穷了不可!” 黑红脸膛汉子刚说罢,武当弟子有的不禁笑出声来。 黑红脸膛汉子有意无意的向众人看了几眼,神情甚是诡秘。“越女慧剑”蒋嫣容刚好与黑红脸膛汉子目光相对,心中不由格登一下,只觉得这黑红脸膛汉子一脸粗俗,但目光却是犀利异常,似能穿透心肺。待蒋嫣容再看时,黑红脸膛汉子已将面目扭转过去,只看到侧脸。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蒋嫣容不由愣愣出神,秀目满含凄婉。 “清虚剑”韩固猛然见到蒋嫣容神情,顺着蒋嫣容目光,黑红脸膛汉子仍自与两个黄脸婆子吃喝不止,毫无异状,心下颇感纳闷。 等到武当众人看着奇异的一男两女起身之时,才记起自己的酒菜尚未吃完。方才还是满满一桌子的酒菜,现在已是杯盘狼藉,如山般的酒菜空空如也,是否已吃下肚去,直叫人怀疑。 只见三人晃晃悠悠慢慢下得楼去,酒楼又回复了空静。 看着黑红脸膛汉子慢慢走去,蒋嫣容心里一阵阵惊震,这身材虽是变换了衣衫,但转身而行的刹那,气度是如此豪迈,绝非是一个土财主所能具有。身形真是像极了,似乎浑身散发着凛然超脱凡俗的气息,蒋嫣容愈想愈觉得熟悉,期盼、震颤与惊惧交织在一起,双目一瞬不眨地盯着黑红脸膛汉子所去的方向,心绪渐渐难以抑制。 韩固被蒋嫣容的神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蒋嫣容失魂的美目,那么凄婉,楚楚动人,春眉含愁。 “万福”客栈。 “呵呵,相公,如雪今日算是吃得饱了,明日不必用饭了!”回到客栈,如雪已是半醉,搂着楚天撒娇。 “姐姐真是好酒量,三坛美酒,那么多的酒肉如何能吃得下?”说着,伸手便往如雪小腹摸去,边摸边道:“姐姐的肚子并未见大,酒菜都装到何处去了?” 如雪掐一下慕容馥嫩臀,醉眼朦胧地道:“姐姐就是这般的肚子,能装下酒海肉山,自小便是,我也不知如何如此!” 看楚天时,见楚天神色依旧,脸上竟是毫无醉意,疑惑道:“相公,你亦喝得不少,怎未见你有何异状?” “噢!这女子如何挂个酒葫芦。” “就是,半老徐娘没得带了,酒葫芦显眼!” “带上酒葫芦倒是显眼,不过黄脸婆再怎么摆弄又能如何!” “谁说不是,衣着倒是光鲜,却是人老珠黄!” “看你说的,人老珠黄便不能穿戴吗!” “穿戴亦可,怎么看来像是与土财主一般!” “就是,真可惜,两个婆娘一般大小,也不找个年轻俊俏的!” 两中年婆娘看着楚天三人怪模样,边看边窃窃私语。楚天听着,心中暗自发笑,也真难为如雪,不知如何想的,竟这般打扮起来。 三人大战一场,直到申时方醒。二女梳洗一番,坐在房中,甚觉憋闷,便提议到街面上走动,楚天只好随之。 如雪怪异的打扮,一路上引得过往行人纷纷相看,指手画脚,评头品足,就是没有几句赞美之词。如雪亦乐得逍遥,管他如何说,自己只管东看看、西瞧瞧。到了哪家哪家生意便好,原因是行人都欲看个仔细,见如雪看什么,便亦随之挑着观瞧。 如雪见此,一劲夸赞货物如何如何好,一会说是京师大户豪强都用此物,一会又说穿戴此物或放置家中会广聚财源。口中云山雾罩,将围观之人弄得七晕八素,六神无主。一人买下,众人便跟着争抢,看得店家乐不可支。再看如雪怪异的打扮,亦感觉顺眼了。巴不得如雪天天来此,以便带来好运。 一路上,几个娃娃跟在楚天三人后面,不时地摸摸如雪腰间的酒葫芦。不管大人怎么叫喊,就是不回头,嬉笑玩闹,好不自在。 天色渐晚,楚天三人顺着大街一直向外行去。行人渐渐稀少,夕阳已完全落山,仅有的一抹红霞残留在西边的天际。 三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偶然抬眼一看,一处亭阁凝立江边。亭阁旁乃是一块斑驳的石碑,石碑上隐隐约约刻着两行似刀琢斧雕的魏碑体大字:“望江亭”。 大字底部,数排行草小字已是模模糊糊,经年风霜侵蚀风化。碑面上坑坑洼洼,依稀可见部分字迹,大意是三国时蜀国军师诸葛孔明在此指挥观望赤壁之战的所在。 楚天面对滚滚东去的长江,好似又见到火烧战船,旌旗招展,灰飞烟灭的古战场。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楚天一时感怀,昔日叱咤风云,运筹帷幄,谈笑间,羽扇轻摇,挥动三军之英雄今又何在!王侯将相、五帝三皇,唐宗宋祖何处可寻。 自己出道,受天下群豪追杀不休,几曾安稳过;杀人盈野,血腥漫天,又曾欢乐几何。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荡得清明,把酒欢歌,待得他日平静,再好生拜祭天地,操度亡魂。 三人临江而坐,相互依偎,思绪万千,沉浸在无限遐想之中。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蓦然, 轻盈飘渺的吟诵声,自身后远处悠悠传来。楚天三人转头回望,一窈窕的身影飘然而至。 “司徒姑娘当真是才高八斗,苏东坡之前赤壁赋与今夜景色莫不丝丝相扣,暗合赋中深意。” “未曾想到令天下丧胆的杀神楚天亦如此不俗。未见其形,便知其人,本姑娘佩服。” “呵呵,楚天也佩服司徒姑娘的眼力,早早便看出我等真面目!” “如你所说,本姑娘尚未练就听风辩位之能,但你身形却无法尽数隐藏。” “司徒姑娘说得是,楚天尚未练就缩骨功,除非再用十数年学那易筋经,方能有所成就。” 未等楚天话落,如雪道:“司徒姑娘,你来此做甚!” “如雪,不得无礼,司徒姑娘有此雅兴,不妨一同观望夜色中的江水!”楚天语气异常平静。 “没想到杀人如麻、神鬼皆愁的杀神楚天,竟有如此心境!”司徒艳微感惊讶,语中却是不无揶揄地称赞。 “呵呵,楚天一介武夫,怎敢与天下闻名的天幻宫特使司徒姑娘相比,临江而坐,绝非附庸风雅,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而已!” 司徒艳稍展美颜,眼望江水,似是自言自语道:“长江东去,千河归海,一去不返,当如人生短暂,一世辉煌,却终将归于尘土,不知无常为何?” 楚天笑笑,沉静道:“芸芸众生,为名来,为利往,皆是生存之道。如何能及这滚滚江水长流不息,千万条江河汇集,而最终归于大海,长存于天地!” 司徒艳幽幽道:“自盘古开天,天地自古如此,怎能与人相比?” 第58章 “呵呵,肉体凡胎终将老去,万物皆有生息。生生灭灭,此消彼长,莫不是变幻万方,却又死之又生,生生死死永世生息不止。人生百态,生老病死,荣华富贵,几曾落于一家、一人!自上古始,哪有一脉存留至今。” 稍顿,楚天又道:“万物生灭有常而无常,瞬息万变,变中有数。人之生灭,常中而又存无常,或许须臾之间便魂归地府,往生极乐,焉有常态,俱是无常。万物无常,人生无常!” 司徒艳听罢,不由哑然,细看楚天,却见楚天平静如水,浑朴自然,点尘不惊,不由道:“如非亲耳闻听,本姑娘真难以相信,此种话语能出自杀神口中!” 楚天又笑:“楚天经年与山林为伍,身心早与山川融化为一体。一岁枯荣,春风又生。楚天虽是愚钝,却也在山林中悟出些许道理,不知对与不对,真让司徒姑娘笑话了!” 司徒艳一时无语,静静地沉思。暗忖:这惊震天下,凶残狠辣,杀人如麻,闻之便骇然失色的楚天,何以会有如此超脱的见识与体悟。此刻再看楚天浑朴的眼神,毫无半分做作,清澈得让人哪怕是存有一丝的尘俗之念都感到汗颜。 司徒艳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脑海中反复对比思量,哪一个楚天才是真实的。看着如雪与慕容馥娇柔甜美,毫无顾忌地依偎在楚天身旁,那种淳朴自然惬意令司徒艳忽然从心底深处生出羡慕。自然、随意、洒脱,了却了尘俗,直如神仙一般。 愈看楚天愈觉得难以容身尘俗。凡俗之事已将年轻的心压迫成琐碎的寒冰,纷乱嘈杂。茫然混沌地重复、遵循着祖先的训令,将心灵禁锢得已成顽石。万千规矩纵横交错,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心灵随网而动,是与非,对与错,恩恩怨怨俱都束缚在网内。 司徒艳思虑甫毕,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为何今日有如此可怕的想法,并且被此种想法牵引,而向往破除禁锢心灵的巨网。 整个江湖究竟是为了什么,谁对谁错,不由渐渐模糊起来。 “相公,如雪又有些饿了!”如雪现实的言语将司徒艳拉回到眼前。 “你吃了那么多,怎地只几个时辰便又饿了?” “如雪见不到酒肉便罢,如此繁华的所在,酒肉飘香,闻之便心驰神往,又怎能不饿!” 楚天转头道:“馥丫头,你呢,不会也一同要用饭吧?” “老爷,姐姐不说,我真未觉得饥饿,经她一说,我亦感觉饿了!”慕容馥不知是配合如雪,还是真的饿了。 楚天面上略显愁闷,幽幽道:“有你二个,不将老爷我吃穷,就算烧高香!”说罢,各自拍了一下二女,转而呵呵而笑。 司徒艳见楚天三人浑然忘我、水乳交融,无拘无束的情形,倍感亲切与羡慕,不由多看了两眼。 “只顾说用饭,倒忘了司徒姑娘,请恕楚天不敬,万望原宥!” “哪里哪里,本姑娘随遇而安,走到哪里算哪里,你们不必客套!” 楚天见司徒艳思虑的样子,不由捉狎道:“楚天虽杀人盈野,但亦是血肉之躯。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有日月,人有三急,内中饥饿却是马虎不得。见司徒姑娘飘然若仙,怕早已脱离凡尘,不食人间烟火了!” 司徒艳忽然笑了,笑得那么美,百媚丛生,看得如雪二女亦是心下暗自赞美惊叹。但听司徒艳道:“楚公子说笑,本姑娘何时不食人间烟火,如不用饭用酒,现今岂能站在此处与你等相谈!” 如雪暗忖:当日在西柳镇见司徒艳之时,面寒如冰,看似从未将一般人放在眼中。被楚天打伤亦未有过多怨恨。此际,面上神情隐然有一丝凄婉柔弱,看楚天的眼神亦是惊震与怜惜并存,莫非…… 转望楚天时,楚天仍是脸上挂着笑意。如雪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预感,乍一想,颇觉不适,随之便又释然。想起如烟姐姐的话语:楚天龙精虎猛,非是你我二人所能满足。 心中想着,轻笑一声,几乎不假思索,开口便道:“如司徒姑娘不弃,可否一同用饭,也好再行畅谈有常无常等玄幻话题。如雪尚未听够,就当做个徒弟如何?”说罢,扯着慕容馥的衣襟轻轻摇晃。 慕容馥何等机灵,焉有不知之理,忙道:“姐姐说得极是,妹妹亦做如此之想,不知司徒姑娘意下如何?” 司徒艳做梦也未想到二女会如此说,听话音绝非虚套之语,不由面上微微泛起红晕。看一眼楚天,见楚天未言语,平静道:“你等一起用饭,说笑随意,本姑娘不便参与!万一语不达意,言语冲撞起来,扫了大家的兴,岂不是罪过!” “哈哈哈。”楚天大笑起来,看看如雪二女,笑道:“你二人真是多嘴,好心不得好报。你等也不权衡一下,司徒姑娘乃是大家闺秀,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世上还有何种美味未吃过,岂不嫌弃粗茶淡饭,怎会与我等一起用饭!” 楚天言罢,司徒艳俏脸一红,忙道:“本姑娘并未将自身视作大家闺秀,何来嫌弃一说。” 如雪见缝插针,笑道:“司徒姑娘如此说法便是了,如不嫌弃粗茶淡饭,便与我等一同用饭吧!” 司徒艳此时才反映过来,自己已被楚天三人用言语框住。话已出口,却又不便去,天幻宫与楚天已是势不两立,如何能与楚天一同用饭。心中矛盾之极,如不去,却又落下话柄,如何是好? 此时,却听楚天道:“非是我等非要你一同用饭。楚天知你心中所虑,人生在世,顶天立地。两国交战,水火不容,亦有歇战调停,同桌共饮之时。何况你我一介草民,何来如此顾虑及繁文缛节,吃便吃了,杀便杀了,何患之有!” 楚天之豪迈,绝非做作。司徒艳听罢,身心巨震,如非楚天杀人如麻,如此豪迈之人当真是天下不二的真豪杰,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仍是“江水楼”。 小二见楚天四人又来,高兴得更加热情,只因楚天三人晌午时分花了不少银子,并给其二两银子做赏赐,已相当小二一月的薪水,怎能不乐,怎能不殷勤。 酒菜不一会便摆满桌面,快得出奇,让其他客人看得颇有微词。但见楚天三人异常奇怪,便忍住不发。众人怎么奇怪,盖因楚天与如雪及慕容馥一身粗俗打扮,却带个貌若天仙的美女,绝美的姿容将酒楼映衬得黯淡无光。 相邻的酒桌,跟着司徒艳手下,眼神颇为惊异,如何也想不出,这三个看起来异常粗鄙的中年男女与自家小姐有何瓜葛。但见司徒小姐自然平静,像是与三个男女熟悉,便自顾吃将起来,但仍不时地警惕看着左右。看着看着,目光顿时凝结,惊愕不已。 只见小姐与两人有一句搭一句的闲聊,而大眼睛黄脸婆不但腰间挂个酒葫芦,吃相更是狼吞虎咽,咕咚咚喝着美酒,双手齐动。片刻,一只熏鸡便已下肚。 楚天见司徒艳惊愕的神情,不由一笑,道:“让司徒姑娘见笑,我这婆娘煞是能吃,不但食量惊人,酒量更是无人能及。自过门始,便是如此,本性难移。” 司徒艳听罢,再看如雪吃相,不由笑出声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此吃相,本姑娘倒是头回见到!”说罢,邻桌手下亦有人笑起来。 此际,便听楚天道:“见她独自饮酒用饭,岂不寂寞,我等不如也喝上几杯如何?” “本姑娘不善饮酒,你自便,本姑娘用些饭菜即可。”司徒艳婉拒道。 “呵呵,那我便不客气了!”话落,一大碗酒毫无声息地吃进肚去。伸手一抓,整只熏鸡须臾之间,便只剩下根根鸡骨,散落一桌。如雪见楚天喝酒,立时来了精神,端起酒碗,娇喝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干!”一大碗酒瞬间下肚,看得司徒艳目瞪口呆。 慕容馥亦强自喝了一大碗,耳际立时泛起红晕,便不再喝酒,慢慢用起美味,眯缝着眼,看着楚天与如雪大吃大喝起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喝!”楚天又是一大碗。此际,众人但闻酒香四溢,充斥整个酒楼,不由四顾,寻找酒香来处。 楚天与如雪四目相对,狡黠地一笑,又是连连干了三大碗。如雪意犹未尽,见三坛美酒空空如也,娇声喊道:“店家,再取五坛美酒来!” 如雪话音刚刚出口,便听邻桌扑哧一声,司徒艳一个手下只惊得刚将吃下的饭菜吐了出来。楚天见此,转头对众人道:“人生短暂,把酒尽欢,当为大丈夫也!” 说完,拍开两坛酒,也未将酒坛里的酒倒入大碗,而是各自提起酒坛,二人口对口地喝将起来。酒楼内的酒香更加浓郁,将人熏得都醉了,却是不忍离去。阵阵酒香钻入脑际,钻入身体,带起无边的豪情与真意。 司徒艳手下早被如此豪迈的气势所牵引,学着楚天与如雪,大口地喝将起来。吆喝声渐渐放大,情绪不断高涨。喝到半酣,亦学着如雪,俱都一手抓肉,一手端着大碗,海吃海喝。大碗撞击声不绝于耳。最后,整个酒楼吆五喝六,喊声震天,酒楼内酒肉顿时告馨。 司徒艳看着沸腾的场面,心都醉了。无边的感慨涌上心头,这是怎样的人、怎样的心魂,心神受到极大感染,封闭的心门渐渐开启,压抑的魂灵慢慢放飞,眼中释放出无限的憧憬。美丽的眼眸,熠熠生辉,嫣红覆面,娇媚万分。 楚天见此,微笑着端起大碗,向司徒艳面前一送。司徒艳未及多想,接过大碗,二人四目一碰,楚天扬头,酒坛中的美酒如注倒入口中。司徒艳亦是一个猛灌,只喝下半碗,便呛得面目更加红润,见楚天微笑,顿起争强好胜之心,迅疾便将余下半碗酒喝下。 第59章 手下见司徒艳亦喝起酒来,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有的是多年随从,却是从未听闻司徒小姐喝酒,今日见小姐如此豪迈,众人情绪更加高涨,大喝一声:“弟兄们,干!” 酒,喝到子时方休。 司徒艳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楚天与如雪、慕容馥三人各个神清气爽,将司徒艳抚回客栈。 酒楼中其他众人亦大都喝醉。半梦半醒间,见楚天三人俱都精神百倍,不由惊为天人。二十坛美酒,可以灌满水池,几疑楚天三人从小便是在酒缸中长大。 “相公,你教给的绝技真妙!” “老爷,你教给的秘诀真好!” “呵呵,那是你二人精心伺候的奖赏!” “快快脱去衣物,今夜尽情言欢,将你二人送上天。” “几位师叔,昨夜临江酒楼甚是有趣!” “何事有趣,你等不认真打坐练功,跑去酒楼做甚!”韩固一脸不耐。 “师弟,你心情烦躁,亦不用拿晚辈出气,不妨听听何事有趣!”蒋嫣容乜斜一眼韩固道。 “万峰,何事有趣,快说与师叔听听!” 叫做万峰的武当三代弟子,眉眼清秀,稚气未脱,机灵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满脸笑意,一副顽皮神情,煞是惹人喜爱。 见蒋嫣容相问,连声道:“昨夜在临江楼,弟子们正在吃酒,却见昨日晌午时分与我等一起吃酒的三个中年男女与天幻宫特使司徒艳一同进得酒楼,那司徒艳美丽万方,貌若天仙,妩媚动人,冷艳娇美,倾国倾……” “你这万峰讲话怎如此罗嗦,快些将重要的捡来听听。”蒋嫣容听得有些不耐,不由打断万峰。 万峰吐一下舌头,又道:“这三人昨日午时便豪饮海吃,狼吞虎咽,杯盘狼藉,吃相粗鄙……”万峰说到此,见蒋嫣容更加不耐的神色,立时便将废话咽了回去。 接着道:“师叔,昨日那三人喝了三坛美酒,而昨夜,却喝了二十坛美酒,仍是神清气爽,将弟子们看得都呆了,如此酒量弟子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蒋嫣容心里一震,急道:“那三人相互如何称呼?” “弟子只听三人一口一个相公、老爷般地叫着,未有其他说词,那貌若天仙,玉骨冰肌,倾国倾城,妩媚动人,美丽万方的司徒……” 蒋嫣容听到此已是凝眉怒目:“你怎如此罗嗦,再罗嗦,小心打你个二十板子,快说,后来如何?” “后来,司徒艳酩酊大醉,被那三个中年男女搀扶回了客栈,不过满酒楼的人亦都被他几人带动,俱都喝得大醉!” “那几人现在何处?” “弟子好奇,遂跟着看了一下,那三人住在万福客栈,司徒艳住在相邻的隆兴客栈。” 蒋嫣容将要再问,却听韩固道:“蒋师姐怎地关心起他人来,莫非有何秘密不成!” “这个倒不劳师弟挂心,师姐自有思虑!” “师姐,那日见你看那恶贼楚天的眼神,便不妥当,是否已被那狗贼杀气所震慑或者被那狗贼迷住了?” 蒋嫣容面色一寒,冷冷地道:“师弟何出此言,师姐欲看哪个眼睛长在自己面上,我看那楚天与你有何相干?” 韩固面色憋得紫红,气闷道:“师姐原先尚一口一个恶魔般地说那狗贼,怎地几日不见,改口叫做楚天了,想必是被那狗贼将魂魄摄去不成!” 蒋嫣容气极而笑,道:“师弟所说,亦不无道理,说不得师姐我便真的被楚天所迷,这又与你有何相干!” “好了,好了,你二人日日吵嘴,师弟也是一往情深,师妹你就别再火上浇油,可好?”吴道生出来劝解。 “大师哥,师妹几时答应他的一往情深,话已说了多少次,做师姐的怎能与师弟相好?” “师妹,我武当一脉自立派自今,并未有入门早晚便不能相好一说,韩师弟对师妹你早已心无旁骛,情深意切,你如何不知?”吴道生解释劝慰。 蒋嫣容看一眼韩固,冷冷道:“韩师弟并无不好之处,但就是气量狭窄,容不得他人,师妹只看了几眼楚天,他便醋意大发,让人怎生不气闷!” “你只看了几眼吗,你看你,见了楚天那狗贼时的眼神,一瞬不眨地盯着,痴痴呆呆的样子,好似魂魄都被勾去一般,我都替你羞耻,真是无地自容!” “住口!”蒋嫣容一声娇喝,气愤已极,大声道:“我看他痴痴呆呆又如何,与你有何相干,真是小人,见不得他人豪气。楚天之豪迈,比你强上万倍,如你有那震天撼地的气魄,有那神鬼莫测的武功,有那不畏生死的气度,师姐我便立时嫁与你!”说罢,娇面涨红,扭身而去。 万峰见气氛不对,吐一下舌头,低着头随蒋嫣容快步走出。 韩固面色已成猪肝,微微塌陷的两腮,一鼓一鼓的,羞愧气闷,双目充血,赤红怨毒。 “韩师弟,师妹再如何使性子,你也不能如此不给面子,你如此说,师妹岂能高兴,凡事不可急于求成!” 韩固转而一脸愁苦,道:“大师哥,你没看到师妹见那狗贼时的眼神吗,任谁能忍受得住!” 吴道生一脸无奈,道:“师弟,现下江湖一片恐惧,终南山脉天下武林围剿楚天,亦未能剿杀此贼,如今,又俱都各自回转,再出现变故,各门派当如何处之,岂非羊入虎口,自取灭亡。我等自当谨慎,以防不测,在此危难时刻少思虑些儿女情长,武当一脉生存方是大事!” 韩固摸着塌陷的脸颊,狠狠地道:“楚天这恶贼一日不除,便难消我心头之恨,大师哥怎会如此畏惧楚天这狗贼?” 吴道生正色道:“此时说起除去楚天只怕言之过早,现亦不是说狠话之时,师伯已自行回转武当山,临行之时,面上尽是无奈,看来已是心灰意冷,恐再难参与围剿楚天,不知师父与清智师伯将会做何打算,唉!此次参与围剿楚天,我派损失虽不巨大,但亦是颜面尽失,楚天功高盖世,将如之奈何!”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潇湘无尘”杨天骄见二人一时争论不下,倍感无趣,只默默地望着窗外,一脸茫然。 “万峰。” “弟子在!” “师叔见你机灵,便命你做一件苦差事,如何?”蒋嫣容神情万分和蔼。 万峰鬼精灵般地一笑:“师叔有话请吩咐,怎说成是苦差事,弟子服侍师叔尚待不及,师叔如此说,岂不折煞弟子,弟子怎能……” 万峰抬眼看时,蒋嫣容娇美的面容已渐渐如霜。万峰抬手,啪地一声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忙道:“弟子该死,弟子话就是多,总也改不了,让师叔生气,实在是弟子的过错,弟子今后定要改正,定不会再让师叔……” “住口!”蒋嫣容已是忍无可忍,厉声打断万峰,面如冰霜。 万峰见蒋嫣容震怒,忙敛口不语。 “你如再罗里罗嗦,便将你赶回武当,面壁半年!” 汪锋一听,吓得赶紧跪下,急道:“请师叔息怒,弟子再也不敢罗嗦了,如弟子再罗嗦,便请……” 扑哧一声,蒋嫣容怒极而笑,随即冷然道:“师叔见你机灵,武功尚可,在本门五百余三代弟子中,你亦属翘楚,因此才留你一起跟随,你可知否?” 万峰忙道:“师叔,弟子知晓,弟子能留下,全是师叔周旋,力主留下弟子,弟子才能首次游历江湖,弟子感激莫名。” 蒋嫣容面色稍缓,道:“今师叔派你去万福客栈紧紧盯着那三个中年男女,万不可跟丢,有事及时回禀。”说到此,心中不由泛起一丝隐忧,随即拿出一黑色木牌,又道:“此木牌上刻有师叔的名字,如遇非常之事,可通明身份,或可消弭灾祸,你可记好?” “弟子记下了,请师叔放心,弟子别的本事没有,这跟踪找人的本领还是不稍多让于人,弟子定当竭尽全力,忠心赤胆,肝脑涂地,再所不……”万峰看着蒋嫣容愈来愈沉冷的面容,忙将话咽了回去,讪然一笑,转身而去。 蒋嫣容一阵苦笑,心道:武当何时出了这么个罗里罗嗦的弟子,唉!口中一声轻叹,思虑起其他事情来。 日上三竿。 “隆兴”客栈。 房中依然飘着浓重的酒味。 司徒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仍是沉睡未醒。 许是酩酊大醉后,浓烈的美酒将身子燃烧,洁白嫩滑的臂膀露在被外,饱满的稣胸快要挤出中衣,深深的乳沟鼓荡在外,纷嫩驼红的面容仍是微含笑意,犹似在未竟的甜美之中。 直到俏丽机灵的丫鬟轻轻推开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司徒艳方才睁开醉眼惺忪的美目,无神地看着屋顶。 “小姐,你可醒了?” 司徒艳挣扎着抬起娇柔的身子,道:“小梅,我昨夜是如何回来的?” “小姐,你是被三个中年男女搀扶回来的,你回来时,奴婢吓了一跳!” “哦,昨日喝得太多,不想便醉了,快将水递与我!” “给你,小姐。” 司徒艳接过水杯,汩汩地将一杯喝下:“再拿一杯!” “小姐,奴婢伺候小姐亦有几年了,从未见小姐饮酒,奴婢真不知小姐还能饮酒!” “小梅,你还小,饮酒后酩酊大醉,原先我亦是异常厌烦,喝过醉过方知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杯中物?” 小梅问道:“小姐,这是为何?” 司徒艳微笑道:“这酒乃是燃烧的情感,激发豪情的良药,多少女子为酒愁苦,见夫君整日饮酒,只当是酒鬼一个,却不知这酒中蕴含了多少真挚淳朴。” 第60章 小梅眨着大眼睛,道:“奴婢跟随小姐多年,非但小姐饮酒未见过,便是小姐的笑容亦是不多见,近日才知小姐心中满含豪情,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呵呵。”司徒艳闻言而笑,虽是刚刚醒来,睡眼惺忪,但仍掩饰不住妩媚照人的姿容,嫩柔的肌肤似能捏出水来。 口中自言自语:“吃便吃了,喝便喝了,杀便杀了,又当如何!” “小姐,你怎么了,如何说此莫名其妙的话来?”小梅急问道。 司徒艳转眼看着小梅,目中异常亮丽,秋水般的目光似深潭清亮,深邃而柔婉,好似看穿尘世,隐含坚毅而透彻的光芒。 “小梅,早些收拾,吩咐其他人等,急速回宫!” 小梅不明所以,但听司徒艳不容置疑的口气,急忙帮着司徒艳穿戴洗漱起来。 “相公!” “老爷!” “相公,老爷,醒醒,醒醒!” “你两个丫头不好好歇息,大清早的鬼叫什么!” “你这死相公,早早醒了,为何还假装酣睡?快说!” 楚天伸伸懒腰,来回看着两侧的如雪与慕容馥,坏笑道:“昨夜喝得过多,又不辞辛劳地伺候你两个馋猫,疲累异常,岂能不睡个好觉!” “老爷,昨夜我二人并未见你疲累啊,龙精虎猛的,我二人都不知何时晕过去,你怎会疲累?” “老爷我疲累,你们怎会知晓,它又非长在你二人身上。”楚天邪笑,摸着二女柔嫩的香肩,一语双关。 “老爷,它虽未长在我二人身上,但感觉愈来愈精神,真是擎天玉柱,顶天立地,直入云霄。” “哈哈,直入云霄?是你经常去往云霄吧!” “坏老爷,不和你说了,我二人有些承受不住,多少次亦未见你薄施雨露,在庄中时,听闻奶妈等下人说起此事,俱都心有不满,闺中怨妇,常常不得满足。却不想老爷这般坚强,是否男人都如老爷一般?”如雪听罢,已是窃笑出声。 “哈哈,痴丫头,老爷我怎知他人如何,你如想知晓他人怎样,不若找个人一试便知。” “去,我如何做那龌龊之事,岂不让人笑话。” 楚天三人中午用过些酒饭,结账后,便径自往郧阳府郧县东南官道而去。 三人慢慢行走,走过两日方才走出百十余里。 “相公,我们这是欲到哪里?” “呵呵,我等被天下追杀,愈来愈辛苦,如不做些招降纳叛之举,我等便永无安生之日。” “老爷,此是湖广地面,闻听酒楼客人言语,前路三百余里便是郧阳府,乃是武当山所在,不知老爷意欲何往!” “呵呵,老爷便要去往武当!会会一干老小杂毛!” “相公,武当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派中弟子逾千,掌门清虚上人以及其师弟清智上人、清水上人俱是功力非凡,超凡入圣之人,我等岂不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一旦冲突起来,如何走脱?” “哈哈,你那奸猾机灵的功夫哪里去了,馥丫头走不脱我尚担心,你走不脱相公我是难以相信。” 如雪面上一红,道:“如雪并非担心走不脱,而是一旦冲突,杀伐不止,血腥满地,这闻名遐迩的道观岂不灰飞烟灭,甚是可惜。” “哈哈,有你这担心,足见你宅心仁厚,相公我答应你便是,到时尽力忍耐,留此仙山,你看如何?” 未等如雪回答,慕容馥道:“老爷,我见清水上人这帮武当杂毛并非什么好东西,不顾清修,屡次趟混水,不若给他个教训,杀他个片甲不留,江湖岂不干净!” 楚天愣愣地看着慕容馥,疑惑道:“你不是见到血腥就心惊胆战吗,此次又如何言说杀戮,怎会前后判若两人?” “老爷,那日用饭,你看那武当几个弟子目中无人,骄横跋扈,各个以名门正派自居,全未想到世上尚有高人,我看着憋闷,望相公给……给奴家出口闷气!” “哈哈,你这丫头,到底是见不得别人趾高气扬,争强好胜之心显露无遗,不过你说的亦不无道理,到时随机应变!” 三人边说边走,临近中午时分,便见前方远远现出一处村落。 村庄不大,临近官道,只几十户人家,稀稀落落在散落在半山坡上。 挨着官道的人家,房前挂着红色的幌子,显示是一处小饭店。 楚天三人正要去往小店用些酒饭,此际,便听如雪悄声道:“相公,后面一直跟着一人,自荆门至此,几乎形影不离,不知相公察觉否?” 楚天诡秘一笑,道:“相公我焉能不知,前日与司徒艳吃酒时他便在酒楼中,并一直跟随我等到得客栈,乃是武当门人!” “老爷,他跟随我等,究竟是何目的?”慕容馥问道。 “呵呵,见你机灵,却如此笨拙,你问老爷,老爷我问得谁去!”遭楚天抢白,慕容馥一阵羞愧,扭头看望他处,再不言语。 楚天拉过慕容馥,对如雪道:“我三人径往林中而去,到得边缘,你便将此人捉来,一问便知。” 未等如雪答复,慕容馥急道:“老爷,这些小事,我去办来。” 楚天与如雪对望一眼,道:“那我与如雪便在此向林中两里处等候!” 慕容馥见楚天应允自己去捉那跟随之人,心中欢喜,这多时日,虽是杀了几人,却是血腥恐怖。见今日有如此捉狎之事,自告奋勇,抢先疾走,快速拐入林中,倏然不见。 楚天见慕容馥身法如此快捷,亦是微微一怔,想不到慕容馥功力已如此高强,想到先前担心之语,内中不由暗笑,轻轻摇摇头,与如雪缓缓隐入密林之中。 后面跟随之人便是武当三代弟子万峰。自荆门始,一直紧紧相随,临行时蒋嫣容让其带上几人,亦好有个照应,但万峰却以容易暴露行藏婉拒,蒋嫣容只好由他。万峰每日将楚天三人行止以信鸽传递,因而楚天等人行踪俱在蒋嫣容之掌握之中。 这万峰甚是机灵,一路上变换身形,远远跟随,寻常之人确不易发觉。一路上万峰见楚天三人并未发现自己跟踪,心中尚美滋滋的兴奋,第一次游历江湖便这般有趣,心中乐不可支,再也不想回到武当山去过那日日枯燥的生活。 此时,万峰见楚天三人渐渐走向密林,不知楚天意欲何为,急忙纵身沿着林木边缘悄悄而行。 许是紧张之故,脚下踩到一条枯枝,咔吧一声,传出老远,不由低头一看,心中一阵慌乱,待稳定心神,抬头一看,不由一怔:前面三人已失去踪影,这一惊非同小可,如跟丢了,那美丽的师叔如何能答应,岂不要挨上二十板子。 心中急迫,便要起身。猛然,就觉得脑后一阵热风吹来,万峰倏然一惊,这大冷天儿,哪来的热风,不由回头张望。 除了空旷的官道,茂密的森林,任何东西也没有,心中惊悸当口,又是一口热风吹来,直入耳际,万峰此时方才恐惧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急速转头四顾,却依然毫无所见。 心中惊惧,竖起耳朵仔细静听,除了山风吹拂,哪来的热风。而当心神稍微平静之时,便觉耳轮微微刺痛,一声轻微的响声,脚面落下一段小小的树枝,这一下,万峰心神巨震,惊恐万状,白日里出鬼了,想到此,妈呀一声,拔腿就跑。 但双脚未迈出两步,便觉脑后一麻,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林中一处方圆寻丈的空地,楚天与二女盘坐在巨石之上,脚下是慕容馥刚刚擒来的依然未醒的万峰。 楚天笑道:“想不到馥丫头办事如此麻利,只片刻便将此人捉来,老爷我替你记上一功,待闲暇时再做奖赏!” “老爷,捉来此人不费吹灰之力,但老爷如何赏赐奴家?” “呵呵,老爷我这赏赐,便是让你上天!” “去,老爷又不正经,奴家几时要老爷这种赏赐!” “也好,如你不要,日后我只赏赐如雪便了!” 慕容馥左右说得不是,抡起粉拳打向楚天。楚天伸手一挡,笑道:“老爷答应与你,你如何这般粉拳相向,呵呵,算了,你要便要,不要便不要,随你之意如何?” 慕容馥这才装假嗔怒,靠在楚天怀里娇羞不止,看着万峰,对楚天道:“此人如何处理?” 楚天亲了一下慕容馥,笑道:“不知你与如雪将那分筋错脉手法学得如何,如学得几成,便由你二人盘问?” “奴家与如雪姐姐已学得八九不离十,但觉这手法太过恐怖,如何下得手去!” “杀人能下手,用个手段便又心存慈悲起来,不知你们女子平日里都做何想法,手法虽有些狠辣,但又不至有性命之忧,所惧何来?” “那那那,那便由姐姐先来!” 如雪笑道:“人是你捉来的,便由妹妹先来!” 二人相互推让,俱是高风亮节,谦让有加。最后楚天道:“不怪师尊言说,女子就是难缠,要非要,想非想,做非做,患得患失,捉摸不定,唉,还是相公老爷我来吧!” 第61章 慕容馥听罢,腾地起身,忙道:“让奴家来!” 楚天心中暗笑,用此激将之法,果然奏效。随开口道:“分筋错脉手法要分层次,非是一齐点上多处大穴,先时亦可只点上一处或若干处穴道即可,如不奏效,再逐渐加多!” 慕容馥一听,顿时兴奋异常,道:“老爷教给奴家与姐姐的绝技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弄得奴家茫然无措!”乜斜一眼楚天后,随手便拍开万峰昏穴。 万峰乍一睁眼,见楚天三人俱在面前,不由一怔,随即是惶恐不安,惊惧万分,不知三人如何处置。 慕容馥盯着万峰道:“本姑娘问你,你要照实说来,如有半句虚言,便让你享受那分筋错脉的万般痛苦!” 万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黄脸婆,心念急转,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应付一下,再看后事如何。思虑甫毕,开口道:“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将本道士捉来,便是你等说了算,想问便问,本道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慕容馥听罢,一阵大笑,楚天二人亦笑出声来。慕容馥现在这样貌居然仍能被人说成是貌若天仙,岂不笑掉大牙。 此际,便听慕容馥笑道:“痛快,但见你油嘴滑舌,亦不会吐露多少真言,本姑娘可有言在先,如你有一丝虚假,管叫你尝到天下最惨厉的酷刑,你可听好?” 万峰一眨机灵的大眼,道:“本道士虽是有些多言,但句句真言,烦请姑娘问话!” 慕容馥一喜,连珠炮般地道:“你是何人,自哪里来,何门何派,所来为何,究竟有何目的,是谁指使……” “姑娘,你能否一句一句地问,本道士虽忠厚老实,心地良善,为人耿直,言语直爽,但记性不是很好,一次说得这多,本道士实在记不住!” “咯咯咯。”慕容馥笑得快出眼泪,口中道:“你这小杂毛,言语甚是有趣,本姑娘便按你所说,一句一句地问!” “你是何人?”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本道士名讳唤作万峰。” “自哪里来?” “自荆门而来。” “何门何派?” “武当,三代弟子。” “所为何来?” “跟踪而来。” “究竟有何目的?” “没有目的。” “是谁指使?” “没人指使。” “呵呵,你还算爽快,前些问题答复得倒是不错,只是后面几个问题,本姑娘不甚满意,小杂毛,你不再考虑考虑?”慕容馥眼中含笑,望着万峰道。 万峰眼中狡黠的目光一闪,道:“实不相瞒姑娘,本道士句句实言,如有虚言,愿承受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慕容馥依然笑容满面,邪笑道:“你真的愿意被天打雷劈?” 万峰眼色有些惶恐,但仍装作坦然地道:“本道士问心无愧,心神空明,一尘不染,光明磊落,怎会遭受天打雷劈!” “咯咯。”慕容馥甚是高兴,笑意更加诡异,道:“天打雷劈倒是不可遇求,可这分筋错脉却要比天打雷劈惨厉得多,你可愿意承受?” 万峰渐渐有些不安,恐惧慢慢袭上心头,面色已不再从容,道:“本道士实不知姑娘所说为何意,姑娘所问,本道士句句如实相告,况且本道士只是跟随,亦不至于承受那什么分筋错脉的痛苦,不知分筋错脉为何物?” “如你再不言说实话,分筋错脉的好处你立时便可享受,如何?” “即使享受亦是无法,本道士话已如此,再无其他。” “你这小杂毛甚是奸猾,咯咯,等你喊饶命之时,本姑娘再问不迟!”说罢,抬起右手,半举空中,又道:“真没其他言语了?” “确实没有!” “那便怪不得本姑娘了。”说罢,忽然想起楚天对待严护法情形,对楚天道:“老爷,这分筋错脉手法下去,真的如杀猪一般的嗥叫吗?” 楚天见慕容馥孩子心性,贪玩起来,便笑道:“确是如此,刺耳难听,听之夜间再难睡得安稳,还是不听的好!” “真的那样?本姑娘却是疑信参半,不若试试!” 说罢,但见慕容馥手掌迅疾拍向万峰胸前背后天突、膻中、阙阴俞、膈俞四处大穴。就见万峰面色迅速变红,快似猪肝色,啊地一声惨叫出口,身体便倒在地上不止地翻滚起来。叫声凄惨绝伦,身体抽搐不止,双目渐渐血红,睁得大大的,眼球似要凸出眶外。凄厉的惨嚎刺耳尖厉,听得二女眉头紧蹙,心神震荡不已。 万峰开始时尚在坚持,紧紧过了片刻,口中已冒出白沫,面色已呈黑红青紫,身体已卷缩成一团。显然是经脉震颤,气血逆行,忍着无比的痛楚,勉强摆摆手掌。 慕容馥看得是心惊肉跳,直到万峰摆手,方才一愣,伸手急速拍开四处大穴。穴道解开,万峰杀猪般的惨叫渐渐停息,胸腹剧烈地起伏,急速喘息,充血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表情平静的楚天与回复嬉笑神情的二女。 “咯咯,小杂毛,滋味如何?” 万峰手扶着胸腹,挣扎坐起身子,擦去嘴角的白沫,面色渐渐转成正常,想着刚才非人般的惨痛,心神犹自惊震,忙道:“滋味不是很好受” “呵呵,要不要再试试?” 万峰连连摆手:“不用再试,这……这……这舒服的滋味享受一次足矣,真让人难以消受。” “呵呵,想不到刚解开大穴,你便又顽皮起来,适才本姑娘只点了四处大穴,尚有八处大穴未曾点到,滋味更是好受万分,你真的不再试试了?” “不不不,本道士再不用试,姑娘千万别再客气!” “那你是愿意说些什么了?” 万峰眼球叽哩咕噜地转个不停,良久方笑嘻嘻地道:“美人姑娘,方才你所问都是何事,本道士有些忘了?” “咯咯。”慕容馥一阵娇笑,做势又欲拍向万峰。 只吓得万峰急忙摆手道:“别别别,本道士想起来了。”说罢,愁眉不展,一脸无奈,道:“师叔啊师叔,弟子实在消受不起那劳什子分筋错脉,秘密恐怕是保不住了,对不起师叔,弟子亦是无奈,师叔你千万别嫉恨弟子,下次弟子一定替你办好他事,请师叔宽宥弟子吧,弟子……” 说到此处,慕容馥的一双小手已快拍向身体,“慢慢慢,我说,我说!”喘口气又道:“我受师叔之命跟随你等,说起我师叔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貌若天仙,男女共慕,天下英雄无不为之神魂颠倒,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必欲巴结、讨好、献媚方才心甘,我那……” 说到此,便听如雪一阵大笑:“相公,这小道士真个是油嘴滑舌,武当怎会有如此顽皮刁钻的弟子,实是让人难以忍受。” “哈哈。”楚天亦是开怀大笑:“这小道士甚是有趣,十三、四岁的年纪便如此顽皮,再大些将如何了得。” 慕容馥亦是忍俊不禁,笑声出口:“小杂毛,你师叔一个道士,如何貌若天仙?” 万峰眼珠一转:“我师叔非但貌若天仙,更是聪明绝顶,玉洁冰清,人见人爱,江湖传闻那什么天下第一美女小仙尹如雪、大仙柳如烟、慕容山庄的慕容馥、天幻宫的司徒艳、传说中的华玲玲以及京师烟雨楼的秦素卿,这些美女本道士未曾见过,不过,我师叔确是美得不能再美,好得不能再好,据本道士猜想,这些美女也许是徒有虚名而已,哪及得上我师叔!” 如雪听闻万峰夸赞自己,将自己誉为天下第一美女,心中喜悦,不由看一眼楚天,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慕容馥见万峰所说的美女之中尚把自己也排了进去,心中暗自高兴,不由喜道:“你个小小道士,如何知晓这多美女,看来武当亦是经常谈论风花雪月之地啊!” “哪里,这些只是本道士近些时日听闻的,非是派中人所谈!”万峰纠正道。 “哈哈,你这小道士,出道江湖不听别的,偏要听闻这些,足见你人小鬼大,色心不小,将来必是淫亵之徒。” “本道士只是言语多些,并无色心,美人姑娘切不可言说本道士好色,本道士就是有那色心,现今尚小,亦不可为之!” “哈哈,说漏嘴了,本姑娘眼里不揉沙子,快说,你师叔是哪个,如何派你来,究竟有何意图?” “姑娘,你可站稳,本道士说出师叔名讳,怕是你承受不住!” “真是废话连篇,快快说出!” 万峰这才稍敛嬉笑神态,一字一顿地道:“本道士的师叔便是人见人爱,武功超群,貌若天仙,享誉天下,声名远播……江湖人称越女慧剑的蒋嫣容!” 楚天三人一听,不由心中释然,对“越女慧剑”蒋嫣容均见过两面,却如万峰所言,“越女慧剑”蒋嫣容娇艳的姿容不输于任何一位美女。三人表情依旧,并未有多少吃惊的神态。 万峰见三人神色无一丝一毫的变化,不由急道:“你等未听闻我师叔越女慧剑蒋嫣容?” “呵呵,你师叔我等见是见过,确如你所说的那般美丽,但武功超群,享誉天下,声名远播却未听闻,这些是你所胡诌吧?” “我武当屹立江湖数百年,人才辈出,任是哪一个放眼江湖皆算是英雄豪杰,何况我师叔在门中若论武功虽并非绝顶,但于江湖中亦可算作顶级高手,功盖天下,威震江湖。” “哈哈哈。”如雪与慕容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楚天亦是轻轻微笑,面带无奈与苦笑。 万峰见三人苦笑,不由疑问到:“难道是小道士说错了?” 第62章 “哈哈,亏你说得出口,你师叔越女慧剑蒋嫣容的那点武功,还算作功盖天下,威震江湖,笑死我了!”慕容馥指着万峰,笑个不停。 万峰见慕容馥讽刺本门武功,不由争辩道:“你三人未见我武当绝艺,怎会如此看轻我师叔功力,如师叔来此,恐怕你等便无法再敢言笑!” “你师叔武功可比得上各大掌门,几大奇人?” “不及!” “可及得上凉山老怪、崤山血魔、天山淫魔等江湖巨孽?” “不及!” “可及得上……搜魂修罗楚天?” 慕容馥问到此,万峰面上立现惊惧,不由急速四顾,颤声道:“你是说那搜魂修罗、杀神楚天!师叔武功怎及得上那恶魔,想我韩师叔都被楚天瞬间扇耳光,牙齿几乎全部脱落而不知,蒋师叔则更是不及。” “那如何说你蒋师叔武功超群,享誉天下,声名远播?” 万峰慢色略有愧色。眼珠乱转,琢磨应对。 “最后问你,你师叔让你跟随我等有何意图?” “这这,师叔并未言明,只是让本道士跟随而已!” “真的如此?” 万峰眼睛一瞪:“真的如此,如有半句虚言愿受那天打雷……”说到此,话语急转:“确实如此,再无其他!” 慕容馥看万峰言语不似虚假,便不再相问。起身对楚天说道:“老爷,奴家问完了,你看如何处置。” 楚天邪笑,盯着万峰道:“你师叔不一定武功超群,享誉天下,声名远播,但眼力却是甚好,见我等三人有些钱财,便让你跟踪,思虑抢夺,是也不是?” “大侠,不是不是,师叔从未言说抢夺,只是让本道士跟随而已!” 楚天转头对慕容馥略一使眼色,笑道:“他师叔让其跟随我等定是不怀好意,我等行踪俱都落于小道士眼中,不如杀了算了,省得伺机抢夺钱财,危及我等性命!” 万峰一听楚天要杀自己,面上再也无一丝嬉笑,急道:“大侠,我师叔确无抢夺钱财之意,求大侠饶了小道性命!” 楚天道:“呵呵,清水上人为何先自离去,有何言语?” 万峰一怔,看着楚天疑惑道:“师祖叔临去时只让我等小心行事,万不可再招惹那恶魔楚天,并嘱尽快赶回武当,只是蒋师叔每日拖延,行走极慢,不知何故!” “万一那恶魔楚天寻上武当山,如何是好?”楚天问道。 万峰骇然一震,眼中立现惊恐,待惊魂甫定,方道:“师祖叔言说,那日我武当人马与楚天对话,楚天似对武当并未有斩尽杀绝之心,即使这楚天上得山去,亦不会有何不利吧!” “你敢肯定,这楚天杀人如麻,狠辣异常,如何会对武当网开一面?” “这……这……这……本道士只是猜想而已。” “你这小道士人小鬼大,如何这般猜测?” 万峰听罢,又转头四顾道:“想那搜魂修罗、杀神楚天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惨厉非常,却是独身与天下为敌,任江湖群豪围杀而不顾,这份胆识与心性便不是一般豪杰可比,当真是顶天立地的大魔头,武功盖世的杀人狂,如其不然,那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小仙尹如雪、大仙柳如烟怎会与那楚天交好,近闻逍遥庄那位刁蛮任性、美丽万分的慕容馥亦私自出逃,背弃山庄,与那楚天交好,如楚天只是魔头,杀人如麻,如何得众美女青睐,其中必有缘故!” “哈哈哈。”楚天仰首大笑,声震环宇。震得万峰急忙捂住耳朵,一阵惶恐。楚天转而冷然道:“不想当今江湖之上,尚有人赏识楚天这恶贼,难道不知你之言语如被他人听去,当有性命之忧吗?” 万峰神色一整,肃然道:“本道士只是平心而论,并未赞颂楚天杀人之事,只是感叹楚天那顶天立地的豪气而已,又有何性命之忧?” 万峰小小年纪,神色凝重,语气凛然,与适才嬉笑奸猾之色大相径庭,看得楚天感佩不已,眼中隐隐湿润,不由问道:“见你如此夸赞楚天,如你面对楚天将还能这般镇定不成?” 万峰闻之,稍感惊震,旋即又嬉笑道:“楚天这恶魔据传早已不知去向,本道士哪里会遇到,即使遇见,又有何惧怕,大不了一死了之!” “哈哈,小道士胆识真个令人佩服。”说罢,面色冷峻,对万峰道:“如我便是那杀神楚天,你会如何?” 万峰不由微凛,转而看着楚天,不由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人太能说笑,杀神楚天小道曾经目睹,哪似你这般粗俗,当真是玉树临风,英俊挺拔,面容奇崛诡异,气势凌人,慑人心魄,功力神鬼难测……” 说到此处,就见万峰的面容突然凝固,眼睛已快瞪出眶外,目中无比的恐惧,身体瑟瑟发抖,面色青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牙齿得得直响。看着已恢复本色的楚天,惊惧得已失去魂魄,双腿再难支撑,软软地便要倒下,忽觉一阵柔和的劲气将身体托住,良久才稳住身形。 手指颤抖着,指着楚天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真是那……恶……楚天?” 楚天展颜一笑:“如假包换!” 万峰一听,更加惊恐,面色惨白,口吃不清,颤巍巍地道:“你……要……杀我?” “哈哈,我为何要杀你?” “传……闻……楚天……从不留活口,怎会……不杀我?” “传言非实,不过见你如此认定我会杀你,如不杀你,便破坏了传言的真实,还是将你杀了算了!” 扑通一声,万峰真个倒在地上,眼中已恐惧到极点,咚咚地叩头不止:“求求你不要杀我呀,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一去,全家都要……” “咯咯。”如雪与慕容馥再难忍住,笑出声来,楚天亦是展颜一笑,俱都被万峰之语逗乐:“小道士,你才多大,便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幅奸猾顽皮的嘴脸,真是留你不得!” “啊,不不不,千万别杀我呀,我上有八十……我……我……我……口齿伶俐、腿脚勤快、办事麻利、吃苦耐劳、做事稳妥……有用得很,师父、师叔们还需要我,求求你千万别杀我!”接着,又咚咚地磕起头来。 楚天面色一整,道:“起来,一同到前面饭庄用些酒饭,我看你真能做事,便不杀你!” 万峰一听,性命暂时有所转机,立马爬起来,点头如鸡啄米:“小的听从大侠吩咐,即便是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上天入地,也……也……毫无怨言,甘效犬马之劳……” “休得罗嗦,快些前去准备,如你私自逃遁,我便杀上武当,片甲不留,你可听好?” 万峰急忙点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哈哈,谅你亦不敢,不过,别再小的小的叫着,就按原先所说本道士或道士般地叫着,不得喊我等名字。” “是,小……本……小道士这便去张罗!”转身待走,又看看楚天,神色惶恐,疑信参半。 “快去,你再不走,我便真的杀你!” 万峰这才急忙向前面村落跑去。 楚天又是一阵涂抹,恢复了黑黄脸膛,三人边说边走出树林。 饭庄不大,只有三张桌子。 紧里间,已坐着一人。此人头戴斗笠,粗布粗衣,脸面俱被遮挡,只见银白色的五绺长髯飘然于胸,一把黑褐色剑鞘的宝剑放置桌上,剑鞘斑斑驳驳,却是隐隐泛光。桌上只一碟小菜和一壶酒外,再无其他。 楚天凛然一震,此人身上的气势时有时无,有时似撼山震岳,无时如春风化雨,悄然无痕,无法琢磨。 楚天已感到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与九阳真君在伯仲之间,并略略高上些许。楚天心下骇然,直觉江湖高人无数,在这简陋的饭庄却也遇见如此高人,心中既惊震,又感佩武学一道,浩如烟海,无法穷尽。 待坐下,才看到万峰恭立一旁,桌上酒菜满满一桌,俱是大鱼大肉,只是没有酒水。 如雪笑道:“为何没有酒水?” “姑娘,我见你三人不似饮酒之人,因而未备酒水!” “胡说,你看我三人不似饮酒之人便断定我等不饮酒吗?” “那……那姑娘。”说到此,立时跑进里间,便听万峰道:“店家,快备酒水。!” 不一会儿,满满的一坛酒便端到如雪面前,如雪眼睛又立起来,娇声喝道:“如何只是一坛酒,再拿几坛来!” 万峰一愣,缓过神来又如飞跑进里间,与那猥琐的店家各自抱着一坛酒。 “店中便只有这几坛酒不成!” 店家眨着一双失神的老睛,愕然道:“不知客官是饮酒还是买酒?” “买酒如何,饮酒如何?” 店家道:“如饮酒三人一坛足够,如买酒,小店进酒实是不易,每次进酒需半月,还望三位体谅!” “咯咯。”如雪笑个不停,道:“饭庄进酒就是为了卖与客人,如何这般吝啬,那本姑娘便饮酒吧!” 说罢,拍开酒坛,将杯子推在一旁,换过大碗斟入满满一碗酒,闻着酒香,轻轻摇头,道:“这坛酒虽非上品,但亦可解解馋,全当祭祭五脏庙吧,请酒虫老兄不要挑剔。” 说罢,端起大碗,仰首咕噜噜地喝个痛快,只一瞬,满满一大碗酒便已点滴不剩,看得万峰与店家目瞪口呆。 如雪手臂一摆,看了万峰一眼。万峰会意,忙将酒坛抱起,给如雪斟酒,同时亦给楚天与慕容馥斟满。 “相公,在此人迹罕至的小小村落,能见如此美酒亦算作人生福分,走了半天,确已疲乏,不若饮酒痛快一番如何?” 楚天轻笑,道:“对极,世事难料,人生无常,莫负光阴。李太白诗曰: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今日正好歇息,便好好痛饮一番,来,干!” 第63章 说罢,一饮而尽。慕容馥一口亦喝下大半碗,擦擦嘴,便看见如雪已抓起一大块牛肉啃将起来。小小饭庄,顿时便酒香四溢。 万峰万万料不到此三人怎会有如何酒量,眼见第三坛酒开启,转眼便要见底,赶忙跑到里间,不管店家同意与否,蹬蹬蹬地又连续搬出三坛酒。 楚天三人谈天说地,海阔天空,快乐万分,嬉笑怒骂,随性而为。万峰看那快乐场面,回想在武当山中,日日早起,天天做功,不得言笑,单调异常,哪见过如此场面,心中艳羡不已,早将恐惧消除,只恨不得也坐到酒桌,好好喝上一番,只是担心自己酒量,从未饮过酒,不知酒是啥滋味。但见三人吃酒的样貌,这酒肯定是极可口的美味。 五坛酒下去,三人依然是谈笑风生,丝毫未见醉态。万峰只感到酒香味更浓了,被酒香熏得都有些醉了,舔着嘴唇,看着三人喝酒,羡慕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道士,过来!” “姑娘有何吩咐?”万峰急忙殷勤道。 “本姑娘心好,见你伺候周到,也劳累了半天,你便搬个椅子,过来一起吃酒!” 万峰乍一听如雪话语,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不由使劲扣扣耳眼,啜啜地道:“姑娘是言说让小道士与楚……你等一起吃酒?” “就是,你难道未感饥饿?” “不不不,小道士饿得已是浑身瘫软,头昏眼花,目眩神迷,恍恍忽忽,精疲力……” “快坐下,真个罗嗦,不吃算了!” “嘿嘿,小道士怎能不吃,不然便要去找丘老祖师去了!” 万峰赶忙坐下,惊惧地看一眼楚天,不知是先自喝酒好,还是吃肉好,慕容馥笑道:“见你小小年纪,吃肉便了!” 万峰见楚天面带笑容与如雪喝酒,心神渐渐平复,讪笑着道:“老祖宗有规定年纪小便不能饮酒吗?” 慕容馥一愣,吱吱唔唔地道:“老祖宗虽未有何规定,但小孩子饮酒不是好事,还是不饮的好!” “小道士见你等饮酒甚是有趣,不若也让小道士饮几杯如何?” 楚天见万峰真要饮酒,递过一只大碗,道:“如你要饮酒,自行斟满,喝便喝吧,还管他年纪老幼,行事何须在乎那多规矩!” 楚天话落,邻座那位粗布衣衫之人亦不由身子微微一动,随即又自顾自喝酒。 听罢楚天言语,万峰惊恐的心总算暂时放下,自己倒满一碗,嘻嘻地笑着,点头道:“那小道士便不客气了!” 如雪道:“这小道士真是罗嗦,不知是你母亲生养你时是否难产?” “未曾听闻我母亲生我时难产,这与罗嗦有何相干?” 如雪笑道:“生你慢,慢就是罗嗦,因此判定,你母亲生你时难产,对否,妹妹?” 慕容馥笑道:“姐姐尽是说笑,我未曾生养,怎会知晓似他这等罗嗦原是处于难产之故!” 如雪咯咯而笑,声音娇嫩甜美,悦耳动听,与黄脸婆的外貌对比,极不协调,反差巨大,看得店家与万峰惊异万分。 万峰许是饿极,端起酒碗,学着如雪模样,张嘴就是一大口,刚刚咽下一半,不由呛得咳嗽不止,俊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满满平复,不由手捂胸腹一劲喘息。如雪与慕容馥笑得是前仰后合,娇笑连连。 “小道士,这美酒的滋味如何?” 万峰面色愁苦,擦去眼泪,道:“这这酒如何称得上美酒,这般辛辣,太过难喝,但酒却怎地如此飘香?” “呵呵,小道士,非是年纪小不能饮酒,而是人生的酸甜苦辣你尚未经历,便不知酒中甘味,酒如人生,个中滋味尽在其中,苦中有乐,乐中有苦,没有比对,焉能知晓百味,领略人生欢乐与凄苦!” “好言语!”楚天话音刚落,便听邻桌之人发话。 二女及万峰俱都一惊,不由向那人看去。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笑得屋脊震动,灰尘簌簌而下。 吓得万峰又是惊惧不已,店家佝偻着身子,眼中惊恐,急忙躲到里间。 “那位老丈,必是听闻在下之语有感而发,当是经历非凡,不若与我等共饮如何,何苦一人独坐,岂不寂寞!”楚天慷慨而豪迈。 老者道:“老朽只怕承受不起你那等豪饮,却又担心酒后无德,惊扰了你等好事,或许饮酒乱性,妄起干戈!” “哈哈,老丈真能说笑,大丈夫喝便喝了,吃便吃了,至于酒后如何,与喝酒有何相干,在下不才,罗嗦几句,不知老丈以为然否?” “够豪气,那老夫便打扰各位清静了!”说罢,站起身形,拿起黑褐色宝剑,缓步而来,楚天等人只觉此人步履缓慢,只几步之遥的距离,走了好似极长的时间。虽穿着简朴,却是清朴自然,浑然天成,由里到外透着一股淡雅浑厚,如山般的气势,立时充满整个小店空间。 待老者坐下,楚天微微笑道:“老丈,在下不知如此称呼是否妥当?” 那人道:“称呼只是称呼,哪有当与不当之说!” 楚天似有所感,又道:“喝便喝了,吃便吃了亦是同理!” 老者道:“你这老弟颇为有趣,按理确应如此!” 楚天又道:“死便死了,杀便杀了,又做何讲?” 老者道:“该死必死,该杀必杀,亦是同理!” “哈哈。”楚天大笑道:“老丈心性颇合在下心性,来,老丈,不如饮下这碗如何?” “呵呵,不需客气,老夫冒昧叨扰,饮与不饮,还请老弟定夺!” “老丈痛快,干!”楚天说罢,并未端起酒碗,只见嘴唇翕动,突然,酒碗中的酒水,已如水剑般急速射进楚天口中,须臾,酒碗中再无一滴酒水。 二女及万峰看得惊讶万分。老者微微一震,亦同时将碗中美酒吸入口中,只是微微有些滞后,不由开口赞道:“老弟好功力,老朽佩服!” “哈哈,老丈客气,饮酒当豪饮纵欢,酣畅淋漓,不似妇人扭捏之态,方显豪杰气概,生死当为人杰与鬼雄,才不枉到世上走此一遭,不知老丈以为如何?” “哈哈,老弟言之有理,老朽颇为赞同!” 楚天忽地面色一紧,正色道:“老丈,在下心中微有灵动,老丈所来,与在下实有莫大干系,不若真诚以待,直面相向,方更显磊落,如何!” 说罢,楚天抬手往面上一抹,立时,那纵贯面颊的伤疤立现,凄美诡异,英秀奇崛,浑厚自然的面目展现眼前。老者不由一怔,许是心底被看穿,不由微微犹豫,随即大笑一声,伸手摘下斗笠。 只见老者白须白眉,细长的双眼柔和温润,隐含威芒,尽管须发皆白,但面色白里透红,无一丝皱纹,仙风道骨,气质湛然,凛凛威仪,不由使人肃然起敬。 楚天乍看之下,亦是心中感佩,豁然一笑,道:“老丈真是豪爽之至,绝不似那一般宵小及虚伪奸狡之徒,两面三刀,口蜜腹剑,阴险毒辣,哈哈,在下罗嗦,请老丈万勿见怪,尚请原宥!” “哈哈,老朽却无老弟所言那么磊落,只是向往而已,老弟谬赞了!” 楚天面色柔和,如春风化雨,笑道:“老丈如此说,便更是与在下意味相投,在下实不需再行隐瞒,在下贱讳姓楚名天。” 老者听罢,又是一怔,对方直接了当报出名号,自身又待如何,暗自思虑不已。楚天见此,以为对方未听清楚,又道:“在下便是目下江湖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搜魂修罗楚天!” 未等老者开口,便听咕咚一声,店家便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惊骇莫名,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嘴唇青紫,不住地打颤。 楚天微微一笑,道:“店家休要惊慌,江湖传言屡有不当之处,楚某看来是否如传说一般?” 店家惊恐地看着楚天,见楚天面色柔和,却不似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方才颤抖着道:“不……不……不……不似……传说。” 楚天转而对老者道:“老丈以为如何?” 老者犹豫再三,方道:“楚老弟确是豪爽万分,快言快语,豪气干云,老朽佩服,只是老朽名讳早已不为人知,说来亦是有辱人耳,惭愧惭愧!” “哈哈哈。”楚天大笑,道:“老丈自有难言之隐,在下实不敢再言其他,常言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名号乃是虚幻之词,贵如五帝三皇尚且已作千古,何况我等一介凡夫俗子,乡野草民,何值一提,不言也罢!” 楚天说罢,便见老者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楚天话中有话,语含玄机,老者焉能听不出,老脸更是羞愧。 “唉!”不由长叹一声,道:“老夫名讳久已不为人知,且老夫几十年来亦未再报过自己名号,实因孤独寂寥,实无再言必要,今见老弟之豪爽,真乃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老夫再不言说,又岂能对得起天地,老夫昔年名号便是江湖上称为剑仙的华无双!”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老者报出名号的瞬间,二女、万峰以及店家惊震得无以复加,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万峰更是惊骇莫名,奇事年年有,惟有今日多,世上两大新旧奇人,一日间均让自己碰上,一个如遁世的神仙,一个如再世的魔王,听之都是震颤无比,见之更是心神巨震。 “哈哈,原来是华老前辈,楚天这厢有礼了!”楚天说罢,抱拳一揖。 “老弟何来如此客套,惭愧惭愧!” 二女及万峰见楚天与“剑仙”华无双彼此如此客套融洽,心中的担心渐渐而去,面上回复自然。慕容馥咯咯一笑,道:“原来是华前辈,小女有幸一睹仙颜,真是三生有幸,家父慕容……慕容尘以及江湖中人常常说起华前辈的诸多传闻,日下江湖早已将前辈比做神仙,今日怎会如此客套!” 第64章 “哈哈,慕容姑娘真是快人快语,老朽岂能与神仙相比,一心修行,而老朽却仍时不时地凡心大动,屡思人间俗事,惭愧惭愧!” “呵呵,人人言说华老前辈几如仙人,不想却是这般客套平和,师尊常言华老前辈一手飘渺剑法,天下无敌,功盖宇内,乃是剑中圣手,无人能出其右!” “噢,姑娘亦知晓老朽名讳,老朽更是惭愧,不知姑娘芳名、尊师何人?”华无双微笑问到,不知真假,仍是客套。 如雪微笑,道:“小女姓尹名如雪,师尊便是与华老前辈同列武林三奇的空空上人段云!” “哈哈,空空老儿,十几年不曾相见,如今可好?” “小女亦很长时日未见到师尊,实不知师尊现今如何!” “哦。”华无双略微沉吟,道:“空空老儿一生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走百家门,进千户院,顺手牵羊,白吃白喝,逍遥自在,哈哈,当真是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虽处闹市,仍是不见踪迹,老朽惭愧!” “剑仙”华无双不知是讥讽还是赞誉,一口一个惭愧,将二女逗得连连窃笑。万峰好似已经习惯了惊震,但仍想不到这黄脸婆子便是鼎鼎大名空空上人的徒弟,怪不得自己提起蒋师叔时,这三人表现出无奈与苦笑,实是丝毫也未将师叔放入眼中,此三人任是哪一个亦都出身不凡,不将师叔放入眼中,实属正常。 眼前之人,非但见之,便是听闻亦是心驰神往,惊骇失色。但见楚天三人全非传言恶毒狠辣,虽遭受分筋错脉之苦,现今倒觉得苦尽甘来,不然,何以见到如此多的江湖奇人,有朝一日回到武当,定要好好炫耀一番,心里美滋滋的,异常兴奋欢喜。只是慕容馥与如雪扮成黄脸婆,一时真难看出这天下第一美女究竟是何样貌,二女真的比蒋师叔还要美丽? 万峰心中想着,连忙起身,笑嘻嘻地道:“小道士福气真大,一日间便见到如此多的奇人,不知各位神仙还要些什么酒菜,小道士便好好张罗张罗,让各位神仙尽兴!” 楚天微笑道:“这阵子小道士好似不再罗嗦,心思甚是老道,今日楚某高兴,你尽可随意安排,不需担心!” 万峰喜道:“小道士遵命,请各位神仙慢用,好酒好菜即刻就来!”说罢,一溜烟跑进里间,帮着店家张罗酒菜去了。 如雪道:“相公,这小道士甚是有趣,非但口齿伶俐,更是勤快,不若让他跟随我等,省得我等事事麻烦,如何?” “呵呵,你自管问他便了,一个道士,怎会愿意与我等相随!” 此际,便听华无双道:“二位姑娘如此打扮,实是滑稽可笑。” 楚天道:“她二人非是愿意如此,而是江湖险恶,步步危机,目下江湖对我等群起而攻,哪管男女老幼,必欲除我而后快,如此做一则是为清静,二则是为隐藏行迹,却只对一般江湖人物而言,绝难逃过高人法眼。”说罢,看着华无双,眼中含有深意。 华无双会意,亦是微微一笑。楚天对二女道:“既然华前辈如此说,你二人便将易容去除,亦省得我看着心中无趣,如此美色尚要隐藏,真是暴殄天物,哈哈!” 二女闻言,当即抹去易容粉脂,惊世骇俗的绝美姿容立现,真是满室生辉。任是华无双八十几岁的年纪,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却仍被二女的绝世姿容所惊震,不由面泛羡慕,朗声说道:“两位姑娘真如九天仙子,清丽脱俗,点尘不染,不怪老夫听闻,确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美女!” 二女见华无双夸赞自己,面上忽地泛起红晕,一丝娇羞浮上俏脸,更显妩媚,蓬荜生辉。 “啊……”但听一声惨叫,便见万峰急速将菜盘放到桌上,迅即甩动手掌,口中咝咝叫着,原来是见到二女姿容,一时惊呆,滚烫的汤汁淋到手上。 “咯咯。”如雪笑道:“报应,真是报应,一幅小色鬼的模样,烫死算了!” 万峰忍着疼痛,见如雪绝美与慕容馥绝美的姿容,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二女何止是单单用美丽二字所能形容,美得无以复加,更胜传言几分,比之蒋师叔非但毫不相让,更多了几分青涩淳朴自然之美,天下第一美女确是恰如其分,毫不夸张。而细看之下,便见二女与自己相比大不了两三岁,怎地会与杀神楚天到了一处。 万峰怔怔地看着几人,一时不知所措。如雪笑道:“酒菜弄齐,坐下用饭!” 万峰这才闻言坐下,看看楚天,又看看二女,再看华无双,一时百感交集,羡慕不已,眼珠乱转,幻想起未来自己的天地。 此际,便听楚天言道:“华前辈此来,晚辈如非猜错,当是为晚辈而来,不知对否?” “哈哈,老弟心事确是机敏万分,早将老朽心事看穿,不瞒老弟,老朽此来确是为老弟而来!”华无双说罢,二女一惊,齐都看着楚天。 却见楚天开怀一笑,道:“华前辈真是直爽,不论华前辈此来找晚辈究竟是何意图,晚辈当全力承接便是!” “哈哈,老弟切莫思虑过多,老朽早已不问江湖之事,只因闻听江湖传言,言说老弟武功盖世,当世不做第二人想,因而凡心大动,便思谋起一睹老弟尊颜,见识一番老弟的绝世武功!” “呵呵,华前辈当真说笑,晚辈这点微末之技怎入前辈法眼,前辈如此说,岂不折煞晚辈!” “不然,老朽几十年不履江湖,自隐山林,近日来,实感寂寞难耐,久疏战阵,倍感寂寥,便欲找寻高人,活动活动筋骨,不然寂寞而去,驾鹤西归,岂不可惜。因而,前些时日,得闻望水寨被老弟一把火烧个片甲不留后,便跟随江湖武林人到终南山脉,直至群豪撒手而去,才跟随老弟而来,先自在此等候!” “噢,前辈此来当真不是与那九阳真君一般,替老天除魔卫道而来?” “哈哈,老朽这把年纪,江湖血腥见得太多,除魔卫道只是江湖虚言,何处有魔,何人为魔,均是人云亦云而已,如非奸淫邪恶之徒或可称作魔的话,那些为一己之私,霍乱朝纲,置天下百姓于不顾,饿殍遍地,民不聊生,如何用一个魔字所能说清,世事真是实难区分。如今,即使老夫遇见,亦已心如止水,毫无大动干戈之心,只是手痒难耐,方才思谋走动,枉自修行几十年,老了便又思凡,唉!” 楚天沉吟良久,“剑仙”华无双言中颇有无奈与凄怆,倍感世事纷繁,人生飘忽,万般感慨涌上心头,眼中微现愁闷,慢慢道:“华前辈之言,颇有无奈,晚辈亦是感慨良多,如华前辈不弃,尚看得起晚辈这点微末之技,晚辈便如前辈心愿,斗胆与前辈走上几招!” “哈哈,好极,妙极,何时何处切磋一番?”华无双听罢,面上现出兴奋之色,忙不迭地开口问道。 “哈哈,前辈若大年纪,还有如此心性,确是直率性子,晚辈岂能再行拖延,不若用完酒饭,到那林中空地切磋一番如何?” “好好好,来,老弟,老朽敬你一碗!”说罢,仰头喝下,面上顿现光辉。 二女与万峰闻听楚天与华无双要去林中切磋,心中更是兴奋异常,两大奇人切磋武功,当是百年不遇,机会难得,大可一饱眼福。 各人心中舒畅,喝起酒来更是痛快,直到将饭庄中的十六坛酒水喝尽,才意犹未尽地相偕而去。 林中空地。 烟尘蔽日。 两条翻飞的人影,恍如轻烟,倏进倏退。剑光似繁星闪闪,掌影如宇外惊云,布满空中。无数星芒,满天掌影交织,演化成一幅绝美的急速流动的画卷,瞬息万遍,飘渺飞逝。 楚天与华无双几乎没有一丝停息,楚天如箭矢般在星芒中穿梭。漫空掌影,罡劲纵横,雄浑的劲力,飘忽的剑光,楚天面色透出阵阵荧光,在那荧光中,宛如晚霞长虹,倏起倏逝若有若无的嫣红,神态奇妙已极,诡异万分。 激烈的相搏嘎然而止,凝神相对的两人,衣袂无风自动,猎猎飞舞。这令人惊惧的静止,带着极度震撼,二人面孔神情急速幻变,只极其短暂的刹那,映在人的瞳孔之内时,恍如时光已经停顿,好似幽冥鬼域那般死寂。 蓦然,一蓬剑光似黄河狂涛,决堤奔流,更像九天瀑布,飘洒于空。楚天只在一瞬,烈阳神掌倏出,更加奇诡的是真气中白中带红,白红二色相合的真气似乎凝结成柱,如雷霆万钧翻卷而出,顿时,斗场沙飞石走,真气旋荡,像是一条倏然腾空的巨龙。 华无双猛地一声大喝,身形飞纵而起,阳光中剑芒耀眼,闪着点点森冷的光芒。二人乍合乍分,快逾电闪,楚天的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携带无上刚猛,与满天的银芒猛然相接,刹时,满空的银芒便忽然闪灭,只在一瞬间已经消逝无踪。 “好剑法!”楚天大喝出声,声如裂帛断金,直入天际。双掌猛然突分,真气倏然一分为二,化为红白两股气柱,一同罩向华无双。华无双见此,心中惊凛,急速抽身飘退,饶是如此,身形亦被气柱所带,飘动不止。 顷刻间,华无双双瞳忽地射出一股异彩,神光湛然,当红白气柱再次袭来之际,竟猝而向气柱的空隙中飘然滚进。剑光顿然突起,似流星划空,这些动作,俱在刹那间发生,又在刹那间结束。 “哈哈,前辈剑法如神,晚辈佩服之至,前辈当心,晚辈献丑了!”楚天声落,就见楚天身形四周忽地劲风骤起,带起刺耳的尖啸,在四周剧烈回旋,犹如鬼哭狼嚎。连绵不绝的银色光弧漫天涌出,方圆十数丈内,瞬间便被银色光弧笼罩,幻妙搅缠的劲气已似将空气凝结。 第65章 华无双陡觉劲风凝聚,彷佛泰山压顶,力道之强,宛如山崩地裂,不由惊骇万分,抽身急如电闪,迅疾飘退,将要堪勘躲过,犹自被如山般的劲气挂上衣角,但觉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强大的气团在场中猛然炸开。 华无双身形倒飞三丈外,气血翻腾不止,手中长剑一阵轻颤,铮铮作响,未等华无双喘息,强霸的掌影狂飙又已突起空中,迎面纵横而来,掌势似有万钧劲力,整个林地空间几乎全被纵横的锐风与掌影笼罩,夹杂着缕缕刺耳的劲气倏然袭到,绵绵无绝,声声刺耳惊魂。 场外的几人看呆了,而稍远之处的树林中,一群男女面对如此神鬼难侧、开山裂石的功力惊震得目瞪口呆。 华无双两眼圆睁,闪亮的银色长髯根根飘动,汗珠顺颊而下,在此瞬间,他已倾注全身功力舞动宝剑,幻起层层叠叠的漫天剑光,“飘渺剑”法淋漓尽致地使将出来,身形好似一抹淡影,随风飘忽,每每在毫发之间,将将躲过缕缕强霸的劲气。 二人激斗,扣人心弦,惊险万分,各展绝学,精妙绝伦。两人在电光石火间又相接百十多招,总计已不下大约五百招多招。 但见华无双面上汗如雨下,喘息渐渐粗重,白面已呈赤红,仍自剑势不减,飘忽游动,剑光霍霍,锐气嘶鸣。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天色渐渐暗淡。两人仍在激斗,华无双已无汗可留。楚天亦是热气蒸腾,面上汗水淋漓,但却是精神百倍,红白之气渐渐融合,已不再浓淡不定。烈阳乾坤混元清气绵绵不绝,愈来愈强,华无双身形已微有迟滞之象,仍自苦苦支撑,剑势虽已略微减缓,但仍是雄浑老辣。 楚天双掌翻飞,刚猛无俦的掌势,劲气四溢,充斥周遭空间,带着呼啸刺耳的锐风,将“剑仙”华无双一点点压制在如山般雄浑的混元真气之中,华无双愈来愈有种难以支撑的感觉。这位几近神仙般的武林奇人,心念急转,搜索脑海中所有奇诡的剑招。 而此刻,华无双方才明白,自古传说中烈阳乾坤罡气的功力是如此强悍,昔年欲找寻搜魂书生沈寒冰切磋的想法与此际的境况几乎让人无法有一丝的希望,眼观楚天掌式依旧,真气纵横,似有愈来愈强之感,心中喟然长叹。 而楚天心中亦是无比佩服“剑仙”华无双的功力,连绵不绝的剑式,强悍无匹的劲力,如非自己身法幻妙,已几乎伤在惊世骇俗的剑芒之下。华无双一甲子多的功力实是已到了化境,对华无双顿起仰慕之情。 此际,二人已非是在以性命相搏,渐渐将武学演化成一种享受,楚天收起些许真力,身形如轻烟般飘飞在幻起幻灭的剑芒中。华无双亦是心有灵犀,压力稍减,剑式更加奇诡飘逸,宛若宇外惊鸿,飘洒如水泄。虽是剑芒森冷,但却如温暖的春风,沉稳时,像是一片深邃清亮的潭水,高潮处,又似九天霹雳惊雷,仿若宇宙之神,横亘天际,神威赫赫,慑人魂魄。 四周观战之人自始自终沉浸在如梦如幻的拼斗之中,已然忘记了杀伐,而场中拼斗的二人却亦不似杀伐,而是演绎着武学的至高境界与神髓。 “哎呦,师叔轻点,弟子受不住了!” “你这油嘴滑舌、奸猾无比、两面三刀、不学无……” “师叔,你也罗嗦了!”蒋嫣容气得使劲捏着万峰的手臂,万峰疼得冷汗直流。 “师叔饶了弟子吧,我被楚天抓去,百般拷打,残酷至极,那叫做分筋错脉的滋味确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你这个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弟子,说,他如何对待于你?” “他先是拷打,分我的筋错我的脉,逆血攻心,凄惨狠辣,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弟子几不成人形。”说罢,想到当时的惨厉,不由颤抖起来。 蒋嫣容见万峰如此情形,倒也相信几分,不由面色稍霁,道:“那你为何不趁机逃遁,向我报信!” “师叔啊,弟子不敢逃遁,那恶……楚天言道,如弟子逃遁,他便杀上武当,鸡犬不留,弟子乃是为武当一脉着想,宁愿自己受罪,怎能连累我威名赫赫的武当。” “哦。”蒋嫣容轻轻应了一声,再向场中看去,问道:“与楚天相搏之人是谁,武功怎会如此高强,几近天人?” 万峰渐渐挣脱手臂,笑道:“师叔,这人你是有所不知,他乃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人人敬仰,震惊江湖,武林翘楚,纵横江湖……” 说到此,便觉手臂又是一阵痛处,不由疼得轻声呼喊,道:“师叔,轻点,弟子这便说此人是何许人也,请师叔千万不要,万万不要再……啊。” “师叔,他便是剑仙华无双!” 蒋嫣容乍听之下,娇躯一阵惊颤,手心出汗,惊讶得一双美目似要出眶,太也惊奇。 万峰摇摇蒋嫣容手臂,又道:“师叔,你看那眼睛大大的女子,就是江湖传说的天下第一美女小仙尹如雪,那站在她旁边的美女就是慕容馥!” 其实蒋嫣容早已看到二女,并被二女惊人的绝丽姿容所震惊,往日心中傲视群芳,自信孤傲,今见二女美得已不似人间中人,心中既震惊又有一丝酸楚。见二女一瞬不眨地看着楚天那痴迷关怀与爱怜的神色,心中更是醋意连连。 “师叔。”万峰的呼叫,才将蒋嫣容从些许酸楚中拉回现实,眼中尽是寻问之色。便听万峰道:“那清丽万分,美绝人寰,天下第一的美……啊……” “那那尹如雪便是武林三奇之一的空空上人之徒!” 乍听万峰之语,蒋嫣容又是一阵轻颤,想不到这尹如雪出身如此了得,虽说其师空空上人并非以武功称雄天下,但其身法轻功天下已是无人能及,一手空空绝艺天下无双。 这些人等,任是哪一个也非是自己所能比拟,不由心灰意冷,愁闷不已。万峰见蒋嫣容如此神情,不由问道:“师叔,弟子见你愁苦模样,究竟是因为何事,弟子能办的,当竭尽全力。” “去,小孩子油嘴滑舌,你能办得何事……”蒋嫣容刚说到此处,心神一震,不由急问:“那楚天如何对你,怎会未杀你?” “嘻嘻,师叔,弟子虽是遭受分筋错脉之痛,但楚天三人并未有杀弟子之意,只是让弟子服侍他三人而已,那美丽万方、天下第一的……喔,弟子不罗嗦,我说,我说,那尹如雪还让弟子与他们一同用饭,只是弟子酒量有限,一口烈酒就差点让弟子喘不过气来。倒是那尹如雪、楚天、华无双,甚至慕容馥俱是海量,这几人喝了十六坛美酒,还未尽兴,只因饭庄再无美酒方才作罢,弟子真个开了眼界!” 万峰罗嗦了一通,听得蒋嫣容心中阵阵翻腾。二人在此低声说话,“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潇湘无尘”杨天骄及一干武当弟子注视斗场,眼光一刻亦未离开。一边惊震,一边心潮澎湃,各怀心事,愁眉不展。 尤其是“清虚剑”韩固,脸颊红肿已褪,而两腮塌陷,眼中一惊一喜,惊的是楚天人鬼难测的武功,喜的是华无双那长虹经天的剑式差一点点便要伤到楚天,继而,韩固神情沮丧,握紧拳头,恨不得亲自上前,杀了楚天。 就在众人痴迷观望的当口,便听一声响彻山林,震荡环宇,如九天惊雷般的大喝,随即,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山摇地动,树枝枯叶四处飘飞,场中烟尘蔽日,已不见楚天与华无双身形。如雪与慕容馥顿时焦急万分,心已提到嗓子眼,同时娇呼出声“相公……”,“老爷……”。 待尘埃落定,楚天与华无双二人相互对望,面露钦佩之色,同时仰天长啸。啸声声如洪钟,穿云裂石,直刺川穹,震得众人耳鼓发麻,隐隐生疼。 华无双手拄宝剑,衣衫尽透,面色苍白如纸,胸腹剧烈起伏,上身摇晃不止,而眼中却是神光湛然。楚天面上微红,气息犹自缓慢悠长,宝石兰长衫随风而动,猎猎声响,岿然屹立,卓然不群,是战神又似宇外天神,不可逼视。 “哈哈,老弟,此战为老夫平生最为快慰的一场相搏,真是酣畅淋漓,有如江河急流,顺势奔腾,一泻千里,痛快、痛快!” “哈哈,前辈武学浩如烟海,实乃楚天平生仅见,晚辈佩服之至!” 华无双又时一阵大笑,道:“老弟毋须客气,如非老弟手下留情,暗自收敛些许真力,老夫如何能支撑如此之久,怕早已散了架子,老弟当真是盖世豪杰,功贯宇内,烈阳乾坤罡气已化一为二,合二为一,离那神虚空无,化身为天地之境已为期不远,真当为天下第一人。” “前辈谬赞,真令晚辈汗颜,武学一途,浩如烟海,妄图以一己之力而至那传说之境,如非机缘巧合,福缘深厚,实不敢妄想,晚辈怎敢做那虚妄之想。只是尽力而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磊落于天下,便已是晚辈所能做之无上功德了!” “哈哈,老朽平生未见如老弟这般豪放之人,心胸坦荡如海,智机讳莫如深,老朽感佩万分,实乃此生仅见,甚是快慰。老朽不才,全当痴长几岁,便唐突相邀,你我再寻个去处,好好痛饮一番如何?” 楚天眼中放光,神采奕奕,湛然清亮,喜道:“前辈如此豪爽,晚辈焉敢违拗,便尊前辈之命!” 转头四顾,方才见二女正面露喜悦,痴痴地看着自己。武当弟子中俱是神情愕然,韩固目露恨意,直瞪瞪地看着自己,楚天嘴角一撇,转眼看向蒋嫣容与万峰。 第66章 见蒋嫣容目露哀怨戚愁,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知心中所想为何。便对万峰道:“小道士,你急速另觅他处,张罗酒菜,好生备妥,毋要耽搁!” 万峰许是习惯还是惧怕,急忙应了一声:“小道士遵命,马上就办!”语气干脆,全无嬉笑顽皮,举步便要跑去。 “慢!”一声娇喝出自蒋嫣容之口,见蒋嫣容面容微红,开口道:“楚天,万峰乃是我武当弟子,如何被你呼来喝去!” “哈哈,原来是越女慧剑蒋嫣容蒋姑娘,小道士是武当弟子不假,但他与楚某有一个约定,事情办完再回归你武当不迟。” “不行,我武当乃天下大派,从无弟子为他人所招呼役使之理!”蒋嫣容神情微怒,更显冷艳之美。 “哈哈,想我楚天出道以来,对各门各派俱是一视同仁,犯我者杀无赦,几曾顾忌哪门哪派,如你以武当天下大派自居,楚某亦无他法,只好将万峰这小道士杀了,省得今后再被人呼来喝去!你看如何?” “你……你……你真是强词夺理,不可理喻。”蒋嫣容气得娇躯轻颤,言语已不连贯。 楚天正色道:“任何一派弟子如何便不能为他人做些事来,楚某听闻,各大门派故步自封,不思创新,几近封闭,人才凋零,武学一途浩瀚无边,没有融合互助,焉能发扬光大,武当一脉,近十数年方才恢复些许元气,便又以大派自居,如何养成如此傲慢之气,真是井底之蛙!” “你……你……你胡说,我……我武当……” “哈哈,楚某只是随口说道几句,但凡有不当之处,万望蒋姑娘海涵。”说罢,又对万峰道:“当众呼喝道士却是不妥,万峰!” “小道士在,不知大侠有何吩咐!” “哈,小道士真个令人喜爱,快去办妥酒菜,你从此便为我等张罗饮食歇息等事宜,不可再回武当,楚某留你做个人质,如武当对我不恭,我便杀了你!” 万峰一脸愁苦:“小道士乃武当弟子,求大侠开恩,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 “住口!”楚天一声断喝,眼中威棱一闪:“快去!”声落,直将众人吓得一惊,再不敢言语。万峰面上惊恐,脚下却是利索得很,一溜烟便跑个无影无踪。 蒋嫣容气恼归气恼,心中想着楚天之语,脑中亦是微微开窍,楚天言语不无道理,人才凋零,确有故步自封等不当之处。 随即,面色转暖,慢慢道:“万峰乃是我武当弟子,亦是我苦心所留,你等万不可对其施用残酷手段。” “哈哈,这个便不劳姑娘费心,如你放心不过,你自可与我等一起用些酒饭。”楚天说罢,眼色邪邪地看着蒋嫣容。 蒋嫣容被楚天近似淫邪地看着,浑身一震,绝想不到这杀人不眨眼的楚天今日如何这般好心,不由心神震荡,楚天淫邪中混合着醇厚的神光,令人不敢逼视,内心小鹿乱撞,扑腾腾地跳个不停。 心中想着,面上却是微微见红,道:“你等吃酒,本……本姑娘不便参与,以免打扰雅兴,我武当门人尚有他事,你等自便!” “楚天,你这狗……”韩固恨满盈天,见蒋嫣容与楚天眉来眼去的,早已忘了被打掉牙齿的经历,怒极出口,猛然见到楚天森冷的威芒,倏然惊醒,方将后话咽了回去。 面色憋得紫红,恨恨地道:“我武当已被你杀了三十几人,这笔血债便算了却了吗?” “哈哈,你这杂毛,如非楚某网开一面,见那清水老道尚有一丝可理喻之处,你现今早已不知埋骨何处,此时犹自在此狂吠。如你再言,楚某定叫你碎尸万段!” 说到此处,楚天目中杀气顿现,威棱四溢,周遭之人俱都感到森冷的杀气袭上身来,不由浑身轻颤,惊恐万状。 连“剑仙”华无双这等功力都已被楚天身上的杀气所带动,心中凛然,万万想不到楚天所发出的杀气是如此震撼,令人惊凛。 韩固打量形势,方才感到惊惧上头,既无能力,又充满恨意,羞愤已极,只憋得白脸赤红如血,却是口不能言,非是不能言而是不敢言语。只狠狠地看着楚天,眼光能杀人,韩固便可杀了楚天,或者已杀了无数人。 “蒋姑娘!”楚天叫了一声蒋嫣容,见韩固如此看重蒋嫣容,不由顿起捉弄之心,面上转成无限和蔼,道:“楚某相请,不知蒋姑娘能否给个薄面,一同用些酒饭可好?” 武当弟子再也想不到,这人见人怕,满手血腥,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鬼楚天居然相请蒋嫣容一同用饭,眼中俱是惶恐。 “这……这……不太好吧,我武当……” “哈哈,蒋姑娘不如直言你武当一派乃是名门大派,怎能与楚天这江湖巨孽,杀人恶魔一同用饭,岂不玷污了武当清誉,对否?”楚天言语犀利,不容质疑。 旋即又道:“难道领袖天下的武当便是这般胆小如鼠,畏首畏尾吗?” 楚天说罢,便见武当弟子俱都面带凄然之色,隐含不甘。由于惧怕,均不敢言语,只在面上表露无疑。 恰在此时,如雪咯咯娇笑,开言道:“蒋姑娘风华绝代,容貌赛似天仙,小女相公楚天,素来爱惜美色,如担心被相公施以手段大可不必。” “咯咯咯,姐姐,老爷虽说爱惜美色,但也非见人爱人,今日老爷破例相请蒋姑娘,确是头一遭,我俩都没此等福分,倒是让蒋姑娘拔得头筹,妹妹真是羡慕万分,心中戚楚得很呢!” 如雪与慕容馥似已看穿楚天心事,一唱一和,把个蒋嫣容说得无地自容,去不是,不去更不是,真个是六神无主,七晕八素。心中惊慌不安,既有强烈的希冀,又要面对武当弟子的数双眼神,一时难以抉择,愣愣地呆立当场。 “哈哈哈。”此际,便听“剑仙”华无双一阵大笑,道:“老弟,老朽再也无法猜透你们年轻人的心事,世俗礼教,繁文缛节,当真是害人不浅,用个酒饭都如此麻烦,活着确是无趣得很,蒋姑娘,老朽说句话,便算是老朽相请,如何?” 华无双开口相请,当真如晴天霹雳,众人几曾见过这神仙般的人物,心中既兴奋又暗自坦然。蒋嫣容更是高兴万分,能得见“剑仙”华无双,只在老一辈的言谈中,才能凭借想象勾画剑仙的风采,每个习武之人莫不以见到这些当世奇人为殊荣。 蒋嫣容听罢,心神惊震,面泛红晕,戚戚艾艾地道:“剑仙华前辈相请,小女再不应允,岂非不自量力,有辱前辈声誉!” “哈哈,我等这便去吧,人生短暂,时光去而不返,趁此良宵,好好痛饮一番,亦是老来不可多得的美事,老弟,我们走!” 蒋嫣容看看武当众人,犹豫了一下,方才跟随而去。武当众人俱是惊愕不已,这神仙般的华无双如何与楚天这恶魔称兄道弟,蒋师叔又一同而去,岂非怪事一桩,回去当如何交待。 众人暗自思虑,却未见韩固已是双目充血,目眦尽裂。自己苦心追求,万般惦念的蒋师姐竟然与楚天这狗贼眉来眼去,一同用饭,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心中仇恨的火焰已将身心烧得炽热如火,恨意冲天。 “乾坤神掌”吴道升、“无极旋风腿”闵洛水双双走上前来,劝慰韩固,亦是毫无用处,只好摇摇头,率众慢慢而去。 双王镇。 仙鹤酒家。 宽大的房间虽有些简陋,但比中午时分的小饭庄气派与宽敞。 厅中及个房间空无一人,只是跑堂的伙计胆战心惊地忙碌着,唯恐一个不周,便有杀身之祸。 未等喝酒,楚天凝眉看向室外,问道:“万峰,这若大酒家为何空无一人,只有我等在此用饭?” “大侠有所不知,非但客人空空如也,即使这些伙计如非小道士出言恐吓,怕亦是逃个精光。” “为何如此?” “这些人甚是胆小,小道士来到酒家后,只是对店家言说,大侠欲来此用饭,客人便都不见了人影,伙计亦要逃遁,小道士便言说,如你等再逃,小道士将回禀大侠尽数杀光全家,因而才惊恐万分地勉强留下。” “定是你危言耸听,才将客人轰走,是也不是?” 万峰见楚天严肃,略带哭腔:“大侠明鉴,小道士确实如此说的,如你不信,可将店家唤来相问,如小道士说得有半句虚言,将愿受那天打雷……” 说到此,便见楚天一挥手,道:“切不可对普通人等恫吓,无端招摇,酒菜弄好没有,如弄好,一同上桌!” 万峰转而喜道:“小道士奉大侠之命,尽心尽力,事事周到,想的齐全,哪敢稍有懈怠。” “不要罗嗦,赶紧张罗,尽快来一同用饭!” “好勒,小道士谨尊大侠之命,这便打理去!”说罢,转身出去,美滋滋的张罗去了。 万峰形态,看在蒋嫣容眼里,真个是喜忧参半。看来这万峰心中甚是喜欢替楚天等人张罗,就见万峰小小身影忽里忽外,吆五喝六,催得店家伙计,忙得如风火轮似的,酒菜上得极为迅速,如同孝敬亲娘老子一般。 不过见楚天招呼万峰一同用饭,并未将万峰全当作下人一般,心中泛起一丝欣慰,只道楚天刁买人心而已。 待万峰张罗完坐下,楚天问道:“万峰,酒菜上齐了?” “齐了,大侠,小道士特意让店家准备了二十坛美酒,只怕再如中午时分不够各位享用,不知是否妥当?” “哈哈,见你小小年纪,却如成年一般,当真心思缜密,巧舌如簧,办事还算麻利,省却我等不少麻烦,做得不错,一会我敬你一杯!” 第67章 楚天说罢,万峰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的妈呀,杀神楚天要敬自己酒,这是造化还是其他,心中想着,面上却是堆起笑容,道:“这都小道士应该做的,大侠千万不要客气,但有吩咐,只管讲来,小道士尽其所能,甘效犬马之劳!” 众人听罢,俱都哄堂大笑,这万峰只十三、四岁年纪,怎会有如此伶俐的口舌。楚天笑道:“你这万峰,小小年纪,虽是奸猾顽皮,却是直来直去的心性,确是当个管家的材料,可惜,身在武当,全耽误了你这大好前程!” 此时,便听如雪道:“相公,这万峰虽是武当中人,亦未听说进得武当便终身留在武当一说,不若让他给我等当个管家如何?” 万峰听罢,心中狂喜,这杀神楚天虽是天下人追杀,却是名闻天下,神鬼难惹,人人惧怕,行走江湖该有多威风,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对不住蒋师叔,面上喜忧参半,幽幽道:“小道士实是愿意跟随并伺候杀神……楚大侠与两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可……”看一眼蒋嫣容后,又道:“如武当及其他群豪知小道士与你等是一路之人,要杀小道士将如何?” “咯咯。”慕容馥娇笑,看得万峰一阵目眩神迷,便听慕容馥娇声道:“你可对外言称你是被我等掳来当作人质即可,明白?” 万峰大喜,道:“小道士明白,谢谢慕容女侠替小道士指明出路,小道士万分感激,定当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一丝不苟,用心用力……” “不要罗嗦,再罗嗦小心割去你那不听话的舌头!”如雪笑骂道。 华无双见楚天等人嬉笑怒骂,任性随意,轻松快乐的场面,甚是感慨,不由叹道:“老夫确是老了,见你等称兄道弟,相公老爷的叫着,老夫真是羡慕。人生如此,才不至虚度!” 楚天含笑道:“前辈何处此言,快慰与否与年龄老幼有何相干,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常见白发人送黑发人,黄泉路上无老少,得一时欢娱便是一时。” “哈哈哈。”华无双开怀大笑,道:“还是老弟性情豪放,老夫一大把年纪尚勘不透生死,确是惭愧!”华无双说罢,凝神望着楚天,语气沉静地道:“老夫一生独行,凡事随性而为,你我一见甚是投缘,老夫虽痴长几岁,便高攀老弟了,不若你我以兄弟相称如何,省得前辈晚辈的叫着甚是别扭!” 楚天正色道:“前辈何出此言,前辈乃神仙中人,能看得起我这被天下人必欲杀之而后快的一介武夫,当是晚辈的莫大荣幸,只是晚辈承受不了前辈的隆恩厚义,与前辈兄弟相称,岂不折煞晚辈!” “哈哈哈,无妨,江湖人何须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如你所言,年龄无大小,技艺有高低,达者为先,老弟的武功老朽甚是佩服,如你不答应,便是瞧不起我这把老骨头了!” 如雪听罢,接口道:“相公,你与我师傅空空上人亦无此客套,怎会对华前辈如此推托?” 楚天慨然一笑,道:“既然前辈如此说,如晚辈再推托客套,便真是不知好歹,自命清高了,罢了,承蒙前辈厚爱,晚辈便厚颜高攀!” 说罢,转向万峰,大声道:“万峰,我今日甚是高兴,想那当今武林三大奇人,有两人看得起我楚天,与我结成兄弟,岂非人生大快之事。拿过大碗,我要连敬大哥九杯!” 说罢,楚天起身,转到华无双座前,俯身拜倒口中恭敬道:“大哥在上,受小弟楚天一拜!”言罢,拜了三拜,咚咚地一连磕了九个响头。 直把华无双磕得狂喜,仙人似的清癯面容上,喜泪连连,连忙抚起楚天,转而大笑:“老夫晚来得此兄弟,当是老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今日,老夫当好好痛饮,以告慰上天,佑我兄弟洪福齐天,纵横天下,创下不世功绩。” 如雪咯咯而笑,道:“华前辈,你与相公已经结为兄弟,为何还在一口一个老夫老夫的叫着,应当改口才是,另外,对我等亦应改口!” “哈哈,如雪丫头说得是,来,老弟,几位妹妹,哈哈,怎会有些别扭呢,不管他,干杯!” 楚天一饮而尽,连续端起大碗,又连干了八大碗酒。华无双亦回敬了八碗酒,众人才互相说笑,大口吃将起来。 蒋嫣容自始自终地看着楚天几人,这种场面一生也未见到,人与人之间尚有如此宽怀豪放之举,顿令内心震颤不已。眼睛不时地飘向楚天,如非亲历此情此景,万难想象楚天这杀人不眨眼,夜里想来便惊恐万状的杀神居然是如此重情重义,豪放激荡,光明磊落,那奇崛诡异,震慑魂灵的面容一颦一笑,俱是勾魂摄魄,令人神魂颠倒,痴迷不已,江湖传言尚不能尽皆描述透彻,当面观之,更令心神震荡,林中楚天言语相激的不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泛起无限的敬仰与许多连自己都无法说清的复杂心绪,芳心已被完全摄住,魂魄亦是飘离而去。 “蒋姐姐,如雪敬你一杯,省得大家冷落了你!”如雪笑着对蒋嫣容说道。 蒋嫣容面上立时泛起红晕,柔声道:“谢谢尹姑娘关心,我不善饮酒,只能喝几口,请尹姑娘莫要见笑!” “看姐姐说的,同桌吃酒,何来客套,姐姐随意,妹妹先喝为敬!”说罢,咕噜噜地一口将满大碗酒喝个点滴不剩,看得蒋嫣容一时惊愕不已。 慕容馥亦笑脸相向,敬了蒋嫣容一杯。楚天看着蒋嫣容绝美的姿容,内心亦是欣赏。不由说道:“蒋姑娘,楚天在林中言语多有得罪,万望见谅,楚天在此向姑娘赔罪。”说罢,也是张口喝下一大碗。 蒋嫣容连连摆手,道:“本姑娘不善饮酒,酒桌上莫论是非,以免扫了大家的兴!”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看来蒋姑娘还是在意楚天的不当之言,楚天便再喝两大碗!”说罢,又连续喝下两大碗,弄得蒋嫣容异常羞涩,粉嫩的俏脸如荷花粉白透红,愈加美艳。抬眼看着如雪二女,不知说啥是好。 却见如雪二女窃窃私语,不时看着蒋嫣容,把个蒋嫣容看得更加不知所措。正在尴尬,便听楚天道:“今日酒饭,安排得当,全为万峰之功,来,小道士,我敬你一杯!” “大侠,小道士不善饮酒,真喝不下这一大碗!”万峰面现愁苦,盯着满满一大碗酒,甚是打怵。 楚天瞟一眼蒋嫣容,笑道:“万峰,你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男子汉,男儿生在世上,当顶天立地,视死如归,常言道:醉过知酒浓,爱过知情重。即便这碗中是毒药,又当如何!” 万峰渐被楚天言语打动,豪气慢慢升腾,心中一阵热血翻腾,腾地起身,带着稚气的声音喝道:“大侠说得对,万峰虽小,但志向远大,天地之大,任我遨游,谢大侠,小道士喝了这碗酒!” 说罢,只见万峰扬起头,口对大碗,咕噜噜地喝了下去,尽管呛得咳嗽几下,但最终却将一大碗酒喝下,顿时面上泛红。 “哈哈,小道士有志气,够豪气,老夫高兴,来,老……老哥敬各位兄弟妹妹一杯!”华无双无比兴奋,紧接着又喝了两大碗。 “剑仙”华无双与楚天等人称兄道弟,如被外界知晓,却是一件天大的传闻,几十年不履江湖,乍一听闻,却是与那搜魂修罗称兄道弟,天下武林将做何感想。 众人嬉笑自在,随意放怀,酒菜下得快极了,店家本来提心吊胆,惊恐万分,但见几人开怀豪饮,全无杀伐戾气,便渐渐放下心来,精心做菜,及时而周到。众人不知不觉便已喝了十八坛酒,把个店家惊得阵阵心悸,如此豪饮闻所未闻。 酒到酣处,华无双见楚天与二女仍是精神百倍,满屋酒香,心下了然,道:“老弟也懂得那化酒为气的功夫了,没有极端功力,绝不能为啊!” “哈哈,大哥明鉴,这只是雕虫小技,平常人视之如神,其实并无多少玄妙,常常运行真气,导引炼化即可!” “老弟,此处离武当颇近,你意何往?” 楚天看看蒋嫣容与万峰,道:“不瞒大哥,兄弟此次确是欲往武当拜山,天下武林几多误会,杀伐并非解决江湖血腥之惟一手段,兄弟乃是尽力游说,以期产生效果,冰释前嫌,但愿能有成效!唉,难啊!” 华无双亦是感慨良多,叹道:“老弟能有此心,确是聪明之举,常言道:上兵伐交。杀戮实是迫不得已,非智者所用,不过武当能否化干戈为玉帛,止息杀戮围剿,却是难以预测!不过你此际上山,却是仓促,杀戮刚刚而过,各方火气正盛,还当缓冲调和!” 楚天凝眉,道:“大哥有何良策?” 华无双沉吟片刻,目注蒋嫣容道:“老哥想劳烦蒋姑娘做个调和,回山禀明老弟意图,探探武当底细,再言其他不迟!” “哈哈,就依大哥所言!” 转头对蒋嫣容道:“蒋姑娘,楚天此次往郧阳而来,实是要前往武当,非是为报复,而是欲与清虚掌门详谈,化解恩仇,如你愿意,可先为楚天通明意图,无论结果如何,还要烦请蒋姑娘尽早告知楚天,不知蒋姑娘意下如何?” 蒋嫣容平和道:“楚大侠有如此心胸,小女甚是感佩万分,定当尽力而为,以止息江湖血腥,还山河以清平。” “哈哈,蒋姑娘深明大义,却非寻常女子可比,楚某在此谢过了!”说罢,楚天抱拳作揖,面上喜悦,深深地看一眼蒋嫣容,意味深长。 蒋嫣容没来由地红晕上脸,娇柔道:“楚大侠之命小女焉敢不从,小女只是尽力而为,如掌门及各位师叔另有异议,小女亦是无法!” “哈哈,无妨,如蒋姑娘有音讯,便再到双王镇仙鹤酒家,楚天恭候蒋姑娘的好消息!” 第68章 转而又对华无双道:“大哥,我原本欲直接到武当与少林走上一遭,听闻大哥之言,实感不甚妥当,这少林离此千里,来回恐要费去很多时日,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老弟的事即是老哥的事,你我兄弟何必遮遮掩掩,老哥我便替兄弟走上一遭,几十年不履江湖,不知那些秃驴还能否知晓老哥这个人!” “大哥真是客套谦恭,大哥于武林真正是化外奇人,为天下武林所敬仰,不管少林秃……或是武当牛鼻子怎会不知老哥这大神仙,哈哈!” 老少兄弟二人及众人又是一番说笑,直到将余下的两坛美酒喝光,方才各去安歇。蒋嫣容用完饭后,望了楚天一眼,便径自寻找吴道生等武当弟子,言说有要事,便急速赶回武当。 万峰留下继续伺候楚天几人,心中颇为兴奋喜悦,暗自偷偷发笑,既能炫耀,又不必回武当受那百般约束,自是逍遥快活,全是一幅孩子心性。 翌日,华无双与楚天及二女辞别,匆匆往嵩山而去。 楚天几人到得林中,神识外放,见左近并无多少江湖人物靠近,方才慢悠悠地在附近逍遥。有万峰张罗饮食起居等大小事宜,省却了许多麻烦,这万峰确是人小鬼大,机灵万分,办事极其周到,直哄得二女日日笑声不断,愈加喜爱这半大孩子。 楚天亦是渐渐喜欢起万峰,见万峰年纪尚小,功力不足,嘱咐其不可跑出离几人十里远近。万峰不解,问二女是何缘故,二女告知,楚天功力能探查出十里左右距离的生物气息。 万峰听罢,直愣愣地呆立半晌,心中狂叫:我的娘啊,十里之内左右的人都能探查出来,这是何武功,怎会如传说中的神仙一般。心里羡慕得不得了,无事时闭目幻想自己何时能有这般功力。 直到二女悄悄告知,如他表现好,楚天或可教给他一招二式之时,简直是又蹦又跳,早忘了什么再回武当一说,恨不得再也不见那些日日板着脸的牛鼻子老道。 三清山。 依旧雄奇险秀。 山岳、古松、云雾、飞泉、道观兼具,怪峰异石。古松奇花万姿千态,飞瀑流泉瑰丽多彩,云海神光变换莫测,时露神韵。 谷口正中巨石,仍是高耸云天,嵯峨嶙峋。 “天幻宫”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聚贤厅。 “艳儿,你将爷爷从闭关中拉出,便日日竟是让爷爷放手这些吗?” “爷爷,孙女说了这么多,你老怎么仍是这般固执?” 司徒虹面目阴贽,眼中尽是愤恨的冷芒,口气阴冷:“艳儿的话爷爷不是没有想过,但我司徒两代与那烈阳门人早已势不两立,沈寒冰这狗贼杀我独子,断我香火。前些时日,其传人楚天小贼又斩杀我天幻宫两百余人,廖青云亦被震伤内府,伤势刚刚见好:梁天奇五脏离位,重伤未愈:萧易左掌筋骨俱断,左臂尽废:唐智右臂骨断,非是一时所能养好。所有这些,若天幻宫与楚天握手言和,那日后天幻宫还将有何面目存活于江湖!” 司徒艳几近哭声,道:“我天幻宫家大业大,实力雄厚,又怎是一个握手言和便使天下人耻笑呢?” “江湖上活的便是一个面子,胜者王侯败者寇,这乃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天幻宫之所以长期屹立江湖而不倒,凭的就是实力与声誉!” “爷爷,声誉就那么重要么?” “哈哈。”司徒虹大笑:“乖孙女,人没声誉还要以何立足于天地古往今来争强好胜,战火四起,血腥杀戮,哪一件不是为了声誉!” “可为了这声誉,满地血腥,枉死多少无辜?” 司徒虹面色一整,阴阴地道:“不论枉死多少无辜亦是必要,人生便是如此,活着哪有值与不值及无辜之说,那均是将相王侯座下的铺垫而已,没有无辜,哪来金銮宝座,哪来这恢宏的天幻宫!” 司徒艳心中哭泣,戚戚地道:“那爹爹亦是那无辜之人了?” 司徒虹听罢,眼中立现阴毒,凌厉的目光看着司徒艳,狠狠地道:“你爹爹围剿沈寒冰,不幸被那狗贼打成重伤,回来后不治而亡,爷爷仅有你爹爹一个儿子,又仅仅生下你一个女儿,香火欲断,若大的天幻宫将流落何方,沈寒冰毁我基业,灭我香火,我岂能留他烈阳传人活在世上。” 司徒艳半是哭腔道:“爷爷,昔年为围剿沈寒冰,我天幻宫亦死去不少人马,江湖血雨腥风,多少豪杰丧命荒野。而今,血腥再起,起因却难以说清,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应避免,却酿成滔天惨祸,实不应该,孩儿愿意说服搜魂修罗楚天,两处冰释前嫌,可好?” “住口,你爹爹便白白死去吗,现今我天幻宫二百多人及护法特使惨遭杀戮与重创,便一笔勾销吗,至今尔后,不可再言此语。退下!”司徒虹声色俱厉,狂暴震怒。 司徒艳泪眼连连,无限悲戚地走出聚贤厅,神情恍惚地走回闺房。 “小姐,怎么哭了?”小梅问道。 司徒艳擦擦眼泪,冷冷地道:“去打些水来,放下后,便去做些别的,我自己静静地呆会儿。” “是,小姐!”小梅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当小梅第二次进来时,便见司徒艳全身紧靠,手提包裹正要出门。 “小姐,你要到哪里?” 司徒艳一把将小梅拉进房中,悄声道:“我出门一趟,不日即回,如有人问起,便说我到京师去,游说范家庄做围剿之事!” 小梅顿时眼泪流了出来,啜啜地道:“小姐,你上次出走,老爷差点杀了奴婢,只因奴婢未及时将小姐行踪告知老爷,此次小姐再走,奴婢的小命定是不保,小姐你就可怜可怜奴婢吧!” “唉!”司徒艳叹息一声,心中愁闷异常。小梅所言当是实情,宫中奴婢办事不利,不知杀了多少,家人见到司徒虹无不心惊胆战,规矩极严,这便如何是好? 忽地,司徒艳拉过小梅,道:“你拿上稍大些的布袋,将我包裹藏在袋中,跟随我出宫,有人问起,便说采买女儿用品,你可听清!” 小梅仍是惶恐,颤声道:“小姐,我们将要去往何处?” “休要再问,如老爷责怪,我替你担当便是!” “那……那……是,小姐。” 范家庄。 当范不凡见到失去一臂及右眼,厚厚的纱布缠裹下的范如花时,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而所去百十多人马只回来十数人。这份震惊无以言表,万万想不到损失如此巨大,心中万分惊凛。 盖因范家庄昔年未曾参与围剿搜魂书生,不知江湖血腥。 范不凡急忙将范如坤叫来。范如坤乍见范如花,更是惊震不已,听闻范如花描述当时惨景惊骇得目瞪口呆,身子不由瑟瑟发抖。 这些京城贵公子一贯颐指气使惯了,何曾目睹真正的江湖杀戮,范如花边说边颤抖,几不成声。 范不凡待心神平复后,道:“那楚天恶贼是何等样貌?” 范如花颤声道:“孩儿带队打头阵,向密林中搜索,正值夜间,黑黢黢的树林见不到任何事物,连续两日,本庄的人马都遭到袭击,算孩儿命大,方才回到庄中!” 范不凡哼了一声,厉声道:“临行时,你哥哥是如何告诉你的,观望等待,伺机而动,那多英雄豪杰,哪个不比你那点功力高强,百十多人马几乎全部丧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日日就知烟花柳巷,抢男霸女,要你何用!” 范不凡越说越气,直将范如花骂个狗血喷头。想到楚天惨厉的报复手段,心中便一阵惊恐,急忙道:“坤儿,速速去将五毒神君廖坤、黄山童叟颜真二人请来,并让范六致信焦化与古镇天停止以前行动,配合群雄秘密截杀楚天这恶贼,勿要在意银两!” “五毒神君廖坤、黄山童叟颜真这二人孩儿早有耳闻,俱是昔年江湖巨孽,武功奇高,当不在武林三奇之下。爹爹,而焦化与古镇天是何许人也?” “这个你先不需知晓,只说与范六,他自会晓得如何办理!” “爹爹,那趁势一统之事将做何安排?” “唉!一统之事几欲成功在望,却被楚天这恶贼所耽搁,现今大事不是一统,弄不好,山庄便岌岌可危。” “爹爹,我范家庄家大业大,护卫众多,门人遍天下,怎会有那危险?” “坤儿,你难道未听闻逍遥庄人去庄空,毁庄灭派的事吗,那慕容尘老奸巨猾,也已逃往他乡,我范家庄虽是比逍遥庄势力雄厚,但仍应防患于未然,不然前车之鉴岂不在我庄上演。” “孩儿明白,几大山庄管他庙大庙小,搬也搬不动,却要时时提防楚天,亦是麻烦得很,此次围剿楚天我庄如何派人前去,而惹上这无端麻烦!” “唉!现在言说又有何用,还不是那慕容尘愿以那北五省货物转运全部转给我庄,爹爹才答应派出人马的吗,现在看来,此举甚是轻率,好了,再言这些,徒费心神,你去安排,务要稳妥,不然后患无穷!” “是,请爹爹放心,孩儿这便去安排!” 范如坤刚刚走后,就见范六急匆匆而来。 未等范不凡开口,范六便急急道:“庄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 “庄主,据密报,我庄两个雇佣正主其中之一追魂掌焦化,在围剿楚天的密林中遭受重创,失去一腿一耳,伤势严重,已停止行动!” 范不凡心中一阵惊颤,料不到连多年不惜重金培植的秘密杀手都已遭受重创,据说,焦化及其属下各个武功高强,几乎都为一流高手以上,何以遭受如此重创,范不凡愈想愈觉得恐慌。 第69章 急道:“范六,你即刻派人将五毒神君廖坤、黄山童叟颜真以及两个怪人请来,不得有误!” “是,庄主!” “并告知古镇天秘密截杀楚天这恶贼,让其行事谨慎缜密,切不可暴露与我庄之瓜葛,如少庄主问你,你直接将老夫的话说与他听便了!” “是的,庄主,没有其他事,我便急速办理!” 范不凡摆摆手,范六急匆匆而去。范不凡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闷闷思虑,再三权衡,似已下了最后的决心。 武当山。 位于湖广西北郧阳境内,属大巴山东段。又名太和山,仙室山,古有“太岳”、“玄岳”、“大岳”之称。 武当山西界堵河,东界南河,北界汉江,南界军店河、马南河,背倚苍茫千里的原始森林,道教名山。山体四周低下,中央呈块状突起,并沿旧断层线不断上升,悬崖峭壁,高峰林立。 武当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胜景。以天柱峰为中心,有上﹑下十八盘等险道及“七十二峰朝大顶”和“金殿叠影”等奇景。山峦清秀,风景幽奇:飞云荡雾,高险幽深,磅礴突兀,势若飞龙:钟灵毓秀,美似玉女。被誉为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 永乐年间大兴土木,建成三十三个规模宏大的宫观建筑,包括太和宫、南岩宫、紫霄宫、遇真宫、玉虚宫、五龙宫六座宫殿,以及各类庵堂祠庙等共二百余处。紫霄宫是武当山宫殿中最为宏大的宫殿,位于武当山东南展旗峰下,始建于北宋宣和年间,明嘉靖三十一年扩建。紫霄殿为木结构建筑,殿内有金柱三十六根,供奉玉皇大帝塑像。 紫霄宫。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鼎铛玉石,金块珠砾:负栋之柱,合抱高耸:高梁画栋,空清气洁。 清虚上人,安坐藤椅,手持拂尘。 一张清癯的面容,神清骨瘦,道咎高挽,鹤发童颜,皂白薄底道靴,一身灰白的道袍,点尘不染,得道仙体,神风湛然。 “那楚天真如此说?” “师傅,那楚天确是如此说,并且……” 蒋嫣容稍停,又道:“在场诸人,尚有剑仙华无双华老前辈!” 清虚上人神目一闪,神色微变,道:“你是说那武林三奇剑仙华无双?” “正是,师傅。” 清虚上人听罢,轻弹拂尘,清癯的面容顿起惊容,自言自语道:“那剑仙华无双几十年不履江湖,何故此时出现?” 转头问道:“那华无双与楚天有何言语?” “师傅,那华老前辈与那楚天一见钟情,甚是投缘,不计年纪,与那楚天义结金兰,成为兄弟!” “什么?华无双真的与楚天结为兄弟?真是太不可思议,昔年,这剑仙华无双独来独往,飘游四海,一手飘渺剑法无敌天下,此后便不知去向,归隐山林,几成神仙中人,何以同楚天结成兄弟?” 蒋嫣容道:“弟子亦难以理解,弟子只见华老前辈与楚天颇为投机,言谈甚是欢娱,两人激斗一千余招,足足打了三个时辰方才罢手!” 清虚上人又是一惊,急忙问道:“结果如何,可是那华无双胜出?” “弟子亦未看清二人究竟谁胜出,他二人只是赫然停手,相互赞美一番,便相偕……并拉着弟子一同去吃酒。” 清虚上人神情一怔,沉静道:“二人相斗最终情形如何?” “那华老前辈手柱宝剑,微微颤抖,面色红晕,气息频喘,而楚天却是神态湛然,身形卓然,弟子猜想,当是那楚天功力略高一些!” 清虚上人站起身,手挽拂尘,直视殿外,沉吟不语。 良久,清虚上人转身,平静地对蒋嫣容道:“此次江湖血腥,如滔天巨浪,搅得江湖日日不得安宁,师傅几欲泛起动身之念,却为当年围剿搜魂书生之惨景所扰,从而定下心神,昔年,师傅亦参与围剿,眼见师兄弟及二代弟子一个个魂断荒野,内心无比凄然。” 稍停,喘口气又道:“如今,这搜魂修罗楚天比之昔年沈寒冰更加残暴狠辣,如非为师于三十年间得窥些许堂奥,又怎能安居武当,怕早已倾巢而出,你师伯带你等前去围剿,此次又是铩羽而归,你师伯已是心灰意冷,再不愿参与江湖争端。” 接着又道:“但楚天这杀神杀我弟子,毁我武当清誉,如就此放弃,实难让武当在天下武林有所交代,唉,进退两难,实难抉择!” 蒋嫣容忙道:“弟子听闻,华老前辈已赶往少林,欲劝少林莫要参与江湖中事,并请少林慧远方丈从中调停,不知现今结果如何!” “哦,为师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昔年围剿沈寒冰,少林亦是倾力参与,如何此次江湖大乱,遍地血腥,少林却是声息皆无。也罢,再观少林有何动向,再做商议,目下再不可擅自下山。” “弟子明白,不过,楚天现已在郧阳附近,急等弟子回信,不知掌门师傅有何谕令?” 清虚上人轻抖拂尘,静静地道:“那你便提早下山,告知楚天尽早收敛暴虐之气,如其不然,武当或许会倾巢而出,进行围剿!” “掌门师傅,那楚天定不会理会本门忠告,一个不好,便会激起残忍心性,逍遥庄被灭门,死伤七八百人,此次围剿又死去五六百人,其手段之狠辣,心性之暴戾,见之无不骇然莫名,一些江湖豪杰,早已隐遁他乡,生怕杀神楚天追蹑报复,我武当何苦做那些无用的恫吓之事。” 清虚上人眼中威芒一闪,旋即又黯然,道:“也罢,嫣容,为师命你妥为安排,你自可与那楚天言明本门意图,但不可损我武当声誉,乱作定夺,做那僭越之事,而让天下人耻笑。” 说到此,稍顿,双目凝视蒋嫣容道:“听韩固讲,那楚天非但残酷暴戾,更是喜好女色,乃是淫邪之徒,并与你……似乎不知是真是假?” 蒋嫣容连忙道:“弟子不敢!掌门师傅,韩师弟对弟子有意已非一两日,师傅恐早已知晓,但弟子心中对韩师弟却毫无喜爱之情,偶有言语冲撞,韩师弟心量狭隘,绝非宽宏之人,请师傅万勿听信!” 清虚上人面容稍缓,道:“没有最好,我武当屹立江湖,声誉最是重要,切不可为儿女情长将数百年声誉毁于一旦,否则,必将逐出门墙。”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请师傅放心!” 双王镇仙鹤酒家。 双王镇上的人直到三日后方才放下骇然惊恐之心。 搜魂修罗、杀神楚天来此用饭的消息,到楚天几人刚刚走后,便悄悄传开,胆小的人急忙逃出镇子,去往他乡。胆子稍大的听闻楚天已走,亦照旧生活,只是仍忐忑不安。 到楚天三人又回到镇子,并在仙鹤酒家住下时,镇子里的人头两日尚且不安,待过了一日后,便都放下心事,盖因店家四处传播,言说楚天并非凶神恶煞,如何如何仗义,给的银子又多,并有丰厚的小费赏赐,仁义万分,这才打消镇中人的疑虑,并有胆大好事之人偷偷前来观看,回去后更是眉飞色舞,言说那楚天英武盖世,俊美奇崛,乃上天天将下凡,并带两位仙女降临人间,传得神乎其神。 镇中有些钱财的土财主、公子哥,禁不住好奇,亦随之前来观瞧,不看则已,看后几乎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盖因如雪与慕容馥生得实在太美,几乎不似人间所有,不是仙女是什么。 不过几日,已传遍整个郧阳附近地区。只不过郧阳州府城内的殷实大户家的美酒偶尔见少,钱财不翼而飞,均是疑惑不已。街头巷尾,男女老幼闲来无事常常说起的便都是楚天几人。 几人中,当数万峰最开心,见楚天几人一个英雄盖世,神威凛凛,名震天下,另两位如九天仙子,美绝宇内,心想着自己将来也找上几个这么美的女子。但更高兴的是见楚天几人大把大把地花销,却仍是金银珠宝满身,更是羡慕异常,心道:真是英雄美人逍遥自在,钱财丰厚,哪是武当可比,日日粗茶淡饭,五更起三更睡,枯燥乏味,还言什么安贫乐道,光是这份逍遥便已赛似神仙。 每日变着花样地张罗酒菜,尽心尽力,见楚天几人高兴时,便插诨打科,伶牙俐齿,哄得三人颇为高兴。 七八日后,楚天几人正在用饭。 “相公,蒋姑娘已去了七八日,按说早应回转,告知我等,为何过了这多时日还未有音讯。” 楚天沉吟道:“按说此处离那武当只百十里远近,三五日便可回转,是否遭遇变故!” “公子,小道士师叔在此方圆左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有变故必定有人知晓,按小道士估算,不会有何麻烦,定是掌门师祖雷霆大发,师叔才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阻!”万峰不知何时已对楚天改了称呼。 “呵呵,你怎知清虚上人雷霆大发,聪明得过了头。”如雪笑着讥讽。 “师祖不苟言笑,面沉似水,不是日日在那清虚宫精研道法,便是在紫霄宫商议派中大事,三代弟子极少能见到掌门师祖。” “哦,但愿你的估算不灵,蒋姑娘尽快回转。”慕容馥道。 楚天思虑片刻,平静道:“不论如何,劳烦蒋姑娘向清虚上人言明楚天意图,当是我仁至义尽,万一蒋姑娘此行无果,后事实难预料。” “老爷,假如蒋姑娘此去说服不清虚掌门,我等大不了再行游走四方,何惧之有!” “哈哈。”楚天听罢慕容馥话语,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这丫头跟随老爷我,胆气亦已豪壮起来,先前未敢让你二人参与拼斗,一是担心你二人安危,二时担心你二人功力,恐有性命之忧,令我分神他顾,这几日见你二人功力尚可,日后再起拼斗,你等将做如何打算?” 第70章 “相公,自终南山林中杀伐之际,我二人便与你一起为天下江湖所不容,如烟姐姐未曾动手杀人,却亦遭受池鱼之灾,我二人退亦是死,进尚有活路,正如馥妹妹所说,我二人再也不惧任何血腥,相公之想便是我二人所想!”如雪说罢,眼中尽是坚毅之色。看得楚天豪气顿涌,一扫几日来患得患失之愁闷阴霾,心神开朗,颇为顺畅。 楚天正要夸赞几句,便见店家进来道:“楚大侠,外面有位武当女侠求见!” 楚天急忙道:“快快请女侠!” 门帘掀起,便见蒋嫣容款款而进。 “师叔,你可回来了,想死弟子了。”万峰乍见蒋嫣容感到万分高兴。 “蒋姑娘快快坐下,风尘仆仆的,让妹妹给你斟酒!”如雪很会说话,当花子时,阅人无数,小嘴甜得很。 蒋嫣容急忙回礼:“尹姑娘客气,几百里路程算不得什么,回武当山耽搁几日,却是让诸位久侯,很是抱歉!” “无妨,无妨,你等先不要客气,快让蒋姑娘用些酒饭。”楚天亦显得非常关心,招呼着万峰给蒋嫣容摆上杯箸。 几人连连给蒋嫣容夹菜递酒,弄蒋嫣容颇为尴尬,连连摆手道:“勿要客气,本姑娘自会挑选,别耽误你等吃酒!” 楚天几人嬉笑吃酒,言谈甚欢。 蒋嫣容见楚天几人始终不谈自己回武当调停的结果,便主动言道:“楚大侠,本姑娘受大侠所托,回武当与掌门师尊商谈很久,掌门师尊并未应允化解过往嫌隙,不过,只言说近些时日约束本派弟子,不得擅自下山。” 楚天凝重道:“那清虚老道未曾说过其他意图吗?” 蒋嫣容见楚天神色凝重,许是未曾说过谎言,幽幽道:“掌门师尊言说只等华老前辈前去少林调停以后,见其结果再言其他!” “哈哈。”楚天大笑,道:“这老牛鼻子,当真狡猾,凡事观望,不落人把柄,又可自保声誉,进退自如,几十年修行,却是修行出如此结果,当真是道法自然,哪有一丝清虚之气。” “楚大侠,掌门师尊几十年来,为江湖同道尊崇,德高望重,备受弟子们爱戴,还望大侠口下留德!”蒋嫣容微微有些不悦。 “蒋姑娘,在下实不敢妄言天下,但道家清静无为,道法自然之说,天下皆知,体道、悟道、行道、进而得道,化虚飞升,得道成仙乃是道家修行的根本,又怎会参与江湖无畏的血腥,岂不违背道家的根本。所为何来,无不是为了一己一派之虚妄之名,混同于尘俗市井,追名逐利,哪里还有一丝名家风范,真让人耻笑!” 楚天说罢,直把蒋嫣容说得哑口无言,日日在武当,听闻师尊讲道说法,几曾想过如此问题,楚天言中,虽感到有些不妥之处,却是无法辩驳。 如雪与慕容馥亦是感到楚天愈来愈不可捉摸,语中玄机,道性实足,是否其功力逐渐提升之故? 见场面尴尬,慕容馥嬉笑道:“老爷,今日又如何讲道说法了,那日,你与那……言说什么有常无常,便已将奴家与如雪姐姐弄得迷迷糊糊的,吃酒当口,岂不扫兴,不如喝酒痛快!” 楚天听罢,看一眼慕容馥,笑道:“哈哈,对对对,吃酒!来,蒋姑娘楚天只是随意说说罢了,千万别要记挂心中。” 蒋嫣容暂时了却了尴尬,感激地看一眼慕容馥,有些羞涩到:“楚大侠言语不无道理,本姑娘受教菲浅。慕容姑娘聪明艳丽,美绝天下,更是功力超群,本姑娘感佩万分!” “咯咯。”慕容馥娇笑:“呦,蒋姐姐真会夸人,妹妹哪里功力超群,全是三脚猫的把式,倒让蒋姐姐见笑了!” “慕容姑娘别再自谦,终南山脉,密林边缘,慕容……与尹姑娘丽影双飞,轻盈曼妙,驰骋沙场,所到之处,群雄无不避其锋芒,如此说来,只言功力超群尚不够形容于万一!” “哈哈,你说她二人功力超群?我楚天自出道江湖,尚未依仗女子帮衬,非是楚某嫌恶女子,实是担心两个丫头的安危而已,若说她二人功力超群,同一流高手相较,却也恰如其分,但与顶尖高手相比,仍有不足啊!” 蒋嫣容见过二女的身手,自感自己远远不及,不但功力差之不知凡几,便是那身法更是迅捷如幻,恍如轻烟,恐二女早已贯通天地之桥,不然绝无此高绝的身手。听闻楚天之言,尽是对二女爱护之情,心中不但更加羡慕二女的武功,更是对楚天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不由多看了楚天一眼。 楚天笑眯眯地刚好转看蒋嫣容,二人目光相对,楚天眼神立现温和,看得蒋嫣容心神颤动,芳心动荡不已。 慕容馥见此,口无遮拦地道:“蒋姐姐,我与如雪姐姐,得老爷垂爱,功力大增,如蒋姐姐与我等长久相伴,说不定功力也会一日千里!” 慕容馥话音一落,蒋嫣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也是万峰多嘴,嬉笑道:“美人姑娘,如师叔与我等长久相伴,武功怎样会一日千里?” 万峰说罢,二女不由噗哧一声,也顾不得贤淑,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万峰傻傻地看着二女,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如雪看一眼慕容馥,笑道:“万峰这小道士,真是让人开心,咯咯,如何功力大增,一日千里。” 说到此处,顿时产生无限的捉狎之心:“咯咯,等你师叔真有那一天,便知如何会功力大增,一日千里了!” 说罢,对慕容馥一抛媚眼,二女笑得是花枝乱颤,稣胸乱抖。 蒋嫣容见二女眼色,隐含许多意味,定是话中有话,但也猜不透其中之意,想必不是光明正大的东西,心里惶惑,同时,见楚天也是坏笑连连,更加怀疑二女话中定是不怀好意,不由嫩脸绯红,低头不语。 “好了好了,你两个丫头就别再逗弄万峰了,不然这小道士迟早会被你二人引入歧途,凡心大动,耽误清修!” 万峰这句话听得明白,一听清修,顿时接口道:“小道士早已误入歧途,做啥不好,做起道士,日日苦闷,时时烦躁,道观之中,清贫乏味,哪似这般逍遥自在,小道士便跟着三位英雄美人行走江湖,享受逍遥的日子,再也不回那劳什子的武当山了!” 直待看到蒋嫣容,慌忙吐下舌头,讪讪地跑出房屋,张罗酒菜去了。 蒋嫣容略有干尴尬之色,但并未有责怪之意,听闻万峰之言,倒感觉好似自己所要表达的一般,只是自己身为武当二代弟子,即使心中有此想法,又怎能说出来。 楚天见蒋嫣容面色,笑道:“蒋姑娘,小道士跟随我等甚是惬意,亦非常高兴,口齿伶俐,机灵万分,各种事项安排异常妥当,不若让其跟随我等,有信或许能及时传给武当,你看如何?” 蒋嫣容微笑道:“武当派中弟子数以千计,万峰一个三代弟子,即便少了,亦不会有何影响,如他愿意,本姑娘并无意见!” “蒋姑娘真是爽快,楚天这厢有礼了!”说罢,邪笑着给蒋嫣容做了个揖,蒋嫣容面上立时又红晕浮现,娇嫩羞涩,愈加美丽。 “蒋姐姐真美,羞涩起来更加妩媚动人,看得我都羡慕不已!”慕容馥眯眯笑着。 “就是,怪不得韩固总是乜斜着蒋姑娘,谁见了不喜爱,如我是男儿身,定要学那韩固,时刻惦念蒋姐姐不可!”如雪帮腔。 蒋嫣容的脸快成红布,粉红粉红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楚天见二女飘扬蒋嫣容,笑道:“你二个丫头如何说起蒋姑娘美丽来,如雪号称天下第一美女,如此夸赞蒋姑娘,岂不让蒋姑娘疑虑你二人言语有假!” “老爷,蒋姐姐确是美艳天下,奴家怎会有假!” “就是,相公就是偏心,总向着蒋姐姐说话,相公不会看上蒋姐姐了吧!” 几人一唱一和,蒋嫣容已不知说啥是好,吃不是,喝不是,坐不是,如坐针毡,羞得无地自容。 楚天见此,不由笑道:“好了,别再夸赞蒋姑娘了,蒋姑娘确是人间绝色,比你二人要多些成熟之美,毕竟出身大派,哪是你两个丫头所能比拟。” “楚大侠,如你等再拿本姑娘说笑,我便去了!”蒋嫣容终于忍不住尴尬,勉强开口。 楚天哈哈一阵大笑,道:“蒋姑娘此次回返,已将武当清虚老道意图告知,楚某万分感激,非是楚某惧怕武当,而是不想多造杀孽,以免有损阳寿。如今此间事情已了,楚某已便谋走动。” “老爷,我等又要到哪里?”慕容馥一听要走,顿时兴奋,急忙问道。 楚天略一沉思,道:“剑仙华无双大哥前往少林,不知现在情形如何,依我看来,清虚老道如此做法,少林必会慎作考虑,不论华大哥结局如何,少林武当两派当不会即时倾巢而出,且大哥四海飘游,行踪不定,我等在此久等亦无多大用处。我想先往北去,一是迎迎大哥,二是如大哥此行无果,楚某便亲上少林会会那些秃驴!” 慕容馥兴奋得连忙拍手,大叫:“老爷想得是,奴家从未到过嵩山,这便好了,我等一同前去。”转眼一望蒋嫣容,又道:“蒋姐姐不如与我等同去,不知可好?” “不不不,本姑娘如何能与你等同行,实有不便之处,本姑娘还要回返武当,就不与你们同去了!”蒋嫣容急忙推托。 此际正好万峰进来,听了个仔细,忙道:“师叔,你就与我们同去吧,弟子好好服侍师叔,师祖那边到时我去替师叔交代。” 话未说完,万峰便挨了一记巴掌:“你这多嘴的东西,师叔的事还用得着你去交代吗!” 万峰摸着脊背,苦苦道:“师叔,你去有何不便,是否怕师祖责怪,假如师祖责怪,你便说与我等同上少林,探听少林有何举动,亦有利于我武当定夺,岂不是绝好理由!” 第71章 “哈哈。”楚天大声邪笑:“愈说你人小鬼大,你便愈来愈机灵,如孙武在世,定能收你做徒弟!” “蒋姐姐,万峰说得极是,如无要事,走上一趟又有何方,还怕相公及我等吃了你不成!”如雪适时插言。 “那……那……”蒋嫣容一时说不出话,那了半天亦未说出一二三来。只犹豫地看着几人,一时难以决断。 楚天平静道:“蒋姑娘,如遇武林江湖人物问起,你便说被我等劫持即可,而不用担心江湖武林产生误会,这样可好?” “好了,不多说了,蒋姐姐,明日我等一同上路!”如雪说罢,蒋嫣容未再推托,瞄一眼楚天,面上羞得更红。 澧州境内。 天阴沉沉的。 一处集镇边缘的简陋茶棚。 司徒艳主仆二人静静地喝着茶水。 旁桌,一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黑脸大汗,闷头喝茶,不时地眼望前方官道,显得心绪不宁。 赫然。 马蹄声哒哒响起,大汉忽然发现有些不对。首先,街头小贩的举动太过反常,阴云密布的天空,却有几个小贩居然跑来卖起冥纸。两旁房屋的窗缝里隐约可见黑影连动,点点寒光,青森森,一闪一闪的,似兵器的反光。大汉神色不定,左顾右盼。 司徒艳斜眼观瞧,顿觉此处诡异万分,不由警惕起来。 黑脸大汉起身,丢下几钱纹银,飘身上马,手提钢枪来到卖冥纸的小贩面前,指着冥纸阴沉道:“冥纸如何卖?”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小贩显然是初出江湖,眼望大汉,万分紧张,颤抖道:“十……十五个纹……”未待小贩说罢,大汉暴喝一声,震耳欲聋,直刺耳鼓,钢枪突然幻起斗大的枪花,血水飘洒中已将小贩挑向半空。黑脸大汉一勒马头,健马陡然转身,急速向街道北端冲去。 突然。 街道两旁虚掩的房门窗户洞开,漫天箭矢带着啾啾之声当空射到。 黑脸大汉狂吼一声,神力惊人,钢枪舞成一团,密不透风,挡开所有箭矢。漫天箭矢顿时散落在四周,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恰在此际,自街角两端,忽然闪出两个头陀,前街角转出的头陀身材高瘦,灰色褂子,长及膝盖,头上一根杂毛没有,光秃秃的,泛着青光,三角眼如毒蛇般紧盯着黑脸大汉。后街角转出的人矮胖,一身鲜红的袈裟,头顶亦是闪着刺眼的光亮,头后部红如鲜血般的长发异常醒目。 黑脸大汉早已失去刚才的凛然之气,身体颤抖,握着钢枪的双手,倍感冰凉。 此时,便听高瘦头陀阴森森地道:“长岛金枪”屠刚,你以为凭借你那些喽啰便能阻住我胖瘦头陀的手段吗,非但坏我二人好事,更是自不量力,欲杀我二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胖瘦头陀,杀过多少人,毁过多少山寨!““哈哈。”瘦头陀说罢,胖头陀忽然桀桀怪笑:“老大,还与他罗嗦什么,趁早杀了,以解我俩心头之恨!” “就是,让他陪着手下那些喽啰去吧!” 黑脸大汉屠刚猝然惊觉,双腿猛一用力,健马去势如飞,速度已到极致,钢挽起点点寒芒,风声骤起,迅若奔雷地罩向胖头陀。 胖头陀见屠刚疾奔而至,却是不避不让。 似是全未将屠刚那猛若雷霆的冲势放在眼中。屠刚但觉自己的一举一动俱都掌握在对方眼中,惊惧中,再也顾不得其他,将马匹冲力及全身功力猛地汇聚到枪尖,快如电闪,一枪刺出。 但见青光幻起,倏然即灭。屠刚已极难说清感觉,眼前最后的意识好似倏然闪过的一道绚丽彩虹,意识尚存之际,身体已轻飘飘的完全失去了知觉。 胖头陀慢慢将长刀收回。 被削断的枪头带着刺刺劲气,旋转着钉在街旁房屋的木檐上,而屠刚已变成两截的尸身方才将将倒在地面。适才尚在奔驰的骏马已从头到后被劈做两半,五花内脏及大蓬血雨漫天挥洒。胖头陀的红发更加奇异,闪着殷红的亮光,狰狞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身马尸,一刀之威,惊天动地。 街道两旁房中的寒光悄然消失,不知是何时去的。 司徒艳自始自终地看着附近这场说起缓慢,实则极其短暂的血腥,生命好似天空的阴云,覆盖在无边的阴霾之中,简单得只是一刀这般轻松。 天边,隐隐雷声滚过,风雨即将来临。 胖头陀擦擦带血的长刀,扭身便欲走去,陡地,二人眼中同时放出异样的光彩,俱被司徒艳美绝天下的姿容所吸引,二人先是惊讶,后是贪婪,再后便是淫荡。 司徒艳心中一阵惊惧,虽是自己武功高强,但屠刚此人司徒艳并不陌生,他乃是渤海近处“长风岛”的副岛主,一身高强的武功纵横塞外,却极少到中原走动。不知何故得罪这胖瘦头陀。此时,见胖瘦头陀眼中神色,已明显感觉自己也要成为当事人,忙低头与小梅喝了两口茶,起身便欲走去。 “慢着,二位姑娘,何事匆忙,不若一起坐坐如何?”胖瘦头陀几乎异口同声,喊声中令人惊颤的淫亵充斥耳际。 司徒艳见此,已万难容易脱身,不由站定身形愣愣地道:“你二人召唤本姑娘究竟有何事!” “哈哈,我胖头陀招呼姑娘便非要有事吗?” “如你无事,尚请自便,本姑娘还有要事,恕不奉陪。”司徒艳转身便欲行去。 胖瘦头陀身形快如闪电,刹时便将司徒艳主仆二人围在当中,口中怪笑,眼中淫亵放荡,似要流出口水。 司徒艳不由异常震怒,冷冷道:“本姑娘不计较你二人轻狂,你二人如尽早离去,本姑娘只当未发生今日之事!不然……” 司徒艳尚未说完,便听瘦头陀一声愈加轻狂的淫笑:“小娘子,我胖瘦头陀几曾遭遇恐吓,哈哈,小娘子嗔怒的样貌更是可爱,不若跟随我二人去好好逍遥一番如何?” 司徒艳听罢,杏眼圆睁,怒气上涌,道:“本姑娘不知你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于湖广地面,我天幻宫尚未容得江湖宵小在此放肆!” 胖瘦头陀乍听天幻宫之名,亦是不由一愣,转瞬,又恢复淫亵之相,道:“哈哈,天幻宫司徒老儿不知是否健在,昔年我二人倒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再要寻他,确是龟缩宫中,昔年那一掌之赐,本头陀可是无时无刻也不曾忘记!” 说罢,眼中更加狠辣阴毒,看得司徒艳心中顿时惊慌起来,爷爷昔年与这二人可能有些嫌隙。慢慢地,脑海深处渐渐记起司徒宏所讲述的陈年往事,蓦然,司徒艳身体一阵惊颤:“青岩二鬼”! 提起这“青岩二鬼”,老一代江湖人物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青岩二鬼”早年在“青岩寺”出家,不知如何,探听到主持方丈藏有一本他人托付保管的“幽冥神功”秘籍,二人顿起觊觎之心,趁伙房小沙弥不注意,放入剧毒,可怜“青岩寺”从主持方丈到大小和尚一百余人,尽皆被毒死,不曾死去之人,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刀刀斩首,其后为掩人耳目,将寺中所有人均砍去头颅,一把火烧了寺庙,逃之夭夭。 多年后,二人“幽冥神功”已有大成,功力奇高,淫性大发,四处流窜,奸淫烧杀,死在二人手下的良家女子及江湖武林人物不计其数。二人是无所不为,江湖中人无不恨之入骨,怎奈二人武功高强,奸猾无比,终无所获。却于三十年前失去踪影,不知今日为何又重现江湖。 司徒艳猛然想起胖瘦头陀昔年之事,不由头皮发麻。 “老大,司徒老儿怎会养了这么一个美娇娘,真是知道我俩的喜好,替我俩准备这么美的小娘子,如不好好享受一番,真是愧对司徒老儿的美意与杰作!” “哈哈,兄弟,这一趟出来,真是日日顺利,事事风顺,只这屠刚大煞风景,搅得我兄弟做不成好事,今日应好好补偿一番。” 司徒艳面色已极是难看,听闻其名,心中震骇无比,心中明了,此二人功力比之“鸠面淫怪”及“凉山双怪”尚高出数筹,闻之恶名便欲令人震颤,如今到得眼前,将会是何种结局。 “青岩二鬼”步步逼近,面上淫笑连连,虽是司徒艳武功不弱,但对“青岩二鬼”而言,任是其中之一,亦是难以抵当。 司徒艳正自思虑如何应变,却猛见瘦头陀与胖头陀一对眼光,心下立时感觉不好,不由急速飘身,但二头陀早已预料司徒艳所去方位,幽冥神掌倏然似地狱鬼影,电闪而至,司徒艳避无可避,提起十足功力,束袖成杵,流云飞袖赫然而出,夹杂从不使出的追魂神针,一同袭向“青岩二鬼”。 “青岩二鬼”急晃身形,躲过暗器,掌式不变,电闪探进,禄山之爪,急速抓向司徒艳。 司徒艳此时已没有退路,急速斜刺里飘飞,微微一拧娇躯,娇声随口而出,一篷细如牛毛的追魂索命针赫然发出,无声无息,快逾流矢。 “青岩二鬼”正感已要得手,忽然感觉难以觉察的劲气及体,不由急速双双侧翻身形,虽躲过追魂索命针,但亦吓出一身冷汗,万万料不到司徒艳有如此神技,二人眼中不由一震,狠辣之色顿现,未见言语,二人同时发掌,磅礴之劲气,顿时将司徒艳笼罩在强悍的劲气之中。 司徒艳震惊无比,长这么大,从未见到如此强劲的功力,原先几欲以为自身武功已是鲜有敌手,从未将众多江湖豪杰放在眼中,即便败给楚天,亦未曾彻底消除自傲之心。 如今,面对成名江湖几十年前的“青岩二鬼”,司徒艳真的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心中惶恐,只想着一件事,那便是决不能让“青岩二鬼”触摸自己一份一毫。双方都有顾忌,“青岩二鬼”一面攻击一面小心防范司徒艳那纤细无声的追魂索命针。 第72章 “青岩二鬼”二人并不急于瞬间拿下司徒艳,而是四方游走,前后穿梭,飘忽不定,唯恐有所闪失。常言道:人老奸、马老滑,二人历经无数打斗,经验丰富,狡猾万端。 半个时辰。 司徒艳身形转换逐渐变慢,转动渐渐凝滞,汗水尽出,美丽的秀目,已被“青岩二鬼”逼得泛起丝丝血色。“青岩二鬼”前后夹击,忽左忽右,胜似闲庭信步,一面攻击一面逗弄。 司徒艳发钗已显凌乱,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渐无还手之力。再看“青岩二鬼”,两人淫笑连连,手下不紧不慢,配合得天衣无缝。 瘦头陀淫邪地盯着司徒艳剧烈起伏的稣胸,不住地调笑:“小娘子,司徒老儿前世作孽,你就替那老儿还债,伺候我兄弟,说不定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体会那销魂蚀骨的美妙感觉!”说罢,更加淫邪。 “住口,你这两个无耻秃驴,我司徒艳就是死,亦定要拉一个当做垫背!”说罢,使出全身功力死命抵挡“青岩二鬼”围攻。 “小娘子好生厉害!哈哈,弱女好找,烈女难寻,小娘子甚是对我胃口,玩耍起来方有味道,哈哈!”“青岩二鬼”边调戏便加紧围攻。 渐渐地,司徒艳喘息粗重,脚步踉跄。粉嫩的俏脸涨得粉红,功力消耗甚巨,双目充血,目眦尽裂。 “青岩二鬼”尽情调笑,淫荡无比。见司徒艳不支,“青岩二鬼”双双淫笑不止。二人互相使个颜色,功力骤然使出,幽冥神掌犹如寒夜惊云,同时向司徒艳抓到。 司徒艳本待纵身旁掠,怎奈功力耗损甚巨,身形慢得一慢,立时感觉肩井穴一麻,浑身酸软,一个踉跄,险些跌到在地。瘦头陀急速上前,抓起司徒艳,胖头陀顺手将小梅夹在腋下,转身腾空,倏然而逝。 空旷的街道静悄悄的,一股血腥夹杂着一丝幽兰般的清香,飘在街道上空,久久不绝。 天色渐暗。 镇子最北端午的茅草房。 昏暗的油灯闪晃着,映衬“青岩二鬼”丑陋淫亵的面目。 司徒艳与小梅半裸着躺在干草堆上。二女俱被点了哑穴,目中充血,却是口不能言,欲叫无门,欲哭无泪。 “青岩二鬼”悠闲地喝着酒,简陋的房间,带有浓重的腐臭味道,但“青岩二鬼”却是颇感香甜。 “老大,此次追杀长岛金枪屠刚真是苦尽甘来,不曾想前日好事被撞破,今日却捡了个便宜,司徒这老儿真是会生养,生了这么个貌美如花,倾绝天下的小娘子。” “哈哈。”瘦头陀一阵狂笑:“你我兄弟久已不履江湖,身上早已憋出鸟来,寻常货色难以尽兴,那雇主又太也小气,尽送些乡村货色,与司徒家这小娘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当真是天上地下,来,你我兄弟好好吃酒,之后再好好享受不迟。” 待“青岩二鬼”吃完酒菜,各自看着二女,酒后,更是热血沸腾,双双拍醒二女,淫笑着各自拉过二女。 瘦头陀见司徒艳美艳的姿容,娇嫩的皮肤,饱满的山峰,直看得双目冒着淫火,恨不得立刻就吃下司徒艳。 也是“青岩二鬼”人老年岁大,花样繁多,尽管到口的美味,可随时张口吃下,却是一件一件,一条条地慢慢地将二女衣物撕去,直至赤身露体,寸缕不存。“青岩二鬼”淫邪地看着二女,口中念叨着,大手跃跃欲试。 这摸一把,那抓一下。 “呦,小娘子不错!” “屁故很圆。” “皮肤很嫩。” “脸蛋很白” “青岩二鬼”尽情调笑,淫邪至极。 司徒艳与小梅只羞愤得欲死,却是无法挣扎。二女眼见“青岩二鬼”露出丑陋的东西,更是惊惧莫名,早已忘记愤怒,惊骇得几欲昏厥。 “青岩二鬼”淫笑不止:“小娘子,我二人这便让你这小娇娘得承雨露,共赴楼台,享受美好,哈哈!” “青岩二鬼”双双淫邪大笑,慢慢向前靠近。 忽在此刻。 蓦然, “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一声低沉得像是北极寒冰似的声音传来,冷得魂魄都打起寒战。 话声来的太过突然,顿使“青岩二鬼”猛吃一惊,俱是因为来人无声无息,“青岩二鬼”双双惊震莫名,顾不得提起裤子,尚自噹啷着黑红的巨物,暴喝一声,双双抢出。 “青岩二鬼”如电般抢出室外,不由一愣,屋外哪有一丝人影,抬眼看时,却见几十丈外一条颀长修伟的身影急速向镇外飘去。 “青岩二鬼”霍地长袖一拂,冲天而起,紧循着黑影飞扑过去! 前面的黑影疾如流星,快逾奔雷,就在“青岩二鬼”身躯凌空的刹那,闪电般闪了一闪,倏然消失在重重高低错落的屋脊之间,忽隐忽现。 “青岩二鬼”心头一凛,恶狠狠地脱口喊道:“我兄弟自重新现身江湖,不知是倒了哪辈子大霉,每到行那好事之时,便遭骚扰,今日定让此贼身首异处,方解我恨。” 一声叫喊,声音阴森,顿使整个镇子充满了恐怖气氛。 但“青岩二鬼”再看前面黑影却已似一缕轻烟,渐渐便要失去踪影,二人不由提足功力,急追而去。 黑影忽隐忽现,始终不即不离,却是愈追愈远。“青岩二鬼”心中渐渐泛起残忍狠辣,死命狂追。直追了半个时辰,眼见拉近些许距离,黑影忽然转入山林之中,转瞬不见。 过了片刻,仍是生息皆无,“青岩二鬼”不由心头猛震:不好!二人面上陡然变色。 “青岩二鬼”急转身形,如飞而回。 及至又回到茅草房,淫亵狠辣的贼眼一瞧,立时呆立当场。屋内哪还有美娇娘的影子,整间破屋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清香。 “青岩二鬼”目露凶光,气得是七窍生烟,即将到手的美人又一次不翼而飞,竟在眼皮底下被人掠走,这跟头栽大了,几十年了,何曾受过如此戏弄,不由咬牙切齿,满眼怨毒。 “青岩二鬼”正在发狠,忽然,猛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轻叹息。二人急速回望,不由又是一阵惊慌。 只见身后站着一黑黄脸膛的中年人,颀长的身躯,面庞虽是粗鄙不堪,但凛然的气势却是如山岳般扑压而至,衣袂飘飘,一双威芒四溢的眼神扫视整个草房四周。 然而,“青岩二鬼”心中虽是有些惊凛,但身形却是不慢,电闪般地一前一后,围住中年人。从听罢叹息声到围住中年人,只不过在瞬息间完成。 但,被围在二人中间的中年人身形曼妙,闪晃间已脱出二人的掌握,飘身站在三丈开外。 “青岩二鬼”都不禁心中一震,大吃一惊!一双丑面阴晴不定,怪眼急翻,暗自琢磨着眼前这功力高绝的中年人。 “青岩二鬼”正在惊异,却听中年已然开口:“二位三十年不履江湖,一朝出现,却仍是如饿鬼一般,偷腥窃香,如此美事,岂能自己独占。” “青岩二鬼”眼见面前之人神色平静,气息几不可闻,如山岳般宁立不动,心下俱皆知晓,此人确非泛泛之辈,二人眼珠一转,桀桀狂笑:“阁下功力,我胖瘦头陀甚是佩服,见你所言,你与我二人当是同道中人了!” “哈哈,胖瘦头陀?莫不是昔年那杀人盈野,奸银无数,弑师灭寺的青岩二鬼?” “青岩二鬼”又是一震,见中年人不似花甲年纪,如何会知晓昔年往事,两双眼中渐渐泛起丝丝狠毒之色,一瞬不眨地死盯着中年人。 二人快速移动身形,交叉换位,手中长刀寒光闪闪,满身杀气愈来愈重,牵动气机,刹那间,血战一触即发。 又相持片刻,“青岩二鬼”始终亦寻不到最佳出手时机,面色更加阴沉,如此阵仗,“青岩二鬼”已几十年不曾遇见,而今日又找回那生死一线的震撼感觉。 “青岩二鬼”再也无法压抑被煞气牵引的气机,“青岩二鬼”微一打眼,动作快得似一道闪电,两把青焰般冷森森的长刀,幻起一片寒光,似两片光幕组成的光墙,迅疾无比地齐齐向中年人压到。中年人在光刀幻起的刹那,身形甫动,便已如轻烟般闪荡开去。 未等中年人身形势尽,满天冷森的刀光便又急速攻到。中年人急速侧身,扭转,间不容发之际,便又脱出刀光。 “青岩二鬼”狂笑如雷,长刀挥掣劈斩,掀起万千波涛,似火焰交织,风旋刃回,顿时又将中年人笼罩在刀幕之中。 刀光森冷,神妙玄异,狠毒猛烈,青森森的荧荧刀芒宛如水银泄地,陡然笼罩方圆三丈,刀芒闪晃,层层叠叠,寒光四散,似能劈开整个宇宙。 忽地,中年人掌势突变,金黄色的掌影骤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犹如刺目的阳光突现,耀眼惊目,猛烈而雄浑,波涛般汹涌的劲气狂暴卷向“青岩二鬼”。 场中一阵突然的寒冷,金光与冷森森的刀芒乍一相接,咝咝响声尖厉刺耳,森冷的光华四散疾射,如电火流矢。三人同时退出三丈开外,突然,中年人手中一点点的亮起一束光芒,青白色的光芒愈来愈盛,伸缩跳动,如灵蛇吐信,诡异阴森,光芒渐渐伸长,直达五六尺有余。 “青岩二鬼”眼中已出现了一丝丝惊惧,心中知晓那光芒不是火焰,不是烧红的器具,而是剑芒,有如九幽地狱的磷火,幻起幻灭。而当青白色的光芒满天飞舞之时,一个广达五丈方圆的光团,瞬间便将刀芒卷进。 叮叮鸣响中,草房木门已被剑芒切割成一条条、一快快木屑,草房枯草如被飓风掀起,猛然四散飘飞,刀芒渐暗。 第73章 忽地,刀芒收敛,“青岩二鬼”电闪也似地急速后腾横滚,飘身而退,暗夜中,大地只听闻滴答滴答的滴水声,瘦头陀面上一道血槽,如婴儿嘴唇翕动,血水顺着面颊直落地面。 “青岩二鬼”几乎忘记面上的血槽,仿佛看到活鬼似的中年人,万万也料不到重新出山便遇上了如此高强的硬点子,再看胖头陀,手掌上皮肉翻卷,握刀的手轻轻颤抖,眼中似有不甘,又满含惨厉的狠毒。“青岩二鬼”拼尽全力,方才挡过匝地狂卷的剑芒,一颗惊震的心狂跳不已,目瞪口呆,似已窒息。 眼前的中年人竟怀有如此精绝的武功,深不可测,惊天撼地,甫一出手招式之奇诡,动作之飘渺,几曾是人类所能做到。“青岩二鬼”正自转念,中年人手中青白色的光芒依然跳动,冷莹莹的寒光,如拘魂的冥火,闪动不休。 “青岩二鬼”呼吸粗重,面目阴贽,毫不在乎流淌的血水,一瞬不眨地盯着中年人,强按惧栗,怒声问道:“你……你是何人?” “哈哈。”随着中年人狂笑,手上光芒又是一阵颤动,阴冷的道:“青岩二鬼果是功力非凡,不愧成名江湖数十年,能在搜魂修罗剑芒下只伤到些许皮肉,并能喘息之人,你二人算是头一遭。” “青岩二鬼”听罢,倏然一震,不由后退两步,道:“你就是搜魂修罗楚天?” “不错,如假包换!” 二人面色大变,骇然心惊。 “青岩二鬼”互相一打眼,手中长刀又泛起寒芒,面目狰狞。极似阴间的魔鬼,缓缓地举起长刀,空气越发显得肃杀紧张、阴气逼人。 突然,二人齐齐一声大喝,刹时,一片如云如雾的刀光豁然升起,宛如连绵的湖水,粼粼波光,只是带着裂空的刺耳鸣响,直袭楚天而来。 楚天凝神以待,见刀光临体,飘然回退,那如幻伸缩的剑芒随之荡起,几要触及漫天的刀光,忽地,“青岩二鬼”借力反震,身形倏然倒飞而回,恍如电闪,瞬间无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清冷的夜空之中。 饶是楚天功高盖世,待追击时已是不及,万万料不到“青岩二鬼”借助反震之力,如飞而遁。 破败的草房前,楚天凝立风中,惋惜万分。 原来楚天与如雪、慕容尘、蒋嫣容及万峰,自离开双王镇,几人易容,一直往西北而来。直到走进澧州左近之时,说来也巧,楚天鼻中隐隐约约似有熟悉的气味,略一沉思,心中豁然明了。等走过边缘集镇,一丝丝的血腥之气以及更加浓厚的香气混杂,楚天心中猛然一震,随即与三女及万峰循着气味,渐渐走到集镇街道北端。 楚天摆手止住几人,一人前往探查,果见司徒艳二女遭“青岩二鬼”掠到此处,听闻“青岩二鬼”言谈并回想师尊叙述,方才知晓“青岩二鬼”的根底,不由一阵惊凛,急速返回,吩咐如雪与慕容馥,待“青岩二鬼”追出无人时尽速将司徒艳二女接到隐秘处。 等楚天回返草房,正见“青岩二鬼”已将司徒艳二女衣衫撕扯得片缕不存,心中急迫,顾不得看几眼司徒艳嫩白的身子,便即刻出声,引诱“青岩二鬼”追击而出。 如雪与慕容馥趁机将司徒艳及小梅接到别处。之后才有楚天独战“青岩二鬼”之事。楚天独战“青岩二鬼”亦是颇感费力,二鬼功力极其深厚,楚天单独对敌时从未用过御剑之术,面对强悍的“青岩二鬼”,不得不使出御剑术,方才将“青岩二鬼”打伤,如非楚天练就烈阳乾坤混元清气,鹿死谁手殊难预料。 “司徒姑娘,感觉好些了吗?”废旧的破屋中,蒋嫣容关切地问道。 司徒艳与小梅面上惊惧羞愤之色仍未完全退去,娇躯轻颤,一身紧小的衣衫将身体裹得玲珑毕现,抬眼看着三女,神情异常颓败落寞,戚戚地道:“没有何事,只是气闷难当,这天杀的青岩二鬼几乎已将……唉!” 未等众女再问,司徒艳急道:“你等如何到得此处?” 蒋嫣容平缓道:“我几人原是欲迎剑仙华老前辈,自离开双王镇,几人易容,一直往西北而来。哪曾想在此地遇到司徒姑娘。” 此际,万峰进来,因是司徒艳衣衫不整,三女将他阻在门外,现已穿得妥当,仍是在外呆了片刻,此时听闻师叔蒋嫣容言语,才走进房中。 司徒艳叹口气,眼中俱是恨意,冷煞异常,接着道:“如有机会,青岩二鬼落于本姑娘手中,定要千刀万剐方解我恨!” 如雪与慕容馥虽将司徒艳接到此处,却是一声未出,实是因为天幻宫屡次围剿楚天之故,虽楚天让二女将司徒艳接到此处,但内心仍是倍感酸楚,人性使然。不过,见司徒艳主仆遭遇如此变故,心中亦泛起丝丝恻隐之心。 二女正待开口,忽然,破屋房门吱地一声,就见楚天闪身而进。几人乍见楚天,尤其是司徒艳主仆脸上顿现羞色。 “二位姑娘,现在可好?”楚天话语温和而关切。 “谢谢楚大侠相救,如非楚大侠相救,我主仆二人恐早已名节不保,命丧黄泉了,这份恩德,小女主仆将铭感五内,永记心中,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哈哈,司徒姑娘言重了,楚某救你二人,并非是图你二人报答,面对此景,即使旁人,亦会施以援手!” “楚大侠,也许旁人会施以援手,但谢意却不应分先后,不论是谁施以援手,必有援手之人,终究是要感谢,还望楚大侠领受小女谢意。” “呵呵,如司徒姑娘非要如此,楚某敬领便是,楚某只是希望司徒姑娘娇体无恙,消去惊慌,神志清朗!” 听楚天又言到娇体,司徒艳又是一阵轻颤,面上尽是羞涩,回想自己赤身露体,遭受凌辱及得救的情景,便不由喜怒交加,深深地看一眼楚天,转首对如雪、慕容馥道:“小女由衷感谢如雪与慕容姑娘,若非有二人从旁协助楚大侠,我二人焉能逃出魔掌!” “司徒姑娘就不要客气了,小女只是按相公吩咐行事,救与不救小女但听相公之意,既然如此,司徒姑娘应当感谢的是我相公!” 司徒艳见如雪一口一个相公地叫着,而楚天神色却无一丝一毫的变化,想必是私定终身,双宿双飞,已成一体。 想到此,不由心中凄然,自己已过桃李之年,二十五六的年纪,怎能比得上如雪与慕容馥及笄破瓜之花信年华。看一眼楚天,眼中无限凄婉。 此时,便听楚天问道:“司徒姑娘,你主仆二人如何到得这里,又怎会与那青岩二鬼相遇?” 司徒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小梅嘴快:“楚大侠,我家小姐与我家老爷言语不顺,想劝老爷与楚大侠止歇干戈,却被老爷呵斥,遂偷偷出走!” 司徒艳看一眼小梅,道:“不得胡说!” “呵呵,司徒姑娘,如小梅言语为真,楚某真打内心感谢司徒姑娘所做之事,但司徒老……但司徒宏并不会罢兵休战,必欲置楚某于死敌,从近两次所派人马便可知司徒宏之用意,非但人马众多,高手尽出,又异常诡秘,恐怕非是你能左右的了!” “不过,楚某仍然感谢司徒姑娘一番美意。他日但有驱策,楚某定当不辞辛劳,以报答司徒姑娘止息血腥之恩。” 司徒艳听罢,面上羞愧,幽幽道:“实是小女身单力薄,不足以劝慰爷爷,如江湖血腥再起之时,唯望楚大侠对天幻宫网开一面,以使小女心境略感宽慰为盼。” “哈哈,司徒姑娘言重了,自楚某出道江湖,并未对往昔各庄各派妄生事端,然却屡遭各大庄派追杀围剿。各大庄派如有仁慈,现下江湖何以如此血腥,昔年江湖巨孽沉渣泛起,惑乱江湖,究竟缘何而起,当非楚天一人之故。楚某亦是为生存而奋起反抗,既然司徒姑娘有言在此,楚某便记下姑娘所言,但天幻宫如再欲围剿于我,那便怪不得楚某心狠手辣,血腥而为了!” 看着楚天冷峻刚毅而又怨愤的神色,司徒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既盼着罢兵止息血腥,天幻宫能够再如以往安宁,同时又有一丝丝担心和愁苦。这种愁苦说不出是来自何处,只感觉楚天的神貌俱已在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挥之不去,斩之不断。此次如非楚天相救,自己一身清白将不复存在,死则死矣,怕得是苟延残喘,枉自留存残花败柳之身活于世上。 想到此,面容异常凄凉,叹息道:“未来之事便随他去吧,小女实在无能为力,整个江湖已是江河翻腾,如欲平息,岂非一人所能为之!” “哈哈,司徒姑娘缘何到此,又将意欲何往?” “楚大侠,我家小姐是为寻你而来,又怎会到得别……”小梅刚说到此处,便被司徒艳羞涩严厉的目光所制止,不由将下话咽了回去。 小梅话刚出口,在场所有女子莫不心中惊讶,有的酸楚,有的惶惶,有的妥善权衡。惟有小梅愣愣地看着有些愠怒的司徒艳,后悔自己说漏了嘴。俏丽的小脸涨得通红,一副委屈的神情,不知如何是好。 但比小梅更不知好歹的却是万峰,见几人尴尬,嬉笑道:“小梅说得亦非虚言,楚公子一表人才,武功盖世,玉树临风,卓尔不群……哪个女子不喜欢,哪个姑娘不爱戴,哪个娘子不怀春……” “住口。”但闻一声娇喝,蒋嫣容实在听不下去,真是没想到万峰不但口齿伶俐,言语罗嗦,这捧臭脚的功夫亦是一流,说起拍马之语是口若悬河,喋喋不休。 蒋嫣容这厢生气,那边却有高兴的。如雪笑眯眯地看着万峰,转头对司徒艳与蒋嫣容道:“二位姑娘,万不要责怪小梅,蒋姑娘亦不要再则罚小道士。我家相公虽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毫无仁慈之心,嘿嘿,是对江湖宵小毫无仁慈,但却对貌美女子情有独钟,爱惜非常,两位姑娘所来,正是时候,也可了却相思之苦,又有何不可说的!” 第74章 “死丫头,相公我何时只对貌美女子情有独钟,小道士这些时日一直跟随我等,又作何讲,你如此说,相公我岂不成了花中圣手,甚至成了淫邪之徒?” “老爷,如雪姐姐是说老爷你魅力十足!” “哈哈,世上哪有如你二人这样自吹自擂之人,确是少之又少。”楚天大笑,面上却是毫无尴尬之色。 司徒艳与蒋嫣容看着三人自然随意,嬉笑诙谐,打情骂俏,俱是脸上发红,在本门中何曾有过如此场面,连想象都不曾有过,面上娇羞,心中却暗自羡慕不已,双双偷眼看着楚天,俱被楚天直爽率真的心胸所迷,内心感叹连连,长这么大,被森严的规矩所束缚,身心几成行尸走肉,毫无乐趣可言。 如雪与慕容馥乃女儿身,如何不知二女心意,见楚天虽是未吐招降纳叛之言,但愈来愈加强猛的身躯,却非二人所能承受。想替楚天与蒋嫣容及司徒艳搭桥,又有丝丝不甘,矛盾中,委决不下。 蓦地, 楚天忽然收起笑容,凝神静听,隐隐感觉房屋四周生息渐多。 如雪见楚天神情怪异,急忙问道:“相公,发生何事?” 话声甫落,一阵慑人心魂的笑声,划空传来。 随即,屋外传来一声阴沉的冷笑:“楚天小贼,叨扰胖瘦头陀,怎能与你善罢甘休!” 众女一听,顿时惊愕,面现一丝惶恐。 屋外,生息愈来愈多,与终南山脉林中极为相似。楚天心头一震,手臂急速向下挥动,待众人压低身子,急忙四顾,摄空取过一宽大木板,急速向屋顶掷去,但听哗啦一声,木板穿破屋顶,直冲天际,紧接着啾啾之声顿然响起。 楚天边凝神探查,边再次快速掷出一块木板后,待啾啾之声大作,恍如轻烟、快似闪电,身子一旋,闪电般腾身而起,将出屋顶之际,随着机簧一声轻响,身形已如闪电般掠出。 说时迟,楚天一连串动作却只在一瞬间完成,但闻声声闷哼响过,接着是数声惨嚎,凝目一看,只见数个胸前秀着骷髅的黑衣人颈腔喷着血柱,四下冲撞,惨不忍睹。 破屋前十丈左右距离,站着手持长刀、手脸裹着绷带的“青岩二鬼”,见楚天瞬间便杀了十数人,一丝惊恐袭上心头,万万料不到,这些功力相当于一流高手、惯使暗器的骷髅黑衣人转瞬间便死了如此之多,本想是万无一失,却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楚天身形随着“青岩二鬼”转动方位移动,黑衣人暗器无法虽全部使出,但急速打来的暗器,却是在空中纵横飘飞,破空之声绵绵不绝。 楚天怒发冲冠,愤恨已极,烈阳神掌夹杂穿心指毫无留情地袭向四周的骷髅黑衣人,暗器破空之声,骨骼碎裂声,厉鬼般的惨嚎声将夜晚的集镇变成了杀戮场。 “青岩二鬼”见此,豁地游走在楚天前后左右,青亮亮的刀光倏退倏进,楚天打起精神,掌风霍霍,指风刺刺作响,身形如鬼魅般闪动不定,急速晃动间,不时地寻个空隙,袭向近处的骷髅黑衣人。 外面激烈的打斗声不断传进屋内,如雪与慕容馥心急如焚,而司徒艳依着墙壁缝隙静静地观察着打斗形势。如雪已再难忍受焦急,一个转身,抢过蒋嫣容的越女剑,急速飘出屋顶,紧接着便传来剧烈的金属撞击声。 慕容馥乍闻如雪已与对方交上手,不及同司徒艳招呼,身形已电闪般掠出而去。司徒艳目含冷煞,对蒋嫣容等人道:“你等万勿出此房屋!”说罢,亦是提气纵身,迅疾飘出。 “青岩二鬼”缠斗楚天,四方游走,骷髅黑衣人寻机抢攻,看似势均力敌,猛然间,惨叫声四起,几条窈窕的身影飘来飘去,已将骷髅黑衣人阵形冲乱。 情势顿现紧张,“青岩二鬼”心中大骇,面孔变色。 尤其是二人已领教过楚天的不世功力,此际见四周的骷髅黑衣人已分作几处,再难缠斗楚天,形势立变,压力骤增。 “青岩二鬼”提足功力,森森刀光紧紧地将楚天罩在当中,漫天掌影在刀光中急速幻灭,劲气似已将刀光凝结,愈来愈迟缓,压力愈来愈大。“青岩二鬼”已知楚天功力神鬼莫测,此时,一颗心忐忑不安,几欲要从口中跳出。 忽然,一声娇嫩痛苦的轻哼传来,同时,一声惨叫响起。如雪已是左臂挂彩,滴滴鲜血顺势流下,在受伤的同时已将一名骷髅黑衣人劈作两半。 慕容馥刚刚飘落地面,便被七八个骷髅黑衣人围住,顿时便陷于危险之中,仗着身法曼妙,勉强支撑,偶尔打出几缕穿心指,腾出空隙,辗转腾挪,已是险象环生。 司徒艳遭“青岩二鬼”戏弄,气闷交加,况穴道闭气甚久,功力一时尚未恢复,流云飞袖大打折扣。 楚天初始被四周骷髅黑衣人骚扰,不得不分神他顾,此际骷髅黑衣人去之不少,压力骤减,与“青岩二鬼”又相持片刻,便听闻三女不时传来的痛苦的哼叫,心中一紧,目露寒光,怒火冲天,迅猛地打出一记烈阳掌,轰然巨响中,电闪般探手入怀。猛然,青白色的光芒骤然而起,楚天运足功力,青白色的光芒倏然如一道闪电,直向如雪方向电射而去。 光芒掠过骷髅黑衣人群,几声惨叫,几蓬血雨,但见青白色的光芒急速回旋,犹如跳动的磷火,闪灭间,惨嚎一声接着一声。 “青岩二鬼”愈打愈心惊,楚天一手猛发烈阳神掌,宛如巨浪排空,刚猛无俦的劲气,威猛绝伦,开山裂石,力拒“青岩二鬼”:一手催动落英剑,青光闪烁如催命的流星,穿梭在骷髅黑衣人中。 惨嚎声已不知响了多久,“青岩二鬼”紧要牙关,奋力拼斗,气氛恐怖异常,饶是在场之人俱是称霸一时的顶尖高手,也不由心胆俱寒。 突然,司徒艳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胸腹间已是殷红一片,身形摇摆中,几枚森冷的暗器同时钉入娇躯,司徒艳拼死甩出一记飞袖,一声惨叫声中,一名骷髅黑衣人脑浆迸裂,气绝而亡。 司徒艳的惨叫声,已激发起楚天冷酷残忍的心性,眼神赤红,长疤激烈地抽搐,在快得肉眼难辨的瞬间,猛地,烈阳掌第八式“神消魂离”豁然发出,青森森的掌影似已笼罩天地,空气瞬间凝结,咝咝劲气纵横,如钢丝绞索轧轧旋紧,刀光已在这如缚大地的劲气中,被搅得粉碎,如闷雷般滚滚而来的沉闷声,一波强似一波,一声高似一声,瞬间便在凝结成青森森的巨网中炸响。 连续不断的巨响,已将周围拼死打斗的所有人震得耳目失聪,全然忘记了打斗,惊骇中,接连不断的炸响。猛然,自那巨大光网的中心,闪出一道刺目的光束,眼睛暂时失去所有影像,而同时,光束赫然暴开,地动山摇,破屋已在剧烈地晃动中轰然倒下,灰尘冲天而起。 而在这巨响犹在耳际,青白色的光芒已毫无怜悯地急速划过十数骷髅黑衣人的身躯,这些黑衣人还来不及惨叫,便带着茫然,眼中的世界只停留了眨眼的瞬间,便已魂归地府。 “青岩二鬼”乍见钢丝绞索般的光网,已惊骇得心胆俱裂,在此生死之际,二人不愧成名数十年,反映相当快速,二人长刀如电般地一撞,幽冥神掌合二人之力猛然向前推出,疾退数尺。饶是见机得早,二人俱被震出四丈开外,嘴角双双溢出丝丝鲜血,持刀的手不停地颤抖,血水自手臂、胸腹上数道翻开的伤口中顺势流下,成串滴落。未丧命当场,实是仰仗功力与侥幸,二人面色青白,几如厉鬼。 “青岩二鬼”见四周骷髅黑衣人已所剩无几,虽是凶悍万端,但已自心底冒出丝丝寒气,二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刺耳惊心的狂叫,宛如夜枭悲啼,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齐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带着刺耳的笑声,刹那之间,如飞而遁。 楚天压抑有些翻腾的气血,将压在废墟墙角中的蒋嫣容与万峰扒出来,夹着司徒艳到了另一处无人居住的房屋中时,已是气喘吁吁。 待心神平复,真气流转顺畅之时,司徒艳已是面色紫黑,胸腹上尺长的伤口,肩膀,大腿,后背钉着四枚三角形暗器,紧闭双目,气若游丝。如雪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留着鲜血,右胯上晶亮的暗器已被鲜血染红。 蒋嫣容与万峰满脸灰土,紧急中,躲在墙角,虽是满身灰土,只是擦破了点皮,无关痛痒。 慕容馥手臂上只有一处两寸长的伤口,鲜血已经止住,算是福大命大。 看着受伤的三女,楚天心如刀绞,切齿万分,口中不住地念叨:“黑衣人,骷髅黑衣人,万佛堂。”眼中赤红,几似出血,狰狞得恐怖阴森,万峰与蒋嫣容看见楚天眼神,不由机灵灵地打个冷战,背心寒气直冒。 楚天忍着冲天的愤恨,手搭司徒艳脉搏,已感觉司徒艳心脉不稳,命悬一线。看着慕容馥与蒋嫣容,低沉道:“毒素已进入奇经八脉,再耽搁便会毒气攻心,即使大罗神仙在此,亦是无法救治。快些给司徒姑娘敷药,迟恐不及。” 说罢急忙拉过如雪,迅疾点了如雪伤处几处穴道,急声道:“快些运气,暂时阻住经脉,先敷药,一会再救治。” 慕容馥与蒋嫣容迅速取出包裹中所带金创药,撕开司徒艳受伤处衣衫,略做擦拭,急忙敷上止血药物。刚刚将如雪受伤处敷药后,楚天急道:“馥丫头与蒋嫣容你二人抚起司徒艳,将其衣衫褪尽!” 二女一愣,楚天面沉似水,冷然道:“没听见吗,快些!万峰你到外屋,躲在门后,仔细倾听房门外动静,不得懈怠,否则危险降至,我等小命休矣!” 万峰见情形紧张,早收起顽皮,紧张地到了外屋,凝神静听。 第75章 司徒艳已被鲜血尽染,一片片血水映衬娇嫩雪白的肌肤,左胸肋下一尺多长的伤口,虽是敷上药,而血水又已殷出,令人触目惊心。 被暗器伤到的地方,皮肤已成暗黑色,显然是煨毒的暗器所伤。楚天急速坐在司徒艳对面,五心朝天,快速运起烈阳乾坤混元清气。须臾,楚天头顶便已冒出丝丝白色雾气,面色微红,忽地,楚天急速抬起双掌。 真气通过气海与膻中两穴源源不断地进入司徒艳奇经八脉,一点点穿行,因司徒艳昏厥,不能导引真气行走,故而,如涛般的真气只能徐徐缓进。楚天头顶的雾气愈来愈浓,面色愈加红晕。 真气渐渐打通阻滞的经脉,猛然,司徒艳身体一阵剧烈地颤抖,缓缓睁开已失神的美目,瞳仁渐趋放大,眼中又惊又羞,滚烫的真气如长江大河在体内奔流。 司徒艳明了这是楚天在以自己性命交休的真气为自己疗伤,羞涩之际,赶忙定下心神,默运自家内功心法,导引真气往奇经八脉中冲去。 两个时辰后。 楚天与司徒艳均处在白色雾气之中,司徒艳面上紫黑色渐渐褪去,慢慢转成浅红,气息渐强。猛然,司徒艳全身一震,所有阻滞经脉顿时贯通。 楚天紧闭双目,忽地开口道:“功聚丹田,行向百骸,气聚成线,冲向伤处。”话落,二人催动真气,急速向伤口处冲去。紫黑色的血水自伤口汩汩流出,腥臭刺鼻,令人作呕,待几处伤口流出的血水完全成鲜红色,楚天方慢慢收功。 看一眼司徒艳已成红润的脸庞,缓缓收回双掌,跟着便盘膝坐定,慢慢闭上双目,已然入定。 楚天两次耗费真力为二女疗伤,已是大耗真元,面色苍白如纸。待楚天行功圆满并替如雪逼出毒素又过去两个时辰。 如雪与司徒艳依然沉睡,慕容馥、蒋嫣容及万峰紧张地守护在身边,不时地凝神倾听屋外的动静,提心吊胆,万分惶恐,生怕强敌突然而来。 蒋嫣容见如雪等三个女子各个武功已是江湖上顶尖高手,却仍未幸免于难,不由心下骇然,想起自身武功,万万不及如雪等三个女子,如打斗中冒然而出,非但无用,更是羊入虎口,乱上加乱,心中一阵凄然。 而万峰此际才真正看清楚天,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却是柔情万种,侠义心肠,对待仇人之女,仍是不顾危险,耗损真元,舍命相救,这是何等气概与豪气,原先对楚天的一丝恐惧已在这时完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限的敬仰。 太阳升起。 阳光普照,透过破旧的窗棂与墙缝射进屋内。 一夜的疲累已在甜睡中恢复了许多,如雪与司徒艳几乎同时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楚天关切的眼神,惊震后的喜悦溢上心头。 司徒艳静静地看着屋内,眼光逐渐转移到楚天面上,司徒艳眼中满含羞愧与感激,一日之间已是两度逃离鬼门关,看着刺目的阳光,恍如隔世,心中感激、感动并含有深深地的情义。 强自挣扎,断断续续地道:“小女……谢谢……楚大侠,小女……两次……死里……逃生,莫非……楚……大侠……相救,小女……早已……是……两世……为……人了!” 楚天忙道:“司徒姑娘何须如此客气,千万不要再言感谢之语,见死不救实非英雄所为,楚天救治姑娘亦是因姑娘宅心仁厚,深明大义,并非因姑娘乃是女儿身,娇柔貌美之故,请姑娘不必挂在心上。” “楚大侠胸怀宽广,豪情满天,原自疑信参半,今日得睹楚大侠风采,小女敬佩万分,两次搭救,小女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亦要报答之万一。”司徒艳说罢,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楚天顾不得男女之嫌,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司徒艳体内。须臾,司徒艳止住咳嗽,面色渐趋红润,楚天方才抽回手掌,关切地道:“司徒姑娘伤势刚刚稳定,且不可再动真力,一旦气息紊乱,气血逆流,急速攻心,便会走火入魔,将有性命之忧。” 如雪三女忙着将衣物盖在司徒艳身上,掖好被角。 楚天看着众人,一日来的血腥,楚天内心之中亦是提心吊胆,“青岩二鬼”武功之高真是难以想象,再加之身形飘忽,行踪不定的黑衣人,楚天感到处处隐藏着危险,而这种感觉竟在一日之中突然出现,即使山中被困,数千人马,楚天心中都未有此种感觉,江湖之上波云诡异,处处险境,当真是防不胜防。 想到此,楚天凝神,心无旁骛,口中自言自语道:“黑衣人、骷髅黑衣人,万佛堂,杀手!”语声甫毕,楚天眼中迅疾泛起狠毒残忍之色,师尊昔年被围,便是这些黑衣人悄然蹑踪,引领群雄,师尊方才被困紫薇山巅,如今却又阴魂不散,跟随于我,几次死里逃生,莫不是黑衣人所为。 山坡处的隐秘洞穴,失魂谷伏击,终南山脉密林截杀的黑衣人,以及今日之围杀的骷髅黑衣人,“青岩二鬼”与骷髅黑衣人是何关系。 楚天愈想愈觉得这些骷髅黑衣人与黑衣人有着紧密联系,所有这些黑衣人将是巨大威胁,不由心中暗暗打起了算盘。 楚天见如雪与司徒艳受伤,内力受损,几番思量,也未有何良策。因担心群豪已知行踪,不得不辗转躲藏,一路向川境而去。 走了旬日余,幸运的是一路上虽偶尔遇见零星江湖武林人物,但却未再见黑衣人的影子。如雪伤势已然痊愈,慕容馥本无多大伤,早已无甚大碍一路上,楚天替司徒艳运功疗伤,耗费甚巨,司徒艳伤势渐渐好转,却仍是虚弱异常。看得如雪与慕容馥二女心中怜惜与心疼不已。亏得万峰与小梅一路上尽心尽力、百般照顾,众人少却了不少麻烦,楚天看之,愈加喜爱这小道士。 司徒艳与蒋嫣容二女一路得楚天几人照顾,楚天虽是少有嬉笑,日日行进中,前后左右往来探查,看在二女眼中,无限温暖,早将一颗芳心挂在楚天身上,不过仍是暗自愁闷,惶惑忐忑,虽然面上已经易容,神色看不清晰,但眼中所流露的感情任是谁也能看得出。 如雪与慕容馥焉能看不出,先时尚有丝丝酸楚,日子久了,便逐渐释然。心情放松,话亦多了起来,日日嬉笑,众人是一团和气,几如一家人。 这一日众人踏入夔州境内,见到熟悉的官道,楚天百感交集,天下虽大,冥冥中似有定数,辗转数月,又回到旧地。连绵不绝的山峦,已经泛黄的山林,勾起了多少思绪。 心下颇为思虑,所增加的四人将做何打算,既心下眷顾,又难以启齿,蒋嫣容与司徒艳始终未言说回返各自庄派,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其意楚天焉能不知,但终究未曾言明,实是不好开口。 又走两日,众人找到一偏僻民居,用过酒饭,围坐在一处。 楚天看过司徒艳伤势,语气缓缓地对众人道:“如今江湖平静异常,但在平静的表面下,或许更加险恶,我等众人俱在一处,各人功力多有不同,一旦冲突起来,楚天顾左顾不得右,顾前顾不得后!” 稍停又道:“原楚天并未将几大庄派放在眼中,然近日所发生的凶险,却令我重新打量江湖,如今,暗潮急涌,沉渣泛起,多年未见的江湖巨孽纷纷现身江湖,功力奇高,沆瀣一气,应付起来颇为吃力,司徒姑娘与蒋姑娘一路跟随,不曾嫌弃楚某,楚天感激万分,但楚天却难以预料整个江湖态势,长此下去亦非良策,楚某今日斗胆相问二位姑娘,不知你二人今后行止如何?” 二女相互看一眼,俱是面上凄然,失落之情顿现,颇为愁苦。楚天之语既是下的逐客令又是杀鸡问客,一举两得,并带有欲擒故纵之意。 蒋嫣容与司徒艳俱是委决不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尴尬万分,呆呆地坐在床榻上。 如雪与慕容馥看不过,齐齐道:“相公,蒋姑娘与司徒姑娘与我等相处这长时日,早已似姐妹一般,如她二人离去,我与馥妹妹岂不孤单!” “就是,老爷,奴家与二位姑娘甚是合得来,不如让二位姑娘与我等一起前往少林如何?” “哈哈,我心中哪里想去少林!”说罢,面色一整,支开万峰与小梅,见如雪与慕容馥在旁,欲言又止,转头对司徒艳与蒋嫣容道:“二位姑娘,楚天虽非好色之徒,却承受数位女子青睐,实是楚天的荣幸,如楚天所料不差,二位姑娘定然早有心属,楚天并非是糊涂之人,不知楚天所言是与不是?” 楚天直接了当的言语,哪里是司徒艳与蒋嫣容所能料到,顿时,红晕满面,娇羞万分。 “老爷,看你说的,二位姐姐早已对老爷情有独钟,奴家曾问过二位姐姐,她二人俱未反对,当是浓情蜜意,对你一片倾心!” 二女听罢,更不知如何是好。 二女出身名门大派,平日里众人对其恭敬万分,司徒艳在天幻宫中更是担当左特使,掌管宫内事务,且是宫主司徒虹之孙女,万人敬仰,说一不二,早养成冷艳之气,又几曾想到被楚天所惑,一心痴迷,偷偷跑出天幻宫,与宫中强敌楚天搅缠在一处,连司徒艳自己都不知为何如此。心中虽有矛盾,却是难以割舍,实难离去。 第76章 蒋嫣容更是如此,自见楚天起,便日日思念,魂魄已被勾去,虽日日少言寡语,但却时时关注楚天的一举一动,愈看情感愈深,已浑然忘记自己是武当中人。常言道:“女生外相”,实非虚言。 楚天见二女不言语,又道:“二位姑娘,我楚天乃天下人人要杀之人,且你二人所属门派一个是等待观望,一个处心积虑必欲杀我而后快,楚天亦难以处置,但楚天生就如此,得你二人看得起,楚天感激万分,亦定当不辜负你二人之深情厚义。” 稍顿,看着二女又道:“但楚天绝无为儿女私情而放弃与江湖奋争之心,面对仇恨与杀伐,楚天宁可战死沙场,亦绝不可能为龌龊的交易或利益所左右,我希望在未来的杀伐中,能将感情置身事外,避免情感被血腥沾染,玷污了纯洁情义!二位姑娘可曾明了楚天之心吗?” 司徒艳一边听着楚天话语,一边反复思量,见楚天又问自己,静静地道:“小女自楚大侠救治时起,便暗下决心,将小女一生托付给楚大侠,尽管不知楚大侠能否看上小女,但小女心中早已不做第二人想,如楚大侠嫌弃小女,小女此生将终生不嫁。” 司徒艳喘口气又道:“小女从未见到如楚大侠这般豪迈之人,恩怨情仇分得如此清楚,直率而坦诚,为的是能有一份不被尘世污染的清纯感情,楚大侠能有如此胸襟,小女更是敬佩爱慕万分,但小女有个不情之请,一旦血腥又起,如非参与之人,还望楚大侠能网开一面,怜爱苍生!” 楚天静静地看着司徒艳,将司徒艳看的有些不自在。良久方道:“司徒姑娘放心,楚天亦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为虎作伥,蛇鼠一窝,不顾江湖道义,图谋不轨者,楚天将非杀不可,不杀不足以让天下清明,更不能令我等安宁!” 说罢,楚天看着蒋嫣容,微笑道:“蒋姑娘将做何打算!” 蒋嫣容面色一红,低头捏着衣襟,细声道:“我同司徒姐姐一样的心意!” “哈哈。”楚天大笑,将二女笑得更加不好意思,腼腆羞涩,娇羞万分。如雪嬉笑道:“馥妹妹,这下可好,我两又多了两个姐姐,以后定能为我两分担些痛苦!” “咯咯。”慕容馥坏笑,道:“姐姐说得是,不然我两迟早会死在云霄之中!” 司徒艳听得奇怪,不由疑惑道:“死便死,如何会死在云霄之中。” 如雪与慕容馥听罢,二人顿时笑得快背过气去,相互搂抱着,眼泪都笑出来了。当斜眼看司徒艳更加迷茫的神情时,笑得是佝偻起身子,几近昏厥。 司徒艳又欲再问,楚天连忙笑着阻止:“司徒姑娘莫要问了,这两个丫头没好言语,或许日后自知!” 如雪与慕容馥刚刚缓过点来,笑声渐小,但听楚天言说日后自知不由扑哧一声,指着楚天,又双双大笑起来。 楚天一怔,随即略微尴尬地一笑,顿觉自己言语之中漏洞不小。探过身去,照着二女的嫩臀各自拍了一下:“你两个死丫头不学端庄娴熟,尽琢磨稀奇古怪之事,将来我家门风将败坏在你二人手中。” 等二女笑够,楚天方正色道:“我等现今已入夔州境内,如司徒姑娘与蒋姑娘不欲回到门派,随我等到一处隐秘所在暂且盘桓些时日,待江湖形势清朗之时再做打算如何?” 司徒艳羞涩道:“小女既然跟随楚大侠,便听楚大侠安排。” “小女亦是同样心意。”蒋嫣容偷看一眼楚天道。 “老爷,既然两位姐姐与我等已成姐妹,如再大侠大侠般地叫着,甚觉别扭,听着颇不顺耳,不如改个称呼如何?” 楚天拍了一下慕容馥:“就你麻烦,那你便想想,何称呼顺耳?” 如雪接口道:“二位姐姐都比我等大些,相公管司徒姐姐唤做艳姐姐,管蒋姐姐唤做容姐姐,司徒姐姐管相公唤做官人,蒋姐姐关相公唤做公子,你看如何?” 司徒艳与蒋嫣容听罢,顿觉别扭,叫大侠顺口了,一时真还难以适应,便问道:“如雪妹妹,为何唤做官人与公子!” “咯咯。”如雪笑道:“官人吗,就是我们姐妹多了,相公好管,至于唤做公子吗,那便是自古对年纪尚小男子的称呼,男人吗,当然是公的子了!” 如雪说罢,几人不由笑起来,司徒艳与蒋嫣容虽是腼腆,但亦感到气氛融洽,随意而温暖。只是在门派中约束太久,不似如雪与慕容馥自小一个流浪一个刁蛮,随意惯了,显得拘谨。 楚天见天色不早,交代一下,拉着万峰,又出去四下探查。 等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回来后,刚一进屋,便见四女嬉笑一团,司徒艳与蒋嫣容面上红布似的,见楚天进来,更加羞涩,齐齐扭转身子掩饰。 楚天疑惑道:“你等四人有何喜事,为何如此嬉闹?” 如雪、慕容馥又笑开了,片刻后,如雪方道:“相公,我与馥妹妹趁你不在,将死在云霄之事说与二位姐姐闻听而已!” 如雪说完,司徒艳与蒋嫣容几欲寻个地缝钻进去,楚天亦是尴尬万分,讪笑道:“日后不得再如此嬉闹,二位姐姐乃是大门派中人,规矩极多,哪似我等乡野中人那般没规矩。” 此际,司徒艳羞涩地道:“楚大侠,不知外面有无动静!” “姐姐,休要再言大侠,应改口唤作官人!”慕容馥笑着纠正。 司徒艳犹豫一下,几欲张口,却是无法出口。如雪见到,忙道:“馥妹妹,我忽然有个想法,此际改口尚不妥当,不如等二位姐姐也去过云霄后再改口不迟,你看如何?” “好好好,姐姐高见!”二人一唱一和,将司徒艳与蒋嫣容羞得再难坚持下去,起身便要走出房间。 楚天见二女娇羞神色,清丽可人,见小梅与万峰仍在门口张望门外,忽地伸手将司徒艳与蒋嫣容拉住,二女乍然被楚天拉住,不由浑身一震,几欲挣扎,却如何挣扎得动,楚天拉过二女,走到如雪与慕容馥身旁,将二女按在床榻边。 司徒艳与蒋嫣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一双柔荑不知放在哪里,前不是后不是,低头不语。 如雪与慕容馥一边一个,各自靠着二女,向楚天身上推搡:“二位姐姐真能害羞,都已私定终身,名花有主,如何还这般扭捏,不若趁此黑夜良宵上天算了,到云霄一游!” 司徒艳与蒋嫣容羞得又要起身,如雪与慕容馥如何能让司徒艳与蒋嫣容离去,俱是手上拉扯,将二女推向楚天,楚天见二女羞涩娇美的姿容,已是色心大动,猛地张开臂膀,顺势将司徒艳与蒋嫣容搂在怀中。 二女羞涩得无以复加,开始尚自挣扎,慢慢地便在楚天宽大温暖的怀中安定下来,内心喜悦,小鹿乱撞,血流加速,身体轻颤,两双小手不知放在何处,搂也不是,抱也不是,只静静地听着心跳。 楚天轻轻地抚摸着二女秀发,回想着与如雪相识的过程,不觉现时情景有些遗憾,少了些许激荡。低头看时,一双美人软玉在怀,又不禁颤动不已。二女微微痉挛,娇躯靠在楚天身上,说不出的舒适。 楚天挨个捧起司徒艳与蒋嫣容羞红的俏脸,眼中情深意切,尽是爱怜,瞧得二女低眉含春。 如雪与慕容馥趴在楚天背后,笑眯眯地看着羞涩中的二女,身子不住地紧靠司徒艳与蒋嫣容,将二女身子紧紧地挤在楚天身上,二女似要喘不过气来,楚天见如雪与慕容馥如此大度,全然没有一丝做作,不由心下欢喜,一颗心算是放下。 挨个亲了一下司徒艳与蒋嫣容额头,二女倍感羞涩,二十余年虽一直在约束中度过,但哪个少女不怀春,偶尔的寂寥清冷,不时地自深处感觉一种莫名的需求,男人雄伟的身躯与浓烈的气息已将娇躯融化,犹自感觉似在梦中如雪与慕容馥在三人身后像是看着春宫图一般,偷偷窃笑,不时地摩娑着司徒艳与蒋嫣容的秀发及柔软的娇躯,弄得二女更加羞涩。慢慢地,二女感到身子泛起阵阵涟漪与激荡。 山崖顶。 云雾缭绕。 楚天等众人默然站在山崖边,看着山体陡峭处的石槽以及石槽上“吾妻如幻双仙柳如烟之墓—楚天泣立”几行字迹,莫不悲戚。 如雪已哭成泪人。 楚天呆呆地望着石槽,慢慢走到石槽前,双膝跪地,手扶着冰凉的石壁,眼泪不由自主地顺腮而下,轻轻抽泣,哽咽道:“姐姐,弟弟看你来了,你想念弟弟吗?” 冥冥中,楚天好似又听闻如烟的声音:“姐姐我等了你很久,日日等、天天盼,今日姐姐终于又见到弟弟,姐姐高兴极了!” 楚天大声哭嚎:“姐姐……弟弟在这,弟弟在这!” 山风吹过,幻觉中的声音渐渐不闻,楚天泪如雨下,悲痛万分:“姐姐……你不要走,弟弟一刻也离不得你啊!” 泪水浸湿了衣襟,身躯痉挛抽搐着:“姐姐,弟弟已为你报了仇,只差用慕容老贼及天下宵小的头颅来祭奠姐姐在天之灵,你知道弟弟的痛楚吗?明白弟弟的心意吗?姐姐,你为何舍我而去,将我一个人丢在世上啊……你不能抛弃弟弟啊,不能离开我……” 楚天哭得悲怆惨厉,泪水横流,直哭得山河落泪,日月低垂。 众人见楚天如此悲切,亦都潸然泪下。英武神勇,残酷狠辣,杀人如麻的搜魂修罗,竟是这般怀念他的姐姐,如非亲见,司徒艳与蒋嫣容怎能相信杀神楚天这样重情重义,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二女不由一时感怀,悲喜交加,眼泪簌簌而下。 楚天渐渐停止哭泣,目光呆滞,直直地望着石槽。这世界带给他太多的悲愤及无奈,周遭景色,灰蒙黯淡,楚天神情落寞。 第77章 忽然,楚天霍地站起,眼望苍穹,目中渐渐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旋即,默默地向山下飘去。 是夜。 逍遥庄,静谧漆黑,寂静如死,寒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阴森恐怖。整个庄院大门紧闭,毫无生息,如死去一般,一丝人影也无。 逍遥庄已真正成了死庄、鬼庄。庄前,已看不出道路的原貌,长长的野草随风摇曳,破败而荒凉。 但就在这鬼一般死静的秘室中,却有着人间最真挚的情感。 楚天与众人趁着黑夜回到逍遥庄,直到等了一个时辰时,楚天确信无人跟踪,方才自庄后山崖边缘的一处隐秘通路进入逍遥庄。 而众人进庄后,却猛然发觉原先山崖下,堆积成小山般的石块已然不见,但见四周怪石林立。 倏然,眼前景物瞬息间大变,阵阵阴风袭来,令人颤栗。四周已是阴云笼罩,只能看清寻丈左右,阴风中似有无数的利爪抓向众人,楚天心中惊凛,不由凝神戒备。 忽然,森冷的阴云中好似有数百个各式各样的僵尸在空中飞舞,血盆大口,青面獠牙,黑洞洞的眼孔,令人不由惊骇万分,几个姑娘早已被此景吓得亡魂皆冒,血脉贲张。 楚天环顾四周,极尽目力,却亦只能看清几丈远近,黑云怪石无边无际,像是身处无底的深渊,犹如置身恐怖的冥界。 楚天心念电转,率领众人稳步前行,好似走过一座又一座怪石,穿过一层又一层黑云,却仍是处在森冷黑暗之中,楚天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直感到茫然无措,后背冒出丝丝凉气。 不由功聚掌心,曲指连弹,强劲的指风过处,石屑纷飞,火星四溅,待烟尘消散,空中更加黑暗,黑黑的冷气氤氲迷梦,愈加难辨方向。 神智不由渐渐迷幻起来。 而就在众人万分惊惧中时,却听一丝若隐若现的声音传进来:“阵中之人可是楚天!” 楚天猛然惊悟,急道:“正是楚天!” 话落,便听声音断断续续地又传过来:“左三步,右两步,后三步,前六步,走遍,再侧向而行,倒转顺序!” 楚天等众人依言而行,片刻,众人眼中是一片晴朗,虽仍是黑夜,但见繁星点点,眼前又自矗立一块巨石,未等楚天细看,忽然,巨石之中一阵嘎嘎作响,现出一面石门。 待石门全开,但见飕飕一阵风起,一个个建硕而轻盈的身形急速闪出,迅疾在巨石两侧列成长队。一声轻喝,一老人缓缓自石门中走出。 “师傅……”楚天喜极狂呼。 “天儿!” 一老一少相拥而泣,看得众人一阵迷茫与惊愕。众人尚未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公子……”随着一声娇呼,一条窈窕的身形已扑向楚天,楚天伸出手臂接住来人,迅疾抱起来人,喜道:“翠红,你可好啊!” 翠红娇躯一阵轻颤,抽泣道:“奴婢终于等到公子回来了!”楚天擦去翠红眼泪,轻轻拍了拍翠红屁股,笑道:“多大的丫头还这般哭泣,岂不让人笑话!” 说罢,放下翠红,对沈寒冰道:“师傅,这外面寒冷,还是到里面说话吧!” “呵呵。”沈寒冰拍着楚天肩膀,笑道:“对对对,师傅真是老糊涂了,怎未想起让天儿等到房中叙旧,走,随师傅进屋!” 众人鱼贯而入,经过若干弯曲的通道,通道中两侧石壁点点小孔,铁制铆钉密布,冷森森,黑黢黢,看之令人心悸。沈寒冰在前而行,不时地提醒后人如何行走,小心翼翼。 众人一路行来,神情俱是紧张万分,连楚天与如雪、慕容馥都感觉逍遥庄秘室比几月前出去时变化太大,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影子。 一直到出口,石室外,宽敞明亮的大厅,恍如白昼,石壁上火把燃烧着,将大厅映得通红。 沈寒冰面上熠熠生辉,兴奋异常,看着楚天英武奇诡的面容,沈寒冰更是喜爱万分,拉着楚天的手,仔细端详,生怕楚天丢失一般。 “天儿,这多时日出去,真是苦了你,几番血雨腥风后,今见你气息更加纯厚,身体愈加硬朗,眉目之间英华渐渐收敛,已快入神虚之境,为师不知有多高兴,我烈阳一脉传人有你,当是天大的造化与奇迹。” “师傅就别夸赞天儿了!”楚天回头看着众人,对沈寒冰道:“师傅,此次出去,历经万般艰险,亦曾受点轻伤,天儿多次遇难呈祥,化险为夷,全仗师傅保佑,并也得到许多帮助。” 随即,指着众人道:“师傅,这美女乃是天幻宫特使司徒艳司徒姑娘!” 沈寒冰乍听天幻宫三字,不由一愣,道:“天幻宫?便是司徒宏那老东西的天幻宫?” “正是!” 沈寒冰面色一正,盯着司徒艳,目光如剑,威棱一闪,道:“不知司徒宏现今如何?” 司徒艳见楚天一口一个师傅地叫着,早早便已知晓这老人便是昔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搜魂书生沈寒冰,待见沈寒冰看着自己,就觉脊背发冷,浑身一阵冷颤,见沈寒冰问自己,啜啜地道:“小女回答前辈,司徒宏乃是小女的爷爷!” 沈寒冰面色一紧,正待问话,便见楚天贴在沈寒冰耳旁一阵嘀咕。随后,沈寒冰严峻的面色倏缓,面上顿时堆起笑容:“哈哈,司徒老儿,昔年,我们大战五百多招,最终才挫败你,也致使老夫真力耗损甚巨,终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你这老东西居然仍活在人间!” 说罢,看一眼司徒艳,笑道:“丫头,你爷爷与老夫仇深似海,如非你爷爷,老夫亦不会消失江湖近三十年,老夫前些年尚暗自思虑,如有时机,定要将你爷爷,那司徒老东西挫骨扬灰,亦将天幻宫尽皆诛杀殆尽!” 转而又道:“唉,昔年之事,距今已远,老夫已渐渐忘却些许仇恨,丫头,你与天儿两情相悦,托以终身,老夫甚是高兴,便先不言你爷爷司徒老儿了,哈哈!” 司徒艳见沈寒冰一口一个老儿般地叫着爷爷,心中实有不忍,本待反驳几句,却心中发虚,只因搜魂书生之名太过骇人,从小便常常听到有关搜魂书生残忍的手段与血腥,再是因楚天之故,如今,已委身楚天,只有憋在心里。 转而啜啜地道:“前辈不念旧恶,宽待小女,小女万分感激,祖辈与前辈的嫌隙,小女虽是听闻不少,但已是陈年旧账,小女既未参与亦未再有谋划之心,既然小女托身与楚天,小女便唯楚天马首是瞻,请前辈万勿以昔年恩怨看待小女!” “哈哈。”沈寒冰大笑数声,震的众人耳鼓发麻,稍停,道:“你这丫头甚是知情达理,既然你已与天儿情投意合,老夫便不再言说昔年之事。”转而对楚天道:“这位是……” 楚天急忙道:“师傅,这位是武当二代弟子,江湖人称越女慧剑的蒋嫣容蒋姑娘!” “哦,呵呵,看来蒋姑娘亦是与你情投意合了!”沈寒冰眯着眼睛,神情怪异神秘。 看得蒋嫣容一阵娇羞,低头道:“是的,前辈!” 楚天又将万峰及小梅介绍给沈寒冰,沈寒冰乍看万峰,忽然道:“你是哪里人氏?” 万峰惊惧地道:“小道士亦不知自己是哪里人,自小便是孤儿!” “哦,你过来!” 万峰见沈寒冰神色严肃,更加之耳中早已灌满搜魂书生之恶名,心下骇然,惊惧得不知如何是好,沈寒冰见万峰如此紧张,不由道:“你年纪虽小,但亦是男子汉,何必如此怯懦!” 万峰见沈寒冰虽然面上严肃,并未有任何戾气,便慢慢走到沈寒冰身前,沈寒冰伸手摸着万峰上下,将万峰吓得魂魄欲飞,直到沈寒冰摸个遍,才放下心来。 却见沈寒冰沉吟不语,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万峰,老夫见你骨骼清奇,资质甚佳,当是习武的上佳根骨,却在武当糟蹋了最佳打基础的岁月,真是可叹!不过,即使不能大成,如下得苦功,虽不能贯绝天下,但仍可成为绝顶高手!” “老前辈说得可是真的?”万峰万分高兴,随即又神情黯然,道:“前辈,小道士最心烦的便是习练武功,恐怕这辈子难以成为高手了!” 沈寒冰听了一愣,楚天随即大笑起来:“师傅,你有所不知,这万峰鬼精灵一个,心事都长在心眼上了,还哪有习武的劲头,如学那出谋划策或许可成!” “噢!”沈寒冰看看万峰,微微笑道:“那也成,老夫便将这多时日来,研究的混沌乾坤八卦迷魂阵法教给万峰,以备后用,你看如何?” 楚天忙道:“那感情好,对了师傅,这秘室中何时来了这多少年!” “哈哈,天儿,为师见你出去,心中甚是憋闷,便与翠红乔装而行,在川境找寻根骨资质上佳少年,带回秘室,教授武功及阵法,哈哈,现在已颇见成效,唯武功根底尚浅,正好天儿回来,你便替为师操练他们吧。” 众少年正呆呆地看着沈寒冰与楚天等人说话,并不知晓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此际便听沈寒冰大声道:“众位儿郎!” “在!” 沈寒冰提高声音,洪声道:“老夫找寻你们时,只说是教授凌绝天下的武功,并未言明是教授何种武功,如今老夫已为你等确定一个师傅,你等可知晓这位师傅是谁吗?” “但凭前辈安排!”众少年异口同声。 沈寒冰清清喉咙,指着楚天大声道:“老夫沈寒冰给你等推荐这位师傅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搜魂修罗、杀神楚天!” “啊!” “哎呀!” “我的妈呀!” “啊,搜魂书生!” 第78章 “是搜魂修罗楚天!”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杀神楚天!” “楚天怎会是黑黄脸中年汉子!” 众少年是一阵沸腾。“你等愿意否?” “愿意!”众少年齐声回答,声音已几乎是颤抖着喊出,不仅是激动,也蕴含了恐惧。 楚天面对众少年,缓缓抹去脸上的易容胭脂,顿时,一个面目诡异,温和冷峻,双目深邃似潭,奇崛英秀的青年英雄展现在众人面前。 不但众少年看得呆了,甚至连几个姑娘亦看得心神荡漾。瞬间的沉寂后,随后便是震天般的欢呼声。众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青年实在大不了几岁,却已是江湖上如雷贯耳,誉满天下,狠辣残忍的搜魂修罗楚天。 却见好似领头的少年高声呼喊:“烈阳三十二使听令,行拜师礼!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三十二个少年齐齐咚咚地跪地,连续磕了九个响头。 楚天略看之下,平静地道:“师傅,这里的少年怎会是三十二位?” “哈哈,这亦是为师按天罡八卦所挑选的,意在四人一组,暗合八卦之数。” 扭头对领头的少年道:“狄龙,过来!” “是,前辈。”狄龙快步上前。 “你负责全队大小事务,明日开始训练!” “是!”狄龙转身归队。 楚天疑惑道:“师傅,招这些少年究竟为何?” “哈哈,天儿,我烈阳一脉人丁稀少,历代单传,虽是武功尚可,但亦是一脉单传,如找寻不到好资质之人,武功便欲失传,虽烈阳神功传至今日,实是万分幸运,并因传人单一,屡遭天下围攻,为师思虑很久,方才思谋起这个做法,既能光大门楣,又可壮我声势,使得烈阳神功发扬光大!” “师傅真是高瞻远瞩,天儿亦感觉有时人单力孤,如此甚好,师傅放心,天儿一定尽力使这些少年尽快成长。” 众少年听罢,人人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各个是雄心万丈,豪气冲天。 翌日,楚天便与如雪、慕容馥、司徒艳及蒋嫣容商议如何教授众少年武功,几人七嘴八舌,终于确定应因人而异,分别传授,因材施教。 楚天针对三十二个修罗使特长,分别为每人制定教授方法,顺其所长,善加诱导,最大限度地发挥本身已有的优势。 慢慢地,楚天逐渐发现众少年各个天资聪颖,根基不错。尤其是狄龙、吴云、张猛及熊震天这四少年领悟极快。 那狄龙擅使长鞭,一根亮银鞭在楚天指点下,使得鞭风猎猎,锐风四溢,周遭尘土枯叶四下狂舞。二丈之地,尽是银色鞭影。恍如无数银蛇绕场飞旋,诡异绝伦。 吴云使一把断魂刀,刀势沉雄,刀身古朴,确无任何异常之处。楚天冥思苦想,在“青岩二鬼”的刀法中提炼精华,加以改进并传授给吴云。经楚天指点再使将出来,立时刀光霍霍,寒光闪闪,有如千刀迎雪,满天飘舞,令人眼花瞭乱,目眩神迷。 张猛亦是收获不少,获益匪浅。张猛喜使判官笔,楚天便将穿心指法运用于判官笔中,点、切、刺、挫灵活已极。张猛愈练愈熟,渐渐领悟,颇为顺手,配合身法,闪转腾挪,迅疾无比,防不胜防。 而熊震天则是手持一副开天斧,双斧舞起,风雨不透,斧刃青森,夺人心魄,开天斧与手臂浑然一体,已成身体一部分,神到意到,心到斧到,全走刚猛一途,令人啧啧称奇。楚天并未刻意指点,只指出几点不足之处。饶是如此,熊震天亦有如神助,已与前几日不可同日而语,功力猛增数倍不止。 其他各人亦是获益匪浅,众少年更加精神百倍,勤练不休。 万峰虽不喜练武,见楚天勤于教导三十二使,亦不时地偷偷学上几招,也难怪万峰聪敏,颇有收获,提高迅速。 非但三十二位烈阳使者武功大进,连如雪众女亦长进不少。心中不由对楚天愈加爱慕有加,倍感楚天功力浩如烟海,神鬼难测。 沈寒冰不时抽调众女将房屋整修一新,逍遥庄中房屋均按乾坤八卦顺房屋方位改头换面,堆积起堆堆山石,在各屋宇前后增加树枝柴草,布成繁复杂乱的“混沌乾坤八卦迷魂阵”。 众人俱都忙乎不停,楚天在这些时日中,一面指点三十二使武功,一面与师傅演练熟悉混沌乾坤八卦迷魂阵,并将阵法出入方法详细告知众人,以便众人来去自如。 时间虽长,但众人苦中有乐,时间飞速过去。 阳历二月,春寒料峭。 逍遥庄内却是热火朝天。 庄后山崖暗洞已打通,各屋宇间均按混沌乾坤八卦迷魂阵所设,庄门附近,设置成机关,火铳箭矢密布,比之慕容尘在时更加隐秘,真是飞鸟难渡。后山秘密通道为庄中人通路,庄前大门野草遍地,毫无生气,从外观之,整个山庄破旧荒凉异常,围墙蒿草丛生,尤其到夜晚,更显诡异恐怖。 逍遥庄已渐渐被人遗忘,附近百姓远远地躲避,方圆十里已再难见到人迹,每每谈到逍遥庄都甚觉恐怖。逍遥庄之名已无人再说,“鬼庄”乃是惟一的称呼。 庄内,众人忙来忙去,楚天教授三十二烈阳使已颇见成效。阵法与武功皆有大幅提高,楚天与沈寒冰看在眼中,俱是兴奋不已。 几女与楚天日见亲热,嬉笑怒骂融洽已极,司徒艳与蒋嫣容见楚天已不再感到羞涩,在如雪与慕容馥带动下,日日嬉闹在一处,好不快乐逍遥,只是未曾有实质接触,都仍感到有些顾忌。 秘室中,三十二使已经散去,三三两两的仍自切磋武功,急切地盼着随楚天行走江湖,参与江湖杀伐,真是少年心性。 沈寒冰道:“自三十年前,天下武林将老夫围困紫薇山起,江湖平静,天下太平,但自多年前朝中大臣被陷害致死,江湖上风云突变,到天儿行道江湖,屡有杀伐,血腥遍地,逍遥庄被灭,群雄聚集一处,再做联横之事,尚有不知多少隐迹江湖的黑道巨孽,沉渣泛起,江湖日见混乱。” 楚天接着道:“师傅说得极是,江湖各派表面恭敬,暗地里互相倾轧,蚕食鲸吞,愈来愈诡异汹涌,许多中小门派以及邪魔外道纷纷归附聚集,据老夫估计,江湖暗中秘密聚集势力,妄图一统江湖之野心已渐渐昭彰于世。” 司徒艳深有感触,不禁幽幽道:“官人,各大门派于三十年前,日渐式微,虽然近些年有少林、武当及其他门派新人辈出,但与江湖暗流相比,仍显得微不足道,实乃沧海一粟。而各大门派故步自封,各自为政,争名夺利,其他中小门派几如散兵游勇,一盘散沙,整个江湖随风飘摇,早已丧失道义宏旨。” “哈哈。”沈寒冰大笑,看着司徒艳道:“艳丫头能有如此说词,真是难能可贵,各大庄派看似安如泰山,实则矛盾重重,各怀心腹事,趋利避害,连横只是一时之计,岂能长远,毁庄灭派恐怕不会太久。” 蒋嫣容略现愁容,道:“不知前辈有何建议和打算?” 沈寒冰目光一凛,道:“容丫头所问,正是老夫所想,但老夫所想的乃是各大庄派尽早灭亡,方解我恨。” 楚天一听,马上接口道:“师傅,一些江湖宵小趁机兴风作浪,混水摸鱼,天儿屡次被黑衣人所跟踪,甚是危险,乃是一神秘组织追魂堂。据天儿估计追魂堂乃是受雇杀人,不知这背后主使之人是哪一个?” 沈寒冰沉思,良久方道:“各大门派恐不至于为之,盖因钱财不足,有此能力者当是各大山庄及暗中势力所为,不过世事难料,还是应当预做防范才是上策。切不可莽撞行事。” “前辈,那我等便如此等待吗?”蒋嫣容问道。 沈寒冰大笑,道:“天儿,你这些相好的丫头,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为师甚感别扭,如何改个顺耳的称呼才是!” 楚天听罢,呐呐了一阵,也未想出究竟何种称呼更为贴切。 沈寒冰忽道:“天儿,这些丫头看起来非但美丽万方,更是兰心慧质,为师甚是喜爱,天儿与我在山中十数年,虽未曾有多过言语,但亦是情同父子。天儿,为师想认你为义子,你看如何?” 楚天乍听师傅之语,恍若听错,待见沈寒冰白髯激颤,双手伸出,似要拥抱自己时,不由热血上冲,鼻头一酸,满眼热泪,夺眶而出。 楚天大叫一声:“义父!”整个颀伟的身躯已扑在沈寒冰怀中。沈寒冰紧搂着楚天,滴滴热泪簌簌坠落,满眼爱怜。 沈寒冰颤抖着道:“天儿!我的孩子,这一年多来,你出道江湖历尽千难万险,为我烈阳一脉挣得了不朽的声誉,虽是血腥遍地,但亦是上天垂怜,如今你还能安然无恙,义父我真是老怀宽慰啊……” 老人真情激动,昔日叱咤风云,纵横江湖,铁石心肠的老人,在这瞬息间变得如此多情感伤,情感是那般的脆弱。 楚天紧搂着沈寒冰,已泣不成声:“义父……天儿不孝,武功不济,而让你担心,天儿心中甚是有愧……” 父子二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情感真挚,感人泪下,即使是亲生父子,亦不多见,看得众人莫不唏嘘感佩不已。 沈寒冰无比激动,仔细看着楚天,目光渐渐沉静下来,慨然开口道:“天儿,当前江湖风云变幻,急流暗涌,实是英雄出世力挽狂澜之际,我烈阳一脉自承炎帝遗留上古奇功,亦应当此乱世搏击浪涛,创下不世功绩。”言罢,目注楚天,爱怜地看着。 众人听罢沈寒冰之语,也随之点头。明了这父子将要做一番大事,心中既有激荡又有担心。 第79章 楚天见众人看着自己,心下微微忐忑,不由俊面微红,旋即,剑眉一轩,道:“义父言之有理,天儿不为争霸江湖,为名为利,而是为天而争,荡涤凡尘,还上天以清明,孩儿义不容辞,必欲竭尽全力而为之。” 沈寒冰见楚天豪情万丈,意志坚定,满怀信心,不由高兴非常。眉宇间忽地现出一股凛然煞气,看得众人不由一凛。 沈寒冰望了望众人,正色道:“天儿,自古英雄出少年,做大事者万不可意气用事,凡事应三思而后行。单枪匹马,势单力孤,绝非智者所为,昔年,为父之遭遇便是前车之鉴。因而,为父这些时日反复思量,便是尽早组成一个门派,这门派为父已想出一个,暂时唤作烈阳门,天儿,你看如何?” “义父,天儿谨尊义父教诲,没有异议。” 沈寒冰转头看着众人又道:“不知你们这些丫头有何意见否?”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哈哈哈,好好好!”沈寒冰甚是高兴:“难得各位丫头看重天儿,但任何一派不可无主,为父提议,便由天儿担当门主,不知大家以为然否?” 慕容馥一听,一蹦老高,道。“好!我同意!此计甚妙。”其余众人亦一同点头。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我们都同意!” 司徒艳心中暗忖:如此烈阳门,日后江湖不知又要增加多少血腥,唉!我怎地便看上楚天这狠辣之人,茶不思、饭不想,真个是难以琢磨,江湖啊江湖,司徒艳确是无能为力了。正在思忖,见楚天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不由脸色一红。 最高兴的便是如雪与慕容馥,这二女唯恐天下不乱,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将气氛弄得混沌一片,众人亦不由一阵哄笑。 此时,便听沈寒冰道:“天儿,大家毫无意见,便请门主说话!”目光四下一扫。众人齐声道:“请门主训示!”如雪与慕容馥偷偷而笑。 楚天见众人如此,从未见过如何做一派之主,不知如何说起。此际,便听司徒艳道:“官人做了门主,便是一派之主,家有家规,派有派规,门主的威严至关重要,大事可共同商议,对外行事便由门主临机决断。” 接着,又道:“既然沈前辈已收官人为义子,我等姐妹亦应改口,同尊称前辈为义父,我有个提议,请义父做烈阳门的太上门主,你们看如何!” “我们同意,请义父做太上门主!” “哈哈哈。”沈寒冰赞许地看了一眼司徒艳,道:“艳儿不愧是大家出身,话一出口便见大家风范。”见司徒艳羞红的嫩脸,又接着道:“既然如此,为父便宣布,从今而后,众位便都为同门,天儿是门主,大家凡事都要听命于他。” 众人齐声抱拳道:“是!”娇喝声异常宏亮,转而又是笑做一团,气氛异常融洽。 司徒艳道:“大家参见门主!”说罢,当先对楚天躬身,抱拳行礼,其他人亦随之对楚天躬身行礼。楚天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司徒艳见状,忙道:“门主休慌,贵为一门之主,便应有门主的威仪。”说罢,当着众人将门主所应具备的礼仪娓娓道来,听得众人赞叹不已。 楚天听罢,全部记好,尽皆了然于胸。肃然道:“烈阳门自今日始,当以天下为己任,创武林太平,还上天清明,杀尽天下宵小,除尽天下巨孽。各位听封,三十二使!” 三十二位少年齐齐挺身而立,齐声道:“属下在!”声音虽是稚嫩,但雄壮有力,气贯厅堂,呼声甫毕,便欲齐齐跪倒。 楚天单手一拂,一阵和缓的劲气倏然而出,众少年但觉劲气及体,温和而绵长,一时间,众少年欲跪不能,无形中俱被柔和的劲气托起,不由齐齐惊骇莫名,无不震惊于楚天的功力,心中万分佩服搜魂修罗的盖世神功。 众少年虽从传言中听闻楚天功力深不可测,但自见到楚天,见楚天如此年轻,比众少年亦大不了几岁,暗想:即便楚天功力再高,亦终究有限,甚至怀疑那些所谓的江湖传言。而此刻,见楚天单手轻轻一拂便一齐托起三十余人,这份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 众少年见此,不由定立身形,束手而立。 楚天肃然道:“诸位同列本门烈阳使,每队八人,设金木水火四使,金使由狄龙担任,木使由吴云担任,水使由张猛担任,火使由熊震天担任,各使由总使司徒艳统领,总护法之职由司徒艳总使兼任。义父为本门太上门主,尹如雪为外事堂堂主、慕容馥为刑堂堂主、蒋嫣容为议事堂堂主、翠红与小梅为内务堂正副堂主。” 见众人一脸严肃,楚天微微一笑,道:“分封已毕,请各位按各自所担当要职恪尽职守,细致筹划,待本门壮大,定要妥善调度。各位均属同门,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本门以后所收弟子均属各使者,以供差遣。” 楚天面色一整,道:“请蒋姑娘妥善安排人手,将各大小庄派及其各地所属堂口码头,内外情形探查清楚,画影图形,以备后用。” 蒋嫣容抱拳一揖:“属下谨尊门主谕令,即刻便去安排!” “呵呵,不忙,明日再安排不迟。此时要稳妥办理,事关重大,定要选派得力之人,加紧办妥,待本门举事之时将有大用!” 说到此处,万峰急道:“楚大……门主,小道士做何分派?” “哈哈,小道士做烈阳门总管,你可愿意?” “谢门主,小道士愿意!”万峰甚是高兴,心道:总管,哈,总管,啥都管。 楚天做梦也未想到,自己做了门主,内心感慨万千,唏嘘不已,回味良久。 是夜,烈阳门门主楚天,烈阳太上门主沈寒冰,金使狄龙,木使吴云,水使张猛,火使熊震天,总使及总护法司徒艳,外事堂堂主尹如雪、刑堂堂主慕容馥、议事堂堂主蒋嫣容、内务堂正副堂主翠红与小梅,烈阳门总管万峰以及众烈阳使纵酒言欢,共庆烈阳门成立。 沈寒冰异常高兴,老来得享天伦之乐,心怀无比舒畅。三十二使为拥有两大江湖奇人、名震天下的门主而自豪兴奋,并为即将踏上惊险而刺激的江湖而欢呼雀跃。 楚天神光湛湛,此刻,标志着江湖上又多了一个门派,一个将要掀起无边风云与血腥的门派,一个将要彻底改变整个江湖的门派。 沈寒冰,这昔日纵横天下、武功盖世、狠辣血腥的一代魔头,经历多少惊心动魂的血战,亦未令其心神有多少震动,无数离合悲欢却深藏在心中,悠悠岁月,孤苦寂寞,面对这热闹的场面,喜泪连连,第一次感到人生的充实与激荡,永远亦难以忘怀。 众女喝得神迷情离,情绪高涨,几欲再喝,却被沈寒冰制止,盖因好事不可过渡,众女这才回转房中,司徒艳与蒋嫣容初始时尚自矛盾,隐隐有种背离庄派之感,暗含些许愁苦与不忍。 但见众人欢呼雀跃,率真豪放,便被气氛感染,喝了不少美酒,情绪亦随酒劲渐趋高涨饱满,在欢乐随意的气氛中迷失了顾忌。 如雪与慕容馥搀扶着二女,翠红与小梅负责酒席善后,万峰更是与三十二使神吹胡侃,将楚天之英雄事迹添油加醋,唬得众少年一阵惊一阵喜,既惊喜于楚天骇人听闻的功力,又感佩万峰那如簧口舌。 楚天送义父沈寒冰回到室内歇息,便回身往正中大房而来,到进得屋内,见如雪与慕容馥正替司徒艳、蒋嫣容梳洗,穿着薄纱,妙体尽现。二女乍见楚天进来,急忙掩起身子,面上一阵娇羞。 “官人回来了!” “公子可好?” 楚天见二女娇羞模样,面泛嫣红,嫩柔如胭,多日的操劳已几乎忘记儿女私情,见到玲珑毕显,肉香飘逸的身子,不由一阵燥热。眼中淫邪之色顿现。 “相公,看你这些时日忙的,亦顾不上我们姐妹,今日大事暂歇,不若与我等好好说说话,不然我们姐妹都已不知相公是何味道了,嘻嘻!” 楚天打了一下如雪:“就你事多,相公我不是在这吗,还有何说与不说之别,你们几个姐妹亦劳累这多时日,疲累异常,还是歇息吧!” “不吗,老爷!”慕容馥嗲声嗲气,拉着楚天手臂,轻轻摇晃,娇嫩的面容尽显女中饿鬼样子。 “哈哈,你二女是不是又想要上天了?” 如雪看一眼司徒艳与蒋嫣容,温柔地道:“我与馥妹妹上过天了,现在要上天的是艳姐姐与容姐姐!” 如雪说罢,司徒艳与蒋嫣容娇面已红得不能再红。“哈哈,是吗,她二人是否愿意上天你怎会知晓,是否是她二人亲口告诉你的?”楚天仍自戏谑道。 “老爷,这等事,我与如雪姐姐只是猜想,如欲确定艳姐姐与容姐姐是否想要,还要亲自问问两位姐姐!” 楚天坏笑一声:“是吗,那老爷我便问问!” 楚天走到司徒艳与蒋嫣容身旁,一手拉过一个,嬉笑道:“如雪两丫头的话是否当真?” 司徒艳与蒋嫣容只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扭转身子,不再看楚天。 “两位姐姐,相公这多时日忙里忙外,实是毫无时间,不若趁此良宵,便让相公把姐姐们送回家吧!”如雪嬉笑着,递给慕容馥一个眼色,二女同时拉住司徒艳与蒋嫣容,一齐扯到床榻之上,手脚并用地一边忙着铺盖一边替二女脱衣。 二女不住抵挡,四人顿时混作一团。 第80章 听罢慕容馥言语后,便一个饿虎扑食,跳到床榻之上,猛地一下便把司徒艳、蒋嫣容拉进被中。 司徒艳与蒋嫣容被抱住身子,极力挣扎,却愈挣扎愈感觉无力。如雪与慕容馥左右摸索,将二女弄得手忙脚乱,衣衫渐渐减少,身子慢慢现出,司徒艳与蒋嫣容哪见过这种阵势,心跳加剧,身体不断颤抖。 楚天逐渐放开,大手一阵忙乱,二女阵阵痉挛,吐气如兰,顾得上面顾不了下面,慢慢地失去了抵抗。 片刻,一声痛苦的嘶叫,司徒艳紧蹙眉头,撕裂般的痛楚立时传遍全身,如山般的重量压在身上,冲涨刺痛。 司徒艳紧闭双眼,忍着痛楚,片刻后,便感觉痛楚慢慢消失,舒适之感渐渐袭来,意识开始迷朦,早已忘了尚有他人在旁,一生也未曾有过的感觉猛然填满身心,虚实震荡中,已是飘身天外,直上九霄。 蒋嫣容只看一眼身旁的情形,立时闭上眼睛。听着司徒艳痛苦的喊叫,以及逐渐传出的喘息,甚觉奇异,在惊颤中等待不知是痛苦还是舒适的来临。 直到身旁声息不闻,正待睁眼看时,捂着身子的手臂已被拉开,沉重的身子猛然压在身上,尚来不及有所动作,便感觉一阵刺痛。 良久,房间中渐渐安静下来,房间内外已是万籁俱静。点点落红,印在洁白的绸缎上,醒目而亮丽,鼾声均匀,几人相继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之中。 梦是美梦,更或许是苦尽甘来的春梦,在寂静的夜空中萦绕,无形无色,无迹无痕。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春梦何以无痕?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 楚天、众女春梦既起,何时梦醒,只待江湖安静,待做平安春梦。 翌日。 司徒艳与蒋嫣容一同醒来,发现自己身子清光,分别躺在楚天身侧,不由一阵慌乱,回想晚间情景,互望一眼,羞愧万分。待起身穿衣时,方才发觉衣衫都已不见。 “你二人找何东西?”楚天闭着眼睛问道。 二女又是一惊,忙不迭地又躺进被窝,楚天睁开眼睛看着二女,俏脸嫣红,娇嫩非常,不由伸手轻轻抚摸着二女,二女又是一阵轻颤,卷缩着身体,将头埋在楚天怀中。 “呵呵,不愧是大家闺秀,好事亦做过了,还这般羞涩,礼数却是害人不浅,心神都已禁锢得失却了自然与根本,唉!”楚天叹息一声,闭上双目假寐。 二女一听,俱都误会楚天嫌弃自己,心里极是担心由此引发不融洽,抬头互看一眼,便双双摇晃着楚天。楚天假寐不理,二女慢慢放开手脚,见摇晃无效,便摸索起来。楚天忍住不发,直到忍受不住,方才扑哧一声,将二女搂在一起。 三人又是一阵快乐,舒服异常,渐有迷离之感。此时,二女才真正明了如雪与慕容馥所言上天的感受,不由暗自琢磨着其中甘味,怪不得如雪与慕容馥日日缠着楚天,原来如此。 二女正自迷朦,忽见如雪与慕容馥进来。赶忙将头埋进被窝,一颗芳心不住地乱跳。 “呦,两位姐姐,好事也做过了,现在怕是赶都赶不走了吧,还这般害羞,这是房中,外人极难见到,二位姐姐出来啊!” 司徒艳与蒋嫣容哪敢出来,缩在被窝中左右乱动,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嬉笑声、娇嗔声自被窝传出,如雪与慕容馥亦听得暗自窃笑,见三人始终不肯起身,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扑到床榻上,急速钻进被窝,几人翻腾不休,直到午时方才醒来。 “哎呀,老爷,你面上的荧光好似不见了!”慕容馥惊诧道。 其他三女齐齐看向楚天。却见楚天整个面容自然黝黑,伤疤已是浑然与整个脸面结成一体,和谐而自然,少了些诡异,多了些清新,原先所隐含的戾气亦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目开合,不仔细看,已极难见到精光,眼中尽是祥和,自然得好似傍晚炊烟袅袅的乡村,素朴而恬静。 众女俱是惊愕不已,楚天好似换了个人,与昨日相比更加深邃似海,柔化无边,平静中具有无上的亲和力,看一眼便有融化千年坚冰之感,但,看一眼更有高山仰止之心,顿起臣服之意。 “相公,只一夜功夫,你怎会变得如此让人无法抗拒,琢磨不透?” 楚天微微邪笑,道:“当初在紫薇山,馥丫头与翠红助我成就烈阳乾坤混元清气,便是吸收处子元阴之功,昨夜,二位姐姐亦是与前时相同,但艳姐姐及容姐姐内功精湛,元阴纯厚,效力又当别论。” “老爷,那你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是否已到了十层?” “尚未到十层,只是在九层之上愈加纯厚而已,如到十层,非机缘巧合不行,并非单凭吸收炼化元阴多寡而能一触而就。” 楚天话音刚落,便听司徒艳与蒋嫣容同时哎呀一声,待看二女时,见二女面上一阵愕然。楚天道:“二为姐姐究竟何事惊慌!” 司徒艳由惊而喜,道:“我适才听闻官人提起元阴之事,不由暗提真气,不知怎地,便觉真气好似增强一筹不止。” 而蒋嫣容更是增加两筹多,感觉体内真气浩荡澎湃,比之原先强了不少。二女暗自喜悦,亦明了原委,当是阴阳冲和之故。不由多看楚天一眼,意味深长,尽含无限情感。 楚天道:“你等功力,如与一流高手相比,确已高出甚多,但如遇见昔年江湖巨孽或顶尖高手仍显不足,烈阳功法不适合女子习练,你等只能依据本门心法勤加习练,固本清源,循序渐进方能逐步纯厚。” “嘻嘻,相公,二位姐姐功力增进不少,全是那日所言日后自知之功劳,想必非但功力增加,恐怕这九霄亦上去不知几何了?” 司徒艳与蒋嫣容刚刚心态安稳,如雪一言既出,便又羞涩起来。二女顾不得春光外泄,同时挥拳打向如雪。 楚天望着四女,爱惜有加,忽地想起一事,似是甚为凝重,对慕容馥道:“馥丫头去向义父言明一声,就说我今日有事,不便去问安,之后你代艳姐姐教授烈阳使轻功身法,吩咐翠红弄些酒饭,我要趁这段空闲时间,做些好事!”说罢,诡秘地笑笑。 “嘻嘻,老爷,你所言的好事会是哪个?”说罢,摸索一下楚天。 “哈哈,你这丫头,让你去做自管去做便了,何必问这许多。”慕容馥见其他三女俱都在此,略感疑惑,但见楚天不容置疑的眼神,方才又抚摸几下,恋恋不舍地离去。 直到翠红派人送来酒饭,几人用过后,楚天正色道:“现下江湖危机四伏,群魔乱舞,阴险狡诈,昨日,烈阳门虽已成立,但力量却是过于单薄,义父已厌烦江湖,况且年岁渐高,亦不便参与江湖血腥。你等几人中论功力艳姐姐当是最高,并在天幻宫担当特使,内外之事处置起来颇有条理,但面对江湖巨孽,隐士奇人,以及众多神秘组织,其功力仍显不够,如我等一同行走江湖,我确实是异常担心,真怕你等有所闪失,如烟姐姐便是前车之鉴。” 想到如烟,楚天不由停顿,内心倍感酸楚,面色异常悲戚,微微平复后方接着道:“我不想你等随时都有性命之危。然你等俱是女子,身体有所局限,经络细窄,真气不足,同样习练内功,却比男子稍弱,近几日,我私下里反复思量如何能拓宽你等经络,再以阴阳冲和、三阳开泰互通灌输功法助你等增强内力,虽已考虑周全,却仍是有所担心,不知行功后会是如何结局,并颇为耗损功力,不过,为烈阳一门,即使有天大的困难楚天亦要试上一试,不知你等有无顾虑?” 三女一听,楚天言中尽是关爱自己,不由各个芳心大动,欣喜万分,得君如楚天,当是一生莫大的幸运。见楚天相问,司徒艳娇柔道:“我等危险无妨,只恐官人耗损甚巨,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噩运,姐姐我实在有些担心。” 楚天看着司徒艳,身上贴着柔软挺立的双峰,倍感惬意与甜蜜,轻轻抚摸着嫩滑的脊背,平静地道:“艳姐姐功力深厚,任督二脉已通,为稳妥起见,便先由艳姐姐开始如何,如大功得成,再给其他几人做,不知艳姐姐可否先来?” 司徒艳平静地看看楚天,坚定地点点头。 “如雪与蒋姐姐,你二人一个护法,一个随时查看屋外四周,不论何人,切不可打扰,是否成功在此一举,千万小心,不然相公性命恐怕休矣!” “相公,如雪定当全力而为,怎会让相公有任何不测,不然日后怎能随时上天呢,嘻嘻!”说罢,窈窕身影一晃,飘然出了屋子。 蒋嫣容正要穿戴起来,楚天忽道:“蒋姐姐先不要起身,如见艳姐姐身子萎钝之际,你便从身后托抚,以免经脉受阻,真气凝滞,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对司徒艳正色道:“在我行功之际,切不可分神,只按你所习功法,见真气贯入,便导引真气运行四肢百骸,或许极难忍受,但应竭尽全力,不可半途而废,否则,一旦走火入魔,你我便会功力尽废,经脉尽断,爆裂而亡!” 司徒艳听罢,默默地点点头,已下了决心。 楚天凝重地抱起司徒艳,二人身体甫一接触,司徒艳又是一阵轻颤,浑身有些痉挛。楚天道:“定下心神,不可旁骛。” 话落,司徒艳努力保持镇静,一时之间却哪里能够静下心来,娇躯又是颤抖一阵。楚天只好待司徒艳平静后,平缓地道:“宁神静气,意守丹田,任督二脉开合接纳,速引百会、涌泉、会阴三股真气走遍奇经八脉,交互运行!” 第81章 楚天话音刚落,司徒艳便猛然觉得自百会、涌泉、会阴三处大穴急速贯入数股如涛般的雄浑真气,似巨浪排天,惊涛裂岸,迅疾定下心神,急速运起内功心法,快速导引真气向奇经八脉行去。 初时,如涛般的雄浑真气温暖柔和,缓缓透入体内,如春风化雨,舒泰万分。真气在经脉中鼓荡,四肢百骸渐渐膨胀,待运行三十六周天后,真气愈来愈强,愈来愈烈,楚天面色庄严,红晕泛起,噼噼啪啪的,骨骼阵阵作响,周身猛地一阵剧烈颤抖,长发根根直竖,衣衫飘扬而起。 司徒艳只觉温和之气,倏然转成炽热无比,几欲烧化肉体,在经脉之中,极其快速地冲荡起来。炽热之感愈来愈强,顷刻间,便转成如岩浆般炙热,炙得全身似要抽搐成一团,娇面上汗珠如豆,簌簌如雨而下。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直到两个时辰后,但见楚天头顶雾气蒸腾,司徒艳嫩脸紫红,身体剧烈颤抖不已,如岩浆般的炙热慢慢转成温热、清凉,忽然,温热清凉之气已变成刺骨的冰寒。 司徒艳紫红的娇面瞬间便已青白,凛冽刺骨的冰寒,冷战使得牙齿“得得”作响。奇热奇寒相互交替,身处冰寒火热之中,司徒艳快要再难忍受,即将萎靡的当口,陡地,二股冷热真气自百会与涌泉突地汇聚于气海丹田,如山洪巨浪般的冷热之气瞬间便融化在一处,奇热奇寒转瞬不见,司徒艳猛觉脑中轰然一声,真气在四肢百骸急速流窜,如电流般瞬间通过奇经八脉,流转不息,全身舒泰已极,飘飘欲仙。 楚天面色青白,灰暗无神,冷津津的汗水已浸湿臀下的被褥,水汪汪的,似雨后积水。司徒艳看得嫩脸煞白。 楚天紧闭双目,气息粗重,显然是真力耗损甚巨。片刻,楚天慢慢生息不闻,已然入定。 司徒艳静静地看着楚天,纵贯脸面的伤疤,似一道晴空中的黑雾,斜贯苍穹,凄美诡异,似要将天地劈裂。望着楚天,司徒艳内心又喜又恐,一动不动,生怕打扰楚天行功,而走火入魔。但忽觉楚天下体一阵颤动,开始时尚有些惊愕,但慢慢地自下体顶端渐渐生发出一丝温凉之气,直透会阴,循序而上,渐入身体百脉,颤动逐渐转成跳动。 司徒艳顿觉神清气爽,赶忙定下心神,导引清凉之气化入奇经八脉中,不化则以,但觉身体好似空无一般,几欲离地而飞。 跳动依然无尽无休,满身的清凉,舒适无比,慢慢地,却自中心深处冒出一丝温热,进而转成燥热,最后竟奇痒难耐,动又不敢妄动,只好凝神运气,消弭炽热,却是收效甚微。 楚天头顶雾气渐渐散去,面色慢慢转成纯然晶莹,继而光华尽敛,几如凡夫俗子,元婴似已成形,几欲化空离体而去,楚天已渐入太虚之境。 二人状况,看得久侯一旁的蒋嫣容惊讶万分,艳羡不已。 夜,已然来临。 如雪、慕容馥与翠红守在床榻前,静静地看着仍然遨游太虚的楚天与司徒艳。二人已不见了光华,司徒艳原先冷艳的面容浮现出无比的温和,光艳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淳朴得好似原本就如来自青山绿水之间,点尘不染。 但身上凌绝天地的气质依旧,更加清澈高贵,俏丽异常,似早春的梅花,气质超然。 司徒艳先自醒来,见众女凝神看着自己与楚天,而自己仍与楚天相连一处,不由面上微微羞涩,轻轻摇动手指,示意众女噤声。 楚天缓缓地睁开眼睛,众女的眼神如同凝固一般,楚天已似吞噬宇宙、虚空深邃的眼光,空泛得没了一丝人间烟火,说不出是人还是宇宙原本就是虚无,让人无形中便坠入无尽的深渊或苍穹。 “相公你可醒了!” “老爷你可活过来了!” “公子,你可急煞奴婢了!” “公子,姐姐已陪了你大半天了!” 众女争先恐后的娇呼,将楚天自神游中拉回到眼前。“哈哈。”楚天猛然大笑:“天佑烈阳,大功告成,哈哈!”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拍拍怀中的司徒艳,喜道:“姐姐,耗费这多时辰,确是值得,不知你现下感觉如何?” 司徒艳娇羞道:“姐姐感觉身子轻盈无比,几欲飞升,真气好似无法控制一般,犹似脱胎换骨!” “嘻嘻,艳姐姐,真能飞升,你便让我等看看,你如何飞升!”如雪笑道。 司徒艳顿时无言以对,内心颤抖不已,旋即,面如红布,轻轻抽身退出。顿感空荡荡的,好似无所着落一般,低头看时,楚天依然精神百倍,不由更加娇羞。众女一阵拾掇,待二人穿戴齐整,便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楚天凝重问道:“艳姐姐不妨运行真气,探查一番!” 司徒艳听罢,不待众女安静,便提聚真气,双掌轻轻一按,窈窕的身子便已如柳絮般飘然而起,缓缓上升,在空中一个扭身,香肩微挫,手臂舒展,如同燕子般高低横掠,恍如轻烟,绕行七八周,翩然落地,面色依旧,气息均匀,直如仙子,看得众女一阵惊愕哑然。 “官人,姐姐自感功力增加不知凡几,如再遇青岩二鬼虽不能取胜,但已不会被轻易捉拿!” “哈哈,如何以被青岩二鬼捉拿为比对,怕是姐姐喜欢被捉拿不成?” “去,姐姐怎会有那卑贱想法!” 楚天看看众女,正色道:“今日耗费不少真力,但总算老天有眼,大功告成,当是上苍保佑我烈阳门要发扬光大。” 转头对司徒艳道:“此后,门中操练之事,全仰仗艳姐姐费心,以后切不可再官人官人般叫着,直呼我名或直接叫做弟弟,蒋姐姐亦应如此,不然便都叫做老爷可好,哈哈!” “对,就叫做老爷!”慕容馥立刻高声娇喝。 众女互望一眼,齐声道:“老爷!” 吓得楚天便欲跑出屋去,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司徒艳未等楚天迈出两步,便一把搂住楚天,众女见此,一同拥上,将楚天压在床榻上,一齐动手动脚,大肆摸索嬉闹起来。当真是春光无限,满室生辉。 此后二十多日,楚天依照此法,替众女传功,收效极大。只是翠红武功底子太薄,经传功后,其功力亦只相当二流高手而已。楚天颇感无奈,只好另寻他法。万峰亦是受益匪浅,楚天虽不能采取同样方法快速提升其功力,但经过三次输功,醍醐灌顶,也已打通任督二脉,万峰功力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万峰突然得此机遇,功力增加不知几何,日日与烈阳使过招,那些烈阳使阵法身法尚可,虽经多日演练,功力增加,进步神速,但哪里是已打通任督二脉、功力骤增的万峰对手,经常被打的灰头土脸,甚至连蒋嫣容都难以招架。 万峰私下问楚天,自己功力到底处于何种地步,楚天只微笑不语,万峰问得急了,才告知万峰:你现在功力,连你几个师叔同上也恐怕不是对手。 万峰听罢,一蹦三高,乐得难以形容,做起事来,更加勤勉仔细,随着众女管楚天老爷长老爷短地叫着,万峰亦随之师傅长、师娘短地叫了起来。 开始时,蒋嫣容甚觉别扭,几次阻止,但万峰言说,自己已是烈阳门弟子,并已是楚天门主徒弟,再叫师叔不符规矩,弄得蒋嫣容无法,便任由万峰师娘般地叫着,几日后,亦渐觉顺耳了。 别看万峰小小年纪,办事却是老道异常,将全庄烈阳门人说得俱是钦佩不已,整日间,屁股像是长了刺,没一刻空闲时候,不是找人过招,便是上蹿下跳,哄得沈寒冰老脸喜笑颜开。 尤其对小梅更是关心备至,小姐长小姐短的,帮着忙这忙那儿,把小梅忙活得小脸红扑扑的,到后来,万峰得寸进尺,看小梅不注意时,便突然亲上两口,二人嬉笑怒骂,好不甜蜜。 众女渐渐熟悉,心思亦已放开,相互融洽,真如亲姐妹一般,共同商议,互相之间按年纪大小排序称呼。司徒艳年纪最大,蒋嫣容次之,随后是翠红、如雪、慕容馥。其后,大姐、二姐,妹妹、二妹,四姐地叫开,不知者一时真难以分清到底是谁大谁小。 楚天未想到众女会如此称呼,自己亦随之改口,经常是大姐、二姐、妹妹、二妹、三妹般地叫着,甚至逐渐演变成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或是大丫头、二丫头、三丫头……这样称呼。众女渐渐习惯,心上人如何叫,全然不去理会,只要得空临幸,经常上天便可。逍遥庄直到今日方才算得上逍遥,人逍遥、情逍遥、床榻之上更逍遥。 在此期间,楚天几人又出去带回五十多个有些武功根基的少年。 这些少年当知晓庄中年轻的门主便是搜魂修罗楚天时,无不兴奋异常,简直如在梦中。司徒艳更加忙碌,督导、教授、安排训练,而沈寒冰也常常坐镇亲自教授,众少年见这白发飘飘,清癯健朗,神目如电的沈寒冰莫不惊惧万分,生怕一个不好,便有杀身之祸,但过一些时日,见传说中的杀人魔鬼甚是和蔼,便逐渐放松心情,认真训练,司徒艳亦省却不少气力。 同时,司徒艳与蒋嫣容秘密通过派中可靠属下,收集江湖信息,得知江湖上各大庄派及其他中小门派自楚天等人神秘失踪后,俱都龟缩不出,只是广布探查人马,不但探寻楚天等人踪迹亦同时探查江湖各方动向,仍是各怀心腹事。 司徒虹更是心急如焚,虽是呵斥几句司徒艳,却不曾想倔犟的孙女一去不返,音讯皆无,不知是死是活,只查清是与小梅出走。 第82章 司徒虹一遍遍思虑,想起孙女力劝自己罢兵止息干戈,豁然想到定是与楚天有关,不禁咬牙切齿,震怒异常,暴跳如雷,派出众多人马,遍查天下,几经探查均是信息全无,便将一腔怨恨俱都算在楚天身上。 清虚上人见蒋嫣容一去,多日无影无踪,加之韩固添油加醋,极尽挑唆之能是,不由心火渐起,但始终未见蒋嫣容,思来想去,亦暂时压制心火,静观其变,只派出几拨人手探查,终未有何结果,便不了了之。只气得韩固愤懑不已,私下里大骂楚天。 各大小庄派暗自打本门主意,一段时期以来,江湖上再未发生无故遭袭之事,整个江湖看似又已平静,但任谁都明了,黎明前的寂静,终究要被血腥的曙光所代替,众庄派一面广调人马,一面加紧防范。 “义父,天儿想过几日便出去。”楚天拉着沈寒冰的手,无限关爱。 沈寒冰看着日见清朗浑朴的楚天,心中欢喜非常,和蔼地道:“天儿,我见你这多时日替众人输功,甚是疲累,却不想你亦随之收获不少,功力又有增进,实是我烈阳一脉的福气!” “义父,前些时日,我每次发功之时,混元清气已分作红白两色,但并未有迟滞现象,不知何故?” 沈寒冰神情一怔,转而大喜道:“天儿,烈阳乾坤罡气其实并未有两色之气,这都源于你食用朱叶之草及吸取大量元阴之故,而过量元阴又激发起潜藏的朱叶温凉之气,真气才形成两色。到尽数炼化两股温凉之气,本身清气便无形无色,表明混元清气便又进一层。如今看你,非但烈阳乾坤清气又有突破,再经过一些时日,当可接近天数之境啊!” 楚天亦是欣喜不已,道:“怪不得天儿举手投足之时,常有飘飘欲飞之感,非是神到意到,而是自然而然,全无先起意念尔后形动之态!”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天儿,为父有你,烈阳门有你,真是万幸!”转而又道:“天儿,此次出去,有何打算?” “义父,天儿想先行探查追魂堂等神秘组织,盖因这追魂堂屡次蹑踪而至,毫无知觉,险些酿成大祸,不探查清楚,实是心头大患!” 沈寒冰沉吟道:“天儿说的是,为父亦赞同,不过要倍加小心,凡事多做预判,三思而后行,省得为父挂念!” 楚天郑重地应了一声,便告辞出来,直奔议事厅。 庄中管事房间。 不时传出轻轻嬉笑,乃是万峰与小梅在偷偷约会。 “峰弟,轻点,别让他人看见!” “小梅姐,现在没人,就让小弟再亲几下!” “嗯,不吗,都亲了很多口了!” “小弟还想亲!” “哎呦,坏弟弟,别摸那里!” “小梅姐,没事的,就摸一下!” “哦……” “万总管,门主传你即刻过去!”门外一少年突然喊道。 万峰霍地一惊,忙道:“小梅姐,我马上去,师傅有事!” “快走,不然……我都不行了!” “有空再让你不行,嘻嘻!” 说罢,万峰如飞跑到后院议事大厅。 “万峰,如何这久才到?”楚天面色不悦。万峰啜啜地道:“师傅,我……我……我与小……” 楚天面色一寒,祥和的眼神忽地深邃难测,如无底洞般空泛冰冷:“庄中大事,岂能儿戏,身为总管,不思正事,该当何罪!你与小梅之事难道我不知吗,两小无猜,嬉闹玩耍并无不可,但庄中大事定要放在心上,切不可太过儿女情长,你可记清?” 万峰身子一阵打颤,低头道:“弟子知错,必不再犯!” 楚天面色稍暖:“好了,过几日,我便出门,一干出行用品你去准备妥当。” “嘿嘿,师傅,你出门可否带我前去?”万峰立现俏皮状。 “你这小道士,庄中大事尚未安顿好,烈阳门刚刚成立,百废待兴,正需你勤勉操持,此行万般危险,等烈阳使及后来人手勘当重任后,再带你出去不迟,我出去后,你定要照顾好师祖,管好整个烈阳门,万勿让师祖操劳!” 万峰见楚天还是不带自己出去,颇为愁闷,但楚天交给的重任,显然是对自己托付甚重,不由感到责任重大,急忙道:“请师傅放心,弟子一定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一丝不苟,不辞辛苦,冥思苦……” “好了,又开始罗嗦了,门中大事,定要及时向师祖禀明,不可擅自作主,日常事务则要多费心神,万不可偷懒!” “弟子记住了!”万峰唯唯诺诺。 长安。 又是春暖花开时。 城中西北处。 “金祥”客栈。 楚天与司徒艳、如雪边吃边商议着。 “老爷,我等赶了几日路程,今夜如何打算?” “呵呵,不愧是大丫头,管事安排就是周到,未等休息便谋划起来了!” “凡事未雨绸缪,早做预判,准备停当再做其他,便少了很多手忙脚乱!” “老大说得对,四丫头,你说呢?” “我也同意大姐的意见!” “呵呵,现在你们是一个鼻孔出气,老爷我还能有何话讲!” “对了,四丫头,你大姐穿心指学得如何了!” “老爷,我与馥妹妹学了多日,才堪堪用得上,到现在如雪亦只能力及不到二丈,而大姐只学了几日,便已是穿金裂石,几乎无声无息,远达三丈余。比如雪见到老爷当初时的功力虽有一定距离,但亦差之不多,真是好功力!” “四妹就不要夸奖我了,我与老爷如何能比,他已几近天人,好似眼光都能杀人,更不论内力绵绵不休,毫无疲累之感!” “嘻嘻,大姐说得是,非但杀人于无形,便是上天亦快了许多,对否?” “去,你这丫头,全无正经,在人地两生之所在,还能说出此等话语。” “那大姐只能在熟悉地方做,在此定是不要,那妹妹我就独占鳌头了!” “你这死丫头,谁说大姐不要……”司徒艳说罢,不由害起羞来。 楚天搂着二女,道:“你二人不要争了,此次出门,其他几位姐妹未得出来,本已不快,好不容易劝说阻止,我等方才得以脱身。”楚天转而又道:“现在才是午时,我等最好是夜间出行,出手时定要拿捏到好处,捉拿活人,问个一二出来再做打算!” “老爷,午后我等将做何事?” 楚天淫笑道:“午后便养精蓄锐,送你二人上天!”话落,司徒艳已是娇哼出声,红晕上脸,口中轻轻地道:“老爷,我算怕了你,在哪里都要做,几欲要把我等折腾死了,呀!轻点,老爷!” “真的怕吗,还是口是心非,呵呵!” “坏老爷!” 两月以来,众女得楚天以特殊功法提升功力,非但功力提升,欲望亦随之增强不少,司徒艳与蒋嫣容更是初尝禁果,妙感连连,欲望一日胜似一日。楚天几乎不得闲,亏得楚天天赋异秉,不然绝难招架。 如雪看着听着早已忍耐不住,猛地将楚天按在床榻上,三人大白天里便翻腾起来,喘息、呻吟,好久方歇。 夜,黑黑的。 城外密林。 离坡处二十丈左右,巨大而茂密的树叶中,六只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坡处用枯枝覆盖的洞口。 三人一动不动,毫无声息,自二更时分起,已经潜藏了两个更次。楚天凝神侧听,神识外放,周遭仍没有一丝生息。 洞口静静地没有一点动静,隐隐地有一丝焦臭气味。直到五更时分仍是动静皆无,楚天伸手示意让二女静静等候,随即,慢慢飘身而起,似一缕轻风,慢慢飘向洞口掩藏处。 焦臭味愈来愈烈,间杂一股股腐尸气味,令人作呕。 楚天微一提气,飘落在洞口上方大树上,二指夹断一截树枝,轻轻投向覆盖洞口的枯枝上,“嚓”地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如同枯枝自然掉落。 秘洞中未有一点动静,如同死去一般,楚天曲指弹出,卡巴一下,枯枝折断声传得更远,洞口仍是纹丝未动。 楚天又等待一刻左右,确定无人后,飘身落在洞口处,抬手一拂,枯枝便已应手抛散,黑黢黢的洞口立时现出,楚天凝神静听,洞内死一般沉寂,还是楚天艺高人胆大,顺着洞口阶梯,慢慢向下探去。 蓦然, 楚天心神一震,目光触及处,是一具白骨骷髅。 四下再看时, 一具。 两具。 三具。 四具。 俱都是森森白骨。 接着,拐角处虚掩着的木门内外,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数具尸体,尸体已腐烂,面上仅仅残留着一层干枯的皮肤,一只只不知名的小虫在黑洞洞的眼中爬来爬去,看着骇人已极。 见尸体腐烂程度,前后尸骸,显然是不同时间死去,屋角最里面,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紫檀木箱,金属铆钉已经锈迹斑斑,边角磨损,微微有些潮湿。 楚天挨个箱子查看,隐隐有一丝金银铜臭味道,楚天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发现在箱子底下有一点银光,楚天俯身拾起,乃是一块金属牌子,牌子上面隐隐约约地刻有一行篆文“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 楚天颇感纳闷,沉思片刻,亦未想出所以然,便将牌子收起,又逐间搜索起来,洞内只有四间极其简陋的屋子,每间房除几把木椅外,别无他物。 暗夜! 密林! 白骨! 神秘而恐怖。 楚天按原路返回,出了洞口,仍用枯枝覆盖秘洞,微一摆手,三人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又是日上三竿。 第83章 楚天早已醒来,其实楚天已不用睡觉,打坐亦可休息。 只是司徒艳与如雪沉睡不醒,楚天只好躺在床榻上反复思量密林坡处的秘洞及黑衣人。 白骨、尸体、紫檀木箱、银色牌子等究竟有何关联。 楚天抬起手臂,碰到司徒艳柔嫩饱满的双峰,楚天感到一阵嫩滑,颤巍巍的弹动将司徒艳弄醒。 “老爷,你说山中秘洞究竟有何东西?” 楚天捏捏嫩嫩的稣胸,顾不得光溜溜的身子,起身拿起衣服,掏出那块银色的牌子,平静地道:“老大,你看这是何物?” 司徒艳乍看之下不由一惊,面色异常凝重,沉吟良久方道:“老爷,这块牌子乃是朝廷颁发给东厂的关防,表明身份的凭证,凭此可通行天下,官宦衙门见此皆应尊旨意行事,有着至高的权威。” 楚天拧眉:“这与黑衣人有何关联?” 司徒艳略一沉思,缓缓道:“老爷,这块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甚是难见,盖因职级太高,非是一般东厂番子所有,只有掌班、领班、司房或役长、番役甚至是百户长及千户方才能够拥有。” “噢,大丫头,你知道的不少啊!” “哦……老爷,轻点……这东厂番子我曾接触过,乃是由于庄中生意到京师走动,夜宴上,其中有一东厂番子简单介绍过。” 司徒艳摸着银牌喃喃道:“凭这银牌既可行走天下,又可调动当地州府兵马,确是难得,暂时保留,以备他用岂不更好。” “呵呵,就依老大所言!” “你二人大清早叽叽喳喳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如雪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道。 “啪”地一声,如雪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打得如雪顿时清醒过来。 “什么叽叽喳喳,你看现在都已几时,再过两个时辰便到中午了,真是不折不扣的小懒猫!” “哎呀,老爷,你把如雪的屁股打红了,疼死如雪了!”如雪假装生气,趁机撒娇,摸着楚天,爱不释手。 “老爷,这银牌丢在洞中,甚是奇怪,姐姐想其缘由必是如此:这一是东厂番子到过洞中:二是东厂番子被劫持到洞中:三是……” “大姐,第三如何讲?”如雪急问。 “这三是此银牌本就在黑衣人身上,不慎掉落所致。” 楚天听罢,亦感到蹊跷,正待相问,司徒艳又道:“如是黑衣人所持,又有三种情况。一是黑衣人本身是东厂中人:二是抢夺而来:三是借用!” 如雪急道:“如何借用!” 司徒艳微微一笑,捏了下如雪臂膀,道:“借用就是自己所有,暂时或永久给黑衣人使用,死丫头,这点都想不到吗?” “对呀,大姐一说,如雪亦很清晰了,那抢夺而来又如何解释?”刚说完,马上就道:“说错,又愚笨了,抢夺就是抢夺,如何解释,呵呵!”旋即拧眉道:“如黑衣人是东厂中人,这又如何是好?” “黑衣人如直接是东厂中人,却万万不可能,非但武功路数不同,就是功力亦未有如此身手,不然,凭前次密林截杀的那些黑衣人,在江湖上也不会籍籍无名,其中必有隐情。” “大姐,有何隐情,快些告诉如雪!” “言说你聪明,你却又笨起来,隐情便是隐情,如姐姐知晓,还能算作隐情不成,对否,老爷?”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对对对,老大言之有理,不愧是女中诸葛,真如孙武再世,太公重生。” “老爷,昨夜我等无功而返,今夜又将如何?” 楚天又要拍向如雪屁股,如雪哧地一声,急忙躲开。楚天道:“死丫头,怎能言说无功而返,这银牌便是重要线索,只是如今我等不知在它上边有何秘密,一旦探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便可顺藤摸瓜,寻幽探秘,找出根源了!” 又一思虑,沉吟道:“黑衣人几次出现均在长安附近,而骷髅黑衣人只是在附近出现过一两次,且是一小股,不知有何联系!” “老爷,如雪想是否跟郑家庄有联系呢?” 楚天陷入沉思,良久方道:“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极小,一方土豪强,这多时日,并未听闻郑家庄与京师有何关系,不过群豪屡次聚集于郑家庄,处心积虑围剿我,便……”说罢,眼色一沉,杀机一闪。 司徒艳不由激灵一震,凄婉之色立现。 楚天楼过司徒艳,轻轻抚摸着秀发,闻着肉体之香,思虑良久,不由慨叹道:“江湖,乃是人生的漩涡,即使远离中心,亦终究要被卷进去,待到得激流处,便极难抽身,枉自空叹,如何是好?” 司徒艳将头枕在楚天宽厚的胸膛,听着楚天激荡的心跳,好似同自己脉搏一起律动,夫君的命运怎会如此跌宕坎坷,不得一丝安生,适才楚天泛起的杀机,司徒艳感到惊惧,但想到楚天未来的命运,如不各个击破,确有积重难返之忧,一旦激变,实不敢设想。 “老爷,你之想法,姐姐何尝不知,但血腥又起,实非上苍之愿,如不剪除羽翼,又迟恐生变,唉,老爷,主事之人当杀则杀,其他不当杀的则放其一马,如何?” 楚天爱怜地亲了亲司徒艳,温和道:“不论对郑家庄或其他,我早有言在先,如非相逼,楚天都可网开一面,可如今江湖各大小庄派同气连枝,主事之人心怀鬼胎,江湖宵小兴风作浪,浊浪排天,岂是一人所能为之,楚天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楚天此语,司徒艳油然想起天幻宫,这多时日不曾回转,却又与楚天呆在一处,不但做了烈阳门的总使及护法,又与楚天有了夫妻之实,将怎样面对养育自己二十余年的天幻宫及爷爷,一时感触万千,芳心大乱。 只是如雪毫无顾忌,嬉笑随意,但见二人面上均有愁苦之色,而已不由噤声,默默地躺在楚天怀里,感受着温暖及颤动。 夜晚。 长安城西北部。 鬼街,绵长幽深的石板路。 整条街道阴暗黝黑,一丝人影也无,恐怖已极。 最北端低矮宽阔房内,一明一灭的昏暗灯光,如同鬼火闪烁,鬼魂一般阴森诡谲。 金属撞击地面的钉钉声响,在寂静的夜里,犹显诡异森冷。 “堂主,这是雇主所带来的信息!” 金色蒙面人手捏纸条,冷哼一声:“老夫设伏百密一疏,断去一腿,五脏差些离位,这老东西仍是催促,虽是得到重金,但枉自损失三十几个高手,痛心之至,花费五年心血造就的五行杀手,现已去了一股,这搜魂修罗功力怎会如此之高,太过诡异!” “堂主,我等围之亦顾忌互相伤亡,开放一边又难以围困,木行组杀手各个功力高绝,每个人放在江湖哪个不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即使荡平天下,亦无不可,却屡次被楚天尽数杀戮,此次买卖实是折损过大!” “乾主,命你回复雇主,再索要些银两,以补充受损花费!” “属下遵命!”乾主躬身束手立于两旁。 金色蒙面人阴恻恻地道:“追魂堂自万佛堂分化至今,从无失手,一年来,却屡遭折损,为生存及名誉着想,亦不能顾惜实力,速派各组打探,一有消息即刻禀报!” “是,属下谨尊堂主圣谕!” “离主,杀手堂有何动向?” 却见胸前秀有火焰图案的黑衣蒙面人躬声道:“杀手堂一直无消息,原先设在南街的堂口亦早已不见人影,不知何故!” 金色蒙面人桀桀怪笑一声道:“这帮狗贼,同是替人消灾,却自顾实力,坐享其成,其心险恶,敦促雇主,定要其全力而为,亦可减少我堂折损!” “属下知晓,定当速办!” 看罢纸条,金色蒙面人不由既惊且喜,阴笑道:“青岩二鬼此来,虽是功高盖世,仍非楚天之敌,受伤而走,不知去向,三十几个骷髅亦随之魂归地府,杀手堂啊杀手堂,虽是与我暗中争抢地盘,却是做得一样生意,如今折损,便当是袖手旁观的补偿!” “哈哈哈。”金色蒙面人纵声狂笑:“老夫虽折损一腿,但听闻此消息,犹告宽慰,速去弄些酒菜,好生喝上几杯子!” “喏!”声落,便见一条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长安南街。 一个繁华的街道。 商铺众多,酒楼茶肆林立。 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行色匆匆,身带刀剑之人,显然是三山五岳及各大庄派的江湖人物。 “迎宾楼”。 只是街道上众多酒楼中的一个,但却是规模宏大,气派非凡。酒楼门楣上赫然挂着写有“迎宾楼”三个清秀婉转、萧洒流畅的黑木红字横匾,观之便是名家,细看之下乃是出自唐寅手笔,更增洒脱风流韵味。 正午时分,酒楼已是人来人往,贵客满席。 一楼乃是大厅,用酒用饭多为匆匆而过的普通食客。 二楼的食客多为文人墨客,自古长安多才子,不论文采飞扬,功底深厚还是一些附庸风雅的酸秀才,低吟轻诵,却也未见牙齿酸楚。 三楼则是雅座,四面临窗,清透开阔。凭窗而望,诸多美景尽收眼底。不过食客却多为富商巨贾,达官显贵。 十张酒桌分布四周,厅中央甚是宽敞。 整个大厅坐满了食客,乡绅财主,达官显贵,富商巨贾皆是红光满面,挺胸叠肚,满口油光。 西面临窗的酒桌坐着三人,俱是中年模样,一个黄脸汉子及两位黄脸婆,此三人乃是楚天乔装所扮。三人轻轻嬉笑,有些旁若无人,不时引得其他食客侧目观瞧。 隔桌一是美妇,面色红润,满头青丝,一袭红色长裙,下摆轻轻飘动,目光流转,顾盼生辉。 美妇右则是个机灵秀气的绿衣少女,一把三尺长短剑,悬挂腰际,秀美飒爽。 第84章 隔着两张酒桌是一对稍有钱财、员外模样的夫妻领着个一身粉色衣裙的妙龄少女,但见那少女十五六岁年纪,娇美异常,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如秋水,肤色皓白如雪,嫩柔如脂,一双柔荑,白似玉葱,娇嫩丰润。 北面临窗坐着五个武林中人,紫色劲装,各个身悬刀剑,正自猛吃猛喝,目无他顾,闷头不语。 东侧临窗只坐一人,一袭青色长袍,背上,白亮的刀柄,刀身四尺有余。头戴斗笠,遮住面孔,自斟独饮。 司徒艳不时地冷眼旁观,忽然,司徒艳侧身对楚天传声道:“老爷,隔桌那美妇依其样貌打扮极似幻情门的红衣妖姬水莹莹。此人淫荡无比,专找青年才俊,采阳补阴,不知有多少青年毁在其手。” “喔。”楚天听罢,侧目看去,细看之下那红衣妖姬果然有些姿色,不由多看几眼,如雪侧目一瞧,见楚天正看那红衣妖姬,不由拍了一下楚天,楚天只好回转目光,继续吃将起来。 刚刚转过目光,便听那绿衣少女道:“师傅,我等这是去往何处? 红衣妖姬动也未动,淡淡地道:“那郑……此处不是说话之所,休要再问!” 绿衣少女,脸色一红,目光移向他处。 突地,但听楼梯口蹬蹬作响,鱼贯奔上几个身着紫衣劲装,庄丁护院模样的大汉,几人上得楼后,躬身分列两旁,庄重般地恭迎一个留着两撇胡须、油头粉面,神色傲慢,轻浮浪荡的一个纨绔少年,少年左摇晃,手持羽扇,慢步走了上来。 店小二急忙跑上前,点头哈腰,极尽恭维,边向这少年让座,边殷勤讨好道:“呦,金少爷,你好久不来光顾小店,小人都想你了,您快这边请!” 金少爷自上楼时起,眼光便四处流转,当把目光红衣妖姬与那绿衣少女身上,眼神忽地一亮,眯缝着眼睛,一副色中饿鬼之相。待目光停在粉色衣裙的妙龄少女身上时,眼中顿放异彩,嘴巴张得老大,口水流出,直到打湿衣襟,都未有感觉。 “金公子!”直到小二喊他,才被惊醒,不由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拿过绢帕,轻轻擦干口唇上的口水。一些商贾纷纷站起拱手问候,频频让座,面上恭敬万分,楚天三人颇感有趣。 金少爷坐定后,目光仍是盯着妙龄少女,眼球几欲脱眶而出,看样子任何山珍海味都已变得乏味,只想着这秀色可餐的少女,恨不得将那少女一口吞下肚去。 金少爷手下焉能不知少爷的喜好,各个心知肚明,眼中雪亮。此时,便见一青白面色的大汉,目露淫光,满脸堆笑,趴在金少爷耳边小声嘀咕,随着大汉的嘀咕,金少爷已是眉开眼笑,不住地点头,连声道好。 大汉出去片刻,面带诡秘的笑容,伏在金山野耳边说了几句,便坐下吃起酒来,一副只待邀功请赏的样子。 这二人的嘀咕,均落在楚天三人耳中,楚天眼中神芒一闪,虽已快要用罢酒饭,见如雪二女眉头紧蹙,目中带煞,俱都没有走的意思,心中明了,只静待事情发展。 而那青色长袍带斗笠之人亦是身躯轻轻一震。北面临窗坐着的五个武林中人仍是闷闷吃酒,全然不顾这厢情形。 而红衣妖姬与那绿衣少女犹自用饭,丝毫亦未理会此间发生的一切。 只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笑眯眯地提着两壶茶走上楼来,先给楚天三人倒上茶水,再后是北面临窗坐着的五个武林中人,最后才换过茶壶慢慢地给员外模样的夫妻及粉色衣裙的妙龄少女倒上茶水。 小二神色虔诚,态度和蔼,甚是殷勤,大声道:“各位客官请了,此乃本酒楼上好的乌龙茶,敬献各位品尝,各位客官请慢用。”说罢,慢腾腾便要离开,其他人见未给自己倒茶,纷纷吆喝着小二,一边责问一边喜滋滋地看着白来的茶水,喜不自禁。 众食客笑眯眯地边饮着白来的茶水,边用起酒菜,众人品着香茗,凭窗而望,惬意清雅,毫无异状。 司徒艳心中疑惑,静静地看着众人,直到员外模样如期及少女相继离开,亦未出现异样,正待传言相问,却见楚天微微晃晃手指,三人急速结账而去。 随后,红衣妖姬与绿衣少女及青袍斗笠客亦先后离去。 出了酒楼,远远地见一家三口缓步向城外走去,后面只跟着六个仆人模样的人,手中提着日常用品,轻声说笑,不时地左顾右盼。 楚天三人背上包袱,像是慢慢赶路,不急不徐地跟在一家三人后面半里左右。三人边说笑边行,楚天传声道:“不要回头,后面有人跟着。” 楚天略微凝神,便听后面话语声:“师傅,我等跟着那一家三口究竟要做何事?” “万勿言语,到时自知,嘿嘿,幻情门那些丫头姿色平平,怎能勾来俊美的年轻后生。” “哦,师傅你是要……” “嘘,噤声,好好跟着便是!” 员外一家三口边走边说笑,一家其乐融融。 路上行人愈来愈少,踩在砂石路面,发出嚓嚓的响声,路两侧枝繁叶茂,青葱翠绿,渐渐僻静。 走过一个长长的弯道,远远地隐约出现一个村庄,几人正看时,只听“哎哟”一声,便见员外一阵摇晃,紧接着那母女亦同时摇晃不止,须臾,便先后倒在路旁,此时,便见一家三口身后仆人模样的六人,急速窜过去,转眼间,两人抬着一人,快速消失在山林中。 楚天三人虽是一怔,仍自慢慢行走,只听身后猎猎风响,红绿两条身形掠过,远隔数十丈,一条黑影转瞬间,只见人影一闪,亦消失在林中。 楚天与二女对望一眼,悄声道:“好戏开始了!”话音未落,便见身后又快速跑来十数个大汉,当中之人正是那满脸淫欲的金少爷,一行人急急奔向树林,快速钻入林中。 过了片刻,三人确定身后再无他人,方才荡起身形,虽是白昼,而身影快得如阵风,微风吹过,三人已平空消失。 林中。 员外一家三口躺在地上。紧闭双眼,已毫无知觉。 六个仆人模样的人亦都坐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喘息。 “娘的,这解员外,看着不重,抬着死沉,走了二里多路,真要将我等累死。” “贾六,少说两句,让少爷知晓有你好受。” “候七,别光说不练,不然你自己抬着,我等歇息!” “贾六,此次弄翻解员外一家,少爷吩咐由你负责,我等有何不是!” “算了,谁让我等都是家奴,累活累死都要做,真是可惜,这等娇美的小娘子,捏一下都能捏出水儿来,少爷真是有得艳福享了。” “少爷享受如何,你等在此罗嗦什么,还不尽快与我抬回去!”金少爷忽然现身,将六人吓得够呛,急忙抬起一家三口。 “咯咯咯,这等好事,本姑娘亦要插上一脚!”未等走上两步,众人身后便响起一阵浪笑声。 便见红衣妖姬与绿衣女子缓缓走出。“你是何人?”金少爷厉声问道。 “呦,金少爷,你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本姑娘来看看有何不可?”红衣妖姬媚眼频抛,看得仆人及大汉心神不定,均有些燥热。 金少爷眼睛一瞪:“休要管本少爷之事,本少爷劝你即刻离去,不然……” “咯咯。不然如何,是否看上本姑娘了?如你喜欢,本姑娘陪你去,你尽可施展技巧!” “施展何技巧?” “咯咯,我说金少爷,你如此喜欢女色,当真不知技巧为何吗?当然是床榻上的技巧了,咯咯!” 金少爷不由一怔,旋即淫亵地笑笑,眼睛看着绿衣少女,淫笑道:“怪事不多,今日却都让本少爷遇见,桃花运来,任是皇帝老子都难挡住,嘿嘿,你虽然年纪大些,不过姿色确是少见,不过……” 语音拉长,淫笑着紧盯绿衣少女,色相连连,道:“姑娘真个愿意与我一同到本少爷处?” “那是当然!” “嘿嘿,如你去了,这美人是否同去呢?” “看少爷说的,我见你绫罗绸缎,锦衣华丽,必是大户人家,本姑娘母女无依无靠,如攀上少爷,岂不是有依靠了!” “哈哈,好好好,少爷我便带上你二人,哈,少爷我当是哪辈子修来的桃花运,不想一日间弄得三个美人!” 红衣妖姬见金少爷正美滋滋地做着美梦,不知不觉间,已将衣袖轻轻抬起,正要挥动。 “红衣妖姬,别来无恙啊!” 一声粗重的语音传来,红衣妖姬顿时一惊,而金少爷更是惊惧,眼光中青袍斗笠客缓缓自树后转出。 “咯咯,原来是一起用饭的英雄,不知这位英雄意欲如何,又怎知本姑娘名讳?”红衣妖姬极能应变。 “哈哈。”青袍斗笠客怪笑,声音刺耳已极,金少爷等一干人早已捂耳抵抗,红衣妖姬不由暗暗吃惊,此是何人,功力怎会如此之高。 “红衣妖姬,你休问在下,天下武林正邪两道,凡是稍有些名气之人,莫不在我心中,可惜,我记得的人物无论黑白两道俱是货真价实之人,不似你这人尽可夫的淫娃!” “呦,我说英雄,如你所说,能记得众多当世豪杰,自己定不是无名之辈了,何以头戴斗笠,掩人耳目,当不是有何见不得人的吧!” “哈哈。”青袍斗笠客又是一声怪笑:“红衣妖姬,本人向来如此,不过,见过我的人俱都不再言语了,你可要知晓缘由吗?” “咯咯,本姑娘却不知为何见过你之人不再言语!” 青袍斗笠客阴森森地道:“因见过我的人俱已魂归地府,阴阳两途了!你还想见我的真实面目吗?” 第85章 红衣妖姬不由激灵灵地打个冷战,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目注斗笠下棱角分明,却是冷酷而残忍的嘴唇,直感到脊背发凉,慢慢退出两步,衣袖又欲抬起。 “红衣妖姬,我劝你别自作聪明,你那点小玩意对我丝毫不起作用,只能用在一般三脚猫似的人身上,如你再不知进退,立时便让你血溅五步,横尸就地。” 红衣妖姬惊恐地看着神秘的青袍斗笠客,将手慢慢放下。青袍斗笠客背上那把长刀,银色的手柄泛着阴森的白光,暗色条纹似飞龙缠绕。 蓦然,红衣妖姬突地颤抖起来,指着青袍斗笠客,口中已惊骇得不似人声:“你……你……你……是白龙刀客祁刚?” “哈哈哈。”青袍斗笠客笑声直穿天际,声震四野,金少爷手下已有两人颓然坐倒于地。 “算你还有些见识!” 红衣妖姬颤抖道:“传说中,你不是做了东厂武督校,何以又独自出现江湖?” “白龙刀客”祁刚阴阴一笑:“我不出来,哪能见到你这人尽可夫的红衣妖姬,岂不又要失却一个清纯女子!” “你话中何意,怎地会失却一个清纯女子?” “本刀客劝你莫再以言语搪塞,你之心事当本刀客不知吗,利用有些姿色的女子引诱无辜青年,继而采阳补阴,直至各个精尽而亡,是也不是?” 金少爷听罢,已是吓出一身冷汗,万万料不到这红衣妖姬居然是江湖传言中那个专门以吸取阳精的女中色魔。而听到此青袍斗笠客便是传说中有如刀神的“白龙刀客”祁刚更是惊惧莫名,浑身一阵阵发抖。 只因这“白龙刀客”祁刚二十年前出道江湖,独行天下,正邪不分,尽管不平之事,不论门派,稍有恶行或言语相激,轻则打成残废,重则丧命当场。以致遭天下武林非议。 十几年前,“白龙刀客”祁刚独上少林,连破十八罗汉阵,独斗方丈等一干硕果仅存的少林前辈高手。据传,“白龙刀客”祁刚亦曾与“九阳真君”漱石子有过激斗,二人激战四百余招,方才以一招败北。 此后,不知为何投身东厂,并经特批未曾净身,做起了东厂历史上独设的武督校,从此隐迹江湖,渐渐不闻。 “白龙刀客”祁刚浑身煞气,冷得红衣妖姬、绿衣女子以及金少爷一干人瑟瑟发抖,牙齿不住打颤。 “你等是自裁,还是等我动手?”语声低沉阴冷,不带一丝情感。 金少爷再也忍耐不住:“祁刚,我金王府乃是朝廷封赐所在,生杀大权岂是你能定夺!”金少爷色厉内荏,急呼道。 “白龙刀客”祁刚语气冷若冰霜:“本刀客身为东厂武督校,上可缉拿群臣,下可调度州县人马,并可先斩后奏!” “你……你……我金王府乃是朝廷亲封,你竟敢蔑视朝廷律法,我金王府……及郑家庄等江湖豪杰决不会放过你!” “白龙刀客”祁刚冷哼一声,森冷地道:“未想到不但堂堂金王府的少爷抢男霸女,连带着郑家庄等江湖大庄及豪杰亦算上了,如你不虚言恫吓,我尚可宽宥一二,今日便由不得你等张狂了,还不动手!” 说罢,见众人仍是惊惧未动,“白龙刀客”祁刚缓缓自背上抽出银柄长刀,煞气四溢,冰冷刺骨,慢慢向颤抖的众人走去。 “慢!”一声低沉的轻喝响自身后树上。 “白龙刀客”祁刚一震,握刀的手微微轻颤,心中骇然惊震:如此距离藏匿之人,怎会无声无息,毫无所觉。待回头看时,一黄脸汉子正飘然而下,身形缓慢得如雪花落地。 “白龙刀客”祁刚又是一惊,江湖上何人有如此功力,转瞬间,脑海中翻遍所有记忆,亦未找出一两个人,即使有,但同此人相比,却都做了排除。 正自疑惑,自远处树梢又先后翩翩飘落二个窈窕身形,身法轻盈妙曼,落在地面,点尘不惊。“白龙刀客”又是一惊,心念急转,待定睛看时,方才看清,此三人乃是酒楼中一同用饭的三人。 多年孤傲的心性,即使在如此惊震的情形下,亦在瞬间回复镇定,语气冷冷地道:“不知三位高人有何见教?” 楚天平静地道:“见教不敢,只是需向此间之人问些事情而已!” “噢,如阁下问后又当如何!” 楚天一笑:“问后便有多种可能,如需要这些人中暂时活着几个,在下还请白龙刀客给个薄面!” 众大汉先是惊恐,后是惊讶,再后是渐渐激起愤怒,好似自己的生命已掌握在他人手中。身在金王府,平时无不是颐指气使,所到之处谁敢说个不字,飞扬跋扈,横行乡里无所不为,何曾遭此蔑视。 却见一个大汉怒道:“尔等妄自尊大,大言不惭,在金王府地面上还在做春秋大梦。” “噢,金王府尚比得上当今皇帝老儿那金銮殿不成?”楚天依然平静,面上无一丝表情。 大汉厉吼道:“看你等有何手段,大爷我先杀了……你”你字口气尚未全出,气息便已随颈项上突然喷射的血柱一起狂喷涌出,身子缓缓倒下,血柱划个弧线,飘洒在落叶上,生命已然伴着落叶开始慢慢化作泥土。 在场之人俱都惊呆,未见何人动手,瞬间,大汉已毫无知觉般地魂归地府。红衣妖姬刚刚从乍见“白龙刀客”的惊惧中稍微缓和下来,立时,便又陷入更加恐惧的震撼之中。 其他大汉、仆人以及绿衣少女都已呆若木鸡,直愣愣地如同雕塑一般,魂魄都已离体而去。 “白龙刀客”祁刚心中泛起一股股惊凛,此人太过狠辣,全无一丝生气,未见举手投足,却在不知不觉中杀人于无形。“白龙刀客”祁刚不是未见过血腥,自己亦亲手酿出不少血腥,但如此随意而自然的杀戮,却是未曾见到。 思虑甫毕,冷然地开口道:“阁下何人?” “在下只是请求阁下应允,于名讳而言又有何重要之处!” “本刀客亦有个习惯,不知姓甚名谁,无论何事均未应允过!” “噢,祁刚,如你非要知晓本人名讳,在场之人也许便俱都不能再开口讲话,不知阁下还要问否?” “哈哈。”“白龙刀客”祁刚不由大笑:“尊驾习惯倒是与本刀客一般无二,那本刀客倒要见见尊驾的斤两了!” 楚天仍是不曾有过一丝的表情,平静地道:“一只朝廷鹰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残杀忠良,尚枉自称作豪杰,岂不辱没了英雄二字,与一般江湖宵小有何异处。” “白龙刀客”祁刚浑身一震,心神一阵激荡,不由激动道:“尊驾如此嫉恨朝廷,亦当是忠贞之人,祁某不才,尚不至做那残害忠良之事,唉!”说罢,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噢,那阁下卖身求荣,与奸佞同朝,狼狈为奸又做如何讲?” “这个便不是尊驾之事了,祁某依然是那句话,如欲留人,那便必须使出你那手段与斤两了!” “哈哈哈。”楚天忽地大笑:“那在下便尊阁下之意,只好叨扰了!”说罢,面色一沉,对司徒艳与如雪道:“两位总使、堂主,我与祁大鹰犬过上几招,待事毕,再做理论,在此期间,你二人万万不可心生妇人之仁,场中之人如欲逃遁,一概格杀勿论!” 见楚天如此,司徒艳与如雪齐声答道:“是,老……门主,属下遵命!”说罢,二人急速飘向外围,将众人控制在攻击范围中。 林中。 阴沉死寂。 此际,温暖的林中忽地刮起一阵冷风。 刮得人寒气直冒。 这密林之中,虽是有二十余人,但却没有一丝动静。 人人屏息凝神,在惊惧中等待即将开始的激斗。 众人已被这如死亡般的寂静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瞬间的平静,显得是那么漫长紧张而恐怖。 就在死亡般的气氛压迫得众人几欲窒息之时,陡然间, 一声凄厉的惨嚎,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惨叫声过后,便响起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一个仆人由于太过紧张,下意识地转身便跑,而仅仅只跑出两步,颈腔便被洞穿,在场之人无不骇然大惊。 司徒艳出手之下,亦微感惊震,凄惨原本是这般容易,容易得只需运气弹指,便已出现喷洒的热血,不过这是无赖宵小的热血。 四下又是一片死沉。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本是绿茵如洗的山林,而此刻已变成阴森的墓地。 众人都知下手之人,亦知惨叫声来自何方,但,没有一个人再敢挪动分毫,死不一定可怕,怕的是死亡来临前的沉闷。 蓦然。 “白龙刀客”祁刚,疾速欺身,白龙刀光华一闪,一刀劈出。 楚天倏然一闪身,让过一刀,飘身急速侧走。“白龙刀客”祁刚一刀落空,心火腾然而起,暴喝一声:“哪里走!” 青影一闪,疾扑而上,刀化寒星,如狂飙猛然而至。楚天已是轻喝一声,身形倏闪,恍如轻烟,鬼魅般飘出。立时,双掌如刀,“风雷即动”应手迅疾而出,刹那间,但闻劲风呼呼,掌力如涛,滚滚惊雷似来自天外,又似自地心而起,一股奇猛的力道,直向“白龙刀客”祁刚击到。 “白龙刀客”祁刚冷笑一声,身形一晃,避过如山般的劲气,反手一招“力劈九天”,直向漫天掌影狂洒而去,电光石火间, 轰然一声暴响,掌力刀气相接,激起一片沙石,树枝纷纷飘散。威力委实惊世骇俗。 围在四周的众人,俱都震得耳鼓嗡嗡作响,刺耳生疼,均不自禁地向后退去,眼望面目带煞的两个黄脸婆,瑟瑟发抖。 第86章 “白龙刀客”祁刚在甫一接触烈阳乾坤混元清气,刀身巨震,身形被震得急速后退寻丈左右,心下不由更加惊凛。 楚天见“白龙刀客”祁刚在自己六层真气之下,依然无损,倍感惊异,“白龙刀客”祁刚功力比自己估计要高出几许,心里暗暗一惊,大声喝道:“好功力,好刀法!” 紧接着,暴喝一声:“再接一掌试试!”说罢,双掌猛地一扬,功力骤然提至八成,一招“风雷乍起”已然如电击出。这一掌力道奇猛,如劈山撼岳,平地骤起风雷,“白龙刀客”祁刚只觉一股强烈的暗劲,迅疾袭到,劲力之强,平生未见,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的闪身急退。 饶是见机得早,但闻一声轻哼,“白龙刀客”祁刚已被劲气扫到,身形一个踉跄,蹬蹬蹬直退出三丈外,方才拿桩站稳,头上的斗笠斜歪上翘,露出一张青白、毫无血色的清瘦而肃杀的面孔,极力压抑胸腹急速翻腾的气血,眼中惊讶而坚毅。 刀,在手中颤动,但青白的光芒更加狂盛,未待平复气血,“白龙刀客”祁刚又已飞掠向楚天扑去,光影一闪,倏然劈出一道经天般的狂飙。刀势奇猛,霍霍生寒,奇幻而刚猛,刀法比之“青岩二鬼”绝无稍差。 楚天电闪般抽身斜飘,身形骤然凌空而起,避过“白龙刀客”祁刚如雷霆般的一击,心中对“白龙刀客”祁刚不由暗暗佩服,能躲过八成烈阳乾坤混元清气,当真是少之又少,不怪能与“九阳真君”激斗四百多招以上,如称之“刀神”实不为过。 楚天身影神出鬼没,飘忽如电,在刀气的旋流中上下飘荡,恍如柳枝随风摇曳,每每在刀锋及体的刹那,堪堪躲过。 二人在密林中,已激战了一个时辰。 “白龙刀客”祁刚使出全身功力,尽展绝学,敖爷刀法已发挥得淋漓尽致,却仍是毫无寸功,惊的是心胆皆凛,不由奋起余勇,刀势一时如水银泄地,漫空尽卷。 楚天见“白龙刀客”祁刚激战如此时间,仍未尽现疲态,不禁心生怜惜之情,如此空耗时光,岂不耽搁他事,心念电转间,猛然,楚天身化游龙,倏然经天而起,但见满天黄光泛起,如落日金辉,照映得山林一片金黄,犹似万道霞光,普照大地,但听半空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小心,再接一掌!” 声落,劲气已如泰山压顶,五岳倒崩,空气瞬间凝结,如山般的劲气中夹杂缕缕锐啸的劲风,猛然向“白龙刀客”祁刚袭到。 此际,“白龙刀客”祁刚已是强弩之末,猛然见到强霸刚猛,锐气裂空的指风,不由骇然失色,危机关头,已自体内爆发出从未有过的潜能,已将敖爷刀法化成一式,暴射而出。 未等一声声叮当的响声消失,林中已轰然响起闷雷一般的声音,山体晃动,树枝簌簌而落,枝叶砂石四散飘飞。 黄光骤敛,枝叶落尽。 楚天神态依然,一丝也看不出曾经有过打斗,静静地望着天际,卓然而立。 “白龙刀客”祁刚一刀柱地,胸腹剧烈起伏,斗笠已飘落在身前寻丈左右的枯枝上。斗笠正顶端一个儿臂粗细的窟窿,如刀剑削切般齐整圆滑。 “白龙刀客”祁刚一副颓然神情,待气血稍微平复,缓缓地抬起刀身,凝望着刀面上十数个整齐的坑点,持刀的手不住地颤抖,肃杀坚毅的面容已现凄苦之色,神色甚是黯然。 良久。 “白龙刀客”祁刚几乎是用苍老衰败的口吻道:“承蒙尊驾不杀之恩,祁刚愿由尊驾任意处置!” “哈哈哈。”楚天朗然大笑:“胜败乃是习武之人家常便饭,如日日为胜败轻则颓废,重则言死,到如今焉有几人存于世上,在下只是见你刀势凛然浩荡,大开大合,雄浑刚猛,雄霸中隐含无边的正气,方尽全力而为。人如刀,刀如人,人刀合一,乃是心性已到极致,否则断不会如此刚正雄强!” “白龙刀客”祁刚静静地看着楚天,虽是面容粗鄙,但却自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撼人的气势,使人不敢稍有俗念,而目光中如海般深远广阔,看不见底,望不到头,凛然中蕴藏无尽的柔和与包容。 “白龙刀客”祁刚愈看愈觉得震撼,不由神情一震,最后一招,如对方欲置自己于死地,已是易如反掌。强者如斯,真乃大丈夫也,思虑至此,急步上前,慨然道:“末学祁刚,承蒙尊驾不杀之恩,铭感五内,祁某一生不欠他人恩惠,而尊驾功高震天,浩如烟海,祁某此生是万难能及,祁某斗胆相问尊驾究竟是何人,万望不吝尊口,以告慰祁某之感佩之心!” “哈哈哈,祁刚,枉你是一方豪杰,又投身阉人之地,为虎作伥,我如告知名讳,岂不有辱我之名讳!” “白龙刀客”祁刚神色一动,凄然道:“尊驾此言原不无道理,今念在尊驾不杀之龙恩,祁某便实言相告,祁某早年见江湖一片血腥,尔虞我诈,以一己之力绝无改变之理,遂投身东厂,只盼能借助官宦之力,消弭武林血腥,可事实上,东厂以及州府虽非日日血腥,但一道旨意下来,便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哪是江湖几处血腥可比,祁某万般无奈,日日无为而生。” 稍微停顿,又道:“祁某眼见朝纲日益混乱,奸佞当道,早已心灰意冷,这才不辞而别,满以为以一己之力略尽绵薄,却不想刚刚离开京师,便遭此败绩,唉,此生何往!” 楚天听罢“白龙刀客”祁刚言语,万万料不到这“白龙刀客”祁刚却是如此悲天悯人,善待苍生之人,心中亦不由感慨万千。 “白龙刀客”祁刚无奈地道:“既然尊驾不欲告知名讳,祁某只好任由尊驾发落,是死是活,全凭尊驾处置!” 楚天一抹易容脂粉:“哈哈,阁下如此胸怀,却郁郁寡欢,实是感念天下苍生所致,当真是天下少有的真豪杰,在下再不言说贱讳,岂不有辱祁英雄一片天心。实不相瞒,在下便是江湖上称作搜魂修罗的楚天!” “啊!楚天!” “啊!搜魂修罗!” “啊!杀神!” “啊!杀神楚天!” 楚天一言既出,四下里惊叹、惊讶、惊震、惊惧、甚至骇然失声的喊叫齐齐出口,金少爷与一干仆人大汉早已是屁滚尿流,惊骇得失去魂魄。 红衣妖姬及绿衣少女亦已木立当场。这天下间闻之便令人心胆俱裂的杀神就在眼前,不由浑身发抖,脊背直冒冷气,感觉拘魂无常已来到身旁。 “白龙刀客”祁刚瞳孔睁大,目注楚天,进而低头不语,面上顿时泛起羞愧之色。须臾,猛然抬头,向楚天抱拳道:“楚大侠,祁某感谢大侠告知在下尊讳,如此却更令祁某汗颜,唉!” “白龙刀客”祁刚叹息一声又道:“祁某此次浪迹江湖,一则厌倦官场,二则却是为大侠而来!” “噢,那祁兄不妨道来听听!” “说来实令祁某无地自容,祁某在京师时,一年来,江湖市井,武林庄派莫不谈论大侠的英雄事迹,大侠的英雄事迹早已充斥祁某的耳鼓。而心中却是满含不屑,此次浪迹江湖,便是急欲找寻大侠一较高低,唉,哪知自己却是井底之蛙,真是羞愧难当。” 楚天微笑道:“祁兄太过客气,武功一途,因人而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有一层不变的道理,如人人以武功高低而论荣辱生死,武功于天下岂不是极大的罪过,还望祁兄宽怀为盼!” “白龙刀客”祁刚听罢楚天言语,无比感动,眼中已湿润,道:“大侠之言,使祁某顿开茅塞,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转而凄然道:“祁某现已是独行天下,心灰意冷,四海为家,哪里又是在下的容身之地?” 忽地,“白龙刀客”祁刚眼中一亮,旋即又泛起悲戚神色。 楚天见此,微笑道:“祁兄如此感佩人生,却是太过消极,人生无常,匆匆不过百年,郁郁而不得志,戚戚而不得欢,何不放开心胸,随性而为,不图轰轰烈烈,但求激荡豪迈,还有何悲戚感伤,如那妇人般愁苦怯弱,枉自生于天地,百年后,岂不愧对列祖列宗!” 楚天一席话,将“白龙刀客”祁刚说的心神一阵颤抖。心中思忖:这楚天当真是奇男子,真豪杰,如此之人岂能再遇到,今生岂不空费。 思虑甫毕,神色一正,坚定道:“楚大侠,今日有所得罪,万请大侠开恩,祁某原也四海漂泊,今又重新浪迹江湖,心无所属,承蒙大侠不杀,又聆听大侠教诲,实是感激之至,如大侠不弃,祁某愿追随大侠左右,但有驱策,万死不辞!” “非是楚某不便答应祁兄,楚某亦是日日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隐藏形迹,苟且偷生,祁兄跟随于我,岂不无端遭受连累,此事万万不可!” “大侠,祁某已死过一次,却是大侠所赐,命对于祁某早已不再重要,大侠愿意拿去便拿去,祁某活此数十年,从未将命看得重要,何故大侠以命来搪塞?” “祁兄万勿错解楚某意思,楚某只是不想连累祁兄而已!” “大侠是看不上祁某这点心意与微末之技了,如此,祁某的命是大侠所赐,那祁某便将此条贱命还与大侠吧!” 说罢,光芒倏闪,直奔颈项而去。 就在刀光将及未及脖颈之际,但听嗡地一声,白龙刀已自手中飞出,刀锋将将擦着脖颈,立时,一丝鲜血渗出,楚天急步上前,却见刀伤不重,只是皮外伤。 “白龙刀客”祁刚并未顾及脖颈上流出的鲜血,直瞪瞪地看着楚天,神情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 楚天伸出大手,拉着“白龙刀客”祁刚,无限关怀,正色道:“祁兄,承蒙不弃,竟看得起楚某,在下如再不应允,岂不有违祁兄一片心意,呵呵!” 第87章 楚天话音刚落,便见“白龙刀客”祁刚扑通一声单膝着地:“大侠在上,受祁刚一拜!” 楚天急忙拉起“白龙刀客”祁刚,道:“祁兄快快起来,你我兄弟相称,何故如此!” “白龙刀客”祁刚见楚天如此对待自己,更加感动不已,眼泪盈眶,喜道:“谢大侠收留,祁某一生放荡不羁,实是敬佩大侠的冲天豪气,虽平日多闻大侠惨厉的杀人手段,不曾想大侠乃是这般天高厚地!” “哈哈,江湖传说未必都是真言,以讹传讹之事常有,还请祁兄能及早辨识真伪,还我清誉,哈哈,清誉,血腥的清誉!” “白龙刀客”祁刚见楚天被天下追杀,仍是这般豪气,微笑道:“大侠心胸当真广阔,全然未将天下放在眼中,祁某甚是佩服。祁某听闻最近江湖上流传一句谚语,不知大侠愿意听否?” 楚天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恐怕又是有关兄弟的吧!” “不错。江湖传言:‘宁见阎王三更死,决不五更见修罗’,大侠已是名满天下,神鬼皆愁,妇孺尽知!” “哈哈,恐怕是惊骇莫名,恨我入骨吧!” 楚天说罢,神色一整,指着金少爷道:“到近前说话!” 金少爷面上早已没了淫亵和轻浮,有的只是恐惧和颤栗。 哆哆嗦嗦语不成声:“你……你……欲做……何事?” 楚天见金少爷浑身如筛糠,不由怒斥一声:“没用的东西,在酒楼中的神气去往何处了,自古富贵多纨绔,确是不假!” 楚天随手抓去,扣住金少爷脉门,登时,金少爷杀猪般地嗥叫起来。 金少爷狂叫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金少爷面色已成猪肝色,眼球突出,口中已流出鲜血,血腥与屎尿气味混合着,刺鼻难闻。 红衣妖姬与绿衣少女仍然默默颤抖着呆立,半老徐娘虽是擅使毒物,人尽可夫,心狠手辣,而遇见真正残暴之人却是颤如筛糠。心中直后悔为何要跟随员外一家三口而来,即使采阳补阴,功力同杀神楚天相比,仍如萤火比之皓月,一年来死在楚天手下的江湖人物已不下二千余,杀神之名当之无愧。 “老爷,似这等纨绔子弟,强抢民女,胡作非为之徒杀了就是,何必与他耽搁时间!”如雪恨恨地道。 “大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楚天抬眼看一眼司徒艳,道:“老大,你看如何?” 司徒艳亦是面无表情,原本那颗悲天悯人的心,早已被这欺压良善,横行乡里的恶少所引起的愤恨湮灭,眼中一寒,道:“四妹说的是,都杀了!” 话落,便听扑腾腾一片跪地求饶声:“女侠饶命,大侠饶命!” 司徒艳口中啐道:“一帮恶徒,抢男霸女,为害一方,如留之岂不是徒增罪孽,杀光亦不足惜。” “哈哈哈!老大何时又这般狠辣起来,也罢!”楚天一转头,对跪倒在地上的仆人与大汉冷森森地道:“尔等如想活命,便互相掌嘴,须掌掌见血,直到我满意为止,如哪个不出力,我便先杀之!” 众人眼见生的希望来临,忙不迭地齐齐点头。 “起来,开始!” 声落,哪个还敢不听,这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家丁奴仆互相掴起而光,噼啪声如爆豆般响成一片,生怕一个不周,立时便有杀身之祸,面临生死此际,哪还管主人不主人的,抡起胳膊一阵暴打。 那叫贾六的仆人,颤抖着举起右手,一咬牙。“啪”地一巴掌,顿时打得金少爷眼冒金星,口鼻流血,凄惨至极。 司徒艳与如雪冷眼旁观,没有丝毫怜悯,许是恨透了这帮恶奴。禁不住暗自叫好,看着这帮毫无忠义的主仆相互厮打。 那贾六掌掌用力,每一掌下去,金少爷口鼻便冒出更多的鲜血,鲜血覆盖的脸面渐渐红肿,几如馒头。贾六仍是劈哩叭啦地如疾风暴雨般暴打,直打得金少爷惨叫连连。 渐渐地,鲜血激发起残忍,这帮恶徒非但打着耳光,慢慢地便拳脚相加,惨叫声、骨骼碎裂声不断,已变成互相残杀。 楚天冷冷地一声道:“停!” 许是这帮恶徒杀红了眼,全然未听见楚天喝声,仍在相互残杀不止。 但听一声爆响,正在性命相搏的一对大汉,骨碎筋断,尸身已分解成无数肉块洒向四面八方。仅余的四五个家丁仆人,看着眼前的残肢断臂,已然失魂,眼中空洞洞地。 金少爷已经浑身抽搐,瞪着一双死鱼眼睛,口中不停地汩汩冒着血沫,一双下肢扭曲变形,早已折断,即使大罗神仙亦已回天乏术。 虽是这帮恶徒罪有应得,如此惨景,连“白龙刀客”祁刚都有些不忍再看,二女已侧身转头,红衣妖姬及绿衣少女早已瘫坐在地,哪怕是到地狱均要比看这一幕强得多。 楚天冷冷喝道:“你们几个狗奴才,回去传话给金王府,如再横行乡里,楚天必杀光整个王府,鸡犬不留。” 余下的几人见生机在望,哪还顾得腿断骨折,挣扎着就欲逃去。 楚天冷喝一声:“带上尔等的狗少爷!” 四五个家丁强忍着痛楚,拉扯着昏迷中的金少爷踉跄而去。 但听楚天一声大喝:“远处几位朋友亦已看够,带话给你所在庄派,如再参与剿杀楚天,我必灭其门派!”声落,便听远处响起脚步声,渐渐不闻。 “红衣妖姬!”低沉似冰的声音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此际,红衣妖姬再也无一丝淫荡之色,双腿已难以站立,惊恐道:“大……侠……有何事……尽管吩咐,奴家一定照办!”红衣妖姬到底未全被吓呆,转舵的功夫尚存。 楚天听了,冷笑道:“以你以前所为,定难有活命机会,不过今日楚某心情还算好些,暂留你一条贱命,如再听闻哪个少年精尽而亡,楚某必寻遍天下,抽筋扒皮,你可记清?” 红衣妖姬磕头如捣蒜:“谢大侠不杀之恩,奴家一定遵照大侠之命,洗心革面,再世为人!” “滚吧!” 红衣妖姬如闻大赦,忙不迭地与绿衣山女落荒而逃。 “老爷,你真是对女子有情,就这样放过那人人唾弃的淫妇!”如雪调侃道。 “哈哈,如雪丫头说得不错,老爷我怕沾染女子之血,带来晦气,好了,时辰不早,老大、老四,快救醒那一家三口,我等便往他处!” 司徒艳与如雪出手如飞,瞬间,那员外一家三口慢慢醒转,可当员外及夫人睁开眼看时,立时又被眼前的惨景吓得昏厥过去。 粉裙美少女乍见满地血腥,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呆了,嫩脸已是灰白如纸,几人连拍带捏,好一阵子才将夫妻二人弄醒,大概过了一刻,一家三口方渐渐看清眼前之人,惊恐的如同见到阎王。 楚天和蔼道:“这位解员外,毋须害怕,死去之人乃是金王府的奴才,你们已可回转家中了!” 解员外异常惊惧,惶恐万分:“死……死去的是金王府的家人?” “是的,员外!” “是你们打死的?” “是!” 解员外挣扎着爬起身来,俯身便拜:“谢谢大侠救命之恩,本员外只这一女,名字唤作解汀兰,尚未出阁,这是贱内王氏。” 王氏母女勉强站起身来,急忙道谢见礼。解员外又道:“金王府早已屡次提亲,我……我见那金少爷顽劣奸猾,便未答应,已是得罪了金王府,如今又死去这多人,唉,我命休矣!” “员外何出此言?” “大侠有所不知,非但金王府横行一方,百姓是敢怒不敢言,而金王府更与那郑家庄同气连枝,沆瀣一气,我家三人还将如何活下去啊!” “楚大侠,员外所言确是不虚,祁某亦早有所闻,非但郑家庄如此,其他山庄亦是财大气粗,手眼通天,依仗权势,横霸一方,不仅百姓苦不堪言,甚至连周边官府亦是形同虚设。”“白龙刀客”祁刚缓缓道。 “白龙刀客”祁刚话落,司徒艳不由一怔,幽幽问道:“那天幻宫又当如何?” “白龙刀客”祁刚看着眼前司徒艳所扮的黄脸婆,神色依旧,冷冷道:“天幻宫比之其他庄派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罢“白龙刀客”祁刚之语,司徒艳万分沉闷,内心似被堵塞,久久说不出话来,果真如“白龙刀客”祁刚所言,那爷爷难道不知,还是任其属下所为。自己久居内宫,宫外之事极少听闻,心中愈想愈憋闷。 此时,便听如雪道:“解员外,如担心在此受连累与迫害,最好还是远离此地,投亲靠友,奔赴他乡吧!” “唉!本员外如有亲友可投,便早已离开此地,我一家三口实是走投无路,已无处可去啊!” 员外面色一变,急急道:“光顾说话,尚未问及恩人尊姓大名,恩人可否告知?” 楚天叹息一声,静静地道:“非是在下不愿告知,实是怕员外听闻本人贱讳而再次昏厥?” 员外一家三口听罢楚天言语,一齐怔怔地看着楚天。如梦如幻的眼神,颀伟的身形,诡异浑朴的面容,看得员外一家各个心颤不已。枉自读了几载圣贤典籍,亦难以形容楚天的神貌,神人不神人,仙人不仙人,浑朴如人间应有,却又纯厚得点尘不染。 即使是刚刚惊恐之心略微平静一些,解汀兰仍被楚天梦幻般的神貌惊呆了,哪里是那些乡村后生,招摇过市的纨绔子弟可比。看着楚天的眼神渐渐迷朦,痴痴地凝望着,稚嫩娇小,娴熟可爱。 “大姐,你瞧那解姑娘看老爷的眼神,又是一个痴情的妹妹,唉,我们这老爷真是屡犯桃花,我等将如何相处!”如雪传声后,颇为犯愁,不再言语。 第88章 司徒艳轻拍如雪香肩,瞧一眼楚天,悄然传声道:“四妹不要担心,似老爷这般龙精虎猛的身子,至现在我等都未曾得尝雨露滋润,做起来各个是神疲体乏,即使再多几个亦恐不足,命啊,谁让我等看上老爷呢,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看这一家三口,委实可怜,去无可去,不若让其到逍遥庄,解员外也是读书人,当有些墨水,亦可教授些圣贤之理!” 同如雪密声说到此,司徒艳开口道:“老爷,不如让员外一家到逍……庄中,亦好给义父做个伴,弟弟你看如何?” “白龙刀客”祁刚听着楚天三人一口一个老爷,姐姐,弟弟,老大,老四地叫着,神经都已快错乱,三人到底是何关系,真让人难以弄清。 楚天与二女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道:“还是老大足智多谋,那些儿郎也需要多个先生教授些四书五经,学些古圣先贤的经典,就依大丫头所言!” 说罢,转身对解员外笑道:“呵呵,解员外,你适才相问在下贱讳,我极是难以开口,解员外可否到在下一密处暂时躲避一时?” “那如何是好,岂不叨扰恩人贵府!”解员外咬文嚼字,但却神态真诚。 “员外说哪里话来,你去便知,但在下有言在先,到时可千万别要昏厥,哈哈,在下还是修书一封,你到时便如此这般地说与那里人听,自会有人接你进入密处,员外可记清?” 解员外不住地点头,长揖到地,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而解汀兰乍闻让其一家到楚天所居之地避难,更是心中暗喜,偷偷瞄了一眼楚天,一颗芳心轻颤不已,面上娇羞,紧随双亲,默默走去。 还是司徒艳心思缜密,急速赶上一家三口,远远地见司徒艳与三人说些什么,随后拿出胭脂,在解汀兰脸上涂抹,做罢,又在员外夫妻脸上涂抹一番后,方才回转。 待司徒艳到得身前,楚天方道:“看情形,这长安地面周围俱是郑家庄与金王府势力范围,郑家庄家丁护院数以千计,堂口众多,雄霸一方,搜刮民脂民膏,真是可恶之极!” “楚大侠,那我等将如何处之?” “祁兄,今后万不可大侠大侠般地叫着,只以兄弟相称如何?” “在下既然愿意追随大侠,一是感念大侠活命之恩,二是敬仰大侠的豪气,虽祁某年长几岁,却仍不可乱了分寸,还请大侠收回成命!”“白龙刀客”祁刚十分固执。 楚天凝眉沉思,须臾,似有所决定,徐徐道:“既然祁兄坚持不受,那楚某便直言相告,楚某已于前些时日设立门派,门派唤作烈阳门,楚某暂且添为门主。” 抬手一指二女道:“这二位是楚某的娘子,这是玉女幻天司徒艳,先为烈阳门总使兼总护法:这位是如幻双仙亦称小仙尹如雪,为本门外事堂堂主。如祁兄不弃,暂做总护法之职如何?” “白龙刀客”祁刚听罢,心想,连天幻宫的玉女幻天司徒艳及天下第一美女尹如雪都已加入烈阳门,真可见楚天的魅力,不由肃然而立。 旋即,躬身行礼,恭声道:“多些门主厚爱,属下不才,定当竭尽全力,置之生死而度外,请门主放心!” “祁兄太也客气,你我皆是兄弟,大丈夫一言九鼎,楚天焉能不放心,但天下大事自有天定,我等只是略尽绵薄而已。” “门主说的是,上达天意,下顺以时,思谋完全,大事何以难成!”白龙刀客祁刚不愧久居东厂,语出非凡。 楚天笑道:“哈哈,有祁兄之雄才大略,烈阳门焉能不展翅高飞。如今,长安之地鱼龙混杂,我等应好好琢磨一番,一把杀之,亦是无趣。”说罢,阴阴一笑,看得几人心中发毛。 “门主有何打算?” “祁兄,山庄广袤,屋宇相连,人马众多,不如你我各写一字,看是否想到一处!” “好!”说罢,二人各自采摘一片树叶在手心划着。 写完,楚天看着“白龙刀客”祁刚,“来,祁兄,你我同时展开一观!” 二人慢慢将手心张开,只一眼,二人仰首大笑。看得二女一阵疑惑,不知二人究竟欲做何事。 楚天神秘地笑笑,道:“我等如此这般这般……你看如何?” “哈哈,门主高见,属下佩服!” “老爷,你二人有何阴谋诡计?”如雪忍不住问道。 “一会儿自知,现在不可说,不可说!” 楚天回头又与“白龙刀客”祁刚悄悄说起来。 二人愈谈愈投机,无论文武两途,琴棋书画,以及江湖轶闻,俱都有着极深奥见识。朋友易得,知己难求,双方惺惺相惜,均暗自佩服对方的胆识才华。 “白龙刀客”祁刚平日沉默寡言,而此刻,仿佛打开尘封已久的话匣子,一腔真言,娓娓道出,听得楚天暗赞不已。 穷困潦倒时度日如年,欢娱喜悦时光阴似箭。不知不觉,落日余晖尽染山林,二人仍是谈兴颇佳,似有说不尽的话语。 “哈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楚天有何德何能,竟得祁兄相助,不想天下还有赏识我搜魂修罗之人,楚某甚是高兴,走,去酒楼好好庆贺一番!” 说罢,当先而行,昂首阔步,快步而去。 当楚天现身长安的消息自金王府传出后,整个长安几乎沸腾。 上至官府,下至平民百姓以及市井地痞宵小,莫不心神不属。有的惊惧、有的愁苦,百姓们却愈来愈感到有些欣喜。盖因听闻川境夔州,名闻天下的逍遥庄被灭后,那里是一派清明。 酒楼茶肆,商铺客栈,但凡有人群之地,几乎都在谈论楚天。 金王府自金少爷及一干手下被楚天折磨后,亦急忙跑到郑家庄见郑天刚。而当郑天刚冷丁闻听楚天已到长安境内,并且不顾金王府是朝廷亲封府第,虐杀十数人后,更是惊震莫名,哪还管得金王府下人被杀之事,急忙召集手下商议对策。 郑天刚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极其愁闷,几次围杀楚天不果,且每次均是事后赶到,俱是马后炮,郑天刚懊恼不已。 虽是保存了实力,但亦同时失去围杀的机会。 郑天刚看着几个忐忑不安的儿女、“燎天槊”韩当、管家郑七等人,沉闷道:“郑七,各地坛主现今在庄中有多少?” “老爷,各堂口坛主大约回来三十几位,但护院庄丁已回返一千左右!” 郑天刚转向韩当道:“韩兄弟,庄园中可曾布置妥当?” “大哥,小弟不但在外围严密布置弓弩火铳,且有几层进深,错落交叉,火石硫磺、钢珠铁粉备用足够数量。” 郑天刚略一沉思,又道:“崤山血魔卞弓师徒现今情形如何?” “回老爷,那崤山血魔卞弓伤势已康复,只是阴风血魔仇霄,原已失去一臂,五脏离位,虽保得性命,但功力已失去十之有四,仅剩下不到六层,性情更加古怪,每日均要女子相陪,这多时日,山庄近处有些姿色的女子都很难搜寻,小人只好托金王府再弄些,不过……” 郑七稍顿,又道:“不过金王府少爷遭楚天折磨,重伤在床,差些断命,已无暇再替”崤山血魔“师徒搜寻女子。” 韩当道:“大哥,看我庄园布防缜密,且有”崤山血魔“师徒在此,即使楚天这狗贼前来,亦讨不得好去,大哥尽管宽心。” 一直不言的郑锦杰道:“爹爹,何不再请几位昔年功力高强的厉害人物,以解我庄之危!” 郑天刚看着这个失去阳根的儿子,心中更加愁苦,连横之事几经折腾,由于郑家庄几次围剿均未及时到达,已引起其他庄派强烈不满。 “唉!”郑天刚叹息一声:“为父何尝不想多几个高手相助,可一些顶尖的正道侠士,隐士高人哪里去寻,昔年江湖巨孽又极其难以伺候,难啊,你未见崤山血……等人吗,如今只是事急从权,权且应付一时,真的平息事态,却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郑香香忙问道:“爹爹是否又请谁来了?” “女孩家,别问得过多!” 郑香香一扭身子,气鼓鼓地道:“爹爹就是偏爱几个兄长,楚天这狗贼害得我精神失常,杀我护卫,如抓住这恶贼,我定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别再说这些无用的言语!”郑天刚感到不耐。 从未言语的郑锦雄,怯怯地道:“爹爹,自初始我庄便不应参与剿杀楚天之事,如今日日提心吊胆,真是何苦来哉!” 郑天刚眼睛一瞪,有些愠怒道:“昔年围剿沈寒冰,我庄为此付出惨重代价,这楚天狗贼非但与整个江湖为敌,更与我庄有着不可调和的刻骨仇恨,即使不去围剿,楚天狗贼亦不会放过我等,难道郑家庄数千人马,四海通达的生意家财便都拱手相让吗,真是蠢才!” 郑锦雄吓得赶忙闭嘴,再不言语。 “韩兄弟,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可否回转?” “大哥,尚未有何消息。不过,据金王府逃回的家丁言到楚天与两位黄脸婆互道门主、总使及堂主等言语,不知楚天狗贼是否是门主,另外,白龙刀客祁刚与小贼激斗一场,最终握手言和,关系非常,一个不好,那白龙刀客祁刚如与楚天狼狈为奸,却是更加不好对付!” “噢,那白龙刀客一身功力,江湖上已少有人能及,与武林三大奇人亦是在伯仲之间。但不似三大奇人不问江湖事,祁刚却是嫉恶如仇,一样的心狠手辣,早年死在其手的武林人物数不胜数,怎会与楚天弄在一起,当真是太过麻烦!”郑天刚说罢,神情更加愁苦。 第89章 “大哥,那两个黄脸婆是否是小仙尹如雪与慕容馥所扮?” “韩兄弟,这个老夫亦猜不透,不过即使是二女所扮,此二女功力有限,不足为虑。” “小弟甚是奇怪,昔日连柳家庄的柳如烟也甘心与那楚天厮混在一起,而今,逍遥庄、慕容尘的女儿又与楚天这狗贼狼狈为奸,不知楚天这狗贼有何过人之处,真是让小弟苦思不得其解。” 郑天刚笑了,近些时日已极难见到郑天刚笑容:“慕容尘这老东西,号称八绝书生,智机百出,却是连女儿也看不住,当真让天下笑掉大牙。如今又是丧家之犬,四处漂流,躲在自家小堂口,处心积虑,思谋东山再起,数次游说于老夫,愿以产业相赠,以换取人马,我却未曾应允,等事态平息,我等亦好谋划吞并,甚至一统江湖,亦不无可能,哈哈!” 郑天刚想着美事,一阵大笑。 但,笑声未落,便见一家丁慌张跑来,递过一封书信。 “庄主,这是在庄口大门上取下的书信!” 当郑天刚展开书信时,一副老脸已再难现出笑容,面色渐渐铁青。韩当拿过一看,亦是神情惊震。 只见书信上写道:“郑老贼,限你十日尽数离庄,遣散人马,留存财产珠宝清册,以备查验,如其不然,逍遥庄之前车之鉴当可重蹈覆辙,落款是:搜魂修罗楚天。” 当众人看过书信时,都已呆呆发愣,面面相觑。 一日。 二日。 三日。 四日。 一连四日,郑家庄雄伟的大门上都适时地插上一截树枝。树枝上绑缚着书信,信上每天都是一个内容:“离期限尚有六日。” 郑家庄内一片死寂,庄外再也不闻一点声音,平日里的呼喝声、刀枪棍棒搏击声,都已消失,静静的郑家庄如同死去一般。 五日。 六日。 七日。 八日。 每天接到提醒限期的书信,将人心催得惊恐惶惶。 郑天刚等待得已失去理性,几乎是咆哮着喊道:“郑七,各路庄派人马来了多少?” 郑七哭丧着脸道:“老爷,目前所到之人有甘凉双剑韩童、韩真二人:黄旗帮帮主詹峰及手下五十余人: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向天及手下六十余人:流沙剑千化古:苦道人袁化:屠龙刀马康:震天铁掌虞文:金童解宝等,总计不足二百人。” 郑天刚眼睛一瞪:“其他各大庄派人马便一个不见吗?” 郑七啜啜道:“范家庄及天幻宫回信只说会适时参与,却未言明何时到达。淡云庄毫无信息,不知赵云天做何打算:柳家庄已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几次围剿楚天小贼均未参与,不知是否胆寒或是因柳如烟被慕容尘所杀之故,据闻,柳如烟死后,柳邙悲痛欲绝,由此大病一场,将养许多时日方才好转。” “点苍、唐门、梅岭、祁连等其他门派有何动静没有?”郑天刚打断郑七,急忙问道。 郑七忙道:“各大派只祁连派来了四组人马,乃是四组五行刀阵。据闻,祁连老怪闻听楚天杀了祁连五虎,方才破例派来四组五行刀阵,已是相当不易。少林武当毫无音讯,听闻传言,武林三奇之一的剑仙华无双曾去过少林,不知所为何事,但据传,剑仙华无双与楚天这恶贼已义结金兰,不知是否与楚天沆瀣一气,将对我庄采取不利手段?” 郑天刚愈听愈懊恼,见郑七相问,恨恨地道:“昔年奇人竟与楚天这天怒人怨的恶贼成为兄弟,实是令人意外,但华无双早已不履江湖,一生飘摇,并未听说参与任何一派的纠纷,即使是与楚天混在一处,亦不可能与楚天同气连枝。” “老爷,距离十日大限尚有两日,不知崤山血魔卞弓等人准备如何,老爷可否安排妥当?” 郑天刚看一眼郑七,并未发怒,如在平时,自己不言之事,郑七有多大的胆子敢这般相问,如今危机在即,亦未放在心上。 “这个老夫自有安排,你再去催促各庄派。” “是,老爷,小人这便去办!” “等等,你带老夫先去见见所到的各位豪杰。” 郑家庄一片紧张状态。但楚天几人却是异常逍遥,头几日做足准备,后几日居然又再次游览太乙山,几人闲庭信步,嬉笑玩闹,全然未将此事当作大事,寄情于山水,漫步于峰峦,好不惬意。 非但二女高兴,连“白龙刀客”祁刚亦是颇感随意闲适,多年压抑的心灵渐渐开阔起来。直感觉楚天纵横捭合,轻重缓急,张弛有度,一派大家风范,徜徉于山川,几似神仙般,视血腥如儿戏,看天下如小家,心中由敬佩到敬仰,甚至是敬畏,内心已完全臣服。 九日。 十日。 庄外大门上又同样插着树枝,而今天的内容稍有变化:“今日乃最后期限,不论原庄中之人或是其他豪杰,速速离庄!” 限期的书信提醒郑家庄,在无尽的等待中迎来了最后一天。 郑天刚正自焦躁不安的当口,忽听家丁来报:“庄主,八绝书生慕容尘慕容庄主带四百余人来到,正在庄门等候。” “什么?慕容尘来到!快带老夫去看看!” 郑天刚乍听慕容尘带来四百多人马,一时颇感兴奋。在家丁带领下,急速飘向庄门口。 “八绝书生”慕容尘面貌更加清癯,许是颠沛流离所致,一双深沉阴贽的神目,深如潭水,肤色已是白中带青,白须飘洒于胸。一袭白色长衫,仍是儒雅万分,轻盈飘逸,逸俗绝尘。身后跟着一支手臂的“铜锤撼天”李霸天、少庄主“笔中乾坤”慕容盛、女儿慕容艳及家丁护卫四百余人,阵容颇为庞大。 “哈哈,慕容庄主,久违了,却仍是这般飘逸,真令兄弟感佩!” “郑庄主,千万不可如此说,慕容一家已是庄毁人去,四处飘荡,哪似郑庄主安居稳坐这般逍遥!”慕容尘讪然一笑,半是解围半是暗讽。 “好了,慕容庄主大驾光临,实是兄弟的荣幸与依靠!” “郑庄主不必客气,楚天与我不共戴天,在下所来亦是为逍遥山庄雪耻而来,再则亦是因为我等所定合纵连横之约,剿杀楚天这狗贼已是在下分内之事,说起仰仗,还应当说是在下仰仗郑庄主才是!” “慕容庄主不需客套,你我兄弟何必计较你我,呵呵,你我两家现今最主要的敌人是楚天这狗贼,等剿杀了此贼,你我再言其他如何?”郑天刚显然是有些得意,心道:如能在此将楚天擒杀,郑家庄又当是首功一件,到时自会得天下拥戴,辉煌腾达之时,指日可待。 慕容尘面色凝重,静静地道:“郑庄主,不知如何安排我等人马,在下山庄被毁,实因大意所致,嗨!” “那慕容庄主有何高见?”郑天刚郑重问道。 慕容尘略微沉思,缓缓地道:“庄中应妥善布置方妥,切不可只顾外围,进深应有层次,错落有致,号令严格,决不能给楚天以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之机,不然,不被楚天那狗贼偷袭,亦尽伤在自己人手中。” 郑天刚装作感激道:“谢慕容庄主提醒,不然兄弟几乎有所遗漏。慕容庄主确是才高八斗,智机百出,兄弟佩服佩服!” 郑天刚说罢,慕容尘老脸一红,顿感羞愧,被别人吹捧自然是美事,但对自己一个毁庄灭派、四处漂流的人来说,无异于是被别人打耳光。胜者王侯败者寇,如今虎落平阳,龙搁沙滩又能如何,心中不耐,面上却是讪笑,全当解嘲郑天刚看出慕容尘有些尴尬,心想还是防备大事要紧,遂急忙对慕容尘道:“慕容庄主,敝庄东跨院已安置其他豪杰,兄弟准备将慕容庄主等逍遥庄人马安置在西跨院如何?” 慕容尘忙道:“郑庄主太过客气,我等非是来享受,有一遮风避雨处足矣,待剿灭楚天这狗贼,再享受不迟。” “那便委屈慕容庄主了,请跟随兄弟来!”郑天刚亲自领着慕容尘及其所带人马到了西跨院,并吩咐下人好生安排后方才离去。 一夜安静。 人们在忐忑中熬过了漫漫长夜。 郑家庄。 那片连绵不绝的屋宇,在晨光中慢慢显出轮廓。坚实的建筑后,即山庄后山,是郑老庄主刻意栽种的大片丛林,丛林中点缀的是一簇簇嵯峨嶙峋的怪石,丛林怪石紧靠山庄后门,连接后门的是一趟曲折的回廊,四面是高大的围墙,围墙上尖利之物密布。 整个山庄除正门外,其他三面的丛林中各有一个半圆形的土堆,土堆突出地面丈许,近看硕大无比,不知为何建此土堆。而土堆下部用巨石砌成,肉眼难辨的缝隙高达一丈左右,看似坚硬如铁,厚重牢固。巨石上下各嵌着一处铁环,儿臂粗的铁管,冷冷的套在铁环上。 夜已来临。 虽是初夜,却让人感觉似乎夜已异常深沉,四周死一般静寂,静寂得毫无生息,甚至连一声虫吟鸟鸣都没有,有的只是轻微的风声,以及树叶的摩擦声…… 山庄围墙四周的角楼,几盏风灯晕黄的灯光,如鬼火闪灭着。 山庄寂静,一切寂静,而在这寂静中,几条肉眼难辨的黑影渐渐接近。 一更。 二更。 三更。 仍是寂静如死…… 突然。 几声刺耳的锐啸响起,紧接着庄前大门已溅起火星,转瞬间,火势见大,在漆黑的夜里,甚是明亮,几个家丁刚刚惊慌地欲救之际,便一齐闷哼一声,颓然倒在门前。 庄前大门已处在熊熊大火之中。片刻后,烧红的铁皮噼啪作响,庄中一阵轻微的嘈杂后,便重归寂静,只有大门在噼啪地燃烧。 第90章 庄中动静全无,尽管大门燃烧,却不见一个人影。 霍地,从庄西面围墙上,急速飞进数道眩目的火球,光耀刺眼,及待落地,如雷般炸响,光芒大盛,只一瞬便即熄灭,光芒的急速明灭,带给人一时的目盲。紧接着,破空之声倏然响起,圆润的物体迅即向管事大厅飞去。 猛然,火铳的轰鸣声大作,一齐向飞行的物体射去,飞旋的物体快要接近地面时,被火铳击中,只见圆形物体忽地闪耀一亮,紧接着便山崩地裂般地炸响,伴随几声惨嚎,之后再也无声无息。 片刻,当山庄中人凝神倾听西面还有何动静时,却忽然看见自东面围墙又飞进一个火球,在接近杂役所住房前爆炸,立时火星四溅,柴草已被点燃,须臾,柴草点燃房屋,大火冲天而起,光耀天际。 火借风势,不一刻便烧到前后左右房屋,立时,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庄,风愈来愈大,火势愈来愈烈,大有席卷整个山庄之势。 议事大厅中,郑天刚眼见火势冲天,如再耽搁,整个山庄将毁于一旦,不由大喝一声:“调派人手,赶快救火!” 不一刻,山庄之中人影晃动,东奔西走,呼喊声四起,再也没了平静。而当众人救火之际,圆形的飞行物体又急速自围墙外飞进,飘飘荡荡快速飞入火焰之中,未带众人反映过来,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暴飞的木屑砖石,带着锐啸,疾飞四射,紧接着便是一声声惨嚎哀叫,救火之人俱被射中,有的受伤,有的一命呜呼。 郑天刚心急火燎,死命庄丁救火,而爆炸依旧不停地在燃烧的房屋附近炸响,火势非但未得到控制,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正当众人在东面救火之际,山庄北面,又忽然响起爆炸声,一支支带着火石硫磺的箭矢,砰砰地钉在房脊上,顿时,屋宇忽地火光四起,而同时西面爆炸声亦紧随而起。 整个山庄四面起火,人们已顾不得事先布置,有的急着救火,有的已远离职守所在。 庄丁护卫及一干群豪忙做一团,郑天刚已急怒攻心,狂吼着救火。慕容尘眼见四周熊熊大火和乱作一团的人群,脑海中不由浮现起昔日逍遥庄没毁灭的一幕,不详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 蓦然,慕容尘耳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惨厉得不能再惨厉的嗥叫声,已相继传入耳鼓,山庄屋宇连绵,已判断不出惨嚎来自哪里,山庄四面已被惨嚎声湮灭,救火之人被惨嚎声惊震得找不到自己所把守的方位,像是无头的苍蝇,不知是救火还是坚守。 忽地,自山庄一矮小隐秘的房间中急速窜起几条身影,快如流星,向着惨叫声方向急扑而去。 待郑天刚与慕容尘赶到惨叫声所在之时,横七竖八的尸体躺满一地,而几具死去之人的身躯仍未倒下,颈项间黑黑的血洞正在狂喷,与火光交相辉映,形成一幕红色的血腥。 而在这一瞬,所有的惨嚎声都已停止,山庄中只有熊熊的大火依然在燃烧。忽然,破空之声相继传来,只一瞬,郑天刚身旁便纷纷飘落四个身影。 其中赫然有那“崤山血魔”卞弓,另三人却是长着几乎一样的面貌,斗大的头颅,张张马脸,面上沟壑纵横,尖尖的鼻子如鹰嘴,厚厚的眼皮耷拉着,似要掩盖了眼球,灰白的肤色,在火光里显得阴森恐怖。 见郑天刚与慕容尘惊愕神色,“崤山血魔”卞弓一脸不屑,阴恻恻道:“郑庄主,老夫与‘滇缅人屠”屠飞、屠猛、屠洪三兄弟赶到地方,已不见偷袭之人身影,亦是由于未及时判明声音所发位置,让那贼人遁去!” 慕容尘一听“崤山血魔”卞弓言语,不由向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看去,心中惊震,暗忖:郑天刚何时将“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请来。 这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成名已五十余年,功力高绝,三人向来是群打群欧,从不单独对敌,在滇缅一带活动,无人不知,手段毒辣,残忍异常,却极少到中原走动,连三大奇人对他几人都畏惧三分,其他武林中人甚至江湖巨孽都不敢直面挫其锋锐。 郑天刚听罢“崤山血魔”卞弓所言,看着遍地尸体和正在燃烧的房屋,心中愤恨不已。忍着怒火,狠狠地道:“楚天这恶贼真个是奸猾万分,山庄同时四处遭袭,定非一人所为,不知其中有何缘故?” 慕容尘阴狠道:“任是楚天恶贼功力盖世,亦不可能同时在四处发难,定是有人从旁协助,四下里死去之人几乎都是被洞穿颈项而亡,只有一面是头身分离,显然是被利器所伤。” 此际,便听“滇缅人屠”屠飞阴声道:“这楚天小贼真如庄主所言那般厉害不成,我滇缅三兄弟何曾惧过天下任何人,待与楚天相遇之际,定让他死无全尸,粉身碎骨!” “崤山血魔”卞弓诡异地接口道:“三位兄弟,非是老夫长他人志气,那楚天小贼却是功力奇高,老夫也曾栽在那小贼之手,虽说你三兄弟雄霸一方,功震宇内,但也万不可轻敌,否则当有性命之忧,还如何回转滇缅!” “滇缅人屠”三兄弟听罢卞弓之语,俱是怒容满面,面目狰狞,似要吃人一般,心中大是不耐,一齐转身,拂袖而去。 慕容尘看一眼“崤山血魔”卞弓,二人眼光一对,相互诡秘一笑。 到翌日清点过后,郑天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郑七,怒火冲天。一夜之间,连对方的影子都未见到,便已死去二百余人,连“黄旗帮”帮主詹峰都已毙命,手下五十余人中只剩下不到十余人。 尸体分布山庄各处。 死状奇惨。 整个山庄四周已被烧去十数间房屋。直到正午时分,四处还在冒着丝丝青烟,残垣断壁,碎石瓦砾,黑灰、血水遍布四周,凄惨无比。 未等山庄从前日的凄惨中恢复过来,当夜,又同样上演了昨夜的一幕。山庄四周围墙所伏之人几乎被杀戮殆尽。 郑天刚看着四周遍布的尸体,心中几欲滴血,无边的恐惧渐渐袭上心头,这一夜又死去二百六十余人,带给整个山庄强烈的震撼。 对方蚕食鲸吞,步步为营,来无踪去无影,“崤山血魔”卞弓及“滇缅人屠”几人连对方影子都见到,不是东面火起,就是西面惨叫,紧接着是北面大火与惨叫同时发出,令几人疲于奔命,暴吼连连。 第三日。 夜,依然漆黑,山庄一片寂静。 一直到四更都未见任何响动。 就在将近五更时,山庄东面才传来一声声接连不断的惨嚎声。众人在惊骇中等待着其他方向动静,积蓄力量,防止分散,找准目标集中攻击。可东面的惨嚎声、骨骼碎裂声、火铳轰鸣声依然不断,其他方向动静全无。 足足过了一刻钟,众人再难忍受无边的沉寂与恐惧,“崤山血魔”卞弓及“滇缅人屠”四人已迫不及待地扑向东跨院,郑天刚与慕容尘亦纵身随之而去。远远地便望见火光中一条淡如轻烟般的黑影,急速闪晃,所过之处,头飞血洒,众庄丁如草芥般纷纷倒下。 几人见此,暴吼一声,迅疾向黑影扑去。但黑影见几人扑到,急速向人群中掠去,所过之处,一声声凄惨的嗥叫随之而起。几人怒火盈胸,顾不得庄丁性命,同时发掌,向黑影罩去。 六人一同发掌,当是何种劲力,轰然鸣响中,十数庄丁疾飞而起,连惨叫都不及,便头骨尽碎,四肢纷飞。但前面的惨嚎仍是一声声连绵不休,待几人追近,黑影忽然拧身腾空,迅疾向庄外飘去。 郑天刚等六人哪里还顾得许多,紧随黑影如飞追去。 当郑天刚等六人追踪黑影去了一刻左右,庄中又飞进两条诡异的身影。 黑影不疾不徐,始终与六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直向太乙山中山林逸去,几人提足功力,穷追不舍,待几人追到一处林中空地时,见黑影已卓然而立空场当中,几人不由刹住身形,纷纷飘落在黑影前不足四丈远近。 未等几人站稳,一声犹似地狱般阴冷的声音响起:“郑庄主、慕容庄主别来无恙啊!” 借着月光,前面的人影颀长修伟,虽是柔和的目光却隐含着无尽的杀意,虽非精光四射,看之比魔鬼更加令人震慑。 郑天刚此时方才感到恐惧阵阵袭来,但身旁几大高手尽数在此,便长长呼出一口气,阴狠地道:“楚天,你这狗贼,烧我山庄,杀我人马,今日就是上天入地亦要将你挫骨扬灰。” “哈哈,郑庄主,找来的帮手不错啊,‘崤山血魔’卞弓,噢,另三位是何许人也!” 慕容尘目中已经充血,见到楚天,几欲要立时将其擒杀,声音尖厉吼道:“小贼,休呈口舌之能,不杀你老夫誓不为人!” “哈哈哈。”楚天朗声大笑,不屑地道:“一只丧家之犬犹自在这里狂吠,你几次三番言说要杀楚天,而今,楚某在此,你又将如何?” 此际,便听“滇缅人屠”屠飞桀桀怪笑,面目阴贽狰狞:“我当楚天是哪路神仙,原来是黄口小儿,天下武林却将之渲染成杀神,真是可笑,嘿嘿,今日落在我“滇缅人屠”屠飞三人手中,便由不得你再做猖狂了!” 楚天乍听“滇缅人屠”三兄弟,亦是暗暗一凛,想不到郑天刚已网罗到称霸滇缅数十载的杀人狂魔,心道:不知还有多少昔年巨孽将要现身江湖。楚天正自思虑,几人已慢慢散开,将楚天围在当中。 楚天心神渐渐宁静,乾坤混元清气布满全身,面对江湖上功力绝顶的武林高手,却是毅然不惧。 郑天刚几人慢慢游走,面上怒气渐渐消退,代之而起的是无比的凝重及忐忑,心中明了,楚天一身功力太过骇人,即使六人合力,亦不敢担保稳操胜券。 第91章 场中气氛万分紧张,空气已经凝结,偶尔吹过的山风,衣袂猎猎有声,楚天手中落英剑已是剑芒伸缩不定,森森的青白光芒,似要噬人魂魄。这亦是楚天临敌之际,首次一上手便握着落英剑。 蓦然, “滇缅人屠”屠飞一声爆吼,而屠猛、屠洪亦已在瞬间,快得不能再快的刹那,“血煞掌”带起匝地狂飙,漫空席卷,揉身疾攻而上,而同时“崤山血魔”卞弓与郑天刚、慕容尘疾速移形换位,补缺空隙,功力骤然发出。 楚天身形顿时便隐含在万千掌影之中,就在罡风及体的霎那,便见楚天身影好似一条来自九天的神龙,又宛似一股经天的长虹,在一片“刺刺”的劲气中,青白光芒乍然幻起,身形迅疾飞出。 楚天一上手,便已运起“落英剑法”中从未使出的那凌历无匹的一招:“长虹惊天”。 “滇缅人屠”三人的掌力顿时落空,三人快逾电闪,身形急旋,同时一声爆吼,眨眼间又攻出七十二掌。 楚天轻喝一声,疾速闪转腾挪,银光折回,飞快旋绕,“落英剑”剑芒伸缩间,在漫天的黑红掌影中犹似一团团怪异的火焰,纵横翻腾。“滇缅人屠”三人亦被逼得踉跄后退寻丈。 忽地,半空中身影猝闪,“崤山血魔”卞弓及郑天刚二人身形飘飞腾掠,如鹰扑蛇走,血魔掌疾速攻向楚天中盘,郑天刚的开天神掌,亦是刚猛无俦,如涛地扫向楚天下盘。 慕容尘哪里还待其他机会,手中羽扇疾挥,急刺狂点,如蝴蝶起舞,似灵蛇吞吐,竟已幻成一片扇形的光幕。 场中剑气旋绕,迅疾如龙舒云卷,六人相互递补,进退有致,此进彼退,闪转疾速,团团游走。 六人不愧是老江湖,聪明绝顶,面对楚天的“驭剑成气”,剑芒伸缩飘忽不定,以及神鬼难测,匪夷所思的身法,俱是小心谨慎,寻隙而入,六人互相呼应,游动闪击,方圆五丈内,已渐渐看不清人影。 郑天刚等六人,一来忌惮楚天的剑芒,二来本身俱有绝高的功力与丰富的临阵经验,双方快速闪击,稍沾即走,战况胶着,股股寒森森的青光,在如涛般的劲气中突刺旋飞,人影闪跃如电,生死似在毫发之间。 楚天应对六人,身法已发挥到极致,而就在六人紧紧围住楚天夹攻之际,忽地自身后飘起窈窕的身影,嗤嗤地劲气破空的锐啸声猛然而至,六人俱是一惊,身形稍稍停滞的瞬间。好似未有一点征兆,青白光华已如九天狂龙,森森剑气,骤然暴散,有如万点磷火,千万道劲光急如电闪,飞射四方。 与此同时,楚天的身影亦幻成百千个,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奇崛诡异,身形如梦如幻,森冷的剑芒,令人目眩神迷,剑气呼啸刺向四面八方,充斥在每一点缝隙,犹如夺命的幽冥鬼魂,又恰似极乐世界临近死有前的死光。 这便是“落英剑”第三式“幽冥来虹”,亦是冥界三式之首式。而当剑芒笼罩大地,青白光华已将众人全部箍住,光华四散中,已无先后之分。 “崤山血魔”卞弓一个旋转翻跌下去,慕容尘狂叫着,半边身子混着血水翻出三丈外,郑天刚的身体在半空中好似无线的纸鸢,飘飘荡荡,飞跌出四丈开外,而“滇缅人屠”三兄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提聚功力,同时打出一记“血煞掌”并同时借力暴退。 “滇缅人屠”身形连连晃动不止,脚下已划出深深地沟痕,直退到四丈外方才拿桩站稳,三人胸腹四肢分别被剑芒划开两三处三四寸长的伤口,血水直流。慕容尘一条臂膀已不知飘到哪里,面上血肉模糊,皮肉翻卷,好似狰狞的厉鬼;郑天刚已是颓然地靠在一块巨石上,胸腹、右腿各有一尺多长深深的伤口,鲜血狂涌,宛如痴呆地瞪着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崤山血魔”卞弓胸腹亦有着一道五寸多长的剑痕。 楚天蹬蹬蹬直退出三丈左右,方才摇晃着站定,身上也已出现三四处一寸多长的伤痕,丝丝鲜血浸透衣襟,周身已无一丝生气,诡异奇崛的面容看不出是喜是悲,手中剑芒依然伸缩吞吐,独战六大高手,仍是岿然不惧。而司徒艳钗斜发乱,胸腹剧烈地起伏,站在楚天身旁寻丈左右。 当楚天、司徒艳与郑天刚等六人激战之时,郑家庄内已是混乱一片,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庄中之人眼看着两条身影在屋宇间纵横,像一股轻烟,有如无形的幽灵,刚刚还能听闻惨嚎,瞬息间刀锋便已及体,生命在茫然中疾速归入幽冥……人影迅疾闪晃,火势如龙,刀芒青森,往来不息,四处游动。 不消片刻,尸体如败草,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白龙刀客”祁刚与如雪各自把住两端,往来冲杀,在庄中无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头飞肢离。 韩当已被惨叫声弄得顾左顾不了右,一声声鬼哭狼嗥的惨嚎不断传来,不由狂吼:“来人哪,姓楚的狗贼在这里……”随着吼声,群豪毕至,刹时,火把如游龙,将庄院照得通明。 “射,快射死这个恶贼!” “兄弟们,射穿狗贼的胸膛!” “增加火把,不能让这狗贼跑了……” 庄丁及群豪呼叫着,狂吼着,顿时,箭矢如星,疾飞而至。 “白龙刀客”祁刚狂吼一声:“挡我者死!”吼声未落,一片弓弦响声倏然响起,无数箭矢,闪着如繁星般的点点寒光,尖啸着自四面八方向疾飞而来。“白龙刀客”祁刚冷哼一声,身躯冲天而起,一个回旋,暴射而下,刀光乍起之际,十几个劲装大汉已头断肢离。 “白龙刀客”祁刚再度腾身,飘游疾扑,刀光滚滚,转瞬间又有二十余人头破血流,魂归地府。 祁刚身形如电,闪击腾挪,盏茶功夫,庄丁护院便又躺下六十余人,抛飞的头颅,迸溅的热血,惨不忍睹。 悲嗥惨叫顿时响成一片,山庄已成活脱脱的人间地狱。 “燎天槊”韩当怒发冲冠,狂挥丈八钢槊,舞起条条槊影,疾扑祁刚。‘甘凉双剑’韩童、韩真二人;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向天及手下六十余人;‘流沙剑’千化古;‘苦道人’袁化;‘屠龙刀’马康;‘震天铁掌’虞文;‘金童’解宝等众豪杰亦迅速围拢。 但未等群豪攻击时,身后周遭便突然响起数声惨叫,一条窈窕的身影,如鬼魅般在人群中驰骋,群豪分神他顾下,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向天便已挂彩,脸上、肩上伤口翻卷,深达及骨,血流急涌。 “白龙刀客”祁刚浑身是血,血雨已将全身染红,出手愈加狠辣,青白的面庞,挂着残酷,在火光中闪现着地狱的光辉。多少年已淡化的血腥,此际,狠辣又已回到心胸,身形一晃,冲向围在周遭的人群。 白龙长刀舞起一片森冷的光芒,带着锐啸,斩向人群。甘凉双剑’韩童、韩真;“无尘剑侠”向天;‘流沙剑’千化古;‘苦道人’袁化;‘屠龙刀’马康;‘震天铁掌’虞文;‘金童’解宝等众人那见过如此凶悍之人,在刀光飘洒的瞬间,疾速躲避,旋即,又疾攻而上。 而“铜锤撼天”李霸天与慕容艳亦已疾速赶来,加如战圈。 只听“当”的一声,“白龙刀客”祁刚已将马康的屠龙刀震开,几乎是肉眼难辨,森冷的刀光不分先后,在一片刺耳的撞击声后,甘凉双剑’韩童、韩真二人已是身首异处。满天寒光又瞬间幻起在身后的人群之中,祁刚左掌立掌如刀,横劈斜斩,鲜血狂喷中,十七八个庄丁,胸腹开膛,花白的五脏流满一地。 而这厢庄丁的尸身尚未完全倒落尘埃,被击飞的兵刃仍在空中盘旋之际,如雪在瞬间又已斩杀七八人。血肉飞溅,哀嚎惨叫,血雨漫天,动作之快,下手之狠,好似阿修罗重生。 韩当疯狂地吼叫着,疯了一般,舞动燎天槊,追击着。但,仍不能阻止杀戮,郑家庄内混乱一片,惨嚎悲呼,夹杂着骨碎肢体抛飞的破空声,已将众人骇得失却魂魄,人们盲目奔逃,恐惧已填满整个山庄,甚至连空气都已是追魂的无常,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陡地,一声残忍的爆吼,半空中猛地刀芒再现,“白龙刀客”祁刚凌虚飞扑而下,“无尘剑侠”向天;‘流沙剑’千化古;‘苦道人’袁化;‘屠龙刀’马康;‘震天铁掌’虞文;‘金童’解宝等人已在瞬间齐齐倒飞滚跌。 “无尘剑侠”向天一条臂膀飞起,血流如注;‘流沙剑’千化古,人如其名,身体已化做两片,真正化古而去;‘苦道人’袁化、‘屠龙刀’马康、‘震天铁掌’虞文,俱是头飞魂消;“金童”解宝留下一条大腿,滚跌在五六丈外。 “铜锤撼天”李霸天仅余的右臂血水直流,面上血肉模糊,左耳及大半脸皮已被白龙刀削去,乍看之下,如同血人。 在漫天刀光即将及体的瞬间,慕容艳仿佛看到了极乐之光,手中的宝剑不知飘向何方,眼中只剩下空洞的茫然。 死,只在瞬间,但,刀光却在临近脖颈的刹那,骤然熄灭,那冷峻青白沧桑的面容,恶毒中包藏了一丝怜悯,深深地印在慕容艳的脑际。 如山的劲气,扫过娇躯,慕容艳斜飞而出,摔落在人群之外,非是人群,而是遍地尸体之外。 山林中。 “崤山血魔”卞弓桀桀怪笑,面上肌肉抽搐着,阴阴地道:“楚天小贼,你终究慢了一步,我等亦慢了一步,否则,嘿嘿!”又是一阵阴笑。 楚天异常平静,平复了气息,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好似根本未感觉曾经有过的激斗,淡然地像是与自己毫无关系。 第92章 “慢是慢了,但你等已开启了黄泉之门,即将踏上幽冥鬼途。” 冷冷一声,“滇缅人屠”屠飞道:“楚天,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 楚天依旧淡然,嘴唇微微翕动,低沉地道:“自大的人常常乐观,而盲目乐观的人却会早早死于非命,因此还是不要过于乐观,不然,死得更早!” “滇缅人屠”屠飞鹰眼一瞪,残忍而凌厉,强压愤怒,恨恨地道:“妄图以一己之力横行天下,岂非白日做梦。楚天小贼,江湖上任是谁都惧怕于你,‘滇缅人屠’三兄弟却还未将你这小贼放在眼中!” “哈哈哈。”楚天忽然大笑,看着几丈外的慕容尘与郑天刚,冷冷道:“你两个老贼,竟然丧心病狂,不择手段,依仗昔日江湖巨孽撑腰作祟,也是你等表面标榜正义之士所为吗,你两个天杀的老狗,满口仁义,驱狼吞虎,置江湖豪杰性命于不顾,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郑天刚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惨厉,无比愤恨,而慕容尘早已点了自身几处穴道,暂时止住流血,可一侧臂膀已空空如也,双目充血,如非凭着冲天恨意,恐早已跌倒于地。 “哈哈,慕容老贼,你现在又失去一条臂膀,是否更加空荡,等你老命归西,便一无所有,空到极致了!” 慕容尘已快被气晕过去。 突然,“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一声不响,暴起发难,三条人影疾掠而至,掌势沉雄,劲力如狂涛。“崤山血魔”卞弓亦只停滞了瞬间,亦骤然向司徒艳扑去。 楚天身形不动,左掌急速划过一道半弧,狂暴的烈阳掌风已凝结成一道强悍的铜墙铁壁,而在烈阳掌骤发之际,落英剑又倏然泛起漫天青白的光华,耀眼刺目,一声巨响,一阵山摇地动,“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俱皆闷哼一声,后退两丈,根根鹤发竖立,睁大瞳仁,双目如血,残忍地再次揉身疾扑而上。 郑天刚见“滇缅人屠”屠飞三人围住楚天,本来有些惊惧的心,已被鲜血冲刷得干干净净,强忍着伤势,异常凌厉般地向司徒艳攻到。司徒艳独战“崤山血魔”卞弓尚能勉强应付,但加上郑天刚,便顿感吃力起来,虽是郑天刚身负重伤,但怒极之下,开天掌仍是雄浑刚猛。 慕容尘忍着剧痛,面目狰狞,口中凄厉地狂呼:“今夜就是死,亦要杀了这个狗贼,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决不能放过这天杀的恶魔!” 楚天急速闪躲着“滇缅人屠”三兄弟近似疯狂而凌厉的攻击,身形飘渺,急如流星,快逾电闪,眼见司徒艳有些不支,躲过了“滇缅人屠”三兄弟的一轮猛攻,青白光芒倏然一闪,如一道闪电,猝然袭向“崤山血魔”卞弓与郑天刚。 郑天刚不愧是五大山庄之主,狂叫一声,急速跃闪,他万万想不到楚天在被“滇缅人屠”三兄弟围攻之际仍能兼顾这边打斗,急速闪避中,仍不忘配合“崤山血魔”卞弓打出一记刚猛的开天掌,劲风呼啸,似能劈山撼岳。 蓦地,司徒艳娇哼一声,左右摇晃,迅疾挥洒数道流云飞袖,曲指疾弹,指风嗤嗤作响,迅如流矢,宛如来自虚渺,郑天刚心道不好,急速躲避,饶是躲得迅疾,肩头仍被强劲的指风穿破一洞,鲜血即刻如注而出,这一指,郑天刚哪会料到是出自这娇小的半大婆子,功力怎会如此之强。 楚天眼见形势,不可恋战,电光石火般地移形换位,如轻烟般的身影,腾然而起,忽地,在黎明前的黑夜,一片金黄色光辉照亮了漆黑的天空,金色掌影突起,骤然间,夜空中犹如刺目的阳光突现,耀眼惊目,劲气怒涛汹涌,带着缕缕刺耳的指风,狂暴卷向“滇缅人屠”三兄弟。 “滇缅人屠”三兄弟平日里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乍见如山般的掌影压到,三人身形似一道流虹,急速纵飞,在极其短暂的刹那,交叉换位,出手挥掌,瞬间抖手劈出六十三掌,掌影漫天旋舞。 轰然炸响中,三人身形已倏而掠出四五丈远近,眼中更加狠毒,胸腹剧烈起伏,三人臂膀、胸腹俱被掌风扫过,又各自多出几处长长的伤口,大口喘着粗气,强自压抑翻腾的气血,伤口处鲜血簌簌滴落,面目惨厉森冷,须发皆张,简直不敢相信,在三人全力围攻下,对方仍能将三人击退。 楚天亦是胸口一阵起伏,但须臾之间,便又已平复如初,未等“滇缅人屠”三兄弟反映过来,爆喝声中,急速扑向“崤山血魔”卞弓与郑天刚。 楚天一言不发,猛然挥手,青白色的光华再次闪耀,宛如电闪,“崤山血魔”卞弓与郑天刚眼中刚刚看到光华乍起,倏然而至的剑芒便已掠自身旁,二人亡魂皆冒,耳中倏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嚎。 而这声惨嚎并非他人所发,而是郑天刚自己和“崤山血魔”卞弓所发,在惊恐中已然忘却了自己,郑天刚半边头皮被剑芒削去,“崤山血魔”卞弓左手已是齐腕而断。 六人已被楚天的神功所慑,眼孔睁大,迅疾转身,瞬间失去了身影。只留下一只断臂,一只犹自抽搐的手掌和一块带着头骨盖的头皮。 楚天提住一口真气,迅疾向司徒艳招手,在真气急速流转的循环中,二人似一缕轻烟,迅捷地疾飞而去,刹时,便已无影无踪。 黎明前的黑夜好像特别遥远而漫长,荒野里是无际而冷漠的黑暗,山林中风刮着树梢,咝咝呼啸,如冥鬼哭泣。 当郑天刚满脸鲜血,几近踉跄地回到山庄时,可怖的场面,已将心神惊得凝固,心弦像是锁上两条铁链,将心坠得如在地狱,沉重呆滞,脑中一阵眩晕,全身力道尽失,颓然坐倒于地。 满地的残肢断臂,尸骸遍布山庄各处,仿佛如屠宰场,血水横流。 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山庄,已充满血腥,数十年的祥和,顿然陷入幽冥鬼域,凄惨得连久已冷酷而麻木的心都冒出丝丝鲜血。这是什么代价,代价又是什么,因何演变成血腥。 郑天刚心里茫然,慕容尘亦是茫然,“滇缅人屠”三兄弟及“崤山血魔”卞弓更是浑然不知这血腥的起源,而原本这四人便是血腥,且自己身上正在向外流淌着鲜血。 郑家庄在凄风苦雨中飘摇。 郑香香又被惨景吓得差点精神失常,郑锦杰及郑锦雄更是吓得躲在隐秘处,看到惨景已是大小便失禁,瑟瑟发抖。整个郑家庄上下处在极度恐惧之中,恐惧得甚至连阵风吹过都好像是杀神来袭,恍惚中,生命似在天际中飘摇。 一夜之间,全庄又死去五百余人,而死去的大部分是弓箭好手及熟练操作火铳的护院庄丁,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向天身受重创,失去一臂,并被火铳误伤,所带六十多随从只剩下二十余人,祁连派所来四组人马已四去其一。韩当亦被自家箭矢射中左臂。 “铜锤撼天”李霸天一条右臂暂时是废了,深达及骨的伤口,已将经脉斩断,没有一年半载恐怕是再也拿不起沉重的铜锤。 慕容艳只受到轻微的震伤,杀戮已过去几个时辰,仍是惊魂未定,成熟的俏脸依然惨白,死亡已光临一次,消磨掉本就不甚强烈的斗志,那脑际中残留的恶毒与怜悯,已在心灵中留存茫然而惊悸的震颤。妹妹慕容馥的背叛本给慕容艳相当大的打击,对那不共戴天的仇敌搜魂修罗楚天,妹妹何以义无反顾,不念亲情,倒戈相向。 翌日。 郑锦雄失去踪影,再无音讯。 潇湘派掌门“无尘剑侠”向天走了,一行二十余人,颓然地抬着伤重不起的向天,慢慢绝尘而去。 楚天几人站在山中高处,看着渐渐远去的人马,“白龙刀客”祁刚正要起身,却被楚天摆手制止,才放下已擦得寒光闪闪的白龙刀,冷然看着落寞惊慌的潇湘派众人慢慢离去。 楚天面色凝重,几处伤口早已包扎妥当。几人俱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但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及内府。 看着祁刚、司徒艳、如雪身上几处伤痕,楚天平静得好似不曾有过疼痛,逍遥山庄的血腥,几欲在楚天内心留存江湖可任意宰割的轻视,随着卓绝惨厉的血战而有所收敛与震撼。 楚天沉思良久,温和而缓缓地道:“祁护法,还能再战吗?” 祁刚面色一整,瘦削青白的面容坚毅而深沉:“门主,属下即使剩下一口气,流尽最后一滴血,亦能再斩落几颗头颅!” 楚天转而看看二女,平静道:“郑天刚这老贼,不顾江湖道义,网罗众多江湖独行巨孽,实力不容小觑,我等切不可拖延,以防郑家庄势力渐大,而耽搁大事。你二人现已血腥在手,还有心杀贼吗?” 司徒艳不由沉思起来。 自从跟随楚天以来,原本对江湖的认识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巨大变化,江湖中的血腥与残酷原本是这般简单,简单得如同吃饭睡觉一样,一切虚伪的仁义都在生存与卑鄙中显露得一干二净,生命,在利益的漩涡中好似随风轻飘,倏然而逝。 楚天为怕带给司徒艳心灵创伤,昨日并未派司徒艳与祁刚进庄杀伐,而是让司徒艳与自己将庄中高手引出,一是调虎离山,二是避免让司徒艳亲自参与血腥。 过了一会,司徒艳平静道:“江湖与血腥本是一对孪生,即使平静,亦是寂寞的血腥,摧残的是有形而无形的人性,唉,上苍可鉴我天心!” 转而坚定道:“老爷,不论何时何地,贱妾谨尊老爷之意而行事!” 微风拂过丛林,树影摇曳。 黑夜中,婆娑的树影中凝立着一个修长颀伟的人影。 第93章 楚天已站立很久,双目望着丛丛林木与嶙峋的怪石,仿佛即将到来的杀戮扰乱人心。 半晌,楚天棱角分明的嘴角轻轻翕动,发出—声深深的叹息,随手摘下一片绿叶,猛然掷向五丈高空,疾射的绿叶去势将尽,忽地变成一团刺目耀眼的火花,在漆黑的夜里犹如一颗闪亮的星星。 刹那间,楚天本已淳厚温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惨厉的笑意。 在火花幻灭的瞬间,郑家庄四周已是炸响四起,紧接着凄厉的惨嚎声不断传来,白龙刀在山庄中荡起如幻般的寒光,血雨飞洒。 蓦然, 四条疾速飘飞的身影自山庄四角向庄前广场汇集,所过之处,惨嚎随之一路,带着慑人的呼啸,血雨飞溅,惨呼之后,数条人影已急速向广场扑去。 楚天四人满身血污,血水已将衣衫粘在身上,顺着衣襟哒哒滴落,冷然看着急速到得眼前的郑天刚、崤山血魔卞弓及滇缅人屠等众人。 “白龙刀客”祁刚并未忽略随郑天刚几人前来的护卫庄丁,而在煞不住冲势,将将靠近的庄丁护卫尚自摇摆中,白龙刀光已是急闪而起,刹那间,又是惨叫声起,满身鲜血的庄丁护卫便已翻身倒地,一命呜呼。 郑天刚瞪着一双近似死鱼一般愤恨的眼睛,望着楚天几人,正待挥手,却见司徒艳与如雪身影急速旋绕,刹时,十数个拿着火铳箭矢的庄丁护卫便已血肉翻滚,神飞魂断。 郑天刚颤声道: “小贼楚天,你当真是心狠手辣!” 楚天淡淡一笑,道:“郑庄主此时心中倒是真的有一丝悲天悯人之意,是为自己庄中之人枉死而悲,还是感念命运无常,谋求一己之私而兔死狐悲?哈哈,楚某岂是妄断奸佞,慈悲于江湖宵小之人。” 郑天刚怨毒而惨厉道:“楚天小贼,你作恶多端,残忍狠辣,天下武林,整个江湖必会奋起追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天摇摇头,看着“崤山血魔”卞弓、慕容尘、李霸天及“滇缅人屠”等人,冷冷地道:“郑老贼此际危在旦夕,尚在满口天下武林,直令楚某感佩万分。尔等大奸大恶之人虚言说尽,万千重复,恍惚间,连江湖宵小都会自认是正义豪侠,时常充当起英雄豪杰,却不知本是蛇蝎心肠,如何能抛却狼子野心,顾念天下苍生?” 郑天刚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受伤的身体已是阵阵轻颤:“狗贼,死在眼前,犹自妄言苍生,老夫期盼小贼在阴间渡化亡灵吧!” “对虚伪之徒,楚某向来不会留情!”吁了口气,楚天身躯半转,向后面白龙刀客及如雪二女道:“现今苍天可鉴,委曲亦难求全,江湖需要什么,需要的只是杀戮,那我们便成全他们吧!”楚天话音乍落,颀长的身影冲天而起,一道迅疾诡异的掌影已袭向众人。 郑天刚、崤山血魔鬼及滇缅人屠等人旋身飘移,急换方位,双方闪转腾挪,迅疾战在一处。疾旋的掌影,砰砰作响,互相交错,四周数十人已被强霸的劲气所慑,纷纷退向远处。 楚天身形暴旋,一溜青白的光华直泻空中,同时,嗤嗤的锐啸,纵横场中,紧接着,指风锐啸声中,已疾射“滇缅人屠”三人。 “嗤”地一声,“滇缅人屠”三兄弟身形猝旋,闪晃之下,三人六掌,化起眩目的劈天掌影,狂飓澎湃中,已将毕生的功力全然使出。一圈圈一股股的劲气翻卷激荡,飞舞纵横,像是巨大无形的旋涡在四周涌动。 楚天急速回剑却敌,绝不迟疑地在飞快的狂速挥舞中,落英剑突发一片刺目的光芒,剑芒伸缩如灵蛇,泛着流光,在锐啸声中,穿梭交射,抛洒着莹莹光华,映出一幅惑人心智的奇景,剑影乍合倏分,似来自天外,犀利而酷烈。 半个时辰后。 “滇缅人屠”三兄弟已是热汗如注,目眦尽裂,喘着粗气,身形急晃如柳,快速飞旋,劲气依然强霸无俦,刚猛惨烈。 楚天唇角倏然闪现一丝血腥的笑意,于是,“落英剑”已如一泓秋水,剑光暴涨,幽冥三式之“幽冥来虹”赫然而出。 情势急促,“滇缅人屠”三人迅疾闪晃,拼命斜飞腾跃。而腾跃的同时,三人竟在瞬间一口气挥出三十三掌。挥出的掌影立时翩翩飞撞层层剑气,只见掌影漫天,剑气纵横。 一声凄厉的吼叫,“滇缅人屠”中的老三屠洪已狂嚎着摔向场外,在半空划个弧线,重重坠落在地,紧接着落地的是一只血淋淋、已经离体的手,一只手齐腕以下俱被削掉,只剩下光秃秃的腕骨。 屠洪痛苦地呼号一声,眼中似残忍的饿狼,看之令人怵目惊心,不顾鲜血汩汩流淌,又已狂扑而上。 楚天渐感不耐,落英剑眩目如电,倏闪倏灭、忽明忽暗,剑芒融汇于月光,凌厉至极地穿梭在漫天的掌影之中。 而在楚天远处,司徒艳与如雪像是地狱修罗,流云飞袖与狠辣的穿心指下,劲气横溢,暴烈夺魂,锐风呼啸,十数人咽喉处已然洞穿,凄厉的惨嚎响彻云霄。郑天刚已形如厉鬼,死命向如雪疾扑而至,司徒艳纵飞各处,在近似幻影里,截杀着护院庄丁。 “滇缅人屠”三兄弟掌式如急风骤雨,黑红的掌影如暴雨前黑压压的云层,漫卷天际,一时之间,招招走险,掌掌索命,一个不防,便会殒命当场。三人呼叱如雷,身形闪晃,杀得双目充血,全然忘记生死。 “白龙刀客”祁刚独战“崤山血魔”卞弓,满天刀光,森冷蔽月,四周端着火铳的庄丁已然分不清敌我,“啊”地一声,数名庄丁摔飞出战圈。 紧跟着,围困楚天的三组祁连五行刀阵,已分崩离析,条条庞大的躯体凌空飞起四五丈高下,旋即,又重重摔落,犹自睁着双眼的头颅,慢慢看着自己的身躯掉落尘埃,随后,双眼凸睁,找寻已然永久飘飞的魂灵。 “白龙刀客”祁刚雪亮的白龙刀,在寒光中辉映着血影,透穿了一个个庄丁护院以及群豪的胸腔。刀身伸缩间,一个个生命已远离尘世,尸横命断。 楚天已痛下决心,不愿恋战,一声长啸,闪电般让过“滇缅人屠”及数十庄丁护院的围攻,身形暴旋,落英剑剑芒乍然狂泄,青白的光团转瞬间已斩落二十余颗头颅。吞吐闪烁的剑芒,如嗜魂摄魄的灵蛇,青芒猝涨,宛似幻影将楚天身影卷进森冷的剑芒里,而在楚天身影隐入森冷剑光的刹那,剑芒所形成的嗜人光团疾卷“滇缅人屠”三兄弟。 这便是“落英剑”剑法幽冥三式中的第二式“幽冥鬼途”,同时,亦是剑术中“以气驭剑”的至高境界。 “滇缅人屠”三兄弟掌式飞旋,布成一片眩目的黑红掌影,那肉掌布成的掌影铁墙,强悍如钢,即便如此,屠飞疾速狂吼:“快躲,‘以气驭剑’!” 当然,其他两兄弟又如何认不出“以气驭剑”,但落英剑携着万千光影与如山之力,如有灵气,劈向四面八方。 刹那。 “滇缅人屠”中的老三屠洪,在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哼中,身子尚未躲避寸许,身体中便倏然掠进那夺魂的剑芒,嗤地一声,头颅凌空疾飞,血光倏现,颈腔血喷如泉。 楚天毫不迟疑,“落英剑”疾速挥洒,狂风暴雨般猛然罩向剩下的正自大惊失色的“滇缅人屠”两兄弟,两兄弟在惊骇中已是丧失神志,全身骨骼一阵爆响,黑红的双掌已长大数倍,腥臭之气瞬间弥漫全场。 威名赫赫的“白龙刀客”祁刚与“崤山血魔”卞弓已然拚了二百多招,“崤山血魔”卞弓已使出从未用过的独门兵器“天钩”,携霹雳之威,快似流光,缕缕钩影,若栩栩如生的万千鹰嘴飞扑叨啄,穿梭交织。 尽管钩影如慕,这两位功力高绝的人物,俱已使出全力搏斗,刀光闪闪,寒气四溢,钩影如星,眩目的光影,漫天纵飞。 “崤山血魔”卞弓“天钩”紧握,暴挥出一轮轮的由点点寒星织成的光幕,劲力如山,片片光幕方才涌起,“天钩”已倏而由下至上,快得不能再快地猛然上挑,向“白龙刀客”祁刚撩去。 突然,二人人影交措,刀光闪烁,两声闷哼同时响起,“崤山血魔”卞弓踉踉跄跄地退出两丈远近,全身一阵晃动,再看“崤山血魔”卞弓一条右腿,已从大腿到膝盖,翻开一条尺多长的伤口,伤口深透至骨,血肉模糊的皮肉两边翻卷,青筋都已露出,乌黑的血水自白白的脂肪间汩汩流出,犹如泉涌。 “白龙刀客”祁刚胸前亦是被扯下一块皮肉,倒退八尺,同样是鲜血淋漓,胸前已被鲜血染红。二人须发皆张,目眦尽裂,血红的双眼,如狰狞的厉鬼,毕其功力,携着万钧雷霆,双双狂吼一声,双双向对方扑去。 但二人吼声未落,却蓦地传来一声惨嚎,“滇缅人屠”中的老二屠猛,头颅带着不甘的神情,望着离自己愈来愈远的身体和尘世紧随兄弟屠洪而去。 “滇缅人屠”老大屠飞左面颊血肉模糊,半边脸面已不翼而飞,腮帮子血如泉涌,惨厉万分,不忍卒睹。 “滇缅人屠”屠飞不愧称霸滇缅数十年,眼见其他两兄弟魂销神离,撇下仅剩的臂膀,迅疾而去,快得比受伤前还要迅疾,刹时,便已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但闻“崤山血魔”卞弓一声惨叫,已失去手腕的臂膀凌空飞起,郑天刚亦随之大声狂吼,骨骼的碎裂声清晰传过耳际,顾不得臂断骨折,忍着疼痛如飞而去。不等楚天赶到,场中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庄丁。 于是, 寒冷的刀光又已飞旋,往来冲杀,血雨和着刀光映照天际。 翻飞的刀光,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威势雄猛,在声声惨嚎中,祭奠着久违的凄冷。 第94章 司徒艳看得心神凝固,无神的美目中,已然没了情感,变得平静而淡然,楚天望着“白龙刀客”祁刚的身影在庄中往来穿梭,气涌如山,尽染鲜血,白龙刀横劈斜砍,疯了似地斩杀着扑上前来的庄丁。 许是血腥勾起了残忍,意识中已没了生命,层层叠叠的庄丁们俱皆前仆后继,奋不顾身,踩着同伴的尸体和血迹冲杀而上,凄厉的惨嚎声混合着尖厉的咆哮,寒光映着飞溅的热血。 “白龙刀客”祁刚刀光如林,飞斩横旋,四下穿掠,瞬息间,已有百十庄丁殒命当场。楚天四人已顾不得怜悯,展开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血腥杀戮,在一阵又一阵的呐喊声中,纷纷卷向犹自狂攻而上的群豪及庄丁。 四人功力齐发,如行云流水,飘渺飞旋,又似天瀑倒悬,浩浩荡荡。在眩目的光闪与雄浑的劲气中,围攻之人已愈来愈少,到最后,恐怖唤起了死亡的记忆,人们四散奔逃,须臾,广场上除了痛苦的惨叫及呻吟,再无他人。 楚天四人目注遍地的死尸残骸,心情沉重,甚至是窒息,他们亦不愿看到血腥,但眼前的血腥,却又是不可避免。 楚天与司徒艳分别为“白龙刀客”祁刚与如雪敷上金创药,如雪的手臂被箭矢穿过皮肉,衣袖殷红,俏脸微白,在聚集功力猛然使出穿心指的瞬间,躲过四五支的箭矢,却仍被洞穿手臂,亦因此指风稍偏,只击碎郑天刚的臂膀。 郑家庄内已没有一个活的人影,尚在痛苦喘息的是伤重不起的庄丁及部分籍籍无名的江湖豪杰。楚天看着那些犹自痛苦呻吟,身受重伤的庄丁护院,几欲抬起血腥的手掌,却一忍再忍,缓缓地走过这些曾经舍生忘死拼斗而现在已成待宰羔羊的人群。 郑家庄一片死寂。 楚天四人搜索了两遍,也未发现这些人从何处而遁。 楚天猛然一惊,急速幻起身形,山庄后墙附近那半圆形的土堆,已是石门大开,再看其他几个方向,石门有的半掩,有的大开,庄中之人显然是从此四散逃遁。 “门主,我等是否要四处追斩这些残余?” 楚天冷冷一哼:“不必,郑家庄暗道众多,各地堂口亦不在少数,这些丧家之犬定会再重整旗鼓,必有蛛丝马迹可寻,我等可好好寻迹追斩这些余孽!” 楚天看看几人伤势,道:“祁护法伤势如何?” “门主,属下伤势不碍事,只是皮肉之伤!” 楚天看着“白龙刀客”祁刚血水殷殷的前胸,感慨道;“祁护法舍生忘死,已尽本份,不应再行劳累,我等暂时休息一些时日,之后再做打算!” 郑家庄被灭,楚天暂时放下了立时追斩郑家庄余孽的念头,转头望着人去庄空的大片屋宇,平静得好似未曾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四人荡起身形,眨眼间,已若流星般掠出了郑家庄。 郑家庄,已成为修罗场,遍地的死尸,斑斑血迹,喷洒得到处都是,血腥之气弥漫山庄,连远处的太乙镇都可闻到,伤重之人不是不治而亡,便是互相搀扶而去。死去的人再也无人收尸,任凭自然腐烂,消亡。 几日后,腐臭之气随风飘扬,山庄前,往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现今,一个人影不见,人们宁愿再走诡异恐怖的“失魂谷”,亦不愿看到已成死亡之地的郑家庄。 五大山庄已去其二,江湖不只是震惊,而是恐惧,打心底冒出的恐惧。“滇缅人屠”三兄弟两死一伤,“崤山血魔”卞弓、慕容尘断臂而逃,潇湘派掌门向天等群豪几乎全部毙命。尤其是“滇缅人屠”三兄弟及“崤山血魔”卞弓受挫逃亡,整个江湖一面恐惧,一面暗自高兴。 同时亦令一些门派对郑家庄暗中网罗宇内凶顽巨孽而不耻。其他山庄一面惶恐,一面加紧防范,暗自谋划,提心吊胆。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而当郑家庄被灭的消息传回逍遥庄时,沈寒冰老脸笑意盈盈,慕容馥与翠红欣喜若狂、蒋嫣容虽是同样高兴,但亦有丝丝愁云。 三十二烈阳使乍听郑家庄被门主剿灭,欢呼雷动,郑家庄屹立江湖几十年,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众少年耳中早已听满了江湖武林轶事,平日里即使评论几句几大山庄都有顾忌,而如今却被门主所灭,更加敬佩楚天这年轻的门主。无不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祁护法!” “属下在!” “你先自前往平阳府蒲州地界打探一下‘淡云庄’情形,沿途留下联络暗记,我等随后便去与你会合!” “是,门主,属下遵命!”“白龙刀客”祁刚十分恭敬,转而又道:“”淡云庄虽在五大山庄中力量最弱,但是晋地多有商贾,钱庄遍布天下,尤以京师两地为重,淡云庄素来与京师各处交情深厚,专心于钱庄生意,资财雄厚,但庄中好手不及郑家庄。” “呵呵,几大山庄虽有大小强弱之分,但我等怎会料到郑家庄请来如此多的江湖巨孽,淡云庄始终未与我有多少正面冲突,但前几次围剿均是派出众多人马,赵云天更是亲自前来,想必不会是易与之辈,还是小心为上!” “是,属下明白!” “这几日,你伤势见好,亦要注意调养,万不可自损身体,操劳过度!” “谢门主关怀,属下一生几曾得到他人如此关心,门主之言令属下万分感激,些许伤势属下并未放在心上,属下只等门主尽早前来!” “好,你明日再动身。” “林仙居”。 简陋的木屋依旧,却已是物是人非。 楚天摸着床榻门楣,好似还能在林风中闻到如烟的气息。如雪百感交集,这里曾留下如烟姐的身影,也曾有过自己痛苦而甜蜜的记忆。 春天的山林,温润清新,小鸟鸣叫着,在林中穿梭。楚天躺在软草上,眼望树梢,透过枝叶,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舒适已极。 司徒艳与如雪躺在楚天两侧,枕着楚天臂膀,随楚天看着婆娑的树影,感受温暖而斑驳的阳光。几日来,几人静心养伤,如雪受伤的臂膀虽仍未痊愈,但已无甚大碍,摸着如雪受伤的臂膀,楚天心里一阵怜爱,娇嫩的美女亦要参与血腥,实在是楚天不愿看到的。 “老爷,郑家庄被灭,不知天下武林将会做何感想?”如雪问道。 楚天侧目,静静地道:“做何感想?你问老爷我?” 如雪有些疑惑,眼神有些奇怪地道:“此间就我三人,我不问老爷问得谁来?难道是问鬼不成!” “呵呵。”楚天笑笑:“你这丫头这个问题吗,实在是太过简单,日后自知,不若问老大吧!” “简单?”如雪眉毛轻轻一挑,嫩唇微启,眼中尽是愕然。抬眼向司徒艳道:“大姐,老爷所说的简单是否真是简单?” “咯咯……”司徒艳一阵娇笑。 “大姐,为何发笑?” “哈哈哈!”从未见过司徒艳这般大笑,笑了好一阵,方才渐渐停下,道:“亏你跟了老爷这么久,连老爷的口头禅都忘记了?” “口头禅?老爷哪里有口头禅?” “老爷的口头禅不甚明显,但老爷不知道的时候,便都说简单,你便忘了?” “没有过啊,老爷何时说过简单?” “哈哈哈。”司徒艳笑得更厉害,指着如雪上气不接下气底:“太简单,日后自知!” 如雪又皱起眉头:“如真是简单,那大姐便告诉妹妹!” 司徒艳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轻轻抽搐着笑道:“日后自知、日后自知,不可说,不可说!” 如雪正要再问,猛地记起来这句口头禅,不由面色一红,笑骂道:“大姐真是学得快,平日里一副端庄娴熟样貌,没过多久便这般下做!” 司徒艳微笑道:“老四说得好,姐姐我跟着一帮淫娃怎能学出好来,即使是贞洁烈妇,亦要被你等拉入万丈深渊!” “嘻嘻,那姐姐是已经掉进深渊了?” “去,你这死丫头,一点正形也没有,老爷你来说句公道话,大姐有没有正形,是否已掉进深渊?” 楚天看着二女斗嘴,扫去几日来的沉闷,又慢慢恢复了轻松的情绪,轻轻揉揉二女的身子,邪笑道:“何为深渊,如说掉进深渊,就应是老爷我,被你等日日纠缠,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亦早晚会吃不消的!” “老爷,姐姐从未见你疲乏过,龙精虎猛的,哪曾吃不消过?”司徒艳问道。 “吃不消是你等可看出来的?” “嘻嘻,老爷,那如何能看出老爷吃不消?”如雪眯眯一笑,嫩白的柔荑已不老实。 楚天一阵颤抖,几日来,血腥杀伐,不得歇息,早忘了亲热。见二女娇羞可人的样子,不由渐渐发热。将二女抱紧,挨个亲着,口中咂咂作响。二女不由靠得更紧,软绵绵地贴在楚天身上。 “嘿嘿,你二人是想上天了?” “哦,不吗!” “嗯,不要!” “哈哈,不要算了,老爷我回林仙居歇息去了!”楚天说罢,便欲起身。二女迅疾搂住楚天,将楚天按倒在地。“老爷不许歇息,好好陪陪我们姐妹!” “哈哈,要便要,何苦娇羞扭捏,起身吧,早春的大地湿气重,还是回林仙居再亲热吧!” 如雪一听,口中不言语,面上高兴,撒娇道:“老爷,如雪走不动,要老爷抱着回去!” 楚天侧头看着司徒艳,道:“老大是否要抱着回去?” 司徒艳娇羞上脸,早没了庄重,正要扭转身子,却已被楚天猿臂箍起,身子立时便贴在楚天宽厚的身躯上。 “哦,轻点,弟弟!” “噢,老爷,我也要!” 第95章 久违了的“林仙居”,又一次响起了嬉笑,山风吹拂,小鸟鸣叫,伴着轻哼和呻吟,飘荡在山林上空。 平阳府蒲州。 城东,一处巨大的庄院——淡云庄。 淡云山庄虽不及郑家庄、逍遥庄气派,但是山庄年代久远,青砖青瓦,门楼为青砖所造,古朴庄重。 “金枪无敌”赵云天和长子“银枪无敌”赵启明,二子、三子“蒲州双义”赵启义、赵启刚以及师爷“黑煞掌”钱无海等人正愁眉不展。 只因三日前正午突然接到一封信函,而众人打开信函后,各个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信函的落款赫然是:搜魂修罗楚天。 没人不惊骇,没人不惊震,没人不心胆俱裂。半月前刚刚踏平郑家庄的杀神楚天已莅临淡云庄,其目的不言自明。 尽管在听闻郑家庄被灭,赵云天亦曾妥为布置山庄,加强戒备,但仍是心神震颤,回想两大山庄被灭时那种惨状,便不由浑身直冒冷汗,尤其是逍遥庄被灭时,“金枪无敌”赵云天就在逍遥庄中,目睹众豪杰被杀的惨状,便不由自心底生发透彻心肺的颤栗。 “赵四,五台掌门净空大师可曾到来?” “回老爷,净空大师已托人送来书信,言明身体欠安,不便前来。”赵四急忙回话。 “唉,连五台净空大师都已无胆前来,还有谁能来!”赵云天不由长叹,转而又道:“其他庄派可曾来人?” “也不曾前来,连书信也无一封,倒是听闻祁连老怪带领十八组五行阵、百十余人正向中原而来,各地堂口亦见到黄山童叟颜真以及五毒神君廖坤现身京师附近!” “什么,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也现身江湖了?”赵云天不由睁大双眼,一阵惊愕。 盖因这黄山童叟颜真功力奇高,一身“回天无极真气”早已登峰造极,八式“回天掌”从未遇到敌手:而五毒神君廖坤,尤擅使毒,据传来自战国时期扁鹊所著毒经,“五毒销魂掌”中者眼目立盲,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身体溃烂,毒血攻心,暴毙而亡。 “老爷,据甘凉堂口所报,也好似看到凉山老怪踪影,而唐门三虎二凤却是奔京师而去,不知何故!” “爹爹,即使群豪来此几个也是一般角色,万难对付楚天,郑家庄一役,连甘凉双剑韩童、韩真:”无尘剑侠“向天:流沙剑千化古:苦道人袁化:屠龙刀马康:震天铁掌虞文:金童解宝等颇有点名气的豪杰都已非死即伤,如非顶尖高手万难敌得住杀神楚天!” 赵云天听罢,有些黯然,陷入沉思。 赵四又道:“老爷,听说九寨中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刚也已派手下向京师而去。” “京师?这些人马向京师而去究竟何故?” 赵四忽地又道:“老爷,郑家庄被灭,非是楚天一人所为,据说,东厂督校尉白龙刀客祁刚已投身楚天!” “什么!”赵云天又是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龙刀客祁刚本已投身公门,何故投身楚天?” “老爷,非但白龙刀客投身楚天,连天幻宫左使,司徒宏的孙女玉女幻天司徒艳都已投入楚天怀抱,双宿双飞!” “啊,这怎会可能,司徒虹与楚天不共戴天,其孙女司徒艳如何会跟楚天这贼子混在一处!”赵云天连连被意外的消息震得呆立当场。 “老爷,据闻,郑家庄毁庄灭派,共有四人参与,除了恶魔楚天、白龙刀客祁刚、玉女幻天司徒艳,还有天下第一美人,如幻双仙中的小仙或者叫做小仙食女的尹如雪!” 赵四喘口气,又道:“据传,非但司徒艳功力奇高,而小仙尹如雪功力亦是无人能敌,连郑天刚都已在数十招内,被尹如雪击伤,手臂骨断筋折,一条手臂怕是废了。现在二女又各自多了一个名号,司徒艳叫做玉女魔刹,尹如雪叫做小仙魔女,大江南北,天下武林已是无人不知!” 赵云天一脸愁容,颓然道:“楚天这小贼,限我庄五日内,离开山庄,列出财产清单,拱手让出百年基业,为父于心何甘!” 众人正在愁眉不展地商议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正自愁苦与惊骇中,却见一庄丁慌忙跑进,气喘吁吁地道:“不……不……不好,老爷,庄门外……来了四人,自称是杀神楚天,让庄主出门迎候!” “啊!”赵云天刚刚站起,瞬间便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惶恐不安。几十年屹立秦晋大地,家业正旺,如今便真的要断送在自己手中吗,战亦不能,不战而拱手相让,更是心有不甘,直后悔为何惹上楚天这杀神。 山庄大门徐徐打开,赵云天反复思量了很久,不论怎样,其他两大山庄的覆灭与惨厉,带给他的震撼,终是下不了一场死战的决心。 宝石兰长衫随风飘舞,卓然猎猎,一双温和的双眸怎么也看不出这便是杀神楚天,但在温和中却有着无上的威严,让人在温和中生发不起丝毫反抗之意。赵云天今日才看清楚天的神质,心下早已扑扑乱跳,楚天愈显得温和,赵云天便越觉得心惊,真正的凶悍来临,却或许已不再恐惧,怕的便是这祥和背后的杀机。 “白龙刀客”祁刚依旧是青袍斗笠,露出的嘴角青白,一抹冷酷挂在唇边,与楚天祥和的神韵形成绝大的反差,让人寒战。 二人旁边,分立两位美绝天下的司徒艳与如雪。美眸中看不出一丝一毫所传言的魔刹与魔女那种恐怖,倒是艳光四射,增加了温润与柔和。 楚天四人一语不发,只静静地站立在山庄门外,眼中若有若无的看着鱼贯而出的淡云庄众人。 赵启明三兄弟已被几人的气势与美艳惊得呆住,杀神、美女,而且是天下公认的杀神与美女,果是名不虚传,杀神与美女两种截然不同的巨大差异,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诡异。 赵云天看着楚天一行,无言中更感到压抑,心闷得似要爆裂、窒息。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惊恐与惶然,面上却已装作大度地道:“天下闻名的搜魂修罗莅临敝庄,赵某甚感荣幸,不知少侠前来敝庄究竟有何见教?” 楚天看一眼赵云天,缓慢的语气,像是乍暖还寒的冷风:“楚某的见教,已在信函中言明,在此已不必重复,不知庄主考虑得如何?” 楚天言语中无一句废话,直截了当。赵云天剑眉一竖,慨然道:“少侠所限时日乃是五日,而今方才三日,少侠除信函中所言,今日前来,不知又有何事?” “盖因信函不能详述,因而前来略作补充一二!” “不知少侠有何补充?” 楚天微微一笑,道:“难道赵庄主与人相谈,便都在庄门外吗?” 赵云天乍听楚天言语,不由一怔,心中暗惊,面上却是笑意浮现:“如楚少侠不疑敝庄埋伏,要进这龙潭虎穴,赵某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请!”赵云天说罢,侧身挥手。 “呵呵。”楚天没来由地笑笑:“那楚某便破例以礼进庄了!”说罢,未见移动步伐,身形却已飘然而行,淡云庄众人哪见过如此身法,一个个俱是目瞪口呆。甚至连“白龙刀客”祁刚都已暗惊,想不到楚天功力深厚如斯,真是匪夷所思。 “奉茶!” 待落座后,赵云天大声招呼下人。 大厅古朴庄重,房屋脊柱已呈暗黑色,白墙青瓦,红木桌椅却是铮亮,隐隐泛着油光,闪亮照人。 官窑瓷碗,青花白底,入手温润细腻,显然是上品,茶香四溢,满室飘香。 “好茶!”司徒艳不由赞道。 赵云天心中忐忑,斜眼望一下门外四周的庄丁,满脸温和,虔诚道:“能得司徒姑娘赞美,老朽真是荣幸,敝庄家小才疏,简陋之至,哪比得上天幻宫仙境福地,还请司徒姑娘不吝尊口,多饮一些,亦算是对老朽诚心的宽慰!” “咯咯。”如雪笑声娇嫩细软,声音婉转如莺,一张娇柔脱尘的俏脸,看得几个公子都已痴呆。如雪笑罢,柔声道:“不曾想赵庄主如此客套,喝茶便如吃酒一般,何须这般客套,不知淡云庄有无好酒好菜,小女实在不善品茗,吃不出个好歹!” 赵云天在心中一震,暗想:这小仙魔女素有小仙食女之名,莫非要在庄中吃酒不成,如吃上酒菜,何时才能离庄。心里打起鼓来,不由看一眼楚天。 楚天诡异的一笑,道:“赵庄主,楚某贱内喜好吃酒,如赵庄主不吝些许美酒,便弄些酒菜与她如何?” “哈哈。”赵云天亦被如雪弄得笑起来,自然不自然地高声道:“赵四,快去准备酒菜,好好款待尹姑娘!” 赵四赶忙起身,飞也似地跑出大厅。 楚天面色一整,看一眼众人,慢慢道:“赵庄主,楚某向来不喜繁文缛节,今日造访山庄,楚某只一句话,赵庄主对于信函所说之事考虑如何了?” 赵云天万没想到楚天开门见山,迟迟地一句话也未说出来。 “赵庄主,今日楚某此来,实是想起另一件事,不知庄主可愿听否?” 赵云天忙道:“少侠有何话,但讲无妨!” 楚天面色一紧,凛然道:“赵庄主,自楚某出道以来,屡遭围杀,楚某出道之初,并未思谋报复,却因几次口舌,而掀起漫天血腥,想来实是滑稽可笑,楚某早已明言,非是逼迫过甚,楚某尽可网开一面,但江湖群豪却是丧心病狂,必欲置楚某死地而后快。” 看一眼正自惶惑的淡云庄众人,又道:“楚某今日前来,仍可再言,如若赵庄主洁身自好,置身事外,楚某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赵云天沉吟许久亦未开口。 第96章 “白龙刀客”祁刚渐感不耐,冷冷地道:“赵庄主,门主对你等大开慈悲之门,是否尔等仍自思谋再战之事,如其如此,五日后,祁某定当以一己之躯,不惜抛洒热血,亦要将淡云庄斩尽杀绝!” 听罢“白龙刀客”祁刚言语,赵云天暗暗惊凛,其他人面上勃然变色。赵启明不由恨恨地高声道:“难道我淡云庄便会任人宰割不成!” 楚天冷冷地乜斜一眼赵启明,看得赵启明立时哑口无言,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看一眼楚天,便会心虚不已。自己并非怕死,但楚天的眼神却是难以违拗和抗拒。 “祁护法,稍安勿躁,且听赵庄主如何定夺!” “是,门主,属下多嘴!”祁刚恭声答道,看一眼赵启明,再不言语。 “金枪无敌”赵云天见白龙刀客口口声声称楚天为门主,不由一惊,忙道:“非是老朽迟迟不言,而是顾忌天下武林,一但老朽置身事外,整个江湖将何以看待淡云庄,老朽亦知少侠心胸宽阔,还请少侠宽限老朽几日,亦好思谋完全之策。” 此际,便听司徒艳接口道:“赵庄主,我家门主所言,已是仁至义尽,小女亦不愿再见血腥又起。现今江湖,尔虞我诈,自顾不暇,尚有何真心对待他人,莫不是自扫门前雪,如你担心天下流言,自可称病不出,岂不妥当,何须如此优柔寡断,是否仍存合纵连横,必欲剿杀我等之心?” 赵云天听罢司徒艳之言,不由冷汗直冒,此话又自司徒艳说出,无异于将退路封死,今日如不答应,恐怕立即便会突起事端,血腥遍地。 想到此,忙道:“司徒姑娘所言,老朽实无再参与围杀之意,而是若大家业,人口众多,一时确难以找到稳妥之地安置!” 楚天轻咳一声,打断赵云天,道:“楚某亦非不留余地之人,今见庄主尚能深明大义,楚某亦感佩万分。这是楚某自出江湖以来,尚属首次费尽这多言语,目的无非是期望消弭血腥。今日楚某便再做些宽限,如庄主不再参与合纵连横,置身事外,大可不必再做财产清点,亦不用弃此而去,仍可继续留存淡云庄,只是庄中所得却需拿出两成,以备我等所用,庄主以为如何?” 赵云天好似没听清,道:“少侠是说我等不用离庄,财产只分出两成?” 楚天又耐心重复一遍。 赵云天心中狂喜,面上无限兴奋,道:“少侠所言便如此简单不成?” “正是!” “谢少侠如此宽厚对待敝庄,漫说两成,即便是全部,老朽亦心甘情愿,老朽自作主张,敝庄所得如少侠所需,可任意支取如何?” “哈哈哈。”楚天大笑,看一眼赵云天,微笑道:“楚某并非是为了钱财,实是门中急需,不得不暂借一二,待他日门中殷实,楚某定当奉还!” 楚天一言既出,庄中其他人莫不一震,赵云天更是惊讶,万万料不到楚天如此说,忙道:“敝庄所得便是少侠所得,既然老朽一意置身事外,虽说不上与少侠尽数化解嫌隙,但老朽亦深感少侠仗义豪情。”稍顿,又道:“老朽敢问少侠,不知少侠身属哪个门派?” 未等楚天言语,如雪抢着道:“我家老爷所在门派乃是烈阳门,老爷便是门主!” 赵云天一惊,道:“烈阳门?老朽却是头回听闻!” 楚天一笑,道:“楚某暂且添为门主,尹姑娘为烈阳门外事堂堂主,司徒姑娘为烈阳门总使,白龙刀客祁刚乃是烈阳门总护法!” 赵云天急忙道:“老朽恭喜少侠!”说罢,对祁刚等人抱拳作揖,面上平和而虔诚,不似有虚。 “赵四!酒菜准备如何?” “老爷,酒菜早已备好,不知何时用?” “哈哈哈。何时用?现在便用,少侠,请,三位请!今日老朽略尽地主之谊,还望少侠莫要嫌弃!” 楚天笑道:“庄主何出此言,楚某自小与山林为伍,茹毛饮血,几曾见过如此珍馐美味,楚某冒昧前来,便叨扰庄主了!” “少侠太也客气,请!” 赵启明等几兄弟,开始时见父亲对楚天几人尚有恭维之意,各个心中颇不是滋味,怎耐技不如人,只好忍气吞声,但后来见楚天如此宽宏,便渐渐放下不忿之心,面对这杀人不眨眼,满手血腥,闻之便心胆俱裂的杀神,亦一同感到,如此诡异奇崛温和的楚天,怎会杀人如麻。心中惊惧忐忑,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楚天几人坐下后,一推酒杯,各自换上大碗,拍开酒坛封口,哗哗地将各自大碗倒满。楚天抬头看一眼钱无海与赵启明几兄弟,笑道:“钱兄,几位公子你等不喜饮酒?” 钱无海仍自站立,自楚天来到庄前,直到现在,一直无语。庄主所言尽管听来心中有些酸楚,实是被迫签署城下之盟,但亦不好反驳,身为师爷,面临抉择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像是用刀剜心。 此际,听楚天喊自己,一时怔住。楚天高声道:“钱兄心意楚某很是明了,江湖儿女视名节重逾生命,但人并非仅仅是为面子虚荣而活,一生不易,何故时时便有奋争之心,多少英雄豪杰已作千古,大丈夫岂能为一时不快而记挂在怀,何不敞开心扉,痛饮几杯?” “白龙刀客”祁刚接口道:“祁某一生孤傲不群,自视甚高,如非得遇门主,尚自孤芳自赏,几曾料到世间还有如门主之豪迈之人,祁某甘愿为门主牵马坠蹬,方不枉活此一生!” “钱兄,承蒙不弃,喝几杯如何?” 钱无海再也端不住架子,只好依言坐下,赵启明三兄弟亦随同坐下。 “少侠,老朽提议,为你我止息干戈,消弭血腥,干杯!”赵云天说罢,仰头将一大碗酒喝下。 楚天哈哈一笑,亦同时喝下。司徒艳勉强喝下一大碗,而祁刚与如雪早早便将碗中酒喝得点滴不剩。如雪看着司徒艳,嘻嘻道:“大姐,怎地将妹妹与老爷传授的绝技忘了?” 司徒艳一怔,马上反映过来,喜道:“看老四说的,老大怎会忘记,只是见人多,一时紧张而已!妹妹,给大姐倒上!” 众人已分不清这几人到底是何关系,称呼变来变去。而祁刚也是最近几日方才分清,不曾想自己这位门主早已有了五六个老婆。心中很是羡慕楚天任意潇洒,随性而为的作风,自身心性早已开化不少。 如雪的吃相依旧,一碗碗地喝酒,大口吃肉,一双嫩白的柔荑油乎乎,沾满肉沫与汁液,挽起的衣袖,如玉的手臂,莹白温润,看得赵家兄弟侧目不止。但更被如雪的酒量与吃相所震惊。 此际,司徒艳与如雪已是娇呼不止,双双斗起酒令,面色嫣红,更加妩媚,娇面吹弹欲破,司徒艳亦早将筷箸放下,与如雪双双用手抓取肉块,狼吞虎咽,吁吁地吹动肉块后,猛地啜口一吸,肉块便立时仅剩下骨头,看得赵家兄弟眼睛直瞪瞪的。即使想出天来,都不会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吃相的美女。 “姐俩好,酒太少,干!”一大碗喝下。 “老大喝下,我就少,干!”又是一碗。 “来,赵家几位公子,小女敬你等一碗!” 赵启明几人不好不喝,有些勉强地各自将一大碗酒喝下,顿时脸面憋得通红,呛得咳嗽不止。 除了楚天几人,淡云庄众人确已看得傻呆呆的,江湖传言“小仙食女”吃相众人略有耳闻,尚有情可原,怎地这“玉女魔刹”司徒艳又怎会同样这般。这二女身体是何物所就,真是海量,愈喝愈精神,神清气爽,美眸湛湛。 见赵云天等人呆愣的样子,楚天不由一笑,道:“唉,让赵庄主等见笑,只怪楚某管教不严,贱内吃相实在不雅,还请庄主见谅!” 赵云天讪笑:“哪里哪里,两位姑娘非但美绝天下,更是豪爽,老朽只是少见多怪,孤陋寡闻而已,失敬失敬!” 说罢,转头一望,更是惊愕,十五六坛美酒已快空空,忙喊道:“赵四,快去拿酒来,噢,且慢,再拿些肉食!” 大厅中酒香四溢,愈来愈浓,甚至将仆人都熏得稍有醉意,赵家兄弟及钱无海已喝得神情迷朦,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就在众人呼喝之时,楚天神情一怔,凝神下,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众人亦不由跟着静下来,就在此际,众人耳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血腥杀劫,岂可人为,人生一世,终有空无,好自为之……”声音渐去渐远,终于不闻。 楚天心中一惊,发声之人绝非是在近处,而是以内家无上真气,聚气成束,传音而来,自楚天出道,从未遇到有如此功力之人,内心不由暗暗惊凛,默然思虑,却不得其果。 随即,轻轻遥遥头,微笑道:“天下能人不知凡几,楚某真正感到这点微末之技实是微不足道,唉,江湖之大,世事难料啊!来,不管他,干!” 任是赵云天如何想,也想不到今日的结局会是如此轻松,早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一年多来,日日提心吊胆,如今总算落了地,原先所参与围剿后,尚自存有侥幸之心,而当郑家庄被灭后,早已是惶惶不可终日。 赵云天不愧是老江湖,在吃酒的同时早已吩咐下去,严密封锁消息,唯恐楚天造访山庄之事传扬出去。 见楚天非但没有得寸进尺,而又宽待山庄,更是喜上眉梢,心中暗自庆幸,苍老冷峻的面容笑逐颜开。 “少侠武功几比天人,神鬼难测,当为天下第一人,何故如此谦虚?”赵云天既是推崇又有些试探。 “哈哈,庄主谬赞楚某了,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只是有些已看破凡尘,不与尘世相争罢了,如今像我等仍在江湖为些许利益与名誉等虚妄之事煞费苦心,血肉相搏,却是让世外高人所不耻啊!” 第97章 赵云天神色一恭道:“如少侠这般英雄都如此谦虚,确是已堪透世事,老朽枉自活了六十余载,仍在计较金银等黄白俗物,真是羞愧万分。少侠如今恰似皓月当空,我等萤火之光确是微不足道!” 楚天见赵云天如此说,便接口道:“庄主有此超然之心,确是楚某未曾想到,不过凡尘俗世,如无些金银财物,如何能确保生计,因而,黄白之物仍是不可或缺,否则,楚某亦不会向庄主请求暂借些银两,实是万般无奈!” “少侠真是太过客气,老朽不才,淡云庄虽家业不算富足,但几千人吃个几十年还不成问题,少侠但有所需,尽管开口,老朽……”说到此,赵云天转头对赵四道:“赵四,你即刻去办妥四张通汇金牌!” 等众人又喝了两大碗酒后,只见赵四匆匆回到大厅,交给赵云天一个小包裹。赵云天轻轻打开包裹,拿出一块乌黄的牌子,对楚天等人道:“少侠,老朽今日见少侠慷慨豪气,虽是少侠客气万分,只提两成红利,但老朽想来,日日与少侠言及红利亦非君子所为,这里有四块金牌,乃是本庄各地银号的特殊提款凭证,只记金牌底号,不记提款人,可任意支取银两,既方便,又免去满怀银票之俗气,而两成红利照常记账,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未等楚天言语,司徒艳忙道:“老爷,这赵庄主确是想得周到,天下庄派主人及庄派重要人物,一般均不携带银票或银两,只携带类如此种特殊凭证,既保持身份又方便随意,本宫亦是如此,不过,天幻宫几十年来,亦只发放过四枚牌子而已。” 赵云天忙道:“司徒姑娘乃是大派嫡亲,又贵为主人,当知这行中规矩。不瞒少侠,本庄金牌亦只发放过三块而已,算上这四块,共有七块,牌子后面均有本庄特殊暗记,绝无仿冒之理。”说罢,将四面牌子递给楚天。 楚天展颜一笑,伸手接过牌子,仔细观瞧,见金牌上一行“通汇银号宝禄福昌记”凸出字迹,最后是一行“淡云惠存”小字,牌子异常精致,触手沉甸甸的。楚天将牌子交给司徒艳,道:“多谢赵庄主厚爱,楚某便不客气了,今日多有打扰,尚望庄主海涵!” 看一眼钱无海及赵氏三兄弟,对赵云天笑道:“赵庄主持家有方,家业兴盛,令郎各个龙虎生威,确是赵家未来之希望。” 赵启明等人见楚天夸赞自己,没来由的面上一热,楚天面上春风化雨,一派祥和,与修罗、杀神、恶魔实无半点相干,几人虽已迷迷糊糊,但也不由齐齐举杯,回敬了楚天。钱无海迟疑地看了一眼,最后,微微点头,亦是猛一仰头,喝下一大碗美酒。 楚天大笑,道:“楚某现今被天下追杀,几不得闲,能得众兄弟抬爱,实是万分高兴。今日时辰已晚,便不再打扰了。” 转头对赵云天道:“赵庄主,楚某走后,还望庄主妥善处之。天下事瞬息万变,看似朋友,转瞬便可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凡尘俗世,没有永远的朋友,永恒的只是利益,庄主尽可与各庄派虚与委蛇,还望庄主保重!” 赵云天忙道:“多蒙少侠提醒,老朽谨记少侠良言,但有需求,捎信便可,老朽定会不遗余力!” 楚天起身,略向众人抱拳,道:“那楚某便多谢庄主厚意了,告辞!” 望着楚天几人飘然而去的身影,赵云天好久才慢慢转身回到大厅,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以及赵启明等人,赵云天默然良久。 待下人收拾干净,赵云天摒退下人,对赵启明等人道:“今日之事,你等如何看?” “爹爹,楚天此来当是招降纳叛,减少一个强劲对手,至于银两只是借口而已,如就此罢手,整个江湖将如何看待我庄!” “庄主,少庄主所言不无道理,现在江湖大势未定,我庄轻言止息干戈,如落于他人耳中,却是对本庄不利,将对山庄名誉及生意影响巨大。”钱无海道。 赵云天看了看默默不语的赵启义与赵启刚,内心亦是七上八下,对付走了楚天,回过头来,烦恼又至。 不由叹息道:“如不应允楚天,便立时会有血光之灾,而应允了楚天,又恐天下耻笑,唉,得过一时算一时。” 说罢,忽地正色道:“江湖纷争由来已久,不到最后,实难判断走势,如今,既已应允楚天,还是静观其变,赵四,你即刻命人广布消息,就说老夫身体欠安!” “是,老爷!”赵四急忙答道。 转头又对赵启明等人道:“你等尽量深居简出,一般事务可暂交与他人办理,切不可妄生是非,不然,我淡云庄危矣!” 其他人唯唯诺诺,黯然离去。 长安。 黑黑的夜。 密林坡处用枯枝覆盖的洞口仍是静悄悄的。 楚天四人一动不动,几人又回到这里悄悄潜藏,已一动不动地潜藏了三个更次,周遭仍没有一丝生息。 楚天与“白龙刀客”祁刚又一次进入密洞。 楚天心神一震,目光触及处,空空如洗,没有一具白骨,地面显然是经过打扫,紫檀木箱整齐地摆放在屋角。 楚天颇感纳闷,沉思片刻,又逐间看了一遍,四间简陋的屋子,都经过了打扫,木椅摆放整齐,再无他物。 楚天与祁刚原路返回,出了洞口,仍用枯枝骄傲洞口覆盖,三人荡起身形,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万福”客栈。 楚天几人漠然沉思。两度探查秘洞,均是无功而返,这神秘的黑衣人究竟是否还在此地,如已离去,会去往何处。 如雪忽道:“老爷,上次我等来此,不是见过一面腰牌吗,和不拿出来让祁护法看过?” 楚天一笑,拍拍自己脑袋,苦笑道:“最近都忙忘了,祁护法原是东厂中人,或许能看出点端倪!”说着,探手从包袱中拿出那块腰牌递给祁刚。 祁刚乍看之下亦不由微微一怔,望望一眼楚天,道:“门主,这腰牌甚是怪异,非但一般人不能见到,能够佩戴此腰牌的不是千户便是临时执行差事的百户或掌班、领班、司房以上职别的人方能佩戴!” “祁护法,那是为何!”如雪问道。 祁刚又再次仔细看了看腰牌,道:“你们看这腰牌的字迹,乃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一般是东缉事厂,亦即江湖称作的东厂,东厂番子执行圣谕方能持有,凭此腰牌既可直接面君,又可临时调动所在地州府百官及当地人马,确是非同小可。” 楚天一阵沉默,道:“那将是何人所留?又怎会留在秘洞之中?有无可能是东厂番子出差承办皇帝御旨而遭遇不测?” “门主,这个亦不可能,腰牌与紫檀木箱放在一处,便几可断定这持有此腰牌之人定不会与此相干!” “那又是何故?” “门主,腰牌与紫檀木箱放在一处,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持有此腰牌之人已经作古,而此可能几乎没有,如此人遭遇不测,东厂断不会毫无动静,这许多年来,属下尚未听闻哪位承办皇帝御旨而殒命的高级番子:二是这腰牌乃是遗留或者为某人长期所拥有:三是所拥有此腰牌之人遭遇不测而流落他处:四是此腰牌为拥有之人借出……” 说到此,又道:“这也毫无可能,据属下所知,东厂发放此腰牌只是办差时所用,从未听闻有哪位差官长期拥有此等腰牌。如真有人持有这等腰牌,便非是一般人能享受如此器重与尊崇了!” 说到此,怔怔出神,疑惑地道:“难道是他……”刚刚说罢,又马上摇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连几句不可能。 楚天亦很疑惑,不由问道:“祁护法,有何不可能?” “门主,东厂出身之人甚多,但据属下了解,东厂之人即便出外,亦是外派办差,事毕即回。常驻各地的监军,或是税监等以及驻在京师的番子,不需此牌,只有临时外派,方能临时持有此牌。而且回来后便要立即上交,不能留在身边。” 稍停又道:“据属下所知,范家庄庄主范不凡便曾经是东厂百户长,位高权重,除了厂公即督主外,所谓厂公即督主,是厂内对主持的称呼,对外称作提督。除了提督,大小事务全由千户及百户负责,但范不凡已离开东厂多年,断不会拥有此牌!因此属下说不可能。” 司徒艳接口道:“祁护法所言不无道理,如各种情况均不可能,怎会有此腰牌,世事难料,我等还是细心探查方为上策!” 楚天沉吟道:“老大言之有理,不论有无可能,有此腰牌,便说明黑衣人与朝廷定有关系,或者是杀人越货,或者是相互勾结,除此确无其他可能。” “老爷,我等已在此守候了四五日,毫无黑衣人踪影,还将如何?”如雪问道。 司徒艳道:“老爷,此地既有秘洞,并已有人来过此处,姐姐断定这附近必另有巢穴,常言道:狡兔三窟,如此神秘的黑衣人怎会只有这一处简陋的所在,不若我等到城中再守候几日,如再无结果方另做打算如何?” 楚天拍拍司徒艳,笑道:“还是老大计谋多,已来此几日,便不怕再多耽搁些时日,真个毫无线索,我等便另往他处。” 一连几日,楚天四人在城中夜夜守候,仍是没有任何线索。 第五日,天空阴云笼罩,狂风大作,到了晚间,日月无光,漆黑一片,毫无内功之人,即使站在对面,亦无法看清对方,狂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门窗晃动,发出咔咔的响声。 初更时分,楚天又到了曾经去过的北街,韩王路街口依旧冷清,人影皆无。巨大的高树上,楚天毫无生息,如幽灵般地藏身在枝叶中,静静地盯着三面街道。 第98章 司徒艳、如雪与祁刚各自藏身街道另三方的巨树中。 二更。 三更。 四更。 就在楚天几人又要起身离去之际,蓦然,自街道远端,幽灵似地潜进两条黑影,未等细看,两条黑影急速翻身越墙,兔起鹤落,灵巧异常,身影在院落间忽隐忽现,直向楚天等人藏身处而来。 待来到楚天藏身树下,楚天才真正看清两人,黑巾蒙面,一身紧靠,正是苦苦等待了十几日的黑衣人,楚天心里一阵激动,极力压制着心跳,静静地盯着黑衣人。 便听一人轻声道:“兑副主已往南街搜去,我二人毫无结果,不若到山中去歇息如何?” “嘘……不可乱说,兑副主虽未言明让我二人等候,但亦未有其他训示,不若再等片刻,再到山中!” 楚天屏住呼吸,心跳几欲停止,虽未习练龟息大法,但脉搏已几乎静止。片刻,一人又道:“我二人在此久候,如被兑主知晓,却要严厉责罚,堂中早有严令,不许在一处停留过久,否则,那十八号是如何死去的,快走,迟恐不及!” 话落,便见二人急速起步,快速异常,两人又是循着院墙暗影,身形如电,向城外射去。 楚天紧紧跟随,如一丝轻烟,远远地坠在后面,前面两个黑影,反复折回,绕行腾跃,最后终于走到山林边缘,二人迅速隐藏身形,良久,才又见二人起身,瞬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楚天眼见司徒艳三人到了身后几丈远近,急忙向三人传音入密,微微挥动手臂,快速荡起身影向侧方飘去,三人亦紧随楚天,顶风而行。 楚天四人慢慢接近坡处秘洞,凝神之下,楚天细听洞内声音,只感觉到洞内有生息,却未听到任何言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洞内方才响起低声细语:“兑副主怎地这般时候还未回来,是否遇到麻烦不成!” “胡说,兑副主虽说精擅水忍,但功力高绝,怎会出麻烦,再等半个时辰,如再无兑副主身影,我二人便去找寻!” “好!” 一声好字后,洞内又安静下来。 楚天向祁刚等三人传音道:“祁护法与如雪守在此处,我与总使进入洞中,捉拿黑衣人,如那兑副主来时,且让他进入洞中!” 说罢,手臂轻抬,向前一指,身影飘然而起,缓缓落在洞口外,一丝声息也无,而就在此际,突闻,破空之声急速传来,楚天二人急速藏起身形,刚刚隐遁身影,便见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迅疾射向秘洞。 楚天透过枝叶看时,但见一黑衣人胸前秀着一块手掌大小的波浪图案,双目急速四顾,不知何故,这秀有波浪图案的黑衣人迟迟不动,鼻子咝咝地抽搐,忽然,抬头望向四周,感觉有些不妥,似乎感到危险就在附近。 楚天似乎感到自己已被发觉,见两黑衣人神情,不论是否发现自己,居高临下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在身形飘离巨树的刹那,一缕指风倏然袭向那各秀着波浪的黑衣人。 司徒艳亦同时点向另外一个黑衣人。就在楚天指风快要临近黑衣人之时,不知为何,这黑衣人冥冥中似有灵觉,瞬间抬头,倏然看见楚天形如鬼魅的身影。饶是楚天出手迅捷,但黑衣人却也在瞬间,急转身躯,虽躲过了肩井大穴,却未躲过肩头,但听一声疼痛的惨哼,便顺势一滚,盖在洞口的枯枝,哗啦一声,已是将洞内之人惊醒。 而另一个黑衣人,此际已颓然躺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楚天见一击未中,瞬间又弹出数十道锐风,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黑衣人已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在楚天袭向外面两个黑衣人的同时,祁刚已如电闪般地射如洞内,未等先前的两个黑衣人反映过来,便已双双倒在门边。 楚天与司徒艳各自提着一名黑衣人,急速跃进洞内,将黑衣人向地上一扔,见祁刚已将洞内的两个黑衣人制住,不由一喜:“祁护法好快的身手!” “门主谬赞属下了,门主的指风当真是快如电闪,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属下现在这柄钢刀上还仍然存留着门主指风所赐的纪念!”祁刚谦恭道。 “老四,你将洞口盖上,说不定还有人来,你便在洞口监视外面动静,如有人来,切勿动作,待进来后,一并擒拿!” “是,老爷!”如雪答应一声,快步走到洞口,拉过枯枝,迅速将洞口重新盖上。 此时,楚天拉下秀有波浪图案的黑衣人蒙面巾,一张惨白得近似死人一般的面目呈现在眼前,细如门缝的三角眼,眼神狠毒异常,狰狞地看着楚天。 大腿上的血洞血流如注,肩头也是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这是楚天不得已加重真力的结果。 楚天阴沉道:“你等几次三番跟踪围杀于我,如你等照实说出你等所属门派,总部地点及派中情况,楚某尽可放你等一条生路,我只问一次,不然就让尔等尝试那分筋错脉的惨烈痛楚,你等可听好?” 四个黑衣人虽有些惶恐,但面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愣愣地看着楚天,一语不发。 楚天森冷问道:“说吧!” 几人互相一打量,仍是不言不语。 楚天等了片刻,眼中厉芒一闪,未见出手,手指晃动的瞬间,几个黑衣人便立时倒在地上,迅速抽搐起来。双目睁大,由于哑穴被点,张着大嘴,脸色充血,须臾便已口吐白沫,脸上的肌肉像是有蚯蚓在蠕动,渐渐已不成人形。 又过片刻,楚天冷冷道:“如欲说出,可眨眼示意,楚某可网开一面,放其一条生路!” 四个黑衣人尽管承受着非人的痛苦,狰狞的面目,嘴唇上鲜血已流到前胸,却仍是没有开口之意。楚天静静地看着四个剧烈抽搐的黑衣人,像是与己无关,背着双手慢慢地踱步,不时低头看着几个黑衣人在地上翻滚,仿佛没有丝毫同情心。 司徒艳从未建国如此惨烈的酷刑,杀人容易,但看着几个黑衣人凄惨绝伦的惨状,不禁有些恻然。 慢慢地,四个黑衣人逐渐停止了翻动,眼睛已暴凸出眼眶,即使想眨眼,也已不能合上双眼。楚天手指轻弹,片刻,黑衣人有了反映,白沫混合着血水沾满面颊,惨不忍睹。 又等片刻,有三个黑衣人勉强侧身坐起,胸腹剧烈地起伏,另一个黑衣人仍是一动不动,祁刚上前探查脉搏,却是早已气绝身亡。 “有要说的吗?”楚天冷冷地说道,简短而冷酷。 三个黑衣人,瞪着而血红而狰狞的眼睛,看一眼楚天,相互微一对下眼光。等楚天发觉有异,却已是不及,三个黑衣人头一偏,已然气绝。 掰开黑衣人的牙齿,舌尖已是乌黑如墨,鼻中已流出黑色的血水,毒性之烈,触之即亡,三个黑衣人同时自绝。 看着四具尸体,楚天微微愁闷,历时十多天方才有了些线索,却不想这些黑衣人皆是悍不畏死的角色,翻遍四个黑衣人身上,除了暗器长刀,全无其他长物,几人一阵黯然。 几人索性在此秘洞一直等候到天光大亮,也未再见到一丝黑衣人的影子。 四人在长安附近又耽搁了近二十几日,仍然毫无所获,遂不得不向川境而去。 四人走到商州城,楚天更是感慨万千。 商州,自己出道后第一个来到的州府便是商州,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两件事:杀戮与情感亦是在商州而生。 “天缘客栈”。 楚天熟悉得连吹过的风都能闻出淡淡的清香。如烟用过的床,二人曾经亲密过的房间,无不在冥冥中飘荡着甜蜜而幸福的记忆,如烟姐的一颦一笑,甚至是娇呼与呻吟都深深地留在了楚天脑际。 温柔的笑容,皓白如雪的肌肤,清凉的双眸,柔软而坚挺的稣胸,又好似在眼前晃动,楚天呆呆地站在地上,看着熟悉的帷幔,宽大的床榻,心中一阵感伤,面色凄婉,迷离的神情中,如烟又好似重生。 如雪见楚天神情,已明了楚天的内心感受,温柔地靠着楚天,一语不发。司徒艳不知楚天因何感伤,亦随楚天看着床榻,怔怔出神。祁刚毫无表情,见三人愣愣的样子,也很知趣,默默地在旁束手而立。 “临江楼”。 血腥的起点,虽然看上去富丽堂皇,面貌依旧,但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已少了很多,酒楼中,多了些成分,似乎三教九流皆有,往日显得庄重静雅的酒楼,只是多了高谈阔论与猜拳行令。 原因是郑家庄没了,酒楼似乎已换了主人,酒楼中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这倒符合如雪心意,没等酒菜上全,已先自喝下了一大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楚天与司徒艳边吃边倾听最近江湖上的动静,繁杂而琐碎的消息,听起来捋不出个头绪,内心恍然,不由低头吃酒。 这一晚,楚天破例没有行功打坐,并且多要一间上房,让司徒艳与如雪另行安歇。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地做了好多梦。脑中一会出现山林,见到一女子被两个怪人围攻,披头散发,强自挣扎,一会又见自己拉着女子在山中纵横,一会又见女子含笑依依,再一会女子好似一片雪白,初时以为是白雪,恍恍忽忽中却又见女子满身晶莹,泛着温暖的柔嫩。 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期盼中,伸出手去,极力想拉住女子,但距离却是愈来愈远,女子的身影渐渐不见,终于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就在身影即将消失的刹那,又从身体内感到一阵温暖,渐渐腾起火热,倏然间又立刻处在温凉的潭水之中,火热消失,意识逐渐清醒,猛然间,楚天从睡梦中醒来,摸着空荡荡的床榻,面上已流满泪水。 第99章 鼻中似乎还留有余香,楚天急忙四顾,房中静悄悄的,一丝人影也没有,楚天不由暗自叹息。 五更已过,窗外,月光清冷,楚天坐着,呆呆望着繁星闪耀的夜空,整理一下心绪,渐渐收回涟漪波动的心,慢慢闭上眼睛,须臾,便已入定。 就在楚天将将幻入神虚之境的当口。 蓦然。 一丝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传入耳际,但破空声转瞬即逝,楚天鬼魅般地飘起身形,开窗、腾跃、飘落在屋脊等若干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极目四顾,远处只留下一丝白影,瞬间不见。 楚天不由一凛,从破空声掠过屋脊,到楚天飘身而出不过眨眼功夫,此人功力真是匪夷所思,实是难以琢磨。 楚天正待追去,破空之声已响自身边,原是祁刚与二女相继飘身而到。 祁刚正要发问,却听如雪“噫!”地一声,俯身拾起一个小纸团,几人回到房内,展开纸团看时,不由同时一愣,只见纸团上有一行小字:“欲找黑衣人,可到长安鬼街或京师!” 楚天几人反复思量,此白衣人究竟是何人,为何指点几人,究竟有何目的,黑衣人是否在鬼街及京师。是引诱还是另有其他目的,楚天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帮助自己,是华无双大哥还是空空上人,或者另有其人? 几人苦思无果,天际已然泛白,再无睡意。楚天幽幽道:“此人功力极高,丝毫不在老大及祁护法之下,能与大丫头、祁护法功力相若而又能指点楚天之人天下间真难找出!” “老爷,此人言说黑衣人在长安北街,我等搜寻二十几日,看遍长安各处,亦未有任何线索,此人当不会是有何不良企图吧?”如雪问道。 “如有不良企图,亦可采取各种方式,何以如此大费周章,如其所言不虚,我等尽可再到鬼街查探一番。” “门主,属下再去长安探个究竟,门主于此再多盘桓几日,看看白衣人是否还能出现,如门主他往,留下暗记便可,不知门主意下如何?”祁刚言道。 祁护法所言不无道理,与其费神猜想,不若再去探查一番,祁护法,你去探查应多加小心,切不可打草惊蛇,如力有不逮,急速告知我等,如无结果,速去速回!““多谢门主关心,属下定当细心探查,快则一日,多则三五日,属下必回此处!”看一眼楚天及二女,转而又道:“门主如无他事,属下这便收拾一下,立刻动身!” 楚天微微点头,再次提醒道:“鬼街在长安西北处,屋宇连绵,林木茂密,虽可隐身,但亦是黑衣人最易藏身之处,应千万小心,慢慢潜进,逆风而行,以免暴露行藏。” “属下明白!属下投身东厂十几年,日日做的便是这等探查之事,断不会有所贻误,请门主放心!” “那你便去,一切相机行事!” “是,门主,属下告退!”祁刚说罢,躬身退出。 等祁刚走后,司徒艳道:“想不到这白龙刀客祁刚如此忠心,言语不多,办事稳妥,沉稳老练,确是老爷的得力干将!” “呵呵,老大又来感慨了,白龙刀客身在公门多年,宫廷衙门中事知之甚多,办事中规中矩亦是多年积攒而来,一时之间真难以领悟,老爷我福大命大,上天垂怜啊!” “呦,老爷,不怪人常说,说人胖便又喘上了!”如雪笑眯眯地揶揄道。 “难道不是?” “是是是,老爷好得不得了,非但福大命大,甚至连色也大,有了五房妻室,虽比官宦人家妻妾成群尚差了些,但比之乡野村夫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噢,你这丫头今日倒是话中有话,不知又是哪根神经不对?”楚天笑道。 “嘻嘻,老爷,前些时日在长安迎宾楼吃酒后的那解员外一家,不知是否已到了山庄,尤其那称作解汀兰的少女,真个是千娇百媚,仪态万方,不知老爷是否看上那解姑娘?” “死丫头非但胡扯,老爷我更听出你言语中有些醋意,对是不对?呵呵!”楚天捏一把如雪屁股,笑着问道。 如雪抬头,面色郑重地道:“难道如雪猜错了不成?老爷是见花就采,来者不拒,手段亦学得多了,已不似霸王硬上……”弓字未出口,嘴唇便被楚天堵住,拍打楚天几下,便软绵绵地失去了抵抗。 司徒艳看着二人嬉笑斗嘴,亦是有所感慨,楚天虽非好色之徒,但其诡异奇崛的气质,确是极具震撼力,心道:那日解家姑娘临行时,看楚天的眼神都已迷离,心都似乎被楚天带走,不知楚天是否有意接纳,唉,接纳又如何,有了五位,何必在意再多几位。 想到此,笑道:“鸡还未叫,便有了情绪,你二人确是能折腾,世上少见,天下难找!” 楚天邪笑:“难道老大未曾折腾过,女子怎会如何口是心非,真让老爷琢磨不透。”说罢,忽地伸手拉过司徒艳,一起躺在床榻之上,挨个亲了起来。 司徒艳嘴上说不要,但心里早已盼望,被楚天亲过,浑身便觉异常痒痒,涨闷之感渐渐袭上身来。随之便软软地靠在楚天身上,回应着楚天的亲吻与抚摸。 “哦,轻点,老爷,你这双手好似魔手一般,放在身上便不由自主地痒痒,姐姐真是遇到克星了!”司徒艳边承受爱抚,边娇羞地道。 “噢,姐姐如此说,那弟弟便将手拿开好了,省得老大不舒服!”楚天说罢,故意拿开大手。 司徒艳顿时感觉空荡荡的,像是丢失东西一样,急速拍了楚天一下,面色微红:“真的拿你没办法,姐姐这辈子怎会遇见老爷你呢?非但日思夜想,须臾也离不开,更是因你而双手沾满血腥,杀人无数,不然江湖何以将姐姐称作玉女魔刹,唉!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流传的古语,确是一点不假!” 说罢,使近拍了一下如雪屁股,又道:“都是你这小尼子与那柳家……如烟姑娘走哪不好,偏偏走西柳镇,害得姐姐不但受伤,又遭此劫难!” “咯咯。”如雪笑起来,道:“这又如何怨得妹妹来,腿脚长在姐姐身上,如姐姐瞧不上我家老爷,便是妹妹再如何走,姐姐亦不会寻迹而来,嘻嘻,如姐姐心中不愿,大可一走了之,妹妹便不强留了!” “打死你这小尼子,妹妹如此说,姐姐还真的不去了!” “姐姐,即使不去,亦不会心绪平静,怕不是刚刚走了两日,又暗自思春,早早便忍耐不住!” “老爷,老四嘴里怎会如此下作,无一丝淑女样貌与品性!”司徒艳告状道。 “呵呵,老爷我亦是难以管束,坐无坐相、站无站相,吃无吃相,恐怕早晚都被这小尼子带坏,可叹!可叹!老爷我真担心将来楚家的门风!” 司徒艳尽管被楚天抚摸得近似奇痒难耐,心中却仍是关心未来之事,忽地转移话题:“老爷,酒楼中听闻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现身江湖:祁连老怪带十八组五行阵、百十余人正向中原而来:唐门三虎二凤与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刚,甚至听闻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等亦派手下一同向京师而去,这多人齐向京师而去,又有何意图,是否与我等有关,除此,尚不知有多少人物暗中谋动,我等须谨慎防范。” “哦,这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刚虽属九大山寨,但实力稍有不足,这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以及北方武林盟盟主鲁幻达等尚有些实力,其他庄派据老爷所闻,大部分庇护于几大山庄与几大门派,但却也长久挺立于江湖,各庄派各取所需,相安无事,直到今日方才蠢蠢欲动,只怪师尊当年力有不逮,未将其斩草除根,如今又死灰复燃,趋炎附势,实属可恨。” “老爷有何打算?” “噢,死丫头,轻点,别又弄出干火,呵呵!”楚天接着又道:“老大有何良策教我?” “老爷,你自己亦有脑子,此际怎的全当夜壶不成,不先言说意图,却偏要问姐姐!” “呵呵,有了你等,老爷我只管享清福!” 司徒艳正色道:“姐姐看来,与其四处奔跑,正面截杀,不如釜底抽薪,既然几个山寨已派往他处,我等可直捣老巢,围魏救赵,岂不省事干脆!” 楚天怔怔看了司徒艳半天,方笑道:“老大就是老大,智机百出,怪不得天幻宫领袖武林,原来是老大之功劳,呵呵,呦,慢点,老爷我是真心夸奖,怎地下手如此之重!啊……” 未等说罢,司徒艳使劲捏了一下楚天。 楚天楼过二女一阵亲热后,又怔怔出神,二女异常疑惑,今日楚天甚是奇怪,不是凄婉愁闷,便是喜忧无常。司徒艳与如雪不由停下爱抚,静静地看着楚天。 “老大、老四,烈阳门刚刚成立,乃是百废待兴之际,现今,老爷我最愁闷的是消息不通,比不得各大庄派,唉,老大与老二虽利用原来的关系搜集些消息,但亦是零散不全,如何是好?” 二女听罢,亦是愁闷,一时想不出有何好办法。 “有了!” “哎呦!” 天,酷热难当。 禹州城。 古时又称颍川郡。历史悠久,乃中华发祥地之一,素有华夏第一都美称。汉高祖六年,刘邦立韩信为韩王,置都阳翟,领二十县。 第100章 禹州城,人杰地灵。 战国时杂家代表吕不韦、法家代表韩非子:汉时的张良、晁错:三国时期的徐庶,民间所传“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指的便是徐庶。向刘备指点并推荐卧龙凤雏的司马徽,世人称之为“鬼才”的曹操谋士郭嘉:唐代画家吴道子,被后世尊称为“百代画圣”,民间则尊其为祖师。唐初大臣、书法家褚遂良等均为禹州人。 古钧台,又名夏台。 砖石结构,略呈方形,两丈余高。台下有洞,进深四丈余。南面正中洞门,块石拱券,洞门两侧砖刻对联,书有“得名始于夏”,“怀古几登台”上下楹联。台上所筑双重檐亭殿,周围用二十四根明柱支撑,红柱黄瓦,透花门窗。四边围以青石雕刻栏杆,古朴典雅,巍峨壮观,亭殿四周分布翘檐青瓦房屋,已是破旧不堪,房上杂草丛生,凌乱的杂物堆砌整个庭院。 古钧台正门前,几个满脸脏兮兮的叫花子无精打采地趄歪着,肮脏不堪的灰黑衣衫,沾满泥圬的讨饭棍子,黑乎乎的饭碗放在身边,已附着一层灰尘。 蓦然,花子们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原因是几个身着光鲜衣衫的男女向这边走来,有钱的主非但常人能看出,讨饭的花子更是内行。即使如此,花子们眼睛虽亮,但身子已然趄歪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当几人走到近前,花子们正自拿起破碗,准备伸出时,却听其中黄褐面色汉子道:“几位小哥,烦请通禀贵帮帮主,就说昔日故人求见!” 花子们眼见是找寻帮助而来,不知是何路数,眼睛又慢慢回复了茫然的神情,一语不发,半闭着双眼,又欲假寐。 来人笑笑,伸手入怀,向每人丢下足足二两银子。花子们的眼睛又亮了,身子亦挺起来,眼中已放出灿烂的光辉,旋即,又斜身一倒,再无言语。 来人仍是笑道:“几位小哥是嫌弃银子少,还是变成哑巴?” 此际,有一瘦若的花子有气无力地道:“大爷给的银子够花子们吃上旬月,但帮主不在此处,花子们却是无能为力!” 来人笑道:“如几位小哥不愿通禀,那在下自去寻找便是!”说罢,就要举步进门。 忽然,原萎靡不振,趄歪一团的几个花子,机灵一下,无精打采的神情倏然不见,齐齐站起身来,目中尽是询问,身形一闪,便将门口挡住,看身形当是武功不若的花子。 来人又道:“几位小哥身手不错,老帮主不愧是大帮的帮主,弟子遍天下,讨得白食,无虑无忧,却也逍遥。”说罢,来人面色一正,道:“烦请几位小哥快去通禀,在下耐性有限!” 几个花子毫无征兆的感到空气渐渐转凉,看得浑身一震,身子不由地颤抖,凝注来人,道:“你这人怎地如此罗嗦,花子说帮主不在便真的不在,怎会欺骗于你!” 来人面色稍缓,道:“如真的不在,在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如何?” 几个花子稍微犹豫了一下,转瞬间,便又恢复神色,挡住门口,一副无赖样貌。 见此,来人再未言语,举步便欲向门内走去,花子们急忙出手拦住,但未见来人如何动作,几个花子便相继滚跌在地。来人正要向内走进去,猛然听到一声洪钟也似的喝声:“尊驾何人,胆敢擅闯丐帮重地!” 只见一毛发花白,蓬乱肮脏,挽着裤管,补丁满身,趿拉黑布鞋子,面容瘦削,而目中却是精光四射的八袋老乞丐来到庭院,老乞丐目注眼前的黄褐面色汉子与两个黄脸婆,并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乞丐,不由上下打量来人,沉声道:“尊驾何人,到此有何意图?” 来人抱拳道:“长老,在下乃是老帮主昔日友人,特意前来拜望!” 老乞丐面色不耐,道:“老帮主身体欠安,已久不见客,还望你等回转吧!” 来人不由一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下早年学得一些岐黄之术,颇有功效,早年亦曾给老帮主医治过小疾。” 老乞丐一怔,道:“不知尊驾何人?” “呵呵。”来人一笑,道:“如老帮主确有小恙,便请长老引我等探望,在下何人,到时自知。” “本帮自有帮规,一切通禀皆须问个仔细,否则,本长老不敢做那僭越之事,以免遭帮主责罚!” “长老,帮中确有此规矩,还是有意搪塞我等?”来人问道。 “本长老已经言明,你等何必再行罗嗦!”长老有些不耐,神色微微慌张。 忽然,来人面上已不见了一丝温暖,寒霜乍起,低沉道:“久闻丐帮礼贤下士,无不笑脸相迎,今日何故百般推脱敷衍我等,帮中是否另有隐情?” 老乞丐神情一震,凌厉道:“帮中何事与你等有何相干,奉劝你等快速离去,本长老尚有要事待办,恕不奉陪!” 老乞丐说罢,转身便欲行去。 “且慢!”来人一声轻微的断喝,将老乞丐喝得一怔,不由停下脚步,看着来人已渐渐冷酷的眼眸,只觉得来人眼光如利剑般直透心脉,脊背顿起寒意。来人语中不带一丝情感:“在下自行进去便可,再不烦劳长老引路了!” 说罢,来人举步径自向庭院里走去。“站住,本帮重地,岂能让外人随意进出!”老乞丐边说边晃身阻在几人前面。 “如若长老再行阻拦,可休怪在下不讲情面了!”来人已是沉声愠怒。 “哈哈哈。”老乞丐大笑起来:“尊驾好大的口气,我丐帮屹立江湖数百年,几曾受过他人威胁,如尊驾执意如此,便过了本长老再言其他!” “真的如此?在下与你言语相求,已是今生破天荒之举,让是不让?”来人语气已冷如寒霜,令人颤栗。 老乞丐身子一颤,行道江湖数十年亦未有此异样的感觉,虽是震惊,却仍阻拦在前。 来人强自忍耐,又等了片刻。一语不发,举步便行,周身好似有着一堵无形的铁墙,将老乞丐推得向后直退,提足功力亦未阻挡分毫,地面上已划出深深的一道沟槽,嚓嚓作响,老乞丐面上已成紫红,须发皆张。 足足走了将近十五六丈远近,行走速度依然如故,老乞丐渐感不支,突然,咔嚓一声,庭院边上的房屋门窗已应声而飞,唰唰地涌出二十余人,齐齐奔到来人两侧,隔着来人怒目相向。 来人真气一卸,老乞丐吃上惯力,不由前倾,险些扑倒在地,面上不由一红,尴尬异常,对来人的功力无比震惊。 恰在此时,其中一鸠面鹤发的九袋长老对着老乞丐寒声道:“李舵主,为何让这几人进入庭院,本长老早已言明,未经本长老应允,任何人不得进入庭院,这是为何?” 那个叫做“李舵主”的老乞丐恭声道:“钱长老,此人劝告不住,乃是硬闯进来!” “噢,本长老倒未看出来此人还有如此功力,堂堂一个丐帮的舵主都拦截不住,当真是有损我丐帮声誉!”钱长老有些不屑一顾。 随即问道:“来者何人,尽速报上名来,以免伤了和气!” 来人道:“在下只是经过禹州,随便看望洪老帮主,不知有何不可?” 钱长老冷然道:“既然是路过,不看也罢,老帮主不喜见客,你等还是尽速离去,省的徒遭其辱!” “哈哈。”来人大笑一声:“久闻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派,弟子逾万,行走四方,素有狭义之举,而今却又为何不讲情面,拒人于千里之外,如那李舵主说,老帮主身染重病,在下初通岐黄之术,尚有可能医治一二!” 钱长老已有些气闷,厉声道:“老帮主身体确有小恙,但已请得江湖郎中,不需阁下费心,还请你等速速离去!” “在下不惜绕行千里,期盼一睹老帮主神采,还望钱长老通融,在下瞧上一眼老帮主尊颜,即刻便走,如何?” “不行!”钱长老声色俱厉,怒气渐渐上涌。 此际,便听另一侧一个须发皆白的九袋老乞丐道:“钱长老,老帮主病体已有半年之久,本无多大疾患,却是愈来愈见萎靡,遍请郎中,亦未有何效果,此人言说通晓岐黄之术,让其试试又能如何,而钱长老何故百般推脱,究竟有何隐情?” “白长老,老帮主的疾患实因年事已高所致,任何良药亦恐难治愈,何来隐情一说,如此说法岂不是陷本长老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吗!” “哈哈。”那叫白长老的大笑一声:“既然钱长老如此宽怀,让其医治一番又有何妨!” “那……那……那,也罢,就依白长老所言!” 两侧乞丐有如水火不容,互不相让,伴在所来几人身侧,向庭院内走去。走过两重院落,众人来到一宽大房屋前,钱长老看一眼来人,略一迟疑,道:“请!” 随后,当先引路,推开房门。来人毫不迟疑,举步迈进房内。 待进入里间,乍见床榻上一枯瘦老人,发白如雪,却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萎顿不堪,似乎行将就木,去日无多。 白长老急忙到得来人近前,一指床榻上的老人,平和道:“这便是本帮洪惊天洪帮主!” 来人微一作揖,道:“在下受一友人所托,特来看望老帮主,却不想,老帮主身染重疾,在下实是唐突之至,还望老帮主原宥!” 洪帮主吃力地动动手指,气息微弱地道:“不知是哪位友人托你看望我这将死之人?” “老帮主,先不急说及此事,在下略通岐黄,还是先让在下看看老帮主的病情,如何?” 洪帮主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只见来人伸手搭上洪惊天腕脉,面上平静得不由使人怀疑其是否懂得医术。片刻,来人微一皱眉,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在下行走江湖数十年,怎地从未见到过如此脉象!” 第101章 “阁下查看的如何,是否尚能医治?”白长老急忙问道。 来人没来由地看一眼钱长老,钱长老眼中精芒一闪,忙自避开来人眼光。 来人略作沉思,忽道:“老帮主,两位长老,在下与人医治,却有个怪癖,如欲诊断,房中便不能有任何生息!” “噢,那是何意?”钱长老神色不定。 “钱长老,在下医治疾患,如需探查根源之际,在下身边须是任何人不能在近处,否则生息混杂,脉象相冲,便极难查找根源,因而,在下诊治之际,还望各位远离此处,尽数到外面二十丈外等候方可!” 来人说罢,钱长老不由大怒,狠声道:“本长老活了六七十年,从未听闻有这等事,你究竟意欲何为?” 来人不疾不徐地道:“钱长老稍安勿躁,此事,还应遵照洪帮主定夺!”说罢,转向洪惊天道:“老帮主可否听清在下之意?” 洪惊天疲惫地看一眼来人,对其他人吃力地抬抬下颚,算是同意来人所求。众乞丐慢慢鱼贯而出,钱长老回头看一眼来人,嘴角一翘,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待众人走出后,来人向洪惊天传声道:“老帮主可曾内府受伤?” 洪惊天微一摇头。 “可曾练功而走火入魔?” 洪惊天又是摇头。 “自幼可有痼疾?” 洪惊天还是摇头。 “可曾服食药物?” 洪惊天点头。 “药在何处?” 洪惊天眼光看向木桌上的瓷碗。 来人拿过瓷碗,鼻子咝咝地抽搐片刻,凝眉道:“老帮主服用此药已有几时?” 洪惊天气息不稳,勉强说道:“半载而已!” 来人沉思,良久方道:“老帮主是否感觉经脉愈来愈弱,偶有气血逆行,真气阻滞之感?” 洪惊天听罢,几近合上的双眼,忽地睁开了些,神情讶然。来人又道:“此种症状发生时,是否已有真气不足及退化之感?” 洪惊天眼睛又睁开了些,点头称是。 “老帮主何时感到真气有不足之感?” “一年前!” 来人沉吟道:“老帮主脉象虽是紊乱,时强时弱,经脉中有数处阻滞,但经脉毫无衰减,由此断定非是年事已高及练功不慎所致。只是气血严重不足,却是怪异得很。按常理,人之气血一则禀受于先天,二则为后天水谷及自然运化。既然先天无甚大碍,而在下辨识药物,其味甘苦,性温和暖,主味田七及龟板、鹿茸等,郎中所开药方当是不错,那又是何故?” 来人自言自语:“先天,后天,先天气血,父母之精:后天谷水……谷水!”蓦然,来人急忙传声道:“老帮主,日常食用何物?” 洪惊天缓缓地道:“并无特殊之处,只是近一年来老夫极少外出,一般均在此处歇息。” 来人看看洪惊天,平静道:“老帮主,请恕在下直言,据在下判断,你日常所用酒饭中有不当之物!” 洪惊天一怔,道:“何谓不当?” “酒饭中有毒!” “啊!”洪惊天眼睛突地睁大,愣愣地看着来人,道:“你究竟是何人,怎会如此判定酒饭中有毒?” 来人道:“老帮主三十年前可曾结交,并暗地里藏匿,助其疗伤的一位奇人?” 洪惊天一怔,立即又是一惊,无神的眼睛已放出点点精光:“你到底是何人?” 来人平静道:“老帮主,在下是何人不重要,只是这委托之人却一刻未忘老帮主一片深情浩义,每每提及老帮主,便情不自禁,感佩万分,老帮主可曾想起此人?” 洪惊天有些异样的眼神看着来人,沉思片刻,慨然道:“不错,老夫确曾结交过这样一个朋友,可惜的是英雄气短,英年早逝,殒命深山,唉!” 洪惊天叹息一声,长长地喘口气,又道:“老夫一生行乞,结交寥寥,惟有此人算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伟丈夫,老夫亦是时常怀念,但却是阴阳两隔,令人徒自叹息。” “老帮主,或是你真的老了,在下此来,便是受你这位好友所托!” “什么!”洪惊天此际方转过神来:“他还活着?” “非但活着,而且,身体异常康健,功力亦已恢复六层!” “他现在哪里,你又是何人?” “他便是在下的恩师,亦是在下的义父,我便是他的徒弟,搜魂修罗楚天!” “啊!你就是楚天,搜魂修罗,杀神?” “不错,如假包换!” “江湖传言,楚天面容奇崛诡异,清冷俊逸,何曾似你这般模样?” 楚天道:“为方便,晚辈易容而行,前辈怎地不说楚天心狠手辣,残忍暴戾?” 洪惊天面上一阵讪然,道:“老夫便称你一声贤侄,你方才言说,酒饭之中有人放毒,可真有此种可能?” “老帮主如若不信,你可指示厨间所在,晚辈自会探查一番,如何?” 洪惊天略一沉思,道:“贤侄此来,如真能探查出有人放毒,却是救了老夫一命,唉,许是这帮主传位之故所致啊!” “如何是传位之故?” “贤侄有所不知,老夫早在两年前宣布帮主传位事宜,不想帮中顿起事端,南北两舵各执一词,对了,那钱长老与白长老均是本帮四大长老之一,另两位长老年事已高,早已托病不出。钱长老与白长老分别掌管南北两舵,那钱长老力推其徒神行黑乞古乐天,而白长老却推荐七袋弟子北方神乞陆无双,自此,南北两舵争执不下,渐渐已势同水火。”洪惊天说到此,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楚天道:“那老帮主属意哪个?” 洪惊天待气息稍稳,道:“老夫见神行黑乞古乐天为人机敏,心机诡诈,虽是武功不错,但本帮重在凝聚人心,德性高洁,老夫唯恐神行黑乞古乐天心术不正,耽误本帮声誉,遂倾向北方神乞陆无双,虽然北方神乞陆无双武功不及古乐天,但其宅心仁厚,宽怀大度,颇得人心,非但北舵人拥戴,便连那南舵中人亦是有不少拥趸。” “老帮主,如今这古钧台所在是哪个管理?” “南舵!” “噢!”楚天听罢,默然沉思。片刻,思虑甫毕,平静道:“老帮主贵体欠安,晚辈便不再打扰了,但晚辈身份还望老帮主隐瞒一二,不然晚辈探查起来甚是麻烦,更会招致江湖对丐帮的非议,老帮主意下如何?” 洪惊天看着楚天黄褐色的面容,眼神中尽是凄婉与悲愁,帮中内讧渐起,如有人欲谋害自己,却又是谁人所为,不由心中惊凛,听罢楚天言语,缓缓道:“但请贤侄放心,老夫自会隐瞒,但并不是担心一旦说出搜魂修罗与丐帮有所瓜葛,造成丐帮与整个武林的芥蒂,而是为本帮未来大计着想,贤侄尽可放手而为,老夫静候佳音!” “老帮主,自今日起,饮食千万要注意一二,趁方便之际,留存一些,晚辈也可找寻症结所在!” “老帮主,晚辈这便假意告辞,你自对帮中之人言说,晚辈乃是受人之托,并未透露名姓,只说晚辈乃是江湖庸医即可,所用药物尽可服食,一切照旧与往日一般!” “好,老夫自会搭理,请贤侄放心!” 古钧台周边的院落静悄悄的。 晚归的乞丐靠在墙角,天当被地当床,已进入梦乡。 门口的守卫依然趄歪着。 庭院最里间的一处低矮房屋,房中点点灰暗的灯光,闪灭不定。偶尔传出低低的声音。 “师傅,我等做法能否妥当?”问话之人脸型瘦削,面色黝黑,八字浓眉下,一双有些阴贽的眼睛,冷酷中略带不安。 “乐天,此事已一年多,请过无数江湖郎中亦未看出症结,应该不会有何差池,不过……”钱长老停下,沉思起来。 “师傅,不过什么?”古乐天问道。 见徒弟相问,钱长老目中闪过一丝狞厉,道:“这丐帮帮主之位,早年老帮主本应传于师傅,但却被那洪惊天抢了去,论武功,机变等为师哪一点不比洪惊天为高,唉,为师因此愁闷几十年,而今,为师年事已高,只有你来承继这帮主大位,方才了却为师几十年的夙愿,此次,这帮主大位万不可再被他人夺去!” 古乐天神情黯然,阴沉沉地道:“师傅,北舵中人及我南舵中部分人至今拥戴陆无双,如到传位大会,我等如何才能左右形势?” “如按正常推举传位,却是无甚希望,但洪惊天的遗嘱,却可作为帮中令谕,即使旁人不服,但木已成舟,任是谁也无法改变,现在唯一的期望便是如此!” “师傅,那现今我等将如何做?” “继续按原定方法,对了,洪惊天的手迹摹拟得如何?” “师傅,弟子废寝忘食,反复临摹,现在已几可乱真,任是谁也无法看出出自他人之手。” “好,这便妥当,待洪惊天一命归西,我等便可拿出帮主遗嘱,公示天下,虽然本帮传位除帮主提名,还需经长老大多数通过,不过,现在吴长老与柴长老病入膏肓,神志不清,万难出来主持传位,只有为师与那白长老共同主持,长老意见已名存实亡,便只能依照帮主遗嘱定夺,嘿嘿,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还是师傅智机高深,弟子万万不及,如若弟子当上那帮主,弟子一定谨尊师傅旨意行事,好好孝敬师傅!”古乐天连捧并带谄媚。 “呵呵,你毋须欺瞒师傅,为师如此做亦是了却昔年夙愿,至于孝敬与否,为师倒不怎么挂在心上,只是有个安身之所,便足矣!” “对了,乐天,今日所来的三人为师甚觉奇怪,与那洪惊天在房中呆了许久,不知二人谈些什么话语。此人非但功力不俗,更是深通机理,所言之处无不与药性相符,而洪惊天却说此人是江湖庸医,莫非此人已看出什么不成?”钱长老不由暗暗心惊。 第102章 “师傅,那三人不过是顺路探望帮主,即使所开的方子也与现下所用药物差之不多,并且此三人都已离去,弟子看那黄褐汉子,亦不过是偶然猜对而已,断不会有何发现。” 听古乐天说罢,钱长老虽放心不少,但仍觉得心中有种不安,说不上是何事,就觉得眼皮在跳。 “那三人往何处而去?” “师傅,那三人走出后,弟子派人跟踪了许久,一直出了禹州二十几里,据报几人是向西南而去。” “哦,其他各处有何信息,可否发现三人踪迹?” “这……个弟子尚未接到回报!” “要多加小心,继续探查,确保无虞,另外,让侯老七加些药量,为师有种不详之感,还应尽早下手,迟恐夜长梦多。” 古乐天躬身道:“弟子明白,弟子这便吩咐侯老七再去弄些药来,一有讯息弟子马上回禀师傅!” “好吧,尽快去,为师有些疲累,该歇息了!” 翌日。 禹州城内,车水马龙,商贾云集。 大街上人声嘈杂,做生意的小贩临街叫卖着。偶尔有武林人物穿过,俱是行色匆匆,不知发生何事。 侯老七谐音便是猴老七,真叫猴老七亦不冤枉,长相猴头巴脑的,趿拉着前后露脚的鞋子,懒散地向街里慢慢走去。 街边角落三三两两的乞丐,见侯老七走过来,略微抬头,碰一下要饭碗,算是对侯老七的问候,花子间问候的方式多种多样,亦有着相当多的规矩。 待走到一处唤作“李记草堂”的药铺,侯老七迅速四顾,见四下无人,方慢腾腾地走入药铺。 “李掌柜在不在?”侯老七向小二问道。 “呦,侯爷来了,李掌柜在里间,小的这便去通禀!”说罢,急忙跑进后堂。过了片刻,门帘掀起,便见一胖胖的、穿着灰白长衫的中年人走出,见到侯老七忙笑道:“七爷来了,不知又有何事需本掌柜效劳?”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李掌柜何须客气,有何效劳不效劳的,只是前两日所用药物不慎淋上污水,再不能用,花子今日来,便是再抓些!” 李掌柜道:“七爷,不瞒你说,七爷所要的药物,本店实在不多,且进货很难,昨日,已有一位客人预约了药物,明日便来取。实在对不起七爷了,不如到其他店铺试试,你看如何?” 侯老七的面容沉了下来,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半睁着一双满带眼屎的惺忪睡眼,摸着污秽的脚趾,慢慢道:“那李掌柜便是要本帮撤去罩门,而让街丐、钉头丐来贵店强打秋风了?” “不不不,七爷,万万不可,街丐、钉头丐来此,我这小店还如何做得下生意,七爷,非是我不给药物,实在是有苦难言啊!”李掌柜一听侯老七欲派武乞到店门前骚扰,吓得赶忙赔礼。 “给是不给,花子亦好回禀钱长老!”侯老七已有些不耐。 “七爷,能不能宽限几……” 未等李掌柜说完,侯老七一起身就要走去。“七爷,留步,唉!”李掌柜一脸愁苦:“本店剩余的药物已给州府订去,如给七爷,我如何向禹州府衙交代?” “给是不给?”侯老七一丝余地也无。 李掌柜满脸愁容,一咬牙一跺脚:“得过一时是一时吧,七爷稍等,我去去就来。” “就是,何苦如此这般磨到!”侯老七面上又有了笑意。 侯老七走了。李掌柜唉声叹气,小二亦是替老板发愁,做点生意真是不易,平时见掌柜衣着光鲜,肥头大耳,却亦有不尽的难言之苦。 李掌柜正在愁苦的当口,便见推门进来一高大修长、黄褐色脸膛的中年人。便见此人不看药柜,而是上下打量着店铺,口中自言自语地念叨:“这王掌柜怎地言说李记草堂规模宏大,俱是经销大宗货物之所呢?” 李掌柜看着此人奇怪,不由道:“这位大爷,不知到敝店有何需要本人效劳的?” “呵呵。”来人笑笑,一挺身子,道:“本人有一桩生意要与掌柜商谈,不知此间掌柜在否?” “这位大爷,本人便是掌柜,请问大爷有何生意相谈?”李掌柜一脸疑惑。 “在下要谈的生意并非很大,只是十万银两的生意而已,不知李掌柜有无兴趣商谈?” 李掌柜眼睛立时便睁得极大,心道:自有此店铺亦未有过十万银两的生意,一时惊震当场,不知如何言语才好。 “李掌柜便这般待客不成?” 李掌柜倏然回过神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请到见里间详谈,请!” 小二在外忙碌着,已然忘记掌柜何时进去何时出来。 而当小二看到掌柜依然惊魂未定及仍在颤抖不已的胖身子,却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那与掌柜商谈十万银两的黄褐脸色之人不知何时走的。 十日后。 一个震动丐帮的惊人消息:老帮主洪惊天死了。 此消息一出,丐帮上下一派惊慌、混乱,南北两舵舵主、各地香主等重要人物纷纷聚集在古钧台,双方暗中较劲,已成白热化。 由七袋以上长老推荐,帮中暂由钱长老与白长老共同主持。帮中不能一日无主,确立新帮主,历来是丐帮几十年不遇的大事,由于另两位九袋长老卧病在床,已不能参与大会,真正主持并左右形势发展的便是钱长老与白长老。 按帮中规矩,老帮主驾鹤西归,灵柩应停棺二十八日,取“四七”之数,盖因乞丐一生身在穷家门,魂灵早过常人升天。二长老争执的结果,决定于三日后举行新帮主确立大会。 这几日,整个禹州城内各地花子再也不是懒洋洋的样子,俱都紧张万分,往来穿梭于街市,传讯的、采买的、均是行色匆匆。 三日后。 古钧台长垂条条白带,黑底白色的挽联挂在殿堂正中,香火弥漫,风吹过,香灰随风飘洒,整个殿堂一派肃穆凄婉。 七袋以上弟子跪在洪帮主灵位前,默然哀悼,七袋以下弟子挤满庭院,纷纷跪倒在殿堂前。 待钱长老宣布起身时,满庭院乞丐如垃圾堆里的杂货,恶臭熏天,但这些乞丐好似早已习惯,鼻子已失去了嗅觉,各个垂手而立。 此际,便听钱长老高声喊道:“各位丐帮弟兄,洪老帮主不幸仙逝,但帮中不可一日无主,今日召开推立新帮主大会,各位兄弟理应秉承公心,遴选出武功高强,机变多谋的新一代帮主,以光大我丐帮,众位兄弟可否同意?” “同意!” “同意!” 不论南北舵的弟子,均是异口同声狂喊出口。 钱长老又喊道:“符合帮主条件的人选,几经考察,本长老推荐神行黑乞古乐天为下一代丐帮新的帮主!” 话音刚落,便听白长老高声道:“钱长老,洪帮主忽然仙逝,极是突然,确立新帮主按我帮规矩,先由上一代帮主提名,并经各九袋长老表决后方能确立,如今洪帮主撒手西归,本长老建议由帮中所有七袋以上弟子表决确立新任帮主,兄弟们,你们是否同意本长老的建议?” “同意!” “同意!” 又是一阵更加激烈的喊叫。 钱长老面目阴笑,不由大声道:“众位兄弟,丐帮帮主传位确是先由上一代帮主提名,再由长老议定,而如今老帮主忽然西归,虽是老帮主没有亲口提名,但老帮主生前却已亲定人选,那便是神行黑乞古乐天!” “啊!” “怎么会是他!” 满庭院乞丐不由嘈杂起来,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争执声渐大,甚至已怒目相向。 “众位兄弟,老帮主生前并未亲定下一代帮主人选,只是确定神行黑乞古乐天与北方神乞陆无双两名待定人选!”白长老道。 钱长老又道:“众位兄弟,老帮主虽未亲口指定下一代帮主,但老帮主却留有遗嘱,已确定了下一代帮主。” 钱长老说罢,事出突兀,底下一派哗然。 此际,便见神行黑乞古乐天、南舵李舵主等神情轻松,面上得意洋洋,而北方神乞陆无双等北舵众乞丐各个神情紧张,惊愕怔住。 白长老不由面红耳赤,大声道:“钱长老,不要信口雌黄,可有何证据?” “众人请看!”钱长老一声大喝,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见众乞丐齐齐望着自己,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方紫檀木盒,打开盒子后,抖落出一片黄色绸缎。随即,高声道:“众位请看,这便是老帮主留下的遗嘱,如不相信,可到近前细细观瞧!” 白长老上前一看,不由顿时呆住,绸缎上赫然书有老帮主的字迹,分毫不差,心中这份颓然,已是口不能言,北舵的乞丐,乍见绸缎,又看到白长老神情,俱都黯然无语。 “哈哈哈。”钱长老高声大笑:“众位兄弟,老帮主慧眼识才,选定神行黑乞古乐天为本帮下一代帮主,当是本帮的幸事,本长老宣布,丐帮第二十六代帮主是神行黑乞古乐……” “且慢!”随着一声断喝,自庭院门飘然走进黄褐面色的中年汉子。未等众人反映过来,便已来到殿前。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帮重地,来人!” “是!”钱长老话音刚落,便有十数人一齐上前。 只见来人神威凛凛,看一眼正待上前的十数人,朗声道:“众位丐帮兄弟,在下在不经意间,亦得到了洪老帮主的一份遗嘱!” “啊!” 此次惊讶的不仅仅是北舵众乞丐,连南舵的乞丐亦是惊呼出口。只见来人缓缓地自怀中拿出与前一个遗嘱一模一样的紫檀木盒,“胡说,老帮主怎会写两份遗嘱!”钱长老声嘶力竭地吼叫。 “你等如若不信,两位长老,请你二人仔细看看,这份遗嘱是不是洪老帮主所写!”来人高声叫道,话落,满场鸦雀无声,就等着白长老与钱长老看过后有何结果。 第103章 众人看着两位长老愣愣的神情,心中慢慢明了一个事实,那便是第二份遗嘱亦是真的。 “白长老,请你告诉众位兄弟,此份遗嘱是否真是洪老帮主的手迹?” 白长老略一犹豫,大声道:“这份遗嘱确是老帮主的手迹,千真万确,上书下一代帮主乃是北方神乞陆无双。” 众人又是惊震不已,大惑不解,颇感蹊跷。 钱长老那张鹫面老脸气得涨成紫色,而“神行黑乞”古乐天更是愁云黯淡,内心惶恐不已。 “众位兄弟,这必是有奸人从中作梗,老帮主怎会写出两分遗嘱,显然是暗中有人捣乱,众位兄弟,如今老帮主写了两份遗嘱,许是对两位帮主继承人一时难以抉择,本长老有个建议,不如二人以武功高下决定帮主位置,众位兄弟觉得如何?” “同意!”一部分人马上高声附和。 “且慢!”来人一声大喝,将众人的附和声淹没下去。众人疑惑地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汉子,不知又有何事。 “丐帮的众位兄弟,在下在偶然间,拾到一个单子,这份单子异常奇怪!”来人说到此处将后话停下。钱长老内心已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来人看一眼众人茫然而期待的眼神又道:“众位兄弟,这份单子乃是一副致人于死地的药方子!” “管他劳什子药方,与我帮推选新帮主有何相干!”南舵李舵主高声叫道。 只见来人不慌不忙地道:“这个方子乍看是医治气血亏空,阻滞不宁的方子,但在熬药过程中却加了一些软骨散,服用此药之人不出一年半载便会神疲体乏,气血两空,直至瘫软而亡。” 钱长老似乎感到有些不妙,来人愈来愈对自己有所威胁,不由高声道:“众位兄弟,此人身份不明,擅闯本帮传位大典,理应乱棍打出,来人,将此人轰了出去!” “是!”南舵十数人立时呼喝一声就要上前。 “慢!”又是一声断喝,声如洪钟,震得在场之人耳鼓发麻。待众人看时,已是目瞪口呆,只见殿中棺木咔嚓一声,四散纷飞,自棺木中急速冲起一个身影,转瞬间便飘然站定。此人身形稍停,便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老帮主复活了,老帮主没有死!” 只见老帮主洪惊天神采奕奕,满头雪白的银发随风飘动,目光炯炯,转头四顾,看一眼钱长老,低沉道:“钱长老,那份遗嘱写得不错吗,是谁的手笔啊?” 钱长老惊震万分,颤抖道:“帮主,我不知帮主话中何意!” “哈哈哈。”洪惊天大笑:“钱长老,还用本帮主将那侯老七与药铺李掌柜唤来不成吗!” 钱长老见事情败露,气急败坏,厉声吼道:“南舵的弟兄们,北舵之人今日要围杀我等,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有种的随我杀出去!” 喊声一落,便见庭院中立时混乱起来,钱长老不待他人如何,一个纵身,便向庭院外冲去,而“神行黑乞”古乐天、南舵李舵主等一干手下亦是轰然一声喊叫,蜂拥着而向院外奔去。而北舵的乞丐一时未反映过来,更无人命令阻止,眼看着南舵中人即将越门而出。 蓦然,一声凄惨的嗥叫后,先自跑出的乞丐已带着飞洒的血雨倒飞而回,一具具有头无头的尸身,颈项上血洞狂喷。而更凄惨的是随钱长老冲出的乞丐,非但钱长老、“神行黑乞”古乐天与南舵李舵主已被震回庭院中,那些刚刚冲出院落的乞丐,已在如幻般惨白的刀影里倒飞而回。 但飞回的身子早已看不出一点人形,抛回的是一片肉雨血雾,漫天飘洒,凄惨恐怖的场景将在场之人惊骇得已无一丝人色。这是非人的杀人手法,惨烈而冷酷,不带一点人间火气,极似血腥的修罗场。 片刻后,场中慢慢安静下来,再也无人敢走动,甚至有几个乞丐已惊骇得心胆俱裂,暴毙而亡。 忽然,自庭院三方,缓缓飘起三个人影,各守一方,将众人围在庭院之中。不论南舵北舵中人,看着遍地的残肢肉沫与仍在汩汩淌着鲜血的尸身,各个身子已像是定形一般。 “钱长老!”洪惊天森冷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际,冷得像是北极寒冰,在场之人无不脊背发凉,寒气直冒。 钱长老匍匐在地,并非钱长老喜欢匍匐在地,而是少了一条腿,下身血流如注,如泉喷涌,鸠面惨白,毫无血色,咬牙忍着剧痛,一语不发。 洪惊天目光扫过古乐天与李舵主及其仍自瑟瑟发抖的南舵众人,语气冰冷地道:“尔等丧心病狂,阴谋篡位,不惜放毒,以达险恶目的,其心竟然如此歹毒。” 说罢,看一眼在场之人,厉声喊道:“白长老!” “在,帮主!” “这些人如何处置,由你宣读本帮帮规,按帮规严惩不贷!” 白长老清清喉咙,高声念道:“第一条:背师叛帮者杀!” “第二条:欺上瞒下,不敬其上者杀!” “第三条:匿谋篡位者杀!” “第五条:弑师灭祖者杀!” “第六条:怂恿犯科者杀!” …… 白长老一口气念了三十八条,条条皆杀。而当白长老念了不到二十条时,古乐天早已瘫软在地。 洪惊天高声道:“自我帮立帮以来,虽屡有违背帮规之事,但却俱是罪不该杀之过,本帮能屹立江湖数百年,非是以武功实力取胜,而是众兄弟齐心合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今,竟然在本帮主任内出现如此险恶之事,不杀便不足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尔等几人还有何话说?” “帮主,你就饶了弟子吧,弟子千不该万不该听信他人谗言,而作出有违帮规之事,求求帮主放过弟子吧!”古乐天匍匐向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如捣蒜,向洪惊天哀求。 李舵主狠狠地看着古乐天,声色俱厉地道:“到今日我才看出你这阴险狡诈,两面三刀,背信弃义的狗东西,我与钱长老真是瞎了眼,怎会极力扶持你,洪惊天,你要杀便杀,李爷爷我皱一下皱头便不是好汉!” 洪惊天听罢李舵主言语,不由暗自升发一丝感佩,这李舵主跟随自己几十年,却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欲开脱,却又狠下心肠,道:“李舵主,老夫念你几十年随我出生入死,屡立功勋,本帮主便法外施恩,允你自行了断!” 李舵主听罢帮主言语,不由一怔,丐帮帮规极其严厉,如此等大逆不道之过,必是乱刀分尸,见帮主如此开恩,面色略起惭愧,道:“谢帮主开恩,李某做下此事,理应乱刀分尸,承蒙帮主厚爱,李某感念之至,望帮主保重,李某去也!”说罢,李舵主手起血出,颓然倒地,已然气绝。 未等洪惊天发话,钱长老亦是自断经脉,睁着不甘的眼睛,魂归地府。 “帮主饶命啊!千万别杀我啊!”古乐天仍是哀求不止。 “古乐天,我丐帮兄弟待你不薄,而你却寡情薄义,丧心病狂,事情败露,仍自顾洗刷自身,出卖师尊,确是阴险狡诈至极,但本帮主念你年幼,亦允你自己了断,否则,便乱刀分尸!” “帮主,弟子不想死啊,求你开恩吧!” “住口!死到临头仍自贪心不足,更是留你不得,拉下去,按帮规处置!”话音刚落,几个身形健硕的乞丐一把拖起古乐天向庭院角落走去。片刻后,便传来古乐天杀猪般的惨嚎声,听得众人颤栗发抖,直至再无声息。 过了片刻,待众人渐渐平复惊凛的心绪后,洪惊天方才大声道:“众位兄弟,本帮主自一年前,身体日见萎顿,病入膏肓,本以为不久于人世,却不料乃是这几人暗中下毒,谋害于我,本帮主几乎便遭其毒手。可喜的是,本帮主得上天垂怜,更得遇贵人相救,方才化险为夷,遇难呈祥,这位恩人既是本帮主的恩人亦是本帮的恩人。” 说罢,洪惊天稍顿,扫视一圈众人,又道:“众位兄弟,你等想不想见见这位恩人?” “想!” 整个庭院喊声雷动,急欲知晓帮主所说的恩人。此际却见洪惊天一指身边的黄褐面色的汉子大声道:“这便是老夫与本帮的恩人,而这位恩人为担心本帮与其有所瓜葛会带来整个江湖的芥蒂与歧视,阻止老夫道明其真实名讳,老夫在此问一句,我丐帮对待恩人可曾担心与惧怕天下的歧视与怨恨吗!” “不怕!” 又是一阵如雷般的喊声。 洪惊天摆手,待场面静下来后,有些激动地大声道:“本帮这位恩人便是本帮主昔年结交的,曾在三十年前威震武林,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搜魂书生的……” “啊!” “搜魂书生!” “搜魂书生沈寒冰!” “他是沈寒冰?” 未等洪惊天说完,场中便响起一片惊呼声。 洪惊天只好再次摆手,场中又静下来,洪惊天一字一顿地道:“这便是搜魂书生之徒,现下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搜混修罗、杀神楚天!” “啊……” “啊,搜魂修罗!” “啊,杀神!” “啊,楚天!” 这一次,场中之人无不骇然惊震,胆小之人已是瑟瑟发抖,而前些日子拦阻楚天的几个把门的乞丐早已瘫软在地。 楚天见事已至此,心中感佩洪惊天的气魄与胆略,毫不介意自己会给丐帮带来麻烦,当众宣布自己的身份,这份胆量与气度,不怪能与义父成为莫逆之交。 楚天随即一抹脸面,顿时,奇崛诡异的面容呈现在众人眼中。众人一阵惊异,大气未出一口,直呆呆地看着楚天,想象着杀神与修罗的狠辣,但怎么看也无一丝残忍,更谈不上传说中的凶神恶煞般样貌。 第104章 洪惊天又高声道:“众位弟兄,楚天是我丐帮的恩人,丐帮对恩人的报答可有帮规?” 白长老立即答道:“帮主,丐帮对待恩人,只有一条帮规。” “帮规如何讲?” 白长老高声道:“恩人于我,如同兄弟,同尊共奉,视死如归!” “众位兄弟,丐帮恩人在此,众位大礼参拜!”洪惊天高声喊道。话落,便见整个庭院中立时跪满一地的乞丐。但临近殿门前的乞丐却是怎么跪也跪不下去,身子似被一堵无形的气墙阻挡,无论使出多大劲力却都是徒劳无功。 众乞丐无不惊凛,这是何种武功,当真是匪夷所思。洪惊天正要再介绍司徒艳等人,却被楚天制止,洪惊天见楚天阻止不似虚假,便未再强做介绍。 转而又高声叫道:“众位兄弟,今日本是推立新帮主大典,如其因此而退去,却显得毫无庄重可言,老夫年事已高,心中早已思谋另立帮主,但考虑帮中诸事,实不能全然交托,今日老夫宣布,下一代帮主是北方神乞陆无双,待正式举行推立帮主大典后,再正式交接,帮主仍由老夫暂代,陆无双为丐帮执事帮主,全权行使帮主日常事务!” 洪惊天刚刚说罢,场上又是欢声雷动,众乞丐纷纷以棍敲打地面,一片扑扑之声。 低矮的房屋内,楚天看着匆匆赶到并协助二女擒杀南舵乞丐的“白龙刀客”祁刚,温和道:“祁护法一路劳顿,真是辛苦你了!” “门主,属下这是份内之事,门主怎地如此客气。” “非是我客气,今日,你截杀南舵众乞丐,了却了洪惊天一桩心事,虽是洪帮主与义父为至交,但我等所来仍会给丐帮增添不少麻烦,今日能帮助丐帮尽些绵薄之力,亦算是对洪帮主有所交待!”说罢,又问道:“祁护法去鬼街有何发现?” 祁刚忙道:“门主,属下在鬼街探查,前几日没有任何异样,直到四日前,属下在鬼街一处低矮的旧房中,隐约听闻一些黑衣人的说话声,由于太远,未听真切,只听闻要龟缩至京师附近等语。由于房屋在空场处,屋宇间无法藏身,为免打草惊蛇,方才回到商州,不见门主,便寻着暗记找到这里,方才适时赶上截杀之事!” 楚天听罢,一阵沉思,道:“这黑衣人太过诡异,几次三番跟踪截杀我等,不灭黑衣人,迟早会是个祸害!” 如雪接口道:“老爷,这些黑衣人神出鬼没,武功高强,来无踪去无影,甚是难防,不知那日的白衣人怎会知晓这些黑衣人的踪迹?” “这个很难说定,现下江湖表面上安静,实则正暗中聚集,不知是何人操纵,唉,毋须管其他,亦不用徒费心神,此间事了,我等再往他处!”楚天说罢,略一沉思又道:“我等去看望洪老帮主,歇息两日,便启程!” “多亏贤侄及时来到,老夫才遇难呈祥、化险为夷,不然早已魂飞西天,埋骨荒山了,老夫能有今日,全是贤侄所赐,老夫将如何报答!”洪惊天手抚长髯,眼睛湿润。 “洪老帮主齐人天相,命中如此,小侄只是适逢其会,还请洪老帮主莫要挂怀,不然小侄真是愧疚之至!” “贤侄不要过谦,想当今江湖,贤侄一人擎天,震慑天下,古往今来几人能如贤侄一般,沈老弟有你这样的弟子当是莫大的宽慰,唉,老夫却是遇人不爽,帮中出了像钱长老及神行黑乞古乐天这样的败类,确是感到面上无光,如何面对各代祖师!” 楚天忙道:“洪老帮主不必挂在心上,丐帮弟子数以万计,出个忤逆之人亦不足为怪,久闻丐帮人才济济,屹立江湖数百年而不倒,确是令小侄敬佩!” “哈哈哈。”洪惊天不由大笑,接着道:“贤侄如此推崇丐帮,老夫更是惭愧,好了,不谈这些,贤侄,我那沈老弟现在可好?” “很好,义父他老人家日日欢娱,非但功力有望恢复到鼎盛时期,且心性淡然,看透世事,每日精研奇门遁甲与岐黄药理,小侄亦是受益匪浅,不然,绝难诊断出老帮主的病因。” 洪惊天眼中湿润,不由感叹道:“昔年,老夫与你义父于荒山中相遇,其时,你义父身受重伤,饥渴难耐,老夫见此,便拿出一些只有花子方能吃下的食物递与沈老弟,沈老弟拿过便吃,丝毫未将老夫当作截杀之人,其后,你义父将其名讳坦诚告之老夫,老夫当时亦是无比震惊,不怕贤侄耻笑,当时老夫乍听搜魂书生之名亦是惊震莫名,盖因你义父名声太过骇人。” 洪惊天喘口气又道:“老夫见你义父伤势沉重,内心天人交战,最后决定要将你义父藏在丐帮秘密之所进行疗伤。你义父听闻老夫之语,誓死不从,只言说自己乃是天下追剿之人,恐给丐帮带来无妄之灾,宁可自己埋骨荒山。老夫当时无比感动,对你义父更是敬佩万分,大丈夫顶天立地,豪气干云,虽是狠辣残忍,却是义薄云天,老夫不顾你义父推托挣扎,硬是将沈老弟秘密带回丐帮,好生藏匿,助其将养伤势。亦因此同沈老弟成为莫逆之交,但沈老弟伤势痊愈,离开丐帮后,老夫便再也未见你义父之面,唉,后来闻听你义父被群豪打下深渊,老夫亦悲痛万分!”洪惊天说到此,已是哽咽出声。 楚天几人见洪惊天如此重情重义,内心亦被感动。 “白龙刀客”祁刚闻听洪惊天之语,思起自己这许多年孤苦无依,遁身东厂,遭天下人唾弃,更是感伤万分,对洪惊天顿起敬佩之情。 不由言道:“晚辈钦佩洪老帮主的义气,得友如老帮主,便是立时粉身碎骨亦是不枉此生!” “噢,这位兄台如此赞扬,老夫更是亏不敢当啊,贤侄,不知这几位侠士都是何人?” 楚天忙道:“洪老帮主,适才在大殿上小侄未将他三人做以介绍,乃是担心丐帮由此受到打扰,此际再不言明,便是小侄的不是了。” 说罢,楚天指着祁刚等人继续道:“这位是白龙刀客祁刚……” “啊,白龙刀客祁刚!”洪惊天一惊,面上疑惑:“祁老弟武功盖世,孤傲不群,不是在东厂供职吗,如何与贤侄在一处?” 祁刚笑笑,道:“洪老帮主真是好记性,尚记得晚辈在东厂,而晚辈早已脱身,浪迹江湖,现在追随门主,勉强添为烈阳门护法之职!” 洪惊天又是一惊:“护法、门主、烈阳门?” 楚天忙道:“老帮主有所不知,义父他老人家突发奇想,于几月前成立了一个门派烈阳门,小侄暂时添做门主,白龙刀客祁刚乃是烈阳门总护法。” “哦,原来如此,这二位又是……” “老帮主,这位黄脸婆便是本门总使,玉女幻天或者称作玉女魔刹司徒艳!” 洪惊天一震:“司徒姑娘名震四海,大派之女,能与楚贤侄交好,却是令人钦佩。” “洪老帮主过奖小女了,晚辈哪里敢承当如此隆誉,天幻宫亦只是安居一方,且小女一心追随门主,早已忘却宫墙!”司徒艳言语中已显出死心塌地之意。 “洪老帮主,这位便是名震宇内,江湖称之为天下第一美女,素有小仙魔女或小仙食女之称,武林三奇之一空空上人之徒尹如雪!” “哈哈哈,原来是空空老儿的徒弟,尹如雪之名闻之极少,但小仙食女之名却是如雷贯耳,江湖莫不一片颂扬之声,哈哈!”洪惊天边说边大笑不止。 而如雪面上却是一点愧色也无,嘻嘻笑着道:“老帮主真是能说笑,你老人家还不如说如雪是酒囊饭袋更好些!” “哈哈哈,老夫并无此意,人在江湖,率性而为,何论男女雌雄,老夫确是从内心敬佩小仙食女的美名啊!” “咯咯”如雪嬉笑不止,乐道:“承蒙老帮主夸奖,小女甚感荣幸,这些日子以来,五脏庙空空,食不甘味,口中清淡如水,只盼着能有些美酒祭拜祭拜,不知这花子帮中能否弄些杯中物来?” 洪惊天一听,眼睛顿时放出光芒,笑道:“一年以来,老夫病入膏肓,几欲弄些美酒,却是身体消受不起,今日,老夫得你等相救,正应好好庆贺一番!” “来人!” “师傅,弟子在!” “北方神乞”陆无双急忙进到房中,躬身立在一旁,黝黑清秀的面容,一副忠贞样貌,看之甚是淳厚。 “乖徒儿,快去弄酒来,为师要大喝一场,一是感谢杀神,二是庆贺帮中安宁,三是给你冲冲头,以便我不在时你能睡个安稳觉!哈哈,快些去!” “师傅放心,于本帮恩人,丐帮就是穷死,或者将弟子等窄出油来卖个几钱银子亦要答谢恩人的高天厚谊!”乍看陆无双淳厚,说起话来却是感人之至。 陆无双走后,楚天见再无其他人,便对洪惊天道:“洪老帮主,小侄目下被天下追杀围剿,但小侄亦不能坐以待毙,思谋些策略,却苦于音讯不畅,实令小侄寝食难安,不知洪老帮主能否……” 楚天刚说到此处,洪惊天急忙摆手打断话语,朗声说道:“贤侄怎地如此客套,老夫及丐帮的一切几乎都是贤侄所赐,只要贤侄不弃,但凡丐帮能做到的,老夫将尽力而为!” “小侄那便不客气了,其实小侄只是想借助丐帮人员众多,时常打探些讯息而已,没有其他所求之事!” 洪惊天拍拍楚天肩膀,道:“此乃小事一桩,来,贤侄,这是老夫的信物,亦是丐帮的镇帮之宝,请你随身携带,无论走到何处,但凡有乞丐的地方,当地丐头都识得此物,见此物如老夫亲临,有何驱策,尽管向其吩咐!” 第105章 楚天一看,洪惊天递过来的是一个通体圆润黝黑的小葫芦,入手颇感沉重,乃是用玄铁所造,由于常年佩戴,面上光滑无比,细腻清凉。 楚天亦未客气,小心地纳入怀中:“谢谢洪老帮主的情意,如得丐帮支持,楚天凡事皆能安顺,叫小侄如何感谢洪老帮主的恩德呢!” “哈哈哈!江湖人道杀神楚天行事干脆,杀人如麻,雷厉风行,不拘常理,今日却又如何像妇人一般婆婆妈妈,些许小事又何必挂在心上,切勿再言此事,只待酒肉上来,我等好好喝上几杯!” “老帮主,你平时喝酒便是用杯吗?”如雪正经问道。 “当然,用手也喝不了酒,哈哈!”洪惊天调侃道。 “晚辈并非说用杯喝酒不可,但却甚是麻烦,亦不痛快!” “噢,那尹姑娘又想如何喝酒呢?”洪惊天问道。 如雪一笑:“晚辈只喜欢用大碗喝酒,或者直接口对酒坛饮酒!” 洪惊天此时方才明了如雪话中之意,不由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尹姑娘不愧称作小仙食女,老夫今日应好好见识见识,哈哈!” 这顿酒一直喝到子时方休。洪惊天醉了,陆无双、白长老也醉了,没醉的楚天四人更是喝了二十多坛美酒。而陆无双刻意在一酒楼中找了几个小二过来伺候,倒不是怕帮中乞丐不能伺候,关键是身上的味道怕将二位女人熏着。 楚天几人在丐帮歇息了五六日,原本准备歇息三二日便走,洪惊天一再强留,只好又多住了几日。几日中,白长老、陆无双与楚天四人愈来愈熟,洪惊天日日畅快,无拘无束的性情很合楚天的脾气,二人愈来愈谈得来,楚天考虑再三,便将义父沈寒冰所在告知了洪惊天,洪帮主甚是高兴,言说一定去看望老友。 但丐帮中只有几人知晓司徒艳与如雪的身份,并深有遗憾,只因传闻中天下第一美女尹如雪及司徒艳惊世的容颜未曾得见。 如雪是几人中最高兴的,楚天曾说给如雪在丐帮找个香主干干等言语,果然在丐帮找到了从前的感觉,见到来来往往的花子,如雪甚是兴奋,好似回到了家。洪惊天给楚天的铁葫芦,已被如雪挂在腰间。 虽说未弄个香主当当,但那些进出的花子见到如雪腰间的铁葫芦无不对如雪毕恭毕敬。如雪为了隐藏行迹,早将酒葫芦放置在逍遥庄,如今有了铁葫芦便再也不肯摘下。哪怕是晚间睡觉都拿在手中,生怕楚天抢了去。 当江湖上流传楚天出现禹州,并助丐帮平息内讧的消息散开后,禹州城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些武林中人。一连几日,武林人物愈来愈多,但楚天等人却又凭空消失,如蒸发一般,踪影皆无。 柳家庄。 柳邙苍老了许多,女儿之死对其打击很大。 柳虹飞同样悲伤,由于柳邙身体不适,庄中事务渐由柳虹飞打理。几月下来,柳家庄生意渐有起色,柳邙看在眼里无比欣喜,便完全放手,一应事务都交给了柳虹飞。 这一日,柳邙正在大厅小憩,却见管家柳长天疾步进来。 柳长天躬身来到柳邙近前,小声道:“大哥,范家庄又来人催促加成银两交付之事,少庄主总算支应过去,我看这亦非长久办法,还请大哥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柳邙面色凝重,沉声道:“范不凡这个老东西,早早便没了吊,要这些银两亦接续不上生养的家伙,打的不知何种算盘!” “是否如少庄主所说,先自挤兑本庄,之后再行全盘接收?” 柳邙眼中一闪凌厉,狠道:“这只阉狗胃口不小,种种迹象来看,其心昭彰若揭,若不是虹飞周旋得当,扬州漕运已尽数归入范不凡这狗贼之手。” “对了,大哥,郑家庄被灭后,原郑家庄在扬州的堂口有几处好似已被不知何来路的人接手,我派人多次打探,均未探查出结果,不知何人所为!” 柳邙沉思一阵,慢慢道:“江湖上是愈来愈诡异,五大山庄中两庄已被楚天所灭,实是想不到这搜魂修罗如此强悍,一年来江湖上血腥遍地,被斩杀的江湖人物数以千计,不知未来又将如何啊!” “大哥,据庄中驻平阳府蒲州人回报,楚天曾去过淡云庄,但不知为何却未发生血腥,据跟踪之人报告,楚天自离开淡云庄后,便失去踪影,直到在禹州丐帮出现。” “那现下有无楚天动向?” “没有,大哥!” “哦,楚天神出鬼没,残忍狠辣到极点,比之搜魂修罗更加残酷,不似其师先后毁去一些中小门派,而是硬碰硬,专挑名门大派,现下慕容尘与郑天刚已如丧家之犬,龟缩在小堂口,其余山庄,老夫估计那赵云天恐怕早已妥协,不然不会称病不出,实是假意推托,等待观望,以静制动。” 接着又道:“仅凭淡云庄实力怎比得上郑家庄,赵云天此时以退为进,确是一招妙棋,唉,江湖是如此这般诡异,老夫一年来反复思量,江湖上哪有什么道义可言,莫不是利益使然,真正的英雄豪杰有之,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柳邙正自感叹,柳虹飞不知何时来到门前,见爹爹柳邙慨叹,便未打扰。直到柳邙说完,才走上前来。 “虹飞,范家庄人可否走了?” “是的,爹爹,来人是范家庄新任扬州漕运管事,唤作范不尚,此人比死去的黄管事还要苛刻,恐怕是范不凡授意,因而才如此不近人情,逼迫得甚紧。”柳虹飞说道。 “那范不尚个人有何所求没有?” “还未显露出来,只这点却要比那黄管事好上一些!” “哈哈。”柳邙笑了起来,道:“虹飞,如此人私下里对我庄有所暗示,那还有通融之处,有些事容易办些,一点不要,却是麻烦之事啊!” “爹爹说的是,此人虽说尚未有所暗示,但据庄丁跟踪,这范不尚却有好色之癖,经常到怡春院去打牙祭,据说,早早便和一个叫做小红的妓女打得火热,给的花红高出常人几倍!” “哈哈哈。”柳邙笑道:“虹飞,范不尚有这癖好却比那暗示来得更好,银子早晚有花光的一日,到那时,我等便有得做了!” 说罢,转头对柳长天道:“堂弟,你去那怡春院走上一遭,让老鸨多找几个有姿色的女子,你可明白?” “大哥,小弟明白,我这便去办!” “虹飞,现在江湖上虽又平静,但是爹爹却是有些忐忑,几大山庄已被灭两庄,下一个不知又是哪个,现下只剩下我柳家庄与范家庄,淡云庄恐怕已是妥协,而我柳家庄素以正道自居,值此之际出亦不是,不出又不是。一旦楚天泛起狠辣之心,更有白龙刀客祁刚做其左膀右臂,非是爹爹英雄气短,若论功力,爹爹虽说尚可称得上顶尖高手,但与沈寒冰相比又是差了不知几许,据爹爹估计,如今这搜魂修罗楚天的功力要比昔年沈寒冰又高出许多,如其他庄派弛援不到,我庄岂不坐以待毙!”说罢,唉声叹气,异常愁闷。 “爹爹,孩儿可担保楚天不会对本庄不利,孩儿曾与楚天相交些时日,不能说情同手足,但亦非常融洽,况且楚天与如烟妹妹还有那……” 说到此,柳虹飞停下,看了一眼柳邙,又道:“爹爹,孩儿不怕爹爹生气,如烟妹妹与楚天情意深厚,楚天对妹妹亦是一往情深,视妹妹如生命,又怎会对我庄有所不利呢!” 柳邙闻听柳虹飞又说起柳如烟,不禁有些凄然,有些伤感地道:“这多时日爹爹亦是想了许多,如烟向来眼高于顶,富家公子,官宦子弟她却一个也看不上,独独对那楚天死心塌地,那楚天乃一介武夫,难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柳虹飞见爹爹如此说,忙道:“爹爹未曾与那楚天相谈,孩儿觉得如若说天下还有真英雄真豪杰,只楚天一人而已!” 柳邙一怔,转而又道:“怕不是因你乃如烟兄长,而对你爱屋及乌吧!” “不是,爹爹!”忽而又想到一事,忙道:“爹爹,以上所说乃是孩儿的感觉,但孩儿相信楚天决不会对本庄不利,况且几日前,不是有人投书本庄,劝爹爹置身事外,并可保本庄不受打扰吗?” “哦,也是,但不知投书者究竟是何人,爹爹甚感奇怪,如你所说,爹爹便不想此事,是福是祸,但凭天定吧!” “那孩儿便告辞,码头尚有些事情待办。” “去吧!”柳邙摆摆手,柳虹飞问个安,快步离去。 翌日。 当柳邙犹在半梦半醒之际,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哥,大哥!” 柳邙急忙穿衣,尚未走出寝室门口,便见柳长天闯了进来。 “何事惊慌?”柳邙问道。 柳长天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大……哥,大事……不好,那……那……那范不尚……昨夜被杀!” “什么!”柳邙不由浑身一震。 未等震惊过去,就见柳虹飞又跑了进来:“爹爹,事情不妙,范家庄扬州管事范不尚被杀,而且范家庄在此地的所有堂口办事人等五十多人俱都被杀,死状极惨,尸身四散分离。” “啊!”柳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未说出话来。 “爹爹,据探查之人回报,在事发地堂口,悬挂着一面黑色小旗,上面书写着烈阳门!” “什么,烈阳门,江湖上何时有过烈阳门!”柳邙更加震惊。 此际,师爷孙元坤也来到厅内。柳邙自言自语道:“烈阳掌,烈阳乾坤罡气,烈阳门!”说到此,柳邙身心一震,惊道:“莫非烈阳门乃是楚天所立?” 第106章 孙元坤道:“庄主判断极为可能,可那楚天又为何在扬州杀人,而且杀的是范家庄的人,范家庄财大势大,开罪范家庄无异于惹怒一只猛虎,确是令人费解?” 此时,见柳虹飞道:“爹爹,看其杀人手法极似那白龙刀客祁刚所为,孩儿想,依楚天性格,这一是楚天向天下表明已同范家庄势不两立:二是警告我庄不可轻举妄动:三是分化我庄与范家庄等整个江湖的联系,因在我庄地面杀人,柳家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与嫌疑。” “虹飞说得有道理,那我庄将如何处之?” “爹爹,既然楚天在扬州将范家庄在扬州漕运之人口尽数杀光,却未动我庄一丝一毫,这便表明,楚天并未对本庄有何不利,最大便是威胁,因我庄始终亦未参与围剿,故而,楚天对我庄尚不至于像对待其他两庄那样采取血腥手段。” 接着又道:“考虑各方面来看,楚天正采取各个分化之计,一旦安稳,将会有雷霆之举,听爹爹言说,想当年沈寒冰亦未能将几大山庄剿灭,这搜魂修罗楚天当真是雄心万丈,实有摧毁整个江湖之意,在此当口,我庄切不可充当马前卒,还是等待观望方为上策!” 柳邙沉思不语,孙元坤见状道:“庄主,少庄主说得极是,如范家庄再不派人来扬州接手漕运事务,我庄便可全盘承接过来,如妥善应对,不但可避其凶险,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斩获。” 柳邙深沉道:“现在说起为时尚早,任何事需慢慢观察方能看出端倪。” “哈哈哈……” 众人正说话的当口,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大笑在房屋四周响起,柳邙等几人俱都惊骇莫名,明哨暗桩几重进深,来人却是如入无人之境。 众人惊魂未定,便见门口飘然站定两个高大人影,一个是黄褐色脸膛,一个是青袍斗笠遮面。柳邙早已豁然而起,凝神戒备,而孙元坤愣愣地看着来人,内心更是惊凛,多年以来也未有这种颤栗的感觉。 柳邙不愧久历江湖,内心虽是惊震,但仍尽力保持着镇定,冷然问道:“两位不请自来,有何不可告人的企图?” “哈哈。”黄脸汉子大笑,道:“柳庄主,柳家庄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庄,不请自来的极少,但考虑走正门实有不便,因而,在下只能走旁门左道了!” 柳邙何曾见过如此之人,柳家庄雄霸一方,让人随意而进,却是毫无面子,不由怒道:“尊驾何人,擅闯我柳家庄,当真是视我庄中无人吗?” 黄脸汉子看一眼柳虹飞,笑道:“在下擅闯柳家庄实非得已,只恐给柳家庄带来无尽的灾祸,既然柳庄主相问,在下便直言相告,我乃搜魂修罗楚天!” “啊!” 众人啊地一声惊呼出口,齐皆后退,面上顿现惊恐,骇然变色。柳虹飞乍听楚天道出名号亦不由一震,少顷,啜啜问道:“尊驾当真是楚天兄弟?” 楚天手往面上一抹,立时现出本来面目。柳虹飞不顾柳邙等人犹自惊愕,疾步上前,迟疑地伸出双手,楚天见之,一把握住柳虹飞,满面含笑道:“虹飞兄别来无恙啊!” 楚天笑容如春风化雨,和煦亲热,确实将柳虹飞当作兄弟看待一般,将柳邙看得阵阵惊异,见儿子与楚天甚是相熟,才放下惶恐之心,便听柳虹飞道:“爹爹,这便是名震天下的搜魂修罗楚天,也是孩儿的好兄弟!” 柳虹飞应变能力堪称一流,既介绍了楚天身份,又将自己与楚天的关系及未来良好的可能尽数蕴含在一句话中。 柳邙一时不知所措,昔日仇敌之徒弟,先前又是必欲剿杀之人,更是女儿的挚爱,心潮翻滚,凄愁酸楚竟扰得心绪极其烦乱,请不是,不请又不是,怒不是,不怒亦不是。 “爹爹,楚天兄弟来我庄,是否坐下说话?”柳虹飞提醒柳邙。还是管家柳长天看出情形尴尬,忙道:“庄主,既然有客人来,还是坐下说话方好!” 柳邙听罢言语,方才缓慢坐下,冷冷道:“不知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楚大侠到本庄有何要事,本庄庙小门坎低,可盛不下大菩萨!”柳邙话中饱含讥讽。白龙刀客一语不发,站在楚天身侧,手握刀柄,一丝生息也无。 楚天慢声道:“柳庄主,在下虽是不请自来,尚望庄主原宥,楚天一介武夫,尚不懂些许规矩,楚天本是浪迹天涯,于庙大庙小均无甚瓜葛,!”柳虹飞听罢楚天之语,似乎无一丝相让之情,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柳邙坐下之时,原心中尚有因如烟、虹飞兄妹与楚天有些交往,本以为楚天做些礼让与恭谨之态,未曾想楚天不卑不亢,全然未当回事,不由心中顿生怒气,语气更加寒冷:“那楚大侠来到本庄当是兴师问罪了!” “哈哈。”楚天大笑,道:“柳庄主所言差矣,兴师问罪当有师可来,有罪可问,在下不知柳家庄有何罪可问,尚请庄主明示!” 楚天言语犀利,将柳邙问得哑口无言,刚毅的老脸涨得通红,指着楚天怒道:“你来本庄意欲何为?” “呵呵,柳庄主,在下从不冒然光顾他人宅舍,今日冒昧造访一则是看望虹飞兄,二则是因如烟姐姐出身柳家庄,楚天感念姐姐一片深情,故到贵庄看看其生前所居之地,了却楚天一份思念,今见庄主火气有如雷霆,在下这便离庄!”楚天说罢,看一眼祁刚,起身举步便要离去。 “楚天兄弟,且勿匆忙,一年来,诸多琐事缠绕,爹爹亦是烦闷,才有……” “住口!”柳邙尚未等柳虹飞说完便将其下话喝断,愤然道:“爹爹再是烦闷亦能分出高低远近,善恶美丑,我柳家庄虽称不上什么名门大派,但亦是清静之地,来不得半点血腥!” 楚天面色一整,语气低沉,已没了温和:“柳庄主,楚某虽是两手血腥,但亦是江湖宵小所迫。所谓的大庄大派,逍遥庄慕容尘以及郑家庄郑天刚天下人又几曾言说此二人不是君子,但二人处心积虑,不顾江湖道义与廉耻,不惜网罗昔日江湖巨孽对付楚某,偌大江湖难道便容不下楚某一人乎!何故,楚某出道,与师尊又有何直接关联,楚某初时亦未想与天下为敌,如今之势,楚某却不得不奋起自保,焉有善恶,何来美丑!” 柳邙听罢,面色更加阴沉,高声道:“数千生命便白白死去了吗?这难道不是血腥,不是美丑,不是善恶?” 楚天慢慢道:“柳庄主,在下不知死去之人如何想,许是为虚伪的正义与道义而来,受几大山庄或几大门派所蛊惑,却全然不知背后的险恶用心,茫然顺从,枉自送命,难道正义便是强权强势所定吗,整个江湖同气连枝,便是代表正义吗?” 柳邙一时语塞,几欲开口,却又欲言又止,憋得满脸紫红。 楚天面上愈来愈冷,目中已毫无一丝情感,森冷的目光扫视一圈众人,道:“楚某此来,绝非期望的是指责教训,楚某自有私下主张,只因在下与令媛曾情深意重,方才来此叨扰一番,楚某但有一言相告,因如烟姐姐之故,在下绝无对柳家庄有何不利之意,现在想来昨夜斩杀范家庄漕运数十人确是无妄血腥,本欲尽些绵薄之力,如今看来却是多此一举。楚某最后再言一声,如柳家庄参与围剿楚某,并所为过甚,楚某不惜以血肉之躯,只要一息尚存,必将柳家庄斩尽杀绝!” “你你你!”柳邙一口气喊出几个你字,已是浑身颤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虹飞兄,兄弟惹令尊不快,唐突之处尚请原谅,楚天告辞!”说罢,转身便要走去。 突然,就在楚天正要举步离去之际,但闻咚咚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听闻一声震天般的呼喝:“哪个是楚天,哪个是杀神,黑金刚会会他!” 呼喝声未落,门口赫然出现一位黑塔般的巨人,身高九尺有余,豹头环眼,满面长着黑黑的似钢针般的胡须,阔口高鼻,手臂及前胸一片黑色的毛发,手中握着一根寻丈左右、碗口粗细的玄铁棍。来人扫视一圈,将目光落在楚天与祁刚身上,喝道:“你二个小子,哪个是楚天?” 楚天乍见此人,亦不由一怔,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高大魁梧之人,看身形足足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 柳虹飞见楚天欲走,正要挽留,见弟弟来此,赶忙对楚天道:“楚兄弟,此人乃是本人二弟,唤作柳虹刚,一身蛮力,力大无穷!” 楚天仔细看了看柳虹刚,笑道:“哈哈,楚某真是开了眼,世上怎会有如此高大之人。” 话刚落,便见柳虹刚环眼一睁,好似铜铃,瓮声瓮气地道:“你便是那什么杀神,什么修罗楚天?” “在下正是楚天,不知兄弟有何见教?” “那便好了,我黑金刚打遍天下无敌手,单手倒推五头牛,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 “哈哈哈。”柳虹刚话未说完,便被楚天震天般的笑声打断,楚天看着柳虹刚,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不但身形高大,吹牛的功夫亦差不到哪里,不由说道:“请问黑金刚,是否曾扛过山,拦过河?” 柳虹刚摸摸头,茫然道:“未曾有过?” “据楚天听闻,能扛起泰山之人方能算得上天下无敌手!” 柳虹刚环眼着瞪:“那人在何处,黑金刚好去会会他!” 柳邙见二儿子被楚天戏弄,倍感羞愧,不由大声喝道:“无人叫你,如何擅自进得屋来,还不滚回去!” “爹爹,孩儿不服,谁都言说孩儿不是楚天敌手,今日他来到山庄,我便与他比试比试,看看谁强谁弱。” “气煞我也,快快滚出去!”柳邙已是愤怒之极。 “哈哈,柳庄主,想不到柳家庄还有如此强壮之人,当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楚天语含玄机,明褒暗讽,说得柳邙以及柳虹飞等一干人俱是面上无光,却又不敢发作。 第107章 柳虹刚倒丝毫无觉,大声叫道:“楚天,来来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誓不罢休!” “虹飞兄,既然你二弟黑金刚有如此雅兴,看来不比试比试,楚某实难以走出柳家庄,那兄弟便陪黑金刚走上几招!” “哈哈哈,好极,好极,来来来,这里不够宽敞,到得庭院中比试。”说罢黑塔似的身子迅疾走出屋去。 楚天随即跟随出去,到得庭院,只见柳虹刚双手一叉,大马金刀地站在院中,粗黑高大,直似天兵天将一般。 柳邙见儿子犟劲上来,再说亦是无用,只好由他。心中却想,适才只言切磋,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江湖传闻楚天功力几如天人,却是未曾得见,不若今日见识见识。心下打定主意,便未再阻止。 楚天却不知,这柳虹刚自小便比同龄人强壮,柳邙再如何教授内功心法,柳虹刚也无多大进展,倒是一身蛮力大异常人。遂依照武功秘籍,教给其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并传了一套劈山棍法,开始时,用木棍习练,慢慢地总喊太轻,直到最后,柳邙托人在京师找到一祖传铁器店,量身定做,专门替柳虹刚打造一根玄铁棍,重达三百八十斤,乃是柳邙雇用一辆马车历经许多时日方才运回山庄,两个人将将能抬起,而柳虹刚耍起玄铁棍却是有如无物,直嚷着太轻太轻,因打造不易,只能勉强使用。 附近百里,没有不知黑金刚之名的,江湖上也有一些习得横练功夫的高手,前来与黑金刚切磋武功,但俱都铩羽而归,不是腿瘸臂折,便是骨碎筋断,从未遇到过对手,不怪柳虹刚自己说自己天下无敌,当然,不一定是天下无敌,方圆几百里无敌确是真的,只是柳邙看管严厉,这黑金刚只在山庄左近游荡,未曾到江湖行走,不然,或许会闯出更大的名号。 “呔,楚天小子,这场比试,由你说怎样打!” 楚天见柳虹刚憨直的样子,愈来愈觉有趣,不禁笑道:“随你意,怎地都可!” “那本金刚可有言在先,打坏了你,我可不管生死。” “哈哈,无妨!” “那好,我两便先对打三拳,如对方倒下,再无法站起,便算输了,如何?”柳虹刚与打习惯了,大部分是采取硬碰硬的对打。 “好,随你!” “谁先来?” “由你先自提出,便由你先来。”楚天笑眯眯地看着柳虹刚。楚天愈笑,柳邙心里愈不安稳,内心忐忑不定。 “好,打坏你,可怪不得俺!” “无妨,尽力打出便是!” “呔!”一声大喝,柳虹刚挥起巨拳,顿时,拳带风声,势可撼岳,照准楚天中盘打来。楚天自始自终带着微笑,直到如磨盘般的巨拳及身,笑容仍未褪去。 柳虹飞一惊,料想自己无论如何亦经不起弟弟这一掌,却见拳头打到楚天身上好似身体陷进去一般,砰地一声,楚天身形未动,而柳虹刚却被震回几步远近方才站稳。 怔怔地看着楚天,好似看着怪物,暗想:是自己打错了,没打到人不成?柳邙的心一直向下沉,心道:便是自己亦不能硬挨这一拳,这黑粗的儿子膂力惊人,倒推五头牛,横拉八匹马,若论蛮力便是自己亦将甘拜下风。而见楚天仍是没事一般,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 “再接我第二拳试试!”声音犹在耳际,巨拳更加刚猛。但巨响过后,柳虹刚退得更远,黑塔般的身子摇晃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挨过自己两拳之人还能安稳地站在远处,不由心火上涌,环眼暴睁,聚集全身劲力,大吼一声拳出如风,疾速向楚天胸口打来。 楚天面上依然笑意连连,微提烈阳乾坤清气,暗暗使出绵劲,吸纳罡风,待拳劲势尽,猛地借力打力,胸腹突然崩出,但听砰地一声,就见柳虹刚庞大的身子倒飞而回,咔嚓声连响,却是将院中树木撞得根根折断,哗啦一声,院墙已经被撞得倒塌一片。 柳虹刚虽被楚天借力打力震飞,但却是皮糙肉厚,一骨碌爬起身来,口中哇哇大叫不止,蹬蹬蹬地跑回原处。 这回轮到楚天出拳,柳虹飞见状,急忙道:“楚兄弟,不要打了,二弟不是你对手!” “大哥,比武打擂,各安天命,楚天小子还未打,你便怎知我输了,不行,弟弟非要埃上他三拳不可!” “哈哈哈!”楚天大笑起来,道:“想不到黑金刚确是光明磊落,讲究信义之人,全不似那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之江湖宵小,楚天便尊你哥哥之意,不再打你三拳!” “不行,三拳不打,非是英雄好汉所为,我黑金刚便是死,亦要挨上你三拳不可!”柳虹刚一百个不依不饶。 楚天笑道:“黑金刚,我说不打,并非不再比试,你看这样如何,我二人便用你这玄铁棍做比试,看看谁能将其折的弯弯大,便算谁赢了,如何?” 柳虹刚听罢,先是一愣,后是哈哈大笑:“你这小子真能说笑,这玄铁棍乃是用地心玄铁所造,坚不可断,那是人力所能折弯,哈哈……” 柳虹刚方才哈哈两声,眼睛便直了,大嘴再也合不上。就连白龙刀客祁刚在内的所有人俱都目瞪口呆。 只见两丈外,那根重达三百八十多斤的玄铁棍慢悠悠地飘向楚天,这份摄空取物的手法与功力,看得在场之人无不惊骇万分,待玄铁棍到得楚天手中,就见楚天双手握住两端,双臂用力,内力甫出,那跟坚逾精钢的玄铁棍便软绵绵地折成凹型,柳虹刚环眼已快突出眼眶外,傻傻地愣在那里。 楚天轻笑一声,道:“黑金刚,现在如何讲!” 柳虹刚一怔,忽地,高大的身躯咚地一声,推金山,倒玉柱倒头便拜:“楚大侠在上,受黑金刚一拜,虹刚心服口服,虹刚今生只重英雄!” 楚天亦被柳虹刚举动弄得一愣,见柳虹刚已经倒地,忙自暗中使出一股暗劲,柳虹刚庞大的身躯慢慢而起,再也跪不下去,将柳虹刚惊得更是敬佩不已。 看一眼楚天,又看一眼柳邙,粗声粗气地道:“大侠,我听闻姐姐与你相好,定是看重你是真正的英雄,可姐姐已经不在,黑金刚愿跟随大侠行走江湖,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住口!”一声断喝响自身后,柳邙已面色铁青,道:“你这蠢东西,不知好歹,更不知天高地厚,我柳家门风都让你姐姐败坏殆尽,你今日又欲跟随天下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杀神,我柳家庄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快快与我滚回去!” “爹爹,孩儿在庄中已呆了近二十年,从不让我行走江湖,今日孩儿定要跟随楚大侠,不然,爹爹便将孩儿杀了吧!”说罢,又是咚地一声,跪在柳邙面前。 “你……你……你这不孝子孙,气死我也!”柳邙一口气上不来,已然昏厥过去。 众人急忙将柳邙搀扶到卧室,柳虹飞吩咐正要吩咐人去请郎中,楚天道:“虹飞兄,如不介意,让兄弟给柳庄主看看如何?” 柳虹飞忙道:“那便请楚兄弟快些给爹爹看看!” 楚天见柳邙面色灰白,隐约泛青,忙搭脉检视,良久,方才松开腕脉。对柳虹飞道:“令尊乃是忧郁成疾,心火燥热,几处经脉稍微阻滞,开些疏通经络之药物,好生调养便可恢复,病情无甚大碍!” 听罢楚天言语,柳虹飞嘘了一口气,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楚天忙着写了几副方子,递给柳虹飞,道:“虹飞兄,兄弟此来实无他意,见范家庄在此已快成气候,便未经虹飞兄同意,自作主张,挑了范家庄在扬州堂口,不想却给虹飞兄带来许多麻烦,兄弟实在过意不去!” “楚兄弟,话亦不能如此说,楚兄弟此举虽在表面对本庄不利,但从远些看,却对本庄极为有利,今日,爹爹言语愤懑,实是心火过旺所致,望楚兄弟不要挂怀,待爹爹醒转,我自会劝解!” “虹飞兄,既然如此,兄弟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楚兄弟何不在本庄多盘桓几日,我也好尽些地主之谊!” “谢谢虹飞兄,目下江湖波云诡异,兄弟尚有许多事待办,后会有期,望虹飞兄多多保重,兄弟告辞!” 柳虹飞又挽留几次,楚天去意已决,便送楚天出庄。楚天涂抹一番后,正要出门,便听咚咚地一阵脚步声响起,却见柳虹刚拿着弯弯的玄铁棍跑来,未等他人说话,已急忙开口道:“楚大侠,黑金刚跟随你走,请大侠务必收留!” “这这如何是好?”楚天颇有难色。 柳虹刚见楚天面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如大侠不允,我便日日跪在此处,何时大侠应允,我再起来,不然一直跪到死去为止!” 自从到柳家庄后一语未发的“白龙刀客”祁刚,此时开口道:“门主,柳虹刚憨直忠义,属下颇为喜欢,门主便给属下个薄面,将他收留在身边如何?” “楚兄弟,虹刚自小极是崇敬英雄,楚兄弟如不带走,他在庄中不憋死便亦要思虑成疾,楚兄弟你就带我二弟去吧,如烟妹妹曾跟随你,却不幸过早离世,我亦是很敬佩兄弟的大义豪情,只恨庄中事务繁忙,不然我也要随你而去了!” 楚天看看柳虹刚,又看看柳虹飞及祁刚,低沉地道:“虹飞兄此言,兄弟甚感惭愧,兄弟亦不知前路如何,却让你二弟随我出生入死,我心难安啊!” “大侠,黑金刚何惧生死,只要跟随大侠,我死不足惜,万望大侠收留!”柳虹刚跪在地上亦不比几人矮了多少。 第108章 楚天思虑片刻,道:“看在你兄长及祁护法面上,我便收留于你,但不可如在庄那般随意而为,事事要有尺度,不可莽撞行事,你可听好?” 柳虹刚听罢,喜极而泣,忙道:“只要让我跟随大侠,黑金刚一百个,不,一万个条件都答应!” 楚天又道:“自现时起,再不可一口一个大侠般地叫着,既然跟随于我,便是我烈阳门人,按门中规矩以后称我做门主,待到门中,并看你表现,再行分派你适当职务,可曾记住?” “是,大……门主,虹刚记得!”柳虹刚刚要说出大侠,感觉不对,又马上改口,对这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杀神楚天敬畏无比。 “再有,有其他人时,切勿呼喊我名号,以免暴露行藏!” “是,门主!” “将玄铁棍拿来!” 楚天接过柳虹刚递过来的玄铁棍,微提真气,便见手掌过处,碗口粗细的玄铁棍已是平复如初,看得柳虹刚又是惊讶不止,心中早将楚天视为神人。 柳虹飞看着弟弟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连爹爹都难以管教的倔犟弟弟,在楚天面前却如此听话,真是一物降一物。 “虹飞兄,兄弟那便告辞了,如庄中有事,定要告知兄弟,如有需要兄弟之处,万勿客气。” “谢谢楚兄弟,真有那么一天,柳家庄烦劳楚兄弟,到时我便真不客气了!”柳虹飞面容恭谨地致谢道。 “起来吧,我们走!”楚天轻喝一声,当先而去。柳虹刚急忙爬起来,抄起玄铁棍紧紧跟随上二人,阔步走去。 柳虹飞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端:妹妹如烟已然香消玉殒,这弟弟又要随楚天而去,不知前路几何,心中默默地替弟弟祷告。 而柳邙闻听柳虹刚已随楚天而去之时,差点又背过气去,口中大骂不休,骂过后,又极度伤感,江湖多事之秋,这柳虹刚将给柳家庄带来何种凶险,心中忐忑,日日不得安宁。对楚天更是怨恨,这楚天对自己非但不敬,更是讥讽有加,潜意识中,直感觉楚天如不念一丝曾有过的翁婿之情,亦要尊重一二,可楚天言语中一丝恭敬没有,柳邙是愈想愈气。 饶是柳虹飞好生劝解,虽闷气消了一些,但仍感憋闷。 范家庄。 议事大厅。 “什么,范不尚被杀!我扬州漕运一干人等都被杀了?”范不凡乍听此消息,真如当头棒喝,面色早已铁青。 “是的,庄主,包括范不尚一共五十八人俱在一夜之间被杀,小人乍听之下,怀疑是柳家庄所为,但据扬州衙门仵作勘验,尸体支离破碎,并有数处血洞,与那楚天及白龙刀客祁刚杀人手法极其相似。”范六道。 “什么,是楚天所为,前些时日不是在平阳府蒲州地界吗,怎会如此迅速到了扬州?”范不凡无须的青白老脸愤怒而疑惑。 “庄主,楚天等人常常是易容而行,况且武功高强,实是难以跟踪,据闻这淡云庄赵庄主称病不出,而楚天又到扬州,是否是各个分化,将会对本庄不利?” “有此可能,从其杀人手段上便可看出,尽杀我扬州漕运诸人,显然已是向我等下了战书。对了,五毒神君廖坤、黄山童叟颜真二人是否安置妥当?” 范六忙道:“是的,庄主,五毒神君廖坤、黄山童叟颜真二人是昨日到达山庄的,师爷魏启忠已将二人安排周全!” “少爷在做何事?” “回庄主,少爷午后与那天幻宫的断魂掌白羽飞白护法商谈增加转运之事,现正在点查账册!” “哦。”范不凡沉思,片刻,又道:“万事小心行事,切不可疏忽大意,两大山庄被灭,虽实力未完全失去,但对其他中小庄派将是极大震慑,虽然我等已做些安抚,但仍不可掉以轻心,漕运及货物转运目下可方宽松些,以防操之过急,引起天下不满,一旦有事,呼之不应,那便危险将至矣!” “庄主思虑甚是周全,庄主还有何吩咐,不然,小人这便去办事!” “去吧,将少庄主坤儿唤来!” “是的,庄主!”范六躬身退出,快步离去。 扬州城内。 “仙鹤”酒楼并未因范家庄扬州漕运诸人被杀而萧条,仍是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待如雪与司徒艳二女透过窗户远远望见楚天与祁刚带着一个铁塔般的虬髯黑面大汉走进酒楼时,便立时听闻酒楼中响起一片骚动声:“快看,柳家庄二公子来了!” “是啊,这黑金刚久不露面,怎地今日跟那二人来到酒楼?” “黑金刚力大无穷,力拔山岳,方圆几百里没有敌手,全然不将他人放在眼中,看情形此时怎会恭敬地跟随那二人?” 待楚天三人走进雅间后,酒楼中的议论方才慢慢减少。 “老爷,这黑铁塔似的巨无霸是谁?”如雪嘴快,未等一碗酒喝完,便出口问道。 如雪嘴快,柳虹刚嘴也不慢,环眼一睁,瓮声瓮气道:“这位小大姐,我乃柳家庄二公子柳虹刚,江湖人称黑金刚的便是本人!” “嘿嘿,名号甚是响亮,亦恰如其分,老爷,他又为何跟随你二人而来?” 楚天轻笑,用手一指柳虹刚道:“你问他吧!” “黑金刚,你且说说,为何到此?” 柳虹刚不认识桌上的两个黄脸婆,一时不好将自己比武失利等丑事说出,黑脸憋得紫红,见楚天笑着看自己,也顾不得没面子,将前前后后经过叙述一遍,说完,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差一些将椅子弄得碎裂。 如雪一阵娇笑,道:“老爷,看你身边的人,除了娇小的美女便是铁塔般的硬汉,对比鲜明,一看便知是烈阳门中人!” “死丫头,这有何不好,此乃是刚柔相济,水乳交融,必是大成之象,呵呵。”楚天笑道。 久不开言的祁刚摘下斗笠,道:“门主,据在下所闻,司徒总使武功虽是江湖顶尖高手,但亦不可能有今日之高绝功力,尹堂主也是如此,属下甚感纳闷?” 二女一听,心下不由一慌,直望着楚天。 “哈哈!”楚天大笑,道:“祁护法,这便是烈阳门最大的机密了,此事实不好言说,等得他日,你亦能双宿双飞,我便将秘法告诉你!” “噢,有何秘法?”祁刚更加疑惑。 此际,二女已是嬉笑出声。却听楚天道:“此秘法,有诸多限制,更与内功习练之法大有干系,如非身具至阴至阳之体,却也不易练成,或可说毫无用处。” 祁刚愈听愈迷惑,见楚天遮遮掩掩,许是不便言明,便未再开口相问。 此际,便听大厅中传来食客的大声言语:“老六,你可曾听闻,昔日那逍遥庄,原来被楚天灭庄后,成了一处远近闻名的鬼庄,如今更是诡异,白日里亦发出隐隐约约的呼喝声,像是演兵场一般。” 此人说罢,便听另一人的声音传来:“你说的算个吊,最近两月,有好事的江湖武林人士听闻此事便前去探查,据说,一个也未回来,俱被鬼庄恶鬼搜去魂魄,成了野鬼了!” “王老七,你说的这恶鬼本大爷早就听闻,据说江湖上新出现一个叫做烈阳门的门派,不但杀了范家庄扬州漕运一干人,据说,门主便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搜魂修罗楚天。” “是吗,要说那楚天杀人不眨眼还说得轻点,简直就是地狱来的修罗,郑家庄千百豪杰,只两个夜晚便死于非命,据说郑天刚一条臂膀臂断骨折,怕是废了,”滇缅人屠“三兄弟两死一伤,”崤山血魔“卞弓、慕容尘断臂而逃,潇湘派掌门向天等群豪几乎全部毙命,如此多的高手如在平时,哪个不是名震天下的高人,却俱在此役中非死即伤,可见那搜魂修罗楚天的功力几乎与天同齐。” “各位,据说此役中并非是楚天一人所为,据说那昔日威震江湖的白龙刀客祁刚亦参与了杀伐。” “什么!白龙刀客祁刚也参与了,我的妈呀,这祁刚的功力放眼江湖亦是鲜有敌手,楚天真是如虎添翼!” “王老七,除了白龙刀客祁刚祁外,还有两位女子亦参与剿灭郑家庄的杀戮,据闻,两女子都是黄脸婆模样,但看其武功路数,极像是天幻宫特使、宫主司徒宏的孙女、玉女幻天司徒艳!” “胡说,天幻宫与楚天势不两立,玉女幻天司徒艳又怎会参与剿灭郑家庄,真是大白天说梦话!” “哈,老六,说你傻,你不信,说你痴呆,你倒高兴,那司徒艳早早便和楚天走在一处,甚至听闻武当二代女弟子,天下几大美人之一的越女慧剑蒋嫣容都已跟随楚天,司徒艳参加血战又有何奇怪!” “疤眼老五,看你那样,这辈子甭说见到天下第一美女,便是听闻也不容易。可兄弟我甚是纳闷,那楚天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闻之都心惊胆战的人,怎会有这许多美女愿意跟随他,莫非有何魔法不成?” “哈哈,王老五啊王老五,自古英雄配美人,你纳闷有个屁用,也轮不到你沾点荤腥,如你欲知晓楚天有何魔法,你去问问楚天便可知道!” “去你娘的,我还不想死,要问你去问!” “这不得了,英雄当不上,美女看不到,那还说个吊,来来,喝酒!” 几人渐渐将话题转到别处,无非是风花雪月之事,听着淫秽之至。 此际,便见司徒艳道:“昨日,姐姐接到义父传信,催促我等回返,但未言明有何事情,老爷你看如何处之?” 楚天一怔,道:“我等此次出来又已几月,不知义父他们状况如何,那便回返山庄,再做商议,老大以为如何?” “贱妾听从老爷安排就是,何必如此言语,妹妹可有不同之意?” 第109章 “嘻嘻,姐姐说到哪,妹妹便跟到哪里!” “那好,用完酒饭,即刻回转!” 几日后的午时。 逍遥山庄。 楚天等人回庄的消息不到片刻便传遍了山庄。 “门主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 “大姐回来了!” “妹妹回来了!” “师傅回来了!” 庄中诸人奔走相告,一时是人声鼎沸,喧闹非常。 沈寒冰拉着楚天的手,欣喜非常,却是半句话也说不上。穆容馥、蒋嫣容、翠红、万峰、小梅早将楚天围上,司徒艳与如雪又见到众女,一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起个没完。 直到嗓子冒烟,看够了楚天,才慢慢静下来。 沈寒冰看着楚天愈加成熟深邃的面庞,内心欢喜不已,双目神光湛然,隐泛红光的面容清癯爽朗,看之如神仙一般。 楚天握着沈寒冰的手,激动道:“义父,天儿出去这些时日,你老人家可好!” “好好,义父非常好,只是担心天儿安慰,偶尔睡不着啊!” 楚天听罢,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有些抽泣道:“义父,天儿在外,时刻都在思念义父的安慰,天儿不在身边,心里总是惦念义父与山庄的安全,如今看义父面色更加晴朗,神光内敛,恐怕功力又已恢复一些,天儿真是高兴万分!” “我的好天儿,不用说了,天儿的心思义父哪有不知之理!”转头看一眼站在外侧的祁刚与柳虹刚,道:“天儿,不知这两位英雄高姓大名啊!” 楚天叫过二人,对沈寒冰道:“义父,这位是祁刚,江湖人称白龙刀客,这位是柳家庄的二公子柳虹刚,江湖上唤作黑金刚。” 虽是楚天在路上给祁刚二人介绍了义父乃是昔年震慑江湖的“搜魂书生”,但祁刚和柳虹刚仍是震颤不已,江湖上传扬几十年的一代杀神,看着居然这般和蔼。 见楚天引荐,“白龙刀客”祁刚与柳虹刚急忙上前躬身见礼:“前辈好!” “哈哈哈。”沈寒冰一阵大笑,声震屋脊,房内嗡嗡作响,笑毕,高声道:“天儿,想不到烈阳门有如此号召力,连柳家庄的公子亦追随于你,更有祁刚从旁辅佐,大事还有何虑,何愁不成。” “义父,未经你同意,天儿已让祁刚做了烈阳门的总护法,不知义父有何意见?”楚天问道。 “很好,义父怎会有意见,你是烈阳门门主,自管定夺门中之事,义父亦好得些清闲,哈哈!” 大家正在热闹地闲聊,却听南院忽然响起一片诵读声。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沈寒冰笑道:“天儿,你从哪里请来的老学究,确实是有些墨水,那日到了山庄左近,一家三口已是饥饿疲累倒在西墙外,亏得庄中出去采买之人回来之时看到他一家三口,不然恐怕早便饿死在墙外了。” 楚天这才想起解员外一家之事,不由道:“天儿亦是见他一家三口无处可去,因人手不足,方让他自行找寻到这里,因而才有这等事,如饿死在庄外,天儿岂不是罪过!” “天儿,这解员外当真勤勉,来了没两日,还未等身体康复便让为父张罗腾出房屋,好尽心教授些四书五经,为父扭不过他,只好派人打扫屋子。”沈寒冰笑笑,又道:“可这老学究还定下许多规矩,非让为父在庄中实行不可,为父无法,只好依他,现在庄中每到午时三刻,便要学上一个时辰,就连你这几个丫头亦不能例外,每日都要学上几句,哈哈,麻烦来了!” 慕容馥听罢沈寒冰说话,忙道:“老爷,奴家两月来,真是苦闷死了,日日要念那什么之乎者也的,义父看得甚是严格,任是谁也不能违反规矩,这下可好,你回来了便不用在学那枯燥的什么经了!” “死丫头,你真的那么心烦,好,那就不用日日午时三刻学那四书五经了!” 慕容馥听罢,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下我算解脱了,老爷就是疼人,知道奴家的喜好!” 楚天看看慕容馥,邪笑道:“老爷我说的是不用午时三刻学,并不是不学,而是改成早上鸡叫时分就学起!” “啊……”不光是慕容馥,就连蒋嫣容、翠红、小梅、万峰等一齐叫了起来。 沈寒冰看着年轻的一帮男女,心中高兴异常,见众人愁苦的样子,便道:“天儿是同你等开个玩笑,天儿回来,你等能那么早便起来吗,怕不是早晚赖在床榻上便算不错,呵呵,不过呢,今后可改改,午时前学上一个时辰,每七日休息一日,你们看如何?” “好!” “对!” “早应该这样!” 众人一阵欢呼,总算能解脱一些。沈寒冰又道:“休息是休息,学些东西有用得很,等明日为父与那解员外商议一下,让其教些兵法及典故、轶事等等!” “义父,那可好了,馥儿爱听!” 此时,蒋嫣容开口道:“老爷,那解家姑娘不但美艳万方,更是伶俐嘴巧,一手女红,可刺绣出任何事物,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对了老爷,看奴家衣角的蝴蝶!” 楚天看下蒋嫣容衣角上的蝴蝶,当真是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笑道:“武当山没有如此的穿戴吧,二丫头到此,完全被如雪与馥丫头带坏了,如解家姑娘手巧,便在你脸上绣上个凤凰岂不更好!” “去,一丝正形没有,不和你说了!”蒋嫣容嗔怒,笑着转过头去。 “嘿嘿,师傅,你老人家这回出去可是大显威风,将那不可一世的郑家庄给灭了,弟子别提有多兴奋,那些烈阳使者亦是高兴,一个个欢呼雀跃,手舞足蹈,连蹦带跳,龙腾虎跃……”万峰刚说到此,头上便挨了一巴掌:“你这罗嗦的毛病怕是改不掉了,我老了吗,还老人家的,有义父在,我能称作老人家吗!” “嘻嘻,弟子那是尊称,如师傅不愿听,弟子再换个说法就是!” “去,靠在一边去!” 万峰又挨了一巴掌,假装委屈地看着蒋嫣容,捂着脑袋道:“二师娘,弟子说错了吗?” “怎么了,什么错了,告诉四师娘,我给你撑腰!”一声娇喝声起,如雪与司徒艳洗漱完毕后走到房中。 万峰像是找到靠山,道:“大师娘,四师娘,我管师傅称作‘老人家’,二师娘便打我,二位师娘评评理,万峰真的错了吗?” “什么,老人家?管你师傅叫做老人家?”司徒艳问道。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你师傅是老人家,师娘我便是老太婆了?老四,替姐姐再掌他几下嘴巴!” 未等如雪有何动作,“我还有事去办!”万峰妈呀一声,急忙说了一句便飞也似地逃出房间,众人是一阵大笑,真想象不到如没了万峰这调皮鬼,山庄还能有多少笑声。 等众人静下来,楚天便将出去这几月的经过详细地向沈寒冰说了一遍,听得沈寒冰一阵惊喜,一阵担心。当楚天说到“滇缅人屠”屠飞三兄弟及“崤山血魔”卞弓时更是紧张万分。 刚刚听罢,便开口道:“天儿,那‘滇缅人屠’三兄弟及‘崤山血魔’卞弓等人这多年来功力竟然又增加不少,虽是几人围攻,但在九成烈阳掌下尚能坚持这般长久,功力确是难以置信,即便为父当年不到八成的烈阳乾坤罡气,那时欲取之亦非难事,为父当年确曾想过将一干江湖巨孽尽数斩杀,但由于江湖围剿,最终不得不……直到今日,天儿却替为父了却了些多年的心愿,但昔日惑乱江湖的何止这几人,不知又会有多少江湖巨孽将要现身江湖,唉,真是杀不胜杀!” 沈寒冰面色一整,道:“天儿,为父在你出去这多时日,督促烈阳使日日抓紧习练阵法,又在庄外秘密招揽了将近五百多极有根基的少年,原先每队八人,为父根据人数,已将每队八人改成三十六人。目前,十队“烈阳乾坤迷幻阵”阵法演练已甚是纯熟,虽每个人单独功力犹显不足,但重在阵法,三十六人一阵,也可一分为二,十八人一阵,各据攻守。一但发动,集合力,功聚一处,相互递补,层层叠叠,绵绵不休,可攻可守,几可与那少林‘十八罗汉阵’一争短长,极适合群战,万人群中,除非火器威力甚巨,否则万难破去此阵!” 楚天愈听愈兴奋,几次遭受围剿,均是采取偷袭战术,有了此阵,当可与几大庄派正面对敌,少费了许多心神。 司徒艳与蒋嫣容内心泛起丝丝惆怅,这烈阳门当真是要与天下一较短长了,不知本门命运将会如何。 而翠红甚是高兴,在逍遥庄自如烟死后,尽管有其他姐妹呵护,并未因其原是丫鬟而有所看轻,但内心却始终有些自卑之感,今日看到二公子柳虹刚也来到山庄,不由喜出望外,拉着柳虹刚窃窃私语,欣喜非常。 看到翠红,柳虹刚亦像是又看到如烟似的,对翠红嘘寒问暖,得知翠红在楚天几个女人中排行老三,已有些尊敬,再也不似在柳家庄中为主仆的身份,既有亲情,又有敬意。 众人又说些离别后的变化,沈寒冰看天色不早,便提议先各自散去,待休息后便开晚宴。 逍遥庄占地广阔,万峰已将祁刚与柳虹刚住处安置得顺顺当当,并各派一个丫鬟服侍。祁刚好似找到久违的家,看着烈阳门一干人那种亲密的劲头,不由一阵唏嘘,感慨万千。 第110章 等房中只剩下五女后,就见穆容馥一下搂住楚天,像是饿久了的馋猫,再也不放开,娇声嗲气地道:“老爷出去这么久,也不告诉点音讯,可急死奴家了!” 楚天乍回到山庄,心绪倍感轻松,捏了一下穆容馥的屁股,笑道:“这多姐妹都未说急,只就是你自己急迫吗!” 穆容馥眨眨眼,嘻嘻笑道:“她几人口严,即使急也不说的,哪比得上我这么惦记老爷啊,各位姐妹,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女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不是……” 顿时,房屋中便乱作一团,嬉笑声、喊叫声、打情骂俏声传出屋外,好在沈寒冰走后,已吩咐闲杂人等不要打扰楚天及众女,房外附近早没了一丝人影。姜还是老的辣,知道楚天及众女都喜欢些什么。 “老爷,在外可好?” “老爷,可曾有过危险?” “老爷,想未想奴家?” “哎哟,老爷,你胸口上的伤几时弄的?” “哎呀,老爷,你小腹上怎会有伤痕?” “哎呀,老爷,你大腿根处怎会也受伤?” “哎呀……老爷轻点啊,你捏疼我了……” “哈哈,老爷,它怎如此快就站起来了……” “傻丫头,它想你了,也想她们了!” “那现在应该先想谁呢?” “哈哈,当然是先想老大!” 沈寒冰在大厅中已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楚天领着众女进来,心中不由暗笑,天儿屡犯桃花,心性变得如此之快,是天性如此,还是与我有何关系?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唉,男子汉大丈夫当为则为,当不为则不为,无为而无不为! 楚天和众女同义父沈寒冰打过招呼,正要坐下,便见万峰领着解员外一家三口到了大厅。 楚天眼睛一亮,这一家三口,早没了当日惊慌落魄的神情,员外神清气爽,一袭灰色长衫,头上书生丝巾束发,面色白净,细眉长眼,面容温和而儒雅,确有读书人的气质。其夫人王氏清秀端庄,亦是大家闺秀风范。 再看解汀兰,如瀑布般的长发自然垂下,面目含春,杏眼饱含秋水,清澈温润,顾盼间,轻盈柔婉,淳朴清新,嫩白的肌肤似玉如脂,若论纯美,在场众女稍有不及。 楚天虽看的有些心动,面上却自然非常,走上几步,笑道:“解员外,还认得在下否?” 解员外一看面前之人,正是那日解救自己一家的恩人,忙不迭地一揖到地:“恩人在上,受酸书生一拜!”王氏亦深深地一福,柔和地开声道:“贱妾谢谢过大侠救命之恩,请受贱妾一拜!” 而解汀兰一双美目始终不离楚天身子,上看下望,眼睛好似长在楚天身上一般,看得楚天亦有些不自在。解汀兰见母亲谢过,便也双手轻搭,侧身下挫,娇羞地道:“小女解汀兰谢过大侠,叨扰贵地,尚请大侠原宥则个!” “快起,不必客气。”待解员外一家人站定,楚天笑道:“解员外,日后不可再一口一个大侠地叫着,只唤名字便可,切勿再客气。” 解员外忙道:“本书生读书并非很多,但知恩图报乃是人之常理,我一家性命均是大侠所救,本书生无以为报,只有尽力教授些先贤圣言,略尽绵薄方才稍感宽慰,还望大侠应允!” 楚天道:“员外休要客气,称呼我为大侠,我实感有愧,只唤在下名字即可!” “那……那……那……书生却不知大侠名讳,怎生叫得?”解员外有些苦笑。 楚天不由一怔,转向沈寒冰道:“义父,难道员外到得山庄尚不知天儿名号吗?” “呵呵,天儿,解员外来时只道有人让其来此,并未言明是哪个所说,虽然为父心中明了,却始终未予说明,而员外亦说,那让其来此之人并未告知名号,为父怕天儿有何秘密,因而也未讲明,哈哈!”沈寒冰说罢,大笑起来。 楚天亦有些苦笑,道:“义父真是紧守秘密,丝毫不漏风声!”说罢,对员外道:“都是在下之过,未及时讲明身份,那日在下未告知你等名号,乃是担心员外听后,将你等惊吓,别无他意,而今,我便告知,还望员外放宽心胸,感念在下一片苦心!” “大侠说哪里话来,书生感谢犹恐不及,哪里是大侠之过,大侠如此说,确是折煞书生了,恩人有何话,尽管讲来,名号有何惊吓之事,但说无妨!”解员外确是知书达理,言语出口成章。 楚天微笑,看着解员外道:“不知员外可否知晓些江湖中事?” 解员外一怔,道:“略知一二。” “员外可否知晓搜魂修罗否?” 解员外听到搜魂修罗,立时一震,道:“搜魂修罗,楚天?现今天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杀人如麻,残忍之极,目下江湖之满天血腥均是由楚天而起,胆小之人即使闻之名号都会心惊胆战,又有何人不知呢?” “哈哈,员外真是应了一句俗语: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那么员外,你看在下是否会是那搜魂修罗楚天呢?” 楚天说话的当口,众人亦在旁观瞧,心中不由好笑。 “恩人宅心仁厚,天高厚谊,岂会是那凶恶残忍的杀神楚天!”解员外平静地说道。 “那员外当真是相信楚天便是残忍狠辣之徒了?” “恩人如此问,书生倒不知如何应答,书生亦未见过那杀神楚天,只是人云亦云罢了,不过江湖上流传:宁见阎王三更死,决不五更见修罗。如非楚天似修罗重生,当不会有此传言!” “哈哈。”楚天大笑,道:“江湖传言确是厉害,可叹‘口诛’一词确是不无道理,一人传虚,百人传实,连如员外这般知书达理,学富五车之人都不能幸免于传言之弊,又怎能寄望乡野村夫、市井宵小慧眼识珠呢!” 稍顿,看着解员外,慢慢道:“不瞒员外,这位老人是在下义父,昔年被人称作‘搜魂书生’,尊讳沈寒冰。” “啊,搜魂书生!” “不错,员外,在下便是搜魂修罗楚天!” “啊!你……你……你便是那杀……楚天?”解员外异常惊恐,王氏及解汀兰更是骇然失色,呆呆地站着,身体一阵轻颤。 楚天见此,展颜一笑,双眸尽显无上的柔和,诡异淳朴的笑意如早春的和风吹过冰冻的大地,这哪里是杀神楚天,解员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面前这温和得能融化万丈坚冰的容貌与那杀神、修罗联系在一处,亦看不出这清癯的老人便是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搜魂书生。 解汀兰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奇崛诡异、如梦如幻的人便是那杀神楚天,一阵惊骇后,内心更增添强烈的震撼,这种强烈的反差使得解汀兰心中产生更加奇异的感受,惊骇后的眼神惊悸中饱含颤动的温柔,不时偷眼看着楚天,娇柔粉嫩的俏脸羞涩万分。 解员外与王氏以及其他人焉能看不出解汀兰的神情,众女内心一阵欢喜一阵忧,恐怕“上天”的队伍又要添人进口了。 沈寒冰眼见解汀兰看着楚天的眼神及众女神情,不由心中暗笑,忙道:“解员外,请坐,难得我庄添人进口,庄中热闹非凡,天儿未将其名号告知你等,亦是怕你等听闻后有所担心,天儿也是好心,请员外不要介意!” “不不不,在下一介酸儒,怎敢有所介意,沈前辈昔年名闻遐迩,威震宇内,楚大侠更是人中之龙,本书生今日得见二位武林奇人,确是三生有幸!” “哈哈,员外客套了,想我师徒为天下人追杀,直至今日,江湖群豪莫不以剿杀我师徒为快事,员外如此说,当不无戒惧之心,如员外怕我等沾染你贤达之清誉,可随时离庄而去!” 解员外诚惶诚恐地道:“沈前辈怎地这般说话,书生能得沈前辈师徒收留,真是万分感激,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书生即便再顾忌所谓的点点名誉,怎及得上救命之恩!” 见二人客套,司徒艳忙道:“义父,如你与员外再客套下去,我等就不需吃了,酒饭就凉了。” “哈哈,艳丫头说得是,不说了,用饭用饭!”沈寒冰大笑,急忙招呼各人落座。 解汀兰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用饭时以手遮口,每次只叨一点点,贤淑异常,弄得如雪等人亦不好大口用饭。口中直劝道:“解姑娘吃菜,来,喝一点银耳汤!” 解汀兰急忙道:“尹姑娘不客气,小女自己来,各位姐姐吃好!”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悦耳动听,听得众女亦是暗赞不已。 楚天笑道:“你等往日那股狼吞虎咽的泼辣劲儿哪里去了,总算是来了位贤淑之人,不然恐这烈阳门风亦早已传遍江湖了!” “老爷,司徒与如雪姐姐未在庄中这些时日,奴家早已快憋出病来,近日,你三人及祁护法与柳家公子到得山庄,本该庆贺一番,贤淑之事,以后我等再学习,今日可否放开,畅饮一晚如何?”慕容馥娇声道。 “好!老五说得对!” “对!五妹说得妙!” “五师娘说得一点没错!” 众人一听慕容馥倡议,顿时来了精神。 楚天只有苦笑,本欲借解汀兰整肃家风,却不料慕容馥说了出来,看众女神情,各个不喜沉闷场面,连蒋嫣容亦随声附和,可见众人又要疯起来。 沉思片刻,楚天道:“员外,这几位女子吃酒用饭甚是雷厉风行,旁人是很难见得惯的,不过却很是喜庆,能得员外一家不弃,楚天甚是高兴,不若放开来喝酒,一来欢迎员外一家,二来让义父高兴,这三吗……” 第111章 看一眼解汀兰及众女,又道:“庄中少了男丁,再不热闹点,阴气太盛,喝酒冲一冲,如何?” “大侠不需客气,随意随意!”解员外忙道。 “嘻嘻,老爷,这可是你说的,这些时日在外面一直未放开畅饮一番,日日颠簸,鞍马劳顿,几曾痛快过,既然老爷应允,那便麻烦老三弄些美酒来!”如雪嬉笑道。 “看老四说得哪里话来,知道老四喜欢这口,姐姐早就搜刮四方,庄中可说是除了人,便是酒,小梅,吩咐下去,搬上三十坛美酒!”翠红亦不含糊。 解员外一听要搬上三十坛美酒,立刻眼睛都直了,解汀兰母女更是瞠目结舌,这几人如何能喝得下三十坛? 当美酒搬来,如雪将衣袖一挽,露出白藕似的臂膀,美绝天下的美人,却是一把便将一只鸡拿在手中,小嘴一张,便撕下一大块鸡肉,未等咀嚼几下,便已下肚,端起一大碗美酒,咕咚咚地一口气喝下。 解家三口俱都看得目瞪口呆。 楚天忙道:“呵呵,解员外,万万不要见怪,楚某这几位贱内,生来是穷苦之命,吃相极是不雅,确是让员外见笑!” 解员外听楚天一说,亦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忙道:“无妨、无妨,没想到尹姑娘如此海量,确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啊!” “哈哈,何止巾帼不让须眉,实是虎狼之辈!” “老爷,你还让不让老四吃酒,刚刚说得好,现在又要变卦不成?”司徒艳假装嗔怒地开口道“让让让,老大说了,弟弟怎么敢不让,如此美酒,老爷我再不喝几碗,那便快没了,倒酒!”楚天大声说道。 开始时,沈寒冰尚陪着解员外慢慢用饭,而当楚天与众女狂喝海吃的时候,再难忍住,立时也加入喝酒战团,随即也将祁刚与柳虹刚拉入喝酒的队伍,众女中只翠红酒量有限,其余四女哪管旁人,吆五喝六地大喝起来。 蒋嫣容不知何时练出来的酒量,早改了往日矜持的个性,跟着大喝不止。楚天与祁刚、柳虹刚、万峰亦喝得热火朝天,不时地敬沈寒冰一碗,其他人亦轮番地向沈寒冰敬酒,直把沈寒冰弄得应接不暇。 解员外哪曾见过如此场面,非但热闹,更是群情激昂,如同亲兄弟一般无所顾忌。喝下二十坛美酒之时,众女哪里还端坐在椅子上,纷纷站起,一脚踩着椅子,一边高声呼喝起来。 “姐俩好啊,不能少啊,干!” “三星照啊,碗中酒啊,喝!” “老爷少啊,跑不了啊,干!” “什么老爷少,嫌一个不够,改日多找几个!”楚天一口将酒喝下。 “师娘多啊,麻烦少啊!” “去,你个小道士,再说打断你的狗腿!咯咯,干!” 祁刚与柳虹刚看到几位女子如此海量及热闹场面,亦不由精神振奋,拉着楚天与沈寒冰喝起没完。 解汀兰开始时,还不适应这种场面,看得惯些时候,便又觉得羡慕,心中暗想:楚天哪里找得这多海量的美女,各个美如天仙,曾经听闻天下第一美女尹如雪之名,原先尚疑信参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其他几位女子各具特色,非但美绝人寰,武功亦是独步天下,内心不禁有些凄然。 众人对解员外一家亦是不时敬酒,怎奈解员外一家不喜饮酒,只象征性地抿了几口,众人知其不善饮酒,只是不好冷落一家人。尤其是几个女子,见解汀兰痴痴地瞄着楚天,焉有不知之理,话语中不时地含沙射影,听得一家三口不知如何是好。 这顿酒喝了三个时辰方才结束。 众人都已有些醉意,解家三口虽未多饮,但也是有些眩晕。众人各自回去安歇,借着高昂的情绪,楚天回到房间,自是免不了再同众女缠绵,六人挤在一张大床上,翻腾不休,嬉闹不止,臀波乳浪,香汗娇喘,直到五女各个上天了几次后,才偃旗息鼓,横七竖八地睡去。 翌日午时。 沈寒冰将楚天找去。 看着楚天愈加浑厚的面容,沈寒冰内心明了,楚天的功力又有所提升,已快步入极致之境,喜道:“天儿,狄龙、吴云、张猛、熊震天等人勤加演练阵法,几人功力亦是有长足进步,已可堪大用。据传各方消息,天下江湖似有相对集中之迹象,对我等而言,确非有利之事,一但形成合力,实难易与,还应及时分化剿灭方能永世安稳!” “义父,天儿也有此想法,只是人手不足,一时难以施展,如今十队烈阳乾坤迷魂阵已有大成,应以雷霆之举,逐个剿灭平复。” “天儿此想法甚好,对了,淡云庄通过秘密途径已将五十万两银子送来,天儿做得不错,赵云天此举是一石二鸟,仍在等待观望,柳家庄已似乎不会参与联横之事,确是少了点麻烦,此际,应及早树威于天下,震慑群豪,以减少对抗,方能一劳永逸。” 楚天道:“义父所言甚是,天儿不日即再次出庄,分几路行事,天儿欲往京师走上一遭,探查一下京师范家动向。” “好,为父亦同意天儿看法,不过其他庄派亦应妥善防范!”沈寒冰嘱咐道。 楚天急忙让人将司徒艳唤来。待司徒艳来到厅内,见到沈寒冰,道了一声好后,问道:“不知老爷唤姐姐有何事!” 楚天笑道:“前些时日,赵家庄给的那几块金牌还在否?” 司徒艳假装嗔怒,道:“老爷,这大的事姐姐能忘记吗,我随时带在身上,唯恐耽误大事!”说罢,从袖中将金牌拿出递给楚天。 楚天欣喜道:“义父,这几面金牌乃是赵家庄提取银两的凭据,无论何地,均可任意提取,少却了很多麻烦,庄中留一面,我带一面,其余两面,出庄之人视情形再随身携带!” 沈寒冰道:“天儿做得不错,虽说我等不在意财物,但庄中所需则避免不了黄白之物,所幸庄中开销不大。”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二人从沈寒冰处回返房间,楚天与司徒艳又商议了一阵,便让人将如雪几女及祁刚与柳虹刚找来。 待众人来到后,楚天扫视一圈,慢慢道:“今日将你等找来不为他事,目下江湖急流暗涌,据传‘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已现身江湖,此二人功力奇高,不知所为何来;‘祁连老怪’带十八组五行阵、百十余人正向中原而来;唐门三虎二凤与‘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刚,甚至听闻‘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等亦派手下一同向京师而去,这多人齐向京师而去,又有何意图,是否与我等有关,除此,尚不知有多少人物暗中谋动,我等须谨慎防范。” 稍停,楚天又道:“我等已不可再行等待各大小庄派形成燎原之势,那将对我等极为不利,我与义父及大姐商议,决定趁江湖大势未成之际,先行出击,后果如何难以预料,却不得不先做打算,不知你等有何想法?” “我等同意老爷的计策,不知老爷将如何分派?”如雪道。 “门主,江湖异动连连,其指向,如属下估料不错,当是我等,趁群豪立足未稳,行那雷霆一击,却是能瓦解对方一部分实力!”祁刚道。 楚天见其他人均不再言,道:“这‘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沂水寨’寨主滕刚虽属九大山寨,但实力稍有不足,这‘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以及‘北方武林盟’盟主鲁幻达等尚有些实力,其他庄派据老爷所闻,大部分庇护于几大山庄与几大门派,如今蠢蠢欲动,死灰复燃,确对我等有着极大威胁,更有甚者虚伪狡诈,暗含杀机,如不妥善处置,速行霹雳手段,无疑是后患无穷。” “老爷,你说我等该将如何行动?”慕容馥急忙问道。 楚天一笑,道:“‘江风寨’地处川境,离此五百余里,‘沂水寨’远在鲁地,距此数千余里,况两地之间又有颇具实力的‘中原武林盟’。经与义父商议,我等可分做四路,一路由老大率狄龙、吴云带领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并附带三十六位后备之人共计一百零八人袭取‘沂水寨’;老四率张猛、熊震天带领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及后备计一百零八人袭取‘江风寨’;老五及柳虹刚带一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及后备计七十二人居中做接应,待老大到达传讯回来后即行动,两日后老大再进行攻击,此是因如‘中原武林盟’弛援‘江风寨’,力量必有所分散,可减轻老大压力并能及时安然回返!” “老爷,那二姐将分派何事?”蒋嫣容听罢楚天分派后,无自己何事,不由问道。 楚天温和地道:“我担心二姐出身武当,参与行动恐有不便,因此便未安排二姐,不知二姐有何想法?” 蒋嫣容面色一整,道:“老爷,自二姐跟随老爷之日起,我便已将身心交托老爷,原来出身二姐已不再多虑,老大老四老五都曾随老爷出生入死,二姐我实在无法再呆在庄中,请老爷允我一同出去!” 楚天看一眼蒋嫣容,不由道:“既然二姐有此心,为安全起见,二姐便与老五一同做接应如何?” 蒋嫣容一听,娇面微红,道:“老爷本该如此,不然二姐快憋闷死了!” “老爷,那奴家呢?”翠红问道。 “哈哈,你呀,你如出去,还不是别人照料你,庄中大小事务都需你安置,你便留守庄中等待她们的好消息!” 翠红一听气鼓鼓的一扭头,不再言语。 “前往各地,应秘密前行,晓行夜宿,不可延迟,否则待群豪毕至,便有极大危险,到达地头后,应及时探查讯息,可借助丐帮探听各路人马动向!”楚天说罢,如雪便拍拍腰间的铁葫芦,得意洋洋。 第112章 慕容馥听到最后也未听闻楚天究竟何往,急忙问道:“老爷,你又将何往?” “老爷我自有去处,哈哈!” “说吗,老爷欲到何处,是否暗中跟随我等?” 楚天面色一整,道:“现下京师乃是群豪毕至之地,不知有何图谋,我与祁护法一同到京师走上一遭,因祁护法原身在东厂,对京师熟悉,对各方面极为有利,因而我与祁护法便不能看到你等巾帼雌雄大展英姿了,呵呵!” 听罢楚天言语,慕容馥及众女面上亦是愁闷,恋恋不舍之情不由齐齐浮上俏脸,满眼湿润。 楚天亦是感慨良多,自出道以来,日日美人陪伴身侧,何等逍遥惬意,而今即将与众女离别,不由心中凄然。 五日后,众女与楚天挥泪道别,看着楚天,一步三回头,良久,方才慢慢不见身影。 翌日。 楚天让万峰收拾一下行装,并嘱咐万峰小心按义父意思妥善安置庄事务,并刻意交待翠红细心照料,方才到沈寒冰处告辞。 沈寒冰见楚天又要离庄远行,不禁老怀伤感,嘱咐一些,便挥手让楚天离去。 楚天又到解员外处告辞,房中只解员外夫妇在。解员外自那日见庄中众人热闹欢腾,虽开始时有些不惯,但几日来,被庄中之人诚挚热情所感,心绪也放开许多,看着颀伟震撼人心的楚天,想象着狠辣残忍,杀人如麻的场景,终究也未将面前的楚天与恶魔联系在一处。女儿日日茶饭不思,拧眉凄愁的样子怕已是被这楚天所惑,芳心早有所属,这该如何是好,楚天已有五六位妻妾,自家姑娘将如何待之,直到楚天离去后,员外夫妇仍是思虑不止。 楚天推开庄后石门,不由一怔。 粉色衣衫,嫩白的肌肤,凝眸含愁,秋水般的美目,解汀兰款款地看着楚天。期期艾艾地道:“楚公子这便要走吗?” 楚天不自然地笑笑,更增奇幻,道:“解姑娘怎会在此,山后风大,小心风寒,不若回到庄内歇息!” “不知公子一去,几时才能回返山庄?”解汀兰幽幽问道。 “待事情结束,便及早回返!” “此去,一路上不知有何艰难与危险,小女唯望公子小心,安然回返山庄!”解汀兰款款深情溢于言表。 楚天焉能看不出,上前几步,温和道:“多些姑娘挂怀,楚某一介武夫,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请姑娘不必担心。” “都说楚天为杀神,此时却如此温文尔雅,不知江湖传言有几分是真,小女已知公子武功盖世,本不必担心,可内心仍然放不下,才在这里等候,期盼能送送公子,只盼公子毫发无损地回返山庄!”说罢,解汀兰面上已红晕满脸,娇羞不已。 楚天没来由地拉住解汀兰的一双揉荑,解汀兰不由浑身一震,娇弱的身子轻颤不已,好似弱不禁风。“谢谢姑娘惦念,时辰不早,我便去了,姑娘亦要注意身子,我不日即回!”说罢,轻轻摸摸解汀兰的秀发,爱怜地看一眼期许的美眸,身子微晃,瞬间便失去踪影,如白日鬼魅,只留下雄壮的气息,久久地在解汀兰鼻端缭绕,芳心扑扑乱跳,无限的期待终于有了开端。 通惠河上,尽管江湖上一片腥风血雨,但河面上船舶来来往往,依然转运不停,船坞码头摩肩接踵,河运生意依旧无比兴盛。 通惠河西岸边,京杭大运河上最为重要而显著的建筑—大光楼,亦称验粮楼,可见三三两两的官吏正在验收漕粮。 而胸前印有圆形丁字图案的范家庄庄丁,在码头上更是忙个不休。 隔河相望,河北面范家庄隐约在现,山坡绿树茵茵,巨大广袤的庄园,古木参天,红色围墙,屋脊琉璃耀眼,高低错落,百十多座楼宇巍峨壮阔。 几日来,楚天与祁刚易容而行,在通惠河与范家庄左近徘徊,在远离范家庄几十里的燕山村镇,说不清来路的江湖人物不时出现于乡野,码头左近更是时常隐现步履匆匆的武林高手。 在一处叫做“通王镇”的村镇中,驻扎着由“江风寨”副寨主“双刃残刀”钱无命率领的三坛人马共计一百二十余人。 而在范家庄西侧二十余里的“古家集”镇,由“沂水寨”副寨主“沂水三英”卢彪、卢虎、卢豹带领两堂人马一百四十余人驻扎。 楚天与祁刚二人探查几日,却始终未发现“中原武林盟”人马,亦未发现“祁连老怪”、“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及唐门三虎二凤等人的踪迹。 神秘的黑衣人似乎消失,自山中秘洞后一丝人影也无,楚天内心颇为疑惑,如白衣人所说为真,怎地这多时日黑衣人及骷髅黑衣人好似从人间蒸发一般。 楚天与祁刚隐遁深山,晚间打探,白日做功歇息,等待众女消息。一连几日,江湖上毫无任何消息,此际,离众女出发已有二十余日,楚天不由心中烦躁起来。 祁刚见楚天略显烦躁之色,开口道:“门主,想必是挂念司徒总使及尹堂主等,这多十日音讯皆无,却也令人焦虑。不过司徒总使与尹堂主功力非凡,当不至于有何不测,还请门主宽心!” 楚天眉头一皱,道:“我非只惦念她等安危,而是按行程估算,早在前几日便会有消息,各有两队‘烈阳乾坤迷魂阵’应当不会有何不测,却为何如此平静?” “门主有何打算?”祁刚问道。 楚天望着天上飘动的白云,像是生命在飘飞一般,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徐徐道:“祁护法,‘江风寨’与‘沂水寨’人马分驻范家庄两侧,当是范不凡的安置,‘中原武林盟’不知在何处,方圆五六十里均未发现其踪迹,估计尚未到达或在近处。我二人但等消息传来,便分别截杀两寨人马,务要彻底干净,决不可留遗患。” 祁刚听罢,内心一阵颤动,楚天平和的表面下却是满天杀意,淡云庄一行,楚天表面谦和的背后,说不定仍是暗含杀戮之心,只是暂时所需,才不得不如此。不由道:“请门主放心,属下必竭尽全力而为。” “也好,再等几日,丐帮的消息一向快速,一有消息定会知会我等,趁此时日养精蓄锐!” 范家庄。 范不凡近日心情好转。坐在太师椅上,摸着青白的老脸,听着范六禀报漕运事宜,面上频频现出笑意。 “范六,近日江湖上可有何动静?” “回庄主,郑家庄被灭后,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慕容尘与郑天刚亦失去踪影,许是躲在哪个秘密堂口之中,毫无音讯。” 范不凡轻轻摸着松弛的脸皮,沉吟道:“想不到郑天刚暗中网罗到不少厉害角色,‘滇缅人屠’三兄弟与‘崤山血魔’卞弓已极少在中原走动,却被郑天刚说动,当真不可小觑。” “哈哈。”一阵公鸭嗓子尖利而嘶哑的笑声过后,又接着道:“那楚天小贼却是厉害万分,‘滇缅人屠’三兄弟与‘崤山血魔’卞弓及慕容尘与郑天刚几大高手均栽在楚天小贼手中,确是难以置信,‘滇缅人屠’三兄弟三去其二,‘崤山血魔’卞弓、老大屠飞、慕容尘各丢失一臂,郑天刚更是遭受重创,真是匪夷所思!” 范六忙道:“以上几人受到重创却非楚天一人所为,‘白龙刀客’祁刚已投靠楚天,另外两个女子,据传,从武功路数上几可判定当是‘玉女幻天’或‘玉女魔刹’司徒艳与‘小仙魔女’尹如雪无疑。现在江湖上‘小仙魔女’、‘玉女魔刹’之名响彻大江南北,不知为何,二女武功甚是高强,丝毫不输于此际现身江湖的任何一位昔年巨孽,当真可怕!” “‘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二人比之如何?”范不凡自言自语地问道。 范六颇不好回答,啜啜地道:“‘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三十年前便已纵横天下,据说,论当时功力此二人犹在‘滇缅人屠’三兄弟与‘崤山血魔’卞弓之上,但过了三十余年,如今情形实是无法判定。” “哦,楚天小贼有何动静?” “回庄主,现在尚未有任何动静,楚天神出鬼没,常常易容而行,绝难追蹑。” 范不凡陷入沉思,良久方道:“几寨人马现今如何?” “回庄主,几寨人马遵照庄主谕示,已安排在山庄左近二三十里,一旦有事即刻弛援,不过每日耗费亦是惊人!” “耗费不怕,偌大范家庄还在乎那几个银两不成。还有无其他庄派前来?” “‘中原武林盟’据传已启程前来,不知为何却未到左近,小人已派人去联络,不日便会有消息。” “唐门中人可曾到此?” “尚未来到,听闻三虎二凤去了京师城中,不知为何绕过我庄而另往?” “漕运及货物转运等未与唐门达成一致?” “庄主,各项事务均已谈妥,只是未曾实施而已,估计唐门不会变卦,不然,我庄几可控制其漕运,唐门不会不考虑厉害得失。” “天幻宫有何动向?” 范六道:“司徒宏确是老奸巨猾,前些时日所派‘断魂掌’白羽飞白护法商谈增加转运之事,少爷点查账册后,感觉天幻宫在我庄整个货物转运中所占份额过大,遂一直压下未与天幻宫再行商谈。” “噢,天幻宫表面钱财实力不如我庄,但暗地里紧锣密鼓,其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大有一统天下之势,不得不防,少庄主做得对,观察一段时日后再做定夺。另外,西南之事办得如何?” “庄主,正在紧办,庄中四层收益已转至西南,少庄主已命人重新造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第113章 “呵呵。”范不凡轻笑,道:“坤儿的确想得周密,我庄进退自如,常言道:狡兔三窟,逢此乱世不得不预做万全之策。” 范六忙道:“庄主及少庄主确是英明,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比得上庄主这般深谋远虑!” “哈哈,别拍马屁,逢迎过头便是虚伪了!”范不凡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范六看罢,一阵心惊,再不言语。 五日后。 范不凡依旧坐在太师椅上。 书房静谧,范不凡脑中不断地思考着,权衡利益得失,早上,范如坤来过,言说逍遥庄与郑家庄部分漕运与生意均已有部分转让。范不凡听后阴险地笑了起来,随后吩咐范如坤暂停加收费用。 慢慢掌握控制便可,这亦是范不凡老谋深算,江湖独大,恐非好事,惹起众怒,说不定朝廷都会侧目、干预,虽然在范不凡心中并不在意朝廷的干预,心中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 就在范不凡静心思索的之时,只听得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范不凡抬眼一看,却是师爷“拘魂无常”魏启忠快步进来。 “庄……主,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有话慢慢讲来!”范不凡亦不由心悸。 “拘魂无常”魏启忠稍微喘口气,道:“庄主,江风寨与沂水寨几乎同时尽遭袭击,江风寨‘过山虎’陆文豹当场殒命,全寨除来到此地之人外,其余留在寨中近三百余人几乎全部毙命。” “啊!那‘沂水寨’情形如何?” “庄主,‘沂水寨’寨主滕刚身受重创,如非借水遁逃,亦已身首异处。副寨主“鲁中双剑”陈启南、陈启东及手下喽啰二百余人尽皆被杀。” 范不凡眼睛已睁得老大,不由怒道:“此消息如何现在方才知晓,这是何时之事?” “庄主,此事乃是三日前发生!” 范不凡心中阵阵发冷,猛然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显然是与范家庄有关,遂急忙开口问道:“此乃何人所为?” “拘魂无常”魏启忠忙道:“据两寨逃出之人言说,遇袭之日,寨外多了些三三两两的青年武士,各个身背长刀,并背负一长长的包裹,待到五更过后,天将微明,才被杀声惊醒,但见所来之人各个一身火红的紧靠,胸前刺绣一轮太阳,身手极是高强,攻守有致,当是经过长期严格训练。因事来突然,不及准备,大部分喽啰便在仓促中被杀。” 范不凡急忙问道:“那袭击之人究竟是何人?” “究竟是何人均未看清,袭击之人完成袭击后,纵火将寨子焚烧,之后便迅速离去,沿途官道等再也未见红衣之人,好似凭空失去踪迹。” 范不凡沉吟片刻后,道:“那‘焦化’有何讯息传来?” “并未有何讯息!” 范不凡腾地一拍扶手,长身而起,气闷难当,恨恨地道:“枉我花费数不尽的银两,却养了一批无用而狡诈的豺狼!” 范不凡骂声刚落,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就见范六急忙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庄……主,大事不妙,那……那……那……” 范不凡正在气头上,见范六如此慌张,眼现凌厉之色,扯着公鸭嗓子喝道:“又有何事,快快讲来!” “庄……主,‘江风寨’与‘沂水寨’所来人马昨日夜间俱都一齐被杀,只剩几人尚有口气。” 范不凡急问:“少庄主现在何处?” “回庄主,少庄主早早前往事发地探查去了,看时辰,不久便能回转!” “两寨所来人马离本庄如此之近,为何没有及时传讯?” 范六惶恐道:“两寨人马被袭,俱是于四更时分,而袭击亦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无法传讯,听闻活着之人所说,袭击者仅仅一人而已!” 范不凡听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怔怔地出神,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将范不凡惊震得再也无法克制冷漠的心态,面上尽是怨毒惊惧之色。 虽然早早做了准备,但仍想不到血腥已渐渐来临,而且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惊骇,颓然地半躺在太师椅上。 此际,便见范如花慢步进来,见众人神情,不由问道:“爹爹,有何大事发生?” 范不凡看一眼这个还剩下一只手一只眼的儿子,内心更加烦闷,冷冷的面上已无一点人色。 范如花看出情形不对,急忙将下话咽了回去,啜啜地站在一旁。 仅仅过了一会,脚步声再次响起。 进来的却是带着一脸茫然恐惧之色的少庄主范如坤。乍见范不凡颓然的神情,范如坤半天未说出话来。 良久,范不凡才慢慢问道:“那边情形如何?” 范如坤好半天方才缓过神来,声音颤抖着道:“爹爹,太……太……太惨了……” “坤儿,慢慢说!” 范如坤喘口气,接着道:“爹爹,在通王镇”的‘江风寨’副寨主“双刃残刀”钱无命等一百二十余人,几乎全部毙命,尸身残缺不全,遍地血水,“双刃残刀”钱无命亦仅能从衣着上看出,面目全非;而在‘古家集’的‘沂水寨’副寨主“沂水三英”卢彪、卢虎、卢豹及一百四十余人更是凄惨绝伦,头颅散落各处,尸身无一完整,血水已成河流……” 范如坤说到最后,已被看到的惨景吓得说不出话来。 范不凡听着范如坤的描述,脑海中已不止一次地听闻一年来的惨烈情景,虽未见到那传说中的惨景,但已深深地在脑海中留下一种恐惧的印记,心中不由猛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远隔千里,几处血腥均是同时针对‘江风寨’与‘沂水寨’,确是难以琢磨,火候把握如此之好,绝非几人所为,那袭击两寨的红衣人又是哪个门派呢。 蓦然, 范不凡脑际中渐渐现出一个轮廓,不由道:“坤儿,扬州漕运管事等一干人被杀据闻是‘烈阳门’所为,烈阳门,红衣、太阳!” 范不凡想到这,连自己都不由惊震起来,道:“红衣,烈阳门,太阳,烈阳掌,确是同楚天这小贼有关,如老夫猜想不错,定是搜魂修罗这恶贼所为。短短时日,又何以会冒出个‘烈阳门’,且能同时分袭两地,却非一般势力所能办到!” 忽然,范不凡道:“魏师爷,严查山庄周边,不得遗漏蛛丝马迹,庄中防范千万仔细。坤儿,你即刻派人联络‘祁连老怪’及唐门三虎二凤,并可适当做些让步,将三虎二凤留在庄中好生安置,以争取整个唐门前来,唐门的暗器、火器令人防不胜防,于山庄甚是重要,不惜代价,定要拉住唐门!” “孩儿谨记爹爹的话,立刻便去办理!”范如坤转身便去,急如风火。 看一眼范如花,范不凡面色更加灰暗,看得范如花浑身发冷,不知爹爹怎会如此严厉,自小起也未看过范不凡如此凌厉。 欲说的当口,便听范不凡道:“最近又把哪家的姑娘弄来了?” 范如花满脸惶恐,支吾道:“爹爹,那些姑娘均属自愿,俱是贪图富贵,才托人而来。” “住口,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日日就想着女人的肚皮,一只手一只眼都换不回一点豪气,见你这身子骨,早晚要死在婆娘的无底洞中,弄几个女子并非大事,但你又何曾想过山庄的安危,范家怎会养了你这无用的东西,滚出去!” 范不凡愈说愈气愤,直将范如花骂了个狗血喷头。 仅过了三四日,“江风寨”与“沂水寨”同时被满门灭绝的消息迅疾传遍大江南北,随之而声名鹊起的“烈阳门”震动宇内,响彻云霄,而楚天与“烈阳门”的关系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烈阳门已与死亡紧密联系在一起。 烈阳门金木水火四使狄龙、吴云、张猛及熊震天亦随之名扬江湖。 江湖上盛传天幻宫特使“玉女幻天”司徒艳与楚天双宿双飞,武功进境极是迅速,已成为武林最为顶尖的人物之一,同“小仙魔女”尹如雪所使“穿心指”与楚天一脉相承。其二人名号“玉女魔刹”及“小仙魔女”如日中天,响彻整个江湖。 司徒宏闻听孙女司徒艳与楚天厮混在一处,气得几欲背过气去,对楚天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楚天挫骨扬灰。 江湖上对天下几大庄派更是惊疑不定,盖因几大庄派与楚天均是势不两立,但逍遥山庄慕容馥,柳家庄柳如烟,天幻宫司徒艳,武当二代女弟子蒋嫣容等均与楚天有染,直令整个江湖武林感到惊诧莫名。 而更加伤心的是武当弟子“清虚剑”韩固,多少时日没有师姐蒋嫣容的消息,早已思念成疾,而乍听蒋嫣容已身随楚天,几乎精神失常。清虚上人亦是有些震怒,自蒋嫣容回返武当劝武当派与楚天止息干戈后,便一去不返,不由心火上涌,但见木已成舟,遂下令广告天下,将弟子蒋嫣容及万峰逐出门墙。 “狄龙,吴云,此处是何所在?” “回总使,此乃河南汝阳境内。” “慕容堂主与蒋堂主在何处接应?” “回总使,据信鸽传书,两位堂主仍在荆门接应。尹堂主在剿杀完‘江风寨’后亦往荆门而来,以接应司徒堂主!” “尹堂主真是好姐妹,不顾疲劳仍前往接应,吴云,此处离荆门尚有多少路程?” “禀司徒总使,大约不到五百余里。” “此次征战我方伤亡如何?” “禀总使,我方死亡四人,伤十人。死亡之人俱是在分散追剿中受埋伏所致,阵中之人无一伤亡。” 第114章 “噢……”司徒艳听罢,陷入沉思:义父所练阵法当真厉害万端,阵形旋转,三十六人此进彼退,长刀劲气四溢,退回再进之人火铳尽施,不但刀剑弓弩不能对其有所伤害,更在刀气旋绕中,四方火器齐施,横扫四方,极适合群战。此次共出五队,不知五队齐出,或者十队齐出将是何种结局。 思虑甫毕,沉声道:“狄龙、吴云,你二人速将两队人马分成四组,相隔十里左右,远离官道,星夜赶往荆门!” “是,属下遵命!”狄龙与吴云快步而去。 荆门城内。 “万福”客栈。 “老四来了,二姐!” 未等慕容馥说完,便见如雪与张猛、熊震天来到房中。如雪满脸征尘,却是喜悦异常:“咯咯,二姐,老五你们好啊!” “四妹好,见你等回来,我与老五别提多高兴了!”蒋嫣容高兴道。拉着如雪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好似脸上少东西。 “老四,你这一去这长时间,都将我与二姐等得心都快蹦出来,亦不知会一声,也好让我等放心!” “嘻嘻,开战前不是让花子传信给你们了吗,这‘江风寨’地势甚是复杂,水路纵横,沟岔极多,费了几日才完全弄清,多亏张猛与熊震天水性上佳,几番探查,方才摸清寨中布置。” “四姐,如何攻到寨子中的,是否好玩?”慕容馥问道。 啪地一声,慕容馥便挨了一巴掌,急忙捂着屁股道:“老四干吗打我?” “这是性命相搏,怎会好玩,亏得听了几天解员外讲的兵法,确是帮助极大,我等在正门摆出架式,引得‘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等人俱都以为我方将要从正面攻击,却不料我方秘密涉水,从四面突然发起攻击,寨中一时慌乱,我方趁势一鼓作气,前后用去三个时辰,便将‘江风寨’荡平,只可惜跑了十数人,唉!” “四姐真是神勇,第一次便功震环宇,传扬天下,唉,我怎没赶上呢?” “咯咯,下回便轮到你了,江湖上何止一个江风寨,除了几大山庄,几大门派,武林人物聚集处不知凡几,如真的闹将起来,却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庆幸的是,义父真是神人,‘烈阳乾坤迷魂阵’确是厉害无比,非但众少年各个武功不弱,合起阵来,其威力更是难以想象,此役下来,‘烈阳乾坤迷魂阵’必将名垂千古。连张猛与熊震天都已名声在外。” “四姐,我知晓他二人的名声,张猛被称作‘火云判官’,熊震天被称作‘火云开天’,虽是大姐尚未回返,但狄龙与吴云亦是蜚声江湖,狄龙被称作‘火云神鞭’,吴云被称作‘火云神刀’,二姐,你说是也不是?” “是是是,老五说得全是,现在烈阳门声名鹊起,震慑大江南北,狄龙等四人亦随之声名大震。” 几人说笑着,而张猛与熊震天心中既兴奋又有些尴尬,初次得人夸赞,尚不习惯,见门主几位妻妾各个貌美如花,倾绝天下,武功更是纵横宇内,不禁暗暗羡慕。 而柳虹刚此际却是一声不吭,呆坐一旁,本以为自己能冲锋陷阵,却是派了个接应的差事,巨大粗壮的身体,满腔热血,却不得发泄。在前些日子等待中,也嚷嚷过要去攻打两寨,却被蒋嫣容劝阻,之后,想想楚天那神鬼莫测的功力与眼神,便极力忍耐下来。此时听得烈阳门金木水火四使俱都有了不小的声名,又激发起争强好胜之心。 随即,瓮声瓮气地道:“几位堂主,门主甚是偏心,这等差事却不派给我黑金刚,不然,我黑金刚亦已是名闻天下,震动南北了!” “咯咯,柳公子,你亦不用动手动脚,只往那一站,便将人吓得死翘翘了!”慕容馥笑道。 慕容馥说罢,众人一阵大笑。柳虹刚一看这根本不是自己说理的地方,腾地起身道:“张猛、熊震天,我三人吃些酒去!”说完,转身便拉着张猛二人走出屋子吃酒去了。 三女又笑一阵,直感觉柳虹刚粗犷憨直,这大的脾气怎会被楚天降伏。 蒋嫣容稍微止住笑容,道:“昨日听闻两寨前往京师的人马,亦同时被斩杀殆尽,想必是老爷与祁护法所为,唉,老爷当真是手段狠辣!” “二姐,这些人处心积虑欲置我等于死地,如不狠辣,我等便只有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之境遇了!” 蒋嫣容回复些情绪,慢慢道:“江湖真是令人可叹,从古至今,杀伐不止,血流满地,死伤无数。所为何来,无非是图些利益与安宁,但却始终没有安宁,究竟要到何时方才解脱醒悟?” “二姐,江湖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吗,死便死了,早晚皆归黄土,思虑这些,徒自伤感,确不如弄些酒菜畅饮痛快!” “老五说得对,老五便烦劳你去弄酒菜如何?”如雪往床榻上一坐,美目含笑,只等着酒菜上桌。 “唉,又是我的差事,万峰在此该有多好,亦省得我们姐妹张罗!”慕容馥有些不情愿。 “呵呵,老五,你该勤快些,常言道:马不走长膘,人不动肥腰,你再不走动,那对奶子鼓胀得快要蹦出来了!” “嘻嘻,四姐,你的也不小,怎说妹妹来。”稍停,盯着蒋嫣容的稣胸,邪笑道:“二姐的那个吗……” 蒋嫣容被慕容馥看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挥起粉拳:“让你看,打死你这浪蹄子,还不快去弄酒菜!” “好好好,妹妹这便去,只是用完酒菜,浑身火热,又将如何?嘻嘻!” “我的娘啊,老爷,你都弄些什么女子,要娴熟的没娴熟,要文静的没文静,要吃相的没吃相!”蒋嫣容唉声叹气。 “哪个说我姐妹没吃相!”蒋嫣容刚刚说罢,便从房门外传来一声娇喝,话音未落,司徒艳突然走了进来。 “姐姐,你可想死妹妹了!”慕容馥一个旋身,扑向司徒艳,搂住便不松手。 “哎哟,你要勒死姐姐啊!”啪地一声,慕容馥屁股上便又挨了一巴掌:“我又不是老爷,你搂得这般紧密……噫,怪不得老爷时常喜欢抱着你歇息,原来是一对双峰这般挺立柔嫩,大姐都想摸摸了!” “去,姐姐又在说笑,妹妹去了!”慕容馥赶忙松手,急忙张罗酒菜。 “大姐可好?” “老大可顺利?” “当然好,当然顺利,老二、老四,那‘沂水寨’真是好地方,一把火烧了确是可惜,都是那狄龙杀红了眼,即使烧了都不依不饶,急着追赶从水中逃遁的沂水寨寨主滕刚,遍寻无着,遂放起火来,可惜!”司徒艳连道可惜。 蒋嫣容不由问道:“老大,听你口中连道可惜,难道那沂水寨比之三清山还要美上几分不成!” “那倒不尽然,两处各有千秋。三清山,雄奇险秀,道观兼具,怪峰异石,仙迹神工。奇在深幽,雄在奇伟。而沂水寨却是柔美多姿,清丽脱尘,确是世外桃源啊!” “想不到姐姐对景致如此在意,颇有脱尘之心,不若待江湖事了,我等央求老爷到沂水寨,再行复建,真弄个人间仙境出来!” “老二说笑,江湖杀伐或许刚刚开始,何年何月方能止息干戈,还天以清明,过上那无忧无虑、恬淡随意的桃园生活。” 刚刚说罢,便听吱地一声,慕容馥回到房间。看了三人一眼,正经问道:“何种生活,什么桃园,在哪里?” 三女互望,不由纵声娇笑不止,把个慕容馥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问道:“你们仨为何这般笑法!” 三女笑声更大,眼泪都笑出来了,司徒艳再也忍不住,笑道:“大姐我时常听人说到‘眼大无神,胸大无脑’,今日看来,实非说笑,而确有其事啊!” 慕容馥乍听之下不由愣了片刻,回过味来,便猛地扑向司徒艳,搂住司徒艳便抓搔起来,边抓边道:“老四,姐姐说你眼大无神,快来搭手!” 如雪此际亦反应过来,也扑上前来,对司徒艳上下其手,道:“眼大无神,胸大无脑,好,老五,今日便看看大姐哪里大!” 房中立时便响起嬉笑及拍打声,直到小二叫门,四女方才停止打闹。 四女在荆门等了几日,丝毫不见楚天任何音讯,便一面打探楚天行踪,一面带领人马慢慢回转逍遥山庄。 燕山余脉。 “通王镇”西面山林中。 楚天与祁刚打坐行功后,消去了些许疲劳。 二人在听到司徒艳与如雪袭击“江风寨”与“沂水寨”后,立即分别弛往“通王镇”与“古家集”驻扎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起袭击,两寨号称九寨中人,其实庇护于几大山庄,并与几大门派有所牵连,因而才得以与及五大山庄同时立足江湖,但实力却与几大山庄无法相提并论。 楚天考虑到两寨人马驻扎之地与范家庄相邻,便选择在五更后发起突然袭击,两寨人马一来准备不足,二因实力终究有限,不到一个时辰便都被斩杀殆尽,连“沂水三英”卢彪、卢虎、卢豹及“双刃残刀”钱无命这等一流高手,亦只是抵挡三五招,便已身首异处,魂归地府。 楚天打坐后,忽然泛起一丝隐忧。月余来,楚天体内渐渐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象,似有两股气流交错而行,一股炽热,一股清冷,但炽热的感觉已全然不同于自胸腹间逐渐腾起,冰凉之气亦并非自从气海深处而起,几乎是在神识消亡的刹那,炽热与极寒却好似来自体外任何一处,自然中的万物,都已成为拨动气息的能量。 炽热与寒冷交织一处,但毫无欲望之感,只是真气常常自动流转,楚天愈来愈感到惊奇与惶然。 “门主,司徒总使与尹堂主剿灭两寨,我等亦重创两寨所来人马,属下以为,这虽可震慑一些中小门派,但极易激起重要势力孤注一掷之心,还是小心为上!” 第115章 楚天笑笑:“该来的一定会来,只是早晚与力量多寡而已,及早面对,便少却了许多等待,不过该筹划的一定要筹划妥当。” “是,门主说得极有道理,不过我等意欲何往?” 楚天道:“据白衣人暗示,神秘黑衣人许是在京师附近,我等便到京师走上一遭,看是否能有所收获!” “是,门主。” 二人起身,荡起身形,急速向山林外飘去。 将出未出山林之际,忽地便见山林边缘坐着一个身影,粗布衣衫,头戴斗笠,待楚天身影出得山林,此人猛地转过头来。 “大哥!”楚天大叫一声,喜出望外。 “老弟!”华无双快速起身,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楚天高兴道:“大哥,自那日一别,大哥好似失去踪影,弟弟几次欲专门寻找大哥,却被俗事缠身,不知大哥自别后可好?” 华无双面色稍沉,叹了一口气道:“老弟,自那日分别后,老哥我便急速向少林而去,几经周折才见到慧远方丈,言谈之下,老哥方才明了少林为何没有参与围剿老弟,实是因寺中藏经阁中几本经书被盗,所被盗书中除了大藏经、金刚经等,连那武林中视为瑰宝的易筋经也随之被盗走,方丈大发雷霆,在寺中清查,却始终未有结果。” “大哥,即使是经书被盗,也不会耽搁围剿弟弟,是否还有其他缘故?” 华无双一拍大腿,道:“老弟所问确是有理,慧远师弟慧能已不见踪影,遍查无果,慧远秘密暗查,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大哥此去,那慧远秃驴如何说的?” “慧远并未吐露今后行止,老哥亦费了许多言语,但慧远却是不好易与,好话说尽,慧远始终未表明意向,但也未言明立即参与江湖围剿,老哥见此,便辞别少林,听闻你到了别处,便未来得及找寻老弟,而是回返天峰山。”华无双说罢,面上不禁现出一丝愁苦之色。 转眼看一下祁刚,道:“老弟,不知这位仁兄是哪个?” “哈哈,大哥,忘了给你推介,这位是‘白龙刀客’祁刚。” 华无双一怔,道:“原来是祁老弟,真是名震江湖,如雷贯耳啊!” 祁刚急忙抱拳道:“谢谢老哥夸奖,祁某实不敢当,不知老哥尊姓大名?” 楚天忙道:“光顾说话,祁护法,这位便是我结拜大哥,武林三奇之一,‘剑仙’华无双。” 祁刚听罢,连忙躬身再拜,道:“不知前辈大驾在此,祁刚实是无礼之至,望请前辈原宥!” 华无双伸手扶起祁刚道:“祁老弟无须客气,华某年长几岁,已不问江湖琐事,不似老弟如日中天,侠名满天下,今又得遇楚天老弟这盖世英雄,必能闯出不世功绩。” “前辈谬赞晚辈了,祁刚只是感念门主的气魄与豪气,愿意舍命相随,至于功名等俗事,祁某实不敢存些许贪图之心。” “哈哈。”华无双大笑,道:“老哥我太过俗气,真俗气,祁老弟乃当世英豪,怎可以凡尘功名颂扬老弟,真有辱老弟的英雄大义,老哥言多语失,望老弟不要介意。” “不敢,前辈但说无妨。” 楚天忙道:“大哥,小弟见你适才有些愁苦之色,却是何故?” 华无双一脸凄愁道:“老弟,此事说来话长,或许还是因你而起!” “噢,何事因我而起?”楚天疑惑。 华无双慢慢道:“老弟,说起来,老哥我昔年忙于练功,虽亦有妻室,但却仅有一子,唤作华中豪,江湖人称‘一剑飞侠’,在江湖上走动不多。” “哦,华中豪原来是前辈之子,晚辈今日方知,不过华中豪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却不知为何?”祁刚道。 “祁老弟,老哥我不喜抛头露面,也约束中豪及家人不可参与江湖琐事,因而才极少见到,但可惜的是,中豪在十几年前忽然得了一种怪病,肌肉萎缩,疼痛难忍,日渐消瘦,仅仅过了两年,便撒手人寰,老哥悲痛万分,老来丧子,确是人生之大不幸,唉!” 华无双叹口气,又道:“老哥家族一直人丁不旺,数代单传,到中豪这一辈,更显凋零,膝下亦只有一女,亦即老哥的孙女,名字唤作华玲玲,容貌尚说得过去,只是自小疼爱有加,养成刁蛮任性的脾气。唉,也怪老哥多嘴,将老弟的故事说与她听,她便非要出来亲见一眼老弟不可,无论老哥如何解释,她却始终不相信老弟的武功与传说的样貌,更对天下几大美女的容貌及死心塌地跟随老弟难以置信!” 祁刚忙道:“晚辈听闻前辈的孙女华玲玲美绝天下,不做第二人想,想必是一位异常可人的姑娘了?” “呵呵,祁老弟哪里听得这些,只是老哥这刁蛮的孙女数次私自出山,江湖上方才知晓老哥尚有一个孙女,若论容貌,确也有些姿色,不过那脾气确是难缠,老哥亦是毫无办法,前几日又已失去踪影,想必是找寻老弟而来,老哥听闻老弟在此将两寨人马屠杀,必在此地左近,不期然在此相遇,真是巧合之至,不知老弟看到一身着绿色衣衫的女子没有?” 楚天忙道:“老哥,我与祁护法近几日均在此山林中,确未见到老哥所说的绿衣女子,不知老哥的孙女有何特殊标志,如遇到也可认出。” 华无双道:“老哥这孙女芳龄十六岁,身背一柄短剑,白丝巾束发,一身淡绿色衣裙,下颚左边有一颗殷红的血色痣,唉!” 华无双长叹一声,默默地看着楚天,面上现出一丝愁闷,欲言又止。 “大哥不必担心,小弟如遇到定会及早告知大哥,劝其归家!”楚天道。 “唉!”华无双再次叹息,看着楚天,默然道:“老弟,大哥并不担心玲玲有何危险,江湖中人还能给大哥几分面子,并不会为难这刁蛮的孙女,老哥只有一样担心而已!” 楚天不解,问道:“大哥,何事担心!” 华无双正色道:“老哥只担心你啊!” “那是为何?”楚天更加不解。 “老弟,老哥活了这大年纪,阅人无数,老弟人中之龙,风神如玉,奇崛诡异、如梦如幻的神质,凌绝天下的武功,狠辣残忍的手段,众女相随的风采,极易招致艳羡和嫉妒,老哥深知女子心性,即使不欲得之亦要排之,如欲得之则更加狭隘而走极端,做些无缘故的贪痴,老哥怕的是玲玲真要遇到老弟,心态上恐再难有安生之日。” 楚天道:“大哥放心,我与大哥义结金兰,大哥的孙女便是小弟的晚辈,我自当妥善处之,请大哥放心,我怎会为一己之私,陷大哥于不安之中!” “呵呵,老弟误解老哥意思,你我二人忘年之交乃是性情相投,怎会与这儿女私情有关,老哥怕的是老弟众多妻室纵然融洽,又如何能免除摩擦,只是担心玲玲害成相思之苦啊!” “哈哈,大哥,何以如此夸赞小弟,小弟一介武夫,又有何德何能令大哥孙女青睐,大哥万勿再说笑,如遇到玲玲,我自会劝其归家!” 华无双看了看楚天,不无忧虑地道:“但愿如老弟所说,其实老弟风神,老哥亦是赞佩不已,而今若大年纪尚要为儿女之事奔波,老来也不清静,如欲置身事外,心如止水,修身养性,颐养天年确是难上加难!” “哈哈,大哥,儿女之事,天经地义,有则有之,泰然处之,平和待之,顺其自然,又能有何所虑,凡事关己则乱,乃是心有所属所致。儿女自有儿孙福,管得一时,管不得一世,生存立足之道,各有其位,大哥还是应放宽心,平静对之方为自然之道,否则亦是徒增烦恼,于事无补啊!” 华无双看着楚天,直感觉楚天随着武功进境,心神亦随之虚渺空泛起来,如此心境当是武功得窥堂奥之象,自己一把年纪尚堪不破红尘凡世,如欲再有进境确是难如登天。 不由道:“老弟,听你一席话,似有荣登大宝,得入堂奥之象,万物方生,如你所言皆有自然之理,而老弟何又杀戮不息,血腥遍地?岂不与自然之道相悖?” 楚天面色渐渐平静,已似不染一丝尘埃,轻缓道:“凡尘中事,本欲以凡尘应之,但凡尘中事亦莫不是天道,天本无善恶,而人却定分美丑,几使纵欲之人违背天道,而行那逆天而行之事,自然本无欲,而人常有欲,自古至今,杀伐不断,征战不休,血腥之事又几曾消亡,莫不是贪得无厌、唯一己私利而行事,此等上违天道,下背人伦,逆自然之道之人又有何理由存活于世,如确有六道轮回之说,小弟唯盼其再次托生能有一个好归宿,更别说此等之人还能超脱轮回而走向极乐,小弟只是略尽绵薄,替天行道。如小弟此举仍是以一己之念而妄断天下之人,那便是小弟有违天道,甘愿饱受地狱之炼,永世不得超生。” 稍停,楚天又道:“至于血腥遍地,确非小弟愿意为之,一人之血腥与遍地之血腥实无本源之区别,如此,能使上天清明些,小弟不惜以一己之躯,还天道以清明,哪怕是屠尽天下宵小,神阻杀神,佛阻杀佛!” 华无双与祁刚看着楚天,见不到楚天脸上有一点点的暴戾之气,平和得如同与自然化为一体,甚至连呼吸都已与空气相融,身即是空,空即是身,不着丁点人间烟火,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如同万古不变的宇宙,空虚得好似失却了存在。 祁刚沉吟道:“门主所言,亦是属下多年思虑之事,破旧立新之举常常被世人误认为大逆不道,违背圣贤之言,但旧物不破,新事则无从缘起,即使是一时血腥也将是大智大爱,乃真豪杰所能为之!” 第116章 楚天平静道:“世间本无相,庸人自扰之,固步于禁锢,却又津津乐道,执着于形式,而忘却了本源,水无常态,风本无形,如欲以形框之,又能拘束几何,精研至极致,亦是些许人为小技,又何能与天地比之,真如沧海一粟,一粒尘埃而已。” 华无双默然无语,内心阵阵惊颤,一种多年无法体悟的境界在心底深处慢慢蒸腾,脑际中闪现着一丝渐渐放大的光亮,愈来愈大,愈来愈迅疾,充满了整个身心,继而化为乌有,神识一片清明,好似繁复绵密的“飘渺剑”法已在瞬间化为空无,只剩下轻轻的一指,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剑法,也已成横亘在眼前粗俗而笨拙的把式。 华无双浑身一震,目注楚天,眼中精亮,旋即便又黯淡无光,灰暗得如同凡夫俗子。 “白龙刀客”祁刚亦在这一瞬,领略了刀法的至高境界,脑海中“白龙刀法”已无式无形,一种与天同齐的灵光闪现在脑际,清澈得忘记了仍在呼吸,好似身子已不存在,刀已不存在,似乎一切皆不存在。 华无双置身在虚无的神识中,良久,才回复过来,心中无法言明的喜悦洋溢在脸上,笑着对楚天道:“老弟,老哥没白交你这兄弟,一生探究无果的境界,竟被老弟一语点醒,老哥甚是惭愧,枉自活了这把年纪。” 再看“白龙刀客”祁刚,此际,已单膝跪地,手拄刀柄,平静地道:“门主,属下浸润刀法几十年,自以为刀法无二,但此时,属下真感到汗颜,到此才感到昔日门主不杀之恩乃是多大的恩德,实是不屑与属下遑论武功。没有大爱之心,无吞吐天下之志,汇自然万化于一身怎能有如此胸襟,属下妄谈武功,真如萤火之光比之皓月。” 楚天轻笑道:“大哥,祁护法怎地如此吹捧于我,道乃天道,佛亦乃道也,万法殊途同归,自然润化万物。妙高顶上,不可言传,而世人往往万事着相,如此便有偏差,一旦痴迷不悟,更难以自拔,久而久之,心魔既生,挥之不去,终要沦为尘世之凡夫俗子。” 稍停,楚天又道:“人之大道,当随性、随意、随情,秉承自然之道,道法自然当是人生之大境界,万物莫不如此,武功亦然,刻意而求,虽可大成,但终有匠心雕琢之形迹。幻化自然,空无虚极,方能融汇于天地,生生不息,无尽无休,无形无迹!” 华无双听罢,感佩万分,喜道:“老弟之语,老哥顿开茅塞,多年心结豁然开朗,此间之事已了,玲玲以后如何自有她的造化,但老哥仍将随意找寻,你我就此别过,如老弟找到玲玲,自可随意处之,如有可能告知老哥便可,他日,老哥定当恭候老弟到居处一游,老哥告辞,后会有期!” 说罢,华无双飘然而去。 京师。 地处太行、燕山山脉的交接处。西部山地,乃太行山脉之东北余脉;北部、东北部为山地,乃燕山山脉支脉。 公元前五八六年,京师为周朝的封侯国—燕国,建都于此,“燕京”之名广为流传。历来为秦、汉、隋、唐各朝之北方重镇,曾作为辽朝陪都。金朝于此建都,定名中都,大兴土木,建起三十六座豪华宫殿,却于一二一五年毁于战火。一二六七年,元朝在此建都,改名为大都,亦即京师前身。一三六八年明太祖朱元璋建明朝,初定都城于南京。一四○三年朱棣继位,迁都京师。不久兴建紫禁城,于一四二○年建成,一四二一年正式迁都京师,亦称北京。 京师街道纵横,殿宇辉煌;坛庙神奇,园陵壮美;河湖穿绕,风光如画。名胜古迹、迷人风光、万里长城,古典园林,坛庙、帝陵、古塔、石刻、十渡、松山、龙庆峡、石花洞等自然景观均是让人大饱眼福,乐而忘返。 京师街市繁华,商贾云集,来来往往不绝于市,酒楼茶肆,烟花柳巷,商铺店面布满全城,达官显贵,三教九流等各色人物应有尽有。 尤其是酒楼茶肆,烟花柳巷最为繁多。 酒楼中,珍馐美味,令人垂涎欲滴。菜肴选料考究,刀工精湛,火候严谨。爆、烤、涮、炝、溜、炸、烧、炒、扒、煨、焖、酱、拔丝、白煮、瓤等技法聚集于此。尤其是“爆”法,变化多端,有油爆、酱爆、葱爆、水爆、汤爆等。口味酥脆鲜嫩,清鲜爽口,原汁原味,色、香、味、形、器俱佳。 京师城中热闹非凡,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楚天与祁刚走在街上,望着繁华的都城,内心的感慨无以言表。出道江湖走过许多城镇,但却无一处能比得上京师,如非来到京师,真不敢想象天子脚下,竟是如此繁华。 二人随着人流漫无目的最走着,二人形貌粗鄙,但身材却是挺立伟岸。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吆喝声此起彼伏。 正行间,忽听前方一阵吵闹声传来,待走近观瞧,却是一位身形清奇,俊美非凡的书生与一卖糖葫芦的小贩争吵,二人愈吵声音愈大,看热闹的、帮腔的、起哄的愈来愈多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楚天二人听来听去却是为了两文钱银子和换一串糖葫芦这点小事。 “啧啧啧,多好的书生,怎地就差这几个小钱!” “那可不能这样说,现如今啥样没有,只差一文银子便不给,却硬要强买,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就是,说不得是大户人家或是王公大臣府第的公子到此,买个糖葫芦都要克扣一二。” “住口,本公子何在乎两文钱,他言道无核无籽可退换,本公子才吃了一口便咬出籽来,难道再补一串便是错了不成!” 卖家哭丧着脸道:“各位看官,糖葫芦确是没有籽的,他只是嫌弃这串小,见到大的又要换过,却不给钱,伸手便拿!” 那公子与卖糖葫芦的小贩争执不休,互不相让,各说各的理,也将众人听得云山雾罩,看无甚趣味,便纷纷离去。 楚天二人走到正午时分,抬头望见一处气派的酒楼。 “万德园”酒楼。三层建筑,半木半砖,四角巨大的木柱,窗棂是紫红的格子窗户,红漆三开大门,门顶端“万德园酒楼”五个遒劲的黑底红色大字,门面气势恢宏,高雅庄重。 “万德园”酒楼是京师最著名的酒楼之一。以鲁菜为主,爆、烤、涮、炝,煨、焖、酱、炒样样皆通。 进进出出的食客将酒楼挤得满满当当,大厅人声鼎沸,二楼雅座略显清静,但亦是人满为患,楚天与祁刚等了半个时辰方才坐下。 小二跑过来,道:“二位客官,不知用些什么酒菜?” “小二,快些前来!”未等楚天开口,高亢的叫喊声便传了过来。 “二位客官稍候,小的去去就来!”小二言语一声,急忙跑到发声之人桌前:“这位公子,还有何吩咐?” 楚天二人侧目一看,不由一怔,你道何事,原来是那位在街道上与小贩吵架的俊美公子。 此时便听公子道:“没有吩咐,你便不能来吗?” “这、这、这,公子,没有吩咐,那唤小的来却是为何?”小二疑惑地问道。 公子眼睛一瞪,道:“本公子唤你来便是‘为何’,还问为何做甚?” 公子一指盘中饭菜,道:“这菜中为何放上葱丝?” 小二苦笑:“公子,本酒楼做这‘京酱肉丝’向来是放葱丝的!” 公子道:“本公子言说让你等放葱丝否?” 小二一听,不由怔住,吞吞吐吐地道:“这‘京酱肉丝’做法向来都是放葱丝的,从未改变过!” “京酱肉丝,本公子要的只是肉丝,我何曾说过要葱丝?” 楚天二人一听,俱都感到这公子太过强词夺理,不由苦笑,心中暗忖:谁家公子这般挑剔? 此际,小二道:“公子,小的也只是跑堂的,还请公子饶过小的!” “本公子饶过了你,‘烟雨楼’的秦素素能饶过公子吗?”那公子一脸愠怒之色。 小二诧异道:“公子,你在本酒楼用饭,与那美绝人寰的秦素素又有何相干?” 那俊美公子更加恼怒,高声喝道:“住口,本公子吃这‘京酱肉丝’,满口葱蒜异味,又如何见得那美娇娘?” 二楼食客亦被这公子言语弄得暗暗发笑,俱都心道:又是个色中打滚的人物,如此俊美公子,却喜做那风流之事,唉,可惜! 小二也甚是机灵,忙道:“公子息怒,小的这便去拿壶好茶,公子可漱漱口,片刻便可消除异味,你看如何?” 公子面色稍缓,道:“那便快快沏上一壶上好茶水,本公子饮毕即行赶到‘烟雨楼’!” 待小二拿来茶水,公子用过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酒楼,面上甚是得意之色。 楚天二人吃罢,已是华灯初上。 京师的夜晚万点灯火,璀璨夺目,临近中秋的夜,闷热已消失,凉爽而轻柔。人们仨仨俩俩地漫步在城墙边、绿茵下,徜徉于繁华闹市。官宦显贵,市井粗人,商贾骚客,风流才子,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或匆匆而过,或轻轻私语,或嬉笑开怀,更少不了粗俗与淫亵。 “张公子,听闻秦素素每到月中十五,便要演唱秋水吟!” “王公子说得是,每年只有十二次可听闻此曲,那真是天上仙音,不似人间所有,即便听得一次,那亦是终生绕耳。可惜,小弟只听过一次,却花去我多年的积蓄,五百两银子啊,但也值得,听过此曲,当真是不枉活一生!” “五百两银子?你那是何时之事,现今已涨到八百两,兄弟我甚喜音律,却是无缘听得那仙音了,唉!” 第117章 “可惜,秦素素歌喉婉转似莺啼,古琴悠扬似天音,人间绝品,连王公大臣摆堂会都要提前半年预约,那还说不准是否能排得上,此佳人亘古未有,空其前,绝其后,再难有之。” “今日已是十三,后日便是大场,不知中秋之日将会是何等场面!” “张公子,可惜小弟尚要顾及一家老小生活,此生怕是听不得仙音了,不说也罢!” 二人说着说着,慢慢走去。 楚天本无心,但听闻二人言语,不由问祁刚:“祁护法,在酒楼茶肆、市井街道,我常常听闻‘烟雨楼’秦素素之名,相传乃天下第一美女,非但技艺高绝,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古圣先贤之经典无所不通,是否确有其事?” 见楚天相问,祁刚忙道:“门主,据属下观之,传言未必翔实,属下曾随魏‘厂公’看过秦素素演唱,虽然属下不通音律,但听得亦是如醉如痴,那种美妙非是用言语所能形容。” “哦,天下真有如此美妙之音?”楚天听得疑惑。 “门主,既来京师,何不呆上几日去领略一下,属下以为,如门主听罢,当再难忘却那美妙的仙音,不害相思之苦便是大幸。天下多少仁人志士,武林豪杰,文人墨客,王公贵戚,谁个不欲得之,却碍于烟雨楼势力,任是哪个也不敢冒然染指,有所图谋。” “那又是为何?” “门主,据属下所知,这烟雨楼背后乃是魏‘厂公’,谁个敢冒杀头的危险做那等掉脑袋的事。据闻,当今皇帝老儿熹宗朱由校见到秦素素都曾茶饭不思。面对烟花女子,终究是顾及朝廷而放弃。但却于每年春季,在紫禁城宫宴上大宴群臣之际听上一次。可想而知,这秦素素将是何等重要!” “哦!”楚天沉思,未曾想到秦素素乃是这般之人,心中渐渐泛起探究之意。问道:“不知这秦素素是何来历?” “门主,这秦素素乃是安庆州人。其父原是宫廷乐师,精通音律。但因参与宫廷内讧而遭受牵连,被贬回乡。后又被乡里恶霸欺凌,一场大病卧床不起。家里贫困已极,其父有三四个儿女,秦素素最长,从小随父亲学艺。也是秦素素天资聪颖,非但容貌出众,美绝人寰,更是兰心慧质。为生计所迫,在秦素素十三岁上,其父不得已将她卖入青楼。” 楚天面上浮现一丝凄愁,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此女子却要沦落青楼,唉,人世间悲欢离合,福祸不定,命运多舛,岂是人所能定。” 祁刚又道:“但秦素素弱小女子却是刚烈异常,言明只卖艺不卖身。若干年来王公显贵,江湖豪强等曾数次欲耗费巨额银两,欲亲芳泽,终被秦素素以死相迫才作罢。其中不乏欲以重金替其赎身之人,不知为何,秦素素均未应允。十多年来一直独善其身,保得处子之体,实是难能可贵。” 听闻祁刚之语,楚天心中一阵凄然。人生于世何故如此艰难,是否是来赎前世的罪孽还是修得来世的超脱与正果,不由渐渐升起探幽之心。 中秋。 “烟雨楼”坐落在京师南端,与烟花青楼主街相隔一段距离。显得孤傲不群,闲雅恬静,主楼及庭院灯火辉煌。 是夜,月光如银,金风荐爽,玉露生凉,丹桂飘香,银蟾光满。烟雨楼上空,月光皎洁,轻柔缥缈,慕名而来之人出出进进,来来往往,却是悄然无声。而脸上却挂着无尽的期许。所来之人几乎均是为美人而来,在等待中,有着强烈的倾慕与不安。 今夜是“烟雨楼”大场,进门费为每人一千两银子,相当乡野平民三辈子所得,其昂贵毋庸置言,令人瞠目。 众人中除了富豪及官宦便是衣着光鲜的大户之人。酉时初,离大场开始尚有段时辰,众人边品茗边窃窃私语。 烟雨楼内,正中披红的木楼梯,直达二层,楼梯顶端是一方三四丈宽的平台,琴瑟早已安置上,肥胖的老鸨洋溢着笑意,左右招呼着,眉开眼笑,甜言蜜语,极尽媚态。 小鸨儿嗲声嗲气,拉扯来往的人,袒露的稣胸令人遐想,恍如来到肉林,在期待中隐隐深藏一丝欲望的火焰。 酉时末,琴瑟声传来,却是一些女子弹奏起一首首元曲,众人亦跟着活络起来,看着台上玲珑毕现的女子,各个粉妆玉琢,肉色耀眼,渐渐地响起几句调笑声。 此际便听台上女子唱道:“相思瘦因人间阻,只隔墙儿住。笔尖和露珠,花瓣题诗句,倩衔泥燕儿将过去。” “小娘子,快过来吧,万勿瘦得没了!”台下一阵轻笑。 台上又唱道:“鹤立花边玉,莺啼树杪弦。喜沙鸥也解相留恋。一个冲开锦川,一个啼残翠烟,一个飞上青天。诗句欲成时,满地云撩乱。” 唱毕,台下更是一阵哄笑:“过得几个时辰,本公子定让你浑身撩乱,直上青天,飞入云端。” 众人正自哄笑,忽听得一绿衣女子柔声道:“各位老爷小姐,官人官爷,本年大场正式开场,按照惯例,仍由本楼头牌艺伶琴歌双绝秦素素吟唱五首散曲并弹奏五首曲子!” 话音未落,便见自白色帷幔中款款走出一粉妆丽人,众人眼睛立时都直呆呆的,一瞬不眨地盯着。但见此丽人,莲步慢动,身子轻摆如柳,凝眉含愁,肤色如雪,嫩如凝脂,樱红小口,鼻若悬胆,柔婉万分。 秦素素走到古琴前,缓缓地坐下,纱裙飘动,如云如雾,几似仙人一般,抬起如秋水般的美目,款款地望了一眼台下众人,香肩微起,莲藕般的臂膀轻轻抬起,细若无骨,如玉葱般的揉荑轻缓间,一丝音响慢慢自指间流出,如幻般的音色,钻入每个人的耳际。 只见秦素素小口微微翕动,如若莺啼般的甜美声音徐徐唱出:“普天下锦绣乡,环海内风流地。大元朝新附国,亡宋家旧华夷。水秀山奇,一到处堪游戏,这答儿忒富贵。满城中绣幕风帘,一哄地人烟凑集。百十里街衢整齐,万余家楼阁参差,并无半答儿闲田地。松轩竹径,药圃花蹊,茶园稻陌,竹坞梅溪。一陀儿一句诗题,一步儿一扇屏帏。西盐场便似一带琼瑶,吴山色千叠翡翠。兀良,望钱塘江万顷玻璃。更有清溪、绿水,画船儿来往闲游戏。浙江亭紧相对,相对着险岭高峰长怪石,堪羡堪题。家家掩映渠流水,楼阁峥嵘出翠微,遥望西湖暮山势。看了这壁,觑了那壁,纵有丹青下不得笔。” 莺声婉转,轻柔娇弱,柔肠百转,听得众人如醉如痴。唱毕半晌,众人才如梦方醒,掌声响彻大厅,直冲天际。 秦素素微微颚首,眼露一丝柔和的笑意,柔指轻弹,又吟唱道:“画鼓鸣,紫箫声,记年年贺家湖上景。竞渡人争,载酒船行,罗绮越王城。风风雨雨清明,莺莺燕燕关情。柳擎和泪眼,花坠断肠英。望海亭,何处越山青。” 秦素素唱的是低回婉转,如泣如诉,将那泛舟湖上,远景近波,思绪翩翩,凄愁孤寂之情演绎得透彻山川,游荡天际,闻之心绪难平。众人已被歌声牵动,思绪已融化在无边的音韵之中。 接下来,秦素素又将查德卿与郑光祖的两首杂曲连续唱出。 “问从来谁是英雄?一个农夫,一个渔翁。晦迹南阳,栖知东海,一举成功。八阵图名成卧龙,《六韬》书功在非熊。霸业成功,遗恨无穷。蜀道寒云,渭水秋风。”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风入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 缥缈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最后唱的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号称中秋第一词。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复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渡,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秦素素直把《春江花月夜》唱得动闪光貌,月色流荡,别有一种清丽雅致的神韵。无边的离情中,饱含月夜下的美景,缕缕相思之情,随歌飘荡。将词中风韵演唱得淋漓尽致,轻彩淡痕,澄明恬静,神韵飞动。 春潮涨落,明月冉冉,轻洒银辉。月色之中,江流环绕芳野,花林泛着银光。月光似天降流霜,如水银泄地,江畔白沙与月光融成白茫茫一片,江天一色,纯洁无瑕,明月皎皎,暗示自己清苦的心绪在清空中孤单清静…… 静穆的月,离愁的人,“江畔何人初见月,但见长江送流水”,愁怨离苦,年年岁岁,终古不变,而红颜易逝,人生如流水。明月静默不语,它又静静地在期待何人…… 众人已听得神魂离体,空灵至极,全然忘却身外之事,沉浸在歌声所表露的意境之中。歌声戛然而止,待众人刚刚回复些许神智,轻缓曼妙的琴音再次自天外传来。 “高山流水”、“平沙落雁”、“汉宫秋月”、“阳春白雪”、“十面埋伏”五首十大古曲连绵而出。 韵味之美,夺人心魄。江上抚琴,遥望山之雄浑、水之幽深;明月初升,扁舟渔火,随水漂浮;寒梅傲雪,疏影弄月,暗香轻度,清奇挺拔;别后思念,如泣如诉,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 第118章 而到十面埋伏这首古曲之际,音韵中,突显拔山之力,气壮山河之势,随即又变得英雄气短。爱姬自刎,夫复痛哉!悲戚处音色几欲撕断,生离死别,凄婉哀愁,已是声声泣血。 五首古曲中的种种意境随音韵拨弄着众人心弦。 蓦然, 一声似天籁般的箫音自空中传进大厅,丝丝婉转,直荡耳际,箫音攀附在古琴低回愁怨的音律之中,在古琴音断意连的空隙,升腾起更加幽远的遐思与怅惘。 众人丝毫未觉得变化,犹自沉浸在音律之中,而秦素素耳中乍听之下,身心不由一震,差些音断韵绝,急忙定下剧烈波动的心神,手扶琴身,渐渐融化在音韵之中。箫音与古琴音好似明月星辰,相互辉映,光耀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明月水乳交融。 先时犹自清晰分段的古曲,已渐渐融合在一处,五曲连绵不绝。 箫音时而悲戚,柔肠婉转,如小溪潺潺,轻柔婉转。稍倾,箫音一转,又如婀娜少女浣纱溪间,轻歌曼妙,时而苍凉,悲愤感伤;时而激越,如九天狂龙;时而低沉,如山谷微风;时而缠绵绯恻,音色交叠…… 秦素素已忘记了时光,音韵在空灵的心绪中应手而出,嫩嫩的揉荑已不见任何刻意的轻柔,身随意动,情随音出,无尽的离愁早已幻化在空灵的精神疆域中。 渐渐地,秦素素已忘却了离愁,忘却了感伤,长久的抑郁之情已随空灵的音韵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箫音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在音域之中,满楼毫无声息。秦素素已是珠泪连连。心绪仍沉浸在音韵之中,小口轻启,自言自语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 “瑶琴摔碎天音在,子期不归与谁弹!”一声清晰的语音传入耳际,将秦素素从游离的神魂中拉回,美目顾盼声音来处,却是毫无所见。 “伯牙、子期鼓琴于此,亦不至有秦姑娘之仙音。”秦素素看来看去,仍然未见发声之人,讶然而失落,遂缓缓站起,娇面上顿现凝眉凄愁之色。待转入帷幔之际,回首再次望了一眼,随即,身影袅袅,慢慢不见。 到此时,台下众人方才顿悟,但仍是默默地坐在原处,仿佛仙音仍在。 素雅的房间,简洁而清爽,一幅书画挂在藤椅上方,笔墨清淡,字迹娟秀,乃瘦金体行楷书,写的正是《春江花月夜》。书画布局严整,字体瘦直挺拔,钩划遒劲,撇如匕首,捺如切刀,联笔处有如游丝行空,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舒展劲挺,神韵斐然。 秦素素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缘,一双美目,尽含凄婉之情。一颗清静而抑郁的心被如幻般的箫音搅起万千涟漪,那箫音哪里是人间音律,而是魔幻之音,荡涤愁绪,唤起遐思,萦绕在耳际,钻进心房,融入到血液之中。 吹箫者究竟是何人? 正自思忖中,忽听得一丝话音传入耳际:“秦姑娘,可否一谈?”秦素素猛然一惊,娇躯不由轻颤,美目四顾中,哪里有一丝人影。 “秦姑娘,开窗即可,尚望姑娘莫要惊慌!” 秦素素早早便听出发声之人正是演唱之际传音者,急忙起身走到窗子前,伸出莲藕,打开窗棂。 而就在打开窗棂的瞬间,秦素素立时便惊呆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颀长身影,宝石兰长衫映衬柔和的灯光,晃动着紫氲,秦素素不由惊骇万分,急急倒退几步,身心惊震得好似纠结成一团,柔嫩的娇面已呈雪白。 但见此人身形缓缓扭转,猿臂轻舒,如丝丝尘雾,飘荡于空,慢慢地飞进房中,没有任何响动,直如幽灵鬼魅。 “在下惊扰秦姑娘,尚请恕罪!” 直到此人落定身形,秦素素方才从惊骇中慢慢回复神志,望着眼前颀长修伟的身躯,考究的衣着,却配上那粗俗不堪的黄褐色脸膛,显得不伦不类。 面色仍然雪白如纸,美目惊惧愕然,莺声颤抖,啜啜地道:“你是何人,造访小女有何意图?” 来人缓缓道:“秦姑娘才艺誉满天下,琴声穿云破雾,如非看透乾坤,淡雅闲适,哪得如此仙音,此际又何故惊震如斯?” 秦素素听罢,微感愧疚,语声柔和道:“非是小女惊震,人非草木,临逢乍变,却是本能常态,小女尚未修炼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地步!” “在下实不愿再惊扰姑娘,但秦姑娘既然问来,在下不言贱讳,确是对姑娘不敬,但又恐说出贱讳,有辱姑娘法身,唉!”来人叹息一声,看着美绝人寰的秦素素。 秦素素此际方才仔细地望着来人,如梦如幻的眼眸,深邃得如虚空一般,与黄褐色的脸膛极不相称。听着来人言语,更添探究之情,轻柔地一指座椅,道:“如侠士所言,本姑娘确有不便之隐,却又隐忍不住,尚望侠士相告尊讳!” 只见来人轻舒巨灵之掌,在面上轻轻一扶,霎时,奇崛诡异,如梦如幻,平和深邃的面容立时展现在眼前。秦素素看得呆了,数年间王公显贵,下里巴人,三六九等各色人见得不知凡几,无一人摆脱脂粉与世俗之气,再观眼前人,哪曾沾有一丝烟火,奇伟中使人饱含无尽的遐思,只有长长的疤痕方才显露着残缺、梦幻与野性之美。 乍看面容,虽略微知晓传闻中事,仍自半信半疑道:“侠士是……”秦素素轻柔疑惑道。 “秦姑娘,在下贱讳楚天,江湖上略微有些恶名!” 秦素素听罢,又是惊骇不已,惊疑地道;“你……你就是搜魂修罗楚天?” 楚天微笑:“难得秦姑娘尚能知晓在下虚名,楚某当真是感佩莫名!” 秦素素看着楚天的面容,努力回想着江湖传言,与眼前之人对照,愈看愈感到楚天的面上蕴含着传言中难以形容的深邃,淳朴得近似虚无的神情尽皆表现在祥和的气质里。 秦素素柔柔地看一眼楚天,期期艾艾地道:“少侠人中龙凤,一两年来誉满天下,武功盖世,美人相伴,却是惬意得很!” 楚天忙道:“楚某一介武夫,佳丽相伴,却亦是偏爱所致,绝非楚某有何惊天伟业,而是全仗一颗赤诚之心,大家公子,豪门贵戚,风流才俊,几如过江之鲫,楚某又有何德何能,得天下女子青睐?” “未曾想到杀神楚天是这般谦恭之人,世俗之人贪图富贵安逸亦是人之常情。这多年,小女流落风尘,偏安青楼,却未曾见过一人能脱离尘俗,不知少侠来此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慕名而来,楚某亦脱离不了尘俗,唯求内心平和而已!” 秦素素见楚天一脸平静,自始至终全无一些登徒子那种垂涎欲滴的市侩神情,幽幽道:“自古红颜薄命,小女不敢自谦,却亦算是一代红颜,看所来之天下英雄豪杰,亦不过色欲为先,难道少侠亦能免俗不成?” “秦姑娘,免俗与否非在刻意,心中常存脱尘之心本就是凡尘之念,如此,便是有所求,求乃行也;而自然之性,乃悟,当是明心见性,见心见性,方能自然幻化,俗与不俗全在心而已,心有相有,心无全无。” 秦素素楞住,多少年清心寡欲,养恬淡之心,却终是有所期许,自然便是俗气之举,楚天言语,似一剂良药,心中顿现灵光。 “想不到天下闻之色变的搜魂修罗却有如此道行,早将人生堪透!” “非是楚某堪透人生,楚某自小在山林中长大,日日与山林为伍,与自然相偕,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尽数演化在眼中,因无尘世喧嚣,心境自然清静了许多,这或许是无甚挂碍的缘由吧!” 听罢楚天言语,秦素素不由嫣然一笑,道:“小女听闻,少侠已是三妻四妾,当真是无甚挂碍?” 楚天也笑了,道:“心有则有,心无则无,楚某亦不能免俗,只能随性而为,淡然处之,至于后果如何便非是楚某所能预料的了,随遇而安吧!” 秦素素眼中露出一丝异色,道:“少侠一手箫音,如梦如幻,已绝非人间音律,好似魔幻之音,不知少侠何时练就?” “楚某未曾刻意习练!” 秦素素讶然,道:“未曾习练?” 楚天笑笑,道:“师尊只教授一曲‘迷幻曲’,乃是一首追魂杀人的箫音,楚某把玩之下,不知不觉中已能随口而出!” 秦素素更是惊讶不已:“随口而出?” “是,楚某亦不知为何?” “这如何可能,小女当真是闻所未闻!”秦素素宁静地望着楚天。 楚天道:“秦姑娘,你见过山风掠过树梢的划痕吗?” 秦素素眼睛睁得老大:“风的划痕?” “是,风的划痕!” “风如何有划痕?”秦素素愕然。 楚天笑笑,道:“如你在躺在林中,眼望苍穹,细看斗转星移,在枝叶的飘动中,隐隐有一层层波动的光晕,时急时缓,好似涟漪一般。” 秦素素难以相信楚天的说词,从未听闻有人能见到风的划痕,自有生以来何曾注意楚天所描述的情形,感觉甚是神秘,不由问道:“那可曾是真的?” “呵呵,是真的!不过……”楚天稍停,欲言又止。 “不过如何?”秦素素忙问。 楚天谦然一笑,道:“那种光晕却非人人可见,不曾日日在山林中与自然为伍,与星辰为伴,却极难得见。” 秦素素听罢,微感怅然,身在青楼,又怎能到得山林之中,不由顿起探究之心,道:“任何山林中均可见到?” 第119章 “是!但需心静,静至虚极方有可能见到。” “静至虚极如何讲?”秦素素问道。 “静致虚极乃是指淡化名利及与自己相关之事,以使万物得以如行过虚空一样经我而过,容于虚空一样为我所容,无妨其行于自然。尽力保持清静无为,听任万物行于自然,以此观复天地,方能见所未见之微!。 秦素素道:“少侠之于道学颇有见地,小女甚是佩服。如你所言,当是博之不得,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之意。” 楚天笑笑,道:“秦姑娘兰心惠质,江湖传言果然不虚,为当世才女啊!” 秦素素娇面一红,款款道:“得少侠夸奖,小女受之有愧,天下间能人异士多如牛毛,区区一弱女子,怎可以才自居而遑论当世!” 稍停又道:“如说贯绝当世,少侠声明远播,享誉天下,威震宇内,笑傲江湖,驰骋挥洒,实乃当世豪杰,确是羡煞小女!” “楚某今日并非为相互逢迎而来,只是泛起尘俗之心,见一眼天下闻名的一代红颜,而今得见尊颜,更令楚某敬佩万分,确是不虚此行,楚某尚有他事,容后相见!”说罢,便欲起身。 秦素素忙道:“少侠这便走吗,不若喝上一杯清茶,也让小女聊表心意,以求心安可好?” 楚天凝神看着秦素素,对方纯静中饱含着丝丝期许,遂道:“能陪受天下英雄敬慕的美人品品香茗,确是人生快事,楚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侠稍等,小女去去就来!” 不大一会儿,秦素素去而复返,见楚天端坐凝神看着书画,开口道:“此乃小女无事涂鸦,请少侠勿要见笑。” “哪里,秦姑娘才色双绝,名满天下,这书画更显清雅。楚某虽不甚懂得书画,但楚某居处却有位书生,对琴棋书画以及六艺等均有极深研究,楚某亦跟着学了些。” “那便请少侠评点一二,小女不胜感激!” “楚某一介武夫怎敢妄加评说秦姑娘佳作!”楚天道。 “见少侠适才专心致志的模样,定是看出不妥处,还望少侠直言,但说无妨,小女洗耳恭听。” 楚天又看一眼书画,道:“瘦金体是宋徽宗赵佶所创,也称“瘦金书”或“瘦筋体”,亦有“鹤体”雅称,乃楷书一种,其后渐有行楷。赵佶早年学薛稷,黄庭坚,参以褚遂良诸家。今观秦姑娘雅作,其势挺瘦秀润,瘦直挺拔,但连属处略有匠心痕迹,虽如游丝行空,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舒展劲挺,却因刻意而影响了些许神韵,是否乃是着相之故?。 秦素素听得哑然,神情愈来愈迷茫,呆呆地看着楚天,良久方道:“想不到令天下人心胆俱裂的搜魂修罗竟有如此高的鉴赏眼光,小女真个是佩服,如少侠不言,小女确是以为此书画虽非佳作,却亦容得法眼,唉,听少侠一语,小女真觉得无地自容,太过汗颜!” 说罢,轻抬莲步,走到书画前,伸手便将书画扯落,口中道:“如此拙作怎能挂在此处有辱少侠慧眼,不挂也罢!”言毕,将书画撕成两半。 待秦素素转身,楚天笑道:“秦姑娘又已着相了,心无则无,于挂在何处又有何相干,楚某亦乃常人,却多了句嘴,害得姑娘又生凡心,楚某真是罪过。” 秦素素听罢又是一愣,一阵默然,缓缓拾起撕成两半的书画放到案几上,神情怅惘,开口道:“小女本以为身在红尘,清心处世,已到波澜不惊之境,而今看来真是枉费心机,多年苦修竟是这般虚幻,恍如一场春梦,谁言春梦无痕,却是伤神费心,欲想从容淡定确非一日之功,而是心性使然,唉,不做也罢!” 接着又道:“不知少侠所言山川荒野之中当真有那灵气否?” “呵呵。”楚天轻笑两声,道:“是否有那灵气,楚某不敢妄言,但寄情于山水,坐忘于名山大川确是能陶冶性情,只是风餐露宿、颠簸流离却非寻常之人所能承受而已。” 秦素素神色凄然,幽幽道:“滚滚红尘,缘起缘灭,不知少侠何日能再次光顾小女处?” “既然是缘起缘灭,便会缘聚缘散,分分合合,聚散终有时,但却难以料定。” 秦素素道:“少侠说得极是,聚散皆有缘,离合总关情,小女红颜薄命,今日得睹少侠尊颜,已是三生有幸,岁月悠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看到少侠?” “楚某有何德何能得秦姑娘垂怜,现今,天下之人莫不处心积虑欲置楚天于死地而后快,楚某亦不知前路如何,何时能再次登临姑娘闺阁,实难预料!” 听罢楚天言语,秦素素颇为感伤,凝望着楚天,眼中尽是期望,慢慢道:“一切留待有缘之时吧,缘之一字,可遇不可求,小女唯愿少侠笑傲江湖,仗剑天下,做一番惊天伟业!” “秦姑娘言重了,楚某虽非欲与天下为敌,但江湖已再难容下楚天,可叹这人为之道,强势之理,终究是主宰天下,楚某贱命一条,死则死矣,却要与尘俗做些抗争,非是期望留名千古,而是了却不世之心,还自然以清明!” 楚天将与天下为敌,重整河山之雄心壮志平静地说出,真如举重若轻,豪气干云,听得秦素素内心一阵阵惊颤。近两年来,楚天杀人盈野,血流遍地,已被江湖喻为杀神与恶魔,但却是众美相随,甘愿承受天下之人的飞短流长,以常理推断,确是难以理解众女之举。 忽地,楚天想起一事,道:“如姑娘欲知楚某行踪,可到丐帮堂口询问,丐帮之人定会将在下讯息告知姑娘!” 秦素素身在京师,“烟雨楼”更是鱼龙混杂,满天下消息在此汇聚,怎能不知楚天音讯。然京师藏龙卧虎,如非有着惊人艺业,楚天怎敢孤身犯险,不知所为何来,心中不由替楚天担忧起来。 秦素素正要回答,忽听得过道中一阵嘈杂,吵闹声愈来愈近,到了门外过头,便听一人说道:“本公子有的是银子,见见烟雨楼的头牌名伶有何不可?” “这位公子,秦小姐从不见客,不论金银多寡!” “胡说,这烟花柳巷、青楼风月之地哪有与金银有仇之人,万勿推辞,快与本公子通禀!” “公子,秦小姐确实不见客,只是艺伶!” “本公子确是不信,闻听秦姑娘色艺双绝,倾城倾国,本公子非要见上一见不可!” 楚天听着声音,心道:“怎地又是那强词夺理的公子,身材矮小,却是脾气怪异,行为另类之极。” 想毕,对秦素素道:“如姑娘不欲见此人,在下引开他便是,我有事待办,这便告辞,他日有缘,再行相见!” 秦素素眼露温情,一句不言,只盯着楚天,满眼的不舍已表露无疑,轻轻摆摆手,道:“见君一面,妾心已乱,若是有缘,自能相见,贱妾随时恭候少侠来临!”说罢,掩面嘤嘤而泣。 楚天亦没来由的微微感伤,秦素素非自由之身,身在青楼,尚洁身自好,确是令人敬佩,看着楚楚可怜的佳人,楚天欲说无语,微一抱拳,秦素素只感觉一丝轻风吹拂,楚天身形已凭空消失。心中又是一阵惊震,楚天是人是鬼,残留的影像犹自在眼前晃动,也将恬淡的心搅动得泛起阵阵涟漪,心绪再难平静。 就在楚天消失的瞬间,门外过头处忽然响起一声惊呼:“何人袭击本公子,啊……你这贼人,本公子饶不过你!”随着喊声,便忽地响起破空之声,转瞬间,门外已寂静如常,声息皆无。 前面两个身影始终保持着相当距离,俊美公子死命跟随着,不论如何催动真力,却无法拉近丁点距离,三人愈跑愈远,穿过连绵的屋宇,已到无人的山林边缘。 楚天传声道:“祁护法,设法弄清这公子的来历,不妨给些教训,太过蛮横,不略微施点薄惩,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是,门主!” 二人说罢,见地处偏僻之地,已再无人影,忽地刹住身形,转身而立。而后面跟随的俊美公子徒见二人停下,亦急忙放缓速度,在二人身前停下,喘息声传来,却是拼尽全力方才跟上。见前面二人气定神闲,毫无疲累之态,此际才猛然感到有些不安。 但心下却是愤懑异常,怒道:“你二人中究竟哪个打扰本公子好事,引本公子到此究竟有何目的!” “白龙刀客”祁刚轻轻抚弄一下斗笠,冷冷道:“没何目的,就是想给你松松筋骨,让你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噢,本公子从未遇到敢对我这般言语之人,快快说出名号,免得伤了和气,如其不然,本公子定让你二人好看!”那公子一副无畏神情。 “哈哈,常言道‘张三不吃死孩子,均是活人惯的’,做人可要厚道些方好,不知你这公子是谁家子弟?”祁刚笑问。 那公子道:“本公子是谁家的,毋须你等关心,不知你等意欲何为?” 祁刚道:“本人甚是佩服公子胆量,深更半夜尚自追出这远距离,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公子可是有超人的艺业了。” “艺业谈不上,不过对付一些宵小及那装神弄鬼之人却是富富有余!”那公子一副不屑神情。 “哈哈,门主,这人确是猖狂已极,谁家父母会教出如此自大之人!”祁刚揶揄道。 那公子眼睛一瞪,怒道:“休得胡言,有何斤两尽管使出,本公子接着便是,如你再言,本公子决不客气。” 祁刚神情一紧,装做怯懦道:“听公子之语,本人如再言其他,当有何不测呢?” “看你这熊样,枉自生得高大英武,却是这般懦弱,如其这般,你便向本公子磕几个头,算是认罪,本公子亦不做何惩罚,如何?” 第120章 “哦,真的如此简单?” “正是!” 祁刚神情一整,肃穆道:“这太过容易,本人向来喜欢繁复些的事情,或者说不流点血,都感觉不舒服,还望公子再费神思虑些其他做法!” “这……”那公子见祁刚神情,威严中尽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煞气,心下一惊,不由恍然,此二人定是捉弄于我,面上却未现出任何慌乱,道:“本公子没那耐心,你不磕头也罢,本公子尚有他事,告辞!”说罢,转身便要行去。 “慢!”身后一声轻喝,那公子浑身一震,回头道:“还有何事?” “事倒没有多大,只是白白跑了这远,本人想跟公子切磋切磋而已!” “那倒不必了,本公子事多,恕不奉陪,告辞!”说罢转身便要再次行去。“砰,哎哟!”那公子叫了一声,仔细看时,原来是撞到那戴斗笠汉子身上,公子这一惊是非同小可,适才那汉子离自己几丈远近,如何会到得身前,不由急退几步。 祁刚笑问:“怎地如此惊慌,是否急着回返再去骚扰秦姑娘?” “你……你……你究竟是何人?”公子边退边问。 祁刚神情一整,道:“快说出身份,如其不然,便怪不得本人心狠手辣了!” “你待怎地?” “说是不说?”祁刚语气已是渐渐冰冷。 那公子眼珠一转,道:“本公子不说,你还能怎地!” “那便休怪本人手下无情了!”说罢,如蒲扇般的大手迅疾抓向公子,已将所有退路封死。 就在大手堪堪抓到那公子之际,猛然间,自公子身上倏然发出一抹光亮,祁刚大手将将抓到公子身上时,猛地感到一点刺痛,不由急忙收回手掌,再看手掌时,已有数点血丝流出,只怔得一怔,道:“想不到你竟身披软盔甲,更是饶你不得!”说罢,忽地掣出白龙刀,一式举火燎天袭向公子。 那公子猛见刀光及体,轻踩步法,急速闪躲,身形甚是快捷,绝非一般江湖一流高手可比。 楚天看着那公子步法,确与功力有些差异,那公子步法轻灵曼妙,飘忽不定,几次要摆脱祁刚的刀光,但任由那公子身法如何迅疾快速,那刀光始终不离身体一尺左右,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只惊得那公子魂飞魄散,提足真气,拼力躲闪,闪动中迅捷抽出一柄短剑,顿时,剑光豁然而起,层层密密,将身形罩住。 祁刚见此公子剑法,亦是一愣,不由拿定刀势,再换一式直捣黄龙,运出真力,突入剑光之中,只听叮叮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而刀身却是如长剑一般,直刺前方,丝毫未有所改变。 楚天见祁刚以刀为剑,早已脱离白龙刀法,这不是刀法的刀法,蕴含无尽的变化,大巧似拙,加之真力甫出,不由刀光大盛,隐隐间自刀尖有光华流出,如灵蛇吞吐,闪烁不定,那是刀气,白森森,蓝汪汪的摄魂刀气。 楚天心中暗暗佩服祁刚的悟性,自那日与“剑仙”华无双论及虚静道法后,祁刚只在这短短时日中已领略了无上刀意,人即是刀,刀即是人,人刀融入自然万化之中,已快进入那随意而无招的境界。 而祁刚此时心中更是惊震、惊讶、以致欣喜万分,不知不觉间,脑中已没了刀法,随手而出的乃是自然之法,再不为临敌思虑招法而徒费心神,此际轻松惬意,浑然忘我地驰骋在刀意之中。愈打愈神妙,愈打愈是感佩万分,如非遇见楚天,恐穷其一生也无法堪破刀法的神髓。 再看那公子已是欲战无力,欲逃无门。尽管身法速度依然快捷,却是无法脱出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刀光,而这刀光却始终指向自己周身要害,却是那普普通通的一招“直捣黄龙”。公子喘息渐渐粗重,面颊见汗,虽仗着身上的软盔甲,不必担心刀身及体,但亦无法伤及对方,而对方始终轻松曼妙,不疾不徐地攻守,自己堪堪避过锋芒,转瞬间刀光又至,得不到片刻喘息。 就在此时,祁刚忽地振起满天刀光,真力甫出,劲气四溢中,便听当的一声,那公子手中短剑已疾飞天外,与此同时,呲地一声响后,那公子衣衫前襟已被刀气划开,露出褐色的软盔甲,祁刚刀势不停,在那公子惊震得呆愣的瞬间,又将软盔甲挑开,飘然飞落在地上。 祁刚不待分说,大手伸出,劲气倏出,直袭向公子几处大穴。而就在劲气将将袭上公子的瞬间,却见淡淡的身影一闪,那公子已然脱出劲气,斜刺里飘然而落,待看时,那公子已跌坐在地,双目惊恐地看着在场诸人。 而在其身边赫然站着一位身穿一袭灰白而破旧僧袍的老者,此老者面目清瘦,白须白眉,雪白的长髯飘动在胸前,月光下,一双慈目似能穿透黑夜,直刺苍穹。 楚天早已感到四周有生息晃动,一直注意动向,边观看祁刚与公子相搏,边凝神以待。当看到老者之际,心神一阵悸动,一种异常的感觉袭上心头:淡云庄示警者! 楚天毫无声息地看着老者,面上神情未有丝毫的变化,双目中平静得好似已无一丝人间烟火,目注老着。 二人几似在空泛地看着对方,在外人看来,就好像两座山隔谷相望,自然得如同亘古不变。祁刚亦静静地观望老者,却也猜不透此老者究竟是何人。而那公子已被场中静谧的氛围弄得心神茫然,此际方才感到场中任何一人的武功均能置自己于死地,心中不由大骇,哪来这多高人? 死一般的陈寂,静得使人已忘却了时光,时空都已静止。 “你就是搜魂修罗楚天?”一声如风一般纯朴的语音出自老者口中。 “不错,正是楚某!”楚天的回答同样不带一丝烟火。 老者仔细地看着楚天如深潭般的双目,道:“能否让老夫见见真面目?” 楚天平静道:“既然老丈相求,此乃小事一桩!”说罢,伸手抹去易容胭脂,黄褐色的面容刹时不见。 再看那公子,双目已惊震得大大的,月光下的楚天,更增添了奇幻,深邃清亮的双眸,横亘面颊的伤痕好似劈开了宇宙,一半是晶亮,一半是坚毅。 那公子已看得出神,浑然忘我,这杀神楚天怎是如此模样,哪是人间所有。 此际,便听楚天平静地道:“不知老丈此来所为何事?” 老者道:“楚天,老夫自淡云庄提示你等好自为之,不知还有记得否?” “老丈此问却是多此一举,楚某记得否只关你一人而已,却同楚某无甚关联,老丈有话,尽管直言,切勿琐碎!”楚天言语平静而犀利。 老者微微一动,旋即问道:“老夫那日临行所言:血腥杀劫,岂可人为,人生一世,终有空无,好自为之。乃是体念天下苍生,一人之劫岂能与天下劫难相提并论,因而出言相告,不知楚天今后行止如何?” “老丈之言楚某并未敢忘,但说那苍生、劫难,楚某并未感到有何血腥,唉,何谓血腥,何谓劫难?” “自你出道,江湖之上腥风血雨,遍地尸骸,怎不是血腥?” 楚天笑了,平和地道:“普天下俱都是问罪之人,先自定下楚某的血腥,却不问问天下,何人掀起无端血腥,其起源又如何!” 未等老者言语,楚天又道:“楚某至今未曾知晓老丈尊讳,老丈可否相告?” “老夫久已不履江湖,闲云野鹤一个,名讳早已淡忘,不言也罢!” 楚天又笑,道:“既然是闲云野鹤,又何必顾及江湖血腥,既然来此,想必尘念又起,真的如闲云野鹤便不会挂念尘俗,亦不用掩饰名讳!” “哦,我佛慈悲,普度众生,看苍生遭此劫难,焉能清修,虽是佛法无边,亦不得不做那除恶即善之事了!” “哈哈。”楚天大笑,道:“佛乃自修,自求,自觉,何谓佛法,无非是成佛的法门而已,觉己,觉人,觉众生,乃是心觉,老丈耄耋之年仍是挂怀于尘俗,口口声声念天下苍生,老丈心佛又在何处?” 老者心神微震,看着楚天,道:“楚天于佛理尚能精研如此,老夫却是未曾想到,然天下血腥之气却因你而起,老夫此来并非兴师问罪,只是再次规劝你早早悬崖勒马,隐遁山林,还上苍以清明而已!” “那老丈非要将血腥认作是楚某之故了?” “确实如此!” “那楚某无隐遁山林之心又将如何?” 老者眼睛神光一闪,旋即又平和道:“既然你言说老夫尚有那尘俗之念,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哈哈哈。”楚天大笑不止,揶揄道:“枉你一口一个佛祖,真是辱没了佛祖的清誉,如真有那佛祖,听你之言岂不羞愤而死,毫无一丝自然空无之心,尚在此妄言佛法无边,真令楚某齿寒!” 老者听罢,面上已泛起一丝冷然之色。楚天看罢,缓缓地道:“楚某几可断定老丈内心已掀起激愤之情,如此妄动嗔念,又如何大言不惭地言及修行,真如凡夫俗子一个!” 老者被楚天抢白,内心渐渐怒气升腾,眼中已浮现冰冷的威芒,森冷地道:“你当真不欲隐遁山林,而一意孤行了?” “哈哈,楚某自出江湖,亦受那多个自以为是、假仁假义的所谓正道人物威胁,而楚某至今仍直挺挺地活在世上,不知老丈又有何新鲜玩意指教于楚某?” 老者叹息一声,道:“老夫几十年未曾动过真气,今日便不得不违背意愿,大动干戈了,可叹多年的苦修亦将毁于一旦,唉,可叹!” 楚天笑道:“老丈不必为大动干戈挂怀,楚某只当未见,丝毫也不与你计较,连个名讳都藏头露尾的苟且鼠辈,又有何颜面言称‘苦修’二字!” 第121章 老者已似再难容忍楚天的讥讽,非但劝阻无功,更遭受无端的讥讽抢白,心火渐渐炽烈,胸前雪白的长髯根根飘起,神目如炬,目注楚天。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四周寂静清冷,心已凝结,股股冷煞之气在四周飘拂,周遭冰冷,寒气森森。 楚天与老者慢慢游移身形。 蓦地,一缕梵音响起,金黄的光幕起自老者周围。 “达摩金刚真气!”白龙刀客祁刚一声惊呼出口,连楚天亦为之一阵惊凛。眼前之人莫非是那早已绝迹江湖的武林一圣“达摩圣手”木真子! “算你有些见识!”老者沉声道。随后目注楚天,道:“你当真不欲改变主意了?” “哈哈,今日得遇“达摩圣手”木真子,当真是楚某的造化,老丈已如神仙一般,达摩金刚真气已至化境,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有何人见过木真子的庐山真面目,老丈已被奉为天人,楚某如此罢手,岂不后悔终生!” 楚天话音甫落,“达摩圣手”木真子疾如闪电,漫天金黄色的掌影,迅捷无匹地向楚天罩来。 “达摩圣手”木真子来势如电,金黄色的光幕映照天空,闪动的瞬间,那巨大的金黄色光幕及漫天掌影便已倏然袭至楚天身前。 楚天不及多想,飘身倏闪,刹那间,手中烈阳神掌骤出,隐隐惊雷似泛起于天边,轰轰地迎向“达摩圣手”木真子那如山般的真气。 一溜闪烁的劲气,发出咝咝声响,夹杂着被搅碎的枝叶疾速纷飞,红白两色烈阳乾坤清气,如若天神般地自楚天巨掌发出,宛如怪蛇似的与那金黄色的劲气缠绕在一起。 “轰隆”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两股真气猛然相接,罡气四溢,气柱猝然震起数丈,大地一阵颤抖,二人轻哼一声,同时飘退。 “达摩圣手”木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将将弱冠之年的楚天,何以有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力。对方在自己六层达摩金刚真气之下竟然毫发无损,想当今天下能接下六层达摩金刚真气之人当真是少之又少,不由打起精神,又将功力猛然提至八层,一招“大罗相问”如云般袭向楚天。 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对掌之下,心中大惊,对方的真气直如浩瀚的波涛,层层叠叠,一波强似一波,几乎将自己的烈阳乾坤清气振碎,此际方感到“达摩圣手”木真子确是人如其名,盛名之下无虚士。见“达摩圣手”木真子又已袭到,不由激起万丈豪情,一式“佛光普照”应手而出,但见红白两色气柱倏然间急速缠搅在一起,肉眼难辨的瞬间已急散成网,黄光倏闪,辉映夜空。 二人不待有丝毫喘息,仓促中”达摩圣手”木真子一个旋身,凌空而起,带起漫天金黄色掌气,急如电闪,风雷滚滚,罩向楚天。 楚天身形爆转,拧腰侧身,脚尖一点地,滴溜溜一个大转身,红白两色清气似两条翱翔的巨龙疾迎而上。 又是一声天摇地动般的巨响,罡气四溢中,山林边缘已不分东西南北,本已黑的夜,更是沙飞石走,遮星蔽月。 祁刚以及那公子已看得呆住,祁刚万万想不到楚天功力虽高,却已高到如此地步,几可已天下无敌,面对成名一甲子多、几成神仙般的“达摩圣手”木真子,仍是未显败象,真令人难以想象。 那公子看得早已合不上嘴,面前的二人一个是武林神话般的人物,一个是新近崛起的一代杀神,其功力高绝如斯,已几似天人。内心一阵阵颤抖,手心出汗。 转瞬间,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又已互拆了数十招。 “达摩圣手”木真子,万万料想不到楚天有如此功力,江湖传言原未全信,只当以讹传讹,此时方才感到楚天武功浩如烟海,不知不觉间,已渐渐淡化了招式,随手而出的掌势连绵不绝,“达摩圣手”木真子愈打愈心惊,不由渐渐发狠,功力已提至快到绝顶。 仅过片刻,二人又互拆近百十多招,仍是胜负未分,“达摩圣手”木真子已显不耐之色,暴怒若狂,刚猛无俦的达摩金刚真气绵延频发,有如江河溃堤,滔滔不绝。 金黄色的层层掌影带着刺耳的劲气声,空气已凝结成剑气,急速闪射。但见劲气如虹,沉如山岳,惊幻而神异,凌厉而雄浑,已非人所能使出,劲气过处,咝咝的鸣响刺破夜空,直上苍穹。 三百五六十招过去。 楚天双目一瞬不瞬地盯在二人几乎不可辨识的奇妙招式上,腾飞的红白真气,漫天飘飞的掌影,奇崛诡异的招式,在凝结的空气中纵横翻飞。二人已没了先时的愤怒与不快,双双沉浸在武学的天地之中。招即是人,人即是招,招招相连,身随心动,身形晃动间已无实质之态,清虚得只剩下点点影像。在眼神中留存的是一幅幅静态的身形,满天弥漫,已分不清哪个身影为实,哪个为虚。 忽地,“达摩圣手”木真子身形腾空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厉啸,慈目中生气顿现,精芒大盛,双掌挥舞中金黄色的掌影,有如蓦然闪射的佛光,奇速无比地攻向楚天咽喉要害。 此乃“达摩圣手”木真子极具威力的一招“寂灭无常”。 楚天骤觉满目金光闪掣,锐风如剑,未等及体,便已是梵音鸣响,不由大喝一声,转身外掠,右掌真气骤聚,烈阳掌第七式“神愁鬼泣”猛然而出,掌如利刃,急袭”达摩圣手”木真子前身十二大穴,左掌五指急弹,缕缕指风疾如电掣点向”达摩圣手”木真子咽喉,双掌两式,招招凌厉,式式狠辣! “达摩圣手”木真子轻喝一声,迅疾躲过断金切玉般的指气,斜刺而起,刹那间,人影横飞,掌力突发,顿时,场中轰然不绝,狂笑、闷吭、冷叱,混成一片。 楚天身随意动,颀长修伟的身躯,如鬼魅般悍然潜入漫天的掌影之中。 打斗场中劲气回荡,激流汹涌,好似怒海惊涛,又似泰山倾倒,劲气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佛问伽罗!”楚天喝罢,便见空中黄光隐然,空中骤起刺目的金色佛光。在黄色的光影里,掌影连绵不绝,有如横空匹练,快速游荡飞舞。楚天那修伟的身形,急如流星般倏然飞起,自四面八方向”达摩圣手”木真子急压而到! 势如山岳的劲气,已将山林边缘夷为平地,寸草不存,”达摩圣手”木真子提聚真力,再无一丝一毫轻视之心。二人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又已互拆了将近二百多招。 楚天亦是愈打愈心惊,江湖传言果然不虚,这”达摩圣手”木真子功力已至绝顶,招式之精妙,内力之雄浑,非但刚猛无俦,身法招式更是浑然一体,几与天地同呼共息,其功力已是夺天地之造化,取日月之精华。 林中空场。 天际已露出光影,场中仍是烟尘蔽日。 翻飞的人影,闪转腾挪,恍如轻烟。掌影如山,劲气似海,如宇外惊云,纷飞激荡,真气布满空中,震动纠结。满天掌影相互交织,凝滞的空气,天地已似乎窒息,凝固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没有一丝停息,身影如箭矢般在夜空中穿梭。 蓦地,楚天忽然感觉自气海深处突起两股冷热交织的气息,倏然行于四肢百骸,真气已不如先前流转自如,那种似长安官道真气枯竭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楚天不由大惊,面色已透出殷红,转而又化成青白,只过片刻又变成赤红,如夕阳晚霞,奇妙已极,诡异万分。 而就在力不从心之际,真气又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息,犹似狂飙激荡于胸,鼓胀难耐。 一声巨响后,二人均飘飞在三丈外,楚天气血翻涌,身子一阵颤抖,又连退三四步,方才拿桩站稳。而“达摩圣手”木真子亦是内府震动,气喘吁吁,眼中现出无比的惊震。 激烈的打斗嘎然而止,二人调息真气,急速在体内做着循环。两人凝神相对,衣袂无风自动,猎猎飞舞。这令人窒息的静止,好似幽冥鬼域那般死寂,恍如时光都已停顿,比之激烈的打斗尚要使人惊恐。 蓦然,楚天大喝一声,身形如电,势如奔雷,真气如狂涛奔流,楚天只在一瞬,烈阳神掌倏出,奇诡的红白二色真气如九天狂龙,似万钧雷霆急卷而出。 顿时,斗场沙飞石走,真气旋荡,像是一条倏然腾空的巨龙。 “达摩圣手”木真子猛地一声断喝,身形纵起,急掠飞动,快逾电闪。楚天的烈阳乾坤混元清气携带无上刚猛,与强霸的达摩金刚真气猛然相接,刹时,空中犹如响起宇内惊雷,满空的掌影忽然闪灭,只在一瞬,已消逝无踪。 “看掌!”楚天大喝出声,声如裂帛断金,直入天际。双掌猛然突分,真气倏然一分为二,红白两股真气已凝结成柱,分袭“达摩圣手”木真子。“达摩圣手”木真子见此,心中惊凛,急速抽身飘退,堪勘躲过推山蹈海的劲气。 “达摩圣手”木真子双目中忽地射出一股异芒,身形猝然掠进,双掌突分,一刚一柔两股劲气分别迎向红白两色气柱。 “好身手!”楚天大喝一声,身随意动,挥掌间真力骤然发出,但见四周劲风骤起,响起刺耳的尖啸,劲气回旋,似鬼哭狼嚎。红白两色劲气已拧成一股,狂飙般的真气漫天涌出,方圆十数丈内,已在瞬间被劲气笼罩。 “达摩圣手”木真子陡觉劲风及体,彷若泰山压顶,天河倾倒,力道之强,宛如山崩地裂,不由心神巨震,急如电闪,迅疾飘退,堪勘躲过劲气,却仍被如山般的劲气挂上衣角,但听一声晴天霹雳,真气相接的巨响已在场中猛然炸开。 第122章 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身形各自倒飞三丈外,气血翻腾不止,身子一阵轻颤。楚天此时已感到真气不继,暗忖:今夜已不便久战!思虑甫毕,未等喘息平稳,更不待“达摩圣手”木真子回复真力,强霸的真气又已悍然发出,开山裂石的掌势似有万钧劲力,整个林地空间几乎全被纵横的锐风与掌影所笼罩,凌厉的劲气,绵绵无绝,声声刺耳惊魂。 “达摩圣手”木真子两眼圆睁,闪亮雪白长髯根根竖起,转瞬间,已倾注全身功力,身形似一抹淡影,随风飘忽。 二人各展绝学,激斗不止,场面扣人心弦,惊险万分,招式精妙绝伦,神鬼难测。两人在电光石火间又相接百十多招,总计已不下大约八九百招。 但见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面上汗如雨下,喘息粗重,楚天面目已呈赤红。二人仍是攻势不减,身形飘忽游动,锐气尖啸,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天色已明,两人仍在激斗不止,双双是热气蒸腾,面上汗水淋漓,但却是精神百倍,虽然双方招式渐缓,但更加奇诡难测。 楚天双掌红白之气渐渐融合,已不再浓淡不定。面目赤红如血,双目几似狰狞的恶鬼,蹬着血红的眼睛,胸腹剧烈起伏,强自压抑愈来愈涨闷难当的炽热与冰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冷渐渐消失,炽热愈来愈难以忍受,身体已感到空泛,但仍是咬紧牙关,烈阳乾坤混元清气绵绵不绝。 “达摩圣手”木真子身形也已微有迟滞之象,却仍是真气刚猛,雄浑老辣,身形飘忽,每招每式都好似随意使出,生死俱在毫厘之间。 祁刚与那公子紧紧地绷着心弦,目注场中旷世难遇的激斗,或许此生只能见过一次,在这已不似人类所能的打斗中,天地已为之变色。 楚天体内的炽热渐如岩浆般滚烫,烧炙得身心快要炸裂,真气已慢慢呈现赤红,灼热异常,周遭空气都似被燃烧。异样的预感瞬间袭上楚天脑际,毅然决然地下了最后的决心。 但听楚天一声震荡环宇的怒吼,深吸一口气,掌式突变,瞬间提足烈阳乾坤清气。但见场中狂飙骤起,炽热血红的真气猛然而出,氤氲迷朦的劲气猛然间已将天空染红,血色光幕罩定全场。幻起的掌影犹如来自九天,又似起自地狱,楚天从未使出的烈阳掌第九式“神形俱灭”倏然骤出,耀眼的红芒,映照天际,看之双目耀眩,如同幻影,刺目惊魂。 一波比一波强悍的真气有如山崩地裂,滚滚如炸雷般的巨响起自天外,周遭数丈之内俱被摧枯拉朽的劲气笼罩,其速如电,奔若疾矢,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达摩圣手”木真子见此已再难躲避,完全是硬碰硬的真力相拼,在生死的刹那,哪顾得身份与清誉,忙在瞬间提足“达摩金刚真气”疾迎而上。 未等祁刚看清二人招式,楚天与“达摩圣手”木真子已在电光石火间连出九九八十一掌,金黄与赤红的两色劲气如一团流霞般的光辉,在瞬息间接触,震天动地的几声轰然巨响过后,两条人影倏而分,烟尘弥漫,二人身影已被遮避,光芒倏敛,滚滚四散。 待尘埃落定,楚天胸前已是一片血水,嘴角仍自汩汩流出殷红的鲜血,胸腹剧烈起伏,双目充血,已看不到瞳仁,成了两道惊心的红光,身体震颤,剧烈晃动,片刻后方才站定。 “达摩圣手”木真子直飘落在三丈开外,身形亦是颤抖不止,嘴角渗出丝丝鲜血,愕然立在地上。双掌痉挛而颤抖着,面色青白,雪白的长髯上,已染上点点鲜血,血水顺着胡须滴下,红得苍茫惨烈,红得悲凉凄怆。 两人心中自知已受了不轻的内伤,而更惊震于对方的功力,那种震撼无以言表,“达摩圣手”木真子一甲子清誉,功高盖世,受天下尊崇,顶礼膜拜,实为宇内第一人,而今却与这刚刚弱冠的杀神楚天战得两败俱伤,不由老怀凄然。 楚天强自压抑翻腾的气血,快速调息。待气血稍微平复,血红的双目,隐隐现出吞噬天地的残忍与冷酷,如九幽厉鬼狰狞狠辣。两道红光直视”达摩圣手”木真子,冷森得已无一丝人间语气:“人常言,木真子乃天下第一人,功力超凡入圣,今日所见,果非虚言,楚某尚有未竟之事待办,待他日有遐,楚某定会寻你再战一场,不死不休。祁护法,带上这小子,我们走!” 说罢,张口喷出一口淤血,猛地拔起身形,向林中逸去。须臾,与祁刚二人飘然消失于无边无际的山林之中。 “达摩圣手”木真子呆呆地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楚天翩然而去,既无言语,又无追击之意,茫然地看着迷朦的天空及脚下寸草皆无的大地,失落之感油然而生,虽从受伤的程度上自己要比楚天为轻,但已难将楚天震毙掌下,如其再战,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一代武圣,“达摩圣手”木真子神情疲惫,极力压抑翻腾的气血,慢慢转身,缓缓走了几步,转瞬便已去得无影无踪。 燕山山脉中一处山崖上,四周茂密的树丛,山崖凹处,进深寻丈左右。 楚天面色依然赤红,双目在阳光中显得深红,真气运行三十六周天后,赤红仍未褪去,看之使人骇然失魂。气血已微微平复,震伤的内府非是几日内能够完全康复,且由于体内炽热真气冲击,时时要运气压制,内伤好转极是不易。 楚天百感交集,同“达摩圣手”木真子一场激战,竟然再次受伤,并激发起体内尚未完全炼化的烈阳罡气,几次劫难尽管在生死一线之间,但俱都化险为夷,实是上天垂怜所致。而今,气海最深处所唤起的炽热与冰冷相互交织,不知又要面临怎样的艰险与煎熬。 祁刚守护在楚天身边,看着楚天赤红的面容以及不时流出的汗珠,心中焦急万分,但却是无能为力,不由问道:“门主,现在感觉如何?” 楚天目中红光闪烁,道:“运行真气后虽稍有好转,而一旦激发起来却有愈来愈强之感,完全不似前几次那般炽热鼓涨,而是钻心蚀骨,身子似要散裂,唉,烈阳神功本以为到得八层方有劫难,但一路习练下来,却是一再饱受煎熬,至此已是第三次有这种感觉,且比前两次更加难熬,未来如何,实难猜测,或许是大劫前的痛楚,或者是我大难临头!” 祁刚忙道:“门主切勿如此说,属下观门主气色,虽是赤红欲裂,但却是莹光湛湛,显然是登临极境前的浩劫,渡过此劫,将会是一片通途,与天同齐!” 楚天幽幽道:“目前天下风云际会,山雨欲来,烈阳门及我等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口,我怎能舍却众位门人及兄弟,惟有希望能躲过此劫,重整河山待后生!” 祁刚道:“门主,现今我等将如何处之。” “现如今形势未明,再等等,好生观望些时日不迟!” “是,门主!”祁刚转头看着那萎坐山石的公子,又道:“门主,这公子如何处之,不若杀了算了!” 未等楚天开口,那公子一听祁刚之言语,顿时惊恐起来,但仍自装腔作势,大叫道:“你两个狗贼,各个杀人不眨眼,心狠手毒,残忍绝伦,将来必遭天遣!” 楚天听罢,公子口口声声说到天遣,心中不由一阵惊凛颤动,如血的双目顿时射出狠毒的光芒,直视那公子。那公子乍看楚天的眼神,不由吓得浑身颤抖起来,这已不是人类的眼光,早恐惧得魂飞天外。 未等那公子回过神来,楚天单手一招,那公子瘦弱的身子倏然离地而起,瞬间便到了楚天眼前,惊魂未定之际,楚天开口道:“我只问你一遍,你是何人,如何非要见那秦姑娘,意欲何为?” 那公子早被楚天冲天的煞气所慑,但仍是未予开口,一双俊目,虽是惶恐,似乎顾及面子,咬牙坚持不说。 楚天又道:“真不想开口?” “本……公子……就不说!” “真的不说?” “不说就不说!” “也罢!”楚天轻声道后,不待那公子有何表示,倏地挥掌疾拍公子十二大穴,“分筋错脉”手法骤出。刹那间,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山林,声音逐渐尖厉,真是声声泣血,瘦弱的身子急速抽搐着,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眼睛已凸出,慢慢地赤红如血,口吐白沫,眼白一翻一翻的,好似要断气一般。 楚天手掌急速一拂,已在瞬间解了那公子被封的十二大穴。那俊美公子慢慢停止了翻滚,痛苦的呻吟着,由于逆血攻心,双目已血红,嘴唇咬出了血,混合着白沫形态甚是凄惨,眼孔睁得大大的,惊颤地看着楚天。 楚天毫无表情地道:“本修罗没功夫与你罗嗦,再问一次,说是不说?” 那公子大口喘着,啜啜地道:“你……你……要……本公子……说些……什么?” 楚天侧目,平静地对祁刚道:“祁护法,将他杀了!” “是,门主,属下遵命!” “慢慢慢,我说我说!”那俊美公子再也坚持不住,惶恐地看着楚天急忙连连摆手,大声呼喊。 “说!”楚天言语无一点生息。 “我……我……我是‘天外仙’山庄的,本……本……姑娘唤作华玲玲!” “什么!”楚天听罢,不由惊讶万分,仔细看着那公子,旋即,阴阴地笑道:“你这奸猾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信口雌黄,祁护法,杀了!” 第123章 “是,门主!” 未待祁刚动作,那公子急忙狂喊,喊声已是尖利柔嫩,楚天一怔,忙摆手制止祁刚。盯着那公子道:“那华玲玲乃是女子,怎会是你这般模样。” 公子道:“本姑娘乃是易容!” 楚天问道:“你爷爷可是那‘剑仙’华无双?” “正是!” “年岁几何?” “十六。” 楚天凝望着公子,仍是半信半疑,冷冷地几乎是命令道:“抹去易容!” 那公子迟疑片刻,伸手抹去脸上的易容脂粉,顿时,一副美绝人寰的娇丽面容展现楚天二人面前,几乎无法形容那种美丽,只是眼中略含刁蛮之气,面上尽显幼稚之态,别有一番孩提纯真之美,左下颚处一颗殷红的红痣。 楚天看得不由一怔,心道:看样貌果如大哥所言,定是那顽皮刁蛮的华玲玲无疑,如此刁蛮任性,任意胡为的女子,大哥真是操碎了心,不若替大哥管教一番,亦好对大哥有个好交待。 想毕,赤红的双目邪邪地看着华玲玲,眼神好似色鬼,又似地狱中的魔神,直将那华玲玲看得六神无主,惶然惊惧,娇面已惊骇得如纸般惨白,极力挣扎着向后退去,但却是哪里能够退得一分一毫,盖因穴道被制,动弹不得。 双目睁大,惊恐道:“楚天,你意欲何为?” “嘿嘿。”楚天桀桀怪笑,令人毛骨悚然,华玲玲已被楚天的笑意惊得汗毛竖起,头皮发麻,眼中立现无比的恐惧。几欲流出泪来,哭叫道:“你……你……你究竟……欲做何事?” 楚天依然怪笑着,盯着华玲玲道:“你爷爷言说你穿着绿色衣衫,而今只这点不符,看样子你还是假扮华玲玲!” “我……我……我真是华玲玲,衣衫在包袱中!”华玲玲急忙分辨。 楚天接过祁刚递过的包袱,展开一看,其中果然两套绿色衣衫,遂抬眼怪异地看着华玲玲。 “楚天,你想做什么?” “嘿嘿,这衣衫亦对了,但如何知晓你是女子呢,胸脯瘪瘪的,那似女子之体,莫非仍是欺骗我等不成?” “那……那……那……”华玲玲那了半天也未说出一句话来。 楚天单手一拂,华玲玲上身穴道立解,被长时间止住的经脉,感到手臂一阵发麻,过了片刻,便听楚天命令道:“解去束胸!” 华玲玲听罢,一阵惊恐,捂着胸脯,厉声道:“楚天,听爷爷言说你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光明磊落,还与爷爷义结金兰,怎会对我如此,看来江湖上传言确是不虚,真是色鬼一个!” 楚天面色一整,渐趋冷酷,并渗透无上的邪恶,面色极其怪异,森森地道:“我与华无双虽是兄弟,却同你无任何关系,现在我再言一次,解是不解!” 华玲玲看着楚天眼神,哪里能看出一丝怜惜之意,冷得使人浑身发颤,甚至连祁刚都以为楚天泛起杀意。 华玲玲眼含泪水,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簌簌而下,已哽咽出声,戚楚可怜,更有一番凄美。 楚天看着亦是不忍,但仍狠下心肠,面色狰狞,冷声道:“不得哭泣,再听一声哭泣,你还将享受那‘分筋错脉’的手段!” 华玲玲听罢,不由轻颤,忙打住哭泣,看着这个虽是与爷爷义结金兰,却又是令天下闻风丧胆,魂飞魄散的杀神,适才“分筋错脉”手法下,那非人的痛苦又引得浑身颤抖不已。 华玲玲直感到楚天冷酷到家,残忍狠辣到极点,甚至连父母吓唬孩子都以楚天之名进行恫吓,足见楚天在世人眼中已是何等残忍。 “解是不解?”楚天又冷然问道。 华玲玲戚楚地看着楚天血红的双目,好似吃人一般,内心惊惧得无以复加,啜啜地道:“将……衣衫……递给……本姑……小女!”华玲玲惊惧得已将“本姑娘”三字都吓得咽了回去。 楚天将衣衫递过去,随手轻拂,将华玲玲全身穴道解开,道:“到那厢换上,如你欲逃遁,我便杀你全庄,你可记清?” 华玲玲凄苦地点点头,也不能不点头,五大山庄都已被楚天灭了两个,自己一家偏安一隅,仅有几个仆人,除了爷爷,如何能挡住楚天这恶魔,况且听闻爷爷言说,楚天功力又高过爷爷,无奈之下,只得挣扎而起,向山崖拐角处慢慢走去。 过了一阵,便见华玲玲穿着绿色衣裙慢慢走回,再不似那公子模样,纯美异常,鲜嫩欲滴,青涩如未熟透的梨子,实不忍采摘,稣胸微颤,亭亭玉立。凄愁的眼神,泪眼汪汪,显然是委屈之极,在自己山庄何曾受过如此折磨与冷对,愈想愈辛酸,愈想愈悲戚,但看见楚天,又将几欲流出的泪水擦去,现在,华玲玲真是从心里怕透了楚天。 楚天看着华玲玲,血红的双目已少了许多冷酷,平静地道:“华玲玲,你爷爷找寻你,已不知劳累多少时日,偌大年纪尚要为你奔波,你难道便这样忍心吗?” “我……我……我只是出来……游玩,散心而已,爷爷又何苦寻找!”华玲玲凄婉地道。 楚天面色一沉,道:“身为父母如何不顾及子女安危,枉你活了这么大,全然不念亲情,你的心乃是铁石心肠不成?” 华玲玲见楚天面色阴沉,心中轻颤,啜啜道:“我没想到爷爷会寻找,只是喜欢出来玩耍,庄中太憋闷!” 楚天心中忽地一动,暗自思虑:华玲玲正值花信年华,天性好动,祖孙在一处日久,确是寂寞无聊,唉!也怪大哥约束太严。 思毕,不禁面色稍微温和,凝视一眼华玲玲,道:“你即刻回返‘天外仙’山庄吧,我自会告知你爷爷,切不可再行游荡,听清了吗?” 蓦地,正在华玲玲准备开口的当口,楚天心神一阵颤动,不由摆手示意噤声。祁刚亦好似有所感应,只华玲玲觉得惊异,不知二人何故神情凝重。 就在华玲玲愣神之际,忽地,自四面八方响起刺耳的啾啾声,立时,细如牛毛的针形暗器骤然袭至。楚天未及多想,身形如电般窜起,猿臂一圈,早将正自愣神儿的华玲玲抱起,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同祁刚急速向山崖顶端腾身拔起七八丈高下。 就在双脚将将着地的刹那,咝咝的破空之声又已疾速袭到,楚天与祁刚齐齐向斜刺里飘去,但身形刚落,暗器便又已快速跟至。 楚天这一惊是非同小可,凝神之下,神识外放,山崖三面生息密布,与那密林截杀之时情形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所来之人非但功力高绝,更是多了不止二倍有余。 楚天与祁刚闪转腾挪,打起万分精神,飘飞游荡于如蝗般的暗器之中。而怀中尚抱着华玲玲,虽未影响功力,但已妨碍攻击。 华玲玲直到耳中听到暗器的破空之声时,方才恍然大悟,不由大惊,如非楚天搂住自己迅疾躲避,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成为刺猬。身子被楚天搂着,耳中呼呼风响,如腾云驾雾一般,快如电闪,恍如青烟,心中不由大骇,此时方才知晓楚天先时引自己前来,实是戏弄自己,暗暗羞愧。 楚天心中更是焦急,如此往复腾飞,却始终在山崖周围旋绕,无法脱出此间范围,如真力减弱,后力不足,实难想象会是何种结果。在急速闪躲中,看一眼怀中的华玲玲,更是焦虑,大哥之惟一血亲,如有何闪失,真是难以交代。 而祁刚已舞动起白龙刀,密实的刀光将铺天盖地的暗器纷纷击落。楚天心急如焚,目眦尽裂,血红的双目好似已滴出血水,不由轻声道:“往山中凹处,避开一面!” 祁刚顿时领悟,白龙刀幻起一片刀芒,急速向山上崖边而去,楚天紧随其后,真气涌动,周身布成气墙,快速向山中遁去。闯过里许左右,射来的暗器渐趋集中在两侧,二人加快身形,有如流矢,借助树木遮挡,穿林越壑,如飞而去。 直待行出二十余里,方才摆脱设伏之人,二人不顾劳顿,返身折向深山,又疾驰二十余里左右方才停下。楚天强自压下的气血又已翻腾,浑身燥热难当,本已受伤的内府渐有阻滞之象。 华玲玲始终靠在楚天怀中,看着惊险已极的场面,几乎不敢睁眼,男性雄壮的气息直入鼻端,随着楚天身形起伏跌宕,心中虽然还有怨恨,但剧烈的摩娑,楚天炽热的身体,带给身心异样的感觉,虽在惊险中,亦渐渐感到刺激非常,不由愈抱愈紧,到最后已紧紧地贴附在楚天身上。 直到楚天停下,华玲玲仍然处在恍惚之中,紧搂着楚天不放,好似危险仍在。楚天此际方才感到怀中还有一个人,紧张的神经松弛后,松开手臂,欲将华玲玲放下,而华玲玲仍是紧闭双目,紧紧搂着,楚天莞尔一笑,开口道;“下来歇息一下,再抱着,我恐怕累死!” 华玲玲睁开美目,见楚天二人正瞧着自己,不由满面娇羞,急忙松开柔嫩的两只莲藕,一声不语,走到几步开外,默默地望着无尽的山峦。绿色衣裙似乎与山林融为一体,飘渺飞扬,在山风中婷婷站立。 楚天略微平复气息,急速调息真气,待稍微顺畅些后,对祁刚道:“祁护法,此次设伏之人当是蓄谋已久,布置相当周密,只碍于山峦起伏,难以立脚,而未形成围攻之势,否则你我当真难以脱身,现今看来,设伏之人的蹑踪术已达匪夷所思的地步,今后将有万般险阻,设伏之人如此之多,或许高手尽出,一个处置不当便会有性命之忧。” 祁刚点头称是,道:“门主,属下以为,我等应尽量避开开阔平坦之地,尽往那险峻处而行,方可周旋。” 第124章 楚天仰望天空,幽幽道:“我历经数次围剿,均逃脱劫难,此次内府震伤,实不耐久战,而今又有这丫头,如其有何不测,我怎向大哥交代,又有何面目去见华大哥,唉,这丫头几乎欲将你我置于死地啊!” 华玲玲听罢,更加凄然,自己已成累赘。心中渐渐明了楚天对待自己的目的,本欲出言,但又将到口的言语咽了回去。 “那门主有何打算?”祁刚问道。 楚天看着祁刚与华玲玲,慢慢道:“而今,你我同在此山亦是无甚用处,你带华玲玲速往西南山峦方向行去,每二十余里便折向而行,尽力掩藏行迹,我远远跟随你二人,待你二人出得此山,竟往西北折返,一瞬不停地回返山庄,只待我回返,否则,我等俱都将困在此处!” “门主,还是属下在此引开那围剿之人,门主带华姑娘离开此处吧,属下虽死无憾!”祁刚神色怆然,但面上却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不必,我自幼在山中长大,对山林甚是熟悉,处置得当,不会有何危险,你尽可放心而去,定要保护好华姑娘!”楚天口气不容置疑。 楚天说罢,便传来华玲玲嘤嘤的哭泣声。背着楚天二人,香肩不住地抽搐,满腔的委屈一股脑的哭将出来,原来楚天对自己却是如此关心,生怕自己有何闪失,爷爷亦曾言楚天乃是天地间的伟丈夫、真豪杰,但初时那般冷酷,甚至是有些残忍地对待自己,愈想愈委屈,不由放声大哭起来,直把楚天二人哭得戚楚非常,心神不宁。 楚天慢慢走到华玲玲身旁,伸手又放下,最后轻轻地拍着华玲玲后背,轻柔地道:“好了,别再哭了,不然哭坏了身子便不美丽了,华大哥向我要孙女,我如何交待!” 楚天不说尚好,话音刚落,华玲玲更是痛哭不止,泪如泉涌,伤心欲绝。楚天见此,亦是一点办法也无,只好任其哭泣,静静等待。 华玲玲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方才慢慢停歇。一双美丽清亮的眸子,已然红肿,戚楚可怜,面对楚天,任是原先如何顽劣,而此刻再也无一丝刁蛮之态,美目望着楚天,有些恋恋不舍。 楚天面色一整,道:“如我等不分开而行,极是危险,如今之际,你与祁护法速速离开此地或许才有生机,不然我等俱都可能葬身在此山中。” 华玲玲轻轻擦了擦眼泪,莺声道:“小女遵从便是!” 楚天笑了笑,道:“这才是好丫头,从你爷爷那论起,你应当唤我做爷爷!如此可好?” 华玲玲没来由地一扭娇躯,面色一红,道:“哪个唤你做爷爷,爷爷与你是兄弟,小女却自有道理!” 楚天道:“好了,如何称呼待安定后再论不迟,你与祁护法尽速离去,不可再行耽搁!” 华玲玲又欲开口,楚天肃然道:“再不可罗嗦,快快离去,迟恐不及,祁护法,快带华姑娘离去!” “是,属下这便离去,万望门主保重!”说罢,凝重地看了一眼楚天,转身拉起华玲玲如飞而去。 如非楚天当机立断,三人便又被困在一起。 当祁刚与华玲玲刚刚离开半个时辰,楚天便又隐隐约约地感到点点生息靠近,急忙外放神识,向那生息少处如飞遁去。 楚天鼻中探查祁刚二人气息,身形飘忽,忽左忽右,尽力拖延,专拣险峻荒僻处而行,但却是刚刚落脚,围剿之人又快速悄然而至。 双方在山峦中闪躲追击,直到夜色来临,方才慢慢停止,但犹如鬼魂一般的追击之人始终不离不弃,楚天心中已感到不耐。在飘身落在一处高耸的山崖上时,迅疾隐入凹处,隐隐约约的劲风响过,前面又传来细如蚊虫般的轻响,赫然又跟进数人,霎时便隐附在左近,转瞬间,一声声破空轻响相继传来。 楚天眼中露出一抹惨厉,夜色中血红的双目如吞噬生命的魔灵,黝黑、空洞,嘴角挂上一丝残忍。神情似漂浮在虚空,摄魂的双目寂静地凝视周遭山石林木。神识远放,搜寻一个个神秘的生息。 一场凄惨恐怖的血战即将展开。 夜,惨白。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静谧得令人瑟瑟发抖,已感到了无限杀机。在四周山石及树林中,潜伏着条条隐约的身影,个个长刀在手,寒光闪闪。黑衣蒙面,只露出呆滞而无情的双眸,在黑夜中显得更加冷酷,令人窒息。 楚天缓缓地拿出玉萧,轻轻放在残忍的嘴角,满腔的火焰化作飘渺的音律,自玉萧中缓缓飘出,细如游丝般的箫音,穿过山崖,穿过山林,穿过每一寸空间,慢慢地在整个山林中回荡,犹如催命的索魂曲,回荡在每个隐藏之人的心神之中。 箫音幽幽,哀怨低沉,伤感忧郁,凄凄切切。蓦地,箫音尖厉如钢针刺耳,直冲天际,随着箫音转高,四周生息渐趋明显,气息渐渐粗重,箫音又是一阵曲折婉转,暗器的破空之声相继响起,咝咝劲气齐向楚天隐身处射来。但却均射在楚天身前的山石上。 楚天催动真力,箫音已弥漫整个左近山林,尖厉的箫音直入心脉,隐藏之人有的已是气血翻腾,几欲冲口而出,又过了盏茶时光,箫音已不似高亢的尖厉,而是毫无阻碍地刺入魂灵之中,真正的追魂曲方才骤然响起。 先是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闷哼相继传来,忽听一声尖锐的厉啸,山林中忽地荡起数条人影,急速向楚天藏身处扑来,在即将扑倒山崖处之际,便听哧哧的劲气破空之声骤起,劲气好似有形的利剑,凝结成夺魂的鸣响,散布在山崖凹处,宛若流星,炫人耳目,余音犹在耳际,几名袭击者已闷哼着滚落崖下,尸身鲜血如泉,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疾扑的人影瞬间又至,但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后,数声惨烈的嗥叫连串响起,十几颗斗大的头颅滴溜溜的带得串串鲜血飞抛在山崖周围,长长的弯刀、残碎的肢体以及黑色衣片飞向四面八方。 又是“砰”“砰”数声,尸体纷纷滚落,惨嚎掺杂着凄厉的怒吼,在山崖周围回响,山崖凹处犹如噬人魂魄的魔洞,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生命在陨落,人在翻滚哀嚎,惨厉的有如狼嚎鬼哭,凄惨的景象,恰似令人难以忘怀的修罗杀戮! 就在此刻,一双人影带着震山撼岳的罡气,猛然袭到,二人犹如狂猛的野兽,合身往楚天扑来,二人扭曲着面孔,哧哧的劲气已将山崖笼罩得密不透风,强霸的罡气似能将精钢压碎。 两股罡气中,一个如开太裂石,一个腥臭难当,令人欲呕,却俱是势如劈山,震天撼地,楚天已无法再行隐匿身形,急速功聚双掌,烈阳神掌骤然而出,分袭左右二人,一声巨响后,楚天紧紧靠在山崖上,而袭来的二人身形在空中一打旋转,略微迟滞的瞬间,又揉身偕着更加刚猛的真气扑来。 就在二人转身下扑的瞬间,在眼睛尚未看清楚天是否已被震伤之际,山崖凹处已倏然升腾起一条红光,赤红的光芒霎时将山崖笼罩,那吞吐伸缩的剑芒有如晃动的幽灵,卷起阵阵狂飙,转瞬间已到到了眼前。 “以气驭剑!”一人狂叫一声,急速后退,二人两双巨掌罡气瞬间击出,布成层层气罡,剑气、罡气猛然接触,咝咝的刺耳声响遍布空中,宛如天雨,哗哗而下,咻咻的喘息,沉重的低嗥,声声惊魂。 楚天紧咬钢牙,奋起力量,抖手时,落英剑法连绵而出,赤红的剑芒似来自九天,幻化成赤红的剑网,身形旋舞,剑芒如电,璀璨耀目,如彩虹闪出。 闪耀的剑刃划破空气,带起尖锐啸声,凄凉如鬼啸,又宛似临死前的哀嚎。那袭击的二人身形奇幻一旋,迅速摆动,堪堪躲过夺人魂魄的寒芒,巨掌连挥,闪电般向楚天劈下,楚天手中的剑芒有如一轮快速绝伦的圆弧在流灿,好似自地下喷发的冲天岩浆,猛然迸发,挥洒的寒光尖啸着疾斩二人。 情势变得不可言喻,赤红的剑芒已将天际染成血红,二人身形均被裹在剑芒中,在剑气飞旋下,两声轻哼后,二人但觉一痛,各自周身已出现几处剑伤,但二人刚猛的真气亦将楚天震退,楚天顿感双臂发麻,内府伤势影响了真力,面色不由更加赤红。 二人不待楚天喘息,更顾不得自己伤势,见状之下,振奋大吼道:“童叟,加把劲,这小贼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住多久了!” 楚天听罢,不由心神一震,童叟?莫非是那“黄山童叟”颜真?未等想毕,便见一人大喝一声:“神君毋须急躁,慢慢缠斗方是上策!” 楚天此际已明了此二人究竟是何人,一个是“黄山童叟”颜真,一个是“五毒神君”廖坤。此二人功力均不在武林三奇之下,内心惊震不已,暗想今日已不能善了,一丝残酷的令人不敢正视的冷笑刹时浮上楚天唇角。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注视着楚天,不禁冷笑连连,狂吼一声:“楚天,老夫来会会你!” 楚天用力吸一口气,内腑一阵抽搐绞痛,像有无数只手在用力扯动,缓缓地,楚天强自定了定神,缓步向“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走去。在二人身前两丈远近处站定。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朝着楚天狞笑,“黄山童叟”颜真道:“小贼你虽是勇猛盖世,但对整个江湖却是蚍蜉撼树,已是穷途末路。” 汗水顺着发梢流出,楚天吸了口气,带着无端的残忍,缓缓地道:“到目前为止,天下宵小巨孽尚未将楚某如何,你等与神秘黑衣人互为狼狈,显然是蛇鼠一窝,而今齐聚京师,如楚某猜想不错,当是那范不凡阉狗暗中操纵,但过此日,楚某将杀尽你等巨孽,亦将范家庄不论妇幼,一概斩尽杀绝!” 第125章 “黄山童叟”颜真好整以暇,轻拂袍袖,狞笑道:“小贼时至今日,仍在大言不惭,范家庄背有京师重臣撑腰,外有天下江湖武林依托,一声令下,群豪毕至,前赴后继,岂是你一人所能阻挡,当真是不自量力。” 楚天摇摇头,轻松道:“世上看似本无可能之事,却每天都在上演,楚某目下之势虽是身处险境,但这一点艰难对于楚某而言,无甚大碍,鹿死谁手尚不明朗,何言穷途末路!” “黄山童叟”颜真桀桀怪笑一声,狞厉道:“小贼太过狂妄了!” 楚天冷硬的道:“楚某本性一概如此!” “黄山童叟”颜真勃然色变,怒道:“听着,楚天小贼,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你此时自行了断,老夫定会保你个全尸,不然,嘿嘿!”“黄山童叟”颜真奸笑一声,童颜上泛起阴狠,矮小的身子蔑视地轻颤着。 楚天冷冷地撇撇嘴,揶揄道:“楚某也有两个忠告,其一是你二人尽速离去,隐遁山林,楚某亦可放你二人一马,其二是立刻自毙在楚某眼前!” “黄山童叟”颜真二人仿佛是被钢针刺痛内心,不由双双暴怒,齐声大叫道:“小贼,老夫多年来未曾见过如你这般狂妄之人,那便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五毒神君”廖坤瞪着眼珠子,手指楚天,咬牙切齿地道:“老夫纵横江湖五六十余年,刀山剑林,水里火里,何种阵仗未见过,却未曾见过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今日,莫怪老夫无情了!” 楚天语气森冷,像万年玄冰,坚定地道:“好汉何需再提当年之勇,楚某岂是被吓大的不成,有何手段尽管使来,楚某接着便是!”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双双怒哼,旋即,一声暴喝:“不知好歹的东西,看掌!”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四掌已幻成满天掌幕,迅疾向楚天拍来。速度之快,恍如电光石火,简直无法形容。 楚天蓦地一个旋身,身形旋转中,以几乎不易察觉的速度攻出三十六掌,出手之快,宛似所有招式在同时一气使出。剑芒吞吐间,已笼罩四方。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暴吼一声,一上一下,像是平地风雷,随气飞舞,双双旋绕起来,真气呼呼振荡,掌爪伸缩如电,令人目眩神迷,防不胜防。 楚天急速闪避二人凌厉的掌势,全部掌力瞬息落空,楚天瘦削颀长修伟的身躯神秘至极地急速飘忽,倏然转折,角度之刁,速度之快,恰巧躲过“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掌势威力边缘。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不由狂吼,电光石火般揉身而上,掌腿齐出,狂攻狠打,出手威猛绝伦,快狠异常,匪夷所思。 楚天双眸凝聚,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冷笑,身形上下翻飞,有如虚幻的轻烟,在锐利的劲风中掠走,闪转游移,不可思议地旋飞,令人目眩神迷。但内府已感阵阵疼痛,虽是尚能应付,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暗自思谋,速战速决,早些离开此地。 思虑甫毕,“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又已如电般袭到。楚天已没时间考虑生死,强忍着体内渐渐难以忍受的炽热,情急之下,一式“幽冥来虹”电闪击出,一溜剑光带着炽热的罡气突入劲气之中。 三人在山崖之上,闪转腾挪,激斗在一处。 楚天炽热欲焚,渐渐头晕目眩,真气忽沉忽升,似有难以控制之象,却是咬紧牙关,极力控制,一面压制受伤的内府,一面忍受如焚的炽热,面色已成紫红,眼中已没了光芒,双目像是两个黑洞,一丝精光不见。 但就在激斗之际,楚天仍保有一丝澄明的灵台,与其在此缠斗,早晚真气枯竭,已无任何生机,想罢,荡起“清虚幻缈身法”游走四方,暗聚真力,情势惊险万分,稍有差弛便立刻会伤及自己。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久经沙场,何等精明,见楚天采取游走之态,不由互递眼色,猛地双双挺身暴进,掌影似巨杵铁锤,骤然提聚真力,抢攻而上,“黄山童叟”颜真口中边叫道:“小贼,今日便让你葬身在这山崖之上!” “五毒神君”廖坤亦暴叫一声,抖手之间,乌黑的手掌已膨胀两倍有余,一蓬黑雾猛地自双掌击出,狂卷而至,腥臭扑鼻,历时弥漫整个山崖,楚天不防间吸入一丝黑气,顿觉脑中轰鸣,神智一窒,就在这瞬间,左臂已被掌风扫到,身子疾飘,剧痛连连,在重新飘身腾挪之际,不由张口喷出一口乌黑的血水,身形摇晃间堪堪躲过三十六掌之多。 身形刚刚脱出罡气笼罩的空间,斜刺里数柄长刀又迅疾袭至,夹杂数缕劲气,一簇簇的暗器自四面八方疾射而来,同时,一直圈围在四周的黑衣人急涌而来,长刀毕至,冲刺而上。 楚天心头一震,脚步一个踉跄,忍着剧痛,左手一招“神愁鬼泣”,罡气甫出,右手落英剑已在瞬间使出“幽冥鬼途”,赤红的剑芒疾速敛聚,仅仅在一瞬,便自楚天身体中心向四方炸开,红芒灿耀,数声闷嗥过处,白色的脑浆与红色的鲜血四溅,四肢纷飞。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眼见楚天在瞬间斩杀十数人,不由嗷嗷狂叫,一左一右疾扑而至,楚天避无可避,左掌又一式“神消魂离”含着狂怒疾迎“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轰然巨响后,楚天顿觉内腑翻腾,血气逆涌,差一点便令楚天闭过气去,痛得几乎掉下眼泪,咬牙强忍苦楚,整个身体像炸开一般,脑袋涨痛欲裂,嗡嗡直响。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面孔凄厉,怨毒的双眸,狰狞冷酷,已将真气提足,两大绝世高手,携雷霆万钧之力,快逾电闪,猛袭而至。 楚天已感到些许的力不从心,内府伤势早被引发,剧痛难忍,剑芒已经收敛,真气已好似消耗殆尽。“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的催命巨掌已在刹那间离得愈来愈近,越来越近了……没人肯信奇迹发生,连楚天自己都好似看到了死神光临。 蓦然,在生死一线之际,楚天体内突然产生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忽地大吼一声,落英剑剑芒暴涨,剑芒直达六七尺上下,好似受意念支配,落英剑法幽冥三式中从未使出的“天地俱寂”暴然划出,但见空中红光搅缠,似万点磷火往复冲刺,诡异绝伦,凄风惨惨,已将天地笼罩在死亡的幽冥地狱之中。 场面骤起仓猝,“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哪会想到楚天已近飘摇的身体,仍会发出如此强悍的剑气,只听“五毒神君”廖坤一声凄惨的痛叫,击向楚天的左掌凌空飞起,“黄山童叟”颜真右肋一痛,便感血水如泉涌出,剑伤深达及骨。 而楚天在瞬间爆发的真力,内府受震,伤势愈加严重,张口又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颤抖不止,冷汗如雨而下,双目墨红,狰狞骇人。 这刹那之间发生的变故,又已在刹那之间结束,四周之人根本无法施救,“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身形迅速飘退,疾点伤处大穴,止住疾涌而出的血水。与此同时,四周之人一阵厉叫,已群起而至,刀剑齐施,如狂风暴雨般向楚天身上落下。 大汗淋漓的楚天,强忍剧痛,奋力挥剑,剑芒扫过,血水四溅,头颅翻飞,支离破碎,黑色的衣片,有纯黑的,有绣着骷髅的,好似黑色的蝴蝶在夜空里如魂灵般飞舞。未死的十数人齐声惨嗥,每个人都自膝盖以下被剑芒生生扫断,白森森的骨骼附沾着腥红血肉,暴飞四迸! 而在楚天斩杀二十数人的同时,他的腿、胸、腹之上亦被暗器所伤,一阵刺痛,顿感手足麻痹,在灵台丧失的一瞬,楚天奋起余力,倏然掣出羽扇,但听机簧轻响,“飞魂夺命针”毫无声息地射向四周,数声闷哼,暗器骤然减少,楚天身上虽受暗器袭击,又多了两三处伤,但已趁着空隙,死命冲出由暗器织成的巨网。身影忽闪之际,已消失在山谷林密处。 “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蓦然一惊,忍住剧痛厉声吼道:“别让小贼跑了,快下手,截住他!” 声落,密林中簌簌腾起数十条身影,向楚天遁迹处急追而去。 楚天突出重围,提足真气,疾速前掠。天色微明,晨曦透过山石枝叶,斑驳耀眼。楚天眼前一片恍惚,好似天空在颤动,大地在摇晃,双目中尽是阳光洒下的点点光晕,目眩神迷,煨毒的暗器仍钉在身上,毒气渐渐上行,胸口被大块积血阻塞,气息凝滞,双眸呆滞,近乎麻木的注视着一切。 楚天已到了力疲神虚之境,多么渴望好好歇息,甜美地睡上一觉,但心中明了,此刻万万不能躺下…… 楚天身形踉跄地向前奔掠,在真气即将枯竭之际,才在一处密林凹处停下,只因楚天已实在压抑不住将要喷口而出的血水。他缓缓坐下,闭目调息,心如刀割,炽热似乎已将心都燃烧起来。 楚天全身满布着血迹,胸前的血水已经干涸,紫黑一片,面目赤红可怖,浑身伤痕累累,几处伤口血液还在津津流淌,如换他人,早已瘫痪在地。楚天紧闭双目,快速调息,已顾不得随时将至的敌人,须臾,便进入神虚之境。 远处,四周山林中,急速窜动的身影渐渐向楚天歇息处逼近,寻觅着楚天血气,整个山林,透过阳光,兵刃的寒光在林中闪耀,一个个身影在追逐,扑腾, 第126章 情况十分危急…… 楚天心中十分明了,此次伏击力量如此之强,当是预谋已久,虽然暂时逃过围剿,但功力高强、极善蹑踪的黑衣人如附骨之蛆,蹑踪术极其精湛,无论使用何种方法,均是无法摆脱,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且有“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两大绝世高手,黑衣人与黑衣骷髅人俱都齐聚截杀,显然是统一组织后的截击。而几大山庄及天下各门派的人马尚未见到,又如何知晓没有前来,楚天心中愈想愈觉得势态紧急,冒着被敌人偷袭而导致走火入魔的危险,亦要快速恢复真力。 许是冥冥中命运的召唤,楚天自打坐神虚中醒来,浑身仍是痛楚异常,精神已回复了不少,但仍感真气浮动,炽热难当,一个意念支持着:我不能死,大业未竟,宵小未除,众女及师尊尚等着我,必须离开此地。 楚天忍住剧痛,咬紧牙关,双手撑地,随手拾起一段树棍,疲惫站起来,一步一摇,艰难地挪动脚步,缓缓地向山内走去。 山林静谧,宝石兰衣衫在阳光的照射中似乎与山林融为一体,楚天迎着和煦的阳光,渐渐加快了步伐。楚天又走过十里许,人又已精疲力竭,看着自己浑身血迹,全身衣衫被树枝荆棘刮得已破碎不堪。 楚天正思虑间,树棍随手向前一探,却感到毫无所阻,灌木丛中有一凹处,楚天不由再次向内探去,仍是空空如也,外面丝毫也看不出内中空虚,不由身体前倾,用手扒开枝叶,一股冷风吹出,楚天心神一喜,快速向内钻去,待钻进去后又将凹处复原。 浮现在眼前的景象是一处石洞,洞顶参差错落的钟乳石悬垂着,石洞内湿漉漉的,钟乳石顶尖嘀嗒嘀嗒地向下滴着水珠。 楚天缓步而行,石洞愈来愈宽敞,石洞中部是浅浅的小溪,显然是洞顶滴落的水珠形成。小溪清澈见底,楚天不由掬起一捧溪水,刚一入口,顿感清凉,炽热稍减,精神不由一振。 心念之间,目光四顾,猛然间发现石洞拐角处不远现出光亮,便急忙向拐角处行去。转过拐角,光亮愈来愈刺眼,待稍微适应强烈的光线后,却原来是石洞的另一个出口。 楚天走到出口处,四顾一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出口乃是在悬崖之上,出口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氤氲迷朦,雾霭飞云飘渺浮动。心中暗道:如非受伤,大可沿着悬崖借力攀附而下,如今伤势未愈,岂不走入绝境。 人往往在面临生死之际才有超乎寻常的灵感,楚天下意识地探头向下看去,忽然发现出口下三丈左右,隐约有一处凹进去的坪台,不由内心电转,回头断不可能,藏身洞中又能藏得多久,惟一希望便是隐身这坪台中,一旦敌人找寻到此,亦是易守难攻,尚可坚持一二,或许能有转机。 思虑甫毕,却又犯起难来,坪台向内凹陷,却如何下得去,内力耗损甚巨,一个不当便会掉落悬崖而粉身碎骨,不由四顾,用树棍敲打洞口石壁。猛然,楚天不由莞而一笑,看着手上的树棍,内心道:“树棍顶端是个向内的枝杈,当可钩住岩石而下,想毕,楚天小心翼翼地挪动身躯,慢慢向下攀附,内府伤势隐隐作痛,楚天面上又已汗如雨下,直到离坪台一丈高下时,再也难以支撑,双手一松,砰地一声在掉落在坪台边缘,差一点便掉落坪台外,已惊出一身冷汗。 楚天向内挪动身躯,躲进坪台凹处,已是浑身瘫软,强打精神,靠在石壁上,慢慢地闭上一双赤红的眼睛,气息渐渐悠长,又一次进入神虚之境。 许久。 石洞进口外。 “黄山童叟”颜真肋间裹着伤口与失去一只左掌的“五毒神君”廖坤,神情疲惫地站在石洞进口不足五丈距离内。 二人旁边站立着范家庄少庄主范如坤。 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范如坤对面,赫然站着天幻宫的护法“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而在几人侧前方站着两个身材魁梧、剑眉阔目,六旬左右的老者,临风而立,威猛桌然。 此二人并非别人,乃是天幻宫两大副宫主。一个是“双雷掌”雷震天,一个是“震天掌”万啸天。此二人武功均是走刚猛一途,二人性格刚烈,功力超绝,不在“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之下,可见天幻宫实力超群,傲视群雄,单论实力,确是江湖第一大派。此二人都是天幻宫宫主司徒宏早年行走江湖时结识的拜把子兄弟。 石洞进口附近,天幻宫人马与黑衣人密密麻麻,并参杂若干江湖独行武林人物,已将进口处左近围得水泄不通,任是飞鸟难渡。 只见“双雷掌”雷震天面色冷峻,长髯随风飘动,看一眼范如坤,洪声道:“少庄主,我等自四面追踪到此,已失去楚天踪影,不知你范家庄有何发现?” 范如坤道:“雷宫主,此次围剿计划周密,你我两处人马精英尽出,已几乎将楚天击毙,却是一个不慎,让小贼逃出生天,不过我等跟踪至此暂时失去楚天踪迹,对于我庄手下的蹑踪术,本人确是非常信任,楚天绝对仍在此左近!” “双雷掌”雷震天看一眼对方人马,冷然道:“少庄主,你身后这些黑衣人也是范家庄人马了?” 范如坤急忙道:“这些黑衣人并非范家庄人马,而是受本庄所请,助我庄围剿楚天而来,与本庄并无任何关系!” “噢!”雷震天再看一眼“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又道:“那‘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难道也是为此次围剿助拳而来的喽?” 范如坤面色稍微变色,转而平静地道:“‘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位乃是听闻楚天傲视群雄,看不惯楚天那股飞扬跋扈的嘴脸,自愿参与围剿楚天小贼,与我庄也无一丝瓜葛!” 此际,未曾开口的“震天掌”万啸天忽道:“此次你我两处秘密筹划,范庄主曾言有高手助拳,而今除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两位之外,不知还有何人前来?” 范如坤听罢,不由面上一红,也是范如坤心机诡诈,忙道:“万宫主有所不知,老父所言助拳之人本已应允前来,却是迟迟未到,而‘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两位前辈前来自愿助拳,正是适逢其会,因而并未催促他人!” 说罢,转头对“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道:“两位前辈,不知本少庄主说得对否?” “黄山童叟”颜真阴阴一笑,道:“不错!” “噢!”“震天掌”万啸天沉吟片刻,又道:“不知其他人马现今有何动向?” 范如坤道:“郑家庄郑庄主、逍遥庄慕庄主,祁连人马以及唐门等已前往跟踪追剿烈阳门余孽,现今尚未有何消息传来!” 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接口道:“这烈阳门崛起江湖,却是楚天所立,初次出现便灭了‘江风寨’与‘沂水寨’,当真可怕,如不尽早剪除,实是我等心腹大患” 此际便听范如坤对一胸前绣着山石图案的黑衣人道:“金行主,此次五行人马一路追踪楚天从无差错,到此际怎会失去行踪?” 只见那被称作金行主的黑衣人露着两只黑洞洞眼睛,手搭弯弯的长刀,冷然道:“我等追踪到得此处,已见各路人马聚集于此,生息混乱,已难辨别楚天生息,因而失去探查的线索,不过各路人马自其他方向而来,均未见到楚天小贼,本行主判断,那小贼定是在附近,不会逃远!” 范如坤闻言,转向“双雷掌”雷震天和“震天掌”万啸天道:“两位宫主,想那楚天已然受伤,不若我等各留一部分人马,遍搜此处左近,其余之人绕行下山,在此山方圆一二十里仔细搜索,或可有所收获。” “双雷掌”雷震天与“震天掌”万啸天互看一眼,道:“少庄主所言甚是,便依山庄主之意,我等下山,仍按原先约定,范家庄负责追踪,我等负责外围截击,如发现楚天,即刻传信,亦好一举擒杀楚天这小贼!” “好,那便请两位宫主下山,我等即刻展开搜索!”范如坤说罢,已转向本庄人马,分派指挥。范如坤虽是年轻,但在此刻指挥若定,隐然已是大家风范。看得“双雷掌”雷震天和“震天掌”万啸天内心一阵佩服。心道:如此次将楚天擒杀,未来天下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坪台上。 楚天闭着双目,仍在遨游神虚。 头顶已见缕缕红色烟雾,袅袅升腾,飘散在空中,与氤氲的浮云融合,更显得奇异。过了盏茶功夫,便见楚天胸腹剧烈起伏,红色雾气大盛,顺着发丝猛然喷发而出,咝咝声响和着山风,化如自然。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天面色渐渐变成殷红,雾气仍是赤红,喷发减缓,慢慢由红转白。 又过了不知多少时辰,楚天头顶再无两色雾气,气体颜色渐渐消失。忽地,楚天身体一阵剧烈颤动,头顶雾气大盛,又自喷发出淡淡的红色雾气,似火山喷发,冲天而起,肌肉不住抖动,景象奇诡绝伦。 蓦然,楚天双目突睁,赤红如血,精光暴射,骇人至极。头发竖起,烟雾疾喷,快如电闪,直冲天际。 体内炽热如焚,似要爆裂,如岩浆般沸腾滚烫,体内如万蚁蚀骨,痛彻骨髓,钻心奇痒,双手狂舞,缕缕劲气咝咝射向虚空,刺耳的破空之声,似要把苍穹刺破。 楚天体内烈阳乾坤清气仍是未能全部化和,因烈阳乾坤罡气乃上古炎帝所传,后世之人却无一练过十层,即使是沈寒冰亦仅是依据推测判断练到八层时才有炽热焚身之虞,却不知烈阳乾坤罡气练过七层以上,每层均是如火炙般煎熬,且愈来愈难以忍受。 第127章 楚天通体上下,已被汗水浸透,而汗水都已成为红色,俨然已成血人,两个时辰不算多,但楚天已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真气流转了三十六周天,也是楚天命大,福缘深厚,吃了朱叶草,才止住剧毒攻心,并已在真气运行圆满之际,尽数将毒气排除,真力已回复了七八成。 尽管真力大部回复,但体内仍是涨闷难当,将要开口长啸,忽地又灵光一闪,强自忍住体内的炽热,硬生生将冲口欲出的气息压下。强敌环视,险些冲口而出暴露行藏。 也就在楚天强行压制几欲狂啸冲口而出的当口,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上方洞口内传来说话声。 说话声渐渐增大,不一刻已来到出口。便听一人道:“少庄主,此出口下是万丈深渊,如非楚天小贼寻原路逃遁,便已是葬身山底。” “你等判断楚天是否进过此山洞?” “少庄主,山洞内血气浓烈,正是楚天气息,决不会错!” “哦,这洞口处在悬崖峭壁上,此山真是奇诡,你等再好好看看,是否另有出路!” “是,少庄主!” 楚天宁神静气,真力虽受内府伤势影响未完全恢复,但亦是回复了八九成,赤红的面目,横亘面上的伤疤已成紫黑色,血红的双目狰狞地凝视头上出口,嘴角又已露出残忍的冷酷,看之异常恐怖。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声息渐渐不闻,洞中之人陆续退去,楚天并未轻举妄动,仍在坪台上安静地抓紧时间歇息,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阵,仍无动静,楚天正准备飘身而起,忽地,洞中又陆续传来说话声,只听一人道:“少庄主,我等搜查四处仍未见楚天踪迹,楚天定是在这洞中!” “那好,快快命人仔细搜索,定要找到小贼踪迹!” “是,少庄主!” 过了一会儿,便听一人道:“少庄主,这山洞乃是死洞,再无其他出口,那楚天小贼是否已经从此出口逃出!” 此际边听出口处响起范如坤的声音:“这出口下面是万丈深渊,在此逃遁岂不早已粉身碎骨,噫……” “怎么了,少庄主!” “金行主,你看此处!” “少庄主,这岩石上有划痕……少庄主!” “金行主,何事惊慌?” “少庄主,你看,下面有一凹进去的坪台!” “快下去探查,说不得楚天小贼便在下面!” “是,属下这便下去!” 楚天听到此处,已功聚周身,凝神以待,血红的双目中早没了人类的生气,残忍暴戾之极,面上浮起无边的杀意和恐怖的冷笑。 冷笑尚挂在面上之际,便见自出口处掉落一些碎石,显然是上边人攀附而下踩踏掉的山石。楚天稍微向外探出身子,稍顷,见两条绳索垂下,紧接着便见两黑衣人边抓着绳索边向坪台慢慢落下。 但当两黑衣人将将落下寻丈左右,便觉腰阳关。命门两穴一麻,双手一松,啊地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双双向山崖下万丈深渊飘落,凄惨的嗥叫足足持续了好一会方才渐渐不闻,可见山崖的高度。 “怎么回事?”出口处一阵喊叫。 “少庄主,许是二人没有抓牢绳索,唉,可怜八号。九号行者,如此深渊,怕不是早已粉身碎骨了!” “再下去两人,一定要小心行事!” “是,行主!” 话音刚落,又有两人顺着绳索向下攀附,山崖出口处之人紧张地看着二人下去,但二人身影将将隐入凹处之际,便又听闻两声凄惨的嗥叫,探身一看,两黑影早已快没入云层,转瞬不见。 出口处一丝声响也无,俱都被这意外惊得目瞪口呆,心神狂震。范如坤拧眉沉思,忽地道:“金行主,再派二人下去!” “好的!” 一群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已恐惧,并未有人主动站出。金行主厉声道:“十二号。十三号!” “属下在!” “你二人再下去好生探查!” “这……是,属下遵命!” 话落,二人迟疑地互望一眼,无奈地抓住绳索向下而去,二人小心翼翼,不停地向山崖凹处看去,却是无法看清坪台里面情形。直下落有一丈五六左右,仍然无事,二人心中不由泛起喜悦,暗自庆幸自己幸运,但脸上刚刚有些笑意之时,便骤觉气海穴一阵钻心的疼痛,真气一泄,双手一松,同样的惨叫又一次响起。凄厉的嗥叫声响彻山谷,久久回荡在虚空里。 这一次掉落,山崖出口处再无嘈杂,须臾,便听范如坤大声道:“楚天小贼就在山崖下凹处!” 这一声喊叫后,出口处便响起一阵奔跑之声。 “金行主,速速派人前往山崖下告知天幻宫雷副宫主!” “好的,少庄主!” 范如坤吼道:“其余之人快将出口封住,切不可让楚天小贼再行上来,只待雷宫主前来再做计较!” 出口处洞中,立刻聚集起数十黑衣人,手持暗器,凝神以待,万分紧张,仅露着一双眼睛的黑衣人,紧紧地盯住洞口。范如坤已躲到黑衣人后面,急切地等待天幻宫雷震天到来。 此时,楚天在坪台凹处,好整以暇,静静地等待事态变化,一边调息,一边摸索着查看坪台四周。山崖陡峭,当真是壁立千仞,险峻异常,暗自估量,仔细地度量着峭壁上的落脚处。 两个时辰后,楚天又调息了二十四周天,炽热稍微减弱一些,真气又已恢复一些,神清气爽,只是内府伤势仍是隐隐作痛。内府每次作痛,便都会暗自对“达摩圣手”木真子痛恨不已,如此次命丧此山,确是因“达摩圣手”木真子所致,如不受伤,现今或许会早已脱离险境,每每想起那非人所能忍受的痛楚,便不禁增加一些对江湖的痛恨,迷朦之际似乎产生了将整个江湖杀戮殆尽的残忍狠厉意念。 楚天正自思虑,头顶出口处已响起一阵说话声。 “雷宫主,怎地这多时间才赶来?”范如坤由于等得焦急,不由劈头便问。 雷震天不悦道:“少庄主是否嫌本宫来得迟了?” 范如坤忙道:“哪里,只是晚辈等得急了,言语冲撞处,尚请雷宫主原宥则个,晚辈别无他意!” 雷震天笑道:“无妨,这山崖甚是难行,荆棘丛生,山崖陡峭,由于其他人功力所限,本宫主又不便自行赶来,因而才迟些来到,范少庄主,不知楚天是否确定在此崖下?” 范如坤道:“据晚辈估计,那小贼定是在此山崖下坪台里,先前分别下去六人,均已葬身深渊,绝非不慎所致!” 雷震天探身看了看出口下方三丈高下的坪台,不由眉头紧蹙,道:“山崖向内凹陷,即使功力高绝,无蹬踏之处,却如何下得去?” 范如坤见雷震天亦是毫无办法,也不由暗暗愁苦,拧眉思虑办法。刚想片刻,便听雷震天道:“少庄主,你等可带有绳索?” 范如坤怔得一怔,疑惑道:“雷宫主问绳索又有何用?” “哈哈。”雷震天一声大笑,道:“本宫乃是想到用绳索绑缚身体,迅疾下击,之后急速拉回!” 范如坤听罢一喜,道:“前辈此法真是奇妙,下击之人即可用暗器招呼那小贼,又可凭空发力攻击,而不致掉落万丈深渊。” 范如坤不由向金行主问道:“金行主,你等可带有绳索?” “哈哈。”金行主阴冷的双目终于有了些狞笑,道:“我五行坛金行组,专擅山中行事,飞檐走壁,在山崖沟壑间纵横最要紧的物件便是绳索,自然带了不少,即使未带绳索,金行组中人亦可随时能够利用藤蔓攀附。” “那便请金行主尽数将绳索取来,如何!” “小事一桩,请少庄主稍侯片刻。”金行主说罢,转身吩咐手下,搜集绳索而去。 楚天在山崖下听得清清楚楚,先是稍微紧张,之后不由残忍地狰狞一笑,心中暗想,枉死城中恐又要多些冤鬼,只怕酆都鬼城阎王又有得事做了! 尚未想毕,便忽听破空之声急速传来,血红的双目中便已看见离山崖边三丈远近的空中飘荡着三四个黑衣人,迅疾向坪台疾速袭来,身影未到,如蝗般密集的暗器带着咝咝劲气猛然袭至。 楚天运起烈阳乾坤清气,身前似一堵铜墙铁壁,暗器碰到气墙,四散纷飞,掉落崖下。楚天阴阴一笑,巨掌快逾绝伦,不待几人靠近,十指连弹,缕缕指风毫无声息地穿透了几人的咽喉。可叹几个黑衣人连喊叫都来不及,且已不能喊叫,便带着惊恐及喷洒的血雾向深渊坠落。 山崖上的人忽地感到绳索一轻,急速上拉,待看时,哪里还有一丝人影,不由大惊,由于出口狭窄,一次不便送出多人,范如坤不禁焦急,道:“雷宫主,这如何是好?” “一次再增些人,待打出暗器便直接拉起,不做攻击,方可减少伤亡!”雷震天道。 片刻,七八条黑影迅疾向崖下扑去,一拨下去,迅速拉起,紧接着又下去一拨,出口崖边一时如荡秋千一般,却是不知伤到楚天没有。如此袭击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下面始终无一丝动静。 下扑及上拉的速度不由慢了些,忽地,几声惨嚎后,拉上来的绳索又是空空如也,看得一庄一宫人马不由面色大变。 而后又有几拨下扑之人均是有去无回,山洞中渐渐弥漫起一片恐怖,金行主已是有些颤抖,所来人马差不多损失殆尽,这些手下均是经过几年训练才派得上用场,如今却在几个时辰内伤亡殆尽,金木水火土等五行组差不多已五去其二,如何是好?不由满腔怒火,却又惊恐异常。 第128章 范如坤看出金行主的无奈与愤怒,神情无奈之极,漠然道:“金行主,不若将天星队人马唤来接替你等如何?” 金行主叹口气道:“据在下所知,天地日月四星组并无隐匿蹑踪之能,身法功力亦稍有不足,来了亦徒增伤亡。唉,本金组人马几乎伤亡殆尽,本行主留在此处亦无多少用处,不若回返堂口,向堂主禀明后,再作商议,少庄主你看如何?” 范如坤听罢,也是无奈,只好言道:“那好,金行主请便,但请转告贵堂主,再做些筹划,或另派些人马,今次围剿即将大功告成,代价总是有的,否则一旦让楚天这小贼逃出生天,再次蹑踪围剿,却也非易事!” “好,本行主必将少庄主之言转告堂主,所剩十余人尽数留下,金某告辞!”说罢,金行主一个旋身,转瞬不见身影。 雷震天看此情形,心中不免泛些思虑,郑家庄与这黑衣人组织到底是何关系,而与那骷髅黑衣人又是什么关系?虽然黑衣人损失殆尽,但能始终跟踪楚天,这份蹑踪能力当真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议。据可靠消息,祁连老怪亲率十八组五行阵前来,是否亦是为范家庄而来,川中唐门也可能参与其中,如此多的门派归结到范家庄,其实力当真不可小觑。 雷震天思虑甫毕,对范如坤道:“少庄主,天色已晚,本宫以为不若暂时歇息,封住洞口,困守于此,不怕那楚天小贼再逃出此地!” 范如坤苦笑一声,道:“目下已无计可施,便依宫主之言,但不知何时楚天这小贼才能授首,以解我等担忧,我只怕夜长梦多,再有何意外!” “这山崖陡峭,千仞绝壁,任是楚天轻功如何高绝,已是插翅难飞,断不会再行逃遁!” “唉,晚辈只怕万一有何意外,确是麻烦得很!” 随后雷震天与范如坤吩咐各自人马严密封住洞口,并在外面进口选派得力人手死死看守住,二人见各项安排万无一失后,方在外面进口内一同歇息。 山崖凹处。 楚天见再无人袭击,便又盘膝坐下,拔出几枚煨毒的暗器,恨的牙痒痒,急忙运功逼毒,待逼出毒血,面上微微见汗,不由再次调息,浑然进入忘我之境,在强敌环视之下,确是大胆至极,但亦毫无办法,只能挨过一时算一时。 二更末。 楚天缓缓睁开双目,如电火一般的眼睛,透着红色精光,虽然内力雄厚,目力已无昼夜之分,但仍觉空中灰蒙蒙的,望着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一阵愁绪袭上心头,上不得,下不得,两日来颗粒未进,已感有些饥饿,如此下去,不战死亦被饿死。 待心绪平静些后,楚天小心翼翼地沿着坪台边缘四处查看,看着看着,不由苦笑起来,心道:功力已恢复八九层,沿着峭壁,借力而下,是否可行? 想罢,看看天色,心想宜早不宜迟,决心一定,忙整理一下破碎的衣衫,看准峭壁下五六十丈处的一块巴掌大的突出岩石,微一提气,定一定心神,纵身飘然而下,耳边呼呼风声,下坠之速如陨石坠落,待到离那岩石四五丈高下之时,猛地提气,双掌下按,煞住身形,轻轻一点岩石,看准另一突起处,又飘身向下坠去…… 四更时分。 雷震天与范如坤打坐完毕。 范如坤左顾右盼,看着雷震天,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忙道:“雷宫主,晚辈心神不定,总觉得楚天必不会在此束手待毙,几次死里逃生,均是在意想不到之处逃出生天,现已四更时分,却是一丝动静也无,不若再探查一番,看那小贼是否还在,可好?” 雷震天见范如坤如是说,原本无甚忧虑之心,亦不由泛起丝丝不安,道:“好吧,我等这便去查探一番!” 说罢,起身便同范如坤向山崖出口处走去。 山崖下,凹陷的坪台见不到楚天一丝影子,只有山风阵阵吹拂,以及夜晚潮湿的雾气,在黑夜中更显得氤氲迷朦。 范如坤与雷震天相互一望,范如坤道:“雷宫主,将如何探查?” 雷震天略微沉思,猛然抬起头,粗犷英武的面容,顿现坚毅之色,道:“唤来几人,拉住本宫身子,本宫亲自探查!” “雷宫主,这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 “这山崖下毫无着力之处,易守难攻,万一雷宫主有何闪失,岂不是得不偿失!” 雷震天眼睛一瞪,道:“无妨,白日死去多人,本宫怎能临阵畏惧生死,岂不让天下笑我天幻宫无人吗?” “这……这,还望雷宫主三思!” “不必多言,本宫虚度六旬,历经凶险,多次化险为夷,即使葬身于此,又有何惧,快快唤人来,本宫定要亲往一探!” 范如坤还欲劝阻,见雷震天摆手制止,方才唤过几人,雷震天将绳索缚住建硕的身躯,走到出口崖边,猛地提气,功聚双掌,纵身扑下。还未等众人有何反映,便听崖下雷震天怒吼,众人一拉绳索,雷震天借势已冉冉飘身飞到出口内。 “不好,楚天已逃!” 待到雷震天功聚双掌,凌空下击,双目中整个方圆两丈的坪台上哪里还有楚天的身影,早已鸿飞冥冥。 “少庄主,那楚天小贼定是攀附下山,我等即刻下山,散开追击!” “好,雷宫主,这十几位金行组人请宫主带去,这些人极善蹑踪,可依据气息等任何蛛丝马迹追踪!”范如坤道。 “好,本宫告辞!”雷震天说罢,急匆匆地带着天幻宫人马迅速离去。 而当雷震天带着人马边搜索边向万啸天等天幻宫人马聚集处靠近之际,远远地便听到阵阵如雷般的爆响,大地都在轻微地颤抖。惨叫声,呼喝声清晰地传入耳际,雷震天一惊,顾不得手下,独自腾起身形疾速向发声地扑去。 但当其倒得场外看时,已不禁浑身颤栗。场面简直如修罗地狱,凄惨无比。四周无头的尸体不下二百多具,尸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颈项间血水仍自汩汩流淌,有的尸身好似犹在抽动,而一些尸体已看不出人形,一块块血肉支离破碎地散落场中,挂在树梢,分散在草丛。 殷红的血水映照着晨光,鲜红刺眼,在晨曦的红霞中,将天地染成惨厉而恐怖的血红,那是生命的殷红,是脆弱的灵魂,已永恒地飘散在宇宙天穹。 天幻宫副宫主“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高手,连环攻击着血人似的楚天,血水和着汗水浸透破碎的衣衫,随着身形的震动,飘起一蓬蓬血雾。 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也已身上带伤,“震天掌”万啸天掌掌如雷鸣,威势强猛,惊天动地,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等几人前后夹击,战圈中如陀螺般急旋,犹似红色的彩绸在飞舞,但每时每刻都会有性命之忧,生死系于千钧一发,稍不留神便会魂归地府。 此次天幻宫所来人马,除了宫主司徒宏。“傲爷刀客”徐克。“巨斧”仇盛。“连环勾魂”葛天宇。“流金锤”魏环等四护法未到场外,差不多已是精英尽出。 莫要说天幻宫两位副宫主到场,便是天幻宫八大护法其中任意一位,在江湖上都是威震一方,如此阵容传到江湖,将是何等令人震惊,为的只是一个搜魂修罗楚天,已不能不让江湖颤栗。 天幻宫众人眼见双方浴血苦战,目睹手下在拚杀肉博之后凄惨地倒下,却无法立时将杀神楚天置于死地,无不咬牙切齿,攻势愈加凌厉。 楚天自山崖上飞速而下,快到山崖底处时,便已感觉山崖下面,无数生息在移动,虽是飘身向侧方逸去,却仍是处在众人的围堵之下,不由激起残酷心性,左右冲杀起来。直到“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高手渐渐形成包围之势,方才采取游斗方式,但始终未能冲出重围。 非是楚天惧怕场中之人,而是时不时地感到内府隐隐作痛,真气时强时弱,炽热愈来愈烈,仿佛已能溶金化铁,炙烤得身心几欲爆裂,血冲脑际,真力大打折扣,急速喘息,口干舌燥,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大量流血。 在迷朦中,便见远处又一功力高绝之人如飞而来,心念电转之下,顾不得再次受伤,身形一个急旋,落英剑已化成耀眼的红芒,冲天而起,一式“幽冥鬼途”暴射而出。 虽是楚天受伤,功力大打折扣,但“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人万万料不到看似已精疲力尽的楚天仍能在瞬间使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驭剑之术,“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曾经见识过楚天狠辣残忍的杀人手段,不由大惊失色,急速躲避。 饶是几人见机得早,却仍被剑芒扫到,各自身上已多了几处长达尺许的剑伤,皮肉翻卷,血水如泉般涌出,身形摇晃间,却仍然感到万幸,伤口虽长,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内心已惊骇万分,楚天在此久战之下仍能困兽犹斗,不论武功及毅力已非常人所能及。 楚天趁势冲开一道缺口,同时身上又多了几处伤,奋起余力,颀伟的身驱,已倏而脱出几人的掌力之外,在空中不断翻跃,恍如流星般拼死向远处山谷疾驰而去。 第129章 雷震天尚有几十丈距离便到达斗场,此际见楚天遁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不由狂吼一声:“小贼哪里走!”,催动真气,如电般向楚天追去。阴煞掌“廖青云。”五伤毒掌“梁天奇。”判官笔“唐智以及”阴阳掌“萧易等人亦是强忍着伤势,紧紧跟随雷震天追去! 楚天强提一口真气,眼见快要冲出山谷,忽然间,面前一座巨大的高山横亘眼前,楚天一下心冷如冰,正迟疑间,雷震天双掌互圈,猛然发掌,劲气刚烈至极,猛然袭到。这乃是雷震天“双雷掌”的秘技之一:“风雷撼天”!劲气强霸,力道骇人已极,周围三丈方圆,空气亦被劲气带起刺耳的锐啸。 楚天返身急出一掌,身形借势,宛如一片风中浮云,在惊涛骇浪般的劲力中急穿而过,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拔起身形,疾速向山顶飘去。 雷震天料不到自己掌力非但未截杀到楚天,敌人却借助真气反震之力快速遁逃,大惊之下,快速荡起身形,流矢般向楚天追去。 楚天忍住内府被再度震伤的剧痛,憋住一口血气,疾向山顶逸去。雷震天如影随形,电射而上,左手并指如戟,挫向楚天背后八大要穴,右掌幻起漫天掌影,急袭而至。劲气雄浑至极,招式之狠,手段之辣,双掌两式,堪称一绝。 此际,楚天面孔涨成紫红,血水汗水混合一起,真力消耗甚巨,忽而发出一声刺耳的啸音,猛吸一口真气,险之又险地躲过后背大穴,仍是被刚猛的掌风扫到,口中如血剑,鲜血狂喷而出,身驱似弹簧般倏然而升。 雷震天见楚天挨过两记“双雷掌”仍是身形疾速奔驰,不由暗凛,常人挨上一掌早已神消魂离,一怔之时,楚天已上升三十余丈。此际,万啸天等人亦已赶到,而从山崖上追击而来的“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等也相继赶来。 一波又一波的剧痛与炙烤蚕食着楚天的真力与体能,眼前已经模糊,此际已是完全凭借毅力在与命运抗争,血水顺着嘴角不停地流淌,血红的双目已经渐渐黯淡,留给楚天的时间与机会已所剩无几。 楚天已不再想到即使跑上山顶,又能如何躲过众人的追杀,只是在心底里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在支撑着,向上。向上。再向上…… 众人在后面穷追不舍,心中已呈现出得手后的喜悦。这个扰乱几大庄派利益,或是搅起天下血腥的一代杀神终于要即刻授首,埋骨荒山,平静的日子与任意主宰整个江湖的美景已经展现在眼前。 众人看到希望,情绪便有了激荡,一齐催动真气,加快速度,疾旋而上,恨不得早早将楚天斩杀。 蓦然,就在众人狂追猛赶楚天,奋力攀升的当口,一个白色的窈窕身影却自众人侧下方紧紧尾随,奇速无比,拼力向上…… 终于,当楚天一个踉跄扑倒在山顶之际,已是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山顶,而是山尖,高高的山顶尖利如竖起的剑戟,山崖下是座座如利剑般的山峰,云雾飘渺,阵阵雾气泛着湿冷,好似身体渐渐冰冷一般,正在吞噬着即将完结的生命。 这是燕山山脉最高的山峰,唤作“雾灵山”。与云雾山。都山。军都山等山峰遥相呼应。主峰雾灵山壁立千仞,飞鸟难渡,山背面是由于岩层挤压而起的簇簇如剑般耸立的山石,直插云霄。 楚天已经绝望,万念俱灰,双目满含无穷的遗憾,努力挣扎着站起身形,顺着仅有二尺多宽的峰脊,身形摇晃着,缓缓向山崖边缘踽踽行去。 身后狰狞的狂笑,预示着生命已到终点。 “楚天小贼,今日,此山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楚天小狗,今日,你亦步沈寒冰后尘,葬身雾灵山颠,老天确有造化,三十年间,两代烈阳魔头均是被困于山顶,真是命中注定,哈哈,烈阳传人从此将绝迹江湖!”范如坤白皙的面上已现出无比的兴奋。 他不能不兴奋,与天幻宫暗中商议的围剿大计终于成功,甚至是不择手段,只有自己明了所采取的一切计谋,此后,范家庄及范如坤将如日中天,声名显赫,屹立于江湖,受天下敬仰。 天幻宫亦是同样功不可没,“双雷掌”雷震天。“震天掌”万啸天。右特使“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甚至包括“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等江湖巨孽及一些直接参与或者间接参与的江湖武林人物都将名垂千古,以做后世之楷模。 届时,江湖又恢复了正义,又恢复了秩序,被搅乱的江湖秩序又已回到几大庄派手中,天下又将在强势中继续着安稳与平静。 山顶上的众人淫笑着,欣喜着,看着浑身是血的楚天,像是看着在绞尽脑汁。千方百计。相互残杀后所得到的宝物。此际再看楚天已不是令人心惊胆战。骇然失魂的杀神,而是一件功成名就的宝贝。在楚天身上好似有种魔力,楚天就是名誉,楚天就是利益,楚天就是强权,而所有这些都是以楚天的生命为代价。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点,几人狰狞着慢慢向楚天逼近,一步一步地淫笑着,贪婪地妄想着,即使是稍存一丝良善之心,也在这巨大的名利面前,变得贪婪,变得狰狞,变得凶残…… 楚天始终未再开口,心中明了,此际开口无疑是对自己生前所为莫大的侮辱,黯淡而血红的双目,渐渐清晰地看到了众人的凶残,眼中随即又慢慢演变成一片血红,所有的景象都像是在魔域一般,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到处都是冷酷的灵魂。 楚天已心存必死之念,悄然后退着。 就在众人以为可将楚天手到擒来之际。 蓦然,楚天拼出最后一丝真力,带着无限的期望与不甘,身形在空中倏然伸展,像是一头断翅的鲲鹏向山崖下坠落…… 而崖上众人,几乎在楚天纵身向万丈深渊扑落的同时,掌力骤然发出,携着万钧雷霆,闪电般击向楚天。 一波波的劲力,如怒海波浪,层层叠叠,威猛绝伦,呼啸的轰响在空中暴裂,宛似晴空霹雳,直刺耳膜,震人心弦。 “哈哈哈……万丈深渊!” “嘿嘿……粉身碎骨!” 楚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并在扑落的瞬间遭受众人掌力一击,口中又喷出一股血剑,身影横飘,急如流星向下坠落。 楚天受伤甚重,体内已炙烤得好似只剩下干瘪的躯壳,仗着一股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身体一直下坠,下落的冲击,脑中已昏眩,神智亦已迷蒙…… 恍惚中,魂灵已经离体而去,只有疾速流过耳际的山风呼呼作响,身体穿过一层层雾霭云层,向着那尖利如剑的山石中坠落。脑际轰然鸣响中,已失去了神志。 楚天下落的身体穿过云层,躲过尖利的山石,却向四面均是山峰的中间坠落。四周山石中间底部,赫然是一个黑黑的洞口,洞口足足有两丈方圆,水气蒸腾,山石底部四周白蒙蒙一片,似是冰霜,一片雪白,周遭寸草不生。 楚天如陨石坠落的身体疾速坠入洞口,霎时,好似坠入万年冰窟,彻骨奇寒。楚天在昏迷中被深洞的奇寒唤起一丝神志,身体好似已被冻得僵硬,洞内四壁白茫茫一片,晶莹白光将双目刺激得有如雪盲。 神魂迷蒙中,楚天身体在疾速坠落、坠落……身躯在冰寒中飘荡,几欲冻僵的身体仿佛被撕裂,在狂涛中浮沉,楚天头晕目眩,又一次陷入昏迷。 在洞中足足下坠了近三百余丈,在昏迷中,嗵地一声巨响,楚天身体已坠入洞底奇寒的水窟之中。奇异的水窟,深不见底,楚天坠落时受重力撞击水面,内府再一次受到强烈撞击,已是五脏离位,如岩浆般炽热的身体,乍遇奇寒,内热外冷,遭受两种极端痛楚的折磨。 在昏迷中楚天身形慢慢坠落在水窟底部,水窟深达三十余丈,内外伤以及受水中压力所挤压,嘴角又冒出一缕缕黑紫色的血水,加上彻骨的奇寒,翻卷的伤口已被冰冷冻得向外裂开,看之触目惊心,楚天已奄奄一息。 水窟底部凹凸不平,岩石如玉,淡黄晶莹,缝隙中咝咝地向上冒着寒冰似的水柱,岩石奇寒无比。 原来,此水窟底部乃是极地寒心,山崖底部寒洞上的冰霜乃是这寒玉所发,水气凝结,到得洞口遇热雾化,才有山崖底部的蒙蒙雾气。 楚天仰面躺在地底寒心玉石上,身体已经僵硬,内府如岩浆般的炽热与寒玉彻骨的冰冷抗衡着,热量渐渐消失,身体外部已成晶白,好似化入寒玉之中,成为万古沉尸。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莹白僵硬的手指有了肉眼难以觉察的弯曲,一根手指,接着是另一根手指,依次轻颤起来。 楚天气海周围深处的奇热,在寒玉彻骨的冰冷中,保得心脉不至于被冰冻。在彻骨的寒冷中,楚天忽地有了一丝意识,溶金化铁般的炽热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难以忍受的奇寒,伤口在冰冷中已经冰成肉快,身体已冰冻,坚如精钢。 但楚天在这泼水成冰,极寒彻骨的水窟底部本应早已毫无生息,但就在心脉被冻结的刹那,便自那气海周围深处不时升腾起丝丝如岩浆般的炽热,每每在一丝生命迹象消失的瞬间,炽热便适时而起,抗衡着极寒。 渐渐地,每次生发的炽热愈来愈强,向着四肢百骸经脉冲击而去,过了不知多久,楚天被冰冻而似精钢般坚硬的肢体逐渐软化,脸上安详舒泰,丝毫没有痛苦,胸口渐渐有了起伏。 第130章 蓦地,楚天身形慢慢坐起,赤红的面目宝相庄严,体外的奇寒慢慢融入体内,与那炙热逐渐交融。冰寒的水柱疾速喷发,咕噜咕噜地在楚天身体周围翻腾不息,体外的血水缓缓地融入地心寒水中。 咕噜噜向上翻腾的极寒水柱,不停地冲刷着楚天身体。楚天面上赤红渐渐消去,流淌翻腾的水柱交流不息,泛着荧光,绚丽光彩。楚体内冷热交流,彻骨的寒冷已快将身体凝结。炽热时有时无,时强时弱,竟然在冷热交替中,奇冷奇热间隔的时间愈来愈长,终至完全隐没。水窟底部,一片洁白晶莹,被炙烤的身子渐觉清凉温润。 楚天自出道,命运多舛,九死一生,尤以此次最为危险,重伤后摔落而下,却是大难不死,确乃是上天垂顾。 此刻,楚天安详地坐在水窟底部寒玉上,口鼻不能喘息,好似母体中的婴儿,通过脐带与周身的皮肤同外界做着极其微弱的交流,吸收着营养。乍看楚天,好似寂静如死。 令人惊异的是楚天并未死去,而是凭借着上古炎帝所传烈阳乾坤罡气的炽热在奇寒的水窟中保住一丝生机。 楚天面色渐渐恢复正常,晶莹细腻,光润无比,身体上的伤口好似夜晚闭合的花瓣,慢慢凝结在一起,只留下数道伤疤,浅浅的,淡淡的的伤痕,附着在楚天身上,好似一幅完美的画卷留下的几条水印,隐隐约约,明明暗暗,缺憾中别有一番凄美。 而脸上已变成一张奇诡得不似人类所有的面容,令人不敢逼视。宽阔的前额,双眉斜飞入鬓,挺直的鼻梁,坚毅而棱角分明的嘴角,清冷、醇厚、庄严、温和。 夜,黑了。 天,亮了。 日月交替。 当楚天睁开双目之际,已在水窟底部静坐了十天十夜。 彻骨的寒水中,楚天缓缓睁开双目,虽在奇寒的水窟之中,仍然是目光如电,又似长虹,更似宇宙中倏然划开天穹的流星,透出一股刺破天地的光芒。光芒中开始时温和平静,随之泛起惨厉,继而荡起无边的残忍与冷酷,天地为之震颤。慢慢的,目光又转成柔和,那是超脱人类悲喜的柔和,在柔和的目光中,好似纳入进整个宇宙天地。再看楚天面容,更加飘逸绝尘,高雅脱俗,如幻如梦,英俊诡异。 再看地心寒玉,此时已没有一丝荧光,灰暗嶙峋,犹似凡土劣石,水柱已停止了翻涌,水窟寂静得犹如死潭。忽地,楚天微微地呼出一口气,身躯如轻烟般缓缓地向上漂浮。 待头部露出水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洁白而光华的洞壁,再仰首往上看时,黝黑而高远的洞口远在三百丈高下。 楚天走出水窟,默默地凝视着上方,虽然大难不死,但如此光滑而奇高的寒洞如何能上得去,再看四周,愈向上愈下狭窄,无一点攀附之处。正自思虑如何脱出险境,忽地,楚天目光所及,见水窟边缘飘动着一株奇黑的好似水草的植物,楚天颇为奇怪。不由上前闻之,一闻之下,鼻中微微有一丝腥气,但随之却又闻到一股清香,醒神开智,神情不由一爽,心道:莫非此株草又是什么奇珍异草不成。 看着株草,腹中不由顿感饥饿,看看三百余丈高下的洞壁,意识中凭着原先的功力决不可能飘身而出,虽是安然脱险,留得性命,却仍要困这在不知多少年前形成的奇寒洞窟之中,心中不由黯然。 “过得一时算一时!”楚天自顾念叨着,伸手拔起株草,看了看黑得晶亮如墨的株草,心中甚是奇异,这冷彻骨髓、滴水成冰的水窟边上,怎会生长有植物,确是匪夷所思,能否食之?转而一想,死过不止一次,又何苦在乎这一次,想罢,缓缓将整颗株草送入口中。 株草乍入口中,一股甘凉的清气顿时窜入喉中,顺着咽喉直入心肺,继而通达四肢百骸。先时觉得清凉,仅仅过得片刻,便猛然感觉奇寒彻骨,内府都快冻僵。楚天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盘膝而坐,运起烈阳乾坤清气,化解这股无所不通的寒气,浑身直打冷战,牙齿得得作响,心肺已快为之凝结。 烈阳乾坤清气果然是上古奇功,刚刚运起便炽热如火,慢慢将奇寒之气控制住,浑身有了些温暖。但楚天稍微停止运功,奇寒便又再度袭来,不由大是奇怪,遂潜心运功,再不敢有所懈怠。 楚天却不知,这株草乃是地心冰草,少则千年所成,多则万年方能成株,乃是吸收地心寒精所形成,几百年才能孕育出来。极寒之地已然不多,而这地心冰草更是极其罕有,常人服食一丁点,便会冻僵而亡,楚天吃了整整一株,实是因其烈阳神功乃天下最为炙热猛烈的奇功,即使楚天习练烈阳神功,如非练过八层,亦是万万不能低挡这冰草的奇寒。 楚天面上温润安详,平静得出奇,气息极其悠长轻缓,胸腹没有一丝起伏,如不是到楚天面前,极难听闻还有生息。 洞中无日月。 楚天幻化入虚,好似禅定,已不知天时。 江湖上。 各大庄派喜气洋洋。 “搜魂修罗楚天已死!” “杀神楚天已毙命!” “恶魔楚天已经授首!” “恶贼楚天已步沈寒冰后尘,葬身雾灵山颠!” 楚天的死讯,犹如晴空霹雳。当江湖上风传搜魂修罗、杀神楚天已被群雄打下万丈深渊的消息传开后,整个江湖震惊了。 大大小小的庄派乍闻此消息,无不欢欣鼓舞,欣喜若狂,多少时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今日,可算重见天日。一些江湖宵小,市井淫棍,莫不奔走相告。 一时间,天下各处茶楼酒肆爆满,人满为患,三教九流,武林庄派,无论正道、白道绝大多数人是眉开眼笑。 范家庄中,灯火辉煌,彩灯高悬,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范不凡面含笑意,招呼着各方英雄,尽管天幻宫人马一个未到,但仍掩饰不住范家庄在武林中的地位,此次围剿楚天并将楚天击毙在雾灵山颠,范家庄功不可没,在众人中,有“黄山童叟”颜真、仅剩下一只手掌的“五毒神君”廖坤、唐门三虎两凤、中原武林盟副盟主肖继凡、北武林盟副盟主吴良辰、祁连老怪等众人及所带人马;黑风寨寨主“黑髯飘风客”寨主关狄;望水寨寨主“浪里飞”阮刚、老虎寨寨主“黑风客”胡天霸。“京师双刀”齐如天、齐幻天兄弟;“通州断魂刀”古风;“塞外独侠”马如空;“关外八义”李洪良八人;“铁骑二十八英”等。 所有来人中,赫然有郑家庄郑天刚、韩当;逍遥庄慕容尘、李霸天、慕容艳等。五大山庄之中只有柳家庄、淡云庄等两庄之人未到,“滇缅人屠”中的老大屠飞及“崤山血魔”卞弓师徒均未在场。 最令人惊奇的是少林派掌门慧远方丈的师弟慧明、武当派掌门清虚上人师弟清智上人、华山派掌门花无飞也在场,连从未露面的点苍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亦破天荒地坐在众人之中,以及众多叫不出名号的江湖武林人物不下数百人。 在紧靠庄院最里端的房中,“青岩二鬼”银笑着,正各自搂着两个衣衫凌乱,半裸着身体的女子调笑着,淫亵的嘴脸几欲将四个女子吃下,那四个女子亦甚是银荡,悠荡着奶子,撅着肥臀,任由二鬼摸索。 三清山。 天幻宫。 司徒宏手捻长髯,看着“双雷掌”雷震天、“震天掌”万啸天两位副宫主及伤势已差不多痊愈的“阴煞掌”廖青云、“阴阳掌”萧易、“判官笔”唐智、“断魂掌”白羽飞、“五毒神掌”梁天齐等右特使、护法,虽是城府深厚,亦难以忍住内心的喜悦,仙风道骨般清癯的面孔挂着深深的笑意。 “雷宫主,那楚天小贼确是被震伤后打下悬崖的吗?” “大哥,小弟已对大哥言说,小弟原是欲捉住楚天小贼,但那小贼默不作声,未等我出手,便纵身跳下悬崖,我等立时发掌,将那楚天小贼震得横飞数丈,口喷鲜血,想那楚天小贼本已受伤甚重,再被我等聚集掌力所震,小弟敢断言,那小贼已万难活命。” “大哥,雷宫主所言句句是实!”万啸天接口道。 司徒宏沉思片刻,道:“可曾见到楚天小贼尸身?” “大哥,未曾见到,雾灵山颠高达千仞,山峰背面是尖利如刀削的座座山峰,任是碰到任何一处,也是粉身碎骨无疑,我等在峰下找寻一日,也未见到楚天尸身,座座山峰极难上下,沟壑纵横,峰底遍是沼泽湿地,难以行进,楚天如非粉身碎骨,亦已落进沼泽溺水而亡。”万啸天解释道。 “宫主,属下以为那楚天狗贼任是大罗神仙亦极难生还,确是毙命无疑!”一直未言语的“阴煞掌”廖青云道。 “哈哈哈。”司徒宏纵声狂笑,道:“但愿楚天已死,了却我一桩心愿,近两载以来,天下烽烟四起,我宫亦受极大影响,财源受阻,转运不畅,如今,天下安宁,当及早做些准备,到京师转运事宜尽力与范不凡那老东西周旋,范家庄如非太过,还是当与其通力合作!” 此际便听雷震天道:“大哥,在围剿楚天中,与范家庄密切合作的有一群黑衣人及胸前绣有骷髅的两拨黑衣人,互不干扰,各行其是,甚是神秘,尤其是那蹑踪术更是诡秘万分,跟踪楚天,寻迹而行,从未失手。今次我等能围剿楚天并将其击毙,全凭黑衣人蹑踪准确之故,不然,若将那楚天小贼击毙确非易事!” “噢,黑衣人,骷髅黑衣人?” “是的,大哥,这些黑衣人尤善隐形,无声无息,连小弟都极难觉察其行踪,利用地形地貌隐藏,即使是在身边俱都浑然不觉,当真可怕,如与范家庄联手,确对我宫不利!” 第131章 司徒宏沉思,猛然间神色一变,抬头道:“莫非昔年‘万佛堂’人马未曾全部毙命?这多年来始终未见其行迹,当不会是死灰复燃吧?” “大哥,何谓万佛堂?”雷震天急忙问道。 司徒宏看看众人,慢慢道:“万佛堂始建于一百年前,其武功乃是一东瀛浪人传入中原,柔和中原武功,自创一套技击忍术,其实原是中土秘术,忍术发扬广大要上溯到东瀛伊贺、甲贺两大家族。” 稍停,司徒宏又道;“精擅忍术之人称为忍者,忍者又分为上忍、中忍、下忍。惯使长刃弯刀,往往是‘一刀封喉’,精通五行遁术。金遁术,是用亮金属所发出声音及光线来欺骗敌人逃遁;木遁术,利用树木及草丛逃遁;水遁术,忍者水性极高,利用管子做水下呼吸等;火遁术,利用烟雾弹,或一些放火的道具逃遁;土遁术,利用地上凹处及石垣、土壁等逃遁。” 听罢司徒宏介绍,雷震天道:“大哥,此次围剿楚天的便是金行组,当是什么金遁术之组,所见之人与大哥所述极为相似,功力高强,行踪诡秘。” “噢,看来,万佛堂已分化瓦解,现今之黑衣人,当是两股不同的组织,分属不同之人,难道‘追魂八卦掌’焦化与‘劈天神掌’古镇天未死?” “大哥,焦化与古镇天又是何许人也?” 司徒宏缓缓道:“万佛堂成立一百年来,一直行踪神秘,专事受雇杀人行当,万佛堂所欲杀之人从未逃出生天。三十年前,天下被沈寒冰搅得天昏地暗,江湖群起而攻,但多年也未曾有所收获,随后各大庄派合纵联合,同气连枝,共同围剿沈寒冰,老夫亦参与围剿,并与沈寒冰大战数百回合,最后以一招不敌,但亦将沈寒冰真力耗尽,群雄方才群起围攻,终将沈寒冰震毙在紫薇山下。” 说到此,不由勾起昔年情怀,咬牙切齿地道:“可叹我那短命的儿子,被沈寒冰所重创,回来几年后,便撒手人寰。这个雷老弟与万老弟都已见到,虽是老夫与沈寒冰激战,但蹑踪跟随的却是那万佛堂人马,不然,群雄亦不会轻易寻到沈寒冰那狗贼!” “那万佛堂与现今的黑衣人又有何关系?” 司徒宏又道:“昔年万佛堂受天下江湖各庄派重金所雇,追杀沈寒冰,虽最后将沈寒冰打下万丈深渊,但万佛堂亦付出极大代价,堂主尚古风被杀,手下四大护法也有两位死于围剿沈寒冰之役,四大护法只剩下焦化与古镇天,其后二人不知所踪,如今看来,现今出现的黑衣人必是这二人所统领的神秘组织!” “大哥,那我等将如何处之?” “现今倒无甚紧要,这两处人马,认钱不认人,到时重金安抚或……”说罢,少停,做了个斩杀的动作,众人深明其意,不由暗暗佩服宫主的雄才大略。 “什么!老爷出事了?” “啊,老爷被打下悬崖!” “住口,事情到底如何?” “门主死了?” “老爷啊……” 当逍遥庄中人听闻楚天命丧雾灵山颠之凶信,众女已哭作一团。众烈阳使者听闻门主葬身雾灵山,无不心神震荡,悲戚万分。 众女哭天抢地,几欲悲伤过度,背过气去。相互抱头痛哭,各个是眼睛红肿。解汀兰乍闻死讯,一阵痴呆茫然,关在房中,泪眼婆娑,声声泣血,直将娇弱的身子哭得颤动凄绝。 而刚刚来到山庄的华玲玲尚未与众女厮熟,虽然仍对楚天折磨自己的酷刑感到忿忿然,但楚天那从内到外的神质已深深地印在心田。众女见华玲玲来到山庄,见其美绝人寰,纯厚青涩,确是从内心感到自惭形秽,女子心性确是奇怪,按理说,众女任何一位若论容貌均不输于华玲玲,但终是觉得华玲玲那青涩纯厚之美却是有所不及。 刚来几日,众女渐渐放下酸楚之心,与那华玲玲慢慢熟悉,亦将华玲玲来到山庄之经过弄清后,方才知晓楚天原并未有招揽美色之意,内心不由感觉惭愧,对华玲玲亦逐渐亲热起来。 而华玲玲见众女相亲相爱,哪有一丝妒嫉,更感觉楚天神秘异常,如此多的美女,共处一起,如非心胸宽阔及众女有互敬互爱之心,哪有如此这般融洽的情形,呆了几日也未提出离去。 听闻楚天噩耗,怕众女笑话,亦怕遭人嫉妒,不禁暗自悲戚。祁刚乍闻楚天死讯,更是悲痛万分,堂堂汉子潸然泪下,心中颇感愧疚,自己生还,独活于世,却留门主在险地,整日以泪洗面,愁苦莫名。 万峰、柳虹刚等人亦是悲伤欲绝。 而沈寒冰乍听楚天噩耗时,身心巨震,待冷静后,不由渐渐稳定心神。劝说众女莫要悲伤,观楚天绝非短命之人,并据探查的讯息,推断楚天一不见尸,二不见人,生死均在未竟之数。众女亦只好信其言,只默默地盼着楚天真能有奇迹发生。 整个山庄凄苦悲伤,愁云黯淡,一片悲戚。 雾灵山寒洞。 楚天已在水窟边上静静地打坐了五天五夜。 只见楚天头顶雾气飘飘,红白两色气体在头顶蒸腾,一阵缓慢,一阵急喷,相互缠绕,历久不绝。整个身躯彷佛在云雾中飘荡,又好似在大海的狂涛中浮沉。五天以来炙热与极寒相互交替,始终在头晕目眩、神智昏迷的境地中挣扎,汗水已经流尽,满身的伤口已经愈合。 又过了三日,楚天依旧打坐,红白两色气体已然淡化。 蓦地,那交流喷发不息的红白之气,猛然间相互激荡,发出刺耳的嘶鸣,向着四面八方疾射。不久后,如彩虹般的红白劲气,猛然搅缠在一起。过得片刻,红白色气体又自缓慢下来,袅袅升腾,融合在一处,粉红鲜艳,煞是奇异。 到了第九日,楚天头顶红白之气已混合呈淡粉色的烟雾,慢慢飘洒,氤氲迷朦。忽地,淡粉色的雾气急速交叉喷射,刺刺地鸣响,如流矢破空,慑人心魄,星焰四散,似万千粉色的蝴蝶,满空飞舞。 楚天面色渐趋荧白,嘴唇轻翕,气息渐渐粗重。但听波的一声,头顶劲气大盛,倏聚倏散,一开一合,已将楚天身影吞没。灿烂而绚丽的劲气喷射着,楚天面容上豆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双目紧闭。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已看不见楚天头顶有任何气体,气体颜色已经消失。楚天已进入忘我之境。双眉斜飞入鬓,鼻骨挺直,飘逸绝俗,纯厚万端。其实,楚天此际早将冰草极寒之气化尽,尽将精华融汇在刚猛炽热的烈阳清气之中,几次运起烈阳乾坤清气,无论怎样提聚罡气,再无一丝炽热,融合得浑朴纯厚。 楚天因受地心寒玉及冰草之助,已到达练气的最高境界“神游太虚”之境,灵台空明,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沉寂中,已渐渐进入无我虚极之中…… 又经过三十六周天运行后,楚天慢慢睁开双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达三十余丈的水窟,一眼已望到底部,透过黑黢黢的洞口,天空中云朵一丝丝地缠绕飘动,凝目下,洞口处流过的山风有如飘渺的云朵,清透自然。 谁言能看见风的飘渺,风本无形,而今在楚天眼中,已是历历在目,好似洞壁都在晃动着自然生命的气息。楚天双目乍看之下已无一丝深邃之感,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但目中已看透苍穹。黝黑的面色,横亘脸上的伤疤,已成不可分割的整体,自然随意,好似楚天的面目原本便该如此,再无一丝奇异。 楚天只感觉身子无重量一般,好似幻化进虚空。 望着高高的洞口,楚天并非刻意而出此寒洞,只一望间,身形已袅袅升起,轻似云雾,盘旋飘飞。 十丈。 五十丈。 一百丈。 三百丈。 到后来,楚天飘飞的身形好似已无任何实质,意念方起,身形即到,真力无声无息,劲气无形无质。心中渐渐明了,烈阳乾坤清气已突破十层,不由内心喜悦,刚要振臂一挥,身形早已飘出洞口,但就在身形尚未落下,却猛然一惊。 洞口外,一白衣白发之人,如死去一般端坐在洞口,身形轻微颤抖,白发遮面,毫无生息。楚天如风般虚无的身影,轻飘得使坐在洞口的白发人丝毫未感觉有人上来。楚天站定身形,默默地打量着白衣人。 长长的白发遮住了面容,娇弱的身形在洞口寒气中轻微地颤抖,一双如玉般洁白柔嫩的小手紧握着一片宝石兰衣角。那是楚天掉进寒洞的瞬间,被风刮掉的衣角,此人究竟是谁,如何会握着自己的衣角? 楚天微微踏步上前,脚底发出沙沙声响。 蓦然,白衣人浑身颤抖,萎顿的身躯急速起伏,透过下垂的白发,嘴唇及下颚剧烈颤动…… 楚天看着白衣人的身形,仔细盯着白衣人的下颚及嘴唇,虽是惨白如纸,那棱角,那柔嫩,那微微露出的白如玉贝的皓齿,怎会是这样熟悉,这样亲切,这样令人心悸。 楚天心神狂震,一个时刻萦绕在心中的预感及梦想,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期望,一股早已融化在血液和魂灵中的情感猛然在楚天心中蓬勃爆发。楚天身体剧颤,心神迷乱,只惊得目眩神迷,一丝灵光在脑际中逐渐扩大,渐渐充斥在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滴心血之中。 恍如在梦境中不由控制地狂喊一声:“姐姐……” 而当楚天喊出姐姐的瞬间,白衣人浑身一阵痉挛,慢慢地颓然倒地。 楚天急步上前,伸手扶起白衣人,娇柔的身躯,已是冰凉,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已有些青紫的嘴唇,一丝血色也无。 第132章 楚天颤抖着,慢慢地、缓缓地撩起遮盖在白衣人脸上的白发,而当完全撩起白发之际,不由目瞪口呆,心血已为之凝结。待缓过神来,不由凄凉地狂叫一声:“姐姐……”喊声凄厉,不似人声,苍凉凄婉,心底的伤悲尽情在这一声响彻山谷的悲鸣中,飘向无际的天穹。 楚天急忙将白衣人紧紧地搂在怀中,飘身远离洞口,急速运起烈阳神功,巨大的手掌之中渐渐温热,丝丝热气慢慢输入白衣人身体,流入奇经八脉。渐渐地,白衣人有了反映,身体逐渐温热,气息渐趋悠长,面色已有了血色,嘴唇的青紫慢慢消退…… 楚天紧闭双目,任思绪在情感中驰骋,任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姐姐,你快快醒来吧,弟弟再也不能失去你!口中喃喃地哽咽道:“姐姐是不是想弟弟了,你想念弟弟吗?姐姐,你不要走,弟弟一刻也离不得你啊,姐姐……” 冥冥中,楚天好似又听到一个声音:“姐姐我等了你很久,看了你好久,日日等、天天盼,今日,姐姐终于又见到弟弟,姐姐高兴极了!” 楚天搂住白衣人大声哭嚎:“姐姐……弟弟在这,弟弟在这啊……” “弟弟……弟弟,姐姐真看到你了,弟弟!” 白衣人推搡着楚天,才将楚天从虚幻中拉回,如雨般的眼泪遮住了双眼,朦胧中白衣人那爱怜的眼神仍是透过泪珠照进心房,楚天赶忙擦掉眼泪——这眼神、这容貌、这深情,不是如烟姐姐还是谁来! “姐姐!” “弟弟!” 楚天又是泪如雨下,泪水已浸湿了衣襟,浸透了灵魂,身躯痉挛抽搐着:“姐姐,你不能抛弃弟弟啊,不能离开我……” “姐姐在这,姐姐再也不离开弟弟!” “这……这是真的吗,该不是在做梦吧?” “弟弟,这不是做梦!” 只见楚天猛地捏了一下大腿,不禁疼得大叫一声,狂呼道:“啊!真的!啊!这是真的……”楚天过于兴奋,在这白蒙蒙的寒洞附近,抱着如烟四处乱跳,疯狂地大叫着…… 疯狂一会儿,楚天渐渐安静下来,极力平复如浪涛般汹涌的情绪,慢慢地坐在地上。同时,泛起一连串的疑问,道:“姐姐怎会死而复生,究竟是何原因?” “弟弟,你忘记姐姐是九阴之体?” “未忘啊!” “也是姐姐福缘深厚,姐姐本是九阴之体,又得弟弟烈阳乾坤真气,在心脉即将完全停止的刹那,姐姐尚存一丝灵光,是你那烈阳真气保住了一丝温热,并且弟弟抱了姐姐两天两夜,亦因此保住了心脉,且在山崖石槽中冷热之气交流回荡,真气渐渐增强,虽看似已经死去,但却似龟息一般,只是形死而神未死,并因此而至内力增强一倍以上。在一个月后,我便自开石槽而出,并将石槽复原!” “姐姐,你死后,我日思夜想,愁苦万分,姐姐为何不及时找寻弟弟,让弟弟凄苦这多时日?” 如烟含着眼泪,悲戚伤感,眼中无限爱怜,幽幽道:“因柳家庄与弟弟尚未解除嫌隙,姐姐再露面对弟弟行事确有妨碍,姐姐唯恐弟弟由于我在而束手束脚,因而才未及时现身,只在暗中留意弟弟的一举一动!看到弟弟神采洒脱,纵横江湖,姐姐我亦是极为高兴,且时常能见到弟弟,便是心满意足了!” “那示警及提示黑衣人所在的白影,便是姐姐了?” “正是!”如烟说罢,又接着道:“姐姐前时刚刚到京师附近,便听闻范家庄人马已向此山中聚集,并另外知晓天幻宫人马动向,姐姐随即猜想或许与弟弟有关,便急速赶来,但却在众人追杀弟弟之际方才赶到,可又来不及援手,而至弟弟纵身自绝于此山崖,姐姐当真是肝肠寸断。” 如烟稍顿,又道:“姐姐寻找了一日一夜,方才于此发现弟弟的衣角,后又遍寻此谷,见毫无弟弟踪影,便断定弟弟定是落在此洞中。因洞深达数百余丈,深不见底,姐姐只好守在此洞口,姐姐几欲随弟弟而去,跳下此洞中,与弟弟长相厮守,却每每在欲跳下之际,冥冥中又有一丝隐约的期望,感觉弟弟定会遇难呈祥,化险为夷,方才忍受饥寒,一直等到今日!” 楚天抱着如烟,有些哽咽:“姐姐,弟弟一时不慎,与那‘达摩圣手’木真子激斗近千余招后,内府受伤,不然或许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啊,‘达摩圣手’木真子!武林一圣!”如烟惊震万分。 “是的,姐姐,那木真子功力非凡,与弟弟激斗近千回合,最终至弟弟受伤,而那木真子只受了轻微的伤势,唉,武林一圣,确非凡人,功力几如天人,饶是弟弟拼尽全力,终是棋差一招!” 随即又道:“姐姐跟踪到此,可见姐姐功力高强,原来是因祸得福!” “弟弟说笑,与弟弟相比哪值得一提!” “姐姐,我看你现在功力已快至绝顶高手,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位庄派掌门。” “胡说,姐姐武功再好,亦不能与各庄派掌门相提并论!” “对对对,是弟弟嘴笨!” “说都说了,如何还能收回去,姐姐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弟弟好,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姐姐对弟弟真好,姐姐受苦了,头发都白了!” “姐姐不苦,头发自出石槽便已全白,许是阴寒之气所致,但自起死回生后,再无一丝一毫变化,既然白了,只要弟弟看得过去,姐姐别无他想! 楚天将如烟抱紧,抚摸着如烟雪白的秀发,怜爱地道:“姐姐的白发更好看,弟弟怎能不喜欢,姐姐更显冰清玉洁,几如仙女下凡!” 如烟娇羞道:“弟弟净会说笑,看着弟弟啸傲江湖,叱咤风云,姐姐当真从心里替弟弟高兴,只是姐姐不喜杀戮,才未及时现身助弟弟行道江湖!” “弟弟知道姐姐心性,宅心仁厚,即使姐姐现身,弟弟又如何敢让姐姐参与江湖血腥!” 如烟睁着一双美目,柔情似水。身体回暖,面上已泛红晕,顾盼生辉,雪白的衣衫,婀娜的身姿,愈加神清骨秀。皓如白雪的娇面,如凝脂娇嫩。丝丝白发飘垂,映衬微红的俏脸,冰清玉洁,直如暗香浮动,清爽的气质,犹似空谷幽兰,超凡脱俗。 楚天静静地看着如烟,生怕再度失去姐姐,两年来的魂牵梦绕好似冥冥中有那神灵护佑,紧紧地抱着如烟,两颗心扑扑地跳着,内心激荡无比,一腔热血顿时充斥着心神,二人已是爱如潮水。 二人相偎相依,胸贴着胸,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四片嘴唇渐渐贴在一起,激烈的吻将起来,直吻得天翻地覆,热血沸腾。如烟久违的激荡再次来临,面上已呈现无限的娇羞与渴望。 也怪楚天自寒洞中得那地心寒玉与冰草之助,非但功力超凡入圣,凌绝古今,而动起情来,已能融化天地,千般情,万般爱,尽在情绪的随意挥洒之中。 二人一直激吻了一个时辰,方才从爱恋中稍微回复常态,看着如烟雪白衣衫覆盖下的娇躯,胸脯剧烈地起伏,一张嫩口,吐气如兰,楚天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忽地心中一动,道:“姐姐,自你走后,弟弟又多了几位知己,姐姐不会怪弟弟轻浮吧!” 如烟嫣然一笑,温柔地道:“姐姐怎会怪弟弟,‘玉女魔刹’司徒艳、‘小仙魔女’尹如雪、‘越女慧剑’蒋嫣容、翠红及慕容馥都已跟随弟弟,尚不知还有多少女子暗中爱慕弟弟,姐姐怎会为一己之私扫了弟弟的雅兴!” 看着如烟的笑容,楚天怎么也看不出如烟有一丝怨尤,不由道:“姐姐,这些女子,非是弟弟刻意招妻纳妾,实是阴差阳错,迫不得已。” “呵呵,弟弟,你就不要解释给姐姐听了,方才见你抱着姐姐狂舞飞动的身姿,有如风中柳絮,随意飘摇,但却不闻一丝气息,更未见你有任何喘息,已似与天地融合一处,如姐姐所料不错,弟弟定是因祸得福,功力已达绝顶之故!” 但见走入的三男两女,看一眼酒楼,径直奔“无邪剑”余天成这桌走来。“无邪剑”余天成忙起身相迎,说道:“唐门三虎两凤到此,我等队伍又增强不少,来来,快快请坐!” 却见其中一英武、中等身材、面貌白皙、三十左右年纪的人道:“让余掌门久侯,晚辈甚是有愧,唐继云向余掌门这厢赔礼了!”说罢,微一抱拳,向众人揖了一圈。 “无邪剑”余天成笑道:“少门主太过客气,我等亦是刚刚到此,饭菜还未上来,请少门主坐下,慢慢商议些事情!” 说罢,指着身旁“血手化魂掌”崆峒老怪,对唐继云道:“少门主,这位是崆峒掌门“血手化魂掌”匡无天。 崆峒老怪在江湖上几十年,人们大都已忘记他的名姓,其实崆峒老怪的真实姓名唤作匡无天,是否无法无天不得而知。余天成指着阴化道:“这位是敝掌门的徒弟阴化,江湖人称‘青城怪杰’!” 随后手指唐门三虎两凤向崆峒老怪依次引见道:“这位是唐门少门主唐继云,这是唐门二公子唐继天,三公子唐继风;这位是唐门大小姐唐梦晓,这位是唐门二小姐唐梦晗。” 崆峒老怪只微微颌首,算是见过礼,一双阴贽的眼睛,看了看三虎两凤,用手一摆,示意众人坐下。慢悠悠地道:“久仰川中唐门暗器功夫,实乃江湖一绝,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嘴上说着,面上却无一丝恭敬。 第133章 楚天目光撇一眼唐门三虎两凤,与如烟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唐继云笑道:“不敢当匡掌门赞誉,在下正是唐继云!” 这四川唐门,世代相传,屹立江湖已有数百年,根基深厚,唐门暗器更是天下一绝,独步武林。然江湖上并未将唐门列入大庄派之中,只因其一般不参与武林中事,特立独行,但唐门在武林中的声誉,并不比几大庄派有何稍差。唐门至这代,老门主唐刚身体染病,常年靠药物维持生命,久已不履江湖,现今乃是大公子唐继云主持门中事务,实际上,唐继云已然便是门主。 唐继云还有两个兄弟及两个妹妹。即老二唐继天,为人深沉多疑,喜怒不行于色;老三唐继风,脾气暴躁,刚猛无脑;老四唐梦晓,二十左右年纪,娇柔端庄,有几分姿色;老五唐梦晗,十六七岁年纪,长得柳眉樱口,杏眼含愁,青涩温婉,娇小玲珑。 待众人坐下后,崆峒老怪阴阴地道:“听闻蜀中唐门从不参与江湖中事,今日却为何兴师动众,精英尽出?” 唐继云面色微微尴尬,道:“虽说唐门不参与江湖中事,但唐门身处川境,逍遥庄被灭,峨嵋偏安一隅。目下,虽然搜魂修罗楚天已死,但江湖上尚存有烈阳门为祸天下,我唐门岂能坐视不理,范庄主申明大义,为天下苍生计,唐门理该略尽绵薄!” “哈哈哈!”听罢唐继云言语,崆峒老怪一阵桀桀怪笑,道:“常言道得蜀而安天下,待川中大事已了,那天府之国便是清明万分,太平盛世了!” 见二人有些斗嘴,余天成忙将话题转开,说道:“现今楚天已亡,但据传闻,烈阳门仍在,虽是寻找月余,仍是不见其踪迹。祁连老怪已带人马前往湖广地面搜寻,却是毫无结果,近闻原逍遥庄闹鬼一事,已死去多人,几经探查,却非鬼魂作祟。现今江湖中人,无不对现在居留逍遥庄之人恨入骨髓,如非烈阳门老巢,亦是与江湖为敌的邪魔外道!” 阴化抢着道:“如今唐门三虎两凤到此,我方如虎添翼,找寻不到烈阳门,便去逍遥庄探个虚实,如能剿灭,当是大功一件,造福苍生!” 唐继云道:“据闻,逍遥庄内阴森恐怖,如幽冥地狱,多少高手命丧鬼庄,至今无人能奈何之,今日我等受范庄主委托,绝不能任其为祸武林,荼毒生灵,再过些时日,应以雷霆万钧之势尽速剿灭窝居在逍遥庄中之宵小!” 此际便听唐梦晗道:“大哥,父亲在世之时,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参与江湖纷争,如今那逍遥庄中之人未确定何许人,我唐门便妄动干戈,于父亲嘱托甚是不合,妹妹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唐继云有些不悦道:“想我唐门屹立江湖数百年,虽说不参与江湖纷争,但亦关心江湖安宁。天下兴则唐门兴,祖宗遗命固然要遵守,但要发扬光大唐门,便要以天下苍生为念,以江湖安危为己任,不然,江湖上又如何未将我唐门列在名门大派之中,显然是陈陋的门规所致。” “那大哥是执意要破除祖制,参与江湖纷争与血腥了?” “妹妹,江湖血腥已然止息,现下不过是铲除些许江湖余孽,与那血腥又有何干?” “大哥,现下江湖为围剿楚天,已死去无数英雄豪杰,甚至连昔年江湖巨孽都已纷纷现身江湖,死了一个楚天,昔年巨孽沉渣泛起,这于江湖又是何种福音!”唐梦晗继续劝解着。 唐继云更加不耐,道:“那些江湖巨孽虽也是满手血腥,但却杀过几人,而楚天小贼杀人盈野,遍地血腥,残忍狠辣之极,又岂是那些邪道人物可比。楚天不死,天下难安,如今,范家庄与天幻宫主持大局,天下已呈太平之势!” 唐梦晗道:“大哥,如你所说,少林与武当等大派也已派出人马参与追剿烈阳门余孽,却是所为何来?先时龟缩,此际却纷纷出笼,怕不是趁乱而分一杯残羹冷炙吧!” 楚天万万没想到唐梦晗小小年纪,却能如此看透当今形势,虽未对自己有何庇护之意,但仍是大增好感。 楚天二人吃罢,瞥一眼众人,与如烟上楼而去。到得房间,楚天百感交集,神色凄然,如自己真的死去,义父、众女及烈阳门人将会是何种结局,好似血光就在眼前。 如烟看着楚天神色,心中隐隐有一种心悸,楚天已没了往日嫉恶如仇的冲动,多了无限深沉,但如烟却在这种深沉背后仿佛看到了极端的血腥。 刚想到此,便听楚天道:“姐姐看到江湖中人那种虚伪的嘴脸了吗?连武当少林那千百年来的清修之地,都欲趁机参与这江湖血腥,又何来正义与良善可言,弟弟往日是杀错了吗,只恨杀得太少,没有杀绝!” 如烟身心一阵颤抖,江湖已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表面的平和,所谓纷争皆带着利益与血腥,甚至有些正义都已为别有用心所利用,含垢蒙尘,剩下赤裸裸的奸诈与残酷,如烟内心处在极端的痛苦之中。 楚天搂过如烟,缓缓地道:“姐姐曾劝阻过弟弟少些杀戮,弟弟亦常常遵循姐姐的话,忍让于一时,换来的却是处心积虑的围剿。江湖在利益面前,能容得下昔年邪魔外道,能容得下奸银烧杀,却容不下弟弟一人,这是何故,其实只是弟弟破坏了各大庄派的利益而已,这些人等并不在乎死了几个人,关心的只是本身的利益与名誉!” 如烟听着楚天说话,回想着自小在庄中的各种情形,父亲哪曾有过几日安宁,看似平和的表面,每时每刻都在琢磨着平衡与得失,有时不得不做些违心之事。在如烟心中,柳家庄并未做过丧天害理的事,但父亲面上却时常带着愁云,在如烟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二人默默地依偎着,心情均有些沉重。 “姐姐,弟弟已不能再刻意忍受那无端的指责与残忍,即使是弟弟死了,江湖又能怎样,现在依然故我,或者说更加变本加厉,唉!” 如烟幽幽道:“姐姐当初劝弟弟少些杀戮,亦是替弟弟着想。少些杀戮,乃是积些阴德,少些骂名,不至于到得阴间受那炼狱炙火炽烤,而今,弟弟自管定夺,后果如何姐姐已无任何挂念,对错留待后世说去吧!” “姐姐便不怕那血腥?” “姐姐怕是怕,但又有何办法阻止呢,姐姐这多时日渐渐想清了一件事,人世间,常常说到因果报应,确是至理名言。其实,任何结果都是自己种下的因由,善因善果固不准确,但心存恶念,终究会得尝苦果!由此推断,血腥亦乃是源起于自身,与他人何干,善恶终有机缘,自结恶果怪不得他人。” 楚天愣愣地看着如烟,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道:“姐姐对人生及生命看得如此深透,弟弟万万不及,姐姐真是才女啊!” “去,说姐姐为才女,当是姐姐样貌没得看了!” “呵呵。”楚天轻笑,道:“哪里,姐姐是才貌双全,地上难找,天上难寻!” 如烟假装嗔怒:“以后不许再说姐姐才女,不然姐姐就……哦,轻点!” “怎么了,姐姐?” 如烟脸上一红,道:“不知怎地,被弟弟的大手一摸,便有些难以忍受,骨髓都好似痒痒得不得了,稣麻难耐!” “呵呵,是吗,弟弟哪有那种魔力,怕不是姐姐春心大动,春水泛滥吧!”楚天嬉笑着,全然忘却了适才的凄愁。 “哦,弟弟,轻点,现在是白日,不方便做……” 楚天邪笑,道:“姐姐以后想了,便叫弟弟做相公或是称作老爷,如不想,则叫弟弟,如何?” “弟弟是从哪里学得这些,怕不是另几位姐妹也是如此说法?”如烟问道。 楚天神秘一笑,道:“雪丫头她们都叫弟弟做老爷,或者相公等,比较乱,待姐姐过去好生整顿一番,如何?” “呵呵,姐姐才不管你那些三妻四妾的如何叫,姐姐只叫你做弟弟!” “那便随姐姐了,不过呢,按年纪你却只能排行老三了!” “什么老三,怎会是老三?” 楚天有些尴尬,道:“请姐姐原谅弟弟,那五个女子,司徒艳年纪最大,称为大姐,或叫做老大;蒋嫣容年纪次之,唤作二姐或叫做老二,翠红为老三,如雪唤作老四,慕容馥唤作老五!” “噢,是这般论法,翠红这丫头真有福气,居然一下子做起弟弟的娘子来了!” “姐姐,弟弟功力到得一定之时,需足够元阴方能化解,在义父劝解下,弟弟不得已与翠红行那夫妻之事,弟弟亦并非绝情之人,又怎能不顾及翠红的情义,只好妥善待之,姐姐不会怪罪弟弟吧?” 如烟看着楚天,慢慢地,自如烟美丽的双眸中,涌起一层层晶莹的泪水,楚天不知何事,忙紧搂着如烟,道;“姐姐,你就原谅弟弟吧!” 如烟此际已嘤嘤地哭泣有声,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姐姐不是怪罪弟弟接纳众多妻妾,而是感念弟弟重情重义的侠义心肠,对待一个丫鬟,弟弟都能视如至亲,对姐姐又怎会忘情忘义呢,姐姐是高兴而泣!” “姐姐,你真是好姐姐,能如姐姐这般所想之女子又有几人呢,得妻如姐姐,弟弟当真是万世修来的福分!”说罢,低头亲着如烟的嫩唇,再无声息,如烟身体轻颤,舌生香津,吐气如兰,燥热湿润,渐渐迷离,与楚天忘情地吻在一处,不知天时几何。 南阳邓州。 为通往湖广的必经之路,亦是商旅官道。 秋日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得人心烦乱,官道两旁不时有临时搭建的茶棚。饥渴的行人停下来喝上一杯不算上好的清茶,确也清爽异常。 第134章 漷县镇。 镇北端临近山道边的空地,搭建着硕大的茶棚,十几张桌子坐满了行人。有喝茶的,有歇脚的,有当地山民,更多的是背挎刀剑的武林人物。这些武林人物不是别人,乃是“无邪剑”余天成、“青城怪杰”阴化,“血手化魂掌”崆峒老怪,唐门三虎两凤以及手下等五六十人。 这些人占据着六七张桌子,悠闲地喝着茶水,功力不高的手下,满脸汗水,捏着衣襟当扇子。在茶棚靠近官道的桌子,坐着两个粗俗的男女,乃是楚天与如烟。 楚天与如烟醒来后,一路追踪,跟着这些人走了一路。不离不弃,始终在左近晃悠。而到了前一歇息处,楚天二人便紧紧跟着大队人群,相差不过两里地,直到一同在此茶棚歇息为止。 “无邪剑”余天成、“青城怪杰”阴化,“血手化魂掌”崆峒老怪,甚至唐门三虎两凤俱都发现楚天二人,猜不透二人意欲何为,见二人装束及趿拉的脚步声,亦看不出二人究竟是不是武林中人。 众人喝罢,继续上路。楚天二人亦是跟随起步,相隔半里左右。 崆峒老怪等人愈来愈感到二人奇怪,如是赶路尽可自便行走,怎会与大队人马同时行止,崆峒老怪拉着余天成悄声道:“余掌门,后面两个男女始终跟随而行,不知何意,我等行踪虽非秘密,但二人跟随亦是不妥,这将如何处之?” 余天成眼中神秘一笑,露出一丝阴狠的目光,悄声道:“匡掌门,不若到得偏僻处,便……”说着,手掌微微下切,崆峒老怪会意的一笑,目露狠毒,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见唐门三虎两凤走近,忙各自分开,转身行去。 阳光依旧灼热,晒得人燥热难当,汗津津地难受已极。大队人马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转过一处山坳,道路渐渐狭窄,穿过狭窄处,却见一片茂密的森林,林深树密,路上已无行人,除了大队人马所发出的声响,再无其他响动。 崆峒老怪抬手向其他人摆摆手,众人靠近路旁站定,注视着来路。片刻后,便见一双男女缓缓走过来,只见二人低声细语,全然未看众人,只顾着言语,径自走到众人前不足五丈处。 众人俱都感觉后面始终跟着两人,先时并未感觉余掌门等有何意图,崆峒老怪示意忽然停下来,众人已感觉可能有事情将要发生。 众人正自观望疑惑,却见那黄脸中年汉子对那黄脸婆道:“娘子,如此燥热天气,人心火气大,一个不好,便有血光之灾,真的飞来横祸,却是大大不幸!” “老爷,天热火气大,贱妾观望天象,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崆峒老怪见那二人一问一答,好似话中有话,不由心中泛起嘀咕:此二人究竟是何人,既然知晓可能有凶险,却恁地平静自然,血光何来?见二人不似何等高手,崆峒老怪笑了起来,沉声道:“二位,究竟是何人?” 楚天笑道:“这位老哥,我二人乃是行路人!” 崆峒老怪眼睛一瞪:“废话,老夫乃问你等是哪里人氏,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楚天仍然笑着,道:“不知老丈意欲何为,我二人欲往何处与你等又有何相干!” 崆峒老怪阴阴地道:“你二人为何跟随我等,究竟有何意图?” 楚天神色一紧,却仍含着笑意,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二人闲来无事,随意而行,偶然与你等走在一处,又有何妨?” 此际,便见阴化冷言道:“你二人农不农,商不商,轻身简从,无事招摇,绝非良善之辈,阴某劝告一声,快将你二人实情相告,不然定有你等难以消受之时。” “喔!走路亦能走出祸端来,当真是闻所未闻,在下夫妇胆小,见你等许是正道武林人物,遂跟随你等而行,一是略感安全,二是路上有个照应与热闹,这又如何开罪了各位?” 余天成眯着一双贼眼,邪邪地笑着,道:“你二人花言巧语,绝非良善,定有不轨企图,快快说出名姓,不然当心你等性命!” “不知各位是哪门哪派之人,怎地一见面便以性命相威胁,在茶棚中我二人听闻什么‘余掌门’、‘匡掌门’等言语,如非愚夫妇猜错,当是那青城派与崆峒派之人,名门正派,怎会如此不近人情,每言必杀呢?” “住口,你两个不知好歹的狗男女,如此知晓我等,必有不良企图,欲行不轨,老夫再言一声,你两个狗男女,说是不说?”崆峒老怪已是煞气连连。 楚天看一眼唐门三虎两凤,道:“唐门几位昆仲及美女又如何看待我夫妇,是否一个不是便要诛杀我二人呢?” 唐继云面露一丝愧色,道:“非是我等要难为二位,而是你二人形迹可疑,诡秘难测,本门主看来,你二人还是据实相告吧!” “还是唐门主言语有些通情达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利益名誉到头来终是一场虚幻之梦。守得清静,安稳度日,亦是唐家屹立江湖数百年之秘诀,在下愚钝,斗胆奉劝唐门主,江湖血腥一起,便再难抽身,还望三思!”楚天笑意挂在脸上,侃侃而谈,说得唐继云脸上一阵绯红。 而唐继天、唐继风、唐梦晓、唐梦晗四人见楚天直指唐门要害,几人原先便不愿参与江湖中事,却不知大哥唐继云如何非要卷入江湖纷争,此际听闻楚天所言,不由微微颌首。 楚天言语中尽含深意与揶揄,早将崆峒老怪气得七窍生烟,堂堂崆峒、青城大派遭此无名之辈戏弄,不由大怒,道:“你二人自身难保,又有何心思劝阻他人行事,老夫再言一句,如你再不据实相告,可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崆峒老怪刚刚说罢,众人不知怎地,忽然感到周遭空气倏然凝结,森冷异常,不由打个寒战,再看那黄脸汉子,面上已不带任何笑意,代之而起的是透彻骨髓的森冷煞气,直将众人惊得如陷深渊。 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以及唐门三虎两凤无不自心底生发难以名状的恐惧之感,人人惊震万分,却不知这股寒意起自何处。 众人正在惊异震颤,便听楚天阴冷的声音好似极地寒冰:“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你等三人,如今,你等自废武功,并自断一手一脚,我尚可留你等一条狗命,并且在场之人皆有活命的机会,如其不然,定让你等身化血雾肉雨,各个身首异处!” 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等人听罢,不由一震,旋即,桀桀怪笑,崆峒老怪厉声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之辈,胆敢在我等面前大言不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本掌门不杀无名之辈,留下你的名姓,本掌门好送你二人上路!” 楚天残忍地笑笑,转头对黄脸婆冷声道:“既然崆峒老狗想知我名,弟弟便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可以吗,姐姐?” 如烟此时又能说些什么,这些名门大派的嘴脸她是愈来愈看得够了,心中既惭愧又愤恨,这些人哪里还有一丝大派的气度与正义,想毕,不由开口道:“弟弟随意,姐姐悉听尊便!” 楚天又道:“弟弟还求姐姐一事,弟弟办事之际,此处之人如欲擅自离去,姐姐可否帮弟弟拦阻?” “可以!”如烟语气坚决。 “如妄想逃脱,且是阴狠之人,姐姐定要格杀勿论,各个诛绝!” 如烟略微犹豫,随即泰然点头:“弟弟放心,姐姐照办便是!” 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及唐门三虎两凤到此际方才感到事态严重,此二人绝非说笑,在几人面前胆敢放此狂言之人,普天下真找不出几个,而且,每个人在此一生均未遇到今日之情形。在场的每个人已自内心生发出丝丝不安与恐惧,但多年养成的凌人盛气,暂时将恐惧压制,崆峒老怪、余天成及阴化等人阴笑着,等待楚天说出到底是何许人也。 但见那黄脸汉子轻咳一声,一双大手慢慢向面上抚去,一点点的露出面容,而到楚天手掌刚刚离开面容之际,那张和暖而奇幻,平和而深邃,奇崛而自然的面容立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已是骇然失色,心胆俱裂,几人永远也忘不了那张残忍冷酷,如地狱修罗般狠辣的面容,几人不似人声地脱口惊呼:“楚天!” “什么,楚天!” “搜魂修罗楚天!” “杀神楚天!” “楚天没死!” 一声声惊惧的呼喊后,便有几名喽啰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不住地颤抖,想起形容楚天杀人的残忍手段,已吓得魂飞魄散。 楚天面容肃穆,但没有狠辣与惨厉,看着唐门三虎两凤,平和地道:“唐门昆仲及两位姑娘,楚某不知你等为何不谨守唐门历来的门规,而参与这江湖血腥,是否眼见江湖莫大而虚幻的诱惑而起躁动之心,楚某不得而知。现今楚某再言一句,你等是回转唐门,还是继续参与这江湖血腥?” 楚天平静的言语,已将唐门几人逼上了或留或去两条路,去留两路亦是生死两途,去则活,留则死。 在这生死面前,几人都已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恐惧,但江湖人临阵退缩,又岂是一时能丢弃的面子,唐继云平复一下内心的惊惧道:“楚天,你话中之意便是威胁吗,我唐门虽是从不管江湖之事,但亦是江湖上屹立数百年的大派,岂能为你一句言语而退缩,又岂是武林豪杰所为?” “呵呵。”楚天轻笑,那么随和而自然,如沐春风,看得几人一阵疑惑与惊慌,不知楚天将意欲如何。楚天接着道:“如你所言,便认定楚某是邪魔外道不成,适才这几人每言必杀,如此将有多少无辜惨遭杀戮,天理何在?似这等阴险奸狡之徒,却打着正义旗号招摇于江湖,尔等与之同流合污,又有面目言说江湖道义?” 第135章 唐继云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楚天说的不无道理,亦是事实,看了一眼犹自惶恐的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等人,几欲张口,却始终未能再说出任何话来。 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几人好似已看到了死亡。而余天成、阴化师徒自长安官道杀戮之事过后,便远遁他乡,一直隐匿山林,直到听闻楚天葬身雾灵山才公然露面,本以为趁火打劫,却不料在此遇到本已死去的楚天,怎能不叫几人惊恐,而阴化被楚天打伤,将养了一年多,才渐渐恢复,一面恨楚天入骨,一面庆幸,如楚天再加些真力,自己早已命归黄泉了。 楚天随意地站在几丈开外,已将众人震慑得失去神智。尤其是唐门唐梦晓与唐梦晗二女,乍见楚天,亦是惶恐莫名。片刻后,便已是浑身颤栗,非是恐惧,而是惊震于楚天那夺天地,泣鬼神的气度。江湖传言已过于神奇,但亲见楚天面容,哪里是传言所能形容得准确,二女痴痴地看着,早已忘记了恐惧与生死。 唐梦晗已看得呆了,一双小手紧紧地捏着衣襟,眼中失魂,娇小的身躯轻轻颤抖,可人的娇面泛起神往之色,恐怕今生再难忘记那一张如梦如幻的面容,也忘不了那慑人的气度,少女的芳心已为楚天所震慑,再难平静。 正看楚天之际,便听楚天道:“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几位思虑得如何,是自行了断还是楚某动手?” 崆峒老怪及余天成二人成名江湖多年,二人心念电转,却始终未想起办法,一世英名恐怕要丧在此处。楚天怎会没死,又怎地让自己遇上,命运怎会如此,真是衰命,如按楚天所言,自行了断,即使是苟活于世,亦是生不如死。 二人微一互换眼神,狂笑道:“楚天小贼,算你命大,老夫行道江湖几十年,过着刀头噬血的日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我等自行了断万不可能,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哈哈。”楚天大笑:“你这老匹夫还敢言‘行道’,江湖上有你这等阴险狡诈之徒真是江湖的不幸,楚某今日心情不错,方才言道只废去武功及一手一脚,已是对你等阴险之人最大的恩赐,再不识趣,可别怪楚某无情!” 四周的喽啰已是心胆俱裂,崆峒老怪等一个不好,在场之人恐怕便难以有活命之机,眼见言语相激,恐怕是难以善了,有五六个喽啰已慢慢向山林中退去。而离山林边缘尚有不足十丈距离之时,便听楚天喝声传来:“尔等再进一步,可别怪楚某无情!” 五六个喽啰一阵颤栗,不由停下脚步,但互相望望,眼见山林在即,活命的欲望早已超脱即刻死亡的恐惧,几乎同时狂奔而逃。 但就在离山林尚有七八丈远近之际,几个喽啰却只剩下了无头的身子,颈项狂喷着鲜血,仍在向前奔逃,惨的不能再惨。那尚在睁着眼睛的头颅滚过草丛,滚过泥土,方才慢慢合上已无意识的眼睛。 而在楚天身形乍起之际,“青城怪杰”阴化哪里还顾得上江湖道义,猛地一个旋身,急速向后遁去,但身形刚刚窜出两丈,但觉白影一闪,甚至连一丝反映都不曾有时,便被一股撼天震岳的真气震得倒飞而回,啪哒一声跌坐在地,仔细看时,将自己震回并打伤的却是那功力奇高的白衣白发的黄脸婆,未等起身,便已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二人几乎是在同时发难,众人连楚天何时起身,何时回到原处都未曾觉察,好似楚天的身形根本就不曾离开一样,众人已被楚天如鬼魅一般的功力吓得再无一点人色,有七八个喽啰早已瘫倒在地。 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心直往下沉,单对一个楚天便已无能为力,而身边这个白衣白发的黄脸婆功力又怎地会如此之高,是否是“玉女魔刹”司徒艳,而武功身形又不似,会是何人,楚天周围那些女子怎地各个武功绝顶? 唐门几人眼见楚天与白发黄脸婆在瞬息之间便杀了几人,恁地狠辣残忍,早惊得浑身颤栗,生来又几曾见过如此场面。杀了几人便如此凄惨,那几次杀戮及剿灭郑家庄及逍遥庄之际又是何等凄惨绝伦,几人不由得将心提到嗓子眼,惊恐的眼神好似空洞得没了灵魂。 众人正在思虑间,便听楚天慢慢地道:“楚某已无耐心,最后问一声,你等将如何抉择?” 余天成与崆峒老怪对望一眼,忽地高喊:“弟兄们,楚天小贼杀人无数,丧尽天良,我等齐心合力剿杀此贼尚有活命机会,杀!” 喊声过后,崆峒老怪与余天成已在瞬间急速抢攻而上,崆峒老怪须发皆张,一双手掌已涨大三倍有余,“血手化魂掌”赤红惊目,幻起满天掌影,向楚天罩来,而余天成亦提足真力,无邪剑忽地剑芒暴涨,冷森森的剑光直袭楚天。 楚天身形稍转,便已飘出掌剑攻击范围,边躲边开声道:“姐姐注意那些贼人,如欲逃遁,万不可心存仁慈,对宵小的仁慈便是对良善的摧残!” 如烟渐渐平复心态,眼见楚天为天下所不容,既然跟随楚天亦只能容身在血腥之中,即使心慈手软亦难保全仁慈之名,思毕,不由慨然道:“弟弟放心,姐姐已没有无端怜悯之心,姐姐已死去一次,此生又有何顾虑!”说罢,伸手抹去易容胭脂。 二人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弟弟地叫着,将众人弄得一头雾水,不知这白发之人究竟是何人。此际,乍见如烟面容,又是惊震不已,粗俗的黄脸婆转瞬不见,那张美得妙绝人寰的绝世丽容,早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满头白发如雪如银,在风中如飞落九天的瀑布,飘然垂肩,映得面容玉骨冰肌,凄美诡异,震颤心魂。 “如幻双仙柳如烟!”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一句喊声已将众人惊得不由齐齐将目光转到如烟身上,这死去近两载的美人,怎会与楚天同时出现,传说中二人早已死去,怎会死而复生,真是难以置信。 唐门几人及阴化不住地盯着如烟,那个在长安官道杀戮时还是武功平平的柳如烟此际的武功怎会如此高强,江湖上“如幻双仙”之名已有一年多不曾提及,虽是“小仙魔女”尹如雪之名如雷贯耳,但大仙如烟却是香消玉殒,人们已然忘却,而今重现江湖,怎不令人惊震。 几人全然忘记了打斗中的三人,此际再看时,崆峒老怪与余天成二人已是汗如雨下,喘息粗重,崆峒老怪一双手掌已呈紫红色,余天成早已披头散发,全身衣衫条条寸断,满身殷红,而崆峒老怪亦是满身血污,在楚天轻笑中拼尽全力攻击着。 楚天游荡在二人掌风与剑光之中,不时地调笑着:“两年未见,你等功力怎地还是那般无用,到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可叹人世间什么都可高,就是年纪不可高,什么都可低,就是练武之人武功不能低!” 二人目眦尽裂,满眼血红,已将功力提到超乎真力所及之上,在此生死之际,早将平生所学尽数展出,却仍不能沾上楚天分毫。二人愈打愈心惊,愈打愈恐怖,眼见楚天直如戏耍的游荡着,将自己弄得全身鲜血淋漓,却不立下杀手,那种羞愤几欲将心肺气炸。 “你等平日妄断他人生死,阴狠万端,何曾将道义藏在心中,假借道义之名,行那苟且之事,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杀你等俱都有辱我手,唉!”楚天叹息一声,直将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气得恨不得将楚天一口吃下。 崆峒老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狂笑道:“小贼,即使老夫命丧于此,化做鬼魂亦不会放过你,天下武林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楚天面色一沉,幽幽道:“可叹人性如此,不是天地不容你等,而是你等不容于天地,也罢,楚某成全你二人便是!” 说罢,未见楚天身形如何变化,双掌倏伸,四周空间骤然已冷彻骨髓,空气中好似冒起寒气,丝丝白色雾气,缠绕在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身形周围。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顿觉周身冰冷之极,手脚已经在瞬间麻木,身形渐渐缓慢,身体逐渐僵硬,最后整个身体已被一层冰霜所覆盖,如冰柱般地伫立在场中,只是面部冰霜少些。 唐门三虎两凤早惊得魂灵不知离体几回,这是什么武功?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一派掌门,武功高绝,名震天下,但在楚天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被活活冻在当地。在打斗之初,唐继云尚在犹豫是否参与,而在此际,却已自心底生发出寒如骨髓的恐惧,直将心神骇得七魄剩下了两魄。 而唐梦晗非但惊震莫名,更是失魂落魄,恐怖的心态已被楚天凌绝天下、神鬼难测的武功及梦幻般的气度所震慑,更惊叹于柳如烟绝世的容貌,难怪有如此多的美女死心塌地跟随杀神楚天,唐梦晗已明了那些美女的内心感受。 这独行天下、狠辣非凡、功力超绝、如梦如幻的少年英雄,任是哪一个见过的女子都无法忘记楚天超人的气度。心中原对江湖传言犹自疑信参半,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却是更胜传言不知凡几。 眼见哥哥未有任何举动,不禁心下略安,痴痴地看着楚天飘逸的身躯,惊惧中已不知泛起多少涟漪,高傲的芳心已被楚天气势所摄,直呆呆地满眼含着无尽的哀怨期许。 唐梦晗的神情落入唐家几兄妹眼中,唐继云一阵心慌。而唐梦晓同是女流,怎会不知妹妹心意,心中一阵颤抖,怕的是妹妹心中已装下这心狠手辣、惨绝人寰,天下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杀神,那将如何是好!唐门数百年的声誉岂不因妹妹的痴情而断送。虽然自己心神亦被楚天所摄,但家族的声誉更令内心矛盾重重。 楚天看着已被冻成冰柱一般的崆峒老怪与余天成,笑道:“楚某真是敬佩你二人的胆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犹自做那困兽之斗,楚某言出必行,早先曾言,你等自行了断,可放过一干人等,而今,楚某……” 第136章 未等楚天说出下话,便听唐梦晗娇声急道:“楚……少侠,这些人等乃是随从,迫于生计,你怎可如此斩尽杀绝,岂不有违天和!” 楚天转头看着唐梦晗,看着看着,不由轻轻一笑,直将唐梦晗看得不知如何是好,惊惧有之,惶恐有之,看着楚天笑容,颤抖有之,矛盾重重,忐忑不安,青涩的娇面一阵红一阵白。 楚天笑眯眯地道:“唐姑娘之意是不让楚某杀这些人了?” 楚天笑容诡异柔和,饱含万千,看得唐梦晗内心颤抖不已,幽幽道:“我唐门虽是跟随而来,却并无意于江湖血腥。这些人抛家舍业,刀头舔血,为的是一家老小的生计,求少侠可否放其一条生路,算是小女恳求,少侠发发慈悲,放过这些可怜的人吧!”说罢,已是嘤嘤出声,满眼含泪。 楚天一时感佩万千,凛然道:“天下多些如唐姑娘这般通情达理、体念苍生、悲悯天下之人,又怎会妄起干戈、血腥遍地。唉,楚某体念上苍好生之德,便遵唐姑娘之意,尽数放其他人一条生路,亦算是楚某呼应唐姑娘的仁慈之情,并补偿往日的血腥杀戮!” 随即,楚天转头对那些浑身颤抖的喽啰道:“尔等听清,楚某感念唐姑娘一片仁厚之情,今日顿生仁慈之心,放尔等一条生路。尔等各回自家,好生为人,如再为虎作伥,但凡楚天听闻,定要灭其全家,斩尽杀绝,你等可曾听清?” 楚天贯注真力的言语,直刺耳际,震得在场中人耳鼓嗡嗡作响,几乎把持不住身形。听罢楚天之语,心中已从惊骇中回复过来,不由欣喜万分,死神远去,好似重生一般,顿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齐声应允。 “尔等各自去吧!” 那些喽啰见楚天放其生路,已喜出望外,好似从地狱里转回来一般,忙不迭地纷纷离去,霎时走了个一干二净。 望着离去的喽啰,唐梦晗心中百感交集,未曾想到楚天竟会答应自己所求,而出口之际却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脱口而出,不知是何种勇气所致,只是按耐不住对生命的珍视及对楚天莫名的感觉。 如烟走到楚天身边,道:“弟弟,这几人如何处置?” “弟弟事先已明言,不知姐姐如何意思?” “姐姐随弟弟之愿,弟弟怎样做,姐姐均无意见!” 楚天笑笑,道:“弟弟只怕姐姐怪罪,跟随姐姐,弟弟便少了些杀意,唉!姐姐不言,弟弟亦知晓姐姐之意,如杀之,确是有辱我手,但留其活命又恐继续为非作歹,罢了!” 楚天说罢,只见手起的瞬间,崆峒老怪、余天成已各自发出一声惨叫,随即顿感气海穴一泄,几十年苦修的功力已经被废。全身冰层纷纷落下,身体已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二人各自一条手臂自肩而断,鲜血涌出,喷发如泉,如烟不忍,上前点了二人穴道,鲜血方才渐渐止住。 崆峒老怪和余天成目光血红,但已毫无光泽,虽饱含仇恨,但亦已无济于事,功力被废,此刻已是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如何。 阴化见此,眼见楚天不会再法外施恩,只是默不作声,恐惧地等待着。楚天看一眼阴化,道:“你这狡诈险恶之徒,枉自当此名门正派之名,尽会偷袭暗算,今日小爷一言既出,不欲做那出尔反尔之事,你也去吧!” 说罢,楚天大手轻抬,未见如何动作,阴化已杀猪般地惨叫一声,右臂已然落在地上,楚天接着一指点向阴化气海,犹自剧痛中的阴化已颓然趴伏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双目绝望,神情委顿不堪。 如烟一挥手,平静地对几人道:“你等好生去吧,人生苦短,好自为之!” 众人见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三人相互搀扶,蹒跚而去,好一会儿才消失在远处,不由唏嘘不已,苦斗一生,到头来又是所为何来。 唐门几人呆呆地站立着,眼见楚天在谈笑间便已将崆峒老怪、余天成等废去武功,断其手臂,心中惶恐,不知楚天将会如何对待自己。 楚天目注三虎两凤,神态平和地道:“几位唐门昆仲及两位姑娘,楚某奉劝各位,尽速回返门中,清守宅门,安稳度日,平静生活,当是人生莫大的福分。江湖血腥,又有几人能左右天下,杀戮不断,血腥满天,不要贻误唐门的清誉!” 唐继云欲言又止,看着楚天平和的面容,已不似有杀戮之心,方才啜啜地道:“楚少侠,唐门此次跟随而出,实是本门主一时妄起贪念,受他人蛊惑,至今想来,当真不可饶恕,在下这便带领四兄妹回返唐门!” “唐门主有如此感想,楚某甚为感激,楚某本不欲多造杀戮,但事已至此,楚某不得不奋起抗争,楚某今日还能站在这里与你等言语,已是无上的造化,楚天不死,乃上天垂顾,不予以江湖宵小欺瞒天下罢了!” 随即又道:“待他日有暇,你等兄妹尽可到敝处造访,楚某必将跣足而出、不胜欢迎之至,此间事情已了,楚某告辞,后会有期!” 楚天再次看一眼唐门几兄妹,目光殷殷,对唐梦晗道:“唐姑娘惠质兰心,宅心仁厚,必有好报,各位保重!” 说罢,拉起如烟的嫩手,白发飘飞间,身形冉冉升起,好似脚踏祥云,几如神仙。看似缓慢,待仔细看时,已倏然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残影,残影里留下惊恐,留下了惶惑,留下了一丝哀怨,留下了一颗悸动而怅惘的芳心。 几日后。 江湖再次震惊。 搜魂修罗楚天死而复生的讯息已将整个江湖惊震得地动山摇。同时更令人震惊的是死去两年的“如幻双仙”柳如烟神奇复活,功力高绝,已不在任何一位庄派掌门之下,一头白发,皓白如雪,江湖上“白发魔女”柳如烟之名不胫而走。 崆峒老怪、余天成及阴化被废武功,失去一臂之讯息将一些蠢蠢欲动,参与围剿烈阳门的各门派及一些趁机出现的武林人物惊得骇然失色。 司徒宏与范不凡更是惊讶莫名,大宴群豪的喜气尚未消散,便传来楚天复活的意外信息,怎能安稳,不禁思谋起对策来。 逍遥庄。 山石树木参差错落,远远望去,氤氲迷朦,整个庄园如同鬼域。前往打探的武林人物的森森尸骨,抛洒在庄院墙外。野狗、乌鸦在尸骨堆上舔噬着,令人毛骨悚然,阴森恐怖,好似人间地狱,又似惨厉的修罗场。 大厅内。 “义父,给我看看!” “义父,给女儿看看吗!” “师祖,给万峰看看!” “老爷还活着!” “相公还在人世!” “老五别哭,老爷活着,你哭个啥!” 庄中众人接到丐帮送来的书信,简直难以相信楚天还在人世。但楚天的笔迹及口气却是毋庸置疑。众人欢笑不已,尤其是众女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而沈寒冰更是老怀舒畅。 “好了,你们这帮丫头,天儿是那般轻易死去之人吗!” “还是义父高瞻远瞩,知子莫若父吗!” “就是,老爷怎会那般容易死去,我早就有预感,老爷不会死去!” “老四,你马后炮真是及时,忘了你哭得死去活来时的情形了?” “老大,你不也是日日以泪洗面,哀伤不止吗?” “算了,你这几个师娘,哪个不是日日悲伤,连饭都不吃了,害得我与小梅日日为师娘们发愁!” “去,你这小道士,也不看看自己,怎日唉声叹气,还不与你师娘们一样悲伤!” 只有祁刚与柳虹刚面上保持着平静,而内心却是无比欣喜:门主真是命大,摔下万丈深渊都未归天,不愧楚天这名字,当真是清楚的天,化入云天,又岂能这早便归天。 又过了几日,众女正在一起期盼楚天归来,叽叽喳喳地说笑之际,便见万峰砰地一声推门而入。 司徒艳尚未穿戴好,急忙捂住稣胸,不由面上微怒,大声喝道:“万峰,到得内宅,何故不知礼数!” 万峰跑得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大……师……娘,对……不起,再说了,弟子年纪尚小,不知男女之事!” “老四,替我掌嘴!” “慢慢慢!”万峰急忙摆手,急道:“非是弟子不知好歹,而是弟子有天大的好事要告知各位师娘!” “有何好事,快快讲来!” 万峰稍事歇息,待喘过气来,笑道:“弟子已跑得口干舌燥,师娘们就可怜可怜我,弄杯水来如何?” “呵呵,到师娘这还要讲价钱,老四、老五,将他捉住,把裤子扒下来,挤出点狗尿,给他灌上!” “遵命!”二女同声答应一声,一把将万峰捉住。万峰死命挣扎,忙道:“我说我说,弟子大小也是男人,师娘不好这样吗!” 蒋嫣容笑道:“不好这样,那便怎样,小小年纪油嘴滑舌,老三快去取过剪刀,今日我便将他做坏事的小东西剪掉!” “妈呀,求求师娘千万不要啊,万峰就长了一个啊,剪掉就没了,弟子就断子绝孙了啊!”万峰狂喊,两腿乱蹬。 “快快说来,我便不让她等剪掉你那命根子!”司徒艳道。 万峰一整衣衫,看一眼几位师娘,嬉笑道:“各位师娘,你等相信人能借尸还魂不?” 慕容馥一怔,问道:“你说那好事怎地又说起借尸还魂,这等玄怪之事只是传闻而已罢了,与你说那好事有何关系?” 万峰神秘地一笑:“弟子刚刚听闻江湖上盛传一唤作‘白发魔女’的武林高手,据闻,武功不在几个掌门之下!” 第137章 如雪开口道:“你欲说的好事,难道便是这白发魔女不成?” “不不不,只因这白发魔女与我等有关而已!” “有何关系?”蒋嫣容已有些不耐。 “嘿嘿,听闻这白发魔女与师傅一道,在南阳邓州通往湖广的必经之路‘漷县镇’重创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将几人废去武功,并断其一臂!此事已传遍江湖。” 慕容馥忙道:“那白发魔女是何许人,又怎会与老爷一道?” 万峰笑得更加神秘,道:“只因这白发魔女早些时候与老爷认识!” “胡说,老爷几层认识什么白发魔女!”如雪道。 “四师娘,这白发魔女非但与老爷认识,亦与四师娘极为熟悉!” 如雪听罢,更加一头雾水,美目一瞪,道:“不得胡说,我何曾认识白发魔女!再胡说,打断你的狗腿!” “嘿嘿,四师娘,据闻这白发魔女曾与你以姐妹相称,共同与师傅行走江湖,四师娘可曾记起来?” 如雪浑身一震,眼睛睁得老大,语不成声地道:“那……那……那白发魔女……可是……我那死去的……如烟姐姐?” “正是!” “不可能,不可能!”如雪已惊震得呆住。 “世间之事,何事都有可能!” “决不可能,如烟姐姐是我与老爷一同葬在山崖石槽的,如此长的时间,恐早已化作白骨,又怎会重生,不可能,决不可能!” “四师娘,老爷与大……师娘……”万峰说到此处,不由看了一眼司徒艳,见司徒艳无甚表示,方又接着道:“师傅与柳师娘放走了五六十喽啰,并且有唐门三虎两凤在场,都曾言说那白发魔女是柳师娘无疑!” 如雪到此方才半信半疑,眼泪不由簌簌地落下,随即大声痛苦起来,直哭得声声泣血,肝肠寸断,听得众女一阵心酸,亦不由跟着落泪。 如烟之死众女均再熟悉不过,柳如烟是楚天第一个女人,众女焉有不知之理。尤其是司徒艳当时亦在天幻宫,正处在面上对立之态,而今乍闻如烟死而复生,怎不黯然,想起山崖顶上如烟埋葬之地,楚天所立的墓碑,以及楚天痛断心肠的哭嚎,感情之深,悲苦之切,不由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待众女劝慰如雪,稍微平静后,如雪已转身下地,急速而去。司徒艳隐然感到如雪神情甚是蹊跷,不由紧跟出去,到得如雪房间,只见如雪正收拾行装。 “四妹,大姐我知晓你此刻心情,你与如烟情同手足,如亲姐妹一般,此时出去找寻老爷与如烟也是人之常情,但现今江湖各派处心积虑找寻围剿我烈阳门,时刻有不测风云,门中面临生死考验,你又如何舍弃众人而去。老爷与如烟既然未回来,当有要紧之事办理,我等在此,老爷又怎会舍此不顾,该回返之时定会回返,我们姐妹等待便是,四妹你看如何?” 如雪边听边慢慢停下,颓然地坐在床上。良久,开口道:“大姐说得是,妹妹听姐姐的话,不过妹妹甚是想念如烟姐,两年来,常常在梦中见到如烟姐,妹妹快思念得疯了!” 司徒艳道:“我知你与如烟情意深厚,江湖上‘如幻双仙’之名岂是白叫的!”说罢,咯咯一笑,又道:“现在可好,‘如幻双仙’几乎被人遗忘,而‘小仙魔女’、‘白发魔女’之名又响彻天下,外加大姐我‘玉女魔刹’,几乎都是妖魔鬼怪之名了!” 如雪听罢破涕为笑:“大姐,馥丫头亦被江湖称作‘玉女鬼影’,只差再有一个妖女了!” “呵呵,魔由心生,人道鬼途看似泾渭分明,实则殊途同归。人鬼之分,自在人心,又与虚名有何关联,哪见得标榜正道便是正道!” 二人正说着,便听木门吱地一声,待看时,却见华玲玲与解汀兰走了进来。司徒艳忙起身相迎:“二位妹妹,怎有空到老四这串门啊,也不到大姐那里坐上一坐!” 二女面上一红,便听解汀兰道:“我二人刚从后院而来,得知如雪姐姐匆匆离去,不知何事,遂过来看看,不想大姐也在此!” “呵呵,我知晓你二人与如雪要好……”说到此处,看一眼华玲玲,又道:“华姑娘在庄中呆了月余,不知想华老前辈没有,是否回家看看呢?” 华玲玲面上一红,道:“我怎会回去见我爷爷那张苦脸,天天耳提面命,烦死人了,还是这里好,姐妹多,又热闹!” “呵呵,华姑娘不会是在此等人吧!” 华玲玲眼睛一瞪:“大姐说笑,本姑娘又等谁来,在本庄中我随意而为,想出去便出去,行走天下,逍遥于江湖,多自在!” “咯咯。”司徒艳不由一阵娇笑,擦擦眼泪道:“那华姑娘何苦在这山庄呆得这多日子,岂不憋坏了身子!” 华玲玲一扭身子,道:“本姑娘愿意在此呆着,大姐是想赶本姑娘不成!” “姐姐哪里有那意思,巴不得你留在庄中,我们姐妹亦好有个解闷的由头,呵呵,你刚来时,温婉娇柔,可没过几日,便又刁蛮起来,姐姐想……” “大姐在想什么?” 司徒艳神秘道:“等我家老爷回返山庄,你那刁蛮的心性或许会改变些,不知姐姐说的对否?” “姐姐胡……”说字未出口,华玲玲便猛然想起楚天那惨烈而怪异的手段,哪里是人所能忍受的,不由心中忐忑,惶恐起来。 司徒艳是从祁刚口中知晓华玲玲是如何来到逍遥庄的,但并未对其他众女言明。看着华玲玲,虽是一脸刁蛮劲,但青涩娇小甚是惹人喜爱,不禁对楚天招来这多女子十分感慨,不知还有多少女子对楚天着迷。 唉!管他呢,五个也是,八个也是,如十全十美呢?心中一震,不由看看如雪等三女,暗道:老爷啊老爷,到时看你如何应付! 如说先前几大庄派中最为难受的便是淡云庄与柳家庄。 楚天毙命,对淡云庄再无威胁,先前所有的秘密协定既已废除。但一段时期以来,淡云庄却感到天下武林对其的鄙视与疏远。庄主赵云天更是如坐针毡,整日忐忑不安,甚至后悔与楚天达成那等有损山庄威信的协定。 赵云天在山庄憋闷些时日,每时每刻都想着如何向天下武林解释淡云庄所作所为。正当赵云天无计可施之际,却猛然听闻楚天死而复生,并将崆峒老怪、余天成两门派的掌门重创,这一愁一惊早将赵云天弄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而心中转而又庆幸起来,亏得未过早将与楚天订立的协定撤销,并在听闻楚天毙命的前两日又付给烈阳门十万两银子,现今形势,得过一时算一时,见烈阳门毁灭“江风寨”与“沂水寨”的气势,确要与天下一争长短,如今闭门保得安稳才是上策。 而柳芒乍闻楚天毙命的讯息后,虽对楚天颇为愤恨,但不知是兔死狐悲,还是心中隐约有种爱屋及乌的感想,心中一阵酸楚,自己女儿与楚天双双毙命,均是死在其他几大庄派手中,伤感忧忿不已。 待听闻楚天复活之际,不由惊得几欲昏厥过去,而当柳虹飞忽然说出如烟可能还活着,更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世界真是出鬼了,死去两年的女儿居然还活着,使劲捏捏自己的耳朵后,方才觉得没有听错。 “虹飞,你是如何听闻此讯息的?” “爹爹,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并有许多人在场,如一人所传或许是假,然这多人亲眼所见,孩儿想决不会看错,只是言说妹妹满头白发,现下江湖人称妹妹为‘白发魔女’,并与楚天走在一处!” 柳邙一怔,面色微怒,旋即又释然,颓然道:“如烟啊如烟,你怎会又与那杀神走在一处!” 柳虹飞劝解道:“爹爹,妹妹与楚天感情至深,双宿双飞,许是早已以夫妇之礼相待,即使不与楚天呆在一处,又有几人不知二人关系,孩儿看,到了如此地步,爹爹就别再难为妹妹了!” “唉!女生外相,确是至理名言,多少王公显贵子弟提亲,你妹妹一个亦未看上,却独对那杀神情有独钟,真是作孽啊!”柳邙无限感慨,不由长吁短叹。 “爹爹,现下江湖已呈混乱之象,据传楚天功力又已大进,烈阳门前次袭击‘江风寨’与‘沂水寨’,孩儿见那雷霆之势,确非五大山庄中任意一派所能阻挡,虽是庄丁护卫众多,又怎能与那烈阳乾坤迷魂阵抗衡,孩儿估计,此次楚天复活后,将不会再畏首畏尾,必将采取狠辣手段,江湖又将是一片血腥了!” “这孽障,怎地如此狠辣,与那沈寒冰心性如出一辙,但更比那搜魂书生沈寒冰狠辣十分,专与大庄派为敌,先后灭了两大山庄,却不知今后又将如何!”柳邙心中替江湖担起心来。 柳虹飞道:“爹爹,如楚天万一灭了其他山庄与几大门派,我庄便可安稳度日,岂不更好,爹爹何苦唉声叹气!” 柳邙道:“江湖之上,钱财固然重要,但江湖义气与道义更重要,我柳家庄屹立江湖百十年来,何曾做过有违道义之事!虽不免有些委曲求全,但几代人恪守江湖道义,颇受江湖尊重,方才长期屹立江湖而不倒,又岂是金银所能买得来的!” “爹爹说得是,那我庄现今应当如何?” 柳邙沉思片刻,道:“委曲求全,按部就班,低调行事,韬光养晦!” “柳庄主所言甚是明智!”柳邙话音未落,一声赞叹已响自厅外,柳邙不由一惊,凝神看时,更是惊震莫名。 第138章 你道如何,原来是楚天不知如何进得庄来,已迈步向厅内行来,而使柳邙更为惊讶的是楚天身后那白衣白发女子,头发如雪如银,但看面貌时,不是如烟又是谁来。 “爹爹!”如烟一声娇呼,已扑倒在柳邙身前,痛哭失声,香肩抽搐,悲戚莫名。柳邙老泪纵横,摸着如烟的白发,面上尽是爱怜之情。 “女儿啊,你可折磨死爹爹了!两年来,爹爹常常梦见你,而醒来却是空空如也,你早将爹爹的心弄碎了!”父女两泪如泉涌,互道别后之情,足可看出柳邙对如烟的爱护。 那厢父女深情,看得楚天亦是一阵酸楚。 柳虹飞乍见楚天与妹妹到来,感觉似在梦中,拉着楚天激动万分,嘘寒问暖,甚是热情,直将楚天当作妹婿一般。 楚天与柳虹飞坐在一旁,听着如烟将两年来的经历一一讲过,如何受伤,如何保住心脉,如何行走江湖,甚至如何跟踪几大门派,如何回返山庄投书示警等均详细讲来,听得柳邙一阵心酸。 擦擦泪水,凝视着如烟梨花带雨、美丽万端的面容,心中爱怜之情溢于言表,待看楚天时,不由面色收敛起来,沉声道:“少侠来我柳家庄,不知这次又要带走哪个?” 楚天不由笑道:“柳庄主,楚天上次已然言明,非是楚天所欠何人,楚天只对人,不对出身来历,那均与我无关。楚天爱屋及乌之情还是有的,但并非我为一己之情而有所奢求于谁,更不会夺人所爱,柳公子跟随于我,绝非楚天强自带走,此事,虹飞兄可做鉴证!” 柳邙听罢,不由老面一沉,这楚天与自己女儿相好,却对自己不卑不亢,全无一丝尊敬之意,毫无点礼数,冷然道:“如你所言,便是我柳家人自轻犯贱了?” 楚天依然笑道:“庄主言语差矣,虹刚跟随于我乃是义气相投,大丈夫所为,况且亦是虹刚心甘情愿,楚天绝没有强迫。能得虹刚相随,楚天亦是高兴,自然全力照顾于他,且他乃是虹飞兄之胞弟,即使是我死,亦不能让虹刚因我而亡。至于令千金如烟姑娘,楚天与如烟情投意合,得如烟姐姐爱戴,自是楚天福分,两情相悦,便不能说那自轻犯贱,如说犯贱,两人心心相印,岂不有辱感情的纯洁!” 柳邙面色愈来愈暗,指着楚天,身体有些颤抖,愤然道:“那你便全当如烟没有我这个爹爹不成!” “庄主,楚天自小与山林为伍,虽学得些许人伦礼常,但亦是有限得很。楚天只知天性,心性所至,全力而为,如非遇到凉山二怪,又岂能与如烟姐姐相识,此乃缘分使然。但当初天高地远,楚天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取得庄主之尊意后行事,况且武林宵小步步追杀,楚天实难禀告庄主再行事,还望庄主见谅!” “老夫见你言辞侃侃,犀利万端,怎会是那出自山林之人所讲的言语?”柳芒暗讽道。 “哈哈。”楚天大笑:“庄主所言甚是,但楚天亦不知如何如此,或许是功力到得一定层次而引起的反映也未可知!” “噢,那少侠便是说自己功力通玄,天下无敌了!” “楚天并未言说天下无敌,但楚天自认还有几分斤两!”稍顿,又道:“想那天下之人自大狂妄,每每以正道自居,即使是武林名宿,亦不能摆脱尘俗,妄自出头,直令楚天汗颜。非但武林三奇之‘九阳真君’漱石子横加干涉,以致如烟姐姐遭受重伤,几乎香消玉殒;便是那受江湖颂扬、几近天人的‘达摩圣手’木真子亦堪不破凡尘琐事,依仗功力,恃强凌弱,好勇斗狠,最后双双内府震伤,否则,楚天又怎会遭范家庄与那天幻宫围剿!如非楚天命大,现今又如何能与庄主一论短长。凡此种种虚伪之徒,为虚名所累,几使天地蒙尘,有那武功又能如何,所幸那木真子还有些良知,不至于穷凶极恶,赶尽杀绝。” 楚天一番话,直说得柳芒哑口无言。天下有谁能够奢望见到木真子,又有几人能够与那几乎是天人的木真子激斗,不论胆气,单是那份功力便已令人咋舌。 柳芒看着楚天,已是毫无办法,这个准女婿,从未将自己放在眼中,如非与如烟这层关系,柳家庄亦恐怕要遭受其他两庄的血腥命运。不由暗自叹息,看来柳家是与这杀神脱离不开了,与其水火不容,还不如顺水推舟,亦好图个清静。思毕,站起身来,道:“楚少侠人中之龙,老夫佩服,你等几个自顾说话,老夫这便去歇息一下!” 刚走出两步,转头又道:“虹飞,你去给楚少侠安排歇息之处,晚间设宴,招待招待楚少侠,但要少些闲杂人等!” 柳虹飞见爹爹如此口气,顿时高兴万分,忙一拉如烟衣襟。如烟如何不知哥哥心意,喜道:“爹爹放心,女儿去布置吧,到时还望爹爹多饮些酒!” 柳芒看一眼如烟,轻轻摇头,应了一声便转入房中。 过了不久,如烟跑进来,拉起楚天便走。柳虹飞忙道:“妹妹,你这是做甚,怎地将哥哥晾在一旁,真是女生外相,连自家哥哥都忘记了!” 如烟脸上一红,道:“妹妹哪里是哥哥所说那样,我是让楚天看看歇息之处是否舒适妥当,晚间酒饭之事便烦劳哥哥费心了!”说罢,冲柳虹飞挤眉弄眼,径自拉着楚天离去。 看着妹妹欣喜的神情,柳虹飞莞尔一笑,哪里是烦劳我张罗酒饭,或许是以此为借口,与那楚天亲热去了,想到此,忽地对自己想法升出些许内疚,怎地如此歪想自家妹子,随即起身张罗晚宴去了。 楚天被如烟拉着,走进一处静谧的庭院,高高的屋脊,雕梁画栋,甚是气派。进得屋中,推开两道门后,入眼的是洁净的帷幔,房中清爽淡雅,墙壁上挂着两幅唐寅的书画。桌椅旁,是一长方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满屋飘荡书香之气。 “弟弟,这是母亲的房间,母亲过世后,一直无人居住。姐姐只在这里看书习字,并不在这里居住,你看这里还算舒适吧?” “舒适,姐姐安排怎会不舒适,呵呵!”楚天笑道。 啪地一声,如烟打了楚天一下道:“弟弟两年来真是变得油嘴滑舌了,不似当初那般纯厚了!” “噢,弟弟如何不纯厚?” “弟弟不知吗,你如今少了些自然天性,多了些成熟稳重,当初那种疯狂与激荡好似少了些!” 楚天邪笑着,拉着如烟抱在怀中,坏笑道:“如何疯狂,如何激荡?” “去!你个坏弟弟。” “呦,姐姐,弟弟当初便是这般坏的,弟弟如此,姐姐便又说起坏来,那弟弟另找歇息之处,只留姐姐自己在此吧!”说罢,便急转身躯,假装要走。 如烟急忙抱住楚天,狠狠地捏了一下,道:“谁要你走,好生在此歇息!” 楚天顺势抱起如烟,亲了一下,道:“姐姐怕弟弟走,弟弟便抱着姐姐,以打消担心,呵呵!” “去,谁让你抱着了!” “姐姐不让抱着,那便放下吧,省得弟弟疲乏!” “不行,既然抱了,便抱到底,累死你这坏弟弟!” “呦,轻点,万一进来人,多尴尬!” “那还是放下吧!” “不准放下,以后没人的时候不论何时何地,弟弟都要抱着姐姐才行!” “我的好姐姐,你是想累死弟弟啊!” “咯咯……弟弟功力通玄,龙精虎猛,累不死的,姐姐喜欢这样!” “那姐姐却如何怕被人撞破,又怎能自圆其说!” “去,就这样抱着,喔,轻点!” …… 晚宴时。 在大厅旁边的一秘室中,柳芒、柳虹飞父子、管家柳长天、师爷孙元坤等四人作陪。管家柳长天、师爷孙元坤乍听晚宴是为楚天准备,也是惊震万分。待坐下后,柳虹飞左右招呼着,如烟亦是爹爹长爹爹短地叫着。 柳芒初时还有些尴尬,待饮过几杯后,便慢慢放开了心怀:“楚少侠莅临敝庄,真使柳家庄蓬筚生辉,老夫万分荣幸,今晚老夫略备薄酒,还望少侠不要嫌弃!” “庄主说得哪里话来,区区只是乡野粗人,何曾见过如此珍馐美味,庄主万勿过谦,再言客套,楚天真是无地自容了!” 管家柳长天、师爷孙元坤见二人如此客套,觉得非常奇怪,甚至连如烟兄妹都觉得别扭。柳长天与孙元坤早早便知楚天与如烟的关系,何以这准翁婿之间如此客套推让。 此际,便听楚天道:“庄主,楚天论年纪与庄主相差几十岁,庄主再别一口一个少侠地叫着,楚天甚觉怪异,如庄主不弃,直呼贱讳即可,江湖儿女洒脱随意方才是英雄本色,何以这般客套,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这不妥吧,少侠英名满天下,武功贯绝宇内,如此叫法,岂不辱没了少侠威名,老夫实不敢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哈哈哈!”楚天大笑不止,道:“楚天曾到庄中两次,庄主前倨后恭,真让楚天不知如何是好,还望庄主直呼我名为好!” “爹爹,楚天来此,亦是女儿劝其而来,爹爹再不要一口一个少侠地叫着了,不然,女儿趁夜游荡江湖去便了!”如烟急忙劝阻道。 柳芒一听,赶忙道:“乖女儿,爹爹听你话便是,再不那般叫了!”说罢,转向楚天道:“楚少……楚天,老夫敬你一杯,此杯酒乃是老夫感谢你曾救小女一命!” “庄主客气,区区小事万勿挂怀!” 柳芒饮尽杯中酒后,又端起第二杯酒,道:“这第二杯酒乃是老夫对你有所慢待,老夫自饮一杯!” 随后又端起第三杯酒道:“这第三杯酒是老夫与你尽释前嫌,今后,我柳家庄但凡有口饭吃,便有你楚天一份,你看如何!”柳芒说出此言,无异于承认楚天与如烟的关系,翁婿之间,实有半子之谊。 第139章 楚天急忙端起酒杯道:“谢庄主抬爱,楚天感激莫名,如楚天命大,当多多造访柳家庄!” 喝罢,转头向如烟问道:“姐姐,令尊能饮酒否?” 如烟疑惑道:“爹爹尚能饮几杯,但与如雪妹妹及弟弟的酒量却是差得远些,不知弟弟问此话是何意?” 楚天与如烟二人见柳邙已应允二人之事,喜不自胜,连称呼都已变了。 “哈哈哈,天下谁能与老四酒量相提并论,有时连我都自愧不如!”楚天说罢,对柳芒道:“今日,楚天甚为高兴,在此借花献佛,敬庄主几杯如何?” 柳芒一笑,道:“常闻‘小仙魔女’尹如雪酒量如海,为天下所津津乐道,老夫今日亦想敞开心怀,喝上几杯,来,倒酒!” 楚天忙道:“慢,庄主,喝酒当豪爽方可尽兴,如此小杯甚不过瘾,不如换过大碗如何!” “便遵你意,来人,拿大碗来!” 待仆人取来大碗,倒满酒时,楚天忽地看着如烟,道:“姐姐便不喝上几杯吗?” “我……我……”如烟从未在父亲面前饮过酒,虽是与如雪喝得云里雾里,但在庄中却未曾饮过。见楚天看着自己,又看看柳芒,见柳芒微笑着看自己,亦是泛起久违了的心性,忙自拿过满满一碗酒,摆到自己面前。 “哈哈,人生当如西楚霸王,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敬庄主一杯,算是赔罪,干!”楚天说罢,一大碗酒便已下肚。 如烟看看柳芒,亦张开嫩口,故嘟嘟地将一大碗酒喝下,脸不变色心不跳。看得柳芒、柳长天及孙元坤惊讶不已,碍于面子,几人亦将一大碗酒喝下。 楚天挨个敬酒,均是满满一大碗,几轮过后,早将六坛美酒喝光,面上却是毫无变化,随即,笑眯眯地道;“庄主,不知庄中只这几坛美酒不成?” 柳芒已有些头晕,见楚天发问,不禁问道:“不知你还能喝下几坛?” “哈哈。”楚天大笑:“楚天酒量虽不及‘小仙魔女’尹如雪,但亦能喝下个十坛二十坛的!” 柳芒一听,差一点将吃下的酒饭吐出,一般人喝个一大碗便已承受不住,又怎能喝下十坛、二十坛美酒,不由暗暗惊震,见楚天绝非说笑,急忙命人取来十坛美酒。 而当楚天最后舍弃大碗,直接口对酒坛喝酒之际,柳芒算是彻底相信了楚天酒量,更对那什么‘小仙魔女’如雪的酒量佩服起来,一次喝下这多美酒,已几成酒中神仙!迷朦中渐渐被楚天的豪气所引,既羡慕又感慨万分,不由慢慢对楚天生出好感来。 这晚的酒直喝了三个时辰方歇,柳芒已经醉了,柳长天、孙元坤及柳虹飞等也已差不多醉了,各自回房歇息。如烟碍于身在庄中实有不便,亦回到自己闺房歇息。 楚天回到房间,打坐一会,凝神之下,神识外放,内视泥丸宫,却见泥丸宫霞光满室,莹白生辉,元婴冉冉而出天门,离体而去,瞬息间便将山庄周遭十余里内情形探个清清楚楚。 楚天自雾灵山脱险后,每当歇息之际都会凝神探查周遭情形,感觉探查的范围愈来愈广,元神浮动,元婴渐趋有形有质,每每有离体飞升之象。 天光微露。 楚天坐在床榻上,微闭双目凝神养气。 半年多来,楚天每日只打坐个把时辰便已神清气爽。虚极静笃,禅定坐忘,已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修真练气的极高境界。甫一入定,阳极则阴静、阴极则阳动,自性安闲,真气自然凝结,在体内阴阳冲合。阴阳返复,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坐听无弦,明通造化,飘飘欲仙。 正在神游之际,便听房门轻轻响动。楚天闭目微微一笑,未及转头,神识即出,元婴离体,便见如烟正拨弄着门插,楚天微一动念,悄然传声道:“向上一些,向左一寸!” 如烟正在悄悄拨弄,耳中倏然响起楚天传音,不由一怔,依言而动,门插应手而开。随即,如烟闪身进得房中,见楚天仍自坐在床榻上,丝毫未动,不由讶然,看着楚天自然肃穆、淳厚奇幻的面容,心中不知是欢喜还是爱慕。 见楚天不动,以为楚天行功打坐未完,便轻轻地坐在楚天身前,静静地看着楚天,好似看着宝贝,眼中无限爱恋。 “如何这早起来,怎不好好歇息睡个好觉!” 如烟见楚天口唇未张,声音却如常人说话,知其乃是用腹语传音,其实早已醒转,不由打了一下楚天,喜道:“坏弟弟,姐姐哪里能睡得着,只歇息了两个时辰,心中忽地想起弟弟来,再也安睡不得,又怕庄中之人见到,而未敢在夜间过来,直到此时才忍不住来看弟弟!” 楚天睁开眼睛,笑眯眯地道:“姐姐真好,弟弟有幸遇见了好姐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姐姐前来,究竟有何事啊?” 如烟又拍了一下,道:“无事就不可来吗!” “无事来做甚,岂不多此一举!”楚天仍笑着。 “去,弟弟真是愈来愈会捉弄人,不知那几个丫头被你折磨得怎样,不会是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时刻思春吧!” “看姐姐说的,如弟弟不在身边,那几个丫头岂不想得各个撒手人寰不成!” “姐姐看情形,离那相思成疾,为伊消得人憔悴亦差不多远了,是否?” “呵呵!”楚天笑笑:“她们的心未长在弟弟身上,弟弟怎会知晓那几个丫头是否相思成疾,不过……” “不过怎样?”如烟问道。 楚天邪笑道:“不过吗,姐姐昨夜独自歇息,孤枕难眠,现在弟弟却是不能让姐姐空睡了几个时辰,没有弟弟相陪,姐姐是否也是泛起相思之愁呢?” “去,姐姐哪里像弟弟说的那般没出息,只是来看看弟弟歇息得如何而已!” “呵呵。”楚天轻笑,伸手拉过如烟抱在怀中,亲亲如烟嫩柔的脸颊,道:“好了,姐姐不是喜欢被弟弟抱着吗,我与姐姐就这般抱着,直至驾鹤西归!” “去,不准说那犯忌之语,爹爹已应允我俩之事,姐姐甚是高兴,原想或许多费些口舌,却因姐姐假死而耽搁至今。现今看来,刻意而求不得其法,自然而然却是水到渠成,姐姐怎能不高兴!”说罢,娇羞异常,紧紧搂住楚天,生怕楚天飞走也似的。 摸着如烟柔顺的白发,楚天心中亦是感慨不已,一切自然而然,好似命中注定,天不可违。心中微一激灵,暗忖:“如顺应天时,整个江湖大势所趋,难道便任其宰割,束手待毙吗!天,何谓之天,江湖烽烟四起,这便是天吗?大道于天,小道于人,整个江湖又如何算做天,又如何能以多寡而谓之天道!” 如烟见楚天静静地思虑,便安然地趴在楚天身上,直到楚天叹息一声后,方才开口问道:“弟弟这般肃然,在思虑何事?” 楚天微微一笑,道:“弟弟在想人生之道,天下之道,自然之道,或是说在想‘天道’!” “此次见弟弟出困后,好似换了一个人,神识灵觉大异以往,身法飘渺如幻,神虚意静,偶尔间极似神仙一般,是否弟弟已窥得飞升之道?” “呵呵,姐姐说得飞升那种境界乃是修真之人养内丹,走泥丸,炼精化气、聚气为丹。修元神,化元婴,默然温养,尔后灵魂出壳,聚精成形,元婴离体,最后飞升化入虚空,得道成仙,与天地同寿!” 如烟微一凝眉,道:“适才姐姐未进房中之际,弟弟是如何知晓姐姐在拨弄门插的?” 楚天笑笑,道:“弟弟也不知何故,只觉神识外放之后,好似亲身飘游各处,更似亲眼所见天地自然万物一般,姐姐的一举一动自然便落在弟弟的神识之中!” 如烟一惊,道:“那如你有意探查左近,万事万物便都在弟弟的神识之中了?” “大致如此!” 听罢,如烟愣愣地,呆呆出神。 “姐姐如何这般痴呆,是何原因?” 如烟一震,诧异地道:“那以后姐姐做何事,弟弟想知晓便可随时见到了!有些可怕,太可怕了!” “呵呵,姐姐,弟弟哪有那种无端窥视之心,再说姐姐的秘密弟弟哪有不知之理!” 如烟面上一红,道:“弟弟不可随意探查姐姐私密之事,更不可窥视他人,尤其是不得探查妇人之秘!” “呵呵。”楚天笑笑:“好,姐姐之命弟弟言听计从便是!” 如烟嫣然一笑:“这还像个做弟弟的模样!” “做弟弟的模样本不止这些,姐姐!”楚天说罢,拍拍如烟翘臀,附在如烟耳边轻声道:“姐姐,他人尚未起来,不若趁此时机,让弟弟照顾照顾你,让姐姐上天如何?” “去,天已大亮,庄中之人已快起来,让人撞见如何是好!” “姐姐不是要弟弟随时随地抱着吗,怎地这时又扭捏起来?” “姐姐说过此话吗?” “既然姐姐未曾言说,弟弟便自行打坐养气了!” “不行,姐姐都已被你挑拨得……哦,弟弟真是魔鬼,色中恶魔,姐姐怎地便会遇见弟弟你呢!” “难道弟弟不够好?还是姐姐已厌烦弟弟了!” “去,一时不见弟弟姐姐心中便……”如烟已然住口。 “姐姐心中便怎地?” 如烟面现娇媚,搂住楚天脖颈,细语轻声,几似蚊蝇,道:“一时不见弟弟,姐姐便心绪烦躁、患得患失,浑身痒痒!” “呵呵,真有这般厉害,那弟弟死了,姐姐将如何自处?” “不准再言这等不吉之语,如弟弟不在,姐姐亦随弟弟而去!” 第140章 楚天听罢,紧紧搂住如烟,张口印上如烟嫩唇,二人情之所至,灵舌缠绕,激吻在一处。 “轻点,弟弟,姐姐受不了了!” “姐姐勿忙,弟弟这便将姐姐送上天!” “哦,好弟弟,你慢些,早上还要去向爹爹请安,勿将姐姐弄得欲仙欲死,浑身酸软,而耽搁了他事,哦……” 辰时。 庄中大厅。 柳邙早早便起来,听了柳长风关于扬州漕运诸事后,便在大厅等候女儿及楚天二人。不一刻,柳虹飞前来向柳邙请安:“爹爹早!” “哦,虹飞,范家庄新来杨管事可曾有信息?” 柳虹飞忙道:“爹爹,昨日楚天来庄,孩儿未及时向爹爹禀告,那杨管事已于三日前回返京师,留书上说与我庄漕运加成之事容后再说,杨管事如此说,孩儿不知何故!” “其他庄派有何讯息?” “据闻,自楚天死后,不,自楚天落下万丈深渊之后不几日,慕容尘已在保宁府剑州另行购置庄园;而郑天刚则重返郑家庄恢复重建。据我庄探马回报,慕容尘与郑天刚二人都已收到范家庄加成的书信,范家庄并未派人前往,其他一些庄派是否收到范家庄加成的信息现今尚没有回信。” 柳邙面色一沉,道:“范不凡这只老狐狸,狡猾无比,动作之快比兔子还要迅疾,满以为天下又已太平,便急不可待地扩充实力,蚕食其他庄派,大有一统江湖之野心!” 柳虹飞眼睛一亮,忙道:“杨管事忽然离开扬州是否与楚天重出有关?” 柳邙微微一怔,道:“如非意外,确与楚天重新现身江湖有关,安危生存要紧,哪顾得上加成之事!” “爹爹,楚天心狠手辣,残忍万分,此次现身将会更胜以往,不知又要有多少江湖武林人物惨遭杀戮。如今,楚天又身在我庄……爹爹,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柳虹飞见柳邙面色平静,接着道:“楚天与如烟妹妹之事,早为天下武林所知,虽表面上未曾与我庄有何冲突瓜葛,只因楚天仍在,各方自顾不暇。那几个庄派如腾出手来,说不得假借些正义之名而兴师问罪,陷我庄于不仁不义、孤立无援之境地,尔后便是蚕食瓜分,此等变故,百十年来,已不知有过几次!” 稍顿,柳虹飞又道:“既然江湖未来将会如此,我庄是否可暗中与楚天及烈阳门来往,资助其完成霸业,或者将整个江湖搅乱,我庄亦可免除后顾之忧呢?” 柳邙听罢,浑身一震,料不到儿子居然要资助烈阳门,参与江湖血腥,稍一思虑,又觉柳虹飞言中不无道理,如做得稳妥确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之事。不过内心仍然犯愁:柳家庄自立庄以来,又几曾参与江湖血腥,虽在三十年前参与围剿搜魂书生,却亦未直接面对生死,而今形势如不有些作为,确如柳虹飞所言,一旦江湖平静,柳家庄着实难以生存。 柳邙亦如此想,其实是早已看穿江湖,尔虞我诈,巧取豪夺,明争暗斗,时不时地发生小规模冲突,虽未演变成铺天盖地之势,却仅仅是处在尚能忍受的地步,但却非长久之事。 思虑到此,对柳虹飞道:“此事可与如烟言说,如楚天需要财物,你尽可假手如烟转交,万不可直接告知楚天。我观楚天虽是心狠手辣,杀人盈野,但却非贪图金银钱财之人。现在不知烈阳门那多人马,其生计所需钱财从何而来,当真是怪事一件,唉,江湖险恶,防不胜防,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万要谨慎行事!” 柳虹飞见爹爹同意自己主张,不由心中喜悦,忙道:“孩儿定会办得稳妥,请爹爹放心!” 柳虹飞刚说完,管家柳长天与师爷孙元坤也已先后进到大厅,二人问过安后,便束手站在一旁。 柳邙眉头一皱,对柳虹飞道:“你妹妹与楚天怎地还未到来?” 柳虹飞眼珠一转,忙道:“或许是昨夜酒水用多之故,爹爹,再等等不迟!” “唉,如烟这丫头怎地会看上楚天这杀神,真是让爹爹担心!” “事已至此,爹爹再如何说,亦是难以更改,孩儿看,不如顺水推舟,促成此段好事,了却妹妹心事,亦算是对母亲有个交代!” 柳虹飞提起母亲,柳邙不由一阵黯然,道:“你兄妹自小丧母,爹爹照顾不周,所幸如烟稳重贤淑,勤勉好学,样貌端庄。爹爹本以为能找个官宦人家,却不料事与愿违,偏偏找上楚天。唉,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待得时机,你与楚天商量,是否择个良辰吉日,与……” 说到此处,柳邙又停下来,道:“此事不急,待江湖安定再说!” “爹爹,何事要待江湖安定再说?”话音未落,如烟已率先走进大厅,后面跟着楚天,宝石蓝衣衫随身轻飘,别具神采。 柳邙看着楚天温和宽厚、自然洒脱的样貌,心想:这与那传闻中的楚天怎地会一点端睨亦看不出呢? 楚天见柳邙等在大厅等候,略一躬身,道:“楚天来迟,请庄主恕罪!” 柳邙一笑,道:“万勿客气,你不来,老夫亦是日日在此闲坐,何有迟早之说,来,请坐!” 楚天坐下后,对柳邙言道:“柳家庄雄霸一方,威震江湖,日子确是逍遥自在,哪如楚天日日为生存而奔逃,楚天羡慕之至!” “哈哈,杀神楚天名震天下,相偕众美,笑傲江湖,几似神仙一般,又如何不逍遥!” 如烟兄妹见爹爹如此与楚天说话,甚觉尴尬,哪有当着自己女儿面数落心上人的道理,劝不是,不劝又不是。而见楚天笑容满面,侃侃而谈的神情,确是不以为忤,亦放下不少担心。 楚天神情泰然,微笑道:“庄主所言确是实情,楚天许是命运不济,带得那多累赘,朋友易得,好女难求。常言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此话确有些道理。但凡女子,远则怨、近则不逊,心性狭隘,楚天心中亦是颇为烦闷。庄主年长,久历人生,堪透尘世,楚天真心求取驭使之法,庄主可有良策教我否?” “这……这……”柳邙未想到楚天将话题还给自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面上微微一红,方道:“老夫对御女之术无甚研究,你自管思虑吧!”随即看着如烟面上尚存的红晕,心中哪能不知二人迟来的原因。 楚天笑道:“庄主昨日言到柳家庄有口饭吃,便有楚天一份,足见庄主豪侠仗义,我万分感激庄主厚意。自如烟姐姐假死后,楚天时刻未曾安稳,今日姐姐重现,楚天犹似心魂再生,一时减轻不少对江湖的嫌恶。但整个江湖却难以容得下楚天,天地浑浊,人心不古,楚天却不能苟活于这乱世!” 柳邙凝神看着楚天道:“你将如何为之?” “哈哈。”楚天笑笑,道:“大丈夫在世,该为则为,该罢手时则罢手,少林武当都已尽出人马,清修之地,却也耐不得寂寞,染指江湖,贪嗔一念确是害人不浅。此次非到必要,楚天仍可网开一面,但迫人太甚,得寸进尺那便怪不得楚天心狠手辣,定要各个诛绝了!” 柳邙见楚天将杀人之事说得如此随意、轻描淡写,不由暗暗心惊,随道:“老夫佩服你的胆略与豪气,但天下武林高手如云,杀不胜杀,何时将会结束!” “庄主所言确是实情,但楚天已下决心,不将江湖宵小斩杀殆尽,楚天定不会罢手!”楚天面现惨厉,阴冷的煞气自周身散发,充斥大厅,在座之人无不感到阵阵彻骨的寒意袭上身来,俱都浑身一颤。 柳邙机灵灵地一震,心神颤抖不已,心道楚天功力怎会如此高绝,单就这份随心而发的煞气已是令人未战先怯,更别论神鬼莫测的武功了。能与天下第一人之称的“达摩圣手”木真子激斗近千招而双双受伤,这份功力当真是匪夷所思。心中不由思忖:自己这点微末之技如何能与楚天相提并论。 想至此仔细看一眼如烟,但见如烟神态安详,面上尽是幸福欢娱之色,神韵内敛,当是功力通玄之象,不由开口问道:“女儿,爹爹见你神虚气静,是否已到五心朝元,返璞归真之境了!” 如烟看一眼楚天后,道:“不瞒爹爹,女儿功力确是今非昔比,早早便得楚天弟弟所助而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之后又在山崖之中静静地将弟弟输入之烈阳罡气与阴寒之精气融合炼化,因此内力增加不止一倍。” 柳邙听得阵阵惊喜,笑道:“都是你这丫头福缘深厚,天下能有几人如你这般神奇造化,死而复生,功力通玄,爹爹这辈子是无法达到女儿的境地了!” “爹爹,哪里是女儿的造化,如非遇到楚天弟弟,我现在恐早已化作泥土,埋骨荒山了!” 看着眉目含春、清秀而丰润、天仙般的女儿,柳邙心中甚是喜悦,暗想:女儿九阴之体定是已被楚天解去,这九阴之体如非解去,只有几十载阳寿,如欲解除却非要与九阳之身,纯阳之人交和,进而阴阳冲和方能解去。世间九阳之体,纯阳之身亦是极难找寻,女儿福缘当真神奇,而一旦解去…… 柳邙忽地想起大内御医曾言说九阴之体一旦解除,便会突发银欲,需常常交构方能尽除极寒之气,心神已为解除之人所摄。见如烟样貌确是温润清澈,自然浑厚,如非得楚天之助绝非有今日之神韵。 自顾想着,不由自言自语:“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 “爹爹,何事命该如此?” 见女儿相问,柳邙回过神来,忙道:“无事,无事。爹爹只不过想起一些怪异之事,与你等无关!” 第141章 楚天与如烟又与柳虹飞说过几句话后,便双双回返居处。吃过午饭,二人易容后便径自往城内行去。 走着走着,二人不知不觉便到了“柳记”丝绸店铺。 那瘦弱的店伙计仍在,见楚天二人走入,立时满脸堆笑:“二位客官,需要些什么?” 楚天一语不发,看一眼如烟。 如烟会意,道:“柳掌柜可在?” 瘦伙计忙道:“客官,柳掌柜有要事出去了,只小的在,客官如有需要,吩咐小的便是。”伙计满脸堆笑。 如烟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庄中小姐找柳掌柜,速去禀告!” 瘦伙计看着楚天二人一脸粗俗的面容,一再犹豫,迟迟未动。 如烟又道:“黄二,快去通报,便说柳如烟到此!” 伙计听罢,一阵惊愕,面前之人为一粗俗的黄脸婆,哪似小姐那般美丽,待看二人神色,禀告便禀告吧,找掌柜之人大都有些来头,表面应付推托其实亦非真的推托,而是避免闲杂人等耽搁店铺生意。瘦伙计略微思虑后,便向里间走去。 不一会儿,就见那面色红润,微胖的柳掌柜走出,来到楚天二人面前,笑道:“可是这二位客官欲找本掌柜?” 如烟道:“贵叔,进里间说话!” 柳掌柜一愣,能叫出自己名字,并能以贵叔称呼自己的当真没两个,仔细打量如烟后,便觉身形甚是眼熟,心中有如电击,忙道:“二位客官请进!” 待进入店铺后院里间。 柳掌柜啜啜地问道:“这位女眷是否是我家如烟小姐?” 如烟笑道:“贵叔,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吗?” 柳掌柜连忙点头,喜道:“我看身形像极小姐,因小姐面目变换,才未敢冒然相认!” “呵呵,无妨!贵叔,这位客官你曾见过,只是面目原来也是假扮,今日我与这位客官随意走走,不知如何便走到你这来了,遂进来坐坐!” 柳掌柜忙道:“小姐总也不来,尤其是两年来,听闻小姐噩耗,贵叔心痛如绞,如小姐这般好人怎会那般短命。近闻小姐死而复生,贵叔高兴万分,期盼能早日见到小姐,不想小姐却先到这,贵叔真是失礼了!” 如烟笑道:“看贵叔说的,侄女理应来看贵叔,却因一些琐事而耽搁,还望贵叔原谅侄女一二!” 柳掌柜忙躬身道“小姐可不能这么说,贵叔知道小姐对我好,但怎能僭越礼数。都怪那什么杀神楚天,拖累小姐受那劫难,害得贵叔见不到小姐。等见到那杀神,贵叔替小姐教训教训那楚天小辈!” 如烟神秘一笑,道:“贵叔可曾记得两年前楚天曾托你捎带一信件交与侄女吗!” “当然记得!” 如烟一指楚天,道:“贵叔看看此人是否为那人!” 柳掌柜猛然一惊,张大双目看着楚天,惶恐地道:“这位客官便是那日前来托我送信的楚天?” 楚天笑道:“贵叔,正是晚辈楚天!” 柳掌柜听罢,几乎一屁股便要坐在地上,楚天忙搀扶住,道:“贵叔万勿如此客气,年节未到,不是行大礼的时候,跪拜就免了吧,呵呵。” “弟弟,勿要与贵叔开玩笑!” 楚天道:“不是弟弟开玩笑,而是贵叔不是言说要替你教训弟弟吗!” 柳掌柜实不知如烟与这号称楚天之人关系到了何种地步,虽然听闻江湖传言,但亦不知是真是假。见楚天一说,已吓得骇然失色:“楚……楚……楚大侠,我……我……我只是……说笑而已,尚请大侠原谅!” 如烟一拍楚天道:“弟弟勿再惊吓贵叔!”说罢,对柳掌柜道:“贵叔,我二人走得有些口渴,能否弄些水来?” 柳掌柜忙道:“看小姐说的,贵叔这别的没有,只有上好的茶叶,小姐等着,我去泡上一壶好茶与你二人品尝!”说罢,快速出屋去了。 “弟弟,这掌柜唤作柳长贵,乃是我家族亲,是过五服的叔叔,为人谨慎忠厚,尤善经营打点,这店铺愈做愈大,全仗贵叔内外操持!” “呵呵,姐姐放心,弟弟只是同贵叔开个玩笑。如像贵叔这等人再多些,柳家庄当富可敌国了!” “说得轻巧,哪会那般容易!”二人正说时,柳掌柜已推门而进,茶水刚刚倒上,清新的茶香便飘满屋子。 “小姐,楚大侠你二人品品此茶如何!” “好,入口温润清新,爽神健脑,好茶、好茶!”楚天忙夸奖。 如烟一拍楚天,笑道:“听弟弟说这几句话,便知弟弟不识茶道,此茶哪里是温润清新,爽神健脑!而是甘苦润喉,细品之后方才渐有绵甜之意,呵呵!弟弟净胡诌。” 楚天讪笑,随即诡秘道:“弟弟不是在替方才之语道歉吗,想夸奖几句,却是牛头不对马嘴,让姐姐见笑,呵呵,见笑!” 楚天如是说,柳掌柜也笑了:“无妨,大侠说笑无妨!” 楚天二人又坐了一会儿,待出得“柳记”丝绸店铺,刚刚走过一条街口之际,楚天忽地神识微动,急忙拉着如烟躲在山墙凹处。刚刚躲好,便见几个紧身依靠,腰挂长形布袋,动作迅疾的大汉匆匆而过。 楚天低声道:“姐姐可识得几人是否为当地人?” 如烟皱眉,道:“不是本地人,庄内一般护卫没有这般身手!” 楚天一拉如烟:“姐姐,我们跟上去!” 二人随即疾步快走,因白日人多,怕惊世骇俗,只好加快脚步行去。跟了几条街道后,几个大汉已不见人影。楚天抽抽鼻子,并在周遭转了几圈后,方才拉着如烟绕行。见四下无人,猿臂轻舒,搂过如烟蛮腰,猛地腾身而起,瞬间消失在连绵的屋宇之中。 待楚天抱着如烟掠过山庄层层屋宇,飘落居处,进入在房中时,只不过在须臾之间,壮丁护卫依旧如常,丝毫未觉。 如烟好似要赖在楚天怀中,进入房中仍是不肯下来。楚天拍拍如烟,道:“该下来自己坐着了,我的好姐姐!” “不行,就这样抱着姐姐,有你这好弟弟,姐姐便不用自己走路了,舒适惬意得很呢!”如烟娇柔可人,搂住楚天不放。 楚天无奈,只好抱着如烟坐到床榻上,亲了一下如烟,道:“那几个大汉甚是诡异,白日里急匆匆地不知何往,看身形弟弟有些预感,扬州将要有大事发生!” 如烟一怔,道:“弟弟有何发现?” “倒未有何发现,只是有着强烈的预感,待到夜间,弟弟去好好探查一番,说不得会有所发现!” “姐姐也去!” “你去不方便,姐姐还是留在庄中,今日上街走走,扬州城内地形地貌弟弟已大概明了,不会走失的,请姐姐放心,呵呵!”楚天笑着说道。 如烟往楚天怀里紧靠了一下,道:“有何不便,姐姐身法武功虽与弟弟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同一般武林人物相比还算过得去,弟弟是嫌姐姐累赘不成?” “呵呵,弟弟确实比姐姐武功稍好些,但不能以武功论短长,心智、反映、悟性等等却非是以武功高下来区分,乃是与生俱来,姐姐机敏聪颖,天下亦数不出几人能及得上姐姐!” “呵呵,弟弟真会夸人,既然姐姐如此机敏聪颖,那如何说带姐姐一同去而有所不便呢?” 楚天神秘地笑笑,道:“姐姐非要弟弟时时这般抱着,哪里还有方便!” 如烟此时方才反映过来,笑骂道:“如此不方便,姐姐到时自行走动,哪会真的时时让弟弟抱着!”旋即诡秘一笑又道:“抱着不便,那背着姐姐如何?” 楚天苦笑:“姐姐真能说笑,背着抱着不是一样轻重吗!” 如烟嫣然一笑,道:“姐姐乃是说笑,怎会妨碍正事。” “呵呵,弟弟知晓姐姐是说笑,哪儿会一说便当真呢!” “去,以后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再不说笑!” “姐姐愿意说笑便说笑,弟弟只当真的便是!” 如烟一抡粉拳,刚要落下,便被楚天一把抓住,如烟已是挣扎不动,急忙道:“姐姐这辈子算是遇见尅星了,怎地就对弟弟一往情深,时时割舍不下呢!” “呵呵,弟弟怎会知道姐姐为何割舍不下呢,只知道姐姐时时要弟弟抱着、亲着、爱着和……”楚天说着,手上已不老实。 “哦……好弟弟,姐姐又受不住了!” 晚间用过酒饭,二人推托商议点事情,便急忙向柳邙告辞,回到房中换上紧身依靠。等到二更时分,二人悄然出了山庄,直向白日跟踪的那条街道逸去。虽说如烟功力比楚天差了许多,但乍看身形亦是奇速无比,江湖中再也找不出几人能与之相媲美。 如烟跟在楚天身后,二人来来回回,逶迤蛇行,兔起鹤落,仔细地搜寻每一个角落。搜索一阵,却是毫无所见,二人不由找到一颗大树,腾身而上,屏住呼吸,静观周围。 楚天微闭双目,凝神探查了好一阵子,神识中只听得几声犬吠,再无其他动静,不由睁开双目,盯着四周街道。 三更时分,街道上已无一丝人影,灯火渐少,漆黑一片,只有梆子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二人始终没有任何移动,眼如鹰枭,盯着街道。 就在接近四更时分之际,二人远远地看见三四条人影自街巷尽头急速行来。待离得近些之际,楚天二人神情一震:骷髅黑衣人!几条人影迅疾异常,行进间毫无声息,尽检偏僻处而行。 等到离楚天二人隐藏身形的大树三十多丈远近之际,却忽地急转身形,向斜刺里逸去,将要失去踪影之时,楚天急速抱起如烟,身形微晃间便如鬼魅般地蹑踪而去。 第142章 黑影穿过两条街道,又急速折返而回。在一处满是蒿草丛生、破败不堪的院落后墙外时,急速四顾。呆了片刻,便迅疾翻墙进入院落,几声鸟叫后,破败的房门轻轻开启,几条黑影闪身鱼贯而入。 楚天二人稍一打手势,如烟飘身潜往院落正前,而楚天则紧随黑影,落在屋脊上,凝神之下,便听房中传来窃窃私语。 “九号,你等怎地才赶来?” “禀日星主,属下因怕有人跟踪,便绕行些街道,因此才晚了些,请日星主原谅!” “哦,小心应当,做得不错!不知月星主明日能否到达?” “禀告日星主,月星主已离此处不远,因此次乃是秘密行事,不可大队人马一同赶来,只能三三两两地分头前来,因而慢了些,不过却不会耽误后日晚间的行动!” “哦,那更组与辛组何时能够到达?” “回日星主,只因天干八大组人数众多,一时之间难以同时前来,估计明日午时后即可全部到达!” “日星主,此次我堂所来两星队及四大天干组,已近四百余人,袭击柳家庄是否是大动干戈,过于重视柳家庄了?” “不可妄自猜测堂主之意,柳家庄虽然高手不多,但柳邙功力通玄,孙元坤亦是身手不凡,尚不知有多少人物藏在山庄之中,此次袭击作完全准备,乃是以防意外!” “属下明白!” “不知我等为何袭击柳家庄,千里迢迢而来,兄弟们确是辛苦!” “多嘴!你等只按命令行事,堂主之命自有道理,万万不可胡乱猜疑。我堂乃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莫论是非!” “属下明白!” “此处仅能容下不足二百余人,那另一落脚处可曾安置妥当?” “禀日星主,另一处安置在距离柳家庄五里外的龙衣庵中!” “为何安置在龙衣庵中,那些尼姑怎生处置的?” “嘿嘿,属下已将那十几个大小尼姑先……后杀了!” “喔,如此办理确是干净利索,省得留下痕迹!” 房中说话声渐渐停息。 楚天又等待片刻,见再无其他声响,遂飘起身形,向如烟藏身处而来。见如烟正凝神观望着破落的院落,楚天无声无息落在如烟身后,如烟仍在静静地观察着,丝毫未觉得身后落下的楚天。 待楚天向如烟耳际轻轻吹口气时,如烟一惊,方才感觉楚天已到身边,不由捏了楚天一下,旋即,轻轻靠在楚天身上。楚天顺势搂着如烟,轻轻传音道:“姐姐,我们回去吧,弟弟已探听些讯息,回去再做商议!” 如烟急忙搂住楚天,眼含期许与娇羞,楚天微微一笑,抱着如烟如飞而去。待回到屋中,已是五更时分,如烟依旧贴在楚天怀中,面色却是凝重异常,幽幽道:“弟弟,近两年姐姐暗暗跟踪黑衣人,渐渐发现这些黑衣人只聚集在长安与京师附近,却是一直未探到准确位置,那日在长安,姐姐留下讯息之际也是刚刚探查到一些踪迹,却始终未发现其主脑之人。” 楚天深深思索,慢慢道:“这些黑衣人确是心腹大患,好似鬼魂一般,弟弟虽杀了不少,却仍是屡屡出现,长刀暗器,更兼有‘青岩二鬼’与其混在一处,如若一同来袭,山庄确是不易应对。” 如烟娇躯一震,道:“那弟弟将有何打算?” 楚天一笑,亲亲如烟嫩唇,道:“待明日见到令尊再做商议,时间紧迫,明日应早早同令尊谋划一番。”随即拍拍如烟翘臀,笑道:“已到后夜,姐姐是在此歇息,还是回到自己住处?” “这……弟弟,能有人知晓姐姐在此过夜吗?”如烟娇羞地问道。 “弟弟不知,姐姐可在明早悄悄回到自己住处,万不会有人知晓!” 如烟正犹豫,却忽地被楚天抱到床榻上。须臾,便已衣衫尽除,玉体横陈,不一刻便响起均匀而甜甜的酣睡声。 翌日。 楚天早早便来到庄中大厅。 片刻,见如烟与柳邙、柳虹飞来到。柳邙急匆匆地走到楚天对面坐下,道:“楚天急急找老夫有何大事!” 楚天面色凝重,道:“庄主,昨日我与如烟姐姐上街闲逛,偶然发现几个外地武林人物,一时好奇便与姐姐蹑踪而去。却忽然失去踪影,晚间再去探查,却发现一桩惊人的秘密!” 柳邙一怔,忙道:“不知发现何秘密?” 楚天神色一整,慢慢道:“楚天发现了骷髅黑衣人!” “骷髅黑衣人!那又有何秘密?” “楚天听闻这些骷髅黑衣人乃是冲柳家庄而来!” 楚天说罢,柳邙一惊,忙道:“黑衣人冲本庄而来,那又有何秘密可言呢?” “乃是为袭击柳家庄而来!” “啊!”柳邙闻言大惊:“袭击我庄而来,不知你如何探听到的?” “庄主,说起这骷髅黑衣人,楚天自出道以来,与其已是几次照面。这些人身背长刀,一身黑色紧身依靠,胸前绣有白色骷髅图形。行动诡秘,悍不畏死,狠辣异常。另有纯色黑衣人,只是领头的胸前秀有山水等图案,极擅隐形,几近鬼魅,无声无息,楚天几次遇险均是这黑衣人蹑踪而至,端的是诡秘至极。” 柳邙亦听闻些神秘黑衣人的讯息,但始终处于迷惑之中,乍听楚天所言,不禁暗自思索起来。 思虑甫毕,道:“如黑衣人确是为袭击山庄而来,我等应早作些准备,庄中护卫数百,当能应付得来!” “庄主,你可曾记得‘青岩二鬼’?”楚天问道。 柳邙一惊,道:“记得,此名号已早已不为江湖所知,江湖上均以‘胖瘦头陀’称之,这与黑衣人又有何关系?” 楚天道:“楚天在澧州境内一处集镇,见过并与二鬼有过交锋。并在那次交锋中救下‘玉女魔刹’司徒艳主仆。‘青岩二鬼’功力奇高,当不在庄主之下。” 柳邙讪然一笑道:“老夫这点功力怎能与那‘青岩二鬼’相提并论,乐观说尚能支持个三五十招而已,不知你为何说起‘青岩二鬼’,其中有何隐情?” “庄主,盖因这‘青岩二鬼’与那骷髅黑衣人一同而来也说不定!” “什么,这‘青岩二鬼’与那黑衣人同伙,据老夫所知,那‘青岩二鬼’向来是独来独往,心狠手辣。如惹上此二人,定会不死不休,极为难缠,江湖上无人敢惹。柳家庄与其往日无仇,近日无冤,此番却是为何而来?” “哈哈,庄主,你与‘青岩二鬼’确是无甚仇冤,但却与天下武林尤其是与个别庄派有些嫌隙!” “喔,老夫不知与哪个庄派有嫌隙!” “哈哈。”楚天大笑,又道:“庄主或许与哪个庄派无甚嫌隙,但却与利益有着联系,那便随时与天下有嫌隙。此番道理,相信庄主当能知晓,江湖中永恒的无非是利益而已,又怎会有长久的情义。庄主不妨想想,柳家庄地处江浙,私盐绸缎产地,利益丰厚,又怎能不让人惦记。” 柳邙不是不知这番道理,但这幕后指使之人又会是谁呢?思来想去也就集中在范家庄与天幻宫。淡云庄低调行事,深居简出,实不可能;而郑家庄与逍遥庄早已自顾不暇,焉能有精力雇得这些黑衣人前来袭击山庄。 而范家庄与天幻宫因何要袭击柳家庄,究竟有何目的。只是漕运银两问题还是其他,柳邙一时无甚头绪,遂问道:“不知这些黑衣人何时动作?” 如烟接口道:“明日夜间!具体何时尚不清楚!” 柳邙一听激灵灵地一震,道:“明日晚间!” 楚天看着柳邙惊讶的神情,笑道:“庄主不必担忧,所来黑衣人共藏身两处,一处在城中一破败的院落;一处在离山庄五里左右的龙衣庵。” “楚天兄弟,那我等将如何应对?”柳虹飞急忙问道。 楚天看一眼柳邙与柳虹飞,笑道:“如庄主不弃,楚天倒有个办法。”说罢,见二人未言语,又道:“庄主与虹飞兄自管守住山庄,并挑选六十名好手,备齐火铳即可!” 柳邙讶然,道:“只这六十护卫便能挡住两处人马?” 楚天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庄主,不是挡住所来的黑衣人,而是将其各个斩尽杀绝!” 柳邙一惊,道:“如不用我庄其他护卫,如何能对两处黑衣人斩杀!” “庄主,楚天为怕给山庄带来麻烦,对两处黑衣人应在其落脚处斩杀,如非有其他众多高手,我与如烟姐姐当能应付得来。为防万一,庄主定要小心守住山庄,以防再有其他变故。那些黑衣人身法迅捷,出手狠辣,绝非山庄护卫所能抵挡,即使前去亦是徒增伤亡!” 柳邙面色一整,道:“老夫自忖武功还有几分斤两,却如何在山庄中固守,岂不让人耻笑!” “庄主所言差矣,楚天虽探查到两处人马,却不知其是否另有其他之人前来,庄主守在庄中实是以应万变,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柳邙思虑一阵,方道:“老夫依你所言守庄便是,不知你二人何时准备,何时动身?” “兵贵神速,在其未布置停当之际,便展开雷霆一击。楚天想今夜三更时分便动手,以防夜长梦多!” “那好,现在是辰时,虹飞,速将孙元坤找来,挑选护卫,备足火石。今晚早些用饭,告知柳长风妥善安排!”柳邙吩咐着。 “爹爹放心,孩儿这便去布置!” 楚天与如烟走回房间,心中想着晚间的血腥,如烟不由心中一阵悲怜。面上已无任何欢娱之色,几日来的纠缠与娇柔被即将面临的杀伐冲击得踪影皆无。 第143章 楚天见如烟神情愁闷,已是心知肚明,轻轻地搂过如烟,抚摸着白发,温和地道:“姐姐,柳家庄向来与江湖和谐相处,不曾与任何庄派有所冲突,但世间之事,又如何能以委曲求全便能躲过灾祸与劫难呢!即使江湖平静,但亦是波浪潮涌,或许比看得见的血腥更加诡异残酷。” 稍停,又道;“姐姐宅心仁厚,不愿看到血腥,但愿与不愿都将面临生死,血腥并非因你不愿而离你远去。这种贪欲造成的血腥,其实已没了真正的怜悯与善恶,这是人所固有的归宿,面对此种归宿,即使满地血水,亦无法将其称之为血腥,姐姐又如何悲戚感伤而徒费心神呢!” 如烟眼中含泪,娇躯轻轻颤抖,哽咽道:“姐姐虽是自小习练武功,却未曾伤得一人,而甫一出道,便是满眼杀戮与血腥,差点丧命。唉,江湖怎会是如此模样,真叫姐姐伤感!” “姐姐,弟弟话已说得够多,只盼姐姐放开心怀。龙衣庵中十数个尼姑被无辜先奸后杀,或许若干年来的离奇伏击都与这神秘黑衣人有关,如此丧心病狂的江湖宵小,不杀之难以告慰天下!” 如烟心神一震,神情慢慢振奋,眼中渐渐少了悲悯,看着楚天平和的面容,好似江湖血腥与杀戮在楚天看来是那般的自然而随意。心中隐约猜透了楚天最深的心性,为天道,却不与人为道,无怪乎血腥对于楚天而言毫无悲悯之情。楚天如此是否是天道,尚不得而知,但其平和的心绪却让如烟暗羡不已。 如烟将头靠在楚天胸口,听着楚天好似停止的心跳,暗忖:弟弟的心是否已经冷了,怎会似停止一般?伸手摸着宽厚而温润的胸膛,心神不由一阵轻颤,娇躯微微痉挛,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 是夜。 天空清亮,星光闪闪,月色清明,如水银泄地。 月光洒在大地,深夜中有些惨白,好似僵尸的脸色。 身穿深色依靠的护卫早早便潜伏在破败房屋的正前方与左右两侧。而龙衣庵后门与两侧同样埋伏着护卫,如烟手持多时不用的柳叶刀藏身在庵前五六十丈的大树上,一瞬不眨地盯着龙衣庵内的一举一动。 面临即将到来的杀戮,如烟在楚天的劝慰下,虽是放开了心绪,但此刻仍然感到有些惶然,血腥真的是江湖的宿命吗,真的是为上天行道吗?楚天的话语犹然在耳,心中极力地保持着平静,一边防着破院处逃遁而来的黑衣人,一边凝神注视着龙衣庵内动静。 楚天藏身在院落后身隐秘处,观察一会儿,见院落四周暗影处隐隐约约地潜伏着十数人。神识中听闻屋内的声声细语,等待着黑衣人尽数到来。 “日星主,月星主所带星队之人及乙档主与丁档主二人所带乙组、丁组一百余人均已全部到达龙衣庵。现在只有辛组人马尚未完全到达,只来五十余人,尚有二十余人未到,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即可到达!” “好,派人前去打探,尽快到达此处,其余之人务要谨慎行事,万不可暴露行藏,柳家庄地势广阔,如欲全歼,贵在神速,否则必会逃遁他处!” 隐藏在四周的柳家庄护卫,全身黑色依靠,静静地等待着。每十人一组,把守一方。多年来也未遇到真正的杀伐,不由有些紧张,而听楚天所扮的黄脸汉子吩咐,让其只管守住三方,不可与敌接触,只用火铳拦截逃遁之人,却又放心不少,不过仍是紧张不已。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三三两两的黑影窜入院落,转瞬不见。 四更初。 暗影处的人影静静地注释着四周,月光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像是鹰枭,警惕地守在院落四周。 楚天脸上轻轻的笑意,饱含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酷与残忍,深邃的眼眸中再无一丁点人类的气息。又等待了半个时辰,见再无其他人前来,便如鬼魅般地飘身而起,顺着院墙暗影,悄悄接近黑衣人。 两声极其轻微的声响,黑影慢慢颓倒在地。转瞬间,四周埋伏之人已然各个气断命绝。但尸体上却不见一丝血水,均是在瞬间被震断心脉,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已魂归地府,只有尚存神经的手指在轻轻地抽搐。 院落有三层纵深,大小房屋六七个,虽是破败,但亦可看出当年的气派,虽不及柳家庄广阔,却也是大户人家的豪院。楚天凝神之下,花池旁,耳房后,甚至院落四周的树木草丛中皆有人的生息。 楚天心中不由暗赞,这是何种隐术,如非自己神识灵敏,极难发现潜藏之人。楚天飘忽的身影已无形质,潜伏之人一个个死去,而当个别黑衣人猛然抬头,隐约看见身影的留痕、尚在犹疑中,便已奔赴黄泉。 虽是楚天功力高绝,亦用去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尽数将暗桩斩杀殆尽。月光依然清亮,但已带有一丝血色,破败的院落好似已成吞噬灵魂的巨口,变得狰狞恐怖,三十几个生灵已飘然而去。 听着房中的阵阵鼾声,楚天悄然接近门口,微聚真气,房门已化为灰粉。屋中东西两侧房间整齐地躺着全身紧靠的黑衣人,即使歇息都是全副紧身装束,只露出面目,许是日日蒙面,见不得阳光,各个面色惨白,像是死人一般。 楚天微一打量房间四周,身影倏进,十指连弹,只担心拿捏不好,已不顾是否溅起血水,转瞬间,东西两房间二十几个黑衣人便脑骨崩裂,红白的脑浆顺着面颊流淌而下,嘀嗒地落在地面。 楚天如法炮制,三个房间的黑衣人已在悄无声息中魂归地府。当楚天悄然欺近最里间房屋中时,在震碎木门的瞬间,门后赫然站着一个将要外出的黑衣人,而在楚天夺命的指风贯通黑衣人喉咙同时,黑衣人亦同时惨叫出声。 凄厉的惨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顿时将房屋中的黑衣人惊醒,身影闪晃间,弯弯的长刀闪着冷森森的刀芒已向楚天攻来。楚天不言不语,身影暴起,穿心指与锐利如刀的搜魂手在刀光中急速闪灭,一声声闷哼,一声声惨叫,已将深夜带入修罗地狱。 外面几个房间的黑衣人,乍听惨嗥响起,急速向喊声处疾速扑来,暗器锐利的鸣响带着丝丝劲风自门窗疾速射入,楚天运起烈阳乾坤清气,双掌挥动中将暗器尽数扫落,身形闪晃中已迅疾射出房外。 但见整个院落黑影往复飞动,刀光将银色的夜晚映照成惨烈的青白,一拨一拨的黑衣人此进彼退,层层刀光如排排巨浪向楚天压到。 “杀了这狗贼!”一声暴喝响罢,便见两银色蒙面的黑衣人如飞而至。 “弟兄们,日星主与辛档主驾到,杀!” 二人一上一下,刀势威猛至极,带起一溜寒芒。楚天猛一旋身,面对急涌而至的黑衣人,倏然探手入怀。霎时,一道剑芒冲天而起,莹白的剑芒如灵蛇吐信,似夺命的绞索,满天交织纵横,充斥在每一丝空隙,每一个角落。 伴随绵密细微的叮当声响,条条手臂,片片寸缕,丝丝血肉飞洒在惨淡的夜空中。“以气驭剑!”日星主狂呼一声,迅疾后退,但却稍微迟了些,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左半身已离体而飞,双目睁着疑虑与惊恐颓然倒地。 另一银色蒙面的黑衣人辛档主虽是见机得早,但在那好似能绞碎天地的剑芒中,握刀的右臂凌空飞起,无数剑痕布满全身,血水已将身体染红,狂叫着倒飞人群之外。而黑衣人仍在冒着血雨死命地攻击着,尽管明知死亡在前,却是各个视死如归,用血肉之躯投进那噬人的剑芒中。 而几个黑衣人迅疾抬着辛档主跃墙急速遁去。 如烟隐身在大树上,焦急地等待着。既盼着楚天早早得手,又担心此处黑衣人突起变故,一直等到五更初,远远地便见如飞而来几个黑影,待到近前时,方才看清是几个黑衣人背着一银色蒙面的黑衣人迅速跃进龙衣庵内。 片刻后,便见龙衣庵内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忽然,自龙衣庵后庵堂急速窜出若干黑影,随后,迅疾向庵外逸去。刚刚过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听闻火铳的轰然巨响,紧接着是声声惨嗥。 如烟心神一震,不好,这些黑衣人可能是逃遁,情急之下早将彷徨忘记,不由急速荡起娇躯,一声轻喝,迅疾扑向外逃的黑衣人。如烟身影翻飞,掠入龙衣庵内。 霎时,一蓬蓬暗器带着锐啸疾速而至,如烟娇喝一声,掌力突发,将暗器尽数扫落,柳叶刀幻起一片森冷的刀光,倏然突进人群。 刀光到处,血雨飞洒,惨嗥不断。如烟刚刚突破一群黑衣人的围攻,立时又被阻在另一层刀林面前,一层层的长刀绵绵不绝,疾速向如烟压到,如烟身形倏进倏退,间杂穿心指向黑衣人杀去。如烟初时的担心、彷徨、甚至是一丝怜悯已在血腥的杀戮中荡然无存。 四周火铳的巨响仍在不停地轰鸣,那是外逃之人遭到山庄护卫的阻击。如烟正自拼斗,却见两个银色蒙面的黑衣人迅疾加入战圈,如烟猛觉压力剧增,不由后退三丈左右,提足十层功力骤然向二人攻到。 打过二三十招后,如烟渐感不支,右刀左指,四方游走,攻杀不止。一个个身体倒下去,但又是一拨黑衣人扑上前来,如烟愈来愈感到压力沉重,根根白发飘荡,娇面已成粉红,在激烈的搏杀中气息渐渐粗重,嫩脸微微见汗。 龙衣庵外的火铳声渐渐稀少,而庵内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如烟已无法面对一拨一拨如潮水的进攻,而是采取游走方式,在黑衣人群中飘荡,洁白的衣衫已经被血水染红,虽是挡住了绝大部分暗器,但身上仍被几枚暗器打伤,在奋力的冲杀中,身形已渐渐迟缓,但仍是紧咬贝齿,死命拼杀着。 第144章 “弟兄们,这婆娘快要不行了,快快将她斩杀!”银色蒙面黑衣人边叫边加紧攻势,弯弯的长刀带着强劲的刀风,向如烟猛然罩下。 如烟此刻已无他想,迅速运起清虚幻渺身法,提足功力,柳叶刀脱手疾速射向银色蒙面人,未等喘息,十指连弹,缕缕劲风倏然而出,几声凄惨的悲鸣,几个黑衣人脖颈顿时出现有如拇指粗细的血洞,鲜血狂喷,如烟借势急退,却仍是被刀锋扫到,手臂腰背同时受伤,几寸长的伤口鲜血直流,顺着衣角流下。 数十黑衣人眼见如烟受伤,攻势更加狠辣,各个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刀刀猛烈,招招沉重,如烟只仗着身法游走,已是险象环生。 蓦然。 在围攻如烟的黑衣人背后,一声声嚎叫猛然响起,待回头看时,一团笼罩天地的莹白光团迅疾无匹地向此处疾速滚来,飘起的血肉,满天飞舞,惨嗥已渐渐不闻,只是来不及惨叫身体便已被光团绞成碎肉,两个银色蒙面黑衣人身形猛震,好似见到了死光,顾不得围攻如烟,猛地攻出一招,迅疾抽身,恍如青烟,一前一后疾速向龙衣庵外遁去。 眼见要逃出庵外,却见一溜光芒,倏然而至,一声惨叫,落在后面的蒙面黑衣人已被剑芒扫过咽喉,一蓬血雨暴洒空中,身体带着惯性,翻滚出墙外。而前面银色蒙面人却有些侥幸,整只臂膀齐肩而下,飘落在墙头,离体的手臂在墙头上滚动几圈后,扑地一声掉落在墙内荒草之中。 黑衣人四散奔逃,然而,那似索命的剑芒,在龙衣庵中如幽灵,似鬼魅,剑芒到处,身体已不再是完整的身形,残肢断臂,四散纷飞。 终于,龙衣庵在几声火铳的鸣响中渐渐静了下来,直到最后没有一点响动。楚天疾速来到如烟身前,迅疾点住如烟受伤处的穴道。搂着如烟虚弱的娇躯,伫立在庵堂前。二人望着满院的尸体和遍地鲜血,只静静地凝视着,感觉刚刚过去的杀戮就好似一场梦,梦醒了,已是一片血腥。 楚天抱起如烟,慢慢走到龙衣庵外,三十个护卫仍是惊恐地看着龙衣庵内外的一切,血腥已将这些处在安静生活中的壮士惊震得失去神志。 “你等将庄中死去的护卫尽数抬回,不可留有任何遗物,快速办妥,不得有误!”震慑心神的声音将众护卫从茫然恐惧中惊醒,看着黄脸汉子抱着受伤的自家小姐渐行渐远,方才颤抖着料理后事。 如烟居处。 “妹妹,疼吗!” “女儿,感觉如何?” 柳邙与柳虹飞见如烟满身伤痕,急急地问道,关爱之情尽现。当楚天抱着如烟回到山庄时,柳邙与柳虹飞正焦急地等待二人回返,只因楚天言说以防万一,不便出庄,尽管听着火铳的鸣响,却只能守在庄内。 当柳邙与柳虹飞见到如烟浑身是血,满身伤痕时,柳邙不由老泪纵横。如烟见爹爹泪流满面,忍住疼痛,凄楚地道:“爹爹,女儿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之伤,将养几日便会痊愈,爹爹不要悲伤!” 柳邙擦擦眼泪,道:“女儿,不要说话,快快敷上金创药!” “爹爹,女儿现已无甚疼痛,血已止住,敷药不在这一时!” 柳邙急道:“怎地不急,全身是伤,血水还在向外渗出,虹飞快去将金创药取来,给你妹妹敷药!” “是,爹爹!”柳虹飞应了一声急忙取药。 片刻,柳虹飞便手提药箱急匆匆而来,急忙将药箱打开,拿出金创药,便要为如烟敷药,当伸出手去时,不由一怔:妹妹是大姑娘了,几处伤痕在身体各部,如何给妹妹敷药呢! 如烟见柳虹飞微微尴尬,明了哥哥心意,虽然受伤,面色亦不由一红,对柳邙道:“爹爹,女儿伤势不重,却在腹背等处,女儿想让弟弟给女儿敷药,爹爹你看好吗?” 望着如烟疲惫的面容,柳邙心中哪里还计较男女授受不亲之礼数,爱怜地点点头。看了看楚天,欲言又止。 楚天自抱着如烟回到房中,便一言未发,此际见如烟如此说,开口道:“庄主,如烟姐姐让楚天敷药,本是不符老祖宗礼数,但楚天已不止一次为姐姐敷药,尚请庄主放心,待敷药后,再将夜间情形说与庄主听,如何?” 柳邙未再言语,平静地一拉柳虹飞,不舍地出门而去。 待柳邙父子离开后,楚天急忙让丫环端来清水,关上门窗,防止如烟受风。 随后,小心地脱去如烟衣物,细看之下,如烟全身有十多处伤口,皮肉向外翻卷,不由心疼不已,慢慢地将伤口周围血水洗去,耐心地敷上金创药,整个敷药过程甚是缓慢。 待全部停当,用去了一个时辰左右。看着楚天小心翼翼的样子,如烟心里甚是甜蜜,逐渐忘记了痛楚,心中无限满足。 中午时分。 柳邙父子来到房间,见如烟躺在床上,面色已大有好转,不由欣喜异常,拉过女儿的嫩手问道:“现在感觉如何,还疼吗?”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极是感人。 如烟微微一笑,道:“爹爹,女儿现在好多了,但仍感觉有些疼痛,几处伤口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看了一眼楚天,又道:“爹爹,此次如非弟弟及时赶来,女儿恐怕便要真的死去了!” 柳邙听罢,内心一阵酸楚,自己女儿几次得楚天相救,而此次更是由于楚天在此才躲过一劫,没有楚天,女儿以及柳家庄恐怕早已被夷为平地。想毕,向楚天抱拳道:“楚天,老夫在此向你致谢了,你对于柳家庄恩同再造,老夫甚为感激,先时不恭之处尚请原谅,万勿挂怀!” “呵呵,庄主说得哪里话来,楚天亦是适逢其会而已,这神秘黑衣人非但欲袭柳家庄,而又与楚天有着不解的仇冤,即使不在此处,但凡楚天遇到,也不会放过这些江湖祸害!” 柳邙见楚天如此说,便不好再言谢字,随即转口道:“尽管你如此说,但老夫却不能不念你的恩德,你与小女情投意合,老夫替小女感到喜悦,小女既得你几次相救,而又感情至深,老夫对你二人相交毫无意见。整个柳家都是你所救,柳家的一切便是你的一切,忘望你勿再以客人身份自居!” 柳邙挑明了一切,言语中再无讥讽之意。楚天听罢忙道:“庄主之意楚天甚是明了,楚天现在四处飘荡,现时身在庄中,却非久留之地,楚天尚有大事待办。只待如烟姐姐伤愈,楚天便离去。” 柳邙眉头一皱,道:“老夫知晓你的雄心壮志,亦深为佩服,但江湖之大,能人异士不知凡几,尚应谨慎为上,如需柳家庄从旁协助,尽可开口,柳家庄将不惜一切助你完成大业!” “哈哈!”楚天不由大笑,道:“楚天先谢谢庄主深情厚意,庄主如是说,楚天甚为感激,但楚天却不想给柳家庄增添任何麻烦,如非得已,楚天决不会让柳家庄陷入江湖血腥之中,还望庄主明了楚天之心。” 柳邙道有些激动,道:“老夫原本当杀神楚天仅仅是心狠手辣,残忍冷酷,然却是这般体念他人,豪气干云,老夫真是惭愧,还望你多多包涵!” 连如烟兄妹甚至是柳邙自己都纳闷,这楚天明明是与自家女儿相好,本是自家准子婿,却又如何变得如此客套,实无一点翁婿之间的味道,倒像是兄弟关系。柳虹飞对楚天是又敬又畏,父亲都与楚天如此,自己又怎能以妻舅自居,且自家三兄妹,已有两人跟随楚天,关系实在不好确定。 此际,如烟开口道:“爹爹,女儿甚是奇怪,你二人怎地如何生分!”转看楚天时,见楚天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羞涩道:“弟弟,既然爹爹将你做自家人,你又何苦如此客套,岂不有违你自然随性心性,那多人都杀了,还有何可怕的,何苦又将柳家庄当作生疏之处!” 楚天笑道:“弟弟哪里是见外,有姐姐在此,弟弟焉敢生分,姐姐如此说,弟弟只当柳家庄为自家便了,呵呵!” 楚天说罢,如烟面上尽显甜蜜之色,而柳邙与柳虹飞亦是内心释然。柳虹飞道:“楚天兄弟,此次多亏你在此相救,不然柳家庄恐已不复存在,不知来了多少黑衣人?” “虹飞兄,据兄弟观察,此次所来的黑衣人不足四百余人,兄弟等待一阵‘青岩二鬼’却始终未见其身影,恐是没有前来!” “哦,那此次结果如何?” “呵呵。”楚天一笑,道:“虹飞兄,今日官府仵作必会前去勘验,晚间便会有讯息传来!” 如烟见楚天未直接言说结果,假装瞥了一眼楚天,对柳虹飞道:“哥哥,此次所来的黑衣人仅有几十人脱逃,其余全部毙命!” 柳邙父子听罢,俱都一惊,心中震骇不已。看着楚天一脸平和的表情,万难看出夜间那惨厉的杀戮便是面前自然温和的楚天所为,种种传言不禁又浮上脑际。 柳虹飞愣了好一阵,方道:“楚兄弟杀人的手段天下早已耳熟能详,即使听闻都骇然失色,而妹妹此次亦杀了不少人,这‘白发魔女’之名恐是要再次名扬天下了!” “庄主,此次袭杀黑衣人,楚天虽是刻意隐藏,但亦恐为江湖知晓,虽然柳家庄财大势大,护卫众多,但对高手而言却是无甚作用。此次护卫死了三十余人便是明证,但不求主动攻伐,而求自保,确能支撑一些时日。”看一眼柳邙又道:“日后还望庄主妥善调度,好生布防,方能确保山庄无虞!” 柳邙经此一晚折腾,似乎苍老许多,面对突如其来的血腥,好似做梦一般,原本以为妥善周旋,甚至委曲求全可保山庄平安,却不想血腥就在眼前,豁然看清了江湖,到处充斥着贪婪、利益、杀戮和血腥。尚存的一丝期望也随着夜间的杀戮而荡然无存,心中一阵悲凉,低眉不语。 第145章 还是楚天说得准确,未到晚间,州府衙门便已对杀戮现场勘验完毕。此役共死去三百五十余人,俱都是黑衣蒙面,来历不详,身份不明,遂草草上报乃是江湖仇杀了事。 五日后。 扬州杀戮之事传遍江湖。 言说令江湖感到无比神秘的黑衣人死去三百五十余人,死状不是身首异处、支离破碎便是血洞满身,任是白痴都会想到是楚天所为。江湖中高兴的高兴,震怒的震怒,不一而足。 楚天在柳家庄日日守着如烟,帮着换药。 柳邙见楚天对如烟照顾的无微不至,心中亦是大为宽怀,初始几日尚经常看望如烟,但几日后,便减少了探望。只因柳邙看出二人感情深厚,便不再打扰如烟二人,一应照顾之事尽皆交给了楚天。 到第十日头上,如烟的伤势已基本痊愈,行动自如。但却赖在床榻上始终不肯下地走动,楚天没法,继续帮着换了两天药物。 “姐姐的伤势已无大碍,下地走动走动恢复得快一些!” “姐姐累,身上酸软,弟弟再服侍几日!” “姐姐,弟弟看看哪里还酸软!” “哦,别看那里,只是心里酸软,就是不想起来!” 楚天也未再客气,猛地将赤裸的如烟拉起抱在怀中,摸着差不多痊愈的伤口道:“姐姐,上好的金创药真是灵验,伤口已基本见不到疤痕,估计再过几日便完全见不到了!” “弟弟,这是爹爹花费重金才从‘不死神医’莫非那里取得的金创药,当然具有灵效了!” 楚天一征:“‘不死神医’莫非?” “就是,这‘不死神医’远居天山,隐蔽非常,江湖中人一般是只知其名不见其形,极是难找。爹爹亦是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并费尽口舌才弄得这些金创药。这‘不死神医’非但所配药物天下无双,而论医术更是冠绝古今!” “怪不得姐姐的伤势好得这般迅速!”楚天摸着如烟娇躯上的伤痕,笑道:“姐姐,上次的伤势比今次要重,何以毫无丁点痕迹?” 如烟面露疑惑,道:“姐姐亦不知是何原因,出得石槽后,身上的伤痕便已不见!” 看着如烟娇美的容貌及嫩柔的肌肤,楚天道:“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姐姐之美丽,当比那杜诗圣所描述更添意蕴!” 如烟娇羞一笑,拍了一下楚天道:“弟弟竟会拿姐姐开心,雪妹妹便比姐姐美上十分,另外……”如烟说到此处不由停下。 “另外如何?” 如烟神秘地笑道:“京师‘烟雨楼’那琴色双绝秦素素据说更是美丽万分,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人。虽说江湖传闻雪妹妹是天下第一美人,姐姐估计或许是各有千秋,如弟弟有兴趣,姐姐可陪弟弟前去探看一番!” 楚天听罢,心中顿感愧疚,面色不禁流露出一丝尴尬,道:“姐姐如此说,却是羞煞弟弟了,不瞒姐姐说,弟弟已去见过秦素素!” 如烟笑得更加诡异,道:“想必那秦素素亦被弟弟所迷惑了?” 楚天面上一红,道:“那秦素素才高八斗,聪明博识,文翰纵横,丰姿洒落,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哪是弟弟这山野粗人所能望其项背,焉敢有那奢望!” “咯咯,弟弟嘴上说不是,但心中早便羡慕得不行,如是那秦素素被你所迷,而心甘情愿与弟弟相偕共枕呢?” “姐姐不要说笑,哪会有那等事,弟弟有姐姐便已足够欣慰了!” 如烟转而平静道:“弟弟,姐姐观你此生颇犯桃花,说不得秦素素便有可能与弟弟携手田园,做那逍遥佳侣。” 楚天问道:“姐姐今日如何问起这些话来,莫不是弟弟有何处做的不对让姐姐心烦意乱,而有所感呢?” 如烟一笑:“弟弟别乱猜测,姐姐没有何心事,不论日后如何,只要弟弟心中有姐姐,我便心满意足了!” 楚天忙道:“姐姐怎地如此说,弟弟心中哪会没有姐姐,不过这些姐妹中司徒艳管理诸事甚是妥当,门中大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年长姐姐几岁,姐姐不会计较名分吧!” “咯咯,看弟弟说得哪里话来,姐姐早已说过,只要能时时见到弟弟,姐姐心里便万分满足,怎会在意谁先谁后、谁大谁小呢!” 楚天紧紧搂住如烟,欣然道:“还是姐姐对弟弟好!”说罢,摸一下如烟嫩臀,笑道:“如此好姐姐,弟弟怎生报答呢?” “何来报答不报答的,姐姐不稀罕!” 又过了几日。 如烟伤势痊愈,再也不能赖在床上让楚天服侍。楚天找到柳虹飞,拉着如烟在山庄中走了一个上午。楚天左右环顾,仔细查看山庄内的各处布防。 因楚天恢复本来面目,江湖上亦已将楚天与如烟杀死三百多黑衣人的讯息传得神乎其神,庄中护卫无不知晓那令天下人恐惧的楚天就在庄中,同时也为柳小姐与楚天的关系而高兴。 楚天与如烟以本来面目走在庄中各处,引得那些护卫争相观瞧,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极是兴奋。如此英雄豪杰,杀人如麻的杀神居然是小姐的情郎。其实江湖中早先的种种传言护卫奴仆都已知晓,今日见到真实的楚天在庄中走动,掩不住欣喜,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出来观瞧。 “张老二,那个走在小姐身边的便是杀神楚天么?” “王老五,难怪你年岁大,眼睛瞎了不成,不是那楚天是谁!” “张老二,你怎地这般说话,我以为杀神是怎样的凶神恶煞模样,但这人怎地如此随和,与小姐说说笑笑的!” “王老五,你他娘的,你怎知杀神便是凶神恶煞般模样,不然你去问问楚天!” “要去你去,我还想多活几日!” “看你那胆量,真是胆小如鼠,有少庄主与小姐在,楚天还能杀了你?” “那可说不定,据传杀神楚天随时都可能杀人,李老八前几日曾仔细算过,据江湖传闻及推断,杀神楚天好像已杀了三五千人了。” “我的妈呀,杀了三五千人?那小姐跟着楚天岂不是时时都有危险!” “嘘……小声点,别让小姐听到。” “去你娘的,小姐待人和气,对下人们都好,即使听到也不会责怪我等,你还怕个鸟!” “就你胆儿大,那夜阻击黑衣人时,你怎么没跟去?” “我不是闹肚子,经常内急吗!” “亏你说得出口,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便是山庄人都没了,也轮不到你!” “张老二,你说话能否给别人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堂堂七尺汉子!” “呵呵,我见你那样,现在也就是还有一对卵蛋,不然的话,谁能将你当作男子汉!” “你……你……好你个张老二,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 “好了,别说狠话,你这辈子再如何练功也赶不上杀神楚天了。那日我刚听闻楚天与小姐二人一共杀了三百五六十人,当时差点晕过去,不要说楚天武功高强,小姐的武功何时变得这般厉害呢?” “张老二,你问我我问谁去。与楚天相好的女子各个都是武功绝顶,不知这楚天给她们施了何种魔法,都变得不凡了。不要说‘玉女魔刹’司徒艳、‘小仙魔女’尹如雪,便是那原来武功平平、名不见经传的慕容馥都已脱胎换骨。” “也是,连二公子柳虹刚都跟随楚天而去,估计不知武功长进了没有?” “看你说的,二公子力大无穷,武功已不用再练!” 护卫们直到楚天几人转过屋角,才慢慢停止议论。 楚天等人回到大厅。 柳邙正在大厅中坐着,见楚天到来,忙起身让座。现在柳邙心中不知怎地,见楚天如见兄长一般,连自己都感觉纳闷。 楚天客气几句,道:“庄主,我在庄中观察一周,感觉庄中布防虽是周密,却仍是有些漏洞,对于高手来说,不能说毫无用处,但极易被突入。” 柳邙一怔,道:“那依你之意将如何布防?” 楚天笑道:“义父精研奇门阵法,已有大成,即便是楚天欲突入也是极难。义父非但武功强极一时,悟性更是无人能及,现在烈阳门所在之处,已如龙潭虎穴,飞鸟难渡。如庄主不弃,楚天可再停留几日,将山庄按义父所研阵法布置一下,也让如烟姐姐放心随我而去,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柳邙听罢,欣喜道:“此等好事,老夫求之不得,只是烦劳你大驾,老夫实在不忍让你操劳!” “哈哈。”楚天大笑:“无妨、无妨!明日楚天便去布置,一切所需请庄主派个得力人调度!” “好说,便让虹飞协助你,一切所需尽管吩咐虹飞去办!” 翌日。 楚天早早地便起来,吩咐柳虹飞安排人手,准备车辆,仔细吩咐过后,便在庄中探查起来。待到近午,只见山庄大门、侧门一挂挂车辆鱼贯而入,进进出出的一刻不停。 柳邙看时,却见车辆中装载的不是巨石便是树木,按照楚天指挥的地点,迅速装卸堆砌。一连五日,每日均是往庄园内拉着一车车巨石树木,柳邙甚是迷惑。 到第六日时,楚天让如烟将柳邙父子找来。 柳家父子不知楚天找自己何事,急忙赶来,却见楚天站在大厅外,手中拿着一张两尺宽、丈许长的纸张在指指点点。待柳邙父子与如烟来到来时,楚天让如烟抻住纸张一头,展开一看,柳邙父子见是一张山庄地形图,图中,各处房屋周遭标注着五行八卦符号,密密麻麻,几乎将柳邙父子看晕。 第146章 柳邙看着山庄内处处山石,并乱七八糟地栽上一些树木,好好的山庄面目全非,心里奇怪但嘴上却未说,琢磨来琢磨去也未琢磨出什么子午卯酉。 楚天拉着柳邙走到庄后一处房屋左近,却见楚天让护卫在山庄墙内几处将树木栽上。待树木栽好后,马上让护卫退到最外面的两堆山石旁,命护卫将山石掉转方位,柳邙不明所以,只是茫然地看着。 忽然,就在护卫将两堆山石将将堆好后,便见前方山石树木中好似飘起层层雾气,愈来愈暗,灰蒙蒙的雾气氤氲迷蒙,周遭已难看清任何事物。 此际,便听楚天道:“庄主,这张图便是山庄八卦奇门阵的主要阵眼,这左二右三的标注是出阵的方位步法,庄中每处奇门阵均有不同的阵眼!” 楚天随即又领着柳邙顺着山庄地势,逐一将各处奇门阵说与柳邙听,并让护卫挪动山石树木,向柳邙耐心地讲解布阵及出阵方法,待将山庄中全部布置完成,整个山庄好似已分隔成单独的所在,除能看到自己所在的房屋,其他屋宇已全部消失。 来到大厅,待坐下后,楚天道:“庄主,庄中各处互不妨碍,各负其责,除非主要几人联落各处,其余之人只能在接到命令后由阵中主持之人告知出阵之法方能顺利出阵。庄主只在各阵阵眼安置人手,守住阵眼,无论侵入多少人,均不能突破奇门阵,而在阵眼中可清晰地看见突入之敌,护卫们尽可以火铳、弓弩射杀!” 柳邙听罢,内心惊愕异常,无比佩服沈寒冰。近日听闻不少武林人物探查逍遥庄,都是有去无回,原来是因搜魂书生沈寒冰阵法所致。心中感慨万分,但仍有一丝担忧,不由道:“楚天,外敌真的便不能侵入吗?” 楚天笑着,站起身来道:“庄主,虹飞兄,姐姐请跟我来!”几人疑惑地跟着楚天,见楚天一路穿过一阵又一阵,最后见到的是山庄后门。几人出了后门,走到高处,再回头一望山庄时,柳邙已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山庄已被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好似幽冥鬼蜮,阵风吹过,阴森而有些恐怖。柳邙心颤不已,缓缓地道:“老夫真是敬佩搜魂书生,如此阵法前所未闻,确是神奇万端,神鬼莫测,老夫可以无忧了,哈哈!” 楚天笑道:“庄主,各处奇门阵可相隔一段时间互换,但要依据此图布置,以防庄中之人走漏出入阵之方法,此图万万不可让多人见到。如应对得当,可保山庄万无一失!” 是夜。 柳邙设宴招待楚天并为楚天如烟送行。 柳邙满脸尽是笑意,异常高兴,由衷地夸奖了楚天不知多少好言好语,并陪着楚天喝下十几坛美酒,柳虹飞、柳长风及孙元坤见柳邙如此高兴,也都喝得东倒西歪。 楚天却是神清气爽,挨个敬酒,一碗一碗地喝个痛快,见柳邙已有些醉意,方道:“庄主,时辰不早,楚天尚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用客套,有话自管讲来!”柳邙捋着胡须道。 “楚天为日后行事方便,想将烈阳门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一百余人移至柳家庄,以备各处策应所用,不知庄主能应允否?” 柳邙一拍桌子,道:“这有何应允不应允之说,只管移来,莫说两组,即便是十组八组的都不在话下。柳家庄虽不是大庄,但养活千八百人用饭还不成问题,但不知将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移来将有何用?” “呵呵,庄主,争霸天下,兵贵神速,偏安一隅,调度起来颇费时日。”说罢转而又道:“此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既为策应而来,亦可协助庄主抵御强敌,待两组迷魂阵到来时,庄主可自由调配,只是待策应我烈阳门之时再用!” “哈哈,好好好,如此好事老夫焉能推辞,老夫听闻各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便已将‘江风寨’、‘沂水寨’人马尽皆屠杀,如果前来,柳家庄确是要固若金汤了!” 柳虹飞、孙元坤及柳长风等听楚天要将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放在山庄,也是极为高兴,庄中实力大增,压力将减轻不少。 几人又喝了不少,除了楚天与如烟外,其他几人都有些醉了。柳虹飞醉眼朦胧,拉着楚天道:“楚兄弟,如烟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对妹妹好些啊,不然我可不能轻饶了兄弟!” “呵呵。”楚天笑着道:“虹飞兄放心,兄弟一定照顾好姐姐,现在兄弟不照顾好已经不行,姐姐亦不会答应,哈哈!” 如烟听罢,举手便要打来,但见哥哥等人在场,忙将粉拳收了回去,笑骂道:“姐姐如何需要照顾,自管照顾好自己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几人见楚天与如烟二人随意的样子,心中俱都明了二人已是情意深厚,否则怎会如此随意,相互望了一眼,柳邙道:“时辰不早,我等尽早歇息去吧!” 楚天回到居处时,已过了二更。 正待打坐,却见如烟轻悄悄地溜了进来。楚天假装未见,闭上双目。 “弟弟!”如烟轻轻地叫着。 楚天仍是照旧闭目打坐。如烟靠近,猛地捏下楚天鼻子,嬉笑起来。楚天见再也装不住,慢慢睁开眼睛,道:“姐姐不休息,怎地又跑来作甚?” 如烟一推楚天,扭一下娇躯,假装嗔怒道:“姐姐只是来看弟弟是否喝多,过来照应一下!” 楚天笑道:“弟弟哪会喝多,即使喝上四五十坛也不会醉酒,几人只喝了二十坛,弟弟如何会醉!” 如烟疑惑,道:“据姐姐所知,弟弟原先并未喝得下如此多美酒,如今怎地会这般能喝?” 楚天神秘一笑:“此乃秘密,不可说、不可说!” 见楚天如此神秘,不由勾起如烟好奇心,摇着楚天,柔声道:“好弟弟,有何秘密,快快告诉姐姐!” “姐姐真想知道?” “那是当然!” “呵呵。”楚天轻笑:“姐姐,你道雪丫头怎会如此能喝酒,其实乃是以气化酒之故,无论喝下多少,以真气炼化便可千杯不醉,纵横酒场,快意人生了!” 如烟一听立时来了精神,道:“有这等好事,弟弟快快教给姐姐,姐姐要作那酒仙!” 楚天邪笑道:“呵呵,姐姐欲学这以气化酒之法,需有条件!” “有何条件,尽管说来!” “这条件吗……”楚天故意拉长声音。 “弟弟快些说将出来,坏弟弟,你要急死姐姐吗!” 楚天一把搂过如烟,趴在如烟耳边低声细语…… “去,坏弟弟,哪有这般奇事,雪丫头亦是这般练成的?” “呵呵,当然!” “那姐姐自去歇息!”如烟说罢,面上一红,假装要走。 “呵呵,弟弟好心欲教给姐姐,却不得好报!现今,姐姐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由不得姐姐了!”楚天说罢,一把将如烟抱到床榻上。 如烟假装挣扎一下,便任由楚天吻将起来。忽地,楚天抬头,凝重地看着如烟,将如烟看得一怔,道:“弟弟如何用这般眼神看姐姐?” 楚天正色道:“前些时日截杀黑衣人,姐姐差些便又香消玉殒,适才弟弟探查姐姐经脉,却与那司徒艳等几女一般,受女子先天所限,经络狭窄,真气无法达至极致,大大影响真力。今姐姐伤势复原,趁离庄之际,弟弟便为姐姐拓展经络,以助姐姐提升些真力!” 如烟听罢,不由欣喜,道:“弟弟,你真是姐姐的好弟弟!” 楚天面色凝重道:“姐姐不可先高兴过早,拓展经络危险之极,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待弟弟行功时望姐姐万万不可分神他顾,须凝神静气,导引真气迅速流转奇经八脉,待三十六周天后,方可收功!” 如烟收起嬉笑之色,面色一整,道:“弟弟莫要辛苦,如疲累便放弃,姐姐有弟弟护着,真气强与不强已无大碍,只希望弟弟少些损耗!” 楚天听罢,心中异常感动,眼睛已湿润,道:“姐姐,弟弟现今真气已比前时增强一些,几个时辰便可完成!”说罢,再看一眼如烟,肃然道:“姐姐,将亵裤脱去,时辰不早,抓紧行功!” “好,姐姐便依弟弟!”如烟说罢,迅速脱去衣物,楚天亦是同时除去衣裤,双手伸出,抱起如烟,慢慢放在身前。 片刻后,如烟只觉得一股股犹如如海啸般的真气,猛然自百会、涌泉等大穴灌入体内…… 楚天用“三阳开泰”之法替如烟拓展经络,只用了三个时辰。待收功后,不管如烟如何,便自顾遨游神虚,进入物我两忘的虚极之中。 辰时初,楚天方才收功,睁开一双神目,见怀中的如烟依然沉睡,便仍然端坐,想着下步打算。足足又过了一个时辰,如烟方慢慢醒来,看着楚天自然纯朴的面容,不禁抱紧楚天,贴附在宽厚的胸膛上。 楚天微微一笑,拍拍如烟后背,温柔地道:“姐姐现今感觉如何?” 如烟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楚天温和的双眸,面上饱含娇羞喜悦,柔柔地道:“姐姐现在只觉飘然欲飞,真气好似失去一般,但微一动念,便会汹涌而至,奔流不息,比之先前不知增加多少,姐姐好幸福!” 说罢,轻轻挪动身子,却猛然感觉被楚天所阻,舒适之感又起,娇躯微微痉挛,不由抱紧楚天,更加欣喜羞涩。 二人温纯了好一阵,见天色不早,楚天才将又要昏迷过去的如烟拍醒。如烟春情难耐,在楚天爱抚下,早已销魂蚀骨,焉能舍得离开。 楚天拍着如烟后背,笑道:“好姐姐,天色不早,庄中之人恐怕都在等待。” 第147章 如烟这才恋恋不舍地轻抬身子,简单清洗后,急忙穿衣洗漱,待一切停当,便双双向山庄议事大厅走去。 柳邙、柳虹飞、师爷孙元坤、管家柳长天已等候多时。几人见楚天二人走来,俱都起身相迎,仍将楚天当作客人。 让座后,柳邙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如烟神色,愈看愈感到如烟深不可测,面容依旧,神色却已无丁点人间烟火之气,清澈得一尘不染,超脱尘俗。 见爹爹盯着自己,如烟面色不由一红,道:“爹爹,怎地如此看女儿,女儿面上有何秘密不成!” 柳邙听如烟开口说话,已回过神来,笑道:“好女儿,你现今功力爹爹是万万不及了,如爹爹没有看错,女儿已是三花聚顶,返朴归真,世上如你之人已不多见。我柳家一脉,武功世代相传,虽在江湖上稍有名气,但也只够看家护院,与那上古神功相差不知凡几,得女如你,爹爹甚是高兴啊!” 如烟羞涩,忙道:“爹爹说哪里话来,我虽是女儿家,却仍是柳家的儿女。女儿功力虽有所长进,也是机缘巧合,或者说亦是弟弟所赐。女儿今日便要离庄而去,望爹爹注意歇息,保重身体,女儿定会时常回庄看望爹爹!” “好好好,女儿有这份孝心,爹爹便满足了!”说罢,对楚天道:“楚天,如烟与你情投意合,老夫已无甚挂碍,江湖险恶,万望小心,如烟便交与你了,还望你好生照料!” 楚天笑道:“请庄主放心,楚天在,姐姐便在。楚天走后,希望庄主小心行事,黑衣人及幕后主使或许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会卷土重来,还望庄主保重,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待楚天回返不久便会陆续前来!” “请你放心,老夫定会安置妥当!” 随后,几人又说了些江湖中事,楚天与如烟便辞别而出。收拾起随身携带之物,从庄后迅速离开山庄,直奔夔州而去。 如烟经楚天拓展经络后,内力增加一倍有余,配合身法,身形飘飞快似电闪,如非仔细观瞧,真如鬼魅一般。如烟欣喜异常,专拣无人的山林尽情施展轻功。楚天在后面紧紧相随,始终不离不弃。 如烟见之,一时泛起争强好胜心性,提足功力向前疾驰。行出几十里后,始终未听闻楚天有何响动,回头一望,顿时气馁。楚天在后如幽灵般无声无息的跟着,身形轻如无物,御风而行,快慢由心。 如烟看罢,刹住身形,回身扑向楚天,一下子便扑在楚天怀中,道:“姐姐累了,弟弟抱着走吧!” “姐姐真赖皮,好大个人总是让弟弟抱着,弟弟便不累吗!”楚天摸摸如烟的嫩脸道。 “见弟弟神色,哪会是累了,姐姐猜想即便弟弟再抱上几个美女也无甚大碍,姐姐说得对否?” “哈哈,姐姐便不要找借口了,让弟弟抱着便抱着,何需说那多言语,姐姐抱紧,弟弟可要加速奔行了!” 如烟听罢,急忙抱紧楚天,未等如何反应,便感觉身体已凌空而起,其速恍如流矢,片刻后便已驰出几十余里。如烟此时方才感到楚天适才实是迁就自己,差之太远,一颗芳心扑扑乱跳,随着疾速飘飞的身影,思绪已飞向即将姐妹重逢的喜悦之中。 想了一阵,忽地问道:“弟弟,不知经你用‘三阳开泰’之法拓展经络后,姐姐现在的功力与那几位姐妹相比如何?” 楚天边行边开言道;“与司徒艳及如雪在伯仲之间,比慕容馥高上一两筹,比蒋嫣容则高上两三筹不止。姐姐原是九阴之体,得天独厚,一旦化合体内极寒之气,再得纯阳之气润合,内力增长当比一般人迅捷!” 说罢,不由心中忽地一动,又道:“弟弟听闻几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一奇人,唤作‘阴阳仙人’,名姓无从考证,精擅阴阳冲和之道,几成神仙。却仅仅在江湖上出现过两次,其后便不知所踪,如能得其指点,或许能对我等有极大用处,成仙得道、白日飞升亦未可知啊!” 如烟一听来了兴趣,道:“这‘阴阳仙人’是否已死去了呢?” “哈哈,姐姐,那‘阴阳仙人’称做仙人如何会轻易死去。而天下之大极难寻找,当是可遇不可求,待他日有暇,我与姐姐寻那‘神算’卜无奇问问,或许能有些线索!” “好啊,弟弟,姐姐不求成仙得道、白日飞升,只希望与弟弟长相厮守,并时常作那……冲和之事足矣!”如烟说罢,面上已泛起红晕,娇羞万分。 “呵呵,好姐姐,弟弟尽力而为,定不会让姐姐空守闺阁,只怕姐姐到时承受不住而哭叫不止了!”楚天调笑道。 如烟捏了下楚天,收住笑容,道:“弟弟,姐姐肚中又闹饥荒,恐怕是五脏庙需祭拜祭拜了!” “好的,一日未用饭,恐怕将姐姐饿坏了,我等寻个集镇用饭!”说罢,眼望山峦,看准方向,向山外逸去。 待二人出得山林,向前又行了几十余里,却见前方渐渐现出一处集镇。遂向路人打听,方才知晓,此处已是豫境西北怀庆地界。 小镇不大,但坐落在官道两侧。 几家不大的饭庄稀稀落落地分布在道路两侧。楚天二人走到集镇时,远远地便听闻一家饭庄中传出吵闹声。 二人循声而去,在一家叫做“八方缘”的小饭庄停下。待走进饭庄,只见房内仅有五张桌子,木制的桌椅随意摆放在房间四处,但却是洁净异常,纯朴自然。 令楚天感到奇怪的是,饭庄房间不大,而柜台却大的出奇,柜台里摆满了各种美酒,酒香扑鼻。更奇怪的是掌柜那张脸,五官纠结在一处,好似捏紧了皱褶的包子,紧紧挤在一块,眯缝的小眼睛精光闪闪,噼里啪啦地在打着一个油汪汪,黑黢黢的铁算盘。 仅靠里面一张桌子坐着两个老者,一个高大肥胖,一个瘦弱矮小。正在猜拳行令,桌子旁边已横七竖八地放着七八个空酒坛子,二人吆五喝六,不停地争吵。 “这碗该你喝!” “这碗应是你喝!” 胖老者道:“老天,天下无道啊,老夫遇人不爽啊!” 矮老者道:“死酒鬼,猜拳行令输酒怪得谁来,与那上天有何关系,快快喝了下去!” 楚天原只当酒鬼喝酒,未曾在意二人,但矮老者话声传来,不由一征,待仔细看时,天!却是那两年未见的武林三奇之一、“空空上人”段云,如烟亦同时认出段云。二人不由大喜,正待举步过去,却听掌柜的叫道:“你两个酒鬼,已喝了九坛好酒了,吃了干煸牛肉丝、贵妃鸡、酱爆鸡丁、油爆肚仁、糟溜三白五道菜,外加三块白方、两根黄瓜、六十二粒五香豆,折合银两一共为三两五钱六分!” 掌柜说罢,楚天不由一笑,这是哪种算法,连香豆都按个卖,怎地如此仔细。再看胖老者与那空空上人同时叫道:“少啰嗦,铁算盘、铁公鸡,你他娘的少吵吵,大爷有的是银子!” 那掌柜着怒道:“此次银两定要付清,几年间你二人尚欠本饭庄银两一共是一十八两八钱八分!” 段云道:“你个老不死的铁算盘,银两记得这般清楚,等老夫喝得痛快,还你黄金便是!” 掌柜眼睛一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哈哈哈……”段云大笑不止,道:“等喝过几个时辰,老夫便到茅厕给你取那黄金去!” 掌柜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手摇铁算盘,珠子撞击声哗哗作响,腾地便要奔段云处行去:“你两个老东西,次次吃白食,吃哪家不好,偏要到老夫这打牙祭、吃霸王餐。” “哈哈。”胖老者开口道:“我两酒鬼外欠太多,银子一时凑不齐整,先赊账,老夫已找到一处宝藏,金银无数,待开启宝藏,加倍还你便是!” “放你娘的屁,你那宝藏说了十几年了,那个白痴会信你这胡言乱语,快快将银子拿来!” 掌柜还要向二人桌子走去,但待到将要走出柜台之际,只觉得白光闪闪,映入眼帘的是三锭闪闪发光的银子,足足有三十两。掌柜不由左右四顾,却只见楚天二人静静地站着,心中甚是纳闷:这银子怎会自己跑到柜台上来? 正自愣神时,便见楚天又自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过来,掌柜接过一看,心中不由一震:我的妈呀,一千两!待看楚天时,只见楚天轻轻一笑,道:“老掌柜,这银子算是他二人此次及所欠的酒钱,剩下的,便全当他二人以后来此吃酒的花费,这些银子寄存在饭庄,你看如何?” 那掌柜眼睛都放出蓝光,看着楚天,感到是遇到了大财主,急忙收起银子,笑道:“还是这位仁兄大度,替你二人还清酒钱,是否还要些酒菜?” “去你娘的死算盘,那位老弟是同你开个玩笑,你便拿火棍当棒槌!” 掌柜看一眼楚天,问道:“二位客官,是否如那酒鬼所言是嬉耍小老儿?” “哈哈哈!”楚天大笑:“本财主哪里会嬉耍你,当真是替那两个酒鬼付账!”楚天说罢,段云与那胖老者齐齐望向那财大气粗的黄脸汉子,见黄脸汉子径自走到桌前,段云不由问道:“这位兄弟,怎会替我俩付那酒钱,难道是你银子花不出去,还是多得拿不动?” 楚天笑笑,道:“非是本财主银子多,而是本财主亦好饮几杯,既然替你二人付过酒钱,能否容本财主坐下喝上几杯如何?” 胖老者道:“那是应当,如今此桌酒菜已是你自己付过账的,吃你自己的酒菜有何不应当,无妨,请坐!” 楚天一笑,看着段云道:“这位老哥酒量不小,但尚不够豪迈,二人方喝得这点酒,实在不够酒鬼之雅号。”说罢,看了一眼二人,对掌柜道:“将你那上好的酒水搬来四十坛!” 第148章 那掌柜一听,顿时目瞪口呆,忙道:“客官说是几十坛?” “四十坛!” “那……那……那如何……” “再勿啰嗦,快些搬来便是!” 待掌柜与小二将四十坛酒尽数搬来并摆放妥当后,楚天笑道:“二位老哥,本财主见你二人已喝了九坛,这四十坛酒水你二人各十坛,本财主二十坛,不喝下去便不是那有卵蛋的男人,更不得再以酒鬼招摇,省得有辱酒鬼之名,如何?” 段云与那胖老者见楚天要四十坛酒水之际便已惊愕万分,此时闻听又要各自喝下十坛,更是面现惊容,已喝下的九坛便已感觉迷迷糊糊,再自行喝下那十坛,如何下得去。 楚天见二人一脸愁苦之色,笑道:“莫非两个老哥卵蛋真的没了,还是不中用了?” 二人一听楚天说出此语,不由神情一震,段云道:“哈哈,卵蛋是父母所养,焉能学那阉官,看家的命根子都舍弃,岂不枉活在世。见你这位兄弟身高马大,我等却不信你能喝下二十坛酒水,我俩个酒鬼奉陪便是!” 如烟听着楚天几人一口一个卵蛋地说着,不由有些尴尬,心道:弟弟怎地这般粗俗起来。虽说楚天那东西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真说将出来,确有些不雅。唉,既来之、则安之,说说又有何妨! 楚天见段云说得豪气,不由笑道:“那本财主便要喝酒了,你二人不可拖拉,待本财主喝得完了,你二人亦需将十坛酒水喝下!” 胖老者面色还是有些愁苦,一生之中哪遇见如此能喝之人,心想:看这个黄脸汉子莫不是虚张声势,待我等喝得醉了,他便不喝了! 正在思虑之际,却见黄脸汉子大手一招,一坛酒水便凌空落在桌上,转瞬间,三人面前便各自摆上一坛酒水。段云与胖老者心神一震,连那饭庄掌柜也看到楚天这一神奇的手法,暗道:这黄脸汉子看似没有任何身具武功的征兆,而这手凌空摄物的手法怎地如此神妙,心中不由忐忑起来。 三人犹自忐忑之际,便听那黄脸汉子道:“二人老哥请了,本财主饿得不行,便不等你二位了!”说罢,大手轻轻一拂,酒坛封口立去,酒香刹时飘入鼻中,却见黄脸汉子,张口一撮,坛中美酒便如水柱般地急向黄脸汉子口中射去。 须臾,酒坛已是空空如也,点滴不存。三人略感惊讶,心中暗想此种喝酒法并非如何神奇,只要运起真气,聚气成线,摄酒入口当非难事。但随之惊讶的是那黄脸汉子如法炮制却是一连喝下八坛,面上丝毫未变,神情依然如故。 看得三人暗自惊震。 楚天见段云几人神情惊讶,笑道:“本财主已喝下八坛,你等如何一坛未动?” 段云挺挺胸膛,道:“好,既然兄弟已喝下八坛,我等亦不可退缩,让兄弟小看,来!酒鬼,喝!” 段云、胖老者亦照楚天如法炮制,凌空摄酒如口,片刻后方喝下五坛酒水,面上已是黑红一片。 “哈哈,二位老哥好酒量,本财主佩服!本财主这便又要喝了。”楚天说罢,单手一招一拂,十二坛美酒冉冉飘起的瞬间,封盖已尽数揭去,但见楚天嘴唇轻轻翕动,刹时,十二个酒坛中齐齐喷出酒柱,楚天张开大口猛地将十二条酒柱吸入口中,如渔翁收网,煞是壮观。 几人万万未想到这黄脸汉子有这等神技,心中已不是惊讶,而是惊骇莫名,怔坐当场:天下谁人有如此惊世骇俗的酒量与神技,简直是神人,酒仙、酒圣、酒魔! 须臾,楚天已将十二坛酒水尽数喝下,仍是面色不改,气定神闲,直将段云、胖老者及掌柜的惊得双目失魂,痴痴地看着楚天,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惊佩。内心搜肠刮肚,任是如何想也未想出天下有谁能有此神技,俱都楞楞地看着楚天。 “哈哈!”楚天大笑道:“空空老儿,喝了一辈子便就这点酒量吗!” 楚天话音刚落,段云惊得腾地站起身来,凝视楚天道:“你是何人怎会知晓老夫名姓?” 楚天道:“欲问本财主名姓,需将那余下的五坛酒水喝下后,方能告知!” 但此际再看段云,面色红得已成紫色,听罢楚天言语,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犹豫道:“老夫自认倒霉,甘拜下风!” “哈哈,那你便是自认没了那两颗卵蛋了!” 段云神情不由异常尴尬,见黄脸汉子喝下二十坛酒,仍是无事一般,心想自己再如何能喝亦是难以喝得过此人,不由讪笑道:“小老儿认输便是,有无卵蛋老夫自会知晓,还请告诉小老儿尊姓大名!” “大哥,看看本财主是谁!” 楚天说罢,段云不由一惊,兄弟?哪来的兄弟!而当楚天伸手拂去易容胭脂之时,段云不由一声欢呼:“老弟,你可想死老哥了!”段云欣喜异常,紧紧抱住楚天,拍着楚天臂膀不住地摇晃。 “大哥,你再摇晃,小弟便要吐了!” “哈哈,我道是谁能喝下这多美酒呢,原来却是兄弟,你真将老哥弄糊涂了,差一点喝个半死!”说罢,转头对那胖老者道:“你个老酒鬼,现在可好,以后便不能叫做酒鬼了,有我这兄弟在此,天下已无人敢以酒鬼、酒神、酒仙自居,都要统统改换名号!” “这……这……这是哪位英雄?”胖老者疑惑地指着楚天问道。 “哈哈,看你那一脸死猪样,连我这令天下闻风丧胆、宵小遁迹的一代杀神、搜魂修罗楚天都认不出来了!” “啊!”胖老者乍听之下,立时惊呼出口,而那掌柜更是把持不住,手中的铁算盘已掉落在柜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啊你娘个屁,快快起来见礼!”段云好似命令道。 “大哥,不可如此,不知这位老哥是哪个?” 段云一指胖老者道:“兄弟,这便是江湖中大大有名、酒楼茶肆的常客,吃酒不给钱的一代‘酒鬼’孟项!” 楚天听罢心中一动,笑道:“原来是酒神孟老前辈,楚天失敬失敬!” 当楚天抱拳行礼之际,酒鬼孟项犹处在惶恐之中,见楚天行礼,忙作揖回礼道:“小老儿惭愧,连闻名天下、如雷贯耳的杀神来到都不识得,抱歉抱歉!” “哈哈,孟前辈勿需多礼,我与段大哥以兄弟相称,便斗胆放肆,也叫一声孟老哥如何?” 孟项忙道:“小老儿荣幸之至!”孟项刚刚说罢,便听段云大叫一声:“纪忠,你个老死鬼,快些过来见过我兄弟!” 而那唤作纪忠的掌柜,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听到段云大声呼喊,方才一愣,随即,急忙来到众人前,抱拳道:“不知楚少侠来到小饭庄,招待不周,望请见谅!” “谅你娘个屁,是你招待的吗,哪个不是我兄弟花的银子!”段云笑着骂过,随即又道:“兄弟,这老不死的便是纪忠,江湖人称‘铁算盘’,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 楚天一抱拳,道:“久仰久仰!” 纪忠道:“早便听闻少侠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卓尔不群,豪气干……” 纪忠刚刚说到此处,段云立即吼道:“干你娘,少拍我兄弟的马屁!” 纪忠翻一下小眼睛,道:“是是,空空老儿说得是!” “是个屁,快快再弄些酒菜来,我好与兄弟再喝几杯!” 纪忠本欲发作,但见楚天看了自己一眼,虽是满脸温和,但却不知怎地,就是心里直打哆嗦,忙应了一声,转身弄酒菜去了。 “大哥,还认识妹妹否?”段云正拉着楚天,便听如烟说话,看一眼面前满头白发的黄脸婆,疑惑道:“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怪事连连啊,你是……” 如烟一抹脸面,丽容乍现。 “哈哈,老哥的小妹妹,你可好啊,听闻你死去之时,老哥我伤心了好一阵子,只是前几日方才听说你又复活,老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妹妹快坐!” 说罢,对孟项道:“这位姑娘便是老哥的小妹,现下江湖人称‘白发魔女’柳如烟的便是!” 孟项听罢又是一惊,道:“柳姑娘起死回生,功力盖世,老夫甚是佩服,失敬、失敬!” “咯咯,大哥,今日这酒鬼及铁算盘怎地如此客气,妹妹常听江湖传言,言道酒鬼与铁算盘,一个嗜酒如命;一个一毛不拔。但俱都是开朗豪放之人,而今又如何这般客气拘谨!” “哈哈,小妹有所不知,这两个老东西常常是在文人面前装斯文,关公面前舞大刀,” 段云向楚天忽然问道:“老哥那徒弟现今如何?” “呵呵,大哥,亏你还能想起雪儿那丫头,你这当师傅的只顾自己游逛,享受那杯中物,全然未将徒弟放在心上!” 孟项疑惑道:“空空老儿,本酒鬼怎地没听你说过有个徒弟!” “哈哈,老夫逍遥惯了,不要那花子徒弟跟随,不然见她那满身臭气,还如何能吃得下酒去!” “花子?”孟项更加疑惑。 如烟听罢接口道:“孟前辈,段大哥的徒弟便是现今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美人、‘小仙魔女’尹如雪!” “什么,柳姑娘再说一遍!”孟项简直不敢相信空空老儿的徒弟便是如雪。 段云笑道:“老酒鬼,怎地我空空上人便不能有那美绝天下的徒弟了吗!” 孟项看一眼楚天,又看看如烟道:“听闻柳姑娘与尹如雪都已跟随楚老弟,成双成对、双宿双飞不知是真是假?” “哈哈,你个老不死的酒鬼,那还有假!说不定两个丫头现在肚子中都已带着小娃娃了!”段云口无遮拦,顺嘴说道。 第149章 如烟听罢,面上一红。 楚天一笑,道:“大哥,雪丫头现在应该不错,再不是花子那般打扮,许是兄弟无能,现都未暗结珠胎。如说雪丫头为天下第一美人却也不虚,与如烟姐姐差不到哪里,各有千秋。” “哈哈。”段云大笑:“老弟雄才,非但武功震慑天下,更是美女相伴,逍遥江湖,怎地好事都让老弟占了,老天真是不公啊!” 楚天笑笑,揶揄道:“如大哥感觉孤单,小弟便给大哥找几个婆娘如何?” “老哥我逍遥惯了,受不得婆婆妈妈,再说……”说到此,看一眼如烟又道:“不怕兄弟笑话,老哥我现在功力尚在,酒量尚存,只是不能人事了!” “哈哈,大哥不要担心,待小弟给你找找偏方,寻那壮神仙药,定让大哥唤起雄风,驰骋疆场!” “谢谢老弟好意,老哥现在只管随处逍遥,万万不可找那劳什子的婆娘!” 此际,见纪忠弄好了几个菜,热腾腾的直冒香气,楚天道:“几位老哥,再饮几杯如何?” “好好好,老哥多日不见老弟,今日便好好喝喝,但可不能再用酒坛,老哥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 “好,便遵大哥之意,倒酒,小弟敬孟老哥一杯!”楚天说罢一口喝下一大碗,随后又挨个敬过段云与纪忠后,问道:“大哥,你等怎地在此相遇?” “老弟,你有所不知,老哥我经常来此落脚,只因这酒鬼在此‘仙人’镇居留。此地山青水美,酒水醇厚,老哥便常常到此。” 楚天又道:“大哥只顾遨游仙境,便不想见你那宝贝徒弟?” 段云笑道:“有老弟替大哥照顾,老哥我有何不放心处,这丫头已两年未看到她给我留的暗记了,许是早忘了老哥,竟顾着与老弟厮混了,哈哈!” 几人相互调侃,情绪渐渐高涨,楚天见到空空上人亦是极为高兴,放开心怀,先是一碗一碗地喝,到得后来,索性直接用酒坛喝起酒来。如烟先时尚矜持腼腆,但愈喝愈兴奋,见楚天所授之法甚是神妙,愈喝愈飘飘然,以气化酒愈来愈纯熟,到最后亦是一碗接一碗地喝了起来。 饭庄内,酒香愈来愈浓,看得段云、孟项及纪忠惊讶不已。其实几人心中明知楚天二人是以气化酒,但亦是以内功为基础,也与体质有关,见如烟如此能喝,也惊佩不已。 几人一直喝到三更时分方才结束,段云等三人已醉了,楚天与如烟见三个老家伙喝得不行,只好将饭庄门关闭,找了个木板将三人放到木板上后,便自顾双双离去。 “仙人”镇外一处幽静的水塘处,楚天与如烟闭目打坐。 一个时辰后,楚天先自神虚中回复,见如烟仍在调息,心中思谋起未来诸事。 虽说是郑家庄、逍遥庄已灭,但其实力仍在,只是藏身暗处。范家庄与天幻宫渐有联合之势,看来与这两庄已再难善了,司徒艳那厢如何处之,楚天心中颇费思虑。郑天刚、慕容尘似乎又在重整旗鼓,死灰复燃,将如何铲除;偌大江湖,几大庄派堂口遍布天下,却亦是杀不胜杀;那些趁乱复出的江湖巨孽怎生对付! 楚天一时感到势单力孤,捉襟见肘,不由叹息一声。如烟恰在此际醒转,见楚天一脸肃穆,柔柔道:“弟弟在想何事?” 楚天拉着如烟,亲亲如烟嫩柔的娇面,幽幽道:“弟弟在想天下宵小杀不胜杀,已感到势单力孤,江湖何时方能清明!” 如烟摸了摸楚天面颊,平静地道:“弟弟常言随性、随情、自然而为,该到何处便到何处,又何必愁闷不已,岂不自寻烦恼!” 楚天不由展颜一笑,搂过如烟,道:“还是姐姐说得对,该到何处便到何处,快乐逍遥最为重要!此处离长安太乙镇不远,听闻郑天刚整修郑家庄,不若去探望一下,亦好知悉些讯息,姐姐看如何!” “弟弟,姐姐现只想着如何尽快见到如雪妹妹,还有哥哥及翠红那丫头,如弟弟欲去探望,还是先不要马上掀起血腥为好,待准备停当,一举成歼岂不更好!” “好,弟弟便听姐姐之言,现在便走,还是再歇息一下?” “姐姐已歇息好,现在便走吧弟弟,姐姐心急得很!” “好,走吧,姐姐!” “姐姐喝得多些,头有些晕!” “哈哈,看样子姐姐说谎的本事只有弟弟才能知晓了!” “去,姐姐何时说谎!” “对对,姐姐未说谎,只是头晕,需抱着走对否?” “去!” “呵呵,见姐姐此时还在害羞作甚,上来吧,姐姐!” “这才是好弟弟!” 楚天二人趁黑夜疾驰而去。 翌日晚间,二人来到郑家庄附近。 楚天二人来到郑家庄外半里处,向山庄看去。郑家庄烧毁的庄园大门,已快完工,本色的木门旁尚放置着厚厚的涂了红漆的铁片。大门敞开,黑洞洞的不见一丝光线,不见一个人影走动。 楚天二人隐藏行迹,鬼魅般地飘入山庄,却见各处被烧毁的屋宇周围堆放着许多木瓦石块及沙石,寂静如死。楚天与如烟围绕山庄转了一圈,仍可见山庄后身那圆形的土堆,石门敞开着,门上的铁环已锈迹斑斑。 二人再次到庄中搜索一阵,亦是未有任何发现。楚天不由摇摇头,心道:郑天刚这老狗当真老奸巨滑,或许是听闻我死里逃生,躲到他处。 “弟弟,庄中一丝人影也无,恐是躲避到别处!”如烟道。 楚天眼泛残酷,冷笑道:“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转而又道:“如所料不错,慕容尘亦不会留在新购置的庄园。这两个老狗当真狡猾,又不知躲到何处,真是颇为麻烦,几大山庄人马数千,何时能斩尽杀绝!” 如烟心神一震,道:“弟弟,凡事不能急于一时,好好谋划,机会一旦来临,再行动作岂不更好!” “姐姐说的是,不若回返山庄,看情形再定行止!” 逍遥庄。 远看灰蒙蒙的阴森恐怖。 近段时期以来,由于死去不少人,外界已将逍遥庄这座远近闻名的鬼庄传得异常玄怪,左近百姓早已迁出此地,以致逍遥庄周遭几十里几乎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江湖上但凡说起鬼庄便是指原逍遥庄,其名气直指酆都鬼城,只差了十殿阎罗。凡来之人,均各自踏上了鬼途。路引便是丧魂之引;接引桥便是断魂之桥;鬼门关便是通往地狱之关,来到鬼庄之人几乎无人生还。 自几个月前以来,再也无人来此,也无人在鬼庄几十里方圆内逗留。每到夜晚,伴着山林的林涛声,听之便好似无数拘魂无常索命的呼喊。 鬼庄四周,参天古木、一群群乌鸦,呱呱地叫着,阵风吹过,阴冷骇人,鬼气森森。看到鬼庄便好似看到一座阴森的关口,黑漆漆的山庄大门,如同血污所锈一般的“鬼门关”三个大字,阴森恐怖。 鬼庄四周墙外里许,可见一具具白骨。乌鸦不时地飞旋,找寻着带肉的尸骨,凄厉地鸣叫,仿佛鬼庄都已死去,再无几具随时可啄的血肉之躯。 远远望去,鬼庄已不见踪影,有的只是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时隐时现的山石及正在腐烂的尸骨。蛆虫在尸骨上蠕动着,黑的、白的、无肢节的虫子在白骨上爬来爬去,看之令人毛发倒竖,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鬼庄内。 东园,司徒艳居处。 房间中,司徒艳与如雪静静地坐着。 小梅送过来一些糕点及水果离去后,司徒艳方开口道:“老四,大姐我这几日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不知是否有何灾祸!” 如雪靠近,问道:“老大,哪个眼皮在跳?” “左眼!” 如雪喜道:“老大,左眼跳财!” “有时右眼也跳。” “右眼跳灾!” “那左右都跳,倒底是财是灾?” 如雪楞住,好半天未回答,又陷入沉寂。 司徒艳想着心事,想起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变故,亦当属楚天在天幻宫与范家庄围剿中再次生还,并在扬州击毙三百多黑衣人为人瞩目。爷爷怎地会如此非要置老爷于死地呢,我将如何处之?每想到天幻宫与楚天势如水火的现状,司徒艳心中便不由自主地升起烦乱之情,愁闷不已。 尤其是此次一庄一宫险些致楚天于死地,老爷岂不将天幻宫恨之入骨,看来已无任何挽回的余地。 唉!司徒艳心中长叹,如何是好呢,虽自己曾说过,既然跟随老爷便已将出身忘却,但养育自己多年的爷爷,自己又怎会轻易抛却多年的亲情。 “姐姐,在想何事?”如雪见司徒艳一脸愁容,不禁开口问道。 司徒艳案拉着如雪,幽幽道:“姐姐是为老爷与天幻宫之事思虑,现在老爷已与天幻宫誓不两立,姐姐将如何处之,真是愁煞大姐了!” “大姐,尽管天幻宫险些将老爷斩杀,但妹妹想老爷也不定会对天幻宫如何报复,或者看在姐姐的面上,对天幻宫网开一面,更或许有朝一日会考虑到姐姐而对天幻宫宽恕一二也未可知!” 司徒艳长出一口气,道:“但愿如妹妹所说,可现下江湖蠢蠢欲动,大姐我真担心老爷的安危啊,老爷到今日怎么还未回返山庄呢!” 如雪道:“不如让狄龙等人去打探一番!” “不可,老爷行踪不定,如有急事,老爷定会传信给我等,至现在尚未有讯息,估计老爷这几日便能回来!” 如雪喜道:“真的,大姐如何这般肯定?” “呵呵。”司徒艳笑笑,道:“看你急的,大姐亦是胡乱猜想,只是感觉吧!” “总使,属下有事禀告!”司徒艳刚说到这,便听门外响起狄龙的声音。 第150章 司徒艳应了一声,便见狄龙快步走到司徒艳二人面前,双拳一抱,道:“禀告总使、堂主,门主让属下来请总使及堂主到山庄议事大厅!” 如雪一愣:“义父有何要事召我等前去?” 狄龙面上微露笑意,忙道:“太上门主及门主均在大厅等候,请总使及堂主速去!” “老爷!” “老爷回来了!” “老大,你猜得就是准!” 二女喜出望外,互拍了一下手掌,急忙下地,如飞而去。见二女欣喜的样子,狄龙心中一阵感佩,门主真是英雄,如此多的美人心系门主,确非一般人所能得之,不由思虑:门主回来,我又能学些什么武功呢!想着想着,不由面上泛起笑意,轻快离去。 “姐姐……”待二女跑到大厅,司徒艳未及防备,便被如雪一声叫喊吓了一跳,仔细看时,却见满头白发的柳如烟坐在沈寒冰与楚天旁边。 未等司徒艳反应过来,二女便已紧紧抱在一处,紧接着便是嚎啕大哭,一声妹妹一声姐姐地叫个不停,看得司徒艳百感交集。姐妹亲密如此,真叫人羡慕不已,看样子真比亲姐妹都要亲上十倍。 而见到如烟那如雪如银般飘逸的白发更是惊愕不已,微带红晕、粉白的绝世面容更是纤尘不染,真是玉骨冰肌、凡尘难见。 如烟如雪好一阵才松开,如烟擦了擦眼泪,见司徒艳站在一旁,忙道:“大姐好!” 司徒艳急忙走过去,拉着如烟的嫩手,笑道:“如烟妹妹,西柳镇一别至今转瞬便是两载,我乍闻妹妹噩耗亦是好一阵悲戚,却不料妹妹洪福齐天,死而复生,我……大姐真替你高兴!” “谢谢大姐惦念,大姐风采更胜往昔,这也是妹妹的福气,能与大姐共同服侍楚天弟弟,还望大姐关照!”如烟话中已将日后关系隐含地说了出来。 司徒艳忙道:“妹妹说哪里话来,姐妹们同心协力,怎能言说关照,该是互相照应方才是真正的姐妹,妹妹以为如何?” 如烟嫣然一笑:“大姐真是通晓事理,妹妹这厢先谢了!”说罢先自敛衽施礼。司徒艳急忙拉住如烟:“妹妹不可如此,岂不折杀大姐!” 看着如烟与司徒艳对话,楚天一直微笑。如雪痴痴地盯着楚天,见楚天始终看着司徒艳及如烟,不由叫道:“老爷!” 楚天转头,笑道:“呦,原来是老四啊,老爷怠慢了,这厢给四丫头赔罪!”说罢一揖到地,深施一礼,将如雪弄得苦笑不得,抡起粉拳打向楚天。 楚天一把握住如雪小手,大笑道:“几日不见本事见大,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罢拍了一下如雪,又道:“姐姐!” “哎!”司徒艳与如烟一同应声,待二女声落,连沈寒冰在内,都大笑不止,称呼都乱了,分不清谁是谁了!司徒艳与如烟相顾一笑,看着楚天,眼中尽是询问。 楚天亦不好言明方才到底是喊哪个,心中亦想趁此调和一下众女之间的关系,遂笑道:“老大可好啊!” 司徒艳笑道:“还好,老爷这多时日怕是将我等姐妹忘了,几个姐妹日日盼,夜夜想,就是不见老爷回来,已快将几个姐妹急出病来了!” 楚天走了两步,紧紧握了握司徒艳的双手,并暗中捏了一下司徒艳手心。司徒艳顿时明了,忙松开手,拉着如烟走到沈寒冰身前,对如烟说道:“妹妹,这位老人家便是老爷的义父也是我们姐妹的义父!” 如烟急忙又敛衽深施一礼,道:“义父好,小女给义父施礼了!” 沈寒冰呵呵一笑,道:“柳家丫头,义父我虽是头次见你,但已让天儿说得耳朵都起老茧,念叨你不知多少次了!”转眼又看看司徒艳与如雪,笑道:“天儿真有好福气,弄了这多俏丫头回来!” “义父,看你说的,我们姐妹也不是物事,怎会是弄的呢!” “雪丫头说得对,不是弄的,而是勾搭回来的!” “义父,你愈说愈不像话!” “哈哈。义父不说了!”沈寒冰看着众美女,心里替楚天高兴,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待几人逐个寒暄停当,刚刚坐下,便听厅外响起破空声,只见慕容馥与蒋嫣容双双来到。慕容馥乍见楚天早顾不得多人在场,一个腾身便扑向楚天:“死老爷怎地才回来,都想死奴家了!”说罢,眼圈含泪,趴在楚天怀里大哭起来。 楚天抱着慕容馥,拍拍后背,笑道:“老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怎地还要这般伤心!”慕容馥使劲地拍打着楚天,那股思念之情令人感伤。 还未等楚天将慕容馥安慰好,门外又响起急速的跑步声,待进来后,却是翠红,见到满头白发的如烟先是一怔,尔后大叫一声小姐便扑在如烟怀中大哭起来。 两个丫头同时大哭,又将众人哭得一阵辛酸。 等二女哭得声小了,楚天放开慕容馥走到蒋嫣容面前,拉起一双嫩手,温柔地道:“老二可好?” 蒋嫣容一阵娇羞:“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姐妹想念老爷,却不见老爷回转,日日不安而已!”说罢,面色一红,松开楚天大手,退到司徒艳身边。 待楚天将如烟引荐给蒋嫣容后,离情别愁渐渐退去,众人开怀谈笑,热闹不休,众女不一刻已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是愈来愈离得楚天与沈寒冰远了些。 楚天看出众女有些秘密,同沈寒冰相视一笑,不由摇头,遂与沈寒冰走入内室,商量庄中大事去了。 “天儿,义父见你此次回来,已没了一丝人间烟火,怕不是功力已通玄了吧?”沈寒冰问道。 楚天急忙回答道:“义父,天儿此次京师之行确是九死一生,差一些便再也见不到义父了。不过天儿却因祸得福,在雾灵山底寒洞水窟底部一块极寒的玉石上打坐了十日夜,又在水窟边上误食一株黑黑的株草,其寒无比,天儿又用了十日夜方才将那极寒之草炼化。” 沈寒冰乍听之下不由一惊,道:“那寒玉与株草是何模样?” 楚天将株草与寒玉形态描述一番后,沈寒冰神情先是惊震,尔后面上露出狂喜之色,摇着楚天道:“天儿,你可知那寒玉与株草是何物!天儿真是幸运之至,旷古其缘啊。” 稍停又道:“天儿,那寒玉乃是地心寒玉,只在高山之极深地脉处方可见到,乃是历经万年积聚阴气,才有那极寒之寒玉。而那株草乃是地心冰草,数百年方能孕育,再经千年以上方能长成。此两种极寒之物,如非你已将烈阳乾坤清气练至八层以上,触之立僵。如能炼化,阴阳冲合,确可功能伐髓、脱胎换骨,直至百毒不侵,长生不老,或可白日飞升,得道成仙!” 楚天不由问道:“义父,那炼化之后有何征兆?” 沈寒冰一笑,道:“至于有何征兆,义父确未精研,或许有那反神化虚,几如无物之感。乾坤烈阳清气与寒玉及冰草化合后,再无一丝炙热,但极寒与炙热却能随意念而发,收发如心,随意而为!” 楚天道:“天儿确有义父说的那种情形,好似未等意念起时,便已身随神动,再不用一丝一毫思虑。” “哈哈。”沈寒冰大笑,道:“古往今来,天儿所练这烈阳乾坤清气已达十层,虽然离真正极致的十层尚差一些,但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意如此,造化、造化啊!” 转而,沈寒冰又笑道:“天儿,烈阳传人到你这代,不知如何,你是颇犯桃花,目前已有六女,据为父看来,那解家姑娘及华无双那宝贝孙女华玲玲亦是对你一往情深,天儿真是美女满室,艳遇满天下,哈哈!” “义父,那解家姑倒也罢了,而那华姑娘却不好处之!天儿与那剑仙华无双已义结金兰,如再做那儿女情事,确是有违天伦,极是不妥!” “哈哈。”沈寒冰又大笑:“天儿天性随意,却如何在此时又要顾忌那什么天伦,行则行矣,心在俱在,心无全无,与人多寡有何关系,又与天伦有何瓜葛。” 稍停,看着楚天仍然沉思的神情道:“为父所说当是从天性而言,再有便是那解家夫妇亦多次向为父提起此事,欲将女儿许配于你。而那解家姑娘亦找过为父几次,却是领着华姑娘前来,言语中尽是替华姑娘表露心意。并且托付雪丫头向为父游说,为父挨不过雪丫头软磨硬泡,已替你应允了此事,只言道等你回来再行定夺。此事,另外几个丫头均已知晓,而为父看几个丫头并未有何不快!” 楚天听罢,苦笑一下,道:“义父真能替天儿揽下这多情债,让天儿如何摆布,几个丫头便够天儿应付,再多两个,天儿岂不更加劳心费神。” “哈哈,天儿,男子汉大丈夫何患多女多妻,英雄一世,众美相随,何等惬意,为父看你面相,仍是情债未断,还当有艳遇啊!” 楚天听罢沈寒冰言语,不由心神一动:或许如义父所言,唉,多便多吧,羊多好放,人多好管吗? 见楚天一脸愁容,沈寒冰道:“天儿何需愁苦,凡事有一弊,必有一利,说不得会有何好处亦说不定。为父说个办法,你自可逍遥。” 见楚天露出询问之色,笑道:“我见艳丫头颇为灵秀,年龄稍大,极善协调。你未在庄中之时,艳丫头已隐然成了真正的大姐,其余众女皆唯其言语行事,你尽可顺其自然让其代管众女诸事,天儿便可任意逍遥了!” 忽地,沈寒冰又道:“为父见艳丫头乍见柳丫头时,神情忐忑,许是因柳丫头与你最先结识,情深意重。如委托艳丫头代管众女,这柳丫头却应好生开导开导才是!” 第151章 楚天听罢,展颜一笑:“还是义父想得周全,不然天儿真是愁苦万分,义父放心,如烟姐姐宅心仁厚,不会计较的!” 沈寒冰眯缝着眼睛,道:“那便再好不过!天儿,为父毕竟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得多些,唉!想起为父快意江湖之时,好似便在昨日,你几位师娘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历历在目,但如今却是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楚天正要说话,便听门外敲门声起。楚天走到门口,拉开内室厚重的木门,却见万峰、祁刚、柳虹刚及烈阳四使“火云神鞭”狄龙、“火云神刀”吴云、“火云判官”张爽及“火云开天”熊震天齐刷刷地站在门外,众女已不知去向。 见楚天出来,众人满脸含笑,欣喜非常。祁刚与柳虹刚忙道:“门主好,属下参见门主!”而烈阳四使更是趋步上前,躬身深深施礼道:“烈阳四使参见门主!” “众位兄弟请起!”楚天单手一拂,四人立感暗劲及体,不由被和暖的真气托起身形,心中敬佩不已。 待众人坐下,又见沈寒冰出得门来,祁刚等人又起身见礼。祁刚面现一丝愧色,道:“门主,今次若非门主洪福齐天,得以生还,属下当真要随门主而去,属下愧疚多日,甚是不安。” “祁护法勿需多虑,如今情形却是意外,但如非这般,我等今日却恐再难见面,许是早已双双葬身荒野了!” 万峰急忙道:“师傅乃是天人,怎会那般容易归天,如今回返山庄,众兄弟欣喜万分,均是兴高采烈、群情激昂、欢呼雀跃、眉飞色……” “住口,你这啰嗦的毛病何时方能改过来!”楚天假装含怒道。 万峰一伸舌头:“师傅不让弟子言语,那弟子便不说了!”说罢退到沈寒冰身侧道:“师祖,师傅不让弟子开口,这便如何是好?” “哈哈,身为总管,有何话非要等到此时说,快去安排晚宴,要隆重一些,切不可吝啬,该欢喜时尽情欢喜!”沈寒冰吩咐道。 万峰看一眼楚天,道:“师傅你老人家先在此歇息,弟子这便去吩咐小梅准备晚宴!” 楚天笑着挥挥手:“去吧,无需在意银子,丰盛隆重要紧!” “得令!”万峰做个鬼脸,立马跑了出去。 楚天看一眼烈阳四使,道:“狄龙、吴云、张猛、熊震天!” “属下在!” “呵呵。请坐下说话!不知你等武功现在有何进境啊?”楚天笑着问道。 “禀门主,属下在山庄这段时日,得太上门主及司徒总使等教授督导,武功提高许多,但不知究竟到了何处,只是听闻司徒总使言说,我等武功已列入一流高手以上!”狄龙说罢,站回原处。 此际,沈寒冰笑道:“天儿,他四人武功按实说,虽不及几大庄派之掌门,但仍可在三五十招内一较短长,但所欠缺的是实战经验而已!” 楚天听罢,欣喜道:“义父教授得法,再过些时日他等必可驰骋疆场,笑傲武林了!” “呵呵,天儿,这哪是为父的功劳,而是艳儿那几个丫头无事之际便与他等切磋武功,几近实战,不然不会提高如此之快!”转而又对楚天神秘笑道:“那几个丫头已被艳丫头安排妥当,分日当值,丝毫未有懈怠,确是不易啊!”说罢,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楚天。 楚天心中明了沈寒冰话中之意,道:“大姐真是颇有领袖之气,在天幻宫担当左使确非因司徒宏孙女之缘故,实是腹有万机,雄才大略!” 楚天转而对祁刚道:“祁护法,当日,你带华姑娘出来是否顺利?” 祁刚道:“门主,我与华姑娘走出二十余里,便在‘军都山’差些与天幻宫人马碰头,索性天幻宫人马急匆匆赶路,并未发现我等。待出了‘都山’再无人影,属下二人遂按门主谕示折返而回,一路上未敢停留,昼夜兼程方才赶回山庄!” 楚天面容凝重,面色一沉:“范家庄、天幻宫这两个庄派狼狈为奸,相互勾结,必欲置我等于死地,天下各门派渐有归服之势,不能不及早想个万全之策。” “哈哈,天儿,如你所言不无道理。但这些庄派合久必分,如无杀伐血腥便自会土崩瓦解,逼迫得紧,却又凝聚一处。我等不妨先行观看,待其松懈,再各个击破。” “还是义父想得周全,确合兵家之道!” 沈寒冰笑道:“哪是为父懂得兵家之道,而是为父这些年来看透了江湖,洞明世事。凡事多思虑一番,正如解员外所讲: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考虑周全后才能步步为营,掌控全局。” 楚天不由颌首道:“义父说得是,天儿此次死里逃生,应汲取的教训极多。虽说是上天垂顾,但福缘亦不会次次光临。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还是应当统筹谋划,韬光养晦最为重要!” 随即对祁刚等道:“祁护法,虹刚,你二人与蒋姑娘速将那大大小小庄派的底细、位置、分布尽力搞清,以备后用!” 二人站起身来,齐声道:“属下遵命,如无他事,属下告退!” “去吧,晚间可要攒足精神,多饮些酒啊!” “谢门主,门主回返,属下更应多饮些。”二人说罢,转身出了大厅。 楚天面对狄龙几人道:“你等找些人手,做些便于携带的藤制盾牌,以备后用,明日开始督促建造!” “属下遵命!” “如无他事,便去歇息吧,晚间一同用饭!” 狄龙几人一听,门主此次回庄,要与自己几人一同用饭,不由欣喜,急忙道声谢谢,迅速离去。 祁刚几人走后一刻左右,解员外夫妇带着解汀兰及华玲玲一同来到。楚天忙起身相迎,解员外急步上前,握着楚天的大手道:“书生就知道少侠洪福齐天,吉人天相,定有菩萨保佑,而今安然而回,书生欣喜之至。” “谢谢员外惦记,不知在庄中可好?” “托少侠与沈前辈的福,我一家三口相当顺心,书生万分感激!” 随后,王氏上前敛衽一礼,问了一声好,便站在员外身旁。而解汀兰亦是深深一礼,面上娇羞,红晕上脸。不时地望着楚天,目光闪烁,看不是,不看又不是,女儿开怀之态尽显无疑。 而华玲玲见到楚天,便像是小鬼见阎王,束手而立,轻轻地捏着衣襟,一句话也未说出来。尴尬羞涩、惶恐不安,两只嫩手不知放在何处。 楚天见之,开口笑道:“玲丫头怎地如此腼腆羞涩,那股顽皮刁钻的劲头哪里去了,吃人家一串糖葫芦都要占些便宜,你爷爷是否将家财散尽了!” 楚天当着这多人提起自己往日糗事,华玲玲登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扭了一下身子,转过脸去。 楚天仍笑道:“我与你爷爷乃是异姓兄弟,玲丫头该叫我做爷爷的,快来见过小爷爷!” 听到此话,华玲玲再也忍不住,红着脸道:“那是你与爷爷之间的事,与我何干,让本姑娘叫你爷爷除非日头从西面出来!” 楚天脸色一沉,道:“你这丫头怎地没大没小,见到长辈既不见礼又不尊老敬贤,是否又要小爷爷我帮你松松筋骨了!” 华玲玲见楚天面色阴冷,想起山林中遭受的非人折磨与痛苦,不由浑身打个寒战。这楚天究竟是何心态,怎地又冷言冷语,心中一时委屈,眼泪立时在眼眶中打转。 “哈哈哈……”楚天见之大笑不止,笑了好久方道:“玲丫头过来,让我看看,见你心中不愿,便不给你当爷爷了!” 此际再看,华玲玲泪珠已然顺着娇美的面颊流下,照往日心性,恐怕早早便扭身而去,不知跑到哪里。而今,在楚天面前无论如何再难耍起小性子。 沈寒冰见楚天捉弄华玲玲虽是心中不忍,但亦感到如非如此对待这刁钻的丫头,日后怎能轻易驾驭。想毕,开口道:“玲丫头,莫要哭泣,天儿是同你开玩笑,何必伤心呢!” 华玲玲见沈寒冰一说,更觉得委屈,不由香肩抽搐,哭泣出声,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楚天一看,心中不忍,也不顾解家人在场,上前拍拍华玲玲后背,道:“莫再哭泣,我听着哭泣声便想杀人!” 华玲玲一愣,稍微止住哭声。楚天又道:“这才是好丫头,得些空闲我陪你在庄中转转,如你在此心烦,我便派人送你回返‘天外仙’你爷爷处,如何?” 华玲玲泪眼婆娑,看着楚天,心中不知楚天说得是真是假。无论如何刁钻,遇到如楚天这般狠辣之人,任华玲玲再如何刁钻亦是毫无办法。擦了擦眼泪,期期艾艾地道:“我不回去,要回‘天外仙’也要你送本姑娘回去!” “这又为何?”楚天问道。 华玲玲看着楚天,道:“来此是你将我送来,即便回返亦应由你送我回去!” 楚天平静道:“既然你如此说,且恐怕你爷爷也真的想你,明日我便送你回去,如何?” 华玲玲乍听之下,面上顿时白了起来,眼泪又已夺眶而出,咬咬牙跺跺脚,转身向外奔行。楚天笑笑,而解家三口见楚天如此对待华玲玲亦是于心不忍,却不知如何劝说。解汀兰正要开口之际,便见楚天单手伸出,五指倏张,已走出几丈远的华玲玲凌空飞了回来。 解家三口惊讶出声,虽听闻江湖传言及庄中之人经常言道楚天功力神鬼莫测,却从未亲眼见到,今日一见直怀疑楚天是人是鬼。 解家三口正自愣神时,华玲玲已被楚天抓在手中,楚天大手将华玲玲箍得紧紧地,华玲玲挣扎着,可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第152章 “如你再动,我又要给你享受那‘分筋错脉’的滋味了!” 乍听此言,华玲玲顿时软了下来,心中一阵恐惧,脸色又白了些。楚天回首道:“义父,你先陪员外一家说话,天儿一会便回来!” 说罢,也不待华玲玲愿意与否,掐着华玲玲的细腰便出了大厅。 沈寒冰笑道:“天儿这脾气怎地与我昔年如此相像!”见解家三口一脸疑惑,又道:“员外放心,天儿虽说心狠手辣,但对华无双那老东西的孙女不会怎样,也许回来时,便都云开雾散,拨云见日了!” 解员外笑道:“看前辈甚是喜爱令徒,书生亦感佩万分。令徒名震天下,功冠宇内,确是人生福事,得徒如少侠真不枉活一生啊!” 沈寒冰看一眼解汀兰,笑道:“令媛知书达理,端庄秀丽,天下能有几人及得上,说不定你我将成亲家呢,呵呵!” 沈寒冰说罢,解汀兰霎时红晕上脸,扭头看向别处。 此际,便见司徒艳领着众女来到大厅,只少了如烟,原来是如烟去看望哥哥柳虹飞去了。众女进来时正好看见解汀兰羞涩的模样,不由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将那解汀兰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仔细看时,独独没了楚天及华玲玲,司徒艳问道:“义父,弟弟去了何处?” 沈寒冰脸色一沉,假装生气道:“不怪说女生外相,未与义父说上几句话,便想着自家相公!” “嘻嘻,义父,你老生气怎地是这般模样,嘴唇一边高一边低!”如雪娇柔地笑道。 噗嗤一声,沈寒冰笑了出来:“都是你这雪丫头坏了为父的庄重!” 众人说笑着,几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的逗着解汀兰,直将解汀兰说得满脸红布似的。可半个时辰过去,仍未见楚天回转。 慕容馥摇摇沈寒冰臂膀,撒娇道:“义父,我家老爷去了哪里?” 沈寒冰一愣,道:“你等未见到天儿吗,他带着玲丫头出去,不知去了哪里!”见众女满眼疑惑,又凝眉自言自语道:“别是与玲丫头私奔了不成?” “老爷私奔!” “老爷真的会私奔吗?” “那可说不定!” 慕容馥急道:“不好,老爷或许真的私奔了,快追!” 说罢,众女妈呀一声,便一溜烟跑个精光,连解汀兰也顿时失去踪影。解员外夫妇面上一惊,随即看看沈寒冰,看着看着,几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解员外回去歇息,只沈寒冰一人在大厅中端坐,面目清癯,精神矍铄,一双神目盯着厅外。见庄中亲情处处,笑声连连,融洽和谐,心中激荡澎湃,想不到老来得享天伦之乐,无限感怀,欣喜不已。 正高兴间,却见众女急匆匆跑回,一个个面色凝重,慕容馥抢着道:“义父,老爷恐怕真的私奔了!” 沈寒冰神色一整,道:“真的私奔了!你等怎地未找到?” 慕容馥回答道:“义父,我等姐妹找了整个山庄,差不多将墙缝看个遍,却仍是毫无老爷踪影,这如何是好?” “或许天儿真的是送玲丫头回返‘天外仙’山庄了!” “义父,‘天外仙’是何所在?” 沈寒冰道;“天外仙是玲丫头的居处,华无双隐居之地!” “义父可知晓天外仙在何处?” “不知,你等问这意欲何为?” “义父,我等知晓那天外仙所在,要去寻找!” “你们要去找哪个?”众女正说着,却忽听厅外传来问话声。众女回头一看,便见楚天拉着华玲玲飘然自半空中落下。 “老爷,你到了哪里,怎这长时间才回来?”慕容馥急忙问道。 楚天大笑道:“我到了哪里,我与玲丫头就在厅外前的树上啊!” “老爷可吓死我们姐妹了,也不言语一声!”翠红道。 楚天神秘一笑:“想不到老爷我一刻不在,你等便这般急三火四,老爷我即使要走,亦会言语一声方能离去。”说罢,低头对华玲玲笑道:“我说得对否?” 却见华玲玲娇羞一笑,面如红布,低声道:“小爷爷说得是!” “啊……”众女一声惊呼出口。 “小爷爷!” “怎会是小爷爷?” “华妹妹莫非是疯了!” “是不是神经有问题?” 众女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将华玲玲说得更加羞涩不已。楚天笑道:“我与玲丫头的爷爷华无双乃是忘年之交,异姓兄弟,玲丫头当然叫我小爷爷了,你等有何奇怪的!” 慕容馥一怔,疑惑道:“那我等以后该怎地称呼玲妹妹?” 楚天道:“你等自是姐妹相称,与我等称呼无甚关系,各行其是便可!” 如雪忽道:“大姐,老爷愈来愈不像话,怎地拿玲妹妹当孙女看!” 司徒艳看一眼楚天与华玲玲,笑道:“算了,老爷如何称呼自管那般叫着,没将我姐妹当作孙女看就好,何必计较而徒费心神!”转头又道;“老三,去看看晚宴准备得如何了,今日老爷回来,我们姐妹定要与老爷好好喝上几杯!”说罢,与楚天对一下眼光,神秘地笑笑。 翠红应了一声,喜滋滋地跑去。众女又缠着楚天东一句西一句地问起如何脱险、如烟如何死而复生以及扬州袭杀黑衣人等事。楚天与如烟先后将经过说与众女,听得众女一阵喜一阵忧,讲到被群雄打下山崖,众女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 司徒艳边听边暗自愁闷,但面上丝毫也未现异样,静静地听楚天与如烟二人讲着。众女听得惊奇不已,拉住如烟嘘寒问暖。 司徒艳见天色渐暗,遂站起身来道:“义父、老爷,各位姐妹,请到庄中膳堂用饭吧!” 众女一声娇呼,齐刷刷地携手跑出大厅,楚天与沈寒冰亦并肩而去。 山庄膳堂是楚天走后,司徒艳征询沈寒冰后改建而成,膳堂与议事大厅相邻,原为沈寒冰的居处,房屋巨大,为两层建筑。院落中间建有一道矮墙,并有月亮门相通,众烈阳门人在东跨院用餐。而西跨院为沈寒冰、众女,堂主护法等用餐所在。 膳堂周围山石林立,树木葱翠,神秘诡异,而又优雅别致。俱是司徒艳凭借想象并参照天幻宫及京师宅院格式而建。气派而不豪华,宽阔高雅,有一股恬静自然之气。 夜幕低垂,山庄膳堂灯火通明。 沈寒冰、楚天、众女、解员外夫妇、祁刚、柳虹刚、烈阳四使、万峰、小梅等二十多人分坐在由两张长桌并成的餐桌。酒菜陆续上来,热气腾腾,桌子旁放着几十坛美酒,未曾启封便已透出阵阵酒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笑谈充满欢乐。 司徒艳见酒菜上全,轻抬玉臂,面上微笑,声音爽脆道:“义父,老爷,员外、众位姐妹兄弟!今日,老爷顺利归来,了却了我等日日焦灼期待的愁苦,当是烈阳门最大的喜事。” 说罢,看一眼如烟又道:“另外,如烟妹妹死而复生,与我等共处一门,情同姐妹,亦是我等大喜之事,我烈阳门人丁兴旺,众位和谐相处,都得益于众位兄弟姐妹宽怀豪放,下面便请太上门主、义父训示!” 沈寒冰听罢司徒艳言语,面上满含笑意,道:“艳丫头已将老夫要说的话,尽数说个透彻,老夫实无他言。天儿大难不死,顺利回返,亦是我烈阳门的福气。众丫头齐心戮力,解员外教授有方,众位烈阳使及护法等鼎力辅佐,才有今日之烈阳门。老夫在此敬大家一杯,期望众位如艳丫头所言和谐相处、戮力同心,共创烈阳未来,干杯!” “干杯!”众人端起酒杯,大部分一饮而尽,只小梅、解汀兰、华玲玲和解员外夫妇几人仅喝了一口,却是轻轻咳嗽了几声。 司徒艳又道:“请老爷说话!” 楚天笑着站起身来,环顾一圈道:“谢谢大姐安排今日之酒宴,楚天甚为感激,不曾想楚天与义父久居深山,今日却在此豪华的山庄逍遥,并得众位兄弟姐妹辅佐,楚天感激莫名。” 楚天稍顿,面色一整又道:“这多时日山庄添人进口,热闹非凡,却需有个安置。经与义父商议,门中原各所属不变。祁刚为右护法,柳如烟为左护法,柳虹刚为逍遥庄护卫使。” 刚说罢,立时又道:“现今江湖已将逍遥庄称作‘鬼庄’,虽是名称森冷怪异,但人鬼难辨,全在于心!此后,我烈阳门中人一概称此做‘鬼庄’,虹刚便是鬼庄护卫使,哈哈!” “门主,那属下便不能出外杀伐,只留在庄中不成?”柳虹刚一听楚天让其担任鬼庄护卫使,急忙问道。 “平时主要职责是护卫山庄,一旦征战,亦可随时出征!”楚天笑道。 “谢谢门主,属下放心了!”柳虹刚大手一拍,裂开大嘴笑了起来。 楚天看一眼司徒艳及众女,接着道:“庄中日渐人多,姐妹们也多起来,没有统筹安排,极易混乱。楚天反复思量,决定由大姐司徒艳兼掌内宅总管,统领后宅大小诸事,各位以为然否?” 众女先是一征,随后俱都拍手点头,面上毫无犹豫之色,看得楚天内心亦是欣喜,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 “老爷,大姐我才疏学浅,怎能……”司徒艳接口欲要推辞。便听楚天道:“大姐莫要推辞,凡后宅诸事,大姐秉承公正之心,一碗水端平就是!” 司徒艳见楚天不允,只好道:“那姐姐便勉为其难、暂代管理,若他日老爷感觉大姐名不副实,难以胜任,随时告知大姐一声!” “哈哈,大姐莫要客气,只管安置便是!” 司徒艳嘴上推拒,心中却是欣然万分,心道:这是老爷对自己在庄中地位的肯定,后宅姐妹渐多,没有主事之人确是不妥,既然老爷交予我管,应当尽力管好,以免众姐妹出现隔阂。 第153章 楚天见众女再无言语,转头吩咐几个丫环倒酒。笑道:“今日楚天高兴,每人敬一杯,你等同意否?” “咯咯,同意!” “老爷,快喝!” 众女一起起哄,场面热乎起来。楚天分别敬了一杯,已是二十多杯下肚,看得狄龙等烈阳四使各个面面相觑,而当楚天与如雪、司徒艳、如烟、慕容馥、蒋嫣容等又每人喝下十大杯酒时,早已看得怔立当场。心道:这是什么酒量,门主与众女岂不成了酒神、酒仙了! 而解汀兰一家早早便已知晓楚天等人的酒量,并未感到惊奇。 华玲玲则不然,看着众人喝酒的场面,早便忘了用饭,呆呆地望着楚天与众女一杯一杯地喝个没完,心中不止作何感想。见楚天与众女喝罢,又与祁刚、柳虹刚等各喝了十杯,转而同烈阳四使各自喝了五杯,随后单独敬沈寒冰五杯。 最后,又敬了解员外一家各自三杯。只剩下没敬自己,华玲玲正在思虑间,便见楚天起身来到面前。众女等正相互敬酒,见楚天去敬华玲玲,不由暂时停下嬉笑,偷眼看着楚天二人。 却听楚天道:“今日所来之人都已敬完,只差未敬你这调皮的乖孙女了,呦,怎地一杯酒都未喝完?来,小爷爷敬孙女一杯,能喝便喝,不喝便浅酌一口。” 众人见楚天一口一个孙女、爷爷般地叫着,都感奇异。华玲玲被楚天叫着孙女,憋得满脸通红,眼光不敢正视楚天,欲喝又犹豫,委决不下。 此时司徒艳走了过来,笑道:“华妹妹,如你不能喝,大姐帮你喝了罢,今日高兴,多饮些无甚关系,最大后果是醉酒,一觉醒来便都好了!” 华玲玲不是不想喝,而是从未喝过。见其他人都是杯杯一口而尽,心中打怵,听司徒艳一说,不由激起一丝争强好胜之心。看一眼二人,道:“妹妹喝了便是!”说罢,端起酒杯微一皱眉,一口喝下去。酒杯尚未离口,便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司徒艳忙拍拍华玲玲后背,好一阵方才停止咳嗽。 司徒艳不忍,趴在华玲玲身边耳语,不一会儿,便见华玲玲面露喜色,看一眼楚天,羞涩地低头不语。 楚天见华玲玲不语,笑道:“乖孙女,大姐与你说些什么秘密啊?”华玲玲更加娇羞,一扭娇躯:“没说什么!”旋即,只顾吃菜,再不言语。 这一顿晚宴直吃到二更末方才结束,众人欢喜地散去,各自回房歇息。 楚天正往自己居处行去,却见司徒艳急速跑来,拉着楚天道:“老爷,姐姐给你换个地方!” “那是为何?”楚天疑惑道。 司徒艳神秘地笑笑,道:“老爷,姐妹愈来愈多,老爷原来房间窄小,且紧临议事大厅,人来人往走动有些不便。姐姐将后院一处大屋改成卧室,并分内外两间。你原居室仍然保留,因离义父近些,有事方便。” 楚天自出膳堂,众女一个未见,不知跑到何处。 楚天见四下无人,搂过司徒艳亲了一下道:“还是大姐心事缜密,安排得当,让大姐料理后宅确是明智之举。” “老爷怎地如此说,不知姐姐能否做好,万一引起其他姐妹不快,大姐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二人边行边向后院走去,来到后院时,穿过一道月亮门,高大的屋宇展现在楚天眼前。屋宇檐下,“益阳宫”三个红漆大字,醒目庄重。楚天只感觉当初刚进逍遥庄时好似未曾见到此房屋,门楼敞开着,院内静悄悄的,房间亮着灯光。推门进入房间,宽敞的大厅桌椅摆放在四周,简洁而素雅。 推开里间房门,是一道绸纱屏风,隐隐约约地遮避着房间内的景象,转过屏风,便见一张巨大的床榻,宽约两丈,绸缎铺盖,缎面上锦绣龙凤,飞云飘动。巨床后是落地的长长帷幔,房间两侧一边是红木梳妆台面,一边是博古架,装满了各种书籍。整个房间高雅温馨,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 楚天由衷地赞道:“大姐好眼光,真让你费心了!” “老爷,这非是只为你而准备,亦是为我等姐妹而准备,不弄舒适些,哪来的惬意和温馨!”司徒艳笑道。 楚天神秘地道:“老爷我明了大姐心意,咦……大姐,老爷我每次回庄,那些丫头早早便蜂拥而至,今日却为何一个人影不见?” “这……大姐可不知,许是喝多各自歇息去了!” 楚天看一眼帷幔,搂着司徒艳亲了一口,笑道:“老爷我本以为今夜好好与你们姐妹亲热亲热,既然那几个姐妹不来,我便与大姐同床共枕,好生欢娱一番吧!” “不行!” “还有我们姐妹呢!” “老爷不能偏心!” 几声娇呼声过,便见帷幔后一下子涌出众女来。如烟最后一个走出,面色微红,显然是不习惯众女一同在此。众女顾不得其他,齐向楚天扑来。 “老爷亲亲奴家!”慕容馥抱着楚天娇声道。 “哈哈,都亲,按先后顺序!” “谁先到先亲谁!”如雪道。 “哈哈哈。”楚天大笑不止,道:“酒喝得多些,有些疲累,我看今日就免了吧,老爷要歇息了!” “不行,你自管歇息,我姐妹陪着你歇息!” 楚天笑道:“也好,老爷先洗漱一番,你等自便!” 众女看着楚天洗漱,低声细语起来,并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待楚天洗漱过后,见众女还在房间,不由道:“老爷不是已说过,你等自便歇息,怎地还赖在这?” “我姐妹先伺候老爷歇息,然后再歇息!”蒋嫣容笑着说道。 “呵呵,那好,老爷先休息了!”说罢,楚天便要脱衣歇息。众女妈呀一声,立时将楚天抱个严实,不由分说,将楚天按倒在床榻之上。 “你们快快歇息去,老爷自会脱衣!” “还是姐妹们帮你脱了好,看看你究竟伤到何处!” “没有伤痕了,不用查看!” “没有伤痕,便要看看别处,嘻嘻!” 如烟静静地在旁笑着,看着众女七手八脚地将楚天脱个光溜溜。楚天叫道:“你等还有否淑女样子,怎地都如虎狼一般!” “淑女有,或许以后来的便是,现在已没了淑女!”如雪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楚天胸膛。 “遇人不爽啊,老爷我真是命苦!”楚天假装皱眉。 “老爷自顾在外风流,却将我们姐妹晒在一旁,今日得好好补偿!”慕容馥亦是边说边拍打楚天。 楚天忽地坐起,邪笑着看了众女一圈,道:“亏得你等用心良苦,弄了这大一张巨床,今日便一同在此处歇息,日后轮值,哈哈!” “什么轮值,我等便在这里歇息了!” “哈哈,那可是老四你说的,莫要后悔!” “歇息有何后悔,老爷莫要说笑!” 楚天又道:“你等几个早已叫得习惯,如烟姐姐便算作老六,不用按年纪排了,可好?”楚天一拉如烟,如烟嫣然一笑:“叫法只是虚名,姐姐怎会计较,只不过那……” “那什么,姐姐?” 如烟面泛羞涩,道:“弟弟,时辰不早,歇息吧!” “就依姐姐之意,现在歇息!” 说罢,便见众女先后脱去外衣,只留亵裤及胸衣,急速钻进被中。初始时尚老实一些,未过片刻功夫,众女已是左右翻腾,嬉笑出声。继而发出娇喘声,只见亵裤、胸衣纷纷抛出来,胡乱扔到地上。 夜已深。 房中。 一阵阵喘息此起彼伏,甚至不时地夹杂一两声舒适而高亢的喊叫,在房中久久回荡,透过窗棂飘到苍穹,永久地留在宇宙之中。喘息声持续了两三个时辰,方才慢慢止息,随即,轻柔的酣睡声代替了一切…… 清晨。 晨曦微露。 楚天悄悄穿衣,身如轻烟,飘然出了房间。 空气中仍飘荡着勾魂激荡的香气。楚天荡起身形,绕山庄巡视了一圈,见山庄外墙都已处处布置成五行奇门八卦阵,偶尔见到尸骨,横七竖八、寂静地散落在山庄周围。见到尸骨,楚天平静的内心又泛起无边的思索:这些葬身山庄的尸骨究竟是所为何来,仅仅是探秘还是除魔卫道? 山庄东侧。 怪石嶙峋,巨大的花池占地方圆二三十丈,树木掩映,顺山势而下的溪水流进花池。花池清澈见底,哗哗的流水声和着微风、伴着早晨的鸟鸣更显清幽寂静。 花池旁,一个绿色身影静坐着,看着池中安然游荡的小鱼儿,徜徉在清澈的池水中,自由自在。晨风吹着,衣角随风扬起,黑黑的长发在思绪中飘动,满面凄然。满怀愁绪,万端烦乱,欲走还留。 浓浓的,好似有股温暖的气息萦绕在鼻端,娇躯不由一震,心中似乎泛起那早已铭刻在心魂中的期冀,慢慢地转动娇柔的身子,当眼中出现宝石蓝长衫身影之际,娇弱的身躯不由轻颤起来。 “深秋风寒,小心身子!” “小……爷爷……”说到此处眼睛湿润已再不能言。 华玲玲只感觉香肩温暖,大手轻按在身上,却是暖在心里。一双美目望着楚天,充满哀婉。好久,语音近似蚊蝇:“为何让我称你作小爷爷?就因我刁蛮与任性吗?” 楚天笑道:“哪是我让你称作爷爷,而是我与你爷爷义结金兰,大哥之孙女亦是我的亲人,方以祖孙相称,虽与年纪不合,但确实事实!” 华玲玲一扭身子,道:“那多难为情,难道我是那等使人嫌恶吗?” “呵呵,你现在是个好丫头,乖孙女,说不得何时又耍起小性子了!” 第154章 “我耍过性子吗?” “呵呵,现在没有,估计也快了!” “何时快了?” “马上便快了!” “那我便一辈子叫你作爷爷了?” “那要看你爷爷如何办了!” “你曾言说暂时让我叫你作小爷爷是为掩人耳目,待我爷爷及娘亲有何意见后再行定夺吗!” “是啊,不过何时能见到你爷爷那就不得而知了!” 华玲玲道:“我可以传信征询爷爷及娘亲的意见!” “哦,小爷爷这个却未想到,呵呵!” “那……小……爷爷是同意我传信了?”华玲玲欣喜道。 楚天拍拍华玲玲,笑道:“小爷爷说话一言九鼎,怎能不算。不过……”楚天停口故意未说。 “不过如何?” “等你有回信再说!” “现在不能说?” “不能!” “华妹妹怎地这早便起来了?”楚天与华玲玲正说话,便见解汀兰走了过来,一身衣裙,粉妆玉琢,素雅出尘。娇面白里透红,嫩柔可人。 “解姐姐,妹妹见你睡得香甜,便未叫醒你。外面清爽风轻,自顾出来走走,见小爷爷在此遂说了几句话!”华玲玲道。 解汀兰看一眼楚天,有些羞涩,道:“公子可好?” 楚天笑道:“好,解姑娘好吗?” “小女还好!” 看着楚天更加出尘绝俗的气质,解汀兰内心阵阵悸动,溪水流淌声好似自己心中情感的心弦,愈看心弦拨弄得愈快,遂眉目低垂不知看向何处。 “解姑娘双亲可好?” “小女父母很好,昨夜回到居处说个不停,不是说山庄喜庆,便是夸奖公子福大命大!” 楚天道:“福大命大或许有一些,拼力挣扎未必是好事,笑对生死却又起死回生、苦尽甜来,世间之事当真奇异。” “小女祝贺公子安然回返,并祝公子洪福齐天!” “呵呵,谢谢解姑娘,此言说得多了,再有何劫难怕是万难躲得过了!”楚天说罢,见阳光高照,已到辰时末,对二女笑道:“解姑娘、乖孙女该用饭了!” 解汀兰抿嘴笑着,拉起华玲玲跟着楚天向膳堂走去。三人走进膳堂,却是一个人影未见,问过仆人,均道未见人来,饭菜已热过两次。 楚天略一思虑,道:“解姑娘,乖孙女,我等先行用饭吧!” “不等其他姐妹一同用饭吗?” 楚天笑道:“不等了,我等先用!” 用过饭,楚天与华玲玲、解汀兰又说了一会儿话,见仍无他人前来用饭,便道:“你二人先行歇息,我去看看究竟何故都未前来!” 二女有些不舍,看着楚天身影消失方才有些失落地回返居处。 楚天回到后院,推开门进入里面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园春色,众女仍然沉睡,毫无醒转迹象,均匀的鼾声此起彼伏,面容疲乏而安详。 楚天慢慢坐到床榻边缘,看着众女酣睡的姿容,不由感慨万端。六个美女酣睡在床,未来是否还有呢?解汀兰那娇柔的期许,华玲玲凄婉的愁容在脑海中浮现。 莫道不肖魂,相思成疴疾!物尤如此,情何以堪?想到此处,眼前又忽地闪现秦素素那清雅、脱俗、娇美万分的容颜,耳际中似乎响起袅袅琴音,历久不绝。 慕容馥翻动娇躯,莲藕般洁白的玉臂露在外面,巨大的山峰大部袒露在外。几声呓语,一阵轻微的呼吸,柔荑轻颤几下,落在楚天腿上。 慕容馥冥冥中似有预感般地微微睁开美目,见楚天坐在旁边,立时便要起身,却被楚天按下。楚天轻轻挥手示意,握着小手,抚摸着慕容馥柔顺的长发,沉浸在无边的遐想之中。 众女一个个先后醒来。见楚天坐在床榻边上,纷纷起身,嚷着让楚天帮着拿过亵裤与胸衣。见楚天未动,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面带羞涩,默默地找寻自己的衣物。 楚天起身将窗帘拉开,阳光透进房间,明亮温馨。众女先是腼腆,先后穿衣而起,只慕容馥仍然枕在楚天腿上,看着众女穿戴。 啪地一声,如雪打了下慕容馥屁故:“死猫,快起来!” “四姐,我累!” “谁不累,我也累!” “四姐,不知怎地,昨夜感觉特殊累!” “咯咯,谁不感觉特殊累!” 慕容馥仍然慵懒般地躺着未动,懒洋洋地道:“四姐,不知怎地,不是感觉身子累,而是全身都累,好似魂都没了,睁开眼才感觉仍活在世上。” “是吗,是不是病了,让大姐看看!” “啊,大姐,别摸屁股!啊,四姐别摸胸啊……” 慕容馥叫着,将其他三女逗弄得走过来,不时地伸手搔痒,慕容馥娇呼不止。 “老爷,你体质大异往常,好似有股魔力,被你大手一抚,便难以自制,就感觉浑身痒痒,极难把持!”如雪道。 “就是,好像身体都成了躯壳,心神疲乏到极致,往日一点响动便已醒转,可今日像是睡死过去!”翠红忽然说道。 楚天邪笑道:“那你等现在再行欢乐一番可好?” “啊!”众女急忙跑开:“老爷,你饶了我等吧,这时还不起来会让庄中之人笑话的!” “啪啪啪。”楚天连续拍了拍慕容馥屁股:“起来吧,膳堂饭菜已热过几次,再不用饭,便只能与午时并成一顿了!” 司徒艳笑道:“老爷,我与几位妹妹先自去用饭,老五起来后自行去膳堂,我姐妹就不等这个小懒猫了。唉!不知如何搞的,怎会这般疲乏!”说罢,带着蒋嫣容等几女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死丫头,快起来,不然饭菜便没了!”楚天笑道。 “老爷,奴家不想起来!” “怎地不想起来?” 慕容馥面上一红,山峰鼓鼓的,贴在楚天的臂弯里,细声道:“老爷,昨夜做得好似过头了,奴家都已昏厥,其他姐妹恐亦是如此。老爷,你这次回返怎地这般令人肖魂蚀骨,好似身体都被掏空?” “呵呵,老爷我又得奇遇,食得那万年冰草,并得地心寒玉支助,而渐能元神外化,元婴离体,阴阳润和快达极致,或许这便是你等疲乏之故。” 慕容馥一惊,羞道:“怪不得奴家不一刻便已飘飘欲仙、直上九霄呢!” 楚天软玉在怀,笑道:“起来吧,太阳照屁故了!” “嗯,老爷再亲一下,奴家便起来!” “好,你个小懒猫!” “哦,老爷轻些抚摸,奴家又……” 时光冷漠无情,宇宙万千,交叠更替。 在活着之人的感觉中往复流转不息。 时光不因人世间的喜怒哀乐而有任何停留,在宇宙万千的变化中,人间的生老病死及悲欢离合好似惊鸿一瞥,在浩瀚中倏然消失。即使是人们想以生命来换取光阴,却仍无法把握那种虚幻飘渺,那种精深博大。 秋去冬来。 白雪如银。 柔软的雪花,纷纷扬扬,绵绵密密,如飘洒的花瓣满天飞舞。轻灵洁净,似飞舞的精灵,悠然地落在山庄中每个角落。 山庄一片银白,皎洁静谧,透彻清雅。但这纯洁无瑕仍掩饰不住江湖上深藏在灵魂中的罪恶。一片片、一朵朵的雪花儿慢慢融化在肮脏的江湖之上,融化在无尽的贪念之中,融化在蒙尘的灵魂深处。 室内。 熊熊的炭火映照着楚天颀长修伟的身躯。独立窗前,望着纷纷飘落的雪花,寂然沉思。 手上那张舒展瘦挺、清淡娟秀,遒劲飘忽,神韵斐然的书信紧紧地扣着楚天心弦。纱裙飘动,如云如雾;莲步慢动、轻摆如柳的身姿;凝眉含愁、嫩如凝脂、柔婉万分的容颜,深深地刻在楚天心中。 “高殿郁崇崇,广厦凄泠泠。 微风起闺阁,落日照阶庭。 踟躇云屋下,啸歌倚华楹。 君行殊不返,我饰为谁容。 炉薰阖不用,镜匣上尘生。 绮罗失常色,金翠暗无精。 佳肴既忘御,旨酒亦常停。 顾瞻空寂寂,唯闻燕雀声。 忧思连相属,心中如宿醒。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素素敬奉!” 看着秦素素用心书就的“建安七子”徐斡的乐府诗并夹杂自书的殷殷心迹,楚天心中亦是思绪万千。房舍高郁,环境凄清,落日残照的景象,蕴含了寂寞凄凉、了无意趣的心境,郁积愁苦,万种情思、百无聊赖。 楚天心中不知怎地泛起一丝忧郁感伤,本已快波澜不惊、纤尘不染的心绪猛然荡起阵阵涟漪,这是在如烟之后情感中生发出的另一种思绪。 房门开了,司徒艳走了进来。楚天缓缓地转过身来,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司徒艳不言不语,默默地给楚天倒杯茶,静静地看着楚天。 良久。 司徒艳开口道:“老爷,缘之一字,更添愁绪,外面飞雪,心绪凄冷,还望老爷放开心怀。虽是我等姐妹毫不介意再多几个姊妹,但望老爷顺其自然,为情而骨瘦形消,于己于庄于众姐妹都不是喜事!” 楚天听罢,机灵灵地一颤,顿时恍然,道:“姐姐言之有理!”随即,楚天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轻轻飘落的白雪,镇定下心神,暗道:莫非秦素素真的在心中扎下了根?自己真的忘不了那种飘逸脱尘的风韵? 一声轻响,打断了楚天思绪。 房门口,正俏生生地站着如烟。白色的丝绒外套,衬着浅紫色的衣衫,雪白的长发与天地融为一体,更加出尘,由于清冷而略带红晕的俏脸如雪梨般纯美。 第155章 如烟见楚天神态,心神一紧,不由轻柔地道:“弟弟,你……你……怎地如此神情?” 楚天一怔,旋即微笑道:“弟弟无事,只是想起一段旧事,难以释怀而已,大姐已然说过了,便是那秦素素之事。” 如烟面上涌起一层笑意,缓缓走到楚天身前,凝注楚天道:“大姐与我等姐妹说了。这两日见弟弟愁眉不展,确是已难释怀,不过万事总有始末因由,既然秦姑娘心生情愫,弟弟又是心有灵犀,但等春暖花开,我与大姐替你走一趟便是,何苦如此愁闷!” 楚天转身上前,将如烟紧紧地拥在怀中,轻柔地吻着如烟冰凉而滑腻的面颊,笑道:“二位姐姐,弟弟不全是顾念男女之情,而是担心秦姑娘身在京师,处于各方豪强官宦虎视眈眈之下,虽是洁身自好,但亦难以避免意外变故!” 司徒艳笑道:“原来老爷是这般心事,大姐还以为老爷又起猎艳之心,老爷心存仁厚,我等姐妹甚是欣慰!如烟妹妹说得好,待季节转变,我与如烟妹妹替老爷去看望那秦姑娘,顺便了却一桩心事!” 楚天疑惑道:“老大要了却何心事?” 司徒艳笑了笑,道:“我们姐妹要了却的便是:那秦姑娘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让老爷这般惦念,日日为其忧虑挂怀。” “姐姐说得是,弟弟已有这多美女,为何还不满足,非但有那解家姑娘与华姑娘正等待良辰吉日,此时,秦姑娘又托丐帮送来书信,老爷艳福不浅啊!”如烟调侃道。 楚天拍了一下如烟,亲了下如烟的嫩嘴。 司徒艳咯咯一笑道:“你两个姐弟好生亲热吧,大姐我去看看其他姐妹及山庄防护诸事!”说罢,起身便向房门走去。但尚未走出两步,便见楚天单手一招,司徒艳便已飞向楚天二人。 “哎呦,老爷现在功力怎地如此厉害,这手凌空摄物手法,一般人物实难脱出,妹妹你说是不是,呜……”司徒艳刚说到这,嘴唇已被楚天用嘴封上。楚天边亲着司徒艳,边摸索着如烟。 “哦……弟弟,别再摸索了,姐姐又有些受不住了!”如烟面泛嫣红,气喘吁吁地道,而此时司徒艳娇躯亦轻轻起了颤抖。 过了一会儿,楚天停下来,看着二女因动情而泛红的面颊,笑道:“二位姐姐,义父前几日言道,丐帮送来的讯息说现下江湖偃旗息鼓,异常平静,大大小小的庄派深居简出,不知是留守在庄派中还是去往别处,一片死寂。各方探查结果毫无所获,弟弟想呆在山庄之中极难掌握江湖动向!” 司徒艳道:“老爷是想出庄行走了?” “弟弟确有此意,不过在出庄之前,应提早做些谋划及准备。” 如烟道:“弟弟,此次出庄,是大兴讨伐还是秘密而行、以探查动向为主?” 楚天凝重道:“当然是探查动向为主,常言道:以虞待不虞者胜。谋定而后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遗憾的是我等对江湖动向知之不多,确是麻烦!” “老爷,两队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早已进入柳家庄,前些时日有讯息传来,吴云与熊震天两位烈阳使日夜操练两队人马。柳庄主见烈阳乾坤迷魂阵战力强悍,已精选百多护卫,让吴云二人训练,并已整合编入烈阳乾坤迷魂阵。依吴云之灵性,估计此时新编入的两队,恐也有小成,可为战时所用。” “姐姐说的是,不过,现下与淡云庄所谈之事如何了?” 司徒艳道:“赵云天始终未有回信,估计淡云庄是惧怕烈阳乾坤迷魂阵驻在其庄内,对其威胁太大,一时难以接受。我等可传讯敦促一下,适当时机可前去商讨。” 如烟惊讶道:“弟弟真要与天下江湖一争短长了?” 楚天笑道:“不是一争短长,而是你死我活,如我等在山庄偏安一隅,终要被整个武林发现,届时不需进攻,便是围困,我等亦要困死在山庄中,待到那时,我等便真成了鬼庄死鬼了!” 如烟凄然道:“那时江湖血腥便不止一处,而是遍地烽烟,死伤无数,真正是血腥满天下了!” 楚天看着如烟,平静地道:“姐姐,弟弟知你宅心仁厚,不忍杀戮,但江湖能给予我等存活之处吗,莫不处心积虑欲将我等斩尽杀绝。行天之大道,以杀止杀,以杀换生,方能杀而求生,求宇宙之生,换天下清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唯有如此,才有天下终极之善、终极之德,最后才有天下之究竟圆满!” 司徒艳听着楚天言语,内心一阵阵轻颤,楚天心胸不可谓不广,格局不可谓不大,终极之念不可谓不强。然真如此,面临的血腥却是难以想象,将会是何种结局,又该是一种怎样的血腥惨厉。 但从趋势看,天下必然是如楚天所讲,即使不在近日爆发,亦迟早会掀起满天腥风血雨。数百年来,江湖每隔几十年,便会爆发一场空前的杀戮。生当乱世,又有何力量阻止即将到来的杀戮!司徒艳不由黯然神伤。 二女凄然神色,楚天看在眼中,亦不禁有些伤感,但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坚定信念,那种长久在山中养成的孤寂与冷酷,山野中培育出的随性自然心性渐渐充斥在周身的血液中。 望着窗外仍在飘飞的雪花,楚天坚定地道:“生当乱世,不进则退,别无选择。念天下苍生,少妇人之仁,即使是骂名千古,楚天亦要为之!” 二女已隐隐感觉楚天身上那股凛冽的煞气,磅礴汹涌,那种冲天的豪气使得二女心中亦不由精神振奋、豪情万丈:“弟弟,不论你是甘居山林,还是争霸江湖,如为天所争,姐姐都将义无反顾地跟随你,以身殉道,伴你终生!” 楚天不由搂紧二女,各自亲了一下,低声道:“你两个真是我的好姐姐,此时如何报答两位姐姐呢?” 司徒艳与如烟对视一眼,笑道:“怎么报答以后再说,我与如烟去看看其他姐妹!” 翌日。 山庄大厅。 楚天、沈寒冰、司徒艳、如烟等众女,祁刚、柳虹刚以及狄龙、张爽等烈阳使以上人物坐在一处,商量庄中大事。这是楚天同沈寒冰、司徒艳事先研究过后,众人在一起商议日后行止。 沈寒冰清癯健朗,清瘦的面容神清气爽,双目泛着熠熠神光,看一眼众人,笑道:“三个月来,山庄融洽,山庄外再无宵小打扰,暂时了却了一点紧张,烈阳乾坤迷魂阵更具威力,这与艳丫头等勤于督导有着极大关系!” 看一眼众女神色,又道:“你几个丫头更加神清精聚,显然是功力愈加纯厚之故,但面对整个江湖顶级高手虽能自保,却仍嫌不足,如欲与天下争锋,却仍要妥善筹划,天儿,你将山庄打算说与众人听,之后分头行事,早作准备!” “是,义父。”楚天应了一声,继续道:“据报,两对烈阳乾坤迷魂阵已在柳家庄日夜操练,并将柳家庄护卫扩增两队烈阳乾坤迷魂阵,现已初具威力,仍待提增功力。为慎重起见,已派吴云与熊震天两位烈阳使前往督导操练,将来与此处形成东西呼应之势。但欲与天下争锋,仅有两处照应却仍显不足,与淡云庄商议至今无结果,恐是赵云天有些顾虑。黑衣人及骷髅黑衣人这两神秘组织至今未探明其老巢,实是我等心腹大患,祁护法在长安已探查出一丝端倪,可做线索追踪。据丐帮传信,祁连老怪等人马已回到京师左近。” 楚天看一眼司徒艳后,又道:“天幻宫至今毫无动向,似与天下失去联系,但据估计,当是其筹划缜密,暗中往来,应小心为之。少林与武当等大派似乎已与其有些瓜葛,不能排除联合之可能,如其联合亦甚是棘手。且有其他中小门派也参与其中,对山庄形成极大威胁,如其知晓我等藏身之处,取围困之策,我等将困死在此处。凡此种种,如不主动出击,搅乱江湖,我等将难以再有立足之地。” 说到此处,楚天凝重地看一眼众人,肃然道:“经与义父及司徒总使商议,决定由祁护法带领几人前往淡云庄商议烈阳乾坤迷魂阵驻扎之事,如其不允,可在淡云庄辟出一地暂借使用,祁护法前去应晓以厉害,陈明得失,务要促成此事!” “是,属下遵命!”祁刚站起身来,躬身答道。 楚天又道:“司徒总使与柳护法带上东厂通关腰牌,前往京师地界,打探范家庄及黑衣人行踪。京师重地危机重重,因你二人功力高绝,一旦有何变故能相互照料,不至有危险,又因柳护法曾跟随黑衣人一些时日,略微熟悉情形。你二人如打探清楚,切不可打草惊蛇,急速回转。” 二女同声严肃道:“属下遵命!” 随即对如雪、慕容馥道:“你二人前往豫境,按照蒋堂主所绘位置,打探中原武林盟详情,打探清楚后,即刻返回!” “老爷,属下遵命!” 楚天一笑,又道:“蒋堂主妥善安排人手打探北武林盟情形及几大门派动向并督促烈阳门人勤加操练。打探之事异常重要,尤其是几大门派动向千万要弄得仔细!柳护卫使要小心行事,山庄安危尽在你手,万万不可懈怠!” 蒋嫣容与柳虹刚凝重道:“是,属下一定小心,请门主放心!” “师傅,是否也派我等些事务!”万峰问道。 楚天笑道:“你与翠红、小梅一同将山庄安排好,万不可让义父操心!” “师傅,那何时我也能出去走走,仗剑江湖呢?” “哈哈,仗剑江湖,你以为江湖是逍遥之地吗,时时危险,处处杀机,等过一两年你功力再高些,便让你出去。自今而后勤加练功,不然永无出头之日!” 第156章 万峰一脸苦相,道:“师傅,我的命怎地这般苦,在庄中快憋出病来了!” “哈哈,如何会憋出病来,有小梅陪着你,焉能有病!”楚天说罢,万峰与小梅俱都面上泛红。 “狄龙、张爽!” “属下在!” “你二人与我一同赶往长安!” 二人一听,门主要带自己出去,好像听错一般,见楚天看着自己二人,不由心中狂喜,齐齐答道:“是,门主!”说罢,二人紧紧握住对方,面上无比高兴。 “万峰,翠红,你二人尽快为出庄之人准备一应事务!” “是,师傅!” 楚天再一次看一眼众人,道:“各位此行定要万分小心,均要易容而行,无论有无收获,及时返回山庄。本门主不想看到伤亡,请各位多加保重,定要安然回返!” “请门主放心!”众人答道。 “既然如此,给各位三日准备时间,三日后出发!”楚天说罢,对沈寒冰道:“义父,你看天儿安排的还有何不当,请义父指点并再嘱咐几句!” 沈寒冰自始自终未发一言,看着楚天布置缜密,安排妥当,内心极为高兴,自己一生有徒弟如此,真如自己生命的延续。笑眯眯地看着众人,欣喜无比。见楚天相问,方才笑道:“天儿安排甚是缜密,老夫无甚说法,只期望各位安全回返,老夫为各位摆酒接风!” 翌日。 楚天仔仔细细地寻看了山庄各处,直待再也看不出破绽方才放心。 用过晚餐,楚天独自一人回到居处,躺在床榻上,思索着行程与山庄未来。众女这两日虽未表现出如何不快,看着楚天在庄中巡视,均未打扰,不过也未再听到开心的欢声笑语。 恰在临行前一日,如雪忽地递给楚天一封丐帮中人转送而来的书信。待楚天看时,乃是华无双的书信。 不知华玲玲所传讯息中说了什么,华无双来信中写道:“老弟,得悉玲丫头在你处,老哥甚为放心。玲玲已成人,自有去处。老哥见玲玲多时未归,亦深明其心。老哥与兄弟义结金兰,实是此生幸事,儿女之事实无良策,玲丫头一切尚请老弟妥为照顾,尘俗旧礼勿需多虑,一切顺其自然。” 看罢书信,楚天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大哥来信中已然明言,如与华玲玲交好,这便如何称呼与相处。众女已知华玲玲心意,不时地在楚天耳旁吹风,好似木已成舟,楚天虽未过多想过此事,但曾答应过华玲玲。而今见此信,尽管楚天仍是犹豫,想想后,便放松了心态。 晚饭后,众人各自回到居处。 楚天一人径自向解汀兰与华玲玲居处而来,优雅的房舍,静谧清冷,房内灯光晃动,不时地映照出来回走动的身影。 楚天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口,刚要举手敲门,却听房内传出解汀兰的言语声:“好妹妹,姐姐知你心绪烦乱,再晃动也无济于事,楚少侠好似无事一般,或许并未看到书信,待明日妹妹前去问问便可,何苦自我烦恼!” “姐姐不知妹妹心意,小爷……公子与我爷爷义结金兰,互相称兄道弟,如论起辈分着实不便,妹妹怎生开口,岂不让人笑话!” “呦,妹妹,你那日言说,少侠已答应如你爷爷同意便不计较辈分,怎地今日又提起辈分来?” “妹妹也不知怎地,书信不来尚无所顾忌,而今书信真的来了,心里又不知如何是好,妹妹长这么大,从未如这段时日忐忑不安,内心惶惶的!” “咯咯,那是妹妹心中情窦初开,思念成疾,陷入情感之中的缘故。小丫头,怕早已是春心大动,日日想着少侠了吧!” “去,姐姐嘴里不说好话,妹妹见过那多人,不是殷勤谄媚,便是猥琐下作,俗气得很!” “那少侠怎样,是不是已钻入妹妹心中了?呵呵。” “姐姐莫要说了,听得好心烦!” “呦,我说妹妹,姐姐的话是说到你心坎里了吧,妹妹往日怎地说来着,你说少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并对你施那什么‘分筋错脉’手法。既然如此,妹妹怎地不躲得远远的,还在此山庄作甚?” “姐姐万万不要再提那‘分筋错脉’,妹妹一想起那非人的折磨,便心神颤抖,浑身痉挛。那天杀的楚天,明知我是华玲玲,却仍对我下此重手,简直是铁石心肠,残忍冷酷,待有朝一日落在我手,定会加倍偿还!” “那怎地能落在你手?” “这……这……这看情形再说,反正不能轻易放过他!” “咯咯,现在妹妹这般说,说不得见到少侠时妹妹便腿脚发软,如再被少侠抱一下,甚至亲一下,便早早骨软筋麻,魂飞天外了!” “妹妹怎会如此!” “那日我见妹妹说到你与少侠等被围困之时,不是少侠抱着你逃遁吗,我见妹妹说起此事时,面上尽显欣喜之色!” “姐姐净胡说,妹妹哪会那样!” “嘻嘻,妹妹还说不是,小脸都红了!” “哪个红了,再见那天杀的小……楚天,我便……” “妹妹,万万不可如此说,常言道:说曹操曹操便到。万一少侠突然来此听到妹妹此中言语,岂不又要危险?” “呵呵,坏姐姐,哪有那般巧合,楚天与其他几个姐姐明日便要出庄,现在他巴不得与艳姐姐等亲热呢,怎能来到此处!” “那可说不定,天下事没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少侠真的来了,看你还如何说!” “死姐姐,你不念我好,偏偏让我遇到那杀神!” “妹妹不是言说不怕吗!” “那是,妹妹怕得谁来!” 正说到此时,便听噗地一声轻响,油灯忽然熄灭,房内顿时漆黑一片。解汀兰妈呀一声便搂住华玲玲,颤抖着道:“妹妹,那灯怎地忽然灭了?” 华玲玲亦觉得奇怪,只是身具武功,并未如解汀兰那般惊恐。二女慢慢走到油灯处,取过火捻点燃灯芯,房间又亮了起来。二女心神稍定,正当转身之际,那油灯又毫无征兆地忽然熄灭。 二女再次点燃油灯,灯芯刚刚冒起点光亮,便即刻熄灭,灯芯俱在,日日都是这般点燃的,今日怎地会如此奇异呢?解汀兰此时已浑身颤抖,语不成声:“妹……妹……有鬼!” 解汀兰一说,华玲玲虽有功力,不至于看不清房间,急速四顾,但房间中哪有一丝异状,不由心神惊颤,惶恐地极目看向四周。看着看着,忽地,华玲玲便感觉颈项上吹来一股冷风,奇寒彻骨,华玲玲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不由妈呀一声,抱紧解汀兰,双目惊骇得好似已经失魂,身体瑟瑟发抖。 “妹……妹……是不是有鬼呀!”解汀兰此时说话已近哭腔。 二女正在惊骇中,却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丝颤悠悠、冷森森的语音传入耳际:“你等……不尊……长辈,以下……犯上,十殿……阎罗……前来……索魂……追命!” “呜……我们……没有啊……请你……饶过……我们……姐妹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解汀兰话未说完,二女便忽觉房间之中刮起一阵怪风,阴森森、冷飕飕,股股盘旋激荡的冷气袭上娇躯,颈项上冰冷的凉气,已将二女骇的头皮发麻,三魂去了两魂,七魄去了三魄。 “呜……呜……娘啊……快……救救……我们啊……” 二女光顾向前看时,颈项上便再次吹来一股冷气,二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转头看时,一个人影就在身后,二女乍看之下,已吓得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黑影慢慢坐下,手指轻抬,一缕指风过处,便听嗤地一声,油灯忽然亮了起来。二女惊魂之下,只惊得又是一震,待回过神来时,双目不由慢慢睁大,由惊到怒,由怒到喜。惊骇后已忘却了矜持与胆怯,双双起身,便向那人扑去,连捶带打,连哭带骂。 “少侠吓死我了!” “死楚天,又这般折磨我!” “我打死你!” 楚天一直笑着,任由二女打闹,直到二女打得够了,才慢慢停下。二女回复了常态,惊骇之后的疯狂过后,便又双双矜持起来,娇面羞红,温柔可人。 楚天呵呵一笑,道:“你二人为何不再打了,适才还疯狂,此际怎地又变成淑女了!” 二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说,低头不语。 “适才是哪个说我是天杀的,并扬言有朝一日加倍偿还的?” 二女互看一眼,便听华玲玲道:“是我,楚……小……爷爷!” 楚天轻轻地笑着,看着华玲玲道:“喔,是乖孙女啊,身为晚辈,不知尊卑、悉心孝敬长辈,并在背地里对长辈恶语相向,该当如何惩罚!” 华玲玲啜啜地道:“我与姐姐并未背后说长辈的不是啊!” “还敢狡辩,是否还想尝尝那‘分筋错脉’的滋味啊?” 华玲玲一听楚天又提那“分筋错脉”,不由娇躯一震,有些惊恐地看着楚天那笑意盈盈的面容,心中发虚,她现在可不知楚天心中到底想些什么,实在摸不透楚天的心事,许是被楚天吓怕了! “我没……我说过,如何惩罚随小爷爷心意吧!” “哈哈。”楚天大笑,道:“这才是小爷爷的好孙女,惩罚吗,便不必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爷爷却要你补偿些过失!” 第157章 华玲玲楞楞地看着楚天,心中忐忑不安,颤抖着问道:“小爷爷,那活罪如何补偿?” 楚天邪笑,盯着华玲玲道:“你爷爷那书信你也看到了,今日我来便是让你补偿的!” 华玲玲心中一震,顿时小鹿狂跳,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心神不定、无限期盼等待的日子已将身心折磨得疲惫已极,乍听楚天言语,不由喜上眉梢,娇羞道:“那今后我便不用再叫你小爷爷了?” “呵呵,小爷爷是继续叫的,更改不得,但其他可便宜行事!” 华玲玲还在疑惑,解汀兰在后面扯动华玲玲衣襟,美目连使眼色。华玲玲望着邪笑的楚天,羞涩道:“我不知如何补偿,请小爷爷言明!” 楚天面色一整,肃然道:“既然孙女不知如何补偿,小爷爷便回去歇息了,过几日送你回‘天外仙’山庄!”说罢,楚天起身便欲走去。 华玲玲乍听之下,不由顿时尴尬地怔立当场。旋即,一丝悲戚快速涌上心头,却是憋闷在心头,欲哭无泪。解汀兰看之,不知如何是好,心神亦随之伤感不已,心中甚是奇怪:楚天怎地如此对待华妹妹? 楚天乜斜一眼华玲玲,见其悲戚神情,楚楚可怜,心中实在不愿再逗弄下去,遂伸出大手,笑道:“小爷爷同你说笑,何必当真,哈哈,来,让小爷爷抱抱!” 华玲玲已被楚天弄得晕头转向,楚天喜怒无常、忽冷忽热,早将一颗芳心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对楚天言语哪敢相信,仍自站在楚天身前,娇躯轻颤,丝毫未动,心中悲喜交加。 “呵呵,来乖孙女!”直到楚天的大手将华玲玲拉在宽厚的怀里,华玲玲才如梦方醒,闻着久违的气息,贴着曾经依靠过的身躯,心中百感交集,思绪连篇,悲戚感伤,委屈苦闷一时涌上心头,哇地一声,趴在楚天怀里大哭起来。 解汀兰上前欲劝解,手拿起又放下,不知如何劝解,俏脸也随着华玲玲的哭声变得悲伤,眼泪在眼圈打转,凄美青涩,娇柔温婉,看得楚天不由伸手亦将解汀兰拉在身边。解汀兰娇躯颤抖,小鹿乱撞,娇面嫣红。看了楚天一眼,顺势靠在楚天身上。 华玲玲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娇躯抽动不止,恐是伤心已极,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方才慢慢停息。 “好了,哭够便好,憋着会弄坏身子的!” 华玲玲止住哭声,并未言语,只是打了楚天一下。解汀兰拿出丝巾,替华玲玲擦擦眼泪。二女心中多日的期待终于有了结果,不由静静地靠在楚天怀中,享受不知是片刻还是永久的温暖。 楚天轻轻抚弄二女的秀发,闻着处子身上特有的体香,心中亦是激荡不已,未曾想到从小在山中长大,出道后艳遇连连,是好事还是灾祸,都难以说清。如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众女命运又将如何,江湖还能容下与我有染的众女子吗? 想着想着,千般责任、万般重担好似都落在自己身上,一种与生俱来的豪情油然而生,即使不为自己而生,亦要为众人而活。 解汀兰强自忍住已快泛滥的春潮,轻柔地细声道:“少侠出庄,不知何时回返?” “此去无甚要事,最长旬月便回!” “小爷爷,能否……带……我前去?”华玲玲满含期盼道。 “带你出去惹事?” 华玲玲一扭娇躯,嘟起小嘴道:“我不惹事便是!” 楚天道:“此去是探查神秘黑衣人动向及追踪其老巢,狄龙、张爽与我同去,如你再去着实不方便,况且你功力尚有不足,一个不好,危险便至,你留在庄中好生练功,让义父指点一二,待我回返,再帮你……” 楚天说到这,忽然醒悟,不由停下,有些尴尬地道:“等我回返后再看你功力是否增加,再行对症下药!” 华玲玲问道:“小爷爷,几位姐姐原先的功力,在江湖上并非是一等一的高手,现在艳姐姐、如雪、慕容姐姐武功为何都变得那般高强,小爷爷是否有何秘诀,她们才迅速将功力提升的?” 楚天微微一笑,对华玲玲所问实在不好回答,便道:“她们的功力确实提升迅速,但现在于你却不适合!” “为何不适合,如我未记错,以先前功力相较,据我爷爷说,我功力只比艳姐姐差了一些,却比其他姐姐要高,怎地一两年不见,她们功力却比我要高上许多,小爷爷是否偏心?” 楚天道:“这其中有许多不便与你言明之事,武功高低在其次,关键是要愉快地生活,比如解姑娘便毫无功力,但知书达理,贤淑可人,不也愉快吗!” “我只是想明了几位姐姐功力为何提升那般迅捷而已!” “哈哈。”楚天一笑:“你这丫头,嘴上不言,心里却是想着如何快速提升功力,如何对你言说呢,秘诀是有,但要承受极端的痛苦。” “我不怕痛苦,提升功力便可!” “承认了吧,还说不要提升功力!” “究竟有多痛苦,比那‘分筋错脉’痛苦如何?” 楚天听罢,不由一怔,“分筋错脉”下手法的非人痛苦华玲玲是难以忘掉了,楚天亦感到当时做得有些过分,随即又释然,如非用那“分筋错脉”手法,这刁钻的华玲玲怎会如此老实。 楚天笑道:“与那‘分筋错脉’痛楚差不许多,或许会苦尽甜来,苦痛过后是否日日想要,便不得而知了!” 华玲玲一脸疑惑:“小爷爷,过后日日想要何事?” “哈哈哈……”楚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由拍了拍华玲玲,再看一眼解汀兰,道:“过后自知,不可说,不可说!” 华玲玲不依不饶:“小爷爷,你便告诉我吗!何事非要日日想要?” “乖孙女,真的不可说!或许等我回返之后便告诉你,不过那时除了解姑娘要改口叫我作老爷,你却不能!好了,你那些姐姐们恐怕还在等我回去,你二人好好歇息,我离庄后,定要好生练功,多向解姐姐学写文墨,多看些圣贤经典,改改刁钻的心性!” “我对书籍毫无兴致,看得头大!” 啪地一下,华玲玲屁股上便挨了一巴掌,打得华玲玲哎呦一声,气鼓鼓地道:“小爷爷只对我心狠手辣,却从未见过对其他姐姐们这般!” 楚天笑道:“哈哈,我的乖孙女,对其他姐姐这样,你怎会见到!”说罢,看一眼解汀兰,又邪笑着小声道:“为何你这丫头见不到?” “为何?”华玲玲一脸严肃地问道。 “呵呵,那是她们在床榻上玉体横陈时打的!” “羞死人了!”二女不由娇羞上脸。 “呵呵,不信去问问你那几位姐姐,她们各个屁股上都有手掌印记!” “啊!”二女惊呼出口,心道:还有这等残酷之事? 商州。 “临江楼”。 几年中,楚天不知来过此处几次。这血腥与情感的起源之地,带给楚天挥之不去的强烈印记。“临江楼”已是物是人非,而楚天的命运却因临江楼而起伏不定,浑不知未来如何。 楚天扮成商人模样,狄龙、张爽易容成红脸汉子,坐在角落慢慢地用饭。 楚天与狄龙二人四日前与众女分别,出庄后直奔长安而来。非是楚天刻意来此,而是楚天内心隐隐约约感到黑衣人决不会只在京师。狡兔三窟,此处必有其窝点。几月前,祁刚已探查出些许线索,黑衣人或许仍有部分在长安左近。 临江楼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动荡的江湖丝毫未影响酒楼生意。忽地,楚天心中似有所感,这临江楼原是所属郑家庄,现今是哪家所开呢? 正在思虑间,便听邻桌一商人模样的人道:“吴掌柜,小弟近日听闻扬州柳家庄闹鬼了!” “李掌柜,何事出鬼?” “据说,自几月前杀神楚天杀了三百多神秘黑衣人后,陆续有四五十人死在柳家庄外,据传,死者大部分是黑衣人,亦有其他武林人物。” “哦,还有这等事,柳家庄一向中规中矩,几乎与江湖无争,怎会有鬼!” “吴掌柜,你有所不知,现据外界所传,那柳家庄‘大仙’即现今江湖上所传的‘白发魔女’便是柳家庄的小姐柳如烟。” “李掌柜,此事天下皆知,这又与那闹鬼有何关系?” “据说,自楚天与白发魔女柳如烟杀了三百多黑衣人后,柳家庄在几日内,忽然间像是变成了鬼庄。远远看去迷蒙一片,阴森恐怖,所去探究之人莫不尸横就地,死状极惨!” “哦,那原逍遥庄早已成为鬼庄,远近几十里都已无人烟,煞是怪异。据传,死去的人更多,简直成了酆都鬼城,人间地狱。” 第158章 “吴掌柜,莫不是早先死去的冤魂聚集在山庄之中吧?” “嘘……小点声,莫让正点听了去!” “吴掌柜,现在慕容一家不知所踪,据说连郑家庄刚刚开始复建,乍听杀神楚天复生,山庄中已一个人影不见,人去庄空!” 楚天与狄龙、张爽三人听着他人述说江湖轶事却盘算着此行的目的。三人用过饭便匆匆离去。 “天缘客栈”。 楚天似乎对此有着深厚感情。 三人等到三更时分,换上夜行衣,待一切准备停当后,楚天道:“狄龙、张爽,待我出去半个时辰后,你二人便出发到城外西北处林中等我!” 狄龙道:“是,属下遵命,但不知在林中何处?” “你二人只在林中等候便是,我自会找到!” “是,门主!” 三更末。“临江楼”已渐渐黑暗,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匆匆而过的人影,脚步匆匆,似是有些功力的武林人物。 楚天看了狄龙与张爽一眼,轻轻揭开窗棂。身形缓缓飘起,微一扭身,酷似游龙,一丝声息也无,只一晃间,便失去踪影。狄龙与张爽亦是第一次见门主施展轻功,乍见之下早惊得目瞪口呆:门主是人是鬼,武功怎会高到如此地步! “你眼睛倒尖,这吴知县不喜金银,却只喜爱美色。在任十几年,已娶了十几房娘子,各个虽不是金枝玉叶,却也有些姿色,常常来此酒楼用饭,自然相熟,却亦只是相熟而已。” “咯咯,便只是相熟吗,你这馋猫闻到腥味还能这般老实,奴家却一万个不信!” 钱掌柜笑道:“不信又待怎地?” 李娘道:“你有无好事,奴家亦看不出,现今你将奴家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憋闷,你便再来吗!” 钱掌柜叹口气道:“不知怎地,这些时日,身子愈来愈乏力,看着好,做起累,唉,看来今日弄不好你这个淫娘了!” “去,你几次让奴家舒适过,每次都憋闷得很!” “待哪日弄些灵药,再好生服侍你吧!” 就在钱掌柜吧字刚刚落音,便忽地看到李娘双眼一闭,偏头睡去,正看得怔住时,顿感玉枕穴一麻,亦随李娘昏倒在床上。 城外西北山林处。 狄龙与张爽焦急地等待,二人藏身树后,凝神看着四周。 “狄龙,你说门主让我二人等在此处,究竟是为何?” “就你多事,让等便等,门主自有道理!” “此行听门主言说是往长安,怎地在商州做停留!” “不可胡乱猜测,凭门主武功,几可是天下第一,决不会有任何意外,耐心等待门主便是!” “狄龙,我并非担心门主有何意外,而是感觉门主愈来愈神秘,多次大难不死,且屡获奇缘,功力如神!” “那是,门主与那天下第一人‘达摩圣手’木真子激斗近千招,想想都令人难以置信,那木真子已几成神仙。虽然木真子武功无人能敌,但与其相差不多的少林上辈大师、‘少林三宿’净空、净无、净了,据传其三人武功与木真子亦不稍多让,如少林参与江湖血腥,门主岂不危险!” 二人正小声言语之际,便忽觉眼前身影一闪,待定睛看时,却见楚天夹着一胖男人落在二人身前。 “狄龙,张爽,将此人拍醒,问明身份底细及临江楼所属何人!”楚天一指地上的胖男人向二人道。 “是,门主!”狄龙与张爽同声答道。 狄龙与张爽急速探查胖男人被点穴道,出手如风,好半天也未将胖男人拍醒,不由苦着脸道:“门主,属下解不开门主禁制的穴道。” “呵呵。”楚天笑笑,道:“天枢、关门、中脘、神封四穴依次点开!” 狄龙如言而做,刚过了片刻,便见钱掌柜悠悠醒转。待神志一定,看着黑黢黢的山林及面前三人,不由异常惶恐,惊恐地睁着眼睛一句话说不出来。 狄龙阴沉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你不实言,便让你身首异处,你可听清?” 钱掌柜虽身体如筛糠,但待精神镇定下后,磕磕巴巴地道:“几位大爷将小的弄到此处,不知有何见教?” “你姓甚名谁?” “小的敝姓钱,单名贵!乃临江楼掌柜。” “哦,是钱掌柜,是自己开办的临江楼,还是为他人做事?” 钱掌柜小眼睛转了转,道:“既为他人做事,亦是为自己做事!” “噢,此话如何讲?” “这……这……这酒楼乃是小的所开!” “何时所开?” “半年前。” “从何人手中接过?” “郑长顺!” “郑长顺何许人?” “郑家庄庄主郑天刚的远房侄子!” “接手时花了多少银两?” 钱掌柜见狄龙如此细细盘问,不由一阵颤抖:“花……花了二十万两!” 狄龙与张爽一听,光接手酒楼便花了二十万两,神情一震,道:“你自己如何弄得二十万两?” 钱掌柜面上已经见汗,吞吞吐吐地道:“小的东挪西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弄到!” 张爽渐渐听出眉目,邪笑道:“钱掌柜,你不会是东家一两,西家二两地凑足的吧!” “嘿嘿,你原来在何处,所干何事,临江楼到底是谁所开?” “小的……”钱掌柜心念电转之下,仍是无法回答。 此际,便听楚天道:“狄龙,显见钱掌柜是不欲开口实言,也罢,先行点其哑穴!” “是,门主!” “疾点璇玑、膻中、灵虚、阴交四处穴道,如他想说之时,再行解去!” 楚天话音刚落,便见狄龙手掌倏起,疾速拍向钱掌柜身前四处大穴。手掌落下之后,便猛地见到钱掌柜一阵痉挛,随即剧烈地抽搐。刹那间,只见钱掌柜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眼睛凸出,赤红如血,口吐白沫,好似要断气一般。 狄龙与张爽看着钱掌柜凄惨绝伦的景象,内心不由一阵阵发紧,这是什么手法,怎地会如此惨烈。眼见钱掌柜扭曲得不成人形,而楚天仍是背负双手,一丝表情也无,好似根本未见到钱掌柜一般。 又过了片刻,钱掌柜翻滚慢了下来,五官都已扭曲,手指微微弹动,似要示意停止。“狄龙,解去他受制穴道,待其缓过气来,再行问问,如其不答,杀了便可!”楚天说此话时,好似与己毫无相关。 狄龙听罢,立时拍开钱掌柜被制穴道,与张爽静静地等待着钱掌柜回复。钱掌柜穴道暂时被解去,忽地浑身瘫软,趴在地上,身体仍是痉挛颤抖不休,睁开的双眼布满血丝,再看面前三人已像是看到魔鬼。 “钱掌柜,说是不说?” 钱掌柜初时口不能言,待气血平复些后,白沫还挂在口边,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大……爷……饶命!酒楼……不是……小的……所开,是……那……吴县令……所开!” “噢,吴县令身为朝廷命官,如其贪心,收受些贿银岂不更好,何需自己经营这酒楼,你到底来自哪里,如不实言,待我等探查清楚,定要灭你全家!”楚天说罢,面色忽地一沉,阴冷的精光爆射,森冷的煞气甫出,四周顿时彻骨冰冷,双目紧盯着钱掌柜,看得钱掌柜魂飞魄散。 “我……我……我说,小的是范家庄中人,那吴县令只是冒名顶替!至于如何接手,花费多少银两,小的一概不知,请大爷饶命!”说罢,惊恐地看着楚天三人,一脸惊惧之色。 “呵呵,那这临江楼便是范家庄的了?” “小的想是,不然亦不会派我到此做掌柜!” “你只身在此,有否护卫保护?” “只有几个庄丁随同前来,前来商洽接手事宜乃是管家范六,据他言说,护卫之事不需我等操劳,只管办好酒楼即可。经营半年来,却也未曾出过几次事端,仅有三四次纠纷,亦被一些不知名的人物料理,此后再无纠纷。” 楚天顿了顿,略一思虑,道:“那吴县令住在何处?” “住在城北榴园,庄院很大,到那一看便知!” 楚天看着钱掌柜,抬手的瞬间,又忽地将手放下,冷冷地注视着钱掌柜,道:“我等只是受人所托,那人见不惯你勾引吴县令娘子,今日便饶你一命,走吧!” 钱掌柜又惊又喜,道:“真的放小的走吗?” “再啰嗦,我便取你狗命!” 钱掌柜急忙爬起来,慌不择路地逃去。过了片刻,楚天听闻钱掌柜已去得远了,方才对狄龙与张爽道:“你二人盯着钱掌柜,小心行事,切不可露出马脚!” 第159章 “属下遵命!”说罢,二人急速向城内飘去。楚天见二人已走,想想似有不妥,忙起身向二人所去方向追去。 片刻后,便见狄龙二人远远地跟随在钱掌柜身后,楚天急忙赶上。狄龙二人见楚天跟来,不由一征,轻声道:“门主,还有何吩咐?” 楚天道:“你二人到城北榴园,设法将吴县令弄出,细细查问是何人与其商谈冒名顶替,有何目的!” “是,属下遵命,不知门主还有何吩咐?”张爽问道。 “你二人速去速回,切不可耽搁!” 二人应了一声,转身急速而去。楚天荡起身形,如幽灵般地消失于黑夜之中。 临江楼后院。 刚刚跑回的钱掌柜进入房间后,见李娘仍静悄悄地躺在床上,遂颤抖着伸出手,见李娘鼻息均匀,气息正常,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刚要坐下,便见李娘悠悠醒转,咦地一声,李娘睁开双目,见钱掌柜坐在床边,讶然道:“掌柜的,不知刚才怎地,奴家忽觉脑后一麻,便失去直觉,你怎地坐在床上?” 钱掌柜神情颓然,道:“李娘,我等适才已在鬼门关口走了一圈,如不是我应对得当,你我早便魂归地府了!” 李娘一惊,道:“到底发生何事,快说与奴家听听!” “你我同时被人点倒,我被捉到城外一处山林中,险些丧命,那些人只是问些有关临江楼之事,不知何故!” “只问临江楼,那又有何目的?” 钱掌柜苦着脸道:“我又如何知晓,此事甚是奇怪,明日我便赶回京师,去向庄主禀告。” 李娘忙道:“此事万万不可急于向人禀告,对方是何人都未清楚,一旦发生事端,如与你说词有何关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吗,依奴家看来,此事万不可张扬,待观看几日再言其他!” 钱掌柜略一沉思,喜道:“还是你这娘子心机深厚!” 李娘见钱掌柜夸奖,丰满的身子一阵颤抖,媚眼一抛,笑道:“凡事三思,必能少些祸事。” 钱掌柜好似忘记了晚间所遭受的折磨,看着李娘成熟丰满的身子及颤颤悠悠的奶子,色心又起,面上淫笑着,一双禄山之爪抚弄起饱满的双峰。李娘身子向钱掌柜靠去,鼻息渐渐粗重,口中已发出轻轻的呻吟,二人又粘在一处。 天光微露。 狄龙与张爽才回到客栈。 “你二人有何收获?”楚天见狄龙与张爽进来问道。 “门主,属下与张爽将吴县令掠到城外,未用何手段,那吴县令便说个透彻。那吴限令看着脑满肠肥,有些威严,却是胆小如鼠。”狄龙道。 “门主,吴县令言说,这临江楼却与他有些关系,与他商谈之人乃是范家庄管家范六,接手临江楼却未拿一分一毫,所有花费均是范家庄所出。” “那是为何?” “门主,吴县令只说范六找到他后先是给其五万两银子,条件便是以他名义接手临江楼。不过,吴县令又言说,原本接手费用为四十万两,范家庄只出了二十五万两,余下的恐怕仍是郑家庄所有!” 楚天沉思片刻,缓缓道:“看来这临江楼是两大山庄共同支撑,天下当真已同气连枝,我烈阳门非要与天下血雨争锋了,不然将难以生存,唉!” 稍一停顿,又道:“既然两庄共同把持酒楼,必有人马在长安左近徘徊!你二人先去歇息片刻,一个时辰后赶奔长安!” “是,门主!” 长安城西北部—鬼街。 起伏蜿蜒、绵长幽深的石板路,在夜晚看去好似幽冥鬼途。石路两旁,高低错落、秦汉时的屋宇庄重深邃,暗影绰绰,寂静如死。 鬼街最北端一处低矮宽阔的屋宇,漆黑一片,寒风吹过,枯枝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阴森诡谲。 楚天几人已来此五天,每日便在这鬼街守候,却是一无所获。但楚天冥冥中感到附近仍然存在时有时无的生息,一双锐利的双光一瞬不眨地盯着整条街道,凝神望着片片屋宇,直至四更末,亦未有发现任何。 又是五日过去。 三更时分,楚天耳中忽地响起异响,愈来愈向此方向接近。同时,眼中已清晰地看到四五条黑影,胸前绣有骷髅的黑衣人,兔起鹤行,闪转腾挪,迅疾向这边投身而来。 这四五条黑影,走走停停,反复绕行,最后停在低矮的房舍院落中。几条黑影似乎嘀咕几句,之后留下一人,其余之人迅速消失在院落中。楚天心中一喜,正待飘身跟去,便见房屋中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一闪一灭的像是鬼火。 楚天揉身而起,毫无声息地接近房舍。在离房舍尚有二十左右距离时,悄无声息地掩藏在暗影里。细听私下无人,凝神之下,便听房屋中传出对话声:“甲档主,这些时日江湖平静,此处毫无动静。其他七组都已撤到京师,只留我们甲组与‘追魂堂’坤组人马在此留守,如露出行藏岂不危险!” “甲副档主勿需担心,据可靠讯息,楚天已失踪几月,‘追魂堂’几经探查毫无所获,目下只能等待!” “是,不过据堂主言说,现‘鬼庄’与柳家庄情形极其相似,鬼庄极有可能是烈阳门的老巢,只不过前去探查之人俱都葬身鬼庄,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那鬼庄之中实是一种阵法,如不得门径,有死无生,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甲副档主,那‘追魂堂’坤组人马驻在处有何动静?” “毫无动静,不过据追魂堂坤主所言,前几日商州吴县令被两个神秘人物劫持,不知何故!” “什么,被劫持!后果如何?” “据传,那两人只是探问有关临江楼接手之事,并未发生其他事端。” “哦,如探问临江楼接手等事宜,亦不用劫持相问,此事确有些蹊跷。你等可向坤主言明,目前看似风平浪静,决不可掉以轻心!” “属下明日便前去知会坤主!” “好,凡事小心行事,切不可疏忽大意!” “属下遵命!如无他事,属下这便回返!” “去吧!” 不一刻,便见房门轻轻开启,几条黑影探头探脑,随后,蹑手蹑脚地向后墙翻出,身影闪晃间,便消失在连绵的屋宇之中。 楚天身形未动,待耳中再无其他声响,方回转到远处狄龙与张爽藏身处。狄龙与张爽早已等得心焦,见楚天回返,不由轻声道:“门主!” 楚天伸出手指示意噤声,随即传音道:“你二人留在此处,切不可妄动,过得两个时辰,仍不见我回返,便自回客栈等待,万不可自作主张。这些黑衣人武功甚高,饶是你二人武功不弱,但如被发现极难脱身,切记切记!” 二人正要开口,随即机灵地点点头。 几条黑影在屋宇间左绕右转,轻灵快速,不时地潜伏身形私下观望,直至确定身后无人才继续向前飞奔。最终落脚处却是在鬼街南端的一处废旧不堪的后院,仅离适才低矮房屋两条街路,相距不过里许。 楚天藏身在远处一颗大树上,眼见几个黑影消失在院落,看了一会儿正要起身离去之际,却猛然见远处又奔来七八条身影,前后绕行一阵后,纷纷进入院落消失不见。 “嘿嘿,老巢原来却在此处!”楚天心中窃喜,又观察了一阵,方才倏然荡起身形,鬼魅般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狄龙、张爽!” “属下在,不知门主有何吩咐?” “张爽,你速速回返山庄,如司徒总使与柳护法、祁护法回庄,即刻命其带领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不!带领四组秘密前来,来到后,尽数驻扎在西北山林中!” 狄龙喜道:“门主,是否已发现黑衣人踪迹?” 楚天微微一笑道:“只是一小部分,其余均在京师附近!”稍顿,又道:“你二人先行歇息,狄龙留守在客栈。天亮后,张爽即刻启程!” “是!门主。” 天际微微露出光阑。 楚天藏身在破败庄院不远处的屋檐下。透过树木枯枝,紧紧盯着庄院中的动静。整条鬼街静悄悄的,毫无一丝人影。 太阳升起,阴冷的街道好似有了些温暖。一个时辰左右,鬼街上才有几个行人路过,即使路过的几人亦极可能不知鬼街之名。 将近午时。 院落中悄然走出几人,均是山民模样,东张西望了一圈后,打开破门,先后离开院落。刚刚走后,便见院落破门又走出几人,各个手中拿着大筐,向街内走去。 楚天跟随几个山民模样的人一路行去。愈走愈偏僻,直向山中而去,刚刚进入山林,几个山民顿时加快了步法,愈来愈快。哪里还是普通的山民,楚天心内轻笑,远远地跟随,所走的方向直奔山坡秘洞处。 楚天内心不由一怔,这秘洞已来过几次,这几人莫非是到这里?正在思虑之时,便见其中一人撮口学了几声鸟叫。不一刻,便见秘洞出口的枯枝晃动了几下,随即再无响动。 几人四顾,静静地呆了片刻,绕过秘洞直向山坡后面奔去。大约走了五里左右,几人在以山崖下停下了脚步,又是一阵东张西望,确定无疑后,其中一人走上山崖底部,拿起一块山石,轻轻地在山崖峭壁上当当地敲了四五下。 不一会儿,见旁边一簇枯枝覆盖处嚓嚓作响,须臾,便从枯枝中露出一个黑衣人蒙面人,看一眼一山民模样手中的牌子,扭身再次钻入洞中,其他几人迅即消失在山崖枯枝处。 楚天一连几日在山崖处潜伏,洞中之人只在晚间出现,白日均是寂静无声。到夜晚之时,才三三两两的出去,子时方回,约有四五十人。楚天心中暗自佩服,这些黑衣人如此隐蔽,如非秘密跟踪到此,却是极难发现其行踪。 第160章 而城中破落庄院中的骷髅黑衣人,白日间均是山民打扮,晚间则换上黑衣出行,围绕整个城区左近活动,至子时方才陆续而回。 京师街市依然繁华,街面上行人来来往往不绝于市。 酒楼茶肆,烟花柳巷,商铺店面,达官显贵,三教九流等各色人物出出进进应有尽有。 华灯初上。 街道上万点灯火,璀璨夺目。只是时值冬春之交,凛冽的寒风吹得人彻骨奇寒。不到二更时分,街道上已少见行人,早没了春秋时节京师夜晚的轻柔浪漫。 稀稀落落的行人,紧抱双臂,疾步快行,在寒风中匆匆而过。 “烟雨楼”。 不论春夏秋冬,“烟雨楼”却与其他所在显得孤傲不群,大门金碧辉煌,红红的大灯笼悬挂着,主楼及庭院仍是灯火辉煌。 尚未融化的白雪在月光中更显得皎洁,清冷生凉。门口停放着车马及人力车,车夫们在寒风中竖起衣领,吹着哈气,等待鬼混逍遥后的客人。 素雅的房间,轻柔缥缈,简洁而清爽。 藤椅上方,挂着重新拼凑连接起的书画:《春江花月夜》。字迹依然清秀,只是在几个连属处,圈着若干洒脱的笔锋,游丝如行空的流云,飘忽快捷,尽管显得突兀,但整幅书画仍是舒展劲挺,神韵斐然。 妆台前。 秦素素静静地坐着,美绝天下的娇面,素白出尘,一双美目,尽含凄婉。似有万千愁绪,遐思萦绕,无尽期许。 “小姐,这是你要的莲子羹!”秦素素正思虑间,连小巧俏丽的丫环小兰进门都未听到。 “小姐!”小兰轻轻地叫道。 “哦,放在书案上吧!”秦素素此事才从遐想中回复过来。 小兰道:“小姐,我听闻九千岁又派人前来,说是张千户聘礼之事,让小姐回复,不知大姐说与你否?” 秦素素面含愁容,低眉不语。良久方道:“此事我自有定夺,待见到大姐我自会告知与她!” “是,不知小姐还有何事?” “没有,你去歇息吧!” “好的,小姐!”小兰说罢,轻轻地走出房间。 秦素素起身,莲步轻抬,在古琴边上停下。看着古琴,又好似听闻到那如梦如幻般的箫音,心中已是思绪万千,泛起阵阵涟漪。 不知不觉间,一双柔荑轻轻落在古琴上。随即,一丝丝琴音悠然响起,悲戚感伤,柔肠百转。曼妙苍凉,低沉凄婉,如山谷微风,缠绵绯恻,尽含无尽的愁绪及深深的闺怨。 房门吱地一声轻响,小兰推门而入,将秦素素从思绪中拉回。面容柔婉,樱口轻翕:“小兰,又有何事?” 小兰轻轻走到身边,伸手递过一封书信,道:“这是我出去之后,有两位公子交给我的书信,说是让转给小姐,并言说小姐一看便知!” 秦素素先是一怔,随即慢慢打开书信,白纸空无一字,只是画个图形。秦素素细看之下,不由娇躯剧烈震颤,忙道:“那二人现在何处?” “在过道尽头!”小兰道。 秦素素快步走到门口,探身看了一眼,回身轻声道:“小兰,你快去将那二人请来,万万不可声张!” “是,小姐!” 过了片刻,小兰带着两个颇为英俊矮小的公子进到房间。秦素素看得一怔,不由细细打量起来。 而那两个公子乍进房中,亦是双双楞住,眼神惊羡莫名,直直地看着秦素素,俱都惊愕于秦素素的绝世容颜,但眼中却毫无淫邪之色。 秦素素看罢,许是见惯了此种神色,轻柔地道:“二位公子来见小女,不知有何要事?” 两位公子看一眼小兰,眼色稍微有些犹豫。 “小兰,此间无事,你先退去,注意有否人来!” “是的,小姐!”小兰嫣然一笑,立刻退出。 秦素素见小兰出了房门,道:“二位公子有何言语尽管说来,小女洗耳恭听!” 一位公子道:“久闻秦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更比传闻美上十分,但见秦姑娘之面,天下女子当可视作粪土!” 秦素素柔婉一笑,道:“不知二位公子找小女何事?” “秦姑娘是否看罢书信?” “看过!” “秦姑娘是否看懂书信?” “已看个大概,不知这书信与二位有何关系?” “我二位来此,是替此书信主人了却一桩心事,不知秦姑娘有何打算?” “二位公子,不知书信主人现在何处?” “书信主人看罢秦姑娘托人捎去的诗词,日日惦念,因有要事不能前来,特命我等征询秦姑娘之意!” 秦素素低眉沉思,片刻后,方道:“非是小女不愿离此,而是小女身在烟花柳巷,怎生当得你家主人垂爱,岂不有辱你家主人清誉!” “我家主人心性随意,不拘泥于世俗,感佩秦姑娘身在青楼却洁身于凡尘,对姑娘甚是倾慕,日日思念不已,好些时日茶饭不思!” 秦素素娇躯猛地一震,不由轻轻颤抖,嘤嘤地道:“你家主人真的如此?” “千真万确!” 秦素素看一眼两个公子,道:“小女身处青楼,偶然见过你家主人,其后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亦是急欲想见你家主人,但不知你二位究竟与他是何关系?” 秦素素说罢,便见两个公子互相一打眼色,伸出手臂,取下头巾。顿时,一个一头黑发,一个一头如银如雪的白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接着,双双在面上一拂,立时,房间顿现粉色,满室生辉。 秦素素看得不由一惊,痴痴地道:“二位公……姑娘是何许人也?” “秦姑娘,实不相瞒,我乃司徒艳,这位是柳如烟,在江湖上分别称作‘玉女魔刹’及‘白发魔女’,小有微名,不知秦姑娘是否耳闻?” 秦素素乍听之下,已是怔立当场。此二位女子现下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尤其这“烟雨楼”烟花柳巷之地鱼龙混杂,消息更是灵通,秦素素焉能不知。非但惊诧于二女的武功,更惊诧于二女的容颜,成熟婉约,妩媚万端,几似仙女一般,与自己不稍多让。 秦素素怔了片刻,忙道:“二位姑娘侠名满天下,小女焉能不知。”说罢,看一眼二女,又道:“两位姑娘与少侠相偕,生死与共,笑傲江湖,羡煞多少英雄豪杰,真令小女艳羡万分!” 司徒艳笑道:“秦姑娘谬赞了,我两姐妹实是受我家老爷之命前来,问讯秦姑娘到底何意,我等亦好确定行止?” 秦素素乍听此语,先是一喜,其后又幽幽道:“小女在此,关注之人甚多,且有魏忠贤九千岁从中为其手下撮合,小女怕一旦被那阉人知晓,会给少侠带来无端麻烦,心中确不知如何是好!” 如烟笑道:“此事不劳秦姑娘顾虑,我等可改换容颜,秘密出行,隐藏行迹,断不会走漏风声。只是秦姑娘非自由之身,容后再行给‘烟雨楼’补偿,秦姑娘意下如何?” 秦素素略微思虑,眼中清泪已倏然而下,嘤嘤而泣道:“小女得两位姑娘不弃,更得少侠垂青,内心深为感激。天下虽大,却难以有小女青睐之人,得遇少侠,小女心门顿开,久久难以释怀,几乎相思成疾。而今,两位姐姐特地来此,成全小女心愿,小女不知怎生感激才好!” 司徒艳笑道:“秦姑娘万勿客套,我等如能到得一处,便是姐妹,何来感激一说,我家老爷人中之龙,我与如烟妹妹亦不好独享,呵呵,有秦妹妹辅助,亦当是我姐妹的福气!” 秦素素听罢,内心更是激动万分,神情地看一眼司徒艳二女,轻轻拂去泪花,莺声道:“大姐如此说,妹妹便跟随两位姑娘而去,但丫环小兰跟随妹妹已有几年,情意深厚,可否一同带去?” “此事无妨,秦妹妹尽可放心!” 又过了旬日。 楚天与狄龙刚刚用过酒饭,正在商议事情,却听门外轻轻响起敲门声。楚天微微凝神,脸上浮起笑意,传音道:“祁护法,快些进来!” 待门开启,祁刚闪身而进,见到楚天与狄龙,忙道:“门主,属下来迟,门主可好?” “不错,祁护法,多日找寻不到的黑衣人各有一组仍在此处,一组在城内,一组便在我等曾去过的坡处秘洞前方五里左右的山崖下秘洞中,并且此两股黑衣人所属一为‘杀手堂’,一为‘追魂堂’。纯色黑衣人属于‘追魂堂’,骷髅黑衣人所属‘杀手堂’。如所料不差,这两股黑衣人必与其他庄派有所瓜葛,不然不会跟踪我等,极有可能与范家庄或者天幻宫有关!” 祁刚一怔,问道:“不知门主打算如何?” 楚天一笑,道:“祁护法有何意见?” 祁刚闻言,思虑片刻,道:“这等神秘黑衣人行踪不定,极难找寻,属下猜想黑衣人定不会经常聚集在一处,一举将其绞杀确非易事!”看了一眼楚天,又道:“属下想,既然发现一股便消灭一股,省得夜长梦多!” “呵呵,祁护法与我想得一致!张爽已回山庄调集人马,不知司徒总使等何时能赶到此地?” 未等祁刚开口,楚天又道:“祁护法,淡云庄一行有何收获?” 祁刚笑道:“门主,那赵云天确是老奸巨滑,百般推托,唯恐我等鸠占鹊巢,属下只好危言恫吓,赵云天方才勉强应允。答应在其山庄一侧为我等腾出一些房屋。属下亦与其讲明,如我庄人马进驻后,淡云庄中人不可进出我人马驻地,所去人马花费一概由淡云庄承当。” 第161章 “呵呵,祁护法,我等是否有强行他人之嫌。值此乱世,这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如待他日江湖平静,这淡云庄应好好琢磨一番!” “不知门主这琢磨一说究竟是何意?” “掌控!” “哈哈,门主高见!不知将派何人带领人马去淡云庄?” 楚天看一眼狄龙,道:“待此间事一了,狄龙便就此率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前往淡云庄!” 狄龙一怔,神情有些凄然,道:“属下未在门主身边呆够,这快便离开门主,属下实在舍不得!” 楚天一笑,道:“此时分开,便是为了永久呆在一处,否则我等永无宁日,甚至会有覆灭之危,好男儿志在四方,何需儿女情长!” 狄龙面上一红,语气坚定道:“属下明了,请门主放心!” 楚天忽道:“待安顿停当,你与吴云等相互换防,回到鬼庄。唉,未来江湖波云诡异,危机四伏,你等功力犹显不足,待你等回庄后,本门主替你等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以壮我烈阳声威!” 狄龙听罢,心中狂喜,眼中已是满含泪水,欲道言语,却是哽咽不已。 翌日。 落日的余晖尚未散尽,楚天正欲出门,耳中猛然听闻一阵上楼的脚步声响,随后便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楚天随手一拂,房门应声而开。房门刚刚开启,便见风一样的闯进两个窈窕身影,乍一愣神,见无他人,双双扑向楚天。 “老爷!” “弟弟!” “老大,老六,你等可好?” “好,听到让我等急速到此,我与如烟妹妹恨不得插上翅膀,但却顾忌行藏,只好昼伏夜出,星夜赶往长安。”司徒艳道。 楚天搂着二女,各自亲了一下,笑道:“老四、老五可曾回返山庄?” “尚未回返,但据传信,许是在这几日便可到达山庄!” 楚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老爷我便放心了,所来人马现在何处?” “先到的人马在城外西北山林之中,最迟明日午时可全部到达!” 司徒艳与如烟靠在楚天怀中,享受着温馨与爱抚,身心一阵阵轻颤。二女娇羞无比,在楚天的爱抚下,娇躯颤抖得愈来愈激烈。 司徒艳一面享受着爱抚,一面说道:“老爷,我与老六到京师,按着老六原先所探查的路径,一路跟随,发觉黑衣人所藏匿的地方原来是燕山山麓天寿山一处秘密山坳。” 楚天听罢一喜,道:“不知那天寿山所藏匿的黑衣人究竟有地少?是否为其老巢所在?” 如雪忙道:“我与姐姐探查几日,因恐其发现我二人行迹而打草惊蛇,因而并未靠前细看。但经几日查看,进进出出的黑衣人当有二百六十余人,此地如非其老巢亦是重要窝点!” 天寿山乃是明代皇帝陵寝所在,自永乐七年至朱由校,近二百余年先后修建了十余座皇帝陵墓、五座妃子墓。天寿山距京师百十余里,三面环山,周围群山环抱,山明水秀,景色宜人。乃风水胜境绝佳吉壤,史称“万年寿域”。 楚天乍听之下,搂紧二女,心中无比欣慰,喜道:“两位姐姐不辞辛苦,弟弟怎生报答才好?” “老爷,我与如烟妹妹发现黑衣人踪迹,实是意外。我等去时,在通惠河码头左近听闻几个范家庄护卫私语,才跟踪而去,却不想有此收获,如今看,只是命好而已。” 如烟看一眼司徒艳,神秘笑道:“大姐说得没错,但如今我等前来,非是告知弟弟此等好事,尚有天大的好事欲告知弟弟!” “哈哈。”楚天大笑,道:“天大的好事?快快说与弟弟听!” 司徒艳摆手道:“此事异常诡秘,现在不是告知弟弟的时候,待此间事了,回返山庄后,才可告知!” “真的不能现在告知?” “不能!咯咯。” 楚天不知二女葫芦里卖的何药,遂转向门口道:“狄龙!” 狄龙推门而进,见二女面色微红,不由低头道:“门主有何吩咐?” “你速去将祁护法请来,有要事相商!” “属下遵命!”狄龙应了一声,迅疾跑出房间。不一刻,祁刚进入房间,见到司徒艳与如烟,含笑打过招呼,随即转向楚天。 楚天一笑,道:“明日晚间子时后,狄龙与张爽各领两组人马到指定地点汇合,老大与祁护法率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悄悄埋伏在城内破败的院落周围,袭杀骷髅黑衣人!” 随后,看一眼如烟,道:“老六率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随我进山!”稍一停顿,道:“烈阳乾坤迷魂阵改成四组,外加预备两组策应,四面包抄,火铳流矢藤牌定要准备妥当!” 看一眼祁刚与司徒艳又道:“今次袭击定要干净彻底,勿要使骷髅黑衣人走脱,低矮房屋所藏匿之人乃是杀手堂一档主,祁护法带一组迷魂阵先行袭杀,之后立即回返司徒护法处!” “是,属下遵命!”祁刚一握白龙刀道。 子时末。 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分成四组,外加预备两组共计六祖人马,一组人马埋伏在坡处蜜洞口,一组在山崖蜜洞与坡处作接应,最后四组做两层进深将山崖蜜洞悄悄围住。 而刚刚围住山崖蜜洞,洞中黑衣人便即刻有所觉察,刷刷地窜出五六身影。其速无比,轻灵异常。见四下无人,疾速窜身形向外疾驰,但刚到蜜洞边缘外三四十丈,却忽地被一股刚猛的刀风迫得快速回返。待其站起来后,却只有两人拖着踉跄的脚步钻入蜜洞。 蜜洞外,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刮着,发出哗哗的响声。片刻,秘洞中迅速窜出三四十条黑影,最后出现的是胸前绣着树木图形的黑衣人,站在十丈之外。 密林中缓缓走出一窈窕身影,踏着枯枝慢慢走到黑衣人身前四丈左右。只静静地站着,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一语不发。良久,对面的黑衣人一指如烟,两道掩藏在蒙面巾后的的目光冷冷地,开口道:“尊驾是何人?” 如烟踏前两步,笑道:“来杀你的人!” 绣有图案的黑衣人神情一凛,握住弯刀刀柄,厉声道;“本主如非猜错你等当是烈阳门中人了?” 如烟神色不变,平静道:“看来追魂堂确有能人,猜得不错,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黑衣人冷冷一笑,阴森森地道:“烈阳门果然是鬼鬼祟祟,找寻到我等藏身之地,本巽主甚是奇怪,几十年来却尚未有人能做到!” 如烟笑道:“鬼鬼祟祟?追混堂居然说我等鬼鬼祟祟,真是天下奇闻!尔等一个个黑衣蒙面,日日见不得人,居然说我等鬼鬼祟祟!” 只听一声轻喝响自旁边,道:“柳护法,时辰不早,不必与其多言!” “是,门主!” “哈哈”那称作巽主的黑衣人哈哈一笑:“想不到杀神楚天也已到此处,你等当是处心积虑啊,今日不知鹿死谁手!” 楚天剑眉一扬道:“再留尔等鼠辈,必将为祸江湖,是我等动手,还是你等自行了断?” 黑衣人一声冷笑,道:“楚天,你茶毒万千武林人物,倒施逆虐,心狠手辣,令人发指,已是天怒人怨,天下沸腾,人神共愤!” 楚天面无表情,四顾一圈后,语气平静地道:“杀!” 楚天声落,便见四周山林齐刷刷地涌起手持藤木盾牌,一身火红战袍的烈阳门勇士,各个精神抖擞,迎风而立,衣衫猎猎作响。 长长的大刀泛着青光与火红的衣衫交相辉映,令人目眩神迷。那巽主刷地一声,抽出弯刀,伸手向四下一挥,在几十个黑衣人发难的同时,长刀已向如烟攻去。去势如电,刀风森冷,显然是功力超凡。 如烟娇躯轻转,运起清虚幻渺身法,躲过一阵的猛烈的攻击,夺人魂魄的穿心指倏然发出。劲气嗤嗤鸣响,将刀光绞碎,身形急旋,双臂扭挥,在呼轰的劲风里,身形似柳絮,如闪电,狂追疾移。 “哧”地一声轻响,称作巽主的黑衣人虽躲得快,却终未躲过威震天下的穿心劲气,血光暴现,左助已然被“穿心指”穿破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水直流! 黑衣巽主尖厉地大叫一声,长刀疾挥,幻起一片满天刀影,身形旋回腾挪,同时,在旋身转动中,左腕急速抖动,一蓬蓬暗器如蝗般向如烟罩来。隼利快速,快得不可言喻,稳准狠辣,简直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就在楚天欲出手相救之际,只见如烟娇呼一声,双足钉立,白发飘飘,衣袖顿时膨胀数倍,挥舞中迅疾在身前布成一道气墙,并在衣袖的舞旋中,发出一阵急骤的“叮当”之声,无数尖利的暗器全已被击落,无声无息的散落在身体四周。这一手“流云飞袖”如袖里乾坤使得锐啸的暗器尽数无功而落。 在如烟击落暗器之际,黑衣巽主狂舞弯刀,目眦皆裂,狂扑而来。刀光猝然晃闪,飞斩暴旋。如烟掌影飘舞,奇异凌厉,神鬼莫测,身形似一缕轻烟在黑衣巽主身体四周疾速飘飞,缕缕指风,忽来忽隐,防不胜防。 在嗤嗤的劲气鸣响中,黑衣巽主身上已是布上十几道血口子。黑衣巽主愈打愈心惊,烈阳门一个堂主的武功怎会如此强悍!再看四周黑衣人,更令其心冷如冰。 四五十个黑衣人尽管武功超群,悍不畏死,手中长刀劲气横溢,配合暗器死命地向四下冲击。但十八人一组的烈阳乾坤迷魂阵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任黑衣人如何冲击均无任何松动。十八柄舞动的长刀,映衬火红的衣衫,好似烈焰中索魂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个个黑色的身体,而满天的暗器被阻挡在烈阳门人的藤牌面前,纷纷落地。 血在抛洒,四周场地散落着残缺不全的肉块碎骨。凄惨绝伦,令人心颤。 第162章 黑衣巽主眼见面前形势,两三年来丧命在楚天手中的黑衣人已不下数百,今日之情形亦将难以晚会被歼灭的命运。不由心中发狠,迅疾打出一蓬暗器,弯刀忽地聚集起一溜冷芒,突入劲气之中,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如烟估不到黑衣巽主还有这一记“玉石俱焚”的杀手锏,在千钧一发之际,迅捷无匹的旋身腾挪,闪幌如电,一双嫩手十指倏张,双臂回旋之下,身形猛然腾起,一式“神愁鬼泣”,夹杂一招搜魂手“索魂追命”爆射而出。 黑衣巽主就在烈阳绝学中,刃芒暴闪即灭,洒出漫天血雨,弯刀已被击向半空,刀身仍自颤抖着,无头的身子在空地中摇晃、前冲、缓缓地扑倒。身子倒地后,方才见头颅掉落在地上。 失去身子的面孔,苍白灰暗,面孔扭曲,犹自睁着不甘与难以置信的双目,灰败得不带一丝儿血色,迷茫而空洞,黯淡而晦涩,注视了如烟片刻,才慢慢闭上。 整个山谷一片死寂,几十个黑衣人只留下片片血肉,无一具完整的人形,四周好似无人一般,有的只是正在慢慢飘散的灵魂。 “张爽,带几人去洞中好生探查,看有无他人!” “是,门主!”说罢,张爽领人而去。 不一刻,张爽等人出来,对楚天道:“门主,此洞中再无他人!”楚天再看一眼蜜洞,转身道:“留下一组人马在此,其余速回西北山林之中!” 接着对如烟道:“老六,你再到山坡处蜜洞查探,我去城中看老大等人情形如何,你等探查完毕,迅速撤回到山林!” “是,弟弟!”如烟应了一声,带领人马迅速向五里外的坡处蜜洞而去。 待楚天回到城中,远离鬼街尚有两三里地之时,随风飘散的血腥之气已扑入鼻端,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在整个鬼街上空。 同样是残缺的尸体,血水染红了破落的院门口,黑衣上的骷髅显得更恐怖,在低矮房屋之间到破落的院子一里多长的街道上,不时地见到一具具四散的肢体,猩红惊目,鬼街已成了真正名副其实的恐怖之地。 长安西北山林。 烈阳门人马火红的衣衫与晨曦辉映,威武壮观。 狄龙臂上缠着白布,丝丝血水染红了臂膀。 “狄龙,伤势如何?”楚天问道。 “门主,属下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楚天看一眼其他人,问道:“此次围剿黑衣人,战果如何?” 祁刚马上道:“门主,据属下查验,骷髅黑衣人共死去八十一人,我方人马四死两伤,均是在混乱之际单打独斗之际丧命!” “柳护法,山坡处蜜洞情形如何?” “门主,待我等赶去之际,蜜洞外已死去十余黑衣人,所留我门人马,两人重伤,无死亡!” “伤亡之人应妥为安置,尽快送往山庄,其余之人在此整休一日,明日夜间,狄龙率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秘密赶赴淡云庄!” 狄龙道:“是,门主!不知门主还有何吩咐?” 楚天道:“你到淡云庄后,即刻在驻地布成五行乾坤奇门阵,妥善安置人手,加倍小心!” “是,门主!” 转头看一眼司徒艳等三人,慢慢道:“祁护法,蒋堂主将各大庄派在各地堂口大体上已画影图形。你与张爽即刻回返山庄,带领两组人马,必要时可分四组,在夔州附近几个州府,先行拔除暗伏的堂口。参与围剿烈阳门的各大庄派堂口,定要尽数剿灭,勿使其死灰复燃。” 祁刚正要言语,楚天一摆手又道:“如尹堂主与慕容堂主回返,便随你一同前往,确保我山庄周围清静,以便我等行动!” “是,属下遵命!”祁刚说罢,对各位烈阳门人抱拳行礼,便拉着张爽疾速而去。 几日后。 范家庄。 “什么,两堂人马一夜之间俱都被歼?”范不凡满脸怒气、无精打采地坐在书房中,范六站在一旁,束手而立。 “是的,庄主!” “范六,你再说一遍!” 范六颤抖着道:“庄主,长安地界两堂人马在一晚上俱都被杀,仅仅剩下三人回返。据焦堂主言说,此三人亦是夜出回返较晚,眼见堂中人马所剩无几,方才趁夜逃遁,不然将无一生还。” “能同时将两堂人马尽数屠杀殆尽,究竟是何人所为?” “据逃回之人所报,由于相隔较远,未看清是哪路人马。只言说是手持长刀、盾牌,身穿火红衣衫之人所为,队形整齐,攻杀有序,威力无边,连追魂堂那等高手亦不能抵挡变换迅疾、攻势猛烈的神奇阵法。” “哦……”范不凡嘴角微微抽搐,慢慢道:“‘江风寨’与‘沂水寨’遭袭亦是红衣之人所做,当是烈阳门宵小无疑。” 说罢,面色气得通红,恨恨地道:“当日将楚天小贼打下悬崖为何便不多搜寻些时日,以致让楚天小贼逃过一劫,死灰复燃。终是功亏一篑。天幻宫这些饭桶,还有那焦化与古镇天,唉,我等又要再行筹划布置了!” 范六道:“庄主,焦化传信过来,言称近期损失惨重,至今已折损两组五行及两队卦组人马计三百余人。古镇天也传讯,致目前亦折损日月两星队及乙、丁、己、辛四组人马四百余人。两堂损失巨大,大伤元气,均称暂缓行事,以备补充人马,却非短时期内所能具备威力。” 范不凡听罢,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十余年间,我庄花费无数银两,培植两堂,如今却已折损近半,唉,可恨那楚天小贼损我山庄财源、杀我山庄人马,如不尽快将其铲除,实难预料我庄命运!” 沉思片刻后又道:“那‘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回返没有?” 范六忙道:“禀庄主,此二人今日午时方才到达山庄,五毒神君’廖坤失去一手,但其却安装一副铁手,虽不能再双手施展毒掌,但功力仍是强悍无比。” “‘青岩二鬼’现今如何?” “庄主,这‘青岩二鬼’日日在后园与女子欢娱,顿顿珍馐美味,怕是要在我山庄中长久呆了下去。” “现在无妨,楚天小贼一日不除,尽力满足几人便是,待他日天下宁静……”范不凡看一眼范六,诡秘地一笑,范六焉能不知范不凡心中之深意,亦陪着轻轻奸笑。 范六陪着笑脸道:“庄主,目下江湖已风传神秘黑衣人乃是‘杀手堂’与追魂堂人马。两堂人马今后行事应万分小心,不可与我庄有何瓜葛,不然整个江湖将掀起轩然大波,如联系到前几年各庄失……”范六刚说到这,见范不凡脸色阴沉,便将话题打住。 范不凡阴阴地道:“此事应慎重处置,虽是当中有朝廷牵制之意,但我庄亦顺势而做过借力之举。稳妥处之当不会有何麻烦,即使其他庄派知晓,但未将楚天剿灭之时,各庄派亦只能听之任之,盖因剿杀楚天小贼需仰仗两堂人马。” “庄主说的是,当年围剿沈寒冰亦是江湖各派分担银两,共同剿杀搜魂书生,而今之情形与当年何其相似。但楚天与沈寒冰相较,更是猖狂,看之手段大有与天下为敌的气势,我庄还应妥善应对!” 范不凡笑笑,道:“云南之事办得如何?” “禀庄主,一切顺利,各地堂口抽调了数百人,庄院已快建成,处在澜沧江上游,苍山北麓,隐蔽之极,山后为狭隘的通道,可直接出山,山前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唉!”范不凡叹息一声,道:“如非防备朝廷,我等何需做此耗费巨额银两之事,即使一统江湖,亦要形成表面上的鼎力之势,否则极难独存。建成后,山庄可称作‘苍澜山庄’,与此南北呼应,了却朝廷及江湖的猜疑!” “庄主高见,未来之事摆布得天衣无缝,小的佩服!” “哈哈!”范不凡大笑,随后摸着老脸道:“不谋全局焉能谋一隅、谋天下!” “庄主雄才伟略真令小的敬佩!” “万勿奉承,否则就虚套了!” “是,庄主!不过这亦是小的真心之语!” “好了,那‘祁连老怪’现在何处?” “回庄主,祁连老怪自回返京师附近,一直驻扎在通州一破落的隐蔽处。小的曾前去送些银两,但亦不多,仅一万两银子。想那祁连老怪所带百十多人马,所需花费定然很多,不过,祁连老怪并未开口,小的便未再前去。” “其他武林人物及庄派人马现今如何?” “俱都回返各自门派,现下无甚动静!” “好吧,如无他事,你尽可离去!” “是,庄主!”范六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书房。边走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来到管事大厅。见四下无人,又无何事,心中猛然泛起一张娇柔媚笑的小脸,那是码头边上“丽春楼”新来的小鸨儿。心中窃笑,遂起身向庄外走去。 范六唱着小曲,想着娇嫩的小脸,身体腾然升起不知名的火焰,心中更加愉快万分,不由加快脚步向“丽春楼”行去。 范六眼见“丽春楼”在即,心中已不做他想,眼中好似看到了娇柔的小鸨儿,向前疾步跑去。但还未跑出几步,顿觉脑后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夜晚。 山中密林黑黢黢的,但在其他人眼中,仍是清晰见物,只是范六难以清楚地见到。当范六睁开眼睛之时,已是酉时末,天已完全黑了。 看着身边模模糊糊的人影,心中的惶恐无以言表。面对危机,范六初时慌乱,但在范家庄身为管家,即使惊恐不已,但仍在片刻后,思谋起进退之策。敢在范家庄附近捉住自己并带到山中,绝非一般人。 第163章 范六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小眼睛不住地转着,忍着惊恐,道:“各位英雄将小的掠来此处,不知有何事?” 黑影道:“到底是范家庄管家,说话就是痛快。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再啰嗦,如你将范家庄庄内情形和盘道出,我等尽可放你一条生路,你可听清?” 范六眼珠一转,道:“不知各位所问何事?” 黑影道:“庄内几层布防?” “三层!” “‘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可曾在此?” “在!” “‘青岩二鬼’在否?” “这……‘青岩二鬼’何许人也?” “呵呵,我再言语一声,‘青岩二鬼’便是胖瘦头陀!” 范六好一阵思索,道:“在!” “祁连老怪及所带人马现在何处?” “通州王家大院,久已无人,荒落不堪!” 黑影一笑,道:“看来至现在你所言句句似真,追魂堂与杀手堂落脚何处?” “实不相瞒,这两堂落脚处,小的实在不知!” 黑影语气一沉,道:“你真的不知?” 范六道:“确是不知!” “怎会不知?” “那两堂人马,与山庄只是互为利用关系,并非山庄中人,各有顾忌,并且神秘非常,小的实在不知!” “山庄如何与两堂联络?” “这个……小的不知!” “再言一句,如何联系?”黑影语气已森冷如冰。 范六身体不由打了个冷战,心神已揪揪起来,思虑片刻,道:“欲与两堂人马联系,便到通惠河码头东侧,李王墓地墓碑后敲击三声,自然有人前来搭话!” “两堂人马内部所属如何?” “这……” “快说!” “小的亦不完全知晓两堂人马具体设置,只知其一叫做追魂堂,堂主乃是‘追魂八卦掌’焦化。其下有左右两位特使,不知姓甚名谁,再下设金木水火土五行坛,各坛首领唤作‘行主’,分别为金行主、木行主、水行主等,每坛五十人。另外以八卦乾、坤、离、震、巽、坎、艮、兑等分设八个行事组,各组头目便依照八卦称作乾主、坤主、离主等,每组八十人。” “杀手堂如何设置?” 范六至此已不得不言,思虑一阵接着道:“杀手堂堂主是‘劈天神掌’古镇天。其下设天地日月四星队,每队五十人,头目唤作‘星主’,天星队头目便唤作‘天星主’、‘地星主’等。再后便是按天干之名设置八大杀手组,即甲、乙、丙、丁、戊、己、更、辛八组,头目唤作甲档主、乙档主等,每组八十人。” “喔,两堂人马有何特征?” 范六看看稍微清晰一些的黑影,不由心中气馁,道:“追魂堂中人为纯色黑衣蒙面,只是各组头目胸前刺绣天空,大地,水纹,火焰,雷电,山峦,狂风,沼泽等图形。而杀手堂中人只有四星队头目胸前刺绣天地日月图案,其余之人俱都是胸前绣着骷髅!” “金色蒙面之人是哪一位?” “金色蒙面?” “便是与追魂堂等人在一处的金色蒙面人,哈哈,莫非那金色蒙面人便是‘追魂八卦掌’焦化。” 黑影转而又道:“只可惜那焦化现下是否仍是一条腿,一只耳朵,不知还能走路否? 范六听到此,面色已是惊骇莫名,浑身战栗,抖动不止:“你……你……你是楚天?” “不错,算你机灵!” “小的都已如实相告,不知大侠能否饶过小的?” “楚某言出必行,留不留你于楚某并无多大干系,如你回返范家庄,尽可对范不凡那阉狗直言楚某来此,我便在此恭候范家庄一干人等!” “小的不敢!”范六急忙道。 楚天微笑道:“范管家,回去你怎生说与范老狗可要当心,楚某这便回居处歇息一段时日,转告那阉狗,楚某不日即行剿灭范家庄!” 范六听罢,正待看时,便见几个黑影身形慢慢腾起,凌空虚渡,范六迟滞瞬间,黑影已刹时消失在远处密林之中。 范六回到山庄后,转辗反侧,急欲告知范不凡楚天来此,却又担心自己说出一些秘密而遭到范不凡怪罪。跟随范不凡多年,范六亦未把握范不凡真正的心事,惶恐间直感到有种不详的预兆,却不知惶恐来自何处,细想之下,便打消了向范不凡言明遭楚天劫掠之事。 仅过得五六日。 川境之内相继传出各大庄派堂口惨遭杀戮。其中逍遥庄秘密堂口被拔除五处,死去二百余人;郑家庄堂口被拔除三处,死去一百余人;天幻宫堂口被拔除六处,死去二百余人;中原武林盟分舵被斩杀殆尽,死去九十余人;尚有其他参与围剿楚天与烈阳门、参加范家庄庆功喜筵的山寨、中小庄派堂口等三十余处尽遭屠杀,江湖已渐呈一片腥风血雨。 又过几日,晋地境内亦传出各大庄派堂口被剿杀之讯息,只是数量较少,死去不过二百余人,盖因晋地境内各大庄派及中小门派所设堂口较少,但亦令整个江湖震动不已。 两地几乎同时发难,俱是红衣长刀之人所为。“烈阳门”在整个江湖已成了催命的门派。如此雷霆之势,确非一般门派可比,不知烈阳门藏身何处,天下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北通州。 北通州位于京师东南部,京杭大运河北端。通州地处永定河、潮白河冲积洪积平原,地势平坦,北靠通惠河。 “隆兴”客栈。 司徒艳躺在楚天身上,温纯柔顺。 “老大,老六已走了旬日,不知何时能到达此地?” “老爷,扬州离此近两千余里,往返终究要半月以上,如老六顺利,可在几日后到达!” “夔州离此太过遥远,而狄龙刚到淡云庄,不宜前来,只好让老六长途跋涉,确是辛苦!唉,此役后,当在京师左近秘密驻扎两组人马方可快速调动,以备突袭,不然确是耽搁时日!” “老爷,征战天下不急于一时,准备万全方可行那雷霆一击,我等耐心等待便是,并可放松心神,挥洒逍遥,当为人生快事!” 楚天眼神一亮,笑道:“想不到老大亦已看透人生世事!” 司徒艳道:“我只是有感而发,能否做到又当别论!” 楚天邪笑道:“既然此处风景你我都已看过,此时当如何逍遥?” 司徒艳面色一红,羞涩道:“现今便是逍遥!” 二人不时地吻着、说着,司徒艳渐渐神情迷失,处在情欲的高峰,娇面嫣红,口唇翕动,双目微闭,享受舒适的爱抚。 “老爷,姐姐身子疲累异常,弟弟便饶了姐姐吧,等如烟妹妹回返再一同伺候老爷,可好?” “呵呵,这时便不想逍遥了?” “哦……弟弟轻些!姐姐又要上天了!” 北通州,王家大院。 破落不堪,蒿草丛生。屋脊上的缝隙,长满野草,随风摇曳。此院落久已无人,荒落不堪。 隐约可见一片片琉璃瓦零星地散落在院落周围,仍然泛着光泽,深深地埋在荒草泥土中。 此院落虽破,但屋宇却是广袤众多,几层进深,约有二十多间房舍。院落大门已经陈旧腐化,门口堆满山石,长起高高的野草,显然是荒废已久,无人居住,如非偶尔传出的人声马嘶,已极难认定此处还有生灵。 祁连老怪坐在木墩,身子靠在破败的墙上,看着几个手下,眼中已无一丝温暖,充斥着怨愤与恶毒。本是青白的老脸,鸡皮鹤发,三角眼露出丝丝凶残。 祁连老怪成名江湖五十余载,功力非凡,不在“崤山血魔”卞弓之下,或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居祁连,原手下只有五行十二刀阵,但自“祁连五虎”被杀,又扩充至二十四组五行阵,十二组五行阵合起变成五行八卦北斗阵,共能合起两组五行八卦北斗阵。 五行八卦北斗阵可集合众人之力,强悍无比,攻取进退,绵绵不绝,极擅阵地战,任是武功再高,亦将被车轮大战拖垮,直至精疲力竭而亡。 祁连老怪自认所向无敌,在未参与围剿楚天之际,心中实未将几大山庄派放在眼中。但自参与围剿楚天,在郑家庄被楚天等人灭去四组五行阵,加上被楚天在酒楼斩杀的“祁连五虎”共计折损五组五行阵。 祁连老怪闻听后,雷霆大发,震怒非常。在接到范不凡许诺重金之后,毅然决然地亲自带领十八组五行阵、一百余人前来围剿楚天。但到得京师附近,却连楚天影子亦未见到,空自绕了一圈,又回到京师通州,在王家大院驻扎下来。 然而,自驻扎下来后,所带银两捉襟见肘,近几日更是有上顿没下顿,不由火气渐大。 见面前的几人唯唯诺诺的神情,更是怒火上涌,厉声喝道:“关洪,范家庄可曾送来银两?” 叫做关洪的手下道:“禀告掌门,范家庄并未送来一丝一毫银两!” 祁连老怪眼中已快喷出火来:“你等可曾催促过?” “掌门,我等一日催促两次,但范家庄口头应允,但却迟迟不见银两送来!”关洪小心回话。 祁连老怪听罢,更是怒火填膺,腾地起身,便欲向外走去。而刚刚走出两步,却又缓缓回转庞大的身躯,面色渐有喜色,进而狞笑着,看着关洪道;“明日再去范家庄催促,如其当日再不应允送来银两,你便告知范不凡,祁连人马即刻回返祁连山!” 说罢,狡黠地看一眼关洪,又道:“你可知老夫之意?” 第164章 关红微微一怔,旋即会心一笑:“弟子明白,以退为进,看其如何应对!” “哈哈哈!”祁连老怪一阵狂笑,道:“去吧!” “是,掌门!” 五日后。 “隆兴”客栈。 如烟香甜地睡在楚天怀中,司徒艳看着疲惫的如烟,对楚天道:“如烟妹妹真是太过疲累,昨日子时到达,外加老爷那般龙精虎猛的,至现在还未醒来!” 楚天笑道:“老大净胡言,老六乃是体内九阴之寒气尚未化尽,得纯阳润化,真气运行未完,非是老爷之故!” 司徒艳疑惑道:“如烟妹妹是九阴之体?” “老大难道不知?” “确实不知!” 楚天道:“老六这九阴之阴气,需长久炼化,如非得阴阳冲和,阳寿只有几十载,而一旦祛除九阴之体,却于功力提升大有补益,较常人功力提升为快!” “哦,怪不得老六功力似有日日精进之象,原是弟弟的功劳!” 楚天笑道:“只是这九阴之体,一旦祛除,便时时俱可生发情欲,直至完全炼化为止!” “老爷,昨夜见你与老六缠绕打坐甚久,当是互相润化,不知老六醒来会是如何?” “这很难预料,江湖上有位‘阴阳仙人’精通阴阳冲和之法,据传其精研黄帝内经与玉女心经。黄帝内经重内轻外,内求、内观、内视,内观五脏六腑,查探气血而后内炼,调气调经,以致长生;而玉女心经则是阴阳互补,男女同修,互为辅助。但练此功步步艰险,极易走火入魔,只有合二人之力方能互进互退,阴进阳退,阳退随时可止;阴进却须一气呵成,极是玄奥,如习练得法,说不得便会羽化飞升!” 司徒艳急忙问道:“不知那‘阴阳仙人’居住何处?” “呵呵,老大何以问仙人住处?” 司徒艳面色一红,道:“如知其居处,亦好前去拜访,说不得能讨些双修之法,岂不可羽化飞升,得道成仙!” 楚天道:“老大欲成仙得道却是老爷我未曾想到之事,待得江湖安定,寻些空闲,我等便找寻那仙人,以了却老大心愿!” “你二人怎地论起成仙得道,吵得我难以歇息!”如烟不知何时醒来,乍听二人谈论成仙得道,睡眼惺忪地开口便问。 “老六总算醒转,不知歇息够了没有?” “弟弟,你与大姐嘀嘀咕咕,姐姐如何能睡得安稳!”如烟嗔怪道。 啪地一声,如烟屁股便挨了一巴掌:“老六睁眼看看,现在是何时辰了,太阳都晒屁股了。陪你歇息,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司徒艳笑骂道。 如烟被打得坐了起来,扯上被子掩上稣胸,道:“大姐怎地也打起人来了,妹妹确实是疲累异常,不知怎地,弟弟自雾灵山脱险以后,每次我们姐妹都是疲累异常,好似身子都没了魂灵,浑身懒洋洋的一丝气力也无,不歇息一阵便倍感慵懒。” 略微沉思后,又道:“不过,歇息后却感觉功力好似有所提升,不知是何缘故!” 楚天笑道:“自昨夜至现在姐姐已睡了一日,不知现今感觉如何!” 如烟神情一整,虽仍是有些疲累之态,但华盖充盈,气定神闲,面上隐隐泛着荧光,晶莹剔透。如烟坐定身子,顾不得的山峰暴露在外,微一运气,四肢百骸真气已如江河决堤澎湃汹涌,意念稍缓,真气又平和如春风,身子倍觉柔和温润,舒适异常。 楚天望着如烟神色,柔和地道:“姐姐,感觉如何?” 如烟睁开美目,欣喜道:“弟弟,姐姐微一运气,便觉真气流转异常顺畅,全然不似以往不时地需意念带动,而是心到气至,神到心至,飘飘欲仙,几欲腾飞。” “恭喜老六功力又有进境,姐姐真替你高兴,再过些时日,姐姐是万万不及老六了!”司徒艳说罢,摸了一下如烟,笑道:“老爷就是偏心,我等姐妹虽说功力亦在提升,却哪及得上如烟妹妹这般快捷!” 如烟面色一红,道:“弟弟,大姐许是被老四、老五带得坏了,好好的冷艳淑女,亦成了色中恶鬼,不但日日缠着弟弟,连姐姐的身子也不放过了!” 二女一边一个靠在楚天身上,看得楚天内心欣喜,如此功力高绝美艳的佳人,如非近在咫尺,投怀送抱,即便刻意寻找也是万难有此奇缘。每每想起众女嬉笑、爱抚、翻腾、和谐快乐地一处逍遥之际,便感觉恍如在梦境之中,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只是江湖险恶,大势未定,不知前路如何! 而自己亦在翻腾冲合之后,渐渐变得已不需要刻意歇息,只是打坐的时辰愈来愈少,每日歇息两个时辰渐渐变得只需一个半时辰便神清气旺,身体似已无实质一般。 楚天抱着二女,思绪渐渐回复到眼前即将开始的杀伐,大手轻轻抚摸着娇柔的身躯,缓缓地道:“姐姐,此次回返山庄调动人马,确是辛苦了姐姐!不知人马所来几何?” 如烟神色一整,道:“看弟弟说得何种话来,些许小事怎会辛苦,为弟弟操劳,姐姐即便累死亦心甘情愿。”如烟接着又道:“此次一共来此三组烈阳乾坤迷魂阵,留下一组应付不测,并未倾巢而出。” “哦。”楚天听罢,微一点头,道:“三组人马如围剿祁连老怪等众人或许足够,但围剿追魂堂老巢却犹显不足。前几日我已让丐帮兄弟送信与祁护法,再增派三组烈阳乾坤阵前来,不知几日方可到达?还是耐心等待几日吧!” 司徒艳神秘地笑笑:“老爷,何需等待多时,我估算祁护法明日便可到达!” 楚天一怔,道:“老大说得哪里话来,夔州离此数千余里,即便祁护法能独自赶到,那些烈阳弟子又如何能够到达,老大不会是歇息不好,在痴人说梦吧!” “咯咯,老爷有所不知,自我与老六探查到追魂堂主要巢穴,便已思虑围剿之事,早在半月前便已传信给鬼庄,请义父急调祁护法率三组烈阳乾坤阵前来,估计此时祁护法已接近通州!” 啵地一声,司徒艳便被楚天亲吻了一下:“老大真是雄才大略,未雨绸缪,预谋在先,老奸巨滑,诡计多端啊!” “去!”司徒艳拍了一下楚天,假装嗔怒道:“弟弟嘴里愈来愈没有好话,初始尚甜蜜顺耳,说着说着便偏了正道,姐姐我如何诡计多端!” “姐姐,勿要与他计较,几年来,我愈来愈发觉弟弟变了许多,非但功力通玄,更是油嘴滑舌。”说罢,猛然想起一事,又道:“或许是被老四、老五,甚至还有那啰啰嗦嗦的小道士万峰带坏了,淑女不像淑女,各个如淫娃一般!” 司徒艳一笑,道:“老六说得极是,待回返山庄,当好生调理一番,再如此下去,这些人等真成了螭魅魍魉了!” 三人相互说笑,全然忘了用饭,尽情享受在惬意、爱欲之中。 翌日。 傍晚时分。 楚天等三人用罢晚饭,刚刚回到客栈房中坐下,便传来了敲门声。待进得门来,三人一看,见是祁刚与张爽。二人满身风霜,面上却是神清气旺。 楚天起身相迎,喜道:“祁护法与张水使千里跋涉,一路风尘,确是辛苦!来,坐下说话!” 祁刚与张爽见过礼,祁刚拱手道:“见过门主及司徒总使、柳护法!属下接到太上门主之命,立刻召集尚未回返山庄的另两组人马,重新整理编队,属下与张爽带了三组人马星夜赶往此地,唯恐耽搁门主大事,不知是否迟了?” “哈哈。祁护法怎会来迟,如此快捷赶到,却是出乎我之意料!”楚天说罢,面色一整,肃然道:“今次我烈阳门所来六组人马,当是我烈阳门成立以来所出力量最多一次,盖因此地乃是范家庄及其他庄派聚集之地,目前除祁连派人马、追魂堂巢穴所在之外,尚不知其他庄派是否在此地存留人马。因而我烈阳门此次应迅疾进剿,及时抽身,以防被困。” 祁刚道:“不知门主如何安排?” 楚天笑道:“几日来,我与司徒总使及柳护法商议,大致有个方略,便请司徒总使细说!” 司徒艳听罢,面色异常凝重,缓缓道:“门主所言甚有道理!祁连人马驻扎于通州北王家大院,背后靠山,三面均是开阔之地,为防止其走脱,应在三面各派一组烈阳乾坤阵,齐头进击。另外增派一组人马在王家大院北面五十里埋伏拦截,遇有逃出之人尽数截杀。” 看一眼楚天,又道:“天寿山离此将有百十余里,为防万一,其余两组人马径自往东南天寿山方向山林中待命,一旦此间围剿之事一了,便即刻向天寿山而去。常言道:兵贵神速,待明日晚间二更时分便展开行动!如按时完成围剿,可留一组人马在此断后,待我等袭杀黑衣人巢穴后,一同各自回返柳家庄与鬼庄!老爷,属下安排是否有所遗漏?” 楚天轻轻一笑,道:“姐姐安排甚是妥当!祁护法,所来人马应好生隐蔽,万不可暴露行藏!” “是,属下这便去安置,请门主放心!”祁刚说罢,转身而去。 二更时分。 王家大院。 依然是破落不堪,蒿草丛生的院落。满野草随风摇曳,萧瑟的寒风吹动着树间的杂草,寒意直入骨髓,让人从心底便觉凄冷。散落及埋在土中的琉璃瓦在惨淡的月光中发散着清冷而诡异的光芒。 广袤众多的屋宇像是灾难后寂然的坟墓,腐败的大门堆满山石,吱吱嘎嘎地摇晃着,高高的野草在寒风中沙沙作响,整个院落只偶尔传出几下马匹的喷鼻声。 第165章 一个个红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渐渐接近院落,犹如鬼魅悄然行进。离那院落愈来愈近,身影迅疾移动,一排排一组组横列在院落四周。森冷的长刀泛着青白惨厉的光芒,像是吞噬灵魂的死光,诡谲万分。 楚天几人身影飘忽间,已分布院落四周,犹如鬼魅,瞬间消失在杂草从中。 三更。 陡地,嗤地一声,院落正门前急速划过夜空的一溜红光,犹如电闪,穿过黑夜,掠过死一般陈寂的屋脊,飘落在大院中心。 瞬间后,扑地一声炸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异常清晰而亮脆。随着炸响院落屋宇中瞬时响起腾腾的响动,紧接着是哐哐的开门声,一个个全白的身影迅速窜出房屋。 但就在白衣身影将将掠出房门,尚未来得及看清周遭形势,弓弩啾啾的破空声携着锐啸便已来到身前,一声声低沉痛苦的嚎叫相继传来,七八个身影已倒在冰凉的土地上。 其他白衣身影迅疾躲入房中不见。 片刻后,随着一声巨吼,右侧房屋砰地一声巨响,屋瓦四散纷飞,随即,院落中心房屋亦同时四散崩塌,烟尘避月。各房间白衣人迅疾冲出房屋,疾速无比的在空出的院落中心结成一大一小的圆形阵队。 阵队周遭飘荡着森森寒光,一柄柄钢刀层层叠叠,像是挂满墙壁的磷火,闪耀不定,刺目夺魂。 弓弩的锐啸再度响起,齐齐射向大小两个阵队,但犹如雨点般的箭矢却在阵队前倏然幻起的片片刀芒中纷纷坠落。 弓弩的锐啸声忽然停止,院落内外再无一丝响动,双方只在寒风中凝立。 良久。 蓦地,院落中人尚未看清是何物之时,便见眼前闪过一个阴影,直向阵队袭来,阵队反应虽是稍迟,但阴影已在开山裂石般的刀气中火星四溅,疾速飘飞,破碎的石块散落在院落内外,扑扑地落在地面。 紧接着,便又是一个个阴影向阵队射去。阵队分不清是山石还是人影,疾速舞动钢刀,在阵前布成一堵刀墙,山石在接触刀光的瞬间,便已成块块碎屑,四处散落。 未过多久。 院外四周纷纷站起红色依靠。手持长刀的烈阳门人。楚天一身宝石蓝长衫,在凛冽的寒风中飘然卓立,身形好似雕像,静立当场。 院落正门的山石已然不见,只有随风晃动的蒿草,似乎在摇曳中抽泣。楚天看着院中的大小阵队,响起如烟所述祁连派的五行八卦北斗阵,不由暗自佩服,贯注真气的山石竟然对此阵毫无用处。 楚天一声激越尖利的清啸,院落内外之人俱都在瞬间感到啸声直刺耳鼓,烈阳门人迅疾后撤,停顿在院落五六十丈外。几乎刚刚停下,便听耳际中慢慢传入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箫音。 “追魂曲,后撤!”随着祁刚一声大喝,烈阳门人又向后撤出十余丈。 那箫音好似附骨之蛆,钻入每个人的耳际,先时是缠绵悱恻,听之心潮激荡,热血沸腾,尔后由转为凄凉,低沉婉转,令人伤心欲绝。继而猛地疾速转为尖利高亢,直刺心脉,心血好似已为之凝结。 院落中的阵队已出现晃动,数人已是瑟瑟颤抖。又过得片刻,箫音一声比一声尖利刺耳,听之气血逆流,经脉胀痛,五脏翻腾。烈阳门人又已退出几十丈远,楚天一步步向院落中走去,真气催动下的箫音,已变成凄厉的悲鸣,好似地狱鬼魂的哭号。 五行八卦北斗阵队中的白衣人已有数人口喷血水,七窍流血,扑地倒地翻滚,抽搐不止,片刻便已寂然不动。 忽地,一条淡淡的白影箭似的疾射而至,几乎同时,一声厉吼下刚猛的掌风向楚天罩来。楚天疾速飘动身形,在瞬息间将玉萧纳入怀中,双掌迎向扑面而来的掌风,“砰”“砰”两声巨响,一团团的劲气,飞溅疾散,沙飞石走。白影倒飞而回,楚天亦向后退出一步左右。 待尘埃落定,倒飞而回的身影摇晃着站立在四丈开外,胸腹起伏不定,一双残忍的目光死死盯着楚天,但在凶悍中已隐约有一丝惊震。 楚天卓然而立,面上带着笑意,但笑意中丝毫看不出丁点怜悯与良善,甚至深深地隐含着无尽的残酷。随即,一丝不带人间烟火的声音传进白衣人的耳际:“如楚某猜得不错,你这老匹夫便是那祁连老狗,对否?” 白衣人桀桀怪笑一声,阴恻恻地道:“楚天小贼,算你有眼力,老夫正是祁连掌门!” “哈哈哈!”楚天一声狂笑,道:“想不到老狗久居塞外,雄霸一方,当安闲度日,却要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参与无妄的血腥,大概是嫌自己老命长久,急欲奔赴黄泉,对否?” 祁连老怪狠狠地道:“小贼休得猖狂,老夫遍寻烈阳余孽不着,不想今日在此相遇,那便分个你死我活吧!” 楚天听罢,笑道:“可叹老狗现在已命悬一线,仍自大言不惭,听信谗言,妄动干戈,为祸塞外,围剿我烈阳门人。诸多孽障加诸老狗于一身,今夜此地便是祁连人马的葬身之地,楚某定要各个诛绝!” 楚天不笑尚可,而祁连老怪看着楚天笑意满面,口中却是无一丝悲悯之意之际,今夜除非有其他人马前来,否则已是万难轻易善了。 思虑甫毕,怪笑一声,道:“楚天小贼,别人惧怕于你,我祁连人马却未将你放在心上,今夜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既然如此,那便手下见真章吧!”楚天说罢,不待祁连老怪有何言语,身形依然卓立,右掌已缓缓向前推出。掌力无声无息,似是轻描淡写。 但就在祁连老怪将要大笑出声之际,忽然,隐隐如闷雷的鸣响,自四面八方滚滚而至,一圈圈一层层的劲气已将空气凝聚在一起,就在闷雷似的鸣响过后,紧接着是一串串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赫然在场中炸开。 饶是祁连老怪见机得早,却已然被劲气带起身形,慌乱间,扭身急旋。祁连老怪不愧成名数十年,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一劫,但右侧衣衫已被劲气扫倒,咝咝响声中,离体的衣衫被劲气搅成无数碎片,飘洒在寒冷的夜空之中。 就在祁连老怪惊魂未定之际,楚天恍如一股轻烟,疾奔而至,强猛的劲气携着万钧雷霆汹涌袭到。 祁连老怪顾不得其他,疾速转身,身形飘起,间不容发间又躲过致命的掌力。楚天运起烈阳掌,几丈之内已幻化成掌影的幕墙,掌影飞动,倏然穿梭在祁连老怪四周。 祁连老怪尽管落在下风,但其掌力亦是凶猛刚烈,威猛无俦。楚天沉着应对,掌掌致命,式式无情,在须臾间,已连出三十一招,百十余式。目光飘向四周,眼中含着无尽的诡异,身形略一暴旋,一片半月形的掌影,带着刺耳的呼啸着向祁连老怪击去。 祁连老怪怒吼连连,鸠面鹤发根根竖起,狂怒中眼睛充血,犹如厉鬼,疾速旋转,眼见离五行八卦北斗阵愈来愈近,却是难以摆脱楚天雄浑的掌力,身上已被楚天穿心指风划开数道伤口,雪白的衣衫猩红一片,血水顺着飘动的衣襟向空中飞洒。祁连老怪目眦尽裂,拼尽全力,却仍是沾不到楚天衣角。 老怪愈打愈心惊,原先仍自对楚天不屑一顾,全然未将江湖上的传闻放在心中。此际面对强敌,纵有一身功力却是无从尽数施展。此际,老怪身影已被逼到五行八卦北斗阵边缘,背后的刀光近在咫尺。 老怪目光一瞥之下更是慌乱至极,四周火红的人影渐渐围困而至,长刀明晃晃亮闪闪,渐渐逼近五行八卦北斗阵。此际,祁连老怪只恨离范家庄太远,后悔未听范不凡之言,而将人马驻扎在范家庄内,此际如何善了! 正在思虑间,却猛听得数缕指风带着咝咝锐啸倏然袭至,祁连老怪一生也未见过如此强霸的指风,顿时已骇得亡魂皆冒,顾不得身后自己人马,急向斜刺里快速闪躲。 祁连老怪虽是躲得快,却仍被一缕指风洞穿右肩,而其身后的五行八卦北斗阵众人因担心掌门被刀锋所伤,而正自凝神之下,数缕指风疾射而过,几声惨嗥响过,血水迸发,楚天不待中众人合上阵势,身形闪晃间,烈阳神掌已间不容发地连连使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十数人已被震向半空,随着飘洒的残肢碎肉射向阵中。 而在众人震惊的瞬间,血腥尚不及在人们脑海中消失的刹那,又是数颗斗大的人头喷着鲜血抛飞,滚落,滴溜溜滚掉落在草丛之中! 烈阳门人虽是听闻门主杀人如麻,满手血腥,那均是来自江湖及门中传闻,何曾见过楚天亲自杀戮,但见楚天身形早不似与祁连老怪激斗时那般,现时再看已极难看清门主的身影,所见到的是那一片片肉块,一丝丝飘飞的衣衫碎片,一蓬蓬撒向天空的血雨,一颗颗滚落的头颅,一具具仍自奔行的无头尸身。 双方人马俱都被这凄惨绝伦。残忍万端的杀戮惊骇得心胆俱裂,亡魂皆冒,各个吓得魂飞魄散。 祁连老怪见楚天原来逼迫自己向五行八卦北斗阵靠近,其本意却是意图击破五行八卦北斗阵,不由狂怒,厉吼一声,奋不顾身地携着毕生功力猛然扑到。 祁刚眼见楚天泛起的无边杀意及那毫无怜悯的屠杀,既残忍又带有震撼天地的。与天同齐的万千心绪,祁刚看着看着,心胸已被血腥激起原始的狠戾,明晃晃的白龙刀猛然抽出,一式举火燎天,狂吼一声:“杀!” 随即,腾身而起,白龙刀幻起惨厉森冷的刀芒,疾速卷向两组五行八卦北斗阵。随着祁刚加入战团,三组烈阳乾坤人马,红红的衣衫映着满天刀影,迅疾向院落中激涌而至。 司徒艳与如烟看着血腥的场面,芳心颤抖,娇面已成青白,这是何等的惨景,比之地狱尚要恐怖十分。随着飘洒的残肢碎肉。二女各自把守一方,隔得很远,惊呼声。惨嚎声响彻云天。 第166章 祁刚身影疾掠而至,迅疾向已经快要溃散的五行八卦北斗阵冲去,掌势沉雄,刀沉力猛,白龙刀划过一道亮闪闪的半弧,狂厉的掌风已凝结成一道有形的钢墙,势如泰山崩塌,卷向五行八卦北斗阵! 成串的交击声连连爆响,五行八卦北斗阵阵形微微一乱之际,烈阳乾坤阵人马已迅疾向前挺进,绵绵不绝。排排刀光向五行八卦北斗阵挤压而去,渐趋将两组五行八卦北斗阵逼迫到院落后身的山崖下。 祁连老怪此际已是满身鲜血,仍自拼尽全力支撑着,鸠面已成紫红色,参合着血水,惨厉至极。 声声哀嚎传入耳际,不用想,那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子,此际的惨嗥祁连老怪焉能听不出,心中的狂怒已变成冲天的火焰,苦修多年的“黑煞阴风掌”已使到极致,一双黑红的肉掌霎时膨胀数倍,蓬蓬黑色的掌气,激涌而出,周遭空气已是彻骨奇寒。 此际,祁连老怪所带来的人马,只剩下不足五十余人,犹自挣扎在山崖边缘,五行八卦北斗阵已被挤成一条窄窄的队列,已无法旋转变换。而烈阳乾坤阵,此际已分化成六组,在疾速旋转中,森冷夺命的刀光似压顶的白云,纵横飞动,刀光中血肉飘飞,血雨喷洒向山崖,碎肢满空飞舞,残碎的肢体中甚至已不见一颗完整的头颅。 当喊杀声愈来愈低,愈来愈少,直至完全消失之际,祁连老怪眼中早已不见了自己人马的身影,映在眼中的只是零散的碎肉。 祁连老怪虽是雄霸一方,一生大小阵仗经历不知凡几,但终究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屠杀,饶是自己心性毒辣残忍,面对如此血腥,心神早已被非人的残酷震得失去魂魄,只是仗着一口不甘的怨气与狠毒,犹自困兽犹斗。疲乏与晕眩之感愈来愈重,像是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抓着他的心魂,身形渐趋迟缓,掌力渐渐衰弱。 四周手持长刀。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衣衫俱都被鲜血染成黑红,血水已经凝固。祁连老怪看罢,自知已万难逃出生天,却仍存一丝希望,不由鼓足余勇,抖手劈出二十一掌,在漫天的掌影旋舞里,身形已倏而掠出六七丈! 就在祁连老怪堪堪跃出院墙之际,一道耀眼经天的白光倏然而至,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嗥,白光已迅疾倒飞而回。与此同时,便听得扑通一声,祁连老怪那庞大的身躯已摔落院墙之内。 楚天缓缓走过去,站定在祁连老怪身前丈寻左右,众人看时,祁连老怪一双腿已离开了身体,散落在地。老怪狰狞凄惨的瞳孔中渐渐失去了光泽,口中愈来愈感到又苦又涩,喉头犹如一团火在燃烧,而眼前仿佛已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好似永远也熬不尽的暗夜,那么漫长,那么遥远,无际而冷漠的黑暗。彻骨的寒风刮着树梢,发出呼啸,像是鬼魂在哭泣。 “老怪,强势之下养成了目空一切的致命错误,如此年岁尚要好勇斗狠,争霸江湖,真是何苦来哉!”楚天看着老怪语气平静得像是与己毫无任何关系。 祁连老怪的眼神渐渐迷离,极力挣扎着,艰难地吞了口血水,想要抬起头,但却感觉平日里予人生死的脑袋似灌铅的铁锤,是如此沉重。 过了许久,祁连老怪终于吁出一口气,脑中似响起数声闷雷,全身力道顿时消失,就觉得天地在旋转,眼前物体在跳跃,一阵黑雾飘在眼前,无尽的疲乏倏然袭来。 脑际中青白的光芒闪了几闪,倏然幻化出堆堆白骨,遍地血肉。旋即,眼前猛然出现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身体疾坠而下,溘然闭上了不甘与失魂的眼睛,已然魂游地府。 楚天望向四周,地面上除了残碎的肢体。满地的血水再无其他成形的尸身。目光闪射大声道:“张爽,速速清点人马,将我方折损情形据实报来!” “属下遵命!”张爽说罢,领命而去。不一刻,张爽快速而来:“禀告门主,此役我方共计折损十人,重伤一十三人;祁连人马折损数目不详。完整的尸身只在司徒总使与柳护法拦截处,共有十四具尸体!” “张爽,你带一组人马,在此向西山林中安歇,好生照料伤者,死去之人查明身份,造册登记翔实,回返山庄后分别抚恤!” “属下遵命!” “其余之人,迅速向东南方向五十余里处与吴云所带人马汇合!”楚天说罢,看一眼祁刚等人,道:“司徒总使。祁护法。柳护法还有何安排?” 司徒艳道:“张爽带领人马去往西面山林,此处离范家庄甚近,并离我等太远。如遭围困,只一组人马确是危险之至,不若跟随我等,在吴云驻扎处安顿,如有意外亦可及时回救,又可截杀范家庄驰援之人,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楚天微笑,看一眼祁刚与如烟道:“你二位还有何意见?” “属下没意见!”祁刚说罢,如烟亦摇摇头算是同意此安排。 “走!”楚天一声令下,只片刻,烈阳门人马已走得不知去向。地上只留下数不尽的残肢碎肉,寒冬里满天的血腥气,更加凄厉恐怖。 天空阴暗,好似空中飘着灰雾。虽处冬季,如此天气极是罕见。 通惠河。 往年此时,河面上早已结成厚厚的冰层,而此际再看河面,非但毫无冰层,河水不知怎地却是汹涌澎湃,浪涛滚滚,在寒风中激流汹涌,奔腾不息。 冬季的通惠河码头,冷冷清清,偶尔走过的人影亦在寒风中不做停留,急匆匆地钻入房中。 范家庄。 范不凡与“拘魂索”魏启忠。范六坐在书房中,各自心中不知是惶惑还是有种不详的预感,三人默默相对,凄然无语。 还是范六打破了沉寂:“庄主,虽说近些时日江湖上再无动静,但据探查,烈阳余孽已不知去向,我庄近处尚未发现烈阳人马踪迹!” 范不凡看一眼范六,道:“烈阳余孽袭杀各大庄派堂口亦是毫无征兆,据闻,各堂口却在不知不觉中惨遭杀戮,值此寒冬,各方俱都回返本派,一旦楚天小贼来袭,确有麻烦!” “庄主,青岩二鬼。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俱都在我山庄,即使楚天小贼来此,亦无可虑之处,且我庄布防严密,弓弩箭矢已然准备足够,庄主还请大放宽心!” 范不凡忽道:“这几日祁连老怪可否派人前来催促银两之事?” 范六道:“庄主,那祁连老怪前几日每日催促几次,小的只是用那几年前的陈粮应付过去。但最近三日不知如何,老怪却再未派人前来催促银两之事!” 范不凡一怔,道:“怎地几日未派人前来?” “庄主有所不知,前几日老怪派人前来,言说我庄再不送些银两过去,祁连人马便即刻回返祁连山。小的一时无措,便给了些陈粮,只够百十余人用上一两日的。而今四日过去,小的想那老怪定然会前来再行催促钱粮之事,但却丝毫人影未见!” “拘魂索”魏启忠忽道:“庄主,是否那老怪见我庄未给银两,现在已然回返祁连山了?” 范不凡沉思片刻,道:“老怪言说回返祁连山亦只是欲擒故纵之计,决然不会回返祁连山。如今处于冬季,车马难行,老怪怎会不辞而别,我庄按前番说辞,尚欠老怪十万两银子,他岂能丢下重金而去!” “拘魂索”魏启忠又道:“庄主,老怪驻扎在北通州王家大院,离此不过五十余里,如其动身回返,定然不会逃过我等耳目,而今音讯皆无,是否真的绕行而去,或是出了意外?” “意外!”范不凡乍听之下不由一惊,旋即,又放松心情,道:“祁连人马虽是不多,但其两队五行八卦北斗阵却是强悍绝伦,非是一般人物或几大庄派一口能吃得下的。意外之说断不会出现,或许另谋出路亦未可知!” “拘魂索”魏启忠道:“祁连人马是我庄所依仗的力量,如其回返或是有何意外,确对我庄不利,我看还是应当前去探寻一番,一则安抚;二则探查情形,我庄亦好谋划应对之策!” 范六笑道:“魏师爷多虑了!”说罢,转头对范不凡道:“今晨,小的已派人前去打探,此时已近午时,如不出意外,探查之人已快回返山庄!” “范六安排甚是得当,你等前去看看,探查之人是否回庄?” 范六与“拘魂索”魏启忠同声应了一句:“是,我等出去看看,如有讯息即刻向庄主禀告!” 此际。 天寿山。 大队烈阳人马已暗暗摸进黑衣人藏匿的秘密山坳。 楚天等人路过此处打听方知,此山坳称作“鬼王谷”。楚天乍听之下不由暗暗吃惊:天寿山乃是皇帝陵寝。妃子之墓所在之地,乃“万年寿域”。群山环抱,山明水秀,风水胜境,绝佳吉壤,怎会有此一座凶名卓著的“鬼王谷”? 楚天与祁刚几人探查整整两日,方将“鬼王谷”探查清楚。 “鬼王谷”处于两山之间,背靠都山余脉,山谷后乃是川流不息的通惠河,隐蔽处停泊着几只舟船,掩映在山谷凹处,十分隐蔽,如非仔细查看,万难发现舟船。 谷口前方异常开阔,树木茂密,虽可掩藏行迹,但亦给烈阳乾坤阵带来麻烦,只因阵法易于在宽阔处施展,在林中却无法有效运转。 经过九曲十八弯,便见一处树木掩映下的黑黢黢的山口,两侧陡峭的山崖,直插云霄,悬崖陡峭光滑,极难攀登。 过此山口,山谷两侧起伏跌宕,怪石林立,形成石林。过了石林便是几十丈宽的开阔地,平坦异常。开阔地周围隐约建有零落参差的房舍,想必是追魂堂人马聚集之地。 第167章 烈阳门人马悄悄掩进。祁刚。司徒艳与吴云带领一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小心掩藏行迹,悄然绕道谷后而去。 许是多年来“鬼王谷”所在并无任何不测,谷口外直至石林处却是无一人把守。只是偶尔有几个流动暗哨不时地绕行而过,纯黑的依靠,闪亮的弯刀,在树影山石中起起伏伏。 范家庄。 范不凡见范六等走后,不知怎地,心中忽地出现一丝悸动,心神随之波动不已。遂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绪愈来愈难以安定。 “庄……主,大事……不好!” 一声断断续续。颤抖的喊声将范不凡惊得浑身一颤。待定睛看时,却见范六疾速跑进书房,面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惶恐至极。 “何事惊慌?”范不凡怒道。 语音未落,便又见儿子范如坤及“拘魂索”魏启忠慌慌张张地进得书房。二人气喘吁吁,面上同样惶恐,几欲言语,见范不凡脸上怒容,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范六连惊带吓,待缓过神来,啜啜地道:“庄主,祁连人马已全部毙命!” “什么?”范不凡乍听之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愣了好一阵,方才回复些许神志,急忙道:“此事当真?” “确是已全部毙命!” 范不凡听罢,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双目失魂,颓然地道:“将探查结果详细说来听听!” 范六忙道:“据探查之人禀告,今晨将要到达王家大院时,远远地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息,待到院落时,只见满院零散的碎肉。破碎的衣片及满地血水。均看不出人形,头骨都已碎裂,只在东西两侧发现十几具无头及血洞满身的尸体,凄惨无比!” 范不凡愈听眼睛睁得愈大,颤声问道:“那祁连老怪现在何处?” “庄主,祁连老怪靠在院落墙上,乍看是端坐,实则是齐股以下。双腿已被利器削断,满身伤口,并夹杂数处血洞!” “血洞。无头。碎肉……”范不凡在惊惧中自顾自念叨着。 猛然,范不凡瞳孔睁大,青白松弛的嘴唇抽搐着,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失神地道:“搜魂手。穿心指。落英剑!楚天!烈阳门!” “拘魂索”魏启忠道:“祁连老怪有那五行八卦北斗阵,何以如此不堪一击,确是不可思议!” 范如坤长久未说话,此际听罢“拘魂索”魏启忠言语,方道:“世间之事,均有其阴阳两面,阵法亦是如此,有利便有弊。据探查之人回报,王家大院后身山崖底部碎肉成堆,据孩儿估计,许是五行八卦北斗阵人马被挤向山崖,五行八卦北斗阵乃是集合众人。借旋转之力才有威力,便于在开阔之地施展,如被挤向山崖,便失去其作用,因而才有如此惨败!” 稍停又道:“烈阳门那烈阳乾坤迷魂阵亦是同理,但其阵法又与五行八卦北斗阵不同,烈阳乾坤迷魂阵可大可小,大阵为三十六人,而小阵只有八人,即可旋转,又可成排攻击,灵活善变,确难易与!” 范不凡听罢,眉头紧锁,道:“未想到楚天这小贼竟不知得到何人指点,练出这强猛的烈阳乾坤迷魂阵。但天下武林人士数不胜数,又岂是几个烈阳乾坤迷魂阵所能剿灭的!” 范不凡接着又道:“不知两堂人马有何讯息?唉,近日两堂折损甚重,虽不至伤了元气,但亦恐非短时日内能恢复……”说到这,范不凡猛然一惊,忙道:“坤儿,此间祁连人马被尽数杀戮,两堂人马却不可再有何意外,此事不但关系我庄安危,更关乎到追踪烈阳余孽之大事,速速派人告知焦化与古镇天二人,小心提防,万不可掉以轻心!” “爹爹勿急,孩儿已派得力之人前去通告,此际已走了两个时辰,估计晚间便可到达两堂所在之地!” 范不凡长长出了一口气,略微安定道:“坤儿做得不错,不知柳家庄现今情形如何?” “爹爹,原以为楚天葬身雾灵山,柳家庄一举可下,不但可掌控江浙财路,又可南北呼应。但未想到楚天神奇复活,确是人算不如天算,杀手堂所去两星队。四组天干杀手将近四百余人几乎全部丧命!”范如坤说罢,不由黯然神伤。 接着又道:“据探查,柳家庄全庄氤氲迷蒙,远远望去阴森异常,似与鬼庄相似,如孩儿猜想不错,那鬼庄实是烈阳门余孽所在之地。非但柳家庄阴森恐怖,连那淡云庄亦是如此。据传,晋中八虎关氏八兄弟曾拜访赵云天,不知如何发现淡云庄南侧鬼气森森,一时性起,便要前去观瞧。赵云天死命劝阻无效,可叹晋中八虎先后去了四虎,只是有去无回,其后,在淡云庄南侧院墙外,发现四虎零散的尸首!” 范不凡睁大眼睛,惊愕道:“难道赵云天已与楚天小贼有所瓜葛不成?” “爹爹,想那赵云天一生谨慎,对我庄亦是唯唯诺诺,按常理推测,断不会与楚天小贼有何瓜葛。这亦是孩儿始终不确定鬼庄为楚天小贼蜗居之地的缘故!” 随后接着道:“但以柳家庄情形看,柳邙之女柳如烟对楚天小贼早已投怀送抱,江湖传言,柳邙次子柳虹刚已失踪多日,或许早已投身烈阳门中。现三大山庄情形极为相似,如非是楚天等烈阳门人所做,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坤儿,急速派人好生探查,务要探查出烈阳余孽所在之处!如此,我庄亦好与其他门派共商剿杀烈阳余孽大计!烈阳余孽不灭,江湖永无安宁之日!”说罢,范不凡眼中已冒出无边的仇恨,恨不得早早将烈阳门人斩尽杀绝。 天寿山。 鬼王谷。 午后,灰暗阴霾的天空忽然现出了阳光。 阳光透过云层过早地将大地。山川染上了殷红,朵朵红霞,边缘殷红如血,像是涂满天空的血水。在此冬季,地面上零星的白雪亦已泛着红色,天宇中似乎充满了血腥。 石林前的开阔地,已洒下一层血红的光辉,一队队身着火红衣衫的烈阳勇士,在血红的光辉里好似已融进天地,血红是生命,或许亦是血腥。 鬼王谷中,追魂堂的黑衣人至此刻方才发现横亘在山谷中的烈阳人马,素以忍术潜藏行迹,诡谲神秘相随的追魂堂,此际已是惊震莫名。 在此开阔之地,任何隐藏都已徒劳无功,有的只是列队相持。长久不见的金色蒙面人踏过地面,穿过黑衣人群,发出叮当的金属撞击之声,有些呆板的双腿走过长长的路途,血红的天空将蒙面巾映照成金红。 楚天看着缓步而来的金色蒙面人,眼望天空,面上静静的无一丝生息。 “阁下藏头藏尾,许是喜欢活在阴暗之中,却又不时跑出阴间,到阳世晃荡一圈,不知今日是否还能回返,恐怕阳世不留,阴间不收,做那野鬼孤魂了!” “哈哈哈!”金色蒙面人一阵桀桀怪笑,阴森森地道:“我当是谁来,原来是烈阳余孽,几次让你逃出生天,却是出乎本堂主预料,想当年围剿搜魂书生亦不用如此劳心费神,可见小贼确有几分运气!” 楚天轻轻一笑,道:“当年围剿沈寒冰,万佛堂几乎折损殆尽,只余下你与古镇天,如今死灰复燃,荼毒江湖,却枉自称我烈阳为余孽,实是可笑之至!” “小贼,休逞口舌之能,在我两大五行坛及三大杀手组之威力下,天下已无任何敌手。而今小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此地便是你等百十多烈阳余孽的葬身之地!”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道:“而今再言狠话实无必要,不知追魂八卦掌焦堂主那条断了的肉腿如何接续的?” “追魂八卦掌”焦化乍听楚天言语,断腿之恨立时涌上心头,高大的身躯不由轻轻颤抖,仅露的眼睛目光已是惨厉凶残。看着楚天,脚步缓缓后退,在即将退到黑衣人群之际,手掌猛然抬起,旋即,向前疾挥。 霎时,满天的暗器带着刺耳的尖啸疾速射来。楚天依旧卓然站在原处,丝毫未动。疾速射来的暗器才近身前三尺多远,便已砰砰地掉落在地。 “追魂八卦掌”焦化不由惊呼出口:“化气成墙!”刚刚说罢,那些未被挡住的暗器去势不减,迅疾射向楚天身后静静站立不动的烈阳人马。 “追魂八卦掌”焦化惊愕之下,见此情景,眼中又浮现出诡异的笑意,但随着扑扑声响,暗器已丁丁当当地掉落在地之时,眼中再也无一丝喜色,那些藤制的盾牌瞬间布成一面幕墙,早将暗器挡落在地,“追魂八卦掌”焦化眼中忽然现出了茫然和恐惧。 “追魂八卦掌”焦化一怔之间,随即疾速舞动双手。顿时,黑压压的黑衣人,已奋不顾身地旋身而上,扑向烈阳乾坤迷魂阵。 “三组断后,四组。五组,杀!”楚天一声狂吼,身形已幻化成虚无的影子,倏然消失在黑衣人群中。 楚天身形闪晃如电,倏隐倏现。忽左忽右,追击着“追魂八卦掌”焦化。落英剑闪着噬人的荧光,疾速旋转飘飞。楚天心中已打定主意,“追魂八卦掌”焦化若在,这追魂堂便会死灰复燃,决不能再给自己及江湖留下永久的祸患。 楚天已顾不得斩杀从身边掠过的黑衣人,落英剑似乎与身子融为一体,凌厉至极的穿梭在层层阻挡自己的黑衣人群中,一蓬蓬血雨向两边飞洒。 楚天身后不远处,三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已分化成六组,层层交替,快速推进,漫天寒冷的刀光,在血色的阳光中狂舞着,伴着血肉闪现出一副血肉织成的画图,片片刀光狂暴倾泻。夺命擒魂;六组光团飞舞纵横,锐风如啸,狂霸惊天,有如急风骤雨,寒光流灿! 第168章 此际,身着火红衣衫的一百四五十烈阳勇士,犹如卷过天际的火焰,在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中,纷纷卷向不断涌来。悍不畏死的黑衣人。衣衫烈烈,寒光如银,浩瀚奔腾,滚滚荡荡,似天瀑倒悬,浩渺滔天。眩目的刀光。雄浑的劲力,转瞬间,在红墙火焰中数十个黑衣人惨嗥着被劈向半空。 但,黑衣人好似没了灵魂的躯壳,毫不退缩,失魂的双眸只有进攻与杀戮。烈阳勇士一个个睁着带血的眸子,不屈不退,奋勇争先,层层递进,汗水伴着血水,挥舞长刀迈进在血腥的阳光中。 楚天离“追魂八卦掌”焦化的距离愈来愈远,黑衣人腾跃闪躲,刀势如虹。楚天见之,一声大喝,声震寰宇,落英剑剑芒顿时暴涨,寻丈的剑芒,漫空穿梭,刹时已变成一团广达十几丈方圆的光团,光团周遭罡气骤起,楚天身形倏然消失在光团中。 莹白的光团转瞬间便已成了赤红,劲气绞缠中已将血肉化成血雾,零碎的尸体碎肉自光团边缘向外四散疾飞。 如烟看着凄惨的场景,眼神已经茫然,本能地穿梭在黑衣人群之中,那天生的悲悯之心渐渐随着血雨在一点点消失。于是,在血光里。在寒芒中,如烟窈窕的身影再不犹豫,惨绝的穿心指洞穿了一个个咽喉!片刻,五六个黑衣人已命归黄泉。 摄魂的光团迅疾卷过一层层。一排排的肉体,山石。草丛在光团掠过后已成一片片飘飞的碎屑。楚天长啸如泣,身形电闪,落英剑光芒猝涨,宛似九天来弘,玄幻惊目。身体早已融进剑光之中,“驭剑成气”已快达至最高境界! “追魂八卦掌”焦化观望着身后满天的血雨,早已是亡魂皆冒,几十年造就的五行坛及杀手组众多人马,却无法挡住楚天震天撼地的功力,“追魂八卦掌”焦化万万也料不到,这多年的苦心经营,在此遭受如此重创,先时尚自远远地偶尔打出几手暗器,此际哪顾得其他,在人群中换影移形,疾速遁逃。 眼见“追魂八卦掌”焦化渐渐远去,楚天心胸腾然升起无边火焰,狂吼一声,剑光挥舞中,烈阳掌第九式“神形俱灭”倏然而出,轰然一声巨响,山谷颤动,十数个黑衣人在开山裂石般的劲气中被击向半空,随即,巨大的光团疾速滚过血肉之躯,洒下一路血雨,向“追魂八卦掌”焦化疾速追击而去。 眼见离“追魂八卦掌”焦化尚有不足七八丈远近,忽地,自楚天身后疾速奔来几个胸前刺绣着天空。大地。火焰。雷电及白色。黄土色蒙面的黑衣人,未等到得楚天左近,刚猛的劲风已骤然袭至。 楚天疾速前掠,落英剑倏然脱手飞出,剑光如虹,去势如电,好似夜空流星划过的留痕,又好像有着莫大的灵气,疾速射向几个功力超绝的黑衣人。一两声闷哼响起,随即抛起一两条臂膀,落英剑却被震得波动了一下,森冷的剑气激荡回旋,倏然旋绕,一声惨叫,一名黄土色蒙面黑衣人已是头身分离,头颅弹上五丈高的空中!剑身震动中,疾速回到楚天手中。 场中情势瞬息万变,快得无可言喻。几个功力高绝的黑衣人并未因同伴的死去而有任何迟疑,刀光蓦然幻起,同时骤然出掌,掌刀尽出,震动山岳。楚天身形疾旋,运起清虚幻渺身法,身形快似游龙,更似疾矢流星。 一溜剑芒砰然起时,数缕穿心指风携着刺耳的锐啸,穿透密实的刀光与如山般的劲气。“快闪!”白色蒙面人喊声未落,身子尚未挪移出半尺,无情的剑芒已投进他的身体,倏然隐灭。双目惊愕中,便感觉下肢已没了直觉,直到意识将要消失之际,却在上半身倒下的瞬间,看到了自己仍然站立的下半身。 几声惨嚎的同时,绣着天空图案的黑衣人,仍自旋转不停,颈腔中狂喷而出的鲜血飘然洒向四方。 楚天毫不迟疑,倏然腾身,落英剑一式“幽冥鬼途”疾掠而下,狂风暴雨般罩向余下的绣有大地。火焰。雷电图案的黑衣人。三个黑衣人目中已现出惊骇,匆忙中弯刀舞起一轮呼啸的光孤,疾速迎向覆盖天地的剑芒。刀剑相接,发出一溜清脆的撞击声。 三名黑衣人被刚猛的剑气带向一旁,身形疾退中,虽是身上多了几道尺长的伤口,犹自庆幸时,蓦地,身旁却传来一声惨嚎。绣有大地图案的黑衣人躲过剑芒,却未躲过随即而来,转眼即至的穿心指风,颈腔。胸腹。头颅等几处血水纷纷喷出。 鬼王谷。 追魂堂精锐,正在遭受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杀戮。或许是对杀戮的回应,又或是血腥尚不够洗刷那些无辜逝去的灵魂。 火焰一般狂猛的攻击,追魂堂人马已大部血染山谷。 余下的绣有火焰。雷电图案的黑衣人,此际亦是伤痕累累,借助轻灵的身法,躲避着楚天如幻般的剑芒,但尽管身形闪转腾挪迅疾异常,却仍然躲不过摄魂的剑光。二人蒙面巾已经脱落,面颊上血肉模糊。 那六组烈阳乾坤迷魂阵,层层递进,外层拒敌,内层挤压杀戮,时刻变换着队形,渐渐地六组迷魂阵已变成了五组,躺下的烈阳勇士火红的衣衫融进了大地,与血水交相辉映,永久地留在了这血腥的山谷。 余下的烈阳勇士显然是经过血腥洗礼的强者,在如烟与张爽率领下,喊声震天,狂猛冲杀。其中有未参加过杀伐的,虽初始被血腥迷住了魂魄,但此际他们早已忘却了惊惧,斗志昂扬,杀意盈天,挥舞着长刀,犹如席卷天地的洪水向黑衣人群疾涌而去! 刀光如潮,滔滔不绝,威势雄猛,杀声震天。长刀抛洒着热血,气涌如山。烈阳勇士满身鲜血,奋勇杀伐。但黑衣人仍是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冒着血雨,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和血迹冲杀而上。 凄厉的嚎叫声。咆哮声中,森冷的刀光映着飞溅的热血,凄惨而壮观。只在瞬息间,二十几个黑衣人又已身首异处。命丧当场,而尸身也在纵横的刀光中被切割成一团团的血肉碎块! 楚天看着杀戮场,面前的两个硬点子已如囊中之物,楚天疾速将落英剑送入怀中,面色宁静得好似全然忘记了眼前的血腥,庄严肃穆,一丝奇想在脑际中倏然而发。 楚天心中此际豁然而生一丝灵光,烈阳神掌前三式已在瞬间融合成一招,心念电转之下一式新的烈阳掌法“毁天灭地”赫然穿过脑际。只见楚天双掌奇幻般划出交错纵横的数道掌影,只在瞬间便已如猛然炸开的磷火,疾速四散,片片掌影,自四面八方带着毁天灭地的劲气猛然爆开。 数声凄厉的嚎叫刚刚响起,便已寂灭,在楚天这一式惊天地,泣鬼神的烈阳掌下,七八方圆内的黑衣人俱已被烈阳神掌搅缠成肉块,犹如流矢,疾飞四射。一掌之威,毁天灭地!稍远些的黑衣人有数人被横飞而至的尸骸贯穿胸膛,而一名黑衣人看着插进身体的一截断手,仍自颤抖着,在茫然的一瞬间,一截疾速抛飞的尸骨便又已插进了咽喉。 而绣有火焰。雷电图案的两个黑衣人,从膝盖到大腿,只有皮肉粘连着,胸骨塌陷,深透至骨,肌肉翻卷,血肉模糊。 肉里白色的脂肪淌着血水,紫黑色的血管抽搐蠕动。小腹上鲜血涌出,断了手掌的臂膀之下,白花花的肠子冒出体外。而头颅已被脑浆鲜血遮住,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浆掺和在一起,令人作呕,凄惨绝伦。 当身后一声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后,山谷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远处零星的十数个黑影,转过开阔地,瞬间不见。 如烟此时已成了血人,满头的白发,顺着发梢嘀嗒地流着血水,眼神中肃然无情,看着满地的尸骸,像是自己刚刚从血腥中爬起,那么凄绝惨厉。烈阳勇士已有二十多人瘫坐在地,面目血红,火红的战袍已成紫黑色,地面上又躺下二十几个年轻的生命。 看着逝去的生命,楚天心如刀绞,这些年轻的烈阳勇士,自己还未来得及熟悉,甚至尚不知名姓,便已将生命留在了血腥的山谷。 楚天伫立在寒风中,眼神渐渐转成惨厉与冷酷,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直冲云天,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绝。 “柳护法,你带一组人马,沿山谷仔细搜索,如发现黑衣人定要斩尽杀绝,之后速往谷口后!” “是,门主!”如烟神情肃然,开口应道。 “张爽留在此地歇息,仔细打扫场地,救治伤者,并防范谷外之人,静待我等回返!” 张爽右臂缠着绷带,血水仍自渗出,见楚天吩咐,忙道:“是,门主,属下遵命,请门主放心!” 鬼王谷山后峭壁下。 祁刚。司徒艳。吴云慢慢欺近山谷的狭窄处。 抬头看时,陡峭高耸的山峰直插云天,慢坡下,一条隐隐约约的山路通向谷内,迎着夕阳看时,好似血色中的一条黑路,更似血腥中的幽冥鬼途。 山谷内隐约传来阵阵喊杀声,三人凝立在山谷口,寒风吹拂,衣衫猎猎作响。白龙刀闪着青白的森冷光芒,静静地等待即将来临的生命。 几人听着谷内传来的喊杀声,手心已经出汗,心中急迫,明知门主功力通玄,却仍是担心,凝神远望。 “吴云,山谷中已打斗了多少时辰?” “回祁护法,属下如未记错,已进行了一个时辰!”吴云道。 司徒艳只静静地站着,凝神倾听着山谷内传来的声响。又过了半个时辰,山谷内的喊杀声渐渐稀少。 忽地,司徒艳道:“祁护法,山谷内打斗即将停止,如门主得手,或许有漏网之鱼,我等凝神准备!” “总使说得对!吴云!” “属下在!” “命众人列队等候,后备人员亦编入阵内,分化成三组,前一后二,相互递补,互为进退,决不可放过一人!” 第169章 吴云神情一紧,洪声道:“属下遵命!”旋即,疾速跑去。须臾,隐藏在山崖四周的烈阳勇士已分成三组阵队,列在山谷中间,火红的衣衫似一堵烧红的铁墙,横挡在谷口。 三个烈阳乾坤阵刚刚布好,祁刚与司徒艳眼中便已远远地望见二十多条黑影疾速向谷口奔来,其速无比,身形在山路上兔起鹤行,其快如飞。 二十多条身影转瞬即至。 祁刚与司徒艳默立于谷口高处,其余烈阳勇士卓立在二人身后,静静地看着慢慢走上前来的“追魂八卦掌”焦化及二十几个黑衣人。 “追魂八卦掌”焦化及二十几个黑衣人,衣衫不整,蒙面巾已经脱落,面上的血水已经干涸凝固,好似从血水中浸过一般,俱是愁容惨淡,目光晦涩。 祁刚与司徒艳一袭白衫,在血色中更显得刺目。二人注视着猖狂奔逃而来的黑衣人,心想:此处三百余人的追魂堂,仅剩二十余个追魂堂人马,谷内刚刚结束的血战,是何等惨烈。 而“追魂八卦掌”焦化及二十几个黑衣人,此时此际乍看之下已是亡魂皆冒,横亘在眼前的烈阳人马,身上不带一丝生息,冰冷得如极地寒冰。沮丧。惊恐。血腥。死亡等等意念刹时袭上心头。 血腥,对这些人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但自己面临血腥之际却是另一种深切地感受,往日的刁泼。狠辣。诡异,已在这一刻变成惊惧与颓丧。 蓦然,“你等是自己授首还是徒劳挣扎?”一声寒冷如冰的声音出自祁刚之口,不带一丝情感。 “哈哈哈!”“追魂八卦掌”焦化一阵桀桀怪笑,吼道:“老夫的习惯中从未有自己授首二字,不知阻挡老夫的是哪位鼠辈?” “焦化,你这匹夫,如告知你名姓实是有辱我之声誉,但对即将前往地狱鬼城之人,祁刚便发发慈悲,亦算是超度你的亡魂!” “追魂八卦掌”焦化乍听之下,身形一震,狂笑道:“原来是朝廷鹰犬,老夫尚未领教你的绝学,今日便在此做一了断吧!” “奉陪!”祁刚说罢,白龙刀已倏然划出一道炫目的寒芒,直向“追魂八卦掌”焦化扫去。锐风如箭而来,“追魂八卦掌”焦化骤觉有异,在刀光即将及体的瞬间,身影纵横斜飞,反手一记追魂八卦掌,在光影刀芒中,迅疾游走。 祁刚绝不迟疑,单手挥刀,在挥舞暴劈中,白龙刀似有灵性,上下翻飞,白龙一十八式已在瞬间同时挥出! 白龙刀泛着森冷夺魂的光芒,在锐啸声中穿梭,疾速交错的刀芒,映出一幅令人目眩神迷的奇异景色,刀光飞掠,似来自天外,犀利而酷烈。 “追魂八卦掌”焦化疾速躲避祁刚那有招而无招的刀芒,渐渐地冷汗如注,目眦欲裂,身形如急风摆柳,闪晃如电,追魂八卦掌已使到极致。 司徒艳与烈阳勇士丝毫未动,二十几个黑衣人亦静静地站在原处,双方的长刀与弯刀在血色里泛着青光,随时都会摄取对方生命! 祁刚唇角噙着血腥的冷笑,白龙刀已似一泓秋水,刀光暴涨。忽地,“追魂八卦掌”焦化疾速探手入怀。 “祁护法小心!”司徒艳一声娇喝后,白龙刀竟已化成一蓬光闪闪的光幕,倾洒而下。“追魂八卦掌”焦化不由魂飞魄散,抖手掷出一蓬暗器,身形快速翻动,瞬间挥出了三十八掌! 丁丁当当的响声过后,暗器尽皆分散四周,白龙刀已在刹那间挥出笼罩天地的光幕,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追魂八卦掌”焦化在此生死攸关的瞬间,掌势急变,只见掌影飘飞舞动,劲气纵横,咝咝的劲气撞向满天的刀芒。 没人看清刀芒是如何突入掌影劲气之中的,当刀芒倏敛,劲气飘散,祁刚卓然而立之际,“追魂八卦掌”焦化已发出凄惨的狂嗥,健硕的身形自半空重重坠落,一双手,被齐腕削掉,青筋白骨,鲜血淋漓,只余下两条光秃秃的手肘! “追魂八卦掌”焦化痛苦地哀嚎,一张鸠面扭曲得凄惨狰狞,衣袍上片片血迹,怵目惊心,鲜血仍自汩汩流淌。 “焦化,此生此地,你便认命吧!”祁刚吧字刚刚出口,一抹白光已瞬间切过“追魂八卦掌”焦化的颈项,鸠面依然扭曲。依然狰狞,但眼神渐渐地好似浮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当头颅随着闭上的双眼翻落在地之际,黑红的血水自颈腔狂喷而出,如泉般撒向空中。 “祁护法断后!”司徒艳莲藕一挥,身形电闪,瞬间插入黑衣人群之中。三组烈阳勇士疾速掠过祁刚身边,扑向四散奔逃的黑衣人。 山谷口。 峭壁下。 一抹残阳,映照着烈阳门众位勇士。 殷红的夕阳挂在西天,将山谷照得血红,好似空中都已飘洒着血水的雾气,氤氲迷蒙。点点零星的白雪,排排黑红的战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嗅着满山满天的血腥气,楚天等人心如死灰,横七竖八躺在谷口的黑衣人,已渐渐掩映在夜晚的黑幕中。 灵魂,是否已离体而去,飘飞到极乐之地。肆虐江湖的“追魂堂”是否真的已随飘逝的灵魂而去。 “祁护法,速速查点清理现场,稍事歇息,立刻出谷!”楚天沉静道。好似刚刚结束的惨烈杀戮不曾发生一样。 “是,门主!”祁刚领命而去,清瘦而坚毅的面容带着风霜,但坚毅果敢。 楚天看着仅剩下不足四组的烈阳门人,一阵心酸,神情无限凄然,江湖征战却是这般惨烈与无情。 “唉!”楚天长叹一声,幽幽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死者死矣,生者何欢?到头来化作杯杯黄土,了然于尘埃,天下何时方能太平安详!” 司徒艳见楚天神情,缓缓道:“慷慨过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老爷,莫要悲戚感伤。”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纵然埋身荒山,却与天地做伴,又岂能称作亡魂,但觉心系大慈大悲,造化千秋万世,方能解脱短暂的杀戮!”如烟轻轻地接口道,已擦掉血水的面容清丽浑然。 “二位姐姐之言弟弟心中明了,虽是早将红尘勘破,却又不时地泛起缕缕愁绪。感怀,唉!但愿天心弘广,原宥弟弟的残忍!” 几人正说着,祁刚。吴云急速而来。到得楚天等人身前,祁刚道:“吴云,速将查点结果告知门主!” “是,属下遵命!”说罢对楚天道:“门主,属下查点后,谷中逃窜而来的二十三名黑衣人已全部毙命,我方死亡三人,重伤五人,山谷后所隐藏的舟船已凿沉毁去!” 楚天听罢,面色一整,肃然道:“此次围剿追魂堂虽是全歼此中贼人,但却折损将近两组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几十烈阳儿郎葬身京师,令人感怀。” 转而对司徒艳等人道:“待回返山庄,定要及时补充人马,严格督导,以免伤亡过重,死去之人好生抚恤!” 说罢,环顾四周,手臂一挥:“众位兄弟,今日我烈阳门大获全胜,俱是众位兄弟的功劳,楚天感谢兄弟!江湖血腥已然开始,未来将会有更加惨烈的杀伐,兄弟们可曾胆怯。惧怕?” “不怕!”众烈阳门人长刀齐齐举过头顶,同声齐喊,声震山谷。 “启程回庄!” 烈阳门众人听到号令,整队而行,虽是大队人马,却毫无一声杂音,抬着伤者,悄然行进在山谷之中。红色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具具黑衣人的尸体,零散地倒卧在山谷四处。 众人到达石林前面的开阔地之际,远远望去却不见了张爽等众人身影。如烟惊呼一声:“弟弟,张爽等人怎地不见,是否发生不测?” 楚天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姐姐勿要担心,张爽等人俱都在两侧房舍中!” 如烟美目甚是疑惑,道:“明明是一丝人影不见,怎地会在房舍……”刚说到此,如烟忽地想起在柳家庄楚天指示自己拨弄门插之事,不由面上一红,便再不言语。 张爽听闻禀告后,跑出房舍看到大队人马已来到空场,慌忙跑到楚天等人身前,道:“张爽来迟,请门主恕罪!” “哈哈!”楚天拍拍张爽,柔和道:“何罪之有,弟兄们冒死征战,理当好好歇息,其他人不必出来,尽数歇息便是!” “谢门主宽大!”张爽见楚天一脸笑容,顿时放松了心情。 楚天看看四周,忽道:“祁护法,看此地颇为安静,虽仍有血腥之气,但亦可暂作歇息之处,今夜我等便在此驻扎,明日再行回返,你看如何?” “门主说的是,众儿郎实在疲累,歇息一晚甚好!”祁刚亦有同感。而司徒艳与如烟亦同时点头。 “吴云,你协助张爽再次清理一下现场,晚间一同在此歇息。只是辛苦了另一组在山林中策应的兄弟!” 吴云忙道:“门主,我等在柳家庄中训练之时,亦是常常在室外操练,为适应江湖征战,常以疲累困乏锤炼兄弟,在外风餐露宿实乃正常之事。况且那组烈阳使者乃是师爷孙元坤的高徒,唤作飞天神鹰袁啸,功力十分了得,请门主不必挂怀!” 如烟听罢,嫣然一笑,道:“吴云说得不错,那袁啸确是功力不错!” 楚天看着雄壮机敏的吴云,面上挂着喜悦,由衷道:“我烈阳门有你等忠义豪气之人,怎会屈服于天下!哈哈,义父真是高瞻远瞩,谋划长远,否则楚天焉能行雷霆之事!” 转而忽道:“吴云。张爽,好生为我挑选一居处!用过晚饭后,你二人尽快到我居处,时辰不多,趁今夜做些应对之事!” 第170章 吴云与张爽不知楚天让自己到门主居处究竟有何事,齐声应了一句,忙自清理现场去了。 晚上用过饭,楚天找来祁刚。司徒艳与如烟三人,道:“祁护法,你率一组人马,前往谷口驻扎,尽量隐藏行迹,两位姐姐在此为弟弟护法!” 司徒艳一愣,道:“老爷,今夜将意欲何为?” 楚天笑笑,并未作答,对如烟道:“姐姐速将吴云与张爽二人叫到此处。只因未来江湖实难预测,此二人功力仍显不足,趁今夜我替二人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以增加实力!” 如烟急道:“一夜之间怎地能同时行功,弟弟岂不损耗过大,万一……”如烟下话未出口,显然是担心过度。 楚天神秘地笑笑,道:“无妨,弟弟已不像去岁,现今功力可及时回复,并无损耗,请姐姐放心!” 如烟仍在犹豫,见楚天嬉笑的神情,才不安地走出房舍。仅过了一会儿,吴云与张爽一同来到房间。 楚天一笑,对司徒艳道:“大姐,你说与二人听!” 司徒艳凝重道:“吴云。张爽!” “属下在!”二人齐声道。 “今日门主看你二人武功,应对江湖仍有不足,意欲成全你二人,为你二人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以增加实力” 吴云与张爽二人闻言一惊,旋即大喜道:“属下感谢门主成全!”转而又犹豫道:“听闻输功极是耗损真力,门主替我二人输功,岂不耗损甚大,我二人功力虽不足,但决不让门主为我二人而耗损真力!” 楚天微笑,道:“输功无妨,但你二人可要行那拜师之礼,你二人可愿意?” 吴云二人听罢,早已喜出望外,有楚天这样的师傅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在山庄之中,日日见那万峰师傅长师傅短,早便羡慕得不得了,二人哪还敢不愿意,早已双双跪地:“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言罢,咚咚咚地磕起头来,直将额头磕出丝丝血迹,才在楚天温和的劲气托扶下站起来。 “时辰不早,两位姐姐为弟弟护法!张爽。吴云,师傅输功之时,只按你原先所习练的内功心法导引真气即可。定要凝神静气,仔细行走奇经八脉!” “是,弟子记住了!”二人连忙认真地答道。 “张爽,你先来!” 张爽应了一声,便坐在楚天身前。 楚天双掌缓缓按向张爽百会。涌泉两大穴,面色肃穆,衣衫无风飘动。 忽地,张爽但觉体内猛然涌入一股和暖之气,随即,便转为奇热无比,急速涌入全身经脉之中,迅疾无匹地流转起来。这股奇热之气,循着经脉流走,愈来愈热,到后来是炙热难当,张爽面色已涨成紫红。身体好似处在沸腾的岩浆滚沸之中一般。 张爽面上黄豆般大的汗珠簌簌而下,尽管炙热好似已将身心融化,但坚强的意志却使他坚持着,忍耐着…… 一个时辰过去,如岩浆般的炙热倏然消失。随即而起的却是一股冷彻骨髓的奇寒,刺骨的寒气已快将身心冻结。 而待奇寒过后,又是炙热无比。张爽在炙热与奇寒中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嘴唇已咬出丝丝血水。而体内在冷热交替的真气冲击之下,陡然,一冷一热两股真气急速旋绕交流。忽然,冷热两股真气汇成一股强猛的劲力,有如长江大河,或如山洪暴发,汇聚成滔天的洪流冲向生死玄关。 张爽在即将失去神志之际,却听脑际轰然一声,但觉体内那股浩瀚的真气迅速散布在奇经八脉,身体一轻,冷热之气已经全然消失,真气流转如江河之水,源源不绝。此刻,周身舒泰已极,飘飘欲飞。 片刻后,张爽缓缓睁开双目,目光所及,原先黑黢黢的房间,树影婆娑。暗影晃动的山谷,已是清晰无比,恍如白昼。 楚天早已收功,含笑看着张爽。待张爽从惊愕。惊奇。惊喜中回复过来,刚要站起,身形却猛地向上窜起,急忙收住身子,差些摔倒在地。待站定,早不顾得其他,双膝跪倒,颤声道:“谢谢师傅成全之宏恩,弟子终生追随师傅,万死不辞!” “哈哈!”楚天大笑,一股劲气将张爽托起,道:“不必万死,以诚待人,忠勇双全便可!” “弟子遵命!”说罢退在一旁。 “吴云,过来坐下!” 未等吴云移步,如烟忙道:“弟弟可否需要歇息一阵再行输功!” “呵呵。”楚天轻笑,道:“不用,弟弟无妨!” 说罢,摆手让吴云坐在自己身前:“适才张爽之情形你已看清,师傅不再多言,尽力忍耐便可,男子汉大丈夫生死不惧,输功虽是痛苦难忍,定要忍住!” 吴云冷峻的面色肃然一整,坚定道:“弟子知晓,请师傅放心!” 楚天如法炮制,为吴云输功。为张爽输功用了两个半时辰,而给吴云输功却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许是因吴云功力原先较张爽为高之故。 待输功完毕,吴云那从不轻易露出笑容的面目,已柔和了许多,照张爽一样,静静地跪下,默默地磕了一个头。显示吴云那冷傲的心态与坚强的意志,看得楚天与如烟二女暗赞不已。 楚天道:“吴云,张爽,你二人现在功力已足可匹敌几大派掌门,但武功一途一要勤练,二要悟性,不可拘泥于形式。世间万物生生灭灭,有常而无常,均含武学一道,你二人定要悉心领悟。唯如此,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弟子谨遵师傅教诲!定不辜负师傅期望!” 楚天笑笑,道:“如按年纪,师傅亦不比你二人大了多少,相差不过三四岁而已。武功一途不分长幼,达者为先。” 说罢,看看二人又道:“离开此地后,张爽接替吴云去往柳家庄,命熊震天回返山庄;吴云前往淡云庄接替狄龙,命狄龙尽快回返山庄!” “弟子领命,请师傅放心!” 楚天一摆手,道:“你二人去吧,好生歇息,明早便出发!” “是,师傅,请师傅歇息好!”转身之际,见如烟二女仍站在一旁,二人面上一红,啜啜道:“弟子亦请二位师娘歇息好!” 司徒艳一声娇笑,道:“妹妹,看来这师娘的弟子也将愈来愈多了,恐怕连师娘的队伍亦要不断壮大,咯咯!”笑罢,向吴云道:“你二人去吧!” 吴云。张爽二人躬身而退,喜滋滋跑了出去。 “吴哥,不知你我现今功力怎样,你我比比脚力如何?” “看你那高兴劲,比比便比比吧!” 张爽喜道:“你我以到山谷后为准,看谁先返回此处如何?” 吴云爽快地道:“好,你先!” 张爽也未客气,面色一整,急运真气,身形微晃间已腾空窜出十几丈远,吴云一看,惊讶不已,哪还敢怠慢,运气急追而去。二人晃了几晃,已不见人影。 仅过了片刻,便见二人如飞返回,只是吴云早到了一会,二人身形相差不过二。三十丈远近。张爽喘息道:“小弟认输,还是吴哥功力高出小弟一筹!” 吴云拍了拍张爽肩膀,笑道:“你我有今日成就,全仗师傅成全,不然恐怕一辈都难以达到今日之境界,师傅虽然被江湖称作杀神,手段狠辣,杀人如麻,但对你我兄弟恩情似海,我们兄弟万不可做背信弃义,卖友求荣之事。” 张爽正色道:“吴哥说得对,小弟亦是同感,弟弟此生将追随师傅,不死不休。你我兄弟当竭尽全力为师傅做事,万不让师傅为我等挂念。操心!” “呵呵,好了,兄弟,现在已是子时了,哥哥我还真感觉有些疲乏,早些安歇,明日,你我还要赶赴千里之外!” “好!” 二人说着,消失在房舍中。 众人在鬼王谷歇息一晚,天光微露之际俱已醒转。楚天拍拍和衣而睡的二女吩咐几句后,缓缓走出房间。 刚走出房间,便不由一愣,吴云与张爽已领着大队烈阳人马整齐地站在空场,辰光中威武万分。 众人会齐了祁刚所带人马,走到中午时分,已来到留守的烈阳人马处。 吴云一声呼啸刚落,便见林中唰唰地急速窜出几十个火红战袍的烈阳门人。其实此队人马应当说是柳家庄后编入的人马,但柳邙已将其归入烈阳乾坤迷魂阵之中。 此队人马来到众人面前,便见一位中等身材,冷峻清瘦的青年来到吴云身前,躬身道:“属下参见吴木使!” “兄弟不必多礼,不知兄弟在此处有何事发生?”吴云问道。 那人道:“禀告吴木使,属下在此截得几个自称是范家庄的护卫,言说前往天寿山拜祭,属下想那天寿山正是吴木使等人所去之地,为防万一,属下只好将其俱都斩杀了,不知妥否?” “哈哈。”吴云大笑一声将那人拉到楚天身前,躬身道:“师傅,此人便是弟子说的飞天神鹰袁啸,此次由他率领一组人马在此断后!” “飞天神鹰”袁啸乍听吴云管面前之人叫做师傅,不由问道:“吴木使,属下从未听闻你有师傅一说,不知这位英雄是哪个!” 吴云笑道:“袁兄弟不知不怪,盖因你不识得我师傅,我师傅早已天下闻名,江湖中人闻之惊骇,谈之色变,上讳楚下讳天便是!” “什么!楚天?”袁啸听罢已惊得目瞪口呆,全然未想到面前之人便是杀神楚天,只因吴云保守秘密,并未将楚天一同来此之事讲明。 “飞天神鹰”袁啸正要仔细看时,猛然见到如烟,急忙单膝着地道:“小的见过小姐!” 如烟一笑,道:“免了,快快起来!” “谢小姐!” 楚天笑道:“柳老庄主可好?” “飞天神鹰”袁啸忙道:“好,庄主日渐清朗,精神矍铄,小的临来之际,庄主特嘱咐小的,如见到门主,定要问好来着!” 第171章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道:“代我谢谢柳庄主,对了,这位张爽烈阳使此次随你等回返柳家庄!” “飞天神鹰”袁啸看一眼吴云,道:“吴木使将去何处?” 吴云道:“袁兄弟,我自往他处,有空兄弟定去看你,万勿挂怀!” “飞天神鹰”袁啸一听,眼中不由泪花隐然,显然是二人相处日久,情义深厚,难舍难离。 吴云上前,握着“飞天神鹰”袁啸的手,拍了拍肩膀,双目对视一下,万般情义尽在一视之中。 楚天叫过张爽,拉到一边对其耳语一阵,张爽听得连连点头。众人不知何事,便自顾说话,发出一阵阵笑声。 范家庄。 北面山坡上斑驳的积雪尚未融化,广袤的庄园,错落的屋宇,好似被凄惨笼罩,一片阴云。红色围墙,屋脊上的琉璃也失去了光彩,显得清冷孤寂。 通惠河波涛浪涌。河上船舶稀稀落落,在寒风中异常萧瑟。 “什么!鬼王谷被袭?”当听罢范六刚刚说完追魂堂被袭杀之事,范不凡已惊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这是何时得到的讯息?” “刚刚得到!” “鬼王谷离此不过百十余里,前几日已派出人马去告知两堂妥为提防,怎地讯息此时才到,这等迟缓!”范不凡已是震怒异常。 范六身子一颤,慌忙道:“庄主,前几日派出之人俱都被杀!” “什么?”范不凡眼睛又已睁大。 “是的,庄主,前几日派出的六七人,在离我庄六十余里处被杀,护卫们在山林边缘找到尸首!” 范不凡听罢,一屁股差些坐在地上,范六急忙上前搀扶。还未待坐稳,范不凡急忙问道:“追魂堂如何被袭,情形如何?” 范六道:“据探查之人回报,鬼王谷前毫无异状,但刚进谷口,血腥之气甚浓,令人作呕,待到谷内查看,却是未见一人。” 喘口气,范六又道:“经仔细搜寻,在山谷内石林中发现有几大堆尸骨,看装束。衣色均是追魂堂人马的尸骸。” “死去多少人马?” “庄主,那些尸骸碎裂零散,实难勘验,据估算许是有二百七八十人。” 范不凡听罢,神情颓然。眼神中先是惊恐,再是惊惧。惊讶,直至惶然,萎靡。良久,才凄然地问道:“焦堂主如何?” “庄主,在山谷后身发现了焦堂主尸首。整个山谷被杀之人尸身几无完人,只焦堂主尸身尚算完好,不过亦是头身分离,双手俱被斩去,同样凄惨绝伦。” “完了,追魂堂主要精锐人马俱都藏身在鬼王谷,如今看来,几乎全部被杀。在谷中可曾发现是何人所为,有何线索?” “不曾发现,袭杀后现场已被清理,只留下用饭后的烧火痕迹!” 范不凡思虑片刻,急道:“速将魏启忠唤来,慢,将坤儿也唤来!” 范六急忙出去后,范不凡一脸颓然,干瘪枯瘦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眼中好似失去魂魄,内心无比惊颤。 过了一会儿,便见魏启忠与范如坤进得书房。 当魏启忠与范如坤二人听闻鬼王谷被袭,谷中人马全部毙命之际,更惊得失魂落魄,目瞪口呆。 二人愣了好久,才慢慢回复些神志。范不凡看一眼二人,整个人好似苍老了许多,头发花白稀疏,老脸松弛下垂,眼中已没了神采。 “鬼王谷离此不过百十余里,天下又有何人能在不知不觉中将追魂堂精锐在一夕之间斩杀殆尽呢?莫非是楚天小贼等烈阳门人马?” 魏启忠道:“庄主,虽说烈阳门人马实力渐强,并剿灭了江风寨与沂水寨,但如欲剿灭追魂堂众多人马,却是万万不及。据州府仵作勘验,袭杀祁连派的烈阳人马亦不过百十多人,只这些人马在几日之间断不可能有此实力剿杀追魂堂精锐。” “既然烈阳门不可能有此实力,那又是何人所为?天下间有此实力之帮派确是难以找出,如非天幻宫,再无其他!” 范如坤一直未开口,此际接口道:“爹爹,天幻宫实力雄厚,光是八大护法便各领十堂人马,每堂近七八十人,总计数千人马,天下谁可与之争锋。但天幻宫决不可能做此事,孩儿预料定是那烈阳门所为。” “不知坤儿因何做如此判定?” “这一来是两寨被袭,各大门派堂口被连续拔除,祁连人马尽皆被杀戮,加之鬼王谷追魂堂人马全部毙命,桩桩血案看似零散,实则有其踪迹可寻。” 范不凡忙道:“有何踪迹?” “爹爹,如将几桩事件连起来,便可发现一丝端睨。几桩事件均是在我庄与天幻宫外围,隐隐然有斩除羽翼,步步进逼之势。如孩儿估料不错,最终必是为我庄与天幻宫,甚至是其他几大门派而来。” 听罢范如坤言语,范不凡浑身一震,道:“如此看来,几桩杀戮必是烈阳门无疑,但不知烈阳门怎会在这短时日内有如此实力,真是匪夷所思!” 范如坤又道:“此次烈阳门千里奔袭,直取祁连及追魂堂,尤其是追魂堂屡次围剿楚天,楚天小贼几次死里逃生,定会迁怒于追魂堂及杀手堂,不惜折损实力,一举将追魂堂老巢大部人马斩杀。此举实是断我后路。釜底抽薪之举。待剪除我庄羽翼,最后便是我庄或是天幻宫及其他门派!” 范不凡愈听愈感到事态严重,急忙道:“魏师爷,你速速前往天幻宫,妥善商议连横对策,与天幻宫钱财银两事宜可做些让步,务使其早早决断,共同围剿烈阳门!” 转头又道:“范六,你尽快着人草拟英雄帖,尽速送往江湖各大门派。各大小山庄堂口及武林人士。帖子定要义正词严,俱陈厉害,晓明大义,辅以利益,务使江湖为我马首是瞻,共同剪除楚天小贼!” “小的这便去办,请庄主放心!”范六说罢,转身而去。 “坤儿,你即刻派人告知古镇天,嘱其万万小心,切不可有丝毫大意,并可将鬼王谷之事夸大其词,促其稳妥行事,近些时日小心防范!” 范如坤听罢,急忙道:“是,爹爹,孩儿定当办妥,请爹爹放心!” 楚天等众人取道晋陕,走了大约十日,方才进入川界。 烈阳人马分散化妆而行,早早便走得无影无踪。祁刚已按楚天所嘱,同吴云前往淡云庄,征召人马,扩充实力。张爽随同“飞天神鹰”袁啸带领剩下的两组人马回返柳家庄,此次柳家庄所来三队人马,已折损一组,死去几十人。大部分原是柳家庄护卫,因组队较迟,实力有限,伤亡过重! 楚天。司徒艳及如烟三人走到离夔州鬼庄尚有二百余里之时,进入一个叫做“嬴阳”的镇子。镇子不大,只南北东西两条街道。 将要走入街道之际,楚天便感觉远离半里左右跟随着两三人,始终不离不弃。楚天并未在意,与二女互换一个眼色,便径自走入镇子。 几人各处看了看,挑了一家稍洁净的饭庄进去。午时已过,饭庄空无一人。面色黑黢黢的掌柜在柜台中打着瞌睡,见几人进来,睁开惺忪迷蒙的眼睛,见是几个脸色黄白的青年男女,忙强自挤出一丝笑意,勉强地招呼着:“几位客官,是否用饭?” “不用酒饭,何必到饭庄!打官司我等便到衙门去了,何苦来此!”司徒艳一脸严肃地道。 “那是。那是,客官说得在理!”掌柜精神一震,忙随声附和着。 “不知客官都想用些什么酒饭?” 司徒艳道:“搬来五坛美酒,弄几个随口的小菜便可!” 掌柜一笑:“好勒,客官稍后,酒饭这便弄来!” 待掌柜离去,楚天眼神一瞥,便见三四个紧身依靠的青年武士来到饭庄门前。几人犹豫了好一阵,方才缓缓走入饭庄。 进得饭庄后,左看看右瞧瞧,见楚天三外并无他人,便见一中等身材,身体健壮,面色黝黑,二十七八年纪的人走到楚天几人桌前。 楚天抬眼看了看那人,却见那人一脸忐忑,神情甚是惶恐,不由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是否识得我等?” 那人啜啜地道:“不识!” “来到此处,不知有何大事?” 只见那人看了看楚天,又瞧瞧四周,方低声道:“我家主人遣小的来,便是欲问几位,可否是烈阳门下?” 楚天几人听得一怔,三人化妆而行,又有何人会看出是烈阳中人。不由开口问道:“不知你家主人姓甚名谁?” 那人犹豫片刻道:“我家主人在江湖中一般是只知其名未见其人,从不履江湖。只是擅使暗青子!” 楚天一听,心中有了大概,笑道:“不知你家主人找我等有何要事?” “主人只是遣小的过来问问,如你等确是烈阳中人,我家主人便请各位移驾他往,不知能否告知小的,小的亦好回禀我家主人!” 楚天笑笑,道:“还有这等事,是与不是,我等便随你前去如何?” “请三位原宥,主人言称,如三位不是,便让小的尽快回返,不知三位是与不是?” 楚天与司徒艳。如烟换过眼色,道:“去向你家唐继云少门主问好,便说烈阳门人在此等候,允他前来!” 那人见楚天承认是烈阳门人,身躯不由一颤,道:“我……我家主人是请三位过那厢说话,不知……” 刚说到此,便见楚天一摆手,道:“你回去禀告你家主人,便说我等在此正在用饭,请他来此即可!” 那人欲言又止,犹豫片刻,便径自出门与门外几人一同匆忙而去。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只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待几人抬眼看时,却见川中唐门少门主唐继云疾步走来,乍看楚天一脸黑黄色,见其神韵,却与心中那人极为相似,不由一怔,遂小心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等识得那杀神否?” 第172章 楚天哈哈一笑,道:“少门主,自漷县镇一别,少门主可否清守宅门,安稳度日,别来无恙啊?” 唐继云听罢,浑身一震,此等言语均是在漷县镇楚天所言,听其声音,不是楚天是谁,忙不迭地拱手道:“少侠可好?” “不错!”楚天道。 唐继云忙吩咐那人道:“唐刚,去将掌柜的请出饭庄,给些银两,便说我等在此说些要事,让他暂避一时!” “是!”那叫做唐刚的门人快速走入后厨,将掌柜的拉出饭庄外。 待他人走后,唐继云道:“少侠,真的是你,我只是偶然间见到少侠身影,愈看愈像少侠,方遣人跟随打听,却不想在此相遇!” 楚天诡秘地笑笑,道:“少门主可确是偶然见到我等的?” “这……这……这确是偶然见到,不知少侠有何疑问?” 楚天又笑,道:“少门主,你等远离此处五十余里之时,便已在我等几里外跟随,是否还是偶然遇到呢?” 唐继云听罢,不由一惊,良久方道:“少侠真是慧眼,尚请原宥本门主一二!” “呵呵,无妨,无妨!” “不知少侠如何知晓是我等跟随?” “这事说来甚是繁琐,还是不说的好,不过,楚某却有疑问,不知少门主如何知晓并认出我等的?” 唐继云听罢,神情一暗,道:“如非小妹有事,我唐门怎会跟随少侠,实不相瞒,自少侠现身京师,及至袭杀祁连人马以致围剿鬼王谷追魂堂众人,本门主俱都知晓!” 几人听罢,暗自惊讶不已,楚天凝重道:“不知唐门如何知晓我等行踪?” 唐继云摇摇头,道:“少侠有所不知,我唐门自古便传有一种跟踪秘技,通过身形体貌,气味语音,神色气息等等便能辨识出曾经接触过的各色人等。本门主见少侠亲率大队人马前往京师,必有超常之举,为免少侠多虑,遂一直未敢打扰,直至今日少侠等已入川境,方才前来相问,请少侠勿怪!” “岂敢。岂敢,门主不必多虑,楚某确未想到唐门尚有如此神技,如非唐门置身江湖事外,我烈阳一脉岂不无所遁形,任人宰割了!” “少侠说笑,即使跟踪缜密,亦难以与少侠为敌,请少侠万勿挂心!” “不敢!”楚天见唐继云眉头紧锁。神色黯然,便问道:“少门主远道跟随,定是有要事相问或是有何大事相商,便请少门主直言!” 唐继云苦笑一声,忧心地道:“不怕少侠耻笑,本门主如此跟踪少侠,实因小妹唐梦晗所致!” “噢,这又与唐姑娘有何干系?” 唐继云欲言又止半天未能开口。如烟此际拉拉司徒艳衣角,对其耳语道:“姐姐,你我恐怕又要多个姐妹了!” 司徒艳闻听后,嫣然一笑,细声道:“妹妹如不愿再多几个妹妹,不若等到你我回返山庄,将那几个淫娃各个诛杀便了,省得妹妹吃醋!” 如烟一拍司徒艳:“去!大姐不说好话!”如烟说话声稍大了些,被唐继云听去,遂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欲言何事?” 司徒艳一听,忙笑道:“少门主勿要见怪,我姐妹只是随意说说他事,与你等无关!” 楚天看了看二女,眼色有些愁闷,转而对唐继云道:“少门主有何心事尽管讲来,何必吞吞吐吐!” 唐继云看一眼楚天,面色稍红,极其尴尬地道:“不瞒少侠,自那日在漷县镇一别,小妹回返门中之后,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身子日渐消瘦,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将我几个兄妹害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唉!” 楚天疑惑道:“但不知唐姑娘身患何疾,因何如此?” 唐继云犹豫着,刚要开口,便听如烟道:“少门主,如本姑娘猜得不错,唐姑娘是否是相思成疾呢?” 唐继云听得一怔,忙道:“这位姑娘怎地说得这般准确,确如姑娘所言,只是相思谁来,确是一无所知。”说罢,看一眼楚天,再不言语。 “咯咯。”如烟一阵娇笑,神秘道:“少门主确会欲擒故纵,如非知晓唐姑娘相思何人又如何跟随我等,岂非不打自招,此地无银吗!” 唐继云听罢,一张脸顿时通红,好久,方道:“确是如姑娘所言,小妹相思的便是少侠,唉!不知怎地,偶尔在梦中亦是呓语少侠之名,我兄妹至此方才知晓小妹根由所在,眼见小妹凄愁万端,日渐消瘦,便不得不跟随少侠,期望少侠能屈尊大驾,去往敝门一趟,以解小妹相思之疾!不然小妹恐要卧身在床,香消玉殒了!”说罢,唐继云无限感怀,黯然神伤。 楚天听得亦是心中泛起一丝凄愁,情债又至,何以应付。如不去,一旦唐梦晗因我而去,于心何忍,若去,这多女子怎生是好,唉,与美相偕,本是快事,而今应接不暇却又担上愁苦。 司徒艳与如烟见楚天神色,亦知楚天心中感想,二女对了一下眼色,笑道:“少门主勿要担心,唐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我家门主亦非铁石心肠之人,我便代门主应允了此事,用罢酒饭,我等便随你前去,你看如何?” 唐继云听罢,不由大喜,但随之又道:“不知姑娘何人,少侠尊意又是如何?” “呵呵,少门主不必多虑,我家门主会应允的!”转头对楚天道:“弟弟,既然我等已有了这多姐妹,再多几个又有何妨。人多热闹,姐姐亦好当个统领,不然人少,管得甚是无趣!” 楚天苦笑:“老大是否担心无事可作,待回得居处,老爷多买些丫环奴仆让大姐好生操劳便是,何苦让弟弟耗精费力!” “呵呵。”如烟笑道:“弟弟龙精虎猛,功力玄绝,再多几个亦是无妨,何苦见死不救,岂不上违天心,下拂大姐之意,弟弟还是应允了吧!” 楚天神情渐趋放松,看一眼二女,道:“老爷我确是命苦!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积阴德之事,弟弟便勉为其难吧!” 唐继云见两个女子与楚天胡乱的称呼,几近眩晕,听不出哪个是哪个,老爷。姐姐。弟弟。老大等等叫着,心中甚是纳罕。见楚天应允,暗自喜悦,笑道:“不知何时启程?” 楚天苦笑,道:“少门主,我等在外已月余,舟舆劳顿,尚未歇息,不若歇息一晚再去如何?” 唐继云尴尬道:“我只是担心小妹疾患,唐门离此只在百里左右,如快些行走,晚间便可到达,只是需绕行一段,但亦耽搁不多,还望少侠再辛苦些!本门主不胜感激!” 楚天笑道:“也好,楚某便遵少门主之意,现在动身!” 几人随后收拾行囊,待出得镇子,专拣偏僻处,荡起身形,直奔广元州而去。待几人疾行五六十里后,唐继云忽道:“少侠,我等绕行夔州,再取道广元!” 楚天道:“少门主,这是为何?” “少侠,你或许知晓,这夔州乃是原逍遥庄所在,而今已变成天下闻名的鬼庄,附近几十里已无人烟。据传,在鬼庄附近几十里内,随时会有性命之忧,我等还是少些麻烦,多行些路亦不费多少时辰!你看可好?” “哈哈!”楚天大笑,道:“我楚某专行别人不敢涉足之地,想不到唐门离鬼庄只七八十里左右,当日便可往返,却是老死不相往……”说到此,楚天打住,又道:“待日后,我等与唐门走得近了,便经常往唐门多作些打扰!” 唐继云忙笑道:“少侠客气,我唐门随时恭候少侠!” 楚天揶揄道:“少门主怎地变得如此之快,前些时日尚要与天下争锋。全力参与江湖血腥,为江湖武林除魔卫道,今日怎生与我这杀神走在一处,确是让人难以想象!” 二女跟随后面,听着楚天调侃,双双抿嘴窃笑。不由感慨万分:人生在世,变幻无常,敌友不分,瞬间万变。为名来为利往,终生忙忙碌碌,却又得几时安闲,有这好弟弟,当不枉此生,定要尽情欢娱,笑傲一生。 此际便听唐继云道:“少侠莫再说笑,那亦是本门……兄弟一时恍惚,而今早已断了争锋江湖之心,逍遥惬意最是要紧。少侠,我等还是绕行好些!” “哈哈,少门主勿需担心,有杀神在此,神鬼退位,但走无妨!”说罢,楚天略一加快身形,如飞而去。司徒艳与如烟亦是电掣如风,而唐继云却渐渐落在身后,愈来离得愈远。三人许是忘记唐继云在身后,直待唐继云气喘吁吁地高声叫喊,三人方才慢下身形。 等了片刻,唐继云面色涨红,喘着粗气,方才赶上三人,眼中楞楞的,真是怀疑这看起来粗俗的两个女子怎地有如此身手,天下亦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来。许是疲累过度,便道:“少侠慢些,兄弟实在难以承受如此长时奔波,气血都快要喷出喉咙!” 楚天回身道:“兄弟是怕万一我等耽搁,你那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等岂非白白提早赶路,还是加紧奔行要紧!” 说罢,伸手一拉唐继云,道:“请少门主原宥,兄弟带你一程如何!” 唐继云道:“如何带兄弟一程?” 楚天一笑,对二女道:“弟弟加快奔行,你二人可否跟得上?” 二女咯咯娇笑,道:“虽是无法及得上弟弟,但亦勉为其难吧!” “好勒!”楚天一声轻喝,意念刚起,身形已在刹时如流矢飞去,迅疾如电,唐继云吓得浑身颤抖,紧紧抓住楚天,心中暗想:楚天是人是鬼,这是何种功力。何种轻功?可他却不知,楚天亦是照顾二女,否则,早已鸿飞冥冥。 唐门。 第173章 白墙灰瓦,几层屋宇肃然清秀。 冬末春初,乍暖还寒,大门前的草地上已露出点点嫩芽。 唐门坐落在广元州东南侧。庄院四周满是葱翠的柏树,冬季里依然苍翠如洗。黛绿如墨。 楚天一行人到达唐门正值傍晚。夕阳西下,落日余辉浸染庄院,红色的光幕中将庄院涂上一层殷红的光辉,映照白墙灰瓦,别具一番清丽恬静,淡雅出尘。 进入两层屋宇,东西两侧各有一处房舍,宽阔静谧,进去一看方知此房舍乃是门中客厅。楚天三人刚刚坐下,丫环奉上香茗,在清冷的环境中清茶冒着丝丝茶香,宜人肺腑。 不一刻,厅外鱼贯走入四人,却是那唐门三虎两凤,但只缺了老五唐梦晗。虽说几人已听唐继云透露了楚天已到门中,而见到楚天仍是颇感惊讶。一是惊讶楚天真的来此;二是看到三位相貌粗俗的男女确不似那奇诡如幻的楚天,一时怔住,不知如何言语。 而唐继云连忙道:“几位兄妹,这位便是楚少侠,这二位是……”唐继云亦一时怔住,不知如何介绍。 楚天微微一笑,道:“少门主,庄中可曾严密?” 唐继云见楚天问起严密之事,一时不知何意,道:“不知少侠所问严密之事乃是何意?” 楚天笑道:“唐门独处清修,如我等到得门中,一旦传出,唐门岂不蒙羞!” 唐继云十分尴尬,面上见红,略一思虑,道:“我唐门中人从不远涉江湖,对门外之事虽是洞悉透彻,但决不涉足江湖。此处乃是门中要地,闲杂人等俱不在此,请少侠放心!” 楚天呵呵一笑,抬手慢慢拂去面上易容胭脂,那几人深深印在脑中的形象立时展现在面前,不是楚天是谁!几人呆呆看得一阵,心中不知是喜是忧。这天下闻名的杀神,居然进得门中,如非参与范家庄大会,又岂会得识楚天。 那日眼见妹妹看向楚天的痴痴表情,唐梦晓已感不对,但绝未想到妹妹已对这杀神痴迷到茶饭不思。形消骨瘦的地步。如不是为妹妹着想,又如何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杀神请到门中。几人均是此种想法,但面上却丝毫未表现出任何不快与不安。 唐继云见楚天抹去易容胭脂,回复本来面目,不由上前握住楚天的大手,喜道:“少侠,真不负我一片苦心,并未跟错,果然是楚少侠!” 楚天微一抱拳,对几位唐门兄妹道:“各位可好!” 几人面上微带笑意,亦回了礼,道:“少侠好!” 楚天笑道:“楚某应少门主之邀来此,甚感荣幸。唐门屹立江湖数百年,基业深厚,为天下江湖武林所敬仰,楚某甚是敬佩。今楚某携两位贱内来此,确是打扰唐门清静了!” 几人一愣,楚天所言贱内,当是眼前这二位粗俗的女子,不知究竟是哪两位,虽是知晓楚天妻妾有好几位,却不知眼前这两位是谁。 唐继云带着疑问道:“少侠,不知这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楚天一笑,转头司徒艳与如烟道:“既然少门主相问,你二便换了一副样貌吧,省得少门主猜疑!” 二女听罢,轻抬莲藕,慢慢拂去易容物。顿时满厅生辉,艳光照人,连唐梦晓都已惊得有些痴呆,未想到二女是如此美丽,几似天仙。 二女齐齐嫣然一笑,绝美之容愈加柔美浑朴,超凡脱俗。看得几人心神悸动不已。司徒艳道:“小女司徒艳见过唐门兄妹!” 众人忙还礼道:“司徒姑娘好!” “呵呵,我便不用见礼了,早在漷县镇便已见过!”如烟笑道。 几人还是抱拳有礼道:“柳姑娘好!” 楚天见天色已晚,遂开口道:“前些时日听闻令尊卧榻已久,不知现今可好?” 听到楚天问及父亲,几人神色一阵黯然,唐继云面色凄愁,道:“谢少侠关心,老父卧床已有几载,许是沉疴太久,现已日渐消瘦,看过不少郎中,吃过的灵丹妙药不知凡几,却是丝毫未见好转。唉!见老父病躯,恐将不久于人世!” 楚天微微沉思,忽道:“令尊是何时染上疾患的?” “约在四年前,我与老父采药,露宿山林,回门后老父便时冷时热,夜不能寐,其后便茶饭不思,咳嗽不止,一直延续到今日!” 楚天凝神思虑,道:“少门主,在下对医术岐黄一途稍有些研究,不若让楚某替令尊探查一番如何?” 唐继云喜道:“兄弟求之不得,少侠吉人天相,数次化险为夷,当是福星高照,天赐神韵,或许能医治老父沉疴!” 楚天笑道:“趁此夜晚,楚某先去观瞧一番如何?” “好,少侠请随我来!”说罢,唐继云当先行去。楚天亦起身紧随而行,待走到一间朝阳的房舍,唐继云停下脚步,上前轻轻敲门。过了片刻,房门吱地应声而开,一丫环出来后,见是少门主,忙施礼道:“少门主好!” 唐继云道:“小云,门主可曾歇息?” 唤作小云的丫环道:“刚刚服药,尚未歇息。” 唐继云拉着楚天边走边向里间叫道:“爹爹可曾歇息?孩儿来看你了!” “是云儿吗,进来吧!”随着一声苍老低沉的言语声,众人已走进房间。床上躺着的老人双鬓斑白,凌乱不堪,面容瘦削,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楚天等人,面部轮廓却是周正开阔,眉骨凛然。老人挣扎着,似要坐起,唐梦晓忙上前搀扶。老人坐稳后,喘息道:“这几位是何人啊? 唐继云道:“爹爹,这几位是孩儿的朋友,特地给你探查疾病而来!” “哦,探查病情,来了许多郎中,都医不好爹爹的病,便不要看了,爹爹年近花甲,去了便去吧!晗丫头好些了吗?”老人吃力地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唐继云忙道:“爹爹勿要担心,妹妹已好些了!” “哦!”老人实已没了精神,只简单地应了一声。 楚天笑道:“老伯,晚辈唤作楚天,祖上行医,世代相传,医好了的病人不计其数,晚辈只略通岐黄,不知能否医好老伯的疾病,先让晚辈探察一番如何?” “楚天……楚天,这名号怎甚是熟悉……老夫怎地记不得了?”老人吃力地喃喃自语,低眉沉思,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天伸手一搭老人脉门,运气暗查。面色渐趋凝重,发觉老人病情较重,非但真气散乱,体内穴道大部阻塞,经脉委缩,若不及早医治,确有性命之忧。 探查后,楚天略一沉思,随即面带微笑道:“令尊确是身染风寒,按常理可服驱寒药物,多加调治,旬月即可痊愈,但令尊许是医治迟缓,寒气入骨,侵蚀经脉。穴道阻滞,经脉不通,如再过些时日,极可能驾鹤西归!” 唐门兄妹一听,即时慌了手脚,忙道:“少侠可能医治否?” 楚天一笑,道:“在下勉为其难吧,且医上一医,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楚天刚刚说罢,司徒艳便拍了楚天一下:“弟弟不得胡说!” 楚天说罢,亦感觉自己说得走了嘴,不由摇摇头,苦笑一声:“晚辈不知礼数,请老伯万勿见怪!” 老人轻轻动动手指,算是谅解。 楚天笑笑,面色渐渐凝重,对众人道:“我欲以真气替令尊打通全身经脉,你等不可言语,小心看护,此房舍左近勿要有人走动,你等可听清?” 唐继云忙道:“请少侠放心,来时兄弟已吩咐过,绝无他人走动!” “少门主,请将令尊从前扶正,你等在旁相扶,勿要颤动!”楚天说罢,转过老人瘦弱不堪的身子,双手缓缓抬起,印向老人命门及巨阙两处大穴。眼睛微闭,运起“烈阳乾坤清气”,透过命门及巨阙慢慢将真气灌入老人体内。 灌入老人体内的真气开始时极其柔和,如温暖的和风,又似早春的河水,慢慢滋润老人体内各处依然阻滞的经脉。柔和的真气愈来愈强,愈来愈烈,愈来愈迅疾。老人面上已呈现红色,鼓胀的肌肉不住颤动。 真气愈来愈强大,最后已如决堤的洪水,冲向老人全身奇经八脉,一丝丝。一点点向奇经八脉中渗透。润化。扩张,渐渐地将经脉中已经阻滞的经络一一疏通。 那些阻滞的经脉,在源源不断。势如破竹般的真气冲击下,赫然而开,老人身体起了一阵阵轻轻的颤抖,真气渐渐畅行无阻,散乱的内息纷纷聚合,愈聚愈多,最终在任督二脉龙虎交汇处聚集。 楚天猛然增加两成功力,真力陡发,老人全身猛然一震,被阻滞的任督二脉轰然贯通。真气如流淌不息的河水,润化身体各处,老人气息悠长,脉象渐渐强悍,悠然进入神虚之中。 楚天收功而起,面色微红,神清气爽,无任何疲累之态。见老人入定,遂摆手示意,众人静悄悄地出了房间,回到客厅。 唐继云始终忍住不发一语,待到客厅,忍不住问道:“兄弟见少侠一脸轻松,老父疾病可有好转可能?” 楚天喝了口茶水,笑道:“或许今夜,最迟不过明日辰时,你等自去观瞧!” 楚天未言明老人是否能够好转,唐继云见楚天不言,亦不便再行逼问,遂道:“不怕少侠见笑,既然老父病情少侠已医治过,不论结果如何,兄弟亦感激莫名!不过老的医治过,尚有小的还未医治,依少侠之意将如何?” 楚天道:“我等来此,少门主是否已告知令妹?” “此事是我几个兄妹自作主张,小妹至今尚蒙在鼓里!” 楚天笑道:“不知令妹居处何在,少门主指点便可,我三人一同前去!” 唐继云忙道:“出此客厅,左厢后院右间便是小妹居处!” “请少门主在此等候,兄弟去去就来。但亦请少门主备些酒菜,兄弟确是有些饥饿,你看如何?”楚天边走边道。 第174章 “少侠太过客气,此乃小事一桩,我便即刻吩咐下去,只望少侠带回好消息!”唐继云愉快地说道。 而唐梦晓等其他几个兄妹,看着楚天与司徒艳。如烟走去,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由问道:“大哥,这杀神是否真能医好父亲疾病?那小妹自在房中,我等不去,是否有所不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将如何是好?” 唐继云听罢亦是一征,旋即笑道:“各位兄弟妹妹,如楚天欲行不轨之事,即便我唐门都万难阻挡,作如此想岂不是杞人忧天!结局如何,我等静观其变吧!” 唐梦晓道:“小妹自来一向眼高于顶,平素见那些才子。公子哥均是不屑一顾,却不知为何对这杀神情有独钟。唉!这楚天年岁不大,却是如此狠辣,满手血腥,杀人如麻,妹妹当真不怕?” 唐继天接口道:“按说楚天确是令人惊骇,谈之色变,但却与人一种莫测高深。深邃诡异。如梦如幻之感,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令人欲拒还休,欲罢不能,使人甘于臣服。” “唉!小妹是福是祸,我唐门是凶是吉,实不可侧啊!”唐继云说罢,面上现出几许凄凉伤感,又有些许惆怅。 唐门兄妹边说边等待楚天三人。 半个时辰过去,不见楚天回转;一个时辰过去仍不见楚天回转。 唐梦晓早已沉不住气,急道:“大哥,那楚天已去了一个多时辰,怎地还不见回转,是否有何意外发生?” 唐继云内心亦是焦灼不已,但话已说出,怎生在兄弟面前出尔反尔。唐继云虽未正式接任门主,但已养成顾忌面子及威信之心态。自古道:官升脾气长。此言确有些道理,非是自己刻意如此,一则旁人阿谀逢迎,极尽恭维之能事,虚言听得多了,便不喜真言;二则虚荣所致,脸面紧要,并有维护全局之需。 听罢妹妹话语,唐继云沉吟片刻,方道:“耐心等候,小妹病情乃是相思所致,并非用那药物便能医治,心病尚要以心来救治!不知楚天能否驱散小妹心中症结,恢复开朗的心性!” “大哥,现已是三更了,怎地还不见几人回返?莫非……”唐继天也急不可耐地问道,下话并未出口,但言外之意兄弟几人俱都清楚。 唐梦晓几乎是哀求道:“大哥,你便去看看小妹,现究竟是何状况,否则妹妹急得心都已快跳出!” 唐继云思来想去,反复思量,看看厅外,又看看几人,起身便要出去。忽地,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随即便见楚天三人走进客厅,几人神秘地笑着,坐下后,亦未先讲清唐梦晗情形,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水。 几人喝茶,早将唐梦晓看得心急火燎,未等楚天三人喝过两口茶水,便急忙问道:“少侠,请问小妹情形如何?” “咯咯。”未等楚天开口,司徒艳娇笑起来:“唐姑娘放心,令妹无妨。待吃过酒饭后,我等便去歇息,明日将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唐门兄妹见楚天等人不说,自顾用饭,便忍住不问,心中倒是极为纳罕。 唐继云安排得极为周到,房间舒适异常。房屋东西两间,即可独住,又可同住,这亦是唐继云反复思虑后安排的。他不知楚天与二女关系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因而,既未将三人分开,又考虑方便,当是用了不少心思。 而楚天三人用过酒饭后,快近子时,匆匆梳洗后,便要歇息。楚天正准备打坐,如烟笑道:“大姐,今日我两姐妹为弟弟又撮合了一桩好事,弟弟怎样感谢我们姐妹呢?” 司徒艳见如烟面上已然红晕泛起,心中亦是同样升腾起一丝不知名的燥热。拍了一下如烟翘臀,笑道:“弟弟,姐姐们有个请求,我与如烟至今不能像弟弟一样,一日只需打坐个把时辰便不用歇息,不知弟弟……” 未等司徒艳说完,楚天笑道:“你两个到底又有何诡计,趁早说将出来!” 司徒艳与如烟同时拍打一下楚天,司徒艳羞涩道:“弟弟,你先将我姐妹哄得睡死过去再行打坐可好?” 楚天邪笑:“好,弟弟便一手拍着一个,让你二人睡去!” 二女一听,楚天明知姐妹心意,故意装聋作哑,互相一打眼色,一声娇喝,便将楚天按倒在床榻上,二人不由分说,迅速动作起来。转瞬间,楚天便被二女弄得清溜溜。 随后,房间中轻轻响起阵阵娇笑声。嬉闹声。过了盏茶功夫,便传出声声高低起伏。舒适万分的呻吟声…… 翌日。 阳光照在庭院,暖洋洋的。 唐继云站在楚天三人歇息的房屋门前,举起手又放下,再举起再放下,始终未能下决心敲响房门。 随后,走到院墙附近来回走动,看样子实是心急火燎。 楚天早晨起来,方才打坐了一个时辰,只因整晚间陪着二女翻腾,虽是毫无睡意,亦只能假寐。搂着二女柔嫩的娇躯,思绪万千,思谋着烈阳门日后行止,心绪时而沉重,时而放松,时而激荡,时而清澈。 辰时末,二女先后醒来。看着楚天出神儿的双眼,双双趴伏在楚天身上,司徒艳轻轻道:“弟弟在想何事?” 楚天侧脸亲了一下二女,道:“弟弟在想烈阳门日后之事,想来想去终无一丝清晰头绪,只想了个大概!” 如烟道:“弟弟何苦想得仔细,凡事先确定轮廓,其后再仔细谋划,否则,岂不日日愁苦,又怎能欢娱!” 楚天一听,笑道:“你二人就知晓欢娱,当知未雨绸缪,智机在先之理乎!” “咯咯。”司徒艳笑着拱在楚天胸膛,娇声道:“弟弟,那亦不用时时思虑那劳什子未雨绸缪,该想之时便想,弟弟平素随性洒脱,怎地这些时日却变得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起来!” 楚天看着二女,平和道:“非是弟弟喜欢瞻前顾后,而是烈阳数百人马及你等姐妹,其安慰系于我等一身,怎不令人思虑!” 二女一听,楚天所思虑之事,乃是对自己等姐妹及烈阳门人那股深厚的感情,芳心不由一酸,眼中已是珠泪欲滴。 “好了,不说此事,姐姐说得是,该想便想,还是欢娱紧要!”楚天轻轻抚摸着二女娇嫩的俏脸,万般怜爱溢于言表。 如烟向楚天紧靠了靠,挺实滑嫩的双峰贴在楚天胸膛,温润而柔软。楚天不由泛起情潮,一双魔手不由自主地抚摸起二女如凝脂般玲珑的胴体,不知不觉中,二女又已娇喘起来。 看看窗外明亮的天空,楚天停下动作,拍拍二女,笑道:“两个懒虫,快些起来吧,太阳晒屁股了!” 二女正处在神魂迷离。春潮荡漾之际,忽然被楚天打断,犹自难舍难离。见楚天不似说笑,方才不情愿地起身。 司徒艳道:“而今,老爷是愈来愈让人难以割舍,好似习练过催情大法,只抚摸着便令人难以抑制。唉!跟着老爷,任是贞节烈女,亦恐怕各个都将变成淫娃!” 二女起身穿戴好,随后帮着楚天穿衣。三人匆忙洗漱一番,便推门而出。 “哎呦,少侠,二位姑娘!你等可算起来了,再不起身,便将兄弟急得死了。”唐继云见楚天出来,兴奋万分。 楚天暗笑,面上却讶然道:“少门主何故如此兴奋?” “楚大侠,两位仙女,令尊,不。不,老父已然痊愈,令妹,不,小妹也已出外走动,正在客厅等候三位!”唐继云不是高兴,而是极端兴奋,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楚天假装一怔,道:“还有这等奇事,那便过去看看!” “少侠快些!”唐继云催促着,当先急步而行。 客厅上坐着唐门兄妹及老人。 老门主虽然仍是显得有些憔悴,但眼睛已深含光芒,身子挺拔,花白稀疏的头发盘起,整齐飘逸,早看不出昨日那萎钝不堪的神情。 老人身旁站着清瘦的唐梦晗,早先的纯美青涩尚隐约可见,虽是形消骨瘦,但面上神情已然清亮,内含神旺,柳眉低垂,樱口略显青白,青涩温婉。秋水般的双眸忧郁含愁,看着楚天三人,小手捏弄衣襟,面上挂着一丝红晕。 老人见楚天三人来到,连忙站起,含笑道:“少侠请坐!” 楚天一拱手:“老伯好!” 楚天坐下后,笑道:“老伯,今日身子感觉如何,是否好些了?” 老人又起身道:“老朽疾患已经五六载,卧病在床,已不能起。老朽自知不久于人世,内心只惦念几个犬子,仍是放心不下。本以为带着遗憾撒手人寰,却不料得遇少侠妙手回春,老朽真是感激不尽。” 老人喘口气,又道:“老朽久已不履江湖,江湖上知道老朽名姓之人少之又少,盖因我唐门恪守清规,安然处世,不与江湖往来。今蒙少侠援手相救,老朽铭感五内,少侠之大恩大德老朽永世不忘。” “呵呵,老伯客气,晚辈尽些绵薄实不足挂齿,望老伯勿以此为念。晚辈冒然造访,打扰老伯清修,晚辈甚是不安,还望老伯原宥一二!” 老人道:“少侠年轻有为,超凡脱俗,豪放神武,听闻犬子时常提起少侠英名,老朽亦是感佩万分,虽江湖传言少侠杀人如麻,恐怖万端,但人生一世静则惬意悠闲,动则惊天动地,如此才不枉活一生。” “哈哈!”楚天朗声大笑,道:“承蒙老伯夸奖,晚辈甚感愧疚,但听老伯之言,晚辈却是甚感欣慰。天下均不容于我,独老伯心怀弘广,虽居清雅之地,却是心怀天下,直令晚辈汗颜!” 老人忙道:“少侠勿需客气,现天下谁人能与少侠相提并论,老朽所言乃是由衷而发。老朽名讳早已不为他人所知,今日少侠来此,老朽再不相告,实是对少侠不恭。唉!老朽贱讳唐玄风,枉自掌管唐门二三十载,近几年门中事务均交托继云打理。今日蒙少侠相救,身体康复,但已无心再操劳琐事。老朽正式将门主之位传与继云,老朽将好生安享天年,逍遥江湖,浪迹天涯!” 第175章 楚天笑道:“老伯心胸真令晚辈钦佩,游历江湖,遍观美景,坐望山川,当是人生极境,待晚辈大事即了,亦当寻个绝佳之所,清幽度日,安享人生。” “哈哈,少侠果真心胸爽朗,面对整个江湖,却仍笑对人生,真是举重若轻,超凡脱俗,乃真大丈夫也!”唐玄风道。 楚天看一眼周围众人,笑道:“老伯万勿再行夸赞,晚辈实不敢当。晚辈自幼与山林为伍,自然变换,斗转星移,在晚辈眼里早已幻化成空无之相。名利如风,俱乃身外之物,幻化自然,方能永世长存。人生苦短,如电光朝露,稍纵即逝,安然清雅。随意逍遥才最紧要!” 唐玄风听罢,面上已近肃穆,幽幽道:“未见少侠之面,老朽仍妄自猜测,少侠十之八九为草莽之辈,今日一见,老朽真是倍感汗颜,枉自活了一把年纪,犹自空守清规,却未知自然之道。唉!待身子再恢复些,老朽便任意逍遥去也,哈哈哈!”老人一阵大笑。 此际便听司徒艳道:“老伯心胸宽广,小女亦是敬佩。我家老爷虽是心性随意,但内中仍时常挂念妾身及门中诸人,不得宽怀。” 唐玄风笑道:“少侠如此,更显仁义宽厚,老朽敬佩!” 随即看一眼唐梦晗,对众人道:“几个犬子,老朽独对晗丫头放心不下,听闻近些时日思念成疾,老朽更是心急如焚,连累老朽病情加重。晗丫头疾患老朽心中明了。!” 说到此处,唐玄风看看楚天,又道:“今见少侠神采,乃人中之龙,又兼仁义宽厚,老朽甚是欣慰,小女心思勿用老朽明言,万望少侠担待一二,小女终身尚请少侠妥为照料,老朽当感激不尽!” 楚天忙道:“老伯之意晚辈十分明了,晚辈亦非拘谨固执。恪守礼数之人,但晚辈为情所累,实是应接不暇,恐难以妥善照应,尚请老伯先自原宥一二!” “哈哈,无妨。无妨!大丈夫。真豪杰何须在意多几个娘子!晗丫头亦非嫡出,但却甚得老朽喜爱。少侠自管逍遥,小女安然即可,不必时刻挂在心上!”唐玄风忙道。 “谢老伯!”楚天旋即又道:“老伯,晚辈门中事务急待回去料理,如此间事了,晚辈便欲在今日回返居处,便不打扰了,尚望老伯原谅!” 唐玄风道:“少侠,老朽实是担忧小女身子,适才问及小女,她曾言道,欲跟随少侠而去,唉,真是女生外相!但其身体未复,老朽实在担心不已,如少侠不弃,暂住敝门,再等几日如何?” 楚天将要言语,便见唐梦晗一泓清泪顺腮而下,凄楚可怜,嘤嘤而泣。楚天心中一沉,看一眼司徒艳。如烟,见二女点头,忙道:“晚辈便遵老伯之意,再叨扰两日,只怕影响老伯清修了!” 唐玄风一听楚天应允再留两日,笑道:“少侠真是宅心仁厚,老朽这厢先行谢过!老朽随时恭候少侠来此,不必担忧我唐门与江湖生出何种嫌隙。老朽非是妄自夸赞,此地虽对少侠无甚作用,但对其他江湖人物,如欲进得庄院却是万难,定是有来无回!” “那晚辈便谢谢了!”楚天道。 唐玄风哈哈大笑,显然是身体日渐好转,道:“老朽为感谢少侠搭救我父女之恩,尽传小女蹑踪秘技,兴许对少侠争霸江湖有些作用,望少侠善用!” 楚天听罢,忙致谢意:“谢谢老伯厚意,如能随时掌握天下动向,将对晚辈行止大有裨益!” 众人说着说着,时辰近午。 用过酒饭后,唐继云陪着楚天三人在庄院内行走,唐梦晗跟随在后,亦步亦趋,近了不是,远了不是,踯躅不前,很是可怜! 行走了一阵,司徒艳与如烟回身拉过唐梦晗,一起跟随走去。唐梦晗容颜虽稍微不及二女,但青涩温婉,小巧玲珑,含愁忧郁之气却另有一番可人的美感,肤白如雪,光嫩如脂。川中气候温润,山清水秀,常常孕化出绝美之人,确是地灵人杰,佳人辈出。 两日后,楚天几人与唐门诸人渐渐熟落。 唐梦晓亦已渐渐放心,其他几个兄弟见妹妹铁心跟定楚天,亦是不做他想,便听之任之,心道:妹妹与楚天若在一起,天下将会如何,妹妹是否会将唐门的诸多秘技偷传给楚天?不过有楚天这名动天下。震慑寰宇的妹婿,亦是面上有光! 唐梦晗已然回复往日神采,愈来愈清秀,肤色白中带粉,凄婉之气愈加浓厚,惹人怜爱。面上时常也出现些许笑容,有些稚嫩的娇面带着淳朴,好似不谙世事。率真浑朴的璞玉,点尘不染。 司徒艳。如烟二女愈来愈喜欢唐梦晗,常常搂在怀中嘘寒问暖,并暗中逗弄,将唐梦晗说得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娇羞不已,处子纯厚之美尽显无遗。 “唐妹妹,明日是否随姐姐离开唐门?”司徒艳笑着问道。 “姐姐真的带我走吗?”唐梦晗眨着眼睛,清澈纯洁。 “咯咯,姐姐不是已对你讲过,老爷已同意带你走吗?” “那……那……小女……妹……妹怎地未曾亲耳听闻?”唐梦晗依然不安。 如烟道:“妹妹怎地又担心起来,姐姐作保,弟弟已亲口应允此事!” “哦,那妹妹便能随你等同去吗?” “呵呵,前两日还有说有笑,今日却为何又犯起愁来,不然让弟弟亲口说与你听可好?” “不不,妹妹相信便是!” “唉!”司徒艳叹息一声,对如烟神秘一笑:“老六,这烈阳门又多了个将要被虎狼蹂躏之人啊!” “是啊,如此青涩纯美之璞玉,便即将破土而出,陷入淫欲之泥潭!” “什么泥潭,谁陷入泥潭?”未等如烟说罢,楚天便已推门而入。三女顿时娇羞起来,尤其是唐梦晗,见楚天正看着自己,芳心怦然而动,跳个不止。不由低下头,靠在司徒艳身上,一语不发。 司徒艳道:“先不说那泥潭,唐妹妹只是担心老爷!” 楚天一怔:“担心我何事?” “担心老爷临时变卦,离此独自而去!” “哈哈,姐姐不说,弟弟确是想过,本想偷偷而去,又恐对不住老伯,便耐着性子在此等候。喔,怎地这会儿又说起此事?” “老爷已应允之事便忘了不成?” “弟弟言出如山,哪敢忘怀!”看一眼唐梦晗,笑道:“既然老伯都舍得,弟弟怎会推拒其美意,如此这般娇柔可人。美丽万端的娘子,老爷我焉能不要!岂不拂了唐姑娘一片心,对否,唐姑娘?” 听楚天话语,唐梦晗已羞得无地自容,好似自己是那陪嫁一般,但听闻楚天已应允,便豁然释怀,芳心又颤动不已。 楚天三人又在唐门耽搁两日,方才向唐玄风等人告辞,带上唐梦晗出了唐门。唐继云一直送出十余里方才回转,看着楚天一行远去,心中感触良多,妹妹此去是福是祸,唐门命运将会如何,心中忐忑,漠然而回。 楚天四人慢慢行走,只因广元州城广阔,城中甚是繁华,四人行了许久方才出得城镇。广元处于川陕甘交界之地,嘉陵江上游。北连秦岭,南接剑门,扼古金牛道之咽喉,乃古今兵家必争之地。 四人穿过城区,向着野外而去,渐渐进入绵延起伏的山峦。楚天三人照顾唐梦晗行得慢些。待到了“天下雄关”剑门关左近,几人看那千仞绝壁之上的古栈道,不由唏嘘不已。 面对沟壑纵横的群山,楚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唐梦晗功力较弱,实是不好处置,遂看向二女。 司徒艳与如烟面含笑意,双双向唐梦晗努努嘴。楚天知二女之意,却是难以开口。司徒艳见楚天神情,便开口道:“唐妹妹,现是辰时光景,如我等快些行走,午时即可到达。而今……”说到此,看向楚天,闭口不语。 唐梦晗听罢,眉头皱起,细声道:“姐姐,妹妹功力不足,实难跟得上姐姐,现在便已感到疲累,再行半个时辰尚勉强跟得上!”说罢,面上含愁,隐含丝丝愧色。 如烟忽道:“弟弟,你背负唐妹妹行走,我等尚能快些,姐姐心中急盼见到众姐妹了!” 唐梦晗一听如烟让楚天背负自己行走,面上顿时泛起红晕,既未拒绝又未肯定,只杏眼含羞,看向别处。 其实,楚天心中亦是急迫回庄,看一眼司徒艳二女,心下一定,道:“唐姑娘,为快些行走,我带你走吧!” 唐梦晗迟疑未动,司徒艳二女见之,不由窃笑。 楚天又道:“唐姑娘,可否?” “楚公子……楚……少……侠,小女……” 楚天听罢,哈哈一笑:“什么公子。少侠。小女般地叫着,听之甚是不妥,你亦学大姐那般,称作老爷即可,哈哈!” 说罢,双目看着唐梦晗,将唐梦晗看得面如红布,好半晌方垂首细声道:“小女听从少……老……爷吩咐便是!” 司徒艳与如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如烟道:“弟弟喜欢做老爷,日后恐怕这叫老爷之人或许要多起来!” 楚天见二女神色,不由分说,未征得唐梦晗同意与否,便拉过唐梦晗托附在背上,对司徒艳二女道:“两位姐姐,我等走吧!” 二女见楚天果然背负起唐梦晗,相互一笑,娇声道:“弟弟先行,我姐妹跟随便是!” 唐梦晗未及防备,冷丁被楚天拉过,趴伏在楚天背上,大脑好似一阵空泛,待转过神来,便忽地感到身形已腾空而起。似在云中飞翔,轻飘飘地,耳边生风,迎风灌入鼻端的是楚天雄浑的气息。唐梦晗芳心一阵剧烈地颤抖,开始时尚犹豫着保持一丝空隙,待楚天又加快速度,便迅速搂紧楚天的脖颈。 第176章 楚天听风辨位,照顾着司徒艳二女,几人疾速如电,御风而行,山石树木急闪而过。惊得唐梦晗心都快跳出喉咙,几疑楚天等是神仙中人! 几人奔行一个半时辰左右,便见前方出现灰蒙蒙的一片云雾,楚天慢下身形,二女亦在瞬间赶到,但二女已是娇喘连连,俏脸见汗。 正当楚天转头之际,便听唐梦晗一声惊呼:“不好!老爷,我等已走进鬼庄附近,快些绕行!” 楚天斜视司徒艳与如烟,面上诡异地笑笑,大手轻轻捏捏唐梦晗挺实小巧的嫩臀。楚天刚刚捏了两下,便感到唐梦晗娇躯一阵抖动,楚天知其心思,笑道:“唐姑娘莫怕,本人乃是杀神,鬼庄又能奈我何来!” 如烟故意道:“弟弟,唐妹妹胆小,我等便绕行吧!” “哈哈,连姐姐们亦怕那鬼了,姐姐不言绕行,弟弟便当躲过,既然姐姐如此说,弟弟今日便执意往那鬼庄一探!” 楚天刚刚说罢,便又感到唐梦晗一震,楚天转头看看,差些撞上嫩柔的香唇,唐梦晗惊羞交加,楚天暗中拍拍娇躯,对司徒艳一使眼色,道:“两位姐姐,随我杀进鬼庄!” 唐梦晗一听,急忙抱紧楚天,刚刚稳妥,身子已随楚天疾如电闪向鬼庄射去,此际,唐梦晗一颗芳心揪揪着,不知心上人到鬼庄欲做何事,眼见愈来愈近的鬼庄,鬼气森森,心中大骇。及至到得鬼庄外围,地上的根根白骨,凌乱地散落在四周,看之不由毛发竖起,唐梦晗已是剧烈颤抖。 忍着惊惧的心神,侧头一看司徒艳二女,更是惊异。只见二女神色泰然,全然未将鬼庄看在眼里,神情好似悠然闲逛一般,身形曼妙,紧紧跟随,飘然若仙。 几人穿过一阵又一阵,最后来到大厅时,唐梦晗仍未从惊惧中缓过神来,一双美目四下张望,娇躯仍自轻轻颤抖,忍不住开口道:“老爷,此处是何地方?” “何地?这便是我等老巢!” 唐梦晗一惊:“烈阳门便在此处?” “当然,这有何疑问?” 唐梦晗渐渐放松惊惧之心,恍然道:“此处离唐门不过几十余里,小女却是从未到此,万万想不到这远近闻名的鬼庄便是烈阳门所在!” “是啊,唐门想不到,其他庄派或许更是想不到,那便最好不过!”楚天笑道。 转头对司徒艳道:“老大尽速告知翠红,即刻准备酒饭,并知会众姐妹,鬼庄姐妹队伍又庞大了!” 司徒艳与如烟一对眼色,笑道:“弟弟,姐姐忽地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但说无妨!” “姐姐总是感觉,老爷每次回庄姐妹队伍便壮大一些,看来大姐真要费些心事替弟弟用心管事了。唉!不知大姐能否胜任呢!” 楚天听罢,神色忽地一紧,沉思片刻,凝重道:“大姐所言正是弟弟心中一直思虑之事,自今而后,弟弟全凭两位姐姐定夺,再不承揽情债!” 司徒艳与如烟见楚天言之凿凿,亦是心神一凛。如烟旋即笑道:“大姐此言并非阻碍弟弟招妻纳妾,弟弟万勿挂心,但姐妹过多,大姐亦是费神费心,如弟弟忍耐不住,却要慎之又慎!” 楚天肃然道:“弟弟明了姐姐心事,遵照姐姐之意便是!” 司徒艳笑道:“弟弟,你细心清点一番,如大姐计算不差,目下已有九位妻妾,九乃极数,但世间常言却有十全十美之说。”说到此,司徒艳看一眼如烟,笑道:“大姐与如烟便替弟弟做些好事,让弟弟十全十美,亦将预兆烈阳门八方凝聚,十方来鸿,鼎力江湖,屹立千秋,名传万代!” “哈哈哈。”楚天大笑不止,笑得眼泪出来,稍缓,方道:“两位真是我的好姐姐,但弟弟倒不希望什么千秋万代,只期望将来能与姐妹们长相厮守,遨游江湖便足矣!” 唐梦晗乍听楚天欲纳十位妻室,心头亦是一紧,虽早闻听楚天有几位女子,却未想到将有十位。心中稍一酸楚,随即又释然,天下英雄多妻之事甚多,漫说皇帝三宫六院,便是县衙州府,地方豪强以及殷实大户,哪个不是妻妾满堂!但得英雄如楚天,免却了金银俗气,却也是前世缘定,此生便如此吧! 此际,便听楚天道:“大姐去张罗吧,老六陪同唐姑娘至居处歇息,弟弟去见义父,准备停当,便告知弟弟!” “便依弟弟之意,我等姐妹走吧!”司徒艳率先而去,如烟拉着唐梦晗回居处歇息,临出门,望了一眼楚天,神秘地笑笑,道:“弟弟看罢义父,便回姐姐居处,可好?” “好的姐姐!” 书房。 沈寒冰骨瘦神清,精神矍铄。银白色头发,垂胸飘洒的长髯,几似仙人。拍着楚天肩膀,不住地笑着。 “天儿,肆虐多年的追魂堂被剿灭,了却了为父一桩心愿。夙愿得尝,为父甚是宽心!” 楚天道:“义父,虽说追魂堂老巢被我等剿灭,但并非全部,只是其精锐遭到重创而已,尚有余孽未除,我等亦不得不防!” 沈寒冰笑道:“此次祁连老怪授首,追魂堂被大部围歼,确给江湖极大震动,两桩围歼之役,已震慑天下。据柳家庄传讯,前几日有些小门派已向我烈阳门暗示将远避不出,望我等网开一面,实乃吉兆!” 楚天笑笑,道:“义父,天儿并非欲与天下江湖为敌,也并非要将各派斩尽杀绝,只是杀之必杀而已,如能少些血腥,天儿亦是求之不得。常言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能止息干戈,罢兵休战,我烈阳门亦会少些伤亡。” 沈寒冰笑道:“天儿说的是,怕只怕天下不遂我愿!我等当为则为,不为则不为,无为而无不为。天下真若以干戈结束血腥,我等当好生筹划,奉陪便是!何惧杀戮与血腥!” 随即,沈寒冰笑道:“天儿艳福不浅啊,只怕又要添人进口了!” 楚天面上一红,道:“不瞒义父,那唐门三虎两凤中的唐梦晗不知何故看上天儿,相思成疾,天儿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其领进庄来!” “哈哈,无妨!” 楚天忽道:“唐老门主唐玄风已将蹑踪秘籍交于唐姑娘,言说对我烈阳门将有莫大裨益,天儿也未推辞,秘籍现在唐姑娘手中!” 沈寒冰一听,喜道:“如能熟悉蹑踪之术,天下形势尽可掌控在握,对我等行事将极为有利。唐门唐玄风,义父确不熟悉,只因唐门从不参与江湖中事。如今既送女儿,又送秘籍,确是为何?” 楚天一笑:“义父,那唐玄风确是心胸弘广。又因天儿以烈阳乾坤清气替其疏通经脉,助其恢复身子,祛除疾患,唐玄风现已康复如初。” “天儿做得甚好,救人于危难,当是善举,小处讲亦是修行。不过胸怀弘广,融化自然方是更大的善举!” “义父说的是!祁连人马。追魂堂即灭,尚有众多庄派与我烈阳为敌,今后将如何处之,此事一直在天儿心中萦绕,不知怎样定夺!” 沈寒冰笑道:“江湖慢慢图之,先自探查清楚,然后定夺!”随后又道:“天儿,为父早想到有今日之局,预伏了四组人马!” “什么,预伏四组人马!天儿怎地不知?” 沈寒冰道:“为父不能不做仔细谋划!天下武林江湖人物数不胜数,一旦被蛊惑,我烈阳门实难应对。为父早在两年前遣人找寻昔年至交关中双义藤冉。藤良兄弟,将烈阳乾坤迷魂阵法一并交于二人。此二人一生仗义疏财,武功不凡,三十年前极负盛名,与义父甚是投缘。义父曾救过二人性命,对义父忠心耿耿,前些时日传讯来,二人已将四组烈阳乾坤迷魂阵操练纯熟,只待为父召用!此二人亦做烈阳使,定做阴阳二使!” “不知四组人马现在何处?”楚天问道。 沈寒冰神秘道:“天儿尝试猜猜!” 楚天略一思索,笑道:“紫薇山?”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天儿确是聪慧过人,一猜便准!只不过是在紫薇山南侧,距你我居处三十余里的一空谷内。” 楚天喜道:“义父不言此事,天儿正为此愁闷。近些时日,天儿正自设想在天幻宫左近,荆湘之地另外驻扎一组人马,以便相互策应,不曾想义父早有安排,占得先机,天儿太过高兴了!” “万勿兴奋过早,虽是预作了准备,但江湖之上瞬息万变,尚应小心行事。为父昔年被围杀,幸得不死。遂反复思虑自己之过,直至几年前方才悟出些许道理,成大事者当借力借势而行,万不可鲁莽草率,凡事未雨绸缪,谋划万全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天儿明白!” 二人正说着,便听敲门声响起,楚天出外一看,见是服侍义父沈寒冰的丫环桂云。桂云裣衽一礼,细声道:“少爷,柳少奶请少爷过去!” “好,你回话给柳少奶,我即刻便去!” 桂云去后,楚天回到房间,又与沈寒冰说了几句话,便被沈寒冰赶了出来,言说让楚天速去,楚天不明所以,便匆忙向如烟居处而来。 到了后宅西院,便见一丫环在门口等候。见楚天过来,忙上前叫道:“少爷,少奶奶正在房中等你!” 楚天一笑,道:“少爷我久不在庄,人都不识几个,你怎生称呼?” 那丫环忙道:“婢女唤作翠云,因自幼失去双亲,已无本姓,少爷!” 楚天听罢,没来由的泛起一丝酸楚,看看翠云,柔声道:“走吧,带我进去!” “是,少爷!”翠云领着楚天进入房间,刚进入房间外门,翠云便道:“少爷,少……奶奶便在房中,请少爷自行进去,奴婢告退了!” 楚天笑笑:“去吧!” 第177章 楚天暗笑,这鬼庄真是见鬼了,怎地这段时日来了这多下人,好似换了地方,竟然有些生疏之感!楚天边想边向房间走去,到得门口,也未犹豫,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蓦然。 在踏进房间的一瞬,楚天便已愣愣地怔在当地…… 仍是纱裙飘动,如云如雾。 仍是凝眉含愁,肤色如雪。 仍是嫩如凝脂,柔婉万分。 粉妆玉琢,风鬟雾鬓。如柳的腰身,清澈如潭的双眸,不是秦素素是谁。 楚天几乎呆住,想不出担心过秦素素几回,更数不清泛起过多少思绪。美人依旧,却是人是物非,几似换了人间。 乍看楚天,更加浑朴,虽是面上带有一丝风霜,更显得自然清纯。如幻的双眸殷殷地看着自己,颀伟的身躯似能擎起天地。秦素素眼中因期盼而积攒出的热切,楚天因思绪而荡起的离愁,尽在这一刻化作永恒。 二人好似已在冥冥中同时拨弄起情感的心弦,又如在虚空里早已连起了心绪。两人深情地凝望互视,无一句言语,只有心弦在灵魂深处交流着、滋润着,慢慢地、静静地、内心怀着无限的激荡澎湃,向对方缓缓走去…… 腰身纤柔,娇躯轻颤;虎躯激荡,心弦颤抖。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一滴、两滴,串串珠泪顺腮流过嫩柔的娇面;怦怦跳动的心房回荡着远古的情缘。 二人好似已熟悉了许久,丝毫未有任何羞涩,像是久别重逢的伉俪,带着无限深厚的情感,在心底里默默地开始了别后的欢娱。四片嘴唇自然地贴在了一处,心弦在一起律动,感情随着心绪轻柔舒展,流入心田,流入血液,悠然飘向无际的天空…… 许久。 当秦素素神志迷离,娇躯剧烈颤抖之际,楚天慢慢自奔腾不息的情感中劈开一丝缝隙,透过缝隙,光芒普照,心房豁然而开。那是自然的天光,飘荡着远古的尘埃,生命已在这一瞬融入天地,化为虚无。 当四片嘴唇离开之时,秦素素才缓缓睁开一双美目,伏在楚天怀里,一丝语音慢慢自嫩唇流出,像是仙音般的音色,钻入楚天耳际:“怎地不来看我,妾身等了许久许久,心都已快碎了!” “非是不去,而是担心打扰姐姐芳心!” “妾心早已凌乱,见你或许能够平顺!” “弟弟九死一生,满手血腥,恐玷污了姐姐清誉!” “妾身给你的书信看了吗?” 楚天清幽吟咏道: “高殿郁崇崇,广厦凄泠泠。 微风起闺阁,落日照阶庭。 踟躇云屋下,啸歌倚华楹。 君行殊不返,我饰为谁容。 炉薰阖不用,镜匣上尘生。 绮罗失常色,金翠暗无精。 佳肴既忘御,旨酒亦常停。 顾瞻空寂寂,唯闻燕雀声。 忧思连相属,心中如宿醒。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秦素素静静地听着,字字句句,轻柔地流进耳际,润化心田,不禁满面清泪,嘤嘤而泣。楚天轻轻擦去娇面上的泪珠,亲吻着香唇,二人千般情思,万般离愁,尽在相互倾诉之中…… “少爷,太上门主在膳堂正在等候,请少爷前去!”翠云在房外轻声喊道。 二人嘴唇慢慢分开,仍是难舍难离,相互看着,无尽的情感均饱含在眼中深处。二人一望之下,又不由自主地亲吻片刻。楚天柔和道:“姐姐,晚间再行亲热,现在去用饭吧!”说罢,又紧抱了一下秦素素。 “嗯!”秦素素轻轻地应了一声,眼中娇羞万般,仍是未有动身之意。楚天看罢,不由拍拍娇躯,秦素素又趁势贴附在楚天怀里。 楚天揽住柳腰,轻轻一带,秦素素便已离地而起。二人出得门来,翠云见楚天二人相拥搂抱之态,不由娇羞掩面。 楚天放下秦素素,笑道:“你这丫头,怎地还呆在这里,对了,柳小……少奶到了何处?怎地不在这里? “少爷,少奶奶已在膳堂等候!”说罢,翠云接着又道:“少爷,少奶奶将秦小姐安顿在原少爷居处,说是太上门主、解员外与秦小姐说话方便!” “哦!”楚天深情地看一眼秦素素,边走边笑道:“姐姐珠玑满腹,才高八斗,许是义父他老人家喜爱与姐姐谈论!” 秦素素羞道:“贱妾哪里有什么珠玑,只是与沈前辈相谈愉快。沈前辈真令贱妾敬佩,非但武功超绝,风骨清朗,更是满腹经纶,谈古论今,纵横天下,贱妾十分钦佩。” “呵呵,姐姐与义父真是棋逢对手。义父当年被称作搜魂书生,行万里路,破万卷书,游历天下,我等确是不及啊!只有弟弟学得少,可惜、可叹啊!”楚天一阵感慨。 秦素素道:“少侠天资聪颖,智机过人,悟性超绝,亦是凡尘罕见。那日在烟雨楼,贱妾听得茅塞顿开,心弦震动,随后日日不能安然,全为少侠之言语而思念凄愁。如非艳姐姐与如烟妹妹适时前去将贱妾秘密接到鬼庄,姐姐当真不知如何度过凄苦之日!” 楚天笑道:“缘之一字,可遇不可求,弟弟驰骋天下,悦人无数,却未曾有过几次令人心魂震颤的际遇,得遇姐姐,直令弟弟难以释怀。” 秦素素羞涩道:“少侠莫再谬赞,不然贱妾真有些无地自容了!” 楚天看一眼躲在远处的翠云,一拉秦素素衣襟,笑道:“姐姐日后再不可少侠般地叫着,为鬼庄融洽协和,唤作老爷或相公可好?” 秦素素杏眼含春,清丽高雅,面上一红,更是清艳动人。看看楚天,细声道:“遵命,老爷!” “哈哈。”楚天笑了起来,伸手一招翠云:“翠云,还不与我前面带路!” “是,少爷!”翠云应了一声,便带着楚天向膳堂而去。 膳堂。 灯火辉煌,清雅温暖。 沈寒冰、众女、解员外夫妇以及万峰、柳虹刚等人十五六人在场。酒饭已没了热气,显然是凉了。 唐梦晗坐在如烟左侧,如雪坐在如烟右侧。慕容馥紧挨着如雪,再次是蒋嫣容、翠红。对座坐着沈寒冰、解员外夫妇、司徒艳、华玲玲与解汀兰。对头坐着万峰与柳虹刚。 众人见楚天与秦素素进来,齐齐向二人望去。但见秦素素面上泛着些许红晕,比之刚进庄时更加妩媚,顿时,膳堂满室生辉。众人俱都未作声,连每次都奋不顾身的慕容馥亦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楚天面带笑容,朗声道:“义父,今日怎地这般清静,众位疯姐妹鸦雀无声,许是成了哑人不成!” “哈哈!”沈寒冰大笑:“或许是见你突然回返,心神还未回复之故;或因尚未吃酒,酒到浓处情方开啊!” 楚天向解员外夫妇问声好后,道:“众位姐妹、兄弟,冷冷清清,甚是憋闷!你等再不言语,我便走了!”说罢,转身便欲走去。 “回来!”不知是那位女子大声喊道。 顿时,众人纷纷前来拥抱的拥抱,问安的问安,嬉笑声渐起。 待楚天与秦素素坐下后,沈寒冰一使眼色,司徒艳见了,开口道:“义父、员外,众位兄弟姐妹,今日我等又聚集一堂,实是我烈阳门大喜之日。一则祁连人马俱已授首,追魂堂老巢瓦解;二则鬼庄添人进口,秦姑娘与唐姑娘与我等共处;三是烈阳门威名弘扬四海,声威日盛,鼎力江湖。今日团聚,本总使望众位兄弟姐妹宽以待人,融洽相处,共商门中大事,齐心协力,扬我烈阳雄威!” 随后,又娇声道:“众位姐妹,我等不分先后,不分年纪,不分职位,俱都是烈阳门人,应谨遵义父教诲,辅佐老爷,善待门人,立足天下,光大门楣!众位姐妹可否认同!” “同意!”司徒艳话音刚落,众女是异口同声。 司徒艳见此,亦是万分高兴,心中稍感安慰。看一眼沈寒冰,见沈寒冰笑着摇头,遂道:“请门主训示!” 楚天站起身来,看一圈众人,高声笑道:“大碗,上酒!” 这一顿酒,从午时一直喝到申时。解员外夫妇与沈寒冰早早离去,只剩下众女、柳虹刚、万峰等人。众人俱都乐开了怀,一坛坛的美酒不断抬着进来拎着出去,将小梅等人累得大汗淋漓。 秦素素、翠红、唐梦晗、解汀兰四女虽不善饮酒,但亦跟着喝了少许,看着烈阳门众人嬉笑怒骂,热闹非凡的情景,也都被感染,陪着众人说话。蒋嫣容与华玲玲不知何时酒量渐长,已与众女闹成一片,喝得娇面嫣红,最后美目都变成红色,仍是狂喝不止。 柳虹刚见妹妹归来,心情高兴,也喝了不少。虽然身材巨大,但真力不足,待喝下两坛美酒之后,已是口舌欠缺灵敏,粗声粗气地喊叫起来。 万峰早已被众女喝得东倒西歪,挨个师娘的叫着。甚至到最后,一口一个秦师娘、唐师娘、解师娘地叫个没完,直将三女叫得面上飞起红晕,娇羞不已。 待柳虹刚与万峰相继醉酒被抬出去之后,膳堂中只剩下楚天与众女。众女眼见再无旁人,不由一声呼喝,场面更加热烈。 “祝老爷归来,干!” “祝老爷旗开得胜,干!” “祝小爷爷马到成功,干!” “祝弟弟身体康健,干!” “祝老爷龙精虎猛,干!” 众女借题发挥,一碗一碗喝着,一声一声地笑着,待喝到半酣之际,慕容馥眨着有些醉意而迷梦的美眸大声道:“老爷,你喝一碗,我等姐妹便亲你一下,可好?” “哈哈,还是老五痛快,你等觉得如何!”楚天笑着问道。 第178章 “我们姐妹同意!” 楚天一碗一碗地喝着,众女一口一口地亲着,到最后咂咂有声,满堂春色。如雪亲了一口后嬉笑道:“老爷,只是我等亲老爷,秦姐姐及唐妹妹、华妹妹、解妹妹也应亲亲老爷,可好?” 如雪说罢,秦素素四女好不害羞,起身便要行去。还是慕容馥动作快,喊道:“老四,大姐,这几个姐妹能否让其走脱?” “不行,今日一醉方休,定要将老爷灌醉!” 司徒艳说罢,如雪、慕容馥,甚至蒋嫣容也都上前将三女拉回到酒桌。楚天不知是兴奋还是吃酒过多亦是面色泛红,但仍是一碗一碗地喝着。秦素素等四女先时尚腼腆,众女硬是将四人推在楚天脸上,不亲罚酒。 四女被弄得只好轻轻亲了一下。随后逐渐放开,亲得自然起来,非但亲着面颊,到最后趁势亲起了嘴唇。咂咂地亲吻声一声接着一声,春光无限,热闹非凡。 酉时。 众人渐渐散去。 司徒艳满面春风,冷艳中嫣红如潮,别具风采,看得楚天一怔。不由赞道:“姐姐愈发冷艳娇媚,满身透着清澈柔婉,弟弟真想时时抱在怀里!” “弟弟真的那般想吗!秦小姐之美冠绝天下,人间难寻,姐姐万万不及。在秦小姐面前姐姐隐隐有种自惭形秽之感。呵呵,若不是老爷看上,姐姐真想将秦小姐一刀斩了,好平复些酸楚的心!”司徒艳笑着道。 楚天道:“你等姐妹各有千秋,焉能以美貌而论!”说罢,又询问道:“弟弟今日到哪里歇息,我的内宅总管大人?” 司徒艳正色道:“弟弟,现庄中姐妹众多,没有一定之规将会混乱,姐姐私下想,将众女分开居住方才妥当,否则时日一久,众人心生嫌隙,麻烦便接踵而至,你看可好?” 楚天道:“大姐但说无妨!” 司徒艳面色一整,接着道:“弟弟你看这样可好:弟弟住在‘益阳宫’。秦姑娘便在弟弟原前院南厢房居处独住,这亦是方便义父与秦姑娘参修论道方便;因东南西北几院中间相隔花池园林,互不干扰,我与如烟妹妹同住在东厢房,东西两房间分住;如雪、馥丫头、嫣容三人住西厢房,因西厢房庭院较大,有五间房屋,亦便于丫环等歇息;翠红住在义父居处前院,方便照料义父;解姑娘与华姑娘住在北厢房,只是唐姑娘不知如何安置!” 楚天道:“那北厢房有几间房屋?” “亦是与西厢房相同,五间房屋!” “哦。”楚天沉思,道:“便让唐姑娘也住在北厢房吧,唐姑娘虽然武功不及你等,但一手暗器功夫十分了得,且心性稳重,有她在北厢房,我心稍安!” 楚天说罢,司徒艳神秘地轻笑起来。楚天不解道;“老大因何发笑?” “姐姐先斩后奏,已照此安排完毕,只是征询弟弟还有何意见,以便再做调整而已!” 楚天拉过司徒艳亲了一口,道:“姐姐不愧是女中诸葛,胸罗万有,运筹帷幄,凡事调度有方。大可争霸天下,小可安家立命,可佩可敬!” 司徒艳伸手打了一下楚天:“今后不可再言姐姐胸罗万有,运筹帷幄等言语,姐姐胸罗不丰,帷幄清冷,何来有方!咯咯。” “哈哈,好好好,弟弟日后不说便是!” 司徒艳又神秘道:“弟弟,此际时辰不早,弟弟便去秦姑娘处歇息吧!” 楚天一怔,道:“老大,秦姑娘刚刚与弟弟相见,怎生在那里歇息?” “弟弟,你与秦姑娘乍进膳堂之际,姐姐便已看出,秦姑娘身心愉悦,情愫初开,眉头含春。不若趁此时机,早行云雨,圆了相思之梦岂不更好!”司徒艳媚笑,更是娇艳欲滴。 “姐姐真是明察秋毫,对此等之事亦是洞若观火,更令弟弟钦佩,哈哈!” “老爷又来了不是,何来毫不毫的。哪位妹妹的纤毫弟弟未见过,何又在乎多看一位!咯咯!良宵苦短,弟弟快去,或许其他姐妹正等着老爷呢!” 阳光照在床榻上,柔和而温暖。 秦素素有些散乱的青丝飞瀑般地铺散在楚天身侧。惊世绝艳的美人,玉臂露在被外,如莲藕似凝脂;毫无瑕疵、羊脂白玉般的娇躯有节律地轻轻起伏;面容粉嫩,吐气如兰,阵阵清香传来,弥漫在春情荡漾的空间。 雪白的山峰压着楚天臂膀。娇面嫩柔,成熟婉约,风雨后绽露片片彩霞。佳人有些倦怠、有些慵懒,但慵懒背后却是漂游云端后的空灵与迷离。 楚天早已醒来,微闭双目,看着秦素素清柔安详的睡容,万千感慨。昨夜喝酒不知何时回到居处,墙上重新拼凑起的字画,映衬着先时的记忆,以及逝去的点点滴滴。 秦素素慢慢睁开美眸,看着楚天,心中的情感仿佛已润化在自然之中,那种爱欲情愁深深地刻在心房,犹似嵌入骨髓,铭刻在深远的心底深处。 “老爷,贱妾已不知身在何处,但愿永久寄望在飘飞的虚空。”秦素素翻身,抬起玉臂,搂着楚天,贴在楚天胸膛。 楚天轻抚美人秀发,感受温润的玉体,静静道:“人无欲而不成其完人。但万千情绪若寄望在爱欲之中,却非人之本性,姐姐是否明了弟弟深意!” “弟弟之意贱妾甚是明了,但又有何人在情欲之中尚能持有清晰的醇厚,又怎能孕育在自然的空灵之中!” 转头看着美人,那深藏的意蕴、自然脱尘的清澈,唤起楚天灵魂深处久违的激荡,一切好似已在慢慢开启的灵光中翩然舞动,空灵中,爱欲好似娟娟流淌的潺潺溪水,清澈缓柔,自然惬意。 二人眼神,魂灵交融。心弦渐渐凝合,心魂已融合在一处。自然而然,毫无羞怯,二人再次交融在一起,空泛而充实,神妙而激荡,滴滴落红映入魂魄,声声喘息荡涤尘埃。轻柔的喘息像是天籁之音,萦绕在和暖的空间,回荡在天穹。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午时。 秦素素缓缓睁开眼睛,温情地看着楚天。身体好似轻若无物,肌肤清凉温润,愈加柔嫩,好似泛着荧光。 “姐姐醒得好快,弟弟以为姐姐怕是晚间方能醒转!”楚天搂着美人,轻轻抚摸着婴孩般娇嫩的肌肤,轻柔地道。 秦素素嫣然一笑:“不知为何,姐姐只感觉身体空泛,神志清爽,有时空无一物,有时如蚁食骨,空静酥痒,轻飘飘地好似在云端飞翔。” “呵呵。”楚天轻笑,拍拍素素嫩臀,道:“起来吧,现都已午时,再不起身恐众姐妹笑话了!” 秦素素仍是有些慵懒,边起身边道:“怪不得姐妹们看你的眼神会是那般饥渴,见你如同见到长时饥渴后的珍馐美味,恨不得一口吞下!” “哈哈,姐姐说哪里话来,弟弟并非美味!起身吧,我的好姐姐!” 翌日。 楚天与众女欢娱,直至午夜方休。众女久旱逢甘霖,欢腾不已,直到各个昏死过去,方才罢休。 一月后。 室外春意盎然,庄园里枝头绽开,绿意盈盈。 华玲玲、解汀兰、唐梦晗懒洋洋地起身梳妆。面上成熟温润,虽青涩犹存,但却增加些许妩媚,饱尝滋润,变得温柔婉约。 “华姐姐、解姐姐你两个快些,妹妹等不及了!”唐梦晗催促道。 “咯咯,老十又思春了,老爷刚走,你便又想温存了?”解汀兰笑道。 “去!姐姐竟说瞎话,你两个心中如何想的,妹妹便不知吗,怎地只捉弄妹妹一人!” 华玲玲笑道:“好了,老八、老十勿要再吵闹,如你二人再言几句,小爷爷一旦回返,恐我等便又要飘游云端,疲累昏死了!” “咯咯,还是老九说得好,老爷来一次,我等便要歇息几日才回复过来,这多时日,老爷也不施些雨露给我姐妹,不知何故?”解汀兰道。 华玲玲道:“听大姐言说,小爷爷乃是练功所致。据义父道小爷爷功力如非练至绝顶,便阳关紧锁。唉!小爷爷真是,武功那般高,仍是日日打坐!” “妹妹发现老爷愈来愈清澈浑朴,笑时如春,润化天地;平静之际,满天肃杀;含怒之时,奇寒如冰。” “老十说得不错,我们姐妹均有同感。唉,老爷功力何时能练至绝顶呢?”解汀兰幽幽道。 华玲玲神秘道:“老八怎地这般关心老爷练功,莫不是期盼老爷早些功成,得施雨露,便好生养一男半女,对否?” “去,口中没好言,赶紧洗漱!” 三女正在说笑,便见服侍楚天的小丫环梨花进来。三女不禁一怔,暗想楚天是否听到三人之语,又来相招。 正自猜想,便听梨花施了一礼,笑道:“各位少奶好!唐少奶,老爷与大少奶请你到‘益阳宫’议事!” 唐梦晗一听,立刻道:“好的,请回禀老爷,便说我即刻就到。” “好的,奴婢去回禀!”梨花说罢,快步离去。 益阳宫。 楚天、司徒艳、唐梦晗三人各自端坐。 司徒艳道:“晗妹妹,找你来是想问操练追踪之事,不知现在情形如何?” 唐梦晗忙道:“老爷、大姐,追踪之术非是以功力高低而论,必须身具异禀,感官灵敏之人,并经严格操练方能胜任。妹妹正自精选可用之人,虽在庄中挑选了大半,但可用之人不过七八人而已,且并非上上之选。前几日,我已修书给爹爹,看爹爹能否破除门规,遣派几人来此,协助妹妹操练人马!” 司徒艳道:“未曾想习练追踪术如此神秘麻烦!” “哈哈!”楚天笑道:“不麻烦岂能称作秘技,天下人人可学,又如何能成秘籍,老大少安无躁,操练二十数人便可。唉!这二十数人亦是难以凑齐,再等待几日吧!” 第179章 司徒艳又道:“妹妹,如操练起来,几时能堪大用?” “如练至极致,需三年,但一般来讲三月可成!”唐梦晗道。 楚天道:“天下看似宁静,实则暗潮涌动,我等不得不提早准备。祁护法传讯,淡云庄烈阳人马又增加两组,正自日夜操练;‘关中双义’藤冉、藤良二人也已传信随时当可调用,大姐已将淡云庄通兑金牌送往藤冉、藤良驻地;柳家庄所折损人马俱都补齐,但尚需时日方能融合,最快亦要一年左右。” 司徒艳道:“目下江湖虽是平静,但“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中原武林盟、北武林盟、黑风寨、望水寨、老虎寨、“京师双刀”齐如天、齐幻天,“通州断魂刀”古风、“塞外独侠”马如空、“关外八义”、“铁骑二十八英”。郑家庄、逍遥庄、甚至少林、武当、华山、点苍、昆仑等各大派以及其他独行武林人物、昔年黑道巨孽均已在近日赶往范家庄。看情形实是商讨应对我烈阳门而来,如不早作打算,势必被动。” 稍停,司徒艳又道:“现不知天幻宫如何动作,但依我爷爷心性,当不会坐视不理,恐要参与围剿我烈阳门,虽未有讯息赶往范家庄,但暗中定有往来!”说罢看一眼楚天,凄然道:“姐姐想不到而今将与爷爷骤起冲突,方寸有些乱了,真令人难以定夺,!” “姐姐勿需担忧,如天幻宫不与我等过多纠缠,我等亦躲避一二,非到万不得已,尽量减少正面冲突便是!”楚天道。 司徒艳听罢,内心稍安,看一眼楚天,道:“弟弟如此说,姐姐甚是宽心!”随即对唐梦晗道:“为烈阳门大计,便请晗妹妹操劳些,尽速操练,以备后用!” 唐梦晗忙道:“请老爷、大姐放心,妹妹抓紧操练便是!” “呵呵,妹妹可要注意身子,别累得坏了,老爷要拿大姐试问,姐姐便无法担待了!” 唐梦晗听罢,俏脸一红,道:“看大姐说的,为我烈阳门尽心尽力,理所应当,怎地说成担待,即使香消玉殒,妹妹也无怨言!” 楚天拉过二女,各自亲了一口,笑道:“好了,此事先说到这,凡事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操办吧!而今,你二位将作何道理?”说罢,笑嘻嘻地看看二女。 唐梦晗立时挣扎着离开楚天,笑道:“我疲累未复,便不承受老爷的欢爱了!大姐自己好自为之,咯咯,妹妹去了!”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楚天二人相顾一笑,携手走了出去。 又过几日。唐梦晗急匆匆地来到益阳宫,见到楚天,笑意盈盈地道:“老爷,奴家有好事相告!” 楚天笑道:“有何好事?” 唐梦晗神秘道:“老爷稍后,奴家去去就来!” 不一刻,唐梦晗领着三个身材中等、面目清癯、眼光犀利、中年模样的人进得外间,楚天见之,心下有些明了,笑道:“老十,莫非这几位便是令尊派遣来的英雄!” 唐梦晗一笑,道:“老爷怎地这般聪明,一看便知。老爷,这位是我唐门追踪第一高手,唤作‘唐风’,另二位分别唤作‘古垣’、‘戚成’!” 楚天一抱拳,笑道:“三位来我鬼庄,楚某甚是高兴,能得三位相助,烈阳门当会如虎添翼,万望三位兄弟鼎力相助!” 楚天说罢,见三人仍是呆立在地,遂轻笑道:“三位怎地不言语?” 唐风闻言一怔,慌忙一拉古垣、戚成二人,未等楚天反应过来,三人便同时跪倒在地,同声道:“属下给门主请安!” 楚天疑惑,看看唐梦晗,道:“三位英雄如何这般?” 唐梦晗笑道:“爹爹传信说,唐门恪守门规,从不参与江湖中事,但又难于拒绝奴家请求,遂将此三人派往我庄。为免江湖一旦知晓唐门作为,便将此三人逐出唐门,以便名正言顺地投身烈阳门,爹爹真是用心良苦啊!” 楚天听罢,未见如何动作,三人便被一股和暖的气体托起,不由暗自骇然。适才之所以呆立,尽管临行之际得唐玄风指点,又在唐梦晗处询问些楚天情形。但三人听闻楚天之事究竟过多,一旦见到这传闻中的杀神,均被楚天气势所摄,虽然楚天面如春风,但三人无不感到楚天气势盈天,令人甘于臣服。 三人被真气托起,慌忙道:“属下谢门主宽待,必当尽心尽力,为门主肝脑涂地,至死不休!”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三位兄弟,怎生乍一见面便言生死!我烈阳门所为是为天下求生,为万物求生,岂可轻言生死。即使死去,亦要为天地而死,求自然之生!” 三人面上微带茫然,旋即躬身道:“多蒙门主教诲,属下铭记在心,如无他事,属下这便随小姐操练人马!” “呵呵,此事不急于一时!”转头向唐梦晗道;“不知将三位兄弟安顿好了没有?” “老爷,奴家已知会万总管,言说已准备妥当!” “那便好,现已无事,你等去吧!”楚天轻轻挥手。 “属下告退!”几人躬身退出,随唐梦晗而去。楚天看着走出的几人,心中欣然,暗道:唐老伯真是性情中人,他日安宁,当好生致谢。 楚天正自思虑,便见司徒艳进来。楚天笑道:“老大,老十适才带来三个唐门中追踪高手,现已投身烈阳门下。” 司徒艳喜道:“那便好了,晗妹妹近几日已精选出将近三十人,正在操练,如三人来此,晗妹妹亦可得些清闲,但不知老爷怎生安顿追踪之人!” 楚天沉思,随即道:“不若让老十管辖这些人等,门中再增设一‘阴堂’,晗丫头为阴堂堂主,不知大姐何意?” 司徒艳笑道:“老爷如此安置甚好,呵呵,‘阴堂’!阴谋诡计、阴险狡诈、阴魂不散!不错、不错!” “姐姐真会形容,做此事,当然要于阴山背后悄然进行,不然怎生探得讯息!”说罢,亲亲司徒艳,轻轻摸着秀发及白皙的脖颈。 司徒艳娇躯一阵轻颤,有些激动道:“老爷,不知怎地,近些时日一旦被老爷抚摸便难以自制。姐姐观瞧老爷神情,已是英华内敛,还神返虚之象!是否功力又有所增加?” “或许是,义父推断弟弟功力快突破极致。但不知突破极致还能有何进展,弟弟现只感到轻飘飘的好似无物一般,心念电转之下,似能驾驭万物。这许是你等感觉难以承受之故。呵呵,弟弟日后不再抚弄你等便是!”楚天笑道。 司徒艳已轻声喘息,拍了一下楚天,面色红晕,羞道:“姐姐未说不让弟弟抚弄,虽说难以抑制,但却是舒适非常,销魂蚀骨。每次冲合后,犹觉神清气爽,肌肤润滑,却不知何故!” 楚天沉吟片刻,慢慢道:“怕是神识交融外化之故,他日有暇,去寻那阴阳仙人讨教一番,或许会领悟阴阳冲和大法,融合天地,白日飞升!” “咯咯,弟弟想得道成仙了!据传闻,飞升后便抛却了尘俗之念,我等姐妹岂不要空守闺阁,渐成怨妇?” “哪有那等事,真地白日飞升,弟弟亦带你等一同飞升,省得浪费了可人秀色,岂不暴殄天物!”说罢,禄山之爪探向腰腹,司徒艳已喘息连连,再也克制不住。 “哦……弟弟,姐姐熬不住了,晴天白日的怎生是好……”司徒艳神情迷离,身子痉挛颤抖。 “呵呵,那便送你上天!” “快些,弟弟……” 前往京师官道上,武林人物络绎不绝。 烈阳门剿灭祁连人马,祁连老怪授首;重创鬼王谷追魂堂黑衣人,追魂堂主焦化毙命,斩杀四百余人之消息,早已传遍江湖。既震惊于烈阳门雷霆之举,手段之毒,实力之强悍,又感到追魂堂之神秘。追魂堂与杀手堂之名传遍天下,令许多武林人士陷入迷茫之中。不知这受雇杀人越货的两堂人马究竟为何参与江湖血腥,围剿楚天及烈阳门。 更兼一年来,烈阳门灭后灭了“江风寨”、“沂水寨”以及各大庄派各地堂口,死伤无数。柳家庄、淡云庄日渐神秘,鬼庄恐怖阴森,天下江湖莫不忧心忡忡。 范家庄。 各大庄派及武林人物陆续而来。近几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各路豪杰愈来愈多,庄中亦见兴旺。初春时节,绿意茵茵,山庄门楼更加雄伟。 范不凡老面笑意盈盈,一扫愁云。范如坤、范六跑来跑去招呼着各路人士,好不忙碌。 几日来,范家庄灯火辉煌,彩灯高悬,日夜不休,人马愈来愈多,密密匝匝,人满为患。比之郑家庄武林大会尚要热闹十分。范不凡面含笑意,掩饰不住兴奋,范家庄在江湖中声誉日渐隆盛,一纸英雄帖,群雄毕至,范不凡焉能不兴高采烈。 先期便在山庄的有“黄山童叟”颜真、仅剩下一只手掌的“五毒神君”廖坤。陆续前来的是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副盟主肖继凡、柳恨天;北武林盟主“塞北狂刀”关飞、副盟主吴良辰、张中;黑风寨寨主“黑髯飘风客”关狄;望水寨寨主“浪里飞”阮刚;老虎寨寨主“黑风客”胡天霸;“京师双刀”齐如天、齐幻天兄弟;“通州断魂刀”古风;“塞外独侠”马如空;“关外八义”李洪良八人;“铁骑二十八英”等。 在所来人中,从未露面的天幻宫右使“阴煞掌”廖青云亦在其中。尚有郑家庄庄主郑天刚、韩当;费了一臂的逍遥庄庄主慕容尘、李霸天、慕容艳。“滇缅人屠”屠飞及“崤山血魔”卞弓师徒。 各大门派中少林派掌门慧远方丈师弟慧明、武当派掌门清虚上人师弟清智上人、华山派掌门花无飞、点苍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亦在众人之中,以及众多江湖武林高手不下千人。 第180章 山庄大厅中,巨大的桌案摆放在中央,群豪神采奕奕,英姿勃发,端坐两旁。正位太师椅上,范不凡一张惨败的老脸挤出笑容,显得阴森诡异,不住地点头示意,虽是亲切之举,但总令人感到不怀好意,捉摸不定。 待群豪稍定,范不凡清清喉咙,扯着沙哑尖利的嗓子大声道:“各位兄弟,老朽承蒙众英雄爱戴,不胜感激!今日,群豪毕至,齐聚鄙庄,实乃老朽及本庄之大幸,各位兄弟顾全大局,召之即来,实是对老朽的抬爱。老朽在兄各位兄弟深表感谢!”说罢,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揖敬一圈。 群豪亦是颚首作揖,谦恭回敬。 范不凡环顾四周,再次提高声音,正容道:“老朽广发英雄贴,相召各路豪杰齐聚山庄,乃为江湖武林及天下苍生着想。” 说罢,看一眼群豪,又道:“众位豪杰,近几年,江湖血腥渐趋惨烈,祁连人马被杀,祁连掌门毙命;鬼王谷追魂堂近三百人被杀戮,追魂堂主焦化毙命,两起血腥被斩杀四百余人;加之扬州血腥,死去近七百余人。凡此桩桩血案,种种血腥无不与烈阳余孽有关,其手段之毒,心性之狠,实是令人发指,天地不容! 而近期,柳家庄、淡云庄深居简出,日渐神秘,鬼庄恐怖阴森。两大山庄情形与鬼庄颇为相似,极有可能便是烈阳及楚天小贼蜗居之所,以此观之,两大山庄恐已被烈阳所用。” 说到此处,武当派清智上人开声问道:“依范庄主所言,这桩桩血案,当真是烈阳门及楚天所为?” 范不凡阴沉一笑,道:“据老朽探查,袭杀之人均是火红战袍,长刀盾牌,与袭杀“江风寨”、“沂水寨”以及各大庄派堂口之人为同一所属,定是烈阳余孽所为。且其所用手段,与搜魂书生及杀神楚天小贼手段极其酷似,当是烈阳余孽无疑,!” 听罢范不凡之语,众人默默不言,心中已有定数。无人不相信烈阳门已是威胁自身生存的障碍。 范不凡沉思片刻,又道:“老夫感到事态愈来愈紧迫严重,遂不得不广发英雄帖,相烦各路英雄前来,共商围剿烈阳余孽大计!” 此际,清智上人捻须开口道:“如依庄主之意,我等将如何处之?” 范不凡高声道:“今日,老朽相召各路英雄,实希望天下共襄义举,连横击寡,同心同德,同气连枝,共同围剿烈阳余孽!” 群豪均未开言,有的默然点头,有的埋首沉思。 良久。 八绝书生慕容尘忽然开口道:“范庄主所言甚是,老夫曾于夔州山林几乎将楚天小贼擒杀,最后却是功亏一篑,其缘由无非是各路人马未能同心同德、齐心协力之故,以致养虎为患,烈阳余孽日渐势大;我等折损甚重,堂口遭袭、财路受阻。而今,如非连横一致,齐心剿杀,江湖不知何日才能清明,天下须同气连枝,共襄义举,齐力围剿楚天小贼及烈阳余孽!” 八绝书生慕容尘在江湖中现今虽是山庄被灭,失去一臂,功力受损,但长时以来,威望甚隆,经他一说,群雄亦是纷纷附和。 少林派掌门慧远方丈师弟慧明忽道:“范庄主,依庄主之意我等将怎生围剿烈阳余孽?” 范不凡一笑,道:“慧明大师相问,老朽不能不答,众位英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不能群龙无首。我等须选出一位主事之人方可统一调度!” 群雄听罢,大厅立时鸦雀无声,只静待下文。 稍停,范不凡又道:“老朽思来想去,群雄齐聚山庄,时日紧迫,老夫自不量力,欲与天幻宫司徒宫主共同担当此任,不知众位英雄意下如何?” 群雄一阵沉默。突地,便听黑风寨寨主“黑髯飘风客”关狄喊道:“我黑风寨赞同由范家庄主与司徒宫主共同主持大局!”喊声刚落,四周渐渐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待群豪静下后,范不凡面带奸笑道:“承蒙各位英雄厚爱,老朽便勉为其难,尽力把握大局,运筹帷幄,替天下苍生竭尽全力,好生谋划围剿之事!” 群豪又是高声附和,响起数声呼喊。天下江湖,范家庄已隐隐然成了江湖领袖。群豪表面上亦无任何意见,大势所趋,听之任之,内心仍在默默打算。 正在此际,便见范六满脸惊惧急匆匆跑来,来到范不凡面前,递给范不凡一封书信,随即二人耳语起来。众人颇为疑惑,但见范不凡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何故。 随即,范不凡转头笑道:“各位英雄,今日大会便到此处,待老夫与司徒宫主商议妥当,必会速速告知诸位,现请众人英雄暂时歇息吧!” 众人听罢,心中不明所以,但亦不好明问,遂各自离去。 过了两日,齐聚范家庄的所有门派均收到一封具名烈阳门的书信。书信中具陈范家庄豢养追魂堂、杀手堂杀手施虐江湖,残杀同道,趁机兴风作浪,蚕食各大门派,嫁祸烈阳门之种种秘闻。规劝各门派勿要听信他人蛊惑,如能罢兵,止息干戈,烈阳门将网开一面。并请各门派在农历三月初三之前修书言和,否则格杀勿论,斩尽杀绝。 各大庄派震动异常,一面震慑于烈阳门惨厉的杀戮,更从书信中思谋起近些年江湖中数起神秘杀戮。如书信中所言,追魂堂与杀手堂俱都是范家庄豢养,那范家庄确是阴险之至。但思来想去,确无实据,虽已生怀疑之心,但仍是委决不下,难以决定行止。 少林派掌门慧远方丈师弟慧明与武当派清智上人各自手持书信,眉头紧锁,二人回想三十年前围剿沈寒冰之际那种血腥,两大门派几乎伤亡殆尽。而今,非但楚天功力卓绝,更有烈阳门为其后盾,实不好易与。 武当派清智上人凝重道:“大师见此书信作何感想?” 慧明大师道:“道长相问,老衲无以相告,昔年围剿沈寒冰,少林折损甚重,贵派亦是伤亡惨重。而今烈阳门渐成气候,如围剿之,实非一日之功。书信中所陈之事不知真伪,如果真如书信所言,我等卷入这场血腥实是被他人驱狼吞虎,消弭血腥乃是功德,但陷入江湖诡诈,确非我少林所愿之事。唉,为今之计,将如何定夺!不知道长将作何打算?” 清智上人手抚道冠,沉吟道:“贫道亦无任何道理可作,师兄清水上人现已心灰意冷,一心向道,闭关苦修,已断言不再参与派中之事。掌门师兄清虚上人为天下苍生计,派贫道而来,实是情非得已。楚天荼毒武林,满手血腥,实是十恶不赦,但至目前除非本派参与围剿之人遭受屠杀外,现时尚稳。” 慧明大师轻捋长髯,笑道:“老衲素闻武当二代女弟蒋施主在烈阳门司掌议事堂堂主,且闻武当三代弟子万峰亦在烈阳门司职总管,贵派与烈阳门渊源甚深,或可免于血腥!” 清智上人忙道:“大师此言差矣,此二人虽是出身武当,但已被掌门师兄逐出门墙,早已不是我武当弟子,与武当毫无瓜葛!” 慧明大师轻笑:“道长所言真令老衲唏嘘不已,你我两派虽是僧道不同,但万法归宗,常言道:儒门释户道相同,僧道祖风乃是一途。如何能脱离缘之一字,老衲修行数十年,仍不能摆脱嗔痴之念,两位施主与武当又如何能毫无瓜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清智上人听罢,面色略呈尴尬,道:“大师乃大德之法体,修行深厚,贫道道行浅陋,万万不及大师!无论如何除魔卫道乃武当份内之事,尽力为之吧!” 慧明大师又笑:“众生皆魔,皆佛,均在一念之间,一朝顿悟,立地成佛!老衲已实无意于江湖纷争,阿弥陀佛!” “大师既已无意于江湖纷争,又何以参与武林大会,岂非相互矛盾?” “唉!不可说、不可说!” 几日后,少林武当只留下一些二代弟子,便纷纷离去。 又过些时日,见江湖异常平静,各门派留下一些人马,其余之人俱都回返本门,因范家庄实在无法安置这多人马。 湖湘境内。 沿途绿树如茵,风景名胜之地更是游人如织。 楚天与如雪、慕容馥、唐梦晗、唐风及古垣等人易容走在官道上。路上行人悠闲行路,大车小辆络绎不绝,一派平和之象。 几人走入岔路口,转过山脚,向山路而去。前后左右再无几个行人,如雪紧赶两步,赶上并拉着楚天问道:“老爷,我等欲往何处?” 楚天神秘地笑笑:“到时自知,何苦追问!” 慕容馥道:“老爷,老六回返柳家庄,老大同老九已往陇东之地而去,老二镇守山庄,祁护法尚在淡云庄,狄龙与熊震天回而复返,我等将做何事?” 楚天见四下无人,苦笑道:“你二人最喜胡乱猜疑!江湖即将大乱,我等做些准备而已!” 如雪笑道:“老爷,你已将狄龙、张爽、吴云及熊震天四人收作弟子,并先后替四人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提升功力,是否将与整个武林江湖征战准备?” 楚天拍了一下如雪,道;“任何事亦瞒不住你这小花子,而今江湖表面平静,但各大门派大部同气连枝,人马众多,受范家庄蛊惑,欲与我烈阳门为敌,我等不能不防!” 转头对唐风道:“唐副堂主近日来探查江湖动向卓有成效,现聚集于范家庄各路人马渐渐离去,回返本派,离一月之期尚有旬日。目下仅有零星几个小门派暗中示好,其余庄派大都缄默不言,既有处心积虑欲置我烈阳死地之人,又有等待观望之门派,我等所能做的便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此处已到荆湘之地,离郧阳武当派所在只六七百里许,莫非我等前往武当?”慕容馥问道。 第181章 “非也,你等自管行路,到时自知!”楚天笑道。 慕容馥本想撒娇,见唐风与古垣在后,便忍住未发。唐梦晗看出慕容馥心态,笑道:“五姐莫非要上武当见那些牛鼻子去不成?” “差矣,我怎会到那自找无趣,二姐怎地说来着,那武当清苦万分,憋闷得很,如在那呆上几日,不成痴呆才怪!” 几人正行间,忽地,便见前方影影绰绰有四五十人慢慢行走。待稍近看时,却见一队道士模样的人边行边争吵。 楚天一看,顿时暗笑,遂加快脚步慢慢靠近,待走到那群人后面,已被道士们发现,齐齐转头看向楚天等人。 但见这队道士,如雪差些叫出声来。原来是武当派“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潇湘无尘”杨天骄等人,几人身后跟着四十多小道士。 但见“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潇湘无尘”杨天骄各个气鼓鼓的,一脸不悦之色。楚天看罢众人,心中骤起捉狎之心,慢步走到几丈距离。 众道士见楚天几人径自走来,穿过本方大队好似如入无人之境,不由有些愠怒。可见楚天黄白的面容,虽是有些粗鄙,但身上透出的摄魂之气,却让武当门人未敢贸然发作。 武当门人未言语,只是凝神戒备。楚天笑道:“哦,如在下未看错,你等是武当门下,对否!” “清虚剑”韩固看了看楚天,冷冷地道:“是又如何?” “哈哈哈!”楚天大笑,虽刻意隐藏真力,却仍是震得众人耳鼓发麻:“在下怎敢打探武当门人行踪,喔!如非在下看错,几位当是功力超绝、震慑宇内,如雷贯耳、名闻天下的‘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及‘潇湘无尘’杨姑娘吧!” 武当众人听罢,俱都一怔。万没想到,这几个陌生人对自己是如此熟悉,如数家珍似的,虽听着恭维有些受用,却仍然提高警觉。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问道:“你等是何人,素不相识,怎会熟悉我等?” 楚天笑道:“呵呵,对于我等江湖小人物,堂堂武当怎能放在眼中,自然是不屑一顾,可我等却认得几位英雄。哦……”楚天假装疑惑,又道:“如在下记得不错,你等之中当有那”越女慧剑“蒋嫣容蒋姑娘,今日怎地独独不见了蒋姑娘?” 楚天说到这,便听身后慕容馥轻轻笑了起来。如雪二人已知楚天在故意调侃武当门人,笑毕,赶紧正色细细听下去。唐梦晗与唐风。古垣并不识得武当众人,只是听闻而已。 听到楚天说起“越女慧剑”蒋嫣容,“清虚剑”韩固不由面色一沉,冷声道:“那贱人早被逐出门墙,已不是我武当门人!你等休得再言那贱人,否则妄动干戈恐怕你等将有血光之灾!” “哦,听韩兄弟言语,兄弟方才明了,兄弟耳中常常听闻几大山庄专横跋扈。横行乡里到还罢了,可不久前又闻听即使武当等名门大派,亦并非多和善之人。而今见之,果不其然,言语不和,便言生死,真令在下失望。” “住口!我堂堂武当大派岂容你等说三道四,真是自不量力!”韩固怒道。 “哈哈!”楚天又笑:“武当几人只有韩大侠心生怨怒,不知是否因心仪之人蒋嫣容蒋姑娘跟了杀神楚天之故?” 待楚天说罢,韩固脸面胀得通红,眼中已没了人色,哧地一声拔出宝剑狠狠地道:“如你这狗贼再敢有不敬之言,便让你尸横就地!” 楚天面上依然含着笑意,好似未见寒光闪闪的宝剑,悠然道:“武当参与江湖血腥,如非清虚那老杂毛昏庸透顶,便是你这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之人从中挑唆所致。修真之人不守清规。一心问道,却妄自参与江湖纷争,当真是愚蠢之极!” 韩固此际被气得已是浑身发抖,眼中狠戾之色似能将人吃掉。提着宝剑一步步向楚天走来,剑身微微颤抖,泛着青光。 楚天见此,面上忽然不见笑意,代之而起的是冷彻骨髓的寒霜,周遭立时寒冷如冰,武当弟子已被如冰般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韩固初始时由于愤怒尚未感到寒气,带走近到楚天一丈左近之际,已被如冰的煞气震慑当场。 武当门人俱都大惊失色,眼前之人怎地带有如此强悍的煞气,这股随身而发的煞气如非功力通玄,绝无可能如此强烈。 韩固呆立当场,被煞气所摄,进不是。退不是,但眼中依然是狠辣怨恨。楚天见之,轻飘飘道:“我最后奉劝你一句,及早回头,清闲度日,苦修向道,或许能有所成。如再飞扬跋扈,当心你的狗命!” 而“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等人面对如此情形,虽是内心惊惧,亦是手握剑柄,凝神以待。 韩固羞愤交加,除了早已神秘被杀的师哥“飞花圣手”管继云外,在武当二代弟子中已是第一高手。面对今日之局,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展示自己的功力。 双方就这样相持不下,如雪与慕容馥自顾自说着悄悄话,眼中不时地瞟一眼对峙的双方,丝毫未有紧张之色。而唐梦晗。唐风与古垣却是紧张万分,几人虽听闻楚天功力通玄,但却终究未见楚天施展。而对方是天下武林的名门大派。其面前几人在江湖中亦算是颇有名气,此场面直令几人担心不已,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双方。 双方对峙有盏茶功夫,楚天开口道:“在下身有要事,不便久候你等。在下再言一声,韩固!如你今日出手,在下非但杀你本人,如有必要,亦必将武当满门斩尽杀绝!你可否考虑清楚,是老守清规,还是逞强斗狠,便看你造化吧!” 楚天之语再次将武当几人及弟子震慑住。此话从一个面貌粗鄙,默默无闻之人口中说出,如非亲眼所见,真令人当其为痴呆之语。武当屹立江湖数百年,何人敢轻言毁派灭门,真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连韩固此时都已像是听天书一般,楚天之语愈听愈不真实,渐渐地,在韩固心中似乎升起一种虚幻的梦境,感觉眼前之人差些便以虚言将自己及武当数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如此一想,心底渐渐生起豪气,狠狠地看着楚天,狞笑道:“无名小辈,几句虚言便能将武当门人吓破胆吗,我武当人才辈出,高手如云,岂是你这狗贼所能毁去,真是大言不惭,今日,你有来无回!” “哈哈!”楚天笑了,摇摇头,缓缓道:“世人总是自以为是,常常被虚妄所困,进而形成幻觉,好似天地都可任其挥洒,却不知危险将至,血腥来临。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且天地已再难容下如你之人,在下便为你打开地狱之门!” 韩固已再难忍住:“狗贼纳命!”一声大喝,韩固手中宝剑突地幻起朵朵剑花,剑花飘在半空,绚丽多彩,但确实夺命的剑花。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武当弟子唰唰唰地全都亮出宝剑,准备一拥而上,只等韩固发起致命一击。 但,楚天一丝动作也无,宝剑幻起的剑花依然在半空闪烁,再看宝剑,除了几朵剑花仍停留在眼中之时,宝剑像是钉住一般仍举在空中,已纹丝不动。韩固身形如雕塑凝立在地上,面上毫无一丝痛苦,身上无一丝伤痕。 楚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环顾一圈后,静静地对怔怔出神的“乾坤神掌”吴道升道:“劳烦吴道长回禀令掌门,江湖血腥一旦泛起,便难以抽身,让其好自为之。韩固屡次辱骂于我,且心性狠毒狭隘,现已去阎王处报到,你等好生收尸,楚天告辞!” “楚天!” “杀神!” “韩师弟!” “师叔……” 楚天等人走过几十丈远近,武当弟子仍是浑身战栗,心胆俱裂,呼唤着韩固。但韩固气息已无,面目祥和,睁着眼睛,与活着一般无二。难怪武当弟子未阻止楚天等人离去,也许已无人敢阻止!全当韩固被点住穴道。 楚天等人默默走出了十余里,慕容馥才颤抖着问道:“老爷,那韩固真的到地狱了吗?” 楚天微笑:“老爷何时说过假话!” “老爷直接的假话未说过,但总是隐含深意,让奴家猜不透!” “如说韩固已然死去确是不假,但说其活着却也无妨,只不过需在一定期限内解除被禁制的神志与心脉而已!” 如雪道:“老爷,如我猜想不错,老爷是否已练成传说中的神杀之技!” “什么!神杀之技?”慕容馥惊得目瞪口呆。 楚天笑道:“便算是吧,不过不是神杀,而是意念,意到神至,临敌之际全身皆可发气杀人,摄住心魂!但需凝神静气方能施展,或许烈阳乾坤清气练至极致便可任意而为!” 唐梦晗只静静地听着,内心的震颤无以言表!身形未动,杀人于无形,这是怎样的功力,太过可怕!心中想起昔日参加范家庄庆功酒宴之际,如真与楚天为敌,唐门命运真是难以想象,思虑到此,浑身机灵灵地打个冷战。 而唐风。古垣虽感到楚天功力神鬼难测,但对意念杀人等却是一知半解,茫然懵懂,并未如几女那般惊讶。 如雪忧虑道:“老爷,韩固被杀,武当将会如何,如不顾一切参与围剿,我等岂不麻烦得很!” “哈哈,莫怕!先时我等在密林中被截杀,武当亦死了数十人,此际,又何在乎多死一人!在此群雄聚集之际,尚敢杀武当弟子,便表明烈阳门并不在乎武当是否参与围剿,相信清虚老道定会权衡厉害。如武当真的一意孤行,便免不了一场更大的血腥!”楚天轻松道。 第182章 翌日。 紫薇山谷。 楚天摸着谷底的寒石,看着周遭坑洼不平的空地,眼中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百感交集。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山谷,好似已成久远的回忆。清静自然,随意静谧的生活已被满天血腥代替。 义父与自己住过的山洞,残破的石碗,山崖下凹处的枯枝,好似仍然飘荡着当年的气息,婆娑树影中,楚天又感觉回到了过去,恋恋不舍,难舍难离。 转过连绵不绝的山峦,紫薇山南侧三十余里处,一幽深的空谷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远望空谷碧绿如洗,腾腾雾气氤氲迷蒙。空静幽深,极端隐秘。 楚天几人按照义父的指点缓缓向前行走,过了一处山崖通道,便见前方已失去了一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山谷,阴风阵阵,异常阴森。 楚天边向阵内行去边仔细观瞧,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口中道:“义父之五行八卦奇门阵又增玄奥,如非义父指点,误闯之人恐要神魂迷失,不断奔行,直至筋疲力尽,吐血而亡。” 正在言语之际,便听谷口一阵轻微响动。 过了片刻,便听阵内高声叫道:“行过此阵快快通报,否则格杀勿论!” 楚天面含笑意,朗声道:“速去通告藤冉。藤良阴阳二使,便说烈阳门尹堂主驾到!” 如雪一听,问道:“老爷何故言说花子到场,怎地不言门主到来!” 楚天一笑,道:“老爷这是给你查验自己在门中威望的机会,看那阴阳二使如何待你!” 正说话间,便见两位五十上下年纪。相貌相似,面白清朗,眼中精光四射。一胖一瘦的两人急匆匆赶来,看一眼几人,茫然道:“不知哪位是尹堂主,请受阴阳二使一拜!” 如雪看一眼楚天,走上两步,笑道:“小女便是!” 二人见如雪一身粗布粗衣,面色黄白,却不是传讯中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尹如雪,不由一怔,随即面色一整道:“尹堂主美绝天下,不知姑娘是何来历,快快通禀,否则……” 二人话未说完,便见如雪嫩手轻轻拂面,灵动的大眼睛,如雪如脂的面容,美艳万端的风姿霎时展现在藤冉。藤良兄弟二人面前。二人看得不由一震,随即,急忙躬身道:“阴阳二使不知堂主驾到,尚乞恕罪!” 如雪笑道:“无妨!二位烈阳使辛苦,本堂主奉太上门主之命前来查验调度烈阳乾坤迷魂阵人马,还请到议事所在商谈!” 藤冉。藤良二人忙道:“尹堂主请!”二人说罢,看一眼楚天等几人,亦拱手施礼后,带领众人向阵内行去。 到得一处山崖凹处,掩映在林木中的两扇铁门在轻轻的呼喝声中慢慢打开,众人穿过铁门,在洞口拐角处向内又行了十几丈远,映在众人眼前的是明亮的大厅,大厅顶部山石嶙峋,远端阳光透射进来,大厅丝毫没有憋闷之感,原来透进阳光的洞口乃是处在山峰顶部。 大厅中用木墩排成的座椅,浑朴敦实。待众人坐下后,藤冉。藤良躬身问道:“尹堂主,恩公太上门主身体可否清健?” 如雪笑道:“义父身体安好,他老人家嘱咐本堂主给二位烈阳使带好,如有时机,让你二人回门中叙旧!” 藤冉。藤良忙颤声道:“恩公尚惦记我兄弟二人,我兄弟真不知如何感激恩公他老人家!” 楚天一抹面上胭脂,轻咳一声,道:“义父对你二人异常惦念,特嘱我好生照料你二人,待他日江湖太平,便同聚门中享那清闲日子!” 藤冉。藤良二人正自同如雪说话,忽然听闻发话,忙转头看向楚天,二人不看则已,乍看楚天,二人俱都震惊莫名,此人浑身散发的无边气势,让人不敢逼视,如高山仰止,高不可及。但见面上一道斜贯面颊的伤痕,自然浑朴,凄绝万端,几似梦幻的眼神,深邃无边。 二人脑际轰然作响,未及多想,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门主好,属下不知门主大驾光临,尚请责罚!” 话音未落,二人便被一股和暖的真气托付起来,再难跪下去。二人内心更加惊佩,久闻门主杀神楚天杀人如麻,狠辣残忍,奇诡万端,不曾想见面之下方知传言不尽翔实,实难形容之万一。 楚天笑道:“二位前辈勿需客气,你二人与义父相交,晚辈理应以常礼待之,但恐门中规矩,又不得不以门主职责处之,日后便委屈二位前辈了!” 二人忙道:“我兄弟二人虽是与恩公交好,恩公亦当我兄弟为知己,但我二人实不敢与恩公平辈论交!恩公深情厚谊早已铭刻在心,实不与那门规相左,我二人只盼能为恩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以报答恩公之救命之恩!” 楚天笑道:“义父他老人家一生无所亏欠,亦不喜他人报答。为人之道,全在于心,发乎情,止于义。如心存感念,或思谋索取报答便隐藏了负荷,如心性敦厚者,恐要背负一生一世!与其给予恩德,以致无端添加受恩者负累,莫不如泰然处之,放下感恩之心,于己于人均可轻松随意,不知二位以为然否?” 二人忙道:“门主训示得是,但我二人万难放下报答之心,今生今世当为恩公。为烈阳门抛头颅洒热血,死而后已!” 楚天听罢,虽说二人不解自己话中之意,但如此忠义之人,天下又能找出几何,不由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心中又是感慨一番。 藤冉。藤良见楚天看自己的眼神温和柔婉,二人顿觉如沐春风,心神舒适万分,遂开口道:“不知门主驾到有何差遣!” 楚天面色一整:“并无任何调动,现湖湘之地风平浪静,武当。天幻宫离此甚近,这亦是义父将你二人预伏在此之缘由。一则预留实力;二则一旦有事,可迅速调动。至于日后行止,便看武当与天幻宫动向再行谋划!” “是,属下谨遵门主令谕!” 楚天看一眼唐风及古垣,道:“古垣便留在此处,精选人马,妥善操练,并探查此地各门派动向!” “是,属下遵命!”古垣躬身答道。 “唐副堂主,明日辛苦你自行去往淡云庄,妥善安排人手,力保讯息畅通,我烈阳门日后行止便全系于你一身,责任重大,你可听清?” 唐风诚惶诚恐,急忙道:“属下遵命,一定尽心尽力,请门主放心!” 稍停,楚天对藤冉。藤良二人道:“群雄齐聚范家庄,或有行动,但从目前探查之讯息来看,尚未有异常举动。你二人继续在此隐匿,如武当与天幻宫有所动作,便袭杀此地参与围剿烈阳门之所有庄派堂口,袭杀要快捷迅疾,必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不可留有后患!” 楚天说着,众人听之却是各个感到身上寒冷,阵阵寒意袭上心头,楚天说得轻描淡写,但话中已深藏无尽的杀意与狠戾。 整个江湖当会何往,血腥是否再起!众人实是难以估计,或许江湖武林真正的血腥才刚刚开始。 翌日。 楚天等巡查各处,见紫薇山谷幽深平坦,五行八卦奇门阵,阵阵相连,环环相扣,静谧诡异,毫无生息,真是飞鸟难渡。楚天心下欣喜,暗中佩服藤冉。藤良二人心事缜密,配置有方。对二人更增好感,遂多夸奖了几句。 藤冉。藤良二人见门主夸奖,受宠若惊,急忙应声道:“谢门主夸奖,但不知这奇门阵是否还有遗漏,请门主谕示!” 楚天笑笑,道:“义父精研阵法已有数年,本门主却疏于钻研,实不敢妄断义父之杰作,你等尽心按义父所示行事便可!” 二人唯唯诺诺,忙点头称是。 楚天又笑了笑,道:“你二人尽管去操办阵中之事,我等随意走动一时,你等不必陪同,自管去吧!” “是,门主!”说罢,藤冉。藤良二人转身行去。 楚天领着三女往谷内行去,大约走出十余里时,已出了奇门阵。再前行三里左右,景色异常优美,花香鸟语,微风习习,树影婆娑,林深树密。耳际中忽地传来阵阵流水声,几人行走了约半里左右,待出了林子,对面是悬崖绝壁,高耸入云,山崖下乃是一方圆数十丈方圆的水塘,周围缓坡环绕。 水,清蓝清蓝,挨着山崖的池水碧绿清澈,参天古树倒映水中,阳光洒在水面,融合着碧绿和清蓝。看着水塘,好似身处幻境。景色好像化成了虚幻,自然。宁静。清澈。 哗哗的流水声和偶尔的鸟鸣,似天籁之音,回荡在水塘周围,盘旋萦绕,余音不绝。 好一处人间仙境!楚天触景生情,忍不住感叹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伯牙。子期鼓琴于此,当不至破琴绝弦。真是自然造化,幻化万千,想不到自幼生长于此,却未曾发现如此仙境般的地方。唉!” “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春雨断桥人不渡,小舟撑出柳荫来。”唐梦晗轻婉吟出《春游湖》。此时此地,一首《春游湖》映衬出双宿双飞。生死未卜及柳暗花明之意外欣喜。 楚天走近水塘,躬身而坐,大手探入水塘。 池水清凉温润,宜人心神。几人躺在向阳的慢坡上,暂时忘却了时光。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好似有些慵懒,又深感惬意,舒泰无比。厚厚的落叶,软软的,蒸发着柔和的热气熏陶着几人渐渐染满血腥的身心。 看着清如玉露般的池水,几人顿感浑身痒痒,粘粘的,愈看愈难受。慕容馥忽地嬉笑道:“老爷,池水清凉温润,弄得奴家想洗洗身子,清亮的池水,使人浑身都紧绷绷的,箍的身子难受!” 第183章 楚天微笑道:“如此仙境,如配之仙女沐浴,确是玉女出浴,当是仙人美景,犹胜神仙!趁此烈阳高照,温暖适宜,你等便好好沐浴一番,洗尽铅华,不然确是暴殄天物!”说罢,笑眯眯地看着三女。 一具具凝脂般的女神,嬉戏在池塘,翻腾在坡地。跑着。追着。吻着。搂着。动情地翻滚着…… 太阳的余晖透过古树,照在水面,斑斓宁静。倦鸟归巢,只剩下日夜不停的流水声。水塘坡上,四尊自然之神相拥着,展露在阳光之中。 洞中大厅。 灯火摇曳,闪晃着绰绰光影。 藤冉。藤良二人相陪在两侧,看着门主及三位天仙似的美女,心中颇为感慨。英雄美人,天成佳侣,与恩公当年何其相似,只是物是人非,换了天地。 楚天微微笑道:“此地当真是天灵地杰,若他年天下安稳,本门主定在此处整修此山,以享天年!” 藤冉。藤良二人忙道:“得知门主自幼与恩公在离此三十余里处安生,今又见门主神清气朗,由此观之,此地确是非同凡响。自然清新,养育万千。我二人日后定会找寻能人异士,整修此处!” 楚天笑道:“此乃本门主有感而发,实当不得真。待江湖事了,一旦我等尚存,便兑现今日之言!” 转头对如雪等三女笑道:“你等可愿意跟随老爷在此否?” 三女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只因三女对这水塘产生无尽的依恋,几乎一整日在水塘嬉戏,虽是数次飞入云端,却未觉疲累,与平日里欢娱后的昏厥疲累大不相同,反反复复,美妙万分。 “我等此生跟着老爷,老爷说到哪里,我等姐妹便跟随到哪里!”如雪娇笑道。 “哈哈,此处妙哉。妙哉!”楚天神秘地笑着。藤冉。藤良二人不由莫名其妙。心道:此乃荒山野岭,不知门主怎会看上此处! 武当山。 紫霄宫。 仍是宏伟壮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鼎铛玉石,负栋之柱,合抱高耸;高梁画栋,空清气洁。 清虚上人,手持拂尘,坐立不安。 清癯的面容,高挽道咎,鹤发童颜。皂白薄底道靴,道袍灰白,点尘不染,仙体轻颤,往日湛然的神风似乎被怒色掩盖。 “洛水,慢慢细说,愈详尽愈好!”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忙道:“师傅,那楚天与韩师弟相持甚久,待韩师弟将将使出清虚无极剑法之际,却顿时被定住身形,好似被点了穴道一般!” 清虚上人凝注闵洛水道:“那楚天有何动作?” “未见任何动作!” “真的未见动作?” “掌门师傅,弟子确是未见楚天有任何动作!”转头对“乾坤神掌”吴道升道:“三师弟,师兄所述当日情形是否这些?” 吴道升凝重道:“掌门师傅,当时情形确如二师哥所言,六师弟自挥剑之时,便已始终保持静止不动,却全无伤痕,不知何故?” 清虚上人幽幽道:“此事不急,你清水师伯正自探查韩固尸身!” 随即,清虚上人手抚长髯,沉思起来:毫无动作,全身无损,究竟是何种武功,莫非……思虑至此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神意杀人,万物皆可为利刃,杀人于无形,神至意到,意到气至,无知无觉……不可能,绝无可能,只是传闻而已!” 清虚上人自言自语,说得几人疑惑不已。“乾坤神掌”吴道升问道:“掌门师傅,何谓神意杀人,何事不可能?” 清虚上人苦笑道:“为师此时忽然想起太师祖曾言说一则久远的传说。说来亦是无用,罢了!” “潇湘无尘”杨天骄道:“师傅,不妨说与弟子听听可好?” 清虚上人看一眼众人,方道:“据太师祖云阳真人言说,本派祖师张三丰丰姿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无论寒暑,只一衲一蓑,一餐能食升斗,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游止无恒,时隐时现,行踪莫测。曾阳神出游。元婴离体,实乃聚精化气,走泥丸。养内丹,白日飞升之象。” “师傅,这又与那杀神楚天有何干系?”杨天骄问道。 清虚上人又道:“祖师之阳神出游实是神意凝归,元神出窍,但只是张祖师在精神寂灭之际的魂游而已,却不能以意杀人。而今你等所言楚天之情形,极似一千五百年前的太虚上人。据传,太虚上人功参造化,人之三宝精。气。神炼化已至极致,天地为之所动,已能身化万物。天之日。月。星;地之水。火。风皆能随意而动,神意通灵,杀人已无常形!” 听罢清虚上人言语,众人早已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好似陷入虚幻的梦境之中,脑中已经空白,神志早已迷失。 许久,众人方才慢慢回复神志,吴道升问道:“掌门师傅,如此看来,那杀神楚天是否亦到了神意杀人境界?” 清虚上人沉思片刻,道:“以其相持时辰而看,如其确是到了此种地步,亦仅是将将窥得门径,离那神杀之境相去甚远,但……” 说到此,清虚上人不由苦笑:“无论太虚上人还是楚天,那神杀俱都是传说而已,世间之人万不会有那神杀!” 就在此际,多日未见未出江湖的清水上人急匆匆进入大厅。 清虚上人连忙问道:“师弟,怎地如此匆忙?” 清水上人一脸愁容,道:“掌门师兄,师弟探查近一个时辰,亦未有何发现。韩固尸身无论外表还是内府,毫无伤痕,尸身至今仍是温热如常,只是气血不通,生息皆无!” “是否乃是穴道阻滞?” “非也,经脉穴道并无阻滞,气海空空如也已与常人无异!” 忽地,清虚上人猛然一震,神情大变,惊骇得如同死去一般,众人亦不由大惊失色,忙上前搀扶。清虚上人渐渐缓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眼神空洞无物,好似已经痴呆。 “师兄,师兄!为何如此?”清水上人摇晃着清虚上人。 清虚上人常常出了一口气,方才自失神中镇静下来,看看众人,凄然地道:“楚天这杀神恐怕已练成封神闭脉大法!” “什么!封神闭脉大法?” “是!”清虚上人只说个是字,便已颓然坐在藤椅上,眼神望着紫霄宫唯外高耸的群山楼阁,默然地怔怔出神。 过了盏茶功夫,情虚上人方才缓缓转头,神情颓败,目光无神,空洞得再无湛然的神采,幽幽道:“封神闭脉大法早已失传,据传,江湖武林亘古以来,听闻只两人曾使过封神闭脉大法。所使之人俱已即将白日飞升,其后却不知所踪,如传言真实,那楚天现时功力当真可怕!” 喘口气又道:“使这封神闭脉大法,却需施用之人阳神外放,元婴聚形,离体神游。以楚天与韩固相持那长时辰来看,几可断定楚天已能使这恐怖的封神闭脉大法。被封之人与常人一般无二,此大法乃是以神封神,即使他人有此境界亦是毫无办法。被封神闭脉之人,在一年内,如非施用之人亲自破除,便会神形俱灭,无人可解!” 清水上人听罢,略一沉思,常常出了一口气,道:“一年之期可也,师弟得闲去寻那楚天,给韩固解除禁制便是!” 清虚上人道:“那小贼可有那好心替韩固解除禁制?” “师兄,师弟昔日与那楚天有过数语之交,据师弟观之,楚天亦非如江湖传言只顾杀戮。对韩固只封神闭脉来看,楚天并未有心立时杀了韩固,况且,楚天泛起狠辣心性,那四五十个本派弟子亦恐早便做了楚天掌下亡魂,何来而今之事,或许同……”清水上人说到此,便打住了下话。 第184章 “或许同何事?”清虚上人问道。 清水上人慢慢道:“或许同我派女弟子投身楚天有关,是否有爱屋及乌之事,不得而知!” 清虚上人听罢,将要发作,忽然又慢慢平息。 “唉,蒋嫣容违背门规,背叛师门,投身烈阳,确是不可饶恕。更有那三代弟子万峰亦随同而去。据闻,一个为烈阳门议事堂堂主,一为烈阳门总管。几乎是飞黄腾达,而在本门却是籍籍无名,天差地别,两重天地啊!” “师兄,目下江湖渐成联合之势,我武当将如何应付?”清水上人问道。 清虚上人看看师弟,道:“不知师弟有何打算?” 清水上人缓缓道:“值此乱世,更兼世事未明,我观少林亦是深居简出,淡然以对,我等静观其变方才妥当,否则,万一武当数百年基业。清誉一旦毁于我辈之手,将如何告慰列祖列宗!” 清虚上人听罢,亦苦笑摇头,叹息一声道:“师弟,如有空闲,便烦你寻那楚天,看是否能为韩固解除禁制。唉!想那韩固心胸狭隘,遭此劫难,亦是有其定数。其资质上佳,当是练武奇才,武功本无可限量,却因心性阻碍了功力,可惜。可惜!” “潇湘无尘”杨天骄自言自语道:“不知蒋师姐现今是否安好?唉!”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看一眼师傅。师伯,对杨天骄道:“蒋师妹恐早已乐不思蜀,尽情逍遥了!” 杨天骄白了闵洛水一眼,自顾自走了出去。 豫境。 南阳府。 南阳府衙,为元。明初二代南阳官署,位于城西南隅。自秦昭襄王设置南阳郡直至隋代皆有郡守。府衙建有正堂。后堂,左右六房,前竖戒石亭,后将亭改建为坊,称作戒石坊。后列官宅,东西列吏舍。大小房屋三十余间。 南阳府衙经历代整修,规模宏大,却于三十年前,不知何故,府衙迁往城内明唐王府,此处遂被中原武林盟占据。南阳府衙坐北向南,硬山式砖木结构。两侧房舍。院落分布有序,布局严谨。 大堂深邃宽阔,大堂后为寅恭门,门后为二堂,既后堂。后堂规模与大堂相若,乃议政要地。后堂东有偏院,旁砌假山,堂西南辟菜圃。后堂再北为后府,西半部为马厩,东部有侧院。最北部为操场,乃是操练人马之所,方圆广阔。 中原武林盟盟主“双环刀”战天宇,副盟主“摘星手”柳恨天从范家庄回返已四五日。“双环刀”战天宇,“摘星手”肖继凡二人功力非凡,不逊于任何一派掌门之下。中原武林盟表面上是一方同盟,实则与各大门派相同,俱都是画地为牢,雄霸一方,只是盟中事务需众兄弟商议。 “双环刀”战天宇,“追风神客”肖继凡。“摘星手”柳恨天三人乃拜把子兄弟,自落脚南阳后,广为结交,后占据南阳府衙。 此事在当年引起不小震动,均以为几兄弟将南阳府衙挤出此地而名噪一时。实则是时任南阳府衙知府不知听信何人所言,言称此地乃为凶地,长时在此轻则疾患缠身,重则便有血光之灾,遂不顾他人劝阻,执意迁往城内明唐王府。 “双环刀”战天宇。“摘星手”柳恨天二人正坐在后堂,品着香茗,显得惬意逍遥。战天宇一袭黑袍罩住清瘦身躯,映衬着环眼巨目。鹰鼻。阔口,双目仰视,面上生冷,毫无表情,蕴含着无比的凌人盛气,威武刚猛,倨傲不群。 而柳恨天头发披散,面如满月,稀疏的胡须,面上毫无皱褶,光滑粉嫩,恐是养尊处优久了,没丁点五十年岁人样貌,细长的双目犹自显出几分慈善,但却透露出丝丝威严与气概。 “大哥,你我兄弟回返,只留三弟在京师是否妥当?”柳恨天道。 “哈哈!”战天宇哈哈大笑,声震寰宇:“二弟,范家庄高手如云,兼有其他庄派人马聚集。据传,天幻宫人马亦秘密前往,俱都大放宽心,暗中抽回不少人马,我等回返亦是理所应当。且盟中怎可一日无主,留三弟等二百余人马在京师当是足够。近日范家庄所付钱粮日益减少,如再多些人去,其花费甚巨!” 柳恨天道:“大哥所言不无道理,但我等回返,此处人马虽是五六百之众,却仍显不足,一旦烈阳门来袭,那便如何是好!” 战天宇道:“二弟勿虑,楚天那小贼得知天下连横围剿,定是龟缩他处,至今毫无动静,应是望风而逃,哪顾得上袭击我中原武林盟,且盟中现时人马数百人,当无差池!” 与战天宇乐观相对,柳恨天此际却是忧心忡忡,不由道:“祁连人马,追魂堂人马,俱在几日内被袭杀,烈阳们确是雷霆之举。想那追魂堂人马各个身手不凡,非是我盟中人马所能望其项背,虽说人马数百,一旦有事,后果实难预料!” 战天宇听得一怔,隐隐感到有些不安,遂问道:“离农历三月初三尚有几日?” “今日是二月二十六,离三月初三尚有六日!”柳恨天道。 “三月初三。三月初三!”战天宇自言自语,看一眼柳恨天慢慢道:“烈阳门是否虚张声势,对我等恐吓,以分化连横呢?” “大哥,烈阳门近期行事雷厉风行,扬州斩杀杀手堂三百余众,斩杀祁连及追魂堂人马又近四百余人,几乎是马不停蹄,不知烈阳人马从何而来,甚是诡秘,我等不可不防!” “哦!”战天宇沉吟不语。稍顷,忽道:“近日南阳地面可曾有何异动?” “大哥,未见有何异动,只是似乎多了几个花子!” “哦,花子!去岁灾荒,饿殍遍地,花子多了亦属自然!”战天宇道。 柳恨天道:“大哥,是否将左近人马再抽回一些,如此,兄弟方才感觉稍微妥当,不然,仅这五六百人马实不堪应付意外!” 战天宇笑道:“二弟甚至谨慎,也罢,那便烦劳二弟调度,我有些事,先去歇息,二弟全权筹划!” 说罢,战天宇起身向后宅行去。看着战天宇背影,柳恨天心中一阵茫然与忐忑,几月来,江湖上的血腥不能不带给他更多的思虑,虽然中原武林盟自始自终亦未有何劫难,但其似乎隐隐感到将有大事发生。 柳恨天心中颇感惆怅,慢慢起身,看着大堂内外,一时之间,这看了二十多年的大堂仿佛变得极其陌生。不由晃晃头,漠然地快步离去。 汝阳官道。 三三两两的行人紧行慢赶。 “狄龙,离南阳城尚有几日路程?” “回护法,按此行程,两日后两组人马便可到达!” “可有吴云与熊震天消息?” “护法,据信鸽传书,此次是熊震天率两组人马前往,明日即可到达!” “狄龙,命令弟兄们加快行程,火速赶往南阳,按原定计策行事!” “属下遵命!”说罢转身疾速而去。 翌日。 在南阳城外五十里外山坳。 熊震天威猛的虎躯伫立在晚霞之中,两队烈阳人马晓行夜宿,刚刚赶到此处,人马俱都有些疲累。 看着“飞天神鹰”袁啸说道:“袁副使,祁护法所带人马明日方能赶到,我等当抓紧歇息,立刻检验兵刃器具,藤牌火铳一应物品整备齐全,务要带齐!半柱香后,我等即刻启程赶往距南阳三十里外的南山深谷!” “属下这便去吩咐!”“飞天神鹰”袁啸快步离去。 山坳中,所有烈阳勇士纷纷忙碌起来,穿插跑动,往来不息。每个勇士眉宇间满是腾腾杀气,英武的面孔透露着豪壮飞扬之气。 “飞天神鹰”袁啸吆喝着,穿梭在人群中。熊震天却独自一个人走上高处,初次率领烈阳人马出征,心中既有忐忑,又充满豪情。看着烈阳儿郎那满身杀气,不由热血奔涌。 待熊震天赶到南山深谷只两个时辰,便隐隐听闻自山林中传来轻轻的呼喝。待仔细辨认后,却是祁刚。狄龙所带烈阳勇士已赶到此地。熊震天心中欣喜,快步迎向前去,躬身道:“属下见过护法!” 祁刚道:“熊火使辛苦了!” “属下不辛苦!” “你等何时到的此处?” “两个时辰前,属下想不到护法这快便赶来!” “兵贵神速,只少用了一餐,提前赶路,因而提前赶到,不知南阳可有讯息传来?”祁刚问道。 熊震天道:“适才唐副堂主遣人来报,中原武林盟尚未有何动向,只是自昨日陆续增加了近二百多人马,南阳府衙四周好似如临大敌!” “哦!”祁刚听罢,沉思片刻,道:“门主传讯来说,为防天幻宫人马,门主在湖湘之地逗留,命我等加倍小心,如各庄派在三月初三之前未修书言和,便勿要聚歼南阳中原武林盟!” 熊震天激昂道:“属下初次领人出征,请护法多加提携,属下定当谨慎行事,舍生忘死!” “呵呵,火使勿要言及死亡,小心便可!” “属下谢护法教诲!”说罢,又道:“门主为何只注重中原武林盟,其他庄派便不预作谋划吗?” 祁刚神秘地笑笑,方道:“说与你无妨,司徒总使同九少奶已率三组人马往陇东而去,待三日后便有消息传来!” “陇东?总使去那又为何事?”狄龙不解地问。 祁刚笑道:“老虎寨便在陇东庆阳境内!” “哦。”狄龙似有所悟。 此处深谷,乃是南山山脉西南,远望主峰雄起高耸。而山谷内却是山明水秀。石洞雄奇;林深树秘,怪石嶙峋。无数天然石洞恍若迷宫,极便于隐藏。茂密的树木环绕着谷内空洼处,四周树木,枝干挺拔笔直,树叶迎风簌簌作响,透着一股深沉寂寥。凄凉惨厉的味道。 第185章 二百余名烈阳勇士隐藏在密林四处,相隔五六丈远近潜伏二人。二百多名勇士布成一个铁桶。祁刚几人站在正中,背上的白龙刀露出闪亮的刀柄。 对面,狄龙的神鞭。熊震天的开天斧以及“飞天神鹰”袁啸手中的长刀好似已经微微颤动,兵刃闪闪发光,急待征伐。 庆阳府。 隶属陕西布政司,地处陕甘宁交会处。平畴沃野,一望无垠。 兴隆山,原为道教之所。后被老虎寨占据,寨主“黑风客”胡天霸,一手阴风黑煞掌称雄河西甘凉一带。副寨主“小旋风”甘塘轻功卓著,来去如风。手下近三百余众,在甘凉一带打家劫舍,横暴残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虎寨亦曾参与围剿搜魂书生沈寒冰,但近些年极少到中原武林走动。在围剿沈寒冰之时,老寨主被杀,手下四百余喽啰亦有近半遭到屠杀。 通往陇东路上,黄土满天。 “戚成!” “属下在!” “到歇息之处尚有多少路程?” “回总使,尚有五十余里!”戚成忙道。 “现今老虎寨内中情形可曾探查清楚?” 戚成道:“回总使,据探子回报,老虎寨”黑风客“胡天霸。副寨主”小旋风“二人三日前刚刚回返山寨,据报,山外人马已不见踪影,俱都收缩回山,只留零星巡山喽啰。” 司徒艳沉静道:“注意隐藏,务要小心!” “属下遵命!” “玲妹妹,我们走!” 南阳府衙后堂。 战天宇神情不定,在大堂中来回踱步,口中自古自念叨着:“娘的,烈阳门居然给我堂堂中原武林盟下通牒,周遭未见一个人影,当是我中原武林盟为无物,真是气煞我也!” “大哥,今日便是三月初三,此通牒乃今日一早收到,限我等今夜二更前回复。言辞甚是犀利,恐非虚言恫吓!”柳恨天道。 战天宇剑眉皱起,怒道:“我等如依书信所言,与那楚天小贼罢手言和,岂非让天下武林笑掉大牙,我等还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现世事未明,我中原武林盟定不会做那贪生怕死之辈,我等虽未参与围剿搜魂书生那狗贼,但本盟各地堂口亦遭到截杀,此仇此恨岂能不报!” “大哥,我等是否传书给范不凡,亦好聚集人马,应对烈阳门?” “二弟,大哥平素见你机智百出,怎地如此糊涂。如我庄接到烈阳传讯,其他庄派定会同样接到,各大庄派亦不能长久驻留京师,只要烈阳余孽不除,我等便无一日安宁!” “那怎生是好?”柳恨天道。 战天宇忽地环眼一瞪,狂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非祸,是祸难躲,本盟亦不能长久依靠他人,大不了是个死……唉!即使是死,怎地这般心绪不宁。” 南阳府衙五里外。 祁刚。熊震天。袁啸三人坐在条石块上,其他烈阳门勇士分坐四周。勇士们盘膝不动,每人手上握着寒光闪闪的锋利长刀。每个勇士身着火红战袍,面前放着藤牌,头上红色的丝巾随风飘扬,神情肃穆,满脸庄严。 时间,缓缓的过去了。 仅有半个时辰二更便要过去。 “大哥,大事不好!”柳恨天急道。 “二弟,何事惊慌?”战天宇忙问道。 “大哥,府衙四周不知何时冒出大批人马,俱都是身着火红战袍。手持长刀藤牌的人马,如所料不错,当是烈阳门人马无疑!” “啊!”战天宇听罢不由一阵颤动,紧张道:“二弟可曾看清,烈阳门究竟来了多少人马?” 柳恨天忙道:“只有院前院后两队一百多人马,院两侧并未见有人马存在!” 战天宇将要说话,便听一声刺耳的啾啾声破空传来,未等看清何物,便听当地一声,一支弩箭赫然插在门柱之上,弩箭尾段颤动好久方才静止。 柳恨天上前取下弩箭,见弩箭上绑缚着一封书信,急忙启开看时,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便见书信乃是用血水写就,上书:“中原武林盟明鉴,江湖大乱,血腥四起,实乃范家庄及天幻宫幕后操纵所致,先时与你等毫无瓜葛,如遣散人马,财产造册,烈阳门俱可网开一面。如其不然,时辰一到,俱都玉石俱焚,斩尽杀绝!” 看着带血的书信,战天宇面色极为凝重,面上泛起掩饰不住的惶恐。但在静静地沉默之后,战天宇面上又浮现出一丝狠辣之色,狞笑道:“二弟,我中原武林盟生死存亡均在此夜,如你所言仅院前院后,才有一百多人马,现我盟内近八百儿郎,怎地怕了烈阳门不成,如此情形下,我等拱手相让,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还有何面目活于世上!” 稍顿,又阴险道:“集合两队人马向院外冲杀,如能冲杀得成,便一鼓作气围剿烈阳余孽,如不成我等便集中人马向两侧冲杀,无论如何,你我可保性命无虞,有那银两何愁日后没有人马,二弟,你看如何?” 柳恨天稍一思虑,笑道:“大哥之计甚妙,如能全歼烈阳余孽,我等在江湖之中将会声望日隆,名利双收,哈哈哈!” 夜,死一般地静谧。 片刻,在沉寞的对峙中,忽地,一声刺耳的鸣响飞上天际,传出数里,回荡在夜空。 院外,沙沙的奔跑声响迅速向院内移动,宛如闷雷滚动,震得府衙墙壁在轻轻晃动,那一声声抖动,好似追魂的呼喊,一阵阵地震荡在每个人的耳际! 院内外,俱都屏息等待。 于是,片刻后,祁刚抖落头上的斗笠,青色包头巾无风自动,青袍飘舞,白龙刀闪烁着寒光,在烈阳勇士火红战袍的余光里泛着血腥的冷芒。清癯修伟的身躯,在夜风中伫立。 耐心地等待,沉着而镇定,没有喧哗,没有恐惧,勇士们像是黑暗中耸立的高山,巍峨不动。 忽地,院门开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双环刀”战天宇。“摘星手”柳恨天二人大步走出,身后呼啦啦地跑出三四十个身着紫色劲装的喽啰。 二人缓步向前,在距祁刚三丈之遥站定。祁刚昂然挺立,周围是排排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祁刚背负双手,睁着凌厉的双眼盯着“双环刀”战天宇。“摘星手”柳恨天。 遂冷冷地开口道:“战天宇。柳恨天,你二人可曾想好?” 战天宇森冷地狞笑:“烈阳门只来了百十人马,便能吓倒我堂堂中原武林盟吗,岂不是白日做梦!” “战天宇,你是想出战了?” “哈哈哈!”柳恨天一阵桀桀怪笑,阴狠地道:“白龙刀客!你不与武林同道往来,尚有情可免,而今又返身投入烈阳余孽之中,与天下武林为敌,还有何面目在此大言不惭!” “哈哈!”祁刚的大笑极难听到,听罢柳恨天之言,不由笑了起来:“柳盟主!祁某投身东厂不假,投身烈阳门亦是不虚,而今你我论及天下,岂不可笑,你我有何德行遑论天下!现祁某只知奉命而行,尽皆诛杀宵小,不论其他!” 战天宇毫无表情地道:“烈阳门便仅来这多人马吗?” “不错。” “哈哈哈!”战天宇狂笑,一双环眼巨目。毫无人色的面目愈加狰狞,双目仰视,鼻中冷哼,凌人盛气,一副桀骜不驯之态。 柳恨天阴笑道:“大哥,今日便是你我为属下无辜丧命报仇雪耻之时,未等我盟去寻,烈阳余孽便送上门来,该着我兄弟名扬千古!哈哈。” “你等不后悔?”祁刚的语气已愈来愈寒冷,冷得无一丝热气。 “哈哈哈!战某此生从未后悔!” 他身旁的柳恨天高声道:“大哥,时辰不早,勿再与这些烈阳余孽多费口舌,尽皆杀了便是!” 祁刚面无表情,伸手弹去衣角的浮尘,平静地道:“祁某奉门主之命,做得仁至义尽,既然你等如此冥顽不化,便怪不得本护法心狠手辣,不念苍生了!” 说罢,仍是背负双手向战天宇二人缓缓走去。 “两位盟主有请!”祁刚冷哼一声,左手倏动,“唰”地一声轻响,右手已然握着寒光闪闪的白龙刀,刀芒骤闪,刀头已现出三尺晶芒,伸缩吞吐,有如灵蛇吐信。顿时,场中煞气弥漫,冷森异常。 战天宇。柳恨天二人乍见刀芒同时一惊,不由掣出双环刀。 祁刚神色沉冷,目中冷芒一闪,左手伸向背后,一抖之下,一张刺绣着烈阳门黑底白字的黑色小旗迎风扬起,随即抖手一抛,小旗如蝴蝶般升空两丈高下,飘荡在空中,却始终未落下! 黑色旗帜,随风飘荡,历久不落,像是飘荡在黑夜中的幽灵,然而,带给人无比的震撼。惊惧及恐怖,如魔鬼的符咒,更似索魂无常的阴森狞笑……场中每人的视线随着飘动的黑色旗帜晃动着。 战天宇。柳恨天适才的喜悦瞬间不见,代之而起的是无名的惶恐。 战天宇冷然道:“看来今夜将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杀伐,那便看谁的命大了!” 祁刚异常平静,缓慢道:“盟主说得不错,你我两队人马,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将有一队人马永远地离开世界。并非本护法未事先表明心意,既然如此,便各安天命吧!” 战天宇冷冷地道:“那你便纳命吧!” 战天宇语音未断,其身形已暴然腾起,闪亮的双环刀带着劲气一闪之间便已来到祁刚身前! 祁刚身形未动,冷芒猝闪,白龙刀已幻起眩目夺魄的光芒,上下飞旋,一连串急剧的撞击声中,点点火花四溅。柳恨天忽地一声叱喝,迅疾揉身而上,一双肉掌,拍成满天掌影,向祁刚侧面攻到。 第186章 而在二人攻击稍停的瞬间,祁刚已忽地斜旋猝飞,抖手之下,白龙刀已在瞬间幻化出一片刀芒,白龙刀法中刚猛的一招“白龙经天”倏然使出,但见刀芒如电,四射回旋,寒芒纵横,咝咝鸣响中,似乎空气都在颤抖。 战天宇。柳恨天二人急速飞闪。战天宇“双环刀”疾挥如电,飘渺如风,丝丝刀影,道道刀痕,片片刀芒,如万缕电光,回旋闪耀。双方竭力抵挡对方凌厉攻势。 此际,祁刚已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中,将白龙刀法渐渐融会贯通,来之于天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变化万千。一柄白龙刀已渐渐抢得先机,随着刀势,步步进逼。 中原武林盟人马,渐渐看出了端倪,包括斗场中的战天宇。柳恨天,俱都不禁自心底生出阵阵寒意,不由骇然色变。战天宇与柳恨天武功,在中原武林盟人中几乎被奉为天人,任是其中一人亦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而现下情形却是这些人万万始料不及的。而且还是两人同时迎战对方一人,非但不能抢得先机,更是步步后退,看得中原武林盟之人各个惊讶不已,心惊胆战。 而“飞天神鹰”袁啸正自全神贯注地看三人激斗,他实在料不到祁刚在中原武林盟正副盟主的围攻下仍是游刃有余,常听师傅孙元坤讲起江湖轶事,但凡言及战天宇及柳恨天,师傅亦是推崇备至,并言称自身有所不及。而今再看此种情形,哪不惊讶! 而熊震天却是气定神闲,悠然观看着几人拼斗。盖因狄龙曾问过楚天,论及当今天下武功,祁护法处在哪个层次,据狄龙言说,门主只说一句话:除了一圣三奇及几个绝顶高手外,祁护法已无敌手。 熊震天又看片刻,悄声对袁啸道:“袁副使,门主真未说错,适才我尚有些担心,此际,我再无忧虑,祁护法功力当真神鬼莫测!” 袁啸听罢,已从紧张中回复过来,喜悦道:“属下真未想到祁护法功力这般高强,不知何时能结果了二人?” 此际,便听斗场中传来祁刚说话声:“两位盟主,此时你二人怎地一句不言,是否等那手下群起而攻!” 战天宇二人哪里能开口,双环刀已显得零散,柳恨天双掌亦渐渐失去威力,二人正自苦苦挣扎,面色赤红,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仍是苦苦支撑。 此刻,三人已拼斗一百余招,战天宇。柳恨天二人实已到了山穷水尽,油尽灯枯之境。祁刚边打边观瞧四周,见中原武林盟之人正慢慢向院内退去,心想:形势紧迫,切不可缠战! 祁刚思虑甫毕,忽地,祁刚身形倏然飘起,在双环刀刀影转滞的刹那,躲过柳恨天密密麻麻的摘星掌影,在快得不能再快的瞬间,白龙刀已倏地发出一声嘶鸣,顿时,白龙刀仿若飞龙,寒光骤闪,瞬间分化成万千流芒,宛如来自天外,将战天宇和柳恨天罩在光雨之中! 此招乃是祁刚白龙刀法中极具威力的“长龙在天!”战天宇及柳恨天乍见此招,顿感目眩神迷,心神大骇,战天宇拼劲全力,“双环刀”奋力挽起层层刀影,急挥击出。场中劲风呼啸,三人身形恍似流电,疾速飘飞。 猛听得“哧”地一声轻响,血光迸现,战天宇虽是将双环刀发挥到极致,仍是无法阻挡那笼罩天地的一招“长龙在天”,右肋已被“白龙刀”划出二道长约一尺左右。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水如泉! 战天宇疼得大叫一声,忍着剧痛,迅疾腾挪,双目已现出狰狞的血色,刀芒突地大盛,点点冷电也似的寒光如同闪耀的鬼火,迅疾无双地飞洒而来。 柳恨天亦在同时揉身挥掌,劲风锐啸,二人几乎在同时,同时发难,已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就在二人将要靠近祁刚之际,柳恨天在挥动掌的同时,抖手打出一把暗器,暗器甫出,便已响起咝咝锐啸,笼罩住祁刚身形,烈阳门人看得已大惊出声。 祁刚冷哼一声,手中刀芒乍起,片片刀芒如光墙,祁刚出手之快,反应之迅速已是匪夷所思,但见火星迸飞,暗器四溅,在叮当的脆响中,柳恨天打出的暗器被尽数挡落。 而在柳恨天打出暗器的刹那,战天宇舞动双刀电射而至。紧跟着柳恨天舞起摘星手,掌影倏隐倏现,飞旋暴斩。掌影奇异而凌厉,神鬼莫测。祁刚急闪如电,那满天掌影,已在祁刚快速的躲闪中纷纷落空! 祁刚躲过二人急风暴雨的攻击,不由大喝一声,“白龙刀”闪耀的刃芒暴闪而出,映出漫天寒光,光影迸射,寒芒交织,血腥恐怖的“白龙刀”骤然间幻成万千孤光,尖锐而凄厉。 蓦地,两声惨嗥响起,空中霎时飞起一条手臂,两条身躯亦已被震出二三丈远,又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六七步之后,方才拿桩站定。战天宇。柳恨天二人面色苍白,不带一丝血色,眼神迷茫空洞,黯淡晦涩,肌肉扭曲,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在嘘气中口中仍自带出血色的气泡,而二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遍布全身,鲜血狂涌如泉。柳恨天虽将将站起身来,艰难地摇晃了几下,便已颓然倒地。 宁静,死一般的宁静,在场之人无论双方都好似凝固一般。 战天宇。柳恨天相顾看一眼,吐着血水,语音几乎难以听清:“大哥……兄弟恐怕是不行了……”战天宇染满鲜血的面目狠毒而狰狞,咬牙切齿地道:“二弟,大哥便是拼了一死,也要与这烈阳狗贼血战到底,替你报仇雪恨!” 柳恨天气息微弱,吃力地道:“大哥,我……我……我要去了!” “二弟……”战天宇狂吼一声,俯下身去,拉着柳恨天仅存的一只手大吼道:“二弟!大哥对不住你啊,二弟!” 柳恨天又吐了口血沫,四肢一阵抽搐,瞳孔渐渐放大,光彩渐趋黯淡,喉咙咕咕地轻响几声,极其吃力。断断续续地:“大……哥……兄弟……去了!” 说罢,柳恨天双目怒睁,头颅一偏,已然断气。 战天宇忍着剧痛,霍地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祁刚,狠狠地道:“我战天宇,中原武林盟如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祁刚冷笑道:“那你现在便可发狠,更待何时!” 战天宇面目惨厉,手中双刀慢慢抬起,注释祁刚片刻,忽地,身形暴旋,双刀疾闪,向祁刚扑来。但其身形将将到达祁刚身前丈远距离之际,却趁着刀光迷蒙之际,忽地一个倒旋,身形疾掠,倒飞而回,迅疾向院中逸去。 祁刚万没料到战天宇会如此做,抛下几十名手下,自己逃遁。不由心中大怒,猛地将手一挥,狂喝一声:“杀!” “杀啊!” “火云开天”熊震天一声叱喝,顿时,弓弩机簧啾啾作响,密密麻麻的箭矢闪着晶芒暴雨似地射向中原武林人马。 霎时,凄惨的嚎叫声骤然响起,门前来不及掩躲的中原武林盟人马,纷纷中箭倒地,不停地翻滚,其余之人已惨呼着向府衙内逃遁。 在大门即将关闭的霎那,祁刚掌出如山,轰然巨响中院墙倒塌有三丈多长,但尚未等烈阳勇士踏入院内,如雨般的箭矢铺天盖地自院内射出。烈阳勇士疾速布成藤牌幕墙,砰砰作响中,箭矢已纷纷掉落在地。 随后,成千上万的箭矢,自院前院后向府衙内射去,随即,一声声惨嗥再度响起。 一刻钟后,两组烈阳勇士已分成四组阵队,边挡着箭矢,边向院内步步挺进。府衙院内人影绰绰,穿插跑动,伴随着凄厉的惨嗥,在混乱中阻挡着烈阳勇士的屠杀。 此际,整个府衙内,失去指挥的人马,一阵收缩,一阵攻击,前排的倒下,后排被拥挤着进攻。血在飞溅,肢体在抛飞,可怜中原武林盟人马,在训练有素的烈阳战队中,一片片地倒下。 熊震天挥舞着巨斧,横劈竖砍,斧影纷飞。忽地,只见四个功力高强的白衣人如飞赶来,四柄明晃晃的长刀,向熊震天猛然袭到。熊震天返身便与四人厮杀在一处。袁啸疾速奔行而来,接过一名白衣人便战在一起,而另一个白衣人刚刚转动身形,便被一组烈阳阵队围困在阵中。 密密匝匝的中原武林盟人马,渐渐向后退去,尽管人数众多,但在疾旋如电的烈阳阵队面前,却如腐草败革,在阵队刀芒的疾速旋转中,不时地自阵中发出数声火铳的轰然巨响,铁砂碎屑铺天盖地,武林盟人马一片片倒下,纷纷躺在血泊之中。 渐渐地,府衙两侧院墙,不知何时已整齐地又现出一排排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那些向外攀跃奔逃的中原武林盟人马,在如雨的弓弩声中纷纷摔落在院墙内外。 院内,飞旋着的烈阳阵队四处奔袭,在血雨中追杀着到处奔掠的武林盟人马,人人悍勇无比。院内。院外,人影闪晃,奔掠追逐,刃光映着血影,血水飞溅,怒吼声,金铁交鸣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残酷卓绝。 此际,院内低洼处,已积满了血水,白墙已被鲜血染红。祁刚早已脱离烈阳阵队,清瘦颀长的身影在院内往来穿梭,一路急行,一路血雨。 熊震天此际已将一名白衣人劈成两半,而与袁啸缠斗的白衣人却是闪转腾挪飘忽不定,堪堪打成平手。而被烈阳阵围困的白衣人早已不见了身影,有的只是零散的碎肉。 熊震天巨斧挥舞如风,嘴唇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见你功力高强,实不忍痛下狠手,但念及烈阳生死,便成全你吧!”说罢,手上一紧,厉吼一声,一个旋身,巨斧带起狂飙,冷森森的寒光层层叠叠,熊震天已使出近日方才在楚天指点下参悟出的“飞旋十八斩”。 第187章 飞旋十八斩甫一使出,立现狠辣,如风卷云涌,江河决堤,强猛至极。白衣人久战之下,早已力疲气浮,连连后退,拚命招架,喘息粗重,汗如雨下! 熊震天却有所不知,这四名白衣人乃是中原武林盟的四大护法,功力均属不凡,如非熊震天得楚天打通任督二脉,真力骤然提高,却恐非白衣人对手。另一边,袁啸与白衣人正斗得难解难分,看情形一时半刻亦难以分出胜负。 熊震天开始尚陶醉在“飞旋十八斩”的神妙之中,猛地一瞥之中,顿时收起喜悦之心,吐气开声一声大喝,顿将四周之人震得耳鼓发麻,巨斧飞舞,锐气横溢,带着一溜慑人的劲风突入白衣人刀风之中,而白衣人刀势落空,身形哪还及回撤,狂吼一声,不退反进,连人带刀扑向熊震天。 熊震天身形稍斜,疾旋两尺,但巨斧却未随着身形收回,仍是旋飞如电,只见青汪汪的寒光一闪,锋利的斧刃,已扫进白衣人的大腿中,只听“咔嚓”一声,白衣人发出一声惨叫,双腿已被生生削断! 与袁啸拼斗的另一个白衣人乍听惨叫,分神之际,刀势一迟,便见一溜寒光,猝然飞至,尚不及躲避,便“嚓”地一响,刀芒已穿过白衣人胸膛,待到刀身离体,白衣人仍被长刀冲力,撞出五六步,方仰头扑地,一命呜呼,寂然不动! 就在院内惨烈杀伐呈现焦灼之际,便自院墙两侧唰唰地涌进一百余名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在数声火铳震天动地的鸣响及弓弩慑人的锐啸声中,新增的已分成四组的烈阳阵队疾速向院内中心掩杀而来。 顿时,整个府衙院内,喊杀震天,叱喝声。怒吼声。惨呼声响成一片,血水横流,真如人间地狱,凄惨绝伦。 此际,祁刚握着白龙刀,站在墙头,神色平静,凝神盯着这场凄惨的杀戮,冷然无情。两百多名烈阳勇士已倒下了二三十人,俱都是伤在流矢下。一个勇士倒下,另一个勇士立时补充进阵队,勇往直前,前赴后继。 又过了一个时辰,中原武林盟人马已只剩下不足二百人,仍自苦苦挣扎拼斗,祁刚眼见大势已定,目光流转,在人群中找寻着目标。 蓦然,在西墙下的死尸中一黑色劲装的身形缓缓向墙根爬去。祁刚犀利的眼神仅仅盯住黑衣人。 须臾,祁刚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悄然飘动身形,瞬间,便已站在院墙之上,双目看着仍匍匐爬行的黑衣人,手中的白龙刀已泛着冷森森的寒气,静静地等待着。 惨烈的杀戮持续一刻钟后。 院内的中原武林盟人马已不足百十余人,双方仍是血战不休!余下之人在渐渐围成铁桶似的阵队中穿行奔掠。长刀挥舞,狂猛砍杀,刀光霍霍,热血喷溅,断肢飞抛,头颅滚落,垂死的哀嚎,带着血雨,场面悚目惊心。 黑衣人慢慢爬到墙根,侧头看向院内,眼中露出一丝奸猾的笑意,猛然站起身来,一个旋身,便要跃上墙头。蓦地,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寒光闪闪。沾满鲜血的长刀。 “战盟主怎地不顾手下,便要自顾溜走吗?”一丝冷冷的言语出自青袍人之口,战天宇心神巨震,看着昂然屹立墙头的祁刚,已是心胆俱裂,魂飞天外。 祁刚飘落身形,缓缓地走向战天宇,在两丈多远处停下,祁刚镇定地将手中“白龙刀”往背一靠,神态悠然地看着浑身鲜血的战天宇,笑道:“战盟主,而今尚有何话说,我等已仁至义尽,独你不肯罢手言和,累及数百手下枉送性命,又于此际不顾弟兄生死,当真是猪狗不如!” 战天宇手握双刀,身躯轻轻颤抖,明知今日不能善了,亦已在片刻之间定下心神,一双充血的眼睛,满含怨毒,狠戾道:“你这朝廷鹰犬。烈阳走狗,荼毒武林,整个江湖必不容你!” “哈哈!”祁刚大笑一声:“中原武林盟已荼毒天下数十年,祁某只是替天行道而已,至于江湖容不容我祁某,那是后话,而今之事,你又将何往,哈哈!” 战天宇恨声道:“姓祁的,你原枉自称作白道人物,而今已是三姓家奴,尚言替天行道,我便是道,江湖就是道,凭你一个烈阳门便能与天下为敌,真是自不量力,战某虽死,但做厉鬼亦要将你等烈阳余孽斩尽杀绝!” 说罢,战天宇狂吼一声,双环刀已携着万钧雷霆向祁刚袭到,虽是战天宇早已受到重创,但于此生死存亡之际,奋力鼓起余勇,刀势既快又狠,十分凌厉。如离弦之矢,暴射而至。 祁刚冷笑一声,身形疾退,而在疾退之际,白龙刀已在身形闪晃间荡出片片寒芒,身形电闪,出手便是白龙刀法中最具威力的“白龙有悔”,只见白光霍霍,强劲的刀气飞旋激荡,甫一照面,便已将战天宇逼得连连后退。 祁刚边打边揶揄道:“战盟主是否日日养尊处优,功力是否已经退化,怎地这般无用?” 听着祁刚的讽刺,战天宇目眦尽裂,怒吼连连,一双环眼巨目已睁得如铜铃。鹰鼻喘息。阔口开阖,强力支撑。在祁刚凌厉诡异的刀光中已是捉襟见肘,气喘如牛,而身上又已在片刻之间被刀锋划出几条血口,汩汩地冒着鲜血。 而院内中原武林盟喽啰已渐渐被逼向操场中心,剩下几十余名的喽啰遭受着近一百六七十个烈阳勇士的围攻,包围圈逐渐在缩小,四组烈阳勇士,阵形旋转如风,阵队边缘带着长刀的光幕,触之立亡,碰之即死。烈阳勇士,强悍绝伦,身形矫健,猛力斩杀着犹自顽抗的敌人。 烈阳勇士正自挥汗如雨,狂猛斩杀之时,一声凄绝悲凉的惨嚎,蓦然传至草场。此际,战天宇已被祁刚突然使出的掌力震上半空,而身子犹自在空中飘荡的瞬间,便自身下涌起层层寒光。 战天宇已无能为力躲避那绵密如雨丝的强悍刀气,下意识地挥挥双环刀,便忽然感到身体已轻飘飘的有如无物,在莫名的惊惧中,眼中便已看到了自己飘飞的双腿。双手,在合上眼睛的霎那,狂喷着最后一口血水,睁着眼睛的头颅迅疾射向远处。战天宇,这雄霸一方的中原武林盟主已带着迷茫的灵魂飘向极乐。 中原武林盟人马,好似已听惯了盟主的喊叫,那死亡的呼喊穿进了每个人的耳际与心神之中,随即,这些仅存的人马,身形慢了,光芒少了,而多的是喷洒的血雨,是抛得更高的碎肉残肢。 叱喝声。惨叫声。怒吼声响成一片,殷红的鲜血四散喷溅,兵刃抛掷,尸体抽搐,转瞬间,这几十个武林盟残余便又倒下二十几个。祁刚见此,高声喝道:“弟兄们,速战速决!” 祁刚话音刚落,场中突地喊杀震天,烈阳勇士有如猛虎出柙,刀光顿时大盛,兵刃齐挥,一片片血雨碎肉腾空飘起。终于,喊杀声渐渐不闻,直至毫无声息,仅极其偶尔的传来一两声临死前的呻吟。 熊震天与袁啸跑来,二人浑身是血,不知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身流出的血水,正嘀嗒嘀嗒地掉落地面。 “你二人可是受伤?” 熊震天一挺满身血污的虎躯,慨然道:“禀护法,仅有几处皮肉伤,不碍事!” “你二人速速清理现场,查点人马,搜索房舍,重物尽皆留下,银票尽数带走!”祁刚冷静地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二人说罢,急速而去。 南阳府衙。 院内院外,满是破碎的尸体,兵刃杂乱地横插竖卧一地。倒在血泊中的尸骸沾满血水,已与大地粘连在一起。近八百中原武林盟人马已尽数死去,仅有三四十具尸首尚能看出人形,其余之人均已身首异处,零碎不堪。 血腥的场景凄惨得不能再凄惨,这些人甚至连死去都不明了为何而死去,或许仅仅是因为几句忠义之语,又或许是强悍的好勇斗狠之心,更或许是身不由己。 江湖。血腥。欺诈。死亡紧紧连接在一起,自古而今,千百年来,千万条生命在人类不断的征战杀伐中,一个个死去。人们掠夺。欺诈着同类,亦掠夺着自己,更无休止地掠夺着自然,最终却带着虚无一命呜呼,魂归地府。 庆阳地界。 司徒艳面色平静地走在满是沙尘的山路。身后紧随着华玲玲,离开兴隆山已几个时辰。 华玲玲低着头,面上浮现无尽悲戚。娇躯仍不时地颤抖,跟在司徒艳身旁亦步亦趋。茫然地走着。 “老九怎么了,是否还在回想那惨烈的血腥?” 华玲玲面色有些青白,细声道:“太惨了,几乎无一个完整的尸身,自小到大,妹妹连死人都极少见到,却在此地冷丁见到三百多具支离破碎的尸首,小妹的心都快迸出心窝!” 司徒艳拉过华玲玲:“再过两次你便不再如此悲戚伤感,任是心狠手辣,乍见如此惨景,亦要惶恐惊惧,既有心底的恐惧,又有本能的怜悯。妹妹只当这些人便是这山中的林木野草,一岁一枯荣。这些默默无闻的山林树木,自然万物都在自行生生灭灭,只是不与我等言语,但万物亦同我等一样俱是芸芸众生。” 司徒艳看着满天的黄尘,又道:“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按终极说来,人并不大,只是人类神志欲望的膨胀将自己变得目空一切,但任是谁亦无法与时空争锋。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想来,天下间又有几人乃真正的无私呢,唉!” “大姐,妹妹时常听闻爷爷诵咏这些言语,却不明其意,见大姐如此镇静,是否已看破红尘,洞明世事?” “呵呵,大姐如像妹妹说得那般,便早已心如止水,无甚感伤了!” 华玲玲幽幽道:“妹妹初次见到大姐出手是那般狠辣,掌指齐出,血水迸溅,姐姐那般柔弱的手,怎地杀起人来是如此残酷!” 第188章 司徒艳敛起笑容,平静地道:“非是大姐狠辣,老虎寨啸聚山林,为祸一方,在老虎寨附近的几日中,我等可曾见到黎民百姓?奸淫烧杀。残暴凶狠之传闻不绝于耳,即使不为替天行道,亦要为百姓讨个公道,只恨未亲手杀了胡霸天那狗贼!一个不小心又让那小旋风甘塘走脱,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其擒到斩杀,这狗贼身形怎地那般快捷!” 华玲玲听罢,心中亦宽敞不少,面上少了悲戚,道:“小妹原自顽皮任性,却未见过如此厮杀,心中自今还在蹦蹦乱跳!” 司徒艳拍了下华玲玲,笑道:“未出庄时,大姐不让你跟随,你偏偏要来。而今见到血腥又是这般模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妹妹在庄中太过憋闷,小爷爷又不在,妹妹实在呆不下去!” “呵呵。”司徒艳笑笑,捉狎道:“当初定下让大姐到庆阳,老爷并未允你一同跟随,只是大姐禁不住软磨硬泡才带你出来。待回返山庄见到老爷,大姐一并说与老爷听,呵呵,却不知老爷能否再给你些甜头!” 华玲玲一听,忙道:“我的好姐姐,万万不可说与老爷听!” “那是为何?” 华玲玲一扭身子:“不可便是不可,没有何事!” 司徒艳笑道:“是否老爷曾经给你些甜头过头了,妹妹不便享受,才这般推却,是也不是?” 华玲玲见司徒艳如此说,不由垂下头,表情伤感,慢悠悠道:“不怕姐姐笑话,大姐口中的甜头哪是那般容易享受的,可恨小爷爷给妹妹施用那什么分筋错脉手法,哪里是人所能忍受的,至今想起来妹妹仍是浑身颤抖,万分可怕!” 司徒艳道:“那妹妹是被老爷的酷刑吓得怕了,方才不情愿地跟随老爷的了?” 华玲玲娇羞地看一眼司徒艳,道:“妹妹说不上是何缘故,想起小爷爷手段便怕,不见小爷爷便想!” “呵呵。”司徒艳神秘道:“妹妹现在已与老爷欢爱多次,是否离不开那销魂蚀骨的舒适了?” “去!”华玲玲挥起粉拳打了司徒艳一下,羞道:“大姐是否也是喜欢销魂蚀骨,不然,姐姐哪能说出那种感受呢!” “咯咯!”司徒艳爽脆笑几声:“妹妹自管想去,姐姐不便回答!”说罢,转向身后开口道:“戚成!” 戚成快步跑来,忙道:“属下在!” “此地是何所在,离川境尚有多远?” “禀告总使,我等仍在甘境,离川地尚有一百余里!” “命令烈阳人马,一旦进入川境,分散而行。分批次掩护行进,勿要暴露行藏。”司徒艳道。 “是,总使,属下这便传令下去!”戚成如飞向后跑去。 天幻宫。 “什么!中原武林盟及老虎寨被灭?”司徒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廖青云忙道:“宫主,此事千真万确,两处人马在一夜之间被斩杀殆尽,共死去一千余人!” “定是那烈阳门所为了?” “不错,长刀藤牌。火红战袍!” 司徒宏沉吟道:“烈阳门分袭两处,尽皆斩杀两个门派,其实力不容小视,即使我宫如欲袭杀这两处人马亦要有不小折损,不知烈阳门所去多少人马?” “宫主,两处人马仅仅有十数人逃出,袭击武林盟及老虎寨的人马只各有二百余人!” “什么!仅仅二百余人便能斩杀近八百余众的武林盟?”司徒宏听罢,不由大惊。 “是的,相对比较烈阳门所去人马少些,不过烈阳乾坤阵队确是异常强悍,比之祁连派五行八卦北斗阵尚要高出甚多!” 司徒宏听罢,眼睛不停旋转,那仙风道骨的面上已无一丝人色,眼中充满暴戾之气,看之令人心悸。 廖青云从未见过司徒宏如此神情,乍然见到,不由噤若寒蝉。此际,便见副宫主雷震天与万啸天急急到来,见司徒宏神情,不由道:“大哥,何事如此?” 司徒宏看一眼二人,沉吟半天方道:“两位兄弟,中原武林盟及老虎寨被灭,死去一千余人!” 雷震天与万啸天齐齐一惊,雷震天忙道:“想来又是那烈阳门所为了!” “正是!” 司徒宏刚刚说罢,便见廖青云又道:“宫主,尚有一事未曾言明,我宫在扬州四处堂口,计一百五六十人亦在三月初三之夜俱都被杀?” “什么?我宫人马也同时被杀?”司徒宏一听更是震骇莫名,转而已气得面色铁青。 廖青云道:“不但我宫人马被杀,凡是参与范家庄武林大会的庄派在扬州公开设立的堂口尽皆遭到杀戮,其中,中原武林盟一处堂口三十余人;范家庄三处堂口一百余人;北武林盟一处堂口四十余人;望水寨一处堂口三十余人;黑风寨一处堂口二十余人;郑家庄。逍遥庄各两处秘密堂口二百余人;甚至少林。武当。华山。点苍。昆仑以及其他门派馆驿计一百余人,总计五百余人在两日内尽皆被屠杀!只是沧州吴门。岭南派。中州镖行等几个小门派在扬州小堂口未遭杀戮。” “楚天小贼!仅凭一己之力便欲与天下为敌,想我宫数千人马,岂会怕了烈阳门不成!老夫誓要剿灭这帮烈阳余孽!”司徒宏已怒不可遏,须发皆张。 转头对雷震天道:“那范不凡阉狗有何动静?” “尚没有消息传来,大哥,兄弟估计那范不凡亦不会安坐,必会遣人前来同我宫商议联合围剿烈阳之事!” 司徒宏只静静地听着,面上已无一丝表情,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不知想着何事。良久,方狠狠地道:“雷兄弟,如范家庄来人便告知他即刻回返范家庄,各大门派仍居京师人马,齐聚一处,切不可分散行事。另外嘱托范家庄与追魂堂所剩人马与杀手堂尽速搜寻烈阳门余孽,如其分散,我等亦可仿效烈阳门之策,逐个击破!” 稍顿,又道:“我宫可派出两堂人马,由魏环与萧易率领分路秘密赶赴京师,再调集两堂人马驻扎荆湘之地,以策应各地,各地堂口只留一半人马,其余尽数收缩在南康。赣州等地按兵不动,只待京师范家庄与烈阳门缠斗后,整合各庄派,派人鼓动少林与武当等几大派步步进逼。” 雷震天手捻长髯,道:“宫主此计甚妙,即可保全我宫,又可以范家庄为前锋,待双方拼得两败俱伤,我宫再以逸待劳,收拾河山,坐享其成,一统江湖!” 柳家庄。 柳邙坐立不安,不住地站起坐下,在大厅中来回踱着。 孙元坤看着焦灼不安的柳邙,想开口又不知如何出口,只是不时地望着厅外,等待柳虹飞。 柳邙一屁股坐下,不安地道:“元坤,适才管家柳长风所言不知是真是假,如所有讯息为真,那天下便即将大乱!” “庄主,天下早已大乱,我庄适逢乱世,保持现有状态,既可退又可进,不必为江湖大乱担忧!”孙元坤道。 柳邙叹息一声道:“唉!话虽如此,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庄将如何应对呢,又将以何立足?” 孙元坤道:“现江湖传言甚多,但均认为我庄与烈阳门有甚多关系,已实难脱了干系。目下,我庄与其白白背个骂名,不如暗中协助,或可真能打出一片天地!” 柳邙忽道:“元坤,狄龙。熊震天与袁啸可曾回返?” “庄主,只袁啸于昨日回返,狄龙与熊震天并未回返山庄,不知何故?”孙元坤道。 “哦,这烈阳乾坤迷魂阵确是厉害非常,仅四组人马便已将中原武林盟近八百余人尽数屠杀,当真是骇人听闻!不知我庄编入的两组人马实力如何?” “庄主,实力上虽有些许不足,但已颇具实力,一般门派前来,当能应付过来。经过上此围剿祁连与追魂堂人马后,大浪淘沙,余下之人俱是强悍之人,实力有极大增强,只差磨合,再过些时日必有大用!” 正说着,便见柳虹飞与管家柳长风进来。 “孩儿给爹爹请安!”柳虹飞忙道。 “虹飞,扬州形势如何?” “爹爹,自几日前狄龙率两组人马袭杀各大庄派堂口至今,扬州城内宵小遁迹,一片安宁,自昨日起,有不少人物传讯来,欲与我庄商讨接手生意,不知爹爹有何打算!” 柳邙道:“长风,你看如何处之?” “庄主,血腥刚刚过去,如我庄乍然接手,恐引起江湖武林猜忌与仇视,我想,不若等些时日再做计较!” 柳邙手捻胡须,笑道:“长风说得不错,此乃万全之策,进退自如!”转向柳虹飞道:“不知狄龙与熊震天为何没有回转山庄?” “爹爹,狄龙与熊震天各领一组人马取道豫境奔京师而去,临行之际狄龙言说让我庄等候信息,说是楚天之意。并言说另有两组人马俱向京师而去,孩儿猜想,许是楚天欲去围杀范家庄!” 柳邙道:“范家庄人马数千,且有各门派人马聚集京师,如何能应付,岂不是自寻死路?” “爹爹,狄龙曾言,我庄有四组人马,淡云庄亦有四组烈阳人马,其本庄现有六组人马。其另外往京师而去的人马,孩儿估计当是淡云庄中所藏人马,并非是鬼庄本部人马,但只四组人马前往京师,孩儿亦不知何故!” 柳邙道:“据如烟言说,沈寒冰学究天人,日日精研阵法武功,运筹帷幄,睥睨天下,欲争霸江湖,唉!大战之日为其不远!” 紫薇山。 楚天听着古垣所报几处战况,不由一阵欣喜。随即沉吟道:“古垣,天幻宫人马真的分两路前往京师?” 第189章 “是的,门主!”古垣忙道。 “天幻宫人马取道何处?” 古垣道:“门主,据属下探查,天幻宫两路人马计一千五百余人,分别由两护法魏环与萧易率领,魏环取道荆湘,现离紫薇山仅三百余里;另一路人马由萧易率领取道安庆。豫境而去,分路赶赴京师。” 楚天沉思,面泛一丝笑意,道:“看来司徒宏当真欲与我烈阳门相争了,我本不欲妄起事端,但目下却已不能不为!也罢,请大姐原宥弟弟吧!” 转头对唐梦晗道:“老十,不知迷魂烟雾弹做成几何,能否用得上?” 唐梦晗道:“此迷魂烟雾弹乃是我唐门祖上研制,只有几颗。我亦是在爹爹手稿中看得大概,虽是爹爹讲解几句,但仍是不好确定,不知威力如何。只因此烟雾弹太过很狠辣,门中至今尚未用过!” “效果如何?” “据秘籍记载,此烟雾弹一旦人马吸入口中,便立时失却神志,狂舞不止,直至精疲力竭,虚脱而亡!” 说罢,唐梦晗接着道:“此物只可在上风处施用,如处在下风处,定要掩住口鼻,迅速撤离!” “老十,此物在江湖上是否有谁知晓?”楚天问道。 “此物是唐门应付不测之用,乃是庄中极其隐秘之事,门中只家父与我几个兄妹知晓!且制作起来极是不易,几位兄弟日夜赶工,至今方才做成二十余颗。” 楚天面含笑意,道:“此物尽管狠辣,但与那血腥相比,却亦是仁慈得多。藤冉。藤良!” “属下在!”藤冉。藤良忙道。 楚天面色一沉,朗声道:“你二人急速点齐人马,一应物事准备齐全,在荆门峡谷之必经之地埋伏,一组速往出谷口,另三组设在进谷口,待天幻宫人马进入中段,尽力占住上风处,将唐堂主所制迷魂烟雾弹打出,等天幻宫人马大乱疲乏之际趁势袭杀!此谷极便于我烈阳阵势征战,勿要全歼天幻宫人马!” 藤冉。藤良躬身道:“属下谨遵门主令谕!” 楚天又道:“待你二人袭杀完毕,其中派两组人马速往安庆尾随另一路天幻宫人马而去,在豫境前后夹击,将其聚歼在半途。我已于几日前告知狄龙与祁护法,命其二人在豫境等候!尹堂主。慕容堂主率另外两组原路回返,并于途中剿杀各地在荆湘的堂口,急速回返此处,以应对不测!” 楚天转向如雪与慕容馥道:“你二人随藤冉。藤良行事,事毕,速速回返此处,我与老十先行跟随另一路天幻宫人马而去。” 如雪。慕容馥看看楚天,虽是不情愿分离,但形势所迫,只好道:“老爷,此去要多加小心,有何信息我二人定会及时告知老爷!” “老十,你命那制作烟雾弹的几人加速制做,以备应急,天下之势未明,如非用那雷霆手段,我烈阳门必将遭受折损!”说罢,又对如雪与慕容馥道:“那天幻宫人马乃是老大本门人马,但双方争战已没了个人恩怨,你二人不必心存仁厚,当杀则杀,不杀不足以遏制滔天欲火!或许一两战血腥之后,天幻宫能收敛气焰,进而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二女道:“我姐妹记下了,请老爷放心!” “藤冉。藤良,你几人立刻去吧!务要小心行事,多多注意安危!” 藤冉。藤良应了一声,迅速而去。如雪与慕容馥回头看了看楚天,仍是难舍难离。楚天见之,走出洞外,见无人时,搂过二女各自亲了亲,笑道:“你二人自管去吧,过几日便在此处相聚,怎地这般恋恋不舍!” “老爷,我两个舍不得离开,只怕有何不测,便再也见不到老爷了!”慕容馥说罢,眼泪已含在眼圈。如雪亦是略显悲戚,眼睛湿润。 “好了,你二人去时,好生照料自己!待回转此处,老爷再与你等好生欢娱个三日三夜,让你等好好在天上遨游,哈哈!” “去,坏老爷!”二女听罢,擦擦眼泪,不由娇羞起来,又在楚天怀抱温纯一阵,方才不舍地离开楚天,相携而去。 豫境汝宁地界。 商城境内。官道旁,鲁山地势高低起伏,西。南。北三面环山,林木葱郁。一处山坳两旁,祁刚。吴云。狄龙。熊震天所率四组烈阳人马已驻扎在林深处。 四人站在鲁山峰顶,极目远眺,等待探子消息。吴云。狄龙。熊震天三人现下看之已是威风凛凛,得楚天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功力大增,人愈发显得神清气旺,凛凛有股凌绝天地之气势。 狄龙走进祁刚身边道:“祁护法,我等在此截杀天幻宫人马,如其返回逃遁将欲如何?” 祁刚沉吟道:“门主只言明我等全力截杀,并未让我等首尾相顾,定会安排其他人手在后围堵,我等不必担心。门主之意乃是截断天幻宫与京师之联系,分而治之,其后各个歼灭。待此次截杀后,我等分别行事,围剿各庄派在豫境之内的堂口,清除各庄派残余,将其人马压向一地,再围而蚕食,逐一消灭!” “门主之策真是雄才大略,我等万万不及啊!”熊震天慨叹道。 “哈哈哈!”祁刚大笑:“门主武功盖世,智谋过人!而太上门主更是胸罗万象,学究天人,更兼司徒总使从旁协助。调度有方,我烈阳门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吴云道:“各大庄派唯天幻宫与范家庄实力雄厚,武当。少林目下尚未有何明确意图,如其与几大庄派联合,对我烈阳门会是极大威胁!” “门主之所以命我等在此截杀天幻宫人马,非但截断天幻宫与范家庄之联系,亦是阻隔范家庄。少林与天幻宫。武当联系,使其首尾难顾,南北不畅!至于其他若干中小门派,按现下实力,大都无甚威胁。据门主言说,已有几个小门派暗中与烈阳门示好,定是被我等威势所震慑,门主已应允所有示好的门派,一概既往不咎,待天下安定后再做安置!” “不知门主日后将怎生安置这些小门派?”狄龙道。 祁刚一笑,道:“各得其所,共享天下,安居乐业!” 刚说到这,便见一烈阳门人气喘吁吁前来报告:“禀告祁护法,天幻宫人马离此不过二百六十余里,两日后便可到达此处!” “荆湘之地可有动静?”祁刚忙问。 “据探马回报,门主已命其他人马在荆湘之地截杀,因天幻宫另一路人马提前启程,预计明日便会传来讯息!” 在荆门峡谷。 两侧山峦奇崛险峻,乃古之兵家必争之地。前后绵延,一望无际。据传,三国时曹操赤壁兵败,自乌林败走华容道便在此处。 天幻宫七八百名人马沿官道直向荆门峡谷而来,八百多人的队伍,阵容整齐,五十人为一方队,十几个方队步履匆匆,却是井然有序,即使是官兵亦无如此风纪,足见天幻宫人马训练有素。 天幻宫护法“流金锤”魏环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青色劲装,披着紫黑色大氅,配上黑红脸膛及随风飘动的长髯,尤显威猛洒脱,气宇轩昂。 道路愈来愈狭窄,两侧山峰高耸险峻,崖下草木丛丛,一堆堆山石怪异嶙峋,山谷愈来愈静谧。魏环四处打量,心下不由警觉,仔细地看向前后左右。 魏环忍不住问道:“武堂主,此处可是那古时所言曹操所过的华容道?” 那唤作武堂主的本名叫作武崎,乃魏环手下一堂口堂主,此时见魏环相问,忙道:“禀魏护法,此处正是!” 魏环一怔,似感觉不妥,道:“武堂主,此处可曾先来探查,有无异状?” 武堂主道:“禀护法,前几日,属下曾派人到此处仔细探查,并于昨日又前来探查一番,仍是未发现任何异状!” 听罢武崎之语,魏环心中稍安,但仍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从内心里散发着丝丝惶恐,神色愈来愈紧张。连自己都难以相信,几十年都未曾有过此种心悸,太平的日子早将机敏与灵感消耗殆尽。 天幻宫方队,前面是几十匹骏马,蹄声阵阵,有如滚滚雷声,溅起的烟尘,在山谷中飘散,飘荡的旗帜迎风招展。如此出行阵仗,已许久未曾有过,江湖中人如看之,当是尽数躲避。漫说一两个天幻宫人马在江湖中行走,哪个敢不给面子,今日阵势应说是前所未有。 魏环回头看一眼长长的队伍,如此威武的阵势,使其暂时消除了不少惶恐,流金锤挂在前鞍上左右摇摆,闪着乌黑的光芒。 忽地,自路旁草丛扑棱一声飞起褐色的大鸟,嘎嘎叫着直向谷顶上空飞去。魏环没来由地一惊,本能握住流金锤,急速四顾,心中愈来愈感到紧张。原先的平静心态已被近期江湖上的血腥打破,各种血腥杀戮早将孤傲的心弄得心神不定,看着大鸟消失在山谷上空,魏环已将流金锤提在手中,边行边看四周,口中大喝:“武堂主,命令人马迅速离开山谷!” “是,护法,属下立刻去办!” 大队人马过了一处狭窄的地段,前面出现一处开阔地,开阔地尽头仍是一处山口,通过山口已可望见广阔的天际,魏环见之,高声叫道:“加快行进,出谷后歇息!” 天幻宫人马同时吆喝一声,群情激奋,随即加快了脚步,迅速向谷口而去。 众人正在跑动,全然未顾及山谷两侧,而当眼睛余光猛然感觉山谷两侧排列的火红衣衫时,早已惊得颤抖起来。 长刀。火红战袍。藤牌均已出现在山谷两侧。 “啊,烈阳门!” “血魔!” 天幻宫人马中不知受了何种惊吓,烈阳门阵队已成了血魔,这是死亡的代名词,有烈阳门火红的战袍,便会有无端的血腥。几起血腥的杀戮,已将整个江湖惊得谣言四起,言血魔者有之,说魔门有之,更直接的便说成是“死神”,楚天杀人的手段太过可怕,而烈阳乾坤迷魂阵更是被传得血腥异常,犹胜杀神几分,但却无人分清杀神与死神有何区别。 第190章 魏环犹自惊异中,便听山腰上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弓弩响声,满天箭矢如雨而下。待哀嚎声起,却自天幻宫人马之中忽地响起数声爆响,顿时黄烟弥漫,辛辣难闻。 魏环心下顿时大骇,急忙高声呼喊:“弟兄们,向谷口冲!”魏环边喊边向谷口冲去,尚未等魏环冲出几步之遥,便猛地听闻身后响起一声声凄惨的嚎叫,魏环大惊,不由回头看去,只见一百几十个天幻宫人马,此际已是狂挥乱舞,见人便杀,在队伍中冲杀开来,整齐的方队早被丧失神志的本方人马冲击得四散逃避,人喊马嘶,惨叫悲鸣,一时响彻山谷。 而那黄色的烟尘迅疾向周围蔓延飘去,神志迷幻的人马愈来愈多。那些未曾迷乱的人马,先时尚躲避着那些疯狂的人群,但在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情形下,返身杀将起来,顿时兵刃撞击声,惨呼声,怒喝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那些神志迷乱之人状若疯虎,悍不畏死,刀刀致命,剑剑封喉,血水四溅着,一具具尸身倒下,仿若杀戮场。 而山谷两侧箭雨阵阵,倾泻而下,可叹天幻宫人马,不到半个时辰,便已伤亡近半。 魏环早早便看出那黄色的烟尘蹊跷,大声狂呼着让众人躲避,但众人哪里能够躲避过去,来自同伴的杀戮早将心神惊得魂不附体,顾不得身后的追杀,齐齐向山谷两头出口奔去。 而当众人将将奔到出口几十丈远近之际,自山谷两侧唰唰地涌出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一柄柄明晃晃的长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森冷的寒气,那些急速跑来的天幻宫人马乍看这阵势,又折返而回,但不久便发现,谷口两端俱都被烈阳人马堵住。 天幻宫人马在一个时辰之中,只剩下不足三百余人。满地的尸体惨不忍睹,大半是被同伴所杀,那些迷乱的人马不是被杀,便是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口中血水白沫向外冒着,进气少出气多,显然是挨不过一刻半刻的。 魏环臂上中了一箭,殷红的血水透过衣衫向外流着,看着满地的尸首,好似听闻着宫主所叙述的。当年紫薇山巅血流成河的杀戮,以及中原武林盟近八百人被惨烈杀戮的场景,他万万想不到刚刚过去的血腥转瞬便来到自己面前。 他面前横亘着排排红衫猎猎的烈阳勇士及一双美艳绝伦的女子,不用问,当是烈阳门中美女中的两位,而魏环却从未见过那些栖身烈阳门中被武林江湖描绘成仙女般美艳的众女。 而此际,面对美绝天下的丽人,那眼中丝毫不见一丝怜悯。传闻中,几个美女俱是功力超凡,深不可测。魏环的一颗心早已变得冰冷,但心底的不屈之气慢慢升腾,血腥已将心中的勇气唤起,眼中渐渐变得惨厉,狠声道:“魏某面前的女子,是烈阳余孽中的哪两位,报上你两贱人的名号!” 如雪本是平静的面色忽地泛起一丝寒冷,不由冷冷道:“在天幻宫看来,凡事与你等相左之人便都可称作贱人,天下岂有道理可讲,既然魏护法相问,面对将死之人本堂主亦不便隐瞒,本堂主江湖人送名号小仙魔女,这位便是玉女鬼影,你可听清?” 魏环听罢,心已凉了半截,据传,这二女功力非比等闲,尤其是小仙魔女尹如雪几与两位副宫主不稍多让。唉!魏环不由内里长叹一声,开口道:“你两个贱人,不思嫁入良家,却与楚天小贼厮混一处,你这贱人,今日,魏某成全你等吧!” 慕容馥始终未开口,见魏环一口一个贱人地叫着,面上早已泛起一层寒霜,早先尚自念及大姐乃是出自天幻宫,而今,早将一丝顾虑打消,娇喝一声:“你这匹夫,天幻宫素来与我烈阳门无甚嫌隙,却不时地趁机围杀我烈阳门人,而今竟还在大言不惭,实属该死!老四,不用与其多言,杀了便是!” 如雪嫣然一笑,柔声道:“老五言之有理,看来老爷确是看透江湖众人的嘴脸,几大庄派及若干门派往往以名门正派自居,视天下如粪土,非是一两人如此,而是门派使然,武林使然,江湖使然!我原先尚不十分明了,今日一看,确是明晰老爷之狠辣心性所为何来,不杀不足以告慰天下,任何怜悯都将是对伪道德。伪正道的姑息,亦是对良善之人的亵渎与侵害!” 如雪愈说心中愈气闷难当,与慕容馥对视一眼,娇面一沉,高声娇喝:“众位兄弟,杀!”杀字出口,身体已化作一缕轻烟袭向魏环。 背后的烈阳阵队,听到如雪喊声,已旋风般地卷向天幻宫人马,两组在前,预备之人在后组成一队,截杀漏网之人,步步为营,向谷内挤压进去。 小仙魔女之名号在江湖中已不输于任何一派掌门,非但酒量超人,功力亦是如日中天,天幻宫人马乍见如雪如鬼魅般的身形,尚自惊骇,而慕容馥同样迅捷的身影瞬间便到了眼前。 于是,不待惊恐之念转换,人群中便已响起几声惨嗥,当空的阳光,火红的战袍,雪亮的长刀,光华倏闪,恍如狂风暴雨般,猝然将数十天幻宫人马手罩在其中。 如雪与慕容馥出手迅疾,几乎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身影飘忽,如淡淡的流光,闪电般伸缩,穿梭在天幻宫人马之中,楚天悉心传授的穿心指。搜魂手掌起头断,指出血流。 魏环与六七个功力高强之人紧紧围追如雪与慕容馥,但任是如何追击都无法追及二女身边,二女稍粘即走,循着烈阳阵队,快速向天幻宫人马聚集处掩杀。 血在流淌,身躯一个个倒下。二女身形迅捷而轻灵,运起清虚幻渺身法,运指如飞,在魏环与及大高手急攻猛追中,如水中游鱼般飘忽不定。 一声惨嗥响起,其中一高手在烈阳阵队势如撼岳的刀气中被搅成碎肉。如雪与慕容馥见情势大定,返身杀向魏环与六个高手。 二女不知,此六人乃是魏环手下八大堂口的堂主,各个均是独挡一面的好手,功力不凡,如放在其他门派,俱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任是其中之一,寻常之人亦无胆招惹,又何况是六七人连手而攻。顿时,二女便与几人战在一处,但见掌影如山,巨浪排空,罡风有如狂飙,沙飞石走,劲气锐啸。 二女先时各自抗击着七人的攻击,魏环已使出十分功力,目光如炬,瞳孔怒张,流金锤旋起道道金黄色的流光,倏闪倏灭。 二女娇喝一声,身形奇妙绝伦,倏然飘出寻丈,如雪看似轻柔的嫩手已化成索命的利刃,掌立如刀,猛然袭向武崎颈项,同时,慕容馥双手十指疾弹,缕缕指风携着锐啸分别击向围攻如雪的魏环。 在慕容馥指风射出之瞬间,如雪移形。出掌。快得几乎是肉眼难辨,动作在瞬息间一气呵成,只听一声惨嗥刚刚响起,便已戛然而止,只见武崎的头颅凌空飞起,颈项喷洒着血箭,向几人撞去,天幻宫余下的五名高手,不约而同地边躲过疾飞而至的尸体,边又迅捷地围攻而至。 二女愈打愈精神,好似多日积攒的阳气在拼斗中渐渐融化在身体中,神清气爽,真气好似空泛,却又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二女寻隙对视一眼,娇面泛起层层荧光,在生死之际,娇声喝了一声:“天幻宫的朋友,快些拿出真功夫,省得各个要奔赴黄泉,盛名之下,难道只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三脚猫武功吗!” 魏环气得双眼圆睁,怒骂一声:“贱人休得猖狂,看锤!” 二女身化轻烟,闪身避过流金锤,如雪硬生生地拍出两掌,将另外四人阻得一阻,慕容馥哪会错过如此良机,身形已如鬼魅似的,穿心指倏然自掌中射出,同时,双掌自上下左右,真假难辨的角度幻化成无数掌影,骤然划出,奇快无比,迅疾绝伦,此正是楚天武功中最具威力的四大涅槃手之一:“指掌离魂”! 此招甫出,便听数声扑扑的洞穿身体响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凄惨的嚎叫与飘洒的血雨,天幻宫又一堂主魂归地府。 二女此进彼退,招招杀手,式式夺魂,几人渐渐难以招架,只觉片片纤柔的掌影,密密匝匝,层层叠叠,劲力无伦的掌风令几人愈来愈捉襟见肘,手忙脚乱。 慌乱间,又一堂主带着一溜飘洒的血雨,飞扑三丈之外。魏环一个斜身,抖手间已将流金锤舞成一团金光,在粗重的喘息声中,拼尽全力死命攻击,却仍是无济于事。 魏环眼见又一堂主头飞臂断,已是双目充血,赤红骇人,憔悴的面上煞气突现,身躯如陀螺暴转急旋,憋着一口气,不顾一切地向二女攻来。二女心中好似心有灵犀,身形旋荡间,双双飘出战圈,略一对视,如雪道:“老五,时辰不早,该是收手之时了!” 言罢,身形倏晃,已比适才快了甚多,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已拍出四十八掌之多,向魏环疾袭而至。 魏环心中大是不解,二女适才身形虽是迅疾无比,但尚能看清方位,而此际再看,已极难看清身影,就觉得二女像是幽灵,飘飞在几人身体左右。 一声惨嗥响起,又一天幻宫的堂主命断当场,此际,魏环已不做他想,当二女身影疾速变换之际,魏环似乎已觉出今日之战将是自己今生今世最后的一场激斗,尽管身上已被穿心指刺出几个血洞,仍自咬牙坚持着。挥舞着。 砰砰两声,空中又划出两蓬血雨,最后的两个手下已撇开人世,而在两声惨嗥沉寂之后,整个山谷便只有魏环一个人在死命挣扎,身形已变得缓慢之极,血水已染红了身躯,却仍在尽力挥舞着流金锤。 蓦然。 一声叹息响自身后,魏环惊异之际,便觉肩井穴一麻,当啷一声,流金锤已掉落在地。魏环双目怒睁,面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看着突袭的慕容馥,眼中已是愤恨到了极点。 第191章 如雪对慕容馥微笑一下,整整衣襟,道:“老五怎地如此性急,姐姐我尚未玩够,唉,如他这般好手喂招,天下已是不多,可惜可惜!” 慕容馥笑道:“老四,时辰不早,我等尚有要事,何苦与他缠斗,早早打发便了,再打一阵,即便不被你杀了,却亦要自行累死,还有何兴致!” 说到这,便见藤冉。藤良满身是血,快步来到二女面前,躬身道:“禀告二位堂主,天幻宫人马尽数被歼,只几个伤势较重之人活着,属下特来请示两位堂主,是否全都杀了,还是另行处置?” 如雪看一眼魏环,对藤冉。藤良道:“你二人可曾识得此人?” 藤冉。藤良二人仔细看看,方道:“此人乃是天幻宫八大护法之一。江湖人称金锤留影魏环。” “藤冉。藤良你两个狗贼,想不到十几年不见,你二人却也做起烈阳余孽的帮凶,枉自称作好汉,呸!”魏环挣扎着骂道。 藤冉。藤良笑道:“魏兄,你我三人曾有几面之缘,我兄弟二人投身烈阳,有许多缘由,在此便不必向你言明了,你我虽是有过交往,但今日却是各为其主,便分不得什么正义。正道等冠冕堂皇之言语了!” 魏环怒目而视,只气得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再不言语。 如雪见魏环摇摇欲坠的身子,忽地泛起一丝怜悯之心,对慕容馥道:“老五,看魏护法虽是愚顽不化,却也是条血性汉子,便留他一条命吧,你看如何?” “呸!要杀要剐随意,不必惺惺作态,魏某生于天地,死又何惧,只恨不得将你两个贱人乱刀分尸!”魏环破口大骂不止。 藤冉。藤良面色一沉,扬起长刀便欲挥过去,却被慕容馥拦阻。 几日后。 范家庄。 范不凡呆呆地坐在大厅中,当烈阳门屠杀天幻宫一千五百余人的讯息传到范家庄后,范不凡好似苍老了十年,心中不由泛起阵阵惶恐与惊惧。敢对天幻宫下手,数十年来尚未有人办得到,非但办不到,便是连想都不曾有过。 范不凡已深深感到烈阳门已然有吞并天下之心,范家庄定是烈阳门必欲铲除之门派,原先尚有些安然的心态起了不小的变化,真正感到危机就在眼前,时刻都将面临不期而至的杀戮。 当范不凡犹自处在忐忑不安与惶恐之际,范六带来的信息又将稍微安定些的心态搅起更大的浪涛。 “豫境。荆湘两地各门派堂口又同时被杀九百余人?”范不凡听罢范六所说的消息几乎惊得跳了起来。青白的老脸愈加苍老,松懈而诡异。 范六仍颤抖着道:“是的,庄主,两地杀戮相差不过半日,尤以荆湘地界最为惨烈。据传,两队烈阳人马先后隔了三日对各门派堂口剿杀,目前,荆湘之地已难觅几大庄派行踪,俱都逃离回归本门。” 范六接着道:“庄主,连荆湘之地略微有些名气的白马堂,其副堂主周良在烈阳人马袭击之际正于天幻宫荆湘分堂内做客,亦一同被杀。当白马堂知晓后,堂主陈熙明率领堂中全部人马近一百余人,驰援天幻宫分堂,亦在分堂几里外,尽皆被杀,无一活口!” 范六稳定下心神,又道:“因白马堂之故,激起烈阳门杀戮之心,有六七个与几大山庄素有交往的中小庄派,先后被两队烈阳人马斩杀殆尽,死去三百余人,其状甚惨,听之无不心惊胆战。整个荆湘之地表面上几乎再无与烈阳门有仇隙的人马存在,或遁或逃,独行豪侠亦远遁他乡。” 范不凡神情颓然,问道:“豫境情形如何?” “庄主,自天幻宫护法萧易所率近八百余人惨遭杀戮后,各门派在豫境堂口先后被杀,原中原武林盟驻地南阳府衙现已是鬼气森森,另有归德府铜梁庄园。河南府胡家庄园亦是氤氲迷蒙,看豫地全境几乎被鬼气笼罩。” 范不凡急问:“各地府衙有何动向,如此杀戮,州府焉能坐视不理?” 范六道:“豫地去岁闹起灾荒,饿殍遍地,灾民不绝于途,各地州府穷于应付,却苦无办法,而几处鬼气之地却是人满为患。” “那是为何?” “据传,南阳府衙。归德府铜梁庄园。河南府胡家庄园左近,设立众多施粥棚,赈济灾民,官府不知何故,均是睁只眼闭只眼,毫无动作!” 范不凡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庄与天幻宫渐成一方,孤立独处,这是否为烈阳门刻意而为?如此,烈阳门布局确是宏远,欲将天下分而击之,险恶用心当真歹毒无比!” 范六急道:“庄主,天下豪杰众多,几处诡秘之地,定是烈阳余孽所在无疑,我庄何不聚集群豪,仿效烈阳余孽,分而击之?” 范不凡苦笑,道:“群豪各自为政,喜单打独斗,纠合起来如无妥善调度,极难形成合力,祁连人马被杀便是如此。各个自视甚高,待遭袭之时却是救援不及。唉!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前些时日去往柳家庄探查,亏得未贸然行进,方才安然回返。柳家庄内阵法甚是诡异,有进无出,连此二人俱都束手无策,真令人难以置信!” 随即,又道:“你速去告知在我庄左近驻扎的人马,按原定计策行事,并尽力向我庄聚拢,切不可自行其是,免得被各个击破!” “是,庄主,小的这便去办!”范六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慢!”范不凡叫住范六,问道:“庄后通道可曾完工?” “庄主,再有旬日即可完工!”范六道。 “云南之事可否妥当?” “庄主,再有月余便可随时迁入!” “哦!”范不凡应了一声,面色似有安然之色:“沧澜山庄要尽速办好,那是我等栖息之地,万不可懈怠,并严密封锁消息,切不可走漏风声!” “是,小的一定当心!” 范不凡看一眼范六,眼中露出一丝狡黠,道:“郑天刚。慕容尘以及所带人马如今情形怎样?” “庄主,自前些时日二人各带三四百人马,驻在离我庄十余里外。通惠河码头废弃的货仓内,小的命人妥善整修一番,勉强能住下!” 范不凡笑道:“这两只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却仍是老守田园,谨守各自山庄生意渠道,虽让出部分商道,基本的根基却未让出,思谋东山再起。而今,各大山庄堂口渐被烈阳余孽斩杀清剿,不知两个老狗将作何打算!” “庄主,郑天刚与慕容尘俱都在我庄外围,如与烈阳门开战,我等必逼迫此两庄人马作个头阵,我庄好坐收渔翁之利。不过从两庄人马来看,均不足以撼动烈阳门那些余孽,如将天幻宫拉入,便极有可能成就大事!” “哈哈哈!”范不凡听罢,放开公鸭嗓子,尖利地大笑起来,道:“这点子还算聪明,虽说天幻宫折损两路人马,除去先前被斩杀的部分,天幻宫尚有四五千人马可用,且高手众多,两位副宫主。几大护法。各自堂口堂主多达数十人,放眼江湖俱是一顶一的高手,如与烈阳交战,我庄再趁火打劫,进而收拾残局,当可一战定乾坤!” 范六道:“想那司徒宏亦是老奸巨滑,诡计多端,不知能否遂了我庄之愿。如其不然,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却也可用,只是少林与武当现时均无任何动向,令人好生奇怪!” “焦化毙命,追魂堂只余下两位特使。火行坛及艮组不足二百人马,已难成气候,只可驱使其做些探查追踪之事,而古镇天似乎销声匿迹,好些时日未曾传信来,范六!古镇天巢穴是否还是原地?” “小的曾派人联络,却发现古镇天已不在原地,只言说大概方位,在沧州左近,具体位置不详!” “这只老狗,嗅觉倒是灵敏,大难之际远遁他乡,你再派人联络,多付些银两,尽力使其为我所用。天下一旦平定,江湖为我掌控,便寻机将其……”范不凡说罢,眼中阴狠之色顿现。 “你速去办理诸事,务要小心,不可有何纰漏!”范不凡阴沉道。 “是,小的这便去办!”看着范不凡阴晴不定的神色,范六心中不由打起鼓来,想到先前被掠之际所透露的讯息,心中便惶恐不安。见范不凡闭上双目,范六知趣地迅速退出大厅,匆匆而去。 鬼庄。 东院。 司徒艳依在藤椅上,一双美目木然地望着窗外。连小梅送茶水糕点进来都未发觉,仍自陷在无尽的思索之中。 “小姐,请吃些糕点!”小梅见司徒艳神情,怯生生地道。 司徒艳转过头,看一眼小梅,幽幽道:“放下吧,我不想用!” 小梅小心地道:“小姐,奴婢听闻少爷杀了我天幻宫一千五百余人马,不知可有此事?” “是,千真万确!” “少爷太过狠毒,连小姐门中之人都不放过,不知少爷的心是如何长的!”小梅爱屋及乌,虽在天幻宫日日提心吊胆,并无多少好感,但此际仍惦念起天幻宫,大部是因司徒艳之故。 “唉!”司徒艳长叹一声,道:“这一日终于到来,原想尚能挨过一两载,却不料血腥来得这般早,老爷啊老爷,唉!”司徒艳又长长地叹口气。 小梅道:“小姐,少爷看起来甚是温和,怎地这般狠辣,宫主与少爷便不能两厢和好,停止杀伐吗?” 司徒艳看一眼小梅,怆然道:“我又何偿不希望两厢和好,但几十年的恩怨情仇,却非短日内所能排解得了的,爷爷胸怀大略,隐然掌控天下,又怎会罢手止息干戈;老爷却是争取生存,并心存宇宙,谋求自然空静之大爱,又怎能在乎眼前血腥!” 第192章 “小姐,何谓自然空静之大爱?” 司徒艳听罢,不由摇首,苦笑道:“其中境界非是你能理解明了,如你经历生死,屡受磨难,身具玄功,便可慢慢了悟此中深意!” “小姐,你便说与奴婢听听,奴婢怎地亦能听出一二来!”小梅不依不饶。 “算了,世上能了悟老爷之人,天下间当是少之又少!唉!”司徒艳神情沉闷,不由喟然长叹。 “大姐为何叹息!”司徒艳刚刚说罢,便见秦素素轻摆身姿,袅袅亭亭地走了进来。 司徒艳忙起身相迎,不自然地笑道:“秦妹妹来此,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大姐好准备些可口的糕点给妹妹!” 秦素素嫣然一笑,道:“大姐怎地这般客气,姐妹们你来我往,互相敬爱,何需糕点作陪衬,大姐有此心意,妹妹便感激莫名了!” 司徒艳笑了,不带一丝愁苦的笑:“秦妹妹是字字珠玑,听之如沐春风,甚是得体,大姐真应好生向妹妹学学!” “大姐说得哪里话来!哦,大姐方才为何叹息?”秦素素问道。 司徒艳神情一整,道:“是因老爷与祁护法。老四。老五及狄龙等几人在荆湘。豫境袭杀天幻宫之事!” 秦素素见司徒艳说起此事,忙道:“妹妹亦早听闻此事,乍听之下,确是令人心魂震颤,几欲不能自持。姐姐门人惨遭老爷杀戮,听之甚感奇异,想过之后便又释然,唉!江湖血腥自古如此,非但不同门派频起争端,便是同门亦因功名利禄妄起杀戮,凡此种种实乃常事,姐姐不必过多忧虑,还当好好保重身子!” “妹妹见识真令姐姐佩服,道理如此,可一旦累及自身却又难以放下!” 秦素素柔声道:“姐姐,老爷此次袭杀姐姐宫中人马,只将姐姐留在庄中,妹妹估计老爷是怕大姐难以自处,方才让姐姐留守庄中!老爷用心不可谓不细,确是用心良苦啊!” 司徒艳心情渐趋好转,神情渐渐变得泰然,道:“妹妹所言甚是,老爷虽是心狠手辣,残酷无情,但对我等姐妹却是关爱备至,心胸弘广,格局超人,呵呵,妹妹真是慧眼识珠啊!” 秦素素轻笑,道:“姐姐言重了,非是妹妹慧眼识珠,而是老爷身上有种凡夫俗子所无法企及的清澈之气,超凡脱俗。纤尘不染,爱恨情仇均化于天地自然,随性清雅,这亦是妹妹一见倾心之故。” “哦,妹妹,只一面便有这般刻骨铭心的情感,大姐更是羡慕与敬佩!想我与老爷相识,犹在敌对之际。最终使姐姐义无反顾地投身老爷,亦如妹妹所言,均受老爷所具有的凌绝天地之气而吸引,毫无尘俗之念,荡涤心魂!” 秦素素道:“姐姐才是慧眼识珠,能抛却尘俗,追随老爷,妹妹却是万万不及!” “呵呵,秦妹妹,我们姐妹便不必相互褒扬,自吹自擂了!” “姐姐说的是,妹妹前来一是看望姐姐,二是探听一下老爷行踪,不知老爷几时才能回返?” “妹妹可是想老爷了?” “呵呵,妹妹久居青楼,各色人等见过不计其数,这多年,却无一人使妹妹如此挂心,日思夜想,难以成眠!” 司徒艳笑道:“姐姐又何偿不想,只是江湖大乱,天下不宁,老爷身在江湖,飘忽不定,虽知其大概位置,但却无法知晓具体安身之处!” 秦素素妩媚地笑笑,道:“大姐快人快语,真令妹妹汗颜!但不知姐姐想老爷些何事?” 司徒艳眼珠一转,笑道:“妹妹如何想,便如姐姐所想!” 秦素素道:“姐姐安知妹妹心中之所想?” 司徒艳道:“妹妹安知姐姐不知妹妹心中之所想?” 秦素素咯咯而笑,风情万种,夺人心魂,看得司徒艳亦是心神微动。秦素素随后又道:“姐姐非我,安知我所想?” “妹妹亦非我,安知我不知妹妹之所想?” 二女眼神一对,面上泛起红晕,夹杂说不尽的情感,相顾娇笑起来。二女语含玄机,听得小梅一阵眩晕,忙拿过糕点给秦素素,柔声道:“七少奶,请用些糕点!” 秦素素笑道:“还是小梅机灵,真是女大十八变,二八年纪了,出落得愈来愈端庄秀丽!” 小梅一听,面上一红,低头捏起衣襟。 “小梅!我听闻你与万峰情投意合,可有此事?” 小梅面色更红,羞得不知说啥是好,吃吃地道:“都是万峰缠着奴婢,奴婢亦是毫无办法!” “真的是万峰纠缠于你?” 小梅犹豫片刻,道:“是的,七少奶!” 秦素素严肃道:“这万峰愈来愈不恪守门规,日日缠着大少奶婢女,成何体统,明日我便与太上门主告状,让太上门主责罚万峰,使其今后务再纠缠于你,如此可好?” “这……这……这……回七少奶,万峰并非时时纠缠奴婢,求少奶放过他吧!” 司徒艳拍了一下秦素素,笑道:“妹妹别再逗弄小梅了,她哪里愿意万峰被责罚,万峰一日不来纠缠,她自己便要主动寻上门去了!” 小梅的小脸已像红布似的,真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两人说说笑笑,渐渐驱散了司徒艳心中的郁结,心情开朗起来,随即对小梅道:“你去让膳堂准备些清淡可口的饭菜,晚饭时送到房间,再去将二少奶。三少奶。八少奶。九少奶一同请来!” 秦素素笑道:“姐姐是否要开少奶全席,怎地将一干少奶全都请了来!” 司徒艳道:“我等十姐妹,如今有六位在庄中,好久没说些知心话儿,趁着老爷尚未回返,我姐妹好生说说!妹妹可否愿意?” 秦素素展颜一笑:“妹妹就盼着日日如此,怎会不愿意,妹妹这便去拾掇一番,只等晚饭时,妹妹一准到来!” 荆门城内。 街市仍繁华无比,熙熙攘攘,商贾云集。酒楼茶肆人来人往,鳞次栉比。 “江水楼”前空旷的山林郁郁葱葱,沟渠中清澈的河水哗哗流淌着,绕过酒楼,汇入长江,滚滚东去。 中午时分。 仍是江水楼二楼,易容后的楚天与唐梦晗临窗而坐,东去的江水,烟波浩渺,奔流不息。 无巧不成书,武当门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潇湘无尘”杨天骄三人带着几个小道士坐在一起。看得楚天一阵讶然,世事无常,山不转水转,又不期而遇。 几人神情黯然,“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自顾吃酒,闷闷不乐,满脸愁苦;有着几分姿色的“潇湘无尘”杨天骄好似成熟了许多,望着江水,隐含重重心事。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看着杨天骄心神不定的神情,愈加愁闷,吴道升忍不住道:“二师哥,杨师妹,掌门师傅命我等下山已有些时日,却丝毫未见小贼踪影,我等将到哪里寻找,真如大海捞针一般!” 闵洛水道:“师弟言语小心些,此次我等下山是有求于人,切不可胡乱言语,万一被那厮听去,恐极难说动其随同我等上山,六师弟岂不性命危矣!” 吴道升面色一红,道:“只怪六师弟,徒自争强好胜,亦不掂量掂量自身功力,怎地会无端招惹那杀神!真是自讨苦吃,害得我等满天下辛苦找寻,唉!再过些时日,我等不愁闷而死,亦要心力交瘁而亡!” “三师弟休得胡言,六师弟固然有其弱点,心胸狭隘,自视甚高,但与我等自幼长大,亦是同门兄弟,再有不是,亦可原谅!” 此际,杨天骄开口道:“韩师弟真是的,用情固执,心性狭隘,言语尖刻,与蒋师姐说不得几句便相互讥讽,又怎能得蒋师姐欢心。既然蒋师姐另攀高枝,亦当适可而止,而韩师弟却始终耿耿于怀,难以自拔,终致今日活不活死不死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楚天与唐梦晗慢慢用饭,边吃边听,心中暗笑不已。 此际便听闵洛水道:“三师弟,杨师妹,你二人可否不再埋怨,事已至此,再出此言于事何补,我等只用心想些办法寻找才是!” 吴道升忙道:“想那杀神将韩师弟封住心脉,摄住魂魄,便是以此恐吓我武当,即便找寻得到,那等狠辣残忍之人又怎会替韩师弟解除禁制!” “三师哥说的是,自与那杀神分别之日起,这多时日来,天下各处血腥不断,已死去几千人马,血流成河,恐怖至极。师妹心中甚是惧怕再见那杀神了,现如今,即便听闻杀神之名,师妹都心惊胆战。再过几日,仍是毫无线索,师妹自己回返武当,找寻之事便有劳两位师兄了!”杨天骄已打起退堂鼓。 唐梦晗早早便听清武当几人所要找寻的便是面前的老爷,心中也有些疑惑,不知几人所说的封住心脉,摄住魂魄为何事。遂看着楚天,满眼俱是询问之色。 楚天轻轻摇晃一下手指,向武当几人努努嘴,唐梦晗知楚天心意,便低头用饭,耳朵却是仔细听着。 闵洛水忙道:“杨师妹怎地如此对待韩师弟,尽管韩师弟有诸多不是,但我等怎能不念同门之谊而见死不救呢!可怜韩师弟一往情深,蒋师妹却是冷若冰霜。而今,刚刚听闻蒋师妹投身烈阳做起了一派堂主,当真风光!还有那三代弟子万峰,在我派中籍籍无名。据传,也在烈阳门担当什么总管,真是一步登天!二人与我等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掌门师傅左右不定,我等命运不知何往!此际,当用心找寻才是,尽些人事,韩师弟能否回转,便全凭天意了!” 吴道升道:“二师兄说的是,杨师妹,我等听从二师兄安排,全力找寻吧!” 第193章 说罢,几人又沉闷不语,自顾自地吃起来。便在此时,却见临桌黄脸色的书生起身走了过来。 几人一愣,未等开口,黄脸书生已不请自坐,几人疑惑,刚要开口相问,便听黄脸书生笑道:“本书生有心促成你等好事,不知几位武当真人有何意见?” 闵洛水。吴道升及杨天骄听得一怔,仔细打量面前的黄脸书生,感觉甚是神秘诡异,闵洛水镇定下心神,开口道:“尊驾何人?” “呵呵。”楚天轻笑:“书生是何人你等不必知晓,本书生精通卜卦,算无遗漏,灵验万分!” 杨天骄听罢,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两位师兄,一路上我等已遇到不下数个占卜术士,均是满口胡言,不想在酒楼之中又遇到神汉了!” 楚天轻笑,道:“几位如不相信,可寻那天下第一神算卜无奇,一问便知本书生名号!” 几人一听黄脸书生提及天下第一神算卜无奇,不由神情一紧,闵洛水面色一整,道:“敢问书生名号?” “呵呵。本书生名号只说与诚心之人,心诚则灵!你等尚自疑虑重重,即便说出,亦难以灵验,罢了。罢了!”楚天欲擒故纵。 吴道升忙道:“我等相信你便是,可否说说如何促成我等好事?” 楚天一皱眉,道:“你等真的相信?” “相信!” “呵呵。”楚天又轻笑,挨个看了看,方慢慢道:“既然你等口中说是相信,实则仍暗存疑虑,待书生说出几件事,你等或能真的相信!” “请书生快说!”几人被吊起胃口,似已等不及。 楚天神秘道:“你等几人为武当二代弟子对否?” 几人一笑:“此事不难猜出!” “你三人乃是”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潇湘无尘“杨天骄对否?” 几人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不由点点头。 “你几人之中原本还有一位未到,这未到之人吗……”楚天故意拉长声音。 杨天骄急道:“那未到之人是哪个?” 楚天看一眼杨天骄,笑道:“未到之人便是清虚剑韩固,对否?” 几人又是一怔,闵洛水略一思虑,道:“武当二代弟子江湖上知之甚多,尊驾说出不足为怪!” 楚天诡秘地笑道:“据本书生推测,韩固此时恐怕是生死不明,存亡仅在一载之内!” 楚天此语一出,几人俱是一惊,不由相顾而视,非但相信书生所言,心中已泛起惶恐之情。闵洛水镇定下心神,小声问道:“请问尊驾,韩固乃是何种情形?” 楚天假装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几人却不明就里。楚天掐指一算,慢慢道:“韩固未遭血腥,身躯完好,既无内疾又无外伤,不死不活,一年之期却有性命之忧!” 杨天骄急道:“究竟如何?” 楚天仍是闭目,道:“韩固暴戾之气甚重,心脉阻滞,早应有血光之灾,却是福大命大,但终究难以避免劫难!” “有何劫难?” 楚天闭目拧眉,沉重地道:“京师。荆湘。阉人。阴气,阴极阳生,却阻滞于内,阴阳进退受阻,郁积于胸,以致气血不畅,魂失魄离,许是心魂被摄,心脉凝滞所致!” 几人听着楚天慢慢地自言自语,愈听愈惊愕,至最后几人已呆呆地怔住。面前这黄脸书生所言句句与师傅。师伯吻合,几人心神巨震,万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人。 闵洛水缓过神来,恭敬道:“尊驾确是胸罗万象,腹有玄机,在下佩服之至!但不知韩固之疾怎生解去?” 楚天道:“如韩固之疾乃是自闭,只能自行解除,旁人万万解不得;如是他人施法,则需找寻施法之人方能解除!” 闵洛水听罢,一脸苦相,愁闷道:“不瞒尊驾,我等已找寻施法之人多日,却是踪影皆无,一年之期转瞬即逝,不知我等到何处寻找,尚请尊驾指点一二,我武当定会报答尊驾恩德!” “呵呵,报答不必,只是给些卦资即可!” 几人一听又是一愣,心中直想:前句话尚不要报答,而后又自行说出要些银两,怎地又不必报答呢?看看黄脸书生,心中苦笑,却未表露出来。 杨天骄道:“不知书生卦资几何?” 楚天轻笑,开口道:“不多。不多,对堂堂武当而言实属九牛一毛,区区二十万两,二十万两而已!” “啊!二十万两!”几人一听,俱都惊得瞪大双眼,几乎怀疑自己听错,直到楚天重复了两遍,才从惊愕中听得确切。 “你等是否可代派中应允此事?” “这……这……这……数目巨大,我等实在做不得主!”几人垂头丧气,一脸无奈。 楚天一笑,又道:“欲找寻那施法之人已难如登天,据书生算来,此人杀气太重,即便来此,亦恐掀起无边血腥,救一人而置全派数千余人生死于不顾,却是得不偿失,罢了,你等自去想些办法,书生尚有他事,告辞?” “慢慢慢!”闵洛水急忙拉住楚天,恳请道:“如尊驾不弃,可否在此地等候几日,我等这便回返武当向掌门言明后再做定夺,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楚天笑道:“卦资无妨,即使告知你等施法之人在何处,亦是无用,你等又何苦来哉!唉,见你等如此诚心,书生便相告一事:如解除禁制,并非那施法之人可解,他人亦可解除!” 几人一听,仿佛感到听错,急忙道:“何人可解?” “哈哈。”楚天大笑,道:“如欲解除禁制,却需更多银两,怕是武当难以承受,不言也罢!” 吴道升犹豫着道:“尊驾不妨说来听听,到底需要几何?” 楚天伸出手掌:“五十万两!” 几人一听,刚刚站起的身子又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武当派中十分清苦,五十万两乃是武当派几年的花销,几人俱都神情沮丧,茫然无神。 唐梦晗自始至终看着楚天戏弄几个武当弟子,心中暗暗发笑,却极力忍住,差一些便笑出声来。 过了好久,闵洛水才有气无力地道:“尊驾所言数目太过巨大,恐武当承受不住,但道士还是想问明一事,不知何人能解去禁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尊驾能解去禁制?” “尊驾当真能解去?” 楚天面色一整,道:“本书生上知天,下晓地,前知五千年,后推五百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如不能解去禁制当分文不取,如此怎样?” 闵洛水看看楚天,回头与吴道升。杨天骄二人悄声嘀咕几句,几人所说之语俱都落在楚天耳中,楚天暗暗发笑,佯装不知。 闵洛水转头笑道:“便依尊驾之意,我等心情急迫,先生可否今日便随我等上山?” “不急,不急!明日上山不迟,本书生尚要做些准备!”楚天连连摆手,故作神秘。 翌日。 众人向武当山而去。 闵洛水。吴道升。杨天骄几人心急火燎,恨不得立马上得山去,但楚天二人却是不紧不慢,东瞅瞅西看看,一副闲散之态,并不时地亲昵,看得几人愈加急迫。但此行乃有求于人,只好耐住性子,随着楚天二人步伐缓缓走去。 楚天初次登临武当山,行进间,渐被武当奇景所吸引。远望七十二峰;俯视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眼观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胜景。心潮澎湃,人间美景聚集于此,真如仙境一般。 山峦清秀,风景幽奇;飞云荡雾,高险幽深,磅礴突兀,势若飞龙;钟灵毓秀,美似玉女。无双胜境,不虚天下第一仙山之名。 刚进入武当山下,吴道升早早跑入山内向清虚上人禀报去了。而杨天骄。闵洛水等人却仍是忍耐着焦急,陪着楚天与唐梦晗二人慢步走在山道上。不时地被楚天几声赞叹与惊诧弄得心神不定,暗自苦笑不已。 闵洛水忍不住问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楚天轻笑道:“既然已到武当,再不言书生名讳,实是对仙山不敬,本书生名号乃是上胡下言,胡言是也!” 闵洛水及杨天骄听得一怔:胡言?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胡搅蛮缠。胡作非为。胡言乱语!任是哪个都难以说出好来,二人心中暗自窃笑。 见二人神情,楚天心知肚明,佯装不知,笑道:“本书生名讳实在不雅,不知双亲怎地给书生起得这个名字!但本书生一生谨慎,惜字如金,句句灵验,从不胡言,呵呵,从不胡言!” 杨天骄笑道:“乍听先生名讳当真使人诧异,而先生名号万象乾坤更是闻所未闻,但看名号之意,却是包含天地万象,当是知天知地了!” “杨姑娘谬赞书生了,不敢言说知天知地,一般琐事尚能断个大概而已!” 杨天骄道:“胡先生既然知天知地,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年,小女有一事不明,请问我武当年轻一辈第一高手。二代大弟子。江湖人称飞花圣手管继云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楚天略一沉思,凝重道:“江湖武林风起云涌,宵小鼠辈尽皆展露天下,难道武当便未仔细思虑一番吗?” 杨天骄一脸疑惑,不由问道:“愿闻先生高见,并请先生指点迷津!” “呵呵!”楚天笑着道:“几年前,郑家庄少庄主郑锦豪,贵派大弟子飞花圣手管继云以及其他被杀之人皆是因江湖利益而亡,如仔细想想,便可捋出些线索,此事不难断定!” “哦!”闵洛水听罢,接口道:“但不知是何人所为?” “人欲做何事,必有其目的,能对几大庄派之人下手,绝非一般庄派可做。但对各大庄派而言,丰衣足食,雄霸一方,又有何种需要而不惜杀人!” 第194章 “那先生以为如何?”杨天骄急不可耐。 “既然丰衣足食,便非是直接为了钱财银两而杀人,或者是为了更多的钱财!如何聚敛更多钱财,而又能坐享其成,不需劳神费力呢?”楚天半是述说,半是询问。 “小女不懂此中深意,还请先生明言!” “一统江湖,雄霸天下,岂不一劳永逸!” 杨天骄沉思,道:“那便是有此野心之人而为了?” “当然!” “那又有谁有此野心,几大庄派谁家有此……”忽地,杨天骄猛地睁大双目,看向楚天道:“范家庄。天幻宫,或是其他?” “哈哈,杨姑娘聪明绝顶!欲达目的,必先乱之,不将天下搅乱,何以能乱中取胜。群雄自顾不暇,岂不被人趁势图之!” 杨天骄与闵洛水面色已青白,道:“江湖险恶,当真诡异!真如先生所言,则太过可怕!” 紫霄宫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鼎铛玉石,金块珠砾;负栋之柱,合抱高耸;高梁画栋,空清气洁。 清虚上人,安坐藤椅,手持拂尘。清癯的面容少了些许神韵,道咎高挽,依然是鹤发童颜,皂白薄底道靴,一身灰白的道袍,纤尘不染,仙风道骨,神情略带愁容,但隐隐约约中仍掩饰不住那股湛然的神风。 清虚上人看着有些喘息的吴道升,平静地问道:“你所说的那位书生真地算无遗漏?” “是的,掌门师傅!我与二师兄。杨师妹俱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人何种样貌?” “书生打扮!” “可有名号?” “书生尚未言明!不过他曾言道,如不信其言语,可向天下第一神算卜无奇询问,一问便知!” “噢!”清虚上人一怔,道:“如此说来,此人与卜无奇定是相熟,但为师怎地从未听闻天下有过此人?” 吴道升道:“师傅,此人曾言京师。荆湘。阉人。阴气,阴极阳生,却阻滞于内,阴阳进退受阻,郁积于胸,以致气血不畅,魂失魄离,许是心魂被摄,心脉凝滞所致!等语,与师傅曾说的神杀之事颇为相似。” 清虚上人沉吟道:“为师所言亦是听祖师传闻,并未确定其事,而今书生又谈及此事,莫非真有神杀这等奇闻!” “师傅,那书生言称能替韩师弟祛除疾患!” “什么,书生能替你师弟驱除疾患?” “是的,师傅!” “天下间能人异士甚多,但如此奇事却真的令人难以置信!”清虚上人手捻胡须道。 随口又道:“那书生现已到了何处?” “二师兄与杨师妹陪同其游览武当胜景,走得甚是缓慢,弟子猜测,一个时辰后方能到达紫霄宫!” “你速去将清水师伯及清智师伯请来!” “是,师傅!”吴道升转身便跑了出去,清虚上人在紫霄宫中来回踱步,满腹狐疑。 一个时辰后。 楚天与唐梦晗站在紫霄宫前,望着巍峨的宫殿,心中产生一丝敬重。仙山胜景,亭台楼阁,云雾缭绕,增加几多寂静与空灵,不由使人心生敬畏,感叹自然之神奇,天地之造化。 清虚。清水。清智及吴道升四人站在紫霄宫前台阶下,见一黄脸书生与一略微清秀的女子随闵洛水。杨天骄二人而来,忙上前施礼道:“贫道未曾远迎,望先生恕罪!” 楚天轻笑:“哪里。哪里,道长勿需客气,胡某初临仙山,荣登武当宝地,倍感荣幸,武当山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确是人间仙境啊!” 清虚上人轻摇拂尘,合掌一礼,道:“先生请到宫中歇息!” “请!”楚天亦摆手相请。 几人进入紫霄宫,分别坐下,清虚上人吩咐道:“奉茶!” 青瓷杯中,热气丝丝蒸腾,茶香四溢,沁人肺腑,令人神清气爽。楚天与唐梦晗只坐着,清虚上人左右看看,方开口道:“先生驾临敝派,贫道惶恐万分,得闻先生通阴阳,晓乾坤,上知天。下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贫道真是由衷敬佩!因几个弟子言说先生能医治贫道劣徒,贫道乍听,喜出望外,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道长言重了,书生虽是悦人无数,但亦无法事事洞明,不知道长有何事询问书生?” 清虚上人微微含笑,道:“贫道敢问先生名号,可否见告?” 楚天笑道:“道长过谦,书生名号鲜有人知,既然道长相问,书生岂敢不言!书生名号万象乾坤胡言是也!” 清虚上人道:“胡先生,听闻弟子言说,先生上知五千年,下知五百年,贫道斗胆相问先生,可曾听闻神杀之事否?” 楚天看一眼众人,笑道:“道长此问,确实有些艰难,不过书生曾听闻,贵派祖师张三丰,无论寒暑,只一衲一蓑,一餐能食升斗,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曾阳神出游。元婴离体,可否有此事?” 清虚上人等众人俱都一惊,道:“此乃传闻而已,不知先生何以知晓?” “呵呵。”楚天笑道:“本书生早已言明上知五千年,非但贵派祖师张真人曾阳神出游。元婴离体。据书生所知,据传,一千五百年前,有位太虚上人,功参造化,聚精化气,神意凝归,走泥丸。养内丹,元婴聚形,离体飞升。聚人之三宝。集天之大成。汇地之灵气。身化万物,天地为之所动!神意通灵,摄人心魂,伤人无形!” 武当众人听到此处,莫不心神巨震,直呆呆地看着楚天,眼中神色无比惊诧,静静地只待楚天说下去。 楚天看一眼众人,接着道:“按理,被摄魂之人当由施法之人解除,但此法仍有可解之处,只不过解除此法,需神意相通,与天地同息,否则非但不能解除,被施法之人即刻便会魂归地府,不能有一丝一毫差池!” 听罢,清虚上人沉思良久,仍是半信半疑地道:“贫道敢问先生,武当弟子究竟是被何人施法?” 楚天佯装沉思,掐指算道:“古往今来,能成此法者除太虚上人外,当无他人!但当今乱世,身具此功者只有一人而已,且尚未达至大成,不过再过些时日,却不好定论了!书生隐隐感觉此人煞气外化,实不知其内心如何,如内心平和,温养内丹,精炼神气,至大成之境指日可待!” 众人听着楚天言语,早已呆呆地说不出话来。愈听身体愈颤抖,神色不住地变换,好似陷入虚幻之中,神志迷失,脑中已经空白。 众人屏住呼吸,细听楚天继续道:“既然道长相问,书生不能不言,贵派弟子实是被当今天下称作搜魂修罗的楚天施法,别无他人!” 许久,众人方才慢慢回复神志,清虚上人道:“先生既知施法之人,又明法术之奥理,当能解除禁制了?” “书生亦无十分把握,但道理既通,即便是施法之人亲自前来,亦是同样手法,不知道长可否相信书生?” 清虚上人沉思片刻,道:“与其徒自耗费时日,莫不如劳烦先生解救贫道弟子禁制,如能解除,贫道定当重谢!” “呵呵。”楚天神秘笑道:“书生所需酬资,想必高徒已然向道长言明了?” 清虚上人苦笑,道:“不瞒先生,我武当自来清贫,五十万两酬资对武当来讲乃是天数,恐一时难以筹集!” “哈哈!”楚天大笑:“道长未与书生论价,便已应允,本书生亦非唯利是图之人,便送道长个人情,酬资减半,两年内凑齐,道长可否同意?” 清虚上人久居武当,日常琐碎之事不甚明了,亦不知如何论价,听楚天说罢,面上顿现喜色,道:“贫道谢先生宽宏大量!” “慢!”楚天打断清虚上人,神情严肃道:“书生尽力替道长高徒解去禁制,但禁制一旦解去,却需静气调养,否则便时有性命之忧!” 清虚上人道:“贫道一定开导劣徒,请先生放心!” “另外……”楚天欲言又止,神情甚是诡秘难测。 清虚上人忙道:“先生,不知还有何禁忌?” 楚天一笑,道:“据书生观测,目下江湖纷乱,血腥四起,各大庄派莫不深陷其中。如究起根源,无非与各方利益相关,却唯独少了正义。武当数百年清修之地,仙家宝山,历来为江湖武林所敬仰,还望道长为武当长远计,妥为处之!如道长感念派中清贫而参与江湖纷争,欲与天下分得一两杯残羹,则不妨放手江湖,与天下一争短长!” 未等情绪上人开口,一直未曾言语的清水上人忽道:“武当虽非时时以名门正派自居,但如先生所言,其清誉已历数百年之久,当今唯有烈阳门与天下为敌,杀人无数,尸横遍野,尽管各大庄派亦有其利益所在,但终究太过血腥,实非常人所为,有伤天和!” 楚天笑道:“清水道长所言有些道理,苍生万物自生自灭,循流不止,自然之中无时无刻不有生死,或安静。或惨烈,都将迈入虚无。唯其自然待之,方能自然幻化,此乃天性,究其根源,本无血腥可言!” 清水上人道:“先生所言看似自然而然,实则毫无怜悯之心,眼见血腥满地,却不制止,何来正义?” “呵呵。”楚天道:“书生感念武当一脉数百年清誉来之不易,方才有此等言语,既然清水道长如此说,那道家鼻祖李冉曾言天地不仁与圣人不仁之语可是只对一时一地的血腥而言吗!心有天地,方能看淡世事,唯其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天下无道,何来正义?不知清水道长清修数十年,可曾明了否?” 清水上人听罢,浑身一阵颤抖,双目渐渐睁大,好久才回复过来,面上微露喜色,朗声道:“先生所言,如醍醐灌顶,令贫道茅塞顿开,几十年苦修,今日方才顿悟,先生真是学究天人,贫道甚是佩服!” 第195章 清虚上人见此,亦是微微颌首,轻轻摇动拂尘,清智上人仍是不言不语。 清水上人道:“掌门师兄,师弟得先生指点,赫然开朗,此际,心愿已了,自去九台清修,派中事务便交于师兄打理,师弟去也!”说罢,清水上人向楚天躬身道谢,轻摇拂尘,如风般走去。 待清虚上人等引领楚天进入韩固所居房舍内时,乍看韩固,像是睡熟一般,只是不闻呼吸之声,胸腹毫无起伏。 楚天装模作样,伸手探查一番,方道:“劳烦道长将高徒扶起,不可妄动,否则极易走火入魔!” 清虚上人微微颌首,慢慢将韩固扶正。 楚天佯装摸摸韩固后背及胸前各处大穴,装作探查,却在暗中又以独门手法封了膻中穴及天柱穴,探查近一刻钟后,开口道:“令高徒内外毫无伤痕,身体仍是温热如常,只是气血不通,生息皆无,定是被摄魂所致!” “能否解除禁制?”清智上人急道。 楚天道:“解来无妨,但解除后不知其心性如何,如仍是心性不定,内火燥热,却是常有痛苦相随!” “唉!”清虚上人叹息一声,道:“先生自管解去劣徒禁制,至于醒来如何,那便是韩固造化了,先生请!” 楚天缓缓伸出手掌,贴在韩固背上,微一闭目,一声轻喝,真力倏出。但见韩固身躯一阵颤抖,片刻后,胸腹有了起伏。楚天抬手,运指如风,在繁复交错的指点下,不经意地往韩固脑后四神聪脉撮去,但听哼地一声,韩固呼出一口气。 清虚上人喜道:“成了,韩固已醒转!” 楚天收掌,静静地看着韩固,武当众人亦屏住呼吸,仔细地观瞧。片刻,韩固缓缓睁开了双眼,双目呆板木然,无一丝神气,渐渐地,眼珠转动起来,神情亦波动起来。 又过不到半刻,韩固转头看了看四周之人,道:“师傅,弟子这是在何处?” 清虚上人不由大喜,道:“这是武当山,连自己居处亦不认识了?” 韩固听罢,慢慢看向四周,眼神逐渐清晰起来,说道:“弟子好似睡了很久很久,一直在迷蒙中飘摇,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闵洛水忙道:“师弟,已然过了两月有余,如非胡先生为你解除禁制,师弟恐怕此生再也无法醒转了!” 韩固看看闵洛水,又看看楚天,眼神中渐渐浮起丝丝愁怨,本是英俊的面容,却难以掩饰双眸之中那股冲天的恨意,咬牙切齿地道:“楚天这狗贼,今生今世我不将其碎尸万段,便誓不为……人……啊……” 韩固尚未说完,便如杀猪般地惨嗥起来,砰地一声便倒在床榻上,左右翻滚,浑身抽搐,惨嗥声一声比一声高,将众人惊得俱都呆立当场。 约一刻钟后,惨嗥声渐渐转弱,韩固早已是满口血水,同白沫混合在一起,面孔已扭曲得不成人形,汗水簌簌而下,面色青白,嘴唇发紫,身体不住地抖动,看之极其凄惨。 楚天凝重地对清虚上人道:“道长,这施法之人恐是早暗藏禁制,神意已灌注在令高徒心魂之中,恨意杀念一起,便心如刀绞,痛楚难当,甚至气血逆流,如不克制,早晚会逆血攻心,不治而亡!” 韩固虽是处于万般惨痛之中,听罢楚天言语,更是急怒攻心,喘着粗气吃力道:“楚天这狗贼,我要杀……啊……”韩固尚未说完,便又陷入哀嚎之中,其状凄惨无比,比之前番尚要惨烈十分。 清虚上人见此,悲戚道:“这如何是好,先生,可有解救之法?” 楚天一笑:“道长,适才书生已经言明,定是施法之人将其神意灌注在令高徒心魂之中,便是大罗神仙来此,亦已无法解救,只能收敛火气,放宽心胸,方能永保无虞!” “唉!只好如此了!” “道长,此间事情已了,书生这便下山,望道长细观天下,权衡利弊得失,书生言尽于此,望道长三思!”楚天拱手告辞。 “先生怎地如此匆忙,留待山上,多盘桓些时日岂不更好!”清虚上人面上甚是诚恳。 “谢道长好意,书生实有要事待办,他日如得空闲,定当到此拜山,望道长珍重!”说罢,楚天笑道:“道长,那酬资万勿忘记,书生还有大用!” “请先生放心便是,贫道自当用心筹集!”清虚上人道。 楚天道:“道长真乃诚信之人,书生相信便是,告辞!”说罢,向众人揖了一圈,便拉着唐梦晗飘然而去。 武当众人远远地看着楚天二人消失在山峦之中,方才回到房舍,见韩固已不再抽搐,神情恢复许多,只是胸腹剧烈地起伏着,喘着粗气,双目直瞪瞪地看着众人,一脸凄惨颓然。 众人安慰了韩固几句,而韩固仍是气闷难当,但有前两次惨痛的教训,便强自忍耐心中的怒火,只憋得双目像是充血一般。 众人离开房舍回到紫霄宫大厅。清虚上人静静地坐着,内心的震颤无以言表!既能以神意杀人,又能灌注神意于被施法之人身体,操纵心魂,杀人于无形,楚天功力太过可怕! 众人茫然地坐着,目光无神,迷蒙灰暗。闵洛水面向宫殿大门坐着,巨大的梁柱横亘在眼前,挡住了些许视线。闵洛水看着看着,手指缓缓抬起,眼球逐渐睁大,最后已快突出眼眶,面色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忽地大叫一声:“楚……天!” 众人见其喊叫杀神楚天,亦是大吃一惊,顺着闵洛水手指看去,不由目瞪口呆,只见梁柱上不知何时刻下两行苍劲的字迹:“楚天到此一游,良言道尽,好自为之!” 出了武当山,楚天二人缓步走在山路上。 唐梦晗始终不离不弃地跟随在楚天身后,美目仍在环顾四周美景。见楚天不言语,遂紧走几步,问道:“老爷,武当乃道家圣地,诸多美景不好生浏览一番甚是可惜!” “呵呵。”楚天轻笑:“是啊,自张真人创派以来,武当闻名遐迩,享誉天下,但此次我等却不可久留,待他日安定,老爷定会带你好好领略一番!” “老爷,此次为何不浏览一番,是否有何不便?”唐梦晗道。 楚天凝重道:“武当乃天下名山,道教圣地,天下敬仰,备受江湖爱戴。我等与武当素有嫌隙,一旦暴露身份,如其不念道义,突起纷争,将立时会有血腥。无论我等有无理由,天下必定认为是我烈阳无道。如激起天下义愤之心,对烈阳门将会带来不利。” “哦,怪不得老爷未曾将那韩固杀了,原来如此!” 楚天面色一整,道:“老爷并非是惧怕武当,只是考虑天下人心,如武当不顾门派安危,一意孤行,死心剿杀我烈阳门人,那便说不得再起血腥了!” 唐梦晗嬉笑道:“老爷命人在豫境广撒银两,设置粥棚,赈济灾民,可否是为了笼络人心?” 楚天拍拍唐梦晗,笑道:“非也,去岁大旱,不少地方颗粒无收,饿殍遍地,民不聊生,加之流寇四起,据传,闯王高迎祥率兵与朝廷开战,其下手大将李鸿基勇猛过人,颇具胆略,队伍渐大。只是天下连年烽火,死伤无数,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唉!” “李鸿基是何许人也?”唐梦晗道。 “呵呵。”楚天轻笑道:“李鸿基便是李自成。少年时喜好枪马棍棒,功力高绝。因丢失公文被裁撤,并因欠债被投狱中。出狱后,斩杀债主,随后杀死与人通奸的婆娘,投军甘州总兵杨肇基。参将王国。同年,在榆中因欠饷斩杀参将王国及当地县令,发动兵变。并于次年投靠闯王高迎祥,号称八队闯将。” 唐梦晗沉思道:“老爷,我烈阳门征战江湖,亦是死伤无数,各地州府却毫无动静,不知是否与高闯王各路起义人马有关?” 楚天笑道:“死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是聪敏!朝廷自顾不暇,穷于应付,怎会有空管这江湖纷争!目前,各大庄派堂口已有接手之人,生意恢复,我烈阳门抽取红利,财源渐多,理应赈济百姓!” “老爷虽说双手血腥,却是悲天悯人,慈悲心肠!” 楚天神色一暗,幽幽道:“乡野百姓辛勤劳作,脸朝黄土背朝天,却仍是生计困窘!加之天灾人祸,日渐艰难,怎比得上官宦豪强及各大中小门派,横征暴敛。巧取豪夺!乱臣贼子。豪强巨恶掌控天下,人世间怎一个理字能说得明白!唉,天理不存,道之安在?” 唐梦晗听得凄然,靠在楚天身上,漠然无语。心中至此方才有些明了楚天为何对各大庄派下手无情,不由感念起楚天博大的普世情怀。以杀止杀,以杀换生,换天下之生!想着想着,心胸释然,悲戚渐渐消散。 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入山中深处,道路愈来愈崎岖,羊肠小道甚是难行,楚天不由荡起身形,掠在空中,唐梦晗亦紧随其后,窈窕的身子轻盈飘渺,漫步在树梢上。 楚天正行间,便觉羊肠小道隐约向山谷内延伸,枯叶层层密密,却偶有踩踏过的痕迹。楚天鼻端轻轻抽动,神情一紧,遂飘身落在地面,静静地看着断断续续的小路。 心道:深山之中怎会有如此小路,且左近时有模糊不清的脚印,而非一人痕迹。楚天拉过同样凝神观瞧的唐梦晗,轻声道:“死丫头,看出何事没有?” 唐梦晗道:“依印记来看,当是几日前留下的,且脚印细小,印痕轻微,乃是女子痕迹无疑!且林中尚残留难以觉察的香气,由此断定所过小路之人当是女子无疑!” 楚天问道:“你估计有几人打此经过?” 第196章 “看痕迹来来往往,不好判定,但七八人还是有的!” “你我闲来无事,好生探查一番如何?” “老爷,此处深山,荆棘丛生,人迹罕至,怎会有女子经过!此处甚是怪异,不若回返紫薇山,那山谷水塘比之此处要惬意得多!” “呵呵,死丫头!是否又想起那水中欢娱之事了?”楚天邪笑。 “不是,老爷,奴家觉得心神不定!” 楚天笑着拉过唐梦晗搂在怀中,笑道:“老爷自幼在山中长大,亦觉此处有些怪异,但不探个究竟又放不下好奇之心,有老爷在此,死丫头莫怕,走!” 唐梦晗见楚天执意要看个究竟,便不再坚持,娇小的身子靠在楚天身上,小心地向前行去。 二人走过一片矮树丛,跃过一片沼泽,待转过山脚,二人不由被眼前景色惊住:一片平整的山谷,嫩嫩绿绿,湿润而温暖。远处树丛,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如花坛一般。许许多多的蝴蝶和蜜蜂循着花香,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树林里,小鸟扑棱棱地飞翔,声声鸟鸣穿梭在林中,清脆悦耳。 山坡底处,蜿蜒的溪水,哗哗地流淌,转过山脚,消失在密林深处。山崖顶端,洒下一片片。一缕缕瀑布,水雾飞溅,氤氲迷蒙,随风飘洒,如烟。如雾。如纱。如丝。 崖前碧波荡漾,侧方是崇山峻岭。繁花遍野,古木蝉鸣。真如世外桃源,怡情闲志,奇花异草,隐逸仙踪,飘杳如神。 二人正自出神之际,便见山脚密林处忽地转出一浅色衣装的少女,身形甚是灵巧,来到二人近前。待仔细看时,此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一双美丽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二人,等到开口,更是婉转动听:“二位是何人,为何到此?” “呵呵,我二人乃是游方贤士,胡乱走到此处!”楚天故意调侃。 那少女杏眼一转,道:“见你二人不似武林中人,趁着无人,你二人还是快些离开此地!” 楚天笑道:“我二人随处闲逛,不想走到此处,不探查个究竟怎会离去!” 少女有些不悦:“小女劝你等尽快离去实是为你等好,不然等姐姐们来此,你二人便走不脱了!” “你那些姐姐难道能吃了我二人不成?” 少女有些愠怒,娇声道:“此地不准男子到此,你等尽速离去,省得惹麻烦!” “呵呵!”楚天笑道:“难不成此山是你那姐姐所有,我二人随意浏览一番又有何妨,怎地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说话间,山脚处又急速飘来一窈窕身形,到了近前,楚天二人一看,乃是一个身着黄衫的俏丽少女,只是眉目含煞,看一眼浅色衣衫少女,冷冷道:“与他等人啰嗦什么,怎不尽快赶他二人离去?” 浅衣少女道:“吴师姐,我正与他二人说话,正在赶他二人!” “怎地这半天他二人还在此处?”黄衫少女有些愠怒。 浅衣少女瑟瑟道:“他二人言语甚多,因而耽搁了!” 听罢,唤作吴师姐的黄衣少女看着楚天二人,口气冷冷地道:“你二人立刻离去,此地不可久留?” 楚天见其冷冷的表情颇为有趣,不禁皱眉道:“请问这位吴姐姐,此处有妖魔鬼怪不成?” “没有!” “如没有,为何急着赶走我二人?” “让你走便走,休得啰嗦!”黄衣少女眼睛一瞪,目中含怒。 “本书生不走又待怎地?”楚天含笑道。 “如你不立刻离去,那便怪不得本姑娘使些手段了,手中宝剑可是认不得人的!” 楚天渐渐泛起捉狎之心,笑道:“吴姐姐手中的宝剑是何做的?” “玄铁!” “两位姐姐手中的宝剑均是玄铁所做的不成?” “正是,快快离去,休得啰嗦!” “呵呵,那玄铁宝剑当是能杀人了?” 两少女听罢,神情一震,道:“不杀人手握宝剑作甚,你当是簪钗不成!” 楚天诡秘地左看看右瞧瞧,一会儿看看这个少女,一会儿瞧瞧哪个姑娘,直将两个少女看得心中有些发毛,面色已然不对:“你二人走是不走,再不走,休怪我姐妹宝剑无情!” “哈哈。”楚天大笑,笑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宝剑无情但不可怕,书生最不怕的便是宝剑,你二人可知是何缘由?” 二少女不由一怔,含怒问道:“是何缘由,快快讲来!” 楚天显得神秘,缓缓地道:“若论宝剑吗,书生却有些研究,一眼便能分出哪柄剑能杀人,那个不能杀人,甚至能看出哪柄将有灾祸!” 二女听得一震,看看手中宝剑,道:“你可知我姐妹手中的宝剑能否杀人,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不然便再也看不到了!” 楚天又笑,道:“依书生看来,你二人手中宝剑乃是凡铁所铸,且淬炼不足,尤其在剑身之上,已有道道裂痕,怕是未等杀人,剑已断了!” 二女一听,心中差异,不由向剑身上看去,瞧了一阵,见无丝毫异状,怒道:“你这穷酸,竟敢戏弄本姑娘,看剑!”说罢,举剑便要刺来! “慢慢慢,你二人再仔细看看,剑身上的裂痕愈来愈大,你二人真的看不出那明显的裂痕吗?” 二女听罢,再次看向宝剑,却仍是未看出任何裂痕来,怒道:“你这穷酸妖言惑众,非但擅闯禁地,又嬉耍本姑娘,看剑!”说罢,又要举剑刺来。 楚天轻咳一声,声音虽是温和,但沉闷的咳声却直入耳际,震得二女耳鼓发麻,二女俱是一愣,已暂时忘记挥剑。 楚天道:“你二人怎地这般固执,书生祖上以铸剑闻名天下,怎会不知宝剑之奥秘!” 二女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楚天身上有股让人心悸的气势,举剑不是,不举剑又不是,二女心中迟疑不定,遂道:“休得胡言,快快离去!” “呵呵,二位姑娘,你二人可知干将莫邪?”楚天问道。 “习武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何用你说!” “那你二人可知干将莫邪所指为何?” 二女一听,对视一眼,不怒反笑,道:“师姐,此人定是书呆子,连干将莫邪是宝剑都不知,还大言不惭地问我姐妹所指为何!” 楚天又道:“干将莫邪是宝剑不假,但干将莫邪剑是谁所铸?哪个是雄剑,哪个是雌剑,你二人可知吗?” “这……这……这……”二女这了半天也未说出话来,怔在当地,无言以对。 二女神情看在唐梦晗眼中,心中直想发笑,但却极力忍住。此际,唐梦晗明知楚天在捉弄两个少女,眼中瞧着,乐得看热闹。 “二位姐姐想听吗?”楚天嬉笑。 二女眼睛一瞪,道:“要说便说,快快讲来!” 楚天看一眼二女,故作深沉道:“两位姐姐胸怀弘广,虚心向学,将来必有好运与福气!”转而又露出嬉笑之色,看一眼两少女,慢慢道:“战过时期,楚国人干将与妻子莫邪为吴王阖闾铸剑,二人不辞辛苦,日夜操劳,即将完工之际,铁汁忽然不流。莫邪问干将如何处之,干将道:为夫曾听先师欧冶子言说,铸剑时,曾以女子配给炉神,之后才铸就神兵利器。妻子莫邪闻言,未加思索,纵身投入炉中,铁汁即刻而出,遂铸成二剑。以夫妻之名称之,一曰干将,乃雄剑;一曰莫邪,乃雌剑。” 楚天稍停,又道:“真正宝剑乃是铸剑之人以自身之精血喂剑,方能铸就出真正的利器,似你二人手中之剑,几如凡铁,条条裂缝,又怎能杀得了人!” 二女听楚天所言,俱都有些愣神,不由再次细看手中宝剑,二人看得相当仔细,却仍是未发现任何裂痕,面上顿现疑惑之色。 “呵呵。”楚天又笑,道:“如你二人不信,请将宝剑递过来,让书生指给你二人观瞧!” 二女互相看了一眼,犹豫着将手中宝剑双双递给楚天,楚天接过宝剑,佯装仔细查看,慢慢轻抚剑身,翻来覆去的看着没完,二女早已不耐烦,正要开口说话,便听楚天呀地一声,道:“二位姑娘,你看,这不是裂痕是哪个!” 二女顺着楚天指给的地方一看,果然在楚天手指前端隐隐见到一条隐隐约约的裂痕,二女正自惊讶,楚天又道:“这厢还有裂痕!”二女再看,又见一道裂痕。 随着楚天所指,裂痕愈来愈多,至最后,两柄剑身已布满了裂痕。二女愈看愈惊讶,日日携带身边的宝剑,居然满是裂痕,二女怎能不震惊莫名。 见二女神情,楚天道:“亏得你二人未与强人打斗,不然后果实难设想!此两柄宝剑,非但不能伤人,即使相互轻轻一撞,便会节节寸断!” 二女心中更是惊骇,疑问道:“不对呀,我二人昨日还在切磋剑法,宝剑相交,铮铮鸣响,怎地会节节寸断?” “你二人不妨试试,即刻便知!”楚天看一眼唐梦晗,诡秘一笑。 二女互望一眼,各自退开两步,微一打量,晃动手中宝剑,向对方点去,只听叮地一声,双剑撞击在一处,未等响声过后,那两柄宝剑便自剑尖开始,扑扑地断落在地,再看地面,寸寸断落的剑身齐整如削,均是一般大小,丝毫无差。 二少女这一惊非同小可,呆立足足有半刻左右,方才从惊愕中回复过来,稍一愣神,面色旋即便已惊得青白,惶恐地望着楚天,断断续续地道:“你是何人,怎生将我二人宝剑弄断?” 楚天笑道:“非是书生要将你等宝剑弄断,而是见你等目中含煞,如宝剑完好,你二人使将出来,我等焉有命在,只好如此这般了!” “师妹,速去唤八大师傅来,点子太硬!” “好的!”说罢,浅衣少女如飞而去。 第197章 “哈哈,自己难以应付,便要搬出师傅,书生倒要见一见你那八大师傅究竟是何方神圣!”楚天仍然嬉笑,看得姓吴的少女内心一阵惶恐,心道:此人看似无甚武功,但怎地如此玄奥,让人捉摸不定。 正在思虑之际,便见山谷拐角处如飞驰出十数个苗条身影,急速向此处飘来。到了近前,楚天一怔,久远的印象渐渐印上脑际。 楚天二人面前,赫然站着八个俏丽女子,虽是眉目含煞,但隐约中却有股媚气,再仔细看时,楚天不由暗笑起来。 众女中赫然站着在长安“迎宾楼”所遇的红蝶与绿蝶两位女子。 众女将楚天二人团团围住,各个手持短小的精钢宝剑,杏眼含怒,美目含煞,紧紧地睁着。 此际,便听那姓吴的少女道:“八位师傅,就是此二人到我宫附近窥视,非但未尽速离去,又将我与宝灵师妹的宝剑弄断!” 八女同时看向地面,顿时,俱都面色微露惊震,能将精钢宝剑寸寸震断,此人功力当真骇人听闻,众女心下迟疑,却仍是未敢放松包围之势。 那红蝶杏眼一瞪,道:“二位来此有何企图,为何不尽早离去?” 楚天平静地缓缓道:“天地之大,任我逍遥,到了此处,怎说是有何企图!书生伉俪遍游山川,见此处绝世风光,被其吸引,只是兴致所至,随意看看,确无任何企图,还望姑娘明鉴!” 此际,那绿蝶道:“我等亦不为难你二人,现在即刻离去,我等概不追究,如其不然,便怪不得我姐妹用些手段了!” “呵呵,这世道当真变了,诺大天下却无我二人容身之地,唉,可叹。可叹!”楚天装作愁眉苦脸,而身子却无丝毫要走的意思。 “你二人走是不走?” “哈哈!”楚天不由大笑,道:“书生本无恶意,只是到此看看而已。如你所言,我等走如何,不走又如何!” 此际,众女面上俱都有些怒意,绿蝶道:“不走的话,便让你这穷酸尝尝宝剑的滋味了!” “噢,你那宝剑便真能杀得了人吗,娇柔女子,怎地这般狠辣,难不成各个是母夜叉?” “住口!”红蝶娇喝一声:“你这迂腐的狂徒,看剑!”说罢,红蝶挥动手中短小的精钢宝剑,已如风刺来。 楚天不经意地闪避一旁,看似极其笨拙,口中连连喊叫:“杀人了,婆娘杀人了,娘子!快快救我!”楚天喊罢,踉跄着躲到唐梦晗身后! 众女一看,方才还有些忐忑的心已然放松不少,见那书生一副狼狈神情,早将地面上的断剑忘却在脑后,迅速地又将二人围在核心。 众女正要举剑扑上,唐梦晗忽道:“众位姑娘,我家相公乃是读书之人,禁不住你等舞刀弄剑般地吓唬,小女陪你等走上几招如何!” 众女一听,见那娇小柔弱的女子口出此言,相互望了一眼,对那浅衣女子道:“宝灵,好生看着那穷酸,勿要让其走脱!” “是,师傅!”宝灵娇声答道。 待楚天退出圈子,众女早将唐梦晗围在中心。唐梦晗看一眼楚天,神情略微有些犹豫,但见楚天不经意地使了个眼色,方才心绪稳定,笑道:“八女真是威风,小女不才,请指教一二!” 众女神色不由晒然一笑,面上轻松至极,一个娇弱的女子,口出狂言,行走江湖这多年却是一个未碰上。 众女一打眼色,迅速转换身形,八仙阵势已在瞬间布成。红蝶美目含煞,娇呼一声,宝剑已然当胸刺出。 宝剑将将离唐梦晗身前不足几寸距离之际,便见唐梦晗娇躯轻摆,微一侧身,那疾刺而来的剑势便已落空。 绿蝶见此,亦不待其他女子如何,抖动宝剑,向唐梦晗背后刺来。唐梦晗耳听身后破空之声,身形再次向旁一闪,堪堪躲过短剑,看似险之又险,而身形却是曼妙至极。 众女一看,面前这娇弱的女子果然不凡,顿时收回轻视之心,纷纷出剑,刹时,剑光霍霍,已将唐梦晗罩在剑芒之中。 楚天懒散地靠在山石上,斜眼看着场中形势,嘴唇偶尔翕动几下,神情甚是悠闲,而宝灵早被场中打斗所吸引,浑然忘了身边的楚天。 场中,众女出剑愈来愈快,渐渐打出真火。也难怪,众女打了一刻钟左右,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粘上分毫,看似将要触碰到衣衫,却在间不容发之际让唐梦晗躲了过去。 又打了片刻,红蝶一声呼喝:“八仙阵!”红蝶声落,八女齐齐换位,快速移动起来,立时,剑光大盛,早不似先前凌乱的攻势,众女相互替补,脚踏五行,身行八卦,剑光霍霍,一时之间,唐梦晗便骤觉吃力起来。 就在此际,耳中传来楚天的语音:“左二。右三!反向右三。左四!”唐梦晗依言疾走,看似险之又险,身形却堪堪躲过众女凌厉一击。 “乾上坤下,三左四右!” “稳定心神,脚踏五行,反向后三,左二右四……” 唐梦晗耳际不断传来楚天声音,心中早对楚天之语坚信不疑,依言而走,快速移动,身形愈来愈飘渺。到得后来,即使听不到楚天言语,自己已能应对自如,不由芳心大悦,渐渐生出顽皮之心,在满天的剑光中游荡起来。 唐梦晗却不知,适才乃是楚天以传音入密指点其身法步伐,所传的便是自己独步武林的“清虚幻渺身法”。但已有所改进,楚天根据如雪的“迷踪幻影”身法结合自身的“清虚幻渺”演化出一种新的身法“清虚幻影”,此身法更加飘渺快捷,奇幻难测,无法分辨与琢磨。 而唐梦晗经楚天打通任督二脉及贯通天地之桥后,又经阴阳调和,真气不但生生不息,更加纯厚。因唐梦晗身子阴气过盛,调和过后,真气比常人增速更快。 此际再看唐梦晗身形,已渐渐化作一缕飘渺的轻烟,在剑光中上下穿梭,随着剑气而起伏不定,好似漂浮在空中的柳絮,随风游荡。 楚天轻轻叹了一口气,细声道:“娘子还有这般武艺,真没想到,没想到啊!” 旁边的宝灵听到楚天叹息声,扭头看向楚天,见楚天斜靠在山石上,闭目养神,一副优哉游哉的神情,不由纳闷。心中暗想:自己娘子与人打斗,命在须臾之间,而此人却像无事一般地袖手旁观,面上挂着一副与己无关神情,真是书念多了,书呆子一个! 楚天斜眼看一眼宝灵,笑道:“宝灵姑娘,你看他等将要打到何时,书生有些困了,你如无事,可否陪书生到处转转?” 宝灵又是一怔,迷茫地开口道:“你这人真是书呆子,自己娘子正在拼斗,你却有闲心游逛,不知你的心是如何长的!” “呵呵,书生的心当然是肉长的,他等打斗,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参乎,如不闲逛,又能如何?” “真是呆子!”宝灵说罢,将头转向斗场,再不理会楚天。 楚天却接着道:“宝灵姑娘,你看他等哪个能赢!” “当然是八位师傅了,八仙阵岂是那般好对付的!”宝灵头也未回,口气不容置疑,一副轻松神态。 “那可不见得!” “书呆子,休得再言!” “宝灵姑娘,如你不信,打斗自现在算起,将在第十招上结束!” 宝灵听到这话,转过头来,问道:“你这呆子,竟在此胡言,休得啰嗦!” “如你不信,现在便可重新算定十招,如何?” 宝灵看着楚天,眼中满是疑虑,不由道:“真是啰嗦,本姑娘便依你,如到十招尚未结束,又当如何?” “书生收你为徒!” “什么?”宝灵眼睛一瞪。 “不不不,姑娘做我徒弟!” “这还差不……”宝灵唰地一声挥起宝剑。 “错错错,书生让姑娘吓得语无伦次,书生是说我拜你为徒!”楚天说罢,窃笑不已。 再看宝灵,面色稍霁,漫不经心的琢磨一下楚天之语,眼中有些轻视,道:“现在开始算起!” “那便请姑娘记数!” “一招!” “两招!” “三招!” …… “八招!” “九招!” “气运丹田,行巨阙。走天突。过天泉。冲劳宫,齐聚少冲。中冲,吐劲疾出!前三左四,疾点剑身!”楚天语音又传至唐梦晗耳际,唐梦晗不假思索,依言而行。霎时,身形倏然急旋,场中已难看清唐梦晗身影,好似虚无一般。 “十招……”宝灵算着招数,声音未落,便听场中忽地响起叮叮之声,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而疾速飘飞的身形及满天剑光戛然而止。 “啊!”宝灵惊得大叫一声,而场中之人更是惊骇莫名。此际再看,八位女子手中宝剑已然只剩下手中的剑柄,各自的剑身断成几节掉落在地,众女面色青白,满脸汗水好似已无热气,冷颤颤地直打哆嗦。 众女俱都愣在当地,看着气定神闲。身无长物的唐梦晗,眼中俱是惊异,娇小的身躯,柔弱的神情,一双小手,却是那般不可思议。 赤手空拳便将八女手中宝剑俱皆震断,这是何等功力,如其想要众人性命,当是手到拈来。众女心神一阵阵颤抖,如非对方手下留情,此际,恐怕各个已香消玉殒。 众女好久才回过神来,红蝶道:“我等甘拜下风,二位究竟是何路数,到此山谷有何意图?” “咯咯,我与相公随意走走,确无任何意图,更不知此处尚有你等。见此仙境,忍不住观看一番而已!”唐梦晗娇笑道。 绿蝶接口道:“既然我等败于姑娘手下,自是技不如人,但我等便是死亦不能让你轻易进入此山谷,如你二人用强,我等接着便是!” 第198章 “这是何道理?” “祖上门规,此处不许他人进入!” “这倒是怪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即使走走也不可以?” “不可以!除非把我等杀了!” “哈哈哈!”众女正说话间,便听楚天纵声大笑,笑声穿云裂石,直上九霄,震得众女耳鼓发麻,几乎失聪,不由大惊失色。心道:这穷酸书生,哪来如此功力,不由面面相觑,神色不定。 众女正自惊疑,便见楚天伸手入怀,慢慢拿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玉佩上隐隐约约可见“迷幻宫”三个字。众女一看玉佩,顿时惊得面目失色,怔了片刻,急忙跪倒在地,同声呼道:“弟子参见宫主,望乞赎罪,不知书生有何驱使,我等姐妹万死不辞!” “呵呵,此玉佩真的灵验,不愧当年承诺,唉!你等起来吧!”楚天手掌轻动,立时,一股温和的劲气随手而出,将地上众女托起。 众女只感到劲风柔和,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心中更是惊恐,想不到这看起来毫无武功的黄脸书生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奇人。 “谢宫主!”众女同声说道。 “书生是……”红蝶迟疑地问道。 楚天轻笑,看一眼众女,道:“你等还记得河南雎州商丘县境内那座茶楼否?” 众女一怔,红蝶道:“茶楼甚多,不知先生何以提起那座茶楼?” “哈哈!”楚天一笑:“在那茶楼用茶之际,数个女子看上一位俊俏公子,未等成就好事,那什么鸠面淫怪胡风前来叨扰,你等可曾忘了?” “你……你……你便是那解救我姐妹的那人?”红蝶惊讶道。 楚天挺起胸膛呵呵一笑,看一眼红蝶及绿牒,道:“想当年,有两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在长安迎宾楼无事强出头,被那祁连五虎纠缠,险些香消玉殒,可有此事?” 红蝶。绿蝶二女神情一紧,仔细地看一眼楚天,娇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其他姐妹见此尚在疑虑之际,便见红蝶。绿蝶二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恩人在上,请受小女一拜,先生大恩大德小女无时敢忘,适才冒犯,罪不容诛,请恩人责罚!” “起来吧,书生哪里敢当此大礼!”说罢暗运真气将二女扶起。二女神情一阵激动,开口道:“两次得先生搭救,我迷幻宫早将先生奉为宫中恩人,早晚敬香,虽有江湖传言,但我等实难确定先生名讳,不知先生可否相告,我等亦好摆案设位,以明诚心!” 楚天笑笑,转头对唐梦晗道:“娘子,你看如何?” 唐梦晗嫣然一笑,道:“老爷,常言道,施恩不图报,当为真君子!但此际,众人为不知恩公名讳而时时感到愁苦,却非恩德所愿!与其令其苦恼,不若抛却凡俗之礼,了却他等夙愿,岂不又是一件功德!” “哈哈哈!”楚天大笑:“还是娘子高见,也罢!本不欲言明身份,担心有那胁恩图报之嫌,既然娘子如此说,老爷我岂能不明事理!”楚天说罢,缓缓拂去面上易容胭脂。 “啊!”众女乍看之下,不由惊呼出声,万没料到这原本有些迂腐粗俗的黄脸书生竟然是这般样貌,众女看得呆了。几曾见过如此迷幻诡异的面容,淳朴自然,隐泛威严,令人不敢仰视。 红蝶痴痴地看着楚天,慢慢地,红蝶面上泛起一阵惊讶之色,有些颤抖地道:“先生便是那天下闻名的杀神楚天?” 楚天温和一笑,道:“姑娘好眼力,不错,书生正是楚天!” “啊,楚天!” “杀神!” “搜魂修罗!” 众女又是一阵惊呼,想不到当年搭救自己姐妹的竟然是杀神楚天,这份惊讶无以言表,齐皆愣在当地,半天无语,早没了当日纠缠柳虹飞时的媚气。 还是红蝶心思转得快,忙道:“宝灵,吴香,速去禀告宫主!” “是,师傅!”二女听罢,忙不迭地飞身而去。 午后的阳光有些懒散,山谷静悄悄的。 两山间的凹处,如同漫水桥,连着两侧峰峦。远看是山谷,愈往里去,山谷愈平坦,谷口渐趋宽阔,使人心胸顿感敞快。小溪哗哗地流着,溪流自两峰之间向远处流去,直到林深不知处,渗透在无边的青翠与绚烂之中。 阳光中,曲折的小径,隐没在树木深处。一朵朵鲜花开遍山谷,随风摆动,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红的像火,白的像雪,黄的如金,粉的如霞。林际边缘,氤氲迷蒙,远远望去,如烟似雾。 高耸苍翠的柏树,郁郁苍苍,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清雅绚丽中蕴藏无尽的雄奇与厚重。黄庭坚诗曰:“万壑松声今在耳,意不及此文生哀。”此情此景尽在此处,却极难着墨形容于万一。 待楚天等众人走过小溪,穿过花园,隐约可见前方出现七八座茅草屋,房前屋后,长满绿藤,与山谷融为一体,随意自然。 楚天等人愣神之际,就听得一声娇呼:“好奇怪的小哥!” 随着娇呼,便见茅屋石阶旁转出一红衣少女,小巧玲珑,小鼻子小眼,却煞是媚气,面上带着嬉笑之色。 “紫苓,不得无礼!”红蝶娇声喝道。 那唤作紫苓的少女顽皮地一吐舌头,做个鬼脸,眼神却是瞟着楚天,小脸有些红晕,迅疾躲到绿蝶身后。 “紫苓,干嘛躲起来,师傅可曾知晓恩人来此,宝灵与吴香现在何处?”红蝶问道。 “回禀大师傅,师祖采药去了,离此不远。吴师姐与宝师姐已去通报了,估计师祖片刻便会回返!”紫苓回答道。 楚天等人进入茅草屋后,见房间异常整洁,案几乃是本色木质,稍微打磨后随圆就方,甚是自然随意。 众人落座后,几个少女端来香茗,空气中顿时飘满茶香,股股清香沁入肺腑,令人心旷神怡,真有置身田园之感。 楚天与唐梦晗喝了几口茶,众女大都静静地看着二人。原先的媚气与随意不知跑到哪里,只是坐着。不时地看看楚天,又看看唐梦晗,面上一阵敬慕,一阵惋惜。 楚天见之,心中明了众女心态。看一眼唐梦晗,轻轻一笑,道:“如老爷没记错,此八位姑娘当是红蝶。绿蝶。飞蝶。雨蝶。花蝶。蓝蝶。舞蝶。艳蝶,对否?”楚天边看唐梦晗边向众女问道。 绿蝶笑道:“难得恩公尚记得我姐妹,恩公说得没错,正是我八姐妹!” 楚天轻笑一声:“万勿再恩公恩公般地叫着,直呼公子或楚天即可,不然听着甚是别扭!” “那……那……楚公子,怎地到了迷魂谷?”红蝶说道。 “到此纯属巧合而已,我二人自武当而来,一路漫步而行。见此山林秀丽,顿觉好奇,遂一路行来,不想惊扰你等姐妹,楚某真是罪过。罪过!”楚天一脸虔诚,看得唐梦晗直想发笑。 正在此际,便见宝灵跑了进来:“大师傅,师祖回来了!”话音刚落,一身黑衣蒙面的女子疾步走了进来,楚天忙自站起相迎。 “恩公在上,受老身一拜!”未等楚天施礼,便见那一身黑衣女子盈盈拜了下去,楚天赶忙上前搀扶,道:“宫主怎地如此,岂不折杀楚某!” 楚天说罢,便听那黑衣蒙面女隐隐抽泣。良久,方才断断续续地道:“自雎州商丘茶楼一别,已过几载,老身无时不感念少侠搭救之恩!只是无法确定恩人便是少侠,令老身欲报无门,欲拜无神。只好将少侠虚位供奉,还望少侠见谅!” “宫主太客气了,楚某搭救你等实因鸠面淫怪胡风奸银抢掠,无恶不作,更兼其师天山淫魔冷凡,昔年将楚某义父爱妻奸杀,以致义父心性大变,血腥满天!至今想来,冷凡这老狗不知藏身何处,如能寻到,楚某定要将其碎尸万段,砍成肉泥!” 黑衣女凄然道:“昔年巨孽隐迹遁形,极难找寻!老身亦是多方寻找几位昔年江湖淫恶之徒,却是毫无线索,这亦是老身尚活在人间的一点理由。唉!老身亦是为报一己之仇,害了不少人!”说罢,又轻微抽泣起来。 楚天道:“不知宫主何以这般悲伤,定是有极端伤心之事!” 黑衣女渐渐停止抽泣,看一眼众人,道:“老身面目他等均未见过,提起往昔之事,至今犹自心悸恐惧。唉,也罢,今日少侠来此,老身便将昔年遭遇讲出!” 说罢,黑衣女慢慢地将蒙面巾揭去。 “啊!师傅!”众女一齐呼出声来,惊震当场。 楚天乍看之下,亦不由心神一紧。唐梦晗更是妈呀一声,拉着楚天的大手,一阵轻抖。但见黑衣女面上纠结着道道伤疤,纵横交错,黑红的疤痕异常刺眼,嘴唇豁裂,眼皮上翻,奇丑无比,恐怖骇人!看得人不由浑身泛起层层鸡皮疙瘩,汗毛直竖。 黑衣女轻轻一叹,道:“少侠,老身一生几乎处在痛苦之中,之所以能坚持活到现在,便是为了找寻仇人而已!” “不知宫主仇人是哪个?” 此际,黑衣女面色青紫,恨恨地道:“便是被你打伤,现仍不知所踪的崤山淫魔卞弓!” 楚天一怔,道:“怎地会是他?” 黑衣女叹息一声,接着道:“此事说来话长,老身本姓花,贱名无霜。十岁时被家人送到峨眉派,乃三绝师太的记名弟子。过了七八年,老身当时已到花信年华,稍有些姿色,与师妹千月薇并称峨眉双仙!” 花无霜喘口气,接着道:“一切不幸便都因这峨眉双仙的名号上。在夏日的一个黄昏,派中来了一个自称是天幻宫川中堂主的年轻人,名字唤作楚长风。此人长得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卓然不群。此人恰被师妹看见,千师妹当时貌若天仙,美丽异常,二人乍一见面,均被对方的神质所吸引。老身当时并未过多留意此二人。待到那楚长风欲走之际,二人已是难舍难离。” 第199章 稍顿,花无霜道:“此事被师傅知晓,将千师妹训斥一顿,责罚师妹面壁一年,三年内不得出山。其实,楚长风来此,是向师傅借一本秘籍。后来听师傅言说,楚长风所要借的秘籍乃是峨眉不传之秘,唤作疏络宝典,乃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秘籍,这宝典一可有助内功尽速提升,二可用此功法调养受损的内府。而当时天幻宫少宫主司徒剑飞在参与围剿沈寒冰时,内府受震,多次反复不愈,想必是借此宝典医治疾病!” “唉!”花无霜长长出口气:“万万想不到,楚长风借到宝典之事,走漏风声,在回返天幻宫的路上,屡次遭袭。而此际,千师妹放不下思念之心,偷偷下山而去。说也是巧合,就在楚长风逃生的路上,与千师妹相遇。而此时,楚长风已身受重伤,秘籍亦不知遗落何处。二人找寻几日,也是毫无结果。不得不藏身在深山隐秘处将养,二人渐生情愫,慢慢地如胶似漆,难分难离。楚长风暂时失踪于江湖,传言甚多,有说楚长风携秘籍逃遁,有言楚长风已死去。此讯息传到天幻宫,司徒宏大怒,下令追剿楚长风。随后,天幻宫人马尽出,满天下搜寻。” 花无霜看看众人俱都听得仔细,方又接着道:“师傅知晓千师妹下山讯息后,亦是气愤不已,命我及几个师妹下山将千师妹带回峨眉。我与几个师妹一路打听,寻找千师妹,却始终未找到一点线索。大约过了六七个月,到老身等人走到荆湘岳州之地,听闻前方山林边缘死了多人,便带着好奇之心前去查看。未到山林时,老身等人便已闻到血腥气,周遭无任何人迹。老身慢慢走过去,待走到近前,却使老身心头猛颤,那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子便是千师妹,楚长风亦倒在不远处,几乎看不出人形,只凭着记忆,隐隐看出是楚长风的身材。老身惊恐莫名,当时便晕了过去。”说到此处,花无霜已是泣不成声。 好久,花无霜才慢慢减缓了抽泣,满面含泪,轻轻擦去泪水后,方才慢慢道:“老身见师妹一身伤痕,下肢已断,颈腔仅连着一半,老身忍着悲痛,收拾一下师妹身上所携带之物,便将千师妹埋在附近五里左右的一处山坡。可到此时,老身悲惨的命运方才开始。当老身等埋葬师妹走出山林不足十里之时,忽从山林中窜出两人!此二人长相甚是可怕,面色青白,龇牙咧嘴,极是恐怖。后来才知,此二人便是肆虐江湖,残忍狠辣,奸银无数的崤山淫魔卞弓师徒。那卞弓师徒眼中含着极端淫邪,将老身几人围在中间,极尽淫邪之能事。初始时,我等尚要拼斗,但未过片刻,便被二人抓住。两人将我等掠入山林深处,百般凌辱,最后,我与几个师妹俱都奄奄一息。两老怪还不罢手,将我等姐妹先后破相,每个人均是满身伤疤,血水横流,最后都先后死去。” 说到此处,花无霜已是泣不成声,瘦弱的身子抽搐着,悲泣万分,声声泣血。足足过了一刻钟,方才慢慢止住哭泣,悲伤道:“也是老身命不该绝,在第三日醒转过来。看到死去的姐妹,浑身血迹斑斑,赤身露体,惨不忍睹。但老身身体虚弱,已无力将姐妹掩埋,强自挣扎着爬到水源处,稍微恢复些气力,回转姐妹被害处,拾些枯叶等将姐妹草草掩藏。挣扎着走到一农户家,将养了半年之久才好转。而自己容貌被毁,丑陋异常,已无脸见人,便蒙面辞别农户一家人。终于跌跌撞撞地到了此处,一住便是二十余年!” 楚天听着花无霜讲述,心中亦不由悲戚感伤,看着花无霜丑陋恐怖的面容,一阵酸楚。唐梦晗更是同其他女子一样泪眼涟涟,轻轻抽泣。 此际,花无霜眼中已没了眼泪,有的只是惨厉与仇恨。好久又道:“可怜我那千师妹,后来老身听闻江湖传言,千师妹临死之际,尚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唉!但老身刚到现场时,却未曾见到那孩子,不知遗落何方!” 楚天一机灵,神色一变,猛然想起义父所说自己便是在江湖武林人物拼斗之际遗落在现场的孩子,急忙问道:“宫主,当时收拾遗物时,那千月薇有何物事?” 花无霜见楚天神情不对,慢慢道:“老身未发现有何遗留物,哦,对了,老身不想倒忘了,老身当时只发现千师妹脖颈上带着一块玉佩!” 听到玉佩两字,楚天更是浑身一震,挺了一下身子,急问:“宫主,不知那玉佩是否还在身边?” 花无霜听楚天问那玉佩,又已双目含泪,抽泣道:“老身虽是遭遇凄惨,但能活到今日,却是那玉佩为老身当了一刀,不然老身早已化作泥土,埋骨荒山了!” 说罢,花无霜慢慢起身,走入里间。不久,花无霜手里捧着一方木制小匣。拿到楚天身前,慢慢地将小匣打开。待楚天看时,见小匣中只有两块破碎的玉佩,楚天乍看之下,颀伟的身躯已不停地颤抖起来!那色泽,那质地,那形状,楚天一双大手剧烈地抖动,好久才把两片玉佩拼成一块。 当楚天从颈项上摘下从不离身的玉佩,放在小匣中时,已大叫一声,顿时昏厥过去。 众女不明所以,赶紧将楚天抬到里间床榻上。唐梦晗一看楚天面色,已吓得面如土色,一颗芳心早提到嗓子眼。 “老爷!老爷……你醒醒啊……老爷……”唐梦晗哭喊已不似人声,凄凉悲怆,众女见之,慌乱中各个亦是凄愁万分。 众女七手八脚地捶胸捏人中,足足闹腾半个时辰,才见楚天悠悠醒转。只是目光恍然,神情痴呆。又过了一刻左右,楚天神志方才慢慢恢复。而恢复神志后,双目中早没了人气,隐隐泛着血红的光芒,森冷残忍,恐怖骇人。看着楚天目光,众女早已吓得浑身打颤,脊背冒出一股股冷气。 好一阵,楚天目光方缓和些,但仍是阴森寒冷。楚天默默起身,来到外间,拿起破碎的玉佩,仔细端详,拼起来的玉佩,背后隐隐约约地刻着楚天两字。而在楚天昏厥之际,花无霜认真地打量一番玉佩,在阳光的反照下,亦发现了字迹。直到此时,花无霜才知楚天昏厥的原因。世间之事说来巧合,巧合中既有欢喜又有悲惨,确是造化弄人。 花无霜看一眼楚天,神情凄婉地道:“父母死去多年,少侠要保重身体,切不可太过悲伤。唉!可怜我那千师妹啊!”说罢,又是轻轻抽泣。 楚天抬头看着花无霜,见与娘亲同龄之人,至今算起来亦不过四旬左右,但看之却已十分苍老,不由凄楚满怀,一行清泪顺腮而下,无声地抽泣起来。 花无霜站起身来,轻轻拍着楚天,道:“少侠不哭,男子汉大丈夫当宽怀坚强,探查仇家紧要,万万别弄坏了身子!” 楚天慢慢停止抽泣,悲伤道:“未曾想到楚天一时好奇到了此处,阴差阳错,弄清了自己身世,真是上天弄人!想不到爹爹出身天幻宫,而娘亲却是峨眉派中人。前年,如非峨眉人马来得迟缓,说不得楚天早已将峨眉等人杀了,唉!万幸未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大错!” 说罢,楚天目中又泛起惨厉之色,接着道:“天幻宫逼死父母,此仇不共戴天!而今,又千方百计围剿我烈阳门人,楚天有生之年,如不将天幻宫人马各个诛绝,誓不为人!” 花无霜道:“少侠,报仇不在早晚,安顿好后,再稳步操作!而今,老身听闻,你烈阳门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杀祁连,斩追魂堂,灭天幻宫人马,荡平中原武林盟。桩桩件件,已令天下震动。千百年来,从未有此雷霆之举!虽是战绩卓然,但物极必反,还望张弛有度,稳妥而行才是!” 楚天听罢,一阵感动,眼中又已含泪,看着花无霜,内心好似唤起骨子中的亲情,不由诚恳道:“宫主,你与我娘亲同是峨眉同门,亲如姐妹,楚天今生今世在此世上再无一个亲人,我拜你做娘亲可好,不知宫主能否答应?” 花无霜一听,顿时已浑身颤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眼中满是喜泪,颤抖着说道:“老身愿意,一百个答应。一千个答应!” 楚天听罢,哪管其他,只觉得股股亲情涌上心头,扑通一声便向花无霜跪了下去:“娘!孩儿给你磕头了!” “孩子,我的好孩子……”花无霜一把抱住楚天,早哭得说不出话来。由衷的亲情,撼天动地,直叫人无限钦敬与感佩。 好一阵子二人才分开,各自擦了擦眼泪,眼中尽是亲情与爱怜。楚天刚要站起身,见唐梦晗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忙道:“老十,快来拜见娘亲!” 唐梦晗见楚天已拜花无霜为娘亲,忙躬身跪倒:“不孝儿媳见过娘亲!” “快快请起,岂不让老身折寿吗,使不得。使不得!”花无霜连忙将唐梦晗扶起。 旋即,对楚天道:“天儿,为娘早知你有了不少娘子,但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位啊?” 楚天忙道:“此位乃是唐门唐老门主千金唐梦晗!”说罢,看一眼唐梦晗,道:“娘亲相问,你便回复本来面目吧!” 唐梦晗依言除去易容胭脂。顿时,一张清丽绝俗。浑然质朴的面容展现在众人面前。八蝶一看,原先与自己过招的女子,却是如此青涩稚嫩,不染一丝尘俗,纯厚之美天下难寻,不由暗自称羡。 花无霜眼中满含笑意,但其面容却更加丑陋,看得唐梦晗一阵心悸。花无霜道:“未曾想到唐姑娘这般美丽,容颜冠绝天下,天儿确有好福气啊!” 唐梦晗羞涩道:“娘亲万不可再夸赞儿媳,我那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七。八。九姐姐各个是仙子容颜!尤其是四姐尹如雪。七姐秦素素被世人称作天下第一美人,美艳惊魂,再多的言语亦难以形容其美丽!” 第200章 众女听罢,更是惊愕不已。我的娘啊,这多美女都在楚天身边!花无霜听得亦是一怔,道:“天儿,那秦素素是跑到你身边去了?怪不得前些时日,京师之中各路官宦豪强到处寻找秦素素,原来是天儿金屋藏娇啊!” 楚天面上微微一红,摇头苦笑。 花无霜笑道:“据闻,小仙魔女尹如雪,色艺双绝秦素素美貌天下无双,不知是真是假?” “娘亲相问,孩儿不敢不答,若论容貌,二女确是美艳万端。但说是天下无双,却也不尽然。天下女子众多,璞玉常常隐没在山野乡村。而今,对二女有此褒扬,乃是天下人过誉之词,娘亲当不得真的!” “呵呵,天儿,据为娘所知,那九千岁手下亦看好秦姑娘,且皇帝老儿也岁岁举行堂会邀秦姑娘前去。为娘想,那皇帝老儿遍观天下美女,眼光当非凡俗,如此看重秦姑娘,便说明秦姑娘之美艳可见一般了!” 楚天笑道:“或许真如娘亲所言。唉,无论容颜如何,心心相印。情感至深方是紧要!万幸的是孩儿得众女深情相待,此生足矣!” “天儿此生恐不止这多娘子,我观天儿面相,情运未断,不知未来如何啊!”花无霜笑道。 楚天有些尴尬,不自然地道:“不瞒娘亲,孩儿已下定心思,此生再不惹上情债。现门下已有十女,已过九之极数,便依这十全十美之吉利之词,再无其他所想。不然,孩儿确是难以应付!” 花无霜殷殷道:“想那皇帝老儿,三宫六院,妻妾嫔妃数以百计,天儿却如何想?” 楚天轻笑:“娘亲真能说笑,孩儿绝无此想。自古君王多短寿,自是与那银欲过度有关,早早便撒手人寰,孩儿尚不想那般过早归西!” 花无霜面色一紧,凄然道:“为娘自逃生到此,心怀愤恨,多日苦寻仇家未果,便想起用美色勾引卞弓师徒。遂在江湖中尽力挑选面目娇好的孤儿到此,着力培养银欲狐媚之气,以期用此引诱那恶魔师徒。但却事与愿违,终不得尝心愿,更苦了这些孤苦伶仃的女子,在此深山之中陪着娘亲虚度光阴,娘亲真是罪过啊!” 众女一听,忙自跪倒在地。红蝶道:“师傅既能收留我们姐妹,并辛苦将我等培养成人,便是再生父母。姐妹们甘愿为师傅赴汤蹈火,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请师傅万勿再说此言!” “唉!”花无霜重重地叹息一声,道:“我怕这些女孩徒生淫邪之心,不能潜心习武,遂制定门规,此处不得有男子进入,更不准弟子随意外出。可怜这些孩子,桃李年华,早到了婚配之年,却在此空守山谷,虚度光阴,唉!” 楚天笑道:“娘亲勿虑,烈阳门人数百,均是义父着人精挑细选的上上之人,精壮勇猛,义薄云天。待他日江湖宁静,我便替此中姐妹作主,让众姐妹去烈阳门中挑选如意郎君,娘亲可否同意?” 未等花无霜开口,众女早已面泛红晕,芳心轻颤,暗自羞涩。 “呵呵,天儿,如此美事,为娘怎会不同意。我与这些女孩,名为师徒,实为母女,感情甚是深厚!天儿如此想,甚是周到,为娘便替他等先行谢谢天儿了!” “娘亲怎地这般客套!”说罢,楚天看一眼四周,又道:“孩儿见此处虽是清雅脱俗,但估计生计甚是清苦。目下,孩儿已占据若干财路,收获不菲。待孩儿回转后,便命人送来钱财银两,望娘亲妥为照料此处姐妹们!” “天儿有心如此,为娘便不客气了!” 忽地,楚天自怀中拿出一方金牌,乃是淡云庄通兑凭据,递给花无霜道:“孩儿差些忘了,此物是淡云庄通兑金牌。凭此金牌可在任一地方的淡云庄钱庄兑现银两,随意支取,娘亲可凭此改善此间生计!” 花无霜枯瘦的双手颤抖着,接过金牌,轻轻抚摸,眼中已是喜泪盈眶。激动道:“娘亲及弟子们先得天儿相救,死里逃生。今次又得天儿偌大恩惠,真叫为娘不知如何是好。再言恩德,难以出口,不言恩德又心中难安,唉!为娘便代他等姐妹多谢天儿吧!” 说罢,将金牌交给红蝶,道:“红蝶,好生保管金牌,待到需用之际,再用此牌,万不可支取过大!” 楚天忙道:“娘亲,此金牌可任意支取。不瞒娘亲,现北方财路,已有一部分交于淡云庄打理,银子是用不完的!前些时日,孩儿在豫境设立粥棚,赈济灾民,每日花销也在两万两银子,娘亲不必节省!” “啊,每日两万两!”众女一听,有的已惊呼出声。 花无霜苦笑道:“不怕天儿讥笑,整个迷幻谷,每日花销仅二三十两银子。尚要节省用度,日日粗茶淡饭,勉强度日!”随即展颜一笑:“有天儿撑腰,为娘便宽敞宽敞!” 晚间用饭时,许是与楚天二人熟落,八蝶已放开,七嘴八舌地问个没完。嬉笑声,吆喝声混作一团。 红蝶笑眯眯地问道“公子到底有几个娘子!” 楚天哈哈大笑,道:“十个!” “我的娘啊,十个娘子!” “是!” 绿蝶神秘地问道:“那多娘子怎生打理过来?” “何谓打理?”唐梦晗插言道。 众女一听,早笑得前仰后合,各个花枝乱颤。红蝶擦擦眼泪,笑道:“唐姑娘真是纯厚,那打理吗,便是指男女云雨之事喽!” 唐梦晗听罢,面色已成红布。众女看罢,更是一阵大笑。楚天笑道:“不怪娘亲说到你等习得不少狐媚之术,问起此事各个津津乐道。待他日找到如意郎君,自会知晓怎生打理!” 众女七嘴八舌不依不饶,有的见楚天不言,便径自问唐梦晗,将唐梦晗羞得好一阵躲避。 因宫中无酒,众人以茶代酒,却也欢乐无限。 红蝶道:“公子,我等姐妹在此甚是清静无聊,可否到烈阳门中走动走动?” 楚天道:“呵呵,红蝶不会是听闻烈阳门人,各个龙精虎猛,芳心早早惦记上了,是吧?” 红蝶脸色浮上红晕,道:“公子所言并非毫无道理,红蝶只是好奇而已。据传,烈阳门神出鬼没。飘忽不定。悍勇无俦,我只是去见识见识,揭开心中谜团,怎会只惦记儿女私情!” 楚天道:“娘亲,山谷中有多少姐妹?” 花无霜见楚天相问,便道:“为娘弟子不多,除了外出几人外,其余均在山中,共有六十余人!” “娘亲,烈阳勇士均未婚娶,在庄中日日操练。虽是毫无计较,但亦是青壮之身,理该定亲。如此也好稳定人心及情绪,孩儿正为此思虑,并着人寻找良善女子。只因杀伐未定,便耽搁下来!如娘亲首肯,旦有时机可让此中姐妹到烈阳门中走动走动,说不得能有意外收获。娘亲亦算是成人之美,玉成好事,乃是积德,不知娘亲意下如何?” 花无霜笑道:“为娘哪有异议,便依天儿之意,如有时机定去走动一番!” 绿蝶忙道:“师傅,我等何时去?” “休得胡言,刚说到此处,你等便已急成如此模样,岂不让人耻笑,好似嫁不出去似的!”花无霜嗔怒道。 绿蝶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嬉笑道:“师傅,弟子非是想那私情,而是如大师姐所说,到烈阳门探究一下,以免去好奇之心。” 花无霜笑道:“你那心事为师怎能不知,我等定会去的,好生习练武功,切勿多虑!” “是,师傅!” 众人又嬉闹一阵,方才散去。花无霜早派人为楚天二人安置了住处,乃是紧靠山谷最深处的茅草屋。房内只有简单几件木制桌椅,一张简易床铺,纱幔垂落,恬淡清静。 二人洗漱一番,见月光如银,银灰如洗,不由双双走出屋外,慢慢向谷内走去。沿途有几个颇为清丽的少女在巡视山谷,见是楚天二人忙施礼问安。楚天问明路径,便拉着唐梦晗向谷内走去。 月光下,山谷静谧幽深。满谷飘着丝丝花香,轻柔爽神,宜人肺腑。山谷不大,二人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已走到尽头。最深处是数百丈高的山崖,四面环山,清风徐徐,乃绝佳仙境。 待二人回到房中已是三更时分。唐梦晗又洗漱一番。女孩甚是喜爱洁净,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其他。楚天只看着唐梦晗,坐在床榻上,心中百感交集。 无意中闯入迷幻谷,又遇到迷幻宫之人,更在此处揭开了自己身世之谜。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及惨死的双亲,便又是一阵辛酸。双亲死因未明,不知是天幻宫所为还是死在其他门派之手。义父曾听闻什么宫。峨眉。点仓等言语,峨眉派不可能是杀死双亲之人,凶手便只能是天幻宫及点仓等门派之中,或许还有其他人。 正自想着心事,唐梦晗洗漱完毕坐在身边,眼望楚天出神的表情,轻柔道:“老爷,是否还在想父母被杀之事?” “嗯,世间之事真是难以预料,巧合无处不在!你我如非到这山谷,又怎能知晓这多秘密,唉!人生无常,命运多舛!死则死矣,绝无挽回之可能!天幻宫……点仓……是否还有其他?”楚天自言自语。 唐梦晗倾身靠在楚天身上,感受着楚天内心情绪,默默地听着楚天心跳。楚天顺势搂着唐梦晗,思绪阵阵,难以抑制。父母血仇如何报法,现下江湖怎生应对,各种心绪齐皆淤积心头,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 “老爷,你不知父母遭遇及自己身世之时尚且平静,知道后便悲戚感伤。既然如此,悲戚又有何用,莫不如想些应对之法来得好些。否则,徒费心神,岂非得不偿失!” 第201章 楚天听罢,低头看看唐梦晗,感觉唐梦晗言语甚是有理,如此言语却与唐梦晗年纪有些不甚相称。看着稚嫩的俏脸及无邪的神情,楚天爱怜地将唐梦晗抱起,放在胸前,亲亲小嘴,笑道:“未曾想到老十也是这般懂得揣摩心思。老爷我夫复何求,有娘子如你等,老爷确是凡心快慰啊!” 唐梦晗抱着楚天脖颈,骑在楚天身上,撒娇道:“奴家所言是跟解姐姐。大姐。柳姐姐。秦姐姐学的。在唐门之时,眼见爹爹病重,亦是日日愁苦。但听姐姐们说来,方才明白些许人生道理!” “呵呵,老十聪明伶俐,一听便懂!老大。老六。老七。老八才学渊博,老爷我也是受益匪浅。将来让几人办个私塾,招些孩童,让她等做个教书先生!你看可好?” “老爷尽会说笑,哪家的孩童敢到烈阳门上私塾!旦听老爷之名,早吓得远远躲避,怕不把命都丢了!” 楚天道:“你说的确是此理,应好生想个办法,多招些小童!” 唐梦晗笑道:“老爷,奴家倒有个主意,既用不得费力招小童,又可省心。” “是何好主意?”楚天问道。 唐梦晗面上一红,道:“老爷这多娘子,每个娘子生养三五个,岂不更好,恐怕到时便难以教得过来了!” “哈哈哈!”楚天听罢,一阵大笑。遂重重地亲一下唐梦晗,咂咂有声,笑道:“看你小小年纪,想得倒是长远。老爷我精关闭锁,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开仓放粮啊!” 唐梦晗一脸迷惑,问道:“老爷,何谓开仓放粮?” 楚天一听,不由怔住,憋了半晌,方笑道:“真是傻丫头,开仓放粮便是……便是天上甘露!” “何谓甘露?”唐梦晗更加茫然。 楚天被问得头大,苦笑道:“不言此事,到时自知!” “老爷说吗,不然奴家睡不安生!”唐梦晗穷追不舍地问。 楚天见唐梦晗一脸询问之情,笑道:“说起此事颇费口舌。” “老爷给奴家说说嘛!”唐梦晗亲亲楚天,处子清香令人神迷。 楚天抱着娇躯,略一思虑,慢慢道:“天有日月,月有圆缺。物有雌雄,人有男女!男子以精为本,女子以血为源。男以肾为先天,女以肝为先天。男主生精。排精,而肾藏精,主生殖。女子主经孕胎,以血为重,而肝藏血,主疏泄,月事来潮,孕化育胎。” 见唐梦晗听得仔细,楚天又道:“男十六而精通,女十四而天葵至。但男必三十而娶,女必二十而嫁。皆因阴阳之气男至三十而乾道成男,此际而娶,当是天阳已刚之时;女二十方才坤道成女,因而女二十而嫁,正是地阴以顺,得子皆强。至此,乾坤之体已定。完实。而后相合,交而孕,孕而育,育而有子。阴阳调和,相互滋养,而坚壮强寿。” 唐梦晗凝神听着,虽仍是迷惑不已,但已听出大概。羞道:“怪不得众位姐姐毫无动静,身材凹凸有致,愈来愈清纯温润。原来是老爷及众女乾坤不定,阴阳不实之故!” “哈哈。”楚天又笑,道:“这乃是古人一般说词,当不得真!男子三十而娶,一般常人年至三十已是任督二脉精血渐损。阳气渐下之时,焉能孕育强壮之子!” 唐梦晗拍了楚天一下,娇羞道:“趁此夜间无事,奴家便再问老爷,为何老爷为奴家及姐妹打通任督二脉用那三阳开泰之法呢?” 楚天笑着拍拍唐梦晗屁股,拍得唐梦晗娇躯一阵蠕动,笑道:“你这丫头,怎地此时又想起此事,也好,老爷便一同说与你听!” 楚天亲亲唐梦晗接着道:“打通任督二脉乃是习武人物梦寐以求的境界。盖因任督二脉乃是奇经八脉之中最为重要的两脉。所谓八脉乃是指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所谓奇经,之所以称为奇经乃是因这些经络既不属脏腑,又无内外衔接,因其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楚天稍顿,又道:“八脉中的督。任。冲脉同出自会阴,故称一源三岐。以会阴穴为起点,自身子正面沿正中往上到唇下承浆穴,此条经脉便是任脉;由会阴穴向后沿脊椎向上,直至头顶,经双目之间,至口中上颚龈交穴为督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适于女子;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适于男子。男女合练,阴阳交而冲和,便称阴阳双修。” 唐梦晗听到此,渐渐明了一些,不由泛起红晕,身子又向楚天紧贴了一下。 楚天轻笑,边抚摸娇小柔顺的身子边道:“任督二脉若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通。任督两脉与十二正经脉合称十四正经脉,任督两脉分别对应十二正经脉中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十二正经气血充盈,便会流经任督两脉。任督二脉一通,内力便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因你等姐妹身为女子,经络受先天所限,方才采用三阳开泰之法,在任督二脉之起点会阴穴直接灌输真气,便可事半功倍!傻丫头,明白了?” 唐梦晗经楚天一问,立时想起当日楚天为自己输功时的情景。难以承受的煎熬以及痛苦后的销魂蚀骨感受,直至功力大增,脱胎换骨。此际,思起当日情形,身子便泛起难以名状的感觉,娇躯不由一阵轻颤。愈想愈感到麻痒燥热,已隐隐泛起春水。 动了动身子,扭捏地道:“奴家稍微明了一些,但尚不十分清晰,说法太过繁复玄奥,奴家一时参悟不透。” “参悟不透便慢慢参详,时辰不早,傻丫头,快些歇息!” “老爷不歇息?” “呵呵,我打坐便可歇息!” “那奴家陪你打坐!” “身子要紧,老爷自己打坐便可!” 唐梦晗娇声道:“奴家自己睡不安稳!” “呵呵。”楚天一笑,道:“你这丫头,暗藏心思,怎地不明言!”说罢,将唐梦晗放到床榻上,随即也躺了下去…… 日上三竿。 夏日的山谷清爽温润。 唐梦晗玉体横陈,玲珑柔嫩的身子仰卧在床榻上。许是释放了最后一丝情欲,疲乏而舒适地卷缩在楚天身边。 楚天打坐了一个时辰,面色又浑厚了些,荧光渐趋消失,从内到外透着一股浑然气质。虽仍是奇幻万端,但给人一种与周遭自然浑然一体的感觉。 昨夜与唐梦晗说了许多,楚天心中忽地生发一丝灵感,遂试着在与唐梦晗冲合之时,吸纳吞吐真气。先时尚磕磕绊绊,时断时续,到得后来,指点唐梦晗也尝试配合吸纳吞吐。慢慢地,真气交流愈来愈快,在二人体内往复流转。虽然到了唐梦晗体内遇到阻碍,但感觉真气却好似愈加精纯。 楚天心下不由狂喜,遂尝试着真气行走百骸,流经奇经八脉,循环大小三十六周天。虽然尚有少部分经脉未曾到达,但已摸索出些许途径。 而唐梦晗在与楚天冲合互动之中,体内真气感觉又提高了些,伴着吐纳交流,身子已不知飘到天上多少次。直至最后,软软地好似没了骨骼,瘫软在魂游之中。 又过了一阵,唐梦晗方才慢慢醒转。看一眼身旁的楚天,懒懒地扭动一下身子,迷蒙地道:“老爷,怎地这快便已天光大亮了!” 楚天拍拍娇柔的身子,笑道:“不知你睡了多少时辰,现已快午时了!” “哦……”唐梦晗哦了一声,小声道:“老爷,奴家昨夜好似做个梦,一直在天上飘飞。落下又飘起,一会儿迷蒙,一会儿晴朗,到最后好似坠入无边的虚空之中,轻飘飘的不知在何地方了!” 楚天笑笑,拉起唐梦晗,轻柔地抚摸着小巧挺实的双峰。唐梦晗嘤咛一声,娇躯轻轻颤动。楚天道:“那或许是真气相互流转。带动神魂之故,身心处于虚极之神忘境界!” “奴家愈来愈感觉老爷神奇了!” 啪地一声,楚天没来由地拍了一下唐梦晗,好似有何领悟,自言自语道:“阴阳冲和,合籍双修……阴阳之道功参造化,玄妙异常!古之轩辕帝御女三千而证道飞升;仙人彭祖御女有术而长寿于天下。阴阳大道之玄妙,阴出阳入,阳出阴入,互依互补,确是夺天地之造化。《素女真经》。《洞玄经》等经典秘籍玄妙无比,乃是合籍双修的无上心法,得空闲时当好生研判一番!” 唐梦晗不时地扭动着娇躯,被楚天摸得又泛起阵阵春潮。强自忍着内火,羞道:“证道飞升岂不成了神仙!奴家听闻成了神仙便已飞升入天,那我等姐妹将如何是好,到哪里去见老爷?” “哈哈,那老爷便做个地仙,日日陪着你姐妹,可好?” 唐梦晗一听,顿时现出喜色,顾不得其他,便趴伏在楚天怀中。楚天心中升起爱怜之情,温柔道:“只因你等姐妹缠身,不然,老爷我便寻一秘处,修炼仙道去了。唉!如是便苦了你们姐妹,老爷我也失去好多乐趣。天下未定,江湖未安,怎生是好?” “老爷,奴家不希望你成仙得道!奴家有生之年能日日看见老爷便心满意足,老爷万万不可离我姐妹而去。老爷,你可答应奴家吗?” “呵呵,老爷即便死去亦不会离你等而去!仙人再好,亦不如人间真情满天,激荡澎湃。如你等不能时时上天,老爷岂不是罪过,哈哈!”楚天笑着调侃。 唐梦晗扭动娇躯,在楚天怀中蠕动,面上浮现红晕,显然是情不自禁。楚天道:“你个小馋猫,时辰不早,待到夜间再好生伺候你,可好?” “去,哪个要老爷伺候!”唐梦晗更加羞涩。 “呦,口里还说不让伺候,这是何物?”楚天抽出手来,只见手指上挂着一层晶晶玉液,羞得唐梦晗立时将头拱在楚天怀中。 第202章 “公子,师傅请你前去用饭!”宝灵见楚天二人出来,忙笑着说道。 楚天温和地一摆手:“好的,前面带路!” 宝灵在前面低头走着,楚天笑道:“灵丫头慢些!” 宝灵闻言,缓下脚步,道:“公子有何事?” “呵呵,无事!昨日尔等手持刀剑,气势汹汹,今日如何变得这般客气!”楚天笑道。 宝灵面上一红,怯怯地道:“昨日不知是公子前来,还望公子恕罪!” “本书生乃是说笑,灵丫头年岁几何?” “小女正值及笄之年!” “哦,十四五岁年纪正是成熟之年!”楚天面含神秘之色,又道:“及笄之年情窦初开,不知灵丫头心中是否有了如意郎君啊?” 宝灵俏脸飞上羞红,大眼忽闪一下,羞怯道:“公子勿笑小女,我只随师傅出谷一次,哪曾知晓何谓如意郎君!” “哈哈,你那些师傅整日精研狐媚之术,怎地未传授你一招半式勾引郎君的秘技呢?” 宝灵一扭身子,头低得快到胸口。唐梦晗一拉楚天,嗔怪道:“老爷,你怎地逗弄灵丫头来了,灵丫头刚至天葵,将将成熟,哪能承受你这般言语!” 楚天一笑,捉狎道:“老十,你今年芳龄几何?” “奴家已十七,早已成年!”唐梦晗道。 “那也只比灵丫头大上两三岁而已,婆家应早定,不然好郎君便没了!书生说得对否,灵丫头?” 宝灵羞道:“公子尽会取笑小女,师傅们尚未婚配,小女怎敢多想!” “哈哈,会的,会的!不说此事,走!”说罢,抢过宝灵身侧,快步而去。 到了居中大一些的茅草屋,花无霜及八蝶等十数人早已等在外厅,桌上摆满了各色素菜,闻起来甚是清香,色泽嫩绿。 见楚天二人进来,八蝶含笑看着,眼中尽是丝丝不易觉察的媚笑。也难怪楚天二人,唐梦晗面上尚有一丝潮红,显然是春情泛滥或是云雨之后特有的神韵。八蝶曾修习冲合妩媚之法,焉能看不出。 唐梦晗直觉众女对自己有所察觉,娇面上不由微微泛红,看一眼众女,紧挨着楚天坐下,尽力掩饰些许尴尬。 花无霜笑道:“天儿,昨夜歇息得如何,还习惯宫中条件吗?” “娘亲,幽居此山谷,日日与山川花草为伍,天儿早感到此处飘逸着缕缕仙家之气。待日后闲暇无事,天儿自当在此清幽度日。只是此处……”楚天稍停,未再言语。 “此处如何?有何不妥?”花无霜问道。 楚天笑道:“娘亲,此处唯一缺憾便是无水,虽有小溪顺山崖边缘流淌而过,却未在此凝聚。常言道:无风则气聚,有水则气生。若能在山谷溪水流经处,砌堤蓄水,堤坝下处弄几方小池,既可观赏,也可洗浴。周围栽种草木,山水林木,奇花异草交相辉映,更将是人间仙境!” 花无霜听罢,喜道:“天儿说得极是,为娘这些年怎地未想起如此做呢!明日便让弟子侍弄。待弄好后,天儿也愿意光顾迷魂谷,为娘便少了寂寞!” “娘亲怎如此说,即使如今,此处也是天下难寻,孩儿只不过让其锦上添花而已。假使修起池塘,孩儿亦不能时时光顾,不然姐妹们如何还能洗浴,岂不让人窥去春光,呵呵!” 听着楚天说话,八蝶俱都抿嘴偷笑。心下暗想:传闻中的楚天是否如此,怎地今日所见,原来这杀神却是这般随意。非但无拘无束,更有些诙谐及调侃。不知其杀起人来是何模样。 众人边吃边聊,渐渐热闹起来。花无霜很是兴奋,认了楚天做儿子,一颗孤寂的心滋生了万千情感。看着楚天,隐隐有师妹及楚长风的神韵,但却是集合了二人长处,更加颀伟迷幻。尤其是脸上那道伤疤,不但使人感觉朦胧,更显诡异深邃,引得众女不时地侧目偷看。 红蝶嬉笑道:“公子,你有那多妻妾,现在可曾有一男半女?” 楚天一怔,随即笑道:“没有!” “那是何故?” “哈哈!”楚天大笑道:“楚某无能啊!” 绿蝶媚笑道:“公子武功盖世,神威震慑天下,生养个一男半女当是小事一桩,何以这般谦逊!” 楚天看一眼花无霜道:“娘亲教导有方,姐妹们确是与众不同,敢说敢为,无拘无束!”转头又对众女道:“此事焉能以谦逊来说!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可惜,现在既无树可栽,又无种可种,难啊!” “为何没有种子?” 红蝶问话将众女笑得差些背过气去,飞蝶道:“大姐若问公子为何没有种子,等有机会你悄悄查看一番,岂不一看便知,何必追问!” “对,看看!” “好,让大姐好好看看!” “等大姐看过,便知到哪儿去找寻种子了!咯咯……” 楚天与唐梦晗二人万万未料到众女开放到如此地步,几近毫不顾忌妇道礼数。这此女子,如让规矩人家见到岂不认为是大逆不道,有违常伦。但看花无霜时,面上丝毫未有责怪之意,许是日久天长早已习惯了众女。不然,也不会有众女当年戏弄柳虹飞之情形。 楚天笑道:“众姐妹都是娘亲所教吗?” 花无霜见楚天相问,笑道:“为娘当年一心报仇,哪顾得上世俗礼数。如今已再难使其恢复贤淑之气,唉,顺其自然吧!” 接着,花无霜又道:“这些弟子虽是养成狐媚之气,但仍固守贞节,不似江湖上修习姹女阴功。进而采阳补阴等卑劣之辈,常常使得精壮男子脱阳而死。据传,幻情门修习的便是姹女阴功,专以攫取男子阳精助其练功,不知有多少青壮男子死去。据说,那幻情门门主红衣妖姬水莹莹已被天儿吓回老巢,好些时日未听闻那贱人的讯息了!” “娘亲说得不错!孩儿是在长安金王府附近遇到那红衣妖姬。按说红衣妖姬采阳补阴功力应当极强,但因其不能炼化阳精,为己所用,终无惊人成就。并因此养成银欲之气,需频繁猎艳。满足情欲而不能自拔。” “这便叫做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娘亲说得是!” “对了,天儿,今后烈阳门将如何定夺?” 楚天面色凝重道:“孩儿正在谋划,义父他老人家在庄中苦思良策,孩儿也乐得清闲。义父智机在握,司徒艳及秦素素等俱是聪慧之人,许多事情不需孩儿操心。” “天儿真有福气,美女相伴,且各个机谋聪颖,无人可及!当是祖上积德,在此辈庇护天儿啊。天儿,为娘这八仙阵原以为尚过得去,但听几个丫头言说,却不敌唐姑娘几缕指风。为娘真是惭愧!如无他事,天儿不妨指点一二,她等姐妹行走江湖为娘也可放心!” 楚天道:“按常理讲,八仙阵已相当不错。攻守兼备,转运灵巧,只是受功力所限,不能将此阵威力发挥到极致,因而才被晗丫头破去。尽管无甚重大遗漏,但在运转上尚有些不够灵活,前后左右递进不免有些迟缓,飘逸有余,而狠辣不足!如能再增加一人到二人,分站乾位与坤位,另有一人拾遗补缺,补进阵眼,将会有所不同!” 花无霜喜道:“天儿所言,为娘好似开启了灵光。烦你带领弟子们到外面演练一番如何?” 楚天笑道:“既然娘亲如此说,孩儿怎敢不尽心尽力。天儿便勉为其难,至于能否有所裨益便无从知晓了!” 花无霜道:“无妨,天儿尽心便可,有无效果那便看他等造化。为娘只是时刻担心众女安危,一旦到江湖行走确是放心不下!” 楚天带领众女到了厅堂外面空地,让八蝶按原来阵势先行演练一番。八女依言站定方位,开始演练。楚天仔细地看着,看了一会儿,楚天道:“飞蝶与花蝶换位,左三右二,对!舞蝶与艳蝶倒转,前二后三,红蝶与绿蝶交叉补进。” 楚天不停地说着,指挥八蝶按着奇门八卦方位转换身形,并暗中将一些清虚迷踪身法融合在八仙阵中。众女演练渐渐纯熟,之后,楚天又将宝灵与吴香加入阵中,抽出红蝶与绿蝶交叉换位补充阵眼。待纯熟后又先后将众女换入阵眼中,即可及时补缺,又可观察阵势及歇息恢复体力,保持阵势长时运转及威力! 经楚天指点后,众女愈来愈感到阵势威力渐趋增强。随着逐渐纯熟,众女毫无停止演练的意思,俱都陶醉在阵势的美妙之中。 花无霜在旁看着,经楚天指点后的阵势比之先前不知提高了多少,只感觉阵势连绵不绝,真气四溢。十柄短剑闪着寒光上下旋荡,威力无匹。看得花无霜心中阵阵欢喜。阵势已由腐朽化为神奇。 楚天再未说话指点,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花无霜耳语起来。花无霜听着不住点头,丑陋的面上不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意。 待众女停下,楚天道:“娘亲,孩儿对八仙阵只加点东西,尚算满意。依孩儿看来,现在这八仙阵除非遇到武林顶尖高手,可保无虞。” 众女听罢,一个个面露喜色,神采飞扬。虽面上俱都微微见汗,但长时演练却丝毫没有疲惫之态。花无霜愈看愈兴奋,不住地夸奖楚天。 晚饭时,众女叽叽喳喳地又向楚天问些阵法之事。楚天耐心地解释着,针对细节一一讲解,直到众女听得明白方才停止。众女演练八仙阵多年,却从未有过今日之轻松,功力即得以尽情发挥,又轻舞曼妙,已将楚天视为神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红蝶喜道:“公子,今日得你指点,阵势威力增强不知凡几。我们姐妹甚为高兴,妹妹便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楚天笑呵呵地道:“阵势威力或许增强些,但并非天下无敌,方知强中自有强中手。天下奇人异士甚多,万事尚要小心,切不可故步自封!” 第203章 “公子说得极是,我姐妹定当好生演练,以报答公子传授指点之恩。”绿蝶说罢,接着又诡秘地笑道:“如我姐妹不好生演练,那烈阳勇士又如何能看上我等姐妹,岂不要一辈子空守闺阁,各个将成深闺怨妇!” “休得胡言!师傅一生独处,岂不早成深闺怨妇了!”红蝶出声喝止。 绿蝶做个鬼脸,看一眼花无霜,不好意思地低头吃起来。 楚天与唐梦晗二人在迷幻宫又耽搁了三日。在三日中,楚天又结合烈阳乾坤阵,对八仙阵进行了补充完善,并让唐梦晗与八仙阵拆招。八仙阵日渐纯熟。唐梦晗乐得与众女过招,在拆招中,清虚迷踪身法及真气运行渐渐融合贯通。 唐梦晗白日与众女拆招,待到晚间便缠着楚天指点身法招式。也是唐梦晗聪慧机巧,几日中功力突飞猛进,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心中不免高兴。暗忖:不知现在功力与大姐。四姐。五姐。六姐尚差几何,或许已同二姐不相上下。 又过了两日,楚天向花无霜请辞。众女已有些舍不得楚天离去,而唐梦晗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大概是想利用与众女拆招习练身法功力。 花无霜见楚天执意要走,亦考虑到楚天及烈阳门命运,便不再挽留。楚天与唐梦晗告别了花无霜及众女,慢慢向山外行去。 花无霜及众女送了一程又一程,俱都眼泪汪汪。不舍地挥手告别,直到再难看到楚天二人身形,才沉闷地回转山谷。 众女俱都思虑着何时行走江湖。一则试试新阵法威力;二则盼着到烈阳门去看个究竟。顺便瞧瞧那些精壮虎猛的烈阳勇士,或许能有意外收获,嘻嘻…… 楚天与唐梦晗出了迷幻宫,又简单在脸上涂抹了些胭脂。沿着山路一直向前走着,沿途旖旎的风光使得二人流连忘返,边走边看。 唐梦晗又问些武功,楚天亦非常耐心地讲解着,直到将穿心指与搜魂手等主要技巧讲解个透彻,唐梦晗方才感到满意。面上带着甜蜜的笑意,心中自是欣喜不已。 “老爷,奴家此时功力与几位姐姐相比如何?”唐梦晗有些天真地问道。 “呵呵,你这丫头一天净想着武功!其实每个人的武功受很多因素制约,资质。悟性。临战经验等等都是决定武功高低的因素,不能单纯以内力高下来判定。不过内力是武功的基础,没有内力,任何招式都不可能达到随心所欲。” 楚天说罢,看着唐梦晗有些疑惑的神情,又道:“你几个姐妹原本无甚差异,只能依据时日长短,勤于习练方能不断有所长进。如若论起功力,你比老二要高上一两筹,但比老大。老四。老五。老六还差了许多。不过,放眼江湖,尤其是在武功稍有些名气的女子中,你之功力已是不多见!” 唐梦晗面上稍现喜色,道:“不瞒老爷说,家父一生勤于练功,直到五十多岁才打通任督二脉。不想奴家十六七岁便已贯通天地之桥,如哥哥们知晓奴家此时的境地,不知要羡慕到何种地步!” “你这丫头一天都是顽皮的想法,功力高下不是一切,怎地又与你那几个哥哥比起来。确切说来,你此时功力确要比你几个哥哥高上不少!” “真的吗,老爷!” “真的!” 唐梦晗听罢,有些幼稚青涩的娇面泛起一阵得意之色,少女争强好胜的心态表露无疑。 楚天拉过唐梦晗,大手揽住娇躯,笑道:“等老爷琢磨出移神换功大法,便让你功力再高上一些!” “真的吗?”唐梦晗已有些情不自禁。 楚天捏了下唐梦晗鼻子,道:“当然是真的,或许那时你等几个姐妹各个都将天下无敌!” 唐梦晗刚笑了一下,随即又道:“老爷,你说话甚是矛盾!我等姐妹各个功力高绝,哪还能称得上天下无敌吗!” 楚天一怔,讪笑道:“你几个姐妹不分彼此,对外而言便是天下无敌!” 唐梦晗微一思虑,笑道:“老爷十位妻妾各个天下无敌,那不成娘子军了!” “哈哈!”楚天大笑起来:“其实,若论根基与心智,秦素素最具慧根!但年岁大些,且一丝武功亦未曾习练,忍耐力当是有限得很,可惜!” 唐梦晗拧眉道:“秦姐姐蕙质兰心,满腹珠玑,与义父不稍多让。如再习得不世武功,岂不快成了神仙!” “呵呵!”楚天轻笑,揶揄道:“近些时日尔等怎地都在言说神仙,或许成了神仙,便不能行那云雨之事,你等便上不得天了!” 唐梦晗一听,娇面不由一红,羞道:“世人常常传说神仙之事,但奴家却始终未看到人间有哪个人成了神仙。如真有神仙,却不得享受人间欢娱,奴家宁可作一个凡人!” “哈哈哈……”楚天大笑不止,含着眼泪道:“小丫头情窦初开,一发不可收。欲望的闸门一旦开启,便极难抑制。好在你等这闸门不是贪欲,不然天下岂不乱了起来!” 唐梦晗将头拱在楚天怀里,道:“老爷说得哪里话来,姐妹们怎能有那贪欲,日日想着老爷尚来不及,衣食无忧,何来贪欲!” “或许是没有贪欲,不过现在你的身子如何发抖?” “奴家哪里发抖?” “没有便好,不然便是病了,是否?” “老爷坏!”唐梦晗的粉拳打在楚天身上,轻飘飘的,一丝力气也无。娇羞的样貌甚是惹人喜爱。楚天情不自禁地摩挲着柔弱的娇躯,唐梦晗已发出轻微的娇喘声。 楚天索性抱起唐梦晗,悠闲地漫步在山林之中。温暖的阳光洒满山林,地面枯叶厚厚的,软软的!火热的心,柔和的风,温馨的树林,二人徜徉在无限的甜蜜之中。 二人一边感受着舒适,一边说着只有双方才能听到的知心言语,不知不觉间,二人已来到山林边缘。 曲折蜿蜒的官道,一直隐没在远处的山峦。官道两旁一面是沙地,一面是绵延起伏。绿树如茵的丘陵,形成巨大反差。 二人远远地望见一座城郭,遂向城镇走去。正走之际,耳际中猛地听闻一阵似滚滚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楚天凝神看去,自官道另一侧出现绵延无尽的马队,如雷般汹涌而来。满天的黄尘遮天蔽日,似狂风卷起的尘暴。 楚天二人急忙闪在背风处,大队人马转瞬即至。此队人马各个头上系着白丝头巾,身上盔甲灰黑如墨,闪着寒光,长枪长刀,战马四蹄翻飞,大地都已剧烈地颤抖。一杆大旗,上书着斗大的“刘”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随后,一队队精锐骑兵掠过二人身侧,向城镇驰去。 两千多战马疾驰过半刻后,烟尘方才慢慢消散。唐梦晗看得娇面失色,怯生生地问道:“老爷,这些人马不像是官兵,不知是哪路人马?” 楚天神情一紧,慢悠悠地道:“日下熹宗驾崩,崇祯帝接其兄位,世袭罔替,却是面对天下大乱之时。目下,非但江湖上烽烟四起,便是大明天下亦是风雨飘摇。此队人马乃是起义将领刘宗敏部下。” “老爷,刘宗敏何许人也?”唐梦晗问道。 “刘宗敏原籍陕西蓝田人,原为锻工,从李自成举事,勇猛无比。据闻,其性格暴躁狂猛。贪图美色与享受。” 唐梦晗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烈阳门此番征战,却丝毫未见官府有何举动,恐是官府正忙着应付各路起义人马!” “丫头说的是!自古以来,官府朝廷之所以极少干预江湖仇杀,均是因江湖仇杀规模小,且并不会对朝廷大权有所影响,这才是朝廷放任自流的根本所在!如对朝廷形成了威胁,朝廷亦不会坐视不理的!而今天下大乱,朝廷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理会我等!” 楚天轻轻拂了一下唐梦晗秀发,又道:“但即使朝廷干预,亦往往是徒劳无功。江湖武林人物高来高走,并不是官兵等所能困住,如引起愤恨,便时刻要提防报复。因此,江湖乃是江湖,朝廷乃是朝廷,自古相安无事,心照不宣!” 等大队人马过去,二人继续前行。 来到城中,方知此城乃是夷陵。夷陵因“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得名。位于湖北西南部。鄂西秦巴山脉和武陵山脉之间过渡地带,为鄂。渝。湘三地交汇处。上控巴蜀,下引荆襄,素以“三峡门户。川鄂咽喉”著称。自古以来,夷陵便是鄂西。湘西北和川东一带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交通及军事要冲。 楚天二人第一次来此。俱被夷陵的繁华所吸引,潺潺水道,房舍清新雅致,既有江南神韵之美,又兼内陆浑厚之风。 进城不远处,一幢高大辉煌的酒楼屹立在街道显要处。“望江楼”,金碧辉煌,气派非凡,三层建筑,连廊高檐,食客往来穿梭。 楚天领头而行,唐梦晗紧紧跟随在后,向望江楼走去。二人渐行渐近,望江楼中传出阵阵吆喝声,与庄重高雅的酒楼格调极不相称。闻听愈来愈大的吆喝声,唐梦晗有些迟疑地道:“老爷,此处甚是喧闹,我二人不若找个清静处歇息可好?” 楚天满含深意,笑道:“死丫头,我等已耽搁些时日,江湖信息知之不多,此处正是探听讯息的好去处。刘宗敏所部不知何往,但听酒楼内的吆喝声却非一般武林人物。如老爷所料不错,定是我二人所看到的人马在此歇息!走,今日便在此酒楼用饭!” 随后,楚天二人举步便朝望江楼走去。到了门前,酒楼侧后,一排排的战马栓在木桩上,打着喷鼻,正有伙计不停地给战马添加食料。 二人边说边走到酒楼门前,小二见一双男女走来,忙堆着笑脸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第204章 酒楼里一二层均是一伙伙的军士,看样子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刘宗敏手下人马。三层清静些,但楼下的吆喝声满楼都可听清。 楚天找了一处临街的桌子坐下,点了几样小菜,神识外放,凝神静静地听着楼下及周围人的言谈。 此际,便听隔桌传来一丝轻微的语声:“方丈,目下天下大乱,各路起义军风起云涌,烽烟四起,兼之江湖血腥不断,烈阳门大肆荼毒江湖武林,我少林当如何是好?” 楚天转头看去,见隔两张桌子坐着几个老和尚,正在用斋饭。侧面的老和尚慈眉善目,戒疤隐隐泛着灵光。奇大的耳廓,长眉低垂,目中尽是柔和,暗藏一股忧郁之色。 看样貌,楚天已心知肚明,这老和尚必是少林掌门方丈慧远无疑。据说,慧远已将般若神功已快练至极顶,一身功力足可傲视群雄。睥睨天下。 慧远接口道:“慧空师弟,值此乱世,少林本应洁身自好,超脱事外!但天下战乱频仍,天灾人祸不断,众生深陷苦海。我少林一脉得祖师相传至今,尤以渡化众生为善事!想当年,我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已传涌数百年。而今,面对大乱之天下,又怎能置身事外!” 慧空道:“当年十三棍僧救唐王乃是因山贼攻入寺中,纵火焚烧塔院。少林寺上座善护。寺主志操。都维那惠。寺僧昙宗。普惠。明嵩。灵宪。普胜。智守。道广。智兴。僧满。僧丰等十三位僧人,在城内得州司马赵孝宰等配合,里应外合,夺取了州城,擒拿到王仁则,而后王归顺了秦王李世民。其后,秦王下旨将柏谷屯田地四十顷。水碾一具,赐给少林寺。” 慧远手捻银白的长髯道:“师弟将昔年之事记得甚是清晰。自唐王始,我少林屡受各代朝廷赏赐,渐趋壮大,方才有今日之规模与影响。如非有功于朝廷,助唐王夺取州城,进而评定天下,少林焉有今日之隆誉!” 慧空道:“但起义人马与朝廷开战,争锋于天下,孰是孰非实难判定。近一两年天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朝廷赈济不力,遂引起民怨,纷纷揭竿而起,大有席卷天下之势。大军数十万计,我少林又岂能阻止。” 慧远感慨道:“唉!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天下之事,我少林莫能管得太多。但目下江湖血腥,少林又焉能置之不理,岂不有违天和。看今日之江湖,各门派自顾不暇,为一己之私而各行其是,又怎能真正一致对外,消弭江湖血腥!” 慧空道:“日下江湖血腥均是因烈阳门而起,近些时日血腥不断,江湖浩劫又已至矣!” “少林自楚天出道至今,尚未参与围剿,以致养虎为患。其势日渐兴盛,大有席卷天下武林之势,四处充斥血腥。虽言各门派有其不当之处,但此番血腥,其根源却是因烈阳门而起!烈阳不灭,血腥极难消弭。我等所做之事,便是尽力化解仇怨,如其无果,我少林恐亦要参与些!” 慧空道:“据闻,杀神楚天功高盖世,已战过三大奇人,更与先师叔战成两败俱伤,虽然其功力稍差,负伤败走,但也只稍让一两筹而已。却不知如今那杀神功力又已如何,我等一辈功力又怎能与那楚天相较!” 慧远慈面上泛一丝愁容,缓缓道:“老衲曾去后山请过三位师叔,但其三位专心于绝艺功法,已修得痴迷,对江湖纷争不屑一顾。我再三请其涉足凡尘,拯凡尘众生于水火,详述江湖之血腥,费尽口舌,极力相劝,三位师叔虽有所动,但亦未表现出决然之态。” “三位师叔功参造化,虽与先师叔木真子相差一筹,但武功已是天下绝顶之人。如三位师叔尽出,江湖血腥或可消弭!” “师弟有何办法将三位师叔请出!” 慧空道:“待回山后,可向师叔们言明楚天功力,三位师叔醉心于武学,超然世外,几成武痴!非以言语相激,恐再难说动!” 慧远笑道:“师弟聪慧过人,此法如不可用,又当如何?” “那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慧远与慧空正在传音谈论之际,便听得楼道一阵蹬蹬作响。转瞬间上来七八个汉子,盔甲上征尘未尽,一脸风尘。找到一张桌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后,便大声嚷嚷起来:“店家,快些上酒!” 小二急忙跑过去,陪着笑脸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酒菜?” 其中一个军士喝道:“休得啰嗦,尽管挑好的酒菜上来,大爷有今日无明日,先好生祭拜五脏庙再言其他!” 另一个军士言道:“老五。老六都已去了,我等今日还能吃上酒菜,已是前生的造化,下一顿酒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上!” “兄弟说的是,如不是为家中老小,兄弟又怎能投身军中。本村出来之人目下只剩下我等几人,邻村投军到王自用所部之人,据传均已战死他乡!我等真是幸运!弟兄们,喝酒!” “现在想来,投军亦是死,干嘛投军!我等不若到哪个山庄做个护卫或者仆役岂不更好!” “王九一,你他娘的说得哪里话来!现下天下大乱,江湖之上亦是风起云涌,血腥遍地。几大山庄走的走,逃的逃。郑家庄。逍遥庄被灭,连兄弟我早年欲投奔的中原武林盟也被杀神楚天所灭,我等去了岂不白白送死!” “就是,赵五说得不错,现下在家饿死,出门找死,投军战死,说来说去都是死。弟兄们,不说其他!喝酒!” “赵五,听说闯王高迎祥战死,新闯王李自成继位。李闯王颇有战略,勇冠三军,不知日后我等将会如何,一同打江山的兄弟,如能了却战事,我等亦算是功臣了!” “王九一,说你笨你不服气,我等能挨上那享受的时候?走南闯北。东征西杀,哪会有那长的好命,到处乱糟糟的,早晚是个死!听说最近几年,江湖上无不谈论杀神楚天,既有说其狠辣异常。杀人如麻,又有言说其豪爽大气,乃当世豪杰,行踪甚是诡秘!” “也是,杀神楚天行道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名气比之李闯王丝毫不让!但论武功,天下无人能及,与那传说中的武林一圣木真子亦只稍落下风,不知现今功力能否及得上木真子?” “此事不好说,木真子功力高绝,已是神仙中的人物,岂是那楚天能比。我远方亲戚原在郑家庄当护卫,现在音讯皆无,恐是已被楚天那狗贼所杀!” “嘘……”一个军士马上制止道:“小声些,据闻那楚天功力通玄,耳目聪慧,别让其听了去,小心你那吃饭家伙被割去当了尿壶!” “王五,你他娘的是老鼠胆子不成!那楚天狗贼杀我兄弟,我说几句难不成真的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吗?” “据闻,杀神楚天杀人从不留活口,各个分尸,比之地狱尚要残忍十分。如你自己死了事小,连累家人却怎划得来!” 众人正在闲聊用饭,楼道又响起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楚天抬头一看,便见一身着银色盔甲的将官上得楼来。待此将官尚未来到桌前,那方才尚谈笑风生的众军士均已闭口不言。 将官看一眼众军士,冷冷道:“你等休得啰嗦,赶紧用饭,一个时辰后启程。”说罢,环顾四周。待看过后,不由眉头一皱,道:“本哨官来此怎地一个空桌也没有!” “李哨官,我等亦是费了不少时辰方找到此桌,不若请李哨官与我等一同用餐可好?”一个军士献媚道。 李哨官乜斜一眼那位说话的军士,目光向楚天二人看来。见楚天二人一身粗俗打扮,二个人却占据一张桌子,遂走向前来道:“你等到和尚那桌用饭,本哨官在此用饭!” 楚天抬眼看看李哨官,又向慧远方丈那桌看了看,道:“和尚那桌已快用完斋饭,稍等片刻如何?” 李哨官面色肃杀,道:“本哨官言语你等是未听清还是故意这般说词?” 李哨官此言一出,那桌军士们亦一同向楚天二人这桌看来。早有两人起身向楚天这桌走来,道:“李哨官乃是我威武将军驾前功臣,你等快些让开,去那厢与秃驴一同用饭!” 楚天一笑,看向慧远等少林众人等。慧空闻听李哨官等所言,面色一整,却并未发话。两军士见楚天好似未曾听见自己言语一般,不由话声转为严厉,道:“你二人听见大爷所说没有?” 楚天左右看看,笑道:“在下素闻闯王手下军纪极严,并曾颁布军令不得扰民。而今你等却又为何欲强占位置,骚扰百姓,不知何故?” 李哨官见楚天所言,亦不由一怔。迟疑片刻,狠笑道:“此际天下大乱,我等亦是朝不保夕,何言军令!快快让出座位,省得本哨官动怒,你等消受不起!” 这厢对话,慧远等少林众人亦是侧目观瞧。只是觉得楚天二人外表粗俗,却隐隐有一股深藏的煞气。 楚天面带笑容,继续道:“据传,李闯王敬天爱民。除暴安良。问民疾苦,方才有今日之势。并曾颁布军纪,言说”各营有擅杀民者,全队皆斩;敢有掠民财者,凌迟处死;马腾入田苗者斩之!不知有否?“楚天言语甫毕,李哨官及众军士不由面面相觑,俱被军令所震慑。众人足足呆愣了好一阵,方才回过神来。李哨官面上一阵轻青一阵白,极是尴尬。见其他军士不言,不由恼羞成怒,道:“你之所言不错,但军令只言说扰民财者,并未曾言说此间之事,你等快快离开此桌,不然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楚天看一眼慧远,对李哨官道:“这位官爷,我等离开此桌与那和尚挤在一处,不知那帮秃驴是否同意?不若烦请官爷征询那几个秃驴,如其同意,我等便即刻让出此桌?” 第205章 李哨官面色愈来愈难看,道:“本官让你等离去便离去,那帮秃驴乃出家之人,与世无争,断不会计较!” “官爷,那可不尽然!和尚亦是身体凡胎,去了戒,还了俗还是凡人一个。如其早早成佛,便不会在此食用人间酒饭,何需再食人间烟火。既食人间烟火,便有三分火气。常言道: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何况这帮和尚眼中尚有些许煞气,怎能愿意让我等过去!” 李哨官面色有些涨红,显然是已很不耐,恨恨地道:“本官生里来死里去,却未见过如你这般啰嗦之人,如你等再不挪动,本官便不客气了!” “哈哈哈!”楚天听罢,不由大笑出声,道:“可叹!唉!可叹!” “何事可叹,休得装神弄鬼!”一个军士喝道。 楚天道:“在下满以为李闯王军令如山,真的如他所言,爱民如子,除暴恤民,却原来是这般模样。唉!或许闯王心意确是如此,却被你等当作耳旁风,见你等之所为,便可推断闯王日后必不能长久或者寿终正寝!” “住口,你这无知刁民,胆敢言说闯王不是,已是犯下大罪。来人!将此二人拿下回营问罪!” “是!”众军士呼喝一声,便要过来缉拿楚天二人。但众人走到楚天桌前三四步远近之际,却再也无法挪动分毫,任由如何使劲,都难越雷池一步。 军士不明所以,不由俱都拔出腰刀,李哨官亦是拔刀相向。楚天笑着看一眼慧远等少林僧人,道:“几位少林和尚,似这等强霸无理之徒,与己不便,便欲取人性命,与那天下豪强有何区别?” 慧远见楚天问话,方才还在因楚天口中说着秃驴而心有不悦。但见楚天相问,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呐呐地道:“现下兵荒马乱,群雄四起,良莠不齐,却也无甚见怪之事!” “哈哈!”楚天一阵大笑,对李哨官道:“李官爷,那帮秃驴愿意承受你等刀剑,在下尚未活够,你等可否行行好,让和尚替在下去阎王处拜祭如何?” 慧空闻言,面色已是铁青,目中望着楚天,心中显然是起了真火。慧远面上同样现出不悦! 楚天笑道:“你等秃驴尚自留恋一副臭皮囊,此际,何以将取人性命当作正常之事!你等修的是哪家的善,托的是哪家的钵?出家之人毫无慈悲之心,犹自口口声声顾念天下苍生,真是天大的罪孽!” 楚天说罢,慧远一双慈目,顿现一丝隐隐的愧疚,口中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远秃驴,青山宝刹,佛门圣地,理应面壁清修!你等却妄自泛起尘念,以武林正义而自居。修行未果,正道未成,何来正知正觉!在此徒自妄言正义,浅知着相,哪里是少林高僧所为!” 楚天说罢,少林众僧人已是怒目相向。慧远面上极是尴尬,而慧空早已按耐不住!数百年来,少林屹立江湖,声望甚隆,已隐然成为江湖武林的领袖。极少听闻有人对少林有所不敬,更无任何诋毁谩骂。而今,在此酒楼,却被两个看似粗俗的男女一顿抢白,确是极伤面子之事。 “这位施主言辞过于犀利,老衲修行尚浅,对施主所言不尽赞同。修行既是觉己,进而觉人,觉天下,普度众生!” “哈哈!”楚天笑道:“那此等军士欲取我二人性命,和尚如何觉我二人?难道便让其杀了不成!” “老衲并未存此妄想!” “那为何言说是正常之事?” “施主并未参透老衲深意,老衲只是言说天下及江湖纷争实乃常事。我少林只是寻机渡化,消弭血腥而已!” “那面前的血腥,老和尚将如何渡化?” “和尚如此说,便是置身事外了?” “李闯王兴兵起事,争霸天下,大军所致,玉石俱焚,我少林概莫能助。天下纷争俱乃尘俗之事,少林清修之地,岂可沾染凡尘血腥!” 楚天笑道:“那你等此次出山,却是为了何事?” “这……这……这……我少林得江湖同道爱戴,理应消弭江湖血腥,这与闯王争雄天下无甚关系!” “住口,你这秃驴,江湖武林与天下共存,俱都是芸芸众生。和尚此言岂非自相矛盾,真是有损少林清誉!” 慧远刚要接口,便听慧空道:“施主一口一个秃驴地叫着,你当我少林是何所在,犹在此处辱骂我少林。我佛慈悲,但也难渡不善之人!” 楚天依然笑着,慢慢地道:“与你等几句言语,便是不善吗?善恶自有天地评说,怎能以你等秃驴之意而定!” “大胆狂徒,休得胡言!”慧空怒不可遏。 “慧远方丈,既然你等将此事视作常事,那在下便自有处置,不劳你等大动凡心了,可好?”楚天轻笑着说道。 慧远忍了忍,一拉慧空,坐下后,道:“施主自便,老衲用些斋饭!” 众和尚见方丈置身事外,亦都坐定,只慧空仍自愤愤不已。楚天看了看慧空,又看看众军士,道:“你等真欲取草民的性命吗?” 李哨官怒道:“连少林得道高僧都已言说你等不善,几可断定,你二人必是刁民。蔑视本官,大逆不道,损我闯王声威,理该陵迟处死!” 楚天笑道:“闯王有你等手下,早晚会坏了大业。即使得到天下,亦要被你等蛮横贪图安逸之辈所葬送。而今,你等尽速离去,或可保全性命!如其不然,在下便替闯王清理门户,整肃军纪了!” “哈哈哈!”众军士听罢楚天之语,不由纵声狂笑,丝毫未将进不得身形之事放在身上。盖因其非武林中人,察觉不到眼前之人身具不世武功。 楚天亦随之轻笑,眼中既无惧意,又无得意神色,只轻缓缓地道:“在下再言一声,你等之中欲斩杀在下的可否知会一声!” 众军士一阵狂笑,李哨官怒极而笑,带着轻蔑的口吻道:“你这无知刁民,临死尚要虚张声势,不知你家祖上是否料到其后人将有无妄之灾。而今,小贼你便认命吧!” 楚天再看一眼慧远等和尚,笑道:“慧远秃驴,少林便是眼见血腥而无动于衷吗?” “善哉。善哉!世事纷争,非是我少林所能阻止。闯王兴兵,大军到处,任是州府均莫能抵挡,阿弥陀佛!” “少林秃驴只顾自身安危,枉自称为佛门圣地,却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也罢,既然你等如此,如他日有缘,在下到得少林,你等仍是这般心性,虚伪贪生,我定将少林斩尽杀绝!”楚天笑着言说,说得狠辣,但语气甚是温和。 慧空霍地站起身来,喝道:“而今天下大乱,闹得江湖上尽是些狂妄之徒,本佛爷如不让你知晓天外有天,你还当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能独当乾坤!”慧空说罢,便欲向楚天这桌行来。 “师弟,阿弥陀佛!我等不可参与他等纷争,待用罢斋饭,我等好赶路!”慧远及时阻止慧空。 慧空愤愤不平,气闷难当,怒视楚天好久方才不情愿地坐下。 “还是老和尚有定力,虽说修行尚未到家,但火气尚控制得不错。见你如此,待他日,我或许对少林网开一面!”楚天依旧笑着说道。 “大胆狂徒,当着佛爷金面犹在自吹自擂,却不知小命不保,不是书呆子,便是痴狂之徒。弟兄们,将此贼与我拿下!”李哨官厉声喝道。其余军士举刀便向楚天刺来,但却是难进分毫。举着腰刀的手臂直楞楞地悬在半空,却始终未刺出去。 慧远看得不由一怔,本是慈眉善目的面孔,此际已现出讶然神色。随着楚天笑意的加深,连慧空都已感到有些异样,一种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上每个人的脑际。 楚天笑道:“我本念苍生,时存好生之德。怎奈人不与我,奈何!对于致命的错误只能给一次机会。似你等穷凶极恶,顽劣至极之辈,留你等在世当是众生之大不幸!在下替天行道,愿上天原宥楚某!” 说罢,楚天神色一变,只见粗布衣衫轻轻一动,心念即起,真气已自周身大穴倏然而出。无声无息,快得肉眼几乎难辨,好似楚天从未有过任何动作。 再看李哨官及众军士,各个满面赤红,七窍流血,突出的眼睛像是要爆裂而出,身体渐渐膨胀。转瞬间,众军士非但七窍流血,身体各处均已涌出丝丝血水,随即淌满一地。 鼓胀的身体随着血水的流淌,渐渐干瘪。到最后,每个尸身抽搐得只剩一张皮肉包着的骨架,像是被风干的木乃伊。场面凄惨无比,骇人至极。 慧远已被这惨绝的杀戮惊得双目圆睁。看着发生在眼前的血腥,感觉是那般神奇与恐怖。而心中更加震惊的是楚天并未有何动作,自始自终均是面含微笑,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军士一个个流血而亡。 这是何人,功力怎地这般可怕!杀人于无形,如非亲见,哪曾想到世上还有此等杀人手段。 楚某……楚某……蓦然,在场的少林众僧好似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杀神楚天!” “不错,正是楚天!”一声低沉的冷哼出自楚天之口。当楚天抬起头,眼神已没了微笑,代之而起的是彻骨的寒冷,周遭空气均已为之凝结。虽是盛夏炎热的天气,但酒楼中不知何故已如极地寒冬,似要将人冻僵。 三层食客已被这惨烈的杀戮惊呆了,好一阵子方才反应过来,吓得心胆俱裂,几乎是踉跄着爬出酒楼。没有呼喊,没有尖叫,怕是血液都已凝结。 唐梦晗紧紧抓着楚天手臂,娇躯亦是颤抖不已。这种无形的杀戮比之血肉横飞,更显得诡异而恐怖。芳心早已失魂,好似处在极度恐惧的梦魇之中。 “慧远,楚某再次奉劝你等,遁迹空门,修身养性,当为少林至上福祉。妄自参与江湖纷争,身染血腥,谋夺利益,绝非出家人所为!今日,楚某对你等网开一面,如楚某听闻少林欲对我烈阳门有何不良企图,楚某定将少林夷为平地。斩尽杀绝!楚某言尽于此,告辞!” 第206章 说罢,楚天冷冷地看一眼慧远,眼神空洞而可怕,好似食人的魔鬼,惨厉而冷酷。任是慧远功力卓绝,心中也不由泛起阵阵寒意,呆呆地回想着适才发生的一切!。 众和尚被这场景震得呆住,连楚天走去,都像是虚幻一般。既被楚天凶名所慑,又被眼前凄惨的场面箍住心魂。 待慧远醒过神,眼前早没了楚天身影。慧远跨过尸体,走到窗边,极目四顾,整个酒楼亦只有自身及几个少林僧人而已。甚至连酒楼中的小二及掌柜,此际已不知躲到何方。 慧远等僧众呆呆地立在当地,许久,才慢慢地走出酒楼。慧远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出家之人妄动嗔念,是否于武林。于江湖。于天下有所裨益!众人漠然地走上官道,少林千年基业,将往何处,众僧心中已茫茫然。 “掌门师兄,楚天小贼如此狠辣,此乃江湖之大不幸,我少林如不给予江湖一个交代,确有损我少林声誉,不知师兄有何打算?”慧空问道。 慧远沉思片刻,道:“老衲心中亦不知何往,现天下战乱不止,灾祸不断,烈阳门渐成气候,如非三位师叔出关,恐极难应付楚天及烈阳门。天下连横之事虽是有所安排,但楚天亦非泛泛之辈,怎会轻易犯险,只不知天幻宫与范家庄现下有何谋划。唉!现下之计当静观其变,楚天及烈阳门不灭,江湖永无宁日,善哉。善哉!” “师兄,少林武当自古便同气连枝。而今,武当派深居简出,如不连横一致剿杀烈阳门,待其势大,更难应付!” 众僧边行边言,一路向郧阳而去。 一个时辰后,威武将军刘宗敏手下一个刘姓千总带着几十军士来到酒楼,看过死尸,亦是骇立当场。 侧首闻向酒楼掌柜:“杀人者是否如你所言,是那闻名天下的杀神楚天?” 掌柜啜啜道:“听闻少林和尚临行之际言说,杀人者乃是楚天。小的未曾亲眼见过,和尚如此说,当不会错!” 刘千总面色沉静而凝重,缓缓道:“我等征战天下,但在江湖之上,杀神楚天之名已是如雷贯耳,被江湖视作神人。听闻近些时日江湖之上门派相争血腥不断,但俱是门派小规模杀伐!想我闯王部下征战南北,大军所到之处,望风披靡,宵小遁迹,即便州府亦闻风归降。只这楚天怎恁地胆大,居然杀我闯王人马!掌柜的,起因到底为何?” 掌柜不好明言,思索了片刻方道:“小的听说,起因是争抢座位,并有少林僧人参与其中。听楚天口口声声叫那老和尚做慧远秃驴,想必是现今少林方丈慧远大师。楚天与和尚争论很久,好像李哨官让杀神楚天离开酒桌与少林僧人并桌,从而引起不快,以致发生打……斗,但满楼上下均未听闻任何兵器相撞之声。” 看着满地已经凝固的血水和八九个干瘪的尸体,刘千总一脸茫然,无论如何亦想不出这些看起来身上毫无刀伤。剑伤,而却死状却奇惨的手下到底是被何种手法斩杀。 不由喟然道:“杀神楚天行踪诡秘,飘忽不定,虽说狠辣异常,但据传乃是豪爽之人,怎地会杀了这些军士!可惜,这李哨官屡立战功,即将擢升,一切功名俱都随风飘散,唉!” 此际,旁边一军士道:“刘千总,楚天杀我弟兄,将如何处之,难不成便这样轻易地放过小贼吗?” 刘千总轻轻摇摇头,道:“江湖人物居无定所,神龙见首不见尾,极难找寻。且其功力奇高,万难困住,如惹起心性,将会给我等带来无尽麻烦!还是忍了吧,如寻得时机,定要好生筹划一番,杀我兄弟之仇岂能不报!” 军士道:“据闻,烈阳门刚刚斩杀了天下第一大庄天幻宫一千五百余人,看其规模,已与我等兵营相差无几,实力相当雄厚。如与我等为敌,将如何是好,不若趁早剪除,省得留下后患!” 刘千总道:“江湖人物还是少惹为妙,如不得良机,还是少节外生枝,军中大事紧要!” “是,属下明白!” 刘千总挥挥手,道:“你等务要将李哨官等好生装殓,寻个佳处妥为厚葬!” “是,属下遵命!” 随即,刘千总当前离去。众军士将李哨官等人尸首装殓停当,有的口中嘟囔着,有的轻声骂着,抬着尸体先后离去。掌柜的见人去楼空,不由长吁短叹,暗忖:酒楼发生血腥,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门庭若市,凶杀之地恐是少有人来了! 去往川中的路上一丝人影也无,楚天与唐梦晗携手而行。 “老爷,你现在的杀人手段愈来愈残忍了。而今,又诛杀闯王人马,一旦起义军兴师问罪,我等怎生应付?” “呵呵!”楚天轻笑,道:“此事勿需担心,闯王非是量小之人,且与朝廷交战,流动频繁,哪顾得上与我等计较!” “万一计较起来,将如何?”唐梦晗仍追问道。 “不会!” “何以见得?奴家不懂!” “如闯王真的计较此事,那他便不是统帅之人,充其量不过是流寇而已。而今势力渐大,深具智谋胆略,意在天下,而非枝节!” “万一兴兵问罪如何?” “哈哈!”楚天不由大笑起来,道:“傻丫头,怎地这般胆小,老爷说不会便不会,勿需再担心。” 唐梦晗见楚天毫无一丝惧意,亦随之宽心,道:“慧远等众僧离此,好像是奔武当而去,莫不是与武当商谈连横事宜。果真如此,那我等将作何打算?” 楚天笑着搂过唐梦晗,道:“老十啊,你久居唐门,未经江湖历练,对世事看得不甚透彻,亦有情可原。世间之事,即使一奶同胞,也时常听闻手足相残,兄弟反目等事,你道为何?” 唐梦晗眨眨眼睛,道:“为何?” 楚天轻抚唐梦晗后背,缓缓地道:“此乃利益之故!人皆有私心,为己,为家等,但凡是认作与己相关之事,莫不是处心积虑,或据而有之,或巧取豪夺。而对不利之事避之犹恐不及,即使勉强应对亦是心神不属,怎能像为己而舍生忘死。虽说少林。武当乃佛门道教圣地,但亦未成佛得道,只不过仍是一群痴迷之徒而已!怎能参透世事,或真为天下着想。或因利,或因名,为名利所累,不得不往。如此,将又有何所惧!” 唐梦晗静静地听着,似乎有些明了,又似是而非,遂又问道:“那世间之人都可凭此看待否?” “然也!呵呵,不过也有例外之人。” “何人例外!” “真正得道之人!” “现下有谁得道?” “现下你我所知之人俱未得道!是否得道,或许只在茫茫人海之中。更或许是已经得道,而正在行道!无论是否所见,当世之得道者寥寥无几,除了传说中的佛祖,你又看见何人成佛得道!” “那岂不是根本不能得道成佛了!” “那也不尽然!道本无形,佛本空相。着相便非是佛道了,你又如何能感知,又或许真的得道之人向你言说自身已得道!” “老爷,你现下如日中天,如老爷所言,当是太过着相,定当是未得道了!” “哈哈,说得对极了!死丫头,老爷怎地未发现你这般固执,非要穷根问底!” 唐梦晗面上一红,道:“老爷,奴家在唐门时,便是这般向爹爹学得那迷魂烟雾弹的。如非奴家死磨硬泡,唐门的家规向来是传男不传女!” “哦,怪不得制作精良,原来是费尽心思才学得的,当是用心所致!”楚天拍拍唐梦晗,轻笑道。 唐梦晗面现一丝凄然,道:“此物太过狠戾,如非老爷要用,奴家万万不会制作此物。” “盖因你心存仁厚,满怀慈悲,老爷更加喜欢!”楚天情真意切。 唐梦晗听闻之下,不由欣喜,娇羞道:“老爷说得可是真话?” “老爷何曾言说过虚言!” 唐梦晗面色一整,道:“奴家只与老爷见过一面,却为老爷而茶饭不思,自己想来都觉奇怪。如非大哥疼爱奴家,找寻老爷,并到唐门做客,奴家现时不知怎生模样,老爷不会笑话奴家吧!” “怎会笑话你,得人垂爱,应当喜悦才是。而你又是青涩纯美,小巧可人,老爷喜欢都来不及,又怎地会笑话!”楚天轻笑道。 “老爷当真是心里话?” “当然,众女之中数你最娇小,全身柔嫩无骨,样貌使人心生怜爱之情!不然怎会单独带你出来!”楚天柔和道,说得唐梦晗更加娇羞,柔弱的身子愈加靠紧楚天。 “老爷这般疼爱奴家,真是打心里高兴,恨不得时时靠在老爷怀里,就这样消磨一辈子!” 楚天一笑:“老爷何偿不想一生逍遥惬意,只是江湖纷争不断,如不尽力打出一片清静天地,我等又如何能悠然逍遥。” “那江湖要待何时才能真正清平?” 楚天眉头一皱,幽幽道:“老爷也不知江湖何时能清平,只是尽力做些事而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唐梦晗忽地想起一事,道:“老爷,在酒楼之中,老爷是用何种手段杀了那帮军士,怎地那般恐怖?” 楚天微微一笑,道:“运气于穴,意念分化,催动真气同时而发,并以神识控制真气力道。神意所至,真气即至,封闭人身几大血脉,致使血脉逆流,气血攻心,直至暴毙而亡!” 唐梦晗一怔,道:“练武之人只能功聚一处,又如何能将真气分化而同时发出呢,奴家颇为奇怪!” “这有何奇怪之事,那日将韩固闭脉封神,便是此法,只是多了封神而已。当日老爷只能自五处大穴发出真气,而今已能发出十二道真气。如猜想不错,到了极致之境,周身可随意而发,那便是神意杀人,于不知不觉中,杀人于无形。” 第207章 唐梦晗听得一阵阵紧张。神意杀人,闻所未闻,疑惑道:“老爷功力怎地这般强悍,前些时日尚只能发出五道真气,而今已能发出十二道,不知何故?” 楚天神秘一笑,道:“恐是因调和之故。那日在迷幻宫,你我二人水乳交融,真气回荡,相互冲和,真力愈加纯厚,确是有所提升!” 唐梦晗娇面一红,道:“老爷不言,奴家尚自疑虑,奴家亦觉受益匪浅。运行真气后,污浊之感渐少,已渐无阻止之象。” “每人体质不同,感受亦不同,并非人人均有你之感受。老爷这多时日,亦只有同你。如烟及秦素素冲和方才有此现象,其他众女却无法感觉!” “那又为何?”唐梦晗问道。 啪地一声,唐梦晗屁股上便挨了一巴掌,打得唐梦晗一声娇呼,嗔怪道:“老爷,你将奴家屁股打得疼了!” 楚天坏笑道:“你这丫头怎地总是为何。为何地问个没完,如老爷知晓为何,岂不早早说将出来,哪用你来相问为何!” 唐梦晗将头一拱,道:“老爷,我等这是欲往何处?” “川中。” “我鬼庄便在川中,是否回老巢?” “非也,去老巢边上一处所在!” 唐梦晗一喜,道:“是否是去唐门?” “非也!” “那是去何地?” “去见几个女子!” “女子?” “何种女子?” “呵呵,道姑!” “川中哪里有道姑……哦,莫非是去峨眉?” 楚天捏了一下唐梦晗鼻子,笑道:“此次算是未用老爷作答,自己便想出来了!” 唐梦晗继续问道:“我等到峨眉又有何事?为何只去峨眉?” “我的傻丫头,你之问题怎地这般多,如非老爷我耐性好,几乎被你问得招架不住!” “奴家只是好奇而已!” 楚天笑道:“一则是招降纳叛;二则便是探听仇人究竟为谁!” 唐梦晗顿时明了,道:“那花干娘已言说清楚,又何必去峨眉探个究竟。现无任何证物,如奴家猜想不错,我等去了亦是毫无用处,定不会有何收获!” 楚天一怔,道:“丫头说的是,老爷只是心中挂念此事,关己则乱。那依你之意,我二人将往哪里?” 唐梦晗一笑,道:“奴家只觉得紫薇山的水塘甚好,恐怕老四。老五在那里正玩得开心!不若到老四那里……”唐梦晗说到此处,笑眯眯地又道:“老爷,峨眉均是女子,听说那的道姑亦是异常靓丽,老爷是否又起凡心,前去猎艳,对否?” 楚天轻轻捏了捏唐梦晗脸蛋,笑道:“老爷我怎地给人这种印象,何时又要去猎艳,道姑虽好,但与我等实不相干!” “老爷,据闻峨眉乃佛道同修,亦僧亦道,以道为主。” “死丫头还知晓不少峨眉典故。不错,峨眉的确如此!相传,峨眉派乃一尼姑所创,其武学中许多招式极具女性色彩,一面花掌法。一枝梅。裙里腿。倒踩莲等;剑法中的文姬挥笔。素女掸尘。西子洗面。越女追魂等;簪法中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等,均含女子姿态。著名兵器峨眉刺,又称玉女簪,亦由女子发簪变化而来。” “老爷知晓得真多,不知峨眉还有何异常的典故?” “老毛病又来了,一件事问个没完没了,确是好学!峨眉最早为布道名山,比佛教早了一千三百年多年。在峨眉形成第一大”道家经学流派“,其方术甚高,为天师张陵所创。其后的道家经书《五符经》。《三皇经》。《九仙经》。《飞弦羽经》等亦是在峨眉诞生。” 唐梦晗道:“那如此说,峨眉应当是道学鼻祖,而其武功流派为何在现今江湖上无甚名气,亦未出过绝顶高手呢?” 楚天笑道:“恐怕是峨眉多女子,阴气太盛,武功受限!” “哦,老爷说得或许有些道理!”唐梦晗沉思,想起自己功力得楚天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确是受女子先天所限。 “嘻嘻,老爷何时学得这些,对峨眉知道的如此详细?” “义父杂书甚多,各种典籍不计其数。在山中之时,老爷无事之际看得一些!”楚天回答道。 “怪不得老爷知晓得如此多,原是早浏览过!老爷,在山中怎地有那多空闲用来观看典籍?” 楚天已是面呈苦笑,道:“老爷是怕了你了,如你再问,老爷头便要炸裂了!” 唐梦晗嬉笑道:“奴家只是好奇而已,怎地会让老爷头颅炸裂,如老爷没了,奴家岂不孤单,又到哪里去找寻那……” “呵呵,找寻何事?” 唐梦晗娇面泛起红晕,羞道:“奴家无事,只是没有老爷,奴家的任督二脉又怎会被老爷打通!” “你这丫头,人小鬼大,你那一点心思当老爷猜不透吗!”说罢,坏笑着将唐梦晗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此地山高林密,是否再要三阳开泰?” 唐梦晗娇躯一震,红着脸道:“晴天白日的,哪里能做那事!” “古人云,得大成者,必取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集阴阳之大成!天地之气无形无踪,包含万物。如能与天地往来,那便可成天人,直至羽化飞升!” “那……那……那……”唐梦晗吱吾了半天,也未说出任何言语来。听罢楚天所言,早羞得娇面通红,娇躯一阵轻颤,心跳加剧,内中已渐渐湿润。 夜已来临,星星满天闪耀。 柔软的林中草地,见证了楚天与唐梦晗溶于天地的交流。二人在林中阴阳冲和,行功不知多少周天,直至唐梦晗再也承受不住如海啸般真气的冲击。在真气流转中,尽情享受着爱欲带来的舒适与激荡。娇小的身子变得更加柔软,在楚天怀中沉沉睡去。 楚天闭目养神,感觉好似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已呼吸着温和的空气,看之像是静止一般,鼻息皆无,似一尊凝立山中的神像。黝黑健壮。匀称的肌肉袒露在天地之中,宝相庄严,神识化作丝丝飞絮,漫游在广袤的天宇里。元婴跃跃欲试,再看天门之上,隐隐有层淡淡的光晕,在头顶缓缓飘荡。 楚天处于虚极之中,周遭一切尽在脑中,好似目中已看透万物。丝丝流过眼前的划痕,轻柔地飘过面颊,似乎草木滋生的极其缓慢细微的变化都在眼前。专气至柔,空极幻化,楚天沉浸在无限美妙的感受之中。 心神更在自然缓慢的变化里,引导着真气先自有序流动,尔后,渐渐变为无序。无痕。交错旋流,冲荡每一根经脉。真气逐渐已无形无质,血脉已经静止,只有心魂漂游在无尽的虚空。 当月上树梢,星光铺满山林之际,唐梦晗懒洋洋地睁开一双美目,静静地望着楚天。眼神迷茫而饱含爱恋,嫩柔的肌肤莹白纯嫩,与山林辉映,几曾一体。 柔弱,刚强;黝黑,莹白;雄壮,温婉;颀伟,娇小。二人刚柔相济,浑然天成,自然而然地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爱欲已超脱了身体,幻化成纯净,快感的神经已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纯粹而自然,那些有形的物体,此时视之,好似原本便如一尊山石,一片草木,一丝白云。眼中似有万物,又好似空无一物,在空泛里感受着极致的舒适。 二人相依相偎,意念方起,真气即至。真气已如流转在自身经脉一般,温润祥和,盈满空泛。 唐梦晗又闭上眼睛,细细的喘息声轻柔曼妙。娇躯婴儿似的嫩柔,飘飞在灵肉契合的快感中,冲胀而空虚,酥麻而纯净,又渐渐迷失在舒适之中。 二人又不知打坐多久。当夜莺已打起瞌睡,林中静得只有风声之际,楚天与唐梦晗才从交流中逐渐回复常态。 唐梦晗娇面上已没了舒适到极致后所应有的倦怠,目中隐含神光,淳美清澈,神情青涩依然。温柔而静静看着楚天,无一句言语。 许久,楚天轻轻地道:“感觉如何?” “奴家只盼与老爷这样直到永远!” 楚天轻轻抚摸着娇躯,温和一笑,道:“你这丫头净想好事,老爷何偿不想如此。世事难料,加之你等姐妹众多,又如何能独享!” 唐梦晗娇笑道:“奴家只是期盼而已,怎会独占老爷,其他姐妹岂不要怨恨奴家了!” “丫头真是慈悲,为人善良,毫无利己之心,老爷喜欢!”说罢,楚天亲了亲柔嫩的面颊。 唐梦晗娇面贴在楚天面颊上,温柔道:“老爷,你的面容好似每日都有变化,总是让人感觉不似人间所有。太过奇幻,使人琢磨不透!即使看上一眼,身心便感到有些颤抖,好似老爷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情爱,又好似全身都有种魔力,使人难以割舍而又像是虚幻!” 楚天轻笑道:“你等姐妹均是如此说,老爷自己怎地未感到这些?” “老爷自身恐怕早已习惯,但不论何人见到老爷,都会是此种感觉!” 楚天轻轻动了动身子,神情稍微凝重,道:“良宵苦短,大事未成,你我趁夜而行还是明日再动身?” “奴家随老爷之意,老爷何时走,奴家便何时走!” “乖丫头,天已不早,还是歇息到明日再行动身!明日一早,我等传讯给老四。老五,便说我等赶往豫境而去。现下江湖安静,或许在慢慢孕育一场空前的大战。万事应筹划妥当,不知祁护发安置如何,你我前去查探一番!” “好的,老爷。明日到集镇,奴家便飞鸽传书,告知四姐。五姐!”说罢,唐梦晗又道:“不知老爷还有何打算,是否提前告知祁护发!” “不用,你我随意而行,快慢由心。如可能,便取道扬州,顺便造访柳家庄,看看老六现今状况如何!” 第208章 “嘻嘻,老爷是想六姐了,不然怎会绕道去往扬州,是否,老爷?”唐梦晗极少开玩笑,但近一些时日,心胸已放开不少。 “呵呵。”楚天轻笑,道:“如烟出门日久,老爷我放心不下。此番前去看看,以消心中忧虑!” “老爷真好,心里时刻想着我们姐妹!奴家苦尽甘来,此生确是幸运。”说罢,唐梦晗将头拱在楚天怀里,小鸟依人,温柔娇弱。楚天心神微动,轻抚着秀发。随即,二人又打坐起来。 翌日,仲夏的清晨,阳光温和,林中湿润。 二人几乎打坐了一整日,好似已成为一体。当楚天抽身而起之际,唐梦晗顿觉空荡荡的,似乎失去了灵魂。乍然看着楚天雄伟的身躯,娇躯又是一阵颤动。遂忙着帮楚天拿过衣物,双双穿戴起来。 二人整理停当,顺着山间小路缓缓而行。空气温润,而内心更是和暖如春,荡漾着丝丝情愫。 二人取道荆门向豫境而去。但走着走着,楚天却忽道:“近些时日来,鬼庄毫无动静,不知义父他老人家如何?几个丫头亦不知怎样,不若我等先回老巢看看再去豫境!” 唐梦晗一喜,道:“就是,好久未见到姐妹了,奴家很是想念!老爷,老巢离此近便,我等快些回去!” 楚天与唐梦晗疾行了一日,楚天尽量迁就唐梦晗。但此时的唐梦晗,非但功力大增,奔行速度更是不可小觑,娇小的身形行速极是惊人。二人尽量选择山路无人处而行,避免惊世骇俗。 二人一路狂奔,于翌日傍晚时分回到鬼庄。 沈寒冰猛然见楚天回返,当下老怀宽慰,欣喜异常。两代杀神亲情无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感动得唐梦晗内心一阵激荡。 沈寒冰拉着楚天道:“天儿,此次重创天幻宫人马,已震动天下,鬼庄附近已再无一人前来窥探。甘凉一带由于司徒姑娘剿灭了老虎寨,有几个小门派已托人传书言和修好,为父已派得力之人前去安抚调配!” “义父坐镇鬼庄,调度有方,孩儿在外少了不少担心。只是几大庄派尚未安定,少林武当及其他几个门派态度不明,天幻宫与范家庄实力强大,我等却不能尽速剿灭之,倒是令孩儿时常忧心!” “呵呵。”沈寒冰轻笑,道:“天儿不必担心,几大山庄经营日久,实力雄厚,非是表面看起来那般。虽然郑家庄与逍遥庄看似土崩瓦解,但其基础依然存在,只是不能集中一地,与我等殊死一战!近日,据各方来报,各庄派在各地堂口已转入暗中,找寻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唉,面对此种情形,我等也不必急于一时,好生筹划,慢慢图之吧!” 楚天道:“义父言之有理,欲速则不达,暂时放松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我等现今静观其变,待各派松弛再作计较!” “天儿愈来愈懂得张弛之道,我等要做的便是逐步切断各派联系,消弱各派实力,尽力阻止其连横,逐个瓦解,蚕食鲸吞。待时机成熟,一举而定乾坤!” 楚天沉吟道:“与我庄示好的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门派,够些规模的门派尚未明确表态。甚至一些独行武林人物亦是隐遁他乡,伺机而动,我等不得不防!” 沈寒冰手捻胡须,轻笑道:“现下,江湖上公然与我鬼庄为敌的一些中小门派已销声匿迹,其将做何图谋尚不得而知,等有详细探报,再做道理。” 楚天听罢,心中稍安,问道:“义父,孩儿这多时日不在庄中,几位丫头可好?” “哈哈!”沈寒冰大笑,道:“为父替你看管得很好,并费了为父不少心事。唉!为父老了老了又做起了师傅!” 楚天疑惑地问道:“义父何出此言?” 沈寒冰神秘地一笑道:“其实早在几个丫头进庄之后不久,为父便根据几个丫头各自特点,教授一些功法,只是未让天儿知晓,只不过几个丫头武功进境有快有慢而已。” 楚天一怔,道:“众女之中只解家姑娘。秦姑娘不谙武功,翠红只相当二流身手,不知义父教授得谁来?” 沈寒冰神秘道:“天儿猜的不错,为父亦是只针对两个丫头体质研究一些时日。解家姑娘由于受先天所限,体质确不便于习武,亦有些进境。不消说习得上乘武功,起码行动迅捷,增强体质亦是好的。但为父却万万未想到,那秦姑娘非但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机智过人,更是习武的上好体质,只是年岁渐大,有些经络已经闭合。如不打通拓展,一生进境恐要受到局限。不过,天儿内力已近天人,为其拓展经络当不是难事!” 沈寒冰看一眼楚天又道:“为父教授些内功法门及一些招式,秦姑娘亦是早晚习练,日日不辍不休,已有极大进境。一般人十余年方能悟通的功夫,秦姑娘只几个月便已融会贯通,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习武奇才,比为父当年不知胜过凡几!为父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楚天道:“义父学究天人,冠盖宇内,怎地这般谦逊。秦姑娘确是聪慧异常,当真如义父所言那般吗?” “哈哈!”沈寒冰大笑,道:“义父焉能与天儿戏言!如非亲见,即便听说,为父亦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信,奇才,奇才啊!” “小爷爷……”父子二人正在说着,一声娇呼后,华玲玲便已跑了进来。未等楚天站起,华玲玲早扑到楚天怀里。 随后,司徒艳。解汀兰。秦素素。翠红及蒋嫣容亦紧跟着疾步走进来。见到楚天俱都是神情喜悦,娇羞渴望之态尽显无疑。 众女变得愈加美丽,看得楚天心中一阵激荡。好久未与众女呆在一处,乍一见到,感到无比亲切。遂挨个问候,说了些安慰言语,已将众女说得各个面上喜悦娇羞。 “老大可好?” 司徒艳笑道:“好,不知弟弟又有何奇遇,怎地浑身有股说不出的神秘?” 楚天神秘一笑,道:“老大有所不知,老爷此次出去机缘巧合,又有奇遇,因而才有今日之成就!” “老爷有何奇遇?”华玲玲急忙问道。 楚天看一眼唐梦晗,道:“哈哈,这奇遇吗,此处人多,不便说出,待有时机之时,再说与你等听听!” 沈寒冰亦是轻轻一笑,道:“天儿怎地故弄玄虚起来,莫不是寻得万年朱兰,千年灵芝,或是龙涎草。天龙丹不成?” “义父,孩儿到未寻得那些传说中的宝物,孩儿只是对阴阳冲和之法有了些许心得,对养气调精,固守丹元极有成效。非但能强身健体,更能相互增加功力,阴阳互补,水乳交融,确是神妙!” 沈寒冰道:“为父早听闻皇帝内经及素女心经等经典中暗藏调和之法,却未精研此道。而天儿却在无意中窥得此法,当对众女武功有所裨益。如此,也不枉为父苦心教授,或许众女武功也将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说罢,看看众女又笑道:“我烈阳门真堪比杨门女将,夫君早亡,尽由娘子出征,各个雌威大发,保得大宋江山。而今我烈阳门争霸江湖,不屑网罗江湖宵小,凭此众位儿媳,又怎会输于其他门派,哈哈!” 沈寒冰言罢,众女一阵羞涩,亦带着些许自豪。沈寒冰道:“天儿悟得双休大道,当是烈阳门的福音。为父听闻,合藉双修如能达至极致,或可羽化飞升,成仙得道!此乃只是传说而已。为父精研史籍,所谓成仙得道亦只是传说而已,但合藉双修不但能增强功力,亦会延年益寿,或可长生不老!” 楚天听罢,笑道:“义父,孩儿见你老一个人甚是清静,未免有些孤单,孩儿便替义父注意找寻一个义母,亦好让义父合藉双修,延年益寿,好陪着天儿及众儿媳安度人生!” 沈寒冰开怀大笑,道:“难得天儿孝顺,为父年事已高,怎会有那种想法,只要你等欢喜,为父便万分高兴!” 楚天道:“孩儿只是询问义父而已,如真的有那合适之人,天儿便尽力为义父找来。不然孩儿心中实是放心不下,义父有个伴,亦好解去孤单!” “哈哈,天儿一片孝心,为父心领了!这些时日,为父与几个丫头谈得愈来愈投机。现在不用为父去寻他等,这几个丫头已日日长在为父这里。说长道短,问东问西,没完没了,为父哪里还有孤单与寂寞!” 司徒艳接口道:“义父,你暗自教授秦妹妹。解妹妹武功,儿媳亦来听听,多听义父讲些心得,对提升功力甚是有所裨益。只是儿媳愚钝,不及秦妹妹聪慧,想不到秦妹妹桃李之年方才开始习练武功,而进境却如此迅疾!再过几年,天下女杰之中,当属秦妹妹武功最高了!” 秦素素羞涩一笑,道:“看大姐说的,妹妹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义父所授功法,妹妹只能洞悉其中些许深意,且功力刚刚起步,怎会及得上大姐,大姐武功已是女中第一人。看天下武林之中女子,哪个能及得上大姐!” 司徒艳道:“武功一途,虽说先进者功力深厚,但亦不能单纯以修习时日长短而论。武功一途,悟性当为首要。一旦得窥门径,当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秦妹妹天资聪颖,悟性极高,虽说已过习武之年,但老爷神功盖世,又对冲和之法深有体会,秦妹妹日后功力当不可限量。” 秦素素笑道:“姐姐说得哪里话来,老爷亦非只有妹妹一人,难道大姐便不受益吗,咯咯!” 司徒艳道:“妹妹说的是!老爷回返,我等可老烦老爷为我等冲和冲和,说不得能有所促进,是不是老爷?” 楚天笑道:“你等说起冲和之事好似家常便饭一般!当着义父面上,亦不顾忌私密之事,怎地都不害羞呢?” 楚天一说,众女方才感到言语有些不妥,不由面上泛红。 第209章 沈寒冰哈哈大笑道:“孔老夫子曾言,食色性也!人生一世,性色乃是常事,是自然所赐,有何妥与不妥之说!凡事皆有阴阳之道,如掌握得法,或许真能幻化出意想不到的结果!” 说到此处,沈寒冰仔细地看看唐梦晗,又道:“唐姑娘神韵内敛,气机盎然,当是受益良多。看来天儿言说阴阳调和大法,果然有其神效。但愿天儿好生研究一番,为父亦好得些益处!” 众女听罢,面上更加羞红,各个娇面含春。许是楚天离开鬼庄日久,众女早已各个按耐不住,看着楚天的眼神饱含无限的春情。 楚天与众女欢娱一直折腾到三更时分,才自司徒艳房间走出。踏着碎石小路,穿过月亮门,径自走向秦素素房间。 楚天蹑手蹑脚来到门前,侧耳听闻房间内的动静,只听到几声抖动纸张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 房中,秦素素正凝神伏案作画,风姿绰约。一身白色纱裙,长及地面。杨柳般的身姿,犹如仙子。云鬓高挽,尚未卸装,玉臂浑然莹白。纱裙内,可人的身子若隐若现,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楚天犹如鬼魅般地来到秦素素身后,无声无息。秦素素丝毫未觉身后有人,依然凝神,轻轻地挥毫泼墨。呈现在纸上的是一幅山水图,画面近端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高低错落。远处崇山峻岭,浓淡相宜,云雾飘渺,将梅兰竹菊衬托得愈加显要。 “好手笔!”楚天一声由衷的赞叹,将秦素素吓得花容失色。娇躯机灵灵地一颤,待回头看到楚天,面上已是喜不自胜。忙丢下画笔,伸出一双白玉似的莲藕将楚天脖颈勾住,嗔怪道:“老爷,你吓死贱妾了,跟鬼魅似的,如非贱妾胆子稍大,早被你吓得魂飞魄散了!” “呵呵,真的魂飞魄散了?”楚天笑道。 “去,贱妾作画只是在等老爷前来,冥冥中感觉老爷必能到贱妾这里,才以作画消磨时光而已!”秦素素娇柔万分,纱裙中柔嫩的身子轻微颤抖着,苏胸已紧紧贴在楚天身上。 楚天大手轻抚着玉体,感觉着纱裙里硐体带来的润滑与柔嫩。楚天大手随情而动,好似催情的魔手,秦素素渐渐地陷入迷离之中。一双美目低垂,娇面泛起红晕。 二人半躺在床榻上,温柔地亲吻着。良久,二人稍微分开,楚天轻轻道:“听义父言说教授你武功,不知现在进境如何?” 秦素素温柔道:“义父教授得法,只是贱妾资质愚钝,学得甚是缓慢。若干时日来,虽有些进境及心得,却始终未感觉有突飞猛进的进展!” 楚天笑道:“你可真是太贪,既有进境便已相当可观。常人习武,即便是打好根基亦要几年左右,却不知你现在进境如何?” 楚天搬过秦素素身子,双手印向膻中及气海两大穴道,默运真气探查秦素素经脉。楚天凝神运气,仔细探查,逐渐增强内力,边探查边惊震不已。 细查之下秦素素体内经脉几乎是畅通无阻,毫无阻滞之象。其经脉比之其他女子宽阔不知凡几。虽是习武较迟,但其先天资质实乃千年难遇。 楚天心中一边惊震一边欣喜不已,探查完毕,喜道:“姐姐身子大异常人,经脉毫无阻滞,经络宽阔,真气畅行无阻。只是任督二脉尚未打通,若是再贯通天地之桥,功力当不可限量,几可与天同齐!” 秦素素被楚天按住前胸。小腹感觉身子一阵颤抖,待楚天将手拿开,方羞道:“老爷,据义父言说,贱妾的任督二脉老爷能以内力冲开,不知对否?” “当然,几个丫头均是老爷助其贯通天地之桥!”楚天笑道。 秦素素道:“贱妾颇为奇怪,如说用内力便可助他人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那天下岂不到处都是武林高手!” 楚天神秘道:“用外力帮助打通任督二脉需施功者功力浑厚,且要掌握得法。如其不然,非但施功者自身将有性命之忧,便是被施功者也将时刻会有走火入魔之虞,确是危险之至。如情非得已,世上也无几人会用此法。不然,正如你言,世上岂不高手如云,人人均可立即成为高手,又何苦习练那多时日。” 秦素素听罢,神情凄然,道:“原来如此,老爷当是以性命交修所成的内力替几个姐妹打通任督二脉,确是危险之极!贱妾万不能再让老爷冒此风险,只要时时能看到老爷便好,至于武功有无,贱妾丝毫不去计较!” “呵呵!”楚天笑笑,道:“用内力替人打通任督二脉,施法者一要得法,二是真气运行自如,随时可收。如不能收发如心,确是相当危险。老爷我现在对施法稍有心得,愈来愈纯熟,已不至有何危险,这亦是烈阳乾坤清气到了十层之时所应有的现象。” “老爷,烈阳乾坤清气练到十层,是否已到极致?” “尚未到达极致,只是处于十层而已。如到极致,便已突破十层,到了人神合一之境,神意相同,如助人打通任督二脉当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 “那老爷现在功力如何,离那足十层功力相差几何?” “只待机缘,却非强求之事。” “老爷现下功力,天下间又有何人还能与老爷相比?” “表面看来大概有木真子。少林三宿。或者是司徒宏等人。但天下能人异士甚多,绝不仅此几人,只是默默无闻,不为人知而已。” 楚天将秦素素搂在怀中,道:“不过,老爷现在功力虽不至顶尖,但已可应付任何一位绝顶高手。除非以上这几人联手,否则,当会安然无虞!” 秦素素面上见喜,随后又泛起凄然之色,道:“贱妾见老四。老五。老六以及老大。老九。老十,甚至老二都是武功在身,英雄侠女逍遥江湖,惬意万分,羡煞多少英雄儿女!贱妾幼时亦曾看过一些内功书籍,偶尔之时也暗自习练,却因功法不适合女子习练,只能浅尝辄止。贱妾虽有些内功基础,却是相差甚远!如贱妾练得一些武功,当会陪着老爷走遍山川,亦不用老爷担心了!” “呵呵,江湖险恶,绝非依靠武功便能应付。不过,有了武功确是安全一些。你心中所想,老爷焉能不知,今夜,老爷便成全你这美绝天下的一代明媛!” “真的不会有何危险吗?”秦素素担心道。 “不会!” “那贱妾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后,不知武功将会到达何种地步?”秦素素自言自语道。 “真的贯通之后,如只论内力,除了若干高手外,已可比大多数人为高。但武功需在实战中不断揣摩,不断积累,进而融会贯通,方能稳步提升。” “哦,怪不得华妹妹总是打抱不平!原因是现在几个妹妹早先的武功都不及华妹妹,而得老爷打通任督二脉身后,都有极大提高,早不是昔日之吴下阿蒙。” 楚天笑道:“华丫头不知老四。老五等人乃是经过血腥洗礼,经过大小无数阵仗才有今日之成就,那均是血的经验与心得。不然,怎能面对生死而毫无惧色。临敌之际,最忌胆怯,心态一定要平和,方能临危不乱,应对自如。” 转而,楚天又笑道:“姐姐,你这美人阅人无数,见多识广,风月场上,各色人等当是见过很多,对习练武功极有助益。” 秦素素羞道:“老爷莫要夸奖,虽是贱妾洁身自爱,但毕竟出身柳巷,于老爷确是有损声誉。贱妾每每思及此处,常觉不安,内心愧疚万分!” 楚天亲一下秦素素,笑道:“姐姐万勿如此说,出淤泥而不染,比之其他豪门之女更加自持,极是难能可贵。弟弟那般说,绝无他意,望姐姐莫再挂怀!” 随后,楚天又道:“姐姐,现下吩咐小兰,自现在起至后日午时前,切莫让人前来打扰!弟弟趁此回庄之际,替姐姐。替烈阳门。更替天下造就一代色艺双绝。武色双全。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凌绝天下的一代奇女子,好让姐姐流芳千古,名垂青史!” “去,弟弟怎地如此形容,那姐姐岂不成了神仙!呵呵,弟弟如此说,贱妾心里已感觉痒痒了!”说罢,温柔地亲了亲楚天,披上衣服,下床而去。 片刻后,秦素素手中提着一木箱进来,媚笑道:“小兰确是机灵,见我等未歇息,便早早将夜宵准备停当。如此,明日亦少了用饭之忧!” “小兰等人已去了吗?” “贱妾已吩咐过了,小兰已回自己居处歇息。院门已经让小兰锁上,说是明日午时前来,你我不用顾忌他人打扰!” 楚天一笑,揶揄道:“弟弟施法之时,姐姐如控制不住,尽可喊叫出声,以减轻痛楚,也许痛楚过后便是舒适万分。既然院门锁上,姐姐亦免去些许担心。如感舒适之际,尽可呻吟出声!” “去!”秦素素娇嗔一声,举起粉拳打了楚天一下。随即,轻摆腰身,上得床来,挨着楚天坐下。 “姐姐,现在便开始施法。弟弟再将注意之处说与你听,望姐姐千万记好,万勿遗漏!”楚天说着,便将一应注意事项说个仔细,直到秦素素又重复一次后,方才放心。 楚天笑着,抚摸着秦素素娇躯,轻柔地道:“姐姐把衣物除去,神情放松,意念守中,按烈阳乾坤罡气运气功法导引真气运行各处经脉!” “是的,姐姐记住了!”秦素素面色凝重,已无丝毫腼腆羞涩之态,缓缓地脱去衣物。顿时,光洁嫩白,如玉雕般的娇躯立时呈现在楚天面前。楚天赶忙凝神静气,克制一丝丝冲动,迅速褪去衣物。二人赤诚相对,像是两尊雕像,凝坐在床榻上。 第210章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素素全身经脉再无阻滞,任督二脉打通,天地之桥已畅通无阻。直至冲上二十重楼之际,已是后夜寅时。秦素素浑身上下,香汗早已干涸,嫩白的娇躯更显清秀,令人垂涎欲滴。蓓蕾粉嫩,粉白如荷,一对双峰晶莹玉透,如羊脂般,挺垂丰润。细嫩的脖颈,飘洒着几缕青丝,柔婉中带着梦幻,令人销魂。 秦素素醒转后,便又在楚天强悍的内力冲击下,继续导引真气在体内循环流转,直至又循环大小三十六周天。再醒,再流转,往复不息,体内渐渐变得空极无物。真气初始之时,尚有旋荡之感,到得后来,好似空无一物。在这极短的时辰内,秦素素已将烈阳乾坤罡气渐渐演化成一股极其清纯的真气。 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形下,将烈阳乾坤罡气转化成烈阳乾坤清气,达到了任何人都要苦修十几年,且需机缘巧合,借助外力方能达到的境界。这固然是秦素素体质迥异常人,得天独厚,更是因秦素素饱读诗书,聪慧绝伦,领悟力超乎常人,兼得楚天用心。用力而为,将自己以性命交修而成的十层烈阳乾坤清气在秦素素体内不断循环及阴阳冲和的结果。 此际,秦素素已感觉不到真气在体内有任何流转的迹象。只一动念,真气便迅疾而至,连着楚天的娇躯,身体的舒适已转化成精神上的空灵。常人而有的飘飘欲仙之感,只是身体在激荡的顶峰才能到来,而此时,秦素素却在精神的空极之中,自始自终都漂游在极致的情潮里。 娇面上神情迷离,意蕴斐然,舒适刚刚有一丝游离,意识已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楚天身上,至极的舒适便又接踵而至。好似神魂都已与楚天相连,灵识相通,心到神到,意到神至。在每一次的轻颤中,心魂便接近一些,直至神意融合,共同飘飞在神奇的美妙之中。 二人已达到了神意共生,身体共存,美妙舒适同为进退。虽是闭着双眼,不但对方面上表情,直至内心的感受俱都在双方心里。任何一方的一丝轻颤,都会带来无以复加的舒适。 此时此刻,楚天已感到元婴跃跃欲出,在天门处急速旋绕。好似已显化为婴儿。内视之下,丹道元神蠢蠢欲动,泥丸宫里,霞光满室,遍体生白。一道金光忽隐忽现,元神似乎化做一颗莹莹灵丹,上达中宫,阳神纯圆,飞腾而上,见性于脑。并四处寻找离宫阴神,渐趋聚合一体,尔后,缓缓地回归内元,寂然不动。 日上三竿,楚天与秦素素仍在打坐,生命好似化为无穷。二人从未感觉此种美妙,身体的欢娱已被心魂的默契所替代。 此际,再看二人,楚天通身纯然,健壮的身躯已变得柔软,丝毫看不出任何雄壮,但又隐隐然有种夺天地之神化之能。俊面上无一丝湛然之色,浑厚得如同乡村男丁,但看之却使人无从把握,似有似无的朦胧之感。已真正到了返朴归真,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 楚天与秦素素几乎同时睁开眼睛,互望一眼,感觉好似自己心中所想。秦素素一怔,道:“老爷是否欲问贱妾现今感觉如何?” 楚天微微一笑,道:“正是!” 秦素素惊讶不止,疑惑道:“怎地会有此种情形?贱妾甚是奇怪!” “此乃意念相通,神识共生之故。这便是传闻中合藉双修的境界,不想你我二人在不经意间已达到传闻中才有的不世奇缘!可喜。可贺!” 秦素素笑道:“那岂不要成仙了,贱妾决不相信有此一说!” “传说归传说,真正的仙人谁也未见到,我等只是神意相通而已。是否要成仙,老爷却不做多想。呵呵,老爷此际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说罢,楚天微一动身,秦素素嘤地一声,娇躯又痉挛颤抖起来。 待平复些,秦素素面泛嫣红,羞道:“不怪老爷说,痛楚过后便是苦尽甜来,而今,贱妾真有些离不得老爷了!” “怎地离不得?”楚天抱过秦素素。 “弟弟真坏,贱妾哪里都离不得老爷!”说罢,一扭娇躯,全身又是一阵更加剧烈地抖动。 两日中,楚天费尽心思,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地帮助秦素素打通各处经脉,冷热真气相互交替,将秦素素经脉扩展至极限。而楚天在拓展经脉的同时,亦是暗暗吃惊。原本弱不禁风的秦素素,其全身经脉要比其他女子宽阔许多。 楚天亦将一些功法说与秦素素,只是在楚天言说“清虚幻影”身法时,秦素素才仔细地询问。 楚天不由问道:“何以说到身法时,姐姐才如此认真?” 秦素素嫣然一笑,道:“老爷所说的,义父都曾说与贱妾听,既有相通处,又有些许不同,但却更加神奇玄奥!” 楚天一笑,道:“此种身法乃是老爷我综合清虚幻渺身法与空空上人的迷踪幻影身法演化而来,各取其优点揉和在一处。目下,这种身法使得纯熟的当属慕容丫头,或许是因老五原来在庄中无拘无束,到处惹是生非,只顾着逃遁有关。不然,其内力不如老四,而身法却傲视群女,连空空上人的弟子如雪都有所不如,确是奇怪得很!不然,江湖上也不会将老五称作玉女鬼影了,哈哈!” 秦素素听罢,不由嗤嗤笑出声来,道:“老爷,老五叫做玉女鬼影也就罢了,看如今这烈阳门,老巢叫做鬼庄,门主唤作杀神,大娘子叫做玉女魔刹,四娘子叫做小仙魔女,真正的螭魅魍魉全聚此处,不是魔门便是鬼门,而今烈阳阵队已被江湖称作血魔,唉,魔鬼之窝!” “哈哈哈!”楚天大笑,道:“如此甚好,省得天下不知我等。人鬼不分,如此,则意在使人不辨真伪,灵性之人当可看出我等乃是真正的大道,怎会以凡尘之说为念。鬼庄之名,好!” “小姐!太上门主派人来请小姐和少爷到膳堂用午饭!”未等秦素素说话,小兰已在院外娇声喊了起来。 秦素素一吐香舌,道:“不知不觉已过了午时,恐是义父等着不耐,我等快些去吧。不然惹义父生气,我等如何心安!” 楚天一笑,道:“义父只是询问而已,小兰便大惊小怪,不过,时辰不早,我等也该向义父问安,起身吧!” 秦素素虽是仍不愿就此离开,却又不得不起身。乍一脱离楚天怀抱,顿觉空荡荡的,好似失去了寄托。 过了一刻,楚天见时辰不早,遂停下动作,二人方才抽身分离。秦素素急忙起身穿衣,并帮着楚天擦拭身子。待穿戴停当,楚天笑道:“趁此无人,你试着运气动身,看看功力如何?” 秦素素道:“老爷说笑,贱妾自己已知功力到了何种地步!此时,贱妾功力已非昨日可比,现在已是登堂入室。若论实战,恐不及大姐,其他等项,已不输于任何一位姐妹!” 楚天听罢,已是微微怔神,真是难以相信秦素素的修为,不但聪慧绝顶,更对自己了如指掌,恐怕已到了天人之境。 第211章 世间之事真是怪异,一朝顿悟,万事便都迎刃而解!秦素素真是才女,奇才!人与人之悟性差别何其巨大,有人终生苦修却是一事无成,有人则是触类旁通,一通百通。 当楚天二人来到膳堂之时,沈寒冰早在秦素素进得厅堂之前,便已看出有些不对。待仔细观察后,清癯的面上不由大喜。与此同时,司徒艳亦是一惊。心道:秦素素神韵怎地变化如此之大,只两日之间便已神韵斐然,英华内敛,当是大成之象,真令人难以相信! 心中疑惑,不由看向沈寒冰,二人眼光不期而遇,刚好对上,两人眼中俱是同一惊讶神情。而蒋嫣容。华玲玲。解汀兰。翠红。唐梦晗等人见司徒艳与沈寒冰神情俱都一怔,不知发生何事。 沈寒冰只怔得一怔,随即大喜道:“为父恭喜秦丫头武功大成,真实不易啊!也难怪,为父教授你武功,只教了两月便已再无可教,为父原先尚自怀疑秦丫头是否融会贯通。今日一见,方才感到,为父真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今日,为父方不得不相信,昔年武当张真人一朝顿悟,立时成为不世高手,开创了数百年基业!唉!天纵奇才,奇才啊!” 此际,司徒艳亦已反应过来,满心欢喜地道:“老七神功得成,大姐万分高兴。正如义父所说,这多时日见秦妹妹进境神速,大姐还以为是看花了眼。今日一见,真令人难以置信,大姐恭喜秦妹妹了!” “看大姐说的,妹妹只是得老爷相助才得些成就,没有老爷以性命相助,妹妹哪有今日机遇!” 司徒艳道:“前些时日,秦妹妹除了内功显得不足,但武功招式却常有惊人之举,虽然力道与速度稍差些,但招式却妙到毫端,神鬼难测,妹妹真是不世奇才啊!” 几人说着,其他众女听得。看得不知所以,直到沈寒冰将秦素素目下功力说将出来,众女方才明了真相,俱都惊讶不已。 竟想不到原来看似毫无武功的秦素素,如今已是与大姐不相上下的一代绝顶高手。从外表看来,却丝毫没有绝顶高手应有的气质。倒显得异常浑然,如何看亦不似高手所应有的修为。如非沈寒冰言之凿凿,众女万难相信这风姿绰约,看似柔弱的秦素素已有那般进境。 众女虽是心中疑虑,但亦纷纷上前,真诚地说些祝贺之语,说得秦素素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用过饭后,楚天在司徒艳陪同下,先后看望解员外夫妇及柳虹刚等。乍见柳虹刚之时,这铁塔般的汉子,好似气鼓鼓的,一声不吭,只是自己生闷气。 楚天装作正经地问道:“你这汉子,庄中有谁招惹于你,快快告诉我,本门主替你作主!” 柳虹刚环眼一瞪,道:“庄中谁也未招惹属下,属下只是觉得那些烈阳使者各个在外冲杀,畅快淋漓,只留属下空守鬼庄,甚是憋闷!” “哈哈!”楚天大笑,道:“此事容易,你只待向太上门主求情,并经他老人家首肯,再测试你一身功力是否练得刀枪不入便准你出外行事!” 柳虹刚一听,立马欣喜道:“这便容易,属下得太上门主指点,已练得浑身没有气罩,任是刀剑如何锋利,亦不能伤我分毫,只是……” “只是什么?” 柳虹刚一张黑脸尴尬得现出一丝红色,道:“只是内功无甚长进,但属下与几位少奶过招,亦未差得许多!” 楚天一笑,对司徒艳道:“老大,虹刚所言是否真实?” 司徒艳笑道:“这厮一身蛮力好像使不完,虽是被我姐妹打得不时翻滚,但却无法伤其分毫。虹刚气脉悠长,至最后,我姐妹已异常疲累,而他仍是虎虎生风,煞是奇怪!” 楚天道:“人有人语,鬼有鬼道,人与人差异极大,有他这种体质,天下真找不出几个。只是这铁塔般的身材,却是活招牌,到得哪里都会认出是柳家公子。而今又贴上烈阳门标签,如其行走江湖,遇到绝顶高手,极易招致危险,这如何是好?” 柳虹刚一听,忙道:“门主,属下何惧生死,头掉了不过碗大疤了,二十年后,属下又是一条好汉。如能让属下出去,虹刚虽死无憾!” 司徒艳早看惯了柳虹刚,见其心情如此殷切,便道:“老爷,虹刚欲出去,便让他出去吧,不然在庄中憋闷坏了,亦是得不偿失。近些时日,山庄已无外人前来打扰,留在庄中亦是无事可做!只是不可一人行走,定要跟随我等或是大队人马才行!” 柳虹刚听罢,顿现欣喜,瓮声瓮气地大声道:“属下先谢谢大少奶,不知门主……” 楚天笑道:“既然大少奶已同意,本门主焉有不准之理。但你出去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任性而为,一切听从调度,不然一辈子便再也不得出此山庄!” 柳虹刚忙道:“属下一定谨记本门训示!”说罢,铁塔般的身躯单膝着地,叩谢楚天二人。 未见楚天有何动作,柳虹刚便再也撮不下身子,心中大惊失色!心道:门主这是什么武功,怎地这般神妙,好似神仙一般,心中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边想着边站稳身形,垂手立在旁边。 翌日。 当众女犹自沉睡不醒之时,楚天已替华玲玲打通了任督二脉,喜得华玲玲顾不得赤裸着身子,兴奋地在房内展动身形,陶醉于武功的进境之中。 楚天看着华玲玲裸露的娇躯,不由笑道:“死丫头,小心着凉!一点武功何至于如此欣喜!” 华玲玲停止旋绕,飘身到楚天身前,道:“孙女怎不欣喜,连秦姐姐几乎不会武功之人都已成为绝顶高手,孙女心中甚是急迫!” “呵呵,傻丫头,武功一途,靠的是灵性与资质!并非一味苦练才能出人头地。人与人差别巨大,遑论武功高低实属不智,只是早晚而已!”楚天捏捏华玲玲屁股,笑着道。 华玲玲一扭身子,双峰轻颤,小巧挺立。见楚天正看自己,不由扑入楚天怀中,羞道:“小爷爷,如我知晓老爷有这般功力,便早早央求老爷替……孙女打通任督二脉了,何至于让小爷爷担心!” 楚天笑道:“你这丫头,如早早替你打通经脉,功力大增,不知你要闯出何种祸事来!” 华玲玲娇羞道:“小爷爷,孙女只听老爷的话,怎会闯出祸事!”说罢,看一眼昂扬的楚天,娇面又是一阵震颤与娇羞。迟疑片刻,慢慢起身,坐在楚天身前。 当楚天再次与华玲玲做过冲和之事,华玲玲又将真气在体内做了大小二十四周天。在极度的疲累中,安稳地睡去! 在鬼庄几日中,楚天又先后为众女做些灌输功力之事,但由于个人体质所限,虽然众女均有所提高,但效果已不如初次明显。 最明显的当属华玲玲,功力突飞猛进,已换了个人。翠红。解汀兰几乎仍如先前一般,甚至蒋嫣容功力进境也是缓慢。几个女子虽有遗憾,但已认命,楚天心中疑虑重重,只好另寻他法,再做道理! 万峰已长高了不少,但稚气仍未脱去。啰嗦的毛病非但没有根除,又有愈演愈烈趋势,只是懂得了些何时该啰嗦,何时该停止,变得机敏了。 由于不喜习武,武功亦未有多大长进,但众人却从未看到万峰有过忧虑与不快。每日均是乐呵呵的,跑来跑去,带给众人一片欢笑。 “师傅,此次回庄,是否能多呆些时日?” “看情形再说,为师现今已是身不由己,至于在庄中能呆上多久,只好依你众位师娘之意了,唉!难啊!”楚天装作苦笑道。 “哈哈!”万峰大笑,神秘道:“师傅,天下美女,尽在鬼庄。试问千百年来,又有哪位英雄有师傅这般武功超群。凌绝天下。冠盖宇内。豪侠仗义。武色双收,让天下人羡慕!” “哈,掌嘴!何谓武色双收!” 万峰做个鬼脸,笑道:“师傅,天下众美尽在鬼庄,师傅真是艳福齐天,且师娘们各个武功超群,弟子怎能不替师傅高兴!” 楚天笑道:“你几个师娘武功确是不凡,但又怎能投身血腥之中。为师提升你师娘们的武功,旨在防身自保而已,无一丝驱使其冲锋陷阵之意。唉!天下战乱不断,强人巨孽多如牛毛,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不得不防啊!” “师傅仁厚,待师娘们如同待己,徒弟如是女子,亦要嫁给师傅了,嘻嘻!”万峰顽皮地笑道。 “你个小道士,怎地这般油嘴滑舌!听你师娘们言说,每日不见你,便少了许多乐趣,可见你谄媚的功夫确是不凡啊!” 万峰一笑,道:“师傅,师娘们对弟子关爱有加,师傅总不在庄中,弟子只有尽力替师傅照顾好几位师娘,以报答师傅恩德了!” “哈哈!”楚天一拍万峰脑袋,道:“你这小道士是愈来愈会说话了,难怪义父喜欢你,不但巧舌如簧,更是腿脚麻利。过些时日,为师带你到江湖上走走,可好?” 万峰一听楚天要带他行走江湖,猛地跳将起来,喜道:“师傅可要守信用,不能说了不算,弟子在庄中都快憋出病来了!” “为师怎能言而无信,不过在临行之际,要将庄中一切安置妥当方可!” “请师傅放心,庄中事务尽可交与小梅等人!” “呵呵,不知你与小梅怎么样了!是否已有过肌肤之亲?”楚天笑着问道。 万峰面色一红,道:“看师傅说的,弟子怎敢造次!” “哈哈!男女贵在两情相悦,情之所致,即使是亲热亲热又有何妨!但不可始乱终弃,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万峰面色一整,道:“请师傅放心,万峰虽是口无遮拦,但却能做到以诚待人,决不会做那无情无义之事!” 第212章 “这便好,我烈阳门虽是不惧血腥与杀戮,但定要活得顶天立地。宁可背上残忍狠辣之名,也不可使江湖之人唾弃我烈阳门风!” “弟子谨尊师傅教诲!” “好了,你去吧,将出行之事准备妥当,择日出发!” “好勒,师傅!”万峰一个蹦高便出了房间,高高兴兴而去。 楚天随即到义父处,将出庄之事说与沈寒冰。沈寒冰沉吟良久,对楚天道:“天儿回庄不过几日,便又要出庄行走,为父真有些舍不得。目下江湖沉静如水,暗中紧锣密鼓,不知要有何动静。不过除了天幻宫与范家庄左近外,其他地方不可能一时聚集起大规模江湖人物!但仍要小心行事,切不可麻痹轻敌。此次出去行走,可多带上几个儿媳,看看江湖有何反应!” 楚天笑道:“义父所言,正是孩儿所想!孩儿此次将与众女招摇过市,试看天下能奈我何!” “天儿够豪气,与为父年轻时甚是相像,哈哈!大丈夫何惧生死,行则惊天动地,守则如龙在渊。我烈阳门实力虽说仍无法与天下豪强直接面对,但已初具规模,现在当是见龙在田,或跃在渊。一旦时机成熟,当飞龙在天。但为父沉思过往,却觉得即使一飞冲天,亦要抱元守中,凡事穷极,必生祸端!” 楚天道:“义父说的是,物极必反,孩儿自当谨记!” 沈寒冰笑道:“天儿虽说看了不少典籍,但终不及悟性,凡事不用为父点化,便可无师自通。你之悟性,天下真是少见!” 楚天道:“义父谬赞孩儿了!孩儿见义父气色光华隐然,英华内敛,身子日渐硬朗,不若也到江湖上走动走动,岂不更让天下震惊!” 沈寒冰静静地道:“为父现已不喜招摇,清静之时研究些阵法,整理一些典籍,已颇有心得。为父有生之年多为后人留些东西!实在感到憋闷时,再走动不迟,天儿不必替为父操心,你自管去吧!” 香车宝马,顶锣华盖,三辆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自鬼庄行出。 再看鬼庄,氤氲朦胧之中,破败的庄园大门已整修一新,更加高大雄伟。门楼正中,两个血锈色的大字“鬼庄”赫然在目,显得阴森血腥。右下角刻着三个诡异飘动的阴文“烈阳门”,红白相映,犹显鬼气森森,看之令人毛骨悚然。 三辆马车一路上直奔江浙地界而去。沿途掀起滔天巨浪,只因马车之中有那一代杀神楚天,更有多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各个惊艳天下。马车所过之处,无不沸腾如潮。 此次随楚天出行的众女有秦素素。司徒艳。唐梦晗。蒋嫣容。华玲玲及解汀兰。六女各个貌若天仙,早将沿途之人看得目瞪口呆,直怀疑是否是仙女下凡。 更为奇怪的是,在这些美女之后,跟随着一铁塔般的黑面环眼巨人柳虹刚,有如天兵天将。手持重新打造的碗口粗的精钢巨杵,长约一丈两尺,黑大刚猛与众女的柔美形成巨大反差。 面对如此怪异的队伍,各门派秘密堂口监视的有之,好奇观望者有之,地痞宵小及一干登徒子有之。大多数人则是大开眼界,好色之徒更是垂涎三尺,羡慕得要死。 众女非但美艳无双,几似神仙,更是出手豪阔,沿途施舍,不少穷苦之人得到赈济。烈阳门,这被传为血魔的恐怖门派,让人既恐惧,又使人惊羡不已,更有颂扬声起。 众人尚未走出川境,便已风传天下,好事者趋之若鹜,更有一些登徒子不远千里闻讯而来,寻迹而至,以便过过眼瘾!过了十多日,众人一路顺顺利利,虽然有登徒子及其他不明意图之人跟随,但却无人敢招惹。即使跟随,亦是离得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性命不保。 这一日。 商州。 “临江楼”比平日热闹了许多,未到饭时,便已是座无虚席。盖因两日前酒楼中来了一个小道士,自称是烈阳门万总管,言说烈阳门主楚天及众位夫人来此用饭。 此消息迅速传播开来,楚天偕美游走江湖之事,早传得沸沸扬扬。这三四年来,将天下搅得血腥满天,而又拥有众多美女妻妾的杀神来此,比之皇帝老儿出巡不稍多让,尤以江湖武林人物最为关心,闻讯急忙赶来。既来打探一番,又欲观瞧这让天下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搜魂修罗楚天。 江湖上见过楚天之人寥寥无几,且大都已魂归地府。楚天此次公开露面,并未生事,也未带来任何血腥。一些隐匿之人胆子亦稍微大了些,乔装而来,探听虚实,甚至还有僧尼道士。 未到午时,酒楼中已喧嚣起来,众食客眉飞色舞,神秘兮兮。而临江楼早在一日前座位便已订满。 酒楼中所来各色人中,将近四层左右为练家子,豪商巨贾,风流才子,三教九流一应俱全。 “吴员外,你这大年岁尚有此兴趣前来观瞧杀神及美女,真是不虚秦川才子之名啊!” “侯公子恐怕也是为众美女而来吧!听闻杀神楚天之妻妾中有那早已失踪的色艺双绝秦素素,王公显贵,豪强巨贾,费尽心机,却无一得手而一亲芳泽。而今却投身杀神楚天,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吴员外确是老了,连英雄爱美女,美女重英雄这自古流传的道理都已忘记!漫说楚天武功冠绝天下,其外表更是奇崛诡异,如梦如幻,迷住多少美女心智,甘愿以身相许,为当世佳话!” “老朽实不知这些女子所为何来,想那楚天狠辣万端,杀人如麻,婴孩夜间啼哭之时,如闻听杀神。修罗之名便立时闭气住声。如此恐怖之人,怎会有那多女子舍身跟随,实是难以理解!” “吴员外,那杀神尽杀围剿其仇人,何曾杀过美女。据传,楚天众妻妾中,各个武功高绝,任是哪一个也都是江湖上寥寥可数的高手!” “此事老朽亦有耳闻,但也只是传说而已,未曾亲眼所见,不知众女高到何种地步!” “不消说那玉女魔刹司徒艳原本武功便已凌驾江湖上任何一位女侠之上,小仙魔女尹如雪。玉女鬼影慕容馥。白发魔女柳如烟等俱都是功力非凡,更不知其他几女武功如何,想来也差不到哪里,楚天六七个妻妾之中好像只有秦素素不识武功。” “侯公子,杀神或许不止六七个娘子,这些乃是公然露面的,或许还有未曾露面的也说不定!” “吴员外说的是,据前几日各地所传,在楚天妻妾中有唐姓女子。华姓女子。解姓女子,恐怕亦是豪门之女。据他人传说,那唐姓女子唤作唐梦晗,乃是川中唐门千金;华姓女子唤作华玲玲,乃是武林三仙剑仙华无双之孙女;那解姓女子,唤作解汀兰,却不知是哪个大家之女,唯此女与秦素素不识武功!” “侯公子讯息打听得甚是详细,如数家珍一般。是否被众美女引得魂不守舍,欲横刀夺爱了?” 那唤作侯公子的青年,身着一袭白色丝绸长衫,眉目虽非清秀,却也风流倜傥。听吴员外言语,轻摇羽扇,笑道:“本公子乐得观瞧,却不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再说,本公子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身首异处!” “哈哈!人常言侯公子风流不羁,长于古文,有唐宋八大家之风。你的《李姬传》写了一代秦淮名妓李香君,是否与那秦素素有甚关联啊!” “你这老学究,真是老糊涂了,这大年岁还是老有少心!李香君明大义。辨是非,不阿附权贵,品行高洁。侠义美慧,又岂是秦素素所能比的!”侯公子一脸不屑。 周围之人乍听李香君之名,均纷纷转头看向侯公子。未曾想,连鼎鼎大名的当世四大公子侯方域也来到酒楼。这侯方域乃是明朝著名学子,与陈贞慧。方以智。冒辟疆同列四公子之一。所著《李姬传》脍炙人口,人物刻画栩栩如生。书中描述一代名妓李香君,有声有色,叙事分明,情节曲折,乃当世传诵之作。 吴员外笑道:“据传,侯公子现与秦川名媛杜雪漪打得火热,想那杜美女便是李香君了,呵呵!秦素素乃是京师头牌名媛,是否及得上杜雪漪呢?” 听罢吴员外言语,侯公子面上稍微愧色,道:“李香君乃是杜撰,哪里是现今天下女子可比。秦素素号称天下第一美女,色艺双绝,依本公子想来,亦恐怕是江湖传言而已!且据本公子听闻,尹如雪亦被称为天下第一美女,可见这天下传言确有不实之处!两位天下第一,或着还有第三。第四个天下第一,那天下便没有第二了!” 临桌几个武林人物只默默地静听,不时地低声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而面上却是一阵舒展一阵紧张。 等到午时初,大街上一阵喧哗,酒楼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三辆豪华马车来到酒楼门前,定是楚天及众女来到!” 经人一喊,众人纷纷起身来到窗前,齐齐向酒楼外望去。只见三辆马车缓缓停在酒楼门前,一个小道士前后招呼着,黑铁塔一般的巨人手持巨杵站在酒楼大厅门外,环眼暴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四周。 此时,便见后两辆马车盖帘一掀,款款走出六位女子,莲步轻抬,袅娜多姿,如春风摆柳,飘飘欲仙。再看容颜,哪是凡尘所有,各个如出尘的仙子,早将众人看得眼睛直瞪瞪的,均是张口结舌,痴呆呆地眼球已经凝固。更有几个登徒子早已是垂涎三尺,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浑身颤抖不止。 待众人正自痴呆之际,便见楚天自马车上下来。身着一袭宝石蓝长衫,头上白色四方平定巾,腰上系着镶嵌白玉的腰带,脚底蹬一双皂色快靴,颀伟的身躯,恍如玉树临风,卓然不群。尤其那如梦如幻,奇崛诡异的面容更是使人无从琢磨,浑朴自然中透着摄人魂魄。凌绝天地的气质。 第213章 侯公子乍看楚天,早已惊得六神无主。原自沾沾自喜的自信早跑得无影无踪,一股自惭形秽之感顿时涌上心头,早先的不屑之态一扫而空,代之而来的是颓然。羡慕。惊佩! 众人一阵沉默,随即便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那位着白衣的便是那天下第一美人秦素素,我的娘啊!世上真有这般美的女子吗?如非亲眼所见,即使想出天来,也难以相信!” “快看,侯公子,那着白衣。云鬓高挽。有些冷艳的美人便是玉女魔刹司徒艳。我的娘,怎也是这般美艳,几乎与那秦素素不分上下!” 侯公子眼睛都看得直了,极力平复下心神,道:“那腰悬宝剑的许是越女慧剑蒋嫣容,而那身着粉色衣裙及两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子又是哪个?” 众人正在议论猜测,楚天几人已走到酒楼大厅前。胖胖的酒楼钱掌柜已早早来到门前,笑容可掬,极尽恭维之态,满含惊惧与震撼,结结巴巴地道:“小……的……欢迎……楚少侠莅临本酒楼,承蒙少侠不弃,看上本酒楼,小的……万分荣幸!” 楚天笑道:“天下酒楼亦是看人下菜碟啊!想当年,我初出江湖,便是在此临江楼遭人拒绝,不得已杀了十数人!而今,楚某人未至,连掌柜的都早早来到前门迎候,世态炎凉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哪里。哪里!自小的接掌酒楼至今,对来此酒楼之人均是一视同仁,绝无以貌取人之事。来得都是客,哪能再分个三六九等,还望少侠明察!”钱掌柜满脸陪笑道。 楚天刚要走进酒楼,忽地想起一事,笑道:“掌柜确是能说会道,八面玲珑。耳听八方,管此酒楼确是大材小用了!” “小的哪有什么才干,管此酒楼已是力不从心,少侠谬赞小的了!”钱掌柜依然笑容满面。 楚天轻轻一笑,神秘道:“不知钱掌柜与那李娘是否还有来往,而那吴县令的娘子是否已勾搭上了,范老阉狗最近可好啊?” 楚天此言一出,钱掌柜登时是呆若木鸡。虽是夏日三伏天气,浑身已冒出通体冷汗,油光光的面目已是青白如纸。原来那晚将自己捉去,身受万般折磨之人是这杀人不眨眼的杀神!不由摸摸圆滚滚的脑袋,感觉自己尚自活着,当真是福大命大。 钱掌柜睁着一双惊恐的细眼,吃吃地道:“小的该死,但小的并未将此事禀告庄主,得少侠饶命,小的今日方能伺候少侠。少侠但有需要,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鞍前马后,甘效犬马之劳!” “无妨,用个饭,说不上鞍前马后,更谈不上那劳什子犬马之劳,只管按万总管之意行事即可!” “是,小的听从吩咐便是!” 楚天将手一挥,道:“头前带路!” 钱掌柜忙躬身一礼,道:“少侠请,各位女侠请!”说罢,低头躬身领着楚天等人向三楼雅间走去。 经过众人之际,虽有些人大着胆子看向楚天等人,但多数人均是斜眼偷看。只怪江湖传闻楚天不止一次在酒楼杀人,众人不知楚天心性,怕一个不好,便惹来杀身之祸。直到楚天走入雅间,众人方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是大赦后,浑身感到无比自由轻松。 吴员外小声对侯公子道:“侯公子,你看那秦素素与你那杜雪漪相比如何?” 侯公子早便一脸愧色,见吴员外相问,尴尬道:“吴员外休要再提那杜雪漪,今日一见秦素素,确是出人意料,杜雪漪哪堪与秦姑娘相比,简直是顽石比之皓月,土鸡比之凤凰,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啊!” 说罢,又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楚天本人是如此奇幻,非但不显英武,更给人一种纯厚自然之感,看似随和无比,柔能润化万物,怎地会是那杀人如麻的一代杀神呢!” 吴员外听了,揶揄道:“侯公子,你枉自读了那多书!世上又有哪个杀神看着便似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真正的狠辣之人看之都如良善一般,含笑杀人,杀人于无形,那方才是真正的杀神!” 柳虹刚只身站在雅间外,双目圆睁,巨杵立在地上,犹如天神,将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俱都侧过脸去,不敢直眼观瞧。 待楚天及众女落座后,钱掌柜忙前忙后,细心张罗,一张利口不是吩咐小二,便是忙着介绍酒楼特色菜肴。楚天也未客气,随口吩咐万峰一句:“万峰,按钱掌柜所说那些菜肴,我等都尝尝!”转头又对钱掌柜道:“今日酒楼之中所有食客,不论与本门主及烈阳门有否恩怨,其所有花费均由万总管支付!” “这……这……少侠来此,怎能让少侠破费,今日花费便由本酒楼承担,勿需少侠挂怀!”钱掌柜忙道。 “不必多言,本门主感念昔年在此杀人,略微破费亦是替死去之人超度亡魂,以慰藉本门主愧疚之心!另外,我等格外花费亦算是买个旧债!”楚天说罢,看一眼钱掌柜,又道:“便算做买那范不凡老阉狗的银两!如杀了那阉狗,本门主定要好好看看,那阉狗的卵蛋及家伙是否真的没了!” 钱掌柜一听此话,早吓得一阵颤抖,忙道:“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少侠与范庄主恩怨,小的不便言说。既然少侠来此酒楼,小的想,还是以品尝佳肴为上,少侠,你看如何?” “哈哈!”楚天大笑:“不愧是生意人,机敏灵巧!好吧,快些将酒菜上来!本门主着实有些饿了!” “是是是,小的这便去催促,请少侠稍后!”说罢,钱掌柜急忙张罗去了,万峰亦随之而去。 众女不知楚天为何认识钱掌柜,秦素素问道:“老爷何以认得酒楼掌柜,好似话中有话,不妨说与姐妹听听!” 楚天一笑,便将夜探临江楼之事说了一遍,紧要处添枝加叶,将众女说得窃笑不已。 司徒艳笑道:“老爷说话愈来愈玄乎,看那钱掌柜身子如何能大战两个时辰,怕不是刚刚开始,便已草草收兵,一泻千里了!” 楚天哈哈大笑,道:“人怎可以表面观之,天赋异柄之人众多,如老大不信,我等便在此处多呆几日,老爷陪同老大夜探房事,如何?” 楚天此言一出,众女俱都娇笑出声,唐梦晗道:“老爷非但言语玄乎,而今,更不知怎地,又喜窥探隐私起来,是否早便有那猎奇之心?” “非也,老爷只是证实未说虚言而已,如你等不愿探查,老爷说的便都是真的,你等不可再行言说老爷玄乎!” 蒋嫣容道:“老爷愈来愈健壮了,恐是精力旺盛,无从发泄,不然何以喜爱窥探他人私事。唉!出庄十几日我也只睡了几个囫囵觉,早被老爷折腾得像是散了架子,一路颠簸,一路疲惫!” 楚天邪笑道:“你几个丫头好了伤疤忘了疼,舒服之时怎地未说,各个赖着不肯离身。如非怕虹刚及万峰听到,恐怕早已哼叫出声,魂游天外,不知身在何处了!” 秦素素一拉楚天,道:“老爷,酒楼人多,此等房中之事切莫让他人听了去!不然传将出去,有损老爷声誉!” “呵呵,言之有理,老七几乎成了我烈阳门军师了!不怪见多识广,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司徒艳忙道:“老爷说的是,依大姐看来,老爷不若封秦妹妹一个官职当当。哦,等等,让我想想!对了,就封秦妹妹做烈阳门智机堂堂主,专司谋划计策,老爷,你看可好?” 楚天笑道:“烈阳门阴盛阳衰,大都是娘子当家。老爷我也想图个清静,老大所言甚有道理。便依老大所言,自今尔后,老七便做烈阳门智机堂堂主了,你等有无意见?” “没意见!”众女齐声道。 此际,便听华玲玲道:“小爷爷,几个姐姐在门中均有事可做,唯独孙女与解姐姐无事,老爷可否在此一并也封个职位给我两个姐妹,如何?” 楚天揶揄道:“看你小小年纪,官瘾却是不小!那老爷便封你做烈阳门副使,老八为烈阳门智机堂副堂主,你二人可否满意?” 二女一听,喜道:“满意,其实我俩也不是非要当个什么官职,只是感觉有趣而已!” “唉!”楚天叹息一声,含笑道:“自来女子喜爱虚荣,此言确是不假,唯有如此,才不失女子本性。少却功名之心,多些自然随性,难啊!” 华玲玲一撅小嘴,道:“小爷爷官也封了,位也给了,反倒挖苦我们姐妹!一会儿喝起酒来,我们姐妹定要将小爷爷灌醉,省得再听胡言!对否,各位姐妹!” “对!”众女异口同声地娇喝,顿时又笑作一团。 忽地,众女正自娇笑,楚天神情一整,面上已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众女并未注意,待酒菜上来后,楚天。万峰及众女开怀畅饮,推杯换盏,大吃大喝起来。而柳虹刚则如金刚般地站在外间把守。万峰早给其上了满满一桌酒菜,自顾自地吃将起来。 众人吃酒,秦素素虽然经楚天指点已能喝下不少,可毕竟是初来乍到,尚未习惯海吃海喝。解汀兰饮了几口后,便已面泛红晕,不胜酒力了。 只有司徒艳。华玲玲。唐梦晗及蒋嫣容饮得多些。美酒一坛坛地搬进来,又一坛坛地搬出去,进进出出的络绎不绝。 酒楼食客原本便是为看楚天与众女而来,虽未见到楚天等人如何饮酒,但看其酒坛沉甸甸地进去,轻飘飘地出来,如此酒量,却是一辈子未曾得见。 整个酒楼到处充斥着酒香,愈来愈浓,熏得人迷魂欲醉。满楼食客已被酒香熏得酒兴大起,渐渐豪饮起来。一时间,临江楼美酒告罄,不得不派人外出东挪西借,方才将将满足食客需求。 第214章 这一顿酒,直喝到申时方歇,酒楼中大部分食客均已摇摇晃晃,仍自不依不饶,口中念叨着干干干,脚下俱都飘飘无根,立足不稳。 楚天等人临走之际,秦素素笑着塞给钱掌柜一张两万两银票,轻声道:“钱掌柜,此银票全当算作我等花费,余下的便当做是门主赏赐于你。不过,此酒楼乃是范家庄与郑家庄合开,如有讯息,钱掌柜可否知会我等?如你心中不愿,亦可缄口不语,全凭钱掌柜自行定夺,你看可好?” 钱掌柜万万想不到这看起来令人神魂迷乱的美人如此轻声细语地同自己讲话,急忙喏喏地道:“小的不瞒秦姑娘,此事虽是范家庄所属酒楼,自小的打理这多时日来,仅仅作为财源之用,两庄并未将此作为探查消息之要地。诚如姑娘所言,今后但凡有何消息,小的自管想办法告知少侠及姑娘!” 秦素素嫣然一笑,柔声道:“那小女便先行谢谢钱掌柜了!今日来此,多有打扰,小女代我家老爷,谢谢钱掌柜款待,小女告辞!” 说罢,轻摆腰身,娇柔的身子好似轻风,看似缓慢,实则离地而行。未见秦素素抬脚举步,仙子般的娇躯,冉冉飘起。随风而起的纱裙,带着清香,慢慢流过众人鼻端,划过众人眼球,飘然而去。 秦素素展露这一手无上身法,非但将众食客中暗藏的武林人物惊得心神狂跳,也同时将司徒艳等众女看得心神巨震。 司徒艳心中暗赞:好一个清虚迷踪身法,由秦素素使将出来,又与慕容馥有所不同。显得更加飘渺空灵,真如脚踏祥云之九天仙女,轻盈飘逸,曼妙万端。 正因如此,江湖上便又多了个响彻天下的名号“飞天仙子”秦素素。只因秦素素未曾沾染过血腥,名号亦是清澈许多,“飞天仙子”这名号不几日便已传遍江湖,震动天下。 而在酒楼一个角落里正自低头用饭的四个黄黑色青年男女,乍看秦素素身法,神情早已呆住,这不是仙女又是哪个。而其中一人,紧紧盯着愈来愈成熟婉约,更加妩媚出尘的蒋嫣容,那惬意清润的面容,愈加美丽。心中不禁错杂酸楚,凄苦异常。 不用说,这几位便是武当二代弟子吴道生。闵洛水。韩固与杨天娇!几人闻听楚天及众美女出游江湖,招摇过市,不由泛起探幽之心。在韩固鼓动下,几人轮番到清虚上人处软磨硬泡,方才得准下山。几人马不停蹄地寻着楚天行走路线,一路追踪而来。 其他几人倒无所谓,出来便只当游山玩水,逍遥游逛。唯有韩固心情抑郁,满怀仇怨。自被楚天弄醒后,始终难消恨意,先后经过几次痛苦折磨,更将楚天恨之入骨。但想起那难以承受的非人般的痛苦后,便极力压抑怒火,以免痛苦再次袭上身来。 今日见到情敌,顿时,又激起怨毒之心。怎奈心念刚起,经脉中便已感到逆血攻心,遂咬牙压下怨恨,眼睁睁地看着蒋嫣容离去。 杨天娇暗中看着师姐蒋嫣容愈加美丽的姿容及春色殷殷的神情,不由在心中羡慕起来,心道:“还是蒋师姐有眼光,早早便寻得如意郎君,可叹自己已快过桃李之年,却仍是形单影只,身心无属。唉!连万峰这昔日籍籍无名的三代弟子都已神气十足,看其身法,亦当是功力不凡,显然已不在自己之下,或许要高上几筹!这杀神采用何种方法造就了这多功力高绝的一干男女!武当将会何往,这烈阳门会否吞并天下,一统江湖?” 楚天等人住在“天缘”客栈,楚天已与天缘客栈有着不解之缘。 众人在商州停留三日,楚天及众女所到之处,生意出奇地好。好事之人千方百计地托人打听楚天等人下次用饭所在,早早定下座位。甚至有人趁此时机,大量订座,只等酒楼订满之际,转手高价卖出,着实赚了不少银子。 直到楚天等人走了几日后,商州才慢慢安静下来。但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仍是议论纷纷。 三清山。 天幻宫。 “雷兄弟,楚天到了豫地南阳?”司徒宏问道。 “是的,大哥。楚天偕同几位娘子到处招摇,早已轰动天下。整个江湖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楚天意欲何为?”雷震天道。 司徒宏面带狠戾,道:“楚天小贼公然招摇于江湖,却是从未有过之事。如非羽翼渐丰,谅他也不敢公开露面!这小贼端地令人头痛,如不剪除,难消我很!” “大哥,我宫两路人马,一千五百余人被其斩杀殆尽,可见烈阳门已今非昔比。数十年来,江湖上哪曾有人敢截杀我天幻宫人马,连想象都不曾有过。而今,楚天小贼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与我天幻宫为敌!如不将其剿灭,我天幻宫今后将何以立足江湖,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司徒宏恨恨地道:“不知我宫两路人马遭袭之际,那喷发烟雾的弹丸为何物,为何那般厉害?如不弄清并想出应对之策,却是不好易于!” 雷震天道:“那烟雾弹属于迷魂香之物,但比之迷魂香要狠辣十分。此弹能摄人心神,使人狂乱,不分敌我,直至逆血攻心力竭而亡,端的是无比歹毒!如将湿润之物掩住口鼻,或可减轻或避免神志迷乱!” 司徒宏道:“不知何人相助烈阳门,只两载左右便已成气候。所居之地阵法诡异,神鬼难进,武林豪杰已被阵法夺去二百余条性命!” “大哥,阵法玄奥,却亦有破解之道!兄弟听闻,几十年前隐居江湖的一代奇人玄机子对奇门遁甲颇有研究,不知是否尚在人世。如能找到,或许会对剿除烈阳余孽有所益处!” “老夫也听闻过玄机子之名号,天下之大,又将到哪里寻找?”司徒宏颓然道。 “大哥,欲寻玄机子,可先找天下第一神算卜无奇。据传,卜无奇无所不知,算无遗策,找到卜无奇必能找到玄机子!” 司徒宏听罢,不由喜道:“那便劳烦兄弟尽速安排此事,也将此事尽速告知范不凡那阉狗,让其协助,全力找寻卜无奇!” “是,大哥放心,兄弟马上着人去办!”雷震天道。 “沈寒冰这狗贼灭我独子,楚天小贼继而杀我人马,掠走老夫爱孙,此仇不共戴天!如不将烈阳余孽斩尽杀绝,老夫实难咽下这口恶气!” 雷震天犹豫道:“大哥,兄弟听闻艳丫头在烈阳门中司职总使,已死心塌地跟随楚天。据传,艳丫头功力非凡,曾与滇缅人屠战个平手,当真是骇人听闻,兄弟亦无自信还能胜过艳丫头,且艳丫头乃是大哥唯一骨肉,我等又怎忍心与其性命相搏,这怎生是好?” 司徒宏恨声道:“这死丫头自小便难改其执拗心性,到底是女生外向,毫不顾忌亲情,卖身投靠仇人之徒。老夫每想起此事,便恨满胸膛。而今,这贱人为虎作伥,公然与天下为敌,我天幻宫如顾忌亲情,又怎能慑服天下。唉,如他日相遇,不必有何顾虑,一刀砍了便是,老夫已无此孙女!” “大哥,不知此次闭关后功力如何?”雷震天问道。 司徒宏轻轻一笑,道:“太乙幻天真气进境极其缓慢,非要循序渐进方可大成。老夫几次闭关苦修,均是无甚突破!但此次闭关却大有收获,已快功行圆满,即将达到九层极致之境!” “恭喜大哥神功大成,天幻宫将永远屹立江湖而不倒!”雷震天夸赞道。 司徒宏慢慢沉静下来,接口道:“不知楚天所练那烈阳乾坤罡气到了几何!想当年,沈寒冰将烈阳乾坤罡气练至七层余,便已横行天下。如小贼练到十层,确是难以想象,实不知孰高孰低!” 雷震天道:“据传,烈阳乾坤罡气练到八层便会炙热焚身而亡,而楚天却仍是未见归天之象。这小贼是否已冲破生死玄关,进入天人之境?” “有此可能。种种迹象表明,烈阳门所作所为,其幕后主使之人必是沈寒冰无疑!不然那烈阳乾坤罡气极是难练,如非上代传人口传心授,自行习练烈阳乾坤罡气便早已形神俱灭。或许鬼庄及其他几个地方,便是沈寒冰之杰作。沈寒冰当年便以机巧著称,这多年来,必有所获,只是其功力恐怕早不是昔年纵横天下之刚猛了,如其仍如昔年那般,天下归属实难预料!” 久未言语的万啸天道:“大哥。二哥,武功高低固然重要,但绝非唯一。想那楚天自从出道,几经生死,搅得天下不宁,亦只是个人情仇,继而发展到门派间杀伐,即将演变成天下之争。现今,江湖上已烽烟四起,星火燎原,对江湖各派都将带来难以预料的变化。” 稍顿,万啸天又接着道:“我宫如不及早定下大计,倾其所有,并与其他庄派共同进退,已难将其歼灭。虽然烈阳门日渐势大,却仍是孤立无援,如一再姑息养奸,势必难以收拾,真到积重难返,大势所趋之时,我等只有与其分据各地,楚汉河界,共同鼎力江湖之境况了!这亦是最好结局,尚不知那楚天是否情愿与我等共存于江湖!” 司徒宏沉吟道:“三弟所言不无道理。怎奈天下各庄派非到生死存亡之际,又怎会抛却门户之见,真正同心协力!如今,范家庄已露出急欲联合的迫切迹象,但一些门派仍是等待观望,虽然有部分聚集京师,但大部仍龟缩在本庄派。烈阳门自今尚未采取动作,如其分兵袭击,一些孤立之中小门派,怎能抵挡烈阳乾坤阵队的杀戮。” “大哥,即使各派人马齐聚我宫及京师,那多人马怎生驻扎,花费亦是庞大无比,非是一庄一派所能承受。为今之计,当小心行事,隐匿行迹,暗中聚集,分散而行,方能调度顺畅。” 司徒宏惨笑道:“想不到我堂堂天幻宫威震江湖数十年,而今却要隐藏行迹,如那苟且鼠辈一般,岂不让天下耻笑!”说罢,转而又道:“钱财事小,剿灭烈阳余孽事大!宫中人马可分散秘密而行,探查清楚烈阳行踪,再伺机围歼。二弟可着人与范老狗商议,几处人马应妥善调集,看准时机,一举聚歼烈阳余孽!” 第215章 “是,大哥!”雷震天回答道。 万啸天忽道:“楚天偕众女逍遥江湖,极尽招摇之能事,与以往潜踪匿迹之情形大相径庭,不知其意欲何为?” “哈哈!”司徒宏大笑,道:“楚天小贼承袭沈寒冰衣钵,自是诡计多端。更兼艳儿这贱人亦是聪慧绝顶,除了沈寒冰,楚天小贼好似吃软饭一般。据报,此次其所带人马,仅仅七八人而已,而女人便有六位,还道什么议事蒋堂主。烈阳门总使艳儿这贱人。阴堂堂主唐梦晗。这还罢了,前日又听闻连那天下第一美人秦素素都弄个智机堂堂主,还有华堂主。解堂主等等不一而足。” 雷震天接口道:“以女人打天下,除了大宋杨家女将之外,尚未听闻江湖上有何门派如此!现如今,烈阳门众女名扬天下,如日中天,红遍大江南北。据说,连京师王公显贵都已知晓秦素素为楚天所得,莫不恨得咬牙切齿。九千岁大发雷霆,欲命东厂番子剿杀楚天,后被靖王爷劝阻,方才作罢。” “那是为何?” “据传,好像是长安金王府金王爷劝靖王爷前去说词,而金王府曾遭楚天整治,其子金少爷至今尚行走不便。当时楚天小贼曾扬言,如听闻金王府有何不利江湖之事,将杀其全家,灭其整个王府。” “哈哈!”司徒宏大笑,道:“王公显贵贪图富贵,骄奢淫逸,俱是怕死之辈,被楚天小贼几句虚言恐吓,便吓得胆小如鼠。想当年金王爷亦是久经沙场的一员猛将,想不到如今竟变得这般懦弱!” “大哥说的是,人一旦安逸,便患得患失,瞻前顾后!不过,那楚天小贼之狠辣,手段之残酷,确是使人恐怖!人吗,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想那金王爷也是如此,怎及得我等江湖儿女!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二弟真是英雄豪杰,不枉我兄弟相交一场!” 雷震天忙道:“大哥说笑了,我等兄弟义结金兰,乃是义气相投。如将生死或利益看得过重,又怎能聚在一处。大哥这多年对我兄弟二人情深义重,兄弟早记在心中,只恨不能替大哥分忧,让大哥为目前诸事愁苦,唉!” 司徒宏道:“有兄弟们这片心,老夫便满足了!烈阳门慢慢图之,不急于一时。目下当好生调度,准备万全,不然,欲速则不达。对烈阳余孽,必欲一举成歼,方能铲除江湖大患!” 南阳府衙,宽阔的校场。 场中,数条丽影纵横翻飞,身姿曼妙,衣裙飘摆,如流云飘飞在云端里,又似仙女嬉戏。嫦娥踏云。 曼妙的身姿愈来愈快,五位美女手指并施,但闻咝咝劲气,划破空气,穿梭在身体四周。五女并非固定一个对手,而是寻机攻击任意一个潜在的身影,在意想不到的空间里,找寻施展身手的目标。 楚天搂着解汀兰,目不转睛地看五女打斗。但此打斗却无一丝狠戾,只显得飘渺轻灵与随意,但在随意中隐含着无尽的杀机。众女心意相通,点到即止,稍沾即走。窈窕的身影上下飞舞,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穿梭在花丛之中,看之极其赏心悦目。 楚天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时地指点五女,直到看起来满意为止。 楚天身后,祁刚。熊震天。狄龙。吴云静静地观看着五女打斗。祁刚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观看,偶尔点点头。而熊震天。狄龙。吴云三人凝神静气,仔细地看着众女身法,不时地晃动手脚。有时面露喜色,有时陷入沉思,俱都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之中。 见楚天回头看向自己,祁刚忙上前,问道:“门主有何吩咐?” 楚天道:“无甚大事,我只是问问祁护法,你看众女身法如何?” 祁刚收起笑脸,正色道:“门主,属下看了半天,愈来愈感到门主武功已是夺天地之造化,鬼神难测。几位少奶武功虽是各有千秋,高低不同,但其身法已尽得门主真传。尤其是那秦少奶,应说是毫无武功底子,却在这短短时日之中,武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真是脱胎换骨,乃天下奇闻!属下即便想出天来,如非见到,绝难相信世上还有武功进境如此快速之人!奇才。奇闻!” 楚天笑道:“秦姑娘悟性超人,资质世所罕见。一朝顿悟,万法贯通,绝非常人可比。想那佛家六祖慧能禅师,目不识丁,路遇僧人咏诵大藏经,只听得不足三层,便即刻悟通全部,因而得五祖赏识,并与五祖弘忍禅师参禅。” 祁刚接口道:“属下也听闻慧能禅师顿悟成佛,实不知详细,还请门主给属下讲述一二!” 楚天笑道:“我也不甚了解,只是看过一些典籍。五祖禅师弘忍欲选继承衣钵之人,遂命各僧人呈上一首偈语。当时弘忍禅师的弟子中,神秀是众僧中的上座僧徒。其在夜里三更时分,于佛堂南廊写下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辰时,弘忍看过此偈后漠然不语。慧能闻讯赶来,见弘忍不语,便要求也做一偈。得到许可,遂高声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翌日,弘忍将慧能唤去,正式将衣钵传给慧能,成为禅宗六祖!并为躲藏加害,在粤地猎户中藏匿了整整十五个春秋!” 听罢楚天所讲,祁刚沉思片刻,随即展颜一笑,道:“世间本为空,万物无非一个空字。心本无尘,何来高低繁琐,俱都一目了然。极致处当是万物从心而过,却是了无痕迹。秦少奶一朝顿悟,堪透玄奥,其实不过是凡尘一技而已,从一而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反之亦然,天下归一。可见秦少奶确是不世奇才,非但悟性高绝,心中早已空相无尘啊!” “哈哈!”楚天大笑,道:“祁护法亦是快将得道之人,悟通此理,绝非常人所能。既知秦姑娘之能,又怎地不懂人生自然之道。如此看来,祁护法亦是当世奇才啊!” 祁刚忙道:“门主谬赞,属下怎敢与秦少奶相提并论!秦少奶美绝天下,人人欲得之而后快。如今,却心无旁骛,一心跟随门主,足见门主之能已是天下少有。不然,依秦少奶之眼光,如何能看上凡夫俗子!” “祁护法夸赞起人来也变得滴水不漏了!这假途伐虢。暗度陈仓之夸奖的技巧运用得当真是纯熟无比,丝毫不露痕迹,哈哈!”楚天笑着道。 祁刚面上微微一红,道:“在鬼庄之时,常常听闻万总管说话,慢慢变得适应了。不想如今已不假思索地流露出来,请门主见谅!” “无妨,万峰这小道士确是机灵,口若悬河,任是哪个都要被其如簧巧舌说得云山雾罩,不能自已。” 说罢,楚天四处看了看,对吴云道:“不知小道士与虹刚到了哪里?” 吴云见祁刚看向自己,忙上前道:“禀告师傅,万总管与柳护卫使出去购置衣物及床上用具。我等欲随他二人同去,万总管极力推却,实不知二人现在到了何处!” 楚天一笑:“无妨,此处地面虽有些武林人物,即使敌我不分,亦无多大危险。凭借二人身手,当不至有何闪失!” 刚刚说罢,又道:“我等不需衣物及床上用具等,万峰一个道士,怎地能挑选好那些东西?” 未等祁刚等人言语,解汀兰笑着接口道:“老爷有所不知,鬼庄之中各位姐妹及大部分室内用具,均是万峰亲自购置。这万峰颇具眼光,真是奇才!” “奇才?真未看出万峰这道士还会有此等才能,一张利口能活死人而生白骨,但有三分气在,便能将人吹上天去!” “震天。狄龙。吴云,你三人上前与你等几位师娘过过招,省得浪费时机,为师也可趁此看看你等武功到了何种地步!” “是,弟子遵命!”熊震天。狄龙。吴云同声答道,便不客气地向打斗场中走去。 此际,众女正打得兴致高涨,听到楚天言语,不由娇喝一声:“熊震天。狄龙。吴云你等快过来,与师娘们练练腿脚,松松筋骨!” 三人见众女高喊自己,哪顾得其他,纷纷揉身杀向战团。只因几人在庄中之际,亦是常常同众女过招。但自经楚天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之后,却未曾与几个师娘过招。听楚天一说,早便等得不耐,几人一声断喝,迅速加入战团。 几人心中兴奋无比,不但武功大进,闪转如风,快意舒畅。更兼美女尽皆在此,且武功不凡,早对师傅羡慕得不行,而内心更感到无比自豪!人生如此,又待何欢。不由鼓起十分精神,尽力施展所学,与五女战在一处。 楚天等人看着场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娇美绝伦的美女,身影翻腾,鹤起鹰飞,煞是柔美壮观。 楚天仔细地看着狄龙三人,面上露出开心的微笑。几人进步神速,武功有了极大提高,已比鬼王谷传功之时有了明显长进。心道:看来几人当是下了不少苦功,不然决不能如此。与五女交手,虽与司徒艳及秦素素仍有不少差距,但比华玲玲。唐梦晗。蒋嫣容却高上一两筹。且后劲悠长,虎虎生风,宛似蛟龙出海,猛虎出狎。 渐渐地,华玲玲。唐梦晗。蒋嫣容先后退出战圈,只剩下司徒艳。秦素素二女与三人激战,场面渐趋激烈。 二人仍是轻盈曼妙,身姿依旧飘飞如仙。二女一人正面阻挡,一人侧面突袭,此进彼退,攻守有致。狄龙三人已感到有些吃力,但仍是运足真力,掌势渐渐刚猛。到了最后,真气已带着哧哧声,互相递进,配合愈来愈纯熟。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场中战况仍是一片胶着。司徒艳与秦素素趁隙一打眼色,掌式突变,纤纤玉手已幻化成夺魂的利刃,携带滚滚惊雷,周遭空气顿时凝结。 第216章 狄龙三人顿感压力陡增,身法运转已不如先前灵活,真力更不似先前那般收发如心。二女提增功力,两双玉掌,携着万钧雷霆自四面八方拍向狄龙三人。 狄龙等三人眼见二女增加功力,如开山裂石般的真气袭来,已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遂在千钧一发之际,三人同时功聚一处,大喝一声:“神消魂离!” 忽地,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溅起一团巨大烟尘。巨响将解汀兰震得耳鼓发麻,急忙抱着楚天,已是花容失色。待烟尘飘散,睁眼看时,司徒艳与秦素素面带笑容,神情如故,毫无疲累之态,缓缓向自己这方走来。而狄龙三人,各自退出两丈有余,胸腹起伏不定,暗自调息。 楚天见二女走来,遂大声道:“老大。老七,你二人怎地临时收功!呵呵,这足见你二人现在已能收发如心,运用自如!当今之世,已难有人能在你两个联手之下全身而退了!”转头对祁刚道:“祁护法,不知我说得对否?” 祁刚笑道:“门主此言亦对亦不对!” 楚天一怔,道:“此话怎讲?” 司徒艳嫣然一笑,揶揄道:“老爷说的有人,是否包括老爷自己呢?”说罢,同祁刚相顾一眼,会心一笑。 楚天略显尴尬,随即神秘笑道:“老爷我也不敢保证能抵得过你二人攻击,但自信尚能自保而已,呵呵!” 秦素素道:“老爷是否宽慰我与大姐呢,贱妾按义父所说之法,曾探查过老爷经脉。开始时,贱妾费了好半天方才找寻到老爷真气流经处。老爷好似全身已无经脉,却又无处不在,更像是全身都已空泛,空静得失却了实质。似乎变成一个真气的通道,无所不通,无所不至!” 楚天听罢,收起笑容,正色道:“全身达至空极,方能容纳万有,唯其如此,才能不断提升与充实。老爷到此际已感到再有所提升,已经极难!悟性高低已不重要,只有勤修苦练了!” “奴家虽不会武功,但看老爷好似要得道飞升一般!如真的成仙得道,我等姐们岂不……”解汀兰刚说到这,便已羞得娇面浮上一片红晕,不由吐了下香舌,靠在楚天身上。 楚天道:“似你这等言语,怎地都如事先商量妥当一般。你等怎地这样怕老爷成仙得道呢,无非是担心那……” “老爷,不得胡言,三个少年在此,休让老爷教授坏了!”秦素素道。 “好好好,老爷不说,你等打斗也累了,不若先歇息片刻。我与祁护法有事相商,你等歇息后再过来!”众女听罢,随着狄龙三人相继而去。 楚天与祁刚到了后堂落座后,喝了几口香茗,开口道:“祁护法,不知豫境现状如何?” “禀门主,前些时日尚有武林人物前来探查南阳府衙,最近几日已少有人来。整个豫境已无多少成名的武林人物。少林仍无动静,前些时日少林方丈慧远曾带着慧空等前往赣州而去,如今仍未回返。” “哦。那此地各庄派堂口可曾清剿彻底?” “门主,有些堂口未等我烈阳门前去清剿,便已无影无踪。许是早早潜藏或离开此地,现公然露面的堂口已是不多。有几个小庄派的堂口,因与我烈阳门无甚瓜葛,属下并未理会!”祁刚回答道。 “对了,门主,前几日剑仙华无双华前辈来过南阳府,只坐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匆匆而去。” “噢!”楚天一怔,问道:“华无双怎突然来此?” “华前辈只问了属下关于华玲玲一些事情!” “不知所问何事?”楚天急问。 “华前辈只是问属下,华玲玲与门主是否已情投意合!” “你怎生回答?” “属下只是据实相告,言说门主与华玲玲已成夫妻,华玲玲在鬼庄万事如意,请华前辈不要为孙女担心!” 楚天微微笑着,道:“华大哥定是为担心玲丫头而来,见玲丫头一切安好,许是放心而去。” 祁刚道:“门主,你与众少奶游历江湖,已是震动天下。前几日丐帮洪帮主曾遣人来问门主何时能到禹州。属下不知门主行程如何,只对其言说,如门主来此,定当相告!如今门主已经来到南阳,是否告知丐帮一声,不然失了礼数恐怕不妥!” “好,派人知会一声,洪帮主与义父是莫逆之交,我自当以长辈看待,不可怠慢了洪帮主及丐帮!” “请门主放心,属下到此,拿出一些银两,已接济丐帮三万两。不知属下办的是否妥当!” “好好好,如你不言,我尚未想到此事。去岁灾荒不断,乞讨之人甚多,丐帮亦是穷苦,你可派人再送些银两过去。不知所设粥棚有否大用?” “门主,初时设立粥棚来人并不多。仅过了两日,便已人满为患,属下不得不命人增建粥棚。最近几日由于夏粮收割,来的人已不如往日多了,恐是今年老天爷未闹旱涝之灾,百姓已能勉强度日。” “南阳州府有何说词?” “呵呵!”祁刚轻笑,道:“南阳州府经年亏欠,粮仓空虚,实在拿不出钱粮赈济灾民。朝廷催得甚紧,本州张知府正难以应付,独自发愁,见我等设立粥棚接济灾民,为其减轻不少压力。张知府执意要为我等镂刻牌匾,以示嘉奖,却为属下婉拒。” 祁刚接着又道:“张知府却说,一定要将此事上奏朝廷,并为我等请得封赏。属下感念其一片诚心,已命人送上五万两银子作为赈灾之用!” “呵呵,我烈阳门现时银两稍微宽裕,接济一下理所应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此乃是积德之事,如人马所费够用,可再接济一些!” “门主真是仁厚!那张知府知晓我等乃是门主手下之时,大惊失色,连连推拒。后经属下百般解释,方才放心而去。盖因门主之名太过狠辣残忍,天下间已将门主视为杀神与魔鬼,连刚刚蹒跚走路的婴孩,都知晓门主大名,可见门主之名早已深入人心!” “哈哈哈!”楚天连连大笑,指着祁刚道:“你这执拗心性确是已经变了,会拐弯抹角了,不错。不错!哈哈哈。”楚天又是一阵大笑,祁刚亦随之笑了起来。 “门主,属下见你几个徒弟功力提升迅速,几可独当一面,已能替门主分担一些琐事了!” “祁护法看他几人可堪大用?”楚天问道。 “难道门主以为狄龙几人不是可用之才?”祁刚亦反问道。 “论起功力,狄龙几人确是进步神速,对付一些江湖宵小尚能为之。如与顶尖高手相比,仍差了许多,尚需时日磨炼。若论心智,几人不相上下,独狄龙与吴云悟性为高,便看他几人的造化了!” 祁刚笑着道:“门主,属下以为,除狄龙。万峰几个徒弟外,若论门主真实弟子,那几位少奶奶亦应算上。如此说来,门主弟子当是遍及烈阳门了!” “你之所言不能算错,但亦不完全。司徒总使原本便已是高手,其他几女同样也是有深厚的武功根基,只不过本门主略加施些法术而已,哈哈!” 祁刚问道:“属下冒昧问一声,不知门主有何法术,将那原本武功不是很强的少奶奶锤炼得几乎直追属下?属下甚是纳闷!”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之后轻轻摇头,笑道:“祁护法,此事极难回答,并非不能说之,而是不便告知。如你有了妻室,我必将法术推介给你,唉!男子汉大丈夫虽说何患无妻,但也应顺其自然!” “属下知门主之意,待江湖局势稳定,属下便遵门主之意,寻他几个妻妾,享受天伦之乐!” “好好好,一言为定,到时可不准推三阻四!”楚天笑道。 祁刚面色一整,期期艾艾地道:“门主,前几日,此处来了一位女子。说是自行来此,未言明何事,只是借着说起逍遥山庄之事,期望我等放慕容尘一马!” 楚天一听,笑问道:“那女子可是慕容艳?” 祁刚轻笑,道:“门主真是料事如神!” 楚天神秘道:“当日,我等袭杀郑家庄时,本门主见那慕容艳并未使出全力与我等拼斗。后听司徒总使言说,祁护法亦放了慕容艳一马。恐是慕容艳感念祁护法不杀之恩,借故前来相亲也说不定!哈哈哈。” 祁刚忙道:“门主抬举属下了!据传,那慕容艳早与那柳虹刚定有婚约,属下哪能有那想法!” “非也,两庄早已解除婚约,且慕容艳比柳虹刚大了一岁。据闻,二人生辰八字不合,断然不会再续前约,你可放心为之!虽说其父与我等为敌,但儿女之事又当别论。” “谢门主宽厚,不过那慕容艳小属下二十余岁,如何使得?”祁刚道。 楚天一笑,缓缓道:“真未想到祁护法尚有这多礼教顾忌!若说年岁差距,绝不是婚配的羁绊。春秋时,鲁国有个武士唤作叔梁纥,屡立战功,曾任陬邑大夫。先娶妻施氏,生九女,无子。又娶妾,生一子,取名伯尼,又称孟皮。因孟皮脚有暗疾,叔梁纥甚为不满,于是又娶颜征。而当时叔梁纥已六十六岁,颜征只有二八年纪,正值破瓜之年,二人相差五十岁!叔梁纥与颜征所生之子,名丘,字仲尼,便是孔子孔圣人!如此年龄差距尚能造就圣人,相差二十余岁又有何妨,说不得又会生出一代大贤人,呵呵!” “属下怎敢与古圣先贤相比!属下只是略有担心而已。尚不知慕容姑娘到底有无意思,且原先与我等誓不两立,又如何能看上属下!”祁刚道。 “哈哈!”楚天大笑:“如果说世上还有琢磨不透之事,便只有男女之间的情感了!我估计慕容艳此来,除了表面上为其父说情之外,必是另有深意!呵呵。” 第217章 祁刚道:“门主怎地看出慕容姑娘另有深意?” 楚天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到时自知。” “师傅,有何不可说的?”未等祁刚说话,便见万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楚天道:“你与虹刚出去不少时辰,怎地这长时间才回来?” 万峰马上换上一副愁苦样貌,道:“师傅,你老人家有所不知!这南阳到处都可见灾民,一些商铺都已歇业打烊。又因那黑金刚样貌大异常人,招致不少人围观,因而才耽搁了一些时辰!” 祁刚道:“门主,你这次偕几位少奶奶出游,众位少奶已是名声大震。而黑金刚之名也是如日中天,现下江湖已是无人不知。” 看一眼万峰,祁刚又道:“万总管也是名扬江湖!传说纷纷,原武当三代弟子小道士万峰,十几岁已贵为烈阳门总管,不知羡煞了多少少年。自属下来到此处,已有不少颇有根基的少年前来投奔。” 楚天道:“我烈阳门扬名天下,激起血性男儿豪气。前来投奔我等,便说明烈阳门并非如江湖传言那般残忍邪恶。只是义父有言,烈阳门人马不可过多,如将柳家庄两组算上,现已有十八组烈阳阵队,近九百余人,已不可再多!除非折损严重,否则人马众多,确是不好打理!” 祁刚笑道:“我烈阳儿郎,勇猛无俦,即使再少些,亦同样所向披靡。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想那祁连老怪只一百余人便傲视江湖,我烈阳九百余众,又何惧之有!” 楚天问道:“现在豫境除上次参与剿杀天幻宫人马的四组,加上义父秘密派遣的四组,共计八组人马,如今怎生分布?” 祁刚凝重道:“属下率两组在此;狄龙带两组在归德府铜梁庄园;熊震天带两组在河南府胡家庄园;吴云带两组在嵩山山谷中!” 楚天道:“只八组人马仍显少些,不过现在江湖形势不明,为应对不测,亦不好抽调其他人马前来。此次鬼庄只剩下两组人马,确是有些薄弱。现在,尤以藤冉。藤良二人所率人马最为紧要。天幻宫实力强大,其四组人马绝难抵挡数千之众。否则,我亦不会将如雪与慕容两位堂主放在那里,实因放心不下。” 祁刚道:“现如今天幻宫刚刚折损一千五百余人,恐是一时不能有何行动。属下见其深居简出,定是聚集力量,或是暗中潜藏,逐步聚拢。大队人马出行已不可能,藤冉。藤良二人处当无甚危险,紧要时,只需调动迅疾即可!” 楚天略一沉思,道:“祁护法言之有理。几大庄派如分散秘密潜行,我等甚难及早发现端倪!如此,阴堂职责甚重。如不能及时探查讯息,掌控局势,确有危险。不知副堂主唐风现在何处?” 祁刚道:“属下临到商城鲁山之时,唐风便已离开淡云庄,属下不知其现在何处!” “哦,唐风乃是唐门追踪第一高手,恐怕是去往赣州或是京师!唉,这唐风行踪连本门主都不知晓,不过各方信息倒算及时!” “门主,这唐风甚是辛苦!隐形匿迹,风餐露宿,费尽心机,实属不易。在淡云庄中几日,属下便未曾见过唐风歇息几时,每次都见其拿着图册标注什么!足见其恪尽职守,忠心耿耿!” “呵呵,是啊,唐老门主将其交托烈阳门,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此人在唐门几十年,想必甚得老门主器重。不然唐老门主亦不会派出寻常之人,唉!有机会当前去好生谢谢唐老门主!” 祁刚笑道:“门主,唐老门主按理乃是门主岳丈,翁婿之间何用言谢,只是略尽孝心即可!” 楚天一笑,道:“许是本门主在山中呆得久了,对人伦常理无甚讲究。对唐老门主或是柳庄主,心中只当是朋友而已,从未有过翁婿亲情在内。唉!从小与山林为伍,父母亲情已不知为何物啊!”说罢,楚天想起从未见过面的双亲,不由一阵凄然。 祁刚忙道:“请恕属下多言,累及门主思起伤心之事。” “无妨,刚刚知晓双亲死因之时,本门主确是悲痛欲绝,几不能言。而今,早已化开心中郁结。人生在世,终将化作尘土,只是早晚之别!我只是感念双亲死得凄惨而已。点仓。峨眉。什么宫!究竟是何关系,哪个与双亲之死有关,又是哪个门派杀我双亲?一时难以确定!每思及此处,便感些许惆怅!” “门主不必劳心费神,待得时机,好好找寻,定会水落石出。此事不难弄清,只是时间问题!” 几人又说些话,司徒艳已领着众女及柳虹刚来到。见楚天面色凄然,众女不由一怔,正待询问,祁刚忙笑道:“各位少奶可曾歇息?” 司徒艳笑道:“哪里能歇息,此处房间俱都是汗臭味道,恐是无女人收拾。我等只歇息片刻,便被熏得迷迷糊糊,只好起身洗涮起来。唉!总算收拾得差不多了!” “大姐说得不错,好在万峰买回一些用品,现已布置得舒适些了!”华玲玲道。 “门主突然来到,弄得属下措手不及,未来得及布置!让各位少奶受罪了,祁刚这厢给众位少奶赔罪了!”说罢,祁刚便真的躬身施礼。 众女急忙躲开,笑道:“祁护法离开鬼庄时日不多,怎地变得这般客套起来。祁护法如此,确是不多见!” 祁刚一笑,道:“祁刚在鬼庄之时受万峰熏染,到了淡云庄亦要虚与委蛇。唉,不得不如此啊!” 祁刚说罢,众女一阵咯咯娇笑,众人亦都随之笑了起来,气氛甚是融洽。此际,便听柳虹刚道:“祁大哥,兄弟已饿了,何时能用饭?” 祁刚忙道:“柳兄弟不说,祁刚倒忘了用饭这等事。好说。好说,各位稍候!”说罢,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待到用饭之时,祁刚领着众人又到了校场。顺着校场边缘走到一排房舍前停下,伸手推开房门,笑道:“门主。少奶奶们,请!” 楚天等人低头走进房间一看,原来是一间巨大的膳堂,桌椅全是原木所制。更让楚天等人惊讶的是,膳堂中已齐整整坐着百十余烈阳勇士,俱都神情紧张地看着楚天及众美女。 这些烈阳勇士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楚天及美女惊得全都楞住,呆了好一阵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向门主问安!” “门主好!” “少奶奶好!” “护法好!” “总管好!” “护卫使好!” 声音洪亮而干脆,中气十足,短促有力,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 楚天略一挥手,朗声道:“各位兄弟,今日我等同众兄弟一同用餐,一是本门主谢谢众位兄弟不辞辛苦,舍生忘死之义气;二是向兄弟们致歉,很长时日未与兄弟们切磋武功,与大家同饮!今日,便请弟兄们敞开胸怀,同堂豪饮。在座的每一位烈阳儿郎,本门主均要各敬酒一杯!你等可愿意?” “愿意!” “谢门主!” 众烈阳勇士群情激昂,欢声雷动。不消说楚天言语感人,便是每人均要敬上一杯酒,这种酒量不是神仙,也是酒神。众勇士正值血气方刚之年,早被这股豪气所牵引。 看着美若天仙的众女,烈阳勇士神魂都快迷失。这些美女平生见到一个都是幸运,而一次看到六个,哪能不欣喜若狂,直将门主视为天人! 只因这两组烈阳人马,大部分是后来编成的,只是其中骨干为鬼庄所去人马。那些后到的勇士,均未见过楚天及众女。平日里早已听惯了见过楚天的勇士神吹胡侃,听得多了,便好似虚幻一般。 而今一见,非但完全相信,更有些遗憾。而遗憾的是那些神吹之人并未说得完全,楚天及众女哪里是这些精壮少年所能形容的。 一人悄声说道:“我的娘啊!老五,你他娘说的差之太远,这哪里是天下难找,而是神仙中人!” “就是,整日胡吹,却未吹到点子上!” “门主太过奇幻,这般年轻,便已有冠盖天下的武功,真是不得了!看门主也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只比我等大了两三岁而已,那武功是怎地练成的?” “俺的娘,门主有这多美女,兄弟我想都不敢想。活到现在都未见到其中一个这般美貌的,兄弟我真是白活了二十年!” “别说这话,门主是门主,哪里是你我所能比的!” “为何不能言说,四位烈阳使,刚刚来时,武功只比我高了一两筹而已。可如今我等与他四人相差悬殊,天下地下之别!几人已成了门主弟子,不知以后武功能高到何种程度!” “老六,你武功虽与狄龙等四使差些,但比我等还高了不少。漫说你,到了烈阳门,我等功力都有不少长进,比原来均高了不知凡几。知足者常乐,你可懂得?” “去,别在这装斯文!” “装斯文又如何!你即便再粗,有那柳护卫使粗吗!” “去去去,我哪能与护卫使比,看那身材跟黑塔似的,世上居然有这等高大粗犷之人,兄弟头次见到!” “呵呵,门主真是,所来人中,美的美,黑的黑,相差悬殊!” “嘘……你几个先别言语,门主过来敬酒了!” 楚天与众女挨个酒桌敬酒,众女只是象征性地抿一小口,却也乐得烈阳勇士一阵欢喜。而烈阳勇士更加敬佩的当是门主楚天,与每位勇士均是一人一大碗,碗碗见底,滴酒不剩。 楚天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方才敬完众烈阳勇士,看得众勇士眼睛都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心中直赞道:神人,神人啊!门主不但英武非凡,年轻有为,更对属下照顾有加。 在烈阳门中,每位烈阳勇士每月均有二十两银子补贴,这已是相当一般百姓两年的收成,比其他门庄派护卫足足多了三倍。如征战受伤或死亡,另有抚恤补贴。如重伤,每人补贴二百两;轻伤每人补贴一百两;死亡则一次性补贴一千两,够一个普通庄户几十年的花销。 第218章 而整个烈阳门每月花费均在三万两银子左右。如以年计,则需四十多万两之巨,可见撑起一个门派所费花销之大。武当等门派绝无如此巨大花销,盖因其记名弟子均是自行补贴,而正式弟子平日里只是粗茶淡饭,补贴几乎全无。 众烈阳勇士想到门主楚天豪放仗义之时,喝起酒更是激情澎湃。待楚天敬完酒,便三三两两地一齐涌到楚天身旁,回敬楚天。楚天来者不拒,但凡敬酒,均是有来有往,而看其面上,却丝毫不见一丝红晕,与未喝酒之时毫无二致。 慢慢地,众烈阳勇士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产生同一想法,口中不说,但敬起酒来已是一碗接着一碗,几十坛美酒早喝得精光。好在南阳府衙早先存放不少美酒,俱都是原中原武林盟搜刮而来,各地美酒应有尽有。 众人放开酒量,豪饮不辍,早喝得晃晃荡荡。有不少醉酒的,便直接趴在地上,余下之人吆五喝六,划拳的划拳,喝酒的喝酒,热闹非凡。 直到壮烈阳勇士均已酒足饭饱,楚天面带微笑,看着这些血气方刚的勇士,心中十分感慨,楚天等人一直看着勇士们相扶离开,方才走去。 自此,在烈阳门中传下佳话,说是楚天大战百名烈阳勇士而不醉,喝了三百大碗美酒。一般的酒坛能装满十大碗,三百大碗相当三十坛。楚天酒神之名渐渐传遍整个烈阳门,继而风传江湖,成为酒桌上的轶闻。 回到歇息处,众女早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真是家中有女,万事不愁。楚天随身躺在床榻上,看着众女洗漱。 楚天虽是以气化酒,终究未能全部化尽。微微朦胧之中,再瞧众女妩媚柔嫩的娇躯,更是美艳万分,身子不由慢慢燃起股股欲火。楚天长久以来好似早失却了自然欲望,心神未起之时绝无此种反应。今日却不知怎地,愈看愈难以控制!下身腾然而起,高昂震颤,胀闷难当。 众女见床榻狭窄,仅能躺下三人,本以为楚天酒后早该歇息。但洗漱后,想要与楚天道声晚安之际,却猛地见到楚天眼中泛起一丝红色。 华玲玲微微一怔,道:“老爷,你眼中怎地又有红色,与那日被追杀之时的红色极为相似!” 楚天一听,心中一动,不由翻身坐起,暗运真气,凝神内视。这一内视不打紧,顿觉内府一丝奇热在经脉中慢慢游走,时有时无。随即,神情一紧,喃喃道:“难道烈阳乾坤清气每到一层便有一劫不成,而此际如不运查,怎地一点感觉没有,这是何故?莫非是酒气浓烈,引发烈阳乾坤罡气,或是尚有未曾炼化之气?” 愈想眼色愈红,过了片刻,眼中已是殷红如血,好似凝固的血浆,看之骇人已极。众女顿时慌乱一团,俱都手足无措。司徒艳忙道:“老爷,你这是怎地?” 楚天神志尚清,道:“许是酒气引发潜藏深处未曾炼化的烈阳乾坤罡气,这烈阳乾坤罡气每到一层便要经历一次劫难,恐怕今日劫难又至。不过,这次却未像前几次那样痛不欲生,只是感觉阵阵奇热,时有时无!” “那如何渡过此劫?”司徒艳忙道。 楚天道:“阳极阴生,阴极阳至。要渡过此劫,根据以往经历,只需温润阴柔之气化解便可!” 唐梦晗忙道:“是否是那阴阳冲和!” 楚天幽幽道:“唉!冲和亦可,但需足阴。你等身子阴气已不足化解这股阳气,只能暂时压制熬过几日!” 沉思片刻,看一眼司徒艳,凝重道:“老大,你等姐妹之中,现在只有老十。老七以及老六之中尚存一些阴气,而唯独老六原本便是九阴之体!此处离柳家庄只几百余里,烦你速往柳家庄将老六唤来,老爷我或能暂时压制愈来愈强的炙热!” 随即,又慢慢道:“如有天山千年灵草便好了,或许雾灵山冰窟千年寒玉也能化解!京师附近所在,群雄云集,如去将会如何?” 司徒艳面色凝重,忧虑道:“老爷勿需多虑,待将如烟找来,我等便往燕山山脉!万望老爷保重,等待姐姐与老六回返!”说罢,急忙向外走去。华玲玲急忙道:“大姐,妹妹陪你同去!” 司徒艳一听,忙道:“老爷,既然老九要一同去,我便带着华妹妹前往!”说罢,转头对秦素素等四女,肃然道:“我去后,你等好生照料老爷!并嘱咐祁护法,加强防范,万不可分心,你等可曾听清?” “是,大姐!” 四女从未见到司徒艳如此严肃,亦不由一震。情急之时,司徒艳已现出大姐威严,早不是那平日里略显随意的表情。 祁刚等人一夜未合眼,焦急地等待楚天消息。直到后夜寅时,司徒艳出来,告知楚天已暂时脱离险境,才放下心来。 “司徒总使,门主屡经劫难,非常人所能承受!不知渡过此次劫难后是否还会承受煎熬?”祁刚焦虑地问道。 司徒艳神情一紧,幽幽道:“实不知门主是否还有劫难。门主所练烈阳神功每进一层或每一次提升,均要历经一次劫难。此功法当真诡异惨烈,不知何时能达至极境,而免除再受煎熬,唉!” 祁刚道:“或许因功法超绝刚猛,并非所有人可练。而对习练之人更是要求甚高,不经生死劫难绝难达到极致,这或许是上古神功原有的特质。” 司徒艳略微思虑,缓缓道:“祁护法所言不无道理。门主功力强猛无俦,而烈阳功法比爷爷之太乙幻天功法。少林般若功法。易筋经。达摩玄功及九阳神功均早了数千年。而自此功法问世,除传说炎帝练至极致外,却无一人冲破十层,甚至练到八层之人亦是寥寥无几。连义父这等聪慧无双,悟性超绝之人也只练到七层余。将近八层而已!” “门主确是习武奇才,好似万事均能无师自通,看一知百,悟力无人能及。不然决不能将烈阳神功练到十层,并将有望达到圆满,门主真乃神人也!”祁刚由衷赞叹。 司徒艳笑笑,道:“此次虽说暂时脱离险境,但门主言说内府经脉仍有一些未经炼化的烈阳罡气,随时都可能发作。为此,我等决定再往雾灵山一趟,寻那千年寒玉,尽力炼化烈阳罡气!” 祁刚忙道:“总使,雾灵山靠近京师,范家庄左近已聚集无数人马。你等此去,极易遭到围攻,一旦门主痼疾发作,几位少奶如何应对?” “祁护法,门主去意已决,恐难阻止,且我等亦赞同前去。如不前往,门主一旦再行发作,便几乎无可救治!唉,事急从权,不得不为,只不知下次如没了千年寒玉,老六还能否有足阴化合!” “司徒总使,何谓足阴?”祁刚问道。 司徒艳一笑,顿感自己说漏了嘴,道:“祁护法亦非懵懂少年,我说将出来,你便可知晓,足阴便是足量的女子阴气!门主烈阳罡气太过刚猛,发作时炙热难当。如非以足阴冲和,便将受炽热炙烤,最后烈焰焚身而亡!” “冲和?”祁刚仍是疑惑。旋即,面上不由现出一丝尴尬,自言自语道:“阴阳调和,温养真气,当能固本清元,怪不得门主言说属下娶个妻妾自会知晓,原来如此!呵呵。” 祁刚自顾念叨,全然忘了司徒艳在旁。待抬头见到司徒艳微微泛红的娇面时,急忙道:“请恕祁刚无礼,冒犯总使!” 司徒艳笑道:“无妨,说者无心,何罪之有。天地之间无不充斥阴阳,万物莫不如此。只是礼教束缚,均将男女之事冠以淫邪或是隐忍不发,隐秘晦涩,实是有违人之本性。圣人道:食色性也。后世之人不知何故将自然之道慢慢固化成人为外道!心无色,何色之有;心有色,天下无不色。可惜。可叹!” 祁刚听司徒艳将阴阳之理娓娓道来,惊愕不已。未曾想到司徒艳看似有些冷艳的外表下,言说世人禁忌之事确是无所顾忌,说得如此透彻。直白而又随意。不由心道:门主是否已重新造化众女灵魂,怎地各个都变得空无飘渺,渐渐脱离尘俗之气。 翌日。 午时已过,如烟才慢慢醒转。 房间中,只秦素素守在床榻前。见如烟醒转,不由喜道:“六姐,你可醒来了,老爷一直等到午时还不见你醒转,便带着其他姐妹到后堂去了!” 如烟缓缓坐起,笑道:“我只感到疲累已极,浑身像是散了架子,一丝力气也无。睡过去后,便再也无任何感觉。” “呵呵,老六,怎会散了架子!你与老爷冲和之时,我等姐妹羡慕得不行。你未来之时,我几个姐妹昏厥过不知多少次,几乎性命不保。而六姐来后,却是人到成功,身到病除。而自己亦是快乐无限,舒适得呻吟出声,弄得我们姐妹虽是有心抢人,却无力承受。老六确是天赋异秉,乃非常之人啊!” “去!我何时呻吟了,满口胡言!”如烟娇面泛红,娇嗔道。 “我们姐妹均听到了,不然等姐妹回返,一问便知!” 如烟羞道:“你等哪个未呻吟过!唉,老爷是愈来愈难以琢磨了,我等姐妹死去活来,独他在神志迷失之时仍是力道如昔,且有进一步增强之势。可怜姐妹们日后将如何应对?” “咯咯,六姐,老爷龙精虎猛难道不是我等姐妹所期盼的吗!如老爷病入膏肓,或是萎靡不振,我姐妹岂不空守闺阁,渐成怨妇了!”秦素素依然娇笑,美艳照人,风情万种。 如烟笑道:“看来烈阳门已无淑女,各个三句话不离云雨之事。到底是哪个带坏的呢,老四还是老五,或者还是姐妹们自己!” “是哪个将你等带坏了!”二女正说着,楚天已推门而进。 第219章 如烟忙掩上苏胸,笑道:“姐姐与老七言说烈阳门再无淑女,不知是哪个将姐妹们带坏了,正说着,你便进来了!” 楚天走到床榻边上,挨着如烟坐下,轻抚娇躯,假装愁苦道:“唉!弟弟何偿不为此事烦恼。现如今,烈阳门到处是淫娃。如真的传到江湖,老爷我还有何面目在人前装模作样,岂不让天下登徒子嫉恨老爷吗,哈哈!”楚天说完,连自己都已大笑起来。 “去,弟弟怎地愈来愈顽劣!好好的淑女到得烈阳门,各个都如虎狼一般,色眼放光,弟弟应整治下风气了!”如烟道。 楚天邪笑:“弟弟遵从姐姐训示。但整治风气需有个顺序,弟弟想,便从姐姐开始,如何?” 如烟一怔:“如何从我开始?” “首倡者自当以身作则,不然何以为他人作出样子,他人又如何效仿!”楚天肃然道。 如烟亦正色道:“自姐姐做起亦无不可,但姐姐却另有道理!不若从老四。老五做起,姐姐想来想去,烈阳门风气之败坏根源均在此二人,弟弟可否同意?” 楚天看一眼正自暗笑的秦素素,道:“不知老七意下如何?” 秦素素笑道:“六姐所言甚有道理,贱妾认为从老四。老五做起甚为妥当!” “哈哈哈!”楚天大笑:“你两个貌似要整治,实则内心却在极力推却整治。如要真心整治,何以将远在他处的老四。老五作为托词!老爷说得对否,快快从实招来!” 二女忍俊不住,不由笑出声来。如烟道:“弟弟真是愈来愈聪明了,姐妹们再难套住弟弟。唉,我们姐妹将愈来愈苦闷啊!” “姐姐何处感到苦闷,让弟弟为姐姐去去火!”楚天嬉笑着将大手伸进缎被之中。 如烟急忙推拒,却哪里抵挡得住。须臾,娇躯便已轻轻颤抖起来,见秦素素在旁,忙道:“弟弟不可,哦,不……可!” 如烟娇声喘息,把秦素素看得面上绯红。万没想到,楚天竟当着自己与如烟亲热。盖因秦素素从未同众女一道,同时与楚天亲热,见此情形哪能不羞。一张娇面愈加妩媚动人,看得楚天热血沸腾,一把将秦素素拉到怀里,左拥右抱,挨个亲吻起来。 秦素素开始之际,一颗芳心扑扑乱跳,无力地轻轻挣扎。过了片刻,便被楚天抚弄得浑身酥软。二女渐渐骨软筋麻,仅过了一会儿,便瘫软如泥,情不自禁地喘息起来。 “老七,老六到膳堂用饭!”华玲玲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猛地见到三人亲热,先时一愣,本能地向外转身。可刚刚转过身去,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个飘身,便扑向床榻。娇笑道:“不怪大姐言说,你等定是在房中亲热,不然怎会不到后堂去!” 说罢,捏了捏楚天,撒娇道:“小爷爷也要亲亲孙女,不然我便将此事说将出去!” “哈哈,你这丫头也学会要挟人了!也罢,死丫头过来,让小爷爷亲亲!” “嘻嘻,小爷爷真好!” 膳堂。 秦素素。如烟及华玲玲面上依然带着些许红晕。司徒艳装作若无其事,故意看向别处。并不时地瞄瞄三人,眼中露出一丝诡秘之色,看得三女更加不好意思。 “大姐,我三人面上也未长出花来,何故用这眼色看我三人!”华玲玲已忍不住,脱口而出。 司徒艳笑道:“你三人花容月貌,均可称上粉面桃花,怎说是未长花。大姐只是看你三人面泛喜色,妩媚有加,有道是:云想衣裳花想容。这等美人哪个不喜观瞧,咯咯!”说罢,咯咯笑起来。 其他几女早知司徒艳话中之意,亦随之娇笑起来。只是祁刚。柳虹刚及万峰不明所以,见众女娇笑,亦跟着讪笑。众女见之,笑声更加脆亮。 等众女笑声小了些,楚天正色道:“用餐之际,最忌说笑,尤以女子为甚。应顾忌女容,正襟危坐,端庄清雅。你等应好生检点自身,为后人作个表率!” “咯咯……哈哈哈……”楚天不说还好,待楚天刚刚说完,众女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膳堂充满高亢的嬉笑声。 楚天诡秘一笑,旋即,又摇摇头,一副无奈神情,道:“祁护法,勿笑我等,实是嬉笑惯了!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来,吃酒。” 众女一听,又开心地笑了一阵,见楚天已用起饭来,方才渐渐止住笑声。忙举箸用饭,面上仍是笑意充盈,美目中隐含惬意神色。 “门主,属下敢问你何日启程?”祁刚问道。 “事不宜迟,明日便走!” 祁刚忧虑道:“此去或有危险,不若属下一同前去,如何?” 楚天道:“此地紧邻少林,乃南北必经之路,各路人马如大队而行,或许能及早知晓,以便应对。如有闪失,于今日之势极为不利。如你不在此处,我甚为担心。此去虽说有些危险,但凭几人功力,不求伤敌,但求自保无虞!” “不知何人将随门主前去?” 楚天笑道:“柳虹刚形象出众,实在不便;万峰可留此处,亦可回返鬼庄。另外解姑娘几乎无甚武功,带去极为危险;唐姑娘身染小恙,将与解姑娘一同在此等候,其余众女将随我前往。” 祁刚听罢,略微宽心,道:“司徒总使。柳护法功力高绝;更兼秦姑娘脱胎换骨,功力已然凌驾众女之上;而华姑娘亦是进境神速,蒋堂主虽说在众女中武功稍低,但亦可应对一般人物。如此阵容前去,属下放心了!” 楚天一笑,看一眼秦素素,道:“秦堂主虽说功力猛增,几与老大。老六相当,但其除了内力招式外,因骤提功力,身子却不如其他人经年习练。根底雄厚。秦堂主身子娇弱,恐怕绵力不足。但以昨日演练来看,其绵力悠长,出乎我预料,但我仍是担心!” 秦素素道:“老爷,贱妾在鬼庄之时,日日苦练,初始却是疲累异常。而今虽是绵力仍有不足,但已能应付一般局面,请老爷放心!” 楚天笑道:“既然老七如此说,老爷还有何不放心处。”随即又道:“此次与老六冲和后,其九阴之体内阴气几乎被全部激发炼化,真气纯厚无比,已超乎我之想象,恐怕内力已达至自身之极致。如无奇缘及他法,再想有极大提升将极其艰难。只有勤加修炼以增纯厚,或许领悟阴阳仙法,方可进入另一种境界。如今,若论内力,当以老六为高。” 说罢,看看众人惊异的表情,又道:“自与老六行功后,老爷我忽有灵动,于那冲和双修之法已有些许心得,或许对其他姐妹有所裨益。此次如能渡过劫难,消除痼疾,歇息时当好生尝试一番,或许有意想不到之奇迹!” 众女一听楚天言语,顿时面露喜色,殷殷期盼之情俱都表露在娇面上。看之无不欣然,期盼若渴。 祁刚见楚天将阴阳冲和之事当众说出,好似平日闲言,随口道来,心中既好笑,又感佩楚天自然随性之心态,无拘无束,任意而为,毫不做作。 “师傅,此次出去可要当心,弟子在此等候师傅归来!”万峰说罢,已现出不舍之情。 狄龙。吴云。熊震天亦先后开口道:“请师傅保重,弟子随时恭候师傅回返!” 众人中只柳虹刚未言语,而面上却是一脸阴郁,恐是老大不愿。如烟见之,笑道:“二哥,此去乃是秘密行事,你这般样貌岂不是活招牌!妹妹及门主不日即可回返,望哥哥好生在此处等候!” 柳虹刚仍未开口,只无奈地点点头,大嘴一张,便将一大块鸡肉吞进口中。众人轰然一笑,继续用饭,再不言其他。 翌日。 天光微露,众女已早早起来,忙着洗漱收拾行装。 楚天却仍是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待众女收拾妥当,并几经叫喊,方才慢慢起身。众女知道如在以往,楚天每日均是早早醒转。见其与往日大不相同,俱都暗自琢磨,却不知因何如此。 楚天不言,只默默凝神内视内府及各处经脉,隐隐感到自气海及全身经脉深处有一丝异样的真气,缓缓地在体内游走,不经细查绝难发现。但其除了微微有一点炽热外,并无痛楚之感。 待众人用过早饭,穿戴整齐,嬉笑着互相涂抹胭脂。不一刻便都变了样貌。楚天已变成黑脸村夫,司徒艳易容成中年妇人,其余众女则变成了丑陋的村姑。 为掩人耳目,楚天等人将万峰及柳虹刚留在南阳府衙。与祁刚等人告辞后,顺着府衙校场边缘,相继跃出,缓缓向野外走去。 众人走出南阳府地界,循着偏僻路径,取道彰德府,直向河北西路而去。众人晓行夜宿,一路无事。一直到冀州保定城左近,不但是楚天,司徒艳等几女却先后发觉周围隐隐有一丝异样。 众人假装无事,专捡偏僻路径行走。待到无人处,楚天略微凝神,面色已肃然不善。对众女传音道:“后面许是追魂堂余孽,自豫境一直相随而来。只是此次离我等远些,先时尚未发觉,而今离我等愈来愈近,真是阴魂不散!也罢,顺手牵羊,省得日后遭受麻烦!” 楚天说罢,众女已知其心意,遂紧随着楚天向野地开阔处走去。众人边行边注意四方动静,一直快要走过开阔地,亦未见左右有何行动。 楚天面色愈来愈森冷,嘴角已泛起一丝骇人的残忍。又对众女传音道:“我等尽速向山崖草木稀疏处行走,尽量避开沼泽水地!” 众女不解其意,只好随着楚天略微分散,向远处地势高处而行。将要到达山崖高处之际,后面已隐隐约约冒出数个幽灵般的身影。山石灌木掩映间隙中,偶尔闪烁着几点青白的寒光。 “你等勿要回头,我等二十余里周围将近有四十余人,如起争端,注意照顾老二,老九!” 第220章 楚天接着传音道:“可叹素素一身清雅随和之心,恐要于今日芳心染血,甚至是满手血腥。如我等今日不去除麻烦,日后或许会酿成无尽的血腥!” 秦素素一路行来,确未想到情势如此紧张。平日里所闻江湖步步杀机。处处险恶等传言,尚疑信参半。今日见楚天神情,已感到传闻正将成为现实,虽是心中早有准备,但乍然面临即将而来的血腥,仍是芳心惊颤。 楚天等人刚刚接近山崖平坦处,身后已疾速奔来十数个黑衣人。转瞬间,便已来到楚天等人身前四丈左右。为首一古铜色面罩的黑衣蒙面人,浑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气,古铜色的金属护腕,闪着刺目的光芒。 楚天等人一看,面前这些神秘的黑衣人,俱都是纯色黑衣,只古铜色蒙面之人与众不同。心下顿时了然,此乃重要角色。 十数个黑衣人刚刚站定,楚天等人左右两面便又疾速围上二十多黑衣人。除古铜色黑衣人束手而立外,其余之人俱是手持长长的弯刀。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好似恶狼般凶残,一声不响地凝神看着楚天等人。 楚天心中一喜,神情却略显惶恐,颤声道:“各位好汉,我一家老小终生为农,今日走走亲戚,不知各位大爷有何要事!” “哈哈哈!”为首的古铜色蒙面人一阵桀桀怪笑,阴狠道:“你等自南阳府衙左近出来,一身农家打扮,却不往田中而去。本左使早便闻报,你等定与南阳府衙内的烈阳余孽有极大关系。而今,如你等据实回答本使问话,尚可留你等一个全尸。如其不然,定让你等粉身碎骨,各个挫骨扬灰!” 楚天点头哈腰,身躯颤抖,极为胆怯地道:“各位大爷行行好,我等只是普通农人。那什么烈阳门,小老儿从未听说过,怎会与烈阳门有关联!求求各位大爷,放小老儿一家吧!” 古铜色蒙面人阴狠地盯着楚等人,阴鸷的双眸闪现着残忍,森冷地道:“追魂堂几曾失手,蹑踪追摄从无遗漏。你等若不据实招来,便将你等千刀万剐!招是不招?” 楚天好似已吓得颤如筛糠,语不成声地道:“大爷,我等真的不知怎会与烈阳门有关,求求大爷放过我一家老小吧!” “哈哈!”古铜色蒙面人又是一阵怪笑,残忍地道:“你等如此冥顽不化,那便送你等上路!现天下无不知晓我追魂堂之手段,杀之必杀。无论何人,既知我追魂堂行事,便难有活口,你等只好认命吧!”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追魂堂行事真的如此吗,便不能有所改变?”一声低沉的语音传进每个人的耳际。 古铜色蒙面人看着面前的农夫本来佝偻的身子渐渐挺立而起,而语气亦好像沉静得毫无一丝畏惧之心,犹如天际滚过的黑云,压抑在心头。 再看面前的农夫,眼神中涌起殷红的血水,像两道吞噬生灵的利剑,摄人心魂,骇人已极。古铜色蒙面人不由浑身一震,暗道不好。此人前恭后倨,浑身冒着无边的煞气,怎会是农夫或者是一般人物所应有的气势。 古铜色蒙面人正自惊异,便见农夫排众而出。到得身前丈寻左右,煞气已愈来愈浓,周遭寒冷如冰,空气都已为之凝结。古铜色蒙面人本能地缓步向后退去,万没想到,这几个看似与烈阳门有关的农夫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稳定下心神,阴冷地道:“看来本使并未走眼,在本使及追魂堂面前尚能如此镇定之人恐非泛泛之辈。你等快快通个名姓,亦好让本使为你等超度亡魂。” “哈哈哈!”楚天纵声大笑,声音裂石穿云,直入耳际,将在场之人俱都震得耳鼓刺痛。 古铜色蒙面人心神又是大震。这声大笑,已将其原有的蔑视之心打回胸腔。面对功力高绝。神秘莫测的农夫,心中已渐渐升起一丝惧意。本能地,呛啷一声,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刀,急忙收摄心神,全力以待。 楚天收起笑意,阴沉道:“此段时日,江湖宁静,追魂堂便以为又可兴风作浪,视天下无人了吗?此处三十余里之内,怎不见其他人马前来,只你等区区四十一人而已!” 楚天说罢,古铜色蒙面人已是目瞪口呆。盖因左近黑衣人确是四十一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除现场三十五人外,另有六人把持各处,望风机动。 “你这村夫,到底是何人?”古铜色蒙面人声色俱厉,狞色问道。 “我是何人,你难道还不知晓,天下间有谁能面对追魂堂非但不惧,且又费尽苦心,到处寻找。几年中,追魂堂与杀手堂阴魂不散。今日,追魂堂虽只剩下二百多余孽,仍是为财索命,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古铜色蒙面人愈听愈惊震,忽地,脑际中猛然想起一人,狂呼道:“杀神楚天!” “哈哈哈!”楚天开怀大笑:“不错,算你聪明!” 此际,黑衣人队伍已现出一丝骚动。乍闻杀神在此,早惊得骇然失魂,惨痛的记忆与传闻已将魂灵夺去。 古铜色蒙面人惊退两步,站定后,狠戾道:“你这狗贼杀我人马,毁我总堂!今日,我追魂堂誓不与你善罢甘休!” 楚天笑道:“几年中,我费尽心思找寻你等,却仍未将追魂堂斩尽杀绝。而今,刻意而为却不得,放手之时好事来。你等天堂有路均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省却了本杀神不少精力,哈哈!” 古铜色蒙面人听罢,虽是心中愤恨,但已泛起阵阵恐惧。想那鬼王谷俱都是堂中精锐,却在一日间灰飞烟灭。而今手下只几十个人,焉能抵挡这手段残忍的杀神。想到此,强自打起精神,阴阴地道:“你道追魂堂怕你这狗贼不成!如今,你待怎地?” 楚天面色一整,悠然道:“适才你曾言说据实相告便可留我等一个全尸,而今,如你等自行了断,本杀神或可饶你等不死,只是废去武功,并断其一手一足,你可愿意?” 古铜色蒙面人已知今日不能善了,面对数十手下,强自镇定道:“本堂人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怎会让虚言恐吓住。追魂堂宗旨素来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岂可因你而改变初衷,即使战死,亦不可被虚言吓死!” “你等真地不再思虑一番?” “不必多言,进得追魂堂,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岂是你这乡野村夫所能喝止得住!”蒙面后的眼神渐渐狞厉,手中的长刀在轻轻抖动。 “也罢,你等一意孤行,本杀神便成全于你!可惜,来的人少些,只你等几十人,确不够本杀神祭拜我烈阳勇士亡魂。不过能杀几个便杀几个,祭拜一些算一些!”楚天刚说到此,四周黑衣人已慢慢向后退去,显然是预做逃生打算。 “站住!”古铜色蒙面人一声冷喝:“今日在此,有谁擅自逃遁,本使定会严厉惩治。战或可生,逃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古铜色蒙面人话音刚落,楚天大笑道:“追魂堂肆虐江湖数十年,确有过人之处。不过,本杀神可以为你作保,今日在场之人将无一人能逃离生天!” 楚天之杀人手段,天下皆闻。却从无几人亲眼见到,只因见到的人大都死去。秦素素身在京师,各地讯息知晓甚多,杀神楚天之凶名早已印在脑海中。虽然听闻得多,却从未见过楚天手段。 今日见楚天将杀人之事说得如此轻松。轻描淡写,比楚天呈现凶神恶煞般的狠戾还要使人恐惧。虽然已身具武功,但却未曾亲历血腥,极难想象即将到来的杀戮会是何种惨烈。芳心不由一阵轻颤,手心早已汗津津的,几乎拿持不住。 楚天神识微动,隐隐感觉到秦素素情形,遂朗声道:“老大,老六,你二人从两侧截杀;老七勿要心生怜悯与畏惧;老九协同老七。老二正面阻敌。你等休要妄生妇人之仁,江湖杀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亘古如此,乃自然之道,无所谓冷酷与残忍!” 楚天说话的同时,语音尚留在原地,身形已凭空消失。几乎同时,远处已忽地响起一声凄惨的嚎叫。 四周黑衣人乍闻惨嚎,各个凶光毕露。许是被控制的心神在瞬间迷失,齐齐呼喝一声,舞动长刀,疾速向众女扑来。 但尚未临近众女身前,楚天已从天而降。烈阳神掌陡发,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跑在近前的五六个黑衣人已在瞬间飘向半空,残碎的肢体带着道道血水,四散纷飞。 与此同时,司徒艳与如烟趁着空隙,冒着满天飘荡的血水碎肉,身化轻烟,如电般分别向两侧截杀而去。顿时,二女所经之处,不时地响起杀猪般的哀嚎,声声入耳,惊魂动魄。一具具无头的尸身四处乱撞,颈腔喷洒着血箭,诡异凄惨,恐怖绝伦。 秦素素见此惨景,一颗芳心早被惊得剧烈狂跳,大脑好似一片空白。万万想不到平日里柔婉温顺的姐妹,冰清玉洁的大姐,几似仙人的如烟,其杀人手段是这般狠辣与残忍!温柔与残酷。妩媚与惨烈,反差是如此巨大,让人心魂震颤。 当四五个黑衣人举着长刀,疾扑而来之际,秦素素眼中仍是血腥的杀戮,心神仍在迷失之中。 “老七!”一声尖利的呼喊,顿将秦素素从迷失中惊醒过来。寒冷的刀光将将及体的霎那,秦素素本能地向后跃去,堪堪避过那夺命的刀锋,但仍感肌肤生寒。而华玲玲与蒋嫣容各持宝剑,疾速杀向扑到近前的几个黑衣人。 楚天在场外四周疾速飘飞,并未杀进黑衣人群中,只是四处截杀欲逃之人。见秦素素面临危机,本欲驰救,但此意念只在瞬间一闪而逝。见秦素素避过长刀,心中一宽,又飘向他处。 第221章 秦素素虽然避过攻击,仍是娇躯轻颤,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血腥杀戮,好似被血腥摄住了心神。再看华玲玲与蒋嫣容,各自与几个黑衣人拼斗着,华玲玲尚能游刃有余,而蒋嫣容已处于岌岌可危之中。 眼看寒冷的刀光将要及体,蒋嫣容避无可避之际,场中猛地响起一声如雷般的断喝:“老七!快救老二!” 听到楚天的断喝声,秦素素激灵灵地打个冷战,意识在瞬间回复到现实。就在蒋嫣容即将溅血的千钧一发之际,秦素素玉手倏然而出。顿时,一股强霸如山的真气把即将斩到蒋嫣容的几柄长刀震开。 蒋嫣容刚刚脱离险境,惊魂未定之际,七八个黑衣人又狰狞着疾扑而来。刀光未至,寒气已经迫身,情势十分危急。 此际,秦素素已渐渐适应并明了眼前之形势,心神渐趋宁静。面对血腥,已在瞬间顿悟楚天之所作所为。刀剑无情,江湖无情,直至自然无情!人有情,当为天地之情。 当灵智空静之时,秦素素已在常人无法顿悟的神识里,身心已空泛得达到极致,心中已无一丝杂念。 “照顾老二!”一声毫无情感的娇喝后,秦素素身形已化作一缕薄雾,曼妙而迅疾,倏然荡进黑衣人群之中。一双纤纤玉手如片片夺魂的利刃,虽然不带一丝狠戾,好似绚丽的彩霞,悠然地穿过一个个黑衣人的颈项及胸膛。 血在抛洒,头在翻滚,秦素素所过之处,二十余黑衣人已命丧黄泉。直到秦素素身形到了司徒艳与如烟身前,场内已没了一个仍然完好的尸身。 而司徒艳身前,古铜色蒙面人正缓缓地倒地。先是下身断裂,再后是上半身离体,最后,一颗失去蒙面巾。惨白如纸。狰狞恐怖的头颅,带着圈圈血水,一点点滚落到低洼处的血水里。 良久。 司徒艳道:“老六功力确是登峰造极,出手无声无息,饶是此贼功力非凡,也难当妹妹削铁断金的夺魂玉手!” “呵呵,大姐身手更是超凡脱尘!强猛时风云色变,阴柔时无知无觉,丝毫不见一般武林人物那笨拙的一招一式!” “呵呵,一般武林人物那些笨拙的招式并非毫无用处,或许我等领悟武学堂奥,便会随意出招,无招胜有招!不过,此时此际,我等尚难以摆脱招式痕迹。” 如烟笑道:“大姐说的是,老七便已显现那种境界来了!举手投足,莫不暗合自然之道。哪是什么黑虎掏心,双峰贯耳。回头望月。丹凤朝阳。白鹤亮翅。二龙戏珠。仙人指路以及撩阴腿。铁板桥。回马枪。双龙刀。擒拿手。灵蛇吐信等螳螂拳。铁砂掌。鹰爪功。铁布衫等寻常三脚猫武功可比!” “哈哈哈……”司徒艳已笑出眼泪。好久,才强自忍住笑意,娇声道:“未曾想到,老六将那普通武功招式说得如数家珍一般!普通家丁护院限于资质,即便教授其上乘武功,又如何能学会!普通武功招式学得精了,已是相当不易了,呵呵!” 二女这厢说笑,回头一看,秦素素正自茫然地看着场中四周,好似未听到二人言语,静静地思索着。 杀戮已经过去,秦素素眼望遍地的死尸,虽已堪透江湖与杀戮,娇躯仍不时地轻颤着,眼中渐渐现出一丝凄然之色。 “老七,血腥已经过去,万勿挂心!江湖本就是这样,我与老六已习惯了,或许再经历一两次,你便会适应!”司徒艳走过来,拍着秦素素犹在轻颤的香肩,温和道。 “大姐说得不错,我也是刚刚习惯了血腥。唉!江湖与血腥本是一对孪生兄弟,看似两人,实则同出一体。”如烟轻柔地说着,但轻柔中却深藏不尽的无奈。 秦素素转头四顾,看着自己冲杀过的地方,眼中现出茫然。旋即,幽幽地道:“大姐,六妹,我现已知道老爷与你二人心意!在场死去的四十余人,有一半出自我手。这是你等故意考量并锤炼我,真是用心良苦啊!经此一役,我心已定,如遇下次,断不会呆立无措!” 秦素素说罢,神色渐趋正常,而香肩上已搭上了一双温暖的大手:“老七之聪慧,无人能及。招式飘渺,出手劲道恰到好处,轻灵飘逸,起伏跌宕,好似行云流水,估计是与你精通琴瑟有莫大关系。” 大手轻抚,秦素素顿感温暖,温柔轻笑道:“老爷说得不错,贱妾确是将一些鼓琴手法揉进掌法之中,感觉甚是美妙!” “是啊,万千之理,莫不相通!秦妹妹鼓琴犹如仙音,杀人手法亦是同样美妙,大姐与老六及姐妹们应好生学学!”司徒艳诚恳道。 “大姐别再夸赞妹妹了,不然妹妹该找个缝隙钻进去了!” “咯咯!”司徒艳一阵娇笑:“老七千万不要客气,大姐说的乃是真心话!” 此际,刚刚走过来的华玲玲与蒋嫣容,听到此言,也是由衷敬佩。蒋嫣容道:“秦妹妹当真是女中奇才,如有闲暇,应好生教授给我姐妹!” 楚天笑道:“你等姐妹勿再客套,相互照应乃是姐妹情义,何需推来推去,客客气气的,显得生分,对否?” 秦素素一拍楚天,嗔怪道:“烈阳门难不成就老爷一人明白事理?我等姐妹怎会推来推去,只不过借故多说些话罢了,与你们男人不同!” “不同便不同吧,如今我等各个身染血污,如何行走?”楚天皱眉问道。 蒋嫣容神秘一笑,道:“男人便是男人,那会那般细心,粗得很!” 楚天邪笑道:“男人心细,如何能做大事!哈哈,只有粗狂豪放,方能承当重任。开创一片天地。再说,男子汉大丈夫应审时度势,该粗时则粗,该细时则细,能伸能屈,才会百折不饶,成就一番伟业!” 华玲玲道:“小爷爷变得愈来愈斯文了,只是言语中总是不甚透彻!何谓该粗则粗。该细则细。能屈能伸?” 乍闻此语,众人立时呆住。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渐渐生出一股会心的笑意,转而演变成轰然大笑。 众人大笑不止,直将华玲玲笑得愣住!细品之下,面上不由泛起一层红晕,羞道:“烈阳门真是怪异,除了被江湖称为血魔外,又是一群淫魔!面对遍地死尸,尚能说出如此话来,如让我那老得快要掉牙的爷爷知晓,岂不担心得要死!”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如烟忍住眼泪,笑道:“老九,老爷所说该粗则粗。该细则细。能屈能伸之广阔深意,你怎会不知!” 华玲玲一扭娇躯,看一眼正邪笑看着自己的楚天,面色更加红润:“不与你等说了,各个都是淫娃!” 如烟正要出声,忽地,便听秦素素讶然道:“老爷,你眼中好似又有些殷红,不知内府有何感觉?” “老七说对了,内府炽热渐强,时高时低,却不似以往愈来愈烈。低时无觉,高时亦能控制,只是不知何时爆发!”楚天道。 “那我等快些离开此地,抓紧赶路,以免耽搁时间!”蒋嫣容催促道。 司徒艳忙道:“二妹说得对,快些拿出衣物,我等换上后,立刻上路!” “是,大姐!”蒋嫣容一边答话,一边从包裹中取出一些衣物。但已不是农人穿戴,而是平常普通商贾之人所穿的绸缎衣裤。 众人换好衣物,又忙着涂抹一番。楚天与司徒艳扮做中年黄脸夫妇,其余四女扮做丫环。随后,众人专拣无人路径,疾速向燕山掠去。 第三日。 楚天等人越过片片沼泽,踏过丛丛密林,走过堆堆乱石,赫然呈现眼前的依旧是雾灵山崖底部如利剑般耸立的山峰。黑洞洞的冰窟,四周雾气蒙蒙的山崖底部,高空俯视下又可望见氤氲的白色雾气。 冰窟周围,层层寒霜已凝结成冰。山崖底部寒气森森,地心寒玉发出的阵阵寒气笼罩着洞口周围的一草一木。尽管是炎炎夏日,却使人感觉如在数九寒冬,彻骨冰冷。 看着冰窟,脑际又浮现昔日情景,真是九死一生,得以生还乃是人间奇迹。楚天颇为感慨,随后开口道:“你等分别把守两处进口!四周山崖只可远攻,不能近战,守住此两口,即使敌人蜂拥而至,亦可挨过几日。临行时,老十所交给的两颗迷魂弹至关重要,一旦抵挡不住,又兼人多,方可使用!” “老爷,此处甚是隐秘,怎地如此担心其他人马?”华玲玲道。 楚天双目愈来愈红,眨动之际,犹似两束血红的利剑,如魔鬼般惨厉。看一眼华玲玲,凝重道:“你等切勿大意!保定城外,黑衣人蹑踪而至,便可说明黑衣人蹑踪术十分精湛。虽我等将跟踪之人尽数斩杀,但不知追魂堂还有何种追踪方法,不得不防!你等可在进口内外安歇,一旦来袭,亦好阻截。退而求其次,在山崖底部亦可妥为防范。只是此处山石稀少,临时摆上八卦奇门阵,时间已然不够,尽力而为吧!” “老爷,你眼中红色愈加浓厚,是否到了爆发之时?”蒋嫣容问道。 楚天面色已隐然泛红,缓缓道:“如你不言,我倒是未仔细查探。经你一说,确实感到丝丝炙热已然涌起。待我到冰窟底部寻那寒玉,炼化烈阳罡气,却不知几时能上来,你等务要小心行事!” “老爷放心,我等只盼你尽速消除痼疾,及时回返!”司徒艳凝重道。 看着深不见底的冰洞,洞口周围寒气阵阵,愈来愈浓。楚天殷红的双眸,泛着血光,凝视无底的深渊。此去将会如何,能否再世为人,心中极是忐忑。看一眼凝望自己的众女,楚天心中无一丝把握。 最后,楚天深情地挨个搂过众女,缓步向黑魆魆的洞口走去!一颗颗芳心亦随着楚天渐趋渐远的步伐,渐渐纠结起来。各个悲戚神伤,错杂酸楚,无限关怀,无限爱恋之情尽皆含在湿润的美目之中。不知楚天这一去将会如何,是否还能生还。 第222章 楚天缓缓走近洞口。冰窟附近冰霜覆盖,愈接近洞口,便愈加寒冷,冷得身子已好似僵化。不知怎地,愈接近冰洞,楚天体内的炙热便愈强烈。正自犹豫的当口,心神一阵激荡,虎躯不由摇晃起来。是生是死,俱都在此一举!楚天极力安下心神,回头再次看一眼众女,随即,猛地拧身弓腰,纵身而起,直向黑洞洞的冰洞里坠去…… 楚天投入洞口的一瞬,众女的心早提到嗓子眼儿。强自忍住几欲出口的惊呼及一汪清泪,泪眼迷蒙中,眼睁睁地看着楚天没入无底的寒洞。 黑暗,雪白,刺目。 冰洞依旧,奇寒无比。许是离开甚久,昔日在冰洞的种种遭遇随着急速坠落的身子,忽地涌上脑际,在大脑中,冰洞之中的每个过节都已历历在目。 五十丈。 一百丈。 二百丈。 最后,当急速坠落的身躯将要落入寒潭之时,身体已几乎僵硬。楚天强忍冰冷,双掌迅疾下按,真气突发之际,身形已横向飘飞出去。待身形落定,仔细看时,昔日出困时已然平静的寒潭,又已汩汩地翻腾起来,迷蒙的寒气笼罩在寒潭周围。 楚天定睛观瞧,冰窟之中,已可隐约看见底部。千年寒玉又回复了清澈,变得晶莹玉透。水气随着翻腾的潭水在冰窟表面旋绕,历久不散。 楚天探入水中,立时,刺骨的寒冷传来,手指好似被冻僵一般。待稍感适应,内心一横,忍着奇寒,屏住呼吸,紧缩心脉,缓缓向冰窟底部沉去。冰窟奇寒无比,即使是楚天运足烈阳乾坤清气,亦难以抵抗彻骨的寒冷。 身子沉入冰窟一半之际,楚天已感到神志已经昏迷,心脉好似已被冻僵。拼足十二分功力,强力忍住奇寒,紧紧守住仅存的一丝灵智,慢慢向千年寒玉之上沉去。 甫一接触寒玉,楚天机灵一下,突如其来的冰冷几乎将仅存的神志激得四散!忽然,一丝炙热自气海深处慢慢升腾,奇寒的潭水,炙热的真气,交织在体内,互相冲撞,几欲爆裂。奇冷奇热之中,楚天把守一丝灵智,一点点地聚集被冲散的真气,导引炽热之气,功行四肢百骸,抵抗着寒冷。 炙热渐趋强烈,许是被奇寒激发而起,在几乎冻僵的身体里四处游走。炙热之气时强时若,冷极热至,热极寒来,在冷热交替中,承受极端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在冷热之气冲击下,真气已变得浑浊不堪,穿行于奇经八脉。楚天谨守意念,导引真气,抗拒着奇寒与奇热,逐渐放松心神。随即,渐渐入定,在非人般的痛楚中进入忘我之境。 一日。 两日。 五女已在山崖乱石中忍耐了三个日夜。 各个心中焦急,坐立不安,愁闷叹息。而如烟似乎好些,在众女的叹息中,静静地看着冰窟动口,凝神地注意周遭动静。 司徒艳见如烟平静的神情,忽地想起如烟曾经到过此处,并且在此等待楚天近二十日。轻轻走到如烟身旁,急切地问道:“老六,不知老爷何时能出来?” 如烟虽表面上平静,但心中也是焦虑万分。见司徒艳相问,便装作无事一般,平静地道:“老爷刚刚进去三日,妹妹估计,至少需要五六日方能出来。妹妹上次在洞口等了二十日,直到快要失去信心,才将弟弟等上来。时日愈久,炼化得便愈彻底,我等耐心等候吧!” 秦素素藏身在山崖南端顶上,透过蒙蒙雾气,耐心地观察着,显得沉静异常。不时地望向藏身两侧的华玲玲与蒋嫣容,只是看不到司徒艳与如烟。 众女轮替着守望,一刻也不敢松懈。在焦急的等待中,天光又已黯淡,夕阳渐渐落去,一抹暗红照在尖锐的山峰上,奇诡苍劲。 二更时分。 如烟与司徒艳几乎同时俱都感到有一丝异状。自雾灵山山崖顶端掉下几块零星碎石,细听之下,山峰上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极远,但却无法听清说些什么。 五女仅靠藏身处,极目向上看去。雾霭沉沉,灰蒙蒙的看不清任何东西。如烟悄声道:“大姐,弟弟上次便是自山峰顶端坠落,却恰巧落进这群峰空隙,更加奇特的是又神奇般地落入冰窟,因而才得以生还。现今看来,自上而下,如欲落入冰窟,即使刻意而为都极其不易!可见老爷命力之强,超乎想象。” 司徒艳似有所感,道:“老爷历尽劫难,数次死里逃生,但愿此次依然化险为夷,姐妹们亦可暂时放下些心事!唉,如没了老爷,姐妹们将如何是好?” “弟弟福大命大,断不会如此短命。如无意外,再过两日定能行功圆满!” “不知此次后,老爷体内之罡气能否化尽,不然又要时刻担心。唉!这烈阳乾坤罡气怎地如此怪异!” 如烟轻声道:“或许是非常之功,当有非常之事;非常之人,当有非常之举。我观弟弟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蕴含丰厚,当是长命之象,天寿无量!” 司徒艳轻笑,细声道:“老爷寿与天齐,长存于世,那姐妹们将如何处之?我等渐渐老去,而老爷却永远龙精虎猛,你我姐妹谁能陪其到终?” 如烟捏了一下司徒艳,道:“等你我先后作古,弟弟早便找那鲜嫩嫩的美女,独自逍遥去了!” “那如何是好?”司徒艳听罢,一时怔住。 “呵呵!我只是猜想而已,大姐何必当真。或许弟弟功行圆满,悟通阴阳冲和仙法,我姐妹亦可长生不老,随之快乐逍遥了!” 司徒艳微一皱眉,道:“老爷愈来愈刚猛,如其不能控制自如,姐妹们将难以承受绵绵不绝的冲击了。唐妹妹身子受创,如非你及时赶来,连老七都已疲累不堪。日后真的如此,将如何是好?” “姐姐勿需担心!据义父推断,弟弟功力未到圆满之时,便会有此种现象。待弟弟功力突破十层,或许会有意外之喜!”如烟神秘道。 “老六倒是想得开,但愿如你所言,那便是姐妹们的福音了!” “是否福音,只在弟弟此次能否安然渡过劫难!” “说得不错,我等先顾眼前再言其他!你先打坐歇息,我该替换老七了!”二人说罢,如烟靠近崖下山石,闭目打坐起来。 一夜无事。 翌日,天际微露晨曦。 远处传来沙沙轻响,偶尔响起几句人语声。五女神情不由一紧,迅速隐入暗影之中,屏息静听。说话声时远时近,在山崖底部徘徊,踩踏枯枝的声响在山谷中嗡嗡地回响。 渐渐地,说话声慢慢靠近,脚步声已清晰入耳。有人道:“火行主,我等追踪到此,便失去气息,不知艮组之人有何发现?” 另一人道:“如气息到此处消失,烈阳余孽定在此处左近。保定城外被杀四十余人,连左使都已埋尸荒山,见其手段,定是烈阳门人所为。如本行主所料不差,必是楚天小贼等人所为!此处乃是小贼前次逃生之地。小贼此番前来,必有隐情!你等好生查探,不可有何遗漏!” “是,属下遵命!” 稍后,又有语声传来:“火行主,我堂人马在此追踪,其他庄派人马是否赶来。如真地遇到那杀神,我等岂不危险?” “其他庄派人马离此甚近,一旦有事,几个时辰便可赶来。且杀手堂亦有百十余人在我等外围搜查,杀手堂人马每人均配备新制火铳,威力极大,如被困住,绝难逃出生天。” “那我等岂不是高枕无忧了,何惧那杀神?” “火铳威力虽强,但只适合三面围攻,不然也将自伤!” “那我等岂不仍有危险!” “无妨,我等见势不妙,大可尽速离开此地。” “火行主,那杀神功力神鬼莫测,我堂人马毁在其手已达数百,现只剩百十余人。不若远遁他乡,另觅天地,何苦在此受他人指使!凭我等身手,过得几载当无问题,待发展壮大后再回返中原,岂不更好?” “休得多言!堂主在世之时,亦曾有此打算。可偏僻之处又怎会有富家豪强,没有富家豪强,便没有充足银两。如此,我等还能作何生意,又怎能发展壮大!” “这……这……属下愚钝,行主高见!” “勿再多言,仔细查探!” “是!” 山崖底部周围,脚步生。说话声,忽高忽低,时远时近。五女居高临下,密切注视着影影绰绰的黑影,静静地听着四处响动。 忽地,众女正凝神以待,却听有人道:“行主,此处山崖有个缝隙!” “待本行主看看!” 众女一听,猛地机灵一下,顿感紧张。司徒艳急速环顾四周,随即,眉头一皱,忽地拉起如烟疾速向华玲玲藏身处飘去。待到华玲玲及蒋嫣容身边,立即传声道:“此地不易硬拼,左近之人虽可料理,但恐打斗声将其他人马引来。一旦被其发现,确是不好易于!我等只在山崖顶端隐藏,切不可出声!” 旋即,又传声道:“老六,你速去告知老七,好生隐藏,切不可轻举妄动!冰窟左近毫无隐藏之地,所来人马定不会下到冰窟里!走,我等再往高处找个隐秘处藏身!” 说罢,急速拉起华玲玲与蒋嫣容,腾身向山崖高处飘去。如烟亦同时纵身向秦素素藏身处逸去。刚刚离开藏身处,几个黑衣人已攀爬而上,转眼间便到了司徒艳等人原来的藏身处。 “行主!”其中一黑衣人高声叫道。 “何事惊慌?”一个赤色蒙面的黑衣人急速本来。 “行主,此处发现生人气息!且气息清幽淡雅,暗香扑鼻。属下断定当是女子无疑,楚天小贼定是来过此处!” 赤色蒙面人急忙四顾,道:“踪迹向何处而去?可曾发现线索!” 第223章 “行主,此处不知怎地,刚才气息尚浓,只这片刻,气息好似消失一般,冷热异常!” “哦,冷热……噫!那厢怎地有雾气冒出,快去查探!”说罢,赤色蒙面人急速荡起身形向冰窟洞口飘去。 几个黑衣人走到离洞口附近尚有三丈左右,便已感到异常寒冷。看着迷蒙的雾气以及黑魆魆的洞口,不由怔住。站在洞口附近,愈来愈冷。片刻,便将几个黑衣人冻得瑟瑟发抖。洞口周围覆盖着一层厚厚寒冰,冰面上挂着白霜,虽是远在三丈外,仍无法抗拒彻骨奇寒! 几个黑衣人不由向后退去,待离开洞口十几丈远近之时,方才感到些许温暖。便听一人道:“行主,属下此刻已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好似生人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赤色蒙面人好似异常犹豫,道:“离那洞口三丈远近便几乎被冻僵,如进得洞中,定是毫无活命之理。这山崖底部四周几无藏身之处,楚天小贼又能到得哪里?” 几人正说着,自缝隙中又进来几个黑衣人。一见赤色蒙面人,忙道:“行主,此处气息浓烈,属下循着气息跟踪至此,其他方向再无异常,血案现场之人必在此处!” “本行主亦断定此处定有人藏身,却不知人在何处。你等再仔细搜寻,务要细心,切不可放过任何一处!” “属下遵命!”说罢,后来的黑衣人同先前所来之人迅速在洞口附近搜索起来。 听着黑衣人对话,司徒艳心中急速思量。如其认定众女在此处,而又搜寻不到,必会召集人手。如此一来,便相当危险。司徒艳思来想去,大脑急速运转,不时地摇头。点头,直到秦素素与如烟鬼魅般地来到身前,仍未想出计策! “大姐,我与老六将几个贼人话语听个仔细,如其真的在此久候,并召来其他人马,我等岂不被困于此?”秦素素传音道。 “妹妹说的是,莫不如进一个杀一个,进两个杀一双,省得到时麻烦!如做得干净,或许暂时能挨过一时。老爷到现在还未出来,如等大队人马来此,极是危险!”司徒艳道。 如烟道:“如此,极易过早显露行迹!” 秦素素道:“外面之人不知这里发生何事,必定前来查看。此缝隙仅仅能同时容纳四五人通过,且居高临下,把守起来相对容易。即使大队人马前来,亦能守得久些。除非使用火铳轰击,但在狭窄之处,我等也可藏身躲避!” 几人正在传音商议的当口,便见两三个黑衣人已向出口处走去。司徒艳见情势急迫,急道:“老六负责袭杀几个黑衣人!那赤色蒙面人定是五行坛行主,功力高绝,如不能一击毙命,打斗声定会传将出去!我与老七联手将那赤色蒙面人斩杀。我等定要全力施为,一举成歼!老九,老二在此勿动,切记!” 蒋嫣容与华玲玲点点头,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蒋嫣容,久在鬼庄之中,即使在武当之时,也未经历如此惊险之事。而功力亦与司徒艳等相去甚多,心中既惊惧,又有些酸楚。 赤色蒙面人吩咐完毕,见其他人转身行去,又待四下查探之际。忽地,骤觉眼中淡影一闪,一上一下两条鬼魅似的幻影便已到了近前。强悍无匹,快速绝伦的劲气,无声无息,转瞬即至。 骤起变故,赤色蒙面人心中大骇,心念电转间,那夺命的劲气即将临体的瞬间,也是赤色蒙面人功力不凡,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出声,拧身撮腰,急疾速向后跃去。 尽管赤色蒙面人反应神速,但仍无法摆脱强悍无俦的劲气。本欲出声示警,但在司徒艳与秦素素两大高手的强猛真气攻击下,躲避犹自不及,哪有时间出声。堪堪躲过正面的数缕指风,侧身便感觉一阵火辣。 赤色蒙面人身形一滞,疾速向侧方躲闪,长刀已在瞬间幻起一片寒芒,斩向二女。二女飘身避过刀气,身形倏转疾旋,顿时幻化成无数身影。随即,夺命的玉掌如一张巨网,猛然罩向周身。 赤色蒙面人身形已二女逼向幽深的冰窟。惊骇莫名之际,夺命的掌影及纵横交错的指风已倏然而至,赤色蒙面人已感到无能为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满天的掌影好似万千利刃,眼中的幻影尚在残留之际,便感到体内透进了数缕指风。 赤色蒙面人神志弥留的瞬间,双目怒睁,轻轻地哼了一声,胸腹各处便已汩汩地冒出一股股血水,来不及再看一眼熟悉的世界,便已然魂归地府。 二女袭杀赤色蒙面人,说是缓慢,其实只在须臾之间。待其余几个黑衣人,听到赤色蒙面人的哼声,形如鬼魅。肉眼难辨的身影便已到了眼前。几个黑衣人骇然失魂,刚要张嘴呼叫,未等发出声音,便再也合不上口。只因头颅已离体飞向半空,抛落后,滚了滚,直到静止。而无头的尸身也随着喷洒的血水,瘫软在地,抽搐痉挛几下,俱都寂然不动。 山崖下,冰窟洞口四周充斥着浓烈的血气。山崖周遭高耸林立,如利刃般的山峰所围成的天地,被血气覆盖,久久不散。 自从辰时袭杀赤色蒙面人及其手下,直到夜间,再无一人进入缝隙。但山崖外的已是人声嘈杂,人马愈聚愈多。众女紧紧守着缝隙,须臾不敢懈怠。蒋嫣容与华玲玲藏身高处,透过稀疏的灌木丛,一瞬不眨地监视着山崖外动静。 冰窟,潭水底部。 楚天依然凝坐,看不出丝毫生机,周身如同冰雕,已结成一层晶莹的薄冰。寒玉边缘哧哧地冒着气泡,一阵湍急,一阵缓慢。楚天内府中的炙热早已消失,所吸收的寒气,与炙热如岩浆的烈阳乾坤罡气渐渐融合,并有少许散发到体外,奇寒与炽热相遇,凝结成冰。 地心寒玉之寒气比外界冬日之冷气冷上不知多少倍,寻常武林人物触之立僵。如非练就刚阳内功,且功力高绝,绝难在水窟中呆上片刻。烈阳乾坤罡气乃上古神功,炽烈灼天,否则,决不至于时时都要面临炙热焚身的险境。 楚天体内奇热与奇寒往复旋流,渐趋融合,逐渐化为一体,即可分离又可聚合,比之上次融合更加空灵与纯厚。楚天息虑凝心,已到无心自定之境,心神化入虚无。以天地为炉。聚日月为水火。和阴阳为化机。集铅汞银砂土为五行。以意念为真种,以心炼念,息念养火。直至含光固济,降伏内魔,身心意三要聚合,天心至极而通玄关,情来归性化丹而成。 此际,楚天身心好似又回复本性,原先浑厚的面上又泛起一层浅浅的荧光,光洁无尘。楚天只感到心归本体,却又感毫无实质,心魂空明。 楚天却不知,此时境界已是明心应验,见性凝结,三元混一,圣胎初成。肉身脱胎,了于虚空,已快入上品天仙之道,形神俱妙,与道合真。 第五日。 子时。 月光清亮,照进冰窟,洞内四壁白亮如昼。蓦然,水窟底部突地闪射出一丝刺目的荧光。随即,荧光渐渐幻化成五彩斑斓的万千霞光,光芒愈来愈盛。最终,水窟表面渐渐露出楚天身影,坐姿依旧,身体外层的薄冰已悄然化去。再看其面容,宝相庄严,和暖万千,如神如仙。 忽地,楚天睁开双目,骇人的殷红已然消失。原已空泛的眼神又蕴含起无尽的情感,但却更加飘渺无方。双目开阖间,光芒骤射,直刺天穹。 楚天身影未变,但身子已轻飘飘地凌虚而起,如云如雾,柔化于空。缓缓地,楚天无声无息地落在水窟边缘。水窟已然寂了,平静如镜。地心之精寒之气俱被楚天吸纳炼化,千年寒玉又变得浑浊,下一次聚满喷发不知何时。 两日来,冰窟洞口偶尔传来的叱喝声。打斗声充斥在楚天神识之中。似乎血腥的场面清晰地浮现在虚幻的神识之内,间杂阵阵轰然的鸣响,楚天几欲离开地心寒玉,纵身而出水窟。但劫难未过,痼疾未除,心念电转之下,忙收摄心神,加快行功,直至功行圆满。 “老二怎么了?老九快带老二离开此地,到高处躲避!”司徒艳尖利地喝道。 司徒艳刚刚说罢,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缝隙外沙石纷飞,烟尘透过缝隙,四散疾射。缝隙出口处,十几具死亡的尸体已被炸得满天飞扬。 华玲玲急忙背起蒋嫣容,疾速向缝隙侧方奔去。拼力攀着山石,向山崖顶端逸去。边向上攀爬,边感到后背已湿漉漉的。须臾,衣襟下摆便已被鲜血染红。蒋嫣容被火铳溅飞的碎石击中后背,划破一尺多长。寸许深的血口,血水直流。而华玲玲左臂亦带着一道长长的伤口,整条臂膀血肉模糊,看之触目惊心。 如烟与司徒艳躲在缝隙侧后方,疾射的碎石,来回撞击,发出扑扑的声响。旋即,啪啪地落在山崖底部四处,火铳威势极是惊人。 “楚天小贼,今日被困,你等万难逃命,快快受死!” “楚天小贼,今日便将你千刀万剐!” “小贼,霹雳雷火弹下,定让你粉身碎骨!” 缝隙外一声声呼喝此起彼伏,喊声震天。司徒艳与如烟芳心震颤,万万未想到这霹雳雷火弹威力如此强悍,非人力所能抗拒。众女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好似真正的劫难就在眼前。 两日来,外面人马愈来愈多,听声响,好似已覆盖了整个山谷。先时,外面人马一拨拨地向内闯进,但在司徒艳。如烟及秦素素三女狠辣的穿心指下,各个殒命当场。众女之所以能坚持两日,只因缝隙狭窄,山体厚重,大队人马难以同时涌入。经过两日,山崖缝隙在威力强悍的霹雳雷火弹下,亦仅仅炸宽了不到二尺左右。 第224章 外面人马再也不敢强行向缝隙内闯进。两日来,缝隙内外已死去六七十人,看到自缝隙滚落的无头尸身,凭此狠辣手段,几可断定必是楚天所为。因而,俱都惊骇万分。 而山崖外,不时有少数人马悄悄攀上山崖。但未到山腰,在不知不觉之间,便各个带着蓬蓬血雨及凄惨绝伦的嚎叫,自半空中急坠而下,尸体掉落地面,已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任是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功力高绝,但曾见识过楚天手段,亦不敢轻易擅闯,只在缝隙外小心应付,尽力围守。 司徒艳与如烟屏住呼吸,细心地听着缝隙外响动。凝神静听,功聚双掌,时刻准备斩杀闯进缝隙之人。 二女神情专注,一面盯着缝隙裂口,一面凝神静听秦素素自山崖高处不时传来的讯息。二女心神几乎都放在外面情势上,丝毫未发觉身后有何异动。 看着二女破碎的衣衫及疲惫的面容,楚天内心不由泛起阵阵酸楚。自己先后两次被困于此,虽是前后差异较大,但一次比一次令人挂心。此番来此,确是上天垂顾,非但消除沉疴,而烈阳神功更是又进一层。 蓦然,一股湿润轻柔的热风吹过耳际,如烟倏然一惊。娇躯猛地一震,回头看时,霎时,一切凄苦,一切忧虑,一切担心都已随风而去。一个转身,便已扑在楚天身上。娇美的面容挂着憔悴,而美目之中却闪着惊喜的光芒:“弟弟,你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姐妹便真的相思愁闷而死了!”说罢,玉臂搂紧楚天,使劲摇晃着,生怕楚天离去。 楚天刚要低头亲向如烟,身影一闪,司徒艳已快的不能再快地投进楚天怀抱。二女行行清泪顺腮滴落,娇躯抽搐,嘤嘤抽泣有声,满面清泪顺腮而下。 良久。 二女慢慢抬头,松开楚天。看着楚天黝黑晶莹。奇幻至极的面容,二女早忘了外面情势,柔声道:“弟弟怎地费了这长时间,我等盼得心都要碎了!” 楚天爱怜地抚摸着秀发,平静道:“水窟寒冷至极,弟弟用了将近两日方才抵得住地心寒玉之寒气。又经三日,方才逐步炼化烈阳乾坤罡气。唉!天地之造化确实神奇,如非地心寒玉又已聚满精寒之气,我等此次几乎是徒然到此。所幸上天垂顾,弟弟得以侥幸渡过此劫!” 司徒艳搂着楚天臂膀,忐忑道:“老爷功力是否已突破十层极限?” 楚天一笑:“经此劫难,虽未突破十层,但离那天人之境已是不远。现已隐约感到极致圆满之境的美妙。但此种美妙的感觉好似就在眼前,却极难把握!唯有期望借助外力或是灵品奇珍,方能一蹴而就,达至大成。” 如烟道:“老爷曾言,如有天山千年灵草或许能助弟弟迈入极境,不知世上还有何奇珍能相助弟弟?” 楚天道:“弟弟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千年灵草可遇不可求!而那传说中的龙涎草,虬龙丹,石乳汁,万年朱果等均是奇异非常,极难找寻。诸如以上仙品,功可伐髓,脱胎换骨,再造仙体。但这些奇珍只是传说,亘古以来,从无一人见得!” 司徒艳静静地看着楚天,感觉楚天变化极大,好似换了个人,变得愈来愈难以琢磨,已不似凡尘中人。看其面容,虽比先前清晰,但总是感觉有种若即若离。若隐若现之感。面上的伤疤斜贯左右,隐隐中已变得虚无飘渺。 司徒艳不无忧虑地道:“老爷,这几日正如你所言,黑衣人寻迹而至,我姐妹已将追魂堂一行主斩杀。虽是做得隐蔽,但其他人马,先后蹑踪而至。现此缝隙外,已聚集不下二千多人,且有愈来愈多之势。两日来,数次冲击而进,均被我姐妹斩杀,如被长此围困,后果不堪设想。” 如烟道:“外面人马用起霹雳雷火弹,威力无比,强悍绝伦。绝非人力所能相抗!老二。老九已被炸伤,这如何是好?” “呵呵,老二伤势我已看过,好在只是皮肉之伤,将养几日并无大碍!”楚天笑道。 “弟弟何时看过老二。老九伤势,我等怎地不知?”如烟道。 楚天神秘一笑,道:“非但老二。老七。老九都已看过,便连这周围四处都看过了!” 二女一征,问道:“弟弟是否想出脱困之法?” 楚天轻笑:“此处四面环山,壁立千仞,山石嶙峋,如斧琢刀削,犬牙交错,一个不慎,便会坠落而粉身碎骨。如欲脱困,必是困难重重。” 司徒艳面现凄愁,道:“那便是说,我等只能从此缝隙冒死向外冲杀了?” “呵呵!那倒不必。你二人可曾听闻绝处逢生。天无绝人之路等言语!奇诡之地常在于险远!”楚天神秘说道。 “老爷别卖官子!此时此地,危险随时时将至,还是尽快离开此地要紧!”司徒艳急道。 楚天面带微笑,异常轻松地道:“两位少奶,四周群峰峰顶虽相隔遥远,但山腰处却相距甚近!凭我等身手可寻山腰相连处勉强可过,即便外面人马知晓我等自山腰遁走,亦无法跟随。只待我等脱离此地,任是数千之众,又如何能赶上我等。” 如烟听罢,一拳打向楚天,娇声道:“有此发现,怎不早些说出,害得我姐妹提心吊胆,白白担心好一阵子!” “意外之喜方才振奋人心!如我早早说出,你等又如何有这等惊喜之色!呵呵!”楚天调侃着,顺势拍拍二女。 随即,面色一沉,道:“适才那轰响声是否便是火铳所发?” “不是!” “那是何物?” “霹雳雷火弹!” 楚天一怔,自言自语道:“霹雳雷火弹有如此威力,对我烈阳将是极大隐患,而那火铳鸣响震耳欲聋!亦非寻常。你二人估计外面人马所持火铳究竟有几何?” 司徒艳接口道:“两日来,听其火铳响声,同时发出的只在十几声而已。过了半刻,才又陆续响起,恐是再行装填火药等物!” “哦,火铳有如此威力,必是添装更多火药!如此,使将起来较为麻烦。寻常火铳便已异常沉重,听其响声,其火药应较烈阳勇士等所使火铳多了不止一倍。如所料不差,此火铳极不便于携带,且笨重异常,运转不灵!呵呵!”楚天诡秘地笑着,看看二女,又仔细地查看一眼被炸开的缝隙,暗自琢磨起计谋。 司徒艳与如烟见之,不知楚天心中想些何事。二女对视一眼,俱都看向楚天,并随楚天目光到处观瞧。 稍后,楚天转身对二女道:“我等如此逃遁,岂不空来一趟,白白便宜了追魂堂。范家庄这帮狗贼!” 二女一征,司徒艳道:“老爷,外面情势不明,我与老六只是凭借声音略做估算,其真实状况无法探查清楚,老七在山崖上也未看清。此次而来,我等已达目的,不若趁机溜走,待日后谋划妥当,再剿杀范家庄人马,如何?” 楚天神色一整,对如烟道:“姐姐之意如何?” 如烟看一下司徒艳,平静道:“我亦赞同大姐想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欲某天下,何在乎一时一事之争!” 楚天一笑:“想不到你二人心意相通,珠联璧合,可喜可贺!弟弟便遵你二人之意。不然可趁黑夜,潜藏行迹,悄悄自两端或绕到群雄背后偷袭。而人群密集处,火铳及霹雳雷火弹,将难以发挥威力。不过,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唉!罢了!” 楚天说罢,面上稍有遗憾之色。二女闻听楚天之语,亦感到甚有道理,为保万全,并未附和楚天。楚天已知二女心意,遂走向缝隙,仔细打量一番,转头对二女道:“迷魂烟雾弹可曾用完?” “一颗未用,两颗烟雾弹俱都在此!”司徒艳说着,自囊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 楚天拿过一颗迷魂烟雾弹,掂量一下,又看看缝隙周遭,面上一喜,遂道:“此弹需借助外力方能引爆,嘿嘿!如此这般这般……” 楚天边说边向缝隙附近走去,找到一块稍微圆些的山石,再找一坑洼不平之处,小心地将迷魂弹放在圆石底部。弄好后,拍拍手,自顾笑道:“范老狗,一点礼物,不成敬意,万望笑纳!如他日相遇,再行奉送大礼!楚某恕不相陪,告辞!” 说罢,诡笑一声,缓步走到二女身边,道:“外面人马见我久无动静,必会摸进此处。如踩踏山石,迷魂弹必会爆炸,那时……呵呵!” 听着楚天言语,二女早已领悟其意,娇面顿现喜色。如烟笑道:“弟弟久在深山,整日顽皮惯了,这等伎俩也派上用场。真是可惜!英雄被困,确如虎落平阳啊!” 楚天搂着二女,笑道:“何谓虎落平阳,弟弟只是童心大发,略微耍些小聪明而已!时辰不早,我等走吧!”说罢,未见楚天身形有何动作,人已凌空腾起,冉冉向上飘去。 二女乍看之下,芳心不由暗惊。未见楚天有何动作,身形便已凌虚而起,恰似神仙一般。二女既惊且喜,疾速运气撮身,荡起身形,向楚天追去。 楚天背负华玲玲,怀抱蒋嫣容,在陡峭的山腰间时起时落。宛如鲲鹏翱翔,又似灵禽飞渡。半个时辰后,几人已远离雾灵山。 楚天看准方向,直向军都山方向奔去。走着走着,华玲玲看出不对,拍拍楚天道:“小爷爷,此方向乃是向京师而去!如此奔行,岂不离范家庄等人马愈来愈近了!” 众女不由一怔,心中暗自思虑。未等楚天言语,便听秦素素道:“老爷这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之举!” “哦!”华玲玲似有所悟,道:“上次我与祁护法便是自此方向回返山庄,小爷爷重施故伎,孙女怎地未想起来呢!” 楚天边行边道:“我等如向北去,一则离豫地愈来愈远;二则范家庄人马也极难料到我等不退而进。即使回过神来,我等亦早已远离此处。即便有零星人马阻拦,又岂能奈何我等!不消说你这丫头大发雌威,老二也能支撑一阵,更不用说身后那三个虎狼之女了!” 第225章 楚天刚刚说罢,身后便响起啪啪声。便华玲玲惨呼道:“几位姐姐,那是妹妹屁股!要打也要看准了再打。” 楚天心中暗笑。旋即,有意加快速度,心念一动,人已电射而去。司徒艳等三女见楚天背负两人,身形仍是快捷无比,丝毫未受影响。不由运足真力,死命奔掠,淡淡的身影恍似一丝云雾,向楚天追去。 但无论司徒艳三人如何运气奔行,片刻后,楚天身影已变成模模糊糊的一个黑点,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内。三女不由气馁,娇面上已是微微见汗,身形渐渐慢了下来。 秦素素极力压制起伏不定的气息,开口道:“老爷是人是鬼!奔行这长时间,却未听到老爷有一丝喘息之声,身子好似空无一物,比前些时日又有提升!” 司徒艳道:“虽然老爷功力尚未圆满,但天下间恐怕已难有真正的敌手。如真的达到极致,将会是何种境地,真难以想象!” 如烟忽道:“大姐,据闻天幻宫太乙幻天内功亦是天下不二的神功,不知与烈阳乾坤清气相较如何?” 司徒艳道:“此事大姐亦不甚清楚!曾听爷爷言说,太乙幻天内功如练到极致,便可天下无敌。但爷爷当年与义父大战几百回合,最终惜败。可见太乙幻天内功好似比烈阳乾坤清气有所不及,但亦差不到哪里,只看修为高低了!” “哦!”如烟随口应了一声,又沉吟道:“两大神功或许有相较的一日,不知到时如何处之!江湖无情,还望姐姐看开些。真到那时,我等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听着如烟话语,司徒艳顿感惆怅,微微泛起凄然之色。 楚天等人疾行一日,众女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换了常人,怕不早已吐血而亡。楚天担心蒋嫣与华玲玲容伤势,虽换了金创药,但由于伤口较深,血水仍在向外渗出。 待进入晋地朔州,楚天等人方才减缓行进速度。找了家客栈,歇息一晚。华玲玲伤势渐趋好转,伤口已经结痂,看似无甚大碍。 待用过饭,众女迅速调息。楚天看众女疲累的身子,又为蒋嫣容换过金创药,便独自回房打坐。心中暗想:范家庄果然准备充分,只几日便已调动数千人马,霹雳雷火弹以及新制火铳确是烈阳门大患,如何处之?想了半天也未想出任何办法。 由于蒋嫣容伤口将将结痂,不易扭动,楚天等人在朔州呆了三日。三日中,众人除了用饭,便关在房内行功打坐。司徒艳、秦素素、如烟与华玲玲均已恢复,面色一如以前,美艳万端。只蒋嫣容身子未复,但伤口已经愈合。 淡云庄。 依旧如前,青砖青瓦,青砖门楼,古朴庄重。整个山庄近一半左右灰蒙一片,屋宇轮廓若隐若现。 鬼气森森的奇门阵,似乎连绵不绝。进入阵内,立时便已不分东西南北,幻像陡生,好似无数鬼魂在半空飘舞。不知者极易神魂失常,狂乱奔行,直至力竭而亡。 奇门阵内异常寂静,一丝人影不见。忽地,陡然响起一声断喝:“何人擅闯禁地,快快通名,如其不然,定让你等粉身碎骨!” “哈哈!”随着大笑,一黄脸商人道:“我倒要见识见识此阵的厉害!”说罢,不顾阵中之人答话,举步便向内闯去。 “放!”一声叱喝过后,箭矢已如狂风骤雨,自四面八方疾射而至。但见所来之人手掌轻挥,一蓬蓬的箭矢纷纷坠地。 “饶是你等功力通玄,却也是有来无回,火铳伺候!”话音刚落,砰砰两声巨响,满空的铁砂已迎面射至。来人疾向后退,待身形站定后,疾速射至的铁砂好似撞到铁墙,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成一片,四散疾飞。四散疾飞的铁砂与石碓相撞,迸溅起点点石火,铮鸣作响,威力煞是惊人。来人退出两丈左右,双掌疾速挥舞,片刻,又将射来的铁砂先后拍落在地。 “速去请张水使,来人点子硬!”阵内一声呼喝。 “是!” 未等发令之人话落,那功力奇高的黄脸商人左晃右晃,在瞬间便已出了奇门阵。身形好似鬼魅,守阵之人尚未有何反应,那人便已来到身前不足五尺处。只骇得守阵之人惊慌失措,厉声叫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淡云庄?” “哈哈哈!”黄脸商人大笑,欣然道:“不错、不错,如非知晓进出之法,虽是不能将其斩杀,亦可困守得住,义父天人也!” 刚刚笑毕,身旁便又翩然而至一个中年妇人及四个丫环。守阵之人见此,已愣愣地说不出话来,面色青白,既有惧怕,又有惊异。此阵自摆成之日,从无一人闯过此阵,今日为何却轻易闯入这多人来。 正自惊异之际,便听黄脸商人开口道:“兄弟怎生称呼,可否见告?” 那守阵之人见黄脸商人如此和善,又是一惊,未及反应便道:“安子奇!” “子奇,前面带路,与我将张爽唤来!”黄脸商人语气不容置疑。 那唤作安子奇的守阵人,年纪不大,却在这瞬间反应过来,开口道:“擅闯此阵理应格杀!如今尚要得寸进尺欲见张水使,却是万万不能,除非过了我这道关口!” “哈哈!”黄脸商人大笑:“不错,视死如归,真男儿也!唉,也怪我等这般模样,烦你去将我那弟子张爽找来!” “哪个狂徒擅闯禁地!”话音未落,便见飞身飘来一个身影,满身煞气,眨眼间便已到了众人身前。 “张水使,此人擅闯禁地,并欲找你……”安子奇话未说完,便见张爽微一愣神,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倒头便拜:“弟子不知师傅驾临,尚乞恕罪!” “起来吧!”楚天大手轻轻一拂,将张爽托起。而那安子奇乍见张爽对来人如此行径,早惊得魂飞魄散,身子不由自主打起颤来。亦同张爽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属下冒犯门主,罪该万死!” “哈哈哈!”楚天大笑,随之将安子奇托起,笑道:“何罪之有,我烈阳勇士,不惧生死,恪尽职守,理当褒奖,哪来的责罚!” 安子奇慌忙道:“谢门主宽宥!” 张爽恭敬道:“师傅,安子奇乃是烈阳阵队的组长。子奇原是晋中有名的老侠客‘青面刀’关长风徒弟,关老侠客病故后,门人散去,遂投奔我烈阳而来。他素与狄龙交好,因后招进门,实在不识师傅面目,望师傅原宥子奇鲁莽。” 楚天神色一动,看一眼安子奇,笑道:“呵呵,无妨,本门主素闻关老前辈侠名,只可惜未曾见面。而今,英雄早逝,乃江湖之大不幸啊!” 安子奇早先流落江湖,在半途遇到狄龙,酒后长谈,遂成莫逆。狄龙实言相告,安子奇遂与狄龙信誓旦旦,义无反顾,投身烈阳门。一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二则乃是仰慕烈阳门主楚天大名。狄龙见其刚直,身具上乘武功,未做过多考虑,便引荐安子奇投身烈阳门中。 听罢楚天言语,安子奇黑红的脸膛现出深深的感动之色。见楚天如此宽厚,忙道:“承蒙门主夸奖,属下甚是感动,师尊在天之灵亦将无比宽慰!” 说罢,仔细地看着楚天,心中甚是遗憾。人言楚天如何奇幻诡谲,怎地一副普通模样,还领着几个粗俗的妇人与丫环? 正看之际,听楚天道:“张爽,快些安排歇息处,再去张罗些酒菜。顺便知会赵庄主,请他前来!” 张爽忙道:“赵庄主从未来过我烈阳驻扎处。狄龙在此之时,为防阵中之秘泄露,便与赵庄主定下规矩,如欲见面,便到我方阵外一处大堂商议诸事,平时均是老守田园,互不干涉!” “呵呵,想不到狄龙如此细心!也罢,那便等洗漱后在阵外大堂见见赵庄主!” “师傅,请这边走!”张爽急忙跑到前面,带着楚天等人向一处大房舍走去。刚行几步,转头对安子奇道:“子奇,你去知会赵庄主,晚间在大堂会面!” “是,属下遵命!”安子奇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楚天忽地一笑,道:“我烈阳门各层级分得如此明了,等级森严,确无不可,但却不可少了情义!”看了一眼将要离去的安子奇,笑道:“晚间用饭时,子奇便一同去吧!” 安子奇乍听之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看到楚天有些点粗俗,但却十分温和的笑容,心中禁不住一动,立刻慌忙道:“能与门主一同用饭,属下万分荣幸,谢门主抬爱!”说罢,一个转身,疾如电掣,身形甚是迅疾。楚天见之,亦暗赞安子奇功力,不由多看了两眼。 张爽好似知晓楚天心事,笑道:“师傅,狄龙豪爽刚直,很能结交!安子奇来到烈阳门不多时日,狄龙便让其担当组长之职,俱是因其功力较高之故。在淡云庄四组人马中,当以安子奇武功最高。我与狄龙如非得师傅成全,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几乎不是安子奇对手!” “哦,呵呵!江湖之上能人异士甚多。习武之人切忌浮躁自满,故步自封。当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 “师傅教诲得是,弟子定当牢记!”张爽躬身答道。 “哈哈!客套免了!只要心态随意,谨守中庸,循序渐进,必能不断提升!”楚天笑道。 “是,弟子明白!” 酉时。 天色渐晚,楚天与众女洗漱后,已是焕然一新。众女恢复本色,更是美艳万端,光彩照人,耀眼夺目。 大堂上,“金枪无敌”赵云天、长子“银枪无敌”赵启明、“蒲州双义”赵启义、赵启刚以及师爷“黑煞掌”钱无海等人已早早等候在此。杀神突然来此,已将赵家上下惊得慌作一团,不知楚天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第226章 听安子奇言说,楚天只是路过,顺便看望赵庄主等人。赵云天仍是将信将疑,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眼见烈阳门前些时日横扫天下,尤其是在两地同时斩杀天幻宫一千五百余众,更是令人震颤与惊恐。赵云天乍听之下几乎晕厥,震骇万分。清醒后,不禁暗自庆幸,一颗心仍是砰砰乱跳! 楚天等人转过墙角,直向月亮门走去。穿过月亮门,便已来到大堂外空地。赵云天见楚天一露头,早已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台阶,慌忙道:“老朽不知少侠驾到,有失远迎,请少侠原宥则个!” 楚天一笑,道:“庄主怎地如此客气,无妨!” 楚天说着,待抬眼看向台阶众人,不由摇头轻笑。只见“银枪无敌”赵启明,“蒲州双义”赵启义、赵启刚甚至师爷“黑煞掌”钱无海等人好似钉住身形,直愣愣地看着身后那几个美如天仙的女子。安子奇突然见到司徒艳等人,早已惊得合不上口,眼睛好似失魂一般。 “嗯……嗬!”楚天轻喝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直钻入众人耳际,顿时将众人从惊异中拉回。众人面上顿现尴尬,不自然地上前与楚天及众女见礼。 进入大堂,酒肉香气阵阵扑来。楚天当先而行,待落座后,看着满桌珍馐,笑道:“庄主太过破费,如此丰盛美味,已够乡野平民吃上两年了!” 赵云天忙道:“少侠久不来此,今日乍听少侠莅临山庄,老朽甚为高兴。自上次一别,已过去两年余。长时不见少侠,老朽甚是想念!今日,少侠屈尊造访山庄,老朽理当为少侠接风洗尘,万望少侠莫要见怪!” “呵呵,庄主美意,楚天甚是感激!两年来,我烈阳门得庄主暗中资助,才有今日之局面,楚天先行谢过庄主!”说罢,抱拳作揖。 赵云天忙还礼,道:“少侠万勿客气!如说感谢,老朽应该感谢少侠才是。如非少侠将本地、豫地、荆襄,以及江浙部分生意交与老朽打理,淡云庄怎会渐趋兴旺。如今天下,各庄俱都日渐惨淡,唯独淡云庄渐趋兴盛,实与少侠照顾有关!” “庄主客气,我烈阳疏于经营之道,方才烦劳庄主。如说照顾,乃是互相照应,你我均不需客套!” “少侠言之有理,但老朽仍是感激莫名!” 楚天一笑,道:“庄主再客气便显虚套了!而今,我烈阳门征战天下,实在无法顾及经营之事。即使上天垂顾,天下平定,你我一庄一门生意归生意,与其他无关,赵庄主意下如何?” 楚天言语中已经表明,未来生意,烈阳门仍是与淡云庄联合而做,这怎不让赵云天高兴。听罢,满脸堆笑道:“那老朽便先谢过少侠了!淡云庄仰仗少侠之威,必当苦心经营,务使财源通达,生意兴隆!” 楚天笑道:“楚天只盼庄主保重身体,切勿劳累过度。钱财乃身外之物,如以此为乐,尚还罢了,但只是贪图金银钱财,便得不偿失了!”楚天话中有话。 赵云天面色一凝,道:“淡云庄传承一百余年,如非讲究诚信,恪守商道,恐早已被江湖朋友骂个狗血喷头。淡云庄行事,少侠只管放心,老朽这大年岁,已看淡世事。只是闲来无事,喜爱经营而已,再无其他乐趣!” “庄主情怀确让楚某佩服,如此甚好!今日再见庄主,已与前次大不相同,庄主精神矍铄,更显豪迈!烈阳乾坤阵队驻扎贵庄,确是多有打扰,楚天深感愧疚!” “哪里、哪里!自烈阳阵队来到敝庄,晋地异常平静。江湖宵小遁迹,各处堂口安稳,此全仗烈阳声威!”赵云天道。 楚天看一眼众人,道:“烈阳阵队驻扎贵庄,实是无奈之举。而今向庄主言明亦无不可,晋地乃是通向京师之门户,两地相距甚近,调度起来甚是快捷。而豫境更是如此,烈阳人马调往他处,便是整体布局之需,恐怕一段时日内将要久居在外,贵庄亦可轻松一段!” “少侠怎地这般客套,即使再多些人马,淡云庄也能支应得开,请少侠放心,此乃小事一桩!” 说罢,又问道:“少侠此次前来,当不会只是顺路吧?” 楚天一笑:“庄主好眼力!但说是顺路亦无不可。前些时日楚某偶染疾患,欲找寻隐秘处将养,而去处却在京师附近。恐怕庄主已经知晓,范家庄及天下各门派人马均已聚集京师,楚某此去确是危险之至。但楚某却不能不往,虽是行踪隐秘,怎奈追魂堂追踪术神秘高超,确是令人赞叹。我等刚到地界,追魂堂人马便已赶至。虽然在保定城被我等杀了四十余人,但仍是阴魂不散。未出几日,便来了数千人马,将我等围困。好在我等福大命大,杀了六七十人后,安然脱困,便向淡云庄而来,如此而已!” 赵云天一怔,道:“保定城野外四十余人原是被少侠所杀,怪不得传说纷繁。有说是少侠为之,有说是被烈阳阵队所杀,但最终都是少侠所为!追魂堂人马强悍无比,一次杀了这多,足见少侠功力,几可通玄了!” “庄主勿再谬赞楚某了,呵呵!” 此际,华玲玲接口道:“鬼王谷杀得更多!” 楚天见华玲玲言语,不由轻轻一笑。赵云天接着道:“烈阳门征战天下,攻无不克,雷霆万钧之势无人能敌,真令老朽佩服,不知少侠下步有何打算?” 楚天面色渐渐肃然,沉吟道:“庄主不言,楚某倒未想得过多。此次遭受围困,令楚某震动异常,原自轻狂之心收敛不少。范家庄与天幻宫人马众多,杀不胜杀,我烈阳门只好慢慢图之。但有时机,便迅疾而出,各个击破,斩尽杀绝!” 在场之人,尤其是淡云庄几人听罢楚天所言,浑身都好似冒着冷气,直透心脉,楚天随意讲来,却深藏无尽的杀意。 “但愿少侠平定天下,独统江湖,成就千秋大业!” “哈哈!”楚天大笑,随后道:“庄主此言差矣!楚某毫无独统天下之心,融洽相处,各安其道,随意而为,岂不更加逍遥惬意!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似电光朝露,转眼即逝!与其宥于操劳,不若逍遥快活!那等烦心之事,楚某决不为之!” 楚天之语,将淡云庄几人说得哑口无言。虽不知楚天话中之意是否为其本意,但楚天表现出的心胸,却令众人暗自钦佩不已。 尤其是师爷“黑煞掌”钱无海,楚天上次来此,钱无海始终倨傲不言,心中大是不服。而此次再见楚天,却已敬佩有加。未曾想到楚天如此年轻,便已名扬天下,今日之江湖,旦闻烈阳门一丝讯息,都将引起不小震动。 遂开口道;“楚门主,烈阳威震天下,凭一派之力,争锋于天下。这种豪气世间稍有,真令钱某敬佩万分!钱某上次多有怠慢,还望少侠原谅” “哈哈,钱兄不必挂怀,我辈俱乃江湖儿女,何需事事挂在心上。如你不言,楚某早已忘记,还请钱兄多多指教!”楚天笑道。 “钱某不敢!”钱无海忙道。 “小爷爷,你等光顾说话,我等姐妹早饿得不行,是否可以用饭呢?” “哈哈!”楚天笑道:“庄主,贱内不言,楚某倒忘了给庄主介绍。这几位乃是楚某妻妾!这位司徒姑娘,上次随楚某来过,你当识得;这位是柳如烟,乃是柳家庄柳邙之女;适才说话这位乃是剑仙华无双之孙女华玲玲;这位原是武当弟子,现为烈阳门议事堂堂主蒋嫣容。” 楚天最后指着秦素素,向众人道:“这位是秦素素,一手琴瑟,尚能入得法耳!” “啊,‘色艺双绝’秦素素!”众人惊呼出声。 “怪不得江湖传言楚门主偕美游历江湖,传言中楚门主妻妾各个美艳绝伦,好事之人趋之若鹜,走得一路,震动一路,直到半月前!”赵云天说话渐趋随意。 “哈哈哈!”楚天大笑,豪爽道:“庄主莫要提起楚某那些糗事,喝酒!” 众人边说边喝,场面渐渐融洽。 席间,赵家三兄弟渐渐与楚天等人熟落,并开始随意交谈起来。望着眼前众位美女,赵家兄弟已然陶醉。传言之中,江湖上不少人不远千里,赶到楚天所过之地,只是为了一睹众美仙颜,却不想众美女均已到了山庄,淡云庄诸人才得以尽情观瞧。虽然不是自己妻妾,心中微微有些羡慕与凄楚,但仍觉得欣喜,真是大饱眼福,不虚此生! 而众女之美艳确是天下难寻,其酒量亦是无人能及。五女几乎各个豪饮不止,连秦素素都已不稍多让。恐是楚天没少教授秘技,不但武功快成翘楚,其酒量也是渐渐赶上众女,足见其悟性与灵性均较他人高出一筹。 赵家兄弟早早便喝得迷迷糊糊,既有酒量原因,又有美女在场,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几人又强忍几欲喷口而出的酒水,与楚天等人说些玩笑,便被家人相继搀扶出去。而钱无海虽比赵家三兄弟稍能多饮些,也在片刻后醉得不省人事,被家丁抬了出去。 安子奇早被楚天等人摄住心魂,但一双眼中却是不时闪射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但于此时此地,早被场面带动,看着众女,即便上辈子也未曾见过如此多的美女!更兼楚天豪放奇诡,安子奇心中直感到惊悸。 虽然安子奇面上黑红,显得有些苍老,但其年岁却只有二十六七。看着众人热闹的场面,被楚天等人带动,也渐渐放开心怀豪饮不止。但也只在钱无海走后一刻左右,被烈阳门人抬出去。 众人多日劳累,今日得此安定,俱都放松身心,推杯换盏,喝个不休。长时积攒的心事,随着酒水进肚,均都敞开了心扉,说个没完没了! 第227章 而赵云天见众人话题渐离正题,便找个托词,亦告辞而去。大厅只剩下众女、张爽等人时,场面更加热烈。张爽显得无比高兴,一口一个师娘地叫着,引得众女娇呼不止,酒水已快见底。 烈阳勇士及淡云庄家丁及丫环远远地躲在大堂外,不时地偷眼看着楚天等人,面上带着无比的艳羡。 一个丫环道:“张五哥,你家门主怎地那般奇幻,比传言都要奇异十分!” 张五眯眯地道:“小翠,你说得不错!如非听闻门主之名,我张五怎会投身烈阳门下。张五来此,就是奔门主而来!可惜,我也只看过门主三次而已!” 另一丫环道:“张五哥,妹妹怎地如何看楚门主也不似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杀神,是否传言不实呢?” 张五一笑:“呵呵,都说你小红机灵,适才我家门主说话时,不是说在保定城杀了四十余人,而又在京师附近杀了六七十人吗!” “但妹妹却如何也看不出,楚门主是那般狠辣之人!” 小翠又道:“张五哥,外面传说,天下美女都让你家门主笼得全了!尤其是那秦素素、柳如烟、司徒艳,甚至连华玲玲、蒋嫣容都像是九天仙子,自妹妹来到山庄这三年来,一个这般美貌的女子也未见到,真是老天不公哦!” “就是,你家三个公子不是早就定亲了吗,不知样貌如何?”另一个烈阳勇士问道。 “嘻嘻!”小红一笑,虽然眼睛不大,但两腮的小酒窝及一双虎牙煞是好看。,看一眼那勇士,笑道:“不瞒吴六哥,我家公子所定下的姑娘在本地亦算是大家闺秀,样貌俱都不错。小妹原以为天下女子美貌莫过如此,可今日一见,唉!不说也罢!” 吴六笑道:“小红,你那几位将来的少奶奶,样貌比你如何?” “去!平常不见面,见面便拿小妹开心,白叫你哥哥了!”小红一撅嘴,更加可爱。 吴六一看,眼神一动,拉了下小红衣襟,笑道:“小红妹妹,你看吴哥如何?” 小红抿嘴一笑,道:“吴六哥怎地问起这等话来,吴六哥相貌英俊,豪侠仗义,武艺高强,比……”说到这,低声对吴六道:“比山庄那些家丁护卫强多了!” “呵呵!”吴六轻笑,面上已现自豪之色,旋即诡秘道:“小红,吴哥看你不错,不如跟了吴哥算了!” “去,谁爱跟你!”小红一扭身子,面上泛起红晕。 张五见此,笑道:“小红,你吴哥在烈阳门现是副组长,每年光补贴便有四十两银子!你一年才不过七八两左右,连你全家一年所得亦不过二十多两!况且吴哥人又好,样貌又英俊,即便打着灯笼也是难找。如我是你,我便跟了你吴哥!” 张五能言善辩,劝起人来头头是道,早将小红说得低头不语,娇羞异常。偷眼看看吴六,愈加娇羞。 而吴六也不是木呐之人,随手自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拉过小红的嫩手,塞了过去,诚挚道:“吴哥全无说笑之意,这点银子得空为自己添些衣裳,算是吴哥一点心意!” “吴哥,我不要!”小红尚在推托。二人推来推去,两双手已慢慢搅在一处,小红一张小脸红得跟染了红粉一般。 几人这厢说闹,大堂上已进入高潮。张爽晃晃荡荡,眼睛早已迷蒙。楚天等人见张爽嘴甜,人又实在,便不时地拿张爽为话题,司徒艳见张爽快喝醉,忙使了个眼色。 楚天会意,站起身来,拉过张爽,大手便搭上了张爽脉门。张爽愣神之际,顿感一股强烈的真气贯行全身,炙热如焚。但炙热过后,浑身上下出了不少冷汗与水气,精神立时全然清醒。见楚天看自己的笑容,立时明白其中原委,不由道:“弟子谢师傅成全,不然真要醉了!” 司徒艳笑道:“张爽,你师傅适才所用手法,便是以气化酒之法。你可按适才真气运行路线,勤加习练,便可成为酒中神仙,呵呵!” 张爽慌忙躬身道:“谢谢师傅、师娘成全!弟子犹在纳闷,师娘们怎地各个海量,且豪饮不醉,原来如此!” “咯咯,既然你已知晓,如何报答师娘呢?”司徒艳趁机调侃道。 张爽笑道:“弟子挨个敬各位师娘一杯。大师娘,你看如何?” “此际,还言如何作甚,立刻敬酒!”司徒艳催促道。 “弟子遵命!”说罢,倒满酒碗,真的挨个敬起酒来。众女兴奋不已,纷纷举杯回敬,之后,便又相互喝起来。 至此,在烈阳门中一传十、十传百,逐渐兴起以气化酒之风,既增长内力,又可豪饮不醉,享受那杯中之乐。过了不到一年,凡是烈阳门驻扎之地,美酒纷纷告罄,而烈阳阵队战力亦随之强悍许多。 众人直喝到三更时分方才散去,各自安歇,一夜无话。而楚天只是打坐了不到一个时辰,随后,又已入定,进入神虚无我之境。 过了两日。 淡云庄烈阳阵队大堂。 楚天及司徒艳等众女坐在大堂中,品着香茗。众女歇息了两日,逐渐回复体力。蒋嫣容伤势虽未彻底复原,但因是皮外伤,亦已无甚大碍。 两日来,楚天均在房中打坐,众女先后来到房间看过,并温柔万分地陪着楚天闲聊,但楚天并未与众女欢爱。自冰窟中脱险,又经长途奔行,奇经八脉之中真气已运转到极致。两日打坐,身体更加轻盈,神识愈加清爽,好似万物变化尽在意念之中。 楚天每日运气内视,体内奇经八脉已看不到分离之态,经脉已渐渐融为一体。全身经脉无所不在,又好似已无任何经脉,神识即起,真气即至,随心、随意而动。意念与真力渐趋分离,已完全不受意念所控,收放无分先后,近乎天人合一。 两日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楚天见到安子奇有四五次之多。而有一次,楚天与秦素素随意走动,偶然见到安子奇在一僻静处,演练刀法,但见刀光霍霍,势猛力沉,只是少了灵巧。楚天遂上前观看,而安子奇见楚天来此,并未像其他人停下演练,而是继续舞动长刀,直到将整套刀法练完。 楚天见其心性不拘小节,实是开阔弘广,便指出几个缺欠之处。并据其刀法,既弥补了缺欠部分,又将其刀法祛除繁杂,精炼招式,增加灵巧。 待安子奇按楚天指点再行演练时,那刀势好似脱胎换骨,虽依然强悍,但却绵密如风,轻灵飘逸,攻守进退已隐然有祁刚之刀法神髓。喜得安子奇不知说啥是好,一再躬身施礼! 楚天叫过安子奇,伸手搭向脉门。楚天不查则以,查探之下,神情微微一震。这安子奇脉象大异常人,其经脉与常人大相径庭,全身好似没有经脉。楚天细细回想,搜肠刮肚,猛然,楚天心中想起一事,不由问道:“子奇,你之根骨可曾有人看过?” “有过!” “何人知晓?” “一个是师傅,另一个是一江湖郎中!” “江湖郎中?他怎地言说?” “郎中只说我根骨迥异常人,好似说什么九阳绝脉。属下记得不清,而那郎中又言说属下得遇名师将会如何如何,并说属下阳寿不长等言语。” 楚天一听,稍微沉思,又道:“那你师傅如何说起你这九阳绝脉之事?” “师傅只说属下根骨奇特,或许能承其衣钵,并未有其他言语!”安子奇见楚天相问如此怪异之事,甚是不解。 楚天凝视安子奇好久,看得安子奇有些不自在。遂继续问道:“你师傅关长风何时作古?” “大约在三年前!”安子奇有些惊悸。 “是何疾患所致?” 安子奇神色一紧,眼神不定,道:“好像是风寒!” 楚天沉思,忽地又道:“你师门可是唤作关刀门?” 安子奇听罢,浑身一震,有些惊恐道:“门主何以听说属下师门?” 楚天笑道:“你师傅到底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病故?” 秦素素见楚天没来由地问起往事,直觉感到事有蹊跷。遂仔细地观察二人表情,想尽力找出一丝缘由。 安子奇额头已现出丝丝冷汗,开始时尚能保持镇定,仅仅过了片刻,便已浑身颤抖,犹如筛糠。 楚天指出如风,迅疾点向安子奇几处大穴。须臾,安子奇渐渐稳定,见楚天仍然凝视自己,心中已是惶恐不安。 楚天见之,神色凝重道:“前日,我见你施展此刀法,极似你师傅所使关门十八斩。你使得中规中矩,丝毫不差。” 安子奇更加惊恐,慌忙道:“属下前日并未在此演练刀法,门主说笑了!” 楚天甚么一笑:“前日夜间,房中无人之际,你是否在演练?” 安子奇听罢,身体又已颤抖起来,看着楚天好似穿透心房的眼神,身子颤抖得愈来愈激烈。 待其略微平复,楚天又接着问道:“安子奇,你道我为何知你师傅是死在四年前吗?” 安子奇虽是有所感知,但仍是摇摇头。便听楚天道:“想当年长安官道那场杀戮,你师傅便是围攻我那群人之中的一员,不知我说得对否?” 安子奇听罢,几乎要坐下,强自打起精神,道:“你怎地知晓我师傅便是围攻你之人?” “哈哈!”楚天大笑:“只因到场的群豪均是乌合之众,真正高手并不很多。除了崆峒老怪,余天成、阴化,慕容尘,李霸天等人,便属你师傅功力尚可!也因你师傅功力稍高,出手之际,尚挡得我三两招!而你师傅刀法便留在了我脑中!呵呵,你可明了吗?” 安子奇惶恐莫名,惊惧:“那你为何还要指点我刀法?” “呵呵。”楚天轻笑,道:“自发现你是关门刀门人,我便暗查你几次。面对面之际,我用封神大法查探你心神,见你心神之中并未有强烈的仇恨与仇视之心,因而才指点你修正刀法!” 第228章 “什么,封神大法?”安子奇听了,已惊得目瞪口呆。 楚天说起封神大法,秦素素听得亦是一惊,美目仔细地看着楚天,芳心一阵阵轻颤。如是,则楚天真已快至神仙之境。 楚天面色稍缓,看着安子奇,温和地道:“江湖恩怨何时方歇!关门刀门人自来以正派名门享誉晋地,颇受武林爱戴。也正因如此,禁不住虚言蛊惑,参与围杀本门主。江湖杀伐乃是你死我活,本门主亦无法顾忌各门派之人,唯有死命相搏,死伤则在所难免!可叹关老前辈终至丧命我手,非是本门主不与关老前辈活命之机,实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 安子奇听罢,凄然不语,内心忐忑不安,不知楚天如何处置自己。安子奇并非惧怕生死,不知怎地,面对这天下闻名的杀神,心中那种无名的恐惧总是挥之不去。 楚天又道:“今日,本门主见你一脸忠厚,且恩怨分明,明了事理。并不会追究你与关长风师徒之事。师徒有别!只因你心中并无恨意,才与你说得这多。如按早先心性,恐早已将你杀了!你可知晓?” 安子奇见楚天话语当中并未有责怪自己之意,也无要杀自己之心。定睛看看楚天,平静道:“谢门主不杀之恩。如今,门主以诚相待,属下甚感愧疚。狄龙引我到烈阳门,实是我有意为之。原来确有假意投身烈阳,伺机为师傅报仇之念。但进门日久,却被烈阳门人之深情高义所打动。如此众多肝胆相照的兄弟,属下怎忍心再作背弃与阴谋之事。因而慢慢打消了报复之心,也与狄龙等兄弟成了莫逆之交。如今,被门主看出,安某是死是活全凭门主发落,安某毫无怨言!” 楚天凝神看着安子奇,暗运功力,外放神识。须臾,楚天展颜笑道:“本门主并未看走眼!你心性宽厚,重情重义,真乃豪杰心性。罢了,如你意欲他往,尽可自行离去,如看烈阳门尚可容身,本门主亦是欢迎之至,不知你意下如何?” 安子奇听罢,万没想到这天下传闻杀人不眨眼、谈虎色变的一代杀神居然这般宽厚。早听狄龙说到楚天种种情形,犹自疑信参半,今日一见,当真令人感佩。 安子奇心中不由顿起感激,眼中已经湿润。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当地,颤声道:“属下得门主宽厚待之,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唯愿门主收留属下!属下必当竭尽全力,报效门主不杀之恩,尚望门主成全!” 楚天微微一笑,未见如何动作,一股温和的劲气已将安子奇身躯轻轻托起,缓慢而柔和。安子奇一见,更是惊得心神狂震,至此方才知晓,楚天功力已到超脱凡尘之境。 楚天笑道:“本门主并未看错人,不然亦不会指点你刀法,实是早料定有今日之局。既然你诚心投靠烈阳,便如你所愿!” 安子奇忙虔诚道:“谢门主成全,属下定当尽心尽力,无论何事万死不辞!” 楚天又道:“说起关门十八斩,均以刚猛著称,但却少了灵性,且太过繁复。而今我替你修正刀法,已去除了两式,剩下十六招!” 说到此,楚天看看安子奇,又笑道:“今见你心胸开阖自如,心性专一,我便再指正你些刀法!你可愿意?” 安子奇忙道:“属下愿意!谢门主指点,不知门主还有何修正?” 楚天轻笑:“十六招刀法可每相隔两招合成一招,不同处,连续使出,或是任意两招均可连成一招使出,威力当增强不止一倍!” 楚天刚刚说罢,安子奇已惊得呆住。旋即,面上露出无比喜色,不由分说,又跪在地上,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门主指正之处真如拨云见日,令人茅塞顿开。属下多年疑虑,在门主说来,却是轻描淡写之举,谢谢门主指点!” 秦素素见安子奇一片诚挚,亦为之感动。一拉楚天,嫣然一笑,道:“老爷,我看安子奇心胸宽厚,体质异于常人,九阳绝脉虽传言阳寿有限,如其习武,一旦破除九阳绝脉,当可一日千里,不可限量!” 安子奇看着美如天仙的秦素素,心中一阵激荡。温和一笑,如春风化雨,荷花出尘。忙低下头,心中只盼望楚天能应允此事。 楚天神秘笑道:“老七,老爷我便是纯阳之人。且又习练烈阳功法,更是阳中带阳。阳气旺盛,时常炙热难当,劫难不断,但也因此成就神功。安子奇之体质虽非独一无二,但亦是极难找寻,只是年岁渐大,真的解除九阳绝脉之身,功力亦是无法达至极限。唉,可惜!不然,勤修功力,又兼机缘,如功力到达极境,或可与我不相上下,可惜!” 秦素素笑道:“即便如此,如安子奇功力到极境,与老爷相差几何?” 楚天笑道:“按常理推测,功力高低又与所修功法有关,如习练一般功法,即使穷其一生,亦只是普通高手而已!” 安子奇静静地听着二人说话,内心一阵彷徨。心中暗道:进门之际,狄龙与自己功力旗鼓相当。而狄龙回返鬼庄后,换了吴云来此,再行交手,却已非敌手。而吴云身手原先与狄龙不相上下。其后,才听闻吴云言说,其任督二脉俱已打通,功力增加不知凡几,自己已远远不如。 安子奇心中想着,面上已现出羡慕之色。此际,便听秦素素道:“安子奇,门主指点武功,当好生习练。烈阳门正值多事之秋,天下群雄虎视眈眈,功力至关重要,不可懈怠!” “属下自当谨记秦少奶教诲!”安子奇恭敬道。 秦素素又笑道:“老爷,烈阳门日渐兴盛,但贱妾总感到可用之人捉襟见肘,甚缺智机武功双全之人。假使都如安子奇这般之人,我烈阳何愁大事不成!” 楚天一笑,道:“老七所言,老爷何偿不时时思虑,只因时日有限。今后,甄选门人定要好生考量身世武功、机智谋略,门人贵精不贵多,以一当十、以十当百,这才是正理!” 秦素素神秘道:“老爷看安子奇可否造就?” 楚天一笑,见安子奇一脸惶惑,遂道:“日后再说,而今诸事繁多,各方尚待统筹!” “那亦不差一时。江湖纷乱,我等大可静观其变,各自逍遥,如日日为琐事烦忧,又怎能快活!” 楚天道:“呵呵,老七所言甚是,便遵你意!” 秦素素对安子奇道:“你好生习练武功,尽心尽力谋事,说不得哪日门主欢心,或许收你做个弟子也说不定!” 安子奇一听,一时愣住,旋即,忙又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恭敬道:“承蒙门主不弃,属下已是万分感激,属下唯愿听门主教诲!” 楚天一摆手,安子奇又被真气托起,便听楚天道:“本门主指点你武功,亦算是有授艺之宜,如你忠心谋事,勤勉尽力,他日,我或可收你为徒!” 安子奇愈听愈明白,不由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跪下道:“门主待我天高地厚,属下怎不尽心尽力,即使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望门……师傅详查!” 安子奇不愧机灵,居然已改口叫起了师傅。楚天笑道:“现在休要称我师傅,见你一片真诚,便先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吧,待观看一段时日再行定夺!” “谢门……师傅成全!”安子奇依然未改口,楚天苦笑一下,道:“起来吧!如你执意称我师傅,只有一条,切不可到外面虚言生事,你可记清?” 安子奇喜道:“是,师傅,弟子谨遵师傅之命!”说罢,心中无比兴奋,原先的阴霾一扫而空。楚天非但不追究过往,又在这短短时辰之内,将自己认做记名弟子,哪能不兴奋异常。 盖因狄龙、张爽、熊震天、吴云以及万峰等五人被楚天收作弟子,在烈阳门中是尽人皆知。门中兄弟非但羡慕异常,更是尊敬有加,莫不向往之。更兼烈阳门横扫天下,烈阳所在,清平祥和,已受到各驻扎地上至官府,下至平民百姓的尊敬。楚天之徒,杀神之徒,听之便令人欢欣鼓舞。 安子奇目送楚天二人离去,兴奋之余,早早跑到偏僻之所,潜心习练楚天修正的刀法去了。 楚天二人回到房舍,见司徒艳等人正自说笑,遂走过去,坐在众女之中。见众女身子均已恢复,心中亦是欣喜。 看一眼司徒艳道:“老大,适才与老七到各处走走,忽觉有一事待办!” “老爷!有何要事待办?”司徒艳忙问。 楚天缓缓道:“烈阳门日渐壮大,分别驻扎各地。我想,为防范门人滋生骄傲懈怠之心,应立下些章法。这一是甄选门人要查清来历出身,选择机敏聪慧,心性厚道之人;二是定下些规矩,驻扎各地人马,要谨言慎行,善待各方,切不可扰乱滋事。” 听罢楚天所说,司徒艳看一眼众女,笑道:“老爷,难得你有闲心过问这些琐事。不瞒你说,门中早已颁布号令,且比老爷所说,更加严厉。老爷可听说烈阳门规二十杀律吗?” 楚天一征,道:“何谓二十杀律?” 司徒艳咯咯一笑,道:“这门规二十杀律有强买强卖者杀;不问情由武断者杀;欺良为恶者杀;奸银偷盗者杀;蔑视尊者、同门相残者杀;还有那……大姐一时背诵不出,如你欲看,可让张爽拿过律法观之,条条清晰,一目了然!” 楚天听罢,颌首沉思,随即笑道:“此门规是谁所定?” 华玲玲接口道:“是大姐先提出,我们姐妹看过后,交与义父,又经解员外指点,才颁布的!” 楚天笑道;“真未想到还有这等麻烦!” 司徒艳道:“整肃门规,予人生死,怎能不认真仔细。不然我烈阳怎会受各地爱戴,同这些门规律法有莫大关系!” 第229章 楚天看一眼如烟,神秘笑道:“这偷盗亦要讲究法度,不可言及偷盗便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杀之!” “哦,老爷何出此言?” 楚天一笑,道:“不瞒你等,老爷刚出江湖之时,亦曾多次行窃,如按门规,岂不死过多次!” 此际,如烟接口道:“我可证实弟弟偷盗之事,但弟弟只是为生存所迫,或者为满足口福,到大户人家顺手牵羊。如此看来,虽情有可原,但亦理当该杀。” “哈哈哈,老六记得可真清晰,如我不去偷盗,或者不与你那……你焉能在此言杀!”楚天拍拍如烟,笑道。 如烟面色一红,想起昔日舍身相救楚天,从而心心相印,感情逐渐加深以及阴阳冲合所带来的快感,便不由心神荡漾。 华玲玲一看,忙道:“小爷爷,你与六姐究竟有何秘密,快快道来!” 楚天看看如烟,神秘一笑:“先且不说有何秘密,你等这几日已歇息妥当,要不要回返鬼庄啊?” 众女一听,面上不由现出一丝不舍之色,华玲玲抢着道:“小爷爷,我等只出来月余,孙女尚未尽兴,况且我姐妹久在庄中,早已郁闷得要死,不若再游荡些时日,可好?” 蒋嫣容道:“老九所说亦是实情,但义父在庄中不止怎样。我等不在,他老人家岂不寂寞!” “义父有那解员外等陪着,怎用我等陪着,平日里虽与老七谈兴甚欢,但与解员外更是投机!”华玲玲又道。 司徒艳看一眼众女神情,道:“我等在外,义父或许有所寂寞,但亦不至于愁苦。我等既然出来,逍遥是一方面,但亦应做些正事!” “我等可做何正事?”华玲玲问道。 “呵呵,老爷身为门主,责任重大,事关我烈阳门未来生存大计。如今江湖各安其道,暗中积蓄力量,一时半刻不会妄起事端。不知一些庄派现今情势如何,是否该分化清剿?”司徒艳道。 秦素素接口道:“据所传讯息,昔日参与围剿老爷之门派,大部都已秘密迁徙,只留少部分人看守老巢,即使清剿亦无多大用处。我想,如今急需做的便是如何稳固实力,安插人手,步步为营,逐渐推进,为将来做些准备!” 司徒艳沉思,道:“老七言之有理,但江湖一日不平,我烈阳门便一日不宁,不若将几地烈阳人马抽调一部分安插四处,秘密发展,一旦时机来临,当可一呼百应。如其他庄派看出端倪,也必为我烈阳门触角及势力所慑而不敢轻举妄动!” 如烟道:“大姐及老七所说甚有道理,我等可利用被剿灭门派堂口,改弦更张,稳固地盘,岂不更好!” 楚天思虑一下,道:“你等所说,我并非未想过,但实施起来甚是麻烦,我等人手不足,怎生安排?” “老爷,而今各自生意,均已交给赵庄主及柳家庄,我等只派出必要之人便可,而不需再行安置!”秦素素道。 “哈哈,不错,老爷怎地糊涂起来。以商为名,暗中隐蔽,慢慢发展,好计,妙计!”楚天嬉笑着夸赞道。 “去!”秦素素推了一下楚天,笑道:“看老爷神情便知老爷并非是真心夸奖,其实老爷心中早有打算,却累得我等冥思苦想!” “不劳累你等又有何法,我等也未有子嗣。不像赵云天有三个公子,家中大小事情均有其子代劳,唉!老爷我何时能有个一儿半女呢?”楚天假装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司徒艳道:“如今众女均未能珠胎暗结,只因老爷阳关闭锁,怎怪起我等姐妹来了!老爷不施些雨露,姐妹们又怎能有喜呢!” 楚天道:“也是,此事责任在老爷,但我亦是无法。虽然前些时日有所松动,阳关已有开合之象,但却是无根之水。如此,又有何法!” 此际,蒋嫣容接着道:“有无子嗣无关紧要,如今,我等毫无牵挂何等逍遥,如有儿女,岂不麻烦!” “哈哈!”楚天听了,大笑起来,道:“老爷真未看出你这道姑竟然有这等想法,但亦有些道理,省得日日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众女一听,也不由轻笑起来。楚天道:“现今我等该做何事?” 华玲玲道:“小爷爷,我等不如起身到南阳,不知唐妹妹与老八如何了,孙女有些想她姐妹了!” “你等有何意见?”楚天环顾众女,问道。 “无意见,此地已无何事,随意走走岂不更好!”司徒艳道。 楚天笑了笑:“那便遵从你姐妹们意见,明日启程,一同到南阳。不过现在又做些何事呢?” 华玲玲又道:“老爷,听闻老十言说紫薇山有一处水潭甚是神情美丽,好似仙境一般,不知能否到那游上一游?” 楚天笑道:“恐怕是老十玩得上瘾,有些夸大。不过那水潭确是天下少有,看情形再再打算吧!” 翌日。 楚天与赵云天等淡云庄一干人告辞,俱都以本来面目出了山庄,直奔南阳而去。张爽与安子奇目送楚天等人离去,甚是不舍,直到楚天等人没了踪影,方才回转。 张爽忽道:“子奇,师傅真的要收你为徒?” “是的,师傅与秦少奶亲口说的!”安子奇自豪道。 张爽展颜一笑:“那兄弟恭喜你了,日后你我将成同门师兄弟,还当同心协力,为师傅分担门中琐事!” “那是,属下暂时并不是真的徒弟,师傅说让属下先做记名弟子,待日后再行定夺,不知能否如愿?”安子奇说罢,有些心神不定。 “呵呵。”张爽笑着拍拍安子奇肩膀,笑道:“此事几乎已成定局,师傅已准你称呼师傅,必是已看中你了!如你真的与我成为同门师兄弟,或许师傅会成全你武功!” “如何成全我?” “你道我与狄龙等人为何功力大增?” “为何?” 张爽一笑,道:“那是师傅不惜耗损自身苦修多年的真元,为我等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之故!” “啊!你与狄龙等人先均已打通了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了?”安子奇异常惊讶。 “那是当然,不然我等怎会功力大增,脱胎换骨!”张爽十分自豪地道。 安子奇陷入无限的遐想之中,自言自语道:“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连我师门掌门关长风苦修武功,到老时才刚刚打通任督二脉。你等几人如此年轻便有此奇缘,习武之人莫不梦寐以求,但愿师傅尽快收我为徒!” 张爽又道:“你道那些师娘为何武功高绝!不要说那大师娘原本武功便高,而今武功更是增强了不知多少倍!还有六师娘、五师娘、四师娘、九师娘,除了八师娘外,连二师娘、三师娘都比原来高了许多。或许限于体质不如其他几个师娘功力高。前日,大师娘指点我武功时曾言说,在众多师娘之中,论内力以六师娘为高;论轻功以七师娘与五师娘为最,但与四师娘也均在伯仲之间,即使高也高不到哪里!如综合而论,当以七师娘为高!” “七师娘怎会的武功!据传,七师娘在京师十数年,世人称之为‘色艺双绝’,从未听闻七师娘会武功啊!”安子奇颇为惊奇。 张爽道:“其中缘由我也不知,但世间之事甚是奇怪,便如你一样!如师傅不来此处,你又如何能得到师傅垂青。” 安子奇慨叹道:“也是!师傅言说此事之时,属下几疑在梦中一般,直到掐了掐大腿,才相信乃是真实之事。” “呵呵,就是!不怪老人常言: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机缘之事乃是缘分所致!” 安子奇道:“师兄说的是,但不知几位师娘武功高到何种程度?” 张爽道:“好似与胖瘦头陀相差无几!” “师兄,你怎地拿师娘与那二鬼作比!”安子奇笑道。 张爽尴尬一笑,又道:“与黄山童叟及五毒神君似在伯仲之间!” “师兄,你能否说些使人听之稍微入耳的人物作比!”安子奇苦笑道。 “哈哈哈!”张爽大笑,接着道:“与祁护法相当,如有差距亦是微乎其微!” 安子奇展颜笑道:“师兄如此说来,还算妥当,不然那些美艳万端,倾国倾城的师娘恐要回返,惩治我等了!” 紫薇山谷,仍是寂静如常。 水,依然清蓝,碧绿清澈,古树参天。水面荡漾着光波,层层粼粼。如幻般的景致,使人陶然欲醉。哗哗的流水声,小鸟啼鸣,惬意静谧,安然恬淡,乃是人间胜景。 两具凝脂般的玉体,横卧在水塘边缘一处经过整修的木板上。木板均是天然林木制成,其上铺陈着绸缎,润滑轻柔。 整修处,铺就的木板四周方圆两长左右,木板上端摆放一趟木墩,木墩前放有一长方形的木桌,全然为木质物品,自然清新。 木板四周立着六根圆柱,寻丈高的上方,只横七竖八地简单摆放着,算是木棚。靠近山谷一侧,栽种着密实的灌木,间隔几尺,插着栅栏。无论远近,均无法窥见木棚内情形。木棚下便是水塘,木质的阶梯延伸到水下。 初秋时节,阳光温和。两具娇躯,晶莹玉透。如雪与慕容馥好似熟睡,趴卧在乳白色的绸缎上,更显得娇美嫩柔。 慕容馥微微翻一下身,长发顺柔地贴附在模板上;丰腴的身子温润细嫩,看之便会产生无限遐想。 “老五,你不是睡过去了吗,怎地来回翻身?”如雪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问道,好似刚刚醒来。 慕容馥睁开眼睛,看着如雪雪一般白嫩的硐体,慵懒地道:“如何能睡踏实,你我在此已有两个多月,我都快憋闷死了,唉!” 第230章 如雪闭着眼睛,慢悠悠地道:“是不是想老爷了?” 慕容馥好似困倦,梦语似地断断续续道:“唉!是想了,经你一说,更加想得不行!”说着,嫩手抚摸着玉体,随即又叹息一声。 如雪嘴角一动:“不瞒你说,我也想得不行,有些受不住了。这死老爷不知死到哪儿了,怎地将我二人放在此处,自己逍遥去了!” 慕容馥微微抬头,看着如雪,道:“前些时日,据古垣探查,言说老爷携带老大、老二、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在江湖上游荡,惹得天下好事之人纷纷前去观瞧。唉!那几个姐妹算是风光了!也不知老六及老三可好?” “老五,前几日言说老爷带着几人到了京师,并曾遭到范家庄等各路人马围困。脱险后已不知去向,一点讯息也无,急死我了!” 慕容馥轻轻坐起身子,眼望水塘,自顾道:“老爷福大命大,定不会出事!只是不知现在何处,使人心急!” 如雪抬起玉臂,支住香腮,道:“据报,那围困老爷的人马死了二百余人。好似有一百余人乃是自相残杀而死,这都因老十制成的那迷魂烟雾弹。” “四姐说的是,那迷魂弹太过残酷。中者迷失心智,狂乱失魂,不死不休,真个是天下少有的歹毒之物!” “如非那歹毒之物,天幻宫那些人马又要杀到何时。器物无分好歹,只在运用之人是否得当而已!” “好啦,我愈来愈发觉你说话已跟老爷有些相似,左右摇摆,不知所终,让人迷糊!” 如雪一笑,面上泛起诡秘:“何谓左右摇摆,应是上下摇摆才对?” “老四,说你跟老爷相似,哪是夸奖你!嘻嘻,我从未听闻有上下摇摆之说”慕容馥算是找个由头,揶揄道。 如雪笑道:“如你不信,只站起来走上几步便知晓怎会上下摇摆了!” 慕容馥一怔,道:“老四,这可是真的?” “真的!”如雪一脸正色。 慕容馥听罢,刚要起身,猛然感觉自己的爽峰一震摇晃,不由娇嗔道:“老四,你怎地处处拿妹妹开心!整个烈阳门俱都被你带坏了,差不多都已沾染市井习气,刁钻使诈!” 如雪笑道:“那有何不好?” “这还好吗?” “当然好!” “如何好法?” “一则热闹,二则不会被宵小算计!” “这也算作是好事?” “当然!你道日日之乎者也便算好吗!人生一世贵在惬意随性,当吃则吃,当喝便喝,当睡便睡!” “呵呵,又是花子习气!不知老四能否改掉这吃白食及顺手牵羊的无本习气。唉!”慕容馥叹口气,又道:“老爷啊老爷,这帮娘子杂七杂八,花子有之、大家闺秀有之、丫环婢女有之、道姑有之、青楼名媛有之、书香门第有之!唯独自己哪个也不沾,唉!”慕容馥假装唉声叹气,一副无奈神情。 “花子习气又如何,老爷不说便可!可恨那没良心的死老爷,究竟死到哪里了呢?待看到他,定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扒……皮……哦……扒……皮”如雪边说边好似迷糊过去。 慕容馥好似已睡过去,但口中仍自嘟囔着:“扒……皮……” 二人说着说着,又各自迷糊过去,趴在绸缎上,不知想些何事,处在半梦半醒之中。 忽地,啪地一声,慕容馥屁故上沾上了一片树叶。迷蒙中,含含糊糊地说道:“老四,别闹,我真地困了!” 说罢,刚刚迷糊之际,又有一片树叶打在嫩臀上,只是这次稍微重了些。“老四,别装了,想要好生歇息一会儿都不得安生,唉!”说罢,又已无声。 “哎呦,老……”慕容馥刚刚要说老四,但见如雪睡姿依旧,并未有何异状,遂四下看了看,一丝人影也无,不由纳闷。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便又躺下,静听一阵,斜眼看着如雪,又渐渐昏昏欲睡。 “啪!”这一声响动,将慕容馥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四顾一圈,忙道:“老四,老四!” 如雪睡眼惺忪,懒洋洋道:“有你便不得安生,刚刚睡过去,又被你吵醒,到底有何事不能等歇息后说!” 慕容馥拿起树叶,仔细看着,疑惑道:“适才你打过我没有?” “没有啊!”如雪一脸惊异。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啊!”如雪非但惊讶,更是一脸无辜。 慕容馥沉思,并看看左右,自言自语地道:“此处空旷,藏不得人的,这树叶又是从何而来!” “怎么回事?”如雪问道。 “我正要睡过去,三片树叶相继打在我身上,真实怪事!” “也许是风吹过来的!” “风吹的打在身上怎会感觉疼痛!” “疼痛?”如雪睡意全醒,四处看了看,见毫无异状,紧张道:“莫不是山精捉弄你我吧!” “哪来的山精,你倒不如直说是土地爷来此呢!” 二女正相顾说着,啪啪两声脆响,各自身上便又挨了树叶袭击。这一次,连如雪都已惊得跳了起来,赶忙掩盖起赤裸的身子。 “何方神圣在此作祟?”如雪娇声喝道。慕容馥亦紧张地四处观瞧,但如何看也未看出有何异状。 “哎呀!”如雪一声惊叫,只觉曲池及合谷两穴一麻,遮羞衣物已掉落在地。光嫩的身子直直地站在木板上,此际,已惊得花容失色。 慕容馥转头一看,见如雪神情不对,不由叫道:“老四,快些穿衣!”说罢,不论其他,慌忙找寻衣物。待低头看时,更是惊愕不已。四下里还哪有衣物,早已不翼而飞。 二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直觉后背冷汗直冒,一丝不详之意袭上心头。而就在二女惊悸之时,四周却刮起了一阵怪风,先时尚自温润轻柔,仅仅过了片刻,风势渐大,且渐渐转凉,直至冻得全身得得打颤。 二女冷得渐渐难以支撑,忽地,冰凉的寒风倏然又转成温和。二女刚刚从寒冷中缓过来,感到温热之际,那股股温和之风却渐成炙热,炙烤得二女香汗透体,簌簌而下。 如雪与慕容馥许是被眼前情形惊得失魂,正自难以忍受之际,却忽地想起水塘。二女好像心意相通,顾不得裸露,急速转身,便向水塘飘去。然而,身形刚刚离地,便好似被吸住,任二女如何挣扎运气也无法晃动分毫。 二女到此时才真正相信,今日之遭遇,断不会善了。一颗芳心几欲蹦出嗓子眼,俏脸憋得紫红,也未挣脱那不知哪来的吸力。 就在二女死命挣扎的当口,忽地,那股绝强的吸力已在瞬间消失无踪。二女顿感身子一松,来不及刹住身形,便猛地向前冲去。只听扑通一声,便已双双跌入水中,炙热顿时消除,浑身清凉,无比舒适。 二女擦去水珠,急速看向水塘周围,却仍是见不到一丝人影,四周空空如也。二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娇面已成青白。 二女正看之时,忽觉腰身一紧,登时便已麻痒无力。未等反应过来,娇躯已哗啦一声自水中被拎出,只在瞬间,便双双趴卧在绸缎上。 二女惊魂未定,心已快蹦出嗓子眼。慌乱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脚,在向上看,二女同时愣住。 内心参杂着惊惧、惊震,哪顾得其他,妈呀一声,一个蹦高便扑向来人,粉拳挥起,快如闪电,攻向来人。 来人大手一拂一挡,已在瞬间化解了二女招式,顺势将二女紧紧地抱在怀中。道:“你两个死丫头,竟敢在背后说老爷不是,还要将老爷抽筋扒皮!如不整治整治,不知要闹到何种地步,对否?” 二女由惊恐到惊喜,原被惊吓成惨白的嫩脸,已在瞬间兴奋成粉红。见楚天忽然从天而降,早将适才的惊恐忘到脑后,不由将楚天紧紧缠住。 楚天怀抱娇躯,顿感舒适,心神不由激动。二女忽觉有异,一怔之下,顾不得羞涩,双双亲向楚天。 “呦,光天化日,便袒露身子,这是哪家的风气?”二女正在享受温存,乍闻说话声,急忙回头,顿感异常尴尬,只见司徒艳等七女相继来到。 二女本要挣扎离开,却被楚天猿臂紧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二女只好腼腆道:“大姐好,各位姐妹好!” “咯咯,好,我们都好,如不想你二人,我等怎会千里迢迢赶到此处!”如烟笑着,走近二女,顺势拿过衣物,披在二女身上。 楚天松开二女,面向水塘,对众女道:“此处水塘如何,比那仙境差不许多。又经简单整修,呵呵,定是你二人的主意,对否?” 慕容馥道:“老爷不来,我二人无事便在此处玩耍。如不弄得舒适些,你等来了,岂不笑话我二人懒惰!” “你二人当是好心了?”楚天笑道。 “当然!” 此时,已到正午,阳光直射,周遭显得闷热。楚天看看众女,笑道:“我等风尘仆仆,身心疲累,你等洗浴去吧!” 慕容馥笑道:“那老爷也要同姐妹们一同下去,没了老爷,便没了乐趣!” “哈哈,这多人,即便我下去,又有何乐趣!” “老爷真的不下去?” “你等先下去吧,我回大堂与藤冉、藤良二人商议些事情。商议过后,便来此处看你等。这多仙女出浴,如不好生观瞧一番,岂不暴殄天物,老天都将怨怒,呵呵!” 说罢,楚天摆摆手,自顾走去。走了很远,便听唐梦晗叫道:“大姐、二姐、六姐、七姐、老八快快下来,太美妙了,真是瑶池仙露啊!” 山洞大厅。 楚天坐在上首。听着藤冉、藤良二人介绍江湖形势。边听边沉思,不时地看着藤冉、藤良二人,插话问些事情。 第231章 “门主,天幻宫人马,好似又已分散各处。据古垣报告,前些时日自天幻宫附近,陆续走出近两千多人马。虽是普通人物打扮,但古垣断定必是天幻宫人马无疑。” “哦。”楚天应了一声,问道:“天幻宫聚集人马,毫无效果,如大队出行,许是惧怕再被我剿杀,不得已又分散各处。不知古垣是否探查到天幻宫人马究竟分散到何处?” 藤冉道:“古垣已派出人手,现无消息传来。不过依属下想,我烈阳在各处袭杀几大庄派堂口,天幻宫必不会在我烈阳控制之地公然露面。必将潜藏行迹,栖身隐秘之处。如此,确不好探查!” 楚天笑道:“如此又回复到先前状态,而今,我烈阳独对少数人马,大可放手而为。只不过要密切注意并及时掌握天幻宫人马调集情况,好生安排人手,发现一处,剿灭一处!” “门主说的是,只待古垣传回讯息,我等再做打算!”藤冉道。 楚天沉思,随即开口道:“如天幻宫确实将人马分散,尹堂主与慕容堂主再在此处亦是无用。待离开之日,他二人亦随我一同回返,你二人有何意见?” 藤良忙道:“门主,两位堂主在此甚是忧闷,紫薇山远离城镇,整日清静无事。两位堂主除了互相拆招,便是到谷后水塘玩耍。月余前,我二帮着将水塘整修一番,而今勉强算是能有落脚处,待日后门主离去之时,我二人再好生将水塘整修一番!” 楚天道:“如非麻烦,整修一番亦好。闲暇时,众位烈阳儿郎亦可前去洗浴一番,当是功德一件!” 藤冉忙道:“那处水塘乃是两位堂主专用,我二人为免除门人不慎误闯到水塘近处,便在木棚边上栽种些灌木及插上栅栏。并严令门人,不可到水塘左近三里内徘徊!” “如此,兄弟们岂不将有怨言!”楚天皱眉。 “呵呵!”藤冉一笑:“门主有所不知,我二人在溪水上游,早着人挖凿了一处池塘,并将溪水分流,以免污了水塘水质!” “呵呵。”楚天轻笑,道:“你二人真是细心,连这些亦都考虑周全。门中之事必是更加周全万分,我亦放心了!” “门主谬赞属下了,这乃是属下份内之事。”藤冉说罢,面色稍有尴尬,随后道:“在此山中,如不喜热闹,确是好地方。但两位堂主在此确是受些委屈。非但无事可做,更兼林深树密,又考虑到此处秘密,不便大量运送日常用品,因而便少了许多杯中物!” “哈哈!”楚天听罢,不由哈哈大笑,随即摇头道:“二女在此确是受了不少煎熬啊!尤其是尹堂主,不但看到美酒,即便是听闻酒字,亦是难以忍受。在此两月,不得畅饮,恐怕口中早已淡出鸟来!” 二人乍听楚天粗言,不由暗笑,却未表露出来。这门主乍看肃然,平和之际,和如春风,未曾想到,随意时却也是粗口连连。 紫薇山官道。 楚天与众女悠闲地向荆门而去。临行前,楚天又交代了藤冉、藤良几句,见紫薇山左近暂时无事,便将如雪与慕容馥带上。 一路行来,行人渐多,楚天等人前后一二十里内,渐渐聚集了不少武林人物。但除了疾行赶路者匆匆而过,其他人均离楚天等人较远,并未有人在近处徘徊。楚天外放神识,默默暗查之下,内心了然,面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未出三日,楚天偕众美在紫薇山左近出现的讯息便已传遍江湖。清虚上人听闻楚天在荆门左近游逛,顿感紧张。只因烈阳门袭杀天幻宫人马,其中袭杀天幻宫护法“流金锤”魏环及八百人马便是在荆门峡谷,离武当甚近。 烈阳门敢在武当派左近行事,应是实力雄厚、准备万全,再者便是未将武当放在眼中。清虚上人每每想起此事,便时感不安,却也无甚办法。 慧远与慧空来时,两大门派主持掌门并未商议出任何结果,烈阳门势力渐大,前后易势,均为本门担心,但又难以抛却大派颜面。少林与武当历来为天下敬仰,素来以名门正派自居,虽是化外之人,仍脱不出凡心。 两派弟子数千,而加上记名及俗家弟子,总有万余人。如此阵容,且人心所向,虽然近几十年来,两派未再出现如张三丰那般功力高绝之人,但其影响并未稍减。 而天幻宫司徒宏与范不凡知晓楚天脱困之时,先时懊恼,其后便是唉声叹气,又是功亏一篑。 因车马留在南阳府衙,楚天等人均是徒步而行。虽没了豪华,但仍是引起不小轰动。楚天脱困后,再次偕众美女,招摇于江湖,非但没减少,却又多了三个相随,所到之处更是热闹非凡。不少人闻风而至,各种人物繁多,用心则各不相同。 楚天与众女说说笑笑,对前后蹑踪之人视而不见,自顾逍遥。而各庄派却无法断定楚天所到之处是否有烈阳阵队跟随。 楚天等人到了荆门,三三两两的武林人物亦随之拥进城内。刚刚走入“万福”客栈门前,小二与掌柜已早早守在堂前,见楚天等人走来,忙堆起笑脸相迎,躬身施礼,口中连道:“小的向楚少侠问安!” “勿需客套,请安排几间上房!”楚天轻轻摆手。 掌柜忙道:“少侠所要上房,早已备好,只等少侠来此!” 楚天一笑,道:“难道你等知晓我要来此不成?” 掌柜回头看了看,又道:“非是小的知晓少侠来此,而做的安排,而是少侠门人早早来此等候,吩咐小的备好客房而已!” “哦!”楚天一怔,随即,笑道:“此次出行,我并未定向,只是随意而走,不知是哪位门人事先知晓本杀神来此!” 掌柜回道:“乃是少侠门中的万总管与柳护卫使!” 楚天听罢,看一眼众女,笑道:“这小道士,我早吩咐其回返山庄,而今又早早到了此处,不知他如何知晓我等将会到此!” 刚刚说罢,便听客栈内响起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黑铁塔般的身影立现,不是柳虹刚是谁!其身后是矮小的万峰,与柳虹刚走在一处,更显得瘦小。二人快速奔出大堂,直奔楚天等人而来。 柳虹刚庞大的身躯一鞠,瓮声瓮气道:“属下见过门主!” “师傅,弟子给你请安!”万峰也是上前拜见。就在众人相互问好之时,却见客栈外墙拐角处,一普通农人打扮的人向唐梦晗轻轻招了一下手,随即便失去了身影。 唐梦晗见此,也未多言,附在楚天耳旁耳语几句后,便转身离去。众女不知唐梦晗何事,见楚天正与万峰说话,便也装作无事,与柳虹刚与万峰寒暄。 走到房间门口,柳虹刚手持巨杵,如金刚般地站在门外,让人感觉威猛无比,几似天兵天将。 楚天等人进入房间,房中早备好了一些糕点。掌柜与小二忙前忙后,甚是勤快。待掌柜将茶水沏罢,万峰道:“金掌柜,此间已无事,你等去吧!”掌柜连忙答道:“是,小的告退,如有需要,尽管吩咐,小的随时恭候!” 说罢,躬身退出房间,并将房间带上。楚天笑道:“金掌柜甚是机巧,实不知此客栈为谁所控!” 万峰神秘一笑:“师傅,弟子乃是在此与师傅相遇,且师傅与大师娘及二师娘在此相逢,江水楼应说是师傅与两位师娘结缘之地,弟子已于月前将客栈与酒楼盘到烈阳门下,不知师傅满意不?” 楚天轻笑,道:“你这总管想得倒是周到,这江水楼乃是荆门最为豪华的酒楼,如要盘过来,银子定是没少耗费吧!” 万峰嬉笑道:“师傅,你道此酒楼为何称作江水楼?” “别卖关子,为何?” “此酒楼原来乃是‘江风寨’所开,因而取名‘江水楼’!而‘江风寨’自被四师娘率人剿灭后,至今已几易东家。江湖混乱,均难以长久经营,生意每况愈下。白马堂接手后,生意略有好转,但白马堂被灭后,酒楼更是惨淡经营。” “勿再啰嗦,盘下此酒楼花费多少银子?”楚天问道。 万峰一笑,道:“因不好经营,又因白马堂与我烈阳有过节,再无接手之人。弟子闻听后,托淡云庄从中说和。而淡云庄则以其他堂口生意往来逐渐抵顶换手盘费,而今说来,盘下此酒楼,我烈阳门则是分文未出,白白得来的!”说罢,面上甚是得意。 楚天拍拍万峰,笑道:“你这小鬼头,真会趁火打劫,确是做生意的好坯子。” “师傅夸赞弟子,我自是高兴,自打认识师傅,好像从未领受师傅褒扬,嘻嘻!”万峰又是一阵得意。 蒋嫣容忽道:“你师傅哪里是不愿夸赞你,而是担心你得意忘形!三日不打,上房揭瓦。” 万峰吐一下舌头,笑眯眯地看着楚天,嬉笑道:“师傅,弟子愚钝,二师娘所说可是真的?” 楚天道:“难道你自己还不明了吗?” “弟子只明白为师傅及师娘们用心做事,日夜不敢稍有懈怠,废寝忘食、殚精竭虑、冥思苦想、千方百计、处心积虑……”说到此处,见蒋嫣容一脸不耐,忙将下话打住。 司徒艳微微摇头,苦笑道:“这小道士,怎地这般顽皮与啰嗦,跟何人学的!口齿倒伶俐,就是罗罗嗦嗦,前言不搭后语,真拿他没法,唉!” 众人正说着,便听楼道响起脚步声。房间开时,唐梦晗闪身进得屋来,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看一眼楚天,找个空当坐下,听着众人闲聊。 楚天道:“此酒楼金掌柜是何许人?” “师傅,金掌柜极善经营,原是京师狮子楼的二掌柜,后被江风寨聘来,一直做到今日,其家小亦在此城中,弟子已去探望过,并嘱咐其好生用心操持。金掌柜乍听是我烈阳接手,开始时紧张万分,后经弟子劝导,方渐渐安定!”万峰回答道。 第232章 “莫不是你虚言恫吓,金掌柜才安于在此,是也不是?”楚天道。 万峰面现愁苦,道:“师傅,弟子时常听你及众位师娘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不厌其烦、苦口婆心……” “好了!勿再啰嗦。快去安排晚宴,到了自家酒楼,应好生痛饮一番!”楚天挥手制止并吩咐道。 “好勒,弟子这便去安排!”说罢,万峰急忙跑出房间。众人相视一笑,虽是感觉万峰啰嗦,但假如没有万峰,又觉得无趣。 待万峰走后,楚天面上一笑,道:“老十,有何消息传来?” 唐梦晗道:“老爷,适才奴家出去是见唐风。因恐唐风暴露行藏,不便前来拜见老爷,因而唤奴家出去。据唐风言说,前几日,在荆门城西北一处庄园,发现慕容艳踪迹。” 楚天一怔,忙道:“可否探查到慕容尘等?” “尚未发现慕容尘,但却发现管家慕容仁。唐风只是偶然间发现慕容艳与两个丫环在一处酒楼用饭,听其言语,断定其为慕容艳。据唐风言说,慕容艳乃是易容而出。” “那处庄园怎地称呼?” “那处庄园唤作武侯府,乃是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关云长屯兵之所,后称作武侯府。此府年久失修,看上去异常破败,少有人往。原是白马堂秘密巢穴,甚是隐秘,平日里大门紧闭,从不开放,庄园中人只悄悄自侧门行进。而白马堂被我所灭后,此处庄园久无人住。唐风乃是听闻丐帮花子言说,此处原是白马堂秘密巢穴,遂安排人手探查了一些时日,不想,却发现慕容艳在此!” “哦!”楚天沉吟一下,随即,面露喜色道:“狡兔三窟,想不到慕容尘既不在京师,也不在老巢川地,却跑到此处秘密安身。荆湘之地现已被我烈阳所控,如此做法,反其道而行,慕容尘确是老奸巨滑,出人意料!” 说罢,看一眼慕容馥,笑道:“死丫头,你姐姐在此,恐怕你那老父也在此处左近,不知你有何想法?” 慕容馥乍听慕容艳在荆门,亦是一怔。心中虽对慕容家无甚好感,但毕竟在逍遥庄中长大,多年相处,虽非亲姐妹,但仍有深厚的亲情。听到楚天言语,面上现出一丝凄然之色,良久,方道:“奴家自小与姐姐一起长大,虽非一奶同胞,但姐妹情意也算深厚。而今发现其行踪,慕容尘又岂会不见。” 说到此处,双眸看一眼楚天及众女,幽幽道:“老爷,奴家乞求老爷,对其他人等老爷可任意处置,能否对姐姐宽容一些,也算是奴家感念慕容一家的养育之情,你看可好?” 慕容馥说罢,众女亦跟着微微点头,面上尽是同情之色。楚天笑道:“老五所言,老爷怎会不听,按慕容尘之所作所为,应当斩杀其满门。但其虽与老爷不共戴天,却是有恩与老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便依老五之意!” 慕容馥眼中含泪,刁蛮之气一丝不见,其凄楚之情使人顿生怜爱。楚天看到,安慰道:“老爷已应允,你又如何这般?” 慕容馥深情地看一眼楚天,幽幽道:“奴家只是感激老爷,内心感动而已。” “呵呵,好了!”楚天随口又道:“老大,今夜你带老六、老七、老十……哦,再加上老四等人前去仔细探查一番,之后我等再做定夺!如被发现,可采取狠辣手段,万不可使其逃脱。这多时日,遍寻不着,决不能再放虎归山。” 司徒艳道:“好的,老爷!” 楚天忽地想起一事,又道:“老大,尽快飞鸽传书给祁护法,使其尽快来此!” 司徒艳一怔:“老爷,对付慕容尘等人,我等人手已富富有余,为何还要将祁护法召来?” 楚天一笑,神秘道:“此事甚为机密,到时便知!”而如烟却在一旁暗笑,并与楚天眼光对视一下。 正说着,房门吱地一声响,万峰闪身探头道:“师傅、师娘们,酒饭备齐,请师傅及师娘用饭……啊!” 万峰刚刚说到此处,便被人推进房内。“用什么饭!”声落,便见身后站着一位粗布衣衫的老者。 “爷爷!”华玲玲一声呼喊,便向老者扑去。楚天乍见华无双,先是微微一怔,其后又忐忑起来。 “好了!这么大丫头,好似又作了娘子,怎地还是这般撒娇任性!呵呵。”华无双看一眼楚天,调笑道。 楚天忙上前见礼,大笑道:“哈哈,小弟不知大哥来此,还望大哥勿要责怪小弟!不知大哥怎地找到此处?” 华无双摘下斗笠,面露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笑道:“兄弟还怪大哥找到此处,你这兄弟携带众美女道出招摇,天下尽人皆知。大哥再不知晓,岂不老眼昏花,昏聩无能了吗!” “哈哈!”楚天大笑道:“大哥怎会老眼昏花,兄弟看大哥如今是愈来愈精神矍铄,隐然有股仙风,比那佛门中人更具出尘之气!” 华无双笑道:“兄弟便不要再夸老哥了,前些时日我到南阳府衙,未见到老弟!而今听闻老弟来此,老哥便急匆匆赶来。只因我那犬子早年夭折,儿媳隐居日久,又闻你这盖世魔头,恐怖骇人,且辈分之故,实不愿前来。老哥只好勉为其难,凑上一张老脸看看老弟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 楚天见华无双未有任何责怪之意,遂道:“大哥,昔日在京师附近,兄弟曾言说替老哥找寻玲丫头一事。而今,兄弟有悖当初所言,还望大哥原宥兄弟则个。” 华无讪然一笑,道:“兄弟,老哥乍听此讯亦是略感惊愕。但细想之下,你我乃是结义兄弟,虽与玲丫头差了辈分,但年龄不差。虽有些不合礼教,但我辈江湖人物,何需顾忌太多。且老弟威名赫赫,奇幻英武,多少女子惦记老弟,我老哥再不做些近水楼台之事,肥水岂不流过家门,肥了他人田地,哈哈!” 华无双说罢,众女已是嬉笑有声。想不到这武林中神仙般的人物居然如此风趣与诙谐。 此际,便听华玲玲娇声道:“爷爷,他尽欺负于我。至现在还逼迫孙女称呼其为小爷爷,既然玉成好事,这称呼岂不乱了辈分!” 华无双看一眼楚天,笑道:“老弟,玲丫头说得亦不无道理,你看如何?” 楚天一本正经地道:“大哥,兄弟只能顾及一方,如兄弟与玲丫头以平辈而论,岂不坏了我与大哥兄弟情意,如与大哥无此渊源,又如何能与玲丫头有此缘分。兄弟亦是费了很多脑筋,权衡之下,而今的称呼甚是妥当,你我兄弟各论各的,与玲丫头没有相干,你看可好?” 华无双笑道:“老哥日渐衰老,你等如何论,大哥亦管不得过多,你等自便吧!” 华玲玲一扭身子,嗲声道:“爷爷!” “爷爷管不了许多,来时匆忙了些,现今最紧要的便是弄些酒菜填饱肚子。” “万峰!” “师傅,有何吩咐?” 楚天一拍万峰肩膀:“快领华神仙用饭,我等也饿得不行,走!” 众人出了房间,下了楼,直向酒楼雅间走去。整个江水楼已是座无虚席,虽是人满为患,但却悄然无声。早有几个眼尖的,看出剑仙华无双来此,一经说出,顿时,酒楼中一片嗡嗡声。 而大部分江湖武林人物,都已知晓华玲玲乃是剑仙之孙女。不由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神情不定,暗自琢磨心思。却无人敢妄自生事,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盛名之下,震慑群雄。 楚天等人出来后,下楼梯,走连廊,酒楼中人纷纷向这厢看来,却无一人喧哗。近一段时期,楚天公然现身江湖,其形貌早为江湖所熟悉,但众女却未曾一同出游。此次,如烟、如雪、慕容馥同出,更将所来之人看得如醉如痴。 众看客极力压抑内心的激荡,默默地暗中使劲,期盼将众女看进眼中,唯恐一个疏忽,饱不得眼福。有若干人,早已将嘴脸用手掩盖上,唯恐掩盖不住流出的口水。直呆呆地望着楚天等人一个个进入雅间后很久,方才将头转回,面上尽是遗憾之意。 楚天等人见华无双来此,各个兴奋。只因众女耳中早灌满了剑仙之名,这神仙般的人物非是一般武林中人所能随时可见。见楚天与华无双称兄道弟,随意洒脱,遂渐渐都与华无双熟落起来。 如雪更是活络,一杯杯地向华无双敬酒,直将剑仙喝得口齿不清,老面赤红。待其他美女敬了一圈酒后,华无双早将脑袋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频频摆手道:“老朽不行了,请丫头们饶过老朽吧,人老不中用了!” 众人正喝着酒,万峰忽地进来。走到蒋嫣容身边耳语几句后,蒋嫣容笑道:“华前辈好生尽情用酒,小女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老哥我已不胜酒力,这帮丫头恁地能饮!”华无双一边喝酒一边说笑道。 蒋嫣容起身正要出门,忽地怔了一下,遂返身向楚天而来。楚天轻轻摆手,并指着耳朵,神秘一笑,道:“去吧,我等吃过自行回房,你自管前去!” 蒋嫣容见楚天表情,先是有些疑惑,随后,轻笑一声,转身而去。出了门,随万峰走到另一房间。待进门后,先是一愣,随后面上一阵惊喜:“师妹,师哥,你等何时到的此处?” 房间内赫然坐着“清虚剑”韩固、“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升及“潇湘无尘”杨天骄等四人。 杨天娇拉着蒋嫣容,笑道:“蒋师姐,我等早已来到此处。只因你与楚天等人大肆招摇,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师兄妹几人,前几日到了此处,正好遇到万峰,我等也是听他言说,楚天与你定会来此!不想在此遇到师姐,不知师姐现在可好?” 第233章 蒋嫣容看一眼其他几人,嫣然一笑,道:“现在还算不错,自投身到烈阳门,我便一直未出门,直到此次,老爷……”说到此,面上一红,看一眼韩固,又接口道:“我家相公执意要师姐到江湖行走,这才跟了出来,不然也不会与你等相遇。不知师门现今情形如何?” 韩固自蒋嫣容进来,一直愁苦,面上虽少了怨恨,但却挂着冷漠与不屑。听蒋嫣容提起师门,便冷冷地道:“师门一切都好,武当弟子数以千计,少了几人不碍大事,蒋堂主不必挂心!” “韩师弟怎地如此说话,我只是问问而已,这多时日怎还是这般心性!”蒋嫣容回道。 韩固冷叱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心性再小,亦不会背弃师门,做那苟且之事。武当清誉已因你等蒙尘,又何必惺惺作态!” “你!”蒋嫣容面色微红,已是泛起怒容。万峰见韩固如此说,也极感不适,见蒋嫣容受辱,收起嬉笑之色,正色道:“韩师叔所言大是不妥,武当一脉自张祖师开派至今,并未有过限制弟子脱离门派之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自古风俗,蒋师叔亦不能老守闺阁,独守于武当吧!” “住口!”韩固怒喝一声,死死睁着万峰道:“我等说话,何用你插言!一个籍籍无名的三代弟子,有何资格与我等言语!” 万峰不怒反笑,道:“韩师叔如此说,那弟子今后便改换称呼。想我万峰虽是脱离武当,却是在不得已情形之下。而今,我万峰身为烈阳门总管,亦是一派门人,且万峰得门主收留,并收作弟子!若论尊卑,按现下身份当与武当掌门等而论。而蒋师……蒋师娘亦是烈阳门议事堂堂主,放眼江湖,俱是一派掌教。而今,我好心将二师娘引来与你等相见,却不料遭你呵斥,难道我不够资格与你言语,还要我将师傅请来不成?” “你……”韩固听罢,早将一张俊脸憋得通红,不曾想几句言语,遭到昔日不屑一顾的万峰抢白与斥责。正要发作,却听万峰要将杀神楚天请来,便强自忍耐怒气,狠狠地瞪了一眼万峰,只顾生闷气,再不看几人。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笑道:“你看,自打我等入门,便从未见你二人好生说话,见面便是相互嘲讽。而今,还是如此。不见想念,见了怄气。唉,这多年都过了,怎地不能心平气和,好生说话呢!” 吴道生接口道:“二师哥说得对。掌门师傅日日坐立不安,举棋不定,你二人万勿再吵闹!我师兄妹前来,别无他事,只是看看楚天到底为何在江湖上招摇。荆门离武当甚近,师傅忧心忡忡,命我等探查楚天行踪。唉!蒋师妹与楚天等人大摇大摆,又何必探查。” 蒋嫣容道:“掌门师傅而今仍是未作打算吗?” “正是!” 蒋嫣容面现忧虑之色,道:“师兄,师妹有句不当的话,如说出来,师兄不要责怪师妹!” “无妨,师妹请说!”闵洛水道。 蒋嫣容神色一整,道:“虽说武当弟子数千,但亦只是人数而已。大部分弟子功力不足,又怎能与烈阳阵队相抗衡。先时几次血腥,师兄亦已见到,且天幻宫一千五百余人同时被杀,又怎是武当所能承受之事。再者,我家相公对武当应可说是仁至义尽,不然,韩师……又怎能还与我等在此言语!” 蒋嫣容不言此事还好,韩固一听,不由怒火上涌,狠狠道:“若论武功,我等均不及那狗……狗……啊……”韩固话未说完,便已痛叫出声,面上已胀成猪肝色。 杨天娇见韩固凄惨的神情,心下顿生怜悯之情,随口道:“蒋师姐,韩师弟乃是被楚天用封神大法控制心智,时常绞痛,痛苦万分。师姐可否向楚天求情,解了韩师弟身上禁制!” 蒋嫣容面色一沉,沉思片刻。“师姐,行不行啊!到底何意?”杨天娇催促道。 蒋嫣容慢慢道:“师妹,非是师姐不愿劝说。据我所知,相公心性绝非是无端冷酷残忍之人。但以韩师弟对相公之所作所为来讲,如在平日,恐怕有一百个也早已杀了!其狠辣残忍之举你我都曾亲眼见到。而今,相公并未突施辣手,我想,当是相公尚未动起杀念。也因韩师弟常常因报复及怨恨心性不时引起痛楚,才留韩师弟至今。如真的解除韩师弟身上禁制,一旦再恶语相向,师姐也难以保全韩师弟性命了!” 听罢蒋嫣容之语,武当几人俱是默然无语。蒋嫣容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几人感触至深,那一幕幕令人颤抖惊骇的血腥场面,几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想想蒋嫣容所言,不由唉声叹气,俱都不知所措。 过了片刻,韩固渐趋好转,双目之中布满血丝,看着极其凄惨。几人安慰不是,不安慰又觉内心歉然。 万峰适才泛起心性,顶撞了韩固几句,此际见韩固情形,也不禁心生感触。开口道:“二师娘,此事有弟子来办,待师傅心情好时,弟子试图劝劝,看师傅能否应允!” 韩固双目一瞪,怒道:“本道士自认尚能承受这点苦痛,便不劳万总管大驾了!”说罢,转过头去,不理众人。 万峰好心无好报,面色尴尬,但转瞬间便又嬉笑道:“闵师伯、吴师伯,弟子多日不见,总是想念,不如趁此夜晚,我等好好痛饮一番如何?” “我等乃武当门人,清贫如洗,不似你这豪门总管,有那花不尽的银两,便不叨扰总管大人了!”韩固又阴阳怪气地道。 万峰神秘一笑,道:“也是,武当自来清贫,那及得上江湖豪门富裕。非但清贫,更是屡遭连日雨。二师娘,弟子听唐师娘言说,武当尚欠我烈阳门二十五万两银子。这可是那掌门师祖亲口应允,弟子猜想,武当乃名门大派,应不会不守承诺,赖账不还吧!” “你……你……你这忤逆弟子,气……死我……也!”韩固听罢,恼羞成怒,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嘻嘻,韩师叔勿要生气,事已至此,生气亦是无用。但我烈阳门对于区区二十五万两银子还未放在眼中,说不定哪日师傅高兴,便免了所欠银子。”万峰人小鬼大,说起话来一面是老气横秋,一面是话中带刺,更加犀利。 杨天娇见万峰伶牙俐齿,嬉笑顽皮,娇面一笑,道:“万峰,去弄些上好的酒菜来,再不趁此吃些酒菜,早忘了酒肉滋味了!” 万峰忙道:“杨师叔稍等,弟子这便去安排,应有尽有,即使天天吃,日日喝也用不完的!”万峰说话本是无意之语,但在韩固听来好似钢针扎心一般。 杨天娇笑道:“你这小道士满口胡言,酒楼怎会吃不完,你当酒楼是你家所开的不成?” 万峰一笑,耸耸肩膀,自豪道:“这江水楼已为弟子盘下,而今乃是我烈阳门的产业。如不相信,可问我二师娘!” 见万峰一口一个师娘地叫着,韩固更加气闷。几欲夺门而出,但终究不舍蒋嫣容在此,虽是心中滴血,却仍是一往情深,为情所困。情之一字,哪堪一个离去可解! 杨天娇道:“见你一口一个二师娘地叫着,你到底有多少师娘?” 万峰轻轻摇头,随即,苦笑道;“不瞒师叔说,师傅及师娘相互称谓变化无方,弟子也是费了很大心事,才算弄清。若论人数吗,现在是十个,但不知今后是否还有新师娘到来。但据师傅言说,此后再不纳妾,仅此这些。” “哦,当真是妻妾成群,你师傅也够逍遥的了,不知对你二师娘如何啊!”杨天娇故意问道。 万峰一笑,道:“弟子不知师傅心中对哪个好些,表面看均是一样。至于到底对哪个更好些,师娘们心中自有分晓。不过在弟子眼中,师娘们各个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看不出有何担心、忧虑。” “那对你二师娘如何?”杨天娇穷追猛问。 万峰看一眼蒋嫣容,笑道:“二师娘虽非经常到江湖走动,乃是师傅顾忌二师娘安危。不过弟子看师傅对二师娘毫无厚此薄彼之意,很是关心!” 被万峰一说,蒋嫣容娇面一红,嗔怒道:“休得胡言,快去弄酒菜去!” 万峰作一鬼脸,快速出门而去。 “师姐,据江湖传言,楚天有神奇功法,可迅速提升他人功力。此话均是因楚天那些妻妾,原先功力均非顶尖高手,怎地跟了楚天,便都成了不世高手,这是何故,不知师姐功力如何?” 蒋嫣容面上一红,吃吃地道:“此事说来话长,至于师姐现在功力如何,不瞒师姐说,师姐功力比先时高了不知凡几,但在众姐妹中乃是最低的,相公言说,师姐乃是受体质所限之故。” “哦。”杨天娇应了一声,但对蒋嫣容所说,仍不满意。看一眼韩固,不由问道:“传言楚天已练成封神大法,不知是真是假?” 蒋嫣容面色一整,道:“对此,师姐亦不甚清楚。好似听闻相公说过,现在每日只需打坐半个时辰,便不再歇息。又好似说过什么元神离体,元婴出壳之事,师姐也不甚明白!” 杨天娇神情一紧,忙道:“元神离体,元婴出壳!岂不要羽化飞升,成仙得道了?” 蒋嫣容笑道:“成仙得道自古相传,却未见一人真的飞升,或许只是传说而已。但相公功力确是已快到达极致,凝神之下,细细探查,方圆十余里内情形尽在脑中,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当真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蒋嫣容说罢,韩固、闵洛水、吴道升、杨天骄等四人俱都大惊失色。蒋嫣容又笑道:“如我说出一事,更是令人惊讶。” 第234章 说罢,稍停,看看四人惊愕的神情,接着道:“‘色艺双绝’秦素素,幼年时虽曾习些内功,却只是刚刚入门。但却在到烈阳门后的多半年中,不仅内功堪与司徒艳、柳如烟、尹如雪等几人不相上下,其招式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啊!奇闻,不可能,绝不可能!”吴道生面露惊讶之色,口中连道几个不可能。 蒋嫣容笑笑,道:“师妹日日与秦素素相处,此事怎会有假,当真是千真万确。非但是真,而今,秦素素武功大有后来居上、凌驾众女之势!师妹已难望其项背。或许是因资质之故,秦妹妹确是女中奇才!” 几人听蒋嫣容说罢,俱都神情颓然。自幼习武,在江湖武林却仅仅算得上一流高手而已,恐怕此际即使几人全上连蒋嫣容都不易招架。心中感叹,却是无可奈何,只有认命的份了。 几人正在慨叹,万峰带着金掌柜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伙计,各自端着盘子。盘中各色美味,未到几人身前,便已是香味扑鼻,顿时勾起了肚中馋虫。 武当几人来到荆门,日日愁苦等待,哪里吃得上一顿囫囵饭。见此美味,眼睛早已露出贪婪之色。 万峰将金掌柜介绍给武当几人,并嘱咐掌柜道:“金掌柜,以后这几位武当门人来此酒楼,不论多少花费,均记在本总管账上,年终一起结算!” 金掌柜胖乎乎的、油光光的胖脸,堆起春风似的笑容,忙道:“小的定按万总管之意行事,武当几位真人到酒楼用饭,乃是看得起本酒楼,小的定会安排妥当,绝无差池!” 万峰笑道:“只是这几位来此好生招待,其他道士一概按质论价,一分也少不得!” “是是是,小的听从总管吩咐便是!”金掌柜忙点头称是。见几人正要用饭,金掌柜又道:“总管,小的这便下去,如总管及各位真人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小的!” “好吧,金掌柜辛苦,你去吧!如有需要,我再唤你!”万峰示意道。金掌柜应了一声推门而去。 几人许是饿了,吴道生与闵洛水未等言语,已各自拿起一块鸡肉吃将起来。而韩固却在犹豫,看其神情早便饿了,只是碍于面子,佯装矜持。 蒋嫣容笑道:“各位师兄妹,气不顺,心情不好,尚不致有性命之忧。但万不可亏待了五脏庙。如不好好祭拜,闹起病来,却是得不偿失。来吃菜、喝酒!韩师弟,别光看着,喝酒!” 说罢,端起酒杯,向几人敬了一圈。随后,一口便将满满一大杯酒喝了下去。看得杨天娇一阵惊异,不由道:“未曾想到蒋师姐变得太多,原在武当之时,滴酒不沾,而今一口便是一大杯,却仍面不改色,不知这酒量是怎地练出来的!” 蒋嫣容一笑,道:“师妹有所不知,老四、老……不不不,‘小仙魔女’如雪与‘玉女鬼影’慕容馥二人不知怎么搞的,酒量如海,无人能及。我只是受其熏染,也尝试着喝些,比她二人酒量差得太多,无可比拟!” 杨天娇道:“师姐,江湖上原来便流传尹如雪能吃能喝,一度曾称之为‘小仙食女’。非但美绝天下,酒量更是无人可及,现不知酒量以谁为大?” 万峰笑道:“杨师叔,其酒量若以男女分别而论,男子当属师傅,女子当属四师娘。若男女同论,还是师傅大了很多!” “可曾比试过?”杨天娇问道。 万峰又道:“不曾比试过!但师傅前些时日曾在南阳与一干烈阳门人喝酒,整整喝下三百大碗,折合三十坛美酒。那多酒不知喝到了哪里!师傅酒量真是骇人听闻,酒神也不定会有如此酒量!” 韩固勉强吃了些,却是滴酒不沾,看着众人有说有笑,显得甚是郁闷。不时地偷眼看看蒋嫣容,见蒋嫣容眉目含春,愈加柔嫩清雅,比之在武当之际,好似换了个人,更加妩媚迷人。心中边看边想着心事,凄然无奈,愁苦万分。 而此际,万峰与吴道生几人早喝下几大杯,稚气的面上浮上一层殷红的酒色,两只眼睛四处瞟着,不断招呼几人喝酒。 “韩师叔!方才弟子顶撞于你,实是罪该万死!请韩师叔万勿见怪,弟子这厢给你赔罪了,来,喝酒!” 万峰言语,将韩固弄得哭笑不得。见几人说笑,不变发作,只简单地吃了几口,便又暗自思虑。 杨天娇见此,笑道:“师姐,师妹敬你一杯,愿师姐幸福美丽!” 蒋嫣容娇笑一声,道:“师妹,论样貌,师姐在相公妻妾之中只算是中看而已。不要说那两个并称天下第一的美女如雪与素素,便是后来的华玲玲、唐梦晗俱都各个年轻娇美,师姐这般已是心满意足了!” “看来师姐相当惬意!想不到这多美女混在一处,怎生调度轮值,确是难以想象,难以想象啊!”杨天娇唏嘘感慨。 蒋嫣容娇面一红,道:“师妹,不说这个,喝酒!” 夜半三更。 荆门城西北,武侯府。 整个武侯府一片漆黑,众人虽是功力深湛,视如白昼,但仍感整座破败的府第有些凄凉、阴森。 司徒艳、秦素素、如烟、如雪及唐梦晗五人一身玄色紧靠劲装,在黑夜里,常人观之,与周遭景物毫无二致。几人自二更来此,已守候近两个时辰。 武侯府静得如同死去,一丝声响也无。破败与腐朽,府第显得毫无生气,门墙高达一丈,将府内情形尽数掩藏。门前几颗枯树,长着几支歪歪扭扭的新枝,在夜风中摇荡。 四周墙面灰黑,屋脊上蒿草丛生,几人悄悄潜进,无声无息,犹如鬼魅,小心翼翼地凝听府内响动。 整个武侯府有三层进深,靠近里面,有前后错落两排房屋,三面回廊,环绕四周。府内第一座房屋离大门有三十丈远近,院中两旁是花池假山,已被蒿草掩盖,隐约可见其形状。 五人分头而进,逐渐向内搜索,却仍是毫无发现。接近后院,司徒艳传音挥手,示意小心。 又过半个时辰,府内还是无一丝动静,司徒艳四下环顾后,渐感不耐,已有心离去。恰在此时,府内最里端的一处房屋忽地透出一丝光亮,在灰墙及黑夜中显得极为明显。 司徒艳将手向下一摆,众女立时低下身形,凝神细看。司徒艳传音唤过如烟,二女悄悄向那房屋掩身而去。身形渐渐接近,便已逐渐听见房屋内传出丝丝语声。 “小姐,你怎地又起来,现在已快到子时,该是歇息的时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 “唉!”另一人叹息一声,接着又道:“丽春,我哪是不想歇息,实在是睡不着啊!” “小姐,老爷不知何时能回,只我主仆及管家在此,除了小姐,其他人中一个有武功也没有,一旦有何不测,我等如何是好?” “此处已经荒废,无人前来,他人又怎会想到我等在此!” “不知老爷及少爷等何时回返?” “既然在此,便耐心等候!爹爹等人是到赣浙交界之处与望水寨寨主阮刚商议生意去了!估计再过一两日便能回返。” “哦,对了,奴婢听闻望水寨不是已被楚天付之一炬了吗,怎地又跑到赣浙交界去了?” “这个倒不是清楚,听哥哥言说那里好似天幻宫一处秘密堂口。因萧易被杀,喽啰丧失殆尽,且离三清山距离较远,顺便给阮刚一个栖身处吧!” “小姐,此处甚至整个荆湘之地均已被烈阳门控制。我等自京师回返,潜踪匿迹,易容而行,很是不易,怎不到远处隐匿,非要留在此地不可呢?” “好了,你这丫头问起来便没完没了。爹爹言说什么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留在此处恐也是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吧!” “哦,我庄与郑家庄均是时常迁徙,不知等到何时才能回返山庄?” “唉!怎地还言及回返山庄!而今之势,如能安然渡过每一日,便算万幸。连追魂堂那等行踪诡秘之人都已被楚天发现并被其剿灭大部,我等躲藏到如今,已相当不易了!” “也是,奴婢听说前些时日在冀州,追魂堂人马又被杀四十多人。想那楚天及烈阳门是愈来愈强大,不知何时能将其消灭,我等也好再过上安静日子。” “难啊。安静日子?也许安静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了!” “小姐,且不要灰心!几大山庄实力虽有折损,但元气依旧。仅凭楚天及烈阳门便真的能掀翻天下、将我等斩尽杀绝吗?” “按常理推断是万万不能,但世事无常,又怎能肯定不会发生呢!我等提心吊胆,而馥丫头却是逍遥自在,我们姐妹生死两重天,不知现在如何了?” “小姐,据街上人言,二小姐便在此城中。” “这个我晓得!” “二小姐如今投身楚天,据闻,武功已变得极高,素有‘玉女鬼影’之称。恐怕论起功力,连老爷都已不是对手。不知二小姐习练何种神功,功力提升这般快?” “丽春,我与馥丫头本是同母异父,此乃是庄中丑事。只是一年前我才知晓,而馥丫头早便知道。自幼无拘无束,加之爹爹气闷难当,也不予管教,更是胆大妄为。” “小姐,这些家事怎地说给奴婢,让老爷知晓可不得了。小姐还是别再说了,奴婢的心已扑扑乱跳!” “别乱跳了,与你说得久了,此时又有些倦了,歇息吧!” “小姐,奴婢让你吓得睡意全无,恐怕是睡不着了!” “此事无妨,你不说便是了,有何担心的!” “小姐,奴婢夜间起来时,偶尔会听到小姐口中呓语,说的好像是什么刚的,不知是人呢还是其他?” 第235章 “多嘴!我怎会呓语!” “小姐,这是真的!奴婢决不敢胡言。听小姐曾说那什么白龙刀的,叫做祁刚,是不是烈阳门护法祁刚啊?” 说到此,房屋内好一阵沉默。良久,方听一声叹息,接着又听到:“或许是当日太过血腥,那种场景已深深地印在脑子中!唉!我能活到今日,如非祁刚刀下留情,我早已香消玉殒,不知身在何处了!” “小姐,奴婢闻听当日死去不少人,连老爷及师爷等都身受重伤,逃往他乡,而小姐却安然无恙。据闻,那祁刚也是杀人不眨眼,与人相斗非死即伤,活口极少,又怎地对小姐手下留情呢!莫非是被小姐的姿容迷住了?” “掌嘴!愈来愈没规矩!祁刚乃是本庄不共戴天的仇敌,你怎地如此说!” “小姐,那祁刚或许与逍遥庄有仇,但却不一定与小姐有仇,或许是与老爷有……” “是啊,你说得不错,祁刚身影是在梦中出现过几次。只是因我面临刀锋及体的霎那,一种死亡前的寂静与恐惧充满了身心,因而才会在梦中浮现。” “小姐,仅仅是这些吗,是否还有其他?” “你这婢子怎地如此多话,唉!说起当时情形,真个可怕!那漫天刀光临近脖颈之际,祁刚已忽然收势,快的不能再快,不然……面目是那般冷峻,青白沧桑的面容包含丝丝怜悯。或许就是因这一点点怜悯,我才活到今日。那神情非是残忍,而是冷然。冷酷与怜悯俱都聚集一处,令人惊悸,至今都无法忘怀。” “小姐,莫非是芳心震动,内心喜欢上了祁刚也说不定!” “去!没大没小的,我怎会喜欢仇人!” “天下没有不可能之事,或许会呢!” “我等如今颠沛流离,如何还有心情言说此事。想我今年已二十六七年纪,早过了桃李之年。五大山庄现已分崩离析,逍遥庄与柳家庄虽表面未成敌对,但暗中却是势成水火。那婚约本也是口头所说,又怎能当真!且我比柳家公子长上一岁,于八字不合,所谓婚约也只是两庄各自所需的噱头而已。江湖之上,利益为先,几十年中,五大山庄又几曾真心真意融洽过!” “那小姐今后怎办?” “我也不知未来如何,随命吧!现在又有些倦了,歇息吧!” “好的,小姐好生歇息,奴婢也睡了!” “哦。” 一震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便再无一点声响。司徒艳与如烟又细听了一刻钟左右,方才悄然荡起身形,无声无息般地示意众女出了武侯府。 到了远处,司徒艳道:“老十,命唐风将武侯府看紧了,一刻不离。我等回去歇息,明日早早起来,分布左右,只等慕容尘回返!” “是,大姐,妹妹这便去办!”说罢,刚要飘身而走,司徒艳道:“老四,你陪同老十一起去,千万当心!” “请大姐放心!”如雪应了一声,便随同唐梦晗消失在夜色之中。司徒艳等三人绕城而行,秘密回到万福客栈,各自安歇。 众人一连等了五日也未见慕容尘影子,不由焦急。楚天见众女日夜轮值监视,也是辛苦,自己也去守候一夜,却仍是未发现慕容尘行踪。而慕容艳仍在武侯府,五日中,慕容艳只易容出来一次,便再不显露身影。 到第六日头上,祁刚赶到荆门。拜见楚天及众女后,随楚天到处闲逛,好生逍遥了几日。众女前去监视,慕容馥也闹着要去,无论怎样言说不会顾忌往日亲情而放走慕容尘,而楚天却始终未答应。怕其忧虑担心,便留如雪相陪,其他几女则交替前往,须臾也未离开侯府半步。 第十日午时,就在众人守候不耐之时,唐风使人来报,慕容尘等人秘密回到武侯府衙。众人好似松了一口气,总算等出头了。如烟面露喜色,暗自琢磨如何袭杀。 “八绝书生”慕容尘一脸疲惫。仅剩的一只手臂轻轻敲击着古旧的扶手,另一手臂空荡荡的,半个脸面疤痕纠结着,看之甚是诡异而凄惨。此伤乃是在郑家庄之役中被楚天所伤。此时的慕容尘,再也不是那面貌清癯,儒雅万分,手摇羽扇,逸俗绝尘的八绝书生了。 慕容艳面上微显欣喜,见爹爹回返,内心安定不少。看着慕容尘忧郁的面色,却是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言语。 慕容尘看一眼慕容艳,有气无力地道:“艳儿,爹爹出去这些时日,可曾有何异状?” “没有,女儿日日在房内,不曾发现有何不妥!”慕容艳答道。 管家慕容仁道:“庄主,荆门这些时日甚是热闹,只因楚天小贼在此,引得天下好事之人纷纷来此。据传,城中酒楼客栈都已爆满,而那杀神每日均在江水楼公然用餐,极尽逍遥。” 慕容尘眼中忽地现出一丝狞厉,恨恨地道:“想不到楚天小贼已成气候,悔之不及啊!当初如再仔细搜寻,这小贼恐怕早已被杀、或是被乱刀分尸,怎会让其数次逃出生天。如今我等四处躲藏,庇荫于范老阉狗。甚至连望水寨那阮刚都是趾高气昂,对我等傲慢轻视。唉!虎落平阳啊!” “庄主勿要气馁!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或许便会柳暗花明。而今我等虽是频繁迁徙躲藏,但实力尚未失去,定有东山再起之日!”慕容仁打气道。 慕容尘颓然道:“老夫何偿不想东山再起。但只依靠我庄这千八百人,怎能撼动烈阳门那些虎狼阵队。司徒老儿折损一千五百多人马,至今都未见其有何动作,我庄实力实不堪与烈阳对抗!” 慕容艳道:“爹爹有何计策对付烈阳门?” 慕容尘苦笑,道:“如爹爹有良策,早便开始行动了。而今范不凡与司徒宏又将人马分散。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几年前,江湖合纵连横,共同围剿楚天小贼。而今又有哪个庄派敢独自轻捋烈阳虎须。那些只有几十或是一两百人马的小庄派,实不够烈阳阵队半个时辰杀的!” “那爹爹便没有一点谋划吗?” 慕容尘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今我庄失势,与其寄人篱下,毫无结果,不若隐形匿迹,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慕容仁道:“那要等待到何时才能重现往日安宁?” 慕容尘冷冷地看一眼慕容仁,将慕容仁看得一阵心悸。便听慕容尘阴阴地道:“各庄派难以成事,屡次围剿不果,均是瞻前顾后、各怀鬼胎、未成合力之故!哪如我逍遥庄不计耗损,倾力而为。唉!如今我庄受损最大,只便宜了淡云庄与柳家庄!这两庄坐山观虎,并与烈阳暗中勾结,太平逍遥,着实可恨!如有时机,定要将两庄铲除!” 说罢,慕容尘眼中又现出一丝阴狠之色,好似江湖仍在自己掌握之中。而一直未言语的慕容盛忽道:“爹爹,楚天小贼在荆门,我等在此岂不危险!不若躲到别处,如此,心也安稳些!” “呵呵。”慕容尘听罢,已轻笑出声:“盛儿,自古道:兵不厌诈。看似危险之地,其实却最安全。” “爹爹,我等分头回返之时,孩儿好似觉得府外多了几个花子。平日里那些花子并不在此处歇息!” 慕容尘一惊,道:“管家,这几日你可曾发现有何异状,是否有人来此?” 慕容仁忙道:“庄主,我与小姐日日呆坐府内,并未……只是……小姐与丽春出去一次!” 慕容尘眼睛一瞪,厉声道:“艳儿,我曾一再嘱咐,万万不可露面,你怎地还自作主张到外闲逛!” 慕容艳颇为委屈,啜啜道:“爹爹,女儿在这破院中甚是憋闷,便易容出去用了回饭!” 慕容尘一听,怒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追魂堂人马如何,论伪装隐藏比我等高上不知多少,那又如何!而今唐门那贱人又到了烈阳门,担当什么阴堂堂主,究其含义,恐也是做探查之事。你怎地这般不小心,你丢命事小,如此粗心随意,岂不连累大家性命?” 慕容尘愈说声音愈大,直将慕容艳呵斥得眼泪汪汪,凄楚无比。慕容尘狠狠地盯了丽春一眼,眼中冷酷异常,看得丽春浑身打战,感觉脊背直冒冷气。 慕容艳见爹爹声色俱厉,毫无一丝怜惜,不由伤心得嘤嘤而泣,本是憔悴的面容挂满泪水。 “住声!遇事便知道抹眼泪,上天真对我不公!一个孽种悖逆叛门,一个懦弱无方!”看一眼慕容盛,气哼哼地将要斥责,却极力忍住。眼中饱含愤恨,又感极其无奈。 见慕容尘发火,几人再不言语。“铜锤撼天”李霸天默默坐在角落,仅余的右臂低垂,看样子已完全是个废人了!而面上亦是同样模糊,左耳及大半边脸皮坑凹不平,乃是被祁刚白龙刀削掉面皮所致,乍看之下,骇人已极。 几人沉默了一阵,慕容尘幽幽道:“此处只我等几人外,只有加几个护卫。这亦是为减少目标不得已为之。而一旦有事,力量却显不足!我等再不小心行事,如何能保全自身!这天杀的小贼,已搅乱多少清梦及安然惬意的日子,整个江湖无不担惊受怕。” “爹爹,不知天幻宫与范家庄以及少林、武当等庄派到底有何真实打算,怎地这多时日仍未形成合力!”慕容盛道。 “少林、武当仍在观望,内中详情不甚了了!武当弟子被杀将近百十多人,唯有少林尚未听闻有所死伤。这烈阳余孽之凶残比之七十年前的神剑门更加残酷,如不消灭,江湖永无宁日。” 慕容盛道:“爹爹,孩儿听闻昔年那神剑门人数并不很多,其门徒只有两百余人。神剑门行踪诡秘,心狠手辣,无数庄派遭到灭门,只少林、武当等几大门派未遭杀尽。” 第236章 忽地,慕容尘面上现出一丝不安的神色,恍惚道:“这昔年往事不提也罢!不知为何,为父此际总感到心神不宁。多日未曾有此感觉,今日怎会如此,莫非有何不测?” 听慕容尘一说,几人不由神情紧张起来,环顾四周,却无任何异状。慕容盛紧张道;“爹爹,孩儿出去看看!” 慕容尘刚要摆手制止,想想后,又道:“小心些,勿要走远,无事即回。切不可耽搁太久。为父愈来愈觉不安,快去快回!” “好的,爹爹,孩儿小心就是!”说罢,起身便向门口走去。 慕容盛轻轻推开房门,将头慢慢探出,却未看到任何景物。而眼前只有两个黑色的窈窕身影挡在门口。定睛看时,却见两个身着深色劲装的绝美女子,齐齐站着眼前,正向自己微笑。 两女子笑容娇美如花,惊心摄魂,但笑容中却隐含着轻松、得意与不屑。 “啊!白发魔女……”慕容盛神色大变,一声恐惧至极的叫喊后,便觉数缕劲气已然及体。随即,仰头便向房内扑倒。 但听房内一阵凌乱的响动,之后便是一阵沉默,一丝声响也无。司徒艳凝神细听,娇面荡漾着灿烂的笑意。 司徒艳与如烟相视一笑,随即向房内看去。房门虚掩着,隐约可见屋中有几道影影绰绰的人影。 “慕容庄主,别来无恙啊!柳家小姐请你出来可好?”如烟漫不经心地说着,拉着司徒烟向后退了两丈,凝神看着房门。 足足过了一刻钟,慕容尘才自房中走出。此际,慕容尘已没了颓废,悠荡着一只衣袖,神色却异常沉静。慕容尘缓步来到二女身前不足一丈远近,停住身形。而慕容仁、李霸天、慕容艳等亦随之相继走出,面上带着无比的惊惧。 慕容尘看一眼身前的二女,本能地转头四顾。却见房屋两侧及房顶站着几个苗条身影,各守一方。凭借多年经验,自各个女子身上发出的气息,绝非是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拥有的功力。慕容尘的心一下子沉重得如同坠上千斤铁砣,已是万念俱灰。烈阳门众女之武功早已领教,即便双臂齐全,也恐非敌手,又何况众女一同而来。今日,恐怕已是难逃厄运。 渐渐地,慕容尘双目之中充满道道血丝。见到司徒艳与如烟,顿时,冲天的恨意、后悔与不甘一齐涌上心头。既然离开此处,又何必回返。自此,慕容尘心中方才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慕容尘愈想愈悲愤,阴恻恻地道:“贱人,老夫在此,你又待如何?” 如烟娇笑一声,看了看众人,笑道:“小女并非要拿庄主如何,只是奉我家老爷之命将庄主留下,一起叙叙旧!至于我家老爷如何想,小女一概不知!” 慕容尘面色青白,恨声道:“你这贱人,未论婚配,又未经媒妁定约便口口声声地叫老爷,当真是奸夫淫妇,犹自大言不惭。老夫既然被困,我等亦非易于之辈,孰生孰死还未见个真章!” “咯咯。”如烟笑得更是轻松,揶揄道:“小女本不欲与你这奸狡伪善之人谈论礼常。只是昔年庄主所赐伤痕,却令小女时时不敢忘记。按理,小女与我家老爷与你无冤无仇,而你却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狡诈阴险,非要置我家老爷于死地!而今却在此以正人君子自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耻笑!” 如烟刚刚说罢,司徒艳接口道:“小女真是可叹庄主之心,如今之势尚言真章。到底是年岁已大,人老昏聩,记性不好。我家老爷不屑与你过招,遂命我姐妹前来相召慕容庄主。非是小女夸口,即便你四肢健全,恐怕也是万难逃出生天!” “住口!”慕容尘怒喝一声:“你这狼心狗肺的贱人!不为几大山庄着想也还罢了,而今却是为虎作伥,与楚天狗贼狼狈为奸。天下最毒莫过妇人心!” 司徒艳听罢,面上丝毫未见气恼,仍自笑道:“慕容庄主真是老当益壮,恪守礼法。如论阴狠,天下莫过慕容庄主。几大庄派为一己、一派、一门之私,大动干戈,图谋天下。近些年来,江湖上掀起的无边血腥究其根源,俱都是你等这般阴狠狡诈之辈所致。” “哈哈!”慕容尘桀桀狂笑,狠戾道:“到底是大家之贱人,开口便言天下。不错,如非掌控天下,江湖又怎能太平!天幻宫又怎会称雄一方,安如泰山。从古至今,莫不是胜者王侯,败者寇。” 说到此处,狠狠地看一眼如烟,又道:“似你等背宗忘典、寡廉鲜耻、银欲滔天的贱人,理当斩尽杀绝,方消我恨!” “呵呵,慕容庄主怎地这大火气!枉自被江湖中人称为八绝书生。老六,八绝是些什么来着?哦,乃是书绝、剑绝、扇绝、画绝、诗绝、琴绝、棋绝、酒绝!可唯独少了计绝与心绝。如你少些贪欲,多些善心;少些阴损,多谢大度,便不会有今日之事。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啊!”司徒艳语气看似平缓,但却是讥讽有加,一副训责口吻。 慕容盛捂着前胸,眼中仍是惊恐。看着两个天仙似的美人,若在平日,早便色心大动。但此际看来,那如花的笑靥,好似夺命的砒霜。愈看愈觉得恐惧,死亡的阴影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而李霸天目中仍时不时地泛着仇恨,昔日纵横江湖的功力折损殆尽,心境亦随之改变不少。尽管仍好似毅然不惧,但已没了往日的霸气与雄风。内心绞痛,处在任人宰割的地步又能如何,枉自逞口舌之能早已无任何用处。听着慕容尘等人相互讥讽,如在往日或许插上几句,但此时看来,却是颓然无语,一副漠然凄凉之色。 慕容艳面色青白,本已羸弱的身躯,轻轻颤抖着。眼望眼前两个绝世美女,心中百感交集。几大庄派中人,虽不经常走动,但各庄派中家事均清楚得很。虽未见过二女,却也听闻得极多。眼见昔日表面上尚有些礼仪上尊重的柳家庄与天幻宫小姐,如今已成死敌,世事怎会变得如此快速!真是难以琢磨!心中愈来愈感到悲伤,神情极为落寞沮丧。 管家慕容仁亦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随在众人身后,好似失魂,不知今日之事将是何种结局。 慕容尘未再言语,只怒视着二女。偶尔瞥一眼站在远处的秦素素、如雪与华玲玲。慕容尘纵横江湖数十年,眼见五女气势,心中已然明了,自己功力已无法与眼前任意一位美女相抗。郑家庄的血腥与惨烈场面又浮上心头,司徒艳与如雪出手之快,下手之狠,好似嗜血的女魔。连郑天刚都已在如雪穿心指下骨断筋折。想到此,已是万念俱灰。 “哈哈哈。”一阵朗声大笑,划过整个武侯府,钻入每个人的耳际。众人正自惊愕之际,两条颀长修伟的身影便在瞬间到了空场。慕容尘骇然一惊,这笑声、身影太过熟悉,每次听闻都毫无例外地掀起遍地血腥。而慕容艳看罢,娇躯剧烈一震,几乎把持不住,晃了几晃,面上已无一丝血色。 楚天与祁刚双双落地,不带任何生息。二人站定身形,两双神目扫视一圈众人。随即,楚天凝视慕容尘,不屑地道:“你等素以武林正义自居。而今,却在标榜正义的江湖中无处安身,成为丧家之犬。你这老贼几次三番言说要杀楚某,不想今日主客易位,前后易势,老贼又将如何?” 慕容尘面目狰狞,口中凄厉地道:“小贼,你血腥满手,人神共愤,今日就是死,亦要杀了你这狗贼!” 楚天摇摇头,有些轻蔑地道:“慕容老贼,此时尚自装腔作势,真令人惊讶。面对成百上千人马,楚某尚且不惧,又岂会被你几句虚言吓住。今日,楚某问你将要怎个死法?” 慕容尘目中充血,眼中喷火。见到楚天这毁庄灭派的仇人,仇恨的火焰已在瞬间填满胸膛。几欲要立时将其擒杀,只是力有不逮。不由尖厉吼道:“小贼,休呈口舌之能,不杀你老夫誓不为人!”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我真可怜你这老贼,面对此间情势,却仍要困兽犹斗。也不为你手下留个视死如归的榜样,唉!真令人失望!” 慕容尘已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楚天,满脸涨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天一见,轻松地笑道:“与你多言,有辱我口。也罢,楚某这便送你归西!” 楚天说罢,转头对祁刚道:“祁护法,此贼屡次围剿本门主,处心积虑,阴狠毒辣,极尽蛊惑之能事。煽动唆使他人参与围剿本门主,以致造成遍地血腥,生灵涂炭。如此奸恶之人,该当何罪?” 祁刚面无表情,朗声道:“禀门主,如此大罪,该乱刀分尸,千刀万剐!” 慕容尘气闷已极,惨吼道:“小贼,老夫杀了你!”说罢,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羽扇倏出,直向楚天袭来。虽失去一臂,其速仍是迅若光电。 楚天身形未动,面上带着一丝笑意,紧紧盯着慕容尘。带着劲风的羽扇,离楚天尚有五尺左右时,却不知怎地慢了下来。而羽扇借着惯性又向前推进三尺之时,便已不动。再看慕容尘,身躯已渐渐痉挛起来,眼神也从狠戾、愤怒、茫然直到失魂。旋即,身形静止,羽扇依然举在半空,生息皆无。 在场之人俱都惊得呆住。祁刚等人震惊于楚天神奇的功力,慕容盛等逍遥山庄几人不知慕容尘是死是活,乍见此无声的杀戮,心魂尽失,尽皆木立当场。 良久。 “爹爹!”慕容艳一声凄厉的喊叫,便向慕容尘静止的身体扑去。但未等到慕容尘身上,便被一股强悍的劲气阻挡在离慕容尘五尺左右。 第237章 祁刚听闻喊叫,顿时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见慕容艳如此,已大概明了慕容尘乃是被楚天封神大法所控。随即,大声道:“万勿喊叫,如你再接触慕容尘身体,你那狗爹爹便真的要归西了!” 慕容艳乍听之下,本是青白的面容已被怒火烧红,尖利地吼道:“楚天,你这杀人不眨眼的狗贼,小女与你拼了!”说罢,挥起宝剑,奋不顾身地向楚天扑来。楚天轻轻摇头,闪身飘过。慕容艳怒极之下,神志迷失,刹不住冲势,直奔祁刚而去。 祁刚眼见慕容艳宝剑刺来,不避不躲。在剑尖离身躯只有半尺左右之时,大手倏伸,快得肉眼难辨的瞬间,宝剑便已到了手中。接着反手一带,慕容艳已被大手抓住。 娇躯入手,软嫩轻柔。祁刚顿感不妥,急忙放手。慕容艳摇晃了几下,慢慢站定,神志也已回复。见慕容尘死一般的身形,愣一愣神。旋即,不由悲从中来,颓然坐地,抽泣起来。 而慕容盛等人几乎忘却了本能,仍呆呆地站在原处。眼神迷茫,好像只剩下了躯壳。 慕容艳抽泣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稳定下来。双目之中悲戚感伤,凄楚可怜。眼望楚天,情急之下,也不再顾忌仇人在前,凄惨地道:“楚天,我愿承受千刀万剐之苦!只求你发发慈悲,放过我爹爹吧!” 楚天沉思,随即,冷冷地道:“逍遥庄屡次围剿于我,令楚某几乎小命不保。如非上天垂顾,而今又怎会与你等在此论及慈悲。以你父之狠毒,即便千刀万剐也难消我恨!” 慕容艳一听,芳心顿时凉了半截。望着楚天阴森的面容,恐怕这杀神绝难应允任何乞求,心中已无任何希望。 此际,楚天却开口道:“你父非但与我有着深仇大恨,又在围困楚某之际,不顾江湖道义,妄起杀意,累及如烟几乎断命荒山。即使我能放过,如烟如何能放过,唉!血债累累,绝不可活!” 慕容艳听到此处,又已嚎哭起来,哭声凄惨尖利,好不伤心。睁着泪眼,趴伏在地,磕着响头。仅几下,额头上便已冒出鲜血,甚是凄惨。几乎哀求地哭道:“柳小姐,我逍遥庄实在对你不起!所有罪孽均由我一人承当,求求你放过我爹爹吧!” 如烟见此情形,内心亦随之一阵悲戚。但看慕容尘那丑陋的面目,又是愤恨异常。弥留之际的向往与不舍,多少缠绵美满的日子都因慕容尘而差点毁灭。但看慕容艳如此凄绝,心中一时委决不下。沉静了片刻,慢慢道:“我即便答应放过你等,但亦不可全活。” 慕容艳乍听如烟话语,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忙哭求道:“柳小姐,只要放过爹爹,小女甘愿受死!” 如烟看一眼楚天与祁刚,面上虽仍是充满恨意,但已稍微转暖:“我与老爷恨不得将逍遥庄之人各个诛绝。但杀戮仅能快慰一时,却无法真正改变整个江湖,更无法改变人之恶念。而今,你父落在我手,虽小女顾念苍生,即使我不杀他,也是天理难容。” 慕容艳苦得已无眼泪,身子抽搐着,眼睛红肿,任谁见了,都会顿生恻隐之心。如烟不由心内黯然,凄然道:“怎生处置慕容尘,我心已乱,便请祁护法定夺!” 楚天面上微露一丝异色,向祁刚点头道:“只因刑堂堂主未到,祁护法便承当刑堂职责,由你来判定如何处置慕容老贼等一干人吧!” 祁刚神色一紧,忙道:“门主,按我烈阳手段,与他等说了这些言语,已属法外施恩。依属下之意,不如各个诛绝,斩草除根,省得其东山再起。” 慕容艳等人一听,顿时面如死灰。慕容艳几乎是匍匐着向前爬行五尺多远,惨声求道:“请祁护法开恩啊,小女自知家父与你等仇冤甚深,即使死也难以消除你等恨意。小女愿代爹爹受过,求求你放过家父吧!”慕容艳哭得嗓子已经干哑,哭声撕心裂肺,听之甚是揪心。 正在此际,只见府外迅疾飘来一窈窕身影。转瞬间,便落在楚天等人身前,来人正是慕容馥。慕容馥乍看眼前形势,见慕容艳凄惨的情形,凄楚地看一眼楚天及如烟,嘴唇翕动几下,却始终未能开口。 楚天向其点点头,并向慕容艳努努嘴。顿时,慕容馥眼泪簌簌而下。缓步走到慕容艳身前,抽泣道:“大姐,妹妹来看你了!” 慕容艳乍见慕容馥,既被亲情所感,又好似看到了希望,激动得忙将慕容馥搂在怀中。顿时,姐妹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过了好一阵,姐妹俩才渐渐停止哭泣,慕容馥擦擦眼泪,柔和道:“大姐,几年不见,你都有些老了,这些时日可好吗?” 慕容艳泪眼朦胧,瞧了瞧楚天等人,悲伤道:“我与爹爹等人到处迁徙,寄人篱下,尽遭白眼,怎生会好!” 慕容馥听罢,眼泪又流了出来。慕容艳替慕容馥擦去眼泪,幽幽道:“几年不见,妹妹好似变了个人。以前在山庄,不论谁死谁活,均不放在妹妹心上。可怜姐姐日日不得安宁,担惊受怕,既要应对其他山庄,又要时时提防……”说到此处,看一眼楚天,闭口不语。 转而又凄然道:“妹妹,爹爹虽非你亲生父亲,但也养育你十几年,而今,我与爹爹等遭难,妹妹替姐姐好生说说,求求楚天放过爹爹吧!姐姐愿以贱躯替爹爹赎命,你看可好?” 慕容馥面色一沉,叹口气道:“大姐,慕容尘虽养育了我十几年,也是怕丑事外露之故。在山庄这多年,尤其是妹妹渐趋懂事以后,时常感到慕容尘隐含要杀我之意。妹妹只能任性而为,尽力装做胡作非为。想起这几年间,慕容尘到处剿杀老爷,如烟姐姐也差些殒命,你让妹妹怎么说!妹妹只为姐姐求情,至于其他人,妹妹确是难以开口!” 慕容艳听罢,期待的眼神充满无限的失落与失望。本已干涸的眼泪又已涌出,抽泣颤抖,悲泣万分,看得慕容馥亦不由随之又掉下眼泪。 楚天看着俩姐妹,心中亦不禁隐约生出一丝怜悯。看着慕容尘丑恶的面目,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一双大手紧紧攥着,暗自压抑心中的怒火。 良久。 楚天忽道:“祁护法,慕容堂主与慕容尘这老贼虽非亲生之子。但亦养育其多年,本门主虽说狠辣无情,亦不能如这老贼一般不念亲情。你想个法子,既能照顾慕容堂主了却亲情之忧,又能使这老贼不能再行与我等为敌,只在世上苟延残喘,如此可好?” 祁刚听罢,沉思片刻,道:“既然门主如此说,属下倒有个法子!” “请说!” “门主,不如将慕容尘等废去武功,禁止离开此地!仅维持其必要生计之需。逍遥山庄一切生意及各地秘密堂口,尽数造册,收归烈阳门下,你看可好?” 楚天轻笑,道:“祁护法心思缜密,想得很是周全。便依你意思,照此办理。” 祁刚又道:“门主,其他几人如何处置?” 楚天扫视慕容盛、李霸天等人,看得慕容盛浑身发抖。李霸天一副待宰羔羊之颓然神情,眼中虽没有恐惧,但其落寞之态却是显而易见。 “不论有无武功,均点破气海。彻底断去回复之念,以便我等安心。”楚天静静地道。 说罢,楚天抬起一只手,隔空虚按,五指疾点。楚天刚刚将手收回,便见慕容尘悠悠醒转,因气血被阻,刚一醒来,便软软地倒在地上。 楚天冷冷地道:“慕容尘,本门主感念慕容艳之孝心,体念慕容馥之亲情,今日便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废去你武功,不做其他惩戒。你之今生,但凡本门主在世,你便在此武侯府幽居。原逍遥山庄所有生意尽数造册,全盘收归烈阳门下。庄中所属之人,如非大恶者,亦可一并收归留用。你等生计用度,可酌情供给。你可听清本门主之言?” 慕容尘刚刚从封神大法下回复神智,不停地喘息着,眼中依然血红。虽仍是充满恨意,但已无力喊叫,强自挣扎着,凄厉地喊道:“小贼,休要假慈悲,你将老夫杀了吧!” “爹爹,你便答应了吧!女儿陪你在此呆一辈子!”慕容艳哭着喊道。 慕容尘瞪着一双充血的红眼,乍然看到慕容馥,顿时是怒火上涌,怒骂道:“你个贱人、孽种!吃里扒外,背宗忘祖的贱货!我要杀了你……” 慕容馥虽早已听惯慕容尘的呵斥与谩骂,但在此际当着众人被骂,顿觉面上无光,内心无比悲伤。眼中含泪,羞愧交加。猛地一个转身,身形已倏然腾起,疾向府外飘去。 “妹妹!”慕容艳一声悲痛的喊叫,便见楚天远隔两丈远近,伸手一招,便见刚刚腾起身形的慕容馥去势一滞,随后,娇躯急速飞回。楚天接住慕容馥,轻柔地将其搂在怀中,而面上却已罩上一层寒霜。 楚天这一手凌空摄物功力,不但慕容尘等人骇然失魂,祁刚等人亦是震惊不已。祁刚心中泛起阵阵惊佩,心道:“门主修为几乎达到通玄之境,试问天下谁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楚天盯着慕容尘,眼神极端邪恶,周身倏然而出一股股毁天灭地的煞气。霎时,周遭众人无不感到森冷如冰,身子瑟瑟发抖。楚天阴冷地道:“慕容尘,如你再敢言说一句羞辱楚某爱妾之语,休怪我心狠手辣,将你等各个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慕容尘听得猛然打个冷战,原被仇恨蒙蔽的心智,到此际方才感到一阵阵恐惧,眼望楚天充满煞气的面容,那眼中深藏的残忍,似能吞噬天地。 见慕容尘无语,楚天接着道:“楚某感念上苍,留你等性命,绝非是专门让你羞辱本门主及众位爱妾!而今之势,你仍是心怀仇恨,毫不顾惜多年追随于你的亲人性命,足见你心性狠辣已到极点。为保万全,楚某将慕容艳带走,如你有何异动,我便杀了她!你可听清?” 第238章 慕容尘怨毒地看着楚天,仍是心有不甘,眼中依然喷火,但却强出忍住,忍耐未发。 楚天转而对慕容艳道:“本门主今日因你孝心及你妹妹求情,以及祁护法妥善处置,才暂时放过你等。但却无法承诺,如你那狠毒的父亲有任何不轨之事后,再行斩杀。而你随我等而去,却有个条件!那便是,本门主命你今生今世好生伺候祁护法,你可答应!” 慕容艳听罢,神情一怔,看一眼祁刚,又看看慕容尘,见其悲愤的神情,遂幽幽道:“小女谢谢少侠不杀之恩!只要少侠留我爹爹性命,小女即便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楚天平静道:“不是当牛做马,而是照顾祁护法!听你言语,好似心中无奈,是否不甚愿意啊?” 慕容艳忙道:“小女愿意,小女愿意终生照顾祁护法,如有半点差池,定不得好死!”说罢,低头不语。 “罢了!死到不必,尽心尽力便可!”说罢,楚天转头面向如烟,沉静道:“老六,烦你废去几人武功!” 如烟半天未言语,只静静地看着事态变化,眼睛却不时地盯着慕容尘,愈看愈气闷。见楚天如是说,莲步轻抬,走到慕容尘身前不足五尺处时,便见慕容尘老面已是青白如纸。 如烟娇面罩着一层寒霜,面对仇敌,娇躯轻轻颤抖。随即,手指疾弹,便听慕容尘闷哼一声,身子顿时便已萎靡倒地。如烟如法炮制,将慕容盛、慕容仁及李霸天气海点破,尽数废去武功。 可叹一代豪强、称雄一方的逍遥山庄已彻底瓦解。慕容尘这雄霸江湖几十年的枭雄,到头来却是万事皆空,下场悲惨,但又有些幸运。 活着,或许对平民而言乃是寻常之事。但对掌控江湖、颐指气使、予人生死的豪强却好似成了身外之物,直到真正面临生死之际,方才感到生命与常人无异。但未到生死攸关之际,其日日不能或忘的仍是权力与利益。一旦远离或被抛离风口浪尖,也并不一定会感念生命的可贵,占据心理的或许仍是遥远的记忆和那已经失去的荣华富贵。 楚天扫视一圈众人,对司徒艳道:“老大,告诉万峰,让其择选几个丫环与杂役,来此照顾慕容庄主,并着其将逍遥山庄各堂口及生意重新整理造册。” 说罢,看一眼仍守在四周的三女,笑道:“你几个辛苦,先自回返吧!” 秦素素站在远处,轻轻颌首。随后,玉臂轻挥,招呼如雪与华玲玲腾身而起,身形飘然若仙,转瞬即逝。 楚天有意无意地看向四周,朗声道:“各处观望的朋友,此间事情已了,烦请各位各自回禀。楚某便不留诸位用饭了!如欲与我烈阳为敌者,小心行事!” 说罢,当先向大门外缓步走去。见慕容馥愣着,遂道:“老五!带上你姐姐,走吧!”慕容馥看着慕容艳依依不舍的表情,心中亦是不忍,轻缓地道:“姐姐,我们走吧,过几日你可再回来!” 慕容艳万般无奈,缓缓站起身来,悲泣着对慕容尘说道:“爹爹,女儿去了,你要保重啊!” 慕容尘眼皮一翻,颓然中甚是不耐,吼道:“去去去,快去!走一个少一个!”慕容艳见爹爹如此寡情,心如刀绞,满眼含泪。凄楚中,一步一回头地蹒跚走去。 如烟、司徒艳紧随在慕容姐妹身后,见慕容尘如此绝情,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怒意,但却强自忍住。 二女心中甚是感慨。一代豪杰,至今仍无一丝悲悯之心,心怀怨恨,若在平日,当是何种无情。二人双双瞪了慕容尘一眼,眼中尽是不屑。随即,二人相携而去。黑色劲装裹着的娇躯,妩媚中蕴含无比英武,刚柔并济,别具风采。 过了三日。 楚天刚刚打坐完毕,便见万峰进来。面上笑眯眯的,一副得意神情。“何事高兴?”楚天问道。 万峰嬉笑道:“嘿嘿,弟子并无多大喜事。我已按师傅之命将慕容尘那老贼安顿好了。现在老贼形同废人,再也不能兴风作浪,我等可以稍微轻松些了!” 楚天笑道:“你怎生安顿的?” 万峰眼珠一转,道:“我等不在此处,谁知老贼又有何阴谋诡计,我等不能不防。弟子通过金掌柜,在当地找了几个护卫。给了一些银两,嘱咐其好生看护慕容尘。” “这几人是否可靠?” “师傅,这几人世代在此居住,乃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嘻嘻,师傅,弟子已向几人言明,如玩忽职守,使得慕容老贼逃脱,定灭其满门!弟子看几人还算忠厚老实,也就未再恫吓。这几人家里并不宽裕,俱都是穷苦人。练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看护已成废人的慕容尘富富有余。” 楚天一笑:“此事办得不错,既然答应慕容艳放过慕容老贼,便办得彻底些。如安安静静,便略微照顾些。如其妄自生事,便给点苦头。也不枉他养育你五师娘一场,老贼不仁,我等岂能不义!” “是,还是师傅宅心仁厚,不与那老贼计较。”万峰挤眉弄眼道。 “呵呵!万峰,那慕容艳这几日如何?” “师傅,慕容艳情绪已渐渐稳定下来,与五师娘相谈甚欢。弟子也曾前去探望,并对其言说,定会好生安置慕容尘那老贼,她已放心不少。” 说罢,万峰又嬉笑道:“师傅,你将慕容艳带回,虽名义上是说将其做为要挟慕容老贼的人质,但弟子却觉得师傅另有深意,不知弟子说得对与不对?” 楚天神秘一笑,拍了一下万峰,道:“何事都无法将你瞒住!你这聪明如用在习练武功上,又怎会不见长进!” “嘻嘻,弟子武功已能应付宵小!况且,弟子又不与顶尖高手打斗,何必日日辛苦练功。弟子有这三寸不烂之舌,又有师傅庇护,定会遇难成祥、化险为夷、大难不死、死里逃生……”说到此,见楚天有些不耐,忙又嬉笑着改口道:“嘻嘻,师傅是否又嫌弟子啰嗦了?” 楚天听万峰如此说,不由转而一笑:“真拿你无法!为师怎会找你这啰嗦的小道士为徒,老天不长眼啊!” 万峰道:“那师傅便把小道士逐出门墙算了,省得师傅见了弟子愁苦厌烦。如再惹得师傅火起,四处杀起人来,弟子这罪过便大了!” 楚天笑道:“算了,勿再啰嗦!去将祁护法与慕容艳找来,为师有话要与他二人说!” “是,师傅!”万峰转身跑去。 不大功夫,祁刚与慕容艳先后来到楚天房间。慕容艳低着头,不敢正眼看楚天。娇面仍有些青白,但已有了一点血色。 楚天道:“慕容小姐,以前我与逍遥庄的恩怨至此揭过!万峰已将你父安置妥当,请你万务放心。而今,将你作为人质带来,并非我之本意。只因祁护法孤身一人,生活无人照顾,有意将你许配给祁护法。虽然祁护法曾与你等曾有些过节,但那只是庄派之间的恩怨,绝无个人情仇,你能分清否?” 慕容艳忙道:“谢门主不杀之恩!小女及慕容一家性命都是门主所赐,无论让小女做何事,小女都毫无怨言!” 楚天神色一整,道:“我非是问你恩怨与否,而是能否情愿照料祁护法!” 慕容艳微微抬头,眼光瞄一眼楚天,见楚天正凝视自己,赶忙将头低下,细声道:“小女愿意!” 楚天面上略微轻松,轻笑道:“几年中,凡是处心积虑欲置本门主死地之人,楚某从未放过一个。我并非与其有多大仇冤,而是楚某对此等人甚是鄙夷,不杀难消心中郁闷,不杀不足以使天下清明。我只是为天道尽一份心事而已,即使与本门主没有任何仇冤,但凡有违天道之人,楚某见之,亦是决不留情。” 慕容艳啜啜地站在当地,显得极不自然。楚天又道:“至于你父,我适才已言明不咎既往,便不会出尔反尔。此事,请你放心便是。我唯一关注的便是祁护法,几年中,祁护法随我出生入死,孤寂清冷。今日,我再问你一次,如你心中确是诚心愿意,便随祁护法而去;如你心中不愿,亦不必勉强。祁护法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何患无妻,你可想清楚了?” 听到此处,慕容艳低眉看一眼祁刚,青白的面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吃吃地道:“小女已漂泊多日,而今各自安定,小女亦已放心。祁护法于小女有恩在先,小女心中非但愿意,也时刻感念在郑家庄时,祁护法活命之恩,放过小女性命,小女万分感激。” 祁刚自始自终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见楚天苦口婆心地为自己之事费心,心中亦是异常感动。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看一眼慕容艳,道:“门主厚意属下铭感五内!属下常年只身悠荡,乃是孤魂野鬼。得门主厚爱,方才身心安定。慕容姑娘乃大家闺秀,又岂是我这浪荡之人所能匹配的,属下只怕耽误慕容姑娘的青春年华。” 慕容艳听罢,娇躯一震,面上泛起一丝忧郁,羞怯地道:“祁护法此说确是折杀小女了!小女日日担惊受怕,而今得以安宁,都是门主与护法所赐。小女无以为报,但愿以此贱躯侍奉护法,以报恩德。” 祁刚忙道:“慕容姑娘,祁某年长你将近二十岁,于情确有不合!祁某实不忍心耽误姑娘青春。” 慕容艳见祁刚如此说,神色凄然,幽幽道:“看来祁护法是看不上小女!小女这副贱躯枉留世上,还有何用,不若死了算了!”说罢,眼中已隐含泪水,凄楚可怜。 “不不不,慕容姑娘误会祁某深意了。祁某此语乃是由衷而发,绝无轻视姑娘之意,请姑娘万勿曲解祁某!” 慕容艳稳定下情绪,凄婉地道:“如祁护法不是轻视小女,又何以不允小女伺奉呢?小女如能时时随侍护法左右,即使做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第239章 楚天见此情形,不由一笑,道:“祁护法,既然慕容小姐有此诚意,并诚心应允,如你再不识趣,非但辜负了慕容姑娘满腔真情,亦拂了本门主一片苦心,不知你愿意否?” 祁刚见楚天相问,青白的面容立时泛起红色,尴尬道:“祁刚虚度几十年,从未见如门主这般体贴属下之人。既然慕容小姐有此心意,属下又怎能拂了门主一片苦心!” “哈哈!”楚天大笑:“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方为豪爽与豁达。行则行矣,做则做矣!大可不必做那优柔寡断之事。而今,你二人俱都愿意,依本门主之意,也不必讲究繁文缛节及那媒妁之言。相互先行照料,如有时机,再补办喜事。” 祁刚忙道:“是,属下遵命!” 慕容艳见此事已成,不由一阵娇羞,偷眼看一眼祁刚,羞涩道:“小女谢门主成全!” 楚天道:“慕容姑娘不必客套,祁刚与我如同兄弟。虽是上下有别,但我却从未将祁刚以属下看待。而今,你二人初定终身,本门主甚是高兴。” 祁刚忙道:“门主待属下真是天高地厚,这让属下怎生报答!” 楚天笑道:“祁护法,此事并非门中事务,不必言说那报答等俗语!你二人明日便赶回南阳吧!” 看一眼慕容艳,稍一犹豫,随后又坦然道:“据唐风来报,少林僧人已有数人分散下山,不知其有何意图。为防万一,你等回到南阳后,定要加倍小心!驻扎处可适当靠拢,以应对不测。如无他事,我或许也将不日前往。” “属下恭候门主前去!定当妥善安置,请门主放心!”祁刚道。 楚天神色肃然,正色道:“少林一脉已历千年,我实不忍大动干戈。如其收手,或是置身事外,我等尽可少些招惹。如少林妄生事端,万不得已之时,便怪不得本门主不念慈悲而掀起血腥了!” 祁刚道:“不知门主在此地尚要呆上多久!近几日,属下见荆门城中武林人物愈来愈多。虽俱都是平常人物,但亦不能不防。” 楚天微微一笑:“所到之人俱是一些探马,比较杂乱。周遭二百里之内,并未发现大队人马。我在此处再呆上几日,看看各庄派到底如何动作。” 说罢,楚天看一眼祁刚,又神秘地道:“所来之人还是少些,并未发现天幻宫人马,也未见范不凡那阉狗的党羽。或许再等几日,各大庄派忍不住会前来探个究竟。到那时……哈哈哈!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祁刚随着大笑一声,道:“门主高见!如不来人,我等尚要劳心费力满天下寻找。而在此处,便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摸查各方人物。” 楚天道:“可惜那郑天刚,至今无甚准确信息。据传,郑老贼已离开京师,不知到了何处。戚成亲自去探查,至今未有任何消息,郑老贼当真狡猾!” “门主,凡事也不在于一时。既然江湖混乱,我等便逍遥一时又有何妨。如门主这般偕同众位少奶,在江湖上游历,确是震烁古今之壮举,数十年来极为少见。也只是沈前辈做过此事,但沈前辈所带美女也不及门主多。” “呵呵。”楚天轻笑:“不说此事了!你二人去吧!” 祁刚忙道:“是!门主,此处如无他事,属下今晚便动身。属下出来已有多日,南阳那边实在放心不下!不如早些回去。” “此地现无甚大事!祁护法尽可自便。” 祁刚抱拳躬身,道:“那属下这便去了,请门主保重!” “呵呵,放心,你二人去吧!” 待祁刚与慕容艳走后,楚天又将慕容馥唤来。见慕容馥早已恢复了常态,心中甚是宽慰。遂将撮合祁刚与慕容艳之事说与其听,慕容馥异常兴奋,抱着楚天好生亲昵了一阵楚天又嘱咐其备些礼物,以自己及众女名义赠送给祁刚二人。慕容馥极为高兴,亲了楚天一下,便欢喜地张罗去了。 武林江湖不再震惊。 几年来,整个江湖好似已习惯了层出不穷的震惊之事,心神紧绷得都已无法颤动。当听闻慕容尘被废去武功,幽禁在荆门武侯府时,大都感到一丝幸运。万没想到杀人如麻的楚天,却会法外施恩,留下慕容尘一条性命。 楚天也因一念之间,成就了一丝善举。江湖上有些小门派频频向烈阳门暗送秋波,示意修好,江湖上似乎显得安宁了一些。 范家庄。 范不凡坐在书房中,面上带着笑意,显得异常高兴。而使他高兴的是,坐在对面的人便是天下第一大庄派—天幻宫宫主司徒宏。 天下第一庄派的掌教司徒宏几乎未到过任何庄派做客,而今到了范家庄当是破天荒的头一遭。面对司徒宏,范不凡确是喜出望外。 司徒宏五绺长髯,飘洒垂胸,眼中精芒闪闪,神光如电。白皙而有些松弛的面容,虽显有些倦怠,却仍是矍铄健旺,道骨仙风。其旁边及身后坐着雷震天、万啸天两位副宫主、仇盛及梁天奇两个护法。 而范家庄只范不凡、范如坤、魏启忠在座。范不凡青白松弛的面容有了些红晕,手抚一下蓬松稀疏的灰白乱发,笑道:“司徒宫主及各位英雄到得敝庄,范某实感荣幸。想天下第一大庄司徒宫主亲自驾临,数十年来均未曾有过!老朽有此殊荣,快慰平生!” 司徒宏手捻长髯,笑道:“范庄主太也客套,老朽此来乃是为两庄大事而来,请庄主不必谦恭!” 范不凡堆起满面皱纹,笑道:“范某久闻宫主英名,遗憾的是从未谋面。今日一见,司徒宫主仙颜道骨,神风湛湛,令人顿起仰慕之心。范某言中虽有客套在内,但实是由衷之言。” “范庄主,老朽此来一是到京师走动;二是特来拜会贵庄。范家庄坐落京师,乃天下各方枢纽,掌控财源,且实力雄厚,天幻宫万万不及。但你我两庄共生共存,南北呼应,数十年来相安无事,实令老朽感佩。” “宫主谬赞范某了!敝庄虽是地处京师,但怎及得上天幻宫。正如宫主所言,两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今看来,利益所致,更有必要协调一致,不知宫主以为如何?” 司徒宏一笑,道:“范庄主所言甚是!现江湖所传,天下好似三足鼎立。北部京师附近为范家庄所控制;东南为天幻宫控制;而西北、中原地带以及江浙等地隐然为烈阳门控制。尽管是江湖传言,但与我两庄相提并论,实是令人耻笑!” 范不凡道:“司徒宫主,江湖传言尽管夸大其实,但五大山庄及一宫,除已被彻底剿灭的逍遥庄和流离失所的郑家庄外,其中淡云庄、柳家庄俱都为烈阳门掌控。此等形势亦不容乐观!” 司徒宏道:“虽烈阳门日渐势大,但终究为游寇余孽,天下大势未定。我两庄人马逾万,加之群豪鼎力相助,其势力并未动摇根基。如对烈阳门筹划得当,整个江湖最终必为你我两庄所掌握,如此,尚有何所虑!” 范不凡正色道:“宫主,尽管烈阳门尚未形成大势,但目前江湖之上,势力范围已现雏形。拒报,烈阳门所控地区渐趋稳定,货物流转及生意往来慢慢恢复,重要堂口均操纵在烈阳手中。南北商路,无论是陆路还是水上,你我两庄财路,在中原及江浙一代被烈阳门拦腰切断。致使你我商路逐渐被限制,财路不畅。”说到此,稍顿,又道:“你我两庄现已不得不间接转手或是绕行,影响甚大,生意渐趋艰难,此种情形下,我等不能不好生谋划。” 此际,便听范如坤接口道:“爹爹所言甚是。现几大庄派一些秘密堂口行动被限,日日提心吊胆,门人相继出走,几乎难以运转。这或许是烈阳门釜底抽薪,剪除羽翼,逐渐蚕食之策。” 事实上,范如坤并未说错。形成今日之局,亦是沈寒冰当初通盘谋划的一部分,而司徒艳与秦素素二女也在居中策划。 但所有商路,烈阳门并未直接经手,而是假手他人暗中掌控。淡云庄与柳家庄生意规模骤然加大,立时便显人手不足,捉襟见肘。好在其他庄派秘密堂口人员出走,两大山庄亦趁机网罗不少能人,才勉强可以应付。 司徒宏道:“虽然范家庄与我天幻宫各自均受到影响,但几十年经营,基础雄厚,家底殷实,并未动摇根本。现今,江湖上却将几方分成正邪两大势力,弄得人心惶惶,愁云黯淡,却是你我所不愿看到的。大势所趋,不得不提早想个对策,这亦是老夫来此的真正目的。” 范不凡道:“宫主此来,范某已知一二!不知宫主有何打算?” 司徒宏笑道:“老朽远道而来,尚未有万全之策,还是先听庄主打算吧!” 范不凡稍露一丝狡黠,在瞬间便已回复正常,笑道:“司徒宫主太过客气,谁不知宫主雄才大略!宫主虽不走动,但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万望宫主切勿客气,有话直言!” 司徒宏无奈,只好道:“现天下唯一能对你我两庄形成威胁的当是烈阳门。烈阳不除,永无宁日!但早先烈阳余孽行踪不定,隐秘异常,极难探查其踪迹。现如今,原逍遥庄公然打出鬼庄旗号,淡云庄、柳家庄、南阳等地也现出鬼庄之气。依老夫看来,必是烈阳余孽蜗居之所无疑。” 范不凡道:“范不某亦是作如此想!” 司徒宏道:“烈阳余孽杀我人马,清剿各庄派堂口,几近疯狂。其缘由无非是我等俱在明处。而前些时日,我等聚集人马,烈阳余孽却又龟缩不出。致使你我两庄又重新将人马分散,因我等力量分散,那楚天小贼又公然招摇于江湖,几乎不将我等放在眼中。如此劳心费神,空耗银两,绝非长久之计。” 第240章 “宫主有何妙计?”范不凡不时地插话。 司徒宏沉吟片刻道:“老夫久闻追魂堂与杀手堂,擅长追踪。虽是多有折损,人马有所减少,但其技艺尚在。范庄主,你我能否将两堂人马分散编入两庄人马之中?或依仗其追踪烈阳余孽,或以其为诱饵,引烈阳余孽上钩,你我所属人马秘密聚集,行雷霆一击,或可产生奇效。” 范不凡略有愁容,道:“宫主,那烈阳余孽现已分散各处,尤以豫境几处为烈。几处均是鬼气森森,相隔不远,首尾相顾。一般力量不足以尽数剿杀,极可能被其反噬。如大队人马前往,又恐后方空虚。如欲剿杀烈阳各处堂口,你我两庄必须集中人马,方可施行。不然,甚是危险!” 司徒宏道:“烈阳余孽在豫境如此安排,确如令郎所言,其用心便是切断南北通路,限制我方联络,对我等蚕食鲸吞,逐步分化削弱我等为目的。由此看来,南北通路必须打通!如其不然,你我两庄危矣!” 范不凡道:“那依宫主之意又将如何?” 司徒宏道:“烈阳余孽实力不容小觑!据现今掌握情形,那烈阳阵队每队三十六人,递补人马十八人,每队总计五十四人。从已出现的几队烈阳乾坤阵队观之,并未超出十队阵容。由此可以断定,烈阳阵队当在十队左右,即是说烈阳阵队不过五百余人而已。豫境伏有这多人马,其老巢逍遥庄,必定空虚。此际,可趁此时机,袭杀其老巢!” 范不凡听得神情一紧,忙道:“宫主或许有所不知!鬼庄周围现已有二百多武林人物丧命,淡云庄及柳家庄亦有几十武林人物一去不返。连黄山童叟颜真及五毒神君廖坤到柳家庄查探亦差些命丧黄泉。如欲袭击烈阳老巢,确有诸多禁忌!” 司徒宏哈哈一笑,道:“烈阳蜗居之处无非是五行奇门等阵法而已!万物相生相克,既有阵法,便有破解之道。老夫遍寻玄机子,期望找到破解阵法之道,但终未寻到。依老夫看来,烈阳驻扎处范围并不宽阔,我等尽可围困。如其生计受困,又怎能坚守不出!如此,集中人马聚歼烈阳岂不妙哉!” 范不凡道:“宫主所言不无道理,但烈阳驻扎处众多,尚有未知之处。如要围困,确应事先筹划稳妥。再者,烈阳余孽岂会甘于被困,如他处人马驰援,我等又将如何处之!” 司徒宏邪笑道:“范庄主,如其驰援,此正是围困的真正目的。围困既真且假,而真实意图便是将烈阳余孽调出老巢,从而一举歼灭!” 范不凡略一沉思,转而笑道:“宫主调虎离山之计甚妙!但范某唯恐烈阳余孽诡计多端,是否能如我等所愿,确是难以预料啊!” 司徒宏道:“如我等围困日久,不怕烈阳人马不出。只是应及早探查烈阳驰援人马途径何处,以便迅疾集中人马,妥善布防,加以围而歼之!” 范不凡道:“如今你我两庄人马均已分散各处,加上其他庄派及武林豪杰,或隐匿密处,或游散在江湖。一旦无法及时集中,便会影响围困。我等应好生商议调度事宜,以备万全。” “不知范庄主将选择哪处烈阳余孽作为先行围困的所在?”司徒宏道。 范不凡笑道:“如以水陆通道而论,当属江浙之地为要。范某以为,应先行围困柳家庄!” “范庄主所言不错!柳家庄人马,全部才有一千余人,且有部分分散各地。如以前几年而论,柳家庄实力较其他几庄为弱。而今在烈阳庇护下,生意通达,财源滚滚。取下柳家庄,既能疏通财路,又可掌控江浙,此乃一举多得!但不知人马如何调度?”司徒宏道。 范不凡道:“柳家庄处在赣州与京师之间,且离我庄稍近。如我庄负责围困,便需司徒宫主调集人马截杀驰援人马,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司徒宏道:“不知庄主将以多少人马前去围困柳家庄?” “范某以为,一千余人足矣!” “一千余人?”司徒宏疑问道。 范不凡道:“宫主所虑何事?” 司徒宏笑道:“范庄主不会是开个玩笑吧!一千余人便能围困柳家庄?” 范不凡道:“围困旨在袭扰,切断出庄之路。并非是进攻柳家庄或与其大规模厮杀,各方向安置得力之人,当可安然围困!” 司徒宏一笑,道:“围困一般壮丁护院尚可,绝顶高手哪里能困得住!并要防备楚天这小贼前来,确要小心应对才可勉力为之。老夫之意乃是再增加一倍人马,即两千余人方可!” 范不凡道:“宫主,想我范家庄自身有四五千人马,外加群雄等豪杰,召之而来的,将不下六千余众。用两千人马围困柳家庄不是问题,但只怕烈阳门奇兵突袭。尤其是那烈阳阵队,狠戾残忍,一般人物确是不好招惹。” 司徒宏沉吟道:“老夫听闻范庄主正命人打造‘霹雳雷火弹’。据传,此霹雳雷火弹威力强悍,当者无救。如对付烈阳阵队,或许当有大用!” 范不凡笑道:“宫主所言不错,只是此霹雳雷火弹极是难制。上次围困楚天小贼之时,亦曾用过此弹。可惜竟又让小贼逃出,至今不知其如何逃遁的,令人费解。” 司徒宏道:“楚天小贼前后两次在雾灵山脱困,估计那冰窟之中定有不寻常之物。若非如此,小贼何以不顾我等围困,舍命前往雾灵山。但据传言说,那冰窟洞口极是寒冷,站在洞口边缘,片刻便要僵化,那洞中又如何下得人去!” 范不凡笑道:“宫主,那冰窟甚是奇特。当日,楚天小贼逃遁后,亦曾命人用绳索垂挂下去探查。你道如何,刚刚下去不足十丈深许,便已然被冻僵。不得不拉上来,歇息五日方才醒转。唉!如非见机得早,早已一命呜呼了!” 司徒宏沉思,忽道:“楚天小贼乃是习练烈阳神功。据老夫听闻,烈阳神功习练至八层,便时有炙热焚身之苦。如不能阴气调和,立时便会烈焰焚身而亡。老夫估计那冰窟中定有蹊跷,不然楚天小贼不会功力渐增。” 范不凡苦笑,微微叹道:“万万没有想到楚天小贼几次大难不死,却又因祸得福。据传,烈阳神功突破十层,将与天地同息!宫主所习太乙幻天功法亦是当世不二的神功,恐能知晓楚天内功之奥秘,不知传闻是否真实?” 司徒宏一笑,道:“两种功法各有千秋。老夫穷其六十余年,方才窥得堂奥,但却仍差些许便可达到极致。楚天小贼如此年纪便已快神功大成,着实令人忧心!如论功力,想当年,老夫与沈寒冰激斗一日,相较数百招后,老夫方才以一招惜败。唉!未遇沈寒冰之时,老夫一直以为太乙幻天功法乃是天下无双的内功心法。自与沈寒冰交手后,方知世上尚有烈阳神功。看今日楚天小贼功力,实已不知到了何种地步!” 范不凡道:“司徒宫主太乙幻天神功,早已名闻天下!自与沈寒冰一战后,更是如日中天。而今,司徒宫主虽未被排入英雄谱中,但与一圣三奇相较,丝毫不稍多让。即便三奇功力高绝,恐怕也早已不是宫主之敌。若论功力,当可与达摩圣手木真子相若。” 司徒宏笑道:“范庄主过奖!老夫功力怎可与木真子相较。但老夫窃以为,如与木真子切磋,四百招之内,老夫尚有把握不至落败!” 范不凡听罢,神情一愣,适才自己所言乃是虚夸一番,未曾想司徒宏自己亦如此自信。范不凡心中暗自思量:这司徒老儿功力真如自己所言那般,其功力或许已是几个绝顶高手之一。 思虑到此,范不凡忧心忡忡地道:“不知宫主与楚天小贼相较,孰高孰低?一年前,楚天小贼与木真子激斗数百招而双双受伤。虽当时小贼功力较木真子相差一筹半筹而已。但楚天现今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实在难以估计。”说罢,范不凡不由一阵心悸。 司徒宏心中亦是七上八下。如以木真子而论,司徒宏自感与其稍有差距,但亦是微乎其微。二人从未谋面,仅以他人参照,琢磨着自身功力。而今自己太乙幻天功法已练至即将突破极境,那楚天小贼功力真的已快至天人之境吗?如此年纪,其修为已快达到天人之境,司徒宏心中既怀疑,又难以置信。 想想后,司徒宏微微摇头,道:“楚天小贼确是习武之奇才,但以其年纪而论,绝无达至天人之地步。老夫尚有此自信,如若与其交手,鹿死谁手,尚难预料!” 司徒宏言语中乃是留有余地,但在旁人听来,却都是一惊。楚天功力许多人都曾听闻并领教过。那种狠辣的手段,高绝的武功,早已印在脑海中。而今,司徒宏言称自己功力与楚天相若,怎不让人惊讶。尤其是范不凡,机变狡诈的心中掠过一丝隐隐约约的酸楚,在面上一闪而逝。 随即,换上一副虔诚,笑道:“宫主神功大成,天下无敌,乃是江湖武林之大幸。司徒宫主心系江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今面临天下大势,司徒宫主理应为江湖多尽些义务!” 司徒宏狡黠地道:“你我何需如此客套!天下大势唯你我两庄是举。面临危难之际,你我亦应齐心合力,共襄义举,全力剿杀烈阳余孽。唯其如此,方能有望荡平宇内,还天下以太平!” 范不凡道:“想当年,群雄各自为政,散乱无序,致使搜魂书生沈寒冰趁势屡屡逃脱。而今,你我两处同心合力,共同剿杀烈阳余孽,乃是昔年围剿沈寒冰之时无法比拟之处。如能顺利剿杀烈阳门,你我两庄当共享天下。不知宫主意下如何啊?” 司徒宏笑道:“范庄主所言亦是老夫心中所想,烈阳不灭,实是你我两庄心腹大患!但以老夫看来,剿灭烈阳门切勿急躁,当慢慢图之!” 第241章 范不凡一怔,遂道:“不知宫主有何良策?” 司徒宏笑道:“老夫并未有何良策!现只是不知烈阳余孽究竟有几路人马。如探查清楚,你我两庄聚集力量,行雷霆一袭,或许能有意想不到之收获。但以目前之势看来,烈阳余孽深居浅出,神出鬼没,确是不好易于。为今之计当以探查烈阳余孽虚实为主,如能掌握烈阳余孽踪迹及各处部署,我等方好采取对策。” 范不凡道:“宫主所言不错!范某亦是同样打算!盖因人手不足,打探起来确是捉襟见肘。古镇天正殚精竭虑,潜藏各处打探消息,许是不日即可知晓烈阳余孽行踪!” 阳光透进屋子,暖暖的,使人微感慵懒。一场缠绵温存后,司徒艳与秦素素帮着楚天擦拭身体。温存过后,二女却再没有疲累之感,均显得精神饱满。如非时辰不早,恐怕要赖在床上一睡不起。 待楚天坐起,司徒艳道:“老爷!据唐风所报,往日所来的各色武林人物,已纷纷离开荆门,不知何往。现整个荆门已不见往日热闹场面,不知是何缘故。” 楚天笑道:“古垣送信来说,时见一些武林人物经赣州而向江浙一带集中。如猜想不错,江浙一带必将有事发生!” 秦素素凝重道:“几大庄派人马分散,现又有聚集之势,恐非好事。贱妾以为,范家庄与天幻宫财路被阻,南北不畅。江浙乃是要冲,而柳家庄更是要冲之必经之地。几大庄派分散后,再无聚集之迹象,而今之势,极有可能便是谋取柳家庄,我等不可不防!” 楚天道:“江浙、豫地、淡云庄一线几乎为我所控,确对几大庄派形成阻碍。老七所言极有道理,不知老大有何想法?” 司徒艳道:“义父曾言,割断南北,逐渐削弱豪强,进而蚕食鲸吞,俱都从全局上通盘谋划。而为今之势乃是通盘之中的枝节,江湖人物有向江浙一带集中的迹象,表面来看,或许是几大山庄急欲打通南北通道,但内中是否有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进而围歼我烈阳之企图呢?” 秦素素笑道:“老爷,大姐所虑,正是贱妾所想。我烈阳盘踞各处,几大庄派不便分散围剿,只好集中任意一处。而今从各方形势来看,江浙最为紧要,非但是水陆通道,更是南北贯通的要冲。贱妾几可断定,几大庄派定是意图围剿柳家庄,并以此调动我烈阳门,明里围剿,暗里是意在我烈阳。如烈阳不出,便直取柳家庄。” 楚天轻笑,道:“你二位尽可放心!义父已命祁刚秘密带领三组烈阳阵队前往柳家庄协助防守。如围困人马众多,便坚守不出,将各庄派人马俱都吸引到江浙一带。其他地方我等便可下手,釜底抽薪,并另派几组烈阳阵队,于各庄派人马归途中进行截击。” “老爷,如柳家庄抵敌不住,我等如何是好?”司徒艳道。 楚天笑道:“老大,前些时日如烟一直在柳家庄,所做的便是储备食物与火药铁石等物,目的是防备围攻。如今看来,义父真是料事如神,早早便已料定几大庄派会采取如此行动。” 司徒艳道:“那我等应早做防范,起身赶往江浙。” 楚天正要言语,秦素素道:“老爷,贱妾以为,我等在荆门逍遥乃是故作姿态。如我等离开荆门,其他庄派必早作防范。如我等在此,其他庄派必以为我烈阳尚未知晓其行踪。” 楚天笑道:“老七所言甚是符合兵家之道。武圣有言……” 司徒艳笑道:“老爷便不要卖弄了!谁不知孙武那诡道: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楚天道:“老大背起兵法头头是道!呵呵,知之且能为我所用,便是良策。而今,各门派蠢蠢欲动,急欲剿杀我烈阳门,俱都是我烈阳前一些时日所为触痛各庄派利益之故。凡事急则生乱,如我烈阳好生谋划,借其势善加利诱,必能成就大事。” 秦素素笑道:“想不到老爷尚有如此多的心计!” 楚天慢悠悠道:“不知你二人可曾见过蝼蚁取食否?” 司徒艳笑道:“老爷,这天下江湖大事,与蝼蚁取食有何相干?” 楚天道:“不只是蝼蚁取食,凡此世间活物,取食俱都是一哄而上。唯其如此,只要抛出一块诱饵,莫不趋之若鹜。焉能有心他顾,从而疏于防范,被一举歼之!民间捕雀便是抛洒一些粟米,引家雀前来,或捕之,或杀之!” “呵呵,老爷形容倒还贴切。姐姐怎地从未注意这些!” “天幻宫乃天下大庄,如何会有草堆让大小姐玩耍。见不到此情形亦不奇怪,只有我这山野村夫,方能看到啊!” “老爷倒卖起乖来了!” 秦素素道:“既然如此,我等当如何动作?” 楚天笑笑,反问道:“老七有何妙策?” 秦素素道:“范不凡已弄些霹雳雷火弹,威力强悍,最适于群殴,对我烈阳阵队将是极大威胁。如与其正面冲突,极不利于我等行事。据闻,那霹雳雷火弹制作甚是不易,我等可采取游斗方式,分散行事,专拣手持雷火弹之人下手。待霹雳雷火弹损耗殆尽之时,再给予其雷霆一击!” “咯咯,老七真是聪慧绝顶,当真是女中诸葛。大姐亦赞同老七之策!”司徒艳笑道。 秦素素娇面一红,道:“大姐休要再夸妹妹!不然,妹妹便要无地自容了!” 司徒艳笑道:“老七千万不要客气,大姐所说句句是实言!妹妹样貌美绝天下,智机超乎常人,更兼武功不凡,实乃当世不二之女。” 秦素素轻抬玉臂,打了一下司徒艳,道:“姐姐勿要再言此等话语,妹妹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楚天一笑,道:“老大夸奖起人来,是愈来愈纯熟了!” “你等又做何事,怎地纯熟?”三人正说笑着,便见如烟推门进来。如烟刚刚迈入门里,劈头便问。 “老六,我等正在说起大姐夸奖人愈来愈纯熟,不知你感觉如何?”秦素素笑道。 如烟嫣然一笑,道:“我倒未有何种感觉!只因大姐未尝夸奖于我,享受不到老七那般待遇!” “那大姐今后也常夸夸你?”司徒艳对如烟道。 “免了,非是我不喜别人夸奖,只因妹妹一无样貌,二无德性,其三便是妹妹面皮薄,禁不得夸的!” “是吗,我怎地未看出老六面皮薄呢!来,让姐姐捏捏!”司徒艳伸手便捏向如烟娇面。如烟急忙躲避,笑道:“面皮厚也禁不住大姐手劲,大姐便不用捏了!” “那老六便是说我面皮厚了?”秦素素笑道。 “不不不,我自说自己的,与你无关!至于老七面皮是薄是厚,我猜想,只有老爷能知个详细!我与大姐只不过就是感觉而已!”如烟急忙道。 楚天见三女说笑,心中思虑起来。待三女安静些后,便道:“我等在此再逍遥几日,看江湖情形再定行止。取道川地,将老二、老八及万峰、宏刚几人送回鬼庄。即将来临的杀伐,恐要极其惨烈,我等应做好准备,万不可有何遗漏之处!” 司徒艳凝重道:“我等是分散而行,还是改装易容一同前往江浙?” 楚天沉思片刻,道:“一同前去,目标明显。我意是分头前往,老大与如烟、如雪、玲丫头一组取道豫地前往江浙;我与老七、老五、老十取道赣州随天幻宫人马分别前往。即可探查讯息,又可临机应变!” 司徒艳与如烟面色一暗,微显不舍。如烟道:“弟弟,我等又将分别,姐姐实在不舍。只望你小心行事,省得我们姐妹挂念!” 楚天道:“你与大姐、如雪功力深厚,老九功力亦是进境神速。你几人一起前往,我略放心。如途中有何意外,可到豫地调吴云、狄龙等人马接应。并嘱咐其及时探查讯息,如柳家庄确实遭到围困,及时分散潜进。待形成合力稳妥后,再寻机袭杀两庄人马!” 见众女没有其他意见,楚天便领着众女出了万福客栈。众人四处闲逛,走街串巷,所到之处,无不人头攒动,争相观瞧。只因众美女实在是惹眼,围观之人密密匝匝,但仅是相隔十几丈远近,却无一人到得近前。 围观之人几乎都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瞧着天仙般的美女。那份羡慕、期盼以及感佩无以言表。 楚天等人挑选一些购置些用品,伙计们忙不迭地招呼着。一边忙碌,一边观瞧众美女,心中无比激动。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此近距离地观看这多美女,有生之年也许不会再有,哪能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个别伙计甚至忘了忙活,待掌柜呵斥方才回过神来。 凡是楚天等人所到过的商铺,过了月余,生意仍比往日好上几倍。盖因好事之人纷纷前往打探情形,问的几乎为同一话题,俱都是众美女如何美艳,都喜欢什么货色,杀神面上的伤疤到底是黑色还是黄色等等。 整个荆州城热闹非凡,江湖武林人物、平民百姓、衙门大小官吏、地方豪强大户等,无不知晓楚天及众女在荆州,纷纷前往观瞧。微观之人中,女子渐渐多了起来,恐怕是亲眼看过方才相信众女是否如传言那般美丽。楚天及众女之奇诡、美貌,已被渲染得神乎其神。 而看过的人更加激动,登徒子算是大饱眼福,即使看过,每日仍是打探众女是否又上街闲逛,亦好前往观瞧。而有些待嫁的女子,看到楚天奇幻的样貌,加之渲染成杀神的恐惧心理,在观瞧楚天之后,巨大的反差令好些女子茶饭不思,神魂迷离。 第242章 一连五日,楚天偕众美日日闲逛,将荆门城鼓动得情绪激昂。仅仅五六日功夫,整个荆门城几乎没有不识得楚天及众女之人,甚至连刚刚学会走路的娃娃,亦不时地嚷嚷着要去看仙女。 午后,楚天见城内逛得够了,便向城外走去。为免跟随,楚天命柳虹刚将微观之人挡在身后五六十丈外。众人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已走到“望江亭”边上。楚天看着亭阁,仔细凝望斑驳的石碑,不由又是一阵唏嘘。 遂转头对司徒艳道:“还记得此处否?” 司徒艳神情一整,慢慢道:“往事如烟,此处乃是你我相遇之处。也正是在此处,贱妾见老爷与老四、老五临江闲坐,赏月观江,一席对话后,便自内心生发一种难以名状的涟漪。亦因老四、老五等言语相激,方才与你三人到江水楼喝得酩酊大醉。” “老大,若非老爷与我及老五劝你一同饮酒,也便没了今日我姐妹同门相处。此处乃是结缘结义之地。”如雪笑道。 “就是,如不是我与老四将大姐诳住,姐妹们又怎会如此热闹。如没了此地,老爷又如何将玉女魔刹弄到手,我与老四功不可没,呵呵!”慕容馥也凑趣道。 “老爷,烈阳门有这两个丫头算是无药可救了!一群淑女几乎都快变成悍妇,如不整治,恐怕烈阳门再无好风俗!”司徒艳笑道。 楚天笑道:“老大言之有理,是要整治整治。” 楚天刚说到这,便听远处一声大喝,柳虹刚如雷般的喊叫声传得甚远。众人回头一看,便见一大队身着盔甲的人马远远地站在柳虹刚身前。 楚天细一观瞧,乃是一队闯王人马。战旗招展,迎风飘动,猎猎作响。队前骏马上端坐一将官,身后五六百军士均是高头大马,手持钢刀,身背箭囊,队伍威武雄壮。 “不行便是不行,如你等再向前一步,可休怪黑金刚不留情面!”柳虹刚声若洪钟,铁塔般的身子横在大队人马前面,好似一面铁墙。手中紧握巨杵,威风凛凛,有如天神,看得众军士一阵眩晕。 楚天见领头的将官一脸不耐,遂领着众女慢慢走到柳虹刚身前。看一眼那将官,笑道:“这位将爷到此有何指教?” “大胆狂徒,见我威武将军驾前刘千总为何不跪!”一骑马的军士见楚天一脸轻松神色,全然未将头领放在眼中,大声怒喝道。 楚天及众女不由一愣,从未听闻见了将官便要下跪之说。楚天轻轻摇头,依然笑道:“不知刘将官此来,是否为找寻在下而来!” 刘千总乍见楚天及众女,一时之间愣了好一阵子。待回过神来,目中已泛起一丝艳羡与忌妒。看着楚天,笑道:“人皆有言,说杀神楚天与众美游历江湖,到处招摇,我等犹自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哈哈,不怪张伍长看后魂不守舍,小哥身边这多美女却是人间少有,极难一见。” 楚天道:“刘千总有话便说,楚某不便久留!” 刘千总道:“前些时日在江水楼杀我弟兄,是否为你所为?” “不错!” “小哥杀人手段未免太过狠辣,想我威武将军爱兵如子,即使兵士有过,亦常常宽厚待之。却不想八九个兄弟命丧你手,我等今日所来一是为死去的弟兄讨个公道,二是吗……”说到此处,刘千总扫了一圈众女,笑道:“楚小哥,威武将军听闻小哥杀了兄弟,十分震怒。急欲御驾亲征,但顾念小哥闯荡江湖不易,遂改变了主意!” 说罢,刘千总面上泛起一丝邪笑。 楚天道:“楚某所杀之人乃扰民强横之辈,或许酒楼掌柜已对你言明事情原委。楚某行事问心无愧,即便杀得不对,已是木已成舟。而今刘千总来此,不知意欲何为?” “哈哈哈!”刘千总大笑,道:“本千总之意,其实适才已快讲明。楚小哥英雄美女逍遥江湖,怎不知我威武将军亦同样是当世豪杰。常言道:英雄惜英雄,小哥独揽众美,可否分一杯羹呢?” 楚天听罢,面色一整,随即笑道:“刘千总之意是逼迫楚某以自己妻妾换取那威武将军开恩了。如其不然,刘千总又将如何呢?” 刘千总面色微微一变,肃然道:“小哥亦是当世豪杰,威震江湖,我等俱是耳熟能详。但江湖归江湖,我闯王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开门纳降。而今战事稍缓,方顾得上处置小哥杀人之事。不知小哥能否权衡轻重,以化解此段恩怨。” 楚天轻笑,道:“久闻威武将军重色好义,如论当世英雄,刘将军确是顶天立地的不世豪杰。但英雄重英雄,既然威武将军是当世英雄,便不会夺人所爱、觊觎他人妻妾。是否是你等听错,或是另有图谋?” 刘千总面色渐渐冷淡,隐隐罩上一层寒霜,冷然道:“今日所来弟兄俱是听命行事,威武将军乃我闯王驾前大将,极受尊崇。如他日坐定江山,威武将军亦是开国元勋,多几个妻妾实属正常。而今,威武将军听闻小哥尽揽天下美女,极是羡慕。命我等与小哥商议,看小哥能否让出一二,以满足将军心愿!” “哈哈哈!”楚天大笑:“人常言,刘宗敏豪侠仗义,又岂会做此不仁不义之事。定是你等妄起贪心,为色忘义,而假传令谕,以满足个人私欲,是也不是?” “住口!”刘千总厉喝一声,怒道:“威武将军名讳岂是你等江湖草民叫的!你虽在江湖上称王称霸,但在我闯王大军面前,又算得上何物!今日,我等奉命前来,便是缉拿你到将军面前领罪,如再不知趣,便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楚天看一眼司徒艳等众女,笑道:“未曾想闯王手下尚有如此重色之人。人常说闯王体恤百姓,军纪严明,民间传颂‘迎闯王,不纳粮’之谚语,均是百姓对闯王大军的颂扬。而今,战事稍微宽松,你等便思起银欲。依楚某看来,即便你等取得江山,也将是昙花一现,绝无长命之理。” “呔,你这狂徒,江湖上叫你一声杀神,或许情有可原。但在闯王大军面前,我劝你还是尽早知趣,勿要以卵击石,追悔莫及!” “哈哈!”楚天大笑道:“楚某自出道始,从未有过后悔之事!无论对江湖还是天下,楚某俱是一视同仁。杀之必杀,随意而为,又几曾顾忌过什么官府朝廷。而今,你等前来危言恫吓,虽然你等现下日渐势大,但也未放在楚某眼中。” “大胆狂徒,与我刘将官讲话如此无礼,辱我军威,岂能容你!”一兵丁大声厉吼,呛啷一声拔出军刀,怒目看向楚天。 “呵呵!”楚天轻笑,随意看了一眼那兵丁,道:“唉!到底是乡野匹夫。事业未竟,便骄奢淫逸,欺男霸女,又岂能长久!” 刘千总面色微红,怒目而视,厉声道:“楚天,我等在威武将军面前已夸下海口,今日无论如何亦要带回几个美人。如你不与,休怪本千总不念情面了!” 楚天依然笑道:“楚某向来不惧任何权势,既然千总如此说,楚某悉听尊便。或去或留,或战或退,均由将军定夺!” 刘千总强忍怒气,怒声道:“本千总再言一句,你真的不予应允吗?” “哈哈!”楚天忽地大笑,道:“非是你来如此,即便刘宗敏、更或是皇帝老儿亲来,楚某依然如此!” 刘千总满脸寒霜,愤怒已极:“如此,便怪不得本千总无情了!”说罢,大吼一声:“弓箭伺候!” 话声刚落,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队人马迅疾排成扇形。兵丁们各个弓箭在手,引弓搭箭,将楚天等人围向一面。 楚天见刘千总急命众兵丁围住自己等人,势在必发。不由面沉似水,看着快速移动的兵丁,沉声道:“老七,你护住老八,并照顾老二!”口中说着,眼神已毫无生息地望着眼前的大队人马。 而众女早早听闻刘千总所来何事之后,俱都美目含煞。秀目中渐渐没了温婉与爱怜,有的只是轻蔑与怒意。 须臾,大队兵丁已呈扇形,将楚天等人团团围住。兵丁们各个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刘千总缓缓将手举起,要落未落之际,便听楚天朗声道:“刘将官,楚某言尽于此,不想多言。无论威武将军是何许人也,欲行此事,却是万万不能!而今,你等欲强行逼迫我等就范,楚某心中只为闯王大军而担心,但却毫无惧怕尔等之意。如你等尽快散去,或可免去一场不必要的血腥与杀戮。否则,你等数百人将全部葬身此地。楚某虽有慈悲之心,但却毫不怜悯强横之辈。此时,尔等即刻离去尚有活命的机会!” “哈哈哈!”刘千总狂笑:“常听江湖传闻,杀神手段残忍,但那只是对江湖人物所言。我闯王兵马,阵队强悍,箭阵无坚不摧,大军所向披靡,岂是你等江湖宵小所能承受。不将你等擒回,岂不辱没了闯王声威。本千宗再问一句,你等是束手就擒,还是要葬身在弓箭之下?” 楚天轻笑,慢慢道:“楚某良言道尽,为苍生计,如你此时离去,尚可保得性命为你那威武将军效力。如你以为凭此数百人马便能擒拿本杀神,恐怕还是少了点。楚某再次警告你等,趁楚某杀心未坚,尽速离去,尚有一线生机。” “大胆狂徒,不知死期将至,本官成全于你!弟兄们,放箭!”刘千总向下一挥手,立时,只听弓弦砰砰作响,箭矢密如雨丝,疾速射来。 密密匝匝的箭矢,铺天盖地,带着锐啸声,转瞬即至。四周围观之人见场面骤起变故,早惊得妈呀一声,俱都睁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楚天及众女被罩在箭雨之中。 第243章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如雨般的箭矢,到了楚天身前不足五尺之时,便倏然停止,再难进分毫。而司徒艳、如烟、如雪、秦素素等人俱都运足功力,挥掌拍向箭矢。几女出掌之下,威力何等强悍,劲气四溢,轰鸣作响,如地裂天崩,射来的箭矢已被刚猛的掌风悉数扫落在地。 楚天边凝布气墙,边吐气开声道:“尔等贼子,丧心病狂,天下本希望你等改朝换代,重修朝纲,安民乐业。却不料大事未成,便已思起银欲。楚某最为痛恨觊觎他人妻女!存此妄念者,如他年打下天下,不知将有多少生灵遭受你等荼毒蹂躏。今日,如再留你等性命,岂不遗祸人间!楚某不才,便替天下黎民先行消弭一场浩劫。” 此际,刘千总眼见摧枯拉朽、强悍无匹的箭矢均无奏效,不由心头大骇。自征战天下以来,何曾见过如此神功。一边急命兵丁加速射箭,一面缓缓向后退去。而前面的兵丁也如刘千总一样,俱被楚天及众女奇幻的功力所震慑,惊骇之下,亦同时向后退去。 然而,就在刘千总及众兵丁刚刚退去不足两丈左右,楚天凝重的神情忽地一凛,煞气陡发,双手环绕下,意念刚至,神功已骤然发出。 一声轻响,便见楚天身前的箭矢像是满天疾旋的磷火,所有箭矢在瞬间已旋绕成一束疾速旋转的光团。楚天轻喝一声,双手倏然推出。 推出的速度虽非惊人,但光团却在双掌推出的霎那,有如狂飙骤起,携着万钧雷霆,倒卷而回。 疾速回射的箭矢比之来时快了不知凡几,转瞬即至。就在众兵丁疑惑的霎那,靠前的兵丁已倏然感觉有异物贯入体内。未及反应过来,那箭矢已透体而过,带着一串血肉,扑地一声,迅疾无匹地插入身后兵丁的身体。 随即,众兵丁方才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水,在瞬间唤起了无边的恐惧。坐在马上的身体开始摇晃,只一眨眼功夫,已纷纷滚落马下。而胯下战马也随之不停地摇晃,旋即,轰然倒地。没有惨嗥,只有恐惧,唯一剩下的便是兵丁尸体及马匹倒地的沉闷声响。 远远观望的人群不知双方为何发生冲突,但见纷纷坠地的尸体相继映入眼帘,方才从惊疑中惊醒。普通百姓已吓得惊叫着四散奔逃,后面的兵丁不知前方出现何事,纷纷拥上前来,队伍一时乱作一团。 此际,刘千总被这突然转变的形势惊得面色煞白,待兵丁尸体倒地的声响传来,以及看到尸体上汩汩流淌的血水,神智忽明。“撤!”刘千总大喝一声,惊惧地看一眼楚天,本能地疾速掉转马头。 但此际,马匹尚未转头,余光中楚天身影已然消失。与此同时,便见几个窈窕身影快得犹如火石闪灭,转瞬间便已扑入兵丁之中。随即,多日不闻的惨嗥声,自大队人马前后左右相继传来。 飞滚的头颅,抛洒的热血,四散的战马踩踏着尸体,狂奔嘶鸣。兵丁们何曾见过此种武功,人影未见,便已魂归地府。身边四周凄惨的哀嚎,已惊得心神俱颤。看不清、辨不明杀戮来自何处,俱都本能地疯狂挥舞兵器。但在拥挤的队伍中,未砍杀到敌人,却不时地伤及同伴。顿时,惨嗥声、怒喝声、兵器的撞击声混作一团。 未来得及逃远的看客,已被这凄惨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人群中,大部分只是好奇才相随楚天等人而来。原本惬意的眼福,转瞬间便已成了惨绝人寰的杀戮。曾经听闻的惨景,此时就在眼前上演,凄惨绝伦、旷古绝今。 解汀兰与蒋嫣容眼见惨景,芳心剧烈震颤,那曾经的幕幕血腥又已浮在眼前。而解汀兰更是惊骇莫名,楚天之狠辣早已充斥耳际,但此际眼中所见,却比传闻来得直接,更加使人战栗恐怖。 更使解汀兰难以置信的便是几个女子,好似只看到倒下的人马、翻滚的头颅与满天喷洒的血水,眼中早失去了几个女子身影。这些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姐妹,现在各个都已变成噬人的女魔。 这些兵丁惯于阵队训练,并无多少武功。楚天及众女穿梭在人马中,弓箭早已失去了作用。可叹这些兵丁,尚未看清敌人面目,便已身首异处。 楚天身形好似已无形质,如幻般地漂游在大队人马后面。将数十个要逃离的兵丁一个个斩落马下。待尸体落到地面,早已不是完整的人形,各个支离破碎,血水殷红。人马尸块散落各处,已分不清哪是人尸,哪是战马。 有几个武林人物尚未走远,乍见凄惨恐怖的惨景,不禁心胆俱裂。强忍着心中难以名状的惊恐,浑身颤抖,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杀戮。此际,这些人方才看清,这才是真正的杀神。 只盏茶功夫,五六百兵丁便只剩下几十个到处乱窜的游魂。众女身上已是血迹斑斑,血腥已将芳心染成了惨红。杀,已变成随意的挥洒,再无一丝怜悯。直到听闻楚天刺耳的喝声,众女才急忙罢手,围站在兵丁四周。 场中,只剩下十几个兵丁。看着遍地的尸骸,坐在马上的身体摇摇欲坠。面上惨白如纸,握刀的手颤抖着。眼中那些原本可人的美女,此时看来却各个都如嗜血的魔鬼。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众人并未将刘千总早早毙在掌下。当楚天等众人来到面前之际,刘千总早没了先前的狂妄与嚣张。刘千总征战四方,并非未见过血腥,但今日之血腥,却是此生所仅见。杀神及几个女子,杀起人来,有如行云流水,神情中已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楚天缓缓地走到刘千总及众兵丁队前一丈左右。看着颤如筛糠的刘千总,眼中无一丝情感。平和地道:“闯王义军声势浩大,并不代表你等所向无敌。在楚某眼中,并无任何所惧之人。无论是江湖还是天下,不寻天理,恃强凌弱,凡是楚某所遇,如力所能及,必斩尽杀绝!” 司徒艳等众女静静地看着楚天及一干残留的兵丁,娇躯沾染殷红的血水,好似尊尊带血的玉雕,凝固在血腥之中。 刘千总此时已是口不能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惨景。双手拄着宝剑,强自稳定摇晃的身躯。 楚天沉吟道:“今日血腥过于惨烈,起因无非是一念之间,深究其根源却非在你。但你之心性,与那江湖几大庄派豪强已无二致。就其后果而言,起因早显得微不足道!此地之事因你而起,如只留你,天理难容,你尚有何话说?” 听罢楚天言语,刘千总已在心中权衡了许多。看情形,今日已无任何生还希望。面对这天下闻名的杀神,刘千总心态慢慢平复,努力镇定心神,狠戾地道:“废话少说,你今日杀我五六百义军,威武将军岂会与你甘休。本千总即使葬身于此,但我几十万义军,必将你等斩尽杀绝!”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楚某虽对闯王有些好感,但对其不良之徒亦不会姑息迁就。假若闯王如你所言兴兵讨伐楚某,我今日所为便是有对无错。” 刘千总怒道:“本千总死不足惜,你等江湖武林门派,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杀我义军兄弟,闯王岂能容你!” 楚天轻笑:“多说无益,本杀神见你尚算一条汉子,你便自行了断吧!” 刘千总喝道:“本千总经历大小数百战,早将生死看破,何用你这狗贼指明生死。”随后,刘千总看一眼仍在瑟瑟发抖的兵丁,大声道:“弟兄们,本千总明知武功不敌,不会自取其辱。我去后,请弟兄们替我报仇!” 说罢,刘千总举剑便向颈项抹去。血,喷洒如泉,身体缓缓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寂然不动。 楚天静静地看着已经死去的刘千总,抬眼注视十几个兵丁。口气冷冷地道:“楚某心中忽起一丝善念,留尔等一条性命,将刘千总尸身抬走,各自去吧!” 说罢,也未等兵丁们有何反应,转身便向城内走去。众女亦是一声不响,静静地跟随楚天而去,只留下十几个失魂落魄的兵丁,犹自站在尸体堆里,痴痴地呆立凝望着。 远处观望之人,好久才回复神智,无不被楚天及众女之狠戾惊得魂不附体。十数日来,看着楚天及众女的欣喜已被惨烈的血腥冲得无影无踪。即使目的各有不同,但却再难有心停留此地。俱都感觉死亡好似就在眼前,说不得何时便会加在自己身上。 翌日。 整个荆门城内一片冷清。“望江亭”的杀戮事件早已传遍了荆门,商铺少有开门的,街上行人亦是寥寥无几,整个荆门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一连三日,城内静悄悄的。只有“江水楼”依然开门迎客,但却是门可罗雀。第四日后,行人渐渐增多。有胆大的装作无事闲逛模样,慢慢经过江水楼,偷眼瞄向酒楼,查探楚天等人行踪。 而“江水楼”中人亦是讳莫如深,始终不言楚天等人去向。直到六日后,楚天等人神秘消失的讯息才渐渐传开。 不消几日,楚天离开荆门的讯息便已传遍江湖。楚天在荆门斩杀闯王义军之消息,恰似晴空霹雳令江湖震颤。 最为惊骇的是范家庄与天幻宫,司徒宏与范不凡实在想不出楚天何以向闯王义军开刀,且一次竟然杀了六百余人。闯王大军所到之处,府衙州县无不开城纳降,唯独楚天不予理会,竟然对义军大开杀戒,令二人无比震惊。 二人百般思虑,冥思苦想,亦未想出其中原委究竟如何。唯一想到的便是楚天肆无忌惮已到了疯狂程度。江湖门派怎能与几十万义军相提并论。虽是武功高强,但众多义军又如何杀得完,战车阵队、火炮齐备,非是一个小小门派所能阻挡。二人暗自思虑好久,方才得出一个结论,定是楚天丧失理智,除此之外,别无原因。 第244章 但即使如此想,心中亦隐隐感到有种莫名的威胁与压力。敢对义军下手,对于天幻宫与范家庄,楚天又怎会放在眼中。二人愈想愈忐忑不安,遂急命属下,增派围困柳家庄人马。 柳家庄外,群雄时隐时现,整个扬州城内外充斥着各路人马。 柳邙呆坐着,柳虹飞、孙元坤、柳长风、袁啸等默然无语,坐在一旁。祁刚亦坐在上手处,几人中只有祁刚面色平静,其他几人俱是面色凝重。 沉默良久,柳邙开口道:“祁护法,整个扬州不知何时来了众多人马。我庄家丁外出已经失踪七八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祁刚道:“柳庄主,不知失踪之人是否有烈阳阵队中人?是否知晓庄内烈阳奇门出行之法?” 柳邙略微沉思,道:“没有,所有失踪之人俱都是普通家丁及几个仆役,他们出门均由固定人员指引方可。” 祁刚道:“如此,我等便可高枕无忧。目前山庄之内共有五组烈阳阵队,如所来围困人马强行进庄,我等正好严阵以待。有这奇幻莫测的奇门阵,定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柳邙道:“祁护法,虽说庄中早做了准备,备妥食物与火石弓弩。但如围困人马长久驻扎,我等岂不要困死在山庄之中。” 祁刚轻笑,道:“柳庄主勿需担心,假使我等力所不及,被迫困守山庄,但天幻宫与范家庄所来人马众多,花费定是不菲。日久天长,即便是两庄财力雄厚,亦将难以承受。且时日一久,必生惰情。那时,我等再思谋良机出击。门主及太上门主早有谋划,我等只按预先谋划行事便可!” 柳邙急问:“不知楚天与沈寒冰有何谋划?” “呵呵!”祁刚一笑:“庄主大可放心。江湖大事只在一两次大战便可见分晓。太上门主行此布局亦是早有安排,不然也不会在江浙及豫地、晋境安插众多烈阳阵队。根本意图便是切断几大山庄之间相互联系与钱粮通道。而今,几大庄派前来围困,欲剿灭柳家庄,其意图无非是急欲打通南北通路!如此看来,天幻宫与范家庄均比我等尚要急迫万分,我等慢慢等待又有何妨!” 柳虹飞道:“据飞鸽传书,近两日来,扬州地界及我庄外围好似又多了近千人马。恐怕是天幻宫与范家庄铁心欲将我庄剿灭,不知要等到何时?” 柳邙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几年来,事情已演变成难以收拾之局。据闻,楚天又在荆门将闯王刘宗敏部下杀了近六百余人,这将如何是好!闯王数十万大军如挥兵前来,恐怕天下任何一个门派都难以支撑几日。唉!楚天怎会如此不计后果,鲁莽行事呢!” 祁刚平静道:“门主行事素来让人难以琢磨,但并非没有深意。闯王义军俱乃流寇,与官府作战东奔西走,绝少在一地驻扎长久。依祁某估计,若非门主此举暗藏深意,便是已难以忍受,方才不得已采取狠辣手段。” 柳虹飞沉吟道:“庄外人马增多,亦是近几日之事,是否与楚天斩杀闯王人马有关。楚天此举虽是招惹天大祸事,但也对其他庄派产生强烈震慑。细数当今天下门派,尚无一家胆敢与闯王人马相抗衡。楚天之意是否也有此层意思,未战而使敌人先行怯阵?” 柳邙道:“宏飞所言不无道理!未战而屈人之兵,乃善战者所为。楚天此举如非刻意,而无形中却暗合兵家之道。” 刚说到此处,便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接着便是一阵死寂。柳邙愁苦道:“近几日,自庄外不时地投进霹雳雷火弹,奇门阵遭受很大损坏。虽是及时整修,但亦死去二十多人。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庄主,冲突既来,损失在所难免。近两日,擅自闯入庄内的人马已死去五六十人,而今再无人敢闯进山庄。如此相持一段时日,定会出现转机。不知门主现在到了何处,此时仍不见任何毫无动静,我估计门主定是在苦心调度,我等耐心等待吧!”祁刚道。 几人又商议些事情,便各自散去。祁刚巡视一遍山庄,见无甚遗漏,遂径自回到居处。“官人回来了!”慕容艳纳福一礼,深情款款,轻柔地递给祁刚手帕。 祁刚接过手帕,擦过脸,幽幽道:“是啊!与柳庄主商谈些事情。唉!山庄外围聚集数千人马,将柳家庄死死困住。虽是门主早有交代,但我心中仍是七上八下。如不能保全山庄及一干烈阳门人,我罪过便大了!” “贱妾见官人日日操劳,身子消瘦,心中好生难过。不知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何时能挨得过去?”慕容艳愁闷道。 祁刚轻笑,犹豫着伸出手,拉过慕容艳,笑道:“人生在世,愁苦难免。此番境况,亦是早晚要来。来便来吧,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慕容艳面上羞红,坐在祁刚怀中,娇躯一阵轻颤。只因前段时日屡屡遭受刺激,二人并未有过多亲昵,到近十多日方才放松开怀。日子安泰,身子也逐渐恢复。面上嫩白如粉,娇躯日渐丰润,清婉出尘。 今日,慕容艳坐在虎躯之中,倍感舒适安稳。同时,娇躯深处亦渐渐泛起丝丝异样的情感。只感觉血脉流速过快,娇躯微微痉挛。血液沸腾,酥麻难耐,充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与神经。 看着祁刚清冷、瘦削、坚毅、青白的面容,慕容艳芳心一阵颤抖。不知怎地,只觉得身心有了依靠,心灵有了寄托。多少时日的惊悸与惶恐在这一刻倏然消失,眼中殷殷柔情,恰似春水融冰,早将祁刚看得心神激荡。 两人身子渐渐靠近,逐渐搂紧,四片嘴唇慢慢贴在一起。一双男女有如干柴烈火,爱欲的火焰一旦点燃,瞬间便已掀起熊熊烈火。 爱火燃烧了心,点燃了情。慕容艳早没了羞涩,红潮敷满娇面,爱欲已将怯懦、羞涩、矜持一股脑抛去。随着一声娇柔的哼叫,情欲已在瞬间泛起狂潮。声声激荡灵肉的呻吟,柔化了沉寂多年的身心。急速而粗重的喘息声中,二人已双双沉浸在欢爱的美妙之中…… 月黑风高。 大街上,除了三两条野狗夹着尾巴在犄角旮旯里觅食,不时地传出几声激烈的咆哮声外,那破败的房门被风吹得吱嘎吱嘎地响着。 破门的吱嘎声、野狗争食的咆哮声以及深秋之夜,寒风刮着枝叶,发出嚓嚓的声音,汇成了秋夜中街道的奇异景致与气氛。 破屋中二层进深正房大厅中,昏黄的灯光摇曳着,恍如晃动的魂灵。点点灯影自窗户缝隙透出,算是此刻扬州城内唯一的光明。 蓦地,狗吠声突然停止,吱嘎吱嘎的响声也已停止。昏黄的光影倏然熄灭,人声戛然而止。便见破屋顶上,忽地冒出两条人影,嚓嚓嚓,二条人影落地。 落地的人影,凝神静听着院内外的动静。片刻,其中一人发出一声苍老、狞厉的语声:“胖瘦头陀找寻少庄主,不知少庄主是否在房中?”说话之人,面向耳房,说完,静等回答。一双鹰目,闪着凄冷的寒光,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诡异,令人胆寒。 房中,并未亮起灯光,黑洞洞的毫无反响。良久,方才可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房中传出一声话音:“两位头陀请进!” 接着,房中响起嚓嚓的磨擦火石声响,灯光倏亮。随即,房门半开,自门中伸出一颗脑袋,看了看院中的胖瘦头陀,道:“二位怎地这晚才回返,少庄主已等了许久。” 胖头陀毫无生气地道:“我二人呼唤你等,怎地这长时间才有回声?” “唉!少庄主心神不宁,命我等谨慎小心,以免暴露行藏!” 瘦头陀不耐道:“屠兄,我兄弟二人前去探查柳家庄,数度往返山庄各处,却是毫无发现!只因饥饿,方才回转,不知有何好酒好菜?” 说罢,二人阔步进到房中。见范如坤坐在长椅上,显得异常忧虑,便未开口,各自找个位置落座。 此次围剿柳家庄,范不凡当真动用了所有力量。原定来扬州两千多人马,后因楚天斩杀义军,遂又调集了一千多人马赶来。本意是在此一举成擒,将烈阳门一网打尽。 房中,“黄山童叟”颜真、“五毒神君”廖坤,被楚天斩去一只手臂的“滇缅人屠”屠飞也在房中。屠飞一只露出袖外的手,黑中泛青,明亮阴森。手臂乃是用精钢打造的假肢,敲击着扶手,叮叮作响。“崤山血魔”卞弓也如屠飞相同,右臂也是安装了假肢,假肢顶端尖利如刀,令人胆寒。 范如坤看了看众人,低声道:“不知二位头陀此行如何?” 胖头陀抠着鼻孔,哼声道:“无甚发现!” 范如坤见其模样,心中顿感火气上涌。但见其他人亦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便强自压住火气,道:“我等已等了十多日,却连柳家庄具体情形都未摸清。非但如此,又死去六七十个护卫。大队人马聚集于此,花销甚重!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屠飞道:“少庄主,此次围困柳家庄,绝大部分乃是本庄人马,为何其他门派之人来者寥寥?” 范如坤道:“此次乃是围困柳家庄。只因柳家庄素与其他门派有旧交。这些人等俱都抛却不了情面,百般推迟,因而只来了几个独行豪侠。” 胖头陀冷哼道:“一个柳家庄何用帮手,在此之人哪位不是震天撼地的高手。若在昔年,我等之中任意一人便已让江湖震惊。而今围困烈阳门却来了这多。楚天小贼虽说厉害,但我青岩二鬼自信不能取胜,亦可自保。” 范如坤道:“胖头陀说得不错,如论功力,当今世上你等已是顶尖高手。此次前来扬州,爹爹为防万一,特安排你等一并前来,显然是极为重视。你等各守一方,本是万无一失,但在此长久消耗,亦是不妥,不知你等有何良策?” 第245章 颜真道:“不如今夜用霹雳雷火弹集中攻击一处,或可打开一处缺口。待打开缺口,我等一并冲进,岂不省事。” 范如坤道:“前辈有所不知,那霹雳雷火弹极是难制。此次前来,几乎将雷火弹尽数携带而来。目下已用去三层,如再无功而返,一旦烈阳阵队出击,一般庄丁护卫极难抵挡。” 胖头陀道:“江湖俱都传言烈阳阵队厉害万端,以致称其为血魔。老夫却未曾见到,如遇到烈阳阵队,老夫定将其尽数斩杀!” 其他几人听罢胖头陀所言,也一同现出不屑之色。范如坤看见后,想了想又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随即装作欣喜地道:“前辈们的武功,如坤俱都知晓。现天色不早,胖瘦两位前辈用些酒饭后,前辈们便各自回返如何?” 屠飞道:“少庄主,我等不急回返。我驻扎袁家大院,离柳家庄甚近。这几日晚间,均见到柳家庄内人声鼎沸,恐怕是忙于修筑毁坏的阵势。我等是否在夜间偷袭柳家庄,或许能有收获?” 范如坤道:“颜前辈与廖前辈暗中探查过柳家庄,其夜间防范甚是严谨,并几乎吃了大亏!为防万一,还是密切监视及在白日攻击为妙!” “好吧!”屠飞微带不屑,眯着眼睛应了一声,再不言语。胖瘦头陀走进里间,各自用饭。片刻后,二人出来道:“少庄主,我二人这便回去。酒肉太少,口里已淡出鸟来!附近也没了可人的娘子,真实苦闷!” 说罢,二人甩甩衣袖,相继走出房间,转瞬间,已不见身影。颜真等人见再无他事,也默默地相继离去,只剩下范如坤黯然发愁。 去往江浙官道上。 狄龙、吴云与熊震天三人乔装成一般武林人士,不时地左顾右盼,疾速向扬州方向赶去。 几人见四下无人,熊震天悄声道:“狄大哥,烈阳阵队分散前往扬州,不知何时能聚齐。据传报,在扬州西北已出现大批天幻宫人马,总计有三千余人。如我阵队分散,岂不将被各个歼灭!” 狄龙凝重道:“天幻宫与范家庄此次准备极其充分,各自出动大半人马。相互策应,极有章法。而我烈阳除了我等所率六祖烈阳阵队及柳家庄内的五组人马外,总计也不过十多组、五百余人。虽然烈阳阵队战力不俗,但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实不易硬拼。师傅及太上门主如此安排,只怕另有深意。我等只待师傅前来,到时自有主张。” “不知师傅现在何处,怎地一点讯息也没有!”熊震天道。 吴云开口道:“师傅神出鬼没,行踪不定,真是难以琢磨。前些时日还在荆门,近几日已失去踪影,连几位师娘也一同消失。如我猜想不错,师傅及师娘定已向扬州而来,只是未曾露面而已。” 狄龙笑道:“师傅行踪神鬼难测,如师傅不欲现身,我等确是难以见到。师傅如欲出现,也不必我等寻找!如今,还是多想想眼前诸事,以免有何遗漏!” 吴云道:“大哥,我兄弟几人所带人马,俱都在前方不足二十余里。应保持联络,不可脱离太远!否则一旦有事,恐怕难以照应!” 三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集镇。待一打听方知,此地已到了江浙境内。三人心中顿生警惕,找了一家小店,用些酒饭,便起身改走山路,疾弛而去。 大约走了不足十里多远,三人几乎同时相互望一眼。神情顿时紧张起来,随后,互相递个眼色,吴云已快速离去。 狄龙与熊震天二人缓下速度,不紧不慢地走着。转过一处山脚,刚要回头向后望去,便见前面树林之中传出轻微的喊声:“金使、火使,快到此处!” 狄龙与熊震天听罢,不由一怔!此处怎会有人识得自己,不由暗自提高警觉。顺着喊声处瞧去,远远地看见树林中有人摆手,似招呼二人。狄龙与熊震天互望一眼,狄龙道:“我等乔装而行,怎会有人看出我二人?” 二人边说边向树林走去。待走到离树林十丈远近,便见树林中疾速窜出一人。仔细看时,乃是张爽。待跑到二人身前,不由分说,拉着二人迅疾闪身进入林中。 到得密林之中,二人方才看清方才打招呼之人乃是安子奇。二人面上泛起一丝苦笑,心道:“许是情势紧张,连带眼力也下降了!” 狄龙急忙问道:“你二人怎会到了此处?我等怎地毫不知晓你二人也一同出动了?” 张爽笑道:“前些时日,接到师傅传讯,命我等驻扎在此。一是接应你等;二是在此截杀各庄派退回之人。” 狄龙道:“吴云是否打此经过?” “已过去半个时辰!言说召集烈阳阵队,说是发现跟踪之人,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熊震天道:“我等身后两里左右,有三伙不明身份之人。始终与我等保持相当距离,不离不弃。看其衣着打扮及身法步伐,估计是天幻宫与范家庄人马。但其身形甚是轻便快捷,绝非一般庄丁护卫所具有的身手。吴云已向前召集烈阳阵队,如其真是范家庄、天幻宫或其他敌人,便在此地就地截杀。我二人自管向前行走,你等在此继续潜藏。如有机会,你等在此截杀一队。我等到前方围堵,如情势不对时,你二人可从后包抄。” 张爽道:“兄弟明白,你二人快走!不然,待后面之人转过来,我等隐身之地便会暴露!” “兄弟,就此别过,你等小心!”狄龙说罢,看一眼张爽与安子奇,转身便出了树林,如飞而去。 待狄龙二人刚刚走了片刻,张爽与安子奇便远远地望见山脚拐弯处,慢慢转出十几个人。这些人俱是山民打扮,边走边向前张望。见道路两旁无甚动静,便加快脚程,迅速向狄龙二人方向追去。 仅仅过得片刻,又有一队山民打扮之人,相继行来。四处仔细地查探一番,随即,便疾速向前奔去。看其身法步伐,已是相当高明,其速甚疾。张爽与安子奇隐身在山林凹处,仔细看着,目送两队人马离去。 “子奇,现已过去两队人马,恐怕后面还有一队。你速去调集人手在前阻拦,我在此包抄。如狄龙处紧要,你等尽可支援。保持好距离,小心行事!” “是,属下遵命!”安子奇应了一声,快速离开。张爽亦随即没入山林之中,潜行而去。 第一队十数人,小心地边走边望向四周,极为谨慎。愈往前走,山林愈加密集。一个眼如鹰枭、刀削脸型、身子矮小枯瘦的山民打扮之人,左右查看,随行之人也已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正走间,便听一人悄声问道:“乙档主,那前方之人已失去踪影,我等将作何打算?” 那眼如鹰枭、刀削脸型、身子矮小枯瘦的人,原是杀手堂的乙档主。听到属下问话,冷声道:“不可多言,此处林深树密,小心行事!” 随后,十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搜索。搜索了近一刻钟,也未有任何发现。其中一人忍不住道:“乙档主,我等此次前来,只是担负跟踪之责。我等不如快速向前探查,此地留给后续之人。若是跟丢了贼人,回去怕吃罪不起!” 乙档主将要发怒,即刻又缓和下来,低沉道:“前方几人不似各庄派及一般武林人物,极有可能便是烈阳余孽。” 众人一听,俱都紧张起来。纷纷看向四周,汗毛都已竖起。一人啜啜地道:“档主,那烈阳余孽甚是狠辣!几年来,我堂被杀兄弟已经数百。如我等跟随的确是烈阳血魔,怕是太过危险!不若在此停留,免得惨遭不测!” 乙档主怒道:“我等乔装而行,即便前方之人真是烈阳余孽,也辨识不出我等真实身份,又如何会有危险?若跟丢了人,我等岂不遭受责罚。那刨腹剜心的酷刑,比之眼前危险,哪个为重?” 乙档主一番话,将众人说得面面相觑,突现惊容。众人正自惊疑,却见后面陆续赶来二十几人。到了身前,纷纷停下,躬身向乙档主见礼。 “你等怎地这时才来?” 其中一人道:“禀告档主,我等发现沿路两旁山林中似有生人踩踏的痕迹。但搜索过后,却未有任何发现。但看踩踏痕迹,却是不久前留下的。痕迹杂乱无章,大概有百十人之多!” “什么?”乙档主听罢一惊:“真有百十余人?” “是!属下细查之下,几可断定确有一百余人!” “痕迹向何方而去?” “前后左右均有,极其分散,不便跟踪!” 乙档主愈想愈感到紧张,忙道:“副档主所带之人到了何处?” “离此大约五里左右!” “速去将副档主唤来,此地甚是蹊跷!”乙档主急命道。 “是!”一人应了一声,刚想起身。 蓦地。 就在此际,自林中传来一声轻飘飘、冷森森的语声:“副档主勿需去寻找了!好久不见杀手堂的弟兄了,今日怎会有闲工夫跟随我等,却不知死期来临,呵呵!” 语音未落,乙档主等杀手堂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四周树林之中已纷纷现出一队队、一排排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 乙档主乍看之下,已是亡魂皆冒!那火红战袍在阳光映照下,好似被血水浸染过,随着衣襟的飘动,隐隐泛着惨厉。 三十几个杀手堂杀手,眼见四周围拢而来的烈阳阵队,不由瑟瑟地靠向一起。迅速掣出长刀,惊恐地看着烈阳人马渐渐走近,心神也愈来愈感到紧张。 狄龙神鞭在手,轻轻摇动。吴云手中的长刀背厚刃利,熊震天亦是巨斧在手。三人面上冷峻肃然,盯着乙档主及一干杀手堂众人,一语不发,只是缓步向众人走来。 一步步,一声声,衣袂飘动,闪着寒光的长刀,将杀手堂众人紧紧地围在当中。四周烈阳勇士手持盾牌,各个长刀在手,只静静地看着,生息皆无。 第246章 到了乙档主等杀手堂众人队前两丈左右,狄龙等三人站定身形。看着山民打扮的一干人,狄龙忽地笑道:“想不到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杀手堂杀手,却也干起这等偷鸡摸狗、鬼鬼祟祟的跟踪勾当。为人驱使,混几口饭吃!确是不易啊!可叹!” 乙档主眨着一双鹰枭般的眼睛,情知今日不能善了,此刻,已渐渐定下心神。伸手一扯,只听刺啦一声,外层衣服已被扯落,一身黑色紧靠、胸前黄色的骷髅图案已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其他杀手见档主如此,也随之扯落外衣。黑黑的衣服上,俱都是白色的骷髅图案。 狄龙道:“档主怎地不将脸面蒙上?” “哈哈!”乙档主桀桀怪笑道:“我杀手堂自今尔后,均是以真面目对人。不知本档主面前的是烈阳余孽中的哪三位啊!” “哈哈!”吴云没来由地大笑:“将死之人怎地如此啰嗦,死在何人之手已不重要,何必问得过多!” 乙档主听罢,面上已现青紫,狠戾道:“烈阳阵队虽然强悍,我杀手堂亦是历经百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此际言死,未免有些大言不惭了吧!” 熊震天慨然道:“小小杀手堂的一个档主,可比得上天幻宫一千五百余人马,又怎比得上鬼王谷追魂堂老巢精锐!此际,面临生死,犹自在此装大充楞,今日便让你领教我烈阳绝学!” 说罢,熊震天一摆巨斧,跨步上前,高大雄壮的身躯犹如天神。山风吹起衣襟,随风摇动。手中的巨斧上隐隐泛起一层半尺多长的光芒,伸缩不定,刺目耀眼。 “斧芒!”乙档主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稍微镇定后,冷声道:“不知面前的狗贼是哪一个?” “哈哈哈!”熊震天纵声狂笑,轻蔑道:“临死之人问这许多又有何用!也罢,熊某体念杀手堂终年暗无天日,今日本使善心大发,在送你等到阴间之前,便告诉你吧!爷爷乃是烈阳四使之一,‘火云开天’熊震天!” 熊震天说罢,杀手堂众人已是惊惧出声。烈阳门中当属楚天与众女声望最大,在门中,烈阳四使实是无甚名气。但在江湖上,烈阳四使却早已名震天下。几场杀伐之后,狄龙、吴云等四使已被江湖传为“血魔四使”,其凶名卓著,如日中天。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熊震天刚刚道出名姓,杀手堂众人已是面呈死灰。剿杀中原武林盟,鲁山山脉之中,天幻宫人马几乎被斩尽杀绝。几桩血腥杀戮,烈阳诸人早已被天下传得沸沸扬扬。其狠辣残忍手段,更是让众多江湖人物心胆俱寒。一段时日以来,烈阳门的残忍与狠辣,在众多人心目之中,已隐隐埋下了一股无名的恐惧。 乙档主心神巨震,握刀的手已轻轻颤抖。多年来,虽是在刀口浪尖打滚,但面对这传闻中的血魔四使,其杀人手段比之杀手堂更加残酷与狠辣。此际,乙档主已不做生还之想,内心充斥着阵阵惊恐。 熊震天见乙档主神情,不由大笑一声:“杀手堂乃是一伙穷凶极恶之徒,此际为何这般怯懦,岂不有辱杀手堂往日威名!” 乙档主心知今日不能善了,厉声道:“狗贼休得猖狂,本档主岂会怕了烈阳余孽。众位兄弟,今日我等拼死一战,尚可有生还希望,杀!” 乙档主一声狂吼,挥舞着长刀直奔熊震天而来。熊震天眼见乙档主挥刀攻来,手中巨斧忽地旋起半圈,利刃破空,发出一声尖啸。身形蓦地跃腾丈许,左掌暴劈而下,掌劲刚猛,几有断碑裂石之威! 乙档主眼见一招无功,正在愣神的瞬间,熊震天巨斧、掌力又同时攻到。遂急忙收住刀势,侧身拧腰,长刀挽个刀花,疾速斜劈而上。尖刃寒芒吞吐伸缩,变幻莫测,宛若毒蛇吐信,迅疾无匹! 转瞬间,两人已互换了四五招。一个凌厉刚猛;一个阴毒轻灵。掌刃所指,俱都是对方要害,双方乃是生死相搏。 熊震天一摆巨斧,自身前急往上挑,匹练似的刀芒流灿着青白色的光晕,晶芒四射,冷气习习,寒气森森,好似一片晶亮森冷的冰幕! 乙档主的长刀刚刚与匹练似的巨斧相触,在瞬间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叮叮之声,火星四溅! 明明只看到片片威力强猛的光芒及体,晶芒尚在翻飞,却又突然出现重重掌影。饶是乙档主见机得早,那如山般的劲气已在瞬间扫过肋下。一阵酸麻刺痛,不由身形倒卷,堪堪避过致命的一击。乙档主万万想不到,烈阳四使的功力如此强悍,心神恍惚间,耀眼的寒芒又急速旋到。 打到现在,乙档主急忙收摄心神。攻守中渐趋平稳,几次险之又不险避过巨斧的锋芒,几乎吃了大亏。不由激起血性,一抖长刀,顿时,刀尖上突地弹起一朵朵星芒,向前熊震天疾刺而去。 “当”的一声爆响,长刀巨斧相撞,点点火花散落迸射。熊震天身形微闪,倏然倒退七尺。在众人眼中,熊震天倒回的身影还在飘忽之际,身前又已涌起一片寒芒。 刹那间,巨斧之上涌起的一层光芒,疾速突入对方的刀势之中。同时,掌力突发,直向乙档主拍去。乙档主倏退,运足十层功力,在急速的扭动躲避中,刀锋炫闪,狂舞疾刺,竟也把熊震天逼出了三四步之遥! 乙档主忽地发出一声狞笑,身形腾起半空,疾速探手入怀。“小心暗器!”狄龙喝声未落,一蓬蓬暗器便带着咝咝破空声,电射而至。 熊震天在狄龙喝声之前,便已看出乙档主之险恶意图,早将巨斧舞成一片光幕。疾射而来的暗器撞到光幕之上,一阵叮叮的响声过后,暗器俱被撞飞。 熊震天眼见如不使出绝活,一时半刻当真不易将乙档主拿下。想到此,不由豪气顿生。陡地一声大喝:“飞旋十八斩!”喝声震天,立时,熊震天巨斧招式突变,其势威猛绝伦,狠辣万端,如风卷云涌,强猛至极。 乙档主顿感压力陡增,即刻便陷入被动之中。左支右拙,连连后退,拚命招架,已是狼狈万分。刀削似的面上,已然见汗,喘息渐渐粗重! 熊震天舞动巨斧,上下翻飞,力沉势猛。打得兴起,吐气开声一声大喝,顿时,将四周观看之人俱都震得耳鼓发麻。 巨斧飞舞,锐气横溢,带着横扫千军之势,疾速突入乙档主刀风之中。此际,乙档主已避无可避,身形哪还来得及回撤,不由狂吼一声,不退反进,腾起身形,连人带刀扑向熊震天。 熊震天乍见对方采取玉石俱焚之招式,不由疾退四五步。此时,熊震天已打出真火,在乙档主刀势稍一迟钝之际,便听熊震天一声大喝:“巨斧开天!”随着喝声,巨斧已在瞬间幻化成无数如山般的光影,疾向乙档主罩去。 乙档主一见,哪还顾得上伤敌,转身便躲。但身在半空,怎如在地面运转灵活,就在其身形刚刚转过半圈,将将后退之际,陡觉腰间一痛。顿时,右肋便出现了一道尺长的血口,血水急涌而出。 乙档主踉跄着退出丈许远近,尚未拿桩站稳,巨斧又铺天盖地般地疾速袭到。乙档主强忍伤势和剧痛,猛地挫腰弓身,带着血水疾向侧方飘退。 乙档主退得快,巨斧的光影来得更快。惊魂未定之际,巨斧又已临体。但听熊震天又是一声大喝:“横扫千军!”吼声更加高亢,而巨斧亦随之横扫而至。乙档主猛一机灵,登时,两脚猛蹬,双臂一振,疾向后退。 而熊震天在巨斧挥出之际,身借去势,疾速旋身,左掌倏出,刚猛的掌风狂涌而出,向后兜住乙档主退路。巨斧又已幻起璀灿的光幕,寒气骤发,如冷电激射,虚实难辨,令人炫目。 乙档主正往后退,双脚尚未沾地,便顿觉身上几处好似同时一凉,枯瘦的身躯已被重重撞飞,滚落在山道上的泥土里。 休看乙档主身材瘦小,却有股硬气。在倒地的瞬间,就地十八滚。待其站起身形,整个身体已是满身泥浆,泥浆掺和着血水,惨烈至极。但乙档主尚未来得及喘息,如山般的掌影及夺命的寒光又已袭到。 乙档主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眼见寒气及身,强自挣扎着,毫无章法地挥手扫出几刀。可是,刀势已无先前那般有力、迅疾。于是,满天而来的光影,只接下了一少部分,而长刀刚刚接触巨斧的瞬间,便被刚猛无俦的劲力撞飞到半空。旋即,眼看枯瘦的两只手掌飞向半空。接着,胸口、腹肋、颈腔、四肢等处也在瞬间挨透入了冰冷的斧刃。 杀手堂众人已看得呆住,全然忘了身处绝境。一个档主就这样凄惨地死去,甚至连面目都已模糊。片片尸块,一丝丝、一条条碎肉,在巨斧的旋动里,被搅成肉沫。 四大星主,八大档主,其武功在杀手堂乃是顶尖高手。在一般杀手的印象中,俱是所向无敌的杀神。但在此际,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档主已被无情地搅成碎肉,看似那么不堪一击。恐惧慢慢弥漫全场,杀手堂众人已恐惧到极点,多年来的狠辣与残忍,在任人宰割的现实里,已变成无端的战栗。 熊震天冷冷地看着被围在中心的杀手堂杀手,山风吹拂起衣襟,昂然挺立。不知何时,张爽与安子奇也来到场中。看着满地的肉块,安子奇感到一阵恶心。 看着那些神色恐惧、静静站立的黑衣杀手,安子奇悄声向张爽问道:“张水使,这些人将如何处置?” 安子奇语声虽小,但却句句听在熊震天耳中。熊震天看一眼这个并不熟悉的安子奇,转头对那些默然站立的杀手堂众人,冷冷地道:“以尔等之所作所为,即便千刀万剐也难以慰藉那些死去的灵魂。今日,本使不予计较你等以往之狠毒,允许你等就地自裁!” 第247章 熊震天说罢,场中无一丝言语声,双方只是相持着。片刻,熊震天左手一举,沉声道:“你等不想自己动手,那便怪不得本使无情了!” 熊震天冷冷的语声,将黑衣杀手惊得无比恐惧。面临生死之际,不知哪位狂喊一声:“无论如何都是死,与烈阳余孽拼了吧!” 一声鼓噪,众人立时蠢蠢欲动。黑衣人已是各个晃动着长刀,眼中渐渐泛起狠戾之色。 “杀!”熊震天左手向下一挥,右手巨斧已随之旋起,高大魁梧的身形恍如青烟,带着一溜寒光,转瞬间便已突入黑衣人群。 狄龙与吴云眼见熊震天突入黑衣人群,那顾得上招呼他人,一个疾步,双双扑入战圈。惨嗥声乍起之际,张爽亦是手持判官笔,杀向黑衣人群。烈阳门四大使者,一齐杀如阵中。 周围的烈阳勇士刚要快步围攻,便听熊震天一声大吼:“把住四周,勿需上前,不得让一个贼子溜走!” 众勇士听罢,急忙刹住身形,各个长刀在手,将四周围得如铁桶一般。狄龙等四人在黑衣人群中各展绝学,往来冲杀。一时之间,场中血光迸现。金属撞击声、惨嗥声,骨骼碎裂声,临死前的凄惨嘶鸣混成一片。 三十几个黑衣人转瞬间便已死去十几人。其余之人分成几队,各自围住四大使者,拼死攻击抵挡。四大使者面对围攻,豪气冲天,再无一丝怜惜之意。出手之下,已是招招见血,式式夺魂! 鲜血飘洒,肢体飞抛,已难分清哪个是烈阳使者,哪个是黑衣杀手,身上俱都染成红色。 安子奇站在圈外,目睹这一幕幕惨景,心神激荡万分。自从习武至今,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杀戮。虽然听闻烈阳阵队狠辣残酷,脑海中已然有了血腥概念。但此时此地,杀戮已超出了想象,所无法形容的。 狄龙等四个烈阳血魔的领头人,其手段之残忍,心性之狠辣,武功之高绝,已非安子奇所能承受。楚天收徒之时的兴奋,心中期盼的武功境界,已被这血腥的杀戮冲击得无影无踪。 看着四个使者狂猛惨烈的杀戮,惊惧之中,不由泛起一丝沮丧。若论功力,虽然相较四大使者仍差了一些,但四大使者之狠辣心性,出手之稳准狠,自己却是万万不及! 仅仅一刻钟左右,那些刚才还在胆怯、犹豫、惶恐、继而怀着一丝希望而拼命搏斗的黑衣杀手,在熊震天势如开山的巨斧闪动之下,仅剩的两个黑衣人,又已在瞬间身首异处,血喷如泉,魂归地府。 血水遍地,肢体散落各处,鲜血已将山道染红。树身、树叶、草茎上均沾满了鲜血,狄龙四人亦是满身鲜血,犹如血人一般。四人缓步走出尸体堆,到了一处干净地方,伸手抖抖衣襟上的血水,相互看一眼,一齐会心地笑了笑。 熊震天眼望苍天,朗声道:“杀手堂又少了几十个贼子,江湖将会清静一些。不知何时能将杀手堂尽数剿灭?这些丧心病狂的杀手,不分良莠、不分老幼、不分男女、不知善恶,为钱而随意荼毒江湖!如不将其尽数斩杀,实是有愧于江湖,有愧于天地!” 吴云道:“三弟说得对!追魂堂现只留下百十个残余,而杀手堂却仍存留大半。如不尽早铲除,不但是江湖的祸害,亦是我烈阳门的心腹大患!” 熊震天一笑,道:“你怎地又将我说成兄弟了,我年岁比你大了几个月,我应该是老二,你是老三!” 吴云笑道:“你我兄弟,何必计较年岁!说得惯了,改口不易,就这样叫着好了!” 熊震天苦笑道:“大哥,你来说说,到底是按年岁而论好呢,还是将错就错、就这般叫着妥当呢?” 狄龙拍拍熊震天肩膀,轻笑道:“三弟,你就不要再计较了。叫习惯了,便难以改口,兄弟之间何必计较年岁!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黄泉路上有兄弟相伴,临了都是走向极乐,又与何时来到世上有何相干!” 熊震天苦笑,道:“你几个贼子,怎地一个口气!即使孪生兄弟亦要分个大小。我大了吴云几月,你等便不承认吗!”说罢,转向张爽问道:“四弟,我等兄弟之中你最正直,还是由你来判定,是否该按年岁而论大小?” 张爽看看几人,笑道:“三哥得不是没有道理,况且兄弟亦认为理应按年岁排行。但常言说得好‘兄弟乃手足,都是血肉相连’,本不易分出大小!如此看来,大哥、二哥所说也极为有理。依兄弟之意,就这样叫吧,反正我最小,也叫得习惯了!” “啪”地一声,张爽便挨了一巴掌,熊震天喝道:“几年来,我一直将你认作是正直可靠的好兄弟!想不到你也会见风使舵。唉!算了,随你等去叫吧!” “就是,早早答应,便没心思再计较这个了!是不是,三弟?”吴云笑着,一脸得意之色。吴云平日里少有这番神情,俱都是不苟言笑。 熊震天道:“好了,你愿意当二哥便由你吧!好像是得了不少便宜。平日里也未见你有多少笑容。今日得了便宜,便喜笑颜开!真是一副小人嘴脸!” 吴云笑得更加厉害:“二哥我本就是这般心性,得便宜卖乖!可惜的是,这世上的便宜不多,二哥我找了这多年,也未找到几个。老天有眼,偏偏在三弟身上寻到了,不然我等怎会成兄弟呢!” “去!到那厢凉快去!”熊震天假装怒道。惹得几人大笑不止,连安子奇都被几人亲密无间的亲情所打动,也跟着笑起来。 几人笑毕,狄龙道:“四弟,你与子奇还是换个地方。此处血腥气太重,如其他庄派人马发现此处,定会遣人来此查探。在此处藏身,极易被他人发现!” 张爽笑道:“适才兄弟已想过,此地确是血腥。但唯有血腥,才更添诡秘之气!此段山路靠近官道,但却十分隐秘。加之地形复杂,利于进退。便于隐藏,又便于突然袭击。兄弟想,还是留在此处藏身较为妥当!兄弟只盼几位大哥早日凯旋,如有需要,兄弟定会急速前往,请大哥放心!” “四弟如此想,亦有道理!不过此处离官道太近。如被天幻宫及范家庄发现,大举前来,将不好易于!你等还应加倍小心,切不可大意!”狄龙嘱咐道。 张爽忙道:“请大哥放心,兄弟自会小心!” 吴云接口道:“大哥,既然四弟如此说,也极有道理!我等已在此处耽搁一些时辰,还是抓紧赶路,以免耽误行程!” “好吧!四弟要多加小心,我等告辞!”说罢,狄龙一抱拳,带着吴云、熊震天及大队烈阳勇士迅速离去。少顷,众人便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 待狄龙等人走后,张爽与安子奇带领众烈阳勇士也悄然隐进密林之中。 “子奇,狄大哥所说也颇有道理。此地甚是凶险,我等再向前行进三里,在那处凹地驻扎。派几个兄弟在此隐藏守候,相隔一段距离安插两人。如有讯息,也可及时传报!” “师兄说得极是!属下这便安排人手!”安子奇转身而去。张爽仔细看了看左右山林地形、地貌,又是一阵沉思。待安子奇回返后,问道:“情形如何?” 安子奇道:“属下已安置妥当,前方山林之中有一处隐秘所在,处在两山之间,地势低洼,林深树密,乃是隐身的好去处。” 张爽正色道:“门主命我等在此,许是当有大用。此地离江浙只二百余里,并离官道不远。一可驰援柳家庄;二可守住官道,探查讯息。只是我等需小心防范,天幻宫大队人马离此不过百十余里,你再多派几人,密切监视天幻宫人马动向,以防天幻宫来袭。” 安子奇道:“请师兄放心!属下早已安排人手。恐怕此际已到了天幻宫人马驻扎处左近,只等讯息传来!” 张爽笑道:“早听闻狄大哥说你心计机巧,思虑完全,果然不假!但我等在此关系重大,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师弟明白!”安子奇道。 张爽又道:“适才那场杀戮,我见你魂不守舍,不知何故?” 安子奇面上一红,道:“属下说出缘故,还请师兄勿要见笑!属下虽出身关门刀,但经历打斗并不多。而今日之血腥杀戮更是首次见到,师弟一时难以承受血腥,因而才显得犹豫彷徨!” 张爽道:“师弟,这江湖本是血腥的代名词。无论喜欢与否,都时时刻刻地在泛着血气。明显的便如今日之血腥,而有的看似表面平和,但暗地里却在潜移默化地摧残着生命,只是不如表面的杀戮来得血腥与惨厉而已。” 安子奇道:“师兄这些言语,属下从未听闻,但听之又觉甚有道理。只是面对血腥,一时难以适应,不知师兄从何处学来?” 张爽笑道:“师弟,若你跟师傅相处久了,便会彻底知晓。师兄也是近两年才渐渐明了师傅心性。刚入门时,心中忐忑不安。看到师傅那骇人听闻的残忍手段,亦是心神震颤、思绪难平!” 安子奇幽幽道:“不知师傅杀起人来,心中是如何想的。那些平日里与师傅无冤无仇的人物,师傅怎地也会毫不怜惜,任意杀戮?” 张爽道:“江湖杀伐,乃是你死我活的斗场。即便无甚冤仇,却是在以性命相搏。天幻宫及其他庄派人马与我等有何仇冤,但其各属一方,或为生计,或图谋不轨,必欲剿杀我烈阳兄弟而后快。均乃是门派之间的争斗,与个人恩怨毫不相干。再如,目下闯王义军与朝廷开战,攻城掠地,征战杀伐,死伤何止千百!又有多少是因个人仇冤而起,俱都是各为其主。如此看来,门派纷争,并非仇恨,而是为本方生存而争斗。与你我个人毫无关系、与死伤多寡无甚关系、更与手段是否狠辣无关系!” 第248章 安子奇神情不定,默默沉思,反复琢磨张爽话中之意。随即,轻轻点头,好似有些明了。目中湛然,神色也变得轻缓随意起来。慨然道:“师兄一席话,令师弟顿开茅塞!杀之必杀,既是英雄豪杰之气,也是吞吐天下之气!属下定当死命追随师傅,为烈阳、为天下开创一番新天地!” 禹州城,古钧台。 洪惊天面上带着开心的笑意,花白的银发好似根根都在抖动。双目精光湛湛,神采斐然,一袭葛布衣衫破旧而又洁净。少帮主“北方神乞”陆无双陪坐一旁,显得稍有些拘谨。 洪老帮主看着面前的英雄美女,心里既高兴又敬佩。笑道:“近几日,老花子便觉得有些奇怪!此时乃是秋季,本该万物凋敝,但古钧台周围却日日飞旋着众多喜鹊,嘎嘎鸣叫。不想真的是喜事临头,楚老弟及众弟媳驾临丐帮。老花子真是喜出望外,兴奋异常啊!” 楚天笑道:“见前辈精神爽朗,身体康健,晚辈甚是高兴。晚辈虽数次走过豫境,却因琐事缠身,未来参拜,实是有愧于心!还望老帮主宽宥!” “哈哈!”洪惊天大笑:“少侠如此说,岂不折杀老夫!自从你上次来到丐帮,老花子几欲动身去探望沈兄弟。但听闻烈阳门正与天下交战,唯恐耽搁烈阳大事,便忍住未动。” 楚天轻笑:“前辈实不知真实情形。义父早将门中大事定妥,平日少有琐事。晚辈将前辈情形告知义父后,义父甚为兴奋,多次念叨起前辈的深情厚谊,并期盼前辈造访鬼庄。一再嘱晚辈,如再见到帮主,定要将期待之情带到。” 洪惊天手扶银须,道:“前些时日,烈阳门屡次出击,轰动天下。老花子每日听闻各地传报,心中亦是替沈兄弟高兴。” “谢谢前辈关心!我烈阳虽经历几次争斗,亦有些收获,但江湖之大,门派之多,未来之艰险,这点斩获着实不够。目下,天幻宫与范家庄聚集天下人马,将柳家庄死死围住,并伏下大队人马,欲各个击破。局势甚为凶险,一着不慎,便无可挽回。晚辈此来一是看望帮主,并诚心替义父邀请前辈造访鬼庄;二是途径此地,暂时歇息几日,观看扬州事态,再定行止!恐怕要叨扰前辈了!” 洪惊天笑道:“少侠怎地如此客气,不论与沈兄弟的交情,便是凭少侠曾经救老夫之大恩大德,老夫亦会款待少侠。” 楚天道:“那晚辈便不客气了,只是有件事要老烦前辈!” 洪惊天正色道:“到了丐帮,少侠有何事尽管开口!但凡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绝无推迟之理。” 楚天轻笑,道:“那晚辈便不客气了!只因烈阳门人手有限,江湖讯息传递有些缓慢。晚辈之意是烦请前辈帮个忙,能否遣派帮中之人,替晚辈探听各庄派讯息。” 洪惊天笑道:“这点小事,又怎称得上老烦!此乃小事一桩。老夫即刻安排人手,少侠只管在此居留,如有任何信息,便及时告知少侠!” “晚辈先行谢过帮主了!” 洪惊天转头对“北方神乞”陆无双道:“无双,你即刻安排得力人手,前往扬州、赣州、京师等地,密切探查各庄派动向。如有讯息,及时回报给楚少侠!” 陆无双忙道:“徒儿这便去办,请师傅及少侠稍坐,徒儿去去便来!”说罢,转身便出了房间。 楚天道:“陆少帮主愈来愈成熟稳健了!” 洪惊天道:“无双稳健有余,魄力不足。不过作为一帮之主,稳健一些不会出现大的问题。最近以来,其心性也有所改观。现帮中事务,已均交于无双打理,老夫乐得清闲。” “令高徒眉宇展扩,天庭饱满,当是中兴之象。晚辈走过各地,见丐帮中人颇有规矩,恐怕是与少帮主管理有关。”楚天道。 洪惊天笑着道:“无双能得少侠夸奖,真是荣幸。我丐帮弟子遍及天下,如无一定之规,确是难以约束。无双年纪虽小,但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打理帮中事务尚算顺当。” 楚天道:“丐帮弟子数以万计,打理起来定是颇费心神。我烈阳九百余众,打理起来便已感焦头烂额,可想而知,少帮主定是废寝忘食,日日殚精竭虑啊!” “少侠言重了!单就打理来看,并非以人数多寡而论,关键在各层级设置要精干稳妥。如设置妥当,管理便轻易。否则层级不明,职责不清,便极易出现混乱。” 楚天道:“晚辈确未研究如何打理帮派,只是凭借意向胡乱安排。今日,听闻老帮主一席话,真是受益匪浅,茅塞顿开!” 洪惊天笑道:“少侠谦虚了!烈阳勇士神出鬼没,飘忽不定。如非打理安置妥当,又如何能有今日之威望。”说罢,看一眼司徒艳及众女,接着道:“司徒姑娘原在天幻宫任左使,帮派事务定是了如指掌。更兼柳姑娘、慕容姑娘均是几大庄派出身,少侠又怎地言说胡乱安排,唉!烈阳门人才济济,能人众多。光是女子便各个是功力高绝,何况他人。烈阳不兴,岂不辱没了少侠威名!” “哈哈哈!”楚天大笑:“老帮主夸起人来,也是炉火纯青。” 司徒艳笑道:“小女早听闻洪帮主心胸开阔,性格爽朗,随意洒脱。上次来此,因帮主遭小人暗算,未曾开怀畅谈。今日一见,方见帮主回复本性,非但精神矍铄,更是诙谐不羁,确与我家老爷性情相似!” 洪惊天哈哈一笑,道:“想当年,沈兄弟偕美出游,似神仙佳侣。今日,少侠带领众位妻妾逍遥江湖,已是轰动天下。比之当年沈兄弟更加风光,老夫听闻少侠有十位妻妾,但此次却只来了七位,又是为何?” 秦素素幽幽道:“洪帮主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带我等七位而来,已实属不易。与我等相处时日长了,便不愿看我们姐妹了。此次前来,不是我姐妹软磨硬泡,老爷早便将我等遣回鬼庄,自行逍遥去了!” 洪惊天一怔,正色道:“老夫素闻少侠对众妻妾爱戴有加,怎会如此对待你等,这与传闻大相径庭。你等各个美绝天下,少侠又怎会嫌弃,莫非有何隐情不成?” 众女你看看、我看看你,见秦素素如此说,俱都忍住。心中暗忖:老七开起玩笑,怎地这般厉害!好像真有此事似的。 秦素素眉头紧蹙,看一眼众女,缓缓道:“常言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即使我等尚算有些姿色,但看得久了自然便无新鲜感觉。因此,前段时日我等出游江湖,非是刻意而为,实在是我们姐妹怕老爷再生猎艳之心,而自愿跟随,以防老爷再招妻纳妾!” 洪惊天看看楚天,见楚天面容平静,疑惑道:“少侠私事老夫不便插言,但少侠众妻妾,天下难寻,美艳绝伦。即使老夫看着都眼热,少侠何故还不满足?” 楚天邪笑,诡秘道:“洪帮主也不是外人,既然前辈动问,晚辈不敢不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因她等不能养育,晚辈一脉大有绝后之虞。遂不得不再另寻几个女子,以便为楚家留后。” 洪惊天更是疑惑:“少侠,这多女子之中,难不成一个也不能养育?” 楚天苦笑:“是啊,丐帮弟子众多,也便有劳帮主替晚辈多方打探一下,看哪家的姑娘有旺子之象!” 洪惊天愁苦道:“花子讨饭尚有一套,这查探养育之事却有些犯难。这……这……这如何是好!” 楚天道:“洪老帮主既然有难处,晚辈又岂能强人所难。免了吧,晚辈还是自行找寻,听天由命吧!” 洪惊天道:“少侠不用着急,待老夫好生想个办法。此事虽说老夫不甚熟悉,但天下能人甚多,老夫多方打探便是。一旦有消息,老夫定会告知少侠!” 楚天笑道:“晚辈便先谢过前辈了!” 众女再也忍不住,俱都吃吃笑了起来。洪惊天微感不对,问道:“你等怎地又笑了,无后乃是大事,确要好生思虑一番!” 众女笑个没完,看得洪惊天一阵茫然。司徒艳笑道:“洪帮主勿怪小女嬉笑,我家老爷虽无嫌弃我等之心,但是盼子心切。如帮主能寻到像秦姑娘、尹姑娘、柳姑娘等这样的女子,不妨帮我家老爷撮合撮合,你看可好?” 洪惊天一怔,随即笑道:“老夫真佩服你们姐妹的心胸,非但没有醋意,反而用心为相公招贤纳妾!难得、难得啊!” 楚天笑道:“帮主言重了,众位贱内非是愿意晚辈纳妾,而是借题发挥、敲山震虎,以防晚辈金屋藏娇、另觅新欢而已!” 众人正在说笑,少帮主陆无双走了进来。向洪惊天躬身道:“弟子已吩咐安排妥当,几日后便有各庄派消息。请师傅及少侠放心!” 楚天忙起身拱手:“楚某来此,确是给丐帮添了不少麻烦,楚某心中甚感不安。” 洪惊天急忙摆手,笑道:“少侠所言差矣!此等小事,怎可说成是麻烦。我丐帮承蒙少侠大恩,漫说这些小事,便是倾尽丐帮之力,亦要报答少侠活命、兴帮之大恩大德。” 楚天忙道:“老帮主请勿再言说大恩之语。些许小事,实是晚辈应当做的,老帮主再言此事,晚辈真的便要无地自容。” 洪惊天道:“少侠此来,便真的只是在此歇息几日?” 楚天笑道:“不瞒帮主,晚辈确是歇息几日。只等扬州柳家庄有何变故后,再定行止。”说罢,神秘一笑,道:“或许过不了几日,扬州或许是安庆便会有讯息传来!” 洪惊天道:“少侠是否已将诸事安置妥当,在此静候消息?” 第249章 楚天道:“人算不如天算!凡事不能仅凭推断而论。但预先多做些谋划,却是不可或缺。多算胜、少算不胜,不知多算之后是否能胜?歇息几日再说!” 洪惊天面现愁容,道:“既然少侠在我帮歇息几日,住行均可,只是这餐饭确不好安排。帮内花子只懂得要饭,却不知如何侍弄。如请外人,又怕泄漏少侠行踪,这如何是好?” 如雪笑道:“洪帮主勿需担心!小女知晓丐帮有一道名菜,唤作‘叫花鸡’,香美可口,名闻遐迩。我等每日有那‘叫花鸡’,再备足酒水即可!” 楚天笑道:“不愧是花子出身,对丐帮了如指掌!” 如雪神秘一笑,道:“说起这‘叫花鸡’,已很有历史。所谓‘叫花鸡’顾名思义便是叫花子吃的鸡。相传,在常熟县内,有个叫花子饿得急了,便偷了一只鸡。因无锅无灶,便到一塘边弄些稀泥将整只鸡裹在里面,架上柴草烘烤。其目的只是想将鸡弄熟而已。谁知打开封泥以后,却是奇香扑鼻,美味可口。久而久之,花子们便照此法将鸡烤煨来吃,因而,便有了‘叫花鸡’!” “呵呵。”楚天一笑:“你这花子真是知晓不少!” 如雪拧眉道:“可惜,自从跟了老爷,便再也不容易吃到这叫花鸡了。而自己又懒得侍弄,口福也便没了!” 秦素素笑道:“老四,听你言语,好似你会做‘叫花鸡’!可否做来让我等姐妹尝尝!” 如烟忙道:“老七,你就别指望老四给你做叫花鸡了。自从我会庄后,几次央求她做个叫花鸡,好解解口馋,但老四就是懒得动手。本来是嘴馋之人,日日只等饭来张口!如要她个作为哦等做叫花鸡,真比登天还难啊!” 楚天笑道:“老六说得不错。我与老六均吃过老四做的叫花鸡,如何形容其美味呢?如没吃过,乍一吃起来,便觉得是一生第一次知晓何谓美味。香美万分,大快朵颐。” 华玲玲喜道:“四姐,妹妹求求你,给姐妹们做个吧!” 如雪一脸愁苦,慢慢道:“想当年我做花子时,总是自己弄食物。现在不知怎地,浑身都觉得懒洋洋的!若说做叫花鸡,本是小事一件。但要认真做起来,确也十分麻烦。” 华玲玲急道:“四姐,如何麻烦?妹妹不怕麻烦,如有琐事,尽管吩咐妹妹!” 如雪道:“做叫花鸡,劳心费神,腿脚酸疼。需预先静养心神,方能做好叫花鸡。不然,即使做出来,也少了甘味,又如何能让你等感到美味呢!” “那四姐说如何办理?”华玲玲看来是真要吃那叫花鸡,早等得心中不耐。 如雪看一眼华玲玲,缓缓道:“一般做法非常简单,只将土鸡用泥巴敷上,用柴火烧烤即可。但我做这叫花鸡却是异常精细,其味道亦是人间一绝!” “快说,如何做!”华玲玲更加不耐。 “咯咯咯。”如雪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见你等这猴急样貌,今日我便露上一两手。不过,我现在顿感腰腿酸疼,哪个替我放松放松?” “啪”地一声,如雪香肩便挨了慕容馥一巴掌:“平日里姐妹们也不求你,而今只求你做个叫花鸡,你便推三阻四,拿腔作调的。我来给你放松放松!”说罢,慕容馥不待如雪如何,粉拳便向如雪身上招呼起来。 “哎呦!”如雪一声娇呼,嗔怒道:“也亏得你这狠劲,下手怎地这般重!算了,现在已不觉酸疼了!真是没法,做便做吧!” 众女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如雪看到众女神情,笑道:“我只管指点,动手之事却要你等自己来做。” “好,只要能吃上叫花鸡,让我上刀山也可!快说,如何做!”华玲玲急道。 如雪又慢腾腾地坐下,道:“派人去买鲜嫩荷叶数张,黄泥若干,活土鸡一只,棉线数丈。如一只鸡不够,你等可多买些。买回后,将活鸡扭断脖颈,从后开个小口,将内脏掏出,洗净内腔,放上少许香料浸上两个时辰。将黄泥用水调成粘稠状泥浆,之后用泥浆把土鸡涂满,定要涂到毛根部,表面抹得均匀,用荷叶将土鸡裹上,用线扎好。找个偏僻处挖个土坑,将包好的土鸡埋进去,随后将土坑填平,土鸡离地面三寸许即可。四周点上柴草,定要均匀,免得受热不均。待柴火自然熄灭冷却,将土鸡取出,用硬物敲击表面泥块。后面的事情即便呆子也会做了!” 众女听罢,不由面面相觑。做这叫花鸡怎地这等麻烦!华玲玲道:“老四,你说得过多,一时记不齐全!你再说一次!” 如雪道:“再说一次,我等便快饿死了!快去购置原料,不明之处待你等回来再详细述说!” “老十,我俩去采买!”华玲玲一拉唐梦晗,转身便跑了出去。洪惊天忙道:“无双,你派几人跟着华姑娘、唐姑娘,千万别出何岔子!” 陆无双应了一声,飘身而出。慕容馥一拉楚天,笑道:“老爷,奴家便挑个苦累脏的活计,负责挖坑!” 司徒艳道:“老四,买回土鸡,谁来宰杀拔毛?” 如雪邪笑:“让老爷干!” 如烟疑惑道:“为和让老也干呢?” 未等如雪回话,秦素素笑道:“老爷两手血腥,不差再杀几个土鸡。我等姐妹见不得血腥,常言道:杀鸡焉用牛刀,老爷便代劳了吧!” 众女一阵娇笑。楚天苦闷道:“老爷我做这等事,岂不让天下人耻笑。知道的是为你等操劳,不知者岂不怀疑老爷只剩下杀鸡的力气了!” 待华玲玲与唐梦晗回来,已是一个时辰。众人将十多只土鸡弄好后,又过了半个时辰。闻着渐渐浓烈的香气,众人已是垂涎欲滴。华玲玲、唐梦晗、慕容馥等几个蹲在土坑旁,强忍饥饿地守着。看着仍在燃烧的柴草,嗅着香气,眼巴巴地盼着,如孩童般,甚是惹人爱惜。 如雪缓缓走过来,假装观察火候,而鼻子却偷偷地不时抽搐几下,双目之中早已现出贪婪的神光。司徒艳、如烟、秦素素、楚天及洪惊天等人看着这一幕,不由感慨万千。这惬意、随性、随情之景,是那般和谐自然,无拘无束。 晚间歇息时,楚天拉过秦素素,紧紧地箍着娇躯,邪笑道:“你日间所言怎地那般隐晦!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我朝三暮四,得陇望蜀呢。” 秦素素强自挣扎一下,娇笑道:“老爷,你劲力太大,快箍死贱妾了!咯咯……老爷!你的手……哦……” 楚天笑道:“怎地这一阵便又叫春了!千万别大声呼叫,不然老四老五该闯进来了!” 秦素素有些神情迷离,媚笑道:“贱妾受不了,不叫怎能忍住!适才你与她几个姐妹早便疯狂过了,唯独冷落了贱妾。今夜,老爷应当好生伺候伺候贱妾!” 楚天轻笑,但笑容中暗藏着丝丝淫邪:“未想到你也变得如老四老五一般了!一日不翻江倒海,便寂寞难耐。今夜,老爷便好好伺候你!” “哦……轻些……慢些……贱妾快要昏了!”随即,室内渐渐响起爱欲的欢歌。一阵阵轻柔低缓的呻吟,带着飘飞的魂灵,浸透着身心。舒适美妙的呻吟一直持续到深夜、到天穹、到自然的每一个角落…… 扬州,柳家庄。 数百多具尸体躺在墙外,均已没有人形,血水溅得围墙都已成了红色。山庄之中不时地传出轰鸣声、惨叫声、哀嚎声,夹杂着金属撞击声。 柳邙手持柳叶刀,双目精光湛湛,凝视着山庄正面奇门阵内的情形。无数庄丁奔跑着,在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指挥下,迅速挪动山石、树木及滚木雷石,疾速整修、弥补被霹雳雷火弹炸开的缺口。 柳邙看着祁刚身影左冲右突,时隐时现,异常忙碌地穿梭在山庄各个角落。一边指挥,一边及时补充缺口。 柳虹飞急匆匆地跑来,喘息道:“爹爹,山庄四处敌人蜂拥而至。虽已击退数次围攻,但庄中兄弟已死了一百余人,大都是被那什么雷火弹炸死炸伤。” “唉!五日以来,围困人马日夜不停围攻不止。虽是庄内奇门阵玄妙异常,挡下数次进攻,但能否坚持多久,实难预料。” 又是一声巨响。山庄围墙已露出一个缺口。烟尘散尽,一大群人马蜂拥而进。围墙边缘,奇门阵已大部损坏,涌进的人马虽不能长驱直入,但已能快速向庄内移动。 祁刚站在缺口远端,望着蜂拥而至的人马,面上已无一丝表情。攻进来的人马愈来愈近了,箭矢带着嗤嗤地鸣响掠过耳际。缺口处,柳家庄的人马早已退到第二层奇门阵内。 祁刚眨眨眼,但眼中满含一缕无情的冷酷,面对即将涌到自己二十几丈远近的范家庄人马,朗声道:“朋友,围墙已破,尔等亦到了地狱门口!祁某便送尔等一程,阎王爷正等待你等前去报到!” 大队人马乍见祁刚屹立在阵队之外,随风飘动的衣襟和满身的煞气,将众人震慑在当场,齐齐地凝视着祁刚,未再敢向前挺进。 轻轻地,祁刚慢慢举起白龙刀,面目已经泛起无尽的残忍。“上路吧!”一声低沉的语音出自祁刚之口。随即,白龙刀向下一挥,身形一晃,便已失去踪影。众人尚未看清祁刚如何消失,便听闻弓弦砰砰作响,立时,便自奇门阵内猛然射出无数箭雨。 可叹闯进来的人马,本以为攻破了柳家庄,正自欣喜之际,那疾速射来的箭矢便已射进身体。只见人马纷纷倒下,哀嚎不止,惨嗥不断。后面人马不断,将前排人马向奇门阵边缘拥推而去。 第250章 正在混乱之际,祁刚又已现身。双目中带着狠戾,已没了一点情感,大吼道:“一、二组封堵、三四组截杀,其余留守阵中,凡闯进者立杀无赦!” 祁刚话音刚落,自破损围墙两侧突然冒出一百余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迅疾向闯进的大队人马后队杀去。范家庄人马猛然见到烈阳勇士,尽管人数只有百余人,但乍然见到传言中令人恐惧的烈阳“血魔”,无不震惊,俱都狂呼着到卷而回。 两队人马乍一接触,血腥立现。抛洒的热血,已成血雾,残肢断臂骤然抛飞。疾速旋转的烈阳阵队旋过人群,旋过箭雨。包括刀枪在内,俱被强大而刚猛无俦的刀气斩向半空。 闯进来的人马,先时尚拼命抵挡,喊杀震天。渐渐地,两队烈阳阵队便已淹没在人群之中。只有半空抛飞的血雨在慢慢滚动,显示烈阳阵队尚在。 待两队烈阳阵队完全淹没在范家庄人马的围攻之际,忽地,弓弦声大作,自奇门阵三面,猛然射出一阵箭雨。转瞬,哀嚎声顿起,外围的范家庄人马,又倒下一大批。两组烈阳人马趁势迅疾向围墙两侧退去,留出进口,外面的人马迅疾抢攻进来。 蓦地。 山庄内,奇门阵边缘已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百多烈阳勇士。各个胸挂藤牌,腰际挎着寒光闪闪的长刀。而双手上,却是各个端着青汪汪的火铳。 涌在前端的人马,乍见一百余烈阳勇士手中端着的火铳,似乎已看到了死亡,妈呀地叫着,迅速向后退去。但自围墙缺口,大批人马仍不断地向内涌进,前后人马一退一进,立时拥堵在一起。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放!”袁啸一声令下,顿时,火铳齐鸣,铁砂带着锐啸,齐齐射向人群。立时,凄惨的嚎叫声响彻云天。三通鸣响过后,围墙两侧又杀出两组烈阳阵队,齐向缺口处聚拢而去。后面的百十余烈阳人马,迅疾收起火铳,手持长刀藤牌随后掩杀,前挤后压,顿时,双方战作一团。 柳邙站在奇门阵内,看着缺口处飞洒的血雨,心神都好似凝结了。纵横江湖数十年,此等惨烈的杀戮尚是首次见到,以前见到的所有杀戮,均已不能称为残酷。眼见一排排、一片片人马倒下,已不忍再看。 忽地,就在大队人马厮杀之时,便见缺口墙外,猛地疾速窜进两条身影。祁刚冷然一笑,在两条人影即将扑向面层烈阳阵队之际,祁刚一声大喝:“放!” 祁刚喝声未落,数声轰响,接连而起。无数铁屑碎石带着无以伦比的劲气疾向两条人影射去。两条人影突见变故,顾不得杀向烈阳阵队,疾速荡起身形,向斜刺里飘身,但未等定稳身子,更加迅猛的铁屑便又袭到身前。 二人急忙挥掌,震飞铁屑。但身形却被阻得一阻,也就在这迟疑间,一蓬蓬的铁屑又满空射来。 “童叟,快撤!” “啊!”一声惨呼出口,便见身形晃了一晃,洒下一溜血水,迅疾向庄外逸去。 一个时辰后,喊杀声逐渐停止。山庄围墙缺口处,躺满了尸体。尸体足足有三层,血水顺着围墙边缘的沟渠,流向庄外。 地上,无一具完整的尸体,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有的仍然汩汩地冒着鲜血,颈腔中冒着血泡,花白的五脏蠕动着;暴睁的双眼灰蒙蒙地,不知望向何处,空洞洞地无一丝生气。 柳虹飞面色煞白,看着惨景,几乎把持不住。袁啸满身鲜血,手中依然握着长刀,站在祁刚身旁。 “结果如何?” 袁啸面色凄然,有些沉重道:“禀护法,范家庄人马大约共死去四百余人。唉!我庄人马死去一百余人,烈阳阵队折损四十余人!” 祁刚看着慢慢走来的柳邙,面色凝重,沉声道:“几日大小拼斗,庄内护卫死去近三百人,而烈阳阵队亦折损七十余人。五组人马已折损近两组,只可勉强应对大队人马攻击,如再有耗损,后果不堪设想!” 柳邙凝重道:“范家庄所来三千多人马,实力空前。武林之中如此杀戮场面,乃数百年来所仅见。如非祁护法坐镇山庄,此际已不知会怎样,唉!” 祁刚静静沉思,看着破损的围墙,默默不语。忽地,祁刚眼神一亮,忙道:“庄主,这围墙看似高大,却挡不住高来高去的武功高手。不如命人将围墙推到,并向外延伸,布成奇门阵。一则可扩大防守区域;二则拆除围墙,可观察到远处敌人动向;三则便是故布疑阵,使范家庄人马不知从何进攻!” 柳邙道:“老夫对奇门阵不慎明了,此间一切均由祁护法定夺。老夫不便妄言,以免扰乱护法思路!” 祁刚笑道:“庄主如此信任在下,那祁某便不客气了!柳家庄能否安然,既关系山庄本身安危,又关系到我烈阳门未来生存大计。如能在扬州将范家庄人马斩杀大部,日后,我等便可进退自如、真正与天下分庭抗礼。那时,再伺机剿灭天幻宫与范家庄。江湖平静之日只在柳家庄一役!” 柳邙道:“不知楚天动向如何,怎地至今未现身?而天幻宫人马也一个未见,是否另有图谋?” 祁刚道:“庄主,据探报,天幻宫人马在安庆左近聚集了数千人马。离扬州只数百里许,一旦我烈阳人马聚集于此,天幻宫人马必会压向此处,其用心便在此处,欲将我烈阳围剿在柳家庄。门主之所以迟迟未动,乃是在观察天幻宫动向。祁某估计,门主现在定是在扬州左近徘徊。如展开行动,也必会雷厉风行,在天幻宫人马未到之前,重创范家庄!不然,我等便真的危险了!” 安庆西南部一处集镇。 茂密的深林之中,隐隐约约地晃动着无数人影。天幻宫八大护法之一、“五毒神掌”梁天奇坐在帐篷中假寐,桌子上放着早已冰凉的酒肉。 夕阳透进树林,殷红而静谧。“梁护法!情况有些不妙。”一身材高大,黑面黑须的大汉边走边开口询问。 梁天奇睁开迷蒙的双眼,冷冷道:“钱堂主,何事不妙!” 那唤作钱堂主的,面上带一丝惶惑,啜啜地道:“属下发现近两日有些许不明身份的人物在左近徘徊。见其为山民样貌打扮,但看其身形却极似颇具功力之人,且有日渐增多之迹象。” 梁天奇听罢,急忙坐起,问道:“到底发现多少?” 钱堂主道:“大约有二三十人,不过行踪不定,时多时少!” 梁天奇笑道:“如消息准确,则勿需担心。即便是烈阳余孽,只二三十人能奈我何!本堂六七百人马何惧区区几十人。宫主命我等在此,乃是预作机动,即可火速驰援大队人马,又可截击烈阳余孽。” 钱堂主道:“烈阳余孽诡计多端,我宫已吃过大亏。属下以为,还是小心为上!” 梁天奇笑道:“钱堂主心事缜密,未尝不是好事。想我天幻宫威震江湖几十年,而今日却要偃旗息鼓,风餐露宿,为的只是对付烈阳余孽。唉!既然如此,你便着人再去探查,不妨擒来几人,好生拷问,弄清到底是何人?” “属下明白!”钱堂主躬身退出。梁天奇睡意全无,走出帐篷,信步而行,查看整个驻地。林中,万籁俱寂,偶尔吹过的山风,吹动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梁天奇愈走愈觉得心神不宁,但又不知因何而起。遂又走回帐篷,闷闷思虑起来。 夜已来临。 林中黑黢黢的,只有一双双开阖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云层中偶尔露出的星星。弯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闪灭间好似摄魂的利刃,冷然看着山林中露宿的人群。 梁天奇正煞费苦心地思虑之际。蓦地,耳中猛地听闻一阵骚动。随即,山林四周便响起数声闷哼。梁天奇心神一惊,直觉感到将有大事发生。 未等梁天奇走出帐篷,便感觉几声沉闷的响声过后,大地一阵晃动。山坳中随风飘散着若有若无的刺鼻气味。慢慢地,响起数声刀剑相撞之声。须臾,打斗声大作,在片刻之间,已响成一片。 林中几声喊叫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剧烈的格斗声愈来愈烈,一声、两声、三声,数声狂吼,狂吼渐渐不似人声,好似野兽的咆哮,撕心裂肺,刺耳凄厉。只愣神之际,便已演变成群体的怒嚎。 梁天奇疾速旋身而出,未等到达大队人马处,凝目之下,顿时便惊得呆立当场。山坳中,大队人马已混作一团,倒在地上的已不下数十人之多。但见那些死命厮杀的人马,俱都是自己属下。相互攻击狂猛无情,奋不顾身,悍不畏死,血光迸现之时,身体便纷纷倒在地上。手中依然疯狂地挥舞着刀剑,攻击着周围的人马。 梁天奇目睹惨景,脑中猛然一惊:迷魂弹!正自出神,却见两三个属下疾奔而来,身形未至,手中长刀已带着劲气一齐杀向梁天奇。 梁天奇闪身避过,但见几个属下已是状若疯虎,双目血红。见一招无功,一个转身,又疾扑而上。 梁天奇怪心念电转,先时两处人马被全部斩杀之事迅速浮现在脑际。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中了迷魂弹之人便将逆血攻心,狂乱力竭而死,断无生还之理。 待几个属下又攻来之际,梁天奇已不做他想,五毒神掌骤发而出。几个属下心神被迷,只顾攻杀,已毫不顾及自身空门,在梁天奇威猛无俦的五毒神掌之下,已被击向半空,带着一蓬血雨,魂归地府。 当梁天奇刚刚击杀几个疯狂属下,尚在惋惜之际,二十多条身形又疾扑而来,各个凶悍威猛,狠戾强悍。 梁天奇心神疾速下沉,这种自相残杀的惨景,已将梁天奇惊得狂震。杀不是,不杀又不是,在迫不得已之下,五毒神掌接连迸发。一个个属下在刚猛的掌力下,身如败革,纷纷倒下。 第251章 此际,梁天奇内心已滴出血来,而心中却是惶恐惊惧。鲁山山脉与荆门峡谷的惨剧仿佛就在眼前。梁天奇已不顾他想,飘起身形,疾速向前掠去。 一队队、一群群相互攻击的人马,惨烈地厮杀着。那些疯狂的属下,即便对方倒下,也不放过尸身,狂舞着刀剑,死命猛砍。可叹死者,在刀剑的狂舞中早已面目全非,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半个时辰后,中了迷魂弹之人,已渐渐萎顿。之后,一个个相继扑到于地,七窍流血,双目怒睁,暴毙而亡。 余下的人马,俱都气喘吁吁,犹自惊魂未定。看着死去的同伴,恍如做了一场噩梦。林中充斥着血腥,残肢断臂散落各处,甚至树枝上都挂着犹在流血的肢体。 梁天奇惊惧地看着血腥的现场,一种即将毁灭的颓丧之感袭上心头。自己所辖七百多人马,在这一场怪异而惨烈的杀戮后,已剩下不足三百余人。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伴着血腥气,本是静谧的山林,好似到处飘荡着嗜人的幽魂。天幻宫人马刚得以喘息,好似冥冥中有着强烈的预感,不由惊恐四顾。但见到林中四周迅速出现的一队队人马后,心血便已在瞬间凝固。火红的战袍,在惨淡的月光中,好似凝固的血水,殷红而血腥。寒光闪闪的长刀,映衬着星光,惨白冷森。 梁天奇心神狂震。鲁山山谷八百余天幻宫人马无一生还,俱都身首异处。自那次后,烈阳阵队被形容成血魔,成了死亡的化身。但凡烈阳阵队出现之地,将无任何生灵存活。此事愈传愈烈,比杀神手段仍要酷烈十分,以致江湖之中但凡说起烈阳阵队无不心惊胆战,骇然失魂。 而今,一队队烈阳勇士围在山林四周,既无言语,又无任何生息。已将天幻宫人马惊得早没了斗志,看着这些传闻中的血魔,已吓得浑身颤抖。 梁天奇强忍着心中的惊惧,看着缓步而来的藤冉、藤良兄弟,轻微的脚步声,好似死神正向自己走来。 藤冉、藤良在梁天奇身前两丈外站定。目注梁天奇,幽幽道:“姓梁的,可曾识得我兄弟否?” 梁天奇稍稍定下心神,定睛看后,不由更是惊震。狂怒道:“你两个藤家余孽,想当年,让你二人侥幸逃脱,不想又做了烈阳走狗。今日,本护法定要将你二人斩成肉泥!” “哈哈!”藤冉狂笑,朗声道:“姓梁的,你我几十年恩怨乃是个人仇隙,藤某早晚会算。你杀我老父,斩我新婚妻子,但你亦是遭受同样报复。只可惜你投身天幻宫,我兄弟二人找你数十年,不曾寻得时机。今日,真是上天有眼,让我兄弟在此遇到你,那便公私恩怨一并清算吧!” “呸!你两个算什么东西!号称关中双义,实乃关中双狗!早年便与沈寒冰那狗贼沆瀣一气,如过街老鼠,人人追杀。而今又做了那狗贼的帮凶,你二人定会不得好死!” 烈阳勇士一听,不约而同地向前迈动脚步,逼近了天幻宫人马。随后,倏然散成一个扇形。一手操持藤牌,一手紧握长刀,在无比血腥的惨景里,目不稍瞬地盯着天幻人马。 藤冉、藤良兄弟微微一摆手,烈阳阵队即刻停下迈动的脚步,凝神注视场中。藤冉冷然道:“姓梁的,今日再言过往已无任何意义。既然在此相遇,便一并了结几十年的恩怨吧!不过,藤某可以断言,今日以后,江湖上将不再会有梁天奇这个名字!” “哈哈!”梁天奇桀桀怪笑,道:“就凭你两个废物,早年如非因我一时疏忽,怎会让你二人逍遥至今。今日谁能生离此地尚不一定,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吧!” 藤冉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既然梁护法愿意奉陪,我兄弟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也罢!”说到此,转首对众烈阳勇士高声道:“兄弟们!今日,我与梁护法了却昔年恩怨,你等均不可上前。但天幻宫其他人等,决不可放过一个,如欲逃遁者,定要斩尽杀绝!你等可曾听清?” “是!烈阳神威,斩地杀天!”众烈阳勇士齐声高喊,声震寰宇,大地都在吼声中轻微颤动。 藤冉眉毛一扬,平淡地道:“姓梁的,我兄弟二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日,便看你的造化了!” 梁天奇道:“老夫怎会怕你两个漏网之鱼,即使一齐上,老夫何惧于你两个狗贼。勿再大言不惭,本护法送你二人一并上路吧!” 藤良冷冷地道:“姓梁的,你是聪明人,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在我烈阳阵队攻击之下,绝难再有喘息之人。如你自裁于此,我兄弟或可考虑放他等一条生路,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哈哈!”梁天奇喝道:“就凭你两个手下败将,还吓不倒梁某。你二人也休再虚言蛊惑,扰我天幻军心。有何招数尽管使出,不必惺惺作态!” “哈哈!那好吧!非是我烈阳手段惨烈,实是你等自寻死路!”随后,又道:“姓梁的!自今日起,武林道上将不会再有你立足之处!”说罢,藤冉蓦地收起笑容,手腕一抖,手上便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一双神目,死死地盯梁天奇。 梁天奇再也忍耐不住,一声大吼,身形一晃,双掌猛然拍出。藤冉、藤良兄弟挥起长刀,霍霍如开天利剑,暴卷而上。梁天奇一双掌影,渐成黑色,股股阴冷的劲气蓦然疾散,有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疾速向刀影拍来。 丝丝劲气,刁钻古怪,毫不容情地袭向藤冉兄弟。藤冉兄弟双双冷笑一声,两柄长刀倏然搅缠在一起,梁天奇尚未来得及看清流灿的刀光,便倏然感到自刀尖上发出的无形劲气,已突地疾射而来。 劲气锐啸,转瞬即至,梁天奇疾速侧身。但明明感觉那疾速奔来的刀气,本以为轻易避过。但眼睛尚不及眨动一下,夺命的劲气便已及体。梁天奇不由大骇,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出丑,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瘦长的身子猛地向后仰倒,顺势翻跌出去。 身形将将贴地,一缕锐利的劲气将将扫过发际,带下丝丝银发。梁天奇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再不敢大意。 心中实是万分惊讶,想当年,自己与藤冉兄弟曾经两度交手。自信功力虽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斩杀,但也只需百招左右,便可重创此二人。不想今日二人非但功力大幅提升,而刀法更是神鬼莫测,稍不留神便会身首异处。 三人一语不发,俱都打足精神应战。藤冉兄弟刀刀行险,尽往要害处招呼。而梁天奇是愈打愈惶恐,愈打愈心惊。二人刀法飘忽不定,狠辣异常。足足打了一刻钟,也未看清二人所使的是何种刀法。只觉得两柄长刀,刀刀不离自己胸腹左右,每次躲避都是险之又险。 正自惊异间,便见藤冉、藤良二人一上一下,长刀交错,刀光暴长,犹如水银泄地,铺天盖地而来。梁天奇急忙后翻,两掌怪异地倒崩而上,趁势飘出五尺有余。但饶是梁天奇见机得早,但听“嗤”的一声,衣袖已被削断。 未等站稳,长刀又已袭到。不由猛地一个侧身,迅疾躲过一柄长刀。但另一柄长刀却同时向面颊袭来,梁天奇急忙一闪,扭头偏脸的瞬间,长刀已携着冷森的寒气,擦着梁天奇面颊斜斜掠过。锐利的劲风拂得梁天奇面上隐隐生疼,好似被长刀刮了一般! 梁天奇心神巨震,忖道:这是何种刀法,怎地快到如此地步?心中想着,身形已倏然斜掠。但刚刚飘出四尺远近,又疾速倒翻而回,一双黑掌猛然向藤冉二人袭到。其速无比,说是迟,实是电光石火之间。 藤冉、藤良兄弟二人一见,心中亦不由暗赞。藤冉随即大喝一声:“姓梁的,再让你见识一下‘双刀八斩’!”话落,藤冉、藤良刀法倏然一变。顿时,劲气大作,交错纵横,似已将空气搅成一团乱麻。嗤嗤鸣响中,刀光已不是一丝丝,一片片,而是如自天而降的巨网,铺盖天地。 劲力之强悍,其速之迅捷,好似已非人力所能使出。光芒交结中,炫目流灿,闪耀着奇异色彩,像是劈开云朵的光剑,又如九天来虹,其势夺天撼地,惊煞寰宇,迅疾刺向梁天奇周身要害。 梁天奇乍见此情形,不由亡魂皆冒,骇然变色。顾不得发掌相拒,使出十二分功力,急忙抽身而退。但刀光如影随形,绵绵不休,急追而至。梁天奇尚来不及再行躲避,一片森冷的刀光便已斩向衣衫,不由骇得倾力后仰,但仍被刀气扫到,肋下立时殷红一片! 眼见鲜血冒出,梁天奇已自内心激起血性,刚刚看清刀光,森冷的刀气又已及体。梁天奇紧咬牙关,双掌疾速交互一按,整个身躯倏然左右闪晃,堪堪躲过先至的长刀。不由高叫一声,拼命向一侧滚跌出去,而肩上却被后至的长刀削掉一大块血肉。鲜血顺着肩膀流下。须臾,半边身子便被血水染红。 藤冉见此,大笑道:“梁护法,滋味如何?”说罢,也不待梁天奇答话,二人又猝然挥刀袭来。 梁天奇不愧是天幻宫八大护法,在此生死攸关之际,猛然间,功运双掌,立时,一双黑手掌已涨大一倍有余。见双刀刺来,不顾长刀锋刃,一掌硬生生往刀身拍去,其速绝伦,将刀身震得微微轻颤。而另一只巨掌,已斜斜劈向藤良胸腹十二大穴!其速快如电光,转瞬即至。 藤冉、藤良疾速回撤,抽刀回斩,身形倏退。待退出一丈左右,二人身影乍分,已在瞬间自左从右,杀向梁天奇。身法之快,与梁天奇不稍多让。 梁天奇急忙侧身挥掌,但二人早已心意相通,一高一低,一上一下,一袭下盘,一攻上身。刀光滚滚,箍地盖天。 第252章 一声闷哼,尚未看清如何,梁天奇已带着一蓬血雨被劈向半空。藤冉二人哪容梁天奇落地,一个由下疾卷而上,一个自上狂压而至。梁天奇本欲向侧方飘身躲避,怎奈藤冉兄弟配合巧妙,势如迅雷。但听一声惨嗥,梁天奇瘦长的身子便被刀气劈得横飞了出去。 待身子落地,梁天奇蹬蹬蹬地退出两丈多远,方才吃力地拿桩站稳。全身上下已被刀锋划开数十个血口,纵横交错,有如婴儿小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水。面色异常惨白,摇晃着身子,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怒目而视。 “梁护法,此际又感觉如何?”藤冉笑着问道。 梁天奇眼中冒着怒火,喘着粗气道:“你两个狗贼,功力倒是多有长进。今日败于你手,本护法实是心有不甘!但有生日,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哈哈!”藤良大笑:“不愧是梁护法,临死之际仍在说那无谓的狠话。此时此地,这双刀八斩的滋味如何?” 梁天奇大口喘息,已不能言,面色愈来愈加惨白。全身已被鲜血覆盖,血水顺着衣襟流淌而下,滴滴答答地掉落地面。 藤冉笑道:“梁护法,真实世事难料啊!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也轮到你束手无策,任人宰割,老天有眼啊!哈哈,门主这双刀八斩果然厉害,原先我兄弟尚是疑信参半,而今使将出来,确有夺天地造化之能。” “对……你等……烈阳……余孽,天……下……人……各个……可……得而……诛之!”梁天奇喘息愈来愈重,强自愤怒地说出这些话后,便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 藤冉道:“我兄弟倒佩服梁护法是一条硬汉。如你向我二人磕头认罪,我兄弟或可饶你一命,你可愿意?” “你……两个……天杀……的……狗贼,休……想……让我……”梁天奇说到此,已无力再说下去,眼中尽是不甘与愤怒,仇恨在充血的双目中好似燃烧的火焰,只是火焰愈来愈弱。 “既然你不想活,谁也无法劝你留在世上。但你这些属下,我兄弟却无法放生!省得放虎归山,再与我烈阳为敌。可叹,鲁山山脉之血腥又要上演!非是我等毫无慈悲之心,而是顾及我烈阳众位门人之生死大事,不得不为兄弟们的命运而采取血腥手段。” 梁天奇颤抖着举起手臂,指着藤冉兄弟,但最终也未说出一句话来。随即,便颓然地萎坐在地。 藤冉道:“我烈阳与天下本可和睦相处,但天下无道,难容我众兄弟。我烈阳门人又岂能坐以待毙!请上天宽恕我兄弟吧!”刚刚说罢,便见藤良将手一挥,大喝一声:“一组负责外围,其他三组列阵围拢!不论死伤,在场之天幻宫强贼,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藤良话音一落,原本靠前的三组烈阳阵队,已迅疾分化成六小组,犹如饿虎扑食、狼入羊群,旋荡的长刀带着刚猛无情的锐气,杀向山坳中早已胆寒的天幻宫人马! 兵刃狂舞,好似流光冷电,交错纵横。刹那间,便有数十个天幻宫人马被无情地斩杀。黑暗里,血雨已化成湿湿的雾气,缓缓地洒落在枯叶上。随即,凝成血珠,滴落而下,发出嗒嗒的声响。 藤良眼见满谷血雨,渐渐地,心底那原始的血性激荡而起。便见清瘦的人影倏晃,转眼间已杀入人群。伴着噗噗声响、阵阵哀嚎,十数个人马便已头离肢断,哀号着倒翻出去! 藤冉身形闪晃,眨眼之间,又有七八名彪形大汉尸横就地。黑暗中,人们奔掠着、哭号着,肢体横飞,血肉飞扬。哀嚎声在山坳里飘荡,一声声像要撕碎心神。这是惨绝人寰的屠杀,原本每个人都可能会成为兄弟,但此际却在上演着一幕人间惨剧,犹似活生生的地狱,一个真真切切的屠宰场! 梁天奇体内的血液快要干枯,将要失去神志。但看着眼前的惨景,即使快要昏厥,但却被惨烈的血腥拨弄起渐行渐弱的神经。迷茫而血红的双目,充满无边恐怖,眼中流露的已不再是愤怒,而是无可言喻的畏惧与惊骇。如非亲眼见到,尽管曾被残酷屠杀一千五百余人,但在梁天奇心中仍觉得是一个虚幻的梦。 但此时此际,梁天奇即便做梦都难以想象杀戮还有这般惨烈与疯狂。而更想不到的是,那些久经训练的属下,在烈阳阵队的冲击下,是那般不堪一击。至此,梁天奇方才猛然惊醒,那几乎可剿灭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的一千五百余人马,在如此强悍的烈阳阵队无情杀戮下,还有生还之人,那才是奇迹。 烈阳阵队几乎是专为杀戮而生,专为绞杀天幻宫与几大庄派而来。梁天奇茫然地看着属下一个个地倒下,直至山坳再无一丝生息。死寂,一切静了下来,心也随之安静,但却是空泛无奈的安静。 梁天奇扭曲的面孔苍白如纸,喘息声愈来愈弱,捂着胸腹的手,已慢慢垂下,再也无力按住仍在流血的伤口。空洞迷茫的眼神愈来愈黯淡,周遭的景物变得混沌一片,模糊不清。最终,那瞳仁里慢慢浮上一层灰蒙蒙的死光。梁天奇的心跳愈来愈缓慢,血肉模糊的身躯渐趋冰凉,生机渐渐离体而去。 眼中浑浊一片,疑惑、迷茫、呆滞、空洞,隐隐中尚有一丝不甘。须臾,手指轻轻痉挛几下,身子便缓缓地瘫软在枯叶之上。 柳家庄。 山庄内外,尸横遍地。血腥气弥漫天空,四处飘散。 虽是已到深秋季节,天气凉爽,但满天飘荡的尸臭气味仍是刺鼻难闻。尽管柳家庄处在运河尽头,地处扬州城边缘,但若干时日来的血腥杀戮,已令整个扬州人迹寥寥。 街道上行人稀少,大都闭门不出。生怕惹祸上身。一些富足大户,早已远避他乡。刚刚接手恢复的堂口均已人去楼空。整个扬州,清冷凋敝,分外凄凉。 两日来,柳家庄内外仍是血肉横飞,战况激烈。 山庄外墙荡然无存,但远远看去,仍是灰蒙蒙一片。在范家庄人马撤去之后,又迅速回复了氤氲迷蒙。好似迷蒙中蕴藏了无数魔鬼,吞噬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与茫然的灵魂。 “杀!”山庄奇门阵外,人影绰绰,往来疾奔。各种兵刃,闪着刺目的寒光,挥动着、闪耀着。血在流淌,身体不断地倒下。庄中杀声震天,空前惨烈。 在一处空地,几条人影上下翻飞,激斗正酣。祁刚正与“黄山童叟”颜真打斗,不仔细看,已极难看清二人身形。而柳邙、柳虹飞、袁啸等人却在与五毒神君廖坤打得不可开交。 远处,双方大队人马短兵相接,混战在一处。烈阳勇士已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但人群所围成的战圈中,虽然已极难看到烈阳勇士身影,但自圈中不断抛飞四散的残肢碎肉,便可断定,烈阳勇士仍在奋力地拼斗。 若论内力,“黄山童叟”颜真与祁刚当在伯仲之间,只是身无长物,在白龙刀下,已显得有些守多攻少。当下,心念电转,趁隙凌空摄过一把精钢宝剑。颜真功力果然不同凡响,一捏剑诀,疾速一抖,剑势猛然攻出。但见剑势飘忽,轻灵刚猛,奇幻无比。 祁刚顿感招式凝滞,不由再加一成真力,凝神静气、沉下心来。在强敌面前,久已生疏的灵感渐渐激发,当下,迅疾地攻出数刀,身形滴溜一转,刀幕护住周身,在眨眼之间,连人带刀幻成了一团快如闪电的光影,向颜真罩去。 颜真的宝剑堪堪便要触及对方衣襟,陡见祁刚招式一变,立时便被这迅疾奇诡的招式吓得一滞,疾速飘退,挥剑疾挡,险之又险地堪堪避开森寒的刀幕。脊背之上,已吓出一身冷汗。 刚刚定神,如虹的刀气,又告疾袭而来!颜真疾速侧身,手臂疾探,五指倏出,移形换影之间,恍如幽灵般地从旁攻到祁刚身侧,伸手便抓。其势如电,快速绝伦。 尽管祁刚刀法玄奇刚猛,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颜真!转瞬间,二人又已换过数十个回合。一个刀势凌厉刚猛,沉稳狠辣,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个剑法绵密飘忽,剑气如虹,迅疾轻灵,令人目眩神迷。双方你来我往,身形如电,飘忽不定,一时半刻难以分出高下。 而柳邙三人与廖坤之战,更显惨烈激荡。柳邙已使出全力,将柳叶刀舞成绚丽的刀花,一朵朵青白的刀光,在半空中绽放。柳虹飞与袁啸在廖坤身侧从旁攻击,弄得廖坤分神之下,不能尽全力迎战柳邙。但即使如此,三人也倍感吃力,渐渐地已是守多攻少,不图伤敌,但求自保。 又过了一个时辰。祁刚与颜真之战已到白热化,颜真剑法虽然高超,但受伤在先,真力已显不济,渐呈守势。两旁围观之人已紧张得微微轻颤,双方人马心内雪亮,如任何一方高手失利,战况都将立时变成更加惨烈的血腥与杀戮。 颜真受伤的臂膀已现出迟滞之象,几如童子的面上,赤红如血。而祁刚依然刀光霍霍,身法飘逸,辗转腾挪,如飞似电。似乎已无需祁刚使出多少招式,只凭如此雄浑的内力及奇幻难测的刀势,便足以拖垮“黄山童叟”颜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忽地。 “啊!”一声惨哼传来,柳虹飞人影一晃,半边身子已在瞬间成了红色。右肋,右臂各自被掌风撕开几道五六寸长的伤口,衣衫破碎,伤口外翻,鲜血迸溅。而袁啸亦好不到哪里,左腿左臂也是出现几处掌伤,滴滴血水,淋满了身躯。 祁刚乍见此情形,心神一紧,形势相当危机。不立下重手,实难扭转危急之势。思虑甫毕,不由暴吼一声,骤然提足全部功力。只见白龙刀顶端刀芒突地暴涨,似一团阴森的磷火,恍如毒龙出海,闪电般向颜真袭去。 第253章 颜真一见,心神一凛,吐气开声,功聚一处。一面挥剑疾迎,一面微退半步,单掌猛然推出。一道撼山拔岳的劲气,匝地狂卷。 顿时,场中狂飙大作,天昏地暗。“波!波!”数声轻响,两大高手刀剑相击,闪出一串火花,真气旋荡里,相继传出两声痛哼。 祁刚猛地飘身后退。再看祁刚身上,衣衫已然破碎数处,丝丝血水沿着右臂顺势而下。血,流过握刀的大手,一直滴落到白龙刀上。一道道殷红的血水,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再看颜真,手中精钢宝剑几乎脱手飞出,剑刃上崩开数处豁口。本已受伤的手臂及半边身子,血红一片。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退出三丈有余,身形剧烈地摇晃数下,方才拿桩站稳。看得双方观战之人,寒气直冒。 “什么?”屠飞一听,登时一惊,满腔的欲火早没了踪影。匆匆拿起一件外套,顾不得当啷着阳物,急速将假肢套上。只一个跨步,便来到门口,伸手便将门外之人拽进房内。 “到底如何,快快讲来!”屠飞已急不可待,劈头便问。 那被拽进来的喽啰,龇牙咧嘴,满面痛苦,颤声道:“大爷,请松松手,小的快要被大爷捏死了!” 屠飞听罢,将手一松:“休得啰嗦,快快讲来!” 那喽啰眼见屠飞半是赤裸的身子,吓得一阵颤抖。极力压抑情绪,张大嘴喘上一口气,道:“大爷,此院到另几处驻扎地之间的暗哨好似都已被杀。死去之人各个均是身首异处,惨不忍睹,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屠飞猛然一怔,厉声道:“你这狗东西,说话怎地不着边际!何谓好似,是否确实被杀!” 喽啰满脸惊骇,颤抖着道:“小的尚未接到其他人马有何讯息,只是大院以外的暗哨都已被杀。不知其他驻扎处的哨探是否也一同被杀!”说罢,那喽啰看着阴沉狠戾的屠飞,更加剧烈地哆嗦起来。 “啪”地一声,喽啰脸上便挨了一巴掌,一侧脸颊立时红肿起来。屠飞怒道:“没用的东西,不会再向远处探查吗!” 喽啰摸着滚烫、被打得红肿的脸颊,胆战心惊地道:“小的正要找人前往探查,可整个大院之中好似无人一般,没有一点生息,不知出了何事!” “哎呦!”一声惨叫,喽啰另一面脸颊也挨了一巴掌。屠飞已是怒不可遏,狠声道:“胡说!大院之中驻扎三四百人马,怎会没有生息!” “小的不敢胡言,大院中确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喽啰目露惊恐,颤抖着答道。 屠飞乍听之下,不由大惊。正在怔神之际,鼻端好似闻到了一股股血腥之气。不由左右四顾,急道:“快快出去探查,看看究竟发生何事!” 蓦地。 “不用探查了,所有人均已魂归地府,现只差你尚在喘气!”一声低沉的语音传来,将房中几人惊得一震。 屠飞心念电转,极力压下惊慌,冷声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地深夜造访老夫,给老夫滚出来!” “哼!”随着一声低沉的轻哼,房门好似自动而开。屠飞看时,心神在骤然间已紧缩成一团。眼中现出无限恐惧,好似看到了真正的死神。 但看来人那神态、步伐、气度,尤其是那已无一丝生气的眼眸,深含一股股似要操渡整个天地的冰冷,没有一丝人间烟火。 屠飞强自压下心中惊惧,怪笑道:“想不到天下闻名的杀神,亦是这般鬼鬼祟祟之人。想找老夫亦不用如此,既然找到老夫,却省了老夫许多功夫。” 楚天轻蔑地笑笑,道:“死在眼前,犹自装腔作势。昔日剑下游魂,有何颜面再言往日之勇!如我是你,便自动引颈就戮,尚来得磊落些。而今,本杀神念你一世名声来得不易,特准你自裁!” “啊!杀神楚天!”早便吓得躲在墙角的莺莺与碧玉,冷丁知晓面前之人便是杀神楚天,已吓得浑身发抖,本来红红的口唇已成了青紫色。眼睛睁得大大的,似要凸出眼眶,肥硕的身子颤如筛糠。 而那喽啰,乍听面前之人便是杀人不眨眼的杀神楚天,早已瘫软在地。一股刺鼻的异味渐渐充满了房间,原来是被杀神之名吓得屎尿皆出,失禁当场。 屠飞眼见面前情势,一双怪眼疾速扫了四周一下。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道:“不用费心了,屋外已被团团围住,任你是大罗神仙,也休想逃出生天!” 屠飞一张老脸,面色不定,怪眼快速转动。阴笑道:“老夫称雄江湖数十年,一生怕过谁来,岂会做那卑劣之事。我两个兄弟的性命均死在你手,今日,老夫要为两个兄弟取回代价,以慰藉兄弟在天之灵!” 楚天轻笑:“这才像个人物!” 屠飞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功运双掌,凝神戒备,眼珠乱转,暗思脱身之计。楚天随意地走了几步,看一眼地上的喽啰及卷缩在墙角的莺莺与碧玉,冷声道:“快将衣服穿上,立刻滚出房间!” 莺莺与碧玉一听,好似如临大赦,急忙起身。但起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颤抖着胡乱套上衣服,慌乱中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便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去。而那已吓傻的喽啰,仍自茫然地看着楚天。 楚天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那喽啰便已疾速飞出房间,但听扑通一声,喽啰已摔落屋外,昏死过去。 楚天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语不发。沙沙的声响像是催命的咒语,敲击着心房,愈来愈让人难以忍受。屠飞紧紧地盯着楚天,仿佛楚天的每一次迈动都好似要向自己袭来一般,愈这样想,心中便愈感到紧张。 忽地,楚天停止移动,眼睛斜斜地看着屠飞,一丝语音自口而出,却已无一点生气:“难道你想长此等待下去吗?你的命已活得够长!即使你有耐心,小爷我既无时间也无耐心再陪你了!” 说罢,楚天悠然地面对屠飞,平静地盯着,面上既无狠辣,又无怒色。好似眼中没了任何有色之界,面对屠飞,视之犹如无物。这种并非刻意的轻蔑神情,已将屠飞锁定在空泛而又好似有形有质的虚空之中。 屠飞心神一紧,压力陡增。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有过此种感觉,让人无从琢磨,无法逃避,无所遁形。愈是如此,屠飞愈是不敢稍有动作。身体轻颤几下,未来得及穿妥的衣衫内,那黑红的阳物已抽缩成一小团,掩藏在浓密的毛发之中,再无一丝坚强。双目之中虽仍是阴沉狠戾,但却暗含一股股强烈的不安。 时间愈久,压力愈大,心神已快凝结。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下,精神愈来愈紧张,身体愈来愈僵硬。 屠飞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平日里的坚毅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之下,已失却了原有的镇定。心知,再不出手便极有可能丧失出手的时机与勇气。忽地,好似有何征兆,楚天神识一动,斜刺里,屠飞已飘然掠进,掌如利刃,疾速攻向楚天。 楚天面无表情,只微微颤抖几次身形,屠飞狂涌而至的掌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屠飞心中大骇,自己提足功力,奋力而发的掌力何等强悍,力可削金断玉,柔可化石为粉!但在楚天不经意的闪躲下,却毫无着力之感。屠飞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这杀神身法已好似无形无质,玄妙异常。出手之下,毫无着力之处,楚天是否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屠飞一掌甫出,乍见无功。身形蓦然疾旋,电光石火的瞬间,又已拍出不下七八十掌。绵密如雨,劲力如钢,掌势幻成了光影,开山裂石般的暗劲,疾涌而至。 楚天又是轻微晃了一晃,快得好似从未移动分毫,那如山的劲力划过身体两侧,倏然而逝。但窗户却遭了殃,哗啦一声,尽数被刚猛的劲气击得粉碎。 眼见两次袭击无功,屠飞心中更加惊骇。双足一垫,“呼”地一声腾起身形,在半空中一个急旋,而在这无与伦比的疾旋里,身体四周倏然幻化出万千掌影,每一掌均有万钧雷霆之威,劲气如狂飙,风雷乍起,房屋已经颤动。 锐利夺魂的掌影宛如一抹疾速飘荡的闪电,已在瞬间拍向楚天。“哼!”地一声,楚天身形暴起,犹如灵蛇一般穿入满天掌影之中。 霎时,一团柔和的光团暴闪,凝聚成一张毁天灭地的巨网,在瞬间将屠飞的万千掌影吞噬在光团里,快速绝伦,肉眼难辨。随即,屠飞那一溜溜、一股股、一条条掌影,便又消失得没了踪迹。 掌影甫一消失,屠飞双掌倏然分开,利刃般的双掌乍分乍合。掌影恍如匹练也似地拧成一束刺目的白光,搅缠如梭,快逾闪电,疾攻而至! 楚天冷冷一笑,右手轻挥,食指急伸,“嗤”地一声锐啸,一缕穿金熔铁般的劲风电射而出,直向屠飞双掌射去。猛扑而至的屠飞,骤感指风毫无阻滞地突破自己的真气,哪顾得再行扑击,急忙收掌,身躯猛地侧旋,疾速荡了出去。 屠飞将将躲过催命的劲气,目中已是惨厉充血,同时泛起惊惧与狠辣之色。深吸一口气,双掌恍如刀光,匹练似地交织成数十道寒芒罩向楚天。势可撼山震岳,其速如陨石经空,狂风暴雨般地疾攻而至! 楚天依然悠闲地站在原处,在屠飞掌力临近的霎那,身躯好似迅疾轻颤闪晃一下。立时,楚天浑身四周像是忽然迸射出万千条夺命的利剑,嗤嗤鸣响大作,快逾电闪的刚猛劲气向周遭疾速飞射。顿时,空气都已颤动,狂飙般的暗劲,如山洪爆发,又似天河倒悬,有如千万流星划过苍穹,猝然狂泄而出。屠飞亦可算是老江湖,劲气未至,便已倏感暗劲及体。不由亡魂皆冒,使出全力,快的不能再快地向后疾跃。就在屠飞将将避开锐啸的劲气,一丝侥幸的意念尚未泛起之际,无知无觉间,便觉肋下、肩部倏然传来一阵焦灼的刺痛,一股焦糊的气味吸入鼻端。再看肋下与肩部,焦黑的伤口中,鲜血已如泉涌出。 第254章 楚天冷哼一声:“享誉江湖数十年的滇缅人屠便只有这些伎俩吗,真是酒囊饭袋!可惜小爷我这烈阳三味真火与烈阳玄冰指用在你身上,却是有些浪费!也罢,小爷念你偌大年岁,仍能日夜御女,如此精钢般的身子,也可消受得起烈阳三味真火与烈阳玄冰指,便请你尝尝烤肉与冻肉的滋味!” 说罢,未见楚天如何作势,刺耳的锐啸倏然响起。一股、两股、三股、四股……缕缕劲气先时尚不迅疾,但随着劲气逐渐增多,其速也逐渐迅疾起来。 屠飞早惊得亡魂大冒。拼出十二分真力,疾速躲闪,而愈躲闪愈感到劲风愈多。楚天站定身形,看着疯狂躲闪的屠飞,眼中的笑意渐渐变成冷芒。于是,锐啸的劲气渐渐失却了声响,变得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好似已无处不在,无所不包,渐趋将整个房间笼罩在绵密如丝的丝网之中。 —瞬间,屠飞只感到有千万条利剑自四面八方向身上疾射而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已分不清哪条是真,哪条是假。条条劲气时而炙热如焚,时而极寒如冰。屠飞真真切切地感到,任何一条劲气,均如夺魂的利剑,触之立亡,挨上必死。 楚天沉吟道:“屠飞,开始之际,你尚有逃生的可能,现在已无任何生机。在你临死之际,楚某便让你死个明白!这无处不在的劲气便是江湖上失传一千多年的‘万穴封神大法’!练就此法,周身各处均可任意发出夺魂的真气。配合烈阳三味真火与烈阳玄冰真气,任是大罗神仙,也要被万千劲气化为齑粉!” 说罢,楚天神识一动,万千劲气渐趋向内纽结、搅缠。至最后,劲气中已形成一股强霸无俦的漩涡,空气都已紧缩,嗤嗤作响,诡异绝伦,神妙万端。 此际,屠飞哪还听得清楚天言语。无处不在、交错纵横的劲气已将屠飞紧紧裹在其中,腾挪的空间愈来愈小。 楚天悠然轻笑,面上祥和无比,见屠飞充血的双目以及愈来愈加缓慢的身形,意念忽起,立时便见屠飞本已零散破碎的衣衫已化作点点尘屑,飘落四处。在扑扑声响中,地面出现了无数的火点,犹如磷火,即闪即灭。 屠飞,这个肆虐江湖数十年的一代巨孽,已感到生命在渐渐消失。劲力好似被抽丝一般地被层层剥去,肢体上不断传来丝丝如蚊虫叮咬的刺痛。但刺痛过后,已是骨折筋断。 一点点地,麻痒刺痛中,下肢愈来愈短,双脚已变成血水肉末,洒落在地,点点滴滴。随即,那饱尝人间美色的黑红阳物,也渐渐化作点点肉雨血滴。接着,双臂亦随之渐渐消失,甚至连那精钢制成的假肢都难逃粉碎的厄运。 屠飞大脑渐渐神志迷失,虽然自己已不能移动,但残余的身躯仍在半空中不疾不徐地旋转,只是身躯愈转愈少,愈转愈短。 直至万千绵密的劲气穿过脑际,头颅在瞬间也化作点点碎骨碎肉之际!一丝尚存的灵觉方才溘然飘逝,一代枭雄就此撒手人寰,甚至点滴不剩…… 凤阳府颍州城外东南。 一处叫做“赶王集”的镇子。山色优美,三面环山,一面平坦开阔。两条山谷交汇在“赶王集”,地势平坦,林深树密。 “赶王集”镇。多日前,忽然住进众多人马。往日冷清的镇子,忽然住进两三千人马,镇中百姓不知是官兵还是其他,均是闭门不出。过了几日,见所来人马日趋减少,镇中才稍微恢复正常。 镇后一处废弃的老宅院,只有几间草房。经年失修,好似摇摇欲坠。如同摇摇欲坠的草房,房内众人的心情亦是低落到极点。 心情不但低落,简直就是沮丧、颓败。天幻宫两大副宫主“双雷掌”雷震天与“开天掌”万啸天,右使“阴煞掌”廖青云,八大护法之中,除魏环、萧易与梁天奇已战死及被废除武功外,只来了“开山斧”仇盛、“断魂掌”白羽飞。几人坐在草房中,俱都愁眉不展。 好久,副宫主雷震天方道:“梁护法及所属近七百余人被杀,无一活口,简直是骇人听闻。即便数千大军围剿,亦不可能尽数歼灭这多人马!如是烈阳余孽所为,确是相当可怕!” 万啸天疑惑道:“据探马所报,在豫境确是发现几小股疑似烈阳余孽之人。但其他地方,并未发现烈阳踪迹。能在一夜之间尽歼我七百余人马,确非几小股人马所能办到。” 廖青云道:“几年中,我天幻宫死在楚天及烈阳余孽手中已有二千五百余人。乍听起来,确是骇人听闻!若放在一般门派,早已毁庄灭派,烟消云散了!这烈阳不灭,天下永无宁日!” “断魂掌”白羽飞幽幽道:“我宫护法八去其三,人马折损三去其一。如此下去,怎生是好?” 雷震天轻轻摆手,面色一整,道:“现在,宫主尚不知梁护法等被杀之事,如若知晓,不知将作何感想。早上探马来报,范家庄人马已快折损近半,却仍未将柳家庄剿灭。尤其是滇缅人屠驻扎处,三百余人在不知不觉间被斩杀殆尽!” “什么,三百余人被杀,却没有任何动静?”万啸天惊讶道。 雷震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颓然道:“非但三百余人被杀,连滇缅人屠自身也已尸横就地。准确地说,而是被楚天不知用何功力,化成万千肉沫,凄惨已极!” “那范家庄人马如今怎样,是否仍在围剿柳家庄?”一直未言语的“开山斧”仇盛急忙问道。 雷震天苦笑道:“范如坤现在已焦头烂额,已不知所措。进亦不是,退亦不是。而范家庄自身人马大约六千余人,现已折损近两千余。范不凡那老阉狗如知晓此惨状,定会抽身而回,以保全实力!” 未等他人说话,雷震天又道:“不过,烈阳余孽也遭受重创。据估计,柳家庄壮丁护卫死去四百余人,烈阳阵队亦折损一百几十余人!而这又多亏范不凡制作的霹雳雷火弹!” 万啸天忙道:“既然霹雳雷火弹如此霸道,我宫怎不效仿,多制作些,以便对付烈阳余孽。” 雷震天道:“霹雳雷火弹制作起来,极是麻烦。且危险重重,一个不好,便会当场爆炸。范家庄制作霹雳雷火弹,便已死去十数人。可见其威力及制作的难易!” “那我宫便仅凭众多人马围剿烈阳余孽吗?”白羽飞接口道。 雷震天面露一丝笑容,道:“范老阉狗已将制作之法告知我宫。宫主正命人赶工制作,不知现在进境如何!” 廖青云道:“雷副宫主,此处人马将如何行止?” 雷震天微微沉思,道:“今晨,我已命人飞鸽传书给宫主,明日一早便会有消息传来,请各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扬州。 范如坤几乎沮丧到了极点。听罢探马报告,又折损了三百余人,一腔怒火不知向何处发泄。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茫然地看着棚顶的蜘蛛网,心神好似已被网住,在巨网中无奈地挣扎。 面上灰蒙蒙的,如同罩上一层雾气,灰败无光。体内好似有股噬人骨髓的毒蛇,愈来愈感到酸软无力,气脉短促,精血不足。 而在此时,离范如坤隔了一跨院的房中,范如花正忐忑不安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黄山童叟”颜真。目中隐含些许狡黠狠戾,又满是惶恐之色。神色不定地问道:“颜前辈,不知兄长情形如何,药力是否见效?如让爹爹知晓,我如何能活!” “黄山童叟”颜真阴险地笑笑,慢悠悠道:“常言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依你武功及心计如不采取非常手段,据我估计,恐怕一生都要生存在你兄长的阴影里。” 范如花不安道:“爹爹能否猜出是我所为呢?” 颜真目露狡黠,一闪而逝,诡秘道:“贤侄心中怎地这般无数,给少庄主喝下的美酒中,那仙药乃是老夫自‘五毒神君’老毒物那顺手牵来的。如你兄长有何意外,一旦老庄主知晓,你尽可推托。即使请人查验,也决不会怪罪到贤侄身上,如此说来,又有何惧?” 听罢颜真之语,范如花顿时一喜。道:“颜前辈果然是足智多谋,待事成之后,小侄定会遵守诺言,重金答谢前辈!” “黄山童叟”颜真神色一变,神秘道:“贤侄便仅仅满足于此吗?假如事成,老庄主便一定会将偌大范家庄交于贤侄来打理吗?” 范如花听罢,心神巨震,惶恐地看着颜真,神情甚是惊慌。见颜真微笑不语,便愈加感到险恶,好久才期期艾艾地道:“前辈的意思是……” 颜真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温和道:“贤侄可曾听闻唐代玄武门事件,或是隋代隋炀帝弑父夺位之事吗?” 范如花虽是纨绔恶少,但亦读过几日闲书,更听说书人讲过类似弑兄杀父之事。但乍然听到颜真此语,自己却仍感到汗毛直竖,双眼直瞪瞪地,好似失魂。 惊愕中,见颜真微笑不语,心中渐渐升腾起无名的欲望。范家庄偌大家业掌控在自己手中,那种颐指气使的惬意猛然袭上心头。不由利令智昏,欲望膨胀。遂阴笑道:“颜前辈指点得是,小侄还望前辈多多指教,事成之后,小侄定当厚报!” “小侄言重了。老夫只是见你郁郁寡欢,而你兄长却是趾高气扬,老夫有些看不过眼,因而才说上几句闲话。办与不办,成与不成,日后均与老夫无甚关系!”颜真假装不平。 范如花忙道:“前辈,小侄怎会忘了前辈的大恩大德,他日必会重谢!”说罢,好似想起何事,又阴笑道:“嘿嘿!不知兄长现在如何了?” 第255章 颜真道:“此际无论你兄长如何,你万不可前去探望。” 范如花疑惑道:“那又为何?” 颜真心中暗笑:如此废物怎能成就大事!不过一旦时机成熟,也能利用一二。思虑甫毕,笑道:“贤侄难道不知瓜田李下吗!如你兄长有事,你岂不惹上嫌疑。为今之计,你可派一心腹前去假装探望,如你兄长未到油尽灯枯之时,便假装周旋;如你兄长已是奄奄一息,便趁机点上死穴。近几日围攻柳家庄不利,你兄长似有撤离回返之意,如不趁早行事,万一被人发觉,将大大不妙!” 范如花一听,精神为之一振,喜道:“小侄这便去办!前辈等候消息便是!”说罢,转身便要出门。“且慢!”未等走出两步,已被颜真叫住。 “前辈还有何嘱咐?”范如花疑惑道。 颜真笑道:“你定要选派得力心腹,不可莽撞行事!另外,如大事已成,你将如何处置所派之人?” 范如花听得一怔。随即,渐渐从颜真眼中看出一丝狠戾。心神震颤之下,不由慢慢抬起仅剩的一只手臂。随即,立掌如刀,猛地向下一切。颜真眯缝着双眼,一阵阴笑,轻轻颌首,再不言语! 过了两日。 柳家庄外,一片沉寂,人影皆无。 近半月的日夜攻杀,今日却显得异常宁静。柳邙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年,疲惫不堪,柳虹飞亦是心神恍惚,神情萎靡不振。而祁刚、孙元坤、袁啸等人似乎愈来愈健壮。只因近两日围攻人马虽仍是狂攻不止,但规模及激烈程度已比开始几日弱了许多。 两日来,所来围攻的人马愈来愈少,所用霹雳雷火弹也日渐减少。直至昨日,范家庄人马踪影皆无,一个不见。山庄被困,虽然不知外面发生何事,但已从种种迹象中隐约感到,范家庄人马必是遇到了变故,或是门主已经来到。 艳阳高照,庄内一片清明。 祁刚右臂及肋间裹着纱布,隐隐约约中仍可见暗红的血渍。若干时日来,祁刚已不再头戴斗笠。此刻,祁刚站在山庄边缘,昂然挺立,秋风吹拂起衣襟,几如天神。 烈阳勇士虽然看上去各个疲累异常,但仍是凝神以待。火红的战袍上沾染着块块血污,战袍上布满横七竖八的口子,破碎不堪。 一日无事,直到夕阳落山,仍不见一丝人影。第二日依然如故,整个扬州城静悄悄的,连飞鸟都忍受不住浓烈的尸臭,早飞得没了踪影。 一连几日清闲,神经一旦放松,祁刚顿感疲乏不堪。一觉睡到太阳高照,方才睁开仍有些惺忪的眼睛。 嫩柔的身子贴在怀中,滑腻的肌肤靠在虎躯上。祁刚已好些时日未感到如此轻松惬意了。身子刚刚一动,慕容艳已悠然醒转。 娇面上仍带着晕红,温柔而羞涩地看着祁刚。“艳儿醒了!”祁刚语音轻柔,爱惜地看着怀中的美人。 “嗯!”慕容艳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坚毅而温情的祁刚,娇面上尽是满足,柔声道:“相公怎地还未起来,贱妾也好似睡过头了!这便起来,为相公准备早饭!”说罢,疾速坐起,便要穿衣。 祁刚轻轻拉着玉臂,笑道:“今日不用过早起来!据报,范家庄人马已于昨日离开扬州。以后,再不用早早起身、为我准备早饭了!” 慕容艳娇面顿现喜色:“真的?相公不会是故意诳贱妾吧!” 祁刚轻笑,道:“相公何时说过虚言!范家庄人马不知发生何事,在一夜之间,尽数离去。唉!如非烈阳阵队折损严重,相公又如何能让范老阉狗人马轻松离去!” 听罢,慕容艳又轻柔地躺下,贴在祁刚怀中。 祁刚讪然一笑,道:“不知怎地,心神一旦放松,虽说微感疲累,但却是兴奋异常。门主有言在先,如我娶得妻妾,便要教授我调和之法。” “去!”慕容艳娇嗔一声,羞道:“门主看上去温和无比,杀起人来却又狠辣无情。门主如此年轻,又怎会懂得调和之法?” 祁刚笑道:“门主十个妻妾中,武功进境神速。司徒总使、柳护法、秦姑娘、尹姑娘、华姑娘、唐姑娘,还有你妹妹,甚至是蒋姑娘均已是武林高手,尤其是司徒总使、柳护法、秦姑娘、尹姑娘、你妹妹等五位少奶,其武功快与相公我不相上下!你道是何原因?” 慕容艳急道:“是何原因?” 祁刚神秘一笑,道:“乃是门主以醍醐灌顶,造就众女之故!” “何谓醍醐灌顶?”慕容艳问道。 祁刚哈哈一笑:“门主尚未言明个中深意,相公亦不知内中到底如何。待见门主后,相公好生问问。” 慕容艳笑道:“这等秘事,门主岂会告诉相公?” 祁刚正色道:“休言门主不是!门主乃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些许小事岂能挂在心上!如不看门主是真正的豪杰,相公又岂能义无反顾地追随门主!自今而后,再不可对门主心生猜忌,你可听清?” 慕容艳听得浑身一震,娇面立现紧张。自从跟随祁刚以来,还从未见祁刚神情如此严肃凝重。看祁刚心生不悦,不由惶恐起来。啜啜地道:“贱妾言语失当,请相公原宥!贱妾日后再不敢胡乱说话!” 祁刚见慕容艳惶恐之色,不由心生怜惜之情。搂过慕容艳,轻轻拍着娇躯,温和道:“相公是感念门主知遇之恩,才如此说!自我追随门主以来,从未受到言责,非是相公做事严密无误,而是门主宽怀大气,胸有天下。些许差错,不便与我等计较。这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豪杰!相公得遇门主,真是三生有幸,不枉此生。如不时时刻刻尽心尽力,为门主、为烈阳、为你我之未来而殚精竭虑,相公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慕容艳听罢,心中激动,柔声道:“相公亦是奇男子,伟丈夫。这多时日来,贱妾思虑过往,渐渐感到门主所做之事,并非如江湖上传言那般。贱妾自小到大,均处在各大庄派的明争暗斗之中。自小耳濡目染,从未见到或听闻相公这样评说门主及天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言人人知晓,又多为常人所奉行。但贱妾在相公及门主身上却极难见到狭隘的私心、私情。贱妾得遇相公及门主,真是福缘深厚!怪不得馥丫头义无反顾地投身门主及烈阳。早知如此,贱妾也便早早地随之而来了!” 祁刚笑道:“怪不得门主早有预感!今日,相公才真正了解一些门主。” 慕容艳问道:“门主早有何预感?” 祁刚一阵激荡,不由感慨道:“那日在南阳府衙,相公将你来之事说与门主。你道门主如何言说?” “门主如何说?” “呵呵!门主说你只身来到南阳府衙,表面上是为你父求情,实则是相亲而来。相公当时以为门主说笑,并未挂在心上。但今日之情形,果然不出门主所料。呵呵!不知门主是真有预感,还是善于预判。” “门主真的如此说过?”慕容艳仍是疑信参半。 祁刚拍了一下,笑道:“艳儿所问乃是无心之语。大凡女子心性皆是如此。唉!如你不信,待门主来此,你尽可当面问个明白!” 慕容艳将头拱在祁刚怀中,娇声道:“贱妾相信便是!此事如何向门主相问,岂不羞煞贱妾!” “相公亦是这般想法,此事只能埋藏心中。感念门主之恩德便可,何必非要弄个清楚,对否?” 蓦地。 一声清越的啸声响起,历久不绝。穿云破雾,直上九霄。啸声好似撕开了黑暗,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啸声刚落,悠扬的箫音随之而起,轻柔地飘散在扬州上空,欢快高亢,舒展绵长,在城内的每个角落回荡,余音袅袅。 待箫音渐趋不闻,长啸声又起,高亢激越。但听那啸声愈行愈近,随即,悠扬的箫音又紧随而起,轻缓和暖的箫音好似温婉的心弦,拨弄着一草一木,荡涤着每一个飘逝的灵魂,如甘露春雨轻轻流进每个人的心田。 “门主!”祁刚大声呼喝,猛地抱起慕容艳,喜道:“说曹操曹操便到!你我不说门主,门主便多日未到。今日刚刚说起,门主立刻便到!哈哈,快些更衣,去迎门主!” “真的是门主到了吗?”慕容艳边问边起身。 “啪”地一声,嫩臀上便挨了一巴掌:“真是习惯了,任何事都有个疑问!门主的箫音,相公熟悉得如同自己喘息一般,绝无差错!” 废墟、尸骨。散落的兵刃,黑红的残垣断壁。尸臭、血腥,无处不在,铭刻着曾经发生的惨烈杀戮。 倒塌的山庄大门,已变成两丈余宽的坦途,一直延伸到氤氲迷蒙的奇门阵前。而阵前,祁刚、柳邙、柳虹飞、孙元坤、袁啸等人怀着急切的心情,认真仔细地听着愈来愈近的箫音。箫音好似近在眼前,响在身侧。又好像远在天边,飘荡在无际的苍穹。 第256章 蓦然。 历久不绝的箫音戛然而止。整个天空静谧异常,好似宇宙都已失去生气。静得空灵,静得虚无。 远远的,透过迷蒙的雾气,半空中忽然现出数缕身影,游走于空,御风而行。飘动的裙衫五彩斑斓,似嫦娥奔月,又似飞天仙子,冉冉而至。 依旧是宝石蓝长衫,依旧是清丽脱俗、美艳万端。看着颓败如废墟的山庄,楚天及众女神情黯然。黑红的残垣断壁之上,凝结着血块,眼前似乎又见飞洒的血水及惨烈的血腥。 楚天微微一怔,旋即,神情一定,立时心如止水,昂然举步。心绪平静得如同尘封的铜镜,再无一丝波澜。 祁刚、柳邙、柳虹飞、孙元坤、袁啸等人急迎而去。祁刚快步向前,未等楚天等人到得近前,祁刚已躬身道:“属下恭候门主大驾,并向各位少奶问安!” “哈哈!”楚天大笑:“祁护法勿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门主!”祁刚起身,让过楚天,随着众女向庄内走去。 “庄主好!” “门主好!” “虹飞兄好!” “楚兄弟好!” “孙师爷好!” “少侠好!” 众人边行边相互问好寒暄。一直走到山庄议事大厅,问好声方才停止。众人落座,丫环奉上香茗,爽朗的笑声不断传出大厅。将多日来笼罩山庄的阴霾一扫而空,庄中渐渐涌起杂乱的脚步声,整个山庄又恢复了生气。 柳邙看着神采浑朴、深邃难测的楚天,心中一阵惶然。丝毫没有岳丈的自信,眼见所来女子尚有不识之人,内心更加迷茫。但见如烟轻松愉悦的神情、愈加出尘的面容及隐隐中显露的湛然神韵,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直到现在,柳邙对众女的功力及手段依然是疑信参半。看着七位美绝天下的女子,实在想不出,那传闻中的血腥怎会与这些柔弱、美如天仙的姑娘连在一起。 楚天见柳邙神情不定,笑道:“血腥杀戮已暂时过去,庄主何以满怀忧虑?” 柳邙见楚天相问,讪然道:“十数日来,山庄日夜遭受围攻,死伤惨重。所幸血腥远去,杀戮停止,但山庄已被血腥浸染。如今,血腥之气到处飘荡,此山庄已是凶险之地。老夫心中颇为忌惮,已思谋起另寻吉祥之处,再建山庄。” “呵呵!”楚天轻笑:“常人看来,血腥乃是不详之兆。但依晚辈之见,血腥处必是生气昂然,生灵相聚。众人纷纷相争之所,才会突起纷争,演成血腥。如能长久固守此地,则神鬼难入,何患之有!” 楚天一席言语,非但柳邙听得惊愕不已,即便司徒艳、祁刚等众人也是听得面面相觑。俱未料到楚天面对血腥,尚有如此说法,大出众人意料!却又感觉深有几分道理。 柳邙苦笑:“门主言语确是出人意料,匪夷所思。此地大约死去两千余人,无数魂灵萦绕在山庄周围!冤死者有之,战死者有之。如日日骚扰我等,岂不太过凶险!” “哈哈!”楚天听罢,已大笑起来:“庄主,世间神鬼之事传言甚多,晚辈也无更好的说词解释一二。但晚辈却知,人死魂离,人亡魄散。而所谓英魂永驻,乃是人的德性、名望及精神。人们大都知晓有忠魂、英魂、灵魂、游魂、神魂,有花魂、诗魂、柳魂,甚至还有民族魂,国魂。凡此种种,既与身体相关,又可与身体分离。佛家所讲往生极乐,乃是人死后,身体已超脱六道轮回,再不受轮回之苦。即便仍在世间轮回,往复生灭于六道,却不知来生轮回何处。以此说来,即便魂灵萦绕,也并非全是鬼魂,又怎会骚扰山庄!” 秦素素笑道:“老爷,柳伯所言也是人之常情,图的乃是心安而已。至于轮回何处,是否骚扰山庄并非是柳伯本意!既然柳伯有此心意,还是遵照柳伯之意行事的好!” 楚天摇摇头,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会违拗庄主之意。”转而对柳邙道:“晚辈一时妄言几句,不妥处,还请庄主海涵!” 柳邙笑道:“岂敢、岂敢!门主金口玉言岂是白白说的,既然门主不怕,我这行将就木的老骨头又有何惧。明日便命人整修山庄,老夫倒要看看此地是否如门主所言,生气旺盛!” 楚天笑道:“晚辈戏言,请庄主勿需挂怀。既然庄主心有挂碍,还是另寻宝地为妙!” 柳邙正色道:“老夫心意已决,门主不必劝慰!柳家庄称雄江湖数十年,不想却遭受范老阉狗围攻,其缘由便是因烈阳而起。想我柳家一脉,如今与烈阳藕断丝连,早晚都是你等之物。既然门主不惧,老夫还有何顾虑!” 楚天苦笑,道:“也罢!只怪晚辈多嘴。既然庄主执意如此,晚辈已不好再言其他,唯有擂石添瓦,略尽绵薄了!” 柳邙听罢,一阵轻笑:“老夫不敢劳动门主大驾!粗俗活计自有人做,门主只管逍遥便可。不知范家庄人马是否已走得干净,只希望门主清理清理扬州地面,老夫亦好过得清静些!” 楚天笑道:“庄主吩咐,晚辈自是尽心照办,请庄主放心!明日起,晚辈便到处看看。有那不顺眼的宵小,晚辈定让其在扬州消失!呵呵,假使有特别不顺眼的,便让其永远消失!” 柳邙心中一震,楚天说起来轻描淡写,但笑容背后却是深藏无尽的杀机。犹豫一下,慨叹道:“如此,便有劳门主了!经此一战,山庄毁坏严重,如依仇恨心性,擒杀一些江湖宵小未尝不可。但事已过去,门主亦不必赶尽杀绝!” “庄主客气!晚辈自当妥善处之,请庄主放心。” “门主费心!” “庄主客套!” “门主辛苦!” “庄主……” “好了!”未等楚天下话说出,如烟已出声打断二人。嗔怪道:“弟弟与爹爹怎地如此生分,每次见面不是针尖麦芒,便是假意虚套!你二人便不能好生说话吗?” 柳邙听罢,老脸一红,看一眼楚天。一老一少眼神相对,心意相通,立时便大笑起来。如烟见二人大笑,不由迷惑起来。心中不知二人为何发笑,遂佯做生气,扭头看向别处。 楚天神色回复,平静地道;“庄主,不知山庄伤亡如何?” 柳邙深深地叹息一声,幽幽道:“本庄家丁护卫死去五百余人,烈阳阵队恐怕亦是折损大半,只剩下不足两组人马!唉!老夫此生亦是头次见过如此惨景!尽管折损甚重,但比起范家庄,尚算幸运。” 楚天道:“范家庄折损情形,晚辈略知一二。此次,范家庄长途奔袭,共来三千多人马。在此地折损大约一千五六百人,加上袁家大院等处折损,共计死伤近两千余人。所来三千人马,三去其二,已是元气大伤!” 祁刚道;“范家庄撤走人马前几日,属下见其攻势减弱,是否与门主有关?” 楚天笑道:“祁护法猜得准确!我等几人在禹州丐帮总坛歇息几日,得闻此处情形,便疾速赶来。为怕范家庄人马起疑,便采取偷袭手段,牵制范家庄后方。” 柳邙问道:“范家庄人马忽然离去,是否因门主袭扰之故?” 楚天神秘道:“非也!你等猜猜范家庄人马撤离,到底何故?” 柳邙、祁刚、柳虹飞等人哪能猜出,俱是百思不得其解。慕容馥忽道:“老爷,你就别卖关子了!还不是那范如坤突然死去,范家庄人马才悄然撤走的!” “什么!范如坤死了?”柳邙一惊。 司徒艳道:“如我等未听错,范如坤确是死了!我等在范家庄人马撤回的途中,隐身暗处,听其家丁护卫私语,才知晓此事!” “如非我等刻意跟随倾听,当真不知范家庄人马忽然撤走之原委!可惜的是,我等紧随其后,伺机擒杀,而范家庄人马似乎早有防备。霹雳雷火弹下,我等差些便吃了大亏。不过,那霹雳雷火弹并非无懈可击。”楚天说罢,稍顿,轻轻啜了口香茗。 未等众女出声,柳虹飞早等得不耐,急道:“楚兄弟,你言那霹雳雷火弹并非无懈可击,可是有何破解之法?” 楚天笑笑,并未答话。众女已忍耐不住,慕容馥道:“老爷快说,究竟有何破解之法?” “谁说我有破解之法?”楚天反诘道。 慕容馥一怔,其他众人亦是同时感到莫名其妙。华玲玲一撅小嘴,嗔怪道:“小爷爷如无破解之法,怎会言及无懈可击。既然说出并非无懈可击,便定有破解之法!小爷爷前言不搭后语,真令孙女头疼!” 柳邙及柳虹飞听闻楚天与华玲玲一口一个小爷爷、孙女地叫着,直皱眉头。心道:这楚天与众女到底是何关系?看似浓情蜜意,口中却是语无伦次,牛头不对马嘴。唉!真是猜不透这些杀神魔女到底是何心境。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随后,神秘地看一眼众人,笑道:“想不到你这婆娘心事倒是细致!那霹雳雷火弹需撞击到硬物方能爆裂,并非是先行点燃,然后再抛掷。如范家庄再来围攻,我等可提前制作些网兜,将那霹雳雷火弹兜住。或藏、或回抛攻敌,岂不甚妙!” 啪地一声,慕容馥猛拍一下手,娇声道:“既然如此,老爷怎不早说。如再不言,奴家便要急死了!” 楚天偷偷捏了捏慕容馥,笑道:“只你心急吗?这多娘子都未出声,你又急得何来!” 慕容馥不依不饶,道:“老爷说话愈来愈神秘兮兮的,听着心焦。日后你等再言江湖中事,奴家自管歇息去,省得心急如焚!” “哈哈!好好好,不听甚好!老爷方才言说破解之法,只是其中之一,尚有另一妙法未说。如你不愿听,现在尽可自行歇息!”楚天诡秘笑道。 第257章 慕容馥一听,又来了精神,急道:“老爷快说,究竟还有何妙法?” 楚天道:“你既然不愿听,便赶快歇息去吧!你走后,我好说与其他人听!” 楚天不说则已,越是欲擒故纵,慕容馥愈是焦急。看楚天坏笑,早泛起女孩家撒娇心性。当着众人面,慕容馥已不顾其他,猛地搂住楚天,不住地摇晃。娇声道:“老爷快说,奴家急死了!” “真的想听?”楚天问道。 “想听!” “确实想听?” “确实想听!” “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看得众人又是莫名其妙,不知楚天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何仙药。待将众人胃口吊足,楚天方道:“火石引信俱是火药配制,最怕潮湿。如能潜进藏匿霹雳雷火弹之所,用水浸泡,那雷火弹便都成了废物。” 华玲玲笑道:“既要潜进,又要携带大量用水,很是不便。不知小爷爷有何简便之法?” 包括楚天在内,俱都听得怔住。携带大量用水,确是不便。楚天心神一动,面上泛起一丝邪笑,轻轻摇头,笑道:“小爷爷有一法,既可便捷携带,又可随时应用。” 说罢,又闭口不语,喝起茶水来。“老爷怎地这般拖拖拉拉,同良家女子裹脚布般又臭又长。唉!真是没法。”司徒艳摇头叹息,一脸无奈。 “哈哈!”楚天大笑,随后,一本正经地道:“非是老爷不言,只是在此大庭广众之下不便说出而已。一旦说出,实在不雅!不可说、不可说!” 柳邙等已被楚天说得迷糊,虽是听着,但已没了追根问底的兴趣。司徒艳、秦素素、如烟、如雪、甚至唐梦晗等似乎想到了楚天之法,只是未敢确定,面露笑意,却俱都不语。 唯独慕容馥不得其解,娇躯一阵晃动,已差不多躺在楚天怀中。忍不住问道:“老爷,你今日说话真急死奴家了!” 楚天神秘一笑,看一眼众人,随即,紧紧地贴附在慕容馥耳际,秘密地耳语起来。但见慕容馥面色渐渐泛起红晕,待楚天抬头,粉拳已打向楚天。众女见慕容馥神情,心中已明白个大概。 楚天见柳邙一脸沉闷,道:“晚辈适才说笑,请庄主原谅!” 柳邙道:“无妨!老夫正自思虑,范家庄此次出动三千多人马,绝非虚张声势。围困是真,意图剿灭我柳家庄也是真。虽然此次因突生变故,黯然撤去,却不知何时再行前来?山庄折损甚巨,如其倾力来攻,确是难以固守!” 楚天道:“范不凡极善机谋权变,只是年岁已大。范如坤承其衣钵,现已独当一面,范家庄内外大小事务渐渐交由范如坤打理。而今意外亡故,晚辈估计那范老阉狗定是伤心欲绝,震怒异常。依范老阉狗多疑狡诈心性,除非亲自率队前来,范家庄已无他人可用,庄主不必担忧!” 柳邙低头沉思,自顾自念叨着:“没了卵蛋的范老狗,恐怕真的要断子绝孙了!范如坤城府更深,机变狡诈,无出其右,比之范老狗更加阴险奸诈。死了好!死了好!” 众女见柳邙自言自语,一口一个卵蛋,虽略感尴尬,但各个却是暗自窃笑。心道:太监便是阉人,阉人原是没了卵蛋的。哪个男子汉大丈夫情愿没了卵蛋!到底是何原因所致,世上怎会有人不珍惜卵蛋呢? 众女各自思虑,娇面上却不由浮起一层红晕。暗中琢磨着:如没了卵蛋究竟是何样貌呢!嘻嘻,晚间歇息时,定要好生看看! 众女哪知太监的辛酸,犹自当作笑料。见柳邙说起卵蛋,均是感到好奇而已,如一旦知晓太监的辛酸复杂历史,将不会再如此轻松。 众女正暗自思量,慕容馥忽道:“老爷,那范老狗既然没了卵蛋,怎地会有几个儿女!莫非男人没了卵蛋也能生养不成?” 慕容馥话一出口,众女俱都惊愕哑然。尽管知晓慕容馥泼辣胆大,任性而为,却也万万料想不到慕容馥会当众问出如此有伤风化的言语。 楚天苦笑,略微尴尬道:“此事不便细言,待有闲暇之时,老爷再说与你听!” 慕容馥一扭娇躯,固执道:“老爷现在便说,不然,奴家吃酒都没了味道。”见楚天仍然不语,又催促道:“老爷,快说与奴家听听!” 楚天看了看众人,无奈道:“庄主,贱内无知,请勿见笑。晚辈便啰嗦几句,可好?” 柳邙笑道:“大胆泼辣,心狠手毒之女,怎地都在烈阳门中!哈哈,有其君,必有其臣;有其夫,必有其妇!老夫已见怪不怪,门主自管啰嗦!” 楚天笑道:“呵呵,庄主夸起人来,怎地好似挖苦一般!贱内所言不无唐突,但亦是率真之言。虽有失女子贤淑风范,却也是光明磊落。” 说罢,见柳邙面上讪然,转而对众人道:“今日如不说清卵蛋之事,怕是不好吃酒,也罢!我便啰嗦几句。”众女听罢,俱都窃笑不已。 稍顿,楚天假意轻咳一声,清清喉咙,方才平缓道:“太监也称宦官,乃是被阉割后失去性能力,专供皇帝、君主及其家族役使的官员。又称寺人、阉人、阉官、宦者、中官、内官、内臣、内侍、内监等。唐高宗时,改殿中省为中御府,以宦官充任太监,少监。其后宦官便因此而通称为太监。” 见众人并未现出不耐,遂又说道:“太监制度起源于先秦,《诗经》、《周礼》、《礼记》中均有记载。太监一般由身分卑贱的贫苦之人充当,其来源或由被处以宫刑的罪人充任,或从民间百姓的年幼子弟中挑选。渐渐地,太监不甘处于从属卑微地位,渐趋图谋权势,参政议政。秦时,宦官赵高便是代表。太监作为一种特殊势力,对许多朝政都产生了极大影响……” 楚天说到此,问道:“你等都在听我啰嗦吗?” “奴家在听,老爷快说!”慕容馥拍着楚天,催促道。 楚天轻笑,接着道:“鉴于太监参政等所存弊端,至明太祖朱元璋时,对太监管理极严。谕令太监不得识字,并降低官阶,禁止兼任外臣。并将谕令悬于宫门之上,明示太监不得干政。但至本朝永乐年间,太监渐受重用,常被遣派出巡,担任监军。永乐十八年设置东厂,并由太监执掌,诸事直接禀报圣上。宣宗时,废除太监不得识字之祖制,在宫内设内书堂,令学官教授小太监识字。成化十三年,在东厂外另设西厂,以太监任提督。” 稍顿,楚天又道:“此外,太监任职机构膨胀,宫廷中设有司礼、内官、御用、司设、御马等十二监;惜薪、钟鼓、宝钞、混堂等四司;兵仗、银作、针工、内织染、巾帽、酒醋、司苑、浣衣等八局,总称为二十四衙门,各衙门设专职掌印太监。其后,太监人数激增。至今日,已有十万之众。明英宗时,掌权太监王振,网罗部分大臣为党羽,形成阉党,开明代宦官专政先河。此后,宦官之祸迭起。成化年间的汪直、武宗时期的刘瑾、以及熹宗到今日的魏忠贤等,俱都是权倾朝野、势力显赫。太监虽是贫苦出身,但或是为生计所迫,或是为一己之荣宠,面对生死争斗,渐渐迷失本性。掌权之人逐渐变得专横跋扈,排斥异己,巧取豪夺,屡兴大狱。众所周知,八年前,当朝御史袁化中等“六君子”被魏忠贤诬陷下狱,惨遭灭门便是朝廷权力争斗的血腥体现。” 楚天一口气说完,又啜了口香茶。见无人言语,遂笑道:“太监之事大体如此。具体详情你等可问祁护法。祁护法曾身居东厂,知之甚多!至于如何没了卵蛋,怎生阉割,使得何种器具,割除何处等等,待有空闲,再单独说与你等!” “小爷爷,这些轶事,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怎地这般清楚?”华玲玲冷丁开口道。 楚天一笑,看了看祁刚,对华玲玲道:“乖孙女,小爷爷方才已说过了!喏,祁护法,哈哈!” 眼见天色不早,众人遂起身用饭。 吃酒之际,柳邙问道:“范家庄人马已去,不知天幻宫人马有何动静?” 楚天道:“天幻宫人马驻扎在颍州城外东南的‘赶王集’,大约驻扎三千余人。但自‘五毒神掌’梁天奇与所属七百余人被我烈阳勇士全部斩杀后,始终没有任何动向!” “什么?梁天奇与所属七百余人尽被你等斩杀!”柳邙吃惊地看着楚天,眼中惶惑而惊异。 楚天笑道:“庄主,这有何奇怪之处!天幻宫与范家庄本是分兵两处,以围攻柳家庄为诱饵,引诱烈阳阵队前来救援,以便在颍州城‘赶王集’截杀我等。烈阳勇士岂能坐以待毙。如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岂不助长他人凶焰。” 柳邙听罢,仍自惊疑不定。心中震惊莫名,健硕的身躯不由轻轻颤抖。看着楚天温和的面容,心中不禁隐隐泛起一丝惧意。能在不知不觉间一次斩杀七百余人,试问天下哪个门派能为之。烈阳门,当真可怕! “但不知现在天幻宫人马有何动静?”柳虹飞问道。 “据报,天幻宫人马已于昨日陆续回返三清山。如其以正常行速回返,估计大队人马此刻已到安庆与赣州交界左近。哈哈哈!”未等说完,楚天又是大笑出声。眼中一闪狠戾之色,轻松道:“如不出意外,明日便有消息传来。唉!天幻宫又将会少了数百人马!” 柳邙一惊,忙道:“门主是否已派人前去拦阻?天幻宫数千人马,门主怎能轻捋虎须,贸然犯险。一个不慎,岂不自投罗网!” 楚天笑道:“庄主或许知晓,天幻宫人马回返三清山,鲁山山谷乃是必经之地。除此之外,亦可绕行荆门峡谷。虽说我烈阳门已分别在两处斩杀其一千五百余人,为今后长远计,面临如此大好时机,岂能坐视不理,丧失良机!其人马浩浩荡荡,迷魂烟雾弹当能发挥最大功效!呵呵,天幻宫不留下一些血肉,怎能慰藉那些早逝的亡魂!” 第258章 柳邙道:“不知门主派遣多少人马前去截杀!” “呵呵!不多,仅仅八组烈阳阵队而已!或许十数人便可!” 柳邙心中一震。暗道:据闻前来驰援柳家庄的烈阳阵队只有六组,如欲截杀天幻宫人马,另外两组阵队来自何处。如鬼庄人马驰援,均要长途奔袭,且情势紧迫,如何能及时赶到。心中愈想愈感到疑惑,面上一片茫然。 楚天见此,平静道:“庄主非是外人,我烈阳阵队并非只有十四组人马。在紫薇山中早便暗藏四组阵队。乃是义父秘密派人操练,所有勇士均有不俗根基,战力强悍,比之其他阵队高上不止一筹!荆门峡谷血案便是此四组烈阳阵队所为!大战后,虽有些许死伤,但依然强猛无俦!” 柳邙听罢,心中似乎安稳些。目下之势,柳家庄与烈阳门实已成了一家。假使如楚天所言,烈阳阵队如能重创天幻宫,此役后,天下或可安定一时。柳家庄亦可随之安稳无忧。 思虑甫毕,不由顿感轻松。展颜道:“门主果真是雄才大略,老夫甚是佩服。来!你我干上一杯!” 楚天一见,急忙应道:“承蒙庄主厚爱,晚辈甚感荣幸。干!”说罢,一大杯美酒瞬间便已点滴不剩。 司徒艳静静地听着楚天讲述攻杀战略,心中虽感丝丝酸楚,但面上却未有任何不快。其实,司徒艳早已看清江湖大势,极为明了楚天心中所想。并深为楚天之豪气与自然之心所折服。但却始终难以割舍血肉亲情,既盼着烈阳传来捷报,又抱有对天幻宫的担心。 楚天神识一动,微笑着看向司徒艳,朗声道:“老大,你上次来到柳家庄,恐怕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而今,再次光临贵地,可否代你等姐妹敬庄主一杯?” 听罢楚天言语,司徒艳心神微颤,立时便将散乱的思绪拉回到现场。微一怔神,笑道:“既然老爷吩咐,亦是贱妾心中所想。庄主,小女代其他姐妹敬庄主一杯,祝庄主身体康健,洪福齐天!” “哈哈哈!”柳邙大笑:“司徒总使敬酒,老夫甚感荣幸。只不过老夫年岁已大,不胜酒力,你几个丫头可要照顾老夫啊!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恐要散了架子!” 慕容馥笑道:“柳伯说哪里话来,小女见你精神矍铄,松形鹤骨,器宇不凡,道貌非常,再活个一甲子……不,再活百八十年也绝无问题。” “咯咯!”慕容馥刚刚说完,便听如雪娇笑起来。随口道:“老五说话不说则已,说起话来甚是夸张!如柳老伯再活个百十年,岂不成了老妖精了!” 刚刚说罢,便听到啪啪地响起几声清脆的声响。“哎呦,哪个打我?”如雪开声喊道。 如烟嗔怒道:“不打你两个妖女,早晚会翻天!爹爹身体虽是康健,即便真能再活上百十年,又怎会成了老妖精!”说罢,如烟举起粉拳又要打向二女。慕容馥与如雪见状,急忙侧身躲过,仍是嬉笑不止。 柳邙摆手制止,笑道:“如雪丫头说得不错,若老夫再活上一百年,便真成老妖精了!趁现在尚未化妖成精,当好生喝些美酒!”说罢,看一眼众女,豪迈道:“老夫素闻你几个姐妹乃是酒中仙子,现今,哪个愿意陪老夫喝上几杯?” 未等话音掉地,便听众女齐声道:“小女愿意!”说罢,众女各个嬉笑出声,纷纷倒上一大杯美酒。 柳邙一看,忙道:“慢来、慢来!你等一齐敬酒,老夫恐怕吃不消。”说着,见秦素素、唐梦晗及华玲玲三女久未出声,遂轻声道:“你三个天仙般的姐妹也能饮上几杯?” 唐梦晗道:“柳老伯,小女说不上能饮酒,在众姐妹中,小女酒量乃是最末一个。既然老伯相问,小女便陪老伯饮上几杯,如老伯高兴,小女喝上一两坛美酒绝无问题!” 柳邙本以为此三女不能饮酒,方才开口相问,以便借故预留埋伏。但听唐梦晗一说,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没了信心。 秦素素笑道:“老伯勿听他等言语,饮酒乃是情调。兴之所至,多饮无妨!小女也不善饮酒,只能陪老伯饮个十杯、八杯的!” 柳邙面上未等喝酒,便已呈红色。想不到这些女子怎地都能饮上一些,扭头看着楚天莫名的笑容,不由豪气大发,朗声道:“倒酒!老夫今夜不醉不归!定要饮个痛快!” 正待众人将要豪饮之际,祁刚吃吃地道:“门主,属下婆娘已在膳堂门外等候多时,说是来向门主请安,不知门主见是不见?” 楚天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快快请来!楚天此生只撮合一对因缘,不想却真的是两情相悦,一拍即合!难得、难得!” 祁刚讪然一笑,道:“此乃门主苦心,刻意成全属下!属下这便将贱内唤来,给门主请安!”说罢,起身行去。 片刻。 便见祁刚领着慕容艳到了厅堂。楚天及众女一看,微微一怔。你道怎地!此时的慕容艳,已同前些时日变了许多。不但面目没了昔日的青灰疲惫之色,神情也有了极大变化。娇面粉嫩,肤白如脂。丰润而不显肥胖,妩媚而不失清雅。整个样貌与昔日简直判若两人。 看见慕容艳,慕容馥一个纵身,便跑到慕容艳身前,喜道:“姐姐好啊!妹妹有些认不得姐姐了!” 慕容艳见厅堂人多,正感手足无措,见慕容馥到来,亦是异常高兴。拉着慕容馥,笑道:“前几日,我还在想着妹妹,不想今日妹妹便来到此处!妹妹可好?” “好好好!见到姐姐更好!”慕容馥显得特别兴奋。祁刚见姐妹俩说话,一时不便打扰,遂向楚天笑了笑。 待二女稍停,祁刚道:“五少奶,你姐姐乃是向门主请安而来,是否等此事过去,你二人再说话?” “呵呵!祁护法不言,小女倒忘了,只想着与姐姐说话!姐姐,饭后妹妹再陪你说话!”说罢,转身回到座前。 慕容艳轻抬莲步,到了楚天正面。羞涩地看一眼众人,随即裣衽一礼,轻声道:“奴家给门主请安!” “罢了!嫂嫂不必多礼。不知与祁护法过得如何啊!”楚天笑问。 慕容馥立时红晕上脸,羞涩道:“贱妾谢门主厚待,现与我家相公处得尚算融洽。” 楚天轻笑:“嫂嫂确是知书达理之人!言语极有分寸。情意深厚便说尚算融洽,比你那疯疯癫癫的妹妹不知强了多少倍,哈哈!” 慕容馥乜斜一眼楚天,对慕容艳道:“姐姐快坐,与妹妹等一同吃酒。” 慕容艳忙道:“姐姐自行用饭去!你等说话,姐姐在此甚是不便。” 楚天忙道:“祁护法,快给嫂嫂让个座位。今日我等欢聚一堂,一为庆贺祁兄喜结良缘,成就百年之好;二为柳庄主压惊;三是为告慰那些浴血奋战、力歼豪强而战死的英灵,干杯!” “干杯!”众人同时大喝一声,俱都一饮而尽。 酒,一杯一杯地下;情,一点一点地深。众人纵情豪饮,几乎将庄中美酒喝个干净。柳邙醉了,柳虹飞醉了,孙元坤醉了,袁啸醉了,祁刚醉了,甚至慕容艳也醉了。 而楚天与众女俱都好似醉了!不过,几乎持续整晚的呻吟声却昭示天地,醉的只是加锁,醉的只是禁锢,醉的只是奴性,醉的只是亘古不变的藩篱…… 即使是醉了,但心魂未醉、情感未醉、快乐未醉、自由未醉。整个天地宇宙依然往复生息。自然醉了吗?或许是醉了,醉倒在愈加轻松、静谧、空灵以及虚极之中…… 鲁山山谷。 山谷崖壁上,依稀可见当日溅撒的血水。一道道、一片片黑红的血渍已经凝固。万啸天、雷震天、廖青云等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进山谷之际,不由心神微荡。 深秋的寒意,清冷的山谷,所有天幻宫人马俱都自心底生发一丝丝森冷。两千四五百人,旌旗招展,却无一丝语声。俱都仔细观望,凝神戒备。 山谷中,不时地自谷口峰顶飘落一片片枯叶。冷风吹过,满天飘荡,像是一个个无家可归的游魂。偶然飞过几只乌鸦,嘎嘎的叫声,难听刺耳,在山谷中回荡,历久不绝。 大队人马走着走着,一种不祥的意念渐渐弥漫整个队伍。庄丁护卫面上尽显惶恐之色,紧张地握紧兵刃,四下观望。 山崖顶部,狄龙、熊震天、吴云藏身岩石后,看着天幻宫人马逐渐进入山谷,也是神情紧张。只因天幻宫人马过多,且有功力高绝的两大副宫主随行,一旦被困,后果不堪设想。 吴云凝重道:“师傅只命我等在山崖顶端抛掷迷魂烟雾弹!其后,不论结果,迅速撤离,后事均有藤冉、藤良二使处置。” 狄龙道:“天幻宫人马好似早有准备,人人臂缠丝巾,恐怕是用来遮掩口鼻,不知迷魂烟雾弹还能否发挥效力。” 熊震天道:“光有丝巾无用,必须用水浸湿方能掩住口鼻。此山谷没有水源,临时寻找水源恐怕来不及。” 吴云又道:“大队人马已快完全进入山谷,我等各自行事,投下烟雾弹后,迅速离开此地!”狄龙与熊震天轻轻应了一声,便迅疾消失在山岩之中。 万啸天、雷震天、廖青云等环顾山谷四周,神情肃然。雷震天大声道:“白护法、仇护法尽速命令大队,快速离开山谷!” “属下遵命!”两位护法急速离去,边行边大声叫道:“速离此地!” 随着喊声,大队人马顿时躁动起来。须臾,整支队伍人马奔腾,秩序井然,马蹄声、脚步声极有节奏,显然是训练有素。 眼看前队人马即将奔出山谷,蓦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山谷进口、出口、及中段响了起来。万啸天、雷震天、廖青云等齐皆一惊,未及多想,浓烈刺鼻的黄烟便已弥漫山谷。 第259章 “掩住口鼻!”万啸天狂吼一声,极目向山谷两侧望去。“三弟带人稳住阵形,廖右使随我来!”雷震天说罢,猛地旋身,身化青烟,疾速向山峰上攀行而去。 而大队人马虽是及时掩住了口鼻,但仍有二百多人马逐渐骚动起来。只在片刻,便迅疾变得疯狂,狂舞兵刃,杀将起来。 顿时,山谷中响起一片尖厉的吼叫,杀声震天,惨嗥连连。大队人马立时混乱不堪。未吸入迷魂烟雾的人马,先时尚躲避着疯狂之人,但整个山谷一时拥进两千多人,哪有更大的空场躲避,无奈之下,俱都返身拼斗。 万啸天乍见此情此景,心神巨震。至此时方才明了先前一千五百余人被杀,乃是中了迷魂烟雾弹的结果。而此时,山谷中早已混乱不堪,已有六七十人倒在地上,疯狂之人哪管倒下的人马是死是活,挥动兵刃仍在狂猛砍剁。 须臾,便有数十人被剁成肉泥。肢体尽碎,血肉满天。 “将疯狂之人尽数斩杀!”万啸天一声狂吼,便已身化游龙,冲进人群。开天神掌骤发,刚猛无俦的掌力迅疾拍向疯狂的手下。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二十余人已被开天掌力震向半空。 而在此际,白羽飞与仇盛两位护法也加入战团。三人疾速穿梭在疯狂的人群中,无情地杀戮着疯狂的人马,尽管这些人马还是属下,但已在无奈之下,不得不将其斩杀。 山谷之中,哀嚎声,惨叫声,怒喝声此起彼伏。疯狂的人马瞪着血红的眼睛,奋不顾身地死命狂攻,尽管万啸天与两个护法功力高绝,但仍被这些悍不畏死的属下攻得手忙脚乱。 几人狠下心肠,展开了天幻宫有史以来最无情的自相残杀,血水汩汩流淌,人马一个个倒下,惨烈的杀戮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渐渐停息。 已然回返的雷震天与廖青云看着遍地血水及支离破碎的尸体,怒火填膺,目眦尽裂,狂怒道:“烈阳门这些天杀的狗贼,老夫有生之年如不将烈阳余孽斩杀殆尽,誓不为人!” 万啸天满身鲜血,双目赤红,因极端愤怒而涨红的脸膛,已是红中泛青,恨意滔天。极力压抑怒气及剧烈起伏的胸膛,愤懑道:“二哥,可曾发现烈阳余孽?” 雷震天长长出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可恨这些烈阳余孽,只是施放烟雾弹。待赶到山顶之时,已是踪影皆无。看情形,此次又折损三百余人。唉!此行未战便已折损一千余人,令人难以置信!真有损我天幻宫声威。” “烈阳余孽不除,天下难安!”万啸天仰望山谷顶端,看一眼廖青云,怆然道:“我天幻宫在此两次被袭,日后但凡经过此处,定要好生探查,再不可大意!” 廖青云面现一丝愧色,讪然道:“想我大队人马经过此处,何人胆敢挫我锋锐!这烈阳余孽嚣张至极,也是大意使然,属下探查不周,请宫主责罚!” 雷震天挥挥手,沉声道:“罢了!折损人马,固然有探查不周之因,但老夫也有大意之处。唉!此事怎地向大哥交代!” 片刻后。 天幻宫人马走个一干二净,整个山谷一丝人影不见。只有零星的碎肉和渐渐凝固的血水,铺陈在碎石、迸溅在山崖峭壁上。 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山谷,盘旋萦绕。杀戮已然过去,不知何时,山谷或许会再次掀起滔天的血腥。 楚天在柳家庄又住了七八日。听闻烈阳阵队均已安然回返各地,遂悄悄嘱咐祁刚几句。祁刚与慕容艳二人返回豫地,只是未带走任何烈阳勇士。只因柳家庄一役,折损了三组烈阳阵队,已抽不出人马回返豫地。 祁刚临行之际,众女与祁刚道别后,慕容馥将祁刚二人送出十余里。姐妹两个依依不舍,珠泪连连,相互抱着痛哭。直到慕容艳见祁刚等得过久,方才与慕容馥道别。 楚天见山庄渐趋正常,生意已稍微理顺且大部恢复,又将奇门阵略作改动补充。仔细查看后,见再无任何遗漏,方才辞别柳邙、柳虹飞、孙元坤及袁啸等,领着司徒艳等七女一路向西南而来。 “咯咯!老爷,不知你领着七仙女欲往何处?”秦素素笑问。 楚天一笑,神秘道:“现下江湖暂时平静,我等无事可做,老爷忽地想起早些时候欲做的一件事。趁此宁静之际,略作探查,呵呵!” 华玲玲急道:“小爷爷,不知我等去探查何事?” 楚天道:“死丫头休问!到了地头,你等自然知晓。此行,与你等将有极大关系,或是有极大好处。如事情侥幸,我等或可成仙得道!” 如烟嫣然一笑,道:“弟弟言语之中,尽透着神秘!如姐姐猜想不错,弟弟定是欲往黔地!” 楚天眨眨眼睛,诡秘道:“姐姐如何知晓我欲往黔地?如已知晓,便再忍耐一时,省得群情激昂。凡事贵在自然而然,顺势而成,刻意而为往往是无功而返。” 众女愈听愈感觉神秘,好奇心渐起。慕容馥问道:“我等这是欲往何处,干嘛弄得如此神秘?” 楚天道:“不可说、不可说。你等尽管赶路即可,到时自知!” 众女见楚天不言,虽是心中疑惑,便不再相问。跟在楚天身后,沿着官路,取道安庆,直向黔地而来。 楚天偕众女一路而来,又引起众多江湖人物侧目。只是不如前次,跟随之人寥寥无几,恐怕是担心惹祸上身,再出现如剿杀闯王义军的血腥。 楚天等人见此,亦是欣喜不已。少了尾巴,说起话来,甚是惬意随性。众女一路说笑,一路欢畅,不知不觉便已到了湖湘与黔地交界处澧州大庸县。 大庸县地处武陵源地处武陵山脉中段。武陵山脉横亘湘、鄂、黔、蜀等地,唐代诗人王维曾有诗云:“居人共住武陵源,还以物外起田园”。大庸县奇景众多,雄、奇、险、秀、幽、旷等千奇百怪,绝佳胜景,美不胜收。 楚天等人走到景色优美处--金鞭溪时,不禁被天然形成的一条美丽的溪流所吸引,不由驻足观看。众人面对美景,唏嘘不已,俱都感到自然之神奇。溪水弯弯曲曲自西向东流去,溪水两侧,满目青翠。流水潺潺,微风习习,伴着声声鸟语,阵阵芬芳。 金鞭溪因流经金鞭岩而得名。绝壁奇峰之间,树木繁茂,浓荫蔽日。真乃山水画廊、人间仙境。有诗赞曰:“清清溪水青青山,山似画屏人似仙。仙人若在画中走,一步一望一重天”。 穿行在峰峦幽谷之间,千峰耸立,高入云天,跌宕多姿。溪水明净,小鱼游弋其中,溪畔花草鲜美,鸟鸣莺啼。人沿清溪而行,胜似在画中游。五彩斑斓的各色卵石在水中闪亮,阳光透过林隙在水面洒落斑驳的影子,显得安谧静美、秀丽清幽。 景色虽美,但时值深秋,游人寥寥无几。抬眼向侧峰望去,满山层林尽染。溪流两侧,地处山谷低处,仍是绿色茵茵。 楚天等人俱都陶醉于美景,流连忘返。七位仙女般的女子,莲步轻盈,或急或缓,沙裙飘动,飘飘若仙。漫步溪间,美人美景相映成一幅绝美的画卷。看着众女白嫩粉红的娇面,在绿茵里愈加显得清澈出尘,楚天心中不由荡起涟漪。 偶然有一两个游人经过,早惊得驻足观看。犹似身处仙境,看着楚天及众女缓缓而去,几疑天女下凡。神情好一阵才从惊愕中回复,一直到楚天等人消失在绿茵之中,才极其不舍地离去。 走着走着,在溪水尽头,出现一座凉亭。凉亭建在岩石上,两侧山石嶙峋,险峻奇崛,处于其上的凉亭,显得突兀异常。 抬眼看去,凉亭中坐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面目惨白,瘦削清癯。稀疏而灰白的乱发,在山风吹拂下,蓬乱不堪。 此老者,一动不动地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凝视远处,像是心事重重。楚天见之,冥冥中似乎有种灵感,不由自主地迈上台阶,向凉亭走去。众女看着楚天奇怪举动,并未询问。几人细一打量,俱都停下。只秦素素缓步拾级而上,随之而去。 楚天二人渐渐走近凉亭。而老者似乎并未察觉楚天二人,仍是眼望前方,好似静止一般。侧面看去,老者细长的眼睛,空洞而呆滞,无一点光芒。 楚天与秦素素并未打扰老者,在老者侧方,双双坐了下来。二人对视一眼,一边看着老者,一边顺着老者目光,向前看去。 但楚天二人如何看,也未看出任何端倪,心中甚是纳闷。静静地,楚天神识微动,霎时,元婴自天门倏然而出,瞬间便到了老者极目之处。金芒一闪,便见在两山之间一凹陷地方,隐隐闪动一点微弱的金光。 元婴随意念而动,神识到处,元婴即至。只见两座高耸巍峨的半山腰上,岩石凹陷里,在岩石缝隙中长着一颗枝叶碧绿、枝干殷红的朱草。枝干顶端,是一颗金灿灿的仙果,晶莹玉透,鲜嫩欲滴。 楚天浑身一震,元婴已倏然回归本体。神情微动,脑中急速电转。蓦地,楚天心神剧烈震荡:万年朱果! 恐是被楚天精神所牵引,那老者身子轻轻一颤。片刻,端坐的身形急速地晃动起来,眼中已充满了无限期盼的神光。双手不由自主的撮弄着,蓬乱的头发根根竖起,好似劲风吹起的乱草。 良久,老者慢慢转身,灰白长长的眉毛随风而动,双目之中纯然空泛,早没了神韵。老者仔细地看了楚天一眼,身心不由一颤。双目忽地一怔,一丝惊愕之情一闪而逝。 楚天平静地看着老者,面上无一丝表情。但如深潭般的双目,空洞得好似无底的深渊,似能装载整个宇宙,而使任何人见之均有一种渺小而低微之感。如幻如梦似的面容隐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飘渺。 第260章 老者怔怔出神,稍显憔悴的脸上微微变色。楚天露出一丝笑意,温和柔婉,似能化尽一切。老者心神一动,凝重道:“如老夫未曾猜错,少侠便是响彻大江南北的一代杀神楚天!” 楚天轻轻一笑,轻缓道:“老丈所言甚是,不愧是火眼金睛,洞明世间事,胸中有乾坤。请恕晚辈无礼,阁下便是江湖人称颂数十年的天下第一神算‘无相神卜’卜无奇卜老前辈吧!” 老者愕然,开口道:“素闻少侠英名盖世,功冠宇内,实乃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依老朽观之,少侠身具仙灵之气,胸罗万有,浩瀚如海,直令老朽感佩。” “哈哈!”楚天一阵大笑,朗声道:“晚辈自出道,少有人夸奖。所言无不是诅咒、谩骂,即便夸奖亦是肤浅之语,与前辈所言不可同日而语。前辈洞若观火,堪透世事,空灵近仙,晚辈甚为敬佩。” “无相神卜”卜无奇神色欣然,轻笑道:“少侠当是特为寻找老朽而来,呵呵!不知少侠欲找寻何人?” 楚天道:“依前辈慧眼,见人便能入木三分,前辈既知晚辈为寻人而来,恐早已知晓晚辈心中所想。” 卜无奇道:“老朽虽对一般世俗之事莫不知晓一二,但如今见少侠神韵内敛,广深无边,心中已无从判定。” 说罢,看一眼远处的众女,笑道:“少侠艳福齐天,众女风神玉貌,几似天仙,恐怕是得少侠滋润之故。今见少侠性命双修,花圆果正,精神凝结,阴阳相配,已到半仙之体,但仍是差了少许。如老朽猜得不错,少侠当是为‘阴阳仙人’而来!” 楚天面上微露一丝诡秘之色,道:“人言前辈算无遗策,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瞒前辈,晚辈时感尘世喧嚣,难以静心,苦寻解脱之法,却始终未得。找寻前辈便是为寻阴阳仙人,以求自然之道。” 卜无奇缓缓地摇晃着站起身形,凝望一眼远方,幽幽道:“老朽已行将就木,不久于人世。如能寻得奇珍灵药,或可再活几载。而今看来,天数已尽!再说出阴阳奇人亦是打扰他人清修,唉!不说也罢!” 楚天眼色一闪,笑道:“晚辈观察此地形貌,见地上踩踏痕迹甚是明显,此亭当是常有人来此。如晚辈猜想不错,恐怕均是前辈经常来此所致!对否?” 卜无奇一怔,讶然道:“少侠真实慧眼如神!老朽只是感念时日无多,才久居此处,清静度日。不想,在此已十年有余!尽管隐藏行迹,绝迹江湖,却仍是逃不过少侠法眼。老朽惭愧!”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转头看一眼众女,又仔细地瞧着卜无奇,神秘地笑道:“江湖人称前辈上知天、下知地,通阴阳、晓八卦,既熟知前五千年,又可断后五百年。不知是否料到晚辈会来此处?” 卜无奇尴尬一笑,旋即,平和道:“少侠所言,老朽确是未曾料到。只是冥冥中心神不定,猜想怕是有异象发生。却原来是少侠光临,不知少侠何以寻到此处,又听闻哪个言说老朽在此?” 楚天道:“晚辈遣派门人经多方打探前辈,发现前辈一生只在寥寥几处停留。黄山、五台、终南、衡山以及此处,其他几个地方未见前辈身影,怕是必在此地!遂竟奔武陵而来。不想在此处得遇前辈,真令晚辈颇感欣慰!” 卜无奇略微惊讶。随即,笑道:“少侠寻人方法既很笨拙又很贴切。世人能找到老夫之人已是少之又少,可说现已无一人能够找到老朽。非是老朽不愿见一些江湖俗人,而是阳寿已尽,实不愿江湖人知悉而已。” 楚天笑道:“据晚辈观之,前辈阳寿非但未到,更是长寿之象,呵呵!” 卜无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少侠何来此语,望少侠言明!” 楚天看着卜无奇,双目有意无意地看向前方山峦,笑道:“前辈在此,恐怕并非是因阳寿之故,而是等待一件重要物事。” 卜无奇眼睛忽地睁大,轻轻颤抖一下,随后,勉强笑道:“少侠话中之意究竟为何,老朽行将就木,又有何事所图?” “非是前辈不图重要物事,而是受功力及体力所限,无法将那重要物事据为己有而已,不知晚辈说得对否?” 卜无奇面色大变,吃吃道:“据闻少侠心狠手辣,行事常常出人意表,不知少侠之语深意,尚望明言!” 楚天笑道:“前辈勿需慌乱,晚辈并非为此物而来。虽然此物对晚辈而言,如能用上些许,便能祛除体内痼疾。但前辈所爱之物,晚辈却无任何觊觎之心!” 卜无奇看着楚天笑意盈盈的面容,任其如何思索,亦无法看透楚天内心。心中直觉得眼前的杀神深邃如海,无从琢磨与把握。 楚天又道:“想当年,前辈据各庄派参与围剿晚辈恩师沈寒冰之功绩,将各庄派排定座次,才有一宫、五庄、九寨之说,各庄派亦因此而受江湖爱戴。而今,各庄派如能随其所愿而剿杀晚辈,并再次经前辈钦定座次,前辈将会更加倍受尊崇。” 卜无奇听得浑身一震,讪然道:“昔年排定座次,只是老朽几句戏言,不曾想被江湖谬传。今观少侠天庭饱满,神韵斐然,气旺神精,当是神功大成之象。怎会因老朽几句戏言而耽搁少侠一飞冲天之势。” 楚天轻笑,道:“往事已矣,再度言起,亦是毫无意义。”说着,看一眼卜无奇,见其仍有些忐忑,笑道:“不瞒前辈,晚辈此际愈来愈感到心神不属,气脉屡有震颤,如晚辈不曾猜错,此地定有奇珍异宝。” “少侠可曾猜想是何奇珍异宝?”卜无奇紧张道。 楚天假意笑笑,暗中对秦素素传音。秦素素看着二人说话,并未插言。听罢楚天传音,娇躯亦是轻轻一颤。便听楚天道:“前辈,此奇珍异宝甚是怪异,晚辈一时难以说清,不若劳烦晚辈贱内详说如何?” 卜无奇早便看到站在楚天身侧的秦素素,其内心亦曾惊震不已。未曾想到天下真有如此美女,偌大年纪确是不曾见过这般美艳的女子。听楚天言语,不由仔细地看了一眼秦素素,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怎生称呼?” 楚天笑道:“前辈知天知地,或能猜出贱内是哪个!” 卜无奇又向站在远处的众女看一眼,稍微思虑,道:“依传言而断,面前这位佳丽当是‘色艺双绝’秦素素秦姑娘,不知老朽可曾猜对?” 秦素素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丛生。尽管卜无奇年岁已高,但看之仍是感到心神震颤。“卜老前辈料事如神,小女确是秦素素。”说罢,微一施礼。 卜无奇笑道:“听闻少侠众美环顾,潇洒飘逸,纵情逍遥,真当是神仙中人。老朽这大年纪,都有些艳羡了!”接着对秦素素道:“适才少侠请秦姑娘言说此地异象,不知秦姑娘有何说法?” 秦素素笑道:“小女夜观天象,见此地偶有灵光升腾。遂说与我家相公,相公初始之际亦感觉毫无异状,但却于昨日牵动气机,渐有润化之象。小女百思不得其解,依我家相公所习烈阳乾坤内功之特性想来,此地定有温润之物。且非寻常凡品,极有可能便是千年奇珍。纵观天下,有此神效之物,如非千年灵芝,龙涎灵草,便是万年朱果!” 秦素素说罢,卜无奇之惊讶无以言表。心中暗忖:看情形此二人定是有所察觉,或许是专为朱果而来。再行隐瞒确是不妥,实不如直言相告,或许能有转机。 思虑甫毕,爽朗道:“珍奇神物,人人皆可得之。不瞒少侠,此地确有奇珍异宝,便是那万年朱果。此物千年为宝,食可强体,习武之人可增功力。但女子却不可食用朱果,盖因朱果是温润、清凉之仙品,与女子阴寒之体相克。这万年朱果,功可伐髓,脱胎换骨,起死回生,百毒不侵。修真之人食之,或可羽化飞升,成仙得道。至于老朽食之,只是苟延残喘,且半颗足矣!” 楚天道:“前辈是否正苦于无法采摘?” 卜无奇苦笑,道:“少侠一语道破天机,如老朽身子健朗,早便采而食之。只是朱果生长处甚难攀登,如非功力高绝之人,若想采食,也非易事!” 楚天道:“晚辈并非为此万年朱果而来。既然前辈所说半颗足够,而晚辈饱受烈阳内功阳气所累,屡有性命之忧。如得前辈垂顾,晚辈便用上一些,或许能消弭劫难。不然守得众多娘子,却要时时担心安危,心绪大是不安。” 卜无奇笑道:“久闻少侠狠辣万端,既如此说,老朽尚有何话说。不知少侠怎生采撷?” 楚天道:“此事不难!”转头对秦素素道:“此事便请老七前去将万年朱果采撷而来。”说着,伸手一指前方一座山峰,对秦素素道:“左侧山峰半腰一凹处,离地约有三百丈高下。山峰之上,少有借力处,攀登时务要小心。待你将朱果采撷而下之际,便用湿润之物将朱果遮掩,切不可曝晒在阳光之下!” 秦素素笑道:“请老爷放心,贱妾这便前去采撷!不知老爷还有何交代?” 楚天道:“没有,只是要万分小心!” “放心!”秦素素应了一声,看一眼惊愕的卜无奇:“请老爷与前辈稍候,小女去去就来!”说罢,未见秦素素如何作势,窈窕的娇躯便已凌空而起,未待卜无奇看清,眼中便没了秦素素身影,只留下一丝美女的清香。卜无奇大惊,秦素素身法与功力,怎会如此神奇。 正自惊愕,便听楚天道:“前辈凝神守候,贱内片刻便回。”而此际,即便楚天不言语,卜无奇也早已焦急地等待秦素素回返。楚天之所以如此说,乃是收摄心神,天门倏开,元婴随着秦素素疾速而去。 第261章 元婴随着秦素素身形飘动,而楚天内心亦忽地泛起一丝灵感。蓦然,楚天神情一惊,元婴归窍,神识立醒。 看一眼正在有些焦虑的卜无奇,笑道:“前辈,待贱内采撷而回,恐要影响朱果功效,不若你我到得朱果生长之地食用,或许更好,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卜无奇疑惑道:“少侠此说,亦是老朽担心之处。但老朽在此守候了近三年,却苦无良策,眼见朱果长成,却无法享用。而今,少侠来此,老朽少却了一桩心事,但朱果乃人间难见仙品,脱离根茎或许会功效大减。但老朽功力不支,将如何上去?” 楚天轻笑,道:“如前辈信得过,便且随晚辈而去,如何?” 卜无奇摇头苦笑,道:“如少侠有此功力,便有劳少侠了!” 楚天道:“前辈真乃开朗之人!晚辈甚是佩服,如前辈不弃,晚辈便带前辈一同前往!” 卜无奇道:“少侠万勿客气,还请少侠快些行功,不然,秦姑娘恐要捷足先登了!” “呵呵!”楚天一笑,道:“贱内学富五车,心思缜密,断不会贸然采撷。我等去吧!”说罢,楚天跨步上前,托住卜无奇清癯的身子,一声轻喝,身形冉冉而起,未待回头,对众女朗声道:“你等在此等候,若我不回,你等便往前方两峰之下。除非有人打扰,你等切不可离去!” 说罢,也不待众女回答,身形便在瞬间消失,凉亭之中哪还有楚天二人身影。卜无奇身子被猛然带起,只觉得像是腾云驾雾,如飞而去。 尚未到山峰底部,楚天已远远地望见秦素素正要飘身向山腰纵去。不由发出一声长啸,加快身形,如电如矢,转瞬便到了秦素素身旁。 秦素素微微怔神,停下身形问道:“老爷,你二人为何赶来?” 楚天放下卜无奇,笑道:“我二人唯恐那万年朱果已通灵气,怕采撷后再拿回食用,而少了功效,遂跟随而来。” 秦素素道:“老爷是想到朱果生长处?” “是!” 秦素素嗔怪道:“老爷怎不早说,害得贱妾心急如焚似的。” “呵呵!”楚天轻笑,道:“那朱果生长处,乃是处在一方巨石凹处。可容几人歇息。我等取食朱果后,你便替我与前辈护法。我已吩咐老大等人,如不见我等回返,便在此山峰底部守候!” 秦素素笑道:“如此甚好!省的贱妾担惊受怕,万一不慎,弄坏了朱果,耽搁老爷与前辈好事,贱妾委实担当不起啊!” 卜无奇急道:“少侠,你等切勿再言语。那朱果成熟之际,仅仅几日而已。如采得晚了,便失去功效了!我等还是尽速上去为好!”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道:“前辈稍安勿躁!此朱果尚有两个时辰方才充盈满实。此际已近酉时,待夕阳落山,月亮升将起来之时,便是最佳时期。” 卜无奇心中极为惊讶,忍不住开口道:“老朽费尽心机,几年前,偶然到此处歇息。忽感心神震颤,依数十年心境感应,断定此处必有灵异之物,遂时刻留心查探。每日阳光升起,便在那凉亭中苦苦观察等候,却是一无所得。一日晚间,偶然心血来潮,漫步到凉亭,盲目四顾之下,猛然发觉山腰之上有点点红光闪耀。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而到白日,却又毫无异状,只是在山腰上有点点殷红的雾气。” 卜无奇喘口气,接着道:“老朽遂遍查典籍,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浩瀚如海的典籍中渐渐捋出一点端倪,反复参照,断定此种情形乃是朱果大成满实之特有迹象。老朽欣喜异常,但兴奋过后,又顿起惆怅。盖因此朱果生长于高山之上,悬崖峭壁,高达数百丈。老朽虽是有些功力,但只是较常人强劲一些而已,按实而论,几乎无法算得是武林中人。如此险峻之处,确是无法攀缘而上,日日愁苦烦闷,尤以近几日为甚。只因朱果行将满实,如过了时日,便结籽脱落,再不可食。今少侠来此,或可了却老朽心愿矣!” 楚天道:“前辈年逾八旬,身体仍是健朗,如食得万年朱果,或可陡然增寿一甲子余。因前辈功力不足,否则,增寿百年以上亦是可能之事。” 三人说着,天色渐暗。楚天便道:“前辈,我等上山!”说罢,托起卜无奇,一个纵身,便向陡峭的悬崖上飘去。秦素素紧紧跟随,尽力踩踏楚天经过的落脚处,如影随形,飘然而上。 山势愈来愈陡峭,隐隐约约中,望着悬崖下面,卜无奇感到一阵眩晕。如此高度,一个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但再看楚天与秦素素,只见二人凝神攀缘,一丝惧意也无。 楚天极力控制速度,不时地指点秦素素,偶尔伸出手来,轻带秦素素一下。如非照顾秦素素,楚天恐怕早已到了朱果生长处。 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登上山腰凹处。乍然见到朱果,三人一阵惊愕。只见如拳头般大小的万年朱果已变成殷红,犹如鲜血一般,娇嫩欲滴。隐隐泛着紫晕,随风轻轻摇晃,时刻都可能脱落。红色的枝干已经变得黝黑,枝叶墨绿。 卜无奇回过神来,既惊且喜,焦急道:“少侠,朱果随时都会脱落,再不取食,恐将晚矣!” 楚天看着卜无奇焦急的神情,轻笑道:“前辈稍安勿躁!朱果自行脱落之时,便是满实之际,我等不妨再等上一等!” 卜无奇仍是有些焦急,忐忑不安地看着朱果,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生怕朱果飞了也似。 楚天见此,心中窃笑,面上却是平静而随意。与秦素素靠在一处,暗中观察着朱果动静。 大约一个时辰后,朱果仍无异像,几人自始至终地守着朱果,几乎不闻任何生息。 忽地,山崖下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叱喝声,紧跟着便响起刀剑相击声。楚天神情一动,不由凝神细听,神识已在霎那之间外放到空间。 良久,楚天紧张的神情方才稍稍微缓和下来。一双神目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朱果,适才几欲飘身赶赴山峰低下,此际却已心神稍安。 山峰低下之打斗声愈来愈大,喝斥声,刀剑撞击声,惨叫声一直持续着。秦素素娇面已现焦急之色,看一眼平静的楚天,忍不住道:“老爷,不知山崖底部来了何许人,打斗声怎地如此激烈?贱妾不如下去看看,以免姐妹们有何不测!” 楚天听罢,展颜一笑,道:“不知哪方毛贼,约有四五十人。其功力稍强者,只三五人而已。只有两位功力奇高,却不知是何方神圣。不过老大等人尚可应付,你我不必担心!” 直到此际,卜无奇才将将听到一些声音,不由对楚天生出一丝发自心底的惊惧。山峰高耸,云雾缭绕,天色已暗,山崖底部不知何人在打斗。而楚天却对情形尽数知悉,了如指掌,这份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 想毕,再看楚天平静的神情,却又从心里生发些许感佩。大敌当前,却丝毫看不出有一丝慌乱,这份处惊不变,镇定自若的气度又有何人能及。 卜无奇正自思虑,猛听得楚天轻轻咳了一声。再看那万年朱果,已在山风吹拂下,自枝干顶端掉落。卜无奇不由大惊,正要呼喊,便见那万年朱果已冉冉升起,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红球,慢慢落在楚天手中。 卜无奇一颗心早已砰砰乱跳,紧张得快要窒息。紧盯着楚天,手心都已冒出汗来,生怕楚天一个不慎,朱果掉落;或是楚天不守承诺,自己占为己有。 楚天仔细地看了一会,鼻端已嗅入阵阵温润而清新之气。内府之中好似又泛起一丝炽热,急欲冲腾而出。 楚天心神不由猛地一颤,心道,这万年朱果温润之气怎会这般强劲,单是这温润之气便将深深潜伏在体内的罡气激发出来。如非如此,这股炙热的罡气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次发作。 心中想着,体内已渐渐感到炙热之气到处流转,渐趋充斥奇经八脉,炙热愈来愈强,与以往情形都相同。心神不由一震,忙道:“老七,替我与卜前辈护法,我二人服下朱果,恐要长时行功,切不可被外人打扰。卜前辈因功力所限,行功时辰或许短些,如其行功完毕,可安然养神。” “老爷放心!贱妾守在此处,外人休想靠近。如非神仙中人或是功力超绝,断不会到得我等近前!”秦素素美目四顾,边看边说道。 楚天不待卜无奇惊慌,走上两步。到了卜无奇身前,只见楚天手指轻轻一弹,那万年朱果已应手而分成两半。楚天看着鲜嫩殷红的朱果,凝重道:“前辈,请俯身食之,如经手掌,恐怕会影响功效!” 卜无奇此际才放下一颗忐忑而慌乱的心,看着楚天如幻般的神情,感觉好似在梦境之中。这万年朱果,世人或许只是听闻而已,如天下人见之,莫不处心积虑据为己有,焉能与他人分享。见楚天如此诚信而守诺,卜无奇心中不由激动万分,慨叹良多。 楚天见卜无奇愣神,催促道:“请前辈快些服之!” 卜无奇听罢,早放下心神,低头便咬向那半颗朱果。虽知口唇刚刚接触到朱果,便已入口既化,毫无咀嚼之感。遂忙自撮口吸允,只在瞬间,那半颗朱果已顺喉而下,流入腹中。 楚天微一撮口,便见那半颗朱果快速飞入口中。顿时,温润清凉之气迅速向奇经八脉冲去。刚刚泛起的炙热顿时转化成温热,心神空静,舒泰无比。不由端坐在地,凝神入虚,缓缓地进入忘我之境。 夜色如洗,弦月当空,山崖下一片清白。 草丛灌木中,人影翻飞,如风云电掣。激烈的打斗中,喘息声、闷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262章 与司徒艳对阵的是一虬面黑脸老者,两只眼睛好似铜铃,闪着凶狠的光芒。一双蒲扇般的巨掌,如片片巨大的云朵,带着刚猛至极的真气,罩在司徒艳周围。真气带起的旋流,好似怒涛中的漩涡,司徒艳几乎用尽全部功力,方才稳定住身形,迅疾无匹地游走在老者周围。 而与如烟对阵的是一瘦削的枯瘦白面老者。只见那老者身形飘忽,快逾电闪,身法无比灵活,但掌力却是沉雄厚重,力拔山岳。如烟极力游走,趁隙弹出几缕指风,减缓老者攻势。 如雪、慕容馥紧紧围绕在四人附近,神情凝重地关注着场上情形。唐梦晗与华玲玲却在稍远些的空地,与十数个短衣紧靠、手持长刀的武士激烈地拼斗。地上已经躺下七八人,但余下之人仍在死命攻击,丝毫未有停止的迹象。 过了半个时辰,司徒艳与如烟已是守多攻少,依仗身法快速游动,细细听来,已微微出现急促的喘息声。 “哈哈!”黑脸老者边出掌力,边大声笑着:“美人,你便从了老夫吧!我宋万虽说年岁大些,但精力旺盛,定能让你舒服万分,飘飘欲仙,如何?” “呸!宋万,你这老不死的淫贼,想不到遁迹江湖数十年,今日竟与穆鹏飞老贼在此出现。如不将你等碎尸万段,本总使誓不为人!” “哈哈!想不到美人这般厉害,愈是冷艳强悍,老夫愈是喜欢!这样玩起来才有趣!”宋万口中说着,手上却是毫不留情,一掌强似一掌,罡风猎猎,轰响不绝。 这厢刚刚说罢,便听枯瘦白面老者邪笑道:“宋兄,想不到你我二人离开中原数十年,小娘子愈发变得美艳了!老夫活了这大年纪,从未一次见过如此多的美娘子!你我兄弟今日算是开了眼。哈哈!宋兄加把劲,憋闷了几十年,早已寂寞难耐。待擒下六个小妞,你我各分三个,今夜定要好生把玩这些娇嫩的小娘子!” “穆兄说得不错,六个小妞,环肥燕瘦,各具特色,真是人间绝色。今日落在兄弟手中,老夫早憋得难以自制,哈哈!” 宋万说着,看到慕容馥后,眼中更是欲火大盛,阴笑道:“老夫喜欢丰满一些的,那厢站着的便甚合老夫胃口,看那一双大奶子定能吸出奶水来,咂咂!” 如雪与慕容馥先前尚还顾忌江湖规矩,不便一拥而上。此际,不但司徒艳与如烟渐呈劣势,更兼两个老色鬼淫声淫语,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哪还管他什么群殴等江湖规矩,微一打眼色,已在瞬间分别扑向两个老者! 两个老者正在得意,忽见如雪与慕容尘加入战团,顿感压力陡增。但见二女身形如电,形如鬼魅,缕缕夺魂的指风、片片如利刃的玉掌,尽向要害处而来,微一怔神之下,险些挂彩。 见此情形,两老者顿时惊骇万分。万没料到,看起来娇弱的女子会有如此功力,各自对付一个尚能游刃有余,但如雪与慕容馥加入后,再也轻松不得。一时间,两个老贼不由手忙脚乱,陷入颓势之中。 “大姐,加把劲!将这老贼擒下,妹妹定要看看老家伙如何龙精虎猛,他那子孙带够不够硬朗!”慕容馥说着,已将身形运到极致,快得肉眼难辨。 司徒艳自慕容馥加入后,立时轻松不少,心神一松,奇诡的招式已然连绵而出。二人前后左右,上下翻飞,配合巧妙无比。掌指并施,快速绝伦。早将宋万迫得左支右拙,穷于应付,再无一丝轻松。 而如雪与如烟配合更是天衣无缝。只因二人相识日久,心意相通,此番偕怒攻杀,更显凌厉,招招致命,式式夺魂。 宋万与穆鹏飞两个老贼又支撑半个时辰,老脸已是微微见汗,气喘吁吁,而身上各自被穿心指洞穿了两三个血洞。只是没有伤及要害,对于功力深湛的两个老贼并未造成多大影响。 四女见此,不由豪气大发,像疯了一样,死命抢攻着。片刻后,宋万与穆鹏飞已渐感不支,身形开始凝滞,劲力已不似先前凌厉。如烟与如雪微微对视,便听如雪一声娇喝:“神愁鬼泣!”喊声刚落,空中已在瞬间涌起万千掌影,爪影暴现,锐啸刺耳,股股劲气带着夺魂的啸音罩向穆鹏飞。 穆鹏飞乍见之下,已惊得亡魂皆冒,身形倏转,暴起斜飞。应变之快,身形之怪,确是难得一见。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穆鹏飞仍不忘挥出数掌,直取二女胸前数处大穴。 如非穆鹏飞见机得早,此际早已在这烈阳神掌之下成为碎尸血雨。饶是穆鹏飞见机得早,逃过命,却逃不过创伤,只听一声惨厉的嚎叫,三条人影倏分,穆鹏飞带着鬼哭狼嚎及几声骨骼的碎裂声,翻跌出三丈开外。张口喷出一股血箭,挣扎了几下,却已无法站起。 如烟与如雪本着重创穆鹏飞,在打出这招“神愁鬼泣”后,已来不及收势,虽避过了致命一击,腰腹及四肢也在同时挂了一两处伤。二女齐齐倒退寻丈左右,拿桩站稳,疾速运功调息。 说此过程缓慢,自发掌到双双受创,只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二女调息不到片刻,便已平复翻腾的气血,瞪着一双愤恨的美目,缓缓向穆鹏飞走去。 蓦地。 一声尖锐的声响突地扬起!响声未落,便见自数十丈外疾速奔来一条庞大的身影,其身后不远处,疾速奔来二三十个强健的武林人物。 正落下风、身已受伤的宋万,眼见援手到来,信心大增。那条庞大的身影,瞬间来到众人身前。看一眼众人,也未打声招呼,便纵身向如烟与如雪扑来。其余之人,则一起向唐梦晗与华玲玲攻去。 如烟与如雪乍见来人,俱都神情一震,惊凛万分…… 只见来人身形甚是高大奇伟,眼窝深陷,眉骨突出,眼睛闪着蓝光,与平常所见之人大是不同。人影未至,掌风便已扑面而来。劲势强猛,出招快捷,功力更胜穆鹏飞一筹,实非等闲之辈! 二女身影倏分,娇喝一声,一左一右,迅疾抢攻而上。而远处的宋万见帮手到来,不由大喝一声:“挞护法,小娘子手下太硬,快些料理!老夫已快支持不住了!” 如烟听罢,心神一阵惊颤,不由心念电转:挞护法!莫非是横行北疆大漠的“雪原寒叟”挞木蚩?及待稍加端详,芳心顿时紧缩起来。只因“雪原寒叟”挞木蚩身在北疆,从未到过中原,但凶名卓著。数十年来,纵横大漠,少遇敌手,狠辣万端,素有北疆第一高手之称。 如雪不知“雪原寒叟”挞木蚩之名,与如烟飘身而上,奋力攻掠。但此际却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只见“雪原寒叟”挞木蚩一双肉掌,银白如雪,掌风力可开山裂石,冰凉刺骨,寒气阵阵。只几个回合,周遭空气便好似凝结一般,俱被氤氲的寒气笼罩。 “哈哈哈!”二女正奋力抵挡,便听“雪原寒叟”挞木蚩一阵桀桀怪笑。刺耳的笑声直冲心脉,令人心神震荡。 “谁言中原尽是懦弱之人,眼前两个女子恁地娇嫩!本护法今日便要尝尝中原女子的滋味,不知你二人能否承受得住本护法刚猛坚挺的冲击!哈哈哈!”又是一阵怪笑,“雪原寒叟”挞木蚩眼中已冒出冲天的欲火,淫邪之态非是一般常人可比。蓝汪汪的眼光,与恶狼眼光毫无二致,乃是真正的色狼。 如烟与如雪拼力周旋,司徒艳早已看到此间情形。心中顿感焦急,若如烟二女不敌,姐妹们便将危矣!思虑甫毕,急忙叫道:“速战速决!快!”说罢,掌势一变,一招“流云飞袖”倏然涌出,柔软的宽袖顿时变成两只如钢似铁的巨杵,带着刚猛至极的真气,直向宋万攻去。 而慕容馥也在瞬间荡起鬼魅般的身形,提足十分功力,在宋万身形四周疾速飘飞,十指迅疾弹动,“穿心指”已使到至高之境。几个照面之下,劲气锐啸,宋万已是强弩之末,那经得住二女舍命狂攻。 在躲过数缕指风及流云飞袖之后,一着不慎,左臂已被穿心指射穿,但听一声骨骼的脆响,宋万一声闷哼,便向外掠去。二女早将宋万恨透,那容其脱身而走,双双极快地旋飞而出,左右夹击,疾攻而至。 宋万见此,大惊失色,狂吼一声:“护法救我!”喊罢,亦不顾被再次击中,身形一个倒悬,头上脚下,便在霎那之间扑地向外滚去。“啊!”一声惨叫传来,宋万躲过了上身致命要害,却未躲过下体。右大腿上早被指风洞穿几个血洞,随着疾速滚动的身子,股股鲜血洒满一地。 “老五,速将这狗贼斩杀!驰援老九、老十!”司徒艳说罢,不待慕容馥回答,迅疾向“雪原寒叟”挞木蚩扑去。 就在司徒艳离开的瞬间,原本以为遭受重创的宋万,在此生死攸关之际,强忍着疼痛,疾速点了几处大穴,止住血水。见慕容馥已快扑到眼前,疾速探手入怀,转瞬间,手上便多了一对精芒眩目的“分水刺”。刺尖寒光闪耀,疾向慕容馥胸腹挑来。 突变之下,慕容馥万万想不到重伤后的宋万,尚能出此奇兵,娇躯一拧,疾速躲闪。饶是闪躲快速,仍被“分水刺”尾芒扫到。不由轻喝一声,左臂血光立现。 慕容馥不顾左臂疼痛,指掌回绕,真力陡发,两声铮铮的鸣响中,已将对方一只分水刺磕得歪了一歪。而锐啸的指风透过分水刺疾向宋万当胸袭到,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宋万扭身后仰,右手分水刺疾点慕容馥前胸。宋万不愧是老江湖,一生经历无数大小阵仗,躲闪刺击配合得天衣无缝。 随着一声闷哼,宋万仍未躲过全部指风,左手肘部已被指风击碎。但与此同时,慕容馥虽躲过了前胸要害,却被刺穿肩井,深达内府。二人双双向后跃去,退出一丈左右,才摇晃着站定身形。 第263章 只见慕容馥上身已被鲜血染红,血水顺着衣袖流淌而下。娇面已呈青白,眼中充满怒色。而宋万垂下左臂,半边身子已成了红色,虽然闭穴止住了一些血水,但仍无法完全抑制血水冒出。面目狰狞,如狼般地瞪着慕容馥,好似利剑,恨不得将慕容馥刺杀在眼前。 慕容馥疾速看一眼打斗场中形式,见司徒艳三女已渐渐占得上风,唐梦晗与华玲玲正自苦战,远远望去,身上已尽染血水,不知是自身血水还是溅上敌人的血水。 血腥,逐渐激起慕容馥心底的狠戾,美目中渐渐升起一丝冷酷与残忍,咬咬牙,忍着麻木疼痛及流血不止的伤口,一步步向宋万逼去! 忽地,但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将慕容馥震得身形一滞。转头看时,只见司徒艳三女身形一阵摇晃,钗发散乱,娇躯已现出一两处血迹。“雪原寒叟”挞木蚩蹬蹬蹬地连连退出三丈远近,张口喷出几口乌黑的鲜血,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方才站稳身形。 “雪原寒叟”挞木蚩显然是内府受伤甚重。司徒艳面色苍白,胸腹剧烈地起伏,一双玉手轻轻颤抖着。而如烟与如雪亦是颤抖不已,如非三人鼎力一击,而今遭受重创的便可能是三女。饶是如此,三女内府仍被刚猛的真气震得气血翻腾,口中发甜,强自运气调息,方将几欲喷出的血水压住。 众人默默地呆立当场,神情专注地凝视对方。如烟最早从震颤中恢复过来,看一眼司徒艳与如雪,银发飘动,配着惨白的娇面,好似女鬼一般,一步步地向“雪原寒叟”挞木蚩走去。 “雪原寒叟”挞木蚩如狼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如烟。纵横大漠数十年,又几曾遇到如此高强的对手,此际,心中的惊震无以言表。重伤后的内府剧烈地翻腾着,如再强行提起真气,便极有可能走火入魔。看着愈来愈近的如烟,疾速调息,但却难以在短暂的瞬间,聚集起被震得散乱的真气。 一双如狼般狠毒的眼睛,疾速转动着。忽地,就在如烟提聚功力,将要奋力一击之时,“雪原寒叟”挞木蚩喷着鲜血,嘶哑地吼道:“烈阳贼寇功力果然不虚,承蒙赐教,容后图报!”说罢,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又喷出一股血箭,倏然疾走,顺势捞起穆鹏飞,如飞而去。 而宋万已在“雪原寒叟”挞木蚩说话之际,便已步步后退,未等慕容馥靠近,已早一步疾速遁走。 就在两个老贼遁走之时,却听一声娇呼,只见唐梦晗身形一个踉跄,仅余的七八个武士仍自狂攻不止。如烟心神一紧,身形晃动之下,早已抢入斗场之中,片刻,数声惨嚎传来,旋即,一切归于寂静。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山峰下已听不到任何声音。秦素素焦急地看着楚天如同雕塑的身形,如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状,好似死去一般。 此际,楚天已感觉不到体内有任何气息流转,内府经脉已浑然一体。真气清澈得再无一丝一毫阻滞,只觉得身已无物,炙热、刚猛的烈阳罡气已完全彻底炼化,神意融会贯通,阴阳固济,元神即放即收,神形初成。 四个时辰后。 卜无奇先自醒来。只见面上神光隐然,熠熠生辉。双目炯炯有神,憔悴萎靡的神情一扫而空。原自有些佝偻的身躯已变得挺拔,灰败蓬乱的头发已变成亮银色,柔顺飘逸。俨然一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模样。 卜无奇摸着自己的银须,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眼神中满是欣喜之色。但当看到楚天时,便在瞬间惊得骇然失声。 只见楚天身形如同无物,漂浮于空。周身泛着一层耀眼的光晕,逐渐由红转黄,再由黄转成莹白,身形随风飘荡,如云如雾,莹白的光芒一时隐含如层层鳞波,一时光芒大盛如万道霞光,直冲天际。远远望去,高耸陡峭的山峰好似挂着一颗硕大的光球,光芒四射,如一轮当空的太阳,照亮了整座山谷。 光球中,楚天身形渐渐虚化,慢慢融化在晶芒之中。过了片刻,只见光球突地光芒大盛,光球在瞬间倏闪倏灭,足足闪灭了七八次,山谷便又陷入黑暗之中。楚天身形飘然落在山岩上,周身的荧光逐渐敛去。 待光华全部散去后,秦素素已看得呆住。楚天原先黝黑的面容已变得晶莹玉透,好似千年璞玉,浑然质朴。一双大手如同玉雕,光洁无比。而那斜贯面目的伤疤好似天然的裂痕,如同翠玉,清晰而奇幻,协调而浑然。 楚天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愈加奇幻的世界。风、一缕缕地飘着,星星在慢慢闪着。再看秦素素,那飘逸的长发,如万千雨丝,飘动流淌,细嫩的娇面,绒绒的汗毛随风而动。 此际,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在目,纤毫毕现,一切都异常缓慢,层次分明,宇宙都已囊括在神识之中。身即宇宙,宇宙即身。身心化入仙境,已与天地同呼吸。楚天只感觉美妙、神奇,祛除了所有杂芜,之前尚存的所有愁绪、挂碍、担心等都已在这一刻化为虚无,身心舒泰无比,空灵清澈。 秦素素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楚天,看着有如脱胎换骨的楚天,心中不知是何种感受,惊愕、惊震、惊喜尽皆有之。口中柔和道:“老爷,如非贱妾亲眼所见,乍一见你,恐怕要认不出来了!黝黑的肤色变得莹白浑厚,身体更加轻健、柔顺。英华内敛,宝相无方,人间已是绝无老爷这般之人了!” 楚天轻笑:“此时感觉好似身无一物,真气也变得空无,却又感觉随时都可撼动天地。看卜老前辈童颜鹤发,脱胎换骨,精神矍铄,这万年朱果果然神奇,功可起死回生,当真是人间奇珍!” 卜无奇喜泪连连,颤抖着声音道:“老朽苦苦守候几年,望着这天下奇珍,却徒自望洋兴叹,几乎万念俱灰。如少侠晚来两日,老朽恐怕已觅得隐蔽之处,与人间诀别了!少侠虽是恰逢其会,但却在无意中救了老朽一命。老朽内中感激莫名,少侠恩同再造,老朽定铭感五内。” 说到此处,卜无奇神色一变,面现愧疚之色,道:“老朽未想到少侠如此恩义,实令老朽惶惶不安。少侠此来,原本是为找寻‘阴阳仙人’。然老朽见少侠功力超绝,便有心邀少侠采撷万年朱果,但心中又恐少侠据为己有,以致惶恐忐忑。如今想来,老朽真是愧疚万分。知天、知地,却不知恩人在此!老朽一辈子以卜算为生,到头来却是算来算去算自己!唉!如今,承蒙少侠恩典,老朽便实言相告,其实,世上本无‘阴阳仙人’。江湖传说有真有假,虚虚实实,俱都是江湖术士蛊惑人心之举。” 楚天听罢,不由一怔,道:“前辈此言当真?” “老朽决无虚言!” 楚天又道:“那江湖上盛传的一代奇人‘玄机子’,是否也真有此人?” 卜无奇笑道:“并无此人!” 楚天道:“相传此二人均是成名于七十年前,晚辈恩师也曾言道‘阴阳仙人’与‘玄机子’。恩师早年苦苦找寻此二人,却一无所得。但也听闻一些二位奇人的轶事,如此说来,世上本无二人,岂非有假?” “哈哈哈!”卜无奇一阵大笑,道:“少侠勿需多虑!世上确是无此二人。据老朽所知,数十年前,有几人自称是二位奇人之传人。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实无真实伎俩。但却搅得江湖沸沸扬扬,因而,传言更多!常言道:一人传虚,百人传实。传言多了,便易使人相信了,而实际上,此二人均是子虚乌有之事!” 楚天略微沉思,一时无语。千里迢迢而来,却是一场空欢喜。但想起此行得食万年朱果,彻底祛除痼疾,又感叹福缘不浅。暗自想着,神情既喜又忧。 秦素素看到后,嫣然笑道:“老爷,既然世上无此二人,我等便少了一份心事,大可不必再为此事忧心。所谓仙法,恐也是心法。凡事由心,空明见性,见心见性,自然而为,说不得便是至高无上的仙法!” 楚天轻笑,道:“老七说得对!此行,我也无必得之心,全当是出游而已。而今,前辈所言,却使人了却了最后一丝妄念。天地有心,人亦有心,人心之浩瀚,当可容纳万物。天道、人道,均乃自然之道。求心当求恬淡空静之心,求法当求自然之法!” 卜无奇听罢,唏嘘感慨不已。自言自语道:“老朽一生精研易理,自诩已能洞明世事,但却唯独未能明了自身,真是可悲可叹。今蒙少侠恩典,得以苟延残喘,实乃大幸。老朽自今尔后,在此归隐山林!” “呵呵!”楚天轻笑,道:“前辈大可不必如此,内心澄明,不在于身处何地,与那形式毫无关系。若前辈执意归隐,晚辈也不便相劝。但既然得遇前辈,晚辈尚有一事相问,但请前辈据实相告,楚某不胜感激!” 卜无奇笑道:“少侠说笑了!老朽见少侠几成仙体,世间之事当是洞若观火,何需再问老朽!” 楚天笑道:“前辈可知当事者迷?楚某只是证实心中所想而已!” 卜无奇面色一整,道:“不知少侠所问何事?” 楚天道:“晚辈自出道至今,杀戮无数,血腥遍地。虽说乃是为生存而战,不得已而为之,但却微感歉然。晚辈只是请问前辈,我烈阳门是否可立足于江湖,楚某阳寿究竟几何?” 卜无奇听得微微震颤,此问实是不好回答。见楚天面上虔诚之色,遂开口言道:“依老朽观之,烈阳值此乱世,当奋力开疆拓土,成就一番霸业。而目下烈阳实力,虽与众多门派仍显单薄,但如好生筹划,则霸业可成!至于少侠阳寿,依老朽推测,似乎无尽无休,与天同齐!” 第264章 “哈哈哈!”楚天大笑,看一眼秦素素,道:“前辈所言恐有夸大之词,但亦是出自肺腑之言,非是故意逢迎。至于今后如何,当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卜无奇道:“少侠何以这般颓废!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值此乱世,当是英雄用武之时。少侠根基已定,势成鼎足,得之不易,岂可听天由命!虽然道家崇尚无为自然,养心淡定。但纵观古今,战国之苏秦、张仪之纵横大家,多谋策辩,纵横天下,联合、排斥、危逼、利诱或辅之以兵之法不战而胜,其智谋、手段、策略堪称不世之人。虽然诸多大家均乃布衣出身,地位卑微。但凭智机,庭说诸侯,以三寸不烂之舌阻退百万雄师,危难之际,运用纵横之术解去不测之危。苏秦拜相六国;张仪雄才大略,以片言得楚国六百里疆土。如此纵横之士智能双全,皆是预谋在先,智机在握。如少侠妥善筹划,即便不能掌控天下,亦必谋夺一隅,安生立命!如此方是大丈夫所为。” 楚天听罢,感慨万千,不禁对卜无奇敬佩有加。不曾想一介江湖术士却有如此韬略与胸襟,不由倍感汗颜。 遂不无虔诚地道:“前辈所言甚是,使晚辈顿开茅塞!虽然晚辈并无谋夺江湖之心,但却有平定江湖之意。晚辈得前辈指点,定会料其情、结其诚,权衡轻重,尊天地之道,适其四时,以化万物。” 卜无奇笑道:“少侠武可睥睨天下,文可安邦定国!虽听闻少侠并未研修诸多经典,但悟力却是无人能及,奇才、奇才啊!” 秦素素笑着接口道:“前辈休要谬赞我家老爷,不然他将更不知天高地厚了!他日见得我等姐妹人老珠黄,岂不弃贱妾如敝屣,小女等众姐妹将没得活了!” 卜无奇狡黠地笑笑,神秘道:“我观少侠乃长命之人。而秦姑娘之根骨亦是人间罕见,已隐然有仙人之气。如能秉承自然之道,调和得法,说不得便可与天同寿。” 天光微露。山崖下,一片血腥狼藉。 一具尸体。 二具尸体。 三具尸体。 …… 四十多具身着黑褐色劲装,肢体残碎的尸体零散地倒卧在山峰下。地面、树干、岩石、枯草上到处溅撒着血迹。 楚天见之,眉头一皱。暗忖:未食朱果之前打斗并未如此激烈,所来之人亦不过十余人。而此处却躺下四十多具尸体,到底来自何门何派?如此惨景又是因何而成? 秦素素看着满地残碎的肢体,芳心轻颤。蓦地,秦素素陡见一处草丛中有一片裙衫碎片,不由娇声喊道:“老爷,这是老十裙衫上掉落的衣片!” 楚天走过去,看着衣片上的血迹,漠然无语。“老爷,不知姐妹们遇到何人,此处血迹遍地,姐妹们是否已遭到不测?”秦素素焦急地问道。 楚天轻轻摇头,环视周遭,黯然道:“各大庄派之形貌装束,俱都是衣襟及膝,足踏皂靴。而此处死去之人却穿的是厚底牛皮长靴,一身短打扮。如所料不错,死去之人当是北方蛮人。” 卜无奇静静地看着遍地尸体,心神已为之凝结。血腥残酷的场面,虽说见过不止一次,但仍被面前的惨景惊得心神不属。听罢楚天话语,稍微平复心绪,开口道:“少侠所言甚是!此地死去之人确是北方蛮人。近些年,老朽感到时日无多,遂四处找寻灵丹奇珍,曾去过天山,偶然见到过这种装束之人!” “天山?前辈是否可以确定!”楚天凝重道。 卜无奇轻笑,慢慢道:“少侠,非是老朽夸口。虽然如今老朽行将就木,老眼昏花,但记性却是无人能出老朽左右。老朽可以断定,这些装束之人确是在天山左近见到过!” 楚天沉思片刻,遂道:“我等不用在此胡猜,找到老大等人自会知晓个中详情。”说罢,神情一动,对秦素素道:“老七,留些蛮人衣片,好生保管,如有闲暇,我等自会找到这些贼人老巢!”语毕,便当先向山谷内走去。 秦素素急忙取几片衣角,与卜无奇跟在楚天身后,二人俱都无语,只默默地跟着。卜无奇不明所以,几欲张口询问。秦素素轻轻道:“前辈勿需多虑,我家老爷自幼习得追踪术,几位姐妹不久便会找到。” 卜无奇惊愕道:“传言少侠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数次死里逃生,化险为夷,令天下英雄徒自慨叹,确有过人之处。若论武功,恐怕已是天下第一人!” 楚天回头,笑道:“前辈谬赞晚辈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晚辈这点微末之技何足挂齿!” “老爷,谷内林木茂密,甚难行走,贱妾怎地丝毫未发现有何异样!姐妹们真的在山谷内吗?”秦素素忍不住问道。 楚天笑道:“在此之前,如你这般相问,老爷或许还有所犹豫。但自服食万年朱果,老爷嗅觉甚是灵敏,恐怕天空飞过的鸟儿,都能嗅出雌雄。何况老大等人身上那股股清幽的香气,在我鼻端之中,便好似满锅的香肉一般!哈哈!” 秦素素听罢,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衣襟,芳心一阵颤抖,心道:如老爷刻意嗅闻,自己身上是否还有隐秘之处。想着想着,不由娇面微红,下意思地紧紧腰间束带。 山谷内一处岩石旁。 司徒艳等六女疲惫不堪地行功打坐。唐梦晗与慕容馥躺在地上,唐梦晗半边身子已被鲜血染红,包扎过的伤口血迹斑斑,仔细看时,血水仍自伤口处向外渗出。慕容馥右臂及左胯亦是一片血水,看之触目惊心。 而其他几女,亦同样是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痕。只司徒艳、如烟伤势轻些,如雪左臂缠着纱布。几女面色灰败,疲惫异常。 楚天自山崖高处飘身落地,面色沉静如水。良久,方才开口道:“前辈,晚辈几位贱内正在行功打坐,我等便在此处稍微歇息一番。待众女行功完毕,再行看望,如何?” 卜无奇沉吟片刻道:“少侠,老朽既然有幸食得万年朱果,据老朽推断,或可再活几十载。老朽既然在此得此福缘,便在此处左近结庐而居。众女既然已无性命之忧,老朽便不再前去打扰。” 稍停,卜无奇满含深意地看一眼楚天与秦素素,又开口道:“在老朽临别之际,有一言想告少侠。适才老朽并未言明死去之人当是何人,只因担心影响少侠豪情壮志,而徒自增添烦恼!而今,老朽思来想去,便将详情相告。” 楚天接口道:“前辈有言,尽管直说,晚辈洗耳恭听,但说无妨!” 卜无奇正容道:“此次所来之人,其实乃是‘天山淫魔’冷凡门人。” “天山淫魔冷凡?”楚天听了一震。 “正是!”卜无奇看着楚天忽然寒如冰霜的面孔,顿感一阵寒冷。接着道:“但天山门人忽然来到此处,却不知是何原因。不过,天山门人各个武功奇高,虽然从未现身中原,但此次来此,既已有了不详征兆。天山门人自几十年前冷凡出现中原后,便只有其徒弟‘鸠面淫怪’胡风肆虐中原江湖二、三十年。据老朽所闻,冷凡所习之‘玄冰掌’现已功臻化境。在天山门人之中,冷凡共有五个弟子,称作‘天山五怪’。五怪分别是:‘血怪’展宏;‘风怪’关风;‘色怪’那尔丹;‘力怪’塔查安;‘淫怪’胡风。几人中只胡风功力最弱。” 见楚天二人神色平静,并无惊讶之色,卜无奇心中亦是十分感佩。杀神之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确不是浪得虚名。 开口又道:“‘天山淫魔’冷凡门下除了几个徒弟之外,尚有几位功力高绝之人。其中,‘铁翅苍鹰’宋万、‘云海浮影’穆鹏飞二人乃是中原昔年巨恶。因触怒江湖,遭天下围攻,方才隐遁大漠,投身天山门下。而‘大漠双雄’云豹、云虎;‘雪原寒叟’挞木蚩;‘擎天一煞’霍凉等人均从未到过中原武林。因而,中原武林江湖也少有人知其详情。这几人无论心智或是武功,均是独霸一方的巨孽。功力奇高,任是其中一人均不在‘三奇’之下。天山门人亦有近五百余人,善使长形马刀,顶部尖利,背厚刃长,骠悍狠辣,出手无情。而今,突然现身中原,且在此与少侠遭遇,当是有备而来,少侠千万要小心应对!” 楚天听罢,心中微感震动。不由感佩江湖之大,能人众多,有心杀贼却是杀不胜杀。但听闻过后,并未有过多担心。 随即,轻笑道:“前辈告知天山详情,令晚辈深为感激。但请前辈放心!晚辈几经生死,大小杀伐不计其数,一门一派何足为虑,只是多费些心神而已。看众女伤情,这天山一派却也不好易于!呵呵,天下争锋,自当浴血而战,天地、江湖虽大,舍我其谁!” 楚天豪情万丈之语,听得卜无奇身躯一震。如此豪迈之人又怎会惧怕杀戮与血腥。不由多看了楚天几眼,笑道:“少侠豪气真令老朽敬佩,老朽只希望少侠图谋天下大业,为天地、为自然而造化苍生,少些妇人之仁!如他日听闻少侠佳音,老朽必当前往致贺。” 说罢,深情地看看二人,略一抱拳,不舍道:“老朽这便告辞,如少侠他日有暇,可到此地找寻老朽!老朽必当跣足而出,恭迎少侠仙驾!” 楚天忙道:“既然前辈已无意江湖,执意归隐,当是堪破红尘。晚辈虽有遗憾,但亦感佩前辈清淡随性之化外之心。唯望前辈安闲度日,尽化尘念,如有空闲,晚辈定会前来打扰一二,还望前辈原宥!” “哈哈!”卜无奇大笑:“如此甚好,老朽当铭记少侠言语,时刻恭候少侠莅临。多言无益,老朽告辞!”说罢,卜无奇向二人拱手道别,转身行去。片刻,身影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第265章 秦素素见卜无奇离去,芳心不由一阵感伤。“无相神卜”卜无奇在江湖之中少有人见其真面目,所料之事无不应验,已将其视作神人。 见楚天正自沉思,遂开口问道:“老爷,听闻卜老前辈所言,贱妾心中微感不安。如此次所来之人确是天山门人,凭姐妹功力,尚无一人完好,可想而知那所来之人功力确实高绝,当真是匪夷所思!” 楚天沉静道:“天山门人功力固然高绝,但不足为虑。我等在山崖之上,并未有人上来,说明天山门人并非知晓此处有那万年朱果。如我所料不错,冷凡除了有欲图武林之意,并或多或少也有觊觎你等姐妹美色之故。” “那是为何?”秦素素讶然道。 楚天苦笑,搂过娇躯,温和道:“傻丫头,你道那冷凡名号为何?乃是‘天山淫魔’。想当年,便是这冷凡凌辱义父妻妾,方才导致义父心性大变,终至闹得江湖凄风苦雨,血腥遍地。而今,你等众美早已名闻天下,更兼你这天下第一美人,那淫魔又怎会不动淫预之心!” 秦素素娇面一紧,肃然道:“而今,想那冷凡匹夫已是耄耋之年,却如何还是念念不忘淫邪之事。据说其徒‘鸠面淫怪’胡风便是被老爷废去武功并……割除阳根,天山门人此次所来,是否为胡风报仇而来?” 楚天笑道:“或许有此原因,但以冷凡淫预心性,如为其弟子报仇,应早该到来才是。而今才来,却只是为了你等而来!” 秦素素怒道:“老爷,自你出道江湖,所受万般苦难,究其根源实是冷凡所致。老魔淫预滔天,罪孽深重,即便不与我等为敌,我等亦要将其铲除,以使天下少些惨遭欺凌蹂躏的姐妹!” 楚天轻笑,脉脉含情,摩挲着美人秀发,缓缓道:“老七所言甚是!只因江湖混乱,忙于应付,我等才未腾出手来!待江湖安定之时,老爷必将亲上天山,将老魔巢穴尽数捣毁,斩草除根!” “嗯……”秦素素只是轻轻地嗯嗯有声,楚天看时,便见秦素素面颊绯红,似乎已泛起情欲。不由拍拍娇躯,讶然道:“我的美娘子,哪里不舒服?” 秦素素一激灵,顿时,娇面更加红晕。万般娇羞道:“老爷,适才你看一眼贱妾,又摩挲发际,不知怎地,贱妾只感到心神荡漾,难以自持。好像贱妾心神已与老爷相通,动情之下,浑身便稣麻难耐。” 说罢,看一眼楚天,娇柔道:“老爷,如你这般,日后姐妹们将如何是好,被你看一眼或是轻抚一下,便难以自持,我姐妹岂不半刻也离不得老爷了!” 楚天笑道:“那岂不更好!不过,我当找寻解救之法,让你等离开我一年半载也毫无挂念,心平静气,那样可好?” “去!”秦素素娇嗔一声,抱紧楚天,柔声道:“贱妾哪里舍得你离开那般长久!一日不见便觉空落无着。唉!不知贱妾有无福气,是否能陪伴老爷终生!” 楚天听罢,亲了一下香腮,温和道:“老爷我隐隐有种预感,真气、心意、神识若能相通,便可合藉双修,冲和润化。如此,我等如无重大变故,即可增强功力,又可长相厮守,欢好百年。” “真的?”秦素素娇面顿现惊喜之色,使劲推搡楚天,急道:“老爷是否已经有了心法?” “呵呵!心法尚未成熟,还需逐步琢磨。不过,心中已有了大概。待日后习练之中,再行体会探查!” “那便好了,如掌握并熟悉了心法,我等是否可成神仙?” 楚天捏捏秦素素香腮,笑道:“看你猴急的,成仙有何好处!说不定成仙后,我等便各奔东西了!实不如现今随意欢娱来得逍遥。” 说罢,神识一动,轻声道:“老大等人已经醒转,我等过去看看!”说罢,拉着秦素素嫩手,直向司徒艳等众女藏身处飘去。 待看到众女各个面色灰败、神情萎靡之情形,不由心神一滞,几乎把持不住。面上顿现歉疚之情。 “老爷!我等姐妹差一些便见不到你了!老爷……你这是……”司徒艳等几女看着有如脱胎换骨后的楚天,神情惊异不定,甚感吃惊。 “你真的是老爷?”如雪惊问。 “呵呵!不是老爷,又是谁来!” “哦,真的是小爷爷!那道伤疤确是一般无二,当是小爷爷无疑!” 众女之中,除了如烟未曾言语,只是微微怔神,其他人均深感奇异。楚天面貌早变得莹白如玉,浑朴出尘,哪还是黝黑的样貌!众女见楚天如此,虽仍感疲累,但娇面上已顿现欣喜神色。夫君如此,真如神仙一般。芳心一阵荡漾,不由微微泛起丝丝涟漪。 楚天见众女神情,微微一笑,遂走近众女,细心地查看伤势。慕容馥与唐梦晗仍是昏睡不醒,伤痕累累。看着众女伤势,心中一阵酸楚。稍后,对如烟道:“姐姐,快将详情说与弟弟听来!” 如烟轻轻捋捋银发,喜悦的面容渐趋凝重,缓缓道:“弟弟,自你与老七走后,我等便向山峰下走去。姐妹们正在嬉闹之际,便自后方疾速奔来十数人。其速甚疾,各个身手不凡。我等先时并未理会这些人,只顾向山崖下走来。但那些人却始终不离不弃地跟在我等身后。其中二人,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势,后经询问,方才知晓,乃是中原昔年巨孽‘铁翅苍鹰’宋万与‘云海浮影’穆鹏飞。此二人见我等不予理会,遂百般挑逗,极尽淫邪之能事。我姐妹看不过眼,即产生口角,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唉!”如烟喘口气,叹息一声,又道:“想不到‘铁翅苍鹰’宋万、‘云海浮影’穆鹏飞二人功力高得出奇!我与大姐分别与二人交手,倍感吃力。老四、老五见情形紧迫,遂上前相助,方才搬回劣势,逐渐占得上风。其后,正在我等激战之际,‘雪原寒叟’挞木蚩又率三十几个门人赶到。最后,演变成一场混战。我姐妹奋力抵挡,先后伤了宋万、穆鹏飞,并合力重创挞木蚩,想不到三人功力高得异乎寻常。如非这几人是先后到来,我等姐妹恐怕再也见不到弟弟了!”如烟说罢,已是满脸悲戚。 楚天听罢,内心一阵歉疚。假如及时下得峰来,众女定不会遭受如此巨变。看着众女伤势,心中微感惊讶。暗忖:凭众女功力,任是一人,在中原武林都可称得上是绝顶高手,除非几个超绝人物,已难有人伤其分毫!如今,对方只来了三名高手及四十余个手下,便将六女打伤。虽说六女斩杀四十多个喽啰,但天山派实力确实不可小觑! 楚天边想边轻轻拍拍如烟,慢慢道:“看来天山派多年不履中原,而今忽然现身中原。其表面上虽是为我等而来,恐怕其真实意图并非在此!” 司徒艳道:“那冷凡意图到底为何?” 秦素素开口道:“恐怕见自己实力不俗,正值江湖大乱,许是不甘寂寞与偏安一隅,将欲谋夺江湖而已。” 如雪忽道:“我等刚刚有些根基,仍在奔波不定,费心费力。如再多个天山派搅和,麻烦便大了!” 华玲玲笑道:“有小爷爷在,妹妹倒是不怕任何麻烦。” “去!”如雪拍打一下华玲玲,嗔怪道:“你日日一口一个小爷爷般地叫着,已快将我等叫得矮了老爷一辈似的!我求求你,你不再叫小爷爷了成不成?” 华玲玲一怔,转而神秘地笑道:“妹妹不知叫小爷爷还有此等效用,嘻嘻!那妹妹便再也不央求小爷爷改口了。妹妹已叫得习惯了,不叫小爷爷,妹妹便不舒服!” 如雪乜斜一眼华玲玲,无奈道:“叫便叫吧,反正也不是我爷爷!只要大姐、如烟姐、素姐姐等听着心不烦便好!” 华玲玲认真道:“大姐,你等听妹妹叫小爷爷心烦吗?” 司徒艳等俱都苦笑,叹了口气,道:“不烦,真的不烦!听着舒服极了。如你再多几个爷爷便好了?” “再多几个如何?”华玲玲讶然道。 秦素素轻笑,接口道:“再多几个爷爷,你便口口声声都是爷爷了!那我等也快变成老妪了。”说罢,神情一怔,转而忧心道:“大姐!老爷此次得食万年朱果,功能延年益寿,且又助烈阳乾坤清气更进一成。此时看来,老爷已是半仙之体,阳寿无限。如过了几十年,我等俱都变成老妪,而老爷还是这般年轻,当如何是好?” 众女听罢,齐都一惊,不由惶惶然,看着楚天的眼神也顿时泛起不安之色。楚天见此,不无邪异地笑笑,道:“若真的到了那般境地,老爷便再纳几房妻室,你等不会有何异议吧?” 众女一听,顿时怔住。相互看了看,一齐娇喝道:“不行!”喊罢,再也顾不得伤势,俱都扑向楚天,抡起粉拳,便向楚天身上招呼。一时间,众人已闹作一团。 楚天等人满怀希望而来,却是阴差阳错。楚天既祛除了痼疾,众女又意外受伤,真是喜忧参半,有得有失。想不到江湖盛传的“阴阳仙人”及“玄机子”乃是子虚乌有之事,纯属以讹传讹。楚天不免有些黯然,细想过后,转瞬便已释然。 由于唐梦晗与慕容馥受伤较重,众人便在山谷一避风处,简单搭建起一个木屋,权作歇息。唐梦晗与慕容馥经楚天以真气疗伤,伤势迅速恢复,快得出奇。仅仅三日功夫,便已活蹦乱跳。众女甚是纳闷,楚天亦是微感惊讶。 在众女追问下,秦素素便将楚天服食万年朱果之事详细告之。众女思来想去,一致认定,当是万年朱果之功效所致。 第266章 山谷中,一处突出而平坦的岩石。楚天与司徒艳、慕容馥、如烟、秦素素、如雪、唐梦晗及华玲玲等众女静静地坐着,看着苍翠的山谷,心中思虑着下步行程及打算。 慕容馥依靠在楚天身侧,丰腴的身子散发着阵阵幽香,神色欣然,早没了受伤后的虚弱与颓败,满含深情地依偎着楚天,看得其他几女心中感佩、羡慕不已。谁能知晓慕容馥刚刚伤愈,便如此随意地缠绵在楚天身旁,恐怕乃是天性使然。 楚天轻轻摸着慕容馥已经结痂的伤口,温和道:“疼吗?” 慕容馥甜蜜地道:“不疼!也是奴家一时不慎,着了那宋万老贼的道。当时,奴家愤恨交加,铁下心来,要将老贼斩杀。但却有些无能为力,终至让宋万老贼逃脱。唉!奴家自随老爷以来,此次乃是再次受此重伤。” 如雪忍不住接口,笑道:“老五受伤,我等均是一同挂念。但细细想来,老五这点伤势实是不足为虑!” “去!”慕容馥娇嗔一声,道:“老四真是没心没肺!妹妹差些香消玉殒,你却不知痛痒,幸灾乐祸。我受伤又如何不足为虑?” 如雪神秘一笑,道:“老五皮肉厚实,被刺几下,当不至伤及内府。不似我等,只轻轻一撮,便可能一命呜呼了!” “哎呀!”未等如雪说完,身上便挨了一拳,娇呼道:“老五恁地不讲道理!我之所言句句是实情,老爷!你给评评理。” 楚天见二女嬉闹,笑道:“老四说得不无道理,馥丫头确是命大。如那分水刺再向下寸许,便是心脏要害!如此,老五怎还能在此说笑,真是老天垂顾!更兼你这丫头皮嫩肉厚,况且,阎王爷或许正在歇息,尚未拿起招魂牌。不然,你早便成老阎驾前小鬼了!” 楚天刚刚说罢,如烟等几女不由娇笑起来。慕容馥见此,佯怒道:“老爷怎地与她几个一同捉弄奴家!我虽说是丰满一些,又怎会挡得住分水刺。唉!还是奴家命苦啊!”说罢,假装凄愁,叹了口气,便萎在楚天怀中。 “呵呵!”如雪笑了一声,捉狎道:“老五哪里只是丰满一些,看你胸前两团颤悠悠的东西,任是其中一只,便可顶得上我姐妹三四个大了!嘻嘻!” 慕容馥听罢,不由侧身压向楚天,尽力掩藏一对豪乳,羞道:“大又如何,也不是我故意如此。不知你等是羡慕还是讽刺?老爷,你来说说,丰满些好,还是清瘦些好?” 楚天邪笑,顺势抚摸一下饱满的双峰,道:“这个倒不便一概而论!如你等都一般大小,便没了比较。如今,你等各有千秋,娇小、丰腴、冷艳、清雅、妩媚、淳厚俱是人间绝色,老爷都喜欢。不然,你等均是同一样貌,岂不看得烦了!呵呵。” 被楚天摸着,慕容馥身心轻轻颤抖,面上已泛起红潮。众女听秦素素细说楚天自服食万年朱果后的种种情形,见慕容馥如此,心中急欲尝试一下温存的感觉。不由各自打起主意,但终不及慕容馥来得大方。 慕容馥轻哼一声,双手已不老实。极力压抑丝丝情欲,媚笑道:“奴家见老爷面容由黑变白,一双魔手如玉如葱,外貌有了极大变化。不知内里是否也一同变了。嘻嘻!老爷,让奴家看看如何?” 见慕容馥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几女虽说已精通人事,却也被慕容馥的直率弄得不好意思。想不到慕容馥如此豪放,毫不顾忌世俗常理。但转而一想,又自心底生发出一丝希冀,心中同样有着一股寻幽探秘之意。 楚天笑道:“此处山风凛冽,时值深秋,寒气甚浓。如偶感风寒,不能人事,你等便少了舒适与乐趣,过两日找处舒适所在,老爷便让你等好生观瞧,或是好好伺候伺候你等姐妹!如何?” “老爷身子已是金刚不坏之体,何惧一点风寒。况且,雾灵山冰窟比之现在,不知要冷上多少倍,也未见老爷染上何种风寒!老爷如此说,怕不是搪塞我姐妹吧?”如雪诡秘笑道。 楚天道:“呵呵!就你花子心眼多!冰窟与此处不可同日而语。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不能简单相较,日后自知!” 如雪听罢,抿嘴偷笑。“老四,有何可笑的?”慕容馥问道。 “哈哈哈!”如雪更是毫无顾忌地大笑不止,一字一顿地道:“日后自知!日后自知啊!” 慕容馥及众女忽地豁然,俱都笑了起来。直将慕容馥笑得粉面羞红,嗔怪道:“你这花子心思怎地如此复杂龌龊!几年来,你我众姐妹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事,不知老四经历人事后,又知晓了多少不知之事?” 如烟接口道:“你两个勿再吵闹!老爷内中到底如何,早晚都会知晓。你两个淫娃一唱一和的,别再将晗妹妹带得坏了!” 唐梦晗羞道:“妹妹怎会被老四、老五带坏!只是这次遭遇天山贼人,妹妹方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以为功力即使比不上几位姐姐,但应付一般高手已经足够,却不想险些送命。” 唐梦晗如此一说,将先前嬉闹气氛弄得顿时沉静下来。几人俱都神情凝重,不约而同地回想着几日前那场拼斗。 良久,如烟道:“弟弟,这天山贼人不可不妨!天山门人此次只来了三个高手,据传,其派中尚有‘大漠双雄’云豹、云虎兄弟、‘擎天一煞’霍凉等人,俱都是雄霸一方的高绝人物。功力绝非等闲,万不可轻视。” 楚天道:“江湖大乱,沉渣泛起,昔年巨孽纷纷现身江湖。表面看是不甘寂寞,究其原因乃是江湖动荡,人心思变之故。卜老前辈所言甚是有理,当此乱世,还应妥善运筹,合纵连横。进而分化瓦解,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乃上策。” 如烟道:“不知弟弟有何良策?” 楚天道:“小庄派勿需顾虑,只一些稍大些的庄派,却需我等游说一二。如其执迷不悟,誓死与我烈阳为敌,再行歼灭不迟。为今之计,我等应尽速登山拜访或是分头修书,晓之以理、待之以义,惑之以利。远交近攻,各个击破。如此,我等或许能少些伤亡,效果会更大些!” 接着,楚天又道:“现下,南北各大庄派,除范家庄与天幻宫不好易于之外,死心塌地与我烈阳为敌者仍不在少数。北方武林盟,望水寨、黑风寨以及杀手堂、追魂堂等俱都是唯利是图,趁火打劫之辈,均需彻底剿灭!少林、武当仍在观望,我等当尽力避免与其发生冲突。其余如潇湘派、峨眉派、华山派、点苍派、昆仑派等等应妥善游说开导,或能置身事外,以减轻我等负担。” 说罢,看一眼司徒艳与秦素素,道:“不知老大、老七有何良策?” 司徒艳轻笑,努努嘴,对秦素素道:“还是让老七说说吧,大姐心中甚是混乱!” 秦素素道:“大姐真会抬举人,妹妹也未考虑周全。老爷已说了大概,贱妾十分赞同,只是行事之际,应分个先后轻重而已。不知老爷有何具体谋划?” 楚天笑道:“久闻北方冬季寒冷,大雪满天,皑皑如银,景色别具风采!再过些时日,待天气冷些,我等便往北方一行如何?” “好!奴家愿意前往!”未等他人言语,慕容馥早便脱口而出。 “就你嘴快!也不顾个先后,老大尚未表态,怎生是好?”楚天拍打慕容馥嫩臀,佯装生气道。 噗嗤一声,如雪笑了出来。“嘻嘻!老爷何必责怪老五,带着老五前往再合适不过。”如雪神秘道。 “老四,带五姐又怎地合适?”华玲玲疑惑地问道。 如雪眯着大眼睛,邪笑道:“你这丫头脑袋怎地如此浑噩!北方寒冷异常,据传言,冬季在外小解,都可冻成冰柱……” “咯咯咯……”慕容馥未等如雪说下去,早已娇笑起来:“老四言语水分过大,太过夸张。即便寒冷,亦不至于冻成冰柱。果真那样,北方之人那用来生养欢娱的家伙岂不早没了踪影,哪里还有那多北方人!” 众人听慕容馥言语,亦是大笑不止。华玲玲又道:“老四,你尚未言说为何老五前去合适呢?” 如雪正色道:“北方寒冷尽人皆知,如遇风暴,大雪满天,被困在荒郊野外,岂不被冻僵。老五身子丰腴,肉多厚实,如实在抵抗不住寒冷,兴许能为我等做取暖之用,当是一举两得啊!” “哈哈哈!” “咯咯咯!” 众人这一阵大笑,真是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笑得肚子痉挛,笑得岔了气。一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之时方才慢慢止歇。 楚天仍自笑道:“你两个丫头,怎生想出此等神妙之事。”众女渐渐止住笑声,司徒艳一本正经地道:“老爷,我烈阳门家风恐怕要毁在这两个淫娃手中,姐妹们本是贤淑之人,而如今却变得如此轻浮!这二人便是祸根,应好生整治整治!” “哈哈哈!”楚天笑道:“老爷我何偿不做如此想,既然老大提议,此事便交由老大思谋些办法。烈阳门风,便全仗老大费心了!” 司徒艳忙道:“老爷,我只是提议而已!门内之事,还是老爷自行作主,大姐不便参与!” “谁要整治我与老五!我便伺机将老爷那……家伙窃走!咯咯,让你等眼睁睁地着急,各个憋闷得要死!哈哈。”如雪说罢,不由与慕容馥大笑。不待众女挥拳,二人一骨碌爬将起来,瞬间便消失在山谷密林之中。 三清山。 天幻宫大厅。 司徒宏端坐,面前坐着雷震天、万啸天、廖青云等人。自围困柳家庄铩羽而回,司徒宏便没再露出一丝笑容。手下八大护法已去其三,折损千余人,几乎将司徒宏气得吐血。 第267章 而今,又听闻烈阳众女重创天山几大高手,更是忧心忡忡。看着两个副宫主及右使,不无忧虑地道:“江湖愈来愈混乱,烈阳余孽未除,此际又来了天山强敌。且不论‘天山淫魔’冷凡功力如何,单就其门下几位功力高绝之人,便难以招架。 稍顿。复又说道:“虽然天山派从未步入中原,但其门人‘铁翅苍鹰’宋万;‘云海浮影’穆鹏飞;‘大漠双雄’云豹、云虎;‘雪原寒叟’挞木蚩;‘擎天一煞’霍凉等人均是功力深湛、独霸一方的巨孽,任是其中一人均不可等闲视之。而今,天山门人突然现身中原,究竟有何意图?” 雷震天道:“大哥,宋万与穆鹏飞因昔年触怒江湖,遭天下围攻,方才隐遁大漠,投身天山门下。其二人功力,天下无几人能出其右!我与二人素有嫌隙,亦曾与二人过招,只是稍占上风,勉强打个平手而已。” 万啸天接口道:“我倒未曾见过二人,但二哥说起二人功力,小弟当是确信无疑。三十年前,小弟曾到北疆寻找奇珍异宝,不期遇上‘擎天一煞’霍凉。因双方走路发生口角,遂动起手来。说来惭愧,小弟只与‘擎天一煞’交手不到一百余招,便感不支。如非随同几个兄弟相助,恐怕早已非死即伤。如今看来,冷凡网罗几个高手,当不是只为壮大门派,恐怕将有争霸江湖的野心!” 司徒宏愁闷道:“昔年,冷凡因凌辱沈寒冰妻妾,遭沈寒冰追杀,不得已逃回北疆大漠。如论功力,冷凡当年并非不敌沈寒冰,若是相差也不过半筹而已。只是唯恐遭中原武林围杀,方才遁迹大漠。据闻,其老巢极为隐蔽,沈寒冰曾探查多次,始终未果。” 雷震天忽地笑道:“大哥,此次天山突现中原,沈寒冰与冷凡有杀妻之仇、断后之恨,不共戴天,那沈老贼定会思谋报仇。而楚天怎能置身事外,必会全力以赴。且其在澧州大庸县武陵山脉已与天山结下梁子,恐怕双方均不会善罢甘休。如此,我宫当可作壁上观,岂不甚妙!” 司徒宏听罢,心中一震,多日郁闷的心胸好似开朗了许多,不由展颜道:“如此甚好,待其两败俱伤,我等可趁机收拾残局。不过……”说到此处,司徒宏拉长了语音,略微思索,又道:“如天山派此来是为谋夺江湖,我等亦不能不防。如善加利诱,或可对我宫有极大益处。” 雷震天笑道:“大哥高见!” 司徒宏道:“青云!你尽速派人密切查探天山派动向,探明其真实意图。选派得力之人,在适当时机妥善游说,看能否与天山派达成默契。至于达成默契之后,我等再好好筹划,或者在其与烈阳余孽战个两败俱伤之时,一举将天山派剿灭,以绝后患!” “属下遵命!请宫主放心!”廖青云躬身答道。 司徒宏见再无其他说词,便轻轻挥挥手,起身向居处走去。心中忽地冒出一丝异动,暗忖:趁此大乱时机,是否可以独自掌控江湖,再不受那鬼东西牵制? 雷震天几人见司徒宏面色不定,独自离去,各自心中亦是忐忑不安。看一眼万啸天与廖青云,默默地向自己居处走去。 楚天取道东北,直向川境而去。沿途武林江湖人物闻风而至,由于楚天等人重创天山派宋万等昔日巨孽,众女名气已是如日中天。江湖中人既感叹众女美艳容貌,又惊佩众女武功超凡绝伦。 楚天等人大摇大摆,过州逾县,好似闲庭信步,鞍马劳顿自不再话下。待快到川境,跟随之人已寥寥无几。恐是惧怕逍遥庄,即现今之鬼庄就在川境。唯恐身遭不测,早便远远地躲了开去。 楚天等人并未回返鬼庄,而是经由官道,毫不顾忌地向蜀地西北而去。 峨眉山与五台山、普陀山、九华山并称佛教四大名山,是举世闻名的普贤菩萨道场。山峰相对,酷似蛾眉,因此得名。包括大峨眉、二峨眉、三峨眉、四峨眉。主峰高耸入云,奇秀险峻,达千余丈上下。 眼观奇景,秦素素不由叹道:“常言峨眉秀险双绝!而今观之,果然不虚!” 众人远望,但见重峦叠嶂,峰回路转;古木参天,云断桥连;涧深谷幽,万壑飞流;仙雀鸣唱,彩蝶翩翩;奇花铺径,别有洞天。 司徒艳看罢,亦感慨道:“老七出口成章,描述得甚是得体。自上得山来,我便感慨不已。峨眉山,山峦绵延无际。秋末冬初之际,那早早飘洒的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甚是清雅脱尘!几如老七与老六一般出尘!” “大姐勿再以妹妹做比!此山此景,乃是天地造化,哪是我等所能比拟的。自然之神奇,非人力所能为之。唉!走吧,前面美景或许更胜一筹!” 说罢,与楚天几人漫步而行。山势巍峨雄壮,草木如银似晶,剔透万端,云海层叠,诸般奇景引得众女惊叹不已。 时值正午,晴空万里。在峨眉金顶上,慕容馥欢天喜地,惊叹讶异,娇呼不止。将众女弄得心神早便飞到奇景之中。“大姐,快看那云海!” 众人看时,只见深谷雾气渐起,弥漫于睹光岩前。雾气越积越厚,一望无际。此时再看峨眉诸峰,尽数掩藏在茫茫云海之中,犹如孤岛。云面如镜,寂静无声,仿佛置身于蓬莱仙境。身处层云之间,犹似行于天庭,油然而生飘飘欲仙之感。 须臾,微风乍起。顿时,云海波涛翻涌,犹似万马奔腾,气势磅礴,蔚为壮观。众人不由看得呆了。甚至连司徒艳亦感叹不已。峨嵋胜景,犹胜三清山一筹。此壮美奇观,当真是探幽揽胜、求仙修道的理想所在。 众人流连于奇景之中,渐渐收起嬉闹之心。已似乎被景色陶醉,幻化在自然的广袤与奇幻之中。 报国寺乃峨眉山门户,坐落峨眉山脚下,背靠光明山,面对秀巧的凤凰包,为峨眉山最大一处寺庙。殿宇四重,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亭台楼榭、花园精巧雅致。七佛殿内巨型瓷佛、巨大铜钟、十四层“华严铜塔”为寺中三宝。 寺内左殿,肃穆高洁,点尘不染。 三绝师太手持拂尘,闭目修神。青白的面上,一派温和。许是鸠占鹊巢,峨眉派为一群道姑,却在报国寺安营扎寨,不由使人感叹:万法归宗,僧道同源。 就在三绝师太静静养神之际,便见大弟子“飘云仙子”沈秋水急匆匆跑了进来。不及向三绝师太施礼,便气喘吁吁地道:“师傅!大事不好!” 三绝师太猛地睁开一双慈目,神情微怔,开口道:“何事慌张?” 沈秋水定了定心神,方才平缓地道:“师傅,杀神楚天已到峨眉山!” “什么!”三绝师太听罢,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来,急道:“再言说一次!杀神楚天真的来到峨眉山?” 沈秋水忙道:“弟子乍然听闻此事,亦是难以置信,遂跟随他人前往观瞧。因杀神楚天狠辣万端,杀人如麻,弟子并未到近前,只在远处细看。见楚天与七个美女一同观景游览,众女中赫然有那‘玉女魔刹’司徒艳、‘白发魔女’柳如烟、‘玉女魔影’慕容馥等,其余女子不甚熟悉。但几可断定,这几人定是楚天等人无疑!” 三绝师太一阵茫然,不由自言自语道:“近闻楚天屡屡行险,桩桩件件震慑江湖,俱都是惊天动地之举。而今上得峨眉山,不知是为了何事?” 沈秋水忽地一震,惊道:“师傅,想当年,我等亦曾参与围剿楚天!而今,杀神楚天来此,是否为了寻仇而来?” 三绝师太听罢,心神同样一震。略微思虑后,神情微松,轻笑道:“楚天来此,如说是随意游览观光,亦无不可。但为师估计,楚天此来定有深意,当非是为了寻仇。如其只为寻仇,峨眉相距鬼庄甚近,其早便动手了。只不知楚天到底所为何来!” 沈秋水忐忑道:“那杀神功力高绝,且行事常常出人意表。加之其妻妾各个身手不凡,假若真的为寻仇而来,那便如何是好?” 三绝师太听罢,亦不由轻轻一颤,旋即,沉声道:“你速去告知所有派中弟子,急速往后山隐藏。为师留在此地,看看楚天到底为何而来!” “师傅,假若楚天真的痛施辣手,师傅岂不危险。不如一同到后山隐藏!”沈秋水慌忙道。 “唉!”三绝师太叹口气,幽幽道:“勿需多言!想那追魂堂老巢在烈阳门刻意找寻之下,都难逃厄运,即便我等再如何躲藏,亦非长久之策。挨过一时算一时吧!大不了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师傅,还是快些走吧!说不得那杀神随时都可闯入寺中!”沈秋水急迫地催促道。 蓦地。 “师太别来无恙?” 一声穿云裂石般的语声,传进大殿。在清幽的报国寺内回荡旋绕,嗡嗡作响,历久不绝。 三绝师太与沈秋水不由面色大变,这语声中气充沛,震荡寰宇。虽然毫不感觉尖厉,但却是声声入耳,震荡心神。 三绝师太与沈秋水强自忍住惊骇,齐齐向殿外望去。乍看之下,殿外空空如也,一丝人影也无。但仅仅过了眨眼功夫,便见殿外远处山脊上,如飞而来七八条身影。 再看那身影,均是凌空虚踏,袅袅亭亭;婀娜多姿,如神如仙。恍若白日遇仙,御风而行。幻影尚在眼中弥留之际,七八个身形便已停在了大殿之外。 就在楚天等人飘落身形,刚刚站稳之际,忽然从大殿四周急速跑出数十个峨眉女弟子。未等三绝师太吩咐,便在二大弟子“兰花女”江若兰率领下,迅速将楚天等人围在殿外空场之中。各个手持短剑,凝神以待。 第268章 但众道姑仅仅凝视片刻,便已有了一丝轻轻的骚动。眼神已从开始的惊恐、惊惧、紧张,慢慢变成了惊异、惊讶。到得最后,有些已现出惊喜、惊佩。 楚天与众女神态轻松,看着四周峨眉弟子,眼中尽是平和之意。三绝师太与沈秋水忍着惶恐惊惧,缓步走出。三绝师太尽力平复下心神,开口道:“面前所来之人,是否是烈阳门主楚天?” “呵呵,不错!”楚天轻笑,温和随意,笑意似温暖的阳光。 三绝师太乍见楚天神情,心中不由狂震。既惊异于楚天柔化万物的笑容,又在心里倏然冒起一丝难以控制的不安。想起传言之中,楚天杀人时的种种情形,谈笑间,杀人于无形。顿时,恐惧已填满心胸,楚天愈是笑容可掬,三绝师太便愈是感觉紧张。 片刻后,猛然想起四周弟子,便极力稳定震骇的心神,道:“楚门主忽然登临峨眉,不知有何见教?” 楚天笑道:“见教不敢,楚某只是随意走动而已。本欲回返鬼庄,但几年来,数次经过峨嵋山,却未曾登临拜访,实是楚某待人无方。今日,偶然经过宝山,忽然想起师太便在峨眉,遂特意前来,向师太问安!” 三绝师太愈听愈紧张,不知楚天话中到底何意。问道:“老身清贫如洗,栖身峨眉,与世无争。今得门主看重,登临敝山,不知所为何来?” “哈哈!”楚天大笑,道:“楚某适才已然道出此来意图。无非是闲来无事,到处游逛而已,万望师太勿要多心。” 师太接口道:“烈阳门争锋天下,大事繁多,怎会有暇来此!老身只是问问门主真实意图而已。想当年,峨眉亦曾参与围剿门主,不知门主今日来此,是否为了往日嫌隙?” 楚天收起笑容,面露邪异之色,沉静道:“不知师太是期望我等寻仇而来,还是随意闲逛更好些?” 三绝师太听之一怔,不由哑口无言。面上已现出些许尴尬,面对楚天所问,已不知如何回答。 沈秋水见此,秀眉一竖,娇喝道:“楚天,峨眉虽不比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但亦颇受江湖尊崇!而今,你等来此,若为寻仇,我峨眉弟子亦不会束手待毙,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你既然来此,便划下道来吧!我峨眉弟子接着便是!” “咯咯咯!”未等楚天开口,慕容馥已是一阵娇笑。众人齐皆看去,便见慕容馥嬉笑道:“老爷,不怪乎女子谨小慎微,凡事均往坏处着想。我等只是好意拜访,却被师太当成兴师问罪来了!” 楚天笑道:“师太此举亦是情有可原。”随即,面色一整,对三绝师太道:“师太误会我等了!如楚某确是为往日嫌隙而来,非是楚某夸口,此时此地恐怕再无一个峨眉弟子尚能站在此处!” 三绝师太听得一惊。看着眼前不知何处似曾相识的身影,不由心神震颤,惶惑道:“不知门主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楚天轻轻一笑,道:“楚某实为拜山而来。恕楚某无礼,我等站在殿外说话,便是师太待客之道吗?” 三绝师太微一怔神,忙道:“既然门主如此说,请恕老身不周。”随即,微微挥手,众道姑迅速散了开去。“请少侠入殿!”师太说罢,当先向殿内走去。 “且慢!” 蓦然。 一声断喝传来,喝声沉雄浑厚,震得人耳鼓发麻。待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两条人影飘然而至。 “木真子!”华玲玲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漱石子!”如雪亦是轻声呼道。 二人这一呼叫,早将众人惊得俱都愣在当地。甚至连三绝师太都已惊愕万分,哪料到两位奇人一同来此。 但看木真子与漱石子,精神矍铄,神光湛然,气闲神定,凝神看着众人。二人扫过七位天仙般的女子,眼中微微一闪诧异之色,渐渐将目光落在楚天身上。 而当木真子与漱石子看到楚天神情后,不由双双一震。便见楚天面带莫名的笑意,神情洒脱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好似无底的深渊,顿时将人埋葬在空无的时空之中。 而在双方对视之时,三人俱都毫无言语。场面静得连掉落钢针都恐怕清晰入耳。楚天神态轻松,含笑而立。面对当世武林的泰山北斗,泰然地背负双手,胜似闲庭信步。 又过了片刻,木真子忽道:“想不到少侠功力又已大进,神韵隐然,已到五气朝元之境,老朽甚是佩服!” 楚天神态依旧,听罢,轻笑道:“两位前辈来此,不知是祝贺晚辈搅得天下大乱,还是又为楚某之血腥手段而来兴师问罪?” 木真子面色一沉,肃然道:“老朽隐居数年,寡淡清修。却不想时时被血腥之气搅得心神不宁,细细回想之下,实是因江湖满天血雨之故。” “哈哈哈!”楚天大笑,笑声之中已带着冲天的狂妄,不屑道:“你我自京师一战,楚某历经艰险苦难,几乎命丧雾灵山。究其根源,均源自于你。先时楚某心中时常泛起报仇之心,但感怀前辈一声英名来之不易,遂渐趋淡化了寻仇之意。而今,听你所言,是否仍未放下尘俗之念,非欲置楚某死地而后快?” 漱石子轻咳一声,沉声道:“江湖拼斗难免死伤,情有可原。但小辈妄起事端,掀起满天血腥,却非慈悲之举。如你收手,我等尽可置身事外,不知你意下如何?” “呵呵!”楚天轻轻一笑,揶揄道:“不知两位吃了各大庄派多少好处,或是取了人家几多银两!怎地如此偏见?” 木真子听罢,面色已是有些难看。道:“老朽一生清心寡欲,何又在乎黄白之物。只是感念苍生而已,方才与真君一同前来,规劝少侠尽早收手!” 楚天笑道:“两位真是慈悲心肠。也罢!如两位相劝其他各大庄派,划出一片天地,容我烈阳存身,楚某尽可遣散门人、罢手止息干戈,如何?” 漱石子道:“几年来,所有江湖血腥均是因你而起,与其他庄派有何相干。如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与木兄定会规劝各大庄派不与烈阳众人计较。如此,必将皆大欢喜!” 楚天道:“不知真君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深意如何?” 漱石子道:“老夫之意,乃是奉劝少侠遣散门人,归隐山林,还江湖一派清静而已!” “哈哈!”楚天怪笑一声,神秘道:“楚某听你二人之意,愈来愈感到,你二人乃是受各大庄派之托,前来游说楚某!不知你二人拿了多少好处。那没了卵蛋的范老阉狗究竟给你二位喝下多少迷魂汤?” “住口!”漱石子听楚天言语,早便有些按耐不住。“小辈如此狂妄,江湖武林焉能太平清静。木兄,休再与他废话!以我看来,非用武力已不足以达到目的!”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暗自运上真力,集束而发。声音裂帛断金,直冲天际。虽是楚天定向集束而发,亦将峨眉众道姑震得耳鼓涨裂刺痛。木真子与漱石子在楚天发出笑声之后,俱都面色微变,心神一阵颤抖,顿感气血微微翻腾。二人相顾失色,隐隐有种不详之感! 犹在怔神之际,便听楚天朗声道:“昔日,楚某与二位交手,均是两败俱伤。几乎令我魂飞极乐,埋骨荒山。如此怨仇,楚某未及找上你两个老匹夫,倒还罢了,你二人却执迷不悟,为江湖强横之势所左右。如非自己蒙蔽心智、争强好胜、沽名钓誉,便是甘心充当江湖走卒。如此,两个匹夫还有何颜面在此遑论江湖清平!” 楚天当着峨眉众道姑,一番抢白讽刺,二人一世清誉,重逾性命,却被楚天说得体无完肤。木真子二人已是老脸泛红,气血上涌,面色已然罩上一层寒霜。 木真子面色铁青,恨恨地道:“前番相搏,老朽虽是内府受震,但自信舍却耗损功力,亦能将你这狂妄的小辈震毙掌下。而今,你不念老朽慈悲倒还罢了,却在此妖言惑众,混淆视听,极尽狡辩之能事。虽然见你功力大进,老朽尚有自信,将你擒下。” 楚天冷哼一声,面上渐渐没了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股股冰冷的煞气。 慢慢地,煞气弥漫四周,冰寒刺骨,场中已没了一丝暖意。司徒艳等众女、三绝师太及峨眉派几十个道姑,禁不住寒气侵袭,纷纷向场子边缘退去。 木真子与漱石子虽然功力深湛,亦同时被这股冷彻骨髓的煞气逼得后退几步。心中无不惊凛,俱都感到今日之事恐再难善了! 楚天面带冷酷,森冷地道:“武林一圣乃是江湖过誉之辞。依楚某看来,早已是昔日黄花。楚某昔日不曾惧怕你等,而今,又有何多虑之处。依楚看来,今日,如你二人与本门主单打独斗,已恐非我之敌手。不取群殴之势,你两个老匹夫定难安然脱身!” 感受楚天冲天的煞气,木真子与漱石子不由自心底生发出一股浅浅而莫名的彷徨。这是此生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使是当年与祁连老怪激战五日五夜,漱石子都未有如此令人心悸的不安。 楚天身上发出的煞气,好似直透骨髓,冷彻心肺。二人浑身都已冒起冰凉的寒气,脊背之上冷气飕飕,不由各自打个寒战。运功之下,寒气稍减,二人收摄心神,已暗自提起功力,凝神戒备。 楚天沉静道:“楚某并非赶尽杀绝之辈!亦非受人逼迫便可轻易就范。二位此来,楚某已明了尔等深意。多言无益!如你二人执意妄起事端,楚某奉陪便是。如无他事,尽可自行离去,省得在此沾染血腥,有辱峨眉清静之地。” 第269章 楚天言语中满含轻松与大度。但在木真子二人听来,却如钢刀剜心般痛楚。纵横江湖数十年,几曾遭受如此奚落与不屑。士可杀不可辱!盛名之下,荣誉面子至关紧要。 漱石子满脸憋得通红,银须根根竖起,罡气外溢,衣衫无风自动。显然是愤怒至极,厉声喝道:“小辈之狂妄,普天之下难有第二人!今日,老夫即使拼得性命不要,亦要同你这狂妄的小辈挣个高低!” 楚天冷笑一声,正容道:“真君所言,楚某实不敢当!楚某只是不喜他人威逼胁迫。江湖人称一圣三奇,几乎到了人神敬仰之境!但令楚某可叹之处,便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江湖代有人才出,尔等偌大年纪,不思养心清修,忠奸不辨,善恶不分,枉自活了一把年纪!如此行径,真令楚某齿寒!在此清修之地,犹自大言不惭,言说什么分个高低!世间之事,错杂无端,看似不符常理,但又岂会只为他人左右。为人道,当为天道!如你明了此中道理,便不会听风是雨,迂腐盲动!” 漱石子已气得面色微紫,重重地冷哼一声,眼中已没了一丁点人气。满眼充斥的是无尽的怒意。 楚天卓立不功,仰首向天,沉默了片刻,悠悠道:“楚某言尽于此,尔等不识大体,盲动愚鲁,楚某亦不屑与你等动手!或留或走,悉听尊便!” 此言一出,木真子与漱石子再难忍受。士可杀不可辱,何况二人受江湖推崇备至,楚天之语虽是声调平淡低沉,但听在二人耳中,却不啻是平地暴然风雷,刺耳剜心。 二人须发皆张,恨满胸膛。但只是提足功力,仍是隐忍未发,其修为不可谓不高。但二人见楚天神色及其讳莫如深的气度,实是拿不准楚天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杀神威名,早已震慑江湖,万穴封神大法已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即便木真子与漱石子从不相信有此功法,但亦是琢磨不定。 杀神修罗,名扬四海。种种经历,桩桩血案,凶名震天。江湖之上,大凡有人的所在,所谈几乎都是杀神楚天桩桩历经之事。凶名之下,那股无形而慑人的威仪,有时比眼睁睁的现实更令人畏惧。 此际,木真子与漱石子虽是怒气冲天,但面色极为凝重。一种窒息的感觉弥漫整个身心,双目之中彷徨不定,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楚天。眼前如梦如幻的青年才俊,种种传奇轶事,令二人犹豫不决。 二人脑海之中,充满了疑惑与困扰。性命与名声,孰重孰轻?二人一生几乎没有尝到败绩。虽然听闻楚天功力大增,但在心里仍然保持着过往的信心。而今,面对神秘莫测,无从把握的楚天,如真的放手一搏,仍未下最后的决心。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场中无声无息,看得四周众人亦随之提心吊胆,紧张中替双方捏了一把汗。 楚天冷冷地一笑,面色怪异,神情泰然,慢吞吞地道:“不知楚某眼睛失聪或是面前之人已不是享誉天下的一代武林圣人与奇人。楚某并不想与二人动手,如你二人还是如此僵立在此,楚某便要进殿用茶了!” 木真子听罢,再也压制不住心火。多年修行,亦被楚天贬损得失去耐心。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好似全身的毛孔都向外流淌着丝丝鲜血。 “小辈,看掌!”陡然间,漱石子狂喝一声,如平地炸雷,骤然发难。刚猛无俦的九阳神掌带着炙热无比的罡气,狂涌而至。 楚天剑眉一扬,大声喝道:“好!”话音甫落,颀长修伟的身躯微一晃动,猝然腾起,其速有如电闪,神妙绝伦。在九阳神掌炙热的罡风即将及体的霎那,那修伟的身躯已如幽灵般闪晃,无形无质,倏然消失。 木真子一瞬不眨地看着,乍见楚天身形,心头不由一紧。未等九阳真君收回掌式,楚天淡淡的身影便已到了漱石子身侧。木真子正待提醒,便见楚天双掌轻轻一颤,已在瞬间幻起万千掌影,疾袭漱石子全身要穴。掌法神妙无比,雄浑连绵的掌式穿梭在极其微小的空间,布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向漱石子当头罩下。 招式之美妙、奇诡,木真子亦是见所未见,已达匪夷所思之境。一招之内,便将漱石子置于险境之中。木真子大惊失色,本能地惊呼出声:“真君小心!” 但身处险境的漱石子何偿不知楚天那奇诡绝伦的掌法,虽然惊凛,但无暇考虑妥善应对。紧急中,已在瞬间提足功力,未等双掌接实,便已在霎那间侧身回掌,身形疾速旋绕,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 但在漱石子惊魂未定之际,那如刀剑般、带着锐啸的掌影又已袭至。漱石子早惊得心神巨震,慌乱中,故伎重施,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数道夺命的掌劲。 “哈哈哈!”一声震耳的大笑出自楚天之口:“威震天下的九阳真君当真只这点功夫吗!” 楚天所说的话语,每一句,每一字,都如刺入心脏的钢刀,深深地切入漱石子的心魂。嘲弄的言语,宛如铁锤一般,沉重地敲击着漱石子心弦。漱石子惊骇之中,一张面孔已成黑红色,目眦尽裂,狂吼一声,偕着十二万分的真力,狂攻而上。 楚天微微一晃,便在瞬间躲过数十股威猛至极的掌劲。身法、掌法随意而为,看似有招,其实却是信手拈来,任意挥洒,轻松已极。 趁隙瞥一眼神色凝重的木真子,大声道:“木前辈怎地还在等待观望,楚某打得甚是无趣,你这匹夫同上如何?” 木真子早被江湖中人传得神乎其神,几乎已是神仙中人。想不到今日所来非但无功,又遭此奚落。一世清誉恐怕自今日始,便将灰飞烟灭。 虽然木真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打斗,但余光之中,已隐约望见四周围观的众人已在短短的时辰内,从自己现身之初的惊讶、惊异中,逐渐变得平静,甚至是漠然。 听闻楚天之语,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决然想不到,纵横江湖数十年,今日却要与三大奇人之一的漱石子联手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辈。如此事传将出去,怎生是好!如不联手应对,看情形,漱石子顶多再支持百十来招。 木真子犹豫的当口,便听楚天喝道:“九阳神功刚猛无俦,炙热威猛。今日,真君便领教一下楚某的烈阳乾坤神功!”说罢,右掌随意轻摆,左掌五指箕张,只一微动,数道指风已带着刺耳的锐啸,疾袭漱石子身前十二大穴!漱石子正躲避之际,楚天右掌已在不知不觉间拍出。 看似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的掌式,只一掌一式,毫无任何变化,直直地向前一挥。但在木真子与漱石子看来,这一掌所蕴含的无穷变化,几乎非人力所能探究其奥妙。 站在场外观战的众女,看到楚天所使的掌法,也在疑惑间感到莫名其妙。但直觉中,却感到楚天所使出的烈阳神掌,似乎已超出原有的招式,变得无迹可寻,举手投足之中蕴含了无上心法。 此事说来缓慢,自楚天出掌到漱石子眼中那平淡无奇的掌式变成无所不在的掌影之际,其实也就在转瞬之间。初始之时,并未觉得有何异状。但仅在愣神之际,尚未等漱石子反应过来,蓦地,狂飙暗涌,一股强猛无比,撼天动地,炙热如岩浆的劲气,便似一堵钢墙,重逾山岳,疾涌而至。 漱石子震骇之下,双掌已在瞬间快速绝伦地拍出八八六十四掌。掌劲接实,但听一阵沉闷的声响,似滚滚惊雷,一声高过一声,震得周遭之人心神紧缩,气血翻腾。 而漱石子身临其境,此际,只感觉狂猛炙热的劲气犹如大海狂怒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前浪即灭,后浪便更加汹涌地接连压将过来。漱石子在挡过几重劲气之后,已感到浑身炙热难当,身子好像要被烤焦,大汗簌簌而下。五内六腑气血翻腾,面红如血,须发皆张。 但那炙热的劲气却好似无尽无休,绵绵不绝地紧紧箍在身体四周,将空间挤压成束。漱石子出掌变得慢了,大有真力不继之感,从未有过的无奈在瞬间袭上心头。 那一阵阵、一排排,重如山岳的罡气,接连不断地在身前炸响,一声高过一声,震得大地颤抖,风云变色。漱石子面孔已成猪肝色,双目充血,狰狞可怖。身躯摇晃不止,嘴角缓缓地溢出一丝鲜血。 木真子眼见漱石子不济,心下再难抑制激荡的热血,心念电转。“也罢!个人事小,江湖安定为大!”思虑甫毕,木真子再不犹豫,真气陡发,独步武林的“飞花飘云手”也已在瞬间使出。 “飞花飘云手”乃是木真子最具威力的掌法。除在京师左近与楚天过招之际用过外,已有几十年未曾使用此掌法! 木真子掌法一出,众女及峨眉弟子俱都心神一震。只因木真子一上手,立见效果。掌力沉雄飘逸,奇幻厚重,变化无方。木真子上手后,出掌侧击楚天。漱石子压力骤减,不由豪气大发,掌劲吞吐已感自如,在瞬间又拍出七八十掌。 面对当今江湖两大绝世高手的夹攻,楚天收摄心神,身随意走,意至掌出。掌指挥动之际,非但迅捷无匹,力道更是重逾千钧,撼天动地,直可开山裂石! 木真子陡然厉喝一声,双臂倏然伸缩,凌厉无匹地拍出五六十掌。身形暴旋,身化游龙,掌式变换间,数股刚猛的劲气随掌劈出。漱石子则趁势揉身突进,疾速拍出数掌,尽向楚天身上大穴要害击去。 两个当世高人,同时发掌,其势非同小可。劲风锐啸,疾速刚猛。数丈之内,真气急旋,带起的气流,嗤嗤作响,一如山崩地裂,万丈瀑布倾泻。 第270章 楚天收起轻视之心,全神贯注。运起“烈阳乾坤清气”沉着应战。楚天身化游龙,掌力陡发,刚刚习成不久的“烈阳三味真火”与“烈阳玄冰真气”,顿时化成红白相间的两股劲气,如雾腾云涌,带着丝丝锐响,分袭木真子与漱石子。 几股刚猛的劲气乍一接触,立时发出一连串的沉闷响声。楚天身形晃动之下,不由后退一丈开外。而木真子与漱石子二人却也退出寻丈远近,身形犹自摇晃不止。 楚天一声大喝:“二位,请看楚某的三味真火与玄冰真气!”二人不及喘息,楚天已携着万钧雷霆之势狂猛袭到。左右两掌,劲气一股冰寒刺骨;一股炙热如浆,交错搅缠,疾袭二人。 二人身形一转,功聚双掌,各自将功力提到十成。二人几乎在同时,向楚天左右,陡然推出。霎时,劲气的呼啸声,震耳欲聋。周遭四处劲气激荡,如江河倒悬,似泰山崩塌。 见二人攻来,楚天不由豪情万丈,一声沉闷的呼喝后,已在瞬间将功力提到九层。一时啸声大作,劲气四射。二人神情一变,瞬间,又将功力提到十二成,各以毕生功力,猛地向外劈出。 响声,地裂山崩,同时响起几声闷哼。漱石子蹬蹬蹬地退出两丈开外,面如土色,胸腹起伏不定。而木真子亦是退出寻丈左右,面色赤红,须发皆张,白眉倒竖。 楚天身形腾然飘退两丈外,身形摇晃,胸腹亦是起伏不定。转瞬,宁立如山。木真子与漱石子看得心神巨震,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峨眉众人及司徒艳众女亦看得冷汗涔涔,娇躯轻颤。 楚天面沉似水,冷声道:“你二人不辨真伪,故步自封,凭一己之念,妄断天下。楚某功力虽弱,但又怎会怕了你等。而今,本门主定要在此与尔等自诩天下奇人与圣人的虚伪之辈,拼出个胜败。我意已决,有死无生!” 二人口上不言如何,但心中已是七上八下。各自均与楚天交过手,但却未曾感到楚天功力怎地会变得如此强悍,几乎已不可撼动。二人既惊且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仅仅年余功夫,这杀神功力怎地已高绝如斯。 看着楚天愈来愈冷的神情及满身发出的煞气,木真子二人虽是纵横江湖数十年,见过的高人何止楚天一人。但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被楚天强霸的气势所震慑,俱都各自打个冷颤。 木真子忽道:“小辈,老夫所为乃是为天下苍生,替天行道。今日,无论如何亦要将你这大逆不道、荼毒江湖的一代魔头擒住,以谢天下!” 楚天冷笑一声,面带些许不屑之色,朗声道:“楚某破例再尊称你二位一声前辈!江湖纷乱,豪强争霸,本是为利益而起。你二人孤云野鹤,理当择处清修,但却屡屡阻碍本门主行事。楚某忍耐有限,今日,如你等仍是固执己见,一意孤行,那便分个真章吧!”吧字出口,两掌已倏然劈出。 两掌挟着一腔愤懑而发,劲势之强,刚猛凌厉,骇人听闻。二人见楚天掌力强悍,心中一凛,双双聚集功力,猛然出掌急迎。 “隆!”地一声巨响,漱石子又被震退丈外,内府气翻血涌。木真子身形微退,飞花飘云手倏然抓出,疾如电闪。楚天身躯一晃,躲过木真子那力可断金的掌式,在瞬间劈出无数掌影,威势震天撼地,更加猛烈骇人。 木真子知楚天真力强悍,并未硬拼硬接。身形电闪间,避过锋锐,斜刺里疾速攻向楚天身侧数处要害。出手之下,其快绝伦,如非楚天功力高绝,换个一般江湖高手,恐怕只这一招,便已立毙当场。 待木真子攻出,漱石子趁隙突进。一股罡风,封住正面,随之,几乎是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旋动身形,手掌倏张,与木真子同时攻进。 楚天心中暗佩,运气倏闪,移形换影之间,掌力随之而出。几乎同时,三股劲力猛然相接,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就在木真子二人怔神之际,楚天身形一闪,犹似电光石火,身影顿失。 就在楚天身影闪灭间,烈阳神掌中极具威力的第八招“神消魂离”应手而出。掌式奇诡玄奥,漫天掌影,罩向二人。 二人一见楚天奇诡狠辣的招式,顾不得伤敌,急忙闪身腾跃,身形快似电光石火。二人掌指并施,全力封挡。堪堪闪避过后,不由激起狂性。 危急之中,二人倏然合身一处,骤提真力,一声大喝:“小辈纳命!”顿时,满空掌影如山,闪灭如潮。随即,一股撼天动地、强猛无俦的劲气,狂涌而出……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好似地动山摇,三人同时飘退。木真子与漱石子面色发白,楚天亦是气血翻腾。退出的同时,已全身见汗。一圣一奇,功力登峰造极,实非人力所能为之。 楚天疾速调息,面孔森冷,真气在体内迅速旋转个小周天,已在瞬间恢复八九。面色一寒,煞气陡增,“看掌!”楚天一声大喝,烈阳神掌第八招“神消魂离”又告推出。木真子二人喘息未定,见对方又闪电般地袭来,其势非但不减,而更加刚猛狠辣,铺天盖地的掌影,如同置身密林,只可偶然见到天光。 木真子不愧是天下武林第一人,在此时刻,非但不惧,更是豪情大发。双掌交错,疾速探出,一招“穿云破雾”直入万千掌影之中。看不出那漫天的掌影哪个为真、哪个为虚。 疾速幻灭的掌影好似各个都带着刚猛无俦的劲气,倾泻而来。但闻一阵扑扑声,随后是一声巨响,顿时,沙飞石走,大殿轻摇,啪啪地掉落几块砖瓦,摔落地面,撞得粉碎。木真子两臂疼痛酸麻,胸腹剧烈起伏。被掌风扫过,如同被雷电击中,痛楚难当。蹬蹬蹬地连续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身形。 而就在漱石子惊异、木真子喘息未定之际,楚天又已猛然攻来。二人已不做他想,明知真力消耗甚巨,但已是骑虎难下。不由鼓足余勇,奋力相抗,三人又战在一处。 场中真气旋绕,罡风四溢,强猛的真气不断涌向众人站立处。本是青砖铺就的地面,其松动的面层已在强猛的罡气疾旋中,被带向半空。碎石带着锐啸飞向四周,众道姑与司徒艳等不由向后退去。 在交织锐啸的劲气中,楚天倏转身形,身如轻雾,玄妙已极。疾速飘飞纵横的身影,不经细看,已难以察觉丝毫刻意的转折,幅度之微小,速度之快捷,已非人力所能办到。 但在这快速、微小的疾旋中,掌影、指风、劲气,毫无阻滞地应手挥洒。木真子与漱石子两大绝世高手在这强猛如钢的罡气中,快速躲避着,奇险无比地在擦着身躯而过。看之惊心动魄,众女芳心纠结成一团,几乎惊叫出声。 楚天忽地一声长啸,同时,身形一个疾旋,颀长修伟的身躯已在瞬间冲天而起。身形猝闪中,双掌交错疾拍,如玉般的手掌顿时幻化成万千如刀剑般锋利的光影,带着森冷的光芒,疾如电火,快如奔雷,向木真子与漱石子罩落。 漱石子倏然长身,厉吼一声,提起十成功力,奋力拍出。而木真子亦是疾转身形,右手伸缩间,已多了一串乌黑的佛珠。抖手之下,一溜耀眼的寒芒倏然暴闪,迅疾无伦地卷向楚天! 光影尚在眼前之际,漱石子已在瞬间即逝的空隙,打出数道刚猛的真气。一道道恍如飞虹似的寒光,一股股炙热威猛的罡气,骤然向楚天斩落。 楚天大喝一声:“尔等早该拿出真本事!如此,楚某才可放手一搏!”说罢,身形疾转,如矢如电,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形好似飘飞的云雾,又似风舞柳絮,诡异至极,飘忽不定。 整个身躯曼妙至极地穿梭在寒芒掌影之中。诡异奇妙的身法,虽有“清虚迷踪”的痕迹,但却更加奇幻绝伦。非是楚天早早习练所致,而是在两大高手围攻之下,心智顿开、临机应变之下所使出的超乎常理的身法。 此刻,司徒艳等众女已渐渐放松了心神,看着楚天愈来愈奇妙万端的身法掌式,开始之际,还能看出一点点烈阳神掌及“迷踪幻渺”身法的影子,但到此际,已再难分清招式。 再看楚天,已无形无方,无迹可寻。信手拈来、随意挥洒之下,莫不出人意表,神妙万端。众女看得呆了,感觉楚天已非凡人,好似已同天地融为一体。天地为我,我为天地,已至天人合一之境。 而峨眉众人看的却是一头雾水,众道姑眼神惊愕而迷茫,眼中只能模模糊糊地见到淡淡的人影与炫目的寒光,却无法看清招式。听着不时传来的巨响,惊骇呆立。也许峨眉众道姑一生也未见到如此神奇的武功,非但不曾见到,甚至连听闻都难以相信。 三绝师太更是惊震莫名,面上不知是惊讶还是惊恐,甚或隐含着些许惆怅。两大江湖高手,俱是神仙般的人物,但更加奇异的却是杀神楚天。在两大奇人的围攻下,隐隐约约地感到,楚天并未落在下风。身形转换间,出掌、运指仍是挥洒自如。 木真子二人愈打愈惊心,绝然想象不到在两人围攻之下,楚天仍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天下间还有谁能在武林第一人“达摩圣手”木真子与三大奇人之一“九阳真君”漱石子围攻下安然无恙。任是其中一人已是独步天下,何况是二人同时而上。 二人提足功力,狂攻不止。在瞬息万变、须臾之间便可置人生死的奇诡招式中,疾速思虑,搜肠刮肚,变换身形招式,应对楚天那毫无章法,但却式式夺魂、招招致命,无处不在、强猛刚烈,力可削铁断金的掌劲指风。 第271章 三人移形换位,闪转腾挪,罡气呼啸,劲风激荡。片刻,又交换了一百余招。自三人打斗开始,至现在已经激战了两个时辰,而看情势,仍不见任何收手之意。而是愈来愈激烈,愈来愈惊心动魄。木真子与漱石子早已见汗,浑身热气蒸腾,汗水四溢,粗重的喘息声混合劲气相接的轰鸣,震荡耳鼓,敲击心弦。此际,三人已是欲罢不能,只有死命相搏! 蓦地,只见木真子手臂倏然交错,顿时,右掌已呈现一片金黄色的劲气。转瞬间,便已成了万道霞光。旋即,四周空间有如风雷乍起,金光如练,寒芒闪烁。 “达摩神掌!”三绝师太惊呼一声。呼声未落,司徒艳已惊得娇面煞白。只因司徒艳早已知晓木真子“达摩神掌”的无穷威力。在此掌法下,已伤了无数武林高手,从未听闻何人能在“达摩神掌”之下全身而退。 这是一场旷绝古今的大战。一圣一奇两位万众尊崇的武林宿辈,与崛起江湖不过几载的年轻翘楚,在峨眉山大打出手。如传将出去,必将载入武林史册,成为人们津津乐道、脍炙人口的经典轶事。 楚天凝神静气,身躯在瞬间疾速扭转,心意将起,身已飘动。真气浩瀚无穷,疾速流转。在千钧一发之际,自意想不到的空隙中脱出“达摩神掌”的笼罩。 漱石子掠身疾进,暴喝声中,双掌上下翻飞,自不同方向,猛向楚天劈出。在此紧要时刻,漱石子已将“九阳神功”发挥到了极致。享誉武林的九阳神掌八大绝招之一“玉石俱焚”猝然使出。立时,场中狂飙骤起,劲力如山,刚猛狠辣。 此际,再看楚天,身形如一片流彩,更似夜空中闪灭的星光,倏现倏灭,快得肉眼难辨。在瞬息间变换着角度,掌力发出之际,更加雄浑厚重,一掌重逾一掌。 宝石蓝长衫在劲气中飘舞,与天空几乎混为一体。在漱石子狂飙般的绝招“玉石俱焚”所带起的罡气中,身形好似流灿闪耀的一溜蓝蓝的光晕。身形猝然横移,右掌倏出,左掌手指疾弹。数缕指风锐啸疾射,啸声慑人魂魄,而强霸绝伦的罡气亦在指风锐啸中,狂猛地涌向二人。 “穿心指!” “烈阳掌!” 峨眉众弟子呼叫出声。也难怪众峨眉弟子呼叫出声,几年来,杀神楚天之桩桩件件事情,已被江湖渲染得神乎其神!尽管大多数人并未见亲眼过楚天施展手段,但传言中血淋淋的场景已深深地铭刻在整个江湖武林人物心中,抹之不去,挥之不掉。 尚未等众弟子呼声落地,漱石子已轻哼一声,左臂上已现出殷殷血迹,也是漱石子见机得早,穿心指只是撮去了两块皮肉。而木真子揉身躲过数缕指风之后,神功陡发。 楚天掌式一变,身形疾旋,冷叱一声,迅疾拍出数掌。借着狂猛的罡气,立掌如刀,在人们眼神尚未看清之时,满天已幻起无数惨白的掌影。片片如刀,掌掌如剑,横劈、斜斩、切割、飞旋。宛如万千耀眼的磷火,弥漫斗场,吞噬了整个空间。 “搜魂手!” 此际娇呼出声的乃是三绝师太。看着满天青森森,冷飕飕,夺魂催命的掌影,便使人想起具具身首异处的无头尸身。 秦素素凝神看着楚天掌式,芳心颤动不已。楚天使出的搜魂手已与众姐妹大不相同,非但力道沉雄万端,更加流畅飘逸,很难想象,现下江湖之中还有谁能在这满空飘飞、犹如利剑般的搜魂手之下全身而退。 秦素素刚刚思虑到此,好似漫天掌影只是少了几处之际。痛苦的惨叫便已传来,细看之下,木真子与漱石子二人身上已各自多了几处伤口。好似婴孩的嫩口,皮肉翻卷。鲜血汨汨涌出,但只是皮外伤,并非是致命伤势。 而楚天在击伤两大高手之际,胸腹、肋间也已现出几处殷红的血迹。众女大惊,芳心已提到嗓子眼。 木真子眼见情势危急,双掌疾挥。顿时,全身好似被金光笼罩,“达摩神掌”之极具威力的一招“佛光普照”已在瞬间骤然发出。 就在满天金光袭来之际,楚天抖擞精神,仰首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电转,暴起空中。接着,一声大喝:“天昏地暗!”随着喝声,楚天疾速挥动双掌,顿时,便见两只莹白的巨掌中猛然各自发出一红一白两股朦朦胧胧的真气。一股炙热如地心熔岩,一股冰寒彻骨。两股真气宛如经天的彩虹,挟着万钧雷霆,向那满天金光疾迎而去。 于是,满天的金芒与两股彩虹般的真气相接,一声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声响在场中炸开。好似天地均已为之变色,寺院内整个建筑都在轰鸣声中摇晃,尘土簌簌飘落。 须臾,金光倏然消失,一声闷哼同时响起。便见木真子与漱石子倒翻而回,身形直反跌出三丈开外。一丝鲜血自二人嘴角溢出,滴滴洒落在青石铺就的场地之上,殷红、刺目,映照夕阳的余晖,凄婉而苍凉。 而楚天亦被刚猛无俦的劲气震得飘身退出两丈外,嘴角一丝血水,缓缓流出。虽未张口吐血,但内府之中,气血翻腾不已。不由疾速暗自调息,转瞬之间,便已回复不少功力。吐出一口血沫,如玉般的脸上,已罩上一层彻骨的寒霜。看着四五丈外的两大高手,眼中已没了半分生息,冷酷得浑身冒着寒气,无声无息地缓缓向前飘去。 木真子与漱石子亦是强自压抑翻腾的气血,疾速调息,已在不可能的极短时间内,迅速地聚集起功力。看着楚天愈来愈近的身影,虽然无声无息,但心中只感觉好似有一只无边无际的重锤,敲击在身体上,震荡在心魂中。 二人正自震颤中,便听楚天冷冷地道:“以你二人此时功力,如欲擒下楚某恐怕已万难如愿。如楚某此时逼迫你二人废去武功,彻底归隐山林,乃是有辱你二人往日声威。如你二人当着峨眉众位仙姑,立下重誓,洁身自好,遁迹清修,永不与我烈阳为敌!楚某当不计前嫌,放尔等一条生路!如其不然,休怪楚某手下无情!” 楚天言语中,字字句句如当头棒喝,敲击着木真子与漱石子不屈的心魂。二人一打眼色,隐隐落寞的神情渐被刚毅所代替。 木真子与漱石子发际蓬乱,面色灰败,胸前衣襟已染上道道血痕。英雄一世,却落得如此境遇,使人倍加惋惜,唏嘘不已。司徒艳众女虽是心中宽慰,自家相公楚天恐怕已是天下无双的一代才俊。但看到从小便耳熟能详、崇拜有加、视若神明的一代圣人、奇人,晚节不保,颓然落败的情景,也自心中升起一丝凄然之感。 漱石子双目血红,胸前飘洒的银须沾着串串血珠。面容苍白,健硕高大的身躯轻颤着。望着楚天平和的神情,愈加感到气闷难当。双掌已握得咯咯作响,目中喷火,羞愤交加。 楚天走得缓慢至极,愈临近二人,走得便愈加缓慢。无形中,带给人一种极其深重的压迫。漱石子再难忍受,一声穿云裂帛的大喝,身形倏晃,如幻的掌影携带挟着劲气汹涌而出,疾如电光石火,猛如山崩地裂。 与此同时,木真子人影倏闪,怒吼一声,身子疾掠而起。“达摩神掌”骤然涌起狂飙,一式“苦海无边”便迅疾卷向楚天。 二人同时发难,毫无征兆,又近在咫尺。看得司徒艳、秦素素、如烟等人一声娇呼。而唐梦晗吓得妈呀一声,急忙转头捂上眼睛,不敢再看即将发生悲惨的一幕。 蓦然,就在二人夺命的劲气即将击到楚天之际,霎时,便见楚天身体不可思议地自全身疾速涌出无数股红白相间的真气,股股真气疾如流矢,锐不可当,迅疾突入木真子与漱石子二人所发的真气之中。 突起变故,木真子与漱石子大惊失色。霎那间,不由双双急忙提气纵身,疾速拍出数掌,迅疾飘身后退。说时迟,自变故突发起,到二人飘退,其实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所有人都在这难以形容的变故中惊得目瞪口呆。三人身影尚在众人眼中弥留之际,便听得几声痛苦的哼叫。再看木真子与漱石子,二人身上鲜血狂涌如泉,四散飞溅,几乎成了血人。 “万穴封神大法!”木真子一声惊恐的呼叫,顾不得身上被洞穿的数处伤口,在疾退之际,狂吼出声。 血,在空中飘洒,划过一道殷红的彩练。任何人都不及施救,更无任何人有能力出手相救。木真子声落,便同漱石子分别摔跌在三丈开外。 几十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摔跌在地的两个泰山北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只是充满空气中的血腥味,在空中慢慢飘荡。 木真子与漱石子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自楚天身上发出的劲气是那般刚猛,那般迅疾,锐利难当,无坚不摧!二人几乎在刹那间失去了魂魄,双目空洞地望着卓然挺立、好似已无形无质的一代杀神。 木真子眼中失魂,喃喃自语:“万穴夺魂!难道这真是失传千年的万穴夺魂大法?”而漱石子乍然听闻“万穴夺魂”大法,先是一愣,其后已是颓然无语,面色灰败如纸。 中午时分还是晴空万里、温暖如春的天空,在夕阳落尽后,吹来一阵凉爽的山风。不知何时,天空中飘飘荡荡地飞舞着片片洁白的雪花,犹如蝴蝶起舞,慢悠悠地飘落在地。纷纷扬扬,冷冷清清。 皑皑白雪,殷红的血水。血,依旧流淌;雪,飘飘而下。鲜血与白雪红白相映,刺目而惊心,凄婉而悲凉。一代英豪就此陨落,伤感、沮丧、落寞、凄凉。俱都随着飘舞的雪花,消失在肃杀的天际。 第272章 骤然聚集功力,倾尽全力攻出后,楚天顿感内力已然耗损殆尽,只是依仗坚强的毅力保持不倒。几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染红的宝石蓝长衫随风飘动,肃穆清冷。反衬着楚天冰冷的面孔,愈加冷酷肃然,周遭寂静如死。 缓缓地,楚天紧挫钢牙,脚踏实地,踩着一层浮雪,发出喳喳的声响。冷冷的目光瞥了几眼强自爬起来的木真子与漱石子,吐出口中的血水,沙哑道:“两位,是否还有余力再战一场?” 此际,木真子与漱石子身上,血水依然流淌不止。虽然各自疾速点了周身数处大穴,止住了一些伤口。但除了几处稍重的伤口外,均是密密麻麻、细小难辨的伤痕。血,像是渗出的汗水,好似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流淌。 二人已无力再战。看着楚天愈来愈近的身影,木真子二人心头狂震,惊悸中,饱含无比的羞愤。许是成名较早,声誉甚隆。何曾有过今日之惨败,甚至在梦境之中都难以见到如此凄凉的景象。 木真子二人眼中渐渐失去光彩,五脏六腑均已移位。鲜血流淌过多,面色惨白。只是漱石子眼中仍然带着满腔的怒火,不甘的神色依然挂在脸上,充斥在血红的双眸之中。 楚天缓缓走到二人身前不足丈寻,昂然卓立,森冷道:“楚某再言一句,尔等是战是去!如若应允永不踏足江湖,归隐山林,修身养性,楚某当放你二人一条生路!尔等可曾想好?” 木真子微闭双目,神情颓废得无以言表。一代武圣,凄怆悲凉,直叫人感伤不已。但此刻,木真子却不知,如若二人拼死而起,生死仍难预料。 片刻,木真子睁开武神的眼睛,颓然道:“老朽此来或许是个错误,但为天下苍生,即便死去,又当如何!尽管今日失手于你,老朽亦是尽己所能,于心无愧!要杀便杀,小辈不必多言!” 楚天暗暗运转真气,功行奇经八脉,已在不可能的时间内,慢慢恢复内力。听罢,冷然道:“真君何意,是否心有不甘,伺机再行找寻楚某,拼个你死我活呢?” 漱石子满眼怒火,血红的双眸射出一股股骇人的红光,眼神如能杀人,恐怕漱石子定不会吝啬眼光。强提一口气力,恨声道:“小辈勿要得意,你虽强悍,可天下武林非是你一人便可掌控得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即便你能得逞于一时,亦不会安享永远!” “哈哈!”楚天忽地大笑起来。随即,面上带着轻蔑与不屑,傲然道:“两个老匹夫,时至今日,你等仍是冥顽不化,遑论江湖是非!怪不得江湖数十年来,你争我夺、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巧取豪夺!各大豪强颐指气使、唯我独尊,视人性命如草芥!俨然以天下正义自居,明里表面伪善,暗地里却是邪恶至极。原来却是你等这帮伪道者沽名钓誉,不顾天道,只为名利,以致天下混沌,贼寇四起,百姓流离!再留尔等活于人世,尚不知将有多少黎民遭殃!既然尔等无意人生,楚某便成全你二人吧!” 说罢,楚天又吐出一口鲜血,吃力地抬起手掌,作势劈下! “且慢!”随着一声娇喝,司徒艳已疾速飘身来到几人身旁。司徒艳刚刚站定,如烟、秦素素等众女以及三绝师太、沈秋水、江若兰等先后来到三人身前。 楚天慢慢放下手掌,看一眼众女,平静地道:“老大,此等顽固之徒留之何用,不若杀了干净!”说罢,又疾速暗自调息。 司徒艳忙道:“老爷,贱妾言语或许不甚中听!但贱妾却不能不言。两位前辈享誉江湖数十年,几近神人!虽是受世俗常理所宥,一时蒙蔽心智,但错不至死!江湖不义,我等岂能不仁!贱妾以为,请老爷手下留情,放过两位前辈!如他日二人仍是执迷不悟,老爷尽管放手施为,贱妾再不阻拦!你看可好!” 木真子二人已有必死之意,却万万没有料到司徒艳为其苦苦求情。言语中既有怜悯,又有训责之意。仿若自己二人昏聩透顶,难以理喻一般。心中不免更加羞愤。 漱石子听来已是再难忍住,强自压住几欲喷口而出的血水,厉声道:“住口!你这贱人不必明里求情,暗中贬损老夫!老夫一生经历无数大小阵仗,又几曾将生死放在心上!名节事大,死有何惧!你等不必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司徒艳见漱石子非但不领情,又将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由娇面一红,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出。而楚天听罢,本已稍缓的面色,又罩上一层寒霜。低喝一声:“散开!”旋即,抬起手臂,便要施以辣手。 “弟弟,且慢!”如烟一声娇呼,适时阻止楚天。 “姐姐,你有何话要说?”楚天问道。 如烟深情地看一眼楚天,幽幽道:“弟弟,按说姐姐不该为其求情。想当年在夔州,漱石子与弟弟激斗,差些便使我魂归荒山。但其与木前辈乃是受江湖敬仰尊崇的一代奇人,亦非十恶不赦之人。与弟弟激斗,或许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按理,两位前辈享誉江湖数十年,今日遭此败绩,即便放其一条生路,亦再无颜面涉足江湖。姐姐想,江湖豪杰最看重颜面。弟弟便放手让两位前辈去吧!” 漱石子虽仍是怒目而视,但听如烟言语,却在内心生出一丝歉疚之情。虽说自己曾找楚天,本意是规劝或是制止楚天荼毒江湖,但却差些使如烟等众女险遭无辜。见如烟不顾前嫌,仍为自己开脱,更感歉然。思虑至此,将几欲喷口而出的狠话咽了回去。 看着如烟期待的眼神,是那般柔婉,深藏着悲天悯人的善意。楚天心中一震,自己所为究竟为何,俱都是为善而为善,为道而为道。思虑甫毕,轻轻舒了口气,温和道:“弟弟本无意要取他二人性命,只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姐姐如此说,弟弟又如何再敢违拗姐姐之命。” 说着,看一眼木真子与漱石子,冷然道:“既然放他二人生路,便好事做到底!老四、老五!给他二人敷上金创药!让他二人尽速离开这清静之地!” 如雪苦笑道:“见他二人伤势,如何能下得山去?” 三绝师太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一场惊心动魄的拼斗之后,三绝师太好似了解了楚天一般。而今,心中已再无惊惧。传言中楚天手段狠辣,却在如烟劝说下,毅然放过两个武林泰山北斗的性命,足见楚天心性并非狠辣到善恶不分,滥杀无辜之地步。 听罢慕容馥言语,急忙道:“楚门主,此间之事,发生在峨眉山上,善后事宜便由老身料理吧!还望门主应允!” 楚天趁着包扎伤口之时,趁机调息,已然恢复不少。面色舒缓,转而轻笑道:“楚某初登宝山,却给师太带来麻烦,楚某深感不安!而今,师太深明大义,不计唐突,令楚某佩服。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师太了!” “门主不必客气!请入殿歇息,老身吩咐一下,即刻便来!”说罢,招呼沈秋水与江若兰,料理木真子与漱石子二人去了! 木真子与漱石子本不想让他人帮扶。摆手之际,却已感到浑身虚脱乏力,甚至连站立都已十分困难。一代豪杰,落寞如斯,令人嗟叹。无奈下,又能如何。虽是心中不愿,但力有不逮,只能任人宰割。 看着木真子与漱石子被峨眉众弟子搀扶而去,楚天心中甚是遗憾。心道:“封神大法怎生运用方能随心所欲?真气发出如何才能无声无息、神不知鬼不觉?骤然施展之下,几乎耗尽内力,唉!如何能不露痕迹地加诸在对方身上?” 三绝师太吩咐下去后,急速回转,带领楚天等人进入殿中。待众人落座,师太命人奉上香茗。看着楚天及众女,三绝师太等人心中仍是七上八下,实不知楚天意欲何为。 不一刻,便见江若兰及一干弟子回到大殿前。江若兰快步走进殿中,禀告道:“师傅,两位前辈已安置在后堂,弟子们正在替两位前辈包扎!” “哦!”三绝师太哦了一声,看一眼楚天后,又道:“着人好生照料,如其伤势严重,便请好郎中前来医治!但不知二人伤势如何?” 见师太相问,江若兰不由看一眼楚天,啜啜道:“师傅,两位前辈伤势甚重!半边身子全是血洞,虽是止住了流血,但现在已快昏迷!不知师傅如何打算?” 师太幽幽道:“二人功力深湛,一时失血过多,恐不至于危及性命。此时去请郎中,亦是不及。但愿二人能挺过今夜,便可无事!” “是,师傅!”江若兰应了一声,转而束立一旁。 楚天忽地开口道:“师太,二人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内府受震,失血过多而已。此二人享誉武林,倍受天下敬仰。二人与楚某非但有过前嫌,并几乎令我及如烟姐姐埋骨荒山。楚某虽是有心杀之!但顾念天下人心,楚某并未真要取二人性命。而今,两个老匹夫不调养一两个月,恐怕再难妄动真力!” 三绝师太及众人听罢,不由心下惊凛。如楚天所言为真,世上还有何人是杀神敌手。面对天下第一人“达摩圣手”木真子,楚天仍说的轻描淡写,取人性命当如探囊取物一般,此等气魄,何人能及? 三绝师太道:“不知门主伤势如何?可否需要歇息一阵?” “呵呵!”楚天轻笑:“楚某奇遇多些,身子自是有别于他人。适才趁机调息,已然恢复大半。” 众人听罢,不由暗佩,一时沉默不语。良久,慕容馥忽道:“老爷,两个老糊涂功力已到天人之境,为何被老爷打成重伤,你是用何招式伤了二人?” 第273章 楚天轻轻摇头,笑道:“此事一时难以说清!容后再细细说于你听。此二人功力确是高绝无双,如非我屡次得遇奇缘,此时此刻早已成了他二人掌下游魂!唉,既然放手,便由他二人去吧!但不知二人能否收敛火气,置身事外,安详度日!” 秦素素接口道:“老爷,木真子与漱石子两位前辈,乃是我等心目中极为尊崇的奇人。而今伤在老爷手中,我等俱都感到可惜。心目中敬仰的一代奇人,其形象好似坍塌了一般,令人无比惆怅与感伤。” 楚天正色道:“老七所言不错!我自幼跟随义父习武,江湖轶事耳熟能详,两位奇人早在心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但为今之势,各取一端,不得不以死相搏。今日之局,却也非我心中所愿。” 说罢,转而又道:“老七,你粗通岐黄,医治些皮外伤当是绰绰有余。便请你为两个老糊涂看看,尽快医好二人伤势。” 秦素素笑道:“老爷何必言请,此乃贱妾份内之事。不过贱妾以为,此时前去,恐怕两个前辈火气正旺,晚些时候再去不迟。” 楚天一笑:“老七心思甚是缜密,想那两个老家伙一生受人尊崇,遭遇如此境况,定是愁苦郁闷。晚些再去,方才妥当些。” “咯咯!”华玲玲娇笑一声,嬉笑道:“从未见小爷爷如此宽宏大量。面对敌手,却是这般仁慈。如换了孙女,早将他二人捆绑起来,好生伺候伺候两个老东西了!” 楚天面色一整,佯装生气,道:“就你多嘴!难道小爷爷没有慈悲之心吗?在此大庭广众之下,辱没小爷爷声誉,该当何罪!” 噗嗤一声,便听如雪嬉笑出声。大眼睛一转,笑道:“老爷生起气来,比往昔好看了许多。已全然不是冷冰冰的一脸寒霜,即使生气,亦带着无尽的关爱,嘻嘻!” 楚天再难把持紧绷的面孔,笑道:“似你这等贼女子,一旦回到门中,定要好生整治一番!省得贻笑大方,在此仙山宝地丢了脸面,让峨眉众女看轻!” 三绝师太见楚天与众女说话,称呼混乱,始终也未分清到底是何关系。听着甚是狐疑,遂开口道:“哪里、哪里!老身怎会看轻门主及众位姑娘。恕老身眼拙,不知几位姑娘如何称呼?” “呵呵。”楚天一笑:“请师太原宥!楚某只顾他事,倒忘了给师太引荐在下众位妻妾!”说罢,逐个将众女引荐给三绝师太及峨眉众人。 包括三绝师太在内的峨眉弟子,听着楚天逐个说起众女名讳,不由发出一阵阵惊呼。不但震惊于众女的名号,更惊讶于众女美绝天下的容貌。惊羡有之、爱慕有之、酸楚有之,五味杂陈,各自思虑感叹不已。 而众多年轻弟子,此际却将目光渐渐投在楚天身上。只因木真子与漱石子来时,与楚天大战,惊心动魄,自始至终也未看清楚天的真正面目。此际看时,已惊得六神无主,芳心震颤,看得如醉如痴。 三绝师太早便看到弟子们的神态。心中虽是颇感尴尬,但面上却未流露半分不悦。只因峨眉派并不限制弟子谈婚论嫁,虽然俱都是道姑,但自祖师开派伊始,便无禁止门人婚嫁限制。虽然没有限制弟子婚嫁等戒律,但三十多年来,派中却已无一人婚嫁。 待楚天将众女介绍完毕,三绝师太笑道:“老身恭贺门主齐人之福!众位姑娘各个乃人间绝色,气质非凡,飘然若仙。早听闻门主偕众女游历江湖,随性逍遥,快意恩仇,当真是不虚此生啊!” 楚天一笑,随后,诚挚道:“师太偌大年纪尚能看透世事,开口褒扬我等荒唐行径,直令楚某感慨不已!先前师太屡次问我所为何来,因木真子两个老糊涂干扰,而未能及时向师太禀明!”说罢,楚天看一眼三绝师太,正色道:“楚某来此,说是闲来无事,随意游览,其实,楚某却为两件要事而来!” 三绝师太一怔,忙道:“不知门主是为了哪两件要事?” 楚天道:“这一件便是经楚某干娘,亦是昔日峨眉弟子,现‘迷幻宫’宫主花无霜指点,前来询问在下父母的血海深仇!” “啊!”三绝师太禁不住惊呼出声,面色大变,颤声道:“不知你娘亲名讳如何称呼?” 楚天看着师太惊容,又扫视一圈众人,口气和缓,一字一顿地道:“在下娘亲昔日曾是峨眉派门人,其名讳唤作千月薇!” “什么!千月薇是门主的娘亲?”三绝师太异常震惊,甚至连峨眉众弟子都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 “千月薇正是在下娘亲!”楚天沉吟道。 三绝师太忙道:“如你知晓千月薇是你亲娘,那当知楚长风便是你的父亲了?” “不错!” 三绝师太听罢,瘦弱的身子一阵颤抖,神情甚是悲伤,眼中已是隐含泪花。凝神看着楚天,喃喃地道:“不错,不错!门主眼睛眉目与千月薇极为相似,而身材酷似你父亲。先时,几大庄派围杀你时,老身亦随同前往,但当时只看到你的背影,只感觉似曾相识,却并未向深处想!而今,细看之下,果然与你双亲如出一辙,只是比你父亲更加英武奇伟!” 楚天听着,神情甚是平静。恐是早已知晓答案,并未感到惊讶。遂开口道:“请问师太,我父当年是否为天幻宫川中堂口的堂主?” “什么!”司徒艳一听,已惊呼出声,未及多想,急道:“老爷,你父当真是天幻宫川中堂主吗?” 三绝师太忙道:“门主所言不错!你父确是天幻宫川中堂主。或许花无霜已对你言明。你父当年曾到过峨眉山,因天幻宫少宫主在围剿搜魂书生沈寒冰时,被烈阳神掌震伤。五脏移位,经脉阻滞。司徒宫主便派你父前来借我峨眉不传秘籍‘疏络宝典’,医治少宫主伤势。” 说到此,三绝师太稍顿,接着又道:“你父来此,小住几日,不想被你娘亲见到。因你父形貌出众,卓然不群,你娘亲便顿生爱慕之情。此事被老身发现后,曾训斥过你娘亲,并责罚其面壁一年,严令三年内不得出山。唉!想不到,情之一字,怎一个严令所能阻止!在你父走后,你娘亲亦在几日后失去踪影!可叹你娘亲,因你父走漏消息,被人追杀,终至双双殒命荒野!”说罢,已是满眼泪水,掩面而泣。 楚天见此,亦没来由地一阵伤感,凄楚万分。但片刻后,便已平复心态。待师太情绪稍安,开口问道:“师太所言诸事,花干娘已详细说与在下。而今,在下只想知晓杀我双亲的凶手究竟是何人!” 三绝师太凄然道:“门主所问,亦是老身未敢或忘之事!自你双亲被害至今,老身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并查访当年真相。可惜的是,至今仍是扑朔迷离,一头雾水,一点头绪也无!” 楚天神情稍暗,随后,平静地道:“此事早晚会水落石出,亦不在一时。在下所来除此事之外,尚有一事要对师太言明!” “门主请讲!”三绝师太隐隐感到不安。 楚天轻笑,道:“时下,江湖纷争不断,血腥四起。虽然均与我烈阳有关,但整个江湖激流暗涌,诡异万分。虽然表面连横欢好,但暗地里仍是心怀鬼胎。在下此来,便是规劝峨眉,值此江湖动荡之际,还应置身事外,清静自保为好!不知师太以为如何?” 三绝师太见楚天前有铺垫,心中便已隐约料到楚天话中之意。听罢楚天言语,正容道:“峨眉本无意于江湖纷争。前次参与围剿门主,亦是顾忌江湖同道情面。但自看见门主身影,老身终日惶惶不安。因而,虽然几大庄派屡次遣人前来,邀我峨眉合纵连横,围剿烈阳。老身均未应允,非是因老身惧怕烈阳之惨烈手段,实是看透了纷乱的江湖,尽管所谓连横,其表面是为武林江湖正义,但其真实意图无非是为保各庄派既有的利益!门主不言此事,老身亦可猜测到门主深意。老身不敢评断烈阳行事方式,只盼门主尽可能少些杀戮。老身许久未曾下山,实因江湖血腥之气太重之故!” 楚天展颜一笑:“师太清修自处,与世无争之念,甚合仙家无为之道。值此乱世,在下亦是无心于江湖纷争。但众多庄派却视我烈阳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置我烈阳死地而后快。即使烈阳龟缩自处,江湖亦难以容我存身。为此,在下及烈阳门人只能奋起争斗,为自身谋得一席之地。或许因此而血腥满天,亦全非我烈阳刻意为之,尚望师太明鉴!” 三绝师太神色黯然,忧心忡忡。暗想楚天之言确也是实情,江湖纷争由来已久,岂是单单一个烈阳门可能免除。即使烈阳不存,其他纷争亦会再度泛起。唉!任由天下变幻,暂且置身事外,或可免除无端的浩劫。 想到此处,遂道:“门主所言不无道理。峨眉已管不得江湖,任由他去吧!” 楚天接口道:“师太深明大义,直令在下感佩。想当年,群雄围杀在下之际,在下并未得遇峨眉中人。现在想来,真是犹有余悸。峨眉乃是娘亲师门所在,按理,在下应尊师太一声师祖,但限于门中众人,亦不便如此称呼。但心中对峨眉诸人隐约有股难以名状的情感。今日,楚某可向师太保证,如论江湖如何变幻,但凡峨眉所需,我烈阳当义不容辞!” 三绝师太忙道:“门主好意,老身领受便是!峨眉独善其身,恐不至于有何变故!” “哈哈!”楚天没来由地大笑一声,道:“佛家所讲,常中而有无常,无常而有常。世事变幻万千,福祸无常。身在江湖,岂能全然置之度外。” 第274章 “门主语含玄机,老身亦能明白一二。峨眉无意于江湖,只盼清修自处!既然门主言及福祸,老身以为福祸只是人心感受与映像!并无任何尺度可以衡量福祸。老身不能左右江湖,自可独处守静,安贫乐道!” 楚天听罢,不由对三绝师太敬佩有加,印象大为改观。其清静无为之心昭然高洁,哪似一般豪强所能比拟。回头对司徒艳道:“老大,峨眉一派向来清贫。我观此寺内外毫无长物,甚是清苦。不知我等携带多少黄白俗物?” 司徒艳拿过包裹,伸手翻腾一阵,笑道:“老爷,此次出来所带银两虽然不多,但在荆门却未曾花费过多。此时还剩下五万两银票及百十余两碎银!” 楚天轻笑,伸手拿过银票,笑道:“师太,此五万两银票全当在下拜山的香火钱,万望师太不要推辞。” 三绝师太急忙道:“门主,不可如此!老身怎会接受如此巨额银两,还望门主收回自用。” 楚天道:“师太勿要推辞,在下只是略尽绵薄而已。区区五万两银子对于烈阳而言实在算不得巨资。钱财乃身外之物,用之于正道,便是积德行善之举,在下些许好意,师太当不会拂了楚某一番苦心吧!” 三绝师太听罢,左右不是,思虑片刻,遂道:“既然门主如此说,老身岂有不知之理。这五万两银子,便全当峨眉暂借,代为保管吧。如门主急需之时,再行取回便是!” “呵呵!”楚天轻笑,道:“师太有所不知。你道江湖之上纷争不断所为何来?不瞒师太,自我烈阳参与江湖纷争以来,开辟几处栖身之地,原几大庄派堂口俱为烈阳所据。不知不觉间,银两钱财便滚滚而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三绝师太接过银票,递给沈秋水。笑道:“老身虽然知晓江湖纷争的奥秘,但却未曾想到此中利益如此丰厚。传说门主在豫地设置粥棚,赈济灾民,是否因银两过多,而别出心裁,沽名钓誉;甚或突发善心,一心向道?” “哈哈哈!”楚天听罢,大笑不止。朗声道:“不知师太因何说出此言。楚某向无喜好费力之事!设置粥棚,赈济灾民,并非一心向善,只是但求心安而已!” 三绝师太听得一阵感动,一双慈目,显露无尽的善意。激动道:“人言杀神冷酷无情,但却往往超乎世人想象。天下最为狠辣残忍的一代杀神,却是包藏无尽的仁爱之心。真令以正义自居、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汗颜。” 稍顿,平复下情绪,又道:“老身听闻,烈阳阵队所有驻扎之处,莫不清平祥和、宵小遁迹、豪强收敛、生计安然。自听闻门主此举,老身早便打消再参与江湖所谓连横之事。但愿此等诸事并非是门主一时心血来潮,沽名钓誉之举!如此,武林幸甚、江湖幸甚、百姓幸甚!” “师太谬赞在下了!楚某本无慈爱之心,只是感觉世事混乱,百姓流离失所,生计困苦,心中不忍而已。现烈阳所得钱财甚为巨大,本无花销之处,散些银两,赈济灾民亦是理所应当。但楚某如此,并未细想其他,只是随意施为!” 三绝师太钦佩道:“门主之言,平凡之中却深藏大爱!为天下者当有如此胸襟。常言道:欲生财者,财布施;为政者,法布施;如为天下大道,则无畏布施!门主无意之举,却正是彰显随喜心,暗合天道。由此观之,烈阳一脉,将定会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或者谋定天下也未可知啊!” 众人又说了些江湖轶事后,便各自散去。楚天与众女被安置在西院一处宽大的禅房,室内朴雅简洁,透着一股清静脱尘之意蕴。 一夜无话。 翌日,楚天等人在沈秋水、江若兰等峨眉弟子带领下,早早起身,游览峨眉山。观日出、看云海、瞻佛光、望圣灯,流连于古刹宝山。众女欢欣惬意,乐不思蜀。沈秋水、江若兰等峨眉弟子亦同样满心欢喜,且随着与众女渐渐熟落,陪同楚天等人出游的弟子愈来愈多。 楚天与众女说笑,时而诙谐万端,时而吟咏感叹。令众峨眉女弟子刮目相看,心中暗暗惊佩楚天等人。俱都感到,几位美女投身楚天,并非只是因楚天功力高绝,容貌奇幻英武,而真正原因,是因杀神楚天较一般人物确有不同凡响之处。令人说不明、道不尽。相处愈久,愈觉得难以割舍。 同时,也因楚天娘亲亦曾是峨眉弟子,如论起辈分,众峨眉弟子当是楚天师叔辈。但峨眉弟子却无一人敢如此称呼。 司徒艳、如烟与秦素素早便看出峨眉弟子殷勤背后的用意。心中暗笑,但并未点破众女弟子之意,面上依然是随意嬉笑,与众人闹成一片。 司徒艳拉着如烟衣襟,悄声道:“老六,我看峨眉这众多女弟子,围前围后的,怕不是看上我家老爷了吧?” 如烟轻笑道:“大姐是否担心弟弟又要招妻纳妾?” 司徒艳道:“我看峨眉弟子眼中含情,神色含羞。怕不是早惦记上老爷了!如老爷在此呆得日久,说不得会暗生情愫。到时,我姐妹队伍恐又要添人进口了。真如此,那便如何是好?” 噗嗤一声,如烟笑出声来。如雪、秦素素二女离得近些,不由回头看一眼司徒艳二女,问道:“老大,你两个因何发笑,在嘀咕何喜事?” “没事!”如烟急忙摆摆手,示意如雪继续前行。转头对司徒艳道:“老大多虑了!我看弟弟神情,虽是热情有加,但眼中毫无深意。俱都是礼节性的应对,并未生发儿女真情,大姐尽管放心,呵呵!” 司徒艳正容道:“你可肯定老爷真的没有动心?” 如烟使劲摇摇司徒艳衣襟,笑道:“难得老大跟弟弟这长时日,怎地还看不出弟弟真实心意吗?妾有意,郎无心。我可断言,弟弟毫无一丝想法,请大姐放心!” 司徒艳听罢,才渐渐放下心来。如烟又悄声道:“老大,你看那沈秋水与江若兰,年纪已近三旬。若论样貌,亦不及我等姐妹,老爷如何能看得上!” 司徒艳道:“老爷若无此种心事便好!如若色心又起,样貌倒在其次,男女相悦,日久生情,而非在样貌美丑。” “呵呵!大姐今日好生奇怪,怎地如此担心弟弟!妹妹从未见过大姐这般忧虑弟弟纳妾!到底是何原因?”如烟笑问。 司徒艳正容道:“你我十姐妹,虽然现今和睦相处,情同手足。但时日一久,难免产生隔阂!现如今,老三久在山庄,老二、老八又不在身边。只我等七姐妹逍遥江湖,到处游逛,其心中难免有些许失落与酸楚。虽不至于有多少怨言,但心情定是不甚欢乐!唉!这如何是好?” “大姐,此时乃是非常时期!江湖混乱,危机四伏。为安全起见,弟弟如此安排亦是稳妥之举。不然,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悔之晚矣!我相信老二、老三及老八定能理解弟弟良苦用心!” 司徒艳嫣然一笑,道:“不知怎地,今日心中恍惚不定,心神不宁,千头万绪。平素从未有过的想法,便似雨后春笋,一起冒了出来。” “大姐,或许是妹妹曾经死过一次。看待此事好似已经淡化,即便我等再多几个姐妹,我亦无任何担心。只怕其他姐妹心中不悦,我等十姐妹处得久了,如再多几个生人,确是还要重新熟悉过。唉!随弟弟去吧!” 司徒艳轻笑:“还是老六想得开,也不枉你与老爷相处一场。与老爷乃是生死情义,其他姐妹怎能及得上你与老爷的情感!” “老大如此说,便是昧着良心说话!老大如非得弟弟相救,如何还有今日你我姐妹相处之日。大姐与弟弟,同样亦是生死之交!”如烟嬉笑道。 司徒艳将要反驳,深一思虑,便道:“你我姐妹怎地会看上老爷这杀神!相处愈久,愈难以割舍,好似一时不见都变得无着无落,六神无主。如此想来,那老二、老三、老八长时见不到老爷,当是何等愁闷!” 如烟听罢,神情一怔,凄然道:“大姐所言甚是,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想来,不知老二等人现今如何了?” 司徒艳沉思一下,笑道:“峨眉与鬼庄相隔仅二百余里,离开此地之时,我等便劝老爷,回老巢鬼庄看看。顺便与义父商议些天下大事,以定我等行止!” “大姐说的是!不过妹妹心中甚是奇怪,弟弟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一人独战天下两大奇人,仍是游刃有余,将木真子与漱石子两位前辈击成重伤。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此等功力如传到江湖,不知会震慑多少武林人物。” 司徒艳展颜一笑,喜滋滋地道:“看你说的哪里话来,老爷功力高绝,你我高兴才是,怎地又忧虑起老爷来了!据我估计,天下已再难找出能与老爷匹敌之人。在今日江湖之上,若论功力,我家老爷已不做第二人想。” 如烟道:“听闻少林三宿及天幻宫司徒宫主,俱都是深不可测的人物。弟弟真的便是第一人了吗?” 司徒艳神色一暗,道:“爷爷所习太乙幻天神功如练到极致,亦是独步天下。不知爷爷功力到了何种地步。唉!看情形,烈阳与天幻宫势同水火,已再难调和!” 如烟刚想劝说几句,但思虑一阵,却未想出得体言语。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待回头一看,已见不到一丝人影。二人不由相顾一笑,顾不得惊世骇俗,腾起身形便向众人急追而去。 未等二人赶上楚天等众人,便远远地传来一阵嬉闹声。二女仔细一看,楚天与众人已停在峨眉第一胜景:清音阁。清音阁中已不知何时来了众多峨眉弟子,围坐在楚天及众女身边,痴痴地看着楚天及秦素素等众女。 第275章 清音阁,位于峨眉山上下中枢,与龙门洞并称“水胜双绝”。楼阁居高临下,丹檐红楼。黑龙潭,水色如黛,向下汇集,惊涛拍石,发出阵阵轰鸣。声传深谷幽林,宛如抚弄古琴。时而清越深沉;时而激昂柔婉。 山光水色,流泉清音,花草芬芳。置身其中,爽神清心,惬意非凡,如坠仙境之中。 “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秦素素触景生情,吟咏起晋代左思诗句。沈秋水不由多看了几眼秦素素,心道:“传言秦素素乃是色艺双绝,果然不虚!”遂开口道:“人常言秦姑娘色艺双绝,而今更具上乘武功。小女常年居于峨眉,却好似司空见惯,少了清雅!” 秦素素笑道:“沈姐姐过谦了!小女看了一些闲书。但与峨眉仙山胜景相比,即便再好的诗词,再华丽的言语,亦万万不能形容此间美景。沈姐姐所言已司空见惯,恐怕是身心早与自然融为一体,超凡脱俗,得窥大道了!由此,顿使小女想起本朝嘉州名士安磐的一首七绝《留别双飞》:‘倒雨青霜透葛衣,鸟啼山瞑坐忘归。城南一枕松堂月,还借涛声入梦飞。’还景入梦,空相无物,其意境已与沈姐姐此时感受甚是吻合。” 秦素素言罢,众人俱都默然无语。想不到秦素素才情如此深厚广博,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名流轶事,释道禅理,均是耳熟能详。司徒艳与如烟虽是大家之女,学识匪浅,远远地听入耳际,亦俱都无比钦佩。 秦素素之语,听入沈秋水耳中,心下早知是秦素素对自己过誉之词。但在众人面前,仍感非常受用。面上一红,有些惭愧道:“秦姑娘过誉了!小女才疏学浅,哪里修行到还景入梦,空相无物之境。只是见怪不怪,见美不觉奇美而已。” 楚天笑道:“你二人便别再相互吹捧了,不然我等真的便要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峨眉水有清音,山有鸟啼;清溪潺潺,其音似仙人抚琴。当真是仙山宝地!秀美而雄奇,刚柔相济,正合冲和之道。呵呵!不错、不错!” 此际,便见司徒艳与如烟赶来。未等身形落地,司徒艳笑道:“老爷又在此慨叹何事?怎地又言说起冲和!”司徒艳没来由地横插一句,惹得众女满含深意地一阵娇笑。沈秋水、江若兰等峨眉众弟子哪知楚天话中含义,俱都看得莫名其妙。 楚天自知说漏了嘴,忙自解释道:“峨眉山确是人间仙境,离我鬼庄老巢近在咫尺,却屡次失之交臂!真是遗憾之至。我等有暇,当多多看看峨眉胜景,陶冶心性,修身养神。” 峨眉众女弟子一听,面露欣喜。不知是何原因,乍听楚天此语,顿觉甜丝丝的。只盼着楚天及众女定居峨眉,永不离开此地。 峨眉派历经千年之久,并非如楚天所言是一道姑所创。峨眉武学鼻祖为春秋战国时武师司徒玄空;开派祖师乃是南宋时期、峨眉山白云禅师及白眉道人,二人均为堂堂须眉男子,并非为传言中道姑所创。但峨眉武学招式多似女子色彩,至今不得而知,成为千古之谜。 三绝师太手摇拂尘,坐在木椅上,楚天及众女陪在左右。三绝师太见众人面色红晕,兴奋之情尚未稍减,不禁展颜道:“门主游览一日峨眉山,怕是已口干舌燥!或许门主已然知晓,峨眉除了武学源远流长,称著天下的便是茶道。老身专为门主备些香茗,请门主品尝!” 秦素素嫣然一笑,道:“小女素闻峨眉茶道享誉天下,却无缘品尝。今日,借我家老爷之便,能品尝峨眉香茗,当是人生一件快事!” “秦姑娘客气!几位仙女,如欲品茗论道,今后,尽可随时到峨眉,老身定然恭候,亲自奉茶!” “师太太过客气,小女怎敢劳动前辈大驾!” “奉茶!”三绝师太吩咐道。 话音刚落,便见数名峨眉女弟子各个手持木制托盘,款款而来。腰身轻摆,婀娜多姿,早不见了紧靠束身之英武神情。未等众弟子走近,股股清香便已冲入鼻端,令人神清气爽。 “好茶!”楚天出声赞道。随即,又仔细地品尝起来。忘情之下,撮口轻轻吹拂,口中咂咂有声。看得三绝师太轻笑不已。 待众人将将喝下一半之际,师太又道:“奉茶!”言毕,便见众弟子将众人未喝尽的茶水倒掉,又重新斟上一杯。 “噫!”待品尝第二杯茶水后,楚天不由轻轻嘘了一声。道:“此杯香茗与前面又自不同,其味愈加清爽绵长。” 三绝师太仍是轻轻一笑,见众人又已喝下一半,遂道:“奉茶!”说罢,仍是同前次一样,倒掉剩余茶水,重新斟上。 如此四次,楚天等众人愈来愈觉得不可思议。杯杯香茗,前后迥异,其味渐淡,但却意味深长,余香留口,分外清爽。 秦素素笑道:“峨眉茶道果然是天下难见,世间少有。小女曾在王公显贵、皇宫内院,巨贾豪强处品尝无数。如与此间香茗相较,当真不可同日而语,几如琼浆与浊水相比,真是天下地下!”随即,又道:“小女斗胆相问一声,不知峨眉茶道有何神妙之处?” 三绝师太笑道:“秦姑娘学究天人,许是当知峨眉茶道演化历程。说起峨眉茶道,典故甚多。既然秦姑娘相询,老身便说上一二!” 说罢,看一眼众人,轻轻撮了口香茗,慢慢道:“峨眉茶道,为昌福禅师所创,曾编纂茶道律谱《峨眉茶道宗法清律》。至隆元法师,其对种茶及制作均为精通。“竹叶青”、“峨眉雪芽”、“峨眉白芽”、“妙品”等名茶,均是峨眉历代高僧自种自制的极品。传至仁空法师和圣云禅师,两人倡导僧众修习茶法,对茶道兴盛起了至关重要之铺垫。圣云禅师致力茶道,圆寂时法身已度一百一十九岁。至武僧果德律僧时,编纂《茶之缘》对后世影响甚大。亦由此将峨眉茶道做为峨眉禅茶、峨眉儒茶、峨眉道茶及长壶茶道等四组峨眉茶道之法。至本朝万历元年,别传禅师进京受赐,峨眉白芽茶叶列入朝廷贡茶。” 说到此,师太喘口气,又道:“自峨眉茶叶被列入贡茶后,名声大振,僧道两门溯古推今,寻幽访秘。于先贤古圣秘法之上日臻完善,峨眉禅茶、太极茶道、峨眉道茶、茶缘十三式、龙凤十三式等应运而生。峨眉茶道讲求‘智’!茶全禅性,禅全茶德。理究三通、四才、五天、六地、七人、八悟。人水合一,学人初道;人茶合一,学人能道;人壶合一,学人会道;天人合一,学人明道。问茶、静寂、焚香、鸣乐、涤壶等程式则为峨眉茶道参禅悟道至关紧要之法。‘得上苑之风,落上东之水;取下仪之器,集下沉之礼’,乃是茶道至高法境。” 众人已听得惊异哑然。论起茶道却有如此多的说词,令众人唏嘘不已。秦素素忽地接口道;“师太所言,深邃至理!为人、为道,皆与茶道相通,却非庸者所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品茶亦是悟道,因诚则明,因明则智,乃是明心见性,见心见性。” 师太听罢,神情一怔,道:“秦姑娘当真是蕙质兰心,颇具道行!但茶道却非一般常人所能理解。其精神之道,贵于行,伤于停。有形为下,载形为上。呵呵!深论茶道,玄之又玄。真是揽尽天下佳茗,谁解个中真味啊!对我等凡夫俗子来讲,能于品茗中静心、修心、养心;观其形、得其心、忘其形便算受益匪浅了。不求得道,但求心平气和、去除杂念足矣!” 楚天始终未发一言,听罢,虔诚道:“在下偶然来此仙山,聆听师太论说茶道,受益匪浅,顿开茅塞!至今日始,楚某方才明了,即便一方茶道,亦深含无尽的禅机。大道无形,充斥于天地宇宙之间,万事万物皆为道!为自然之事,行天地之道,方为人生大道!” 众人又说些有关茶道事宜,众女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不甚喜爱品茗的慕容馥与华玲玲亦随着众人品着香茶,好似感到茶水之中有着神奇的东西。尽管众人唏嘘感叹,但二人却始终也未觉得茶水之中有何与众不同,喝着只是免于口干舌燥而已。 晚餐时,众人未进膳堂,便远远地闻到了阵阵酒肉香气。茶水喝多了,闻着香气,显得食欲更加旺盛。如雪、慕容馥与华玲玲闻见酒肉香气,好似饿狗见到了骨头,哪还管他什么世俗礼仪,早早便跑向膳堂内去了! 等三绝师太领着楚天等人到来之际,三女已各自把着大块烤肉吃了起来。三绝师太看着三女狼吞虎咽的模样,笑道:“各位姑娘,老身早知‘小仙食女’之名号,早便命人到山下备足了美酒佳肴。你等可开怀畅饮,不必担心酒肉不够!” 楚天苦笑,轻轻摇头,道:“师太!贱内无礼,请多多包涵!” 三绝师太一副随意神情,笑道:“无妨!众女率真豪放,老身甚是喜爱!如门主不来,峨眉派中日日便是清淡之食。今日,老身托门主洪福,亦随你改善改善吧!” 众人笑声渐起,落座后,也没了多少客套。几杯酒水下肚,言语也随之多起来。场面渐渐热闹,如雪等放开酒量,一杯杯地喝将起来。直将众峨眉女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听闻‘小仙食女’之轶事,但亲眼见到其吃相时,仍不免心神震颤,佩服得五体投地。 翌日。 楚天等人早早便没了身影。几日来,楚天及众女已与峨眉弟子相当熟落。众人喜笑颜开,闹成一片。峨眉派自开派始,也未有如此轻松随意之时。只因门规甚严,律条众多,平日里均是小心行事,毫无声息。 第276章 看着派中弟子欢喜,三绝师太不由感慨万千。心道:“人言杀神楚天万般狠辣,冷酷无情,但对自己妻妾却是爱护有加。从未见其对任何一位女子疾言厉色,横眉冷对。俱都是温婉柔和,情意绵绵。这与江湖传言之冷血杀神相比,当真是天壤之别。是否江湖传言有虚?” 想到此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担心与疑惑:“如江湖知晓杀神到过峨眉,将如何看待我等!唉!既然已答应楚天置身事外,又怎地顾虑起来。未来如何,便由他去吧!”至此,心情豁然一松,看看殿外景色,忽觉陌生起来,心中甚是讶异。略微思虑,遂摇头轻笑,心道:“久居兰室,不闻其香啊!” 看看四周,陈旧古老的大殿四壁,陌生之感油然而生。遂长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往事悠悠,不堪回首。可叹月薇,早早殒命,已无法见到儿子英姿。但愿此子少些杀戮,以告慰月薇在天之灵吧!”说罢抬首望向天空,神情凄然。 片刻后,举步便向外走去。“芷苓!你师傅等人去往何处?” “禀告师祖!师傅陪着楚公子及众女向洪椿坪方向去了,言说晚间方回!”那唤作芷苓的女弟子答道。 三绝师太略微沉思,笑道:“想不到你师傅等一干人日日陪着楚公子闲逛,好几日不见身影,怕不是玩得疯了。”看一眼芷苓,温和道:“你怎地不去游玩?” 芷苓年龄只在二八左右,身子娇小,虽不出众,但亦是清新可人。见师太相问,面上一红,忙道:“师傅吩咐弟子伺奉师祖,哪敢前去游玩。姐妹们这几日轮流前来伺奉师祖,各自分派前去陪同楚公子等。” “哦!”三绝师太讶然,疑惑道:“为何如此?” 芷苓看看四周,轻声道:“师祖有所不知,姐妹们近几日玩得甚是开心。各个极力央求师傅及师叔愿意陪同楚公子等人游览各处景色,师傅无奈之下,方想出此等办法。” 师太听罢,轻轻扶弄一下拂尘,轻笑道:“许是你等在山上呆得久了,来了一队绝色男女,便泛起儿女之情。是也不是?” 芷苓听了,稚嫩的娇面更加娇羞,埋首扶弄下衣襟,低声道:“师祖,姐妹们只是感觉新奇,本派戒律严明,怎会想那儿女之事!” “呵呵!”师太轻笑,扬起拂尘,清脆道:“你随我前去看看,楚天等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让你等如此痴迷!” 芷苓一怔:“师祖也要前去游览?” “莫要再问,走吧!”说罢,不待芷苓应声,当先行去。芷苓紧赶几步,忙自跟上。心中顿感兴奋,小鹿乱撞,生怕师太变卦,一溜小跑,领路而去。 洪椿坪,殿宇三重,气势巍峨,蔚为壮观。建有观音殿、千佛楼以及林森小院。观音殿右前方为一泓清泉,唤作“锡杖泉”。泉水甘甜清冽,终年不枯。坪上,云低雾浓,古木苍翠;涛声殷殷,鸟声长鸣。晓雨霏霏,似雨非雨,如雾非雾,飘渺朦胧。 洪椿坪晋时为印度宝掌和尚结茅处。宋代建寺,名千佛庵。明初,楚山和尚扩建为大寺,名千佛禅林或千佛禅院。其后,又经数次整修。因寺前原有数百年洪椿树三株,故称洪椿坪。 楚天等人聚在洪椿坪后园,嬉笑喧闹,吟风弄月,热闹异常。初冬时节,游人寥寥无几,整个后园也只有楚天等众人在此。 “画到洪椿,四壁苍茫。天池莹然,清音当门。悠然如飞霞,皎然似溅雪。长林曲径,分外幽深。”秦素素美目顾盼,悠然吟咏。 如烟娇面纷嫩,白发银丝,与点点皓雪相映,分外清雅出尘。听秦素素吟咏,思绪悠悠,脱口道:“古柏寒松,斜枝偃蹇。奇花异草,锦绣斑斓。客来似仙境,晓雨若润玉。夕阳灿金,夜月舒练。” 二人一唱一和,众人听得如醉如痴,俱都沉浸在二人描述的意境之中。峨眉众弟子已从艳羡中渐趋转成了惊佩,所谓才女,当如二女也! “好一个夕阳灿金,夜月舒练!”众人正在回味,便猛听得一声赞叹。转头一看,却见三绝师太飘然而来。 “师祖好!” “师傅好!” 楚天微微一笑,道:“师太身法轻灵飘逸,飘然若仙,不愧有峨眉女仙三绝之称!” 三绝师太一抖拂尘,笑道:“门主过誉了!老身愧不敢当。在门主面前,老身这点微末之技何足挂齿。” 楚天道:“峨眉胜景,犹如仙境。在下已忘了归路,不知不觉已在山上呆了六七日之多。即使如此,峨眉胜景仍有多处未曾光顾。在下俗务在身,前日,有信传报。言说少林、武当均有异动,恐对我烈阳不利。楚某在此打扰多日,望师太海涵。在下明日便离此山!” 三绝师太一怔,道:“门主怎地这般急迫,即便江湖有何异动,亦不至于在几日之内有何动作。至于少林与武当,据老身估计,当不会轻举妄动。千年古刹,佛道圣地,恐不会大起凡心。” 楚天笑笑,道:“师太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否圣地,乃是世人相传而已。至于众僧道是否如师太所言,谨守法度,深存普渡众生之念,却非你我所能左右。成佛得道,非在表,而在内!万物万象无非一个相字,如早早寂静,何来修行。既然仍在修行,便仍存世俗贪嗔之念,其如何行事确是不可凭表象推断!” 未等师太言语,楚天又道:“楚某杀戮无数,满手血腥,世人心中,再难有所改观。楚某只愿师太能明了在下内心,如此,楚某深表感激。如非少林、武当及各大门派迫人太甚,楚某均可止息干戈!但其一味相逼,便怪不得楚某心狠手辣,不予体念苍生了!” 三绝师太道:“门主有此宽宏之心,老身甚感宽慰。值此乱世,望门主小心应对!” “呵呵!”楚天轻笑,又道:“谢师太关心!楚某现下添为烈阳门主,门中兄弟数百,其生死安危皆系于楚某身上。不得不殚精竭虑,用心筹划。如楚某只是孤身一人,恐怕早便杀上范家庄等庄派去了!唯其如此,才有许多顾虑。现在看来,担负一门之主,干系重大,不能不小心行事啊!” 师太听罢,笑道:“老身所言,打扰了门主兴致。此话留待日后再言,现不知门主欲往何处?老身愿陪同门主游历一番,你看如何?” “好!”楚天赞了一声,笑道:“师太相陪,楚某感激不尽。兴致更高,不知峨眉还有何奇险瑰丽之处?” 众弟子一听,师祖也要陪同楚天游览,当下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笑声一片。师太慈目一张,温和道:“门主,你娘亲曾是峨眉弟子,老身便改口称门主一声公子如何?” 楚天忙道:“师太理应如此,不然,一口一个门主般地叫着,在下甚感不安!如此甚好!” 师太面露喜色,道:“公子看多了古刹及险绝之地,恐怕已看得烦了!峨眉胜景之中,有一处唤作‘萝峰’。萝峰乃是一小山峦,但草丰竹秀,涧谷环流,古楠耸翠,曲径通幽。古松苍劲挺拔、千姿百态。山风拂过,松涛阵阵。景色柔婉中不失苍劲,乃是老身去得最多之处!” 慕容馥急道:“如此好去处,我等快快前去吧!” 师太笑笑,大声道:“秋水、若兰!你等还呆立作甚,还不速速带领楚公子到‘萝峰’去!” “是,师傅!”沈秋水与江若兰齐声应答,急忙跑到前面。引着众人出了洪椿坪,直向“萝峰”行去…… 几日中,楚天等人游览了“圣积晚钟”、“萝峰晴云”、“灵岩叠翠”、“双桥清音”、“白水秋风”、“洪椿晓雨”、“大坪霁雪”、“九老仙府”、“象池月夜”、“金顶祥光”等十数处美景。仍是余兴未尽,俱被景色陶醉,大有继续探幽揽胜之意。 峨眉众弟子则是每到清晨,便欢喜不已;但到夕阳西下,心中则不免升起股股彷徨之情。盖因楚天等人绝不可能在峨眉呆得长久,每一日都会忽然离开。与楚天等人相处几日,众峨眉弟子异常开心。既未想到楚天如此风趣,司徒艳等众女如此多才多艺;同时,又决然未曾想到日日不苟言笑的师傅、师祖“三绝师太”会破天荒地陪同楚天及众人游览,渐渐地放开心怀,同众人一道喜笑颜开。 晚宴。 楚天笑着看一圈众人,清晰而动情地道:“师太、各位姐妹!在峨眉几日,乃是楚天此生最为开心愉快的时光!非但峨眉胜景引人入胜,众姐妹更是热情有加,百般照顾,处处流淌着真情挚爱。楚某自幼孤苦伶仃,随师傅在荒无人烟的山中生活近二十年光景,几乎忘了人间所能有的一切情感!” 说着,楚天轻轻擦拭双目,情感外泄,带着众人亦一同感叹。转而,楚天又无限深情地道:“自我出山后,满眼所见,均是尔虞我诈、恃强凌弱、民不聊生、贼寇四起之景象。刚刚出山月余,便有隐遁山林之意。但万幸的是,楚某得遇如烟姐姐,姐姐真情厚意,慢慢柔化了我几近冰冷的心。也使得楚某渐渐感知,混沌不堪的人间仍有深深的情感。此生此世,楚某时时刻刻不敢或望姐姐的一片真心!” 楚天说到此处,眼圈微红,显然是触动了心灵深处的情感。此际,便听得几声抽泣。如烟已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其他几女亦是眼泪汪汪,俱被楚天流露的真情打动心扉。 “自得遇如烟姐姐,内心倍感宽慰。先后又遇到如雪、大姐等众位知己,楚天无不深为感激与挂念。上天垂顾,众女真心,楚天人生如此,当感谢上苍,对众女之真情必当铭感五内!” 第277章 稍顿,楚天又道:“而今,我等到得峨眉,更使楚天百感交集。娘亲门中,确是充满真情之地。娘亲投身峨眉,亦当是楚天前生有幸。前几日,师太应允置身事外,楚天甚为感激!如此宽待楚天,我将终生不忘!常言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楚天明日便要下山,临行之际,真情难抑,有感而发,还望师太莫要见笑!” 三绝师太忙擦擦慈目,见派中众弟子大部分已黯然落泪,心中亦是感伤不已。待心绪平复,温和地道:“公子身有要事,老身亦不便强留!峨眉既然应允公子,便当遵守承诺。几日中,见公子心性随和,诙谐风趣,真情自然!老身亦被公子真情所感染。老身但愿公子及众位姑娘快乐安康,但有闲暇,定要再上峨眉,多盘桓些时日,老身当下山亲迎!” 楚天虔诚道:“晚辈铭记师太吩咐,如有空闲,一定再来峨眉拜访师太及众姐妹!只怕到时打扰师太清修。呵呵!” “公子怎生这般见外,公子尽管来此,老身随时恭候!”师太诚恳道。随即,回首对芷苓道:“吩咐膳堂,酒肉备足,今夜好生替公子送行。你等尽可放怀畅饮,不必顾忌派中戒规。心性自然,方能随性见心。祖师所定戒规,亦有不尽完备之处。该是破旧立新,重整门规之时了!” “弟子遵命!”芷苓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领命而去。面上带着无比的欢欣,好似压抑了很久,从内而外透着满心的兴奋。 再看其他弟子,各个面上喜气洋洋。真如冲破了长久的黑暗,陡然见到光明。惊讶、惊异,随之便是无限的惊喜。俱都抑制不住情绪,相互使劲捏了捏衣襟、手掌。会心之下,无比兴奋地笑了起来。 三绝师太将要起身,忽地想起一事,笑道:“秦姑娘非但色艺双绝,更是岐黄圣手!木真子与漱石子伤势已然好转,不知公子如何处置?” 楚天面色一整。众人一见,俱都没来由地心神一紧。便觉四周好似刮起了一阵冷飕飕的寒风。楚天肃然道:“楚天既然说过放过他二人,便信守诺言。至于两个老糊涂今后是否仍会找上楚某,我自当应对!而今,此二人便交由师太处置吧!” 三绝师太道:“公子宽宏大量,令老身感佩不已!老身前去见过二人几次,已少了很多锐气。虽未应允不再插手江湖中事,但依老身看来,二人已心灰意冷,当不会再妄自参与江湖纷争,请公子放心!” “也好!如再有下次,楚某恐怕再难如此忍让。说不得会狠下心肠,以死相拼了!”说罢,站起身来。展颜一笑,道:“楚天已感觉饿了,不若吃酒如何?” “公子不言,老身倒忘了已到饭时!前去用饭吧!”说罢,师太当先行去。 许是将要离开峨眉,众人均是恋恋不舍。峨眉众女放开了心怀,与楚天等人尽情嬉闹,场景感人,热闹非凡。三绝师太兴之所至,忍不住饮了几杯,众峨眉弟子更加欢腾,这乃是峨眉派有史以来,破天荒的头一遭。 酒,一直喝到深夜。话,一直说到心坎。情,充满了膳堂。众人醉了,整个峨眉醉了。人醉了,天地亦同时醉了…… 翌日。 尽管峨眉众弟子喝得酩酊大醉,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虽然心中不愿楚天等人离开此地,却也再难挽留。心中万般不舍,各个含着泪花,看着楚天及众女身影慢慢消失在群峰幽径之中。 奇伟的身影消失了许久,众弟子仍然呆立,无非是期盼再看楚天等人一眼,但身影已一去不返。众弟子面现凄容,充满惆怅,倍感失落。沈秋水与江若兰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楚天等人身影慢慢淹没在遥远的天际,方才落寞地回转。 杀神、搜魂修罗、楚天!这是怎样的人?沈秋水与江若兰始终也未看透。看似如梦如幻,却又天性率真;看似奇伟英武,却又柔情温婉。温和之时,柔化天地;肃穆之际,威严慑天。二女暗暗思虑,搅得心绪一阵烦乱。 鬼庄。 高耸的大门,巍峨而阴森。根根白骨及零落的骷髅,浮上一层薄薄的白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楚天等人绕过鬼庄大门,小心地穿过一层烈阳乾坤八卦阵,氤氲的雾霭中,好似更加奇诡。 众女收起嬉笑之情,随着楚天缓慢向庄内走去。 蓦然。 楚天神识一颤,顿生异动,没来由地看向四处。心神之中猛然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悸,楚天疾速凝神,神识忽动,星目骤射寒光。众女见楚天神情,俱都一惊。 在鬼庄奇门阵中,能让楚天如此紧张,却是头遭所见。众女正自惊愕的当口,猛然听得楚天一声沉喝,身形倏然幻化成一溜青芒,直向奇门阵外层扑去。 众女只感觉眼前身影一闪,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天如何消失之际,便猛然听闻几声沉闷的声响。旋即,烟尘突起,但见两条鬼影似的身影倏分,暗影一闪,便已鸿飞冥冥。 众女刷刷地纵身来到楚天身边。 “老爷,究竟何事?”司徒艳焦急问道。楚天面色极为凝重,惊异讶然。 片刻,楚天自冥思中恢复过来,极其深沉地看着众女,肃然道:“方才我等正行进时,神识忽动,甚为强烈,这是自出道以来所没有过的感觉。判断方位,疾速扑去之际,那身影快得难以形容,对掌之下,内府受震,此人功力当真是匪夷所思。世间怎会有如此功力之人?木真子称作天下第一人,但比之此人仍要略逊两筹。” 众女一听,顿感紧张。“老爷,既如此,鬼庄岂不危险,那如何是好?”华玲玲紧张道。 楚天沉吟道:“无妨!义父又调整了阵法,神鬼难测,当无忧虑。但你等务要小心,切不可大意!” 鬼庄之中,气氛十分热烈。两日来,蒋嫣容、解汀兰、翠红三女喜上眉梢,春眉绽放。千般思念,万般离愁,已在春宵中荡涤得干干净净。 楚天将在鬼庄奇门阵外层遇到神秘人之事说与沈寒冰,求证当世高人,但沈寒冰也未想出到底何人有此功力。近五十年来,只木真子、司徒宏与三奇功力为高,或是少林三宿及现蜗居天山派中的几人。但若是功力高到如此地步,却令人无法相信!是否有何意外?二人思索了好一阵,也未想出所以然来。 阳光照在床榻上,楚天早已醒了过来。昨夜与众女缠绵激战到后夜,并未觉得有任何疲累。非但未觉疲累,却愈加感到神清气爽。 楚天并非只打坐便不需睡眠,只因近些时日以来,心神不时地有着轻微的颤动。而每次颤动过后,均感觉身体好似腾然欲飞。 楚天百思不得其解。问过沈寒冰,亦未有何头绪。只是沈寒冰言说,楚天烈阳乾坤内功将要突破十层。内府、心神,天人相交,随时都可返神还虚,而迈入天人之境。 楚天缓缓坐起,凝神内视,发现内府之中好似已无任何经脉。楚天一惊,待认真查过,方才隐隐约约地见到若干淡淡的经络。但早已见不到真气流转的形质,空静已极。 见无任何异状,遂睁开双目,凝神看向窗外。嘤地一声,如雪与慕容馥好像商量过似的,已一同醒转。慕容馥揉揉惺忪的睡眼,懒懒地道:“老爷已醒了!不知现在是何时辰?” “啊!”慕容馥刚刚说完,便疼得娇呼一声。屁股上早已出现一块殷红的掐痕。顿时,连带如雪一起,二女睡意全消。一个翻身,双双搂住楚天,嬉笑道:“老爷真是铁打的身子,钢铸的……嘻嘻!” “你二人昨夜跑到何处,怎地我刚刚回来之时,不早不晚,便见你二人满身酒气,鬼使神差地跑了来?” 如雪神秘一笑,道:“我与老五可怜众姐妹,不与他等争夺老爷。遂跑到小梅那里吃酒去了,恰巧小道士万峰也在,便一同喝了起来。直到万峰酩酊大醉,方才回转,却不想老爷刚好回来!” 楚天邪笑,道;“你二人心思还当老爷不知吗!见你二人不在,便知你两个死丫头躲了起来。专等无人之际,才好独自欢娱!是也不是?”说罢,各自给了二女一巴掌。 二女哎呀一声,转而笑道:“嘻嘻,任何事亦瞒不过老爷!其实,我与老五先人后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当真是为了众姐妹,只不过耍个小聪明而已!” 楚天一听,不由苦笑,道:“平素见你二人一不读书,二不用心。说起此事、耍弄心眼等倒是振振有词!” 慕容馥马上道:“老爷便饶了我与老四吧!众姐妹中,素素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即便我等打从娘胎学起,亦恐怕难以赶得上了!更何况如烟姐、艳姐姐,兰妹妹,甚至容姐姐等俱都是知书达理、学问深厚。有那几个姐妹便够了,奴家与老四不学也罢!” 楚天听罢,刚想接口,便听房外传来丫环梨花的喊声:“少爷,太上门主及大少奶等请老爷到前厅议事堂,有事相商!” “好,快去准备洗漱用品!”楚天回话,忙起身穿戴。不一刻,便听房门吱地一声,梨花端着盆水走了进来。见如雪与慕容馥仍未起身,小脸一红,忙走过去帮二女穿衣。 如雪笑道:“梨花真好,手脚麻利,人又机灵!老五,小梅要给你我再找个丫环,你看可好?” 慕容馥道:“不不不,我自来逍遥惯了!身边不喜多人,如你想要,尽可另找居处!咯咯,我便更加逍遥自在了!” 如雪伸手打了一下慕容馥,笑道:“如你不言,我倒考虑另寻住处。听你如此说,我便赖在那了!省得你一人胡思乱想,到处乱串!呵呵,梨花,你说是也不是?” 第278章 如雪一问,梨花甚是窘迫,呐呐地无言以对。小脸憋得通红,想了想后,机灵地道:“四少奶与五少奶情同姐妹,怎会分开!四少奶也只是说说而已。” “呦!老五,你看梨花小嘴多会说话!哪如你疯疯癫癫的。”二女这厢说笑,楚天已匆匆洗漱完毕。对二女说了一声,便急忙出门而去。 到了议事大厅,见司徒艳与秦素素正同沈寒冰说话。案几之上放着几本崭新的小册子,整整齐齐。 楚天忙自坐下,沈寒冰一见,讶然道:“天儿气色愈来愈难以琢磨。昨日看之尚有些荧光,今日已完全没了人间之气!不知现今有何感觉?” 楚天忙道:“并未有何异样感觉。适才起身之际,心念未动,便已隐隐感觉腾然欲飞,是否走火入魔?”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天儿恐怕是过于担心走火入魔。以你此时功力,如走火入魔,早便烈焰焚身,经脉寸断而亡!何需等到现在。为父昨夜仔细参详烈阳功法,忽然醒悟。你此时境况,当是烈阳乾坤清气修炼至极致、即将突破十层前的特有现象。如为父所料不错,当天儿再行遇到外力震动,或可一举成就神功。只是不知这看似近在咫尺的差距是否一蹴而就!武功一途,奇幻玄妙,强求不得!” “不知突破十层后,孩儿将会是何种情形?” 沈寒冰面现愧色,道:“数千年以来,烈阳乾坤功法,从未有人突破十层!且历代传人也未有详细记载及注释。因而,烈阳神功突破十层之情形,实在难以知晓!” 楚天微现茫然之色,欲言又止。沈寒冰笑道:“天儿勿需担忧!迈入十层之际,自会知晓。”说罢,爱怜地看着楚天,兴奋道:“或许天儿不知。你将木真子及漱石子击伤之事,已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连为父都感到惊讶,你一人独战两位奇人,尤其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木真子,仍能将其击伤,可说是震动天下的讯息。即便为父鼎盛时期,亦不敢保证赢得下‘九阳真君’漱石子。更别论‘达摩圣手’木真子那夺天地、泣鬼神的超绝功力了!” 楚天一笑,道:“或许是木真子二人年事已高,不耐久战之故!或者……或许是因孩儿又服食了万年朱果,烈阳罡气已至精至纯,方才侥幸得胜!” “听艳丫头言说,当日与木真子二人激斗,你全身都可发出真气,现不知到了何种境地?” “前数月,孩儿只可发出五六股真气。自雾灵山回返后,同时可发出十几股真气。不想今日已能发出数股,好似每个毛孔都可任意发出真气。只是尚不能随意操纵真气击出方向。” 沈寒冰手捋长髯,眼中泛起无限神光,惊喜道:“天儿,如为父所料不错,你已习成失传千余年的‘万穴封神大法’!如功力达到极致,即可操控他人心神,周身各处均可随意发出真气。意念即起,真气即至。快逾光电,防不胜防。真气无坚不摧,将再无敌手!” 楚天道:“听义父之言,极有道理。孩儿现今只是不能随意控制真气方向,且在发出真气之后,微有乏力之感。但也只是在瞬息之间,如非仔细察觉,并无任何不适!” 沈寒冰道:“此乃正常现象,全身发出真气,功力消耗巨大、不及恢复,感到乏力实属正常。如非是你,如换为父,全身同时发出真气,恐怕早已虚脱倒地。呵呵,况且以为父功力,也无法达到天儿这般境界。若突破十层,或许将再无乏力之感!那时,你便是天地,天地便是你!真气无处不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乃真正的天人合一!” 秦素素听到此处,不由自主地挪动下双腿。笑道:“老爷确是已到了天人合一之境!功力强猛深湛,姐妹们恐怕都要归天了!” 沈寒冰疑惑道:“秦丫头,你等姐妹如何归天,此话怎讲?” 秦素素未想到沈寒冰如此问,面上一红,笑道:“媳妇只是开个玩笑,乃是夸奖老爷而已!义父不必当真!” 司徒艳笑着看一眼秦素素,又会心地看看楚天。随后,三人神色诡异,蕴藏无尽的神秘。沈寒冰看得一头雾水,见三人并未解释,亦不便再行问起。 遂转移话题,凝重道:“今晨,本州府衙乔知府遣人来庄,送来一封书信。大意是请天儿到府衙相商要事。信中并未言明何事,为父正与两个丫头商议此事,却不知乔知府究竟有何要事!” “哦!”楚天一怔:“亘古以来,官府与江湖庄派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既能找到鬼庄,确需极大胆量。由此观之,乔知府当非为一般事情而来!过得几日,孩儿当亲自前往,看看知府意欲何为!” 沈寒冰道:“据闻,这乔知府早年亦是江湖武林人物。其叔父曾任冀州府尹,后官至刑部侍郎。乔知府遂弃武从政,投身官府。因治下安定,更兼背有靠山,擢升甚速。” 说罢,沈寒冰略微沉重道:“因你长时在外,为父并未及时告知于你。半月前,闯王旗下威武将军刘宗敏所部曾派人前来,意欲请你前往中军大营商议要事。天儿曾斩杀其部从五六百人,不知那刘将军到底如何善了!” 楚天听罢,轻笑一声,道:“孩儿已隐约想到他二人所为何事!只是尚不能确定。无论官府或是闯王部从,孩儿均不予理会。但有时机,前去访查一番亦无不可!看情形再做道理!不知义父以为如何?” 沈寒冰听罢,甚是欣慰,满怀深意地道:“天儿确是长大成熟了!烈阳大局初定,现在既有军师,又有总使,为父偌大年岁,怎可再苦心操劳。自今尔后,为父大可不必再劳心费神。庄中诸事你等尽可自行定夺,不必告知为父。为父腾出空闲,好生与解员外参禅论道,研修先贤古圣经典!哪里还如木真子、漱石子以及司徒老儿那般,活了一把年纪仍自空耗心神,不知安闲逍遥!” “义父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怎地言说年岁已大。此时此际,江湖大乱,媳妇们正是依仗义父出谋划策之时,义父不可袖手旁观,置我等于不顾啊!”秦素素急忙说道。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为父说到便做,你等自行商议,为父这便去找解员外。唉,总算解脱了!”说着,顺手拿起案几上的小册子,正色道:“这几本册子,乃是义父根据多年经验草草编纂的心得。一本是烈阳内功心法章句;一本是五行八卦阵注释!” 随后,又拿起最后一本册子道:“此册乃是烈阳乾坤迷魂阵法集注。为父将若干年以来的研究过程、心得、功用、特点、遗缺、漏洞等等尽皆标注清楚。你等可拿去参考,并据实战拾遗补缺,以期日臻完善。” “烈阳门有你等,为父已可大放宽心!如有大事,还需为父拿些主意,亦不用客气,为父自当竭尽全力。”说罢,沈寒冰又是一阵大笑,未等楚天等人劝阻,便已飘然行去。笑声清脆爽朗,在大厅嗡嗡回响,历久不散。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无语。均不曾料到沈寒冰说走便走,未等反应过来,人已不见了踪影。三人苦笑,看着偌大的厅堂,顿感空荡荡的。 楚天看一眼二女,面上渐渐浮上邪异的笑容,道:“既然义父逍遥去了,我等亦不必在此议事!老爷想,或许在床榻之上议事当更舒适惬意,不知你二人是否有此同感?” 二女正自惆怅,听罢楚天之语,神秘地相顾一眼。随即,娇面顿现喜色。不约而同地娇声道:“正合我意!”说罢,一阵娇笑,遂双双起身,恍若仙子,自顾飘去。 楚天本以为二女将随自己而去,伺机温存一番。却不想二女口是心非,径自离去。转瞬间,二女已不知何往。楚天不由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举步慢慢离去。 楚天虽是有些郁闷,但转瞬即已释然。闲来无事,便到山庄各处巡查一番,见鬼庄奇门阵又有所变化,更加奇幻神妙,不禁冥思苦想了一阵。待拿出沈寒冰编纂的“烈阳乾坤迷魂阵集注”,仔细研判一番,顿时了然。心中油然而生崇敬之情,心道:“义父真是智机超人,真乃神人也!有义父在此,何需寻那子虚乌有的‘玄机子’!” 待走到“益阳宫”,尚未迈入院门之际,房内已传来一声声呼喝。 “大、大、大!” “小、小、小!” “大、大、大!” “小、小、小!” “哈哈!五、三、四、四,十六点,大!通吃!” “五师娘赖皮,你动了骰子,不算、不算!” “你个小道士!师娘何时动过骰子,快快将银子拿来!老九、老三、老四、对了!还有老八,将银子拿来!哈哈!二十两,刚好二十两!嘻嘻。” “老三,我说是大,老九偏偏不信!害得我俩跟着输了!” 房内喊声一片,热闹非凡,好似开了锅。楚天顿觉有趣,举步便要迈进房内。但在瞬间,忽地转念一想,立即刹住身形。 随即,轻轻地潜身来到房屋窗下矮树从中,迅速藏起身形。面上现出一丝邪笑,随后,便缓缓闭起双目。须臾,元神已离体出游。 众女及万峰等正在紧挨着窗前的案几上玩着骰子。欢天喜地,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丝毫未觉窗外已多了个人。 如雪一把抢过骰子,娇呼道:“我来掷骰子,哈哈!”说罢,一把操起四粒骰子。嫩手急速晃动,口中念念有词,他人却不知到底说些什么。如雪摇晃一阵,高声叫道:“要大押大,要小押小!有银押银,没银押宝……” 第279章 “大、大、大!” “小、小、小!” “老九,什么小小小,押大!对,大!” “大什么大,还是押小!” “小、小、小!” “大、大、大!” “哈哈!押大押小,有银子最好……开!”如雪一声呼喝,嫩手一抖,便听叮叮叮地一阵脆响,只见四粒骰子在平滑的案几上滴溜地急速旋转。 “大、大、大!” “小、小、小!” 众女及万峰等一阵呼喝,响成一片,几乎将房梁震塌。片刻,四粒骰子中已有三粒停止了转动,晃了几晃,慢慢停了下来。但却分别是一点、两点、三点,共计六点。而仅剩的一粒骰子却仍在不停地转着,众人的心随着转动的骰子,慢慢地揪了起来。 “五点,大!” “六点,大!” “四点,大!” “三点,小!” “大……大……大!” “小……小……小!” 骰子渐渐慢了下来,摇摇晃晃地翻滚着。不知怎地,却始终未能静止下来。众人已忘记了喊叫,紧紧地盯着那粒仍在晃动的骰子。终于,骰子不再翻滚,在即将静止的霎那,却见那骰子一个翻动,已变成顶角立着,既不倒下,亦不转动。 众人好生奇怪,未想其他,一个个屏住呼吸,一瞬不眨地死死盯着。须臾,便见那骰子慢慢倾斜,一点点地倒下、倒下。“啊!哈哈!一点!共七点,小!通吃!”华玲玲一个蹦高,喜笑颜开:“银子,哈!银子!”边笑边拍着双手,如同吃了蜜似的。 “躲开!我来!”慕容馥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已将骰子抓在手中。口中说道:“连续八次都是大,怎地变了?本少奶偏不信邪!”说罢,双手捧握着骰子,叮叮叮地晃动起来。 “开!”一声娇喝,骰子又洒落在案几上。同样转动,同样翻滚。众人又是呼声一片,喊大喊小,震天动地。到最后,只有华玲玲仍是喊小,边喊边将银子放在小字上!而最终的点数仍是七点,小! 如此这般,到了第四次,待最后一粒骰子极其缓慢地停止转动翻滚后,点数分别是两点、两点、两点、一点! 华玲玲早兴奋得快背过气去,嫩手快速地划拉着银子,娇呼道:“哈哈,七点!还是小,银子啊银子!”“咂咂!”喜得亲了亲白银:“爹亲娘亲银子也亲,大小大小银子没了!哈哈!你等银子没了!” 众人眼看连续六把都是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样的点数,同样只剩一粒,同样转动,同样缓慢,最后点数均是一点。 这如何可能,莫不是见鬼不成!但并未见何人使什么花样,俱都惊异不已。输得没了银子,望着案几上的几个骰子,不由各个垂头丧气,心中暗自纳罕。 “呵呵,你等吆五喝六地做些甚么?”不知何时,楚天悄无声息地走进房中。众女正在愁苦,眼见楚天进来,面上都有了些欣喜。 而万峰似乎并未发现楚天进来。仍在双手拄着下颏,冥思苦想,一脸愁容。“呵呵!小道士何事愁苦,怎地同死了亲娘老子一般!” “喔!弟子正在思虑一些怪事,师傅!”万峰仍好似魂不守舍,随口答道。 “呦!这是何东西?”楚天神情讶然,拿起一粒骰子,仔细看着,好似从未见过似的。 “师傅,此物唤作骰子,乃是一种赌具!”万峰道。 “哦!”楚天左右看看,笑道:“这小的东西,有何乐趣之处!怎个玩法?” “小爷爷!”华玲玲一声呼叫,带着狂喜,道:“这骰子甚是好玩,玩法甚多!既可抛掷比大小,又可各自投掷,猜测他人各粒骰子点数。” “哦!还有这等好玩之事!到底怎生玩法,快快告诉老爷!”楚天拿着骰子,眼中放光。不停地转动着,好似见到了宝贝一般。 “老爷,奴家将玩法说与你听!”说罢,慕容馥一口气便将骰子玩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楚天边听边把玩骰子,爱不释手,看得众女一阵讶然。自与楚天相识以来,从未见楚天对任何物事如此上心。 “叮叮叮。”楚天顺手将骰子抛在案几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楚天一笑:“不错,有趣、有趣!”说罢,笑着看看众人,道:“如此有趣的事情,你等怎地各个愁眉苦脸!” 如雪一脸无奈,叹了口气,道:“今日怕是遇见鬼了,最后几把投掷,点数均是小,且点数又均是七点。而那骰子又分别转动,好久方才慢慢停下,每次停下之时,最后一粒骰子则均是一点。老爷,此事甚是奇异!” “哦!还有这等怪异之事?老爷掷上一把试试!”说罢,楚天拿起骰子,漫不经心地随手一丢,一阵叮当声,骰子便在案几疾速转了起来。转动快得只剩下四个光影,其速甚疾。众人见了,又是一阵惊讶。但更惊讶的是四个转动的光影,好似无一点停息的迹象,看得久了,已是目眩神迷。 楚天心中暗笑,佯装口渴。转身取过茶水轻轻啜了几口,吁吁地吹气,半仰身子,乜斜着众人。半刻钟,一刻钟,那几粒骰子依旧疾转,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众人俱都睁大眼睛,一瞬不眨看着,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声惊呼。 “嗯哦!”楚天不只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轻咳一声,问道:“老五,那骰子停下没有,点数到底如何?” 慕容馥头也没回,嘘声道:“真是奇异,怪事一桩!这骰子怎地转个没完,莫非鬼魂伏在骰子上了,为何不停歇呢?老爷,快来看!” 楚天起身来到近前,讶异道:“怎会不停呢!快让它停了下来!” “老爷,奴家刚刚说与你,你便忘了!这骰子应是自己停下方可。不可用人力使其停下。”慕容馥一本正经地道。 “你等究竟玩些甚么,怎地这般肃静!”不知何时,司徒艳、秦素素、如烟三人走进房中。慕容馥忙道:“老大,今日出了怪事!” “有何怪事?”如烟抢着问道。 慕容馥愁苦道:“这骰子,我等姐妹已玩过几日,从未出现任何怪事。今日怕是遇见鬼了,姐妹几个正玩着,最后六把投掷,点数均是一样,都是七点。而每次却又单单是剩下一粒骰子犹自转个不停,待停下后,则点数均是一点。六姐!此事好生怪异!” “哦!”秦素素沉思,转而一笑,忽道:“你等姐妹玩时,老爷是何时进来的?” 听到此话,如雪转头道:“老爷刚刚进得房中!你等切勿言语,骰子这刻仍在转个不停。好生奇怪,眼睛都看得花了!” 司徒艳一怔,乜斜一眼楚天。见楚天若无其事地看着骰子,丝毫也未看出有何异样,不由一怔。当眼光与秦素素相对之际,二人会意地笑笑,遂娇声道:“老爷,我与老大,老六在庄中转了许久,身子有些累了,不若请老爷为贱妾推拿推拿,可好?” 楚天神秘一笑,轻轻摇头,伸手一指案几,笑道:“此物甚是有趣,老爷再看看,待停下之时,再与你等推拿!” 如烟见司徒艳二女神情,恍然大悟,遂笑道:“弟弟怎地喜爱上这下九流的东西,当知玩物丧志,还是不看的好!走吧!” 说罢,欺身来到楚天身旁,不由分说,拉起楚天便要离去。楚天微微一挣,脱离了如烟拉扯。但在如烟拉扯的瞬间,案几上转动平稳的骰子忽地翻腾一下。司徒艳与秦素素暗笑,双双走到楚天身旁,传音道:“老爷怎地忽然泛起童心,看那几个姐妹被老爷捉弄得魂不守舍,老爷心中许是开心透顶了?” 楚天见三女看出自己暗中动了手脚,笑道:“哈哈!还是你三个胸怀大志,且心思缜密,也罢!老七、老六有些累了,老大身子如何?是否让老爷一并为你等推拿?” 司徒艳笑道:“适才我与老七拂了老爷心意,非是故意为之,而是巡查山庄去了。我等有些时日未在鬼庄,此次回返总感觉又变了许多。遂去探查一番,不明之处又到义父房中请教个仔细,如此而已!” “呵呵!老爷,让他等玩个尽兴,我等歇息去吧!”秦素素一拉如烟,三人不由分说,将楚天推入里间。 三人刚刚走进里间,便见案几上几粒骰子忽地跳动起来。转瞬,便慢慢停了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里间,眼中逐渐冒出懊悔之色。 “死老爷!骗得我等好苦,拿银子来……”如雪一声娇呼,一个转身,便向里间闯了进来。其余之人亦是齐齐呼喝一声,呼啦啦地疾速向里间扑去…… 安庆。 官道之上少有人影,湿冷的寒风吹拂着大地。山林,发出飕飕的声响,更显凛冽,令人打颤。 楚天与秦素素、如烟三人,一男二女、一主两仆打扮,走在官道上,丝毫未觉寒冷与寂寞。见前方出现一座城郭,几人加快脚步,直奔城内而去。待走到城门外,见高高的城门楼上刻着三个石雕大字:“安庆州”。 三人慢腾腾地找了家唤作“安福”的客栈。收拾一番后,简单洗漱。便出门向城中一排酒楼茶肆而去。 待走到一家唤作“归客来”的酒家门口,秦素素娇躯微微一震,旋即,紧盯着牌匾看了起来。不久,眼光看向别处,面上现出一丝悲苦之色。如烟顿觉有异,刚要开口,便见小二跑上前来:“三位客官,是否用饭?” 第280章 “正是!” 小二一堆笑脸,忙道:“客官,里面请!来客三位……看座……”小二一声长长的呼叫,转身便带着三人向内走去。 三人临窗而坐,点了几样小菜,浅尝轻饮,慢慢吃了起来。楚天与如烟说笑着吃酒,只秦素素不曾言笑。如烟看在眼里,放下碗筷,轻声道:“老七怎地如此沉闷,好似魂不守舍一般,究竟何故?” 如烟一问,素素更显凄苦。眼中已满含泪水,凄婉可怜。楚天轻声道:“老七,何事如此,一年多来,均见你恬淡娴雅,怎地今日如此……哦!” 楚天说道此处,哦了一声,轻轻地温和道:“看老爷这记性!姐姐,安庆州乃是老七故乡。是否因回到故土而心生感触呢?” 素素轻轻擦拭一下眼泪,轻声道:“看这街道里弄,贱妾便想起幼时情景。本应欢快、无邪的童年,却早早地离开故土,辗转京师,强颜欢笑。而今,乍然见到儿时景象,不由触景生情,一时感怀而已!” 听罢,如烟亦是心生酸楚,凄然无语。见酒楼无人,楚天又道:“素素姐勿要伤心,既然过去,便应看如今与将来。我等到了此地,便随你一同看望伯父伯母,如何?” 楚天不说则已,说罢,素素眼泪已如断线的珠子潸然而下,不由轻轻地抽泣起来。楚天与如烟明知素素悲苦,却是无法劝阻,只好任其抽泣。 过了好一阵,素素抽泣声渐小,擦擦眼泪,凄婉道:“贱妾离开此地已有十二个年头,临行之际,老父病体缠身,加之弟妹年幼,只靠娘亲一人,怎生操持过来。过去这多年,老父是否健在尚未可知,真令贱妾担心!” 如烟替素素擦掉眼泪,轻柔地道:“姐姐勿要伤心,伯父伯母是否安康,此时尚未见到,实不好徒自担心。明日,我等前去看望,到时自知。好吗,姐姐?” 素素听罢,渐渐开朗起来。低头用饭,却仍是有些沉闷。三人用过酒饭,楚天本想趁此到热闹地方,探听些江湖讯息,见素素伤感,便未再到处闲逛。三人直接回到客栈,说了一会话儿,便即歇息。 一夜无话。 翌日,三人凭借素素儿时记忆,慢慢向城南而去。出了城内,沿着坑凹不平的道路,走了半个时辰,便见前方赫然出现一座村庄。此村庄甚大,房屋栉次鳞比,通向村庄的路旁立着一块已经风化的石碑,石碑上依稀可见“龙王镇”字样。 “龙王镇”确实不小,镇中心街路两侧有五六家酒家、四五处商铺,甚至还有几处小钱庄。村庄周围稀稀落落的树木,在寒风中只剩下干枯的枝杈。见此情景,素素不由将心提到嗓子眼。 走过几条街路,三人来到镇内街面。街道尚算热闹,仔细看时,街道一端有几家挂着红灯笼的青楼妓院。门前,小鸨儿娇声娇气地搭讪着过往行人,显得特别显眼。一般村镇,如有酒家便算不错,而此地非但有钱庄、商铺、酒家,茶楼、青楼亦是样样俱全。 三人正行间,便忽听一茶楼中传出一阵吆喝声,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随后吵闹声相继传来。“先生勿再说那秦琼卖马了,我等都已听了十多遍,耳朵都已听出老茧!还是讲讲当今天下的英雄吧!” 茶楼内,喊声不断,始终也未听出个数。楚天等人走过一条街道,即将转过另一条街道之际,便隐约听闻一破院中传出几声尖利的哭喊。“钱管家!你就饶了我们孤儿寡母吧!我家男人腿已断了,再不能劳作,你再宽限几日吧!” “住口!你这死婆娘,欠了我家二十多两银子,已一年有余。你当古家是开金山银山的不成!” “钱管家,你便行行好,向古少爷求求情!我便是当牛做马也要还清银子,你看可好?” “住嘴!你这黄脸婆子当牛做马有何用。嘿嘿,你那姑娘巧玲倒是个美人坯子。少爷已经言说,如以巧玲抵债,给少爷做小,以前所欠银子可全部免除!你看怎样?” “钱管家,我就这一个女儿,巧玲才只有十三岁,你不能这样做啊!” “不能的话,你便等着吧!”话音未落,便听咣当一声,一肥头大耳、五短身材,似管事模样的人同几个一身家丁护卫打扮的汉子走出院子,径自向楚天三人走来。 楚天三人虽然听闻院中对话,亦并未放在心上。欠人钱财,理当归还。许是这户人家到期无法偿还银两,债主前来索要。但以女儿抵债做小,却有些不近人情,显得过于霸道。 三人倒未理会,擦肩而过之时,忽听一家丁道:“噫!管家,这三人未曾见过,嘿嘿,这俩丫环倒是十分清秀!” 钱管家仔细一看,见素素与如烟虽是丫环打扮,但却比一般女子美上不止多少!奇怪的是,只跟着一个书生。钱管家不由眉开眼笑,急步抢到楚天三人身前,淫邪地笑道:“这位公子留步!” 楚天听罢家丁言语,便已微感不耐,见钱管家拦住去路,冷冷地道:“钱管家拦住书生,到底有何事?” 钱管家一怔,道:“公子认得钱某?” “不识!” “公子不识钱某,何以知晓钱某名姓?” 楚天不屑地笑笑,道:“本公子乃是一方术士,占卦问卜,无所不通。前知五千年,后知一千年。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钱管家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而眼中已泛起神秘之色。道:“钱某向不占卜,今日见公子领丫环到得本镇,钱某有一事与公子相商。” “请讲!” 钱管家嘿嘿一笑,大嘴似能将人吃下,道:“公子这两个丫环,甚是乖巧伶俐,颇有姿色。钱某忽生爱惜之念。不知公子能否卖与钱某,价钱好商量!” “呵呵!”楚天轻笑一声,道:“不瞒钱管家,这两个丫环乃是书生自阎王殿前招回的冤魂,书生费尽心神,方将其点化成人。又经九九八十一日炼化尸气,方才真正转化成人形。不知钱管家是否还做买卖之想?” 钱管家一怔,旋即,不由哈哈大笑,道:“钱某从不信邪,你这书生妖言惑众,欺瞒本管家,便由不得你了。今日,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楚天道:“你倒不怕他二人将你吃了不成?” “休得啰嗦!现在兵荒马乱的,一般来讲,买个丫环也就十两银子左右。本管家行好!李九,给书生三十两银子,将两个丫环带走!” “是!”李九应了一声便往包裹中伸去。哗啦啦一阵脆响,立刻拿出一些碎银子,道:“书生,银子在此!两个丫环随我等走吧!” 楚天笑道:“且慢!即便做得买卖,也应有个时间早晚。此时日当正午,乃是阴阳互交之际。如在此时交换,极易发生变故,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如管家执意买书生的两个丫环,也不急在一时。明日申时,乃是吉日良辰,你我在此再行交换如何?” 钱管家刚要发作,转而一想,笑道:“心急吃不到热饺子!本管家便依你之意,明日在此交换。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 “呵呵!管家真是爽快人,明日申时,我等不见不散!” 钱管家暗自欣喜,面露淫邪,看了素素与如烟一眼,道:“你这书生不得反悔,如欲诳我,小心你的狗命!走!”说罢,晃晃悠悠、哼着小曲离去。 楚天三人见钱管家离去,相互一笑,楚天道:“钱管家已看上你两个丫环!呵呵,待看明日演场好戏!” 一户稍大的院落。院落破败不堪,但却依稀可见早年稍显富贵的痕迹。 三人走到院落门前,大门上风雨侵蚀,斑斑驳驳。黑黢黢的院门,腐败得好似触手即碎。素素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摇晃着门环。 过了好一阵儿,院内仍是毫无声音,素素稍微用力又拍了几下。良久,院内忽然有了响动,只听一沙哑而苍老的声音道:“还未到饭时,你几个孩子弄回些野菜没有啊!怎地这么快便回来了!”趿拉趿拉地脚步声响过,里面的人又无力地道:“真是老糊涂了,院门从来未插上过,家徒四壁,又是谁来了?” 声落,便见院门徐徐而开。现出一睡眼惺忪、头发蓬乱不堪的妇人。那妇人虽是面容憔悴,头发蓬乱,但眉眼脸框甚是周正,显见早年亦是美人无疑。妇人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眼前三人,神情讶异。 “娘……”素素一声悲痛凄凉的呼叫,便已跪了下去。妇人一怔,本是迷蒙的双目霎时睁大开来,看着跪在面前、喊着自己娘亲的“丫环”,一时愣在当地。 “你是……你是哪家的丫环,怕是认错了人,认错了门吧!”妇人一扫迷蒙的神情,早不见了神情倦怠、睡眼惺忪的面容,已在瞬间换起不同于庄户妇人的精明。 素素只顾抽泣,听到妇人问话,顿时回复神志。伸手抹去脸上易容胭脂,那美得令人炫目的姿容,立时便展现在妇人眼前。 妇人一瞬不眨地看着素素,眼神惊异不定,上下左右,认真仔细地端详着。看着看着,那神情既喜且悲,猛然睁大眼睛:“难道是倩儿吗?” “娘!正是倩儿啊!”说罢,眼泪又已滚滚而下。呜咽悲伤,娇躯剧烈地抽搐起来。 “我的倩儿,你还活着回来了,为娘已快盼瞎了眼睛,呜……”说到此处,妇人再也说不下去,抱着素素痛哭起来。 楚天见此情景,内心一阵酸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真是愁断人肠。如烟看着素素娘俩,眼泪不由自主地顺腮而下。 第281章 良久。素素渐渐止住了哭泣,仍抽泣着问道:“娘,爹爹还好吗?” 妇人听罢,愁苦地摇摇头。“娘!爹爹是不是……”素素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涌出。 “倩儿,你爹爹仍在,但已是半死不活!为娘见他已是不久与人世了,唉!”妇人面现悲伤,一阵落寞凄然。 素素擦擦泪眼,一时忘了楚天、如烟仍在身边,忙对妇人道:“娘,这两位是孩儿的朋友,还是到屋内说话吧!” 妇人擦把眼泪,道:“看为娘的脑筋,竟把客人忘了,只顾着自己说话。快,请进屋说话!” 楚天等人进屋后,心中更加酸楚。房内家徒四壁,无甚长物。素素愣愣地看着曾经养育自己的家,几乎看不出儿时的模样。那曾经殷实、温暖的家好似已经远去。此情此景,素素又是轻轻落泪,暗自感伤。 待坐下后,素素问道:“娘,家里怎地变成如此模样?” 妇人道:“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自你走后,家里每况愈下。自被古家恶少欺凌陷害,你爹爹便卧床不起,直至现在。家里生计无着,只好变卖一些藏品,方才活到今日!”说罢,长长叹了口气。 素素神情一怔,道:“娘!孩儿每年都寄回一些银两,按说足够一家吃穿用度,怎地还是如此这般?” “银两?倩儿寄回甚么银两?”妇人怔道。 素素一惊,忙道:“娘,孩儿每年均在腊月十五那一日往家中寄回银两,算来,已是九年有余。娘亲怎地未曾收到?” 妇人道:“不曾收到!” 素素神情惶然,怔怔地出神,自言自语道:“不曾收到!怎地不曾收到?孩儿年年寄回的,邮寄戳记凭证均在孩儿手中,怎地未见银子呢?” “倩儿,为娘真的未见到任何银两,是否出了岔子!” 素素忙道:“不会!因孩儿卖身‘烟雨楼’。按行规,卖身青楼只可寄出银钱等,不可邮寄家信,更不得再行回转家中。孩儿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双亲,怎地会是如此!” 思虑好久,素素也未想出究竟是何原因。遂道;“娘,孩儿走后,家中有何变故?” “不曾有何变故!” “古家未在找何麻烦吗?” 妇人欲言又止。随后道:“不曾有何麻烦,家中虽是清贫,但还算安稳。”说罢,看一眼楚天与如烟,疑惑道:“倩儿,你两位朋友怎生称呼。为娘到现在还不知客人名讳,如怠慢了人家,岂不失礼!” 素素犹豫地看看妇人,轻柔地道:“娘,不知娘亲是否知晓江湖中事?” 妇人一怔,道:“为娘不甚清楚。但你那弟弟整日在外疯跑,回来后,便与为娘嘀咕,因而为娘亦知晓一些!”说到此处,讶然道:“为娘急欲知悉客人名讳,倩儿怎地说起江湖之事!” 素素继续问道:“不知娘亲是否听闻‘杀神’这个名号?” “甚么!杀神!你是说那杀神楚天?”妇人乍听此言,已是面现惊容。神情紧张地看着素素,又瞧瞧楚天与如烟,惊恐之色早已浮在脸上。 素素心神一紧,又道:“娘亲远在村庄,何以知晓杀神之名?” 妇人道:“你那弟弟,没事便往茶楼酒肆中去。此地近邻安庆城,乃是皖赣重要通路。天下诸事,在此地并不陌生,只是为娘不喜江湖打打杀杀。那杀神残忍狠毒,杀人如麻。即便在此村庄,亦是妇孺皆知。不知倩儿为何说起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来!” 正在此时,只听咣当一声,紧随着一声吱吱嘎嘎地声响。自院门外蹬蹬蹬地跑进两个少年,转瞬间,便跑到了房中。两个少年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四五岁。面貌与秦素素大相径庭,俱都是虎头虎脑模样,面色微黑。 两个少年乍见房内坐着三个生人,俱都一怔。再看素素时,好似眼睛定住。此女怎地美得炫目,是否是真人? 随即,看着素素的眼神,渐渐狐疑起来。说不准是何地方,就是觉得有些熟悉。那眼神中带着温柔与爱怜,让两个少年看着甚是亲切。 “你两个混蛋,还不过来见过你倩儿姐姐!”妇人一声厉喝。两个少年顿觉奇怪,眼神满是疑问,看着妇人,不知如何是好。 “龙儿、虎儿,快来拜见你倩儿姐姐!”妇人又道了一声,口气明显缓和不少。两少年迟疑地走到内屋,吃吃地道:“娘,这位姐姐便是倩姐姐吗?” “你这两个混蛋,不是你倩姐姐,又是哪个!” 两个少年凝神细看,尽力回想着幼时的记忆。看着看着,神情渐渐变得激动,最后,两少年已是热泪盈眶,忙道:“姐姐,你真的是倩姐姐!”说罢,两少年失声痛哭。 素素亦抑制不住眼泪,再次疾涌而出,抽泣道:“龙儿、虎儿你们可好。姐姐甚是想念你们。不哭,不哭!男子汉大丈夫,不哭!” 素素口中说着不哭,而眼泪仍是流个不止。待姐弟哭声渐渐止住,妇人又道:“你两个疯小子又到何处撒野去了?” 龙儿擦去眼泪,转悲为喜,道:“娘!今日那说书的胡先生又说了几段江湖上的事情,听着甚是令人提心吊胆。” “到底说些何事?”妇人有些不耐。 “娘,你听孩儿慢慢讲吗!”虎儿忽地接口,道:“我与哥哥找寻不着野菜,便又到了茶楼。许是胡先生心中有何喜事,便将近日江湖上的事情好生演说了一些。说是柳家庄一役,范如坤忽然死去,折损两千多人马。而天幻宫护法梁天奇亦被烈阳门斩杀。而那杀神却始终未曾露面,不知何故。但听胡先生言说,那杀神楚天已被霹雳雷火弹炸成碎肉,不知是真是假。唉!真是遗憾,江湖没了杀神,再听说书,真个是没了兴致!” 如烟忽然笑道:“没了杀神江湖岂不安静,又何必替他惋惜!” 龙儿一怔。道:“有那杀神在,江湖便不得安稳。江湖不得安稳,便有故事可听。而那杀神手段残忍狠辣,功力高绝,听起来甚是激荡,不似说那隋唐演义拖拖拉拉,令人昏昏欲睡。” 素素转悲为喜,道:“那杀神便那般令你二人痴迷?你二人又知晓多少杀神传言轶事?” 龙儿、虎儿互看一眼,不禁喜笑颜开。抢着说道:“姐姐怎地如此问话!有关杀神的传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非但杀神名闻天下,便是那杀神的一干妻妾,大小娘子,都已成为江湖上津津乐道的名闻轶事。” 素素笑道:“不知你二人知晓多少杀神的众位大小娘子?” 妇人见众人听起江湖传闻俱都来了精神,便未阻止两个儿子。便听龙儿道:“说起杀神楚天的娘子,若论美貌,当以京师‘色艺双绝’秦素素及‘小仙魔女’尹如雪为最,并称天下第一美人。”说到此处,看一眼素素,道:“姐姐美貌恐怕比那秦素素及尹如雪还要美上几分!” “勿要拿姐姐与那魔女相比!”素素道。 “哦!姐姐勿怪,姐姐本就是已美到极致!虽未见过秦素素与尹如雪,但弟弟亦能想得出来。嘿嘿,若论武功,近闻,那秦素素不知何故,本是不懂武功之人,忽然成了女中数一数二的不世高手。而‘玉女魔刹’司徒艳、‘白发魔女’柳如烟与秦素素武功亦在伯仲之间;‘小仙魔女’尹如雪、‘玉女鬼影’慕容馥也是武功绝顶,无人能及。甚至是华玲玲、唐梦晗等人,都是身负不俗的武功。” 楚天听两少年云山雾罩,说得倒还算贴切,不由感叹江湖,任何事情都难以掩藏。暗地里发笑,与如烟对视一眼,轻轻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一搭无一搭地附和着。 龙儿刚刚说罢,虎儿便接口道:“如说那杀神狠辣残忍无人不知!但其更是胆大妄为,前些时日将闯王人马杀了五六百,当真是穷凶极恶,肆无忌惮!乃天下第一魔头,亘古未有。” 如烟笑道:“那你二人说说,那杀神是好是坏,是忠是奸,是良是善,是黑是白,是凶神恶煞,还是豪侠义士?” 两少年被如烟问得一时无措,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出。极力想想后,方道:“这位姐姐所问,实在不好回答。我二人只是好奇而已,至于那杀神是好是坏,我俩尚未弄个明白!” “哦呵!”楚天轻轻咳了一声,低沉而清晰。声音不大,却是嗡嗡作响。两少年一怔,齐齐看向楚天。见楚天一身书生打扮,便道:“姐姐,这两位哥哥、姐姐怎生称呼?” “是啊,为娘适才便问过数次,都是被这两个混蛋搅得没了影。倩儿快快给为娘引见一下!”妇人适时接过话茬。 素素想想后,沉静道:“娘,弟弟!自从孩儿卖身青楼,为怕秦家祖上蒙羞,便自那时改了名字。秦倩这个名字,孩儿早已不用了。恐怕世上除了娘亲、爹爹及弟弟之外,再无他人记得了!” 妇人讶然道:“那此时倩儿如何称呼,难道已改换了名字?” 素素看一眼楚天、如烟,随后,一字一顿地道:“娘,孩儿不孝。擅作主张,已将名字改成秦……素素!” “甚么!秦素素?适才龙儿、虎儿亦曾说起过秦素素这个名字,这与你有何关系?”妇人乍听之下,已是惊异万分,脱口问道。 而看那两个少年,早惊得合不上口。秦素素!天下第一美人!姐姐这容貌,莫非便是那天下闻名的“色艺双绝”秦素素。二人极度震惊,慌忙问道:“姐姐!那秦素素与姐姐是否同名同姓?” 素素一笑,温柔道:“非也!天下只有一个秦素素,那便是姐姐!”龙儿、虎儿大惊:“姐姐真是秦素素?” 第282章 “如假包换!” 两少年十分震惊。好一阵,方才缓过神来。但刚刚醒悟,随即,猛然睁大双眼,惊恐地看向楚天。眼中现出无比恐惧,指着楚天,结结巴巴地道:“那……此位……是否……便是……便是……” “哈哈哈!我便是你二人口中称作恶魔的杀神楚天!”楚天朗声大笑,笑声清脆震耳,如玉般的大手忽地往面上一抹。忽地,“啊!杀神,真是杀神!伤疤!”龙儿、虎儿连连惊叫,吓得步步倒退。一时心神迷失,早忘了姐姐仍在此处,以及传说中秦素素与杀神楚天的关系。 如梦如幻、奇诡万端,深邃难侧的诡谲面容立时呈现在妇人与两少年面前。一双星目,英气逼人。玉树临风、卓尔不群。一时间,将两少年看得呆住。好一阵方回过神来,面现恐惧、震惊,身子轻轻颤抖。 妇人震惊过后,猛地想起龙儿哥俩所曾说过楚天众妻妾之事。不由仔细地看了看楚天。见楚天看似温和,但却是莫测高深,隐然有种难以抗拒的霸气,令人甘于臣服。而素素那双看向楚天温情的眼神,春眉上翘,杏眼含春。妇人心下了然,再不做他想。 素素见娘亲惊愕,开口道:“娘,自孩儿卖入青楼,便极力百般应对,费尽心神。虽有重金赎身纳妾之人,但俱都是王公显贵,俗不可耐。孩儿忙于应酬,心神焦灼,苦闷异常。正巧,大姐司徒艳与如烟妹妹来到孩儿居处,秘密将孩儿接到逍遥庄,才成就一番因缘。娘,你不会怪罪孩儿吧!” 妇人听罢,面上愧疚至极。看着美绝人寰的女儿,又流下眼泪来。稍缓,无奈道:“为娘对不住倩儿啊!你两个弟弟年幼,古家百般欺凌。为娘与你爹爹实在无法养活你几个,无奈之下,才不得已将你卖入青楼。爹娘真是作孽,对不住倩儿啊!”说罢,抱头痛哭。 素素及楚天等人一阵感伤。世道艰难,命运多舛,确非个人所能抗拒。龙儿、虎儿慢慢醒过神来,心道:“姐姐便是那‘色艺双绝’秦素素,这怎地可能!传言中又成了杀神楚天的妻妾,这如何是好?噫,嘿嘿!怎地这般糊涂,既然姐姐与楚天相好,做弟弟的岂不风光。呵呵!哈哈。”二人心中想着,已被突然来临的惊喜蒙蔽了心智,不由笑出声来。 素素娘俩正自抽泣,猛听龙儿与虎儿笑声,俱都齐齐看向二人。“因何发笑!”妇人抹去眼泪,有些愠怒道。 龙儿俩早已忘乎所以,见娘亲相问,吐了下舌头,啜啜道:“娘,我……我……我适才想起胡先生所讲的故事,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个没用的东西,整日不知愁滋味。家中已无米下锅,你两个不知弄些充饥果腹的食物,却满天疯跑。如今,你姐姐回来,如何招待客人?快去李家二叔那借些黍米来!”妇人口气严厉,但眼色却是温柔,并未有过多责怪之意。 楚天笑道:“伯母,午饭不急!亦不用两位弟弟向外赊借。素素与我等既然见到伯母,并知悉伯父依然在世便已深感快慰!不知伯父病情如何?” 妇人见楚天温和,遂放下忐忑之心。料不到传得如恶魔般的杀神如此俊朗和善,便渐渐放开心怀。随即又换了一副凄苦神情,道:“少……侠,老身娘姓罗。自嫁秦家,便时有小灾小祸。既然少侠相问,老身便啰嗦几句。” 罗氏叹口气,又道:“十余年前,因相公刚直不阿,言语上开罪了本镇古家。相公本是宫廷乐师,因宫廷内讧遭受牵连,被贬回乡。心情郁闷,便在酒后书下了暗讽当今朝政的诗词,恰巧被古家知悉。那古家主人唤作古占风,曾是安庆兵营校尉,会些武艺。其叔父曾是安庆知府,为官多年,党羽甚多。古家借此小题大做,百般陷害,致使相公被投进大狱,几乎丧命。由此而积郁成疾,卧床不起!我等孤儿寡母,只好变卖祖上遗产,一面打点州府衙门,一面维持生计。如今,已再无长物可卖,只能勉强度日。唉!” 楚天问道:“伯母所说唤作古占风的是否便是古家少爷?” 妇人道:“古占风乃是古家老爷,其膝下有两子三女。三女都已出嫁,长子唤作古天英,亦已娶妻生子,已迁居浔阳;古家次子唤作古天雄。虽然古家长子亦是吃花酒、贪脏钱、见色忘义。而与次子古天雄相比,其狠辣心性远远不及。本镇周围,但凡有几分姿色儿女的人家几乎日日提心吊胆,说不准古家二少何时会找上门来。” 楚天肃然道:“这古家之人着实可恨!唉,走走看吧!” 如烟看一眼楚天,对妇人道:“不知伯父现今状况如何?” 罗氏道:“唉!相公卧床已十年有余。现已认不得人,恐怕不久于人世了。哦!倩儿,这位姑娘芳名如何啊?” 素素一笑,对如烟道:“妹妹先行去除易容吧,好让娘亲看看妹妹的美艳样貌!” 如烟轻笑,伸手摘去头巾,并抹去易容胭脂。立时,如瀑布般飘洒的白发顺势垂下,如云似水,娇面清雅出尘,美艳万端。罗氏看得一怔,而龙儿与虎儿,刚一怔神,便猛然脱口道:“白发魔女柳如烟!” 如烟一笑,百媚丛生,道:“两位弟弟真是好眼力,一眼便认出我来。不知白发魔女在你等心中算是何种人物?呵呵!” 素素忙道:“龙儿、虎儿,不得无礼!快向如烟姐姐问安!” 如烟刚要摆手,龙儿、虎儿已同声叫道:“柳姐姐好!”“弟弟们好!”如烟忙回应道。两个少年一对眼色,耳语道:“我的娘啊!江湖上并未过多言说白发魔女样貌如何,怎地也如姐姐一般美丽!” 楚天看一眼两少年,心中暗笑。随后道:“伯母,晚辈略通岐黄,或许能医好伯父疾患。不知伯父现在何处,让晚辈看看可好?” 龙儿忙道:“杀神大……楚……楚……爹爹在后院房中,整日沉睡不醒。” 楚天对看看素素,又看一眼妇人,微笑道:“你二人不用拘谨,唤我哥哥即可。快些领我前去看看伯父!” 龙儿见楚天如此随和,怎地一点不见狠辣的模样。心中欣喜,忙道:“楚大哥,请随我来!” 楚天随龙儿哥俩走出屋,向后院而去。走过一堆杂物,推开房门一看,楚天内心不由纠结起来。床上躺着的老人,面色黄白,嘴唇紫黑,眼窝深陷,瘦得好似仅剩下了面皮。手指枯瘦干瘪,青筋突出。 素素见此,心头一酸,眼泪簌簌而下,娇呼一声爹爹,便又恸哭起来。但老人无一丝反应,好似死去一般。仅有的喘息声,尚能感知其还是个活人。 楚天走向前去,一搭老人脉门。凝神细查,面色渐渐凝重。忽地,面色一变,看看素素,又凝神探查起来。楚天仔细地探查了许久,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老七,伯父已病入膏肓,已无任何希望。更令我奇异的是伯父竟是九阳绝脉之人。如非早早化合,即便身体无病,也将是短寿之命。唉!如在一年前救治,尚有可能恢复。此际,任是大罗神仙,也无回天之力了!” 素素听罢,伤心欲绝,已哭得死去活来。妇人亦是黯然惆怅,看着老人默然无语。素素哭罢,抽泣道:“老爷,爹爹真的无法救治了吗?” 楚天无奈道:“如在一年前,以内力辅之以灵药救治,尚有可能恢复一二。但如今,伯父内府经脉已全部阻滞,气血亏耗甚巨。且长时积郁在胸,机能已失。如硬要以真气疏通经脉,据我估计,可能会立刻暴毙而亡。如此看来,已毫无恢复可能。” 素素一悲戚之色。看着近乎死人的爹爹,泪流满面。如烟劝慰道:“千万要保重身子,伯父病体时日甚久,已无力回天。既如此,悲伤过度,既伤身子,又无法挽回伯父性命,于事无补,节哀顺变吧!” 罗氏及两个少年虽也面现凄苦,但终没有素素那般悲伤。恐是见得惯了,病体已将悲伤磨平。 几人出了屋子,回到前院,刚刚坐下,楚天将如烟拉到身前,对其耳语一阵,便见如烟轻笑一声,拿过包裹,迅速地涂抹一番。顿时,又变成了一副村姑模样。随后,开口道:“伯母、弟弟你等稍候,我去去就来!”说罢,也不待他人应声,转身便出了房门。微一打量四处,腾起身形,转瞬,身影不见。 如烟去势迅疾,恍若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将龙儿、虎儿及妇人吓了一跳。正在惊愕,便听素素道:“娘,此地豪强当道,不如另寻他处居住。孩儿想个办法,在别处另外购置一处房屋居住,不知娘亲意下如何?” 罗氏听罢,眼中含泪,道:“倩儿,我家祖上世世代代在此。为娘知你心意,但故土难离啊!此地虽有古家等豪强恶霸,但为娘已与乡亲处得久了,另到别处,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为娘岂不寂寞!” 素素正要再言,楚天接口道:“伯母难以割舍故土,便依了伯母!我见此地地势平坦,远接天柱山,北有英山,南临长江、西依皖河。雄峙江淮,风光雄秀,乃是灵杰之地。伯母在此,必能承其祥瑞,延年益寿!” 罗氏道:“少侠颇会说话!想老身在此数十年,而今家道中落,穷困潦倒,勉强维持生计。此地即便如少侠所言有那祥瑞之象,又怎会降临到老身这里!唉!老身早年亦是大户人家之女,读过圣贤经典。但这十数年来,老身连遭灾祸,早已不做妄想了!” 第283章 “呵呵!”楚天笑道:“伯母,晚辈可以保证,此地将在月余之内改天换地!但请伯母放宽心怀,生计等事勿需担心!”说罢,看一眼素素,道:“晗丫头何时能够到达?” “老爷,我三人出来之际,老十与戚成已先行往南阳府去了!如所料不差,大概近一两日,凭老十那奇幻无比的追踪术,必能找到此处!” “哦。但愿其愈早愈好!” 罗氏与龙儿、虎儿见楚天与素素一口一个老爷、老七、老十等地叫着,心中甚是奇异与感慨。心中大概明了,楚天当真是妻妾成群。看着素素,心中无比酸楚与愧疚,心道:卖身便算与家人断了!而今,女儿携夫婿回返,为娘的还能说些甚么!即便要说,眼前这杀人不眨眼的杀神,不知会有何狠辣的举措。表面看着温和,不知泛起心性又会怎样!罗氏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无措,只静静地看着。 而龙儿与虎儿却无其母那般心事,心中对楚天仍是畏惧万分。见楚天未与自己说话,便只默然伫立。各自一双眼睛看着楚天与姐姐,愈看愈觉得新奇美妙。绝料不到那日日都可听闻的杀神楚天,居然到了自家。原来将楚天认作了魔鬼,同时亦惊羡楚天那神鬼难测的超绝武功。而今,这杀神却成了秦家子婿,哥俩岂不成了娘舅! 几人沉默的当口,“老爷!老爷!”忽地,一丝语音传来过来。 楚天一喜,开口道:“说曹操曹操便到!快些进来。”说罢,便听两声极其轻微的声响,随即,房门吱嘎一声,闪身便闯进两个身影。 罗氏、龙儿等一惊,但见进来两个打扮得土里土气的村妇与农夫。正自愣神,便听楚天笑道:“呵呵!不愧是唐门中人,行事甚是诡秘。连这偏僻的所在都能轻易找到!” “老爷好!七姐好!这……”唐梦晗乍见罗氏与两个少年,不由一怔。素素忙道:“老十,戚成!这位便是我娘亲,这是我两个弟弟、龙儿与虎儿!” “伯母好!弟弟们好!” 罗氏与两个少年见村妇打扮之人对自己说话,刚要张口,却不知如何称呼唐梦晗二人。素素笑道:“老十,快将易容物除去!” 唐梦晗二人听罢,各自除去易容膏脂,立时,娇好青涩的美丽姿容便展现在众人面前。龙儿、虎儿看得又是一阵心惊,怎地又来一个绝世美人! “娘,这便是蜀中唐门千金,唐梦晗!龙儿、虎儿,快问唐姐姐好!”素素笑着催促道。 “唐姐姐好!”两少年齐声说道。唐梦晗笑着回应,看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心中很是喜爱。 “呦!老十来了!”众人正在寒暄,忽听空中传来如烟声音。未等龙儿虎儿听清声音来自何处,如烟已倏然飘身来到屋内,形如鬼魅。令二人吃惊不已,直在心中嘀咕,柳家小姐是人是鬼!唉!白发魔女,又怎会人! 戚成忙抹去易容胭脂,向楚天躬身一礼,恭敬道:“属下见过门主,问门主金安!” 楚天笑道:“免了!”随即,看到如烟大包小裹地带回一堆东西,道:“姐姐弄这多东西,是花了银子买的,还是顺手牵羊弄来的?” “去!”如烟嗔怪一声,笑道:“姐姐如何会同老四一样做那无本的买卖。”说罢,神秘一笑,道:“我到酒家要些酒饭,等待之际,听闻酒家乃是古家所开,遂趁人不备,便到后厨顺手拿了一些。呵呵!” 唐梦晗笑道:“六姐说的甚是轻松,趁人不备,哪里是用银子买的。还说不做无本买卖,咯咯!四姐做无本买卖甚是高超,可惜我却没学得会。待再见到老四,妹妹也学上几招,省得没了银子饿死!” 素素道:“别再言说那无本买卖了!龙儿及虎儿在此,如他等听了老六做这等顺手牵羊的买卖,岂不要邯郸学步,步你等后尘了!” 楚天道:“老七说的在理!我烈阳有二十律法,凡是触犯之人皆要力斩不赦。老六所为情有可原,下不为例,哈哈!将要饿死之际,那便另当别论!” “老爷这话算是白说了!常言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为人最怕不顾小节。见微知著,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俱都是前车之鉴。应时时刻刻约束自己,方不致于酿成大祸,呵呵!” “去去!老七别再卖弄了,五脏庙早该祭奠了!”如烟笑着,顺手打开包裹。酒肉香气顿时充满了房间。 “龙儿、虎儿快些将桌子搬上来,今日,你柳姐姐招待你等,万勿失了机会!” 素素说罢,龙儿、虎儿哪还站着,早便将桌子放下。那股股香气,沁入鼻端,异常诱人。 罗氏眼中已泛起泪花,好久没闻到酒肉的香气了!而龙儿、虎儿见到酒肉,早已垂涎三尺。但心中惧怕,哪敢上前,眼巴巴地望着。 楚天见此,一使眼色,道:“龙儿,去将院门插得紧了!回来用饭。” 龙儿一喜,道:“好的!楚大哥!”说罢,急速跑了出去。 待众人坐定,楚天道:“今日我等在老七娘家聚齐,我既感酸楚又感欣慰。见素姐姐娘家四壁如洗,生计惨淡,我心中感触颇深。这与几大山庄如何能比,伯父曾是宫廷乐师,即便俸禄无多,但亦不致如此凄惨。奸佞当道,人心不古,令天下良善受苦,于心何安!但同时又为老七感到高兴,老七毕竟父母双全,还能享受天伦之乐,哪如我孤身一人漂泊江湖。唉!来,吃酒!伯母,请用饭!” 罗氏一见,满桌酒肉,已经多年未曾吃到了。心中无比感慨,若非倩儿回返,这几日可怎生度过!一边想着,含泪道:“倩儿不记怨恨,尚能回来看看我这老婆子,老身真是感慨莫名啊!” “伯母,素素姐卖身青楼亦乃是生计所迫,伯母不必挂怀。天下无道,百姓又怎能安生。而今,素素姐来到家中,便再无可忧之事。你老尽可颐养天年,过些轻松惬意的日子!来!伯母,用饭!” 见楚天如此体念自己,罗氏甚为感动,不由喜极而泣。好一阵,擦擦眼泪,道:“老身本以为此生就此下去,更不知何时便撒手人寰、命归黄泉。只是放心不下龙儿与虎儿,才苦苦支撑!而今,倩儿回来,老身便可安心了!” 众人又说些别后之事,便用起酒来。龙儿与虎儿先时尚顾忌楚天,但见楚天谈笑风生,丝毫没有魔鬼般的面色,不由放开心怀,狼吞虎咽起来。那虎狼般的吃相,看得楚天一阵辛酸。眼见酒肉不多,遂对戚成耳语几句。 戚成笑笑,道:“门主放心,尽管空空上人空空妙手天下无双,属下亦差不到哪里。请门主稍候,属下去去就来!”说罢,起身下地,急走几步便没了踪影。 如烟神秘地笑笑,道:“弟弟小孩子心性愈来愈强了!”而罗氏眼见楚天神情,并看戚成急速离去,心中已知戚成将要何往。心道:莫非这杀神与倩儿等均是做那偷窃营生的? 刚刚过去片刻,桌上的酒肉便见了底。楚天轻笑道:“伯母稍候,酒肉即刻便来。唉!想不到我烈阳竟做起了无本买卖!呵呵,老七,快拿出些银子给伯母。然后,再将房屋院子好生整修一番。明日,我等到古家去看看,顺便借点人手,将整个院落拾掇一番。” 罗氏及龙儿、虎儿一听,早吓得变了颜色。罗氏忙道:“少侠,此事万万不可!那古家神通广大,家丁护卫不止一百余人。更与那……龙儿,古家与那甚么牵连、靠山来着?” 龙儿忙道:“娘,你真是有些糊涂了!孩儿前日刚刚与你说过,古家与离此不远的天柱帮联系密切。这天柱帮乃是古家的靠山,近一年多来,集镇之上的商铺、酒家、妓院等均已为古家买下了!” 素素忙道:“娘!此事不必挂念,孩儿及夫君自有办法,请娘亲放心!” 楚天轻笑,眼中现出一丝邪异,随后便已释然,道:“未曾想到这古家与天柱帮扯上关系。老十,你尽速传信给淡云庄赵庄主,让其派得力之人前来此处,接手‘龙王镇’一应生意。我见此地甚是通达,尤以英山最为险要,乃南北要冲,与赣地九江隔江相望,素有荆杨大道、吴楚咽喉、江淮要塞、皖鄂通衢之称,为天幻宫进出荆湘、前往京师等必经之地。速速传信给熊震天、吴云二使,命其各率两组烈阳阵队在此处驻扎;命张爽、安子奇,率两组烈阳阵队接替二人,暂时到豫境驻扎,并选得力之人,好生管理淡云庄留下的两组人马!” 说罢,看看素素,又对唐梦晗道:“命安子奇速来此地,经多方考证,这安子奇甚是机智,并身具异禀,乃是可造之才。命司徒总使及老四、老五等人暂缓对北方武林盟的行动。待我安置好旁系诸事,将范家庄紧紧挤缩到其老巢,不敢轻举妄动之际,再稳妥地对北方武林盟下手。天幻宫及范家庄外围势利,诸如天山派贼人,勿要全歼!如有必要,定要斩尽杀绝,决不可予敌以喘息之机。对江湖独行豪侠,如死命与我烈阳为敌者,切不可妄生妇人之仁,一并各个诛绝!” “是,老爷,用过酒饭,贱妾马上去办!”唐梦晗答道。 听到楚天言语,罗氏心神猛地一紧,心都已纠结起来,立刻意识到“龙王镇”附近将会有大事发生。罗氏早年亦是大家闺秀,随相公在京师呆了甚久。楚天口气中表露的淡定自若,眼神中稍纵即逝的狠戾,都显示出“龙王镇”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名震天下。 素素接口道:“老爷,天山派中高人甚多,恐一时难以将其杀尽。贱妾以为,少林、武当、以及华山、点仓、昆仑、潇湘等门派均应先行料理,如此,方才稳妥!” 第284章 “呵呵!老七不愧是军师,所言甚是!便依老七之意,此间之事处理妥当后,便择机行事!” 龙儿边听边看,愈听愈感到心悸,浑身直冒寒气。楚天身上所散发出的凛然之气,好似毁天灭地一般。天幻宫与范家庄,凡是江湖中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敢对几大庄派下手,将是多大的气魄。而楚天言语中所显出的杀气,更是令人心惊胆战,无法自持。而姐姐恐怕也早成了狠戾角色,不怪江湖传言,烈阳一干人等俱是魔字当头,狠辣万端。那说书的胡先生所讲的“九天仙魔”指的是否便是姐姐! 正说着,只听房门轻响,戚成闪身进来。只见其背了个硕大的布包,手中提着两个用绳索绑着的浸透油渍的纸包。待来到桌前,尚未将包裹打开,那股股香气便充满房间。 如烟笑道:“戚成,你从哪弄得这多可口的东西,比我弄得还齐全?” 戚成忙道:“禀告柳护法,这街上酒家还真不少。所来之人俱都是过路之人。官商均有,亦有少数武林人物。恐是此处乃南北要冲,各地人等均大都打此经过,因而,酒家口味亦多。属下只好挨个弄些,以免美味有所遗漏!” 楚天笑道:“勿再言语,龙儿两个又饿了,再不用饭,恐怕肠子都要馋出来了!呵呵” 众人边吃边说,渐趋热闹起来。罗氏看众人热络的场面,开始时尚在替素素担心,但见如烟几个女子虽说共伺一夫,却是异常融洽,几如亲姐妹一般,心中不由宽慰。龙儿与虎儿初始时亦是十分拘谨,到后来也渐渐放开,在楚天劝说下,喝了几口酒。顿时,满脸通红,看的众人一阵大笑。 借着酒劲,龙儿问道:“楚大哥,你那武功是如何练成的?” 楚天笑道:“当然是跟师傅学的!” “大哥师傅是否真的是搜魂书生沈寒冰?” “正是!” 虎儿问道:“大哥,那姐姐武功是如何练成的?怎地忽然就有了武功呢?” 楚天一笑,道:“呵呵,当然也是跟师傅学的!” “那姐姐师傅是哪个?”虎儿不依不饶。 楚天笑道:“你姐姐的师傅,算起来可是不少!有你熟知的搜魂书生,也有你如烟姐姐,还有就是我啦!” “武功那么好学吗?” “说是容易,但实际很难,但也看个人的资质。有人学得快,有人学得慢。有人苦练,一生习武,最终也不过是庄家把式,三脚猫功夫。而有人学起来,便像雷电般,转眼便成!” “那姐姐是如何练成的?大哥是如何教授的?”龙儿刨根问底。 楚天想了想,笑道“此事说来话长,非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况且此事亦难以说清,或许是因你姐姐聪明绝顶,身具异禀,武功自然高强了!” “哦!”龙儿似乎有些明白,但心中仍是存有很多疑虑。暗忖:镇中来人不乏武林人物,但听其只言片语,习武都是自小苦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怎地会有雷电般快的? 虎儿忽道:“大哥,你看我能否习武?” 楚天一怔,随即,笑道:“任何人都可习武,适才我已言明,要看个人资质。不瞒你说,我暗中探查你俩筋骨脉象,都没你姐姐资质高。即便习武,最终达到极致,也仅相当江湖一流高手而已。唉!你姐弟三人差异怎地如此不同!” “那江湖一流高手功力到底如何?”虎儿睁着大眼问道,显然是上了心。 楚天拍拍虎儿,轻笑道:“就像是你在酒楼茶肆见到的那些武林人物,有一定内功、招式。但仅比那些习得铁布衫、螳螂拳、白眉拳、黑虎拳,或者金刚拳、鹤拳、八卦掌、鹰爪功、劈挂掌等等拳法武功的人强些而已!如对付一般庄丁护卫倒是绰绰有余!” 听楚天言语后,哥俩不禁有些泄气。即使习武到了极致,也仅仅是一般武林高手的境界,难以拥有如楚天及姐姐那般高绝的武功。 虎儿忽道:“大哥,那依你现在功力如与一般武林高手过招,自己能敌得过多少人?” 如烟见龙儿哥俩问个没完,笑着说道:“弟弟们,此问题实在难以说清,仅能参照来讲。四年前,在长安官道那场闻名天下的杀伐,你楚大哥一口气杀了四百余武林人物。而今,你大哥功力比之那时又高了许多,你俩心里好生盘算盘算便可知晓了!” 龙儿满面凄愁,沮丧道:“看来是习不得武功了!我俩日日上山去寻野菜等,其实是借寻找野菜之际,到山林之中寻找世外高人,以求习得上乘武功。找了三四年,亦未找到甚么名师。” “哥哥说的是!楚大哥的那些故事,我与哥哥早已知晓,听过不知多少遍了!”虎儿说道。 “哈哈哈!”楚天听了大笑:“谁言名师都在山林之中,一般人所讲世外高人或是隐世奇人,乃是指有些高人隐藏行迹,从不轻易显示真实功力而已。绝非都在那所谓的深山等隐秘处!”哥俩听了,不由沮丧。 楚天看两人沮丧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遂道:“即使不能成为绝世高手,但习武亦是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如你二人诚心习武,可先让你姐姐传授于你。如最终实在难以有所成就,我则助你二人再提高一些!但提高亦是有限,你二人可否愿意?” 二人乍听,面上顿现喜色,但随即又黯然。龙儿道:“即使习武,也无法练到楚大哥这般境地,习武还有何乐趣。” 如烟笑道:“你两个真是贪心!天下如你楚大哥之人还未有第二个。且你楚大哥十几年如一日,日日勤于修炼不止,并经历若干次生死劫难,方有今日之成就。如无定力及不下苦功,习武便只是一句空话!” 哥俩听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渐渐明亮,高声道:“我俩愿意习武,实在不成,便走遍天下名山大川,寻找名师高人!” 素素听罢,嫣然一笑,道:“只有下苦功,才可能有所成就,来不得半点侥幸与花巧。如你二人愿意,姐姐明日便传你俩一些简单功法,待你二人有些根基后,再传授高深些的武功!” 哥俩应了一声,面上并未有何特别欣喜之色。心中只道先行习练,看情形再做道理。 众人用罢酒饭,已至酉时。冬日的天色,黑夜来得早,待众人安置好住处,已完全黑了下来。楚天对唐梦晗耳语几句后,便见唐梦晗与戚成认真地涂抹了一番。随后,二人从后院跃出,转瞬便没了踪影。 夜风吹拂,更显寂静。野鸟掠空,扑楞楞地拍着翅膀找着巢穴,向远方飞去。素素与罗氏同居一室,悄悄地诉说离后别情。楚天与如烟小心地温存一阵,见如烟睡去,楚天外放神识,探查之下,见无任何异动,遂渐渐进入神虚之中。 楚天功参造化,已至古井不波之境。入定后,白日所有的一切均在物我两忘中变得丝毫不着痕迹。一切好似根本未曾发生,只在空静飘渺的虚静里,体验着腾然欲飞的美妙。 四更时分。只听窗棂一声轻微的响声,唐梦晗已晃身钻了进来。楚天仍自打坐,丝毫未予理会。唐梦晗见楚天一动未动,知楚天正行功打坐,遂悄悄洗漱。随后,犹豫了一下,慢慢钻进被窝之中。 刚刚宽衣躺下,耳中便响起楚天的传音:“今夜先行歇息,明日早上再行商谈。”唐梦晗听罢,本想坐起,想了想后,又轻轻地躺下。不一刻,便已沉沉地进入梦乡之中。 “太阳照屁股了!”楚天轻轻地说道。 随即,如烟与唐梦晗各自屁股便挨了几巴掌。二女被打醒,显得很无奈。伸伸懒腰,惺忪地看一眼楚天,仍是迷迷糊糊地道:“我俩尚未睡够,大清早的喊些甚么!” 唐梦晗见楚天穿戴齐整,便道:“老爷是否一夜未睡?” “真是明知故问,老爷其实已不用歇息,打坐片刻便已足够!”楚天边说边将大手伸入温暖的被窝之中。“哎呀,不行,老爷,你的手凉凉的!”唐梦晗出声说道。 “谁的手凉凉的?”说着,便见房门一开,素素闪身而进,急忙钻入如烟被窝中。“哎呦,老六,你的手真凉!”素素轻声说道。 “老七,你当看得仔细了,这是谁的手!”如烟边说边拿出自己的嫩手。“哎呦,老爷别摸,大手真凉!”如烟说着,娇躯一机灵。 素素笑道:“老爷愈来愈顽皮!没了老爷我姐妹想得不行,但老爷时时在身边,又时常觉得难以忍受,这如何是好!” “如何难以忍受?”楚天捏捏素素嫩臀。“呀!不要!”素素娇呼一声,不由看向房门,急忙掩住嘴唇。 被楚天搅和,三女再无睡意。唐梦晗披衣坐起,揉揉眼睛,道:“老爷,奴家知你有何意图。呵呵,我便将昨夜情形说与老爷!”说着,抻一下被子,轻声道:“这古家坐落在镇子正南一片坡地,屋宇约有二十多间,几乎同我唐门不相上下。” 看一眼楚天,见楚天认真听着,又道:“昨夜,我与戚成摸到古家,伺机弄个庄丁,擒到镇外。呵呵!经反复耐心开导,方才弄清龙王镇情形。” 素素捏了下唐梦晗,道:“老十说得甚是温和!把人弄走,反复开导。怕不是使些手段,如何能说出秘密。老爷,这老十本是端庄贤淑,如今也油嘴滑舌了!” “姐姐勿捏,疼死妹妹了!”说罢,对楚天道:“据奴家打探,这龙王镇上的生意十有八九均是古家所开。赌场、妓院、酒楼茶肆、钱庄、商铺无所不包,表面看来,并非是古家经营,但暗地里却都为古家所控制。而据那庄丁言说,好像古家也是刚刚接手不久,大概在一年左右。不知古家背后是否还有他人控制!” 第285章 楚天轻轻一笑,道:“古家背后是否有人,今日午时便可知晓!不知讯息传出没有?” “奴家都已办妥,请老爷放心!” “既然已传出讯息,那我等便好生筹划一番。此地甚为重要,如安置妥当,既能阻碍天幻宫,又可掌控南北通路。并与藤冉兄弟处遥相呼应,成掎角之势,进退自如。那天柱帮可曾探查清楚?” 唐梦晗道:“因时辰晚了,奴家并未来得及探查。但据古垣来报说,那天柱帮早被拆散。近一年来,在天柱帮中乃是一伙新到的人马,加上天柱帮原班人马,大概有四五百之多。帮主唤作阮刚,据说,这阮刚便是前‘望水寨’寨主!” “呵呵!此事早便有报,言说阮刚强占了天柱帮。阮刚这厮真是命大!自望水寨被我与老四、老五一把火烧了,便投靠了郑天刚。而今又在此处做起了营生,恐怕现在又已投身天幻宫。明日行事切勿暴露我等真面目,以免走漏风声,再让阮刚等一干贼人再次走脱!待熊震天等烈阳阵队来此,一举将天柱帮彻底清除!将这些贼人老巢弄得清溜溜!” “呵呵,清溜溜!”说罢,又将大手伸进被窝之中。三女被楚天摸弄,虽感楚天大手有些冰凉,但仅过了片刻,便感到渐趋温暖。身子暖了,情绪也随之高涨,酥麻之感渐渐传遍全身。娇面亦随之泛起红晕。 唐梦晗功力稍差,不由发出几声轻轻的呻吟与喘息。素素与如烟亦是微微泛起情潮,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怎奈房屋破损严重,四处皆有空隙,挡不住声音。几人未敢太过放肆,三女强忍着内中欲火,尽力憋住。直弄得上不上,下不下,尽情不得。 如烟已忍受不住,喘息道:“弟弟,勿再抚弄,姐姐有些受不住!大白日的,让伯母等听见多有不便。哎呦!快些放手。”如烟娇呼一声,急忙挪动身子躲过楚天进一步侵袭。 楚天邪笑着,但看天色不早,已经过了巳时,遂温柔地拍拍三女,道:“起来吧,我等要演一出好戏了!”说罢,抽出大手,飘身下地。 三女正自享受温存,见楚天离开,顿感空荡荡的。忍着未尽的舒适,不舍地坐起,娇面尽是慵懒之色。素素嗔怪道:“老爷,日后如不能尽兴之时、之地,便饶了我们姐妹吧!弄得我等好似身子悬在半空,既上不了天,又落不了地,甚是憋闷难受!” “呵呵!好好好!日后,我等仅做那电闪雷鸣、惊涛拍岸、狂风大作,上天入地、然后是一泻千里之事。”楚天边说边笑。 三女见此,一时忍俊不住,不由娇嗔一声,遂无奈地起身穿衣。待洗漱后,几人便又认真地涂抹起来。转瞬,楚天与三女又成了书生及丫环打扮。 四人用过饭,将戚成唤来,面授一阵机宜。随后,几人又嘱咐了罗氏与龙儿哥俩一番,便悄然自后院翻出,直奔昨日那户欠债的人家走去。 将近午时,街道上少有行人。铺面虽是开着,但大都冷冷清清,只有酒家不时地传出阵阵吆喝声。 到了那欠债的庄户门前,楚天略一思索,见还有半个时辰才当正午,遂道:“不知这庄户人家怎生欠了古家银两,既来之则安之。午时未到,不若进去探寻一二。” “老爷说的不错,此地乃是要冲,按理说,生计当是毫无问题。这庄户如何欠了那多银两,二十两银子,当是普通庄户人家两年的进项。”素素说道。 唐梦晗道:“老爷,那我等便进去吧!” 楚天看看周围环境,见四处都是低矮的农家院落,到处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柴草。只这家院落灰墙黑瓦,与周遭院落大是不同。暗自叹息一声,举起手来轻轻地敲了几下院门。见无甚动静,便重重地又敲了几下。 片刻,便听见院内响起趿拉趿拉的脚步声。吱嘎一声,院门开启,现出一年约三十许的村妇,长得很是周正。那村妇见是几个陌生的男女,讶然道:“你等有何事?” “这位大嫂,我等远道而来,走得口渴,想向嫂嫂讨碗水喝!不知大嫂能否行个方便?”楚天温和地笑道。 村妇向外伸头看了看,见是三个丫环,面上一松,道:“讨碗水喝,有何不方便的,你等请进来吧!” “谢谢大嫂!”说罢,四人随着村妇走进院子,进入房屋后,但见房间内,窗明几净,家具虽然陈旧,但却是点尘不染。几人不禁心生赞叹,这户人家定是女人操持有方。 “巧玲,快给几位哥哥姐姐弄些水喝!” “好的!”随着喊声,便见一扎着发咎的小姑娘自另一间屋子跑出来。几人一见,这唤作巧玲的小姑娘长得甚是俏丽,看着尚小,但眉骨间有种说不出的媚气,身体刚刚发育,已稍显凸凹。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巧玲便是这村落中的姑娘,其神韵直逼素素与如雪。只是穿着土气些,下颏一颗红痣,小脸红扑扑的,柔嫩光洁,看着异常稚气可爱。 不一刻,巧玲便端过一大碗水来。大眼睛一眨,脆声道:“哥哥、姐姐请用水!”楚天等人言称口喝,乃是借口而已。接过巧玲递过来的大碗,楚天便坐在土炕上,慢慢喝了起来。 巧玲仍站着,看着楚天喝水,等待其喝完。楚天见此,笑道:“不知巧玲年纪几何啊?” 巧玲见楚天相问,微微一笑,大方地道:“小女虚年十四!” 村妇忙走过来,见楚天一身书生打扮,很有好感,愁苦道:“不瞒这位书生兄弟,这孩子很是聪明,却托生在穷人家里。因巧玲长得俏丽,那古……唉!巧玲还是孩子,不说也罢。不知这巧玲命运如何,奴家很是担心!” 楚天一笑,道:“大嫂说的是,天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福祸无常,吉凶难定。本书生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但看巧玲姑娘非但乖巧伶俐,俏丽出尘,绝非凡人。眉骨殷实饱满,极具福相,将来必能安详清福,甚至可光宗耀祖也说不定啊!” 村妇一听,面上现出凄愁之色。看看楚天几人,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唉!兄弟尽道吉言,奴家心中甚是感激。但……唉!” 楚天看着村妇神情,慢慢道:“大嫂欲言又止,恐是心中有何难处。如书生猜想不错,怕是眼下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是何苦衷,书生猜想定是那……” 楚天说到此处,故意停住不语。村妇见楚天话中有话,且正点到自家痛处。立时感觉眼前这书生很是神秘,不由问道:“兄弟能猜出奴家心中之事?” “呵呵!”楚天轻笑,微闭双目,故作沉思。随后,睁开眼睛,道:“如书生猜想不错,大嫂家中正有极大难处。这难处吗……当是债务到期,无法归还!正自愁于如何应对,或是要用巧玲抵债也说不定!不知书生说得对否?” 楚天刚刚说罢,便见那村妇已是张口结舌,痴愣愣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半天,才见那村妇缓过神来。眼中甚是惊异,结结巴巴地道:“兄弟真是神人,奴家正为此发愁。因奴家男人不慎摔断下肢,不得已向人赊借五两银子。而今逾期无法还上,现连本带利已变成二十余两。奴家怎生凑齐这二十两银子,那是奴家一家一年的收成啊!”说罢,一阵伤心,眼中已满含泪水。 楚天见此,平静道:“债主是否便是那古家?” 村妇不顾泪水盈眶,惊异道:“兄弟怎知是那古家?” 楚天一笑,道:“书生早便说过阅人无数,亦学得些占卜问卦等。此等小事,不用细猜,一想便知!” 村妇听楚天如此说,思虑后,凄然道:“奴家自是命苦,怨不得他人。唉!你等解了口渴,便早些去吧!奴家尚要出门想方设法筹措银子去。”说罢,一阵凄愁,唉声叹气。 素素笑着接口道:“大姐,我家老爷神通广大,占卜算卦异常灵验,且能解去烦忧。似大姐家这些许愁事,在我家老爷眼中,实是小事一桩!” 村妇一怔,继而愁闷道:“不知兄弟替奴家指点迷津卦资几何?” 如烟道:“这位大姐,我家老爷乃是本朝状元。因不喜官场龌龊,方才四处游方。老爷极是乐善好施,些许小事,分文不取!大姐尽可放心便是!” 村妇听罢,面上一喜,忙道:“奴家不想状元到此,真是三生有幸。兄弟!若是替奴家解去目下烦忧……”说到此处,左右看了看,又无奈道:“奴家已无甚长物,如解了奴家烦忧,真不知如何报答。” 楚天笑道:“大嫂,两个丫环之言不可全信。但书生尽量替大嫂排解目下急难!适才见大嫂不疑我等有他,且施舍我等水喝,书生确是感激不尽。因而,书生便做些善事,非但卦资不取,并另赠大嫂一些纹银,还了所欠银两,安生度日,你看可好?” “甚么?”村妇几疑自己听得错了,神情一怔,脱口问道。 “呵呵!”楚天轻笑,道:“书生见大嫂厚道,赠送大嫂一些纹银!”说罢,扭头对如烟道:“像大嫂这般厚道之人已不多见!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快拿些银子给大嫂!” “是,老爷!”说罢,如烟自怀中抽出一张银票。楚天接过银票,道:“大嫂,这张银票请大嫂收下,全当书生谢大嫂赠水之恩,望大嫂莫要见怪。本书生历来如此,有恩必报!” 村妇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借口水喝,乃是平常之事,如何敢要兄弟的银子,万万使不得!”村妇连忙推拒。 楚天又递了几次,村妇仍是坚持不收。楚天无奈,笑道:“大嫂,本书生欲在此开几家商铺,但一时没有着落。日后恐怕免不了要多多叨扰大嫂,这些银子便当作预付的酬资,万望大嫂再不要推迟!” 第286章 村妇见楚天执意要给,不似有何虚假,遂犹豫着接过银票。但其刚一打眼,立刻惊得颤抖起来,惊道:“一千两!”村妇双手抖动,吃吃地道:“不可,奴家如何保管这一千银子,请兄弟收回!” “无妨!这些银子暂存大嫂家中,待我等有了着落,再一并算清!”楚天推过银票,温和道。 巧玲见村妇神情,靠前一看,那银票上果然写着一千两。虽是年幼,但亦知晓这一千两银子是多是少。小脸已是激动得泛起红晕,痴痴地看着楚天,只感到这书生甚是温和,亲切无比。 素素见此,灵机一动,道:“大姐,我家老爷准备长期在此经商居住。我几个丫环乃是先行来此伺候老爷的,一旦事务繁多,人手怕是不足。如大姐愿意,可让巧玲也随同我等伺候老爷。工钱自不在话下,不知大姐意下如何?” 村妇已被那一千两银子震住,此时听素素说话,方才反应过来。心道:“这书生甚是奇怪,自己不言,倒是那秀美的丫环都能替主人作主。看来这书生极是随和,如巧玲给其当了丫环,怕是差不到哪里!” 思虑到此,开口道:“这兄弟宽厚仁义,巧玲如能伺候左右,却是这丫头的福气。奴家怎会不愿意,但不知巧玲有何想法?” 巧玲一听,大眼睛一转,羞涩地道:“孩儿愿意!这书生叔叔真是好人。”楚天一笑,道:“大嫂,既然巧玲答应给书生做丫环,那一千两银子便算作预付的工钱吧!” “这如何使得!做个丫环一年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即使伺候兄弟到死,也无法抵顶得完,万万使不得。” 楚天笑道:“无妨,大嫂不必客气。几两银子抵顶不完,那一年工钱算作一百两便了!”村妇听罢,几疑似在梦中,莫非是老天开眼,玉皇大帝下凡,还是财神光顾? 楚天看了窗外,对素素道:“你去瞧瞧大哥,看是否能将断骨接上。如未摔成粉碎,便替大哥医治一下!” “是,老爷!”素素应了一声,对村妇道:“大姐,丫环自老爷那学得一些岐黄之术,对跌打损伤略知一二。如大姐信得过丫环,便让丫环替大哥看看,如何?” 村妇一听,忙道:“奴家有何不信之理,言谢都来不及,怎会不许,妹妹快随我来,今日好事怎地这多!”面上喜滋滋的,边说边领着素素到了另外房间。 “巧玲,给叔叔弄碗水来!说了这多,此时真的有些口渴了!”楚天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前门后窗,四处看了看。笑道:“大嫂家中虽是穷了一些,但房前屋后却是较为宽敞。” “书生叔叔,请喝水!”巧玲将大碗递给楚天。楚天接过,笑道:“如今,你已做了叔叔丫环,不可再叫做叔叔。见你伶俐,是否知晓规矩?” 巧玲腼腆一笑,脆声道:“奴婢知晓,老爷!” “呵呵!确如其娘亲所言,巧玲还真是聪明机灵!”楚天笑着说道。转而又道:“姐姐,巧玲如此伶俐,不若给老七娘做丫环算了!也好照顾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唉!怎地此时才来,不然当能恢复一二,说不得还可起死回生!” 如烟笑道:“弟弟真是糊涂!老七才来一年有余,如何能及时来此。即便老七早些前来,也无法知悉伯父已病得如此严重。” 巧玲见几人说话,一点没有主仆之分,不禁甚感奇怪。尽管如烟、素素、唐梦晗等人一身丫环打扮,但几人身上无不散发着与众不同的神韵。巧玲机灵地看着众人,直觉几人恐怕并不是甚么书生及主仆。 忽然,楚天神识一动,不由看向如烟与唐梦晗,面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邪笑。道:“正主来了,我等好生嬉耍一番。万勿先行暴露身份,省得那一干恶霸闻风而逃,追踪起来麻烦!” 唐梦晗嫣然一笑,道:“老爷放心!昨日夜间奴家已详尽探查过。即便他等逃向天边,也逃不出奴家的一双慧眼。” 如烟笑道:“甚么慧眼,是否还有你那比野狗都灵敏的鼻子!” 三人说着,便听院外传来几声粗俗的叫骂声。 “钱管家,莫不是那直娘贼的书生在诳我等吧!说是正午时分在此等候,怎地过了一刻钟,仍不见那天杀的踪影?” 钱管家听罢,肥得如同猪脸的面孔挂着阴狠之色。狠狠地道:“你等休得胡言,在龙王镇地面,哪个不给古家几分面子。即便那书生真地诳了我等,量他也走不多远。如将他追回,当有他好受!” “呦,钱管家说得何事好受啊!”话落,钱管家一震,便见楚天端着大碗,带着如烟与唐梦晗两个丫环,自巧玲家院门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钱管家面上一阵尴尬,讪笑着道:“公子真是守信。钱某见公子不来,便责怪了下人几句,只怪他等是否记错了约定的地方。” 楚天笑道:“钱管家亦是守信之人,书生甚是敬佩!下人终不及钱管家考虑周全,不然岂不都能做得管家了!由此看来,钱管家不必与下人计较。而今,钱管家应约前来,当是带够了银子?” 钱管家笑着,但看见唐梦晗时,不由一怔,道:“公子,这个丫环并非是昨日所见的那个!嘿嘿,但亦是同样俏丽。不错、不错!” “何事不错?”钱管家话音刚落,便见素素走了出来。而村妇及巧玲只在院门之内向外看着楚天等人。 钱管家看时,更是喜笑颜开,道:“这便是昨日见过的哪个丫环。”说着,看看楚天,邪笑道:“公子真是高人!见这几个俊俏的丫环,便能知晓公子绝非常人。可叹古家之中,没一个如公子这几个丫环俏丽的!” 楚天笑道:“钱管家,昨日书生亦是疏忽,忘了我这几个丫环都有一身异于常人的技能。且书生费了很多心神,方将其点化成人。因而,钱管家欲买书生这几个丫环,价钱却要好生商量一番。” 钱管家怔道:“你这书生怎地忘了,昨日已说好每个丫环三十两银子。今日,难道书生还有何变故不成?” 钱管家说到此处,村妇及巧玲不由内心惊颤,心道:“感情这书生是买卖丫环的人贩子!不对啊,明明这书生给了一千两银子,而此时却怎地将三个丫环以每人三十两卖出,岂不是亏本买卖!”村妇及巧玲甚感疑惑。 此际,便听楚天道:“钱管家忘性亦不比书生差到哪里!昨日,书生并未言说价钱,只是管家自顾说个价钱,书生并未应允啊!” 钱管家眼色一闪,道:“昨日已然谈妥,每个丫环三十两银子,书生难道要变卦不成?” 楚天仍然笑道:“钱管家,所谓买卖当双方共同认可才是。既然书生未曾答应以三十两银子卖出,便应再好生商谈,你看可好?” 楚天说罢,素素对众人嫣然一笑。素素笑得美极了,齿如含贝,内中有着无尽的意蕴。直将钱管家一干人看得魂不守舍。钱管家急迫道:“钱某便听你一次,快快说出银两数目!” 楚天面色一整,道:钱管家如真要买书生这几个丫环,恐怕管家承受不起!另外,书生又新买了一个丫环,便是那……”说罢,一指院内的巧玲,道:“便是那院中的巧玲!如钱管家愿意,便一并买了去吧!” 钱管家眼睛一亮,随即,忍着心中渐渐升腾而起的火气,勉强笑道:“也好!三个也是买,倒不差再多一个!那便快快说出价钱如何?” 楚天一伸手,竖起五个手指,笑道:“书生要价不多,每个丫环便是这个数目!” “哈哈!每个五两银子!不错、不错,书生就是敞快。”钱管家大喜道。 楚天轻轻摇头,笑道:“钱管家尚未看清书生所指到底是多少数目,便请钱管家再猜几次!” 钱管家收起笑容,面色有些阴沉,道:“五十两?” 楚天仍摇头。 “五百两?” 楚天摇头。 钱管家面上已没了任何笑意,眼中泛起一丝狠戾与邪异。冷声道:“莫非书生戏弄钱某!难道一个丫环还要五千两不成?”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笑声不算甚大,但众人只感觉心惊肉跳。院内的母女二人边看边认真听着众人对话,心中不由暗暗震惊。一个丫环难道要卖到五千两?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 笑毕。楚天面色一整,道:“钱管家,书生这三个丫环身具常人无法所及之能。乃是书生多年心血打造,只五千两银子只能买下一只手臂而已。” 钱管家再也无法忍耐,眼中已没了一丝生气,吼道:“看来你这不知好歹的书生嫌命太长!来人,将此书生与我拿下!” “是!”七八个家丁高呼一声,便要上前。 “且慢!”只见素素娇喝一声,众庄丁立时止住身形,望着可人的丫环,面上泛起一阵淫邪的神色。但听素素娇笑道:“钱管家,公子所言价钱实是天数,如非这般,亦显示不出我等身价。不瞒钱管家,公子所卖出的丫环,每个身价均是五万两银子!” “啊!五万两!” “多少银子?” “五万!” “不会听错了吧!” “确是五万两!” “住口!”钱管家气急败坏,厉声大喝。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天,狠狠地道:“看来你是真地不想生离此地,那便怪不得钱某无情了!”说罢,转头对众庄丁大声道:“这不知死活的书生,竟敢戏弄本管家,也不必拿回庄中,便在此与我乱刀砍死!” “是!”庄丁们一声呼喝,举刀便直奔楚天砍来。 楚天一看,轻轻一笑,对素素传音道:“略施薄惩,不必伤了性命!”素素耳中听罢,举手便向庄丁们抓去。 第287章 “啊!”院中的巧玲母女鉴此情景,已惊得骇然出声。惊呼声尚未落音,便见素素手掌微抬,五指急速弹动几下。 顿时,只听得叮叮地一阵脆响,便见那七八个庄丁手中长刀已相继飞向半空。众人一时怔住,待那七八柄长刀落地,柄柄长刀变成断刀之时,方才反应过来。 乍起变故,钱管家不由大惊,骇然失色。眼中直勾勾地看着面目娇好的素素,心神狂震,心道:这丫环使的是何手法,怎地一点未看清。是人是鬼,莫非真的是炼化的僵尸? 正在怔神之际,便听楚天笑道:“钱管家,书生的丫环手法是否还过得去。五万两银子值是不值?” 见楚天相问,钱管家心念电转,惨厉道:“你这书生装神弄鬼,钱某岂会受你所骗,来啊,将书生拿下!” 那些庄丁此时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听钱管家吼声,直将适才之事看作意外变故,纷纷拔出短刀,携恨向楚天疾刺而来。 但尚未到楚天身前,唐梦晗已含笑迎向短刀,娇躯闪晃间,便已突入七八个庄丁人群中。边打边笑道:“来啊,姑奶奶陪你等耍耍!呦,怎地都是人软货囊之辈。这边,咯咯,着打。” 唐梦晗边说边轻灵地穿梭在庄丁之中,身形来回晃动,一双玉手指东打西。这些庄丁顶多习练些横练功夫。功夫好些的习练些诸如铁砂掌、鹰爪功,铁布衫,八卦拳等等三脚猫般的武功。哪里是唐梦晗对手,恰似成人逗弄襁褓婴儿一般。唐梦晗每一出手,便响起数声脆响,紧接着便是众庄丁痛苦的哀叫。 片刻,这些庄丁便各个倒地不起。倒地的庄丁不是因为遭受到重击,而是趴在地上满地找牙。再看这些庄丁面目,各个红肿不堪,两腮已塌陷,满口流血,牙齿俱都掉落得一颗不剩。 钱管家愈来愈心惊,此时,再不疑这几个丫环是甚么鬼神之类。心中早已明了,今日乃是遇到了高人。见庄丁各个凄惨模样,哪里还敢停留,转身便要跑开。 “站住!”身后一声娇喝,钱管家极其听话地止住身形。转身回望下,便见唐梦晗笑盈盈地向自己走来。钱管家心中一阵紧缩。唐梦晗不笑还好,而这笑盈盈的面容,更增添惊惧。钱管家浑身颤抖,语不成声地道:“你……你……你意欲何为?” “咯咯咯。”唐梦晗娇笑不止。看得钱管家双腿打颤,颤如筛糠。“钱管家,你这些手下正自满地找牙,你做管家的便忍心扔下他等不管吗!如此回去,怎生向你家老爷、少爷交代!” 钱管家惊惧道:“你……你……你待如何?” 唐梦晗笑得更加诡秘,道:“钱管家怎地这般糊涂,不留些记号,如何回得去。小女便替你家主子先行给你留点纪念吧!” 说罢,也不待钱管家是否言语,微晃之下,钱管家尚未看清唐梦晗如何动作,便忽然觉得两腮之上挨了数下疼痛无比的巴掌。叭叭的脆响声传得很远,但此时正值正午,街面上空无一人。 钱管家惨嗥几声,张口吐出几大口血水,连带着掉落的牙齿,染得胸前一片殷红,甚是凄惨。 楚天忽地开口道:“我等只是偶然经过此处,本想同你做桩生意,却弄成如此情形。唉!不听书生言,吃亏在眼前啊!”说罢,满脸堆起笑容,又道:“适才商讨价钱,你非但不信,却是大发雷霆。而今,钱管家觉得书生这几个丫环,是否值那五万两银子?呵呵!值是不值?” 钱管家如何还能说出话来。口中冒着血泡,鲜血顺腮而流,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几近痴呆一般。 “咯咯,记号已留下。如你感觉本丫环还值五万银子,明日,我等仍在此处恭候。快快滚蛋,不然,本丫环便要取你那一双贼兮兮的招子了!” 唐梦晗说罢,钱管家哪还顾得掉落多少牙齿,扭动肥胖的身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开去。庄丁们眼见管家已去,亦急忙爬起来,落荒而逃。 几人见管家等众人落荒而去,又瞧瞧四周。见毫无人影,遂转身走进院中。那巧玲母女瞧见了整个过程,到唐梦晗出手之际,方才感觉到楚天几人恐怕是诚心欲找古家麻烦。 本就惶恐不安,见此,更加慌乱,这古家哪个敢惹。这几人不知是何来路,如其走后,古家见这几人从自家出去,岂不要找来算账,这如何是好?正慌乱之际,见楚天等人进院,早已惊惧得睁大眼睛,身子阵阵颤抖。 楚天见此,知娘俩担心。遂对唐梦晗道:“你到对面找个隐秘处,好生看着古家人。如若来此,可重手惩戒。但此时先勿取其性命,不然,那天柱帮早早来此,我等忍受不住,难以一举全歼!” “是,老爷!”唐梦晗应了一声,转身便出了院门,娇躯微一扭动,便失去了身影。直看得巧玲娘俩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更是惊骇莫名。 如烟见此,心中不忍,便笑道:“大姐,勿要担心!我家老爷乃是听闻古家在此地欺压良善,为祸一方。乃受天庭所派,前来替你等消除祸害。不出半月,此地必会一派清平,你等亦可安居乐业。” 村妇一怔,道:“书生兄弟真的是受天庭所派?我的娘!奴家是否真的遇到神仙了。” “呵呵!”楚天笑道:“大嫂,本书生既非神仙,也非天兵天将。但书生可以保证,半月后,此地定会安定,你等尽可放心!” 说罢,对素素道:“大哥伤势如何?” 村妇忙道:“这位兄弟,奴家正不知如何感谢你这丫环!奴家男人外翘的腿骨已被这丫环直了过来。现在双腿已可挪动,真实谢天谢地,这可让奴家一家大小怎生报答!” 素素笑道:“大姐,此乃小事一桩,何需报答!过两日我再给大哥看看,如恢复快速,再用些药物,两月之内便可行走自如!” 村妇听罢,喜极而泣,抽泣道:“姑娘,你可真是活神仙。奴家男人已看过十数个郎中,就是不见好转,都快愁死奴家了!遇到姑娘真是前生修来的福分。奴家给姑娘磕头了!”说罢,便俯身跪了下去。 素素未等村妇跪下去,忙伸手将其搀扶起来。温和道:“大姐勿再如此这般,岂不折杀丫环。” “娘,孩儿看书生老爷绝非一般人物,定是江湖上所说的神侠,专管人间不平。见龙王镇遭古家欺凌,而前来惩治恶人。” 正说到此处,便猛听院外传来一声狂吼。“哪个胆敢太岁头上动土,给老子快些滚出来!” “呦!我以为你等定是龟缩不出,不曾想这快便将救兵搬了来!咯咯。”唐梦晗的声音传进房间。 而再看巧玲,小脸已吓得煞白。楚天笑道:“巧玲,怎地吓成如此模样?” 村妇亦是满脸紧张恐惧神色。见楚天相问,忙道:“书生兄弟,你有所不知,那粗嗓门的乃是古家护卫长。武功甚是高强,力大无穷,唤作童威,江湖人称:‘黑霸王’。在龙王镇左近,甚至在整个安庆地面,颇有名气。” 楚天一听,轻微笑笑,道:“大嫂勿需担心,我那丫环自会料理。” “那可使不得!那丫环虽是武功不弱,怎奈这‘黑霸王’高大威猛,怎会是其对手。书生兄弟,你等快些走吧,省得被他闯了进来,便不及走脱了!” “呵呵!”楚天又道:“大嫂不必担心!”看了如烟与素素一眼,道:“古家倒是重视得很,一次来了二十八人之多。大嫂甚是担心,你二人哪个去看看?只可教训,不可都让其都死翘翘了!” 如烟起身道:“弟弟放心,姐姐去去就来!”说罢,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村妇见楚天好似仍未重视古家中人,而话中却见狠戾。直怀疑楚天是否不知轻重,或是脑筋不灵。不由暗自着急,惶恐不安。惊慌道:“书生兄弟,这两个丫环出去,如何能应付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庄丁护卫!你等还是尽速走吧,待古家那武功更加高强的房师爷来此,便更无法走脱了!” 楚天听罢,仍是一副轻松神态。村妇已急得不行,刚要开口相劝,楚天轻轻摆手,笑道:“大嫂莫要惊慌!本书生对那两个丫环甚是放心。再有不到一刻钟便可回返,大嫂只管等候便是!” 正说到此处,外面已是嘈杂一片。紧接着是一声声怒吼,吼声刚过,便是一声声惨叫与哀嚎。持续了半刻左右,几声凄厉的惨叫过后,便响起若干声咚咚的跑步声。随后,一切寂然,声息皆无。 村妇与巧玲紧张得紧绷心神,早顾不得与楚天等人说话,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响动。 忽地,只听房门吱嘎一声,母女同时一惊。待仔细看时,却见出去的两个丫环笑盈盈地走进房间。村妇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神态轻松的两个丫环,几疑在梦中一般。 “情形如何?”楚天问道。 如烟笑道:“还算顺当,都是些酒囊饭袋,极好料理。那‘黑金刚’怕是变成软金刚了,一双腿好似被老十弄断了,呵呵!” 唐梦晗面现愁容,啜啜地道:“老爷,奴家实在看不惯这些恶奴,弄断了黑金刚一条腿。而另一条腿恐怕也是废了!并失手打死了六七个。万没想到,这些家丁怎地如此不禁打!不知是否坏了老爷大事?” “哈哈哈!”楚天大笑:“傻丫头,老爷只是说说而已,至于打死三四个,四五个,或是六七个有何区别!死了便死了,假如来得齐整,倒省得焦急地等待熊震天了!” 村妇母女一听将那凶神恶煞般的黑金刚打断了腿,且死了六七个人,早便吓得呆傻一般。这还了得,打死古家中人,那是惹了天大的祸端。 第288章 待回复些神志,见楚天等人一脸轻松,丝毫未将死人之事放在心上,不由疑云暗生,确信楚天等人定是神仙下凡了! 楚天等人又等了一阵,直到晚间,再无一人前来。楚天正待离去,忽地想起一事,遂对三女道:“那古家遭受折辱,必会前来探查。如其泄愤在大嫂家中,我等岂不是罪过。” 素素接口道:“老爷,不若将巧玲接到贱妾家中,以防不测。之后,我等轮流看守,你看如何?” “呵呵,还是老七想得周全,就依你之计。晗丫头先行离开,想法弄些酒菜,我等用罢,轮流来此看护!” 唐梦晗笑道:“老爷真是健忘,临行之际,我已交代戚成按时弄些酒饭。此事不用我等操心,自有戚成料理!” 楚天讪笑,道:“我与老六先留在大姐家中,老七与老十先行回去。唉!早知有这些麻烦,不若将老四、老五弄来了。她二人最喜干些捉弄人之事,有那两个丫头,我等便不用如此费心了。” 如烟接口道:“只老四、老五喜欢捉弄人吗,那老九也不是省油的灯!如那三个疯丫头在一起,不知会弄出啥结果来。恐怕现正在益阳宫抛掷那骰子呢,哪还有心到此!” 素素与唐梦晗走后,楚天与如烟坐在房中与巧玲母女说起了家常,渐渐打消了母女心中的恐惧。巧玲母女见二人和颜悦色,感觉甚是亲切,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胡氏忙着做饭,巧玲便陪着楚天二人说话。到此时,楚天二人方才发觉,这巧玲一张小嘴甚是能言会道。仔细打听方知,巧玲娘舅正是龙儿所说的,在那茶楼说书的胡先生,不怪巧玲这般能讲。 这胡氏男人乃姓甄,务农为生。只因农耕之时,为买些农具,向古家借了五两银。事不凑巧,由于疲乏,掉落石坑,摔断双腿。因医治花费,无法还债,利滚利欠下债务! 半个时辰左右,素素与唐梦晗双双回转。见古家无甚动静,素素道:“老爷,我等不需在此守候,阴堂人马来了几人,戚成已命其监视古家去了。一有讯息立刻回报,如古家出动,我等只在半路阻截岂不更好!” 楚天笑道:“正是,何苦在此守株待兔,亦耽误大嫂一家歇息。”转头对巧玲道:“如今日无事,明日来人接你。今夜你好生陪陪你娘亲,若真的走了,恐怕要离开些时日,你可愿意?” 巧玲早在与楚天、如烟二人闲谈中看出一些端倪。心想:这几人定是像娘舅说的甚么化外奇人,非但武功高绝,连那“黑金刚”都被打得落荒而逃,可见这几人非同凡响。这几个丫环便这般厉害,不知这书生更会高到何种程度。 见楚天相问,忙道:“奴婢愿意。我已与娘亲说妥,可随时跟老爷同去。只要老爷不嫌弃我这乡下丫头便好!” 如烟笑道:“巧玲小嘴真是会说话,明明愿意,却非要言说别人嫌弃。恐怕是听书听得多了,心眼也随之多了起来。” 巧玲腼腆一笑,道:“奴婢说了这半天,尚不知老爷及姐姐们名姓,不知日后如何称呼姐姐?” 楚天看一眼素素,笑道:“至于我等名姓吗,此时不便言说。待你随我等前去,有时间说与你知晓!” “哦!”巧玲轻轻哦了一声,眼珠一转,笑道:“奴婢明白,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奴婢注意便是!” 素素看得高兴,喜道:“这丫头甚是机灵,可比烈……呵呵,可比那些丫头机灵多了!” 此时,正赶上胡氏进来,听罢,笑道:“这丫头整日不在家,天天缠着娘舅讲故事。也怪巧玲那娘舅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丫头便跟着学了不少。人情礼往,世俗规矩等俱都弄个精通,更会察言观色,看人说话。呵呵,比你家强了不知凡几。” 楚天笑道:“这么好的丫环,便给老七作丫环算了!” 素素道:“贱妾不喜丫环时时在身边,有小兰便够了,还是给老六吧!” 如烟道:“我有翠云一个便够了,出外带着不甚方便。再多一个很是麻烦,还是给老十作丫环算了!” 唐梦晗忙道:“我喜清静,凡事自己做得来,妹妹不用伺候。在外连自己都让人保护,何况再多个丫环!我看还是老爷自己留着算了!” “对,我赞成!” “我同意!” 如烟与素素异口同声。说罢,看着楚天邪笑。楚天叹息一声,佯装愁苦道:“巧玲,你几个姐姐都嫌弃你,硬是将你塞给老爷,你有何想法?” 巧玲大眼睛一眨,机灵道:“三个姐姐并非不喜欢让巧玲伺候,但老爷在此,又有谁肯说要了奴婢。如老爷不嫌弃,奴婢便先跟着老爷。待姐姐们哪日看奴婢顺眼了,再另说不迟!” 巧玲说罢,楚天等几人甚为惊愕。绝想不到一个十三岁的丫头说得如此婉转油滑,滴水不漏。既不伤人,又将尴尬转嫁给了他人。心中暗忖:这丫头了不得!若好生调教,不知会是何种境界。 楚天忽地心神一阵悸动,不知如何,心中似有异象。四处看看后,并无异常,遂轻声笑道:“你这位姐姐很是能说会道,但见你之后,怕是再也不敢自诩口才了!哈哈。” 笑毕,楚天面色一整,对巧玲母女道:“大嫂,我等名姓此时不便告知。一则担心大嫂听后,心神受震;二则即便告知亦是有害无益。不过,但请大嫂相信,我等绝非邪恶之徒。今日,我等将巧玲带走,但可随时探望大哥大嫂。不知大嫂还有何交待?” 胡氏忙道:“奴家怎会担心巧玲。如今,奴家一家俱都是书生兄弟帮忙,此等大恩大德奴家真是无以为报,只愿巧玲能好生服侍兄弟,奴家便可心安了!” 楚天道:“既然大嫂如此说,本书生便不客气了!”随即,对巧玲道:“你跟随我等,自会告知你我等身份。但此地仍未太平,近些时日,一旦告知你我等真实身份,万不可向外说出,你可听清!” “奴婢知道!请老爷放心。”巧玲回答很干脆。 几人向胡氏告辞后,便在楚天引领下,走到后院。楚天神识再次微颤,身体不由自主受气机牵引,渐趋走到院墙角落。但见一碗口粗的小洞,隐隐有雾气蒸腾,吸入鼻端,甚是清爽。 几女见此,俱都愕然,不知楚天看些甚么。巧玲见此,随口道:“老爷,这是一处水洞,我家祖祖辈辈居于此院,但这水洞之水常年不竭。婢子记不得是哪年的事情,水洞中居然飘起一株绿草,样子十分奇特,愈长愈像飞龙形状。很是鲜艳,到了近前,清香扑鼻。随后,过了半年左右,那绿草之上居然长出个花蕾。又过了两月有余,花蕾落去,绿草顶端便出现了一颗碧绿的小果子。” 巧玲见楚天凝神细听,接着又道:“婢子见那果子散发香气,便将其摘下,本想用舌尖尝尝味道,却不想那果子忽地化作几滴水珠,婢子一时不慎,转瞬便咽下肚去。晚间吃罢,婢子刚要安睡,便忽觉肚子疼痛,随后便热得好似要被烧化了一般。浑身大汗,娘亲不知何事,用冷面巾擦拭亦不管用,将婢子放在水缸之中仍是奇热难耐。最后婢子曾说,那水洞之水凉爽,爹爹便将水洞之水倒入缸中,说也奇怪,自爹爹将水洞之水倒入缸中,那股炙热便立时没了踪影。” 巧玲刚刚说完,便见胡氏走了过来。见巧玲说起此事,笑道:“巧玲说得都是实情,当时,奴家见巧玲浑身发烫,热得好似沸水一般,又不知是何疾患。急得实在无法,才用冷水驱热,却不想歪打正着,居然治愈了怪病。” 楚天道:“不知大哥大嫂在此居住了多少个年头?” 巧玲嘻笑道:“听爹爹言说,我家世世代代均在此居住。听爹爹说,我家祖上有个奇怪的规矩,那便是世代均不得离开此地,不知是何原因!” 胡氏笑道:“不错,奴家男人也时常提起此事。”说罢,看一眼巧玲,犹豫道:“男人常常唉声叹气,言说甄氏一脉到了巧玲爹爹这辈,只一个女儿,将要断了香火。而奴家这几年又未生养,男人想起此事,便暗自叹息。奴家亦自顾愁闷,只怪身子不争气,唉!” 素素听罢,走近楚天身边,悄声问道:“老爷何故问起巧玲家世,其中有何不解之事?” 楚天神情一动,凝神看一眼素素,低声道:“你道此地为何称作龙王镇,那水洞之中被巧玲服下的果子,如我所料不差,恐怕便是江湖上盛传,千年不遇的‘龙涎草’!” “龙涎草?”素素一惊,再看巧玲,却丝毫看不出异样。心中暗暗思虑,这相传功能可比万年朱果的“龙涎草”怎会在这院落中出现。 楚天又看看那不起眼的小水洞,笑道:“请大嫂安歇,我等尚有要事,不便久留,过些时辰我等再来看望大嫂!” 楚天说罢,凝神之际,神识外放。见四下无任何异常,随手拉起巧玲,低声道:“走!”说罢,不待三女如何,身形便已冉冉腾空,稍一查看,辨识方位,疾速掠空而去。 胡氏见之,早惊得目瞪口呆。转瞬间,楚天身形哪里还有形质。只在面前稍一闪动,便没了踪影。 眨眼功夫,楚天便已回到秦宅房门前。放下巧玲之际,这丫头仍在魂游。一双眼睛万分惊异地看着楚天,好似失魂,好半天也未回过神来。 直到素素轻轻拍拍后背,巧玲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动下大眼睛,望着楚天,啜啜地道:“老爷,你是人是鬼,是神是仙?” 第289章 “呵呵!如果是鬼,哪来的热乎劲!当然是人了。” “如果是人,怎会飞得比神仙还要快上几分?”巧玲道。 “呵呵,看来真如你娘亲所说,你这丫头当真会说话。你曾见过神仙不成,怎知我比神仙飞得还要快上几分!”楚天轻笑道。 巧玲有些腼腆,看着楚天,心中已是敬若神明。正说着,罗氏走了进来。见楚天几人俱都回返,笑道:“少侠,老身已将酒饭又热过一遍,现在用饭可好?”刚刚说罢,猛然见到巧玲,讶然道:“巧玲,你怎地也来了?” 巧玲乍见罗氏进屋,正在愣神。万万料不到,此地乃是龙儿哥俩家。见罗氏相问,巧玲忙道:“伯母好,我是被老爷买来做丫环的。不曾想,到了伯母家中!这是怎么一回事,将巧玲弄得糊涂了!” 刚刚说完,龙儿与虎儿跑了进来,见到巧玲,亦是一愣:“死丫头怎地到了我家,前日哀求你跟你娘舅说说,单独给我哥俩说段故事,你却一千个不答应。真是小心眼!” 巧玲待龙儿哥俩说罢,揶揄道:“咯咯,你哥俩太笨。讲多了怕你二人记不住,哪能一口气讲那多!” “谁说我哥俩笨!我俩只是不爱听那拖拖拉拉的隋唐演义而已。如讲那梁山好汉,我二人早便记得一清二楚、倒背如流了!” “好了!小孩子别再吵闹。快些拿酒饭给你楚大哥!”罗氏吩咐道。 哥俩一听,瞪了巧玲一眼,很是不情愿地走出房间。不一刻,哥俩便先后端来满满一桌香喷喷的酒肉。巧玲抽抽鼻子,眼睛已有些凝固。而再看那哥俩,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酒肉,不由自主地抿着嘴唇。 楚天见此,笑道:“来,用饭!你三个那副馋猫样,怕是忍不住了,快些吃吧!” 哥俩及巧玲见楚天发话,哪管其他,各自抓起一块鸡肉,便啃噬起来。“慢些吃,别噎着!”罗氏嗔怪道。楚天见状,轻轻一笑。随即,看着三个孩子,慢慢用起酒饭。 吃罢,众人又说些话,便各自安歇。巧玲与罗氏住在一起,楚天吩咐其近些时日帮衬罗氏照顾垂危的老人。如烟等三女与楚天一同歇息,几人悄声嬉闹一阵。便先后睡去。 待三女先后睡熟。楚天翻身坐起,微一闭目,神识立起,元婴腾然而去。须臾间,便已将龙王镇周围查个清清楚楚。 但见镇南一片广阔庄园,庄园大门上赫然写着:“龙王山庄”四个大字。庄中无人走动,只见到影影绰绰的灯光闪动。四重进深的庄园,虽比不得几大山庄气派,但也颇具规模。 楚天收回元婴,神识一泄,复归打坐。忖道:这老十等探查确是详细,几乎没有遗漏。心中思虑一阵如何行止,便又进入神虚之中。 一夜无事。 翌日,众人起得较晚,直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洗漱用饭。自楚天等人来到家中后,龙儿与虎儿连大门都未迈出过,紧紧守在家中,异常老实。老实归老实,但凡见到素素便软磨硬泡,急欲习练武功。缠得无法,素素便将从沈寒冰处看过的初浅功法教授一些给哥俩。 将近午时。 戚成又自外面弄来食物,罗氏亦做了几样可口的小菜。见楚天及三女歇息,遂让巧玲将饭菜送进楚天房中。 听到敲门声,素素急忙披上外衣,道:“请进来吧!” 吱嘎一声,房门轻轻开启,只见巧玲极其缓慢、颤颤巍巍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自始至终也未抬头。看得众人一愣,唐梦晗笑道:“你这丫头今日是怎地,昨日还是口若悬河,唠叨个没完,今日怎地沉默不语,一句话也没了!” 巧玲听罢,微微抬头看了唐梦晗一眼。顿时,忽然呆住,再看其他二女及楚天,不由惊得向后退去。口中吃吃地道:“你……等……是……何人?” “哈哈哈!”楚天大笑,眯缝着眼睛,笑道:“看你这惊异的神情,好似见了鬼不成,老爷我便是书生!” 巧玲下意识地看看楚天。娇小的身子又是一颤,啜啜地道:“老爷,奴婢今晨方才知晓你等身份。奴婢只是……只是心中有些慌乱而已。” “是否知晓老爷是那甚么杀神后,才慌乱的?”唐梦晗笑问。 巧玲看得眼睛发直,这哪里还是几个丫环,各个都如天仙一般,美得令人炫目。口中结结巴巴地道:“你等都是何人,奴婢已记不得昨日样貌了!” 素素笑道:“巧玲,这位便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白发魔女’柳如烟;这位是烈阳门阴堂堂主唐梦晗;我便是龙儿与虎儿的姐姐秦素素。” 巧玲惊愕了好一阵,待回过神来,急忙道:“奴婢给老爷、六少奶、七少奶、十少奶请安!” 说罢,低头不语。楚天一看,笑道:“巧玲,抬起头来。即便遇到凶神恶煞,厉鬼阎罗,大不了便是一个死字。人生在世,早晚都会命归黄泉!惧怕亦是死,何不痛痛快快,快意逍遥!” 巧玲听罢,犹豫一下。随即,慢慢抬起头来,啜啜地道:“奴婢只是一时无法适应!江湖传言,杀……老爷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孩童哭闹之际,但凡以老爷之名号恫吓后,俱都立时止住哭闹。老爷名号,奴婢已听闻太多,心中着实有些恐惧!” “哈哈!”楚天一声大笑:“难道老爷便是那般可怕!江湖传言未免夸大其词,如说狠辣倒是不假,但亦不至于传得这般玄异!” 巧玲偷眼看着楚天,幼小而机灵的心怦怦乱跳。传言中那如恶魔般的印象怎地与眼前和暖随意、如梦如幻、奇崛诡异的面貌相差如此之大!和暖有如春风化雨,奇异如雾里看花,看似成熟,却又年轻随性。看得巧玲一阵心慌,不期然地泛起丝丝异样的感觉。 小脸不由浮上一丝红晕,愈看愈觉得好似身处幻境。随即,大着胆子道:“老爷名号响彻大江南北,漫说普通人,早已是神鬼皆知!传言中俱说老爷是人见人死,鬼见鬼亡,神见神愁!” 素素咯咯笑道:“看看巧玲,当真是听书听的多了,说起话来连我亦感到多有不及,惭愧啊!” 巧玲忙道:“七少奶乃是天下闻名的美人,素有‘色艺双绝’之雅号。可……”说到此,稍微停顿,又道:“可如今,七少奶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江湖传言七少奶功力突飞猛进,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时下,江湖武林盛传‘九天仙魔’秦素素,七少奶之名号已是如日中天,红透大江南北!” “呵呵!看巧玲这张巧嘴儿,真是能说会道!如我心性喜好虚荣,此刻,岂不要被巧玲夸得上了天去!” 巧玲笑道:“奴婢并非是胡乱说的,江湖中俱都这般说法,奴婢只是拿来说与老爷及少奶们听听而已。非但七少奶名声震动江湖,六少奶之名号亦早已名扬天下,令人胆战心惊。其他少奶同样也是名闻遐迩,但……” 巧玲说到此处,看了看楚天,欲言又止。唐梦晗笑道:“怎地不说了!但后面要说些甚么?” 巧玲略一思虑,乍着胆子道:“奴婢只怕老爷及少奶们怪罪,不敢妄言!” “恕你无罪!但说无妨。”楚天道。 巧玲一整衣襟,慢慢道:“江湖之上盛传,言说老爷乃是异界灵魔,转世投胎人间。因前生屡遭磨难,今生专为杀人而来。” “哦!异界灵魔?”楚天稍一愣神,道:“不曾想传言这般神奇,巧玲所言倒是头回听说。” 巧玲又道:“不管老爷是不是异界灵魔,传言或许有所夸张。但老爷那杀人的狠辣手段,却早已妇孺皆知。有句传言甚广,说是‘宁见阎王三更死,绝不五更见杀神’,便是形容老爷狠辣程度的。” 素素接口道:“呵呵,这句传言我等也曾听闻。巧玲,老爷杀人手段确是令人惊悸。但你可曾想到,目下朝廷与各路义军鏖战,那尸横遍野的场面,又怎是江湖门派之争所能比拟的。几场战役下来,少则死伤千百,多则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哪里又能分出个对错与善恶。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烟笑道:“呵呵,老七又在感叹天下大事了!但老七说得亦是实情。人类自有生存与利益需求起,便纷争不断,血腥与杀戮一时一刻也未曾停止过。私利与贪婪毁灭了人性,既毁灭了自己,也毁灭了他人。杀,不一定能止息人类的贪婪,但尽我等所能,清静一时算一时,清静一方算一方吧!” 唐梦晗道:“怪不得老爷杀起人来毫无手软,难道是已看穿了世事,了悟生死,看透了人性之故?” “老十已快入道了!老爷虽是自然而为,但顺势做些利天利地之事亦是天性之举,无所谓狠辣、残酷与血腥。”素素接口道。 巧玲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虽曾听闻娘舅讲过,但亦不明内中深意。但几人将杀戮说得轻描淡写,亦是大大出乎意料。楚天倒还罢了,怎地这几位美绝天仙的娘子也是这般心性? 心中想着,但已在极短时间内,回复了天性。机灵道:“老爷,各位少奶快些用饭吧,不然便凉了!” 几人笑笑,坐下用饭。简单吃了几口后,几人又各自涂抹起来。须臾,便又如昨日样貌。看得巧玲连连惊诧不已,心中暗忖:不知这几人易容后又要做些何事?怪不得昨日,这几人见了古家那些恶奴还是那般从容,原来却是比魔鬼都要令人恐惧的杀神及一干魔女来此。嘿嘿!这古家有好戏看了,但愿一个个都死翘翘! 第290章 临行之际,罗氏进来。见几人又要出门,便道:“这两日,家中日日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老身甚感不安。那戚香主日日外出,回来便是几大包袱酒肉。唉!秦家虽不富裕,但亦是规矩人家,这如何是好?” “呵呵!”楚天轻笑:“伯母误会了!每日由戚香主外出打点伙食,乃是我等为了隐藏行迹之故。近几日,我等实在不可暴露行藏。戚香主外出所弄来的酒饭,均是花了银子的,请伯母放心便是!” 罗氏犹豫一下,又道:“即便如此,日日珍馐美味,那要花费多少银两!老身看着不忍,太过奢侈!” 楚天听罢,心念一动,笑道:“伯母担心亦是极有道理!但晚辈不得不如此。只因素素等实在嘴馋得很,不然,便时常威胁晚辈,说是离家改嫁。唉!晚辈实在无法啊!” 罗氏一怔,道:“老身久不出门,目下世风都已成了这般吗?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吃好吃坏事小,名节事大。你等姐妹万勿学那金莲与西门大官人,贻笑千古,背负千载骂名便得不偿失了!” 素素乜斜一眼楚天,道:“娘,万勿听信相公胡言。”转而对楚天使个眼色,笑道:“娘亲出身大家,恪守妇道,我等尽量听从便是!” 两日中,楚天等人四处走动,仍不见古家有甚动静。因而,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只命人暗中监视,等待熊震天与吴云率烈阳阵队前来,再做行止。 翌日。 刚刚过了辰时,楚天等人正在用饭,便见戚成急匆匆而来。不及同众女打招呼,忙道:“门主,今晨发现古家来了十数个武林人物。俱都是行色匆匆,自龙王山庄后门进入,甚是诡秘!” 楚天微笑,思虑片刻,笑道:“终于沉不住气了!如估计不错,所来之人当是天柱帮贼寇无疑。如天柱帮确与天幻宫沆瀣一气,我等尽可放手施为。不知熊震天与吴云二人到了何处,怎地一点讯息没有!” 唐梦晗道:“老爷,据报,吴云与熊震天二人已于两日前出发。豫地离此不足千里,怕是明后两日便可到达。” 戚成开口道:“自昨日始,龙王镇上好似多了若干武林人物。古家中亦陆续出门十数人,有的远行,有的只在镇中到处游逛,许是探查门主等人行踪。” 楚天道:“古垣有何信息没有?” 戚成忙道:“禀告门主,古垣潜踪至赣地天幻宫老巢三清山附近后,只在旬日前传报一次。并未发现天幻宫有何重大行动,因未见异常,便未向门主禀报!” 楚天听罢,转向如烟与素素,道:“你二人有何想法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如烟笑道:“姐姐已与老七在被窝里说了一些!呵呵,便由老七代劳吧!”楚天一听,笑道:“被窝里能想出甚么好计策?亏得姐姐有脸说出!” 素素道:“贱妾与老六商议整晚,并未想出周全之策。正如老爷所言,此地离天柱山近在咫尺,又离英山仅五六十余里。如能利用古家牵制住天柱帮,并利用天柱帮将天幻宫人马引来一部分,在此一举围歼,或许能为日后与天幻宫开战减轻些麻烦与负担。但具体如何操作,贱妾并未思虑妥当!” 楚天听罢,沉思一阵,展颜道:“你等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司徒宏及若干手下亦是老奸巨滑,多有智谋,并不一定会遂了我等心愿。但即便无法蚕食天幻宫,亦要将此地清理干净!” 如烟忽地接口道:“弟弟所言俱乃顺势而为之意。既如此,便不用再顾忌天柱帮人马是否逃遁。我等尽可杀上山去,端掉其老巢,占住要地,吴云与熊震天二人各领两组人马据守,岂不妥当。” “老六说得不无道理!但劳累一次,便将活计做得干净些,省得后补返工,留下遗祸。快慢不在一时,我等还是先逍遥几日吧!” 唐梦晗笑道:“呵呵!老爷真会说话,放手施为也可,快慢由他也罢,正反均让你说了!但不知我等还要等上多久,才能行事?” “傻丫头怎地糊涂了,适才你刚刚言说,吴云与熊震天二人将在明后日到达吗,怎地刚刚过了片刻,便将此事忘了!” 唐梦晗讪笑道:“奴家都被老爷弄得颠倒了!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素素叹口气道:“烈阳阵队经柳家庄一役,已折损三组人马。目前,只剩下十五组,且分散各处。张爽带两组去豫地,吴云与熊震天二人又各自带领两组来此,整个分布便是:淡云庄两组;安庆四组;南阳府衙祁刚及张爽所带三组;紫薇山四组,柳家庄两组。而我等老巢鬼庄却是空空如也,一旦遭受围困,如何是好?” “呵呵!”楚天轻笑,道:“鬼庄布置甚是诡秘,神鬼莫测。各大庄派明知鬼庄乃我烈阳老巢,定是防范森严,断不会轻易涉险。义父知道无事,且有老大、老四、老五、老九等坐阵老巢,当无任何危险。” “贱妾只是有些担心。总感觉义父如此而为,乃是行险之举。”素素仍是有些担心。 通往安庆一处集镇。 这一日,先后来到数拨武林人物。各个背着长形布袋,神威凛凛。但却是一声不响,用过酒饭,便又急匆匆而去。 吴云与熊震天一身庄丁装束,在烈阳勇士先后离开后,方才走进一唤作“浣溪”的酒家。酒家名字富有诗意,而酒家内却也十分考究。虽说不大,但很干净。 二人找个里间的空位坐下,唤过小二要了几样小菜,便自顾吃了起来。刚刚吃下不到几口,便隐约感到旁桌一人始终向这厢盯着。二人微感讶异,此地从未来过,如何有相识之人。 趁着举箸之际,二人不经意地看看。怔神之下,不由轻轻一笑。二人遂轻轻招手,将那人唤来,原来却是安子奇。 待到二人身边,安子奇方才确定这两个庄丁乃是吴云二人装扮而成的。熊震天轻声道:“六师弟,为何仍是原来装束,岂不暴露了行藏。” 安子奇见熊震天唤自己师弟,顿感一阵激动,忙道:“三师兄,师弟未尝没想过易容而行。但师弟只随同五师兄出过一次,且俱都是隐秘而行,除本门中人及关门刀众人,江湖上均不识得师弟。” “哦!难怪觉得六师弟奇怪,怎地一人在此用饭,又不改装易容。不过,适才你频频向这厢看来,难道我与吴云有何不对吗!” 安子奇轻笑道:“只因你二人身形甚是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想起后,又难以确定,因而才仔细看了几眼!” 吴云沉静道:“不知六师弟欲往何处而去?” “师傅传信,让我尽速前往安庆龙王镇,不知师傅有何要事召我!见来信紧急,便一路急赶,不想在此遇到两位师兄!” 吴云与熊震天对视一眼,相互一笑。吴云道:“你既未率领人马前来,又无用你作其他之事,恐怕师傅召你前来当有意想不到的好事了!” 安子奇疑惑道:“那又有何好事,现在各方暗中无不加紧调度,师傅怎会让我前来,不知到底何意!” 熊震天道:“不知便不知吧!既然师傅将你唤来,必有其深意。只待见到师傅自会知晓,何苦在此做无谓的猜想!” 几人边吃边说,待用完酒饭,三人结伴而行,直向龙王镇方向而去。大约走出三十里许,便见一乡村青年疾步而来,到了三人身前,见安子奇在场,先是一愣。熊震天低沉道:“武组长,但说无妨!” 那唤作武组长的年轻人忙道:“禀告火使,前队已到英山左近。但据哨探回报,英山附近驻有一伙强人,占山为王。见我等外乡人,稍稍有点麻烦。不知火使如何定夺?” “到底有何麻烦,何人占据英山?”熊震天面色一沉。 武组长忙道:“据哨探回报,占据英山的强人乃是一伙本朝官兵。因流寇四起,厌恶征战,遂落草为寇。领头的原是一校官,唤作李善吉。因此地处在皖赣鄂交界,这伙强人便设卡盘剥过往商贾、货运等。对我烈阳门人亦是反复探查,并污以贼寇,已被其羁押二人。因火使严令不得暴露行藏,本方门人并未动粗!” “这伙强人到底几何,驻扎处可曾探查清楚?” 武组长道:“大约有五百余人。据查,均是那李校官带出的军兵!甚是霸道,一言不合,便先行绑缚,弄回山寨。现不知那两个兄弟如何了!” 熊震天不由沉思,吴云亦是低头不语,俱都难以决断。吴云忽道:“六师弟,烦你速往龙王镇,将此事禀告师傅,如有定夺,急速飞鸽传书通知我等!我与三师兄立即赶赴英山。” 安子奇忙道:“二位师兄放心,师弟这便前往龙王镇!”说罢,急忙拱手告别,择路向龙王镇疾步而去。 晚饭后,楚天正感无事,与众女闲谈之际,便见戚成来报:“门主,安子奇已到,说是有重大事情要禀告门主!”楚天立刻道:“命他进来!” 片刻,安子奇来到房中,躬身道:“弟子见过师傅!” “不必拘礼!”楚天轻轻摆手。 安子奇谢了一声。“有何要事,快快讲来!”楚天问道。 “门主,弟子在途中偶遇熊震天与吴云。我烈阳人马经过英山之际,遭英山贼寇劫掠。已有两位兄弟被强人绑去,二位师兄让我尽速告知师傅,请师傅定夺后!即刻告知他二人!” “哦!强人?”楚天有些疑问:“事先并未听说此地尚有英山一伙强人,那熊震天二人现在何处?” 安子奇道:“他二人已往英山而去,正等待师傅令谕!” 楚天思索一下,对素素道:“如何处置此事,你几位有何良策?” 第291章 素素道:“事出意外,实是不好定夺。不若令熊震天二人见机行事,占山为王的贼人不用我等前去。熊震天二人自可料理,其英山亦是我等将要驻扎之地,便趁势夺取为我所用。我等则分开行事,一是留人在此看住古家;二是前往天柱山,封住消息。不知贱妾之策如何?” 楚天听罢,面上露出钦佩的笑意,道:“老七所言甚为妥当,便依老七之意行事。我与老六前往天柱山,你与老十等看住古家。子奇与戚成看护此院,并协助你二人掌控整个龙王镇。这样可好?” “好!姐姐听从便是!”如烟笑道。 楚天肃然道:“如此,便即刻传书告知熊震天二人,相机行事。如有可能,定要聚歼贼寇!既如此,不必担心暴露行藏,尽可放手而为!戚成,你即刻传书,命熊震天按此行事!” “是,属下遵命!”说罢,戚成夺门离去。 楚天见安子奇立在一旁,仔细地看了看,笑道:“子奇,你道为师将你唤来有何要事?” 安子奇忙道:“师傅将弟子单独唤来,既不用于率队征战,又未命弟子在此地驻扎,如此想来,师傅乃是为了他事而将弟子唤来!” “那……”楚天刚刚说出个那字。便听素素笑道:“别再卖关子了!子奇,你师傅将你唤来,乃是欲替你行功。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 “甚么?这是真的?”安子奇乍听之下,已愣住。 “呵呵!”楚天轻笑,温和地道:“此段时日,你不但尽心尽力操练烈阳阵队,更是早起晚睡,苦练武功。虽是有所精进,但一时半刻无法有大的突破。为师原只将你收作记名弟子,亦是再考察你一番。今见你心性方正,已无任何他念,为师决定助你突破瓶颈,达至大成。” 说罢,楚天看一眼安子奇,肃然道:“以你现在功力,虽说比你四位师兄稍有不及,若放在江湖上,亦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应付一般武林人物当不在话下,但与绝顶高手却差了很多!而一旦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以你九阳绝脉、天赋异禀之身,定会功力大进,整个烈阳门中恐怕除了为师及你几位师娘,将再无人是你对手。如你得遇奇缘,勤于体悟,功力将不可限量。或许天下武林也再无几人是你敌手!这也是为师迟迟未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的缘故。今见你心无旁骛,气沉神凝,心性无方,当不会因功力大进,而看轻同门,骄横跋扈!” 安子奇忙道:“但请师傅放心,弟子绝不会做那背师灭祖之事!” 楚天神色一紧,安子奇只感到一阵慌乱,不由低下头去。楚天沉声道“子奇!既然为师说到此处,便事先给你个忠告!如你一旦心生异心,看轻或残害同门,为师即便上天入地、寻遍天涯海角,亦要将你碎尸万段!你可听清为师之意否?” 安子奇乍听楚天如此狠辣之语,哪里还能承受得住,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颤声道:“弟子谨遵师傅教诲,断不会骄横跋扈,轻视师兄弟、或者残害同门!弟子此时此际,即便发下毒誓,亦不能表达弟子忠心之万一。弟子有生之年,必当为师傅、为烈阳而竭尽全力,直至化作尘土。” “好了!为师信你便是!起来吧!”说着,未见楚天有何举动,安子奇便被一股柔和的暗劲托起。 楚天看看众人,凝重道:“此时尚早,我等如疾速赶往天柱山,亦不需半刻功夫。趁此时辰,我便替子奇行功,你等几人定要好生护法。只因子奇根骨大异常人,身具异禀,恐要多费些周折!” “老爷放心,你尽管施为!”素素忙道。 楚天面色凝重,对众人道:“此次不同以往,除了老六在此为我护法外,其他人等便都到外间守护。” 众人见楚天如此严肃,心中顿感不安。俱都感到此次为安子奇行功定是不同以往,遂默默地走出房间,各安其事,忧心忡忡地看护、等待。 自酉时开始,直至亥时初,房间内一点动静也无。众人等得心急火燎,在外间来回走动。而素素自顾到院墙左近,凝神倾听院外动静,生怕突然闯入生人,从而惊扰楚天行功。 众人正坐立不安地等候,却不知与此同时,在英山之中,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杀戮。 自接到楚天信息,熊震天与吴云顿时豪情大发。二人在关卡附近,悄悄绑了个军士,未费多大功夫,便将山寨情形问了个清清楚楚。之后,二人也未稍存怜悯,一掌结果了贼寇。吩咐众烈阳勇士,整队向山寨聚拢而去。 但来到山寨附近方才看清,这英山绵延无际,沟壑纵横。浑不是想象中一院一户那般。但见英山幽深无底,四通八达,二人心中不由叫苦。 思来想去之下,颇为犯愁。好一阵儿,吴云忽道:“师兄,此地山谷幽深,烈阳阵队一同围杀,万一贼子向谷内逃遁,很是麻烦。师弟以为,不若派一组烈阳阵队先行闯进山寨,杀开一条血路,直向山寨后身而去,截住贼人逃遁的途径。随后,大队人马再合拢杀进山寨。 “此计甚妙!”熊震天脱口赞道。 二人依计而行,待一队烈阳勇士冲破阻截,杀向山寨后身,去得没了踪影之后,熊震天与吴云方才慢慢踱步,向着仍在狂呼大叫的山寨大门走去。 “站住!来者何人?”一声断喝响起。 “送银子的!”熊震天大声回答道。 砰地一声,只见已被前一组烈阳阵队砸开,仍未关闭的寨门内,刷刷刷地掠出数十个满身盔甲,披挂整齐的军士。各个手持长枪,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兵丁。当中一将官,黑面黑须,眼如铜铃,甚是威武。钢枪一抖,纵马排众而出。到得熊震天二人面前四五丈远近,一勒缰绳,那骏马突地扬起,前蹄腾空,一阵嘶鸣。 带马匹安定后,马上之人洪声道:“来者是何人,快快通名!” 熊震天与吴云二人见那校官一脸煞气,虽是英武威猛,但却透着股股匪气。虽是时值夜晚,但在无数火把映照下,那双如铜铃般的眼睛却闪着野兽般的光芒。 熊震天一声长啸出口,立时便将众人的吵闹声压了下去。马上那校官被这中气十足的啸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那战马亦是扑扑地喷鼻,不断扬蹄,哒哒地踩踏地面的碎石。 那校官一惊,但见熊震天二人在众多兵丁面前,凛然不惧,一副悠闲神态,不由紧张起来。忍不住又是一声大喝:“因何向本寨恭送银两?快快通名!” 吴云见此,一声冷笑,道:“你这狗贼,面临生死之际,仍是耀武扬威。放着校官不做,在此啸聚山林,落草为寇,抢男霸女,搜刮民财。而今掠我兄弟,如若尽快将我两个兄弟放出,尽可留你条全尸。如若不然,今夜山寨之中将无一人活着离开此地!” “哈哈哈!”那校官纵声大笑,黑黑的胡须如根根钢针,来回颤动。眼神中带着轻蔑,放声道:“本校官在此三年,却从未遇到不遵山寨律令之人。不想今日,却见那两个小贼抗拒查验,拒不拿钱买路,如再过一个时辰,你等便再也难见二人尸首了,哈哈!” 吴云听罢,面色已变得十分冷酷,残忍地道:“李校官,本爷爷再问你一声,放是不放!” 李校官哪里理会这些,仍是大笑不止,道:“你当本校官是被吓大的不成!老子戎马半生,刀里来,血里去,何人未见过,何种阵仗未打过!如再不报上名姓,休怪本校官枪下无情,将你两个小贼乱刀分尸!” “哈哈哈!”熊震天纵声狂笑,声震寰宇。这穿云裂帛般的笑声,将李校官震得双耳生疼,耳鸣心悸。 仔细地看了看熊震天二人,怒声道:“你两个小贼到底是何人?” “将死之人问这许多已毫无用处!既然李将官有此雅兴,如不告知小爷爷名姓,亦担心你等枉自做了糊涂鬼!小爷便是‘火云开天’熊震天!” “甚么,熊震天?”李校官似乎未听清,神情有些愕然。 吴云朗声道:“师兄!勿再与他啰嗦!这英山确是个好地方。师弟心中甚是喜欢!今夜,我等便在此处安营扎寨吧!” “哈哈!既然师弟如此说,师兄岂能拂了师弟这片心意!”熊震天意字话音未落,便见手上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巨斧。随即,大喝一声:“弟兄们,今夜便在此地歇息!此寨中人俱乃十恶不赦之徒,尽可放手而为,定要斩尽杀绝!” “烈阳神威,斩地杀天!”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忽然自四方响起。声落,便见自四面八方现出一排排、一队队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在月光中映衬下、闪着青森森寒光的一柄柄长刀,照得心血快要凝固。 “啊!烈阳血魔!” “啊!杀神!” 一声声惊呼出口,一阵阵恐惧袭来。有些人即刻便吓得尿了裤子,双腿打颤,早已不听使唤,而大部分反应过来后,没命也似地向寨内逃去! “杀!”熊震天狂吼一声,舞起巨斧,一马当先。疾速荡起身形,几个腾跃,便已抢到山寨门前。抡起巨斧,但听咔嚓一声,山寨厚重的大门已应声而开。熊震天微一晃身,带头向众军兵杀去。 众贼人不及关上寨门,眼见烈阳勇士涌入。急忙引弓搭箭,向烈阳勇士射来。但当射到藤牌上时,便听闻一阵扑扑响声,俱都被挡落在地。 吴云见此,不由大喝一声:“火铳伺候!” 话音未落,便见一队烈阳勇士手中已多了条青茫茫的火铳。寨中贼人尚在犹豫的当口,一声声震天动地的鸣响便已响彻寨中。众贼人列队阻挡,仍是大队征战阵势,在烈阳阵队威力无穷的火铳之下,挡在前面的贼人已是满身窟窿,被打得犹如筛网。 第292章 众贼人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向山寨内退去。烈阳阵队步步进逼,长刀挥舞下,血肉横飞。这些军士哪如江湖武林人物有着一些武功,在烈阳阵队猛烈冲击下,早已溃不成军,丢盔卸甲,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因山寨内十分广阔,吴云当机立断,在片刻之间,急命每组烈阳阵队立时分成四个小队,迅速围杀四处逃窜的贼人…… 辰时末。 楚天为安子奇行功已过去三个多时辰,仍是毫无动静。众人等得魂不守舍,素素已回转几次,神情甚是焦急。唐梦晗一颗心揪揪着,双目紧盯着房门,神情好似已经痴呆。 巧玲不知行功所为何事,只听唐梦晗粗略地说几句,仍是懵懂茫然。但见素素与唐梦晗紧张凝重的神情,当知房中正做着非常紧要之事。遂默默地坐在一旁,也随同素素二女担心起来。 罗氏与龙儿、虎儿来看过一次,但却让素素劝回。担心两个少年不知轻重,惊扰了楚天行功。几人急得一颗心快要蹦出,静得连喘息声都清晰可闻,只感觉心脏在砰砰地跳着。等得心焦,等得漫长,好似时间已经停止。 子时。 又过去半个时辰,正在众人等得再也难以忍受之际,便听房中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后,传出楚天惋惜的语声:“虽是功行圆满,但因子奇九阳之身固化太久,经脉已难扩展到极致,除非得食奇珍灵药或是经历一番苦痛。否则,极难达至化境!即便如此,此时功力已是鲜有敌手!如再渐渐领悟自然之法,功化宇宙,融汇天地,仍是不可限量!” “你等进来吧!” 素素等人一听,急速推门而进。只见楚天略显疲惫,面上挂着一层汗珠。单掌按在如烟背后,神态仍很轻松。 见素素等人进来,楚天收回手掌,看着如烟与安子奇,道:“大功告成,虽有些许遗憾,但已是超乎我之想象。想不到子奇原先虽未冲破生死玄关、打通任督二脉,但浑身经络俱已炼得各归其位,顺畅柔和,只因其九阳之体,个别经脉闭合太久,一时无法打通,这亦是天命!” 几人见楚天等安然无恙,心中甚是欢喜。唐梦晗欣喜道:“老爷无事便好,原先替吴云等行功只两个时辰便功行圆满,此次却费了四个多时辰。直将奴家急得心都快蹦了出来,如老爷再不出来,奴家便可能急死了!” 楚天道:“只因子奇身具异禀,与常人大不相同,而因才多费些气力。但一旦行功圆满,其功力当可骤然大增,一日千里!” 素素忙道:“老爷,那子奇此际功力又当如何?” 楚天看看素素,又看看唐梦晗与巧玲,并未直接回答,笑道:“如以此时功力而论,四大使者齐上,子奇万万不是对手;但只与其中二人相较,则几百招内尚不致落败,或许能稍占上风!” 几人听罢,不由一震,素素道:“真是不可想象,这子奇功力一旦打通任督二脉,冲破生死玄关,突然变得这般厉害!那当是与祁护法不相上下了?” “那倒不是!但与祁刚相差亦不过两三筹而已。”楚天道。 唐梦晗听得一时怔住,只感觉太不可思议。若论功力,安子奇不是已成了武功绝顶之人,天下间已再无几个敌手。 正思虑时,便听一声轻轻的嘘气,安子奇已然行功完毕。双目乍开之际,只见双眼之中,神光湛湛,深邃无边。神目开阖间,精光爆射。 待看到如烟仍在打坐之时,神情微动,表情肃然,意念稍动,已飘身下地。 安子奇无声地看看楚天等人,一声不响,而身子却已缓缓地向地上跪去。楚天平静地看着安子奇,默默无语,既不说话,亦不阻拦。 但见安子奇,俯身在地,咚咚咚地连续磕了九个响头,额头殷红,恭声道:“弟子得师傅成全,恩同再造!弟子无以为报,只愿弟子这一副皮囊尽为师傅所用,弟子只盼能时时聆听师傅教诲,为师傅、为烈阳而肝脑涂地!” 楚天笑道:“为师心性恐你并不甚了解,你之所为并非只为师傅或是只为我烈阳一门而为。男子汉大丈夫应志存高远,心系天下。虽不欲争霸天下,但应有天地之心。养自然天地之气,怀吞吐宇宙之志。大气磅礴,挥洒自如,非但能随意逍遥,亦可造福苍生,更能不断增强功力。气度决定高度,此言当慢慢领会!” 安子奇恭声道:“弟子定当谨记师傅教诲,不负师傅期望!” “起来吧!”楚天说罢,暗劲随之涌出。 “谢师傅!”说罢,安子奇刚要起身,顿感一股柔和的劲气涌到身子周围,这股劲气并非只是在身前托扶,而那暗劲已将自己周身凝束起来,慢慢托起。即便想卸去暗劲亦是毫无着力之处。 安子奇内心暗暗惊凛,即便能将人托起,亦要将真气亦凝形在身前,更要出掌发力方才办到。但看楚天之时,并未见楚天有任何举动,却在无形之中已将真气箍住自己,使得自己动弹不得。这是何种武功,怎地如此奇幻? 安子奇正在惊异之际,便听楚天道:“子奇,今日为师正式收你为徒!按入门先后,万峰当为大弟子,狄龙其次,以下便是熊震天、吴云、张爽,其后是你!以你现在功力,江湖上已鲜有敌手,在同门中亦算是功力高绝之人。为师见你心思缜密,并具九阳之体,着实是可造之才。不然,以你九阳之身,如不炼化断脉,驱除渐趋凝化阻滞的脉血。以此时而论,你尚有不足三十余年的阳寿。而今,为师替你祛除沉疴,你定要勤于修炼,精纯真气,方能再行精进!” 安子奇又急忙跪伏在地,恭声道:“弟子谢师傅恩典,师傅教诲,弟子必当铭记在心,请师傅放心!” “起来吧!”楚天思虑一下,又道:“现豫地无事,并有祁护法坐镇,当无意外之事。而今此地正缺人手,你便暂时留在此处。如有空暇,请你师娘指点你迷踪幻影以及穿心指等功法!今夜将有行动,你随同七师娘与十师娘留在此地,听两位师娘调遣!” “弟子遵命!” 楚天正欲说话,便见如烟悠悠醒转,打坐完毕。俏丽的粉面,在银发映衬下,更显娇嫩。 见安子奇站在地上,笑道:“子奇,现在感觉如何?” 安子奇忙道:“禀六少奶,弟子很好!六少奶不惜以自身真元助弟子行功,并致弟子功力大进,我万分感激,必当铭记在心!” “呵呵,不用说些客套话!尽心尽力做事便算是对我等的报答了!” “谢六少奶宽宥,弟子定会殚精竭虑,绝不敢懈怠!”安子奇忙恭声道。 天柱山位于安庆州潜山境内。周朝时,为皖国都城。东汉时,袁、曹、孙三家交替据有此地,潜山遂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自洪武元年置潜山县迄今,均是要冲之地。 李白、苏轼、白居易、王安石、黄庭坚等历代名士均在潜山留下了众多赞美的诗篇,山谷流泉,摩崖石刻,诗文尽显,文采斐然。 月色中,楚天与如烟远远望着天柱山,不由唏嘘感慨。此山东临长江,雄峙江淮。山奇水秀,古迹众多。二人望着天柱山主峰,听那巧玲说起天柱山如何如何,二人原自不以为然,而今再看那奇崛雄伟、峭如刀削的主峰“擎天一柱”,不禁顿起崇敬之心。 听巧玲道,天柱山古为皖山或称作皖公山,皖地之称即源于此山。但见此山雄奇灵秀,险峻绵延,诸山之美兼而有之。 二人按戚成探查所报,向山侧摸索而行。天柱帮老巢并未设在山中,而是在天柱山飞来峰下的神秘谷中。此谷长约五、六余里,谷底数十个形态各异的洞穴星罗棋布,洞中有洞,洞内有牖、庭、门、石梯、石栏等。 楚天按巧玲所讲神秘谷情形,渐渐摸到山谷口前不足二里左右,见谷口甚是开阔,林木密集,七八颗巨松,纠结如虬龙。二人便选了一颗枝杈粗密的巨松隐藏起身形。 二人仔细观瞧一阵,楚天忽道:“此谷林深树密,谷内后山好似有两道云梯,恐怕是山贼预作逃生的路径。姐姐在此看住,我去去就来!” 说罢,未等如烟答话,便没了踪影。如烟四顾之下,哪里还有楚天影子,早已鸿飞冥冥,身影不见。如烟不由一怔,好久未见楚天展示功力,今日一见,心中一阵惊异。 心道:弟弟恐怕真快成了神仙了!那“滇缅人屠”屠飞是何等功力,亦仅仅在片刻之间化作了齑粉。而天下第一高手“达摩圣手”木真子及三大奇人“九阳真君”漱石子又当如何,也同样身负重伤,落败而走!弟弟功力当真是神鬼难测! 如烟边看边想,不知不觉已是魂游物外,陷入无边的遐想之中。已完全忘了身处何地。 “姐姐!”一声轻柔的声音传进耳际,如烟机灵一下,娇躯不由一颤。随即,便在霎那之间回过神来,有力而温暖的臂膀搂着自己,顿感温暖。心中泛起一阵甜蜜,自然而然地靠在楚天怀里。 巨树高耸,虽然枝干光秃秃的,但枝干错杂缠绕。在黑夜之中,如非是绝世高手,万难发现树上隐身之人。 第293章 蓦地。 就在二人温存的当口,楚天耳际之中隐隐约约地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楚天紧搂如烟一下,耳语道:“怕是贼子们来了!” 如烟顿时清醒,悄声道:“来了多少?”“哦!离此尚远。”说罢,立时凝神,神识一松,元婴倏然离体。 须臾,楚天睁开双目,轻轻地道:“所来之人共计十数个,装束各异,有的全副盔甲,有的衣衫零碎,但俱都慌乱异常。恐怕是熊震天与吴云早已得手,此十数人乃是漏网之鱼。” 如烟道:“据戚成探查,英山贼寇与天柱山贼人互有往来,乃是一丘之貉!如熊震天与吴云得手,怕是这些人已经知晓烈阳阵队来此。一旦这些贼人逃进神秘谷,岂不暴露了我烈阳行踪。不若立刻将其拦截,省得麻烦!” 楚天亲了亲如烟嫩唇,笑道:“那便遵姐姐之意,现在便走吧!”说罢,便作势欲起。如烟连忙搂住楚天,神秘笑着,道:“姐姐身子有些冷,弟弟便带姐姐一程如何!” 楚天轻笑,亲亲如烟额头,猿臂轻舒,将娇躯搂在怀中。侧耳倾听一下,随即,身形冉冉而起。身躯一颤,已倏然而逝。 十余里外,十几个黑影跌跌撞撞,亡命奔逃。其中,七八个贼人身上,伤痕累累,脚步踉跄,喘息粗重,已极难行走。 这些贼人又奔行出一里多地,已有两人跌扑在地,再也挣扎不起。哀叫道:“李校官,我等实在走不动了!便在此歇息片刻再行赶路吧!不然,未到神秘谷,便累死在路上了!” 李校官身上同样带着伤痕。头发散乱,盔甲松弛,头盔已没了踪影,甚是狼狈。见两人哀求,急忙四顾,遂狠戾道:“你两个废物,前方便是神秘谷,已近在咫尺。此际,如那烈阳贼寇赶来,我等还焉有命在!快快赶路!” 倒在地上的两人拼力挣扎欲起,但却仅挣扎几下,便又躺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李校官,我二人实在无法走得动了,你等先行去吧!” 李校官铜铃般的眼睛一瞪,将手一指,刚要发火,随即,又慢慢将手放下。颓然道:“三年逍遥的日子,我等兄弟何其自在。唉!如今,仅仅剩下我等十六人。可恨那天杀的烈阳狗贼,几乎将我等斩尽杀绝。如非弟兄们拼死阻挡,我等万难逃出生天!而今,即便投奔阮刚,尚不知是何命运!” 一受伤的军士道:“李校官,属下曾听闻那阮帮主原是望水寨寨主,但却被杀神楚天一把火毁了山寨。而今占据天柱山,据闻与天幻宫暗中多有往来。如今,烈阳血魔已到此地,怎会不知阮刚占据天柱山!我等尽可前去告知,或许阮刚会一时感激,我等也好有个去处!” 另一军士道:“校官,属下以为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如今只剩下我等十几人,即便到了天柱帮,亦不会好到哪里!不若逃往他处,想法截夺些银两,招兵买马,另起山头,岂不更好?” 李校官愁眉苦脸,摸着钢针般的黑须,深深叹了口气道:“此事说的容易,现在哪里还算安全?到处兵荒马乱,又到哪里去弄银两!可惜,三年来截得的银两,尚未转走,便落在那烈阳血魔手中,实属可恨!” “李校官,天柱帮人马势利强大,各个均是武功在身,我等不妨鼓动其与烈阳血魔一战,或许能夺回被抢占的银两!不知李校官意下如何?” “胡说!”李校官痛斥一声,道:“那天柱帮一干喽啰虽是功力高强,但仅是与我等手下相较为高而已!本校官可以断言,那阮刚一旦听闻烈阳血魔来此,逃都犹恐不及,只三五百人马,怎能与烈阳血魔相拼。天幻宫数千人马又当如何,便是再给他八个胆子,亦不会与那些穷凶极恶、狠辣万端的烈阳血魔去争夺银两。” “那我等将往何处!”军士惶恐地问道。 李校官稍一犹豫,厉声道:“快快起来,立即赶路!再耽搁一阵,恐怕烈阳血魔便杀来了!” 那地上的两人虽是疲累至极,但乍听烈阳血魔四字,忙挣扎着站起,身形踉跄地跟着走去。 月光清亮,如水银泻地。十几人正拼命地向前疾走,远远地便见不到半里之遥的一处山石之侧,好似站着两条人影。众人一阵慌乱,不由停下脚步,远远观瞧。但见那二人恍若未见一般,只顾说着,并未看向来路! 众人安定下心神,提心吊胆地向前走去。逐渐接近那二人,待走得近些,方才看清原来是一双男女在卿卿我我。众人虽觉好笑,但被烈阳血魔吓得草木皆兵,风吹草动之下,俱都心神不定。 众人愈走愈近,待要经过二人时,便见那女子满头白发,在月光下更显亮白。但看其面目时,众人又是一愣,那娇美的面容哪是人间所有,简直便是仙女下凡一般。有几个军士已看得痴了,脚步缓慢,极其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生怕那美如天仙的面容在眼中消失!待走远几步,眼中已现出无限贪婪与淫邪的目光。 众人正在痴迷,便忽听那女子娇笑出声,声音悦耳动听:“众位军爷,你等这是往何处去啊!” 军士们早便舍不得离去,见那女子出声相问,不由停住脚步,淫邪道:“大爷当然是回家安歇去,不知美娘子问我等何意啊?” “小女见各位军爷伤势在身,如不及早处置,恐怕将来不及救治!不若在此歇息片刻,好让小女为你等医治,不知各位军爷意下如何?” 众军士见此美艳的女子如此热心,早有鬼迷心窍的军士色心大动。“小娘子这般疼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啊!大爷我愿意留下,便劳烦美娘子为大爷看看!”说罢,欺身来到女子面前。 女子媚笑道:“只你一人愿意留下,那他等伤势岂不要恶化!”笑容甜美娇柔,仪态万方,早将那军士看得心花怒放。 “他等只是皮肉伤,并不碍事!嘿嘿,小娘子,快与我医治吧!”说罢,一双眼睛,闪着贪婪淫邪之色,直勾勾地盯着女子。 女子又是娇笑一声:“这位军爷有所不知,小女见你等各个印堂灰暗,恐是大大不妙。如小女看得不错,定是身中慢性毒物所致。如面孔变成黑黄之色,便已快至发作之时。那时再行施救,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治了!” 众军士一听,立时紧张起来,忙自观瞧自己伤势。不知则已,被那女子一说,顿觉自己神疲力乏,好似经脉微微痉挛颤动。那已来到女子身前的军士急道:“请娘子快些与我医治!” 忽地,“你一人愿意,不知他等是否也要医治,不若俱都留在此处歇息算了!省得一个个医治起来麻烦!”一丝冷冷的,不紧不慢的语声出自那面容奇崛诡异的青年之口。众人没来由地打个寒战。 那李校官自始至终未曾言语,细查之下,并未感到身上有何不适。双目直盯盯地看着二人,心念电转,愈想愈觉得蹊跷,愈看愈觉得浑身发冷,脊背已飕飕地冒气寒气。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寒风刺骨,孤男寡女出现在这四下无人之处,必不是好路数。思虑甫毕,不由大声叫道:“你等勿再耽搁,快快走开!” 刚刚说毕,话音未落,便听那女子又是一阵娇笑:“这位军爷怎地见不得好心。小女略通岐黄,好意为你等医治伤势,非但不领情,却要忍受痛楚离去,这是何故?” “我等自会医治,不劳姑娘费心!”说罢,又大声厉喝:“快些离去!”众军士见李校官发怒,强忍不舍,一步三回头地慢慢而去。 待走出四五丈远之际,便听那青年冷声道:“站住!”语声刚出,众人纷纷止住身形,转回头来,立在当地。几个军士面上又泛起一丝淫邪,眯笑着看向如烟。 李校官微感不妙,刷地抽出腰间宝剑。稳定心神,警惕地扫视四周,见再无他人,面上一松,暴睁环眼,喝道:“荒郊野外,深更半夜,一双男女在此苟苟且且,定不是甚么好路数。”说罢,又笑道:“嘿嘿,俊逸的后生,漂亮的小娘子,将我等唤住,到底有何事?” 楚天平静道:“在下娘子为你等医治伤势,你等不医治也便算了。但我二人行走江湖,却有个常人难以相信的规矩!” “有何规矩快快讲来!”李校官显得不耐。 “呵呵!”楚天轻笑,道:“这规矩便是既然言称为你等医治,便已算诊过治了!无论各位军爷是否医治,均要拿出诊银方可!” 众军士听罢一怔,继而,不由哈哈大笑。指着二人笑道:“李校官,这对狗男女是否得了痴心疯。怎地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咯咯咯!”那女子听了一阵娇笑,道:“相公,这些军爷不知我等规矩,也是情有可原。但所欠银两却是不能少的,不知此次按他等人数算起,究竟需要多少诊费?” 楚天面露笑容,轻轻道:“这普通村民诊费两文钱;一般富户为三两银子;地方大户为一百两;占山为王是一千两;各大庄派为每人一万两!至于各位军爷……看情形乃是占山为王之人,按此算来,十人有伤,诊费当为一万两!” “哈哈!”李校官大笑,阴阴地道:“这对狗男女定是得了痴心疯!”眼珠一转,立时浮现一丝奸笑:“看这娘子貌若天仙,如献与阮帮主,说不得那厮会留下我等,或许能在帮中站得一席之地。哈哈!弟兄们,将二人与我拿下!” “是!”几个军士轻喝一声,疾步上前,便要擒拿二人。但几人眼看便要触及二人衣襟,却是无论如何也难进分毫!只觉得好似有堵钢墙横在二人身前。 第294章 “快快与我拿下!”李校官又是一声厉喝。 “慢!”如烟娇喝一声,收起笑容,道:“弟弟,时辰不早,勿再与他等啰嗦,早些利索,便早些回去安歇吧!” 便见那后生道:“姐姐勿忙!”随即,转向李校官道:“英山贼寇四五百人怎地只剩了你等十几人?不知你那些手下而今如何啊?” 李校官一听,不由浑身一颤。其他军士亦是同样一惊,身子不由轻轻打颤。双目露出惊恐之色。“你等到底是何人?”李校官喝道! 楚天轻笑道:“枉你占山为王几载,按实说来,也算是江湖中人。这等美绝人寰的娘子,你等还不知是哪个吗?” 众军士听罢,足足愣了半刻钟。忽地,一军士惊呼道:“白发魔女!” “啊!白发魔女?”众人心神巨震,惊恐地看着眼前女子,那满头如雪一般的银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待仔细看那后生之时,横亘面颊的伤疤,在月光中,好似愈来愈清晰,愈来愈诡异。 “啊!杀神!” “杀神楚天!”众人惊叫出口,立时惊骇失魂,俱都呆立当场。只见李校官及众军士,眼睛早已惊恐得快要突出眶外。隐隐约约地,空气之中飘来一阵阵难闻的秽物气味。众军士已在瞬间的恐惧之中,吓得屎尿皆出。 “哼!”楚天一声沉闷的冷哼,将众军士震醒。随即飘来一声平淡而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语音:“适才口出秽语,目光淫邪之人便先行自裁吧!免得楚某心神不安!” 众人早吓得失魂落魄,闻言,有两三个军士已瘫软在地。其余之人,眼中空洞无神,茫然而惊恐地看着楚天二人。呆立在地,惊骇无语。 “唉!看来不沾染些血腥怕是无法及时回返了!楚某便成全你等吧!” 众军士虽是惊骇呆立,但乍闻此言,哪还顾得其他,本能地四散而逃。但仅仅跑出几步,便倏觉身上一麻,几处大穴立时凝滞,动弹不得,身形再也难以移动分毫! 须臾,只见七八个军士浑身颤抖,面上逐渐胀闷赤红,最后已变成猪肝色,眼睛慢慢凸出到眶外。旋即,自周身数处细孔,血水渗出,由慢到快,由少到多,最后已变成喷涌的水线,洒落一地。 与此同时,身形逐渐萎缩、干瘪。最后,便各个如腐烂干枯的败草,摇摆着扑地倒下。干瘪的身子,即便倒地也无多大声响。轻飘飘的,极似一方筛席翩然落地。怕是骨髓都已抽尽,只剩下了一副空洞的躯壳。 万穴封神大法之下,已在瞬间无情地夺去七八条生命。无声无息,无知无觉,自始至终,甚至都未听闻哪怕是一声轻轻的喊叫。盖因十数人俱都在瞬间被封住穴道,只能眼睁睁地忍受死亡,慢慢地感受着血水渐渐枯干,生命渐渐远去。 仅仅剩下的七八人,仍自呆立原地。眼见同伴浑身喷血慢慢死去,魂灵早已不复存在,见这无声无息的杀戮,直比满天血腥还要来得恐怖。 楚天神识稍动,李校官及其他军士被制穴道立解。因突然解去禁制,有二个军士已颓然坐地。李校官亦差些坐在地上,晃了晃身形,方才拿桩站稳。铜铃般的环眼之中,再无凶焰,黑脸已变成黑白色。 刚刚转动一双恐惧的双眼,便听楚天冷冷地道:“今日,楚某大发善心,不忍将你等尽皆斩杀。适才见你等尚有一些良知,便饶过你等一命!但善恶有主,首恶必办,楚某便给李校官个方便,自裁吧!” 李校官听罢,先是恐惧地颤抖一下。随即,环眼一睁,黑须轻颤,恨恨地道:“可叹李某戎马半生,未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却将死在江湖贼寇之手。只恨武艺不精,功力不足!弟兄们,我等相交一场,今日却要天各一方,但愿来生再做兄弟吧!” 说罢,举剑便向颈项抹去。刹时,一股血箭喷涌而出,宝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李校官仍自怒睁双目,缓缓地向后倒去。 场面凄惨,军士们心惊胆战,俱都不语。如烟道:“弟弟,此等军士如何处置,便如此轻松地放过这些贼人吗?” 如烟此言一出,众军士早骇得失魂落魄,七魄顿时没了三魄。但见众军士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磕头如鸡食米,声泪俱下,哀求不已:“大侠饶命,小的们痛改前非,回转家乡,永不为兵为寇!” 楚天静静地看一眼如烟,轻声道:“姐姐,杀了他等亦是无足轻重,便放过他等性命吧!”说罢转头面向众军士,冷声道:“本杀神今日饶过你等,非是于心不忍,而是不愿多造杀孽。你等各自回返,脱去盔甲,免得再行遇到烈阳门人而身首异处!唉!你等自行离去吧!” “谢大侠不杀之恩!”众军士又是磕头不止。随后,慢慢站起身来,就地脱去盔甲,相互搀扶,踉跄而去。 楚天与如烟眼见众军士走得没了踪影,方才对视一眼。搂过如烟软玉一般柔嫩的娇躯,轻轻拍拍如烟后背,温和道:“此间事情已了,我等回去吧!” 如烟轻哼一声,顺势靠在楚天怀中,飘动的白发,在月光中更显柔顺和清雅。楚天不由使了点劲儿,紧紧搂住如烟,轻轻地抚摸几下粉面,柔声道:“姐姐愈发变得美丽了!” 如烟嘤地一声,细声道:“别再夸奖姐姐!我与弟弟亦非初识,整日看来看去,哪里还算美丽,怕不是早看得烦了!” “呵呵!姐姐怎地谦虚起来。姐姐不算美丽,那天下便没有美丽之人了!” 如烟轻轻捏捏楚天,娇嗔道:“老四,老七以及那八九个丫头哪个不算美丽!偶然怔神之际,姐姐都有种虚幻的感觉,心中直犯嘀咕,这些美女怎地都来到弟弟身边。天下真的毫无公理,岂能都让弟弟占了!” 忽地,楚天神情一动,凝神之下,侧耳细听。转瞬,面上已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弟弟听到甚么?”如烟急问。 “稍后自知!”楚天笑笑,并未回答如烟问话。如烟见楚天神情平静,芳心亦是颇感安定。正要问话,耳中隐隐约约地听闻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几缕破空声忽地传来,便见面前刷刷地飘落两条身影。 来人正是吴云与熊震天。二人乍见楚天与如烟,连忙躬身道:“弟子见过师傅、师娘!”楚天轻轻挥手:“不必多礼,你二人是否为追踪李校官而来!” “正是!哦,这是……”吴云与熊震天猛然见到地上的尸体,神情一震,颤声道:“这些人怎地尸身完好,但却已像风干了一般!莫不是师傅替弟子们在此截杀这些贼人?” “呵呵!”楚天轻笑。正待说话,便见一队人马到来。血红的战袍染着斑斑血迹,但各个却是精神抖擞,气势不凡。这些烈阳勇士刚刚停下身形,猛然见楚天在此,急忙躬身抱拳,齐声道:“拜见门主、少奶!” 楚天道:“众位兄弟好,你等浴血奋战,一举将英山贼子剿灭,替此地除去一大祸害,也为本门寻得极好的安身之处。本门主甚为高兴,真诚感谢众位兄弟,你等辛苦!” “门主辛苦!”三十余烈阳勇士齐声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传得极远。 楚天倏然醒悟,急道:“吴云、震天,你二速速调遣人马前来,在前方神秘谷前四周埋伏。此谷中驻扎的乃是望水寨阮刚等余孽,在此抢占山寨,占山为王。你等来此把守谷口,贼人若强行闯出,烈阳阵队不可全部暴露。对那急欲闯出的贼人不可全部杀死,暂且留下几人,放其逃遁。” 吴云道:“师傅,如此却是为何?” 楚天笑道:“这天柱帮与天幻宫互为掎角,阮刚自望水寨逃遁,先是投靠郑家庄,尔后,又与天幻宫沆瀣一气。而今,天柱帮乃受天幻宫掌控,约有四五百人马,尤善水性。在此地劫掠搜刮过往船只,并是天幻宫货物转运的重要枢纽。如此重要所在,天幻宫必会有人在此坐镇,却不知是天幻宫中哪个高手!” “一旦发生冲突,若我烈阳出动少量人马,稍沾即走,以牵制为主,天幻宫极有可能派出人马前来驰援。我等便可伺机而动,将所来人马斩杀,蚕食或重创天幻宫。并使其通路受阻,逐渐削弱其实力,随后,再伺机围歼!” 熊震天听罢,诚挚道:“师傅引蛇出洞、调虎离山之策甚是英明。弟子这便回返英山!” 楚天摆手叫住二人,道:“你二人回返英山后,留下一部分人马,尽速按奇门八卦阵法,布置阵势,以防其他庄派乘隙攻袭。其他人马尽数赶往神秘谷四周。天柱帮俱都是普通帮众,功力有限,只不知天幻宫是否来人!为防万一,将派安子奇前来辅佐你二人。” 熊震天道:“师傅,子奇乃是师傅记名弟子,心思缜密,行事机敏。只是未曾经历多少阵仗,弟子恐怕其到时一时慌乱,虽然其武功尚可,而一旦有何不测,便有违师傅本意了!” 楚天神秘地笑笑,对吴云与熊震天道:“几个时辰前,为师已替子奇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如今,子奇已冲破生死玄关,更兼其乃九阳之体,世间少有,破除了九阳之身,功力已是脱胎换骨!你二人不必担心!” 吴云心神大震,忙道:“师傅,不知子奇功力已到何种境地?” 楚天笑笑,凝视了一下吴云与熊震天,肃然道:“子奇确是习武的上好材料,根骨极佳,只是九阳之身未曾及早破除,耽搁太久,尚有几处已闭合的经络无法打通。不然,其功力无法估计。而闭合的经络,除非得遇千载奇缘或是遭受重力等,方有可能解去,否则功力只能慢慢精进了!” 第295章 说罢,见二人仍是疑惑,笑道:“此时,若论功力,子奇只比祁护法稍差一两筹而已!” “甚么!已与祁护法在伯仲之间?”熊震天听罢,已忘了尊称师傅。 “非也!尚差一两筹。但子奇欠缺的是实战不多。与久经战阵、用血汗积攒起无数经验的祁护法相比仍有些许差距!为师命其协助你二人,亦是为磨炼其心性,增强实战体验!” 看看二人后,又道:“你二人无论心智还是根骨亦是上上之选,但与子奇相较,却又有明显不足。武功一途,资质固然重要,却亦同后天的苦修密切相关。你二人功力虽比绝顶高手尚有不小差距,但若以二人同时对敌,天下也无几人在你二人手下讨得了便宜。” 吴云与熊震天一阵惊诧,万万想不到安子奇功力增强如此迅速,师傅话中之意已暗示二人,若论功力,几个师兄弟中已再无安子奇对手。即便二人同上亦仅能自保,想到此,不禁哑然。 吴云道:“师傅!六师弟难道不及时返回豫地吗!范家庄近些时日,使尽手段,以名利诱惑江湖武林人士,遍招天下豪杰。看其意图,恐怕那范老阉狗是要与我烈阳死拼到底了!” 楚天道:“据唐风所报,范家庄虽然遍招天下豪杰,手段用尽。为其一己之私,不惜以重金蛊惑诱使贪婪之人及众多武林败类!而更使人难以相信的是,范不凡竟然以财色利诱蛰伏多年的江湖巨孽,为其助拳。种种迹象来看,范不凡实已到了穷凶极恶,不择手段之境地。” 如烟面色一凝,道:“是啊,范家庄网罗的武林人物之中,有那渤海‘长风岛’岛主龚烈。说起这龚烈,非同凡响。称雄勃海一带几十年,武功高绝,因其帅性豪气,嫉恶如仇,最易受人鼓噪。只因‘青岩二鬼’因残害一女子,被长风岛副岛主屠刚撞破,龚烈又远出未归。致使‘长风岛’喽啰大部被‘青岩二鬼’斩杀,而屠刚亦在澧州境内被‘青岩二鬼’一刀劈死。但龚烈武功却要比屠刚高上不知凡几,乃是天下不多的高手之一。” 吴云疑惑道:“弟子听闻,那龚烈甚是豪侠义气!其喽啰被杀,屠刚被斩,当与‘青岩二鬼’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何又与范家庄混在一处,真令人费解!” 楚天笑道:“或许是受人蛊惑,心智蒙蔽;或是我等尚不知其真正底细,还是其确实是贪图名利。非但龚烈如此,近闻,又有许多人物纷纷现身,趁此混乱之际,浑水摸鱼。更有那甚么‘沧浪剑客’展雄飞;‘黔中三虎’骆成、骆文、骆武三兄弟;‘铁面虬髯’郝正义;‘塞北狂魔’段文彪等等众多功力高强之辈,俱都蠢蠢欲动。” 楚天刚刚说罢,便见戚成急匆匆跑来,乍看楚天等人均都在场,忙道:“属下见过门主!” “见你匆忙,到底有何要事?” 戚成忙道:“禀门主,属下并无大事!只是七少奶,十少奶担心门主及六少奶,特派属下前来打探!” 楚天笑笑,道:“老七二人真是小心!此地无事,你尽可回禀两位少奶!” 戚成听罢,转身欲走。但又忽地停下脚步,忽道:“门主,属下在探查英山之际,偶然发现距此七八十余里一山坳之中,好似有一处山庄,异常隐秘,规模甚大,几乎与五大山庄相媲美。不知如何处之!” 楚天一怔,道:“山庄?天下山庄数不胜数,但具规模的便是五大山庄,此处又何来如此规模的山庄?情形如何,快快道来!” 戚成忙道:“门主,这山庄如非仔细探查,绝难发现其踪迹。因属下探查英山,为防万一,遂扩大了探查范围。探查多日,方才偶然在距英山五十余里,临近浔阳四十余里的山坳中发现山庄的蛛丝马迹。山庄极其隐蔽,属下顿感蹊跷,遂潜踪匿迹,小心查探,但仍未探查到山庄具体所在,经多方询问,只探听到一点传闻。” “此山庄名为‘无名山庄’。庄主复姓司马,唤作司马空。五十年前来此秘密修建无名山庄,行事诡秘,左近之人少有人知。据几位山民所说,在狩猎及砍柴之时,亦是碰巧在山林之中发现此山庄。其后,刻意寻找之下,却再难见到。据言,此山之中,平素少有人来,只是偶尔见到运载木板苫布等人物,去向乃是浔阳码头,但来回去向却是不明。属下遣派得力之人秘密跟随,自始至终也未探查仔细。” “哦!浔阳码头?”楚天听后不由沉思。抬头正看到吴云与熊震天二人,忙道:“此地已无他事,你二人尽快回返,布置好诸事,立刻率队来此!” 吴云与熊震天应了一声,转身如飞而去。待二人及众烈阳勇士走后,楚天又沉思一阵,自言自语道:“码头?”忽地,楚天道:“此地乃皖赣交界,为陆路与水运重要通道。呵呵!天幻宫当不会不知晓这秘密所在!” 戚成忙道:“门主料事如神!那无名山庄几乎可以断定与天幻宫有密切来往。属下所派之人好似看到过天幻宫护法‘断魂掌’白羽飞,但尚未看的仔细。种种迹象表明,此庄与天幻宫定有莫大关系。而司马空极少露面,我等多方探查亦未见到其人。极其偶然间,遇到一位曾在十多年前,帮助山庄运送过货物的山民说,司马空已有八旬年纪,膝下有一子二女,其子名曰司马良。其妻吴氏,甚是娴淑,悲天悯人。据闻,司马空染病在身,偌大山庄均由吴氏操持!” 楚天面上露出一丝讶然之色,道:“如此看来,此无名山庄与天幻宫或许有着莫大关系。这吴氏操持山庄,确非一般妇人,不知其子如何未曾参与山庄事务?” 戚成道:“其子唤作司马良,但虽有此子,却同没有亦差不得许多!” 楚天笑道:“此话怎讲?” 戚成道:“据探查,那司马良乃是一纨绔公子哥。因此地偏僻闭塞,那司马良便常住在浔阳城内烟花柳巷之中,行为卑劣。属下所派之人费了很多心思,一直探查到浔阳城内,才弄清一些。所问之人只怕惹祸上身,见我等是外来人,方才吐露几句!俱都言说,那司马良乃是浔阳城中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花天酒地,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欺压良善,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虽然司马良已娶了十七八房妻妾,却仍不满足。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若是被其看上,十有八九成便要被强夺而去!强夺也便罢了,往往是始乱终弃,命运相当凄苦。据传,只几年功夫,被其抛弃自缢而亡的女子便有七八人之多。” 楚天笑道:“真是难得,花中圣手!” 如烟白了楚天一眼,嗔怪道:“似这等纨绔子弟,抢男霸女,五毒俱全,无赖淫邪之徒,在其手下不知有多少姐妹惨遭蹂躏,在弟弟口中竟然对其赞赏有加!姐姐真是服了你了!” 楚天笑道:“弟弟怎会赞赏,只是感觉人若如此,必有其根源。养子如此,怪不得他人,只与双亲教养有关。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世之中,行侠仗义,恪守法度,勤恳劳作,安闲度日有之,似他这等好逸恶劳,骄奢淫逸之徒有之。何故?俱都与家中父母亲朋如何教授有关。得子如此,只能怪罪其父母自身。前因后果,旁人看着好像是其子之过,实乃其父母之过也!” 如烟道:“即便是其父母之过,一旦如此,将如何处之!” 楚天笑道:“姐姐如此聪明,怎地问起弟弟来!只有劝其向一途。如再依然故我,亦不必愁闷,大可放任自流,早早晚晚必有自食其果的一日。” “那便不再管教吗?”如烟道。 楚天轻笑,半开玩笑道:“弟弟也无子嗣,当真不知如何管教。以弟弟心性,倘若生子,必当善加引导,择人、择地而教。但也不必日日耳提面命,假若教授得法,断不会养个不孝之子。如用心教化,仍不得善果,那便杀了算了!” 如烟笑道:“自己骨肉,如何下得了狠手。弟弟也便是说说而已,如真到了那时,弟弟说不得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楚天听罢,肃然道:“如到那时,我等子嗣之中,真的有子如同司马良之辈,弟弟必亲手杀之。即便不为他人及我等名誉,亦要为众位妻妾、亲朋有个安详自然之环境,而行那狠辣手段!” 如烟听罢,娇躯一震,看着楚天平静而凝重的面容,感觉楚天好似并非在意自己的感受。隐隐中感觉楚天愈来愈空泛,感触的已非肉身,而乃是心境、灵魂、天地,更有一时难以理解的自然之气。 楚天神情一泄,未再言语。戚成边听边震颤不已,心道:“门主之狠辣确非虚言,言语之中所表露出的,对处置不孝之子的狠辣手段,令人震撼,足可见其确是与众不同。 遂接口道:“门主,据传,那司马空只一个女儿。不知师从何人,有一身不俗的武功。据那山民言说,偶然见过那司马空女儿,言说女子长得是花容月貌,乖巧伶俐,好似仙子一般。” 戚成刚刚说到此处,便见如烟双手已不由自主搭在楚天后背,使劲捏了捏,笑道:“青山绿水之间,常常能孕育出美娇娘来!不知这司马空女儿容貌比起老四、老七又将如何?” 楚天回手握握如烟嫩手,笑道:“此地山清水秀,必是人杰地灵。长得标致些的女子定是有的!再者说,即便那姑娘如何美艳,又与我等有何关系?呵呵!姐姐心思怎地如此敏感!” 如烟笑道:“非是姐姐敏感,而是那卜无奇卜前辈临行之际,传音给老七,说是弟弟眦角殷红,情债未了,说不定我等会再多一两个姐妹!” 第296章 “呵呵!姐姐勿再言说此事。戚成在此,怎可谈论儿女情长!” 戚成听二人讲话,感到有些尴尬。 如烟道:“儿女情长如何谈不得!不过已快天明,我等是留是走,姐姐倒真的有些困倦了!” “也好!天柱帮不会探查到英山贼寇已被全歼,留在此地亦是枉然,不若回返龙王镇。戚成所言甚是重要,恐怕这无名山庄与天幻宫必有关联。我烈阳在晋地、豫地及江浙形成一线,似乎并未将天幻宫所有通路截断。仅从天幻宫不动声色、运转正常之态来看,怕是与这无名山庄及其他尚未知晓的所在有莫大关系。” 说罢,对戚成道:“你速速派人仔细探查此地动向、密切注意无名山庄动向,一有讯息尽速禀告!切不可暴露行藏,只做打探及监视之事!另外,在神秘谷附近亦要增加人手,配合熊震天与吴云二人,务必探清神秘谷周遭情形!” “属下遵命!”戚成忙躬身道。 回到龙王镇,天边已露出光阑。如烟自顾歇息,楚天并无疲乏之意。见众人仍在梦乡之中,便独自一人来到后院。 冬季的早晨,冷风阵阵,繁星渐渐停止了闪烁,旭日冉冉升起。院子中,屋檐下,乱草覆盖。腐败的枯木到处堆放,东一撮西一堆,看着荒乱不堪。 楚天没来由地心神一震,此情此景似乎与目下江湖纷乱情形颇为相似。天下大乱,混沌一片,几如败草枯木,又逢凄冷的寒冬。何时大地回暖,枯木逢春,绿意满天下! 前院房门吱地一声轻响,便见巧玲探出身子。两只大眼睛贼溜溜地四处看着,抽抽鼻子,蹑手蹑脚地向后院走来。 楚天依然站在院中,如同雕塑,纹丝不动,好似凝固在冬日早晨的寒风之中。颀长修伟的身躯,宽厚的脊背,宝石蓝长衫随风飘动。背负双手,凝神看着旭日东升。 “大冬天的,这早起来作甚!”楚天轻轻一声,说得巧玲一愣,迟疑地走到楚天身边,轻轻道:“奴婢见老爷一夜未归,等到很晚。早晨又难以入睡,便起身到处走走,看看老爷是否已经回来了!” “哦!小丫头真是机灵,不知是历来嘴甜,还是发乎由心!”楚天仍未回头,只静静地说着。 巧玲见楚天如此,本是机灵的人也在这一刻有些愣神。思虑一下,眼珠一转,轻声道:“见老爷与众位少奶忙里忙外的,奴婢无能为力,帮不上忙,很是惭愧。知是老爷等人欲作大事,奴婢感觉甚是不安。” “呵呵!”楚天轻笑,转过身来,看着巧玲已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拍拍弱小的身子道:“真未见过像你这般机灵的丫环,不知你心中有何不安?” 巧玲小脸一红,忸怩道:“奴婢只是担心老爷有个三长两短!老爷武功虽高,但江湖宵小手段卑劣,尽使些下三烂的伎俩,奴婢担心老爷被那些宵小算计!” “哦!你这丫头又知晓多少江湖伎俩?”楚天轻笑。 巧玲道:“比如蒙汗药,迷魂香,散功丸,催情丹,还有那歹毒无比的各种暗青子,均令人防不胜防!” 楚天听罢,笑道:“小丫头懂得倒是不少,居然知道得这般详尽。是否又是听你娘舅所说?唉!有些东西却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巧玲娇羞道:“是!这些均是娘舅讲给奴婢的。老爷,奴婢究竟不应知晓何事?” “老爷!你就别拿巧玲解闷了!”楚天正不知如何回答,随着脚步声,素素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边。巧玲一机灵,道:“七少奶何时来的?” 素素拍拍巧玲,笑道:“你这丫头尽将所听来的囫囵吞枣,也不仔细思虑一番。江湖宵小尽管有些手段,但只是对普通江湖武林人物有些用处。但对老爷而言,即便再狠毒的伎俩亦是形同虚设,已无半分用处。” 巧玲睁大眼睛,道:“那老爷现在是否已练成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之身?” 楚天看着巧玲这股机灵劲儿,心道:此丫头年纪不大,心事怎地这般精明。即便常听些江湖轶事,也万万不能事事知晓。 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楚天,极是惹人喜爱。楚天轻舒猿臂,将巧玲搂在怀中,笑道:“看你这小丫头机灵劲儿,老爷真是喜爱。他日行走江湖,老爷便将你带上,你可愿意?” 巧玲听罢,眼中顿时放光,忙道:“老爷说话可要算数!常言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愿老爷不要坏了自己名声!” 楚天耸耸肩膀,看一眼素素,苦笑道:“日后说话定要三思,这丫头甚是了得,人小鬼大,机灵透顶。呵呵,如此机灵,将来谁敢将你娶回家中?” 巧玲眨动眼睛,眼中好似有一丝异样的光芒,嘻嘻一笑:“普通人家或许担心奴婢,但奴婢亦看不上一般凡夫俗子。老爷已成了神人,当不会顾念世俗,而看轻了奴婢吧?” 素素听后,没来由地一震。楚天疑惑道:“这与老爷有何相关?” 巧玲神秘一笑,道:“老爷威名远播,誉满天下。杀神之名,震动朝野,又岂会在乎奴婢之言。嘻嘻,不知老爷何时带婢子行走江湖?” 素素听了,一时怔在当地,芳心轻颤,暗道:这丫头虽是年幼,但出口成章,语含玄机,比之小道士万峰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不可小觑!将来会将如何呢…… 浔阳城。 山拥千嶂,江环九派。“士高气清,富有佳境”。自古以来,便是舟车辐辏,商贾云集的通都大邑。浔阳地处赣、鄂、湘、皖四省交界,有赣州北门之称。浔阳襟江带湖,背倚庐山,乃兵家必争之地。 浔阳乃为历史名城。浔阳亦称九江,九江之称源于湖汉九水,即赣江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长江流经浔阳水域,与鄱阳湖及赣、鄂、皖各地毗连之河流汇集,百川归海,水势浩淼,江面壮阔。 这一日。 浔阳城中,繁华街市,走着两个俊俏的公子哥,身旁跟着个小丫环。两位公子一高一矮,一颀长修伟,一清瘦飘逸,卓然不群,鹤立鸡群。看得行人无不侧目,暗暗称奇。 街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商铺林立,酒楼满街。大车小辆,往来奔忙。待细看时,多数是转运粮米。空气中飘洒着阵阵鱼腥味儿,人们挎包背篓,急走奔忙。 看着繁华热闹的街市,那清瘦的公子哥悄声道:“老爷!此地盛产鱼虾,均出自于鄱阳湖。除此之外,此地乃赣、鄂、湘、皖交界,乃南北重要通道,货物转运异常频繁。乃是全国‘四大米市’及‘三大茶市’之一。” “呵呵!老七故乡离此不远,当对浔阳甚为了解。说起此地风貌,如数家珍一般!” “贱妾也是头次来浔阳城。在京师时,常听一个来自此地的姐妹说起浔阳的繁华。因而,便记住了!” 此三人正是已来到浔阳城两日的楚天、素素及巧玲。 楚天听闻戚成所报,熊震天与吴云等传信,俱已到了神秘谷左近埋伏。安子奇自被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已今非昔比。兴奋之余,暗中再行使出经楚天修正过的“关门八斩”刀法,刀势早没了凝滞之感。运气之下,只见长刀顶端立时泛起一层闪烁不定、长约两尺有余的光晕—刀芒! 安子奇乍见刀芒,心中无比惊喜,好似在虚幻之中。眨眨眼又仔细地看罢,方才认定那闪烁不定的光芒,确确实实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不经数十年勤修苦练而无法达到的境界。 待听到楚天让其协助吴云二人围剿天柱帮后,心中一阵兴奋,早早便辞别了众人赶往神秘谷与吴云等会合去了! 楚天见英山已定,龙王山庄深居简出,恐一时无事,无名山庄之神秘,以及五名山庄所处位置,极其重要。天幻宫近在咫尺,无名山庄若是与天幻宫有所关联,必是一处重要暗藏之地。若是掌控此庄,对最终蚕食并剿灭天幻宫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楚天与众女思来想去,遂泛起一探浔阳之念。嘱咐如烟、唐梦晗与戚成等人,好生看住龙王山庄。如烟见楚天欲到浔阳,心中暗笑,口中答应,心里却隐隐感到将有意外之事发生。 巧玲头遭出门,又是跟着楚天与素素,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一双大眼左顾右盼,欣喜非常。眼见繁华的浔阳,直比娘舅所描述的更加热闹。 三人所住的是家临街的客栈。为方便起见,每到饭时,便由巧玲出外张罗酒饭。三人边吃边思谋起事儿来,吃罢饭,楚天道:“现已近酉时,天色将晚,我等歇息片刻,再行出去逛逛!” 素素笑道:“不知老爷欲往何处?” 楚天神秘道:“老爷活了二十余年,尚未领略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的场面。今晚,当好生去厮混一番!” 素素刚要说话,便听巧玲笑道:“老爷是否要去烟花柳巷?” 楚天道:“你这丫头怎地知晓这多,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便只有烟花柳巷方才有吗?” 巧玲想想,忽闪着大眼睛,认真道:“据娘舅言说,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确是在烟花柳巷中才有。还说那甚么老鸨、小鸨儿的,奴婢只知这小鸨儿乃是强颜欢笑,伺奉客人的女子,却不知其如何伺奉客人!” 听罢,楚天与素素对视一眼,二人又看看巧玲,苦笑道:“连巧玲这十三、四岁的丫环都过早通晓人世,难怪这江湖之上鱼龙混杂!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早晚要被染成五颜六色。” 巧玲看着二人,机灵道:“通晓人世难道不好?总比不通世事要好得多!听娘舅说,江湖之上花样百出,阴损奸诈无所不在。如不晓得这些伎俩,如何能在江湖上呆得长久!” 第297章 楚天笑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少见!不知你这脑袋里还藏着甚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巧玲神秘一笑,道:“娘亲说,奴婢乃是天英星下凡,并说奴婢乃是水瓶座。如学得好,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能预知未来。富于创造、聪慧、理性。喜欢新奇,待人宽厚,乐于助人,而有时却让人难以捉摸。” “哈哈哈!”楚天大笑,万万未想到这小小的丫环竟能说出这多言语来。素素亦是娇笑不已,拍拍巧玲道:“你娘并未说错,你这丫头确实让人难以琢磨!难以琢磨啊!” 怡香院。 坐落在浔阳城中最为繁华的大街。高大的门楼张灯结彩,与其他几家青楼毗邻,高低错落,栉次鳞比,热闹非凡。 因此地乃通商转运要冲,各地商贾云集。出门在外,寻个消遣,却也是众多人士时常光顾、取乐厮混的场所。 怡香院,不愧名中有个院字,占地广阔,非同一般青楼妓院只一两幢房屋,而是几层进深。高门彩帘,喜气洋洋。 院门口,七八个小鸨儿见两个俊俏的公子哥缓步走来,含春的媚眼顿时一亮。随后,便喜滋滋地缠了上来,七嘴八舌,挂着满脸媚笑,嗲声嗲气道:“呦,多俊逸的公子!来怡香院消遣算是找对了地方!两位公子,本院新来的姑娘各个貌若天仙,吹拉弹唱样样皆精,功夫了得,何不好生欢娱一番!” 楚天佯装一怔,邪笑道:“姑娘说的欢娱,本公子倒是听得明白,但吹拉弹唱却是头遭听闻,不知有何妙处?” 小鸨儿听了,立时更加甜腻嗲气,伸手便拉住楚天,媚笑道:“呦,听公子所言,好似不通世事,怎地如此不解风情?” 楚天讶然道:“本公子俗事太多,家中管教甚严,哪里会懂得那多。不知姑娘所言这吹拉弹唱到底是如何说法?” “咯咯……”小鸨儿们听了楚天言语,各个笑得花枝乱颤。笑毕,一小鸨儿神秘道:“这位公子好生奇怪,连吹拉弹唱这等快活之事也不知晓?奴家先说唱字,唱分文唱武唱,这文唱便是伴奏吟唱诗词歌赋。京师‘烟雨楼’头牌丫头‘色艺双绝’秦素素所唱便是文唱!” 楚天听了,不经意地看一眼素素,面含微笑,继续听道:“武唱也称作吟唱,咯咯,公子可知何为呻唱?” 小鸨儿有些淫邪地笑笑,又道:“这吹吗,文雅点说亦唤作‘品’,不知公子可否享受过‘品萧’的舒适滋味?” 楚天一怔,随后,笑道:“哦,还有这等奇异之事,本公子确是未曾享受过,不知这‘品萧’到底是何种样式,何种滋味!” 素素听到此处,见小鸨儿言语中渐趋淫秽,遂急忙拉了楚天一下,道:“大哥,既然吹拉弹唱这般神妙,那我兄弟定要享受一番,不知这怡香院中有哪位姑娘功夫好些,容貌长得俊些!” “咯咯,还是这位公子爽快,怡香院乃是这一方最大的烟花场所,佳丽如云,可任两位公子挑选,二位公子便随奴家进去如何?” 楚天看着涂脂抹粉,媚眼颦抛的鸨儿,心中暗笑。可叹这些一生操持皮肉生意的女子,恐怕是丧失了本性。虽是当初强颜欢笑,为生活所迫,但时日久了,便真成了习惯,再也不觉得苦闷! “那便请姑娘带路如何?”笑道。 小鸨儿面现喜色,忙道:“两位公子且随奴家来!”说罢,一扭腰身,笑意满面,引路向院内走去。 楚天与素素二人随着小鸨儿走进院门,眼睛不由豁然一亮。只见前院一隅,乃是一片花圃,异常雅致。借着月色与灯光,虽然正值冬季,但仍有部分鲜花盛开,争奇斗艳,确是令人惊奇。 花圃四周,堆砌着怪石;古奇嶙峋的假山,凉亭、过廊,分布其间,独具匠心,恰到好处。 花圃一端,有一个菱形水池,池水晶莹澄澈,白石绿草,甚是优雅。幽淡的花香在四周飘散,清馨怡人。 楚天与素素尽情欣赏,随着小鸨儿绕过水池,走向后院。经过两层进深,几人遂向右转,过了粉墙旁边,穿过月洞门,便见一彩灯高悬的房舍,僻静而温馨。房舍之前,回廊朱栏,十分精巧。 推门进入房间,小鸨儿笑着给二人倒杯茶水,媚笑着道:“奴婢唤作小红,不知两位公子哥是自寻姑娘,还是由奴家给二位唤来?” 楚天轻轻一笑,道:“敢问小红姑娘,怡香院中哪位姑娘是头牌?” 小红道:“公子欲问本院头牌姑娘,那可来对地方了!月余前,本院刚刚来个姑娘,唤作李香香,乃是本院的花魁!看似玉洁冰清,实则风骚媚骨,羡煞了无数豪客。但人只有一个,客人却是不能日日染指。” 楚天笑道:“本公子便是听闻此事后,慕名而来。听闻传言,我二人均是茶饭不思,必欲见上一面方能解去相思之苦,不知能否一睹李姑娘仙颜啊?” 小红一笑,道:“两位公子来得晚了!那李姑娘早已被客人挑了去!”说罢,又道:“如两位公子是为李香香而来,奴家便劝两位还是寻其他姑娘耍耍。这李香香在一段时日内,怕是不会见任何人了!” “那又为何?”楚天问道。 小红仍面带笑意,温和地道:“只因李香香已被客人包下,近日之内,断不会出来见其他客人。” 素素忽然笑道:“包下头牌姑娘,花红甚多,不知这客人是哪个?” 小红看看二人,笑道:“两位公子定是外乡人!整个浔阳城内,哪个不知司马良公子之名。十几日前,司马公子便将李姑娘包了去。此事,在浔阳城内,但凡是道上之人尽皆知晓,多有欲染指之人。但司马良财大气粗,仪表不凡,武功高强,那些人只得忍住,均不敢言其他!” 楚天道:“呵呵!想不到司马公子在此地有如此神威。自己独占花魁,却让此道中人心急火燎,欲进不是,欲罢不能,憋着内火,不得放松!不知这司马公子是何许人也?” 小红轻轻摇头,道:“司马公子具体情形,奴家亦不知晓。只知其出手豪阔,功力不凡,但却未见其展示武功。只是听人传闻,说是几个与司马公子稍有嫌隙之人均被司马公子打得头破血流,轻则四肢尽废,重则命归黄泉。” 素素道:“看来这司马公子果然不凡,当是大家之人了?” “至于司马公子是哪里人氏,所居何处,无人知晓。只是这司马公子每半月必来怡香院,呆个几日便走,却不知到了何方!不过,司马公子此次前来,却已住了将近二十多日。日日与那李香香腻在一处,轻易不出房间!” “哦!”楚天略一沉思,忽道:“不知这李香香李姑娘一日花红是多少?” 小红听了,媚笑一声,道:“莫非公子有心找那李姑娘乐上一晚?不瞒公子,开始之际,这李姑娘一晚的花红只在五百两。而今,李姑娘名声在外,急欲一亲芳泽之人众多。现在,每晚花红已是五千两银子!” “甚么?五千两!”素素惊讶道。 “没错,是五千两!”小红重复一遍。 楚天微微一笑:“一晚五千两!这好的姑娘,五千两亦显得寒酸些!有劳小红姐姐,前去知会妈妈一声,便说本公子愿出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小红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道。 “正是!” 小红犹豫着,不知楚天言语是真是假。楚天轻笑,顺手自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请小红姐姐收下。” 小红假意婉拒,拿过银票,待到看时,面上立马呈现惊愕神情。银票上赫然写着一千两,小红直怀疑自己看得花了,再仔细看过,仍是一千两,这才高兴地道:“公子出手豪阔,奴家怎能担当如此厚礼。这一千两银子,即便奴家日日卖身,也够一年挣的!请二位公子稍坐,奴家去去就来!” 楚天一笑,看着小红离去,对素素道:“这黄白之物真是坑害人不浅,芸芸众生为名来为利往,为钱财奔忙,无尽无休,直至撒手人寰。唉!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确实不虚!” 素素嫣然一笑,道:“终日忙碌,只是为了生计倒无可厚非。但若见利忘义、唯利是图、为富不仁,进而图财害命便是罪过了!” 二人正说着,小红掀帘而进。见到楚天,一脸无奈道:“公子,奴家与妈妈说过,但妈妈言说,那司马公子早便将李姑娘以重金包下。此时变卦,实在不妥,尚请公子另寻个姑娘相陪可好?” 楚天仍是笑着,自怀中又抽出一叠银票,道:“此是一万两银子,烦你交于妈妈,让其妥善安排。呵呵!本公子想,妈妈自有办法!” 小红欲言又止,转身而去。素素道:“即便在京师重地,头牌姑娘亦不过五百两银子左右。老爷如此豪阔,看来是真要见那李姑娘一面啊!” “呵呵!非也,一会便知!” 片刻,只听外面响起脚步声,门帘掀开之际,便见跟着小红走进一胖胖的妇人,嘴唇红红的、厚厚的,金鱼般的泡眼,双眼皮大大的,眼珠子滴溜乱转。见到楚天二人,立马堆起笑容,阔嘴一张,道:“两位公子莅临本院,当出老身荣幸。公子出手豪阔,令老身无法推拒!但公子欲见李香香,老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公子稍候几日,老身定当妥善安排,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楚天笑道:“本公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来’字!”那老鸨听后,咧开大嘴笑道:“公子之名好生奇怪,只差一字便是‘慕名来’了!” 第298章 楚天道:“让妈妈如此费心,小生感激不尽!但那司马公子并未提前将银子交于妈妈,按理,这便算不得已将李姑娘包下。小生只是今日有得时间,方才慕名而来,明日便要赶回京师,向王府复命。望妈妈给个方便!” “回王府复命?”那肥胖的老鸨听了一震。 “正是!” 转瞬间,老鸨立现媚态,嬉笑道:“公子,来的都是客!这司马公子乃是我院常客,从未亏欠老身银两。而公子又执意见那李姑娘,确令老身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说罢,看一眼楚天,见楚天始终微笑看着自己,那眼神中似乎有柄利剑,好似能将人看透心肺。 老鸨不由一震,笑道:“既然公子没有回旋余地,那老身便去同司马公子探个口风。如若司马公子不允,老身亦是无法了。唉!”老鸨叹息一声,扭着肥硕的屁股,一颤一颤地走去。 仅仅过了片刻,便听院中一高大的房屋传来震天动地的吼声。“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当真是见钱眼开,虽然本公子未曾交于你银子,但老子何曾欠过一分一毫!你去对那甚么小王爷言明,我司马公子任他是天王老子,也不会让出李姑娘!本公子也如他一样,每日花红,我也给一万两!” 过了一会,老鸨回转。愁眉苦脸,对楚天二人道:“那司马公子始终不吐口,老身也是无法了!请公子原谅。” 楚天道:“妈妈费心了!既然司马公子如此豪爽,本公子亦不能差了开去。妈妈,你去传信给司马公子,本人愿出两万两银子!” “两万?”老鸨眼睛放出了神光。 “正是!”楚天干脆地回答道。老鸨背着手,暗自掐指算算,随后,面上带着醉心的笑意,道:“看公子如此豪爽,老身这便与司马公子相商。老身一看公子就非凡人,不是王宫贵戚,便是富商巨贾。公子稍候,老身去去就来!” 不久,高大的房屋中又传出一阵大声呵斥。那老鸨又回转而来,未等其开口,楚天道:“是否那司马公子出到两万五千两?” 老鸨一怔,道:“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好似亲眼看到一般!” 楚天笑道:“麻烦妈妈再去与司马公子商量,本公子愿出四万!” 老鸨听罢,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伸出手指,颤抖道:“四万!” “正是!” 老鸨出去了好一会,再未传来呵斥声。没多久,老鸨领着一姑娘进来。但见那姑娘甚是清秀,肌肤如雪,面白粉嫩,着实有些姿色,确非一般女子可比。见了楚天二人,含羞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但眼神中却饱含春情,带有明显的狐媚之气。 老鸨见此,笑道:“恭喜二位,那司马公子甚是大度,同意让出李姑娘。这不,老身已将香香带了来。”说罢,对李香香道:“这位是慕容公子,乃是京师……王府的小王爷。” “小女给公子见礼了!”说罢,盈盈一拜。低头间,直如海棠醉日,恰如梨花带雨。低垂的秀目含情脉脉,很是撩人。无怪乎司马良沉迷于此。 老鸨笑道:“公子,你等坐下详谈,老身告退!” “呵呵!”楚天一笑,轻轻摆手,道:“妈妈不急!既然司马公子如此慷慨,我当好生感谢他才是,不知司马公子现在何处?” 老鸨道:“司马公子恐怕是早便走了!前几日,好像是司马公子家人曾来此找过司马公子。在对过客栈已住了七八日,怎奈司马公子对香香一往情深,方才耽搁至今。” 楚天与素素对视一眼,道:“妈妈,劳烦你先让李姑娘在此安歇。我二人尚有事情待办,一个时辰后再回来与李姑娘尽情畅谈。”说罢,自怀中抽出一张一百两银票,交于老鸨,道:“这是一百两定钱!我二人去去就回,在此期间切勿又将李姑娘派了出去。不然,你这怡香院恐怕要有些麻烦,你可听清?” 老鸨忙堆起笑脸:“公子尽管放心!公子一日不来,老身便一日不另派香香,公子十日不来,老身亦命其等候公子十日!” 二人自怡香院出来,径自回了客栈。三人又换了一副样貌。楚天仍是公子装束,而素素却装扮成丫环模样。随后,结了房钱,带上巧玲,出了客栈,三人直奔城北而去。 出城之后,楚天抽抽鼻子,辨识一下方向,伸手便将巧玲夹在臂弯里,腾身便向北方飘去。素素紧随其后,并未多言。心中知楚天善于追踪,极为放心!而巧玲却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各种景物疾向后掠,一闪而过。吓得紧紧搂住楚天,小巧的身子频频发抖。 楚天以为疾驰风大,巧玲禁不住寒冷,便顺势将巧玲抱在怀中。待巧玲不再抖动,遂又疾速行出十余里,方才慢慢缓下身形。在绕过几处灌木丛生的山丘后,平缓地走到路旁。 巧玲好似舍不得离开楚天怀抱,虽是年纪尚小,但情窦亦是将将开启,已知晓世间之事,直感觉楚天怀抱暖暖的,甚是舒适。离开怀抱,不禁有些失望。小脸羞红,一阵心跳,慢慢地坐在路旁石块上。 “我等先行歇息,随后再走不迟!”楚天说罢,素素已挨着楚天坐下。轻声道:“老爷,我等刚刚驰出不到十几里,为何在这荒郊野外歇息。老爷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何仙药?” “呵呵!勿需多问,一会儿便知!”楚天轻笑,拍拍素素,并将巧玲拉到身边。三人宁静地坐着,看着满天星斗,悄悄说些李香香等烟花女子之事。 巧玲只静静地听着,娇小的身子靠在楚天身上,感觉甚是温暖,大眼睛不时地瞄着楚天。心道:“老爷真是不错,听着吓人,看着随和。唉!昨夜让自己呆在客栈,感情是二人到青楼找小鸨儿消遣去了!” 不一刻,楚天与素素听到来路响起一阵语声,但并未回头张望。过了一会儿,巧玲一拉楚天衣袖,忽道:“老爷,后面上来十多人,正向这厢走来!” 楚天与素素一笑,道:“我等只看着这些人过去,不可与其说话!” “是!奴婢知道了!”巧玲心中纳闷,我等歇息,与这些人说得何种话来! 只见后面走来的人群中,渐渐传来一阵怒骂声。“这天杀的司徒公子,竟敢与本少爷作对!我本欲亮出身份,却怕爹爹那老东西责怪。唉!气死我也!” “少爷切勿生气,一个烟花女子,哪值得少爷如此伤心!” “住嘴!烟花女子又如何,本少爷便喜欢这烟花女子!真比庄中的那些婆娘好上十倍、百倍!躺在床榻上,各个如同死尸,毫无情调。哪里赶得上那李香香,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功夫好生了得!唉,不知那唤作甚么司徒公子的是哪路神仙,说是京师王府中人,却不知其底细。不然,本少爷早便冲了过去,如不顺眼,便一掌结果了他!” “少爷勿急。属下已派人跟了过去,或许明日便有讯息传来!” “如此甚好,本少爷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待摸清那厮底细,本少爷再作道理!” 众人慢慢走近,却见那说着狠话的是一身着白色长衫的公子。但见这公子面白英俊,眉目甚是清晰,目如郎星,恰如潘安在世,子都重生。风流倜傥,风神如玉,卓然不群。只是眼神之中满含戾气,眼光闪动间,透着贪婪,与那英俊的外表极不相称。 待走到楚天三人身边之际,那司马良只看了一眼素素与巧玲,眼神忽地一怔,不由停下脚步。随从之人亦是同时止步,俱都向楚天等人看来! 司马良看着楚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位兄台,这荒郊野外的,怎地在此歇息,如遇上贼人岂不人财两空!” 楚天平静道:“承蒙公子关心,但兄弟自来是福大命大,几次大难,均是得遇贵人相救,化险为夷!” “呵呵,怪不得如此安闲。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仙府何处?” 楚天笑道:“素昧平生,即便相告,公子也未见得知晓。” 司马良仍坚持道:“兄弟走南闯北,天下间几乎没有本公子不知之处!但请兄台说来听听!”口中说着,而眼睛却一直瞄着素素,不时地看看巧玲。 楚天佯装不知,轻笑道:“既然公子相问,兄弟再不相告实是无礼之至。兄弟乃是湖湘人氏,做些药材生意。听闻浔阳集市繁华,来往之人众多,遂欲在浔阳盘个商铺,以拓展生意。不想这浔阳城内已有数十家药铺,再行经营药材,已无利可图。因而,只好另寻他处,再做道理!” 司马良眼珠一转,嬉笑道:“兄台自己一人行走也便罢了,如何还带两个俏丽的丫环行走,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的,岂不危险!” “呵呵!这位公子真是心地良善。不瞒公子,兄弟既做药材生意,也做些无本的买卖!” 司马良一怔,道:“不知兄台都做些甚么无本买卖?” 楚天一指素素与巧玲,笑道:“这两个丫环,乃是兄弟自京师山野乡村偶然遇到,便花银子买了来。一路行来,共买来十二个丫环。这几日不知是兄弟运气好,还是财神爷光顾,已转手卖出十个。但因这两个丫环进价不菲,卖出的价钱自然要高些。因而,尚未来得及出手!” 司马良听罢,面上已是眉开眼笑,道:“兄台怎地早不言明。如此俏丽的丫环真要做那粗活,甚是可惜!若是兄弟欲买下两个丫环,不知兄台将要多少银子?” 楚天轻轻摆手,道:“公子莫要问了!这两个丫环自京师到此,均因价钱昂贵,未能达成一致,至今仍留在手中!” 第299章 司马良神色一紧,不经意地四下看看。随即,阴笑道:“嘿嘿,不知兄台到底开价多少,不妨说来听听!” 楚天并未搭话,只是伸出五个手指,前后摆动了几下。 “五十?” 楚天又摆了摆手指。 “五百?”司马良已是难以相信,不由惊愕道。 楚天仍是摇头。 “五千?”司马良已有些惊异与愠怒。 楚天又轻轻摇头,深深地叹口气,道:“这两个丫环不同一般女子,女红、粗活、细活样样皆精、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诸子百家无所不晓,并身具一身粗浅武功。既可随伺左右,危机时刻,又可全当保镖。如此丫环,只五千两却是万万不能卖出!” 司马良面上再无一丝笑意,眼中深藏不善之色。沉声道:“难道兄台是要五万两?” “呵呵!”楚天轻笑,道:“兄弟劝公子莫要问了!兄弟伸出五指,如静止而出,便是五万两,但兄弟却是前后摆动四次,每次均是五万两,前后摆动四次,那便是二十万两!” 司马良听着楚天言语,边听边慢慢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一般的丫环只几十两银子,二十万两银子可买数千个丫环了!心中思虑着,眼睛已现出一丝狠毒。 遂向四下使了个眼色,阴笑道:“本少爷近日怕是流年不利,屡次遭遇小人!前番在怡香院,有那甚么慕容公子与本少爷作对。现在,你这厮又在此捉弄本少爷,真是嫌命活的太长了!而今,本少爷无论如何亦要将这两个丫环带走,如若不然,便小心你的狗命!” 楚天依然故我,仍是笑道:“公子莫非将要用强?呵呵!兄弟早已言明,这两个丫环,俱都具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如你用强,可要好生掂量掂量,别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便得不偿失了!” “哈哈!”司马良一阵怪笑,恨声道:“本少爷行走此路已走过无数次,浔阳城中哪个敢不给本少爷面子。从未见你这等刁蛮贪财的蠢猪,自顾不暇,尚要依仗女子保护,真是活到头了!来人,将三人与我拿下!” “是!”众喽啰一声呼喝,疾步上前便要拿楚天三人。楚天轻咳一声,声音不大,但出声之下,众喽啰却是停住了脚步。便见楚天笑道:“公子若不相信,那便怪不得兄弟没有提醒。” 说罢,对素素道:“小红,你现今虽是做丫环的,但主人未将你卖出之际,便仍是本公子之人!这些贼人甚是无礼,去替老爷我教训教训他等,但切勿伤了他等性命!” 素素轻笑,春风顿生,更加撩人,看得司马良内心一阵痒痒。单凭这丫环的样貌,还找李香香那千人骑、万人做、人尽可夫的烂货作甚! 熏心之下,哪里还顾得楚天警告。不由喝道:“快快与我拿下!” 众喽啰一声呼喝,疾向三人扑到。只见素素身形一晃,任谁看了都感觉异常缓慢,但那些喽啰却无论如何也沾不到近身。楚天佯装一个踉跄,拉着巧玲向后退去,堪堪避过众喽啰扑击。 “速度好慢!”素素口中说着,双手胡乱地招架着,好似根本不曾习练过武功。司马良看了心中一阵暗笑,如此功夫,还枉自称作有一身不俗的武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当司马良感到惊讶之际,那十几个喽啰之中,已有四五个捂着胸口,慢慢蹲了下去。紧接着又有两个喽啰倒地不起。再看那丫环,仍是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着,脚步似乎凌乱不堪,但却在不经意间,妙到毫端地躲了开去。 司马良看着看着,似乎看出了些不对,直感觉这看起来柔弱的丫环,定会某种妖法。眼见一会功夫,喽啰已倒下八九个,不由喝道:“你等退下!” 说罢,跨前两步,笑道:“你这丫环真不知好歹,这小贼欲将你等卖出,你等仍要为其拼命,脑筋怎地转不过来!不若跟了少爷,好生享受,本少爷定让你等飘飘欲仙,次次上天,如何?” 素素一笑:“等公子将小女买了去,再言不迟!” 司马良一听,怒气上涌,暴喝一声:“不知好歹的贱人,待少爷将你等擒下,便由不得你了,哈哈!到时,本少爷定将你等绑缚在床榻之上,好生享受,日日让你飘飘欲仙!” 说罢,一掌倏出,疾速抓向素素。其掌势颇为迅疾,绝非一般江湖高手所能使出。素素晃身躲过,轻飘飘地闪身在侧。司马良眼见一掌无功,心中亦是一愣,想不到这丫环身法如此怪异,适才那凌乱的步伐,定是佯装出来的! 司马良手上加劲,又是怪异的一掌,掌势突变,封住素素所有退路,分袭素素周身大穴。司马良本以为在此掌法下,这丫环定会手到擒来。但万万没想到,这丫环身形看似缓慢,但却在其掌势间断的空隙,飘身脱出掌力控制范围,曼妙已极,险到毫端。 司马良心中暗凛,又加上几层真力,再无任何轻视之心。掌风渐渐变得呼呼作响,劲气大作,锐啸声起,掌影疾速幻起。这司马良功力甚是了得,绝非一般公子哥那狐假虎威的几招三脚猫功夫,看得楚天也不由暗暗称奇。 素素边打边琢磨,这司马良确不是一般江湖人物。掌法绵密厚重,已隐约感到其劲气之中带着股股炙热之气。掌风过处,隐含闷雷之声,双掌所发的真气泛着红光,渐渐变得炙热。 其厚重沉稳的掌法似曾相识,但又飘逸难测,琢磨不定。素素尽力隐藏穿心指、搜魂掌法,只凭随想的招式与司马良过招。 司马良先时尚自洋洋得意,仅仅过了片刻,便被素素奇诡的身法招式弄得心中慌乱。愈打愈心惊,此丫环当真难缠,功力紧随自己真力的提升而加强。始终与自己保持个平手状态,好似拿自己喂招一般。那信手拈来的招式愈来愈奇,到得最后,已完全失去招式痕迹,闪转腾挪,随意挥洒间,却蕴含着无穷变化。 二人激战一个时辰左右,但见素素依然身轻如燕,只是一味躲闪,并未使出全部真力。尽是采取游斗方式,身化青烟,好似鬼魅般地穿梭在掌影之中。 按说司马良武功确是不弱,怎奈遇上素素这等高手,却是大大不幸。身体已经见汗,喘息渐渐粗重。额头、双鬓汗珠涌出,掌势渐趋没了刚猛厚重。到最后,司马良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再看素素,并未使出全力,神情专注,配合身法,身形飘忽不定,偶尔使出一两个奇怪的招式,顿将司马良迫得慌忙招架。 那些喽啰,眼见主人不敌,直直地看着司马良狼狈不堪地拼斗着,却是无能为力。素素身法飘忽不定,招式神鬼莫测,迫得司马良欲打无力,欲逃无路。心中后悔莫及,那公子所言果然不虚,以此女所使出的功力,天下再无几人能将其擒下。自己真是瞎了一双眼睛,怎地一生打雁,而未看出真人! 正在慌乱之际,便听素素娇喝一声:“公子武功不过如此,小女已感无趣。奉我家公子之命,今日不伤你性命,但却不能不给你点教训。”说罢,掌势一变,立时,但见掌影漫天,几乎在瞬间已将天空罩住。 司马良见此,不由大骇,急忙运起残存的全部功力,猛地向外推去。但听几声沉闷的声响,夹杂一声闷哼,司马良已倒飞出三丈开外,啪嗒一声,摔落在路旁枯草中。 身体刚刚落地,口中猛然喷出一道血箭,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只挣扎了几下,便又无力地萎靡在地。原本俊美的脸上,已是惨白如纸,大口地喘着粗气。伴随喘气,口中扑扑地冒着血沫。 巧玲站在楚天身边一瞬不眨地看着打斗,直感觉像在梦中一般。听得多了,但亲眼所见还是头一遭。看着素素那灵巧腾跃,闪转飘忽、恍如鬼魅的身影,这哪里是人力所能为之。开始之际,尚在惊奇,到得后来,心中已羡慕得神往不已,暗自琢磨着所习功法。 待看到司马良凄惨的模样,非但不惧,反而娇笑出声:“老爷,这司马良乃多么俊俏的一位翩翩佳公子。看那华丽的外表,怎地一肚子脓水,跟那古家……古道热肠的好人相比,差得太多。” “人吗,不能以貌取人,只看其外表!有的人外表光鲜,其实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有的人外表斯文,内心则狠辣万端,狡猾奸诈。日后,你这丫头如若出门,千万要小心,切不可被人面兽心的甚么俊俏公子给迷住了心神!” “咯咯!”巧玲咯咯娇笑,道:“老爷说话就是受听,奴婢甚是受用。老爷走南闯北,阅人无数,是否一眼便能看出何人心术不正,何人心地善良?” “不能说一眼便能看出,但观其行,听其言,大概能断定出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有的人隐藏深厚些,有的人浅薄些。比如……”说着,一指司马良,面上一笑,打住下面的言语。 巧玲道:“奴婢明白!乍看这司马公子人模狗样,其实乃是徒有其表、败絮其中之人。”说罢,看看楚天及素素,又道:“老爷,听奴婢娘舅言说,江湖上对待此种恶人,应当刨腹剜心。这司马公子滔天,买卖不成,便意欲图‘色’害命,其行为当真是十恶不赦。” 楚天看着巧玲一副大人模样,倍感有趣,笑道:“那依你之意当如何妥善处置这些顽劣之徒?” 巧玲看一眼地上躺着的司马公子一行人,娇面一本正经,脆声道:“既然犯了淫戒,那便应彻底断除淫根,采用宫刑,割去他那害人的卵蛋,省得再糟蹋良家女子!” 楚天与素素听罢,俱都怔住,这哪里是一个十三、四岁女孩儿家能说出的话!看着巧玲一脸正经神色,当不会是胡言。素素试探着道:“你这丫头怎地说出此种话来,如不知晓原委,不可随意乱说。你可知晓何谓宫刑及命根子?” 第300章 巧玲一愣,随即,又嘻嘻道:“七少……七姐姐,听娘舅言说,男孩子的那东西便是命根子。娘舅曾说宫廷中那些太监便是被人割除了卵蛋及命根子,目的是避免太监淫乱后宫。汉代史官司马迁便是惹恼了汉武帝,被用了宫刑,没了卵蛋!” 说罢,又咯咯地笑起来。未等笑够,忽地神情一怔,紧接着又笑道:“老爷,近日莫非巧了!汉代有司马迁被用了宫刑。而今,这司马良如再被用了宫刑,那便真是司马家族的幸事,继往开来、前赴后继啊!” 楚天与素素俱都愣在当地,静静地看着巧玲,心中实不知这小丫头心里还有何未知的奇怪东西。以其年纪来看,怎会事事通晓,当真是怪异之极。 司马良听着巧玲言语,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身体的伤势已够司马良难以忍受,但更难以忍受的便是万分惧怕被割了卵蛋,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万万想不到这看起来年纪尚幼,身材娇小、俏丽异常的丫环,却居然说出这种狠话来。 楚天拍拍巧玲,邪笑一声:“看你这丫环如此心狠手辣,若是留在老爷身边,确是危险之至。呵呵,若是被割除了卵蛋,这日后如何还能生养,如何还能快活。岂不断了根,绝了后!” 巧玲道:“似他这等淫贼,若是没了卵蛋,断根绝后,岂不安定。如此,省得姐妹们遭殃!” 楚天佯装思虑,喃喃道:“丫头所言确是实情,但听闻司马公子有十七八房妻妾,若是司马公子没了子孙带,那多妻妾岂不俱都成了孀寡之人!年纪尚轻,空守闺阁,如何还能尽人事、享快乐!” 巧玲疑惑道:“老爷所说尽人事、享快乐究竟是何事?” 素素听了,立刻出言打断二人言语,笑道:“老爷勿在与她啰嗦!这丫头所言亦不无道理。而今,如何处置他等,但凭老爷法罗便是!” 楚天看看二女,愁苦道:“你二人均是这般想法不成?” 巧玲欢喜道:“嘻嘻,婢子只是说说而已,怎奈他等欺男霸女,穷凶极恶。买卖不成,便顿生歹心。似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理应砍头了事。只是废去命根子,仍算是法外施恩,便宜了这个淫徒!” “哈哈哈!丫头说得到是极有道理,但男人一旦没了命根,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待老爷问问司马公子再做道理!” 司马良听着几人对话,心中已惊惧到极点。万万想不到这看起来年纪小小的丫环心地怎地这般狠辣。吓得俊面已有些青白,身躯一阵颤抖。 楚天见之,满脸惊讶,讶然道:“兄弟早便提醒公子,而今伤势严重,不躺个月余时间,恐怕无法痊愈。虽说丫环言说,欲割除司马公子命根子,但兄弟怎能不顾及公子家中十几个妻妾。兄弟走南闯北,专做药材生意,时日一长,略通医理。看公子这伤势,怕已是伤到了内府。如不好生调养,功力恐将尽废。唉!何苦来哉,只为两个丫环,多有不值!” 司马良听楚天话里话外,好似已不准备要了自己命根子,心中顿感宽慰。但想到楚天明里关爱,暗里贬损,早将心肺气炸,但却是口不能言,瞪着一双惊恐而隐含狠毒的双眼,吃力地抹去嘴角的血水。直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吃了楚天。 楚天轻笑,走到司马良身边,俯身看着其伤势,口中啧啧有声,道:“看你眼中尽是恶毒之色,心中定是怀有怨恨。呵呵,这也怪不得兄弟,只怨你不听劝告!此际,既然你心生怨恨,兄弟也就不怕你再加上一层恨意。” 说罢,凝注司马良,缓缓地道:“你欲望太重,正如那小丫环说的,兄弟便给你用回宫刑,省得你留着卵蛋再去害人,你看如何?” “不!不!不!大爷饶命啊!”司马良再也顾不得怨恨,突然大声喊叫,直呼求饶。 楚天佯装无奈道:“司马公子伤势较重,再用那宫刑,却显得狠毒了些。兄弟亦是心肠慈善,怎会要了公子卵蛋!唉!这两个丫环内心狠辣无比。此时,两个丫环恶毒心性尚未发作,你等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不然待她等发起狠来,兄弟亦无法阻挡得住!” 司马良听罢,哪还顾得伤势,强忍痛楚,张嘴又吐出一口血水,极力挣扎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素素忽然道:“公子,如何便轻易放了他等,似这等淫邪之徒,理应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刨腹剜心!” 楚天神秘一笑,道:“暂且饶过他等这一次,老爷一生以慈悲为怀,最见不得血腥。唉,色字当头一把刀,快些离去吧!” 司马良见此,感觉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哪里还敢停留,在喽啰搀扶下,踉跄而去…… 三清山。 司徒宏异常震怒,在大厅中来回踱着步子,心神不宁。看得雷震天、万啸天及廖青云、唐智等人心中惶惶不安。 过了一刻钟左右,恐是走得累了,司徒宏一屁股坐下后,气闷道:“英山山寨被烈阳余孽占据,这可是真的?” “是的,千真万确!”唐智道。 司徒宏不由陷入沉思,忽地,神情一震,急道:“烈阳余孽是否已探查到我宫秘密转运处?那天柱帮现在情形如何,有无发现烈阳行踪?” 廖青云,忙回道:“以现今迹象来看,烈阳余孽尚未发现秘密转运处。英山虽然被灭,但天柱帮左近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只是前些时日,在安庆龙王镇,龙王山庄护卫长童威及管家被人打成重伤。据传,伤人者乃是两个丫环。” “丫环?”司徒宏一怔,自言自语道:“那龙王山庄的童威在安庆一带小有名气,其武功虽算不得高强,但如说被两个丫环打伤,却有些怪异。这天下间能将童威打成重伤的丫环少之又少。不知这两个丫环使的是何种武功?” “据童威及庄丁言说,并未看清那两个丫环使得是何种武功。只言说,仅仅在三五招内,便将童威双腿弄断,死去七八人。” “此事甚是蹊跷,在安庆地面,尤其是龙王镇几十年来也未曾发生此等怪事。英山被灭,龙王镇出事,这当中必有莫大关联。不想这烈阳余孽已快打到家门口,真是欺人太甚。唐护法,你速速派人前往安庆等地好生探查。” “是,属下遵命!” 司徒宏又道:“不知那天山老淫魔冷凡现今情形如何,是否接到我宫传信?” 雷震天道:“书信早已传出,估计冷凡现已能接到。但近几日却毫无讯息。宫主,冷凡手下在武陵山脉遭受重创,以他之恶毒心性,焉能善罢甘休。即便不与我宫联手,亦会对烈阳采取行动。我宫应早早做好准备,无论冷凡与我宫联手与否,我等都应助其一臂之力!” 司徒宏面上神情渐渐缓和,不无神秘道:“现今情形下,只要对我天幻宫有利之事,尽可为之。天山派早晚会与烈阳发生冲突,自今而后,派人秘密跟踪天山派,密切注意其行踪。未见到烈阳人马之际,切不可抛头露面。如两派人马发生冲突之后,再看其情形,择机助天山围杀烈阳余孽!” 雷震天道:“兄弟记在心上,明日便妥善调度人手,请大哥放心!” “范家庄有何动静?”司徒宏问道。 廖青云急忙道:“禀告宫主,范不凡正在四处游说网罗武林高手。据闻,范家庄不知采用何种手段,已将渤海‘长风岛’岛主龚烈;‘沧浪剑客’展雄飞;‘黔中三虎’骆成、骆文、骆武三兄弟;‘铁面虬髯’郝正义;‘塞北狂魔’段文彪等众多功力高强之人网罗到手下。此际,范家庄其实力大增,如我宫再不与天山携手,那范家庄实力迟早会凌驾于我宫之上。” 司徒宏冷笑一声,沉吟道:“范不凡这老阉狗,柳家庄一役折损甚重,范如坤神秘离奇而亡。范老阉狗虽少了左膀右臂,但却更加疯狂。甚至不顾江湖道义,连昔年人人喊打的江湖巨孽都已笼络到山庄之中!唉,世道大变,人心不古啊!” 万啸天忽道:“大哥怎地如此感慨!范不凡如此丧心病狂,定是狗急跳墙,临时抱佛脚,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范家庄眼前安危而已。如天下江湖一旦安定,却不知范老阉狗如何料理这些江湖巨孽,一个不好,或许会引火烧身。” “正是!去岁在雾灵山围追小贼楚天之际,范如坤便闪烁其词,言说那‘黄山童叟’颜真乃是恰逢其会。今日看来,范家庄与这些江湖巨孽早已沆瀣一气。处处掩人耳目,躲躲藏藏,用心极其险恶!” 司徒宏邪笑道:“江湖之上以成败论英雄,范不凡所为亦是枭雄之举。纵横捭阖,借势行力,争霸天下。莫说这些江湖巨孽,便是追魂堂与杀手堂,亦可肯定是范老阉狗所豢养的走狗。” 说罢,司徒宏眼中一闪诡秘之色,又道:“江湖上若干次杀戮事件恐怕俱都是两堂所为,无非是搅乱江湖,趁机一统天下。若非楚天小贼出道江湖,耽搁了范不凡通盘阴谋,而今,范老阉狗或许已趁势收网,坐享其成,一家独大了。”说罢,眼中又闪过一丝异色。 雷震天道:“范不凡确是一代奸雄!据闻,现范家庄中大小事务已交由管家范六打理,并将其收做义子,已正式对外宣布范六为范家庄副庄主。如此看来,范老阉狗失去范如坤之后,确已无人可用。且连自己儿子范如花都抛在一边,弃之不用。足见其心性之坚,谋事超常,确非一般人所能为之!范老阉狗当真是深不可测!” 司徒宏笑道:“二弟所言倒是十分贴切,但于范老阉狗而言,其实并无儿子之说。那阉狗早没了卵蛋及干事的家伙,即便名义上以父子相称,又怎会实心实意!或许这便是范老阉狗今生今世最大的不幸!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吞吐天下之志,怎奈没了命根子,即便一统江湖或是称霸一方,又如何能传承下去!哈哈” 第301章 见司徒宏大笑,众人亦随之笑了起来。转瞬,司徒宏倏然一震,面色立马转喜为忧,继而便是面沉似水。讥讽范不凡的同时,司徒宏亦在心中感叹起自身命运。众人见司徒宏面色,心中已然雪亮,立刻停止笑声。暗想,与范不凡相较,宫主亦面临绝后之虞。 说到痛处,司徒宏再无兴致言语,看了看众人,沉声道:“此际,江湖暂时宁静。趁此时机,老夫再行闭关。多次闭关虽有收效,但总感进境有限。但愿此次能大功告成,剑……箭……在弦上,不得不做个了断。” 司徒宏言语闪烁,神情微微一震,旋即,正色道:“老夫闭关期间,两位副宫主定要妥善调度,谨慎行事,如无十分把握,切不可大队出行!” “大哥放心!兄弟定会遵照大哥之意行事!”雷震天与万啸天同声答道。司徒宏摆摆手,众人相继离去,只剩下司徒宏一人。 雪白的银发颤动着,五绺长髯飘洒胸前。神色不宁,背负双手,缓步踱到门前,凝神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百感交集,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 仔细看看厅内厅外,遂轻轻地走入书房。走到书案前,略微犹豫一下,遂小心翼翼地扳开桌案,伸手向石墙一按。忽地,只听一阵轧轧响动,石墙上慢慢地出现一道隐秘的暗门。 司徒宏轻轻走入暗门,里面原来是一间暗室。室内一片漆黑,寂静如死。猛然,嚓地一声,火光突现,暗室顿时亮了起来。 蓦地,但见室内桌椅旁,赫然坐着一位黑衣蒙面人…… 范家庄。 “黄山童叟”颜真看着神情沮丧的范如花,奸诈狠毒的眼神之中隐含不屑。 范如花神情颓然,愁苦道:“颜前辈,想不到爹爹居然将副庄主大位给了范六那小人,并将其收做义子,不知爹爹居心何在,是否有意将庄主位子留给了范六?” 颜真眼珠一转,邪笑道:“少庄主难道看不出老庄主之意图吗?柳家庄一役折损甚重,并因范如坤离奇亡故,恐怕老庄主心中早有疑虑。而今,老庄主既然将范六收做义子,其内心怕是已对你失去了最后信任。此际,即便再有何图谋,亦是枉然。不若静观其变、等待时机,方是良策!” 范如花哭丧着脸,仅剩下独眼的面孔更加丑陋。急道:“那如花便是一丝希望也没了不成?” 颜真凝色道:“贤侄勿急!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事。此际当忍辱负重,切不可表露任何不快。那范六心性不比范如坤差到哪里,若论一些小计谋,范如坤确是不如范六。倘若激起范六小人心性,贤侄当有性命之忧。此际,当小心应对,方能有惊无险,不然……唉!好自为之吧!” 说罢,看一眼颓废萎顿的范如花,心中暗自嘲笑。又道:“据老夫所知,这范六对你不薄,一应开销用度均比范如坤掌管之时好了许多。依老夫看来,这范六定会管好整个范家庄。老庄主不愧是一代枭雄,颇有韬略,眼光长远。看来你我之事只好暂时放放了!” 范如花听罢,已是垂头丧气。阴谋未遂,却落得鸡飞蛋打,不想副庄主位子竟然旁落他人。想来甚是气恼,却也无计可施。只是怨恨不已,见颜真如此说,暂时按下心中怒气,暗自思谋诡计。 范六自范不凡书房出来,心中既得意又有些惶恐。 被范不凡收做义子,已是整个范家庄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副庄主,庄中之人再不是以前那般模样。人们恭维着、奉承着,范六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范六心中明白,凡此种种,皆因自己做上了副庄主位子之故。 适才,范不凡问了几句范晓蓉,范六心中一阵惊惧。不知范不凡是否已知晓二人关系。范六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转念一想,即便知晓又有何妨,范不凡并未有任何责难之意,是否默认了此事? 安置好各项事务后,径自回到居处。因管理庄中事务增多,范六便着人将居处后墙打通,并在一侧围墙开了个角门。言称行事方便,出入快捷。实则是为范晓蓉来此开个方便之门,平时是不准他人绕到后院的。 房间里温暖如春,早不是当管家那时,每到冬季房间里寂寞冰凉。范六循声而去,心中暗自高兴。 “死样!只顾看着!”范晓蓉嗲声嗲气的说道。 范六笑一声:“我的小心肝儿!”范六说着,顾不得其他。 范六不禁想起范不凡曾说的话语。停住双手,道:“适才庄主曾提及你,不知庄主何意!是否已知晓你我之事,如若已经知晓,当如何处之?” 范晓蓉娇笑道:“放心!爹爹经营山庄几十年,暗中安插了很多暗桩,庄中之人均在爹爹掌握之中。你我之事,怕是爹爹早已知晓。如其欲要过问,早已将你我二人找了去,何苦再试探于你!” 范六听罢,心中稍安。道:“现庄中大势已定,表面看,庄主已将山庄托付给我,但仍是放心不下。如花处心积虑,心怀图谋。却最终却未能得到庄主信任,不知其将作何打算。” “死鬼!即便二哥有何打算,此时庄中诸事均已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说你是女流之辈,目光短浅,你却不信!你道那如花真的完全放弃了觊觎之心?近几日,如花常常到颜真房去,不知二人说些何事!是否另有密谋,均不得而知!” 说到此处,范六神情一震,极为小心地道:“前些时日我尚自猜测,而今,如我所料不差,你大哥定是被如花与颜真密谋所害!” “真的!”范晓蓉机灵一下,乍闻此言。 范六见范晓蓉惊慌道:“为查如坤死因,我曾暗中询问过伺候少庄主的下人。均称少庄主发病时甚是蹊跷,并无一丝患病的征兆。只是神情萎靡,浑身无力,气脉不继。经派人询问有名的郎中及武林高手,均判断是服用了毒物所致!” “甚么!毒物?”范晓蓉惊道。 “嘘!小声些!”范六急忙捂住范晓蓉的大嘴:“此事万不可声张,如让颜真及如花听了去,我俩岂不要遭人灭口!” 范晓蓉一惊,抱着范六,紧张道:“若如此,我等当如何处之?” 范六神情稍缓,诡秘地笑笑,道:“我的小心肝儿,放心便是!如花与颜真如若真的是凶手,其唯一目的便是贪图范家庄家业。而如花不过是骄奢淫逸,贪图享受。如坤限制太多,致使如花狗急跳墙,行险一博。而今,我既然当了副庄主,便不能再给他人以任何机会。对如花,六叔已安置妥当,颜真那我亦好言待之,话里已对其有所暗示。除此二人,其他人尚未发现有何不良企图!” “那……那……那万一二哥仍有谋夺之心,又将如何?” “呵呵!”范六阴阴一笑,道:“我已假借庄主名义,派人时刻监视如花行动。如真有任何风吹草动,我自会妥善处之。” 说罢,捏了下丰腴的屁股,笑道:“勿再言说其他,现在你我好生欢娱一番!你已三四日未来,快憋死六叔了!”说罢,不顾范晓蓉格挡,枯瘦的魔手便已伸向范晓蓉下面。 “去!嗯……”范晓蓉娇嗔一声呻吟。 范六听罢,早已忍耐不住,正要翻身挺枪跃马,忽听房外传来一声呼叫:“副庄主!老庄主请你速去书房议事!”二人正在紧要关头,立被喊声弄得浑身一震,机灵一下,冲天的欲火顿时熄灭了不少。 范晓蓉满脸红晕,眼中甚是遗憾与不舍。范六对外应了一声,亲亲范晓蓉柔嫩的厚嘴唇,嬉笑道:“你先行在此侯着,六叔去去就来,万勿走开!” 范六急忙来到范不凡书房,见范不凡正眉头紧锁,急忙道:“爹爹将孩儿唤来,不知有何要事?”范六嘴比蜜甜,俨然是一副为人之子嘴脸。 范不凡道:“刚刚接到东厂谕令,乃向我庄征调庄丁护卫,以应对日益强大的闯王义军!这如何是好?” 范六道:“我庄去年已派出一百多人,怎地又来征调庄丁?” “唉!你有所不知。自古至今,历朝历代均不如本朝奇特。本朝为减少军队花费,日常只供养边疆守卫用兵的花费。战时则临时征调各州府、各大户、各庄派所豢养的家丁、庄丁及护卫等。因此,这些临时征调的庄丁护卫,未被征调前便称作‘丁’,一旦被征调充军,便成为‘兵’!朝廷已算计到如此地步,临时征调、不经战队及阵法操练的兵丁,如何还有战斗力。无怪乎面对闯王义军,无不是弃城而去,望风而逃!” 范六听罢,道:“既然朝廷征调,那我庄便再派出三五十人,做个应付了事!而今,烈阳余孽虎视眈眈,前些时日又折损两千余人,如何还能抽调给朝廷!不若谎称无人,或是以正受烈阳门攻击、暂时难以自保为由拒绝!” 范不凡愁闷道:“前次征调,便是老夫走动一番,方才只抽调一百余人。今次又谕令征调,恐怕再难以搪塞。” 第302章 范六沉思片刻,眼珠一转,奸笑道:“爹爹,孩儿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快说来听听!”范不凡眼睛一亮,急忙催促。 范六好整以暇,悠然道:“近年灾荒不断,饥民遍地。我庄何不少花些银两,择一处所在,以赈济之名,将灾民聚拢而来,再给些少量银子,招募灾民而充任征调兵丁?” 范不凡听罢,忽地大笑,一拍大腿:“妙计!就照此办理。此事吩咐如花前去操办,务要命其离山庄远些。一则掩人耳目,二则眼不见心不烦!” 范六应了一声,立刻出了书房。不及安置此事,心中早便想着仍在水池之中、等待自己的范晓蓉。想到范晓蓉那肥嫩的身子及饱满的奶子,便不由心火旺盛,遂加快脚步,直奔自己居处行去…… 鄱阳湖。 汇聚赣、抚、信、饶、修五河之水,并与长江相接。鄱阳湖亦称彭泽、彭湖、官亭湖等多种称谓。 “枯水一线,洪水一片”。湖面广袤,碧波万顷。烟波浩渺、水域辽阔。湖面上,水道蜿蜒曲折。四季如春,绿意茵茵。有诗赞曰:泽国芳草碧,梅黄烟雨中。 鄱阳湖中,山峦叠嶂,奇峰突兀,雄山秀屿,比比皆是。石钟山、大孤山,南山均坐落湖面上,风光如画,景色宜人。淡妆素抹,雄秀兼具。 湖面上,两只小舟相隔五里之遥,不疾不徐地向北岸驶去。楚天三人为防万一,索性花了十两银子买得一艘小船,紧随前方十数人所坐的船只而去。 楚天徐徐催动真力,盯着前方船只而行,边行边欣赏湖上美景。巧玲乐得眉开眼笑,不停地指给素素看这看那。此时,其孩子心性彰显无遗,确是天性使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样貌,早不是那万事皆通的小大人。 待囔囔够了,看着前面的船只,又认真道:“老爷,那些人到底欲往何处?我等为何只是跟着。此际,湖中四处无人,不若上前将他等尽数结果了,丢在湖中,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岂不干净!” 楚天二人听了,又是一阵愣神。 这丫头变化怎地如此之快!龙王镇时,听闻打斗声吓得魂不守舍。初到浔阳几日便将整个浔阳城跑个遍,同客栈老板混个熟识。昨日夜间看到血腥虽有一丝紧张,但又说出宫刑、阉割那些话来。而今日更是另一番神情,居然要将司马良等人斩尽杀绝,沉入湖底。这是甚么心性,一时一变,令人捉摸不定。 楚天无奈道:“丫头有所不知,这世上有些人可杀,有些人不可杀;有些人可杀可不杀;有些人可杀,但不可立即杀;而有些人必须立即斩杀;还有些人想杀却无力杀!” 巧玲睁大眼睛,迷惑道:“老爷,奴婢听得有些头晕!但奴婢明白老爷话中意思,那便是该杀则杀!不该杀则不杀。但奴婢却分不清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譬如前面船上那些人,到底杀还是不杀?” “呵呵!”素素轻笑一声,道:“前面那些人便是该杀,而现在不可杀的一类人!留着他等带路,我等好找到其巢穴!” “奴婢明白了!这便是那常说的‘放长线钓大鱼’。不过,有时放了长线,亦难以钓到大鱼。说不得费了半天劲儿,连小鱼都难以见到,须得找到或看准了有大鱼的地方才可!”巧玲认真道。 楚天与素素俱都愣住,这丫头不得了!真是人小鬼大。凡事不用说第二次,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立刻便能融会贯通。或许真如巧玲娘亲胡氏所说,这丫头说不得便真的是天英星下凡!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远方水天连接处,慢慢出现一个岔口。前方小船渐渐驶入岔口之中,转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楚天急忙催动真力,顿时,小船便如离玄的箭矢,如飞向岔口驰去。到了岔口,前面小船已鸿飞冥冥。只留下隐隐约约的水纹,逐渐漫向两侧水草,冲得水草起伏不定,轻轻摇晃。 楚天抽抽鼻子,仍是无法确定小船行使方向。遂急忙将小船驶向水草之中,盘膝而坐,迅速闭目。立时,神识稍动,元婴已离体而去。大约过了一刻钟,楚天缓缓睁开双眸,神情甚是古怪。 “老爷,可否探查到小船方向?”素素急问。 楚天轻轻摇头,道:“此地甚是怪异,元婴所到之处,皆是灰蒙蒙一片。好似大雾弥漫,混沌不堪,真是蹊跷。怪不得再次问起无名山庄具体位置时,戚成亦说不清。如非偶然发现,即便刻意寻找亦是极难寻到。” “老爷,那我等岂非白白跟了两日,如何寻找呢?”巧玲问道。 楚天拍拍巧玲,笑道:“你这丫头为何这般猴急!鄱阳湖水面广阔,潮气太重,气味极易被湖水吸纳。若真的找寻起来,甚是麻烦!” “那便毫无办法了?”巧玲又道。 “那倒并非一丝办法也无!” “那老爷便是尚有一丝办法了?” “没有!” “既然没有,老爷为何说成尚有一丝办法?” 楚天苦笑,看一眼正偷笑的素素,道:“老爷非但办法没了,恐怕要神经错乱,脑袋都大了!” “那老爷为何脑袋都……” “巧玲,老爷是因你话多才神经错乱,呵呵!”素素笑道。 “哦!那老爷怎不早说,奴婢不说便是!”巧玲看看二人,大眼睛随即望向四周,再不言语。 三人催动小船,逐渐向岔口内探去。挨着水草,慢慢探寻,直至天黑,也未探出任何端倪。三人反向而回,将小船藏在密处,弃舟登岸。晚间,三人露宿在一处山崖底部,简单堆些枯枝落叶,用过干粮,素素与巧玲便沉沉睡去。 楚天在旁闭目打坐,神识外放,元婴出窍。又将此处二三十里范围探查一遍,仍是毫无收获。但觉水气蒸腾,氤氲迷蒙,看不出任何异常之处。 一夜无话。 翌日。素素与巧玲醒来,身旁哪还有楚天身影。二女四处看看,仍是未见一丝踪影。巧玲一骨碌爬起来,边看边抖落身上的枯叶,急道:“七少奶,老爷怕是失踪了!” 素素整理下衣衫,笑道:“若你失踪尚有人相信,若说老爷失踪,除非阎王爷在人间建阎王殿!” “看七少奶说的,如阎王爷在人间建阎王殿,那巧玲便给阎王爷端茶倒水,把住接引桥,看住鬼门关,封路设卡,收取过路费!” 素素轻笑,嗔怪道:“勿再贫嘴,耐心等候便是!” 话音刚落,便见远处有一黑点向此处飘来。素素急忙指给巧玲看时,楚天身形已倏然落定,随即,巧玲鼻端已充满了酒肉香气。 巧玲抽抽鼻子,笑道:“老爷真是神仙,御风而行,凌虚飞渡,只有神仙才能如此。”看看素素,又道:“七少奶亦同样是神仙,老爷与少奶如何练就这飞行之术?” “呵呵!”楚天笑笑:“傻丫头,这不是飞行术,而是轻功!配合内力,巧妙运气便可凌虚飞渡!” “哦!听娘舅言说,武林高人是愈老功力愈高。但奴婢见你二人年纪轻轻,武功怎地这般高强?听江湖传言,老爷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不知是否属实?” 楚天笑道:“江湖传言总会夸大其实,老爷只能算是武林高手而已。谁敢言说自己为天下第一,当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巧玲面露殷切之色,道:“老爷,若奴婢自现在开始习练武功,若到少奶这般年纪,功力又当如何?” 楚天道:“人与人资质不同,同样时间内,武功进境亦有不同。并且同悟性、用功程度有很大关系,不可一概而论!” “何谓资质?”巧玲问道。 “资质总体来讲便是先天根基。譬如,有人生来便聪慧无比。习练任何东西,若是资质平平之人可能要一辈子方能有点成就,而资质上佳之人或许在几日或是转眼间便能达到,这便是资质!” “哦,先天这般重要!那资质平平之人便不用习练了!” “你这丫头怎有这般想法!即便资质平平,如能得后天滋养,机缘巧合,同样能有极大成就。只是资质上佳之人领悟得快些而已!” 巧玲认真道:“那老爷看奴婢资质如何?” 楚天一怔,看一眼素素,道:“以你之聪慧,却是少有人能及。但不知根骨如何,若是根骨上佳,习练武功当然要比平常之人快上很多!譬如,七少奶原先并不会武功,但根骨世间少见,又兼悟力超强,因而只在一年多时间内武功便已大成。” 巧玲听罢,惊奇地看着素素,随后又道:“老爷,那又如何知晓或是怎能看出根骨好与不好呢?” “这要运气探查全身经络,如若脉象稳定,经脉宽厚,通畅而无阻滞,延扩性强,则属于根骨上佳之人!” “嘿嘿!”巧玲嬉笑一声,道:“那老爷看看奴婢根骨如何?若是差强人意,奴婢也请求老爷教授些武功!” 楚天拍了一下巧玲,笑道:“你这丫头怎地如此猴急,先行用饭,之后再帮你看看根骨到底如何!” 巧玲又要说话,见楚天已拿起一块熏肉,便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几人坐下后,在枯叶上摆上弄来的酒肉,边吃边聊,巧玲仍是问个没完。 素素实在忍不住,笑道:“老爷,这丫头如再多言几句,贱妾便真的要神经错乱了!麻烦老爷还是先行替巧玲看看吧!” 楚天将一块肉扔进口中,啜了一口美酒,道:“老七言之有理!待看完再行用饭,唉!我等怎地找了这个精灵古怪的丫环,以后再招些丫环,定要好生考察些时日!” 第303章 说罢,让巧玲坐在面前,随后,将巧玲身子转过背对自己。只见楚天缓缓伸出手掌,按在巧玲后背命门及肾俞穴上,微一定神,真气便已徐徐灌入巧玲经脉之中。 楚天运气默察,面上顿现惊异之色。看得素素愕然不已,不知楚天探查的结果如何。大约一刻钟后,楚天缓缓收回真气,眼观巧玲,肃然道:“你这丫头当真要习练武功?” 楚天问话,将巧玲问得一怔,见楚天神情严肃,遂啜啜地道:“如老爷看奴婢资质低劣,奴婢便不再要求习练武功了,省得辱没老爷声誉!” 素素看出楚天不对,急道:“老爷,快说巧玲资质如何!” 楚天忽然大笑,兴奋异常,眼露神光。一拍巧玲,虽未用上真力,却也将巧玲拍得差些趴在酒肉之上。“不错,不错!甚是难得,明日,哦!如有时间便让七少奶先行传授你武功入门功法,一旦稳固了根基,老爷再助你一臂之力!呵呵。” 素素心中一动,看着楚天无邪的笑容,又将微微颤动的心神放回心灵深处。旋即,看了眼巧玲,心中顿时又已释然! 而巧玲听罢楚天之语,早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喜滋滋地抿嘴笑了好一阵子,才异常兴奋地道:“老爷不许诳奴婢,是否真的要教奴婢武功?” “呵呵,当然!适才不是说过先让七少奶先行传授基本功法吗!” 巧玲听罢,这才将一颗心放回去。面上尽是欣喜之色,高兴得顾不得其他,拿起一块熏肉,小手用力之下,弄成两半,分别塞在楚天与素素口中。小嘴仍未闲着,道:“奴婢甚是高兴,老爷、少奶便让奴婢好生伺候你二人!”说罢,倒了些酒水,先后搂住二人,向口中倒去。 “呵呵!这还像个丫环样子,日后便如今日这般,将老爷及少奶伺候好了,有你享受的!”楚天边吃边逗弄巧玲。巧玲更加兴奋,口中说着,手里忙着,一口一口地喂给楚天与素素,将二人哄得甚是舒畅。 三人吃罢,找到隐藏小船处,又到岔口左近搜寻。愈往里去,雾气愈重,沟岔愈加繁杂,纵横交错,星罗棋布,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几人寻了一日,又是无功而返,眼见天色擦黑,便将小船藏在隐秘处,上岸歇息。 素素这回有得干了。被巧玲缠得无可奈何,一会问这儿,一会问那儿。不是吐纳怎地还未见真气,便是有了真气如何行气。问完之后,便到几丈远的树根下,按素素教授之内功心法打坐练功。素素苦闷地看一眼楚天,而楚天却佯装不知,自顾吐纳打坐。 一连三日。几人白日在鄱阳湖探查司马良行踪,夜晚便在岸边山林中歇息。几日无功,楚天也心急起来。山路、运送、数百人?楚天回想戚成说过的情形,猛然,心神一动,数百人运送货物定不会在鄱阳湖中,必是在陆路或是在山中! 但鄱阳湖周围群山环绕,连绵不绝,司马良到底去了何处。楚天思来想去,也无甚办法。素素见楚天神情,不由道:“我等找寻几日,始终不见踪影。贱妾以为,我等不若在山中再探查一番。据贱妾猜想,如若转运货物,其老巢必是在湖边不远处。” 楚天笑道:“老七与我想到一处,明日,我等便在鄱阳湖,沿湖岸探查。既要找寻无名山庄所在,又可领略鄱阳湖的湖光山色。呵呵,鄱阳湖广袤万顷,一望无际,山水相依,山峦雄秀,湖水浩渺,真是地灵人杰,确是一方好景致。” 翌日。 楚天三人沿着湖岸小心探查,在距湖水岸边四五十里左右的崇山密林中往复摸索。虽然时值冬季,但因鄱阳湖水气蒸腾滋润,温度适宜,周围无际的山峦一片葱绿。 山林中沟壑纵横,崎岖难行,楚天不时地停下身形,默运神功,凝神谛听。外放神识,仔细地探查周遭各处。待三人探查了几个时辰后,素素愁闷道:“老爷,这巧玲看起来娇小,但背负久了,却感觉背负一座山似的,异常沉重。” 楚天看一眼素素,笑道:“背负这丫头,是你自告奋勇,主动所请的差事。巧玲心灵手巧,伺候我俩舒服异常。此时,怎地成了累赘?” 巧玲嘻嘻一笑,道:“老爷、少奶勿需担心,奴婢自会走路。只是没有老爷那般武功,走得慢些而已!” “算了!若是如你那般走路,探查这广袤无际,碧波万顷的鄱阳湖,恐怕要过百十多年才能探查完毕。” “此地稍微平坦,奴婢自行走走!”说罢,便真的向前探去。楚天二人轻轻摇头,亦随之而去。 一个时辰左右,三人走过一片坡地,面前出现一道浅浅的溪流,溪流两侧绿树如茵。巧玲喘着粗气,道:“老爷,奴婢实在走不动了!不若在此歇息一阵如何?” “仅仅走了一个时辰便叫起苦来,如此走法,恐怕我等要在此山中走上一年半载!”素素说罢,不由抽抽鼻子,四下看看,讶然道:“老爷,哪来的槐花清香味道!” 楚天听罢,亦不由抽动鼻子,道:“确是槐花清香味道!”楚天又仔细嗅闻一番,疑惑道:“槐花当开在春夏之交,此时已是冬季,哪来的槐花清香之气?” 顺着味道,眼光慢慢看向巧玲。却见巧玲正自偷笑,二人一怔,齐声道:“你这丫头身上带了何物,怎地会有槐花清香?” 巧玲娇笑道:“奴婢确是带了槐花清香,但却不是带在任何包裹里,而是带在自己身体里!” “哦!”素素惊讶一声,忙拉过巧玲,靠近巧玲身子。顿时,鼻端中槐花清香味道愈加浓厚,清香宜人,淡雅爽神。 闻罢,不由讶然道:“巧玲身子怎会如此?早听闻传说有兰花女、牡丹女、蔷薇女,但却只是传闻而已,想不到世间真的有身带香气的女子!这是何故?” 巧玲一笑,娇声道:“据娘亲言说,在奴婢尚在娘胎时,正值春夏之交。娘亲偶感风寒,遍请郎中医治,却始终未见好转。大约过了十多日,有位游方天下的郎中路过龙王镇,恰巧听闻我娘身染风寒,便闻信来到我家。把脉问且后,遂嘱咐娘亲每日以槐花沐浴,并将槐花捣碎,放入锅中蒸熬。待熬成粥状,再行食用,每日三次。娘亲遵郎中所嘱,服食沐浴半月后,风寒果然全部驱除。生下奴婢之际,满室飘着槐花清香。待奴婢长得大些,每到身上汗液流出,槐花清香便随汗液溢出体外。平时,如非接近肌肤,却无法闻到。” 楚天笑道:“巧玲丫头真是天下少有,世间难寻!即便服食槐花亦不见得所生子女便会有槐花香气。如若以此推断,服食那榴莲,岂不熏死个活人!此事甚是蹊跷,怪哉!” 素素道:“想不到巧玲这丫头却是槐花女!自是不用施用那俗气的香粉。前朝有位诗人赞道‘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呵呵,但愿巧玲一生香飘四海,醉己醉人醉到家!” 巧玲一扭身子,看一眼楚天,娇羞道:“不怪六少奶与十少奶夸赞,七少奶果然是学富五车,出口成章!” 三人用些干粮,继续向前探查。巧玲显然已经累了,半步也懒得走。素素见此,只好又背起巧玲,跟着楚天向前疾行。几人一会腾跃沟壑,一会穿林过河。却见山林愈来愈幽深,荆棘丛生,毫无人迹。 素素喘息已有些粗重。楚天慢下身形,飘然而落,站在一块稍微平整的岩石上,笑道:“老七辛苦了!背个大活人闪转腾跃、且要分神探查,极易耗损真力。” 素素苦笑道:“那老爷来背吧!贱妾负责探查高处,老爷负责探查密林,如何?” 楚天轻笑:“既然你如此说,便遵你意。不过这几道高山峻岭,沟壑幽深,蜿蜒崎岖,探查起来却是麻烦,还应小心行事。” “呵呵!贱妾明白。巧玲,让老爷背负你,我该轻松轻松了!”说罢,放下巧玲,如释重负,长长喘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千斤巨石。 巧玲面上有些愧色,歉然道:“奴婢真是个累赘,竟然让七少奶背负。只恨自己不会武功,连累老爷与少奶受苦!” 楚天笑道:“既然已经连累,便不用再言累赘与否!此地甚是险峻,即便是武林人物,亦要叫苦不迭,何况再背负一个活人!我等只探查了百十余里,如此速度不只要等到何年何月能探查得完,走吧!” 说罢,拉过巧玲,未见楚天如何出手,巧玲娇小的身子便已被楚天放在背上。“老七小心些,你我相距不得超过五里远近,斜向往复探查!” 素素应了一声,娇躯一旋,便没了踪影。楚天背负巧玲向山壑沟谷中飘去,直如苍鹰下击,其速无比。巧玲趴伏在楚天背上,直感觉如腾云驾雾一般。上下飘忽,左右轻动,往复不停,柔弱娇小的身子紧紧贴附在虎躯之上,感觉甚是舒适。 楚天只顾探查,并未感觉巧玲有何异样。待到身形慢些之际方才发觉巧玲有异。不由问道:“傻丫头是否冷了?怎地身子打起颤来!” 楚天一问不打紧,巧玲顿感一阵心悸,娇小的身子更加明显地颤抖起来。“呵呵!”楚天一笑,只当是巧玲真的冷了,便道:“老爷快速疾行,恐是后面风大。唉!” 第304章 “抓紧!”楚天一声轻喝,将巧玲抱紧,转瞬便已没入山林之中。林中黝黑一片,如非武功精湛,目力绝佳之人,几乎难辨东西南北。楚天抱着巧玲,飘身游荡,穿行于枝叶、树干之间,缓缓向内探去。 楚天正行间,猛然感到巧玲娇躯一震,随即,猛听巧玲一声惊呼:“老虎!老虎!”楚天顺着巧玲手指看去,果见一只斑斓猛虎躺在地上,待仔细看时,却见那老虎却是一副干瘪的尸身,而头部之上,双眼仍是凸睁着。 楚天见此,不由更加小心。一路上,不时地见到死去的野兽。并见到几条已成枯叶般的毒蛇,那几成薄纸的蛇皮,或在地上飘动,或挂在树枝上摇摆。但其尸身之上却毫无伤痕,令人十分惊骇。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林中渐渐明朗起来,透出一丝阳光。待出了林子,眼前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底部,溪流蜿蜒,顺着山峰边缘流淌。 楚天好奇之下,便沿着山峰底部、顺着溪流行去。走出三四里,前面豁然开阔。山峰侧面,一片广袤的树林,枝繁叶茂,葱翠如洗。溪流也在树林边缘消失,没入林中。 见此情景,楚天撮口聚音,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厉的锐啸。啸声直入云天,传向近处的山峦。不一刻,便见远处出现一个黑点,黑点愈来愈大,转瞬,素素已飘身来到二人身边。 “老爷,有何发现?”未等站稳身形,素素急忙问道。 楚天伸手向前一指,素素凝目看去,讶然道:“老爷,前方只是一片林子,这有何异常之处?” 楚天有对巧玲道:“傻丫头,你可看出有何异样之处?” 巧玲看了一阵,轻轻晃头,道:“奴婢看不出有何异状,只不过此处山林比与其他林子齐整了许多。” 楚天道:“老爷一生在山林打滚,对山林有种异乎寻常的敏感。此山峰侧方不远处仍是一座陡峭的山崖,一般来讲,山峰之间,便是山谷。乃经历千百万年山洪或是流水冲击而成,谷中地势低洼,以灌木居多,参差不齐,林木断不会长得如此齐整茂盛。” “老爷,如你所言,此山林难道为人工栽种?”素素道。 “在此处看去,极有可能是人为所致。我等潜藏身形,小心探查一番!”说罢,楚天一把抱起巧玲,拉着素素疾速向山峰底部灌木丛中逸去。三人缓慢探查,走出二里左右,忽见山峰底部已无路可走,山崖边缘直向那片林子延伸而去。 顺着山崖,几人渐趋接近林子。走到近前,方才发觉这片林子非同一般,不但挺拔高耸,林中更是阴暗潮湿。 三人小心行走,林子内,昏黑幽暗,冷风吹过,顿生寒意。行出将近十里仍不到尽头。楚天微一思虑,腾身而起,飘身到了树林上空。但见远处灰蒙蒙一片,树林好似无尽无休。 楚天见此,亦顾不得暴露行藏,展开身法,疾速向前掠去。几人又驰出八九里左右,穿过一蓬雾气,眼前豁然一亮。但见林子尽头是一宽达数十丈的空场。空场中奇花异草,五颜六色,绚丽多彩。几颗巨树,盘根错节,枝叶茂盛,覆盖了半个空场。 楚天三人倍感惊奇。至此时,素素才相信楚天所说,此处树林定是人为栽种。在这人迹罕至的山峦之中,若非自己与楚天功力高绝,当真是无人能够到达这里。但出口又在何处,深山之中怎会有人? 几人正自惊异,楚天忽地神情一动。凝神之下,耳中立时传来隐隐约约的哧哧声。楚天疾速向四周看去,但见灰影一闪,好似一道流光,倏然消失不见。 楚天凝神盯着灰影消失处,神识中渐渐升起一丝异动。刚要外放神识,追踪而去。蓦然,自身前身后疾速传来两声锐啸,但见光影一闪,快似闪电,尚未看清何物,一股森冷的寒气便已近身。 楚天凝神以待,手掌微微挥动之下,真力陡发,数缕劲气旋绕三人四周,但听扑扑两声轻响,紧接着耳中听闻吱地一声,两道光影又迅疾消失在奇花异草之中。 过了片刻,楚天五指疾弹,数缕指风无声无息,迅疾无匹地击向光影消失处。劲气过处,却是毫无反应,只是随风飘来一股焦灼难闻的气味。三人鼻子刚刚抽动两下,蓦然,两道光影又自侧方突然袭来,比之前次还要迅疾。 楚天早已功聚全身,将三人罩在气墙之内,见光影射来,暗运烈阳三昧真火与烈阳玄冰真气,双臂微举,五指倏张,数声锐啸响起,穿心指已携着如岩浆般的炙热与冰寒至极的真气向两条光影疾射而去。 但见两条光影好似深具灵性,在数缕真气刚刚发出之际,光影疾速晃动,倒射而回。但落在稍后的灰色光影却被穿金裂石般的劲气击中,一声尖利刺耳的鸣叫后,光影疾速颤动几下,又没入花草之中,素素乍见变故,被这奇异诡谲的情形惊得一震。不由靠在楚天身上,一双美目一瞬不眨地盯着四周。而巧玲似乎并未感觉有异,看楚天挥手,却不知楚天为何如此,但看到楚天及素素那凝重神情,亦感到事出蹊跷。恐怕危险将至,神情不由紧张起来。 “老爷,究竟是何物?”素素急道。 楚天边凝神谛听四周,轻轻道:“这人迹罕至的山中,恐怕藏有神灵之物。在我烈阳三昧真火之下,即便是金银铜铁也早已化为灰烬。但两团光影却仅仅慢了一慢,所发出的鸣叫声,当可断定必是灵物无疑。我等要万分小心,两个灵物隐隐中含有腥辣之气,怕是甚么毒物。” 素素及巧玲一听,神情不由一紧。素素道:“老爷神功练至九层便已是百毒不侵,即便是毒物,又有何妨!” “世间奇事层出不穷,一般毒物容易对付,不知是否有所例外。还是小心为妙!” 楚天边说边抽动鼻子,神识倏出,眼神已是异常凌厉。双手轻轻抬起,素素见楚天如此小心,忙侧身拉过巧玲,提聚全身功力,紧盯着四周。 凝神之下,楚天身形不由自主地冉冉而起,愈来愈高,双目犹如两道利剑,好似穿透了大地。身形漂浮空中,随风摆动,一丝声息也无。而当楚天身形缓缓而下,离地面尚有一丈高下之际,几丈方圆内的空气都好似凝结在一起,疾速向内旋去。万穴封神大法之下,万千劲气如绵密的丝网,罩向花丛。 当空气中传来无数哧哧的锐啸之时,楚天轻喝出声,双掌真力陡发,势若流矢,急如电闪,疾向花丛中抓去。 蓦然,就在楚天突发真力,千万缕真气搅缠之下,却猛见花丛中发出两声凄厉尖叫,光影一闪,疾向楚天面门射来。楚天双掌疾旋,身形借势疾退,五指倏弹,立时,便见空中猛然出现数道交错纵横、红白相间的劲气,顿时将两团光影裹在其中。 楚天暗自催动真气,猛然疾发,锐啸声中。但听两声凄厉的哀叫,光影闪动的瞬间,已滴下一串血水,颤晃着向花草中遁去。楚天五指倏伸,凌空疾摄,便见那两团光影顿时凝住。几人看时,不由齐皆怔住。 两团光影乃是两条不过一尺半长,通体灰白,眼如鹰枭,牙齿森白,四肢上利爪伸缩,毛发光亮,好似树貂之类的一对异物。各自身上流出一道血水,显然是被楚天指风所伤。 楚天刚一愣神,真力稍泄,那两个异物又疾速向花丛窜去。楚天哪里再给其逃脱的机会,身形疾如电闪,大手疾探。两个异物拼力挣扎,但却是难动分毫。 楚天神识一动,数缕劲气倏出,随着扑扑声响,便见两个异物啪嗒一声掉落地面,两只眼睛双双泛着凶狠,随即,慢慢地涌起一片惊惧之色。 楚天看了看,心中甚是纳闷,对付两个畜牲何至于如此费力。如非自己,一般高手早已命丧在两个异物的尖牙利爪之下。想到此,缓缓举起手掌,口中说道:“两个畜牲,险些伤了我等,饶你不得!”说罢,立掌如刀,疾速下切。 第305章 “大胆狂徒!休得伤了大貂小貂!” 蓦地。 就在楚天手掌疾速下切,将要斩向两个异物的当口,一声嘶哑如雷的娇喝自花丛一端传来,紧接着一条窈窕的身影如飞疾袭而至。人影未到,掌风及剑气已然及体。掌式奇诡万端,剑法飘忽狠辣。 楚天心中微震,疾速晃动身形,在瞬间将袭来的劲气尽数卸去,闪身躲过一片剑影。忽地飘身站在三丈开外,稳住身形,看向来人。 这一看不打紧,楚天三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但见此人乃是一奇丑无比的女子。面皮纠结,尖嘴阔腮,眼如铜铃,鼻孔朝天,一双耳朵剧烈颤抖着,大得好似两张肉饼。 那丑女见一招无功,不由愣在当地。一招之下,人影倏然消失,而自己反倒被眼前之人周身的气墙撞得摇晃不止。丑女直盯着楚天三人,铜铃般的眼睛冒着怒火,似能将人烧化。瞄一眼萎顿在地,仍然流血的大貂小貂,待抬头看时,眼中已然泛起红色,更显得狰狞。 巧玲许是胆怯,小手紧紧地拉着楚天。楚天拍拍巧玲,笑道:“莫怕!此女功力虽高,模样虽丑,但却要不了命,吓不死人!” 楚天不说还好,丑女听罢,眼中已无一丝生气,像是地狱狰狞的恶鬼,忽地狂吼,声音几如鹰枭啼鸣,刺耳难听:“来者何人!伤我大小貂儿,擅闯仙宫禁地,都将该杀。如你等自裁,本仙姑尚且留你等全尸,如其不然,便怪不得本仙姑无情了!” 噗嗤一声,巧玲虽是仍然感到恐惧,但见面前的丑女一口一个仙姑的说着,早已忍不住笑出声来。笑毕,小手使劲拉扯楚天衣襟,嘻笑道:“老爷,这是甚么所在,好似到了幽冥地府,与人间有很大不同。若是这等样貌都可称作仙姑,那天下间便再没有‘无盐’之语,所有女子都可称为仙女了!” 巧玲刚刚说罢,便听嗷地一声,那丑女一瞪铜铃般的眼睛,似要凸出眼眶,眼球白多黑少。眼中已隐隐泛起殷红的光芒,扯着沙哑的嗓子,厉声狂吼:“你这贱人,仙姑要杀了你!”吼声未落,身形骤起。剑势如风,剑光如虹,犹似经天贯日,奔涌而来。 楚天轻笑,神态安闲地站在原处。巧玲已吓得躲在楚天身后,而丑女剑光尚未到达二人身前,便听闻数缕锐啸的劲气,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猛然向丑女击去。 那丑女见射来的劲气异常凌厉,闪身后退。躲过几缕劲气,身形稍顿了顿,随后,又自舞动宝剑,奋不顾身地向楚天冲来。 丑女刚刚冲到两丈左右,锐啸的指风又已及体。素素双臂疾挥,五指连弹,娇躯已然随着劲气冲入剑光之中。铮铮鸣响中,已将满天的剑光荡了开去。随即,素素一手立掌如刀,一手疾弹,掌指并施,一时之间将那丑女弄得节节后退。 丑女口中嗷嗷怪叫,恰似那发疯的虎豹,身子躲闪间,抽冷子刺出几剑怪异的剑法,但渐渐地已是守多攻少。丑女怒吼连连,实是未曾想到,这一男一女功力如此之高。 地上的两只小貂,好似已停止了流血,看着丑女渐成劣势,本已萎靡不堪,但却渐渐恢复了生气,挣扎着立起,滴溜溜的眼睛涌起凶狠之色。小脑袋随着素素与丑女飘动的身形来回晃动,四只利爪,在地上抓挠着,好似随时要暴起攻击。 楚天看着两个异物,心中甚是纳罕。适才,眼见两个灵兽已萎靡在地,奄奄一息,而此刻却好似起死回生,又自蠢蠢欲动,确是奇异至极。 “哦呵!”楚聚音成束,猛然一声低沉的轻喝,便见那两只貂儿急速扭动小脑袋,看向楚天。但当与楚天隐含无比凌厉与浓重杀意的眼神一对,便见那两只貂儿好似见了克星,立时趴伏在地。 动物通灵,任何对其威胁的神情举动都可直接地显露出来。那是眼神之间传递的信息,即使无法用言语沟通,但眼神中所表露的气势,均能感受得到。 两只貂儿许是被楚天打得怕了,趴伏在地的身子瑟瑟发抖,偏头斜眼,用余光看向楚天,眼中早没了凶狠光芒,尽是惊惧与不安。 丑女剑法愈来愈古怪,每当素素眼看将要得手的当口,那丑女总能在紧要关头使出一两招怪异的剑法。虽然剑招之间显得稍微凝涩,缺乏绵密与连贯,但却异常狠辣、诡异。素素不愿行险,采取游斗围困之法,与丑女远攻近打,掌指并用,一面躲避锐利的剑锋,一面快速晃动身形。 丑女眼见次次无功,已气得双目血红,嗓子已经嘶哑,但仍是狂吼不止。犹如鬼嗥般的吼声听得楚天与巧玲直皱眉头。巧玲捂着耳朵,小嘴不停地喊着:“丑婆娘,叫声比杀猪都难听,既像乌鸦哀叫,又似恶狼狂嗥。这是谁家的丑女,可让人怎地活下去!” 那丑女本就处在下风,听闻巧玲言语,更加气闷交加,一个不慎,便被一缕强劲的指风穿透衣衫,血水顿时将一条手臂染成红色。而那两只貂儿乍听丑女呼叫,身形刚刚抬起,便好似感觉危险就在身边,又颓然地趴伏在地。 巧玲见那两只貂儿没了凶戾之气,此际好似温顺的猫儿,甚是好玩。此时,巧玲忽地泛起孩子心性,早忘了打斗中的二女,眼睛始终不离那两只异物。忍不住对楚天道:“老爷,那两只小东西好似异常惧怕老爷!不若将它捉了回去,交于奴婢养着,你看如何?” 楚天轻笑:“你倒不怕它吃了你!老爷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制服,若是它泛起狠戾凶残的本性,恐怕你这小命便没了!” 巧玲一扭身子,娇声道:“奴婢不怕,好生驯养定会百依百顺!听娘舅说,古时常有驯养金龙、白猿、灵猴、雪貂、甚至狮虎等凶猛野兽之人。动物俱都通晓人性,奴婢定能将其驯养好!老爷,你看好不好?” “你真的想驯养这两个凶狠的小东西!” “奴婢甚是喜欢,老爷快将它捉了来!”巧玲愈看愈觉得喜欢,不停地摇晃楚天手臂,一副孩子撒娇模样。 楚天无奈,随口应了一声,便向两只貂儿看去。怪就怪在这两只貂儿,当楚天眼光看向它时,好似冥冥中有种神奇的灵感,不由慢慢扭头同时向楚天与巧玲看来。楚天心中一动,忽地运起封神大法,眼神直视貂儿。随即,缕缕真气环绕而出,将那两只貂儿裹在其中。 两只貂儿骤感劲气及体,未等动作,便已被真气箍得密密实实,再也无法动弹分毫。楚天神识忽地有所感应,在与两只貂儿对视之下,好似互有灵动。只一刹那,便见那两只貂儿眼中已放出乞怜的神情。随后,双双转过身来,再也不瞧那打斗中的丑女。 巧玲见此,顽皮心性大发,冲那两只貂儿招手,口中轻轻呼唤:“小貂,过来!”呼喊过后,便见两只貂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一眼丑女。旋即,一点点地向楚天二人站立处匍匐而来。 “回来!”丑女急得呼喝一声,两只貂儿只迟疑一下,仍是向前匍匐而来。 楚天很是惊异,凝神看着两只貂儿。而巧玲此时早兴奋得手舞足蹈,口中不停地念叨:“小家伙,过来,勿在回去跟那丑女!快些过来!勿再跟那丑八怪!”说罢,连连向两只貂儿招手:“跳上来!跳上来!跳上……” 巧玲下面的来字还未出口,便见两只貂儿灰白的影子一闪,快逾电闪,直向巧玲扑来。楚天乍见变故,本能地出手格挡,并未使出真力。便见那两只貂儿已扑入巧玲怀里,尔后,扭头看着楚天,小身子瑟瑟发抖。随即,温顺地趴伏在巧玲身上,一动不动。 再看两只貂儿,先前流血的地方已不见任何血渍,毛发光亮。摸着皮毛,柔软如棉,手感极佳。利爪已收缩起来,眼中没了丝毫凶狠之色,温顺得如同驯养的猫儿。 巧玲看着无比高兴,爱不释手。不住地摸着柔软的皮毛,好似一不留神便会跑了一般。 丑女见此,那还顾得上打斗,拼命招架几招,猛地攻出几剑。不顾被指风扫到,疾速转身。但身形尚未完全转过去,便又多了几个小洞,狂吼一声,身形略微凝滞,如飞而去。 素素正待追赶,楚天轻声喝止。旋即,对素素道:“此女武功不弱,剑法更是怪异。好似武林之中从未听闻有此剑法,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究竟藏着何方高人!不知与丑女过招有何发现!” 素素笑道:“此女身法与剑法俱都与武林各派大有不同!非但凌厉,更见奇诡,令人琢磨不透。如非依仗身法,却难一时将其打伤!” 楚天亦回想丑女武功及剑法之中的一招一式,一时之间也无法看透。三人继续前行,过了花草丛生的开阔地,隐隐望见一山林掩映中的屋宇轮廓。 楚天心神一紧,仔细地看看掩映在山林中的屋宇。随即,几人便向侧方小路走去。 蓦然。 “啊!”巧玲惊叫一声,小脸已骇得煞白。再看小路两旁的沟壑之中,满是枯骨尸骸。既有风化干枯的尸骸,又有几具血淋淋、好似刚刚死去的尸体,殷红醒目。不知名的虫子在尸骸上爬来爬去,腥臭难闻,触目惊魂。 几人正看之际,忽然,但闻一声轻喝。便见山林边缘疾速飞来四条色彩不一的身影,快速绝伦。 转瞬,四条身影便已落在楚天三人前面不足四丈处。但见四人身着黑、红、黄、白四色衣衫,腰悬宝剑。面孔之上满是疤痕,疤痕纠结,凄惨诡异,看之异常丑陋与骇人。 几人站定后,各个怒瞪着狼一般锐利狠毒的双眼,好似吃人的恶狼。眼光凶戾,直直地盯着楚天三人。楚天三人一怔,无不惊讶于四人容貌,但同时却感觉有种愈来愈明显的杀气,弥漫在众人周围。 第306章 忽地,那黑衣人桀桀怪笑一声,阴狠道:“快将那两个小东西交过来,我等便给你三人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必将你等碎尸万段,削成肉泥。” 楚天隐隐感到四人功力非凡,心中微震,但仍自笑道:“既然都是死,又何必将两只小貂交给你等。在下从未有过受人威胁便屈膝求饶之举,看你等各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是尽数回转,方为妥当!” 那黑衣人又狂笑一声,狠戾道:“数十年来,此地从未有几人到此。所到之人俱已身首异处,埋骨荒山!你等虽是将星剑打伤,但也难逃厄运。哈哈!” 楚天看看素素,又看看巧玲,沉声道:“看情形,今日恐要有些麻烦。老七好生看护巧玲!”说罢,伸手从巧玲包袱中拿过“落英剑”,纳入怀中。 遂驱步上前,冲那四个丑陋的怪人道:“既然到了此处,便没有回转的打算!几位老兄英俊非凡,功力怕也是不弱,在下便领教领教尔等绝学!” 见楚天夸那四人,巧玲虽是有些惊惧,但仍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素素急忙将巧玲小嘴捂住,凝神看着楚天一步步向四个怪人走去。 楚天脚步轻飘飘的,不带一点声息,走得缓慢,却是步步暗藏杀机。那四人初时未觉,但等楚天走近离四人两丈远近之际,俱都同时感应到一股强霸摄魂,凛然而冷酷的冲天煞气。一股股冰冷逼人的气息,渐渐向本方迫来。 四人一怔,俱都感到了浓重的杀气。这是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的杀气,几人手腕转动的瞬间,宝剑已然出鞘。剑锋上隐隐泛着青森的光芒,长约尺许,吞吐不定。楚天心中一凛,四人俱都怀有不凡的功力。但看四柄宝剑通体墨黑,毫无光泽,但剑尖的剑芒却显示出四柄宝剑绝非凡品。 四个怪人移形换位,迅速占住四角,将楚天围在当中。静静地,场中几人屏住呼吸,凝神以待。静得可怕,静得令人心悸、窒息。 楚天负手而立,眼望苍穹,纹丝不动。只有飘动的衣角及凌绝天地的气势,卓然伫立,威慑四方。 素素与巧玲已退到十丈开外,眼观场中情形,心神无比紧张。在此气氛下,素素已感到四个怪人功力绝非等闲。其中任何一人均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诡异飘忽的剑法,四人同上,会是何种结局? 青森的剑芒闪耀着,场中五条身影,仍是死一般地凝立不动。楚天飘逸的身躯,好似散发着灭绝天地的威势。 蓦地。 “四象乾坤!”黑衣怪人一声狂吼,顿时,满天犹如飘起万点磷火,四柄宝剑忽地幻化成万千流光,聚成如山般的剑芒,向楚天倾泻而下。 楚天身形微晃,双臂扭动中,烈阳三昧真火已自周身倏然射出,炙热如浆,好似万千丝线,带着锐啸,分袭四人。身形飘移下,已在瞬间躲过骇人的剑网。旋即,将功力猛地加上二成,轻喝一声,那万千劲气,已在瞬间凝固一束霞光,宛如翱翔九天的神龙,疾扫四方。 但听一阵扑扑的声响,四个怪人剑气与烈阳三昧真火相接,四柄黑黢黢的宝剑冒出一串火花,满天的剑芒倏尔逝去,空中顿时飘过一阵焦灼的气味。几人身形稍晃,转瞬,剑光又告袭来! 楚天心神巨震,在自己那可断金溶铁的三昧真火神功之下,剑身却毫发无损。眼见四柄宝剑带着怪异的剑势又告袭来,急忙运起迷踪幻影身法,身形倏闪,疾速穿行在剑光之中。 四个怪人剑法奇诡异常,攻拒之时,大异常理。身形兔起鹤落,闪转腾挪,迅疾飘忽。合力之下,剑气如虹,如暴雨倾泻,绵绵实实,几乎密不透风。 几人相互攻守,只在片刻之间,便已交手五十多招。四人剑法愈来愈凌厉,好几次,已险些扫到楚天衣襟。 楚天见素素与巧玲在此,如再有人前来,却是相当危险。思虑之下,倏然探手如怀,落英剑已掣在手中。飘身躲过一轮狂猛的攻势,真力微吐,落英剑剑身忽地泛起一层赤红炫目的光芒,剑芒伸缩,长达丈余。 “啊!”四人乍见丈许长的剑芒,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顾不得其他,迅疾揉身而上。四人合力之下,猛烈的剑气纵横激荡,似网如墙,坚硬似铁,快如电闪。空气骤然森冷,四人前击后掠,时而交错,时而合围,剑光霍霍,身形飘忽似一有形无质的鬼魂! 楚天冷叱一声,身化流矢,一声暴吼:“天外来虹!”刹时,以楚天为中心,光芒顿起,疾射闪耀,像是爆开的烟花,令人目眩神迷。 剑芒犹如天女散花,丝丝片片,似线似网,如云似雾。影像幻灭间,隐隐风雷骤起,猛袭四方,一招之威,惊魂裂胆!此招正是“落英剑”法首招,在真力催动下,已发挥出最大威力。 四个怪人眼见剑芒及体,不约而同地聚合一处,四柄宝剑相互撞击的瞬间,发生一连串叮叮之声,在几乎难辨的霎那,剑芒突起,光芒大盛,四人相互传递功力,集合四人功力,在瞬间将剑气提到绝顶。 轰然一声巨响,两股剑芒倏敛,楚天飘退寻丈,而四个怪人亦迅疾后撤两丈。双方未等喘息,短暂的迷幻尚未过去,“长虹经天!”落英剑法第二式又已攻出。 四个怪人蓦觉眼前人影闪晃,耀眼的剑芒已倏然袭来,强猛至极的剑气,藏在片片剑光中,急罩而下,遮天盖地,密不透风。 四怪人故伎重施,集合功力,封住落英剑芒的同时,乍合倏分。猛地腾起一团轻烟,腥辣刺鼻,快似雷电,向楚天涌去。 楚天疾速闪躲,但仍吸入一丝轻烟,顿感眩晕。“毒气!”楚天骤感不对,忙不迭地飘身疾退。呼吸之间,已尽数将吸入口中的轻烟化去。 楚天面色已渐渐变得冷森,四人合力之下,江湖之中恐怕再难有人能在四人剑下全身而退。出道以来,从未听闻江湖上尚有如此高强之人。这深山密林之中怎会暗藏这等怪人。非但功力强猛无俦,剑法更是怪异万端。 楚天几次有心突入对方剑势之中,但却在临近之际,对方似乎看出楚天意图,劲气聚合,全力攻敌,剑势中再无一丝空隙。 楚天转换身法,游走四方,寻隙攻击。掌、剑并施,劲气横溢,沙飞石走,带着锐啸,疾散四射。 素素与巧玲看得惊心动魄,俱都替楚天担起心来。素素万没想到,四个怪人功力如此高强,从场面看去,丝毫不落下风。这是楚天近段十日以来,功力增长后第一次与人打成平手,只是未尽全力而已。 尽管如此,以楚天此时功力,能同其打过这多回合,江湖中已是极难见到。转瞬间,场中五人又激斗了四五十招,仍是处在焦灼状态。楚天并无速战速决之意,攻守之间显得从容不迫。几人如走马灯似的,疾速闪动,快逾流矢,在巧玲看来,已无任何人影,只听见金属撞击发出的叮叮声响。 又过去六七十招左右,楚天面上忽地浮上一层冷笑,神情渐趋冷酷,一丝残忍的异色一闪而过。“天昏地暗!”一声呼喝,左掌倏然推出,刹时,场中狂风骤起,风云变色,黯淡无光。 但就在劲气甫出之际,楚天暗捏剑诀,心神凝聚,落英剑骤然间赤红耀眼,红色剑芒吞吐伸缩,跳动不已。楚天微催动真气,剑芒突地暴长,长达一丈六七尺有余。 楚天吐气开声,口中大喝一声,右臂轻动,落英剑带着刺目的剑芒离手疾驰而去,犹如贯日长虹,脱手飞出。但见落英剑上下飘飞,疾速穿梭,在十五六丈方圆空间纵横翻飞。渐渐的,场中已尽数被赤红的剑芒笼罩。 四个怪人乍见楚天以气御剑,不由大骇,不求攻敌,但求自保,四人聚成一团,挥舞宝剑,形成几丈方圆的剑网,极力阻挡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飞剑。 远远看去,场中已俱被剑芒笼罩,五人身形已然不见,只见一团巨大赤红的光团在滚动翻飞,光团四周闷响如雷,枝叶四溢,沙飞石走。 楚天右手催动落英剑,左掌手指疾弹。剑气、指风、风雷、锐啸交织搅缠,就在满天剑芒即将突入四怪人幻成的剑网之际,猛听得一声暴喝,斜刺里倏然飘过一道模糊的身影,紧随身影亮起一溜白光,直向光团击去。 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风雷、锐啸嘎然而止。 场中,楚天卓然而立,长衫之上,几道裂痕,掉落几片衣袂。手中的落英剑依旧闪烁,剑芒伸缩。 而四个怪人身上各有几处长短不一的伤口,殷殷血水,顺势而流。其中一身着黄色衣衫的怪人犹自颤抖不已,勉强支撑住片刻,便听当啷一声,宝剑落地,身子重重地坐在地上。 再看场外,蓦然多了一位白须白眉、眼如鹰枭、身材枯瘦,面孔惨白阴贽的青衣老者。此老者手握一柄枯瘦斑驳、剑芒闪烁的古剑,阴狠地看着楚天,青衣飘动,神鬼难测。 老者眼神之中泛着阴狠及惶惑之色,看也未看受伤的四个怪人。凝注楚天良久,方才不带一丝人间生息地道:“小贼何人?” 楚天自老者出手之际,便已感到事态有些棘手。抵挡此老者,几乎用尽了一身功力。在千钧一发之际,楚天冒着被剑芒击伤的危险,猛地催动真力,打出数道强劲的指风,延缓了老者的攻击,意在重创四个怪人。但终因老者功力超绝,并未将四怪人击成重伤。 看着眼前的老者,楚天心神狂震,但面上却无任何惧怕之意。须臾之间,反而在强敌环伺的当口,迅速稳定心神,疾速盘算应对之法。 见老者相问,楚天冷冷地道:“见你等毫无人色的东西,恐非人类,告知你等名号亦是枉然,不说也罢!” 第307章 老者依然阴沉地看着楚天,惨白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好似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此处乃是禁地,擅入者死!” 楚天道:“似你等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并未放在小爷眼中!”说罢,负手而立,丝毫未将老者放在心上。不经意地看看受伤的四个怪人。在楚天以气御剑术及穿心指下,四个怪人俱已受伤,而黄衣怪人坐在地上,伤势较重。胸前肚腹几道犹如婴儿嘴般的血口,仍在汩汩地向外冒着鲜血。 渐渐地,老者面泛赤红,怒叱一声:“小辈找死!”言毕,看也未看受伤之人,怒喝一声:“没用的东西,滚向一边!” 说罢,身形一闪,剑影如流星般射向楚天。楚天仿若天神,手腕一动,落英剑已电射飞出。老者乍见飞剑袭来,身形暴闪中,剑势依旧,直向掠空疾飞的剑影击去。 楚天催动真气,贯注左掌,猛然推出。烈阳掌第九式“神形俱灭”,以万钧雷霆之势,携万千飞旋的剑光一同向老者攻去。老者疾速刹住身形,左挡右架,连消带打,顿时便将强猛如山的掌力尽数化去。 楚天长啸一声,剑芒突涨,身形暴旋中,一式“幽冥来虹”紧随而出。剑芒突涨下,好似无数道炙热无比的万千流光疾速旋绕,在一连串叮叮不绝的剑气相接声中,“幽冥鬼途”又告使出。 老者骤见楚天神功,剑势激荡,满空纵横,带着嗤嗤锐啸,炙热已将空气灼烧成烙铁,手中宝剑与炙热的剑气相接,已散发出一丝丝溶铁化金的锻炼味道。老者心中骇然,如非手中乃是神兵利器,恐怕早被那溶铁化金的真气溶化。 即便如此,老者已生出一丝担忧,剑势一变,诡异强猛的剑法逐渐转成轻灵飘逸。尽量躲避楚天那溶铁化金般的劲气。 楚天一见,冷冷一笑,奇伟的身躯突然升起,在剑影的流光中疾速穿掠。“天地无极!”楚天一声轻喝,自创的一招落英剑法倏然挥出。瞬间,一片昏暗森亮的光影,旋绕环射,有如烈阳突生,刺目耀眼。 老者身形疾闪,快速后掠。闪转间,宝剑疾挥,剑光犹如狂风暴雨,绵绵密密,真气四溢,硬生生将楚天这招“天地无极”化解开去。夺天地、泣鬼神的剑法之下,老者依然安闲飘忽,其身上只多了两处裂口,却不曾伤及肌肤。 但见老者阴鸷的面目上,已浮现出极其阴寒的煞气。老者几乎难以置信,这奇诡绝伦的剑法,会出自眼前刚刚弱冠的年轻人身上。立时,阴贽的双目渐成残忍之色。 “血魂化雨!”陡地,老者厉叫一声,惨白的面孔好似已有些扭曲,枯瘦的身躯忽地幻化成无数身影,疾旋突射。每一次身影停留的所在,便好似一团剑光的花朵。眨眼之间,半空中已布满了朵朵耀眼的光团,光团闪灭间,劲气骤发,其势震荡乾坤,风雷骤起,大有毁天灭地之威。 楚天吐气开声,身化游龙,骤提功力,落英剑抖手而出。但见落英剑带着赤红的尾芒,流灿闪耀。将将出手之际,在落英剑疾速旋转中,突地变成一团巨大赤红的光团。尚未看清其形,便猛听得半空一声刺耳已极,震天动地的爆响,爆响犹如旱地惊雷,泰山崩塌。那光团犹在相接的瞬间,便似炸开的烟花射向四面八方。 劲气激荡中,人影倏分。楚天疾速后退三丈余,身躯一阵剧烈地晃动,俊面青白,衣服上又多了几道口子。光影一闪,落英剑已回到手中。缓缓地,自衣衫破处,流出了一滴滴鲜血。顺着握剑的手臂,滴滴落在地面。 再看老者,在光团相接、轰然爆响的瞬间,一声轻哼,亦同时倒飞出三丈开外。身形摇晃不定,胸腹快速起伏。双目隐然泛红,狰狞可怖。待其站稳身形,只见胸前现出几道殷红的血迹。持剑的手臂,亦是嘀嗒嘀嗒地留着血水。双目之中狠戾异常,股股凶残之色尽现,隐约中却充斥着一丝惶惑与疑虑。 楚天极力压抑内府翻腾的气血,深吸一口气,在强敌环伺之中,快速调息。两大高手功力绝伦,在这难见的旷古绝今的对决中,楚天内府受到极大震动。心中感到无比震撼,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之中,怎会有如此高绝武功之人,江湖上怎地从未有所耳闻。面前的老者到底是何人,若是放到江湖之上,已几乎无人是其敌手。 在剧烈的震动之下,楚天只感到整个身体,好似每个毛孔都被震开。忽地,楚天猛然感觉全身经脉一阵刺痛,浑身麻痒,好似千百万蚊虫叮咬,又如电流倏然流经各处,带起一阵阵、一股股难以忍受的痉挛。疼痛异常,如蚁蚀骨,刺骨钻心。 楚天不由大惊,急忙运气,顿觉一股从未有过的炙热与胀闷倏然传遍全身,意念刚动,便感觉全身皮肤忽地收紧,绷得心房似要停止跳动。随后,全身又骤然膨胀,胀闷得快要爆裂。 渐渐地,全身收缩、膨胀,再收缩、再膨胀,相互交替愈来愈快,好似整个身子、整个五脏六腑都在膨胀中搅缠在一起。扭结、搅缠,奇痛无比,只在瞬间,面颊之上,冷汗已簌簌而下。身躯不由自主地疾速颤抖起来,开始之际,尚只是间歇般地颤抖,慢慢地,颤抖由慢到快,直至整个身躯晃动得几乎成了虚影。 老者抹去嘴角一丝血水,伸手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伤口。疾速调息,迅速提增真力。看到楚天怪异的情形后,眼中忽然现出一丝惊异之色。一时之间,不知楚天是准备运功出击,还是正在施展何种怪异的武功。 老者神色不定,疑窦重重。手中宝剑自始至终剑芒闪烁,吞吐不定,凝神戒备,看着楚天颤动成了虚影的身躯,几疑是一种惊天动地,更加奇妙绝伦的武功。 仍然站在远处,身着黑、红、黄、白的四个怪人,其中受到重创的黄衣怪人仍在运功疗伤。其他三人已被楚天二人惊心动魄的打斗摄住了心魂。痴痴地望着场中犹在颤抖不已的楚天,心中俱都震惊无比。 但最为紧张的当属素素与巧玲,看着楚天等人剧烈、惊险的打斗场面,紧张得好似失去了魂灵。二女各自提心吊胆,芳心纠结成一团。每次撞击,每声鸣响,都在心中像是投下了一块巨石,震得心房战栗不已。 蓦然。 就在楚天颤抖的身影即将变成愈来愈模糊,快将成为虚幻之际,便猛见楚天身影嘎然停下,倏然静止。旋即,但见楚天身躯飘然升起三尺有余,定立半空,像是虚浮的轻烟。手中落英剑之上,剑芒突增数尺,一闪一灭,那剑芒再不是与剑身宽窄相若,此际,已忽然变成有如碗口粗细的剑芒,红色的剑芒渐趋转淡。最后,慢慢变成了烁金般的颜色,烈焰闪烁。 一双神目,眼光如炬,开阖间似能穿透宇宙,摄人心神。良久,楚天开口道:“如在下未曾记错,‘血魂化雨’这招剑法好似‘天罡剑法’中最为霸道的一招!但又与天罡剑法’多有不同。‘天罡剑法’乃是天下不二的剑法,现今江湖上,见过此剑法的人已几乎难以找到,只因见过此剑法之人几乎都已命丧黄泉,魂归地府!” “哈哈!”楚天一阵大笑,凝注老者道:“老丈功力乃是在下平生所仅见,不愧是神剑门后人!功力通玄,剑法如神!” 老者及四个怪人听闻楚天之语,俱都神色一震。随后,目光阴沉冷酷得好似万年寒冰。 “哈哈哈!”老者桀桀怪笑,阴狠地到:“小辈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已知晓神剑门,便已知道我神剑门的规矩了!”说罢,眼中已现出无限狠毒之色。身形疾速掠向一旁,黑、红、白三个怪人身形疾晃,顿时,几人在瞬间围成扇形,将楚天围在当中。 楚天大笑一声,平静地道:“江湖上早已忘却了神剑门,历经七十余年,几乎已成了江湖历史。却不想神剑门人仍然在世,并藏身在这深山密林之中。” 老者阴狠地道:“既然小辈看出我等乃是神剑一脉,便直言相告。神剑门几乎被江湖灭绝,但天可怜见,留我至今。” “哈哈!”老者又是一声刺耳的怪笑,继而悲愤地道:“江湖武林杀我神剑门人,数代冤仇即将得报,却不料……”说到此,阴鸷的双目如鹰枭般死盯着楚天,阴恻恻地道:“小辈何人?” “呵呵!”楚天轻轻一笑,慢慢道:“在下光明磊落,自出山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然你这老匹夫藏身密林,连在下武功均不知晓,确令在下甚是疑惑。这几年中,江湖流传:宁见阎王三更死,绝不五更见杀神!不知你这匹夫可曾听闻?” “哈哈哈!”老者一阵怪笑,阴笑道:“我神剑门行道江湖之际,除了剑神之外,焉敢有人敢以神自称!宁见阎王三更死,绝不五更见杀神!想必你便是新近崛起的杀神楚天?” “呵呵!正是!”楚天依旧飘然欲飞,凝立空中。 老者眼中阴晴不定,不知在打甚么主意。转而问道:“天幻宫人马及范家庄人马当是为你所杀了?” “不错!” “将木真子那老儿打伤的也是你了?” “正是!” “烈阳门便是小辈主持了?” “哈哈!不错,老丈知道得确是不少。想当年,神剑门遭天下围攻,门人尽数被杀,门主重伤被乱剑刺身,跌入湖中而亡。但不知你这匹夫又是哪一位?” 老者眼神一闪,狠笑道:“既然你已知晓,说来亦是无妨!老夫便是神剑门少门主皇甫剑生!” “哈哈哈!匹夫痛快。”楚天大笑,道:“怪不得神剑门躲躲藏藏,与你姓氏有莫大关系。哈哈!”说罢,又是一阵大笑。伸手一指黑、红、黄、白四个怪人,道:“这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当是神剑门中之人?” 第308章 “不错!”皇甫剑生眼色一转,道:“这四个废物便是老夫门中四大弟子,天、地、日、月四大神剑。” 楚天冷然道:“如你门中之人功力均与这四个怪物相若,神剑门足可称雄武林,荡平江湖!” 皇甫剑生桀桀怪笑,道:“小辈休再套弄虚实!我神剑门意在功力,不求人数!老夫已等待了七十年,即将重出江湖,了却仇冤,一统天下。不曾想小辈误打误撞,擅自闯入我门禁地。即便小辈功力通神,但神剑门上下,亦要以你之血祭旗,小辈便认命吧!” 楚天看一眼神情不定、作势欲上的几个怪人,神情甚是轻松。笑道:“可叹你等,适才在楚某疾速颤动之际下手,楚某或许早已成了你等剑下亡魂。受你这匹夫真力震动,楚某经脉重新聚合,已与周身相通,经脉无处不在,每寸皮肤、每个毛孔都已能吸纳调息。全身与自然已融合成一体,真力源源不绝,天地为我所用。而今,你等即便同上又能奈我何来!哈哈哈!” 楚天一声长啸,震荡寰宇,直冲天际。黑、红、黄、白四个怪人俱感耳鼓发麻,内府气血翻腾。不由捂上耳朵,运功抵挡。 皇甫剑生神情大变,与天地同息,这已是功力到达极致之境的表现。看着面前年岁不大,功力高绝的对手,老者心念电转。不知楚天说得是真是假,看其身形凌空漂浮,身轻有如无物。这份功力,绝非常人所能为之。即便凭借功力在半空钉住身形于一时,但决不可能再行开口。清虚飘渺的身形好似腾云驾雾,乘风飞去!。 皇甫剑生不由暗中惊凛,冷冷地盯住楚天,那种凌绝天地的气势已不容多想。若是眼前之人逃脱,神剑门即刻便要暴露在江湖之上,尤其这杀神功力已对神剑门形成巨大威胁。 心念电转之下,已不容多想。但见皇甫剑生身形猝然腾起,电射疾掠,斑驳乌黑的的宝剑又幻起片片剑芒,而称作四大神剑的三个怪人亦在同时暴起发难。 楚天神色湛然,落英剑光华吞吐,掌力疾出,顿时,剑芒暴涨,脱手而去。耀眼的剑芒弥漫天空,穿梭交织,如幕如墙,如真似幻。怒涛翻卷,往复疾旋,威势骇人已极! 皇甫剑生及三大神剑,乍见之下,面色突变,不顾伤敌,四柄宝剑倏然聚合,一时,光华闪耀中,叮叮之声不绝于耳。但自楚天剑芒上传来的力道一道强似一道,四人奋力相抗,但却感觉整个空间急速缩小,压力渐增,好似在霎那之间,天地倾斜,山河崩落,沉重至极。 伴着满天剑芒,风雷骤起,猛烈的罡风四处疾射,在剑芒暴旋搅缠中,带动着空气都已现出一层薄薄的光晕,犹如一道绚丽的彩虹经天贯日,纵横翻飞。疾速穿入四柄宝剑组成的剑幕之中。 光华将尽未尽之际,但听一声凄惨的嗥叫,红衣怪人腾起一道血箭,倒飞而出,直摔在四丈以外那堆满尸骨的沟壑之上。身躯扑落的同时,离体的手臂方才自空中落下,不住地翻滚哀嚎。黑衣及白衣怪人亦是闷哼一声,飘身退出三丈,甫一站定,疾点几处大穴,止住流血的伤口。 皇甫剑生抽身旁掠,快得难以形容,堪堪躲过噬人的剑芒,但身上又多了一处三四寸长的血痕。蹬蹬蹬退出两丈之外,身形摇晃不止。双眸依然泛着狠戾,犹如嗜血的狂魔。 楚天站定身形,看着身上又多出的两三道伤口及渗出的丝丝血水,身躯一颤,抖落血水,面上轻蔑地一笑,道:“皇甫老儿,如欲以此力量一统江湖,恐怕是痴人说梦,徒自妄想!” 皇甫剑生老脸已经扭曲,怎么也没料到,短短的两个时辰之内,面前的年轻高手非但挺过几人的攻击,而功力却又好似增强不少。看似随手而出的飞剑,却贯注了无上真力,沉重如山,几乎难以抗拒。 这是甚么武功,自己苦修七八十年,本以为凭此可任意纵横天下,却不料将要出山,便遇到了如此高强的对手。即使合四人之力,亦将将与敌人战个平手。皇甫剑生即便做梦,也难以相信,如此年轻的杀神,其夺天地、泣鬼神的武功是如何练就的。 皇甫剑生的手在轻轻颤抖,而手中的上古神兵,本已斑驳的剑身,又多了数处坑点,枯瘦的身躯起伏着、喘息着。微微佝偻的身躯,干枯如骨的手指,不时地轻颤,须眉飘动,长发飞舞,青衣鼓荡,慢慢地将功力提至十二成。 场中静得极了,煞气充盈,本是温暖的天气,已尽被肃杀寒冷之气笼罩。 蓦地。 剑光又起,招式接得实了,叮叮之声刺耳不绝,紧接着便是轰然如雷的巨响。耀眼的光影散尽,数声痛哼,几人同时飞退。 绚丽夺目的光华好似幻觉,转眼即逝。待尘埃落定,楚天身形摇晃着,血,顺着衣袖流下。但受此重震,内府却无丝毫翻腾之感。眼中已爆射出凶戾的火焰,心念微动之际,真力便自全身各处疾速涌进身体,瞬间充满了四肢百骸,鼓荡澎湃。旋即,一切寂如深潭。 皇甫剑生被威猛的劲力震出三丈之外,面色更加青白,犹如死尸。身躯摇晃不已,青衣上数处裂痕,裂痕处,点点血水一滴一滴地流淌着。黑、白两个怪人伤痕累累,满目疮痍。 皇甫剑生深深喘了口粗气,胸腹渐趋平复。目光中依然狠戾残忍,但却稍显萎顿,显然,内府已然受伤。而黑衣、红衣两个怪人相互搀扶着,衣衫条条坠落,数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淋漓,看之惨不忍睹。不一刻,二人两手相连,身躯缓缓挺立,神光又现。 素素已紧张到极点,盖因素素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武功,如非楚天骤遇强敌,发挥出潜能,如在平时当不会奇招迭出,招招行险,剑剑惊魂。 场中又一次安静下来,寂静得掉落一根钢针都可听闻。楚天迎风伫立,剑芒依旧闪烁,令人目眩神迷,闪闪生寒! 时间静止了,心神静止了。令人窒息的静谧,蕴藏了无法预计的雷霆之举。皇甫剑生眼中透着骇人的阴森与狞厉,泛着惨厉嗜血的光芒,身上流淌的鲜血,好似丝毫未觉,只是全神贯注地死盯着楚天。 斑驳的宝剑光华隐然,显然是要做最后一搏。楚天凝神以待,直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忽地开口道:“我烈阳争霸天下正自如火如荼,不曾想在此飞鸟难渡的山林却隐藏着神剑门。皇甫门主蛰伏数十年,当真不易,楚某佩服之至。却不知天下会有多少如你等心性之人,处心积虑,伺机而动。今日,若你我几人冒死行险,必会早早结束一场未来纷争!哈哈哈!” 楚天一阵大笑,又朗声道:“传闻中,神剑门穷凶极恶,被灭门之江湖庄派不在少数,腥风血雨,为一百年来江湖之重大浩劫。而今,我烈阳征战四方,亦是血腥遍地,死伤数以万计。现今之江湖,于我烈阳门,三分天下有其一!楚某奉劝你等,在此安然度日,如其不然,楚某今日便是拼了自身残废亦要将你等毁在落英剑下!” 皇甫剑生狂笑一声,阴阴地道:“老夫隐忍数十年,岂会被你只言片语恫吓得住!小辈武功老夫甚是佩服,但老夫却未曾怕了你!可叹我神剑门四大护法、八大使者闭关苦修,不然,小辈早已横尸就地,哪容得你在此猖狂!” “哈哈!”楚天大笑:“楚某福缘不浅,数次死里逃生,当是上天恩赐!皇甫门主功力已至天人之境,楚某亦是佩服之至。即便这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四大弟子,任是其中一人,在当今江湖之上也是顶尖的高手!” 说罢,看一眼犹在尸骨堆上呻吟的红衣怪人,冷然道:“此处尸骨如山,如楚某所料不差,当是为练功而杀人所致。你等尸气浓厚,定是习练阴毒功法,但对于楚某却无丝毫用处。” 皇甫剑生阴晴不定,眼光流转,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两个怪人。忽地,毫无征兆般地,三人同声大喝一声,剑光突起,暴卷而至。嗜人魂魄的光芒层层涌起,神速至极地向楚天飞射而去! 乍起变故,楚天身形暴闪,一声叱喝,剑芒大盛,猛然向三人迎去。猛地,天空骤然幻起一道刺目惊魂的光电,耀眼的光芒,好似充斥了整个天地,无边无际!迷幻、纵横、闪烁、飞散,极有灵性般地往复,在天宇之中化作了永桓。 终于,在一连串火花迸溅中,一切归于静寂。只有几声惨痛的呼号在半空中萦绕,几道血水飘落尘埃,场中已不见了神剑门主皇甫剑生以及黑、白两个怪人。映入楚天眼帘的是那已踉跄奔逃出三四十丈远近的黄衣怪人。 楚天疾速点了数处穴道,暂时止住流血。看一眼身上的数处伤口,眼中忽地冷酷无比,泛着骇人的凶光。目注仍在奔逃的黄衣怪人,嘴角邪异地上一挑,手中落英剑好似有着灵性,带着夺魂的光芒,疾射而去。 一声惨嗥响起,无头的尸身仍然向前疾奔着,洒落一路血雨,扑倒在小路尽头。而仍在尸骨堆上痉挛抽搐的红衣怪人亦在楚天手指轻轻弹动之下,化作了尸骸。 “老爷!”一声呼喊,素素飞奔而至。抚摸着楚天身上的血口子,美目中清泪连连,顺腮而下,凄婉悲戚,芳心尽碎。巧玲随后跑来,小脸惨白,伏在楚天身上失声痛哭! 楚天劝慰两句,二女仍是哭了好一阵方才渐渐收泪。看着楚天身上的血口子,面上尽显关爱之情。而两只貂儿,躲在巧玲身后,偶尔地看看楚天,显得十分惊恐与不安。 第309章 素素拿出金创药,小心地帮着楚天敷上,幽幽道:“老爷受伤不轻,但却无甚大碍,调养七八日便可痊愈。这面色惨白,有些骇人的老者功力怎地这般高强!即便‘达摩圣手’木真子都多有不及!天下到底还有多少高人隐迹山林,真是难以知晓!贱妾本以为功力尚可,但今日所见,却使贱妾心生无限感慨。唉!” 楚天笑道:“天下能人众多,只是我等不知而已。今日之局面,我亦是十分侥幸,这皇甫剑生功力超凡,致使我内府受震。不曾想却因祸得福,将食用的万年朱果未能化尽吸收的功效激发出来,不然,我等极有可能会葬身于此!” 素素忙问:“老爷此时感觉如何?” 楚天欣然道:“内府经脉原本归位,真气流转已波澜不惊,经此次震动后,已感到又有些轻微的颤动。不过已非同前几次炙热欲焚的感觉,神识即起,真气已聚,使出真力之时,外界气息便自行在周身各处吸入身体,充斥四肢百骸。现已无任何乏力之感,源源不绝!” 素素擦擦眼泪,喜道:“那老爷岂不是与天地同呼吸,与自然交互往来,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楚天指指伤痕,笑道:“若是成了金刚不坏之身,这伤口又从何而来!” “老爷,这山林之中怎会藏个神剑门!不知这神剑门到底是何门派?”素素问道。 楚天听罢,面色凝重,道:“说起神剑门,我曾听义父讲过,但也只知大概。只是以为神剑门早已烟消云散,却不料被我等偶然遇上。如若同皇甫老儿所说,八大使者尽出,虽不知其功力到底如何,但从这些尸骨便可推断出,神剑门定是采用旁门左道,吸收他人精血,迅速提升功力!并以活人作为练功的靶子,吸取精血,炼取尸毒!” “甚么!以活人练功?”素素与巧玲极度震惊。 “唉!”楚天叹息一声,又慢慢地道:“约在一百年前,江湖纷争,血腥不断。在神风山,出现一个神秘帮派称为‘神风派’。神风山地势险要,山顶及周遭机关星罗棋布。神风派掌门‘天罡无极’勾奕功高盖世,深不可测。‘天罡无极’勾奕喜怒无常,性格怪异,并未收徒。 “在一次游历中,时值黄昏,忽遇一五六岁男孩在陵墓边玩耍,并时时勾勒墓碑上的字迹。勾奕甚觉奇怪,遂在暗中观察,但见此男孩毫无惧意,玩得累了,便在坟墓旁悠然而睡。勾奕甚觉奇异,上前摸向男孩之际,顿觉此男孩骨骼大异常人,乃是罕见的练武奇才。不由欣喜异常,将男孩带回神风山,问起名姓乃叫做皇甫飞云,遂收做入室弟子。这皇甫飞云天资聪颖,根骨奇特,练起武功进境神速。到了十六七岁年纪,其一身所学,仅仅次于勾奕。” “这皇甫飞云耐不住寂寞,屡次欲辞别下山。勾奕无奈,便让其独自闯荡江湖,自立门户。几年中,皇甫飞云凭借出神入化的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名气与威望大盛。并在石钟山一密窟之中,发现了上古先人的铸剑室及一本剑谱,便是‘天罡剑法’。五年后,皇甫飞云便在石钟山建起‘神剑门’。 说到此,楚天稍顿,看看前方隐隐约约的屋宇,叹道:“皇甫飞云离开师傅并自创神剑门,随着武功增强,渐趋目空一切,私欲膨胀。江湖上稍有微辞,便拔刀相向,在‘天罡剑法’下死伤的武林人物不计其数。遂引起武林公愤,群起而攻之。一时之间,江湖上血雨腥风,死伤累累,许多大中小门派惨遭灭门。最后,皇甫飞云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并被群雄围困在石钟山颠,终因耗尽功力,被乱剑穿身!跌入鄱阳湖中。” “那皇甫飞云死了?”素素打断楚天,问道。 楚天道:“自皇甫飞云跌入鄱阳湖,群雄唯恐其死而复生,一些深谙水性的好手跃入湖中打捞七八日,却未见皇甫飞云尸身。为防万一,群雄便在石钟山轮流把守看护,一直把守十多年,不见任何迹象,确信皇甫飞云已经死去,方才渐渐散去。这便是七十年前的那场江湖浩劫!若不是皇甫飞云练功不慎走火入魔,真是难以想象最终后果。而今,神剑门死灰复燃,但凭皇甫剑生的功力,怕是已独步天下。外加八大使者,四大护法……唉!后果不堪设想,实乃江湖武林……实乃我烈阳之大不幸。” 素素急道:“那便如何是好?” 楚天笑道:“人常言老七智机过人,足智多谋,怎地此时便没了办法?” 素素面色一红,虽是已易容,但仍掩饰不住娇羞的神韵。楚天道:“多说无益,此地甚是怪异,不若向前探查一番?” “老爷,万一我等被困,对方人多势众,一旦围攻,我等将再难走得脱,还是先行离开此地,可好?” 楚天一笑,道:“方圆二三十里之内已无一丝人的生息,如非远遁,便是藏身异常隐秘之处。否则,极难逃出我神识探查范围。再者说,皇甫剑生与我以死相拼,如若不敌,必会召集人手前来。但自始至终未见一条人影,以此猜想,这神剑门人在此处定是人马稀少。此时,恐怕此地也便只有这几人。八大使者闭关,是否在此地很难判断,在此密林沟壑之中,也无法容得下众多人马!” 素素笑道:“老爷是愈来愈神奇了!不但功力大进,神识更见敏锐灵异。贱妾何时能有这般神鬼莫测的功力呢!走吧,既然老爷如此说,我等便向前探查一番!” 说罢,素素拉着巧玲便向前走去。两只貂儿见巧玲动身,疾速窜向巧玲一侧,其速肉眼难辨。 待三人走出两里多地,来到一片树林边缘。素素正待走入,楚天急忙轻声喝止。素素一怔,便见楚天眉头一皱,仔细看向这片山林。楚天愈看神情愈凝重,过了片刻,幽幽道:“此片山林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深藏机关阵法。与我烈阳八卦奇门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难以在一时之间解悟出入之法!” 素素仔细看时,便见树林内飘着一股股、一团团淡淡的雾气,忽明忽暗。愈想看得仔细便愈加朦胧,迷幻中,似有阵阵冷风袭来,令人骤感阴凉。素素不由打个寒战,暗自侥幸未贸然而进。 三人无奈,仔细地记清树林各个方位及形貌,便沿着树林边缘,寻迹而走。不知不觉间已走出二三十里。楚天慢慢回想着走过的路径,过了山林,便是一座高山,壁立千仞,高耸绝顶。三人又向前走了十几里地,楚天耳中忽地响起一阵流水声。 楚天急忙拉着素素与巧玲,循声而去。走过一道山岭,已可远远望见烟波浩渺的鄱阳湖。这一下,楚天与素素同时一震,四目相对,旋即,会心一笑。此处山岭正与鄱阳湖中石钟山相对,遥相呼应。 见天色已晚,三人下了山岭,辨识一下方位,便折向与来路平行方向小心探去。 是夜。 三人寻一处山崖底部背风凹处,拾些枯枝柴草铺垫其上。待整理完毕,素素一摸包袱,见所带干粮所剩无几,不由苦笑一下。楚天见之,笑道:“看来如是想吃些美味,只有自己动手,入林狩猎去了!” 山里夜晚有些异常寒冷,白日,山中还算温暖,一到夜晚,冷风习习,巧玲不由打起哆嗦。楚天拿出火石,点燃了一些枯枝柴草,火势一起,寒意即去。 楚天刚想安慰巧玲几句,却猛见两只小貂不停地上串下跳,在火焰旁蹦来蹦去,极有节奏,甚是欢腾。几人看得惊奇,猜想这两只小貂必是经过训练。但更惊奇的是,小貂欢舞一阵,身子猛地一窜,转眼即逝,快得难以形容。 素素一怔,道:“老爷,这两只小貂极通人性,凶残狠戾。而一旦归服主人却又十分乖巧,温顺异常。更加离奇的是,贱妾在老爷与那几个神剑门人打斗之际,细看了沟壑中的死尸,见几个尸骸颈骨以及尚未腐烂的尸首喉部均有几处利齿咬过的痕迹。如贱妾猜想不错,恐怕便是这两个小貂的杰作,只是不知为何如此?” 楚天道:“小貂受人训练无疑,蹿跳闪躲快逾电闪,扑抓腾跃极有章法,如非我等功力足够,换了他人恐怕早已伤在这两个小貂利齿尖爪之下。即便是贯注烈阳三昧真火的穿心指,都无法洞穿小貂的身体,足见这两个小东西的厉害程度!” 三人正说着,灰影先后一闪,便听扑扑两声,地上已多了两只长约三尺左右的小野猪。两只小貂伸出爪子擦擦口齿后,便伏在巧玲身旁,眼巴巴地看着野猪,好似饿极了一般。 楚天三人简直不敢相信,两只小貂出去原来是捉野猪去了。且来回仅仅片刻功夫,不由令人感到万分惊奇。 “呵呵!”楚天开心一笑,一伸拇指,道:“了不起,甚好!以后我等夜宿山林,再不用为食物发愁。有这两只小貂省却了不少麻烦,不错,不错!”说罢,笑着看一眼小貂,小貂未等触及楚天目光,忙低头缩在枯枝上,显得甚是惧怕。 楚天不知所以,也未在顾及两只小貂为何惧怕自己。手指轻动之下,两只小野猪便已皮开肉绽,四蹄五脏纷纷抛在三丈外,转瞬,两只小野猪便只剩下了无皮无头的生肉。两只小貂一见,闪晃间,便扑向了扔掉的内脏,吱吱尖叫声中,抛弃的内脏渐渐不见踪影,已全部被小貂吃掉。 三人均已看得呆住,小小的身子怎会吃下那一堆东西,而小身子却不见增大,不知吃到了何处。 楚天凌空摄过稍粗的树枝,将小野猪串起,立上支架,便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刻,肉香四溢,飘散在广袤的山林之中,闻之令人垂涎欲滴。再看两只小貂,眼睛已如鹰枭般地紧紧盯住快要烤熟的野猪,嘴上长长的须子好似痉挛一般,不停地颤动,肉色的鼻子抽动着,身子已人立而起。 第310章 待野猪烤熟后,楚天撕下两条肉,抛掷给小貂,野猪肉刚刚出手,便没了踪影,眼光看清之际,两条熟肉已在小貂的口中!楚天摇头轻笑,分别递给素素与巧玲一大块,各自吃了起来。野猪肉香嫩无比,三人吃得满口流香。 “唉!深山密林中,如能有坛美酒,将有多么惬意。” “老爷竟想美事,有野猪肉吃便算不错了!即便美酒当前,却无美女相陪,吃起酒来,又有何乐趣!”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你不是美女吗!” “现只贱妾一人,若是老四、老五来此,当会热闹些!” 巧玲忽道:“老爷到底有多少娘子?怎地都是老四、老八等排行般地叫着,听来却少了一点韵味及雅致温馨。” 楚天又是一阵大笑,道:“人生如梦,如白驹过隙,当不得繁琐与文饰。心无旁骛,随意轻松最为紧要,与那称呼并无多大关系。再者,抛却了自有之心,身心愉悦,又何必在意姐妹多寡。” “嘻嘻!”巧玲一笑,眨动大眼睛,道:“那老爷便是说十房妻室也不多了!不知老爷心目当中多少为多?” 楚天看一眼素素,笑道:“至于多少为多,应保持和睦相处,相互关爱,不生嫌隙便好。不然,相互明争暗斗、拉帮结派、相互拆台,为一己之私,置众人快乐于不顾,那便得不偿失了!” “说是如此,一旦心生嫌隙,互生隔阂,那又将如何?” 楚天看着巧玲,心中不免想了片刻。盖因楚天从未想过或是未曾仔细想过此问题,遂肃然道:“如你所说,亦不无可能。至于如何处置,若是一般矛盾尽可能消弭隐患,若是芥蒂已根深蒂固,难以调和,那……那便尽皆驱逐出门!” 素素与巧玲听得一震,巧玲又道:“老爷,尽皆驱逐出门,亦应分个是非曲直,谁对谁错啊!如何一并驱逐出门呢?” 楚天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有其事必有其理!如此做法,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万事万物相互连带,阴阳相互滋生、相互调和。一旦发生变化,必有其理、必有其象、必有其数,非是单方所能为之。无论看起来多么合情合理,但于整体均是有害无益!” “老爷!”素素叫了一声,笑道:“老爷好似卖弄起易理来了!姐妹之间相互礼让,和谐共处,才能互帮互进,这便足够。呵呵,老爷,万勿让姐妹门再知晓那劳什子易经之类的东西。古人云:其失也,贼。若是心术不正之人弄通了易理,专走旁门左道,野心勃勃,那天下便将起祸事了!” 说罢,看一眼楚天,又笑道:“巧玲所问未尝没有道理,连神算卜无奇前辈都已预测到老爷情债未了。贱妾隐隐有种预感,姐妹队伍恐怕又要添人进口了,呵呵!” 巧玲听得一怔,遂问道:“七少奶,不知添哪里的人,进哪个口?”素素神秘笑道:“不可说,不可说!用饭!” 楚天面色渐趋凝重,心中反复思量着近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看着二女,不无忧虑地道:“天山派现迹江湖,不知其目的如何,而神剑门被我等撞破,也将会孤注一掷。虽然并不知晓两派人马到底几何,但各个均是顶尖的高手。恐怕任何一人的功力均不在你等众姐妹之下,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山与神剑门虽非明确与我烈阳为敌,但已先后结下梁子,今后,不得不小心防范!” 巧玲嬉笑道:“奴婢倒是不担心!有老爷在,何用在乎他人如何厉害,分别杀光岂不省心!” “哎呦!”巧玲刚刚说罢,屁股上便挨了一巴掌。楚天道:“老爷也不是铁打的金刚,天下之大,分身乏术,又如何能看管过来!” 巧玲摸摸屁股,苦笑道:“老爷手劲太重,打得奴婢屁股火辣辣地疼。七少奶,老爷是否专有打人屁股的习惯?” “咯咯!”素素见巧玲一副苦痛神情,娇笑一阵,神秘道:“老爷确实有此爱好!不过对你来讲乃是照顾了许多,不然,每次均是印上五道指痕,疼痛异常。” “嘻嘻!看来七少奶许是被打得多了。” “死丫头不可多嘴!快将这里弄得干净些,以便我等歇息!” “好的!”巧玲说罢,起身收拾起来,不一刻,便将凹处弄得整整齐齐。二女许是累了,躺下不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楚天独自打坐,微微合上眼睛。心念稍动,奇经八脉顿时好似骤起波澜,汹涌澎湃,真气愈行愈快,充斥在身体的每一处,鼓胀欲裂,似要找到出口。楚天面孔渐成红色,身躯渐渐离地而起,悬浮半空,慢慢地飘荡,随风旋转。 真气冲撞之下,感觉白日曾被震伤的内府传来隐隐阵痛。楚天急忙凝神,极力压抑鼓荡的真气,意图减缓真气流行速度与去向,但不刻意压抑还好,提功之下,疼痛更加剧烈。真气运行已失去了控制。 楚天只感觉身体似要爆裂,气海深处慢慢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气,疾速流转在体内,左冲右突,狂猛激荡,犹如山崩地裂,震得身躯一阵痉挛颤抖。真气偏行运转,有时逆流而行,有时上下疾窜。 漂浮在空中的身体,已不受控制,转动愈来愈快,快得好似陀螺。身子在空中前后左右飘忽不定,衣衫猎猎作响。继而发出哧哧地声音,但见衣衫已在疾速的转动中破裂成条条碎片,漫空飘舞。 素素与巧玲早被惊醒,惊异惶恐地看着半空中的楚天。愈看愈觉得奇异,而巧玲却早已惊得合不上小嘴,小脸泛起羞红,但仍然痴痴地凝注着楚天愈来愈加虚幻的身影。 此刻,楚天身影已是寸缕不剩,早变成一具如幻如玉的赤裸躯体。男性的刚阳尽在天地中舞动,飘飞,旋转。 旋转中,楚天身影猛地向上疾飞。旋即,倏然横飘,去势如电。空中飘飞的身躯渐渐变得神速无比。 开始之际,尚有瞬间的停顿,到得后来,身影渐渐模糊,逐渐虚幻,直至剩下一丝闪灭无常的光亮。再后,身影已然不见,只可听闻一点点犹如蚊蝇般的嗡嗡鸣响。 忽地,素素顿感身子好似处在激荡的旋流中,欲被吸起。空气中充满了咝咝锐啸,似乎万千如丝如线的空气直向楚天已淡化成肉眼难辨的光影射去。素素急忙抓住已经离地的巧玲,运功之下,将将脱出吸力范围,疾速后退。 素素二人刚刚退出,原先所在之地,轰然一声,立时,狂风大作,沙飞石走,枯枝山石疾速旋荡,带着锐啸,好似龙卷风,冲天而起。 此际,楚天感觉似乎整个天地都已压向身体,与体内强大膨胀的真力内外撞击,被吸力吸附在身上的枯枝碎石,不断向身上击来,又在疾速旋转的劲气中疾射四方。 每一次撞击,楚天便感觉体内庞大鼓胀的真气便少了一点激荡,好似找到了出口,狂泄而出。但随之而来的是周身各处,小到每一点肌肤,每一处经络,都在源源不断地向体内涌进强猛的气流。渐趋与体内真气相互冲击,愈来愈强烈,但胀闷疼痛之感慢慢减轻。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脑际中轰然一声,在神志空白的一瞬,好似闪过一道经天破雾的神光,自天门倏然射入,立时,神识澄明无比。虎躯剧烈一震,体内体外猛烈的撞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子忽然凝固在空中,纹丝不动。没有呼吸,没有起伏,好似死去一般。 待一阵枯枝、碎石等扑扑落地的声响后,一切归于安静。 楚天身形渐渐舒展,双掌在胸前相互合抱虚按,晶莹如玉的虎躯,隐隐有层颤动的光晕,看去已没了任何雄壮之感,再也看不到明显的肌肉。身躯柔和光洁,浑朴自然。 素素惊异地看着楚天又一次变化的身体,巧玲却看得小脸绯红。感觉楚天好似一具裸露的天神,尽管阳物令芳心惊悸,纤毫毕现,但却感觉圣洁伟岸,无一丝邪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楚天身形缓缓飘落,直至落在地上。楚天睁开眼睛,双目开阖间,清澈如泉。微一转身,如玉的大手,随意按向远达十丈开外的山崖,毫无声响。 素素与巧玲静静地看着楚天举动,怔怔出神。片刻,耳中便传来一声山石断裂的喀喀声。旋即,一切如故。山风吹过,山崖一处岩石上,忽地冒起几缕白烟,随风飘散,紧接着一阵大风吹过,烟雾大盛,弥漫天空。 待烟尘消散,素素与巧玲不由惊得呆立当场。目光中,哪还有一丝山石的踪影,原来山石所立之处已是平整如削,整个山石被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你两个快些过来,赤身露体极不雅观!”未见楚天嘴唇翕动,声音已清晰地传入二女耳际。 素素与巧玲一听,方才从惊愕之中醒转过来,急忙跑到楚天身边。巧玲手脚慌乱,忙不迭地找出几件衣物,细看之下,却是二女更换的亵衣。弄了好一阵,方才拿出一件宝石蓝长衫。 羞红着小脸,眉目低垂,轻声道:“老爷,请更衣!”素素立马接过,便要帮楚天换上长衫,柔荑将将触碰到楚天身体,惊讶道:“老爷,七八处伤口怎地不见了,一丝痕迹也未留下,岂非怪事!” 说着,转过楚天身子,仍未发觉任何曾经受伤的地方。巧玲亦是专注地看着楚天赤裸的身体,便见楚天身子光洁柔滑,哪还有一丝受伤的影子。伤口已神奇般地愈合如初! 巧玲大眼睛一转,忍不住伸出小手,摸着楚天身子,讶异道:“老爷真是神人,一丝痕迹也没了,真是怪事!” 楚天轻轻一笑,毫无顾忌地拍拍巧玲屁股,许是用力不当,打得巧玲一下子靠在楚天怀中。触碰之下,心神狂震。 第311章 楚天并未在意,笑道:“或许经过与神剑门几位高人一战,受其真力震动,打通了与外界交互的通道。此际感觉已不用呼吸运气便可随意运起真气,真正到了源源不断,绵绵不绝之境,真是因祸得福啊!” 素素道:“老爷勿再言语,尽速换上衣衫。巧玲还是未通世事的丫头。老爷这般赤裸的样子,岂不看坏了丫头的眼睛,呵呵。” 巧玲又泛起红晕,旋即,眨眨大眼睛,爽快道:“奴婢是伺候老爷的!听闻皇宫之中,那皇帝老儿,吃喝拉撒都要宫女伺候。老爷身上物件奴婢又如何看不得!七少奶,让奴婢为老爷更衣吧!”说着,便要取过长衫。 素素稍一犹豫,便轻笑着将长衫递给巧玲。随即,站在一旁,看着巧玲为楚天更衣。心道:好个伶俐的丫头! 待楚天穿戴整齐。素素神秘一笑,遂道:“贱妾恭喜老爷!” 楚天整理一下长衫,笑道:“老爷喜从何来?” “去!”素素嗔怪一声,娇笑道:“老爷功力又进一层,好似已与天地融为一体,怎地不是喜事!不知是否突破了十层?” 楚天神秘一笑,道:“或许即将突破十层!只是功亏一篑。尽管仍差了一点点,但突破十层只需借点外力,便可一蹴而就。适才运功之际,隐隐有种飘然若去之感,泥丸中泛起一团霞光,但最终却未冲出天门,渐渐回归于腹内元神处。” “老爷快成神仙了!依贱妾看来,白日飞升并非只是传说。老爷或许便能成仙得道,长生不老,与天地同息。” 几人说笑着,在沟壑旁,捧水洗漱一番,回复本来面目。忽地,两只小貂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两个小家伙左顾右盼,小心谨慎地窜到三人身边。巧玲一见,用手一招,便见灰影一闪,两只小貂已趴在巧玲怀里。惊惧地看一眼楚天,乖乖地假寐! 素素笑道:“老爷,这两只小貂算是怕了你了!不知老爷身上有何东西,会令这两只凶残的小东西畏惧如斯。” 楚天看一眼小貂,道:“那山林之中死去的虎豹毒虫,十有八九便是这两个小东西的杰作。小小的身子其食量甚是惊人,死去的老虎身子干瘪,恐怕便是被这两个东西掏蚀干净。不过,仅凭如此小的身子及几颗利齿如何擒杀虎豹,却是令人费解!” 刚刚说罢,未等素素言语,忽道:“老七曾说,那些尸骸之上,有着咬过的齿痕!乍见两个小东西攻击我等之际,隐隐有股尸气。莫非两个小东西吸收尸毒,利齿咬过后,才将虎豹毒死?” 素素一愣,慌忙道:“那……那……那小野猪!我等已然吃下,是否中了尸毒?哦,怪不得我等将要歇息之际,感觉困意甚重,疲乏不堪,恐怕亦是尸毒所致。” 楚天道:“大概如此。那神剑门四个护法真气中尸气极重,定是以活人来炼取尸毒,怕是这两个小东西也是随之吸取了不少。” 巧玲忙道:“那这两个小东西岂不十分危险,日后,再不可食用小貂弄回来的美味了!” 楚天一笑,道:“但凡毒性用久了均有抗力,如我料想不错,我等三人即便再中尸毒,恐怕亦是毫无反应!呵呵,食用美味,大可放心!” “哦,老爷!如此说来,我等还是偏得了?”巧玲道。 “呵呵,那是!”楚天道。 说罢,忽感体内一阵生发一丝温热,只一瞬,便弥漫在全身各处,身子顿觉暖暖的,随即倏然消失。整个身心舒泰无比,似有一股急欲冲破牢笼的真气,跃跃欲试,慢慢地,自丹田、小腹、下阴处温润之气愈来愈柔和。随后,散布在经络深处。一丝情潮忽地划过脑际,流经下体,会阴一颤,腾然而起。须臾,又消失不见。 楚天眉头一紧,暗暗思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着素素的表情充满了爱意,好似有股异样的冲动。凝神之下,忽生一念,或许是身体与自然外界达成和谐一致,自然之气积攒过多,急欲发泄?如此,阴阳交互冲和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看巧玲一看,便忍住不言。一瞧天色,道:“现已快天亮,你俩抓紧歇息,三个时辰后,老爷会将你二人叫醒!” 素素打个哈欠,道:“老爷不言,倒未觉得如何,如今一说,便真的有些困倦!”说罢,招呼巧玲一声,自顾歇息,不一刻,二女便进入了沉沉梦乡。 鬼庄。 司徒艳早早便起来巡查山庄各处。烈阳阵队一组不剩,均派往各地,庄中甚是空虚,寂静无声。 “烈阳门”三个血红的大字依然醒目,充满煞气,令人心惊胆战。司徒艳看了一圈,见无甚异状,便径自向沈寒冰居处走去。 未等进入院中,便传来沈寒冰爽朗的笑声。“你两个鬼丫头,说来说去无非便是想溜出鬼庄,到外逍遥。恐怕逍遥是假,欲寻天儿是真!” “义父这是在和谁说……”司徒艳下话尚未说出,跨进门槛的同时,便见如雪与慕容馥在与沈寒冰撒娇。二女一个帮着捶背,一个帮着沈寒冰梳理长髯,喜得沈寒冰甚是得意。 “哦!艳丫头来得正好!这俩丫头思谋走动,不知艳丫头如何确定行止?”沈寒冰一脸笑意,冲司徒艳眨眨眼睛。 司徒艳神秘道:“看义父说的,鬼庄有太上门主,媳妇哪敢擅作主张。还望义父定夺!” “为父早已言明不再过问山庄琐事,具体如何全凭你等定夺,为父并无意见。”说罢,看看厅外,笑道:“这解员外怎地还未到来!昨日输了两盘,今日定要赢将回来!” 如雪苦笑道:“义父,一说起此事,你便顾左右而言他。次次都是应付我们姐妹,再在鬼庄呆下去,我二人恐怕要憋出病来!” 沈寒冰笑道:“说起此话,哪里仅仅是你二人如此,那玲丫头……唉!为父怎地这般迂腐,这丫头、那丫头地叫着,还是你等叫法顺当!呵呵,老二、老三、老八、老九,加上你两个丫头不时前来嘀嘀咕咕,为父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老茧来了!”随后,看一眼司徒艳,笑道:“众女之中,只有艳……就只有老大未曾嚷嚷,老大就是老大,能沉得住气。” 司徒艳笑道:“义父改了叫法,媳妇怎地听来有些别扭!亏得老爷只有十个娘子,如再多十个八个的,恐怕义父也难以叫得过来了!” 沈寒冰看一眼如雪与慕容馥,笑道:“天儿习练烈阳神功,自是阳气较重。义父曾言,天儿命犯桃花,如义父所料不差,说不定会再多几个娘子。唉!男子汉大丈夫多个几房妻室,倒不足为怪!义父只是担心,一旦娘子多起来,你等姐妹如何相处!” 司徒艳笑道:“义父,媳妇主管内宅,正感管得人手过少!如再多几个姐妹,管起来便有趣多了!呵呵。” 沈寒冰凝神看了司徒艳一眼,笑道:“为父确为你等姐妹融洽相处而感到老怀欣慰。唉!凡事均能如老大所想,那天下何来纷争,何来血腥?兄弟姐妹都未能好生相处,又如何能善待他人、善待同门、善待天下!” 司徒艳道:“义父心性良善,媳妇甚为感动。我等十个妻妾融洽相处,情同姐妹,甚是不易。关键在于有义父谆谆教诲,更有老爷公平相待、一视同仁之心胸。虽是姐妹们各有不同,但老爷却无一丝厚此薄彼的言行!” 沈寒冰笑笑,道:“天儿自性率真,这多年在江湖拼斗,却仍未有丝毫改变。为父观之,天儿极有天人心性,所行均有自然之道,若是修炼得法,进境不可限量,或许真的会白日飞升!” 司徒艳道:“义父所说,媳妇亦有同感,老爷形神愈来愈少了尘俗之气。呵呵!义父,此话待有空暇再提。前日,媳妇听闻老爷在安庆剿灭了一伙山贼。言说这伙山贼与天柱帮及龙王镇内的龙王山庄均有关联,并可能与天幻宫有着莫大关系。因而传信来说,命我等暂时放下谋取北方武林盟的举动,不知义父有何意见?” 沈寒冰道:“为父不便插言,此等事情由老大作主便是!近些时日,为父夜观天象,但见煞气冲天,罡星颤动。为父时常感到有种不安,却不知不安缘由何在!烈阳行事太过顺利,三分天下有其一,按理说,当为可喜可贺之事。不过,为父却有种预感,江湖之上将有异动!” 众女听得一震,慕容馥道:“义父也变得神秘兮兮的了!那天上的星辰与我等有何关系,义父是否太过忧虑?” 沈寒冰笑道:“非也!天象即人象,无不相互照应。我等还是小心为上,切不可大意,庄中人手不足,更应小心防范。多派些人,出外仔细打探。命老十好生安排人手,密切注意天下各派!” “义父放心,媳妇这便去安排!”司徒艳说罢,拉起如雪与慕容馥,向沈寒冰施了一礼,随后,向益阳宫而去…… 天空阴云密布,低低的云层阴沉得好似与地面相接。 楚天三人小心前行,仔细探查及搜寻每一块山石,每一处密林,即使是每一处坑洼之地,亦要查明是否是人过所留的痕迹。 三人转过两道山梁,眼前一片开阔,一道宽宽的山谷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远远望去,素素忽道:“老爷,山谷转弯处似乎有烟火,好似炊烟。” 楚天笑笑,道:“老七眼力不错,空气中似乎飘散着炊烟味道。我等小心前往,切不可大意。此地山高壑深,树高林密,怎会有炊烟?” 素素与巧玲一听,顿觉稀奇,待仔细看时,夕阳已然落下,炊烟渐渐不见,只有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烟火味道。 第312章 楚天道:“老七,适才我外放神识,但因炊烟处烟雾弥漫,并未看清内中情形。将巧玲给我!小心注意身形,勿要碰撞山石、林木,悄悄掩藏过去!” 说罢,接过并将巧玲搂在怀中。拉着素素,在夜空中倏然一闪,便不见了踪影,比之鬼魅犹有过之。 几人几乎漂浮在空中,无声无息,渐渐向山谷拐角处探去。身形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犹如幽灵渐渐向目标接近。 楚天三人闪动身形凝神观察前方,身形几乎与天空融合在一起。呼吸似风,飘动似云,身体与外界交流愈来愈顺畅,直至毫无所觉。虽然带着素素二人,但却犹如无物。 在到达拐角处五六十丈远近之际,便见树林边缘烟雾一片,但却无一丝火光,而鼻中却闻到一点点淡淡的血腥之气。忽地,几人猛然听得炊烟处传出几声喃喃的自语声:“天未下雨,地未潮湿,怎地生不起火来!气死姑奶奶了,眼见美味吃不到,唉!” 楚天凝目观瞧,隐隐地见炊烟中有一苗条身影,正自挥臂扇动。弄得烟尘四起,乌烟瘴气。而树枝柴草上方三尺,横挂着一二尺多长、去皮的肉身,显然是剥了皮的动物。 楚天凝神之下,将此处周围一二十里探查一番,确信并无他人。心中顿感奇异,在此朦胧、茂密、险峻的山谷之中,一女子怎会独自在此熏烤野味。 楚天晃晃手指,示意二女噤声。连拉带抱,三人又向前飘行了三十丈远近。到了此处,甚至巧玲都可看清林中情形。只见一年纪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烧烤野味。 只见此少女,一身粉色裙衫,头上梳个发咎,银簪束带,长发垂肩。发咎上束了条白色丝带,更显清丽飘逸。少女正当及笄之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青涩纯嫩,稚气顽皮,犹如淘气的仙女一般。少女虽美,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哀怨与凄愁。 一双柔荑及脖颈等处肌肤,嫩白如雪,在月光下好似闪亮的白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莲藕挥动,不见火起,不禁拄着香腮,愣愣地看着无法烧烤的美味,清亮的大眼睛透着疑惑与不耐,微皱的眉头,焦灼的眼神,顾盼生辉。纯净得不染一丝人间气息,楚天几人不禁看得呆了。 忽地,楚天顿觉一阵香气袭来,鼻子微微一动,却是自巧玲身上发出一股浓烈的清香,直上脑际。心神一震,便感怀中巧玲身子一阵轻颤。楚天伸手,一摸巧玲额头,乃是一阵热汗。 你道怎地?盖因巧玲乍见少女,心神突地起了一丝酸酸的涟漪。偷眼之下,见楚天痴痴的神情,心中更添一股彷徨与担心。神情紧张之下,汗水即时涌出,槐花香气也随之腾发,沁人肺腑,立时,神清气爽。 楚天吸入鼻端,顿感温热又起,与外界凉爽的空气交互融合,感觉异常舒适。心神荡漾之下,不禁血流奔涌,急转直下。巧玲正自紧张,顿觉有硬物及体,不觉心神微颤,小手轻抚之下,立感炽热异常。急忙抽手,越发汗出如雨。 楚天心神一动,顿感不妙,眼神四顾,急忙飘身到侧方二十丈外的山石后面。待落下身形,刚刚站定,便欲将巧玲放下。而巧玲却是紧闭双眼,紧紧搂着楚天,以为仍在空中飘荡。 楚天看一眼正自坏笑的素素,暗中捏捏巧玲屁股。巧玲睁开大眼,方才感觉已落到地面,楚天轻轻地放下娇羞的巧玲,如释重负一般,但仍是兴奋异常。 忽地,光影一闪,两只小貂不知何时已到身旁,见到巧玲,急忙跃到巧玲身上。双双伸着小脑袋,抽动着鼻子,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楚天传音给素素:“此少女甚是奇怪!深山老林,月明星稀,怎地一人在此玩耍?” 素素笑了笑,亦传音道:“这少女美得炫目,与老四不相上下,怕是犹有过之!年纪不大,顶多十五六岁!在此玩耍确是怪异。若是唐突询问可能不妥,当想个妙法……或是捉弄一番!”说罢,面上尽显坏坏的笑意。 楚天使一个眼色,道:“天下美丽女子千千万万,各有特色,却无一人兼得。老爷早已不做猎艳之想,请老七放心!” “老爷!”素素神情一整,道:“贱妾一生所见有些姿色的女子不计其数,但均无老四那般美丽之人。此女美得令贱妾都心生忌妒!如若错过时机,万一老爷哪日泛起愁苦,我等姐妹岂不空自嗟叹。又到哪里为老爷再寻如此美绝人寰的女子?” 楚天轻轻一笑,传音道:“你等在此观瞧,我去探查一番!” “老爷小心!”素素嘱咐一声,拉着巧玲静静地向林中看着。 林中的少女,仍自拄着香腮愣神。身前堆放着带叶的树枝,已变得黑黢黢的,一柄短剑放在身旁,剑刃之上沾满了黑灰。粉色的裙衫挂着几片枯叶,俏脸上抹着一条黑道道,弄得有些狼狈,独自唉声叹气。 晚间的山林,冷风习习。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少女急忙四顾,树顶窣窣两声,掉落几片枯叶,晃晃悠悠地落在身旁。少女苦笑一下,仍是望着眼前的野味发愁。 “咔嚓”。又是一声响动传来,少女抬头看去,空中又摇晃着掉落几片枯叶。少女摇摇头,嘟囔着:“怪了,老猴子怎会次次带回烤熟的香肉呢?”少女自言自语,忽地,一阵旋风刮过,少女急忙捂住娇面。待睁眼看时,地面上的枯枝落叶尽数飞了个干干净净。 “咦!”少女愣神,旋风刮过后,只是自己面前的枯枝落叶没了,但脚下的数片叶子却仍在自己身下。 山女回头看看,仍是丝毫未见任何异样。嘟囔道:“真是邪门,这风怎地只在野味周围刮起!莫非是馋鬼来了?”说罢,又四处看望,见无甚动静,便又紧盯着野味沉思。 盯着,想着。蓦然,几声“哧哧”的声响传来。少女急忙站起,疾速转头观瞧,却仍是寂静如死,一丝人影也没有,少女顿感紧张。 忽地,鼻端吸进一股撩人的肉香气味。少女抽抽鼻子,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看去,立时,少女不由怔住。只见那挂着的生肉上,一块如手掌般大小的地方,不知怎地冒着气泡,刺啦刺啦的响着。 过了一会儿,烤熟的香肉扑扑响了几声。旋即,便见那巴掌般大小、一团烤熟的香肉缓缓飞起,慢悠悠地向林中飘去。神奇万端,骇人听闻,倏然一晃,烤熟的香肉已然消失无踪。 少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妈呀一声便跳了起来。一声娇呼:“鬼!馋鬼!”喊叫后,见无任何人影,更显紧张。几疑是在梦中,不由掐了下自己。随即,娇呼一声,急忙抓起短剑,颤抖着身子,凝神转头看向四方,已惊骇到极点。 素素与巧玲远远地望见少女这边情形,不由暗笑。素素心道:老爷又耍起顽皮来了!但不知这女子到底来自哪里,看其身形当是武功在身,但一人出外,却极少见到。 好一阵寂静,寂静得可听闻蚊虫鸣叫。风,已然吹拂着;月色,清亮如银。但愈是寂静,愈是令人紧张。少女的身子已经发抖,一时之间,不知是去是留,吓得神魂颠倒,魂飞魄散。 蓦地。 嗤地一声,堆放的树枝冒起一股烟雾,几声脆响后,便忽地冒出几点火花。慢慢地,火苗渐渐升起,直至整堆树枝柴草都燃烧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肉香味儿,渐渐飘散在山林之中。待烤熟了底部,插着烤肉的树枝慢慢地、一点点地旋转着,好似有人在转动一般。 少女已哆嗦起来,何曾见过这种诡异之事。即便听闻,恐怕也是不曾有人说过。咔嚓,一声响动,少女机灵一颤。妈呀一声,拔腿便跑。 但仅仅跑出几步,身躯便好似被无数绳索绑住一般,再难向前移动分毫。少女已被吓得面无人色,欲叫无声,欲逃无路。挣扎之际,身子便被一股吸力抛回到烤肉之处。 少女已惊得痴呆,好半晌,才颤抖着身子,用几乎哀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颤声道:“鬼……爷……爷……小女……顽皮……些,野蛮……些,但……从未……做过……坏……事啊,求……小鬼……爷爷放过……小女吧!” 说罢,恐惧中不经意地看看烤肉,又是一惊,整只动物肉身已只剩下不到一半,半只肉身不翼而飞。 少女见此,哇地一声,已带着哭腔狂呼起来:“老……猴子……快来……救我!” 喊叫一阵,少女又忽地停下,急速望向四周,怒道:“老猴子,你勿要再装神弄鬼嬉耍小姑奶奶!快些出来!不然,便将你那几撮马尾胡须拔个精光!” 刚刚说罢,便感觉眼前一花,一道淡淡的黑影一闪而过。接着,带起一股冷风,冷得脊背发凉,瑟瑟发抖。 待四下看时,又是寂静如常。当下,少女已顾不得喊叫,惊恐又已袭上心头。黑影来得突兀,绝非花眼,当是飘动的物体无疑。鬼!真有鬼!惊恐的大眼睛尚未眨动一下,身前身后,便又出现数个疾速幻灭的影像。 那影像看着模模糊糊,似有似无,眼球已不够使唤。待凝神仔细看时,黑影又已不见,好似本来就不曾有过一般。 心,砰砰地急速跳着。呆立一会,见再无动静,颤声道:“老……猴子,是……不是……老……猴子?求你……再不……要……捉弄……弟子了!” 第313章 说罢,侧耳倾听四下动静。凝眸之下,那火堆上哪里还有一点香肉的影子,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树干,余下的一半也没了踪影。 “回来!” 蓦地,少女耳中忽然听闻二三十丈外一声娇呼。大眼睛一转,凝神细听之下,隐隐传来嚓嚓的声响。 少女胆子真是不小,在此情形下,犹豫一下,紧握短剑,向发声处缓缓行去。走到近前,见是一块山石。待看山石左右,并无人影。刚要回身,便听得几声吱吱的叫声。少女机灵一下,嗅嗅鼻子,回头便向山石背后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看罢,顿时是火冒三丈。只见山石后,两个女子各自拿着一大块烤肉吃得正香。而一女子身旁,两只不知名的小动物亦蹦跳着,跟着咀嚼烤肉。 少女见此,哪还顾得其他。“好歹毒的贱人,还我肉来!”说罢,举起短剑便向二女刺来。山石下的二女疾速闪过刺来的短剑,飘身躲到一丈开外。口中已是嬉笑有声:“香!烤肉真香!” 少女眼中冒火,眼见一招无功,身形一闪,短剑已化出几朵剑花,迅疾无匹地攻来。但尚未将剑势使尽,便忽觉眼前光影一闪,影子未至,腥气已然快到面门。挥剑格挡已然不及,眼见光影袭向咽喉,不由大惊。正在此际,便听一声娇喝:“回来!” 忽地,两道光影倏然一闪,肉眼难辨的瞬间,便已落在二女脚下。少女定神一看,乃是那两个不知名的小动物。少女震惊莫名,这是甚么东西,如非那女子及时喝止,怕是早被其伤了! “慢点吃!如此香肉当慢慢品尝,不然,多对不住那丫头!”说罢,口中咂咂有声,吃得甚是香甜。 那少女又惊又气,面色青白,正待挥剑。猛然见那两个小动物,正蹿跳不止,似有攻击之意,不禁有些犹豫。眼中冒火,紧盯着二女。 其实,楚天见那女子看着动物肉身发愁的样子,忽地想起当年捉弄如雪的情形。但见少女所弄来的树枝均是带着绿叶的枝干,水分太多,如何能点燃。心道,这少女定是不懂生活常理,忙了半天,却不得其法。 心中暗笑,不由捉狎心起。遂运起烈阳三昧真火,出指点向肉身,利用三昧真火烤熟了肉,并隔空摄取到林中。随即同样用三昧真火点燃树枝,烧熟肉身,摄空取物,给了素素二人。并疾速晃动身形,装神弄鬼,直将少女吓得骇然失魂。 少女愈看愈生气,恨得痒痒。娇喝道:“你两个死贱人,不劳而获,抢夺姑奶奶的香肉,怕是不想活了!快快将香肉还于本姑奶奶,如若不然,定让你等好看!” 巧玲咯咯笑道:“吃都吃了,哪里能吐了出来!吃便吃了,索性便都吃了。”说着,口中咂咂有声,复又笑道:“小貂,再吃些,咯咯!”说着,顺手抛掷给两只小貂烤肉。便见那两只小貂欢蹦乱跳,狂吃不已。 少女气得面色发白,稍微定神,却不由一怔。此时此际,才认真观察起两个女子。这一看不打紧,便见那二女一个娇小青涩,机灵顽皮;一个美如仙子,气质脱俗。 少女心内暗忖:两个女子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左近,怎地丝毫未觉?生肉自动烤熟,又用的是何种妖法。那飘忽不定的鬼影子又是哪个所为?少女正自思忖,便听那娇小的女子道:“小鬼,那丫头看着我等吃肉,很不舒服。求小鬼快快替小女将她赶了开去!” 说罢,便见那女子双手一阵乱舞,少女看着不禁好笑,自己装神弄鬼,却要以小鬼来恐吓他人,真是岂有此理。少女正要发作,忽地,自脖颈上传来一阵冷冷的凉风,甚是邪异。 少女蓦然一惊,急忙回头,却哪里有一丝影子。惊魂之际,耳廓之上,又吹来一股股湿热的气体。少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本能地挥剑而出,但看其剑法迅疾无比,中规中矩中隐含一丝丝诡异。剑尖寒芒飞洒,咝咝鸣响中似有龙吟之声。 少女剑法不可谓不高,短键舞动愈来愈快。眼睛愈睁愈大,原来却是剑光之中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颀长模糊的影子,如云似雾,倏闪倏灭,剑光好像刺入影子,却又感觉毫无着力之感。少女哪里还缓得下来,不由使出全部功力,死命舞动短剑,向飘忽的影子攻去。 少女攻了半个时辰,已渐渐迷失了心智。剑光中早没了影子,而眼神中仍觉得无数的影子在飘忽。尽管少女已微微见汗,但剑光仍是霍霍生风,追逐着幻像中的影子,剑势愈来愈凌厉。 楚天飘身树上,面露邪笑,看着狂舞中的少女,甚是快慰。迷踪幻影身法使到极尽,所留的幻像在眼光与剑光中交相映照,相互激发,剑光愈是频繁闪耀,幻像愈是清晰。 楚天见此,心中忽动,迷幻身影!眼见那少女喘息声愈来愈大,闪转腾挪,追逐狂舞,无论身法,还是剑法,均与平常所见大是不同。厚重而绵密;轻灵而诡异,功力不凡。 楚天愈看愈觉得好似在何处见过少女身法,似曾相识,却又感觉很陌生。又过了半个时辰,少女身形渐渐慢了下来,娇面上已是香汗淋漓。素素与巧玲见少女独自一人疯狂舞剑,却见楚天藏身树上,不知究竟何故,心中甚是奇怪。两只小貂许是吃得饱了,静静地看着舞动中的少女,懒洋洋地趴伏在地。 少女仍自狂舞,随着慢下来的剑光,幻影亦随之渐渐淡化。此际,少女已神疲力乏,在惊惧与全力攻击之下,只是凭借毅力在支撑着。 忽地,少女眼前身影一闪,心神一紧,一剑挥出,眼前又没了影子。正在惊异,便猛见一道刺眼耀目的白光击向剑身,少女急忙抽剑,但却哪里来得及躲避,只见那白光始终不离剑身上下不足数寸左右,任少女如何闪躲,均无法脱离白光的追踪。 少女边躲边用余光看着四周,除了耀眼的白光外,只有站在山石边上,袖手看热闹的素素与巧玲。少女大惊,难道真有小鬼不成?心中想着,手上却未停下,闪身腾挪,极力躲避那如影随形的白光。 倏然,那耀眼的白光忽然变成淡淡的赤红,疾速闪灭之际,已化成数道刺目的光芒。少女忽然心神一紧,顿感周遭空气慢慢炽热起来,自剑尖上传来一阵炙热的劲气,迅疾传到剑柄,炙热如焚。 少女几乎难以忍受那几乎将要将手烤焦的热力,正要甩手丢弃短剑,忽地,那数道淡红的光芒,又倏然变成青白,炙热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彻骨的奇寒。周遭空气犹如冰冻,冷风阵阵。少女内府如火,身外却已被冻得瑟瑟发抖,几近僵硬,身形凝滞,娇面煞白。 手中的短剑好似一块寒铁,冷彻刺骨。而到再难忍受之际,炙热又起。在奇冷奇热煎熬下,少女疲惫不堪,心神早已离体而去,不知飘向何处,一切都好似在幻境之中。 当啷一声,少女再也把持不住,短剑已掉落在山石上。稣胸剧烈起伏,大口喘气,极为惊恐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蓦地。就在少女眨眼的瞬间,身前已倏然出现一个颀长的身影,犹如鬼魅,好似原本就站在眼前一般。少女一惊,急忙向后退去。 待站稳身形,定睛看去,却见那人颀长修伟,宝石蓝长衫在月光中更显得清亮飘逸。面孔英武纯厚、如幻奇诡,好似来自天宫,奇幻得令人炫目。少女立时呆住,胸腹不再起伏,喘息也似乎停止,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 楚天细看少女,愈看愈觉得少女有趣。大眼睛忽闪着,惊异惶惑中饱含灵巧机警,隐含一丝桀骜不驯。 楚天正要出声相问,忽然,耳际中猛然传来一阵快速绝伦的破空之声。紧接着是一声尖锐刺耳的长啸,啸声未落,场中已倏然飘落一人。 “呜呜……老猴子,你可来了!”少女乍见来人,惊震之下,不由喜极而泣,急忙扑向来人,口中已是呜咽出声。 “你!” “小辈!” 楚天与来人同时一愣。旋即,“哈哈哈!”楚天一阵狂笑,朗声道:“天下虽大,不是冤家不聚头!想不到天下武林圣手木真子在鄱阳湖左近隐居,却是楚某万万未曾想到之事。” “小辈休得猖狂,老夫并未惧怕于你!”说罢,木真子看一眼楚楚可怜的少女,柔和道:“茜儿,莫哭,有师傅在此,无人胆敢欺负于你!” “前辈真是神人,紧紧过了月余便恢复如初,却令我未曾想到。不知漱石子那老匹夫而今如何,是否与你在一起,为伺机报复及江湖苍生而苦修啊?哈哈哈!”楚天话中带刺,不无揶揄地道。 木真子须发飘然,静静地看着楚天,眼中带着煞气与怒色。随即,面上一阵轻轻抽动,眼神渐趋迷茫、疑惑。慢慢没了自信,但气势依旧。 “不劳门主费心,漱石子自会料理。”说罢,神色一变,复又凝重道:“老夫见门主神韵内敛,好似无空一物,怕不是又有甚么奇遇不成?若如此,又是武林江湖之劫难!” 楚天笑道:“你这愚顽不化的老东西,仍自蒙在鼓里,却不知天下即将发生惨变。偏安一隅,不问世事,草率行事,枉你这多年的苦修!” “住口!”一声娇喝出自少女之口,遂又娇面含煞,怒道:“师尊乃是受天下敬仰的一代圣人,哪容得你在此侮辱师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看着木真子,道:“不知你这老东西还有个徒弟,天下武林只认为你是一个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不料在此隐居,并有个天仙般的徒弟,倒令楚某走眼了!” 第314章 少女一怔,自顾道:“楚某?怕不是没了名号吧!在我师尊面前仍自目无尊长,真是太过放肆!” 楚天邪邪地看一眼少女,将那少女看得一阵心慌,芳心震颤,忽地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这眼神甚是奇异,似能穿透五脏六腑,令人无所遁形。 楚天笑道:“山林之中自有淳朴,哪是杂乱血腥的江湖所能比之。当今之世,几无一块净土,令徒这般清纯之人当是少之又少啊!” 少女大眼睛一瞪,泛起性子道:“本姑奶奶少与不少,与你何干!快快报出名号,师尊也好代我教训你等一二。抢夺香肉不说,尚且装神弄鬼恐吓于我。本姑奶奶岂能轻易放过你等,快快从实说来!” 楚天轻轻笑道:“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你二人命在旦夕尚且不知,还敢扬言报复。不若问你那老得没牙的师傅,便知我所言不虚!” 少女听罢,神情一怔,娇面上尽是疑惑。待看木真子时,只见木真子面上甚是凝重,现出一丝无奈。双目虽仍是神光湛湛,但已没了凌绝天地的气势。 木真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轻缓道:“茜儿,你面前之人所说千真万确!唉!师傅老了,你所听闻的神话,早已烟消云散。可叹为师枉自背负数十年的虚名,真是愧对先人,愧对天下!” 少女急道:“师傅何出此言?在弟子心目中,师傅永远是天下第一,是万人敬仰的一代圣人,怎会如此颓废,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胆敢与师傅一争高下?” “唉!茜儿,师傅既无与人一争高下之念,也无争霸天下之心。只是感念天下苍生,偶尔凡心大动走动一番而已。而今,师傅再也无颜,或者再也无此能力面对天下。” 少女一扯木真子衣襟,道:“那是为何?” 木真子苦笑道:“茜儿可知烈阳门否?” 少女大眼一眨:“知道!” “可知烈阳阵队的手段?” “知道!” “可知杀神楚天?” 少女一怔,凝重道:“弟子虽未出道江湖,但杀神之名早已灌满脑子。若是弟子出道江湖,便立刻寻上那甚么鬼庄,将烈阳一干贼人尽数杀绝!” 木真子忽地心神微颤,看着好似神态轻松的楚天,心中忽地泛起一丝寒意与迷茫。瞧一眼毫无江湖经验的少女,幽幽道:“依你此时武功,恐怕去个数十、数百亦是有去无回!何谈将烈阳门人斩尽杀绝。” “那烈阳门人当真有传言那般厉害不成?”少女问道。 木真子忽然有种英雄落寞之感,偌大的江湖,突起纷争,天下烽烟四起,个人所为真是微不足道。不由叹道:“茜儿不知江湖情形,尚情有可原。面前之人你真的猜不出是何人吗?” 少女一听,仔细看向微笑中的楚天,片刻,娇躯一震,旋即又道:“师傅,此人究竟是哪个?” “唉!常夸你聪明伶俐,怎地连此人都猜想不出。此人便是与师傅两度交手,令师傅受伤的一代杀神、烈阳门主楚天!” “啊!甚么!他就是楚天?”少女惊讶得已合不上嫩红的小口。 “哈哈!小生正是楚天!”楚天邪笑,面容愈加奇幻,奇幻得有些诡异。 少女怔怔地看着楚天,简直不敢相信面前之人便是楚天。自习武几年来,耳中日日听闻的便是杀神楚天。而今,乍听面前之人便是楚天,不由惊得呆住。愈看愈觉得与传说差距太大,怎么看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狠戾残忍与冷酷之色。 看着看着,少女放松了神情,娇面慢慢恢复了原有的俏丽。眼中渐渐放出一丝不知名的神采。展颜一笑,百媚丛生。对木真子笑道:“老猴子竟会说笑!那杀神楚天乃是人间魔鬼,穷凶极恶、狠辣残忍,长得是血盆大口、青面獠牙!怎会是这般迷死人的样貌,嘻嘻!” 真有这丫头,不久前尚是惊骇莫名,魂飞魄散,转眼间便换了副顽皮野蛮性情。木真子摇头苦笑,道:“不得再行唤师傅老猴子!他便是杀神楚天,可惜师傅已无力将他擒下,以谢天下。但愿我佛慈悲,顾念苍生吧!” 少女一听,忙道:“师傅不行,便让弟子代师傅教训他一番!” 楚天轻笑:“你这丫头武功还算过得去!不过,漫说与我相比,便是与那厢正在吃肉观瞧的女子都大有不足。楚某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听长辈讲话,莫要强自出头,以免出糗那便难看了!” 少女听了,娇面一红。小嘴一撇,仍自坚持道:“那两个贱婢究竟是何人?不怪人常言:杀神滔天,携美招摇。即便出来行走,亦要带上几个贱人!” 楚天听了,本来含笑的面容,忽然罩上一层冰霜。盯了少女一眼,旋即,阴沉道:“如你再行动手,我便将你一双小手,一只烧成灰烬,另一只冻结成冰柱!” 少女娇躯猛然一震,看着楚天煞气森森的眼神,不知怎地,只吓得噤若寒蝉。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浑身瑟瑟发抖。 转眼间,楚天又换上一副轻松自在、笑意盈盈的神情,看一眼少女,顿令少女心神一泄,犹如化尽了坚冰,温暖如春。冷然与和暖将少女心神弄得神魂颠倒,早忘了教训一事,痴痴地看着楚天愣神。 木真子忽道:“若是门主前来找寻老夫了结昔日恩怨,那便请门主动手吧!老夫自知现在已不是门主对手,但能死在功力已臻化境的楚门主手中,亦算是老夫最后的归宿,不枉老夫习武一生!” 少女一听,顿时从失魂中清醒过来,眼中已现出惊惧之色。便听楚天道:“楚某到此并非为找寻你这老东西而来,而是另有隐情。”说着,看看木真子,又道:“楚某无意中发现一件足以震动天下的秘辛!如处置不当,江湖危矣!” “哈哈哈!”木真子少有大笑,听了楚天之言,已是大笑出声:“江湖本已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又何来另一件大事。烈阳门不除,天下难安!只是老夫现已心灰意冷。唉!任江湖自便去吧!” 楚天肃然道:“老东西此际仍自昏聩透顶,真令楚某齿寒。此事并非楚某危言耸听,那便是七十年前,肆虐江湖的神剑门即将死灰复燃!” “甚么!神剑门?”木真子听罢,浑身巨颤。 “正是!” 木真子惊悸道:“不可能,决不可能!”随后,看一眼楚天,又道:“神剑门自七十年前被天下剿灭,片瓦不存,自皇甫飞云以下俱都被斩尽杀绝。其老巢石钟山总部,亦同时被大火烧尽。此事乃老夫亲眼所见,绝无差错。” “那神剑门剑法老东西是熟悉了?”说着,五指箕张,隔空摄过地上的短剑,随意舞动几下“天罡剑法”。木真子愈看愈紧张,白须白发已是无风自动。忙摆手制止,道:“门主不必演示了,这剑法确是神剑门的‘天罡剑法’,不知门主从何处所见?” 楚天道:“说起此事,甚是蹊跷。楚某追踪一隐秘庄派,自浔阳一路跟踪而来。搜遍了鄱阳湖,也未有何发现,却在离此约数十里的一处秘密山谷中,遇到了神剑门少门主皇甫剑生与其四大弟子。” “甚么?皇甫剑生!竟然仍在人世?”木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不由沉思起来。好久,方道:“想当年,老夫亦参与围剿神剑门。唉!数年围剿,死伤累累,血流成河。神剑门人数不多,但各个功力高绝,单凭功力取胜已是不可能之事。当神剑门肆虐江湖之初,有心人便秘密遣派得力之人,几经周折,方才混进神剑门中。随后,据闻是少林方丈,即现今少林方丈慧远之祖师,寻到一代毒圣‘毒灵子’,按上古奇书,配制一种慢性毒药。” 说到此,木真子出了口长气,接着道:“据说,此种毒药无知无觉,毫不被人觉察,如非运功到极限,极难察觉中了毒。几年后,群雄估计时机已到,便发动了雷霆一击。群雄舍生忘死,奋力苦战,神剑门众人渐渐毒发,功力大打折扣。即便如此,亦激战了三天三夜,死去之人不计其数,血流成河!最终,方将神剑门消灭。唉!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老夫隐居山林二、三年,方才慢慢减缓惊惧的心神!唉!想不到时隔七十余年,神剑门又出现江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昔年,一个神剑门便几乎令江湖武林精英折损殆尽!而今,烈阳又……” 说到这,看一眼楚天。见楚天并未有任何不快,方道:“不知门主与神剑门人相遇怎个过程?” 楚天笑道:“老东西怎地打住话题,是否说我烈阳门又是一个肆虐江湖的魔门?至于同神剑门遭遇,完全出于偶然。如非楚某初通奇门阵法,恐怕现在也不会与老东西见面了。早便被困在那奇诡的阵式中,等待阎王前来接引了!” “到底如何,门主快快说来!”木真子催促道。 楚天凝重道:“不怪你说那神剑门功力高绝,楚某本以为武功即便不是天下第一,亦是少有敌手。但与神剑门几人打斗时,甚感费力,如非楚某奇遇不断,得食万年朱果,并及时被激发炼化,功力又有提升,此际早已成了剑下亡魂。” 木真子听了不由黯然。传言这杀神乃是纯阳之体,天赋异禀,更兼奇遇连连!不怪乎如此年纪,功力便已凌绝天下。难道天下江湖将毁在此子之手,乃是上天的定数不成?现下江湖一片平静,不知何时又是另一番血腥景象! 楚天见木真子神情,轻咳一声。抬手一指仍在蹦跳的小貂,道:“便是那两个小东西,楚某都几乎被其所伤。休看两个小东西不大,据估计乃是经过多年的训练,凶猛无比,身形快似闪电,迅疾绝伦。猛可生啖虎豹,并吸取了大量尸毒,毒性甚强!” 第315章 “尸毒!”木真子疑惑道。而少女却在听闻那两只看来不大的小貂居然如此凶恶残忍,芳心一阵狂跳。不禁后怕,心道:如非适才那小些的丫头及时制止,此刻岂不成了那两个东西的食物!愈想愈怕,不由发起抖来。 便听楚天接着道:“楚某见神剑门老巢左近一处沟壑之中,堆满了尸骸。且与皇甫剑生及其四大弟子拼斗中,吸入不少尸毒,所幸被及时逼出。那皇甫剑生当是楚某出道江湖见到的第一高人,剑法自不必说,内力之强,无人能及。” 木真子听罢,忽地笑道:“如其无人能敌,门主又是如何活到现在!岂不自相矛盾!” “老东西说得对!”楚天一口一个老东西,而木真子却并未表现有何不快。或许是被那唤作茜儿的少女经常叫做老猴子叫得惯了。 楚天复有接着道:“几个时辰下来,许是上天垂顾,楚某支撑下来!但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几乎耗尽精血。而那皇甫剑生同样带伤而逃,四大弟子中两人授首。” “好好好!杀得好!”茜儿忽地拍手欢笑道。 楚天苦笑道:“老东西,你这徒弟怎地好似没心没肺一般!楚某真怀疑你眼光,是不是已老眼昏花,怎地偏偏挑上这个疯丫头做弟子!唉,皇甫剑生虽是少了两个高手,但据那皇甫老匹夫言道,其手下尚有四大护法,八大神剑使者。只不过都在闭关修炼,未能赶来。否则,楚某恐怕将难以同老东西在此说话了!” 那唤作茜儿的听楚天叫自己作疯丫头,极不高兴。斜楞楚天一眼,假装转过头,而眼神却不时地瞄着楚天。楚天面色一整,肃然道:“疯丫头,过来!” 木真子一惊,忙要阻止,但随即又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茜儿转头看看木真子,又看看面色肃然的楚天,心中好似一百个不愿,但脚下却控制不住地向楚天走去。到了楚天身前五六尺远近,停下身形,惊惧而疑惑地道:“你……你……找……本……姑奶奶……何事?” 楚天面色一紧,虎着脸,狠戾道:“如你再敢言说一声姑奶奶,我便将你搓成齑粉,乱刀分尸!你可听清?拿去!” 茜儿听得一震,顿时感觉一阵寒冷。楚天伸手递给茜儿短剑。茜儿犹犹豫豫地接过,眼中仍有些倔犟,轻启嫩口,道:“自己的嘴自己说来又有何妨!何用你来教训,本姑……” 但奶奶两字却在楚天那不知何种意味的眼光注视下,极不情愿地憋了回去。许是面子过不去,一扭身子便回到木真子身边。转头看时,正好看到楚天诡秘地窃笑,顿时便感到许是被楚天戏耍了。 茜儿不由气闷交加,正待言语,便听山石处传来一声娇笑。 “咯咯!”茜儿正在生气,却听巧玲一阵娇笑,更令茜儿生气的是,巧玲娇笑过后,小嘴却未闲着:“还是老爷有威严,这丫头如不好生管教,怎生得了!常言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茜儿听了,眼中好似冒火,忍不住作势欲扑。巧玲见此,急忙后退,娇呼一声:“小貂,上!”话音刚落,便见两只正在蹦跳的小貂,忽地定身,利齿一张,小眼睛凶光毕露,吱吱地各自叫了一声,死死地盯着茜儿。 茜儿乍见两只小貂利齿及眼中凶光,已吓得妈呀一声,迅速躲在木真子身后,惊恐地看着两只作势欲扑的小貂。 木真子看着两只小貂,忽道:“这两只东西并非鼬类,而是及其罕见的苍狸,凶残无比,寿命极长。幼时呈黑黄色,成年为黑褐色。而今两只苍狸已成银灰色,毛色光亮,其寿命已在四百余年。据传,此苍狸若是活过三百年,便渐趋通灵。如若活过八百年,毛色当为莹白色。届时,或许会聚精飞升,羽化成仙。” 楚天一听,看着两只小貂,心中纳罕。怪不得在自己力可断金裂石般的真气之下,仍未将其击毙。听木真子一说,不由释然,眼光一扫小貂,便见两只小貂扭头扑到巧玲怀中。楚天心中甚是疑惑,这两只小貂为何如此惧怕自己。 楚天却不知,因其常年在山林之中以猎杀动物为生,其身上已充斥了人类所无法觉察的山林精气。并因杀戮过多,常年积蓄,身上已深深地埋藏着令所有动物心惊胆战的杀气。并随着功力精进,这股杀气愈加浓烈厚重,令所有动物顿生恐惧。 楚天转头道:“老东西,适才在下言及神剑门,其并非是唯一令人忧虑之事。在武陵山脉,在下曾与天山淫魔冷凡属下遭遇。不瞒老东西说,在下几位贱内险遭不测。其门人功力不容小觑,其中,‘铁翅苍鹰’宋万、‘云海浮影’穆鹏飞二人为中原昔年巨恶。‘大漠双雄’云豹、云虎;‘雪原寒叟’挞木蚩;‘擎天一煞’霍凉等,均是独霸一方的巨孽,功力奇高,任是其中一人均不比‘三奇’稍让多少。据卜无奇言称,天山门人有近千百余人,骠悍狠辣。而今,突然现身中原,据估计,绝非只为当初打伤淫怪胡风而来向在下寻仇,其意图或许是整个江湖,整个天下!” 木真子听得一怔,虽是曾经听闻楚天及众女与天山门人遭遇之事,但在楚天描述后,心中不由泛起无边的隐忧。江湖大乱,沉渣泛起,泥沙俱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将心神弄得惶惑不定,忧心忡忡。 思虑到此,抬眼看看楚天。而楚天正笑意盈盈地等待自己回答,木真子心中一震,道:“值此乱世,门主征战四方,已是满天血腥。但不知门主既然与几大庄派及其他江湖门派争斗也便罢了,怎地不顾天下民心,连闯王人马亦杀了!而今,神剑门死灰复燃,天山派蠢蠢欲动,不知门主是首先消弭江湖浩劫,还是继续争霸天下?” “呵呵!”楚天轻笑,道:“在下无意争霸天下,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更无意于一统江湖。在下只为本心而战,为消弭贪婪及烈阳清平而战。闯王人马如何,对楚某而言,与官兵、与朝廷以及其他门派毫无二致。在楚某心中,无论何门何派何人,有碍我烈阳行事或是有违天道,楚某绝无丝毫怜悯慈悲之心。如楚某有生之年得以实现此夙愿,定当携妻归隐山林。唉!楚某初始之际,尚有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心。但面对万千众生之贪欲天性,楚某已有些心灰意冷!” 木真子道:“门主是否觉得杀戮过多,内心欠安了?” “非也!在下只是感觉单凭一己之力,有种力不从心之感。如力所能及,楚某必将杀尽天下贪欲之徒,还天地清明。即便楚某处于万劫不复之地,打入十八层地狱,亦在所不惜!” 木真子听罢,浑身巨震。万没想到楚天心中杀意是如此雄厚,看楚天神情,怕是心中再没有单纯的个人恩怨情仇。烈阳门之残忍,杀戮不止,既有血腥的残酷,又有杀戮过后的安宁。部分州县已是清平安然,宵小遁迹,百姓安居乐业,这不能不说是与烈阳门有极大关系。 木真子忽有所感,是否心性太过狭隘,过于着相。再看楚天随意泰然的神情,心中更是惶惶然。面对天下围攻,以及即将出现的神剑门及天山派等,楚天似乎并未放在心上。随性自然,逍遥洒脱之神韵,木真子愈看愈觉得奇怪。自己一大把年纪,本以为看破红尘,洞晓世事。但在此际看来,却又深深地感到善与恶、对与错好似渐渐模糊起来,或许自然万物众生,生生灭灭本无对错! 放在宇宙、天下角度看去,江湖争霸、个体生命,同苍天宇宙相较,何异于萤火比之皓月,当如沧海一粟。天宇之广,又怎是几具血淋淋的尸骸便可断定是否血腥!能知古始,是谓道纪。天地不仁,又有何血腥可言! 想到此,木真子不由豁然开朗,而随即又陷入忧闷之中。片刻,木真子神情渐趋平静,如雪的须发,随风飘洒,眼中似乎变得异常澄澈。随口道:“老朽已无意于江湖,门主或许有那天心,但于江湖而言,即便可杀之人众多,但亦不可多造杀孽。”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道:“老东西是否迫于无奈而不得不如此说,即便如此,在下亦同样感激木老前辈终于说出些许容人的话来!” 木真子讪然道:“老朽如此说,并非是容人之语。但对门主而言,老朽实无意再与门主争论下去。且依老朽观之,门主此时功力又提升不少,老朽非是气馁,而今,若论功力,老朽已非门主之敌。老朽享誉江湖数十年,即便自己也时常以被人称颂天下第一人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天下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如按门主所言,那皇甫剑生功力,老朽或许也已多有不如。如此,老朽还有何面目行走江湖!” “哈哈!”楚天又是大笑:“依你这老东西所言及你此时心境,比我等功力不如之人,怕不是早已死去千千万万了!功力固然重要,但最重的却是心态、心境,心中无我,无不有我;心中有我,处处无我!” 木真子听罢,面上已现出一丝愧色。随后,不无感慨道:“不怪门主年纪轻轻,功力便已然有凌绝天下之势。有此无我之心,常存天地之情,功力又怎会局限于自身!胸怀天下,可功行天下。气度高低,决定功力高低!” “与你这老东西见面不过三四次,却从未听闻你夸赞过在下!今日听罢,却感觉比享受‘飞花飘云手’还令人难受!” “老猴子,你真的打不过那杀神吗?”茜儿忽然问道。 木真子爱怜地看一眼茜儿,笑道:“此时此地,莫说打得过,即便是自保都难上加难。唉!老朽真的老了!不知少林三宿功力如何了,几十年未见,或许能与门主有得一拼。若是以昔年功力而论,现在恐怕已成了仙人。不知是否还能顾念尘俗,出山与门主相较!” 第316章 叹息一声,复又说道:“老朽虽已脱身少林,但少林毕竟是老朽师门。若门主他日真的与少林有何不快,老朽在此代少林向门主许求一声,但愿门主届时能网开一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楚天面色一整,道:“前辈所言,尽显悲天悯人情怀。适才在下已经言明,无论何门何派何人,有碍我烈阳行事或是有违天道,楚某绝无任何慈悲之心。对天幻宫、范家庄如此,对其他欲阻我烈阳行事之所有门派如此,倘若少林也如其他门派不顾清修,妄动尘念,楚某一样待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说着,展颜一笑,看一眼木真子,道:“当今世上,人心不古,物欲横流,何处有佛?即便佛祖有灵,乍看现今乱世,亦会大动恻隐之心,说不得会黯然垂泪!” 木真子见楚天如此说,表明其心意已决,心中已不再对楚天有任何奢望。看着山石旁的素素与陌生的巧玲,笑道:“老朽见门主功力一日千里,冠盖宇内。却不知门主众位妻妾何以各个如神如仙,功力不凡。老朽素闻秦姑娘不谙武功,怎地一年不见,武功变得如此高绝,确令老朽不解!” 楚天神秘地道:“在下亦不知是何原因,非但自己屡获奇遇,且桃花运盛,喜事连连。众女功力一日千里,呵呵,在下自有秘法!” “据老朽所知,迅速提升功力,当用真气打通任督二脉,助其贯通天地之桥。虽有走火入魔之危,却为主要手段,不知门主是否如此?” “呵呵!前辈说的不错。利用真力,醍醐灌顶,确能立刻增加功力,但却不是唯一手段。在下另有他法!只是在下手段稍微奇特而已,不过却甚是有效!”楚天笑道。 “门主可否见告一二?”木真子问道。 楚天邪笑道:“此法极为怪异,不合常理,不可说!不可说!”见木真子沮丧,遂道:“即便以此助人迅速提升功力,其功力高低,也同个人天资悟性有关!不可一概而论。” 茜儿小嘴一撇,忽地冒出一句:“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楚天听了,邪笑着看一眼茜儿,看得茜儿一阵心悸。转而对木真子道:“老东西真是慧眼识珠,这丫头资质甚高。即便尚未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便已具有相当火候,如其再进一步,功力确是不可估量。以老东西修为,助其突破生死玄关当非难事,但在下见之,这丫头却未有此进境,不知何故?” 木真子苦笑一声,道:“老朽功法与众不同,真气过于阳刚,恐怕茜儿难以承受。不瞒门主,老朽之所以离开少林,便是由于老朽习练达摩心经,自后而前逆行习练,与各师兄弟反其道而行。只因老朽五脏六腑与常人不同,均是反向而生。” 楚天讶然:“世上还有这等奇事?” “正是!这亦是老朽脱出少林之故。” “哦!”楚天似有所悟,道:“怪不得江湖传言前辈功力几近神仙,原来是逆天而行!呵呵,如此说来,确是不宜助这丫头行功。”楚天见木真子心性转变,其称呼亦随之变了不少。木真子虽是习惯了楚天一口一个老东西地叫着,但听楚天忽而前辈这般称呼,心中也微觉舒服。 转而看一眼茜儿,问道:“在下素闻前辈从不收徒,不知这丫头是哪家的千金,怎地成了前辈高徒?” 木真子听了一怔,无奈道:“实不相瞒,老朽在此结庐隐居。六年前在山中巧遇茜儿,老朽见其资质绝佳,也因有些寂寞,便将其收作子弟,但却从未问过名姓。虽问过家住哪里,但茜儿却始终不答。除非老朽外出云游,茜儿每隔十日便来老朽居处呆上三五日,随老朽习武。” 此际,素素与巧玲来到楚天身边,笑道:“前辈确是与众不同,不知徒儿底细,便教授武功。更不知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当真是奇闻!” 木真子讪然道:“秦姑娘说得不错,老朽只看人,并不忌讳身世名姓。偶尔泛起探幽之心,欲暗中跟随而去,却先后忍住,让秦姑娘见笑!” 巧玲娇笑一声,大眼睛忽闪着,道:“早听传言老猴子是当世神人,不想却是个糊涂蛋,咯咯……”说罢,笑个没完。 楚天假装正色道:“掌嘴!小小丫头如何这般称呼长辈。老猴子是茜儿那丫头叫的,岂是外人所能随意称呼老猴子的吗!快向前辈致歉!” 巧玲不听则已,听罢,笑得更加厉害,指着木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爷,依……婢子……看来,木老……前辈,白须白毛,枯瘦如柴,称作老猴子再合适不过,咯咯咯……” 木真子笑了,笑得很是尴尬。素素边听边掩住口唇,极力忍住,才未笑出声来。楚天暗中发笑,想不到巧玲与茜儿将这仙风道骨般的一代武林圣人竟然都称作老猴子,不知有何缘故。心中想着,双目观瞧,却未看出任何与那猴头有相似之处。不由捏了下巧玲,假装无奈。 “哎呦!”巧玲娇呼一声:“老爷,为何捏婢子屁股!难道说得不对?” 楚天又拍了一下巧玲,笑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没老没少。木前辈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以老猴子作比极是有损声誉。看木前辈仙风道骨,神精气旺,怎是那猴子可比,千万不可如此说!” 楚天明里责怪巧玲,但话中却也是一口一个老猴子,木真子再也忍不住,尴尬道:“门主不必责怪丫头!孩童心性,率性直爽。口无遮拦亦是常事,老朽早听得惯了,无妨,无妨!” 说罢,抬头望天,晨曦已露。看看楚天及二女,犹豫一下,平静地道:“不知门主意欲何往,是否继续探查那秘密庄派?老朽于数年前结庐在此,离此不远,居处甚是简陋,如若门主不弃,可否前去小坐片刻?” 楚天几人同时一怔,万没想到木真子如此说。楚天轻笑,道:“既然前辈诚意相邀,在下焉敢不从。探查之事不急在一时,那便打扰前辈了!呵呵。” 木真子轻轻摇头,说了声客气,便当先引路,向山林中走去。 几人顺着陡峭的山崖,攀缘枝蔓,踏着山石拾级而上。在半山腰有一方圆十几丈的坪台,背依山崖,古松翠柏掩映下,建有一幢木质房舍,房舍正中刻着“怡情斋”三个字。房舍前,乃是一长型石桌,四周是五六个石墩。离石墩寻丈是一灶台,灶台上是一山石镂刻成的石锅,锅中尚有一半的清水。 山崖边缘,围一圈栏杆,数根木桩深深地嵌入山石之中,嵌口平整如削,显然是掌指之力所就。 整个坪台四周,葱翠成幽,山风吹拂,在柔和的辰光中,树影婆娑,斑驳静谧。风雅情趣,给人以脱尘之感。 “茜儿,快去将火石取来,给门主烧上一锅水!”茜儿听罢,一声不吭,缓步向房舍走去。 “些许小事,在下代劳吧!”楚天叫住茜儿,面带微笑,手指轻轻弹动几下,哧地一声,便见灶台下枯枝木块忽地冒出一股青烟,紧接着,火苗腾然升起。 茜儿看得呆住,真怀疑楚天是人是妖。木真子笑道:“门主这三昧真火当真是炉火纯青,” 楚天道:“在下所习烈阳神功,过于阳刚,每突破一层,便要受那炙热焚身之痛。在下于数次痛楚之中,融合先人传闻之法,聚精、气、神三宝,渐次化之,最终合而为一,不想却练成了三昧真火!” 木真子凝重道:“佛讲心注一处,是谓三昧!道家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丹基,无为为丹田,性命为铅汞,诚定固济,明心应验。如此,修习成就,形神俱妙,与道合真。上昧神火,中昧精火,下昧民火。三元混一,见性凝结,圣胎初成。” 素素笑道:“前辈真乃真人!佛道兼具,通明奥理,具陈三昧,令小女甚感敬佩。” “老朽孤陋愚钝,所言之事俱是听闻而已。见门主神功,有感而发,随意胡诌几句,秦姑娘谬赞老朽了!” “前辈莫要太过谦逊,不然小女便不知如何言语了!” “呵呵!”木真子轻笑,看着素素美得炫目的容貌,心中感慨:如秦素素这般美貌之人,内外兼修,实乃不易。如此聪慧之女,当能领悟玄机,堪透世事,却为何投身凶名昭著的杀神楚天?莫非是自己真的冥顽不化、老眼昏花了? 见茜儿倒来茶水,忙道:“门主、秦姑娘、巧……”待招呼巧玲时,却哪里还有巧玲的身影。“茜儿,这……巧玲丫头哪里去了!”木真子问道。 茜儿只忙着烧水倒茶,不时地偷眼看看楚天,紧张得差点将茶水倒出杯外,哪里还顾得嘲笑自己的巧玲。见木枕自相问,急忙放下石锅,山前房后地找了一圈,仍是未见巧玲身影。 楚天微一凝神,转眼笑道:“巧玲这丫头甚是顽皮,恐怕是玩得兴起。此处无人烟,无甚危险,前辈不必挂怀,用茶!” “此地毫无人烟倒是不假,但野兽却时常出没。看巧玲并无多少武功,一旦遭遇猛兽,却是危险万分!” “呵呵!无妨!”楚天轻笑,毫不在意,神情甚是轻松。木真子正要说话,便听山崖下来路方向传来巧玲脆生生的欢呼声:“妙,妙极了!今日又有得香肉吃了。” 众人听着,片刻,便见巧玲自山崖下爬了上来,满身枯叶茅草。像是刚刚自野地里爬过一般,一手拖着一只三尺长的野猪,而两只小貂同时扯着一只犹自扑棱的野雉,向众人走来! 第317章 “师傅,那死丫头回来了!”茜儿忙道。巧玲只哼了一声,那两只小貂猛然一甩野雉,小眼睛凶光一闪,便欲扑上。吓得茜儿一声娇呼,急忙躲到木真子身后,惊恐地看着龇牙咧嘴的小貂。 木真子一见,眉头一皱,忽地合掌为什,口中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楚天笑道:“老东西既已脱离佛门,何必再顾念戒律。先前,对在下倒是不惜以重手相搏,恨不得将在下毙在掌下。何故!” 木真子道:“门主手段血腥,杀气太重,弄得江湖腥风血雨,尸横遍野!着实有伤天和。” 楚天道:“人之于自然,当如虎豹之于牛羊。或是为生存,或是为自身平衡。若是虎豹猖獗,大量衍生,最终结果恐怕均要饥饿而死。唯其相互平衡,方能相互依存,共存共生。人若偶尔取食一二,当不碍大事,望前辈勿要挂怀!” 说罢,五指箕张,弹动之下,野猪已尽显血肉。楚天一笑,道:“巧玲,茜儿,将那野雉收拾干净,与野猪一同烤来。” 巧玲急忙应了一声。而茜儿愣愣地呆立片刻,好似不情愿地看一眼木真子,但看见楚天微笑的神情之后,便再也没有一丝慵懒之态,连忙动身,惙惙地走到巧玲身旁,帮着巧玲侍弄野雉。 巧玲一见,眼珠一转,悄声笑道:“你这丫头太也不知好歹!若是平日辱没我家老爷,即便你有九条命,恐怕也早已见那阎王了!” 茜儿见巧玲嬉笑的模样,便想起捉弄自己的事来。斜眼看着巧玲,并警觉地瞧着两只围在巧玲身边欢蹦乱跳的小貂,仍是心有余悸。 楚天起身走到坪台四处,随意地观赏。听着素素与木真子谈经论典,不禁唏嘘不已。曾几何时,与木真子生死相拼。而今,却近乎化干戈为玉帛,世间之事变化无常,令人感慨不已。 素素与木真子说得很是投机。木真子万万没有想到素素会有如此高的才学,诸子百家、释道两途、琴棋书画、经典杂学等等无所不通,几乎忘记了飘来的阵阵肉香。 “熟了!死丫头!”茜儿急道。 “未熟!你这馋猫!”巧玲骂道。 “香气都出来了,肯定是熟了吧!”茜儿有些疑惑地问。 “笨猪!外面是熟了,内里还需烤上一刻!” “死丫头才是笨猪!”茜儿道。 巧玲看一眼茜儿,笑道:“我见你怎地愈看愈像是没娘的野丫头,脑袋一点灵光没有!拿个树枝,看看插得进去与否便可知晓熟与未熟!” 茜儿气哼哼地乜斜一眼巧玲,未再言语,眼巴巴地看着即将熟透的野猪肉,闻着飘荡的肉香,香舌不时地舔着嘴唇,一副恶鬼样貌。也难怪,自夜间被楚天等人捉弄,至现在颗粒未进,显然是饿到了极点。 楚天见两个少女言语相讥,你来我往,很是有趣。心中暗笑,只静静地听着。 “老爷,少奶!哦,还有老猴子,用饭了!”巧玲一声娇呼,并对茜儿道:“傻丫头,快将美酒搬来,再拿几个大碗!” “没有!”茜儿气道。 “咯咯!傻丫头不傻就是了,快些拿来!” “没有!” 巧玲一怔,嘻嘻道:“莫非真的变成傻丫头了?” “你才傻,真的没有!”茜儿气鼓鼓地道。 木真子轻轻摇头,摊开双手,苦笑道:“老朽不食荤腥,更无饮酒习惯,此处确实无酒,不若以茶代酒如何?” 巧玲一怔,道:“酒如人生,我娘舅常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看你干巴巴的样貌,活的甚是无趣!” 木真子被巧玲奚落,很是尴尬。心中暗道:这小丫头不知是谁家姑娘!小小年纪怎地机灵如斯,一口市侩味道,确非茜儿可比! 五人围住石桌,巧玲先后给楚天、素素、木真子切下几大块烤肉,看看有些拘谨的茜儿,笑着递过一块烤肉,便自顾吃将起来。楚天、素素客气一番,慢慢吃些,木真子则自用些素食。茜儿看着巧玲大口吃肉,其实,早已饿得发慌。再也顾不得庄重,亦随着巧玲大吃起来。 刚刚吃了几口,忽见两只小貂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由吓得咯噔一下。“去!没你两个的份了,自己再弄些野味吧!”巧玲说着,向山林一指,又闷头吃起来。 两只小貂有些不舍地看着烤肉,旋即,灰影一闪,便不见了影子。木真子看得甚是惊奇,小貂果真通灵,似乎懂得人语。 几人边吃边聊,巧玲一张利嘴,有时弄得木真子及茜儿有些尴尬。茜儿气的瞪着大眼睛,偶尔反唇相讥。看着二女斗嘴,楚天三人一阵轻笑,场面却愈来愈轻松。楚天心道:这丫头确实不得了,但凡听过看过之事,从无遗漏。若是老四、老五、老九在此,那便翻天了! 楚天忽起一丝念头,再看巧玲与茜儿,不知何处有些相像,眼睛一般大小,只是一个瘦小,一个丰满;一个土气淳朴,一个飘然若仙。感觉极为不同,但都是耐看可人的主!楚天想到此,不由轻轻摇头,继续品味香肉。 吃罢,几人用些茶水,木真子忽道:“近日,江湖很是平静。不知门主有何打算?” 楚天道:“难道前辈真的认为江湖平静?或许正在孕育更大的风暴!”说罢,转而凝重道:“如神剑门现身江湖,将会掀起一场更大的血腥。若是我烈阳偃旗息鼓,袖手旁观,不知江湖将会如何!” 木真子忙道:“门主是否有剿灭神剑门之意!为天下消弭劫难?” “哈哈!”楚天笑道:“在下早已言明,江湖血腥之于天地,本无血腥可言!楚某无意于天下,亦无力管得天下事!但无论何门何派,如若与烈阳相安无事,在下则尽可听之任之。如其独霸一方,贻害黎民,强取豪夺,在下则必欲尽一己之所能,将其斩尽杀绝!” 木真子听得一惊。到了此际,木真子方才有些明了楚天心中所想。其或许已超脱了门派之争,局部之争,表相之争。乍看是心胸弘广,或许已是容纳天地,情在天宇,为自然大道而争!难怪其修为如此深厚,几近天人。 “门主心胸之弘广,世人少有能及!老朽多年苦修,参禅悟道,却仍自时时泛起嗔痴之念,确令老朽惭愧!‘大情无爱,大爱无情’之境界又有几人能知、几人能为!” 楚天道:“前辈谬赞了!在下只是时刻思虑活得简单而已,以静凡心!并无前辈所言之境界,楚某早已厌倦纷争,时有遁世之意。但江湖纷乱,门人生存大事未定,不得不混迹乱世,略尽绵薄而已!” “门主说笑了!烈阳渐渐势大,怎会有遁世之意。门主年轻有为,当此乱世理应一展宏图,成就一番伟业。即便不欲谋夺天下,亦应为江湖武林还个清平。老朽仍望门主少些杀孽,体念苍生!” 楚天笑道:“既然前辈如此悲天悯人,在下焉敢不从!但迫不得已之时,尚望前辈海涵!” 木真子颌首,仙面舒展,道:“门主胸怀,老朽万万不及!老朽以茶代酒敬门主一杯,算是代武林江湖先行谢过门主!” 楚天轻轻摆手,道:“前辈不必客气,在下本无冲天杀心。既然前辈相求,楚某尽力克制便是!” 几人又说些江湖陈年旧事。开始之际,各自尚能说上几句,到得后来,便几乎是听巧玲一人在讲。巧玲极有说书的天分,所讲既有真实事件,又有江湖传闻,更有些是临时添枝加叶,直说的神乎其神。 茜儿听得呆愣愣的,已被巧玲说得芳心掀起巨大浪涛。想不到江湖是这般热闹,这般神奇。 这下可好,茜儿再也未对巧玲表现出任何怪罪之意。在接下来的三日中,日日缠着巧玲听故事。巧玲见来了听客,更是口若悬河,讲得眉飞色舞,茜儿已从开始之时的惊讶,到了最后,对巧玲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为怕他人打扰,拉着巧玲躲到密林中去,缠着巧玲讲奇闻轶事。时间一长,对两只小貂也消除了恐惧,渐渐喜爱起来。二女不是讲故事,便是在山中带着两只小貂捉野味,短短时间,已好得如同一个人似的。 “巧玲妹妹,这些都是听谁讲的?” “娘舅!” “你娘舅是武林人物?” “嘻嘻!我娘舅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武林人物!” “那为何知道得这般详细?” 巧玲笑道:“我娘舅乃是说书的!” “说书?哦,怪不得!” 茜儿俏脸略带愁闷,道:“听老猴子讲,你等是否明日便要离开?” “是!” 茜儿犹豫地问道:“是否还会返回此处?” 巧玲道:“恐怕不会,老爷事情过多!况且老爷有那一堆少奶,离开日久,恐怕急欲回转老巢,看那些大小娘子去了!” “楚天真有十位娘子?” “当然!嘻嘻,秦少奶只是排行老七,尚有九位少奶未来。” “怎地有这多娘子!” “这个吗……我倒不知,只见过六少奶与十少奶,其他几位少奶,妹妹并未见过。据说,其他几位少奶原准备率领烈阳阵队前往蓟北剿杀北方武林盟,但却一直未曾行动,仍在鬼庄,并未跟来!” 茜儿怔道:“据说北方武林盟盟主‘塞北狂刀’关飞及两位副盟主吴良辰及张中三人武功甚是高强,那几位少奶去了岂不危险!” “咯咯!”巧玲娇笑,道:“据七少奶言说,大少奶、四少奶、五少奶武功极为了得,即便剿杀不成,自保当是无任何问题。但天山派现身江湖,恐怕是老爷有所担心各少奶安危,才未行事!” 第318章 茜儿想了片刻,又道:“不知那几位少奶样貌如何?是否都如秦素素那般美如天仙?” 巧玲听了,一阵娇笑,道:“枉你也曾听闻传言,单看七少奶、六少奶与十少奶便可推断,其他几位少奶亦定是美艳无比。七少奶与四少奶素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见七少奶这般如天仙般的容貌,那四少奶也定是美绝人寰,其他几位少奶亦差不到哪里!” 说罢,看一眼茜儿,笑道:“不过,妹妹见你样貌与七少奶不稍多让,不知怎么长的,为何这般美艳?” 茜儿俏脸一红,嗔怪道:“别拿我开心!我怎及得上你那秦少奶。呵呵,看你倒也不差,就是土了些,但却是美人坯子!只是有些可惜,唉!” 巧玲急道:“有何可惜?” 茜儿邪笑,上下看着巧玲,道:“看你这身子,怕是天葵刚至,青涩异常,尚未成熟。再过几载,或许能出落成美女!” 巧玲听罢,挥拳便打。顿时,二女便嬉闹起来。随后,你一句、我一言,尽情说笑,一直到很晚方才回转。几日间,二人处得是如胶似漆,相当融洽。 翌日。 楚天三人辞别木真子,飘然而去。茜儿见几人离去,眼中已暗暗留下泪来。木真子笑道:“人生在世,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何苦忧愁!说不得巧玲等人明日便可回返。” 茜儿擦去眼泪,忽道:“弟子已出来四五日,娘亲定是惦念不已!弟子这便回转,师傅好生歇息,弟子过几日再来!” 木真子神色怪异,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茜儿真是懂事了,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理应体谅双亲感受,你自便吧!但山内山外,多有大虫,务要小心,切记切记!” “嘻嘻!弟子知道。如无他事,弟子这便走了!”说罢,未等木真子言语,转身便跑下山去。木真子摇头苦笑,长长叹了口气,慢慢踱入房舍,隐身不见…… “老爷!我等又搜寻了两日,还是不见任何蛛丝马迹,这怎生是好?”林密处,素素边查探边道。 楚天慢下身形,道:“鄱阳湖广达数万顷,周围山峦连绵不绝,约有数千里之遥。那无名山庄定是在此左近一二百里之内,现在江湖虽是风雨欲来,但此际却稍微安静,我等不妨好生搜索,说不得会对江湖大局有重大影响!” 巧玲听罢,抬头看看楚天,笑道:“老爷说得对!常言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未发现,或许是功夫尚未下到。或许再探查几日,便会找到了!” 啪地一声,巧玲屁股便挨了一巴掌,打得巧玲一声痛哼。“我等辛苦找寻,你却日日享福,赖在身上悠闲自在。狩猎也有帮手,歇息之际不是缠着七少奶,便是赖在老爷怀里,哪里是婢子应得的好事!” 巧玲虽是挨了一巴掌,屁股有些疼痛,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动了动身子,搂住楚天脖颈,嬉笑道:“只怪婢子武功不济,虽然刚刚有点真气流转的迹象,但就是转不起来。” 素素道:“老爷,巧玲身子尚未发育完全,经络不同成人。即便进境再快,亦要循序渐进,功力是急不得的!否则,武功未成,倒弄坏了身子,便得不偿失了!” 看着巧玲贼溜溜的大眼睛,楚天亦是无奈。巧玲好似赖在自己身上一般,展开身形飘动之际,时时会从巧玲领口及身体各处涌出一股股槐花的清香,醒神宜人,却也是种惬意的享受。 楚天晃动身形之际,不知巧玲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挪动身子之际,两只小手却时不时地按在楚天腰际周围,弄得楚天感到一阵温热,腾然而起。而再看巧玲时,早已装作假寐。 不一刻,两只莲藕一松,身子顺势向下滑动,楚天不得不搂住巧玲。将有触感之际,巧玲挺起身子,小手急忙乱抓一通。巧玲娇羞,柔荑轻动,好似不舍地抽离出来,眨动大眼睛,诡秘地悄声道:“老爷,这是何物?怎变得如此快速!甚是有趣,嘻嘻!” 巧玲不问则已,楚天听罢,不由更加亢奋。巧玲嘤地一声,佯装惊讶,小手顺势滑入,顿感炽热,堪堪盈握,惊得几欲抽手。随即,停住不动,又假寐起来。楚天被巧玲捏弄得血脉贲张,几乎不住把持。 看着娇小机灵的巧玲,楚天不知如何处之,既有怜惜,又有不舍。几欲制止,却又担心拂了一颗童心,不知巧玲是否通晓人事,只当其乃是好奇之故。几番思虑,加之内中激荡,便索性听之任之。巧玲试探几次,见楚天并未制止,哪还顾得娇羞,不由玩得兴起。几乎是爱不释手,浮想联翩。 即便当初与如烟、如雪或是唐梦晗在山中行走、玩耍之际也未有此种感觉。楚天舒适而亢奋,不由将巧玲搂紧。见素素正向这厢而来,心神一震,急忙侧身向远处飘去…… 三清山。 司徒宏坐在秘室之中,放下手中的信笺。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墙上那柄怪异的兵刃,心绪无比烦乱。 转而,司徒宏缓缓起身,取下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半截兵刃,自言自语道:“多少年,老夫励精图治,勤苦修炼,而今神功即将大成。列祖列宗在上,受不孝子孙一拜!”说罢,口中念念有词,伏地磕头,神情甚是虔诚。 随即,缓缓站起身来,喃喃道:“列祖列宗庇佑我得成大事,还我宗室地位。一统江湖,掌控天下!” 说罢,回身坐下,眼中闪出一股厉色。心道:驱狼吞虎,两败俱伤,或可一举而定天下! 思虑甫毕,司徒宏走出秘室,缓步来到大厅,眺望起伏的山峦,胸襟不由开阔了许多。望了一阵群山,转身刚刚坐下,便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看时,却见廖青云急匆匆而来。未到面前,忙低声道:“禀告宫主,今晨安庆传来信息,烈阳门已将天柱山围住。” “甚么!天柱山被困?”司徒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据传,天柱帮五百余人被困。阮刚欲行冲出,却数次未果。仅仅跑出三四个喽啰,其余之人俱都被困山上,不知宫主如何打算?” 司徒艳脸色大变,道:“天柱帮乃是我宫刚刚扶持起来的一处重要所在,事关我宫进出要道。如被烈阳占据,对我宫出行转运等生计将会带来极大影响。”说罢,思虑片刻,又道:“不知烈阳人马去了多少?” 廖青云惶恐道:“几个喽啰语无伦次,言说并未看清烈阳人马。烈阳人马只是将天柱山围住,并不攻击。但出来之人除了这几个喽啰,均已伏尸就地。据讲,现已死去近一百余人。” “烈阳门何人带队?” 廖青云道:“据喽啰报告,烈阳带队之人乃是‘火云开天’熊震天、‘火云神刀’吴云。但据喽啰报告,除这二人外,有一使长刀、武功极为高强的年轻人,比之熊震天与吴云武功尚要高出许多。只是不知姓甚名谁!” 司徒宏火气上涌,怒道:“烈阳余孽欺人太甚,老虎不出门,他等便当我天幻宫是那病猫。立刻调集人手,誓将这几人连同烈阳阵队斩杀干……净……且慢!” 司徒宏说到此,神情一变,道:“以烈阳阵队之骠悍,对我天幻宫久经训练、战力不凡的人马尚且不惧。而今,面对数百占山为寇的山寨毛贼,为何围而不歼!这其中定有阴谋,不可不防!” 廖青云道:“这恐怕是楚天小贼引蛇出洞之计!现今,楚天小贼已将魔手伸到我赣境,兵临城下。其如此而为,定有深意,说不得楚天小贼已来到三清山左近。另外,在荆门峡谷及鲁山山谷袭杀我宫人马的几组神秘烈阳阵队,好似就在我宫左近。” “可曾探查清楚?” “禀告宫主,宫中出动数批人马,几经探查,却毫无结果。宫主,此际行事必须小心,否则被烈阳余孽蚕食鲸吞,渐失人马,恐怕不妙!” 司徒宏恨恨地道:“楚天小贼甚是奸狡,且有沈寒冰那老狗坐镇,不知艳儿这贱人是否将我宫布置透露给楚天。唉!这贱人当真该千刀万剐!” 转而又急道:“速速派人,宫中布防重新排布,加强戒备。没有本宫之命,万不可擅自出动!并急调人手,好生探查楚天小贼动向,一有讯息,立刻回报,不得有误!” “是!属下这便去办!”廖青云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待廖青云走后,司徒宏又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愤恨无比。暗暗恨道:这天杀的小贼楚天!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我即将欲成大事之际冒出!唉!老天不佑我天幻啊! 浔阳城。 怡香院。 胖胖的老鸨,嘴唇仍是红红的、厚厚的,一双金鱼般的泡眼,看着去而复返的楚天与素素二人,媚笑着,大大的眼皮不停地眨动。 “慕容公子果然是信人!哦!公子之名乃是慕容来,仅过了十几日,便又回转,果然是‘慕名来’了!” 楚天一笑,道:“小生遇到些琐事,遂耽搁了几日。让李香香久等了,小生这厢给妈妈赔礼了!” 老鸨满脸堆笑,道:“公子说得哪里话来,老身是日日盼着公子驾临敝院,怎会责怪公子!”旋即,龇牙一笑,道:“即便不看公子之面,亦要看那一万两银子的情分,怎会慢待公子呢!” “好说!”楚天笑眯眯地看着老鸨,颤着二郎腿,悠闲地道:“妈妈如此说,确是快人快语,小生感激不尽!小生也是今生有福,或许缺了其他物事,唯独不缺的便是那令人头疼的银子!”说着,探手入怀,抽出一张千两的银票便递给了老鸨。 第319章 老鸨道了声谢,接过银票,笑得更加谄媚,道:“老身一眼便看出公子乃是大富大贵之象!若是哪个丫头跟了公子,岂不享福一辈子。” 楚天呵呵一笑,道:“人生也并非只是为黄白之物而活。不瞒妈妈,小生已娶了十房妻妾,但日日吵闹不休,甚是烦心。因而才出来走动一番,听闻李香香之名,便欲借机快活快活,却不想李姑娘被司马公子占据。唉!人生少有如意之时!” 老鸨仍是媚笑,道:“按说公子有了十房妻妾,与常人相比,确是多了许多,但与皇上相比却又多有不及。漫说与皇上相比,便是与那司马公子十七八房妻妾相比,亦是相去甚远。” 楚天佯装不知,讶然道:“司马公子娶了十七八房?呵呵,看来,小生亦要再多娶上几个。哦,小生敢问妈妈,那司马公子到底是哪里人氏?” 老鸨听了摇摇头,道:“老身不知!司马公子每月必来一次。但却从不言及自己身世,只是出手豪阔。老身看管场子,只看银子不看人,并未细打听司马公子底细!” “不知这半月以来,司马公子可曾来过?” “自那日与公子斗富走了之后,老身再也未见司马公子!老身这两日正自思虑,这司马公子怎地未来呢?” “那李姑娘是否知晓司马公子行踪?” 老鸨一笑,道:“不瞒公子说,老身见司马公子出手豪阔,早便嘱咐香香留意并探听司马公子出身。但司马公子始终是守口如瓶,并未透露只言片语!” “哦!” 老鸨笑道:“两位公子再次来到敝院,老身是否将那香香姑娘唤来,还是选个其他姑娘?” 楚天佯装看看窗外,道:“天色不早,小生尚有事待办!过几日定来好好耍耍。呵呵!妈妈可要找几个过得眼去的姑娘呦!” “那是当然!不瞒公子说,在整个浔阳地界,稍微够些姿色的姑娘,几乎都在怡香院。”老鸨适时吹嘘。 楚天与素素自怡香院出来,见天色已晚,径自回到客栈。进了房间,巧玲早已弄好一桌酒饭,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见楚天二人坐下,巧玲笑道:“老爷,婢子听闻怡香院姑娘成群,各个美若天仙!不知老爷可否找到如意的姑娘?” “你这丫头愈来愈顽皮,老爷乃是去办正事,怎会去寻欢作乐!” “老爷不是言说那司马公子已娶了十七八个娘子,却仍然到怡香院寻花问柳。不知男人是否都如司马良一般,各个都是色中恶鬼!” 看着一本正经问话的巧玲,楚天与素素不由苦笑。素素笑道:“男人花心倒是很多,但也并非各个是色鬼。比如老爷便不是色鬼,只是娶的娘子多些而已!呵呵。” “用饭!勿再啰嗦。”楚天一脸正经地说道。 三人边吃边说,巧玲挨个给楚天及素素加菜喂饭,将二人逗弄得喜笑颜开。素素笑道:“好了!我自己会吃。老爷喜欢你伺候,你只管喂老爷便是。唉!真拿这丫头没法。” 吃罢饭,二女将要歇息,楚天犹豫了一下,道:“死丫头,你自己去另个房间歇息如何?” 巧玲一怔:“老爷,那是为何?” 楚天摇摇头,道:“我与七少奶商量些事情!” “那这事情婢子难道听不得吗?” “是!事情异常重要,况且小孩子是听不得的!” “哦,那……那……那……”巧玲那那几句,不舍地道:“那婢子便到外房歇息,老爷与少奶如有事,便唤醒奴婢!” “死丫头去吧!有事自会唤你。”素素笑道。 巧玲走后,楚天轻轻掩上房门。素素早已知晓楚天意图,含羞看着楚天蹑手蹑脚的举动,不由暗暗发笑,心中亦是隐隐有种期盼与渴望。 待楚天上得床榻,素素揉身便扑到楚天身上。楚天本想说几句,此际哪还容得开口,口中早便搅动起如簧的香舌。二人一阵激吻,十几日未曾亲热,二人顿时已如干柴烈火,狂猛地翻腾起来。 待亲吻过后,素素微微挣扎一下,整理一下将要敞开的衣襟,忽道:“老爷,贱妾见那巧玲对老爷恐怕是舍不得了!” 楚天惊讶道:“何以见得?” 且说如烟与唐梦晗留守龙王镇,几日无事。龙儿、虎儿见姐姐随楚天而去,便日日缠着如烟二人教授武功。如烟闲来无事,耐心地给哥俩细细讲解,看着哥俩认真的劲头,心中亦是十分欣喜。 唐梦晗早晚出去,密切监视古家大院,但古家并未有太大动静。而先时所来的几人,亦已先后离开,不知去向。 中午时分,唐梦晗回到房中,见如烟正在打坐,便欲退出。“老十回来了!”如烟闭着双目发声道。 “呵呵,妹妹以为姐姐已入定,不曾想乃是假寐!”唐梦晗笑道。 如烟睁开美目,道:“弟弟临行之际嘱咐我等勤加习练,增强功力,当是对我等有所担心之故。武陵山脉一役,我等姐妹险些吃了大亏,虽说侥幸脱困,但天山派人武功甚是高强。我等功力稍有不足,如不勤加习练,确有危险。” 唐梦晗坐在如烟身边,笑道:“勤于习练不假,但老爷临行之际曾说,若是老爷功力再有所提升,或许能悟出双修大法。如此,既能欢娱,又可助我等增强功力,岂不省力!” 如烟笑道:“那你便只等着老爷与你冲和了!若是老爷功力大增,怕是我等再也承受不住他那如虎狼般的冲击了。老爷这身子是如何生成的,怎地像是铁打钢铸一般,即便我等十姐妹同上,亦是齐齐丢盔卸甲,瘫软如泥了!唉!如不增强功力,怕是应付不起老爷了!” 唐梦晗正经道:“六姐,不若给老爷再找几个娘子,省得我等吃不消。你看如何?” “哈哈哈!”如烟大笑,一拍唐梦晗屁股,道:“亏你想得出此种办法!”旋即,面色一整,又道:“听闻老七言说,那卜无奇亦曾言说老爷情债未了!唉,妹妹想法,姐姐亦曾想过,但只怕大姐等人未必均如你我所想。” “咯咯!”唐梦晗听了一笑,道:“大姐早便说过,鬼庄内宅尚空了两处房间,并派人将那两个房间清理过。大姐曾说,那两处房间乃是为新姐妹留着的香闺!” 如烟沉思,随后笑道:“看来我是低估大姐的心胸了!大姐曾劝过弟弟不再纳妾。弟弟亦曾应允,但世事难料。唉!若是再多几个……呵呵,我等便又有得热闹了!” 唐梦晗笑道:“不知六姐留心没有,那巧玲对老爷照顾得无微不至,几乎日日贴在老爷身边。看着不通人事,但眉目之间隐含春情,怕是已对老爷迷恋至深,若如此,当如何是好?” “呵呵!”如烟笑道:“我当老十还被蒙在鼓里,这丫头机灵无比,哪是你我所能相比!不知这丫头心思如何练成的,事事超人一等。虽然外表稍显土气些,但内中机敏灵巧的劲头,你我姐妹之中,却是无人能及。不过,巧玲尚未发育完全,看其眉骨面相,当是少见的美人坯子。” “不知老爷对巧玲这丫头是否有所感觉,日后会是怎样?” 如烟注视唐梦晗,笑道:“日后之事我等如何能看出,你我又非弟弟腹中的蛔虫。” “六姐说得是!对了,六姐为何不同我等称老爷,而只是唤作弟弟呢?” 如烟道:“只是习惯而已,心中总有一丝虔诚的希冀,担心随意而玷污了那份深藏在心里的圣洁。而且,当初我与弟弟相识便一直是这般称呼,怕称呼改变,而影响情意的改变!” 唐梦晗略有所思,深情地道:“姐妹们都知六姐与老爷之事,那生死与共的情感,的确令人感慨,却不是每个姐妹都能拥有,妹妹真的羡慕姐姐!” “好了,勿再言说此事,那古家情形如何?” 唐梦晗道:“六姐,今晨,妹妹发现古家后门出去两人。一人直奔天柱山而去,而另一人却左拐右拐,其行走路线,却是直奔荆门方向。妹妹派人跟踪一段,回来报告说,那人已取道郧阳,直向秦川行去。” “哦!”如烟略一沉思,道:“秦川?长安?秦川已被我烈阳所控,只是没有烈阳乾坤阵队驻扎而已。此去秦川,当是为何?” 随后问道:“是否派人跟随前去?” 唐梦晗道:“并未派人跟去,因此地人手不足,戚成又在天柱山协助熊震天等人围困天柱帮,实在无人可用!” 如烟松了口气,道:“去便去吧!已好久未去长安了。说不得此时,长安又会是鱼龙混杂,沉渣泛起了!待弟弟回来,再做道理!” 楚天三人在客栈住了几日。 自第二日起,每日早晨起来,客栈掌柜便将小二喝骂一顿。随后,几个小二垂头丧气地各自散去,暗暗嘀咕,将掌柜骂了个狗血喷头。 巧玲好奇,拉住一小二,笑道:“小二哥!你那掌柜怎地如豺狼一般凶恶,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你等责骂一顿,妹妹都感觉你等冤枉!到底为了何事?” 小二见巧玲人小,但说出的话却是受用,遂愤懑地道:“妹妹有所不知,这两日不知怎地,膳堂备好的肉食,俱都不翼而飞,只留下几块碎渣。掌柜见此,不由分说,只拿我等下人出气。唉!这年头伙计是愈来愈难做了!” 巧玲听了,不由心中暗笑,遂宽慰了小二几句,说得小二连连道谢。直感觉世上还是好人多。随后,高兴地离去。 楚天见巧玲这机灵劲儿,心中暗自欣赏,悄声对素素道:“巧玲这丫头简直便是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哪里是一个头遭出门的丫头所能办到的!” 第320章 巧玲蹦跳着跑进房间,见楚天与素素正笑着看自己,不由问道:“老爷、少奶因何发笑?” 楚天道:“难道你不知我等为何发笑?” 巧玲微一思虑,嬉笑道:“这两个馋鬼,每到夜间,便偷偷将客栈肉食吃个干干净净,害得小二遭到责骂。如再呆上几日,这客栈便要打烊关门了!” 说罢,几人同时看向趴在床榻底下,正懒洋洋假寐的两只小貂,俱都会心一笑。晚间吃得饱了,白日便趴在房间歇息。当真如人一般,极会享受。而一旦出门,便即刻跑得没了踪影。但也只是在三人附近隐藏徘徊,始终不离左右。 翌日。 楚天见在浔阳城中再难打听出司马良踪迹,便结了账。三人又换作书生及丫环样貌,出了客栈,径自向城北而去。 三人一路沿着当日跟随司马良出城的路径,留下记号,捡取官道,直向鄱阳湖而去。为免惊世骇俗,三人慢慢行走,安然悠闲,一路观光而去。 走到一处集镇,见路旁有一唤作“和丰”的宅子酒家。所谓宅子酒家,乃是装潢如仕宦宅舍,或是仕宦家宅改为酒店而得名。宅子酒家一般是前房为酒家,后院为住宿所在。 但见此酒家,红漆大门,门楼正中四个“和丰酒家”行草字,两侧各挂两只大大的灯笼。见楚天三人进来,小二忙热情招呼着。三人进得厅堂,在西侧寻了一处坐下。 楚天四顾,厅内只有三桌食客,东侧临窗一桌,上手坐着两个老者,约有六旬上下,各自看向窗外,偶尔悄悄地说上一两句。下手坐着四五个武林人物,正闷闷用酒。 靠里一桌是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正在谈论生意场事情。巧玲此刻,早跑到后厨,边点菜边叽叽喳喳地吆喝着小二及厨子抓紧上菜。两桌食客不由看看巧玲,俱都莞尔一笑,如此丫环却是少见,如同在自家膳堂一般。只当楚天是富家公子,又自顾吃了起来。 东侧临窗的两个老者,一为红脸,另一为虬面。两个老者均显威猛,虎目之中隐泛神光。各自长着一双白色的剑眉,光看坐姿便高人半头,身躯甚是魁伟。桌上放着两柄宝剑,一为古色长剑,另一为金色剑柄、稍微短些的长剑。二人边看窗外,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好似在等甚么人。 素素一扯楚天衣襟,轻轻抬头,嘴唇翕动,示意楚天注意东窗的两个老者。楚天微微点头,极其神秘地一笑,遂低头用茶。 此际,便听穿着蓝色绸衫、商人模样的中年人道:“生意是愈来愈难做了!兵荒马乱,烽烟四起。时刻尚要提防绿林贼寇,唉!难啊!” “钱兄说得甚是!前几日,兄弟的一批货物便在安庆西北被贼人劫夺而去,血本无归。所幸的是,兄弟命大,好说歹说,那贼人方才将兄弟放了!” “吴兄确是命大,前五日,经营药材的韩掌柜,便在浔阳城外约三十余里的一处集镇歇息时,被盗贼结果了性命!” 一个胖胖的商人,满面红光,听了二人言语,道:“你二人所言俱都是过时的老皇历!劫夺吴兄财物的是那占据英山的贼寇,头领唤作李校官。据传,那英山贼寇已被烈阳门剿灭,而那李校官也已横刀自刎。” 那唤作吴掌柜的商人道:“顾兄所言甚是!兄弟也是前几日方才听闻此事,开始之际尚有疑虑,但自家舍弟回来言说,那英山贼寇确已被烈阳门杀了个干干净净!而今,安庆西北,宵小遁迹。据舍弟言说,近几日途径安庆,甚是安稳。想不到烈阳血魔并未劫夺财物,真是怪事!” 钱掌柜道:“兄弟原在开封打理事务,近半年方才与众位兄弟相识,不瞒你等兄弟,在豫地做生意,比在此处安稳多了!” “那是何故?” 钱掌柜道:“或许是烈阳门人盘踞在豫地之故。兄弟听闻,目下在扬州、晋地、荆湘、蜀地等均较其他地方安全。这也怪烈阳血魔大肆清洗各大庄派堂口,杀人无数,甚至连少林的一处别院都已灰飞烟灭,当真是狠辣万端。不过,烈阳人马驻扎之地,却是相当平静。” 胖胖的顾掌柜道:“你等或许早已知晓,那晋地淡云庄,江浙之地的柳家庄,再不用说那川蜀的逍遥庄,而今称作鬼庄等几处均为烈阳门占据。表面上仍是各自经营,但实际上,几大山庄生意其实均已为烈阳门所控制!” 吴掌柜道:“兄弟甚是糊涂,这烈阳门人被传作血魔,如今看来,烈阳门到底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还是称霸一方的豪强!” 顾掌柜笑道:“吴兄勿再杞人忧天!哪里生意好作,我等便到哪里,何必管他是甚么魔鬼。而今,烈阳门势力已到皖赣交界,距离天幻宫亦不过六七百里。据兄弟看来,烈阳门早晚要与天幻宫来个了断。” 钱掌柜道:“昨日有人传说,烈阳门正在天柱山围剿天柱帮。据传,天柱帮已死去一百余人。” 楚天听了一怔,旋即,仍是低头用茶。心道:熊震天等人做得尚算稳妥,并未耍起性子,一股脑地将天柱帮杀个干净。但为何天幻宫毫无动静,是否司徒宏看出这引蛇出洞的意图。想想后,便已释然,司徒宏机智过人,焉能看不出此中奥妙,或许已派出人马,先行探查了! 那厢几个商人正在说话,便见院门外快速跑进来几个健壮的大汗。腰悬宝剑,气宇不凡,显然是身怀不错的武功。几人到了东窗桌前,忙向两老者低声道:“师傅,那二三十人已向武宁方向而去。” 红面老者道:“武宁?昨日尚往德安方向,怎地今日却背道而驰向武宁行去?” 那大汉道:“今晨,那帮人曾与一女子发生口角,并动起手来。其中几人被那女子打伤,因而,这些人便尾随那女子直奔德安去了!” 素素一拉楚天,传音道:“老爷,贱妾估计这两个老者与唐风所说的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与点苍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甚为相似。” 楚天听罢,不经意地看一眼两个老者,心中暗道: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与点苍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怎会走到一处。 素素见楚天沉思,复有传音道:“昆仑派与点苍派虽不如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但亦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门派。两派门下弟子近千,雄峙一方。我等小心观瞧,或许能有所收获!” 楚天轻轻颌首,并未言语。此时,见两个老者嘴唇翕动,楚天凝神倾听,却未能听到任何声音。心中已然明了,两老者定是用传音入密交谈。既然听不到,楚天看一眼素素,并示意巧玲快些用饭。 两老者用了几杯酒水后,起身便向外行去。随手扔下几块碎银,急匆匆跟随跑去。 巧玲悄声道:“老爷,那两个老家伙已走了,我等快些跟了去,不然,两个老家伙便走得没了!” 楚天看一眼巧玲,悄声道:“你怎知我等要跟随而去?” 巧玲神秘一笑,压低声音:“婢子见老爷与少奶神色似是对那两个家伙甚感兴趣,并见你二人眉目传情,却非男女调情之意,定是见那两个家伙扎眼!” 楚天与素素相顾一眼,面上都有些惊愕。自以为装得若无其事,却未瞒过巧玲那双大眼睛。这丫头到底是人是鬼,怎地如此机灵! 三人吃罢,慢腾腾结了酒钱,出了院门,轻声细语,看似毫无目的闲逛,但行走的方向却是奔德安而去。走过一处山坡,楚天见四下无人,迅速拉着素素与巧玲,藏身在密林之中。 待楚天三人出来后,早已换了副模样。楚天扮作一黄脸商人模样,素素扮作一黄脸婆,而巧玲则扮作扎着两只发咎的丫头。转头看看伏在树顶的小貂,微微一笑。几人好似一家出门,向德安继续走去。 在离德安尚有二十几里的一处林子边缘,楚天似乎感到有一丝异样。不由停下脚步,侧耳细听。而两只小貂,抽动一下鼻子,好似来了精神,光影一闪,便消失在林中。楚天三人假装游逛,慢慢隐入林中。 “老爷,似乎有点血腥气!”素素道。 “不错!向前看看。”说着,楚天当先向林深处走去。走过几棵大树,便是一稍微平整的空场,映入眼帘的情景,楚天也微感一怔。两只小貂正躲在草丛中,而地上则躺着几具尸体。死去的尸身俱是被割断咽喉,几柄长型马刀散落各处。再看尸体,内里是毛皮棉衣,脚下穿的是牛皮长靴,各个是精短打扮。 “天山派人!”素素娇呼一声。 楚天静静地看着几具尸体,道:“不错!与武陵山脉那些天山人马穿着一致,除非另有隐情,几可断定这几人定是天山派中人。” “老爷,天山派离此甚远,怎会到了皖赣之地,此事甚是蹊跷!” “确是蹊跷!月余不见,这些贼子居然到了此地,意欲何为?我等留下记号,若是有何动向,老十定会遣人禀告。” 三人看看林中四周,见再无任何痕迹,楚天抽动几下鼻子,便向林中走去。二女跟随行进,楚天在前左拐右拐,有时直行,有时折返。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方才走到山林边缘。抬眼望去,曲折的土路顺着山林向前延伸。 楚天眉头一皱,道:“山林中有数人通过,但却好像是经历长时间的追逐。气味痕迹反复变幻,直到此处,方才直向德安方向奔去。” 素素与巧玲正在思索,突地,楚天拉起二女,身形一晃,便隐入林中不见。只过了片刻,便见四五个劲装大汉如飞而来。当先一人,正是在“和丰”酒家相遇的那红脸老者。 第321章 几人到了楚天适才停身处,左顾右盼,四下张望。“靳风,你可断定那些天山派人是否到了此处便失去踪影?” 一大汉忙道:“禀告掌门师傅,弟子确是跟踪到这片山林,但转眼间便失去了人影。弟子转了许久,耳中只听闻几声刀剑的撞击声,但因此处山林起伏过大,无法判断声音来处。” “那女子是何来路,你可曾探查清楚?” 那唤作靳风的道:“弟子不知!但见其身法甚是怪异,因离得较远,并未看清样貌。” 红脸老者沉思一阵,低沉道:“这些天山派人不知为何到了此地,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即刻赶往德安,与昊掌门会合!”说罢,荡起身形,如飞疾驰,转瞬不见。 到了德安县城,天已擦黑。 楚天三人用些酒饭,与素素换上夜行衣。正要出门,猛然见巧玲眼巴巴地看着。楚天一笑,低声道:“死丫头在房间等候,切不可外出!此地鱼龙混杂,危险得很。好生照顾自己,务要将两只小貂放在身边!” 巧玲无法,自知即便去了,亦是累赘。遂展颜一笑,道:“老爷尽早回返,婢子耐心等候便是!” 楚天与素素一笑,未再多言。看看窗后,乃是一条漆黑的街道。二人荡起身形,转眼不见,只留下一丝残影。 德安县城不大,城内只两条街路。楚天二人围着县城疾速转了一圈,随后,选定几家客栈,挨个探查起来。 在查过了几家客栈后,楚天二人在城北一家规模较大些的“德馨”客栈终于发现了红脸老者等人。“德馨”客栈共为两层,红脸老者等人几乎占据了整个二层房间。 楚天二人倒悬屋檐,看向房内。只见两个老者与十几个大汉正在用饭,桌上美酒饭菜堆了满满一桌,而两老者却在一小桌对饮。 红脸老者喝下一口美酒,道:“阚掌门,不知有何发现?” 虬面老者道:“不瞒昊掌门,那二三十人进了那片林子,我等按事前分工,在林子外围守候。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见一女子有些踉跄地向德安而来。我等疾速追随,但到了德安,却跟丢了人。唉!我等遍寻无着,只好等昊掌门来此,再做商议!” 此二人中,那虬面老者便是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而那红脸的老者为点苍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 “一剑震九州”昊锋道:“不瞒阚兄,我等追踪天山门人到了那处山林,等了许久不见人影出来,只好赶到此处与你等会合。” “昆仑神侠”阚江手捋胡须,道:“不瞒昊掌门,那天山淫魔冷凡曾致信兄弟,言说与兄弟共同进退,其本意乃是进入中原,但不知其到底有何图谋。” 昊锋沉思,看了眼窗外,侧耳听听后,低声道:“我等曾参与范家庄武林聚会,但却未来得及参与围剿柳家庄。而今,范不凡听闻天山淫魔冷凡蠢蠢欲动,便急欲网络。而天幻宫亦同样有此意图。只是碍于江湖武林同道面子,不得不暗中往来。” 阚江道:“昊兄所言,兄弟深有感触!近十几年,江湖相安无事,即便是天山淫魔亦是偏安一隅,久居天山。而今,天下大乱,各方均泛起争霸之心。江湖血腥混乱之根源,无非是楚天小贼。” 昊锋道:“我等力量有限,虽然弟子近千,但与天幻宫、范家庄等相比,仍属小门小派。而那烈阳手段,你我并非不知。中原武林盟近八百人马,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现只剩下了一个副盟主‘乾坤无影手’肖继凡,其余之人均已一命呜呼。而烈阳前去人马亦不过二百余而已。如若烈阳门长途跋涉,突袭我等,将如何应对!而天幻宫与范家庄近期又遭重创,实不知未来会是怎样。唉!我等将如何打算。” 阚江无语,沉思一会儿,道:“你我两派处在天幻宫与范家庄之间,左不是右不是,甚是烦心。既然两大庄派均是扩充力量,你我尚有用处,只好小心应对。虽然如今江湖平静了几日,但烈阳势力渐大,那小贼岂能善罢甘休。” 昊锋忧虑道:“当初,兄弟乍听楚天小贼如何了得,本不以为然。而今,连木真子、漱石子等都已败在小贼之手,兄弟这点功力怕是不足以同小贼抗衡了。唉!小贼几次行将受戮,却屡屡让其逃脱,真是江湖之大不幸!” “我等抛家舍业,疲于奔命,花费极大!范家庄与天幻宫所拨银两渐趋吃紧,长此以往,极难维持。” 昊锋道:“阚兄说得不错!为今之计,只有靠在一宫一庄身上,尽一派之力,尽速消灭烈阳余孽,方为上策!” “唉!”阚江叹息一声,道:“你我心中俱都清楚,即便将烈阳余孽剿灭,我等未来亦是难以确定。范家庄与天幻宫届时怎会再行让我等逍遥,此次应邀前来,亦是不得已为之。” 昊锋道:“阚兄说的是!江湖两家独大,你我确是不好应对,非此即彼之局面极难抉择。怎如豪强林立,各自称霸一方来得逍遥。但如今,江湖大势所趋,烈阳不除,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蓦地。 但听哧地一声轻响,桌面上已多了一截木片,再看那木片已深深地嵌入桌内。两人不由一惊,急忙腾起身形,疾奔窗外。待二人站定,哪里有一丝人影。 二人回到房内,众弟子已是目瞪口呆。二人一见,急忙走到桌前,拔出木片,待看时又是大惊失色。只见木片上刻有数个好似烧焦的字迹:轻举妄动者,杀无赦!烈阳。 二人心内一阵激荡,何人来此,怎地一转眼便已不见。二人心中一阵惊恐,凭二人功力当不会被人欺到左近尚不知晓。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应对。昊锋镇定一下心神,急忙道:“快快收拾,立刻追踪。” 楚天二人以木片示警后,疾速围绕县城外绕行。楚天不时地停住身形,神识外放,凝神探查。到了县城东南,楚天不停地抽动鼻子,随后闭目凝神。足足过了一刻钟,忽地,楚天急忙拉起素素,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色如银。 山崖峭壁之下的山林空地一片清白,白得惨淡。地上已经躺着五六具尸体,二十几个凶猛骠悍的大汉仍在狂攻不止。 场中,一发钗散乱的女子衣衫破碎,身上数处伤口,血迹斑斑。仍自死命挣扎拼斗着,身形踉跄,极力躲避大汉的攻击。娇喘吁吁,香汗淋漓,手中宝剑已有些凝滞。 场外,一披散着灰黑色长发,面目阴鸷淫邪的中年人,不住地呼喝着,催促着大汉攻击。 “妈的,小娘子武功倒是不弱,杀了十多个兄弟。今日不将你拿下,老子誓不为人!务要生擒活捉,不可伤了小娇娘,哈哈!” “是,请贡堂主放心!”众大汉一声呼喝,攻势更加凌厉。 那女子渐渐不敌,脚步凌乱,只因二十多人欲将其生擒方才艰难撑持。若非如此,早已束手就擒。 又过了片刻,那唤作贡堂主的中年人,口中一声笑,缓步走到场中。看看已经摇摇欲坠的女子,冷笑道:“老子追踪你已经三四日,却不想被你这贱人杀了十数人,确是有损我白虎堂声威。”说着,猛一挥手,喝道:“你等退下,待本堂主亲自擒下这美娇娘!” 大汉们一声吆喝,迅即退出,站在场外,看住四周。贡堂主走到女子身前寻丈左右,一双淫邪的眼睛,好似久未见到鱼腥的馋猫,两眼放光,笑道:“看你能逃到哪里,在我白虎堂追踪神犬的追蹑下,从无一人能逃出本堂主的掌心。” 女子乱发遮面,隐约中,惊惧、愤恨甚至是懊悔的眼色怒视着贡堂主,身躯颤抖,握剑的玉手抖动着。胸腹剧烈地起伏,显然已神疲力竭,只是仗着毅力支撑着。 贡堂主步步欺进:“呵呵,好美的小娇娘,老子一见你便魂不守舍,不若跟了老子,让你日日吃香喝辣,享受人间美味,时时飘飘欲仙!可好?”贡堂主边说边趋步向前。 那女子惊恐地向后退着,忽地,只听那女子鼓起仅剩的气力,嘶哑道:“天山派有何了不得,却怎比得上我师尊的名气。如你等再向前,我便喊师傅来了!” “哈哈哈!”贡堂主纵声狂笑,阴恻恻地道:“跑了几日,早不喊、晚不喊,此际方要喊出你师傅,你当本堂主是三岁的孩童,任你蒙诳吗!” 女子又勉强退出两步,抬起手中短剑,大声道:“你等可听好了,我师傅便是武林第一人,达摩圣手木真子!” “甚么!” “木真子!” “达摩圣手!” “武林第一人!” 女子话音刚刚出口,众人齐声震骇出声。木真子之名如雷贯耳,几与听闻神仙一般,一时之间,将众人镇住。 贡堂主愣了一会,面上又浮起淫邪的笑容,口中道:“从未听闻木真子还有徒弟,此际用来吓唬我等,已是无任何用处。即便你真是木真子之徒,老子亦要将你擒来,好生享受享受。哈哈!” “你……你……你这个淫贼,本姑娘即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女子声嘶力竭地喊叫。 “哈哈哈!”贡堂主狂笑,道:“做鬼又如何,宁在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勿要再言,快快随我去吧!”口中说着,一个探身,五指箕张,猛地向女子抓来。 女子咬牙提气,使出全身气力,向旁躲闪。虽是躲过一招,但衣衫却被撕去一大块,露出里面的贴身亵衣。贡堂主见此,更加淫邪,未等女子站稳,双手疾探,一面扑抓,一面封住女子退路。其势快如电闪,迅猛绝伦。 第322章 那女子心力交瘁,那还能躲过一双淫手,只听哼了一声,便即瘫软在地上。“哈哈!”贡堂主一声,五指疾弹,便点了女子穴道。看着女子惊恐的眼神,心中愈加泛起之气,连头也懒得回,喝道:“你等退后,老子帮这丫头松松筋骨,哈哈!” 众大汉哪敢言语,诺了一声,转身走开十几丈远。贡堂主伸手抓起女子,往怀中一带,又走出两丈左右。见一平坦柔软、枯叶覆盖的地方,顺手将女子放下。“嘿嘿,美娘子,既然你不答应,便怪不得老子用强了!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便给老子做压堂夫人,哈哈!” 贡堂主着,俯下身去,撩开女子覆盖脸面的乱发,眼中更是绿光大冒。大大的眼睛,青涩纯嫩。娇面稚气未脱,嫩白如雪,不是茜儿又是谁来! 茜儿无助地看着眼前的色鬼,黄牙阔口,鹰鼻鼠眼,绿豆般的瞳仁放射出屡屡之光。茜儿是想喊喊不出,欲哭无泪,欲叫无门。 “啊……”一声凄惨绝伦的嚎叫,忽然响起,在月夜中响彻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无耻淫贼,休得放肆!” 贡堂主早被那声惨嗥惊得心神巨震,本能地起身腾跃,扑向惨嗥之地。但刚刚腾起身形,地面上的少女已经倏然消失。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女,在夜色中恍若幽灵。贡堂主心中一阵惊骇,看着一双男女,心神狂震。稍微安定后,阴阴地道:“何方鼠辈打扰老子好事?” 只见那身材颀伟的男子,猿臂中搂着茜儿,面色阴沉得如同黑云压顶,不带一丝生气。声音冷得犹如寒冰:“你等好生听着,若是你等讲明此来目的,并言明冷凡老匹夫现在何处,我便留尔等全尸!否则,便各个身化血雨,尸骨无存。你等可曾听清!” 贡堂主听得一怔,旋即,狂笑一声,阴狠地道:“本堂主纵横塞外,活了这大,从未有人在本堂主面前夸下如此海口!真是大言不惭,可笑之极。” “尔等便是不想留下全尸了?”语气依旧冰冷。随手拍开茜儿穴道,未见其如何动作,茜儿的身体已轻飘飘地落在玄色劲装女子臂弯之中。 贡堂主见此,不由骇然。旋即,“哈哈哈!”桀桀怪笑几声,狠戾道:“你当自己何人,武林之中尚无几人敢对天山派不敬!即便武功不济的胡风,便已横行中原二十余年,你两个鼠辈又能奈我何!” 颀伟的男人冷冷道:“狂妄无知鼠辈,死到临头犹自妄自尊大,若我说出名号,你等即便说出我所问之事,亦是不可能留你等全尸。” “哈哈!老子并非是被吓大的。人的名、树的影,亮出个万儿来,老子接着便是!”贡堂主已换上一副轻松不屑神情。 来人看一眼外围那些渐渐放松心神的大汉,语气平缓地道:“也罢!送佛送上天。若我说出名号,此地便要多了二十三个野鬼孤魂。唉!不想太过血腥,但世人那容我顾念苍生!” “你真的要听我名号?” “当然!” “没有甚么遗憾?” “休得废话!” “真的没有遗憾?” “鼠辈快讲!” 来人静静地道:“冷凡匹夫,不知你遣来多少弟子,但此处二十三条活人大礼,楚某照单全收,万望原谅!”说着,看一眼惊异的贡堂主与众大汉,轻松道:“只怪尔等来错了地方,怨不得他人!天色不早,本杀神便送尔等上路吧!” “啊!楚天!” “杀神!” “啊……” 最后一声啊,乃是临终前的哀鸣。楚天一声吧字尚未落地,身影已经消失。乍听杀神之名,本能逃向四方的大汉,转眼之间,已尽数倒在方圆二十丈内。没有惨嗥,没有惊叫。快得来不及喊叫,头颅已离体而去。 现场之中,天山人马中唯一没有做鬼的便是萎靡在地的贡堂主。楚天冷冷地道:“此时此刻,是否后悔?” 贡堂主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惨厉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今日被你点破气海,不若再行行好,为老子补上一掌!” “真未想到,你这淫贼尚是一条硬汉!适才楚某突起杀意的瞬间,想出一个妙法。那便是天山淫魔冷凡所属人马,但凡有些名气之人,楚某一个不杀!”楚天说罢,看着有些疑惑的贡堂主,笑道:“不杀是不杀!但均要各个点破气海,废去武功,形同废人!并且……嘿嘿!” 楚天笑得甚是诡异。“小贼到底意欲何为?”贡堂主吼道。 “那便是各个割去卵蛋和命根子,让尔等永世不得享受人生!且将你等被阉割之事,诏告天下,警示世人,以赎尔等前罪!”说罢,楚天手掌倏出,掌影一闪,贡堂主惨叫一声,顿时便昏死过去。 “老七,茜儿如何?” “老爷,茜儿这丫头惊吓过度,被老爷拍开穴道后,仍是昏迷不醒。”楚天一怔,看着昏迷的茜儿,忙道:“只是昏迷而已,无甚大碍!我等快回客栈,省得再看血腥!” 二人说罢,一个旋身,向县城方向如飞而去。但身形刚刚腾起,便见远处山林中,窜起七八条黑色身影,疾速向浔阳方向逸去。身法快捷,诡秘飘忽。楚天心神一动,因担心巧玲安危,并有茜儿重伤而昏迷不醒。楚天犹豫一下,便径自向县城飘去。 片刻左右,楚天二人回到客栈,悄然进入房间。未等素素将茜儿放下。房外忽地响起一声尖叫:“杀人了!” 深夜里,喊叫声传得甚远。楚天神情一震,猛然怔住。“巧玲何在?”素素急忙转头四顾,这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房内地面上留有一滩血迹,仍未干涸。那血迹一直流向房门。二人顺着血迹向外查看,只见客栈院中躺着三具尸体。 此际,客栈掌柜及小二等正惊慌地看着尸体。十几个房客听闻叫声,亦是探头出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面现惊容,惶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楚天二人并未耽搁多久,在众人惊慌中,返身回房。抱起茜儿,拿过包裹,疾速从后窗逸出。楚天揉身腾空,辨识一下方向,疾速向西南方向飘去。 二人愈来愈感到紧张。楚天嗅着血腥气,沿路疾弛十余里远近,又发现了三四具尸体。楚天飘然落地,探一下尸体,手感温热,颈腔之中仍在向外淌着血水。看着尸体,楚天忽然醒悟,尸体乃是点苍与昆仑两派中人! 心下不由大惊,急忙从素素怀里抱过茜儿,幻起身形,瞬间便飞出数百丈。素素紧随其后,拼尽全力,方不致跟丢了楚天。而楚天不时地回头看看素素。内心急迫之下,稍微缓下点速度,待素素到了身侧,猿臂轻舒,一把拉过素素,夹在臂弯里。楚天左右各抱一人,犹似无物,加速疾弛,转瞬不见。 一堵背靠山墙的废弃院落,十几个人在腾跃扑击,地上躺着八九个大汉,均已一动不动。仍在扑击的大汉一手捂着脖颈,一手挥动兵刃,狂舞不休。但无论大汉们如何扑击,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却不时地自口中传出。只见十几个大汉满身血痕,狼狈不堪。 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站在倒塌的院门,手捂着伤口,犹自惊异地看着院中的打斗。冷丁看时,好似大汉们疯了一般,如同在与自己人马拼斗。待仔细看时,却见场中光影闪闪,疾速窜飞的灰白影像,如同电光流矢,在刀光剑影中流窜。 两只小貂在背墙前与十数个大汉正在拼斗不止。巧玲右臂、肋下血迹殷然。背靠着院墙,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血腥场面。一双大眼睛,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指指点点,口中不停地念叨:“好,咬死他!对,咬死他!” 大喊们嗷嗷地狂呼乱叫,片刻功夫,又有两个大汉稍不留神,便又躺在了地上。颈项之上,哧哧向外喷着血水,其状甚惨,显然是被小貂利齿咬穿了喉咙。 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看着手下一个个死去,简直难以置信,这两只小貂会是如此凶残。而那小丫头自始至终未曾停止过呼叫,只是先时尚有恐惧,而现在却已娇呼狂喊不止。 “昆仑神侠”阚江乃是接到手下禀告,言说探查客栈的弟子不明不白地死去,遂急忙带人赶到楚天三人下榻的客栈。可怜那几个大汉,偷偷探查窥视之下,小貂发觉到威胁,便将大汉咬死。但大汉却未看清同伴如何死去,等到阚江赶来之际,才发觉巧玲正从死去弟子的房间跑出。 阚江不辨事情原委,急忙追出,一路追杀,等到先后死去了几人后,方才看清死去的弟子乃是被两只小貂所杀。阚江不由怒火填膺,一路狂追不已,但无论如何也难以近身。 看着踉跄奔逃、好似丝毫不懂武功的巧玲,虽在偶然之下躲过小貂的攻击与拦阻,堪勘伤了巧玲,但就是无法擒住。阚江不由气闷不已,更加愤怒。一直追到此院落,方才将巧玲围困,但不曾想却又死去了十多个弟子。 第323章 “咬死他!”巧玲喊声渐趋嘶哑,但仍在呼喊。 而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双目之中似要喷出火来。未曾捉住巧玲,连带自己也被小貂咬伤,亏得自己看清了小貂致命的攻击招数,并见机得早,方才没死在小貂的利齿之下。 但手腕、臂膀上却是鲜血淋漓,道道血印,俱都是小貂利爪的抓痕。巧玲渐渐看得手舞足蹈,口中不停地喊叫,许是高兴过头,口中忽地喊道:“老爷,婢子不用练那劳什子武功了,小貂便是杀神!亏你一个大活人叫做杀神,小貂便是婢子的杀神!对,杀!咬死他!” “昆仑神侠”阚江虽是怒火冲天,愤怒已极,乍听巧玲呼叫,心神猛地一惊:甚么,杀神!顾不得被小貂攻击,疾速飘身,欺近两丈有余。喝道:“小贱人,你所说的杀神究竟是哪个?” 巧玲见那红脸老者来问,更是激起孩童心性,拍手笑道:“死老鬼,见你那模样,定是被杀神吓破了狗胆!杀神还能有几个,杀神就是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是何人?”阚江吼道。 “嘻嘻,我家老爷吗……”巧玲故意拉长声音。 阚江急不可耐:“贱人,快讲!” 巧玲泛起捉狎之心,嬉笑道:“死老鬼,难道你耳朵失聪,未听过杀神之名?看你那红脸怕不是让屎尿憋红的吧!” 阚江气愤已极,双目好似充血,本是英武壮硕的身躯已在颤抖,狞厉地看着巧玲,恨不得将其立时毙在掌下。怒极之下,言语极为节省,吼道:“说!” “宁见阎王三更死,绝不五更见杀神!难道你这老死鬼未曾听闻此句传闻不成!” 阚江听后,浑身一震,惊得脱口而出:“楚天!” “咯咯,吓死你这死老鬼!我家老爷便是天下独一无二、震天动地、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杀神楚天!” “啊!” “杀神!” 众大汉边扑击,边惊叫起来。“昆仑神侠”阚江心神狂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杀神到来,性命恐怕难以保全。那股冲天的怒火,转瞬间已变成了一丝恐惧。本是红红的脸膛,惊惧得成了黄白。 巧玲见阚江神色不定,更加得意,不停地喊道:“死老鬼,听了我家老爷之名吓破了狗胆!枉你活了一把年纪,咯咯!如你不走,便等杀神取你性命吧!” 阚江定了定神,巧玲不说此话,阚江或许已打算溜走。但巧玲此言一出,阚江心中顿时惊醒,这小丫头定是虚言恫吓,不由暗自惭愧,羞愤交加。 “小贱人,今日如不将你擒下,替老夫死去的弟子偿还血债,老夫便不生离此地。”说着,抬起手中宝剑,便向巧玲逼去。 忽地。 一丝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冰冷至极的语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际:“楚某从不操渡死去之人,只操渡乱生事端、轻举妄动之人!” 阚江听了,此语同那木片留言如出一辙,不由神情大变。左右看时,却无一丝人影。“不用看了!取你项上人头只是举手之劳!” 听了这句话,阚江及众大汉早已魂不附体,夜色中凄冷的寒风好似催命的利剑,那冰冷的语音犹在耳际,远处已传来一声穿云破雾般的长啸。 阚江一听,心血都好似凝结,本能地转身,来不及招呼手下,已腾身翻出院墙,瞬间便跑得没了踪影。那仅剩的不足十个大汉,顾不得被小貂攻击,一声呼喝,急急如丧家之犬,呼啸而去。 前后只是眨眼功夫,楚天已来到巧玲面前。放下素素,看着呆呆盯着自己的巧玲,温和道:“死丫头,不会是痴呆了吧!” 由于惊吓,或是在险恶的紧张之时,巧玲并未感觉恐惧。此际乍见楚天与素素,心神好似倏然回归体内,心弦一松,只见巧玲哇地一声,便扑进楚天怀里,小巧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素素见到巧玲安然无恙,内心稍感宽慰。楚天因担心巧玲安危,情急之下,已用上了刚刚练成、尚未纯熟的千里传音绝技。 楚天疾速点了巧玲身上几处穴道,止住流血。随后,轻轻拍着巧玲,大手热力倏然透进巧玲身体。渐渐地,巧玲已不再颤抖。温暖的怀抱,有力而柔和的大手,慰藉着巧玲幼小的心。突遭变故,惊吓之余,只有慢慢回复。 待巧玲恢复了常态,茜儿却仍在昏迷。巧玲擦擦眼泪,惊讶道:“傻丫头怎地在此,为何睡得如此深沉?” 楚天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找个歇息之处,再言其他!” 说罢,楚天抱着茜儿,素素抱住巧玲,看也未看地上的死尸,疾速折返,向县城驰去。 几人不便再找客栈,便在县城最南端一处破庙中安歇下来。楚天与素素放下二女,各自帮巧玲、茜儿检视伤势。二人不看还好,看罢,不由一惊。巧玲伤势还好,只是被划开了七八寸长的两道口子。素素急忙找出金创药为巧玲敷上,躺下歇息。 再看茜儿,衣衫破碎不堪,好似成了条条衣片。几处伤口深达及骨,皮肉翻卷,看之触目惊心。有些伤口已经干涸,血水凝固,与衣衫粘在一起。 二人心中一凛,素素小心翼翼地慢慢揭开带血的衣衫,但皮肉与衣衫相连,扯动之下,血水又已流出。昏迷中,娇嫩的身子仍在痉挛。楚天心神一动,出指点了茜儿昏穴,便一点点地替茜儿敷药。 手臂及腰背几处伤口弄好后,左前胸外侧伤口已经同胸衣凝结一起。二人看之揪心,极其小心地慢慢解开胸衣。由于胸衣裹得甚紧,好久才将胸衣解开。 楚天看得一呆,而素素乍看之下,亦是怔神。 二人忙不迭地将药物敷上伤口,为茜儿包扎。待包扎好大腿外侧几处伤口后,大腿内侧的伤口更是严重。血水仍在向外渗出,伤口长达一尺有余,深达内里,血色黑红。 素素见此,看一眼楚天,道:“老爷扶起茜儿身子,事急从权!” 敷上金创药后,素素从自己身上扯下几缕布条,为茜儿缠裹伤口。待处理完毕,已是子夜时分。 素素将香案后台打扫一番,找些枯草铺垫上。小心翼翼地将茜儿放在巧玲身边。随后,从包袱中取出几件衣物,轻轻盖在茜儿身上。 二人忙活一番,素素已感疲惫,笑着亲亲楚天,和衣而卧。不一刻,便响起轻柔而均匀的喘息声。 楚天正要独自打坐,巧玲已醒了过来。看看熟睡中的素素与茜儿,爬过来轻声问道:“老爷,这傻丫头是怎生救来的?” 楚天无奈,轻声道:“时辰不早,抓紧歇息,明日再说不迟!” “老爷不说,婢子难以安睡,便请老爷说个大概如何?”巧玲仍固执地道。 “唉!”楚天轻叹一声,轻抚着娇小的身子,拍拍巧玲屁股,道:“你这丫头真是难缠,老爷怎会鬼迷心窍,将你带来!也罢!”说着,便简略地将经过说了一遍,只是隐去将贡堂主斩去子孙带一事。 巧玲听罢,沉思片刻,忽地悄声道:“老爷,为何留着那贡堂主,怎不一掌结果了他?” 楚天笑笑。神秘道:“即便留他性命,也已成了废人。若是杀了,确是一了百了。但留着他在世上受天下人耻笑,却要比杀了他来得残酷,呵呵!” “老爷,那淫贼怎地成了废人?” 楚天看着巧玲穷追不舍的劲头,若是支支吾吾,恐怕要问到天亮,便道:“一是废去武功,二是……便如你曾说的司马迁及太监等被割除了卵蛋!” 巧玲一怔,随即轻轻拍手,笑道:“老爷就是有办法,日后再遇到此等淫邪之人,定要各个割去卵蛋及害人的家伙。” 楚天又气又笑,被巧玲弄得哭笑不得。“快些安歇,不然明日便没了精神!” 巧玲一听,心中暗暗琢磨,噗嗤一声,自顾笑出声来。口中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慢慢合身躺下。有意无意地将手放在楚天身上,不一刻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楚天独自打坐行功,只一刻功夫,便已行功完毕。此时看去,毫无疲乏之态,双目炯炯,神光湛湛。打量一下四周,替三女掖好盖在身上的衣物。 夜里寒风,透过庙门缝隙,吹进破庙,异常寒冷。此地早不似鄱阳湖山林那般温暖,巧玲娇小的身子偶尔颤抖几下,冷得将身子卷缩成一团。 楚天心神一紧,待要将巧玲抱起,却又忽生灵感。遂站起身来,缓步离开三女寻丈左右。缓缓坐下,双目微闭,神识稍动,便见双掌忽地冒出两股淡红色的真气。 这两股真气,缓缓地向前延伸,直到三女歇息之处之际,又慢慢旋绕成圆弧状。待将三女圈住之时,那两股真气已合二为一,并逐渐分化成道道如蚕丝般的真气。最后,丝丝真气慢慢散布开来,笼罩在三女周围。 第324章 破庙中,顿时便温暖起来。好似有了炉火,温暖如春。巧玲身子舒展开来,呼吸均匀,茜儿惨白的娇面也已逐渐呈现出晕红。素素功力深厚,无论在何处歇息,已无寒暑顾忌,睡得甚是香甜。 楚天先时尚在担心长时间输出真气,恐怕后继无力,但却忘了自被皇甫剑生震动内府后,引动仍未尽数炼化的万年朱果灵气,最终促成内府经脉以及周身各处与身外自然融合。真气耗损多少,便自行自全身大穴甚至每个毛孔中吸纳进身体,再无力竭之忧。只是吸纳补充的速度尚需提升,如非耗损甚巨,几乎已无真气不足之感。 楚天凝神运功,半个时辰左右,尚在有意导引真气,形成旋流。一个时辰后,楚天已然入定,全然进入了空静至极、无我无为之境。真气自然而发,再不用意念控制。此际看去,真气已淡如薄雾,红色渐渐消失,薄薄的如一层光晕,若是在白日,恐怕已难见真气形状。 天光大亮。 素素伸个懒腰,慢慢坐起来。感觉周遭温润宜人,舒适万分。眼中倏见一层若有若无的气晕,与楚天身躯相连,却是发自楚天双掌。再看楚天,依然处于神虚之中。素素甚觉惊奇,习武之人一旦入定,真气只能在体内流转循环。而如楚天这般,却是闻所未闻。 嘤地一声,茜儿已然醒转。睁开迷蒙而疲惫的双眼,看看四周,感觉十分陌生。转过脸再看素素时,不由一惊。刚欲起身,顿感一阵刺骨的疼痛,不由痛哼一声。 “茜儿别动,你伤势甚重,应好生调养几日。”素素连忙按住茜儿。 茜儿完全清醒,摸摸覆盖身上的衣物,感觉身子有些异样,遂伸手向内探去。忽地,茜儿大眼睛一睁,慌道:“秦姐姐,小女身上衣物怎地开了?” 素素轻轻抚摸着茜儿嫩脸,温和道:“你受伤甚重,如不及时敷上药物,恐要感染。因受伤时间很久,伤口已经结痂,并和衣物粘连一处,我与老爷不得不解开胸衣、亵裤!” 茜儿听罢,急忙摸索起下身亵裤及胸部。看一眼楚天与素素,面色腾地羞红,大眼睛眨动几下,忙将眼光看向一旁。 楚天与素素相顾一笑。随后,茜儿转过头,看着素素,低声道:“秦姐姐,你与……楚公子为小女敷药,当是看过小女身子了?” 素素一笑,道:“傻丫头,如不看着,怎能敷药。只因你伤口所在位置特殊,情急之下,不得不脱去衣物。” 茜儿听罢,羞涩地掩盖俏脸。素素道:“姐姐为你敷药又有何妨!老爷亦是妻妾成群,哪会不知你我姐妹那些东西!” 茜儿仍是面带红晕,已不敢再看楚天。想起私秘处被楚天看个究竟,便顿感尴尬与羞涩。过了片刻,心态平复后,柔声问道:“秦姐姐怎地在此?” 素素笑道:“将你救出之后,便到了此处。自你昏迷至现在,已昏睡了七八个时辰。” 茜儿左右四顾,看着仍在沉睡的巧玲,惊讶不已。痴痴地道:“我怎地到了此处?哦,那天山派的贡堂主……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汉,之后……一声恐怖的嚎叫……”说到此,美目中泪光闪闪,道:“小女幸亏被姐姐等所救,若是……” 素素嫣然一笑,道:“事已至此,别再伤心了!还是静心调养为好。尽管伤势不轻,但亦只是皮外伤,过得几日便可恢复。” 茜儿痴痴地看着素素,一股清泪慢慢地顺腮而下。转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娇躯轻颤,放声抽泣起来。 巧玲被哭声惊醒,伸伸腿脚,看一眼抽泣中的茜儿,立马来了精神。不管茜儿正在哭泣,一拍茜儿屁股。“哎呦!”便听茜儿一声惨叫,抽泣声立止。 巧玲连忙收手,笑道:“对不住傻丫头!适才干嘛哭泣?好似受了多大委屈,有妹妹在此,切勿悲伤,有何委屈尽管讲来!” 楚天收功,身体未见作势,已悬空飘到三女身边。茜儿擦擦眼泪,见楚天坐在身边,不由紧张起来。待镇定下心神,边抽搐着边道:“我是被你所救?” 楚天道:“不是我等又是谁来!若是他人,你此刻早被……”楚天下话并未说出,也感觉此时说出不妥,遂住口不语。 茜儿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本能地捂住胸口,恨恨地道:“那些淫贼甚是凶恶,待他日遇上定要将其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方消我恨!” 巧玲道:“傻丫头,不用你将那些淫贼千刀万剐,剁成肉酱!老爷已经替你办妥了,现在那些淫贼恐怕正在前往阎王大殿的路上,呵呵!” “甚么!都杀了?”茜儿惊讶道。 “都杀了!一个不剩。”巧玲答道,随即,面上一笑,神秘道:“只是剩下一个未杀!” “何人未杀?” “便是那领头的贡堂主?” 茜儿听罢,眼中好似冒火,刚想动身,便疼得眉头紧蹙。幽怨地看一眼楚天,道:“怎地未杀了那淫贼,我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巧玲咯咯笑道:“傻丫头,他即使活着也成了废人,比杀了他还难受。咯咯,老爷已将他废去武功,并……割除了卵蛋,成了太监!” 茜儿一怔,随即,面现迷茫,喃喃道:“太监、卵蛋?” 巧玲笑道:“傻丫头,你不知便算了!待日后妹妹说与你听便是。说你傻确实一点不假,唉!多美的丫头,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可惜、可惜!” 听罢,素素不由掩口轻笑。啪地一声,巧玲屁股上便挨了一巴掌,打得巧玲妈呀一声。“这世间便数你不傻!日日罗里罗嗦地吵闹不休,怎地和万峰那小道士一个品性!” 巧玲摸摸屁股,笑道:“老爷所说的万峰,便是被老爷捉弄后,死心塌地地跟随老爷,现为烈阳门总管的那个万峰?” 楚天愣神,看一眼素素,道:“这又是哪个说与你的?” “嘻嘻!”巧玲嬉笑一声,看一眼素素,道:“七少奶、六少奶及十少奶等并未说此事,婢子只是听娘舅说过。” “你所知的一切,难道均是听你娘舅说的?” “那倒不是!有的是婢子自己看的,有的是听娘舅说的!老爷有所不知,目下走江湖的,最喜欢打听和爱听的便是老爷及烈阳门诸事。有关老爷之英雄故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即便山野乡村、里弄孩童,均都知晓一二。何况婢子这被誉为天英星的星宿!” “哎呦!老爷别捏婢子屁股。”巧玲一声痛哼,眼泪差些流出来,疼是疼些,但眼中却毫无生气之意,仍是嬉笑道:“婢子命苦,遇到个爱捏屁股的老爷。若是时日久了,婢子屁股怕是要被老爷捏得没了!” 素素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当真是百媚丛生,天光黯淡,娇柔的面容看得两个丫头神往不已。素素笑罢,看一眼茜儿,道:“茜儿,为何自己一人出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茜儿看一眼楚天,含羞道:“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后得遇师傅,便随师傅在隐居处习武,从未出门。若不是遇到你三人,并听巧玲说起江湖之事,我只当活着便是在……随师傅日日练武,或是一生在吃喝睡觉中渡过。” “胡说!”巧玲娇呼一声,道:“若是你这般傻气,如何知晓江湖中事,又如何知晓老猴子便是江湖武林的第一人。勿要再蒙骗我等,如实招来!” 茜儿一怔,随即讪然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如何不知一点外界之事。心中虽想着到江湖走走,但……师傅看得甚紧。” “此次又是为何独自溜了出来?”巧玲问话几乎像是审案一般。 茜儿忍痛一拍巧玲,嗔怒道:“小女是否犯了王法,你怎地如同县太爷坐堂,审起案子似的。” 巧玲一笑,道:“只是见你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太过啰嗦。到底有何内情,只管讲来便是,万勿再婆婆妈妈!” 素素娇笑一声,道:“老爷,我看门中职位应好生调整一番,巧玲最适合做刑堂之责。而老五虽说是刑堂堂主,但却徒有其名。不若让巧玲担当更为合适。呵呵!” 楚天笑道:“老七所言亦不无道理,待日后征询老五意见,在刑堂内设立个执事堂主,便唤作刑堂执事,你看可好?” “不错,此法甚好!” 巧玲忽道:“刑堂执事与堂主是何关系,哪个大些?” 楚天伸手又要拍打,巧玲见此早有预感,急忙躲开,笑道:“老爷别再拍打婢子屁股,婢子不求地位大小,有个职位便可。嘿嘿,刑堂执事,不错!执事便是管事了,管事便好!” 素素笑道:“你等勿再多言,让茜儿说下去!” 茜儿略一思虑,道:“自你等走后,本姑奶……小女便再也忍不住,一心想着到江湖闯荡。好在师傅并未阻拦,小女也未……告别双亲。偷偷出了山,一路打听,便到了武宁。万万未想到,在一处酒家用饭之际,与天山贼人相遇。那贼人百般挑逗,小女不从,便起了纷争。小女一时愤怒,伤了几个贼子,哪曾想惹恼了那些贼人,一路跟踪追杀。足足跑了两日,却仍然未能逃脱。几乎被那淫贼……直到被你等解救。” 说罢,面含悲戚与愠怒,仍自心有余悸。看一眼楚天,好似犹豫了一阵,轻声道:“小女谢楚……公子相救!” 楚天大笑一声,道:“谁言未曾出过门!一口一个姑奶奶岂是一般人叫的?若非家大业大,颐指气使,如何会有这等口头禅。定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被娇宠坏了,是否?” 第325章 茜儿一怔,动了动香唇,却是无言以对,只好低眉不语。“长得倒是俊俏异常,如你这般到江湖行走,那些登徒子岂不想入非非。江湖险恶,贼人众多,怎未想到易容而行。偏偏不顾安危,招摇过市,险些送了性命。”楚天说罢,茜儿眼帘垂的更低。 素素笑道:“茜儿不过十五年纪,如何懂得江湖险恶。以后,时刻小心也就是了!” 楚天道:“巧玲只有十之又三,却好似老江湖一般。唉!这丫头父母是如何生养巧玲的,怎地如此鬼精!若是娘舅说书,听得多了,但也未必会如此机灵!” 巧玲笑道:“老爷,天英、天英!” 素素道:“死丫头机灵就是,便勿要提那天英星了!茜儿只是缺少点江湖经验而已,看其心性亦非省油的灯。天大地大,好似都不如茜儿心大。自己闯荡江湖也就罢了,怎地走的却是我等走过的路线?” 茜儿闪烁其词,道:“小女只是随意走走,却不想与你等走到一处。” 巧玲接口道:“嘻嘻,傻丫头莫非是自己寂寞难耐,想寻我说话还是另有隐情,快快从实招来!” 楚天与素素对望一眼,俱都苦笑,轻轻摇头。对这丫头是愈来愈无底数,若说是猴精,确是无法比喻其精明程度,简直比精灵还精。 茜儿被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好道:“你所讲的江湖故事,我尚未听够。此次出来,当然为寻你说话而来!” 巧玲神秘一笑,道:“我看未必!如我猜想不差,你这傻丫头或许是为老爷而来,是也不是?” 巧玲说罢,楚天与素素俱都一愣,万没想到巧玲语出惊人,会说出如此话来。茜儿听了,忙自摆手:“胡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本姑……姑娘走路何必重蹈覆辙,难道不会自己走路?” 楚天只是轻轻笑笑,心中倒未多虑。起身走向破庙外,看着眼前荒芜的大地,心绪一时感慨万千。江湖,或许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真的是身不由己吗? 几人在破庙中一连歇息了五六日。茜儿伤势渐渐好转,几近痊愈。而巧玲伤势好得甚是快速,第二日便已基本痊愈,楚天与素素均感奇异。由于担心二女伤了经脉,楚天也趁机为二女推宫过穴,助二女调养经络。素素则偶尔出去弄些可口的酒肉,几人边疗伤边歇息,亦过得异常轻松快活。 这日早上,几人照常起来。 用罢酒饭,巧玲嬉笑一声,道:“老爷,婢子早已痊愈,茜儿这傻丫头也已恢复如初。我等在此已呆了六七日,是否该走动走动?” “走动不假,怎会在此呆上一辈子,不知怎生走法?”楚天笑道。 巧玲道:“我等探查了好多时日,仍未找到那神秘山庄,不若再到山中探查一番。嘻嘻,想起那山中的美味,婢子便忍耐不住!” “真是个馋猫!” 巧玲忽地一怔,仔细看着茜儿,肃然道:“傻丫头一直在那山中与老猴子习武,定知那山中秘密,是否见到过一处山庄?” 茜儿眼神一闪,道:“我……我只是偶然进到山中,遇见老猴子,并拜师习武,但却未见到甚么山庄!” 楚天心神一动,不由细看一眼茜儿。心道:这丫头言语闪烁,恐怕是内中暗藏隐情。看其样貌绝非一般人家女子可比,非但容貌异常娇美,更是隐含脱尘的仙气。如不言语,当真是仙女一般。 思虑甫毕,笑道:“巧玲莫要再苦苦相问。既然茜儿并非与我等同路,待用些干粮便自行赶路吧,我等亦好继续上路!你看如何?” 茜儿一听,眼中立现不舍之意,闪过一丝哀怨,并未言语。素素将要说话,便听巧玲笑道:“老爷,茜儿哪里是自己游逛,确是为老爷而来。老爷这般说,傻丫头不知有多伤心,对否,傻丫头?” 茜儿忍不住道:“去!死丫头说话就是不招人待见。我只是随意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走得烦了,自会回转!” 楚天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等赶路吧!看天色已然不早,不知阚江那伙趋炎附势的小人到了哪里!”说着,几人便收拾起来。楚天邪笑着看一眼茜儿,转身自顾行去。 素素暗笑,并未多言,亦步亦趋地随楚天而去。只剩巧玲与茜儿愣愣地站在破庙中。巧玲嬉笑,道:“傻丫头欲往何处?” 茜儿神情黯然,并未作答。只是看着远去的背影,暗自愁苦。巧玲见其神色,虽不知茜儿为何愁苦,但心中已想出个大概。忙道:“既然你是随意走动,便跟随我吧。顺道再给你讲些江湖轶事,省得老爷听得心烦,我又无处可说,你看可好?” 茜儿思虑一番,面色一松,佯装无可奈何地道:“好吧!这可是你刻意求本姑奶奶跟随你等,并非是我自愿跟随!” “去!得便宜卖乖!你那些心事当我不知吗,看你那眼神,定是看上我家老爷了!唉!你又不是不知,我家老爷已有十房妻妾,不知还能否看上你这傻丫头!” 巧玲一番话,将茜儿说得面色羞红,口中忙道:“哪个看上你家老爷!你那杀神老爷心狠手辣,捉弄起人来几乎将人吓死,哪个愿意跟随他,真不知那些美女如何看上这杀神的!” “咯咯!既然如此,那我便自行去了,傻丫头好自为之!”说罢,不待茜儿有何反应,拿过包袱,便急匆匆向外跑去。 跑出三四丈距离,便听一声娇呼:“回来!”未等巧玲转身,茜儿已来到身后。 “这可是你心甘情愿跟随,非是我求你来的!”巧玲神秘地笑着,满眼尽是得意之色。茜儿面带尴尬与一丝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巧玲笑道:“如你跟随我,可要听我调遣,你可答应?” “听你调遣?”茜儿大眼睛一瞪。 “若非如此,你自便吧!”说罢,转身又要行去。 “好好好,听你调遣便是!” “嘻嘻,这还说得过去。不过既然跟随我,便要与我一同伺候老爷与少奶。日常物事要准备停当,所带之物不可遗漏,可好?” 茜儿苦笑,面有难色,道:“怎地如此麻烦,本姑奶奶几曾伺候他人,这……” “若是如此,你还是自便吧!老爷走得远了,我还要尽快追赶,回见。”说罢,便又要跑去。 “好好好,本姑奶奶答应你便是!”茜儿一脸愁容,无奈已极。 “如此甚好!诺,将此包袱带上。嘻嘻,这下算轻松了!”说着,当先行走,一副小人得志神色。茜儿在后跟随,走得甚是缓慢。看着愈来愈远的巧玲,心中犹豫不定,大眼睛满含无奈与期许,不由心下一横,荡起身形,如飞而去。 楚天与素素虽是向前走着,但凝神之下,二女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二人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二女跟上,楚天渐渐加快步伐,但只比常人稍微快些。清晨,官道上少有行人。楚天看一眼茜儿,忽道:“巧玲,给茜儿涂抹一番,省得招人害眼!” 巧玲嬉笑一声,立马从包袱中拿出胭脂,不由分说,拉过茜儿便在其娇面上涂抹起来。转眼间,茜儿已换了一副模样。 待换上一件青蓝短衫之后,俨然成了稍微土气一些的漂亮丫环模样。连带素素一副丫环模样,外人看了,不惊奇才怪。只因三个丫环各个俏丽异常,任是富家小姐也是万万不及。 楚天又换了副公子模样。巧玲收拾妥当,将包袱交给了茜儿。看着巧玲神秘的笑意,茜儿心中早知自己不知被巧玲弄成甚么样貌。看其神色,定不是甚么好模样。一时却也忍住,跟随行走,少有言语。 楚天见三女俱是丫环打扮,不由笑道:“如若下辈子做人口生意定会顺顺当当!所贩卖的女子各个如你等这般样貌,老爷我岂不盆满钵满,挣个金山银山出来。哈哈!” 素素一拍楚天,道:“亏老爷想得出这种折寿的生意!不过,现在我等所带银两已经不多,这……不若将茜儿卖个好人家,定会卖个好价钱!” “呵呵!老七主意不错!” 茜儿一听,顾不得其他,忙道:“公子,不若将巧玲卖了算了!这死丫头聪明伶俐,或许比……我……或许能多赚些银子!” “也好!到时看情形再说。”转而又对茜儿道:“既然装作丫环,便口径一致,一律随他二人称我做老爷!可好?” 茜儿犹豫一下,无奈道:“是,老爷!”楚天与素素轻笑,遂继续前行。 几人折返,取道武宁而去。巧玲与茜儿不停地说着,又渐渐恢复了在木真子隐居处时的热络劲儿。跟在楚天二人身后,一会儿咯咯发笑,一会儿唉声叹气。楚天与素素相互传音,不知说些甚么。 中午时分,几人又来到昨日用饭的“和丰”酒家。楚天四人乍进院中,立时一怔,只见厅堂内几乎坐满了身着劲装的大汉。一个个紧身衣靠,俱都腰悬宝剑,齐齐用饭,毫无喧闹之声。 茜儿乍看之下,不由一惊。旋即,跟在楚天身后,找到一处空位坐下。小二忙得不亦乐乎,跑来跑去,已顾不得照顾楚天几人。 “小二!”巧玲一声娇呼,在几乎无声的厅堂中好似响起一声炸雷。众大汉不由齐齐抬起头,向巧玲看来。 小二跑过来,点头道:“小店人多,一时照顾不周,请几位客官原谅!不知这位姑娘有何吩咐?” 第326章 巧玲大眼睛一闪,道:“你等恁地怠慢我等!再多一个时辰,我家老爷岂不饿死!快弄几样可口的小菜,并来两坛上好的美酒。” 旁桌用饭的大汉一听巧玲言语,俱都一怔。这丫环言语太过稀奇,身为下人,怎地诅咒老爷,真是怪异得很!但见四人一个公子模样,却带了三个稍有些土气、但却是如花似玉的丫环,各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心中更感怪异,不由紧盯着四人。眼光渐渐停留在三女身上,看得甚是仔细,隐隐带有一丝贪婪。 “咯咯。”巧玲一阵娇笑,道:“你这些汉子,难道未见过漂亮丫环吗!怎地好似看得眼睛都直了。若是你等出得起银子,我家老爷会考虑将我等卖出的!” 众人愈听愈奇怪,早有忍耐不住之人,开口道:“怪事年年有,唯有今日多!不知每个小娘子价钱几何啊?” 听罢,巧玲娇笑一声,伸出嫩柔的小手,张开五指,反复翻动四下。笑道:“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哈哈哈!”一汉子大笑起来,带着贪婪的神情道:“五两?哈哈!那你三个丫环老子全都包下,勿再卖与他人!”转而又笑道:“每个五十两也不为过,老子一样包下!” 茜儿见巧玲说话,虽跟着轻笑,但旋即又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巧玲看看那说话的汉子,嬉笑道:“这位大哥未看仔细,我等姐妹每个价钱是这个数!”说着,又来回反掌四次。 大汉们眼见来了乐子,一起哄笑,狂喊道:“吴八哥,小妞说的是二十两一位,用不上五十两。你有五十两,便先替兄弟垫上,回头兄弟给你五十两,如何?” “慢!”巧玲娇呼一声,仍是反掌四次,笑道:“你等枉自活了一把年纪,连行情都不晓得!我这一巴掌乃是以五为底数,来回四次便是价钱了!你等可否猜猜。若是猜得对,本姑娘便跟了去!” “哈哈!”那大汉高声大笑,道:“看你尚未成年,还是那两个丫头有滋味。小丫头,快快说来,到底价钱几何?” 巧玲摇摇头,道:“只怕你将家底翻出,或是将值钱的家底都当了,也恐怕凑不够银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另一大汉显然已经动心,忙道:“一巴掌难道是五十两?四次便是二百两?这也不错!哈哈。” 巧玲一晃手指,笑道:“再猜来看看!” “五百两?啊!难道是二千两?”大汉有些惊讶。 巧玲仍是笑意盈盈,道:“你这汉子再猜猜!” 那汉子默默地念叨:“五千……四次……难道是两万两?”自顾说罢,眼睛已睁得老大,似要突出眼眶。 楚天与素素暗自发笑。见巧玲学了一次,便能超常发挥,张弛有度,极有悬念。天下如巧玲这等机灵之人确是少见!唉,巧玲,名字起得好,真是既巧又灵! 巧玲感觉甚是有趣,看着大汉们惊讶的表情,巧玲面上笑得更加诡异。道:“算了,两万两银子你等也未必拿得出!若是本姑娘说出价钱,你等即使将老娘卖了,也无法凑齐银子!” 那大汉显然已吃不住,有些愠怒,喝道:“贱人,休得胡言!” “咯咯!本姑娘见你厚道,本想成全于你。如你拿不出银两也就罢了,为何脸色说变则变,真是毫无涵养。” “住口!”大汉怒喝一声,眼光露出凶狠之色。 “呦!本姑娘见你乃是五尺高的汉子,本应心怀宽广,有容人雅量。怎地没言几句话,便如此恼羞成怒、气急败坏,跟你娘偷了汉子一般!” 那大汉单手一按酒桌,腾然而起,怒极反笑。看一眼仍自用茶,看起来极为平常的楚天,转而对巧玲阴狠地道:“贱婢找死!” “何事喧哗!”一声怪异的喝声传来,众大汉立时噤若寒蝉。那大汉愤怒而不甘地死盯了一眼巧玲,转身快速坐下。 就在此际,便见自雅间转出一身着白色长衫的翩翩俊美公子。楚天与素素一见,不由眼神一亮,心中狂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公子正是楚天等人在山中找了二十余日,至今仍无半点线索的司马良。未曾想这司马良恢复得如此之快,只两旬时日便已恢复如初。 茜儿乍见司马良,娇躯一震,目露惊悸。旋即,渐渐平稳,静看事态发展。楚天因司马良突然出现,并未注意茜儿神情变化。只看着司马良慢慢走出,直到桌前不足三尺处。 待司马公子看向楚天之际,不由一怔,心中顿感一丝惊惧。但再仔细看时,那神态似曾相识,但只是肤色,表情不一。 定了定神,随意地看一眼素素等三人,不由眼睛一亮。转瞬,眼中渐渐浮现出一股人人都可感觉出的淫邪之色。 司马良看看楚天,面上皮笑肉不笑,搭讪道:“敢问这位兄台,不知适才因何吵闹,是否这些汉子惊扰了兄台?” 楚天轻笑,平静道:“承蒙公子关心,在下十分感激!只因在下这婢女说笑了几句,惹得公子手下不快,都是在下管教不严,万望公子海涵!” “呵呵,无妨。兄台过谦了!”说着,眼神不怀好意地看了三女一眼,道:兄台真有好福气,身边的丫环各个如天仙一般,真是羡煞人啊!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仙府何处?” 楚天笑道:“在下籍籍无名,既然公子相问,怎敢再行隐瞒。在下上讳胡下讳一个单字言,乃是游方的一介穷酸,告知名讳实是有辱公子法耳!” 司马良奸笑道:“兄台说得哪里话来,四海之内皆兄弟,既然相遇便是缘分。何故分个上下高低!”口中说着,而眼睛却一直瞄着素素、巧玲与茜儿。 看着看着,司马良神情一怔,不由端详了茜儿好一阵子。直将茜儿看得浑身轻颤,一阵痉挛。楚天神识一动,诧异之下,好似了然。司马良轻轻摇头,随即,转而看向楚天。 楚天仔细看看司马良,眉宇间与茜儿甚是相像。心中暗笑,佯作不知,笑道:“看公子样貌,华盖充盈,气度不凡。如潘安在世,子都重生,乃人中之龙,确是令人仰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仙居何处?” 司马良笑笑,犹豫一下,道:“在下复姓司马,乃浔阳人士。不知兄台欲往何处?” 楚天笑道:“适才已经言明,在下只是游方穷酸,四海为家。只靠替人代刀捉笔、求签问卦勉强度日。” “哦!”司马良一听,道:“兄台卜卦真的算无遗策、事事灵验?” 楚天轻笑:“公子此问,确有些不妥。大凡求签问卜,一算富贵前程;二算吉凶福祸;三求趋吉避凶之法!大凡仙家断命,乃是推理命运,配之阴阳五行,通过“五相”即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及墓相即指风水等五相而占。或以占卜、选吉、测局而卜卦,推测形相而断吉凶祸福,不知公子所问何事?” 司马良一听,顿感面前的书生确是与众不同,环顾左右,冷声道:“你等退下,出外等候!” 众大汉闻言,俱都起身,快步走出厅堂。转瞬间,整个厅堂空空荡荡,只有楚天几人在场。司马良见众人离去,遂悄声问道:“在下不问福不问祸,而是寻人,不知兄台能否替兄弟指点一二?” “呵呵,既然公子看得起在下,便请直言!” 司马良道:“在下欲寻的乃是一位女子!只是前几日不辞而别,杳无踪迹。在下遍寻无着,正感愁闷。尚请兄台为在下拨云开雾,指点迷津!” 楚天佯装沉思,闭目掐指。片刻,睁眼道:“公子相问之女子,其样貌可是梳扎发咎,银簪束带,长发垂肩。其年正当及笄,青涩纯嫩,嫩白如雪,美绝天下,与公子有几分相像的带有稚气之女子否?” 楚天刚刚说罢,非但司马良惊讶,茜儿更是心神巨震,实不知楚天为何如此言说。是否已知晓自己秘密,不可能,决不可能! 司马良神色大惊,忙道:“兄台果真是神人也!在下欲寻之女子正是兄台所形容的样貌!不知此女现在何处?” 楚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在下只是有几个疑问,如若公子肯作答,在下定会告知那女子在何方向。若是公子不能直言或是闪烁其词,欲找寻此女便有些麻烦。适才在下心神颤动,此女恐怕将要另择高枝、攀龙附凤而去。” 司马良听了,惶恐道:“先生请问,在下有问必答,断无虚言!” 楚天笑道:“在下见公子神韵非凡,温润殷实,必是居于山水灵气之地。不知在下所说对否?” 司马良怔怔地看着楚天,直感觉楚天愈来愈神,言中所指句句贴切。犹豫了一下,方道:“先生真乃神人,所说极为正确!” “在下观公子气脉,几可断定公子乃是居于鄱阳湖之滨,且在雾深不知处,不知穷酸所说对否?” 司马良听罢一惊,不由长身而起,面现惊容,颤声道:“先生究竟何人?” “呵呵!”楚天面带微笑:“适才早已言明,在下乃是游方的穷酸。不知公子为何这般神情?” 司马良警惕地看着楚天,良久,方道:“先生还将问些何事?” 楚天笑笑:“在下已问得足够。”说罢,看着司马良纵欲后灰白带青的口唇,及眼神中沉淀的阴气,看不出丝毫亲情与关爱。遂试探道:“如在下所料不差,公子欲寻之人当与公子有莫大干系。或许是公子至亲,但又与公子有着极为深刻的隔阂。” 司马良已适应了惊讶,听罢楚天之语,并未辩解。楚天看其神情,顺杆打蛇,又道:“此女如非与公子挚爱,便是公子欲杀还留,或许是因其美貌而不忍辣手摧花。” 第327章 司马良忽地摆手,面容阴沉,阴阴地看着楚天,道:“兄台勿再言语。只管说出这女子现在何处便可!” 楚天笑道:“在下见公子面色阴白,眼中含厉。如在下猜得不错,公子乃是意欲擒杀那女子,不知在下所言对否?” 阴阴的眼神,诡异而冷酷。细细看了看楚天好久,阴沉道:“先生究竟是何人,还知晓多少本公子家事?” 楚天面上仍是平静如初,缓缓道:“在下只是替人卜卦,至于他人家事,穷酸并不关心。” 司马良沉声道:“那女子到底在何处?” 楚天笑道:“在下见公子急欲找寻那女子,唯恐公子对其不利。穷酸卜卦亦要讲究公理仁德,若是公子知晓女子行踪,如能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在下则据实相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司马良眼中厉色一闪,面上立时浮现出笑意,道:“本公子怎会擒杀那女子,只是有些要事急欲找那女子问个清楚而已。本公子绝无加害之理,但请兄台放心!” 楚天道:“既然公子如此说,在下怎敢不据实相告!据在下掐算,那女子现已往英山龙王镇方向而去。至于所去为何,在下实在测算不出!” “英山,龙王镇?”司马良一惊,遂道:“英山现为烈阳余孽盘踞,此女意欲何为?真是怪事,莫非自寻死路!” 楚天平静地道:“据在下所闻,与烈阳无任何仇冤之人,决不会有性命之忧。在下屡次经过烈阳驻扎之地,并未有何危险。公子出此言语,不知何故?” 司马良看看楚天,随后摆摆手,道:“我等暂不言说此事!先生可否知晓那女子现在到了何处?” 楚天笑道:“据在下估测,那女子现已到了烈阳门!正与杀神楚天混在一处!” “啊!”司马良听了大惊失色,骇然道:“先生所言当真?” “不错!” 正在此时,厅堂外忽地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便见一大汉慌慌张张地跑进厅堂,顾不得楚天等人在场,气喘吁吁地道:“禀告少庄……公子,前几日,德安发生惨案。据传,昆仑派弟子被杀十数人,杀人者乃是杀神随身丫环。更加怪异的是,那丫环并未直接动手,死去之人均是被两只不知名的灵兽咬穿喉管而亡!” “甚么?灵兽!” “公子,千真万确!” 司马良听罢,身躯剧烈地颤抖一下,惶恐道:“难道那狗贼仍未离开浔阳附近?”随即,急忙问道:“可曾发现杀神踪迹?” 大汉忙道:“据昆仑派中人传说,在围困那丫环将要得手之际,便见杀神赶来。双方一场激战,双双败走,只是昆仑派又死去几人。” 听罢,巧玲忽道:“那昆仑派确是了不起,能与杀神战个两败俱伤,实是长了正道武林的威风,不得了!实在不得了!” 司马良神色一变,嘴角一撇,不屑道:“凭昆仑派阚江那老东西的三脚猫功夫便能与杀神战个两败俱伤?真是天大的笑话!木真子与漱石子又如何,真是自吹自擂,怪不得近日一只母牛不见,怕是都被昆仑人马吹上了天!” 说罢,不舍地看一眼素素等三女,急匆匆地道:“兄台好自为之,在下有要事待办。恕不奉陪,后会有期,告辞!”说罢,未等楚天言语,便急忙率领人马鱼贯而去。 看着司马良等人走去,楚天几人亦是草草吃了几口,直奔浔阳而去。一路上,茜儿话语少了很多,脸上时常现出愁苦之色,闷闷不乐。 楚天思虑好久,待走到一块山林边缘,几人坐下歇息。见茜儿神情,心下一横,道:“司马姑娘,心中是否有何忧虑之事?” 楚天这句话说出不打紧,茜儿听了大惊。腾地站起身来,美目直直地看着楚天。旋即,神色黯然,垂首不语。素素面带微笑,起身拍拍茜儿。只见茜儿娇面已成痛苦状,未等巧玲相劝,便已泪如雨下,极其伤心地哭泣起来。 楚天三人莫名其妙,仅是隐隐约约中感到茜儿心中定是有种莫大的委屈与痛苦,不然怎会如此伤心!几人并未劝阻,任由茜儿哭泣。好久,茜儿渐渐停止了哭泣,但仍是抽搐着,看着凄楚可怜,甚是揪心。 待茜儿平复,素素轻轻搂着茜儿,劝慰了一通,茜儿这才渐渐恢复神态。娇面挂着凄婉之色,有些茫然。 巧玲笑道:“傻丫头心中有何不快,尽管说了出来。若是憋在心里久了,抑郁成疾便可惜了这幅样貌!”楚天听了,顿感这巧玲确是没得挽救。不过细细想来,巧玲说得甚是有理。 茜儿看一眼三人,欲言又止。低头沉思了好一阵,方才抬头,幽幽道:“老爷说得不错,小女确姓司马,贱名司马茜,与那禽兽不如的司马良乃是一……家人!不过……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说着,看看天际,面现怒色,又恨恨地道:“这司马良人品卑劣,简直便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怎么回事?看着司马良那副嘴脸就不似好东西!”巧玲插言道。 茜儿平复一下心绪,道:“司马良乃是我二娘吴氏所生。据娘亲言说,爹爹在娶二娘之前,早有妻室,不知为何,小女却从未见过大娘!爹爹如今快至八旬,司马良是爹爹现在唯一的儿子。自小娇生惯养,稍微懂事后,便已专横跋扈,为所欲为。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整日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已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市井无赖。不光在外沾花惹草,而且……而且……” 说到此处,又已哽咽起来。茜儿哭泣了片刻,弄得面上易容胭脂已去了大半,姿容尽显。稍缓,又道:“这该死的司马良见爹爹卧病在床,虽说是二娘作主,但那畜牲几乎把持了全家。有恃无恐,做威做福,简直是不可一世。不但娶了十八房妻妾,犹嫌不够,但凡在外见到有些姿色的姑娘便都弄回家中,幽禁起来,百般凌辱。已有七八个姑娘不堪忍受折磨,不是悬梁自尽,便是绝食而亡。” 茜儿稍停,复有说道:“既如此也便罢了,近几年,其每月均到浔阳城中寻花问柳,光是吃喝嫖赌便花去了百万两银子。二娘眼见其难以约束,气得大病一场,虽仅是四旬多点年纪,表面看来已好似花甲之人。更未想到的是,近五年来,那畜牲见小女渐趋长大,不断骚扰。最近一年多来,更是得寸进尺,欲行不轨! 茜儿说到此处,满面悲愤。旋即,又道:“五年前,小女在山中玩耍,无意中遇到师傅。并时时藉师傅威名,方才暂时逃过了司马良的魔爪。但这人面兽心的东西,见不到小女,便将怒气撒在娘亲身上。也怪娘亲姿色超众,激起了那畜牲兽性,对母亲也动起手脚来。我母女两个日日提心吊胆,简直难以承受这种日子。小女见你等走后,便偷偷跑回家中,将娘亲送到师傅居处。辞别了师傅与娘亲,便追赶你等而来!不想却遇到天山……”说罢,茜儿又哭泣起来。 “这天杀的狗东西,老爷怎不将他杀了!”巧玲气得小脸发白,恨恨地道。 素素听得一阵悲伤,眼中亦是满含清泪。楚天心中虽是深有同感,但并未有何伤情。看遍天下宵小嘴脸,早已见怪不怪。脑海中闪现出茜儿所说的花去百万两银子,暗道:何种豪强能有如此手笔,光是吃喝嫖赌便花费如此之巨。 见茜儿平复些后,问道:“不知茜儿家中作何生意?” 茜儿怔道:“小女实在不知家中作何生意!爹爹及娘亲从不与小女言说家中生意等事务。并严令小女既不可打听,亦不可随处走动。但爹爹及娘亲只是嘴上说说,对小女很是疼爱!” “呵呵,你所说之疼爱,怕不是骄纵吧!”楚天笑道。 茜儿有些尴尬,并未回答。“既然家中不许随意走动,不知茜儿从何处觅得出山的路径?”楚天好似随口问道。 茜儿犹豫了一下,道:“小女小时经常到处玩耍,偶然发现一处山崖底部有一灌木掩藏的缝隙,可直通山内。小女憋闷得紧,便时常出去,也因此在玩耍迷路之时,遇到师傅。小女为找寻回家之路,师傅带小女转了好几日方才找到那处山崖。至于家中之人如何出山,小女确实不知!” “唉!”茜儿叹息一声,看一眼楚天,复又忧郁地道:“老爷言中深意,小女心中明了!那日老爷与师傅言说探查一秘密庄派,恐怕便是为了探查小女所住之处!” 楚天没来由地一震,看一眼茜儿,平和道:“非是我等刻意探查茜儿家事。而是据探马回报,你家乃是叫做无名山庄。如探查无误,当与天幻宫有莫大关系。并极有可能是天幻宫在此设立的一个秘密转运处。天幻宫与我烈阳门誓不两立,为我烈阳门人生存大计,怎可置之不理,不知你能明了否?” “无名山庄真的与天幻宫有关吗?”茜儿凄婉道。 “没有十分把握,但十有八九与天幻宫有关!” 茜儿看着楚天,神情凄楚可怜,好似无家可归的孩子。啜啜地道:“若是无名山庄真的与天幻宫有关,老爷便会将山庄剿灭、斩尽杀绝吗?” 楚天尽力缓和口气,慢慢道:“此事一时难以断定!若是无名山庄真的是天幻宫秘密所在,并且与天幻宫一道,必欲剿灭我烈阳门,那便难说了!” 茜儿想起传言中的杀神手段,幽怨地叹息一声,道:“小女家中是否与天幻宫有关,小女确实不知。爹爹卧病在床,娘亲已走,小女已无甚牵挂。老爷尽管行事,只是到时千万别伤了爹爹!” 第328章 楚天心中有些酸楚,征战江湖,时时都要顾忌亲情。天幻宫如此,逍遥庄如此,柳家庄因如烟关系已平和过渡。而今,无名山庄或许又要面临抉择。楚天心中虽已看淡恩怨,渐渐趋向大情大爱之境。但面临眼前的情爱恩仇,仍是感觉有些棘手。 楚天一阵思虑,甫毕,沉静道:“茜儿放心,若非十恶不赦之人,我自当网开一面。” 茜儿听了,心中一阵感动,一行清泪又已顺腮而下。素素见了,轻轻拉扯楚天衣角,笑着向茜儿努努嘴。楚天明了素素心意,但仍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大手轻轻放在茜儿柔弱的香肩,轻声道:“世事无常,将你这精灵刁蛮的丫头都折磨成了泪人。可见江湖之残酷无情,已到了何种地步。”说着,心中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感到一阵憋闷。 终于,楚天猛然一震,钢牙一咬,心中已渐渐泛起一股冲天的豪气。稍顿,复有说道:“不知茜儿何去何从,是回返无名山庄,还是自行逍遥,甚或是……” 感受着大手的温暖,茜儿一阵心慌。但听了楚天后话,娇躯忽地轻颤,看着楚天奇幻的眼神,心中甚感难以琢磨。眼神顿时黯然,凄愁之色又已浮上娇面。 楚天看着美人,脑际中忽然闪现起无名山庄。心神一颤,泛起一丝龌龊之感,内心不由歉然。暗自叹了口气,看着茜儿仙子般的样貌,满含凄愁,内心一紧,不由轻轻一带娇躯。茜儿本能地挣扎一下,旋即,顺势靠在楚天怀中。 茜儿一时激荡感伤,立时,抽泣有声,眼泪又已涌出眼眶。这一行清泪,衬得娇面更是如梨花带雨,海棠标韵,不施粉黛而如朝霞映雪。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虽是抽泣,其声却如娇莺初啭,微风振箫! 楚天见了,心中不由升起爱怜之情。本欲问起无名山庄诸事,但见茜儿神色,便将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轻轻抚摸着娇躯,道:“傻丫头,莫再伤心!” 茜儿只感觉楚天一双大手好似魔爪一般,倍感舒适。转瞬间,便感到温热酥麻。一股不知名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转而向身体各处冲荡而去。慢慢地,这股激流渐渐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血流加速,娇面已泛起丝丝红晕,娇躯不由轻颤几下。 素素看着茜儿神色,内心一荡,情知茜儿此刻是何感受。但看楚天似乎平静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感慨:老爷随性而发、自然流露的情感,已能在不知不觉间渗入他人心房,撩拨起万千情潮。唉!虽说不计较再多几个姐妹,但还是尽量控制些好,如何是好呢?转瞬间,娇面一松,恐怕心中已有妙计。 楚天感到茜儿娇躯颤抖,遂拍拍茜儿后背,转而对素素与巧玲道:“此地已无他事。昆仑阚江与点苍昊锋两个老东西,便让其在此先行逍遥几日,看其情形再做道理!我等回返龙王镇。!” 巧玲道:“老爷不再逍遥几日?” 楚天笑道:“死丫头就知道逍遥,门中大事急等待办。神剑门即将现身江湖,天山悍匪蠢蠢欲动,应早作筹划才是。” 巧玲伸伸香舌,做个鬼脸后,再不言语。转头向四处吁吁几声,便见两只小貂不知从何处冒出,光影一闪,便到了几人身前…… 凄冷的夜晚,吹来一股柔和的暖风。 冬天即将过去,广袤大地正在复苏。 繁星闪烁,如万千晶亮的眸子,看向大地,期待着清平。 龙王镇。 龙儿、虎儿显得兴奋异常。一会儿跑到里间,一会儿跑到天井中。手中拿着吃剩的碎骨残肉,在两只小貂追逐下,蹦跳着,嬉闹着。 如烟娇面粉嫩,荡漾着欣喜之气。唐梦晗娇柔地拉着楚天,嘘寒问暖。素素讲述着此行经过,巧玲不时地进来插上几句,逗得众人嬉笑。 茜儿随着巧玲打着下手,忙着添柴,烧火做饭。许是养尊处优惯了,弄得灶坑烟火弥漫,不时地咳嗽几声,俏脸挂着几道黑灰。 龙儿、虎儿玩得累了,依在院墙,看着两只小貂蹦跳、争抢,显得无比开心。 龙儿忽地嬉笑道:“弟弟,姐姐又带回一个漂亮丫头,不知是留在我家,还是要跟随楚大哥而去!” 虎儿拍了一下龙儿,神秘道:“哥哥,那唤作司马茜的丫头怎地那般美,简直便是天上的仙女,比姐姐都好似美上一些。也不知楚大哥用的何种办法,怎地弄了这多美绝人寰的丫头。” 龙儿道:“就是,姐姐素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可这司马茜丝毫不让姐姐之美。好似从雪中扒出来一般,美得已不像是人!” “嘘!”虎儿嘘了一声,悄声道:“哥哥说话小声些,那丫头如何不是人!若是被其听到,一旦生起气来,我哥俩岂不要挨打!” “胡说!这是我家,即便听到,又能如何!况且有姐姐在,连那楚大哥亦不会对我俩怎样。” 虎儿道:“看那司马丫头不过十五六年纪,怕是比哥哥还要小上一些。不但样貌出众,武功亦是不凡。据姐姐言说,这丫头乃是木真子之徒。我的乖乖,当真不得了!” 龙儿眼睛发亮,道:“若是我能娶个如姐姐及司马茜那般美的丫头,哦,或者像柳姐姐、唐姐姐那样的美女做娘子,这辈子亦算是满足了!” 虎儿吃吃一笑,道:“哥哥年纪不大,怎地想起娶娘子来了!” “怎地不大,我今年已经十七!比那司马丫头还大上两岁。唉!不知唐姐姐到底年岁几何。愈看愈没有如她说得那般大。恐怕哥哥我唤她做姐姐怕是叫得错了!” 虎儿道:“楚大哥不知有何妖法,一下子弄了这多美娘子。若是让皇帝老儿知晓,岂不要横刀夺爱。” 龙儿道:“胡说!皇帝老儿如何会知晓。天南地北,远隔千里,怕是知晓也无法来此。况且,闯王义军闹得天下大乱,皇帝老儿哪有闲心再顾及美女!” 虎儿忽然道:“哥哥,我看那巧玲虽是丫环,但那样貌也是美人坯子,只是好像未长开一般。不怪那古家少爷早早惦记上了巧玲,不知哥哥是否看得上巧玲?” 龙儿眼睛一瞪:“巧玲乃是楚大哥丫环,楚大哥到哪便跟到哪里!不知弟弟看出没有,此次回来,巧玲眉开眼笑,看楚大哥的眼神都是色迷迷的,怕是早已心属楚大哥了。再者,凭巧玲那心眼儿,若是娶了她,你我还有得饭吃?早被她弄得云山雾罩,不知东西南北了!” 虎儿笑道:“也是,昨日说了她几句,未曾想那死丫头撮了撮小嘴,我俩便差些被这两只小东西咬伤。这丫头心狠手辣,万万招惹不得。若是娶回家来,早晚会有性命之忧。” “呸!净想着你的春秋大梦。凭巧玲的心事,哪会看上我家。据那死丫头言说,好似楚大哥让其担当烈阳门刑堂执事。乖乖,那可不得了!” “那有何不得了!姐姐是烈阳门智机堂堂主。堂主、堂主乃是一堂之主,那死丫头不过是刑堂执事,怕是比姐姐低了一级!” “唉!柳姐姐、唐姐姐及姐姐教的武功怎地那般难练!练了多日,到现在也未有多大进展!” 虎儿道:“柳姐姐曾说,楚大哥自两三岁便开始习练武功,因而才有今日成就。你我刚刚练了几天,怎会那般快速。” “你俩在嘀咕甚么坏话!难道不想活了?”哥俩正在说话,猛然听到一声娇喝。待看时,却是巧玲不知何时,掐着腰站在二人身前。哥俩一骨碌爬起来,讪笑道:“没没没,我哥俩正夸奖巧玲妹妹呢!说是巧玲妹妹聪明伶俐,乖巧贤淑!” “呸!”巧玲眼睛一瞪:“当我不知你俩嘀咕甚么吗,看你俩表情神色,便知你二人那一点心事。今日晚了,不与你俩计较,快些用饭!”说罢,顺手扔了两块骨头,两只小貂身影一闪,便叼着骨头跑得没了踪影,快得出奇。 哥俩看着小貂,再看看巧玲,好似老鼠见了猫。随后,一声不吭,乖乖地走进房间。 罗氏见女儿回来,高兴了好一阵子,忙里忙外地张罗着。见两个儿子老老实实地走进房间,顿感诧异。遂嗔怒道:“没用的东西,今日怎地老实了,怕不是遇见鬼了?” 哥俩默不作声,走进里间,选个位子坐下。楚天看看素素,传声道:“这哥俩算是被巧玲这丫头制住了,见了巧玲像是老鼠见猫一般!” 素素道:“真是怪事,这两个东西日日不在家老实呆着。而今,娘亲再也不用操心看管。劳心费神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克星!” 楚天笑笑,对罗氏道:“伯母!勿要忙了,先行用饭吧!” “老身不忙,你等先吃!”罗氏应道。素素一看,对楚天道:“娘亲习惯了,娘亲自贱妾小时便自己吃饭!” 楚天道:“那是为何?” 未等素素言语,巧玲接口道:“老爷有所不知!一般来说,家中来客,女子不可与客人一同用饭。只有等到男人用罢酒饭,方才自行用饭,这乃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如烟笑道:“巧玲说得不错,女子确是不与客人一同用饭!”唐梦晗听了,亦同时点头称是,只茜儿未作声。 楚天道:“巧玲真是人小鬼大,不但机敏,更是懂得规矩。前几日让你担当烈阳门刑堂执事,非是老爷说笑!自今日始,巧玲便是烈阳门刑堂执事了!待回到鬼庄老巢,便与慕容堂主协商有关事宜!” “咯咯!老爷说的可是当真?”巧玲急问。 “老爷说话何时有假!” 巧玲喜不自胜,拍手道:“嘻嘻,刑堂执事。不错、不错!老爷真是慧眼识珠,堪比伯乐。我这天英星、千里马终于要破土而出、大放异彩了!” 第329章 看着巧玲欣喜兴奋的神色,众人哄堂大笑,俱都数落一番。 待用罢晚饭,房中只剩下楚天及五女,楚天这才将茜儿身世说与如烟及唐梦晗。如烟与唐梦晗听罢,亦对茜儿身世颇为同情。看着美绝人寰、青涩出尘的茜儿,如烟与唐梦晗心知肚明。笑了笑,并不说破。 楚天道:“不知这段时日古家大院有何动静?” 唐梦晗道:“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早晚有人出门,到街面商铺查看一番。随后,俱都齐齐返回大院。老爷不在这些时日,奴家与六姐暗自在镇内走了若干庄院,其情形与巧玲家差不许多。但凡家中女儿有几分姿色的人家,早早便将女儿送往外地亲戚处,只怕古家少爷惦记!唉,真是难以相信,古家少爷怎地淫邪到如此地步!” 楚天道:“一方财主,独霸一方。久而久之,忘乎所以,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胡作非为。唉!” 随后道:“淡云庄人马可曾来到?” 唐梦晗道:“老爷走后十多日便来到龙王镇,我见老爷未归,便将所来之人安顿在客栈中,只等老爷回来定夺!” 楚天沉思,道:“原想将此处好生整修一番,但外界情势未定,若是仇家知晓,恐怕极为不利!明日起,我等在镇上寻个客栈歇息。至于古家一干人等,已失去诱饵作用。其镇上所有生意尽数收归,交于淡云庄管理。若是古家不从,除了妇幼,遣散家丁,首恶者各个诛绝!” 素素道:“老爷如此安排亦无不可,但天山派与即将出现的神剑门却要善加防范。若是突然攻袭,一两组烈阳阵队恐怕是凶多吉少!” 楚天听罢,神情一暗,随后,平静道:“义父所布烈阳八卦奇门阵法,上合天数,下合易理。所有阵法各有奥妙,除非精通阵法之人,以身试阵,并严判一段时日方能堪透阵法。我等大可不必担心,但应小心应对!” 说到此,看了看众女,凝重道:“如我不在,你等姐妹日后行走江湖,定要易容而行,切不可张扬。” “我等日后注意便是,请弟弟放心!”如烟自楚天神情中,直觉感到事态有些严重。虽然未曾见到神剑门人,但听神剑门用非常手段及招法,采用旁门左道,快速提增功力,亦是惊心不已。 而素素想起与神剑门相遇情景仍是心有余悸。若非楚天及时炼化一部分万年朱果尚未完全释放的精气,怕早已凶多吉少。不怪神剑门鼎盛之际,横扫大江南北,几乎将天下武林斩尽杀绝。 楚天又道:“老十,你速速派人命安子奇带一组烈阳阵队一同前来。并尽速将神剑门及天山派之事告知义父及各地烈阳阵队!本想江湖已有些安稳,可以清闲些时日,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随后,忽道:“老十,不知追魂堂与杀手堂有无动静?” 唐梦晗道:“唐风与古垣前些时日有信来说,那追魂堂余孽好似隐蔽在鬼王谷以西六十余里的军山附近。而杀手堂仍是不能确定具体位置,但偶然几次却出没在京师附近的海驼山。” 楚天沉思,道:“前几日在德安县城外,见到数个黑衣人。只因顾及巧玲与茜儿,情急之下并未跟随而去。但乍看之下,极似追魂堂或是杀手堂人马!而今想起当时情形,却难以确定到底是哪路人马!” “是,奴家明日便去办妥此事!” “古家之事乃是些许小事,便交于安子奇办理。你等不用出面,静候佳音便是!” 如烟道:“子奇甚是了得!据闻,在天柱山围困天柱帮数日中,烈阳阵队只负责外围,而安子奇却单枪匹马守在神秘谷前,将欲外逃匪寇尽数斩杀。前几日,子奇曾回返龙王镇一次,姐姐见其已与前些时日有极大变化,不但神貌凛然,隐有大家风范,浑身散发股股浑然之气。弟弟确是未曾看错,子奇实是我烈阳门中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天道:“安子奇九阳绝脉之身一旦破除,多年郁积在身之精气骤然贯通,当对心性产生强烈冲击。只可惜年岁稍大,九阳绝脉之身破除晚些,尚有几处将欲锁闭的经脉未曾打通。当日,弟弟费尽心力,欲将其锁闭经脉打通,却终未有何成效。如有时机,当再行功一次,看是否能有收获!” “老爷,若是打通锁闭的经脉,安子奇功力将会如何?”唐梦晗问道。 “或可成为天下不世高人!”楚天说罢,又惋惜道:“根骨具备,但其所习内功并非上乘功法,或许对功力提升有所限制。但如勤加修炼,同样不可限量。” 巧玲道:“老爷何不传授烈阳乾坤功法给他?” 楚天伸手欲拍,巧玲急忙躲闪开,看得众女娇笑。楚天轻笑道:“常言道:投错胎、拜错师!此言很紧要。盖因所习功法一旦有成,经脉便形成一定固有运行方式。若是贸然习练其他功法,极易走火入魔。因此,选择师门至关重要。” 如烟接口道:“弟弟所言万分正确!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改投师门,历来为江湖武林所不齿。一是背师叛门,不仁不义:二是于事无补,或有性命之忧。” 楚天道:“况且烈阳功法太过阳刚,若习练到一定进境,便会炙热难熬,直至烈焰焚身,不治而亡!” 巧玲听罢,面色忧郁,道:“老爷,那婢子习练的可是那烈焰乾坤功法吗?” 楚天笑道:“你等习练的功法当然不是烈焰乾坤功法,但亦是老爷及义父在烈阳乾坤罡气之上,揉和素女心经,抑阳益阴,侧重血精,而修正成的一套适合女子习练的内功。不过可惜的是,烈阳乾坤罡气以阳刚为主,如此修正后,却没了烈阳罡气那般刚猛。” “哦!”巧玲一怔,又道:“那老爷即是说,我等再如何习练,亦是赶不上老爷那般武功了?” 楚天道:“世间之事,当事在人为。如勤加修习,达到极致,虽与烈阳罡气相比稍逊一些,但相差亦是不多。” 巧玲大眼睛一转,道:“老爷,不知这套功法唤作何名?” 楚天怔道:“如你不问,当真不知此功法称做甚么!唤作甚么……”楚天沉思。须臾,抬头道:“你几个丫头不妨细细思量,给这功法定个名号!” 茜儿想了想,脱口道:“功法名号无甚紧要,要看是否精深。小女以为,唤作烈阳魔女心经最为贴切!” “去!傻丫头脑子不灵光,怎地说出此种话来!”巧玲娇声道。 茜儿看一眼楚天及众女,见楚天正偷偷含笑,不由放开憋闷了十几日的原有心性。眼珠一转,笑道:“死丫头怎地不知我话中深意,众位少奶几乎都成了魔女,当然习练的功法便是魔功了!” 如烟等听罢,俱都娇笑起来。素素笑道:“茜儿所言有些偏颇!其实,在烈阳门中,只有我习练的是经义父及老爷修正后的功法,其他姐妹并未修习!” 巧玲道:“怪不得七少奶功力增长如此之快,据六少奶言说,七少奶功力大有后来居上,凌驾众少奶之势!是否与习练那傻丫头所说的烈阳魔女心经有关?” “或许是吧!”素素不便解释,随口道。 如烟道:“茜儿所言亦不无道理,功法紧要,不在形式!弟弟,依姐姐之意,便叫做烈阳魔女心经未尝不可。虽说魔字当头,但又有谁知晓,魔之一字之万千意蕴及禅境。所谓魔由心生,世间之人,人人皆可称魔。又有哪个敢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心,而自称正道。” 楚天听罢,不由感佩如烟之言,心神顿感松弛愉悦。朗声道:“姐姐所言甚是!此功法便唤作烈阳魔女心经,世间只有人魔,即便唤作烈阳魔女心经,又怎会是逆天而行。天道、人道、魔道,实乃同道!” 如烟与素素听罢,芳心顿感宽松。楚天言中深意愈来愈明晰,其大道自然之心昭彰,心迹顿现。巧玲及茜儿听了,似懂非懂,又听几人说些甚么轮回、生有、死有等等言语,不由困倦。 巧玲打个哈欠,面容倦怠,道:“老爷,你等生有、死有,人道、天道的,婢子感觉只有瞌睡虫到了!不若歇息吧,婢子熬不住了!” 看到唐梦晗也有些倦怠的神情,楚天笑着一使颜色,对巧玲道:“巧玲与茜儿歇息,我与几位少奶再说些要事!” 巧玲没来由地俏脸绯红,道:“是,婢子这便歇息,老爷也早点安歇。万勿谈得过久!”说罢,带着一脸诡秘的笑容,拉着茜儿便走了出去。 如烟三女简单洗漱后,便各自躺下。楚天刚要打坐,如烟忽道:“弟弟,那巧玲丫头笑容甚是诡秘,不知何故?” 素素急忙一拍如烟,笑道:“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老爷所说有要事商谈,那丫头怎会看不出到底是何要事。凡事瞒不住这丫头,以后说话要当心,呵呵!” 如烟正要开口,素素捂住如烟嘴唇,趴在其耳朵上悄声嘀咕起来。如烟愈听愈感到新奇,忍不住看了楚天一眼。 “老六、老七别在嘀嘀咕咕,妹妹困得要死,赶紧歇息!”唐梦晗在半梦半醒之中,自顾念叨着。 “祥云”客栈,坐落在龙王镇最热闹的街面。 楚天等人刚刚包下整个二层所有房间。二楼正中房屋,乃是一不小的厅堂。在集镇之中能有如此厅堂,亦算是不错的客栈。前去办理此事的是巧玲,自巧玲出门,到包下整个二楼,不过一个时辰。 楚天见到淡云庄所来之人,不由一怔。盖因淡云庄所来之人,赫然是少庄主“银枪无敌”赵启明。另外,师爷“黑煞掌”钱无海亦随同前来。 第330章 待赵启明、钱无海落座,奉上香茗后,楚天笑道:“少庄主亲临龙王镇,却是出乎我之意料。楚某前些时日随意走了走,不知二位在此等候,实是愧疚之至!望少庄主原谅!” 赵启明笑笑,忙道:“门主客气!自接到门主传信,家父极为重视,但因琐事无暇抽身,只好派兄弟前来。但不知门主有何意图?” 楚天轻笑,道:“若是少庄主细细查看此处,当能看出些许端倪。淡云庄生意通达四海,少庄主明知故问,当定有顾虑及隐忧。不知楚某说得对否?” 赵启明讪然道:“门主真是眼光锐利,料事如神!隐忧谈不上,只是感觉好事来得太多,淡云庄有些应接不暇而已!” 说罢,看一眼楚天及众女,复又说道:“浔阳乃皖赣交界,南北要道。而龙王镇虽然离开一定距离,但亦是陆路通往各地的必经之路。如此小镇居然商铺林立,确是出乎兄弟意外。早早听闻,天幻宫独占皖赣九郡八州,甚至荆湘之地亦为其所控,兄弟犹自疑信参半。而今,亲眼所见,确是财源广进之要冲通途。如能占据此地,即为连通南北。无怪乎六七十年前,天幻宫迅速崛起,原来却是依靠此宝地而兴旺发达。门主确是独具眼光,兄弟佩服之至!” 楚天笑道:“少庄主一眼便看穿此地紧要处,不愧为晋商表率。此镇钱庄倒是仅有几处,但据楚某估计,若是开辟货物集散商道,此地仍是大有可为。” 赵启明道:“不知门主唤我等来此,究竟有何吩咐!”赵启明口气异常谦恭,在外人听来好似处于下手地位。 “吩咐谈不上,只是有劳少庄主费心而已。”说着,拿过一卷纸张,摊开来后,指给赵启明及钱无海,道:“少庄主及钱兄请看,此乃是龙王镇街区商铺分布图。这是几处钱庄,其余为酒楼商铺等,几乎所有生意均为此镇古家所控。不瞒二位,古家与天柱山天柱帮匪寇勾结,天柱帮则是天幻宫帮凶,帮主乃是前望水寨寨主阮刚!” “甚么!天幻宫?”赵启明有些惊讶及紧张。 “呵呵!”楚天笑笑,道:“少庄主何故惊讶,此地离天幻宫尚有六百余里。烈阳阵队在神秘谷围困天柱帮多日,始终不见天幻宫人马来此。少庄主放心,楚某来此,当是为天幻宫而来。但看目前形势,司徒宏定是已识破我等计谋,龟缩不出,楚某只好断其后路,准备在此长久盘踞。” “不知门主在此地安置多少人马?”钱无海问道。 楚天看了二人一眼,笑道:“龙王镇乃在天柱帮后身,离此四五十余里。二人切勿担心,天柱帮至今尚未剿灭,乃是以此调动天幻宫的筹码,楚某并不急于将其剿灭。离天柱帮西北五六十余里乃是英山,现已为我烈阳占据。两山之间互成掎角之势,可相互照应。而此地在两山之后,不能说毫无危险,但一般来讲,无甚担心之处。” 钱无海面色略显尴尬,道:“钱某并非是担心或是怕了天幻宫,而是感到此地离淡云庄远隔数千里,运转不便而已!” 如烟忽地笑道:“钱师爷难道竟忘了淡云庄做的是何买卖,货物不便转运,银票却是容易携带。” 钱无海更加尴尬,连声道:“那是,这位姑娘看样貌,据传闻猜想当是柳姑娘无疑。柳家庄亦乃是天下几大山庄之一,对此知之甚详,钱某过于多虑了!” 楚天回头道:“老十,安子奇去了多久?” “安子奇到‘龙王山庄’已去不到一个时辰!” 龙王山庄。 山庄占地广阔,颇具规模,庄园四重进深。“龙王山庄”四个大字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凄凉。庄中无人走动,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前院是一花圃,假山嶙峋,亭台雅致,曲径回廊,错落有致。虽时值冬季,枝叶飘零,但仍隐约飘散着花香。若是百花绽放,当是清馨怡人了。院落楼阁,月门连通,异常别致,古韵殷殷。 大门外两侧,各自站着两个庄丁,冷冷清清。安子奇独自一人,来到山庄门外,冷冷地看一眼守门的庄丁,径自向二人走来。 “站住!”两庄丁见是生人来此,出声喝道。 安子奇面色森冷,看一眼庄丁,沉声道:“速将古庄主唤来!” 两庄丁见来人面色不善,怒声道:“你是何人,快快通报名姓!” 安子奇冷冷地看一眼庄丁,道:“尔等听真,爷爷乃是烈阳阵队组长,前来与你家庄主商议要事,速去禀告!” “甚么,烈阳门?” “正是!” “我的妈呀!”两庄丁乍听烈阳门三字,惊得妈呀一声,连滚带爬地跑进庄内。边跑边叫:“大事不好,烈阳血魔来了……” 这一声喊叫不打紧,本是静谧的山庄,顿时响起一片嘈杂声。门窗砰砰作响,鸡飞狗跳。 “何事惊慌?”一声断喝,紧接着便自前院西侧房间冲出一个身材清瘦,眼如鹰枭,阴鸷冷酷的老者。 “房……房……师爷,大事……不好,烈阳……血魔……杀上门……来了!”庄丁已是语无伦次。 “甚么!烈阳门?”房师爷亦同样惊道。 “正是!” “所来多少人马?” “只来一人!” “啪”地一声,庄丁脸上便挨了一记耳光。房师爷气道:“没用的东西,一人来此便将你等吓得屁滚尿流,那人现在何处?” 话音刚落,便听咣当一声巨响,山庄大门轰然倒塌。烟尘弥漫中,好似起了一阵旋风。待烟尘落去,安子奇自大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来者何人?”房师爷喝道。 安子奇毫无表情,看着迅速奔来的几十个庄丁,冷然道:“那两个庄丁未向你禀告?若是未曾听清,安某再说一次,烈阳门人!” 房师爷听了,不由神情一震。看了一会儿,但见只有安子奇一人,不由泛起嘀咕。随即,鹰枭般的眼睛一转,阴鸷地道:“烈阳门与我龙王山庄天南地北,毫无瓜葛,不知有何要事?” 安子奇冷声道:“龙王山庄与我烈阳看似毫无瓜葛,但龙王山庄却与天柱帮沆瀣一气,那便与烈阳有了关联!” 房师爷闻言一怔,转而道:“老夫从未听闻烈阳与天柱帮有何瓜葛,即便烈阳门与天柱帮有所关联,又与我龙王山庄有何关系?” “哈哈!”安子奇大笑一声,道:“天柱帮在龙王镇素有产业,现已为龙王山庄打理,又怎说与天柱帮没有关联。若是安某猜得不错,阁下当是龙王山庄的房师爷吧!” “正是老夫!” “房师爷可曾知晓天柱帮帮主阮刚底细?” 房师爷道:“阮帮主原为望水寨寨主!” “望水寨已被我门主所灭,可曾记得?” “不错!” “阮刚先自投靠郑家庄,其后占据天柱山,吞并占据天柱帮,现已投靠天幻宫,师爷可曾知晓?既然天柱帮投靠天幻宫,便是我烈阳门的死敌!” “这个……老夫倒不曾耳闻!但尽管天柱帮与天幻宫有染,又与我龙王山庄有何干系?” “哈哈哈!”安子奇纵声大笑,道:“若是龙王山庄与天幻宫有直接干系,恐怕此时此地,龙王山庄早已成为废墟瓦砾,血腥遍地了!” 房师爷心神一动,转而阴沉道:“单凭阁下一人吗?” 安子奇面色一沉,豪迈道:“若是烈阳阵队无暇他顾,即便安某一人,亦足以让龙王山庄灰飞烟灭,片甲不留!”说罢,一股煞气随身而出,令人顿感冰冷与心悸。 房师爷没来由地一惊,自安子奇进入院门,房师爷自始至终也未曾感到此人有何特异之处,而此际却猛然感到来人绝非易于之辈。心道:烈阳门中,除了众位魔女,祁护法,四大使者外,从未听闻这姓安的高人!单独来此,若非招摇撞骗,便是功力奇高之人。 正在此时,自庄丁中排众而出几人。除了两腮塌陷的钱管家外,当先之人乃是一个五旬左右年纪,肥头大耳,满面红光,胖得一双小眼睛几乎嵌进窄窄的眼眶之中。其后跟着一个豹头环眼,五大三粗,黑铁塔似的汉子。只是拄着拐杖,身体摇晃,勉强能够行走。再后是一个油头粉面、衣衫光鲜的公子,看其表面,任何人都可看出乃是一纨绔子弟。 这几人正是正龙王山庄庄主、古家老爷古占风,二少爷古天雄,钱管家及山庄护卫长黑霸王童威。 “何人扰我山庄!”胖胖的古占风喝道。 房师爷一指安子奇,向古占风道:“庄主,此人言说乃是烈阳门人,不知来此有何意图!” 古占风面色一沉,眯着门缝一般大小的眼睛,道:“不知阁下究竟所为何来?” 安子奇卓然而立,洪声道:“安某并无其他要事,只有一件,便是奉安某师傅之命,前来接手龙王山庄!” 古占风听罢,神情一凛,心念电转。旋即,面上浮现一层难以说情的自信。“哈哈!”古占风怪笑一声,轻蔑道:“难道仅凭你一人吗,阁下未免太过托大!我龙王山庄即便不比范家庄、郑家庄等五大山庄,但亦是此地望族。仅凭阁下几句虚言,便可轻易就范吗?” 安子奇神色一暗,道:“安某为人素来不喜啰嗦,以你等所作所为,如依师傅心性,早该斩尽杀绝。此次顾念尔等近些时日有所收敛,未曾多造事端,因而先令安某与你等好生商谈。如其不然,但凭安某一人,必将龙王山庄各个诛绝!言尽于此,安某只等定论!” 第331章 “哈哈!”房师爷一声狂笑,怒道:“老夫活了几十年,尚未遇到或是听闻如你这等狂妄之人!但凭你这黄口小儿便能将我龙王山庄斩尽杀绝,当真是痴心妄想!” 安子奇一点生气皆无,看看房师爷,盯着古占风道:“郑家庄、逍遥庄如何?各位勿要丧失理智,利令智昏!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将作何打算?” 古占风狂笑一声,怒道:“老子混迹江湖数十年,今日若被你这黄口小儿三言两语镇住,日后如何面对江湖!多言无益,废话少说!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我龙王山庄接着便是!” 安子奇心神一紧,杀机陡起。森冷地道:“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尔等不惧生死,安便成全于你!” 说着,举步向古占风等众人缓缓走去。立时,场面顿时紧张,嚓嚓的脚步声犹似催命的符咒,一声声敲击在众人心头,每一声都充满了恐怖的杀机。尽管古占风口中强硬,但一是顾及颜面,二是不舍偌大家业,心存侥幸。 脚步声终于停止,安子奇卓然立在众人前不足寻丈左右。衣衫无风自动,眼神冷酷得使人战栗。安子奇一瞬不眨地盯着众人,气势冲天,阴森的神情,像是索命的无常。 沉默,死寂。 愈是死寂,便更加感到无声的恐惧。 房师爷再难忍住,不由大喝一声:“杀了这狂妄的小贼!” 喝声刚落,五六个庄丁一声呼喝,举着刀剑,急速砍将过来。安子奇只冷冷地注释着将要扑到眼前的庄丁,神情丝毫未变。像是毫无感觉,眼睛空洞得好似无物一般。 刀剑近在咫尺,即将及体的霎那。 未见安子奇如何作势,便听“砰!”地一声,随即响起数声惨嗥。扑到眼前的五六个庄丁已在一掌之下,被震向半空,暴洒一片血雨,摔落在人群之中。众人看得呆了,甚至连房师爷也未看清安子奇如何出手,五六条性命便在瞬间魂归地府。一掌之威,撼天动地! 古占风一时之间,惊愕万分。看得目瞪口呆,做梦也未料到安子奇功力如此之强。但听一声狂吼,房师爷挟十成功力,向安子奇拍来。劲气呼呼有声,确也是功力深厚,武功不凡。 安子奇晃身躲过颇见凌厉的掌影,面孔顿现恐怖杀机。眉宇之间,尽是惨厉之气。喝道:“若是你等立时罢手还则罢了,若是执迷不悟,安某今日定要将尔等斩尽杀绝,碎尸万段!”语声冰冷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古占风听罢,心中虽是有些恐惧,但仍凄厉地狂喝:“小子,杀我庄丁,辱我清誉,即使龙王山庄一个不剩,亦要将你毙在此地!杀!” 杀字余音犹在耳际,房师爷、古占风双双疾扑而上,手掌翻处,数道刚猛的劲气,疾速卷向安子奇。 “好!”安子奇心中暗道一声,单掌一挥,硬接相迎。“砰!”地一声巨响,古占风忽地被震得倒退一丈五六远近,房师爷亦是连连摇晃,退了一丈左右。 安子奇哪还等二人喘息,身躯一晃,手掌快逾电光石火,疾速抓向古占风面门,一抓之势,快速绝伦,诡极已极。古占风躲无可躲,房师爷见此,迅速探手入怀,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抖手打出一蓬暗器。 安子奇蓦地腾身侧走,挥掌之下,罡气骤出,立时便将暗器尽数扫落。出掌同时,另一掌闪电拍出。疾迎房师爷掌影,“砰!”的一声,房师爷被震退二丈开外,摇晃了一阵,嘴角已溢出缕缕血水。 心中顿感面前之人功力之强,已到顶尖高手之列。对掌之下,竟然毫毛无损,依然挺立如初,气定神闲。房师爷不由心头大骇,气翻一阵血涌。 古占风由于房师爷挡下了绝大部分劲气,虽是被刚猛的劲气带向一旁,但却并未受伤,见房师爷受伤,顿时,厉吼一声,揉身进击,出手便是四四一十六掌。 房师爷亦是咬紧牙关,双掌挟以毕生功力,奋不顾身地向安子奇拍去。而古天雄,虽然惊震于烈阳之凶名,内心惶恐,但见到此间情势,已同时揉身扑上。 安子奇见此,暗中猛增几分真力,双掌倏然而出,硬生生接下三人有如雷霆万钧般的数道真气。 “轰、轰”巨响声中,劲气回旋,石屑纷飞,震耳欲聋。几声喀喀的骨骼碎裂声,夹杂几声痛哼,便见古占风倒飞出三丈开外。再看一双手臂,已是骨折筋断,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身躯连连摇晃,口唇血迹殷殷,甚是凄惨。 而房师爷与古天雄亦在同时被震飞出两丈,各自均是喷出一口鲜血。但看安子奇仍是无事一般,几人顿时惊震得无以复加。俱都感到今日局面,若是不敌,整个山庄将毁于一旦。 人人惊骇过后,血性倏起。“杀!”暴喝声中,几乎在同一时间,猛推双掌,亡命猛攻而至。而数十个庄丁,舞起刀剑,亦在同时围攻而上。 安子奇见此,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楚天所嘱之事。见三人攻来,单掌猛挥,躲过几柄刀剑,劲气骤发,倏地幻起片片掌影,罩向二人。一声巨响过后,二人又被震飞,全身上下俱都汩汩地淌着血水,口中血沫直冒。 在将古占风三人震飞同时,猿臂向后倏探,转瞬之间,手上便多了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安子奇长刀在手,身形疾闪。抛下已受重伤的古占风三人,疾速突入庄丁群中,斩天夺地的‘关门八斩’已应手而出。 蓦地。 就在安子奇突入人群的霎那,便见半空中忽然冒起一蓬红红的血雨,残肢碎肉四散纷飞,血腥之气大盛,场面恐怖,凄惨绝伦。庄丁们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杀戮,俱都妈呀一声,死命奔逃。 庄丁们逃得快,但却如何快得过安子奇犹如鬼魅般的身形,如何快得过寒光闪闪的长刀!更逃不过在真力灌注下,那一团噬人魂魄的刀芒! 古占风三人看着血雨满天的惨烈场面,既无法挽回,又无法阻止,双手颤抖,身体不由自住地痉挛。 数十多个庄丁,没命也似地四散奔逃,但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身法迟缓的庄丁如何快过功力大进的安子奇。 庄丁们未等逃出二十丈远近,便都在刀芒的闪烁中,各个成了段段血肉,甚至连声惨嚎都来不及呼出。抛飞的头颅,喷洒的鲜血,五花内脏,残碎的肢体洒满整个空场。 山庄外,忽然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嗥。旋即,一切归于寂静。 寒风瑟瑟,凄冷悲凉。 房师爷“哇”地一声,连连喷出几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倒。而房师爷与古天雄二人身体摇晃着,惨白的脸上早没了愤怒,血红的双眸充满极端的恐惧。终于,二人一同跌坐地上,鲜血染红了前胸,剧烈地喘息着,浑身血迹斑斑。 正午。 阳光投射的影子,在古占风三人面前的地上晃动着。刺目的阳光,照着遍地尸体及到处喷洒的鲜血,红得醒目,红得凄惨。一滩滩鲜血,一具具残碎的死尸,看之怵目惊心。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一烈阳勇士急速跑来。“禀告组长,六名欲行逃窜之人俱被斩杀,不知组长还有何谕令?” “此间无事,去吧!” “是,属下遵命!”烈阳勇士转身离去,快如急风骤雨。 房师爷、古占风、古天雄眼中已没了往日颐指气使、专横跋扈的神色。古氏父子神情颓丧,身上流着鲜血,惊恐万分。房师爷瘦削的面孔漠然而惨白,心中惊震,带着些许不甘。看着跑去的烈阳勇士,已感到末日来临。 安子奇在尸体上擦亮了长刀,随手还刀入鞘。踏着鲜血,稳步走到三人面前。古天雄看着缓缓而来的安子奇,好似疼痛都已消失,只因恐惧占据了整个身心。 “安某曾言,但凭安某一人,必将龙王山庄各个诛绝。而今,尔等尚有何话讲?”安子奇冷冷的语声,钻入三人的耳际,震慑心神。 房师爷无语,古占风欲言又止。而古天雄不顾伤口疼痛,不知哪来的劲头,翻身拜倒,磕头犹如捣蒜,俯首如鸡啄米。颤抖着身躯,连连央求道:“请安大爷饶命,请安大爷饶命!” 安子奇冷然地看着古天雄,心中厌恶已极。“住口!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即便千刀万剐也难以赎清滔天罪孽。” 古天雄听了,吓得更是磕头不止,嗓音凄厉、嘶哑,连声呼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安子奇一脸鄙夷神色,恨恨地道:“若非门主宽怀,特命安某留下尔等一条狗命,此际,你等早已命归黄泉,身首异处。但门主有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点破气海,废去武功!” 几人一听,身躯猛地震颤起来。房师爷目中尽是怨愤之色,双目血红,好似狰狞的魔鬼。 安子奇缓缓上前,正要举起手掌。蓦然,安子奇余光之中,忽见远处房脊之上露出三两个黑色的头颅,只一闪便已不见。 安子奇神情一怔,随即,轻轻摇头,掌指倏出。但听几声痛哼,三人均已萎靡在地。多年苦修的武功,转瞬间便被废去…… 楚天说笑着,赵启明与钱无海偶尔说上一两句,而心中却感焦急与不安。看着楚天轻松的神态,心中七上八下。近几年,淡云庄接手烈阳门所控地区生意范围愈来愈大,大有应接不暇之势。 但所有生意都远在离天幻宫之处,最近一年以来,拓展的生意距天幻宫愈来愈近。龙王镇,应说是已到了天幻宫门口,多年形成的心态,对天幻宫有着难以名状的惧怕与担心。 虽然楚天与众女言语中,似乎在此地已布下烈阳人马,但赵启明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犹豫彷徨。看情形,这烈阳门触角愈来愈广,定是要与整个江湖一争短长了! 第332章 赵启明等正在暗自思虑,便听客栈大门外响起几声吆喝。紧跟着,进来十数个男女!但俱都是愁眉苦脸,满脸惊惧,颤抖着身子。 安子奇押着古占风、古天雄、房师爷、黑霸王童威及钱管家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地上了二楼。但见五人各个垂首,颤如筛糠,一声不吭。 楚天正襟危坐,换了真实面目。而其他众女,俱已易容。为的是免于日后一旦有变,给素素家及巧玲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安子奇急步上前,躬身道:“禀告师傅,弟子已将师傅交办之事办妥,特来向师傅回命!” 楚天挥挥手:“古家有无漏网之人?” 安子奇死死地看一眼房师爷,朗声道:“不曾漏网一人!只因这房师爷不听劝阻,与弟子过了几招,并鼓动庄丁欲行顽抗。弟子不得不痛下杀手,致使三十余庄丁被当场斩杀。这房师爷已被弟子点破气海,废去武功。” “让他等上前,为师有话要问!” 安子奇应声转身,沉喝一声:“尔等听真,我烈阳门门主在此,还不与我跪下!” 原先几人未敢抬头,此际,听了安子奇之语,不由心中狂震。及待看到楚天那凌厉阴沉的眼神,早便吓得魂不附体。连那黑金刚童威、房师爷虽然心中尚有些不甘,面对眼前凶名卓著、杀人不眨眼的杀神,不知怎地,看着楚天深邃无底、空泛无边的气势,只感觉像是掉进了深渊,心一直沉到谷底。无论内心怎样挣扎,就是无法抗拒那无端的威严。几人控制不住自己,一同随着古家父子缓缓地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楚天一声沉喝。地上几人神情一震,惊惧地抬头,看着楚天冷冷的面孔,身体一阵阵颤抖。 楚天冷哼一声,道:“尔等为非作歹,抢男霸女,欺压良善。本欲将古家一干男女老幼尽数斩尽杀绝,但本门主体念上苍好生之德,暂且留尔等一条狗命。但龙王山庄所有生意尽数收归烈阳门,为你等生计,暂且留些给你等做生计之用。庄丁解散,山庄充公,另觅住处。但不得离开龙王镇半步,否则必将你等碎尸万段,尔等可曾听清?” 胖胖的古占风及少爷古天雄早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杀神残酷手段便心惊胆战。以为来此,必死无疑。但听楚天法外施恩,感觉好似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大有劫后余生之感。听罢,忙不迭地跪伏上前,叩头道:“谢门主不杀之恩,我等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楚天挥挥手,道:“下去吧!” 待古家人走后,楚天神色一变,道:“子奇,你速去天柱山,与熊震天等一同将天柱帮剿灭!如其束手就擒,可放其一马,如若不然,尽数斩杀!” “是,弟子遵命!”说罢,安子奇迅速离去。 厅堂中只剩下几女,看着安子奇离去的背影,楚天心神忽有所动!却不知心神悸动来自何处,神识轻颤一下。面上立时一紧,凝神思索起来。 素素见此,忙道:“老爷,是否担心子奇等人有何安危,不若贱妾一同前去,亦好有个照应!” 楚天轻轻摆手,依然凝神思虑。众女一惊,不知楚天为何如此凝重。众女与楚天相处日久,从未见楚天这般凝神思索。 “弟弟,心中到底有何要事!是否有所感应?”如烟忙道。 楚天轻呼一口气,扫视一圈众女,面上一派肃然。随即,温和地看看如烟,正色道:“姐姐所言说对一半!弟弟心神忽有所感,内心一阵颤动。此种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现象,或许是与皇甫剑生激战后,万年朱果功效进一步炼化,带得心神突发灵动。隐隐有种不安、惶惑与心悸!” “弟弟,到底如何?”如烟一脸焦急。 楚天道:“人常常在无意之中突发预感,而有时却极其灵验。但适才弟弟心神震颤之下,却并非是预感。而是神识颤动,元婴蠢蠢欲动,急欲冲出天门。如非猜错,或许不日便会有大事发生!” 唐梦晗紧张道:“老爷,将有何大事发生?” “老爷内中气机牵动,微感不宁,江湖将生异象!” 众人一听,俱都感到有些紧张。实不知楚天感受到何事,既然是异象,绝非安吉之事,或许对烈阳极为不利! 楚天又沉思片刻,忽道:“你等姐妹,虽说武功尚可!但与目下江湖高手相比,我实在放心不下。自武陵山脉得食万年朱果至今,均未尝试双修之事。不若趁此有限时机,再行冲和一番,或可对我等将有极大益处!” 说着,对唐梦晗道:“老十,你速速派人密切注视客栈左近,如有不明之人,立刻回报!紧急时,出声示警!”说罢,复又急道:“此地离天幻宫甚近,紫薇山左近恐已无虞,你带两人急速赶往藤冉兄弟处,命其中一人带两组烈阳阵队前来驻扎天柱山。” “是,老爷!”说罢,唐梦晗疾速转身,飘身出了厅堂。 楚天转而对众女道:“巧玲与茜儿两个丫头速速将偏房整理一番,随后在房外好生守候。将两个小家伙看住,时刻不离房间左右。姐姐乃是九阴之体,弟弟先行与姐姐尝试一番,老七随同我等在房内护法!你等可曾听清?” “是,老爷!”巧玲与茜儿各自发出一声口哨,便见光影一闪,两只小貂转瞬间,便来到厅堂,快得难以形容。 随后,二女急忙跑去收拾房间。如烟见楚天如此严肃,本想再问几句。但想了想后,便同素素随楚天慢慢向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见巧玲与茜儿仍自忙碌,楚天出手轻挥,床榻帷幔已应手卷向一旁,不知楚天如何,面色甚是慌急,催促道:“巧玲,快些帮六少奶整理床榻,并速速解去衣裙!” 巧玲微微一怔,见楚天神情肃然,急忙应声,跑到如烟身前。如烟轻轻摆手,制止巧玲。看着楚天急迫的神情,定是感到将有大事即将发生,也不顾茜儿在场,玉手挥动之下,外衫及已飘飘落下,玉体半裸,飘起身形,便坐在床榻之上。 楚天正要宽衣解带,突见茜儿在内,微一摆手。轻声急道:“你两个丫头到房外等候,切不可分心大意!” 茜儿见此,面上一红,见几人表情严肃,定不是一般的男女韵事。遂应了一声,拉起巧玲,旋即,快速走出房间…… 神秘谷。 黑褐色的山,嶙峋嵯峨。黑得冷森,不带一丁点儿生息。谷口前七八棵巨大的松树,并排挺立,枝干纠结,似虬龙盘绕。 天,阴沉乌黑,好似黑黑的锅底,覆盖着整个山峰。又好似巨石压在心头,沉闷得快要窒息。 蓦地。 黑黑的山石后,砰地一声,倏然喷出一蓬血雨。喷洒在山石之上,山风吹过,血水,一点点、一滴滴地汇集成一道道黑红的血浆,慢慢地又成了黑褐色。两个大汉,如同败草,软绵绵地跌倒在地。头骨碎裂,脑浆流出,与血液混合,令人作呕,触目惊心。 “啊!”一声凄厉的惨嗥,便见一条身影凌空而起,犹如断线的纸鸢,砰地一声撞在山石之上。血水四溅,山石上血迹斑斑。 春寒料峭,山风凛冽。呼啸的山风,刮过山林,发出嘶嘶鸣响,虬龙般的枝干晃动着,好似盘卷的巨蛇,蠕动扭转。周遭死一般地寂静,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熊震天看着安子奇毫无情感的表情,以及凶狠、简单、利索的杀人手法,几乎怀疑眼前的安子奇,是否是前些时日,在截杀杀手堂乙档主之时那个有些胆怯的安子奇。 双目开阖之际,神光闪射。红色的战袍,在风中飘动,猎猎作响,洒脱至极,安详宁静,浑身透着凛然威猛之气。 而二人前方站的便是原望水寨寨主、现为天柱帮帮主“浪里飞”阮刚。其身侧站着两个身着一青一白衣衫的老者,眼中贼光流转。三人身后排列着近一百多名喽啰,衣衫颜色不一、长短不齐,手持各式各样兵刃,看着混乱异常。 熊震天冷冷地看着阮刚,隐隐流露一种无可言喻的强霸气势。手中巨斧闪着寒光,衬着铁青的面孔,更显森冷。 “熊某规劝尔等,若是放下兵器,撤出山谷,可保活命。如若不然,必当各个诛绝!” 阮刚冷哼一声,死盯着熊震天与安子奇,静静地凝视,并未应声。看看谷外大道,面上显出一丝焦急之色。旋即,目注熊震天二人,看也未看死去的三人,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干。 缓慢地,熊震天向前走去,嚓嚓的脚步声,在灰暗寂静的氛围中,尤显诡异。站在阮刚左侧的白衣老者略微动了下身形,紧绷着的面孔现出一丝紧张之色。虽然对面只站着五十余个烈阳勇士,而心中却感觉面前站着五十个杀神。血魔,烈阳勇士之凶名,震慑心神,令人恐惧。 右首的青衣老者,面上渐渐现出狞色,冷哼一声。于是,老者大喝一声,双掌倏伸,身形如电,猝然扑出。而白衣老者亦在青衣老者攻出的同时,紧随着抢出,掌影如刃,漫天席卷,凌厉万分地攻向熊震天。刹时,劲气激荡,掌力如潮,两个青白身影,好似两条蛟龙,疾攻而至。 熊震天吐气开声,一声大喝,左掌猛推,右手巨斧疾挥。转瞬间,高大的身躯便已突入掌影之中。砰地一声,三人掌劲接实,身形倏分,旋即,三人又揉身而上。 安子奇看着两个老者,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之色,万没想到,天柱帮中尚有如此高手。能与熊震天对掌之下而未被击伤,依旧毫发无损,却非等闲之辈。怎地事前并不知晓! 正在惊异之际,场中一声巨响伴着两声痛哼,眨眼间,三条人影宛如流矢,乍然分开。再看三人,两老者各自身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水汩汩流出,而熊震天左臂,亦挂了彩,衣袖殷红。 第333章 熊震天英武的面孔,已没了一丝表情。冷冷的、淡淡的,异常平静。恰似一泓深潭,平静得似乎能装载整个宇宙。 沉默。 双方对视,任血水流淌,静静地站立。片刻,三人好似早有默契,身影飞闪,纵身而上。立时,寒光掌影交错。须臾之间,三人又换过了二十余招。熊震天渐感不耐,巨吼声中,斧刃光芒突盛。 “两位堂主小心!”阮刚喝声出口之际,但闻砰砰两声,三人再次分开。一老者身躯被震向半空,落地后,摇晃了数下,方才站稳。而身上又多了两道伤痕。 两老者眼中布满血丝,带血的面孔肌肉颤动。狞厉之中,已露出惶恐与不安。 安子奇见熊震天独战两老者尚可应付,看看周遭形势,便径自向阮刚走去。 边行边盯着阮刚。嘴角挂着一抹残忍,似笑非笑地透着诡异之色。双目开阖之际,瞳仁之中精光爆射,好似毒蛇般冷酷阴毒。 “想不到阮帮主请来了两位不错的帮手!但无论如何,今日,天柱帮亦将在江湖上消失!” “单凭你这些人马,真是痴心妄想。”阮刚嘴角一撇,枯瘦黝黑的面容不知何故挤出一丝神秘的表情。 “看掌!”安子奇大吼一声,身形暴起,快如闪电,猛然向阮刚扑去。阮刚神情一凛,晃身急闪,快似流矢。而在阮刚闪晃动的同时,四个喽啰挥舞长刀力劈,向安子奇夹击而至。 安子奇一招无功,眼见几人来袭。双目厉芒一闪,掌影倏起,双手斜立如刃,向四个喽啰疾斩而去。随即,砰砰声中,响起数声凄厉的惨嗥,四人已断成八截,洒下一片血雨,射向四面八方。天柱帮的喽啰们,看着血腥残酷的杀人手段,俱都吓得一阵颤抖。惊异惶恐地看着安子奇,骇然失色安子奇轻轻一拂衣袖,神态从容,优雅安闲。火红的战袍,泛着血一样的红光。抬头望望阴云密布的天空,轻叹一声。但就在叹息声刚刚落下,缓缓抬起手臂,五指箕张,背上的长刀便有如灵性般地倏然飞到手中。长刀寒芒闪烁,刀芒伸缩,犹如灵蛇吐芯。 随即,安子奇身影一闪,刀光大盛,诡异而狠辣。“上!”阮刚一声呼喝,疾探入怀,转瞬间,手上便多了一对似剑非剑,似刀非刀,顶端带着回勾,通体亮晶晶的奇门兵刃。身影倏闪,兵刃白光倏闪倏灭,向满天刀光迎去。 而六七个喽啰也在同一时刻,一声呼喝,齐齐汹涌扑至。安子奇疾速侧旋,左掌右刀,疾拍倏挥,快得几乎无法看清招式,掌影刀芒倏然闪晃,诡异而狠辣。刀光猝然袭向几个喽啰,而掌影亦同时向阮刚拍去。 两条人影两掌接实,骤然发出一声巨响,阮刚已被震退丈寻左右。安子奇借势回身,刀光突闪,疾速划过几个喽啰的身体。几声惨叫,尖厉哀痛,刀锋已在瞬间掠过肉身,颈项之上顿现血洞,狂喷着反跌出去。而两个喽啰,却已身首异处,大大的头颅飞向半空。 “狗贼,切勿再让喽啰送死,看刀!”安子奇刀势一展,“关门八斩”突告挥出。按理讲,“关门八斩”已应叫做“烈阳八斩”!但见刀光似一抹森冷的清泓,幻影犹在弥留之际,刀气已然及体,彻骨生寒! 阮刚一声呼吼,提聚真气,疾迎而上。叮叮叮地兵刃相撞,闪现一溜火花,一声痛哼,自阮刚口中发出,飘退的同时,顿感肋部好似吹过一丝冷风,低头看时,尺余长的刀伤,皮肉翻卷,血水喷出。 阮刚目中凶戾之气渐渐黯淡,眼前这无名的小子,其武功已让阮刚感到恐惧。身后那些喽啰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恐惧,转瞬间,便被杀十数个,其余之人起了一阵骚动。一百多个喽啰依旧站在场中,但阮刚已感到有些孤单,神色黯淡。 安子奇冷漠地注视着阮刚,面孔无一丝表情,目光向天,看似沉静无声,但现场压力陡增。 沉寂,窒息。 熊震天杀出了真火。鲜血点点滴滴,顺着手臂滴落,孔武的面上阴冷森然。而面前一青一白两个老者,身上已被划开数道伤口,身躯轻轻颤抖,面目狰狞,死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熊震天。 缓缓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两老者悄然后退。但其面上却无一丝表情,显示其退却并非有意而为。只能说是两个老者已被眼前血腥而无力的杀戮,震慑住心魂。甚至连自己都无法知晓自己为何惊惧,为何不由自主地畏缩。 熊震天仰首向天,默然凝视前方。劲气吹过,巨松在凄冷中发出一阵阵嗤嗤的鸣响,好似催魂的魔音。乌云滚动,天空晦暗,虬龙一般的枝干,在黯淡的天光中更显狰狞。 一丝语声犹如来自九幽地狱,钻入场中每个人的耳际:“乌云盖地,天空黯淡,当是鬼门关突起的阴魂。二位,上路吧!” 两个老者猛然一震。熊震天凝视两个老者,目光好似招魂的地狱之光。淡淡地道:“天柱帮、甚或天幻宫即将远去。六道轮转,万物莫能免除。生生灭灭,花开花谢……” 两老者停止了后退的脚步,看着四周血一样惨红的烈阳阵队,一排排冰冷的寒光,映照昏暗的天空。外逃毫无生望,即便回归谷内,亦是苟延残喘。 白衣老者颤动一下,呼出一口浊气,沙哑地道:“小贼,莫要得意忘形,老夫定要与你拼个死活!”青衣老者说罢,凶光暴射,二人好似极其默契,喘息的刹那,毫无征兆地猝然腾身,疾速攻来! 红色身影恍如一抹嗜血的流光,白茫茫的光芒突地暴涨,两老者将将惊觉,巨斧便已到了眼前,二人身影倏分,立分左右,四掌齐齐斜劈。但身形掌势由于失血过多,已不如先时快捷,当犹如虚幻的影像尚在眼内停留的瞬间,那白衣老者已狂吼一声,鲜血狂喷,翻跌出两丈开外。 青衣老者心头狂震,在惨嗥声中,心神顿然凝结,不及后退,双掌迅速击出,同时,疾速腾身而起,双脚带着劲气,向熊震天蹬来。其速不可谓不快,其势不可谓不强。但,熊震天早在击飞白衣老者的同时,闪身疾旋,巨斧寒芒箍地而起,疾迎而上。 一声惨嗥,青衣老者的双脚,已在寒芒中离体而飞。但飞起的并非是整支腿脚,而是块块碎石,四处飞散。 青衣老者惨叫的同时,而安子奇一边光芒大盛,一溜叮叮的铮鸣,一串串暴闪的火花,山崩地裂般地巨响后,紧接而起的是一声惨呼痛哼。就见阮刚半边身子殷红一片,身躯晃动,摇摇欲坠! 安子奇面色微白,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映照血迹。安子奇死盯着阮刚,漫步向前走去。此际,阮刚一条手臂齐肩而断,身上已数不清有多少伤痕,浑身是血。身体颤抖着,眼中神光涣散。看着愈来愈近的身影,直感到生命即将远去,浑身战栗。心中忽地泛起生的希冀,但却已无能为力。 长刀,刀尖上刀芒吞吐闪烁。喽啰们眼见帮主落败,更加惊恐,不期然地向后而退。 熊震天慢慢地走到两个老者身前,白衣老者已奄奄一息,扭曲的面孔,惨厉而怪异,有气无力地喘着粗气,已是进气少出气多。满脸血污,双目快要突出眼眶,惊惧地凝视着熊震天。 “想不到二位还是天幻宫的堂主,真是出乎本使预料,难怪尚有些不俗的武功。而今,与其痛苦地残喘,不若上路吧!痛苦即刻便会消失!” 青衣老者口唇冒血,汩汩地泛着血沫,喉头呜噜着,双目失魂,两腮颤动,挤出几声凄惨的语声:“烈阳……余孽,死……有……余辜,可恨……老夫……未能将……尔等……斩尽杀绝,老夫……死不……瞑目!” 熊震天面无表情,平淡地道:“天幻宫贼寇,一日不除,天下则一日不宁。天下混乱怎是我烈阳之故。唉!多言无益,去吧!” 寒芒一闪,两颗头颅已抛飞到半空。头颅在离开颈腔之际,仍带着不屈、不甘的眼神,看着愈来愈远的世界,飘落在远处的草丛之中,滚了几滚,最后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怒睁双目,寂然不动。 冷森森的刀,刀光扬起,即将斩向阮刚的身体。 蓦地。 “小辈,看掌!”一声震天的狂啸,便见一高大威猛的身影,疾飞而至。声落、掌出,气势如万钧雷霆,汹涌扑到。劲气未至,隆隆之声已滚滚而来。 安子奇突见变故,身形猝旋,有如一条贯日惊鸿。长刀顺势挥出,带着刺耳的啸声闪击来人。 来人大喝一声,闪身侧走。巨掌犹如蒲扇,疾速划动。掌影如片片纵横交错的鳞波,拍、抓、切、打,散布在刀芒之中。 轰轰地数声震动后,安子奇顿感压力奇大。对掌之下,顿时感到有些晕眩。待仔细看时,此人正是天幻宫副宫主“开天掌”万啸天。安子奇猛吸一口气,挫身轻晃,腾地足点山石,身形拔起两丈高下,身形未及上冲,便急转直下,刀光如匹练也似地向万啸天狂涌而至。 万啸天乍见刀势,亦是心中一凛,闪身疾退之际,令人难以置信地倏然变换了数个角度,玄妙诡异,快捷神奇。右臂倏探,双掌疾速翻卷,强霸的掌风呼呼疾奔袭来。 安子奇身旋半空,单掌下按,略一侧身,猝然暴掠,挥洒出一片刀芒,向万啸天倾泻而下。 万啸天闪身拧腰,疾步后撤,瞬间将功力提至八层,“开天神掌”有如一阵狂风,带着刺耳的锐啸,疾速迎向那片刀光。 第334章 劲气迎面扑来,安子奇刀势不变,微一侧身,迅速翻蹿,将将躲过撼山震岳、夺命催魂的罡气,但仍被猛烈的罡气带得摇晃了一下身子。内府气血翻腾,后继乏力。而万啸天并未有机可乘,安子奇飘飞的同时,刀芒随身闪灭,将万啸天阻得一阻。 “小辈何人?”万啸天冷然问道。 安子奇疾速调息,转瞬间,已平复不少。看着眼前强敌,毅然不惧,冷冷地道:“小爷乃是杀神弟子,烈阳阵队组长,姓安名子奇。” 万啸天虎目怒睁,闻言,不由一怔。心道:区区烈阳阵队一组长便有如此功力,当真是难以置信。看样子不用全部功力,并经百十余招,当真不易将其毙在掌下。 “面前的鼠辈当是天幻宫副宫主‘开天掌’万啸天了?” 万啸天闻言,老脸怒气充盈,喝道:“小辈无礼,当心小命!” “哈哈!”安子奇不怒反笑,揶揄道:“怪不得盲目托大,罡气狂猛,无极混元真气果然不凡!”安子奇口中虽是如此说,但面上却无一丝恭敬之色。 而天柱帮喽啰一听来人乃是天幻宫两大副宫主之一的“开天掌”万啸天,立时稍安,纷纷停住后退的脚步,静静地看着场中对立的二人。 嚓嚓的脚步声响起,熊震天手持巨斧缓缓走来。到得安子奇身边定身,凝视着万啸天,双目中透着股股煞气。 万啸天乍看熊震天手中的巨斧,自鼻孔中冷哼一声:“老夫面前手持切菜巨斧的小辈当是烈阳火使火云开天熊震天了!” “不错,正是小爷!” 万啸天被两人言语激怒,成名江湖几十年,却丝毫未放在两个小辈眼中。心中渐渐升起团团怒火,面色渐趋森冷,一股股杀气顿时弥漫全场。 三人静静地伫立,各自凝神聚集功力。冷风吹拂,衣襟飘动,煞冷逼人,寒意阵阵。 忽地。 万啸天再难忍住与两个小辈相持,猛然喝道:“小子,纳命!”喝声刚起,双掌疾出,直扑熊震天二人。此际,万啸天掌式突变,掌式怪异,刚猛无俦,飘浮不定,掌力雄厚,劲道沉雄。二人顿有吃力之感。 安子奇心中一横,长刀狂挥,烈阳八斩招式一发。霎时,寒芒大盛,刀势如激荡澎湃的巨浪,满天席卷而至。熊震天舞动巨斧,侧击旁扑,其速绝伦,快逾电闪。 万啸天眼见两人攻势狂猛,不由闪击后退,一时之间想要击败二人亦是难以办到。江湖还是老的辣,万啸天心中登时清明,澄心静气,抱元守一,沉着应战。几人身影翻飞,立时打成一团。 只见三人掌影翻飞,身形电闪,以快制快,招招式式,行险疾攻。俱都舍命而为,场中狂飙骤起,沙飞石走。对掌、斩劈、闪晃,劲气锐啸,刀芒斧刃纵横飘飞。一时之间,打得是天昏地暗。看得双方人马,俱都神情紧张,心惊胆战。 安子奇与熊震天拼尽全力,疾攻不止。招式愈来愈奇,身形愈来愈快。尤以安子奇最为怪异,在与当世绝顶高手对阵中,已将潜能发挥到了极致。真气在体内疾速流窜,拓展经脉,九阳之身未能打通的经络渐趋松动,一点点、一丝丝地挑动震荡,对掌之后,真力回震,渐有开阖之象。 先时,安子奇并未感觉如何,而随着打斗,便觉真气愈来愈强,体内真气逐渐强盛,凝滞的经脉,渐渐开启了缝隙,一点点地透过一丝真气。直感到每一次对掌,阻滞的经脉便开启一点。安子奇神识忽动,心中不由大喜,哪顾得危险,倏地收起长刀,展开一双肉掌,尽向万啸天迎去。 而此际,熊震天已是浑身大汗,虽未受伤,但已慢下了身形。紧张之下,心中大惊。但看到安子奇生龙活虎的身影之际,亦不由讶然之极。 料想不到这安子奇,自被楚天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功力突飞猛进,好似日日都有变化。熊震天已几乎难以相信,安子奇是否仍是烈阳阵队的一组长。只感觉自其功力骤增之后,以隐然有种大家领袖风范。 此时,对于安子奇来讲,一方面心中欣喜万分,一方面却要忍受万啸天那重于泰山的掌力。气血翻涌,喉头发甜,每每被震飞的当口,紧挫钢牙,疾速飘身而回。万啸天愈打愈惊奇,愈来愈震惊,直觉感到这姓安的小辈身子好似铁打一般,开天掌力力可开山裂石,掌掌重逾千钧,却无法将其击倒在地,或是震毙当场。 万啸天不由狂性大发,骤然提足九层功力,狂吼一声:“小辈纳命!”声落,双掌疾速交错,一招“开天辟地”猛然狂奔而出。立时,场中劲气大作,烟尘满天,隆隆的轰鸣声中,伴随着几声巨响及两声闷哼。 众人惊呼声中,三人同时飘退。熊震天已倒飞而起,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飘洒空中。巨斧早已拿捏不住,直向巨松飞去,人未落地,便听得砰然一声,那巨斧已贯入树身,斧柄犹在微微颤抖。熊震天扑地一声摔落在三丈开外,张口又喷出一口鲜血。不知是未曾受到重创,还是其毅力超人,口中吐着血沫,又自摇晃着站起。 万啸天落在两丈远近,胸腹剧烈地起伏,内府受震。面色有苍白,但虎目之中更显冷酷。 而安子奇蹬蹬蹬地退出近三丈远近,方才摇晃着拿桩站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面色惨白,胸腹像是风箱,疾速喘息。 刚刚喘息了两口,便忽然感觉内府一阵剧烈地疼痛。转瞬间,便已演变成撕心裂肺地疼痛,内府真气疾速乱窜,好似不受控制般地穿梭在四肢百骸。 霎时,体内气血翻涌,膨胀欲裂。澎湃如黄河决堤,汹涌如山洪暴发,哪里能忍耐得住,猛然张口,一股血箭冲口而出,直直地喷出两丈远近。 烈阳阵队一声惊呼,熊震天心神一紧,暗道不好,强提一口气力,沙哑地呼道:“快回烈阳阵队!” 就在熊震天呼叫出口,那股急喷出口的血水,尚未落地之际,安子奇猛然觉得内府经脉传来几下痛彻心肺、撕裂般的剧痛。旋即,五内如焚,疼得脑袋似要炸裂。蓦然,就在安子奇将要失去意志与神识之际,便觉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巨大潜力,向已凝滞多年的经络冲去。 巨大的潜力一波强似一波,冲击那数股阻滞的经脉。猛然,安子奇身体剧烈一震,脑际轰然一声,多年阻滞的经脉豁然贯通,内府之中汹涌翻腾的真气倏然消失,疼痛骤减。顿时,真气流畅,身体舒泰,安子奇心中狂喜,微微闭目,将真气在体内毫无阻滞地急速运行了一周天! 片刻,安子奇睁开双目,开阖之间,精光爆射。万啸天早一步恢复了功力,但见烈阳阵队已成扇形,取围困之势,并未贸然向安子奇进击。也就是这短暂的功夫,江湖上又成就了一代绝顶高手。 看着安子奇眼中射出的神光,万啸天心神大震。绝难料想,看似被自己掌力震伤的安子奇怎地恢复如此之快。非但恢复速度无以伦比,而那双目之中的神光却已绝非是刚才那个安子奇可比了! 万啸天心中有些惊凛。一生遇人无数,大小阵丈何止千百,却是头遭见到安子奇这般之人。愈打愈强,真力愈打愈纯厚。世间少见,匪夷所思。 安子奇抬手轻轻擦去口角的血迹,缓步向万啸天走去。气势凌人,霸气十足,周身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威势。 三丈、两丈、一丈。距离慢慢接近,各自早已感到对方身上发出的煞气。熊震天惊讶地看着安子奇,至死也想不到安子奇居然独自一人向万啸天走去。这个月余前,功力还逊于自己的手下,而今非但功力大增,性情亦随之巨变,早不是先前有些顾虑的安子奇。 但此时,安子奇竟然一人独自面对天幻宫两大副宫主之一的“开天掌”万啸天,却不能不使熊震天感到万分震惊。不是佩服安子奇的勇气,而是极度担心安子奇若非功力恢复,便是神志迷失。 寂静,出奇的寂静。 场中所有人均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地跳着。对阵的安子奇与万啸天仍然凝视对方,万啸天已现出一丝惶惑与震惊。 忽地。 二人心神一动,几乎不分轩轾,身形倏闪,动作之快,去势之速,已超出想象,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便见两道光影纠缠在一起。噼噼啪啪的掌力交击声,好似爆豆,不绝于耳。 忽然,一声巨响,二人倏然分开,万啸天须发如戟,根根倒竖,安子奇面色微红,战袍飘动,相互只在短暂的瞬间对视一眼,便又狂扑而上,战在一处。呼呼的掌风带得近处之人面孔生疼,劲气的锐啸尖利刺耳。 安子奇舍却长刀,挥掌疾攻。万啸天功力浑厚,掌掌带有风雷之声,二人你来我往,内力之悠长,招式之奇诡,一招快似一招,场面之惊险,看得熊震天心神频频颤动。 安子奇渐渐将所有心神融化在这玄妙的激战之中,妙招迭出,神鬼莫测!万啸天早已收起轻视之心,须臾不敢怠慢,凝神应战。“开天掌”已发挥到最高境界。神秘谷前,双方人马所围成的空场之中,尽是纵横飘飞的掌影,二人出手之下,招招行险,稍沾即走,凶险已极。 众人在紧张中,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场中依然是苦斗不休,罡风呼啸,劲气纵横,变化奇幻,波诡云谲,双方人马看得是目瞪口呆! 乌云掩明月,微带寒意,天地是一片黝黑,二人顷刻间,已换了百余招,万啸天心中暗自惊忧不已,暗道:“一年前与雷震天让楚天小贼逃脱,现今,杀神之徒便已如此厉害,今日无论如何不能栽在此子手下,否则,这张老脸摆向何处?”想到此,万啸天猛然吐气开声,双掌劲力顿时倍增,风声呼呼中,剎那间,已将安子奇圈于那罡烈无俦的掌风之中! 第335章 熊震天内心渐渐安定,看情形,安子奇即便不敌,亦能自保,再无手忙脚乱之感。并随着打斗时间的延长,身形愈加飘忽诡异,内力之雄浑,劲力之绵长,早已超出熊震天的想象。心中不由暗佩,子奇功力已不可限量。 而万啸天却是愈打愈心惊,二度交战,虽是感觉安子奇功力大增,但仍感比自己稍逊一两筹,但随着时间推移,便感到愈来愈沉重,功力发出好似有种凝滞之感。 这一想,万啸天心中不由暗惊,眼前这姓安的小子是否吃了灵丹妙药,将自身功力已完全激发出来。不然,决不会有如此沉重之感。看着对方愈来愈飘逸的身法,一掌强似一掌的力道,已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这是甚么人?怎会如此。心中虽是惊震,而手上却是毫不怠慢,掌力依旧刚猛,其势如山,其快如电。每每在移形换影之际,疾速猛提真气,功行全身,气贯四肢百骸,绝招迭出。 一时之间,万啸天已将“开天掌”使到极致。掌影如山,闪身如电,一袭白衣,猎猎飘舞。陡然间,仿佛幻化成数个虚幻的影像一般。 双方打得火起,几乎是同时,二人怒吼一声,掌劲似万钧雷霆,猛然向对方推去。 轰隆一声巨响,二人倏然分开,各自退出寻丈远近。但瞬息间,又急攻而上。“烈阳八斩!”安子奇一声大喝,双掌如刀,影像犹自留在眼中之时,双掌疾速砍、切、斩、剁,安子奇已将烈阳八斩刀法融汇于掌法之中。 但听劲风嗤嗤作响,逼得万啸天退出三步。万啸天愈来愈不做伤敌之想,眼见安子奇奇招迭出,不得不小心应付。掌影漫天袭来,想要全部封挡已感到有些吃力,不由疾速旋身,侧移闪躲。躲闪中双臂疾抖,身形腾然拔起三丈高下,避过满天掌影,双掌交错疾挥,一声大喝,凌空扑击而下。 安子奇身化游龙,一声断喝,掌式一变,好似附骨之蛆,如影随形紧跟而上!一双肉掌,恰似锐利的刀剑,须臾不离左右。 万啸天暴喝一声:“乾坤无极!”霎时,巨掌连挥,已在瞬间击出六七十掌之多。虽是身悬半空,犹能自由扭转,功力精纯无比。但见万啸天身形倏闪,有如翔龙,连连发掌。 安子奇猛提真气,闪身出掌,快速绝伦。二人双掌接实,轰地一声巨响,犹如凭空响起一声炸雷。二人各自飘退,万啸天面色涨红,胸腹微微起伏,虎躯晃了两晃,一双晶亮的眸子,如利剑一般注视着安子奇。 再看安子奇,对掌之下,胸腹一阵起伏。每一次对掌之后,内府便稍感痛楚,但过后则感觉将将贯通的经脉又畅顺不少,转瞬间便已平复如初。真气愈来愈纯厚,劲力绵长,气息如长江大河奔流不息。 熊震天看着场中形势,已渐渐放下心来。心道:安子奇功力每时每刻均在提升,师傅曾说,安子奇资质迥异常人,一旦悟通武学真谛,必将成为一代奇人!而今看来,果然不虚! 熊震天正自思虑,倏然,万啸天大呼一声,一掌疾拍,一手五指箕张,挟着劲风,当胸向安子奇抓去。熊震天怔神的瞬间,安子奇已闪电般地躲了开去,双掌错分,疾探猿臂,呼地一声,向万啸天击去。其势迅疾,猛不可挡。 万啸天心中一震,挥手拍出一十八掌,“嗤!嗤!”连响声中,数缕锐风,直袭安子奇全身要害。安子奇掌随身走,劲气如山,面对雷霆般狂涌激荡的劲气,随手拍出数掌。轰隆巨响,震得周遭之人耳鼓发麻。双方人马,个个是心惊胆战,颤栗不已。 二人好似心有灵犀,攻守退让,一来一往,进退有致,快速绝伦。各自面上均变得神情肃然、平静,早没了狂怒与狠戾。出招之下,轻灵飘忽,更见奇诡。虽是少了大开大阖狂猛的场面,但在熊震天眼中却是更加凶险,一着不慎,便会立毙当场…… 当如烟睁开双目,抽身而出之时,已过去三个时辰。只见如烟长身而起,娇躯轻如柳絮,飘然落于地面。出尘的娇面愈加清秀,而面容好似二八娇女,年轻了甚多。嫩白之中,略带一丝浅浅的粉色,看之吹弹欲破,娇美若滴。半裸的玉体,如玉如脂,纤毫毕露,娇嫩如婴孩肌肤。 素素自始至终看着二人行功,一瞬不眨地观察二人变化。在整个冲和双修的三个时辰之中,如烟只是开始之际,面色稍微泛红。其余之时,均无任何变化,有的只是气息粗重,娇躯轻轻颤抖。到得后来,几近无声无息。 楚天依然紧闭双目,气脉悠长,生息不闻,好似圆寂一般。但奇诡的面容,依然静穆平和,没有丝毫改变。在如烟抽身的霎那,身体缓缓地离开床榻,悬浮空中,宝相庄严,神奇万端。 良久。 楚天睁开双目,眼中好似空无一物,但见到如烟面容亦不由一怔,开口道:“姐姐怎地变得如此年轻,几如十七八之少女一般,此时感觉如何?” 如烟扯动衣衫,穿着停当。欣喜道:“不知是弟弟食用了万年朱果之故还是其他原因,此次行功,姐姐感觉弟弟所输入的真气,好似春风化雨,润化经脉,滋养丹田,凝固泥丸。若非刻意提气,已感觉不到真气存在。但稍微动念,立时便有如平地风雷,江河倒悬,真气浩瀚无边!此时,姐姐真力比之前时,增进不知凡几,好似成了仙人!” 素素见如烟样貌,心中一喜,忙道:“老六,姐姐恭喜你!”如烟嫣然一笑,轻轻扶了扶素素香肩,神秘道:“今日妹妹才有所感觉得到,弟弟原先所言身体好似飘然若飞,凌虚空无,神识灵动那种感觉。” “哎呀!老六变得如此年轻,是否也要成仙了!”素素忍不住捏捏如烟嫩滑的娇面,触手甚是嫩柔。 “老七何故如此说,我只是稍能体会弟弟那种感觉而已!那万年朱果之功效,确实神奇,当真是人间难得的圣品。” 素素刚要说话,便听楚天道:“老七,适才与姐姐双修,似有一丝灵感,化合当有神识交流方能事半功倍。趁天色尚早,快快上来,你我接续行功!姐姐代为护法。” 素素看一眼如烟,又看看楚天,不知怎地,娇面泛起一层红晕。娇羞温婉,样貌更加可人美艳。楚天神情一动,倏然出手,五指箕张,素素便好似被吸去一般,疾速落在楚天手中。 “哎呦!”素素轻呼一声,急道:“老爷你可捏死贱妾了!啊,慢些,老爷!”素素娇呼几声,未等自己动手,下身亵裤便已脱落。 嘤地一声,突如其来的胀闷便自下体传来。刚要撒娇拍拍楚天,便听楚天沉声道:“凝神静气,意守丹田;循任脉而上,承督脉而行;承序会阴,固守泥丸;开阖灵窍,意纳天地!” 素素立时沉静,按楚天所说之法,放松身心,缓缓闭上美目。刚刚静下心来,便忽然感觉自会阴穴倏然涌进一股强猛绝伦的真气,未及引导,便已向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冲去。素素急忙收摄心神,尽力导引真气循经脉而行。不一刻,势如狂涛的真气便已归入正途。随即,二人双双进入神虚之中…… 如烟神情凝重,也如素素一般,紧张而好奇地看着二人行功。聚精会神,凝神静气,全然忘了外界。 巧玲与茜儿始终守在房间外,焦急地等待着。当房间内传来说话声时,巧玲忙自站起身来,本欲进入房间,但想起素素曾经在不经意间所说的行功方式后,芳心不由乱跳,便又转回身子坐下。 茜儿悄声问道:“死丫头怎地坐立不安,房间内有语声传来,是否老爷几人已行功完毕?” 巧玲附在茜儿耳朵上道:“我听着好像是六少奶的声音,估计老爷与六少奶双修完毕。此际,恐怕是轮到七少奶了!唉!不知我俩又要等到何时?” “双修!怎地双修?”茜儿眉头一皱,问道。 巧玲神秘一笑,摇头道:“傻丫头勿要再问,此事说来话长,有朝一日,你便会明白的!” “哎呦!”巧玲忽觉手臂一疼。“快说!死丫头日日捉弄本姑奶奶,给你点颜色,你便开起了染坊!看姑奶奶如何收拾你!”茜儿佯装怒容,狠狠地道。 “这……这……” “这甚么这,快快讲来!”茜儿催促道。 巧玲面露无奈,看着茜儿期盼的眼神,悄声道:“此事说来确实难以出口。只因你未通人事,不便与你讲明!” “故奶奶哪管人事通与不通,快快说来便是!”说罢,抬手又要捏向巧玲。巧玲忙摆手制止,苦笑道:“真拿你无法!”随即,拉过茜儿,附在其耳朵上,悄声细语。渐渐地,茜儿只听得身子发热,面色晕红,神情极不自然。 听罢,心神缓了好久,娇面羞红,吃吃地悄声道:“死丫头,此等隐秘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嘻嘻,本姑娘当然见过了!” “亲眼见过?”茜儿惊讶万分。 巧玲一撇嘴,道:“本来不想说此事,见你一副傻吃吃模样,我便发发善心。你道众位少奶为何武功那般高强,尤其是七少奶原先毫无武功底子,却在短短时日内,武功大进,这全是因老爷输功之故!” 茜儿大眼睛忽闪着,心中疑虑重重,面容惶然,自言自语道:“输功?师傅曾说以本身真气助人打通生死玄关,极其险恶,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为何老爷屡屡行险,却无异状?” 巧玲轻轻捏捏茜儿娇嫩的脸蛋儿,轻笑道:“老爷曾说,输功时要谨守意念,神识空静,并且为女子输功更要谨守冲和法度,若是阴阳相冲,不得其法,更加危险。” 第336章 “那老爷可曾言道如何与女子冲和输功”茜儿问道。 巧玲认真道:“经我软磨硬泡,十少奶无奈之下方才言说,与女子冲和输功,老爷乃是采用‘三阳开泰’之法,非但减去些许危险,又可加快输功冲和速度。但每次输功,当不会少于两个时辰。” “三阳开泰!怎个三阳开泰?” 巧玲凝神看一眼茜儿,随后,嬉笑道:“三阳便是指涌泉、百会及会阴三大穴道。输功时,自三大穴道同时灌入真气,先自涌泉、百会灌入,汇集于会阴大穴。随后导引真气循任督二脉等各经脉渐进而上,逐个打通。最后,汇聚丹田,通行四肢百骸,运行大小三十六周天,方算完成!” 茜儿似有所悟,道:“听师傅言说,助人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均是采取自百会、涌泉两大穴道输功,当好理解,那会阴输功又如何使得?” 巧玲听罢,笑得甚是神秘,拉过茜儿,又附在茜儿耳边轻声耳语起来。茜儿听得一阵紧张,一阵羞涩,轻声道:“你这死丫头当真看过老爷那……”说着说着,茜儿羞得再难说将下去。 巧玲嘻嘻轻笑,捏捏茜儿香臀,眼珠一转,道:“傻丫头这身子凹凸有致,听娘亲说,怕不是早到了情窦初开之时。看此际表情,是否正想着怎生与老爷欢好,或是想着如何与老爷做那三阳开泰之事?” “去!死丫头不说好话!”茜儿娇面一红,举手便要打向巧玲。 蓦在此刻,猛听得几声破空之声。 随即,一阵嚓嚓的脚步声传来,客栈大门外急速涌进一群人来。茜儿一个纵身,飘身到了窗前,细看之下,不由大惊。急忙回身,轻呼一声:“大事不好!外面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好似天山派中人。恐怕对老爷不利,这如何是好?” 巧玲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侧脸看去。不看则已,看罢,娇小的身子猛然一震。只见来人身形高大奇伟,眼窝深陷,眉骨突出,眼睛闪着蓝光,其凶恶之气甚是骇人。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天山派护法“雪原寒叟”挞木蚩。其身后跟着数十个身着黑褐色劲装,衣襟及膝,足踏牛皮长靴,一身短打扮。这些汉子各个手持弯刀,强壮骠勇,满脸尽是凶悍之气。 只见“雪原寒叟”挞木蚩凶戾阴狠的双目,正在凝神扫视整个客栈。最终,目光落在巧玲与茜儿藏身处。 茜儿看得一激灵,与天山门人遭遇的种种惊险与不幸即刻浮上心头。娇躯猛地一阵轻颤,虽是怒火填膺,却也异常惊惧。 巧玲见茜儿如此神情,心中亦不由万分紧张。慌忙道:“傻丫头听六少奶说起这挞木蚩武功甚是厉害。老爷几人正在行功,一旦被外界打扰,怎生是好?” 茜儿看一眼巧玲,心中亦无办法,紧急之中,忙撮口嘘了一声。灰白的光影一闪,两只小貂便到了窗前。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立时泛起凶光,紧紧地盯着院内众人。小耳朵竖起,口唇眦裂,利齿突现。 客栈掌柜及小二急忙出迎,点头道:“这位大爷,是打尖还是住店?” 蓝汪汪的光芒一闪,掌柜陡然下了一跳。一丝冷冰冰,阴寒至极的语声自口而出:“烈阳贼寇是否在此楼上?” 掌柜忙点头道:“小的只管招待客人住店打尖,并未多问客人来自何方。大爷此问,小的着实不好回答!” 挞木蚩眼中凶光一闪,看也未看掌柜,单手一拂,那掌柜及小二已踉跄翻跌出一丈开外。 “上!”挞木蚩将手一挥,便见十几个骠悍的大汉,提刀纵身,疾步向楼上冲来。立时,咚咚的脚步声,咣当咣当的踹门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噪声大作。 转瞬间,众大汉便来到了最末端的偏房。大汉们哪管其他,恐怕是早已在北疆野蛮之地骄横惯了,不由分说,举刀抬脚便向房门蹬去。 突地。 一声凄厉的惨嚎,一个大汉便手捂颈腔向后倒去,不及收势,只听咔嚓一声,木质栏杆应声而断,只一眨眼,那大汉便摔下楼去。未等大汉着地,毫无征兆地,又是一声惨嚎,又一个大汉颈腔喷着血水,应声摔落。 两声沉重的闷响相继传来,那摔在地上的两个大汉,颈腔鲜血淋漓,顺着手指缝隙汩汩涌出。不一刻,身子一阵抽搐,随即,便已寂然不动。其他大汉眼见情势,哪敢再动,俱都愣在当地。 突起变故,人影未现之际,转眼间便莫名其妙地死去两个手下。挞木蚩微微一怔,顿时,凶光爆射。人影倏闪,只一瞬,巨大的手掌带着强劲的罡风,便已扑到偏房门前。劲势之强猛,出招之快捷,出乎意料。 在房内,巧玲与茜儿心神一紧,刚要躲避,便见光影一闪,嗤地一声,窗纸洞穿,两只小貂倏然消失。 同时,一股绝大无比,潜力无穷的罡气透窗而至。砰地一声,窗棂四散纷飞,木质窗户,顿成纸屑木粉。巧玲刚刚习武,哪里躲闪得快,如非茜儿紧急时刻拉了一下,疾速后退,则早被疾射的木屑射成刺猬。饶是如此,臂膀后辈,顿感一片刺痛酸麻,几根木屑碎片已贯体而入,鲜血涌出。 而茜儿顾及巧玲,亦是躲闪不及,臂膀胯骨亦同时射进两三片碎木屑,麻痒刺痛,微一趔趄,方才扶住巧玲,拿桩站稳。 再看房外,小貂已失去踪影,只听得客栈场院之中,罡风呼呼作响,闷雷似的炸响,一声接着一声。挞木蚩吼声连连,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临死前的哀嚎!两只小貂前后扑击,迅疾如电,一时间,将挞木蚩弄得手忙脚乱,未及防范之际,手臂之上已出现几处伤痕,鲜血溢出。 待其看清那闪动的光影原来是两只小巧、似貂非貂、似狐非狐的灵兽之时,心中惊惧不已,若非功力深湛,身法快捷,几乎命丧在小貂的利齿尖爪之下。任凭其掌力强悍,力可断金,几次扫到小貂,好似重创两只灵兽,但转瞬间,稍显迟缓的小貂,又自恢复如初,疾窜闪躲,扑击狂抓,快如疾电。 挞木蚩始终也无法伤到小貂,心中甚是急迫与无奈。心念电转间,晃身躲避,急速抽出弯刀,刀光一起,立成刀幕,将小貂逼向圈外。一人两貂,腾跃疾攻,其快绝伦。在天山派大汉眼中,已看不到小貂身影,只可隐约见到挞木蚩淡淡的身形。众人看得惊异万分,俱都痴痴地呆立当场。 “尔等速去楼上,擒拿烈阳余孽!”挞木蚩在攻击躲避的瞬间,仍不忘喝令属下行事。 巧玲面色惨白,娇躯一阵痉挛。而茜儿站稳之后,咬咬牙,忍着疼痛,先后拔出木屑。顿时,股股鲜血涌出,转瞬间,衣衫已是一片殷红。 二女正在惊异之际,咚咚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五六个手持弯刀的大汉,忽然闯进房间。不由分说,疾速跃身,举刀便砍。茜儿情急之下,忍痛急推巧玲。玉手轻颤,一式“飞花探雪”,短剑便已出手。顿时,剑光倏闪,身前好似忽然飘起了朵朵花瓣,直向五六个大汉疾攻而去。 只见那为首的大汉面目狰狞,凶光毕露。舞动弯刀,疾迎剑光,茜儿本已受伤,身形稍微迟缓,避开锋芒,侧身闪击。一声呼叫,一大汉握刀的手腕齐根而断,痛叫着翻滚出去。 几人俱都一愣,万没想到,眼前看似柔弱的丫头,剑法如此凌厉诡异。几人不由狂吼一声,舞动弯刀,幻化出一片森冷的刀光。 领头的大汉,早已激起狂性,双臂猛地一挥,一招力劈华山,刀势极其沉猛,另外几人亦同时狂攻而上。只因厅房内空间窄小,茜儿无法施展轻功身法,更兼实战经验不足,而巧玲又在身后,慌乱之下,不由泛起狠性。紧咬银牙,舍命向前挡去。 哧哧地几声响过,两大汉一声惨嚎,颈腔及腰腹血流如注,洒下一片血雨,疾速向后倒去,眼见是活不成了。但茜儿在不及闪身之下,胸胯之上,亦是血迹殷然。 几人乍然分开,未等茜儿喘息,便自门外又同时闯进六七骠勇的大汉,挥舞弯刀,一齐向茜儿冲击而来。那领头的大汉及仅剩下的两个汉子,见来了帮手,更是顿发凶焰,鼓足劲力,挥刀便砍了过来。 突然,未等众大汉冲到茜儿身前,便猛然感觉微风及体,未及细想,便响起数声闷哼,紧接着传来骨骼咔咔的碎裂声。近十数个尚在前冲的大汉便在响声中凌空飞起,带着凄惨绝伦的嚎叫及狂喷如泉的血雨,犹如断线的风筝,疾速飞出窗外。数声砰砰落地的声音响过,客栈院内忽地停止了打斗。 三十几个天山派人马,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只听一声娇喝,冷酷至极的语音传入每个人的耳际:“有谁再敢上前,本魔女定让其身首异处,此十数人便是榜样!” 众人正自惊异,便见如烟自破损的房门内缓缓走出,娇面粉嫩,皓白如雪,柔顺的长发随风飘洒,好似万千银丝,泛着银光,在昏暗的阴霾中,显得异常醒目。 场院中数十双眼睛早看得直了。眼前的女子,有如刚刚出尘的少女,堪比仙子,超凡脱尘。非但绝美,更有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威严。挞木蚩看得心旌摇曳,想不到武陵山脉不曾得手的仙女竟然在此。好一个美人!挞木蚩顿起,早忘了适才被忽然震飞的十数个手下。 挞木蚩凶戾的眼光逐渐转成淫邪,本是蓝色的眼睛已渐渐泛起绿光。血液奔腾,浓密的胡须颤抖着,身体内部起了无法言喻的渴望与冲动。鹰钩鼻子抽动几下,道:“美人,别来无恙啊?前时几个美女,不知到了何方。而今只剩你一人便随了老夫,如何?” 第337章 如烟见此淫邪的眼神,美目之中渐渐升腾无边的杀气。撮口轻嘘,两只作势欲扑的小貂猛地窜起,如一道闪电,没入房中不见。 如烟意念刚动,身形便已飘然而起。看似缓慢轻飘的身影,倏然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鬼魅般的娇躯便已落在院中。众人一阵惊呼,不由纷纷倒退。挞木蚩看之亦是心神一震,想不到这娇艳欲滴的美人,功力如此高绝。好似比武陵山脉激战之时又有很大提高,确是不可轻视! “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本魔女再来领教你几手高招!”如烟紧盯着挞木蚩,娇面含霜,语气森冷。 “哈哈哈!”挞木蚩桀桀怪笑,满是淫邪的眼神倏然转成厉色,沉声道:“今日,老夫若不将你这如花似玉的娘子拿下,好生享受一番,便辱没了‘雪原寒叟’几十年的名号!” 说罢,又是眼露淫邪,嘿嘿地道:“前次未曾一亲芳泽,老夫甚是遗憾!今日断然不会再行错过!小娘子,尽管放马过来,让老夫嬉耍嬉耍。若是技不如人,横尸就地,老夫亦是毫无遗憾!宁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只不知美人裙下到底是何模样,哈哈哈……” 如烟本已冰冷的娇面,忽地泛起一丝暖意,异乎寻常的平和。但心中的杀意更浓。冷风吹过,衣裙飘飘,美目中放射出如剑的光芒。 挞木蚩熏心,缓缓向如烟逼进,高大的身躯好似铁塔。如烟依旧亭亭玉立,纹丝不动。面目沉静得如一泓清水,嘴角轻轻隐含一丝冷笑。 忽地,挞木蚩口中一声呼啸,双掌已疾速然拍出,劲气锐啸,奇快绝伦。如烟娇躯倏转,侧身疾旋,那锐啸强猛的劲气便自身边猛然划过。劲气呼啸声中,挞木蚩双掌一分,掌势突变,诡异绝伦地向左右两侧挥去。剎时,场中劲风激荡,呼呼作响,卷起满天尘土。烟尘中,那倏闪的巨掌好似黑云密密实实地向如烟压来。 如烟疾速飘退,口中一声娇喝,身形如电般闪晃,堪堪躲过挞木蚩那凌厉的攻势。挞木蚩双掌连挥,一招快似一招。顿时,场中掌影如山,劲气纵横,一片片掌影始终不离如烟左右。 如烟娇面含煞,沉着应战。掌势倏出,五指箕张连弹,身化迷踪幻影,一闪而逝。挞木蚩但觉眼前一花,如烟身形已渺,大惊之下,身躯一个旋转,右掌挟着强劲罡气疾向身后挥出,间不容发的瞬间,双足蹬地,闪电般向前跃出。就在挞木蚩跃出之际,数缕锐啸的劲气疾速穿过适才停留的空间。挞木蚩应变之快,不愧为北疆少见的高手。 将将躲过如烟的攻击,挞木蚩心中暗惊。想不到数月功夫,如烟功力已增强如斯。大怒之下,身躯滴溜溜的一阵急转,便见场中到处是虚幻的身影,犹如飘飞的雪花,满空飞舞。或许“雪原寒叟”之名号便由此而来。 一时之间,一个高大威武,一个娇弱灵秀,身影闪晃,你来我往,战得是风云变色,天昏地暗。如烟虽是稍微处于下风,但身形闪转腾挪,恍如柳絮光电,竟也有惊无险。 巧玲与茜儿相拥一处,躲在房间墙壁后,紧张地看着客栈院中的打斗。先时的惊慌,渐被二人奇诡的招式吸引,忘却了那些呆呆站立的大汉,也忘记了偏房中仍在行功的楚天与素素。凝神看着两条已成虚幻的身影,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之中。 神秘谷。 万啸天已同安子奇激战了两个时辰,仍是处于焦灼状态。天幻宫两大副宫主,早早便名扬天下的“开天掌”万啸天,在江湖武林中,名头之响亮,功力之卓绝,毫不多让结拜兄弟“双雷掌”雷震天。但此时此际,万啸天已渐渐感到有些疲累,从未有过的疲乏感不时地涌上脑际。 面对眼前无比奇异、功力愈打愈高的年轻对手,已从开始的不屑,到渐渐凝重,直到此际愈来愈感觉沉重,愈来愈感觉难以应付。开天掌掌法已使到极致,每一掌都是苦修数十年、用汗水血水换来的,但绝招几乎均已使出,仍未将安子奇震毙掌下。 眼光倏然扫过那些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烈阳勇士,心中不免惶然。此次出来,为免再遭烈阳迷魂弹袭击,并未带领过多人马,几乎是只身前来。本以为若是楚天未在此地,当可凭一己之力,重创烈阳乾坤阵队。岂知未等与烈阳阵队交手,便落在了绵绵不休、死命拼斗的情形之中。 安子奇每一招、每一式都愈来愈沉稳,愈来愈狠辣,即使是闪躲后撤,亦是隐含无尽的后手杀机。安子奇已完全沉浸在武学的意境之中,性命攸关的打斗已变成至高无上的艺术。 一声巨响过后,万啸天身形晃动,大汗顺腮而下,浑身热气腾腾。而安子奇亦是面色红晕,原先那有些青白的面目,变得神采奕奕,精光湛湛。嘴角带着一丝冷意,朗声道:“万前辈称雄江湖数十年,现在所使的是否已是压箱底的功夫。如若看得上安某还算一个对手,便将真正的功夫使将出来吧!否则,已万难取胜,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安子奇明赞暗贬,说得万啸天连连怒吼:“小贼休得猖狂,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说罢,大吼一声,身形骤然闪晃,转眼间,竟已幻化成数条身影,劲气大作,激荡锐啸,数道强猛的劲气疾向安子奇袭来。 安子奇但见风起云涌,身影倏闪,双掌猛挥,剎时攻出五六十掌。掌力交击之下,轰隆作响。二人倏退倏进,安子奇一声长啸,身形如行云流水,迅疾无匹地疾速旋转,而其强猛的掌势已随着身形的转动,如光电般袭向万啸天。劲气呼呼,锐啸刺耳,声势煞是惊人! 熊震天观敌掠阵,看着双方奇诡的武功,已全然忘了内府的痛楚。心中只有招式,暗自琢磨融合。熊震天早已看出安子奇,这仍是自己属下的一代后起翘楚,即将大放异彩,名震天下。绵力充足,身形飘忽,身法愈来愈轻灵迷幻,自己功力已是万万不敌。万啸天情形虽是已守多攻少,但仍是稳扎稳打,看不出即将败落的迹象。 但安子奇后劲绵长,二人功力之间,现已不分轩轾。若是长时消耗下去,安子奇即使不能以招数取胜,也必将万啸天功力耗尽。而激战中的万啸天何偿不知眼前形势,但每每欲抽身之际,便莫名其妙地怀着一丝侥幸,总是以为安子奇经验不足,或许能寻得一两个破绽,将其毙于掌下。 但看情形,自己愈来愈感到力不从心,渐渐地守多攻少,气息频喘,胸腹剧烈地起伏,面红耳赤。若是再战下去,迟早要被安子奇拖死! 思虑甫毕,万啸天狂吼一声,轰隆一声巨响,二人已骤然分开。安子奇也已通体见汗,胸腹起伏不定,身躯震颤。万啸天大汗淋漓,一袭葛布长衫,已裂开两三道长长的口子。眼见自己渐渐不济,心中不由又惊又怒。 心中暗忖:自己成名江湖数十年,声望、地位,若是败落……想到此处,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琢磨的少年,其招法玄奥,功力深厚,变得愈来愈强。若是继续缠斗下去,已绝难取胜! 灰心之下,心神立时大定,腾身一跃,大吼一声,功力在瞬间提到十二成。双掌真力突发,闷雷似的响声滚滚而来,刚猛的掌力迅疾印向安子奇前胸。 安子奇眼见对方掌出,一声低吼,不退反进,一指猛然戳出。在紧要时刻,已不知不觉地使出了楚天成名天下的穿心指法。剎那之间,万啸天掌势将尽,见夺魂的指风呼啸而来,急忙抽身撤步,身形一偏,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安子奇一招虽然无功,但在使出穿心指后,倍觉新奇。兴奋之下,不由大喝一声,力贯指掌,五指疾弹。顿时,数缕尖锐的劲风,已如利剑,罩满天空。但听嗤地一声,万啸天的葛布衣衫已被洞穿三个窟窿。所幸未伤到皮肉,即便如此,也将万啸天惊得飘退三丈有余。 刚刚站稳身形,心中正自惊疑不定,眼前身影骤然一闪,安子奇又已闪电般攻来。同样的指风,带着更加刺耳的锐啸,疾射而来。 万啸天心中一横,一声叱喝,身法倏变,双掌劲风突发,轰轰隆隆,震天动地,恰似天河倒悬。万啸天在情急之下,已将开天掌真正地发挥到了最高境界,这正是万啸天震慑江湖的“开天掌”法中,令人心惊胆战的绝技“开天夺魂十八式”。 掌式刚猛,凌厉万端,招式奇诡莫测,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此招甫出,顿使周遭空气,旋回激荡,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嘶鸣。 安子奇倏然探出长刀,一刀挥出,恰似数道惊鸿,刀光幻成匹练也似的森冷光华,在昏暗的天空中闪耀流灿,化成无数光晕,在开天神掌的劲气中纵横,发出嗤嗤锐响。 转瞬,又是五十余招过去。忽地,二人出手渐趋缓慢,但每一招均是凝重沉稳至极。有时,轻轻接触,便即撤招换式;有时招出一半,又迅疾回收。 熊震天受创的内府已然回复大半,看着二人愈来愈慢的拼斗,怕是已到决定胜负,面临生死关头。熊震天面现惊容,全神贯注,内心无比紧张。提着巨斧的大手,已经见汗,面颊之上布满汗珠,簌簌而下。 场中,安子奇已将“烈阳八斩”刀法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开天神掌的攻势下,疾速变换招式,繁复无穷的招式已反复用了数次,仍不能取胜。而万啸天亦是来回变换掌法。二人掌法、刀势愈来愈奇,愈来愈惊险。招式奇诡,变幻莫测。 呼呼的喘息声,周遭之人清晰可闻。二人已激战三个时辰,出手时缓时疾,慢时犹如云雾轻飘,快时有如迅雷闪电。忽地,万啸天顿觉眼前一花,便觉刀气激荡,扑面而来。 第338章 不怪万啸天武功高绝,面对劣境,仍是心神不乱。微一拧身,猝然倒飞而出,同时,双掌疾拍。安子奇暴喝一声,如影随形,电掣而至,骤提真力,缕缕刀芒极其诡异地突入万啸天那凌厉的掌风之中。 万啸天乍见刀芒突入,心中暗道不好,猛地疾拍闪避,但已是避无可避。不由一声狂吼,力贯双臂,疾速迎出,但闻砰砰地闷响,刀势已经震开。二人不及收势,掌劲接实,一声暴响过后,二人各自被震退两丈有余,连续翻了三翻。 安子奇急感不耐,抖手便将长刀抛掷到场外,双掌倏翻,便已迎向了万啸天罡烈无匹的掌风。双方掌力甫一相接,轰地一声震天动地般的巨响,人影倏分,各自晃动好一会方才拿桩站稳。 但见安子奇,嘴角慢慢溢出一丝鲜血,本是红晕的面孔,已变得青白,眼中尽是凶狠的厉色。万啸天亦是同样场景,张口吐出一道殷红的鲜血,狠狠地看了一眼安子奇,未等平复震荡的气血,人已如箭矢一般,倏然向后射出。刹那之间,未及看清其如何作势,身影便已消失,只是留下一串血珠。 安子奇吐出一口污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渐趋好转。看着杳无踪迹的万啸天,心中百感交集。虽是对掌之下,内府受伤,但能与数月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天幻宫副宫主激战数个时辰而不致落败,好似处在虚幻的梦境一般。看着双方人马,思绪顿时拉到眼前,只感觉心中豪气升腾,不由激起万丈雄心。 熊震天提着巨斧,疾步而至,看着武功高强的手下,不知说些甚么。安子奇吐出一口气,微微一笑,慨然道:“火使,属下幸不辱命!不知这天柱帮一群喽啰如何应对?” 熊震天并未答话,只是轻轻拍拍安子奇臂膀,虎目之中尽是赞佩之情。巨掌按按仍是隐隐疼痛的胸腹,顿时,一腔怒火腾然而起。旋即,冷冷一笑,低沉道:“江湖宵小为非作歹,留下他等性命,便又会聚集别处,图谋抢夺,害人性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无赖宵小,为匪为盗,死不足惜!” 说罢,大手一挥,洪钟也似地一声怒吼:“众儿郎听真!对此间宵小不必留情,一概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是!烈阳神威,斩天杀地!”众烈阳勇士齐声狂呼。剎时,飘动的红色战袍,已如道道火焰,急速向天柱帮那些惊魂未定的人马冲杀而去。 双方人马甫一接触,血雨便已腾然而起。烈阳勇士如风卷残云,掠过一层层,一队队困兽犹斗的天柱帮匪寇。刀光闪闪,映照天际。血雾弥漫,将昏暗的天空染成墨红色,抛飞的肢体震醒了寂寞清冷的山谷。 令人失魂的杀戮与血腥,早已融进烈阳勇士的血脉。在数次血与火的锤炼下,出手更加沉稳,刀势更见狠辣,心性愈加坚定,身形更加迅疾。 阵阵杀声,片片刀光,声声火铳的鸣响,震天动地。百十余烈阳勇士,势如排山倒海,呼啸着狂卷而去…… 龙王镇。 客栈。院中场地,如烟与挞木蚩激烈拼斗,掌风呼啸,锐气横溢。往来穿梭,如光似电,已极难看清身影。 如烟与挞木蚩整整激斗了近两个时辰,强烈的罡风将尘沙卷起,激射四周,周遭之人早已退到远处。 挞木蚩万万不曾想到,本以为唾手可得的美人,功力已变得深不可测,好似愈打愈强。他却不知,如烟经楚天输功,并经阴阳冲和,功力又不可思议地得到提升。 经楚天烈阳清气化合,如烟原本便是九阴之体,烈阳乾坤清气牵动深藏的极寒气机,经过融合后,如烟好似脱胎换骨,奇经八脉得以充分扩展润化。真气更加精纯,变得柔中有刚,刚柔相济。其内力之强劲,怕是已到女子修为的极限。 楚天原以为众女子中,素素、如烟、司徒艳,甚至如雪、慕容馥等功力均已到了极顶,却未曾想到自食用朱果后,众女功力有望进一步提升。而如烟此时功力是否又到了极顶,已极难预料。 楚天确实不知如烟功力到了何种地步。万年朱果之功效当真是举世无双,功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非但令楚天功力愈加纯厚,经过炼化润和后的真气,已隐隐有万年朱果的神奇功效,功能起死回生,活死人、肉白骨。 看着吹弹可破、令人垂涎欲滴的如烟,想要擒住,好好享受的邪念,随着打斗时间的推移,变得愈来愈渺茫。挞木蚩功力虽然较之如烟稍稍略强,却也是极其有限,要将如烟擒住,已是极难之事。 众人看得聚精会神,紧张万分,全然忘了身外之事。场中,如烟与挞木蚩的打斗凶险已极,胜负只在须臾之间。 蓦地。 自客栈后方屋脊之上,忽然现出二十几条黑色的身影。长刀泛着青森的寒光,各个紧身依靠,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如虎狼般凶狠的眼睛。 二十几个黑衣人,略微打量,丝毫未顾及院中众人,悄无声息地疾速向二楼偏房扑去。如烟正自全神应付挞木蚩,美目余光之中,忽然见到黑衣人,心神不由一紧,本能地闪身后退。 但挞木蚩哪里肯放,犹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疾攻不止。如烟心中慌急,本欲脱身回救已受伤的巧玲与茜儿,稍一疏忽,猛烈的罡风便已倏然上身。 如烟大骇,迅疾侧身疾旋,千钧一发之际,虽然勘勘躲过致命的一击,但左半边身子已被罡气扫到,顿时,娇躯如遭雷击,脑中轰然一震,内府一阵翻腾。劲气触及的臂膀酸麻难当,衣衫破碎处,已隐然见到殷红的血迹。 挞木蚩见一招得手,哪里肯放过千载难逢的良机。不由淫性大发,鼓足真力,一双如蒲扇般的魔爪,疾探倏伸,当胸向如烟抓去。 如烟虽已内府受震,但真力并未受到太多影响,生命攸关之时,已来不及施救巧玲与茜儿,疾速飘身躲避。将将躲避开去,飘舞的衣襟,又被挞木蚩撕去一块。如烟急忙定下心神,小心应战。 此过程说是缓慢,其实只在瞬息之间。而于此同时,黑衣人已迅疾无比地掠入偏房之中。 猛然间,但闻一声痛呼,一条身影如飞而出。紧接着,便是一声声痛苦的鬼叫。“房中有鬼怪!”房内传出黑衣人惊恐的喊叫声。 “哈哈哈!小娘子不错!快快冲进内屋,烈阳余孽定在房中!”黑衣人鬼哭狼嗥般的呼喊,听在如烟心中,芳心已经紧张得快要迸出心窝。好似心尖都要滴出血来。 “弟弟……”如烟闪躲的同时,一声凄惨尖厉的呼喊,顺口而发。这喊声带着无限的惊惧,深藏无尽的爱恋,直冲天际,震荡心魂,好似生离死别前的悲戚嘶鸣。 蓦地。 轰隆一声巨响,随之是咔嚓声起,客栈偏房的所有门窗都在这一声巨响中,犹如粉末激射四方。数声轻微的砰砰声过后,只不过眨眼的瞬间,便见满空的肢体,无数的黑衣碎片,零散的血雨碎肉、纷纷洒落。 失去顶棚的偏房,倏然激射出两道淡淡的虚光,一道直奔剩下的黑衣人,一道窈窕的身影,疾如流矢,闪电般向挞木蚩袭到。 身影未至,无俦的罡气便已涌到身前,劲气强猛,其势绝伦。挞木蚩正与如烟激战,听闻巨响,心头猛地一惊,刚刚看见洒落的残肢碎肉,突来的身影便到了身前。 挞木蚩不由大惊失色,晃身疾旋,却是避无可避。紧急之中,猛然聚集十二分真力,巨掌倏出,全力迎向来人。轰然一声,场中腾起一团巨大的烟尘,袭来的窈窕身影倒翻而回。而挞木蚩紧急出掌,功力已大打折扣,对掌之下,身体直线飞到三四丈远近,高大的身躯晃动了几下,口角已溢出丝丝血水。 几丈外,待身形稍微站定,素素胸腹虽然亦是起伏不定,但如仙如幻的娇躯,依然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犹如九天仙子,美得难以形容。 挞木蚩早早忘却了内府受震,眼前的少女怎地与白发魔女一样娇艳,一样年轻,均好似含苞待放的蓓蕾。挞木蚩看得呆了,眼神好似失魂。 就在呆呆痴迷的当口,突然,惨嚎声骤然响起,一连串的砰砰声倏然传来。惊魂之下,眼光一瞥,不由心神大骇。 只见一条肉眼难辨的身影,犹如一缕光电,更似无形的鬼魅,已在瞬间穿过十数个大汉的身体。半空中,满是飘飞的肢体,那些带来的手下,尚来不及喊叫,便已在瞬间魂归地府。 挞木蚩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未想到此地有如此多的高手,那仍在疾速飘动的身影,其功力已到神鬼难测之地步。 从未有过的惊骇立时袭上心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心念电转之际,猛地吐出一口淤血,巨掌疾速向前拍出,身体借势疾退,快得难以形容。身影倏然消失,转眼不见。 挞木蚩将将遁形之际,整个客栈,那些骠悍的大汉,在烈阳神功面前,哪里能够招架得住,眼见血雨纷飞,不由亡魂皆冒,狂呼声中,狼奔豕突,四散逃窜。 如烟与素素见此,芳心一沉,美目含煞,倏然晃身,便已加入惨烈的杀戮之中。一声声惨嗥响起,一个个头颅飞起,一蓬蓬血雨洒满天空。 巧玲与茜儿靠在已成露天的偏房之中,看着庭院中凄惨而无情的杀戮,两颗心已纠结起来。美如天仙的两位少奶,好似已无一点情感,本是嫩柔的玉手变成夺魂的利刃,疾速穿梭在血雨之中,身形飘渺、曼妙,好似彩蝶起舞。 终于,在一两声凄惨的嚎叫后,一切归于寂静。客栈院中,除了站着的几人,以及躲在客栈院墙角落里颤如筛糠的掌柜及小二,好似已无一个活人。非但没有活人,连死去之人都已无法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第339章 “姐姐,感觉如何?”轻柔的语声,如玉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受伤的莲藕。 “没事,只是点皮外伤!”如烟狂跳的芳心总算有了着落。 楚天表情沉静,看着满地的尸体及黑衣人身上绣着的骷髅图案,轻轻叹息一声。忽然,楚天似是想起某事,急道:“老七,老十至今未归,而震天、子奇等到了此时仍未传来讯息,恐有不测!你速往天柱山,前去查探接应!” 素素急忙答道:“老爷放心,贱妾这便前去。”说罢,深情地看一眼如烟与楚天,飘身而去,恰似脚踏祥云,犹如仙子经天。 房中。炉火腾腾,温暖如春。 茜儿与巧玲裸露着玉体,肌肤上血迹斑斑,右侧稣胸血迹殷红。茜儿别过俏脸,抬着一只手臂,有意遮挡着裸露在外、饱满高耸的双峰。明知楚天上次为自己疗伤早便看过身子,但芳心仍是砰砰直跳。 看着巧玲与茜儿伤势,楚天微感愧疚。若非自己在此行功,那怕是错开几个时辰,二女当不会受伤。天下巧合之事甚多,或许这次并不是巧合。适时出现的天山人马,以及后来的杀手堂杀手怎会同时出现。 楚天暗自思虑,与如烟一同为二女擦拭伤口。巧玲所受的伤势较重,几乎半边身子一片殷红,数不清的木屑扎进身体,密密麻麻。而茜儿仅仅在臂膀及前胸有几处伤口,但木屑却是贯入体内。亏得茜儿及时将巧玲拉开,巧玲只是身子受伤,并未伤及头部。 巧玲忍着疼痛,每次拔出的木屑都带出一股血水,娇小细嫩的身子已成了血人一般。身子裸裎袒裼在楚天面前,疼痛之际,犹感羞涩。但看楚天专注的神情,便渐渐没了羞涩,反而隐隐有种温馨与惬意。不由咬着牙,尽力忍住钻心的疼痛,小脸疼得冷汗直冒。 楚天拔出木屑,再清洗一次,便将金创药敷上。如烟为茜儿敷药完毕后,一同帮楚天为巧玲清洗伤口。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最为紧要的一处伤口便是乳下肋骨,木片已快没入体内,万幸的是只有寸许长短,若是再长上两三寸,怕早已一命呜呼。 看着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双峰已然隆起、轮廓明显,紧紧贴附在前胸,鲜血顺着肋骨流向腰间。如烟轻轻擦拭,生怕不小心,巧玲忍不住疼痛。 茜儿静静地看着,直到此刻,芳心才渐渐宁静平缓。看着楚天细心温和的神情,与刚刚过去的残酷而血腥的杀戮,简直判若两人。任谁也想象不出,此时的楚天,怎会与凶神恶煞连在一处。 但在茜儿心中,想起楚天几乎一掌之下,便震飞了十数个黑衣人。那平静而残酷,奇诡而血腥的手段,任谁见了均要骇然失魂。血腥的场面每次流过脑际,芳心之中便震撼无比。既感到震惊,又感到惊惧,甚至是有些后怕。 直到将巧玲完全敷上金创药后,已过去两个时辰。楚天松了口气,身心顿感轻松,轻轻拍拍巧玲屁股,轻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命大,那肋间的木片若是再长上两寸,你这天英星就要小命不保了!” 巧玲一皱眉,好似牵动伤处,楚天急忙揉揉屁股,笑道:“亏得都是皮外伤,未曾伤及内府,将养几日便可好转,只是我等一日三餐没了着落。” 茜儿挪挪身子,轻声道:“婢子伤势不重,不妨碍走动,这两日便由我伺候老爷及少奶吧!” 楚天听罢,没来由地一阵感动,看一眼如烟温和的嫩脸,遂自然地探过身子,轻轻扶弄几下茜儿的秀发,抹去俏脸上残存的血迹,温和道:“傻丫头,没你二人我与几位少奶便无法活了不成!你二人好生将养,切勿担心老爷。”说罢,替茜儿掖了掖被角。 茜儿痴痴地看着楚天,如玉般的大手温暖柔和,与凶狠残忍反差巨大,昔日在山林捉弄自己的诸般情形,一时浮上脑际。此前,虽是欣慕楚天,但心中仍感到有一丝丝不安,心神不宁,表情拘谨。 此际,轻抚脸面的大手,好似春风化雨,润化心田。茜儿想着想着,不觉已是流下两行清泪,眼睛迷蒙。旋即,侧过脸去,轻轻抽泣起来。 如烟急忙拿过面巾,替茜儿擦去眼泪。看着楚天,轻柔道:“茜儿妹妹,今后切勿再自称婢子!可好?” 茜儿刚要翻转俏脸,似要说话,却又侧脸,未再言语。楚天笑道:“称呼只是表象,随意最好!” 如烟轻笑,随即,认真道:“弟弟既然如此说,那日后姐姐也便改口唤你做老爷算了,省得与众不同,听起来别扭!” 楚天心中一紧,神情微动,深情地道:“弟弟只是说说而已,姐姐勿要介意!心有则有,心无则无。但未到空相无物之境界,形式上也还是不可或缺。姐姐与我均是凡人,又怎能完全超脱尘俗,弟弟听得惯了,此生此世,即便百年之后,姐姐仍是姐姐!” 如烟听罢,面上顿时浮现柔婉的笑意,美眸之中,已有泪花。看着楚天无邪而柔和的眼神,一切忧虑与担心都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转而,摸摸茜儿的嫩手,轻婉道:“自姐姐见到你,便很喜欢你。虽然听闻你同未曾见过的慕容少奶一个性情,但天性率真,姐姐很是喜欢!姐姐早已通晓人事,哪会看不出你之心事。六姐便替你作主,允你与老爷成就一番好事,你看可好?” 茜儿听罢,立时停止了抽泣。但刚刚安静下来,便又哭泣起来。比之适才的抽泣声大了许多,楚天怔怔地看一眼如烟,眼神中尽是疑惑。 如烟轻笑,向茜儿努努嘴儿,眼中尽是神秘之色。楚天忽然明了如烟深意,面上则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深情地看一眼如烟,伸手握住茜儿的嫩手,轻柔地抚摸着,邪异地笑道:“傻丫头!哦,小姑奶奶,莫要哭泣!” 噗嗤一声,茜儿顾不得抽泣,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佯装抽回柔荑,却哪里抽得动,娇面一红,埋首不语。 楚天捏捏嫩手,叹声道:“唉!茜儿跟那老糊涂习武五六年,怎地任督二脉还未贯通!” 茜儿只感到一双大手有力而温柔,不知不觉间,便忽然感到一丝暖流自手掌迅速传遍全身。倏尔,自掌心劳宫穴中,忽地灌入一股温和的真气,循大陵、内关、曲泽、天泉等穴道而上,直上百会。随后,循天突、璇玑、上脘、神阙等穴道而下,经阴交、气海、关元、曲骨等穴道直入会阴。 真气聚集于会阴,温和稣麻,茜儿忽地感到一阵痉挛,芳心震颤。旋即,汇集起的真气渐渐分按任督二脉经络,灌入奇经八脉。只是无法通过任督二脉各处,真气渐趋消散,直至无影无踪。 楚天撤回真气,轻声道:“木真子那老糊涂,堪不破世事,但挑选弟子却是毫不含糊。从未听闻木真子有过弟子,却仅仅收了茜儿。适才暗查之下,茜儿根骨实是上上之选,经络柔润,畅行无阻,脉象沉凝,好似蛰伏的飞龙。如若长成,便可一飞冲天。绝不比姐姐与老七等人差到哪里,甚至勤于修炼,可为不世高手!” 如烟嫣然一笑,道:“想不到弟弟网罗这多有潜质的丫头,依姐姐看来,这烈阳门应改换门庭了!” “改作甚么?”楚天问道。 “唤作……”如烟沉思。 “老爷,那便唤作魔女仙宫!”巧玲忽然道。 “哈哈!”楚天举手便要拍向巧玲屁股。旋即,想起巧玲受伤,急忙停手,捏捏香臀,笑道:“你这丫头想得倒快,又是魔、又是仙的,成何体统!” 巧玲忍痛道:“烈阳门人被称作魔门,却又是美女云集,唤作魔女仙宫最为贴切不过!” “你等说得是何魔女仙宫?”随着一声娇呼,但见影像忽闪间,素素已如鬼魅般地飘进房中。 “老七回来了!”如烟起身,替素素掸掸衣裙上的浮尘。 楚天急忙问道:“天柱山情形如何?” 素素神秘一笑,娇柔万分。看得楚天便欲拉过素素,手刚刚伸出去,便又缩了回来。素素见此,与如烟分坐楚天身边,笑道:“老爷,天柱山贼寇尽皆斩杀殆尽。阮刚被杀,天柱帮中所来的天幻宫在浔阳堂口的两个堂主,也在此役中一同被杀。说起经过,当真是惊心动魄。” 楚天轻轻捏捏素素嫩臀,道:“快快说来,到底有何惊心动魄之处!” 素素道:“天柱山之役,多亏老爷为子奇行功,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大进。不然,如我等不去,实是危险之至。” “如何危险?”如烟问道。 素素看看二人,又道:“老爷,天幻宫两大副宫主之一、‘开天掌’万啸天突然在天柱山现身,与安子奇激战三个多时辰!子奇内府受创,也正因此而打通了阻滞未通的经脉,功力大增。最后,子奇与万啸天力战硬拼,二人对掌之下,双双受伤,万啸天吐血遁走!” 楚天听罢,面上洋溢着兴奋之情,口中喃喃道:“本以为子奇尚需得遇奇缘,方能打通即将闭合的经脉。却不曾想阴差阳错,成就神功。这既是子奇自身的福气,亦是烈阳门的福音。” 说罢,大手轻轻抚摸着娇躯,神情甚是欣慰。素素美目含春,侧脸温情地看看楚天,有些犹豫道:“老爷,戚成很是不安,天山人马及杀手堂杀手来此,却未及时发现并告知我等,未敢前来拜见,不知老爷是何想法?” 楚天看一眼茜儿及巧玲,幽幽道:“阴堂人手分派四方,确实不足。而挑选起来又十分麻烦。即便有那合适人选,尚要训练一段时日,若能勉强担负探查职责亦需两三个月。此事不怪戚成,但此次变故,却为我等敲响了警钟。江湖大势,需事事提防,万不可掉以轻心。如我等不在此处,后果甚为忧虑。” 第340章 如烟接口道:“弟弟已让老十前去调集藤冉兄弟来此,如若腾氏兄弟所率烈阳阵队来此,便可略微宽心。藤氏兄弟所操练的烈阳阵队,均是精心挑选的人马,比之其他处烈阳阵队更有战力。” 素素道:“老爷,不若将子奇留在此处,驻扎在龙王山庄,与英山、天柱山呈鼎足之势。一可稳固此地,二可驰援另外两处。但龙王山庄如欲作为烈阳阵队驻扎处,却要好生布阵。不若先将藤氏兄弟安置在龙王山庄,待其将阵势布置妥当,再换防天柱山!” 楚天听了会心地笑笑,道:“老七所言甚是!”转而又道:“据鬼庄来信,前些时日鬼庄附近行过大队军兵,探查后,乃是威武将军刘宗敏所部。不知是行军调防路过,还是有意炫耀,以威慑我烈阳门!” 如烟笑道:“以弟弟功力何惧威武将军人马,即便进攻鬼庄,一时半刻也难以奏效,除非用尸体将鬼庄填平!” 楚天笑道:“时辰不早,今夜可安宁一些。为防意外,我自打坐,并看护这两个丫头。你二人便到里间歇息,明日待老十回返再做商议!可好?” 如烟看一眼好似不舍的素素,起身笑道:“那便有劳弟弟了!我等姐妹也像弟弟只需打坐个把时辰而不用歇息,那便好了!老七,我俩歇息去吧!”说罢,拉起素素便缓缓走去。 巧玲与茜儿早已有些困倦,但听几人说话,便强自忍住。见房内只剩楚天一人,巧玲迷迷糊糊地道:“老爷,婢子不能伺候你歇息,忍不住要睡了!” 茜儿刚要起身,便被楚天按住香肩,柔和道:“你两个丫头受伤,老爷心中有些愧疚,万勿再惦记老爷,各自安歇吧!”说着,替二女拉上缎被,先后捏捏二女脸蛋儿,便自床榻边上闭目打坐。 二女心里暖暖的,抚摸过的脸蛋好似有些温热,各自想着心事,不一刻便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一夜无事。 翌日,日到正午,仍不见唐梦晗回返,也不见一只飞鸽。楚天几人有些急躁,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唐梦晗出了何事。飞鸽传书,两地之间,只用半个时辰便可飞到,且龙王镇与紫微山相隔并不遥远。 几人用过酒饭,并未出去,见唐梦晗毫无音讯,楚天便以真气为巧玲及茜儿运功疗伤。两个时辰后,各为二女运行三十六周天。 待疗伤完毕,素素与如烟俱都惊愕不已。疗伤之后,二女尽皆言说疗伤之时,感觉伤口处始终痒痒,却又不似皮肤搔痒那般感觉,只觉得皮下好似肌肉在蠕动。待轻轻打开一处包裹伤口的布条,几人更是惊诧不已。 原来,伤口处结痂脱落,周围皮肤显得异常嫩红,大部分已愈合如初,只是稍有些红肿。楚天自己也是一惊。素素、如烟相顾看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地道:“万年朱果!” 楚天心中惊喜交加,看看茜儿,不由分说,拉下缎被,伸手便要揭开其他伤处的包裹布条。茜儿下意识地捂住,娇面一红,看看如烟与素素,见二人若无其事,正凝神看楚天动作,芳心一阵激荡翻腾。 如烟见此,笑道:“傻丫头,忘记姐姐说过的言语了?你家老爷也不是没有瞧过你这惹人眼球的身子,呵呵!无妨,让老爷看看究竟如何,说不得日后对我等姐妹将有极大好处!” 楚天皱眉,随即舒展,邪笑道:“呵呵,上天垂顾楚天,善哉、善哉!” 如烟拍了一下楚天,嗔怪道:“见弟弟此际神情,姐姐便提心吊胆,小心熏心,惨祸加身!”说着,替巧玲盖上缎被。 素素接口笑道:“老爷,待江湖平静,我等将烈阳门解散算了!但凭老爷起死回生、令人脱胎换骨的绝艺,若是为哪个大户人家的奶奶们行功,定能收取不菲的银两,何愁生计无着,呵呵!” “老七言之有理!若是此事传到天下,漫说大户人家女子,便是皇亲国戚,三宫六院,皇后、嫔妃等等,亦将满天下找寻老爷,以求姿容娇艳,后宫得宠。说不得能舍得金山银山来求,那我等便可富甲天下了!”如烟笑道。 “哈哈!”楚天听罢大笑:“两位娘子说得不错,真是好主意。既然如此说,当今皇后是哪个,皇帝老儿又是宠幸那个妃子,你等应好生探查清楚。老爷只待此间事了,便往皇宫走动走动!” 素素急道:“老爷真有此想法?若是老爷去了,那些皇妃若是得老爷雨露,岂会放老爷出宫,说不得盼着日日快活,夜夜春宵了!” 楚天轻笑,举手便要拍向二女。刚刚伸出手去,忽地,神识忽动,面上顿现喜色。二女见此,怔神之际,便听外间房门吱嘎一声,闪身进来一人。 “老十,怎地这时方才回转?”如烟急道。 唐梦晗一身村妇打扮,喘了两口大气,神色甚是紧张。忙道:“老爷,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楚天微怔,问道。 唐梦晗见巧玲与茜儿躺在床榻上,似是受伤,刚想问出口,但随之又道:“老爷,近两日江湖大乱,盖因少林开封两处别院一百多人被杀,其中少林弟子被杀八十多人;武当郧阳外院七十多人被杀,其武当本门弟子被杀六十余人;范家庄通州两处钱庄及京师最大布庄被杀五十余人。其余门派是否有所伤亡,一时难以探查清楚。但以目下情势来看,两三日后,便可传遍江湖!” “什么!少林、武当门人被杀?”素素惊闻此讯息,顿现惊容。 “不错,此事千真万确!” “杀人者可曾探查清楚?”楚天急道。 唐梦晗慌急道:“据传,杀人者俱都身着红色战袍,与烈阳勇士打扮一般无二,手持宝剑,功力高绝,无人能敌!几处现场中人几乎无一活口。” 楚天一怔,未等说话,素素道:“老爷,莫非是神剑门所为?” 楚天沉思,片刻,幽幽道:“敢对少林、武当门人下手,且装扮成烈阳门人,如非是天幻宫或是范家庄等所采取的嫁祸手段,便是神剑门无疑,再有便是天山派所为。” 如烟忧虑道:“江湖本已有些安定,现下出此事端,又不知何时能够清平。而少林、武当门人被杀如此之多,岂不要怪罪我烈阳!如此,当如何解释、如何应对?” 素素忙道:“老爷,为今之计,烈阳各处当紧缩回防。如此分散,极易被各个击破,不若命祁护法、狄龙、张爽等人撤防淡云庄。熊震天、吴云及子奇等人回守英山等显要处。命藤冉兄弟率两组烈阳阵队前往鬼庄,以备意外。龙王山庄地势平坦,不宜坚守,尽可弃之不用。可留少数人在龙王镇秘密驻扎即可,我等可随时回返此处,以作备用。” “老七所说甚是!听闻神剑门中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均是功力高绝之人,烈阳阵队实无多大用场。我等尽可单独周旋,伺机擒杀落单之人。至于天山派人马,亦可采取游动方式,各个击破,不知弟弟以为如何?”如烟说罢,静静地看着楚天,满脸期待。 楚天沉思一阵,道:“两位娘子所言甚有道理,若是如此,南阳等地费力布置的堂口巢穴恐怕是要前功尽弃,徒劳一场了!” 素素笑道:“老爷怎地糊涂起来,那烈阳奇门迷魂阵,若非知情之人带路,贸然进去,岂不自投罗网。除非逐步铲平,慢慢向内推进。若是那样,待推进到阵中,整个地方也便成了一片废墟!可命祁刚等人秘密撤出,故布疑阵,牵扯一时算一时!” 楚天笑道:“如此甚好!军师妙计果然不同凡响!”转而又道:“若是神剑门等欲嫁祸烈阳门,近期当不会对烈阳各地采取激烈手段。但只是担心少林武当或是其他门派,不辨真伪,莽撞行事。” “若是真如老爷所言,我等当如何处之?”素素道。 楚天略感愁闷,旋即,慨然道:“如非逼迫过甚,当尽可忍让一二。若是迫得紧了,亦无需顾及其他,如此糊涂之人,杀了便是!” 如烟道:“弟弟,这两个丫头如何处置?而今,神剑门中人功力自非等闲,天山派人马也非易与之辈,姐姐虽然得弟弟相助,功力又有所提升,遇到如挞木蚩这等高手,亦仅能自保而已。其他姐妹又当如何,若是行走江湖,岂不危险!” 唐梦晗只是听着三人言说,并未说话。自从听闻少林等门人被杀之际,便一直忐忑不安,而楚天等人说到神剑门之时,更是惶惑惊悸。武林江湖,恐怕要掀起无边的血腥。 第341章 茜儿躺在床上,听到几人言语之中似是极为重视,这在平素看来无所畏惧的杀神楚天,而今亦是凝重如斯,心中顿觉事态严重。待听到如烟言说众女功力不足以自保之际,不由神情黯然。想不到自己功力与众女相差很大,岂不更是难以自保,呆在此处,怕也是累赘。想到此,不由更加戚愁。若是功力得以提升,亦不至于受伤。 素素平静地看着楚天,神色甚是严肃。看得楚天一脸茫然,道:“老七何故这般神色,又有何要事?” 素素看一眼如烟,似乎心中早有默契,凝重道:“老爷,贱妾若是言语中冲撞了老爷,便请老爷万万莫要责怪。” 楚天怔道:“何出此言,有话尽管讲来!” 素素美目含情,面容倏转,温和地道:“老爷,贱妾与老爷自到浔阳探查无名山庄时起,贱妾心中时常冒出一丝酸楚。而这种酸楚均是来自这两个丫头,茜儿乃是木老前辈的高徒,而巧玲亦是老爷新收的丫环,虽然看着是主仆身份,但贱妾总感觉巧玲并非是丫环的命。这丫头机灵万端,心事缜密,虽然年龄尚幼,但心计却已然超过我等众姐妹。唉!两个丫头论样貌恐怕我等都有所不及,论心计,如若与巧玲相较,更是多有不及。面对当前情势,贱妾有个不情之请,万望老爷应允!” 说罢,看一眼楚天,见楚天面上挂着神秘,不由讶然,道:“难道老爷早已知晓贱妾心中之意?” 楚天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早些时日,自与唐丫头成就好事之时,老大已经同姐姐言明,老爷我今生今世,只娶十个妻妾,再不敢招妻纳妾。至今想起老大等人言语,好似犹然在耳,而今,你二人之意岂不有违当初规矩!” 巧玲乍听素素所言,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是心血来潮,娇小的身子在缎被中一阵轻颤。不知是心中惶恐,还是乍听此讯息内中激动,只感觉将要昏厥,芳心之中泛起一阵波澜。 而茜儿听罢,只感觉血行加速,脑际轰鸣。几日前,听巧玲探听到的消息是楚天早已言说不再娶妻纳妾,心中不知何故,顿时凉了半截。自与楚天相识,虽然心中曾有怨情,但却在这些时日中,渐渐感到与楚天难舍难离,一时不见便心绪不宁,因此,天性刁蛮的脾气亦改了许多。 但猛然听闻楚天言语,芳心顿时紧张起来,不知楚天将会如何处置。芳心跳得更加剧烈,几乎要迸出心窝。侧脸看一眼巧玲,遂俱都闭目不语,心中甚是忐忑焦急。 正自思虑,便听如烟笑道:“弟弟,虽然当初我与老大曾劝弟弟收敛一些,但却隐隐感到弟弟情债未了,即便我等姐妹强行阻拦亦是心中不忍,更何况茜儿与巧玲确是不错的丫头。更兼年纪尚小,比我等年纪差不多小上十岁。即便姐姐看着都很喜欢,何况老爷那浓重的色心,怕是早已有此想法也说不定。若是硬要拦阻,怕是弟弟心中不舍,一旦愁苦起来,我等姐妹亦无乐趣可言!为今之计,只有舍却酸楚忌妒,而顾全大局了!” “哈哈!”楚天大笑,道:“天下若是都如你二人这般,怕是再无争风吃醋这等言语。而今你二人百般劝慰,若是弟弟言说无此想法,恐怕遭人怀疑,若是即刻应允,又恐你二人一时想不开。况且,老大那里又怎生解释,这如何是好?” “算了,老爷如此说,便是已经应允。老爷放心,老大那里自有贱妾与老六好生开导,但贱妾以为,老大绝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素素揶揄道。 楚天佯装疑虑,道:“你二人欲成人之美,却不知这两个丫头心中如何想,若是并无此意,岂不折杀我也!” 如烟笑道:“那弟弟便问问两个丫头,看是否愿意,此事简单得很!” 素素听罢,娇面浮起一丝神秘的笑意。而唐梦晗自始至终未曾言语,表情依旧。实际上,自两个丫头露面至今,唐梦晗心中早已有所感应,这两个丫头好似定会成为姐妹中的一员。 楚天看一眼唐梦晗,笑道:“老十意见如何,是否也同老六与老七一样心事。或是心中不愿!” 唐梦晗娇嗔一声,道:“老爷如此说,当是折杀奴家了!若非贱妾两个哥哥将老爷硬性拉到唐门,此时此刻,奴家怕是仍在唐门。奴家亦是打心里喜欢这两个丫头,老爷自管行事!” 楚天挨个看看,俯身过去,对着茜儿耳边轻声言道:“傻丫头,她等言语你可听清,心中是否愿意?” 茜儿娇面羞红,急忙捂住嫩脸,娇躯一阵颤抖。楚天见此,轻声叹了口气:“唉!老六,你等几个百般劝慰弟弟,但茜儿心气甚高,怎会瞧得上我这满手血腥的杀神,真是无地自容啊!也罢,我不再娶妻纳妾便是!” 茜儿听罢,心中机灵一下,急忙扭转俏脸。但见楚天正邪邪地看着自己,便又将嫩脸转过去,更加娇羞。 如烟见此,轻轻一笑,拉起素素,并给唐梦晗使个颜色,笑道:“弟弟,你等好生详谈,我几个弄些吃的去,稍后便回!”说罢,也不待楚天言语,便鱼贯走出,轻轻带上房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待走出房外,素素道:“老六,老爷将如何劝慰两个丫头?这些时日以来,茜儿刁蛮心性并未显现,若是被老爷收纳后,不知将会如何?” 如烟笑道:“七姐勿虑,那老五如何!据说,老五原在逍遥山庄,一不高兴也是上墙揭瓦,弄得整个庄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自从跟了老爷,也未见有何过分举动,且率性耿直。我看这茜儿也不会差到哪里,担心亦是无用,索性听之任之吧!” “唉!”素素叹口气,道:“不知老六是否感觉,近些时日每次与老爷欢好,说不清怎地,自老爷万穴夺魂大法有成之日起,几乎每在欢娱之际,便觉内里旋绕鼓荡,冲击得更加猛烈。差不多一两刻钟,便已丢盔卸甲。及待前日老爷讲授化解调和之法,方才感受到奇妙之处。非但比以往更加销魂蚀骨,且能增强功力。只是运气抵抗配合,方才忍受得住!” “呵呵!”如烟轻笑,道:“弟弟是愈来愈难以琢磨了,将来,即便我等十姐妹同上,怕亦不能得施一点雨露!若是将来没有子嗣,将如何是好?” “顺其自然吧!强求不得。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事,武功高绝,却要断了子孙,呵呵!不说也罢。” 唐梦晗道:“六姐、七姐,妹妹领人四处看看,到时便回!” 如烟道:“老十千万小心,此地刚刚经历血腥,鬼影重重,莫要被鬼魂拘了去!呵呵” 唐梦晗轻笑一声,自顾向外走去。 楚天怔怔看着房门,心道:“这几人言语是真是假,老大又如何想?唉!而今之势,天下大乱,时刻均有须臾之祸。既然如此,两个丫头功力有限,确是危险之至。事急从权吧,今生今世,除此再不招惹儿女私情便是!” 思虑甫毕,面上又浮上一层笑意,遂坐在茜儿身边。几乎挨上了俏丽的小脸,轻声道:“不知巧玲意下如何,若是你不愿……” “死老爷,婢子愿意!” “呦!轻点,老爷喘不过气来!”楚天边说边用余光看向茜儿。 楚天将巧玲自缎被中抱起,正正身子,顺势拉过盖在茜儿身上的缎被。茜儿一激灵。楚天顽皮心性又起。 “老爷,求……求……你饶了……婢子吧!”茜儿断断续续的喃喃娇呼。 第342章 巧玲眼珠一转,伏在茜儿耳边一阵嘀咕。便见茜儿娇面又泛起一片红潮,急忙看一眼楚天,便扭过脸去。 楚天见二女神秘兮兮,不由俯身问道:“你二人嘀咕何事?” 巧玲讪笑,定了定神,搂着楚天。 楚天心中暗笑,道:“你这丫头鬼心事怎地这多,当真是天英星下凡啊!” 楚天神情忽地一怔,遂道:“巧玲,现下江湖波诡云谲,你二人武功行走江湖甚是危险。老爷趁此替茜儿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提升功力,或许能减轻老爷不少心事,你看可好?” 茜儿一听,心中兴奋得无以复加,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便要来临,不由眼中放光。 “你这丫头怎地这般啰嗦,你尚年幼,过些时日便会知晓!”楚天拍拍巧玲。 “你还小,况且根基未成,此时打通太过危险。但等有了根基,且身子成熟之际,老爷定会及时为你贯通天地之桥!”楚天极有耐心,温和道。 “老爷……嘤……”巧玲听罢,只说了老爷二字,便嘤嘤地抽泣起来。楚天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唉!孽债啊。 想想后,便道:“傻丫头莫再哭泣,因你年纪尚小。只能自百会及涌泉两大穴道暂时打通任督二脉,但只怕影响日后提升功力,这如何是好?” 正说着,便听房外传来素素的语音:“老爷,贱妾可以进来吗?” 楚天忙道:“无事,快快进来!” 吱嘎一声,素素推门而入。见巧玲泪眼涟涟,不由笑道:“老爷是否欺负了巧玲?” 楚天讪笑一声,道:“老七来得正好,我见此际无事,便欲替茜儿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但巧玲亦要如此,可……可……巧玲这丫头身子未成,如何使得?” 素素神情一怔,随即,轻轻摇头,苦笑一声,道:“老爷。” 楚天苦笑,轻轻摇头,看着巧玲一双期盼的大眼睛。问道:“你真的能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巧玲见有了希望,挺身而起,忙道:“婢子死都不惧,何惧疼痛。即便是烈焰炙身,下油锅,趟火海,婢子也不怕!” 楚天听罢,神情一紧,肃然道:“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绝非儿戏。你二人定要小心行事,谨记要领。” 遂转向素素道:“老七,你与两个丫头细说要领,巧玲习练不久,内功极其有限,若不得要领,极易走火入魔。” 随后,素素便将输功要领一一讲给二女,待二女重复几次确定无误后,方才停止。素素正要退出,便听楚天道:“老七,你留在房中,若是出现意外,你即刻拍向两丫头的肾盂及腰阳关穴道,并自督脉循经脉而上,直至贯通顺畅无阻而止。” 见二女再无问题,楚天道:“你两个丫头哪个先来尝试?” 二女面面相觑,未发一语。虽是心中向往增强功力,可一旦面临人生的抉择便又犹豫起来。巧玲虽幼,忽然说道:“老爷,婢子当先吧!” 茜儿急忙拉扯一下楚天,毅然道:“老爷,巧玲年纪稍小,还是婢子先来,你看可好?” 楚天看看二女,又看看素素,遂道:“茜儿说得不错。茜儿如此说,老爷甚为欣慰,姐妹们相互谦让,尽力承当困苦,足可显见茜儿心性纯厚。” 楚天定了定神,凝重道:“此时已然不早,那便早些开始。若是顺利,子时方可功行圆满,却不知结果如何。” “婢子知晓,请老爷放心!”茜儿眨动大眼睛,神情甚是坚决。 楚天看着茜儿,心中一紧,万万想不到,曾经与自己为仇的木真子,却要为其徒弟输功,世间之事确是难以琢磨。不及细想,触手之下,低声沉喝:“定要忍住,不可乱了方寸!” 自未时末行功开始,直到酉时初,楚天二人仍然行功不止。各自头顶冒出一股股雾气。随即,又显现出一层淡黄色的荧光,看之奇幻已极。 素素见此,会心一笑,道:“茜儿,好好歇息一个时辰,巧玲将面临生死考验,不知结果如何!” 楚天轻轻抱起茜儿,素素轻笑,问道:“茜儿,此时感觉如何?” 茜儿听罢,神情一怔,随即,忍住娇羞,道:“噫!怎地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身子好似空了一般,这如何是好?”说罢,不由紧张地看着楚天。 茜儿心中狂喜,微一动念,吓得急忙卸去真气,这一泄气不打紧,差点跌到。许是欣喜过度,急忙披上外衣,便飘身出了房间,自顾感受意外的惊喜去了! 第343章 素素看着楚天,又看看巧玲,心中暗自思虑,巧玲如何承受得住那般痛楚,不由替巧玲担起心来。 轮到巧玲之际,虽有些犹豫,但却毅然决然地来到楚天面前。轻声道:“老爷,婢子并不惧怕痛楚,但……但……请老爷莫要急迫!” 楚天神情亦是异常庄重,微微点头,拉起巧玲,见巧玲神色坚决。 巧玲扶着楚天臂膀,神情稍微有些紧张。素素同样紧张万分。见巧玲缓缓坐下,一颗心快要提到嗓子眼…… 如烟看着欣喜异常,满空飘舞的茜儿,心中不知怎地,既有酸楚,又有宽慰。若非极力劝解楚天,也不会有如今之情形。茜儿已忘乎所以,在房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腾跃飞舞。 如烟轻笑,悄声道:“茜儿,莫在飞舞了!” 茜儿乍听之下,身形微微凝滞,旋即,轻轻一笑,又自欢腾不已。如烟笑笑,再未言语,边聆听房外动静,边欣赏茜儿身姿。宽松的外衣,随身形飘舞。如烟心中暗道:自今尔后,这茜儿恐怕又是一个慕容馥! 如烟正自思虑,便忽地听闻里间房屋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娇呼。乍闻娇呼,茜儿立时停下身形,紧挨着如烟坐下。面上一红,焦急地轻声道:“六少奶,不知巧玲这死丫头能否承受得住?” “唉!”如烟轻声叹息,搂着茜儿,自言自语道:“又是一个痴情的丫头,又怎是一个苦字说得清楚!” 茜儿听罢,娇面一热,顿时浮上一层晕红。 如烟见之,心道:唉!或许比如雪、慕容馥那两个疯丫头更加。想到此,如烟心神一紧,姐妹们相处,各有喜好,怎地心中泛起这种意念。 思虑甫毕,搂着茜儿,轻笑道:“茜儿,而今你与老爷成就美事,若是算上你,我烈阳门已有两个大奶了!” 茜儿一怔,疑惑道:“六少奶言语之中是否有误!据婢子知晓,老爷众妻妾中只有司徒艳一个,怎会有两个大奶?” 如烟轻笑,随即,神秘道:“茜儿年纪尚小,可以并称烈阳门两大奶奶了!呵呵。” 茜儿听罢,搂着如烟,羞道:“不知老爷是否喜欢婢子?” 如烟听罢,想起茜儿身世,一阵感伤。人间世道,怎地如此艰难。人心不古,风化尽失,这丫头真是可怜。 茜儿道:“婢子所居山外,有一处温泉,方圆仅仅两丈余。四季温暖,周遭树木遮避。婢子偶然发现此处,一有空闲,便带足食物,偷偷溜到温泉去。” “哦!”如烟似有所悟,笑道:“若是老爷喜欢,待有空闲,众姐妹都去浸泡一番,各个如茜儿一般,呵呵!” 茜儿拱了拱如烟,嬉笑道:“若是那种情形不过,那温泉甚是温和,养颜润肌,滋阳利阴。师傅曾说婢子根骨尚佳,或许有一部分便是由于温泉之故。” “呵呵,那温泉还有这多妙用,那姐姐倒想去领略一番了!”茜儿忙道:“若是此地无事,我与六少奶明日便去,如何?” 如烟轻轻拍拍茜儿,笑道:“今后万不可再一口一个婢子、一口一个少奶般地叫着。日后,你在姐妹中排行十一,巧玲行十二。你我今后均是同样的姐妹,没有主仆之分。” 茜儿一笑,道:“只是叫得习惯,一时难以改口而已。” 如烟又道:“去温泉之事不急于一时,此间诸事复杂,待观察一段时日再做打算。” 茜儿动动身子道:“六少……六姐!不若趁此时机,教授婢子一些武功可好?” 如烟笑道:“木真子前辈乃是天下第一人,其教授的武功岂不已到了绝顶,姐姐如何敢言称教授?” 茜儿搂紧如烟,嗲生道:“老猴子那武功均走刚猛路子,怎及得上老爷那穿心指及搜魂手。婢子这多年并未习练掌法指法,只是习练剑法而已。” “哦!”如烟一怔,暗想,此时无事,便将穿心指与搜魂手传授给茜儿算了。不然,一旦里间行功完毕,恐怕弟弟也会吩咐代为传授。 随后,如烟便向茜儿传授烈阳功法。茜儿喜不自胜,当真学了起来。也难怪茜儿看着刁蛮,而一旦认真起来,所有招式功法只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便已烂熟于胸,直令如烟惊愕不已。 唐梦晗推门而入,猛然见茜儿面貌大变,正在习练穿心指,略一思虑,便已了然。遂走到如烟身边,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二人这厢说着,茜儿凝神苦练,不知不觉已过去了三个时辰。但房内仍无一丝动静,二人只好耐心等待。 三个时辰,素素好似熬过了三年。看着巧玲面色变化不定,不知是何滋味。 但更令素素惊异的是经过三个时辰的输功,巧玲面上那一丝丝农家女子特有的土气纯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晶莹剔透般的光洁。 万年朱果,果然神奇,功能返老还童,身心再造。 又过了一个时辰,楚天虎躯轻动,缓缓睁开双目。开阖之间,好似带着刺目的光芒,本是莹白的面孔,已变成好似少年的模样。但却更加深邃,更加奇诡。面上的伤疤,犹如飘动的云雾,若隐若现,奇幻万端。 素素愈看愈惊奇,芳心一阵激动,柔荑颤抖着,不由上前轻柔地亲亲楚天。楚天轻轻回应,吻吻嫩唇。二人一动不打紧,只听嘤地一声,巧玲便自醒转。 “噫!”巧玲一惊,大眼睛忽闪着,伸手摸向楚天:“老爷怎地这般模样,好似年轻了许多,变得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 楚天看向素素,似是征询巧玲言语是真是假。素素面上含羞,轻轻摩挲着楚天面孔,已是爱不释手,惊喜得颤声道:“巧玲说得不错,老爷已返老还童,万年朱果真是仙品,我等几人好似都年轻了很多,变得如少女孩童一般。若是外人见了,岂不怀疑我等成了妖怪!” 楚天一笑,道:“我等只是食用万年朱果,并经冲和炼化融合方才有此现象。而那黄山童叟颜真,所习练的‘回天无极’真气,同样可永葆童颜。世间之事真是令人唏嘘感叹,天地之造化,太过神奇。” 楚天正说着,巧玲紧靠在身上,看似听着二人说话,暗地里却是有意无意地轻轻扭动身子,楚天顿感一阵稣麻。见素素正自坏笑,遂拍拍巧玲,笑道:“小丫头真有韧性,几次好似挺不过去,却硬是坚持下来。小小年纪,精神毅力超乎常人,将来必有更大进境。” 素素道:“老爷,巧玲年岁尚小,且根基未定,如今输功之下,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楚天神情凝重,道:“或许正如巧玲娘亲所说,这丫头当真是天英星下凡。虽然根基未定,而根骨甚是奇特,经脉与常人大相径庭。不怪乎第一次在其家中见之,老爷便感觉这丫头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特质。全身经脉不但倒行逆转,更宽厚得好似无边无际。且其曾服食千年不遇的‘龙涎草’!而经脉犹在扩张之际,未来如何变化,真是难以预料。此次行功,只是因势利导,理顺经脉走向及奠定雄厚根基。若是经常润化导引,其功力真是难以预料。由于‘龙涎草’及万年朱果之效,巧玲此时功力,已与唐丫头不相上下,或许差别只是经验而已!” “甚么?这丫头功力同老十不相上下?”素素万分震惊。 “不错,确实如此!” 素素喃喃道:“当真是不可思议。既未习过武功,只记得招式,如此年纪,武功已到了这种地步,确是令人难以想象。”说罢,素素不由拍拍巧玲屁股:“死丫头,这多姐妹之中,数你最有福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老爷食用朱果以后来。” 巧玲哎呦一声,不由立身而起,却猛然看见数滴殷红的血水落下。神情一怔,随即急忙穿上外衣,一个蹦高便要下床。这一蹦不打紧,差一点便要撞向棚顶。楚天神识一动,巧玲便觉周身好似被万千绳索箍住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巧玲轻轻落在地面,惊奇地看一眼楚天,笑道:“老爷功力真是天下难找、地上难寻。空其前、绝其后,鬼见鬼愁、人见人怕。婢子便是再练上八百年,也难以达到老爷这般境界。” 第344章 素素道:“若是你武功达到老爷这般境界,岂不要上房揭瓦。”说罢,举手又要打来,巧玲急忙转身,却不想用力过大,控制不住真气,身子在原地犹如陀螺般地旋转起来。 楚天与素素不由齐笑,待巧玲停住身子,已是东摇西晃,站立不稳。“内力大增,应好生控制运行,按心法引导真气,慢慢便会适应。”素素扶住巧玲,耐心地嘱咐道。 巧玲摸摸脑袋,道:“婢子知晓,嘻嘻,谁说天上没有掉落过馅饼!此时,婢子心中比蜜还甜!”说罢,急忙出屋。转瞬,便传来与茜儿打闹的嬉笑声。 翌日。 唐梦晗将探查结果告知楚天,并未有何重大发现,楚天及众女颇感彷徨。待到午时,楚天又为唐梦晗输功。足足行功三个时辰,方才完毕。 众女看时,唐梦晗本是稚气的面容好似回缩了两三岁,变得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纷嫩莹白,神清气旺,愈加青涩娇柔。待运功之际,唐梦晗忍不住大呼小叫,欣喜不已,口中喊道:“好你个老五,若是再次比起身法,看谁厉害!” 说罢,哪顾惊世骇俗,身形微晃,瞬间便失去踪影。楚天几人见了,一阵愕然,想不到唐梦晗功力亦是增长不少,怕是与慕容馥已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烟笑道:“弟弟,若是我等姐妹经过弟弟再次造化,乍看起来,各个都成了少女孩童,岂不太过诡异。” 素素忽道:“贱妾怎地感觉老爷已如虚幻一般,虽是站在面前,但却隐隐觉得似乎飘飘欲飞,从内而外散发着仙气。莫非老爷真要羽化飞升,离我等而去?” 茜儿与巧玲听了大惊失色,眼中甚是急切,慌忙拉住楚天,带着哭腔道:“老爷,七少奶说的可是真的?老爷千万别离开婢子!” 楚天笑笑,沉静道:“自与你等输功,烈阳清气又自炼化不少,便感真气愈加空无,浑身再无呼吸之感,如非刻意感觉,已难感受得到寒暑冷热!”说到此,邪笑一声,道:“你等姐妹娇躯的冷热却感觉愈来愈温和舒适,真是匪夷所思,令人不解!” 众女听罢,面泛羞色。待用过晚饭,遂各自安歇。楚天与如烟等劝说巧玲与茜儿改口称众姐妹为姐姐,二女思虑良久方才改口,但自称之时,却仍是一口一个婢子,楚天等人无法,只得由之。 如烟、素素及唐梦晗三女自顾安歇,巧玲与茜儿忙里忙外,给几人备妥洗漱用品。素素看着茜儿,心中甚感纳闷,大家刁蛮丫头,怎地变得这般勤快。待看到二女为自己等三女张罗完毕后,便为楚天忙活起来。 但听楚天房中响起一阵哗哗的水声,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下来便响起嬉闹声。随即,嬉闹声渐渐不闻,随之而起的是几声舒适的娇呼。尔后,慢慢变成一声声忽高忽低、轻柔婉转、销魂蚀骨的呻吟。 素素心神微微泛起波澜,看着微闭双目,似睡非睡的如烟与唐梦晗,轻声道:“巧玲这小丫头心眼鬼精,无怪乎我等劝两个死丫头改口,却是一百个不愿,原来是以此为借口,方便照顾老爷!” 如烟听得亦是身子发热,无奈地道:“老七怎说是方便照顾弟弟,而是便于欢娱而已。小丫头乍接触新奇,过些时日便会好了!唉!又来两个精灵,若是与老四、老五混在一起,不知会是怎样情形。老爷怎地偏偏喜欢疯丫头,真是怪异得很!” 直到里间声息不闻,三女方才安静睡去…… 三清山。 当司徒宏听闻少林、武当、范家庄等庄派之人被杀讯息后,心中不由一震。看着雷震天与刚刚回到宫中的万啸天,神情不定,却是一句话未说出来。 良久。 司徒宏沉吟道:“三弟,从未听闻烈阳门中有如此高手。祁刚功力与二弟、三弟相比,当在伯仲之间,怎地又出现甚么‘烈阳刀魔’安子奇。难道真如三弟所说的那般高强?” 万啸天神情尴尬,深深叹了口气,道:“小弟此次前去,早已探查得到,只有烈阳火使熊震天率人围困天柱帮,小贼楚天并未在天柱山。小弟本欲趁机重创烈阳阵队,却不料安子奇也在当场。令人奇怪的是,那安子奇先是被我重创,但却不知怎地,待其回复之后,功力愈打愈强,招式愈来愈凌厉,真力绵绵不绝,几乎将小弟拖累致死。” 雷震天接口道:“这烈阳门除了烈阳阵队,便属楚天功力为最。但面对天下群雄及各大庄派,亦是孤掌难鸣。但近一两年来,小贼那些贱婢,各个是功力高绝,虽非我等对手,但亦不可小觑。” 万啸天犹豫道:“大哥,艳儿在烈阳门中,不但司职总使,且是楚天小贼众妻妾中的大少奶。且武功大增,若是论起真实武功,估计只比兄弟略逊几筹,比起在宫中之时,高了不知凡几。现下江湖之上,‘玉女魔刹’之名号如雷贯耳,如日中天。” 司徒宏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艳儿这贱婢吃里扒外,大逆不道。甘心与楚天小贼厮混一处,真是有辱门风。老夫虽已昭告江湖,将这贱婢驱除宫墙,但毕竟出身天幻宫,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雷震天忽道:“楚天小贼在峨眉山力战木真子与漱石子,最终重创二人,功力当真可怕,几乎不可想象。据闻,木真子好似彻底归隐,漱石子不知去向。如今看来,天下又有何人是楚天小贼对手?” 司徒宏表情沉静,道:“如今江湖波诡云谲,少林、武当、范家庄等庄派之人被杀多人。据目击者言称,行凶者俱都是身着火红战袍之人,如此看来,当是烈阳余孽所为无疑。少林与武当岂能坐视不理,据老夫所知,少林与武当已广发英雄帖,誓要围剿烈阳余孽。我等终于可以坐山观虎,松下一口气了!” “大哥!”万啸天道:“若是烈阳与少林武当等门派开战之际,我宫应适时助两派一臂之力,择机而行,一鼓作气将烈阳余孽斩杀殆尽。” 雷震天忙道:“三弟所言甚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万啸天道:“大哥、二哥!仅凭少林与武当人马,若是围剿烈阳门那些虎狼之师,也非易事。天山派不知踪影,据报,‘雪原寒叟’挞木蚩被‘白发魔女’柳如烟及‘九天魔刹’秦素素击成重伤,负伤逃遁。兄弟当真怀疑,烈阳众位魔女功力怎地一个强似一个。” 司徒宏沉思片刻,深沉道:“江湖自有江湖规矩,我宫不急于参与围剿烈阳门。我宫围剿烈阳余孽之际,少林武当置身事外,以求保全门派。而如今,烈阳余孽对其施以血腥手段,方才遇事奋起。我宫已折损众多人马,而今急于参与围剿烈阳人马,若是再受折损,岂不得不偿失!” 久未言语的廖青云忽道:“宫主,据闻范家庄已响应两大门派,若是几大庄派剿灭烈阳门,我宫将十分被动!” “哈哈哈!”司徒宏一阵狂笑,诡秘道:“二弟、三弟,近几年,我宫及江湖各派与烈阳门几经杀伐,现今又是如何,非但未曾剿灭烈阳余孽,反而见其日渐势大。而今,几大门派突然遭受烈阳杀戮,不得不群起连横。据老夫估计,各方定会拼个鱼死网破,我宫尽可摇旗呐喊,但却免于参与围剿。待各大庄派与烈阳门拼个两败俱伤之际,再做道理!” 雷震天道:“大哥,围剿楚天及烈阳门,数次将要成功之际,却均是因各方保全自身,未能及时跟进,以致让楚天小贼逃脱。若是再出现此事,岂不悔之晚矣! 司徒宏阴阴笑道:“此次若是群起而攻之,楚天小贼当不会再有生还之机。即便逃脱,也是孤掌难鸣,若是那……算了,我宫只作壁上观!” 雷震天等人见司徒宏如此说,虽觉有些意外,但思来想去,却也颇有深意。趁乱、趁机、趁虚袭之,乃是兵家之策。既然有其他门派与烈阳拼杀,天幻宫何乐而不为! 众人相继离去,大厅中空空荡荡。司徒宏慢慢踱步,心中思虑一阵,随后,面露一丝阴笑。 范家庄。 范不凡青白的面孔愈加松弛,几乎像是干瘪的茄子。自将一般庄务交于范六后,山庄渐有起色。范不凡心中虽仍有不安与忐忑,但见范六劳心费神,日夜不停地忙碌山庄事务,内心渐渐放下心来。对范六印象大为改观,渐渐信任有加。 范不凡年逾花甲,恐是阉割缘故,精气神已然不足。明知范六与范晓蓉苟且之事,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未见。但在内心之中,也并无多大顾及。 自与范六商议参与少林武当连横之事,心中顿感宽慰。暗自诅咒少林与武当两门派,心道:这些秃驴与牛鼻子,不到黄河不死心。而今,兵临城下,不得已群起应战,若是早早连横一致,又怎会有今日之局面。倘若真是大德之人,一心向佛,参禅悟道,又怎会合纵连横!真是一帮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之徒! 但想到本庄京师堂口同样遭到袭杀,亦不由升起无穷怒火。看手段像是烈阳门所为,但从回报的情形看,范不凡心中却是琢磨不定。 范六居处,后堂秘室。范六正端看一封书信,愈看愈觉得心惊胆战。只因书信乃是烈阳门所传,范六心中七上八下。心道:烈阳门所送书信无非是恫吓范家庄莫要参与江湖血腥,不然将会如何如何等云云! 范六心神疲惫地回到居室,无精打采地躺在床榻上。 第345章 范晓蓉甚感纳闷,娇嗔道:“六叔,若在往日,你早已如狼似虎地折腾起侄女,今日为何如此愁闷,是否爹爹训责六叔了?” 范六捏弄几下胸前的奶子,随后,没精打采地道:“少林武当及我庄堂口之人被杀,庄主已应允两大门派邀请。但六叔感觉,急于参与围剿烈阳门恐怕不妥。” 范晓蓉急道:“有何不妥?” 范六道:“烈阳门势力渐大,分布大江南北。据报,南阳、淡云庄等地均驻扎有烈阳阵队,距离我庄甚近。而烈阳血魔各个穷凶极恶,骠悍异常,虽是人数不多,但战力却异常强悍。据闻,烈阳阵队已在天幻宫附近,将英山贼寇剿灭,更将天柱帮一干强人尽数屠戮。其意图当是针对天幻宫而为,旨在围困天幻宫。而被剿灭的两处,均与天幻宫近在咫尺。却未见天幻宫如何动作。据估计,怕是天幻宫也极为忌惮烈阳人马。若是烈阳血魔来袭我庄,却也不好应付。” 范晓蓉听罢,顿感惊悸,忽地响起一事,忙道:“六叔言说与楚天小贼曾有接触,不知今后若何?” 范六沉思,随后一笑,道:“庄主恐怕是一心一意参与围剿烈阳门,而天幻宫至今未曾有何表露。六叔之意,乃是跟进观望,步步为营。待各方有所行动并有进展之际,再行出击。” 范晓蓉娇笑道:“人言六叔诡计多端,果然不假。近些时日,连骄横跋扈的二哥见了六叔都已规规矩矩,不知六叔用了何法!” 柳家庄。 柳邙、柳虹飞、孙元坤及袁啸等人乍听楚天来到柳家庄,俱都急匆匆赶回山庄。乍见楚天、如烟及巧玲之下,无不惊讶万分。 柳邙、柳虹飞等看着眼前两个少男少女及一个丫头,眼神已经凝固。若非如烟满头如银的白发,当真难以相信是否还识得楚天与如烟。 柳虹飞目光之中充满惊讶,简直不敢相信,楚天与如烟已变成如此年轻的模样。乍看之下,均是少年意气,仔细看时,却又深邃无边,无从琢磨。更加惊奇的是,那看似八九岁的小丫头,怀抱一对似狐非狐、似貂非貂,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小东西。 柳虹飞凝视楚天,吃吃地道:“楚兄弟神貌大变,气韵湛然,兄弟已几乎认不出来。不知兄弟又有何等奇遇?” 楚天笑道:“柳兄莫要见怪,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待有闲暇再说与兄长!”转而抱拳,笑道:“庄主一向可好?” 柳邙镇定心神,面带微笑,道:“托门主洪福,老朽尚能维持。自你走后,镇中冷清许多。浑不如门主在时,满庄妻妾,闹得鸡飞狗跳那般热闹了!” 楚天道:“庄主言中蕴含深意,晚辈愚钝,实难领会。现下,晚辈急匆匆来见庄主,实是万分紧急。” 柳邙神情一怔,道:“不知门主此来,有何要事相商?” 如烟道:“爹爹,少林、武当及范家庄门人被杀,江湖盛传乃是烈阳所为。此事,在江湖之上已掀起轩然大波。近闻少林武当广发英雄帖,聚集江湖各门派,欲对我烈阳进行围剿。而柳家庄与烈阳门关系早为江湖所知,弟弟是担心柳家庄安危,特来看望爹爹!” “哦!”柳邙面色和缓,道:“新近江湖所发生之事,老朽早已知晓。为防万一,老朽已命人将山庄重新安置,除非江湖武林人物齐聚于此,否则尚能抵挡一阵。” 楚天思虑一下,自怀中拿出几张纸柬,道:“庄主,这是晚辈义父重新研悟后的烈阳乾坤八卦奇门阵法,晚辈命人誊抄一份,交于庄主。此阵法更加奇幻,神妙万端,望庄主妥为布防!” 柳邙接过,慨叹道:“老朽谢过沈兄弟。若是门主见到沈兄弟,请代为问安。沈兄弟学究天人,而门主亦是渐趋进入天人之境,既然柳家庄与烈阳早成一体,如何行事,门主尽管吩咐!” “晚辈不敢!”楚天忙道:“晚辈驻扎安庆、英山,实是打算步步紧逼,以期蚕食并最终消灭天幻宫。眼见略有成效,江湖之上又节外生枝,实非晚辈所愿。俗世繁多,诸事均要筹划!” 柳虹飞接口道:“少林武当等门人被杀,兄弟早知并非烈阳所为,但不知是何人掀起风浪?楚兄弟又怎生应对?” 楚天看看众人,神情凝重地道:“不知各位曾记得‘神剑门’否?” “甚么!” “神剑门!” 几人听罢,俱都万分惊骇。柳邙急道:“门主何以说起七十年前的神剑门。连老朽这年岁都未赶上,据说,这神剑门自被剿灭后,再无一点音讯。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楚天思虑一下,正要言语。便见巧玲忽地开口,细声细语道:“老爷所说神剑门,确有其事。婢子与老爷在鄱阳湖左近山中与神剑门贼人不期而遇,几乎性命不保,异常惊险。若非老爷功力高强,恐怕也见不到老庄主了!” “哦!这位姑娘是……”柳邙听得一惊,而惊讶中既有乍听神剑门之事,心中惊慌,更惊讶于巧玲言语。看其面目似八九岁的丫头,说起话来怎地与大人一般,心中顿感纳闷。 如烟轻笑,柔声道:“爹爹,这丫头乃是弟弟的……身前丫环,唤作巧玲。看似娇小,年纪实则已有十三。” “哦!”柳邙哦了一声,心中仍是纳闷,无论巧玲,还是楚天与如烟俱都年轻了不少,当真是已返老还童,深知其中必有缘故。 “不知门主有何打算?”柳邙道。 楚天看一眼巧玲,笑道:“神剑门之所以如此嫁祸烈阳门,其险恶用心一目了然。七十年前,神剑门功亏一篑,此际蓄势而发,确是有备而来。待将天下武林搅乱,乘隙谋夺江湖。” 稍顿,又道:“晚辈所托庄主做的,便是广布消息,向天下昭示神剑门之秘密。如此,或可减轻甚至转移视线。虽说晚辈并不惧怕几大门派,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柳邙道:“此事不劳门主挂心,老朽定会妥善安排。但不知门主将作何打算?” 楚天轻笑道:“既然各方行事诡秘,阴谋嫁祸,晚辈又怎能龟缩不出,坐以待毙。神剑门及其天山淫贼功力高绝,行踪不定。不利烈阳阵队行事,晚辈只好伺机逐个擒杀,慢慢图之!” 柳邙笑道:“门主又要做起单打独斗的营生来了!本以为凭借烈阳阵队征战四方,现下却不得不舍弃不用,自行费心。但天山及神剑门中人如以门主所言那般功力高绝,门主一旦被困,岂不危险?” 楚天笑道:“庄主所言未必全面,晚辈当为则为,看情形而动。那神剑门门主皇甫剑生功力非同凡响,但晚辈自信,即便不能取胜,自保无虞。” 柳邙道:“此次又见门主,老朽不知如何,只感觉门主好似回归本体,已化入自然,更加难以判定门主功力。而如烟亦变得深不可测,容貌骤然年轻五六岁不止,不知功力到了何种地步?” 巧玲娇声道:“老庄主,不知江湖是否已然传播,在安庆龙王镇中,六姐与天山派护法‘雪原寒叟’挞木蚩之战?” 柳虹飞听到此言,大惊失色,急道:“‘雪原寒叟’挞木蚩?” 巧玲嘻笑,道:“正是那挞木蚩!” 柳邙惊道:“如烟功力真的与挞木蚩有得一拼?” “老庄主有所不知,六姐与挞木蚩激战两个时辰,若非担心老爷安危,当不至于被那老贼所伤。”巧玲道。 柳邙急道:“伤势如何,可曾遭受重创?” 巧玲笑道:“老庄主怎地这般糊涂,若是六姐受了重伤,如何还能来到柳家庄!” “哈哈哈!”柳邙不由大笑,老面一红,道:“丫头说得是,老朽确是有些糊涂!灵芝、朱果愈老愈值钱,就是人老不中用!” 楚天见巧玲与柳邙你一言我一语,也乐得清闲。看着巧玲小大人模样,虽说身材仍然娇小,但亦是有了少女成熟形状。只是输功后,却变成八九岁模样。加之说话有时老气横秋,看之更加有趣。 孙元坤与袁啸始终不曾插言,师徒二人俱都震惊于楚天几人功力。孙元坤看着楚天神貌,愈看愈惊心。非但肤色、神貌大变,更感觉不到楚天有一丝一毫的武功。如非知晓楚天其人,万难看出楚天便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杀神。无论怎样看去,均好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书生。 第346章 见几人不语,遂接口道:“巧玲姑娘所言之事,孙某亦是在几个时辰前方才知晓,并未来得及告知庄主。乍然听闻江湖所传之事,孙某确是难以相信。不但小姐功力大增,那秦姑娘也是不稍多让。更令江湖震惊的是安子奇,居然与天幻宫副宫主万啸天战成平手,令其遁逃,实乃是江湖上惊天动地的大事。” 袁啸忽道:“师傅所说正是。安子奇名声大噪,江湖盛传其与万啸天一战。并送名号‘烈阳魔刀’,现下江湖已是无人不知,传播甚快。” 柳虹飞疑惑道:“楚兄弟,烈阳门人功力突飞猛进,众女功力一日千里,不知兄弟有何神奇手段?不然,功力提升怎会如此迅疾!” 巧玲娇笑一声:“当然是输功所致!至于姐妹们功力提升迅疾,却是不能说将出来,那是秘密!” 柳虹飞转向如烟道:“妹妹,巧玲所言真是秘密?” 如烟娇面微红,道:“巧玲所说实有内情,确是不便说出。哥哥休要再问,如有时机,让弟弟说与哥哥便是。” 楚天忙接口道:“丫头年幼,童言无忌,柳兄莫要介意。待有时机,兄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晚宴时,柳邙、柳虹飞等人陪着楚天等人用饭。见桌上无酒,巧玲急道:“老庄主,庄中怎地没有酒水?” 柳邙一怔,随即笑道:“难道你这小丫头要用些酒水?” 巧玲笑道:“非是我用酒水,而是老爷要用。不过,本丫头也可喝上一些。” 柳邙异常惊奇,轻笑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地也与酒有缘!老朽活了六七十岁,却是头次听闻如你这般年纪的丫头用酒的!” 巧玲摇摇头,道:“非是丫头喜爱用酒,实在是为了众位姐妹。大姐、二姐、四姐,五六七八九十姐,各个都能饮些酒水。若是丫头不善饮酒,怎能与她等闹成一片,见我幼小,岂不日日欺负于我!因而,近几日苦练饮酒绝技,最近两日方有小成!嘻嘻,不知老庄主能否饮些,丫头陪庄主喝些如何?” 柳邙顿感惊奇,笑道:“饮些无妨,但不知你这丫头能饮几何?” 巧玲一听,立时来了精神。伸出小手,掰着手指,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七日前能饮半碗;六日前一碗;五日前四碗;三日前十碗;两日前十八碗……”说到此处,抬眼看着柳邙,嘻嘻笑道:“老庄主,若是今日饮酒,丫头或许能喝下二十大碗以上!” 柳邙听罢,脑袋轰然一声,几近晕厥。柳虹飞等人乍然听闻巧玲之语,莫不心神巨震。及待如烟轻声言说内中详情,柳虹飞方才万分惊讶地看着巧玲,心道:如此年纪,怎地一点看不出有那般功力! 江湖哗然。 “烈阳刀魔”安子奇与万啸天大战;“浪里飞”阮刚被杀;如烟与素素在龙王镇重创“雪原寒叟”挞木蚩,确如素素娘亲罗氏所料,龙王镇声名远播,名声大噪。 少林、武当及范家庄门人被杀惨案刚刚过去几日,少林通州别院所有俗家弟子及僧众一百六十余人,再次被全部斩杀。江湖已然沸腾,盛传杀人者仍是身着火红战袍,几桩血案当是烈阳门所为无疑。 正当江湖各派及武林豪侠义愤填膺,纷纷诅咒烈阳门之际。江湖上突然响起一声晴空霹雳,七十年前荼毒江湖的神剑门重现江湖。此讯息顿令天下惊骇莫名、惶恐万状。一时之间,谣传四起,言说几庄血案均是神剑门嫁祸之举。 早早遍发武林帖的少林武当等几大门派,莫不惊慌失措,陷入举棋不定的惶惑之中。整个江湖,扑朔迷离,虚虚实实,难分真假。弄得各派心神不定,惶惶不可终日。 通往豫境官道,楚天、如烟与巧玲扮做商人一家,背着包裹,不疾不徐地向豫境行去。 几人路过开封,到城西关楼少林别院仔细看过。整个关楼一派清冷,隐隐的血腥气依然在关楼内外飘荡。 三人选定好客栈,便在城内转了半日。巧玲自顾溜走,不知去了哪里。到了夜晚,本是繁华喧闹的开封府,街面凄冷,一派凋敝景象。 万福客栈冷冷清清,桌椅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客栈掌柜见楚天三人住店,好似冬天里突然见到火炉,面上甚是欢喜,极其殷勤地招呼着。 三人要了两间上房,简单用过饭。待掌柜撤去酒桌,楚天便道:“快快将此间情形说来听听!” 巧玲嘻笑着,扭动身子,靠在楚天身边,忽闪着大眼睛,撒娇道:“老爷是否忘了约定?” 楚天轻笑,一手搂着如烟,一手抱过巧玲,亲亲小嘴儿,佯装咂咂有声。巧玲仍是不依不饶,楚天无奈,不得不又亲了几下,看得如烟轻轻摇头。 巧玲甜蜜道:“老爷、六姐,婢子溜达半日,但凡稍微大些的客栈酒楼茶肆,均都打听过。据各家掌柜及小二言说,均未发现异常情况。只有……” 说到此,巧玲喘口气,喝口水,继续道:“只是这万幅客栈,在月余前,曾经来过几人,日日龟缩在房间,始终也未出去。但关楼少林别院众人被杀后,几人却不知去向。据那掌柜言说,所来几人面目青白,满脸阴气,像是活死人一般,看一眼便觉浑身直冒凉气。” 楚天面上现出一丝冷笑,沉吟道:“若是掌柜所言不虚,按其所描述形貌,确是神剑门人无疑。以活人炼取尸毒,早将人练得鬼气森森,满身尸气。但若是神剑门有意嫁祸我等,屠杀少林武当门人情有可原,但明知范家庄与我烈阳不共戴天,为何也将范家庄京师堂口之人杀了!” 如烟道:“弟弟,少林与武当等门人几乎是同时被杀,前时听弟弟言说,神剑门人并不很多,若是神剑门行事,如何应付过来?” “唉!姐姐有所不知,神剑门人数虽然不多,但各个均是绝顶高手。即便是皇甫剑生四大弟子,便已是极难易于,若非弟弟及时得万年朱果所助,亦恐难以应付。更别论皇甫剑生那神鬼莫测的武功了!” 如烟慌急,道:“若是我等再次相遇神剑门人,岂不危险?” 楚天握着如烟柔荑,轻笑道:“姐姐休要顾虑,除非皇甫剑生与四护法、八大使者一同前来,否则,弟弟或可能应付得下。皇甫剑生四大弟子,而今已剩下两人,不足为虑。” 如烟神情稍缓,道:“自目前看来,爹爹及老十散布神剑门重现江湖之效果,对我烈阳甚是有利。而弟弟在扬州现身的举措,也间接证明了通州血案并非是弟弟所为。现下江湖,人人自危,一片混乱,已难分敌友。此种情形,对我烈阳不膪是天大的福音。神剑门嫁祸不成,反而成全我等,妙哉!” 楚天凝重道:“神剑门行事诡秘,极难见其行事手段。若是江湖一致认为几桩血案是烈阳所为,确也不好易于。我等尚要小心行事,妥为防范。” 巧玲道:“七姐与傻丫头早已回返鬼庄。前日,十姐传信来说,大姐等人已从鬼庄动身直奔南阳府衙。老爷,此次为何将七姐留在鬼庄,而只是让大姐、四姐、五姐及傻丫头来此?” 如烟笑道:“你家老爷意欲成就好事,江湖混乱,大姐等人功力仍嫌不足。抑或是你家老爷想念你大姐等人了!呵呵,待老四、老五及茜儿来此,你等可有得说了!不知又要闹出何等蹊跷事来!” 巧玲又道:“其他姐姐怎地不来此处?何不一并输功?” 如烟一怔,遂道:“人与人先天差异甚大,非是人力所能根本改变。就功力而言,表面看来有了高强武功能够自保,但正因有了武功常常引起纠纷争斗,一个不慎便会抛尸荒野,莫不如不会武功来得安稳!” “哦,六姐说的甚是!听娘舅言说,古时有个唤作老子的曾言甚么,与甚么不争,天下莫甚么与其争,或许说的就是六姐话中意思!” 如烟娇笑,拍拍巧玲,看一眼楚天,笑道:“弟弟,这丫头若是多读些古圣先贤经典,说不得会成为大家。呵呵,你娘舅所说的是源自老子所作的‘道德经’,全句为‘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意为自然而为,不与他人相争,便无人与己争夺。既如此,又何来血腥!” 巧玲眨眨眼睛,又道:“六姐所言亦是,但即便不与人争,而他人仍是得寸进尺,甚至无端加害,岂不受那无妄之灾?” 如烟听罢,一时怔住。忽地想起自己遭遇凉山双怪之事,不由黯然。楚天默默地听着二女交谈,心中忽地一颤。巧玲所言未必不是司空见惯之事,无妄之灾,无端惨祸,缕缕不绝。 晚间歇息时,二女静静地看着楚天打坐。待楚天行功完毕,看二女神情,楚天轻笑,遂拉过二女钻入被中。 如烟微闭双目,享受愈来愈轻柔蚀骨的舒适。而巧玲却不声不响地萎在楚天怀中,大手传来的热力与舒适,好似透进骨髓,酥痒难耐。 楚天稍停,如烟睁开美目,娇柔地道:“弟弟功力恐怕又已精纯,为我等冲和输功已无任何疲态。且不断炼化万年朱果精气,冲和起来已非简单输功,而是导引真气在对方体内循环,直至收纳稳固,因而姐姐及姐妹们的功力方才又一次大增。不知弟弟可否领悟到双修之堂奥?” 楚天看一眼巧玲,神秘一笑,道:“经过多次习练,传说中合藉双修之意境弟弟已有些体会,施用起来颇见成效。合藉双修自古相传,却不见何人有所成就。合藉双修重在合上,之后为修。合之意念,身心相通,视人如己,视对方真气如己之真气,主动导引化合,之后阴阳互进,化阳为阴,化阴为阳,阴阳互生,则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直至与天地融为一体,无尽无穷,永生不灭。” 第347章 巧玲忽道:“如果那样,我等岂不成了神仙,嘻嘻!” 楚天拍拍巧玲,道:“死丫头是否想做神仙了?若是成了神仙,传言之中,成了神仙便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各奔东西,我等又岂能厮守在一起?” “哦!”巧玲应了一声,随即笑道:“既然传言中成了神仙是那般无趣,倒不如日日欢好来得惬意,嘻嘻!” 如烟早已习惯巧玲这般,笑道:“这丫头与老四老五一个腔调!冲和双修确是神奇无比,姐姐愈来愈感到身心空泛,时有返神入虚之感。真气更加纯厚,静之无觉,动之好似绵绵不休。” 说罢,抚摸着楚天面颊,看一眼巧玲,笑道:“巧玲这丫头近些时日每日都好似有所变化!功力增长自不必言说。看之骨瘦神清,实则偏生偏长。弟弟真有福气,呵呵!” 楚天听罢,心神一震。 思虑到此,楚天轻柔地抚摸着巧玲,笑道:“看你这机灵劲儿,若是到了及笄之年,定是人见人愁,鬼见鬼怕的小魔鬼。” 巧玲嘻笑。 楚天捏下巧玲,笑道:“你这丫头怎地有这心事,怪不得纠缠不休!不知临行之际,你娘是如何说的?” 巧玲一听,忽地坐起身来,颇为怪异。嘻嘻笑了几声,道:“娘亲乍见婢子,几乎难以认出,愣愣地观瞧好一会儿,才认出婢子。而爹爹亦是惊愕万分,看着婢子好似瞧见怪物一般。及待婢子说明原委,二老方才渐渐释怀。” 如烟道:“那是否将与弟弟输功之事也一同说了出来?” 巧玲神秘一笑:“那倒未直接说与娘亲与爹爹,婢子只是言说心中有了老爷,待过些时日便想方设法给老爷做小。” “你娘亲如何说?” “嘻嘻,娘亲只是稍微愣神,随后便嘱咐婢子好生伺候老爷。言说老爷心地宽厚,为人仗义,直夸老爷是财神爷下凡,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 说罢,嘻笑着摩挲楚天,道:“娘亲及爹爹问起龙王镇客栈血案,婢子想想后,便将老爷及姐姐真实身份告诉二老。娘亲及爹爹听了,足足愣了一刻钟后,方才回过神来。乍听血案是老爷、六姐等所为,甚是惶恐。婢子劝慰了好长时间,二老方才稳定心神。” 楚天拍拍巧玲,笑道:“勿再言说血腥之事,说了半天,尚要喂你这小馋猫儿!”说罢,转头亲亲如烟,眼神一对,心领神会。 楚天亲亲如烟,轻声道:“这丫头甚是奇特,经过冲和润化,根骨大异常人,这些时日润化下来,经脉不但扩张甚多,其韧性更是增强不少。怪不得凡事一点便透,常常出乎意料,大概与其经脉倒行逆转有极大关系。” 如烟笑声道:“那巧玲此时内力进境到何种程度?” 楚天拍拍巧玲,道:“你等姐妹,若论资质根骨当以老七为最,茜儿次之。但二人却均不及巧玲这丫头,先天经脉逆行,天下亦找不出一两个,若非遇到我等,恐怕其一生要埋没乡野,终此一生。” 巧玲静静听着,暗自喜得一颗心要迸出心窝。小手不由自主地乱动起来,默默地幻想着未来情景。 如烟捏捏楚天,娇嗔道:“弟弟尚未言说巧玲功力究竟如何,怎地停口不说!” 楚天轻笑,一字一顿地道:“以此时而论,单就内力而言,巧玲功力已与老四不相上下!” 如烟听罢,娇躯一颤:“甚么,这丫头内力已赶上老四?太不可思议!简直是骇人听闻。” 楚天又沉吟道:“天下至精至奇之物,确是神妙绝伦。巧玲无意中得食千年难遇的‘龙涎草’,并经冲和炼化,加之万年朱果功效,两种奇珍相互融合,不知其内力会高到何种程度。呵呵,此两种奇珍,任是其中之一,莫不是武林中人垂涎欲滴,梦寐以求之物。却不想被这丫头一人独占!此际,恐怕老四内力也已不如巧玲了!” 如烟道:“那即是说,这丫头内力已比我等姐妹为高了?” 楚天知是巧玲正在胡作非为。亲亲如烟,轻柔地道:“恐怕事实便是如此!过不了多少时日,你等姐妹便再难赶上这丫头的功力了!” “哎呀,六姐轻些!打得重了,明日便无法走路了!”巧玲道。 翌日。 三人仍是不疾不徐,循官道而行。惊蛰季节,天气渐暖,路边草丛中已浮现一层绿意。官道上行人似乎多了起来。 楚天一身灰褂长袍,中年面容,黄白面色。如烟一袭绸缎上衣,下身是下摆及地的长裙,而巧玲则挽着两个发咎,短衣打扮,活泼伶俐。二女虽然遮蔽起部分样貌,但却仍显俏丽出众。 路过行人不时地瞄瞄三人,时不时地侧目观瞧。三人边说边行,巧玲见楚天与如烟低声说话,便知趣地跟在二人身后。偶尔跑到二人身前,领路而行。 巧玲蹦蹦哒哒地自顾向前,早将楚天二人撂在身后。转过一段弯路,出现一处岔路口,巧玲问过行人路径,便在岔路口等待楚天二人。 巧玲无事,搜寻一眼两只小貂,正要转身回返。耳中听得几声粗声粗气的争吵,待向来声处看时,一双大眼顿现惊惧之色。旋即,眼中忽地一怔,邪异的笑容便挂在脸上。 岔路另一端,结队走来十几人,相互责难。待走近些,不知是口干舌燥还是没了兴趣,俱都面现愁闷,默默前行。 到了岔路口,众人一看,见一俏丽的小丫头站在岔路中央,稚嫩的笑脸满含笑意,但眼神中却饱含怪异神情。众人不由一怔,心下惶惑,但见小丫头未曾搭言,便走过丫头身边,继续向楚天来路方向而去。 “各位好汉留步!”十几人刚刚走过丫头身边两丈远近,便传来一声娇呼。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小丫头,不由心中纳闷。 一红脸老者肃然道:“丫头唤我等何事?” 巧玲笑道:“丫头唤你等便是有事吗?” 老者一怔,心中有气,面上已有些有些愠怒。四处看看周围,并未见到他人,心中暗道:荒郊野外,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独自行走,甚是蹊跷。遂压住火气,道:“如无他事,丫头自管在此,我等尚有要事!”说罢,转身便走。 “等等,莫急!”巧玲急忙叫住老者。满脸嘻笑,神情诡秘。 老者及众人俱都一怔,不知这丫头到底何意。“你这丫头难道有事?”老者依然沉住气。 巧玲面色一整,道:“我见各位神情晦暗,心神不宁,若是再往前行,怕是有些不妥。如你等命运不济,恐要有些危险,甚至有血光之灾!” “哦?”老者听罢,神情微凛,面上肌肉一颤,白眉轻挑,沉吟道:“丫头口无遮拦,莫再胡言。” 巧玲嘻笑:“本丫头阅人无数,上知天,下知地。前推五千年,后算五百年,人间福祸,一算便知。信不信由你。唉!不听丫头言,血光在眼前!”说罢,神秘地笑笑,转身便要行去。 “站住!”巧玲刚刚转身,老者喝声便已出口。闻言,巧玲回转身子,问道:“你这老丈当真相信丫头所言不成?” 老者愈想愈奇,愈看愈怪。见只一个丫头,遂开口问道:“丫头自称神算,可否知晓我等是何人,又往何处而去?” 巧玲听了,嘻嘻一笑,道:“我见老丈虽是英武非凡,但当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丈及那厢红脸的老者俱都是身怀不弱的武功,若是丫头猜想不错,你二人定是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与点苍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你便是“昆仑神侠”阚江,不知丫头说的对否?” 众人听了,俱都神情一震,心中暗暗惊异,暗忖:小小丫头如何知晓我等,看其样貌顶多十来岁,却如何看出我等底细? “昆仑神侠”阚江双目凝视,语气沉静地问道:“丫头所言不错,老夫正是“昆仑神侠”阚江,不知我等有何危险?” 巧玲故作神秘,掐指算算,道:“你等前些时日,差些便殒命德阳!可否有过此事?” “昆仑神侠”阚江神情大震,转而道:“或许会吧,但并非是甚么大事!” “哦?”巧玲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道:“你等在德阳先是遇到……遇到……烈阳门唤作……唤作‘灵兽魔童’的一个丫头,被灵兽咬伤并死去十几个弟子。随后,差些被赶来的杀神斩杀。若非你等逃得迅速,恐怕早已化作尘土!不知丫头说的对否?” “灵兽魔童?”“昆仑神侠”阚江愈听愈惊心,此事异常隐秘,这丫头怎会知晓。莫非……看其样貌确是不曾遇到过,但又怎能说得如此准确。“你这丫头究竟是何人?”昊锋沉声道,眼睛死盯着巧玲。 第348章 巧玲纯心玩耍,见众人表情,越发感觉新奇。遂道:“至于丫头是何人,来自哪里,暂时不予相告!只是我豢养的一对小东西早早便嗅到了你等气息,并专门在此等候,不知你等是否要见见?” “昆仑神侠”阚江听罢,顿感紧张。这丫头口口声声豢养的东西,莫非便是那凶猛万端的灵兽不成。但看小丫头却不似那日追赶的丫头,心中颇犯思虑。 此际,楚天与如烟已然走近,在离众人十多丈远近站定。见巧玲与众大汉理论,楚天听巧玲言语,便示意如烟,装作与己无关之态,若无其事地自顾轻声细语,默默观瞧。 巧玲见阚江神情,摸摸发咎,又道:“你等是为天幻宫卖命,为虎作伥,还是为江湖奔波,操心费神?” 众人听罢,心神大惊。阚江再也控制不住,冷冷地道:“你这丫头到底何人?快快说将出来,不然……” “咯咯……”巧玲一阵嫩声娇笑:“看老丈一脸紧张神色,难道怕了本丫头不成。若是那日你等用暗青子招呼,本丫头便不会在此与你等说笑了!不知老丈是否猜想得到了?” 阚江听罢,没来由地四处张望。但见四周并无异样,只是旁边站着两个似乎商人模样的夫妇,看样子丝毫显示不出有何武功。遂稍微宽心,大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宝剑。 “你这老丈怎地面对一个丫头,何至于手抚宝剑,是否心虚呢?本丫头那日身体不适,真气涣散,方被你等追杀。而今功力恢复,不知是否能接得下昊掌门那独步武林的惊天剑法!嘻嘻。” 巧玲愈是说得轻描淡写,阚江愈是举棋不定。看样貌,这丫头与那日追杀的丫头完全不同,只是声音听着似曾耳熟。 想到此,阚江渐渐沉稳,冷冷地,随口问道:“既如此说来,你当是烈阳门中人了?” “正是!” “甚么!”众人听罢,不由有些惊慌,只因烈阳门太过血腥狠辣。乍然听闻烈阳门俱都神情紧张。 巧玲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楚天二人,咯咯一笑,伸出小手便往面上抹去。顿时,一张更加稚气的俏丽小脸便呈现在众人面前。“昊掌门还识得本丫头否?” 阚江乍看之下,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待仔细看时,那神态,那眼神,不是那豢养灵兽的丫头是谁。阚江忽然意识到四周充满了危险,但见只有小丫头一人,心神又渐渐稳定下来。 看一眼心不在焉、自顾说话的楚天二人,转而阴笑道:“小丫头,当日杀了老夫十几个弟子,仗着院墙保护,我等无法围困。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日,在这空旷之地,看你能逃向何方!” 巧玲眯眯地笑着,孩童似的面目,面对生死却仍是照常嘻笑。巧玲听闻楚天言说自身功力已然有凌驾众女之势,急欲证实与展现一番。见此时机,哪肯放过。虽然表面轻松嘻笑,而在心中却是无比紧张。毕竟头遭面对强敌,一旦面临生死考验,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听罢阚江言语,巧玲极力稳定心神,伸手一指昊锋,揶揄道:“你这老不死的家伙!当日,即便本丫头功力尽失,亦不曾败于你手。而今,本丫头功力大增,又怎能惧怕于你。本丫头即便不用两只灵兽,也会轻而易举地将你等打得满地找牙!” 说罢,诡秘一笑,撮口轻嘘。未等阚江等人看清,巧玲脚下便已多了两只目露凶光的小貂。利爪在地面上抓扰着,不时地发出嗤嗤的喷气声,口唇一张一合,利齿森白,看之令人心惊胆战。 乍见小貂,阚江以及昆仑派掌门“昆仑神侠”阚江等众人莫不神情紧张。只因那日晚间,当场死去十几人。而几个受伤的弟子,身中尸毒,不及救治,又死去五六人。 众人思来想去,并请了几位郎中,俱都言说死去之人乃是中了尸毒。因而,众人乍见小貂,俱都不由自主地退出几步,甚至连“一剑震九州”昊锋也退出两三步。 巧玲咯咯地笑着,小手轻轻一挥,两只小貂又倏然消失。旋即,巧玲一指阚江,笑道:“老家伙,灵兽没了,你等还在观望甚么!我家老爷并未在此,这大好时机一旦错过,你等更待何时!” 巧玲不说还好,众人听罢,不由惊疑地四顾,神情极为紧张。巧玲得意地娇笑:“看你等俱都是须眉男子,掌控一方的掌门,怎地都被杀神之名吓破了胆。咯咯,若是老家知晓你等在此围困本丫头,但有时机,老爷定会杀上昆仑与点苍,将你等碎尸万段。若是你等怕了,本丫头也不与你等计较以前嫌隙,只是你等要永生永世龟缩在本门之内,不得为虎作伥,如此可好?” 巧玲不说则已,此种言语在阚江等人听来,比杀了都难受十分。若是杀神言说此种言语尚情有可原,被一个小丫头如此威胁与奚落,众人怎生忍耐得住。 但听一声狂吼,便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猛地跃众而出,二话不搭,一个饿虎扑食,便向巧玲抓来。 巧玲心神一凛,一个闪身,便躲了开去。也是巧玲初次对敌,真力运用尚不熟练,这一闪身不打紧,巧玲猛然飘出三四丈远。及待巧玲落地,那大汉双拳方才刚刚打到巧玲原来的站立处。 巧玲未想到这一运气闪身,怎地忽然飘出这远。巧玲却不知,此时此际,单以内力而论,实已到了匪夷所思之地。巧玲这一闪身,看在阚江与昊锋眼中,不由心神巨震。万没想到,如此年纪的小丫头身形快得难以形容,犹胜鬼魅几筹。 “沉气凝神,归元化一。集于任督汇交,行功于百骸。”巧玲正自惊异,耳边忽然响起楚天传音,巧玲小脸一红,旋即,气脉沉凝,神情肃然。 那大汉见一招无功,扭身急追,一拳一掌带着呼呼的劲风,又猛攻过来。巧玲闪身躲避,身形已比前次好了许多。耳中不时地响起楚天传音,打了一刻钟左右,便见巧玲身形渐渐加快,直将那大汉嬉耍得频喘粗气。随即,又上来三四个大汉,巧玲开始之际尚有些慌乱,仅仅过得片刻,便已运行自如。 待到十几个大汉俱都加入攻击之时,巧玲身形快得已变成一缕青烟,在大汉之中闪晃不定,直至变成淡淡的一抹残影。 如烟看着看着,芳心渐趋安定。开始之际,见巧玲手忙脚乱,几次欲抢身而出,均被楚天暗中拦下。 阚江与昊锋愈看愈惊奇,这小小的丫头怎地功力愈打愈高,到了最后,已看不清巧玲身影,只能听到巧玲咯咯的笑声及耍弄众大汉的嘲笑声。 两人此时才相信,巧玲所说功力未复之事。见巧玲身影,确已相信这小丫头身具无上玄功。二人一打眼色,呛啷一声,二人倏分左右,身形一晃,手持宝剑便迅速加入战团。 如烟大惊,待要纵身,便被楚天拉着走向远处。择一平坦的石块,饶有兴致地观看场上混战。自阚江与昊锋加入战团不打紧,场上形势立变。巧玲又自忙乱起来,如烟惊得手捂口唇,一颗心紧紧揪着,生怕巧玲有何意外。而扭头看时,便见楚天若无其事般地脒笑着,丝毫未将打斗放在心上。 一群大汉与一个小丫头在官道岔路口激战,烟尘滚滚,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呼喝声渐起,并伴随一声声娇笑与惨厉的哀嚎。那些昆仑与点苍弟子功力不足,与阚江与昊锋共同混战一处,极大影响了二人的视线及身形闪转。 “你等尽数退下!”阚江一声大喝,众弟子急忙撤出战团。待众弟子撤出,阚江与昊锋顿感宽松不少。二人心有灵犀,一抖手中长剑,霎时,各自长剑倏然幻化出无数剑花,各分左右,向巧玲疾泄而下。 巧玲眼见两团剑光袭来,心中一紧,紧急中本能地便要向外闪躲。身形刚动,耳中便传来楚天传音:“走中宫,进巽位,倒踩五行,聚气上冲!”巧玲边听边急忙定下心神,按楚天传音,疾速闪动身形,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 躲过二人围攻,巧玲不由信心大增,按楚天所传身法,疾速游走在两大门派掌门的剑光之中。步履身法渐趋熟练,但却始终未曾出掌。事实上也来不及运气出掌,只是一味地游走,穿梭在森冷的剑气之中。 一个时辰后,耳边再也听不到楚天传音,但见巧玲淡淡的身形好似飘飞的云雾,在剑光中闪晃。阚江与昊锋愈来愈感到震惊,虽明知各自功力虽非江湖上绝顶人物,但数十年浸淫剑法,按说在二人夹击之下,江湖上又有几人能够支撑这长时间。 尤使二人惊骇莫名的是,眼前的小丫头,其疾速闪动的身法愈来愈飘忽,几近鬼魅,无形无踪,神鬼莫测。尽管二人已使尽平生所学,仍无法沾到对方一丝一毫。 又过了半个时辰,巧玲耳中又响起楚天传音。娇小的身影倏然一闪,其速快似闪电,疾掠阚江身侧,两手忽地箕张,但闻嗤嗤声起,数道锐利的指风带着锐啸,猛地向阚江激射而去。 阚江与昊锋乍然听闻锐啸声起,心神巨震之下,拧腰侧身,快速闪躲。饶是阚江躲得快速,但听“扑”地一声,一缕指风已然穿过衣襟下摆。稍一愣神之际,一团疾速飘动的掌影便已在瞬间当空压到。 阚江见之,不由大惊失色,抽身疾走,转身之际,拼力抖出一团剑光,待身影刚刚脱出指风,但听叮叮叮地几声鸣响,剑身上便传来几下轻轻的颤抖。 昊锋见情势紧急,哪管其他,荡起一片剑光,便向巧玲下盘袭来。而阚江脱离险境,不由激起狂性,脚下一旋,已奇幻绝伦地打出一记掌式,手中长剑紧接着自另一侧疾速向巧玲袭到。 第349章 巧玲右掌五指箕张,疾速点向阚江咽喉,右手五指弹动的同时,左掌疾挥,掌影突现,直接拍向昊锋“天突”、“俞府”、“膻中”、“翳风”及紫宫等五大要穴。指风如剑,掌式如刀,疾袭而至。 阚江与昊锋骇得急忙晃身,快速掠出五步之遥。但身形刚刚势尽,娇喝声中,便见身形连闪,更加奇幻诡异的掌势已漫天压下。危机中,阚江与昊锋撤掌出剑,身躯一晃,剑化寒光,反迎而上。 二人身形愈转愈快,凌厉的剑势,挟着千万剑芒,翻飞不已。剎那间,三人又已奇幻般地拼斗不止。巧玲愈战愈纯熟,愈来愈得心应手,口中不时地发出几声娇笑。 而阚江与昊锋怎地也料想不到,这尚未长成的丫头,竟能与自己两位成名数十年的一派掌门拼斗这长时间。不但扭转了颓势,而且愈来愈难以应付,掌指并施,劲气刚猛,渐渐地已攻少守多,一个不慎,便会丧命在那穿金裂石般的指风之下。 二人急怒之下,提足功力,身形如电。各自将剑法使到极致,辅之掌力,狂攻不止。雄浑的掌力,呼呼作响,空气之中泛起一圈圈、一阵阵激荡的旋流。二人倾尽全力,又激斗了百十余招。 阚江与昊锋渐渐感到不支,全身热气腾腾,一张老面,汗水四溢,喘息粗重。掌式渐趋迟缓,剑势虽仍是如匹练般闪耀,但已失去强霸的锐啸。本是红脸的阚江,面色渐成苍白,昊锋那虬面之上,双目充血,须发皆张,透出阵阵青气,脸色狰狞可怖。 如烟已看得娇躯轻颤,自己多少次生死拼斗所换来的武功经验,已在巧玲那如幻的身法功法中,显得微不足道。见巧玲奇幻万端的武功,竟然是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骤然融合,成就了一代绝世高手,不能不说是人间奇迹。这丫头心机之巧,悟力之强,几乎无人能及! 看其掌法身法及内力似有无尽无休的绵力,愈来愈奇幻,愈来愈强猛,鼓荡的劲气,将阚江与昊锋带得左右飘荡。如烟看得几乎失神,世上难道真有天英星下凡一说? 蓦然,但听巧玲一声娇喝,三人掌力接实,轰然一声巨响,几声闷哼传来,阚江与昊锋身形倒飞出三丈开外,二人同时“哇”地一声,张口喷出一口血箭,鲜血飘洒,身形剧烈摇晃。 巧玲则在巨响声中,腾然凌空而起,身影倏然拔高五丈上下。但见巧玲飘荡的身影猛地一颤,娇面微微涨红,其身影便已疾速向地面坠下。 楚天与如烟心中一惊,身形将动未动之际,便猛听巧玲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呼喝,猛地向地上拍出一掌,砰地一声沉闷的巨响,巧玲那即将落地的身躯,已在瞬间忽地横飘斜飞,倏然拔起四丈高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时迟,实则只是眨眼之间。楚天也万万料不到巧玲在此短暂的瞬间反应如此之快,应变如此迅疾。惊愕过后,心中倏然涌出一丝极其满足的兴奋与欣慰。 阚江与昊锋二人吐出一口血水之后,骤见巧玲一连串动作,心中已恐惧到了极点,这丫头是人是鬼,与二人对掌之下,非但未受到重创,反而更见强悍。也算是二人闯荡江湖几十年,哪能看不出这丫头神鬼莫测的武功!未等巧玲身形下落,便强忍疼痛,不顾受伤的内府,一个转身,疾飞而去。 巧玲见此,目中含煞,不由娇喝一声,身形疾速下扑,势如鹰枭下击,如电般向二人射去。 二人见此,不由亡魂皆冒,宝剑抖手甩出,直向巧玲身前射来。巧玲身在空中,倏然出掌,身形骤然横移数尺,紧急中堪堪躲过两柄长剑。但在这短暂的瞬间,阚江与昊锋便已疾速掠出数十丈远近。 眼见二人奔逃,回身之下,那十数个惊慌失措、狼奔豕突的点苍与昆仑弟子,慌急之下,已顾不得方向,抱头鼠窜。 许是巧玲心中怨恨,一声呼哨,身形疾闪,五指箕张倏出,但闻几声惨嗥,六七个大汉便已横卧在血泊之中。正要追击其他大汉之际,猛然听闻几声惨哼,便见三四个大汉摇晃着身子,踉踉跄跄地跑出三四丈远近,相继倒在草丛之中。 巧玲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死尸,神情渐渐回复。看着遍地血腥,顿感寒冷,娇躯一阵颤抖。 “江湖本血腥,杀戮并非无情。这些人死有余辜,不必伤感!”语声温柔,随即,温暖的大手轻抚着后背,有些冰冷的身躯渐渐回暖。良久,娇小的身子慢慢投进宽厚而温暖的怀抱。 楚天与如烟轮流劝慰巧玲,方才将巧玲自血腥的惊悸中慢慢安抚下来。待几人四下看时,所来之际,尚能看到一些行人身影,而此际则是一个身影不见。整个官道冷冷清清,有如空旷的原野,一丝生气也无。 三人继续前行,巧玲又恢复了天真的本性,蹦跳着演示刚刚领会的心得。三人走了大约二十里路,路上再未碰到一个行人。如烟微感情形不对,自言自语道:“今日好生怪异,先是与那点苍、昆仑中人相遇,而今,官道人影皆无,好似死去一般,是否有何不测?” 楚天悄声道:“姐姐有所不知,自我等离开龙王镇不足三十余里,身后便尾随了十几个神秘的身影。而今,弟弟默察之下,现我等身后有数十个功力不凡的高手,而前方二十里之内,也有近一百武林高手,不知是否是针对我等而来!” 如烟听罢,神情稍显紧张。而巧玲听了,却顿现喜色。如烟苦笑,暗道:适才尚在因亲手造成的血腥心神不宁,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又想着打斗。看这丫头情形,此际功力真不知到了何等高绝地步,若是杀起人来,早早晚晚会与弟弟一个心性。 楚天忽道:“姐姐,若是真的遇到强敌,一旦被困,弟弟冲开一条血路,你定要同巧玲尽快离去,万不可恋战。不然弟弟分神他顾,便极难走脱!” 如烟闻言一震,紧张道:“从未见弟弟如此凝重,今日怎地言说此事?莫非弟弟有何预感不成?若是前路凶险,我等尽可绕道溜走,你看可好?” 楚天轻轻摇头,笑道:“想当年,弟弟刚刚出道之际,面对数百江湖人物尚且不惧,而今历经数次生死,又有何惧哉!弟弟只是担心姐姐与巧玲而已,其他再无牵挂!” 楚天唤过巧玲,轻笑道:“适才尚被血腥吓得心神不属,此时又怎地自顾欢娱,真是没心没肺,小孩子心性。” 巧玲眨动大眼睛,嘻笑道:“老爷,婢子此前从未想到过杀人,却在神情紧张中,一怒之下杀了七八人。老爷与六姐姐说的是,身在江湖当杀则杀。嘻嘻,刚才那两个老东西,功力稀松平常,若不是婢子顾念熟悉功法,早将他二人送回外祖母家了!可惜,一个不慎让两个老东西溜走!不知何时能找回面子,以报被他等围困之仇!” 楚天道:“你倒说得轻巧,那两个老家伙,功力自是不同凡响。成名江湖数十年,岂是泛泛之辈?虽非顶尖高手,但也是为数不多的一代高人。呵呵,不知适才升到空中,怎地又好似不会武功似的,差些掉落在地?” 巧玲收起嘻笑之色,一本正经地道:“婢子与他二人对掌之下,猛然觉得气血不畅,并在瞬间憋闷得好似窒息。正当婢子掉落地面之际,便忽然觉得脑际轰然一声,憋闷顿失,气海翻腾犹如狂潮,真气鼓荡欲裂,遂疾速发掌,方才好受些。待到杀了几人,却不知怎地,只感觉真气完全消失。身子更加轻盈,好似没了重量一般,舒适无比,随时随地都有使不完的真气。” 楚天看看如烟,慨叹道:“恐怕巧玲对掌之下,真气骤然涌入奇经八脉,经脉一时难以承受狂猛的冲击,带起深藏体内多年的‘龙涎草’精气,真气与精气激烈冲荡,致使经脉骤然扩张,聚集的真气方能在瞬间流向奇经八脉,因而才感到真气空泛。 说着,楚天拍拍暗自欣喜的巧玲。随即,大手搭在巧玲少阳穴道上。接着道:“弟弟已算是屡经奇遇,福缘深厚之人!想不到巧玲亦同样是有福之人。呵呵,经此一战,巧玲的功力又增加何止一筹。此时,连我也难以测出巧玲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所谓先天无极,混沌未开,一旦分化,清浊立判高下。难得、难得啊!” 如烟扭头,拍拍巧玲,笑道:“死丫头福缘不浅,日日偷着练功,果然一鸣惊人。呵呵,好好习练武功,为我等姐妹争口气!” 巧玲内心欢喜,不由做个鬼脸,疾步向前走去。三人边说边行,见道旁一处密林,三人疾速投进林中。不久后,待三人出来之际,楚天已换上江湖中人一眼便可认出的装束。一袭宝石蓝长衫,头顶四方平定巾,腰扎镶玉丝带。莹白的面孔,如玉如幻,飘然若仙。 而如烟与巧玲亦同样恢复了本来面目。如烟娇面如雪,美得炫目,恍如仙子。白色裙装,素雅出尘。巧玲依旧是一身短打扮,只是换了一身豆绿衣衫,大眼睛隐含神光,看着更加青涩活泼。只是眉目间,少了些嘻笑,多了点深沉,恐怕与刚刚过去的血腥有关。 三人渐渐走到一处集镇。楚天凝神之下,面上顿现冷笑。随即,神色一转,便领着二女走进路旁一个不大的酒家。 三人乍进酒家,顿时将酒家照得满室生辉,各个食客已被楚天三人飘然绝尘的风姿惊得失魂。如烟已习惯了众人眼神,若无其事地要了几样小菜,三人遂自顾慢慢用饭。 周围酒桌,散坐着数个装扮不一的各色人物。其中一桌食客,各个高鼻梁,眼窝深陷,虽是农夫打扮,但太阳穴高高隆起。明眼人一看便知,当是武林人物装扮无疑。只是装作闲聊,但看神情却有些紧张,不时地向这边偷偷看上几眼。 第350章 酒家之中,并无何人大声言语,只是窃窃私语。楚天自顾用饭,待二女吃过,三人起身,结了账,便径自向镇外行去。走过一山林转角处,楚天神情一动。巧玲眼尖,见楚天神色,立刻四顾,便见山林之中隐隐约约晃动几下身影。 三人继续前行,走过一块巨大的山石,楚天冷冷一笑,拉过二女,刚刚走了几步,便听身后响起一阵啾啾的破空声。楚天神识稍动,已在无形之中发出真气,旋即,一阵金属的撞击声,紧接着,暗器叮叮落地。楚天神功护体,将射来的暗器尽皆挡在身后。巧玲先是一怔,回头看时,见几条身影快速没入林中。 巧玲看一眼楚天及如烟,小手作势欲劈。楚天微微含笑,未置可否。巧玲不由泛起孩子心性,撮口嘘气,待到光影一闪之际,小手向林中一挥。随即,便跟随楚天向前走去。 刚刚走出三步不到,便猛然听闻林中响起几声凄惨的嚎叫。顿时,林中响起一片凌乱的奔跑与呼喝声。但惨嗥声却并未停止,忽东忽西,忽前忽后,并随之出现哗啦啦的滚动声响。随即,声响渐渐远去。在听闻几声隐隐约约的惨叫后,一切归于寂静。 巧玲小脸上已看不出任何惊悸,隐隐有种幸灾乐祸之色。如烟见之,不由轻轻摇头,心道:刚刚过去两三个时辰,这丫头便已将杀人当作乐事,眉宇间仍是笑意顽皮之色,但笑意顽皮的背后,却深藏无尽的随意杀心。如烟一阵心悸,人与魔只在一念之间,若是把握不当,真是难以收拾! 转过山林,道路变得开阔,官道两旁树木亦逐渐稀少。只是山石渐渐多了起来,怪石嶙峋,远远看去,山势渐趋险峻陡峭,好似一条山石堆成的狭长道路。 走过几处巨大的山石,前面赫然出现一堵山崖。但见山崖上,三个刀功斧琢般的红漆大字:落鹰峡。 楚天静静地看着“落鹰峡”几个大字,神情甚是平静。随后,微微一笑,自顾道:“落鹰峡!古有落凤坡,今有落鹰峡!凤雏当年求功心切,不听诸葛之言,在落凤坡中箭亡故,好似大有预兆!而今落鹰峡在此,落鹰、落鹰,又怎奈我杀神!” 说罢,看看如烟与巧玲,笑道:“此地虽是大有预兆,但却非指弟弟而言。看来此地仅仅是落鹰峡,并非是落神崖!” 边说边眼望四周,高声喝道:“各方鼠辈,便请现身吧!本杀神特来恭候各位!” 话音刚落,便见山崖四周齐刷刷地涌出无数人影。仅仅片刻功夫,便将楚天三人围在当中。楚天毅然不惧,玉面含笑,徐徐转头,看向四周之人。 但看出现之人,约有三四百个少林僧人以及二百五六十个武当弟子。少林方丈慧远、慧空、慧明等赫然排在队伍之中,另外,在慧远身侧并列站着三个白须白眉的老者,看之似有百岁年纪。楚天心中一动,难道是少林三宿:静明、静无、静了三个老和尚? 紧挨着少林众僧并排而列的是武当派中人,当先迎风而立的是武当掌门清虚上人及清智上人。其后是“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生、“清虚剑”韩固,以及女弟子“潇湘无尘”杨天骄。 在场之人乍见楚天等人,俱都看得心神震颤。虽然江湖之上早有传闻,楚天神貌大变,但乍见之下,却未想到此时的楚天已变成翩翩少年,但眉目之中,却愈加迷幻,深邃无边。 再看如烟,好似十七八年纪,鲜嫩欲滴,吹弹可破,近乎水做的玉人。而看身材只到楚天腋窝的巧玲,娇小的身躯,稚嫩的娇面挂着顽皮的笑意,刚刚听闻此丫头唤作甚么“灵兽魔童”的女子,当真是年幼的女孩儿一般。 闵洛水、吴道生、杨天骄等人见到楚天几人形貌,不由看得痴了。这样貌酷似少年的人物难道便是印象中那肤色黝黑的楚天?但见面目上隐隐约约的伤疤及凛然浑厚之气,方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确是楚天无疑。 “清虚剑”韩固乍然见到仇人,顿时,双目之中隐含无限的仇恨。自被楚天以封神大法锁住经脉之后,便时不时地遭受经脉逆行之苦,心中已将楚天恨之入骨。疼痛减轻之后,便日思夜想,恨不得将楚天碎尸万段。 楚天看到韩固神色,佯装未见。看看如烟与巧玲,暗中传音道:“今日恐怕不能善了,若是杀将起来,你二人尽往高处杀去,若是不敌,便伺机遁走。” 如烟神色一暗,正要说话,却被楚天制止。看着楚天坚毅的神色,如烟心中泛起阵阵悲戚与担心。多少次生离死别,如烟心中已生发出习惯性的惊悸,这场面好似刚刚经历过,恍若隔世。 楚天暗暗捏捏如烟柔荑,凝神之下,心中暗笑,遂上前几步,朗声道:“各位一向可好?方丈怎不修习禅定,彻见心性,为何兴师动众,大队出游?是否是专侯楚某而来,还是偶然相遇?” 方丈慧远排众而出,戒疤闪着光亮,常常的银须飘洒于胸。凝注楚天许久,沉声道:“老衲久居少林,静心清修,却不料江湖血腥搅得老衲心绪不宁。我少林向来与世无争,但却遭受无妄之灾。门徒遭戮,清誉受辱,而老衲更加感叹天下黎民苍生,不得不在此与门主讨个公道!” 楚天笑道:“方丈所谓公道到底为何?” 慧远宣了佛号,沉声道:“楚施主所为天下之人尽知。而今屠戮我少林开封别院,并将通州别院一百六七十人尽皆杀戮,此等心性如非穷凶极恶、丧尽天良之辈,便是凡尘的魔鬼,我佛慈悲,但亦难以度化不善之人。” “嘻嘻,老和尚一把年纪,怎地知晓少林僧众被杀便是烈阳门所为呢?” 慧远听罢,看着娇小玲珑,嬉皮笑脸的巧玲,想想后,又道:“少林僧众被烈阳门斩杀俱是多人所见,手段残忍狠辣,非我正道之人所不为。若非烈阳门,天下实在找不出第二人!” 巧玲娇笑,一副孩子般天真,看得众人一阵唏嘘。便听巧玲道:“老和尚若说门人被烈阳所杀,不知是何人所见,又是被何人所杀?” 巧玲说罢,站在慧远旁边低眉沉默的三个枯瘦的老和尚,缓缓抬起头,睁开有些慵懒的眼皮,扫视一眼楚天。随后,又低头沉默,静静站立。 慧远怔道:“烈阳手段天下尽人皆知,身着火红战袍,长刀盾牌,又有那个不晓!” “嘻嘻,老爷,这老和尚脑袋怎恁地糊涂,是否人到了年纪,便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 楚天笑道:“上了年纪之人,一般说来确是有些糊涂!但若是心境清明,超然物外,即便上了年纪,亦能分出是非。怕只怕一生糊里糊涂,致死也难堪透世事,而犹自故作仁义慈悲,被人利用而不自知,那便是真糊涂了!” 二人一唱一和,将慧远说得须眉一阵颤动。不由有些愠怒,高声道:“暂且不论少林门人被杀,几年中,烈阳门荼毒武林,血腥遍地,尸横遍野,天下武林莫不群情激愤。少林一脉清修之所,本不欲参与江湖纷争,但烈阳门得寸进尺,杀我僧众,我佛有云:斩妖除魔,立地成佛!” 楚天道:“方丈是否听过神剑门?” 慧远一怔:“神剑门于七十年前便被天下英雄剿灭,楚施主此时提起神剑门是否借故推托自身阴谋。” “若是楚某言说,曾与神剑门遭遇,并与神剑门门主皇甫剑生交手,方丈也仍是以为楚某推托了?” 慧远听罢,慈眉一颤,道:“神剑门一事,前因后果,少林早便编纂成籍,记述详尽无遗。至于神剑门两位少门主皇甫剑生与皇甫飞虹,均在石钟山一役中殒命。施主又如何见过皇甫剑生,岂非是天大的诳语!” 楚天心神一沉,眼中厉色一闪,仍笑道:“看来,今日相遇,确非不期而遇,当是少林与武当等派为本门弟子讨还公道之举了!若是只为本门被杀之人而讨个公道,本杀神尚自内心宽松一些,若是你等口口声声要为天下武林讨个说法,那楚某便另有一番所为了!” 慧远注视楚天,道:“佛门广大,普度众生。少林乃佛门圣地,享誉武林千余年,天下莫不敬仰,顶礼膜拜。其所为便是替天下苍生所为,此乃世人皆知之理。”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朗声道:“秃驴此言,若是被佛祖听闻,亦要羞愧万分,想不到佛门弟子已养成如此自大心性。世人尊崇佛门,乃是敬仰佛祖之悲天悯人,普化万物的神明。绝非是指尔等仍在修行之人,身在佛门,不思一心向佛,沽名钓誉。各处别院,广设香火,财源滚滚,依众生崇敬之心,行昏聩无道之事。而今你等尚不自觉,自醒,何以觉人、觉天下、觉众生!枉你还是一派掌门,又有何面目以佛门中人自居,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慧远听罢,面上顿现尴尬,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孽障休得胡言!”一声呼喝,慧空怒目而视:“烈阳余孽杀我佛门弟子,有目共睹,岂容你这孽障在此狡辩,混淆视听!” 楚天面色一整,刚要开口,便听巧玲娇声道:“老爷,婢子自小听闻,出家之人各个和善,慈眉善目,而这老和尚脾气怎地这般火爆!若有目共睹便认定是我烈阳所为,那婢子明日便乔装少林弟子将皇帝老儿杀了,看这少林一脉又如何应对。怕不是立时便要毁派灭门,各个引颈就戮,咯咯,老爷,婢子此意如何?” 慧远听罢此言,不由大惊,想不到这尚未成年的小丫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来。但若是依小丫头所说,少林一脉岂不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第351章 “贱婢,大胆!”慧空怒道。 “咯咯!这老和尚愈来愈没有涵养,少林僧众怎地都是这般穷凶极恶之人。唉!可叹这佛门胜地,亦是良莠不齐,鱼龙混杂。阿弥陀佛!” 楚天笑道:“死丫头休得胡言!少林僧人亦同样是凡人,发些脾气理所应当。若是都修得古井不波,无色无相,又岂会兴师动众,聚众讨伐我等!” “老爷这般言说,便是指这帮和尚仍是凡人一个了?但看着怎地各个与众不同,无毛无发,是否是寓意为无法无天呢?”众人听了巧玲之语,无不感觉荒谬,众少林弟子面上已现出深深的怒色。 慧远心中渐渐升起火气,到此向楚天讨个公道,反被奚落,如何还能忍住。不由叫道:“孽障无理!今日,老衲迫不得已要大开杀戒,以老衲之血,换得佛门清静了!” “哈哈!”楚天听了,狂笑一声,双目扫视一圈,喝道:“非是楚某夸口,若非楚某念及少林武当仍有些虚名,担心引起江湖恻隐之心,见到这多假仁假义的一干秃驴,早便将你等斩尽杀绝,哪容得你这秃驴在此遑论甚么佛门清静。” “小贼休得猖狂……啊……”众人正在听二人唇枪舌战之际,忽地传来一声惨叫。待仔细看时,却见“清虚剑”韩固手捂胸腹,身体剧烈抽搐,旋即,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少林僧众看得讶然,均以为“清虚剑”韩固乃是被楚天用不明手法制住。看着悲惨的韩固,各个动容,心中惶然,面现忧愁。 清虚上人、清智上人,以及“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生、“潇湘无尘”杨天骄等见韩固情形,并未显出多少表情。许是见得多了,早知韩固病因所在。 楚天转而道:“清虚老道,令徒怎地还是这般心性。楚某本以为韩固清修养性,得成大道,却原来还是这般嫉恶如仇,胸怀愤恨。楚某一再言称,若是武当置身事外,楚某尽可网开一面。今日,在此遇见老道,不知你等一干牛鼻子有何意图?” 清虚上人沉声道:“门主口下留德!贫道从未应允过任何人。而今,烈阳门不顾江湖道义,乱杀无辜,贫道若再是顾及自身安危,岂不让天下耻笑。性命事小,名誉道义事大。贫道亦是万般无奈,不得已向门主讨个公道!” “哈哈!就凭少林武当两派这点人马,便能将楚某困住?若非楚某知晓你等在此地,刻意前来与你等尽量化干戈为玉帛,若想见到楚某,却是万难!”说罢,楚天神情傲然,全然未将在场之人放在眼中。 慧空腾地跨前两步,喝道:“小贼休得猖狂,老衲来领教几招烈阳绝学!” 楚天面色忽地一沉,抬头环顾四周,洪声道:“各方鼠辈,天山淫贼,尔等勿再躲躲藏藏!”话音刚刚落下,便见山崖四周忽地出现六七十个大汉,渐趋向一起靠拢。各个黑褐色短衣,手持弯刀,身材高大,样貌骠悍凶猛。 当中三名老者,其中两人赫然是在武陵山脉及龙王镇被如烟、素素众女重创的“雪原寒叟”挞木蚩及“铁翅苍鹰”宋万。而另一个老者长得甚是奇特,身材高大魁梧,身披黑色大氅,满面虬髯,蓬发松散,阔鼻狮口,看之令人心悸。 本性难改,熏心。“雪原寒叟”挞木蚩及“铁翅苍鹰”宋万二人自走进场中之际,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如烟。而挞木蚩那双淫邪的鹰眼,却时不时地钉在巧玲身上。 楚天看一眼二人神色,心中冷笑。转而换上一副不屑神情。冷声道:“可叹少林武当千百年声誉,尽被你这等狂妄鲁莽之人断送殆尽。不想少林武当为一己之私,尚要与范家庄范老阉狗联合,借助追魂堂与杀手堂人马追踪。说不得天山派淫贼也成了你等帮凶,你这帮秃驴与牛鼻子又与江湖巨孽有何区别,楚某说得可是实情?哈哈!” “住口!江湖恶魔人人可得而诛之。为武林江湖大计,老衲事急从权,不得不为!”慧远怒气冲冲,早没了往日慈面。 “哈哈哈!”楚天大笑:“原以为少林武当是甚么名门正派,今日看来,与臭名昭著的天山淫邪之徒沆瀣一气,仍不感羞耻,真令楚某齿冷。少林武当亦同天下争强好胜、野心勃勃、尔虞我诈的豪强毫无二致。枉自背负了千百年虚名,却原来是一帮假仁假义、猪狗不如的伪善人,伪道人。” 说罢,心神一冷,煞气顿涌,周遭立时刮起一阵寒风,冰冷刺骨。“但凡楚某不死,若是你等仍然招摇过市,沽名钓誉,楚某必将少林武当夷为平地,斩尽杀绝!”冲天的杀机随着语声,顿时弥漫全场。 周遭之人猛然感觉杀气及体,不由机灵灵地打个寒战。慧远及清虚上人心神一沉,一种无端的恐惧袭上心头。心道:楚天不死,自身难安。楚天若死,烈阳余孽定会施以报复,后患无穷。 神剑门早已灰飞烟灭,何以死灰复燃!此定当是楚天托词。失去此次时机,若要再将此贼围困确是难上加难。二人心中盘算,举棋不定。 “哈哈!”二人正在苦苦思虑,便猛然听到一声极其刺耳的桀桀怪笑,声震全场,激荡耳鼓,部分少林武当弟子已捂住双耳。笑声刚落,便见那身材魁梧、满面虬髯、蓬发松散、阔鼻狮口的老者排众而出。 “慧远方丈,清虚掌门!老夫久已不履中原,却万万未想到,连少林武当两大武林的泰山北斗都已沦落到乞求的地步,实令本护法汗颜。” 老者边行边说,看似缓慢,实则在瞬间便飘身到了慧远身侧。老者显露这一手功力,已将众人镇住,此老者功力当真是匪夷所思。 慧远及清虚上人听罢老者之言,面上顿现尴尬之色。当众被人奚落,对于两大武林门派的掌门而言,实是难以忍受之事。但见二人面上泛起愠色,缓缓地,二人神色一暗,俱都默然无语。 “哈哈!”楚天大笑一声,洪声道:“慧远秃驴,本门主与你好言理论,你却疾言厉色。而今,在天山淫威之下,却又忍气吞声,少林武当清誉已在你两个无能之辈手中丧失殆尽。若我是你等,早便自决当场,还有何面目立足江湖,存身凡世,真是令人不耻!” 楚天话音刚落,慧远与清虚上人面目涨红,须发皆张,内心羞愤到了极点。而两派一些弟子中,面上顿现羞愧之色。 楚天见了,又道:“楚某只当少林武当所有弟子均如你二人这般寡廉鲜耻,却不想仍有道义之人。楚某感念部分少林武当弟子之羞耻之心,或可手下留情,但若是尔等穷凶极恶,迫人太甚,便怪不得本杀神辣手无情了!” 楚天一语甫出,立时震慑全场。整个江湖谁人不知杀神手段,即便是听闻都心惊胆战,而今面对杀神,又有几人心中波澜不惊。众弟子心中惶恐忐忑,惴惴不安,俱都感到阵阵惊惧。 “小贼功力不凡,老夫曾有耳闻。但今日,小贼孤身犯险,恐怕难以逃出生天,老夫不才,便领教领教小贼的烈阳神功!”老者说罢,面目阴沉得可怕,排众便要向楚天行来。 “霍护法,且慢!”慧远及时叫住老者。楚天一怔,遂笑道:“老丈可否是天山派‘擎天一煞’霍凉霍护法?” “不错!”霍凉怪眼一翻,冷哼一声。 “不知冷凡那老狗现在可好?” “小贼找死!”呼地一声,众人正等待霍凉如何回答,便猛然见霍凉身影一闪,黑色大氅随身飘起,犹如鲲鹏展翅,疾速下击。 楚天估不到霍凉突起发难,神识即起,卓然未动,单掌只向前轻轻一拍。霍凉见楚天拍出的掌力轻描淡写,不由托大,身形不变,那庞大的身躯其势不变,疾袭而至。但霍凉刚刚下击到半空,便猛然觉得一股强猛无俦的暗劲疾涌而来。 霍凉倏而一声怪叫,呼的一声,身形疾速拔起,但刚刚拔起身形,但听砰然一声闷响在半空中炸开。旋即,炸响声不断,震耳欲聋,霍凉身形连闪,竟然难以躲开那随身而来的暗劲。 霍凉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情急之下,再也不顾伤敌,一个腾跃便向后翻去。 楚天正待出掌,那霍凉已飘身落在五丈开外。待身形站稳,已是满脸惊悸。一招之下,无功而返,并差些受创,眼中已现出恶狼一般的狞色。 “小贼功力果然不凡,此是何种武功?”霍凉阴恻恻道。 楚天轻笑,眼中带着轻蔑,笑道:“楚某也不知所使出的是何种武功,随手而出已尽是夺命的杀招,楚某已懒得为招式贯上名号!” 霍凉听罢,面色紫红,看着楚天不屑一顾的神情,不由心火大盛。忽地大喝一声:“狂徒!接招!”喝声刚起,身形倏然一晃,闪烁间,巨掌猝然发出几股刚猛绝伦的劲气,带着刺耳的呼啸,疾袭楚天。 “老家伙休要猖狂!”但闻一声娇喝,绿色的光影一闪,一条娇小的身影已快速绝伦地突入刚猛的劲气之中。 身影好似刚刚突入旋动的劲气,便猛然升起一团银白的光芒,如烟等高手细看之际,那组成的光芒,却是玉手拍出掌式的流光。 如烟心神巨震!此时此刻,只用惊奇二字已万难形容如烟激荡的心情。那奇幻飘渺的掌式好似已多日未见,再看速度、角度、力度,以及那神妙万端的身法无疑便是楚天曾经的身影。 这怎不让如烟震惊,这丫头何以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习成绝世武功,即便服食过千年不遇的“龙涎草”,即便经过楚天输功并以万年朱果化合真气,亦不会在骤然之间达到如此功力。 第352章 说时迟,如烟正当震惊之时,只不过眨眼的瞬间,场中忽然响起一连串的巨响。巨响犹在耳际,便传来几声尖利的娇喝:“老贼功力不过尔尔,再接本魔童几掌!” 喝声甫毕,场中绿影倏闪,快得只剩下一片淡淡的光影,但见光影渐渐将霍凉围住,好似一个巨大的光圈,疾旋环绕。众人已看得目瞪口呆,即使亲眼所见,都无法想象这看似柔弱娇小的丫头,武功怎地已高到如此地步。 正在众人痴痴呆立的当口,那绿色光圈之上忽地泛起一层莹白的光晕,但见这光晕愈来愈大,愈来愈刺眼。陡然,光晕倏灭,随即,犹如爆豆般的巨响接连不断地在半空中炸响。炸响过后,空中飘起数缕黑色的衣片。 一时之间,场中砂飞石走,腾起满天烟尘,那碎石被劲气卷起,带着锐啸,疾射四方,但闻几声闷哼,站在左近不及躲避的少林武当弟子,便有几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满脸鲜血,疾涌而出。 未等众人抢出受伤的弟子,场中又响起一连串的闷响。二人身影倏分,绿影倏闪,玉掌疾翻,猛地抓向霍凉天灵;左掌五指箕张,弹动的幻影刚刚止住,锐啸声便已疾速响起。巧玲一招之中,掌指并施,竟分成两种绝然不同的招式,威猛凌厉,轻灵万端,迫得霍凉身形连闪。 众人看得呆愣愣的,慧远与清虚上人身体发冷。“雪原寒叟”挞木蚩及“铁翅苍鹰”宋万原本挂在脸上的淫邪之色,慢慢退得一干二净。 这“擎天一煞”霍凉在天山派中乃是仅有的几个高手,数十年浸淫武功,功力非同凡响。在派中目无余子,除了“天山淫魔”冷凡以及“大漠双雄”云豹、云虎兄弟外,几乎未将他人放在眼中。 二人眼见巧玲这丫头武功到了神鬼莫测之境,并且随着打斗的进行,好似功力愈来愈强,不但抢得先机,而且攻势愈来愈凌厉。二人不由骇然失色,只这一个小小的丫头便难以对付,再有那从未交手的杀神在旁虎视眈眈。想要劫得美色,真比登天还难。 楚天见巧玲愈打愈熟练,愈来愈精纯,心中暗喜,面上轻松已极。看着有些惊愕的少林与武当弟子,眼中好似空无一物。待看到三个耄耋老者之际,心神微微颤动一下。 看一眼正自观望的慧远方丈,朗声笑道:“慧远秃驴,恕楚某眼力不济。这三位行将入土的老和尚可否便是几十年不曾行走江湖的少林三宿?” 慧远听罢,转头怒道:“孽障休得胡言!”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秃驴满眼含煞,怒火填膺,不知泛起多少嗔念。枉你修行了几十年,却毫无一丝觉性!若众生如你,又有谁能达至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之境。佛性即觉性,可悟不可修!苦修成佛,在求,便永无成佛之日。唉!难怪少林日渐凋零,以你这心性掌教少林,怕更是要江河日下,一个不慎便要处于万劫不复之境。幽幽古刹千年钟,俱都是痴人说梦。可叹、可叹!” 楚天说罢,那三个老和尚忽然抬头,本是懒散萎靡的神态,猛然间神光湛湛,双目精光爆射,颓然之态一扫而空。 三个老和尚不约而同地向前走来,说是走,其实乃是飘,无声无息,好似飘动的鬼魂。慧远看到三个老和尚情形,不由动容。旋即,面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三个老和尚飘然来到楚天身前不足两丈左右,站定身形。便见一白眉垂及脸颊,精瘦枯干,满脸皱纹的老和尚,仔细看看楚天,口唇未动,但声音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际:“小施主,老衲法号静明,此二人乃是老衲师弟静无、静了。老衲这副臭皮囊在尘世已虚度一百二十多个春秋,若非听闻小施主大名,恐早已将法号忘却。如算起时日,已怕有七八十年未再步入江湖。今见小施主风神俊郎,神韵内敛,早已达至返神入虚之境,实乃老衲平生仅见。老衲师兄弟,终日苦研武学,但见施主神貌,不由泛起一丝尘俗之念。” “哈哈哈!”楚天听罢,朗声大笑,遂道:“楚某一时感念苍生不易,只是妄言几句。看老和尚早已古井不波,却不料被楚某搅动起争强好胜之心,实非楚某本意,罪过、罪过!” 静明老和尚道:“老衲师兄弟三人,实已油尽灯枯,圆寂在即。但一生精研武学,实不知到了何种境界。老衲不打诳语,小施主适才所言,即便老衲修行百年,也未了却尘念。小施主功高盖世,功力神鬼难测,不知能否让老衲一睹神功,了却老衲一点心愿?” 楚天沉静道:“慧远方丈纠集武林宵小,费尽心机,设伏于此地,而老和尚是否知晓他等心性。若是单单切磋一番,倒无可厚非,楚某定会满足老和尚心愿。但少林与武当众人今日却并非为观瞧切磋武功而来。若是趁楚某与老和尚切磋之际,妄生事端,那便怪不得楚某不念苍生、屠刀在握了!即便抛头颅洒热血,亦要将虚伪奸狡之徒斩尽杀绝。” 静明听罢,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平和得好似不含一点尘俗之气。眼神空相,木呐得如同静物。“小施主尽可放心,老衲三人只是切磋武功而已,老衲三人已无任何挂碍。” 楚天轻笑,抬手一揖:“既然老和尚如此说,怕是已堪破红尘之相。那楚某尽可放手而为,请!” 巧玲与霍凉的打斗仍在继续。二人掌风呼呼作响,身形闪晃如电,一个轻灵飘逸,一个沉稳厚重。霍凉愈打愈惊心,狂猛的掌力在奇幻绝伦的身法面前,竟然丝毫占不到上风,更要时刻防备巧玲那看似轻灵飘逸,实则足可开山裂石、强猛无俦的真气。 如烟见楚天离开几丈远近,芳心一阵颤抖。巧玲看似有惊无险,应付自如。但少林三宿各自近百年的修为,岂非等闲。传说中,少林三宿武功早已臻至化境,任是其中一人,恐怕都已是天下屈指可数的不世高手。楚天以一敌三,怎不令人担忧。 虽然巧玲与霍凉二人劲气纵横,锐啸嘶鸣,但楚天与少林三宿,却已好似闻所不闻。楚天背负双手,卓然而立,少林三宿先自并排而立,但,渐渐地,少林三宿渐被气机牵引,不由自主地移动身形,直至三人呈扇形将楚天围在当中。 如烟看得芳心都快迸出,从未有过如此紧张时刻,哪怕是长安官道面对天下数百武林豪杰的围堵。看着四人肃穆庄严的表情,空气骤然寒冷。众人已被四人即将爆发的大战,夺去了心魂。 场中。 四人身形纹丝不动,寂静得可怕。众人已紧张到极点,如烟手心已经出汗。慧远及清虚上人同样紧张万分,一干弟子心神好似凝固。甚至连刚刚恢复、仍是怒火填膺的“清虚剑”韩固,都已紧张得浑身发冷。 蓦地。 几乎是毫无征兆,在众人仍然凝视的眼神中,好似在瞬间便失去了四人身影。回神之际,已旋起一股狂如飓风的劲风。劲气波动,冲击得四周之人站立不稳,纷纷向后退去。没有人喊叫,心,已堵到嗓子眼。 四人飞旋的身影只剩下一团淡淡的、难以看清的光影,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几人的打斗场面。 面对已成神人的少林三宿,尽管木真子被江湖称作天下第一人。或许只是因为木真子仍在江湖走动。而少林三宿带给楚天的震撼,却已无法形容。如非屡经奇遇,已万难在三人无处不在、无所不包、好似已能网住天地的真气中展动身形。 尽管楚天万穴封神大法初成,真气绵绵不绝,但在少林三宿惊天地、泣鬼神的劲气冲荡之下,已感到运转受阻,有些窒息。几次对掌之下,经脉好似钢针刺骨,疼痛难忍。但依然强忍住剧痛,疾速闪转,若是众人能够看清四人惊险的打斗,早已惊得失魂。 看着虚无飘渺的斗场,功力似如烟这般高强的几人,亦仅仅能够看见数道浅浅的身影,耳边只听到阵阵闷雷似的巨响。偶尔看清的场景,未等仔细观瞧,便又搅缠在一处,极难分清究竟是哪个人物。 场中风雷即动,轰鸣声滚滚如潮,刺目的荧光飘飞在半空,倏闪倏灭。众人好似已忘记了仍在另一处打斗的巧玲与霍凉。半空中有如惊雷般的轰鸣,震荡耳鼓,震荡心神,大地在抖动,山崖上松动的山石,也在剧烈的轰鸣声中,纷纷掉落。 楚天只感觉内府一阵阵刺痛,经脉好似要被炼化,痉挛搅缠,扭曲翻转。如玉般莹白的面孔,已变成紫色,双目阴森血红,鼓胀得快要爆裂。本是变得柔顺的身躯,青筋暴跳。在少林三宿强劲无匹的真气压力下,得不到须臾的喘息,万穴夺魂大法也在疾速旋荡的身影中,难以施展,整个身体,渐渐渗出一层殷红泛黑的血水。 此时此际,少林三宿亦是倍感震惊。决然想不到,看之仅仅不到弱冠之年的楚天,功力浩瀚无边,虽然看之双目充血,身上血迹隐然,但并非是受伤所致。如不是三人一同合击,层层递进,四方游走,相互递补牵制攻击,单凭一人之力,已定然不是对手。 少林三宿得逢对手,心中大快,尽情陶醉于武学的意境之中。三人相互配合,招式愈来愈奇,劲气愈来愈强悍,使足劲力,尽展绝学。一时之间,狂风骤起,地动山摇。 巧玲与霍凉二人似乎打出真火,尽管楚天与少林三宿打斗,传来震天动地般的巨响,但二人丝毫没有罢手之意。二人转瞬间又拆了七八十招,仍是处于胶着状态。 霍凉一声大喝,身形陡然拔起四丈高下,掌式一圈,双掌提足十成功力,擎天掌力骤发。霍凉已在瞬间,使出了擎天掌法中极具威力的一招“盖地灭天”。但见霍凉身体借势疾冲而下,已在瞬间拍出九九八十一掌。身影未至,掌风便已势如狂潮,携着刺耳的尖厉之声,当头向巧玲击到。 第353章 巧玲倏闪,诡异之极,掌式一变,侧身疾迎而上。眼见霍凉凌空下击的身影,携着无与伦比的森冷罡气劈头袭到,掌力尚未击实,便陡觉寒气入体,巧玲惊骇之下,疾速撤出数步,运气之下,寒气尽出。 霍凉见一招奏效,那容巧玲稍有喘息之机,猛地一声断喝,身形纵起,急掠飞动,快逾电闪。劲气有若泰山压顶,天河倾倒,力道之强,如山崩地裂。 巧玲不由心神巨震,急如电闪,迅疾飘退,撤身之际,回手拍出数掌。借势堪堪躲过刚猛的劲气,却仍被锐啸的劲气刮落一片衣角。 巧玲一惊之下,眼神之中顿现杀机。身形急闪,娇喝一声,转身外掠,真气骤聚,烈阳掌第七式“神愁鬼泣”猛然推出,左手立掌如刃,急袭霍凉胸前八大要穴,右掌疾收,五指疾弹,数缕指风疾如电掣,带着锐啸,点向霍凉咽喉。巧玲在瞬间,双掌三式,招招凌厉,式式夺魂! 霍凉万万想不到,巧玲在瞬间使出这难以置信的奇诡招式,紧急之中,急忙闪身后撤。但在烈阳绝学掌、指、手刃三绝齐施之下,已无法躲避得过,但听一声痛哼,霍凉疾速飘退。 众人乍听哼叫,急忙转头细看,便见霍凉右肩之上现出一个血洞,殷红的血水汩汩流出。众人大骇,这霍凉功力已至绝顶,怎地伤在小丫头手中。而再看巧玲之时,顽皮嬉笑的神情一丝不见,大眼睛已射出凌厉的光芒,浑身煞气狂涌,杀气腾腾。 眼见霍凉刚刚站稳,身影一闪,又疾扑而去。霍凉哪敢停留,忍着剧痛,疾速抽身,猛然向后退去。而站在后方的天山弟子,见巧玲扑至。四五个大汉长刀疾挥,奋勇攻向前来。 巧玲一击不成,眼见霍凉掠回本阵,气得倏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听之令人丧魂失魄。见大汉攻来,哪还顾得其他,玉手疾斩横拍,快似闪电,单掌急挥,闪耀的掌影好似一溜光电,疾射而出。 宋万及挞木蚩将要解救已是不及,但闻数声闷哼,惨嗥,五六个大汉已是头飞肢断,喷洒着血水,四散飘落。 二人眼见巧玲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人,虽然忌惮巧玲功力,此时此际,哪还管其他,一声怒吼,双双抢出,直向巧玲扑去。巧玲见二人扑来,掌力强猛绝伦,疾速躲避,运起迷踪幻影身法,尽力闪躲。 如烟正心无旁骛地注视楚天与少林三宿打斗,乍听吼声,急忙转头,不由大惊。想也未想其他,纵身便加入战团。 巧玲原本以一敌二,感到吃力之际,如烟一来,立时压力骤减。一日之间,屡屡经历血腥,早将原始的野性激发出来。出手之下,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甫一上手,便是夺命的招式。 巧玲挟恨出手,功力已发挥到极致,劲气锐啸中,宋万顿时便陷入危急之中。霍凉受伤撤回本阵,疾速点了几处穴道,止住了流血的伤口。心中已对巧玲恨之入骨,但见宋万陷入危急之中,劈头抢过一柄长长的弯刀,一个纵身便扑向了巧玲。 巧玲刚刚打得轻松,霍凉加入后,又陷入被动之中。不得已之下,重施故技,不求有功,但求自保。见如烟与挞木蚩打得不可开交,遂有意向圈外且战且退,以防几人相互照应,给如烟带来压力。小小年纪,心事缜密如斯,确已是难能可贵。 而此际,楚天与少林三宿的打斗已到了白热化,随着打斗时辰的延长,已成紫色的面孔渐趋变得殷红,浑身冒出的血水已渐渐变成乌黑色。和着汗水,通体粘粘的。双目赤红如血,好似狰狞的魔鬼,胸腹剧烈起伏,顽强地压抑愈来愈难以忍受的涨闷。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天体内忽地涌起一股岩浆般的炙热,多日未见的炙热烧得内府快要爆裂,浑身黑红的血水狂涌而出,随着疾速闪动的身影,洒满天空。体内灼热异常,呼吸都变得好似铁炉中的熔铁,炙热烫喉。 蓦地。 但听楚天一声凄厉惨绝的怒吼,吼声直上九霄,震荡寰宇。众人急忙捂上双耳,已被吼声震的耳鼓疼痛欲裂,内府气血翻腾。吼声未散之际,便见半空中忽地旋起一道血柱。少林三宿紧随血柱掌式疾拍,片片掌影围绕血柱忽闪忽灭,看之奇幻已极,惨烈万端。 众人见之,不由惊骇失魂。旋即,空中猛然响起滚滚惊雷之声,紧接着,空气中骤然响起犹如寒冬腊月里北风呼啸的凄冷鸣响,响声愈来愈大。倏然,但见空中狂飙骤起,好似天边的惊雷滚滚而至。 众人已看得呆住。耳中惊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山峦,滚过低谷,一直滚到众人头上的天空。随即,雷声嘎然而止。四人玄幻的身影缓缓下降,众人看得好似失魂,望着奇幻绝伦、缓缓降落的血柱与白色光团,几疑似在梦中。 就在血柱与白色光团降到离地面尚有七八丈之际,一声响彻云天的霹雳,猛然在众人头顶炸响,众人已被这声霹雳震得耳朵失聪。所有人均在这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后,木然凝立,如烟、巧玲以及挞木蚩、宋万、霍凉等打斗中的几人,已赫然收手,直呆呆地看着天空。 响声过后,那冲天的血柱猛然自中心疾射四方,锐啸的血珠在空气中淡化成了血雾,未等血雾散尽,便自血雾中心倏然放射出万道霞光,耀眼夺目,整个天空顿时现出奇异的景象。 霞光射向天际,炽烈白光,闪耀辉映,刺得人双目晕眩。没人看得清那霞光之中的人影。只能看到天空中闪耀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苍穹,蔚蓝的天空已变成淡黄。 在万千光束之中,隐隐升起一层淡淡的金色云雾,好似覆盖天地。便在此刻,忽然,在天际之上,又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山峦剧震。 巨响过后,霞光倏敛。众人已能清晰地看清半空中仍在打斗的四人。少林三宿身形摇晃着,但出掌之下,响起一声声幽远的梵音,三人身形愈慢,出手愈缓,传来的梵音愈重,好似整个天地都已囊括在震慑心神的梵音之中。 再看楚天,出掌之下,掌掌如雷,身躯好似已成了红色,淡淡的血雾渐渐收回身体,在躯体上泛起一层血红的光晕。 蓦地。 楚天身体上那层血红的光晕忽地暴涨,好似燃烧的火焰忽高忽低、忽长忽短,吞吐闪耀。赤红的面孔,目光如血,像是斩地经天的利剑,神威狞厉,胜过了一切摄魂的恐惧。 愈来愈炽烈的血红光晕,渐渐覆盖了身躯,遮避住天空,转而,一声声轰隆隆的巨响声中,血红的光晕慢慢地转成红色的火焰。那火焰渐渐侵入少林三宿幻化出的白光之中,颜色又慢慢转为淡淡的金红。顿时,天空中光芒万丈,宛若凭空升起一轮辉映天地的烈阳。 那烈阳突地腾空,化作一股金色的光芒,脱出少林三宿所幻化的白色光团,直上九霄。转瞬间,那闪耀的金色光芒便要没入天际…… “弟弟……”猛然,一声悲戚万端,沙哑惨厉的嘶鸣,直冲天际,凄惨绝伦的喊叫声,历久不绝,回荡在山峦空谷。 忽地,那股金红光芒突地回返,疾速插入仍在闪烁的白光之中。淡淡的金红光芒愈来愈盛,周遭天地之上,骤起狂风,旋荡锐啸,仿佛来自天界地府,空空回响,充斥山峦,充斥耳鼓,回荡在天地之间。光芒照耀天地,使人无处可躲。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奇异的景象,红光与白光横贯天空,激荡旋飞,轰然相撞。无人能够看清,也无法形容此时的景象,天为之崩,地为之裂,“落鹰峡”巨大的山崖绝壁,出现了无数条龟裂缝隙,山石崩落,轰然鸣响,恍若天塌地陷。 蓦然。 但听半空一声穿云破雾、震荡天宇般的长啸,刹时,淡淡的红光已将天空染成红色。似血魂飘舞,血色光幕顿将全场覆盖。但自光幕中猛然幻起无数烁金般的光影,楚天新悟出的烈阳掌第十式“毁天灭地”倏然骤出,刹时,天空布满烁金留痕,层层匹练也似的掌影向外倾泻而去。 与此同时,但见楚天周身忽地放射出万道耀眼的红芒,看之双目耀眩,如同幻影,刺目惊魂,疾射八荒。 一波比一波强悍的真气有如山崩地裂,滚滚如炸雷,正对地面的山石尽数被刚猛的劲气击飞,犹如摧枯拉朽,其速如电,奔若疾矢。少林三宿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生死的刹那,三人合掌一处,顾不得身份与清誉,已在瞬间提足玄功,顿时,光团暴闪,疾迎而上。 轰地一声响彻云天的巨响,两股光影倏然幻灭,几声闷哼响起,便见四条身影疾坠而下。少林三宿摇晃着站定身躯,口唇之中溢出缕缕鲜血。但本是颓败无神的双眸,隐泛神光,面容莹白如玉,好似浮上一层氤氲的金光。 三人相互搀扶一下,旋即,目中即刻便已变得空无一切,缓缓地端坐在地,五心朝天,手掌相接。须臾,三人身形缓缓腾空、旋转、飘飞。此情此景,将众人看得神魂不属,几疑在梦中一般。 楚天,血已干涸!血一样的身躯,凝立在场中!双目看不出生死,茫然无神。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是伫立天地之间。 周遭众人一时恍惚,不知是哪个狂吼一声:“小贼死了,杀神死了!杀了他,杀了他,将小贼千刀万剐……” 吼声渐渐如潮,将众人失魂的心神拉回到眼前。多少人面上顿现惊喜,多少双眼中露出会心的笑意,多少颗压抑的心开始骤然舒展。而如烟与巧玲却在瞬间失去了灵魂,目光如死,失落得只剩下空白。 “杀了小贼,杀了魔女……”人,一呼百应,从众而忘义。呼喝声起,黑褐色的身影,弯刀闪着森冷的光芒,疾速扑来。随之,一个个身着僧袍、道袍的少林武当弟子举着刀剑,俱都一齐袭来。 第354章 但未等众人扑到楚天身前,却猛然听闻一声凄惨绝伦的嘶鸣,只见一黑一红两条身影自山崖疾飞而下,其速绝伦,恍若轻烟。 众人前扑的冲势稍一凝滞,两条身影便已疾速掠过头顶。乌黑的剑光幻起犹如九幽地狱的黑暗死光,带着刺耳的锐啸,如电般向楚天泄去。身形过处,冲天的尸臭气味弥漫四周。 作势欲扑向如烟与巧玲的挞木蚩、霍凉、宋万,以及稍微犹豫的清虚上人、慧远、慧空,在这突然的变故之中,稍一愣神,那漆黑的剑光便已疾射到楚天身前不足五尺之处。 楚天依然静止,毫无表情。如烟与巧玲心神猛然从惊惧中回复过来,凄惨的喊叫一声,腾身便向这厢扑来。但身影刚刚腾起,挞木蚩、宋万及霍凉骤然出掌,呼啸的掌风疾速袭上身来。 二女早已忘记生死,心中只有一个意念,救救弟弟,救救老爷!面对夺魂的强猛劲气,不闪不避,挥掌之下,一同向楚天扑来。 砰然一声,二女已在刚猛无俦的掌力中被击飞出三丈远近,随着娇躯飞翔,洒下一蓬血水,但撕心裂肺的痛楚,仍未击碎二女心中的惦念,美目在绞痛中无奈而悲惨地看着死神一般的剑光刺向楚天血红的身体。 蓦然。 毫无征兆般地,在两团漆黑的剑光即将触及楚天身体之际,在楚天身躯之上,倏然幻起一蓬刺目的烁金般的光芒,而那蓬光芒乃是万千细如蚕丝的光线组成,光芒摄魂刺目。 两条身影猛地一顿,慌忙闪躲,但万千的光芒无所不在,哪里还能躲得过去。光芒闪烁间,在根根条条的光芒透过一红一黑两条身影之际,仍是闪耀如初。 再看那红黑两条身影,却是两个颜面纠结扭曲的怪人,身子已静止般地悬在空中,漆黑的剑光倏然收敛寂灭。不及收势的众人也已在瞬间到了楚天身前,刀剑刺出的光芒,已在烁金般的光芒中熄灭。 随即,一声声惨嚎响起,扑到近前的众人狂吼着挥动双臂,转瞬间,那些扑来的天山、少林、武当弟子,身体之上忽然冒出一层层血雾。须臾之间,便成了一团殷红色的雾团,随着转动的身形,犹如喷射的烟花,游走疾窜。 而悬在空中的两条身影,疾旋着倒飞而回。扑通一声,双双摔落地面。而手中乌黑的长剑已化作一点点的铁屑,散落各处。二人丑陋的面目已胀成猪肝色,双目血红,本是清瘦的脖颈,青筋暴跳,隐隐浮上一层血水,缓缓凝聚。 “万穴夺魂大法!”众人齐声惊呼,不由骇得呆住!如烟与巧玲躲过挞木蚩三人的几轮攻击后,俱都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心神失魂。 “杀!火铳弓箭伺候!”一声呼喝传自霍凉之口。刹时,所来众人疾速向外撤出,场中只留下楚天三人、黑红衣衫的两个怪人以及仍然悬在空中的少林三宿。 天山派众大汉齐刷刷地举起弓弩,而山崖顶上也骤然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人,青森森的火铳闪着夺魂的光芒。 终于,那些飘动的雾团停止了转动,血雾散尽,一具具已变成枯叶般的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众人见此,已骇得精神失常,魂飞魄散。 落在地面的身躯,哪里还能看出一丝一毫的人形,只有零散的须发及状如丝网般的衣衫,头颅、四肢、身躯均已不见。 楚天只感觉身体飘然欲飞,身心已化入天穹,再无一丝一毫的形质之感。 适才,在那层血红的光晕忽然暴涨、身体好似幻化成火焰,忽高忽低、忽长忽短、吞吐闪耀之际。体内倏然一空,好似内府与外界突然融化在一起,身在天在,当炽烈的血红光晕,渐渐覆盖了身躯,遮避住天空,血红的光晕转成红色的火焰,进而转为淡淡的金红、空中升起烈阳之际,楚天的烈阳乾坤神功终于突破了十层。 在突破十层的霎那,楚天只感觉天宇之中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召唤:来吧,天地之子,化入天宇,将永生不灭……来吧……来吧…… 楚天大脑一片空白,广阔无边的宇宙是那般湛然神奥,引着脑际中仅有的一丝灵念,身化一股金色的光芒突地腾空而去,金光直上九霄。山峦渐渐变得低矮,人群疾速远去,楚天渐渐陷入失神空明的状态之中。 朦朦胧胧之中,耳边好似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喊,喊声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悲戚,充满着无限留恋。喊声渐渐钻入耳际,冲进身心,唤起了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姐姐……”一声发自心底的呼唤,神志顿然清晰,在闪耀的金色光芒即将没入天际,身心化做虚无的霎那,楚天猛然自神游中惊醒,看着几成黑点的“落鹰峡”,一种眷恋,一丝期盼,一种难以名状的渴望霎时之间袭上心头,猛地凝神虚按,止住飞升的身体,转而疾冲而下…… 楚天飘动的身影好似鬼魂,双目之中血红尽去,俊郎的面容已没了一丝诡异之色,沉静如水。但不知如何,看之却使人骤然感到犹如无底的深渊,震慑心魂,不寒而栗。 周身弥漫着股股难以形容的气息,空泛得无从琢磨。看似轻轻的、慢慢飘动的身子,好似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倏然来到如烟与巧玲身侧。 二女惊魂未定,眼神迷离,嘴角仍然挂着一丝鲜血。大手轻轻放在香肩上,立时,一股温和无比的气体倏然传遍全身,内府之中一阵颤动,痛楚过后,气机顿时盎然如初。 二女神情渐渐放松,噩梦一般的惨厉过去,二女感觉好似已在无尽的地狱里终于看到了人间的阳光。楚天自始至终未出一句言语,眼中看着那些仍在等待少林三宿的一干人等。看不出一丝表情的面孔,默然注视着天空。 蓦地。 一声来自地狱般的森冷语声出自楚天之口:“少林秃驴,武当老道。场中黑红两人便是神剑门门主皇甫剑生的两大弟子。但无论如何,依你等心性及今日之事,即便得知并相信神剑门确有其事,偌大江湖,亦无需你等操持挂念。自今尔后,江湖上将不会再有少林与武当两派的名号。” 最后看一眼红黑两个怪人,心神一动,便见二人身躯渐渐爆裂,眼睛凸出,身躯膨胀。慢慢地,黑红两个身体缓缓腾空,身体愈胀愈大。砰地一声爆响,血水四溢,两具膨胀如球的身体,已在爆响声中倏然消失。 神剑门皇甫剑生的四个弟子“四大神剑”,便在爆响声中悉数归于阴间地府。周遭之人恐惧到了极点,把持弓弩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楚天漠然地看着四周之人,眼中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狞色,语气无比森冷,冰凉刺骨:“今日所来之人,当真齐全!杀手堂、追魂堂,神剑门,天山淫贼,少林武当俱都一同现身。或许是不期而遇!但不论是何门派,楚某即便粉身碎骨,亦要将你等斩尽杀绝,碎尸万段!” 慧远、慧空、清虚上人等听罢,心中一阵战栗,适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感到楚天似乎已成了天地之神。本来便是杀神,此际看来,已真正成了死神! 慧远焦急地等待着三位师祖,霍凉等人瞪着惊慌而血红的眼睛,凝视着场中几人。而“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生、“潇湘无尘”杨天骄眼眸之中早没了惊恐,只剩下呆滞。韩固看得大脑一片空白,杀神如此,夺天地、泣鬼神的功力,大仇又如何能报! “放箭!雷火弹!” 猛然,挞木蚩一声巨吼。霎时,弓弦砰砰作响,火铳齐鸣,铁砂、箭矢如雨而下。绵密如蝗的箭矢,啾啾锐啸的铁砂,纵横交错,自四面八方疾速向楚天等人疾射而来。一时之间,火铳的轰鸣、雷火弹的爆炸声,震天动地,峡谷颤抖,山川摇动。 峡谷中顿时烟尘蔽日,山石横飞。面对如雨的铁砂箭矢,楚天猿臂疾探,抓起二女,闪身倏晃,身形冲天而起,倏然消失在烟尘之中。 “落鹰峡”峡谷内,轰鸣依然不休,但各派中人谁也未曾注意,轰鸣声已是渐趋减少,直至再也听闻不到任何雷火弹的爆炸声。一声声的惨叫声传来,众人顿时发觉有异。刚刚定神,惨嗥声便在瞬间自四方向响起。 众人已不知峡谷内发生了何事,待烟尘稍微散去,伴随凄厉的惨嗥,一具具尸体自山崖顶端坠落,砰砰地摔在地面,各个是脑浆迸裂,白色的脑浆与血水混成刺目惊心的惨景。 待仔细看时,山脊上旋荡着鬼魅般的身影,影至血出,无头的尸体喷洒着如泉般的血箭,自三个方向从山崖上疾坠而下。再看地面,身着僧袍、道袍以及少数全身黑衣蒙面的尸体已无一具完整的人形。 而在另一方向,山脊上怒吼连连,间杂着惊异的厉啸。山脊上,影影绰绰地闪烁着两道细小的光影。光影过处,呼号立起。随即,急速坠落的身体带着长长的血雨,飘洒出道道、条条的血珠,带着恐惧至极的长嚎,砰砰落地。顿时,筋断骨碎,摔成一滩血肉。 谷底的众人,眼见这凄惨绝伦的一幕,早已不知所措。众人正在惊惧之中,但听一声震动天地的长啸,一道血红的身影,宛如翱翔的鲲鹏,疾速飞扑而来。淡淡的身影尚未接近,劈空的掌力已如怒卷的狂涛疾涌而至。 劲气箍天压地,覆盖数丈方圆,霍凉、挞木蚩、宋万已极慧远、慧空、清虚上人顿感气血翻涌,逃亦无路,避之已经不及,几人不愧成名江湖多年,在此生死一线的瞬间,心神好似赫然相通,不约而同地提足功力,骤然出掌,齐齐向下击而来的身影迎去。 第355章 轰然一声,数声闷哼同时响起,峡谷震荡,大地颤动。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声中,忽地冒起满天烟尘,碎石疾飞,旋即响起数声惨嗥,不及躲避之人已被激飞的山石贯穿身体。 空中发出几声痛苦的惨叫,却是那“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生、“潇湘无尘”杨天骄、韩固等人已被强猛无俦的劲气当场震飞。而霍凉、挞木蚩、宋万已极慧远、慧空、清虚上人等人早已跌出五丈开外,各个口中慢慢冒出一丝丝鲜血,面色惨白如纸,摇晃着身躯,面目凄惨狰狞。 楚天一掌之威,震动天地。劈出一掌后,楚天借势凌空而起,倏然疾晃,已在不可能的转折里,身形倏然静止,凝立半空。面上带着一丝轻蔑,单掌缓缓向下轻轻一拍。地上的几人陡见楚天轻描淡写的一掌,那缓慢的掌势中,似乎已涵盖了天地,简单得只是一掌便囊括了一切。 众人看得大脑一片空白,杀神夺天地、泣鬼神的功力,生死已处在须臾之间。“火铳!”霍凉吐着血沫,狂吼一声,几人猛地向上拍出数掌,疾速撤身。火铳的轰鸣响过,半空中,楚天身影已凭空消失,快得本就不曾存在一般。 慧远、慧空、清虚上人等人发掌撤身尚未站定,周遭已响起一片扑通扑通的声响,连带着数声临死前的悲鸣和哀嚎。死亡的哀嚎,令天地悲戚,但仍无法挡住疾速喷洒的血雨,以及四散纷飞的碎肉残肢。 惊叫声、惨呼声、怒吼声连成一片,回荡在峡谷,组成一曲地狱的悲歌。鲜血飞溅,头断肢离。斩断的肢体仍在抽搐着,滚动的头颅带着天旋地转般的晕眩,看着即将消失的山川。 惨,凄惨绝伦!阵阵轰鸣的巨响声中,飘散的残肢碎肉,此起彼伏,遮天蔽日。慧远、慧空、清虚上人等人心神已然凝结,惊骇中有心拦阻,但已无人也无力阻挡这旷绝古今的杀戮。 慧远、慧空、清虚上人等一生一世之中也未曾见过如此残酷的杀戮。传言中的杀神,那几场震动天下的血腥,仿佛还是遥远的过去,转瞬间,便已在处心积虑的盲动中,拉开了惨烈的序幕。惊魂之中,血雨碎肉依然飞散,悲惨得天色黯淡,大地悲苦。 “施主手下留情!”蓦然,一声犹如来自天际的梵音,突地响起,半空中忽然闪现出一片刺目的白光,好似疾速飘过的祥云,凌空向血影中的楚天射去。 数声炸响传来,震得众人又吐出一口鲜血。“哈哈哈……少林三宿,果然不同凡响,即将得道飞升,犹自顾念徒子徒孙。”穿透天穹的笑声,震得众人耳鼓鸣响,但尚未自鸣响中回过神来,烁金般的光影已倏然飘来,带着无俦的罡气,当头罩落。 众人顿感压力陡增,气血狂涌。大惊之下,拼尽全力,仍无法抵挡那毁天灭地般的劲气。在此千钧一发的瞬间,白光倏闪。旋即,一声沉闷的巨响,忽地响起两声惨嗥,两团光影腾空而起,光影闪灭中,已疾速飘离到远处。 “楚某先记下今日到场之人,容后各个诛绝……”震荡耳鼓的语声渐渐远去,终于,渐渐不闻,直至毫无声息。所能听闻的仅仅是几声临死前的呻吟,以及粗重的喘息声。 再看当场,宋万胸腹裂开,斜肩带背,已被劈做两半。腹腔中花白的五脏拌着殷红血水,仍在蠕动着……惊恐不甘的双目,直瞪瞪地望着天空。但双目之中,已然蒙上一层灰色的雾气。慧空手足俱断,灰色的袈裟沾满尘土,满脸鲜血。其他几人已颓坐在地,口中仍不时地溢出鲜血,面色惨白,犹如死尸。 “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生、“潇湘无尘”杨天骄、韩固等俱都倒在血泊中,各自半睁着无神的眼睛,喘息着,呻吟着。 山风吹过,少林三宿静静地伫立在众人身旁,银白的须眉在风中飘动。胸腹起伏,气喘吁吁。静明老和尚低眉一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名也,利也,转眼成空,俱乃虚无。名利所累,惨祸加身,唉!” 说罢,须眉一颤,又道:“老衲三人在此,亦不能保得各位施主性命,凡尘俗事,俱乃是空,施主保重,老衲去也!” 语音未落,白光一闪,少林三宿身形顿杳,鸿飞冥冥。只剩下清冷的山风吹过血腥的天空。 整个峡谷,遍布残碎的肢体。夕阳,殷红如血,峡谷中隐隐约约晃动着一层血雾。飘飞的魂灵禁宥在充满血腥的峡谷,而一具具尸体、一块块碎肉、一点点血水,却永远留在了“落鹰峡”,化入虚无,埋进尘土。 “落鹰峡”。 这个籍籍无名的峡谷,因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在此与杀神楚天一战而响彻天下。但却因此一役,再也无人走过这条峡谷。若干时日后,据偶然经过此谷之人言说,“落鹰峡”谷内,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白昼,人哭;夜晚,鬼嚎。 “落鹰峡”一役,“铁翅苍鹰”宋万毙命;慧空禅师手足俱断;“雪原寒叟”挞木蚩、“擎天一煞”霍凉、少林方丈慧远、武当现任掌门清虚上人遭到重创。“无极旋风腿”闵洛水、“乾坤神掌”吴道生、“潇湘无尘”杨天骄、“清虚剑”韩固等几个二代弟子差些殒命当场。 江湖震惊,惊骇莫名。整个江湖一片凄风苦雨,愁云黯淡。惶惶不可终日,只感到末日即将来临。 “落鹰峡”一役,少林弟子死去二百八十余人;武当弟子死去一百九十人,;天山派死去五十八人;另有传闻,杀手堂杀手死去三十二人。 令人震惊并感到蹊跷的,便是七十年前荼毒武林的神剑门,死灰复燃,也在此役中死去两位武功高绝的神秘人物。此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楚天因此一役,被传得神乎其神。传言中,楚天同少林三宿激战,身化霞光,俱都言说杀神楚天已变成真神。数百年来,几乎无人敢对少林武当下手,且一次斩杀僧道近五百余人,楚天已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死神,一个令天下闻风丧胆的修罗神。 “白发魔女”这名号也被传得沸沸扬扬。但随之声名鹊起的便是“灵兽魔童”,此名号风传天下,震惊江湖。巧玲被江湖描述成身带嗜血的魔兽,武功高绝,凶残绝伦。出手之下,式式取命、掌掌夺魂。 “林仙居”。 木屋依旧,几年未见,屋前长满了荒草。木屋内,铺设仍如往昔。如烟心潮澎湃,思绪万千,美目中噙着热泪到处查看,摸摸这、看看那,心底深处的情感,尽情洒在“林仙居”的一草一木之上。 早春时节,山林浮上了一层绿意。清爽温和的春风,吹开了沉睡的大地,亦吹起如烟心中久违的情愫。 傍晚,林中嫣如琥珀;屋内,三人情话绵绵。两只小貂屋前屋后吱吱鸣叫,嬉闹追逐,好似回到了久别的山林。 如烟与巧玲依偎在楚天身旁,倾听着林风,感受着心跳。“弟弟,到了此处,姐姐便好似回到了家中一般,身心已没了一丝杂念,只感觉心神好似有了寄托,回归到灵魂深处!” 楚天并未言语,只是轻轻抚摸着俏脸,心中百感交集。“林仙居”是自己跌宕人生的开端,也是情感的起源,并在“林仙居”开启了人生的枷锁。眼望屋外的一草一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炽热的火焰,那娇柔的玉体。如烟、如雪的身影在脑中簌簌而过。 如烟美目之中,隐含泪水,轻柔地问道:“弟弟,在落鹰峡时,姐姐见一股金色的光芒,直上九霄。是否是弟弟化作神灵,即将飞升而去?” 楚天双目微合,缓缓地道:“那时,弟弟只感觉身体飘然欲飞,身心已化入天穹,再无一丝一毫的形质之感。好似与天地融化在一起,身在天在,脑际中一片空白,好似天宇之中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召唤弟弟。引着脑中仅有的一丝灵念,不断向天上飞去。” 说着,轻轻搂过如烟与巧玲,喃喃道:“正在弟弟将要失去魂灵之际,不知怎地,神识之中忽地有一丝异动,脑际中忽地响起一声极为熟悉的呼喊,立时将弟弟慢慢唤醒,却原来是姐姐在召唤弟弟……” 巧玲睁着大眼睛,凝视楚天,听着二人对话,心中一阵惊悸。“老爷身化金光,飞升而去,是否已成了仙人?” 楚天轻笑,慢慢道:“世间本无仙、无神!老爷只是在少林三宿高绝无俦的劲气压力之下,突然贯通神窍,在瞬间突破烈阳乾坤神功第十层之际,元婴成形,离体飞升的异象,而身躯仍在与少林三宿激烈地打斗。” 如烟听罢,转过头,柔荑抚摸着楚天面颊,眼中尽是爱恋之色。“姐姐在那一刻,只感到弟弟要舍弃我等而去,禁不住悲呼出声。若是弟弟真的飞升而去,姐姐当如何过此一生!”说罢,一行清泪簌簌而下。 楚天轻轻地替如烟擦去泪水,柔声道:“弟弟怎能舍弃姐姐而去,或许传言中白日飞升便是如弟弟这般的感觉。元婴离体,并非人形,而是与肉身相辅相成的一体。虽然元婴可固化成形,但只是在神识中可见其形,旁人却万万不能见到!” 巧玲急道:“那即是说,老爷功力当是天下第一了?” 楚天拍拍巧玲,笑道:“若是以本身习练功法而论,功力达至极致,便算是已到绝顶。但仍要结合功法之间的高低优劣来判断,而相较功力。譬如,若是习练鹰爪功,铁砂掌等等普通功法,即便天赋异禀,根骨资质绝佳,苦练到死,亦只是一般武林人物!若是功法神妙,便如佛家所讲,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第356章 如烟忽有所感,道:“巧玲功力突飞猛进,简直是骇人听闻。是否便是一朝顿悟,一日千里之故呢?” 楚天神秘一笑:“姐姐有所不知,巧玲功力骤然大增,一是身具异禀,经脉大异常人;其二是巧玲幼年曾服食‘龙涎草’,早早拓展了经脉,使得逆行之经脉全然贯通;其三便是……”楚天说罢,看一眼巧玲,停住不语。 “其三如何?”如烟问道。 楚天笑道:“让巧玲说说输功之时的情形!” 巧玲一怔,疑惑道:“婢子怎会知晓功力骤增的缘故!”刚刚说罢,神情忽地一动,边思虑边道:“哦,婢子只感觉老爷输功之时,好似能感知老爷心中所想,意念神识所到之处,便融合贯通。尤其是婢子想到武功招式之际,意念一起,那些奇幻的招式,好像原本便在婢子脑中一般,甚是奇异。” “神意相同?”如烟惊讶道。 “正是!” “太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相信!神意相通只是传闻而已。心中所虑,脑中所想,如何能相通?”如烟自顾自地念叨着。 楚天若有所悟,慢慢道:“或许同巧玲年纪尚小,心无旁骛,意识中尚未形成固定模式及框框,空泛无形。因而才能不受约束,自然而为,在意想不到之中,功力骤然提升!” 巧玲紧靠楚天,听着功力骤然剧增的缘由,暗中思虑。忽地,巧玲将耳朵贴在楚天胸口,凝神细听,随即,眉头紧蹙。惊讶道:“真是奇怪!婢子怎地听不到老爷有一点心跳的动静?” 如烟听了,忙附耳倾听,过了好一阵儿,讶然道:“弟弟,当真难以听到心动的声音,甚至已听不到任何气息,这是何故?” 楚天轻笑,慢慢道:“弟弟恐怕真到了传说中修真的境界。此际,再没有真力不继之感!若真是如此,怕是那些修真炼丹之人要拜弟弟为祖师了,呵呵!” 如烟神情一怔。随即,嫣然一笑,道:“据传,自古至今,修真之人众多。炼丹、养丹、求仙问道趋之若鹜,而始作俑者便是江湖术士。历代王侯痴迷信奉术士之言,因服食仙丹早早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归。秦朝之始皇嬴政,汉代之武帝刘彻均是如此。至唐代时,炼丹术达到全盛时期,但误食丹药而亡的帝王更多,唐太宗、宪宗、穆宗、敬宗、武宗及宣宗六位皇帝先后死于丹药之下。” 楚天笑道:“修真修心,并非借助五金、八石、三黄等外物,这些物事重堕在胸胃,长此以往焉能活命!修真讲求动以化精、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还虚合道,最终位证真仙。静极生动,识神静寂;元性调动,阴阳冲和;形神兼具,命性双修。通脉重寿,返老还童。” 如烟凝视楚天,愈看愈觉得虚无,好似已无一丝尘俗之气。遂温柔道:“弟弟或许已真的成仙,看弟弟化作金光而去,姐姐的心都好似碎了。”说着,美目已然湿润。迷蒙地看着楚天,戚戚地道:“弟弟可否陪同姐姐一同走过今生,之后再飞升而去,省得姐姐孤单……” 楚天搂紧如烟,抚摸着银发,轻柔而爱怜。无限关爱尽皆蕴藏在轻柔的抚摸之中:“姐姐何出此言,弟弟怎会舍姐姐而去!世间本无飞升之事,只是想象而已。弟弟每日打坐,既是练功又是修神、修气、修性、修体!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延年益寿却是不假。” 巧玲忽地笑道:“老爷,婢子听闻若是练功修道成了仙,便没了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那我等姐妹岂不没了快乐?” “你这丫头当真是与老四、老五一个品性。传闻中俱都是人们想象而来的修道法门,对错难断!其实道在无为而为,修道先主修心。执着于求,终不可得。人心有境,淡然名利,不为欲所迷乃是定性!但刻意绝断七情六欲,乃是逆天而行,大谬也!道者,乃为大性情。传言不可尽信,淡然随心才好!” 楚天说罢,看看巧玲愈加柔嫩的肌肤,笑道:“不知昨日冲和之下,现在感觉如何,功力是否又有变化?” 巧玲嫩脸稍红,神秘地笑道:“婢子只感觉一直在天上飞翔,脑中一片空白。好似魂飞魄散,没了一丝意念,舒适到极顶。现在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想起当时意境,便腾然欲飞,嘻嘻!!” 如烟听了,擦擦娇面,喜道:“这丫头好似见了鬼了!与弟弟冲和将近两个时辰,仍无一丝疲累之态。看她舒适已极、神魂迷离的样貌,令人好生羡慕。唉!姐姐只半个时辰便丢盔卸甲、瘫软如泥了!” 楚天邪笑,看着二女道:“现在时辰,正值天地精气挥发之际,若是双修冲和,必能养阴阳之气,吸日月精华,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如烟一拍楚天,嗔怪道:“弟弟怎地又说起冲和之事!姐姐身子仍感不适,尚未回复,过了今日如何?” 巧玲咯咯娇笑,捏弄一下楚天,娇面尽是嬉笑期盼之色,道:“老爷若是想冲和打坐练功,婢子相陪便是!” 楚天一拍如烟,笑道:“姐姐,弟弟这便如何是好?” 如烟眼眉一挑,会心一笑:“呵呵,大难临头,自有巧玲妹妹代其劳!姐姐正好歇息,你等随意。但万不可太过吵闹,省得姐姐忍受不住!” 夔州府衙。 大厅后堂,十分宽敞。但房内显得有些凌乱,乔知府与几位属僚静静坐着,俱都显得忐忑不安。前日,乔知府看到楚天送来的书信,得知一两日内,这天下闻名的杀神即将来此,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从未见到楚天,但杀神之名已是无人不知。在夔州地面,提起杀神之名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三年前,逍遥庄惨案,死去近千人。几桩血案均与楚天有关,甚至是楚天亲自所为。逍遥庄血案发生后,直到过了半年有余,血腥之气仍为彻底散尽。近日又闻听楚天在“落鹰峡”谷斩杀少林武当近五百余人,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乔知府尽管曾是江湖武林人物。但脱离江湖日久,安闲平静惯了,乍然想起那曾经历过的杀戮,仍是心有余悸,不由暗暗惊心。 看一眼几位同僚,惶然道:“几位大人,本府得到通报,言说贼寇闯王大军有向本州开拔迹象。本州兵少将寡,怎能抵挡刘宗敏等众贼寇!不知张校尉有何计策!” 张校尉一身铠甲,一双细眼。长着八字眉,浓密墨黑。一方阔口,似能一口吃下整只鸡。见乔知府相问,洪声道:“本校官奉武节将军梁左康之命,屯兵夔州,一切行止均由梁将军调遣。如闯王贼寇来袭,除非接到梁将军令谕,本校官方可据敌情调动军兵。” “张校官,夔州驻军不过三千余人。且夔州城池颓败,无险可守。闯王大军数万,一旦来袭,将如何抵挡?”乔知府道。 张校官手按宝剑,道:“本官勘察各处,正如知府所言,确是无险可守。现下,百姓纷纷出走,夔州已几乎成了空城。粮草短缺,兵士不足。如欲坚守,实不可能。本官冥思苦想,亦未想出有何却敌之策。” 听罢,乔知府面现愁苦,见张校官不言,便道:“吴县令有无却敌之策?” 那肥胖的吴县令忙道:“下官乃一介文官,于战事知之甚少。但凡大人有何令谕,下官必当尽心竭力。” 乔知府侧身道:“李主簿,提议邀请杀神前来,为你主意。不知主簿有何妙计,且请说与我等听听!” 但见李主簿下颏长着数根山羊胡须,一副獐头鼠目样貌。一双鼠眼急速转动,闻言,忙道:“下官听闻杀神楚天武功盖世,杀人如麻。如能妥善诱导,为我所用,当能化去当前之危。” “本官亦曾想过此事。但楚天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且其素来不与官府有何过往,将如何说动楚天为保守夔州而尽力?” 李主簿道:“数月前,楚天及其妻妾在荆门斩杀闯王贼寇近六百余人,恐是与闯贼结下梁子。如善加利诱,说不得楚天会为我等所用。凭其高绝盖世的神功,闯王人马焉能是其敌手!” 乔知府正欲说话,蓦地,猛听得整座夔州府衙响起一声长啸。 啸声直入耳际,厅堂微颤,刷刷地落下一蓬尘土。几人大惊失色,惊震莫名,不由齐齐站起身形,急忙向声音来处望去。但长啸声好似充斥了整个府衙,四面八方回荡着历久不绝的啸声,却不知声音来自何处。 几人惊骇万分,身子颤抖,四面张望着,神情惶恐之极。待几人稍稍缓过神来,正欲出外查探之际,便顿感眼睛一花。转瞬之间,在厅堂门口鬼魅般地出现了三条人影。 几人大骇,不由趔趄地向后退去。待站定身形仔细看去,便见一位奇幻英武、卓然不群的少年立在门口,身旁是美绝天下、貌如少女的如烟以及娇小俏丽、如孩童般的巧玲三人。 乔知府或是惊吓过度,或是震惊于美色。此际,面色青白,愣了好一阵儿,方才结结巴巴地道:“来者……可是……杀……神楚……天?” “不错!”语音平淡而低沉。 话音刚落,便听厅堂外一阵嘈杂:“有强人闯入,速速将后堂包围,勿要使贼子逃脱!”随着喊声,立时,咚咚咚地跑进数十几个兵丁。各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枪,顿将后堂团团围住。 乔知府已被突如其来的情形吓住,呆呆地看着楚天及众兵士,好半天未能开口。楚天环顾四周,沉声道:“楚某此来,是否进了龙潭虎穴。非是如此,这便是乔知府待客之道吗?” 第357章 乔知府听罢,顿然醒悟,慌忙道:“本官一时无措,怠慢了少侠,尚请少侠原谅!”说罢,对众兵丁喝道:“你等真是有眼无珠,来者便是名震江湖,擒杀闯贼六百余人马的杀神楚天、楚少侠!” “啊!杀……神!” “楚……天!” 众兵丁乍闻楚天之名,俱都惊得呆立当地。随即,便响起几声兵刃落地的铮铮鸣响,大部分兵丁已吓得呆傻。 张校官见此,不由大怒,喝道:“尔等速速与我退下!”大喝声将呆立失魂的兵丁震醒。但要转身之际,双腿已似乎不听使唤。而一些兵丁则好似丧家之犬,早便夺门而出。 乔知府也随着喝声,急速反应过来,忙拱手道:“楚少侠造访,本官不及相迎,尚望少侠莫要见怪!” 楚天一笑:“大人礼贤下士,屈尊相召,不念楚某一介草民、身份低微,令楚某受宠若惊,草民胆敢不从!” 楚天语气虽然客气得体,但却柔中带刚。几人听来却感觉不到楚天有丝毫受宠若惊之感,不由多看楚天几眼。而见到如烟与巧玲二女,眼神却早已惊得不敢正视,美艳之容,摄人魂魄,看得几人心里一阵发慌。几疑是仙女下凡,嫦娥降临。 “给少侠看坐,奉茶!”乔知府伸手让座,犹豫一下,坐在正位。落座后,早有衙役奉上香茗。 楚天神色一松,面带笑容,直言道:“谢大人赐座!乔大人,楚某因琐事耽搁一些时日,不及向大人禀告,尚望大人担待!不知将我等唤来有何要事?” 乔知府道:“本府久闻少侠英名,却是未曾一见,心中仰慕甚久。据本府所知,少侠仙府亦在本州境内,身为夔州地方官吏,却不曾前去探望,实是本府照顾不周,略有怠慢,尚乞少侠原宥一二!” 楚天神秘一笑,道:“知府大人太过客气。楚某乃一介江湖草莽,怎生担得起大人宠幸。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楚某从未与任何官府有过交道,今日承蒙大人厚待,草民诚惶诚恐,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乔知府展颜笑道:“人言少侠豪爽仗义,做事雷厉风行。言语亦是帅性直爽,令本府钦佩。”说罢,面色一整,幽幽道:“数年来,天下烽烟四起,贼寇猖獗。众贼子中,尤以闯贼为甚,攻城掠地,四处流窜。加之近几年灾荒不断,以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大明天下动荡不安,岌岌可危。凡此种种,深令本府忧心如焚!” 说到此处,乔知府面上神色黯然,看看楚天。稍顿,又道:“而今,据探马来报,闯贼属下刘宗敏部,正向夔州方向而来,不出数日,便可抵达本州。可叹夔州境内兵少将寡,欲抵挡数万贼寇,实是难上加难。为本州百姓计,本府无奈之下,贸然打扰少侠,本意无非是请少侠体念黎民百姓,劳动少侠大驾,阻挡闯贼人马!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楚天满含深意地看看乔知府等人,笑道:“楚某素闻大人治下安定,为政有方;体恤民情,善心昭彰,令楚某感动不已。但楚某出身卑贱,一生与山林为伍,日日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对天下大事早已生疏,恐怕楚某将要有违大人好意,还望大人见谅!” “嗯喔!”一声,但见李主簿捋着山羊胡须,开口道:“少侠此言恐是推托之词。下官听闻少侠曾在豫地增设粥棚,赈济灾民,此举得天下颂扬。并捐助官府,多有善举,此事尽人皆知。既名垂青史,又为朝廷分担赈济事务,可见少侠深怀仁慈之心。而今,闯贼肆虐,烽烟四起,少侠理当为朝廷尽力,说不得会受朝廷封赏,功成名就!”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将众人笑得怔住,不知楚天大笑何意。张校尉却是皱了一下眉头,微感不耐。看一眼楚天,神情漠然。 楚天收起笑容,正色道:“李主簿所言,楚某实是担当不起!赈济灾民乃是楚某一时心血来潮,凭心随意之举。并非是大发善心,更不是为朝廷分担事务。楚某虽然身在江湖,却也知晓一些天下之事。但楚某始终无法看清,各方争斗的结果对黎民百姓是福是祸。” 说罢,看一眼乔知府,又道:“恕楚某直言!当下,天下大乱,四方揭竿而起,其因不言自明。但凡百姓安居乐业,又何来流寇。现如今,奸佞当道,祸乱朝纲,横征暴敛,豪强割据。整个朝廷,如知府这般心系黎民百姓又有几人?大势所趋,人力不可违拗。顺应以时,上承天道,当是智者所为,明智之举!” 张校尉忽道:“少侠口口声声上承天道,便是放任流寇横行无忌、攻城掠地吗?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方流寇上违天意,下拂民心,均是大逆不道行径,天下可人人得而诛之。少侠怎地大有姑息迁就贼寇之意。如此言语,如被朝廷知晓,怕是要治罪重罚,株连九族。” 楚天见张校尉说得面红耳赤,不由笑道:“张校尉说得理直气壮,慷慨激昂,倒令楚天有些汗颜!但楚某实是无意于天下纷争。并非楚某心存惧怕,而是无意为之!至于治罪重罚,株连九族之事,楚某倒是急欲尝试一番。” 吴县令见楚天不耐,忙接口道:“下官听闻少侠在荆门,斩杀数百闯贼兵马。那些贼寇又如何会放过少侠?如少侠为朝廷出力,或可免去数桩血案之忧。不知少侠以为然否?” 楚天沉声道:“今日,楚某所来,乃是看在我烈阳门地处知府治下,又兼大人素有清誉之故。至于斩杀闯王人马,并非楚某与闯王有何嫌隙,而是看不得其部从抢男霸女,任意胡为之行径。在楚某眼中,并无贼寇与朝廷之分,无论纷争结果如何,百姓仍是该劳作的劳作,该受苦的受苦。如遇明君,或许能过上若干年轻松日子。” 说到此,楚天话锋一转,道:“楚某随意惯了,最看不得强横之事。不瞒各位大人,数桩血案,均是楚某所为。但血案并未止息,尚有众多庄派未及杀绝,这亦是我时时惦念之事。直至今日,楚某及烈阳门下已杀了近万人,并不会在意多杀几个!请恕楚某不敬之罪!” 见楚天如此说,众人俱都暗自惊凛。张校尉亦不由心神震颤,想起传言,面前的杀神虽是玉树临风,一副少年模样。但不知怎地,心中总有种无名的惶恐。乔知府惊惧过后,已是心灰意冷,面现凄愁。 遂道:“少侠其意如此,本府亦不为难少侠!只是城中百姓流离失所,本府心中倍感不安。” 楚天接口道:“楚某以为,大人尽可不与理会,此城仅存你等与数千兵丁,百姓早已离城远去,大可弃城而去!。即便百姓仍在城中,亦无甚担忧之处。你等所失不过是一方治下属地而已,如若以寡击众,非但自身性命堪忧,更是连累百姓一同遭难。古人云: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荒年!无畏的杀伐,其后果堪舆!” 李主簿轻笑,接口道:“少侠所言似乎与烈阳所为有些自相矛盾!近年来,少侠及门下四处杀伐,血腥遍地。如以少侠适才所说之意,现今,整个烈阳门岂不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楚天一笑,道:“主簿大人所言,乍听之下,确是极有道理。楚某自幼长于山林,出道后只因楚某为搜魂书生之徒,遂屡遭天下江湖围攻。为了生存,楚某不得不奋起抗争!所幸的是,楚某得众女青睐,更兼有识之士辅佐,方有今日之势。我烈阳门本欲同江湖止息干戈,怎奈江湖不容于我。天下虽大,已无我等存身之地。无奈之下,只有以死相拼。虽说杀戮过甚,血腥四起,但众多豪强兵强马壮,实力雄厚,我等不得不施以极端手段。不然,我小小烈阳如何应付天下。” 李主簿又道:“少侠之苦衷,下官深有同感。但有一事,下官仍是不明。少侠四处杀伐,那些普通庄丁护卫及一般江湖人士亦俱都是平民百姓。依少侠适才所说,这些人岂不是无辜受死!不知少侠何以解释?” 楚天肃然道:“江湖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即使无怨无仇,却亦要随时以性命相搏。众多庄派各为一方,为生存、为利益,尔虞我诈,纷争不断。无不是为本庄派而战,与个人恩怨毫不相干。几如目下朝廷与各路义军开战,俱是各为其主,各为自身而征战杀伐。” 啜了口茶水,楚天又接着道:“以此观之,门派纷争,江湖仇冤,宽了说是为本派生存,窄了讲只是为了几人而已,均有利益深藏其中。既然非仇非怨,为利益而争,便当知将有生死。如此,又何来无辜一说!又与死伤多寡、残忍狠辣等有何相关!常言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善因,结善果。自身所选之路,又如何怪得了他人。此恰与‘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之语吻合,不过,为情而来,为义而死,又当别论!” 乔知府道:“少侠之意本府已然明了。既然少侠不欲参与纷争,本府亦不勉强。烈阳渐趋势大,渐有泰山之安;大明王朝日渐衰败,将有累卵之危。一旦闯贼倾覆天下,少侠与其素有仇怨,又怎能安然度外!” 楚天轻轻摇头,道:“大人勿再相劝楚某。楚某与闯王部从生出些许嫌隙,既非利益使然,亦非仇怨所致。乃是楚某心中愤懑,一时兴起,方才将其数百人马斩杀。楚某行事但随心性,不念礼俗律规。无论淫邪巨孽、江湖宵小,或是府衙差官、王公显贵,抑或僧道两途。若是其行事乖张,有悖天道,但凡楚某遇到,必会将其斩尽诛绝!” 第358章 几人机灵灵地打个冷战,顿时,脊背之上寒气直冒。楚天之语,虽说得轻缓柔和,但听来句句皆带着股股煞气。冷颤过后,面孔俱都已成青白之色。 乔知府毕竟曾是武林人物,急忙稳定心神,讪然道:“少侠豪气令本府钦佩之至!既然少侠无意天下,本府亦不勉强。为请少侠前来,本府特命衙役定下酒菜,尚请少侠屈就府衙用些酒饭,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楚天见之,笑道:“大人,实不相瞒。楚某临行之际,忽然接到密报,江湖之上异动连连,恐是对我烈阳图谋不轨。楚某来此,多有打扰,并有拂大人看重之意。如有空暇,楚某当不请自来,再叨扰大人一二!恕楚某不敬,告辞!” 楚天说罢,微一抱拳,细看乔知府一眼,道:“大人悲天悯人情怀,深受楚某敬佩。当朝如大人这般心系百姓,为朝廷尽心尽力之人少之又少。如大人不弃,楚某敝处随时恭候大人光临!” “少侠客气,本府但有空暇,一定前往贵庄拜候!”乔知府始终礼贤下士,毫无被拒之后的不耐与愠怒。 “呵呵!不瞒大人,楚某义父学究天人。如大人前往,定能开怀畅言!”楚天边行边道。 张校尉跟随在后,面上稍有不屑。听罢,抢先道:“不知楚少侠义父是哪朝哪代、哪位文武状元,其高姓大名如何?” “哈哈!”楚天大笑,既未停下,又未回头,朗声道:“张校尉一生戎马,恐怕对江湖轶事不甚知悉,楚某义父乃是顶天立地的一代奇人!” “少侠不妨直言,本校尉洗耳恭听!”张校尉已显出不耐。 楚天心中暗笑,随口道:“楚某义父便是五十年前震慑大江南北,武功高绝、杀人如麻、神鬼莫测、谈之色变,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的‘搜魂书生’沈寒冰!” “啊!搜魂书生沈寒冰!”乔知府等人俱都惊惧出声。而张校尉更是呆立当场,怔怔出神。待其回复神志,眼中早不见了楚天等人身影。心神震颤之下,冒出一身冷汗。 南阳府衙。 雾气氤氲,玄怪异常。阴森恐怖,寂静如死。 自中原武林盟被灭,此地左近再无行人经过。府衙围墙内外,零散地倒卧着十几具尸体。白骨森森,乌鸦鸣叫,仿佛是一座鬼府。 府衙后堂。 司徒艳、如雪、慕容馥、华玲玲、茜儿五女愁眉不展地坐在案几旁,案几上放着几粒骰子,好似没了一点生气,静静地搁置一旁。 慕容馥趴伏在案几上,一双美目无神地盯着骰子,自顾念叨着:“死老爷让我等来此,怎地一丝讯息没有?莫非又看上哪个姑娘,被迷住心神,忘了我等姐妹了!” 茜儿娇面一红,现出一丝尴尬。司徒艳忙笑道:“老五不得胡说,茜儿这丫头与你一个秉性,日日疯疯癫癫,若不是老爷给你将茜儿带来,你与老四……哦,还有老九等岂不寂寞?” 慕容馥苦笑道:“大姐,妹妹并未言说小二不是,只是感觉自小二来了后,妹妹的银子愈来愈少。”说着,看一眼茜儿,道:“定是这丫头出老千,暗中动了手脚,小二!是也不是?” 茜儿一把将骰子抓在手中,道:“五姐冤枉妹妹,我怎敢在姐姐们面前耍弄手段!大姐可要为妹妹主持公道!” 司徒艳笑道:“据大姐观瞧,小二确实未曾动过手脚!” 茜儿苦笑,道:“拜托各位姐姐,可否换个称呼。小二、小二般地叫着妹妹,怎地同酒楼茶肆的堂倌一个称呼,岂不埋没了本丫头的名头!” 华玲玲笑着接口道:“茜儿妹妹勿再计较称呼,这等称呼只是我等姐妹与小爷爷之间的唤法。因你排行过小,称作老十一绕口。从小排起,二在前,称作小二还算不错,嘻嘻!” 茜儿苦笑,轻轻摇头,道:“你等姐妹甚是怪异,从未听闻姐妹之间如此称呼。若是老幺来了,你等便有好日子可过了!嘿嘿!” 如雪忽道:“小二,那未见面的老幺真的那般厉害?” 茜儿一笑:“四姐,在我离开老幺之时,并未见老幺如何,只是内力深厚而已。近几日,江湖上风传老幺不但挣得了‘灵兽魔童’这个响亮的名号,更同昆仑与点苍两派掌门阚江、昊锋激战,以及与天山派护法‘擎天一煞’霍凉一战而名声大噪,现已传遍天下,震动江湖。” 几人听了将信将疑,但楚天与如烟、巧玲在“落鹰峡”掌毙宋万,重创挞木蚩、慧远等几大高手,斩杀数百少林与武当弟子等消息,已轰动天下。 慕容馥问道:“小二,巧玲那两个小貂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 “正是!恐怕我等任意一人均非其敌手。”茜儿道。 慕容馥嘻笑道:“等老幺来此,我倒好生看看。一对小兽怎会听懂人言,真是怪异之至!” 茜儿又自苦笑:“若是老幺来此,恐怕我等均再无活路!看着年岁幼小,但却是鬼精一个。不知这丫头怎生来到人世,简直是个小魔鬼。任你心事机巧,却绝难逃过那一双大眼睛。唉!妹妹自以为聪慧刁蛮,但凡与老幺在一起,便没了自信!” “真的如你所言?”如雪问道。 茜儿眼睛一瞪,遂又笑道:“妹妹怎会欺瞒姐姐!老幺这丫头自幼服食过‘龙涎草’,又经老爷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后,不但武功骤增,好似乍然贯通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呵呵,确是不可小觑,你等可要当心!” 司徒艳自言自语道:“如茜儿所言,老幺能将‘擎天一煞’霍凉打伤,其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我等姐妹在武陵山脉以二敌一,方才占得上风,并战个两败俱伤。而巧玲只一人便将功力更加高绝的霍凉打伤,其功力已远胜我等姐妹了!” “恐怕确是实情!” 如雪道:“大姐,老爷功力恐怕是大有增长。老七容貌变得好似十七八年纪,当真是神奇万端。听老七言说,六姐亦同老七相似,怕是我等乍见之下,恐怕认不得了!” 蓦地。 轰隆一声,府衙前院忽然响起两声沉闷的巨响。众女先是一惊,正要抢身而出,便猛听自另外一方向亦同时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叫,待闻听一两声轰然巨响后,再无任何响动。 众女急忙出了厅堂,直向响声来处,疾速掠去。到了院墙近前,迷蒙的烟尘渐渐消去,而烈阳乾坤奇门阵内,一处山石林木已散落各处。待到了另一处看时,亦同样如故。众女心中十分惊异,何人有此功力,进入阵中,又轻而易举地出了此阵! 众女惴惴不安,又四处查看后,方才回到后堂。几人面面相觑,茜儿忽道:“大姐,闯阵之人是否为神剑门的高手?” 司徒艳神色一动,幽幽道:“若是神剑门来此,确是不好易于。据义父言说,神剑门异常诡秘,同样精于阵法。因而命人疾速将修善后的奇门阵法送与各处,但义父仍是甚为担心。七十年前那场席卷天下的血腥,太过残酷,各大门派伤亡极大。神剑门虽只有二百余人,但各个是功力不凡,均好似绝顶高手一般!” “大姐,那我等将如何应对?”如雪问道。 司徒艳思虑片刻,慢慢道:“此事等到老爷来后,再做商议。我等尽速用饭,之后,按义父修善过的阵势重新布防!” 众女应了一声,急忙用饭。虽说府衙内不乏美酒,但如雪却没了兴致,只喝了一碗不到,便停口不饮。美目无神地望着厅外空荡荡的院落,不知心中想着何事。 忽地。 如雪眼睛猛然睁大,随即,神情已是目瞪口呆。众女大惊,顺着如雪目光看去,立时,各个呆若木鸡。 只见厅堂外,一个隐隐约约、忽明忽暗,白汪汪、青森森的光团,疾速旋动,倏闪倏灭,闪亮之际,恍如白昼,刺目耀眼,熄灭之时,漆黑一片,令人震颤。在初夜的黑暗中显得诡异绝伦。 “鬼!”如雪一声娇呼,急忙起身。众女亦是同时一惊,站起身形,紧紧靠在一处,神色惊悸,紧盯着光团,不知不觉间,早已提足功力。 忽然,那闪灭不定的光团,慢慢飘向厅堂门口,众女正自惊悸之际,便猛然见那光团倏然熄灭,渐渐弥漫起一蓬青森森、灰蒙蒙的雾气,直向厅内飘来。未等雾气飘到近前,众女骤然感到寒风及体,冰冷刺骨。 众女忍受不住,齐齐向后退去,心神都快凝结,刚刚退出丈寻,雾气已弥漫整个大厅,森冷绝伦。众女在灰暗中凝神戒备,运功抵抗冰寒。须臾,雾气倏然不见。 厅内骤然又回复通明,众女刚刚缓过神来。忽地,华玲玲颤声道:“桌上……酒肉……怎地……一点不见!” 众女一看,顿时又自愣住。适才酒桌上的酒肉已一点不见,桌面干干净净。众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直愣愣地看着桌面,惊得魂飞魄散。如雪、华玲玲与茜儿早吓得娇面惨白,娇躯瑟瑟发抖。 “鬼……定是……鬼魂无疑!”如雪颤声念叨,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桌面。其他及女乍听之下,顿现惊容,急忙四顾。 “你一碗,我一碗,鬼魂亦要做神仙。干!” 蓦然,一丝语声传入众女耳际。“你一口,我一口,酒肉穿肠姐妹愁。干!”惊魂未定之际,众女听得又是一惊。 茜儿神情一动,柳眉一挑,眼神忽地转动几下,猛地一声尖叫:“死丫头,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边喊边疾速飘身,快得犹如鬼魅,闪身便出了厅门。 司徒艳微一愣神,不及思虑,腾身便向茜儿追去。众女回过神来,纷纷出了厅门,待相继站定。猛然见到府衙前厅大门敞开,灯光明亮,三个少年男女,正自饮酒。 第359章 茜儿二话不说,腾身便向前厅扑去。司徒艳等心神悸动,乍然有所顿悟,惊喜交加,不由随之追去。 但等众女闯进前厅的瞬间,不由齐皆愣在当地。司徒艳、如雪、慕容馥、华玲玲等四女心神巨震,面前的三人样貌依然熟悉,但却年少得令人难以置信。几人愣愣地怔在当地,几疑自己看花了眼睛。 那奇幻纯厚、年轻俊逸的面容;粉嫩光洁、少女一般的美丽容颜;娇小伶俐,犹如小丫头般的面孔,看得众女一阵惊愕。 待见到那久违的邪笑,众女方才骤然回复神志。“死老爷,可想死奴家了!”慕容馥一个蹦高便向楚天扑去……顿时,嘻笑,娇嗔,吵闹声大作。 待如烟将巧玲引荐过后,众女看得惊奇不已。虽说身材显得娇小,但面目却如八九岁的孩子,看着甚是可爱有趣。巧玲一见众女各个貌美如花,心中亦是暗暗称羡。尤其见到与素素并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如雪,更是艳羡不已。传言果然不虚,美得不似人间所有。 如雪、慕容馥、华玲玲乍见巧玲,内心不知怎地,顿生好感,直想逗弄一番。但想起茜儿之前的警告,却又有些担心。怕一个不好,当场出糗。 “老爷,我几个姐妹已在府衙等了十多日,不知老爷何故未至。若是老爷再不出现,我等便回返鬼庄了!”司徒艳口中嗔怪,但面上尽是喜色。 巧玲嘻笑道:“大姐,婢子与老爷、六姐自‘落鹰峡’回返,到夔州府衙应付一趟差事。随后,因离鬼庄甚近,便顺道回了鬼庄。本欲疾速赶来,但……但二姐、三姐、八姐不舍老爷离开,遂耽搁了几日。不然,以老爷功力,几个时辰便可到达此地。” 巧玲一口气说完,甚有条理。司徒艳听罢,心中不由暗赞。忖道:老七所言果然不虚!此女虽小,未及破瓜之年,便随了老爷。看其神貌,气韵内敛,看不出有丝毫武功,恐怕早已至三花聚顶、五心朝元、返璞归真之境。其心机之巧,反应之快,只待过得一两载,怕是众女多有不及。 如雪一拍楚天,娇嗔道:“若是知晓老爷回到鬼庄,我等姐妹何苦来此傻傻地等候,日日心绪不宁,食不甘味。死老爷尽会捉弄姐妹!” 楚天邪笑,并未言语。司徒艳道:“见老爷如此样貌,及适才装神弄鬼的功法,烈阳乾坤神功是否已突破了十层?” 楚天笑道:“老大眼力不错,但却是将将突破十层。仍有一丝未尽的感觉,却不知藏在何处!” 司徒艳惊道:“这是何故?” 巧玲忙道:“若是老爷再有进境,怕是要飞升成仙!” 司徒艳等众女一听,不由大惊失色。巧玲咯咯一笑,随后,将“落鹰峡”所见添枝加叶地细细向众女叙述一遍。听得众女心神不定,惊喜交加,不时地惊呼出声。 待巧玲说完,茜儿娇呼一声:“死丫头,我等姐妹重新排行,因你最小,唤作老幺。姐姐有事,小妹受苦,快些拿酒去。看四姐神情,定是高兴万分,不若喝个痛快!” 楚天听了,面上会心一笑,暗道有趣!巧玲白了茜儿一眼,无奈道:“只是不知美酒放在何处!” “走!”慕容馥一拉巧玲,转身便出了厅门,闪身之下,早不见了踪影。其身法又自快了不少,看得楚天亦是一怔。 众女久别重逢,自是满心欢喜,高兴万分,情绪激昂。众人一直饮到子时方歇,尽管以气化酒,但除了楚天、如雪与巧玲外,几乎都是酩酊大醉。众女倒头便睡,多日疲累紧张的身心,终于在醉梦中得以安歇。 其后两日,楚天先后为众女输功,最后才轮到司徒艳。看着如雪、慕容馥及华玲玲三个本来便未到二十年纪的丫头,各个变得愈加美丽、几如十四五岁一般的样貌,司徒艳心中一阵忐忑。 在众女之中,司徒艳最长,比年纪最幼的巧玲大了十四五岁。如以面貌及沉稳端庄气质而论,实则便是母女。 众女在前厅玩耍,吆五喝六地好不快活。多日未见楚天后的大战,已将身心调整到亢奋的状态。如雪等一改前几日愁闷的心情,六女群情激昂,骰子掷了一把又一把,娇呼不止,酣战不休。 几个时辰之中,司徒艳面色红了白,白了红。香汗淋漓,冰清玉洁的面貌一阵潮红,一阵肃穆。股股钻心的疼痛过后,便是无比绝伦的舒适。随后,又陷入一轮更加痛苦的剧痛之中。 一股股排山倒海般的真气在体内流窜,内府好似岩浆烤炙,奇痛无比。剧痛之际,神魂顿失,几乎晕厥。但心中好似有一个隐隐约约、难以名状的意念在支撑着,为自己、为姐妹、为……定要渡过难关。 慢慢地,剧痛减轻,心神复归平静,真气流转渐趋顺畅,愈来愈急,愈来愈烈,身体倏然一麻,全身如电流般的穿过无数气流,好似每一个毛孔都在颤动。随即,身心犹如狂风暴雨后的天地,万般清新宁静,荡涤了所有尘埃,空静虚幻,了无痕迹。 片刻后,司徒艳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澄澈如水,周遭的一切好似变得不可思议。晚霞落尽,余晖殷红,透射的光线一丝丝,一条条清晰在目。楚天含笑,欣赏着怀中的美人,心中不知是成功后的喜悦,还是娇嫩的美人带给身心舒适,双眸之中尽含无尽的深意。 司徒艳心中猛然一震,急道:“老爷,贱妾样貌现在究竟如何?” 楚天轻笑,伸手抚摸着娇面,触手柔嫩如脂,细腻光洁,弹性十足,鲜嫩欲滴。楚天尽情欣赏着,看着自己的杰作,无限欣慰。那输功前隐含的一丝忧郁早没了踪影。 为司徒艳输功用去四五个时辰,几乎是如雪等三个丫头的一倍有余。并非是楚天未曾尽力给如雪等输功,而是如雪等几个丫头年龄尚小,骨骼经脉韧性十足,拓展较易之故。 但另一方面,楚天见到司徒艳眼中那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似乎已表明作为大姐内心的彷徨及无限的期盼。非但是容貌年龄上的差异,也有功力上的潜在渴求。因而,楚天趁机为司徒艳输了两次,尽管第二次循环输功大不如前,但自感仍有些许效果。 “老爷,贱妾到底如何?”司徒艳心中甚急。 楚天轻笑,亲亲愈加柔嫩的香唇,拉起柔荑,放到娇面之上,柔声道:“现在看你,好似二十许的样貌,连老爷都无法相信。” 司徒艳柔荑颤抖着,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眼中忽然露出无限的欣喜之色。摸着摸着,美目渐渐湿润,不由喜极而泣。楚天抱紧娇躯,轻轻拍着,温柔无比。司徒艳只感到一阵温暖,心神一松,娇躯扭动之际,不由感到一阵难以控制的炽热与酥麻。 嘤地一声,娇面立现红晕,顿时,便萎在楚天怀中。享受着舒适,体验着快乐,所有的担心与忧郁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抚摸着怀中的美人,楚天心神震荡,忽然想起与巧玲双修之际,达到匪夷所思的神意相通之境。脑中顿时开启了一丝灵窍。合藉双修固然重要,但合藉在形,却不在意。若是双修之际,贯通神意,当会事半功倍,愈加神妙。 而意又怎能相通?若是神意相通,岂不达到灵神一体。“元神!元婴!”楚天忽地一震。元婴成形,可否进入对方神识之中,进而与神识相容,从而达到神意相通? 思虑到此,楚天心中一阵激荡。待心神平复,稍一凝神,便觉元婴倏然自天门而出,神识未动,元婴已向司徒艳天门冲去。但见司徒艳天门仅仅开启一道缝隙,那元婴疾速旋绕在缝隙之上,偶尔探进一点,楚天便觉另一丝意念忽然在神识之中闪现。楚天又尝试多次,却始终不得其法而入。 片刻,楚天神识一紧,元婴归窍,倏然睁开双眼。便见司徒艳正凝神看着自己,遂笑道:“如此看老爷,何故?” 司徒艳眼中微现一丝忧虑,轻声道:“老爷,贱妾隐隐约约的有种预感,感到老爷快要羽化飞升,成仙得道!好似要离我姐妹而去!”说罢,娇躯靠紧,生怕楚天离去。 楚天幽幽道:“想象如此,但却无法知晓到底为何如此。或许功力尚未达到极致,不能收放自如之故。” 司徒艳低眉凝视,不舍其手。羞道;“贱妾年岁已大,心中总想为老爷生养个一男半女,亦好膝下承欢,享受天伦之乐。” 第360章 楚天感慨道:“大姐心意,弟弟如何不知。此次又多了两个丫头,给姐姐增添麻烦,见到大姐便感到有些不安。弟弟曾经言说此生再不承揽情债,但……唉,大姐是否心中幽怨?” 司徒艳忙道:“老爷,贱妾心中亦曾泛起过一丝忧郁,但见两个丫头天真率性,姐姐便即刻打消了一切。只是担心人老珠黄,老爷看不上姐姐了!” 楚天轻抚娇躯,柔声道:“众女之中只大姐端庄大气,隐含威严。且年纪稍长,实有大家风范。在姐妹之中深孚众望,母仪天……呵呵,应该称作‘母仪烈阳’!” “去!怎地将姐姐说成皇后了。贱妾只愿姐妹们相安无事,和谐融洽。免得老爷担心,日日为姐妹们愁苦!” 楚天刚要走出房间,猛然见茜儿娇面与晚间稍有些不同,不由神情一怔,略微思虑,忽有所感。遂飘身而出,待毫无声息地出了房门,微一打量,身影瞬间消失,任谁凝神细看,亦察觉不到任何影像。 茜儿急忙推拒,但巧玲不依不饶,茜儿无法,看着面如孩童一般的巧玲,内心忽地生出一丝母爱,只好随她。看一眼沉睡中的慕容馥,轻声道:“日后,死丫头央求与五姐一同歇息,岂不更好!” 二女正说着,慕容馥嘤地一声,转身醒来。见二女情形,惺忪的睡眼忽地一怔,随即,面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道:“你两个丫头原来还有这等事故,怪不得一个不见,另一个满天下寻找。咯咯!” 茜儿娇面一红,急忙道:“都是这死丫头刁蛮无赖,妹妹也是无法。唉!真是丧门星敲门,躲都躲不开。” 慕容馥笑道:“老幺,那东西哪里去了?” 巧玲眯眯笑着,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诡笑道:“五姐,既能听懂人言,又可为人做些事情。但只能由妹妹发号施令。若是五姐喜欢,妹妹交给姐姐便是!” “好好好,姐姐喜欢!若是能发号施令,看那老四还敢捉弄五姐不成!”慕容馥连忙说了几个好字,娇面顿现无限欢喜,惺忪之态一扫而空。 巧玲转而愁闷道:“那妹妹有个条件,不知五姐能否答应?” 慕容馥急忙道:“若是教给姐姐呼唤之法,漫说一个条件,即便十个条件五姐都答应与你!” 说罢,便见巧玲看一眼自己神情一怔。随即,“咯咯,你这丫头怎地如此怪异,单单喜欢姐姐这个,对否?” 巧玲嬉笑,嫩声道:“离开娘亲日久,妹妹有时想吗!嘻嘻,五姐,这便让妹妹亲亲如何!” “轻些,死丫头!老爷怎地又找了你两个小丫头回来。”慕容馥口中说着。 “五姐也才比妹妹大不过三几岁年纪,怎地言说我等是小丫头!”说罢,茜儿一拍巧玲,笑道:“死丫头怎地不言语,姐姐看看你到底做些何事。” 三女嬉笑吵闹,并非有磨镜之癖,只是率性天真,玩得兴起而已。三女叽叽喳喳,浑不知外界世俗为何物。 等到傍晚,众女也未见楚天踪影,七女坐在后堂边说笑边等待楚天回转。相互看着各自年轻的容颜,众女内心甚是甜蜜。司徒艳风鬟雾鬓,皎如秋月,虽然变成桃李年华样貌,却隐含冷艳,俨然是一副大家主事气质。 众女等得心焦,华玲玲忽然开口道:“小爷爷一去不返,恐是遇到紧要事情,我等不若到校场切磋一番如何?” “好,老九说得是,我姐妹经老爷开化,不知功力到了何种地步,相互印证切磋一番,即刻稳固所学,又可松松筋骨,不然要憋出病来!”慕容馥急忙接口,而怀中却抱着一只小貂,轻柔地抚摸。 司徒艳笑笑:“你等先去,大姐在此等候老爷!” 众女嬉笑一声,呼呼地疾速跑向校场。司徒艳与如烟二人静静地坐在厅堂等候,心中直犯嘀咕。 不一刻,便听校场那边传来了娇呼声。随即,呐喊声、喝彩声不断响起,间杂数声砰砰的对掌声响。 如烟面容凄愁,忍不住问道:“大姐,不知弟弟去往何处,怎地出去一日仍未回返!是否会出意外呢?”如烟显得有些焦急。 司徒艳轻声道:“按理说老爷武功盖世,尤其是现今烈阳乾坤功力突破十层,更是神鬼莫测,一般功力怕是再也伤不到老爷。” 如烟心神一松,轻笑一声:“大姐沉得住气,妹妹多有不如!但不知大姐得弟弟输功有何感觉?” 司徒艳道:“大概与你差不了许多,你我及素素功力本就相若,尤以素素高些。而今,我等姐妹之中,听闻老爷言说,老幺当是首屈一指。不知现在其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如烟面露喜色,笑道:“怕是你我这辈子再也无法赶上那丫头功力。据弟弟估测,我与大姐单独对之,只可支持百十来招,若是联手应对亦难以保证击败老幺。这丫头奇遇连连,与弟弟冲和竟能神意相通,老爷那些招式可在其神识中融合转化,怪不得武功招式神乎其神,当真是匪夷所思!” 司徒艳道:“老幺功力确是难以相信!不知你我功力到了何种境界?” 如烟笑道:“若是与江湖人物相较,当与挞木蚩相若。” 司徒艳惊道:“功力真的骤增那多?当日我等以二敌一方才勉强将其击败,而今只一人便可抵挡挞木蚩那等高手,真是不可思议!” “有何不可思议之处?” 一声语音传来,二女正待看时,眼前倏然闪现楚天身影。若非事前出声,当真难以感觉楚天那无声无息的鬼魅身形。 “弟弟到了何处?去了一日功夫,怎不事先言说一生,让我等好生惦念!”如烟起身边替楚天掸掸衣衫上的灰尘,边责怪道。 楚天坐下后,神色一整,道:“今晨,弟弟心神偶有颤动,便在府衙内探查一圈。两处被掌力毁坏的阵势周围仍可闻到清晰的尸臭气味。弟弟一时兴起,遂循着气味追踪而去。这一去不打紧,一直追踪到扬州!” “甚么!扬州?离此远隔千里,老爷真的到了扬州?”司徒艳听罢,惊愕不已,连声问道。 楚天一笑:“非但到了扬州,且一路追踪到柳家庄。”二女愈听愈紧张,便听楚天又道:“待弟弟问过柳庄主后,庄内与此处发生的情形一般无二。据这尸臭气味,几可断定,两处所为必是神剑门人!神剑门人出了扬州便直奔赣皖方向而去,辨识其气味,好似不止数十人。” “数十人?弟弟不是言说神剑门只有四大神剑、四大护法以及八大使者吗!怎地又发现几十人?”如烟急忙问道。 “前番说词,乃是皇甫剑生之言,并未说出其他。因山坳之中阵势奇特,虽然外放神识,亦是难以探查到真实状况。这神剑门来到我烈阳驻扎之地,若是试探尚无大碍,若是专门针对我烈阳而来,怕是有些麻烦!” “那便如何是好?”如烟显然是情急,不由脱口而出。 楚天道:“好在几处均已重新调整修善烈阳奇门阵势,一时之间不会有甚大碍,我等尽可放心。只是你等如若遇到神剑门中顶尖高手,却是有些危险。” 司徒艳一怔,急道:“我等经老爷输功,功力大增,仍不能保得无虞?” 楚天苦笑,道:“姐姐有所不知,那神剑门练功乃是用活人炼取尸毒,以便迅速增强功力。不但武功高绝,各个均是面目丑陋,定是身体充斥尸毒,而使面目纠结扭曲。” 司徒艳怔怔地道:“数十年来,江湖流传一圣三奇、一宫五庄九寨,却原来是卜无奇一人谬赞而已。偌大江湖,能人异士,化外奇人,昔年巨孽,神秘门派却是数不胜数。贱妾坐井观天,自信功力不俗,此际看来,又何言功力超绝!” 楚天笑道:“姐姐也勿需心灰意冷,弟弟只是担心而已。皇甫剑生功力若是真正较量起来,弟弟自信当能从容应付。但若是甚么四大护法与八大使者齐出,则又当别论。不过,战之不易,逃之或许并不是难事。” 第361章 如烟听罢,身心一松,笑道:“以弟弟此时功力,已如神人。即便能人异士,化外奇人,昔年巨孽众多,也均非弟弟敌手。只是一旦群起攻之,却是不好易与。” 楚天沉思,随后道:“江湖混乱,世事难料,其他庄派虽是高手众多,但不足为虑!弟弟只担心天山淫魔冷凡那老匹夫及神剑门中之人。不若暂缓谋取几大山庄,待将神剑门等各个击破,再慢慢图之。” 司徒艳道;“不知老爷有何打算?” 楚天深情地看一眼二女,肃然道:“我等均不能时时呆在一处,若是各行其是,恐难以照顾,弟弟不得不分神他顾。弟弟准备只身前往鄱阳湖神秘山谷,一探神剑门蛛丝马迹,但有时机,逐个诛绝!” “那岂不危险,万万不可只身前往,莫不如带上我等,亦好有个照应!”如烟忙道。 司徒艳眉头一皱,思虑片刻,肃然道:“贱妾深知老爷乃是担心姐妹们有所闪失!但老爷只身前往,我等姐妹甚是放心不下。虽然众位姐妹功力均有不同增长,但亦无法跟上老爷。贱妾想来想去,老爷还是带上巧玲一同去吧!巧玲不但武功甚高,另有灵兽相助,或许能保老爷安然无恙,众姐妹亦好放心,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楚天看看如烟,见如烟满含希望之色,遂道:“江湖纷争由来已久,临到此际,乃是关键时刻。种种迹象来看,神剑门怕是要预先搅乱江湖,进而图谋整个江湖。神剑门所处位置毗邻浔阳,又与天幻宫离得甚近。安庆浔阳两地甚为重要,乃是图谋整个江湖的要地。大姐虽然从未提起与天幻宫瓜葛,但岂能完全放开亲情。弟弟每每思及至此,便难以决断。” 司徒艳正色道:“妾身既已随了老爷,便早已抛却与天幻宫的任何瓜葛。虽然亲情犹在,但江湖杀伐乃是为本门而战,个人感情次之。万望老爷放开心怀,放手而为,勿以妾身为念!” “既然姐姐如此,那弟弟便将想法说出。鬼庄之名,江湖尽知,神剑门等当不会先行图谋鬼庄。你等回返鬼庄后,由大姐安置留下两位,其余之人,秘密到龙王镇及英山!” “是,妾身回返便即刻赶赴龙王镇!但不知老爷何时动身?” 楚天道:“江湖局势紧迫,弟弟明日便先行离开此地。你等也尽快离开此处,今晨弟弟探查之下,并未发现异常情况。” 说罢,撮口一声清啸,声音虽然不大,但听校场那厢顿时没了打斗声。须臾,众女刷刷地便来到厅堂。看到楚天回返,各个喜笑颜开。 “死老爷怎地此时方回,让姐妹们苦苦等候!”如雪娇嗔道。 楚天大笑一声,眼见众女各个年轻貌美,心中喜不自胜。开口道:“你等各个年轻不少,应当感谢老爷,更应感谢巧玲才是!” 慕容馥忙道:“老爷不辞辛苦为我等姐妹输功,感谢自是应当。若是言说感谢巧玲,又是为何?” 楚天笑道:“今晨,老爷见茜儿面容又有所变化,方才恍然大悟。巧玲幼时曾服食千年难遇的‘龙涎草’,经合藉双修,真气调和,在老爷真气催动之下,渐被激发,遂与烈阳乾坤清气及万年朱果之灵气交相融合。既提升了本身功力,又使老爷受益匪浅,更使得你等容颜大变,美艳万方。呵呵!巧玲功不可没,难得!” 听罢,众女面现欣喜,众口一词齐皆夸赞巧玲。如雪笑道:“以老爷所言,我等姐妹如若增强功力,延年益寿,尽可寻找虬龙丹、千年芝草等天下奇珍。让老爷炼化后,再传于众位姐妹岂不来得更好,你等以为如何?” “亏你这疯丫头想得出这等主意!唉,老爷,若是我等以真面目行走江湖,不知江湖又会刮起何种传言。” 华玲玲抢着道:“大姐勿需担心江湖传言,无外乎便是言说烈阳门人变成了妖怪,成了杀人嗜血的少年魔男魔女而已!” 楚天神色一变,问道:“不知老十可有讯息传来?” “并未接到任何信息!” “哦!”楚天沉思。“走了这多时日,不知老十到浔阳等地探查结果如何。这多时日没有音讯,难道天幻宫当真不予理会江湖?是否是坐山观虎,进而坐收渔人之利呢?” 巧玲一眨大眼睛,嘻笑道:“小孩子斗殴常常是先看情形,占了上风群殴而上;看其不好,逃之夭夭。而今,江湖纷乱刚起,尚看不出任何迹象,我若是天幻宫,亦将按兵不动。待双方打个狗血喷头,再趁势而上,岂不省时省力!” 茜儿忙道:“那些大庄派中之人怎地都没了头脑?若是都同你一般想法,看着不好,俱都按兵不动,那又将如何?” “死丫头脑筋怎地如此死性!若是各方均按兵不动,想方设法将水搅浑便是,随后,也好趁机浑水摸鱼。嘻嘻!” 司徒艳听了一愣,心道:这小小丫头心事甚是机巧,虽然听闻如烟将安庆一行说个大概,但始终难以相信一个农家女子怎会如此机灵,莫非是服食了“龙涎草”灵智大开?若是如此,又怎生被老爷碰上?真是怪异! 待到用饭之时,司徒艳将日后行止说与众女。众女听到楚天明日便要离开此地,俱都恋恋不舍,各个一片凄愁之色。 巧玲大眼睛一看众女神情,急忙道:“各位姐姐,婢子与老爷将往浔阳而去,恐怕不久便会赶到龙王镇。几位姐姐耐心等候,婢子定会相助老爷,尽快与姐姐们相会!” 茜儿忽然打了巧玲一巴掌,嗔怒道:“不知你这丫头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甚么好事都轮到了你。” “小二、老幺勿再吵闹,老爷此去,亦不会一去不返。趁老爷在此,我等姐妹好生饮上几杯,如何?”如雪喊道。 “老四言之有理!各位稍后,我去拿酒!”慕容馥娇呼一声,立马拉着茜儿与巧玲向外跑去。 众女离愁别情,芳心自有不舍之意。借酒消愁,更是易醉,未等喝到平日的一半酒量,便各个都已神魂迷离,随即,相互搀扶,各自沉沉睡去。 翌日。 当众女醒来之际,楚天与巧玲早已不见。众女闷闷不乐,各自收拾行装,在娇面上一阵涂抹。中午时分,热闹了几日的南阳府衙便失去了欢欣,寂静得空无一人,更显得鬼气森森。 两条身影风驰电掣,肉眼难辨。如流星、如旋风般地掠过了道道山峦、片片丘陵,万千景物疾速向后倒去。春风拂面,快意入心,无尽无绝的葱翠黛绿,苍苍如玉。 自南阳府衙到柳家庄近千里之遥。楚天与巧玲疾驰之下,中午时分,已遥遥望见那片氤氲迷蒙的山庄。二人一路循着尸臭气味追踪到此,四处仔细查探之下,并未进庄,荡起身形,直奔鄱阳湖而去。 天气有些闷热,疾驰之下,巧玲已感口干舌燥。一阵阵干燥的山风吹过,疾驰而过的劲风带走了温热,亦带走了水分。巧玲呼吸有些急促,内府似要窒息,浑身香汗淋漓。但仍是咬紧牙关,提足功力,死命跟随楚天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行。 面色胀成红色,口鼻之间呼呼地喷着热气,内府隐隐泛起阵阵撕痛。口中热气呼呼,额头冷汗簌簌而下。身形渐渐慢了下来,直至疾速飘落林中一处空地,已是趴伏在地,抽搐痉挛。 不一刻,巧玲剧烈地颤抖,面色已成紫红,嘴角溢出丝丝鲜血,浑身变得炙热如火。楚天心中一阵纠结,看着痛苦不堪,已抽搐得不成人形的巧玲,内心凄然,但眼神之中却满含坚毅之色。 不一会儿,巧玲已抽搐得翻滚起来,目眦尽裂,眼中血红,看之凄惨绝伦,令人惊骇不已。忽地,猛见巧玲娇躯剧烈地震颤几下,楚天大手疾出,已在瞬间拍上巧玲百会及气海两大穴道。浩瀚的真气倏然灌入巧玲内府,并导引巧玲体内狂猛激荡的真气归入各自经脉,运行四肢百骸。 巧玲渐渐安静下来,身体不再抽搐,慢慢舒展开来,呼吸渐趋顺畅平缓。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紫红的面色逐渐变成殷红。随后,又变成粉红,粉白,直至淡淡的犹如脂乳,粉光若腻,细润如脂。 楚天收回真气,看着寂静如死的巧玲,心中欣然。娇小的身子好似长高一些,娇面仍是如孩童一般稚嫩,但已隐隐浮现一丝清澈。 不知过了多久,巧玲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闭目打坐的楚天,宝相清澈庄严。略微舒展身子,只感到体内空静如水,澄明无物。美目开阖间,再无湛然神色,但四周景物却清晰在目。巧玲一惊,再看那枝叶摆动,好似摇动如影,风过留痕。 刚想运气,意念乍起,便已倏然飘身起至半空,身躯毫无轻重之感。巧玲不由狂喜,缓缓地飘身落地。 “此时感觉如何?”楚天仍是闭着双目,平静地问道。 巧玲嘻笑,娇声道:“老爷,婢子只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意境。比之前些时日,身子好似澄澈得许多。好似不用呼吸便可自由运转,而气息却绵绵不绝。” 楚天睁开双目,眼中含笑,责怪道:“若不是老爷狠心让你提足真力,拼尽全力跟随,以激发体内蕴藏的‘龙涎草’精气,如何能有这般效果。” 巧玲虽然面上挂着喜悦,但口中却嗔怪道:“老爷一路疾奔,几乎将婢子累死,疾行一日,婢子早早便感觉难以承受,而老爷却仍是不管不顾。嘻嘻,若是将婢子累死,此行便无人陪同老爷了!” 楚天轻笑,拉过巧玲,搂在怀里,温和道:“你这丫头尽想些稀奇古怪之事,真要抱着你赶路,怎会有此时境界。日后,定要勤加苦练,切不可贪图享受与舒适!噫……” 第362章 楚天乍看之际倒未注意,细看之下,轻笑道:“人常言:青龙白虎,夺命蚀骨。男尅妻,女尅夫!看你这情形怕是将成白虎,日后要尅老爷了!” 巧玲搂过虎躯,贴附在楚天怀中,娇声道:“娘亲言说,龙王镇南村的郑王氏便是白虎,一脸尅夫相。先后嫁过三个男人,而那三个男人真的俱都一命呜呼。” 楚天笑道:“你娘亲所言或许都是传说!民间各种传闻林林种种,不胜枚举。但通过面相确能看出一些征兆端倪。” 巧玲一听,立时来了精神。扭动下身子,急道:“那老爷便给婢子说说!如何看那尅妻、尅夫相?” 楚天煞有介事地道:“尅妻、尅夫之说,自古有之!譬如,面有五岳:即上额为南岳,下颏为北岳,鼻为中岳,左边颧骨为东岳,右边颧骨为西岳。若是颧骨高突、狭窄,眼窝深陷,骨骼粗大,眼下罗纹密布,便为贫穷之相。目光斜视,回头频顾,脖颈过短,发礴背突,此为之相。身体肥胖,神态端严,额有横纹,语声似男,此相更是尅夫凶相。印堂有纹,山根隔断,相貌枯瘦,额部不平,此为克夫无子之相。眼下干枯,额窄唇翻,牙齿外露,为尅夫之相。遇人即掩口媚笑,极易跟逐他人私奔。摇膝耸背,大多。眼如流星,口似朱红,未语先笑,腰肢扭动,乃是轻桃败家之人。” 巧玲听得入神,反复琢磨一阵后,认真道:“婢子相貌,是否是、轻佻、贫穷、尅夫之相?” 楚天佯装仔细观瞧,半天无语。巧玲忍不住催促道:“老爷是否看出有何不妥,怎地一语不发?” 楚天转而邪笑。道:“老爷看来看去,你这丫头确有尅夫之处。但非是面相尅夫,而仅仅是此处尅夫而已!”边说边轻轻摩挲几下。探手之下,娇嫩异常,润滑无比。 巧玲嘤地一声,顿时情潮暴涨,娇面立现红晕。喘息道:“老爷勿再捏弄,婢子已撑持不住……” 楚天拍拍巧玲,轻笑道:“看你身子娇小,非但武功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冲合之际亦比其他姐妹韧劲长久,不知是否是因为曾经服食‘龙涎草’之故。‘龙涎草’本属阳性,温和偏热,习武之人服之,常有炽热之感。但女子服之,却会龙虎交泰、阴阳互济,培根固元。” 此际,巧玲早已潮水涌动,哪里听得清楚天之语。娇躯湿热,槐花香气,愈来愈浓,宜人肺腑,迷人心魂。 巧玲浑身酥麻,嫩口娇莺初啭,神魂迷离。柔荑之中炽热如火,烧化了躯体。本能地,娇躯轻起轻落,随即,快速地吞没了眼前的一切。娇躯猛然颤抖几下,整个身心,立时沉浸在舒适至极的欢娱之中…… 繁星满天,月光皎洁。 晨曦微微,寒风阵阵。 石钟山,地势险要,陡峭峥嵘。因山石多有缝隙,水石相击,撞击之下声如钟鸣,因而得名。 卯时初,石钟山在朦朦胧胧中迎来了一丝晨曦。楚天二人踏过山石,走过怀苏亭、半山亭,小心进入石钟洞。洞内灰暗,异常潮湿,地面枯枝败草,弥漫着腐败气味。宿鸟惊飞,扑愣愣地转瞬不见。 蓦在此时,忽然传来小貂吱吱嘶鸣。楚天微一晃身,寻声飘去,猛见两只小貂在一拐角凹陷处,正在争食一块漆黑的骨骼,两只小貂相互撕扯,打得不可开交。 楚天见之,心中一震,自两只小貂跟随至今,都是安然相处,从未发生争食打斗现象。此时争食,却是为何。 楚天与巧玲正自惊异,便见一只小貂撇下骨骼,疾速窜入一条缝隙。须臾之间,便见小貂疾速钻出,口中叼着一块相同的漆黑骨骼。楚天凝神细看,便见漆黑的骨骼上隐隐有一层好似磷火的光泽。 楚天疑虑顿生,缓步探向缝隙,未等到缝隙前,便感觉股股强劲寒冷的阴风自缝隙中扑面而来。进入山洞,缝隙极多,但此处缝隙阴风阵阵,却是异常怪异。楚天小心翼翼地查看缝隙四周,巧玲亦随着楚天仔细观察。 楚天将凹陷处认真仔细地看了几遍,仍无任何发现。正要撤身,嗤地一声,忽感脚下一滑,仔细看时,却见脚下踩踏处显得极为光滑。整个凹处均在山洞高处,无从蹬踏,光滑的山石显得异常突兀。 楚天凝神再向凹陷上方看去,就在楚天将目光收回之际,忽见凹处顶端有一椭圆形的石块略微突出。楚天心有所动,手指轻弹,扑地一声劲气点到突出的山石。巧玲正感奇怪,便听轧轧轧地一阵山石开裂般的响声,那缝隙竟然奇迹般地开裂成三尺多宽的一道石门。 缝隙乍开,一股腐臭阴凉的冷风忽地急涌而出。楚天二人闪身躲避,待阴气稍减,楚天拉着神色不定的巧玲缓缓向石门内飘去。进入石门内,见是一空间极为狭小的石室。室内仅有一好似刀斧削成的方形石墩,而正对石墩,又见一齐整的石缝。 二人仔细地看过室内,慢慢向石缝摸去。低头一看,巧玲妈呀一声:“尸骨!”楚天忙向石缝底部看去,只见在石缝旁边是一块墨黑色的半截腿骨。楚天暗惊,再看腿骨断裂处异常齐整,并非是折断的茬口。楚天又轻轻摸索石缝边缘,无巧不巧的是,大手刚刚按到一块山石,便响起嘎嘎的声响。 随着响声,石缝渐渐开启,又现出一道石门。石门内又是一间石室,不过此石室足足有两丈方圆,室内有两张腐烂的桌椅及七八个石墩,石门右侧乃是一张腐烂坍塌的床榻。床榻底部,赫然是一具墨黑色的尸骨,与两只小貂争食的尸骨别无二致。除此之外,整个室内再无其他物事。 二人正观望石室,便见两只小貂疾速窜向尸骨,利齿啃噬之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看之令人毛骨悚然。 二人顿感好奇,仔细查看着每一个角落,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仍未看出任何端倪。楚天忽道:“快将石门关闭!”巧玲应了一声,飘身来到石门前,轻轻一按门后的铁环,那石门竟然应声关闭。 室内仍是弥漫着阵阵尸臭,却不知从何而来。楚天鼻子轻轻抽搐,嗅闻着每一个角落。 巧玲忽道:“老爷,室内臭气难闻,我等不如出去算了。石室空无一人,不知老爷欲找何物?” 楚天暂时停下寻找,看看四处,笑道:“传言,皇甫飞云在石钟山密窟之中,发现了上古先人的铸剑室及一本‘天罡’剑谱。若是传言属实,看此两间石室断不是铸剑室,仅仅是一居处而已。” 巧玲嘻笑道:“老爷亦想找寻甚么上古奇书,再修炼一门神功了!” 楚天拍拍巧玲,顺势抱在怀中,室内漆黑,但在二人眼中仍如白昼。巧玲适才未出声,芳心实则是惊悸不已。虽说功力大增,但女孩儿心性天生胆小。但怕耽误楚天查看,强自忍着。此际,坐在楚天怀中已安定不少。心神一旦安定,心情亦顿时晴朗起来。 不由搂住楚天脖颈亲了几口。楚天怀抱娇躯,仍是反复琢磨山洞之事。巧玲见楚天神情有异,心思并未在自己身上,遂仰起头,嘻笑着撒娇道:“此处甚是隐秘,虽然味道难闻,但却是世间难寻的去处。不若将此整修一番,我等在此处好生欢……” 巧玲刚刚说到此处,面容忽地一怔,顺着目光看去,隐约见石室墙角顶端有一丝暗暗的黑线。若不是仔细查看,绝难发现。巧玲怔神之际,楚天亦感到有异,巧玲忙指着那处暗暗的黑线道:“老爷是否看到那处黑线?” 楚天仔细看了一阵,方才心神一震,道:“若不是有人指点,暗色的黑线,极难被人发现。不知是何东西,待老爷看看!” 第363章 说罢,楚天起身便向石室墙角走去。但到了石室墙角,那黑线又转而不见,墙角各处与墙体一般无二,毫无分别。楚天顿感奇异,回身走到适才所处位置,再看之际,黑线又出现在墙角之上。 楚天凝神仔细观瞧,心中暗暗记下方位,神识未动,身躯已冉冉腾起,缓缓地飘向石室墙角。待到墙角近处,黑线又已不见。楚天轻轻摇头,手掌轻抚墙面,仍是毫无异样。真气甫出,单掌一拂。手掌一拂之下,猛然见那墙体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丝湿润而暗色的浅浅裂痕。 楚天心下一震,微加真力,便见那裂痕一端突出,一端略微凹陷进去。楚天再一用力,墙体嘎嘎响动,缓缓地出现一道缝隙,最后,赫然现出一个三尺见方的一个出口。 就在出口刚刚开启的瞬间,蓦地,但听一声弓簧迸响,楚天神识稍动的一瞬,倏然拉住巧玲疾速沉身,几乎与此同时,便听一声锐啸,擦着头皮疾掠而过。其速绝伦,如非是楚天,早已贯透躯体,一命呜呼。 巧玲惊出一身冷汗,楚天正在思虑,便见巧玲伸手摄过石墩,顺手丢入出口,哪知石墩刚刚入口,便听砰然一声,那坚硬的石墩已被穿成两半,咕咚一声掉落在地。巧玲如法炮制,先后又扔进一个石墩,情形依然如故。待扔进第三个石墩后,再无响动。 楚天拍拍巧玲,再次腾起身形,待达到与出口一同高度,凝神向内望去。出口内却是一道向上的石阶。楚天小心翼翼地侧身踏上石阶,缓缓上行,转过一道拐角,又上行了两丈左右,乃是一道石门。楚天四处观察后,见再无异样,遂返身撤回到拐角,略一思虑,抬手按向石门。 此次却无任何阻碍,石室应手而开。楚天上行走入石室。石室方圆三丈许,干爽清凉。门后的墙上镶嵌几颗蒙上灰尘的珠子。仅靠墙边的条石之上,整整齐齐地并排放着一叠书籍典册。每册书籍均标有难以辨识的篆书,二人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辨识出诸如“奇门遁甲”、“武林轶事”、“玄罡内功”等等字迹。最后一册书籍标注的乃是“剑罡别传”。 楚天翻开“剑罡别传”,其中乃是记叙自身生平。开篇首页记叙道:吾,战国楚国人氏嵇梁,号玄古上人。善冶,为莫邪之后。因萧墙之祸,遭人戕害,远避此山。若避数矢而未亡、观此传者,即为承袭衣钵之人。“玄罡内功”为吾一生精研之心血;“奇门遁甲”乃为各门阵法集注。 另具“玄罡剑法”、“铸剑术”、“尸毒真经”及几本掌法拳谱等书籍置于铸剑室。此为吾书室,铸剑室乃在两层石室床榻之下。铸剑室有“冶”、“铸”、“淬”、“生”四门。生门为遁形之要通,处山后峭壁之下。若非功力精强,断难离此。 以下则是玄古上人其时的本族轶事。离此久远,楚天未再细看。合上“剑罡别传”,翻开“玄罡内功”,里面虽然多有注释,但也是似懂非懂,楚天随手扔在条石上。 巧玲急忙拿起,笑道:“看这典册极像是神功之类秘籍,老爷所练的烈阳乾坤内功乃是上古玄功,当然看不上这本册子。嘻嘻,待婢子好生研究一番!”说罢,便将“玄罡内功”放入包袱之中。 待拿起“奇门遁甲”,翻开阅读之后,楚天不由看得入神。巧玲忍不住好奇,上前观瞧,问道:“老爷,此书是否珍贵?” 楚天笑笑,道:“此书只是将天下各种阵法一并集注在此,并非是完整的一套阵法。可叹这嵇梁,一人躲在此处,闲来无事,倒编纂起奇门遁甲来了!不过,此书记述略为详尽,你将此书带给义父,或许能为我烈阳乾坤奇门阵所用!” 楚天二人退出此间石室,出门而下,顺原路出了墙角入口。合上入口,走到腐烂的床榻前,楚天微一思虑,单掌一拂,便将腐烂的床榻卷向一旁。二人轻轻拂拭过后,在墙壁之上,又发现一突出山石,按动之下,墙壁又是一阵轧轧作响。随后,墙壁开了一道石门,石门一直向下延伸。 二人顺着石阶小心向下走去,进去后,果然见到四个石门。几个石门均是半开着,一股股尸臭充斥过道,巧玲不由掩住口鼻。一间石室中放置一冶炉;一间石室内,若干大小铁锤散放一地。 待二人推开半掩的“淬”室之后,不由愣住。但见石室方圆三丈,墙角处放置一口巨大的石锅。石室之内,堆满了尸骨,因石室闭塞,尸臭久久不散。看过三个石室,“玄古剑法”、“铸剑术”、“尸毒真经”及掌法拳谱等典册踪影不见。 二人出了“淬”室,转而推开“生”门,但见此“生”门之中并不是一间石室,而是一道通向下方的石阶。二人顺着石阶向下探去,但见石缝之中塞满了尸骨。再往下走了不到二三十丈,便见一个巨大石洞。石洞两侧各有十数个腐烂的暗门,推开几个暗门看罢,里面只有一些腐烂的床榻及零星散落、锈迹斑斑的刀剑。 走过巨大的石洞,石洞尽头是一个敞开的约寻丈左右的石门,石门外乃是一道稍宽的石阶。顺着石阶左拐右拐而下,大约走出六七十丈,耳际中渐渐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水声。 待二人又前行五六丈远近,眼前豁然一亮,一道天光射进洞来。二人急忙走了几步,猛然,浩渺的湖水尽收眼底,远处的山峦清晰在目。向下看时,出口乃是向内凹陷的峭壁,峭壁下便是浪涛拍岸的湖水。自峭壁底部向上而看,任是想出天来,亦绝难看到峭壁上的洞口。 二人想起“玄古上人”所说“若非功力精强,断难离此。”之语,不由莞尔一笑,二人心念相通,不约而同地腾身而起。身形刚一离开洞口,转身便向山顶飘去。 刚刚飘起五六丈远,二人几乎同时发现远处山石之下,几个身影倏然一闪,顿时消失。楚天一拉巧玲,忙贴附在山崖树木丛中,藏住身形。楚天示意巧玲盯住前方,微一凝神,元婴即刻便离体而去。 元婴无影无形,随神识而行,刚离天门,瞬息之间便将山腰各处探查个遍。楚天睁开双目,拉起巧玲晃身飘出,眨眼功夫,便悄无声息地隐身在一块山石后。 刚刚落定身形,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一丝尸臭气味。二人眼光对视,俱都会心一笑,便听耳际中传来一丝语声:“星主,我等在此探查了几日,连洞口都未找到,不知那秘籍又要到何处寻找?” 楚天听罢,看一眼巧玲,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口唇上,示意噤声。向前一指,凝神细听。 另一人道:“勿需多言,只管寻找便是。主上有令,无论找到与否,四日后必须返回,切不可暴露行藏。时下,江湖纷乱又起,主上亦是有些愁闷。此时已近申时,我等按主上所绘图形,再寻找一次,若是仍无任何发现,即刻返回。” “是,属下遵命!” 楚天听罢,快速拉起巧玲,迅疾飘身而上。犹如鬼魅般地藏身在高处的山石后面,透过灌木枝叶,观察下方。 心念未已,刚刚隐藏身形,方才说话的山石后忽地现出几个身影。俱都是一身玄色紧靠,远远看去,面目惨白阴森。几人疾速四顾,稍摆手势,便绕过山石,纷纷窜入石钟洞。 巧玲口唇翕动,传音道:“老爷,那几个贼人进入石钟洞,我等是否尾随他等前去看看?” 楚天轻笑摇头,传音道:“或许他等寻找的秘籍便在你包袱之中。也许那皇甫剑生已怀疑山洞之中尚有未曾找到的典册,遂派人前来寻找。” 巧玲道:“老爷,我等是否等待这几人,然后跟踪而去?” 楚天拉过并将巧玲搂在怀里,侧身趴伏在凹处,掩藏好身形。待稳妥后,亲亲小嘴儿,轻声道:“你这丫头愈来愈机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没他等领路,我等如何能找到进入那山谷的门径。” 巧玲稍一犹豫,道:“那神剑门之中高手甚多,老爷上次与那老匹夫一战,亦是受伤甚重。若是那老匹夫言说的四大护法、八大使者齐出,我等岂不危险!” 楚天笑笑,心中似有所动。轻轻道:“或许有危险,但在老爷眼中却是无妨!这几人言语之中称作星主,怎地又同杀手堂有些相似,莫非又是以天地日月划分若干组队?” 巧玲忽道:“老爷怎地忘了,水泊梁山好汉乃是以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排定座次。嘻嘻,婢子便是天罡星中的‘天英星’!与那小李广花荣乃是一个星辰。” 楚天轻声道:“这些时日来看,你当是天淫星最为合适!” 巧玲一怔,道:“何谓天淫星?” 楚天悄声说罢,巧玲不由拍打楚天一下,低声嘻笑:“老爷怎地这般形容婢子!老爷常说:随意、随性、随心!。天有日月,地有山河,物有阴阳,人有男女,两情相悦,欢好,均乃天经地义之事!婢子只是遵从老爷之意行事而已!嘻嘻。” 楚天苦笑,心中暗暗惊佩。这丫头当真是令人琢磨不定,年纪虽小,却是一点便透,凡事触类旁通,深具灵性。楚天正想着,便觉嫩柔的小手探来。不由神情一动,立时高山突兀,震动轻颤。 巧玲扭动身子,轻声道:“嘻嘻,老爷真是武功绝顶,凡事都有不俗的进境。连此处都令人难以割舍!”说罢,嫩手轻轻旋绕,尽情地摩挲起来。 巧玲虽小,但其心性直比如雪与慕容馥还要大胆。非但机灵透顶,更能察言观色。自从与楚天、素素历经探查无名山庄,被楚天日日抱着之时起,不知不觉间,尘封久远的情感大门豁然开启。从羞涩转变成大胆,进而便成了自然而然的习惯。 第364章 楚天似乎适应了巧玲的习惯,一边侧耳凝听,一边搂着巧玲,不时地亲亲嫩柔的俏脸。感受着舒适,心中却思虑起如何探查神剑门来。 二人静静地温存,一直等到日落天黑,方才忽然听闻几声轻响。不一刻,便见自石钟洞口探出半颗头颅。只见那人露出两只透着精光的眼睛,扭头四处打量。旋即,微挫身形,当先而行,随后,洞口又现出三条黑影,急向山侧飘去。 楚天暗暗捏捏巧玲,伸手一指,二人心领神会。巧玲撮口轻传嘘声,但见光影一闪,两只小貂便窜入怀中。楚天轻轻摇头,身形冉冉腾起,巧玲见此,心神一动,亦同楚天无声无息般地紧随那几条黑影蹑踪而去。 到了山侧,远远地望见几条黑影,忽地换上一身水靠。各自手中拿着两块一尺见方的木板。夜色中如非仔细观察,极难发现与夜色混成同色的身形。楚天二人悬浮空中,静静地看着几条身影慢慢钻入水中,身影顿时不见。 楚天一怔,拉过巧玲,放在脊背之上。略微打量一下,便凌空向湖面飞去。飘出百十多丈距离,凝立空中,四顾之下,猛然见前方湖面露出四个黑点。楚天暗暗一笑,不见作势,身形倏然不见。 湖面上的几个黑点,划动木板,在水中行速甚疾。远非舟船可比,不一刻便已划出几里之遥。宽阔的湖面,一望无际。 巧玲趴伏在楚天背上甚是放心,当二人凌空虚度湖面直奔石钟山之时,巧玲很是紧张。但见楚天掠过二十余里的湖面,毫无疲累之感,骇得巧玲惊颤不已。这哪里是人所能为之,简直便是脚踏祥云,御风飞行的神仙。 大约一个时辰后,那四个黑影转向而去。楚天二人紧紧跟随,渐渐地,前方出现隐隐约约的灯火。随着距离渐趋缩短,只见远远的岸边湖面飘荡无数彩灯,照得湖面流光溢彩,璀璨耀眼。 岸边、湖面之上,隐隐传来一阵阵悠扬婉转,低吟倾诉的吟唱之声,在泛着光波的湖面上轻轻飘荡。 湖面上的四人忽然加快划行速度,躲过彩灯高悬处,疾速向一艘雕梁玉栋,彩灯高悬的龙形大船划去。待划到大船底部之际,四个黑影转头四顾之下,忽然,一齐没入水中。 楚天伸手向下指指,巧玲暗暗轻轻捏弄一下,便离身而起。楚天微一打量,倏然向大船后方飘去。 一刻钟左右,正当巧玲有些吃力地漂浮悬空之际,便倏见楚天回返。巧玲心神一泄,差些坠落身形。楚天一把拉住巧玲,仍是负在脊背之上。 “两人消失,另外两人自此向前方疾掠而去,我等小心跟随,仔细观察地面!”说罢,楚天疾速掠过湖面,折向奔向岸边小路,略微降低身形,便鬼魅般地疾飞而去。 巧玲看着疾速飞掠身后的山林,芳心甚是惬意。得老爷如此,功力通玄,尽可带着自己奔行。待楚天驰出五六十里之际,巧玲下望,看着似曾相识的景物,顿时凝神观瞧,忽地,巧玲猛然记起,此处便是司马良消失之处。 楚天二人又驰出十几里远近,猛地刹住身形。楚天二人渐渐降低,缓缓飘向岸边,不时地抽动鼻子,沿着岸边慢慢向前探去。岸边,水草厚密,灌木丛生,氤氲迷蒙,毫无异状。 向前又探查五里多远,楚天又折回继续探查。如此反复足足四五次之多,先后发现相隔五里远近,均是雾气沉沉,平视而望,甚为朦胧。 随后,楚天在十几丈方圆之内,宁立空中,仔细观瞧着雾气迷蒙的岸边。身形随风轻飘,好似悬浮在空中的柳絮,异常诡异。 二人观察良久,仍不见任何异常。楚天正要下探,巧玲忽地传声道:“老爷,快看那岸边的灌木及水草!” 楚天定睛观瞧,慢慢看出一丝端倪。只见那岸边浓密高耸的灌木水草好似比其他处齐整,随着湖水的晃动向外忽进忽退。楚天顿觉奇异,遂慢慢降低身形向岸边根基落去。随着身形降落,楚天愈来愈感到惊奇。 那岸边底部的水草不时地离开水面有半尺左右距离。而高高的灌木水草一旦离开一点缝隙,便隐隐约约地透出股股淡淡的尸臭气味。二人抽动鼻子,俱都精神一震。 待下到离岸边底部只有寻丈左右之际,便清晰地看见忽合忽闭的缝隙之中乃是一个高达三丈、宽达四丈左右的深洞。忽离忽合的灌木及水草底部乃是数块漂浮的木板,灌木及水草原来却是浮在木板之上。木板两侧乃是两根粗粗的铁锁,用于拉住木板。 楚天心中大喜,不由捏捏巧玲屁股。旋即,飘身沿着岸边仔细地探看。未费多少功夫,便在离已发现的洞口十里之外,又发现了一处差不多同样的洞口。两处洞口背后均是陡峭的山崖,楚天向湖面望去,远处的石钟山赫然在目。 二人心中喜不自胜,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入口处。二人腾身,冉冉向山崖顶端飘去,越过山崖,取正对方向,渐渐摸向山林深处。大约走出离岸边二百余丈远近,便见林中雾气蒸腾,迷蒙难辨。 待二人落定在一高耸的山峰之上,俯瞰山下,借着清亮的月光,隐隐约约地看见两道灰蒙蒙的雾气。自湖边堤岸向山内延展,一条向山内延伸,另一条却横向英山方向延伸。二人兴致高昂,各自腾起身形,顺着雾气延伸的方向鬼魅般地飘去。 巧玲顺着雾气朦胧的山林边缘摸去,娇小的身形在林间鬼魅般地漂浮。两只小貂随着巧玲左右穿行在林中。巧玲到了雾气朦胧的山林边缘方才看清,这是一条由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的山林,足足有五六十丈宽。在山顶所见便是一条“雾道”。 “雾道”周围山林寂静异常。巧玲顺着边缘探去,月色如银,照着山林荒野,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声,显得格外幽寂。此处到底是何所在,是否是通向无名山庄的秘密所在? 巧玲边想边仔细地搜索,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雾道”边缘不时散落着一具具尸骨,白森森的头骨,黑洞洞的眼孔,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森冷骇人,巧玲一阵惊怵。 大约走出三十余里,便见前方雾气弥漫,巧玲疾速腾身,催动真气,身形拔起三十余丈高下,犹如幽灵般俯瞰山林。但见雾气朦胧的山林十分广大,好似弥漫了整个山谷。 仔细观察一阵后,便觉真气不继,不由缓缓落下身形。当巧玲身形离树梢尚有两丈左右之际,忽地,咝地一缕风声,便见十丈外的山林底部,一条人影,疾速窜入朦胧的林木之中。 巧玲悚然一惊,急忙屏息凝神,定住身形。刚刚稳住,便又见三四条身影从自己正下方树底,先后投进林中。 巧玲见了倏然一震,芳心既惊且喜。心道:总算冒出几条人影,不若……心中想着,面上已现出一丝诡异之色。 巧玲缓缓飘落在一颗枝叶茂盛的高树之上,侧耳谛听及凝视周围山林。芳心扑扑跳着,显得有些紧张。毕竟是头次单独出来,不免心神慌乱。 一刻钟。 二刻钟。 半个时辰。 巧玲已等得有点不耐烦,再次看看“雾道”,正准备回转。忽然,一阵嚓嚓的脚步声,自山外林间疾速向此处奔来。巧玲凝神一瞧,又有两个黑影向此处而来。细看远处,再无人影跟随。 巧玲迅速降下身形,悄无声息地藏身树后。将将藏好,脚步声便已到了二十丈左近,粗重的喘息声及说话声已清晰入耳。 “老……五,快些!一旦……被那……夜叉追到,催债事小,若是……对我俩……用强,便可……惜了……我这……玉树……临风的……英俊后生!” “屁!去你……娘的……甚么玉……甚么风,你猴八……这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若不是……我胡诌……几句,我俩……焉能……逃出……那夜叉的……魔手!” “咦!”二人惊叹一声,便见大树底下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二人先是一惊,随后便看到这身影乃是扎着两个发咎、一脸嘻笑、漂亮至极的小丫头。 二人刷地停下身形,面上立时现出一丝喜色,相互打个眼色,逐渐走向巧玲。面上带着不知名的笑意,轻柔道:“小妹妹是天女下凡,还是迷了路,而误跑进这深山之中啊!” “嘻嘻,你两个定是猜想不出我为何在此!若说本姑娘在此是专为等候你二人而来,能否相信呢?” 那唤作猴八的汉子全身一套紧身依靠,看来当是个练家子。只是人如其名,面孔长得猴头猴脑,称作猴八确是再合适不过。此际,看着俏丽的巧玲,抽动一下尖尖的鼻子,贼笑道:“嘿嘿,小妹妹若是等我俩个,不知有何要事啊!” 巧玲笑道:“本姑娘见大哥仪表堂堂,颇带仙气,便知定是好人一个。” “哈哈!”唤作猴八的汉子大笑出声,在幽静的山林传出极远。笑罢,看一眼唤作老五的汉子,笑骂道:“老五,小姑娘都看出我仪表堂堂!不知你娘生你之时,是难产还是早产,亏你活了二十几岁,一点眼光没有,连我这玉树临风的八爷都未看到眼里。” 说着转向巧玲,奸笑道:“小妹妹真是火眼金睛,说得八爷甚是欢欣。若是小妹妹迷了路,天色不早,便跟了八爷到一处好地方如何?” 巧玲嘻笑道:“猴大哥真是好人。但本姑娘胆子稍大,自己在此并不碍事。只是想知道大哥欲往何处,为何黑夜还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闲逛啊!若是遇到歹人,岂不危险!” 第365章 老五眼珠一转,坏笑道:“小妹妹,此地常有死人,确是危险,我等不可在此久留。现在,你还是跟我二人到个去处,再做道理。若你迷路,我二人定会领你出这山林,并送小妹妹安然回家,你看可好?” 说罢,二人大步上前,边笑边探手向巧玲腕上抓来。巧玲刚想抽手,倏地转念,便任其抓个正着。猴八见此,顿时眉开眼笑,面孔已泛起一丝。 巧玲仍然笑道:“二位大哥莫要性急,告知妹妹此处是何所在,妹妹便随大哥而去,如何?” 猴八紧握巧玲手腕,面上早已不是先前的坏笑,连眼神之中都充满了淫邪之色。见巧玲看着小巧,只有八九岁年纪,但身子却不似八九岁样子,玲珑有致,胸部突起,圆润挺立。 猴八看着看着,不由心花怒放,龇着黄牙,笑道:“此处是何所在与妹妹有何干系,且随我等到个好去处,再仔细说与你听便是!” 说罢,哪还顾得其他,臂膀稍微用力,便要拉过巧玲。但猴八许是用力过猛,抑或是脚下不稳,非但未能拉动巧玲,自己身子不知怎地急向前冲。未及躲避之际,便听咕咚、哎呦两声,猴八便撞在树干上。 老五见了,一个健步,急忙向巧玲抓来。说来也怪,老五快速抓来的身影忽地比自己扑击的速度还要快上十分。将将接触到巧玲衣襟,便感到有股巨大的吸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疾冲。 “咕咚”一声,老五亦同样撞在树干上。顿时便觉得眼冒金花,天旋地转。二人口鼻流血,缓缓地坐在地上,疼得不住地哼叫。 巧玲看二人情形,心中兴奋,娇笑道:“你二人怎地不加小心,哎呦,怎地流出这多鲜血!疼是不疼?” 二人哪顾得说话,疼得龇牙咧嘴,稍缓,看一眼仍在嬉笑的巧玲,一丝灵觉忽地拥上脑际。阴森恐怖的山林之中,怎地会出现如此胆大的小丫头。那股吸力怎地如此强悍,一人撞到树上是偶然,二人先后撞到树上,甚是怪异。 思虑甫毕,二人浑身一震,看着俏丽的巧玲,不由惊得颤如筛糠。面前的丫头身子悬空,悠悠荡荡。二人眼中早没了淫邪之色,顿时,面色惨白,骇然已极。猴八浑身颤抖,吃吃地道:“丫头……到底……是人是鬼,深更半夜来此究竟何为?” 巧玲嬉笑道:“二位大哥眼力不错,本丫头确不是阳间之人。乃是此地魂灵聚合成精,身化人形的女鬼!” “啊……女鬼!”猴八与老五惊叫出声,眼中现出无比的惊恐。 “本丫头只是问问你二人为何到此,究竟是何人而已!若是你二人据实相告,本丫头能找到回家之路,投胎托生,那便放过你二人。如其不然,本鬼正愁喝不到人血,便以你二人之血来祭餐了!” “我……我……我俩……”猴八刚刚说到此处。忽地,一缕极其轻微、但却是迅疾无比的破空之声倏然传来。巧玲转头急看,便见自“雾道”山林之中迅疾飞来一条黑影,凌空下击,其速绝伦。 黑影未至,一股绝大强悍的劲气便带着锐啸急袭而至。 巧玲闪身,倏然躲过凌厉的一击。砰地一声,劲气击中地面,现出一个四五尺长的深坑,山石疾飞,其势骇人听闻。 凌空飘落的黑衣蒙面人,刚刚站定,低声沉喝一声:“没用的东西,快快滚了回去!”猴八与老五乍见黑衣人早吓得浑身战栗,不及回声,连滚带爬地跑进林中。 “丫头何人,为何探听此处秘密!”黑衣人语声森冷,伫立的身形高大,隐含一股股凌天绝地的气势。 “嘻嘻,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又是何人?”巧玲心中虽稍感紧张,但面上依然随意嬉笑,看似浑不在意。 黑衣蒙面人露出的双目,阴狠凌厉,神光陡射,慑人至极。阴恻恻地道:“小丫头,既然来到这里,便是到了鬼门关前。嘿嘿,躲也躲难以躲掉!你只好任命吧!” 巧玲紧张的心态渐趋平静,嘻嘻笑道:“老鬼,别在此处卖狂,本魔来此数日,可算见过几个活人。今日,你有何遗言尽管先行交待,若是耽搁时间,便怪不得本魔未给你机会!” “哼!”一声冷哼传出,黑衣蒙面人缓缓地上前数步。浑身散发着阴寒的煞气,并带有一股怪异的味道。目光更寒,杀机顿起,厉声道:“不知死活的贱人,那便成全于你!”话音犹在口中之际,倏然欺近一丈。在死寂的山林中,浑身黑色的身影直如幽灵鬼魅。 未见其作势,半声不响地,双掌电闪而出。掌式即出,劲气顿现。轻飘而快速,疾如流矢,转瞬即至。 巧玲一声娇喝,双掌提起八成“烈阳乾坤罡气”,猛地向对方迎去。“砰!砰!两声巨响,二人同时倒飞后掠。待各自站定,看着几丈外依然无损的小丫头,黑衣蒙面人双目之中尽是惊骇之色。 好似没有料到,看似弱不禁风,娇小如孩童般的丫头,怎会有如此夺天化地的功力。“纳命!”巧玲正在凝神以待,黑衣蒙面人又告袭来。电光石火之间,黑影立至,身形更加快速。 巧玲闪身出掌,疾速横扫一掌。掌势甫出,五指疾弹,刹时,数道指风混在如山的劲气中疾射而去。黑衣蒙面人但听锐啸声起,侧身避过掌力,疾往斜刺闪躲,砰!砰!两声沉闷的巨响,二人乍合乍分,凌空飞出三丈开外。 双方不待调息,倏尔疾旋,返身揉身而上。正在双方激斗的当口,便见树林中忽地跑出四五个汉子,手持亮晃晃的宝剑,疾速向巧玲袭来。几个汉子功力尚算不错,在瞬间自正面、侧面一齐攻来。 巧玲眼见几人攻势凌厉,猛然劈出一记掌力,在快得难以再快的瞬间,五指倏出,尖锐的指风厉啸着射向黑衣蒙面人。巧玲一掌一指同时使出,阻碍黑衣蒙面人的同时,借势向几个汉子疾射而去。 身形未至,劲气已到。但听两声惨嚎,两个汉子便已被击向半空,其余三个大汉被劲气齐齐震得倒退出三丈开外。而黑衣蒙面人眼见在自己面前,手下被杀,颜面顿失,不由一声狂吼,双掌提聚全部功力,携愤向巧玲扑来。 其他三个大汉,见黑衣蒙面人向巧玲攻去,也在同时挥剑动身,疾速扑向巧玲侧身。巧玲身后便是巨树,正退无路,紧急之中,侧身斜飘,同时撮口嘘气,一声锐利的嘘声出口,但见光影一闪,忽然传出两声惨叫。 黑衣蒙面人急怒交加,正攻向巧玲,未见巧玲动作,便见两个汉子手捂颈腔,嘶哑地惨嚎,转瞬,便已扑到在地。 黑衣蒙面人一个疾旋,猛地拍出一掌,回掌后撤。止住身形后,看倒地的两人,痛苦的面上已成乌黑之色,翻动了几下,便寂然不动。 此情此景,看得仅剩的大汉与黑衣蒙面人万分惊凛。稍稍定神,黑衣蒙面人阴狠道:“贱人用的是何手法?” 巧玲趁机调息,随后,神态悠闲道:“本魔这一手如何?”黑衣蒙面人实在看不出巧玲刚才那一闪即逝的光影是何手法,更不知两个大汉是如何死的,心中虽然暗凛,震惊于巧玲诡异绝伦的手法。 巧玲见黑衣蒙面人功力高绝,芳心亦是惊凛,短时间内确是不易得手。嬉笑的面容忽地变得极其寒冷,冷冰地道:“若你等是无名山庄中人,本魔便算找对了地方。此处之隐秘,本魔费了不少周折,断不会轻易放过你等!” “哈哈哈!”黑衣蒙面人桀桀怪笑:“小贱人好大的口气,管你是人是鬼,来到此山便是来到了阎王殿!” 巧玲面容忽转:“嘻嘻,本魔便是阎王殿前的招魂使者,特来拘你回殿复命!” 黑衣蒙面人,阴鸷的双目煞光又现,冷冷的道:“你这贱人口气愈来愈大,但不知是何方神圣?” “嘿嘿!本魔见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甚是有趣,如非在此,若是换个地方,当会以为是杀手堂及追魂堂中人。掌法看似熟悉,但身上却有一股混合的臭气,虽难肯定是神剑门中人,真是难以琢磨!” 黑衣蒙面人听了,身子轻轻颤抖一下。见对方武功深不可测,面色忽地一变,手指漫不经心地弹动几下。随即,目光更趋冷酷。道:“贱人知道得已是不少,恐怕再也……哈……”刚刚笑出两声,刹时,眼神忽地凝住。 “嘻嘻,好你个贼子,是否以为暗中放毒,便会毒死本魔?” 黑衣蒙面人一惊,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嘿嘿!蜗居在此荒山之中,你当然不知本魔是哪个!”说着,撮口嘘了一声,只见光影一闪,脚下已多了两只凶光毕露的小貂。 “这……这是……何物?” “咯咯……”巧玲一阵娇笑,自顾道:“这是嗜血的灵兽,本魔乃是招魂的魔童,不知可曾听闻?” “不知……啊!灵兽魔童!”黑衣蒙面人听了,浑身一震,瞬息间,疾速环顾左右,面色一阵惊慌。 “咯咯,勿再左顾右盼,杀神并未到此,但请放心便是!”巧玲娇笑道。 黑衣蒙面人看一眼巧玲,不知不觉间,已感到周围好似有着千百双死神的眼睛,浑身感觉不自在。心中虽然惊凛于巧玲的武功,但并未感到惧怕。而巧玲说出“灵兽魔童”四字,便忽然觉得杀神好似就在附近徘徊。 巧玲愈是说得轻松,心中便愈是感觉惶恐不安。看着两只作势欲扑的小貂,传闻中狠辣凶残,武功诡异,杀人如麻的情景,瞬间浮上脑际。眼见灭口不得,每多呆上一刻,便会有性命之忧。杀神之名太过骇人! 第366章 两只眼睛闪烁不定,忽地,但听一声大喝:“看掌!”随着喝声,便见黑衣蒙面人猛然劈出一掌,但身形却是向后疾速飘退。 巧玲刚要闪身出掌,乍见之下,万没想到黑衣蒙面人不进反退,一时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没入雾气蒙蒙的山林之中。 巧玲心中有气,想起楚天告诫之语:逢林莫入!只得围绕黑衣蒙面人消失之处,来回仔细探查了数次,见仍无半点线索,遂不舍地疾速向来路飘去。 半个时辰后,二人又在山峰之上会合。 巧玲将遇到黑衣蒙面人之事前后说了一遍,楚天亦感到事有蹊跷,并感到一丝惊凛。心道:巧玲武功突飞猛进,此时功力已罕有敌手。而此处山林之中,怎地会如此高绝的武林人物,真是不可思议! 望着黑黢黢的山峦,暗自思虑一阵,轻声道:“若是所料不错,向山内延伸的定是到神剑门无疑,而你去的另一条或许便是无名山庄。”说着,楚天微微一怔,喃喃道:“两处相隔仅仅数里左右,莫非有何关联不成?” “老爷,你去探查有何发现?” 楚天摇摇头,平静道:“并未探查出任何端睨,” 巧玲悄声道:“适才婢子到了雾道尽头,见那黑衣蒙面人走了后,又仔细探查一番。一时不慎,差一些不辨东西南北,遂腾身到高处方才稍微看准方向,便急忙赶回!” 楚天忽道:“这两处雾气迷蒙的所在,定是某种阵法。那所得的奇门遁甲或许能有注释,待有时机当好生研究一番。”随即,看一眼四周,笑道:“那两个贼子所到的龙形大船不知与此有何关系。” 巧玲道:“老爷,那大船甚是气派,不若先去见识见识浔阳码头的灯火,再听听琴瑟之声,或许更加有趣,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楚天道:“此主意不错,今日已晚,明日晚间便去探查。吾等找个去处好生歇息一番,养足精神,再言其他!” “老爷身子乃是铁打钢铸,何用歇息,只是婢子尚需安歇三两个时辰而已。” 楚天搂住巧玲,笑道:“呵呵,老爷之意便是如此。若是老爷一人出来,又何需这等麻烦,早便跑到浔阳码头逍遥去了!” 巧玲娇笑一声,神秘道:“老爷莫不是看上‘怡香院’的香香姑娘了!若是老爷有心去厮混,婢子便另寻去处即可!” 楚天捏弄一下巧玲,笑道:“死丫头口中无好话,老爷所说逍遥乃是探查之意,又怎会到‘怡香院’去寻那人尽可夫的。” 巧玲嘻笑道:“既然老爷不去,不若到老猴子那歇息一番如何?” 楚天一怔,随即,笑道:“若是你不嫌弃老猴子一脸严肃呆板的苦相,去去亦是无妨!” “婢子怎会嫌弃老猴子,毕竟是茜儿的师傅,只是不太招人喜欢而已。若是在认识老爷之前,乍然听闻要去见天下第一的老猴子,婢子说不得两个月也难以睡着。” “既然如此,那便起身!”说着,楚天便要腾身而去。 巧玲急忙拉住楚天,嘻笑道:“老爷如此性急,定是未感疲累,婢子倒是感觉有些无力,不若……”巧玲话未说完,便忽觉身子一轻,转瞬间便被楚天抱在怀里。 巧玲嘤地一声,柔顺地贴附在楚天怀中。但觉身子忽悠一下,二人已腾空而起。恰似腾云驾雾,风驰电掣般地向山内疾驰而去。 “怡情斋”。 面对突然造访的楚天与巧玲,木真子甚感惊愕。看着眼前玉树临风、卓然脱尘、面如翩翩少年的楚天,以及好似八九岁孩子般的巧玲,木真子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门主别来无恙!” “呵呵,托前辈洪福,晚辈虽又经磨难,但已化险为夷。” “看门主神色,此时好似仙人一般,是否快要羽化飞升,得道成仙?” “万事难过前辈法眼,但晚辈只是功力又进一层而已。至于成仙得道,晚辈并不在意,人间诸事虽是麻烦,但却令人流连忘返,晚辈怎舍得凡尘诸般好处,呵呵!” 木真子一怔,遂笑道:“不知茜儿丫头可好?” 楚天心中微动,面上有些歉然。刚要答话,巧玲笑道:“茜儿那死丫头日日尽情快乐,比在怡情斋好得多。不但快乐,武功更是突飞猛进,再过些时日,大有绝顶之势!” “哦!”木真子一听,顿感讶异。但看孩童般的巧玲,虽是幼小,却是神韵内敛,浑朴深邃。必是内功到了极致之境的表现。而看楚天之时,渐有神秘莫测之感,实在看不出楚天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虽然听闻外界所传,楚天身化金光而去,已成了真正的死神与魔神。但木真子却无法相信。 正在此时,便见房门轻轻开启,自房间中款款走出一个三十许年纪的美妇。但见此美妇风鬟雾鬓,面容白皙,在月色中更显雍容华贵。 木真子忙起身相迎,待美妇来到身前,方对楚天道:“门主,这位女子便是茜儿的娘亲,娘家姓严。” 楚天与巧玲几乎同声道:“伯母好!” 严氏嫣然一笑,敛衽一礼。木真子指着楚天二人对严氏道:“这便是老朽提及茜儿时,与你常常言及的烈阳门门主楚天!” “甚么,杀神楚天?”严氏惊呼出口,有些丰腴的娇躯一阵轻颤。美目之中现出阵阵惊慌。 “伯母万勿担心,晚辈便是楚天,亦是江湖之上风传的杀神。呵呵!”楚天温和一笑。 看着楚天奇幻的面容,严氏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楚天笑容中蕴含无限的和暖,令人心神舒畅。看着看着,严氏心情渐渐平稳,轻启朱唇,柔声道:“盛名之下,奴家听了一时无措,请门主见谅。” “呵呵!伯母何错之有。怪便怪在楚某凶名在外,惊扰了伯母。晚辈心中深感不安,尚请伯母原谅!” 严氏连忙又是一礼,轻声道:“奴家听闻,小女茜儿好像是寻门主而去。敢问门主一声,不知小女茜儿现今如何?” “伯母勿要担心,茜儿安然无恙,现在鬼庄之中,或许正在与姐妹们疯闹呢?”巧玲接口道。 “这位妹妹是……”严氏看着巧玲,疑问道。 “嘻嘻,伯母万勿以妹妹相称。小女唤作巧玲,与茜儿乃是姐妹!”巧玲急忙更正道。 严氏看一眼楚天,隐约之中已预感到甚么,柔声道:“茜儿这丫头自小娇生惯养,专横刁蛮,且从未出过远门。若不是这丫头苦苦哀求奴家,又怎会让其独自出门而去,唉!可怜这丫头……”严氏欲言又止。 巧玲笑道:“伯母放心,茜儿姐姐虽是刁蛮,但见了老爷便……便高兴得很,现在是知书达理,贤惠异常,嘻嘻!” “甚么,这丫头贤惠?”严氏更加疑惑。 “小女说得不妥,也并不是贤惠,只是招人喜爱而已!”说罢,巧玲便连珠炮似的将茜儿自离开此山,一直到现今情形讲给木真子与严氏,听得二人一阵唏嘘感叹。木真子口中直宣佛号。而严氏则听得提心吊胆,神情甚是紧张。 沉思一下,木真子道:“门主前次来此,老朽便问起众女功力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之事,不知门主用的是何种功法?” 楚天一笑,歉然道:“前辈所问,恰是晚辈难以启齿之事。一般输功乃是自涌泉及百会两大穴道灌入。但往往由于任督二脉聚集于会阴,两股真气冲撞抵消,而影响效果,并极易走火入魔。晚辈输功却是自上下及会阴三大穴道同时输功,引导天地两股真气聚集在会阴,进而循脉冲击任督二脉,以达到事半功倍之奇效。但此法只是需要……” 楚天说到此处,木真子表情木呐,颌首以对,心中已然明了。此法仅适于男女同修,茜儿恐怕与楚天木已成舟,心中不由微感酸楚,但见楚天神貌,确是天下难寻,心神一宽,便已释然。 但看到巧玲,心想,如此年纪,怎能以双修功法打通任督二脉。凝神观察了巧玲一会儿,也未看出巧玲功力到了何种地步,忍不住心中所虑,遂肃穆道:“不知巧玲这丫头功力现今如何?” 巧玲嬉笑一声,并未说话。楚天神秘道:“这死丫头幼时曾服食千年难遇的‘龙涎草’,又得晚辈炼化的万年朱果之精气,更因其是女阴之体,习练改造后的烈阳乾坤神功,阴阳互济,功力自是不同凡响。但因女子体质所限,并未达到极致。若是如实而论,其烈阳乾坤神功仅到八层而已!” “甚么!已到八层?”木真子听了神情一变,愣愣地看了几眼巧玲,缓缓道:“据说,当年沈寒冰习练烈阳乾坤神功也只练到将近八层,便已无敌于天下,这丫头显然已超过搜魂书生!世事弄人,造化万端,怪事,怪事啊!” 楚天笑道:“如今看来,当年义父横行天下,并非遇到绝世高人。即便冷凡那淫贼功力与义父功力也不稍多让,况且前辈及漱石子等也并未与义父过招,焉能知晓义父无敌于天下!” 木真子肃然道:“据闻,烈阳乾坤神功乃是上古炎帝所创,刚猛无俦。即便沈寒冰功力并未达到极致,但盛名之下,对敌之际,极具威慑力。致使对方功力打了折扣。” 巧玲听到楚天言说自己功力比之当年闻名天下的搜魂书生沈寒冰还要略高,心中兴奋异常。忘形之下,便将“落鹰峡”之战添油加醋,说了个活灵活现,仔仔细细,极具感染力。 木真子听罢,又是一阵唏嘘。宣了一声佛号,道:“前番门主来此,老朽所求对少林网开一面,原本以为乃是久远以后之事,却不想已成事实。世事弄人,乃是天意啊!” 第367章 看一眼楚天二人,沉吟道:“此事,老朽乃是前日方才刚刚听闻。乍听之下,老朽心中五味杂陈,万万想不到整个江湖,已乱到正邪不分,魔道不清,正知正觉不见之地步。” 楚天平静道:“凡尘何谓魔道、正邪,俱都是人为所分。为人为魔乃是一念之间,不知前辈对晚辈所杀少林门人是否心怀怨恨!” 木真子默然无语,既未肯定也未否定。思虑良久,方才开口道:“门主行事出乎意表,看似乖张,实则确令老朽无言以对。世事无常,老朽已无心无意于江湖是非,自当独处安享天年足矣!” 转而又道:“老朽乍闻此讯,本欲亲往少林劝慰,但思来想去,已放下此念。消弭血腥,非只是以血腥止血腥,江湖之人又如何能止息干戈,罢兵休战。即便安静一时,也终无长久安宁,便任其去吧!” 楚天笑笑:“前辈转变真令晚辈感到突然,此前,曾三番两次阻碍晚辈行事,而今短短数月功夫,便已心灰意冷,是否堪透凡尘!呵呵,不言此事,以免扰了前辈清修。” 木真子平静道:“不知门主夜间来此,有何要事?” 巧玲笑道:“老猴子怎地这般说话,晚间来此,便是有何要事吗?无事前来,看望前辈有何不可?” 木真子听罢,苦笑道:“老朽糊涂,不知巧玲姑娘还有何话讲。老朽年岁已高,若是再行胡言,被你抢白,确不是光彩之事!” 巧玲大眼睛眯笑,嘻嘻道:“虽说此次前来无事,但现在夜已深,人已困乏,有事明日再说不迟。不知这‘怡情斋’可否还有歇息之处?” 木真子忙笑道:“这丫头甚是机灵,你二人所来怕是只来找个歇息之处而已,并非是来看老朽,歇息处便是茜儿那间房屋。现为严氏居住,丫头自可与严氏一同歇息。至于门主如何安歇,老朽陋室勉强可住,便委屈门主了,老朽打坐一个时辰便可!” 楚天笑笑,道:“晚辈现已不用歇息,便陪前辈在此打坐!”转而对巧玲道:“快去歇息,明日尚有要事待办!” 巧玲听了,神情有些不舍,但看楚天与木真子二人正欲言语,便慢腾腾随着严氏进了另一房间,回头爱恋地看一眼楚天,便自安歇。 野外,破庙,旧屋。 离浔阳码头仅仅十余里,荒僻寂静。破庙外,是一片黑黢黢的林子,夜色中,透过高耸人云的巨树,可见一片苍翠的松柏。破庙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无灯无火,鬼气森森。 酉时。 繁华的浔阳码头,冷清破败的庙宇,形成鲜明对照。偶尔传来的船工号子,在破庙中回荡,随风带动满是灰尘的蜘蛛网,轻轻摇晃。破庙香火冷清,破败不堪。 忽地,偏僻阴冷,鬼气森森的破庙之中,却隐约飘荡着阵阵酒肉的香气。顺着香气向内而去,楚天与巧玲正自对饮浅酌。 “两日未曾吃到如此可口的酒肉,今日吃得甚是过瘾。老猴子居处尽是些素食,哪如酒肉来得香甜,嘻嘻!” “馋丫头,时辰不早,抓紧用饭。日间所闻,码头上有位不错的烟花女子,我等好生观瞧一番,呵呵!” “老爷不会又要召妻纳妾吧?” “此事难说,老爷兴之所至,或许再召几个美娇娘!”说罢,邪笑着亲了巧玲一口。 巧玲佯装躲避,顺势将一块鸡肉放入楚天口中。擦擦柔嫩的玉手,便靠在楚天怀里。见楚天将鸡肉咽下,媚笑着轻声道:“老爷,再亲亲婢子!” “死丫头就是事多,哪里亲昵不好,偏偏在此破庙中强索爱抚!呵呵”说着,捧起小脸,亲了几下。 夜色,笼罩浔阳码头。 浔阳码头,乃是皖赣交界重要水路通道,喧闹的白日过后,渐渐寂静。远远望去,湖面上逐个点亮起一盏盏彩灯。照得水面犹如玛瑙琥珀,璀璨夺目,引人遐思。 浔阳码头,集中了各地商贾。富商巨贾抛家舍业,孤单寂寞。口袋中有了大把的银子,除了温饱,便自然而来。招揽女人的所有手段,既有俗不可耐的显富摆阔,又有骚客的附庸风雅,形式不同、品味不同、层次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只有一个:追风逐蝶。 商贾们有的转运货物,有的经营酒楼茶肆,有的设置钱庄。还有便是找到了众多商贾的本能需求:风月!开了一家,便有第二家,随后,青楼娼寮遍布码头附近。 佳丽云集,豪客纷至沓来。愈来愈兴盛,愈来愈有名声。男人醉心于美酒佳人,美人贪恋金钱。各取所需,皆大欢喜。不论浔阳城中的“怡香院”,还是码头的青楼妓院,远近闻名,与京师不稍多让。 巨大而孤单的龙形画舫停泊在距湖岸七八十丈远近。据说,此画舫之中,自前年来了一位名气仅次于秦素素的歌女,唤作:萧菲菲。虽然曾经失踪几月,但蜂拥而至的骚客,却俱都耐心地等待了几月。 此时,龙形画舫窗门紧闭,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息。高悬的一盏彩灯挂在桅杆上,随风摇曳。道中之人俱都明了,待到桅杆上挂起两盏彩灯之际,便是萧菲菲开仓纳客之时。 而萧菲菲陪酒、鼓瑟的代价亦令人瞠目结舌,每晚八百两银子。据说,若是陪寝便需两千两银子。萧菲菲不但貌美,更是奇货可居,因而价格逐渐看涨。但即便如此,色中圣手仍然是趋之若鹜。 彩灯,两盏彩灯! 一声唿哨,岸边人声鼎沸。不一刻便见湖岸驶来几只小舟,每只小舟仅仅做了三两个人。远远看去,各个锦衣绸缎,衣着光鲜,俱都是豪客。 寂静的龙形画舫,前后不到一刻钟,便已灯火通明。船舷的围栏,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一个商人打扮,一个丫环打扮!似乎早就来到船上。 船上守门的大汉只是微怔一下,此二人身份甚是奇特。主人出来寻欢作乐,怎会带着丫环一同前来。虽感到蹊跷,并觉得适才小舟渡来之人中,好似并无此二人,不由满腹狐疑。但既然已在画舫之中,便只能怀疑自己的记性及眼神,忙上前招呼着,将二人让进画舫之中。 画舫之中陈设极美,甚是宽敞。来的都是豪客,满身珠光宝气。待袅娜妩媚的婢女端来茶水,画舫中响起了一声洪钟也似的声音:“各位大爷,齐某代我家主人欢迎各位莅临本舫!今日,菲菲小姐所弹唱仍是五支曲子。依次为广陵散、平沙落雁、梅花三弄、昭君怨以及汉宫秋月!” “好!”众人一声呼喝,便见那唤作齐姓的中年男子自帘门后转出。一袭白衫,清瘦文雅,面目白皙,与洪钟也似的嗓门极不相称。 齐姓中年男子扫视一圈众人后,又高声道:“各位大爷若是对所定曲目有何异议,现在可即刻提出。若是没有其他,便请菲菲小姐开始献艺!” 齐姓中年男子刚刚说罢,突然传来一丝嘀咕声:“甚么平沙落雁,汉宫秋月,大爷只是看人而已。” 齐姓中年男子温和而迅疾地看一眼适才发话之人,笑道:“各位大老爷稍候,菲菲小姐即刻便来!” 忽地,语声刚落,一曲悠扬的琴音响起,犹如春风拂面,立时将众人心神聚到一处。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琴音来处。 帘门掀起,便见一丽人袅袅亭亭地款步而出。但见此丽人粉妆玉琢,袅娜多姿,肤如凝脂,杏眼含春。直将众人看得一时怔住,痴呆呆看着美人慢慢坐于台基前。 萧菲菲美目拂过众人,面含微笑,笑意虽是柔如春风,但每个人均感到笑意中隐含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离自己甚近,却又好似相隔几重山峦。 萧菲菲嫣然一笑,道:“各位上得舫来,便是小女子的衣食父母。小女技艺不精,恐有辱各位仙耳。既然各位看得起小女,便先为各位弹奏一曲‘平沙落雁’! 说罢,琴音刚刚响起,便听一声轻喝:“萧姑娘莫要弹奏曲子,还是吟唱几曲来得好些!” 众人扭头一看,见说话的乃是一清癯消瘦、细眼长眉、面色清白、书生模样的中年人。 萧菲菲见了,春眉一挑,笑道:“原来是唐爷驾到!小女近日偶感风寒,若是吟唱起来,怕是难入法耳,唐爷可要担待一二!” “无妨,姑娘尽管吟唱,唐某不怪便是!唐某素不喜听曲子,只喜欢吟唱。不论吟唱如何,唐某自当承受便是!” 萧菲菲笑道:“那便请唐爷点首曲子,小女自当尽力。若是唐爷听得烦了,尚请唐爷担待。” 那唐姓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既然姑娘应允,那便唱首卢挚的‘殿前欢”吧! “好!”众人听了,一同道好。但众人之中知晓此曲之人少至又少,只是听闻曲名,而内心激荡。来的都是客,大部分都是骚客。本是寻欢而来,当有相配的曲子附和才是。 萧菲菲媚笑,莺声道:“唐爷所点的曲子,小女不甚熟悉,只能勉为其难,尚请唐爷原宥一二!” 说罢,萧菲菲轻舒柔荑,撩拨琴弦,立时,铮鸣悦耳。随即,轻启樱唇,唱道:“酒杯浓,一葫芦春色醉山翁,一葫芦酒压花梢重。随我奚童,葫芦乾兴不穷。谁与共?一带青山送。乘风列子,列子乘风。酒新篘,一葫芦春醉海棠洲,一葫芦未饮香先透。俯仰糟丘,傲人间万户侯。重酣后,梦景皆虚谬。庄周北蝶,蝶化庄周。” 第368章 歌声缭绕,婉转动听,低声时如泣如诉,高亢处慷慨激昂,愤然怀愁。唱得是低回婉转,扣人心弦。娇面表情丰富,将作曲者烦忧惆怅,落寞凄凉的心态演绎得丝丝入扣。 姓唐的中年人听得不由击节叫好:“妙!妙极!浔阳佳丽有三千,莫如菲菲轻舒喉。唐某甚是欣慰!” 萧菲菲笑道:“唐爷谬赞小女子了!得唐爷赞赏,小女受宠若惊,如有不到之处,尚请原谅!” 姓唐的中年人眼中露出一丝邪笑,道:“姑娘莫要太过谦恭,唐某听罢此曲足矣!哈哈,怎奈唐某尚有要事,待有时机,当与萧姑娘好生把酒言欢。告辞!”说罢,转身而走,瞬间,便消失在画舫出口。 众人似乎仍愣愣地坐在原处,本以为这“殿前欢”当是男女欢爱的曲子,却不料这般凄愁。 早有人叫道:“请萧姑娘唱首好些的曲子,勿再弄些听了不懂的甚么‘殿前欢’!” 萧菲菲笑道:“不知那位大爷想听些甚么曲子,可否告诉小女?” 那适才出声、身材肥胖、富商样貌的人瞪着一双色眼,叫道:“我等花了银子前来听曲子,便唱段寡妇听了难入梦,和尚听了揭抱哥。尼姑听了无奈何,后生听了讨老婆的!” “啪”地一声,胖富商话音刚刚落地,赘肉满脸的面颊便挨了一巴掌。立时,哎呦一声惨叫,已是满嘴流血。 惊魂未定之际,便听身旁一声冷得彻骨的声音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土财主,有几两银子便在此辱没菲菲姑娘,当真是活得不耐烦!” 此情此景,一时将满堂骚客镇住。一时俱都鸦雀无声,静可闻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唐爷何时回返,又如何打了胖富商。 胖富商抬头,刚要破口大骂,便见面前之人乃是刚刚出去,又不知何时回返,唤作唐爷的中年男子。唐姓男子目露凶光,直将胖富商看得浑身发抖。一时口不能言,面色惨白。 此际,便见那主事的齐姓男子面带微笑,道:“唐爷息怒!各位大爷来此本是图个乐和,多言几句无妨!” 唐爷怒气渐消,眼中一闪诡秘之色,对胖富商道:“若是唐某再听闻你等辱没菲菲小姐,便当心尔等狗命!” 说罢,转首对菲菲小姐笑道:“唐某一时唐突之举,让小姐受惊,尚请小姐原宥唐某一二。” 萧菲菲笑道:“小女乃风尘之人,既然做了这一行,便要抛开面子,尽力讨大爷们欢心。言语多些倒无可厚非,唐爷亦是多行义举,小女万分感谢唐爷,这厢给唐爷见礼了!” 说罢,萧菲菲裣衽一礼。身段袅娜,款款而拜。 唐爷忙道:“菲菲小姐万勿多礼,唐某尚有要事急办,告辞!”说罢,转身行去,一抹身,便出了画舫厅堂。 唐爷刚刚出去,便见一高一矮两个商人与丫环模样的人先后出去。门外,早没了唐爷身影,只可看见湖面上一个黑影愈来愈远。那高大的身影,见四下无人,抓起丫环,腾空而去,倏然消失在斑斓的夜色之中。 “老爷,我等这是欲往何处?” “若非到了龙形画舫,怎能见到唐护法,呵呵!” “唐护法!哪个唐护法?” “天幻宫‘判官笔’唐智唐护法!若非他回返惩治那胖商人,老爷当真未曾注意。看那唐护法定是做戏买好,以便讨得美人欢心!” “老爷快些,那唐护法快没了踪影!” “呵呵,死丫头,我等不急!若是跟得紧了,万一被发觉,岂不耽搁了大事!唐护法轻功甚是不错,这七八十丈远的湖面,也仅仅是几个起落便荡了过去。若是一般武林人物见了,早疑是甚么一苇渡江的高深轻功了!” “即便唐护法轻功再好,亦不如老爷这凌空虚渡,翱翔九天来得精深。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嘻嘻!” “死丫头小声些!” 前面的黑影左拐右拐,并不时地回头张望。离开码头十余里,慢慢进入了城内,快速穿过几条街道,转身向城内西北而去。 来到一处杂七杂八的院落,缓下脚步,凝神看看四周。忽地,便见唐护法身形一晃,疾速跃入院落之中,飘身过了两趟房屋,来到一类似四合院般的房舍前。轻轻敲了几下,便见房门轻轻开启。唐护法迅速闪身,一晃而没! 房内两个一胖一瘦的虬髯中年大汉,忙躬身道:“唐护法辛苦!” 唐智轻轻摆手,道:“赵堂主,李堂主,本护法前往码头查看,尚算安定,一切平安!” 赵堂主道:“唐护法,属下刚刚接手码头诸事,一时难以照顾各方。可叹孙刘两位堂主殒命天柱山,不然,码头各方面事务定是有条不紊。” “唉!孙刘两位堂主武功不弱,加上阮帮主,不求伤敌,但求自保应无问题。可惜,烈阳余孽熊震天及安子奇功力太高,即便万副宫主亲往,亦未能扭转局势!或许是我等太过担心烈阳余孽伏击,而未大队出迎。不然,定会全歼烈阳余孽!” 李堂主叹口气,道:“护法说的是!而今,天柱山被占,英山贼寇被杀,原来尚有图谋英山之意,而现今已被烈阳攻占,当对我宫极为不利!” “赵堂主,此地离天柱山及英山相距不过七八十里。烈阳余孽占据两地,正如万宫主所言,恐怕是对我天幻宫步步紧逼,牵制围堵。此地显要,万宫主特意安排你二位在此。干系重大,切不可疏忽!” “是,属下遵命!” “不知此处人马究竟几何,能否应付意外之事?” 李堂主忙道:“禀告护法,此处原来有一百七八十人。孙刘两位堂主丧命后,为慎重起见,白护法又紧急调遣八十余人来此。而当我二位来此之际,白护法又嘱托我等再次增加了五十余人,总计三百多人。为防万一,堂口分作两处,另一处安置在码头东北的胡家村!一旦有事,即可相互照应!若是一般情况,应付起来富富有余!” “哦,如此甚好!” 蓦地。 “哧”,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声音不大,但三人都已清晰听到。 “谁!” 唐智轻喝一声,面上顿现惊异。几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绝然想不到窗外竟然有人窥听,挥手扫灭灯火,一个闪身,便射出屋去。 房外。星光闪耀,月光如银。游目扫视之下,却不见半个人影,虽然动作迅疾,但四下里空空荡荡。唐智心中大惊,来人是否是追蹑自己而来,究竟有何目的。 三人四下探查一番,仍是无任何发现。不由面面相觑,那哧地一声确是人声,怎地转瞬不见?三人有些沮丧,遂无奈地转身便要向房内行去。 蓦然。 但见眼前忽地一下,灯光倏然亮起,三人一惊,便见房内立时通明如昼。灯火无故复明,三人心头狂震!适才灯火明明已经熄灭,此时无故复明,显得极为诡异。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忽地疾窜起身形,快速闪进房内。刚刚进到房间的霎那,几人不由大惊,一同怔在当地。 房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椅子上分左右坐着二人,一个商人模样,一个乃是丫环。二人神情诡秘,看着进来的三人,好似在自家迎接客人一般。 唐智等三人心神巨震,转瞬功夫,二人是如何进入房间,何时来到此处,俱都令人无比惊诧。 唐智定了定神,压抑心中的疑虑与惶恐,厉声道:“二位究竟是何人,擅闯我天幻宫堂口,难道是见我天幻宫无人吗?” 商人冷冷道:“适才听闻此处乃是天幻宫堂口,我二人颇感有趣。屋宇众多,偏僻寂静,确是歇息的好去处。若是各位能行个方便,我等便在此安歇,不知几位能否应允?” 唐智等三人听罢,对方明知是天幻宫堂口,却依然说得轻描淡写,俱都感到不妙,一颗心登时便往下沉。 唐智愈看二人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悸,不知这股惧意是从何而来。镇定下心神,冷声道:“阁下到底意欲何为,在天幻宫地盘还容不得你二人撒野!” “你便是‘判官笔’唐智?” “不错!” 商人一笑,但却是冷笑:“不知你做了几十年判官,可否知晓今夜为自己所判的当是哪层地狱呢?” “你等到底是何人!”唐智已近似吼叫。 商人轻轻摇头,语气甚是缓和,缓和得令人听了毛骨悚然:“枉你是个判官,怎未看出我二人来此,实为索命而来。” 唐智后退两步,眼中泛起狞色,狠戾道:“本判官判人生死向无不灵,胆敢到天幻宫堂口撒野!数十年来,江湖之上尚没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等真是活得嫌自己命长……” 唐智说到此处,心中猛然一震,看着商人和嬉笑的丫环,浑身感到极不舒服。二人愈是轻松,唐智等三人便更感到紧张。 赵堂主强自狠狠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如非得了痴心风,便是自讨苦吃,唐护法,待属下将他二人擒下再做道理!” 说罢,自怀中摸出一圆形铁筒,酷似长箫,乌黑发亮。一端尖利,一端是黑黑的圆口。双目死死地盯着楚天二人,向前一跨步,面上阴笑。 刚要开口,便听那丫环道:“老爷,看着铁筒,婢子忽地想起一事。江湖上并无几人使得此物,如若是天幻宫中人,便只有‘索魂铁萧’赵启光。一端藏有毒针,阴狠异常,取人性命,防不胜防!” 赵堂主阴笑道:“算你识货,但只怕晚了些!” 第369章 “哦哼!”商人一声轻哼,声音不大,但却是耳鼓受震,嗡嗡作响。遂见商人慢条斯理地道:“鬼丫头,勿再与他等无畏理论,杀了便是!” “索魂铁萧”赵启光听罢,心神一震,哪待丫环先行动手,铁萧倏伸,疾向丫环扎去。其速甚疾,黑光一闪,便已临近丫环身前。 “嗤”地一声,袭向丫环身前的铁萧倏然一震,尖利的一端便被射来的劲气撞得一偏。赵启光只感觉虎口发麻,几乎把持不住铁萧,心中大惊之下,急忙向后撤出两大步。 再看那丫环,面上嬉笑,一幅不屑神情。唐智等三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未见丫环如何动作,便在不知不觉间震退“索魂铁萧”赵启光,这份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 唐智心中慌乱,但面上仍然狠戾异常,恶狠狠地道:“你这贱人究竟是哪个,快快报上名来!” “嘻嘻,老爷,婢子原想天幻宫都是些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却不料尽是些贪生怕死,狐假虎威的乌合之众。这点微末之技,怎地能称霸江湖数十年!” 李堂主见状,不由狂怒骂道:“好你个贱人!狗娘养的贱婢,胆敢辱我天幻宫,老子今日便吃你肉,扒你皮!”说罢,双目圆睁,冷笑一声,举剑便刺。 蓦然,但见光影一闪,紧接着便是一声轻轻的痛哼,当啷一声,宝剑落地。李堂主手臂上已出现四五处伤口,血水涌出。转瞬,受伤的手臂,已变成乌黑色,李堂主惨嚎一声,仰头便倒,面孔青黑,抽搐几下,已然魂归地府。 唐智猛然间看到巨变,心神狂震,光影乍停,那丫环脚边,已出现两只不知名的小动物。目露凶光,嘶嘶地喷气,青森的牙齿及抓扰地面的利爪发出哧哧的响声,看之,令人震骇无比。 正自惊骇,便见那丫环伸手一抹,孩童般稚嫩而俏丽的笑脸,带着一丝顽皮。一丝印象,一点灵光渐渐袭上脑际。唐智只感到轰然一声,脑中猛然一震,脱口而出:“灵兽魔童!” 刚刚喊罢,房外顿时一阵嘈杂,喊声一片。唐智不愧为天幻宫八大护法之一,判官笔一抖,倏然化出一溜光点,疾向巧玲攻来。而赵启光亦在同时喷出一蓬青森森的暗器,细小如针,绵密如麻,疾取巧玲。 楚天依然端坐,面色如常。巧玲却在瞬间拍出一掌,真气陡发,身形疾旋之下,暗器俱被扫落。同时,巨响声中,唐智与赵启光双双被震出窗门之外,而窗门也已应声震为粉碎。 唐智与赵启光刚刚爬起站定,惊愕之下,正待招呼围上来的人马,便见窗门中倩影一闪,跟着是一声娇喝,随即,听得一个冷冷的口气喝道:“天幻宫众人听真,若是弃械收手,本魔当网开一面,如若不然,必将各个诛绝!” 唐智与赵启光虽然惊震于巧玲功力,更不知房中端坐的商人又是哪个,在此危机之中,猛然一声大喝:“弟兄们,杀!” 巧玲正自等待回应,乍听唐智与赵启光喊声,心中一横,娇喝一声:“贼子纳命!”小手疾挥,五指倏动,强猛无俦的烈阳掌及穿心指骤然而出。 唐智与赵启光闪动身形,尚未看清掌势,便顿感劲气及体,无俦的潜劲浩瀚如山,不由双双倏退,但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啊”地一声惨嚎,赵启光握着铁萧的手臂便已凌空飞起,带着一溜红光飞向人群。 “弓箭伺候,杀!”唐智狂吼一声,一抖判官笔,青芒乍现,疾攻而至,但未等到巧玲身前,唐智与赵启光迅速退向人群。随即,铮铮的弓箭声忽地响起,箭矢如雨,疾速向巧玲射来。 巧玲身躯旋荡,双掌疾挥,无穷的劲气倏然形成一层密密实实的气网,箭矢撞向气网,纷纷四散疾射,几声嚎叫响起,折返回射的箭矢已穿透了几人的身体。 不待第二轮箭矢袭来,巧玲携着万钧雷霆之势,身形恍若流星,瞬间,便已穿行在近二百个人马之中。 顿时,人马呼号,惨叫冲天,淡淡的身形掠过之处,血雨飘飞。众大汉先时尚且躲避后退,但眼看着血腥,许是被血腥激起了残忍的心性,见见杀红了眼,一层层、一波波,奋不顾身地向前拦阻攻击,一时之间,院中杀声震天。 十几个大汉眼见房门口站着负手而立的楚天,一声唿哨,刀剑齐挥,一窝蜂似的向楚天杀来。 然而,就在大汉们冲向楚天,唐智一瞥之下,顿时是目瞪口呆。只见冲向楚天的十数个大汉,在离楚天身前三丈远近便有如无头的苍蝇,在院中胡乱冲撞。待仔细看时,众大汉身体上不知何故,已冒起无数血线,绵密如丝,慢空喷洒。最后,冒血的身体成了血色雾团,在院中乱冲乱撞,看之诡异而惨烈。 而围攻巧玲的大汉,正当死命攻击之际,便听后方忽然响起一声声惨嚎,大汉一个个扑到在地,翻滚呼号。旋即,急剧地抽动几下,便既然不动。 眼见大汉们一个个、一片片倒下,楚天表情异常平静,伫立在房门口,毫无情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知在想些甚么。只感觉眼前的生命好似败草一样,随风飘散。眼中既无冷酷,也无一丝怜悯,好似世界本就如此。 唐智与赵启光抽冷子攻出几招,但仍无法阻挡巧玲那神鬼莫测的攻击。人,一个个死去,十几个因胆怯而急欲逃遁的大汉,在闪耀如幻的光影过后,变成了一具具乌黑的尸体。 自唐智呼喊出杀字,到眼前满院落的遍地尸体,仅仅不过片刻左右。唐智与赵启光眼见血腥,早已魂飞魄散。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刀里来,血里去,但却被貌似小巧,面如孩童,仍在无情杀戮的巧玲惊得快要失去魂灵。 二人好似已忘记了逃遁,因惊怒而见渐成血红的双目,直呆呆地看着如幻的身形,在劲气与快如刀剑的搜魂手之下,躲避、出招。当场中最后一个大汉倒地,那纵横飘飞、夺魂催命的玉手,倏然向二人横切而来。 二人连削带打,身形倏退,艰难地让过快要扫向咽喉的玉手,紧急之中,二人撤身暴走,赵启光舞动宝剑,幻出几朵剑花,直向巧玲刺来。 叮叮两声鸣响,疾速刺出的宝剑便已偏向一旁,惊骇之中,赵启光闪身后退,但,身形尚未脱出片片掌影的瞬间,便听喉咙咕噜一声,头颅一偏,颈腔中突地血喷如泉,喷向半空。于此,尚来不及惊呼,实际上也无法惊呼出口,那斩金且玉的玉手已在瞬间透过前胸,一闪而逝。 赵启光双目怒睁,旋即,蒙上一层死光,身躯缓缓倒下。“判官笔”唐智看得一阵战栗,看似八九岁的丫头,武功怎地高绝如斯。思虑到此,正想闪身掠出,却见巧玲倏然一闪,腾身而起,疾速向自己抓来。 唐智大惊,判官笔一分两式,回手疾袭巧玲下盘,单掌猛推,借势向前疾掠。巧玲一声呼喝,拧身出掌,指风倏出,前式不变,迅疾抓向唐智肩井大穴。 唐智见此,不由亡魂大冒,惊怒之下,不及多想,急运内力,撤笔收掌,一个旋身便向外逃去。唐智身形不可谓不快,但再快的身形也难以赶上巧玲那倏然发出的穿心指风。 一声痛哼,唐智后背、左腿立现三两个血洞,身形踉跄一下,滞得一滞,一只玉手已然抓向头顶天灵盖。 蓦然, 夜色中,忽地闪现一丝灰影,快得难以形容,一闪之间,潜劲激涌而来。巧玲正自欣喜之际,猛见一模糊的身形袭来,强猛的劲气即将及体的瞬间,疾速旋身定形,运力出掌。 轰然一声巨响,但听巧玲一声娇呼,小巧的身子已凌空飘起,在强猛无俦,势不可挡的劲气中被震回三丈开外。而当掌力相接的刹那,内府猛然一阵剧痛,顿感浑身发麻。 来人功力相当可怕,巧玲心神大震,迅疾调息。 灰影站定,扫视院内外的死尸,身躯一震,冰冷的语音不带丝毫人间气息:“此处死去之人,当是丫头下的毒手?” 巧玲缓过来气来,冷声道:“若说不是我杀的,你身边的唐护法或许也能告知于你。若你是天幻宫之人,本魔便实言相告,此处所有死去之人均是本魔所杀,你又当如何?” 灰影身躯一颤,声音冷酷至极:“此地死去之人均是江湖上二三流人物,丫头倒是心肠如铁,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重的杀心,今日,老夫可留你不得!” 巧玲道:“留不留,那要看本事!” 露在外面的双目冷芒一闪,余光中见那房门口所站的商人已缓缓向这厢走来。脚步嚓嚓作响,到了二人四丈开外,停住身形,漫无目的地负手而立。 灰影神色如旧,阴冷地道:“小丫头,好狂的口气,老夫今日便领教领教你丫头的武功,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惊人艺业?” 说罢,灰影一闪,五指箕张,疾速向巧玲抓来。此际再看那枯瘦的手掌,好似催命的铁索,巧玲乍见之下,不由心头大骇,赶忙一吸真气,向旁疾退。 灰影一声冷笑,身形不退反进,双掌闪若雷电,瞬息间,连续拍出数十掌,掌掌不离巧玲身形。一时之间,但见人影晃动,罡风如飙,方圆十丈之内劲气纵横。轰然一声,巧玲又被巨大的劲力震得后掠三四丈外,内府一阵疼痛,再不敢更拼,取游走之势,与灰影缠斗在一处。 五十招一过,灰影渐感不耐,身形倏转,掌势立变,身形顿时化作一缕青烟,快如电掣,如影随形,呼呼拍出数掌。将巧玲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左拦右架,节节后退。寻得空隙,撮口嘘了一声。 第370章 但见光影一闪,倏然自两侧向灰影袭到。灰影措不及防间,险些被两光影袭击。不由凝神观察,光影又告袭来的瞬间,急速闪身避过,仔细看时,已然看清是两只灵兽。而巧玲则趁机躲开。 蓦地,灰影大喝一声,身形宛如疾弛的雷电,晃掠腾跃,掌风呼啸。顿时,掌势如天河倒悬,源源而至。一掌拍向巧玲,一掌犹如利刃般地斩向两只小貂。 巧玲被逼得惊怒交加,不由鼓足内力,娇喝一声,忽地上下翻飞,烈阳神掌也随之激涌而起,连环拍出。 “想不到你便是烈阳门中的‘灵兽魔童’!这一套烈阳神掌,使得甚是奇诡,只可惜面对老夫,功力犹显不足!” 说罢,边打边吐气开声:“烈阳余孽,各个应该千刀万剐,全部诛绝!”声落,运足真力,掌势有若狂飙,劲气呼啸,力沉势猛,重如山岳。 灰影功力极其强悍,已几乎超出所有见过的高手。身形飘忽旋荡,舒展飘逸,即便扮做商人的楚天,都感到一丝惊凛。心中暗道:巧玲功力在江湖上已不多见,但这神秘的灰影功力已几乎到了无法达到的境界。 场中两条人影,闪晃疾掠,愈来愈快,到得最后,只可见两条淡淡的光影,在数丈方圆之内,掠晃腾挪。劲气如削,呼呼锐啸,已将空气旋动成巨大的漩涡。 楚天目光渐渐冰冷,一瞬不眨地盯着灰影,双目开阖间,股股森冷的煞气愈来愈强,冷然的双目饱含着摄人魂魄的寒芒。周遭已变得寒冷如冰。打斗中的灰影,骤然感到一丝威胁,攻势不由一滞。 巧玲与灰影又拆了三四十招,对方无俦的劲气不断涌来,身形渐渐缓慢,出掌之间渐趋凝重,俏丽的娇面,香汗淋漓,但见楚天在旁掠阵,仍自咬牙坚持。出掌之际,娇喝连连。 灰影愈来感到惊异,小小丫头,功力已强霸如斯,若是再修炼若干时日,当真不好对付。而在旁掠阵的商人,不知是何路数,见其神韵,实难猜想功力如何。心念电转之下,不由心中发狠,猛然挥出数掌。随即,身影一旋,单掌加上两层功力,倏然拍出。 站在远处的唐智,愈看愈感觉惊奇,早忘了身在险境,竟然呆呆观看场中打斗,已忘记了逃遁。看着二人奇幻绝伦、模模糊糊的打斗场面,心中一阵惊恐。万万未曾想到,这看似柔弱娇小的丫头功力已是这般强悍。若非灰影及时赶来,自己怕是早已魂归地府。 正自思虑的当口,便听一声巨响,娇呼声中,巧玲在对掌之下,猛然感到对方强悍的劲力、无俦的罡风难以抗拒,千钧一发之际,不由疾速撤身。巧玲闪避得快,但饶是如此,娇躯仍被震得凌空飘起。 一声痛呼,飘飞的身子尚未落地,嘴角已冒出一丝鲜血。 瞬息之间,突起变故,确实是出人意料。巧玲身子犹在飘飞的当口,那灰影又已如影随形,疾掠而至。身随掌出,快得犹如电光石火。一双手掌恍如利刃,疾速切向巧玲身上数处大穴。 巧玲尚未恢复,已来不及腾身躲避。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那只抓向巧玲的大手离巧玲尚有三尺,即将斩到巧玲之际,一道光影倏然一闪,无声无息。灰影忽觉有异之时,猛然感觉一堵钢墙似的劲气便已及体。 那灰影倏然收掌,侧身疾飘,微一转折,堪堪躲过激涌而来的劲气,疾拍双掌,猛然向来人拍到。两条身形自从相撞到闪躲,以及到回身相击,其转换只在短得不能再短的瞬间内完成。 巧玲在对方抓来的瞬间,心神大惊,眼见手掌抓来,已是躲无可躲,心道我命休矣。但随后发生的变故,更是出乎巧玲意外。 只在瞬间,两条身影倏合倏分,无声的劲气接实,一声沉闷至极的闷响,大地猛然一颤,空气都在晃动。 身影倏然分开,疾速飘身后退,未等后退的身形势尽,楚天揉身探掌,五指倏出,但见光影一闪,缕缕尖利刺耳,好似已将天地网住的真气,倏然罩向那灰影。 那灰影在适才对掌之下,内府震荡,身形微微轻晃,刚刚聚集真气做短暂的调息,对面的身影又已在瞬间袭至。灰影心神惊震之间,猛然倏闪,退势未尽,返身疾扑而来。二人腾身、转换、出掌,快得难以形容。 两道身影好似两道流光,转瞬即至。一声清脆的炸响,地动山摇,灰影腾空而起,旋了几旋之后,落在四丈开外。待其站定,方才看清乃是一蒙面之人,颌下白须颤抖,蒙面巾已被震落一半,胸腹起伏不定。 “宫主!”惊魂未定的唐智大骇出声。灰影冷哼一声,乜斜一眼唐智,随即看向五丈外的楚天。 颀长的身影,卓然而立,好似没了气息一般。缓缓地,大手轻轻拂面,顿时,一副少年样貌,面孔诡异如幻,在月色中更显得平静而肃穆。 灰影犹在调息,便听一丝寒如冰霜的语音传来:“司徒宫主太乙幻天神功果然不凡!楚某万万想不到,连震慑天下的司徒宫主,亦是藏头露尾之辈,真令楚某齿寒!” 灰影定了定神,抬手慢慢扯落蒙面巾。赫然,随着蒙面巾掉落,便见面前的老者,须发尽白,面容白皙。面孔虽然略显松弛,但棱角分明。五绺长髯,飘洒及胸,矍铄健旺,道骨仙风。须发无风自动,眼中威芒闪闪,精光如电。 此老者,正是名闻天下的“天幻宫”宫主司徒虹。当司徒宏摘下蒙面巾之时,唐智也不由大惊,绝然想象不到,宫主的武功会是这般高绝。 司徒宏心中无比震撼,面前的少年,其武功已到天人之境。对掌之下,内府气脉波动,尤其是自与楚天对掌之际,对方随身发出的数道真气,锐利无比,好似无坚不摧的条条利剑,几乎无法躲避。 “小辈武功果然不凡,确不是浪得虚名,老夫佩服!”司徒宏口中冷冷地说着,但眼神中不见丝毫赞赏的意味。 “哈哈哈!”楚天大笑,揶揄道:“司徒老儿从不轻易出宫,是否因太乙幻天神功已到极致,感觉可任意纵横天下,便耐不住寂寞了?” 司徒宏紧紧地盯着楚天,暗想当年与沈寒冰激战五百余招,最终以一招落败。而当时沈寒冰烈阳乾坤功力只是将近八层而已,自己苦修数十年,而今功力增长不知凡几,却仍是与当年情形相似。但不同的是,面前的楚天,其功力浩瀚如海,若是仅凭自己现有功力,已万难将其震毙掌下,小贼功力犹如一座高山,已是无法撼动。 司徒宏心中颇感沮丧,神功突破极致的喜悦在楚天功力面前,顿时滑落到极点。前后几十年,烈阳乾坤罡气好似自己的死敌与克星,每在自己大展宏图之际,都像是横亘在面前的一道高山。 司徒宏愈想愈憋闷,狠狠地道:“老夫一生宏愿即将得成,却不料被你横插一脚,也怪老夫未曾及时出山,绞杀你这小贼!以致养虎为患!” 楚天神情平静,慢慢道:“楚某福大命大,数次死里逃生,究其根源,其罪魁祸首便是几大山庄及各大门派。偌大江湖难以容下楚某一人,本门主岂会束手就戮。若不铲除你等豪强,我烈阳一脉岂能安枕!” “哈哈!”司徒宏怪笑一声:“小贼当真是痴心妄想,仅凭烈阳几百号人马,便欲一统江湖,真是自不量力!” 楚天看着司徒宏有些松弛的面孔,轻轻摇头,叹声道:“想不到司徒老儿偌大年纪仍是念念不忘一统江湖,楚某向无争霸天下之心,只是为烈阳开辟一块生存之地而已。但凡阻我烈阳生存大事,无论何门何派,都是我烈阳之死敌,必欲铲除而后快!” 楚天语气虽缓,言语中却蕴藏了冲天的豪气。司徒宏死死盯着楚天,奇幻而年轻的面孔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与杀神有何关联。但天幻宫人马死去两三千人,却是不争的事实。想到此处,司徒宏心中一阵绞痛,面色渐趋狠戾。 巧玲调息一阵后,受震的内府奇迹般地恢复。一双美目尽含煞气,刚刚听闻面前的老人便是天下闻名的天幻宫宫主司徒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司徒宏功高绝伦,几十年来,从未与他人交手,便更显得神秘。 看着司徒宏,巧玲缓缓地向侧后移动过去,逐渐接近了唐智。司徒宏瞥一眼巧玲,已然感到了某种危险。在瞬息间凝神运功,专注对面的楚天。 而楚天神情依旧随意,卓然伫立。但在随意的神情之中却蕴藏着使人无法预知的行动。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令人窒息。 蓦然。 司徒宏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身形忽动,闪耀纷飞的双掌带着劲风,交织成一片如山的流光,神速绝伦,满空移动、聚散。流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四散横溢的劲气,重逾山岳,令人惊惧,叹为观止。 于此同时,楚天揉身,出掌,斩切,弹指一气呵成,嗤嗤鸣响中,万千掌影指风便穿入司徒宏所幻成的流光之中。砰砰一阵恍如爆豆似的巨响过后,二人身影倏分,司徒宏须发皆张,双掌犹如利剑,旋绕翻飞,又高袭来,其势凌厉已极。 楚天身化游龙,在劲气掌影中疾闪游移,仿佛是一个有形无实的幽灵,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险而又险、玄妙至极地掠身而过。转瞬间,司徒宏在楚天如梦幻般的身法中,互拆了五十多招。 忽地。 楚天身形倏然腾空,吐气开声,一声大喝,犹如春雷绽放:“司徒老儿,楚某已礼让五十多招,这便得罪了。” “了”刚刚出口,双掌一挥,厉啸之声随之而起,莹白的掌影电射而下。双掌划出的留痕形成束束白光,看之目眩神迷。束束白光疾速旋绕,愈旋愈广,愈旋愈亮,渐渐形成一个巨大光团,笼罩了十丈方圆。 第371章 “天地交泰!”司徒宏暴喝一声,身形飘飞,双臂纵横飞舞,太乙幻天神功已差不多使到极致,神奇般地幻化成一片灰蒙蒙的旋流,如巨蟒吞吐盘旋。这招掌法,正是司徒宏赖以成名的绝技,“幻天诀”掌法中极具威力的一招。 掌影接实,一连串的砰然响声中,两条人影倏分,快逾闪电的瞬间,楚天又已幻化成一溜灿闪的白光向对方射去。司徒宏骤觉一蓬闪耀的白光,好似无数道冷芒疾射而至,锐啸的劲气,竟是生平所仅见!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身形倏闪,又堪堪躲过致命的掌式。 此际,司徒宏内心已不做他想,身形龙腾鹤起,光影猝闪,好似虚无一般,太乙幻天神功骤然使到极致。“幻天诀”掌法犹如狂龙席卷,闪烁不定,几乎遮蔽了整个大地,阵阵罡风,无与伦比。 两条人影极速闪晃,掌影纷飞。司徒宏喝声连连,声若龙吟,使尽全力抵御楚天愈来愈重的压力。 一百招过后,楚天掌影渐成烁金之色。再看司徒宏,面色倏青倏白,气喘吁吁,双眸精芒爆射,隐含惊骇狂怒,并附带一丝颓丧。心中暗忖:此时的杀神楚天,实在不能以“人”的常理来推断。在印象中,太乙幻天神功乃是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若是达到极致便可天下无敌,。 在自己记忆之中,当年以六层功力尚且与沈寒冰几乎打成平手,而今,即便达到极致仍不能取胜,且有愈来愈难以应付,愈来愈吃力之感。小心应付之际,身形连连闪晃,加紧催动内力。司徒宏本可伺机而走,但在内心却深藏一股挽回面子的意识,趁机遁走,实是不甘。 “司徒老儿功力不可谓不高,乃是楚某平生少见。但此时在楚某眼中看来,司徒老儿却只能自保而已,此时此刻,已万难伤得了楚某!”说罢,猛然一声大喝:“万穴封神!” 顿时,半空已在瞬间,仿佛旋成一个金光闪耀的光圈,万千丝缕般的劲气,已将十丈方圆尽数圈在劲气的旋荡之中。司徒宏骤感压力陡增,虽然卸去袭向身躯的丝丝劲气,但整个身躯好似被箍在丝网之中。 “万穴封神!”司徒宏脑中急速闪现出传闻的惨景,这“万穴封神!”大法失传了千余年,功力之强,掌法之诡异凌厉,乃为生平仅见。若被对方由劲气组成的丝网箍住,便再难逃脱。 思虑甫毕,不待楚天将“万穴封神!”大法施展到极致,猛然大喝一声:“否极泰来!”,顿时,司徒宏须发皆张,已在瞬间将全部功力骤然发出,太乙幻天神功果然不凡,宛如泰山崩塌,强猛已极。 轰然巨响之中,司徒宏早已身化一缕青烟,疾速向外闪晃。楚天乍见司徒宏此举,猛然提增功力,旋动的劲气骤然加强,那夺魂的丝网已是如影随形,始终不离司徒宏左右,其速如电,神识即起,身形即至。 司徒宏身形闪避不可谓不快,但却仍未逃出致命的丝网,不由心神大骇。那无处不在,快速绝伦的丝网,愈来愈强悍,愈来愈难以躲避。飘动的衣襟在坚如钢丝般的劲气中已化成粉末。旋荡的光圈紧随司徒宏而飘动,危急之中,司徒宏心念电转,边打边向院内退去。 二人打斗的身影已极难看清,光圈即至,院墙便在劲气的透穿之下,成为蓬蓬齑粉,满空弥漫,司徒宏情急之下不由慢慢向几颗巨树移动。 于是,巨树枝断叶落,纷纷扬扬,颗粒状的木屑疾射四方,丝丝锐啸,交织成奇异的气网,人影在上面飞纵扑击,穿行疾掠。每一道劲气,每一丝锐啸,俱都好似撕裂了空气,刺耳惊魂。 另一秘密堂口赶来的天幻宫人马,以及闻声而来的各方人物,早便远远地站在数十丈外观瞧这一场拼斗。但绝大部分人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疾速飘动的光团。巧玲目不转睛地盯着打斗,余光看着仍然呆呆发愣的唐智以及闻讯赶来的一百余天幻宫人马。 沉重如山的压力,己逼得司徒宏快要窒息。至此际,司徒宏方才感到后悔来到此处。按如影随形,由劲气组成的丝网,已渐渐将身躯裹住,虽死命抵挡,但仍无法摆脱那致命的劲道,尽管耗尽真力,仍不能扳回劣势。 蓦然,楚天一声大喝:“天昏地暗!”忽然,一股股,一片片的劲风,毫不留情地疾涌而出。掌式之密,劲力之强,无与伦比。楚天身形暴旋中,一阵阵雷鸣自天际滚滚而来,淡淡的烁金光芒,携着风雷齐齐涌向司徒宏。 司徒宏双目血红,面对疾速旋荡的丝网,已感到无能为力。眼在司徒宏生死之际,忽地闪过一道惊鸿,疾速袭向楚天,在此变故之下,司徒宏抽身翻掌,鼓足真力与来人一同向楚天猛然推出数掌。 砰然一声巨响,三条人影倏分,所来之人闷哼一声,立被刚猛的真气震向半空,翻滚着落在三丈开外。高大的身影一阵摇晃,胸腹起伏不定,嘴角已冒出一丝鲜血。此人正是天幻宫副宫主“双雷掌”雷震天。而司徒宏亦在同时对掌之下,内府翻腾不已。二人并列站在一处,俱都是大汗淋漓,面色已然青白,衣襟荡然无存。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想不到天幻宫两大宫主俱都赶来,也省得楚某再费力前往天幻宫!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高手来此,楚某一并拼个高低,一决生死算了!” “小贼休得猖狂!我天幻宫岂是你能撼动得了的!”雷震天平复气息,吐出一口血水,厉声吼道。 楚天忽地神情一暗,凝视二人,冷冷地道:“拼斗不急于在此一时!楚某但有一事相问,尚望你二人据实回答!” “小贼有话便讲,何需啰嗦!”雷震天擦擦嘴角的血水,愤然道。 声音极其森冷,楚天双目紧紧地盯着司徒宏与雷震天,像是欲把心神看穿:“司徒老儿,楚某之父楚长风,原乃是天幻宫川中堂主!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司徒宏听了一怔,随后,仔细地看看楚天,阴狠地道:“想不到小贼是我天幻宫之后,确是出乎老夫意外。楚长风乃是我天幻宫川中堂口堂主,因其离峨眉甚近,方才命其到峨眉借取宝典。也是其办事不力,功力低微,命运不济,想起此事老夫便愤懑异常。老夫真是看走了眼,怎会派此无用的东西前往峨眉,而耽误了我儿性命!” 楚天心中一震,平静道:“昔年,我父受你所命至峨眉派借取‘疏络宝典’,却不想半路与母亲双双被杀。所知此事之人甚少,不知是否是天幻宫所为?” “哈哈哈!”司徒宏一阵怪笑,随后,阴恻恻地道:“老夫若是预料到楚长风之后,便是你这小贼,当年亦会早早将其毙于掌下,哪会留下后患。若是你那无用的父亲被天幻宫所杀,我儿亦不会轻易死去。不知小贼可曾明了此中之意?” 楚天听罢,心中不由沉思。甫毕,面上渐渐换上一副轻松神情,道:“楚某双亲被杀之事,楚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天幻宫所为,楚某可以保证,天幻宫定会自江湖上消失。” “小贼口出狂言,真令老夫钦佩。虽是小贼功力深湛,但对偌大的天幻宫及各大庄派又将如何!” 楚天依旧面含笑意,缓缓道:“楚某见你垂垂老矣,更兼司徒艳乃是楚某妻妾,实不忍对天幻宫痛下毒手。哈哈!” “住口!”楚天说到痛处,司徒宏不由怒极大喝,须发倒竖,狠狠地道:“小贼阴狠毒辣,杀我数千庄丁护卫,此血海深仇,老夫即便拼得片瓦不存,亦要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楚天大笑:“天幻宫虽然雄霸江湖数十年,但在楚某眼中并非算得甚么。如今之势,即便天幻宫再增加数千或是数万人马,又能奈我杀神何来!哈哈哈!” 司徒宏眼中狞厉,稍微平复神态,冷然地注视着楚天。看着面前卓然而立,功力深不可侧的一代杀神,数千人马尽皆毁于其手,愈来愈感到危险将至,怒火激荡澎湃,已然充盈心胸。 “呵呵!”楚天轻笑,悠然道:“司徒老儿偌大年纪,本应淡泊名利,颐养天年,怎地还有这般冲天的火气!如此看着楚某,心中定是怒火填膺,杀意满天。唉!世间之事,当真难以琢磨!可叹、可叹!” 司徒宏气得面目铁青,眼光狞厉,死死地盯着楚天。天下若没有此人,天幻宫尽可安然稳坐。而此时此际,楚天功力已是神鬼莫测,即便自己太乙幻天神功达到极致,全力施为之下,恐怕也仅仅能支持三百多招。除非是群殴方式,其他任何手段已再无用处。司徒宏心念电转,快速盘算。 楚天见司徒宏二人神情,又缓缓道:“司徒老儿,现下江湖大乱,豪强纷起,更有神剑门死灰复燃,甚至天山派也已涉足中原,蠢蠢欲动。但楚某并未放在心上,必将全力以赴,逐个诛绝!若是天幻宫清点造册,偏安一隅,楚某当不念旧恶,网开一面。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司徒宏眼中已然喷火,不由怒极而笑,恨恨地道:“小贼痴心妄想,偌大江湖岂容你在此猖狂,老夫恨不得食你之血,啖你之肉!” “哈哈!”楚天大笑后,凝视着司徒宏,朗声道:“司徒老儿,若非念在贱内司徒姑娘乃是出身天幻宫,楚某早便杀上天幻宫,尽数将你等诛绝殆尽。” “住口!那贱人吃里扒外,背宗望祖,已非天幻宫人。若是被老夫遇到,定要将那贱人千刀万剐,以消我恨!”再次点到痛处,司徒宏不由更加狂怒。 楚天负手而立,看着皎洁的月色,平静道:“司徒老儿怕是再也没有此机会,今夜便来个了断吧,何需等到他时!”楚天语气平缓随意,好似从未将血腥的争斗放在眼中。 第372章 司徒宏与雷震天听闻楚天之语,双双凝神戒备。二人对楚天功力已产生了一丝丝担心与惶恐。杀神之能,震慑心魂。 二人正凝神之际,便见楚天毫无征兆般地轻轻拍出一掌,掌式看似轻描淡写,但却蕴含着无穷变化。司徒宏二人凝神以对,微微怔神之际,便感股股暗劲已疾涌而至。二人两双肉掌疾速齐挥,迎向楚天推来的掌力! 一声接一声的闷响,滚滚向前,司徒宏与雷震天须发倒竖,只感觉袭来的暗劲一波强似一波,连绵不断,脚下的石板已然粉碎,但仍无法阻止住强悍无俦的劲气。这种纯粹以内力相抗的局面,来不得半点取巧,拼的乃是修为。 二人极其缓慢地向后退着,隆隆的巨响,震荡耳鼓,大地随着巨响在轻轻晃动。远处观战之人在这缓慢的招式下,看得清清楚楚。天幻宫人马此际方才看清与杀神激战的乃是天幻宫宫主司徒宏与副宫主雷震天。 两大宫主联手与杀神相抗,这在天幻宫历史上是绝无仅有之事,任是其中一人都可称霸江湖。而今,两大宫主同时与杀神相搏,却好似仍然与楚天战成不上不下局面,心中的震骇无以言表。 忽地,司徒宏猛然提足真力,狂吼一声:“去救唐护法!”吼声未落,二人猛拍数掌,疾速后撤。雷震天借势疾旋,迅疾扑向唐智。 雷震天身影不可谓不快,差不多扑到离唐智一丈左右,忽觉身影一闪,影像未至,劲气已迎面而来。雷震天倏闪,回掌疾挥,轰然一声闷响,身形已被震得向斜刺飞出两丈多远。 转身之际,方才看清原来是娇小的巧玲。与此同时,司徒宏已倏然抽身,疾速窜出五六丈之距。回眸之际,顿觉天罗地网般的万千劲气又已将身躯罩住。司徒宏大惊,绝然想不到楚天应变之速是如此之快,那嗤嗤穿掠的劲气像是蚕丝般地愈来愈紧。 此际,司徒宏方才真正感到恐惧。惊慌中,眼眸瞟了一下怒吼中的雷震天,这一看不打紧,看后,更是心惊肉跳。堂堂天幻宫副宫主,威震天下的“双雷掌”已是守多攻少,情势万分紧迫,正处于危险的劣势之中。娇小的身影,光影倏闪的灵兽,已将雷震天围在核心,左支右拙,岌岌可危。 紧急时刻,司徒宏大喝一声:“走!”喝罢,身躯猛然聚集起无上的力量,双掌倏然幻化出万千掌影,澎湃的真气,恰如海啸山崩,又似江河疾涌,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块筋骨,每一个毛孔都激发出无穷的真力。 瞬间,一阵宛如鬼哭狼嗥的呼啸蓦然响起,周遭空气亦在刹那之间凝结在一处,仿佛怒海狂涛,强猛无匹,呼啸翻卷而出。场面情景骇人听闻,几可与天地之威力相拟。 数声沉闷的巨响过后,耀眼的光团倏然寂灭,司徒宏身形趁势疾飘,在瞬息之间,将将掠过一堵巨大的石墙之际,便觉胁下、肩部、腿部等处倏然传来一阵巨痛,周身顿感一片湿润。 但此时,司徒宏哪还顾得其他,趁着石墙阻得一阻,身形恰好脱出了丝网组成的光团,压力一松,疾飞如电,眨眼间,已去的无影无踪。而雷震天也在巨响的震动里,凌空而起,口中一声痛哼,喷出一道血箭,身形倏转,疾掠而去。 司徒宏身影刚刚消失,轰隆一声,那巨大的石墙便在巨响声中化为灰烬。烟尘蔽日,漫空飘荡,在巨响声中,院落中的正房已轰然倒塌。 刺目耀眼的光团倏灭,人们眼光中尚留着闪耀的光影之际,那呆呆站立在远处的天幻宫人马队前,无声无息般地忽然飘落一条颀伟的身影。 天幻宫人马乍见眼前好似鬼魅般出现的身影,心神大骇,惊惧不已。月色中已有不少人凭着传闻,早已猜出面前年轻而奇幻万端之人,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由于惊恐,一时之间,早忘了逃遁。只有稍远些的围观之人,喊出了几声惊恐至极的呼叫。 眼前的天幻宫喽啰,呆呆发愣,眼孔大睁,握刀持剑的手在轻轻颤抖,当啷几声,刀剑落地,随即,已有三四人颓然坐地。 楚天心中一震,眼中厉色一闪。良久,不知如何,楚天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怜悯之情。随即,微微抬起的手掌慢慢放了下去。 “丫头,你看此地之人如何处置?”楚天问道。 巧玲因精神疏忽,对未能拦下雷震天仍是心怀遗憾,见楚天相问,不由愤懑地道:“老爷,天幻宫人马强横无礼,留之亦是祸害。院中已经杀了二百多人,亦不差这百十余人!不若尽数杀光,岂不来得痛快!” 乍听此语,那些呆立的天幻宫人马各个惊恐万状,虽然有心逃遁,但却挪不动脚步,楚天与巧玲二人凌人的气势已经罩满全场。 “将唐护法提来!”楚天冷冷的道。 扑通一声,被点了穴道的唐智摔在楚天身边。巧玲悄无声息地停在楚天一侧,两只小貂在二人身前身后蹦跳着。 “灵兽魔童!”远处,观战的人群之中传来几声惊呼。 楚天眼望夜色如银的苍天,思虑良久,语气平静得如同天外梵音,虽然低缓,但却声声入耳:“所有天幻宫人马,若是弃械散去,回归本家,终守田园,本杀神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若是试图顽抗,今日在场之人将各个身首异处。你等可曾听真?” 在这慑人魂魄的语音之中,一百余喽啰,身体已经颤抖。片刻的宁静后,刀剑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楚天见此,看着惊慌恐惧的众人,语气更加森冷:“若是本杀神听闻你等再行出山,相助我烈阳敌人,本杀神定将你等满门诛绝,鸡犬不留!” 见众人惊恐般地面面相觑,楚天冷声道:“丫头,好事做到底!废了唐护法武功,留他一条性命!” “是,老爷!”巧玲应了一声,手掌微微一动,唐智一声痛叫,便萎靡在地。面孔扭曲,眼中早没了神光。凄凉悲惨地看看楚天二人,虽有无尽的愤恨,但亦存侥幸之心。几次血腥,天幻宫人马尽数遭到屠戮。而今,这杀神不知何意,大发善心,留得这多人马性命,却是想都未曾想过之事。 自被巧玲洞穿双腿,跌落在地之际,唐智早已不存生望。恐惧过后,见来了司徒宏与雷震天,虽然又升起活的希望,但最终司徒宏与雷震天双双受伤败走,唐智心中只感到鬼门关在即,只是不知何时上路。 看一眼队前一个红脸、浓眉、细眼大汉,见其衣着打扮好似领头之人,楚天平静道:“如何称呼?” 那大汉虽然显得威武,但见楚天相询,握刀的手一阵颤抖。看到楚天眼中凌厉的目光,再看唐智颓废的表情,无奈地扔掉长刀,犹豫着趋前两步,惙惙地道:“本人称作李济棠,乃是天幻宫浔阳堂口的香主!” “原来是李香主。不知天幻宫在此处尚有多少人马?” 李香主无意地看看身后一百多喽啰,道:“除了此处一百余人,其他都在院落之中,总计三百余人。” “哦!”楚天轻声哦了一声,道:“你自抬了唐智救治,并命在场所有人马,尽速离开此地。若是明日再看见你等在此处出没,休怪本杀神辣手无情。你可听清?” 李香主忙躬身道:“少侠所命,在下听得真切!” 楚天轻轻挥手:“你等去吧!” “是!”李香主应了一声,叫过两人,急忙抬起仍在流血、萎靡不堪的唐智急匆匆狼狈逃去。转瞬间,一百余人早已走了个干净。 远处围观之人仍未离去,惊恐而好奇地看着如神如仙的楚天与声名鹊起的巧玲。楚天二人缓缓向众人走去,人群中一阵骚动,面现惊容,不知楚天二人意欲何为。 待走到众人身前不足两丈左近之时,楚天一抱拳,朗声道:“楚某行事,让各位受惊,请恕楚某不敬!而今,楚某敬告各位,浔阳码头自今日始,众位可一如既往,安心度日。但楚某亦请各位通告码头左近之各色宵小,若是在本码头左近滋事生非,楚某定当斩尽杀绝!” 说罢,也不待众人应声,拉起巧玲,举步便向黑暗中走去。过了许久,当众人再也看不到楚天二人身影之际,方才如梦般地各自散去。 翌日。 浔阳码头斩杀天幻宫两位堂主及二百余人,“杀神”楚天与“灵兽魔童”巧玲大战天幻宫宫主司徒宏及副宫主雷震天,并将二人双双击伤之讯息,迅速传遍浔阳城。随即,未过几日功夫便已传遍江湖。 待楚天与巧玲二人离开浔阳之后,浔阳似乎成了真空地带。丝毫不见各种势利再行插手浔阳,奇怪的是,各类宵小遁迹,往日寻衅滋事、偷鸡摸狗等事亦随之不见,整个浔阳,表面上一派清平。 龙王镇。 罗氏乍见楚天与巧玲,好一阵惊讶,看着少年似的楚天与小丫头般的巧玲,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已老得不成样子。揉了一阵眼睛,见仍是一般模样,并听巧玲稍微解释了几句,方才认清二人。 龙儿与虎儿足足愣了一刻钟,虎儿吃吃地道:“楚大哥真是变了样貌,看起来与我哥俩差不了许多。怎地会如此,真是太过神奇!” 龙儿道:“大哥所练的乃是神功,练到极致可返老还童。这都不甚明白,日日是白听先生说书了!” 虎儿凝神看着巧玲,眼中甚是惊奇,几欲上前摸摸巧玲的嫩脸,却是犹豫不决。巧玲见哥俩惊疑的样子,心中甚是好笑,同时心中泛起一股不知名的满足。不由嘻笑道:“不知你两个傻小子武功练得如何了,是否有了深厚的根基?” 龙儿讪笑,刚想揶揄巧玲几句,但转念之下,惙惙道:“巧玲妹子现在已是天下闻名的‘灵兽魔童’,我哥俩是万万赶不上了!只要别惹妹子生气便好,省得无故丢了性命!” 第373章 巧玲嘻笑一声:“你二人近日又听到多少江湖消息,是否还去听娘舅说书?” 虎儿道:“还说你娘舅说书呢,那日乍听你便是‘灵兽魔童’,你娘舅差些便晕了过去,身子痉挛不已。若不是我二人好心,将你娘舅抬回你家。现在,怕不是早已死翘翘了!” “你娘舅才……”巧玲刚说到此处,但看到罗氏,忙将下话咽了回去。吐一下舌头,又道:“老爷,明日婢子去看看爹娘,你看可好?” 楚天笑道:“此事问得何来,自己父母怎可不看!” 巧玲一怔,道:“老爷将婢子买来之际,便言称婢子已卖给老爷。经常回家看望,婢子怕老爷心中不快!” “哈哈!你这丫头,说你聪明,人小鬼大;说你迂腐,真是无比死性!人生父母,血肉相连,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割断血亲!你自管回去看望便是!” 见天色已晚,众人安歇。巧玲只道伺候楚天,便留在楚天房间。罗氏等当巧玲丫环出身,并未在意,各自睡去。 翌日。 巧玲自后墙悄悄跃入院落,走过墙角那水洞,忽感口渴,便喝了几口。只感觉甘冽寒冷的清水入口,甚是清爽。自小时起,因水洞之水冰凉,家人从未饮用,此时入口,顿觉神清气爽。 转过墙角走到前院,便见胡氏正在院中拾掇才草。胡氏扭身之际,猛然见到一丫头嘻笑着站在身后,不由吓了一跳。定神看时,面上忽地泛起狂喜之色,一把抓住巧玲,激动道:“你是巧玲?” “娘,不是巧玲又是哪个!”巧玲声音甜脆,猛地扑到胡氏怀里。胡氏禁不住内心喜悦,眼泪簌簌而下。 “好孩子,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为娘便要想得疯了!”胡氏边哭边道。 “是谁哭哭啼啼,这大白日的,有何伤心事……”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汉子。浓眉大眼,面上挂着一丝疑惑,经年风霜,皮肤黝黑。 “他爹,巧玲回来了!” “巧玲在哪……这是巧玲……”那汉子满脸狐疑,愈看愈疑惑,眼睛上上下下不停地看着,慢慢地,眼中露出喜悦之色,忙将母女叫进房间。 “爹爹双腿都好了吗?” 巧玲爹道:“亏得丫头还惦记爹爹的伤势。双腿早便好了,若不是那日来的几个神仙,爹爹怕是要成跛足之人了!” 巧玲爹说到此处,忽然道:“巧玲,听闻你舅舅言说,那日到我家的几个仙人,便是目下江湖上令人心胆俱裂的杀神楚天,你便是那传言中的……” 巧玲咯咯而笑,道:“舅舅说得不错,孩儿便是江湖传言中的‘灵兽魔童’!” 巧玲父母听了,一阵惊愕。当初,乍然听闻那日来到家中的几人便是人见人怕的杀神,夫妻二人是好一阵惊惧。而听闻自家丫头与杀神在一起,并成了凶名昭著的‘灵兽魔童’,更是心惊肉跳。 夫妻俩仔细看着巧玲,感觉很陌生。短短几个月功夫,一个看似娇小的丫头,却成了人见人怕的‘灵兽魔童’。镇上之人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都有,但却不敢当面说出。 而仍在镇上受雇看管商铺的古家中人,更是提心吊胆。几经证实,目下江湖上如日中天的‘灵兽魔童’便是甄家丫头巧玲之际,惶惶不可终日。唯恐巧玲回来施行报复。 在龙王镇,胡先生说书之际,刻意将巧玲说的神乎其神,更增添了神秘之感。自镇上之人听闻巧玲讯息,胡先生说书生意相当可观,茶铺场场爆满,座无虚席。乐得茶铺掌柜每日好酒好菜招待着胡先生,生怕哪家茶楼将胡先生挖了去,而耽误了自家收益。 胡氏看着巧玲孩子般的面容,稣胸高耸,已然凹凸有致的身子。春眉上翘,媚眼含春,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的疑虑几欲冲口而出,却又强自忍住。 午后时分,巧玲与爹娘说得够了,见院子中有十几只土鸡,不由泛起孩子心性。打着为姐妹改善口味之意,征得爹娘同意,便见巧玲抬手之际,那满院子飞奔的母鸡,一个个俱被巧玲疾速摄入小手之中。只眨眼功夫,一个个头断爪去,鸡毛满天飞,父母惊得早已呆呆而立。这丫头练成了甚么妖法,当真是如神似妖。 “爹爹,娘,你二老用院后水洞里的清水和些稀泥,以备后用!”夫妻二人正感纳闷之际。便见巧玲虚空下按,只听砰砰地一阵响声过后,满院子已变成了坑槽。待烧起火来,父母方才稍微弄明白巧玲到底是为了甚么。 “娘,孩儿从四姐那学得叫花鸡做法!今日,孩儿便给二老做个叫花鸡!香嫩可口,吃起来满嘴流油,嘻嘻!” 看着丫头顽皮的样子,胡氏万分高兴。巧玲爹神情忽晴忽暗,最终无奈地露出欣喜之色。心道:莫非甄氏一脉,数代守在此处,便是为了巧玲这丫头? 当巧玲起出一只叫花鸡时,顿时,满院飘香。鸡肉入口,脆嫩无比,全然不同与如雪所做的叫花鸡。巧玲顿感惊疑,想想后,已然明了其中缘由。 一家三口边吃边说,甚是融洽。巧玲爹爹拿出一本发黄的册子,郑重地交给巧玲,嘱咐巧玲好生保管。吃罢,巧玲向父母告辞。巧玲爹娘虽舍不得巧玲,但也是无法,遂各自嘱咐几句。 巧玲笑道:“爹、娘,孩儿跟随老爷至今,一切均好!请爹娘放心便是。爹爹双腿刚好,干不得重活,家中是否拮据?” 胡氏笑道:“家中不需丫头操心!前几日,那唤作唐梦晗的姑娘,言说是楚天之意,让其给为娘送来三万两银子。唉,为娘哪见过这多银子!可怎个花法,八辈子也花不完!” “嘻嘻,爹、娘,若是二老不愿种地,便做那叫花子鸡。但务必用那院后水洞中的清水和泥,否则,味道便不可口。” 巧玲爹暗笑,道:“好了,此事爹爹早已想好。若是与你娘呆得心烦,便做那叫花子鸡!” 此后不久,巧玲父母果然做起了叫花鸡。甄家叫花鸡味道无与伦比,远近闻名,收入颇丰。未过几月,龙王镇叫花子鸡便声名远播,享誉整个皖赣地区。直到三百年后,一场地震,后院水洞之水枯竭,方才而止。 待巧玲回到素素家中之时,见唐梦晗正与楚天说话。见了巧玲,唐梦晗忙自搂住巧玲,笑道:“巧玲妹子名扬天下,做姐姐的真为你高兴!” 巧玲摸着唐梦晗嫩脸,一阵惊奇,嘻笑道:“几日不见,十姐越发俏丽,不知用了何种方法!” “姐姐也不知个中原委,呵呵!” 楚天见二女说闹,遂轻笑道:“丫头,老十言说,前几日鬼庄附近出现大批闯王人马,车马辎重,长枪火器甚为齐备。据传,乃是威武将军刘宗敏所部。并再次下书给山庄,限期要我到中军大营。看样子闯王人马所来,并非是为了商议何事,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巧玲一惊,问道:“十姐,这可是真的?” 唐梦晗道:“此事千真万确!闯王人马离我鬼庄只二十余里。若是攻打夔州,决不可能在离夔州六十余里外驻扎。或许是闯王人马一石二鸟,既要攻打夔州,又要讨回昔日旧债。” 巧玲忙道:“老爷,这如何是好?闯王人马剽悍神勇,攻城拔寨,战无不克。若是攻打鬼庄,义父及姐姐们可怎生是好!” 楚天道:“我等前些时日到夔州府衙之时,听那乔知府言说,闯王人马正往夔州而来。按说,过了这多时日,应早已到达夔州左近。但闯王人马到了今日方才来到夔州,不知是战事吃紧,还是另有其他原因。现天下都称闯王人马为流寇,依我看来,亦确实不假。” “那我等将如何应对?”巧玲又道。 “哈哈哈!”楚天大笑,朗声道:“我等既无争霸天下之心,又无那多人马需要供养。天下随处可居,若闯王人马真的是兴师问罪而来,那打得便打,若是不敌,遁走便是!” 巧玲道:“我等是否赶回鬼庄?” 楚天神情一整,肃然道:“老十在此继续探查天幻宫动向,近些时日,天幻宫当不会有何举动,或许司徒宏与雷震天要将养一番。鬼庄离此近两千余里,我等明日便动身!” 夔州府衙。 大厅后堂之中一片慌乱。乔知府与张校官、李主簿、吴县令等几位属僚已是惶恐不已。听闻闯王人马屯兵六七十里外,日日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乔知府惶恐道:“几位大人,贼寇闯王大军已到本州六十里外驻扎,仅离鬼庄二十余里。若是攻取夔州,几个时辰便可到达。眼下强敌兵临城下,我等将如何却敌!” 张校尉神情黯然,低声道:“据报,所来人马乃是闯王部下刘宗敏部,约有一万两千余人,本州兵马不过三千余人,如何能抵挡得住!朝廷所说近期调拨四千兵丁,至今毫无踪影。如之奈何?” 李主簿道:“朝廷调拨的兵丁亦是刚刚征调而来的普通家院护卫,未曾经过阵队训练,即便来到,又有何战力可言。” 乔知府正欲说话,忽然,猛听得府衙外一阵嘈杂声。几人正感纳闷之际,便听一声呼叫,紧接着蹬蹬蹬地跑进一个兵丁,未等站稳,气喘吁吁地道:“各位大人,大事不好!” “混账东西,有何大事,快快说来!”张校官怒喝一声。 那兵丁拍拍胸腹,稳定下后,急忙道:“禀告大人,据探马回报,闯贼人马正在攻打鬼庄,四十余里外,均可听到隆隆的炮声。” 第374章 “甚么?闯贼人马攻打鬼庄!”乔知府等人大惊。 “不错,小的刚刚自前方回来,此事千真万确!闯贼人马头领乃是刘宗敏麾下的副将袁震!” 乔知府听罢,愣愣地目注兵丁,神情不定。叹声道:“夔州危矣,闯贼人马攻打鬼庄之后,便要直奔夔州而来,这便如何是好?” 几人神情恐慌,默然无语。李主簿忽道:“大人,闯贼人马攻打鬼庄,或许夔州能躲过一劫。前番楚天来此,声称置身事外,而今鬼庄遭受攻击,那杀神又如何能善罢甘休。若是双方开战,岂不解去夔州之危!” 张校官道:“单凭一个江湖门派,如何能与大军相抗。炮火轰击之下,任是铜墙铁壁,亦要灰飞烟灭。我等理应尽速做好迎敌准备,加紧布防!” 鬼庄周围。 隆隆的炮声持续了两日,烟尘遮天蔽日,氤氲迷蒙的鬼庄已被烟尘所笼罩。副将袁震坐镇中军大帐,大帐周围旌旗招展,猎猎作响。炮声直入耳际,震得帐篷都在颤抖。 “禀告将军!”大帐外一声呼喝。 “进来!” “吴校官,有何大事!” “禀告将军,两日炮击,鬼庄之内毫无动静,怕是已被我炮火夷为平地!属下特来请求谕令,是否杀进鬼庄!” 袁震一抚虬髯,哈哈一笑,道:“小小鬼庄,焉敢与我大军相抗,江湖人尊崇杀神,在我大军面前,何足挂齿!你自带三千人马进庄围剿,另派张督校率五千人马在五里外围堵,定要将一干烈阳贼寇聚歼于此!” 吴校官恭声道:“属下遵命!”说罢,大步而去。 烟尘散尽,鬼庄外围两三里范围内,熊熊烟火,鬼庄大门早没了踪影。残垣断壁,一片狼籍。但内里依然是氤氲迷蒙,阴森一片。 一个时辰后,鬼庄外杀声一片,直冲云霄。吴校官所率三千人马犹如潮水般涌进鬼庄之中,一部分紧跟在吴校官后边,一部分向内搜索,但鬼庄之中却不见一个人影。三千人马自左右疾速向庄内涌去。 鬼庄内,除了兵丁们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声音。鬼庄之人好似凭空消失,吴校官将手一挥,大队人马,直奔雾气中涌去。 忽地。 几声沉闷的轻响,自大队人马背后以及山庄各处响起。吴校官一怔,大声道:“庄内发生何事?” 呼喝过后,依然是毫无动静,进入雾气之中的人马如同消失一般。就在吴校官愣神之际,本队后方人马中忽然传出数声惨嚎,随即,嘈杂声,惨嚎声,兵刃撞击声便响成一片。 吴校官回头一望,立时便惊得目瞪口呆。所来人马,已杀做一团。砰地一声,身旁数丈外,随着响声,忽地冒起一股黄色烟雾,烟雾随风飘散,辛辣刺鼻。周围兵丁刚刚吸入口中,未等烟雾散尽,心神便已迷乱。随即,双目即刻充血,神魂迷失的瞬间,便挥刀自相杀将起来。 吴校官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六神无主,惊骇不已。想要回身而退之际,周遭兵丁已杀得天昏地暗。所来人马,狂呼,怒吼,一时之间,声震寰宇,惨烈万端,血水迸现,残酷至极。 一刻钟后,兵丁们的惨叫声刚刚减少,便见庄内忽然飘出数道身影,快得犹如轻烟,身影残留之际,便已消失在人马之中。随即,惨嚎声再起,如电的身影过处,血水已然洒满天空。 五里外的五千兵丁,耳中听闻喊杀声,凝神戒备,紧紧盯住满目疮痍的原野。但远处的喊杀声却渐渐变成了哀嚎,一个时辰后,喊杀声渐渐止息。众兵丁正感纳闷,远远看见二三百个兵丁没命也似地跑来。 而兵丁身后,出现了数十个身着火红战袍的勇士,犹如风卷残云,长刀挥舞之下,兵丁们一个个倒下。在离大队人马数十丈外,当最后一个兵丁倒下之际,那些勇士好似一阵风般地疾速向后退去,只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张督校一身铠甲,端坐马上,眼见兵丁们一个个倒下,却是救援不及。张督校急命炮击,轰隆隆的炮声即刻便响彻云天。炮击过后,满天烟尘稍稍减退,张督校一声令下,五千多兵丁齐声呐喊,有如潮水般地向鬼庄发起猛攻。人马漫山遍野,将鬼庄团团包围。 兵丁一批批,一队队地涌进鬼庄,前赴后继。厮杀声,惨叫声充斥天空。两个时辰后,得到禀报疾速赶来驰援的副将袁震,眼见自鬼庄内冲出的兵丁,却在自相残杀,不由惊得失魂,实不知场面为何如此!偶尔见到数条闪晃的身影,在兵丁之中穿梭,所过之处,兵丁们一个个倒下,场面凄惨绝伦。 “鸣金收兵!”袁震一声狂吼,随即,当当的敲击声传出数里远近,正在厮杀的人马,听闻敲击声,有的疾速回撤,有的仍在捉对厮杀。袁震又命鸣金,但厮杀中的人马依然如故。 袁震顿感不妙,急命大队人马撤出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硝烟散尽,鬼庄周围已是遍地尸体,腥臭难闻。刀枪箭戟,辎重旌旗散落整个原野。清点结果,令袁震差些昏厥过去。一日激战,所来一万两千人马,已死去六千余人,绝大部分乃是自相残杀而死。 袁震已颓败到极点,万万没有料到一场激战下来,会是如此结果。本以为顺道剿灭烈阳门,而结果却是如此凄惨。这是自跟随威武将军征战以来,最为惨烈的战役。 侥幸逃回的张督校劝说袁震,速速离开此地,以免鬼庄人马前来偷袭。但袁震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执意要将烈阳人马消灭干净。夔州未取,便已折损大半人马,袁震暴怒之下,急命探马禀告威武将军刘宗敏,请求支援。 用罢晚饭,坐在大帐之中,暗暗思虑,那逃回的兵丁所言说的辛辣气味到底是何物?独自冥思苦想,却百思不得其解,直觉感到鬼庄之中定是暗藏机关,或真是鬼魂聚集之地。 三更时分,绝大部分兵丁已经安歇。袁震巡视营地后,返回前锋营帐,脱去铠甲,正要歇息。忽地,耳中听闻数声沉闷的响声,只片刻,鼻息中好似闻到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袁震大惊失色,急忙捂住口鼻。 未等袁震缓过神来,整个营地便响起一声接一声的怒叱。随即,刀剑撞击声,惨叫声顿时便响成一片。四方火势骤起,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一声长啸,直冲天际。历久不绝,回荡在四面八方。声声巨响,沉闷如雷,惊天动地。袁震早惊得失魂落魄,不及穿上铠甲,提起宝剑,一个健步便冲出了大帐。 刚刚出得大帐,眼前的景象好似虚幻一般,兵丁们在相互厮杀着,火光熊熊,映照天际。恍惚中,偶尔看到数条黑影一闪而过,往来疾驰,黑影过处,肢体飞抛。火光中喷洒的血雨形成一蓬蓬,一片片的血幕。 砰地一声,大帐已在响声中飞向一旁,袁震猛然一震,未等看清周遭景象,便立感身子一痛,颓然倒卧在地。 两个时辰。 当一百五六十烈阳勇士砍倒面前的最后一名兵丁后,整个营地只能听到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溅声。大帐前,亭亭站立数个苗条身影。火光中,袁震缓缓坐起,映入眼帘的是七八个美得无法言喻的魔女。 待回头看时,身后卓然伫立一位奇幻的少年。眼光平视前方,面上无一丝情感。身躯上,宝石蓝长衫随风飘动,洁净无尘,好似仙神一般。 其身后,站着一排排身着火红战袍的勇士,手中的长刀泛着血色的死光,头巾飘飘,血染的面目,更显狠戾与恐怖。 “狗贼,前来袭杀我烈阳,谁是主谋?”少年语音冰冷,森然骇人。 袁震望着少年,面上已然青白。面对此少年,袁震心中虽然恐惧万分,但却尚存一丝侥幸,颤抖着道:“刘将军命我带一万两千人马前来袭取夔州,临行之际,命我催问烈阳门,必欲将杀神楚天及秦姑娘带到刘将军处!” “刘贼是否命你前来袭杀烈阳门?” “这……这……刘将军未曾明言,但袁某以为,楚天杀我人马,刘将军必是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我自引兵前来,只待剿灭烈阳门,便一举攻袭夔州!” “哈哈哈!”少年大笑道:“楚某何德何能使得刘贼如此看重,或许是其淫心大发,觊觎他人妻妾,猎色心重之故。闯王部从,人不在少数,那张献忠已娶了十数房妻妾,仍嫌不够,与那扬州风尘女子打得火热。刘贼亦是同一货色,不知闯王是否也如你等滔天!” 袁震怒道:“楚天,休要辱及李闯王。闯王功高盖世,体恤黎民,爱护下属,受义军爱戴,岂是你等江湖武林人物所能望其项背!” “哈哈!”楚天大笑,道:“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观其友则知其人,看其行则知其德。若是闯王独善其身,军中何以有这多好色之徒。楚某不才,妻妾亦不在少数,但唯有自愿而为。觊觎他人妻女,谋夺天下美色,当真是猪狗不如!” 袁震怒视楚天,流血的双腿颤抖着,眼中已没了恐惧。一万多部从折损殆尽,而对方只是数百人马,此事说来,闻所未闻。这些江湖武林人物高来高走,确是不好易于。 楚天冷冷道:“刘贼念念不忘此事,三番五次提起。而今,变本加厉,不顾与朝廷军队征战,却为美色而耗损众多兵丁,当真是丧心病狂。若是闯王部从多如刘贼者,即便掌握天下,也难以长久,说不得身首异处,早早归西!” “住口!闯王高举义旗,四方齐聚,天下归心,所到之处无不开门纳降。黎民百姓莫不欢欣鼓舞,‘不纳粮,迎闯王’为百姓所津津乐道。即便闯王部从多几个妻妾,与这民心声势相比,又何足道哉!” 第375章 “哈哈哈!”楚天大笑,随即叹声道:“可叹天下黎民,不堪忍受苛捐杂税,横征暴敛,一心思变,混乱之下,早早忘了朝廷赋税皇粮之说。自古至今,哪朝哪代离了赋税皇粮!只有赋税轻重之别!若是没有赋税皇粮,朝廷将如何掌控治理天下!‘不纳粮,迎闯王’实乃是暂时的蛊惑煽动之虚言,纵观古今,绝非闯王所独有。天下未定,则贪心既起,又如何保得坐下江山后,再与黎民恩泽。” 袁震欲言又止,双目之中满是愤恨。良久,方道:“本将军落在你手,要杀便杀,勿再多言!我数十万义军定会讨还血债!” 楚天面色一整,肃然道:“楚某本不欲同闯王人马有何冲突,但刘贼迫人太甚,楚某不得不施以辣手。你等兵丁对于楚某而言,实未放在心上,即便雄狮数万,楚某如取上将首级,亦如探囊取物!刘贼自恃兵多将广,为所欲为,若不给其教训,还当我烈阳好欺。” 袁震听得阵阵惊心,曾几何时,闯王人马所向披靡,大军过处,无不开门纳降。然而,却因自己一时气闷或是有心邀功,而断送了万余义军兵丁的性命,此次过失,确是罪过滔天,万死莫赎!想到此处,闭上双目,已然是任凭宰割模样。 楚天看看袁震表情,未再多言。手掌微微晃动,光影倏闪,袁震惨嚎出声。登时,袁震四肢尽被切断,血涌如泉。楚天疾速出指,点了袁震各处大穴,止住流血。 随即,冷声道:“烦你回禀刘贼及一干义军将领,尽速离开夔州及蜀地左近!若是哪个再生讨伐烈阳之念,楚某定会亲往中军大营,将其碎尸万段!” 说罢,楚天向烈阳勇士问道:“是否还有能够走动之人?” 一烈阳勇士道:“禀告门主,此地能够走动之人只有三四人,其余尽被斩首!” “命其将袁将军抬回刘贼大营!”楚天说罢,便见勇士们拉来几个面如死灰的兵丁。“今日,楚某饶你等性命,速将袁将军抬回刘贼处!” 几个兵丁哪敢出声,听罢,如同大赦,忙不迭地抬起袁震,蹒跚而去。 楚天叹口气,幽幽道:“经此一战,藤冉所率两组烈阳阵队,已去了一组!义军火炮当真威力无匹。可叹这些烈阳儿郎,尸骨无存。唉!好生抚恤英勇战死的勇士家人,并铭刻碣碑,以做纪念!” 大地,粘粘的。夜空,血腥扑鼻。 遍布原野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无言的土地上。杀戮已然过去,但大地却计数着仍在游荡飘飞的灵魂。也许这种非本能的杀戮乃是人类所独有,懵懵懂懂地来,又黯然失魂而去。究其原由,无非是一点名利,或许简单得已令人忘记了事情本身的根本。 几日后。 烈阳门斩杀万余闯王义军之讯息,如同晴空霹雳,又如急风骤雨,迅速传遍了整个江湖,整个天下。斩杀万余义军,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震惊的讯息均要强上十倍不止。不但江湖掀起滔天巨浪,更是令朝野震动。 随后,更令人震动之事便是夔州府衙李府尹,代乔知府前往鬼庄昭告皇帝封赏遭拒,一言不合,辱及烈阳,所去二十余衙役连同李府尹,尽数被楚天斩杀当场。各个支离破碎,尸骨无存! 各大门派得知闯王义军被杀万余人之后,莫不惊慌失措。 司徒宏自受伤而回,伤势刚刚有所好转,便听闻烈阳门与义军激战的讯息。听罢,司徒宏暗暗惊讶。直怀疑此事是否讹传,待得到证实后,只感到难以置信,若非是楚天丧心病狂,便是闯王人马太过羸弱,不堪一击。 范不凡听罢讯息,一张青白老脸已变成青紫色。当窗外丫环喊出楚天在夔州地面斩杀万余闯王人马后,吓得正趴在范晓蓉身上大肆疯狂的范六立时偃旗息鼓,鸣金收兵,差些便阳痿不举。足足呆愣了好一阵,方才自范晓蓉那丰腴饱满的身子上滚落下来。 摸了摸额头,已然浮现一层冷汗。随后,急忙到新近网罗的各个武林高手处好生安抚一番,方才回到居处。但再见范晓蓉丰腴的身子,尽管看着令人垂涎欲滴,但胯下之物却早已罢兵休战,毫无反应。 柳邙、赵云天乍然听到此讯息几乎惊得昏厥。柳邙听罢,心惊胆战,非但斩杀闯王义军,更将朝廷命官尽数杀戮,心中只认为楚天定是疯了!而赵云天则是另一番心思,直感到庆幸,更为当初与楚天达成的默契而暗自侥幸。若非如此,淡云庄怕是早已灰飞烟灭。 而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心气渐收,楚天不论义军与朝廷命官俱都斩杀,则其还有何不敢所为之事。两大门派对于楚天行踪极为关心,派出大批弟子,密切探查楚天动向。两派上下,紧锣密鼓,加强戒备。 其他与烈阳有一丝嫌隙的门派,无不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只感到末日来临,整个江湖愁云黯淡,处于风云飘摇之中。 鬼庄大肆修整。 月余后,原鬼庄左近十里方圆,尽是鬼气森森,比之原来扩充了两倍不止。乔知府担心了好一阵,见楚天送来书信,急忙拆开。看罢,才从惶恐不安的心境中解脱出来。并立即上奏朝廷,据陈楚天杀害朝廷命官之意外缘由。另外,奏表中刻意言及楚天意欲迁怒朝廷,夔州府衙上下几经周旋劝慰,方才打消其杀心,并妥善安抚楚天及烈阳门等云云! 烈阳门斩杀义军之后数日,蜀地再无一支义军驻扎。整个川蜀大地,一派清平。朝廷下诏封赏乔知府,擢升两级,任蜀黔两地巡抚。乔知府大喜,急忙着人暗送银两给鬼庄,并言致谢之意。 烈阳门也因此一战,迷魂弹之威力传遍江湖,但所传烈阳奇门阵更是纷纷云云,进阵之人死得无声无息,甚是蹊跷。江湖所传,烈阳奇门阵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大厅中,沈寒冰面色凝重,看着神采奕奕的楚天,心中甚是感叹。开口道:“天儿,烈阳门成立以来,几经杀伐,而今,因斩杀义军更是名震天下。昔年,为父与司徒宏激战五百余招方才以一招险胜。而今,天儿承继为父衣钵,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烈阳神功已到极致之境,当真难以想象!” “义父,虽然孩儿功力快至绝顶,但偶尔仍有心神颤动之感。据孩儿猜想,烈阳神功若到极致,并非只是十层而已,恐怕还能进一步提升。那时便是烈阳乾坤罡气的最后极限,只是不知孩儿猜想是否真实而已!” 沈寒冰喜道:“若是如天儿猜想那般岂不更好!”说罢,忧闷道:“与义军之战过去几日,为父仍感到有些愧疚!若非为父自以为是,烈阳阵队怎会死去数十勇士。为父见那炮火袭来,只担心义军暗中攻袭,未及时将烈阳儿郎撤回后山山洞。可怜这些烈阳儿郎,白白死在炮火之中!唉!柳虹刚亦在炮火中受了重伤。为父真是寝食难安!” 楚天见沈寒冰心境不爽,遂好言劝慰一番,但沈寒冰始终未曾释怀。楚天亦是毫无办法,只好动员众女及解员外前往劝慰,但结果依旧,沈寒冰依然如故,不时地唉声叹气。 但当巧玲陪着沈寒冰两日后,老人好似又恢复了恬淡开朗的心性。又过了两日,众人再也未见到沈寒冰,甚至连解员外亦极少露面,跟着沈寒冰不知搞些甚么名堂。 众女好奇之下,纷纷询问缘由。巧玲故作神秘,始终也未说出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众人见巧玲不答,只得作罢。 巧玲虽然将沈寒冰劝得开怀舒畅,但鬼庄好似再也未得到安宁,日日鸡飞狗跳,娇呼阵阵。 巧玲不知怎地说动众女,在鬼庄中玩起了追猎游戏。若是被首先追到,便不得玩骰子,喝美酒,更不得与楚天亲热。 只有解汀兰与翠红例外。蒋嫣容哀求了巧玲好一阵都未能逃脱厄运,不得不参与游戏之中。解汀兰与翠红负责计数,按追到次数,进行归总。二女乐得如此,看着其他众女死命躲藏,拼力奔跑,早在心中将巧玲感激得不行。 追逐游戏玩了将近七八日,早早喊着叫停的便是如雪、慕容馥与茜儿。关键是追逐捉对排列均由巧玲说了算。 几日下来,如雪、慕容馥与茜儿被捉住的次数明显比众女为多。三女先前不知何故,品味了几日,渐渐摸出些门道。 三人所追逐之人不是素素、如烟,便是司徒艳,而追逐自己的往往是巧玲,素素以及如烟等人。尽管蒋嫣容以及华玲玲,其功力身法均不如如雪等三女,但其结果,次数却是不多。 三女见其他姐妹日日喝酒玩骰子,晚间悄悄探查之后,益阳宫传出的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声,直令三女憋得难受起来。三女密谋几次,最后决定以掷骰子点数决定捉对秩序。 但三女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采用掷骰子决定捉对秩序的方法,比之原来的方式更加令人沮丧,三女几乎没有赢过。不由将巧玲恨得咬牙切齿,嚷嚷着要比拼酒力,决定秩序。 这美酒喝将起来,素有小仙食女之称的如雪,到了最后,已实在无法坚持下去,不得不告饶了事。而慕容馥与茜儿亦是先后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三女告饶,自顾闷闷不乐。最后以拜巧玲为师而告终,华玲玲见巧玲如此厉害,早便私下讨好,带着两只小貂玩得不亦乐乎。 如烟见此,对司徒艳道:“大姐,看来日后这后宅之事,将会轻松不少!” “老六何出此言?” 如烟嫣然一笑,道:“老四那几个疯丫头,大姐尽管放手让老幺去管便可,大姐只管老幺,分层次管理,大姐岂不轻松!” 第376章 司徒艳笑道:“老六说得是,呵呵,这老幺年纪不大,怎地一肚子心眼,连万峰那小道士都自愧不如。自巧玲来到鬼庄,义父日日是眉开眼笑,不知老幺给义父灌了甚么迷魂汤!” 如烟笑道:“这几日不知怎地,见义父日渐精神,愈来愈神清气旺。解家丫头及翠红也是满面笑容,身子骨好似比以前强了许多,若是妹妹猜想不错,定是弟弟输功之故!” 司徒艳道:“老幺功力神鬼莫测,你我二人已非其对手,连二叔……雷震天都已败在老幺之手,可想而知,老幺功力也即将通玄。” 如烟笑道:“据弟弟言说,老幺功力已相当八层烈阳乾坤功力,着实不凡。弟弟的神意传功大法也有些火候,只是你我均不能与弟弟神意相通,如之奈何!” “呵呵!老六与老爷情深意厚,既然你都无法与老爷神意相通,我等姐妹哪敢做那妄想。武功一途,可遇不可求。即便现在,你我姐妹武功放眼江湖已是少有人能敌,何苦再做那无望之想。” 如烟面色一整,道:“弟弟在浔阳码头将司徒宫主打伤,不知姐姐心中做何感想?” 司徒艳沉思,随后,幽幽道:“乍然听闻此讯息,大姐心中着实有过一丝酸楚。老爷功高盖世,爷爷恐怕也已将太乙幻天神功练到极致,却仍然不是老爷敌手。唉!大姐心中只愿爷爷有个好归宿。如其不然,后果实难设想。不管如何,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 众人嘻笑欢闹,鬼庄处处洋溢着笑声。藤冉征得沈寒冰同意,在半月之间,又秘密招募数十个极有根基的精壮少年回到鬼庄。这些新来的少年,进入鬼庄方才知晓,此处原来是烈阳门所在地,心中惊骇不已。 藤冉请求楚天后,方才让众女先后为新来的少年传授改造后的武功。那些少年几曾见过如此多的美女,当藤冉先后介绍众女之际,众少年每当听闻一个名号,便齐齐发出一阵惊呼。 看着美如仙女般的众女,各个笑容温婉,却均是名震江湖的一代魔女。众少年万分欣喜,学起武功甚是认真勤奋。 这一日,鬼庄前院校场喊声阵阵,不时地传来声声大喝。藤冉忽而呵斥,忽而做起示范,极为认真。训练起来无比严格,甚至有些冷酷。 楚天无事,随意在庄中走动,听闻校场动静,便缓缓向校场走去。卓然站立在校场边缘,静静地看着众少年习练刀法。 藤冉将“烈阳八斩”分步教授,不厌其烦地做着示范。楚天心中暗赞不已,怪不得藤冉兄弟所带的烈阳阵队更加凶悍,与其训练方式方法有直接关系。 藤冉教授刀法,正感疲累,忽然看到楚天站在远处,面上忽地一笑。众少年见冷然严厉的藤冉,面上怎地换了副样貌,正感纳闷之际,便听藤冉道:“众位兄弟,你等可曾见过门主?” 众少年齐皆摇头。 藤冉哈哈一笑,朗声道:“你等是否想见一见令天下闻风丧胆的一代杀神?” “想!”众少年一听此言,不由齐声高喊,面上纷纷现出无比的期待之情。望着藤冉,不知其说得是真是假! 藤冉好似知晓楚天心意,故作神秘地道:“门主说到便到,你等眼睛闭合之间,门主转瞬便会站在我之身侧。” 众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藤冉之言好似疑信参半,不由小声嘀咕几句。脸上尽是疑惑。 藤冉笑笑,将手一举,大声道:“你等看好,千万要凝神观瞧,我数到三为止,门主即刻便到!” “一!” “二!” “三!” 众少年见藤冉如此言说,哪还顾得将眼睛闭上,俱都瞪着双目,一瞬不眨地盯着藤冉。全神贯注地听着藤冉喊出一二三,当藤冉口中三字刚刚出口,凝注的眼神之中,已倏然现出无法言喻的惊奇。 面前,颀伟的身影好似原本便站在此处一般。如梦如幻的面容,形同少年的面孔,宝石蓝长衫随风飘舞,恰似天外仙人,毫无尘世烟火之气。众少年看得呆了,虽然对烈阳门及楚天之事了如指掌,各个是耳熟能详,但乍然见到楚天,已是惊得呆住。良久,众少年忽地群情沸腾,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楚天面带微笑,朗声道:“众位兄弟辛苦!” “门主辛苦!”众少年齐声呼喊,各个欣喜异常。江湖之中敬重英雄,而杀神楚天更是英雄中的英雄。耳熟能详的惨烈故事,众位少年几乎各个都能说个仔仔细细,心目中惊骇、恐惧、敬佩、羡慕的英雄,乍然现身眼前,几乎疑在梦中一般。 楚天笑笑,又道:“众位来到烈阳,便是本门主的兄弟。但江湖杀伐,难免有所死伤,至今,烈阳已死伤二百余位兄弟。本门主体念兄弟安危,若是家中人丁稀少,尽可离开烈阳,本门主当好生欢送。不知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烈阳神威,斩地杀天!”众少年齐声高喊。 楚天轻轻摆手,笑道:“既然众位一心跟随本门主,至今尔后,各位便是楚某的兄弟。凡我烈阳门人,便是一家人,相互俱都是手足。大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说罢,楚天拉过藤冉耳语一阵,楚天又道:“日后,藤使者便是你等首领,定要跟随藤使者勤修苦练!本门主已将重新修正后的‘烈阳八斩’说与藤使者,刀法更具威力,简洁而快速!” 众少年一听,面上更是欣喜,早早听闻烈阳门人“烈阳八斩”玄幻奇妙,威力凶悍,而今若是学得纯熟,将来必有大用! 楚天又嘱咐藤冉几句,与众少年挥手道别。见楚天欲走,众少年甚是不舍,面上尽是期盼与眷恋。楚天不由挥挥手,身影冉冉飘起,众少年不由惊呼出口,正自惊疑之时,楚天身影倏然消失,转瞬即逝。 众少年又是一阵惊呼,想起烈阳四大使者便是跟随楚天习武,而今早已名扬天下。众少年心中向往不已,练起刀法来,愈加抖擞,日日苦练,不辍不休。 楚天以神意传功大法又替众女输功,但其效果已微乎其微。奇怪的是,蒋嫣容功力大有增长,很是出乎楚天意外。想想后,便又释然,或许是两种奇珍发生了效果! 巧玲内力又增进一筹不止,好似从未停止增长。不但内力增强,娇躯亦随之所有变化,面目虽仍是八九岁孩童一般,稚嫩的面容,白皙嫩滑,原先的土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饱藏无尽的灵气与深邃。与楚天冲和的时间愈来愈长,经过数次双修之后,二人相互冲和之际,好似已成了一体。无论冲和之时,交互润化真气。还是双修后的阴阳大战,时间愈来愈长,几乎达到无休无止之境。双修逐步归于一体,舒适至极,奇妙万端,喜得巧玲狂呼不已,几乎成了楚天身上不可或缺的肢体一般。 晚间,待众女各自安歇后,巧玲悄然回返,面色愁苦。楚天见之,忙将巧玲拉到身边,轻笑道:“这些时日,日日见你眉飞色舞,那几个疯丫头被你整治得叫苦不迭,日日来老爷这奏本,不知还有何愁闷之事?” 楚天捏捏娇躯,真气运行之下,巧玲内中顿时搅动如潮。享受一阵舒适,樱唇轻启,笑道:“义父及解员外书房满是书籍,婢子好似已着迷。这几日每到晚间便躲在书房中,尤其是义父书房之中,书籍古怪,差不多每册中都有义父做的批注及章句注释。” 楚天一怔,哑然道:“这几日不见你,原来是到书房中参悟去了,不错!只这点便比老四、老五那几个丫头为高。古人云:行万里路,破万卷书。多听多看必有收益!” “那老爷看了几何?” “呵呵!老爷只看了些杂书,幼时在深山之中跟随义父习练武功,闲来无事,便只能翻阅杂书。” 巧玲怔道:“六姐言说老爷是无师自通,看来并非如此。” 第377章 楚天轻笑:“无师自通乃是悟性,世间确有无师自通之人,六祖慧能便是无师自通。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却能一朝顿悟,立时成佛。也因六祖慧能一朝顿悟,方才渐有佛家禅宗。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本意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间真正的道理常在只言片语之中。一言不中,千言无用!” 巧玲嘻笑一声:“老爷此说,便是怪罪婢子多言多语了!” “呵呵,你这丫头确有些罗里罗嗦,但却时常一语中的,语出惊人,乃是悟性使然。若非你身具悟性,并能清净本心,便无法与老爷神意相通。其他姐妹均不能屏息诸缘,清净本心,因而便不能与老爷神意相通。非是她等不知此理,只是难以做到而已。” 巧玲嘻笑,指指楚天放上的大手,羞道:“若是老爷时常这般,婢子也将无法清净本心!” 楚天邪笑,手上微微用力,坏笑道:“此时感觉确不是如你所言那般。” 巧玲拍了一下楚天,羞涩道:“婢子已用束带将其束缚,与茜儿所用手法一致。” 楚天笑道:“若你不言,老爷并无兴趣。” 巧玲顽皮地一笑,嘻笑道:“若老爷想一探究竟,何不自己动手!” 巧玲娇羞异常,细声道:“老爷,婢子很是担心!” 楚天爱怜地道:“巧玲甚是懂事,好似已变得知情达理。老爷甚是喜欢,怎会嫌弃!” “哦……老爷说的可是实话?” “当然不是虚言!” 翌日。 太阳高照,巧玲仍在沉睡。楚天打坐片刻,正要穿衣而起。便听房门吱地一声,嗖嗖嗖地窜进四条身影。原来是如雪、慕容馥、华玲玲与茜儿。 “老爷,是否要出去?” 楚天笑笑:“你四个疯丫头大清早到此,究竟为了何事?” 如雪诡秘一笑,扑到楚天身上,边抚摸边笑道:“昨日听闻老爷与大姐商议事情,我等是否要离开山庄,不知去往何处?” 楚天正色道:“昨日唐风遣人来报,少林及武当各地弟子又被斩杀一百余人,杀人者仍是身着我烈阳装束。而近日,范家庄左近聚集大批武林人物,并发现范家庄中,偶尔有大队车马驶出山庄,去向不明。而北方武林盟亦是招兵买马,原冀州九堂十八门亦有向北方武林盟聚集之趋向。” “嘻嘻,老爷是否要去范家庄?” 楚天拍拍茜儿,笑道:“昨日与大姐商议,现下江湖波诡云谲,暗潮激涌,于我烈阳甚是不利。神剑门实力不容小觑,狡诈残忍,屡屡嫁祸我烈阳门。现在虽只是行此嫁祸之事,江湖上对此疑信参半,若是听之任之,一旦激起江湖共愤,对我烈阳将造成巨大影响。” 如雪听罢,抽出嫩手,问道:“不知老爷如何应对,不妨说来听听!” 楚天看看四女,道:“不知你等此时功力如何,虽有提升,但对神剑门高手而言,仍显不足。一旦独自遭遇神剑门人,确是相当危险。” 茜儿笑道:“既然老爷放心不下,我等跟着老爷便是。” 楚天道:“江湖日益复杂诡谲,情势瞬息万变,实不知神剑门实力到底如何。初步听闻只有四大护法,八大使者,但是否仍有其他高手,或是如我烈阳阵队这般威力强悍的人马,均不得而知。” “小爷爷,我等到底如何行动?”华玲玲急道。 楚天道:“征得义父同意,老六与老二先行回返柳家庄,将义父结合奇门遁甲修正的烈阳奇门阵再做布置。老大、老七、老九、小二到淡云庄进行布置,老四、老幺先行到豫境丐帮总坛,好生探查少林及神剑门动向!” 许久未曾言语的慕容馥急道:“老爷,那奴家将到哪里?” 楚天笑笑:“本来要留下两人照顾山庄,但义父言说,即便鬼庄空无一人,亦不用担心。与老大思来想去,老三、老八功力所限,又兼照顾义父,只好留在山庄。此时,老二功力虽有极大提升,已与老十、老九功力不相上下,但久未涉足江湖,便随老六先往柳家庄走上一遭。” 慕容馥见楚天仍未谈及自己,不由伸手捏弄一下楚天,急道:“老爷顾左右而言他,奴家到底去往何处,老爷又将到哪里?” 楚天叹口气,缓缓道:“其他姐妹均不愿与你同行,只有老爷心地善良,不得不带你一同前往范家庄!” 啪地一声,楚天挨了一巴掌,慕容馥早喜得眉开眼笑,娇呼道:“死老爷,憋到现在才说将出来,差些将奴家急死,嘻嘻!” 楚天笑道:“此举既是扰乱迷惑各大门派之举,又是为你等安全着想,如此分派乃是考虑功力搭配。老大一组经过淡云庄后,直接率领烈阳阵队与祁刚、狄龙、张爽等人前往蓟州,袭取北方武林盟。而老四、老幺若是探查出结果,亦同时秘密前往范家庄。老六与老二直接自柳家庄前往英山,妥善布置英山奇门阵。” 刚说到此处,巧玲一个翻身,细嫩的莲藕顺势放在楚天大腿上,如玉如琢的双峰,柔嫩高耸,更见挺实圆润。四女看得一阵心动。不由惊讶莫名,怎地几日不见,巧玲变化如此之大。 茜儿忍不住抚摸几下,许是酥痒之故,巧玲缓缓睁开眼睛,见是茜儿捏弄自己,倏然伸手,便将茜儿拉到缎被之中。顿时,二女嬉笑有声,在缎被中翻滚起来。 须臾功夫,缎被中便没了动静,众人刚刚要揭开缎被看个究竟,便听茜儿发出娇呼声:“师父饶命啊,弟子再也不敢了!哦,弟子让师父捏弄便是,何苦点了弟子穴道!” 如雪与慕容馥听了,急忙离开缎被远些,二女相互对视,不知巧玲又再玩些甚么花样。只因巧玲说是为众女输功,实则是以此为借口,先行点了穴道,之后用力推拿,将众女折磨一番。几日来,众女听闻输功二字便浑身发麻,当真是怕了巧玲。 如雪与慕容馥自是遭此折磨最多之人,一听茜儿娇呼,立刻便躲避远些,生怕巧玲耍起性子,将二人拉入缎被之中。也难怪,尽管几女武功神鬼莫测,但在巧玲手下,几乎逃不过半个时辰便都乖乖束手就擒。 如雪苦笑道:“老爷,这死丫头未来之时,我等如何逍遥。自从老幺来此,我等便没了自在,日日小心防着,生怕哪个不妥,便要被捉弄一番。老爷是找个娘子,还是为我等找个魔鬼师父!” 楚天暗笑,刚要说话,便见巧玲自缎被中探出头来:“哪个言说本魔不是,快快陪个不是,不然……”说着,邪邪地看一眼如雪与慕容馥。 如雪与慕容馥连忙道:“师父息怒,弟子这厢给师父赔罪了。下次即便再给八个豹子胆,亦不敢言说师父不是!” 巧玲一笑:“这还差不多,做弟子的便应该尊重师父,若是再让为师听闻你等在背后说三道四,定不轻饶!” 楚天暗笑,心中很是欣慰。二女闹得够了,喘息声中,巧玲穿托衣服。随后,帮着楚天穿戴整齐。洗漱后,楚天让丫环梨花将其他几个准备出行的美女找来。 厅堂中,楚天端坐,两旁及对面坐着司徒艳、如烟、素素、蒋嫣容、如雪、慕容馥、华玲玲、茜儿、巧玲九个美女。看着众女娇美的面容,楚天不由心神激荡,好似有股异样的冲动。 见众女正含笑看着自己,便笑道:“明日,我等即将分别。此行,乃是不得已而为之,面对如今纷乱的江湖,若是不能及时清剿几大山庄羽翼,迟早会形成大患。但此行甚是危险,我自不能亲自跟随你等,唯望你等小心行事,切不可暴露行藏。事毕,立刻返回烈阳阵队驻扎处或是直接返回鬼庄!定要万万小心!” 众女眼见即将分别,眼中早已湿润,恋恋不舍之情浮上娇面。相互嘘寒问暖,互道衷肠。司徒艳心中百感交集,看着众女和睦融洽的氛围,不由渐渐消除了一丝忧虑。 晚间。 万峰与小梅张罗着,弄了一大桌山珍海味,众人欢笑不已,想起众人即将分别,不由群情激昂,娇呼痛饮。如雪与巧玲吆五喝六,挨个敬酒,看得沈寒冰、解员外夫妇甚是高兴。 柳虹刚得楚天以内力疗伤,两日来,伤势急速好转。来到酒席上,异常兴奋,与众女分别喝了一大碗。 万峰见楚天等人又要离开山庄,央求了楚天一次,见楚天不语,便知晓楚天此次出去定会是另一番血战。遂将几处暗中收买的地点告知楚天。楚天大为赞许,万峰心中甚为受用,囔囔着下次必须带自己出去。 第378章 沈寒冰老怀顿开,笑容满面,不知是身子更见硬朗,还是功力有所恢复,畅饮之下,丝毫不输于众女,爽朗的笑声充斥膳堂,飘荡在鬼庄上空。 众人一时高兴,饮酒已经无数。仆役忙得不可开交,不得不找来几个烈阳勇士帮忙上酒上菜。晚宴一直持续到亥时初,众人方才不舍地散去。 回到益阳宫,楚天支开众女,只将解汀兰与翠红留在房间。二女虽受如雪等影响,少了些许矜持,但见楚天独独将自己二人留下,仍是娇羞万分。 楚天搂着二女,轻柔道:“你二人长久留在山庄,许是有些憋闷。但你二人功力有限,一旦行走江湖,时刻均有危险。老爷甚是放心不下,你二人万勿心生忧郁!” 解汀兰趴在楚天怀中,轻声道:“奴家知晓老爷乃是担心我等安危,奴家自会与翠红姐安心留在山庄,以免老爷挂怀而耽误大事。江湖危机重重,奴家只愿老爷多加保重!” 翠红满眼含泪,附在楚天身上嘤嘤而泣。想起楚天少有回庄之时,便只顾同小梅、万峰等人一起操劳庄中事务。今日,楚天言语中显然是担心自己安危,心中感动,不由抽泣起来。 楚天分别亲了亲二女,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轻轻搂着二女想着心事,好一阵儿,解汀兰扭动娇躯,楚天方才自沉思中醒来。 大手轻抚秀发,真情流露,二女顿感娇躯一阵湿热,不由轻颤起来,遂急忙躲进缎被。楚天轻笑,钻进缎被之中,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便响起一阵娇声细语,随即,轻柔舒适的喘息声渐渐自被中飘了出来…… 禹州城。 古钧台。 初夏的禹州,已然是闷热难当。古钧台正门前,满脸脏兮兮的几个小花子无精打采地趄歪着,灰黑的衣衫肮脏不堪。破烂的草鞋,露着几个黝黑的脚趾。 趿拉趿拉的脚步声传来,几个花子只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便又闭上眼睛。但刚刚闭眼,却又似有所悟地睁开。两个肮脏而陌生的小花子拖着好似疲惫的双脚,缓步向门前走来。 花子们渐渐警惕起来,原因是两个花子很是陌生,其中一个花子衣襟下不时地露出半个黑黢黢的球形东西。来到近前,仔细看看大门,懒洋洋地问道:“老洪是否在此?” 几个花子一怔,脱口道:“何谓老洪?” “老洪便是洪惊天” 腾地一下,花子们一下子跳了起来。各个惊讶地看着两个陌生的花子,原萎靡不振的几个花子,无精打采的神情倏然不见,死死地盯着两个陌生的小花子。身形一闪,顿时便将门口拦住。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花子道:“帮主不在此处,你二人到底为哪个分舵之人?” “老家伙真的不在此处?” “住口!”那花子已露怒色,沉声道:“以下犯上,帮规不容!快快说出你二人到底是属哪个分舵!不然,休怪我等无情!”此际,那花子眼中已露出精光,显然是身具不俗的武功。 陌生的两个花子笑笑,那高些的花子缓缓抬起衣襟,道:“见到此物,是否还要相问花子是哪个分舵?” 忽地,那花子神情一震,急忙单膝着地,躬声道:“弟子不知帮主驾到,请帮主恕罪!但老帮主确实未在帮中,只有少帮主在此!” 所来的两个花子便是如雪与巧玲,得知如雪乃是半个花子出身,巧玲一时心血来潮,非要如雪扮成花子。一路走来,甚是安稳,人见人躲,二女亦不需讨要。饥饿之际,如雪便做起了老本行,施展空空妙手,顺手牵羊。 巧玲见了,羡慕得不行,硬是逼着如雪教授空空绝技。如雪无奈,只好将空空绝技尽数教授。巧玲随着如雪一路打探,一路习练空空绝技。虽然时日较短,但也学得颇具水准。几次尝试下来,渐有斩获,兴奋得手舞足蹈。 二女晓行夜宿,尽往山中歇息。如雪亦是玩得兴起,追逐两只小貂,满山狩猎。烤着野味,弄些美酒,二女席地对饮,甚是惬意。见巧玲虽是机灵万端,但却是孩童心性,如雪极为喜爱,每每宠着巧玲,已如亲姐妹一般。 当如雪二人抹去满脸脏兮兮的黑道道后,少帮主陆无双看着犹如少女、美得炫目的如雪,以及孩童般稚嫩俏丽的巧玲,不由好一阵愣神。而当得知面前孩童般的丫头便是近来如日中天的“灵兽魔童”之时,更惊讶得不知所措。 “嘻嘻,少帮主是否看本魔像个怪物?”巧玲嬉笑道。 “不不不,只是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甄姑娘如此年岁,武功便已然有凌绝天下之势。呵呵,尹姑娘早已享誉天下,更是如雷贯耳!”陆无双虽是敦厚,但如今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如雪道:“不知老帮主去了何处?” 陆无双道:“师父已走了半月有余,言说四处云游,现已不知何往。临行之际,师父好似说过欲往鬼庄而去,在下却不知真假!” 见如雪神情一暗,陆无双忙道:“师父不在,两位姑娘但凡有何差遣,在下亦当尽力而为,二位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巧玲笑道:“少帮主甚是机敏敞快,我二人来此,只是欲烦请丐帮打探神剑门行踪而已。不知少帮主意下如何?” “此事怎说是烦请,即便两位姑娘不言此事,我丐帮亦是责无旁贷。不瞒两位姑娘,自从江湖上风传神剑门死灰复燃之日,丐帮上下已分派众多弟子,四处打探。只可惜,至今尚无任何讯息。” “哦,原来如此!我二人之所以来到丐帮,只因神剑门先后两次在豫境杀戮少林弟子。我家老爷推测,神剑门中人必在豫境隐藏,因而才派我两来此。看来,若想找到神剑门,当真不易!” “尹姑娘既然来此,便在敝帮呆上几日。在下亦好尽尽地主之谊,尹姑娘上次来此做的叫花鸡,甚是可口。师父每每念及此事,便说起尹姑娘。若是知晓姑娘来此,师父怎会出游,呵呵!” 如雪看一眼巧玲,笑道:“谢谢少帮主好意,我二人尚有他事,实不能在此久留,还望少帮主原谅!” “哪里哪里!尹姑娘要事在身,在下怎敢耽误两位姑娘大事。若是需要丐帮协助之事,两位姑娘尽管开口,丐帮尽力而为!” 巧玲笑道:“那便先行谢谢少帮主美意,当个花子甚是有趣!只是吃喝不得应时,风餐露宿,但同时却不用操劳,任意逍遥。怪不得花子愈来愈多,怕不只是生活无着所致吧!” 陆无双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各色人等均有。既有生活无着者,又有好吃懒做之人;既有鳏寡孤独,又有青春年少之人。但进了丐帮,便要依帮规行事。我帮弟子数万,遍布天下,若是没了规矩,恐怕不只是州府头疼,天下也将不得安宁。呵呵!” “丐帮一般不参与江湖纷争,乐得轻松自在。哪似我等日夜奔波,整日不得安闲。四姐,由此看来,还是尽早杀绝与我烈阳为敌者,方能得以逍遥。嘻嘻!” “你个死丫头,小小年纪,杀心如此之重!唉!想来也是,不杀不足以荡平天下,呵呵,便按老幺说的,杀!” 陆无双见二女言说杀戮如此随意,心中暗暗惊凛。看着娇美绝伦,稚嫩天真的二女,怎会是魔字当头!造化弄人,大势不可违矣! 二女出得丐帮总坛,见天色不早,趿拉着不见底色的脏鞋,径自往城内酒楼而去。走过几条街道,街面渐渐热闹起来。行人三三两两,不时地有锦锣华盖的车马弛过。 二女靠在路边行走,行人看着两个脏兮兮的叫花子,纷纷躲避而行。二女乐得清净,自顾向前走去。待走了一段街路后,便见前方街道上耸立一座三层酒楼,整个酒楼灯火辉煌,三层底檐巨大的牌匾,上书“禹州第一楼”五个大字! 酒楼门前车水马龙,锦衣豪客,富商巨贾,出出进进,甚是热闹。偶尔见到几个武林人物,巧玲见了,不由伸伸舌头,低声道:“四姐,看这酒楼甚是气派,内中定有美味,不若在此弄些可口的东西便了!” 如雪轻笑,看一眼四周,悄声道:“你这馋猫,那边有几个花子,我等先去探听一番再做道理!” 巧玲听罢,转向酒楼大门侧方,便见几个花子懒洋洋地蹲在大门外侧的石狮下。各人身前放着黑乎乎的讨饭碗,目光呆滞,瞧也不瞧行人一眼。见来了两个陌生的花子,只是乜斜一眼,并未言语。 巧玲见花子各自的讨饭碗中只有几个铜板,不由拿过来看了看。几个花子稍有些惊讶,仍未言语,只是用打狗棍敲敲地面,算作对巧玲示意,让其放下。 巧玲暗笑,开口道:“各位兄弟,此酒楼中可有美味?” 几个花子斜楞巧玲一眼,眼神中甚是怪异。一个花子忍不住道:“即便有美味,那又如何,哪是花子所能品尝的!你这小兄弟,脑子缺少灵光,难道饿昏了不成!” “酒楼中都来些何人,有否武林人物?” “不知!花子只管讨饭,怎管他甚么武林人物,与我等有何相干!” 巧玲讨个没趣儿,与如雪对视一眼。刚要起身,便见几个劲装大汉向酒楼内走去。二女刚想仔细看看,紧接着,又来了几个腰悬月牙形刀鞘的大汉,蹬蹬地进了酒楼。 二女神情一怔,随后,相互打个眼色,佯装懒洋洋地起身,趿拉着破鞋,慢慢向酒楼后身走去。酒楼后身堆满了杂物,酒肉香气飘出,二女不由馋得抽动几下鼻子。 如雪轻声道:“过得半个时辰,我俩弄些酒肉,此楼檐脊之下有个烟囱,紧挨着二层包房。我俩便在那里用些酒肉,不过务要看住那两个小东西,呵呵!” 第379章 “四姐放心,现在经妹妹调教,两只小貂不得命令断不会自行偷食!”说罢,巧玲细看酒楼,果不其然,那烟囱紧挨着二层包房,且有一凹处。若是夜间,如不细细观瞧,甚难发现藏身之人。 仅仅过了一刻钟,巧玲再也忍耐不住,四下看看,凝神细听,见附近无人,微一晃身,便没了踪影。如雪摇摇头,心中暗佩,这巧玲当真是得了老爷真传,身法武功确是如出一辙。若论身法,连慕容馥也多有不如,漫说是鬼影,实则便是幽灵一般。 不大功夫,如雪正四处观瞧,耳中忽地响起一丝语音。闻声一看,巧玲早已隐藏在烟囱凹处。如雪不及多想,飘身而起,转瞬之间,便飘落到巧玲身旁。 见巧玲弄来两只熏鸡,一大块牛肉,外加一坛美酒。不由欣喜,轻轻竖起拇指,遂坐下吃起酒肉来! 二女吃着吃着,不经意间,如雪见巧玲停止咀嚼,微闭双目,好似入定一般。如雪顿时醒悟,巧玲神态与楚天探查周遭情形之时的样貌毫无二致。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巧玲亦可外放神识?若是如此,当真不可思议! 巧玲睁开双目,面露喜色,悄声道:“四姐,妹妹听闻酒楼之中众人讲话,好似有‘黔中三虎’骆成、骆文、骆武三兄弟。另外几人偶尔说些番语,不知说些甚么!” “番语?”如雪一惊:“莫非是天山派中人!” 如雪听罢,再无饮酒兴趣,招呼巧玲快速吃罢。忙飘身而下,径自向酒楼大门一侧走去。走到石狮旁,见几个花子仍在,遂懒洋洋地坐下,暗中观察酒楼动静。而巧玲坐下不大功夫,又闭上双目,好似养神。 一个时辰后,酒楼中陆续走出一干大汉。如雪看罢,神情一震,而巧玲看了,眼中却露出一丝喜色。如雪低声道:“老幺,那身形奇伟,眼窝深陷,眼睛闪着蓝光的人物便是‘雪原寒叟’挞木蚩;而那瘦削枯干的白面老者便是‘云海浮影’穆鹏飞。这二人极难对付,你我小心应对!” 巧玲听了,毫无表情。“雪原寒叟”挞木蚩与“云海浮影”穆鹏飞刚刚走出酒楼,便见三个枯瘦的黑面汉子相继而出。走到离石狮四五丈远近,挞木蚩与穆鹏飞同三个枯瘦汉子微一拱手,便各奔东西,走得极为迅速。 如雪无奈,巧玲本欲言说各自跟踪而去,但见如雪忽地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那几个花子。悄声叮嘱后,又亮出腰间的铁葫芦,那几个花子忙不迭地向三个枯瘦汉子方向蹑踪而去。 如雪见挞木蚩与穆鹏飞已走出几十丈远近,急忙拉起巧玲不紧不慢地跟随。走过两条街道,挞木蚩与穆鹏飞二人忽然停下身形,转头向如雪二女看来,见是两个花子,怪笑两声,径自走向客栈。 随后,自客栈大门两侧陆续进去十几个腰悬弯刀,高大骠悍的大汉。巧玲见此,凝神听了一阵后,拉着如雪离开客栈,到数十丈外的一处墙角藏起身形。 巧玲左右看看,对如雪悄声道:“四姐,我等来此真是有福,竟然碰上挞木蚩与穆鹏飞。嘿嘿,老爷正愁遍寻无着,居然让我等遇到,只怪这两个老东西不走好运!” 如雪惊道:“老幺是否要对付这两人?” “正是!” 如雪惊慌道:“老幺,你有所不知,这两个老东西功力非凡,极难对付!在武陵山时,几个姐妹以二对一,方才勉强应付过去。而今只你我两人,如何对付得了这两个淫邪之人!” 巧玲嘻嘻一笑,道:“四姐勿要多虑,只这两人,你我若是不敌,尽可逃之夭夭。若是两个老东西还有其他帮手,那便看准时机再说!” 如雪看着巧玲那副轻松神态,早先与挞木蚩与穆鹏飞对阵受伤的情景又浮上脑际。虽然经楚天输功,功力自是有所增长,但仍担心不是挞木蚩与穆鹏飞二人对手。见巧玲娇小,心中隐隐约约中并未将巧玲看作是功力极高的妹妹。 “老幺,四姐功力虽有增长,但最多只相当在武陵山时如烟姐的功力。非是四姐气馁,只是有所担心。一个不慎,恐怕难以脱身!” 巧玲轻笑,附在如雪耳边道;“四姐勿需担心,一旦开始拼斗,我命两个小貂相助四姐。” 如雪疑惑道:“那两个小东西真的那般厉害?” “嘻嘻,四姐放心。两个小貂已经活了四百余年,不惧任何掌力。连老爷的穿心指都未能将其洞穿,可见两个家伙的厉害!在德阳时,若非这两只小貂,妹妹恐怕早被阚江那老东西取了性命!” 如雪听罢,信心大增。非是如雪心中如何惧怕,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担心。虽然江湖传闻“灵兽魔童”功力如何高绝,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仍是疑信参半。 “呵呵,两个小貂若真是如你所言那般厉害,四姐还有何担心之处!”如雪轻轻拍了拍巧玲,面上已然轻松。 巧玲道:“不知怎地,两只小貂自从去过石钟山后,忽然之间,口中已含有剧毒。问过老爷后,猜想或许是墨黑色尸骨带有剧毒,小貂啃噬后,吸收尸毒,咬中人身,毒气立发。若是功力不足,片刻便会死翘翘。” “若是不慎咬了我等,岂不危险!”如雪忙道。 巧玲神秘地笑笑:“你我吃过小貂弄来的野味,四姐可曾有过中毒的迹象?老爷言说,但凡吃过小貂咬过的食物,便不会中毒,与小貂直接咬伤又自不同!” “哦,明白了!”如雪乍听之下,忽觉有些恶心,腹中微感不适。转瞬,便回复正常。 “四姐,我俩先看看城外地形,找个偏僻所在。然后将两个老东西引到偏僻处,省得在城中打将起来惊世骇俗!” 三更时分。 客栈大门上,摇晃着两只昏黄的灯笼。院中漆黑一片,住店客人都已睡去。 暗影中,两个高大的身影,腰悬弯刀,静静地守卫客栈。忽地,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过,那两个大汉喉咙咕噜一声,身形摇晃着,透气的喉咙已喊不出任何声音。身躯倒地的瞬间,突然闪过两道身影,托抚并轻轻放下尸体。随即,两道身影疾速隐身暗处,无声无息,犹如鬼魅。 哧地一声,大门的灯笼忽然熄灭,客栈内外顿时黑乎乎一片。忽然,客栈房内响起一声语音。随即,二层房门开启,露出半个身子。左右看看,见无动静,刚要撤回身子,便又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 紧接着,房内传出询问声。须臾,自房中闪身而出三个大汉,相继纵身落到地面。待走到死尸旁,刚刚说了两句番语,便听扑扑扑三声闷响过后,三个大汉分别发出一声痛哼,扑通通地倒在地面。 随着响声,客栈两层几个房间顿时响起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灯光忽然亮起,五六个房门几乎同时而开。转瞬,刷刷刷地窜出十数个身影,疾向楼下落去刚刚落到地面,即刻传出几声惊呼,随即,哇拉哇啦一阵呼喝。但呼喝声尚未落地,立时便响起几声惨嗥。旋即,几条高大的身躯颓然倒地。其余之人立时靠向一起,高声狂呼起来。 砰然一声,客栈的门窗立被震碎,疾速飘出两道身影。一声斥喝后,腾身而起,疾速绕着客栈转了两圈。似乎毫无发现,旋即,落在七八个死尸前。 正在准备检视死尸之际,耳边忽地响起一声锐啸,破空之声疾速而至。黑暗中,又是一声惨叫,一个大汉被一段树枝穿喉而过,血水喷涌如柱,仰身便倒。 待看客栈大门外,两道黑影快速向外驰去。院内之人一声怒吼,倏然腾起两条身影,快如流矢,疾速狂追而去。 前后四条身影快如闪电,向城外如飞驰去。四人相隔几十丈远近,时而拉近距离,时而又拉开数丈,始终是不离不弃。几人越过一幢幢房屋,一条条街道,片刻,便已出了禹州城,径自向野外山林奔去。 越过一片树林,又奔行五里左右,一处空旷的山林中,赫然出现一个破败的山神庙。山神庙四周围墙已经倒塌,怕是早已废弃。 后面追击的两条身影,见前面两个黑影忽然不见,不由刹住身形,落在山神庙外。两人四道精芒四下搜寻着。 蓦地,自贡台背后缓缓转出两道身影。 微弱的星光下,定睛看时,却见是两个小花子。庙外的两个身影不由怒极,未加思考,倏然晃身,便来到花子身前不足两丈远近。两人四目,其中两道蓝汪汪,犹如恶狼般的凶光紧紧盯着两个花子。 “嘻嘻,你二人死命追赶我等到底为了何事?”一声嘻笑出口。 “客栈中死去之人当是你二人所杀?” “不错!嘻嘻,若是你二人早早出来,便不会死去七八个!” 蓝汪汪的凶光更加强盛,狠戾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两个花子只怕活不过今晚。” “活不活得过今晚的或许不是我二人!既然杀了七八个,便不会再顾忌多杀两个!” “好大的口气,那老夫便成全你吧!”语音冰冷,好似面前的花子已是囊中之物。 “嘻嘻,天山派高手中,‘铁翅苍鹰’宋万已然死翘翘,再下来或许便轮到‘雪原寒叟’挞木蚩与‘云海浮影’穆鹏飞了!” 二人一听,立时一震,怒道:“你两个花子到底是何人?” “等你二人快将断气之时,再告知你等不迟!” “雪原寒叟”挞木蚩与“云海浮影”穆鹏飞二人听罢,心神大震,面前两个矮小并有些窈窕的花子,口气之大,定力之强,实属罕见。整个江湖,若是知晓“雪原寒叟”挞木蚩与“云海浮影”穆鹏飞名号,焉有不惧之理,恐怕有的早已逃之夭夭。 第380章 二人心念电转,凶狠的眼神好似随时都可将对方吃掉。挞木蚩与穆鹏飞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面前的花子有何超人的技艺。二人疾速对了一下眼光,随即,缓缓地向前迈出两步。 “看来你二位是很难放过我等了?” “哈哈哈!”“雪原寒叟”挞木蚩一声狂笑,狠狠地道:“此时言说此话,已然晚矣!臭花子,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二人的忌辰!” “看掌!”一声怒喝,挞木蚩身形暴走,倏地挥掌,疾速拍来。而穆鹏飞也几乎在同时揉身、出掌,快逾电闪,迅疾无匹,掌力沉雄厚重,力拔山岳。 “四姐好生应付,妹妹去也!”一声娇呼,一手探掌疾抓,一手立掌如刀,疾挥之下,倏然泛起一团光影,迅速迎向挞木蚩。 挞木蚩与穆鹏飞听到娇呼,怔神之际,掌式不变,猛然提增一层功力,向二女攻去。啪啪啪地一阵爆响,四条身影倏分,不及惊讶的瞬间,缕缕锐啸的指风,迅雷不及掩耳,骤然袭到。 嗤地一声,挞木蚩措不及防之下,袍袖便被洞穿了两个窟窿。大惊之下,不由凶性大发,狂吼一声,掌式突变,顿时幻化成一条经天长虹,劲气暴涨,威势劲猛,闪击而出。 瞧不清身影,分不清招式,激荡疾旋的劲气中,巧玲随着劲气的漩涡飘飞纵横,出掌、娇呼、一直不停:“老东西功力不够,再加些真力,打死你这老东西!拔光你的头发,扯掉你的胡须,让你死翘翘!” 挞木蚩气愤已极,怒吼连连,转瞬间,衣袖之上又被洞穿几个窟窿。而如雪与穆鹏飞打得更是险之又险,穆鹏飞万万不曾想到,眼前的小花子功力确是不同凡响,几次堪堪得手,却又被小花子巧妙地避了开去。加之巧玲一声声娇呼,弄得穆鹏飞心神不宁,怒极之下,出手愈加沉猛。 如雪开始之际,尚有些担心,但拆过三十多招后,虽仍是守多攻少,但心态已然平静,这穆鹏飞成名数十年,功力自是不凡。不得不小心应付,见招拆招,已将迷踪幻影身法使到了极致。 挞木蚩身为天山派护法,虽不曾进得中原,但与宋万及穆鹏飞等人亦是常常切磋武功。以二人武功而论,任是其中一人均不是对手。本以为一旦进入中原,便可横行天下,却不料先后遭遇重击。 先是被司徒艳、如烟、如雪三人震伤内府,后又被素素击伤。两次受伤,均有意外成份,心中懊恼不已。而今,面对一个看似矮小的小花子,却渐渐有力不从心之感,心中狂怒已极。已将功力提到十层,但仍无法取得先机! 一百多招过去,四人两队厮杀正酣。但情形却是不同,巧玲从容不迫,已将挞木蚩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手臂肋下血迹殷殷,双目怒睁,额头大汗如雨,涔涔而下,但仍自拼力招架。 而此际,如雪已现出不支之象,面上见汗,道道黑水流下。穆鹏飞怪笑连连,掌风呼呼作响,一掌强似一掌,如雪已是岌岌可危。 “四姐!小貂!”巧玲见之,急忙出声警示。 如雪顿时醒悟,拼力挡过一轮攻击,撮口发出一声嘘声。 忽然,正在得意忘形,狂猛攻击的穆鹏飞只感觉眼前光影一闪,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转瞬即至。穆鹏飞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千钧一发之际,侧身疾退,疾挥出掌,一气呵成,应变之速,闪避之巧,无以伦比。 虽是闪避过去,但如雪却趁隙疾速攻来。穆鹏飞刚要出掌迎击,两个闪动的光影又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自身后两侧袭来。穆鹏飞心神大惊,紧急中不得不疾向前扑,仓促中迎向如雪的掌力。但听轰然一声爆响,二人各自飘退,但就在穆鹏飞飘退之际,顿感腿上一阵刺痛。 未等身形落地,光影再现,好似幽冥鬼魂,自身子左右上下,疾速攻击而至。穆鹏飞大骇,猛然拍出一掌,借势倏退。但刚刚退出三四丈远近,忽感下肢痛麻难耐,好似已失去知觉。 “啊!灵兽!” 穆鹏飞惊呼一声,疾点数处大穴,而此时挞木蚩亦在巧玲突然增加真力的攻击中,内府受震,身上又多了三处血洞,但却并非是要害部位。挞木蚩停止了怒吼,粗重的喘息声伴着血水、汗水四处飞溅。 那无处不在的身影,强猛无俦的劲气,已将身形裹住一般,逃无可逃!尽管整个身躯好似已成了血人,但仍是咬紧牙关奋力拼斗。此时,挞木蚩已没了后悔,有的只是希望出现一线生机。 听到穆鹏飞的呼喊,心神中已出现了那个貌似小丫头的女子,“灵兽魔童!”心中已然泛起阵阵恐惧。眼前片片寒光,好似夺命的利剑,转瞬间,身上又多了数道血口子。而看对手,好似仍未使出全力。看到目前的情势,挞木蚩心中已不做生还之想,只是凭借毅力在拼命招架。 而此时与如雪激斗中的穆鹏飞,虽是止住了痛麻,但一条腿好似没了一般,已毫无知觉。只是凭借身法,极力躲避两只小貂的攻击与如雪的进击。 蓦然。 一声巨响,挞木蚩惨叫一声,身影已被震向半空,随着身影一起,一条手臂凌空疾射而去。“四姐,杀!”巧玲一声娇喝,身影似电,手起掌落,幻起一蓬森冷如冰,利如刀剑的掌影,如飞向挞木蚩罩去。 与此同时,如雪娇呼一声,提足真力,掌指并施,扑向穆鹏飞。 忽地,就在巧玲将将斩向挞木蚩之际,猛然听得数声大喝,紧接着传来快速绝伦的破空之声,三条身影,数道刚猛的劲气带着锐啸,倏然袭向二女。 突变之下,巧玲侧身出掌,骤提功力,迎向来人。数声巨响及一声痛哼过后,巧玲疾速飘身,退出三四丈外,胸腹一阵剧烈地起伏。而如雪亦在同时与来人对掌之下,疾退三丈远近。强自忍住几欲喷口而出的鲜血,疾速调息。 再看来人,乃是三个精瘦枯干的汉子,而三人在对掌之下,亦同时被刚猛无俦的劲气震向半空,待落下身影后,一人胸腹同样起伏不定,一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另外一人忙不迭地疾点周身大穴,面上尽是痛苦之色。 挞木蚩与穆鹏飞俱都浑身颤抖,摇晃了好一阵,方才拿桩站稳。挞木蚩点了肩井各处穴道,已疼得冷汗直流;穆鹏飞亦是侥幸脱出,心中惊骇莫名。二人眼中狰狞狠戾,赤红如血,恨不得立时杀了巧玲与如雪二人。 “老三,何事?”一人急切地叫道。 “老大,三弟腿上已经中毒!” 巧玲疾速调息,待稍有恢复,急忙来到如雪身旁,目注所来的三人。小口轻启,语音娇嫩,但却满含杀机,听之彻骨奇寒:“本魔若是猜想不错,你三个猴子便是‘黔中三虎’骆成、骆文、骆武了?” “黔中三虎”眼见面前的小花子自称本魔,而再看其身边眼露凶光,吱吱鸣叫的两只灵兽,心中狂震:“灵兽魔童!” “大哥!这花子定是‘灵兽魔童’,我等切不可让其逃遁!”嘴角溢血的汉子显然是三虎中的老二骆文,吐出一口血沫,心中怒极,厉声吼道。 “咯咯,我道‘黔中三虎’武功不凡,却原来是如此窝囊,现在三虎中一人中了尸毒,若是再行动气,必将毒气攻心,逆血而亡。现今说来,三虎只能算作二虎了!” 那老大骆成疾速看一眼挞木蚩与穆鹏飞的惨状,心神大震。想不到两位功高盖世的天山护法都已失去一条手臂,身受重伤,而看穆鹏飞也已中毒,身上数道血口。二人显然是强弩之末,再难支持多久。 骆成心念电转,晃身到了挞木蚩与穆鹏飞二人身侧,但没有料到的是,身形刚刚站定,便猛听一声狂吼,骆文不顾伤势,猛然扑向巧玲。 骆成大惊,急叫道:“二弟且慢!” 然而,骆文哪里还能收住身形,形似疯虎,快似狼扑,疾向巧玲扑去。枯瘦的手掌如同枯槁,连展掌式,暴施绝学,狠狠攻上!骆成一声怒吼:“二弟!”舍却挞木蚩与穆鹏飞,紧急中,疾速向巧玲扑来。 而中毒的老三骆武,见两位兄长同时发难,顾不得毒气攻心,亦同时向二女围攻而来。巧玲见此,娇喝一声,玉掌倏出,身形猝闪中,催动烈阳乾坤清气,猛然向三人迎去。如雪乍见之下,不待气血平复,掌指并施,双双加入战团。 “黔中三虎”合击之下,威力较偷袭而来之时更为猛烈,砰砰地一连串闷响,“黔中三虎”身形稍退,随即又是疾攻而上,更加疯狂惨烈。 二女已杀得红眼,巧玲撮口嘘气,旋即,尖利地叱喝一声,双掌疾速旋绕,顿时,半空中忽然幻化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娇小的身躯倏然疾旋,白光随着急旋幻化出奇妙而诡异的光团,迅疾向“黔中三虎”席卷而去。 二女同时施展烈阳绝学,其势非同小可,天地已好似在刹那间沉沦,万物亦在同一时刻归向寂静。刚猛的劲气在黑暗中疾旋,无数的掌影在旋流中飞射,娇躯飘荡飞舞,天地为之倾斜。 烈阳神功威力慑人,一招比一招狠戾,一式比一式诡异,恢宏猛烈,惊人的掌式,强猛的劲气,“黔中三虎”已然感到无法抗衡。 “黔中三虎”中老二骆文首当其冲,虽然功力不凡,但受伤在先,几人在二女及两只小貂的攻击下,早已呈现不支之象。此际,怎能敌得过上古神功及两只灵兽的攻击,震天的暴响轰然响起,同时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黔中三虎”中的老二骆文已带着一蓬血雨撒向半空。 头颅翻飞,直冲天际,在空中旋了数旋方才掉落在挞木蚩与穆鹏飞身前,双目沾满了泥土,无头的尸身砰地一声,摔落在十丈开外。 第381章 而老大骆成、老三骆武亦在同时被震得倒飞四五丈远近。口中鲜血狂喷,浑身伤口翻卷,摇摇欲坠。如雪蹬蹬蹬地倒退三丈多远,强自站稳身形,四五道伤口,血迹殷然,口中缓缓地溢出一丝鲜血。巧玲胸腹剧烈地起伏,衣衫下摆已然碎裂,臂膀出现两道伤痕,冒着血水。 一战之下,惨烈至极。此际,巧玲猛然吸了一口气,在极短的瞬间,做着深深的呼吸,激荡的真气在体内疾速旋流。而眼中再也见不到一丝平日嬉笑的影子,满眼充斥着嗜血的光芒。 挞木蚩与穆鹏飞眼见目下情势,骇然已极。自三兄弟扑击,到最后双双受伤,也只在须臾之间,快得有如流星闪灭。 就在二人惊惧的当口,一声尖锐至极的呼啸出自巧玲之口。但见光影倏闪,一溜白光聚成一线,而于此同时,自巧玲身边又一同幻起两道更小的光影,快速绝伦,疾袭而到! 挞木蚩与穆鹏飞,骆成与骆武乍看之下,不由亡魂大冒。一人两兽,其势锐不可当。四人不愧是老江湖,乍见之下,一时之间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也顾不得伤势,拼尽全力,不约而同地出掌、闪身、疾晃。 四人八掌,在眨眼的瞬间,几乎不分先后地拍出一百多掌!虽是在重伤之下出掌,但仍是势不可挡,狂猛如潮。刹那间,巧玲提气腾身,掌式依旧,避过锋锐,疾迎而上。 刺目的掌影,幻化成一片蔽日的云朵,绚烂奇异,强霸夺魂。好似天地都已被这片刺目的云朵覆盖、囊括。劲气纵横,锐风呼啸,有如狂涛巨浪相接,翻涌激荡,令人心神俱裂。 一连串的炸响,随之响起一声惨厉至极的呼号,五人乍合倏分,穆鹏飞的身躯随着叫声,倒翻而出,一直飘向七八丈外的乱草之中,挣扎了几下,旋即,便卧伏在草丛之中。 在穆鹏飞翻飞而出的同一时间,挞木蚩与骆成、骆武血喷如泉,各自痛哼一声,带着一溜血箭,疾速而退。未等身形落地,晃动一下身躯,齐齐向外疾掠而去,转瞬而逝。 巧玲晃了两晃,极力压抑住翻腾的气血,又自疾速调息。扭头看时,如雪已然坐在地上。 忽地,巧玲耳中倏然响起数声锐啸,数道寒光,啾啾鸣响中,一蓬暗器已疾射而来。巧玲不及再行调息,疾速挥掌,劲气过处,将暗器尽数扫落。细细看时,场地边缘山林之中猛然出现十数个高大的身影,抖手打出暗器,正向林中掠去。 巧玲眼中喷火,娇声长啸,身形已如流星般地倏然而逝。转瞬,砰砰砰地一震爆响,立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嗥。不及眨眼,巧玲又已弹射而回。好似一溜淡淡的轻烟,悠然飘落。 凝神之下,巧玲迅速探查左近山林。旋即,快步走到如雪身边,看一眼远处趴卧着的穆鹏飞,双目精光爆射。微一思虑,无声无息地坐在如雪背后,双掌探出,猛然按在如雪后背。 温和的清气在体内盘旋萦绕,好似春风拂面,震伤的内府渐渐归位,顺畅。如雪倍感舒适,震散的真气重新聚集,形成旋流,激荡澎湃。而隐隐感觉在温和的清气中似乎有一股灼热而温润的气流流经四肢百骸,流过之处,气血畅顺,再没有不适之感。 片刻后,如雪缓缓睁开双目,扭头看着身后闭目调息的巧玲,眼中已然湿润。历经苦战,姐妹俩生死与共。此时此际,内府舒泰无比,已是劫后余生。 星星稀落,暗夜苍茫。此刻,山林中万籁俱寂,既无拼斗之声,又无叱呵之声,但寂静之中却好似蕴含着无限的血腥,如同飘逝的魂灵,在寂静中呼号,在沉默中激荡。 半个时辰。 巧玲嘤地一声,已然调息完毕。睁开眼睛,内府受震的轻微伤势尽数平复。“老幺,内府是否受震,伤势好了吗?”如雪异常关切。 “嘻嘻,好了!不知四姐伤势如何?” “内府完全好了!只是……咦……伤口已经结痂,好得怎地这般快速?”如雪疑惑,说着,不由抚摸伤口。 而当看到巧玲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闭合,更是惊讶莫名。巧玲见了,笑道:“妹妹或许是曾服食过千年‘龙涎草’,功能活死人、肉白骨,运功之下,好得甚是快速。” 如雪轻轻抚摸巧玲伤口处,感觉特别嫩滑,说话的功夫,颜色已变成淡红。心中感叹不已,口中啧啧称奇。 哼地一声,远处,穆鹏飞身子动了动。如雪一怔,旋即,眼中泛起一丝冷酷。二女对视的瞬间,起身便向穆鹏飞走去。 待走到近前,二女亦是一怔。但见穆鹏飞一条腿自小腿以下灰黑如墨,显然是小貂所伤。身上数处伤口,血水已经凝固,个别一两处,仍然向外渗着血水。如雪看着面目扭曲、狰狞惨厉的穆鹏飞,缓缓抬起手掌。 巧玲忽道:“四姐且慢!” “老幺,这淫贼在武陵山时,差些要了我姐妹的性命。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嘻嘻,四姐,对付这等淫贼,妹妹倒想起一个好主意!” “是何主意?”如雪问道。 巧玲嬉笑道:“四姐,老爷曾说,日后凡是对那些淫邪之徒,能不杀便不杀,只是……” 如雪急道:“对这等恶人,怎地这般仁慈。恨不得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对杀一双,为何不杀?” 巧玲忙笑道:“四姐,不杀是不杀,但让这些淫邪之徒再无能力做那淫邪之事,并将其点破气海,废去武功,比杀了他更让人解恨!” “呵呵,你这丫头又有何鬼主意?”如雪邪笑,显然是动了顽皮之心。 “四姐,废了武功,便没了力气。割除卵蛋和那害人的东西,便不能再做那颠鸾倒凤、云雨大战之事,这岂不更好!” 如雪想了想,顿时喜上眉梢,忙道:“咯咯,这主意不错!哈哈,老幺,快快将他弄活!” 二女顽皮心上来,忙将穆鹏飞身上翻了个遍。在其怀中找出两个瓷瓶,揭开瓶塞,一股清香溢出,显然是甚么灵丹妙药。巧玲摇摇头,道:“看这药丸,定是珍贵的东西,若是给这淫邪之徒吃了,甚是可惜。唉!只给一丸试试,其余留着,呵呵!” 说罢,二女捏住穆鹏飞下颚,掰开口唇,将药丸塞了进去。不大功夫,便见穆鹏飞悠悠醒转。迷茫的眼神中,惶惑不已。过了片刻,眼神渐渐清澈,再看二女,早惊得要翻身起来。但仅仅挣扎了几下,便又躺倒在地。 双目凝注着面前的二女,场中再无他人。惊怒之下,已然看到了死光,结痂的伤口又渗出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滴落到枯叶乱草上。悲愤、凄凉、落寞,在江湖中纵横一生,到头来,却仍然要归于尘土。 终于,穆鹏飞坐了起来,抽回已然失去知觉的小腿,满眼悲愤,直盯盯地看着漆黑的山林。山林顶端,已露出一丝隐隐约约的晨曦。对于常人来讲,晨曦乃是一天的开始,是生命的又一个旅程。 但穆鹏飞心中只感到这一丝晨曦,好像是开启了地狱大门,那是幽冥的死光。不知是药力发生了作用,还是穆鹏飞有着坚强的毅力,慢慢地,竟然摇晃着站了起来。 “嘻嘻,四姐,这药丸真是仙品。将死之人都可立时站立而起,确是天下难得的好东西!” 穆鹏飞喘息着,颤抖着,怒目而视。巧玲娇喝道:“老东西,莫要愤恨,若是你告知这药丸究竟是何物所就,本魔或可留你一条性命。” 穆鹏飞身躯轻轻一颤,内心显然有了一丝希望。但看到巧玲嬉笑的神情,顿时,刚刚生发出的一丝希望即刻飘逝。 巧玲笑道:“‘云海浮影’穆鹏飞纵横江湖数十年,老了老了,却偏偏回返中原。若是安心幽居天山,何来今日之苦。唉!可惜、可惜!不过,据本魔所知,你这老东西一生御女无数,尝尽天下美色,即便死了,也不枉此生了!呵呵,不过,若是说出此药丸的功效,本魔仍可放你一条生路!” 穆鹏飞依然故我,虽是满含凶光,但口唇却轻轻翕动几下。片刻,面色稍缓,似信非信,沙哑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老夫一生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何惧生死!” “咯咯,多活一时算一时。你若是不惧生死,怎不早早自行了断,活到今日作甚?若你真的不想活,又绝了寻找天下美色,日日欢好的念头,本魔即刻便成全于你!” 司徒艳道:“为确保袭杀北方武林盟成功,我与素素及祁护法反复商讨,若是采用火攻,我与素素、祁护法分三个方向突进庄园,茜儿与玲玲守在大门,截杀逃出之人。五组烈阳阵队在两侧各两组分由狄龙、张爽率领,剩下一组由玲玲与茜儿率领在大门正面截杀。各组阵队只待听到号令,再突入庄园!近几日,好生歇息,切不可随意外出。此处客栈并非为武林盟所控制,当能安全些!” 众人又商量一些细节,遂各自安歇。茜儿头次随大队出来,想到即将来临的杀伐,有些不安。虽然杀过天山派多人,仍感到惶惶然。众人散去后,便缠着司徒艳说话去了! 司徒艳看着茜儿愈来愈俏丽,美得炫目的姿容,心中感慨万千。素素与如雪之美天下皆知,三女虽然各有千秋,但茜儿之美较众女犹有过之。当真是美到了极致,美得令人心颤。即便姐妹们看了,都难以舍却目光,何况登徒子。若论美貌,确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女。 只是素素较二女多了一丝深邃与灵气,怕是内涵气韵之故。新来的二女一个美貌倾绝天下,一个功力高深莫测,且年纪最小,真可称得上是美绝、武绝!这茜儿功力亦是不凡,功力较几女不稍多让,天下第一人之徒确非等闲。 第382章 见茜儿相问,司徒艳耐心劝慰一番,待茜儿心神放松,方才稍微宽心。看着茜儿稚嫩的面容,想起现下一干姐妹,好似一群少女般的样貌,自己、如烟、素素、蒋嫣容等虽显得稍微大些,但仍是年轻得令人心悸,芳心欣喜不已。偶尔拿过铜镜,见到镜中的自己,直怀疑桃李样貌的女子是否是自己。 搂着茜儿,司徒艳心中又想起即将袭杀北方武林盟之事,结果到底如何,能否出现意外。心中反复思虑,逐个想着每个细节。直到茜儿嚷嚷歇息,方才和衣而卧。 深山,林中。 溪水流过灌木丛,在一洼地形成一汪水池。哗哗的流水声,偶尔的鸟鸣,明媚的阳光,羊脂般柔嫩的肌肤,在和暖的微风中享受着舒适。 巧玲与如雪仰卧在清澈的小水塘里,洗尽了一身的疲惫。伤口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痕迹,两日来,二女白日探查,探查完毕便到此处歇息。 “四姐,这身花子衣衫太过难闻,明日你我改换其他装束可好?”巧玲闭着双目问道。 “这身行头乃是你这死丫头百般相劝,方才装扮成花子的。多日来,我又找到花子的乐趣,还是花子好,无拘无束,想吃之际,顺手牵羊。想睡之时,席地而卧。此次便将花子装扮到底,若有下次再改换其他装束!” “嘻嘻,四姐装扮花子任是真的花子亦难以区分,不愧是花子出身。外表天衣无缝,模样天天变换,任是大罗神仙也辨认不出!” 如雪睁开眼睛,瞧一眼巧玲挺实高耸的,嗔怪道:“明日,务要将你那傲人的双峰束好。今日上街,有几个花子曾仔细观察,眼神怪异,恐怕已知晓你是女子装扮。若是给其他庄派的人看去,或许会生出麻烦!” 巧玲苦笑,道:“四姐,妹妹似乎控制不住这两个东西,好似愈来愈高。这将如何是好,束缚得紧,极是难受。” 如雪笑道:“死丫头人不大,山峰倒是不低!已与老五及茜儿不相上下。若是再疯涨下去,不知会大到何种样子。真是蹊跷,不知是何缘故!虽然见你身材高了一些,但却光洁嫩滑,一丝绒毛没有,双峰高耸,全身上下都显得异常突出!” 巧玲愁闷道:“老爷言说乃是‘龙涎草’温润所致,或许完全炼化后,能有所收缩。若是日日疯涨,怕是将成怪物!” 如雪道:“即便是怪物也无甚妨碍,只要老爷喜爱便好。看那老五经常腻在老爷那里,便可知老爷喜欢老五那两个东西。呵呵,加之茜儿与你,烈阳门三个大奶定会扬名天下。” “去!四姐不说好话。妹妹愁闷尚且不及,这若是让娘亲知晓,不知会是何种感想。唉,龙涎草之精气何时能全部炼化呢?” 如雪嬉笑,侧身抚摸一下巧玲高耸的,道:“假若以此高低大小而论,再过些时日,你这死丫头便是烈阳门第一大奶。日后,我等姐妹便以此重新排行,四姐第一个尊你为大奶!咯咯……” 巧玲拍了如雪一下,道:“四姐万勿取笑妹妹,不知妹妹这孩童般的样貌何时能够变得如四姐一般。身子虽然长高一些,但仍显得与众不同。若是到了三四十岁,仍是这般样貌,那便当真成了怪物!” 如雪忽感一热,抚摸着双峰,怔怔地道:“你前日为我运气疗伤,伤势好得极为迅速。而今,听你一说,我这里亦好似有些温热,并有胀闷之感,摸着似乎比前些时日凸起圆润一些。” “是吗?”巧玲一惊,急忙凑到近前,仔细抚摸着如雪圆润适中的双峰。随即,摇摇头,苦笑道;“四姐真是好身材,妹妹甚是羡慕。唉!”长长叹了口气,又自闭目享受起来。 如雪幽幽道:“你我出来已经半月有余,那神剑门却是半点讯息也未探查得到。好似消失一般,这如何是好?” 巧玲睁眼,嘻笑道:“四姐,那丐帮少帮主已经派出大批花子,至今却仍无消息。你我二人又怎能轻易探查得到,凡事不急于一时,该吃便吃,该享受便享受,嘻嘻!” “你这死丫头真是没心没肺!老爷常言我与老五、老九不学无术!眼大无神,胸大无脑。而今,这没心没肺、胸大无脑的名份怕是要被你占了!呵呵。” 巧玲嗔怒道:“勿再言说此事,小心师傅耍起手段,哼!” “好好好,算弟子怕了你。死老爷怎地找回两个丧门星,论武功常常被抓,掷骰子总输银子,耍心计被骗。唉!我与老五等人算是没得活了!” 巧玲忽道:“不知老爷与五姐现在到了何处,怎地一点讯息没有!若是有何消息,江湖上三五日便会传遍天下。” 如雪美目忽闪着,慢慢道:“说不得那胸大无脑的老五,正与老爷日日春宵,做那……唉!不说此事。过得三两日,若是再无结果,你我自去寻找老爷,省得让老五一人霸占,嘿嘿!” 巧玲忽道:“大姐等人前往北方武林盟,不知现今情形如何!你我二人是否前去凑凑热闹?” 如雪听了,笑道:“老爷只让你我在此探查神剑门,并未言说随同大姐行事。且前往北方武林盟的还有老七、老九、小二、祁护法、狄龙、张爽等人,加之五组烈阳阵队,力量已经足够。” “嘻嘻,妹妹不是想去杀几个人马,而是前往散散心。” “过了三两日,你我便前往范家庄左近,或许到京师走上一遭,岂不更好!唉!已有几年未到京师去了。自从跟了老爷,真不及当花子逍遥!” 巧玲神秘道:“既然如此,四姐不若自行溜走,离开老爷,岂不更好。” “拍”地一声,巧玲便挨了一巴掌,打得巧玲急忙躲避,苦笑道:“四姐下手怎地这般重,难道妹妹说得不对?嘻嘻!” 如雪嗔怪道:“若是四姐走了,那空出的位置岂不便宜了他人。说不得老爷又要招妻纳妾,唉!为了我等姐妹大事,四姐是万万走不得的!” “算了四姐,直接说离不得老爷便是,何苦绕了这大一个弯子!”说罢,又嬉笑道:“四姐,快将顺手牵羊的功夫再教授一些给妹妹!” 如雪怔道:“死丫头全学通了!” “不能说全部学通,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如雪苦笑:“实不相瞒,四姐今生也便学得这些,已经一点不剩地传授给你。现在,四姐再无其他可教授给你的了!” “四姐,你师父乃是天下闻名的空空老儿,不知你师父是否曾将空空妙手尽数传授给四姐?” 如雪苦笑,玉手轻轻拍击池水,慢慢道:“师父位列三奇乃是因为轻功身法,空空妙手仍在其次。若论武功,与现今绝顶高手相比,也只在伯仲之间,或许是稍有不足,即便四姐的功力都已比肩师父。只因师父一生游荡,好似闲云野鹤,一般不会参与江湖纷争。因而,那卜无奇才将师父列在三奇之中。” “哦!既然如此,你我只好再等几日了!日日装扮花子,真是有些心烦。唉!不知老爷与五姐正做何事,大姐那边怎地一点讯息没有?” 五日后。 司徒艳与茜儿、玲玲刚刚洗漱完毕,张爽急匆匆跑来。司徒艳问道:“见你急匆匆而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张爽忙道:“禀告大少奶,据探马回报,这两日北方武林盟忽然之间又增加了一百余人。” “因何如此?”司徒艳急问。 张爽面露一丝喜色,道:“据传,师傅与五少奶将北方武林盟在通州的一处重要分堂给端了,杀了一百余人。而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禹州城外,四少奶与……小……少奶将‘黔中三虎’中的老二骆文杀了;将‘雪原寒叟’挞木蚩打成重伤,斩去一臂;另外,重创‘云海浮影’穆鹏飞,点破气海,废去武功,并将……将……” 茜儿与玲玲听了,不由欣喜异常。茜儿转而偷笑,心中忽生一丝灵感,怕是巧玲这鬼丫头又弄出啥好事来了。 “将穆鹏飞怎地?”司徒艳问道。 张爽面色一红,吃吃道:“将穆鹏飞阉割成了太监!并将此事写成榜文,贴在禹州城头,张榜昭告天下。现在,江湖上已是尽人皆知!” “哦!”司徒艳一怔,旋即,不由掩口大笑起来。 茜儿笑道:“这死老幺,往日只是说着,不想今日真的做了起来。若是男人没了那……”说着,见张爽在此,又道:“尚不如杀了,弄得穆鹏飞男不男女不女的,太过残忍!” 华玲玲喜笑颜开,娇笑道:“老四与老幺这两东西,确是别出心裁,怎会想到做这等事!” 茜儿叹了一口气,道:“这哪里是四姐的主意,必是老幺那死丫头心血来潮,作出的诡异之事。小小年纪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当真不可思议!” 司徒艳见张爽在此,制止了二女话题。嘱咐了张爽几句,并命烈阳阵队二更造饭,三更时到达北方武林盟。张爽领命而去,司徒艳又将素素、祁刚与狄龙唤来,几人又仔细地研究一番,方才各自散去。 月光清亮,星星闪烁。 北方武林盟,陈寂在无尽的暗夜中。院墙四周,挂着数盏气死风灯,灯光昏黄,周遭灰暗,高墙灰瓦,像是一座城池。四面俱都是树林,庄园内外林木参天。院墙内外两层,两层之间是丈余宽的回道,外层稍低,可通行坚守,内层稍高,与回廊相接,可设伏兵于此。 在内层回道三尺高下处,乃是高低不同、交错相连的方形窗口。估计是箭口,箭口直对外墙顶端。外墙底部也有数个暗口,既可向外窥探,又可作为箭口。北方武林盟庄园之防御可谓首屈一指。比之几大门派均要高上几筹。 第383章 二更末,数十丈外的大树上,无声无息地潜伏着五个不速之客。聚精会神地盯着阴森森的庄园,各个神情凝重。 忽地,自庄园大门上方急速飘出三条身影,身手不俗,待落地后,四下观瞧一番。其中一人面孔青黑,塌鼻阔口,浓眉环眼;一人高大魁梧,虬髯浓密;而最后一个乃是白面书生模样,面色青白冷漠,活似一具僵尸,令人见之,顿感森冷。 三人观瞧一番,与看守大汉说了几句话,便又腾身而起,疾速向庄园内飘去。潜伏中的祁刚,眼中精光一闪,诡异古怪的笑意挂上唇角,但这一抹笑意却带着残酷狠毒,透着坚毅与寡情。 司徒艳神情肃然,冷艳的面容更显凝重,悄声道:“看那三人身形定是武林盟中的厉害角色,要加意小心!一旦开战,我等万勿拖延,立下杀手,尽早脱出此地。” 三更时分。 守门的大汉,远远地望见一身着青袍、头戴斗笠的高瘦之人缓缓向大门走来。八个大汉不由凝神注视,待青袍身影到了大门之前,其中一大汉沉喝一声:“来者何人?” “探庄之人!”来人低声应道,脚步却并未停下。 “站住!” 青袍人闻声站定,青白的面孔面沉似水,冷声道:“不知‘塞北狂刀’关飞关盟主及吴良辰、张中两位副盟主,现在是否仍在庄园之中?” 大汉们见来人直呼盟主其名,惶然道:“不知阁下寻找盟主究竟何事,小的们亦好通禀!” 来人语音仍是冰冷:“本人与三位盟主既无远交又无近谊,只是奉命前来向三位盟主借取一样东西,只是这东西三位盟主一般不会答应!” “哦!”一大汉听得一怔,脱口问道:“三位盟主豪侠仗义,不知阁下要与盟主欲借何物?” 来人没来由地笑笑,不笑还好,一旦笑起来,却更显阴森。大汉们立感浑身冰冷,后背直冒冷气。便听那来人森冷地道:“本人只是奉命来借取三位盟主的项上人头!” 刷刷刷地,八个大汉几乎是在同时,一齐抽出宝剑,喝道:“你是何人?口口声声要取盟主首级,真是胆大妄为,赶紧退去还则罢了,若是再次口出不逊,便休怪我等不讲情面了!” 来人森冷地轻笑一声:“若是还有下次,与白龙刀客说话的早便不是你等。况且,对你等而言,已没有下次了!” 那八个大汉只是一怔,旋即,不由齐声惊呼:“啊!‘白龙刀客’祁刚,烈阳血魔!”喊声忽然响起,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异常刺耳。 而八个大汉呼喊的同时,八柄长剑已然向祁刚攻出。祁刚微微闪动,先行扑来的大汉“扑”地一声翻跌倒仰出去。而另外七个大汉尚未攻到祁刚身前,不知怎么回事之际,便猛觉身子如遭雷击,砰地一声,齐齐被震向半空,斜飞而去。 轰然一声,七个身躯同时撞向大门。砰砰砰地一阵爆响,咔嚓一声,大门顶上刻着北方武林盟的花岗岩石牌匾,已被震落。旋即,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成粉碎。 自祁刚震飞守卫,到牌匾粉碎,只是须臾功夫。响声顿时震醒了整个庄园,立时,呼喝声、门窗的嘎嘎声、跑动声纷纷响成一片。 祁刚背负双手,冷冷注视着八具尸体,好似眼前死亡的八个大汉与己毫不相干,冷酷而平静,不带一丝生气。 刷地一声,自院墙内忽然飘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迅捷无比。身形刚刚落下,看到地上的死尸,不由微微一怔,浓密的虬髯一阵巨颤。眼神中疑惑而惊惧,愤怒而迷惘,如坠雾中。 “你……是何人?”洪钟也似的嗓门,中气十足。 祁刚转过刀柄,白玉镶嵌而成的刀柄,在月光下,隐隐约约可见一条飞舞的狂龙。缓缓的,祁刚摘去斗笠,青白的面孔森冷无情。 “白龙刀客祁刚?”那虬髯汉子惊道。 祁刚面目阴沉,不屑地道:“不错,阁下可是北方武林盟副盟主吴良辰?” “不错!正是吴某。不知祁督校,哦,现在应称作祁护法,不知祁护法来到北方武林盟有何见教?”吴良辰看着尸体,强自压抑火气。 祁刚一拂衣袖,轻轻摇头,长长叹了口气,道:“数年未见,这北方武林盟已变得如此气派,真比昔日那寒酸的景象强了不知凡几。莫不是范家庄或是天幻宫倾囊资助的吧!” 吴良辰虬髯一动,虽然只见祁刚一人,却忽然感觉好似坠入万丈深渊,恐惧、惊骇、惶乱与战栗一同袭上脑际。烈阳血魔,这震动天下,杀人无数的魔门居然来到武林盟,绝非是好事。中原武林盟的悲惨遭遇,已忽然浮上心头。 吴良辰尽力平复下心神,沉静道:“祁护法在烈阳门中司职护法,声名远播,不知护法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哈哈哈!”祁刚大笑,冷声道:“我烈阳门致各门派修好文信或许都已看到。但据探查,北方武林盟以及众多门派,一面拖延,毫无音讯;一面暗中策谋,相助范家庄或是天幻宫,充当其鹰犬。我烈阳警示期限已过,今日特来索取利息,以正视听!” 吴良辰慌忙四顾,但四周却毫无动静,如同死去一般。烈阳门,象征着残酷、死亡与灭绝。一件件轰动武林,一桩桩震慑江湖的血案,早已在无形中成了江湖的魔咒,紧紧地箍在所有人的头上。绝望与悲愤立时涌上心头,吴良辰威武的身子一阵轻颤,该来的已经来临,好似一切即将濒于破灭。 不待吴良辰开口,祁刚双目中精光暴射,已暴起发难,双掌挥动间猛然向吴良辰抓来,其速无以伦比。 吴良辰不曾想到祁刚说打便打,惊震之下,陡然转身,闪避出掌,一气呵成,功力自是不凡。祁刚一招落空,不待吴良辰喘息,前掌后指,一招两式,奇幻万端,诡异至极地再次袭来。 吴良辰大惊,刚刚躲过一招,其后招式更见强猛,极力躲避之间,却仍是慢了一点,哧地一声,衣角便被抓去一大块。吴良辰这一惊非同小可,传言之中白龙刀客祁刚功力奇高,万没想到两招之下,便已立判高下。 吴良辰不由大吼一声,提足功力,猛然拍出一掌,看似变幻万端,实则并非是取巧之招。祁刚一怔,转瞬之间,原式不变,疾迎吴良辰那蒲扇般的巨掌。轰然一声,祁刚倒退出寻丈左右,而吴良辰趁势飘退两三丈远近,虬髯一阵颤抖,胸腹起伏中,一个转身,倏然腾身,疾速射进庄园。 须臾功夫,庄园内人声鼎沸。倏然,自大门外数十丈远近的巨树上疾速飘下四条身影,刚刚到了近前,便听司徒艳呼道:“按事先计策,我与老七自去两侧,待火势一起,便杀进庄园。老九、茜儿守在此处。一刻钟后,发起攻击!”说罢,身形甫动,便与素素电射而去。 仅过了片刻,庄园四周飕飕飕地窜出无数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每个人手中均提着三四捆柴草,疾速隐身在距院墙二十丈开外的树林中。 茜儿与玲玲后方,齐刷刷地站着五六十个勇士,身上齐备长刀盾牌,火铳弓弩。祁刚仍站在大门前,慢慢走到石狮前,靠在一旁,观察着四周动静。听着庄园内的喊叫,凝目注视庄园大门。 忽然。 一道道犹如流星的火箭,带着尾芒与啾啾的锐利声,铺天盖地般地向庄园内射去。转瞬,满空飘散着火药硫磺的气味,砰砰响声中,庄园内已然腾起熊熊的火光。 庄园内呼喝声沸腾,无数人影在惊叫中往来穿梭。就在庄园内急于扑救火势的当口,自庄园外,飕飕飕地飞进无数黑影。 “放箭!”庄园内数声吼叫,紧接着,弓弩的鸣响声立时响成一片,万千箭矢直奔那数道黑影射去。 随着黑影砰砰的落地声,已被火药硫磺点燃,顿时,火势猛然冲向天际,庄内之人分不清那道道黑影是人是物,仍是不停地射击。火势愈加猛烈,已经染红了半边天,数幢屋宇已处在一片熊熊的烈焰之中。 武林盟院内,凄厉、急剧、狂乱的铜锣声、呼喝声响成一锅粥。正在众人救火之际,自武林盟庄园四周忽然飘来数十个弹丸,无声无息,待落地后,猛然发出砰砰的爆炸声。顿时,庄园中便腾起阵阵黄色的烟雾,刺鼻辛辣,难闻已极。 “迷魂弹,掩住口鼻……”一声声凄厉的号叫,响彻庄园,直冲天际。尽管预警得早,但只片刻功夫,庄园内已传来刀剑的撞击声、打斗声与临死前的哀嚎声。 人们惊恐地奔忙着,拼斗着。但,忽地自庄园三个方向猛然传来一阵阵惨嚎声。立时,院内刹时沸腾起来,满院之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叱呵声,悲惨的嚎叫此起彼伏,好似地狱之中冤鬼的嘶鸣。 此刻,整个北方武林盟内,已完全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铜锣声一阵紧似一阵,间杂声声哀鸣与惨嚎。火光之中,奔跑闪掠,刀剑映着火光,更显悲怆凄惨。 三道身影在庄园之中疾速穿掠,两层围墙的弓箭手在闪晃的身影掠过之际,已然纷纷倒下,三条身影有如闪电怒矢,往来激射。 而三条身影后面,紧紧跟随三道紧追不舍、狂怒吼叫的影子。前面三条身影尽往人群密集处奔掠,旋身出掌,疾扑闪躲,有如身入无人之境。三道身影直至扑到院内的一片密林边缘方才减缓身形。 忽地,一蓬蓬锐啸的利箭与暗器暴雨般疾射而来,而后面追击的三道身影亦同时攻到。紧急中,但听两声娇喝,身影倏然腾起,疾扑后面攻击而来的三人。 而祁刚疾挥双掌扫落箭矢与暗器,斜刺里,身子倏然弹起两丈高下。在利箭暗器稍滞的刹那,祁刚已快得不能再快地扑入密林之内。立时,掌刃如芒,纵横飞斩,十数个暗桩已惨嚎着飞了出去。 第384章 祁刚返身出林,刷地一声,白龙刀掣在手中,刀光映火,寒气森森。看一眼拼斗中游刃有余的二女,猛然拔起身影,直向花圃、庭园、回廊等处飘去。眨眼功夫,便相继传来声声惨嚎,阵阵哀鸣。祁刚身形快得好似一团淡淡的轻烟,有如鬼魅,穿掠在暗影之中。 埋伏在花圃、庭园、回廊等处的暗桩,纷纷在刀光中,血水迸现,头颅翻滚,肢体四处飘散。 庄园之中,火势愈来愈烈,噼啪噼啪的响声中,屋宇轰然坍塌。 陡然。 一声穿云破雾的长啸直冲天际。啸声甫落,庄园围墙之上立现一个个烈阳勇士,一部分勇士手中端握青森的火铳,一部分勇士手持弓弩,另一部分勇士长刀在手,寒光闪闪。 “血魔!” “烈阳血魔!” 一声声呼叫顿时响彻庄园上空,立时,弓弩声骤然响起,锐啸声大作。只见烈阳勇士陡然撮身,迅速竖起藤牌,当当声响中,箭矢均已挡落在围墙之下。勇士们每隔两人,一人手持藤牌,一个手持火铳,自两面藤牌中间伸出。 机簧弹动,火铳轰响,铁屑钢珠疾喷而出。顿时,数十丈内的护卫已被打成筛糠,伏地惨嚎,哀鸣不已。护卫见此,四处奔逃,尖叫悲嗥,情势大乱! “弟兄们,杀!”狄龙振臂一呼,身形似箭,首当其冲,神鞭宛如一条蛟龙,疾旋狂卷,已在瞬间杀向庄园之中。斜刺里,忽地涌出八九个护卫,挥剑疾刺而来,但是,仅在眨眼的瞬间,所刺方向便失去了目标。尚未来得及看清目标,便倏觉无数鞭影掠过头顶,扫过身体,立被卷向半空。一蓬蓬鲜血四处飞溅,一具具尸体顿成数段,洒下一片肉雨。 张爽则舞动一双判官笔,幻化出一溜豪光,狂舞追逐,奋力闪躲冲杀。而身后的两组烈阳阵队,见武林盟护卫已经分散,立时分化成四组。刹时,烈阳阵队疾速旋绕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幕,而形成光幕的却是片片嗜血的刀锋。 光幕所过之处,血雨纷飞,任何箭矢暗器都已在光幕疾速旋绕下被旋流扫向四方。 烈阳阵队中,始终保持四人作为后补,随着阵队移动方向移动,旋转中的任何一人体力不支,便即刻撤下歇息,恢复体力。并由四人中任何一人递补而上,阵队始终保持疾速旋绕状态。旋荡中的劲气,亦并非是一人之力,而是集合十四人的真力疾旋狂涌,并随每个人的功力提升而倍增。既可外旋又可内旋,神妙刚猛,势不可挡。 空场中,司徒艳与素素娇喝连连,同“塞北狂刀”关飞,副盟主吴良辰、张中三人激战正酣。关飞、吴良辰辰与张中三人虽是稍落下风,渐感不支,但却仍然死命抵挡。三人许是演练过似的,相互递补,进退有致。凭此,方才与二女战个将近平手。 双方均惊震于对方的功力,尤其是“塞北狂刀”关飞自恃武功刀法,浑不将他人放在眼中。先时,对于范家庄相邀亦是置之不理,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终于禁不住利诱,参与围剿烈阳门。 原来即便听闻司徒艳与素素功力高绝,仍是未曾放在心上。但今日相较之下,心中不由狂震,愈打愈惊心。而司徒与素素亦同样感到震惊莫名,北方武林盟极少参与江湖中事,“塞北狂刀”关飞在江湖上并非是声名显赫,但其武功着实了得。只比“云海浮影”穆鹏飞与“铁翅苍鹰”宋万差了几筹而已,即便几大山庄庄主都有所不如。二女心中暗暗感叹,不知江湖上还有多少未曾出山的高手! 三人一刀四掌,配合甚是巧妙。若非司徒艳与素素功力又有所增强,当真不易对付。当层层刀光及满天掌影攻来之际,二女鬼魅似的闪身游走,并在游走之中各自劈出数道掌影。 在如血刃般的掌影刀光里,两女闪避腾跃,穿心指与搜魂手交替使出。丝丝劲气,缕缕指风,充满每一寸空间,在攻击中反击,在闪避中攻击,配合愈来愈巧妙。关飞、吴良辰辰与张中渐感力不从心,但攻势却是依然不减! 司徒艳忽地合掌一处,骤然猛推,而素素亦在同时借势飘身,在司徒艳推出一掌的同时,劲气后至同出。霎时,一股强猛无俦、犹如巨浪般的狂飚,向关飞疾袭而去,随即,二女撤掌出指,分袭吴良辰与张中。说是迟,动作实则快如闪电。轰然一声,狂风骤起,关飞疾退,刀光倏敛。 而吴良辰与张中二人虽然躲过数缕指风,但仍被劲气的余波扫到,身上立时多了几处伤口。二人闪避腾身,忙自招架,面孔已然腾起一抹残忍狠戾的煞气。好似心肺都已气炸,双双掠闪而走,寒芒猝闪,二人手中已各自多出一柄清汪汪的宝剑。 二女见此,倏分左右,避过两团剑光,突地腾身。司徒艳聚集功力,忽地幻起一片掌影,烈阳神掌倏告击出。而素素亦在同时反击而下,双掌五指箕张,疾速连弹,二女一击两式,已将烈阳绝学尽数使出。一击之威,刚猛无俦,快得无以复加。 一片片薄如刀刃的掌影,疾速掠过每一寸空间,缕缕呼啸的指风纵横在掌影之中。一时之间,已然分不清掌影与指风。如刀刃般的掌影擦着吴良辰与张中的头身而过,闷哼声中,吴良辰与张中二人身上已然多出数道翻卷的伤口。 关飞见此,身形忽闪疾旋,刀光随着疾旋的身影形成一个暴旋的光柱。在旋转里,好似满身俱是刀剑一般,形成一圈圈弧形的光芒,怪异而奇幻!吴良辰与张中快速合身而上,宝剑又泛起一朵朵剑花,同时攻上。 二女疾速闪躲,待光柱闪灭的瞬间,二女倏然合身一处,猛然回身,二人四掌疾挥连弹,叮叮鸣响中,硬生生地接下关飞的刀,闪身之际,疾袭吴良辰辰与张中。 二女合力一击,非同小可,强霸的掌力穿透了刀光剑幕。“咔嚓”一声,骨骼的碎裂声,刺耳惊魂。惨叫声中,张中步履跄踉地蹬蹬蹬退出数丈,面孔已然惨白,自肩井以下血红一片,右臂软软而无力。垂下的手掌转动着,像是已不受控制,脱离了躯体。 关飞乍然见到张中重伤情形,不由目眦尽裂,狂吼一声:“贱人,纳命!”关飞携恨出手,功力自是已用到极致,刀光大盛,疾旋如风,刀芒交织如网,变成了一张硕大无朋,倾绝天地的巨网。 二女乍见刀芒幻起,娇躯疾旋,在难以描述的空间里,闪躲得犹如鬼魅,其速之疾,其形之妙,几乎肉眼难辨。在这奇妙的闪躲中,那交织的光网已然势尽落空。光网倏灭,关飞急速喘息,一招之下,几乎用尽了真力。 而斜刺里,一团剑光猛撞而来,吴良辰状若疯虎,疾攻而上。而关飞咬牙提气,猛然大喝一声,刀光一闪之际,单掌势如潮涌,呼啸而至,有如江河倒悬,泰山崩塌,威势煞是惊人。 关飞功力实非等闲!雄踞北方武林数十年,但却从未参与过围剿楚天。若是天下齐心合力,但凭关飞这一身顶尖的业艺,实难预料后果。武功之高,反应之速,艺业之精,已是无可言喻! 司徒艳与素素,见关飞已好似拼命,不由暂时避其锋锐,尽取游走之势。尽管关飞身形如风,刀光有如匹练,掌力如龙卷风般翻飞纵横,却始终无法掠到二女身前。 庄园之中杀声震天,狄龙与张爽浑身犹如血人一般。而祁刚却是到处飘荡,身影有如电光,疾速掠过一个个大汉,一群群护卫,随之腾起一团团血雾。有如虎入羊群,偶尔碰到几个稍微难缠的高手,亦在烈阳阵队疾旋的光幕中变成了一蓬血雨。 整个武林盟,已完全陷入火海血腥之中。墙角、回廊、屋檐、房内屋外,双方人马在死命拼杀。血水迸溅中,刃芒闪耀,剑光纵横,惨厉的嗥叫与哀鸣、狂怒的叱呵,与熊熊的火光组成了一幅血色的画卷。红红的夜空,显得更加凄厉,残忍,凶暴。 武林盟人马渐渐退却,在烈阳阵队及祁刚等人疯狂惨烈的杀戮下,已然惊恐万状,渐趋撤向前院空场之中。其后队人马,看着血雨纷飞的惨烈场面,已有部分护卫,翻墙而出。 但数声惨嗥传来,出去的人马已尽数被斩。大队人马愈聚愈多,弓弩箭矢已经无用,疾旋的各组烈阳阵队,渐渐向庄园前集中。狄龙与张爽各自所带的两组烈阳阵队,在进入庄园之后,早早分化成八个小组。混战中,其中两小组阵队已然零散不堪。 而这零散不堪的两小组阵队俱都是驻扎在淡云庄的人马,由于久疏战阵,实力不济,已然死去二三十人。而来自紫微山的烈阳阵队,仍如旋风般所向披靡,所过之处,荡然无存。 疾旋中的两三组烈阳阵队,倏然停止旋转,疾退数丈。拼死抵御搏斗的武林盟人马正在愣神之际,便见烈阳勇士忽然端起一杆杆青森的火铳,惊骇、惊呼之际,火铳纷纷鸣响,突然向武林盟人马聚集处射去,声声炸响中,铁屑钢珠满空疾射。 随后,双方人马又混战在一起。刀光闪烁,身形倏进倏退,扑腾跳跃,奔掠追逐,身影和着飘洒的血水,在眩目的火光与刀光中,叱喝怒喊,惨叫悲鸣。 疾旋的光团再次滚动,花花绿绿的肚肠泻满场地,人们滚动奔跑,旋转冲刺,践踏着死尸,踩踏着血水。 祁刚似乎是一匹来自地狱的恶狼,挥刀疾斩,一名护卫头飞血涌,手中的白龙刀,闪耀着一抹寒光凛凛的光晕。转瞬间,便硬生生地将七八个武林盟弟子削成数段,碎肉与骨屑渗和着红白的脑浆,溅向四周。 第385章 而在一组烈阳阵队旋过之后,十多个挥剑攻击而来的武林盟弟子,须臾之间便倒下六七名。祁刚手起刀落,削斩如风,狂劈余下的护卫。 瞬间,刀光穿透了三四名敌人的身躯。各个手脚俱断,头颅翻滚。一招之下,血肉横飞。武林盟弟子呼号着,躲避着,但却无法躲开倏然闪灭的刀光。 半个时辰后。 武林盟庄园内死尸遍地,鲜血流淌,残碎的肢体洒满了每一个角落。关飞、吴良辰各自身上鲜血淋漓,渐渐只有招架之功,而重伤的张中眼见关飞、吴良辰辰已是败落在即,强忍着剧痛,在旁偷袭侧击,但已无法扭转颓势。 司徒艳与素素愈打愈轻松,抵挡过关飞不惜耗损真力的强猛攻击后,眼见关飞已是强弩之末。二女好似心神相通,几乎是同时娇呼出声,猛提功力,骤然幻起一蓬夺魂的掌影,掌影甫现,已不分先后狂猛地攻向了关飞、吴良辰与张中三人。 二女同时出掌,其势非同小可,烈阳掌凌厉而诡异的掌法,顿令天地变色。关飞、吴良辰与张中三人,此际方才感到力不从心,三人无比震撼。震惊中,刀剑疾挥,身影倏退,虽然躲过绝大部分掌影,但仍有数道犹如利刃般的指风掌影穿过了刀光剑幕的封挡。 “咔嚓”、“咔嚓”两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张中四肢分家,各自疾飞而去,飞洒的血肉弥漫天空。而关飞与吴良辰各自洒落一道血雨,胸腹之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急涌而出。 二女哪待关飞与吴良辰稍有喘息之机,张中的肢体尚未落地,凌厉的掌式指风,又告击出。闪身、劈斩、疾射,无论斩切、部位、角度等拿捏得恰到好处,既狠又准,好似万千鬼魂附体,躲无可躲。 关飞与吴良辰面对生死,陡然间,已好似忘记了恐惧,不退反进,在刹那间疾迎而上。狰狞的面孔,好似魔鬼,怒睁血红的双目,聚集所有功力,孤注一掷。刀剑挥舞得犹如狂风骤雨,更似惊涛骇浪,一层层、一片片、交织闪耀。 然而,狂卷而来的刀光剑影及诡异的招式,却每每在差之毫厘的瞬间,相继刺空。好似刺向一团空气,一个虚影,毫无实质,飘渺虚幻。 “老七,速战速决!”二女娇喝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倏闪,腾然已起三丈高下,堪堪避过层层叠叠的刀光与剑影的瞬息间,两个苗条的身影疾速停顿,扭转、出掌、下击,匪夷所思地在半空中猝然倒掠而回。 无穷的劲气,弥漫在半空之中,关飞与吴良辰的刀势、剑气渐渐凝滞。空隙愈来愈大,在狂怒之中,突然感觉生命正在向黑暗走去。或许这场激斗便是此生此世的最后一次扑击。 就在二人骤感不妙的刹那,满天夺魂的掌影指风已如铺天巨网,在激荡锐啸的空间里,幻化成幽冥的死光。 惨哼声起,关飞与吴良辰双双被震向半空,连连倒翻出十三四个跟斗,方才一头栽跌向地面!关飞与吴良辰口中鲜血狂喷,吴良辰宝剑脱手,连同握剑的手臂带着锐啸飞向空中。 二人已成了血人,强自挣扎着站起。双目愤恨狰狞,面目怪异扭曲。血,一滴一滴、一溜一溜地流着。面色愈来愈惨白,鲜血流过了手臂,顺着宝刀滴答滴答掉落到地面。 关飞与吴良辰再也听不到庄园内的厮杀声,只有武林盟大门外,传来数声断断续续的惨叫。 随即,北方武林盟庄园之中一切打斗均已停止。庄园内静悄悄的,只有摇摇晃晃却强自站着的关飞与吴良辰,在寂静中等待着死亡。四周一片宁静,阴森的宁静,空中飘散着浓重的血气。焦臭的气息混合血腥,闻之刺鼻,飘浮在空气中。 大火依旧熊熊燃烧,烈焰腾空,整个天空都已烧成一片嫣红。在烈焰的燃烧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数声呻吟中,不时地传来房屋倒塌的轰响。 熊熊火光照亮了天际,整个庄园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映衬着凄惨的轮廓。此时的北方武林盟,乃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炼狱,一座名副其实的修罗屠场。 蓦地,咣当一声,庄园大门应声而开。自庄门又刷刷刷地涌进数十名烈阳勇士。茜儿与华玲玲满身鲜血,飞身来到关飞与吴良辰身后。祁刚、狄龙以及七八十名勇士亦先后飞驰而来,将关飞与吴良辰团团围在一处。 关飞与吴良辰衣衫凌乱,头发披散。各自面孔已经少了惨厉与愤怒,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颓然与落寞。惨烈的杀戮,经营多年的武林盟,一夕之间土崩瓦解,其根源乃是一念之间。 心中懊悔、恐惧、又饱含愤怒与不甘。随后的结果,必定是极度残忍,极度残酷,生命已慢慢走上了最终的旅途。 司徒艳清清嗓子,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关飞与吴良辰,平静地道:“两位盟主,早知今日之局,何必淌那范家庄浑水。北方武林盟雄霸一方,本可安然逍遥,何苦禁不住他人诱惑!” 关飞与吴良辰眼露惨厉之色,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变成了黑红色,披散的乱发,道道凝固的鲜血,面孔凄惨绝伦。看着司徒艳与烈阳众人,已对生命再无奢望。 关飞强提一口气,沙哑道:“烈阳余孽之狠毒残忍,老夫今日方才真正领教!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自有处世之道。而今,岂会受你这背宗忘祖的贱人教训老夫。事已至此,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素素道:“真是可惜,关盟主一世英雄,向来光明磊落,小女素有耳闻。落得今日之局,确是得不偿失。但烈阳行此手段亦是迫不得已,若是容得你等围剿我烈阳,岂不晚矣。江湖争霸,俱是你死我活,想必关盟主早便知晓此理。” 关飞看了看素素,眼中愤怒、颓丧、懊悔兼而有之。嘴唇翕动几下,却又欲言又止。良久,方忧忿地道:“江湖上,成者王侯败者寇,老夫此举自有定数,不必多费口舌。” 司徒艳看着满园的凄惨景象,心神轻颤。瞧了瞧英雄落寞的关飞与吴良辰,沉静道:“关盟主口出不逊,本使不以为忤!范家庄甚或是天幻宫为一己之私,威逼利诱,驱策天下豪杰围剿我烈阳。几年来,乃是人所共知之事,本使万没想到关老前辈也卷入其中。” 关飞死盯着司徒艳,心中实不知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双目移开,看向天空。 司徒艳接着道:“本使见关老前辈英雄一世,实不忍痛下杀手。本使有一言待问关老前辈!” 关飞神情一怔,沙哑道:“老夫现已是你等俎上之肉,任人宰割。似你等残暴之人,有何人言,尽管讲来,何需啰嗦!” 司徒艳轻笑,看一圈烈阳众人后,平静道:“本使素闻关老前辈及吴副盟主行侠仗义,为人豪爽,受江湖爱戴。今日之局,确非我烈阳所愿。本使忽然萌生一丝慈悲,若是关老前辈两位保证不再参与围剿我烈阳,本使便可放你二人一条生路,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甚么!”关飞乍然听闻司徒艳放生之语,不由心神狂震。 司徒艳微笑不语,只待关飞答复。听罢司徒艳之言,关飞内心一阵激荡,久闻烈阳行事从无放生之理,偶尔活命亦被废去武功,或是割除……关飞心中虽然不惧死亡,但活的希望来临,一时之间,心中仍然掀起滔天巨浪。 看一眼正在彷徨不安,眼中似有无限眷恋之色的吴良辰,内心一阵翻腾。犹豫了许久,方才平静地道:“老夫非是为一己之贱命而向烈阳余孽讨饶。不知老夫妻小及下人如今怎样?” “一切安好,请前辈放心!” 关飞眼睛一亮,但随即神色又有些黯然,慢慢道:“若如司徒总使之意,老夫二人及家小可全身而退?” “正是!” “没有其他条件?” “老前辈放心,毫无任何条件!” 关飞听罢,好似放下千斤重石,吴良辰血污惨厉的面孔已泛起侥幸的喜色。关飞幽幽道:“老夫年逾花甲,自当寻个密处颐养天年,请司徒总使放心。此生此世,老夫概不再插手江湖中事!” 司徒艳笑道:“本使钦佩老前辈厚意,本欲再多言几句,但唯恐伤了老前辈自尊。本使早知老前辈为人,方才行此之举。若是前辈伤势能自行料理,本使便恭送前辈!” 关飞听罢,神情既有欣喜又有落寞,偌大家业,一夕之间灰飞烟灭,何等凄凉。最后看了看仍在燃烧的大火,艰难的扭转身躯,踉踉跄跄地向大门走去。 司徒艳忽地急命茜儿拿出金创药,飞驰送与关飞及吴良辰。关飞接过金创药,身躯轻颤几下,似要回身,但仅停顿一下,便又毅然地蹒跚而去。 “张爽,点查结果如何?”司徒艳道。 张爽忙自上前,躬身道:“禀告总使,此役共消灭武林盟人马九百二十四人,逃逸一百六十余人。所被消灭的人马,其中死去九百一十三人,重伤六人,轻伤五人。据受伤之人言说,在死去的人马之中,有冀州白虎堂堂主梁化,副堂主李正;冀州花雨门门主柳飞,副门主靳方。一堂一门手下死去不到一百人。我方战死二十八人,重伤十八人,轻伤三十五人。” 祁刚听罢,忽地笑道:“总使,怪不得有几个稍微硬些的点子,原来是九堂十八门中人!” 司徒艳肃然道:“我烈阳儿郎又消失了数十名,唉!即刻救治伤者,重新整合阵队,妥善安置人手,尽速离开此地。回返途中,务要捡取僻静小路,加倍小心。” “是!弟子遵命!”张爽说罢,与狄龙一起疾奔而去。 第386章 司徒艳转而对祁刚道:“祁护法,此役一战,我烈阳折损不小,伤者众多,回返途中甚是艰险,便烦请祁护法妥为照应!皖赣地界形势愈来愈紧要,我等姐妹自行前往!” 祁刚笑道:“但请总使放心,属下自会加倍小心。但有一事不及向门主请示,还请总使定夺!” 司徒艳道:“祁护法请讲!” 祁刚道:“淡云庄赵庄主前些时日曾找过属下两次,言说意欲将全庄防卫交于我烈阳阵队,并请求属下训练淡云庄原有庄丁。此事,属下未敢贸然应允,不知总使意下如何?” 司徒艳笑道:“祁护法万勿以属下谦称!淡云庄庄主赵云天一生行走江湖,生意通达四海,焉能看不出眼前形势。如此说词,乃是担心淡云庄安危,不得不为之举。为今后长远计,我等大可趁势进一步掌控淡云庄。但不可将烈阳阵队阵法传授给他人,只负责布防守卫!” 祁刚笑道:“呵呵,总使高见。属下这便回返,请总使等各位少奶保重!” 司徒艳轻笑,道:“祁护法要万分小心,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庄中无限牵挂护法的慕容娘子,尽量保重自己,呵呵!” 祁刚稍显尴尬,讪笑道:“谢总使好意,属下告辞!”说罢,躬身抱拳,急速向庄园内驰去。 司徒艳看看素素等几女,不由眉头一皱,叹道:“我等姐妹千里奔袭,虽然剿灭了北方武林盟,但自家兄弟又耗损了将近一组。如此下去,未等将各大庄派剿灭,烈阳阵队恐怕便早已所剩无几。唉,如何想个法子呢!” 看一圈众女,又道:“此次我等姐妹虽各有轻伤,但无甚大碍,各自敷药后,改扮装束,立刻离开此地!” 众女见司徒艳指挥若定,面色凝重,颇有大家风范。随即,忙不迭地拾掇起来。 烈阳人马不及歇息,连夜撤出蓟州,待到天明之时,已走得干干净净。此次因司徒艳一念之间,偶然动了恻隐之心,放过北方武林盟盟主关飞及副盟主吴良辰,仅剩下十几个受伤之人也同时保得了性命。 司徒艳等四女易容而行,待走到豫境时,突然偶发奇想,稍微折向,直向南阳府衙而去。 四女秘密潜入府衙,但见府衙外围树木山石布成的奇门阵已有些损坏,进入阵中二十丈进深,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七八具尸。尸体或卧或坐,姿态各异,全身并无伤痕,显然是被困阵中精疲力竭而死。 偶然间,素素猛然闻到一丝丝尸臭的气味,看着一柄柄古怪的长剑发呆。司徒艳见此,不由问道:“老七,究竟发现何事?” 素素慢慢道:“大姐,这些人面目狰狞,浑身带着尸臭,一柄柄长剑俱都是黑褐色,显然是神剑门中人无疑。看样貌及尸体腐烂程度,当是死在前三四日。而且有一人已经深入到前厅附近,这些神剑门人显然在事前已研判过烈阳奇门阵。若非如此,决不可能深入到此。” 司徒艳忽道:“南阳府衙人去府空,这座空空的府衙居然尚能困死神剑门人。神剑门及其他庄派定不会知晓我等已经撤出,或许仍在处心积虑要攻打南阳府衙。呵呵,老七,我等何不耽搁几日,将这里按义父新近修正的奇门阵法,好生布置一番,若是能再困死几个高手,岂不省得我等再费力气!” 素素笑道:“大姐所言甚是。我道巧玲这死丫头如何将义父哄得开心,原来是巧玲与老爷探查石钟山时,在秘洞之中找到了奇门遁甲典籍。事不宜迟,不若现在便开始布置,省得夜长梦多,布置好后,我等亦可放心大胆地好生歇息!” 鬼王谷。 山势依然险峻。 自后山谷口到正面山谷入口,一派荒凉,整个山谷寂静无声。山谷中蒿草丛生,颇为茂盛,许是追魂堂杀手及烈阳勇士的鲜血滋润了山石沃土,野草都已变得贪婪,痴痴地吸允着血气,疯狂生长。 山谷中,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山林中若隐若现,疾驰飞掠。时而停身,仔细地探查每一处所能留有人迹的山石、草丛、石窟、山崖。 夕阳,照进山谷。 山谷中渐渐变成了醉心的殷红。微风拂面,清凉爽神。一块山石后的石窟口,楚天与慕容馥停止了搜索,眼望满谷的红晕,一阵唏嘘。 慕容馥稍显疲惫,娇声道:“老爷,你我在此山谷探查了整整一日,任是我等如何仔细搜寻,却仍无半点线索。不若到京师去便了。嘻嘻,早听老四言说,京师的美味甚是可口!” 楚天轻笑,双目依然扫视山谷,缓缓道:“一日之中,已将此山谷探查了两遍。虽说仍无发现,但此山谷中隐隐约约有种异样的气味。若是猜想不差,有人在三四日前到过此山谷。从气味及痕迹来看,武功极是不凡。” “喔,三四日前当真来过他人?”慕容馥讶然道。 “正是!” “咯咯,不怪姐妹们言说,老爷嗅觉比那野狗均要灵敏十分。奴家怎地一点未曾闻到?” 楚天道:“追魂堂人马经鬼王谷一战,剩下兑、坎两大杀手组及五行坛水坛一坛,共计不到二百余人。随后,除却先后被杀的五十余人,估计只剩下不足一百五十人。这些残余久已不见踪影,但却好似时时刻刻在身边徘徊。武宁城外,龙王镇客栈均先后出现了追魂堂及杀手堂人马,真是阴魂不散。虽然大部被歼灭,这些余孽若不及早铲除,必当是我等心腹大患!” 慕容馥道:“老十言说那追魂堂余孽好似隐蔽在离此以西六十余里的军山附近。而杀手堂虽是难以确定具体位置,但老十说过好似在京师附近的海驼山出没过,不知这两堂人马是否真的在这两处!” “两堂人马甚是诡秘,善于隐匿,精擅蹑踪术!龙王镇出现的黑衣人便是杀手堂人马,虽较追魂堂差些,但亦不可小视!这鬼王谷老巢亦是经历许久方才探查清楚。欲清剿范家庄等,两堂人马必欲先行杀绝,否则,我烈阳极易暴露行藏。” 慕容馥道:“老爷,前几日听闻两个丫头杀了骆文,废了穆鹏飞,重创挞木蚩。神剑门又杀了七八十个少林弟子,而今,又失去了信息!我俩沿途亦留了暗记,按理说两个死丫头早应该到了京师左近!” 楚天笑笑:“那两个死丫头一个比一个鬼精,若是来时,定会找到我等!不想这老幺功力愈来愈深厚,已经比老爷刚出山时的功力还要高上一两筹,却是不可思议!” 慕容馥有些黯然,幽幽道:“老爷说得是!在武陵山脉,奴家被宋万打成重伤。而如今,老幺与老四却重创挞木蚩,废了穆鹏飞,论起功力,奴家已与老幺差得太多。” 楚天轻轻搂过慕容馥,劝慰道:“老幺功力虽是比你几个姐妹为高,但却依仗着两只小貂。那两个小东西,凶残无比,极难对付,差不多相当于一个老幺,那死丫头如何不胜!呵呵。” 慕容馥展颜一笑,靠在楚天怀里,柔声道:“奴家并非是忌妒老幺,只是感觉对老爷帮不上大忙,内心稍感不安而已!” 轻轻拍拍娇躯,楚天道:“万勿再说此等言语,老爷与你等姐妹相处,岂是指望你等功力高绝,四处征战?老爷只是不能为你等姐妹及整个烈阳谋得一片净土而忧心。你等力所能及倒也罢了,怎能让你等姐妹处处犯险!前些时日,老爷忽地泛起一丝想法,便是想要只身独自剿灭各大庄派,再不让你等轻易涉险。只是江湖纷杂,一人无法分身,有时又不得不做些违心之事!唉!” 慕容馥听了,内心忽地激荡不已。回想这段时日以来,将众姐妹留在鬼庄,原以为只是不需姐妹插手。却原来是楚天担心姐妹们犯险,而故意如此。慕容馥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奇幻的面容,眼中已有些湿润。 楚天搂着丰腴的娇躯,一时之间,心潮起伏。在这寂静的山谷,脑际中又浮现出一件件刻骨铭心的往事。 一阵山风吹过,楚天倏然回复到现实,大手轻轻摩挲着香腮,慢慢道:“现下江湖之中,天山派尚不足为虑,老爷只是担心神剑门。虽然杀了四大神剑,但一直未曾出现的四大护法、八大使者以及尚不知神剑门还有多少其他人马,着实令人费神。愈是不知底细,便愈是令人莫测高深。” 慕容馥轻柔道:“依老爷功力何惧神剑门,必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不知老爷有何担心之处!” 楚天捏捏娇嫩的脸蛋,笑道:“曾经说过多次眼大无神,胸大无脑!今日看来,果不其然。脑子都长在这里,便少了心眼计谋!呵呵。”说着,轻揉了一下高耸的。 “老爷!”慕容馥扭动身子,扭捏地撒娇。随即,嘻笑道:“奴家只是不喜费那心神,只图快乐便好。老爷所说胸大无脑,对奴家而言确有些道理,但老幺那丫头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满脑子都是鬼心眼,这胸大无脑之论断放在那死丫头身上怕是不符实情!” 楚天哈哈大笑,道:“巧玲变成今日之模样,恐怕也是受你影响之故。你当老爷不知那鬼丫头喜欢摸弄你与茜儿双峰的好习惯,呵呵!” 慕容馥笑道:“奴家不知巧玲与茜儿到底何事。只是看老幺一幅孩子样貌,并未深想。既然老幺喜欢,奴家怎好拒绝,另外……便是怕那死丫头出些鬼点子捉弄奴家而已!” 楚天诡秘地笑笑,问道:“你等姐妹为何那般怕老幺,到底是何故?” 慕容馥愁苦道:“老爷有所不知,若论心计,奴家与老四、老九、小二等几个一同琢磨也难以敌得过老幺。另外,不知老幺从何处学得一套怪异手法,被其捉住,点上几个穴道,浑身便奇痒无比,弄得姐妹一见死丫头坏笑神色,便心惊胆战。万般无奈下,只得认其做师傅。唉,老爷真是替我等找个丧门星回来!” 第387章 忽地,楚天神识一动,鼻端抽搐几下。旋即,便好似无事一般,笑道:“老幺心计确是不少,你等姐妹定要想个法子,好生捉弄那死丫头一番!” 慕容馥笑道:“老爷言之有理!不瞒老爷,奴家前些时日正与老四等几个暗中冥思苦想,刚刚想出一些眉目,便随老爷出了山庄。待回到山庄之时,定要给老幺好看,嘻嘻!” “哎呦!”刚刚说罢,慕容馥便疼得娇呼一声:“老爷别打奴家,下手怎地这般沉重,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待到看见打在脸上的是一片树叶之时,慕容馥机灵一下,神情有些惊慌,忙自看向四周,急道:“老爷,此地甚是怪异,恐怕是阴魂不散……” 楚天神情极为凝重,忙随着慕容馥四处观瞧。 啪地一声,“哎呀!”无巧不巧,慕容馥刚刚说罢,又一片树叶打在脸上。只是此次打来的力道比之刚才要大了许多。面颊有些火辣,慕容馥不由大惊。忙道:“老爷,可曾发现有何异状?” 楚天笑道:“未曾发现不对之处,老五为何这般惊慌?” 慕容馥看楚天神色不似有假,忙道:“老爷,两片树叶先后打在奴家脸上,必是有人在此。” 楚天站起身来,慕容馥亦同时跟随起身,刚刚站起,“啪”、“啪”、“啪”,连续三声,声音清脆,干净利落。妈呀一声,慕容馥手捂屁股,一个蹦高便跳了起来。 “老爷,有鬼!”慌急中,慕容馥高声喊叫。 “吃吃”两声,来得极为突兀。慕容馥疾速四顾,渐渐地,娇面顿现被愚弄之色,厉声叫道:“死老幺,快快出来!” 慕容馥刚刚说罢,便见头顶岩石后飘出两道身影。 “死花子,死老幺,在这地方还要捉弄于我,当真该打!”说罢,慕容馥伸手便打向巧玲与如雪。二女咯咯娇笑,一个闪身便躲了开去。 慕容馥急道:“老爷,这两个死丫头扮成花子模样,当真看不出。此时,又在捉弄奴家,现在脸面及屁股仍在隐隐作痛,你可要给奴家作主!” 楚天大笑,道:“好、好、好!老爷定会为你作主,待有时机将她二人弄上天去!省得还有多余的精力捉弄于你!” 慕容馥听得一怔,旋即,猛然拍了楚天一下,娇声道:“老爷真是偏心,若是上天之事,奴家便替她二人先行承受吧。” 三人听了,不由大笑不止。 “四姐、老幺,你二人怎地找到这里?”慕容馥问道。 如雪笑道:“本花子自不必说,与老爷在山中学了些追踪之术。而老幺跟着老十早学个通透。循着你二人留下的暗记,自然便找了来!” “老幺,有空那将追踪术教授给五姐如何?”慕容馥笑问。 巧玲眼珠一转,笑道:“五姐跟着老爷,不需学那追踪术,嘻嘻。这些时日以来,五姐怕是日日黏在老爷怀中,整日腾云驾雾,遨游云天,怎会学那繁琐累人的追踪术!” “去,死丫头说不出好话!”随即,三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转瞬间,已像一个人似的。相互嘘寒问暖,互诉离别之情。 待小貂弄来野味,四人用过饭后,已是二更时分。三女卸了易容装束,简单洗漱一番,美艳的姿色令人垂涎。楚天见巧玲身材虽然好似高了一些,但仍比如雪等人矮了半头,面容身材依旧如同孩童一般,更见高耸挺实,香臀髋骨圆润,挺实紧绷,极富弹性。 高耸的比之慕容馥不稍多让,虽与身材颇不相称,但娇小的身子精致适中,玲珑而完美。整体看去,独特的形貌独一无二,异常突出。看之别具风骨,令人遐想,使人时时产生无名的欲望及冲动。楚天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想到恐怕是龙涎草与后天水谷精气润化之故。 四人又找个稍微宽敞的石窟,铺些干草,相继歇息。楚天继续打坐,转瞬之间,真气已运行了大小三十六周天。此时,楚天除非刻意运行真气,已然不用打坐,充盈的真气随时随地都在无声无息的运行之中。 辰时初,巧玲功力深湛,早早醒来。看一眼仍在熟睡的如雪与慕容馥,意念刚刚微动,身影已冉冉而起,虚空漂浮,直向石窟外仍在打坐的楚天飘去。 娇躯投入楚天怀中,仍然半裸,鼓胀胀的快要蹦了出来。摸着楚天面颊,轻声道:“老爷怎地未曾歇息?” 楚天心神一震,不由血流加速,强自忍耐,轻笑道:“老爷实际已无昼夜之分,如非刻意,已不用歇息。内府真气自行运转,随时都可补充精气,已不用心肺供养身体。” 巧玲将头附在楚天前胸,好一阵儿,方才抬起头,嘻笑道:“婢子听了半天,却听不到有一丝心跳。老爷好似死人一般,若是闭上眼睛,任谁看了,断不会以为老爷仍然活着。” 随即,又仔细听了听,道:“不知老爷体内精血是否仍在流动,若是连精血都已停止流动,那老爷便真是快成活死人了!” 楚天轻轻拍拍娇躯,笑道:“此际看来,怕是精血都快停止了流动。只是依靠烈阳乾坤清气,带动内府做着极其细微、人耳觉察不到的运转。” “老爷怕不是成了神仙,婢子听闻江湖上有种功夫唤作‘龟息大法’,运气之下,脉搏血流似乎停止,好似死去一般。龟息大法’只能刻意运行,并只可在短时内运用。与老爷相较,却是笨拙了许多。” 楚天道:“武功一途,无尽无休。一般来讲,可分为三个层次:初始炼气,循序而进。其次,炼气化神,神气互济。最后,返神入虚,直至空无。若是达到第三种境界,则再不需真气流转便可自然生存,与天同齐,那便真的成了神仙,无影无形,无声无息!” “老爷成了神仙,那姐妹们岂不寂寞,嘻嘻!老爷只到这第二层便好,婢子不喜老爷作那甚么鬼神仙!”又自顽皮起来。 渐渐地,槐花香气涌出。眼神迷离之中。楚天抑制火气,轻声笑道:“若是被其看见,岂不又要前来纠缠老爷!” 晨曦微露。 天际泛白。 二人静坐,在真气有意运行之下。 慢慢地。巧玲灵光一闪,在舒适之中,神识一动,脑际中倏然出现一个若有若无的幻影,似有似无,萦绕在天门之上。 虚极之中,只感觉那若有若无的幻影渐渐清晰起来,犹如婴孩一般,又有如不断变换的云朵,飘荡移动。转神内视之下,却猛见身体内部经脉一阵浮动,漂游在广阔的气流之中。 神识稍动,脑际一颤,万千神知好似忽然灌入天门。那若有若无的云朵倏然消失,元神忽起,在瞬间与真气流入方向突然合而为一。 楚天收回大手,心神一凝,轻笑道:“老爷此际,怕是真的已经完全突破了十层烈阳乾坤神功。虽仍有难以觉察的细微之处,但得到你体内千年龙涎草化合之下,所剩无几的烈阳罡气又被炼化吸收一部分。” 第388章 巧玲兴奋异常,认真道:“老爷,婢子感到更加清爽,好似功力又有所增强。运行之下,真气好似若有若无,但又好像无处不在,身子轻飘飘的有如空气似的!不知怎地,婢子好似亦能神识外放,凝虚探查周遭事物!并好似看到一个形似婴孩、不断变幻形状的影像。嘻嘻,婢子神游之际,忽然感到下面涌进一股炽热的岩浆,是否是老爷精关已开,元阳出闸?” 楚天摇摇头,轻笑道:“死丫头能够神识外放极为难得。你之所见,乃是老爷元神出游后所幻化的元婴。看来,神意相通确实不假。唉!虽说精关已开,但只是无根之水,所蕴含的乃是烈阳乾坤罡气未曾炼化的炙热真气。原本以为已经炼化了所有深藏的烈阳罡气,冲和之下,却又激发牵引出一部分罡气。今日看来,只是又减少一部分,实不知还有多少未曾炼化的罡气!” 巧玲道:“老爷如此言说,那岩浆却不是那精水,婢子便不能暗结珠胎了?” 楚天拍拍巧玲,神秘道:“你这丫头刚至豆蔻年华,尚未到及笄破瓜之年,如何便想暗结珠胎。” 巧玲急道:“婢子听闻姐姐们言说,老爷精关闭锁,精水不出。姐姐们好生心急,均想为老爷生养个一男半女,却是力不从心,无奈已极。” 说罢,转而又嘻笑道:“老爷若是有了儿女,交由婢子负责看管。婢子定会尽心竭力,各个教养成人,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楚天捏了一下巧玲,揶揄道:“若是让你这死丫头教养,岂不各个教养成你这般心性,那烈阳门便再也没有安宁日子!怕是日日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巧玲刚要言语,便听楚天长长叹了口气,道:“世间之事,有一利便有一弊,不可多得。老爷虽然功力高绝,但今生今世恐怕再也难有子嗣、无望存留后代了!” 巧玲一听,惊讶道:“怎会如此,那我等岂不绝了后!烈阳基业如何传承下去,我等姐妹岂不都成了无后之人?” 楚天轻笑:“这只是老爷感觉而已!功力愈高,精关便愈加闭锁。原本以为功力练到极致,当会元阳尽出。但此时却感觉,愈来愈无法聚集阳精,好似已经同五脏六腑一起,俱都化进了奇经八脉,变得更加虚无飘渺。” “那……那便如何是好?”巧玲愁苦道。 楚天心神一松,倏然一动,巧玲娇哼一声,便立时颤抖起来,神情又已迷离。楚天笑道:“若是多了子嗣,我等如何能日日无所妨碍地欢娱。待江湖安宁,老爷便率你等姐妹,游历天下,吃遍、喝遍、看遍人间美景,好生享受,你看可好?” 楚天说罢,并未听到言语。低头看时,巧玲已静静地趴在怀中,闭目享受起来。楚天拍了一下,笑道:“怎地不言语,是否在想美事?” 巧玲神情迷蒙,梦呓般地道:“老爷万勿言语!婢子再安睡一阵。” 见巧玲如此,楚天不由趁势暗运真气,默默探查巧玲内府经脉。探着之下,只见楚天面色忽而喜悦,忽而惊讶。楚天心神大震,暗忖:这鬼丫头好似天生的璞玉,尽可任意雕琢。内中真气更加纯厚,如非细查,已空泛得不见丝毫形质,当真不可思议!真气已达到无法言喻的至高境界,怪不得比其他众女更能承受冲击! 半个时辰后。 巧玲缓缓地睁开眼睛,一次次地飞到云端,身心微微感觉有些疲乏。带着一丝慵懒。楚天触碰之下,见巧玲身上别无长物,只背着一长形布袋,忽道:“死丫头功力已有相当火候,不知能否达到以气御剑那般境界?” 巧玲神秘地笑笑,轻声道:“婢子此次出来,见老爷出行未带落英剑,婢子便将此剑一直带在身上。与四姐在禹州之时,婢子便演练过落英剑法。不瞒老爷,婢子已能发出六尺长的剑芒,脱手而出之时,已能操控七八丈方圆的场地。” 楚天一怔,道:“你又是何时学得的落英剑法?” “老爷,神意、神意!嘻嘻。” “哦!”楚天应了一声,旋即,便明白了一切。与巧玲神意相通,落英剑招数在冲和之际,自然便印在了巧玲脑海之中。 随后,二人搅动缠绕,又在山顶温存了一个时辰。待飘身来到石窟之际,正巧看到如雪与慕容馥刚刚睡醒。看到附在楚天怀中的巧玲,如雪立马来了精神,忽地起身,紧接着便啪啪地给了巧玲两记巴掌。 巧玲哎呦一声,扭头看时,见是如雪。顾不得衣衫不整,忙飞身向如雪扑来,口中娇呼道:“三日不打,上房揭瓦!” “老五,快来帮我!”如雪一声呼喝,边呼边躲。慕容馥见二女追逐,哪管如雪呼救,一身旋身,便扑向了楚天。如雪见此,边逃边大声呼道:“见色忘友的老五,快来救我!”说着,疾速窜向楚天,围绕楚天疾旋起来。 转了没多久,便被巧玲抓个正着。停下后,已是气喘吁吁,哀声告饶道:“师傅息怒,弟子一时把持不住,下次再不敢打师傅屁股!” 巧玲嘻笑着,转到楚天身边,伸手拧了下趴在楚天怀中的慕容馥,笑道:“人常言老四老五亲如姐妹,怎地此际不见五姐前来相助。” 如雪苦笑道:“死老五见色忘友,哪顾得姐妹!唉,遇人不爽,交友不慎,不幸啊!你这死丫头身形怎地又好似快了许多,真是魔鬼一般!看来我等姐妹是真没了活路!” 如雪说着,慕容馥早已附在楚天怀中自顾温存,在楚天刻意运气搅动之下,已是兴奋得娇呼出声,娇躯剧烈地痉挛颤抖。不一刻,便瘫软在楚天怀中,舒适得昏厥过去。 如雪见了,歇息后,甚是精神,似乎充满了激情。看到慕容馥舒适的神情,多日来的饥渴在这一刻忽然爆发,待楚天刚刚放下慕容馥后,哪管巧玲嘻笑神色,顾不得娇羞,猛然扑到楚天身上,娇呼道:“老爷偏心,奴家亦要上天!” 片刻后,如雪同样是瘫软如泥,舒适至极地晕厥过去。放好如雪,楚天转身走出石窟,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顿觉无比畅快。 巧玲紧挨着楚天,美目望着山谷,转头笑道:“老爷愈来愈厉害,意念所致,便能自行翻腾搅动!看身形好似静止一般,其实内中却翻江倒海,冲荡得五脏六腑都痉挛颤动,片刻便销魂蚀骨,魂飞天外。” 楚天神秘地笑道:“众女之中属你这死丫头能撑持长久,每每能坚持一两个时辰,着实令人劳心费神。呵呵!其他姐妹只消片刻便已昏厥。唉,人多势众,老爷再不习练些怪异的绝技,怎能伺候你等姐妹!” 巧玲道:“老爷双修大法甚是奇妙,既能欢娱,又可增强功力,一举两得。若是摘记成册,必将流传千古,为万世所敬仰,嘻嘻!” 啪地一声,楚天拍了下巧玲,笑道:“死丫头满脑子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阴阳双修,冲和调润,内求内视,符合阴阳之道、天地之道、升降之道、养生之道以及养长之道。相互滋润,清净本心,内观五脏六腑,内视气血流转,其后内炼,调气、调经,当会延年增寿,身体康健。” 巧玲讶然道:“想不到阴阳冲和尚有这多用处,怪不得我等姐妹各个变得如同少女、小丫头一般,但身子却更加嫩柔。这都是老爷不辞辛劳,潜心伺候姐妹之故!嘻嘻,婢子只是不知为何如此!” 楚天搂着娇躯,沉静道:“但凡众人,皆是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而此成形。志意通,内连骨髓,而成身形五藏。五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则变化而生,是故守经隧焉。阴阳冲和乃是交互调和阴阳,以致相互滋生,相得益彰!” 巧玲似懂非懂,沉思一阵儿,笑道:“婢子不去理会甚么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等等!只要随时能同老爷冲和便好,嘻嘻!” 二人说着,如雪与慕容馥先后醒来,三女又闹了一阵。见天色已过午时,几人用些干粮。随后,又在山谷中仔细探查起来。 此次有了如雪与巧玲参与,几人只用了两三个时辰,便将山谷仔仔细细地搜索一遍,但仍是未发现任何端倪。 几人有些沮丧,简单商议一番,随后,便向谷外行去。 楚天等人取道京师,直奔军都山方向而去。在四人奔驰之下,六七十里路程,仅用半个时辰便到了军都山附近。 军都山,又名南口山。位于京师以北昌平、隆庆州、檀州三地,处太行与燕山山脉交汇处。呈西南东北走向,重峦叠嶂。两座主峰黑坨山、凤坨梁,高耸险峻。居庸关位其于西,古北口位其于东。军都山南麓,长城穿行,蜿蜒蛇形,山脊沟壑,林木茂密。 四人潜行在长城上,缓行细查,过了一个个关城、墩堡、烽燧亭,不时地飘身探查壕堑,沟壑。四人沿着长城险要探查了一日,毫无任何发现。 次日,四人又耐心仔细地探查一整日,直到夜色降临,还是一无所获。见天色已晚,几人找到一个稍大些的墩堡。墩堡依山崖而建,四周树木茂盛,甚是隐秘。墩堡内颇为宽敞,四面小门,夜风穿行,凉爽宜人。墩堡处于山脊之上,四周万籁俱寂。为怕声音传出,四人只用传音。 楚天等人用些干粮,三女好似失去信心。楚天叹息道:“今日探查结果,方才真正感到老十等人的辛苦。我等只探查了两日,你等便灰心丧气,而阴堂中人能够确定追魂堂人马藏匿此山,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与心血!真是难以想象那种辛苦!” 第389章 三女一听,神情讪然,俱都默然无语。楚天一说,方才想起已经好久未见到唐梦晗,不知现今情形如何!面对险恶的江湖,众女心中不由替唐梦晗暗暗担心。 忽地,楚天剑眉一动。随即,巧玲亦是同时凝神侧耳。如雪与慕容馥见楚天二人情形,直觉之下,感到二人恐怕已听到了异动。 楚天忽然轻轻摆手,向外一指,随即,身影飘然而逝。三女惊疑之际,楚天已闪电般倏起倏落,鬼魅似地飞到了墩堡外的密林之中。 凝神之下,嘴角泛起一丝异样的狞色。身影冉冉腾空,毫无声息地掠到数十丈外的城墙墩堡之上,隐身在角垛之中。静静地观察一阵儿,正准备起身,忽见一条黑影闪过,直向斜下方壕堑底部的沟壑中驰去。 楚天待那黑影将要消失之际,方才荡起身形,紧紧追蹑而去。黑影疾速奔行,身形忽高忽低,不时地折向奔行,并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楚天一直穿行在林间,凭借风声气味蹑踪,身影闪晃间,看不出一丝形质,甚至掠过林间之际,枝叶都不曾晃动。 黑影奔到一个密林掩映、风化不堪的关城前,忽然停下了身形。左右看看,旋即,挫身钻进了浓密的灌木丛。 楚天小心翼翼地腾身到十丈高下,轻飘得犹如浮云,无声无息。观察一阵,见毫无动静,遂围绕整个关城疾速探查了一周。之后,又定身空中,耐心等待观察关城周围动向。 不久后,自关城另一侧又鬼鬼祟祟地跑来三条黑影。翻过山脊,绕过关城,悄声走到那片灌木丛,望了望四周后,便先后钻了进去。 随即,又是一阵沉寂。楚天耐心地等待,索性降下身影,掩藏在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上。凝神之下,元婴倏出,立时,周遭景物历历在目,如同亲眼望见一般。 将近两个时辰,又有两条黑影钻入灌木丛。随后,再也不见一丝黑影。既不见来人,亦不见离去。关城四周静悄悄的,寂静得只听到宿鸟发出的一两声低鸣。 四更时分,楚天悄悄回到墩堡。三女见楚天回返,如雪急忙悄声道:“老爷去了许久,不知有何发现?” 楚天轻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十等阴堂中人功不可没,那追魂堂人马确在此处。如非亲眼见到,即便想个八天八夜,也难以想到追魂堂这些余孽乃是在关城底下掘开门洞,以便进出。” 慕容馥道:“老爷,既然如此,我等何不趁夜将一干贼子杀了,省得在此露宿墩堡!” 楚天道:“那处关城看似已经风化不堪,现只发现进口,尚未发现出口。若是猜想不错,那出口定在山脊另一侧。” 慕容馥道:“开凿山石颇费力气,说不准那进口便是出口。” 刚刚说罢,便见巧玲轻轻捏了捏慕容馥,悄声道:“嘻嘻,婢子真是佩服老爷!” “你这死丫头佩服老爷何事?” 巧玲轻声笑道:“人常言狡兔三窟,若是追魂堂人马只一个进出口,一旦被人发现,岂不是瓮中捉鳖。若是追魂堂人马都这般无脑,又怎地能肆虐江湖这么多年!嘻嘻,老爷言说胸大无脑真是不差分毫!” 慕容馥听罢,举手便要打将过来。巧玲急忙嘘了一声,示意噤声。慕容馥见此,佯装嗔怒,不得不将举起的双手放下。 楚天道:“你等勿再说笑,抓紧歇息。明日我等尽早起身,到关城附近秘密藏身,好生探查追魂堂人马行踪!” 三女一伸香舌,忙自安歇。楚天为防意外,飘身来到墩堡顶上。闭目凝神,探查周遭动静。正凝神之际,巧玲亦无声无息地来到墩堡顶上。楚天轻声道:“为何不歇息?” 巧玲轻笑道:“老爷,婢子在你走后,已打坐了两个时辰,再不用歇息。不若陪着老爷在此处为四姐五姐放风!” 楚天微微一笑,旋即,各自闭目凝神。须臾,神识外放,探查着周遭动向,好似两具雕塑,一动不动。 寅时末。 四人早早起身,直奔关城而去。巧玲与如雪按楚天所指,疾速隐身在离进口处二十多丈远近一株浓密的大树上。而楚天与慕容馥则隐身在关城另一侧,静静地等待,双目如枭,一瞬不眨地盯着四周。 时间一点点过去,晨光渐渐退去,逐渐变得火辣。眼看辰时将过,慕容馥已有些不耐,看一眼凝神以待、几乎与自然浑然一体的楚天,强自忍耐,看着四周。 忽地,一阵嚓嚓的响声传来。二人刚要细听,声音又停止下来。片刻,嚓嚓声又响了起来。楚天根据声音来处细细观瞧,便见关城底部一颗巨大的枯树后转出一个蒙面的头颅。那蒙面人只露出两只贼光乱转的眼睛,看看四周,并侧耳细听一阵,遂回头嘘了一声。 转瞬,便自枯树后先后出来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转身之际,楚天二人已清晰看到这些蒙面人俱都是全身黑衣,腰挎长刀,小声嘀咕几句后,一个个疾速向林内钻去。 慕容馥伸手一指,面上现出急色。楚天轻轻晃动手指,随即,又是一动不动地凝神观察。 两个时辰过去,自枯树转出的黑衣人大约有五六十个。楚天心中纳闷,若是所剩的五行组中水组,与八大杀手组中仅余的坎、兑两组,按五行八卦所示,其水行主、兑主、坎主胸前应当带有沼泽水纹图案。但已出来的黑衣人中,却并未见到胸前印有图案之人。 几个头目是否仍在关城之中?怎地一个不见!太阳西斜,楚天仍是静静地等待。一直到太阳落山,暗夜来临,仍未见到各头目出现。 楚天想想后,与慕容馥腾身便向如雪二人藏身处而去,待将两人招呼起身后,四人又回到墩堡。 四人如此反复地观察了三日,方才在第四日午时,见到两个胸前刻印着水纹图案的黑衣人出现。楚天喜出望外,本以为这几人不在此处,却原来是深居简出,一直藏身在关城之内。 除了已发现的出口,再未发现有其他进出口。探查清楚后,楚天几人总算松了口气。如雪三人直嚷嚷着口中清淡,走又走不得,野味又烧不得,所带干粮也已快要用尽。 当夜,初更时分,楚天将三女拉到面前,小声道:“关城之内情形不知怎样,若是直接攻入恐怕进口与出口一人把持不住。今夜,老爷秘密潜入关城之内,伺机行事。那关城进口处灌木浓密,其进口与出口一样窄小,我等其中一人把守,足可应付!怕只怕出口不止一处!” 巧玲嘻笑一声,悄声道:“老爷潜进去再合适不过,若是我等进去,尚要多些麻烦!”说着,指指慕容馥,接着道:“老爷是否说我等三人其中一人封住进口,另外两人在出口左近埋伏,既要截杀逃出之人,又要注意是否还有其他出口?” 楚天怔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长地捏捏巧玲嫩脸,轻声道:“死丫头说得不错!此处山林密集,不利烈阳阵队展开攻击。而今,只能由我等几人将追魂堂余孽尽数铲除。老四在进口处埋伏,你二人到出口处埋伏。一旦这些追魂堂余孽逃出,在截杀的同时,千万要注意是否还有其他出口!” 三女同时点头,面上尽是轻松之色。三女均都见过黑衣蒙面人,并差些栽在这些黑衣人手中,早将两堂人马恨之入骨。闻言,俱都精神百倍,跃跃欲试。 楚天轻声道:“虽然追魂堂堂主焦化已然死去,这些残余功力并不十分厉害,但仍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大意!”三女同时颌首,忙自准备。 不一刻,楚天与如雪到了进口处左近。楚天传音给如雪,便见如雪身影一闪,立时藏身在大树之上。楚天则藏身在离进口处不到三丈的一处灌木丛中。 二更时分。 楚天毫无生息地潜伏着,如雪藏身大树,密切地注视着进口处,并仔细地盯着楚天隐秘的那处灌木丛。 接近三更,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破空声时断时续,楚天心中暗道:这些杀手太过小心,即便回到老巢亦是走走停停,谨防有人跟踪。追魂堂存活到现在,确有一套过人的生存之道。 刚刚思虑到此,破空之声倏然掠过头顶,疾速向前方飘去。楚天身形未动,心中暗笑。只片刻,破空之声又告回转,随着衣袂的猎猎声响,在楚天藏身处两丈左右,倏然落定两个黑衣蒙面人。 二人左右四顾,稍停,相互打个手势,快速挫身,向灌木丛中钻去。树枝的嚓嚓声尚未停止,便听扑扑两声轻响后,两个黑衣人已然躺在地上。楚天迅速钻进树丛,双手各自提起一个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前方的密林之中。 不一刻,楚天换上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看左右后,倏然飘身,藏身在进口处旁的一颗枝叶茂密的树上。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四个黑衣人相继来到进口。 楚天见此,凝神以待,那四个黑衣人同样四顾一番,随后,相继向灌木丛中钻去。待第四个黑衣人将将挫身之际,便觉全身忽然一麻,不及出声,已然一命归西。 钻过灌木丛,来到树枝掩盖的洞口。前面的黑衣人轻轻晃动几下树枝,好似大风吹过的摩擦声,如不细听,当真难以分辨是人为还是自然的声音。摩擦声响过,树枝一阵轻晃,现出一个石洞。 进入石洞,便是一道向上的石阶。走过石阶两丈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四个角落挂着几盏油灯,灯光极其微弱,照在空洞中,显得极其灰暗。空洞中央竖立着七八根粗如合抱的圆木,乃是用来支撑洞顶。 第390章 空洞四周是一排棚架,空闲的棚架下铺着枯草,枯草上整齐地摆放着被褥。而其他棚架下,躺满了面色惨白的大汉。回头看时,石墙上挂着一柄柄冷森的长刀。 前面三个黑衣人并未停留,径自向石洞最里端走去。三人脚步轻盈,生怕惊醒歇息之人。转过石洞拐角,是一道向上的石阶,走过石阶,便又见一道向下的石阶。 前面三个黑衣人并未走下石阶,而是向右转去。待转进里面,乃是一个个灰砖砌成、没有房门的屋子。楚天细看时,最里端有一过道,过道尽头又是一个向下的石阶,进深大约在五六丈左右。石阶尽头,是一堆干枯的树枝。 楚天仔细观察石洞的各个角落,直觉感到,两个向下的石阶,尽头用树枝遮挡的地方,恐怕便是出口。房屋中已经睡满了人,此时再看,已经歇息的人中,身着各色各样的内衣,极为混杂。面容惨白的大汉们,有的赤裸上身,有的和衣而卧。形态迥异,鼾声阵阵。 最里面有几间带门的房屋,自房间中透出一丝灯光。楚天心念电转,若两端均是出口,加上底层的进口,一旦杀将起来,确是难以顾及过来,只能让三女尽力而为了! 楚天慢慢向里间走去。 “有人来袭!”忽地,石洞下层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惊叫声在寂静的石洞中显得极为尖厉刺耳。 顿时,石洞里一片嘈杂,一阵扑扑腾腾的响声过后,便见一道道,一条条身着不同衣衫的身影在通道上来回奔跑。边跑边迅速换上黑衣装束,神色紧张,表情恐慌。片刻,但听一阵呛啷声响,三四十个大汉已穿戴完毕,各个手持长形弯刀,凝神以待。 最里间房屋疾速窜出三个胸前印有水纹图案的黑衣人。三人并未开口,只是以手势指挥众黑衣人。双手疾速挥舞,众黑衣人不时地点头。待三人交代完毕,其中一人低声沉喝道:“尔等务要坚守此处,切不可大意!” “是!”众黑衣人低声应道,应答声在密封的石洞中嗡嗡作响。三人对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印着白色水纹图案的黑衣人沉声道:“坎档主随我行动,兑档主坚守此处,走!” “是!属下谨尊水行主谕令!”那兑档主应声干脆。而那唤作水行主的黑衣人,微一拧身,便迅速向底层掠去,身形甚是快捷。 待来到进口处,便见一个黑衣人慌慌张张,惊恐地看向进口处的石阶。“何事惊慌?”水行主厉声喝问。 那慌张的黑衣人忙道:“禀告行主,属下刚刚自外面回返,见一兄弟颈项碎裂,死在灌木丛中。身体余温仍在,怕是刚刚死去不久!” 水行主身子一震,猛然喝道:“此处所在极是隐蔽,如何会被人发现!定是你等不加小心,让贼人蹑踪而至。该当何罪!” “属下……”那慌张的黑衣人刚刚说了两个字,便猛然听闻石洞内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痛哼,紧接着,上层石洞便响起一连串的扑通声。 水行主听了大惊,未等缓过神来,便见最里端的石阶上,砰砰地滚落两具无头的黑衣人。离体的头颅一直向前滚动,直至撞到棚架,方才停止下来。 水行主疾速飘身来到近前,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已经死去的二人,颈腔之上,断口齐整整的犹如刀切,血喷如泉。 “把守进口!”水行主一声大喝,震得石洞顶上掉落几块山石。众黑衣人咚咚地一阵跑动,未等就位,便又听到一阵扑扑通通的响声。响声未停,石阶上再次滚落三四具尸首。正自惊骇之际,又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嗥声。 随即,斥喝声、柴草的咔嚓声以及惨叫声不断响起,在空洞的石洞中嗡嗡作响,震慑心魂! 仅仅过了片刻,上层石洞便静悄悄地没了一丝声响。随后,只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痛哼,旋即,再无任何响动。 水行主惊恐万状,众黑衣人各个冷汗直流。握着弯刀的手臂轻轻颤抖,在这隐秘异常的石洞,血腥突起,诡异万端,恐怖异常。 众黑衣人,屏息凝神,恐惧惶惑,茫然的双目疾速扫视整个石洞。惊讶、恐惧、失神,显露出无比的惊骇。事发突然,众黑衣人不知向何处而去,更不知进口处是否有人截杀,俱都站立原处惊恐地等待。 忽地,一股轻微得极难觉察的微风,拂过几个黑衣人的面颊。神情紧张之下,刚要抬起弯刀,微风已消失无踪。 水行主与坎档主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握刀的手有些颤抖,紧紧抓住刀柄,凝神细听,内心快速思虑应对之策。双目眼光如枭,疾速流转,在惊恐中观察石洞内哪怕是一丝轻微的颤动。 石洞内静得异常可怕,只在须臾之间,连喘息声都已不闻。忽地,在黑衣人群中,一个黑衣人无声地轻笑,笑得诡异而残酷。暗中抹去身上的血珠,静悄悄地站在黑衣人群中。 静止,鸦雀无声。石洞内,寂静得如同变成了虚无! 蓦然。 咕噜一声,站在水行主身旁的一个黑衣人,头颅一歪,旋即,身子颓然倒地。当啷一声,弯刀掉落在地,声音清脆而刺耳。 水行主与坎档主一动不动,好似凝固一般,沉稳得令人可怕。不愧是数十年神出鬼没,令江湖感到恐惧的追魂堂。又是咕噜一声,一个黑衣人在身旁倒下。水行主慢慢转头,轻得似乎看不出转动。 楚天忍不住自心底泛起一丝冷笑!几日来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几天几夜的功夫终于换来丰厚的结果。上层石洞,三四十名黑衣人仅仅逃出五六人。兑档主在毫无防备之下,便被楚天以重手法击毙当场,甚至连喊叫都不曾发出。 包括楚天在内,俱都是黑衣蒙面,万穴夺魂大法之下,看不出哪个是凶手,只是倏然感觉四面八方都隐约回荡着夺命的劲气。灰暗的石洞内,分不清敌我,在击毙十几名黑衣人后,余下之人没命也似的分头向两端的出口奔去。 楚天顾不了左右,只是选择一处出口,尽数将黑衣人击毙。此际,通往上层石洞的石阶,流下一缕缕血水,在灰暗的灯光中显得黑红恐怖,血水流过棚架,流过脚下,留下的众黑衣人好似凝固了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弯刀衬着灯光泛着惨厉的寒光,凝立的身形,在鲜血中好似成了地狱的鬼魂。石洞内,到处飘荡着湿气与血气,长久不见天光的杀手,已成了真正的魔鬼,只不过人人惊畏恐惧,即将变成一群死鬼! 底层石洞中伫立着百十余的黑衣人,楚天暗暗估量原来所探查到的结果。若是加上石洞上层已经毙命的三四十个黑衣人,总计有一百四十多人,仍是少了十数个。是否估计不准,抑或是仍在江湖某个角落。但,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若是没了行主与档主,追魂堂便将彻底地从江湖上消失,成了江湖武林的过往云烟。 楚天看着五六丈外,仍在凝神伫立的水行主与坎档主。这身装束,以及余下的这些黑衣人,显然是代表了惯于在沼泽湖泊中行事。但黑衣人却选择了此山,远离沼泽水系,命该当绝! 咕噜一声,又一个黑衣人倒地。水行主与坎档主仍未探查出敌人究竟在何方。在上古神功之下,真气所走的路线已超脱武功的限制,变得曲折飘渺,任意在黑衣人群中无声无息地穿行。 接着,一个个黑衣人倒下,须臾之间,底层石洞地面,已然躺下二十余个黑衣人。在灰暗无声的石洞中,显得极其诡异。仍然站立的黑衣人,身躯已经颤抖,刀光在颤晃,整个石洞弥漫着无限的恐惧。 随即,在一片恐惧的低声呼喝里,众多黑衣人再也无法承受悄然来临的死亡,一两个人向上冲去,紧接着便是蜂拥而上。但涌到通往出口石阶前的十几个黑衣人,仅仅跑出几丈远近,便一个个相继扑倒在地,横尸在石阶边缘,堆成了小山般的尸堆。 血,顺着尸堆底部,一股股、一片片地涌了出来。石洞中的场景恐怖至极,诡异万端,骇人听闻。 “水行主,敌人就在我等身边,分头遁走吧!”终于,坎档主再也忍不住惨烈的场面,语气急迫地道。 水行主身躯一震,而众多黑衣人不由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一个黑衣人哆嗦了一下,无比惊恐地吼道:“行主!走吧!不然追魂堂便真的完了!” 水行主身子微微颤动一下。鹰枭般的双眸之中,饱含不甘、无奈、绝望与一丝恐惧。沉声道:“此际遁走,恐怕进出口均已被贼人封住,欲要冲出,其后果难以估量。上层的兑组人马恐怕已经全部毙命。”说罢,怒吼一声:“是哪路人马袭杀我追魂堂,快快滚出来!” 水行主吼声刚落,又是数声闷哼,七八个黑衣人转瞬间便相继倒在地面。这种连敌人都未看清,众多人马死得不明不白的诡异之事,或许只有追魂堂人马能够在隐秘状态下施展出来。而今,同样的恐惧,同样的手段,同样的残酷,却降临到专以秘密行事的追魂堂人马身上。 石洞底层中,百十余黑衣人已然躺下近半。水行主迅速估量,再也难以沉得住气,与其冲出而死,亦比莫名其妙的死亡来得好些。在思虑的当口,又有两个黑衣人倒下,水行主不由狂吼一声:“分头,杀!” 声落,水行主与坎档主身形一闪,二人倏然一分,疾速向进口与出口冲去。楚天微一怔神,身影倏晃,紧随众黑衣人驰向进口处。而身形掠过之处,黑衣人便一个个地翻滚跌到,待到了进口处之时,仅剩下五六个黑衣人与水行主。 第391章 水行主正奋力向前扑去,紧急中回头一看,不由亡魂皆冒。仅仅在转瞬之间,身后的黑衣人已死去二十余人。正当其怔神之际,顿觉丝丝劲气已经及体,水行主心神大震,急忙向进口旁疾掠。水行主刚刚躲过,紧随其后的黑衣人又躺下了三个。 水行主侧身疾飘,饶是躲得神速,却仍被劲气穿透了左臂及肋下。惊恐之时,便见进口处,已然站立一个黑衣人,双目犹如深渊,浩瀚无边。凝视着石洞内仍在奔跑的黑衣人。 水行主见此,心中无比惊骇,此人功力怎地如此之高!尽管使出平生武功,却仍无法抵挡那无孔不入的劲气。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惊恐地站在水行主身边,茫然恐惧的双目齐齐注视着楚天。而逃向上层出口的黑衣人又折返而回五六个,待跑到近前之际,急忙煞住身形。 水行主疾点几处穴道,暂时止住流血。双目泛着惨厉与凶狠的光芒,恶狼般凶恶的双眸,死死地盯着楚天。除了看出双目的深邃,再难看出其他任何东西。 “你是何人?”水行主恐怕是担心耗费力气,问话简短而狞厉。 楚天轻轻招手,哗啦一下,棚架便已倒塌。手指轻轻弹动两下,便见那倒塌的棚架忽然冒出一道火花,旋即,火苗升腾。转瞬,火势渐起,不一刻,石洞在火光中被照得通亮。 看着楚天凌空击物并以真气点燃棚架的这一手玄奥的武功,水行主已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但长久养成的狠戾心性,却始终显现在凶恶的双眸之中。 楚天缓缓伸手,手指弹动之下,黑衣及蒙面巾一件件飞向火堆。少年般奇幻的面容,颀长修伟的身躯,在火光中拖拽着一道巨大暗影,映衬着卓然的身躯,犹如来自天外的神灵。 而语音更是飘渺得如同拘魂的魔灵,在石洞中每一处空间飘荡:“追魂堂肆虐江湖几十年,尤以几年以来,协助范家庄及若干庄派围剿杀神为烈。现如今,只剩你等残余,楚某可以断言,今日之后,追魂堂将永远在江湖上消失!但……” 楚天刚说到此处,仅剩的几个黑衣人不由一阵惊呼。在鬼王谷,追魂堂老巢被烈阳门剿灭,所幸的是,水行组及两个杀手组在外未归,方才逃过一劫。随后,不得不四处隐蔽躲藏,但仍无法逃脱被发现剿灭的一日。 乍听面前之人便是日夜防备的杀神楚天,许是长久以来加倍防范,心理上已经产生并凝固了深深的烙印与恐惧,听闻之下,忽然感到死神已经来临。 水行主浑身一震,狞厉道:“小贼,今日之事或许早晚会到。但若论起肆虐二字,现今天下即便加起来亦不如烈阳之血腥。追魂堂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 “哈哈!”楚天一声大笑,毫无情感地道:“行主说得不错,楚某并未过多责怪追魂堂之手段。追魂堂追杀他人,楚某或许不予理会,但楚某只记得追魂堂人马追杀楚某,几乎令我葬身荒野之种种行径。” 说罢,未等水行主开口又道:“楚某今日善心大发,若是你等告知楚某昔年几桩血案真相,本杀神或许会网开一面,放尔等一条生路!” 楚天说罢,见几人毫无反应,不由轻笑一声,背负双手,悠闲等待。水行主乍听楚天之语,神情一怔。随即,愤恨道:“小贼休要以言语诓骗我等,追魂堂行事不计生死,只求达成任务。今日之局,虽是落入你手,但我等何惧生死,况且,本行主尚能一战!” “呵呵!”楚天轻笑道:“非是楚某夸口,即便是你这行主,亦非楚某一招之敌。闯王义军万余人马,在楚某掌下,尽皆魂归地府,何况追魂堂区区百八十人。在楚某眼中,不消片刻便会身首异处。而你身已受伤,却仍自色厉内荏,楚某实已懒得动手。” 水行主听罢,眼中虽仍是狞厉狠毒,但心神已是一阵狂震。人的名,树的影,楚天斩杀义军之事早已震动天下,甚至朝廷命官也已死在其手。此际,绝难断定面前的杀神究竟意欲何为。几年中,不论黑白两道,官衙草莽,死在其手的高人不计其数。似乎是与天下为敌,怪异至极! 缓缓地,昔日纵横江湖,不知自己生死为何物的水行主,面临眼前的生死,意志已经渐渐动摇。在静静的等待中,眼中戾气慢慢退去。最后,颓然长叹一声,无奈道:“小……门主真能放过我等?” “不错!” “是放过所有人?” “哈哈哈!”楚天大笑,道:“楚某只言称放过你等,是指放过楚某面前的几人,并不包括逃向上层的余孽!亏得你找到此地,虽是隐秘,但却欲逃无门!听其声音,逃向上层的余孽,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惦念已然无用!” 楚天刚刚说罢,便听石洞上层传来一声娇呼。楚天轻笑,撮口发出一声轻啸。啸声尚未停息,便自石阶入口,倏然飘来几道光影。待身形落定,几个黑衣人不由大惊。 原来几道光影并非都是几个人影,而是一个少女、一个小丫头及两只灵兽。“灵兽魔童!”几个黑衣人同时惊呼出口。 水行主见此,更是万念俱灰。楚天问道:“是否有人逃逸?” 巧玲嘻笑道:“禀告老爷,我与五姐各自守住一个出口,自两出口逃出的二十二人,均已毙命,无一活口!嘻嘻,瓮中捉鳖、守株待兔就是好过满天下寻找,出来一个弄翻一个,打得几下便没了,甚是扫兴!” 慕容馥看到还有几个黑衣人,忙道:“老爷,为何还留着几个害人的家伙,不若让奴家一并送他等归西算了!” 几个黑衣人听罢,大惊失色,忙向水行主靠去。楚天摆手道:“老爷已经答应放他等一条生路,不能言而无信!” “对这等人物如何还能放过,早杀了早干净!”慕容馥仍是愤愤不平。 “老爷留着他等,只是想证实几个疑问而已!” “哦!那便随老爷之意!” 正说着,便见进口处倏然伸出一个脑袋,随即,闪进一个身影。乍见眼前情形,急道:“死老爷,此间事情已了,怎地不告知奴家一声。白白让奴家在外等得气闷烦躁,以为你等出了意外,俱都死翘翘!” 见如雪进来,巧玲忙上前搭话,仔细看看如雪,笑道:“四姐毫发无损,妹妹便放心了!嘻嘻。” “去!”如雪娇嗔一声,佯装责怪道:“这些追魂堂贼子,几乎将六姐,三姐、老五与我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历经生死,好容易找到他等,恨不得将这些贼子抽筋扒皮!” 楚天笑道:“下次一定让你好生杀个痛快!” “都让你等杀得一个不剩,如何还有下次?” “杀手堂!” “哦!”如雪应了一声,再不言语。 楚天面向水行主,冷声道:“不知水行主思虑得如何,是否要葬身于此,抑或是回答楚某问话?” 水行主听罢,缓缓摘下蒙面巾。顿时,一张惨白得如同死人的面孔展现在几人面前。双目阴鸷,口唇青紫,面目惨白得看不出年纪。看一眼楚天,颓然道:“不知门主欲问何事?” 楚天笑道:“既然水行主如此,本门主概不问你出身,姓甚名谁。今日之后,天各一方。”说罢,略微思虑,遂道:“长安韩王路杀死二十余人,陷害楚某之事是否为你等所为?” 水行主怔了一下,道:“正是!” “几年前,郑家庄少庄主郑锦豪携带巨财古玩,在京师附近的黑风林被杀,财宝尽失,是否是追魂堂所做!” “正是!” 楚天接着道:“武当掌门清虚上人的大弟子、武当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江湖人称“飞花圣手”的管继云,在前往少林的路上被杀,是否是你等所为?” 水行主略微思虑,道:“不是!” 楚天一怔,语音渐冷:“真的不是?” “确实不是!”水行主回答甚是干脆。 “郑家庄为探查郑锦豪死亡一事,出外探查的庄丁护卫被杀数十人,是否为你等所为?” “不是!” 楚天又是一怔:“难道真的不是?” 水行主目光直视楚天,平静道:“今日之事,本行主既然承认其他血案,又何必隐瞒这几件。既然做了,又怎会怕再多几件。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本行主绝无虚言!” 楚天又道:“那截杀淡云庄及柳家庄人马,当是你等而为了?” “正是!只不过是我堂与杀手堂共同所为!” 楚天轻笑,看看三女,又道:“追魂堂与杀手堂行事乃是受范家庄委托了?” 水行主怔了一怔,良久,轻轻摇头,道:“既然门主均已知晓,又如何再问本行主!” 楚天道:“楚某只是想再行证实而已!” “不知门主还有何问话?” 楚天轻轻一笑,深沉道:“楚某感念行主不吝实言相告,本欲放心而去,但唯恐行主仗持武功,图谋东山再起。为我烈阳安危大计,怕是有劳行主做些事情,以便令楚某放心!” “你……你……”水行主听罢,气得难以自持,双目厉色闪现。旋即,渐渐收敛愤怒之色,神情沮丧地看一眼楚天,倏然出手,点向自己气海。痛哼一声,缓缓坐于地上。 楚天暗查之下,道:“行主审时度势,令楚某佩服。时辰不早,楚某不便打扰,就此告辞!”说罢,看一眼仍然战栗的黑衣人,对三女道:“点破气海,废去武功!”说罢,不待三女行动,转身向进口走去。 第392章 五月天,繁花似锦,草木葱翠。 半个时辰后,楚天四人业已走出军都山脉。起伏崎岖的山峦,渐渐远去。转过几道山丘,地形豁然平坦,抬眼望去,是一片山区中少见的平原沃野。 极目远望,再没有山丘山脊遮挡。大片绿色中,夹杂着各色草木。路边野草丛生,绿油油的野草随风摆动,绿浪层叠,彩蝶飞舞,鸟飞虫鸣。 绿草丛生的前方,一条河流自东向西蜿蜒蛇行。浪波翻卷,鳞光闪闪,两岸密丛丛的灌木草丛丰盛葱绿。河流一直延伸到绿色的天际。河流对岸,星星落落的十几户农家,在晨光中依然沉浸在安详之中。 回头望去,隐隐可见远处的山峦峰影及山脊上高低起伏的长城,更显朦胧苍翠。在黎明前的天光中,好似一幅泼墨山景,虚虚实实、朦朦胧胧、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好美的精致,在山林之际,并未觉得山光美色。而在远处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致,令人陶然而醉!”娇小的身躯,稚嫩的面容,柔婉诗情般的言语,令人感怀不尽,颇具神趣。 楚天笑了,轻轻的笑,带着惬意与赞赏:“想不到巧玲心事机灵,却从未发现尚有诗情画意般的情怀!待有空闲,多看些唐诗宋词,名家经典,或许能赶上老七的风雅文采!” 巧玲笑道:“老爷,婢子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胡诌几句,怎赶得上七姐那般文采。看此地情形,怕不是快到京师了吧!嘻嘻,老爷,我等可否到京师逍遥一番!早听娘舅言说,京师中的美味甚多,我等前去品尝享受一番如何?” 巧玲不说还好,说到京师美味,慕容馥忙道:“死丫头不说美味,奴家倒未感到腹中饥饿,此时便感到饿得不行。老爷,我等还是先行填饱肚子再言其他不迟,你看可好?” 如雪苦笑,埋怨道:“看此地村落,哪里能找到酒家。腹中饥饿尚可忍耐,几日未曾喝些美酒,甚不爽快!” 楚天听了,一阵大笑,道:“你等众女,各个能吃能喝,若是放在普通之家,怕是未过一年半载,便要将家里吃得穷了!” 说罢,看三女嘻笑神色,道:“范家庄左近暂无他事。目前只恐天幻宫与神剑门等有何异动。近期,神剑门杀了若干少林弟子,虽然江湖风传乃是我烈阳所为,但少林三宿当不会袖手不管。据闻,三人已经出了少林,恐怕是与弟子被杀有关!” 巧玲问道:“那我等如何行止,是否再回安庆?” “我烈阳近期行事,已远播天下,江湖各派当不会轻举妄动。今日又将追魂堂剿灭,实是去了我等一块心病。呵呵,想起京师美味,便直流口水,趁此间隙,不若到京师走上一遭。” “老爷说的可是当真?”慕容馥喜出望外。 “当然!” 三女一听,顿现喜色,搂过楚天便疯狂地亲了起来。楚天忙道:“此处非是隐秘之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若是被他人看去,岂不认为我等有伤风化,败坏纲常。” 三女急忙看了看四周,如雪笑道:“此处乃是村外荒凉处,尚未到辰时,哪里会有人来!”说着,又抱着楚天亲了几口,方才罢休。 楚天道:“到了京师,老四速速告知丐帮中人,将追魂堂被灭及其受范家庄指使袭杀郑家庄少庄主郑锦豪、与杀手堂共同截杀淡云庄及柳家庄人马等诸事广布天下,并将追魂堂藏身处等一并传播。另外,广为散发讯息,便说我等早已前往安庆。” 如雪应了一声,想想后,笑道:“老爷是担心天幻宫妄起事端,对我烈阳不利,以此迷惑司徒宏那老家伙!对否,老爷!” “呵呵,今日老四变得聪明起来,老爷确是此意!老六、老二恐怕已经到了安庆,加之晗丫头三人。若是天幻宫一般人物前去骚扰尚不足为虑,但若是神剑门或天山派高手前去,便极有危险。但三女驻扎在英山,并将英山好生布置则又当别论!” “老爷,义父新修正的奇门阵法真的那般厉害?”慕容馥道。 楚天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阵法各具其妙。所有阵法均是遵循五行八卦九宫等理数而设。其中,八卦加上中宫便为九宫,极富变化。但终究有迹可循,若是精通阵法之人精研一段时日,均可破解。只是不知义父此次究竟依据何种数理而设,老爷至今未曾想得明白!” 巧玲笑道:“义父日日与那解员外关在房间之中,苦心研判婢子带回的奇门遁甲。当婢子拿出那册奇门遁甲之际,义父好似见到了莫大的宝贝,顿时便忘了一切。只看过几眼,立刻便将解员外找了去!” 楚天笑道:“怪不得义父沉闷好几日,我等劝慰均不得其法,倒是那册差些丢弃在石钟山的奇门遁甲解去了义父的烦恼。” 巧玲神秘道:“那册奇门遁甲义父固然喜欢,但也对‘玄罡内功’、‘剑罡别传’及‘武林轶事’三个册子感兴趣。” 楚天道:“但愿义父能据此研究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天色已明,我等赶紧前往京师探查一番!随后,马上回返安庆!” 如雪笑道:“到了京师,我等定要好生吃个痛快!想起京师的美味,便口水直流,此际感觉,一刻也耽误不得!” 慕容馥急忙问道:“看老四那馋相,京师都有何美味?” “老五也上心了!说起京师美味,多得数不胜数!有烤鸭、烤肉、白煮肉、涮羊肉;潘鱼、醋椒鱼;酱爆鸡丁、油爆肚仁、糟溜三白、黄焖鱼翅、桃花泛、干煸牛肉丝、贵妃鸡;满汉全席、全猪席、全羊席、全鸭席、全蟹席等。唉!万勿啰嗦,即刻赶去!”如雪说罢,亦不待楚天三人如何,当先腾起身形,直向京师飘去。 信阳城。 窄窄的街路,商铺稀落。仅有的几家店铺门可罗雀,不知是灾荒之年或是其他原因,显得异常冷清。 司徒艳、素素、华玲玲及茜儿四女,自北方武林盟到了南阳府衙,耽搁了三四日,将南阳府衙按沈寒冰新近修正后的奇门阵法,又重新布置一番。随后,直奔安庆,走了几日方到信阳城。 四女匆匆吃罢,直向安庆而去。司徒艳及素素愈来愈感到有些心悸,虽是凝神向四下看去,并无任何异状,但心中却仍然感到有些慌急。一两日来,司徒艳等四女得见山林,便佯装入内歇息,趁势施展身形,疾驰前行。 待驰出一段路程,司徒艳便感到有些轻松。但也仅仅轻松了一两个时辰,心悸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此种情形愈来愈显著,尽管几人不断易容,面目前后大变,却始终摆脱不了慌急的感觉。 “大姐,妹妹感觉我等后面必有蹑踪之人,且蹑踪术极为不凡。”素素在奔行中悄声问道。 司徒艳神情凝重,沉静道:“我等身后看似并无蹑踪之人,但却总感到有何不明之人跟在周围。我等易容而行,当无任何问题,是何人有此眼力看出我等是假扮,并跟踪至此!” 素素左右看看,忽道:“大姐,我等尽往山林处行走,林深树密,或许能甩开蹑踪之人。前番与老爷在浔阳附近探查无名山庄之际,曾在山林中走了数次,地形熟悉,我等不若往那厢走去如何?若是见对方力量不足,我等尽可放手而为!” 司徒艳忙道:“大姐对浔阳亦很熟悉,亦曾经过老七所说的地方。便依七妹之意,我等尽速前往。” 说罢,四女荡起身形,疾速往山林中逸去。飘过一道山脊,素素细一打量,低声道:“大姐,此地尚未走过,看去林木稀疏,平坦辽阔,其实却最为险恶不过。若是在此埋伏几组烈阳阵队,尽管来他几千人,亦不在话下!定可大获全胜!” “老七所言不错!此地实乃埋伏之理想之地,快走!” 四女疾速向前掠去,刚刚到达开阔之地边缘,忽地,一声轻哼传来。四女在毫无防备之下,俱都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便见山林中走出一胖一瘦两个身形高大的怪人。 两个怪人俱都面孔黝黑,眼白多,眼仁少。半边面目纠结,看不出年纪,形貌甚是丑陋。后背上背着两把只露出刀柄或是剑柄的兵刃,站在四女面前五六丈远近,死死地盯着,看得人心中发毛。 司徒艳心神轻颤,面前的两个怪人看气势已极难分出武功高低。怪人眼中射来的目光犹如地狱般的死光,不带任何人间气息。 四女同时一惊,好久未曾有过的惊惧袭上心头。怪人轻轻摇头,似有无奈,胖怪人沙哑的嗓音好似刀剑相挫般地刺耳难听:“精壮之人再难找寻,几个幼齿亦可勉强用来凑数吧!” 瘦怪人鼻中哼了一声,寒冷至极。面上带着一丝不屑神情,阴森道:“看这几人乃是雌物,于练功几乎于事无补。唉,功力仅差毫厘便可开戒纵欲,闭关这多时日已憋出鸟来!而今用又用不得,乐又乐不得,如何是好?” 胖怪人愁眉苦脸道:“刚刚出关便遇到雌物,当真晦气!不若捉了起来,待用时再取,或是杀了填饱肚子算了!” “哈哈!”瘦怪人桀桀怪笑,震得四女耳鼓发麻。胖瘦两个怪人自顾说着,直将司徒艳几人当作任意宰割的羔羊一般。 茜儿与华玲玲看着怪人,心中已是心惊肉跳。闻言怪人要吃活人,更是紧张得靠向司徒艳与素素。司徒艳反复衡量,猜测怪人到底是何路数。见怪人自顾言语,浑未将几人放在眼中,冷声道:“两个怪物到底是何人?” 怪人见司徒艳开口,又是一声怪笑:“见你等慌张鼠窜、一副疲惫神色,恐怕已跑得累了。不若便宜了老夫,用来充饥便了!” 第393章 素素忽道:“两个人鬼不分的东西当是神剑门中人了!” 胖怪人一怔,阴阴一笑,森冷地道:“听口音婉转轻柔,定是娇女一个,说不得便是细皮嫩肉的小娇娘。竟然知道神剑门之事,当非一般人。既然如此,今日便更不可放过你等了!” 司徒艳听闻面前怪人当真是神剑门中人,心中忐忑不安。想起楚天与神剑门四大神剑及门主皇甫剑生激斗之事,直觉感到今日之局恐怕是不能善了。遂暗中向华玲玲及茜儿使个眼色。 忽然,瘦怪人说打便打,挥动一双枯瘦的青黑手掌,大大咧咧地直直向司徒艳抓来。司徒艳见那掌式平淡无奇,正待出掌相迎,掌式刚刚探出,便觉瘦怪人看似平淡无奇的掌式,其中却蕴含了无穷变化。 司徒艳大惊,不由急速撤身。心中猛然震颤了一下,就在刹那,一缕腥臭的掌风贴着身边急速射去。司徒艳忽然吸入一丝腥臭之气,顿觉脑中一晕。闪晃间,疾速运功,随即,神志登时一清。但刚刚清醒至极,便听一声闷响,素素身形已飘飞到两丈开外。 原来,素素见司徒艳情形危急,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迎向了瘦怪人。对掌之下,被浩瀚无边的劲气震得后退,瘦怪人亦是同时退出一丈开外。 “咦!”胖怪人惊异地一怔,而瘦怪人击出一掌之后,亦是同时一震。怔神之中,颇感意外。两怪人狠狠地看着司徒艳四女,眼珠一阵乱转,黝黑青紫的面目泛起一层非人的戾气。 “江湖难道变了不成,我等尚未出山,便怎地遇到几个功力不错的雌物。如此,我等岂能称霸天下,看掌!”说着,胖怪人鬼叫一声,长啸如嚎,两只蒲扇般的乌黑巨掌,抖动之下,猛然向素素拍去! 就在胖怪人出掌的同时,瘦怪人亦在同时厉吼一声,挥掌之下,瘦长的身躯好似一座小山,一股猛如巨杵似的劲力呼啸而来。司徒艳娇喝一声,忽而腾空,身形暴转,抖手之下便是数记流云飞袖,堪堪避过胖怪人的掌式,但紧接着便见数道无俦的劲气又已似急风骤风般地倾泻而来。 嘭嘭嘭地一阵巨响,素素与胖怪人接连对掌之下,不由感到气血翻腾,狂猛的劲气震得五脏六腑似要移位。两个怪人功力之高,招式之奇诡,简直是匪夷所思,势不可挡。若非司徒艳与素素等众女功力又有所提升,当真难以长时间招架得住。即便如此,二人亦不由采取游斗方式,方能堪堪应付过去。 二女心中震惊,而两个怪人更是惊震无比。万万未曾想到数十年苦练武功,即将出山之际,会遇到如此高手。看身形及听其声音,见是几个女子,更是心中愤懑。不由凝神出掌,全力攻击,但一时之间,亦无法立时将对方擒住或是毙在掌下。 两个怪人不由激起狂性,双双爆吼一声,猛然提增功力,掌式一变,电闪而出。二女躲闪之下,劲气过后,“咔”、“咔”、“咔”地响成一片,稀疏的林木已被掌风尽数扫除,四散疾飞。断口处齐整整地,宛如刀刃劈斩过后的裂痕。 华玲玲与茜儿,看得是心惊肉跳,双方打斗之惨烈,无以伦比。眼见司徒艳与素素落在下风,尽取守势,茜儿及华玲玲内心焦急万分。惊震中,偶一对视,好似心有灵犀,不由娇呼一声,分别加入战团。 二女加入之下,情势稍微好转,但亦是仅仅战成平手。两个怪人见此,更加愤怒,吼声连连,腥臭之气愈来愈浓,四女不得不尽力躲避带着刺鼻的腥臭之气。 蓦地。 众人正在激战之中,场地边缘,倏然窜出三四条黑背神犬,头尖嘴利,腰身细长,尤其是四肢,骨瘦健壮,眼冒凶光。须臾,场地四周已围拢过来三四十人。数十人俱都是褐色短衣打扮,牛皮皂靴,手持弯刀,大部分人的眼光冒着摄人的蓝光。 打斗中的众人不知来人是友是敌,而司徒艳等人心中早已明了所来之人乃是天山派人。尽管在打斗中强自应付两个怪人,但亦时刻防备天山派人的攻袭。然而,双方六人又激战了半个时辰,却未见天山派人有任何行动。 数声闷响过后,四女与胖瘦两个怪人同时翻身跃出,四女已经见汗,可清晰听闻轻轻的喘息。两个怪人虽然功力奇高,但亦在激烈的打斗中有所消耗,身形飘退的同时,心头巨震,当真难以相信偶然路过的四个女子武功会如此了得。 再看周遭站立的数十人,只见身材高大魁梧,身披黑色大氅,满面虬髯,蓬发松散,阔鼻狮口的霍凉赫然站在人群之中。其身边是已失去一臂的“雪原寒叟”挞木蚩。紧随二人侧后方的是两个怪异的老者,一个血盆大口,面色赤红,眼中好似充血,阔鼻狮口;另一个则是瘦小枯干,面孔青白、双目如电、眼光有如虎狼般的老者。 司徒艳看罢,心中猛然一惊,不由对素素等三女道:“天山淫魔冷凡的弟子“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也已到此!今日恐怕将难善了。” 两个怪人死盯着场中的每一人,三方人马俱都难以料定究竟哪一方与哪一方是仇敌,场面顿时显得极为紧张。 四女利用短暂的空闲,快速调息,凝神戒备天山派与两个怪人。此际,便听霍凉冷声道:“烈阳鼠辈居然逃到此处,怎能逃出我追踪神犬的追踪,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亦难以摆脱我天山派!” 霍凉老奸巨滑,在言语的同时,将自己门派告知两个怪人。既是表明与烈阳四女的关系,又是投石问路之举。 两个怪人乍听之下,眼神顿现狞色。直直地盯着四女好久,方才狠狠地道:“四大神剑当是被你等所杀?” 司徒艳泠然道:“不错,但四大神剑乃是为我烈阳门主楚天所杀。只怪我等功力有限,未能将你等尽数斩尽杀绝。而今,天山派众贼人亦涉足中原武林,意欲图谋整个江湖,不知未来会是何门掌控天下!” 司徒艳话中亦同样将天山派人的意图说将出来,避免处于双方夹击之下。素素听了,心中暗佩,不由赞叹司徒艳的机智与应变技巧。 胖怪人听得一怔,面色一暗,看看众人,不屑地道:“既然已知我神剑门将重出江湖,尔等无论是何门何派,若非俯首称臣,便会面临灭门之危。今日,老夫二人与烈阳门人清算旧账,天山派人即刻离去!” 霍凉朗声道:“老夫跟踪烈阳贼人已有几日,费尽心机。到了此处万不能让其再行逃脱,且这几个娇嫩的雏儿乃是老夫早便觊觎之物,岂容他人染指。还望神剑门给老夫个薄面,退避如何?” “哈哈哈!”胖怪人一阵怪笑,瞪着一双嗜血的怪眼,凝注霍凉,阴声道:“在老夫及神剑门眼中,天下一切都是我神剑门可予生死的猪狗。这四个人已是老夫的囊中之物,他人若是染指,可要问问老夫的一双肉掌了!” 霍凉面色一冷,旋即,冷声笑道:“适才见你等拼得不可开交,若说是你二人囊中之物,老夫却有些疑虑。” 胖瘦怪人阴冷丑陋的面孔愈来愈阴沉,纠结的肌肉颤抖了几下,狠戾道:“你等当是欲与我神剑门为敌了,真是不自量力!” 听着双方唇枪舌战,司徒艳心念急转。处在双方威胁之下,若是被缠住,将难以脱身。暗中与素素使个眼色,传音给华玲玲与茜儿。 霍凉双目之中寒芒如冰,“血怪”展宏怪笑一声,张着血盆大口,吼道:“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口出狂言,若你胆敢与老夫单打独挑,必将你这丑八怪碎尸万段!” 嗤地一声,瘦怪人怒极反笑,沙哑道:“你等休得在本护法面前猖狂,若是有胆,尽可前来一试!” 霍凉道:“老夫正事待办,无暇与尔等耽搁时间!若是识相,尽速离去,如其不然,休怪本护法未曾警告与你!” 胖怪人阴笑道:“小小天山派倒成了气候,尔等自以为是,真是天下大乱,群龙无首。凭你等这些废料便想称霸江湖,未免自视过高,真是痴心妄想。” “血怪”展宏狂笑一声,吼道:“他人怕了神剑门,我天山派却未将你等放在眼中!” 蓦地,瘦怪人狂笑一声,探手之下,自背上抽出一柄乌黑斑驳古旧的长剑,吼道:“天山派狂妄自大,在天罡剑法之下,不知能躲得过几招!” 霍凉盯着怪人,斜眼瞄了瞄司徒艳等,顿现一种急不可耐的神情。目光一瞥,喝道:“烈阳余孽杀了宋万、毁了穆鹏飞,使挞护法失去一臂,并斩杀我天山众多兄弟,此恨难消。若不将此四人擒回,怎生忍下这口恶气。”说罢,其身前左右的挞木蚩、“血怪”展宏、“风怪”关风等人俱都移动身形,占住有利于出手的位置。 连带数十个天山派弟子,各个眸子里饱含着鲜血似的光芒,仇恨、怨毒地盯着两个怪人及司徒艳等众女。 司徒艳等四女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心中一阵紧张,只盼着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亦好趁乱遁走。但此际逸走,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双方人马聚集追赶,却是相当难缠。 “尽速行事,尚等何时!”霍凉一声沉喝。 忽地,身影猝闪,“血怪”展宏、“风怪”关风二人电射而出。二人一分左右,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倏然掠过众人,恰似一抹流电,疾向两个怪人扑了过来,转瞬,便已到了身前。 两个怪人一声巨吼,暴叱连声,双双舞起乌黑的长剑,同时,出掌迎击。这一战更见强猛,地面好似刮起一阵狂风,烟尘弥漫。嘭嘭两声闷响,“血怪”展宏、“风怪”关风已是倒飞而回,而两个怪人亦在同时飘退出一丈开外。 第394章 双方甫一接触,俱都惊险无比,但却只是稍粘即走。“血怪”展宏、“风怪”关风心中大惊,两个怪人功力非同小可。对掌之下,已感到对方功力强悍绝伦,内府被震得一阵颤动。 霍凉见此,亦是暗中惊凛。“血怪”展宏、“风怪”关风二人武功精湛,虽是惊凛于两个怪人的功力,但就在身形刚刚落地之际,已然疾速转身,大吼一声,疾向两怪人飞射而去。掌影如电,带起一阵劲风与呼啸,宛如雷鸣电闪,其势非同一般。 两个怪人见掌式劈来,忽地划出一溜剑光,单掌疾挥,在剑光中突现一缕犹如血刃般的掌影,无声无息,毫无征兆般地向“血怪”展宏、“风怪”关风掠至。像是万千利刀,自虚无中闪现,耀眼刺目,狠辣阴毒,其速无匹! “血怪”展宏、“风怪”关风乍见之下,大惊失色,闪身躲过剑光,骤然一提功力,双掌疾翻,加劲推出。轰然一声巨响,两声闷哼,“血怪”展宏又退出两丈外,虽然躲过了大部分如血刃般的掌影,但一双臂膀却在几片掌影里,留下了三四道血痕。 而“风怪”关风却依仗身法堪堪避过剑光掌影,但亦被震得气血翻涌,一张面孔已变得煞白。刚刚落地,两个怪人哪里给其喘息之机,倏然进击,疾扑而来。顿时,双方又战在一处。 司徒艳等人内心欣喜不已,但面上却丝毫未表现出任何表情。虽仍是站在圈内,却与双方呈鼎力之势。凝神观瞧双方激战,丝毫未有遁走的迹象。 双方人马虽然注视着打斗,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司徒艳四女动向。霍凉见了此番情景,面色凝重而阴沉。忽地,激战中的四人正在全身应对,霍凉倏然闪身,巨掌倏探,身形快如电闪,迅速加入战团。 场中情形突变,自霍凉动身、出掌到加入战团只在转瞬之间。一连串的动作几乎不分先后,霍凉陡然打出三五十掌,刚好迎上胖怪人。嘭地一声,二人俱都感到一震,双双退后。一招之下,功力悉敌。霍凉,这天山派的护法,见对招之下无功而返,不由气闷交加,双目赤红,虬髯箕张,好似利刺倒钩。面容扭曲着,犹如一头凶猛噬人的野兽。 而胖怪人更是怒吼连连,目眦尽裂,黑黢黢的巨掌幻化成串串掌影,交织旋飞,宛如一溜狂泻的流星,仿佛一圈夺魂的光弧,带着锐啸。掌刃如刀,口中呼呼怪啸,一股阴森腥臭、强猛如山的劲气,向霍凉狂卷而去! 霍凉见状,不由吃了一惊。对方的功力犀利劲猛,雄浑怪异,腥臭之中,定是隐含毒气,既狠又毒。霍凉猛一咬牙,不退反进,庞大的身形疾速暴旋,身形暴旋之中,两臂挥动如电。霎时,数不清的掌影,满空飞舞。只见翻飞的掌影弥漫而起。犹如一片嗜血的刀刃,转旋、激荡。 嗤嗤嘶鸣,声声炸响,拼斗中的二人倏分倏合,须发皆张,劲气纵横,一时之间,打得不可开交。—串串紧密而清脆的撞击声相继传来,猛地一声巨响,霍凉与胖怪人猝然分开,地面上硬生生被劲气击出数个大坑,岩石碎裂,石块迸溅,带着锐啸,疾射四方。 二人在对掌之下,各自蹬蹬蹬地退出两三丈远近,胸腹剧烈地翻腾,身体摇晃着,面色泛青,两双凶狠的眼睛,泛着骇人的光芒。但各自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须发蓬乱,面红如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长髯簌簌轻抖,怨毒地死盯着对方! 瘦怪人与“血怪”展宏、“风怪”关风激战,虽是稍微处于下风,但仍是攻守自若,狂吼不止。身法巧妙腾闪,宛如经天狂龙,苦斗不休。 双方死命激战,好似全然忘记司徒艳四人。四女心中忐忑不安,集中精力注视场中形势。司徒艳已暗暗传音,伺机而动。但四女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好似与己无关样貌。既无参与之意,又无遁走之念。 双方五人激战正酣,每一掌每一式俱都是性命攸关、凶险至极的招式。“血怪”展宏、“风怪”关风以二抵一,仍未占到多大便宜。各自衣衫之上已现出几道血迹,显然已在激战之中挂了彩。轰然声响中,三人俱是血气翻涌,五脏如焚,瘦怪人纠结的面孔更加骇人恐怖,不及调息,又自死命狂攻而上。 蓦地。 就在双方死命激战的当口,山林边缘忽然闪现出数道身影。人群当中忽隐忽现地冒出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茜儿乍见之下,娇躯一颤,目中既有惊惧,但更多的是无比的愤恨。司徒艳与素素早已看到出现的众人,素素见茜儿神色,一眼看出那白色的身影赫然便是司马良。 素素心中大惊,前后出现的人马,任是一方均与烈阳门有着难以解开的嫌隙。暗中忙对司徒艳道:“大姐,那厢出现的人马,便是老爷苦苦找寻的无名山庄中人。三方人马若是打斗停息,将对我姐妹甚是不利。此际,我等只有搅乱场面,方能伺机而退。” 司徒艳忙道:“老七快快说出如何行事!” 素素忙传音道:“天山派与神剑门两个怪人拼斗,高手只剩下挞木蚩,妹妹便与玲玲袭杀天山派人马。大姐与茜儿伺机防止并袭杀无名山庄中人,并将无名山庄人马,逐步引到两个怪人周围,我等再伺机遁走!” 刚刚说罢,场中又传来一声巨响,霍凉与胖怪人已双双退出两三丈远近,各自胸前尽染血迹,口中一丝丝的鲜血顺腮而流。司徒艳见此,暗中一使眼色,在霍凉与胖怪人又将接手激战同时,悄无声息地慢慢向山林边缘移动。 而素素与华玲玲,早已一声不响地向天山派人马疾速扑去。霍凉乍见之下,心神大震,但已无法顾及素素等人,胖怪人的掌影又告袭来,急忙鼓足劲气,疾迎而去。 挞木蚩亦在司马良等众人现身的同时,凝神戒备,不知这一路人马究竟是哪路神仙。正在怔神之际,忽见两道身影疾扑而来,不由大喝一声,掌式倏出,急忙迎向素素。 素素好似无意与挞木蚩接战,闪身之下,已然扑向了挞木蚩身后的数十个大汉之中。顿时,在素素身影突入大汉群中之际,场中猛然传出惨嗥声。华玲玲亦在素素突进的同时,自另一方向攻杀而至。霎时,天山派人马中,立时响起一片喊杀声,伴着惨叫,顿时乱成一团。 挞木蚩眼见此种情势,顿时双目尽赤,雄伟的身躯凌空拔起,直奔素素而去。但素素尽在搅乱形势,在大汉群中闪击游走,挞木蚩尽管施尽手段,由于本方弟子阻挡,始终也无法靠近素素,不由怒极狂吼。一时之间,场中混乱一片。 几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乱成了一团,各自已难停歇。而无名山庄的人马看着混乱场面,俱都莫名其妙。司徒艳眼见情势混乱,不由暗暗接近无名山庄人马。而无名山庄人马正在惊异之际,却猛见两条身影倏然而至,身影未到,掌风已然突进人群之中。 随着数声惨嗥,无名山庄人马之中忽地窜起一道黑影,原来是一个黑衣人直向司徒艳扑来。而与此同时,司马良也已疾速扑向了茜儿。二女正在冲杀,眼见两道身影扑至,无暇顾及袭杀普通庄丁,回身疾旋,砰砰两声闷响,司徒艳与茜儿各自与对方对了一掌。 司徒艳内中气血顿感震荡,身形飘退两丈,而茜儿眼见司马良袭来,心中仍然存有一丝惊惧,紧急之中,不由使出了全力。对掌之下,轰然巨响,但听一声闷哼,司马良已倒飞而回,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犹如断线的风筝,飞出五丈开外。 形势突变,茜儿不由一惊,恍然之下,想起自己功力已是大增。想通此点,不由心中狂喜。见那使自己日日提心吊胆的司马良已然受到重创,更是心生愤恨,一个腾身便向司马良落地处杀去。 司徒艳正感与黑衣人拼斗大为吃力,闷哼响起之际,便见那黑衣人舍却自己疾速向茜儿背后袭去。司徒艳不由大惊,疾速腾身,追击而去。 口中娇呼一声:“小二小心!”喊罢,提足功力,身形未到,五指疾弹。茜儿正全神扑向司马良,猛听司徒艳娇喝,顾不得伤人,疾速斜飘。 也算是茜儿命运不济,司徒艳娇喝的同时,那黑衣人却及时改变了出掌方向,正巧与茜儿躲避方向交汇在一起,但听茜儿一声闷哼,半边身子一麻,内中如遭雷击,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便自摔向山林之中。 司徒艳恰巧袭到,急速击向黑衣人,但在瞬间,那黑衣人倏然闪身,侧移数尺,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过司徒艳夺魂的穿心指风。回身之下,又与司徒艳战在一处。 见此情形,司徒艳急怒交加,银牙一咬,死命狂攻而上。素素与华玲玲在天山派人马中,左冲右突,声声惨嗥,伴着飘荡的肢体,血腥惨烈,惊心动魄。 四方人马,战成三团。天山派人马不愧是北疆之人,剽悍勇猛,虽是面对生死,却是悍然不惧,仍是浴血向前,死命攻击!但尽管缠战不休,却怎奈烈阳神功,在素素与华玲玲全力拼杀之下,已是渐趋伤亡殆尽。 挞木蚩目眦尽裂,吼声连连,偶尔与素素对掌之下,便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股血水,但却仍然凶悍狂攻。盖因挞木蚩只剩下一条手臂,功力打了折扣。即便双臂齐全,同素素功力相比,亦只在伯仲之间。 霍凉、“血怪”展宏、“风怪”关风以及胖瘦两个怪人,全身已然是血迹斑斑,霍凉一看周遭情形,自己人马大部分已倒在地上,头断肢离,本是蓝色的眼睛,已然赤红充血。 怒极之下,更加凶狂,不由狂啸一声,舍却胖怪人直向素素二女扑去。而胖怪人见霍凉向素素等人扑去,稍微顿了一顿,便猛然向“血怪”展宏、“风怪”关风袭去。 第395章 “护法救我!”霍凉刚刚到了素素身前三四丈远近,便猛听侧方传来“血怪”展宏的呼叫。心神狂震之下,眼光瞥处,却见“血怪”展宏、“风怪”关风已是岌岌可危,命悬一线。 霍凉急怒不已,舍弃素素,一个旋身便向胖怪人再度扑去。胖怪人正感即将得手之际,倏然见霍凉去而复返,紧急之下,险些吃了大亏。不由凶性大发,回身便与霍凉又自战在一处。 而素素见霍凉向别处而去,眼光一瞥之下,急忙娇喝一声:“老九速去帮扶大姐!”说罢,骤然提足功力,玉掌疾速挥动,又是几声惨嗥声起,仅剩下的四个天山人马已是魂归地府。 美目之中,猛然瞥见挞木蚩正向圈外溜走,心神一怔之下,立时向挞木蚩追去。但刚刚追出数丈远近,便听挞木蚩一声呼啸,素素怔神之际,便见自山林之中猛然窜出四五条凶恶至极的神犬,疾速向素素扑来。 素素顾不得袭杀挞木蚩,疾速腾起身形,娇躯刚刚离地,那几条神犬便呼啸着自脚下疾掠而过。素素心神一震,几条神犬是否便是追踪而来的恶犬。心念电转之下,不由升腾起愤懑之心。人尚在半空之际,猛然娇喝一声,身形一旋,十指连弹,径向恶犬扑去。 那几条恶犬显然是经过长久训练,凶恶至极,见素素扑来,急忙闪避,前后扑击。素素更加愤怒,凌空摄取一柄弯刀,身影一闪,待到恶犬回身猛扑而来之时,倏然腾身,挥刀疾削。 几条恶犬显然是久经训练,但哪及得素素高绝的武功,一刀之下,便斩杀了三条恶犬。剩下两条恶犬见状,疾速窜向山林,素素愤恨之下,哪容其逃窜,玉手疾速一抖,霎时,弯刀便如闪电般向一只恶犬射去,而身形却猛然向另一只正要逃进山林的神犬电掣而去。但听嗷嗷两声,两只恶犬扑腾几下,已然寂静不动。 斩杀了恶犬,素素不及多想,急忙回身,猛然向黑衣人扑去。那黑衣人一人抵挡司徒艳与华玲玲,仍是不见败相,正自思谋之际,便忽觉身影一闪,劲风倏然及体。 心神大惊之下,双手猛挥,分迎三女,招式又急又狠,攻守兼备。但司徒艳与素素功力何等强悍,黑衣人虽是功力超绝,但以一敌三已无法承受三女力可震山撼岳的真力,“砰”、“砰”、“砰”地数声脆亮,顿时,沙飞石走。 一声痛哼,黑衣人猛然喷出一口血水,待三女将要再次合围之际,黑衣人倏然打出一蓬刺鼻的黑雾,三女大惊,疾速躲避。待黑雾稍微散去,场中已不见了黑衣人身影。 司徒艳凝目之下,不由惊呼出口:“茜儿何在!” 再看场中,无名山庄人马走得干干净净,司马良等人也已踪影不见。只有霍凉等人仍在继续缠斗不休。三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哪还管得霍凉等人如何拼斗,疾速向山林中追去,身影一闪,便自不见。 三女心急如焚,疾速向山林内飘去,各自相隔数十丈远近,向前仔细探查。大约行出二十里左右,仍是毫无踪迹。 素素忽道:“莫非茜儿被那黑衣人劫持到了无名山庄?若是如此,茜儿当无性命之忧。只是……唯恐那之徒司马良加害于她!这可怎生是好!” 蓦然 但听一声长啸响起,三女急忙向啸声来处方向看去,忽见一个黑点疾速向此处疾驰而来。那啸音历久不绝,拖着尾音回荡在山林之中。 刹那间,那黑点愈来愈大,慢慢现出一个灰色身影,灰色身影极快的由小变大,犹似一道疾掠的流星,仿佛刚刚看清身形,那人便已然到了近前。 素素见了那人,不由大喜,忙道:“木前辈,小女这厢有礼了!” 来人正是武林第一人,“达摩圣手”木真子。木真子见三个一身是血,村姑打扮的女子,不由一怔:“你等是……” 素素忙抹去面上易容胭脂,顿时,美绝嫩柔的面容立时展现在木真子面前。“秦姑娘,你等怎地在此?” 素素忙道:“我等自冀州返回安庆,不巧被天山派人跟踪,遂选择近路直奔此山而来。却不想在离此二十余里外的一处稀疏山林,被神剑门人拦阻。三方打斗之中,无名山庄中人现身,打斗之际,却不想茜儿受伤失踪。我等疾速跟踪搜索,一直到了此地,却仍是不见茜儿踪影!” “甚么!茜儿失踪?”木真子面色一惊,急忙问道。 “是的,前辈!茜儿确已失踪。据晚辈估计,茜儿恐怕是被无名山庄中人劫持而去!不知前辈为何到此?”素素边回答边问道。 木真子神情稍缓,开口道:“老朽正自打坐,隐隐约约听闻此方向打斗声响。原自不以为意,但打斗声愈来愈惨烈,忍不住前来查探一番。不知江湖上怎地又出现一个无名山庄?” 素素略一犹豫,方道:“前辈有所不知,茜儿本是无名山庄中人。那无名山庄,便是晚辈与门主极力找寻的神秘山庄,而茜儿便是无名山庄司马空的女儿!虽说茜儿被无名山庄人马劫持回庄,并无性命之忧,但与茜儿同父异母的兄长司马良,乃是狼心狗肺的淫贼。晚辈只怕那淫贼欲行不轨,这可如何是好?” “哦!”木真子似乎明白了一切,遂缓缓道:“怪不得茜儿娘亲时常念叨茜儿,说是茜儿总算脱离了某人,原来却是如此!” 说罢,看看三女,忙道:“你等在此亦是无用,不若先到老朽居处,再行商讨搭救之事,秦姑娘意下如何?” 素素未加思索,急道:“晚辈便依前辈之意!”说罢,素素一拉司徒艳与华玲玲,紧随木真子而去。 “怡情斋”。 依然如故,但却比素素上次来时,显得异常清雅。“怡情斋”前的空地,仅有几片落叶,处处透着自然浑朴。 三女刚刚坐下,便听房门吱嘎一声,众女抬头看时,见严氏款款走来。见到木真子后,款款纳了一福,口中轻柔道:“前辈回来了!” 木真子忙道:“茜儿娘,这几位乃是茜儿的姐妹。”随后,指着素素道:“这位姑娘唤作秦素素,乃是茜儿的七姐!” “甚么,秦素素?是否便是传闻中天下第一美女的那个秦素素?”严氏乍听之下,异常惊讶。 素素忙道:“伯母谬赞小女了,那只是江湖中人以讹传讹之说,当不得真。”尽管素素自谦,但严氏看着素素出尘的姿容,甚是惊羡。 待心神稍定,看着两个土气的村姑,道:“秦姑娘,这两位是……” 未等素素开口,司徒艳忙自拉了华玲玲,一同站了起来,笑道:“晚辈见过伯母!”说罢,与华玲玲同时卸去易容胭脂,柔和道:“小女乃是烈阳门人,贱名唤作司徒艳;这位乃是小女同门小妹,唤作华玲玲!” “哦!”严氏听了司徒艳之语,不由仔细看看,神色轻动之下,忙自开口道:“司徒姑娘早已闻名天下,据闻,华姑娘亦是三奇华前辈之后,俱都是出身不凡,妾身见了你等,倍感荣幸!” 严氏说着看着,早便听闻司徒艳已然是二十八九年纪,而此际看来,面貌怎地只将近二十许!心神震动之下,仔细再看司徒艳冷艳清澈的面容,更具有一种令人敬畏的威势。烈阳门众女之名号,近几年在江湖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烈阳诸女更是为江湖所熟识。见司徒艳几女容颜,严氏不由暗佩,真是各个美如天仙。 “你等不必客气,快快请坐!茜儿有你等这般姐妹,妾身心中甚是安稳。茜儿娇生惯养,不懂规矩,还望你等妥为担待!” “伯母放心,茜儿与我等亲如姐妹,自当以姐妹相处!”司徒艳说着,看看素素,又道:“小女来此,不知如何向伯母言明。实因茜儿妹妹出了一些差错,但或许并无性命之忧。” “甚么?”严氏听了,神情大变:“茜儿怎么了?” 素素接口道:“伯母,茜儿怕是被无名山庄中人劫持了去。若茜儿真是被无名山庄人劫持而去,小女估计尚无性命之忧,只是……” “究竟是何缘故?”严氏慌急地问道。 “伯母勿要担心,且听小女慢慢讲来!”素素说罢,便将茜儿如何被劫持而去的前前后后,说了个仔仔细细。 严氏愈听愈感到紧张,素素刚刚说罢,便接口道:“若是茜儿真的被司马良那淫贼劫持而回,那便如何是好!你等不知那司马良,自小骄横跋扈,胡作非为。茜儿若是落在这淫贼手中,当真是危险之至。且……唉!” 严氏说到此处,不由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司徒艳劝慰道:“伯母请放宽心,茜儿当无危险。小女记得在打斗之际,那司马良被茜儿一掌震飞,卧地不起,怕是已受极重的内伤。即便恢复,尚需一段时日。” “甚么!那淫贼被茜儿打成重伤?”严氏惊讶道。 素素笑道:“伯母有所不知,茜儿武功有极大增长,一般武林人物已极难伤到茜儿。若不是茜儿大意,并由于被一个黑衣人偷袭,断不会受伤。” “黑衣人!何种样貌?”严氏道。 司徒艳遂将那黑衣人形容一番,严氏不由陷入沉思。良久,疑问道:“不知那黑衣人武功到了何种程度?” 司徒艳很是疑惑,缓缓道:“那黑衣人乃是蒙面之人,只露出两只眼睛。打斗之际,小女见到其发迹已经斑白,手掌青黑枯瘦,指甲足有两寸长短。” “甚么!指甲两寸长?”严氏听了大惊失色,面色煞白。司徒艳忙道:“伯母是否知晓那黑衣人?” 第396章 严氏定了定神,随后,不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决不可能!” 司徒艳见严氏一脸疑惑,神情甚是古怪,但始终未曾言说究竟如何。心中急速思虑一番,忽然对素素道:“老七,你与老爷来过此处,当熟悉此间道路。烦你速往龙王镇找寻老十,命其即刻传书给老爷,并让老爷尽速来此,之后我等再做商议。” 素素忙道:“大姐放心,妹妹这便赶往龙王镇。妹妹走后,尚请大姐小心!” 司徒艳笑道:“老七怎地忘了木老晚辈在此,若是那些贼人追到此处,有木老前辈在,断无任何危险。” 素素笑道:“不瞒大姐,我等被天山派人跟踪,实非那些大汉,而是几条嗅觉灵敏的神犬。不过几条恶犬已被妹妹尽数杀绝,若是那些贼人找到这里,亦当废些时日!” 司徒艳笑道:“还是老七心思缜密,时辰不早,老七快些动身。老爷等人去了很多时日,即便未到龙王镇,但也应在回返途中。见到老爷,立刻将其拉到此处,万望妹妹小心,切勿耽搁,快些去吧!” “大姐保重,妹妹去也!”说罢,未见素素如何作势,身形闪晃之下,已然鸿飞冥冥。严氏见了,神色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更加惊凛于众女武功才貌。旋即,不由神色黯然,自顾沉思。 司徒艳乍见严氏神色,心中忽地升起一丝疑虑。看严氏好似丝毫不懂武功,但适才眼色之中,闪过的那丝精芒,却非是普通人物所能具有。 司徒艳暗中留意查探,但却再未看出严氏有何不妥,遂与木真子交谈起来。“呵呵,木老前辈神清气爽,精神矍铄,当是修行有方。不知前辈有何秘法,可否见告?” 木真子笑道:“老朽已是即将入土之人,何来矍铄之说。老朽年轻之时投身少林,学得佛门功法,但却一事无成,空自背了几十年虚名。若非见到你家门主,老朽仍在沾沾自喜之中,唉!不提也罢!” 司徒艳笑道:“晚辈只是言说修行之事,当与武功等毫无干系。今见前辈内外兼修,形神兼具,晚辈甚感敬佩。我家老爷日日苦修不已,但却不及前辈空相无尘之境!” 木真子见司徒艳如此说,轻笑道:“司徒姑娘所言,甚有道理。但若论修行,老朽比之你家门主差之甚远!” 华玲玲娇笑一声,道:“木前辈所谓修行是否指武功而言,若是单论武功,小爷爷当可天下无双。若论清修,却是与前辈差了许多。看前辈居处,甚是清贫,哪似我家小爷爷的益阳宫那般豪华,呵呵!” “甚么,你家小爷爷?”木真子疑惑道。 司徒艳笑道:“玲丫头所说的小爷爷便是楚天,我等姐妹与老爷之间,称呼甚是混乱,只是自家内中叫法,各自说得习惯了!只因我家门主与华无双老前辈乃是结拜兄弟,因而才有此种称呼!” 木真子忽地大笑,口中念叨着:“烈阳门甚是有趣,怪哉,怪哉!” 几人又说些江湖轶事,而严氏自顾张罗着饭菜。司徒艳暗中指点华玲玲,让其帮助严氏,随后,便与木真子谈经论典,参禅悟道,二人唠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饭菜已经上来。几人用过饭,见天色不早,遂各自安歇。 翌日,平静度过。 第三日,仍无消息。 第四日,华玲玲甚是急躁,不断询问司徒艳。司徒艳亦是心中焦急,而木真子与严氏也是坐立不安。 司徒艳旁敲侧击,与严氏说了许多,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向无名山庄。但严氏总是闪烁其词,始终也未说出无名山庄的任何底细。 第五日清晨,素素返回。司徒艳见只素素一人回返,忙道:“老七,为何只你一人回返,老爷现在何处?” 素素喘口气,凝重道:“妹妹找到老十后,便即刻传书各处。据老十言说,老爷出行,每到一处均留有暗记。因此事紧急,老十已传书丐帮协助找寻,若是不出意外,老爷当在一两日内即可到达。” 司徒艳面现愁容,焦急万分。虽然严氏终于吐口说出进入无名山庄的秘密山口,但对庄内情形只字不提,神情凄婉,愁容满面。只是言说等楚天来此再做道理。司徒艳无法,只有等待楚天。愈是焦急,愈觉得时间过得缓慢。 木真子倒未显出焦急之色,见司徒艳等人焦灼不堪的模样,不时地劝慰几句,但亦是无法解除三女的愁闷。严氏心中忐忑不安,坐着发呆,痴痴地望着天空。口中不知念叨甚么,美艳的面容布满愁云。 几人坐在石桌旁,俱都不言不语,各自想着心事。素素忽道:“大姐,据江湖传闻,肆虐江湖数十年的追魂堂,已被老爷及那几个丫头尽数剿灭。怪不得我等遍寻无着,追魂堂残余乃是隐身在燕山山脉的军都山,并藏身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关城之中。” 司徒艳听罢,心绪稍安,焦急神色暂时缓解。欣然道:“追魂堂乃是范家庄所豢养的杀手,数桩离奇的血案或许都是追魂堂所为。而今被老爷所灭,当是我等一件快事。但不知老爷京师之行,除了斩杀北方武林盟堂口及追魂堂余孽之外,还有何收获?” 素素笑道:“剿灭追魂堂乃是震动天下之大事,类似北方武林盟等算不得甚么稀奇,以老爷功力而论,并非难事。而在昨日,江湖传闻,天山派掌教‘天山淫魔’冷凡忽然现身甘境,不知是否为真!” “冷凡现身?”司徒艳一惊:“那老淫贼怕不是已有八十多岁年纪,怎地仍未堪破世事!” 素素神秘地抿嘴笑笑,并未言语。司徒艳见之,不由怔神。旋即,娇面神色一暗,幽幽地道:“老七笑意之中隐含深意,大姐焉能不知。想爷爷年纪尚要比冷凡还要长上几岁,却也如他人一样,仍在处心积虑地图谋天下。唉,不知其他庄派之人抑或是天下,又有几人能看破红尘!” 蓦地,空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丝飘渺的语音。语音虽然飘渺,但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际:“老大、老七、老九可好!木老前辈及伯母可好?楚某来迟,尚乞恕罪……” 司徒艳等三女一听,顿现喜色,不由现出无限的期盼神情。紧紧地盯着声音来处,但声音却飘忽不定,好似来自四面八方,众人一时惶惑不已。 “千里传音!”华玲玲忽然说到。 华玲玲娇呼声尚未落地,便见远方空际飘来两个黑点,转瞬之间,那黑点急速变成了身影,众人正看得惊奇,眨眼功夫,“怡情斋”前便多了四人。所来四人赫然是楚天,如雪、慕容馥与巧玲。 楚天放下如雪与慕容馥,神色凛然,满身荡漾着仙气。“小爷爷!”华玲玲不由娇呼出口。楚天看看华玲玲,轻笑一声,道:“木前辈、伯母可好?” “好!托门主洪福焉能不好!门主再次光临,老朽不胜荣幸。”木真子言语似乎随意不少。 “少侠好!”严氏施了一礼。 “伯母好!晚辈来迟,让伯母等人担心,心中实感不安。”楚天忙回礼致意,表情很是随和恭谨。 司徒艳与素素见楚天神情,心中暗笑。但乍然见楚天几人来此,久别之后,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而说,只是深情地看着楚天愈来愈出尘的面容,芳心喜不自胜。众女互相问候,显得极是亲热,看得严氏及木真子唏嘘不已。 “大姐、七姐、九姐好!”巧玲嘻笑着问道。 “好好好!死丫头疯到此时才来,快急死了!”华玲玲连忙说了几个好字,却不忘埋怨几句。 巧玲嘻笑一声,对木真子及严氏道:“伯母好,老猴子好!” 司徒艳听到巧玲如此言语,颇感纳闷。再看木真子,面色稍微尴尬,旋即,哈哈一笑,朗声道:“死丫头怎地这般没大没小,老朽尚能喘上几口气,目前还死不了!” “嘻嘻,死不了最好,不然我等此刻将到哪里去歇息!” “死丫头不得胡言!木老前辈德高望重,享誉天下。即便义父见了,亦要礼敬三分,岂是你这般叫法吗!”楚天呵斥一句,但面上却是满含笑意,丝毫不见任何责怪之意。 木真子笑笑,面上已没了任何尴尬。看着巧玲的神色不由一颤,忽道:“死丫头过来,让老朽看看!”或许是木真子受楚天等人随意不羁的性情影响,说起话来,亦改变了不少,一老一少一个老猴子,一个死丫头地叫着,看得司徒艳等一阵惊讶,颇感好奇。 巧玲讶然,见木真子如此说,看一眼楚天后,放下两只小貂,走向木真子。木真子惊奇地看着巧玲,伸手搭向巧玲腕脉。仅仅暗查了片刻,不由神色一震,讶异道:“你这死丫头当真不得了,功力怎地如此深厚!若非细查,实难看出武功已到了天人之境,怪哉、怪哉!” 巧玲嘻笑一声:“老猴子有何发现?” 木真子怪异地看着巧玲,缓缓道:“不过半载功夫,死丫头便成了一代小魔女,这在江湖武林之中乃是极其罕见的怪事。自古以来,虽然曾听闻武功在朝夕之间得成大道之事,但老夫却始终以为只是传闻而已,不想在死丫头身上得到验证,奇哉、怪哉!” 华玲玲忍不住好奇,急忙问道:“木前辈,这死丫头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木真子一笑,见楚天含笑不语,遂轻笑道:“老朽一生浸淫武学,自以为有所成就,却不想屡遇你小爷爷,尽管用尽心力,但仍是徒劳无功。而今,这死丫头全身经脉好似成为一体,功力自比老朽在京师与门主一战之时差不了许多!唉,惭愧,惭愧!” 第397章 木真子说罢,连司徒艳与素素等人俱都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巧玲功力已经强到无法企及的高度,看着孩童似的巧玲,众女一阵惊羡。 楚天笑道:“老前辈谬赞死丫头了!武功虽然大有进境,但终究限于身子尚未成熟。只因死丫头奇遇连连,有今日之成就亦非偶然。即便晚辈也无法估计其武功,最终将进入何种境界,若是按现在进境说来,实难预料!” “哈哈!”木真子大笑。今日不知为何,众人从未见到木真子如此开怀。木真子收住笑声,道:“门主所言,乃是有所保留。若依老朽暗查之脉象看来,这死丫头内府之中无时无刻都在运行调息,即便不用打坐练功,亦可时时增强功力,当真令人奇怪!” “老爷!这死丫头真如木前辈所说的那样?”如雪满面凄愁地问道,而慕容馥亦是同样神情,静静地看着楚天。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欣喜道:“你两个刁蛮的丫头,终于见到克星了。日后,大姐亦会省了不少心。” “去,死老爷竟会幸灾乐祸,置我姐妹快乐于不顾,唉!命运不济,生不逢时,老九,我等姐妹算是掉进火坑了!”慕容馥愁容满面,说罢,又自顾念叨着。众人见了,不由一阵大笑。 楚天待众人笑毕,面色忽地一整,问道:“老大,茜儿现今到底如何?” 司徒艳道:“老爷,我等姐妹自与祁护法等剿灭北方武林盟之后,遂取道豫境直奔安庆而来。却不料被天山派人马追踪,便抄近路走进这片山林之中,却不想遇到神剑门两个怪人。听其言语,好像是神剑门护法。我等正与怪人相持激斗之际,天山派人马赶到。随后,几方人马杀在一处。激斗之际,无名山庄人马不知何时也来到附近,为首之人便是无名山庄的司马良与一个武功极为高强的黑衣老者。打斗中,茜儿打伤司马良,却被黑衣老者所伤,并好似被其劫持而去!” 巧玲忽道:“黑衣老者?双掌是否青黑枯瘦?” 司徒艳一怔,道:“巧玲说的不错,正是此人!难道前些时日老幺言说的黑衣人便是此人不成?” 楚天看一眼司徒艳,凝重道:“种种迹象来看,无名山庄甚是神秘,江湖中少有人知。若非戚成等偶然之中遇到,我等至今亦恐怕不知其所在。据老十传信,鄱阳湖岸边两处秘密洞口,乃是无名山庄转运货物及庄中人马的通道。自此洞口而出的船只,绕行驶过鄱阳湖中心,最终到达浔阳码头。而接应之人,便是天幻宫人马。” 司徒艳一怔,面色忽地一暗,道:“老爷所言,是否真实?” 楚天温和笑道:“此事万无一失,老十着人探查了半月有余,绝无失误之理。种种迹象来看,无名山庄与天幻宫有着极其深厚的联系。若非是天幻宫在此的秘密巢穴,便是为其掌控的秘密所在。怪不得陆路通道被我封锁之后,天幻宫仍然运转自如,丝毫未见其有何异动。除了无名山庄,是否尚有其他秘密所在,现仍不得而知!” 司徒艳轻轻颌首,道:“不知老爷有何打算?” 楚天凝重道:“大姐,江湖征战,虽有儿女情分,但门中兄弟姐妹之未来方是大事。弟弟知姐姐心意,但又不得不为。而今之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弟弟思虑良久,此无名山庄必欲毁去。” “具体如何行止?” 楚天缓缓道:“木老前辈曾经帮茜儿找寻山庄秘密进口,我等或可通过秘密入口摸进山庄。”说罢,转头看着木真子,道:“木老前辈可否告知那山庄的秘密进口具体位置?” 木真子看着楚天凝重的神情,随后,又看看神色不定的严氏,犹豫道:“老朽确是知晓秘密入口,但却不知无名山庄是否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老朽只是担心门主血腥屠庄,那便有违老朽心境。此事尚需茜儿娘点头才可,不知门主欲如何处置无名山庄?” 楚天听了,面色一沉,恐是心中焦急,不由煞气顿涌,周遭立时冰冷,略微思虑,遂缓缓道:“此无名山庄确与天幻宫相互勾结,那司马良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而今,又将茜儿劫持回庄,楚某实难安心。若前辈担心楚某辣手屠庄,晚辈尽可网开一面。但若是山庄中人不听劝阻,死命相抗,便怪不得晚辈心狠手辣,斩尽杀绝了!” 严氏原本忐忑不安,此际,听了楚天之语,更感寒冷。在冰冷的煞气中,身躯不由打起颤来,眼神之中甚是惶恐。楚天见之,神识忽动,稍停,开口道:“伯母心系茜儿,亦是常情。但不知伯母眼中为何隐含恐惧,是否有何隐情,伯母可否见告一二?” 严氏目光游移,惶恐之色愈来愈重,看着楚天奇幻深邃的面容,心中更加恐惧。楚天适才之言,严氏听了好似见到了阎罗。这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几令天下为之惊骇。 木真子缓缓道:“茜儿娘,老朽此生只这一个徒弟,虽是老朽苦修数十年,但乍听茜儿被劫持,仍是心怀惦念。这多时日,老朽隐约感到你身具武功,绝非普通女子,茜儿生死系于你一身。虽然老朽知晓秘密入口,但见你惶恐神色,仍需你点头才行。有何隐情,不妨说将出来,我等亦好妥善处置!” 严氏听了,几欲开口,但却是欲言又止。渐渐地,美目噙满泪水,不由抽泣出声。巧玲急忙拿出面巾,递给严氏。附在严氏身边,轻声道:“伯母,茜儿与小女情同姐妹。此际,小女及众姐妹甚是挂念茜儿姐姐。伯母有何隐情不妨说讲出来,小女等人亦好搭救茜儿!” 严氏泪眼涟涟,过了好一阵儿,方才止住抽泣。一双美目,满含凄愁,哽咽道:“木前辈,门主,妾身乃是被人逼迫而嫁入无名山庄。” “被人逼迫!这是为何?”巧玲眨着大眼睛问道。 严氏看着巧玲,轻轻摇头。随后,又继续道:“妾身乃是浔阳人氏,家父是本朝徽州府尹,唤作严守成;娘亲姓李。而今,据闻家父现已辞官,隐居在浔阳西城严府。” 严氏说到此处,又自哽咽一阵儿,方悲泣道:“二十年前,妾身刚刚二八年纪,稍有几分姿色。平日里,妾身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日日苦读圣贤,操持女红,但却不知怎地,仍被他人发现而招来横祸。”说到此处,又自落泪。 巧玲轻轻地替严氏擦去泪水,好似懂事的孩子。严氏见了,心神稍宽,又道:“某日晚间,家中忽然来了几个蒙面大汉,将双亲逼入房中。妾身惊恐万分,躲在闺阁之中。过了许久,那几个大汉方才离去。待看双亲时,已是愁容满面,惊恐不已。经妾身再三相问,母亲方才将事情原委道出。原来,那几个蒙面大汉乃是来自天幻宫。” 司徒艳乍听天幻宫之名,神情猛然一震,面色不由一变。遂更加凝神地听着严氏说了下去。严氏继续道:“家父言说,那几人乃是为一个庄主说亲而来。并言称,若是不允此事,家中老小都将死于非命。妾身见此,为全家老小着想,不得不应允此事。而临行之际,家父又交给妾身一封书信。待打开书信看时,信中言辞更加狠辣,不但让妾身好生伺候那庄主,更要暗中探查山庄动向,及时交于他人带出。不然,仍将灭绝一家老小!唉!自妾身进入无名山庄至今,已二十余年,但却从未离开山庄一步。此次随茜儿到了此处,亦是向司马空言明探望茜儿师傅,方才得以脱身。一旦你等进入山庄,妾身一家老小当如何是好!”说罢,严氏又自哭泣起来。 “伯母切勿悲伤,后来又当如何?”巧玲边安慰边问道。 严氏止住哭声,道:“妾身进入山庄后方才知晓,此山庄唤作无名山庄。庄主司马空已是花甲年纪。因妾身年轻且有些姿色,那司马空对妾身颇为疼爱。闲暇至极,也曾教授妾身一些武功。妾身期盼有朝一日出得山庄,遂暗中勤加习练。但但到一定境界,却无法再有进境,至今仍是止步不前。” 说罢,看了看众人,又道:“进入山庄后,妾身见司马空对妾身极为尊重,妾身亦曾心存感激。司马空不时地询问妾身有关天幻宫之事,偶尔之际,又不经意地问些司徒宏如何如何等等。妾身不知其有何意图,更兼妾身实在不知天幻宫如何,因而,便故作神秘。那司马空见妾身不言,遂不再相问。但对妾身始终礼让有加,不知何故!” 楚天边听边沉思,听到此处,问道:“伯母,无名山庄内情究竟如何,以何维持偌大山庄,不知伯母知晓多少无名山庄内情?” 严氏面现尴尬,看一眼楚天,幽幽道:“尽管司马空对妾身礼让有加,但却从未向妾身透露山庄大事。二十余年来,妾身只知山庄乃是依靠转运货物及经营盐粮商铺维持生计。至于收益如何,均不得而知。” 司徒艳道:“不知那黑衣人是何人,伯母可曾知晓?” 严氏一怔,沉思片刻,道:“若是以江湖传闻而论,能以一人之力与司徒姑娘及华姑娘拼斗而不至落败,山庄之中好似并无此种功力之人。只有司马空与师爷或许有此功力,但司马空身体欠安,早已卧病在床,断不会再有他人。” “那司马空与师爷是何种样貌,有何特征?”司徒艳又问道。 严氏怔怔地看着司徒艳,心中一阵恍然。早听闻这司徒艳乃是天幻宫宫主司徒宏的孙女,虽然投身杀神楚天,但此问话,却不知有何意图。严氏心中忐忑,思虑一番后,慢慢道:“若依司徒姑娘所形容的黑衣人特征,极有可能便是司马空。但其卧床已久,怎会出现在斗场之中,确是怪异之极。” 第398章 司徒艳又道:“司马空卧病在床,是否时时有人在旁伺候?” 严氏道:“妾身每次前去看望司马空,均见其躺在床榻之上。房中药味浓厚,案几之上堆满了坛坛罐罐,只是不知四码空究竟患了何种病症。且其身上有股特殊怪异的味道,闻之令人欲呕!” 巧玲忽道:“大姐,那黑衣人身上是否有股怪异的味道?” “正是!” “呵呵!”巧玲笑了一声,道:“若是婢子猜想不错,大姐所见的黑衣人与婢子在山林所遇的那个黑衣老者当为同一人!” 司徒艳惊讶道:“老幺也曾遇到那黑衣人,是否有过打斗?” 巧玲笑道:“那黑衣老者功力确是不凡,与婢子打斗了若干回合。但当婢子说出灵兽之时,那老者却急急如漏网之鱼,转瞬间便跑得没了踪影。唉,真是可惜,下次遇到,定将他捉回。揭去面巾,好生看看到底是何路数!说不得再割去卵蛋,嘻嘻!” 楚天听了一怔,看一眼严氏,沉声道:“死丫头,伯母在此,不得胡言!”巧玲见楚天面色肃然,一吐香舌,做个鬼脸,再不言语。 司徒艳、素素与华玲玲听罢,俱都暗暗震惊。看着巧玲的眼神好似看着怪物一般。心中暗道:这死丫头功力当真不可估量,我等以二敌一尚且仅能打个平手,这丫头却放言要捉住黑衣人。而今,论起功力,姐妹之中与这丫头相差太过悬殊。不知此时,这死丫头功力又到了何种地步?神意双修当真神奇! 思虑甫毕,素素接口道:“老爷,贱妾猜想,伯母乃是担心家人遭受牵连。不若派人前往伯母双亲处,将其接到此处或是接到英山暂住。待此间事了,再据伯母之意,回返鬼庄,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楚天沉思,道:“此事便请大姐与老九前去办理,不知大姐意下如何?” 司徒艳面现一丝无奈,幽幽道:“贱妾知老爷心意,但贱妾早已言明,妾身自跟随老爷,便以烈阳众位兄弟姐妹之未来为重。老爷好意贱妾铭感五内,但请老爷不必为妾身担心!” 楚天刚要开口,素素道:“老爷,我等曾去过浔阳,贱妾较为熟悉,不若让妾身带老九前去。若为保险起见,待我等到了浔阳码头,老爷派人接应为好。” 楚天未置可否,巧玲忽道:“七姐尽管放心,此间事情一了,婢子尽速前往接应。”楚天苦笑,见事已至此,遂默认了事。 素素轻笑,随后对严氏道:“伯母,此事关系伯母双亲及家人安危,但请到房中再行细谈,如何?” 严氏听了,忙道:“妾身便有劳几位姑娘了!”说罢,站起身来,领着素素与华玲玲进了房间。 楚天转而对木真子道:“晚辈如此安排,前辈还有何意见?” 木真子轻笑,道:“凡事不能万全,门主此举亦是妥善之策!只是老朽不便参与你等行事,便有劳门主尽速找到茜儿!唉,这丫头花容月貌,美绝天下,却是命运多舛。想不到茜儿娘却是这般遭遇,人世间离奇之事真是难以预料!” “呵呵!”楚天笑笑。接口道:“凡尘俗事搅得前辈心绪不宁,打扰前辈清修,晚辈甚感不安。但事已至此,还应当为则为,该做便做!不然,与其徒劳叹息,心神不宁,何不做些事情来得随意。自然而为,随情而发,晚辈以为,亦乃是修行之道。” 木真子笑道:“门主之言,老朽佩服。既然门主如此说,若是老朽前往,不知门主欲命老朽做些何事?” 楚天听了,神情一怔,随后,哈哈大笑:“今见前辈性情开朗,好似又年轻了许多。若是前辈愿往,待探查到茜儿居于何处,只劳烦前辈将茜儿救出即可。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木真子轻笑,一捋长髯,笑道:“如此甚好!” 无名山庄。 正中屋宇的左侧院中,一片漆黑,但偏房小屋里却是灯火明亮。 房中,司马良不停地来回踱步,面上尽是忐忑与欣喜之色。而几个贼眉鼠眼的庄丁竖立在旁,看着司马良不定的神色,面上挂着淫邪,暗含些许得意。 “那贱人是否被关在自己房间?”司马良轻声问道。 “少爷,老爷命人将小姐关了起来,为防备其再次逃跑,已点了穴道,禁闭了武功。若是少爷有心……只需胡编个理由,便可将小姐弄到少爷房中!”庄丁一脸谄媚地道。 司马良面上甚是欣喜得意。转而道:“你等尽快找那药物,不可耽误。若是耽误了少爷好事,小心你等狗命!” 庄丁面现愁苦,低声道:“少爷,那药物实在不好找寻。若是少爷欲要霸王硬上弓,小姐现今功力被禁,岂不甚是方便轻松。” 司马良眼珠一瞪,道:“那贱人刁蛮任性,若是坚决不从,玩起来也无甚兴趣。一旦刷起泼来,若被两个老东西知晓,岂不责怪谩骂于我。唉,老东西虽是卧病在床,但自四五年前找来的那个神秘的黑衣老者,武功奇高,甚是诡异,好似时时在看管整个山庄。若是有那药物,嘿嘿,那贱人便会欲火焚身,哪还顾得其他,早便央求少爷行那云雨之事了。待其苦尽甜来,时时充满之念,又岂会离了少爷。呵呵!” “少爷聪明,此乃长久之计,小的佩服!”庄丁谄媚道。 “勿再多言,尽速前去找寻。”司马良狠戾而淫邪。 “是,少爷!” 几个手下离去,司马良虽是得意,却又甚觉苦闷。心中念念不忘茜儿那美丽的容颜与可人的身子。不知不觉,司马良缓缓走出房间,见四下无人,径自向对面偏房走去。 茜儿面色依然青白。那日在不及防备之下,被黑衣人打伤并昏厥。而在黑衣人打出一蓬烟雾之后,顺手将茜儿掠走。黑衣人疾速窜入雾道中,因而,司徒艳等人始终未能发现茜儿踪迹。 等到黑衣人将茜儿劫持回庄,擦了擦茜儿面上的血迹,这才发现这个村姑打扮的女子便是茜儿。黑衣人一阵惊悸,思虑了良久,方才替茜儿服下“还魂丹”,并制住了茜儿穴道。 过了两日,“还魂丹”效力果然不凡,茜儿伤势已恢复了大半,虽然能自由行走,但功力受限,几如常人一般。茜儿尝试运气冲穴,却始终未能冲开被封的穴道,遂不得不另寻他法,心中甚是忐忑惶急。 忽地,吱嘎一声,房门悠悠开启,茜儿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厌恶恐惧的司马良。司马良贼溜溜的左顾右盼,扫视一圈房间,随后,慢慢掀起卧房沙帘。登时,淫邪的眼神中立刻现出一股贪婪的淫光。 茜儿见此,愤怒而惊惧地向后退着。看到司马良,打心底深处生发出一阵阵恐惧。见司马良愈走愈近,芳心已经纠结而起。 司马良看着茜儿娇美的容颜,尤其是经过双修大法冲和后,已变成十二三岁的容颜,更加嫩柔可人。高耸饱满的,窈窕的身段,司马良愈看愈觉得欲火中烧,难以自持。 司马良着,淫声道:“妹妹,哥哥想你想得夜不能寐,你就成全哥哥,与哥哥百年好合,成就千古奇缘,可好?”说着,司马良眼中更加饥渴,逐渐靠近茜儿。 茜儿后退着,娇面已经胀得通红,厉声道:“你个禽兽不如的淫贼,快快滚出去!” 司马良嘿嘿地阴笑着,凑近茜儿娇面,嘘了口气,装作惋惜状,色迷迷地道:“自你走后,哥哥四处打探,唯恐庄中人马出外大肆搜寻妹妹。若不是哥哥千方百计劝阻爹爹,爹爹早便派人将你擒回,或是斩杀在外。为的是免于泄露我山庄内情,将爹爹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山庄暴露给江湖。今日,你非但不感激哥哥的恩德,却辱骂哥哥,岂不令哥哥寒心!嘿嘿,好美的脸蛋儿!”说着,靠近茜儿,伸手便捏向嫩脸。 “滚出去,我要杀了你!”茜儿虽然大声呵斥,但对于司马良而言,已经毫无用处。魔手顺着脸颊摸向脖颈,茜儿功力未复,哪里能躲避得开。 “嘿嘿,此房间甚是隔音,外面绝难听到房内声音。无论妹妹如何喊叫,亦是白费力气,不若成全哥哥,如何!” “放开我!放开我!”茜儿声嘶力竭地喊着,拼命挣扎,却仍然挡不住一双淫邪的大手。 第399章 茜儿恰巧在司马良击向璇玑穴的同时,被封闭的穴道豁然贯通,封闭了几日的真气疾速运转起来,立时充满了整个娇躯。但穴道刚刚解开,真气运行尚未顺畅,身子仍然向下沉去。 司马良一怔之时,急忙抓起茜儿手臂,想要拉住茜儿。但刚刚触及茜儿手臂,便感觉茜儿娇躯忽地一下,疾速站起,玉臂一挥,一股劲气激涌而至。 司马良不及防备之下,砰地一声,胸膛便着实挨了一记玉掌。司马良痛哼一声,身躯顿时向后倒去。但刚刚将要着地之际,司马良疾速运气,单手一撑,身形一转,便立时站在房间当中。也是茜儿刚刚贯通真气,劲力大打折扣,虽将司马待推开,但却并未伤及司马良。 司马良乍然见此变故,不由大惊,急忙功聚全身,气运双掌,愣愣地看着正掩饰的茜儿。眼中仍带着浓重的淫邪之色,贪婪地看着茜儿。转瞬之间,茜儿内府顺畅了许多,真气疾速运转,愈来愈强。待到面色回复正常,美目之中已然充满了狠戾的神色。 “你个淫贼,姑奶奶不将你扒皮抽筋,便算不得‘混世魔女’!”说罢,单掌疾拍而出,右手五指箕张,直向司马良抓来。见茜儿恢复如此之快,大大出乎司马良意外,惊惧之下,眼见锐啸的劲气袭来,一个闪身,疾速后退。未等茜儿迫近,便没命也似地逃出门去。 茜儿因先前受伤,更因真气刚刚恢复,本有心追击司马良,但稍微用力之下,顿感半边身子疼痛难忍。被黑衣人击中的部位一阵钻心刺痛,冷汗立时涌出,想追击已是力不从心。遂恨恨地斥喝道:“你个淫贼,若是被姑奶奶逮到,定让你死不得、活不得,抽筋扒皮!” 说罢,茜儿急忙整理好胸衣,一双美目充满了无限煞气。 夜,月光清亮。 山脚底部,掩映在层层密密的山林之中。仅仅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被灌木丛遮掩,隐秘至极。 楚天、木真子、司徒艳、如雪、慕容馥及巧玲隐身在灌木丛中,看着两块山石下的秘洞,一阵感叹。此偏僻所在,极为隐秘,怎会被茜儿发现。楚天等人临行之际,又详细询问严氏山庄内的具体情形,直到夜幕降临,方才动身来到此处。 此山三面氤氲迷蒙,布成了怪异的阵势。只有此处,前面是一片荆棘,沟壑纵横,悬崖峭壁,若非有人引领,即便搜寻百年,也是徒劳无功。 楚天心中感慨,前后搜寻两次,却始终未见无名山庄,原来是处在数座山峰所围成的山涧之中。即便站在四周山峰之上,也无法看清山涧底部情形。均以为那氤氲迷蒙的雾气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几人悄然潜进秘洞,秘洞前是一片尖利如刃的石林。走过石林,是一座数十丈高的山崖,山崖边缘满是荆棘灌木,乍然看之,几乎与两旁山崖连成一体。待走过十数丈远近,回头再看这山崖,与两旁的山石已完全成了一体。楚天轻轻摇头,心中暗暗琢磨着茜儿这丫头怎会发现此处,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几人腾身,沿着山崖向前探去。边注意周遭情形,边仔细观察山涧内的情形。转过一处突出的岩石,居高临下望去,赫然发现在山崖底部,出现了屋宇的轮廓。约有二十余座房屋,呈品字形排列在山涧中。 楚天刚要飘身,一阵山风吹过,鼻端之中忽然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楚天眉头一皱,刚要转头,便见巧玲用手指指侧方的一处山石。两只小貂忽然自背囊中探出头来,抽动几下鼻子,眼睛已经泛起一丝贪婪的凶光。 木真子亦同时闻到了腥臭气味,遂向楚天传音道:“门主,不知是何气味,怎地如此刺鼻?” 楚天用手指指侧方,传声道:“若是晚辈猜想不错,此乃是尸臭气味。这与神剑门那秘密山林中的气味几乎毫无二致。前辈稍候,待晚辈前去看看!”说罢,身影顿杳。木真子刚刚怔神之际,身边只感觉一丝轻轻的微风吹过,巧玲也同时不见了踪影。 木真子苦笑,心中暗道:这杀神当真变成了鬼魅神仙,不及细看的当口,转眼便没了踪影,快得难以形容,好似原本便不曾存在一般。这巧玲也……唉,垂垂老矣,确是多有不及啊! 当楚天与巧玲飘身来到侧方的山石后,不由心头大震。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堆堆惨白的尸骨,其中几具尸骨尚未完全腐烂,尸骸上,蛆虫蠕动着,令人作呕。巧玲不由扭头看向别处,楚天亦是掩住口鼻。 看着堆堆白骨,楚天心中忽地生发一丝灵动。遂对巧玲传声道:“此处尸骨,与前番所遇神剑门堆堆尸骨何其相似。此处山石,远离山涧底部房屋。且山崖陡峭,如非具有一定武功之人,断难攀爬上来。” “老爷,无名山庄中人是否也是以活人练功,与那神剑门练功方法相同呢?若是正常死亡,当可择地埋葬,断不会曝尸在此处!” 说着,猛然想起一事,传声道:“老爷,婢子与那黑衣人交手,其身上便是有些尸臭的味道,但却混合了其他气味,并不完全像神剑门人身上的尸臭。” 楚天听罢,陷入沉思,随后,轻轻摆手,二人急速返回。楚天简略地将刚才发现的情形向木真子说了一遍。木真子听罢,神情甚是惊骇,不想自己所隐居之地附近,尚有如此险恶之事。 呈品字形排列的屋宇,紧靠着山林,静静地坐落在山涧之中。山林延展到四周陡峭的山崖,整个山涧长约三里有余,狭长幽深。悄无声息,只有林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哗的响声。 楚天凝神细查庄内情形,随即,对木真子等耳语几句,传声吩咐众人。木真子顿感讶然,传声道:“门主所言是否为真,茜儿真的在自己闺房之中?” 楚天轻笑,道:“而今,晚辈不敢欺瞒前辈。晚辈凝神之下,神识即动,元婴则即时出窍。瞬间便可探查周遭十里方圆,元婴所到之处,一切当如亲眼所见。断不会错的,请前辈放心!” 木真子道:“老朽苦修一生,亦仅仅能利用地听之术探查周遭动静,却无法探查其形貌。凝神化虚,元婴出窍,乃是修行武功或是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门主之修行天下少有,老朽佩服!” 楚天道:“晚辈猜想,并非是修行之故,或许是与晚辈所习的烈阳乾坤功法有关。义父也难以说清,晚辈更是不知日后将会达到何种境界!” 木真子沉思,缓缓道:“上古神功果然不凡!其实功法到了极处,当可看出优劣高低,司徒宫主所习‘太乙幻天内功’亦是天下少有的神功!不知现在修行到何种境界?” 楚天听了,含笑不语。随后,传声道:“前辈尽可前往后宅背后的山崖,挑一隐秘处藏身。待我等发出讯号,便趁乱将茜儿劫回到前辈居处。其他诸事不劳前辈挂心,自有晚辈等处置!” 木真子伸手示意,凝神看了看整个山庄,辨识一下方向,身形腾然而起,轻飘飘的不带一丝响动。稍一转身,便倏然消失在夜空之中。功力之高绝,不愧是天下第一人。 楚天见木真子走后,面上浮现一层青森森的寒霜,眼中没了一丝情感。而四女的面孔亦都是凝重而肃然,沉默而焦急。 二更时分。 楚天传声道:“你等几人各自把守一方,老五由此向前探进。若是遇到高手尽管向出口逸去,万勿恋战。老大与老四、老幺,尽量摸进山庄。茜儿娘所说山庄护卫庄丁仅三百余人,且只有那黑衣人功力高绝,其余之人当不足为虑。但仍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大意!万一遇到高人,若是不敌,尽速遁走!” 司徒艳道:“请老爷放心,我等自当小心行事。” 巧玲道:“老爷,婢子探查之下,好似那司马良在正中屋宇的左侧院中,不知婢子说得对否?” 楚天轻笑,传声道:“老幺功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错,正在那里!” “那婢子自去看看那淫贼,可好?” “好!你与老大做好分工,万勿有何遗漏!”巧玲点头。 楚天轻轻拍拍四女,挨个看了看,道:“那司马空所居位置,在正中那座高大屋宇之后、稍微大些的院落之中。我自去那院,你等在此稍候,待我发出讯息,你等再迅速杀进山庄!” 如雪忙道:“老爷,是否我等听到老爷杀声起时,便可冲杀进去?” 楚天暗中捏捏如雪,道:“老爷自会传声给你等!”说罢,伸手一指,四女微微点头。 楚天稍微辨识方位,缓缓地,身形冉冉腾起。四女眼睛睁得大大的,好似非要看看楚天身形到底如何。但,四女眼神刚刚见到楚天升到高处,其身影已经无影无踪。好似凭空消失一般,一丝影像不见,哪怕是一点留痕都不曾有过。司徒艳一阵惊讶,而巧玲却是轻轻摇头,神情微微沮丧。 楚天掠过一丛丛灌木,飞过一幢幢屋宇,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稍大些的院落。院中一丝人影也无,只有房屋中透着一点点微弱的灯光。楚天凭借神识中的意象,缓缓靠近房屋。 院中房屋有两层,外层大门紧紧关闭。待接近里层房屋,一股股中药及一丝腥臭的混合刺鼻气味,透过房屋门窗飘散出来。凝神之下,房中传出嚓嚓的脚步声以及轻得不可闻及的言语声。 楚天绕到后窗,身形悬空,出指点向窗纸。透过窗纸,便见房屋之中坐着一中年女子。但见此女雍容华贵,圆脸丰润,端庄大方,极有大家闺秀之风。而在床榻之上,赫然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稀疏,蓬乱不堪、面目青黑的老者。 第400章 二人正在窃窃私语,虽说声音几不可闻,但听在楚天耳中,却与在对面大声讲话一般,听得异常清晰。此际,便听那女子缓缓道:“老爷,茜儿已经回返山庄,且已受伤,不知现在如何。老爷当如何处置这疯丫头?” 但见那老者目光游移,叹声道:“二娘子,此次不但茜儿受伤,而良儿亦是受了重伤,好在庄中有那还魂丹,当无任何差池。” 那妇人道:“老爷一再言明不得私自离庄,而茜儿却不顾庄规,私自外出,据闻,茜儿好似与那杀神搅在一处,这当如何是好?” 青面老者道:“三娘子出去日久,说是看望茜儿师傅,怎地毫无音讯?若是被……唉!这些年也苦了三娘子,自来此,便受那人约束,不得让三娘子离庄。而今这一去,已过了两月有余,若再不回,我山庄岂不危险!” “老爷,三娘子自去看望茜儿师傅,这又有何危险?” 青面老者轻轻摆手,道:“此事不提也罢!” 妇人道:“据良儿言道,茜儿已经恢复了大部功力,差些便将良儿打伤。不知这茜儿师傅是哪个,功力怎地这般厉害,连良儿都已非其对手?” 老者眼珠一转,幽幽道:“马师爷也曾言说,他也是在茜儿不及防备之下才伤了茜儿。看来茜儿确实学得了不凡的武功,良儿那些功夫对付一般江湖武林人物尚可算富富有余。但与茜儿相比,却又差了一些! 妇人忽道:“码头转运苦力愈来愈少,来了一批,便要死去几人。妾身实在无法找到强壮之人,这将怎生是好!” 青面老者神色一怔,转而轻笑道:“搬运等苦力尽可到远处去找,只是费些钱财而已。” 妇人道:“老爷,近些时日,此房中怪味甚重,但见老爷身体尚可,怎地房中会出现如此刺鼻的味道?” 青面老者忙道:“今年阴雨连绵,山涧之中气沉雾凝,恐怕是湿气过重所致。白日尽可开窗通风,或许能够好些!” “哦!”那妇人随口应了一声,又道:“老爷,该到吃药的时辰,奴家给老爷将药端来!” 青面老者道:“二娘子,虽说老爷身体沉疴日久,但却尚能走动几步。现在心中烦乱,过了一时半刻,我自会取来服下!如无他事,你便自己歇息去吧!” 妇人犹豫了一下,遂道:“老爷千万注意身子,奴家这便去了!”说罢,再次看看青面老者,转身轻轻地走了出去。直到听闻房门响动,随即,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不闻。 那青面老者侧耳听听房外,估计再无他人,忽地自床榻上飘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伸伸腿脚,眼中忽然泛起一丝精光,扫视房间一下,便到了桌案旁,拿过药碗看了看,随即,又阴笑着走到床榻旁,掀起帷幔,顺手将汤药倒在床榻底下。 随后,青面老者将房门轻轻插上。顺手推动几下,见已牢固,便又走到桌案旁。凝神静听片刻,伸手掀起桌案上方的一幅山水图,轻轻按动几下,现出一个暗槽。自暗槽拿出一个长约一尺有余的木盒。打开木盒后,抖手之下,却是一套黑色衣衫。青面老者疾速将木盒送回暗槽,迅速穿上黑衣。待其穿妥,赫然便是那黑衣人! 楚天无声无息看着青面老者举动,心中顿感惊奇,此老者为何如此谨慎。三更时分为何还要出去?楚天思谋良久,原打算悄声潜进房间,但见老者行为,立时又改变主意。此际,便见那老者轻轻走到后窗。楚天升起身形,晃身到了侧方一颗巨树之上。 极其轻微的门窗开启声,便见那老者探出头来。身形一闪,飘身逸出窗外。凝神静听片刻,旋即,腾身便向山崖上飘去。只见那老者身形犹如闪电,快速绝伦。眨眼间便到了山顶,站在山顶观察一阵,遂向山脊后方掠去。飞驰不过三百余丈远近,慢慢缓下身形,飘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随后,轻轻走到山石旁边。而岩石旁边赫然是一个凹陷的坑槽,坑槽内,装满青黑的污水,而污水之中,赫然漂浮着两具赤裸裸的尸体,骇人至极。 青面老者回顾四周,随后,慢慢脱去黑衣,取下蒙面巾,再脱去内外衣物,不一刻,已是赤条条的寸缕不剩。伸手往污水中搅动了一下,随后,轻轻跨入水中,稍停,伸手拉过两具惨白的尸体。 青面老者坐稳身形,双目缓缓闭合。只在片刻,便见老者周身慢慢散发出一股股青黑的雾气。即便在夜色里,那青黑的雾气仍然清晰可见。 蓦然。 那两具漂浮的尸体忽地人立而起,紧紧贴附在青面老者双掌之中。须臾功夫,那两具尸体之上出现了一层青色荧光,借着清亮的月光,更显得骇人恐怖。 楚天虽然艺高人胆大,但见此情形,亦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练功的法门,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骇人听闻,恐怖已极。 楚天心中猛然一震,以人身练功,在江湖上当是少之又少。除了听闻数百年前,东海一脉所习练的九阴神爪,即九阴白骨爪,以活人或死人头盖骨练功以外,如此老者以人炼功,随后炼取尸毒之邪门武功,在江湖上极为少见。这同神剑门以活人炼取尸毒有何不同,是否…… 楚天思虑一番,飘身离开此处。落下身形,撮口聚气,向四女处传送过去。随后,又向另外一个方向传音。待神识之中有了感应,便急忙腾身,转瞬间,又回到青面老者附近…… 司徒艳、如雪、慕容馥及巧玲正焦急地等待,忽然听闻一丝语声先后传进每个人的耳际,不由神情一震,相互对视之下,便疾速向山庄各处飘去。 正中屋宇的左侧院中。 房中,灯光闪耀,人影绰绰,摇曳晃动。司马良怒气冲冲地来回走动,房屋内靠墙站着五六个庄丁。各个面色惶恐,战栗不安。 “世道真是变幻无常,少爷所受伤势,居然是被那养的贱人所伤。投靠谁不好,偏偏是那杀神。”司马良怒气冲冲,说个没完。 “少爷莫要生气!小姐武功高强,我等原是不知。少爷亦是不及防备,方才被其所伤,若是真刀真枪,少爷哪会输给小姐!”一个庄丁马屁功夫相当了得。 司马良俊逸的面容呈青白之色,嘴唇暗紫,眼角殷红。显然是之象,纵欲后的特征表露无遗。 看看几个庄丁,气哼哼地道:“少爷让你等找人配制的药物弄妥了没有?” 庄丁们俱都愁容满面,惙惙地道:“少爷,这几日外面风声甚紧。整个浔阳城好似都飘荡着杀神的影子,连那天幻宫人马都好似走得一个不剩!药铺大部分打烊歇业,确是无法弄到!” “废物!少爷要你等有何用处,枉费了少爷给你等花银子!关键时刻,俱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可恨那贱人伤势恢复得快,不知怎地,武功也已恢复。现在已无从下手,只好弄些其他手段!唉,气死我也!” 一个脸上带疤的庄丁道:“少爷息怒!若是少爷想找娘子,浔阳城中哪个烟花柳巷没有可人的姑娘。虽然小姐长得花容月貌,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但小姐毕竟是……” “住口!那贱人又是甚么,是否说是兄妹?对本少爷而言,兄妹又当如何!那贱人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少爷喜欢那贱人有何不可。只可惜了那饱满柔嫩的稣胸,前日只摸了两下,便被那贱人冲开了穴道,差些将少爷我打伤!这可人的东西若是给了外人,岂不白白便宜了他人!”司马良怒气冲天,大声呵斥,吓得庄丁再不敢言语。 说罢,司马良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瞪着一双阴毒淫邪的俊目,逐个看着庄丁,直将庄丁们看得垂下头去。各个心惊胆战,惶恐不已。 “嘻嘻!” 蓦地。 司马良等人正感愁闷愤怒,窗外猛然响起一声嘻笑。腾地一下,司马良猛然站起身来,怒喝一声:“外面何人,快给少爷滚进房来!” 说罢,稍微等了片刻,便听房门吱嘎一声,旋即,随着开启的房门,探进一个小脑袋。孩童般的面目,娇美稚嫩,脸上带着怪异的嘻笑神色,看之甚是可爱,但却隐含着无端的神秘与诡异。 司马良眼见小姑娘进了房间,神情甚是惊讶。万万料不到,这隐秘的无名山庄之中,却怎会忽然冒出如此美丽的小姑娘。 许是色迷心窍,司马良不及细想其他,面上忽地现出一丝喜色。色迷迷地道:“小妹妹何时来到山庄,少爷怎地未曾看到你啊!” “嘻嘻,看少爷说的,小女来不及向少爷回禀,少爷当然是看不到了!而今,小女思来想去,听闻少爷愁闷不已,遂来看看少爷。不知少爷可好?”巧玲嘻笑着缓步走进房间。 司马良不由大喜,看着娇小伶俐,万分可人的巧玲,双目之中早已放出贪婪的光芒。着道:“小妹妹快到这来,让少爷好好看看!嘿嘿,小妹妹究竟是哪家的姑娘,长得怎地这般娇柔可爱!” “嘻嘻!少爷真会夸赞小女,小女活到十几岁方才听到这般会说话的少爷,不知茜儿姐姐是否也能常常听到少爷的夸赞呢?” “甚么,你茜儿姐姐!那贱人哪有妹妹?”司马良乍听巧玲叫了声茜儿姐姐,立时从淫邪之中清醒过来。面色一沉,仔细地看着仍然嘻笑的巧玲,顿感不详。开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到了山庄?” 巧玲随意看着房间四处,随口道:“小女当然是少爷的客人了,不然怎会到得隐秘异常的无名山庄。若非茜儿与小女交好,小女怎会自行找到此处,嘻嘻!” 第401章 司马良听罢,腾地长身而起。几个庄丁见司马良神色,亦同时感到有些不安。不由齐齐地凝视巧玲,上下打量,疑惑不已。 巧玲仍是自顾欣赏着房间内陈设,也难怪巧玲打量房间。盖因房内珠光宝气,金光闪闪,案几上的器具俱都是黄金白银打造而成。 “咂咂!不错,真是不错。茜儿这傻丫头居然生在此处,当真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但却为何闷闷不乐,日日提心吊胆,说是魔鬼色鬼缠身,这是何故?”巧玲口中咂咂有声,边看边自顾念叨。 司马良愈听愈感到恐慌,能与茜儿成为姐妹,在山庄之中绝无仅有。除非是现下听闻……想到此,不由惊骇,厉声喝道:“快说,你到底是何人?”。 巧玲轻轻摆手,依然东瞧瞧,西看看,随口笑道:“少爷何必慌急,小女尚未看够房间陈设,待看得仔细时,自会告知于你!咂咂,无名山庄真是不错,茜儿这傻丫头怎地未早些出去,不然这些好东西岂不早成了小女房中之物!” “贱人,再不说,本少爷活劈了你!”司马良已经怒吼出声。这声吼叫,在寂静的夜里传出甚远。山庄之中忽然亮起灯光,并传来几声房门开启的吱嘎声。 巧玲转过头,神秘地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等隐藏在无名山庄,费了本魔好多功夫。几乎是历尽千辛万苦,方才找到这里,耽搁了本魔不少快乐时光。你等只会在山庄之中张牙舞爪吗!听你所言,茜儿姐姐已经被你轻浮过,对否?” 司马良愈听愈觉得奇怪,自打懂事之日起,山中之中便没来过生人。若是外来生人除了本庄庄丁外,便是自己讨来的十几个妻妾。即便来了,也万万没有出去的道理。 今日,此丫头不请自来,看来这丫头绝非等闲。心中想着,面上仍是凝注巧玲,口气像是试探,但仍是狠狠地道:“小贱人究竟是哪个,快快说将出来,不然,休怪本少爷不讲情面!” 此时,整个山庄已响起一片嘈杂的喊声及咚咚的跑步声。 “啊!” 忽地,外面猛然响起一声凄惨的嚎叫。随即,扑通一声便倒在房门外。司马良大惊失色,急忙向门外看去,却是任何东西也未看到。正自惊异之际,又是一阵跑动声传来。紧接着,又响起几声同样的惨嗥,随后,依然是扑通通的倒地声响。 司马良及几个庄丁,面面相觑,惊慌失措。刚要奔出,却见巧玲笑嘻嘻地挡在房门前。娇面嘻笑着,全然未将外面的惨嗥声当作一回事儿。司马良顿时感到不妙,将要扑击而上,但见巧玲看似轻松的样貌,却是深不可测,难以琢磨。司马良不禁惊疑不定,惶恐不安。 “死丫头找死!”两个庄丁见司马良未动,怕是想在主人面前耍耍威风,露上两手,不由怒吼一声,一个饿虎扑食,便向巧玲袭来。 “莫急,莫急!”巧玲口中念叨着,未见如何作势,小手只是好像摆手阻止的模样,司马良感到有些顽皮可笑之际,便猛见那两个庄丁已是横尸就地。再看庄丁尸体,胸部及喉咙各有一个血洞,汩汩冒着鲜血。司马良及剩下的庄丁,立时便怔在当地。 这杀人于无形的残酷手法,当真是无影无形。两个庄丁不及喊叫,便各自咕噜一声已然魂归地府。而这几个庄丁,亦是庄中众护卫中武功不错的人物。再看娇小稚气的笑脸,司马良直感到寒气直冒,巧玲愈是笑意盈盈,众人便愈加感到恐惧。 “你到底是何人?”司马良颤声吼道。 “咯咯!”巧玲娇笑一声:“司马公子难道不知北方武林盟被灭,现下江湖之中,‘混世魔女’司马茜之名号?” 司马良厉声道:“那贱人名号与你何干,快快报出名号!” “茜儿已投身烈阳门,难道公子还要问本姑娘是哪个不成?”巧玲依旧笑答,始终不曾说出自己姓甚名谁。 “啊!灵兽魔童!”一个庄丁猛然呼道。 “灵兽魔童!”司马良闻言大惊,不由向后退出三四步,面上更显惊恐。只因“灵兽魔童”这名号已在近期响彻大江南北,江湖上是无人不知,尤其对两只灵兽传得更是神乎其神。而今行走江湖,但凡见到有些怪异的小丫头,都感到有些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味道。 “嘻嘻,总算司马公子聪明!既然猜到本魔,便知本魔的手段与习惯了?公子那日被一个丫环打伤,本魔要将你阉割成废人,亏得老爷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方才好心将你放生。今日,本魔特意前来补做未竟之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司马良听罢,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脑际中再次浮现出被一个丫环打伤的情景。看着眼前娇小的丫头,直感觉头皮发麻。想起当时情景,那占卜算命的书生恐怕便是杀神!想到此,浑身一阵战栗。 楚天依旧平静,淡淡地道:“庄主称病在床,俱都是佯装之举。若非为了掩藏某种秘密之事,便是有着不可告人之目的。而今,庄主所练功法历来为江湖武林所不耻,但楚某亦未感觉有多少不忍。只因庄主乃是茜儿至亲,楚某应允过茜儿,除非万不得已,可放庄主一马!” “哈哈!”司马空桀桀怪笑,道:“若是老夫执意行事,欲将烈阳门绞杀殆尽,斩尽杀绝呢?” 楚天轻笑:“庄主所言确是大丈夫气概!即便庄主倾全庄所有,也难挡我烈阳一个时辰的斩杀。庄主此时再言狠话,已然无用!无论你施用何法,均难逃出楚某之手。” 司马空仍是赤裸地站立着,心中忐忑不安。面对天下闻名的杀神,或许是紧张情绪之下,已然忘记仍是光溜溜的身子。听罢楚天之语,乜斜一眼地上的衣物,立时又恢复神态,盯着楚天不动。 楚天看着司马空,未见如何作势,那扔在地上的黑色衣物便冉冉飞起,直向司马空飘去:“偌大年纪衣不蔽体,成何体统。虽然庄主身体甚是健朗,毫无松弛之象,但私物见光,终是不雅,还是先行穿妥,方好谈话!” 司马空见那衣物好似自动飞来,更加惊震。待衣物飘到身前,小心地接过,但见楚天负手而立,没有丝毫趁机攻击之意,不由快速将衣衫穿上。 随即,沉静心神,阴阴地道:“人言杀神如何厉害,但在老夫看来,却并未放在心中。” “狠话不说也罢,若是庄主不信,尽可尝试一番。不过楚某警告庄主,若是一旦掀起纷争,无名山庄之中三百余人当死无葬身之地,还望庄主三思!” 司马空听着,心中一阵急转。凝神倾听寂静的山庄,心中仍是无法预知楚天为何来此,究竟何为。 忽地,司马空耳中猛然传来一声呵斥。侧耳细听之下,见是司马良房中传来的声音。不由神色一变,惶急之中,一个闪身,突然向楚天攻击而来,掌力雄浑,速度惊人,一闪即至。 楚天冷眼注视着司马空,神色淡漠,没有丝毫表情。见司马空攻来,嘴角微微一翘,好似无动于衷。待到刚猛的劲气快要近身,如玉的手掌轻轻一伸,顿时,无形无影、摧枯拉朽的真力陡然疾出。 司马空见楚天不动,暗自加上一层功力,携着万钧雷霆,疾攻而至。猛然,两声巨响传出,震动了整个山庄。司马空轻飘飘地倒退两丈远近,胸腹一阵颤动,气血翻腾。 然而,当司马空见楚天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处,冷静地看着自己之际,内心狂震不止。忽然,山庄四处惨嗥声起,夹杂妇人的尖叫声,一时之间,山庄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面前的楚天,看似不丁不八地站着,但却好似占据了所有空间,一切攻击与退路都已被封死。 “司马庄主,若论功力,庄主几乎可在江湖上任意驰骋。但在楚某眼中,非是楚某夸口,即便你再练上三五年,也恐怕难以抵挡烈阳神功。如若庄主彻底退隐江湖,断绝与天幻宫之联系,楚某仍可考虑放山庄及庄主一马,若是不然,楚某实难两全了!” 司马空左右为难,心念电转下,迅速分析目前情势。一声接一声的惨嗥已经表明,无名山庄正在遭受如天幻宫一样的杀戮。每一声惨嗥,山庄便少了一人。而如今,司马空却难以知晓,除了楚天之外,烈阳门究竟来了多少人马。而这些人马究竟是从何而来! 若要进攻,眼前的杀神,其功力几乎到了天人之境。举手投足之下,仍是保留了大部分功力。若是以死相拼,几乎没有战胜敌人的胜算。想到此,司马空气闷交加,双目赤红,映衬惨白的面目,活脱脱便是狰狞的厉鬼。 但就此放弃经营了几十年的山庄,实是心有不甘。刹那间,司马空抱着侥幸的心理,猛然提足功力,狂吼一声,携着十二分功力,猛然向楚天袭到。但见满空飘起一只只乌黑的掌影,泛着雾蒙蒙的光芒,极快地由小变大,好似带着呜咽般的哀鸣,铺天盖地而来。 噼里啪啦,有如爆豆般的炸响,司马空腾起的身形已达数丈高下,好似越过了楚天烈阳乾坤罡气的触及范围,但司马空只感到腾起的身形,好似处在一片巨网之中,无论如何冲撞,都难以冲破丝网的束缚。不由怒吼一声,疾速拍出数掌,猛然倒退而回。 惨白的面孔已泛起青灰之色,充血的双眸,满是冲天的怒火。胸腹剧烈地起伏,粗重的喘息声中,嘴角流出一丝乌黑的血水。听闻山庄连续不断的惨嗥声,整个人已陷入狂怒的悲愤之中。 楚天仍是沉静如常,听闻庄中的杀戮声,好似与己无关,就那般无声无息地站立。好像天神突然来临,在瞬息里静止,像似不闻一丝杀戮之声。司马空感到死一般的沉寂!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覆盖了整个山谷。阴森恐怖,弥漫的血腥飘荡在空气里。 第402章 “司马庄主,楚某向无耐心!但为了茜儿,楚某仍然多费几句口舌,奉劝庄主及早勒马!若是再有半个时辰,整个山庄将不复存在!不知庄主考虑得如何?”楚天平静的语音,在司马空听来已听了个清清楚楚,声声入耳。但不屈与不甘,愤怒与焦急,激发着心中的怒火。 但慢慢地,司马空眼中渐渐失去了愤恨与凶戾,渐趋变得混浊。最后,身躯一震,长长叹息一声,颓然坐在地上,威猛已然不在。无奈而急促地道:“小辈可以停手了,老夫认栽!” 楚天听罢,不由长啸一声。转瞬,惨嗥声渐渐停止。旋即,楚天静静地道:“在此种情形之下,并非楚某要斩尽杀绝,只是等待庄主给予答复而已。” “小辈不必多言,老夫自会处置!”司马空青着脸,乜斜一看楚天,恨声道:“小辈,老夫一生居于此地,已不愿再往他处。百年之后,便葬于此处,不知小辈能否应允?” “呵呵,庄主如此说,楚某焉能不予应允。庄主尽可在此安享晚年,享受天伦之乐。不过庄主所习之功法却同神剑门颇为相似,不知何故?”楚天凝注司马空。 司马空看看楚天,惨厉道:“老夫一生经营无名山庄,一直隐居于此,并不知晓甚么神剑门。” 楚天听了一怔,道:“此等练功方法,与神剑门几乎毫无二致。且浑身均有股腥臭之气,更与那神剑门中人相像之极。毫不夸张地说,楚某嗅过之后,当可断言,以活人或死尸练功,与那神剑门极有可能便是同门!” 司马空听了一震,道:“老夫虽然听闻过神剑门之名,但久不出庄,实在不知神剑门究竟是何门派。” 楚天见司马空言语不似有假,遂肃然问道:“既然与神剑门无甚瓜葛,但与天幻宫又是何种关系?鄱阳湖岸边秘密水洞,乃是通向此山庄。而另一处秘密水洞却是通向神剑门。看其深入山内的‘雾道’均以奇门阵法布成,且阵法又惊人地相似,这是何故?” 司马空心神狂震,惊异地看着楚天,直感觉面前的楚天好似鬼魂一般。鄱阳湖岸边秘密水洞,隐秘异常,数十年来从未被他人发现。但见楚天神情,心中已知,那水洞对楚天而言已再无秘密可言。 缓缓心神,顿了顿,叹声道:“老夫几个儿女之中,只钟爱茜儿,视之若掌上明珠。前些时日误伤茜儿,老夫心中百感交集,甚为不安。唉!老夫只问门主,茜儿究竟与你是何关系?” 楚天轻笑,微微摇头道:“庄主此问,楚某确实不好作答。茜儿不曾出得山庄,偶然遇到楚某,遂私自踏入江湖,险些命丧天山派人之手。楚某在不经意间将茜儿救下,为考虑江湖险恶,茜儿功力不足,遂为茜儿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 “哦!”司马空听了一惊,旋即,自顾念叨着:“怪不得茜儿功力突飞猛进,已快成绝顶高手。但老夫细看茜儿,却已非处子之身,是否……” 楚天道:“不瞒庄主,茜儿现已是楚某的妻妾。” 听罢,司马空足足愣了半天,随后,长长出了口气,道:“世事造化弄人,老夫一生几乎未曾离开过本地,亦不曾贪恋武功高低。但却在几年前,得到他人相赠一本‘化魂神功’及奇门阵图。习练这‘化魂神功’便要以死尸来练神功,原本未予理会,但这‘化魂神功’极为神奇,功力增长迅速,比之常人习武要快上一倍有余。老夫禁不住诱惑,遂渐渐迷恋上了这‘化魂神功’,一发不可收。唉!五六年来,死尸无处可寻,便将活人斩杀,拿来练功,进境相当神速。为防庄中之人发现,遂称病卧床,并以招纳师爷为名,扮做黑衣人在庄内行走。” “哦!”楚天听了,心中已明了大半,见这司马空并非是穷凶极恶之人,一番言语颇为坦荡,遂道:“不知是何人相赠‘化魂神功’及奇门阵图?” “这个……”司马空欲言又止,想了想,接着道:“老夫并不知是何人相赠,只是交托他人秘密送来,并未言及所送之人名号。” “呵呵!”楚天神秘地笑笑,道:“世上居然有此怪事!此等神功,若被江湖宵小知晓,莫不趋之若鹜,明抢暗夺。居然有人暗中相送,却是令人难以理解!” 司马空惨白的面孔抽搐了一下,随即,颓然道:“老夫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老夫自几岁起,便被几个神秘人物安排在此山庄,想来已经历了七十余个年头。虽依稀记得零星往事,但已无从考证身世。老夫本以为自习练‘化魂神功’后,武功已是天下无敌,但却在山林之中与一个丫头拼斗了数招,方才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功连一个小丫头都难以胜出,又差些败在其手中,不知江湖上又有多少能人异士!老夫已有些心灰意冷,但却仍然难以割舍,唉!” “天幻宫为何将严氏送与庄主做三娘子,不知其中有何深意?庄主大娘子又到了何处?” 司马空怔神之下,面上现出一片凄愁。垂头不语,良久方道:“此事,老夫恕难奉告。至于无名山庄与天幻宫有何瓜葛,既然门主已经看出,老夫亦不便说出细节。若是门主找到司徒宏之日,自会真相大白!”说罢,再不言语。 天际发白。 晨光渐渐升起,一夜的杀戮与惊惧悄然过去。 山庄品字形的场院之中,楚天、司徒艳、如雪、慕容馥并排站着。而对面站着的是司马空、吴氏与一干妻妾仆众及数十个庄丁。数十个庄丁有的身带伤痕,有的席地而坐,萎靡不堪。但看着司马空的神情则甚是惊讶,甚至连吴氏都惊异了好一阵,方才沉寂下来。 楚天冷然面对一干众人,见司徒艳几女安好,心中顿感宽慰。听闻司徒艳言说无名山庄之情形,亦是异常惊讶。其实,无名山庄出口有四五处之多,东西两处连接着“雾道”,乃是人员进出的通道。南北两处为转运货物的秘密所在,但所有转运货物,均由鄱阳湖岸边的秘密水洞进出。 司马空所居房中有一秘道,隐秘至极,直通山崖底部。秘道内所需一般物什一应俱全,相当考究。 楚天左右环顾,忽道:“老大,巧玲何在?” 司徒艳怔道:“老爷,自夜间分手各自行事,贱妾始终未看到巧玲。茜儿已被救走,唯独不见了巧玲,也未见两只小貂的踪迹。” “巧玲到了哪里?” 如雪道:“老爷,那死丫头自告奋勇,直奔司马良那淫贼居处。昨夜的起端便是自司马良那狗贼房间而来。自听到喊叫及山崖顶上几声巨响后,庄丁相继涌出,我等只好按事先分工行事。唉!若不是老爷发出啸声,恐怕此时再无几个活人!” 听罢如雪言语,无名山庄众人莫不心惊胆战。看着几个美得无法言喻、少女般的美女及年轻奇幻的楚天,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江湖上传闻的杀神会是如此样貌。但看楚天深邃无底的眼神,却又感到无限惊恐。 “老五,你速去司马良居处,找寻老幺!” “是,老爷!”慕容馥说罢,微一晃身,便倏然消失在屋宇群中。看得山庄众人一阵惊悸,直如见到了鬼魂。 慕容馥到了司马良居处,院中满是尸体。待走进房屋,看到里间破损的秘洞,正要小心地进入,却忽见光影一闪,两只小貂疾速来到身边。慕容馥一怔,似乎感到有些不妙,轻轻嘘了一声,迅速钻进秘洞,两只小貂亦紧随而去。 秘洞幽深,慕容馥小心地向内探去。走了大约不到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几丈方圆的空洞之中,赫然躺着司马良。洞壁上点着油灯,司马良面色青白,眼光涣散,无神地看着走进的慕容馥。看着看着,那涣散的眼神忽地泛起一丝神光,但随即又黯然消失。 “你是何人?”慕容馥问道。 司马良听罢,神情讶异,涣散的眼珠忽地转动起来,道:“这位姑娘,小的乃是被歹人所伤,并被点了穴道,被丢弃在此。姑娘行行好,替小的解了穴道,小的定会好生报答姑娘!” 慕容馥俯身,凑近司马良,嗤地一声扯开司马良受伤处的衣衫。“咯咯,好你个奸贼,竟然以虚言戏弄本姑娘,当真是不知死活!”说着,好似漫不经心的按按司马良伤处。 “啊!”司马良疼得惨叫一声。 “呦!伤势倒是不轻,血洞已经凝结,当不会有性命之忧。嘻嘻,你这人奸狡异常!这腿上的伤口也已凝结,不知长妥了没有!”慕容馥嘻笑着,又捏了几下伤口。 “啊!”司马良又自疼得惨叫起来:“姑娘饶命,小的未曾说过虚言,句句是实,请姑娘快快放了小的吧!” “啊!”司马良继续惨叫,凄惨的叫声充满了整个秘洞,嗡嗡作响,听之令人毛骨悚然。慕容馥并未停手,假装摸着伤口,口中念叨着:“死丫头为何不一掌结果了你这狗贼,怎地只是洞穿了手臂与大腿。唉,可惜,不若由本姑娘成全你这奸狡的狗贼吧!” “啊!姑娘饶命……啊……我说!”司马良哪能忍受彻骨的疼痛,不由高声讨饶。 慕容馥诡异地笑着,捉弄道:“嘿嘿,这还像话。本姑娘好久未曾捉弄人来,若是听闻你有半句虚言,便一掌结果了你!” 司马良忍住疼痛,长长出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道:“小的便是司马……”司马良刚刚说到此处,便猛然听闻一声轰然巨响,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隆隆的响声传来,好似山崩地裂一般。 第403章 慕容馥正愣神之际,便猛见自空洞中的一处暗影,忽然飘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未等慕容馥喊出声来,那身影便来到了眼前。 “五姐,你怎地到了这里?” “你个死丫头,现在外面天已大亮。老爷不见了你,便遣我来找寻于你。自我等进庄至现在,你这死丫头为何还不出去?” “嘻嘻!”巧玲嘻笑,神秘道:“这秘洞之中甚是有趣,直接通往山外。妹妹一时兴起,遂逐个探查一番。山外一处山崖底部洞穴,各种货物堆积如山,许是未来得及转运。为防止山庄之人由此遁逃,妹妹已将秘洞震塌,若非花上一年半载,断不会挖通秘洞!” “你这死丫头久不出来,老爷及我等很是担心。原来却是玩得兴起,早知如此,我等何必为你担忧!”慕容馥嗔怪道。 “姐姐休怪!妹妹只是一时好奇。”说着,低头看一眼司马良,诡笑道:“五姐,这淫贼真是淫行滔天。非但抢男霸女,甚至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均不放过,若不是茜儿这傻丫头命好,则早毁在了这淫贼手中。嘿嘿,今日落在本魔之手,当琢磨何种方法,好生消磨消磨这猪狗不如的司马公子呢……” 司马良一听,神色大变,惊骇地叫道:“两位姑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戏弄茜儿,求求二位姑娘放过小的吧!” “嘻嘻,本魔早便说过,对淫邪之徒,即便不杀亦要断去子孙带。省得再行害人,不知五姐是否同意此种做法?” 慕容馥一怔,旋即,眼中立时放射出好奇的光芒。喜道:“嘿嘿,老幺之意甚是有趣,活了一把年纪,尚未看过此等妙事。今日不妨见识一番,亦让姐姐开开眼界!” “饶命啊,求求两位姐姐……”司马良听罢,顿时是魂飞魄散,心胆俱裂,口中不停地哀嚎。 慕容馥忽道:“老幺,如何处置这淫贼,是否征询一下茜儿?而现在茜儿已经随木老前辈离开此地,不若让茜儿亲自处置岂不更好!” 巧玲想了想,甫毕,笑道:“还是五姐想得周到,便依五姐之意,将这狗贼带回交给小二处置!” 慕容馥道:“这狗贼甚是奸狡,欺瞒我乃是被呆人所伤。若是真的解了穴道,不知已逃向何方。暂时留他性命便可,凭其武功,时刻将有逃遁的可能!” 巧玲一笑,道:“五姐说得是,对江湖宵小切不可手软!” “你等意欲何为?”司马良听罢,不由大惊。 慕容馥笑道:“我等只怕到了外面有人相劝,从而便宜了你这狗贼。一旦被你逃脱,又将为祸人间。嘿嘿,只怪你命运不济,认命吧!”说罢,倏然出指,但听司马良一声惨叫,气海大穴已被点破,今生今世已是万难再行习练武功。 二女不顾司马良凄惨的痛哼,点了哑穴及昏穴,顺着秘洞返回到了房间。二女看看破损的墙壁,本欲封堵洞口,但想想后,转身提着司马良腾身而去。 场院之中,众人依旧默默地等待。司马空默然伫立,而吴氏与一干妻妾及受伤的庄丁,已经坐在地上。 扑通一声,司马良摔在地面上的同时,场中翩翩飘落两条身影。司马空神情讶异地看着巧玲,顿时,山林中拼斗的印象逐渐浮上脑际。如此娇小的丫头,武功怎地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真是难以置信。 但见司马良软软地趴卧在地,生息皆无,猜想定是被点了昏穴及哑穴之故。而自司马良倒卧在地之时,无名山庄众女子中立时发出几声惊呼。有的面现悲戚,有的看去则隐隐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吴氏看了,面现紧张之色,几欲走过来,但看到楚天肃然的神情,便惊恐而无奈地停住了身形。眼神之中充满了关爱,显得甚是迫切。 巧玲含笑对楚天道:“老爷,这淫贼甚是刁钻,在其房间还有个秘洞。若非婢子急忙跟了进去,这淫贼恐怕早已遁逃。而今,婢子将其捉回,但凭老爷发落。” 楚天轻笑,道:“司马庄主,山庄死尸遍地,实是凄惨,楚某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庄主不予告知山庄与外界有何干系,楚某亦不勉强。因茜儿现已成了烈阳门人,且是楚某的妻妾之一。今日之事,楚某爱屋及乌,均可放过尔等,但你等亦应给楚某一个交待。一旦楚某走后,你等切不可再与天幻宫有任何瓜葛。如其不然,便休怪楚某不念慈悲,无论你等逃往何处,必将掘地三尺,将尔等各个诛绝!” 司马空听了,眼中腾然升起一丝恨色,青白的老面微微涨红,但看着几十个神情萎顿的庄丁及女子家小,颓然道:“老夫一生必将终于此处,一干家人也一同在此安居。但山庄人员众多,日常花费甚巨,货物转运之事,尚请门主宽宥,只是不与天幻宫往来便是,不知门主以为如何?” 楚天沉思,随后道:“楚某相信庄主便是!实不相瞒,茜儿之师乃是天下第一人木真子木老前辈,隐居在山庄左近。夜间,木老前辈已将茜儿带走,庄主三娘子也已跟随在木老前辈隐居处生活。” 司马空及一干众人听罢,俱都一震。司马空暗道:怪不得茜儿这丫头近几年功力提升迅速,原来如此。若非自己习练“化魂神功”,说不得功力连茜儿都有所不如。 思虑甫毕,司马空面色黯然,问道:“老夫对三娘子极为宠爱,自她去后,老夫日思夜想,却不知其去了何方。唉,老夫习练化魂神功,现已满身是毒,为躲避庄中之人,方才托病不出。如今,老夫即便停止修炼化魂神功,亦要等待若干年后,尸毒才能尽数化解。老夫自作自受,已无颜面对三娘子,便让其自管去吧。若是门主能妥善安置三娘子母女,老夫将不胜感激!” 楚天肃然道:“庄主所托,楚某定当悉心照料,但请庄主放心。另外,庄主有所不知!据楚某听闻,庄主这大公子滔天,一心觊觎茜儿不说,尚对三娘子心生歹意,并趁机百般调戏。这亦是三娘子离开山庄,久久不归的原因。” 司马空大惊,怒气渐升,道:“门主从何处得知此事,可是当真?” 楚天道:“此事均出自三娘子及茜儿之口!” 巧玲忙道:“小女夜间到了公子房外,亦曾听闻令公子绞尽脑汁,命庄丁寻找欢合散之类的春药。我家老爷绝非虚言,望庄主细查!” 司马空怒视一眼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司马良,遂又看看吴氏。吴氏瞧见司马空恨意充盈的双目,立时打了个寒战,急忙垂下头去。司马空恨恨地道:“老夫只此一子,自小呵护娇惯,不曾想却养成了一个孽子。” 楚天接口道:“楚某本欲将令公子碎尸万段,但看在庄主及茜儿份上,暂且饶其一命。而今,令公子已被两个丫头废去武功,再想做那淫邪等歹事,恐已无望。但庄主仍要好生看管,若是再对他人妻妾及自己胞妹欲行不轨,但凡楚某听闻,定来取其狗命!” “此事不劳门主费心,老夫自有道理!”司马空忙道。 楚天眼观一圈众人,抱拳道:“山庄死去二百余人,楚某只能感到抱歉。一切均是不得已而为之,尚请庄主海涵。” 说罢,楚天轻轻笑着,又道:“劳烦庄主立刻修书致信天幻宫,将此间变故尽数告知。楚某尚有他事待办,就此告辞。”说罢,便要离去。 巧玲忽道:“老爷且慢!”说着,转而对司马空嘻笑道:“司马庄主,小女但有一事请问庄主?” 司马空一怔,道:“不知魔童欲问何事?” “嘻嘻,不知无名山庄是否藏有美酒?”巧玲一语甫出,连楚天等人亦是一怔,但仅在转瞬之间,便相继明了巧玲之意。如雪眼中已放出光芒,向巧玲伸了伸拇指,神秘地笑笑。 司马空甚是疑惑,眼见山庄一片血腥,此魔童意欲何为,遂忐忑地问道:“老夫不知魔童此问何意?” “嘻嘻,甚么何意不何意的!若是庄中有酒,不妨暂借给小女几坛,日后定当奉还便是!” 司马空听罢,见巧玲一脸嘻笑神色,心道:看此狠辣的魔童,满脸嘻笑,当不会有何意外之事,遂朗声道:“本庄之内,货物均不在此。若说是美酒,却存了无数,不知魔童想借几坛?” 巧玲笑着看看楚天,又看看司徒艳等三女,笑道:“一人两坛,五人十坛,还是少些。不过也还算凑合,庄主,小女便暂借十坛吧!不不不,劳烦庄主命人将酒坛用绳索绑在一起,每捆四坛!每人两捆,五人十捆,共计四十坛美酒,算作小女暂借,你看如何?” 司马空忙道:“魔童何需言借,既然魔童借酒,老夫焉敢不从,只当老夫奉送便了。莫说是十坛,便是百坛、千坛,庄中也是有的。但不知魔童借得这多美酒,将做何事?” “咯咯。”巧玲娇笑:“看来常言说得不错,少不更事,老来糊涂。小女若是借肉,定是用来吃的,而赊借美酒,当然是用来喝的!” 司马空讪笑:“魔童说的是,老夫年近八旬,确是昏聩糊涂!”说罢,忙命人取酒。待楚天等人提着酒坛,相继腾身而去之际,众人方才松了口气,各个神情沮丧。 司马空眼望四周凄惨的景象,心中无限凄凉。叹了口气,愁闷道:“二娘子,请将居处好生清理一番,老夫真是愧对你等!”说罢,待看见司马良,怒声道:“将此孽障安置在最北端偏房,每日只准一位少奶伺候。如其吵闹,便休怪老夫不念亲情。你等可曾听清?” 吴氏听罢,丰腴的身子一阵颤抖,忙颤声道:“奴家知晓,请老爷放心!”说罢,眼中含泪,颤巍巍地向司马良走去。 第404章 “怡情斋”。 严氏抱着茜儿哭得泪流满面,茜儿亦是泪眼涟涟。茜儿娘俩一哭,亦将楚天、司徒艳等人哭得辛酸不已。待到娘俩哭泣声渐小,司徒艳上前安慰了一番,严氏母女方才渐渐止住哭声。 楚天将无名山庄之事全盘说出,严氏边听边唏嘘不已,面上一阵平静一阵紧张。茜儿静静地听着,直到听闻巧玲与慕容馥将司马良武功废去,绝美的娇面顿时现出一丝宽慰之情。 严氏颇感惆怅,想想二十余年生活的山庄已经败落,而老父老母也可能随着素素到了烈阳门,美目看看茜儿,心中无限感慨。 看着楚天等人,心情复杂,娇美成熟的面容,满含悲戚惶惑之色。温和地看一眼楚天,幽幽道:“门主,既然妾身双亲已到了烈阳门,那妾身自当前往跟随照应!但不知妾身双亲现在到了何处?” 茜儿听罢,顿现喜色,忙道:“娘!无论外公外婆到了何处,过后自知。娘亲便跟着孩儿与老爷一同回返烈阳门,岂不更好!省得再回无名山庄见那猪狗不如的淫贼!” 严氏爱怜地抚摸着茜儿,缓缓道:“傻丫头,为娘毕竟在无名山庄生活了二十余年,尽管不喜见那司马良,但对山庄亦是稍有牵挂。而今,为娘已二十余年不见双亲,心中甚是思念。唉!也罢,家中遭此祸事,俱是阴差阳错,如非遭此变故,为娘现今确不知身在何处!此时,怎地还在挂念司马一家。为娘便跟随你等一同赶赴烈阳门,日后是死是活,再不回那不见天日的无名山庄!” 楚天笑道:“伯母放心,我等明日便启程回返烈阳门。因近几日不知江湖中事,我等便先行前往英山,只待门人传来讯息,再做具体行止。一旦得悉伯母双亲具体信息后,再送伯母去见令尊。” 严氏听了,心中甚是感激,美目又已湿润,遂起身敛衽一礼。楚天急忙轻轻挥动大手,立时,一股和暖的劲气便将严氏托住。楚天开口道:“伯母万勿客气,如此见礼,岂不折杀晚辈!快快请起!” 严氏心中一震,饱含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楚天,柔和道:“小女茜儿得门主相救,并得门主收留,妾身万分感激门主厚德,必当铭记五内,但却不知以何为报!” 木真子哈哈一笑,道:“老朽活了九十又几,却从未见到如此情形。门主与茜儿娘实则已是翁婿,何至于长幼不分,相互谦让。” 楚天听了讪然一笑,严氏娇面泛红,垂头不语,面上略显尴尬。不知怎地,见到楚天,心中便感到有种隐隐的畏惧。虽说楚天与茜儿好似已有夫妻之实,但在自己心中,自始至终也未有岳母的感觉。 众人正在说着,空气中飘来阵阵肉香。众人看时,便见巧玲与如雪、慕容馥正自忙活烤着野味。三女叽叽喳喳,忙前忙后。巧玲娇声呼喝,指挥如雪与慕容馥不住地扇风。 严氏见如雪姿容,心中暗道:不怪江湖传闻,这女子确是堪比天仙,不愧为天下第一美女之称,慕容馥及巧玲亦是各个绝美出尘。再看茜儿,心中更是一阵感慨。数月不见,茜儿已变成面如十二三岁的丫头,娇面美得无法形容。严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倍感惬意欢喜。几欲询问缘由,但见楚天等人在场,便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老爷、伯母、老猴子、各位姐姐,快来用饭!”巧玲一阵呼喊。楚天与木真子对视一眼,木真子双手一摊,面现无奈,苦笑着摇头。司徒艳见巧玲称木真子为老猴子,颇感意外与新奇,看一眼木真子,娇面会心一笑。轻轻摇头,缓步走了过去。 巧玲抱怨道:“老猴子的怡情斋,本应随心、随性方能怡情。但却连酒碗都少得可怜,我等只好各自以酒坛代替酒碗了!” “啪”地一声,楚天拍了一下巧玲,笑道:“木老前辈乃是在此隐居,怎能像常住人家一应俱全。” “哎呀!”巧玲娇呼一声,忙道:“老爷勿再说话,若再呵斥婢子,那烤肉早被四姐、五姐吃个精光了!”众人听了,果然如巧玲所言,如雪与慕容馥各自拿着一大块烤肉,正吃得香甜,根本未顾及他人。 如雪与慕容馥对视一眼,之后看看巧玲,口中轻轻吹拂,旋即,猛然吸气。顿时,那一大块烤肉,立时便被吸入口中。紧接着,各自喝了口酒,口中咂咂有声,全然是一副恶鬼形象。 转瞬间,如雪与慕容馥面前的一坛美酒便见了底。看得严氏及木真子目瞪口呆,虽然听闻“小仙食女”的酒量,但却未曾想到此女如此能饮酒。见慕容馥亦是豪饮不止,更是惊讶。 巧玲见二女闷头吃肉饮酒,急道:“你二人停下!” “为何停下?”如雪道。 巧玲道:“烤肉不多,我等应有个约定!” “如何说法?”慕容馥道。 巧玲嘻笑,道:“本魔女将烤肉分成若干肉块,若是喝下一坛美酒,方可吃下一块烤肉。若是酒量不济,便不可吃肉,你二人意下如何?” 如雪与慕容馥相互对视,几乎同时看看桌上的烤肉,颇为神秘地笑笑。如雪道:“便按老幺之意,拿肉来!” “且慢!”说罢,对楚天等人道:“老爷、大姐、傻丫头为婢子作证,今日,婢子与四姐五姐喝个痛快,若是她二人酒量不济,日后便要正式称婢子做师傅!” 楚天几人同时一笑,未等楚天开口,木真子道:“死丫头真是怪人,若是要人作证,便由老朽为你等作证!” “嘻嘻,如此便好!老猴子曾经剃度,原是无法无天的没毛和尚,常言道:佛门中人不打诳语,便由老猴子作证!” 木真子苦笑,轻轻摇头,无奈道:“门主家风确需整治一番,如此几个顽劣之女,天下真是少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巧玲嘻笑一声,道:“老猴子万勿猫哭耗子假慈悲,尽管作证便是。至于门风如何,本魔自有分寸,若是再言整治二字,小心你那飘飘洒洒的胡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木真子宣了一声佛号,甚是怪异。司徒艳与严氏抿嘴轻笑,遂只顾看着热闹。 如雪与慕容馥犹豫一下,随即,面上带着笑意,道:“叫师傅又有何妨,若是日日有那好酒好肉,我等巴不得多认几个师傅!” 巧玲神秘一笑,拍开一坛美酒,道:“适才,你二人已经喝了一坛,婢子先行补上,省得你二人找寻借口!”说罢,张口一吸,便见一股酒线,直向小口射去。 待过片刻,巧玲停止抽吸,张嘴吃了一口烤肉。而如雪与慕容馥也如巧玲一般,撮口抽吸美酒。三女这一手摄空抽吸美酒的绝艺,在严氏看来,已是相当神奇。而木真子见到此种技巧,却只是微笑,略感惊讶。 三女稍停,又开始抽吸起来。仅仅过了片刻,酒坛之中的美酒便已点滴不剩。三女各自吃了一口烤肉,又分别拍开一坛美酒,同样抽吸起来。 三女喝下一坛美酒,随后,便吃下一块烤肉。如此往复不断,已各自喝了五坛酒水。如雪与慕容馥娇面嫣红,现出一丝微醺之意,而巧玲却仍是神色自若。 “怡情斋”周围山林空间,到处飘荡着酒肉香气。酒气愈来愈浓,随风飘荡,好似整个山林都已陷入迷蒙之中。 此际,木真子面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比的惊讶与惶惑。三女酒量之大,闻所未闻。若是以气化酒,一流高手便可为之,但终究要积沉一些酒气。三女各自喝下五坛美酒,每坛酒水折合十大碗,各自共计喝下五十大碗酒水,但三女仍是豪饮不止,便令人难以置信了! 严氏已看得呆住,茜儿亦是万分惊震,虽然与众女曾经一同喝酒,但从未看过三女如此豪饮。心中既惊讶又羡慕,看得兴趣盎然,大有跃跃欲试之意。而楚天与司徒艳窃窃私语,偶尔看看三女,不知说些何事。 待三女各自喝完第八坛美酒之后,如雪与慕容馥已然面红耳赤。再看巧玲,仍是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口中始终也未消停,不住地念叨:“两位姐姐告饶吧,叫一声师傅算了,万勿伤了身子!” “喝……本仙……怕过……谁来……干……”如雪口齿已经含糊不清,却仍在一口一口地喝着。司徒艳刚要上前制止三女,却被楚天拦下。与此同时,便见慕容馥醉眼朦胧,刚刚说了句含混之语,便俯身趴在了石桌上。仅仅过了片刻,如雪亦是同样姿势,慢慢趴伏在桌上。二女双双大醉,酣睡过去。 “咯咯!”巧玲娇笑一声,呼道:“两个死姐姐,竟敢与本魔比试饮酒!老爷,婢子这次可是真的有徒弟了。你等要为婢子作证,待两人醒来,定要以师傅相称,呵呵,妙、妙啊!” 说罢,也不待他人如何,口中念叨着,双手一伸,但见如雪与慕容馥两娇躯已凌空而起,缓缓落在巧玲手中。巧玲两只手臂各自搂过一人,随即,将如雪与慕容馥弄进房屋。 木真子见巧玲两手同时凌空摄物的手法,不由暗暗惊佩。看巧玲只是个顽皮的小丫头,貌似毫无武功,但却是身怀绝技,返朴归真。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神鬼莫测的武功,当真令人难以置信。 而楚天见巧玲所运用的手法,几乎与自己毫无二致。完完全全便是自己的写照,心中不由一阵感慨。而司徒艳与茜儿更是惊讶,直感觉巧玲好似个怪物!而今,与楚天自京师回来,不知巧玲武功是否又有进展,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第405章 楚天见巧玲带着笑容回到石桌旁,便对严氏道:“伯母,晚辈见伯母颇有武功根底,不知伯母学自何处,师承何人?” 严氏听了,神情一怔,略微犹豫,方道:“妾身自入无名山庄,曾随司马庄主习练过一些粗浅的功夫,但却是难登大雅之堂。只不过照常人轻健一些,难入行家法眼。” 楚天笑道:“如此甚好!大姐,明日我等即便回返门中。神剑门诡秘异常,行踪不定,若是我等分散行事恐难奏效,待摸清其行踪规律,再行采取行动。以此次你等所遇神剑门两大护法功力来看,神剑门确是不可小觑。若是四大护法齐出,加之八大使者,更不知有多少喽啰。未来之事真是难以预料,你等单独行走,极其危险。” 司徒艳听了,神色黯然,幽幽道:“老爷说得不错!当今之世,能与我等以一敌二,尚且不致落败,其武功确是异常高绝。难怪昔日横扫天下武林,其实力当真可怕!” 木真子神色凝重,想起昔年神剑门之血腥便不由阵阵心悸,反而忘记了楚天及烈阳门所带来的血腥杀戮。遂开口道:“江湖大乱,沉渣泛起,巨孽频出,不知门主将采取何种手段对付神剑门?” 楚天轻笑,道:“既然神剑门意欲图谋江湖,其早晚要倾巢而出。我等尽可暗中探查,逐个斩杀。若是分散行动,极易被神剑门各个击破。呵呵,神剑门人武功虽高,但亦高不到哪里!” 司徒艳道:“老爷武功堪比天人,当然视其有如无物。而我等众姐妹只老幺一人功力超绝,其他姐妹仍无法抗衡神剑门诸人。”说罢,司徒艳又道:“神剑门藏匿于深山之中,不知以何为生?其阵法又是何人所设,能否破解?若是知悉这一切,我等便可直捣黄龙!” 楚天听罢,心中忽地泛起一丝灵动,面上立时呈现一片愉色。道:“大姐所言,一语中的。我等即刻回返鬼庄,或许义父对那奇门遁甲已有心得。若是能破解一二,并待几大庄派稍微收敛之际,我等便再往神秘山谷探查一番!” 巧玲道:“范家庄与天幻宫据守不出,各自防范甚是严密。我等前往探查,虽是两个庄派无法阻止我等进庄,但却无从下手。而天山派人马四处流窜,行踪不定,又难以分别剿杀。唉,江湖若无范家庄与天幻宫,我等尽可集中精力,逐步将天山派人马斩杀干净!” 楚天道:“你这丫头说得轻巧,天下又有多少庄派虎视眈眈。虽说现下不曾有所行动,一旦看准时机,定会风起云涌,群起攻之。直到现今,示意修好的庄派仍是少数。若无神剑门出现,我等尽可分路出击,将意欲与我烈阳为敌者斩杀殆尽!” 司徒艳忽道:“据老七言说,神算卜无奇曾言,若是老爷有何要事尽可前去询问。目下江湖纷乱,老爷何不前去讨教一番,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茜儿笑道:“老爷,大姐所言极有道理。那卜无奇乃是当今神算,婢子早想见见。我等不若即刻前往,好让婢子看看那神算到底长得是何模样!” “傻丫头真是,那卜无奇既然是人,当然是人模样。”巧玲笑道。 “去!死丫头勿要多嘴。” 司徒艳笑笑:“你二人怎地见面便相互拌嘴,此事不急于一时。待见到老七后,再定夺不迟!” 几人又说些近期江湖上大事,便各自安歇。楚天凝神之下,元婴即出,立时,周遭二十余里内的山峦森林,万般景物均如影像般流过脑际。深山中的密林依旧氤氲迷蒙,不见丝毫人影,更听不到一丝语声。遂收回神识,元婴归窍。 次日。 楚天与木真子辞行,带着严氏一同离开了“怡情斋”。木真子眼望众人离去,内心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既有留恋不舍,又有忐忑不安。心中五味杂陈,极难说清到底是何缘故。 “搜魂书生”沈寒冰到底是何人?那解员外又是何方神圣!五十年前搅得天下血雨腥风,而今,闭门不出,颐养天年,却又纵览江湖,运筹帷幄而决胜于天下。此人当真是个奇人,若是……木真子思虑良久,摇摇头,又点点头,始终未能定下心神。 自离开“怡情斋”,楚天带着如雪、慕容馥与茜儿以本来面目行走。几人经浔阳码头一路向西北而来,极尽招摇。逢城、逢镇必做停留,专门光顾稍大些的酒楼茶肆。 而司徒艳、巧玲带着严氏暗中紧紧跟随在后,始终不离左近。众人行走甚是缓慢,走走停停,一百几十里路途走了六七日之多。 楚天等人现身浔阳之讯息,立时像一阵狂猛的劲风,未过两三日便吹遍了江湖。沿途中不但武林人物渐多,沿途寻常百姓亦是争相观瞧。俱都争相目睹杀神模样,更是为了一睹近日刚刚出现、传得惟妙惟肖、令所有登徒子垂涎、堪称真正的第一美女“混世魔女”司马茜。 同时,亦是为了观瞧新近崛起的“灵兽魔童”巧玲,均想证实这武功高绝的小魔女究竟长得是何模样,是否如传闻中的八九岁年纪。但实际上,却令所有前来观瞧的各路人物大失所望,“灵兽魔童”巧玲并未出现。 烈阳门众女非但貌美如仙,各个是魔字当头。引得天下人俱都怀着无限的探幽之心,纷纷赶往浔阳,一探究竟。但因惧怕杀神,大多数武林人物俱都与楚天等人保持一定距离,小心谨慎地蹑踪而行。 英山。 属大别山脉。主峰天堂寨,东面为龙潭河。飞瀑叠叠,奇峡重重。谷险潭深,雄奇险峻,陡峭逶迤,满山葱绿。英山,一峰擎天,群山逐浪,云飞雾绕,气势磅礴。 天堂寨,寨门已经隐藏在一片云雾之中,灰蒙蒙的雾气显得异常森冷,虽属盛夏,但看之倍感阴冷,直如幽冥地狱。 楚天见如烟来此已将山寨重新布置,心中颇感安慰。烈阳原有十八组阵队,几经鏖战,现只剩下十四组。虽然藤冉又招集一百余人马,但正在操练,若是形成较强的战力,尚需半载以上。 远远望去,山寨鬼气森森,但山寨内却是一片欢腾。非但如烟与蒋嫣容在此,素素与华玲玲将茜儿外公外婆也一同接到此处。赶巧的是唐梦晗亦在两日前到了山寨,除了翠红与解汀兰外,众女不约而同地相聚在英山。 木屋之中,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面目显得憔悴,但眼神之中有着一股凛然的浩气。细看之下,那老丈温和之中饱含威仪;而那妇人,眉眼清秀,甚是端庄。不怪严氏生得美丽,而茜儿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丈便是原徽州府尹严守成;妇人乃是李氏。严氏见到久别的亲人,喜泪涟涟,与双亲抱头痛哭,茜儿站在一旁,看着娘亲与陌生的外公外婆,美目也是满含清泪。 过了一个时辰,茜儿一家人已停止了哭泣,相互诉说离别之苦,股股亲情流露,令人极为感慨。 楚天、司徒艳、如雪、慕容馥、巧玲等人在素素引领下,前来看望茜儿一家。当素素说到面前奇幻的少年便是江湖上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杀神楚天之时,李氏早惊得面容失色。而严守成乍见楚天,虽显得有些惊异,但却极为镇定,威严的面孔,轻轻颌首。 楚天深施一礼,恭敬道:“晚辈给太公、祖母请安!” 严守成见楚天如此见礼,忙摆手道:“门主勿需多礼,老朽承受不起!” 楚天轻笑道:“太公曾任徽州府尹,乃当朝重臣,当是见多识广。晚辈一介江湖草莽,恐怕少些规矩,尚望太公、祖母原谅!” 严守成笑道:“老朽辞官赋闲,已有三五载。近二十年,受天幻宫要挟,每日均是提心吊胆。而今,却不想江湖之上风起云涌,似乎将改朝换代。老朽又将避祸栖身烈阳门下,当是老朽与烈阳门有缘。或许老朽此来,将给门主增添些许麻烦,还望门主多多海涵!” 楚天忙道:“太公勿需客气,晚辈此举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如非为剿灭无名山庄,晚辈亦不会将太公接到此处。但此处离天幻宫甚近,待过几日,晚辈将太公护送回烈阳老巢,那里较为稳妥,晚辈才可放心!” “哦!”严守成轻捋胡须,笑道:“老朽虽是辞官赋闲在家,但江湖上的事情尚且知晓一二,门主老巢是否在鬼庄?” “正是!” “哈哈哈!”严守成一阵大笑,道:“老朽老来却要远避鬼庄,看来离做鬼已是不远。若是百年之后,老朽便葬在鬼庄便了!” 楚天道:“太公尽可暂居于鬼庄,如若太公不喜江湖习气,晚辈自当为太公另觅居处。只是江湖混乱,晚辈无法分身随伺左右,若是太公有个闪失,晚辈实是承当不起!” “门主万勿客气,老朽素喜清净,人在鬼庄,当无几人愿意前去打扰,也少了世间俗气,如此甚好!” 楚天笑道:“太公深明世事,令晚辈佩服。以太公心性,实与晚辈义父颇为相似,或许太公到了鬼庄,便会舍不得离开。” “哦!”严守成一怔,道:“不知门主义父是哪位高人,姓甚名谁?” 楚天笑道:“太公原自身在公门,对江湖之事不甚知悉。实不相瞒,晚辈义父便是五十年前震慑天下的搜魂书生沈寒冰!” “哦!”严守成听了,略微沉吟,道:“老朽身在公门,对江湖中事确实是孤陋寡闻,但对搜魂书生之名尚且知悉一二。呵呵,搜魂书生成名于五十年前,当比老朽长了近二十余岁,若是到了鬼庄,便不可再自称老朽了!呵呵。” 素素笑道:“老丈勿需顾忌年岁,义父生性随意,不喜繁文缛节。称呼只是名号而已,只是……只是到时众人之辈分却使人辩不清楚!呵呵。” 第406章 楚天听了素素之言,心中亦是一动,心道素素所言确是一桩难题。这严守成乃是茜儿外公,若是以自己身份称呼其太公,却比义父长了一辈。义父七旬以上年纪,又比严守成年长二十余岁,这将如何是好? 想想后,笑道:“人与人贵在相知,何必在乎世俗辈分,到时各自而论便是!” 严守成笑笑,李氏不曾开口,只是听着众人谈话。严氏见母亲不言,亦只在一旁听着严守成与楚天等人说话。但心中却有些期盼,忽生一丝悸动。心道:数十年来,江湖所流传的穿心指、搜魂手与烈阳神掌均与搜魂书生有关。江湖传言,搜魂书生沈寒冰武功高绝,饱读诗书。俊美异常,风流倜傥,不知到底是何种样貌! 楚天等人又与严守成等说了几句客套话,遂告辞出来。茜儿向母亲及严守成等言语一声,亦随同楚天向山寨深处走去。熊震天、吴云二人带着楚天等人,与众烈阳勇士相聚畅谈一番。烈阳勇士见到楚天,好似见到了天神,激动得纷纷上前问候请安。楚天亦是满心欢喜,与众勇士寒暄问候。 众女自鬼庄一别,又已过去月余。如烟与蒋嫣容犹如主人般,招呼着司徒艳等。熊震天与吴云见楚天来此欣喜异常,更见到如日中天的“灵兽魔童”巧玲及美绝人寰的茜儿,了却了心中的狐疑。 众烈阳勇士见到众女之际,更是群情激昂。眼看着众美女,神情极为惊讶。早先来到烈阳门的勇士,神情更是怪异,看着众女娇美年轻的面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哥,这些少奶怎地都变成了少女与小丫头,当真是怪异至极。我的娘啊,那美得犹如仙女的丫头又是哪个?” “嘘……小声些!亏你长了一双眼睛,真是眼大无神!怎地连‘混世魔女’司马茜都不知晓!” “四哥,司马茜刚刚到得烈阳门,兄弟怎会识得。今日一见,那司马姑娘简直美得不似人类!” “小声些!若是被门主及司马姑娘听了去,怕是有你好瞧!” “胡说,门主何时看轻了我等,每次遇到都与众兄弟称兄道弟。在南阳府衙,门主与众兄弟豪饮,三百大碗而不醉,真乃神人也!” “六弟,门主也变得如同少年一般,看起来比我等尚要小上几岁。不知门主又习成何种神功,真是不可思议!” “嘘!四哥快看,那个娇小俏丽的丫头便是‘灵兽魔童’!” “我的娘!这魔童看起来比传闻中还要小上一些,确如孩童一般。无论怎生看去,根本就是未通世事的黄口丫头!” “嘘……四哥怎地这般言说,小心被那魔童听了去!” 那唤作四哥的刚要抢白两句,眼睛一瞥之际,猛然见到巧玲不经意地向二人看来,吓得二人急忙噤声。但见巧玲轻轻一笑,随即看向别处。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悄声道:“说是让你小心,大概是被魔童听了去!” “听去也无大事,魔童是我烈阳魔童,又不是天幻宫的魔童!” “万一魔童放出灵兽,你的小命恐怕将要不保!” “六弟,看了这半天,怎地未见那传说的灵兽,到底是何模样?” “四哥,让兄弟怎生说你,既然是灵兽,怎会让你这凡夫俗子见到。” “去你个浑球!敢跟四哥这般说话,小心日后让你挨上两刀!” “嘿嘿,四哥最讲义气,哪会做不仁不义之事。再说,我烈阳众兄弟哪个不是视死如归,血气方刚的汉子。说你两句又有何妨,真是小气!” “好了,自我等出来,原来的兄弟不知现今如何,待有时机,应好好聚聚才是!也不枉做了一场同门兄弟!” “就是,四哥这句方算得上是句人话!” 二人说着,楚天等人已走向了山中,一干俊男靓女,身影渐渐远去。楚天特意拉着蒋嫣容一同行走,边行边问轻声问道:“二姐此次出来,感觉如何?” 蒋嫣容面含羞涩,道:“此次出来方才感到,烈阳门在老爷东征西讨之下,已在江湖确立了应有的地位。妾身与老六走过一路,所到之地,江湖中人谈论的莫不是老爷、烈阳门及众位姐妹!老爷真是威风八面,声震天下!” “哈哈哈!”楚天好一阵大笑,道:“江湖传言莫不是诅咒我烈阳吧!而今,无论是江湖各庄派,还是闯王义军,甚至是朝廷官兵,若是猜想不错,均恨不得将我烈阳斩尽杀绝方才称心如意。” 蒋嫣容道:“神剑门嫁祸我烈阳,武当派仍未销减对我烈阳仇隙。不若让妾身亲往武当,劝说并解释一番。或许会消弭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于我烈阳会减轻些负担!” 楚天轻笑,道:“二姐心意,弟弟心领,但勿需枉费口舌。事已过去多时,若是清虚那老杂毛明辨事理,何用我等解释。若其不辨真伪,一意孤行,即便前去亦是无甚用处。况且,神剑门与天山派人马行踪不明,此去或有不测,弟弟着实放心不下!待看今后情形如何,再做商议不迟!” 蒋嫣容听罢,心中倍感欣慰。本是打内心要为烈阳减轻些负担,楚天所言,句句饱含对自己的关爱。心中一热,美目已然湿润。 晚间,英山之中狂欢一场。二百余烈阳勇士再次见证了楚天纵情豪饮的壮举,不但与众烈阳勇士每人喝下两大碗美酒,更是将烈阳八斩刀法详尽传授,豪饮、挥刀,烈阳门人放纵狂欢,看得严守成夫妇及严氏咋舌不已。万没想到,传言中的烈阳血魔,竟是一群如此豪情仗义的汉子。 楚天又在英山呆了两日,将英山内外阵法细细地检视一遍,并将烈阳勇士集中在广场,尽力结合每个勇士的功力特点及原有根基,逐个细心指导武功。一个个烈阳勇士喜出望外,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楚天讲授的每一个细节。 好在这些勇士进门之时,已是经过优中选优,无论心机武功均是上上之选。对楚天讲授的要领领会极快,不到一日功夫,俱都练得有模有样,只是限于内功,而影响了刀法的威力。 众女眼见楚天给勇士们讲授武功刀法,待楚天讲授完毕,未等楚天说话,便娇呼一声,各自选定了二十余勇士,切磋武功。众勇士心花怒放,眼见有这多美女陪练武功,不由争先恐后,不断加入到演练场中。顿时,整个英山是一片呼喝声、喊杀声。 众女打得兴起,在场中纵横翻飞,身影时快时慢,时隐时现,不时传来长刀落地的叮当声。众勇士见各女子武功如天人一般,单打独斗实难应付,遂不约而同地渐渐组成了烈阳乾坤阵队。 刹时,一组组阵队疾速旋绕,一圈圈刀光箍地腾起,疾旋纵横。众女顿感吃力,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小心应对。而烈阳勇士组成的阵队只是针对一人,却是毫无着力之感,众女身形飘忽不定,难以近身。打着打着,又分散开来,各自为战。 众女轮番应战,既是与勇士过招,助勇士们习练烈阳八斩,而自己则是锤炼武功,活动筋骨。烈阳勇士愈战愈勇,刀法渐渐融合在阵法之中,只见寒光大盛,刀气疾旋,势如开山破雾,震荡天地。 楚天见此,心中宽慰,原来对烈阳阵队尚有些担心,此际,已然轻松不少。若非高手悉数而来,英山极难在短时内被攻破。晚间,楚天又为熊震天与吴云传输功力。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二人内力经楚天化合之后,功力又自增长不少。若是二人联手,任何绝顶高手都将难以易与。两人暗自探查内力,不由喜不自胜,跪地向楚天咚咚地各自磕了几个响头。 楚天搀扶起二人,笑道:“为师原以为再如何输功,亦无法替你二人增强功力,今日之结果令为师颇感欣慰,即便为师走后,亦可大放宽心。英山位置甚为紧要,你二人应好生守候,小心行事,确保英山安稳!” 二人忙道:“请师傅放心,即使我等粉身碎骨,亦要与英山共存亡。” 楚天嘱咐道:“为师适才传授你二人的六合乾坤合击术,应勤加习练。若是单独对敌功力不足,便可联手攻击。假若你二人习练纯熟,据为师估计,天下将无几人是你二人对手!” 熊震天与吴云听罢,俱都是热泪盈眶,英勇壮硕的汉子,几乎同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挚地恭声道:“师傅对我二人恩同再造,弟子当谨记师傅教诲,无时不敢或望烈阳大事,请师傅放心!” 到了晚间,忽然接到传报,熊震天急匆匆地送来一封书信。楚天展开看时,面上露出一丝异色,遂交给众人。原来是闯王驾前威武将军刘宗敏托人捎来的信笺,欲邀楚天一聚,但信中却未曾言说何事! 翌日。 楚天与熊震天、吴云及烈阳勇士告别。将如烟、如雪、蒋嫣容、慕容馥、华玲玲留在英山。临行之际,同样将六合乾坤合击术交给了如烟。让素素与茜儿,将严守成三人秘密送往鬼庄。自己则带着司徒艳、巧玲及唐梦晗直奔天柱山而去。 唐梦晗早便飞鸽传书给天柱山,当楚天等人到了神秘谷之际,便见藤良、安子奇等烈阳勇士齐刷刷地列队恭候楚天等人。 待楚天走到谷前空地之际,只见藤良慌忙躬身道:“属下参见门主!”楚天笑着挥手,不及说话,便见安子奇腾腾地来到楚天面前,扑通一声,俯身便拜,恭声道:“弟子拜见师傅!” 楚天神识微动,劲气倏出,将安子奇托起。笑道:“好久不见,为师听闻子奇功力大增,力战万啸天而不致落败,当真是可喜可贺。” 第407章 安子奇忙道:“这均是师傅成全之结果,弟子万万不敢以此自居。” “呵呵!”楚天笑笑,随后肃然道:“江湖纷乱,此谷与英山互为掎角之势,极为重要。为师见你心机智巧,多谋谨慎,便命你为烈阳门护法!” 安子奇忙又跪倒:“师傅,弟子愚钝,还望师傅收回成命!但凡门中事务,弟子尽心尽力便是,弟子实难承当护法重任!” 楚天托起安子奇,平静道:“子奇勿再推辞,为师心意已决!护法之责,非在武功,而在计谋。常言道:善谋方能善战,以力取之,实为下策,乃不得已而为之。此处乃是重要关口,若是以力撑持,假若你等不在,甚为堪舆!如力有不逮,当坚守不出,还望你与藤阴阳使用心而为!” 安子奇忙躬身道:“弟子谨尊师傅令谕,竭诚尽力,定不负师傅所托。”藤良亦同时恭声应答,神情甚是谦恭坚决。 楚天转头道:“老十留在此处,与英山保持联络。妥善安排人手,尽心探查江湖动向。今后我等出行,定要时时留有暗记,以便及时找寻得到踪迹。” 唐梦晗凄然道:“老爷,是否又要出远门?” 楚天拍拍唐梦晗,轻柔道:“江湖势乱,老爷不得不往来奔波。今次,老爷将赴约前往闯王义军大营。若是再起冲突,对我烈阳极为不利!” “哦!”唐梦晗神情凄婉,垂头不语。楚天轻轻抚摸后背,却不知如何安慰,遂叹了口气,亦未进入山谷,带着司徒艳与巧玲飘然而去。只剩下烈阳众人呆呆地看着,唐梦晗美目湿润,一阵感伤。 襄阳。 位于鄂西北,地处汉水中游,与邓洲、新野、唐河接壤。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素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之称。襄阳始建于西汉初年,以县治位于襄水之阳而得名,辖汉水以南、中庐县以东、以北等广大地域。 汉献帝初平年间,荆州刺史刘表移州治于襄阳城内。曹魏、西晋时,仍属荆州襄阳郡。南北朝时,置襄阳、南阳、顺阳、新野、随等五郡为侨置雍州实土,州治在襄阳城内。 隋文帝时属襄州,隋炀帝时属襄阳郡。本朝洪武初年,属湖广行中书省襄阳府。洪武九年(一三七六年),属湖广布政使司襄阳府。 襄阳城内。 大街小巷满是灰巾包头,身披盔甲的义军。一队队,一排排兵丁往来穿梭,各个长枪刀剑,精神飒爽,威武不凡。 酒楼中,楚天、司徒艳、巧玲边吃边凭窗看向窗外。楚天见满街义军,心中甚是感慨。数月不见,义军已占领了荆门等九州十八县。但却未曾听闻闯王义军在何处扎根。俱都如一阵狂风吹过,雨过地皮湿,未曾留下一处稳固的地盘。 是年,闯王部从已号称拥有五十余万,乃是各路义军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仅是威武将军刘宗敏部便有义军八万之众。原荥阳大会时十三家义军,大部已归并闯王麾下。 “八大王”张献忠自领义军,与李万庆、罗汝才转战陕、晋、豫、鄂等地。而马守应则与贺一龙、贺锦、刘希尧、蔺养成等合军,组成“回革五营”,在陕、晋、豫、鲁、鄂、皖、湘等地与朝廷军队作战。 司徒艳见楚天愣神,遂轻声道:“老爷,刘宗敏书信言说有要事相商,不知到底何事。我等斩杀其万余部从,此次相邀却又为何!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楚天道:“不管如何,今次我等都要好生会会这位威武将军。义军之中有几个怪人,呵呵,说是怪人,实则是各路将领喜好不同。罗汝才狡诈多谋,反复无常,号称曹操;张献忠自称八大王,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虽有谋略,但却与刘宗敏有着同一嗜好,便是喜欢女人!” “嘻嘻,老爷便不喜欢女人吗?”巧玲忽然嘻笑着插嘴。 楚天虎着面孔,道:“小丫头勿要多言!” 巧玲见楚天面色,看着更加有趣,挤眉弄眼道:“听闻刘将军有大小妻妾二十余位,老爷与其相比则要逊色许多。即便如此,老爷与刘将军亦同属猎艳高手,嘻嘻!” “若是去见刘将军,你二人定要易容前往,省得再生事端。用饭,用饭!”楚天看一眼巧玲,指指酒饭,无奈道。 巧玲忙吐香舌,旋即再不言语,默默用起饭来。司徒艳见二人神情,芳心亦是颇感有趣,遂会心一笑,自顾用饭。 戌时初。 襄阳府衙灯火辉煌,巨大古朴,幽深庄重的府衙,在灯火中显得异常静谧。府衙外,守卫的兵丁来回巡逻,戒备森严。 内堂宽宽的座椅上,坐着一位三十许年纪的大汉。但见此大汉,身材高大,孔武壮硕,面色黝黑,下颚钢髯浓密,双眉如剑,斜飞入鬓。大汉衣襟敞开,仰躺在座椅之中。身旁三四个娇美的女子,嗲声嗲气地说着,为大汉掐肩捏背。 此人便是闯王得力部从,威武将军刘宗敏。因与闯王李自成私交甚厚,情同手足,备受倚重,独掌近十万兵马。此际,刚刚与妻妾欢好完毕,遂享受起众妻妾的推拿捏弄,倍感舒适。 片刻,刘宗敏睁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众女,不由哈哈大笑:“本将军乃锻工出身,素来粗俗,口无遮拦,却不料助闯王起事,得享天下众美。哪一路人马强过本将,哈哈哈!”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众妻妾随声附和,极尽妩媚,惹得刘宗敏更加得意。不由笑道:“你等恁地善解人意,不怪闯王亦赞赏有加。但凭闯王数十年万大军,不日北上,攻取京师,本将便是开国元勋,你等随我尽可享受荣华富贵!” 话音未落,陡闻外面人嚷马嘶、喧哗无比,众人全都一愣。未等刘宗敏听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便猛然听闻一声惨嗥。惨嗥声传来,刘宗敏不由大惊。急忙穿上盔甲。不及出门,便见一亲兵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道:“将军,大事不好!” “何事惊慌!”刘宗敏大声呵斥。 再看那亲兵,面目青白,浑身发抖,颤声道:“将军,大事……不好!府衙外来了三人,说是要见将军。亲兵们多问几句,遂产生口角,那三人便将守门几个兄弟一掌结果了性命。三人武功高强,或许是江湖人物,我等阻拦不住,请将军快去!” 刘宗敏急道:“来人可曾通报名姓?” “不曾通报姓名,只言说欲见将军,我等岂敢放行!” 刘宗敏怒道:“没用的东西,只来了三人便阻拦不住,战场上千军万马,又如何征战。走,前面带路!”说罢,不待亲兵转身,自顾大步行去。 “咣当”一声,府衙大门应声而开。“将军来了,看你如何逃脱!”众亲兵眼见刘宗敏自大门走出,顿时又来了精神,适才的恐惧一扫而空。 “来者何人?快快通名!”刘宗敏眼望府衙门外台阶下躺着的数个尸体,双目凝视三个高矮不一、商人模样的一男两女,不由一声大喝,声如洪钟,嗡嗡作响。 早有亲兵禀告道:“刘将军,这三人甚是刁蛮狠辣,我等枉死了几个兄弟,将军定要将此三个贼人拿下,替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刘宗敏见那三人一副泰然神情,并深含不屑之色。不丁不八地随意站着,浑未将亲兵及自己放在眼中!刘宗敏不由大感惶惑。自起事以来,大军所到之处,莫不对闯王义军恭敬有加,从未见过如此无礼之人。 此际,便听那商人模样之人冷声道:“本人欲参见刘将军,使众亲兵通禀,谁知这众位亲兵却要讨些银两方能为在下通禀将军。在下性情有别于常人,见此等无礼下作之事,概不应允。亲兵恼怒,便以贼寇之罪,欲斩杀在下!万般无奈,却不料失手伤了数条人命,还望将军见谅!” 刘宗敏钢髯一抖,剑眉一扬,大声喝道:“哪个索要银两,快与本将军站了出来!” 众亲兵见刘宗敏神色,俱都哑口无言。片刻,一亲兵忽道:“禀告将军,那索要银两的几人已被此人打死!” “哦!”刘宗敏哼了一声,旋即目中含煞,洪声道:“你这贼子,若是亲兵无理索要银两,大可先行你禀告本将军,自有本将军处置便是,何故将其打死。” 商人轻笑,道:“在下见那亲兵索要银两神情,甚是纯熟。将军乃是闯王驾前爱将,且闯王大军体恤黎民百姓,若都是如他那般德行,对将军声誉将有极大影响。在下仰慕将军威名,便自作主张,替将军整肃军纪,以便维护将军声望。在下全然是一片好心!” “住口!”刘宗敏一声大喝,道:“我闯王义军兄弟但有不是,亦要本将军处置,何需你这贼子代行出手。索要银两确是不妥,但亦不致以命抵偿。常言道,人命关天,本将军亦无法替你开脱!来人,将此人擒下!” “且慢!”商人一声沉喝,语声不大,却是直入耳际,震得众人耳鼓发麻。包括刘宗敏等在内,乍听之下,俱都神情一震。随即,便听商人道:“在下从不顾念该谁处置,但凡见到,均是如此。” “哈哈哈!”刘宗敏大笑,怒道:“小子好大口气,在本将军面前夸此海口,却不看看到了何处。擅自杀我亲兵,罪不容诛!” “呵呵!”商人轻笑,面带不屑之色,道:“今日,在下只杀几个顽劣之徒而已,却不料激起将军如此冲天火气。若是在下将此处所有亲兵全部斩杀,不知将军会是何种样貌?” 刘宗敏刚要喝骂,忽地神情一凛,压抑住怒气,虎目凝注商人,沉声道:“尔等到底是何人?” “哈哈!”商人大笑道:“无论我等是何人,目下情势对于各路义军而言,实乃是多事之秋。由此想到,各路义军反复诈降,其后养精蓄锐,思谋再反。八大王张献忠所部诈降,被洪承畴斩杀数万。而今,对于闯王人马,表面看去尚算风光,其实后果堪舆。将军不思约束部从,整肃军纪,姑息纵容,迟早要陷入全军覆没之地。” 第408章 刘宗敏听罢,心神大震,虎目一瞬不眨地盯着商人,愈看愈觉得眼前之人神秘。暂时压下火气,沉声道:“小子言语颇有几分见地,但于我闯王大军而言并无此忧。杀我亲兵,蔑视本将军,该当何罪?” 忽地,陡然见商人面寒似水,煞气顿涌,大门前场地周围立时变得一派森冷,众亲兵不由打了寒战。 只见商人冷冷地道:“在下见将军亲兵早养成目空一切、骄横跋扈之气,是将军不知,还是姑息纵容,在下不得而知。无论朝廷命官还是各路义军,无论江湖武林,还是市井宵小,凡此种种,于在下眼中均乃一路货色。在下从不判人罪责,但凡见到,只杀不问!不知襄阳城中,将军所带多少人马?” 刘宗敏虽乃一员虎将,武功虽高,但也是力大而已,顶多算是一流高手。虽有一身胆气,但在如此森冷的气氛之中,已明显感到一种不详的征兆。来人口气之大,气势之强,确是此生从未见过。 但在众亲兵面前,刘宗敏仍然保持着凛然之色。放声大笑一阵儿,朗声道:“本将军一生戎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随闯王起事,征战四方,大小阵仗何止千百。小贼几句虚言,怎会镇得住本将军。襄阳城中,有我大军一万余众,城外驻扎三万兄弟,如此阵势,小贼又当如何!哈哈!”说罢,刘宗敏又是一阵大笑。众亲兵亦是随之大笑起来,面上尽是不屑之色。 “哦哼!”商人一声轻哼,口气渐趋森冷,道:“几万兵丁又奈我何!前些时日,将军部从副将袁震所带万余人马,最终可曾回返几何?现如今,那副将袁震是否仍在苟延残喘?” “你……”刘宗敏听罢,大吃一惊。面色极度震惊,怒声道:“小贼究竟是何人,若再不言,小心将你等乱刀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商人一阵大笑,纵声道:“想天下还有如将军这般自信之人,莫不是依仗义军声势,胆气亦随之壮了起来。在下眼中,只有天地,毫无你等狂妄之人。今日,楚某在此,不知将军欲以何种手段,将我等乱刀分尸!”说罢,一抹面颊,露出本来面目。 好一阵儿,大门内外一片安静。包括刘宗敏在内,楚天身后的街路已经涌来数百兵丁。但在此刻,俱都仔细地打量着奇幻绝伦的少年。 蓦然。 “杀神!”一声呼喊出自兵丁之口。 旋即。 “杀神楚天!” “死神楚天!” 一声声惊恐的呼叫响彻街路上空,人群顿时纷乱起来,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向后退去。颤抖的身躯,惊恐的眼睛,看着卓然而立,奇幻诡谲的少年,好似感到死亡就在眼前。 刘宗敏乍然听闻并见到楚天真面目,不由心神巨震,虎目一睁,长髯颤动,满面之上顿现惊讶及无上的怒意。缓缓地,府衙四周围满了兵丁,只片刻间,便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刘宗敏胆气渐壮,哈哈大笑一阵,洪声道:“本将军确实佩服杀神胆量!前些时日杀我义军近万余众,今日又在本将军门前斩杀亲兵护卫。现今,在我义军层层包围之中,已是插翅难飞,但仍是面不改色,佩服、佩服!”说罢,面上尽现喜色。 楚天依旧卓然站立,面上看不出有丝毫惧色,平静得似乎没了气息。既未言语,又无惊惧。刘宗敏看着看着,心中暗暗称奇:这杀神看之年轻,但气势却是凌绝天地,遇事不乱,镇定异常。单是这份定力,放眼天下,已再难找出几个来! 刘宗敏狂笑道:“人言杀神功力通玄,但亦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而今,小子孤身犯险,若是本将军一声令下,恐怕小子将难有活路。不知杀神此际将有何言语可说,哈哈哈!” 楚天眼色一闪,嘴角挂上一抹轻蔑,缓缓地回头瞧瞧密密匝匝的兵丁,森然道:“楚某原以为刘将军威加海内,气吞宇宙,却想不到威名显赫的刘将军亦要依仗人多势众,方才壮起胆气,枉费了楚某一片崇敬之心。今日见之,真令楚某心寒,唉!天下又有几个真正的豪杰,可叹、可叹!” “哈哈……”刘宗敏又是一阵大笑,目中含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道:“本将军自起事之日,征战四方,纵横宇内。有今日之势,谁又能言本将军不是豪杰。兵家有云:兵者,诡道也!兵不厌诈,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天面现一丝冷酷,煞气甫出,一片寒冷。沉声道:“刘将军,本杀神现说出两条道路,任你选择其一。一是楚某赴约而来,将军尽可说明相约楚某之意,有何要事尽管商议;二是将军若以为周围这些兵丁便能擒杀楚某,将军尽可放手而为。但,楚某奉劝将军,若是将军心存侥幸,一意孤行,采取非常手段,非是楚某夸口,襄阳城中,将会是一片血雨。楚某言尽于此,请将军定夺,楚某洗耳恭听!”说罢,楚天眼中顿时现出道道摄人的冷芒,直透心脉。 刘宗敏心神一震,森冷的煞气袭来,浑身不由打了个寒战。楚天那夺天地之气势,顿令周遭之人感到无比寒冷。刘宗敏心念电转,面对众多兵丁,楚天言语已将刘宗敏推上了无法言喻的尴尬之地。 刘宗敏眼望众兵丁奇怪的眼神,心中举棋不定,但看密密匝匝的兵丁长枪在手,刀剑林立,胆气似乎突然一壮,大喝一声:“大胆狂徒,在本将军面前哪容你如此嚣张。来人,将此贼与我拿下!” “是!”众兵丁一声呼喝,挥动长枪大刀便要向楚天三人攻来。 “且慢!”楚天忽地大喝一声,已用上真力,喝声犹如春雷炸响,震得众人耳鼓失聪,疼痛欲裂。近处几个兵丁承受不住,已是口中溢血,颓然坐在地上。其余之人,面现惊恐,捂住耳朵,纷纷向后退去。 “刘将军,楚某最后言语一声,若是将军好言相商,还则罢了,若是将军妄想依仗人多势众,那便怪不得楚某心狠手辣了!” 刘宗敏揉揉双耳,听闻楚天此语,心中无比惊骇,一吼之声,其威如斯,当真是骇人听闻。刘宗敏忙自思虑,权衡利弊。正当刘宗敏思虑之际,便猛见围绕在楚天近处的兵丁一个个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口吐白沫,其状甚惨。 长枪、大刀纷纷掉落在地,发出叮当的响声。紧接着,但见矮小的小丫环嘘了一声,随即,其背囊之上,缓缓冒出两个小兽,一双眼睛凶光毕露,嗤嗤地喷着鼻息,凶狠地盯着四面的兵丁。 “灵兽魔童!”众兵丁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人群忽地向后退去。各个眼神之中突现恐惧,也难怪众兵丁恐惧,据在夔州生还的兵丁言说,死在灵兽之口的兵丁不下数百。两只灵兽,当真是见血封喉,其速甚疾,防不胜防。 刘宗敏心神忽感不安,虎目凝视了楚天三人许久。忽地,刘宗敏哈哈大笑一阵,朗声道:“本将军只是想见识一番门主功力而已,绝无他意。请!”说罢,大手一挥,喝道:“尔等退下,各自回营。无本将军命令,任何人不得在此停留!” “门主请!”刘宗敏说着,黑黑的脸膛满含笑意,当先领路而行。楚天微微瞄了一眼四周,领着二女紧随而去。 厅堂之中,楚天端坐,如玉般的手掌轻轻摩弄着桌面。神情泰然,一副悠然自得之色。司徒艳与巧玲仍是主仆打扮,看不出任何原来的样貌。 待兵丁奉上香茗,楚天轻轻啜了几口,平静道:“将军先后两次相约楚某,但两次相邀却是迥然不同。此番书信中言说有要事相商,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呵呵!”刘宗敏轻笑,大手轻轻抚弄长髯,道:“本将军相邀门主,前后生发出些许误会。且误会愈来愈深,并致死去众多兄弟,实乃是手下曲解本将军深意所致。虽曾发生许多误会,本将军为大事着想,一概既往不咎!此次相邀门主,实为当今天下大事而已,并无其他打算!” “哈哈!”楚天大笑,慨然道:“将军心胸之宽广令楚某极为佩服!既然将军言及天下大事,不知是江湖大事,还是义军争霸天下之大事。若是后者,恕楚某不敬,本门主实在无意于天下纷争!” 刘宗敏朗声道:“江湖便是天下,天下亦是江湖。门主杀伐数年,而今仍是呈胶着状态,这又与征战天下有何区别。今日相邀门主前来,乃是闯王之意。如我闯王义军得门主相助,必能如虎添翼,不日便可直捣黄龙!” 楚天笑道:“闯王看得起楚某,当是楚某之殊荣!但楚某只想偏安一隅,以求清心,对金銮宝殿,王公显贵毫无兴趣。楚某逍遥惯了,尚请将军海涵!” “既然门主无意天下,本将军亦不勉强!不过此次相邀门主前来,实乃是闯王之意。烈阳门斩杀我义军近万,闯王并未十分恼怒,只是言及烈阳门所用的迷魂弹及烈阳乾坤阵法。遂托本将军向门主讨教一番,不知门主可否教我?”刘宗敏说罢,态度看起来甚是虔诚。 楚天微微一笑,看着刘宗敏虔诚而有些狡黠的神色,道:“将军此言让楚某甚难回应!若是楚某将阵法及迷魂弹教于将军,一旦将军念起与我烈阳昔日仇隙,烈阳门岂不危险。” 刘宗敏道:“门主尽管放心,闯王见烈阳门战力强悍,迷魂弹威力无边,更兼烈阳阵队极为适合大军征战,特嘱本将向门主保证,一旦义军知悉烈阳阵法,必当讲求信义。如门主不信本将,闯王之语却不可不信。”说着,随手自案几上拿过一封书信,道:“此是闯王亲笔书信,特命本将呈交门主!” 第409章 楚天接过书信,展开一看,落款果然是闯王亲笔署名。其内容与刘宗敏所言基本吻合。不过信中言道,若是楚天传授阵法,义军可与烈阳以任何条件作为交换,言辞极为恳切。 楚天将书信递与司徒艳,心中思虑:这闯王连年征战,战事起起落落,终不能直捣黄龙,恐怕是苦于兵力及战力之故,并非有何其他企图。联想到江湖之上,烽烟四起,混乱不堪,各庄派虽有联盟,但各大庄派为自保实力,相互牵扯,难以形成合力。神剑门与各大庄派素有血仇,此时,突然现身,其用意不言自明。唯有神剑门方是真正的大患。 楚天思虑甫毕,遂笑道:“刘将军,迷魂弹制作极其繁琐,制作起来甚为危险。且楚某亦不知晓迷魂弹制作之法,因而,楚某确是无能为力。至于烈阳阵法倒是可以传授一二!” “哈哈!好好好!”刘宗敏听罢,甚为高兴,忙道:“素闻门主豪放不羁,开朗仗义,今日所见,果不其然。”说罢,低眉沉思一下,又道:“闯王特嘱本将,若是门主有何要求,尽管开口。我义军当以此为门主做些事情,不知门主有何要求?” 楚天看看司徒艳两女,笑道:“将军非江湖中人,或许不知江湖中事!楚某原自对于江湖实无任何忧心之处。而今,七十年前肆虐江湖的神剑门死灰复燃,并龟缩在一秘密之处,始终不曾公开露面,对各门派威胁极大。我烈阳门现正征战四方,势力渐趋成熟,实为神剑门之大敌。且楚某已斩杀了神剑门四大神剑,仇怨渐深。非是楚某惧怕神剑门,只是需要费些心力而已。” 楚天说到此处,刘宗敏忙自摆手,朗声道:“门主勿需担忧,此事包在本将身上,义军定会将其老巢尽数捣毁,即便抛洒热血,亦将神剑门赶将出来。至于杀伐征战,本将或许无能为力,只有请门主自行处置了,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呵呵!”楚天轻笑,道:“楚某在此谢过将军。既然我等所谈乃是交换,楚某便依从将军之意。”说着,自怀中拿出一细细的、犹如圆形的笔状圆筒。打开后,抽出两卷纸张,展开一张时,却是一张地图。 楚天笑着,对刘宗敏道:“此图乃是神剑门老巢具体方位,楚某已将具体位置标注清楚,将军一看便知。”随后,又展开另一纸卷,打开后,却是一张稍大的阵势图形。楚天又道:“此图便是烈阳乾坤阵法,阵法中每人步法、身法等均已注释详尽。将军可命人按此阵法操练。而要发挥阵法威力,却要挑选身具一定功力之人担当!不然,其威力将难以显现!” 刘宗敏面露喜色,将两张图拿在手中,反复看着,好似得到了天大的宝贝一般。看了好一阵,方才抬头,待看楚天悠然的神色,忽道:“门主是否早已知晓此行之事?” 楚天笑道:“将军所言甚是!” 刘宗敏怔道:“门主可有未卜先知之能?” “呵呵,非也!”楚天微微摆手,又道:“近日,各路义军遭受重创,洪承畴带兵有方,屡破义军。虽是战略得当,但亦有兵士战力之故。义军虽然英勇,但缺乏阵队训练,战力不足。楚某思虑许久,方才赶制此图。楚某不知天下未来将走向何方,见闯王转战南北,骁勇善战,但终不得匡世之法。即使得此阵法,若不巩固根基,安抚四方,恩威并重,统筹谋划。未来将会如何,实难预料!” “哈哈哈!”刘宗敏大笑:“闯王雄才大略,智勇双全,谋夺天下将是早晚之事。此事,门主不必操心。”说罢,转而诡笑道:“不知门主武功是否已是天下第一,究竟高到何种地步?” 楚天听了,没来由地盯了刘宗敏一眼,那眼神好似利剑一般,霎时便穿透了刘宗敏的心房。刘宗敏心神惶然一震,只觉得这眼神好似能看穿自己心中的一切,让人无法遁形。正自惶惑、惶恐,便听楚天道:“将军所问,楚某确是难以答复,江湖之上高人万千,非只楚某一人!” 刘宗敏正要开口,忽听巧玲道:“黑将军所问,老爷确实难以回答。说得高了,有炫耀之嫌;说得低了,有虚言应付之虑。依本魔看来,若是老爷参与大军征战,万马群中,取上将首级,当如探囊取物一般!” 刘宗敏怔道:“适才在府衙门外,有人呼喊‘灵兽魔童’,不知姑娘是否便是真正的灵兽魔童?” 巧玲伸手一抹,稚嫩的面目立时眼前。刘宗敏看得心神巨震,见巧玲面目虽然稚嫩,但神韵却是深邃无边。酷似孩童般的面目,有着难以言明的伶俐与灵气。吹弹可破的娇面,无比娇嫩,甚是惹人喜爱。刘宗敏看了好久,方才将目光转向司徒烟,沉静心神,不由笑道:“不知此女又是哪位姑娘?” 司徒艳冷声道:“昔日在荆门,李校官被杀乃是其打着将军旗号,欲要我等姐妹前来伺奉将军,不知可有此事?” 刘宗敏忙一摆手,狡黠地笑道:“绝无此事,凡事均是那李校官自作主张,或许便是那李校官掩人耳目,行自身私事,而陷本将于不仁不义!此人即便未死在你等手中,本将军亦不会轻饶!” 司徒艳笑道:“人道将军英勇盖世,威名远播,小女自始至终以为将军决不会做那夺人妻女之卑劣行径。若真是如此,岂不与捡拾残羹剩饭,拾人牙慧毫无二致,让天下人耻笑,留下千古骂名!” “呵呵!”刘宗敏讪笑,忙道:“姑娘言之有理,本将何愁妻女,又怎会觊觎他人之敝屣。定是那李校官曲解本将之意,而致殒命荆门,此人确是罪不容诛。你等代本将斩杀那狗贼,实是了却了本将心腹大患。” 司徒艳道:“将军果然通明事理,小女佩服!” 刘宗敏眼神始终未曾离开司徒艳,心中疑虑,不知这易容的女子到底是烈阳众女中的哪一位。江湖传闻,楚天妻女各个貌美如仙。众女各有千秋,却俱都是美绝人寰的女子。遂忍不住问道:“不知姑娘又是哪一位?” “小女子贱名难入将军法耳,既然将军相问,小女怎敢不言。小女子便是司徒艳!” 刘宗敏见司徒艳说罢,仍是肃然端坐,却未展露本来面目,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开口道:“人言杀神妻女各个貌美如花,秦素素与尹如雪二女更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而司徒姑娘冷艳娇美,仪态万端,不知传言是否为真?” 司徒艳看一眼楚天,笑道:“刘将军看尽天下美色,我烈阳众女虽说样貌尚算过得去,但与将军眼光实有不小差距,为免刺激将军法眼,小女还是保持此种样貌为好!” “哈哈!”刘宗敏大笑,道:“烈阳众女名号享誉江湖武林,司徒姑娘出身天幻宫,‘玉女魔刹’之名号如雷贯耳,本将无缘得睹仙颜,实是寝食难安。” 楚天忙道:“刘将军,楚某妻妾确有几分姿色,但俱都是江湖武林中人抬爱所致。既然将军如此言说,即便有辱将军法眼,亦要满足将军猎艳之心了,哈哈!”楚天话中有话,遂以大笑掩饰。 刘宗敏笑道:“既然门主有言,便请司徒姑娘一展仙颜如何?” 司徒艳娇嗔一声,静静道:“我烈阳众姐妹中,小女姿容实是不堪一提。秦素素与尹如雪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确如传言那般之美。但此二女若是与司马茜相比,仍有少许不足。而今,单单以容貌而论,司马茜为天下第一美女确不过分。其姿容难以形容,即便我等姐妹看之,亦是舍不得侧目!” 司徒艳说罢,又道:“小女说这许多,将军是否仍要看小女?” 刘宗敏听司徒艳介绍烈阳三女,心中一阵激荡。烈阳众女之美艳,天下哪个不知,何况以猎色见长的威武将军。见司徒艳相问,仍然笑道:“若是司徒艳姑娘展露姿容,本将荣幸之至!” 司徒艳见此,再未多言,轻抬玉手,缓缓抹去易容胭脂。随即,冷艳出尘,嫩柔万端,面若桃李的绝色姿容尽现众人面前。立时,刘宗敏猛然一震,司徒艳面上哪里还有一点人间胭粉之气,看得刘宗敏不由呆住,吃吃的面孔显露出一丝无限的垂涎之色。 楚天与巧玲看之,各自心中暗笑。 “将军如此神情,是否小女不入法眼?”司徒艳面上已罩上冷冷的寒霜,美目含煞,渗露出一股冰冷之气。 刘宗敏忙笑道:“本将一时失态,请姑娘莫怪!姑娘姿容真是冠绝天下,本将此生哪见过如司徒姑娘之美女,实是三生有幸,大开眼界!本将妻室与司徒姑娘……以及与小丫头相比,当如萤火比之皓月,土鸡比之凤凰,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巧玲嬉笑道:“将军何故如此糟践自己妻妾,所言甚是夸张。将军内室之中数位娘子亦是人中龙凤,姿容非凡,俱都是人间少有之色。嘻嘻!” 刘宗敏回头看看,见四下无人,不由一怔,道:“魔童丫头自进得厅堂,并未见过任何人等,何以知晓本将妻妾之姿容?” “呵呵,将军有所不知!本魔早便练成谛听内观之术,十里之内,一切尽在本魔脑海之中。将军内室现有九位娘子,正在侧耳倾听我等谈话。若是将军不信,尽可前去询问!” 刘宗敏听罢,不由大惊失色。骇然道:“如此说来,魔童丫头岂不成了神仙,那门主与司徒姑娘……” 楚天忙道:“丫头所言未必是真,将军勿要挂怀。楚某此来,事情已了,便不再打扰将军。”说罢,楚天慢慢站起身来。 “门主何故如此急迫,不若在府中歇息几日,本将亦好同门主畅谈一番!”刘宗敏口中挽留,眼神却不经意地瞄了司徒艳与巧玲几眼。 第410章 楚天笑道:“楚某俗事繁多,江湖未定,前路未卜。尚有他事亟待楚某前往处置,适才与将军商定之事,将军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神剑门虽然神秘难测,但亦并未真正放在楚某心上!将军当为则为!” 刘宗敏忙道:“门主之豪迈,乃是本将平生仅见。大丈夫一言既出,哪有食言之理!请门主放心,本将定当尽力而为。若有讯息,必会及早告知门主。若门主执意请辞,本将亦不挽留,待有闲暇,本将随时恭候门主光临!” “呵呵,楚某先行谢过将军厚意!”说罢,缓缓向门外走去。刘宗敏仅仅跟随楚天出了厅堂大门。楚天抱拳,道:“天下大事非一日之功,楚某希望将军审时度势,循序而进,顺应以时,安抚四方。呵呵,楚某唯愿将军早日助闯王登临大宝,匡扶天下!” 刘宗敏亦拱手抱拳,道:“门主气量胆识超乎常人,若是助闯王一臂之力或是与我义军共同进退,天下何愁不定。” 楚天正色道:“楚某确是无意天下。自古至今,改朝换代,沉浮兴衰,焉有长治久安之时!所亡之因莫不是贪图私利,沉迷于声色犬马。恕楚某直言,闯王义军旗号虽明,口号虽响,却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欺人之举!若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坐镇天下,不知又将演变成何种样貌。楚某言尽于此,只望将军慎之!后会有期,告辞!” 说罢,楚天微微一笑,未见如何作势,身形已冉冉腾起,慢慢地直上十余丈高下。而司徒艳与巧玲亦是闪动身形,飘飞如云,好似九天仙子,曼妙无方,奇幻已极。 刘宗敏乍看之下,心神狂震,几疑三人是神仙下凡。未等看清三人如何作势,眼中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残影。楚天三人身形倏然消失,一丝不见。 刘宗敏心中不由暗暗震惊,直感到有些后怕。若非在关键时刻压抑住心中怒火,凭三人如此玄幻的神功,一旦冲突起来,已不知现在会是何种结局。 客栈中。 司徒艳面色深沉,楚天见了,笑道:“老大面色好似乌云压顶,怎地这般阴沉,是否因那刘黑子多说了几句?” 司徒艳嗔怪道:“贱妾本欲给刘贼一些颜色看看,可惜老爷从旁打岔,若是不依老爷,则有损我烈阳家规礼数。而今,妾身愈想愈觉得有些气闷。今日看来,当日李校官所言绝非是其自作主张,定是受刘贼所指使。” 巧玲笑道:“大姐,看已看了,说亦说了,气闷又有何用!只当那刘黑子没有眼睛便是。再说,即便看了,也未将大姐看得没了,何苦与他计较。若是刘黑子替我烈阳将神剑门老巢毁去,亦省得我等费些心神。” 楚天肃然道:“此事并不可全然寄托在刘贼手中!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等明日便往武当,去会会清虚那牛鼻子。若是说服武当便可,如若不然……”说到此处,楚天目中忽现厉色。 司徒艳见楚天神色,心中一阵惊悸,实不知楚天心中又泛起何种狠辣心性。惊悸中,娇躯不由靠向楚天,柔婉道:“老爷,妾身心中一直不安,整个江湖愈来愈乱,让人难以琢磨。那少林武当享誉千百年,尽管两派并非是凡夫俗子所传的圣明之地。但两派久已名声在外,为世俗所崇敬。我等切不可违背天下人之凡心,而做那骂名千古之事。” 巧玲听罢,冷笑道:“大姐有所不知,那日我等在落鹰峡之时,少林武当冥顽不化,血口喷人,一口咬定两派弟子是被烈阳所杀。且与天山派、杀手堂、追魂堂沆瀣一气,及至后来的神剑门人,几乎囊括了江湖上所有巨孽。由此看来,少林武当与淫邪之徒、江湖巨孽毫无二致!怎能称得上是佛门圣地,道教仙山,实乃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若依婢子心性,早早杀了便是,怎留着这群假仁假意之人在世上招摇撞骗,愚弄众生!” 司徒艳嗔怪道:“你这丫头心性怎地如此狠辣!当今天下,朝纲混乱,奸佞当道,以致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烽火燎原。值此凡尘乱世,焉有清静之处!少林武当素有清誉,只是近数十年来,人才凋敝,大德之人奇缺,方致今日之局。即便如此,其影响及实力仍不可忽视。我等定要谨慎行事,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莽撞行事。” 楚天轻叹一声,道:“老大所言甚是有理!适才想起落鹰峡一事,不由心生怨恨。人生百年,犹如白驹过隙,少林武当一脉亦自会出现大德之人。即便杀之,确是于事无补。不过,今世为人,亦不能昏聩过度!除非万不得已,我等忍耐便是,但对冥顽不化之人,杀之便可!” “老爷说的是!若是老爷嫌麻烦,有事婢子代其劳!”巧玲嬉笑道,看着面目满是稚气,但言语中已丝毫没有童真之意。眼中深处,尽是随意的杀气与随性的狠戾。 司徒艳芳心巨震,看着巧玲稚气的面容,心中惶惑不已,感到十分陌生。尽管巧玲与楚天相随时日不长,但其心性却变得同楚天如出一辙。 楚天拉过巧玲,一双猿臂搂着二女,轻轻摩挲娇躯,笑道:“你二人在众姐妹中,一个最大,一个最小;一个庄重,一个顽皮。但在老爷看来,在姐妹中属你二人心机深厚。我等前往武当,自应先礼后兵。但看清虚那牛鼻子如何说辞,再做道理!如何?” 紫霄宫。 清虚上人等早已康复。想起“落鹰峡”之事,心中不免有些忧闷。此际,清虚上人手持拂尘,眼望宫外的群峰雾霭,清癯的面容有些落魄,少了些许神韵,但隐约中仍饱含一股湛然的神风。 自“落鹰峡”回返后,武当弟子深居简出,只是派出一些弟子打探消息。经“落鹰峡”一战,武当弟子死去近二百人。其后,烈阳门绞杀北方武林盟,围杀肆虐江湖数十年的追魂堂,尤其是斩杀闯王义军万余人,直令清虚上人心中惶恐不已。 而今所传,烈阳四女与天山派、神剑门在鄱阳湖附近激烈混战,各自受伤遁走。以此来看,神剑门好似确实存在。当年参与围剿神剑门的庄派,少林武当首当其冲,损失巨大。 而今,神剑门死灰复燃,重出江湖,细细想来,武当弟子被杀一事恐非是烈阳所为。但已经与烈阳门结下深深的嫌隙,怎不令清虚上人忧心如焚,眼前情势,当真是危险万端。 清虚上人正自思虑之际,便见吴道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着有些喘息的弟子,清虚上人平静地问道:“如此慌张究竟发生何事?” 吴道升慌忙道:“禀告掌门师傅!我与二师兄、杨师妹出外打探,四日前,杀神楚天已到了荆门!” “荆门?据闻义军刘宗敏率大军正驻扎在荆门,楚天与其素有恩怨,怎会自投罗网?”清虚上人一脸疑惑。 “此事甚是蹊跷!杀神楚天在刘宗敏帅府门前杀了数名护卫亲兵,但最终却被刘宗敏请到帅府之内,只是不知结果如何!” “烈阳所去都是何人?” “据传,除了杀神楚天,公然露面的是灵兽魔童,另一女子不知是哪个!” 清虚上人手捻胡须,幽幽道:“一个杀神便已令天下惶恐不安!而今,又出现了一个武功高强,手段狠辣的魔童,几乎便是第二个杀神!其他烈阳门人亦是功力不凡。江湖未来将会如何?劫难将至,老天不佑我等啊!” 清虚上人神情凄然,说罢,又道:“韩固现今情形如何?” 吴道升忙道:“韩师弟自落鹰峡回返后,神情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时清时噩,整日默默无语,呆呆静坐。但不知怎地,自昨日起,精神甚佳,食欲大振。只不过仍是不停地念叨着要报仇雪恨。看来,韩师弟之狭隘心性已万难改变!” 清虚上人幽愤道:“这天杀的楚天,斩杀我武当近二百余弟子,令韩固生不如死。而今,其实力渐大,确是不好易与。” 吴道升道:“师傅,少林慧明禅师尚在武当,不知少林今后如何行止,是否仍要与范家庄等围剿烈阳门?” 清虚上人听了,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而今形势错综复杂,敌我难辨。前番在落鹰峡与楚天一战,我等险些葬身山谷。若非少林三宿抵挡楚天,我等恐怕早已魂归地府。看当时那杀神,好似仍未使足全力,我等侥幸而回,实是上天垂顾!唉,杀神功力已有通天之能,我等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二人正说着,宫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待二人看时,见是闵洛水。来到清虚上人面前,闵洛水躬身道:“禀告掌门师傅,据外派弟子探查,前日,自荆门之中,闯王义军开出大队人马,携带火炮辎重,浩浩荡荡,足有一万五千余人,直奔皖赣方向而去!” “可否探听到闯王人马有何意图?”清虚上人神情一怔。 “现在尚不得而知!刘宗敏所部,日常均在陕、豫、川、湘、黔等地流窜征战,而此次前往皖赣,却甚是蹊跷。” 吴道升平静道:“闯王人马与朝廷征战,从不与各大庄派有何纠葛。此去皖赣之地,与我武当毫无关系,我等大可不必为此费心。” 清虚上人略微沉思,看一眼吴道升后,轻笑道:“道生所言甚是,对于武当而言,其危险只在烈阳门与神剑门而已。神剑门与武当素有深仇,而烈阳门与我武当恐怕也已是势同水火!唉,不知霹雳雷火弹能否阻止烈阳余孽来袭!” 吴道升道:“范不凡还算大方,弟子前去之际,将师傅之意说与范不凡,未曾想,那范庄主并未犹豫,立时便着人取来三十颗雷火弹。” 第411章 “呵呵!”清虚上人一声轻笑,道:“范家庄与少林、武当有约,对烈阳门共同进退。为今之势,天幻宫偃旗息鼓,隔岸观火,怕又是为了保全自身实力!可叹偌大江湖,始终难以形成合力,一鼓作气,将烈阳门余孽尽数剿除。名也,利也,着实令人琢磨不透!” 吴道升接口道:“近日,江湖风传,几年前郑家庄少庄主郑锦豪及其各大庄派围剿楚天之际,淡云庄与柳家庄两庄人马被人截杀,均是追魂堂与杀手堂所为,而幕后指使之人便是范家庄。并传,两堂均是郑家庄所豢养的杀手。” 清虚上人沉吟道:“传闻归传闻,亦真亦假,不可全信。但从范家庄近几年行事来看,却极可能是范家庄所为。范不凡出身东厂,把持京师要通,恐怕极有背景,不然亦不会忽然崛起。” “师傅……”几人正在议论,猛听一声娇呼。“潇湘无尘”杨天骄急匆匆跑来,娇喘嘘嘘,神色惊骇。 “何事惊慌?”清虚上人喝道。 “掌门……师傅……大事……不好!杀神……正在……七十二……峰上游览,恐怕即刻便到紫霄宫!”杨天骄一口气说完,又自喘息不已。 “甚么!杀神来到武当?” “是,师傅!” “所来几人,是否看错?”清虚上人神色凝重。 “弟子冒险前往近处观瞧,千真万确,绝无虚言!共来三人,俱都是以真面目出现。另外两位乃是‘玉女魔刹’司徒艳与‘灵兽魔童’甄巧玲!”杨天骄急忙道。 “甚么!司徒艳与魔童也一同来此?”清虚上人一惊。 “正是!”杨天娇道。 “除了此三人外,有否发现烈阳阵队?” “未曾发现!” 清虚上人捻须沉思,神情甚是紧张。自言自语道:“杀神来到武当游览七十二峰,是刻意游览山川,还是欲对我武当有何图谋。”说着,急忙问道:“你等何时看到杀神来到武当,楚天是否自山下沿上山之路来到七十二峰?” 杨天骄道:“禀告师傅,自我等发现杀神等人踪迹之前,并未看到杀神现身,好似忽然出现在七十二峰之上!” 清虚上人神情一震,道:“山中各处隘口均有众多弟子把守,并伏有大量暗桩,难道均未发现楚天踪迹?” 吴道生道:“师傅,若是各处明桩暗桩发现,早便鸣声示警。至现在未有讯息传来,恐怕均未发现。” 闵洛水忙紧张道:“师傅,现如今当如何应付杀神?” 清虚上人神情凝重,不安地看着几个惶恐的弟子,道:“急命各处弟子,未接到号令万不可与杀神发生冲突。道生,速速召集人手,暗中备妥霹雳雷火弹。勿需多召集弟子,凭借势众对于杀神并无任何用处,只会徒增伤亡。并速告慧明禅师,请其一同来此,或许能够阻挡杀神!唉,想那杀神功力通玄,再来几个慧明又有何用处!只有临机应变,听天由命吧!” 夏日,武当山虽是有些闷热,但对功力通玄的楚天等人而言,已毫无影响。巧玲初登武当,甚是欢喜。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被武当山奇景所深深吸引。 看那清秀的山峦,幽奇的风景。山间飞云荡雾,高险幽深。巧玲蹦蹦跳跳地四处观瞧,全然不顾一些武当弟子在远处窥探。楚天几人好似身处无人之境,任意逍遥、浏览胜景,全然未将武当派放在眼中。 几人纵横于奇峰山峦,尽情陶醉于山川美景,早已忘却了身处武当弟子的环视之中。几人顺着山势而行,渐趋向紫霄宫而来。其神情却显得异常随意,信马由缰,十分惬意。 紫霄宫前广场。 清虚上人、慧明禅师、清智上人以及吴道生、闵洛水、杨天娇,还有便是韩固。广场四周沿廊之后,埋伏着众多弟子。清虚上人等凝神望向群山,神情极为紧张。众人实不知楚天因何而来,是否如在落鹰峡所说,前来索仇? 众人神色不定,焦灼不堪。是生是死,在这焦急的等待中,好似漫漫长夜,始终看不到任何曙光。韩固面孔之上早没了愤怒,神情惶恐而惊惧。自落鹰峡被楚天震飞、险些丧命之后,已是心如死灰。虽仍愤恨在胸,但看到楚天功力,早已气馁,对报仇之事已不存在任何奢望。 忽然,凭空响起一声长啸,恰似晴空霹雳。啸声穿云破雾,直刺天际,震得群山空谷回旋鸣响,历久不绝。 众人听着啸声,心神巨震。急忙左顾右盼,但清明的视野中哪有一丝人影。震荡天宇的啸音好似无休止的雷鸣,自天际滚滚而来,令人耳鼓发麻,气血翻腾。众人不由大骇,但凭这无上的啸音,便已令人心惊胆颤。 众人睁大眼睛凝视天空,却仍是空空如也,在惊惧惶恐中,魂魄好似已被啸声夺去。就在清虚上人等愈来愈加惶恐不安之际,啸声戛然而止。 武当山脉顿时寂静无声,空静得好似死去一般。众人刚刚从惊惧中解脱出来,又陷入另一种无声的震骇之中。 忽地,众人眼前一花,宫前广场倏然飘落三道身影。这突然的变故,将众人惊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待定神看时,场上站立的不是杀神等人又是谁来。众人心神狂震,落鹰峡的惨烈杀戮,好似又已浮现眼前。 楚天眼观众人,神情平静异常。但见韩固愤恨的神情,楚天双目已然精芒倏射,冷冷地道:“今日,楚某特来拜山!想不到武当山僧道同在,免去了楚某不少麻烦!” 众人听罢,只道楚天杀心已起,不由提聚功力,凝神戒备。楚天见众人神色,冷冷一笑,道:“依你等昔日行径,楚某原本欲将武当少林夷为平地。但楚某思来想去,少林武当尚有些虚名,行那残酷手段确是有伤天和。” 说罢,见众人依然神情紧张,遂朗声道:“楚某今日来此,只是当面向清虚老道讨个说法。若是武当少林洁身自好,闭门清修,楚某概不追究既往。若是尔等执意联合,围剿我烈阳门,那楚某只好血腥待之。” 清虚上人干咳一声,安定下心神,面上尽是惶恐犹豫之色。看一眼慧明禅师,道:“门主此来,便只是讨个说法?” “不错!” “再无其他要事?” “没有!” 清虚上人神色一松,犹豫道:“非是贫道不能答复于你,而是讨伐烈阳门之事乃是武当、少林共同所订。少林方丈慧远不曾在此,贫道一人实难应允此事,还望门主见谅!” 楚天听了,双目扫视一圈众人,看得众人一阵心慌。尤其是吴道生、闵洛水、杨天娇以及韩固等人,见楚天眼神,好似一柄利剑,直透心脉,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而韩固虽仍是一副愤恨神情,但当楚天如剑般的神光扫过自己后,竟顿时感到一阵森冷的煞气袭上身来。身躯不由震颤,握剑的手也已颤抖起来。 几人曾死里逃生,将养了好一阵方才逐渐康复。想起当日情形,便打心里升起一股无端的恐惧,脊背之上顿觉寒气直冒。 楚天面色一寒,阴冷地道:“楚某只是先行询问你这牛鼻子,并未征询少林那帮秃驴。若是如你所言无法答复,是否还要本杀神将范不凡那老阉狗一同请来,方能共同商定答复呢?” “这……”清虚上人面泛难色,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楚天又看了看众人,眼光凝视了慧明禅师一眼。旋即,带着不容质疑的口吻,道:“楚某尚有大事待办,无暇在此与尔等白白消磨时光。今日,若无一个明确说词,楚某定将不顾天下人所念,遇神杀神,即刻屠尽武当满门。” 清虚上人听罢,神情大骇,不经意地看一眼四周埋伏之人。迫在眼前的情势,已不容武当再行拖延。面前的杀神,好似已动起无边的杀意。霹雳雷火弹能否阻止楚天屠杀,并无十分把握,一旦失去功效,凭借楚天等人功力,武当弟子又将遭到血腥的屠杀。 清虚上人茫然无措,堂堂一派掌门,面临全派生死关头及在江湖武林中的声誉,若是答应楚天的威胁,武当即刻便会名誉扫地;若是拒绝,便将立刻掀起惨烈的杀戮。清虚上人看了看同样神色不定的慧明禅师,并再次看向沿廊中埋伏的弟子。 “老道不必看那些无用的弟子了!数十颗雷火弹均已被楚某取走。楚某再言一句,武当是否置身事外?”楚天说着,自衣袖中取出几个黑色的圆球状物件,清虚上人看了,内心大骇,万分惊震。 楚天手中所持之物,正是霹雳雷火弹!这杀神是何时动的手,怎地毫无所觉?也难怪清虚上人惊骇,楚天以真力发出啸声,亦是意在迷惑众人。待众人及埋伏的弟子心神不定之际,楚天三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埋伏的弟子尽数点倒。 楚天好似有意把玩手中的雷火弹,口中自言自语道:“这霹雳雷火弹威力无边,几曾伤了我等,却不知效力到底如何?” 一直未曾言语的巧玲,忽然笑道:“老爷,武当弟子众多,何不以他等试试!婢子估计,一试便知!” 说罢,拿过一颗霹雳雷火弹,在小手中掂量一番。大眼睛忽然四顾,举手便要将雷火弹向紫霄宫上的沿廊掷去。众人大惊失色,俱都吓得呆立当场。 “且慢!”清虚上人一声大喝,慌忙阻止巧玲。面色已经在霎那之间,变成了惨白。而其他人自始至终也不曾言语,非是不能言语,而是在此紧要时刻,生怕一个不好,便将引来难以估量的后果。甚至连韩固都已惊得失去魂魄,只是愣愣地看着场中情势。 第412章 司徒艳冷冷地看了一眼武当众人,未等他人言语,冷声道:“少林武当自是受天下人敬仰,但本使以为,数年来,江湖之上,波诡云谲,几桩离奇的血案已经大白于天下,均是范家庄处心积虑,阴险蓄意而为。武当少林却与范家庄沆瀣一气,被他人利用而不自知,实令本使感到汗颜!” 说着,司徒艳看看清虚上人疑惑与惶然的神情,又道:“面对江湖纷乱之时,还是置身事外,安然自保为好。我家门主顾念两大门派清誉,以及千百年基业来之不易,故舍却往日私怨,特来与你等相商。还望清虚掌门审时度势,权衡利害,早作决断。本使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我等只听清虚掌门给个断言。” “阿弥陀佛!”慧明禅师合掌为十,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愚钝,不知凡尘恩怨,只知我少林历来以除魔卫道,维护天下苍生为己任。面临生死之际,少林自应挺身而出,常言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来此,乃是受方丈师兄所托,自会与武当一道,维护江湖武林道义。门主杀戮过甚,血腥极重。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望门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不屑道:“江湖混乱之际,何曾见到少林身影。少林之除魔卫道又在何处!而今,屡遭神剑门屠戮,危及自身安危,方才合纵连横,倾巢而出。任是无知的孩童都可知晓你等用意,又怎说是为了天下苍生,难道少林武当便是如此骗得的千古清誉吗?” “凡尘俗人焉知我少林佛门之深意!如此而为,乃是我少林派中之事,勿需楚门主评头品足!”慧明禅师道。 楚天面色一暗,冷然道:“枉你自称少林为佛门,天下庵寺庙宇何止万千,单单少林常以佛门自居。可叹千百年来,无知的善男信女已将少林当作神明,却不知佛只在自己心中,反而痴迷地虔心以求,供奉香火,养了似你等一帮时时以佛自居,实乃欺世盗名,招摇撞骗的一帮秃驴。若是佛祖在世,亦会为你等之丑恶行径而感到汗颜。” 慧明听罢,面上泛起一丝愠色,本欲分辨几句,但看到楚天冷冷的表情及清虚上人默然的神色,遂将欲出口的言语咽了回去。 “清虚老道,不知今日能否给楚某个明确说法?” 看着楚天愈来愈阴沉的面容,清虚上人心神已为之夺。当着武当弟子及少林高僧之面,清虚上人矛盾重重,委实难决。思前想后,权衡得失,却始终不曾有个清晰的心境。 “清虚掌门,若是楚某未曾记错的话,武当派尚欠楚某二十五万两银子。楚某曾言,所欠银两可在两年内还清,不知现今筹措得如何?” “这、这、这……武当素来清贫,此巨额银两,贫道一时难以筹集,还望门主宽限些时日!”清虚上人满面愧色,十分尴尬。 “哈哈哈!”楚天神秘地大笑,洪声道:“若是楚某猜想不错,你这杂毛是否曾想将我烈阳围剿之后,便再不用清还债务了?” 清虚上人神情一震,忙道:“武当虽是清贫,但素来讲究信义。贫道应允之事,必当妥善筹措,请门主放心!” 楚天忽地面色一寒,森冷道:“若是我等均已死翘翘,武当何用再还。见你神色不定,闪烁其词,必是以虚言应付楚某。或许仍在处心积虑,欲将联合少林以及范不凡那老阉狗围杀我烈阳。” 说罢,斜了一眼慧明禅师,肃然道:“楚某本欲亲上少林,与那慧远秃驴理论一番。但慧明禅师在此,便烦请和尚立刻回转少林,告知慧远,若是楚某在三十日内,听不到少林罢兵休战之讯息,楚某即便粉身碎骨,亦要将少林夷为平地,你可听清?” 慧明有些愠怒道:“这难道是门主的通牒!还是对少林的威胁?” “不错!既是通牒,亦是威胁!” “少林名誉事大,老衲这副臭皮囊门主自管取去!” 楚天冷声道:“楚某言尽于此,再不相劝你等。楚某所言以三十日为限,还望你切记切记,休要以一己之念而铸成千古憾事!” 慧明忽地感到脊背冒起阵阵寒气。看着楚天眼中愈来愈凌厉的神色,心中不知怎地泛起一股股惧意。少林一脉历经千年,当此乱世,应何去何从? “清虚老道,楚某虽然已无耐心,索性再等片刻,若是你这牛鼻子不以为意,楚某则悉听尊便!” 面对楚天强横的言辞,武当众人虽是心中愤懑已极,但看楚天神色,终是畏之如虎。杨天娇虽看过楚天杀人的残酷手段,但始终无法相信,这奇幻年少的面容会是杀人如麻的楚天。尽管目睹楚天残酷的杀戮,但在心中仍是无法聚集起多少恨意。那凌绝天地的气势,奇幻诡异的面容,早便印在心神之中。内心时常感叹怅然,甚至存有一丝丝悔意,师姐蒋嫣容怎地义无反顾地投入烈阳门,委身这狠辣万端的一代杀神。 落鹰峡一战,众多高手合力之下,却抵抗不住楚天一掌之威。纵观天下,如杀神这般年少的英雄又有几人。看到几如少女般美艳出尘,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司徒艳,更令杨天娇震撼不已。传言之中,烈阳众女都已返老还童,不知师姐又变成何种样貌。 再看一段时日以来,震动天下、如日中天的一代魔童,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娇柔俏丽。孩童般稚嫩的面容,带着些许笑意,但在笑意中隐含一丝随意或是轻蔑。魔童功力不减当年杀神之勇,其狠辣手段,早为江湖所熟知。 不但杨天娇心中落寞惆怅,吴道生、闵洛水,甚至韩固均有一种恐惧后的震颤与惶然。虽然楚天迫人太甚,甚至有些强横,几人心中均有些愤愤不平。但不知怎地,隐隐中,却很是希望掌门师傅能够应允楚天。 看着弟子神情,清虚上人百般思虑。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少林武当弟子被杀,表面看似烈阳门所为。但种种迹象表明,神剑门恐怕确实已死灰复燃。尽管武当一般不参与江湖纷争,但在乱世之际,匡扶正义、除魔卫道,乃是武当应尽之责。而今,江湖之上扑朔迷离,武当派自应明察秋毫。为此,武当与少林或是其他庄派联横之事,并非针对烈阳门。贫道自会约束门下,谨慎行事,请门主放心便是!” 清虚上人一番话,说得甚是委婉妥当。既未自损武当声威,又婉转地示意楚天等人,若是前番武当弟子被杀非烈阳所为,武当自应置身事外。但对是否再行参与围剿烈阳门,既未否定,又未肯定,但话中之意却表达得极为清晰。 楚天呵呵一笑,眼中放射出难以琢磨的光芒,朗声道:“老道所言甚是得体,不愧为一派掌门。清虚掌门话中之意,楚某已然明了,尚望武当谨慎行事。楚某亦可明言,若是武当不再干扰我烈阳行事,楚某尽可不计前嫌。” 说罢,转首对慧明道:“适才楚某之言,望禅师转告慧远方丈。楚某有言在先,若是三十日不曾接到少林讯息,楚某定亲上少林,到时莫怪楚某心狠手辣!” 楚天稍顿,看一眼韩固,冷声道:“万穴封神大法,乃是楚某独门手法,已贯注神意。待楚某江湖事了,而武当亦是自顾清修,楚某自会为你解去。” 说着,轻轻抬手,遥遥一指。虽然离韩固将近七八丈远近,但在楚天抬手的瞬间,韩固便已感到指风及体。不由心神大骇,虽想躲避,但却哪里躲避得了,顿觉心脉一动,身躯轻颤。 便听楚天道:“此时,楚某已点了你心脉神穴。若是再行心生怨恨,触动所封经脉,至多不曾挨过两次,便会经脉寸断,血尽精枯,望你好自为之。” “你……”韩固听罢,顿生怒火,但刚刚发怒,内府之中便已感觉一阵绞痛。忙自收摄心神,眼中含怒,满脸凄愁。 随即,楚天笑意盈盈地对清虚上人道:“武当所欠楚某二十五万两银子,道长还要费心筹措。若是道长毫无诚信,楚某便不得不将此事告知天下!” “且慢!贫道自会筹措,望门主手下留德!”清虚上人忙出声道。但面目却已然是青白不定,尴尬至极。 楚天环顾一周,笑道:“楚某真是不虚此行,望各位珍重。楚某尚有要事待办,容后相会,告辞!”说罢,微一颌首,未见如何作势,三人身形忽然腾空而起,转身之际,倏然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之中。 武当众人大惊失色,俱都愣愣地呆立当地。望着三人消失处,虽然看不见任何影像,但却仍然感到楚天等人犹在身边,箍得众人心神紧绷绷的难以释怀。 好一阵儿,清虚上人喟然长叹一声。慧明合掌为十,道:“楚天此来武当,犹入无人之境,表面是与我等相商,实则乃是逼宫之举。少林武当乃是名门大派,若是如此轻易应允杀神,偃旗息鼓,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清虚上人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禅师可曾想过,杀神功力已经通玄。且有司徒艳与魔童在此,即便我等拦得其一时,亦无法将其截杀在此,恐又要白白搭上众多弟子性命。不若先行应允,待看情势变化,再做道理。” 慧明幽幽道:“烈阳门徒穷凶极恶,杀人盈野,即便未曾斩杀我少林弟子,亦是巨奸大恶之徒。少林武当之所以受天下尊崇,莫不是两派匡扶正义,扶危除恶之故。而今,却要在烈阳淫威之下苟且偷生,两派清誉已快丧失殆尽,唉!” 情绪上人叹息一声,道:“近百年来,少林武当屡遭磨难。七十年前,为清剿神剑门,高手死伤殆尽;而五十年前,又遭搜魂书生沈寒冰屠戮,两派日渐式微,人才凋零。近三十年来,刚刚恢复些元气,烈阳余孽又兴风作浪。江湖武林几无宁日,更兼神剑门死灰复燃,两大魔门并立江湖,江湖武林恐怕劫数已到。” 第413章 说罢,清虚上人忽地一怔,随即又笑道:“据传,杀神已斩杀神剑门四大神剑,当与神剑门结下了仇怨。且神剑门志在整个江湖,烈阳门当是其必欲铲除的拦路虎。两大魔门怕是将有一场惨烈的激战,我等若是围剿任何一方,都将使另一方独大,且将会带来无端的伤亡。而今之势,少林武当两派何不顺水推舟,趁势养精蓄锐,多加防范,坐山观虎之后,再行轻取渔翁之利!” 慧明微一沉思,宣一声佛号,轻笑道:“道长所言甚有道理,值此乱世,亦当审时度势,巧取机变,方为上策!老衲即刻回转少林,望道长保重。”说罢,合十一礼,不待清虚上人言语,急匆匆向山下飘去。 江湖混乱,各庄派行走江湖,几乎均都改变了出行方式。为相互照应,减轻危险,如非不得已,俱都是结伴而行,绝少分散行走之人。生怕被烈阳门及神剑门偷袭或是截杀。 豫境西北怀庆地界。 “八方缘”小饭庄。 饭庄内,依旧只有五张桌子。只是木制的桌椅好似已比先前摆得齐整些,房间中多了两盆花木,很是清雅洁净,透着浑朴之气。 午时已过,饭庄冷冷清清,不见一个食客。巨大的柜台后,各种美酒依然琳琅满目,香气扑鼻。柜台后传来香甜的鼾声,掌柜纪忠呼呼大睡。纠结的五官一开一合,口水流出嘴角,不时地咂咂嘴,好似做着无尽的美梦。 楚天当当地敲了几下柜台:“纪老哥,醒醒、醒醒!” “大白日的嗥些甚么,是哪个不开眼的耽搁老子歇息!”纪忠打个哈欠,睁开迷蒙的小眼睛,有些不耐烦地打量着商人模样的一男二女。 “老哥记性怎恁地不济!空空老儿与那酒鬼是否在此?” 听罢,纪忠睡意全无,打量着楚天三人,疑惑道:“不知客官是哪位,找空空老儿及酒鬼又有何事?” “我等无甚要事,只是路过,顺便看看而已。” 纪忠又看看楚天,只感觉那眼神深邃得好似无尽的苍穹,看之似曾相识,却又难以想起到底是哪个。吃吃地问道:“客官是……” 楚天轻声道:“老哥,小弟乃是楚天!” “甚么,楚天!”纪忠睁大眼睛。 楚天嘘了一声,轻声道:“老哥,小弟身上血债甚多,不方便以真面目在此现身。小弟做法,既为自己方便,亦是为老哥考虑。不知空空老儿现在何处?” 纪忠仍是半信半疑地道:“那两个老东西昨日便走了!说是到荆门去寻‘赌鬼’任胜。临行之际,曾言说几日便回。若兄弟在此等得几日,或许能见到空空老儿!” 楚天呵呵一笑,道:“小弟尚有要事,便不打扰老哥了!假若空空老儿回返,请老哥代为问候。而今,江湖大乱,尚请老哥等人小心行事,切不可参与江湖中事。若小弟得暇,定会再来看望老哥!” “你等真的要走,不若用些酒饭再走不迟!”纪忠好似慢慢看出面前之人,便是易容的楚天,口气诚恳,眼神带着留恋。 “谢老哥好意,我等已用过酒饭。望老哥保重,小弟告辞!”说罢,楚天拱手道别。纪忠急忙送出饭庄,看着愈走愈远的三人,口中仍自嘀嘀咕咕,不知是不是真的杀神。 荆门,“万福”客栈。 客栈后院,两派低矮的房屋,乃是客栈伙计所居住的房间。后排一趟房屋,为掌柜居所,房屋稍微高些。房间内一尘不染,甚是洁净。 楚天、司徒艳与巧玲三人卸去易容胭脂,金掌柜足足看了将近一刻钟,方才渐渐认出是楚天等人。心神大震之下,连忙请安。随即,毕恭毕敬地躬身而立。年轻的小二,偶然一瞥三人,差些将茶水倒在地上,急忙惶恐地为楚天三人倒水,连头都未敢抬起。 看着小二惊慌的神情,楚天略微感到有些不安。遂笑道:“小二勿需慌张,只当我等与你同是小二便了。呵呵!金掌柜管理甚严,经营有方,酒楼生意日见红火,均是掌柜费心的结果,楚某在此谢过掌柜了!” 金掌柜忙诺诺道:“小的只是稍加用心而已,能得门主夸奖,小的甚是欣慰。门主有何事情,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楚天道:“本门主来此极为隐秘,除此小二哥为我等操持以外,不可让他人进到此院。以免让其他门派知晓,为你等带来灾祸。” 金掌柜忙道:“小的谨记门主嘱托!这小二唤作金风,乃是小的族孙。为人机警,甚是可靠,但请门主放心!”说罢,对金风道:“风儿,门主驾临此处,应好生用心照顾,切不可贪玩大意!” 金风低头忙道:“是,孙儿记下了,请二爷放心!” 金掌柜道:“门主及两位少奶暂且歇息,小的使人弄些酒饭。不知门主在此用餐还是到酒楼包间用酒?” 巧玲笑道:“麻烦掌柜将酒菜搬到此处便可!” “小的遵命,请少奶稍等!”说着,拉起金风便走了出去。 司徒艳道:“妾身一直欲问,不知老爷找寻空空上人究竟为了何事?” 楚天轻笑,随手取过包袱,打开后,拿出一颗霹雳雷火弹,道:“此物威力甚烈!制作起来极是不易。路过“八方缘”小饭庄,老爷忽生一个念头,空空上人吃百家饭,进百家门,空空妙手当比我等强上数倍。” “嘻嘻,老爷是否欲请空空老儿替我等到范家庄摸摸底数?”巧玲嘻笑,听闻踩盘子、施展空空妙手之事,娇面顿现喜色。 司徒艳苦笑道:“老爷,勿再提那空空妙手,若是此丫头学得精纯,那天下恐要大乱。” 楚天呵呵一笑:“老大担心虽有一定道理,但我烈阳征战南北,前途未卜。一旦遭受不测,我等便只好如空空老儿,风餐露宿,云游天下。无奈之下,只有做那顺手牵羊的勾当方能活命!常言道:艺多不压身,多学些手艺定不会有甚么坏处,哈哈!” 巧玲做个鬼脸,笑道:“婢子已将四姐所传手法学了个透彻,只是未曾施展而已。不若让婢子到范家庄走上一遭,如何?” 楚天轻轻摆手,道:“范家庄防范甚严,飞鸟难渡!前番与老五前去探查,范家庄防范布置得几无破绽。庄内庄外,天上地下,犬牙交错,纵横密布,当真是下了极大功夫!若是前往,太过危险!” 巧玲嘻笑道:“范家庄防范虽是严密,但我等欲要知其底细,亦甚是容易!我等只在庄外潜伏,待范家庄中人出来之际,逮个知情者,一问便知!何用我等潜入山庄,岂不多费心神,徒增麻烦!” 楚天笑道:“想不到你这死丫头尚有如此妙计!” 司徒艳揶揄道:“老爷怕是喜欢巧玲罢了!这计谋老爷早已用过,何用死丫头提醒!不过,人若是陷于愁苦之中,常常忘却了简单的道理,从而舍简就繁,自行束缚手脚。” 楚天神秘地笑笑,道:“死丫头,看来我等之中还是老大聪明。你那些伎俩怎能逃过老大法眼,犹自在真人面前卖弄而不自知,呵呵!” 巧玲凝眉道:“婢子嘴快,在家之时,娘亲便常常责怪婢子。言说婢子虽然聪明,却喜爱卖弄。今日看来,做人还应韬光养晦,暗中谋略,大智若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方好!” 司徒艳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愈说愈卖弄起来,比万峰尚要啰嗦!你这丫头看来是改不了嘴快的毛病了!唉,老爷尽纳些古怪的丫头!在武当山时,妾身见那女弟子‘潇湘无尘’杨天娇痴痴地看着老爷,怕是对老爷早已一往情深!杨天娇面容娇美,举止庄重,确有大家女子风范,老爷不若一并将其纳入帐下算了!” 楚天听罢,神色忽地一喜,忙道:“不知老大是试探,还是有意如此?哈哈!老大心意甚合我心,妙极!妙极!” 司徒艳一怔,旋即,使劲拍了楚天一下,娇呼道:“老爷真是见色心喜,算了,此言算妾身失语!十二个妻妾已经够老爷伺候的了,万万不可再行纳妾。死丫头,你意如何?” “嘻嘻!老爷喜欢纳妾,婢子怎能管得了。婢子只管自己快活便是,哪管老爷纳妾之事!嘿嘿,不过,大姐所言也是,姐妹多了甚是繁闹,不纳也罢!” 司徒艳噗嗤一笑。随即,笑骂道:“死丫头左右逢源,玲珑八面,小小年纪,心思便这般鬼精,日后怎生得了。” 三人正说着,金风已送来了酒饭。三人并未感到如何饥饿,只随意用些酒饭。晚间时分,巧玲问道:“老爷,我等是否还要找寻空空老儿?” 楚天笑道:“既然你这死丫头无所不能,何需再找那琢磨不定,居无定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空空老儿!” 巧玲拿起一颗霹雳雷火弹,笑道:“在武当搜刮来的霹雳雷火弹不知好用与否,不若到范家庄试试其威力。” 楚天看着雷火弹,一阵思虑。良久,喜道:“此雷火弹需撞击方能爆炸,若是使用信捻,当能延时引爆。明日,命金掌柜遣人送与唐丫头二十颗雷火弹,既可用于防范,又可让其好生琢磨一番,或许会有所突破。” “我等何时起身前往京师?”巧玲有些急不可耐。 楚天笑道:“现下江湖稍微平静,刘宗敏已经派出大队义军前往鄱阳湖。此处甚是隐蔽,趁此时机,我等尽情欢娱几日。呵呵,希望死丫头功力再行提升一番。老大天门似有开阖之象,但仍需冲和疏通,只是不知何时能够神意相通!” 第414章 司徒艳道:“妾身功力按说已经足够,老爷勿再为妾身费心!死丫头功力一日千里,老爷还是尽力与巧玲双修,进一步提增功力,以使其武功真正能够独当一面,姐妹们也就安定了不少。” 楚天笑笑,搂着二女,想着如何行功。想起巧玲与司徒宏激斗之时的情形,楚天便感到一丝担忧。巧玲功力不可谓不高,但面对如司徒宏等真正的绝顶高手,则仍显得多有不足。 如烟、素素等其他众女短日内无法骤然提升功力,自己又不能分身他顾,唯一可以造就的便是巧玲。若是巧玲功力接近司徒宏等几个有数的高手,自己亦可放心远行,不必为英山等众女担心。 心中思虑,口中自顾念叨:“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生死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 “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内格。” 念到此处,楚天神情一怔,又道:“内经所言四时、阴阳之说,乃是分化叙之,若是双修能化合四时,聚集阳气之极而促阴生,穷极阴气而引极阳所至,进而阴阳互济,是否……” 楚天忽地停口,看着二女道:“我等以往双修,均是以输功为主,在各自内府行气,始终未能极尽根底。若是将你等真力抽离本体,空极则神虚,化神为虚,激发潜能,之后再行输功,阴阳冲和,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巧玲听罢,拍手笑道:“怪不得与老爷冲和之际,婢子总感到老爷输入的真气始终不能完全化入经脉之中,好似有何东西淤积在奇经八脉,任是如何行气,亦无法穿透。” 司徒艳接口道:“巧玲所言妾身亦有同感,每在输功之际,感觉好似井水,只填满空位,不曾深入到底!” 楚天凝重道:“抽离真气,我等从未尝试,不知后果如何。眼前之势,老爷十分担心你等安危,若不行险一试,已找不出其他有效手段!若是抽离之际,你等感到难以承受,老爷自会采取灌顶之法,迅速输功!” 二女相互对视,同声答道:“我与巧玲不求功力,只为其他姐妹做个尝试。若是老爷能够因此而掌握输功之法,姐妹们岂不是均能受益。” 楚天心中异常欣慰,得女如此,夫复何求!见天色不早,三人洗漱一番,吩咐金风好生看护后院,随之,依照猜想心法,又做起了双修之事。 巧玲自告奋勇,当先尝试。当楚天运用功力,将要吸尽巧玲体内深藏的精气之时,巧玲几乎虚脱昏厥过去。在此一线之际,将将被抽离得几乎空虚的内府,猛然灌入狂滔海啸般的真气。狂猛强悍的真气急速流经奇经八脉,空当的内府渐渐充盈化合后的烈阳真气,强猛无俦,无所不至! 五日之中,楚天与司徒艳、巧玲,抽离、灌输,再抽离,再灌输,往复不断。首日,真气抽离后,在二女即将昏厥之际,楚天费尽心神,方才勉强将真力输回二女内府。第二日后,输回的真气愈来愈纯厚清澈。待过了四五日,楚天边抽离真气边输入真气,往复旋流,经久不息。 五日后,不知是何缘故,巧玲身子好似长高一些,但却愈加纤细。孩童般的面孔,饱含稚嫩与灵气。双峰依然饱满高耸,挺实圆润。如论如何看之,其面目依然如孩童一般。 内府好似空当无物,轻飘飘的没了一丝轻重之感。冲和之际,元婴若明若暗,若有若无。凝神之下,周遭一切尽在神识之中。打坐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心境澄明,隐隐有种化入天宇的虚极意境。 巧玲功力有如此进境,楚天亦是感到万分惊讶。自己苦修武功十几年,历经生死劫难,方才逐步将烈阳乾坤罡气突破十层,且功力突破每一层,均要历经苦难,几乎性命不保。而巧玲却只在数月之间,功力骤然提增,比之自己尚要快上数倍不止。千古以来,如巧玲这般功力骤然增加者,实难找出几人。若非限于女子自身根基,而今之成就当真不可预料。 司徒艳在行功之下,真力乍然被抽离内府之时,感觉身子好似成了空壳。整个身躯轻得似乎没了支撑,差些便倒卧在床榻之上。 但随后激涌而至的真气,却好似火山爆发,疾速涌进每一条经脉,冲荡着四肢百骸。瞬间涌入的真气,将经脉鼓胀得似要爆裂,娇躯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透出津津的汗珠。 直到体内真气渐渐平和,并运行了大小三十六周天之后,内府之中又感觉好似空了一般,气息平稳,气脉悠长,好像没了呼吸。原本娇嫩的肌肤,譬如朝露,晶莹玉透。 巧玲似乎对武功异常着迷,几日中,除了方便之外,未曾出过后院。日日打坐不休,即便为楚天与司徒艳护法,亦是边凝神探查周遭动静边运气调息。丝毫没有任何嘻笑顽皮之色,好似换了个人。 门外。脚步声刚刚停下,便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即,金风在房门外轻声道:“禀告门主,晚饭已经备妥!” “进来吧!”楚天收功,二女也已飘身而起。金风小心地将酒饭放在桌子上,道:“请门主及少奶用饭!”随后,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 司徒艳暗查内府,娇面喜不自胜。深情地看着楚天,美目之中已然是泪花闪闪。楚天见之,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将司徒艳搂在怀中。 “妾身有今日功力,全仗老爷成全。天下如妾身这般福缘深厚之人,又能找出几个!”说罢,喜泪簌簌而下。 楚天替司徒艳轻轻擦去泪水,温和道:“你我姐弟一场,何需如此外道。弟弟所能做的便是希望大姐安然无恙,你等姐妹确实离不得大姐调停与管带,有了大姐,弟弟非但异常宽心,更觉是上天对弟弟的恩赐!” 司徒艳无限深情地看着楚天,随后,轻轻附在楚天宽厚的胸膛,感觉着男性的火热,芳心激动不已。得君如此,此生夫复何求!巧玲笑意盈盈,静静地看着二人,内心之中同样是涟漪阵阵,想起诸多时日以来的风风雨雨,感觉好似在梦境一般。 巧玲心中感慨,轻笑道:“几日来,老爷无尽无休地与大姐及婢子双修输功,确是辛苦异常。婢子只感觉功力已然浩瀚如海,进入另一个更加深厚的层次。看大姐样貌,好似变化了许多,几如九天仙子,嫩柔出尘,全然不似人间所有,恐怕功力也已到了神鬼莫测的无上境界!” 司徒艳轻轻坐直身子,笑道:“死丫头小嘴愈来愈伶俐,口若悬河,出口成章,说起话来恰似行云流水,点滴不漏。呵呵,即便大姐功力有所增加,又哪会及得上你这千载难遇的古怪丫头!” 巧玲嬉笑,对楚天道:“几日来经老爷费心输功,婢子与大姐功力究竟到了何处,是否到了老爷期望的那般境界!” 楚天拍拍二女,颇为神秘地道:“老爷亦不知尔等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但默默探查脉象,却令人感到万分满意。未曾尝试输功之际,老爷尚有些担心。而今,非但大功告成,输功之后更见神效,却是大大出乎我之意料。” 司徒艳娇面一喜,刚要言语,巧玲抢先道:“老爷勿要啰嗦!快快说出我与大姐现今功力究竟如何!” “呵呵!”楚天轻笑,诡秘道:“至于功力究竟如何,老爷一时难以说清。不过,暗查内府,潜运功力,定能感觉出与以往不同之处。” “老爷,切勿再言功力如何,还是先行拜祭五脏庙要紧。婢子已饿得快要昏厥,再不吃些,怕是要死翘翘了!”巧玲说罢,不待楚天二人言语,伸手抓起一块牛肉便吃了起来。 司徒艳看一眼楚天,笑道:“烈阳门风气历来如此!其罪魁祸首便是老四那死丫头。吃无吃相,站无站相。唉,好在还有老八、老二、老三、老七、老六等人有些淑女模样。若是长此以往,我烈阳众女怕不都成了原始野人。” “呵呵,自家中人,吃相无伤大雅。若天下都是如此,又何来贤淑雅观一说。凡事随意便好,省得负担过重。若是时时顾忌礼俗,于修心养性甚是不利!”楚天说着,夹起一块牛肉便送进了司徒艳口中。 巧玲一阵窃笑,看着司徒艳被牛肉撑起、鼓鼓的香腮,随手端起一碗美酒,咕咚一声便喝了个底儿朝天。油油的小手一抹嫩唇,扯下一根鸡腿,又大吃起来。口中咂咂有声,看其吃相甚是香甜。 司徒艳轻轻叹了口气,浅浅地用了口美酒,抬起莲藕,稍微犹豫一下,亦同样抓起一块牛肉,慢慢吃将起来。楚天与巧玲对视一眼,面上顿现一丝诡秘的笑容,各自又喝了一大碗美酒,便渐渐地拼起酒来。 自酉时末,直到深夜,金风似乎不曾歇息片刻。来来回回地搬来搬去,酒坛一个个地进来,又一个个地搬了出去。当金风累得将要趴在地上之际,才传来楚天停止要酒的语声。 金掌柜好奇地数了数酒坛,当颤抖着手指,数到最后一个酒坛之时,不由惊得怔在当地。见金风累得坐在地上,感慨道:“门主及少奶酒量当真是酒仙下凡,三人共计喝下六十二坛美酒,真乃是奇闻!” 金风有气无力地道:“爷爷,若是门主再要几坛美酒,孙儿怕是要累得晕了过去。如此酒量,孙儿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神人、神人!” 第415章 金掌柜笑道:“我自掌管酒楼茶铺之初直到如今,从未见过如门主这般酒量之人!史上所传八大酒仙,比之门主亦要差之甚远。” “喔,爷爷,那八大酒仙又是哪个?”金风好奇地问道。 金掌柜看一眼数十个酒坛,笑道:“史上所说八大酒仙,乃是指唐代诗八仙,而传说中的酒仙更是数不胜数,流传最广的便是唐代八大酒仙,对每个酒仙都有颂扬溢美之词。一仙贺知章: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二仙汝阳王: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三仙李适之: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金掌柜喘口气,又道:“四仙崔宗之: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五仙苏晉: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六仙李白: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七仙张旭: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八仙焦遂: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阔论惊四筳。此八仙乃是传言中的酒仙,依我看来,与门主相较恐怕也多有不如!” 金风敬佩道:“爷爷于此道好似如数家珍一般,孙儿甚是佩服!” “呵呵!”金掌柜轻笑,道:“爷爷掌管酒楼数十年,即便每日听得一语,也早已听得不计其数。但数十年来,如门主酒量者,却是未曾得见。门主功力冠绝天下,深藏韬略,内圣外王,更兼烈阳门势力渐强,大有一统江湖之势。唉,我金家命运已然系于烈阳及门主,风儿务要尽心尽力才是。不然,若是烈阳门一旦有何不测,我金家一干老小,恐要遭受牵连。” 金风忙应声道:“孙儿小心便是,但请爷爷放心!” 过了两日,楚天三人正在行功打坐之际,便见金风领着一个山民打扮之人进得房间。那人刚刚进入房间,忙道:“属下唐风参见门主!给大少奶、小少奶请安!”来人见到楚天等人,忙躬身施礼。待其抹去面上易容膏脂,原来正是阴堂副堂主唐风。 楚天道:“唐副堂主勿需多礼,此时前来,恐怕定有要事,不妨直接讲来!” 唐风忙道:“禀告门主,几日前,闯王义军忽然出现在鄱阳湖附近,隆隆的炮声足足响了两日方才停歇。据十少奶言说,义军所轰击之地乃是神剑门秘密藏身所在。为防神剑门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十少奶特意派属下前来向门主禀告。请门主定夺!” 楚天听了,面上微现欣喜。沉思一番后,笑道:“不曾想这刘宗敏果然是个信人!若是将神剑门老巢捣毁,我等则可方便探查其踪迹,不至于到处找寻而耽误功夫!至于今后行止……老大,哦,还有巧玲,不知你等有何良策!” 司徒艳笑道:“老爷倒卖起关子来了!适才,妾身见老爷神色之间,好似有些担忧。英山与鄱阳湖近在咫尺,若是神剑门来袭,英山则首当其冲。至于如何应对范家庄,则可早可晚,不急在一时。” 楚天凝神沉思,道:“范家庄诡秘异常,据老十探查,庄中不时有大车小辆驶出山庄,直奔西南而去。各方武林豪杰云集,范家庄势利渐大,隐然有凌驾天幻宫之势。兼之庄内防范严密,欲要剪除范家庄则愈来愈困难。” 说着,看一眼二女,楚天又道:“长时未对范家庄有所行动,范不凡老阉狗甚是逍遥。若长此以往,实是养虎为患。神剑门仇冤遍天下,近期当不会对烈阳采取重大行动。原定谋划不变,只需尽快回返英山,我等明日便启程前往京师。待到范家庄左近之时,再相机行事!” 说罢,对唐风道:“十少奶是否收到霹雳雷火弹?” 唐风道:“前日刚刚收到,并已派人将霹雳雷火弹送回唐门几颗,而十少奶正在潜心探究。据十少奶言说,霹雳雷火弹稍重,内中火药较多,若安装引信,很是麻烦。不过十少奶曾言,最多不过两月,唐门定会按门主之意制作出来。” 楚天面露欣喜,笑道:“妙极!唐门素来精擅暗器及火器。区区霹雳雷火弹,在唐门看来,当可轻易模仿。待到制作技艺成熟之际,便是我烈阳大展宏图之时!” “嘻嘻,若是霹雳雷火弹制作出来,婢子定要拿上几颗。见到不顺眼的贼子,婢子便好生让其享受一番!”巧玲顽皮地笑着。 楚天轻笑,对唐风道:“我等前往京师,至多十日便可返回。嘱咐六少奶等人好生防范,切不可大意!” “属下遵命,若无他事,属下即刻便回返英山!” “哦,此间事情已了。不过,天山派中人行踪可曾探查清楚?” 唐风道:“禀告门主,经属下探查,尚未发现天山派人秘密巢穴。数月来,天山贼子居无定所,行踪诡秘,在一地绝无住过三日之时。但前几日在豫境好似发现了天山派另外两个高手,看其样貌极似‘大漠双雄’云豹、云虎二人。 说到此处,唐风又道:“另外,在京师通州左近,几家青楼连日遭到不明人物骚扰。十数个大户人家之女,惨遭蹂躏,或曝尸家中,或遗弃在荒郊野外,均乃先奸后杀,死状极惨。经多方探查方知,乃是‘天山淫魔’冷凡之徒‘色怪’那尔丹与‘力怪’塔查安二人所为。而霍凉、挞木蚩等人自与大少奶在山中遭遇后,至今不见其踪迹。另据探查,天山派与范家庄有过接触,来往甚密。” 楚天颌首,沉思一阵,道:“天山贼子,淫邪无道,罪恶滔天。冷凡那老匹夫,其门人尽做无道之事,却妄图染指江湖,岂非痴心妄想,怎能成事。唐风,江湖混乱,你且速回英山。着力探查天山派人动向,但有讯息即刻告知我等,切不可延误!” 唐风忙躬身道:“属下遵命!”说罢,向司徒艳与巧玲深施一礼,随后,轻悄悄地走出房间,转眼即逝。 通往京师官道。 烈阳当空,炽热难耐。但一男二女却是有说有笑地走着,全然不曾感到热辣辣的阳光。男人商人样貌,两个女子粉妆玉琢,一个清雅出尘,一个娇小俏丽。一身葱绿,袅袅亭亭,惹得沿路之人争相观瞧。 沿路中,三人极尽招摇之能事,专拣人群密集处行走。不几日,方圆左近数百里之登徒子蜂拥而至。未等走到京师,便已风传开去。 此三人不言便知,乃是楚天三人。自听得唐风所说“大漠双雄”云豹、云虎及“色怪”那尔丹、“力怪”塔查安现身豫境及京师左近之时,让司徒艳与巧玲易容变做美女模样,目的不言自明。 一路上尽管遇到一些色中饿鬼,几经调戏逗弄,但二女始终不离不弃,既未主动搭讪,亦未冷面相对。应付起来甚是得体,令许多登徒子纷纷蹑踪跟随,必欲得之而后快。 三人故意绕过京师,直奔通州而去。走了几日,期望之情形并未出现,“色怪”那尔丹、“力怪”塔查安始终未见踪影。楚天顿生疑虑,唐风所言是否准确!直到三人进入通州之后,也未出现任何异常。 进入通州,楚天三人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唤作“来福”的客栈。用罢晚饭,三人假意闲逛,装作香客,慢慢走进通州别院。通州别院,房舍低矮,但房间却是不少,前后足有四排,大约有数十间房屋。院中冷冷清清,仔细嗅闻之下,仍可闻到淡淡的血腥之气。 楚天几人佯装上香,四处闲逛,漫无目的地看了一阵。见无甚发现,三人慢慢踱出别院,径自往街面上走去。通州离京师仅数十里,但却显得极为冷清。店铺早早关闭,只有纳凉的人群三三两两地坐在自家门前。昏暗的灯光下,纳凉之人惊异地看着两个出尘脱俗、犹如仙子般的女子。 众人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面上露出一丝不安与担心。楚天心中暗中感佩,百姓日出而坐,日落而息,看似有些木呐,但却深藏朴素的情感。随性流露的感情,此际看来,颇有些感人。 走出一段街路,将要走过一庄户人家,便见门前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皱纹密布、眼光游离,见楚天几人来到近前,急忙招呼楚天三人。待楚天等人到了面前,老妇紧张地看看四周,悄声道:“老婆子出声招呼,实是为了你等安危。几位后生有所不知,近些时日,此地已有多个女子惨遭蹂躏,并被恶魔先奸后杀。你等怎地还在此地闲逛?” “老人家所说可是当真?”楚天问道。 “老身一把年纪,怎会说出假话,喏!”老妇人伸手指向前方,接着道:“那户李姓员外家的女儿,便在前七八日,被淫魔劫掠而去,过了三日方才发现尸首。唉,真是作孽啊,死状哪个惨!看了后,好几日都难以入睡!” 楚天凝重道:“这几日中是否还有被劫掠的女子?” 老妇人想了想,闪动着有些惊恐的目光,低声道:“前些时日几乎每日均有大户人家的女子被劫持而去,但近三四日,好似消停了一些。” “哦!”楚天略微思虑,看一眼司徒艳,笑道:“晚辈几人乃是路过此处,不想却有此等骇人听闻的惨事!谢谢老人家指点,晚辈自当小心!”说罢,笑着同老妇告别。 老妇所说,证实了唐风探听到的消息。先奸后杀,极似“鸠面淫怪”胡风之残酷手段。楚天心中忽地泛起一丝强烈的憎恨之意!义父之经历及自己出道后的种种遭遇,又已浮上心头。前因后果,均是“天山淫魔”冷凡所赐。 三人回到客栈,巧玲稍显有些沮丧,大眼睛满含煞气。几人未再多说,自顾躺下歇息。几人说是歇息,也只是闭目打坐而已。楚天自不必说,此时此际,连打坐都已感到多余。真气运行已然达到无声无息状态,每时每刻都处在与天地的交互之中。 第416章 巧玲自从在万福客栈与楚天双修之后,打坐时间亦是愈来愈短。前些时日每次打坐尚需一个多时辰,而今,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行功完毕。娇躯轻盈得好似无物,似乎飘浮在空中一般。甚至在不经意间,每个毛孔都透着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是原先所从未有过的感觉,内心之中暗自估量,怕是功力又增强不少。巧玲得天独厚,与楚天神意交互双修,功力自是与众不同。无论心法招式,与楚天愈来愈接近,几乎便是另一个楚天。 这多时日来,司徒艳每日不辍,苦修不止。但有闲暇,便自行打坐。自此次输功之后,司徒艳只感觉自己好似换了个人,意念未起,真气便已激流暗涌。浩瀚的真气,静止时毫无所觉,涌动之际似狂涛激荡。 忽地,就在司徒艳打坐之时,楚天神识一动,不由凝神暗查动静。转头看巧玲时,见巧玲正转向自己,向窗外努努小嘴,眼神之中早已泛起一丝神秘的诡笑。 楚天急忙按向司徒艳百会大穴,猛然输功。片刻,司徒艳打坐完毕,睁开美目,怔神地看一眼已经躺下的楚天与巧玲。楚天轻抬大手,指向窗外。司徒艳会意,遂紧挨着楚天仰躺在床榻之上,屏息凝神细听外面动静。 不一会儿,但听窗外传来轻轻的破空之声。若非楚天几人功力深湛,绝然察觉不到几如吹风的破空之声。过了好一会儿,房外并无任何响动。司徒艳暗暗捏捏楚天,指了指窗外。 楚天微笑,嘴角泛起一股诡秘却又是不知所以的冷笑。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过了一会儿,破空之声又起,窗棂上渐趋出现一个圆圆的黑点。细看时,却是一个细细的筒子。 黑夜中,在三人眼中,清晰地看见自那筒子中,缓缓喷出一股淡淡的黄色烟雾。不一刻,房间内便充满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无色无味,如不细查,几乎是毫无所觉。 楚天三人故作安睡,全然未曾理会充斥整个房间的香气。过了一刻钟左右,只听门插轻响,闪身进来三条人影。这三条人影俱都是褐色衣着,黑巾蒙面。见楚天三人毫无生息,只当楚天等均已不省人事。其中一人轻声道:“你三人各自抬一女子,尽速离去。我自将这呆子搜索一番,看能否弄几个银子!” 其他两个身影应了一声,抓起司徒艳及巧玲,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剩下的一人,拿过楚天等人包裹,翻腾了一遍,见包裹中有一叠银票,顿时喜上眉梢。遂胡乱地塞进包裹,系在背上,抓起楚天,一个拧身,便出了客栈。 这人功力尚算不低,拎着楚天,身形仍是快捷无比。楚天面孔朝下,睁开眼睛看着四周。急速奔行了一段路程,已离开通州城内,渐趋向城外山林驰去。又奔行了一刻钟左右,楚天已远远地望见前面有两个身影,正夹着司徒艳与巧玲向山内奔去。 拎着楚天的蒙面人,功力似乎高些,不消片刻,便已渐渐赶上前面的两人。几人奔行大约十里左右,山林中赫然出现一座破旧的庙宇。几人左右看看,形色诡秘,疾速窜入破庙。 进入破庙,转过正殿,三人疾步奔向后院。当走到一个闪着灯光的禅房门前,拎着楚天的蒙面人低声呼道:“师傅,弟子已将美人弄到!” “进来!”房内传出一声沙哑的语音。几个蒙面人各自拎着楚天三人,推开房门进入房间。楚天半睁半闭双眼,但见房内站着一位十分高大威猛的汉子,身高足足有一丈二三,比之柳虹刚差不了许多。看年纪约在五旬左右,一张古铜色的面孔,阔鼻狮口,眼如铜铃,眉骨高耸,眼窝深陷。双目泛着蓝光,好似暗夜中的恶狼。 见三个蒙面人进来,尤其是看到司徒艳与巧玲之际,面上顿时泛起难以抑制的兴奋。张开狮口怪笑道:“你等办事甚为得力,这几日只怪为师与你等师伯临时出外,未曾亲自前往捉拿两个美人!嘿嘿,这两个娇娃甚是娇美。当真是鲜嫩可口,为师亦是平生仅见。不错、不错!哈哈哈!”说罢。 笑毕,忙挥挥手:“为师言说你等办事得力,却怎地将这小子擒回作甚!快与为师弄出房去,找个偏僻处,一刀砍了!” “是,弟子遵命!”三个蒙面人齐皆应声,提着楚天走出门去。待走到前院,一蒙面人低声道:“我见此人衣着华丽,定是个富家中人。原本将其拿回,逼问出身,看是否能弄些银两,但师傅却不分青红皂白,欲将此人砍了。唉!杀人容易,只是可惜那白花花的银子!” 几人渐趋走出破庙,许是蒙面人懒得走路,左右看看山林,骂道:“老子费力将你带回,而今,倒成了累赘。既然如此,便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辰!” 说罢,甩手便将楚天扔到地上。呛啷一声,拔出长长的弯刀,眼中厉色一闪,挥手便砍向楚天。但就在弯刀将将砍到楚天之际,那长刀却忽然静止,连同蒙面人一起,俱都凝住不动。 旁边站着的两个蒙面人,顿感诧异,夹杂着番语,含糊不清地问道:“勿再故弄玄虚,一刀结果便了,我等回去歇息!” 二人说罢,仍不见蒙面人有何反应。二人俱都怔住,忙趋前查看。但伸出的大手刚刚触及蒙面人之时,忽然感觉手中沾满粘粘的东西,借着月光一看,手上的粘东西并非是别的,而是殷红的鲜血。 二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急忙抽身后退,两双贼眼迅速扫视四周,但眼中却是毫无所见。二人惊惧地看向仍然凝立不动的蒙面人,正在惊异之际。忽地,二人瞳孔突然暴睁,心神大骇。 那原本躺在地上的楚天,好似鬼魂般缓缓飘了起来!不带一丝气息,直挺挺地横飘在半空。头颅转动之际,双目中忽然爆射出一股刺目的冷芒,像是暗夜中嗜血的魔鬼,紧紧地盯着颤抖中的两个蒙面人。 此刻,两个蒙面人动不能动,喊不能喊,双脚好似惯了铅一般,蓝汪汪的瞳仁中充满了惊恐。 “破庙中是何人?”一丝轻轻的语音,好似冰冷的剑芒,透进蒙面人的耳际与心脉。语音令人战栗,浑身骤感冰冷。 二人牙齿得得作响,吓得早忘了拔出腰间的弯刀。好久,二人双手慢慢握向刀柄。“若你二人拔出长刀,便是尔等丧命之时。快快回答本神问话!”语声不容置疑。那飘在空中,仍然平躺的身形慢慢直立而起,悠然无声地落在地面。 两个蒙面人犹豫着,忽地,其中一人眼中神色一变,长臂倏动,呛地一声,但长刀刚刚抽出两寸许,便再也未能拔出。非是不能拔出,而是那握着长刀的手臂已经离体而去,地上,只剩下握着刀柄的大手。 须臾,喉头咕噜一声,一股鲜血顺着血洞慢慢流出。仅剩下的蒙面人,双目好似失魂,看着眼前的一切,已惊得浑身颤抖。转瞬间,楚天鼻息之中便飘进了一股股腥臊的秽物味道。 “此刻仅剩下你一人,本神再言一声,破庙中到底是何人?若你不答,便与他二人一同去吧!” 蒙面人战栗着,过了好一阵儿,方才含糊不清地道:“那人是冷师祖的弟子,‘力怪’塔查安!” “回答不错,那力怪所说你等之师又是何人?” 蒙面人一震,沉思一下,但见楚天凌厉的眼神,惙惙地道:“那便是我等师傅,‘色怪’那尔丹!” “噢!不错。但那尔丹又去了何处,怎地至今未归?” “据说,师傅前往开封,与云豹、云虎及霍凉三位护法商议大事去了。已经走了五六日,估计两日内便可回返!” “哦!”楚天轻轻应了一声,转而道:“你师傅名号为色怪,不知你这做弟子的又唤作何来,可否沾染过良家女子啊?” 蒙面人听了,身躯顿时颤抖起来,惶恐道:“我等刚刚随同师傅来到中原,日日为师傅操劳,不曾沾染过任何女子。请大侠饶命!” “想不到你等仍在使用迷香等下三滥的手段,虽然你不曾沾染良家女子,但你等行径却是不可轻饶。若是你等做得久了,说不得会同你那淫邪的师傅一样。唉,本神本欲留你,但为良善女子着想,留你不得!” 扑通一声,蒙面人双膝跪地,不住地求饶:“大侠饶命!小的立刻回转塞外,永不踏进中原半步!大侠饶命啊!” 举起的手,犹豫着慢慢放了下来。神识微动之下,真气倏出,蒙面人面上蒙面巾已然飘落。白皙的面容,深深的眼窝,惊恐的蓝眼睛,带着无限的乞求。楚天冷声道:“今日,本神破例暂且饶过你今次。若是再让本神见到,你可知后果?” 那人磕头如捣蒜,慌忙道:“小的知晓,小的知晓!小的谢过大侠不杀之恩,这便回返塞外。小的唤作塔依尔,不知大侠高姓大名,小的回去亦好供奉恩人!” “唉!”楚天叹口气,心道:活人一命,甚是麻烦,全不如杀了来得痛快!既然如此,便道:“本杀神见你眼中良善未泯,方才饶你一命。趁此黑夜,尽速去吧!” “杀神……杀神!”塔依尔口中念叨着,瞳孔渐渐放大,颤声道:“你便是杀神楚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回去后定会日日供奉恩人!” 塔依尔最后看一眼楚天,扭身向山林中逸去。楚天轻轻摇头,正要向破庙内行去。忽地,但听庙内一声凄惨的鬼嗥,随即,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门窗破碎声。 第417章 楚天神情微动,刚要起身,便忽见一条高大的身影,疾速向这边驰来。细看之下,正是“力怪”塔查安。身后,司徒艳与巧玲紧随其后。 楚天正待截击,便听两声娇喝,一道娇小的身影倏然掠过塔查安,从前截击;另一道身影探手出掌,自后袭至。 塔查安庞大的身躯甚是灵活,在紧急之中,疾速晃动,堪堪躲过司徒艳的袭击。正待向斜刺里冲去,眼光所及,巧玲早已堵在前方。 塔查安又冲了几次,但均是意念方起,前方便已出现娇小的身影。塔查安心神大骇,不由站定身形。楚天远远看时,却见塔查安胯下鲜血淋漓,殷红一片。 “嘻嘻,你这淫贼,落在本魔手中,若想逃走,却是千难万难。” 塔查安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巧玲,并凝神戒备身后。在其身后,司徒艳美目含煞,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塔查安。 “老幺观敌略阵,今日,大姐要亲自会会天山老魔的弟子,让其知晓我中原武林的厉害!”司徒艳说着,轻抬莲步,缓缓向塔查安逼去。 塔查安万没想到,面前的两个女子,武功之高已到了如此地步。尽管左冲右突,仍无法遁走。本以为凭借自己功力,可在中原横行无忌,来到中原月余功夫,日日欢歌,为所欲为,自是好生欢喜,比那荒凉的北疆大漠好过不知多少。 但却不曾想,刚刚与真正的中原武林人物相遇,便处在这般艰难的境地。也是塔查安命运不济,偏偏遇到楚天等人,更加不幸的是,司徒艳与巧玲功力又各自增加不知凡几。 塔查安心念电转,巨大的眼睛来回扫视。巧玲见之,轻声嬉笑:“你这莽汉,看着威猛,实则是草包一个,逃又逃不过,只有拼死一战了!” 塔查安听罢,羞愤交加,暗自估量二女功力,猛然间,塔查安大吼一声,蒲扇般的巨掌带着呼呼的劲气猛地向司徒艳击去。 司徒艳乍见塔查安攻来,刚一犹豫,旋即,定下身形,不闪不避,运起真力,疾速迎向塔查安。司徒艳打法,完全是以硬碰硬,毫无取巧之意。 而塔查安眼见司徒艳如此,心中暗笑。待到巨掌袭到司徒艳之际,猛然一声大喝:“贱人纳命!”喝罢,在瞬间又加足一层功力。 两人四掌甫一接实,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响彻云天的惨呼,塔查安庞大的身躯立被震向空中,随着飘飞的身形,一蓬血雨飞洒出口。 司徒艳身形倒退寻丈左右,娇躯一阵轻颤。娇面微红,美目中已没了一丝情感。不待塔查安落地站稳,娇呼声中,又旋身疾袭而至。 塔查安刚刚站定,未等抹去嘴角的血水,便见司徒艳又告袭来。塔查安哪里想到,这看似娇柔的女子,武功已高到如此地步,原先的轻视侥幸心理,早便成了无边的恐惧。此际,见司徒艳袭来,不由亡魂大冒。 疾速闪避中,张口吐出一口淤血,未等出掌还击,便听咔嚓一声,顿感肋下一痛,宽大的衣襟在瞬间被洞穿两个窟窿,肋骨也被指风击断。 塔查安痛彻心肺,狂吼声中,一个旋身,猛地向司徒艳扑来。阔鼻狮口,呼呼冒出粗重的喘息之声,尽管功力不凡,但仍无法粘到司徒艳一丝汗毛。司徒艳试出塔查安功力,已是成竹在胸。此际,却不紧不慢地与塔查安游斗起来。 楚天站在远处,巧玲在近处旁观,凝神注视塔查安,防止其遁逃。而塔查安早便观察到了场中形势,心中不免慌急。与自己激斗的女子,其功力已是难以应付,更兼那娇小的女子在旁虎视眈眈,自己已万难逃出生天。意识到危险处境,内心反倒安定下来。巨掌狂挥,式式沉稳,尽取刚猛路子。 此际,司徒艳在与塔查安激斗之中,渐渐感觉出功力好似增加了不止一筹,心中不由欣喜万分。不知不觉中,已将烈阳掌及穿心指法运用得妙到毫端。渐渐地,司徒艳已将塔查安当作了拆招的对象,一时十指连弹,一时双掌同出,一时又是一手出指、一手挥掌,掌影、指风交替使出。 塔查安身上的血口及血洞愈来愈多,鲜血染红了庞大的身躯。但对方仍好似不紧不慢地出手挥掌,并未使出全力。塔查安万念俱灰,攻势虽仍是惨烈刚猛,愤怒中,招法却显得愈来愈凌乱。 似乎朦胧之际,几丈外又飘然落下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犹如鬼魂一般。塔查安见此,心中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所能做的便是此生最后的挣扎。 “老大,时辰不早,这‘力怪’功力已无甚用处,早些拾掇,我等好歇息!” “老爷放心,妾身这便将其擒下!”司徒艳说罢,招式立变,转瞬间,但见空中出现了一团耀眼的白光,笼罩了六七丈方圆的空间。搜魂手掌法所幻起的光影,好似无数拘魂的死光,猛然网住了塔查安。 可怜塔查安庞大的身躯,空有一身功力,在司徒艳神鬼莫测的烈阳神功下,哪里还招架得住,但听一声痛哼,塔查安踉跄地退出五六步,身躯猛烈摇晃了几下后,便颓然倒卧在地。 “你个死淫贼,胆敢在本魔身上打主意,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今日,本魔不好生伺候伺候你,你还当世间女子各个都是你掌中之物。嘿嘿,现在感觉如何!”巧玲边说边走到塔查安身边。 楚天细看之下,那塔查安哪里还能言语,全身上下,数不清的血洞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塔查安胯下早已血肉模糊。楚天心神一怔,隔空点了塔查安几处穴道,暂时止住流血。 “将这淫贼拖回破庙,尚有要事问他!”楚天说着,径自向破庙走去。巧玲与司徒艳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便一人抓起塔查安一条大腿,倒拖着将其拖拽到破庙的禅房之内。 楚天坐下,看看二女,笑道:“这塔查安乃是冷凡那匹夫的高徒,力大无穷,以致名号都叫做‘力怪’,为何弄成这般模样?” 司徒艳道:“也怪这淫贼,人虽高大,却尤其喜欢娇小的女子。我二人装作不省人事,这淫贼打量了我等好久,便先将死丫头弄到床榻之上。也怪其淫心大发,心神不属,命运不济,刚刚脱去亵裤,正要解开死丫头衣裤之际,却忽然被死丫头一掌切去了子孙带。情急之下,疾速遁逃,不想,却被我二人弄了几个窟窿,呵呵!” 楚天听罢,鼻息中隐约闻到一股血腥气,扭头看时,便见床榻上留有一滩血肉。看其形状却是一团血肉模糊的男根,黑黑的阳物拌着鲜血,好似仍在蠕动,可见其生命力之顽强。 楚天顺手解了塔查安哑穴,冷声道:“冷凡之徒怎地如此不济,比两个女子都多有不如,却妄想混迹中原,谋夺江湖。唉,不知冷凡那匹夫现今如何啊?” “小贼,若是掌门师傅来此,定会将你等碎尸万段!”塔查安吼叫一声,双目充血、犹如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楚天三人。蓝汪汪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巧玲,失去了阳根,心中的怒火已然到了极点。 “嘻嘻,千万别再盯着本魔,待明日天色一亮,本魔便会将你连同已经废除的卵蛋,挂在通州城墙之上,并附上一纸文告,将你等一生所做好事通告天下。如此,你可满意?” “贱人,杀了我吧!”塔查安听闻之下,怒极狂吼,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灰败的面孔,已然胀成了猪肝色。 “老爷,婢子始终不解,天山诸人上至冷凡老贼,下至徒子徒孙,怎地各个都是淫邪之人。不怪乎冷凡老贼名号唤作‘淫魔’,可见之根甚深。” 司徒艳笑道:“对待如此淫邪之人,切不可心生怜悯,定要各个诛绝。宋万已死,穆鹏飞被废去武功,挞木蚩失去一臂,现天山派中高手尚余‘血怪’展宏、‘风怪’关风、‘色怪’那尔丹、霍凉、云豹、云虎以及老淫魔冷凡等一干贼子。” 巧玲神秘道:“那‘色怪’那尔丹出外未归,我等便在此等上几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省得再行找寻!” 楚天笑道:“死丫头说得不错!”说着,看到面目痛苦,眼含怒色的塔查安,冷然道:“将其拖到另一房间,先行点破气海,废去武功。待将‘色怪’那尔丹擒住之际,再一并处置!” “好的,老爷!”巧玲说罢,单掌一挥,塔查安一声痛苦的哼叫,便萎靡在地。浑身酸麻难当,真气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废人一般,张口急速喘息。尽管武功尽失,但眼中惨厉的怒色依然如故。 “你这贼子,休要故作凶戾。待过两日,本魔一并将你送往西天!”说罢,真气陡发,单手摄住塔查安庞大的身躯,轻飘得好似无物。但听隔壁房间普通一声,巧玲已然如鬼魅般地回到禅房。 次日,几人守了整整一天,仍未见到“色怪”那尔丹的身影。倒是先后来了几个两怪的弟子,进到禅房的瞬间,便先后被巧玲及司徒艳制住。三人静候色怪来临,又等了两日,仍是不见‘色怪’那尔丹的任何踪迹。 第四日晚间。 三人正自打坐之际,楚天神识忽然一动,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楚天听风辨位,面上泛起一层喜色。随即,传音给二女。二女一听有高手前来,俱都神情一振,凝神注视着窗外动向。 过了片刻,破庙外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过了一阵,并未见有人进来,破庙内外毫无动静。楚天双目微闭,凝神细听。面上露出一股神秘的笑意,看在司徒艳眼里,顿觉楚天不知又泛起何种心思。 第418章 庙外大门前,站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人身材修长,魁梧建硕。面色白皙,高高的鼻梁,细长的眼睛深陷在眼窝内,透射着道道精光。两个身影站在庙门前,淫邪的眼睛左顾右盼,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而另一人却是面目黝黑,恭敬地站在一旁。 忽地,那修长身形之人,好似闻到了一丝血腥气息,遂轻轻摆手,招呼同伴蹑手蹑脚地向正对庙门外的山林走去。 血腥之气愈来愈重,待其走到山林边缘,枯枝落叶中,赫然倒卧着几具尸体。褐色的衣着,已干涸成黑色的血迹,顿令二人机灵灵地打个冷战。 面目黝黑之人颤声道:“那师伯,弟子估计几个师弟恐怕均已被杀,此处定是发生了意外。不若到庙内探查一番!看其他人是否也出了意外。” 称作那师伯的正是“色怪”那尔丹。听了弟子言语,不由轻轻嘘了一声。看着毫无生息的破庙,内心一阵彷徨。欲走还留,欲进还休。二人正自犹豫的当口,便见庙门口忽然出现三道身影。二人一惊,急忙闪身进入山林。 刚刚藏好身形,便传来三人的言语声:“老爷,我等杀了‘力怪’塔查安及一干喽啰,那‘色怪’却是踪影不见,让我等白白苦等了两三日,唉!” 藏在山林中的二人乍然听闻此语,不由激灵一下,内心狂震不已。塔查安被杀,当真是不可思议。塔查安在几个师兄弟中,功力深厚,力大无穷,江湖之上难有敌手。若能将塔查安杀死,这几人功力当真可怕。 正当思虑之际,便听那男子笑道:“死丫头怎地这般没有耐心!巧遇之事固然极多,我等再耐心等候几日,‘色怪’那尔丹定会前来。穆鹏飞被你废掉了武功,阉割成了废人,区区‘色怪’又怎会逃出你之手心,呵呵!” 那尔丹二人听罢,脑际中轰然一震,穆鹏飞乃是被“灵兽魔童”废去武功,功力高绝的霍凉也伤在其手,甚至“黔中三虎”骆文也被其斩杀。难道那矮小的女子便是魔童不成!暗中想着,不由心神狂跳。 那尔丹愈想愈觉得可怕,暗中观看三人样貌,愈看愈像是传闻中的魔童。而那身材颀长的男子,更像是杀人如麻的杀神。忽地,矮小俏丽的女子脚边,突然出现了两只蹦蹦跳跳的小兽。 那尔丹见了,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遂慢慢地向山林内逸去,待退出二十几丈远近之时,哪还顾得其他,荡起身形,如飞而去。其速如电,死命逃窜。 楚天侧耳倾听,面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狞笑,轻声道:“死丫头速去将那一干贼人尽数送往西天,我等小心跟随来人,定要找到天山贼人之巢穴。省得夜长梦多,让其溜回塞外,将会带来巨大麻烦!” “老爷放心,婢子去去便来!”说罢,巧玲娇躯一闪,转瞬不见,无声无息,快得难以形容。 楚天见了,亦不由一怔,想不到巧玲身法高到如此地步,不由暗自欣喜。心中暗忖:死丫头功力说不得又增加几筹不止,看其身法,烈阳乾坤功力是否到了九层?放手而为之下,是否能与司徒宏或是皇甫剑生拼上百十来招呢? 楚天刚刚思虑到此,巧玲已倏然回到原地。前后不过眨眼功夫,莫说司徒艳感到无比惊奇,连楚天都感觉巧玲是否在此短暂的时间内,已将“力怪”塔查安等尽数斩杀干净。 看到楚天疑惑的眼神,巧玲轻笑,轻声道:“塔查安等俱被婢子送往西天。我等若不赶紧追踪,那‘色怪’那尔丹便要走得远了!” 楚天听了,回过神来,伸手一拉司徒艳,轻喝一声,身形顿时飘出数丈。巧玲跟随在后,疾速向山林之中蹑踪而去。 楚天三人凭借气味,紧紧跟随那尔丹。越过了几道山岭,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楚天停下身形,细看之下,远远看见两道身影犹如丧家之犬,直向通惠河码头方向驰去。 三人相视一笑,趁着月色,稍微绕过开阔地,疾速向那尔丹追去。过了半个时辰,通惠河码头已然历历在目,屋宇的轮廓亦渐渐显露。那尔丹不时地回望身后,在到达范家庄院墙外的一片树林之际,再次回头望了一眼,便疾速钻入树林之中。 楚天按下二女,急忙腾身而起。轻飘得无物一般,无声无息地疾速向树林逸去。刚刚到了树林上空,便见那尔丹与其弟子二人,正好消失在一堵山墙下方。楚天心中一怔,旋即,面上顿时露出无比的欣喜之色。 皇天不负有心人!探查多日,也未曾探查到范家庄有何奇异之处。不想在无意之中,发现了此秘密进出通路。若此处便是范家庄一处秘密通道,将来……想到此,楚天内心更加激动,再次看看密处,便凌虚飘身而回。 看到楚天面泛喜色,司徒艳轻声道:“看老爷神色,定是有所发现,不知老爷发现甚么秘密?” 楚天轻笑,悄声道:“此次故意放过‘色怪’,确是一招好棋!不但证实天山派与范家庄已经勾结在一起,又同时发现了范家庄一处秘密进出通道。若是我等围剿范家庄之际,当有大用!” 巧玲道:“既然那尔丹躲入范家庄,却不知其何时能够出来,我等是在此等候,还是另往其他去处?哦,那尔丹离开通州几日方才返回,按时日算来,定不是来到范家庄,而是另有去处。此际,匆匆逃进范家庄,或许是暂时躲避在此。既然来到范家庄左近,我等何不赏其几颗霹雳雷火弹,让范家庄饱受自食其果的滋味!” 楚天邪笑,轻声道:“死丫头时时忘不了尝试霹雳雷火弹威力!若是武当不曾将失去霹雳雷火弹之事告知范家庄,那便再好不过。” “嘻嘻,婢子猜想,清虚老牛鼻子定不会将如此丢人现眼之事,立马告知范家庄。谁人没有几分尊严,小孩子尚且顾及面皮,那老牛鼻子怎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巧玲刚刚说罢,立马又接着道:“对啊,老爷!若是我等以霹雳雷火弹轰击范家庄,那范不凡当真猜不透是哪个所为。若查出是武当遗失雷火弹,说不得会与武当产生嫌隙,那少林、武当及范家庄之间名存实亡的联合,立时便会土崩瓦解!一旦其联合瓦解,我等再远交近攻,逐个击破,岂不来得容易!” 听罢,司徒艳看一眼神情讶然的楚天,二人会意,面上忽地泛起一丝开心的笑意。咂咂两声,楚天满怀爱惜地亲了亲巧玲,温和道:“死丫头心思愈来愈机巧善变,看来烈阳门之未来要仰仗‘灵兽魔童’来打理了!” “嘻嘻!”巧玲一笑,稚嫩顽皮的模样更是招人喜爱。努着小嘴儿,娇声道:“老爷如此说,那便再亲亲婢子!”楚天笑笑,搂着二女,各自亲了几下,遂起身向一凹处隐身而去。 范家庄内。 范不凡看着面前仍是心有余悸的那尔丹,老面惶然。范六更是惶惑不安,不知那尔丹所见之人是否就是杀神楚天。众人低头思虑,默然无语。 良久,范六愁闷道:“自杀神楚天斩杀追魂堂后,便再也不曾到过京师附近。而今,闯王义军忽然袭击神剑门老巢,不知是何道理。据传,杀神楚天前些时日曾经在荆门拜访威武将军刘宗敏,不知是否与炮击神剑门有关。楚天与义军仇怨甚深,怎会去拜访刘宗敏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范不凡阴笑道:“世上没有永远的仇敌,只有永远的利益。烈阳余孽与闯贼之间,亦并非是水火不容的两个势力,凡事均有可能发生。若是楚天小贼与义军相互勾结,我庄真的危矣!” 那尔丹听了神情一变,忽道:“范庄主,我派护法现正在豫地等候在下。在下于通州所见之人是否为杀神等人,看面目确实不似传说中的样貌,但两只凶狠的灵兽确是与传言毫无二致!” 范六道:“如此看来,杀神楚天确是到了京师左近。那兄如有要事,尽管在用罢酒饭后,自定行止!据传,杀神武功早已修到神识外放,元神离体,元婴出窍之境界。若那兄所遇真是杀神,以其神鬼莫测之功力,当能探查到十里左近之内任何动静。那兄离杀神只不过十数丈距离,焉能逃过杀神耳目!” 那尔丹浑身一震,神情倏变,双目之中再也见不到淫邪之色。定了定心神,忙道:“谢少庄主厚爱,若无他事,在下明日便赶往豫地!”说罢,那尔丹向范家父子抱拳一礼,转身行去。 范六见那尔丹离去,遂压低身子,轻声道:“爹爹适才所言甚是!孩儿忽然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范不凡沉声道。 范六清清喉咙,道:“烈阳势力已不容小觑,既然爹爹言说没有永远的仇敌,只有永远的利益!以我庄现有实力,何不与烈阳余孽暂时罢兵休战,止息干戈,以期共存江湖,互不干扰!若是不遂我愿,再见机行事,待时而动!” 范不凡沉思片刻,诡秘地看着范六,随即,一阵阴笑:“为父将你收做义子,确是未曾看走眼!论起心机智谋丝毫不下于坤儿。世之枭雄权衡机变最为紧要:识时之义,察觉时机;知时之行,知机而动;用时之机,巧利机会;待时而动,把握时机;观时之变,预见时机。最终达到时行时止,其深意便是知何时为始,何时而止,不违天逆常,顺时适变,如此才可保持长久。” 范六忙恭敬道:“爹爹所言,深奥万方,却又浅显易懂,孩儿受益颇深。跟随爹爹多年,耳濡目染,亦学得一些!但与爹爹相比,却又差了不知凡几,还望爹爹不吝教诲!” “哈哈哈!”范不凡怪笑,道:“如花那蠢人如果有你一半心机,老夫也不会舍弃。唉,老夫百年之后,便要依仗你了!”说罢,神情有些黯然,随即又道:“老夫始终未曾与你言明,若是老夫撒手而去,你要好生看待蓉儿,切不可始乱终弃。” 第419章 范六乍听之下,顿惊,旋即忙恭声道:“请爹爹放心,孩儿定会照料蓉儿。至于范如花,孩儿亦会妥善待之!” 范不凡注视着范六,叹息道:“见你心胸如此豁达,为父心中甚是宽慰。花儿心胸狭隘,贪恋女色,不学无术。虽非为父亲生,但毕竟是骨肉血亲,若其非是到了穷凶极恶之时,暂且给其一条出路吧!” “请爹爹宽心便是,孩儿定会妥善照顾!” 范不凡面现欣然之色,缓缓道:“你适才所言,为父早便思谋了许久。只因烈阳门与我范家庄结仇甚深,为父实在难以断定烈阳门将做何打算!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那杀神要求过分,我庄仍要与其对峙,但却不知相持到何时!司徒宏那老东西,自保实力,坐山观虎,太过阴险!” 范六道:“若是爹爹同意孩儿之意,明日,孩儿便派人与烈阳门秘密商谈此事。若是能取得共识,我庄即可轻口气。若是事与愿违,我等仍是一如既往,只待时机,将烈阳余孽剿灭便是!” 范不凡笑道:“你办事,为父甚是放心!你自管安排,勿需再说与我听!” 范六忙道:“孩儿怎敢自作主张,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爹爹教诲!” “好了,勿再客套!”范不凡笑着摆摆手,虽说对范六渐趋信任,但内心之中仍有一丝不安。见范六如此恭顺,老怀亦是非常宽慰,颇为欣喜。 范六心中甚是得意,一路哼着小曲儿,径自回到居处。刚巧,范晓蓉不知何时来到房间。范六一见,小眼睛顿时放射出异样的光芒,不待范晓蓉出声,便一个饿虎扑食,将范晓蓉按倒在床上。 两个男女气喘吁吁,已动了心火。不一刻,二人便俱都赤条条的不着寸缕。“死样,慢些!又无人来打扰,何苦如此性急!”范晓蓉嗲声嗲气地娇呼着,肉嘟嘟的胖手摩挲着范六瘦骨嶙峋的身体。二人一个丰满肥胖,一个精瘦干枯,真是骨肉相连,偏得偏配。 范六扶弄着挺嫩的稣胸,掩饰不住欣喜,道:“适才,老庄主亲口说到,命我好生照顾你这添不满的淫娃。若是六叔猜想不错,老庄主已经默认了你我关系,以后再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胆地做此好事了!” 范晓蓉听了一愣,随即,猛然搂住范六已经憋得发热的身体,惊喜道:“侄女真有福气!能与看似枯瘦,但却百战不疲的六叔长相厮守,岂不是日日都可欢娱,夜夜都如春宵!”说罢,忘情地搂住范六,激烈地狂吻起来。 范六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一个翻身便压在了娇躯之上。 “哎呦,死鬼!慢些,轻些!”范晓蓉口中虽说慢些。 二人颠鸾倒凤,香汗淋漓,气喘不休。房间中充斥着原始的孽情。范晓蓉舒适得心神迷离,而范六亦是浑身是汗,仍自苦战不休。 前次正与范晓蓉欢好之时,乍然听闻楚天杀了义军万余人马,险些造成阳痿。今日与范晓蓉大战,当是最为激烈狂猛的一次。二人翻江倒海,挥汗如雨,忘情大战,早忘了时光。 蓦地。 轰隆一声巨响,好似凭空响起一声炸雷,震得窗棂剧烈地抖动。随即,哗啦啦地自房梁上掉落一蓬尘土。二人在巨响声中,激灵灵地迅即分开,满眼惊异地看着仍在剧烈颤抖的房门。 二人正在惊异之际,震天动地的巨响又告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房屋在巨响声中好似快要坍塌。顿时,庄中女人的尖叫声,护卫的呼喊声,间杂一两声凄惨的哀嚎。 范六二人早吓得六神无主,冲天的情欲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范六急忙穿衣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跑出房门。 来到前院,数处烟尘刚刚散去。火药硫磺的气味充斥在山庄之中,接近院墙的东西跨院,已被震塌三四座房屋。 “副庄主,老庄主请你速去!”一个庄丁急匆匆赶来,神色甚是慌张。范六心中慌急,急忙向范不凡书房跑去。 “究竟何事?”范不凡见范六进来,劈头便问。 “爹爹,孩儿亦不知发生何事。但听其爆炸声,却好似我庄的霹雳雷火弹。”范六忙躬身应道。 范不凡面色一凛,阴沉的面容忽现一丝讶然之色:“霹雳雷火弹?这如何可能!除了我庄之外,他人又如何有这霹雳雷火弹?” 范六忙道:“孩儿只是听其声音做的判断,是否为霹雳雷火弹,尚需勘察。这霹雳雷火弹除了我庄之外,其他人既不懂制作之法,又无可能拥有……”说到此处,范六若有所悟,忽道:“这霹雳雷火弹,除了我庄外,曾在与少林武当联合围剿烈阳门之时,给了武当派三十颗,给了少林二十颗!” 范不凡一怔,沉吟道:“若说是少林武当两派将霹雳雷火弹给了他人,好似绝无可能。其他人是否带有雷火弹?” “爹爹!‘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各自携带五颗,其他人均不曾给过。但‘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始终未曾远走,定不会失却霹雳雷火弹。待孩儿前去探查一番,即刻便回!”说罢,范六便急匆匆出了书房。 过了一刻,范六回返,见到范不凡,忙道:“爹爹,袭击山庄的爆炸物确是霹雳雷火弹!‘黄山童叟’颜真与‘五毒神君’廖坤二人手中雷火弹,完好无损。此次庄中遭袭,倒塌四座房屋,被雷火弹炸死五人。部分房屋出现裂痕,其他一切尚好!” “哦!”范不凡老面青白,道:“你速速派人前往武当及少林,细细询问雷火弹之事。唉!此事甚是蹊跷,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孩儿这便去安排!”说罢,范六出了书房,匆忙向议事大厅奔去。边行边思考,但却始终也未想出是何缘由。 通往洛阳的官道,十分平坦,但却满是黄土灰尘。 燥热的天气,炽热的烈阳,当空照着大地,天气闷热难当。偶尔大风吹过,感觉一丝凉爽,但那随风而起的漫天黄尘,呛得行人急忙掩住口鼻。 沿路斑秃的山峦大地,少有密实的森林,多为矮矮的灌木。 三个农人打扮的男女,走走停停,不紧不慢地紧缀着前方两三里外的两个高大汉子。此三人便是楚天、司徒艳与巧玲所装扮。 三人边行边窃窃私语,而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前面的两人。三人时而分开而行,时而改换装束。 一阵烟尘吹来,楚天暗运真气,便见那满天的灰尘绕过三人飘向一方。司徒艳与巧玲俱都眉头紧蹙,摆手挥散黄尘。 看看远处的大地山峦,司徒艳皱眉道:“豫地乃是我华夏之发祥地,尤其是洛阳,素有古都之称。其建都之早、朝代之多、历时之长,其他地方莫能与之相提并论。中国、中州、中土、中原、华夏等称谓均与此地有关。古之伏羲、女娲、黄帝、帝喾、唐尧、虞舜、夏禹等神话,亦多兴盛于此。如此古都,如今却成了此番凋敝的景象,确是令人唏嘘不已!” “呵呵!”楚天轻笑一声,不无感慨地道:“此事有何唏嘘之处。此种缘由便如我等脚下的官道,若是无人经过,恐怕仍是百草丛生,树木葱茏。三皇五帝之功德俱都是后人溢美之词,大多是传说而已,不值得完全确信!聚众而居,取食烧火,均需耗费草木,长此以往,山林焉能长存!对于世人而言,若山林草木等尽去,我等将怎能活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司徒艳喟然道:“人之所至,万物皆遭蹂躏。此地首萌文明,肇始道学,儒学渊源,经学兴盛,首传佛学、玄学等。圣贤云集,人文荟萃。但看此地风貌,却有枯竭颓败之象。” “老爷,你等勿再言说甚么皮的毛的!‘那尔丹’已折向开封而去。”楚天与司徒艳双双停口,忙向前方看去。但见前方人影已杳,楚天笑道:“唯有你这丫头看到那个淫徒,便请你带路!” 巧玲略显尴尬,道:“适才婢子探查之下,那尔丹离我等已有六七里远近。若是再不紧赶几步,婢子也难以探查到这淫徒去了何处!” 司徒艳拍拍巧玲,轻笑道:“死丫头勿要担心,即使见不到身影,老爷鼻子当能派上用场!” “嘻嘻,婢子怎地忘了老爷那比野狗还要灵敏十分的鼻子!”巧玲嘻笑着,当先向前走去。 几人小心跟踪,大约走了三十多里路程,那尔丹及弟子两人又返身折向洛阳而去。楚天几人心中暗笑:那尔丹真是狡猾,边行边回头张望,即不是急匆匆赶路,也不像一般行人低头前行。 二更时分。 楚天三人远远地跟随那尔丹两人进入洛阳城内。洛阳,不愧以古都闻名,看着古老的街路,顿有渺小无知之感。那尔丹七拐八拐一阵,走走停停,不时地向后张望。楚天三人早已分开,相隔十数丈远近。 过了几条街路,慢慢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楚天三人未再跟随,分别飘身落到屋脊之上。待到那尔丹走上一阵,方才腾身追蹑而去。 那尔丹又走了大约二里左右,小心地来到一个破败的院落。院落前,巨大的牌楼立在院门前,距离院落足有七八丈远近。空旷的院落有三层房屋,细看之下,正房檐脊下,挂着一块灰黑的牌匾,牌匾上隐约可见“万家祠堂”四字。 那尔丹两人进入院落,蹑手蹑脚地穿过挂满蜘蛛网的祠堂,绕过当中的几间房屋,直向最后一层、几幢相连的房屋走去。院落内,寂静无声,漆黑一片。那尔丹走到一间房屋前,再次凝神听了一阵,遂轻轻拍了两下房门。 第420章 响声过后,仍是毫无动静,那尔丹又拍了两下。忽然,嘎地一声,紧闭的房门应声而开。随即,房门内探出半个身子,急忙将那尔丹让进房内。 楚天三人分别藏身在祠堂周围,密切注视着院内动静。楚天独自藏身在紧邻祠堂的一颗大树上,微闭双目,凝神谛听。而巧玲与司徒艳则藏身在祠堂后院的外墙底下,同样闭着一双美目,默默探查。祠堂暗影中,隐藏着五六个大汉,在黑夜淡淡的月光里,双目闪着微弱的凶光。 过了一阵儿,房内终于有了动静。一个沙哑的嗓音,冷声道:“那堂主,你刚刚离去不到两日,怎地又回返此处!为何只有你一人回返,塔堂主现在何处?” “霍护法,属下自离开此地后,只一日功夫便回到了通州。待到了破庙后,却发现师兄及五六个弟子已经死去。” “甚么,塔堂主已经死去?” “正是!” “塔堂主被谁所杀,究竟是何缘故?”说话之人口气急促,厉声叫道。 “霍护法,属下在破庙之外见到一男二女,言称已将师兄杀了。两个女子一高一矮,并有两只灵兽跟在二女身边。由此断定,那两个女子中定有‘灵兽魔童’,师兄恐怕便是丧命在‘灵兽魔童’之手!” “哼!本护法兄弟二人从未将甚么‘灵兽魔童’放在眼中。若是遇到那魔童,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云护法,那魔童武功甚是厉害,且有灵兽助阵!挞护法及穆使者均被其打成重伤,霍某亦曾伤在其手,云护法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霍护法勿需多言,本护法自有道理。” “云护法,霍某知你兄弟二人功力高绝。但纵横江湖仅仅倚仗功力,只是愚鲁莽汉之行径。临行之际,掌门嘱托我等,图谋中原武林江湖,必须采取合纵连横,远交近攻,驱狼吞虎之策,方能逐渐为我所用。如此,我天山派方能立足中原,进而开疆拓土。” “你……!霍护法,虽然掌门将统辖之权交与你,但此次前来,掌门并未对我二人有何约束。虽然你等被甚么杀神、魔童吓破胆子,我兄弟二人却未曾惧怕于杀神。” “嘿嘿……”房间内一阵阴笑,接着道:“习武之人狂妄一些本是通病,霍某刚刚来到中原之际,亦曾与你昆仲二人一样心性,将中原武林视如无物。而今,霍某屡遭重创,不但烈阳门人功力不凡,更兼神剑门诡秘异常,依霍某看来,云护法虽是功力超绝,但还应小心才是!” “哼!”地一声,房间内再无动静。 蓦地。 但听“咕噜”声起,院中响起几声轻微的响动。隐身在暗处的几个大汉,已瘫倒在地,寂静无声。 “嘘……”一声轻轻的嘘声响起,随即,房门缓缓地开启一道缝隙。探出一个脑袋,贼溜溜地向院内看去。 咔嚓一声,房门上诡异地多了一截树枝。那树枝力道强猛,穿透了房门,犹在颤动。探出的脑袋急忙缩回房内。登时,房间内鸦雀无声,好似死去一般。 突然,嗤嗤地响起几声锐利的破空之声,几截树枝穿透窗棂射进房内。仅仅过了片刻,但听吱嘎一声,房门开启,疾速窜出两道瘦削的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两人几乎是一个样貌,白中泛青,鹰枭一般的两只怪眼,在夜色中泛着恶狼一般的凶光。 “何方鼠辈来此,快快现身!”一稍高的身影冷声喝道。喝声过后,中间房屋便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以及一两声刀剑的轻微撞击。 喝声过后,院中毫无声息。两个身影四顾周围,彼此对视一眼,遂凝神静听周遭动静。院中寂静依旧,静得可怕。除了夜风拂过耳际的声音,再也难以听到任何声响。 忽地,一道肉眼难辨的影子一闪而过,其速度之快,只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两个瘦削的身形微微转动,身形刚刚静止,鬼魅般的影子又在眼前疾速掠过,未来得及看清是何东西,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身形微微一颤,难道是碰到了鬼怪不成! “哦哼!”倏然!一声阴森冷酷的语音,传自祠堂牌楼! “大哥,小心!”一人说罢,随即,急忙功行双掌,凝眸四下瞧去。但眼中只看见几点微弱的萤火,以及暗影中趄歪着、毫无动静的几个大汉。除此,一无所见! 又是一声冷哼,两人只觉得森冷的哼声,像是招魂的冥音,更似鬼泣狼嗥一般,闻之令人毛骨惊然,心魂俱惊! 忽听一人冷喝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语声不大,但却是灌注了真力,低沉的声音钻入祠堂内每个人的耳际。在寂静空旷的祠堂中,显得异常诡秘,气氛神秘而恐怖! 刷刷刷地,自房门中疾速窜出几道身影。待站定时,几人中赫然便是“擎天一煞”霍凉,“色怪”那尔丹、“雪原寒叟”挞木蚩。先时出来的两条身影,无疑便是“大漠双雄”云豹、云虎二人。 “云护法有何发现?”霍凉问道。 “大漠双雄”云豹、云虎兄弟并未回话,依然凝神注意周遭情形,好似未曾听到霍凉问话。霍凉无奈而冷然地乜斜一眼云豹、云虎兄弟俩,虬髯轻颤,黑色大氅无风自动,抽动几下阔鼻狮口,重重地发出一声鼻息。随即,再不言语。 又是一声冷哼传来,众人顿感森冷异常。众人自冷哼声中,慢慢觉察出所来之人绝非泛泛之辈,已经明了所来之人必是有备而来。而这冷哼之人若是有备而来,明知此地天山派高手云集在此,却仍是知难而进,恐怕来人定不是等闲之辈。 冷冷的笑声又自响起,霍凉凝神之下,听声辨位,已经觉察出这冷笑乃是来自数丈外的牌楼。 霍凉凝神聚气,忽地一声大喝:“哪路朋友到此,何必躲躲藏藏!若是再行装神弄鬼,休怪本护法辣手无情!” “凭你几个天山贼子尚不够资格见我,冷凡老匹夫现在何处,是否与你等一同到了中原?今日,若是你等自决于此,本神给你等留个全尸,如其不然,各个诛绝,刨腹剜心,碎尸万段!”话声冰冷,充满不容置疑的狠戾。 “大漠双雄”云豹、云虎两人愈听愈感到气闷难当,几乎同时吼道:“鼠辈藏头露尾,何必故弄玄虚,本护法便领教鼠辈高招!”吼声过后,二人忽地腾起身形,一齐向发声出猛扑过去。 二人心中狂怒已极,猛施绝学,功力果然不同凡响。不但两人四掌威猛绝伦,且其身形快得难以形容,只一闪之间,便到了牌楼两侧。 待众人犹自惊异之际,云豹、云虎两人已然扑到牌楼后面,但在此转眼的瞬间,猛听得两声巨响,紧接着是两声痛哼,云豹、云虎扑击而去的身子,在瞬间又疾速倒飞而回。 但见倒飞而回的两人,在空中不住地翻滚。二人在空中足足翻滚出三丈开外,方才稍微稳住身形,落地后,又蹬蹬蹬地退出五六步,身躯剧烈地摇晃数下,终于拿桩站稳! 众人见此,不由大惊失色。但看两人面色,青白的面孔依然赤红,鹰枭一般的两只怪眼带着无比的惊异。两人万万未曾想到,藏身牌楼后面的神秘人物,功力是如此之高。 而到此际,众人依然未看清二人究竟是如何被震而回。牌楼后面到底是何人,能同时将武功高绝的云豹、云虎震回,其功力当真骇人听闻。 众人一时怔在当地,忽然之间,挨着牌楼的几间房屋中,却猛然响起了一声声凄惨的嗥叫。霍凉等人大惊,犹豫的当口,正要腾身向前扑去。 蓦然。 众人丝毫未觉之际,面前突然落下一条颀长的身影。未等看清来人,但听身后破空声音响起,回头看时,更是大惊失色。娇小的身躯,顽皮的神情,娇美稚嫩的面容,以及脚下作势欲扑的两只灵兽,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灵兽魔童!”一声惊叫,众人不由靠向一起,仔细地看着前后两人。“雪原寒叟”挞木蚩惊震之余,眼中已露出极端的愤怒与恐惧。在禹州山林中若非侥幸逃出,而今早已埋骨荒山。此际,乍见巧玲,已是惶恐不已,分外眼红。 众人怔神当口,房内的惨叫声已是此起彼伏。几个夺门而出的大汉,尚未跑出几步,便已先后扑倒在地。片刻,房中的惨叫声渐渐止息,旋即,一切归于寂静。不一刻,美艳绝尘的司徒艳自房中走出。娇面满含煞气,没有一丝怜悯之意。缓步走到巧玲身边,冷冷地注视着众人。 此际,霍凉等人唯一所惧怕的并非是武功高绝的巧玲及司徒艳,更加可怕的是站在众人面前始终不发一言的楚天。仍是易容后的模样,看不出年纪,看不出武功高低,只是卓然而立在清冷的月光之中。 忽地,众人正在惊悸之际,一声酷似招魂的语音响起:“天山一干淫贼,作恶多端,竟然倾巢出动,谋图中原,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今日,若是尔等自决当场,本杀神当会给你等留个全尸。” 语音犹如来自地狱,森冷无情,随身而发的煞气弥漫四周。众人顿感寒冷,俱都机灵灵地打个寒战。霍凉在不安中已然听出此声音,内心更加惶恐,若仅仅是魔童在此,虽说功力不敌,但仍可伺机脱身。但面前武功高绝的杀神,却使得霍凉几乎丧失了遁走的勇气。 云豹、云虎两人好似再也没有轻视之心。楚天一掌之威,几乎将内府震碎,如非见机得早,劲力未曾使足之际便抽身而回。此时此刻,恐怕早已横尸就地了。但慢慢地,一股怨气渐渐升腾,看着楚天的双目又已充斥着恶毒的光芒。 第421章 “尔等未听清本杀神之语吗?” 众人一惊,神色不定,俱都疾速盘算。须臾,众人好似早已商量妥当,几乎是同时,骤然间,猛地一齐扑向了司徒艳与巧玲。 “鼠辈敢尔!”一声断喝,楚天身形疾探,声起掌出,斜刺猛然拍出数掌。掌势快逾电闪,疾袭霍凉等人。而巧玲与司徒艳乍见众人一齐扑向自己,急忙撤身出掌。 霍凉等人见楚天袭来,急忙扭身反掌,提足功力,猛然拍出数掌。砰砰地一阵爆响,霍凉等人俱都被无俦的罡气震得倒飞而回。而巧玲与司徒艳出掌后,亦是退出丈余远近。 霍凉等人内府受创,疾速调息。而再看楚天之际,出掌后好似未曾移动分毫,仍然站在原地。见此,云豹、云虎两人已经从不屑、不屈到万分恐惧,心态发生巨大变化。眼见杀神功力,早已不做他想,能逃出生天,便是最大的希望。 霍凉等人与楚天及巧玲、司徒艳站成鼎足之势。 “若依你等心性,断不会自决于此了。本杀神便成全尔等!”说罢,楚天缓缓抬起右掌,轻描淡写之下,一股无声无息的无形劲力,随手卷出。 挞木蚩见楚天出手,以为是随意之举,虽显得怪异,却并未感觉有丝毫劲力,心中不由暗喜。但当其喜色刚刚挂上嘴角的刹那,一股奇大狂猛的潜力,已将众人紧紧地箍在一起。 众人哪会想到楚天功力如此怪异,劲力及体的瞬间,猛然运足真气与楚天那强猛无俦的劲气抗争。片刻,霍凉等人渐渐感到难以承受那愈来愈强猛的劲气,众人中,挞木蚩失去一臂,功力大打折扣,虽是死命挣扎,终究抵抗不住那绝大的劲气,高大的身躯突然被凌空卷起。 霍凉等众人压力一松,尚未等众人回过神儿来,便见挞木蚩的身子疾速向四丈外的牌楼摔去。 骤变之下,众人大吃一惊,急忙纵身施救,却哪里还能来得及将挞木蚩救下,刚刚跃身不到三五尺距离,便听“啊……”地一声,挞木蚩惨嗥刚刚出口,紧接着便听扑地一声,挞木蚩那魁梧的身躯已是脑浆迸裂,血肉纷飞。 众人见此,早惊得没了三魂七魄,眼见挞木蚩被被楚天卷摔出去,却来不及救援,漫说是救援,连自身都难以自保,不由心头大骇。到了此刻,哪还顾及生死,齐声厉喝,欺身而上,惊怒中猛地劈出数股奇绝刚猛的力道,向巧玲与司徒艳袭来。 楚天神识一动,刚要动身,便听巧玲一声娇喝:“狗贼子,纳命!”喝罢,嘘声一起,但见娇小的身影及两道光影一闪,顿向霍凉等人攻去。而司徒艳亦不甘示弱,在巧玲娇喝声中,玉掌倏闪,直奔“色怪”那尔丹劈去。 楚天原想尽快离开此地,但见巧玲与司徒艳二女激战中尚可应付,便缓缓撤身四丈远近,卓然而立。心中既有某种期盼,又有锤炼二女功力的意思。一双神目密切注视着场中众人情形,时刻保持着警觉,准备救援攻杀。 此际,巧玲力战霍凉与云豹、云虎三人,虽是以一敌三,但在两只小貂的配合攻击下,丝毫不落下风。娇躯倏闪倏灭,形如魔影,出手之际,劲气刚猛沉雄,猎猎作响,其功力已到了又一崭新的境界。 司徒艳独战“色怪”那尔丹,自功力增长后,司徒艳尚未与绝顶高手过招,此时激战,已深深地体验到功力增强后的诸般美妙。身形腾挪闪躲,快如电闪,渐渐地将那尔丹逼到了绝境。 砰砰的一连串巨响,震得房屋轻轻晃动。司徒艳愈打愈轻松,掌掌厚重凶猛,尽取刚猛路子,丝毫不见了轻灵飘逸。轰然一声,那尔丹瘦削的身躯被震得倒飞两丈开外。 未等那尔丹气息平稳,司徒艳又倏然到了眼前。闪身躲避之际,便听司徒艳冷冷地道:“猪狗不如的淫魔,可有遗言交代?” 那尔丹一生身居大漠,横行无忌。听到此语,哪里还能承受一个女子的威胁与奚落。死命挡过一片掌影之际,霍地旋身一掌,猛劈而出。 待其劈出一掌后,哪里还能见到人影,定睛看时,已不知对方到了何处!正在惊异之时,一声冷哼响自身后:“若是没有后事交代,便休怪本使无情了!” 刚刚听罢,那尔丹心神一凛,惊惧的当口,便忽听数股锐啸的劲气疾速袭来。那尔丹心神狂震,进入中原以来的诸般惬意与狂妄,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劲气临体的瞬间,高声叫道:“不好!” 喊声未落,便觉半边身子倏然一痛,数缕无俦的指风已洞穿了身体。那尔丹强忍疼痛,在此生死之际,不顾激涌而出的血水,死命向外逃去。但重伤之下,身形仍是慢了一些,刚刚逃出三丈远近,一只火辣辣的手掌,便已印在后背之上。 凭着那尔丹的武功,若是真正论起来,在江湖之上当算得上是绝顶高手,仅比霍凉等人低了两三筹而已,但武功一途,差之毫厘,便决定生死。当手掌印在后背之际,那尔丹方始惊觉,却早已来不及躲避,但听一声凄惨的嗥叫,作恶多端的那尔丹已在瞬间,斜肩带背被劈做两半。 就是因那尔丹这声惨嗥,与巧玲打斗中的云豹,神情微微一怔的瞬间,两道光影闪动之下,云豹顿觉腿上一麻,随即痛哼一声,疾速闪身猛劈。刚刚点穴闭住经脉,身形将将稳定,嗤嗤的劲气自身后又猛然袭至。 云豹怒目圆睁,疾速前扑,躲过偷袭,扭身看时,却见是司徒艳向自己攻来。云豹不由狂怒,厉声吼道:“贱人找死!”,伴着吼声,云豹倏然荡起身形,一抖手中弯刀,突地幻起一溜寒芒,疾速向司徒艳罩来。 司徒艳闪身腾挪,真气鼓荡之下,衣袖顿时便如一杆巨杵,疾迎而上。扑扑几声,寒芒尽敛,而司徒艳的衣袖亦被刀锋削成一块块碎片。司徒艳暗惊,急忙运起迷踪幻影身法,掌指并施,与云豹缠斗在一起。 巧玲对手少了一人,顿感轻松不少。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多招,便将霍凉及云虎逼得手忙脚乱。其实,这云豹兄弟两个任是其中一人,功力决不在霍凉之下。而临阵对敌之际,兄弟两人均是共同进退。江湖上能同时敌得上二人功力者当是少之又少,若非如此,霍凉亦不会忍气吞声。 巧玲虽说功力大增,但若同时与三人硬拼,功力着实有所欠缺。但两只小貂经过若干次打斗,无论速度、毒性,还是狠辣凶残程度,均比在山中袭击楚天等人之时高了一些,只是不能如人类以真气招式伤敌。无论何人,对于两只小貂的速度与闪烁飘忽的身形,几乎无计可施,难以伤得了这两个凶残的畜牲。 “啊……”霍凉惨呼一声,无巧不巧的是,曾被巧玲重创的臂膀再次被指风洞穿,该然霍凉命运不济,就在其分神之际,顿觉胯骨一阵刺痛,虽然在闪躲中疾速点了几处穴道,但仍觉麻痒难耐,渐渐失去知觉。 又是一声痛呼,云虎亦在霍凉躲避的瞬间,身上被洞穿了两三个血洞。二人眼见命在旦夕,不由狂性大发,不顾一切地猛攻而上。 蓦然。 只听嘘声骤起,两只小貂疾速闪避,立时攻向仍在与司徒艳激斗的云豹。霍凉与云虎将将感到轻松的瞬间。却猛然见巧玲疾速探手,旋即,在快得肉眼难辨的瞬间,落英剑倏然出手。 巧玲微微闪避过数道掌影,突然一声娇喝:“长虹经天!”娇喝声起,黑夜之中忽地泛起一蓬刺目的光华,剑芒带着尾曳,顿时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团,森冷的剑气,发出咝咝鸣响,猛然向霍凉及云虎射去。 突起变故,霍凉与云虎不由大骇,这夺天地泣鬼神、经天贯日的剑芒,顿时笼罩了数丈方圆。剑芒飞旋,剑气旋荡,充斥了每一寸空间。大骇之下,霍凉与云虎不及伤敌,身形暴退。 但,落英剑芒的尾曳仍然毫不留情地扫过了空间。嗷地一声惨叫,霍凉顿觉头皮一凉,臂膀一轻,头皮及手臂在剑芒扫过之后,凌空飞起。而云虎在轻轻飘落地面的瞬间,身子猛然趔趄一下,待看时,一条大腿齐膝而断。在血水激涌而出的同时,被削断的小腿方才扑地一声落在远处。 二人摇摇欲坠,尚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便听闻一声巨响,伴着凄厉的惨叫,那本已受伤的云豹被司徒艳震向了半空。云豹口中狂喷鲜血,手足俱断,离体的四肢带着锐啸,射向四方。嘭地一声,摔下的身子,已没了手脚,好似肉球一般。但见云豹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楚天依然卓立,面上带着一丝欣喜。心中已感到无比轻松,魔童功力如斯,自己当能大放宽心。随即,胸中热血沸腾,豪气顿涌,忖道:“至今为止,烈阳门当放手征战天下,铲除豪强!”思虑甫毕,缓步走向二女。 但刚刚走出两三步,神识猛然一动,立时定住身形。二女见楚天走来,芳心一阵欣喜,见楚天神情有异,正不知如何之际。 忽地。 一阵令人彻骨寒冷的怪笑在四周响起,怪笑声倏止,场中突然间飘落一道身影,未等看清身影究竟是何种样貌,那身影便在瞬间倏然消失。 楚天神情凝重,但却平静地站在场中。而巧玲急忙拉过司徒艳,随即,凝神谛听,全神戒备。三人彼此对视,楚天轻轻摇动手指。二女会意,虽是惊凛于来人武功,但见楚天神情,芳心亦是放松不少。 “何方鼠辈,本杀神在此,勿需装神弄鬼!” 第422章 忽地,一声阴恻恻的怪笑,响自牌楼后面。阴恻恻的怪笑,恰似鬼哭狼嗥,令人毛骨悚然,心魂震颤。 楚天依旧站立原地,既未转头,亦未动身。场中又陷入寂静之中,静得诡秘,静得令人恐惧。 忽然,一声冷喝响起:“甚么人?” 寂静的夜里,这突然的一句问话,好似全无来由。在充斥血腥气味的祠堂中,显得神秘与恐怖! “莫要再问,来人已走!”楚天淡淡地道。 突地,怪笑之声又自响起。自牌楼后面缓缓转出一个耄耋老者,满脸皱纹,青面纠结,阴鸷的双眼白多黑少,数根灰白的胡须,长短不齐。清瘦的身躯,披着一身宽大的缎袍。单看其面目,活脱脱一副僵尸模样,看之十分诡异,令人恐惧。 那老者背负双手,看一眼颓然坐地、满身鲜血的霍凉与云虎,毫无情感地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老夫只是晚来片刻,你等便被打成如此模样,真是一群废物!” 楚天忽地一震,见老者神情,全然未将霍凉等人当作人来对待。呵斥声中,双目好似有股凶戾的杀气。霍凉二人刚要出声,便见老者枯瘦的大手一挥,顿时,霍凉二人便被劲气托起,直向牌楼底下落去。 “哈哈……”楚天忽地大笑。 “小辈因何发笑?”老者说罢,看着死去之人,阴恻恻地道:“此地死去之人不知为谁所杀?” “死去之人早晚要死,至于为谁所杀又有何区别!”楚天神情轻松,一副事不关己之态。 死人般阴鸷的双眼盯着楚天,阴狠地道:“小辈确是狂妄,当知老夫是何人!若是你等说出此地之人为谁所杀,老夫尚可留你等一条全尸,如其不……” “哈哈!老丈且慢说出然字!真是人老不值钱。光这头脑便已缺少灵光,这多死人被谁所杀,何不问问那两个仍在苟延残喘的废物!” 老者一怔,旋即,转头看一眼颓败、目光直直盯着楚天的霍凉与云虎,遂又缓缓转过头来,阴狠地道:“小辈手段之狠毒即便是老夫亦不多见!但尔等今日遇到老夫,则算是遇到了真人。”说着,看着司徒艳与巧玲,阴鸷的双目闪现出一丝异样的光芒,道:“这两个可人的小娃儿,待老夫用过之后,再行送其归西!” “呵呵!”楚天轻笑,缓缓地伸手一抹面颊,恢复了本来面目。眼中忽地泛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杀意。压抑住激荡的心神,不屑地道:“楚某见过淫邪之徒,却未曾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原想‘天山淫魔’将会终老大漠,埋骨北疆,却不想你这老匹夫仍在世上残喘。唉,楚某自听闻冷凡这恶名,便使楚某长年积郁在胸。冥冥中自有定数,老匹夫自动送上门来,如此,亦省得楚某远赴天山,费尽心神了!” 楚天并未说错,此老者赫然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山淫魔”冷凡。数十年前,江湖纷乱四起,血腥遍地,究其根源,实是因冷凡而起。而楚天之命运,亦与此人有着莫大干系。 冷凡死死地盯着楚天,阴声道:“小辈之狂妄确令老夫佩服!既然知晓老夫名号,便当知老夫的手段!唉,老夫数十年不履中原武林江湖,当真是陌生得很!连尔等一干宵小都已横行天下,世道真是大不如前。老夫其实懒得走动,但却被江湖上一干宵小弄得心神不安。更兼大漠少了可人的娇娃,哈哈!还是中原不错,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快活快活!”0 “哈哈!老匹夫是否觉得玄冰掌已无敌于天下,方才胆敢再次步入中原!” “依老夫看来,小辈当是杀神楚天?” “不错!” “搜魂书生现在可好?” “不错!”楚天口中连说两个不错,面上虽然平和,但双目之中已渐渐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狠戾。但听在司徒艳及巧玲耳中,却感觉二人好似言说家常一般。即便萎靡在地的霍凉及云虎,看着冷凡与楚天对话,都感觉异常奇异。表面看去,好似多年未见的朋友。 冷凡忽地纵声狂笑:“老夫一生杀人无数,见过用过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但令老夫始终念念不忘的便是沈寒冰身边的几个女子,当真是美如天仙,柔情万种。做起事来,真是舒适万端,哈哈!” 冷凡之淫邪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此年岁仍是念念不忘淫邪之事。面对冷凡这个罪魁祸首,数次生死劫难之情形顿时浮上脑际。楚天凝视着仍在冷凡,极力压抑愤怒。 楚天平静地道:“楚某数次生死劫难,究其根源均是你这老匹夫所赐。今日,楚某便会会你这天下第一淫贼,愿几位师娘在天有灵,今日,弟子便替你等讨还血债。” “哈哈哈!”冷凡一阵怪笑,道:“沈寒冰当年只搜罗了几位美女,虽说老夫尽数尝了个遍,但终是人少命短。听闻小辈帐下美女如云,更有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尹如雪与秦素素,哈哈!老夫虽说年老,但仍可挺枪跃马,纵横疆场。小辈若是让出几个美女,老夫即刻回返天山。若是不然,休怪老夫未曾言明,老夫只好自取而去了!” 此话听在司徒艳与巧玲耳中,早气得面色铁青,愤怒已极。 “是否如你所愿,还是见过真章之后再言其他吧!若你命大,自管取去。若是命运不济,便怪不得楚某未曾给你留有机会!” 冷凡笑一声,道:“好,不错!出手吧!老夫接着便是!” “呵呵!老匹夫甚有涵养,如此托大,小心阴沟翻船!”楚天仍是一副随意神情,依旧卓然而立,丝毫没有动手之意。 “既然小辈无意先行动手,那老夫便倚老卖老,先行出手吧!”说罢,冷凡当下也未客气,双手一推,随口一声轻喝:“看掌!” 冷凡喝声甫落,身形纹丝未动,抬手轻轻一拍,“玄冰神掌”霍地猛劈而出!冷凡这招乃是其成名绝学,掌势未尽,奇绝刚猛的掌风,已带着隐隐的雷声,滚滚而来。 楚天冷哼一声:“好一招玄冰神掌,果然名不虚传!”说罢,楚天右手亦是如同冷凡一样,缓缓探出。手掌轻轻翻动之下,只一推一卸,冷凡所袭来的劲气,便被楚天从容地化于无形。 冷凡微微一怔,阴声道:“今日江湖之上,能在随意之际,化解玄冰掌的人物,当真难以找出几个。小辈功力确是不错!” “老匹夫偏安一隅,井底之蛙,不知江湖之大!玄冰掌虽然不凡,但烈阳神功同样是威震天下!天山贼子贸然涉足中原,当知江湖诡谲,处处凶险。楚某还是奉劝尔等即刻回转大漠,终老北疆为好!” 冷凡面色阴沉,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声音:“小辈够狂,看掌!”说罢,轻喝一声,倏然出掌,比之前番掌式快了不知凡几。 冷凡此番出掌虽然迅捷,但招式却无任何花哨之处。但就是这无任何花哨的掌式,若是与普通高手对阵,单凭其闪电般的速度,便难以躲避。更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掌式中,蕴含了无穷变化。 楚天心中亦对冷凡功力暗自佩服。淫魔滔天,但见其掌式,实已到了返朴归真之境。楚天依然未动,迎向冷凡的掌式同样是随意而出,不带任何玄异之处。扑扑两声轻响,一股股暗劲疾速掠向两旁,劲气过处,沙飞石走,空气都已凝结震颤。 司徒艳与巧玲看之,心神为之大震。全然未曾想到,淫魔的武功怎地如此之高,实已到了天人之境。 楚天神情平静而冷森,隐含杀气的双眸,却奇怪地带着一股诡异的笑意。微微向前移动两步,平静道:“老匹夫功力当真不同凡响,乃是楚某平生仅见。虽说木真子号称天下第一人,但与你这淫魔相较,却是多有不如。唉,江湖之语虚虚实实,多不可信。” “哈哈!”冷凡怪笑:“老夫数十年未履江湖,非是惧怕尔等宵小。而是闭关苦修,养精蓄锐。中原武林一帮小丑,自诩白道正义,实则是以道义为名,所行无不是欺世盗名之举。老夫有生之年,定要一统江湖,斩尽天下武林,尝遍天下美色!” “老匹夫偌大年纪,怎地还是这般争强好胜。岂知心盛易生燥火,轻则伤身,重则走火入魔,说不定会曝尸荒野,尸骨不存!” 冷凡轻捻稀疏的胡须,阴鸷的双目死盯着楚天,两次出掌,均未试探出楚天功力深浅,但却隐隐觉得面前的楚天绝非等闲之辈。出掌之下,好似击中败革,毫无着力之感。 随即,重重地冷哼一声,阴恻恻地道:“想不到沈寒冰有你这徒弟,若是沈寒冰未曾被打下万丈深渊,而今功力也难以练到你这般境界。恐怕早已炙热焚身,化为灰烬了!老夫遁迹大漠,本欲待其自焚而死,却不料葬身紫薇山。听闻沈寒冰被打下深渊,犹自替其悲哀。而今,死而复生,当真是个奇迹。” “哈哈哈!”说罢,冷凡又是一阵怪笑:“沈寒冰虽是死而复生,但其如今功力又能奈我何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冷凡话声刚刚落地之际,几乎是毫无征兆半地,一股劲气无声无息地激涌而至。冷凡忽觉有异,身随意动,倏然飘退两丈多远,不及落地,叱呵一声:“小辈找死!”说罢,揉身探掌,一式“玄冰神掌”疾攻而来。 突起变故,司徒艳等俱都一震,楚天与冷凡两人看似家常般的言语,实则在每时每刻都暗藏着无尽的杀机。场中,双方所有人俱都惊得呆住,尤其是身负重伤的霍凉与云虎,更是惊愕骇异,决然想不到冷凡功力是如此之高。暗自惊异之际,隐隐有种难以说清的恐惧与后怕。 第423章 二人均是独行巨孽,投入天山派虽有些不情愿,但在美色银两利诱之下,先后拜在冷凡门下。但在内心之中,却从未真正将冷凡放在心上,对其恭敬亦是看在美色银两的面子。而冷凡亦从未对几人以属下看待,均是好言待之。无形中更加助长了几人目中无人之气势。 但看今日冷凡之功力,举手投足莫不是神鬼莫测的招式。看着看着,二人内心之中更是惶恐不安,若以冷凡此时功力而论,几大护法即便联手也恐非其敌。二人愈想愈怕,心中连道侥幸。但二人却不知,冷凡功力亦是在近几年方才有所突破,可见冷凡之心机,少有人能及。 楚天与冷凡以快制快,以动制动。招招凶险,式式诡异。乍合倏分,稍沾即走,快时如流光电掣,慢时如龟行豕走。看得司徒艳等人心惊肉跳,几不能持,心脏都好似要跳出嗓子眼儿。 巧玲表情肃然,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场中打斗。楚天奇幻的招式虽在脑中仍有痕迹,但却变得愈来愈模糊不清。纷乱中似有条理,简洁中又蕴藏万千变化。虽然没有一式中规中矩,但却连接得妙到毫端。 巧玲看得痴了,心神愈来愈难以自持,脑际中忽地闪现一股灵光。随着楚天身形及招式的闪动,心神渐趋清澈,逐渐明朗。不变与万变,简易与繁琐,均在短短的霎那,冲荡着仍有些混沌的神识,脑际中好似轰然一震,灵光顿现,立时便形成了万千神光,荡涤着固有的意念,照耀进所有的暗角。 这一刻,巧玲豁然顿悟,所有自楚天神意中印刻在脑中的武功,均已变成了一个空极虚无的巨大空间。一切招式已在瞬间凝结成无所不在的神识,无意而为,无意而动,动静相宜。空即是我,我即是空;无我有我,无招有招。此际,一个真正的魔童才真正由此诞生。 巧玲兴奋得无以言表,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神识微动之下,便觉全身上下和风习习,好似每个毛孔都在呼吸。楚天所说的独与天地相往来之意境,赫然出现在自己身上,虽仍需意念导引,但忽然传来的美妙,怎不令人欣喜若狂。 此际,再看楚天与冷凡打斗,招招式式好似浅水游鱼,历历在目。疾速变换的招式已没有任何繁乱,看着看着,巧玲初始之际的一丝担心,渐渐变成一种欣赏,尽管一朝顿悟,但仍然感到有些招式出乎意外。随即,巧玲又凝神观瞧起来,手指随着思绪不经意地抖动,面上忽喜忽忧。 楚天与冷凡打了将近二百余招,仍是不上不下局面。楚天心中自是有些震惊,而冷凡更是惊讶不已。看似不及弱冠的楚天,功力怎地高到如此地步。自己的玄冰掌乃是江湖上少有的神功,练到极致可纵横天下。冷凡此想确是不假,否则,冷凡亦不会默默地呆在北疆大漠数十年。而今,与楚天交手之下,却丝毫占不到上风,怎不令其惊震莫名。 二人风驰电掣,闪转腾挪,其速肉眼难辨。冷凡渐感不耐,一声长啸,有如鬼哭狼嚎,抖手之下,掌式立变,随着翻卷的掌式,一股股冰冷极寒的真气顿涌而出,在夏日的深夜,幻化出一蓬蓬冰冷的雾气。 就在冷凡使出玄冰神掌的同时,楚天修伟的身躯已渐渐罩上一层烁金般的光芒,金晃晃的光芒照耀着夜空,整个祠堂都已染上了一层金光。旋即,双手倏然拍出数掌,登时,淡金色的劲气犹如闪耀的火焰,疾速迎向冰冷的雾气。 噼噼啪啪的声响,金光倏敛,雾气顿杳。激荡的罡风向两旁疾速涌去,但听轰隆一声,那高大的牌楼在巨响中被罡气震成粉碎,无数碎石疾射四方。 可怜霍凉与云虎,尽管忍痛疾速躲避,但由于受伤哪里能完全躲避过去,痛哼声中,身上被碎石击中,立时又多了几处伤口。 “嘭嘭”地又是一阵巨响,强猛如涛的劲力撞向房屋,哗啦啦的响声过后,一排房屋已被劲气震塌,烟尘骤起,变成了一堆瓦砾。 纵声大笑中,楚天忽地腾空而起,身形疾速暴转,接着是一声断喝:“老匹夫,尝尝楚某的三昧真火!”喝罢,抖手便拍出数十掌,随着掌影,一股股炽烈的劲气带着刺耳的锐啸,自上而下疾速射向冷凡。 冷凡见之,心中骇然,疾速腾身电闪,刚刚避了开去,祠堂石块铺就的地面,咔咔咔地一阵脆响,刹时现出了数个有如刀劈斧斩过后的断口,断口周围冒着一缕缕青烟。但青烟尚未散去,满天的掌影指风又铺天盖地而来。 将将躲过楚天攻击,冷凡险些受伤,不由大怒,双目精芒如火,狂吼道:“小辈功力果然不凡,再接几掌看看!”说罢,身形猝闪,转瞬即至。 楚天身形疾速闪晃,让过一轮死命的攻击,冷冷地笑道:“冷凡匹夫,在大漠中苦修数十年,难道只仅仅练成这些武功?若不拿出真实功力,恐怕难以取胜,又怎能言说称霸天下,哈哈!” 冷凡揉身出掌,寒气愈来愈重,空气都好似被冻成坚冰。而楚天所发出的烈阳神掌,却是炙热如浆,真气过处,炙烤得玄冰雾气倏然消散。 又是二百多招过后,冷凡已愈来愈感到取胜无望。心中的焦急、愤恨及失落已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本以为玄冰神功到了极致,便可天下无敌,但刚刚来到中原,便遇到楚天这等强手。 尽管已使出大部分招数,仍是不能将楚天立毙掌下。眼见楚天轻灵飘逸的身法,诡异绝伦的武功,几乎失去了取胜的希望。一时之间,不由激起狂性,愤怒地道:“楚天小贼,已杀我天山弟子百十余人,老夫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此祭拜老夫弟子的亡魂!” “哈哈哈!”楚天大笑,傲然道:“老贼功力确是不凡,好似天下已难找出第二个!但仅凭这些功力却极难遂你所愿。五百招已过,楚某要事甚多,无暇与你纠缠。还是凭借真实功力,早定胜负,一决雌雄!” 冷凡心中明了,单以掌式招式而战,对于二人而言,已绝难分出高下。如此缠斗,不知要打到何时!虽然有一丝隐约的乏力之感,但终究尚能应付。若不试探出个究竟,并将楚天击败,又如何言及一统江湖! 想到此,不由叱呵一声:“老夫奉陪!”说罢,猛然提起九层功力,双掌大开大阂,疾向楚天推来。楚天在冷凡出掌之时,亦早早凝聚功力,见此,掌力已疾速迎向冷凡。二人铁了心,俱都是硬碰硬的打法。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有的只是沉闷至极的颤动。空气嗡嗡作响,人影倏然分开。对掌后,二人各自退出几步,随后又电射而上。一串串,一声声闷响,整个洛阳城都好似在颤抖。 对掌之后,二人又疾扑而上。冷凡倏然掠身,抖手之下,“玄冰神掌”骤发,携着刚猛无俦、冰冷至极的寒气罩向楚天。其速快得不可思议,犹如一抹惊鸿,恍似流电,倏然即至。 楚天不闪不避,忽然间,名震天下的“烈阳神掌”暴射而出,掌影疾飞如电,猛劈而上,身形倏晃,如影随形,好似掌影尾端的留痕。密密匝匝的掌影,满天纵横,淡淡的身形已然消失! 双方掌影接实,宛如平地风雷,轰响电闪,血刃般的掌影倏然闪灭,巨响后,恰在瞬间,又无声无息、毫无征兆般地疾掠而至。犹如万千利刀忽然自虚无中骤然飞起,绵密、延展、狠辣、锐啸,其快无匹,其势撼天动地! 一连串的爆响,混合成一曲天地的绝响。风雷嘎然而止,满天的烟尘落尽,猩红的鲜血慢慢自嘴角流出。楚天与冷凡各自踉跄地退出三丈远近,楚天的肩头冒出数缕鲜血,面色变成煞白。 再看冷凡,前襟血迹斑斑,肋下殷红一片,嘴角的鲜血仍在流淌着。在那生死一线之际,二人但凭功力,纯粹以内力相拼。足可撼山震岳、裂石崩云般的真气,将二人俱都震得倒退而回。 刹那间,楚天许久未曾震动的内府,在剧烈无俦的真气震动下,又泛起无边的炙热,刺痛鼓胀欲裂。那双殷红的双眸,突然爆射出一股凌绝天地的光芒,一声怒吼:“老贼纳命!”吼声未落,身形倏然腾起,凌空扑向了仍在调息的冷凡。 在此紧迫当口,冷凡哪里还能顾得上调息,双臂奋力猛推,身形已在刹那间斜飞而起,快得有如电光流矢。楚天大喝一声,如影随形,翻掌、斩切、扭身、弹指、几乎是不分先后,一气呵成。 冷凡似乎在此更加惨烈的情形下,在刹那间横下心来,吐出一口血水,狰狞的面目,犹如魔鬼,目眦尽裂,突地唤起片片掌影,交织、旋飞,宛似一溜经天的流星,带着一圈圈刺目的弧光,再次疾扑而上。 空气在颤抖,大地在抖动。一片火热的劲风,一蓬冰冷的真气,强猛如山,激涌如潮,两股锐啸的劲风相接,又是一阵急促的炸响,炸响短促而沉闷,夹杂两声闷哼,各自又退出三丈开外。 两人相拼已达七八百招,说是七八百招,但已极难分清细微的招式。嘴角,鲜血依然在流淌,冷凡阴鸷的双目,已好似充满了血水,赤红醒目。楚天身上好似又泛起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雾。每一次对掌,血雾便淡化一些,内中的刺痛便少了一些。 此刻,楚天身躯上的血雾大盛,好似每个毛孔都涨成了呼吸的口鼻,喷洒的血雾拓展了全身的经脉与毛孔。楚天感到渐渐轻松起来,短暂相持的片刻,楚天脑际中忽地灵光一闪。在“落英峡”与少林三宿血战之际,便是这般情形,虽是血水如雾,但却感到无比舒适。真气流转随着血雾的喷洒,变得愈来愈迅捷、强悍。 第424章 忽地,楚天身上血雾突盛,疾喷而出,好似赤红的血球,身躯渐被血雾所遮蔽。冷凡疾速调息,看着血雾中的楚天,惊震、惊异的同时,隐隐中泛起一丝残忍的希冀。血水流尽之际,便是楚天死亡之时。心中想着,暂时忘了内府的伤痛。只待楚天血水流尽,倒地毙命。 忽地,在得意与希冀中,冷凡如电的双眸,却猛然一怔。楚天身上喷洒而出的血水,好似带着一层红光,血雾喷散许久,却并未看到地面有多少血渍。不但冷凡看出此种蹊跷,巧玲也在紧张的注视中,看出楚天那周身的血雾并非全是鲜血,而是殷红如血的真气。 砰地一声,血雾暴散,淡淡的泛着烁金色的一层荧光罩在楚天身上。观看之人神情一震,再看楚天面孔,赤红的双眸已如清澈的深潭一般,深不见底,浩瀚如海。 气势冷然而温和,似乎已包容了宇宙。楚天慢慢看向正自惊异的冷凡,眼光犀利如剑。冷凡见状,不由吃了一惊。对方眼神之犀利、气势之强大,雄猛而怪异,心中实不知楚天发生了何事。尽管内府受震,但仍是充满了自信,如若不敌,遁走便是。今日不将小贼拿下,日后定成大患。 片刻,冷凡真力回复大半,缓过一口气,看着血人一般的楚天,似乎激起了残忍的血性,双目中透着狠戾与凶残。,随即,猛然一提真气,不声不响,一掌向楚天拍来。 老魔之凶残,功力之高强,乃是楚天出道以来,所遇到的最强对手。尽管皇甫剑生与司徒宏之功力亦几乎达到了天人之境,甚至少林三宿那夺天地泣鬼神的佛门神功,几令楚天难以招架。但与冷凡功力相比,仍是差了一些。 面对冷凡近乎拼命的打法,楚天明了,今日或许便是烈阳门命运的转折,少了一个威胁,烈阳门便多了一份安全。此情此景,万无躲避之理!思虑甫毕,楚天不退反进,颀伟的身躯疾速暴旋,猿臂疾挥如电。 瞬息之间,数不清楚天挥出了多少掌影,幻化了多少招式,但见一蓬闪耀的掌影,印满了天空。犹如一串串、一片片索魂的利刃,疾旋、闪跃。 —连串爆豆般的脆响,一声声摄人心魂的震颤,掌力接实的撞击声爆响连天。两条人影猝然分开,倒塌的房屋,在强猛的真气疾扫之下,顿成一蓬蓬齑粉,卷起满天尘雾。石屑带着锐啸射向四面八方,司徒艳、巧玲甚至霍凉等人早已躲出祠堂边缘,但仍被疾射而来的碎石逼得左右闪躲。 冷凡踉踉跄跄地退出三四丈远近,须发皆张,双目暴突,嘴角又涌出一股血水,摇晃着站稳后,大口喘着粗气。而楚天亦退出一两丈远近,嘴角亦是溢出一点点血水。身躯微晃,待站稳后,面上泛青,但整个身心却好似没了任何气息,整个身躯犹如静止一般。二人俱是衣衫破裂,零乱不堪! 冷凡急剧地喘息着,原本胀成赤红的面孔已变得煞白,稀疏的长髯扑簌簌地抖动,身体上新增的两道细细的伤口,自伤口向外渗着鲜血。左手抚胸,右手在暗暗凝聚真力,怨毒的双眼正死死盯着楚天。 适才,就在二人激战之际,楚天寻得一丝空隙,方才使出“万穴封神”大法。冷凡功力之强,迫得楚天毫无机会,甚至也无法在与其对掌之际使出“万穴封神”大法。正是在冷凡功力稍稍减弱,楚天方才腾出一部分真力,忽然使出这失传千年的不世神功。 冷凡在不察之下,险些吃了大亏。所幸见机得早,急忙抽身躲避,但仍被丝缕般的劲气洞穿了两道细细的伤口。狠毒的眼神,带着惊异,沙哑地道:“小辈功力果然不凡!”说罢,看一眼正往霍凉与云虎歇息处移动的巧玲与司徒艳,阴恻恻地道:“两个贱人若是再往前移动,小心老夫不存怜香惜玉之心!” “嘻嘻,老贼自身难保,却还有心顾及他人,本魔欲行之事,岂会被你一句狠话吓住!不弱让这两个废物与你一同上路吧!” “贱人找死!”冷凡被巧玲奚落,怒极狂吼,掌式立发,罡气骤起,不顾楚天追袭,猛然向巧玲扑来。 楚天身形刚动,便见巧玲不闪不避,娇小的身子倏然幻化出一道虚无的青烟,腾身疾拍,猝闪出指。冷凡狂怒之下出手,一心要将巧玲毙在掌下!本以为即便楚天追击而来,亦恐怕追赶不及,待扑到巧玲立身之处时,巧玲已在瞬间闪躲开去。 非但如此,闪躲、出掌、弹指一气呵成,听其强劲无比的锐啸声,此女子武功当真不是等闲之辈。眼见巧玲袭到,冷凡倏然侧身,掌式疾速迎向巧玲拍来的掌影与数道指风。 嘭地一声,巧玲娇小的身躯被震得腾空而起。楚天一惊,正要掠身施救,便见巧玲娇小的身躯未等落地之际,疾挥双掌,猛地拍向地面。闷声响起的瞬间,巧玲又再次扭身疾旋,向冷凡飞扑而来。 冷凡一掌将巧玲震飞,本以为将巧玲震得不死也已遭到重创。刚刚得意的当口,见巧玲又疾速扑来,不由面色一变。染着血水的嘴角,忽地泛起一丝狠戾,二话不搭,提气出掌,直向巧玲拍去。 巧玲重施故技,避其锋芒,闪身疾拍。又是一声巨响,巧玲又被震得飞出三四丈远近。眼见巧玲即将落地,却又是一掌拍向地面,娇躯再次腾然而起,晃身之下,仍是疾攻而至。 楚天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下来,见巧玲避重就轻与冷凡缠斗,尽量寻得时机,主动与冷凡对掌。楚天虽不知巧玲心意,但直觉巧玲定是有所图谋。至于是何图谋,楚天与惊惧中的司徒艳均不得而知。 冷凡在奋力攻击巧玲之际,时刻防备着楚天的偷袭,功力不可能全部施展。而巧玲一次次地被震飞,又一次次地返身疾攻,直令冷凡狂怒不已。 如此这般往复,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冷凡未将巧玲震毙,反而愈来愈感到每次将巧玲震飞,所需的劲气便需不断增强。非但如此,自震飞到巧玲返身攻来的间隔时间亦愈来愈短。 冷凡大惑不解,受伤之下,功力自是打了折扣,但饶是如此,巧玲却时刻感到冷凡的功力锐不可当。虽然承受震撞的能力在不断增强,但巧玲仍是小心翼翼,尽力周旋。 冷凡愈打愈烦躁,虽是看到巧玲嘴角冒着丝丝鲜血,但就是无法将其立斩掌下。又打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冷凡渐渐感到有些吃力。 再看楚天,此际却负手而立,好似无事一般,神态甚是轻松。冷凡心中狂怒不已,如此这般,即便不能将巧玲震毙掌下,亦要被其拖累致死。 而见巧玲武功招式,几乎与楚天同出一辙。先时招式尚是有些中规中矩,打到后来,全然不见了招式痕迹。掌指并施,变化万端,随手之下,均是随性、随意而发。 冷凡心中的惊凛无以言表,而司徒艳更看得是心神狂跳,只有楚天暗暗发笑,面上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欣喜之色! 巧玲尽取游走之势,稍沾即走,寻得时机,真力骤发。不知怎地,巧玲娇躯之上好似同楚天一样,渐渐升腾起一层薄薄的血气,每一次对掌之后,血气便强盛一些,直到血气成雾。 冷凡看着诡异的景象,心中万分惶惑。出掌之际,感到愈来愈有些沉重。而巧玲与冷凡对掌的次数也慢慢多了起来,身形被震飞的距离逐渐缩短。巧玲身上的血雾渐渐转成淡红,慢慢又转成莹白,直至转成若有若无的烁金之色。 金色的光晕中,疾速旋荡的身躯好似变成了虚幻一般,若有若无,若隐若现,身躯几无形质。在劲气与漫天的掌影中穿掠纵横,曼妙而诡异。 又过了三十余招,忽地,但听巧玲一声尖厉的呼声:“老贼,看掌!”呼声过后,巧玲面对冷凡震天撼岳的真力,竟然不闪不避,使足真力疾迎而上。 两股刚猛绝伦的真气接实,轰然一声震天动地般的巨响,巧玲闷哼一声,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娇躯被震飞到数丈高下。而冷凡亦在真气的震动中,蹬蹬蹬地倒退一丈开外。 楚天一双神目紧紧盯着巧玲,乍见此景,将欲起身施救之际,却忽见巧玲扭转娇躯,闪晃如电,快得好似未曾受伤一般。 冷凡飘身落地,须发飘动,疾速调息,看也未看被震飞的巧玲,只是凶狠地凝视着楚天。阴鸷的双目赤红如血,像是吃人的厉鬼。 冷凡正自发狠,忽地,猛然听闻半空中又传来一声娇喝,那本已被自己震飞,好似遭到重创的巧玲又不可思议般地凌空飞扑而至。 嘭嘭地又是一阵巨响,冷凡只感到内府及肋下一阵刺痛!这看似娇小的丫头好似打不死,震不亡的怪物。非但抵抗力愈来愈强,其功力亦是愈来愈刚猛厚重。虽是被自己震得口中溢血,但却是仍是冒死攻击,不死不休。 冷凡心中焦躁,面对巧玲愈发猛烈的掌力,内府搅动翻腾,本已平复的心脉震颤得愈来愈烈。 两人转瞬间便又互拆了三四十招,几声巨响后,又将巧玲震退,娇嫩的嘴角溢出缕缕血水,凄美而惨烈。旋即,娇小的身影疾速闪晃,再次猛扑而来。 再看四周,霍凉与云虎已不见了踪影。卓然而立的楚天,好似漫无目的般地看着场中情形,其所站的位置、角度,却是处在攻击的绝佳所在。 冷凡至死都难以相信,除了楚天凌绝天地的武功外,这看似娇小柔弱的丫头,功力怎地如此怪异、高强,愈打功力愈高,愈打身法愈奇幻。虽说自己功力打了折扣,但面前的丫头竟然与自己渐渐形成对攻局面,直令老贼惊震不已。虽见巧玲虽是守多攻少,但其劲力却好似雨后春笋一般,时时刻刻都在快速增长。 第425章 思虑甫毕,冷凡再不做他想。眼见情势不妙,顿生退意。一声狂吼,立时,彻骨的真气疾速向巧玲罩去。 而出掌的同时,身形却恍如鬼魅般地向后一跃,并在后跃的同时,疾速侧旋。就在疾速侧旋的瞬息,大手疾探倏挥,便见数点寒星带着森冷的光芒暴射楚天! 楚天正凝神观瞧,见此情景,煞气顿涌。“老贼该死!”一声叱呵,闪身避让之际,双手猛挥,在难以置信的挥掌、弹指的瞬间,躲过了数点暗器。而同时,数缕坚如钢丝、炙热万端的指风已无声无息,快速绝伦地向冷凡疾袭而去。 “砰”、“砰”、“砰”,数声爆响,震耳的撞击声里,疾袭而来的暗器已被尽数扫向一旁,一声闷哼,冷凡被震得斜抛而起,几乎同时,肋下忽感炙热难当,咔嚓一声闷响,肋骨已被击断。忍痛闪身之际,已然闻到一股焦糊的气味。 冷凡大惊失色,整个身躯立感痛麻。在此危急时刻,不由发出一声厉啸。啸声刚起,身形倏然腾空,随即,凌空出掌,暴劈而下。老贼怒极之下,已然是拼命的招式。 楚天身形未动,双掌疾翻,虽是凝立不动,但拍出的掌影,却好似印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空间,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掌影犹如闪电磷火,忽生忽灭,蔚为壮观。 两人掌力有如漫空劈斩的利刃,又如凭空卷起的惊雷。劲风如刃,力道似钢,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冷凡蹬蹬蹬地退出三四丈远近。口中鲜血狂喷,狰狞的面孔,血红的身躯,宛如地狱中的厉鬼。 楚天亦退出寻丈左右,轻轻摇晃几下。压抑住翻腾的气血,吐出一口淤血,冷笑一声,阴沉地道:“老贼,感觉如何!虽说你这老匹夫功力天下难寻,但想要一统江湖,不膪是痴人说梦。” 说罢,楚天忽然一阵大笑,朗声道:“老贼已中楚某三昧真火,几处经脉俱断,已绝无贯通之理!若是强行运气疏通,便会逆血攻心,暴毙而亡!楚某奉劝老贼早早断了妄想,亲自负荆前来我烈阳门,向搜魂书生谢罪。” 冷凡听罢,不由大惊失色,急忙运气探查。真气刚刚运起,果如楚天所言,顿感肋下一痛,酸麻难当,几处经脉已经闭死。顿时,心中的怒火腾然而起,快要将身体溶化,厉声吼道:“小贼勿要得意,即便老夫断了几处经脉,又能奈我何来。哈哈哈!” 楚天诡秘一笑,不屑地道:“老贼欲行遁走,楚某确是难以将你拦下。不过,老贼勿要高兴过早。楚某劝你细细查看‘玄天宝箓’,在三昧真火之下,如不时时刻刻静心润化滋养,经脉或许会慢慢纠结缠绕,渐趋变得硬脆,直至经脉寸断,逆血攻心,一命呜呼!” 冷凡听了,面色突变,心中大骇。狰狞的面孔,惨厉而凶悍。实不知楚天所言是真是假,习武之人对于功力的珍视,几乎超越了生命。乍然听闻此事,焉能不惊!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老贼愤恨亦是毫无用处,若是不与这丫头打斗这多时辰,立刻遁走调养,虽不能将断裂的经脉接续得上,但仍可保持相当长的时间。而今,老贼命运如何,已实难预料。若是老贼到了病入膏肓,苟延残喘之日,万望知会我等一声,楚某好去探望一番!” 冷凡闻声之下不由大怒,身形猝然暴旋,凌空向楚天猛劈而至。冷凡功力当真是骇人听闻,内府受伤之下,功力仍是强猛无俦,势不可挡。 楚天大喝一声,倏然出掌,立时,狂飙骤起,呼啸飞旋。楚天五指箕张,疾速连弹,与此同时,自全身上下忽然疾涌而出万千条尖锐如钢丝般的劲气,猛然向冷凡罩去。 冷凡功力不可谓不强,闪身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劲气纵横之中,猝闪的身形忽感一滞,如丝网般的劲气迅疾袭上身来。 楚天之所以能够施展出“万穴封神”大法,只因冷凡功力在受伤后已大不如前,无论真力还是身法,都难以阻挡楚天专心一意,凝聚功力。 冷凡凌空翻旋的身躯渐渐凝滞,猛烈的扑击中,堪堪躲过数缕夺命的劲气。万穴封神大法施展之下,丝网般的劲气诡异绝伦。 冷凡仍是咬紧牙关,挥洒汗水,出掌、闪避,险到极端地连连躲过楚天犀利的攻击。但掌影已不如先前快捷,身形亦逐渐慢了下来,双目血红,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拼力闪转腾挪,冒死力搏。 但,钢丝般尖锐的劲气,渐渐充斥了每一寸空间。冷凡每一次闪避,都好似用尽了全力。不甘与愤怒交织在一起,掌影飞舞,幻影闪耀,像是无尽无休、奔流不息的江河,前浪既止,后浪又至。 一丝丝、一条条,细如蚕丝、数不清的劲气自四面八方缠绕、飞旋。仿佛潮水一般,冷凡身形渐趋被吸入汹涌的旋流之中。宽大的衣角已在劲气中变成了碎块,前胸血迹斑斑,嘴角流血,在密集的劲气中仍是奋力劈斩电闪,穿掠飞舞,纵横旋绕。 司徒艳呆呆地看着斗场,冷凡那神鬼莫测、绵绵不绝的功力当真难以置信,使人震骇不已。耄耋之年,已经激战了几个时辰,虽说功力打了折扣,却仍是强猛无匹,令人无可捉摸! 忽地。 “老贼纳命!”一声震憾云天的大喝响起,待看之际,自楚天身上忽然幻化出四散疾飞的金光。刹那间,金光大盛,在经天贯日般的吼声里,刺目的金光已然覆盖了天空。犹如毁灭天地的狂飙,又似狂涛疾涌,排山倒海!涌动的金光,泛起一声声沉闷的轰鸣,大地都已在轰鸣中剧烈地震动。 “也罢!”冷凡青筋暴突,赤目血红,双眸厉芒一闪,悲呼声中,须发倒竖,双掌忽地交错疾旋,疯狂地猛攻数掌。随即,暴喝一声,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疾速拍向楚天。 乍然接触,一阵噼噼啪啪的轻响,但听痛哼一声,冷凡身形疾速飘退,倏闪疾旋,快得无法言喻。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只是空中飘落一串串猩红的血珠。 楚天轻轻喘息,伤口依旧向外留着鲜血。司徒艳猛然回过神来,与巧玲急速扑到楚天身边,来不及说出几句关心的话语,迅速为楚天包扎上了受创的几处伤口。 司徒艳正要为巧玲敷药之时,不由神情一怔。但见巧玲身上的伤口好似已经愈合,面目虽有些青白,但眼神中却有股难以名状的自信,娇嫩的俏脸充满刚毅,洋溢着无尽的喜悦。 调息了片刻,楚天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随后,轻轻地替巧玲擦去面上的血水。眼见东方泛白,遂不经意地向祠堂外面看了几眼。 祠堂外,不知何时而来的众人,站在远处,正偷偷地向这里观望。楚天伸手向外一指,示意给巧玲,低声道:“将倒卧在墙外的两个狗贼带上,尽速离开此地,有话容后再说!” 巧玲应了一声,疾速飘身到了祠堂墙外。转瞬间,手中拎着一个大活人,轻飘飘的好似无物一般。 楚天见巧玲只拿回一人,忙道:“打斗之际,我趁隙将此二人拿住,扔在墙外,怎地只有云虎一人,为何不见霍凉那淫贼?” 巧玲道:“老爷,墙外只有这厮,其他空空如也,并无霍凉。” “哦!”楚天稍微沉吟一声,接着道:“难道霍凉这淫贼会移脉冲穴不成!也罢,天山狗贼烧杀,无恶不作,擒住一个是一个。走!”楚天轻喝一声,伸手接过云虎。随即,腾起身形,急速向城外掠去。 龙峪山脉。 奇峰林立、峰峦叠翠、林海茫茫、壁削万仞。太白杜鹃,花香醉人。顺山势而流的溪水,如玉似珠,银光飞溅。山崖低洼处,碧水清潭,爽神宜人。 仰躺在清凉的溪水之中,燥热、黏稠、疲惫等均在溪水的浸泡下,一扫而空。阳光透过林木照在水面,斑驳闪耀。微动的鳞波,映衬颀伟的身躯与凝脂般。 山川、森林、鸟鸣、蝶舞。阳光、溪水,组成了一副自然的永恒画卷。三人在自然中回味着惨烈的杀戮,在自然中领略那曾经流过脑际的掌影、招式。 此处美景,深深地吸引了楚天三人。一连四日,楚天几人流连忘返,在此歇息打坐,冲和输功,日夜不休。 辰时末,阳光明媚。 第426章 “嘻嘻,老爷,婢子前次探望爹娘之际,爹爹给了婢子一个小册子。婢子见册子陈旧,一直未曾翻看,不知册子有何用处!” 楚天一怔,道:“快取出看看,说不得能解开死丫头的秘密!”说罢,裸裎身体,飘身落在山崖底部,司徒艳跟随而来,急忙拿出两件衣物铺在地面上。待巧玲将小册子取来,三人围坐一处,仔细地看着已经发黄的小册子。 翻开首页,赫然印着几个篆体黑字:“甄氏世系宗谱”。楚天三人看得一怔,小册子原来是本普通的家谱。扉页底下写着一行小字,上书:甄氏列传。 楚天顿觉好奇,如此一本册子,巧玲爹爹当知家谱传男不传女。为何将此册子给了巧玲,其中有何缘故?好奇心顿起,随手向后翻去。前面数页均是记载族氏分支情况,纪述极为详尽,一直纪述到巧玲爹爹之辈而止。而小册子只用去一半左右,其后便是空白的纸张。 楚天轻轻摇头,随手翻去,不经意间,在小册子最后却出现了两页篆体文字。楚天等人顿感惊奇,不由仔细看去。 上书道:“鄱阳之滨,龙王之地,上古真龙潜身之所。祖上观天,迁居经年,终未得龙精之气。择处于前,置穴于后,若此静守,终腾于天。龙穴寒彻,为潜龙蛰伏之期。若水甘凛,则潜龙初转。彻寒藏温,则将跃在田。其水泛鳞,则龙吐涎水。” “涎水结凝聚形,无根而生,含章固济。聚日月之精、集阴阳之成、汇天地之气,固形润化,结根生草。历百代之期,渐呈光华,结实而满。人云:结实之物乃“龙涎冰草”。长于寒彻之地,寒表热内,为天地之奇珍。传神农食之,终成真龙,以火德王,乃称炎帝。” “甄氏子孙,男,幼时食之,可成天子。成人食之,可据一方。女,幼时食之,凤翔九天。天葵未至,阴精及天。龙肝凤胆,经天纬地,譬如北辰,众星拱之!” 其后,便是嘱托后人如何踞守龙穴等语,再无其他。 楚天忍着腾然而起的内火,将册子递给巧玲,笑道:“勿再顽皮,将此册子收好。待歇息一阵,我等便启程前往……” “老爷欲往何处?”巧玲接过小册子,有些不舍地起身,边说边将册子放好。司徒艳也忙自起身,穿戴整齐后,帮着楚天穿妥衣服。 楚天想想后,道:“此地离丐帮甚近,不若到洪帮主那叨扰一番,顺便探听神剑门有何动静,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司徒艳道:“前些时日,丐帮陆少帮主曾托人送来信息,言说仍未发现神剑门踪迹。尽管刘宗敏率部轰击神剑门巢穴,至今尚未有何讯息传来,神剑门好似已经消失一般。” 巧玲笑道:“老爷,先不管神剑门如何!不知云虎那个淫贼是否已走出了山林。还是婢子说得不错,若将他杀了,算是便宜了这个淫贼!婢子明日便到城内寻人写个榜文,将此人诸事告知天下,嘻嘻!” 楚天捏了一下香肩,轻笑道:“老爷当初只是随口说笑而已,死丫头却当了真。呵呵,你将云虎废去武功、阉割成废人,如此做法虽有些残忍,但对于那些淫邪之徒未必不是一个警示。如今看来,天山门下众多高手差不多伤亡殆尽,只剩下‘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二人。霍凉虽然逃走,但身中剧毒,且失去一臂,即便好转,其功力也再难对你等形成威胁。其余只是一帮武功低微的喽啰,天山一脉对我烈阳威胁大减!” 司徒艳忙道:“老爷,妾身真是难以想到冷凡那老贼功力,几乎到了与老爷不相上下的地步。不怪其野心勃勃,倾巢而出,意图谋取中原武林,确是有其深厚的根基。即便同老爷与巧玲打斗若干时辰,仍是从容遁走。老贼受此重创岂能甘心,我等万不可掉以轻心!” “嘻嘻!”楚天刚要说话,巧玲嘻笑一声,接口道:“大姐,老爷言说那老贼身中三昧真火,妄动真力之下,定会逆血攻心,经脉寸断而死。如此,我等还有何担心处!” 楚天笑笑,神秘道:“老爷如此说法,乃是捉弄老贼而已。老贼身受三昧真火确是不假,但依老贼功力,若是及时运功疗伤,当能将断裂的经脉接续得上。老爷此说,只是迷惑之言,使老贼不敢轻举妄动。待过了四五日,若是老贼由于担心而延误疗伤,便真的是难以接续疏通经脉了。” 司徒艳道:“老贼与老爷、巧玲打了将近一千余招,如此功力真是匪夷所思,天下间如老贼功力者,除了老爷,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人。” “呵呵!”楚天笑笑,低头看看双手愈来愈不老实的巧玲,欣喜道:“若是老爷猜想不错,老幺冒着被老贼震毙的危险,寻机对掌,当是老幺为了激发潜能,或者为了某种阴谋所采取的冒险打法!” “老爷,婢子怎会有什么阴谋。只是婢子在与老贼对掌之下,初始之时尚难以忍受,但身子却愈来愈轻松。不知不觉间,婢子感到内府真气好似忽然放开了闸门一般,充盈、虚空、再充盈、再被掏空,而每一次感到空虚之际,回复的真力便愈来愈强,直至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能够呼吸,真气鼓胀,必欲在震动之下,方觉得舒适一些。” 楚天凝重道:“现今感觉如何?” “此时感觉再不用刻意运功打坐,内府每时每刻都好似在不停地运转,感觉无所不能,随时都有一飞冲天的欲望。” 楚天神情大震,类似巧玲这般感觉,自己在与皇甫剑生激斗之后,方才达到此种境界,想不到巧玲在短短的时日内便有了超乎常理的进境。真是不可思议,莫非巧玲真的能凤翔九天? 但转念一想,巧玲即便有此进境,但功力似乎仍是有所不足,看情形,并未达到与外界交互往来、自行运转呼吸所应有的境界。恐怕是受女子先天条件所限之故,但即便如此,也已是骇人听闻。 司徒艳好奇地问道:“老爷,巧玲这死丫头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楚天轻笑,道:“若以烈阳乾坤功力而论,恐怕已突破了九层,正向十层迈进。若以当世高人相较,以巧玲现有功力如与皇甫剑生、或是司徒宏切磋,取胜虽说不易,但自保应该无虞。” 司徒艳听罢,不由怔在当地,好半天方才回复神志,喃喃自语道:“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楚天欣喜道:“假以时日,这死丫头功力不知会高到何种地步。不过巧玲进境虽快,但到了一定境界,如欲再有所突破,或许会难如登天。除非遇到奇遇或是受外力引发等,方能再有进境。又因巧玲所修习的烈阳乾坤神功乃是经过修正后的功法,罡气稍有不足,功力即便达到极致,比之原有功法仍将差上一两筹。即便如此,巧玲之进境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百年来绝无第二人!” 巧玲嘻笑一声,听罢楚天之语,娇面浮上一股欣喜之色。随即,娇声道:“老爷,我等先不言进境之事,婢子只觉得腹中饥饿,酒虫蠢蠢欲动。在此呆了几日,已快忘了酒肉味道。而今,该祭拜祭拜五脏庙了!” “死丫头真是人小肚大,好似填不满的无底洞,怎地与老四老五一个品性!只怪老爷命苦,自幼便不得安生,日日习练武功,出山后,屡遭追杀。而今,虽说少了惊惧与担心,却多了许多麻烦。唉!”楚天佯装愁眉苦脸,将二女说得吃吃窃笑。 半晚时分,楚天三人到了禹州。 整个禹州城内,看起来与其他州县最大的不同,便是街面上的花子。不但数量众多,更见这些花子身法轻盈,有的懒散地乞讨,有的却是行色匆匆。 当少帮主陆无双见到突然而来的楚天三人时,惊讶得好半天未说出话来。让座之后,便命几个花子张罗酒饭。 楚天见此,忙道:“少帮主勿需客套,我等晚些时候,自去酒楼用饭。” “呵呵!”陆无双轻笑,诚恳道:“若是门主执意到别处用饭,在下亦不勉强。门主一门之主,乃是金贵之体,怎能看得上丐帮这点粗茶淡饭!” “哈哈!”楚天大笑,朗声道:“多日不见,少帮主言语也变得犀利起来。说话软中带硬,以退为进。我等若是再不给少帮主面子,日后还有何脸面进得丐帮大门。楚某便依少帮主之意,在此用饭!” “门主素来豪爽随意,此次怎地如此外道!是否嫌弃花子肮脏?” “哪里、哪里!少帮主勿再自谦挖苦,只怪楚某考虑不周,还望少帮主宽宥一二!” “这才是杀神性情,如若不然,在下当真担心门主是否真的便是人人皆知的杀神楚天了!呵呵。” “少帮主勿怪,楚某并非嫌弃,而是欲到酒楼茶肆探听一些江湖轶事。如此而已,别无他意!” 第427章 陆无双道:“门主见外了不是,有我丐帮弟子,天下武林江湖又有何事不知,何事不晓。门主若要探听江湖中事,尽管开口便是!” 楚天看着愈来愈圆滑,却又诚挚宽厚的陆无双,面上顿现赞许之色。笑道:“少帮主心机灵巧,宅心仁厚,老帮主确是未曾看走了眼。楚某辗转各地,见丐帮弟子井然有序,便知是少帮主费心整肃的结果。” 陆无双面上微红,直道惭愧。巧玲笑道:“见你等说话颇有穷酸之气,浑不是武林豪杰那般爽快!老爷,婢子听得烦了,自去街上走动走动,半个时辰便回!” 楚天笑笑,道:“自去无妨,小心便是!” “老爷放心,若是有事,婢子自能应付!”说罢,嘻嘻地笑着,看一眼陆无双,扭身出门,自顾而去。 楚天、司徒艳微微含笑,但却并未言语。陆无双道:“甄姑娘功力超绝,名号响彻天下,如日中天。多日前,在此禹州地面斩杀黔中三虎骆文,废去穆鹏飞武功及……重创挞木蚩等,早已是禹州城内外津津乐道的江湖轶事。小小年纪,功力便高绝如斯,真是不可思议!” 楚天笑道:“呵呵,死丫头功力尚可,当不得少帮主如此夸奖!” 陆无双又道:“司徒姑娘率队袭杀北方武林盟,义释北方武林盟主关飞及副盟主吴良辰,得天下称颂。”说罢,又凝重道:“在下听闻门主前几日同数十年未曾露面的‘天山淫魔’冷凡交手,并将其击伤遁走,是否确有此事?” “不错!确有此事。” 陆无双道:“据传‘色怪’那尔丹,‘雪原寒叟’挞木蚩、‘大漠双雄’云虎、云豹以及宋万、穆鹏飞都已授首或被废去武功,想不到天山淫贼涉足中原不久,尚未做出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便被门主等人重创,实在是得不偿失。” “呵呵!”楚天轻笑:“帮主所言众人功力自是不凡,但却自视武功,四处流窜,未曾打下根基。且一干众人,刚刚进入中原便肆无忌惮,无所不为,即便是阴险狡诈的名门正派也难以与其为伍。单凭一己之力,又不好生谋划,焉能长久!” 陆无双道:“门主所言甚是!冷凡当年功力至多与‘武林三奇’相当,而今,老魔竟能与门主激战千招全身而退。可见其功力已到了天人之境,当真是骇人听闻,门主应万分小心!” “谢少帮主提醒,楚某当心便是。” 陆无双钦佩一笑,道:“烈阳门日渐兴盛,豪杰辈出。四方征战,声威日隆。现在江湖之上,若是一日不谈门主、烈阳众女及门中高手等,便好似没了谈兴。一段时日以来,巨孽授受,淫邪宵小遁迹,令天下稍显清明。武林江湖,市井百姓虽仍感门主手段狠辣,但亦同时渐有称颂之声,这俱都是门主声威所致!” “呵呵,少帮主勿再谬赞楚某了!楚某只是随意为之,尽力谋得一方生存之地而已。” 陆无双凝重道:“门主太过自谦!现今,五大山庄之柳家庄、淡云庄俱都为烈阳门左右,已是人尽皆知之事。在江湖人物看来,烈阳门势力已然囊括了天下四方。在下想来,天幻宫及范家庄等不曾大举出动,一是顾忌烈阳实力,亦有担心柳家庄、淡云庄发难之意。虽说两大山庄不曾参与江湖纷争,但其威慑作用仍是显而易见。” 楚天听得一怔,细细想来,陆无双所说确有一些道理。在江湖人物眼中,五大山庄之中,逍遥庄彻底灰飞烟灭,郑家庄元气大伤,庄主郑天刚等不知所踪。明面上只有范家庄一枝独秀,却也是五大山庄最具实力的庄派。天幻宫更是如此,数十年来,隐然成了各庄派之首。 司徒艳见楚天不言,遂道:“少帮主真是高瞻远瞩,看天下之事犹如洞若观火,令人佩服。” “司徒姑娘过誉了,在下所言句句为实,并非虚言。以禹州情势看来,闯王义军战事不利。数日前,在商丘与洪承畴所率朝廷大军一战,大败遁走。而张献忠部,亦同时败退,转战甘陕。两股义军折损甚大。” “哦!”楚天沉吟一声,道:“大军征战,死伤累累。豫地更是义军常年转战之地,本是灾荒连连,更兼战火频起,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陆无双苦笑道:“门主所言甚是。前几日,闯王部从曾来丐帮,欲招募我帮弟子从军,被在下婉言谢绝。在下实不知未来战事到底如何,难以抉择。若是闯王义军遭拒后,意图报复,丐帮将怎生应付!唉,本是乞食之帮,如之奈何!” 楚天笑道:“据楚某估计,闯王义军将不会对丐帮如何。义军四处流窜,居无定所,现在虽是声势浩大,但却少有安定天下之力。群雄纷起,割据一方,纵观各路义军,其才不能安邦,其力不可定国,极似打家劫舍的贼寇。即便打下江山,亦难以长久。” 陆无双疑惑道:“门主所言极有深意,不知详情如何!” 楚天轻笑,微微摇头,笑道:“楚某只是感觉而已!各路义军独自转战,即便有那十三路会盟之事,亦只是匆匆之举。各路义军貌合神离,既无密切照应,又无战略统筹,实乃乌合之众。” 司徒艳道:“老爷,我等不言义军如何!即便义军打得天下,又与江湖有何干系,我等自管逍遥便是。” 楚天讪然,笑道:“老大说得是,不言国事,不言天下,哈哈!”随即,几人转移话题。楚天问起老帮主,方才得知洪惊天一直未归,连陆无双亦不知老帮主到了何处。 禹州城内。 街面上行人不多,大都步履匆匆,显得有些冷清。此时看来,整个禹州,与前些时日巧玲与如雪来时相比,不论繁华程度还是热闹的氛围,均差了许多。 尽管城内冷清了许多,但不知何故,其他酒楼茶肆冷冷清清,唯独“禹州第一楼”却是热闹非凡。酒楼门前的花子也已一个不见,但却不时地有数个丐帮弟子打酒楼门前经过,眼神盯着来往的食客,透着一股机敏。 整个酒楼依然灯火辉煌,酒楼门前车水马龙,锦衣豪客,富商巨贾,甚至有不少官兵进进出出,显得甚是热闹。 二层临窗一张不大的酒桌边上,巧玲静静地坐着。大眼睛望向窗外,偶尔看一眼酒楼内的食客。 整个酒楼,一、三层吵闹不休,吆五喝六、猜拳行令之声此起彼伏,只这二层声音小些。盖因所有食客眼中,均被巧玲奇异而古怪的姿容摄住了眼光。 淡绿色的衣裙,白巾扎着发咎。身形虽显得娇小,但更加奇异的是那有圆润饱满的及孩童般的面容,稚嫩中深藏精髓,柔和中略带威严。面容如梨花带雨,娇嫩欲滴。下颚上的粉痣映衬皓白如雪的肌肤,说不出有多美丽与奇幻。 众食客看得痴了,而巧玲却全然未当回事,自顾品茗。过了一阵儿,食客们边看巧玲边窃窃私语,声音亦是渐趋大了起来。 隔桌上坐着五个男女,偶尔偷偷看几眼巧玲,但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有穿着红衣的女子,不时地轻声埋怨酒饭不够丰盛。两个老者,一个面目黝黑,四方大脸,鼻直口阔;而另一个面色青白,同样显得孔武,目光如炬。 二人太阳穴高高突起,显然是武功不俗的练家子。面目黝黑的老者在不经意中,暗示着女子什么。只有一个削瘦的汉子点头应诺,显得甚是恭谨。 巧玲静静地望着窗外,听着众食客的谈话,虽说无甚重大讯息,但亦感觉颇为有趣。临近酒桌是几个中年样貌的商人及一个手摇羽扇,身着白色长衫,面孔白皙的公子。 “张掌柜,据说早年横行江湖的淫魔冷凡已到了中原,若真是如此,中原武林江湖又将不得安宁了!” “吴掌柜有所不知,听本家侄子言说,黄土帮洛阳分舵弟子,亲眼所见冷凡与杀神楚天激战。最后,那淫魔负伤逃走。” 刚说到此处,便见那年轻的公子道:“你等所说有何奇怪,杀神楚天功力通玄,其一身武功已是无人能敌,击败冷凡并非甚么奇异之事。” “呵呵,既然南宫少爷如此言说,必是知晓更加奇异之事了?”稍胖些的张掌柜笑道。 唤作南宫少爷的公子,撇一眼巧玲,眼中放光。转头接着道:“此战之中,最令人震惊的当数‘灵兽魔童’甄姑娘。据现场观战之人言说,此战,甄姑娘与淫魔冷凡激战近一个半时辰。初始之际,一次次被震得倒飞而回,但到后来,却是愈打愈有精神,直将老魔累得吐血。” “南宫少爷,我当少爷有何奇异故事,此事早已传遍江湖,尽人皆知。不知少爷还有何惊人的消息?” “这……”。 南宫少爷刚要说话,便听“咚”、“咚”、“咚”地一阵犹如打鼓般的脚步声传来。随即,齐刷刷地上来七八个身着铠甲的官兵。正要往楼上行去,忽地,众兵丁眼睛猛然一亮,立现淫邪之色。 为首之人慢慢走到南宫少爷酒桌旁,大手一挥,沉声道:“你等到别处用饭,给大爷腾个位置!” “你!”南宫少爷眼睛一瞪,便要发作。但见那为首的官兵眼中厉色一闪,吓得南宫少爷赶紧闭口,带着恨恨的表情,不情愿地挪到稍远些的空桌。 “小二,上酒!”一个官兵高声叫喊。 “来了,客官!”随着喊声,一个身形高大颀伟、面目周正,看着极为机灵的小二跑上前来,陪着笑脸道:“几位官爷有何吩咐?” 第428章 为首的官兵喝道:“休得啰嗦,尽管将酒楼中所有的美味给大爷弄来!” 小二一怔,旋即,忙点头道:“是,大爷稍等,小的去去就来!”小二唯唯诺诺,急忙向内跑去。但转身之际,双眸之中却是一闪厉色。 巧玲见官兵如此,其实早在官兵进来之际便感到厌烦。但见官兵如此凶恶,不由感慨万千。唉!此际看来,闯王义军确比官兵好上一些。天下纷乱,战火四起,乃是纲纪崩乱之故。看这些犹如虎狼般的官兵,大明王朝气数尽矣! 刚刚思虑到此,便听一个官兵道:“这位小姑娘,大爷们要的均是酒楼中的珍馐美味,可否与我等一同用饭,省得一个人孤单!” 巧玲面无表情,只是乜斜一眼众官兵,并未言语。官兵们见此,那说话的官兵起身来到巧玲桌前,不请自坐,笑道:“见姑娘娇美幼小,定不是本地之人。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氏,为何独自在此用饭?” “本姑娘习惯而已,勿需你等多言!”巧玲依旧冷漠。 为首的官兵猛地起身,手按刀柄,沉声道:“小姑娘,大爷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呵!”巧玲没来由地笑笑,轻声道:“吃与不吃,自是姑娘自己之事!何来敬与不敬,罚与不罚之说。你等自管用饭,本姑娘饮茶便可,不劳你等费心!” “你……”为首的官兵刚髯一颤,怒气渐升,但见酒楼中众食客鄙夷的神色,刚刚举起的大手,慢慢放了下来。恨恨地瞪一眼巧玲,猛地一拍桌子,吼道:“上酒!” 巧玲仍是自顾用茶,一直看向窗外。而七八个官兵在酒肉上来后,狂吃海喝,大声高呼,酒楼中便再也没有一刻安宁。 隔桌的五个男女,几乎不发一言,只是慢慢用饭,神情甚是严谨。两个老者偶尔看向四周,并特殊地看了几眼巧玲,神情有些疑惑。巧玲虽说一直看着窗外,但酒楼之中情形,尽数掌握在心中。 先时,巧玲并未注意五个男女。此际看来,几人神情甚是古怪。那红衣女子在老者的轻声呵斥下,再不用饭,只顾低头暗生闷气。巧玲顿感奇怪,几人看似商人模样,但隐隐的气势,一般商人身上却是绝难见到。透着一股隐约的霸气,气息悠长,显然身具不俗的武功。 巧玲愈看愈觉得蹊跷,若是凭借气息推断,这几人功力绝非一般江湖武林人物可比。凭此武功,而又如此谨慎,却是何故? 巧玲正在思虑,便听咣当一声,为首的官兵高声喝道:“小二,再上来五斤牛肉,拿来两坛美酒!” “好勒,五斤牛肉,两坛美酒……”小二高声叫堂。不一刻,便见两个小二将酒肉放到桌子上,说道:“酒肉已经备齐,官爷是否结账?” “结账?结你个狗日的账!大爷用饭哪曾结过账!”为首的官兵一瞪圆眼,大声呵斥,一副强横无赖相。 小二神情一紧,随即,苦笑道:“大爷是否说笑,酒楼经营不易,还望大爷留几个酒钱,不然小的无法交代!” “滚!该死的东西,大爷日日为你等卖命,用些酒饭倒要起银子来,若是不想活命,便跟大爷到中军大帐去拿银子!”说罢,嗤地一声,亮出明晃晃的刀刃。 小二见此,好似并未感到惧怕。神色一变,正要言语,便听巧玲说道:“小二,几位官爷亦是不易,吃些酒肉又能如何。看在本姑娘面上,酒资便免了吧!” 小二一怔,见美得好似仙女般的小姑娘发话,正自犹豫,却忽见巧玲转动手指,不经意地在酒桌上划个圆圈。立时,身子一震,哪还敢言语,不由噤若寒蝉,躲到一边。 那官兵按回长刀,看一眼巧玲,起身走到巧玲桌前,道:“小姑娘,不若跟了大爷去,自有丫头好处。不但吃香喝辣,更有不尽的妙处,你看可好?哈哈!” 巧玲面上一笑:“这位官爷好大的口气,在酒楼用些酒饭尚且拿不出银子,若是本姑娘跟了你去,岂不饿死!罢了,你等还是先行结了银子再言其他吧!” “嘿嘿!”为首的官兵,道:“姑娘勿需担心,大爷有的是银子。有大爷撑着,即便没有银子,同样是吃香喝辣,哪个胆敢不从!” “嘻嘻,有官爷这句话本姑娘便放心了。常言说,兵匪一家,有官爷顶着朝廷这顶官帽,若是跟了官爷,一则声名好听,二则不愁吃喝。岂不光宗耀祖,名利双收!” “哈哈哈!”为首的官兵愈听愈高兴,看着娇美欲滴的巧玲,简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立时吃下肚去。道:“还是姑娘眼光独到,全不似一干死性之人。在大爷眼中,何来官匪之别,能好生享受便是!” 此际,临近桌上的五个男女,俱都向巧玲这边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舍地看一眼两个老者,眼神游离不定,现出一丝遗憾之色。而早早挪到一旁的南宫少爷几人,听了巧玲言语,不由大感失望与怜惜。 忽听巧玲道:“本姑娘四海为家,正愁生计无着,还是这位官爷好心。既然官爷历来赊欠酒饭银两,本姑娘甚是欢喜。嘻嘻,一生不曾吃过霸王餐,真是妙啊,早知如此,何苦辛劳做事!” 官兵,急忙催促道:“既然姑娘应允,那便跟随我等走吧。这点茶资自是免了!” 巧玲妩媚一笑,看得众官兵更加心痒难耐,又催促了两声。巧玲道:“本姑娘内急,你等先在酒楼外侧等候,本姑娘去去就来!嘻嘻,你等万勿走开呦!” 众官兵大喜过望,哪有心事还在酒楼之中,听罢,急忙咚咚咚地跑下酒楼。巧玲见官兵走去,遂轻声叫过小二,自衣袖中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笑道:“那桌酒钱,本姑娘代为垫上!” “这……”小二惶惑之际,巧玲又道:“多余部分,你自管留下便是,若是方便,给家中寄去!” 小二眼中忽地闪现一股真诚的感激之意,隐隐泛着泪花。接过银票,道了声谢,便急忙收拾起桌面。桌面上仍然留着巧玲刚刚划上的圆圈,小二本以为适才看到的只是一个圆圈,但此际再看,圆圈下面赫然印着两个浅浅的字迹:十二。 小二看着数字,稍感纳闷。转念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心中惊呼:“十二少奶、灵兽魔童!”惊震的瞬间,急忙凝神掩饰,转头看时,早不见了巧玲踪影。 二更时分。 “隆兴”客栈,几间房屋仍闪亮着灯光。隆兴客栈与前些时日挞木蚩等人所住的客栈,仅有数十余丈远近。 娇小的黑影紧紧跟随在五个男女身后,待见众人进了客栈,方才隐身暗处。不大功夫,三个房间亮起了灯光。这五个男女要了四间上房,几乎是各住单间,显然非一般人家可比。 不一刻,几人相继出屋,走进最里面的房间。隐藏的黑影,大眼睛一闪,神识即起,身形已然似幽灵般地腾然而起。旋即,无声无息地接近房间。倒悬在屋檐上,蘸着口水,捅开窗纸,向内细细观瞧。 房间内,五个男女仍是在酒楼中的样貌。红衣女子满脸愁闷,不声不响地坐在一旁。那四方大脸,鼻直口阔的老者端坐着。另一个青白面色的老者正轻捋胡须,闷闷思索。 良久,青面老者道:“大哥,此地乃是丐帮总坛,而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耳目众多。且丐帮与烈阳门素有瓜葛,若是有何纰漏,其后果不堪设想。” 方脸老者道:“贤弟勿虑,常言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我等若是择偏远之地而居,亦不能保证万安。几年来,我等辗转各地,烈阳余孽前脚走,我等后脚便至,每每能安稳些时日。” 方脸老者稍顿,又接着道:“前几日,杀神楚天、灵兽魔童与司徒艳等刚刚在此地与老魔冷凡激战。而今,几日不见杀神踪迹,若按其以往习惯,杀戮后不是招摇,便是迅速离开。凭迹象来看,楚天三人恐怕早已离开此地。烈阳余孽当不会在短日内再行来禹州。此地虽是丐帮总坛所在,若我等小心行止,将不会有何差池!” 红衣女子忽道:“几年来,我等颠沛流离,吃不好、睡不安!哪曾有过安生之日,不知何年何月方到尽头。” 方脸老者听罢,不由怒道:“休得胡言,我等处境不比以往。今日在酒楼之中,你又无故耍起性子,当真嫌自己命长不成!我等虽是颠沛流离,却总强于隐身偏僻之处,既可探听江湖动静,又可逍遥。日后,再不可耍你那小姐性子。” 红衣女子小嘴嘟嘟着,一扭身子,再不言语。 那瘦削汉子接口道:“老爷,今日在酒楼之中,小的见那临桌的小丫头,怎地与传说中的‘灵兽魔童’有些相像。不知老爷觉察否?” 方脸老者沉吟道:“魔童其人,老夫从未见过,江湖上众说纷纭,实在难以断定。但在酒楼用饭之时,老夫凭窗见那丫头确是跟着那些官兵走了去。若那丫头是灵兽魔童,此举甚是怪异。以老夫估计,这丫头只是长得美丽以及有些怪异而已,断不会是灵兽魔童。” 瘦削的汉子又道:“老爷,昨日在城内大街上,小的见到一人,极似淡云庄少庄主赵启明。” “甚么?赵启明!你可看清?”方脸老者神色一变。 “那人虽然头上戴着斗笠,但脸面轮廓及身形等酷似赵启明。小的甚是奇怪,赵启明怎会到了禹州,遂跟随而去。那人先在街面上看看数家商铺,最后进了‘禹州第一楼’,小的怕引起怀疑,便未跟随而去!” “此事甚为要紧,为何早不言说,此时才讲!”方脸老者显然愠怒。 第429章 那瘦削汉子忙道:“小的不敢肯定,因而便未言说此事。今日早上,小的又到酒楼左近查探,却不曾再见那人!” 方脸老者沉吟道:“那人若真是赵启明,恐怕这禹州地面也将为烈阳门所掌控了。近闻,整个淡云庄内外鬼气森森,生意范围遍及大江南北,几乎是原有生意的三倍。这天杀的赵云天,见风使舵,卑躬屈膝,甘心充当烈阳走狗,当真是猪狗不如!” “大哥息怒!淡云庄生意主要是经营钱庄,实业不多。但最近几年,经营渐趋扩大,其生意几乎都在烈阳势力范围之内。近日听闻,整个淡云庄都为烈阳阵队所控制,防范甚严!” “唉!”方脸老者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烈阳余孽不除,我等将永无安生之日。但看情形,欲消灭烈阳门,愈来愈困难,几大庄派貌合神离,其他门派举棋不定,随风飘摇,怎能形成合力!罢了,勿再言说此事,省得烦心!” 随后,房中几人便转移了话题。悬挂在房檐上的黑影,再也听不出其他东西,眉头一皱,遂腾身而起,直奔古钧台方向飘去。 桌上的酒菜丝毫未动。 楚天、司徒艳及陆无双边谈边等着巧玲归来。足足等了两三个时辰,饭菜凉了热,已经热过三四次。几人直等到三更时分,但听房间吱地一声轻响,终于见巧玲闪身进来。 “死丫头疯到哪里,怎地这晚方才回转?”楚天有些不耐。 “嘻嘻!”巧玲忙嘻笑一声,坐下后,忙道:“老爷勿恼,此次出去大有收获!若非婢子晚些回转,便见不到怪异之事了!呵呵。” 司徒艳见巧玲一脸神秘,便揶揄道:“死丫头故弄玄虚,怕不是到了哪个酒楼私自用酒,自顾逍遥吧!” 巧玲看一眼陆无双,稍一犹豫,忙道:“老爷,帮主,你等有所不知,婢子出去探听了几件密事,又做了一件小事!嘻嘻。” “勿再遮遮掩掩,到底何事,尽速讲来!”楚天催促道。 巧玲苦笑道:“老爷,婢子已饿得前墙贴到后墙,不若边吃边谈如何?” “死丫头怎地这般啰嗦!老爷满以为你自顾出去逍遥,怎地饿着回来?酒菜未动,自管用吧!”楚天假意埋怨,伸手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巧玲盘里。 巧玲心中一热,忙道:“老爷,婢子所说第一件事,便是淡云庄少庄主赵启明正在禹州城内!” 楚天听了一怔,见陆无双轻笑,看一眼巧玲后,疑惑道:“据闻,淡云庄在此地并未有何生意。赵启明来此,却是何故?” 巧玲暗笑,看着陆无双,却不言语。陆无双见此,笑道:“在下以为门主对门中之事事事知晓,却不知门主尽管大事,此等小事如何会放在心上!”说到此处,见楚天一脸茫然,又道:“不瞒门主,赵启明来此实是受你那人小鬼大的总管万峰所指使。‘禹州第一楼’已被万峰暗中买下,此事门主可能知晓,但出面经营的却是淡云庄。” “哦,原来如此!”楚天好似明白过来,忽地想起临行之际,万峰曾说过此事。而自己忙于他事,几乎将此事忘到了脑后。 陆无双又道:“在下甚是奇怪,一处酒楼对于淡云庄而言,实是九牛一毛而已,但经常来酒楼巡视的却是师爷‘黑煞掌’钱无海。足见淡云庄对此酒楼的重视!呵呵,不瞒门主,在下亦曾接到万峰书信,因而,我丐帮也便多了个照顾酒楼的差事。” 巧玲忽道:“怪不得酒楼门前的花子一个不见,却多了一些来回走动的暗哨。看那些花子,好似各个均有不低的武功。” “呵呵,此乃小事一桩,理应如此!”陆无双道。 楚天轻笑:“这小道士,倒是很会指使他人。丐帮弟子本就吃不饱穿不暖,凭空增加了一个差事,这如何使得!” 陆无双忙笑道:“门主勿怪万峰,倒是丐帮应该感谢万峰总管才是!门主有所不知,万峰来信讲明,丐帮负责看护酒楼,每月酬劳是五千两银子。呵呵,五千两啊,够花子五年用的了!” 楚天听罢,面上一松,笑道:“万峰想得还算周到,不过有劳丐帮打理酒楼,楚某确是过意不去。五千两银子似乎不够,丐帮弟子数万,帮中定要积蓄一些,以备急用。楚某将每月五千两改成一万两,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陆无双一惊,忙道:“门主,五千两银子对于在下来说,已算得是巨资了。每月一万两银子,一年便是十二万两,在下如何承受得起,万万不可!” “哎!帮主勿再客气。不瞒帮主,区区一万两银子对于烈阳门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淡云庄及其他所控生意,每月分给我烈阳将近四百万两。如此巨额银子,楚某尚不知如何花法,若是帮主想出好办法,便请丐帮与我烈阳一同享受!” “不敢、不敢!”陆无双听闻楚天每月收益四百万两银子,只听得像是天数,心中惊震不已。普通人家,一年收益也不过是十多两银子而已! 楚天又道:“死丫头,其后又听了何事,做了何事?” 巧玲神秘道:“婢子在酒楼之中发现几人显得怪异,遂跟踪至隆兴客栈。耐心探听之下,虽未探清几人到底是何门派,但那几人对老爷及烈阳却恨得咬牙切齿。婢子估计,定是我烈阳门的仇家!” 楚天一震,忙道:“几人相貌如何,死丫头又听到几人说些甚么?” 巧玲忙将几人形貌及言语等说了一遍。楚天听了,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难以断定。待又问了几句,巧玲亦说得含糊不清。 楚天思虑一阵,仍无头绪,便道:“也罢,勿再言说此事!想破头,不若看到头!明日便去探查一番。若依巧玲所说,几人必是我烈阳门仇人。到时,看情形再做道理!” 陆无双暗自思虑,刚要说话,却又欲言又止。随即,喊过两个花子,为楚天三人准备歇息处。众人离去,各自安歇。 次日。 阳光照进房间,楚天几人方懒洋洋地起来。虽说楚天几人打坐便可回复精神,但美美地睡上一觉仍是舒适万分。 楚天等人万没想到,陆无双周到得令人吃惊。楚天等人前次来此所居住的房间居然再未动过,只留着等待楚天及众女再次前来居住。不但门窗进行了修缮,房间内亦进行了妥善布置。 书案之上,堆放着厚厚的两叠书籍。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种瓷器。墙上挂着两幅青绿、水墨两种技法所做的花鸟、竹石书画,乃是元代大家赵孟畲笞鳌7考溲笠缱徘城车氖榫硌诺查奖蝗於既炕簧狭私衔媸实亩斜弧看着温馨的房间,司徒艳颇为感慨,叹声道:“依此房间布置来看,丐帮确是藏龙卧虎之地。看花子们一个个肮脏不堪,邋邋遢遢,但却不乏贤雅之士,可敬可佩!” 楚天笑道:“老大又在感慨了!贤雅之士并非尽是衣着光鲜之人。凡事在心,心雅方称惠中,与衣着表面等毫无干系。佛祖托钵讲经说法,亦是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唯有心中有佛,方才可能成佛。日日为名利奔波,身处名利漩涡,万难得道。这便是悟道、成佛之人常在于乡野的缘故!” “老爷自幼在山林中长大,当是常在于乡野了!呵呵。起身吧,老爷,太阳照屁股了!”司徒艳说着,亲了一口楚天,便穿衣而起。 巧玲默默听着,懒洋洋地萎靡在楚天怀中。见司徒艳起来,不由道:“婢子尚未睡够,疲乏得很,全身好似散了架子!” “死丫头快快起来,莫让丐帮中人笑话!”说罢,司徒艳拍拍巧玲,随手拿过巧玲的衣物,便扔了过去。 巧玲无奈,慢腾腾地穿衣而起。司徒艳帮楚天刚刚穿妥,门外便响起少帮主陆无双的声音:“早饭已经备妥,请几位用饭!” 司徒艳看看楚天与巧玲,嗔怪道:“老爷,幸亏我等起来得早!不然,若是陆少帮主闯了进来,不知有多尴尬。快快洗漱,用罢早饭,我等尚有要事待办!” 看着司徒艳说话的样子,楚天心中忽有所感。潜意识中,只感觉司徒艳忙碌的神情,似乎充满了亲情母爱,内心顿感安稳与宁静。不知不觉间,楚天真情流露,拉过司徒艳,深情地亲了亲,眼中满是柔情。 司徒艳亦被楚天散发的无形之气带动,感觉身心无比舒畅温暖,芳心急速跳动,一股深藏心底的情感渐渐涌上心头,美目湿润。随即,一行幸福的清泪顺腮而下。真实的情感,乃是心灵的交流,任何语言在真情面前,都已多余。 巧玲虽不知司徒艳究竟为何流泪,但看二人神情,心中似有所感。稚嫩的小脸贴着司徒艳臂膀,不言不语,静静地感受二人的情意。 刚刚走出房间,见陆无双站在门外,楚天顿感过意不去,忙道:“我等起身较迟,让少帮主等候,实在过意不去!” 陆无双笑道:“帮中现下无事,除了有帮务的花子起来得早,其余之人怕是要等到午时方起。不少人投身丐帮,亦是图个懒散随意。呵呵!” 楚天三人轻笑,巧玲道:“老爷,不若我等也做个花子算了,日日吃喝不愁,睡个天翻地覆,不知日起日落,该有多惬意!” 几人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陆无双伸手递过一封书信,道:“今日早间,门主手下唤作古垣的来过,见门主歇息,遂将书信交与在下!” 楚天一怔,将书信交给司徒艳,道:“老大看看,到底是何人所写!” 待拆开书信,司徒艳看时,娇面顿现欣喜之色。忙道:“老爷,此书信乃是少林方丈慧远的亲笔信。信中虽仍然含糊其辞,但其暂时罢兵休战之意却极为清晰。并言说,请我烈阳对少林在各地别院,亦要手下留情!” 第430章 楚天道:“好说,此事不难。少林及武当两派虽然表明态度,但恐怕也只是权宜之计!假若我烈阳一个不慎遭到重创,这两派仍会伺机而动,倾巢而出。关键在我烈阳能否步步为营,统筹进击,逐步削弱及蚕食两大庄派。” 说罢,又沉吟道:“神剑门好似神秘的幽灵,始终也未露出真面目,确是我烈阳的心腹大患。有其在世一日,我烈阳便不得安生。一段时日以来,神剑门并未有何动作,老巢遭到轰击,怎地一点讯息没有?真是怪事!” 陆无双道:“丐帮弟子四处探查,可惜的是,至今仍未发现任何神剑门踪迹。神剑门没有动作,恐怕是见到少林武当偃旗息鼓,再无向门主讨伐的迹象,便蛰伏起来。若是如此,更难寻找。” 正在此时,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人看时,见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花子跑到陆无双身前。稍微平复气息,忙开口道:“禀告帮主,闯王部从刘宗敏部大营,前几日遭到袭击,死伤数百人。” 几人听了一惊,陆无双忙问道:“何人所为?” 那花子道:“经多方打探,此次义军遭袭极为突然。数十个蒙面人在夜间杀进大营,各个功力强悍,如狼似虎,只一个时辰便杀了五六百人。” “义军中可有讯息传出?” “没有。” 楚天忽道:“那刘宗敏可曾在军中,是否受到袭击?” “不曾听说!” 看了看楚天三人,陆无双道:“门主,义军征战数年,从未发生被江湖武林人物袭击之事。若是在下猜想不错,定是神剑门遭袭后之报复之举。” 楚天沉思良久,道:“江湖愈来愈乱,看似千头万绪,令人无从琢磨。但大乱方有大治,此时天下,既是用命之际,又是清明的前兆。” “哈哈!门主之见果然不凡。所谓待机以时,谋定后动,必可大有作为。烈阳势力渐强,若是谋划得当,江湖之清平指日可待!”陆无双颇为感慨地道。 楚天笑笑,连道不敢。但心中却有一股渐渐升腾而起的冲动,几年征战杀伐,心神日日不得安宁。此时,似乎终于看到了即将安稳平静的江湖。 那花子看看楚天几人,忙又低下头去。垂首道:“禀告庄主,今日早上,在本州城内官兵驻地附近,有八个官兵遭到杀害,其中一人乃是百户长。死状极惨,手足俱断,身首异处,并有两人浑身青黑,显然是先行中毒,其后被杀而死。官兵们正在追查,城内已是鸡犬不宁!” “哦!”陆无双听了一震。 楚天见陆无双神情,忙道:“见少帮主神情,此事是否会给丐帮带来麻烦?” 陆无双轻笑,道:“我丐帮从不参与江湖纷争,更与朝廷无甚瓜葛。官兵在禹州地面遭到杀害,若在以往,府衙定会派出衙役稽查。但在如今乱世之下,府衙已是形同虚设,说不得一有战事,官兵明日便走得没了踪影!” 巧玲嘻笑道:“嘻嘻,若是如此,小女子便放心了!” 楚天见巧玲表情,心中一动,皱眉道:“这难道是死丫头做的好事?” 巧玲忙道:“那些官兵实在可恶!婢子本想放过他等,但那为首的官兵得寸进尺,淫邪至极,婢子忍不住便将他等送回老家了!” 那花子见巧玲将杀人之事说得如此轻松,心中骇然。看形貌,已猜出面前的丫头便是灵兽魔童,虽见巧玲娇面含笑,但心中仍觉惊惧骇然。 楚天忽道:“你这丫头做得一件好事,却又坏了一件大事。” “婢子何曾坏了大事!”巧玲不解。 楚天轻轻摇头:“杀戮官兵之事怕是早已传遍禹州城内,若你只是独自将他等杀了也就罢了,何故让小貂再咬上几口。若是有心之人见到,定会联想到,那死去的官兵乃是善使毒物之人所为。而那几人又曾与你在酒楼相识,见你跟随而去,并发生官兵被杀之事。若是依老爷猜想,看样貌,瞧身材,定会怀疑死丫头便是魔童!” “哦!”巧玲似有所悟,道:“如此说来,确是有些不妙。婢子这便前去探查一番,请老爷稍候!”说罢,巧玲便要起身而去。 陆无双笑着,轻轻摆手道:“甄姑娘勿需前去,稍等片刻便知结果!”说罢,对那花子耳语几句。花子听罢,转身而去。 不一刻,一个身形矮小,面目黑黢黢,看起来颇为机灵的花子匆匆跑来。低声禀告道:“少帮主,隆兴客栈那五个男女,不知何故,在今晨匆匆离开禹州,径往冀州而去。走得甚是匆忙,小的跟到城外,便让其他兄弟跟了去,现在已不知走到哪里!” “速速派人严密跟踪,一有消息即刻传书!”陆无双急道。 “是,小的这便去办!”小花子说罢,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巧玲见花子跑开,笑道:“这花子怎地这般黑,极似婢子家中的黑锅底。不过,看其神情却是机灵得很!” 陆无双笑道:“甄姑娘说得不错,这小花子就唤作黑三。非是刻意弄成这般模样,原本就黑得离谱,呵呵!” 吃罢早饭。 楚天三人改换形貌,径自往城内走去。沿路之上,花子们看着三个衣着光鲜,面色黝黑、粗鄙不堪的中年男女,甚是奇怪。连经过的行人亦是偷偷观瞧,好似看着怪物一般。 待将将走到城内边缘,满眼都是跑动的官兵。官兵们身披盔甲,钢刀寒光闪闪。一队队、一排排的官兵,犹如虎狼一般,大声呼喝。整条街,叱呵声、砸门声、喊叫声不断。 楚天三人小心躲避,腾身上房,高来高走,渐往街里逸去。满耳听闻的都是老人的哀求、孩童的啼哭以及不时传出女人那撕心裂肺般的尖叫。街面上血迹斑斑,少有行人。 待找到几个花子,询问之下方才知晓,因昨夜七八个官兵被杀,今日清晨,驻扎在禹州的官兵,到处搜索,挨门挨户查找凶手。稍有不敬、不恭、不耐、不说等情形,轻则被打,重则丧命。 整个禹州城内,风声鹤唳,一派狼藉。司徒艳轻轻叹息,看着凄惨的景象,芳心酸楚至极。暗暗地拍拍巧玲,轻声道:“看你惹的祸事,百姓无辜遭殃。” 巧玲好似未觉,大眼睛似乎呆住,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地,眼神忽然泛起一丝夺魂的冷芒。摄人魂魄,寒冷至极。司徒艳冷丁看到巧玲如此神色,不由芳心大震。 再看楚天,此际,正静静地蹲在房脊之后。神情静得好似一潭冰水,片刻,牙缝中挤出一丝冰冷的语音:“大明休矣!尽管以为闯王坐定天下亦好不到哪里。但见此官兵,比之虎狼仍要凶恶十分。” 司徒艳道:“老爷,妾身愈来愈感到天下好似本无善恶,但见了如此凶恶的官兵,却有股控制不住的憎恶之感。老爷,看样子这些官兵绝无停手之理,搜索凶手已演变成了掠杀!这怎生是好?” 未等楚天言语,但听锐声骤起,一道娇小的身影早如闪电,一闪而逝。楚天一惊,忙道:“老大,速速告知丐帮弟子,尽数离开城内!”说罢,不待司徒艳应声,身形一晃,便没了踪影。 禹州,惨烈而血腥。 城内的街道上,闪过的身影犹如阵风,又似刺眼的光芒。身影闪过之后,眼中虽然仍有影像,但却在瞬间变成了昏黄、昏黑、直至坠入无边的黑暗。 杀戮,血腥至极的杀戮,虽然不能改变天地,而只能暂时改变心情。整个城内,数条大街,无情地上演着暴虐后的血腥,杀戮后的杀戮。 紧随着,那些掠抢奸杀的官兵,顿时变成一块块、一条条、一具具残碎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屋内屋外,散落在街面上。血水流淌,碎肉四射,迸溅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官兵变成了惨嗥,呵斥变成了哀鸣。一切混杂的声音,渐趋变成了临死前的嘶鸣,求饶的哀叫也化作了极乐的呻吟。呻吟后俱都魂归地府,罪恶依然残留,生命却在阎王的手中变成了永恒。 城内,景象惨绝人寰,真真正正的修罗屠场,条条街道,俱都是尸体。血流遍地,流经城内的沟渠,殷红如血,变成了真正的血水之河。 两个时辰。 女人的尖叫渐渐停息,孩童停止了啼哭。整个禹州城,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极似一座死城,甚至连犬吠鸡鸣都已消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天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闻之令人欲呕。 傍晚。 城内有了一丝响动。街区上,再也见不到一丝官兵的身影。百姓纷纷胆战心惊地探出头来,看着犹如地狱般的场景,好似生命的炼狱,震颤心魂。 好久,百姓方才乍着胆子,慢慢地收拾遍地的尸体,擦拭自家墙垣。尸体分别集中到较大的空地,随即,火光熊熊,焦臭的气味飘散在城内的上空。大火燃烧了整整一个夜晚,远隔十余里相望,禹州城好似处在通明的火光之中。 翌日午后。 当小花子黑三看到回复本来面目的楚天几人,并听说昨日的杀戮便是杀神所为,早吓得灰黑的面孔都已成了青白,整个身躯痉挛颤抖,吃吃地说不出话来。 陆无双虽然早早知晓城内惨烈的杀戮,俱都是出自楚天三人之手。但听楚天亲口说出,仍是心神俱震,惊骇不已。 稍微平复,见那黑三仍在颤抖,沉声喝道:“楚门主等人非是外人,神情何故如此,难道还对那些残暴的官兵怜悯不成?” 黑三控制不住,还在颤抖。楚天摆手示意,笑道:“黑兄弟,楚某乃是丐帮的朋友,况且,楚某杀人亦不止一次,若是曾经听闻,何故如此惊慌,勿再担心!” 第431章 那黑三听罢,慢慢稳定心神,拍拍前胸,方惙惙地道:“帮主,官府衙门已将现场清点完毕。先时因尸体四分五裂,尚不知如何清点,尔后,按已烧焦的首级清查方才清点个大概。” “结果如何?” 黑三看一眼楚天三人,道:“官兵共死去一千二百余人,其中千户长一名,百户长十三名。城中百姓死去一百一十八名,其中被官兵奸杀的女子六十二名,后自缢而死十六名。” 司徒艳听罢,长长叹了口气,幽愤道:“朝廷昏庸无道,官兵如狼似虎,无恶不作,比之悍匪强盗都多有不如。唉!大明不灭,天理难容!如此看来,我等所杀恐怕少了些!”说罢,神情黯然,美目含煞。 黑三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帮主,城内风传杀戮官兵乃是楚大侠所为。据弟子所知,楚大侠几人均是易容而为,他人怎会看出?如此,对楚大侠岂不带来无端的麻烦!” “哈哈哈!”楚天听了大笑,朗声道:“即便他人知晓又能如何,在此乱世之下,朝廷自顾尚且无暇,绝无兴兵讨伐我等之理。楚某游荡天下,难道还怕了官兵不成!若是逼得性急,楚某便到京师去闹上一番!” “还有何事禀报?”陆无双问道。 黑三道:“前几日,城内来了许多江湖武林人物,今日却已走了个干干净净,生怕沾染祸事!”看一眼楚天后,又道:“只是如此一来,禹州第一楼生意忽然惨淡下来,几乎没了客人。” 陆无双忙道:“门主,酒楼生意冷清,那五千两银子便免了吧!不然,在下心里实在不安!” 楚天笑道:“帮主何出此言!楚天虽不曾料理过生意,但凡万事万物均是无常而行。生意亦是如此,一时好一时坏!而今,谁愿在此血腥之地久留,楚某估计,再过些时日自然会好!” 说到此处,楚天忽悠所感,笑道:“若是想要酒楼生意立刻好起来,只需放出一些风声即可!楚某料定,不出几日,酒楼便会人头攒动,应接不暇!” “哦!”陆无双一怔,问道:“看来门主对生意亦颇为在行,不知门主欲放出何种风声?” 楚天神秘地笑笑,道:“至于何种风声无关紧要,只是要引起他人注意便可。江湖武林人物欣慕何事?若是说出某种宝物在此地出现,定有贪婪之人趋之若鹜,如此便可,简单得很!” 巧玲嘻笑一声,忙接口道:“老爷,那便放风说是禹州城内某地,发现真龙潭洞,‘龙涎草’即将出现!” 司徒艳笑道:“死丫头就知‘龙涎草’!老爷,离此地不远处,有个深潭唤作‘天龙潭’。‘天龙潭’水面极广,潭水甘凛,冷寒彻骨。我等只言说此潭之中,有上古虬龙藏身潭底,已历经千余年。近些时日,虬龙内丹将成,任何人服食虬龙丹,都可羽化飞升!” 楚天见司徒艳说得犹如真事一般,便笑道:“想不到老大亦是编纂虚言的高手!呵呵,死丫头若将老大编纂的言语传了出去,酒楼客栈不日便会爆满!” 陆无双笑道:“司徒总使说得甚是玄奥圆滑,若是传将出去,依在下估计,江湖武林人物定会蜂拥而至。那酒楼……呵呵,非是在下贪图银两,倒是在下将要看看江湖武林之中,尚有多少真正的隐士贤雅之人!” 巧玲忽地嘻笑道:“此事甚是有趣!老爷,你与大姐自去便了!婢子便留在此处,好好观瞧天下英雄,到底有几个是真正的豪杰!” 楚天三人在丐帮之中又呆了三五日。其间,唐梦晗遣人送信,言说“血怪”展宏、“风怪”关风率领一百余名喽啰在甘州出现,淫魔冷凡亦曾现身长安。素素与茜儿已将茜儿外公夫妇及母亲安然送到鬼庄。英山曾遭到神秘人物袭击,但并无大碍。楚天见江湖暂时平静,便又在丐帮盘桓了一些时日。 楚天等人感激丐帮悉心照顾的同时,更加惊讶的是,原本拿来说笑的“天龙潭”藏身千古虬龙,并将在近日结成虬龙丹之讯息,几乎在两日之间便传遍了整个江湖。 而在禹州城内,一千余官兵被杀之事,亦同时传遍天下。俱都一致言说,大肆杀戮官军,乃是楚天及烈阳门所为。江湖之上,一人传虚,百人传实,真是传言纷起,纷乱无序。 对此,各方反应不一。朝廷得到奏报,朝野震动,龙颜大怒。崇祯帝匆忙下诏,急命延绥巡抚洪承畴清剿匪患。但洪承畴正与义军苦战,兵力捉襟见肘,乃借故推托,以剿杀闯王流寇吃紧等事上奏朝廷。朝廷无奈,只得作罢。 过了一些时日,刘宗敏特意遣人送书信给烈阳门。赞扬一番楚天等人斩杀官军之举,一度解了义军之危。秘密赠送烈阳门十门火炮,并言合纵举事等云云。 楚天不知闯王为何这般,且对烈阳门斩杀万余义军只字不提。待得到唐风密报方才得知,原来自洪承畴任延绥巡抚后,力排众议,废弃“剿抚兼施、以抚为主”之策,着力剿杀义军。 洪承畴不但大力剿杀义军,并且斩杀降将降兵!一年以来,被其斩杀的降军及诈降义军多达数万之众。迫使李自成、张献忠等多次诈降的义军,再难以诈降之策而养精蓄锐。直至月余前庆阳会战,义军所部首领杜三、杨老柴被杀。义军死去五万余人,从而退出陕、甘、豫等地。 禹州城,素无多大名气。因楚天斩杀官军及虬龙丹之事,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江湖的名胜之地。“虬龙丹”,乃是武林人物梦寐以求的不世珍宝,习武之人哪有不知之理。尽管多数人疑信参半,但宁可信其有,禁不住巨大诱惑,纷纷赶往禹州。 本是一句戏言,却不料使得江湖沸腾。各门各派纷纷出动,十数日后,禹州便充满了各色江湖武林人物。所来之人,俱都小心翼翼,深居浅出。楚天等人探查了几日,亦未见到几大庄派中人。 “禹州第一楼”生意好得出奇,其他酒楼客栈亦是相继爆满。而在禹州传出“虬龙丹”讯息不过数日,江湖之上又传出在雾灵山寒洞之中出现万年冰草之风声。先后风传而起的讯息,顿令江湖一片焦躁,尽管听了好似子虚乌有,但仍有多人心怀侥幸,纷纷前往。 这日。 本是热闹非凡的禹州,忽然传出惊天动地的讯息。原本小心翼翼的各方江湖武林人物,更加提心吊胆。 “杀神到了禹州!” “楚天到了‘天龙潭’!” “灵兽魔童出现在禹州!” “玉女魔刹亦来到禹州!” “杀神来此,定是为了虬龙丹。虬龙丹将要出现,此事千真万确!” 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但凡有人之处,所谈论的几乎都是楚天几人与虬龙丹之事。楚天几人见江湖上暂时安稳,便在丐帮多呆一些时日。难得江湖平静,遂趁机享受起来。 而丐帮重要弟子中,知晓杀神楚天等人在丐帮隐居,更是严加看护,古钧台左近如临大敌,时刻注意异常动向。楚天感激陆无双照顾之情,更钦佩其豪爽坦荡的性格,遂征得陆无双同意,以性命双修而来的烈阳神功,为陆无双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 陆无双大喜,感激之余,运气之下,只觉得自己几乎换了个人似的。功力增加不知凡几,大有凌驾老帮主之势。对楚天恭敬至极,感激涕零。伺候楚天等人起居更加细心,唯恐照顾不周。 “禹州第一楼”。 酒楼内外,分外热闹。不但食客爆满,酒楼外的花子亦随之多了起来。但酒楼爆满、热闹的同时,却是异常安静。盖因楚天、司徒艳、巧玲三人安坐大堂高处,众多食客俱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言语。 更加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酒楼一层大厅,坐满了邋邋遢遢,肮脏不堪的叫花子。这是楚天早便定好的酒宴,刻意在一两日前放出风去。 楚天三人衣着光鲜,极尽奢华。但却不显贵气与俗气,三人超凡脱俗,犹如神仙及仙子般的风姿容颜,使得酒楼顿生仙气。众食客吃吃地看着,更有众多从未见过楚天等人的江湖武林人物,乍看之下,几乎放弃了任何恨意与愁怨。 楼下,渐渐传来花子们猜拳行令的吆喝声,渐渐地,一声比一声高,整个酒楼好似被酒令声淹没。楚天面带笑意,随意地与二女用酒。众食客亦渐渐放松心神,有说有笑地吃将起来。 当小二低着头端来菜肴之际,巧玲轻声笑道:“小二,那日留下的字迹可曾看得清楚!” 小二神情一怔,忙躬身道:“小的明了,谢姑娘赏赐!” 巧玲笑着,伸手摸摸,遂道:“大姐,妹妹未曾带上银子,可否拿些出来!” 司徒艳嫣然一笑,百媚丛生,顺手拿出一叠银票,道:“死丫头从未忘记吃酒,出外却忘带银子,若是我等身无分文,这酒楼岂不认为我等来此欲行吃霸王餐,老爷的清誉必将败坏在此处,留下千古骂名!” “嘻嘻,大姐真会说笑,即便未曾带银子,婢子到赌坊自会取来银子。呵呵,有赌坊在,妹妹的银子便在!” 司徒艳苦笑道:“老爷,我烈阳真的需要着力整治一番,不然必将成为赌窝!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几乎快要占全。” 楚天轻声问道:“老大所言吃喝嫖赌之中,吃、喝、赌几件事情倒是全了!但哪里有坑蒙拐骗之行径!” 司徒艳轻笑,嫩唇翕动,传音道:“天龙潭‘虬龙丹’及雾灵山寒洞‘万年冰草’之事难道不是老爷所为,尽管是丐帮散布的谣言,但与老爷却有直接干系!” 第432章 巧玲轻笑,笑道:“你二人勿再偷偷言语!”说着,随手抽出五六张银票,对小二道:“你等辛苦、日夜操劳甚是不易,这些银两赏给膳堂的所有兄弟!”众食客见巧玲拿出银票赏赐小二,俱都惊讶万分。 小二未敢接过银票,忐忑不安地搓着双手。楚天笑道:“既然丫头是赏给膳堂的所有兄弟,并非只给你一人,你便代他等拿去吧!” 小二哪敢正眼看楚天,颤抖着接过银票。刚要收起,但见银票字迹,不由心神巨震。你道怎地,那每张银票赫然写着一千两。小二见此,一时怔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楚大侠赏赐的银子,便先行收下吧,还不谢谢大侠!”说话的是一个瘦削而干练的中年人。小二忙应声道:“是,掌柜!”说罢,小二躬身谢了一声,便急忙走进后堂。 那掌柜笑道:“本人敝姓吴,乃是此酒楼掌柜。楚大侠光临,实是本酒楼之幸事,大侠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 司徒艳轻笑道:“吴掌柜勿需客气,若是有事,我等自管找小二便可!掌柜自去打理生意,此处暂时不需照应!”吴掌柜满脸笑意,诺了一声,告辞离去。三人边说边用酒,楚天不时地凝神探查一番,却未曾有何发现。 秘密回到丐帮,楚天三人刚刚洗漱完毕,陆无双便找了来。楚天让座,陆无双边推拒边道:“门主可曾想到,前些时日,自隆兴客栈离去的五个男女究竟是何人?” 见楚天面现询问之色,方惋惜地道:“今日午后,跟踪而去的弟子传信回来,言说那五个男女便是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郑家庄庄主郑天刚、师爷韩当、二公子郑锦杰、大小姐郑香香及管家郑七!” 楚天听了神情忽动,沉吟道:“想不到郑天刚仍在江湖秘密行走,楚某本以为郑老贼不知躲到哪个深山老林,原来却是与我等捉起了迷藏!郑家庄庄丁护卫分散各秘密堂口,找寻起来极其困难。但其家底所剩无几,已不必担心其掀起多大风浪。” 司徒艳道:“不知老贼现在何处?” “据传信来说,郑天刚等人经过范家庄时,在范家庄耽搁了几日,随后便向京师方向而去。现在却不知郑天刚是否已到京师!” “哦!”楚天沉思,道:“帮主,跟踪而去的弟子是否还在追蹑老贼?” 陆无双忙道:“不错,只是将跟踪之事交给了北舵中的弟子。但我丐帮弟子,不论南舵北舵,必会用心跟踪探查,请门主放心!” 楚天笑道:“帮主办事楚某有何不放心处,只是劳烦丐帮弟子,楚某深感歉然。在丐帮已呆了不少时日,本以为能在禹州城中有所收获,但几日探查之下,毫无发现。楚某明日便要离开此地,尚请帮主代为注意几大庄派中人。” “门主放心便是,若有消息,在下即刻告知门主!”说罢,看时辰不早,忙起身告辞。楚天三人许是在丐帮呆得久了,俱都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见陆无双离开,又说了一会儿,便脱衣而卧。 三人肌肤相亲,紧密地挤在一起。巧玲见司徒艳睡去,小手又习惯性地摩挲起来。楚天顿感酥痒,轻轻转头,见司徒艳睡去,便侧身将巧玲搂在怀中。娇小身子温润清凉,感觉异常嫩滑。巧玲轻轻道:“老爷,近几日婢子感觉每每在双修之际,似有腾飞之感,不知何故?” 楚天沉思,片刻,悄声道:“或许彭祖说得不错!男女相成,犹天地相生也!所以神气导养,使人不失其和。天地得交接之道,故无终竟之限;人失交接之道,故有伤残之期。能避众伤之事,得阴阳之术,则不死之道也。天地昼分而夜合,一岁三百六十交,精气和合,故能生产万物而不穷。人能则之,可以长存矣!” “老爷又在拽文,婢子感觉口中有股酸气。婢子不管甚么天地昼分夜合、精气和合,只管功力及舒适便好,嘻嘻!” 楚天见自己说了半天,巧玲并未放在心上,不由暗中捏了一下娇躯。亢奋之下,二人猛然相连一处。意念乍起,即刻便进入了梦境般的天堂。 近几日来,与巧玲双修之际,真气已能自然交流润合,再不用刻意为之,整夜都始终处在自然而然、舒适至极的冲和、冲荡之中。若是黄帝重生、彭祖在世,亦要自愧弗如,感叹唏嘘! 次日。 楚天三人与陆无双告别后,取道南阳,直奔南阳府衙而去。待进入府衙内,整个府衙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厅堂、房间内浮上了一层灰尘。 三人在府衙内歇息一夜,本欲再到烈阳阵队曾经驻扎过的归德府铜梁庄园以及河南府胡家庄园,但终因放心不下英山,翌日,楚天三人急匆匆向安庆、鄱阳湖赶去。 三人奔行了一日,进入鄱阳湖山区,凭借记忆,渐趋找到了曾经鬼气森森的森林。路过曾经满是尸骸的土坑,远远望去,那片茂密的森林,已经成了一片广阔的焦土。黑黢黢的树干,遍地的灰烬,一派凄凉景象。 楚天小心地向内搜索,被烧焦的森林足足长有十里,沿着森林走过,见到十几具黑乎乎的尸骸。森林尽头,数间房屋已经垮塌,隐约见是前后两道进深的屋宇。山崖底部露出一个巨大的缝隙,透过缝隙,可见一条宽阔的林道,林道树木被砍伐殆尽,一直延伸到鄱阳湖岸边。在林道周围,散落着数百具尸体。从衣着来看,死去的均是义军兵士。 楚天心中咯噔一下,这些兵丁定是砍伐破坏林道之际,被神剑门所杀。尽管死去数百人,神剑门如此奇幻阵法被刘宗敏破去,看来这威武将军确还有些心机。假若再次攻打鬼庄,后果将会如何? 虽然神剑门老巢被毁,但神剑门中人却不知踪影。刘宗敏所赠火炮威力虽大,但轰击之下,庄中之人必会逃散,若是逐个追踪起来,将麻烦得很。楚天边思虑边查看,心中举棋不定。 三人仔细搜索一遍,除了发现一处巨大的锻炉以及散落在地、尚未锻造成型的古剑之外,再未见到任何可疑之处。楚天凭直觉猜想,总有股未尽的感觉。 路过山脚,在山崖凹处突现一丛茂密的灌木。比之其他地方稀疏而裸露的山崖显得特别突兀。楚天细细看去,愈看愈觉得奇怪。巧玲拉了下楚天衣襟,传音道:“老爷,那处灌木甚是奇怪,隐隐约约中好似有股尸臭的味道。” 楚天轻笑,传音道:“恐怕此处是神剑门秘密通道,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与老大定要万分小心!” 巧玲做了鬼脸,道:“嘻嘻,老爷不言收获婢子差些忘了!这些时日以来,婢子只感觉浑身憋得难受。有时空得心中惶惶,有时胀闷得快要爆裂!恐怕都是老爷夜间灌输的结果,整晚不让婢子歇息。” “死丫头勿再啰嗦,若是遇到神剑门中人,死命拼斗,好生发泄便可能会好些。日日缠着老爷,既贪心练功,又兼顾舒适。一箭双雕之美事享受够了,此时却是倒打一耙!今日开始,死丫头自行歇息便是!” “算了,都怪婢子不好!不过,自行歇息却是万万不可,嘻嘻!现今,我等将如何行止?”说罢,小手指指灌木丛。 楚天哭笑不得,遂转头看看四周。随后,拉过司徒艳,手指向山崖指指。司徒艳会意,娇躯腾然而起,疾速藏身在半山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楚天又示意巧玲,随即,二人悄无声息地向灌木丛两侧飘去。 贴近山崖,灌木丛掩映下,忽现一道木门。若非靠近山崖观瞧,则极难发现此处秘密。楚天二人狂喜,心神巨震。 楚天示意巧玲呆在原处,自己则逐渐向下探查去。慢慢接近木门之际,木门缝隙中透出一股淡淡的尸臭。楚天稳定身形,凝神之下,神识既起。细听门内,却没有丝毫动静。 楚天小心扒开灌木,轻轻弄开木门。刚刚开启一道缝隙,门内便涌出一股股发霉及尸臭的气味。楚天闪身进洞,凝神细瞧之下,见此山洞颇为宽敞干净。楚天正要向内探去,却猛见光影一闪,两只小貂已倏然进洞。 楚天顿觉怪异,不由细看小貂。两只小貂好似有些兴奋,双双看一眼楚天后,现出一副探询的目光。楚天灵机一动,伸手向前一指,便见小貂蹦跳着向内窜去。 楚天见此,身化轻烟,贴着山洞岩壁跟随小貂疾速向内飘去。山洞内愈来愈宽,大约行了三十余丈远近,山洞尽头出现了一处拐角。到了拐角,却见拐角处被帷幔遮挡。 帷幔前,放置几个衣柜及三张桌椅。楚天慢慢掀起帷幔,里面赫然是一张木床,粗布被子极为简朴,却是异常干净。 楚天见此,甚是纳闷,而两只小貂好似见到了宝物一般,在木床上来回蹦跳。楚天心中一动,此处山洞是否原为小貂的主人居处。不然,两只小貂如何这般兴奋。 不经意间,楚天眼光一瞥之下,见拐角处一方石墩上盖着一块粗布。楚天顿感奇怪,遂缓步走到石墩前。伸手揭开粗布一看,石墩上赫然放着碗筷,碗中尚有未曾吃完的几块碎肉。 楚天又仔细地探查一番,衣柜中空空如也,除了岩壁上悬挂的几柄古旧斑斓的宝剑外,洞内再无他物。楚天轻轻摇头,本以为将有重大发现,却只见到一个空洞,叹息一声,举步便向外行去。 忽地,刚刚走出两步,便听闻巧玲急促地嘘了两声。楚天一震,疾速晃身,转瞬便出了洞口。待两只小貂出来后,轻轻地关上木门。随即,飘身来到巧玲隐身处,急忙按巧玲所指方向看去。 第433章 片刻,远方山林之中,缓缓向此处走来三条身影。前面两人身影摇晃,而后面那人不时地呵斥。三人走得极为缓慢,过了一刻钟,方才走到楚天等人藏身处三十几丈远近。 所来三人,前面两人一胖一瘦。胖子面目泛着油光,长着一双贼眼,但神情却是沮丧愁苦;枯瘦的汉子,面孔长得尖嘴猴腮,一脸无赖之相。 巧玲看着看着,面上顿现欣喜之色。暗中一拉楚天,传音道:“怪事年年有,唯有今日多!山与山不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老爷,那两个汉子胖子唤作老五,瘦子唤作猴八!俱都是无名山庄之人,不知为何被蒙面人弄到此处!” 楚天听了一怔,再看那两人,果然见那瘦子好似猴头一般。后面那人身材窈窕凹凸,显然是个女子。那女子黑巾蒙面,扯着粗哑尖厉的嗓子,大声叱呵:“两个死东西,欠债未还,竟然诳骗本仙!走了两个时辰方才走到此处,若是伺候不好本仙,定将你二人抽筋扒皮!” 此际,便听猴八颤声道:“求姐姐行行好,放过小的吧!小的数代单传,无兄无姐,无弟无妹。家中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姐姐到底有何吩咐,说来便是,何苦将我等弄到山林之中!” 蒙面人一阵怪笑,仅仅露在外面犹如铜铃般的眼睛,放射出一丝神光。推了两人一把,怪笑道:“若是你二人好生伺候本仙,先前所欠二百两银子尽可免去。如若伺候不好,小心你那猴头!” 猴八面现愁苦,哀求道:“将我二人点了穴道,如何能伺候姐姐。不知姐姐要我二人做些何事,但凡能做之事,我二人万死不辞!” 蒙面人哈哈怪笑,道:“本仙一不缺银,二不少穿,而是本仙见你二人英俊非凡!况且年岁相当,身子硬朗,定能给本仙补充补充阳气!” 猴八苦笑:“不知姐姐如何补充阳气?” 啪地一声,猴八头上便挨了一巴掌。蒙面人呵斥道:“若不是此地附近无人,本仙如何会找上你两个丑八怪,可惜本仙这仙子般的样貌!也罢,本仙不嫌你二人丑陋,便让你两个丑八怪占些便宜!” 猴八听了,不由大惊,狂叫道:“姐姐饶了我二人吧,待我二人出山,为姐姐找个风神如玉,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好好伺候姐姐,你看可好?” “住口,两个狗东西百般推托,前次竟敢诳骗本仙!令本仙在山林中足足等了数日,亦不见你二人身影。而今,若是你两个狗东西再有异心,不尽心尽力伺候本仙,便将你二人碎尸万段。哈哈!” 猴八带着哭腔,哀求道:“姐姐,小的求求你了,你还是杀了我吧!” 蒙面人猛然拉过猴八,怒道:“你这刁蛮的猴八,难道以本仙这幅容貌,还委屈了你不成!可惜死去的黄鬼百般请求本仙,都未让其得逞。而今,本仙不曾嫌弃你等,竟然还在推三阻四。说!成是不成?” “啊……姐姐饶命啊……小的答应你,啊……”猴八一声惨叫,许是蒙面人手上用力,猴八已疼得龇牙咧嘴,枯瘦的身子一阵颤抖。 “哈哈!”蒙面人怪笑一声:“你两个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嘿嘿,如此便好!”说罢,蒙面人看了看四周,顺手便将蒙面巾揭去。 赫然,便见一张面孔奇丑无比,面皮纠结,阔嘴鼓腮,眼如铜铃,鼻孔朝天,一双大耳朵,好似猪耳朵一般。隐身暗处的楚天与巧玲乍见此人,不由吃惊不已。此人正是楚天几人探查无名山庄之时,在山林中遇到的那个丑女。 此际,便见丑女咧着大嘴凑到猴八面前,沙哑道:“本仙这幅容颜婚配你二人,难道亏待了你等不成?” 猴八本欲躲避,但在丑女用力之下,哪里还能躲避过去。一张大嘴,接触在猴八瘦猴一般的面颊上,好似被完全吞噬了一般。咂咂的响声传来,猴八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姐姐啊,你快杀了我吧!求求你了!”猴八哀求着,但随即便凄厉地哀叫起来。 丑女喝道:“你这狗东西,本仙倒贴你还要死要活,此时此地,即便你喊出天来,亦不会有一个人影。嘿嘿,劝你这半天,尚不知你那家伙到底如何,用将起来是否够劲!”说罢,粗糙的黑手便向猴八内中摸去。 “杀了我吧!”猴八呼号着,但却是无能为力。 “哈哈!”丑女摸索一阵,怪笑道:“狗东西鬼叫甚么!看你身子枯瘦,家伙倒是不小,比那外强中干的胖老五强了不知不少!走,到密处温纯一番!”说罢,双手一伸,便将二人提了起来。猴八与老五拼命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动。 蓦地。 就在丑女提起猴八二人,将要迈步之际,却猛见前面寻丈左右,犹如鬼魅般地倏然显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孩童般的面容带着嘻笑!突变之下,丑女大惊,本能地退出两步。 “魔童!”未等丑女定下心神,猴八与老五几乎同时呼叫出声。 丑女稳定心神,铜铃般的眼睛忽地泛起狠戾之色。瞄一眼巧玲,大嘴一咧,狂呼一声:“小丫头何人,坏了本仙姑好事,定让你死无全尸!”丑女吼声恰如鹰枭,刺耳已极。 “嘻嘻,你这仙姑人美不说,忘性亦大得很。数月前还见你张牙舞爪,非要将我等碎尸万段,今日怎地全忘了不成!”巧玲嘻笑,神情极为轻松,全然不似数月前见到丑女之时那种胆怯的样貌。 丑女目光凶狠,死死地盯着巧玲。慢慢地,丑女似乎在巧玲稚嫩的脸上看出一丝曾经有过的记忆。不由大吼一声:“魔童,灵兽魔童。便是那该死的杀神,将本仙姑的大小貂儿抢了去,快快将貂儿还来!” 巧玲看一眼猴八与老五,笑道:“你两个东西当真命大,庄中死去多人,独独你两个完好无损。不在庄中好生呆着,却被劫掠到此享受美人恩典,嘻嘻,不错、不错!” 猴八与老五乍见巧玲之际,早吓得快要内中失禁。此际听闻巧玲言及山庄中事,也是二人心思转得迅速,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口中连道:“求魔童救救我二人吧,小的定会洗心革面,老守山庄,再不敢沾花惹草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响起,未等猴八二人说完,便被丑女捏得嚎叫起来。扑通一声,二人被丑女摔出两丈多远。 旋即,伸手自背后掣出黝黑的宝剑,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眼中隐隐现出一丝凶狠的光芒,扯着沙哑的嗓子,厉声吼道:“你这贱人,夺我灵兽,杀我门人!本仙姑今日便杀了你!”吼声未落,身形骤起。挥舞着宝剑,直向巧玲奔涌而来。 丑女武功巧玲曾见识过,见其挥舞宝剑,剑光乍起之际,巧玲倏然出手,十指连弹。霎时,裂空的锐啸疾速向剑光射去。不及眨眼的瞬间,便响起一连串的叮叮声。剑光倏然幻灭,而丑女则轻哼一声,疾向一旁退去。 丑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巧玲仍然嘻笑的面容,感觉是见到了魔鬼。一个照面,剑势未曾使完便被尽数化去,握着宝剑的手臂流着鲜血。丑女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难道这娇小的丫头便是传说中的魔童?而当时怎地好似并不会武功! 猴八与老五萎缩在一旁,已经看得呆住。乍见丑女剑光突起之时,心中俱都一震,那剑势奇幻得如同耀眼的焰火,刺目惊魂。而当看似奇幻神妙的剑光倏然熄灭,丑女受伤而退之际,二人全身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丑女眼见一招之下便被对方逼退,且手臂受伤,一时怒火大盛。嗷地怪叫一声,怒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发疯似的向巧玲扑来。 巧玲微微一笑,神识一动,数缕指风疾射,同时,猛然聚集真气到十数个穴道,意念既起,劲气疾涌而出。立时,十数股真气伴着锐啸的指风,上迎剑光,下袭丑女周身,诡异至极,奇妙万端。 丑女刚刚冲出寻丈左右,锐啸的指风便已击在剑身之上,铮铮鸣响中,剑势尽被破去。尚未等丑女反应过来,无形无影的劲气好似幽冥鬼蜮的阴风,倏然袭至。丑女大惊,疾速向后飘退。 但无论丑女如何闪躲,无形的劲气却始终跟随在身体周围,犹如附骨之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丑女心中大骇,再也顾不得挥剑伤敌,死命闪躲,狼狈已极。 渐渐地,丑女躲避的身形逐渐变得迟疑起来,初始之际尚能向后疾退、左右闪晃,但仅仅过了不到一刻钟,丑女无论如何也无法躲避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劲气。愈来愈多、愈来愈强悍,只感觉那股股劲气好似万千蚕丝,绵绵密密,渐趋将身体裹在丝网之中。 黝黑的宝剑早已掉落在地,衣袖、衣襟尽数碎裂,化成齑粉。身躯上五六处伤口,冒着鲜血。丑女汗流浃背,沙哑的怒号声慢慢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巧玲神态异常安详,步履轻盈,身形曼妙,好似飘然若仙的九天仙女。在舒展的飘动中,慢慢体会、揣摩着心法,沉浸在与自然交互往来的美妙意境之中。此际,巧玲只感觉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好似自动做着呼吸,而这种呼吸愈来愈顺畅,愈来愈自然轻松,发出的劲气愈来愈强。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丑女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惨叫声中,身形突然腾起两丈高下。 巧玲疾速收势之际,便见那丑女自空而降,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丑陋的面目胀成了猪肝色,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方才发出喘息声。旋即,瞪着血红的眼睛,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粗糙的黑手抚摸着臂膀上流血的伤口,眼神更加凶戾,好似吃人的夜叉。而当丑女见到突现巧玲脚下的两只小貂之际,更是惊震莫名。再看两只小貂,只是迟疑地看了一眼丑女,旋即,便趴伏在巧玲脚下,凶狠地盯着丑女。 第434章 丑女见此,不由大惊失色。巧玲功力虽高,但丑女似乎更怕两只小貂。许是曾经豢养过小貂,知道小貂的厉害。丑女宁立不动,眼睛迅速向左右观瞧。但丑女不看则已,看过之后,更惊得魂飞魄散。 但见自己身后两侧,分别站着一个少年男女,无声无息地看着自己。惊震惊恐之际,忽地,丑女看向司徒艳的眼神猛然一变,随即,半转身子,颤声道:“你是皇甫家人?” 司徒艳正凝神盯着丑女,见丑女神情并听丑女说出皇甫等言语之时,不由一怔。随即,冷声道:“休得胡言!本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徒艳!” 丑女听了,浑身一震,抹去嘴角的鲜血,仍是盯了司徒艳几眼。正要说话,在瞧见楚天之时,又是一阵惊惧、迷茫。身躯摇动几下,微闭双眼,暗道:杀神来此,我命休矣! 楚天静静地看着丑女,一丝灵光闪过脑际。旋即,隔着几丈远近,点了丑女几处穴道。丑女猛然感觉劲气及体,想要躲避之时,穴道已被点住。惊震之下,但觉真气运行如常,赫然明了,对方是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意在止住流血。丑女惶然,想破大天亦猜不透对方用意。 看着楚天,咧开大嘴狂怒道:“小贼要杀便杀,本仙姑何惧生死!” 楚天神秘一笑:“为何要杀?” “这……”丑女见楚天相问,一时怔住。 “请问仙姑姓甚名谁啊!”楚天含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丑女见楚天一脸轻松,好似并无杀意,但看自己伤势,仍是心怀怒意与愤恨。沙哑道:“本仙姑姓甚名谁与你何干?” “哈哈哈!”楚天一阵大笑,笑毕,邪笑道:“见仙姑容颜,眼角殷红,肺气充盈,当是内火强盛之人。若是仙姑告知我等姓甚名谁,说不得本杀神或许能替你做主,将猴八与老五给你做个面首!” 丑女眼睛一瞪,道:“何谓面首?” “哈哈!枉你将此二人掠来,怎地连面首都不知晓!仙姑欲与二人亲近,此二人便是仙姑的面首了!本杀神见你如饥似渴,便成就你等好事,如何?” “大侠饶命啊……不如杀了我吧!”猴八与老五乍听此言,几乎同声呼叫。 司徒艳看着楚天邪异的笑容,感到有些陌生。自与楚天相识以来,从未见楚天显出如此心性。虽说带有一丝顽皮,但却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楚天笑道:“你二人勿需喊叫。若是仙姑说出姓甚名谁,本杀神或许能有办法,让仙姑更加美上加美,不知仙姑意下如何?” 丑女怒道:“本仙姑姓甚名谁与你何干,真是罗嗦!本仙姑若是说了,便早早给仙姑个痛快!” “仙姑性子就是痛快,本杀神答应于你!” 丑女环视众人,看一眼司徒艳后,沙哑道:“本仙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姓皇甫,皇甫琼!” “皇甫琼!”丑女说罢,楚天等人俱都一震。万万想不到这丑女,居然与神剑门主皇甫剑生一个姓氏。 “不知仙姑与皇甫剑生是何关系?”楚天沉静地问道。 丑女皇甫琼眼睛一瞪,怒道:“本仙姑已然说了不少,其他无可奉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楚天轻笑,转而对巧玲道:“死丫头将‘回天丹’交于皇甫仙姑,若是如穆鹏飞那淫贼所说,功可起死回生,能解百毒,当对尸毒有化解之功效。” 巧玲犹豫一下,道:“老爷,这‘回天丹’甚是珍贵,怎地给这个丑八怪!” 巧玲刚刚说罢,皇甫琼眼睛怒睁,刚要发作,但见巧玲脚下龇牙咧嘴的小貂,便将狠话咽了回去。巧玲拿出瓷瓶,倒出五六粒回天丹,小手轻轻一动,便见那几粒回天丹凌空向皇甫琼慢慢飘去。 丑女一震,巧玲这手隔空移物的功力不可谓不高,但也并非稀奇。更令丑女惊震的是,巧玲已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并未见其双掌发出真气。丑女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飘到眼前的回天丹。犹豫着接住,面上尽是疑惑与不安,不知楚天等人意欲何为。 楚天转而对猴八与老五冷声道:“你二人眼泛之色,正好在此伺候皇甫仙姑!若是有半点差池,本杀神定会取你二人狗命。” 但见猴八与老五满脸苦相,楚天忽然换上一副轻松神情,又道:“你等勿要寻死觅活,若是仙姑更加美艳起来,说不定还要感谢本杀神的恩德。” 猴八与老五二人垂头不语,只道命运不济,见楚天三人行去,慢慢消失在山林之时,二人顿时便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绝,甚是悲惨。 而丑女皇甫琼恍若未闻,痴呆呆地站在原处。足足过了一刻钟,耳中听闻二人哭声,方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几粒回天丹,不知是酸楚还是悲愤。心道: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好心肠,莫不是甚么毒药。想毕,心中一横,张口便将几粒回天丹一起吞了下去。 仅仅过了片刻,但听丑女皇甫琼一声痛哼,身子颤抖,紧接着便是嘶哑的惨叫。双手乱舞,头发散乱,眼睛充血,狰狞恐怖,口中又冒出一股股鲜血。 猴八与老五看得骇然失色,忍痛向后退去。惊恐的眼睛直瞪瞪地看着翻滚的皇甫琼,好似看着厉鬼,吓得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老爷,看样子那丑女快死翘翘了!前些时日,婢子亲自喂给穆老贼,不一刻便悠悠醒转,功力甚是奇妙。丑女服食,为何如此这般凄惨?” 楚天几人去而复返,躲在暗处观瞧丑女情形。见巧玲相问,楚天亦不知丑女为何如此,随口叹道:“常言道:物极必反,数穷则变,此乃常理!回天丹虽好,但那丑女一股脑地全部吞下,恐怕药力太过强猛,发作起来,难以忍受。”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丑女渐渐停止了惨叫,口中及身上冒出的鲜血成了黑红色,而面孔之上亦同时浮起一层灰黑的血水。尽管楚天几人藏身在十几丈外的岩石后面,但一股股难闻的尸臭气味不断冲入鼻息之中。 丑女处于昏迷之中,身子仍在翻滚,双手不停地舞动抓扰。看不出是手上流出的灰黑血水,还是面孔及身体上流出的血水,地面已被血水染成黑色。猴八与老五仍是满脸惊惧地看着丑女。 二人本欲逃走,想起楚天临行之语,不由气馁。整个山庄都毁在杀神之手,自己二人只是临时出庄,方才保得一条性命。 丑女渐渐停止了翻滚,灰黑的血水渐渐变成了殷红,昏迷中,不停地喊着水水水。猴八与老五二人对视一眼,老五好似不情愿地起身,拿过包袱,掏出水囊,捏着鼻子,将水囊一端塞在丑女口中。 老五捏着鼻子,屏息侧脸,满脸厌恶之色。心中已将楚天等人骂了不知多少遍。不消片刻,水囊已被丑女喝得点滴不剩,但仍是喊着口渴。老五无奈,又将另一个水囊打开。 或许由于心中厌烦,老五心神不定,在将水囊塞入丑女口中之际,一不小心,冒出的清水猛地倒在丑女脸上。老五刚将水囊对准丑女之口的瞬间,神情不由一震。 但见丑女皇甫琼那本是丑陋至极、灰黑无比的面孔,在清水倒过的地方,现出一块白皙的面孔。一对大耳朵也小了很多,纠结的面皮已然不见,虽是仍显粗糙,但已平滑了许多。嘴唇变得薄些,鼓腮也已回缩不少。 “猴八,快来!” “你他娘的只管喂那丑八怪喝水便是,何苦折腾大爷!” “该死的猴子,今天真是怪异,丑女样貌变了!” “真的?” “是,大爷骗你不成!” “我看看,若是诳骗大爷,小心你那……啊,怎地变成此等样貌!”猴八乍见丑女容貌大变,不由惊呼。 “瞧你那点出息,这有何大惊小怪!适才杀神言说那药物叫做回天丹,功能起死回生。既然能起死回生,样貌变化又有何奇怪之处。” 猴八仔细地看着丑女,急道:“快快将丑八怪面目洗净,让八爷好生看看!” 老五又喝骂一句,不情愿地擦拭着丑女脸面。此际,那丑女皇甫琼虽然看上去仍然丑陋,但却比原来强了不知多少。灰黑的皮肤变得白皙,嘴唇两腮均有改观,但仍是与众不同。 老五叹惜道:“这丑八怪虽然变了许多,但仍是异常丑陋。若是醒来,再逼迫我等,将如何是好?” 猴八笑道:“本大爷心地善良,此等好事便先让于你。” “噫!”老五惊异,忙道:“死猴子快看,这丑女五官好似还有变化!”猴八急忙看向丑女,果不其然,只在片刻之间,那丑女面颊及下颚骨骼好似咯咯作响,阔嘴鼓腮渐渐收缩。朝天的鼻子也已渐趋低垂。 二人这一看不打紧,不由伸手摸向丑女面颊。过了好一阵,见丑女再无变化,猴八面现愁苦,叹息道:“唉,老五,你我兄弟多年,交情自是不浅。若是这丑八怪醒来,八爷便勉为其难,独自伺候这丑女算了!” 老五正要还嘴,嘤地一声,丑女皇甫琼已苏醒过来。待看清猴八与老五,回想先前发生的一切。见二人正看着自己,眼中一闪厉色,叫道:“你二人意欲何为,怎地还在此处?” 猴八与老五见丑女神色,不由惊凛,颤抖着苦笑:“我二人见仙姑痛得死去活来,怎忍心离去!为不让仙姑受罪,遂在此百般照顾仙姑!好在仙姑起死回生,我俩甚是高兴,不知仙姑有何吩咐?” 丑女皇甫琼听了,狠狠地看了二人一眼,待看到身体周围黑乎乎的血迹,以及变得白皙的双手,满脸大是讶异之色。来回翻看手掌,遂又向脸上摸去。登时,丑女皇甫琼浑身巨震,早惊得六神无主,好一阵儿愣神。随后,扯过猴八急道:“本仙姑是否变了样貌?” 第435章 猴八被捏得龇牙喊叫:“仙姑放手!此时的仙姑,容貌大变,当是人间难见的美色,美绝人寰!” 丑女皇甫琼听了,面上顿现狂喜之色。旋即,急速向四周看去,转头凝注猴八与老五道:“楚天那几个魔头是否都走得远了?你二人为何不走!” 猴八笑道:“仙姑,想不到那杀人不眨眼的杀神,竟然会放过我等!此际,恐怕早已走远!我等逃脱一命,实乃劫后余生。患难之交怎会舍仙姑而去,情愿在此照顾仙姑,嘿嘿!” 丑女皇甫琼怪异地看了看二人,邪笑道:“你二人可是真心?” 猴八与老五不怀好意地笑笑,温和道:“请仙姑放心,我二人确是真心!” 回天丹功效果然不凡,丑女皇甫琼本已受伤,又经历长时间折腾,但此际看去,却好似精神百倍。腾地站起身来,血水已经干涸,箍在身躯上。扯动几下衣衫,眉头紧蹙。高声道:“既然你等真心伺候本仙姑,便快去弄些水来,本仙姑要沐浴更衣!” 猴八忙道:“仙姑,那杀神虽说已去,但如何保证那杀神不再回返,我等呆在此处甚是危险,不若找个隐之地藏身,随后再伺候仙姑岂不更好!” 皇甫琼听罢,稍一怔神,道:“你这猴子说得不错,虽说杀神已然放过我等,但若是其心性变化再回返此处,我等恐有危险!”说罢凝神听听四周动静,道:“近些时日,此地从未见过他人来此,即便杀神再行前来,却不知猴年马月!本仙姑着实难受,不若先洗洗身子,明日再行离开此地!” 猴八道:“前方一片残破景象,此地又无隐身之处,仙姑怎生沐浴?” 皇甫琼神秘道:“本仙姑自有去处,你二人尽管弄些水来便是!”二人听罢,猴八邪笑道:“既然仙姑如此言说,我二人定会好生伺候仙姑。待弄来了水,我二人便伺候仙姑沐浴,如何?” 皇甫琼铜铃般的眼睛虽然小了一些,但仍比常人大了许多。听罢,眼中含笑,慢慢泛起一丝,催促道:“勿再啰嗦,速去将水弄来!” 隐身暗处的楚天三人俱都看得惊讶不已,想不到这丑女皇甫琼却是一个淫娃。当皇甫琼几人说话之际,巧玲回想起在山林中遇到猴八及老五之时,二人口中所说的夜叉等言语,猜想二人定是早被这皇甫琼盯上。 当巧玲将此事说与楚天及司徒艳时,二人不由摇头苦笑。三人见皇甫琼等并无即刻离去之意,遂悄悄地潜藏到远处。 傍晚时分,巧玲独自前去探查皇甫琼几人动静。回来后,言说几人俱已藏身山洞之中,听酣睡声怕是一时半刻不能醒来。此后,三人轮流前往探查,一直到翌日清晨。 司徒艳与巧玲先时尚不知楚天为何对皇甫琼感兴趣,经过思虑一番,又经楚天概略地解释一番后,方才明了楚天本意。 当楚天三人暗中再次看到皇甫琼时,不由暗暗吃惊。原来奇丑无比的皇甫琼渐趋恢复了常人的面目,虽仍是显得有些丑陋,比之昨日又变了不少,与先前相比,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猴八与老五紧紧跟随皇甫琼,三人嬉笑狎昵,淫声淫语,渐向鄱阳湖岸边走去。 楚天三人改换了装束,装扮成渔夫村妇模样,在后紧紧跟随。皇甫琼与猴八三人走得甚是缓慢,过了两日,方才走过鄱阳码头。 晚间时分,皇甫琼等尽在山林偏僻处歇息。楚天三人日日改换装束,随着皇甫琼行止,不即不离地慢慢跟随。三人耐着性子,不但陪同皇甫琼等风餐露宿。 四日后,皇甫琼三人过了浔阳,取道信州,直奔玉山方向而去。楚天三人愈走愈疑惑,尤其是司徒艳,见皇甫琼三人走走停停,但所去方向却渐渐向三清山方向而行,心绪不由泛起阵阵涟漪。 望着熟悉的山峦,看着不知经过多少次的城镇,阔别了几年的一草一木,尽数呈现在眼前。司徒艳心中百感交集,多少次魂牵梦绕,故乡的景致虽然在记忆中渐渐淡去,但乍然看见这熟悉的山山水水,又勾起万千思绪。不由心潮起伏,浮想联翩。 距离玉山地界二十余里,在一个集镇,皇甫琼三人停了下来。楚天三人亦随之住进了一个小小的客栈。司徒艳推开房门,在客栈院内看了一圈。三人洗漱一番后,巧玲则跑到膳堂张罗酒饭。 不大功夫,一个年轻的小二满脸笑容,将饭菜送入房间。放好酒菜后,看一眼书生打扮的楚天以及母女样貌的司徒艳与巧玲,躬身笑道:“小的敢问三位客官,是否头次来到此地?” 楚天刚要言语,司徒艳操着赣州口音道:“小二哥说笑了,怎会看出我等是头次来!” 那小二神情一怔,眼神略显尴尬,讪然道:“小的看走眼了,见你等不言不语,好似不甚熟悉本地,因此才有一问。若是客官头次来到此地,小的当会为客官介绍一二!” “谢小二哥好意,如无他事,小二哥尽管忙去。若有需要,再唤小二哥!”司徒艳说得极为妥当。小二听了,忙道:“客官自管用饭,若有差遣,尽管吩咐小的!”说罢,不经意地看了看巧玲与楚天,缓缓退出房间。 小二走后,楚天微一凝神,随即笑道:“大姐,若是弟弟猜想不错,此地已到了天幻宫控制范围,我等应加倍小心。非是惧怕天幻宫,而是勿要打草惊蛇。”说罢,深情地看着司徒艳,凝重道:“大姐,或许从今日开始,我烈阳与天幻宫之战已必不可免。该来的终究要来,只是不知结果而已。” 司徒艳平静道:“老爷,自进入鄱阳湖,经浔阳,过信州,妾身便有了预感。直到此处为止,妾身可以断定,神剑门定是藏身在黄山及三清山左近。但万万料不到,那丑女居然到了此镇。不瞒老爷,此镇唤作‘清风镇’,乃是通往信州、浔阳两地的重要通路。几年前,老爷大闹江湖之时,方才掌控在天幻宫手中。” “哦!”楚天沉吟一声,道:“此地离三清山二十余里,如此距离都被天幻宫所控制,可见天幻宫势力之大,确非一般江湖门派可比!” 司徒艳苦笑:“若非老爷大闹江湖,此地仍是一个清静闲散的集镇。而今,老爷势力渐大,若不紧密防范,岂不拱手让与他人。而今之势,尽管爷爷已将妾身逐出天幻宫,但妾身自幼生长于斯,仍不免有些伤感。妾身不便与天幻宫人马血腥相向,望老爷谅解,老爷尽可放手而为,勿要以妾身为念!” 楚天听罢,不由轻轻拍拍司徒艳。司徒艳如此言说,楚天当能有所感触。几年来,司徒艳所背负的压力,楚天似乎均能感觉得到。背宗忘祖,卖身投靠,邪魔外道,残忍无情之诸多传闻,司徒艳并非没有耳闻。 楚天思虑良久,摩挲着娇躯,心潮起伏。几年来,楚天亦是头次踏上天幻宫所控制的地面。而跟随而来的恰有司徒艳,好似冥冥中自有定数。“大姐放心,弟弟不会赶尽杀绝。若是你爷爷司徒宏能与我烈阳罢兵休战,弟弟仍可与其握手言和。” “妾身如何不是做如此想!只是双方势同水火,仇冤太深。血腥之战,只怕在所难免。妾身再修书一封,尽点人事吧!” 楚天道:“如此甚好!大姐写罢,便偷偷交与小二。落款处具上弟弟名号即可,说不定明日便能送到司徒宏手中!”说罢,对仍在大吃海喝的巧玲道:“死丫头吃罢,去探探那丑女几人状况!” 巧玲将口中食物咽下,笑道:“老爷太过性急,怎地也要待婢子吃罢,再行言说岂不更好,差些便将婢子噎死!适才婢子已探查过,那几人仍在客栈之中。只是不知他等做些何事而已!” 楚天笑笑,神秘道:“死丫头当真不知他等做些何事?”巧玲一吐香舌,道“老爷休再言语,婢子一探便知!”说罢,抓起一块牛肉便放入小嘴,咕嘟一声,半碗酒水下肚。 看巧玲吃相,司徒艳与楚天俱都一笑,再看桌上酒肉,不由感到饥饿难耐。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抓起一大块牛肉,自顾吃将起来。 皇甫琼居住的客栈,充其量不过是稍大一些的院落。自家居住之外,空闲的房屋添置些用品,院门挂个幌子,便算做了客栈。房屋底层放置杂物,来客均在二层居住。晚间,除了正面前窗遮挡外,后窗基本不加掩饰。 过了一会,猴八面现凄愁,枯瘦的绿山之爪抚摸,不舍地道:“几日来,我等与仙姑云雨交融,甚为默契。为何不让我俩跟随,明日,姐姐真的要走?” 皇甫琼眼睛一瞪,随即,带着笑容,道:“你两个狗东西还算不错,比小白脸强了很多,伺候本仙姑很是舒适。但你二人仅能跟到此处,这亦是本仙姑破例将你二人领到此地。明日,你二人便返回山庄吧,本仙姑若有时机,定会前去寻你二人!” 老五接口道:“仙姑,我等怎可劳动仙姑大驾。仙姑说出居处所在,我二人自去寻找仙姑便是!” 第436章 “本仙姑言出法随,你二人勿再啰嗦!你两个狗东西回返后,潜心研磨些房中术。待再次见到你等之时,好生伺候本仙姑,嘿嘿!” 猴八与老五见皇甫琼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好叹了口气。不一刻。 巧玲回返后,将探查的情形说与楚天二人,只是隐去了皇甫琼三人云雨之事。楚天听罢,沉思一阵,转而对巧玲道:“今夜,大姐自管歇息,我与巧玲注意皇甫琼行踪。若那皇甫琼言说明日便走,便说不定何时会偷偷离开!” 是夜。 楚天与巧玲静静打坐,各自外放神识。一夜无事,皇甫琼并未提早离去,且在次日将近午时方才自客栈中走出。许是经过几日阴阳大战,面目又自变化一些,不但不显丑陋,反而有了半分姿色,令楚天几人颇感惊异。怪不得猴八与老五对皇甫琼已经恋恋不舍。 询问巧玲之后,方才知道“回天丹”乃是由千年雪莲,百年河母以及天蚕金蛹化和而成。雪莲自有清热解毒、通经补血之功效,千年雪莲更有奇效。而百年河母以及天蚕金蛹,均是天下珍稀药物。功可起死回生,对于生肌去毒自是不在话下! 皇甫琼出了“清风镇”,再不是来时那般磨磨蹭蹭的行走。出镇后不久,转头看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快速离开大道拐向山林。进入山林后,荡起身形,飞也似地向三清山方向驰去。 楚天三人暗中跟随,相隔二里左右。急速奔驰之下,二十余里的路程,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清晰地看见了三清山。 到了三清山左近四五里处,皇甫琼却并未向山内而去,而是向侧方绕行。直到过了女神峰,遂向三清山西北驰去。楚天等人紧紧跟随,司徒艳边行边凝神观察四处。见皇甫琼并未向东南而去,芳心似乎宽慰不少。盖因天幻宫坐落在三清山东南十余里,皇甫琼所去方向恰与天幻宫背道而驰。 慢慢地,山势愈来愈高,森林茂密,已无任何道路。大约奔行了十里左右,突现两座山峰,山峰底部林木高耸,灌木丛生。皇甫琼紧贴山峰底部穿行,又走出了三里多远。 赫然,两山之间出现一道狭长的山谷,茂密幽深。皇甫琼身形渐渐慢了下来,待走到一块山岩附近,回头望了望,侧耳谛听一番。旋即,身形一闪,便已不见。 楚天三人停住身形,看着茂密的山谷,一时不知如何行止。司徒艳凝望前方,见山谷隐隐有雾气蒸腾。山谷三面,壁立千仞,险峻异常。 思虑一番后,悄声道:“老爷,此山名为黑风山,此谷名为‘黑风谷’。因黑风山乃是山中之山,极难行走,因而,知道此山之人极少。妾身在十几岁时曾经来过,想了半天方才记起此山的名字。” “哦!”楚天眼望山谷,随口应了一声,道:“此山离天幻宫多远?” 司徒艳道:“天幻宫在三清山东南十余里,而此山在三清山西北不到二十余里,依此算来,两处相距当有四十余里左右。” “呵呵!”楚天轻笑:“想不到神剑门找了个庇护之地,藏身在天幻宫附近!不知天幻宫是否知晓神剑门来到此处,若是知晓,我等将有热闹可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老爷,我等将如何处之!” 楚天看看高耸入云的山峰,凝神思索。旋即,悄声道:“既来之、则安之!看此山谷情形,神剑门也是刚刚来到此处,尚来不及布置奇门阵法,山谷中并未有森森鬼气。”说罢,一指两侧山峰,道:“我等自山后寻找轻便的地方,攀上峰顶,看看能否瞧清谷内情形。” 三人小心退出,看准方向,直向黑风山背后绕去。楚天凝神,神识外放,确定没有暗桩之后,三人便一同向山峰顶上缓慢飘去。三人提气纵身,攀缘而上,山势愈来愈险峻。回头向下望去,不由一阵眩晕。若非几人功力不俗,漫说是否能够上得峰顶,便是身在半山腰处,吓也要被吓死。 即使楚天三人各个功力绝顶,待登上峰顶之时,足足用去一个时辰。待三人坐下后,司徒艳心神略微平复后,喘息道:“若无老爷拉扯几次,妾身想都未曾想要登上峰顶。” 楚天轻笑,并未言语,只是低头向山谷看去。此时,在山顶看着山谷,好似两山之间的缝隙。整个山谷长约五六里,三面均是陡峭的山峰。楚天心中一怔,暗忖,若山谷尽头没有通路,一旦谷口被封,岂不是死路一条!神剑门所有人是否均在此处? 思虑甫毕,楚天领着二女沿着山峰,小心地向谷后的山峰飘去。司徒艳功力稍差,待行了一阵,已是有些气喘。也难怪司徒艳气喘,山峰之间不时需要凌虚而行,气息转换之间,极为耗损真力。 楚天见此,将司徒艳背负在身,速度立时快了许多。巧玲自顾在前飘飞,好似故意演练身法一般,娇小的身影在山峰上上下起伏飘动,看得司徒艳惊羡不已。也难怪,此际,巧玲全身都可自然呼吸,真力再无枯竭之感。 楚天与巧玲功力,若论当今武林,怕是再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二人相提并论。楚天无意之中闯进的农家,却造就了一个不世魔童。说来极是神奇,是自然而来,还是冥冥中自有天定,楚天始终也未想得透彻。 立身峰顶,再向谷内看去,整个山谷呈腿骨形状,两头宽,中间窄。尤其是谷口,显得更加宽阔。再看峰下,崖壁陡峭,极难攀爬。楚天心中更加疑惑,莫非山谷当真是一处死谷? 想罢,楚天悄声道:“老大,山谷三面环山,壁立千仞,当是一道死谷。依皇甫剑生年岁及心计,当能看出此点。一旦进口被围,便要受困于此!老贼当不会如此愚钝。” 司徒艳也正感纳闷,闻言,轻声道:“或许山谷另有通路。虽说此山谷极为隐蔽,但即便对常人来讲,亦能看出此中弊病。老贼居于此谷,究竟为何?是否还有其他通路!” 巧玲笑道:“我等沿着山峰而来,确是未曾发现有何通路。再说,尚余另一侧山峰未曾走过,不若再费些力气,都走个遍算了!” 楚天轻笑,道:“死丫头说得是!细听山谷内一丝动静没有,不知神剑门人是否聚集在山谷之中。便依巧玲所言,走!”说罢,三人继续向另一侧山峰探去。 无论峰顶、峰下,几人俱都细心观瞧,走到另一侧山峰一半左右时,便见山峰与山峰开裂有两三丈左右的缝隙,远处观瞧极难发现。三人大喜过望,楚天吩咐二女一声,随即,便腾身向山峰下落去,而那缝隙一直延伸到峭壁底部。 楚天悬空细看,山崖底部缝隙愈来愈窄,缝隙中长着灌木,将原本只有寻丈左右的缝隙遮蔽得更加难以分辨,且岩石交错,即便到了近处,若不细看,也绝难发现缝隙。 楚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飘身而上。不一刻,便到了峰顶。 司徒艳见楚天神色,笑道:“老爷不言,妾身亦能感到,老爷定是有重大发现。老爷,此缝隙对应的便是三清山东南方向。此处距离三清山仅有二十余里,即便一流高手,也仅需半个时辰便能赶到此处。或是在同样时辰内,由此赶到三清山。” 楚天轻轻点头,仔细看了看缝隙底部及对面的地形,笑道:“缝隙如此狭窄,若是备足火铳弓弩,抑或是霹雳雷火弹,只需一组烈阳阵队便可守住此出口。若是到了秋冬之际,谷内林木干燥,如若以火攻之,当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呵呵!” 三人又四处观看一番,便沿着峰顶回返了一段距离。到了一座稍低些的山峰,悄然而下。下得山峰,几人未做停留,辨识一下方位,疾速向山外飘去。 回到“清风镇”已是午后。 刚刚来到客栈院门,便听闻客栈中传出嘈杂声。进了院门,见院内露天摆放了几张桌子,十几个玄色劲装大汉正在用饭。客栈一层坐着两三个商人与七八个脚夫。另外,还有三个身着玄色劲装、腰悬长刀的大汉,正在大口喝酒。再看三个大汉,胸前赫然印着白色圆圈,圆圈内乃是一个“天”字。 司徒艳看一眼大汉,拉着楚天与巧玲回到了房间。刚刚坐下,未等司徒艳说话,楚天便道:“那些汉子当是天幻宫护卫,不过那几个商人、脚夫却不像本地之人,莫非天幻宫还有其他通路?” 司徒艳道:“妾身在未出宫之前,乃是宫中内使,对宫外之事知之不多。除了爷爷,几乎都是雷震天与万啸天掌握!” 几人正说着,响起了敲门声。巧玲应声后,小二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饭菜冒着热气,见三人神色,笑道:“三位出去游览怎地这般快速,若是看遍三清山,没有两三日功夫,只能看个大概!” “我等本欲好生游览一番,但家中事务繁忙,不便在此耽搁过多。好在浔阳离此不远,但有闲暇,再来游览不迟!”巧玲头也未抬,边吃边道。 小二听巧玲如此言说,讪笑一声,说了两句客气话,便退了出去。楚天三人对视一眼,急忙用饭。几人歇息一阵,便出门来到楼下招呼小二结账。 客栈一层,商人与脚夫们以及三个天幻宫护卫仍在用酒,众人已喝得面红耳赤。三人正等待之际,巧玲自然地一拉楚天衣角,眼眉一挑,眼珠向后一转,楚天眨眼,算做回答。二人心照不宣,待司徒艳来到身边,便一同向客栈外走去。 刚刚出了客栈大门,迎面走来四五个身形高大的黑巾蒙面人,步履轻盈,直奔客栈内走去。楚天三人侧身躲过,将将走出五六步远近,便忽听一声轻喝:“站住!” 第437章 楚天三人闻言,回身看向几个黑巾蒙面人。鼻息之中隐隐约约钻进一丝尸臭气味,楚天与巧玲神情依旧,而司徒艳心神一震,那股尸臭气味令人感到不安。但仍是不紧不慢地道:“几位有何事情?” 胖大的身形,好似一座小山,跨步上前,抽动几下鼻子。凝视司徒艳道:“你等从何处而来,到何处而去?” 司徒艳一笑:“尊驾问话太过鲁莽!既然尊驾相问,妾身怎敢不答,我等乃是自三清山而来,将要到浔阳而去。” 胖大的蒙面人依然凝注司徒艳,鼻息轻轻抽动。旋即,语气森冷地道:“闻你身上气味,当是在何处见过……你是否到过鄱阳湖对面的山林?” “呵呵!”司徒艳轻笑:“妾身平日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哪里到过甚么山林,尊驾定是看走了眼!” “嘿嘿!”蒙面人一阵阴笑:“老夫眼睛看不清,但老夫这副鼻子却灵敏得很。你这小女子当真未到过那处山林?” “确是如此!” “好好好!你等去吧。”说罢,转身便走,司徒艳心神一松,正要回身。忽地,那胖大的蒙面人在转身之际,猛然扭身,蒲扇鲍的大手疾速向司徒艳抓来。司徒艳猛觉身后有异,本能地向前闪身,堪堪脱出那凌厉的一抓。 “贱人休走!”那蒙面人眼见一抓落空,便又揉身探掌,直向司徒艳袭来。楚天与巧玲见司徒艳躲过蒙面人的几招扑击,并未有何讶异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司徒艳与胖大的蒙面人拆招换招。虽见司徒艳尽取游走之势,但却是有惊无险。 这方打斗刚起,客栈内用酒的一干人等,俱都站立起来,惊讶地看着突如其来的打斗。而那送饭的小二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愈看愈觉得蹊跷,愈看愈感到惊震。那刚刚与自己结账的妇人,其武功当真是匪夷所思,纵横腾跃,闪避晃身,极为神奇。 而再看那商人与扎着两只发咎的丫头好似无事一般,静静地看着打斗中的二人,神态甚是轻松。小二左顾右盼,随后猛然转身,钻进了客栈。 打斗中的二人,真力逐渐加大,劲气的呼啸声愈来愈强。腾跃的范围愈来愈广,其余几个蒙面人好似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楚天与巧玲一边,分散站在两侧。楚天心中暗笑,几人心计确是不凡。 突然,场中轰然一声巨响,司徒艳与胖大的蒙面人各自退出一丈左右,对掌之下,旗鼓相当。胖大的蒙面人怒吼一声,猛然聚集起无俦的真气,向司徒艳直拍而来。 再看司徒艳好似打出了真火,抑或是验证功力深浅。见胖大蒙面人掌力涌来,却是不避不闪,双掌疾迎而上。又是一声巨响,闷哼声中,二人到退出两丈开外,二人均是气喘吁吁,胸腹剧烈地起伏。 “烈阳魔女果然厉害,再接老夫一掌!”胖大的蒙面人这一声大喝不要紧,顿时,客栈内外突然响起一片惊呼声。烈阳门人到了此处,却是从未有过之事。那三个天幻宫护卫听罢,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而那小二去而复返,乍然听闻此语,顿时大惊失色,双目好似凝固。 二人纵横翻飞,掌刃飘舞,声声震耳欲聋的轰响,震得众人双耳发麻,一阵嘭嘭的肉掌撞击声过后,二人嘴角已经溢出一丝鲜血。但双方众人却始终未曾群起混战,俱都忍耐着继续观看。 司徒艳钗发散乱,娇面上,淡淡地浮上一层汗珠,顺腮而下。汗珠将胭脂冲得七零八落,喘息中,耳际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大姐,将嘴张开!”司徒艳稍微怔神,听罢巧玲传音,刚刚张开香唇,一粒丹药已进入口中,旋即,丹药顺喉而下。转瞬,气息渐平,受震的内府顿感舒畅。 极其舒展镇定地,司徒艳缓缓掏出一方汗巾,轻柔地擦去面上易容胭脂。顿时,出尘娇艳的面容立时呈现在众人眼前。 “啊,左使!” “啊,小姐!” 众人纷纷惊呼。胖大的蒙面人蒙面巾已经震得卷扬而起,纠结的面目异常丑陋。回天丹确是灵药,服下片刻,司徒艳已然回复如初。见到久违的怪人,不屑道:“久违了,护法!唉,神剑门护法怎地一个比一个丑陋!” “甚么,神剑门!”众人又是一惊,早便听闻神剑门重出江湖,但江湖之上见过神剑门人却是没有几人,今日见之,怎不令人惊震。 那胖大的蒙面人索性扯去蒙面巾,面上纠结的肌肉轻颤抽动。阴狠地道:“烈阳魔女确是怪异,想不到数日不见,功力突飞猛进,枉我等日日苦练不止。老夫到要看看你这贱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司徒艳看一眼另外几人,冷冷地道:“那几个怪物莫非也是甚么护法不成,本总使倒要见识见识。想不到昔年纵横江湖的神剑门,也俱都是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真令人齿寒!” 司徒艳说罢,便见那几个蒙面人身躯一颤,虽然看不清面目,但顿感几人煞气激涌而出,面向司徒艳,并不时地挪动身形,始终与楚天、巧玲二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胖怪人阴森森地一笑,狞厉道:“上次因天山派那群废物搅和,方才让你等逃脱。而今,你这贱人不知藏身躲避,且勾结闯贼毁我老巢,今日如不将你等碎尸万段,实在难消老夫之恨!” “咯咯!”胖怪人刚刚说罢,便听一声嘻笑传来。在此紧张的氛围之下,这声嘻笑显得甚是诡异。胖怪人及几个蒙面人不由看向发出嘻笑的丫头,胖怪人怒喝一声:“小贱人因何发笑,是否活得不耐烦?” “呵呵!”巧玲笑了一声,轻松道:“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被人打得吐血,仍在此自吹自擂,岂不让笑掉大牙。” “贱人找死!”胖怪人吼罢,便欲上前。 “哈哈哈!”清脆娇嫩的笑声,穿云裂石。巧玲少有大笑时刻,闻言,不屑道:“几个狗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小贱人,究竟何人?” “休要问丫头是何人,本魔乃是索命之人!” 胖怪人忽见巧玲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难以承受的煞气。这是自出山之日以来,从未感受过的煞气。而站在客栈内观看的众人,亦同时感到煞气及身,顿感寒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看掌!”一声沙哑的断喝,只见一个身形瘦长高大的蒙面人猛然向巧玲疾袭而来,人影未至,扑面的尸臭已涌到身前。来人速度不可谓不快,转瞬即至。巧玲倏然出掌,疾迎来人巨掌,一声沉闷至极的闷响,好似闷雷般地,大地一阵颤动,便见那瘦长身影疾掠而回。 巧玲倒退出三步远近,一掸衣袖,单掌向前一探。随即,以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轻飘飘地拍出一掌。瘦长蒙面人一掌之下被震而回,正感惊异与恼怒,见巧玲掌式,不由大喝一声,双掌一齐向前推出。 看似毫不经意的掌式,待瘦长蒙面人感到对方的掌力之际,已好似接触到一堵刚硬无比的铁墙。如山的暗劲激涌而至,一拨强似一拨。一声声的闷响在半空中炸开,一波波的劲气好似无尽无休。 瘦长蒙面人退了一步又一步,蒙面巾颤动飘飞,丑陋的面孔忽现忽隐。身躯轻轻颤晃,在强猛无俦的真力震动之下,极力抗拒着。直退出三丈远近方才将劲力尽数化去,但身子却已是不住地晃动,颌下的须发根根飘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方才稳定身形。 无论双方还是客栈中观战的众人,俱都被那看似娇小的丫头一身神功所震慑。“贱人,到底是烈阳门中哪个魔女?”胖怪人眼见巧玲功力非凡,不由再次吼叫出声。 “休要问本魔名姓,留你等不得!”巧玲一声娇喝,身形忽然腾起,双掌两式,分袭胖瘦二人,如风似电,疾闪而至。 胖瘦怪人见巧玲身形好似虚幻一般,快得难以形容,紧急之中,倏然闪身,各据一方,疾挥双掌,向巧玲迎去。嘭嘭两声,三人乍合倏分,巧玲借力腾身,未等势尽,身形疾旋,又自飞扑而下。 此际,胖瘦怪人已然惊得心神巨震,对掌之下,合二人功力仍未将对方震退,且内府感到如遭雷击一般,气血翻腾,怎不令二人惊骇,见巧玲又飞扑而下,顾不得其他,疾速合身一处,聚集二人功力,猛然向上迎去。 二人刚刚出掌,巧玲看似即将与两个怪人掌力相接的瞬间,合掌的双手却猝然分开,而在分开之际的微小转动里,手掌挥动得成了虚影。而那虚影却在同时突然幻化出一团团、一片片犹如血刃的光影,骤然涌到两怪人身前。 这突起的变化,出乎所有人意料。掌力相接的瞬间尚能收掌换式,已非人力所能为之,胖瘦两怪人与如血刃般的掌影近在咫尺,连惊骇的时间都已失去,尽力闪躲之时,疾挥双掌,拼力闪身后撤。 但,巧玲掌式,其速无法形容,迅雷不及掩耳,看在众人眼中只不过是眨眼功夫,夺命的掌影在两怪人身边忽闪忽灭,擦着头皮、闪过手臂,掠过肋下。随即,热血溅起,发丝疾飞。 在即将扫过两怪人咽喉及小腹之际,这胖怪人在突变之下,舍命硬接了巧玲数掌,一声闷哼,蹬蹬蹬地,两怪人同时向后退出两丈远近。瘦怪人蒙面巾早已不见,头皮尽去,血水将本已丑陋的面目染得更加恐怖,身上数道伤口汩汩地留着鲜血。 而胖怪人只是在身上留下了几处伤口,也就是在危急之中硬接数掌,虽是内府受到极大震动,但却避免了两人受到重创。此际,胖怪人眼中戾气盈盈,像是燃起的火焰,赤红惊目。 第438章 两人以及仍在观望的三个蒙面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致死也难以相信两怪人会栽在这小丫头手中。观看的众人已然屏住了呼吸,那小丫头自打斗开始,身子便一直在半空中飘动,好似一朵闪晃飘飞的流云,闪灭不定。 两怪人尚不及稍有喘息,娇喝声再起,娇小迅疾的身影又向二人扑来。两怪人已然受伤,但鲜血已将血性唤起,两怪人丝毫没有回退逃走的意思,一抖身躯,血水飞洒中,狂吼一声,展开身法,倏分左右,迎向扑击而来的巧玲攻去。 巧玲见二人左右合击而来,疾速侧身,一掌拍向胖怪人,待胖怪人硬接之际,巧玲疾速借力,骤然加上一层功力猛然向瘦怪人压去。巧玲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奏效,胖怪人不及追击之下,巧玲与瘦怪人掌力忽然相接,惨嗥一声,瘦怪人狂喷出一口血水,一只手掌旋转着腾空而起,而身躯则疾向三个蒙面人飞射而去。 巧玲双目含煞,似乎要彻底袭杀瘦怪人,但当巧玲扑到三个蒙面人身前不足一丈远近,瘦怪人也已经掉入三个蒙面人之中。便见一个蒙面人疾速接住瘦怪人,顺势送出两丈开外,随即,猛然一声大喝,其中两个蒙面人掌式突起,一式横推五岳,猛向巧玲劈来。 巧玲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凝神提气,沉猛的掌力疾迎而上。而两个蒙面人竟也毫不避让,劲气呼啸,急风暴雨似扑至。三人掌力悍然相接,“砰”、“砰”一连串的震响,巧玲疾飞而起,内府一阵颤动,腾起四丈高下之际,四肢猛然舒展,顿时,万千真气好似自天外疾速涌进身体。 两个蒙面人却“噔”、“噔”、“噔”地退出寻丈左右,蒙面巾已在无俦的劲气扫过之后,俱都成了片片碎块。但见两人一个面孔灰黑,一个血红。上眼皮纠结,下眼睑翻卷,黑紫色的大嘴,犹如黑炭,森白的牙齿泛着寒光。 众人看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人乎,鬼乎?黑红两个怪人刚刚站定,眼光瞥处,那娇小的身影,已在不可能的时间内又向胖怪人凌空扑去。黑红两个怪人眼中冒火,急忙憋气,压抑住翻腾的气血,狂吼一声,猛然闪身向巧玲再次扑去。 适才的打斗,说起缓慢,实则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此际,扑击中的巧玲眼见黑红两个怪人扑来,身形微微向外闪避,仍是原式不变,悍然推掌。 砰然巨响中夹杂着咔嚓声,已将胖怪人击出两丈远近。巧玲身子在对掌的瞬间,疾旋而起,拧身的刹那,携着万钧雷霆,疾速迎向黑红两个怪人。嘭嘭嘭地一连串轰响,三人又自分开。 这一连串的招式,惊天动地,在场之人无不骇然失色,看得目瞪口呆。司徒艳愣愣地观瞧,心神狂震。即便楚天也未曾想到巧玲招式之妙,应变之快,已到了匪夷所思、无以复加的程度。楚天始终未曾出手,只是感觉巧玲尚能应付,并且凝神注意四周情势。 两个黑红怪人,直至退出两丈左右方才拿桩站稳,口角已然流出一丝鲜血。黑脸怪人面孔已胀成紫红,红脸怪人翻卷的眼睑极似滴血的烂肉,看之令人作呕,凄厉而恐怖。 而胖怪人早便在与巧玲对掌之后退出三丈开外,身形摇摇晃晃,口中鲜血狂涌,面目扭曲,垂着一条臂膀。显然是在与巧玲对掌之际,臂膀被硬生生震断。看来,不成残废也将难以复原。 巧玲也未想到黑红两个怪人,其功力比之胖瘦两怪人更加强悍。几番对掌之下,气血亦是一阵翻腾,内府又泛起一阵绞痛。探手之下,不知不觉间服食一粒回天丹。须臾,绞痛立止,气血尽复。 巧玲看一眼远远躺在地上的瘦怪人,轻轻点了臂膀上几处穴道,抹去伤口的血水,眼中已没有一丝生气。擦了擦面上的汗珠与血水,随即,索性掏出汗巾将脸上的胭脂尽数除去。 “灵兽魔童!”众人呼叫。十几个天幻宫护卫大惊,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慢慢向后退去。 巧玲缓步上前,盯着一干神剑门人,狠戾道:“未曾想到神剑门人武功果然不凡,若非我烈阳在世,神剑门当可在江湖上任意驰骋。七十年前的神剑门,何等威风,何等猖狂!可惜,有我烈阳存在一日,神剑门便永无出头之日。本魔这便将你等尽数送往西天!” “哈哈哈!”黑脸怪人一阵狂笑,狞厉道:“单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便能对付整个神剑门吗,真是痴心妄想。” “尔等几个当是神剑门护法了?” “不错!” “不知尔等名号如何称呼,若是一旦归西,本魔亦好为你等操渡一番!” “贱人该死!我等素无名号,等到神剑门一统江湖之日,再定名号不迟。” “枉尔等皆是神剑门护法,却尽做些偷鸡摸狗,嫁祸栽赃,阴险毒辣之事。而今言说一统江湖,岂不是痴人说梦!” “哈哈哈!”黑脸怪人桀桀怪笑,阴森道:“你这小儿乳臭未干的雏儿,如何判定神剑门之所作所为便是阴险毒辣!江湖之上又有几人光明正大。我神剑门蛰伏多年,养精蓄锐,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咯咯……”巧玲一阵娇笑:“就凭你几个废物便能一统江湖!真是自不量力,大言不惭!” “小贱人,找死!” “既然如此,那便先送你到西天!”说罢,巧玲身形猝闪,倏然翻转。如幻如梦的掌影顿时幻化成一溜耀眼的寒光,有如怒滔,向黑红两个怪人罩去。两个怪人同时暴喝一声,探手之下,宝剑乌芒忽闪,一蓬乌黑的光芒好似天边的黑云,疾速飘起,转瞬间,便向巧玲疾涌而去。 巧玲乍见两团乌黑的光芒,犹如乌云压顶,来势凶猛。紧急中,不由疾速弹指,飘退之际,伸手一探,落英剑已操在手中。娇喝声中,运气疾挥,顿时,半空中突起一片耀眼的光华,森白刺目,猛然向两团黑云般的剑光击去。 黑白光芒相接,剑尖上传来无尽的力道,发出犹如爆豆般的铮铮鸣响,三人乍然分开,剑势所形成的光芒再次旋起,在空中飘飞流灿。黑红两怪人剑法十分怪异,一人剑势无甚奇异,但当两人剑光合在一处之时,无论剑势还是力道顿时倍增。 三人的剑光在空中旋荡滚动,足足打了半个时辰,黑红两个怪人攻守有致,极为纯熟,巧玲意欲突进,并无多少空隙。剑势转换之间俱在生死一线之间。而已经缓过一些真力的胖怪人亦忽然抽出宝剑,猛然窜过来,向巧玲奋力猛劈。 楚天心神一震,但却仍未出手。司徒艳急切之下,猛然晃身便要加入战团。楚天疾速传音,当司徒艳身形站定之际,楚天集束传音。须臾,便见巧玲一个仰身横飘,躲过三人的攻击,身形斜飘而起。 忽地,但听半空中一声娇喝,巧玲手中落英剑“呼”地一声,已然脱手疾飞。霎时,半空中好似忽然现出一条经天的飞龙,拖拽着刺目的尾芒,疾速旋绕起来。转瞬,整个空间尽被剑光笼罩,飘飞不定的落英剑,渐渐幻起一团巨大的光球,随着巧玲身形的旋动而疾速吞吐伸展。 “以气御剑!”观战之人已惊呼出口。 三个怪人的剑光,每在接触那团巨大的光球之际,便刹时消弥于无形!那涌动的光团如影随形,渐渐将三人罩住!飞纵的剑气,穿梭似电,激荡狂涌,已看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剑芒。 蓦然,嗤地一声,伴随一声惨嗥,胖怪人疾速后退,空荡荡的臂膀鲜血狂喷,被飞掠纵横的飞剑削断的臂膀,带着呼啸声,直向客栈射去。砰然一声,断臂撞在梁柱之上,随即,房屋顶上的瓦块哗啦啦地掉落在地,摔成碎片。 众人犹在惊骇的同时,剑光突盛,顿将黑红怪人裹在其中。红黑怪人拼尽全力抵挡,紧急之中,双剑乍合,在即将被光团吞噬的瞬间,突然幻起一蓬乌黑的剑芒,二人趁机疾退,堪堪要躲开飞剑之际,却见那闪耀的光团倏然紧缩,疾向二人飞射而去。 疾飞的光团,快得不能再快,二人惊骇之际,双眸突现一丝死灰之色。就在光团掠过身体的瞬间。二人剑势倏变,分别疾速舞动宝剑,疾退的同时,拼命挡向正前及侧后。几声铮鸣,伴着一声痛哼,黑红两个怪人身上,各自被光团刺出七八条深深的伤口。 黑红两个怪人好似再也分不出哪个黑,哪个红,二人俱都是满脸血水,全身已被鲜血染红。巧玲似乎杀得眼红,猛吸一口气,娇喝一声,剑芒又起,猛扑而去。 蓦地。 半空中惊雷乍起,一道快得不能再快的身形,犹如惊鸿,带着一溜乌黑的光芒,向巧玲电奔而至。巧玲闻声倏然回身,刚要举剑相迎,但见光影一闪,一股强猛无俦的劲气已然击向来人。 劲气过处,轰然一声巨响,站在近处的司徒艳,已被突发的劲气震得倒退两丈多远。场中沙飞石走,顿起一片烟尘,客栈中突然响起两三声痛呼。但见两个天幻宫护卫痛苦地蹲下身去。 烟尘刚刚落下,刷刷刷地,场中又飘落八条身影。 对面的青衣老者,身形犹在晃动。白须白眉、眼如鹰枭、身材枯瘦,面孔惨白阴贽,黝黑斑驳的古剑依然闪烁着光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剑门门主皇甫剑生!阴鸷的双目带着一丝惊异,死死地盯着楚天,青衣飘动,显得神鬼难测。 再看皇甫剑生身后,卓然站立八个金色劲装、阴冷至极、几无生气,面容同样是皮肉纠结,异常丑陋骇人的大汉。各个手握剑柄,冷然以对。每个人俱都涌出一股股煞气,场中已骤然变得寒冷。 第439章 “门主别来无恙?” “见气势当是小辈无疑了,何故隐去面目,难道纵横天下的杀神还有所惧之人?” “哈哈哈!”楚天大笑:“当着真人之面,焉敢再说虚言。非是楚某惧怕何人,而是行事方便而已!倒让门主见笑了,惭愧、惭愧!”说罢,一抹面颊,立时,年轻如幻的少年面孔顿现众人眼前。 客栈内外之人鸦雀无声。一日之间,碰上诸多惊讶之事,非是看得习惯,而是一次次的惊震,心血都已快凝结。 杀神,烈阳门门主;皇甫剑生,神剑门门主。这两个听来、想来、看来、传来,神秘而又令人恐怖至极的人物,所有信息,最终都凝聚成了两个字:死亡! 看一眼皇甫剑生身后的八个大汉,楚天笑道:“这便是门主所说的八大使者了。今日出来,是否练成了天下无敌的神功?” “哈哈哈!”皇甫剑生一阵怪笑,阴阴地道:“八大使者功力如何,试试便知!若是小辈有兴致,不妨一试!” 楚天神秘地笑笑:“门主只这些高手吗,是否还有其他人物。不过,依楚某看来,若是在几年以前,凭借在场的高手,纵横天下应无任何问题。不过,楚某却有个想法,若是止息干戈,相安无事,你我却可安享天下,若是争斗起来,楚某门下也不乏能人高手。” 皇甫剑生邪笑,道:“本门主素来没有与他人分享的习惯,数十年前没有,今日也绝无可能。老夫隐身数十年,苦心谋划,蜗居深山,而今出山却要与他人共享天下,实在不符本门主心意。” “呵呵!门主只凭这些人吗?” 皇甫剑生阴阴一笑:“凭此已经足够,一般喽啰多则无益。小辈纵横江湖,当知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烈阳门徒数百,亦窝在山庄之中,出来恐怕也是白白送死。还不是小辈到处奔忙。” “门主所言甚有道理!既然门主只这几个人物,楚某放心不少。” 皇甫剑生面色一沉,看着倒卧在地以及失去一条臂膀的胖、瘦两个怪人,再看那满身伤痕的一黑一红两个手下,眼中顿时泛起一股无边的狠戾。 “本门主本欲等待安顿好一切,再行找寻小辈切磋一番。但既然遇到小辈,本门主便放下俗务,与小辈一较高低,不知小辈意下如何?” “哈哈!门主痛快,楚某求之不得!” 看着随意洒脱的楚天,皇甫剑生口中虽说切磋,但近段时日传闻,亦令皇甫剑生心存忐忑。实不知楚天功力到了何种境界,若是折损太大,则后果难以估量。但若图谋天下,却又不得不与烈阳门拼个高低。 皇甫剑生思虑着,眼神不经意地向前方看了一眼。旋即,面色稍缓,道:“切磋不急于一时,老夫见小辈神清气凝,功力似乎精进不少。” 楚天见皇甫剑生神色,心中颇为疑惑。虽然不知皇甫剑生为何神态放松,但却感到其必有深意。此地离天幻宫甚近,若是司徒宏赶来,虽说脱身无虞,却不知八大使者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另外,便是担心司徒艳。虽然司徒艳武功不弱,就怕发生意外。 楚天思虑甫毕,看着神剑门众多高手,不由豪情顿生。笑道:“楚某功力是否精进,同样需要切磋方能知晓。不过,楚某尚有自信,即便胜之不易,随时离去并无多大困难。” “哦!小辈还有如此把握?这个老夫倒是未曾想过。人人惧怕的杀神,尚有遁走之心!也难怪,小辈逃遁早有先例,即便今日再行逃走,已不是甚么丢人现眼之事!” “哈哈哈!”楚天大笑,道:“门主东拉西扯,莫非在等甚么帮手!依门主如今之实力,当可任意纵横天下!楚某以为,门主当不会如所谓的几个名门大派,尽是假借正义之名,实则处处依仗他人,采取群殴之法吧!” “嘿嘿!”皇甫剑生阴笑,道:“江湖争霸,达到目的最为紧要,与手段方式又有何相干。” 楚天神秘一笑,道:“门主此言便是指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了?” “不错,小辈确是聪明!无论江湖杀伐还是征战天下,自古莫不如此。” “听闻门主一番说词,楚某顿开茅塞,真是三生有幸。若非你我处在如此情形之下,楚某或许会拜你为师,日日聆听门主教诲!” “哈哈哈!”皇甫剑生又是一阵大笑,笑得异常诡异。 楚天见皇甫剑生神色,心中突泛狠辣之情,而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意,随口道:“门主真是好心情,既然门主与楚某无法调和,而犹在此时东拉西扯,恐怕也是不择手段的一种吧?楚天尚有要事待,不便久等!” 说罢,楚天仍是一脸的轻松,但如玉般的手掌却向皇甫剑生缓缓拍去。皇甫剑生料不到楚天说打便打,心神一震之际,疾速探掌,突地幻起一团掌影,疾向楚天迎去。 “门主小心!”楚天口中说着,前掌推出之际,后掌疾速自腋下穿出,五指闪动的当口,身形倏然欺近。 闷雷也似的巨响,皇甫剑生陡然退出两丈远近,须发倒竖,气血翻腾,胸腹一阵起伏。而楚天也同时向后跨出两大步,但未等身形势尽,微一晃身,疾旋又至,快得无形无质。客栈中观看之人,即便睁大眼睛,也未见到楚天如何失去了身形。 皇甫剑生心中凛然,来不及调息,急忙侧闪抽剑,动作极为迅疾。刚刚躲避,数缕锐啸的劲气便已擦着衣襟呼啸而过。皇甫剑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宝剑挥动之下,闪退进击,应变亦是妙到毫端。 楚天一击不中,骤然发出一记烈阳神掌,惊天动地的响声中,一手五指箕张,一手疾挥,掌刃如刀,同时,真气疾旋。霎时,劲气锐啸中,无数如利刃般的掌影,掩藏在万千条钢丝般的劲气中,猛然向皇甫剑生罩去。招式之诡异,劲力之强悍,无以伦比。 当皇甫剑生堪堪躲过劲气与掌影的瞬间,倏然感觉绵绵密密的劲气犹如丝网忽然袭上身来。皇甫剑生顿时惊得魂飞魄散,疾速向后躲避的当口,猛喝一声:“杀!” 喝声尚未落下,便见八大使者八柄长剑,突然聚合一处,长剑将将连在一起的瞬间,立时,但见长剑聚合处突地升腾起一溜耀眼刺目的光芒。光芒乍起,八大使者疾速旋身,剑锋忽然指向仍在攻击的楚天。但见叠起的剑锋光芒吞吐,长达三四丈,闪耀之下,皇甫剑生刚刚退出,那光芒倏然向楚天斩来。 而楚天在攻击之际,余光之中,见光芒突盛,将要及身的瞬间,疾速仰身侧闪,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楚天大惊,不由怒火上涌,狂吼一声,十指倏弹,数道可溶金化铁的三昧真火,疾速射向八大使者。 而八大使者,见楚天弹指之际,疾速撤剑,各自舞动宝剑,在身前幻成一道耀眼的光墙。砰砰砰地一阵轻响,转瞬,空中飘来股股焦糊的气味。八大使者剑身被刚猛的劲气荡得一颤,旋即,又疾速合在一处,光芒闪耀间,快速绝伦地向楚天横扫而去。 楚天见此,心中顿时豁然。八大使者乃是集合功力,化成无坚不摧的剑芒,虽说攻击受限,但取守势确是无人能敌。楚天心念电转,指风无济于事,不由闪身飘退,保持两丈左右距离,既可及时躲避剑芒,又可随即进击。 而皇甫剑生见楚天被阻在两丈开外,稍微得到喘息,面对无可奈何的楚天,一时进击,一时后退,始终不离八大使者侧后。司徒艳见此,心中焦躁不安,既想上前,又怕轻易涉险,扰乱楚天心神。 楚天愈来愈感到不耐,远隔三丈左右,猛然向八大使者劈出一记烈阳神掌,但刚猛无俦的劲气刚刚发出,八大使者早已飘身向后躲避。楚天心中大怒,不由恨恨地向地上拍出一掌,轰然一声巨响,烟尘四起,楚忽然腾身而起,眼见八大使者正在凝神观瞧,心中突然闪现一丝灵光。 飘落的瞬间,烈阳神掌骤发,一掌横劈,一掌拍向八大使者身前。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客栈门外数十丈方圆之内,顿时是一片烟尘,遮天蔽日。而巧玲与司徒艳早早便躲向楚天身后六七丈外。 渐渐地,楚天凌空翻飞,烈阳神掌向下猛击,连绵不绝。整个客栈周围地面颤动不已,甚至整个“清风镇”都被一声声有如爆豆似的炸响惊得六神无主。楚天犹如发疯一般,在轰响与烟尘中凝神辨位。凌空发掌出指,犹如雷神。 震天动地的轰响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待烟尘散去,客栈门外广大的地面已没有一处平整的地面,遍地深坑。但细看之下,不由使楚天气闷交加。神剑门诸人毫发无损,脚下,地面依然完好。 皇甫剑生带着得意的笑容,凝神看着楚天,眼中满含不屑,又带有一丝侥幸,神情怪异。若以此际情形看来,神剑门确是不好易与。 忽地,楚天沉吟道:“落英剑!” 巧玲与司徒艳好似仍处在刚才的情景之中,听到楚天话语,忙将落英剑递给楚天。楚天接过宝剑,这上古的神兵利器,其锋利可吹毛断发,但只是短了一些。自从楚天烈阳神功突破九层之后,只是在与皇甫剑生之战中用过,其后再也不曾使用。 握着落英剑,沉思了片刻,回头嘱咐道:“你二人在此相机行事,好生看护小貂,八大使者剑芒锐利无比,两个畜牲绝难在剑芒下逃生。你二人见我御剑之际,尽量躲得远些!” 巧玲道:“老爷,不若你我前后夹击,或许能破去八大使者的剑阵!” 楚天道:“八大使者挥出的剑芒不但远达三四丈,且力道沉雄,稍微迟缓,便有性命之忧。待我攻击一番后,再做道理。你二人小心,适才皇甫剑生故意拖延,恐怕是有后援。” 第440章 “是,老爷!”司徒艳说罢,拉着巧玲又向后退出两丈。 楚天缓步向前走去。待走到离皇甫剑生四五丈远近时,停住身形。双目中尽含煞气,冷冷地注视着皇甫剑生。 “哈哈哈!”皇甫剑生一阵大笑,揶揄道:“小辈感觉如何?” “神剑门确有惊人艺业,楚某佩服!” 皇甫剑生笑道:“小辈功力果然不凡,白白费了不少力气。但在众人相抗之下,焉能伤我分毫!” “是啊,楚某自出道以来,少有人能在烈阳掌下讨得便宜,神剑门凭此技艺定可保得性命。不过,若是你等能在楚天剑下,还能依然无损,楚某即刻离开此地!” 皇甫剑生依然轻松,但轻松之际,眼中似乎现出一丝不耐。八大使者八柄黝黑的古剑,泛着漆黑的死光,俱都凝神盯着楚天。 缓缓地,楚天手中的落英剑隐隐泛起一层光华,光华渐趋强盛,剑尖上剑芒吞吐,开始之际,只有一两尺长短。八大使者神色轻松,看着剑芒,不以为意。但仅仅过了片刻,剑芒突长,五尺、八尺、一丈、丈五、两丈、两丈五!最终,碗口粗细的剑芒,吞吐闪烁,犹如灵蛇,异常刺目。 此际,皇甫剑生忽地心神不宁,随着剑芒的暴长渐趋紧张。皇甫剑生致死也想象不到,楚天功力怎地如此之高。数百年来,以气御剑者不乏其人,但能将剑芒催动到两丈以上者,绝无仅有。楚天之能已超出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而早便吓得躲藏起来的众人,又从客栈已经破损的院墙探出头来,见到此景,犹似看到了鬼魂一般,已惊得呆住。 慢慢地,落英剑带着长长的剑芒,离开手掌,轻轻颤晃着,幽灵般地漂浮在空中。楚天陡然一声大喝:“看剑!”喝罢,但见落英剑疾旋而起,剑芒倏闪,化成一道巨龙般的光芒,猛然向皇甫剑生等神剑门众人射去。 皇甫剑生等人乍见光芒射来,心神为之一紧,九人疾速舞剑,迎向巨龙般的光芒,叮叮叮地一阵铮铮鸣响,火花四溅,刺耳的鸣响直入耳鼓,好似穿破了耳膜。院内众人急忙捂住双耳,面上痛苦异常。 落英剑来回疾速冲击,八大使者合剑相迎,好似两道光柱在相互撞击,煞是奇幻。落英剑传来的力道一波强似一波,八大使者慢慢回退。而皇甫剑生亦不时地加入剑阵,随后撤出一人,待过了一阵,又相继轮换撤出。 楚天催动真力,操纵落英剑,向剑阵冲击。今日情形,使楚天亦不由感到无比惊讶,神剑门确是奇幻,当世有谁能敌!不怪其狂妄,确有狂妄的本钱。双方又相持片刻,楚天猛然收势,落英剑再不与其硬生生相抗,而是突然疾旋起来。 疾旋的剑芒,渐渐形成一个广达十五六丈的光团,倏伸倏紧,忽小忽大,将皇甫剑生等九人紧紧地圈在剑芒之中。而九人亦在瞬间结成圆圈,剑光形成一个光团,与旋绕的剑芒相抗。疾旋不止的剑芒,渐趋向内压去,叮叮声愈来愈响,愈来愈紧密,最终变成了一片连续不断的鸣响。 楚天已将功力使到极致,额头浮上一层汗水,顺腮而下。虽有疲乏之感,但尽力催动之下,剑芒仍是依旧飞旋,闪烁不止。颀长的身躯,衣衫膨胀而起,隐隐泛起一层烁金色的光芒。 慢慢地,楚天感觉身体各处,好似张开的风洞,吞吐吸纳,交互旋荡。鼓胀的身躯随着与外界吸纳的增强,渐趋收缩。又过了一刻,轰然一声,脑际猛然一震,旋即,天门顿开,灵台倏然澄明。 楚天顿感轻松,舒适至极。此际,楚天丝毫也感觉不到疲乏,真力变得无限强大,已不用刻意催动真力。全身再无一丝使力、用力、无力之感。神识即起,剑芒立至。楚天猛然一震:返神入虚,直至空无,武功是否已到极致境界! 意念甫出,旋绕的剑芒突然大涨,巨大的压力,使得皇甫剑生及八大使者顿感吃力。那疾速旋绕飘飞的剑芒,已不再只是疾速旋绕,渐渐变得上下起伏,忽内忽外,铮铮的鸣响渐趋变成了尖利刺耳的锐啸。 在剑芒的光团之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立被搅成碎肉。此际,皇甫剑生真正感到了惊惧,原有的得意与镇定在愈来愈强悍,愈来愈奇幻的剑芒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甫剑生与八大使者舞动黝黑斑驳的古剑,在狭小的空间死命相抗,各个面目已经赤红,几次愈行突破光团,却尽数被剑芒圈了回来。皇甫剑生须眉皆张,一声狂吼:“凝气贯注,天地开阖!” 忽地,但见八大使者剑芒大盛,将巨龙般的光芒稍稍挡出一点距离,倏然,九人九剑乍然集合,一束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随即,九人疾速旋绕,光芒顿时与落英剑那巨龙般的光团撞在一处。铮铮鸣响,刺耳尖利,金属撞击而产生的火花满空飞洒,如同爆闪的烟花,炫丽奇幻。 光芒闪灭的瞬间,烁金色的剑芒倏然骤起,皇甫剑生九人来不及喘息,疾速后退,仓促中急忙合剑,扫向疾射而来的落英剑。但九人身形早不如先前安稳,粗重的喘息声伴着金属交鸣,在飞洒的汗水中变得愈来愈凌乱。 黑红、胖瘦四个怪人早便躲到远处,各失去一臂的胖瘦怪人面目依然狰狞,但狰狞中却深藏一股极端的恐惧,门主所说神剑门功力,已可所向披靡,无敌于天下。今日情势,早已将狂傲的心性击成粉碎。 巧玲与司徒艳凝神观瞧场面,二人心中渐趋平静得如同死寂的深潭,波澜不惊。看着楚天凝立卓然的身形,晃动得如同虚幻的手臂,以及翻腾怒卷犹如天龙一般的剑芒,即便二女长时跟随楚天,也无法看得出楚天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二女正自看着,巧玲神识忽然一震,顿感周围无数生人的气息愈来愈强。巧玲疾速向四下看去,却是毫无人影。但巧玲真正感到危险似乎就在二人左近,急忙一拉司徒艳,急道:“大姐,我等左近潜进不少神秘人物,若是一旦开战,大姐只需撮口长嘘一声,小貂自会攻击,切记切记!” “丫头放心!大姐自会注意!” 倏然,一声痛苦的哼叫传来,再看激战的斗场,光团中血光迸现,仅在眨眼之间,血光便已成了血雾。在血雾幻起的刹那,转瞬便被劲气吹得无影无踪。 又是一震刺耳的鸣响,场中又传来一声更加凄惨的哀鸣。顿时,一柄黝黑的宝剑被卷向空中,血雨飘洒,点点滴滴的血肉四散疾射。皇甫剑生九人之中,已有两人各自失去一臂。 皇甫剑生一声狂吼,剑光突盛,鼓足真力硬生生地挡下了强悍至极的剑芒,但手臂已好似失去了知觉,被剑芒所传来的真力震得酸楚难当。“啊!”一声惨叫,适才已经受伤的两个使者立被剑气卷起,眨眼的瞬间,血雾爆洒,本是完整的身形转瞬间便成了血雾肉雨。 猛然,一声爆喝,旋即,一道身影犹如经天的长虹,疾速向楚天袭到。身影未至,刚猛无俦的掌风已狂涌而至。楚天撤剑、闪身、出掌一连串的动作,在刹那之间,一气呵成。 数声巨响中,人影倏分。楚天倒退两大步,而来人身影疾飘,倒飞而回。站定后,无论场内场外,不少人已惊呼出口。司徒艳心神巨震,几欲冲口而出,却被场中惨厉的情景压住了冲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幻宫宫主司徒宏。突袭之下,被震而回,胸腹仍在起伏不定,银须颤动。而此刻,客栈外场地四周忽现数百个劲装大汉。雷震天、万啸天两大副宫主,“巨斧”仇盛、“傲爷刀客”徐克两大护法等也同时来到。 天幻宫人马刚刚站定,皇甫剑生身后数丈远近,好似幽灵般地冒出数十个面目丑陋的大汉,手中握着黝黑斑斓的古剑,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场中,目光犹如毒蛇,狠戾而残忍。一股股尸臭气味弥漫全场,令人欲呕。 皇甫剑生等人从极其危险的境地中解脱出来,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数处伤痕,血水染红了身躯。皇甫剑生大口地喘息着,抚摸身上仍在流血的伤口,充血的双眸死死地看了一眼司徒宏,平复一下翻腾的气血,阴冷地道:“司徒宫主来得好快啊!” 闻言,司徒宏眼中厉芒一敛,冷冷道:“门主武功盖世,更兼有四大护法、八大使者,本应稳操胜券,本宫不来亦无多少危险。本宫只是未曾料到,纵横天下的神剑门怎会损兵折将,可叹、可叹!” “你……”皇甫剑生目中厉芒一闪,旋即,怒声道:“天幻宫领袖江湖,人马众多,却是这般畏首畏尾。” 司徒宏看一眼皇甫剑生,平静道:“天幻宫虽大,并非是整个江湖的领袖。老夫野心不大,只求安稳度日便好。若是神剑门有此能力,老夫乐得在旁观战。” 皇甫剑生听罢,面上忽现尴尬之色,若非司徒宏不明不白地横插一脚,皇甫剑生等人处境极为凶险。二人对话令众人极为疑惑!烈阳与神剑门,这令人闻风丧胆的两大门派,以及天幻宫,共同聚首“清风镇”,确非一般江湖门派可比。不知三方聚在一起,将会是何种结局。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俱都是银须银发,面目清癯,只是皇甫剑生显得阴鸷一些,面色青白。令楚天疑惑的是,虽然二人口中相互讥讽,但眼神深处并无多少恨意。若是天幻宫与神剑门勾结在一起,当真不好易与。 司徒宏狠狠地瞄了一眼司徒艳,眼中放射出无边的怒火。司徒艳心神慌乱已极,在司徒宏狠戾的眼光中,慢慢垂下头去。 司徒宏愈看愈觉得愤恨难当,怒道:“你这贱人背宗忘祖,卖友求荣,寡廉鲜耻,投靠小贼,该千刀万剐!”说罢,怒喝一声:“来人,将这贱人与我拿下,死活不论!”雷震天等人立现犹豫之色。 第441章 司徒艳娇躯一震,神情极为悲戚,颤声道:“爷爷,孙女并未做对不起天幻宫之事,请爷爷原谅孙女吧!” “住口!”司徒宏一声断喝,狂怒道:“你这猪狗不如的贱人,早已被本宫主逐出门墙,断绝了一切关系,此际相遇,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爷爷,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弱罢兵止息,分立天下,以免再染血腥!”司徒艳柔声劝道。 “哈哈哈!”司徒宏一阵怪笑,凶狠地凝视司徒艳,厉声道:“老夫宫中之事,不劳总使操心!楚天小贼杀我弟子,毁我基业,此仇不共戴天。烈阳在世一日,天下武林便不得安宁,老夫即便粉碎碎骨,亦要将你等烈阳余孽斩尽杀绝!” “爷爷……”哀惋的话语尚未说罢。 “住口!”司徒宏怒喝:“休得再以爷爷相称。此际,你我已毫无干系,老夫即便绝了种、断了后,亦没有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忤逆子孙。”说罢,银须颤晃,转头面对雷震天等人,凶狠道:“来人,与我将贱人拿下,就地斩杀,千刀万剐!” 司徒艳听罢,委屈、伤心的泪水簌簌而下,香肩抽搐,伤心欲绝。巧玲凝神戒备,两只小貂俯身在二女脚下,凶狠的小眼睛直瞪瞪地盯着众人。前爪抓挠着地面,发出嚓嚓的声响。 天幻宫人马并未见过巧玲,但“灵兽魔童”之名号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司徒宏说了两遍,也无人敢轻易上前。另外,司徒艳乃是天幻宫左使,即便被司徒宏逐出门墙,又有谁胆敢真的将司徒艳千刀万剐。 楚天默默地注视着场中一切,看着司徒艳伤心欲绝的样子,楚天心中不由伤感。骨肉亲情,人之常理。即便有门派之别,何以说出如此狠辣之言。 娇妻凄婉悲伤的神情,使得楚天本已渐渐沉静的内心,又泛起一股愤世嫉俗、傲然冷酷之情。司徒宏眼中早没了一丝情感,满含冲天的杀意。一切说词、一切姿态,都已无法挽回割舍不断的血肉之情。 慢慢地,面对四周黑压压的人群,看到司徒宏之狠戾心性,楚天却反而渐趋平静。轻轻哼了一声,并在强敌环视之下,口气平和得令人感到惊讶:“司徒宫主,这或许是楚某最后一次以宫主相呼!今日,或许楚天横尸就地,或者尔等各个授首,若非如此,楚天有生之年如不将你等斩尽杀绝,誓不罢休!” “哈哈哈!”司徒宏一阵狂笑,阴狠道:“有我天幻宫及神剑门在此,即便小贼功力高强又能奈我何来。” 楚天一怔。随即,面色忽暗,沉声道:“听宫主言语,堂堂天幻宫要与肆虐江湖,人人意欲诛之的神剑门联手了?” “哈哈!”司徒宏又是大笑一阵,毫无愧色,大声道:“江湖之上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审时度势,权衡机变方称得上是英雄豪杰!无论日后如何,本宫今日定要将你等几个狗男女拿下,以祭奠死去的数千魂灵!” “既然司徒宫主如此深明大义,神剑门又岂能袖手旁观。”皇甫剑生阴笑道。说罢,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司徒宏,二人眼中透出一股得意。仅剩下的六大使者,满身的伤口流血已经停止,而黑红两个怪人似乎也已回复了不少功力。 楚天没来由地笑笑,笑容甚是平和。在众人讶异之际,不知不觉间,已将掉落在地的古剑摄在手中。古剑长约近四尺,入手稍重。楚天凝神看了看古剑,唏嘘道:“玄古上人果然非同凡响!‘玄罡剑法’玄奥,所留‘铸剑术’与‘尸毒真经’更是被你等运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可惜、可惜!” “甚么,玄古上人!小贼从何处得知?”皇甫剑生听了大惊。 “呵呵!”楚天轻笑,把玩着古剑,自言自语道:“若是神剑门得到‘玄罡内功’,配之玄罡剑法……哦,便是你等所使的天罡剑法,定可真正天下无敌。唉,可惜你等习练的天罡无极神功,难以发挥玄罡剑法的妙处!” 皇甫剑生闻言惊震不已。楚天说得愈轻松,皇甫剑生便更加紧张。冷然问道:“小辈从何处知晓‘玄罡内功’?玄古上人又是哪个?” 楚天听了,神情一怔。旋即,不由摇头轻笑:“可叹玄古上人白白留了‘玄罡剑法’、‘铸剑术’与‘尸毒真经’!承袭衣钵之人却不知祖师为哪个。石钟山,确是钟灵毓秀之地!可惜!”楚天连道可惜,将皇甫剑生说得更加疑惑。 “玄罡内功当是为小辈得去了?”皇甫剑生问道。 楚天神秘一笑:“楚天无意之中曾到过石钟山,并见到一具墨黑色的尸骨,俯卧在秘室之中的床榻边上,若楚某猜想不错,当是老神剑门门主皇甫飞云了?” “甚么,尸骨?”皇甫剑生大惊,而司徒宏亦是神色突变。 “不错!” “尸骨何在?” 楚天佯装凄愁,道:“可惜,楚某一时疏忽,未曾照顾到那尸骨。若是楚某知晓那尸骨便是老门主的尸骸,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两个畜牲吃了去!” “‘玄罡内功’如今何在?”皇甫剑生厉声问道。 楚天笑道:“楚天唯恐玄罡内功为祸人间,已将功法付之一炬。” 皇甫剑生听罢,眼中凶光突放,狠狠地道:“小辈对我神剑门倒是知晓不少,更是留你不得!” “哈哈哈!”楚天大笑道:“此言由楚某说出才合乎道理!”说着,看看落英剑,又摸摸斑斓的古剑,慨叹道:“落英剑,斩落的应是真正的英雄!似你等这般行事诡秘异常,见不得天光之辈,便用这柄古剑送尔等上路吧!” 说着,手掌一翻,只见淡淡的光芒一闪,落英剑已然到了巧玲手中。看一眼天色,楚天平静地道:“天色不早,楚某实无耐心在此与你等空耗,是单打还是群殴,任由尔等所为。” 司徒宏等人一听,立时凝神聚气。围在四周的天幻宫护卫,俱都掣出兵刃,看似对方仅有三人,但心中仍不免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 古剑泛着黑色的荧光,剑芒愈来愈强盛,那剑芒黑得晶亮,黑得阴森,令人心神震颤。最后,两丈多长的剑芒,犹似阴暗中闪烁的幽冥鬼火。众人凝神以待,在森冷的剑芒照射中,心血都好似凝结。 忽地,但听楚天一声大喝,剑芒带着一抹阴间的鬼气,倏然向司徒宏及皇甫剑生射去。剑芒灿闪,炫目夺魂。楚天身形暴旋中,一式“长虹经天”紧随而出。剑芒爆涨之下,好似无数地狱般的流光,疾速旋去。 一连串的叮叮脆响,剑身相接声中,“天外来虹”又告使出。天外来虹恰如其名,好似凭空幻起一蓬刺目的光芒,向众人箍地狂卷。立时,烟尘、剑光、劲气在天空中纵横。 仅剩下的六个使者,鼓足真力,催动宝剑,但无论如何,少了两人之后,剑芒仅有不到三丈长短,皇甫剑生在剑芒掩护下,寻机而出,剑势凌厉异常。不知何时,司徒宏亦同样手持宝剑,渐趋与皇甫剑生双剑合璧,前后扑击,两人剑光交错,层层递进,宛似层叠的云朵,追击、抵抗、闪躲着犹如狂龙般的黑色剑芒。 楚天吐气开声,陡然一声大喝,凝立的身形倏然腾起,游龙般的光团,好似疾速跳跃闪晃的萤火,带着乌黑森冷的尾芒,流灿闪耀。光团翻滚腾跃,疾速旋绕,叮叮的铮鸣,渐渐变成嚓嚓的爆响,犹如厉鬼凄厉的叩门声。 “杀!”司徒宏须发皆张,想不到楚天功力又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当世两大高手以及六大使者同时对抗,却无法逼退楚天,且愈来愈感到楚天那犹如狂龙飞舞疾旋的光团渐趋变大。非但剑芒飘忽不定,偶然袭来的穿心指风更是锐啸连连,指风忽而炙热如岩浆,时而冷如寒冰,击在剑身上,力道重如千钧。 “总使,得罪了!”一语甫出,雷震天、万啸天几乎同时一声大喝,与两大护法仇盛、徐克同时向巧玲与司徒艳袭去。 “大姐,注意!”巧玲一声呼喊,将仍处在伤心凄婉中的司徒艳唤醒,司徒艳几乎仍然难以相信,这些袭来的兵刃掌影,便是出自看着自己长大的两大副宫主与两大护法之手。 司徒艳怔神之际,便听轰然一声巨响,巧玲硬生生地接下了四人同时袭来的掌力。一声闷哼,疾飞后退,忍住翻腾的气血,惨厉地尖啸一声,落英剑忽然幻化出一道闪耀的光芒,倏然袭向正欲攻向司徒艳的雷震天与徐克。 司徒艳心神交瘁,这一战之下,便要与天幻宫彻底割断了亲情,也将彻底割断了与天幻宫的一切联系。心神纠结着,内心阵阵绞痛,那些早年和蔼可亲的宫主、护法,此际看来,各个都如厉鬼一般,再不是呵护、宠爱自己的叔伯。 “嘘……”巧玲眼见情势紧急,长长地嘘了一声,立时,两道光影一闪,小貂已突然加入战团。雷震天与徐克,刚刚躲过剑光,两道光影闪动之际,不由心神大震,猛然闪身回退,徐克的傲爷刀寒光突放,在雷震天攻击小貂的空隙,毫不留情地向司徒艳猛然罩去。 “大姐!”巧玲再次呼喊一声,在万啸天与仇盛的阻挡之下,已来不及阻挡那森冷迅捷的刀芒。冷风及体的瞬间,司徒艳倏然一震,映入眼帘的是冷冰冰的刀光,司徒艳下意识地闪躲,却仍然未能躲过夺命的刀光。 一声惨呼,司徒艳半边身子顿时是血光迸现。肩背处被划开一道尺许多长的血口,皮肉翻卷,鲜血急涌而出。司徒艳悲愤之下,疾点几处穴道,虽然止住流了血,但芳心之中却在滴血。伤处痛彻心肺,好在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及到内府。 第442章 这无情的一刀,顿将司徒艳拉回到现实,闪躲之际,身形仍是缓慢,但眼中渐渐浮上了一层冷静与淡漠。虽然感到半边身子痛麻难当,但挥手之际,却已自然地幻化出一片片如玉般的掌影。 “狗贼纳命!”巧玲一声尖啸,落英剑倏然离手,光芒突现,身形疾闪,娇小的身躯忽地幻化成无数身影,伴着疾旋的身影,疾旋飞射的落英剑,顿将雷震天、万啸天以及仇盛三人罩在其中。 身影闪晃的瞬间,剑芒猛然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团,团团剑光舞动成云朵。眨眼之间,耀眼的光团闪灭之际,劲气骤发,掌影指风与光团交融,震荡乾坤,风雷骤起。其势之强悍,大有毁天灭地之威。 两声痛哼,万啸天及仇盛闪身、挥掌,身形疾退。手臂及腰腹已裂开三四处翻卷的伤口,而在二人飘退之际,但见光影一闪,仇盛顿感下肢一痛,待到身形落地,已感到痛麻难当。 巧玲携怒出手,真力已用到了极致。但巧玲也在三大高手刚猛无俦的功力下,被震得倒飞而回,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小手疾探之下,疾速吞下一粒回天丹。 就在万啸天及仇盛痛哼声响起的瞬间,一声凄惨的嚎叫,徐克连同傲爷刀已被司徒艳震向半空。随着飘飞的身形,一溜血雨划过天空,直向护卫群中落去。“接住!”巧玲娇呼一声,剑芒又起,攻向雷震天的空隙,在疾速掠过司徒艳之际,趁机将一粒回天丹射入司徒艳口中。 巧玲不知是将回天丹当灵药,还是顾念场中危机的形势。珍惜难求的稀世珍宝,食用起来好似家常便饭,当真是暴殄天物。 雷震天、万啸天各自疾速取过一柄长剑,怒吼一声,齐齐向巧玲攻来。而不知何时,早被打成重伤的红黑两个怪人,无声无息地向司徒艳围拢过来。 巧玲激战中,趁机出声示警,焦急之际,携怒长啸一声,劲气激荡中,人影倏闪。全力攻向雷震天、万啸天等三人,在回身的的瞬间,剑芒带着尾曳,突袭红黑两怪人。剑芒掠过之后,又疾速迎向雷震天三人。 司徒艳在巧玲攻袭的刹那,提聚真力,忍痛出掌,在与黑脸怪人嘭嘭的对掌声中,娇躯被震得疾退一丈多远,两只小貂疾速扑击,顿将黑脸怪人缠住。此际,司徒艳完全清醒,回天丹确有奇效,疼痛渐趋消失,翻卷的伤口慢慢结痂,在疾速闪晃中,面上煞气顿涌,出手之下,尽是行险之式,毫不顾惜自身。 场中,身影飘飞纵横,轰响阵阵,两团剑芒在滚动翻飞。司徒宏与皇甫剑生联手之下,威力渐趋增强,加之六大使者正面抵挡,楚天一时半刻之间,也难以奏效。但楚天疾飞的身形却始终不离众人左右,巨大而黑蒙蒙的光团穿梭不定,快如闪电。 又是一阵清脆刺目的鸣响,火花飞溅。楚天一声暴喝,一式“天昏地暗”迅疾拍向六大使者,巨响声中,在六大使者剑芒收敛的瞬间,间不容发之际,闪身躲过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刚猛无俦的剑光与劲气,倏然出指,揉身突进,剑芒突起之时,锐利的指风疾速射向六大使者。 这一连串的动作,迅疾无匹,快速绝伦,围在四周的天幻宫人马以及仍在客栈中痴呆观望的众人,早已看不清招式,身形与剑芒好似都成了虚幻。嗤嗤地锐啸声中,顿时传来两声惨呼,伴随砰然一声巨响,两具身子随着断臂断腿疾速向外射去。 楚天身影冲天而起。待身形拔起七八丈高下,旋身之际,衣衫的碎片已经离体而去。上身赫然出现三四道五六寸长的血口,大腿处长约尺的伤口鲜血直流。楚天见情势险恶,方才行险一击,虽是身体受伤,但以皮肉之伤换取两大使者生命及整个情势,这便是楚天冒险进击的初衷。 神剑门八大使者,在与楚天拼斗中,两人被剑芒斩断四肢,两人被无坚不摧的剑气切削成肉雨。众人震惊之余,无不惊凛于楚天的功力与胆识,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异常暴怒,面色凝重,在此情形下,剑光依然强猛闪耀,身形突起,携着龙吟之声,射向空中。 楚天在空中疾速横移,黑色的剑芒又已幻起,猛然迎向司徒宏与皇甫剑生。身形飘移的当口,数缕指风疾向皇甫剑生攻去。楚天双手两式,分袭二人,应变之速,只在眨眼之间,快得难以形容。 刺耳的铮铮鸣响,叮叮的撞击声,三人剑剑相接,指风与剑身相击。乍合倏分,楚天飘退的当口,躲过地面上激涌而来的剑芒,身子犹在空中飘舞之际,古剑剑芒大盛,突然旋成一团漆黑的光影,迎向疾涌而来的层层剑幕。 蓦地,痛哼出口,血光迸现,光芒倏敛,七人各自疾退。楚天身躯一阵摇晃,少年般的面容,白中泛青。身体上又多了几道深达及骨的血口,鲜血染红了身体。自伤口处,汩汩涌出一丝丝、一串串的鲜血,滴答滴答地洒落在地。但,楚天好似浑然未觉,古剑依然闪烁着漆黑的剑芒,迎风卓立。 司徒宏满脸鲜血,银白的须发尽被鲜血染红。血肉模糊的头皮,臂膀及腰腹皮肉翻卷。再看皇甫见生,亦是剑伤纵横,十几道血口留着乌黑的鲜血。二人轻轻颤抖,疾速调息。 而仅剩的四大使者中,其中一人仅仅剩下一段残留的肚肠,在晚霞的余晖中,仍在蠕动,看之凄惨绝伦。其余三大使者亦是满身血污,狰狞的面目虽然仍是狠戾暴虐,但粗重的喘息已然昭示,再难支持长久。 此处稍停,不远处依然激战不止,巧玲早已挂了几处伤口,但雷震天、万啸天、仇盛更是满身伤痕,身体早已变成了殷红。但仍是苦战不休,在光团的旋绕中,几人身形好似陀螺,扑击闪躲,死命狂攻。 数声轻哼娇呼,仇盛惨呼飞出,臂膀被削去一大块皮肉,裸露的肩胛泛着青光,倒飞出三丈开外,手臂悠荡着,仅仅连着皮肉。身形摇晃间,巨斧当地一声砸在石板之上。 雷震天、万啸天胸腹剧烈起伏。双目充血,面颊上沾满血水,狰狞可怖。巧玲在娇呼声中,身形疾掠,洒在半空中的血水,好似与娇躯幻化成一道红色的闪电,疾速射向黑红两个怪人。 轰然声起,四人倏分。司徒艳胸腹起伏不定,口中鲜血狂喷,胸腹又现出几道殷红的血迹。肩背处的伤口早已震裂,顺着衣袖,嘀嗒嘀嗒地留着血水。娇躯晃动不止,摇摇欲坠。双目已成淡淡的殷红,充斥着狠戾之色。 而黑红两个怪人身上早看不出一处完好的地方,浑身伤口累累,衣衫破碎,全身都在冒着鲜血。两只小貂,扑扑地喷着鼻息,全身上下俱是鲜血,灰白的毛发已成血红色。 看着眼前的形势,楚天心念电转。原本浩瀚无穷的真力,随着血水流淌,渐趋感到有一丝乏力。神剑门、天幻宫几乎所有高手都已聚集在此,今日若是再战,自己无妨,但看二女血红的身躯,楚天顿生不忍之心。 场中寂静无声,激战后都在快速调息。楚天心神平复,深吸一口气,在强敌环伺之下,快速思虑。司徒宏与皇甫剑生两大高手,功力绝伦,旷古绝今,若非自己功力深厚,恐怕早已横尸就地,一命归西。虽然武功已到极致,仍不能一举将其歼灭,不由感叹人力终有极限,怎可与天地相比。 隐隐中,楚天突然泛起一丝忧虑,若是神剑门、天幻宫联合一处,天下又有谁能抵挡。想到此处,楚天心神一震,感到无比震撼。江湖之上,敌友难断,即便平静,也是隐藏着无尽的杀意。 许久未曾有过的狠戾与残忍,渐渐浮上心头。轻轻抖动身躯,震散血水,冷酷至极地道:“司徒老贼,神剑门半数已去,天幻宫也已元气大伤,又能奈我烈阳何来。今日之战,楚某已然赚够本钱,你等好自为之!楚某但有闲暇,定会前来取你等项上人头!” “楚某告辞,走!”说罢,楚天身影倏晃,如电般在场中疾旋,在众人不及拦阻的当口,猿臂舒展,操起司徒艳,光影在众人眼中仅仅闪动一下,便失去了踪影,鸿飞冥冥。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眼看着楚天从容离去,却是无能为力。伤势虽不致命,但是流血过多,实在是拼着老命方才撑持到现在。楚天忧虑的同时,二人亦是不无惶恐与担心。虽然天幻宫所来人马众多,但仅仅是一些武功低微的喽啰。在如楚天这般神鬼莫测的高手下,即便阻拦亦是白白送死,无法产生多大作用,。 众人一时无措,默默地站在场中,零散的碎肉、离体的残肢,八大使者仅剩三人。皇甫剑生心在滴血,苦心锤炼的剑阵几乎名存实亡。四大护法瘦怪人武功尽费,胖怪人失去一臂,即便恢复,功力定是大打折扣。皇甫剑生沮丧、愤恨之情无以言表。 楚天虽走,司徒宏一阵茫然。看着奄奄一息的徐克以及断臂的仇盛,眼中闪着凶狠的光芒。天幻宫八大护法,虽仍然活着六人,但魏环、唐智、徐克已成了废人,仇盛断臂,功力自是大打折扣。仅有“断魂掌”白羽飞与“连环勾魂”葛天宇二人未曾前来,躲过一劫。 思虑甫毕,司徒宏更加愤怒,自言自语地道:“贱人,真该千刀万剐!”随即,轻轻挥手,缓慢地向三清山方向走去。皇甫剑生见司徒宏离开,沉喝一声,当先离开。四大护法及三大使者相互搀扶,蹒跚而去。 客栈内外,只留下仍在呆呆观望的众人,目睹这场旷古绝今的大战,既惊恐又欣然,几个商人与脚夫们见各方人马离去,感到一片轻松,长长松了口气。 第443章 英山。 时值中秋,更显苍翠。崇山峻岭,绵延无际。 当看到楚天三人忽然回到英山,见几人伤痕累累,被血水染成黑红的身体,如烟、如雪、蒋嫣容、慕容馥、唐梦晗、华玲玲等众女已惊得六神无主。吴云、熊震天更是心急如焚,急命烈阳阵队加强防范。 如烟泪眼涟涟,颤抖着玉手,轻轻擦拭楚天身上的伤口。众女一阵忙活,看着司徒艳与巧玲身上纵横密布的口子,芳心纠结,悲怜不已。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直到将三人伤口清洗干净,敷上金创药为止。 巧玲见众女弄妥后,嘻笑着对如雪道:“四姐,快将回天丹给我等服上一粒!另外一瓶留给众位姐妹,让姐妹们各自带上几粒,以备不时之需。” “好啦!受伤如此严重,尚有闲心顾及此事,待养好伤势再说不迟。”如雪虽然口中说着,但同时将巧玲的包袱打开,拿出另一瓶回天丹。 巧玲笑道:“四姐,此次若非有这回天丹,为师恐怕早已死翘翘了!此丹当真是无价之宝,服食过后,只消片刻,疼痛立止。穆鹏飞那老淫贼不知现在到了何处,留下老贼一条狗命,亦算值得,嘻嘻!” 司徒艳伤势较重,服药过后,已然睡去。楚天虽说满身伤痕,服药后顿觉清爽舒适,不顾满身裹缠的药布,腾身而起。众女一惊,刚要劝说拦阻,楚天轻轻摆手,制止众女。 暗运真气,丝毫无阻,看一眼众女,轻笑道:“我等受伤,并未伤及内府,老大只是失血过多,将养几日便可恢复。” 如烟爱怜地抚摸着楚天,极为关切地道:“以弟弟几人功力尚且不能全身而退,不知弟弟与大姐等人遇到了何种高手?” 巧玲嘻笑一声,毫无受伤后疲累样貌,不知是回天丹功效还是与众不同,看着甚是精神。遂笑着将几人如何探查神剑门,如何遇到几个怪人以及与司徒宏、皇甫剑生等人大战等前前后后,俱都说了个仔仔细细。众女听着,一阵喜一阵忧,不时地惊呼出口。 待听巧玲叙述完毕,俱都神情凝重,看着楚天,面现一丝忧虑。蒋嫣容道:“前些时日有不明人物前来骚扰,几呼闯进山内,但却在阵法边缘止步不前。一直持续几日,均未得逞。” 楚天轻笑,道:“若是估计不错,当是神剑门几大护法所为。而今看来,神剑门人数确是不多,从已死去的门人来看,除了四大护法、八大使者,一般门人人数有限。此次,与老大及死丫头一行,虽然惊险,但收获颇多。” 慕容馥接口道:“老爷收获确是不少!只是我等在山中憋闷!听闻老爷在禹州招摇,斩杀官兵,闹得风光,而我等只能眼巴巴地听着老爷讯息。日日被如烟姐逼迫,习练那甚么六合乾坤合击术。” “哈哈!”楚天大笑:“不知你等习练得如何?” 如烟道:“弟弟交给的六合乾坤合击术甚是奇妙,不但姐妹们可练,烈阳阵队分散后,少则两人,多则数人都可习练。省得受场地局限,不利于烈阳阵队发挥威力。既可整队进击,又可化整为零灵活攻击。” “姐姐想得甚是周到,不但自行习练,且应用到烈阳乾坤阵队!弟弟原本是顾忌你等功力,若是遇到功力超绝的人物,单独难以应付,而分散对敌又杂乱无章,因而才冥思苦想,绘制这六合乾坤合击术!” 如烟满含深情,看一眼同样欣然的众女,道:“弟弟心思缜密,为我等姐妹用心良苦,姐姐尤感欣慰!但前途未卜,不知弟弟将作何打算?” 楚天轻笑,随即,凝重道:“此次出行,收获颇丰。既与义军刘宗敏达成默契,又探查到神剑门巢穴。弟弟三人受伤而回,看似惊险,但对我烈阳今后行止极有益处。神剑门八大使者只剩三人,四大护法一废一残。天幻宫护法徐克与仇盛亦是重伤断臂。虽然其实力受损,但仍不可小视。等到深秋之后,草木干枯之时,再做道理。” 慕容馥忽道:“为何不趁势进击,而等到深秋作甚?” “不怪老爷言说,真是胸大无……”巧玲欲言又止,遂嘻笑道:“五姐亦不用脑好生想想,深秋枝叶干枯,遇火便着。神剑门蜗居山谷,若是不加防备,必会将其烧成烤肉!” 慕容馥嗔怒道:“死丫头言语愈来愈没大没小,胸大无脑岂是你说的。伤成如此模样仍是喋喋不休,当真是个怪人!”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见楚天与巧玲并无大碍,放心不少。围坐一起尽皆将离别后诸事说个透彻。众女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忘了楚天几人伤势。晚饭时,楚天仅用了一点,而巧玲却不知怎地,丝毫没有顾及遍体鳞伤,与众女豪饮不止。 众女与吴云、熊震天等烈阳勇士,一直闹到三更时分方才散去。安置好楚天与巧玲,众女各自安歇。 楚天独将唐梦晗留下,问了一些门中事情。道:“天幻宫及神剑门实力强大,更加主要的是两个门派内中情形不甚清楚。尤其是天幻宫,宫中布局防护隐秘异常。即便老大知晓一些,但恐怕司徒宏早已重新变换布置。” 唐梦晗轻轻抚摸楚天身上的伤处,关切地道:“老爷刚刚回返,还是先行歇息紧要。此事,奴家已遣人探查,只是天幻宫防范甚严。若是将天幻宫内情探查清楚,恐怕难以做到,只能探个大概。另外,近段时日以来,范家庄防范更严。数日前,在豫地归德府铜梁庄园、河南府胡家庄园曾发现了范家庄人马踪迹。恐怕是范家庄派出的探马。” “哦!”楚天沉吟一声,随即问道:“霹雳雷火弹有何眉目?” 唐梦晗笑道:“老爷不问,奴家本想给老爷一个惊喜。奴家接到老爷遣人送来的霹雳雷火弹,便急忙送往唐门。前五六日,爹爹派人将制作之法画影图形尽数送来,奴家已命得力之人暗中秘密赶制。” 楚天大喜,道:“唐门不愧是暗器火器世家,凡是此类事物稍加留意,便无所不通,真是难得。呵呵,若老爷不给你兄长面子,错过了唐门一行,却不知今日情形如何了!” 唐梦晗娇面顿现红晕,娇羞道:“老爷休再提起奴家的糗事,一旦想起此事,奴家便感到无地自容。但……” “如今后悔了不成?呵呵,若是后悔,你再回唐门便是,老爷决不阻拦!”楚天随口笑道。 唐梦晗娇嗔一声轻轻靠在楚天怀中,娇柔道:“老爷净会逗弄奴家,奴家已跟随老爷这多时日,怎会离此而去!莫不是老爷嫌弃奴家了?” 楚天拍拍娇躯,温和道:“傻丫头说得哪里话来!如你这般既美貌,武功又高,并善于探查蹑踪的女子到哪里寻找。老爷怎会舍得你离开!” 说罢,唐梦晗又道:“前些时日偷袭英山之人武功甚高,若是如老爷言说只是神剑门护法便这般厉害,那武功更高的人物若来,便难保万安。”说着,深情地看一眼楚天,又接着道:“假若老爷再行离开此地,能否将老幺留在英山,以确保英山安全!” 楚天听罢,不由思虑一番,道:“老十说得不错!此地离天幻宫及神剑门太近,若只是其中一方来袭尚不足为惧。但若两方一同来袭,却是有些麻烦。虽不至于基业崩溃,但也怕不测发生。” 楚天说罢,暗自思虑一番。巧玲功力虽然未到极致,但天下间能有巧玲功力者已然寥寥无几。除非以力硬拼,若是依仗山内阵势,小心应对,当不会出现甚么意外。但……若是功力快些提升,便可无虞,自己亦不必再顾及众女及英山等处安危,从而尽可放手而为! 思虑甫毕,楚天道:“为我烈阳今后大计,老十定要好生督促尽速赶制霹雳雷火弹。如今看来,与天幻宫、范家庄及神剑门早晚必有一战。刘宗敏所送十门火炮更具威力,只是苦于我等一时难以掌握技巧。是否能招徕此中圣手,以便发挥火炮威力,将对我烈阳有极大益处!” 想想后,楚天又道:“若是人手不足,便让老四协助阴堂行事。老四毕竟曾走南闯北,对各地较为熟悉。” 唐梦晗笑道:“老四花子出身,空空妙手极为了得,但却始终未曾施展。不过,老四素喜随意,蹑踪探查之事极为辛苦,只怕不似我等能耐得住寂寞!” 楚天笑笑:“老爷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除非人手不够,便让老四逍遥吧!” 唐梦晗略一思虑,道:“老爷,我等今后如何行止?” 楚天沉思,轻笑道:“几大庄派以及仍在追随其左右的中小门派,若是单独征剿,实在是大动干戈之举,若是放任自流,又对我烈阳碍手碍脚,尚且天下小门派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若是四处征剿,既耽搁时日,又于事无补。直接与我烈阳为敌,实力稍强的中原、北方武林盟尽被剿灭。九寨之中仅剩下‘黑风寨’。昆仑派、点苍派亦在摇旗呐喊。” 稍顿,楚天又道:“华山派,潇湘派,梅岭派已多时不见动静,既不见其影,又不见回信!终南派好似隐居一般,从未见其露面。其余只是独行豪侠或是江湖巨孽。目下,俱都龟缩山庄,据险不出!若是霹雳雷火弹采用信捻引爆,既可延时引爆,又可安稳携带。不像现在时时要提防硬物撞击,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唐梦晗道:“老爷尽管放心,奴家尽早着人前往华山、潇湘、梅岭等几大门派,另外,定会赶制出老爷满意的霹雳雷火弹来!只是制作起来比较麻烦,难以在短时内大量制作。” 楚天亲亲唐梦晗,爱怜地道:“此事慢慢操作,不急于一时。在深秋之际前,制作出足够数量便可。” 第444章 在英山一连修养了六七日,楚天与巧玲伤势尽复。司徒艳由于伤势较重,到了第十日头上方才痊愈。尽管伤势痊愈,但司徒艳始终未曾放开心怀,楚天暗中让如烟等人轮番劝慰,又过了几日,司徒艳方才渐趋开怀。 楚天暗查自身内府,虽感功力已到极致,但在与神剑门、天幻宫激战之时,却总感到功力时强时弱。愈是奋力催动真力,真力愈是难以达到极致。思来想去,也未想出是何原因。 众女日日习练六合乾坤合击术,众女两人一组,相互配合,交错纵横。楚天乍看之时,见众女腾跃扑击,极有章法,但转换间却稍显凝滞。楚天边看边思虑,不时地纠正一些身法步伐,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这一日,英山山谷内的空场,众女习练六合乾坤合击术后,俱都香汗淋漓。吴云与熊震天忙前忙后,忙着给众女奉上香茗。楚天又看了几组烈阳勇士演练的六合乾坤合击术之后,遂将一些身法招式简化了一些。再行演练之时,却更兼勇猛。只因烈阳勇士功力不足,身法招式太过繁复反而失去了强猛。 楚天兴致一起,忽感灵动。看巧玲神情轻松,全不似众女自顾品茗嘻笑,便将巧玲招呼到身前。笑道:“死丫头功力虽说每时每刻均在增长,但几次骤然增加功力均是受到外力强烈震动之下,方才经络大开,进而激发内中深藏的精气。今日,老爷便给死丫头喂招,你自管用尽全力,看能否再次将深藏精气激发出来,并将其炼化!” 巧玲心中一喜,但面上却嘻笑道:“老爷如此说,是否觉得山中没了对手,欲将婢子拿来消遣吧!” “死丫头勿再多言,尽管用力攻来便是!”楚天神色肃然。众女听楚天如此言说,顿生好奇之心。尤其未曾见过巧玲功力的几个女子,更是意欲目睹巧玲功力到底如何。听罢楚天之言,俱都凝神观望。 巧玲见楚天神情凝重,知楚天并非说笑,遂收起顽皮之心,招呼楚天离开众女稍远一些,笑道:“婢子献丑了!”说罢,面色忽地肃然,双掌轻轻扬起,不紧不慢地摇摇拍出一掌。 楚天卓然而立,待巧玲掌式拍出,随后,也以同样的掌式,迎向巧玲掌式而去。楚天与巧玲掌式极为缓慢,众女看得甚是清晰,眼见掌式平淡无奇,正自纳闷之际,耳中忽然传来一丝丝闷雷般的响声。 渐渐地,闷雷似的声音愈来愈大,旋即,声音猛然增大,最后,闷雷似的声音渐趋成了霹雳,在半空炸响。一声接着一声的炸响,历久不绝,震得山谷嗡嗡作响,山石都在颤抖,当真是地动山摇。 众女惊异不已,众多观望的烈阳勇士更是心神大震,无论是谁,从未见门主与众女真正相较功力。震耳欲聋的炸响,震天动地,并且愈来愈响,愈来愈密集,犹如一连串的惊雷,不绝于耳。震得耳鼓发麻,几乎失聪。 楚天心神平和,只在巧玲出招之际,方才疾速相迎。巧玲内力不可谓不强,但楚天好似感觉巧玲仍未使足真力,不论巧玲如何提聚真力,楚天依然平静,始终处于后发先至的情形中。 巧玲愈打愈快速,不断增加功力,娇声呼喝,身影来回倏闪,但不论如何使力,楚天依旧立在原地。巧玲灵机一动,身影腾空,陡然拔起六丈高下,借着下冲之力,不断向楚天攻击。 楚天与巧玲对阵,只当是喂招,用以激发巧玲内在潜藏的精气,不但身躯放松,心神更是没有一丝杂念,毫无与敌激战之时的怒气、焦急、思虑甚至是难以觉察的不屑。心神始终处于闲适与空泛之中。 慢慢地,在无意中,楚天渐趋感到巧玲真力愈来愈强,在随手而出,好似无意的挥掌之下,自己所发出的真力亦随之增强。渐渐地,每次对掌之后,巧玲拔起的身形愈来愈高,冲击的力道愈加沉重,恰似山崩海啸,一掌猛似一掌,连绵不休。 楚天仍是轻轻相迎,巧玲发出的劲力愈大,反震之力愈强。二人扑击、对掌愈来愈激烈,愈来愈强悍。斗场周围二十余丈方圆内,烟尘滚滚,碎石疾射。面对巧玲的攻击,楚天心态平和,心中毫无争斗之心,闪动身形,迎击巧玲发出的劲气。 在随意中,身形曼妙,身法、掌式、力道天衣无缝,浑然天成。神识空静之下,无论巧玲攻击的力道有多强悍,楚天始终处在空静无意,虚极澄明的状态之中。打斗仍在继续,楚天脑际渐趋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神识:有我无我,无我有我,有招无招,无招有招,空明一片,湛然朗朗。 轰然一声,楚天脑际中顿现一丝曙光:武功第三种境界并非只是内力到了一种崭新的地步,而是虚而至虚,否极泰来,空极无相,澄明清澈。致虚者,天之道也;守静者,地之道也。是以虚静之妙,无物不禀,无物不受,无物不有。万物出之阴阳,成就万物,与万物并作,皆乃虚静之妙! 此际,楚天心神震颤,一种从未有过的空灵,倏然化进神识。出掌的速度与角度,力道与身法犹似虚无一般,好似没了任何意念,没了任何刻意的招式,但身法招式却好似化入了天地宇宙,与天地同在,已然分不清人为还是自然。 巧玲被震起的身形愈来愈高,在楚天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招式中,却好似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高山。巧玲只感觉内府激荡翻腾,气血涌动,嘴角已挂上了一丝鲜血。在扭身回旋的瞬间,众女见到巧玲神情俱都惊惧万分,紧绷心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激烈的打斗。尽管巧玲受伤,楚天仍未有停歇之意,众女心中已然明了楚天用意。 烈阳勇士看得惊震万分,心神颤动。原本是切磋武功,但看情形怎地如此激烈,好似对敌之际的死命攻击。慢慢地,巧玲身上已然浮上一层淡淡的血雾,闪动的娇躯已幻成了一团赤红的光芒,双目血红,发咎早已震开,长发飘舞,映衬着血雾般的身躯,好似成了真正的血魔。 血光闪动,雾气飘飞,巧玲扑击的速度与力道却在惨烈的情景中不断提升。血雾愈来愈浓,闪动愈来愈疾,震天动地的炸响,逐渐将观战之人震得气血涌动,双耳失聪。渐渐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纵横飘飞的身影与疾速滚动、闪晃耀眼的血雾。 冲击,腾飞,再冲击,再腾飞,巧玲好似一道血色的流光,幻化在半空之中。血雾愈来愈淡,红色退去,巧玲周身渐趋浮上一层祥和温暖的烁金色。身形慢慢消失在烁金色的光芒之中。 巧玲只感到浑身每个穴道,每个毛孔都好似张开的大口,贪婪地呼吸。真气流转由慢转快,快到极致之时,渐渐变得无知无觉,直至空无。但真力却好似愈来愈强,越加雄浑厚重。 爆响,响彻云天,大地在颤抖,空气在颤动。山崖上松动的岩石纷纷掉落,天为之崩,地为之裂,夺天地泣鬼神,二人功力骇人听闻,强悍绝伦。 两个时辰。巨响声渐渐停息,娇小而血红的身躯,伫立在楚天及众人惊异、惊讶、惊羡的目光中。嘴角的血水已经干涸,孩童般的俏脸,稚嫩娇柔;披散的秀发好似黑色的瀑布,在山风中飘荡,犹如绝尘的仙灵,奇幻而诡异。 众女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静静地观望着楚天二人。不知是惊羡还是失魂,但见楚天与巧玲,好似天外来客,神貌大异常人。 楚天缓缓走到巧玲身边,轻轻抚摸着秀发,温和道:“千百年来,功力增长之速如你之人,绝无仅有。但功力增长亦有渐进的过程,若是再有两三个时辰,死丫头功力突破十层亦不无可能。但唯恐筑基不足,若功力反噬,却是得不偿失。而今,死丫头功力当可真正独当一面,老爷亦可轻松飘游四方,再不用顾及你等姐妹安危!” 众女听罢,纷纷上前祝贺巧玲,恭喜调笑,极是欢娱。巧玲轻抚秀发,急忙对慕容馥道:“快给为师将发钗找来,披散着头发好似魔鬼似的!” 慕容馥拍了巧玲一下,笑道:“死丫头倒拿起师父架子来了,披发有何不好,魔童、魔童,定要与众不同!依弟子看来,师父如此模样甚好,何必再用那发钗,整日梳理,麻烦得很!” “呵呵,老五说得不错,依我看来,死丫头这样便好!不必扎起发咎”如雪在旁附和。 “自古以来,哪有披发之说,祖宗之命不可违!”巧玲认真道。 “老爷!”如雪拉着楚天道:“你看死丫头此时样貌如何,是否比扎着两个发咎,好似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来得神秘些。” 楚天见众女叽叽喳喳说得不停,笑道:“此时看来,巧玲好似仙灵一般,样貌确是清雅奇幻。但祖上有规,男女幼时一过,便要发扎成髻。呵呵,不过巧玲又当别论,既然以魔相称,便非阳间凡人,扎与不扎悉听尊便!”说罢,举步便行。 “死老爷说了半天,也未有定论!愈来愈难以琢磨。”如雪一边嘟囔着,一边替巧玲擦去血迹。 巧玲舒展双臂,看一眼慕容馥、华玲玲、如雪后,笑道:“今日无事,不若再玩一番追逐游戏,次数多的便要……” “别、别、别!”慕容馥与如雪几乎同声喝止,笑道:“日后老幺说的游戏,我等姐妹概不参与,老幺自顾玩去,我等看着便可!” 巧玲面色一沉,嗔怒道:“你等玩是不玩!” 妈呀一声,慕容馥与如雪扭身便跑,但未跑出寻丈,便觉衣领一紧,登时,娇躯离地而起,再也动弹不得。身子顿觉一阵麻痒,虽不疼痛,但却极难忍耐。二女娇呼不止:“师父饶命,弟子陪师父便是,快快将我等放下!” 第445章 “这还像个弟子!你二人素来不知尊师重道,懒散随意,好吃懒做,今日定要好生陪为师玩玩,嘻嘻!” “弟子遵命,求师父快些将我二人放下!”如雪哀求。 司徒艳一拉如烟与蒋嫣容,笑道:“妹妹走吧,再看几个丫头胡闹,连晚饭都难以吃下!”如烟嫣然一笑:“几个丫头心性顽皮,却也是帅性天真。若各个满腹心机,大姐着实不好打理。呵呵!” “老六所言甚是,妹妹也有同感!”蒋嫣容附和道。司徒艳见蒋嫣容面色更加轻婉娇嫩,笑道:“老二定是承受不少冲荡,变得更加神清气爽,隐然有股仙气,怕不是老爷伺候的结果吧!” 蒋嫣容面色晕红,笑道:“大姐勿再说笑!姐姐将养这几日,妹妹们几乎都难以招架老爷的冲击!不知老爷又练得何种功力,冲荡之下,不一刻便都丢盔卸甲,瘫软如泥了。歇息一两日后,方才回复精力,唉!” 说罢,转而一笑,又道:“不过,妹妹感觉功力又有增长,其他姐妹亦是受益匪浅,老爷当真神奇!呵呵!” 司徒艳凑近身边,调笑道:“老爷神奇在何处?呦,老二何必羞涩,不用回答!若二妹回到武当不知会是何种心情。以二妹此时功力而论,清虚真人都已多有不及,更别论杨天娇、韩固等几个师兄弟了!不过,那韩固对妹妹可是一往情深啊!” “去!大姐不说好话!妹妹都已是老爷的人了,大姐何故再提此事。若是韩固有老爷一丁点气度,妹妹恐怕也勉强应允了!不过以今日情形看来,即便韩固有那胸襟,但怎比得上老爷那……” “比老爷何事?”司徒艳笑问。 蒋嫣容娇面一红,顺手打了司徒艳一下,神秘道:“大姐怎地明知故问!此事对我等姐妹来说,你知我知,姐妹们都知,呵呵!” 晚饭后。 巧玲、如雪、慕容馥、华玲玲四女叽叽喳喳,边喝边闹,不时地逗弄两只小貂,玩得不亦乐乎。楚天见此,遂只将司徒艳、如烟、蒋嫣容及唐梦晗找来,让唐梦晗将近期探查到的讯息说与三女。 待唐梦晗说罢,楚天道:“天幻宫与神剑门好似有联手迹象,英山地处要冲,距天幻宫及神剑门秘密老巢甚近。我等亦不能在此与其长期对峙,老十已安排人手赶制霹雳雷火弹,其他诸事亟待处置。为你等及英山安稳计,巧玲留在英山,以其目下功力若应对得当,当可无虞!” “老爷要走?”唐梦晗有些不舍。 楚天拍拍唐梦晗,正色道:“老爷明日便走,你等妥为安置一切,秘密准备大战所需物事。老十速速派人找寻熟悉操持火炮高手,并修书给刘宗敏,多要些火炮弹。” “奴家早已派人前往刘宗敏处!为保万全,奴家另派两人前往益州参拜乔知府,看能否借用几个熟悉火炮之人。老爷不在及空闲之时,奴家又先后挑选了三十余人,而今,均可担当探查追踪之责。” “不错,未雨绸缪,临敌机变,老十想得确是周到。”说罢,转而对其他几女道:“不知老大、老二、老六等几位姐姐意下如何?” 司徒艳道:“八个姐妹都在此处,应该安稳,老爷尽管放心!但老爷怎地不带上一个,若是烦闷亦好排解一番,呵呵!” “二姐、六姐还有何说法?”如烟与蒋嫣容连忙含笑摆手。 楚天佯装疑惑,道:“你等真的没有?” “没有!” “哈哈哈!”楚天大笑,面上忽然邪笑:“没有便好!此次分别不知何时回返,趁那几个疯丫头玩得正欢,我等好生亲热一番!” “不要,老爷!” “轻些,相公!” “慢点,弟弟!” 初秋,天气仍然炽热。 但整个江湖却好似秋风落叶,变得萧瑟冷清。天幻宫联手神剑门与楚天等人大战,不消几日便传遍天下。 慧远方丈及清虚上人自感前事愧疚,但看到一宫两门混战,犹自感到一丝难以说清的欣慰,甚至饱含不尽的快意与兴奋。但兴奋的同时却仍有一丝隐忧,楚天几人力战天幻宫与神剑门,不但全身而退,并斩杀神剑门五大使者,废去两大护法,此等功力怎不让人心生忧虑。 秘室中,灯光昏暗。司徒宏头上裹着药布,仙风道骨般的气度荡然无存。蒙面人缓缓摘去斗笠,青白的面目仍然带着伤痕。待其将斗笠放在案几之上,转头之际,这人赫然便是神剑门门主皇甫剑生! 皇甫剑生长长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楚天小贼功力强霸如斯,完全出乎我之预料。”说到此,深深地看一眼形貌怪异的司徒宏,沉声道:“宫主再晚来一刻,本门主便要遭到重创,宫主为何迟来?” 司徒宏神色一整,道:“只因探马迟报,方才迟了。” 皇甫剑生冷哼一声,道:“莫非宫主故意迟来,待我神剑门与楚天小贼杀个两败俱伤,宫主便好收拾残局,坐享渔翁之利?” “非也!”司徒宏忙道:“若门主怀疑,本宫自是无法自圆其说。烈阳余孽乃是本宫不共戴天的仇敌,焉能错过时机!还望门主明察!” “哼!”皇甫剑生冷哼一声,死死地盯了司徒宏一眼,道:“若干年来,你我暗中谋划,几乎将要掌控天下,只因本门主时值闭关,门人功力未到极致。这才让楚天小贼得以逍遥成势。可叹天下武林,连楚天小贼都未能及时剿灭,真是一群废物!” 司徒宏听罢,面上渐有愠色,随即,冷声道:“天下武林何时有过同心合力之举,倒是七十年前围剿神剑门之时,方才算得上是同气连枝。但亦是在错不及防之下,方才得逞。而今,神剑门人八大使者八去其五,四大护法两人已废,加之四大神剑早亡,门主是否仍有底气与楚天小贼一战?” 听罢,皇甫剑生面色阴冷,恨声道:“尽管楚天小贼功力无人可挡,但神剑门尚有两百弟子,即便仅剩三大使者,两大护法,与当今江湖门派相较,仍可任意驰骋,所惧何来!”说着,忽地看一眼司徒宏,阴笑道:“宫主是否暗藏取而代之之心?” 司徒宏神色一凛,忙道:“本宫不敢!但面临危急时刻,你我合则存、分则死。若无烈阳门拦路,整个江湖何足惧哉!” 皇甫剑生邪异地笑道:“宫主有此合作之心,尚存兄弟之情,你我便能逐步掌控整个江湖,或者图谋天下。” “唉!”司徒宏叹息,幽幽道:“掌控江湖本已不易,何谈掌控天下!烈阳门驻扎之地阵法玄奥,易守难攻,兼之高手众多,实难攻取。而楚天小贼……以及魔童功力突飞猛进,若强行围攻后果不堪设想。且楚天小贼行踪不定,手段残忍,加之唐门追踪术极为玄妙,宫中人马或是神剑门人在外行走,极易暴露行藏,甚是危险。” “哈哈哈!”皇甫剑生不由狂笑:“以你我二人功力,即便与小贼相遇,战之不易,脱身当不成问题,宫主又有何惧!” 司徒宏道:“本宫有何惧怕之处!一段时日以来,烈阳余孽也如几大庄派一般,深居简出!我等即便攻之又如之奈何?若是我等离山,一旦楚天小贼来袭,当如何应付。总不能与范家庄及其他门派聚集一处满天下征剿烈阳门,且其主要人物功力高绝,又岂能将其一举聚歼。烈阳门始终未曾主动攻击天幻宫及范家庄,亦是有所顾忌。若以其斩杀万余义军及千余官兵之惨烈手段,楚天小贼又有何担忧,恐怕早已按耐不住而兴兵围剿天幻宫与范家庄了!” 皇甫剑生神情稍暗,缓缓道:“烈阳门掌控生意及货物流转命脉,扼守通衢要地,无名山庄被灭,司马空老儿称病不起,遣散庄丁,已然无甚作用。且离英山甚近,再度为我所控已是万难之事。两处人马将何以为生?” 司徒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随即,面现愁容,叹声道:“宫中财路被断,生计渐趋吃紧。不过几处秘密堂口仍有少量进项,维持生计尚可勉强应付。” 皇甫剑生道:“烈阳实力愈来愈强盛,若任其肆无忌惮壮大下去,只守不出终将受困致死,应该思谋万全之策才是!” “门主所言甚是,英山为烈阳所占,如鲠在喉,不除将极难打开通路!但仅仅英山一处尚可慢慢图之,柳家庄、淡云庄、南阳府衙、归德府铜梁庄园、河南府胡家庄园均是烈阳重要巢穴。防备极其严密,实不易攻取。” “可与范家庄等庄派合纵为之!” 司徒宏幽幽道:“范不凡那老阉狗老奸巨滑,奸狡诡诈。前番与少林武当联合围剿楚天,虽是有约在先,却按兵不动,致使少林武当死去近五百余人!而如今,范家庄一干大事几乎由范六作主,更见狡诈。” “哦!”皇甫剑生沉吟一声,随即,面色稍显忧虑,道:“前几日,琼儿自外面回返,面貌大变,隐然有回复本来面貌趋势。待问其缘故,言说曾遇到楚天小贼、魔童及司徒艳。为兄甚为疑虑,若是楚天小贼跟随而来,黑风山谷恐怕再无秘密可言!” 司徒宏听罢,凝重道:“若是按时日说来,楚天小贼怎会无巧不巧地在清风镇与四大护法相遇。但据客栈小二禀报,楚天几人乃是到三清山游览,前后只不过呆了几个时辰,按时辰推断,若要探查到黑风谷内外情形,断不会只用几个时辰。” 皇甫剑生神门道:“楚天小贼功力深湛,据闻,小贼幼时曾服食朱叶,又在雾灵山得遇千年寒冰草,进而又服食万年朱果。非但内力进境神速,武功亦是神鬼莫测,如之奈何?” 第446章 “是啊!小贼奇遇连连,功力通玄,更兼沈寒冰在幕后筹划,着实难以易与!江湖盛传禹州天龙潭即将出现虬龙丹,雾灵山冰窟万年冰草不知是真是假。两种奇珍任是其中之一,都可使功力大增!” “宫主是否有心前往一探?” “哈哈!”司徒宏大笑,眼神之中隐藏着一丝狡黠,道:“据本宫猜想此讯息或许是好事之人杜撰而来,本宫怎会对此无稽之谈感兴趣!” 皇甫剑生凝视一眼司徒宏,阴笑道:“据闻,目下江湖武林人物对‘虬龙丹’、‘万年冰草’觊觎者不在少数!宫主无心便罢,若是有心前往,还应及早下手。不过,宫内宫外应布置停当。以免发生意外,宫主亦要小心!” 司徒宏眼中一闪诡异之色,旋即,朗然道:“谢门主提醒,本宫并无此念。武功一途,功法与根骨资质最为重要,至于灵药奇珍虽可有助功力,但可遇不可求。现今,黑风山离此三四十里,虽然隐秘,门主还应加倍防范!” 皇甫剑生轻笑,道:“宫主放心!为兄自会料理,若无他事,就此告辞!”司徒宏未再开口,只是站起身来,在前引领。暗中尽是得意与阴笑,随同皇甫剑生悄悄出了秘室。 范家庄。 范六坐在书房之中,打发走颜真、廖坤及骆成、骆武几人后,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品茗。两个俏丽的小丫环竖立一旁,而范如花则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范六乜斜一眼范如花,慢条斯理地道:“如花,可有爹爹消息?” 范如花忙道:“昨日来信言说,爹爹已到地头,一切稳妥。”随即,又疑惑地问道:“六哥,爹爹此次出去是到了何处,怎地这长时间不归?” “勿要打听爹爹去处,有朝一日定会告知于你!”范六面色阴沉,冷声道。 范如花机灵一下,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害死范如坤,便感到范六愈来愈神秘。而范六当上副庄主并被范不凡收做义子后,范如花对范六更是惧怕。每每看到范六那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恐惧,日日提心吊胆。私下同颜真说过几次,均被颜真婉言拒绝,并称勿再思谋庄主之位,当心性命。 见范如花神色,范六颇为得意,邪笑道:“爹爹临行之际,命我主持山庄大事,只待一切就绪,便可与武当、少林以及天幻宫同气连枝,绞杀烈阳余孽。可惜追魂堂被楚天小贼所灭,杀手堂行踪不定,枉费这多年花费巨额银两,古镇天甚是狡猾,关键之时,隐匿藏形,自顾不暇!今后,庄中一切琐事,务要尽心尽力,切不可懈怠!” “是!如花谨尊六哥之意行事!”范如花恭谨道。 范六阴笑道:“今见你面色白中泛青,定是劳累过度。最近,兄弟手头又该吃紧了吧!丽春院那唤作小茔的丫头不错吧?” 范如花一听,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没……没……六哥高抬贵手,饶了兄弟吧!” 不一会儿,万峰跑了来,见楚天与众女神情,不由吐了一下舌头,嘻笑道:“师父,师祖听说师父回来,极是高兴,言说若是师父与几位少奶热络够了,便请师父前去。” 楚天伸手拍了一下万峰,笑道:“甚么热络够了!恐怕均是你这小道士胡诌。你去回禀师祖,便说为师马上前去!” 万峰走后,四女帮着楚天洗漱更衣。随后,楚天挨个亲亲四女,逗得四女咯咯发笑,离别之愁、相思之苦尽在一吻之中消弭无踪。 前厅大堂。 当楚天迈进厅堂之时,整个大堂之中,没有一丝人影。扭头看向厅内书房之际,不由一怔。原来,在书房中沈寒冰与严氏正在整理书籍典册。看到楚天,沈寒冰神情甚为欣慰,急忙将楚天唤进书房。 “伯母好!”楚天态度恭谨。 “门主好!”严氏急忙裣衽还礼,但见严氏好似年轻了许多,本是美艳的姿容更显端庄俏丽,颇具大家风范。眉目间透着一缕甜美的春意,风姿婉约,雍容大方,气质不凡。而看沈寒冰时,更是精神矍铄,出尘脱俗,仙风道骨,清癯健朗,面上隐隐有股奇幻的荧光。 楚天看得一怔,心道:莫非义父功力已经恢复,还是另有突破,不然怎会隐泛荧光!看此形貌,却与自己习练烈阳神功情形大不相同!楚天缓过神来,忙恭声道:“义父好!” 沈寒冰一摆手,笑道:“义父好从何来!若不是你那顽皮的魔童弄回几本册子,为父当可逍遥些时日。好在有解员外、严兄弟及你伯母帮忙,方才渐渐弄出些头绪。唉,老来也不得安生!” 楚天神秘笑道:“孩儿看义父神情并非如此,怕是义父对那几本册子情有独钟,不知义父已研判出何种东西?” 沈寒冰笑道:“先不言此事,为父这些麻烦均是你招惹而来!甚么夔州乔知府,哦,现在是川黔巡抚,前几日到鬼庄拜访。言说天儿在禹州斩杀近千官兵,言语中尽显忧虑,希望烈阳门勿在其治下生事!唉,天儿怎地连官兵也杀了起来!” 楚天道:“孩儿做事确有些鲁莽!但看到官兵烧杀抢掠,肆虐的情景,即便孩儿看透了生死,极力忍耐,亦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与冲动。那些官兵实比虎狼还要凶残,若不杀之,孩儿心中着实难安!” “唉!”沈寒冰叹息一声,道:“闯王义军风波刚刚平息,而今,斩杀近千余官兵之事,若是朝廷降诏发兵征讨,虽说我等并不惧怕,但寝食难安、奔波之苦却要受的。” “哈哈哈!”楚天听了大笑,道:“孩儿跟随义父久居深山十几年,大不了我等再回山林,与天地为伍,与自然共存!虽说衣食不便,却也逍遥!” 沈寒冰笑道:“为父并非是责怪天儿,你我父子只身两人,可随处逍遥。以天儿此时功力,天下哪里去不得。但烈阳一干人等,终将有个安身之所。为父只是为众人担心而已!” 严氏深情款款地看一眼沈寒冰,柔婉地笑道:“寒冰所言不无道理,其所担心亦是人之常情。不但小女茜儿在此,妾身在此,家父母在此。更有门主那些妻妾以及烈阳众位血气方刚的勇士,都需门主妥为照顾。” 沈寒冰看着严氏,笑道:“还是茜儿娘说得透彻,比老朽说得入理。呵呵!”严氏听了,不由垂首,嫣然一笑,成熟娇艳,极为妩媚。 沈寒冰轻笑,又道:“听晗丫头传信来说,天儿又与司徒宏及皇甫剑生大战一场,不知天儿有何打算?” 楚天道:“司徒宏及皇甫剑生功力非凡,若非孩儿死命相拼,着实难以脱身。虽说伤痕累累,但却取得不小成果。神剑门受挫,斩杀五大使者,重创两大护法,并将天幻宫护法徐克打成重伤,若不出意外,恐也将是废人一个!现下江湖,无论天幻宫、范家庄还是神剑门,包括烈阳门及其他中小庄派,俱都深居简出。强攻恐有伤亡,孩儿正在准备,一旦成熟,便做雷霆一击!” 沈寒冰手捋长髯,微微思虑,沉吟道:“七十年前,神剑门纵横江湖,若非皇甫飞云走火入魔而功亏一篑,今日江湖不知会是何种模样。神剑门死灰复燃,据传言实力,确与当年神剑门相差无几。只可惜为父有个天儿,哈哈,神剑门确是有些不幸。至于今后如何行止,天儿自便。” “是!”楚天应了一声,见严氏神情有些异样,看着沈寒冰的眼神充满温情与崇敬,隐隐中有股莫名的爱慕。沈寒冰虽说已年逾七旬,但看之清雅脱俗,仙风道骨,眉目清晰,虽说上了年纪,但脸颊轮廓依然充满了神韵与俊逸,看外貌也只有五旬左右。 楚天心有灵动,与沈寒冰及严氏又说了几句,便告辞出来,径自去拜候严守成夫妇及解员外一家。严守成见楚天来到,甚是高兴,遂与楚天谈论起江湖轶事。 楚天不听则已,听来极为惊讶。严守成不但能言善辩,所谈极有深度,对江湖中事亦是如数家珍。只一两月功夫,这严守成俨然成了江湖人物。 自解家与严家出来,又四处看看鬼庄,遂径自回到益阳宫。除翠红张罗晚宴离去,素素、茜儿、解汀兰仍在房间。见楚天回返,各个喜上眉梢。拉着楚天坐下,三女问个没完没了! 没有如雪、慕容馥及巧玲,三女显得矜持娴雅得多。到酉时末,丫环梨花跑了来,见楚天与众女说话,轻声道:“少爷,各位少奶,太上门主让奴婢招呼少爷到膳堂用餐!” “好!请回禀义父,便说我等即刻前去!”梨花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晚宴时,解家、严家夫妇,严氏,素素等四女,柳虹刚,藤冉,万峰,沈寒冰及楚天十几个人俱都坐在一桌。 严守成不愧曾经做过知府,酒桌上谈笑风生,诙谐风趣。将众人说得频频举杯,场面极为融洽。沈寒冰一口一个严兄弟,俨然如兄弟一般。严氏显得极为大方,既照顾双亲,又照顾着众人。举止文雅,妩媚大方,不时地给沈寒冰斟酒添菜。 素素见楚天注意严氏举动,急忙拉了下楚天衣襟。楚天不明所以,正要开口,素素传音道:“老爷勿看义父与茜儿娘,待用罢晚饭,妾身再将详情告知老爷!” 楚天听了,轻轻一笑,遂举杯敬了一圈。众人都知楚天海量,唯独严守成一家不知。见楚天喝了一碗又一碗,仍是面不改色,几疑仙人。而当茜儿告知其楚天喝酒往事,更惊得愣神。 沈寒冰见楚天回返,颇为高兴,父子两个破天荒地连续干了二十大碗,看得众人惊愕不已。只是苦了严氏,不断地为沈寒冰斟酒。严守成夫妇自是心照不宣,而茜儿见了,好似有些尴尬,不时地看向楚天,只道楚天不知。 第447章 而楚天此际才仔细端详沈寒冰,但见沈寒冰眉宇舒展,气质湛然,神韵内敛,比之刚刚自紫薇山出来之际,好似换了个人。楚天心中顿时明了,义父功力或许又恢复不少。 晚宴后,素素等四女与楚天分别日久,自是舍不得回房间歇息,不约而同地来到益阳宫。待解汀兰与翠红先后丢盔卸甲,疲累至极地睡去后,便又与素素、茜儿行那双修之法。 有过多次双修经历,二女异常顺利。也是二女天资聪颖,根基深厚,更兼楚天神功已到极致之境,非但行功迅捷,效果更是超乎寻常。二女既感功力大增,又觉舒适异常。双修之后,行起云雨之事更见长久。原来,二女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便先后丢盔卸甲。功力大增后,持续一个半时辰仍不致泄身。二女大喜,交替而来,乐此不疲。 翌日晚间,楚天抱着一丝希望为翠红及解汀兰输功。几经周折,仍不见多大效果,楚天只好放弃。解汀兰内力仍只相当二三流水平,翠红稍微好些,却也止步不前。二女见楚天神情,反倒劝慰起楚天,功力如何无妨,只要能经常见到老爷便可。楚天心中感动,搂着二女整整温存了一个晚上。 清晨,解汀兰起来给父母请安,翠红与小梅安排膳食等庄务。正巧素素来到房间,楚天正感无人说话,见素素来到,笑道:“前日晚宴之际,见你有话要说,不知欲说何事?” 素素神秘轻笑:“老爷有所不知,茜儿娘虽然看似温文尔雅,矜持娴熟,自小深居闺阁。但对江湖中事极为熟悉,尤其对有关义父轶事更是如数家珍。妾身看出茜儿娘对义父甚是崇拜,且茜儿娘亦是饱读诗书,但终究不如义父纵横天下多年对世间之事看得透彻,谈论之下更对义父欣赏爱慕有加。依妾身看来,怕是已暗生情愫,离不得义父了!” 楚天听得仔细,渐渐地,楚天会心地笑了起来。素素讶然道:“老爷因何发笑?”楚天不由将素素纳入怀中,道:“义父自三十几年前被群雄打下悬崖,一直孤身一人。而今,茜儿娘既是大家闺秀,又饱读诗书,与义父正合得来,不若趁机促成好事!” 素素拍了楚天一下,笑道:“老爷倒想做起月下老来了!” 楚天道:“尽管我等对义父照顾,但终不如有个妇人经常陪在义父身边照顾得好。虽然二人年纪相差悬殊,但茜儿娘与司马空差得更大,年纪不会碍事。呵呵,若要玉成此事,非你莫属!” 素素惊讶道:“非妾身莫属?” “当然!你与义父较为投机,若是前去游说,极有可能成就好事!” 素素仍是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老爷不会看错!”楚天说罢,又笑道:“若是你早些劝说成功,老爷与你及茜儿便早些到江湖上逍遥一番!” 素素听了,喜道:“此话当真?” “老爷何时诳骗过尔等姐妹,绝无虚言!” “一言为定,老爷在此等候,妾身去去便来!”说罢,素素不由兴奋地亲了楚天一口,闪身之下,便没了踪影。楚天暗自发笑,心中不由感叹,女子怎地如此喜欢逍遥。 素素前脚刚走,茜儿便跑了来。见只有楚天一人想着心事,急忙扑在楚天身上。楚天搂着娇躯,倍感舒适。亲了亲茜儿,笑道:“傻丫头可曾去过大漠?” 茜儿一怔:“婢子自幼未曾离开过无名山庄,除了跟随大姐到过冀州以及浔阳外,其余地方都未曾去过,非但未曾去过,甚至连名字听起来都感觉十分新奇。唉,婢子此生算是白活了!” “是否愿意出去好生游览一番?” “游览?真的?”茜儿眼睛放光。 “当然!” 茜儿兴奋得搂紧楚天,娇声道:“老爷怎会突然有此闲心?” 楚天道:“刚刚入秋,范家庄与天幻宫依山而建,若是等到深秋及冬季可能会好些!现今离秋冬尚有数月之久,先逍遥一番,之后再做道理!” 茜儿兴奋之下,不由搂着楚天脖颈亲吻起来。“大白日便在房中弄起好事,亦不怕他人见到!”语音声落,素素喜滋滋地闪身进来。 茜儿急忙转头,见是素素,娇面含羞,随即嗔怪道:“妹妹刚要同老爷亲热一番,七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跑了来!” 素素做到二人身旁,笑道:“你这傻丫头,前日整夜还未做够,今日怎地又想亲热!”说着,神秘笑笑,对楚天道:“妾身不辱使命,马到成功,呵呵!” “七姐做了何事,怎地这般兴奋?”茜儿讶然道。 楚天怪异地笑道:“傻丫头莫要再问此事,我等过两日便离庄出游。”茜儿见楚天确要出游,这才放下心来。 两日中,楚天与解汀兰、翠红日日欢好,尽心陪伺。 “老爷这便要走吗?不若带上我两姐妹,可好?”解汀兰与翠红裸裎,贴附在楚天身上,神情凄婉,惹人心怜。 楚天搂着两具柔嫩的娇躯,心中亦是怅然,当看到茜儿乍然听闻出游之事那份神情,楚天心中好似忽然明白一些女子心性。解汀兰与翠红极少出门,长期窝在山庄,看着其他姐妹四处走动,岂能快慰。 抚摸着娇躯,楚天温和道:“信州一行,老爷与老大、老幺受伤而回。即使老大功力深厚,亦是身受重伤。你二人若是出去,确是危险之至。江湖混乱,老爷怎能安心行事!” 解汀兰面色凄愁,幽幽道:“只怪我二人天资愚钝,根骨欠佳。虽几经老爷输功,却始终不见效果,唉!朽木不可雕也。” “呵呵!”楚天轻笑:“老八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却好似无用武之地。待日后你等姐妹生养几个男女,老八当好生教养子女!老三照顾好衣食住行,如此可好?”说着,拍拍娇躯,满脸笑意。 “去!老爷阳关闭锁,怎会有子嗣。奴家何偿不希望为老爷生养个一男半女,只是老爷不曾为我等姐妹抛洒雨露,姐妹们又如何能够生养!”翠红娇羞道。 楚天听罢,神色黯然。随即,邪笑道:“子孙自有子孙福,该来便来,强求不得。”说着,双手摩挲娇躯,二女顿感一阵酥麻,片刻,便已娇喘起来。 三人温存了近两个时辰。二女情潮迭起,苏醒昏厥交替,反复若干次后,俱都瘫软如泥,沉沉睡去。非是楚天不愿带二女出游,只是考虑二女安危而已。解汀兰与翠红心中早知楚天心意,见楚天又将离去,一时激情荡漾,承受雨水之欢,数次飘入云端,直至昏睡。 深夜,楚天不知为何,想起沈寒冰与严氏之事,甚为思虑。遂悄悄起身往沈寒冰住处而来,但见沈寒冰居处灯光闪烁,凝神之下,神识中房间内只有沈寒冰一人。 楚天顺窗而进,无声无息,见沈寒冰犹自在整理典籍,运笔誊写。楚天心中甚是钦佩与感动。义父虽曾言说再不过问门中之事,但于经典秘籍始终钻研不辍。 沈寒冰聚精会神,始终未觉房间中多了个人。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方才搁置墨笔,舒展双臂,长长出了一口气。摇头之际,不由吓了一跳。刚要腾身,怔神之下,佯怒道:“天儿来此,怎不打个招呼,为父这把老骨头快要被你吓死!” 楚天笑道:“义父日夜精研,应注意时辰,身子最为紧要。” “呵呵!”沈寒冰轻笑,神情异常温和,满眼俱是怜爱。道:“天儿深夜来此,究竟有何要事?” 楚天道:“孩儿见义父神貌大有仙人之气,恐怕是功力又有所恢复。江湖上几位不世高手功力通玄,虽是鬼庄防备严密,但孩儿终究担心出现意外。思来想去,孩儿特来为义父尝试输功,看能否将义父沉疴尽数消除!” 沈寒冰笑道:“为父隐居鬼庄,不到江湖走动,功力高低无甚紧要。几十年来,为父已然习惯,老来何必再到江湖上招摇。” “孩儿只是担心,着实放心不下。”楚天面现苦闷。沈寒冰笑道:“为父有天儿,此生已经足够,即便百年之后,为父亦可安然含笑九泉。既然天儿放心不下,那天儿便费些力气,折腾折腾为父这把老骨头吧!” “义父说得哪里话来,孩儿见你精神矍铄,神清气旺。而今,更见清朗,何苦言说百年后事。若是在庄中沉闷,便到江湖游历一番!”楚天边说边拉着沈寒冰坐到床榻之上。 父子二人俱都精通功法,未用嘱咐,便行起功来。楚天刚刚将真气灌入沈寒冰体内,便猛觉沈寒冰经脉已然顺畅,再无阻滞之处。多年的沉疴不知何时已经消除,内心震颤之下,不由运起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沈寒冰体内。 天光大亮。 父子二人仍是端坐床上。楚天微闭双目,神色如常,一丝气息也无。而沈寒冰面上荧光隐然,全身浮上一层缭绕的红色雾气,缓缓飘散。继而,那红色雾气渐渐转成淡黄,直至变成迷蒙的白色。 待到雾气完全散去,再看沈寒冰,本是有些松弛的俊面,已然变得浑朴湛然,再无一丝松弛之态,本是白皙的面容隐然浮上一层荧光,看之直如四十许年纪,一丝老态不见,俊美异常,成熟深湛。 吱嘎一声,房门轻轻开启,脚步声刚刚响了两三次,立时,便鸦雀无声。楚天早已收功,神识中忽见严氏站在门口,美目一瞬不眨,娇躯轻颤,神情痴痴地看着沈寒冰,满脸俱是惊讶之色。旋即,绝世的娇面忽然浮上一层红晕。 楚天佯装行功,直到沈寒冰呼出一口气,功行完毕醒来。沈寒冰看着身旁仍然端坐的楚天,身心顿感舒畅。转首时,瞥见严氏神情,微感诧异。意念稍动,身形已轻飘飘地飞离床榻,径自落在严氏身前。回头看一眼仍然假寐的楚天,面上顿现神秘之色,拉起仍然惊讶万分的严氏,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第448章 楚天闻听二人走远,随即睁开双目,想想后,不由讶然轻笑。不及动念,转瞬便失去了踪影。 临行之际,楚天刻意嘱咐解汀兰尽力照顾沈寒冰,并尽量找些事情,撮合严氏与沈寒冰。解汀兰吃吃窃笑,感觉楚天说起此事甚是怪异。但见楚天并非说笑,遂满口应允。 澧州大庸县,武陵山脉。 楚天与素素、茜儿三人自出了鬼庄,时而易容而行,时而以本面目招摇过市。所到之处,三人身影忽隐忽现。所过之处,传言更广。楚天领着当世真正的第一美女司马茜,所见之人莫不将茜儿惊为仙界中人。 传言纷纷扬扬,蜂拥而来的各色人等,未曾再次目睹楚天几人之时,三人身影便已鸿飞冥冥。几人忽东忽西,行踪不定,引得好事之人心痒不已。所过之处,满城风雨,议论纷纷。茜儿喜不自胜,一路观景一路欢畅,好不高兴。 不一日,三人到了武陵山。走到景色优美处金鞭溪时,茜儿不禁被美丽的溪流吸引,娇声唏嘘。素素与茜儿两个美女映衬美景,顿生光辉。游人已惊愕得呆住,魂不守舍,驻足观看。 楚天三人犹如金童玉女,穿行在峰峦幽谷之间,流连忘返,陶醉于美景之中。素素与茜儿一个如少女浣纱,莲步轻盈,沙裙飘动,飘飘若仙。一个如仙宫侍女,娇柔顽皮,徜徉溪间。众多游人已经看得痴了,早忘了身在何处。 走到溪水尽头,过了岩石上的凉亭。两座高耸巍峨的高山,已赫然在目。只是半山腰凹陷的岩石上,再也没有金灿灿的万年朱果。到了无人处,楚天微一凝神,元婴倏然离体。旋即,楚天微微一笑,领着二女径自向山中走去。 “老爷,山中漫布荆棘,卜无奇怎会在此?” “傻丫头跟着便是,勿再多言!” 茜儿吐一下香舌,紧紧跟随楚天身后。几人往山中行出十五六里,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楚天驻足观瞧,笑道:“卜无奇隐居处确是难寻,若非元婴出窍,而盲目寻找起来,没有三五日,极难找到!” 过了山林,循着山坡而上,在两块巨石之间,隐隐现出一座木制房屋,极是简朴,透着自然浑朴之气。木屋前,端坐的老者白须百眉,柔顺飘逸。眼含神光,神韵斐然。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门主大驾光临,老朽不便远迎,尚乞恕罪!”老者笑意盈盈,满含欣喜,注视着走近的楚天三人。 “前辈一向可好?” “托门主洪福,还算不错!” 楚天轻笑:“前辈料事如神,端坐屋前特意等候晚辈。至今想来,前辈精研易理,断天定数,堪透凡尘,确令晚辈佩服。” 卜无奇神情淡然,但看素素与茜儿的神色仍有些讶然。轻捋银须,道:“门主此言并非完全。精研易理固然有诸多好处,但堪透世事,却只在心中。予夺予取,予给予求,尽皆在定数之中。若是知天知地,知生知死,再看人间百态,几如明镜一般。名也、利也、求也、贪也,俱乃人之本性,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看世间之事,几如洞若观火,何足道哉!” 楚天轻笑,道:“前辈此言确令楚某汗颜。人之一生,恰似白驹过隙,有如电光朝露,转瞬即逝。楚某始终难以割舍尘俗,芸芸众生皆非神明,唯愿乾坤清朗,天下清明,即便生如电光朝露,亦要精彩纷呈!不知前辈知我心否?” 卜无奇静静地看着楚天,轻轻摇头,旋即,颌首道:“门主之意老朽焉能不知!老朽前番曾言,值此乱世,正是门主用武之时。而今,老朽夜观天象,紫薇星宿隐隐有股神光,若老朽猜想不错,当是门主大展宏图之兆。若门主预谋在先、智机在握、妥善筹划,则江湖可定,大事可成。” 楚天神情一怔,笑道:“前辈胸怀天地,晚辈怎能望其项背。前辈一番金玉良言,深含奥理,晚辈自当谨记!此来本欲求教江湖琐事,但前辈括囊乾坤之胸襟,俯瞰宇宙之眼界,晚辈岂敢再行造次。既济之机,未济之变,有常而无恒。楚某获益非浅,不虚此行!” 卜无奇手捻银须,目光殷殷,缓缓道:“门主悟性无人能及,老朽佩服!世间万事盈不可久,战龙于野,其道穷也;数穷则变,不若守中。紫薇神光初现,吉星耀庭,贞吉!天象征兆,实乃元亨之时。利见门主,或跃在渊,无咎。其后,一飞冲天,天下可定!” 楚天淡淡地笑笑,诚挚道:“前辈之言令晚辈顿开茅塞,豁然开朗。听前辈一席良言,胜读万卷经籍。” 卜无奇笑道:“门主过谦了,老朽只是胡诌几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江湖纷乱,凡事须顺势而行。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几句胡言若是入得门主法耳,老朽倍感欣慰之至。” 楚天笑道:“呵呵!三年之期太过长远,前辈深意乃是顺应以时,筹划万全,晚辈自当谨记。” 卜无奇轻轻颌首,看着二女娇美的姿容,又道:“多日不见,门主及各位姑娘姑娘怎地如此年轻,几如少年少女一般,不知门主是否窥得仙法?” 楚天诡秘一笑,道:“前辈洞明世事,知天知地,当知无极之始,混沌初开,阴阳相成,复归天地之自然之道,哈哈!” 听了楚天之语,卜无奇亦是含笑不语。二人语含玄机,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天平静地看着卜无奇,面上淡然。清澈的双眸,深邃如潭,似能装载天地。如幻如梦的面容隐含无法言喻的飘渺。卜无奇怔怔出神,旋即,面现柔婉之色。心神颤动之下,心中暗自惊佩楚天之悟性,武功浩瀚如海,悟力更胜常人。 楚天慢慢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抱拳致意,默默地看一眼卜无奇。随即,神态悠然,步履轻盈,安详而去。 卜无奇只是平静地看着楚天离去,既未起身,亦未言语。心神犹如一泓清潭,一种难以名状的空明,充斥身心,幻化在宇宙之中。 自见到卜无奇始,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见楚天离去,素素与茜儿相互对视,便默默地跟随在后。片刻,三人出了山林。楚天心情舒畅,仍是悠闲地向前走着,心中思虑卜无奇话语,愈想愈觉得心神澄明。 茜儿见楚天同卜无奇只言说几句,便自顾离开,甚感纳闷,紧走几步,问道:“老爷,看卜无奇犹如仙人一般,定是知晓天下大事。老爷怎地只说了几句,便自行离开,何不多言几句!” 楚天看一眼素素,怅然道:“傻丫头灵智未开,情有可原。适才,卜无奇已将天下大事说得极为透彻,一语道破天机!智机、玄机、天机,说来奥妙晦涩,其理却异常浅显。世间其术繁多,亦只为图谋欲、色、食、情等,知人之本,知天之数,还有何事不能堪透,又何愁行事无方!” 素素展颜一笑,叹声道:“老爷说得极是!世间之事,其理只有名利、死亡而已。若善加利诱,死可变生。逆常而为,其生若死!” 茜儿听二人说话,如坠雾中。听了半天,亦未听得明白,不由娇声道:“老爷,你等勿再言说甚么知人、知天。此际已过饭时,卜无奇又未留我等用饭,不知将往何处?” 楚天笑道:“不知老七有何主意!” 素素笑道:“老爷,几大庄派因有家业方才固守不出。而老爷出道之际,孤身一人,自在逍遥。所谓无事一身轻,便是老爷昔日境况。而今,烈阳家大业大,责任在身,老爷自是有些担心顾虑,从而瞻前顾后,束手束脚。若是神剑门及天幻宫等高手飘游江湖,我等亦是一筹莫展,追剿起来便极为困难。只是这些人物基业在身,断不会抛家舍业。如此,我等只可全力逐个剿杀几大门派高手便可,其余之人当不会掀起多大风浪,不知老爷以为然否?” 茜儿道:“若是其他门派也做如此想,那我等又将如何?” “哈哈!”楚天大笑:“若依老七所言,其他门派亦是如此,岂不正对我等心意,省得费心寻找!只是如何能吸引各大门派高手尽出,这却是难办之事!” 素素与茜儿顿感无奈,素素道:“虽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但亦不可强求。刻意而为而不得,无意为之而自来。顺其自然,随意而为,亦是不为而为之道。” 楚天笑道:“便依老七所言,我等自管逍遥!”楚天三人无事,均已本来面目,取道商州,径向长安,直奔平阳府蒲州。 太乙山。 郑家庄,屋宇坍塌,满目疮痍,蒿草丛生,破败不堪。早年,房舍鳞次栉比,雕梁画栋,辉煌气派,而今之惨景令人唏嘘不已。 庄后,高高突起的小山,立着一块巨石,两面光秃,乃是一块无字碑。碑前,散落着已经风蚀干瘪的祭品。 楚天三人沿路而行,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郑家庄。虽有部分江湖武林人物以及登徒子跟随在后,但到了太乙山左近,俱都渐渐散去。或许是不愿看到山庄的惨景以及招惹麻烦。 楚天在山庄内仔细地探查一番,除了无字碑左近,其他地方并无可疑痕迹。时值正午,楚天领着二女径自向太乙镇走去。几人愈走愈觉得荒凉,几年前繁荣的太乙镇已变得冷冷清清。 林立的商铺已去之八九,青楼歇业,客栈打烊。大街上很难见到行人,偶尔走过几个身形矫健的人物,见到楚天几人亦是匆匆而过。 镇子北端,仍是那个不起眼的酒馆,店主依旧,看到楚天三人,惊震之际,慌忙向街路左右看去。随后,堆起笑脸,热情地打着招呼:“几位客官,请进!”小店空无一人,只有两个伙计。但此刻却好似雕塑一般,看着神仙一般的三人,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第449章 楚天三人所坐位置仍是临窗的雅座。楚天心中感慨,轻声道:“我与如烟、如雪曾在此店用饭,想不到今日又重回故地,好似冥冥中自有定数!” 素素与茜儿莞尔一笑,茜儿道:“几年前,婢子尚未遇见老爷。若是几年前遇到老爷,婢子当会早早逍遥几载了!唉,真是可惜!” 素素笑道:“傻丫头净说傻话,几年前,你还是不通世事的小丫头,如何能识得老爷,若非老爷猎艳心起,姐姐又如何识得老爷,怕不是仍在青楼强颜欢笑!”说罢,深情地看一眼楚天。 店主见几人说笑,识趣地站在柜台内。见三人随意轻松的神情,便走过来惙惙地道:“几位客官,小店简陋,几位仙子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客官是用酒还是用饭?” 楚天笑道:“店家甚是会言,用酒用饭有何区别?” 店主一怔,笑道:“小的见几位客官不是出身王公显贵之家,便是天上的神仙。恐怕对凡间之事不甚明了!小哥既然相问,小的怎敢不答!这用酒便是酒菜同上,而用饭只是充饥而已,并不饮酒。” 楚天轻轻一笑,看一眼二女,对店主道:“几年前,我等曾在贵店用酒,但却被郑家庄一干虎狼般的庄丁弄得兴致全无。今日,故地重游,便静心用些酒水,店中好酒好菜只管上来便是!” 店主脸上开花,仿佛看到了财神,口中念叨:“谢谢三位客官,小店开张至今,只遇到一次海量的豪客,且也如你等为一男两女。呵呵,客官稍后,韭菜即刻便到!”说罢,急忙转身,满脸兴奋,张罗酒菜去了。 片刻,店主及两个伙计便将酒菜弄妥,酒香醇厚,肉香扑鼻。店主围前围后忙个不停,唯恐怠慢。楚天拍开酒坛,对店主道:“店家不用客气,我等三人慢慢吃酒,劳烦店家多拿些美酒!” 店主怔道:“客官已要了两坛酒水,已经够饮!” 楚天轻笑,对二女道:“几日未曾安闲用酒,小镇如此清静,我等慢慢用些酒水!茜儿亦是头次出游,凡事勿急,干!”说罢,一大碗美酒转瞬便喝个点滴不剩。而素素与茜儿亦同时喝下一大碗,看得店主一震。 不一刻,两坛美酒空空如也。店主怔神,随即,立刻吩咐伙计拿酒。茜儿很是兴奋,一路上惬意非凡,尽管所过之处不乏一些登徒子,但心中仍觉高兴,喝起酒来异常痛快。到了最后,不断地催促店家上酒! 二十余坛美酒见底,三人仍是酒兴未尽。小店内充满了浓郁的酒香,浓得令人心醉。三个仙人一般的少年男女,有若风卷残云,将店主与伙计惊得疑为天人。三人手扯嘴啃,渐渐抢起了肉块,面容之美,食量之大,吃相之俗,反差巨大,看得伙计目瞪口呆。 店主怔怔地观瞧,忽地,灵光一闪,上前躬声道:“几位客官,几年前小店之中也来了几位客人,无论酒量、吃相等极为相似。今日一见你等,顿使小的想起昔日之事。几位客官不但豪爽,并将胡张氏母女救下!” 楚天轻笑,对店主道:“那五爷如今安在?” 店主一怔,道:“早已死翘翘了!” “呵呵!”楚天笑道:“死了干净,若是这种歹人不死,不知会有多少像翠云的女子遭其虐待凌辱。” “金王府现今如何?金少爷是否仍是欺男霸女?”楚天问道。 店主怔神,低声道:“不瞒客官,那金王府自几年前被杀神楚天整治一番后,好似规矩了许多。不过,那金少爷仅消停一段时日。小的听说前些时日,金少爷又强娶了一房,那女子好似出身一个秀才之家。” “这淫贼当真该死!”说罢,楚天面色一寒。 店主神情一变,不由细细地打量楚天,颇为犹豫地道:“客官如此海量,小的从未见过。能光临小店,小的实是三生有幸。若是他人问起哪个神仙在小店停留,却是无从回答,小的斗胆敢问一句客官仙讳,不知能否见告?” 楚天笑道:“店家,太乙镇虽属交通要冲,却仍是冷冷清清,郑家庄被灭耽误了你等不少生意。究其根源,实乃在下之过也!” 店主听了,稍一怔神,随即,不禁大惊失色。楚天轻笑,道:“本公子见酒馆冷清,才有如此之言。本公子替你写上几个字,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请店家取纸砚来!” 店主彷徨惊惧,楚天不言名号,便未敢再问。急忙将文房四宝取来,铺在临近桌面上。楚天看看二女,忽道:“有才女在此,本公子焉敢卖弄,还请老七留点墨宝,如何?” 素素嫣然一笑,百媚丛生,看得店主及伙计一阵眩晕。素素轻笑道:“既然老爷如此言说,妾身便借用太白客中作,取巧而为吧。”说罢,轻轻蘸墨,挥毫而作:“小镇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瑚珀光。但使杀神能醉酒,不知何处是他乡。”字迹娟秀,骨瘦神清,落款:秦素素。 楚天见店主及伙计正聚精会神地看那字画,遂掏出一张二百两银票放在酒桌上,便与素素、茜儿飘然而去。 “啊!秦素素!” “色艺双绝秦素素!” “九天仙魔秦素素!” 店主及伙计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时,店中哪里还有楚天几人身影。一伙计忙道:“王叔,那几人给了二百两银子。我的娘啊,酒饭钱顶多不到一两银子,却给了二百两!” 店主愣愣出神,浑身一阵颤抖。口中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秦素素……”说到此处,眼睛忽地睁大,道:“这几日路过之人曾说,杀神楚天与‘色艺双绝’秦素素及‘混世魔女’司马茜正向长安而来。看几人样貌定是杀神几人无疑!” 店主说罢,面上渐渐泛起无尽的喜色,忙道:“小五子,你速去城中,多多采买下料。过不了几日,酒馆便会因杀神及两个倾绝天下的美女在此用酒而名扬天下!快快将字画拿到城内,务要找个名店好生装裱!” “失魂谷”。 谷口处巨大的石碑依然耸立,“失魂谷”三个黑色大字仍显得狰狞。自几年前楚天与如烟如雪经此斩杀三十余追魂堂人马后,便再也无人敢打此经过。林深树密,光线暗淡,冷风阵阵。路面杂草丛生,罕有人迹。 茜儿刚刚进入谷内,便有一丝担心,小心地看着道路两侧。楚天若无其事,边行边描述着当年情形。素素跟在楚天身后,想象当时场景,亦不由泛起阵阵心悸。 待走了七八里地,素素道:“此次出游所到地方,大部为老爷旧日所经之地,我等只是随处而游,并未刻意而为。冥冥中是否确有轮回,此时,妾身感觉好似来过此地,不知何故?” 楚天正要答话,神识忽动。素素见楚天神情,忙道:“老爷发现何事?” 楚天轻轻摆手,侧耳凝听。片刻,楚天面上现出一股难以琢磨的笑意,道:“太乙山亦即终南山,此地人杰地灵,素来多隐士,不知现今有几多隐士在此!陶然于天地,寄情于山水,天人交融。呵呵,失魂人不见,谷内有洞天!” “看老爷神情,可是探查到谷内情形了?” “然也!”说着,楚天拉起二女径自向山中走去。几人出了失魂谷,林木愈来愈密,待走出十余里山路,前方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山谷。循着山谷而行,两侧山势愈来愈险峻。 楚天愈走神情愈怪异。耳中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素素几欲开口,却极力忍住。茜儿忍不住道:“老爷,前方好似有人说话,并有哗哗的流水声。在这深山之中,怎会有人在此!” 三人愈向前走,哗哗的流水声渐大,耳中清晰传来嬉闹声。三人不由好奇,掩藏在树木中小心地向前探去。三人又行了里许左右,透过树木缝隙,林木外是一块空场,绿草茵茵,正前方是一块巨大高耸的山崖,数条瀑布如天外银河,顷泻而下。山崖周遭水雾飘渺,氤氲朦胧。 几人又向前走了数丈远近,叽叽喳喳的嬉闹声不绝于耳。茜儿皱眉道:“老爷,听声音好似有不少女子嬉戏,此处人迹罕至,一群女子在此,显得异常突兀,莫不是甚么女鬼吧!” 素素笑道:“傻丫头当是见过鬼了!” 茜儿道:“若是婢子见过女鬼,怕是早已变鬼了!” 楚天轻轻嘘了一声,随即,三人蹑手蹑脚地飘身而起,落在一块巨石后面,探头向山崖下看去。赫然,三人眼中出现了七八个光洁白嫩。一群女子正在瀑布底下的水潭里嬉戏。 清澈的潭水,异常醒目!三四个女子在水中游动,舒展柔顺;两个女子坐在手中,相互摩挲嘻笑着;其余几个女子坐在水潭边,轻柔地梳理长长的秀发,整个景色天与人好似自然地融汇在一起。 “老爷,大饱眼福啊!”素素轻轻道。 “是啊!艳福不浅,只不过这些女子中没有一人能及得上你等姐妹。唉!可惜!”楚天边看边念叨着,轻轻摇头,面上尽是遗憾之色。 “老爷,这些女子中尽管没有茜儿这般姿容,但老爷怎地目不转睛,看个没完没了呢?”素素说话时并没有一点嗔怪之意,甚至没有看向楚天。 嬉戏的众女不可谓不美,但与素素等姐妹相比,却是差得许多。楚天三人正在观瞧,忽听一清瘦高挑的女子催促道:“你等快些沐浴,出来已两个时辰,若是师傅怪罪下来,大姐亦不好担待!” “大姐,我等刚刚玩耍两个时辰,便要回返!唉,清静了几年,却被那老丈弄得又泛起内火,身子愈来愈憋闷,那及得以往那般随意快活!”躺在水中的一个女子抱怨道。 第450章 “三姐说得是,前些时日来的老丈,武功高绝,日日与师傅欢好。想不到偌大年纪,比之年轻后生均要强上数倍,百战不疲。” “可惜我等姐妹两三日方能快活一次,唉,不知师傅因为何事,自几年前回返后,便不准我等行走江湖。姐妹们憋闷紧了,只好做那磨镜之事,哪及得男人金枪玉杵冲荡得舒适快活!” “勿再多言,你等快些!”高挑女子高声呵斥。 “是!大姐!”两女子无奈地应声道。说着,两个女子慢慢地自水中站起。茜儿看得一震,连素素也同时惊讶不已,只见两个女子极是丰润,大得出奇。扭动肥臀,慢慢向潭边走去。 待其他女子上岸,全部穿妥后,楚天三人又是一怔,原来这些女子乃是一群道姑!众女说笑着相继向山谷内走去。素素见那些女子渐渐走得没了踪影,忙道:“老爷,这些女子甚是怪异,身为道姑却抱怨清静,听其言语,看其样貌,隐含无尽。” 楚天诡笑道:“呵呵,看这些女子正值花信年华,久居深山憋闷亦属正常!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哪及得上你等姐妹,时时有老爷在旁伺候!” “去!”素素娇嗔一声,轻柔地拍了下楚天,道:“深山之中怎会有如此女子,其口中所言师傅及老丈又是何人。我等不若蹑踪而去,以便探个究竟!” 楚天笑道:“老七怎地也好奇起来!不过,我等尽量远些跟踪。此地景色优美,山清水秀,好似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素素靠着楚天,笑道:“妾身虽未到过终南山,但正如老爷所言,终南多隐士,历代文人墨客留下了不少诗赋。王维诗曰: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诗中以意呈象,蒙蒙漫漫,传神近虚,妾身都忽然泛起隐居于此的念头了!” “不怪人言七姐色艺双绝,出口成章,信手拈来!婢子何时能赶得上七姐呢!”茜儿忽发感慨,叹声道。 楚天摸摸茜儿秀发,笑道:“巧玲顽皮尚知用心研读,你两个姐妹俱是聪慧之人,若是潜心用功,定会大有长进。” 茜儿面现愁苦,道:“老爷,婢子并非不知孤陋寡闻,但看那经史子集满篇密密麻麻一片,分不清说些甚么,看得婢子头晕!” 素素轻笑,柔声道:“茜儿乃是尚未知晓研读之法,三字经言:凡训蒙,须讲究。详训诂,明句读。研读经史古文先要明了如何断句,方能知其正意。呵呵,此事非是一两句言语所能说清,若是茜儿有心,待有闲暇,七姐说给你便是!” 茜儿笑道:“婢子愚钝,自幼只知玩耍,见到七姐与众姐妹,便感到太过浅薄。若是七姐肯于教我,那便有劳七姐费心了!” “妹妹说得哪里话来,姐姐正愁无人倾听,呵呵!”说罢,素素看着清潭瀑布,忽觉娇躯湿粘,遂笑着对楚天道:“若是老爷不急,我等一同沐浴如何?” 楚天听了,笑道:“此处四周毫无遮蔽,若是你二人春光外泄,老爷岂不面上无光。此处终不如紫薇山池塘,唉,不知藤冉等将池塘弄得如何。而今,烈阳阵队已离开紫薇山,仅留十数人看守。若有时机,应当前去看看!” 茜儿见素素言说沐浴,亦感到有些不适,问道:“老爷,此际如何?” 楚天笑笑,搂过二女,挨个亲亲,大手慢慢探进胸衣。随即,笑道:“你二人身子嫩滑,哪有汗渍。待跟随那些道姑前去,探毕,我等再来沐浴,如何?” 茜儿媚笑,娇躯被大手摩挲得一阵轻颤,轻轻喘息道:“老爷愈说沐浴,婢子便愈感到难受,我等快快前去!”楚天与素素轻笑,随即,三人腾身而起,疾速跃上两侧山崖,远远蹑踪而去。 楚天当先而行,素素与茜儿紧紧跟随在楚天身后。片刻,那些女子已出现在视野之内。众女子边行边说笑,一直走到山谷尽头。随即,循山势而上,渐渐出现几幢屋宇。 楚天几人掩藏在山崖高处,居高临下看去,几幢屋宇呈凹字形,凹形前有几块巨石,遮挡着正房。正中巨石之上,刻着“绝情宫”三个大字。巨石与正房之间乃是方圆十余丈的院落,很是宽敞,院落三面摆放着二十几个石墩。 众女拾级而上,随后各自进入房间。楚天几人悄然跟随至巨石后,但见院落之中已不见一个人影。楚天三人正感纳闷,便听正屋房门吱嘎一声,随即,自房中走出一个外罩道袍,内中穿着红衣的美妇。 但见此美妇,面色红润,满头青丝,红色长裙,轻轻飘动,目光流转,顾盼生辉。只是胸襟凌乱,身子轻晃,春眉舒展,眼神勾魂摄魄。楚天见了,心神一震,暗自惊道:幻情门,红衣妖姬!水莹莹! “出来!”水莹莹立在院中,叱喝一声。砰砰地一阵响动,那些刚刚回来的年轻道姑一个个跑了出来,楚天细数之下,共有二十四名道姑。众道姑站在水莹莹身前,吓得低头不语。 此际,便见那称作大姐的女子,排众而出,到了水莹莹面前,恭声道:“师傅,弟子们回得迟了,请师父责罚?” 水莹莹眼中隐含厉色,对那称作大姐的女子道:“大蝶,你身为大师姐,应好生管束师妹,再不可迟迟不归。”说罢,回头看了看房间,面色稍缓,又道:“再过两个时辰,大蝶、二蝶、三蝶、四蝶去伺候真人!为师甚感疲累,你等速去将水房弄妥!” “是,师傅!”大蝶轻轻摆手,而那唤作三蝶、四蝶,丰腴饱满,硕乳肥臀的道姑,早喜得低头暗笑。 楚天三人悄然退走,隐身在山崖高处灌木之中,俯瞰整个院落。楚天道:“此处院落极是怪异,那内着红衣的女子便是‘幻情门’门主、‘红衣妖姬’水莹莹。早年曾在长安南街‘迎宾楼’见过此女,当时,老爷一念之仁,放其一马,却不想幻情门老巢就在终南山中。” 茜儿道:“‘幻情门’本应是江湖门派,怎地成了道姑?” 楚天道:“此事很是蹊跷,莫非这些女子都成了终南山隐士!呵呵,这多人聚集一处,隐从何来!‘红衣妖姬’水莹莹所言真人又是哪个?神识之中,丝毫未见房中还有他人!” “老爷,听其口气,这些道姑各个都好似淫娃,虽然未曾听闻其有何劣迹,但婢子感到这些道姑均是风骚入骨。那两个肥硕的女子更是一副样貌!” “呵呵,这些道姑原本是一群淫娃,专以采阳补阴修炼功力。即使变成了道姑,也难以消除内中的欲望。”楚天说着,拉起二女腾身而上,到了山顶,找了一块平整的山石,几人便坐下歇息。 二更时分。 院落中静悄悄的,众道姑各在房间打坐。楚天探查之下,却不见了四个道姑。楚天纳闷,三人寻着屋脊悄无声息地向院后探去。树木掩映下,是一道回廊,若非在屋顶,从正面极难看见。回廊尽头,是一株巨大的榕树,榕树下赫然是一幢依山而建的房屋。 楚天三人相互对视,小心地投进榕树茂密的枝叶之中。轻轻拨开枝叶,便见房屋窗户开着,传出一阵阵淫声淫语。待仔细看时,茜儿不由扭过头去。但见房屋之中五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正在肉搏大战。 几个女子两个便是三蝶、四蝶,看似肥硕,但身子却是异常轻盈,一边娇喘,一边骑坐在一老者身上,起伏动作。再看那老者,身躯清瘦,满脸皱纹,青面纠结,活脱脱一副僵尸模样,阴鸷的双眼尽是。 楚天看了,心血狂涌,猛然一震:“天山淫魔”冷凡!天下之大,无巧不有。四处探查不见这淫贼踪迹,居然藏身在深山之中。 第451章 素素与茜儿哪里见过如此情景,更不知那老者便是淫魔冷凡。二女娇面渐渐浮上一丝晕红,芳心扑扑乱跳,娇躯轻颤,不知不觉地靠在楚天身上。楚天见二女神色,不由轻轻拍拍娇躯,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 当房间中四个女子先后昏睡之后,冷凡长长出了一口气。枯瘦的魔手抚摸着一对豪乳,自言自语道:“真是些没用的东西,仅仅两个时辰便泄身昏睡,甚是耽搁老夫情致。” 蓦地。 恍恍忽忽中,但觉一股炙热如岩浆般的劲气,悄无声息地疾向后心袭来。冷凡大惊,紧急中腾身疾向前扑,其速迅疾无比。但冷凡在不及防备之下,更在一番云雨大战后,身心稍微疲乏,虽是应变神速,躲过后心致命的一击,却仍被疾速无比的指风点到。 但觉肋间一痛,血洞顿现,鲜血急涌而出,随即,鼻息中闻到了焦糊的气味。冷凡大惊失色,四顾之下,却不见一丝人影。急忙点了伤口附近几处穴道,止住流血。 但刚刚摄过衣裤,正要穿着之际,劲气又告袭至。冷凡急忙闪身,目中已然充斥残忍的狠戾之色。凝听之下,周遭毫无生息,穿妥衣物后,砰地一声,冷凡一掌震飞了门窗,纵身出了房间,身形快如闪电,直奔院落而去。 巨响声顿将整个院落中人惊醒,刚刚打开门窗,便见一条身影如电而至。未等众道姑看清,那身影腾地折返而回。口中大喝一声:“何方鼠辈偷袭老夫,快快出来受死!” “老匹夫,楚某在此!” 冷凡乍听之下,忽地定身飘落,待看时,却见一奇幻修伟的少年站在院中。而正房屋脊之上,站立两个绝美的女子。冷凡见此,怒火大炽,目中似要喷出火来,狂怒吼道:“小辈阴魂不散,居然找到了这里并偷袭老夫!即便如此,又能将老夫如何!哈哈哈!” 此际,众道姑都已出了房间,站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切,满脸俱是惊讶之色。借着清亮的月光,“红衣妖姬”水莹莹仔细地打量着少年,虽说面貌变得年轻,但眼神中那股冷然的气势,顿使水莹莹惊得骇然失色。 “杀神!”水莹莹脱口呼叫,再看那些道姑,俱都登时呆住,目光凝滞,娇躯已颤抖起来。楚天乜斜一眼水莹莹,目光冰冷,看得水莹莹差些便坐在地上。 楚天转头道:“老匹夫久居天山,何时做了道士,楚某怎地未曾听闻!清虚宫又在何处?哈哈,天山淫魔居然冒充起真人,真令楚某佩服!” 楚天一语出口,众人更是惊呼出口。甚至素素与茜儿乍听之下,得知老者便是臭名昭著的天山淫魔,亦不由娇面失色。 “冷凡匹夫,那几处被三昧真火所伤的经脉是否调养好了?今日,老匹夫虽然侥幸,躲过致命一击,但伤处经脉更是无法调养,老匹夫只能等待经脉寸断,不治而亡了!” “小贼勿要虚言恫吓,老夫虽伤,并无大碍。以老夫功力,小辈又能奈我何来,哈哈哈!”冷凡一阵怪笑。 楚天异常平静,整个身心都已放松,缓步向前,道:“老淫魔自持功力高绝,那便切磋一番吧,楚某实在无暇与你啰嗦!” 看着楚天飘渺虚静的气势,冷凡忽觉一阵惶然。数日不见,楚天好似变得不可琢磨,感觉不到楚天身上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犹似一泓清水,却又深不见底。 正感纳闷之际,楚天单掌轻抬,摇摇拍出一掌。冷凡登时凝神,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掌,实则危险异常,若应付欠妥,其后招便是无尽无休。冷凡不愧年纪已高,临敌经验自是丰富,身影倏然向后退出寻丈。 但令其无法理解的是,楚天拍出掌式后,并未感到有何响动,一丝劲气没有。纳闷之际,便见楚天轻笑,揶揄道:“楚某随意活动一下手腕而已,并非出招,老匹夫何至于如此紧张。” 冷凡怒火填膺,僵尸般的青面,罩上层层寒霜。“老匹夫偌大年纪,居然跑到幻情门。楚某追踪无果,但冥冥中自有天定。”说罢,楚天又是轻轻拍出一掌。 冷凡闪身,但仍如前次,楚天仍是虚晃一招。冷凡两次被戏弄,心中怒极,狂吼一声,疾扑而来。楚天轻轻闪躲,让过一招,待冷凡再次扑来之际,双掌一圈,极其轻缓地向冷凡推去。 冷凡怒极之下,见楚天仍是随意对招,不由大怒,猛然提足功力,凌空扑下。两人见招拆招,说是缓慢,但在众女子看来,却好似幻影一般,只可见到两条虚幻的身影。惊骇之下,俱都睁大眼睛,呆呆观瞧。 轰隆一声巨响,冷凡倒翻而回。楚天在冷凡扑来之际,骤然意念忽起,功力骤增,刚猛无俦的劲气相接,震得山谷晃动,真个是地动山摇。冷凡一直飘退三丈开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冷凡本已受伤,几处经脉受损,功力打了折扣。此际,以硬碰硬,显然是吃了大亏。 转瞬之间,冷凡刚刚压下翻腾的气血,如幻的掌影已倏然而至。冷凡再不敢硬接掌式,闪身游走,虽是内府受伤,但身法仍是快捷无比,须发皆张,怒吼连连,震得众女急忙捂住耳朵。 眨眼间,楚天与冷凡互拆了七八十招,楚天好似随意的招式,愈来愈快,到了最后,满空飘飞掌影。此时,楚天意到身到,神到气到,一丝丝有如钢丝般的劲气,渐渐将方圆数丈内的空间圈起。 冷凡身形渐渐凝滞,在丝网般的劲气中,身形转换愈来愈慢。冷凡大惊,心道小贼功力怎地又有所增长,尽管万穴封神大法神奇,但对敌之际,亦需足够的真力应付敌人之余,方能发出万千劲气。自己功力虽是有所减少,但小贼决不可能在此短暂的时辰内施展万穴封神大法。 冷凡感到压力愈来愈重,伤口处鲜血迸流,先后被三昧真火所伤的内府经脉一阵刺痛,灼热难当。两处受伤的经脉虽非十二大经脉,但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中,差之毫厘便决定生死。 此际,冷凡已顾不得伤敌,提足真力小心应付,但如论其如何闪避,身上已被坚如钢丝般的劲气透穿三四个细小的血洞,丝丝鲜血犹如涓涓细流向外渗出,随着闪动的身形,滴滴鲜血撒向四方。 生死存亡之际,冷凡狂吼一声,顿时,枯瘦的手掌好似忽然大了一倍,玄冰真气大盛,恍如凭空罩落一蓬灰白色的雾气,疾向楚天卷去。万千的劲气倏敛,当空忽地闪耀出一个巨大的烁金色光团,迅即向雾团迎去。 一声震天动地般的巨响,但见两大气团、光团倏灭,冷凡气血翻腾,再也承受不住剧烈的震荡,伴着一声闷哼,冷凡枯瘦的身体被震向半空,随着飘飞的身体,洒下一道弧形的血雨。 身形尚未落地,冷凡不顾内府伤重,拼力向后打出一记玄冰掌,爆响声中,身形猛然腾起,疾速闪晃。楚天眼见追赶不及,倏然摄取几块山石,抖手之下,几块山石好似疾射的流光,带着刺耳的锐啸,在空中划出道道闪亮的尾芒,电奔而去。又是一声痛哼,冷凡枯瘦的身影趔趄一下,旋即,便倏然隐没在茂密的山林之中。 自楚天与冷凡两人打斗开始,直至冷凡逃遁,前后只不过盏茶功夫。但二人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互拆了将近二百余招。除了素素与茜儿尚能分清两条虚幻般的身影,众道姑好似只听到劲气的锐啸声以及空气的震动。 “可惜!”楚天轻轻叹息一声,见二女飘身来到面前,幽幽道:“冷凡这淫贼功力端地了得,内府受创仍能接得下我十层烈阳真气,虽是受伤遁走,这厮当真有些麻烦。” 素素道:“老爷无事便好,冷凡功力虽强,我等小心便是!” 楚天轻轻笑道:“若是老匹夫仍是像前次顾及内府经脉受损,未加及时润养,再过一些时日,其功力将大打折扣。即便及时润养也要数月方能接续,此次又有几处经脉受损,若是再次遇到,便是其殒命之时。” 尘埃早已落定,三人自顾说着,浑未将一干道姑放在眼中。清亮的月光,映衬天仙般的一双丽人,院落好似明亮了许多。众道姑看着三人,惊惧渐渐变成了惊羡,吃吃地呆愣当场。 楚天扭头,乜斜一眼水莹莹,语音轻缓,但却极为森冷:“水莹莹,将人全部带到正房,明烛掌灯!” 水莹莹乍听之下,几乎瘫软在地,两道姑忙伸手搀扶。水莹莹心神稍微平复,连话都未说出,只是向衣衫不整的大蝶摆摆手。那清瘦的大蝶呼喝一声,便搀扶水莹莹向正房客厅走去。 楚天三人坐在藤椅上,众道姑束手而立。低垂着头,战战兢兢。虽然这些道姑未曾见过楚天,但乍听杀神之名,仍吓得六神无主,惊震忐忑。 “水莹莹,楚某上次所言,你可忘记?”楚天低沉道。 扑通一声,水莹莹已然跪倒在地,面色煞白,眼中带着无限恐惧,颤声道:“少侠明鉴,自上次见到少侠,奴家回返门中,即刻将幻情门改成了绝情宫,奴家及弟子束发为道,洗心革面,再未做过采阳补阴之事!” “喔!”楚天轻轻颌首,道:“冷凡老匹夫怎地在此,天山淫魔乃是天下第一淫邪之人。怎会与你等勾结在一处?” 水莹莹跪着趋前两三尺,颤声道:“前些时日,奴家与弟子正自打坐修身,宫中忽然来了一个老者,见到我等顿现。奴家及弟子与那老者言语冲撞,便动起手来,却不想那老者功力奇高,身形未动,便将奴家及弟子尽数弄翻在地。老者随后自称是游方的真人,便在宫中居住下来。奴家亦是无法,为保弟子活命,只有曲意伺奉,以求苟延贱命!若非少侠来此,并将老者打伤,奴家及弟子仍不知那老者便是天山淫魔冷凡!” 第452章 楚天神识微动,数股真气已然附上水莹莹身体。随即,楚天收回真气,道:“凉你不敢欺瞒楚某,起来吧!” 水莹莹缓缓站起身来,束手垂首,丰腴的身躯仍在颤抖。楚天斜眼看着风骚入骨的三蝶、四蝶,将要言语,想想后便将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心道:这些女子,而今收敛起来,亦是不易。 轻咳一声,便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你等而今所为,楚某并无责难之意!”说着,见一道姑好似熟悉,遂道:“你可是当日随同水宫主,在长安迎宾楼用饭的绿衣姑娘?” 那道姑见楚天看着自己,忙自上前跪拜在地,颤声道:“正是小女子!” 楚天道:“本门主见你等众人,看样貌气度,若猜想不错,数你功力为高。不知你等如何称呼?” 水莹莹见楚天面色和缓,忙道:“禀告少侠,前排八人乃是奴家八大弟子,分别以数目称呼。此女唤作五蝶,数她武功最高。” “哦,起来吧!”五蝶听了,站起身来,好似不经意地看了楚天一眼,随后,眼中极为羡慕地偷看着素素与茜儿。 水莹莹感觉楚天没了杀意,多年闯荡江湖的灵性与机变又回复过来,趋前躬身道:“奴家两次相遇少侠,得少侠宽容,心中甚是感激。今日时辰不早,少侠若不嫌弃此处简陋,便让奴家尽些地主之谊,聊表寸心,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楚天轻轻颌首,左右看看素素与茜儿,笑道:“你二人意下如何?” 素素轻笑,并未作答。再看向茜儿时,只见茜儿嫣然一笑,顿时是百媚丛生,众道姑在二女面前已是黯淡无光。茜儿看一眼众女,轻笑道:“老爷自管定夺,婢子随意。” 众道姑听得一怔:“婢子?”杀神楚天众位妻妾,江湖哪有不知之人。但见二女美得惊人,即便众道姑都看得心旌摇曳。水莹莹轻声道:“少侠,奴家斗胆问一句,不知二位仙女到底是哪个?” 素素与茜儿款款探身,先后道:“小女秦素素!”“小女司马茜!”刚刚说罢,众道姑不由发出一阵呼声,眼睛睁得更大,决然想不到,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与现今江湖上流传的真正的第一美人同时来到绝情宫。 楚天轻笑,奇幻诡异而深邃年轻的面容,将众道姑看得芳心巨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传言虽多,但看到楚天真面目,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看看四周,楚天道:“既然贱内没有他意,便在宫中打扰一晚。” 水莹莹面现惊喜,忙道:“大蝶,快快着人给少侠收拾房间,之后再给少侠及两位仙子备上酒饭。” “是,师父!”大蝶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其他女子见楚天三人在绝情宫歇息,原先的惊恐立时变成了欣喜。决然想不到这杀人如麻的楚天会是如此随和,看样貌怎会是传闻的杀神? 众人一阵忙活,待楚天三人进屋并用罢酒饭,已将近三更末。三人拾掇一下,楚天正要打坐,茜儿扯扯衣衫,苦闷道:“老爷,适才未曾觉得如何,而今感觉身子上下好似都粘到了一起,刺痒难耐。” 茜儿刚刚说罢,素素随之笑道:“茜儿说得不错,适才见老爷与冷凡打斗,我二人紧张得浑身冒汗,当时未觉,经茜儿说来,妾身亦感到极不舒适。”说着,摇晃着楚天大手,娇声道:“老爷,不若我等到那潭水中沐浴一番,然后再行歇息,你看可好?” 楚天沉思,茜儿附过身来,靠在臂弯里,令楚天感到一阵酥痒。遂道:“也罢,老爷在此打坐,你二人前去沐浴便是。” 茜儿听了,忸怩着道:“不吗,婢子要老爷陪同我二人前去!”茜儿边说边扭动娇躯,楚天无法,只好道:“算了,老爷遇到你等,真是命苦。” 清晨。 阳光透过树木照在水面,斑驳绚烂,波光如鳞。素素与茜儿先后醒来,二女好似吸收了水气,更加清澈娇美,犹如羊脂,白皙嫩柔。看着怀中美女,楚天带着微微的笑意。 二女满面娇羞,玉手轻抚虎躯,身子好似水蛇,柔若无骨,缠绕在楚天身上。楚天内心如同清澈的潭水,静静地看着涌动的水纹。在整夜的行功之后,身躯好似与潭水融在一起,水纹荡漾,一波波地涌向四周岩壁。山风吹过,水纹虽有些凌乱,但依然向前涌去,毫不阻滞,冲过每一处山石,直到尽头。 楚天忽地神灵大动,灵光骤现。立时,心中所有招式的痕迹渐趋变成了模糊的影像,片刻,那些模糊的影像又渐渐清晰,直至化作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掌。而这一掌,却是汇合同天地自然同呼吸共命运的一掌。 素素与茜儿感觉不到楚天任何动作,抬头看时,却见楚天神情淡然,面上荧光闪现,有股精光隐隐浮动,异常奇幻。楚天缓缓抬起手掌,微一凝神,随即,轻缓得好似春风抚柳,摇摇向着远在十几丈的瀑布印去。 素素与茜儿好奇,坐正了身子,看着楚天举动,任何响动皆无,二女顿觉奇异。正感纳闷,待到楚天收回手掌之时,耳中忽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响动。好似自地底升起,又好似来自天外,未等分清来自何方,一声沉闷至极,却又如炸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顿时,地动山摇,山崖上的岩石受到震动,轰隆隆地翻滚而下。再看那瀑布上的山崖,在剧烈的震动中,山崖断裂,一阵咔嚓咔嚓的巨响,那巨大的山崖轰然滚落,嘭嘭的巨响声中,潭水溅起数丈高的水花,声势骇人,犹似山崩地裂。 二女大惊失色,几欲起身躲避,但娇躯已被楚天抱紧。待一切如常,再看瀑布底下的水潭,已尽被山石填满,激涌的潭水将三人浮起,在水中飘荡,好似大海行舟,晃动不止。 待到一切平息,水潭已被山石分隔成数处小潭,巨石相隔,甚是隐秘。若非在山崖顶上观瞧,相互极难看到。 二人惊魂稍定,素素道:“老爷功力真是夺天地之造化,若非亲见,当真难以相信,人力所能会到如此地步。” 楚天抚摸着娇躯,轻笑道:“若非你二人执意来此,老爷仍不能悟通自然之秘!天人合一,非是人力借助自然,而是化入自然,心神空静,化有为无,其后生有!化繁为简,洞悉秋毫,一切虚幻尽在神识之中。” 素素听得一怔,随即,娇躯不由轻颤,神识忽开,脑际中灵光闪现。忽地,一切刻意而求、期许奢望之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神空明中,印在脑海中的所有招式,变得好似轻轻摇动的枝叶,清晰而缓慢,奇幻已极。 娇面微红,这一瞬间,素素心中大喜过望。猛地亲了楚天一下,喜道:“老爷,妾身内心好似无比空明,似乎忘了世间的一切。” 楚天看着素素清澈的眼神,笑道:“祝贺老七又迈上了一个崭新的境界。适才,看到水纹波动,内心之中忽觉灵动,自然之力永不停歇,绵绵不绝,人力再强,亦无法同自然抗争。利用自然莫如化入自然,如此,方是正途。”说着,轻抚娇躯,又道:“武功一途,何来止境,更无极致之说!” 二女听着楚天言语,默默在心中感受楚天言中深意。无意之中,楚天忽生无限情感,抚摸娇躯的大手,热力顿涌。二女立感一阵酥痒,内中情潮涌动,渐感难以忍受。嘤地一声,茜儿娇喘出口。抬眼之际,美目之中已快喷出火来。而素素同样是神情迷离,面上泛起红晕,娇躯轻轻扭转。 楚天见此,知二女情欲泛滥,遂轻轻将茜儿放在身前,意念一动,猿臂紧箍,茜儿一声舒适的娇呼,便已沉浸在无边的快慰之中。楚天微守神意,身子如狂龙闹海,触天接地,狂荡已极。不到一个时辰,二女又疲惫至极地沉沉睡去。 绝情宫中,水莹莹起得极早。见楚天三人房中毫无动静,遂亲自张罗早饭。众道姑有的一夜未睡,闭上眼睛便是楚天那奇幻的面容。搅得众女心神不属,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俱都早早起身,期盼着好好看看这尽揽天下美女的一代杀神。 众女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仍不见楚天三人出来。水莹莹左思右想,犹豫着在门外轻轻喊了几声。见仍无动静,便轻轻敲门。细听之下,房中一丝动静也无。乍着胆子推门一看,房中哪里有楚天三人身影,早已空空如也。 待众人看到桌上所有的字迹及纸卷,细读之下,水莹莹顿时泪水盈盈。但看桌上所书字迹:楚某身有要事,携二女先行。因二女欲去水潭沐浴,切勿跟随!不便告辞,敬请原谅!所留纸卷,乃是六合乾坤搏击术,既可二人合击,又可多人习练。若勤习练之,可保尔等无虞。此术乃我烈阳功法,切勿外传! 第453章 水莹莹刚刚收泪,众女猛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便感觉大地一阵晃动。轰隆声不断自水潭方向传来,众女不知发生了何事,俱都面面相觑,惊震不已。 水莹莹顿感不妙,举步便要出门。刚刚迈了两步,又忽地停下身形,看了看桌上所留字迹,轻轻摇头,边看纸卷边向外走去。翌日,水莹莹带着众女一同来到水潭,乍看山崖崩落的情景,惊得好半晌未说出话来。 此后,水莹莹彻底消除凡心,督促众女习练六合乾坤搏击术。十年后,江湖上忽然冒出一个新的门派,唤作“六合门”。门中之人俱是女子,合击术奇妙玄幻,若非功力高绝之人,鲜有敌手。 “六合门”尽管天下不平事,惩治宵小,围歼巨恶,不消一年,声名便传遍大江南北。而令所有江湖中人惊奇的是,门中女子各个佩戴铜制腰牌,而那腰牌却是人形图像。人形腰牌乃是一个少年,面上横亘一道疤痕。江湖中人看过之后,无不惊讶,人形乃是一代杀神楚天! 甘州。 满眼黄沙,遮天蔽日。楚天三人一路自长安蹑踪而来,却在进入甘州境内翌日,失去了冷凡踪迹。看着满眼黄沙,楚天微感愁闷,黄沙飞舞带起的沙砾,在疾风中摩擦出阵阵火石的气味。 狂风吹过,地形地貌好似变了许多。待一切散尽,一切踪迹全无。三人凭着感觉掠过沙原,向西北疾驰。二女黑巾遮面,在一望无际的沙丘中飘动飞舞。 午后,前方隐约出现了一座烽燧,周遭现出城镇的轮廓。驰到近前,却是一片残垣断壁。素素打量一番,叹声道:“老爷,若妾身记得不错,此处当是著名的阳关城!” “哦!”楚天颇感差异,道:“阳关怎会如此苍凉!此处乃是通往西域门户,为丝绸之路南道重要关隘,乃兵家必争之要地。早在西汉时便置为阳关都尉治所;魏晋时置阳关县;唐代设寿昌县。宋元以后直至本朝渐被废弃。唉,想不到会是如此凄凉的景貌!” 素素轻叹道:“仅仅千余年,蓦然回首,已尽是废墟。即便是土墩、石城,也难以承受岁月的侵袭。见此关城,沙丘如潮,寒峰如浪。王维诗曰: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此时,哪里还有那般景致与心绪!” 茜儿忽道:“老爷与七姐何须如此感叹,再说几句,那淫魔恐怕更没了踪迹。” 楚天与素素相互一笑,道:“茜儿说得不错,我等千里追踪,几次将欲得手,却被老淫魔逃出生天。不过,老淫魔内府经脉断了数处,功力已不如前。且老淫魔甚是狡猾,频频改换装束,身上被三昧真火烧焦的气味渐趋淡化,找寻起来甚是麻烦!” 三人又搜寻了四五日,这一日,几人到了嘉峪关。但见嘉峪关气势雄伟,城楼高耸巍峨,关城内三重城郭,城内有城,城外有壕,呈内外并守之势。几座三层三檐歇山顶式高台楼阁建筑和城壕以及长城峰台星罗棋布。城墙正中面西,关门门楣上题“嘉峪关”三个大字。 几人在紧邻城门左近找了一处酒楼,慢慢用饭。临窗向外望去,一队队官兵行色匆匆,百姓一脸菜色,无精打采。街边,商贩们目光呆滞,默默地看着行人走过。地面满是黄沙,昏黄色的天空,显得极为苍凉。 酒楼中食客稀稀落落,整个大厅仅有三伙客人。楚天三人一身粗布衣衫,素素与茜儿俱都是女扮男装,与普通百姓毫无二致,但所要饭菜却是非常讲究。 正在此时,店小二忽地举手,向一个挑着柴草的大汉打招呼:“那汉子,店里正急等柴草,快些送到后院!” 那汉子脚步匆匆,正低头疾走。但听言语,抬头看一眼小二。但见那汉子面容白皙,眼窝深陷,长着一双蓝蓝的眼睛。见小二招呼,忙道:“小二哥,这些柴草乃是前面‘关塞’酒楼所定,若是你这酒楼需要,待小的回返,马上送到!” 楚天忽地一怔,忽见喜色,忙传音给那汉子:“兄弟可是塔依尔?送完柴草便请来酒楼一坐,兄弟有话问你!” 那汉子正要离去,耳际中忽然传来极为清晰的语音,不禁愕然四顾。见到楚天招手之时,神情甚是疑惑。但见楚天神情和善,共坐着三人,尽管疑虑重重,却仍是点点头,随后,快步离去。 茜儿纳闷,忙低声问道:“老爷怎会识得砍柴的樵夫?” 楚天道:“快快用饭,随后找那汉子!”三人急忙用饭,刚刚走出酒楼,便见塔依尔急匆匆赶来,见到楚天几人,疑惑道:“几位识得塔依尔?” 楚天笑道:“非但识得你,更是你死也不想见到之人。不过,我等远赴北疆,行数千里,正好遇到你,便劳烦你做些事情,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塔依尔凝神看着楚天几人,想破了头也未响起在甚么地方见过几人。楚天笑道:“此地非是说话之所,找个偏僻处再说不迟。” 几人出了城,走出一两里地,见四下无人,楚天将塔依尔拉入土墙背后。塔依尔心中早已紧张,勉强跟了来,但见楚天拉过自己,本能地挣扎一下。但刚刚用力,却感觉毫无着力之感,心中不由震骇。想自己功力在身,虽比不得一流高手,但在此地亦是罕有敌手。 正自愣神,便见楚天大手一抹,眼前忽现少年般的面孔。塔依尔一震,面现惊愕之色,旋即,双眼大睁,惊恐万状。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连连道:“大侠饶命,小的早早自中原回返,再未回到天山派。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塔依尔操持,求大侠饶命!” 楚天暗运真力,将塔依尔托起,笑道:“塔依尔放心,我等并非是要取你性命!不瞒你说,我等只是为追踪冷凡而来。” 塔依尔定定心神,惶恐道:“小的自被大侠放生,当日夜间便向塞外回返。为怕天山派中门人找寻,便秘密将妻儿老小接到嘉峪关附近。此处离天山老巢有数百里之遥,小的日日以砍柴为生,挣些辛苦钱。与天山派未再有任何瓜葛,请大侠明鉴!” “好了,本门主信你便是,见你适才挑着担子,辛苦为生,甚是不易。唉,兵荒马乱,哪里能够安生!” 塔依尔一听,道:“哪里安生?当然是家里安生!”说罢,看着微笑的三人,不知其意,犹豫了一下,又道:“大侠乃是恩人,若不嫌弃,请到小的家中歇息如何!此处原来常有天山门人经过,只是最近一段时日,派中几位护法被大侠斩杀后,此地已再难见到一个天山门人。” 楚天道:“你家中方便?” 塔依尔忙道:“方便,大侠跟小的来!”说罢,当先领路,几人向一处荒坡走了大约三四里路,便见荒坡上稀稀落落地有几户农家。几人走过几户农家,到了最北端的一个土墙围成的院落,便听塔依尔喊道:“加娜塔,加娜塔!” 话音刚落,便见房门一开,自房中走出一个妇人。但见这妇人与塔依尔一个样貌,眉目清晰,大大的眼睛,眼球黑蓝,面容白皙。见楚天几人走来,忙躬身将楚天等人让进房内。 塔依尔忙对楚天等人道:“此是加娜塔,中原人称作娘子!”说着,忙催促道:“加娜塔,快快沏茶弄饭!几位兄弟远道而来,恐怕是口干舌燥了!” 加娜塔偷眼看看楚天几人,神情甚是疑惑,惶恐中隐藏不安。待楚天等人不注意,忙将塔依尔拉到房外。一番言语,楚天细听之下,不由摇头苦笑。二人说的乃是番语,一句未听懂。 一声娇呼过后,过了好久,才见加娜塔战战兢兢地进屋,再也不敢看楚天三人一眼,忙三火四地侍弄起来。 楚天正要说话,便听茜儿呼道:“老爷,柜子上似乎摆放着你的牌位!”楚天与素素忙扭头观瞧,果不其然,但见柜子上竖着一块牌子,上书:恩公X神之位。虽未明写杀字,但其意一看便知。 楚天苦笑,道:“当日,老爷一念之仁放了塔依尔一条性命,只是未杀而已,何故以恩公看待,真是怪事!” 刚刚说罢,塔依尔进来,见楚天几人正看那牌位,忙道:“娘亲见小的日日打打杀杀,百般阻挠,小的只当耳旁风,心下不以为然。想小的自身武功不错,断不会有何危险。却不知到了中原,方知小的武功低微,本欲回返,仍是抱有侥幸,直到遇到大侠方才顿然醒悟。若非大侠手下留情,小的一家老小便只能挨饿讨饭了!” 正说着,加娜塔沏上几杯奶茶,热气腾腾,房中飘着奶香。加娜塔紧张地用生硬的中原语音,边倒茶边招呼楚天几人。房屋四壁空空,看之拮据得很。楚天边喝茶边与塔依尔说起了天山派。 加娜塔弄好了几样简单的小菜,便跪在旁边伺候,不时地看着奇幻万端的楚天。奶茶喝过,素素与茜儿顿觉内中火热,额头已然见汗。素素轻轻拉了一下楚天,指指面目,楚天笑着点点头。 便听素素轻声道:“塔依尔大哥,嫂嫂,我二人乃是女扮男装,请大哥勿怪!”塔依尔与加娜塔一怔,但见素素与茜儿摘去头巾,抹去面上易容胭脂后,已惊得呆住。素素轻笑道:“小女唤作秦素素,这位唤作司马茜!” 塔依尔夫妇愣了好一阵儿方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二女用茶。素素与茜儿一口一个大哥、嫂嫂地叫着,塔依尔夫妇本是悬着的心渐渐松弛下来。其后,几人推杯换盏,两大碗酒水下肚,塔依尔已有些微醺。 楚天使个眼色,停止了饮酒。问起冷凡天山派事情,塔依尔和盘托出。只是言说冷凡从不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其入门之后也仅仅见过冷凡一次,其行踪极其隐蔽。塔依尔言语之中提及,在嘉峪关西北三十余里处,有一座废弃的清真寺,唤作麦斯吉德,乃是天山派极为隐蔽的临时巢穴。 第454章 楚天暗想,不怪义父当年亦是几次追踪未果。几人用罢酒饭,塔依尔说要给娘亲问安,楚天三人便跟随塔依尔来到院中耳房。破旧的毡子,老妇满面病容。见了楚天几人,只是含笑同楚天等打招呼,并不会说中原话语。看过老妇人及两个孩子,楚天几人面色异常凝重,见到困苦的一家,心中甚是酸楚。 由此想到塔依尔投身天山派,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死去之人又有多少是如塔依尔一家呢?楚天心中忽感愧疚。虽是江湖争斗,你死我活,但生死牵连绝非一人。加娜塔给楚天等人斟茶,面容虽好,但已刻上岁月的沧桑,一双手很是粗糙。 楚天轻声道:“茜儿,将银票拿出一些,留给塔依尔一家。”茜儿听了,忙从包袱中拿出一叠银票。楚天接过,对塔依尔道:“楚某前来叨扰,实感不安。这些银票但请收下,不愿砍柴,便盘个店铺,家人也好帮你搭理,省得一人操劳!” 塔依尔连忙推拒,至死不从。楚天无法,肃然道:“见你一家生活拮据,娘亲偌大年纪,所居房屋透风漏雨,你焉能心安。这些银票只当兄弟孝敬娘亲便是,万勿推辞!” 塔依尔双手颤抖着接过银票,只看了一眼,忙将银票递回,慌忙道:“大侠恩德小的铭记在心,这些银票小的万万要不得!” 楚天面色一暗,冷声道:“难道你是嫌弃兄弟的银票,乃是强抢而来的不成!” “不不不!”塔依尔连忙摆手,言罢,倒头便拜,道:“大侠所给银票实在太多,小的万万承受不起。还请大侠收回,小的自食其力,活得心安便可,请大侠原宥!” 楚天扶起塔依尔,转而温和道:“楚某给出之物,万难收回,若是太多,只当楚某寄放于此便可!等兄弟下次来到之日,你再好生招待兄弟,如何?” 塔依尔颤抖着双手,勉强接过银票,又向楚天拜了几拜。楚天三人遂向塔依尔告辞,一家人再三挽留,楚天只言说若是办妥要事,便再回返此处。并称若是日后江湖平静,嘱其到中原鬼庄做客。塔依尔连连称谢,激动不已。 随后,楚天三人回复来时面容装束,与塔依尔一家告别。几人辨识一下方向,慢悠悠地向野外走去。 塔依尔含着热泪与加娜塔回到房中,颤抖着双手,细数着银票。一千两,两千两,五千两,一万两!夫妇二人几乎拿捏不住银票,最后细数之下,共计是一万五千两!塔依尔口中念念有词,与加娜塔一同跪在楚天牌位前,泪流满面,三拜九叩。 沙尘中依稀可见城镇的轮廓,几幢稍高的房屋仅仅剩下屋脊,干枯的树干,破碎的窗户,在狂风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悲鸣,又似鬼嗥。 麦斯吉德乃是叩拜寺坊之意,明代改称清真寺。废弃的清真寺,孤零零地坐落在风沙中。狂风中,楚天凝神暗查,寺中毫无生息。外墙回廊已被沙尘掩埋,寺中大厅铺着三尺多厚的沙砾。 楚天三人小心探查,摸索着走到二层,几个空旷的房间,同样被沙尘覆盖。楚天几人下得楼来,楚天抽动几下鼻子,遂轻轻摆手,飘身向台基后逸去。乍看之下,人影皆无。 但向地面看时,楚天神识忽动,却见地面散落着几块吃剩的骨头。楚天轻轻捏捏,骨头虽然外表风干,但仍带着一丝湿润。楚天凝神抽动鼻子,转头四顾,旋即,轻轻摇头。 素素问道:“冷凡到过此处?” 楚天颌首,叹声道:“以骨头湿气判断,冷凡当在两日前到过此处。但以老淫魔功力,即便一个时辰前离开,亦是难以追到。追踪这些时日,初时,仅是凭借其身上残留的焦糊气味,其后,便是依据焦糊气味及所换衣物的味道跟踪。但自从进入沙漠,风沙磨擦的气味掩盖了冷凡身上特有的味道。到了这里,已被干燥的风沙吞噬得毫无踪迹可寻。” “那我等将去何处?”茜儿道。 楚天轻轻叹息,道:“老魔奸狡非常,在大漠与其捉迷藏非要耐心追踪不可。此处地广人稀,讯息不通,中原武林随时有变,我等不可在此浪费时日。待日后有暇,再来不迟,不将老魔废去,实难安心!” 英山。 连续两日,英山山门前,炮火连天,硝烟弥漫,山门内外死尸狼藉。天幻宫及神剑门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土炮,狂猛地轰击着。 司徒艳等众女及熊震天、吴云均已受伤。而天幻宫及神剑门方面亦是损失惨重,四百多具尸体倒卧在英山附近。 司徒宏手抚受伤的身躯,愤愤地凝视着依然迷蒙的英山。皇甫剑生亦是手臂裹着药布,伤口仍在向外渗着血水。 司徒宏转头唤来一个护卫,厉声问道:“天柱山情形如何?” 那护卫惙惙地道:“禀告宫主,万副宫主及护法葛天宇率八百人连续围攻两日,但却无法将一干烈阳贼人剿灭,宫中人马折损甚重,已然死去近二百人,伤一百余人。” “烈阳余孽死伤如何?”司徒宏喝问。 护卫忙道:“烈阳余孽依据地形地貌据险而战,烈阳阵队闪击如风,来去甚疾,均不与我宫人马混战。偶尔打出一两颗霹雳雷火弹,令人防不胜防!两日激战,烈阳人马只死伤二十余人,端的是诡异狠辣!” 司徒宏怒声道:“速去天柱山,命万副宫主不惜代价,勿要将烈阳贼寇尽速清剿。”护卫急忙应声,疾速跑去。 随后对皇甫剑生道:“楚天小贼追踪冷凡而去,据探马来报,小贼已深入大漠!冷凡老匹夫当是替我等引开了一个强敌,不过以冷凡功力被小贼狂追,仓皇逃回大漠,足见小贼功力之强悍。冷凡一着不慎,精锐尽失,多年心血尽皆毁在小贼身上。而其又与沈寒冰有着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若非如此,楚天小贼亦不会狂追到大漠深处!小贼不在,正是天赐良机,我等无论如何亦要趁机将英山贼寇一举剿灭!” 皇甫剑生叹息道:“料不到魔童功力怎会如此之高,前些时日尚不足为虑。而今,竟然与宫主打成不上不下之局,虽然有灵兽助阵,但其功力当真是匪夷所思。其他女子或二人、或三人、或群战,相互配合,天衣无缝,本门主使出全力仍不能将其斩杀,且愈战愈娴熟,当真难以对付,确是令人沮丧!” 司徒宏亦是同样叹息,道:“那魔童确如魔鬼一般,尽管口吐鲜血,却是愈打愈强,看之摇摇欲坠,但转瞬又像是换了个人。本宫真力损耗极大,如此战下去,即便不被杀死,亦要被其拖累致死。如之奈何?” 英山内。 司徒艳、如烟、如雪、蒋嫣容、慕容馥、华玲玲、唐梦晗、巧玲以及雷震天、吴云聚集在议事大厅,各个神情肃然。 司徒艳在上首端坐,看着众女及熊震天及吴云,内心一阵感伤。两日来,与天幻宫激战,各个身上都已挂彩。但两日激战,亦将最后一丝亲情击得支离破碎。看着一干姐妹,亲情、姐妹情已令司徒艳下了最后的决定。 扫视一圈众人,沉声道:“老十,老爷行踪是否已探查清楚?” 唐梦晗忙道:“大姐,外派探马回信,言说老爷与老七、小二俱往大漠深处而去。妹妹已敦请丐帮相助探查老爷踪迹,但至今仍无任何讯息。” 司徒艳道:“若以英山及天柱山两处情形来看,我烈阳其他所在恐怕亦是同样情形。不知有无鬼庄、柳家庄及淡云庄等讯息?” “尚未得报!” 司徒艳沉吟道:“两日攻杀,我方死伤四十余人,大部是不及撤离山门而死伤在火炮之下。老十,霹雳雷火弹制作起来能否再快些!” 唐梦晗道:“大姐,霹雳雷火弹制作繁琐,现在只赶制出二十余颗。” 司徒艳面色肃然,环顾众女,高声道:“事急从权,明日一战,我等与天幻宫人马死命激战,但听号令一响,便疾速撤回,万万不可恋战。只待对方人马追击,便施放霹雳雷火弹!尔等可曾听清?” “是,大姐!”众女齐声应道。相继走出大厅,巧玲拉过熊震天,问道:“此山之中可否有湍急的溪流?” 熊震天怔道:“不知魔童意欲何……呵呵,属下多嘴!不瞒小少奶,顺此山谷向内行去,约二十里远近有一瀑布,高达三百余丈,飞流直下,气势磅礴,响声如雷,震荡山谷,极为骇人!” 巧玲喜道:“好!”说着,转头对慕容馥道:“老五陪师父去看看那瀑布!” 慕容馥疑惑道:“师父,刚刚战罢,身子带伤,要去那远作甚?” 巧玲眼睛一瞪:“为师说去便去,何需啰嗦。”说着,见司徒艳轻笑,遂道:“大姐,婢子两日来与你那老不死的爷爷拼斗,一时猛烈,一时轻缓,没个始终如一的冲击,感觉身子炙热胀闷,想去看看那瀑布!大姐可否应允?” 司徒艳摆摆手,道:“好,但勿要去得久了!” 巧玲嬉笑一声,对慕容馥道:“你去准备些酒肉,为师带你去那消遣一番!”慕容馥拍了一下,表面嗔怒,内心暗喜,那里是否有得玩了! 巧玲与慕容馥行了数里,渐渐走出迷蒙的烈阳奇门阵。忽地,二女隐隐听到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愈走响声愈大。侧耳倾听,好似汹涌的山洪。巧玲忙道:“老五快走!”二女转过一个山角,轰鸣声震耳欲聋。 只见对面山峰,一道匹练似的瀑布,犹如银河狂奔而下!瀑布落在山峰底部,响声如雷。瀑布所形成的溪流,奔涌雷鸣,异常湍急。拍击在岩石上,迸溅起的水花足有四五丈高下。 第455章 二女四顾,山崖周遭水气蒙蒙,蔚为奇观,在烈日下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慕容馥正自纳闷,便听巧玲道:“老五,妹妹身子愈来愈炙热,胀闷异常,只有同司徒宏拼斗之际方觉舒适一些,但此际又无外力冲击,妹妹只好以此瀑布来消减内府的炙热了!” 慕容馥大惊,道:“死丫头是否嫌命太长,那瀑布落下之势哪是掌力可比,轰击之下,焉有命在!” 巧玲凝重道:“老爷不在,姐妹们甚是危险!我自得千年龙涎草,又经老爷纯阳之气输功,至阳之气太重,如不炼化早晚有性命之忧。妹妹以此消减炙热,如若成功,或许功力可再进不止一层!你只管在此守候便是!” “那……”慕容馥欲言又止。 语音未落,便见巧玲一个纵身,娇小的身子径自往瀑布边缘落去。刚刚进入瀑布,绝大的冲力顿时将巧玲击得头晕目眩,急忙运气相抗。随即,强自支撑,缓缓坐在巨石之上。瀑布如雷,自头顶倾泻而下,击得天门轰轰作响。巧玲忍受着翻腾的气血,心意渐凝,内府奔腾的真气疾速运转起来。 一柱香功夫,但见瀑布边缘泛起一蓬红光,照得瀑布好似成了血水。慕容馥大惊失色,正要娇呼出口,却猛听得一声爆响,但见疾速奔泻而下的瀑布,忽然四散迸溅,在红光中好似万千血珠,奇幻已极。 再看那红光渐渐向瀑布正中移动,慢慢地,那红光渐趋淹没在磅礴的瀑布之中。慕容馥心神巨震,芳心已快迸出胸膛。双目一瞬不眨地盯着瀑布,但却再也看不到巧玲身影。 瀑布之中,巧玲嘴角不住地冒出丝丝鲜血,炙热之气渐趋减缓,已不如先前难以忍受,但仍是鼓胀欲裂。内息逐渐平稳,神虚空静,凝气守中,呼吸停止,再也听闻不到任何轰鸣。衣衫早被冲得一丝不剩,赤裸的娇躯好似玉雕,更似观音坐莲,伫立在瀑布之中。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巧玲依然端坐。慕容馥心血都已凝结,看着时隐时现的巧玲,芳心尽碎。缓缓地,瀑布之中逐渐出现一丝烁金色的光芒,不过盏茶功夫,那光芒突地大盛,照耀整个山崖底部,那奔流而下的瀑布都好似被光芒映成了流金。 夕阳殷红,但在殷红的瀑布之中,烁金色的光芒始终闪耀。忽地,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响起自半空,疾泄而下的瀑布已在爆响声中被炸开数丈宽的断口,一道流金色的白光冲天而起。 三人晓行夜宿,急匆匆赶回中原。第三日午时,三人进入甘凉地界。吃罢,三人寻了客栈落脚。素素与茜儿正在洗漱,忽然听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楚天神识一动,忙将敲门人拽进房间。 细看时,见是一个脏兮兮的小花子。那花子气喘吁吁,样貌透着机灵。见了楚天三人后,先是一怔,忙低声问道:“几位可是烈阳门人?” 楚天凝视花子,道:“不错!” 花子稍一犹豫,又道:“阁下可是楚门主?” “不错!” 花子疑惑地看着楚天,待楚天抹去易容物,花子惊震之下,忙道:“楚大侠,花子受舵主所命,前来禀告门主。柳家庄、淡云庄、英山、天柱山及南阳府衙遭到攻击!” “甚么?”楚天一震,急道:“情形如何,何人何派所为!” “具体情形不知,但据探马所报,攻击之人乃是天幻宫与范家庄人马。几处在霹雳雷火弹攻击之下,毁损较大!少帮主已下令各地分舵堂口寻找门主!哪知门主去了塞外,风沙太大,一直未曾找到门主!司徒总使言说,若是见到门主,请门主速回中原!” “哦!”楚天沉吟一声,随即,轻笑道:“小兄弟辛苦了!代我向舵主及少帮主致谢。”说着,探手递给小花子一张二百两银票。小花子推拒,楚天硬是将银票塞进了花子衣内。 素素与茜儿始终未言,乍听几处遭到攻击,先是一惊,但见楚天神色,芳心稍安。素素问道:“老爷,我等远赴大漠不足二十余日,中原便已发生此种变化,大大出乎意料。” 楚天轻笑,道:“是啊,但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南阳府衙居然也同时遭到攻击!呵呵,不错!看来,范家庄及天幻宫等已然沉不住气,若是猜想不错,此次同时攻击四处,当是试探而已。” 小花子见几人说话,谢了一声,便要退出。楚天急忙将其叫住,道:“有劳兄弟回禀少帮主,让少帮主派人四处散播,便说本门主正在北疆大漠追踪冷凡,不知何日才能回转!” 小花子怔神,旋即,应声道:“小花子定将此话带到,若无他事,小花子这便疾速赶回总坛!”楚天笑笑,说声有劳,那花子急忙而去。 素素笑道:“看老爷不急不慌,对遭袭之事,当是不予理睬了?” “还是老七聪明!几处若是折损不大,回去无用。折损过大,已然无用。这天幻宫急迫倒情有可原,范家庄怎会提前忍耐不住!通惠河……码头!看来有必要消遣一番!” “老爷将欲何为?” 楚天诡异地笑笑,道:“我等定要隐藏行迹,静观其变。先到淡云庄看看究竟,随后到京师走上一遭!” “老爷,到京师作甚?”茜儿愕然。 楚天笑着亲亲嫩脸,邪笑道:“游览!” “老爷胡说,江湖大乱,老爷却没心没肺,只顾着游览!姐妹们不知有多心急,大姐言说让老爷尽速回返中原,不知有何大事发生!” “呵呵,茜儿懂事了!”口着说着,大手却已伸进胸衣。众女在不知不觉中,经过双修冲和,不但功力提增,身子反应亦随之强烈。 素素见了,一拍楚天,笑道:“这多时日不见老爷主动挑逗,但自深入大漠时起,却是连日挑起战火。是否与大漠干燥有关,若不滋润内火难耐?” 楚天搂过素素,轻轻道:“老爷已然发现你等姐妹,若是眼睛外角殷红,便常常腻在老爷身边,身子火热。每每尝试之下,各个均是激情如火,与母夜叉一般。这些时日,每在奔行紧急之后,或是晚间歇息之时,便见你二人外眼角殷红。若不发泄内火,晚间歇息时,一双柔荑极不老实!” 素素娇面一红,羞道:“老爷观察倒是仔细,不知其他女子如何?” 楚天边侵袭边道:“彭祖经,素女心经,抱朴子内篇均有明示与暗示。此外,麻衣相法,柳庄相法,相理衡真等书中亦有述及。大凡饮食男女概莫能外,非只是你二人而已!” 素素轻轻哼了一声,媚笑道:“老爷所读书籍真是杂乱!这些均是杂书,妾身从未看过。不知是老爷自己胡诌,还是确有其事?” 楚天正色道:“若是不信,自可到义父书房观瞧。”茜儿迷迷糊糊地听着二人说话,口中已发出梦呓般的娇喘。楚天收回大手,拍拍二女,轻声道:“此地荒凉,整个客栈仅有我等几人。既可双修练功,又可送你二人上天!呵呵!”说着,分别拍了拍香臀。 二女会意,急忙跳到床榻之上。天长日久,众女已然熟悉楚天动作。见楚天轻轻拍拍香臀,素素与茜儿不由一喜,转瞬间,便已褪尽所有衣物。随即,极有秩序与章法,异常熟练地替楚天除去衣物。 楚天神情大动,感叹道:“近月余来,茜儿非但功力增长迅速,几乎与老大、老六不相上下,且愈来愈美,美得看上一眼便魂不守舍!老七亦是美得好似虚幻一般,老爷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众美齐聚!” 茜儿娇嗔一声,柔声道:“老爷勿再夸奖婢子,时辰不早,休要耽搁,婢子已忍耐不……”说着,猛然翻身,紧紧地抱住楚天。素素轻笑,莲藕舒卷,顿时,几人便交缠在一处。 楚天三人打定主意,暂时将几处被袭之事忘掉,尽情享受雨水之欢。恐怕也只有楚天等人方能如此洒脱,换作他人,怕是早已急三火四地赶回老巢。 第456章 淡云庄。 山庄大门坍塌,墙内墙外,血迹殷殷,整个山庄弥漫着血腥之气。大厅阴云密布。庄主赵云天,少庄主赵启明,师爷钱无海身上裹着药布,仍可看到点点血迹。祁刚、狄龙、张爽亦同样带着伤痕。 赵云天关切地问道:“祁护法伤势如何?” “无甚大碍!”祁刚道。 “想不到范家庄突然出手,分袭三地,不知柳家庄情形如何?” 祁刚道:“今晨探查来报,柳家庄折损不大,只是庄前奇门阵被毁去一些,庄内完好无损。因无绝顶高手一同前往,只去了‘关外八义’李洪良八人;‘铁骑二十八英’;江风寨余孽‘过山虎’陆文豹等。庄中只是伤了几个兄弟!” 赵云天恨恨地道:“此次山庄遭袭,庄门及庄内阵势毁去不少,白白死去近二十个庄丁。‘长风岛’岛主龚烈,‘京师双刀’齐如天、齐幻天兄弟;‘通州断魂刀’古风;‘塞外独侠’马如空等高手俱都前来。若按所来之人武功,范家庄确是意图一举绞杀我淡云庄!” 祁刚道:“据闻,范家庄网罗的江湖巨孽‘黄山童叟’颜真;仅剩下一只手掌的‘五毒神君’廖坤;‘青岩二鬼’胖瘦头陀等人一同前往南阳府衙。只留下‘沧浪剑客’展雄飞;‘黔中三虎’骆成、骆武两兄弟;‘铁面虬髯’郝正义及‘塞北狂魔’段文彪等。” 赵启明凝重道:“范家庄分兵三路,声势浩大。若非烈阳奇门阵,我庄危矣。尽管折损不大,但范家庄高手众多,霹雳雷火弹威力巨大,我等均是伤在雷火弹之下,范家庄实力确是不容小觑。” “哈哈哈!”祁刚大笑,道:“范家庄被困多日,自感承受不住,此次倾其实力分袭三地,当是狗急跳墙之举!最终扔下二百多具尸首,败兴而回。前番围剿柳家庄,不但折损二千余人,少庄主范如坤亦同时殒命,滇缅人屠三兄弟俱亡。我烈阳阵队死伤两组之多,此次遭袭,实不足道哉!” 狄龙与张爽始终未言,静静地听着几人说话。遭袭已过去六七日,江湖上仍不见楚天身影,二人心中既慌急又有些担心。 赵云天道:“几处遭袭,均是门主出外期间,不知门主何时回返!据闻英山遭到天幻宫与神剑门攻击,战况更烈。众女力敌两大门派攻击,连魔童都已受伤。若是门主不归,后果堪舆!” 祁刚忙道:“众女受伤不假,但天幻宫人马折损将有五百余人,巧玲击杀一名使者,并同司徒宏大战数百回合,一人两兽勇不可挡,当真是我烈阳的幸事!其余众女力敌皇甫剑生与黑红两大护法,且战且走,据险应战,天幻宫及神剑门两派人马久攻不下,不得不铩羽而归。虽然英山与天柱山两处烈阳勇士死伤五十余人,但所付代价尚可,英山并无忧虑!” 赵云天道:“祁护法,据闻英山之战,众少奶与熊、吴两使虽经力战,但最终却是使用霹雳雷火弹,方才将两派人马击溃。不知我烈阳门中怎会同时有了霹雳雷火弹?”赵云天话里话外,不知不觉地已将自己当成了烈阳门人。 祁刚笑笑,道:“庄主怎地忘了十少奶出身唐门!川中唐门乃是火器、暗器鼻祖。不知门主从何处弄来范家庄的霹雳雷火弹,送交唐门,一看便知!” 忽地。 “各位辛苦,楚某来也!”众人正在言语,随着一声语音传来,大厅门口赫然飘落三道身影。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三人已然踏进大厅。 众人见是三个粗布衣衫的男女,俱都一怔,刚欲站起,便见三人挥手抹去易容胭脂。“门主!”“师父!”众人齐齐出口,慌忙站起身来。 “门主好!”“师父好!”“少奶好!”祁刚、狄龙与张爽急忙躬身向楚天三人叩拜,赵云天、赵启明及钱无海亦同时拱手见礼。 楚天端坐,素素与茜儿坐于两旁。三人待祁刚等人将遭袭情形陈述后,楚天凝重道:“范家庄实力甚强,但在烈阳奇门阵前亦将难以讨得好去。山庄占地不广,明日着人将奇门阵向后延展半里,向前及左右各延展二十丈,以便延伸直接攻击距离。” 祁刚连忙起身应声。见赵云天、赵启明及钱无海等人仍是愁眉不展,楚天笑道:“几大庄派踞守不出,我等亦难以一举聚歼。此次一庄一宫一门却联合出手,正合我意。若是长久相持,亦终不免刀兵相见,长痛不若短痛。本门主回返中原之事,万勿泄露,只待范家庄等来袭。” 赵云天思虑一番,随即笑道:“门主乃是欲引蛇出洞,逐步蚕食或者聚歼。但依实力来看,杀伐起来将会遥遥无期,却不知何时能够清平!” “此事不急于一时,本门主明日便往京师,你等小心应对,速将山庄布置妥当。待有讯息传来,再做道理!” 狄龙忙道:“师父刚刚回返,歇息几日再去不迟,何苦如此劳累!” 楚天笑笑:“此次深入大漠追踪冷凡那老淫魔,终未得果。但老淫魔经脉受损,功力减退,已然惊魂丧胆。短日内断不会再返中原,我等亦去了一个强敌。” 赵云天听了,一阵心悸,暗想冷凡功力超绝,怎会被楚天追得四处逃窜。由此看来,楚天之能当真难以想象! 楚天又道:“几处遭袭毫无征兆,若所料不错,定是范家庄与天幻宫及神剑门预先密谋后,方才同时对几地突然袭击。英山及天柱山等烈阳众人虽有死伤,但天幻宫及神剑门人马亦是折损五六百人。而且,司徒宏与皇甫剑生也负伤在身。呵呵,巧玲确是不可思议,短短时日内,竟能与司徒宏战成平手!” 祁刚、狄龙、张爽等人欣喜,赵云天、赵启明及钱无海俱都感到惊异。尤其是赵云天,尽管仍有担心,同时亦有彷徨不安。不知若是几大庄派消亡后,自家山庄将会如何。 通惠河码头,依旧繁忙。 大小船只出出进进,卸货装载,往来不断。码头四周,不时地走过一组组,一队队褐色劲装的大汉!范如花瞪着独眼,仅剩下的独臂指指点点,口中不时地吆喝着。 范家庄掌控通惠河码头已经三十余年,而垄断码头亦是在朝夕之间,忽然之间便尽归范家庄。范家庄看似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通惠河掌控在自己手中,江湖上颇感疑虑。 通惠河码头是各地货物转运京师极为重要的岸口。范不凡苦心经营,在最近几年,逐渐提增转运加成,每年进项数额甚巨!各大庄派及其他货商对此虽然心中不满,但均是敢怒不敢言。不但范家庄护卫众多,实力雄厚,且传闻范家庄与京师中王宫显贵等有着深厚关系,背景极深。 范家庄进项主要来自通惠河码头,因而对码头的防范亦是极为严密。庄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管盘查极严。范不凡自感实力不俗,将要谋夺天下江湖之野心渐趋膨胀,利用追魂堂与杀手堂秘密截杀几大庄派人马,意欲挑起事端,趁乱吞并各庄派,一统江湖,但却因楚天出现而打乱了筹划。 范六躺在床榻上,感到一阵阵心悸。自分袭淡云庄、柳家庄及南阳府衙回返后,一直心绪不宁。范六本不欲分兵出击,但天幻宫司徒宏书信中,将天下大势说得甚是明晰。烈阳门实力渐大,形势险峻,拖延起来更难剿除。 临行之际,范六本不抱有多大希望,虽是折损了三百人,两庄亦有死伤,但却未见烈阳门有何激烈的反击。范不凡不在,范六并未想起或是根本不愿禀告范不凡。大势所趋,当断则断。 范如花知晓后,曾对范六旁敲侧击,但被范六呵斥几句后,便惶恐地再不敢言。范晓蓉轻轻推开房门进来,见范六愁眉不展,遂趴在范六身上,疑问道:“六叔何故愁闷?” 范六小眼睛望着天棚,缓缓道:“老庄主临行之际将庄中事务交与我,而今,袭击烈阳三地未有多大进展,天幻宫亦是久攻不下,暂时退守。几年前,老庄主在时,本欲动用东厂及官兵对烈阳下手,但却不知何故丢了腰牌。” 范晓蓉怔道:“腰牌为何物?” 范六轻轻摇头,犹豫了一下。随即凝视范晓蓉,搂着娇躯,慢慢道:“你有所不知,爹爹在临行之际将山庄底细说与六叔!想不到爹爹祖父是原东厂司礼监高拱手下千户,位高权重。而高拱大权在握,骄奢淫逸,专擅朝政。为掩人耳目及敛财聚宝,秘密派遣爹爹建立此山庄。不想那高拱尚未享受,便一命呜呼。爹爹凭此关系,在京师中自是有些靠山。自魏忠贤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庄中花费巨资,方才打通关节!” 范六所说腰牌,便是楚天在长安密林之中,自秘洞中所拾到的“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凭此可通行天下,官宦衙门见到腰牌皆应尊旨行事,并可调动兵马,有着至高权威。怪不得范不凡有恃无恐,意欲一统江湖! 范晓蓉听了,表情愕然,讶然道:“想不到爹爹身份如此秘密,怪不得我庄能独占通惠河码头,原来却是有这层背景!” 蓦地。 范晓蓉话音刚落,院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未等听到敲门声,便听一人惊叫道:“庄主,大事不好!” “滚进来!”范六高声厉喝。 房门吱嘎一声,一个满脸惊惧的庄丁急步进来,气喘吁吁地道:“禀告副庄主,码头上一夜之间死去四十余弟兄。并且……” “休要吞吞吐吐,并且如何?” 第457章 “禀告副庄主,‘五毒神君’廖坤也已毙命!” 范六乍听之下,面色顿时惊得煞白。腾地一下,范六翻身下地,劈面抓过庄丁,吼道:“何人所为,有无其他事故?”庄丁吓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范六更加气愤,将庄丁骂了出去。 正午时分。 范如花与颜真匆匆而回,见到范六,范如花忙道:“六哥,兄弟细查之下,在一处库房之中又发现死去二十几个,昨夜共死去六十余人。” 范六有些恼怒,道:“颜前辈与骆成、骆武两兄弟前去探查如何,可否知晓是何人所为?” 范如花惶恐道:“死去之人胸腔塌陷,俱是被高手以重手法拍碎内府。尸身之上,只见口中溢出一丝血迹,其余部位看不出任何伤势。骆成、骆武二人亦无法断定是何人所为!” “那五毒神君如何?” “廖坤全身乌黑,恐怕是中毒而死!” 范六颓然坐在藤椅上,道:“颜前辈,廖坤一生以毒为伍,怎会中毒而死?” 颜真面色阴沉,沉声道:“颜某细查廖坤死因,虽然其身上有伤,但廖坤乃是死在自己‘五毒销魂掌’之下。” “这如何可能,岂非怪事!” 颜真心中暗笑,表面平静道:“使毒之人临敌之际,如若不能以毒取对方性命,若是贸然运行毒掌,一着不慎,被功力高过自己之人反震,则使毒之人却会反遭其害!廖坤本已失去一臂,功力自是打了折扣。若再与他人对掌,极易遭受反嗜。看情形,来袭之人功力必在廖坤之上。” 范六沉思,随即自顾念叨:“尽管看不出是何人所为,但天下间敢与我范家庄为敌者,除了烈阳余孽,实在找不出几人。不知颜前辈以为如何?” 颜真道:“庄主所言不无道理。死去六十余人,致命伤势几乎相同,均是被重手法震毙,这与烈阳中人手法大为不同,单凭伤势极难判断!庄主无需费神探究是何人所为,只当是烈阳余孽所为、往码头增派人手便是。” 范六叹息道:“颜前辈所言甚是!那便烦请颜前辈代为转告,使‘京师双刀’齐如天、齐幻天兄弟;‘通州断魂刀’古风及‘塞外独侠’马如空等人前往码头坐镇看护!” 颜真笑道:“庄主客气,颜某一定转告!” 范如花与颜真走后,范六更加沮丧。码头出事,非但死去六十余个庄丁护卫,而名誉受损,却将大大影响码头转运生意。尽管范家庄亦同时经营钱庄以及其他商铺,但码头乃是范家庄命脉! 夜。 秋月当空,清亮惨白,似水银泻地。 通惠河两岸,秋风吹着芦苇,随风摆动。一片片芦苇在劲风中一波波地起伏,好似层叠的浪涛,白色的苇絮满天飘舞,好似飞动的雪花。尽管风声沙沙作响,但却使人感到出奇的寂静。 通惠河在劲风中波浪翻滚,拍击着河岸。惨淡的月光下,河面泛着森森凉气,隐隐约约之中,可望见河岸的码头。整个通惠河码头,笼罩在一片飘渺的苇絮之中。 芦苇从中,一丈方圆的空地,垫着厚厚而松软的芦苇。楚天、素素与茜儿三人仰躺着,默默数着天上的星星,偶尔轻声细语,不时地发出几声轻笑。 素素小心地摸着一个黑色袋囊,轻声笑道:“老爷,老十遣人送来十颗霹雳雷火弹,今夜当如何用之?” 楚天轻声道:“此物威力过大,而今尚不宜用之。神识之中,好似感觉码头来了几个绝顶高手。想不到码头之上,范家庄库房甚多!今夜不同于昨夜,老爷自会将高手引开,你二人则伺机放火!若是遇到护卫及高手,切勿使用烈阳功法,仍如昨夜那般便可!” “若是那些高手各据其位,当如何处之?” “呵呵,茜儿也聪明起来!若是各据其位,老爷自会偷袭。若是每日能将范家庄内一干高手陆续引到此处逐个斩杀,亦省得日后费事。但只能慢慢图之,不然,若是斩杀过多,又会龟缩不出,甚是麻烦!” 狭长的码头,两侧相距足有五六里地。偶尔有船只靠向码头,数只大船仍在装卸,船工忙碌着,拉纤的号子有节奏地呼喝着。数盏气死风灯,挂在码头各处,尤以码头四方角楼的灯光稍微明亮些。 库房暗影里,六个身影聚集一处。其中两个枯瘦的身影便是“黔中三虎”骆成、骆武两兄弟;各长着一张国字脸,肤色青黑的便是“京师双刀”齐如天、齐幻天兄弟;满面胡须,眼如铜铃的是“通州断魂刀”古风;而披着青蓝色大氅,身形魁梧,虬髯密布的乃是“塞外独侠”马如空。几人低声细语,不时地指指点点,显得极为诡秘。 旋即,六人分成三伙疾飞而去。齐如天、齐幻天兄弟向码头左侧奔去;古风、马如空向码头右侧奔行;而骆成、骆武则留在原处。明里,三五成群的护卫来回走动,暗影里可见若干隐隐约约的身影,凝视码头周遭动静。 二更时分,码头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偶从商船中传出船工们猜拳行令的呼喝声。齐如天、齐幻天各自提着宽背长刀,隐身在暗影中,凝神戒备。 柴垛暗处,早早埋伏的茜儿凝神盯着齐如天、齐幻天二人。数月来跟随楚天及司徒艳等人经历大小数战,独自面对敌人时,已然变得异常沉稳。尤其近月余来,输功冲和,功力自是大增。 范家庄内。 范六用罢晚饭,在房中来回走动,心绪不宁,坐立不安。范晓蓉疑惑而惊悸地看着范六,实在无法承受无声的折磨,忍不住道:“六叔能否坐下,来回走动,转得侄女头晕目眩!” 范六烦躁地看一眼范晓蓉,并未停止走动。片刻,范六忽道:“我愈来愈感到有些不详,今夜,山庄或许遭受不测。” “真的?六叔千万莫要恐吓侄女!” 范六急道:“来人!” “是,庄主!”门外一庄丁快速推门而进。 “速让童叟颜前辈与龚岛主到码头看看!”范六急不可耐地道。 “是!”庄丁急忙跑了出去。 三更。 苇絮随风飘散在码头,如花似雪,在昏暗的灯光里,犹如飘飞的幽灵。忽地,一声尖厉的呼叫自码头中部传来,显得异常诡异。齐如天、齐幻天腾地长身而起,凝神细听。 但,一声呼叫过后,再无声息。过了许久,又是一声惨嚎传来,齐如天、齐幻天两人疾速自暗影中窜出。蹬蹬蹬地一阵脚步声,便见一护卫快速跑来。到了二人近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码头中部遭袭!” “情形如何?” “详情不知,骆成、骆武两位前辈正在追击!”护卫忙道。 齐如天、齐幻天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沉声道:“告知各位弟兄,睁大双眼,小心防范!”那护卫应了一声,慌忙跑去。 “啊……”惨嚎声更加尖厉,凄绝悲惨,划破了夜空。随即,嘭嘭嘭的重击声此起彼伏,伴着两声怒吼,一声闷响过后,惨叫声更加绵密。 齐如天、齐幻天二人神情紧张,听着惨嚎声再难忍住,齐如天急道:“我自前往接应,你留在此处,万不可轻举妄动。”说罢,不待齐幻天应声,猛然腾起身形,便电射而去。 齐幻天见兄长驰去,心中不免慌急。仅仅过了片刻,在惨嚎声中,却猛然听闻几声重物落地的扑扑声。齐幻天回头看时,站在暗处的护卫,无声无息地相继倒下。齐幻天大惊,猛然向库房暗处扑去。 但到了暗处,除了躺在地上的五六具尸首,其余毫无所见。刚刚怔神之际,数声痛哼又告传来。茜儿身形似鬼魅,穿梭在柴垛及库房暗影里,摘花飞叶手下,数段芦苇无声无息地贯穿了护卫的咽喉。 无声的恐惧,更加震撼心神。护卫们虽是仍然据守原处,但听闻四处响起的痛哼声,早已六神无主。一阵轻风吹过,几不可闻的锐啸倏然而至,喉头顿觉异物透入,旋即,血气喷涌,一命呜呼。 齐幻天气闷交加,偌大的码头,但见倒地的护卫,却难以见到偷袭的身形。 摇曳的灯光,昏暗的残影,生命犹如昙花,转瞬即逝。隐伏的护卫相继死去,几乎来不及惨叫,便寂然地倒扑在地。各个睁着惊恐的双目,手捂喷血的颈腔,凄惨离世。 除了惨叫,码头寂静无声,再也听不到一丝猜拳行令的呼叫,在凄惨的哀鸣声中,血液已经凝固。齐幻天怒吼连天,纵飞腾跃,疾速搜寻敌人。宽厚的长刀,在灯光中闪着森冷的光芒。 蓦地。 一道火光突现,左侧码头在瞬间被照得通明如昼。在人们来不及反应之际,又有两处火起,不消片刻,已然是火光熊熊,映照天际。与此同时,码头右侧同样大火连天,火借风势,烈焰腾空。 齐幻天眼见火焰腾起,疾飞之际,猛然看到一条苗条而模糊的身影。不由狂吼一声,疾向那身影扑去。人影未到,森冷的刀光便已如电般向那人闪击而至。但刀光将将要沾上对方,却猛见那苗条的身影倏然闪晃,乍然失去身影的瞬间,便听半空之中一声娇喝,数道锐啸的破空之声已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 齐幻天一式举火燎天,长刀幻化出一片光影,疾速封挡袭来的劲气,但听叮叮之声不绝于耳,齐幻天虽然封挡住大部分袭来的劲气,但仍然感到身体右侧及握刀的臂膀,已然有四五处被劲气贯穿。 齐幻天身体上被贯穿的几处,并非是被劲气击穿,闪身细查之下,但见伤口上仍然露着一截短短的小孔,而自中空的芦苇中疾速向外喷着鲜血。齐幻天大怒,狂吼一声,不顾伤势,死命向敌人扑去。 第458章 茜儿疾速闪身,迅速躲入暗影之中,待齐幻天掠过,一把芦苇又告击出。与此同时,扭身回旋,只晃了两晃,便失去了踪影。护卫庄丁呼喝着围攻而来,但在失去踪影的同时,后队便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码头左中右三地,呵斥声,撞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地,殷殷的鲜血四处流淌。未见敌人面目,便已相继死去五六十人,齐幻天怒火填膺,追逐着时隐时现的身影,气得目眦尽裂,眼睛如血。 仅仅过了片刻,忽地,几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将码头震得颤动。旋即,整个码头渐趋寂静,直至声息不闻。偶尔传来几声痛苦的呻吟及临死前的喘息。码头、岸边,大火依然熊熊燃烧,猎猎作响。 码头右侧,四周各处躺着一具具尸体,似乎早已不见了打斗场面。“通州断魂刀”古风已颓然仰躺在地,断魂刀仍在身旁,四肢俱断,身体怪异而凄惨,仍在有节奏地抽搐。马如空倚在木垛旁大口地喘息着,口中溢血,胸前两道尺长的伤口向外翻卷,右臂低垂游荡,已然骨碎筋断。 而码头中间位置,更见诡异。死去之人各个均是胸部塌陷,乌黑、空洞、深陷的掌印,击碎了胸骨。齐如天静静地躺在岸边,已然没了一丝气息。致命之伤,亦同样是胸前的掌印,但掌印却只是留在了胸前,并未塌陷,甚至连外衣都不曾破碎,看之完好无损。 “黔中三虎”骆成、骆武两兄弟,相互搂抱着坐在地上。“兄弟,你怎地也弃哥哥而去!这是为何?”骆成搂着骆武渐趋冰凉的尸体,呜咽抽泣,其情、其声、其惨,撕心裂肺,但再也难以挽回溘然飘逝的生命。 刷刷地声响过后,骆成身前,颜真与龚烈忽然现身。二人乍看惨景俱都大惊,自接到范六吩咐,并未耽搁太久。刚出山庄便隐约听到码头传来声声惨嗥,随即看到冲天的大火,二人拼力疾驰,不过盏茶功夫,码头已然面目全非。 二人顾不得查看死者,腾起身影疾向两侧驰去。片刻后,颜真与龚烈各自提着重伤的齐幻天与马如空相继回返。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响,范如花带着数十个庄丁护卫相继赶到。 码头及岸边,死尸遍地,血水横流,顺着排水沟渠流进了通惠河。岸边,鲜血染红了河水,转而顺流而下,在熊熊的火光中,河面一片殷红。范如花惊得呆住,独眼大睁,吓得差些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口不能言。 翌日。 范六颓然地坐在藤椅上,一夜未睡,眼圈乌黑。 听闻范如花点查结果,一口气差些未喘上来。心中愤懑难当,沮丧、愤怒、彷徨等错杂酸苦。一夜之间,庄丁护卫死去三百余人,“京师双刀”齐如天与“黔中三虎”骆武两人当场毙命,“通州断魂刀”古风四肢俱断,抬回后不治而亡。齐幻天、马如空及骆成三人身受重伤。 范六带着颜真、龚烈二人,迈着沉重的脚步,看望齐幻天、马如空及骆成三人。三人所受俱是皮肉之伤,只是沉重而已,经过一夜调养,已然回复了一些精神,见到范六,正欲坐起。 范六摆摆手,忙劝阻几人。凄然道:“几位前辈深受重伤,痛失手足,范某深感不安。但使范某不解的是以几位前辈功力,几可纵横天下,何故如此!又是何人所为,是否看出一丝端倪?” 骆成坐起,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道:“与骆某兄弟交手的乃是一个村夫装扮之人!此贼身手说高则高,说低则低。无论我兄弟二人如何夹击,始终未能沾到对方衣角,看似身法笨拙,但却妙到毫端,诡异至极。” “村夫!所使何种掌法?”颜真惊愕道。 “不知!” 随即,范六转向马如空道:“马前辈可曾看出是何人所为?” 马如空颓然道:“唉,马某一生经历无数大小阵仗,仅凭招式而论,老夫看尽天下武功,但却始终未曾看出对方的路数。且对方乃是村妇打扮的女子,功力奇高,看其武功,毫无踪迹可寻!” 未等范六相问,齐幻天悲愤道:“齐某所遇情形与马兄相差不多,对方同样是一女子。自始至终未曾使用任何武功招式,只是以芦苇当暗器使出,手法极为怪异。齐某不慎,亦被其打伤。” 范六看一眼颜真与龚烈,道:“若论当今江湖,以武功而言除了烈阳众女外,何人有如此高绝的武功?” 颜真沉思一番,叹道:“颜某活了六七十岁,从未听闻江湖上有如此高绝武功的女子。若是颜某猜想不错,定是烈阳妖女所为。” 范六缓缓道:“本庄主亦是做如此想,数日前,我等袭击淡云庄三地,烈阳余孽定是挟恨报复。但若以武功而论,烈阳妖女何以装扮成村妇?明知我等能猜出是何人所为,又怎地刻意改换装束呢?” 颜真道:“颜某只是猜测而已,并不确定是烈阳妖女所为!但从骆武伤痕来看,乃是胸前中掌,表面完好无损。但其内府尽被震碎,且被掌力烧成焦灰。若是颜某估计不错,出手之人,定是身具‘七伤神掌’、‘九阳神掌’或是‘烈阳神掌’等武功。” “烈阳掌!杀神?”范如花惊道。 范六道:“据探查,楚天小贼追踪淫魔冷凡深入大漠,至今迟迟未归。据混在丐帮的庄丁回报,丐帮亦在极力寻找楚天。言说楚天已到天山附近,几次将要得手,却被冷凡逃脱。” 颜真叹道:“冷凡功力何等强悍,玄冰掌已练到极致。前番与楚天小贼尚且战成不败不胜之势,而今却被小贼追踪,四处藏身。”说着,又凝重道;“楚天小贼未在中原,烈阳驻扎之地虽然易守难攻,仍需尽早图之。一旦楚天小贼回返将更难围剿。前番实力分散,不若聚集所有,一鼓作气将淡云庄或是柳家庄一举拿下!” 范六叹道:“若是单独攻袭一庄,其他山庄举兵来袭,那又如何应付?” “呵呵!”颜真轻笑:“多派探马,并分兵拦阻。淡云庄离此甚近,不若远阻近攻,先将淡云庄剿灭,随后再徐图柳家庄!” 范六沉吟道:“码头被袭,折损甚大。此次遭袭后,来往货船定会锐减,对山庄影响极大。与其龟缩等待,不若主攻出击。只是目下各庄派举棋不定,难以形成合力,只凭我庄之力,实无把握剿灭烈阳余孽!” 骆成听了,凶狠地道:“骆某兄弟三人只剩我一人,二弟死在灵兽魔童之手,、三弟恐怕亦是被烈阳余孽所杀,骆某恨不得将楚天及一干烈阳余孽挫骨扬灰!” “唉!”范六叹口气,道:“冷凡匹夫自是野心勃勃,自恃实力,与我庄若即若离,始终未能聚合一处。而今,仅剩‘风怪’关风与‘血怪’展宏二人及一帮喽啰,已名存实亡。不然……唉,不言也罢!” 龚烈与颜真相互对视一眼,接口道:“庄主,龚某思虑,无论遭袭之事是否为烈阳余孽所为,但行此极端手段,必是功力高绝之人。非是我等惧怕,但无辜枉死庄丁护卫,却得不偿失。依龚某之意,码头可暂时放任几日。” “哦!”范六轻轻沉吟,面现不舍之情,码头每日进项不菲,耽搁几日将损失不少银两。但听龚烈如此言说,又看看颜真及众人表情,心道:龚烈此话当是这些人共同所想,逼迫紧了,适得其反。 思虑甫毕,强自笑道:“本庄主便依龚岛主之意!”说罢,众人各自散去。走出龚烈等人居住的院落,悄声对颜真道:“不知人马准备停当否,此次定要将淡云庄夷为平地,若是不能一举剿灭淡云庄,我庄危矣!” 颜真道:“请庄主放心,一切准备停当。颜某已按庄主意思,人马已分批秘密出庄,两日后,即可聚集一处!” 范如花道:“但请颜前辈费心。我已敦促古镇天、胖瘦头陀及杀手堂人马尽皆前往。所有人马,一切操度尽在前辈之手。范某便呆在山庄,期盼前辈传来好讯息!”颜真应了一声,随即,悄然离去。 颜真走后,范六对范如花道:“你暗中派些庄丁,改换装束,小心操持码头事务!如其不然,折损太大!另外,妥善安排人手,督造霹雳雷火弹!” 范如花忙躬身道:“六哥放心,兄弟这便安置。”见范六挥手,便急匆匆跑了开去。一段时日以来,范六交给范如花事务渐多,范如花许是心中以为范六对其信任有加,并可借此揩些油水,心中暗喜。 一连几日无事,范家庄渐渐活泛起来。码头上又多了些庄丁护卫,但各个是提心吊胆,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便惊慌无措,好像死神来临。 雾灵山。 冰窟洞口,寒气蒸腾,在洞口边缘形成厚厚的冰层。 天色刚刚破晓,楚天三人藏身山峰顶上的矮树丛中,周遭是一丛丛茂密的杂树。楚天凝视洞口及宽约两丈的缝隙,偶尔有人声传来,却始终未见有人走到洞口附近。 楚天默默凝视谛听,隔着灌木,眼睛微微转动。两日来,三人须臾不离此处。身旁两侧,素素与茜儿闭目打坐,一身村妇打扮,细看之下,白皙细嫩的脖颈与脸面极不相称。二女打坐好似没了呼吸,楚天凝视一阵,遂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雾灵山离范家庄只百十余里,几人自袭击通惠河码头后,连夜赶到此处。虽说楚天已用不上“地心寒玉”及“冰草”,但心中却总有股难以名状的希冀。 日当正午。 山峰底下传来一阵言语及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便见自山崖底部缝隙走进三个男女,两个男子四十左右年纪,面目青白,神情好似有些沮丧。一身灰色长衫,各自背着一个大大的口袋。女子则是一身绿色裙衫,嘴唇血红,两腮泛红,眉目含春,显得极为妖冶。 第459章 几人来到洞口边缘,默默无语,怔怔地看着洞口,甚是犹豫。楚天三人俯瞰洞口,见几人只是站在洞口附近,毫无动作,不由奇怪。 过了一会儿,便听那绿衣女子道:“大哥,小妹见三哥、四哥下去已有几日,据估计,恐怕是已葬身冰洞。即使我等下去,在这奇寒无比的冰洞之中,亦无法撑持太久。” 其中一中年男子道:“五妹怎地如此说话,想我‘巴中五义’只剩我等三人,老三、老四生死不明,我等岂能撒手而去。唉,当日但听老三、老四叫声,极为惨厉,怕是凶多吉少。我等再探查一番,若仍是无法,再回不迟!” 素素与茜儿居高临下听得不甚清晰,遂轻声问道:“老爷,此三个男女说些甚么,究竟是何人?” 楚天附耳道:“据他等言说甚么‘巴中五义’,已有两人入得冰洞之中。若是老爷估计不错,下去的两人十有八九已成冰人。” “哦,‘巴中五义’!”素素惊讶道:“这‘巴中五义’居住唐王镇,离我鬼庄只有八九十里,妾身与茜儿送茜儿娘亲等人时,曾经路过唐王镇。‘巴中五义’武功仅相当于一流高手,从不参与江湖纷争。老大唤作唐柯,老二唤作靖飞,老四唤作李良,老四唤作张迁,老五亦即是这女子唤作顾晓蓁。几人武功虽然不高,但在当地素有侠义之名。” 楚天轻轻颌首,再看那老大唐柯已从口袋中取出一捆绳索,一端绑缚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一端缠在腰际,慢慢向冰洞边缘走去。在离冰洞边缘将近一丈左右,唐柯犹豫了一下,随即,拉紧绳索便要向冰洞走去。 忽然,但听扑地一声,唐柯只感觉手中一松,再看绳索时,便见绳索已然从中断开。三人俱都一怔,走近再看,便见绳索断开处地面,插着一根树枝。三人大惊,能以树枝击断结实的绳索,这份功力着实不凡。 三人怔神惊慌之际,忽听山崖缝隙外传来脚步声。几人转头看时,便见自山崖缝隙,缓缓走入五个男女。当先那老者四方大脸,鼻直口阔,长髯飘洒,左臂一直弯曲。其后是一个青面老者,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及一个眼神流转不定、面色黝黑、近三十许年纪的汉子,最后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方脸老者见到“巴中五义”三人满脸愁闷,遂轻咳一声,缓步走到近前。“巴中五义”三人见陌生人来到面前,俱都不由自主地靠向一起。顾晓蓁盯着方脸老者道:“老丈留步,尔等何人?” 方脸老者闻言,停下脚步,不声不响地观瞧冰洞左右。随后,笑道:“若是老夫猜想不错,尔等亦是为千年冰草而来。老夫听闻此事,只是过来凑凑热闹而已,不知几位是否有所收获?” 顾晓蓁道:“奴家见老丈气宇轩昂,风采不凡,定是武林宗师级的人物,何苦趟这趟浑水。据闻,各类江湖武林人物已经下得此洞三四十人,至今却未见到一人出洞。此洞奇寒无比,怕俱是凶多吉少。”说着,顾晓蓁媚笑一声,又道:“若是老丈有意探究此洞秘密,我等便先在此等候,只望老丈若是见到奴家两位兄弟,回信便可!” 方脸老者四顾,奸笑一声,道:“你这女子心肠倒是不错,千年冰草乃是人间至宝,你等何故如此大方!据闻此洞深达不下数百丈,奇寒无比,片刻便会被冻僵。老夫听闻服食过千年冰草之人,其血乃为不世珍宝。平常人服食其血可延年益寿,习武之人可骤增功力,比之食用冰草更见奇效!” 顾晓蓁一怔,随即笑道:“老丈博学多闻,绝非泛泛之辈。但不知老丈到此是为冰草而来,还是欲寻服食冰草之人?若是奴家记得不错,传闻中只有杀神曾经服食过冰草。若以老丈之言,杀神楚天之血便是天下至宝了!” 方脸老者笑道:“老夫亦只是听闻而已,杀神之血是否至宝,老夫未曾服食,如何知晓功效!” 顾晓蓁叹道:“若依老丈所言,以杀神楚天神鬼莫测的武功,只怕我等今生今世亦无望食用杀神之血!据说此洞之中长满冰草,我等只好舍命而为了。” 此际,便听那青面老者道:“冰洞虽寒,但亦有法可为。” 顾晓蓁忙道:“不知有何妙法?” 青面老者笑道:“此地山林茂密,我等拾来柴草,点燃投进冰洞,自会驱除奇寒,再行下去,岂不容易!” 楚天在山峰顶上听着几人言语,心中暗暗琢磨。素素与茜儿听得不甚完全,但也听出个大概。方脸老者言语之中显然是有意嫁祸自己,但看其面貌却始终未能看出是何人。 尽管未看出老者到底是哪个,但心中却已然明了,几人定是自己仇家无疑。心中暗自盘算,静静地盯着方脸老者等人。 “巴中五义”等三人听闻青面老者言语,早已迫不及待地向山崖缝隙跑去。青面老者及那瘦削的中年汉子亦随后而去。不消片刻,山林中便传来树枝折断的喀喀声。 两伙人忙活了一个时辰,冰洞附近已堆满了柴草。众人将柴草捆绑起来,打成数个柴捆,点燃后,便见那方脸老者手掌挥动之下,燃烧的柴草带着浓烟,陆续投进冰洞之中。 片刻,冰洞洞口浓烟滚滚,浓烟向上盘旋上升,直到峰顶。整个冰洞周围及四面山峰尽被浓烟所笼罩。远远望去,烟雾缭绕,极似火山口。 足足持续一个半时辰,烟雾方才渐渐散去。再看冰洞洞口,雾气更盛,带着水珠飘散在洞口周围,好似浓雾,湿润迷蒙。 雾气稍缓,便见方脸老者走到洞口边缘,伸手探查之下,笑道:“贤弟妙法果然不错,雾气湿冷,已能承受!”说着,探手之下,将折断的绳索接上,试试劲道,轻声对青面老者道:“若有冰草,或许不止一颗,冰洞内不知情形如何,我等稍候,让那几人先行下去!” 忽地,便在此际,只见一道身影如电掠至,只一晃身,在洞口闪了一闪,倏然隐入冰洞之中。方脸老者等人大惊,刚要看个仔细,破空之声又起,未等看清何人,便又见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陡然投入冰洞之中。 众人俱都惊得呆立当地,痴痴地看着洞口。先后投入洞中的两人,身法怪异,奇速无比,功力高得不可思议。方脸老者浑身震颤一下,忙将青面老者拉向身旁,目光对视之下,一脸茫然。 此际,冰洞洞口雾气渐渐淡化,好似又恢复了白蒙蒙的寒气。方脸老者渐趋感到一阵寒冷,遂向后退出几步。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众人正在凝神观瞧,但听洞中两声怒吼,吼声刚落,刷刷地窜出两道白色的身影。白色的身影刚刚站定,众人看时,只见两人脸面及四肢皆挂着冰霜,呼呼地喘着粗气,牙关得得作响,好似快要冻僵。 片刻后,两人活动活动四肢,不约而同地吐气开声,真力运行之下,冰霜立消。随着冰霜融化,却见二人是两个黑面老者。冰水顺着面颊流下,本是黝黑的面目,现出几道白皙的肤色。连带乌黑的长髯,都已变成了雪白。 两老者相互对视一眼,目中现出一丝尴尬,各自露出狡黠的神色。旋即,二人仰天大笑,声震山川,直上九霄。刺耳惊魂,令人血脉翻腾。 “巴中五义”等三人急忙捂住双耳,被震得几欲吐血,面色已在瞬间变成紫红。方脸老者亦是气血不宁,面上惊异不定,只觉得两人气势非凡,功力奇高!当比自己高上不止一个层次。 看两老者面目,猜想定是乔装所致,看着有些熟悉,却又不敢唐突。遂乍着胆子问道:“在下见两位武功奇高,气势不凡,定非泛泛之辈。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其中一老者冷哼一声,道:“老夫向不与一般武林人物交往,名姓不提也罢。哦?”那老者有些惊异,又道:“见你花红的面孔,定是乔装易容,隐藏了本来面目!不知你又是哪位?” 方脸老者笑道:“两位亦同在下一个样貌,俱是掩盖了真面!” 老者笑道:“自从楚天小贼出道,易容而行好似在江湖上大行其道。阁下隐藏形貌,怕不是与楚天小贼有何过节或是另有隐情吧!” 方脸老者眼中现出一丝喜色,笑道:“在下斗胆相问,两位与小贼可有过节?” “哈哈哈……”那老者一阵狂笑,随即面色阴沉,狞厉道:“老夫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尽其血!阁下与小贼又当如何?” 方脸老者怔怔地看着,一丝隐隐的感觉忽然袭上脑际,不由猛然一震,脱口叫道:“阁下是否天幻宫司徒宫主?” 方脸老者话刚出口,其余众人尽皆一惊。那老者缓缓伸手,轻轻抹去脸上易容物。再看老者不是司徒宏又是谁来!方脸老者忙施礼道:“不知司徒宫主驾到,兄弟冒昧唐突,尚乞恕罪!” 司徒宏凝神方脸老者,面上尽是不屑,轻轻哼了一声,沉吟道:“老夫不惯猜测,不知阁下又是哪位?” 方脸老者左右四顾,犹豫着抹去面上易容胭脂。忽地,一张四方大脸,鼻直口阔,红红的脸膛,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司徒宏怔怔地道:“阁下当是郑家庄郑天刚郑庄主?” 司徒宏说罢,“巴中五义”等三人俱都一惊。郑家庄郑天刚已有几年未在江湖露面,江湖之上已极少有人提起郑天刚之名。似乎已被纷乱的江湖抛弃,成了江湖的过眼云烟。 郑天刚抱拳道:“宫主眼力着实不凡,三十年前,你我只一面之缘,宫主尚能认出郑某来。兄弟确是郑天刚,只是郑某庄毁人去,早已不为江湖所挂念,只好四处云游,以观江湖大势!” 第460章 随后,向后一使眼色,待几人抹去易容物,又道:“这几位乃是师爷韩当,管家郑七,犬子郑锦杰,小女郑香香!”但见郑香香面色憔悴,早不是几年前那般颐指气使,骄横跋扈模样。 司徒宏看一眼众人,毫无表情地道:“当年,庄主为天下五大山庄之一,在江湖上何等威风!而今,四海为家,处处提防,掩形匿迹,确是令人唏嘘感叹!天下胜者王侯,败者寇!以往诸事俱是过眼烟云!不知庄主作何打算?” 郑天刚叹声道:“宫主言重了!好汉不提当年勇!郑某山庄被毁,家道中落,而今四处流浪云游,只待楚天小贼授首,江湖安定,郑某方能安然回返故里。近闻宫主与楚天小贼激战,不知情形如何?” 司徒宏轻笑,眼中掠过一丝狞色,道:“楚天小贼实力虽强,但天幻宫亦非易与之辈,日后如何,老夫自会料理。你等到此,可否是觊觎千年冰草?哈哈哈!”司徒宏大声怪笑,道:“洞中堆满死尸,俱都成为僵死之人。整个冰洞空空如也,何来冰草之说。若非老夫及早出来,再耽搁片刻,恐怕已难逃出生天!” “巴中五义”三人听得一震,面上顿现悲戚之色。此际,便听那站在司徒宏身旁的老者阴森道:“何需与他等啰嗦,你我现身此处极为隐秘,这几人既知我等行踪,留之不得!” 老者此话一出,包括郑天刚在内的几人,乍听老者之言,俱都浑身一震,不由大惊失色,郑天刚面上突现怒容。司徒宏听罢,眼中一闪厉色,旋即,叹声道:“门主所言极是,但郑庄主乃是一庄之主,尚能与楚天小贼周旋一二,杀了甚是可惜!” 司徒宏边说边看向“巴中五义”三人,冷声道:“江湖大势所趋,老夫不得不狠下心肠!但老夫已懒得动手,尔等便自行了断吧!” “巴中五义”三人虽然惊骇,但各个是怒目而视,老大唐柯怒吼道:“天幻宫貌似江湖名门正派,此际看来,却与邪魔外道毫无二致。我等虽然武功低微,但匹夫不可夺其志!即便横尸就地,粉身碎骨亦要死得壮烈一些!” “哈哈哈!”司徒宏大笑,旋即,面色一沉,冷声道:“既然如此,休怪老夫心狠手辣,明年今日,便是尔等忌辰!”说罢,单掌轻抬,眼中一闪狞色,立时便要拍出。 “且慢!” 忽地,一声沉喝猛然响自身后。司徒宏与老者大惊,转头看时,身后赫然站着一位农夫。再看农夫眼神,好似无底的深渊,清澈深邃,眼芒如剑。 司徒宏乍看之下,不由向后退出两步。一丝森冷的语音出自农夫之口,冷得犹如万年寒冰:“司徒宫主与皇甫门主倒是很有雅兴,居然与郑家庄余孽郑老贼不期而遇。”说着,转头对郑天刚道:“天堂有路你不走,竟然觊觎千年冰草,今日,此地便是你等葬身之所!” 司徒宏心神暗惊,见此人虽是农夫打扮,但其气势却是凌绝天地,压抑得周身血液快要凝结。那老者一抹面颊,却是易容后的皇甫剑生。青白阴森的面容带着一丝惊异,满眼尽是狠戾之色。 司徒宏一震,冷声道:“楚天小贼口气不小,有老夫与皇甫门主在此,小贼又能如何!哈哈哈。”司徒宏一阵怪笑。 郑天刚自楚天出现,便觉此人身上透着一股杀气。待听司徒宏说出楚天之名,顿时吓得心神狂震,郑香香乍听之下,差些坐在地上。 “天幻宫与神剑门勾结一处,狼狈为奸,早为江湖所知。如今看来,天幻宫、无名山庄、神剑门当是一家了!” 司徒宏又是一阵狂笑,狞厉道:“事已至此,小贼如何判断自是小贼之事。” 郑天刚几人惊惧中,不由慢慢向后退去。楚天余光一瞥之下,冷声道:“郑老贼,非是楚某夸口,你等若是妄动,将死无葬身之地。如若呆在原处,尚有活命之机!” 郑天刚闻言之下,立时停住身形。但仅仅怔神之际,脚步却又缓缓向山崖缝隙退去。楚天嘴角翘起,冷笑一声,目光始终注视司徒宏与皇甫剑生,浑然未将郑天刚几人放在眼中。 郑天刚提心吊胆地向后退去,心中惊惧到了极点。若是呆在此处,假如司徒宏与那老者能够挡住楚天,自己等人尚有活命机会。但在江湖传闻之中,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合击楚天都未能重创楚天,却反被楚天所伤。即便留在此处,亦无多大把握。 眼见离缝隙只有两丈多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快走!”郑天刚暴喝一声,忽然荡起身形,率先向缝隙冲去。楚天神情依旧,嘴角刚刚一撇,便猛然听闻缝隙处响起几声巨响,数声闷哼传来,紧接着便见郑天刚等人身形飘起,俱被刚猛的劲力震得向内飞回。 扑扑扑地几声,郑锦杰、郑七已倒卧在地,口中流血。郑香香乱发披散,落地后,摇晃了数下方才站稳,面色惨白,胸腹剧烈起伏。而郑天刚与韩当蹬蹬蹬地倒退七八步,待二人站稳,瞧向缝隙之时,却是一个人影不见。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亦是一阵惊凛,郑天刚功力虽与自己相差甚多,但能在一掌之下将几人同时震回,这份功力却非一般绝顶高手所能为之。二人心中猛然一震,莫非是灵兽魔童在此! 想到此处,二人俱都心中惶恐,仅是一个楚天便已难应付,若是魔童在此,更是凶多吉少。二人疾速打量四周,见缝隙已被封堵,眼中一瞥山崖,快速对下眼神。 二人眼珠尚未转正,倏然揉身出掌,齐向楚天攻来。掌式如幻,快如闪电,飘忽的身影犹如虚幻一般。楚天凝神以待,见二人神色,在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出掌的同时,双掌倏伸,直直地分迎而去。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眼见楚天掌式毫无花巧,以单掌分据二人。心中一喜,在间不容发的瞬间,骤提功力,向楚天拍去。 但就当二人真力即将与楚天相接之际,却猛然感觉不妙,看似简单推来的掌式,却始终不离自己前胸要害,无论二人如何变换掌式,楚天拍来的掌影始终如一,紧紧罩住周身要穴! 但此际,二人已是避无可避,掌影一收,凝神聚气,硬生生地与楚天双掌接实。一声轰然巨响,震天动地,郑天刚等人已在巨响中双耳失聪。但听两声闷哼,顿时,两条身影同时飘退,远远地落在四丈开外,待摇晃着站定时,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衣衫破碎,须发皆张! 二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数日不见,楚天功力好似到了无法抗拒的境界。任是二人功力如何高强,亦在楚天无际可寻、毫无花巧的掌式下,被绝大无比的劲力震得内府移位,口喷鲜血。 郑天刚见此,已然是面如死灰。失聪的双耳嗡嗡作响,茫然地看着司徒宏与刚刚知晓的神剑门门主皇甫剑生,这两大绝世高手任是其中一人,尽可纵横天下,绝无敌手。而今,却在楚天一掌之下口吐鲜血,当真是骇人听闻。 楚天身形轻轻摇晃了几下,神情淡然。随即,缓缓向司徒宏二人走去。适才所出掌式,连楚天都未曾想到会是如此结局。在三人真力相接的瞬间,楚天忽然感觉天地已然同自己融为一体,好似在空旷的原野中呼吸,已感觉不到天地,同时亦感觉不到自己。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看着愈来愈近的楚天,感觉好似一座高山迎面而来,冲天的气势好似倾轧而来的苍天,压得气血翻腾,难以自持。未等气血平复,双双向后退去。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眼神如狼般凶狠,嘴角一起颤动,狞厉的神色带着一丝冲天的残忍,几乎同时,二人暴喝一声,双双疾扑而至。动作整齐划一,快得极难形容。 又是一声巨响,司徒宏二人倏告飞退。随着飘退的身形,洒下一道长长的血箭。但,伴着二人飞退的身形,楚天疾速闪晃,单手掌式依旧,罩向二人要害。而另一支手掌,五指箕张,疾速连弹。 司徒宏二人早不做奢望,紧急中身形疾旋,皇甫剑生倏然斜飞,抖手之下,砰然一声爆响,顿时,黑雾弥漫,遮天蔽日。楚天见此惊变,凝神之下,听风辨位,指风倏出,但听一声惨哼,旋即,一切归于寂静。 黑雾散去,四周空空如也,司徒宏与皇甫剑生早失去了踪影。地面上留下一道血迹,不知伤了司徒宏还是皇甫剑生。楚天轻轻拍拍衣襟,望着四周山峰,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遗憾。 楚天转身而回,慢慢走到郑天刚几人身前。虽然仍是农夫打扮,但深邃的双眸透出一股摄魂的威严。郑锦杰与郑香香颤如筛糠,郑七更是吓得得得颤抖。郑天刚与韩当虽是惊惧,但仍现出一股不屈的神色。 “巴中五义”三人虽也是惊震不已,但见农夫模样的楚天,仍是疑信参半。顾晓蓁惊异地看着楚天,惙惙地道:“奴家不知大侠是否为楚天楚门主,但适才救命之恩,我等兄妹必当铭感五内。” “顾女侠不必挂心,楚某只是适逢其会而已。”说罢,楚天犹豫一下,随即往面上一抹,顿现本来面目。顾晓蓁等三人乍见之下,神情大震。传言中的样貌丝毫不差,但传言却无法形容那种散发的气势与风貌。 顾晓蓁惊悸中已看得痴了,老大唐柯与老二靖飞慌忙上前,纳头便拜:“‘巴中五义’五兄妹……三兄妹给大侠见礼。谢大侠援手之德!” “不必客气!”楚天轻轻挥手,又道:“‘巴中五义’素有侠义之名,楚某亦是非常钦佩,且与烈阳老巢相隔甚近,日后定会叨扰一番。冰洞本无千年冰草,尔等切不可贸然犯险。楚某亟待处置几人,尔等若无他事,尽可离去!” 第461章 顾晓蓁忙道:“奴家再次谢少侠救命之恩,奴家兄妹这便离去!”说罢,几人相继走出山崖缝隙,但却未曾走远,隔着缝隙偷偷看着楚天。 抬头之际,猛然见到山崖缝隙两边。各自站立一个村妇,正微笑着向这厢看来。几人一怔,猛然想起将郑天刚等人震回之事,不由多看了几眼,但却难以看出两个女子到底是烈阳门中的哪两个魔女。 此际,便听楚天道:“郑庄主,山不转水转!今日见面,不知做何感想?” 郑天刚面临生死,早不做他想,闻言之下,怒道:“小贼杀我人马,毁我山庄!老夫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而今落在小贼之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哈!”楚天大笑,随即看着郑香香,冷然道:“楚某得有今日,全是郑家庄及你这贱人所赐!若非群雄围剿,楚某历尽艰险,九死一生,焉能练就绝世武功。楚某念念不忘,若寻得尔等,定要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皇天不负有心人,世事轮回,因果得报,即便山庄被毁,人马四散,却仍要贪图天下奇珍。若非尔等贪心,怎会落在楚某手中!但此时此刻,楚某却忽然感觉若是没了奸恶之徒,岂不少了乐趣。” 郑天刚怒道:“小贼又待如何?” 楚天轻笑,邪异地看着郑天刚,残酷道:“对尔等这些沽名钓誉,寡廉鲜耻,阴险狡诈之人,即便置鼎烹炸亦难以赎清罪恶!”说罢,阴阴地看一眼惊恐惶惑的郑天刚几人,轻缓道:“楚某善心大发,饶过尔等性命!呵呵,只是要在尔等身上做些手脚!” 看着楚天神色,郑天刚直觉感到楚天定无好心,若是死去可以消除楚天恨意,小贼当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思虑甫毕,郑天刚怒吼道:“老夫但求一死,何必多费口舌!”说罢,不顾伤痛,猛然向楚天扑来。 但刚刚越出,身形便已定在半空。只感觉一双如铁钳般有力的双手,紧紧地箍住了自己,几经挣扎仍是毫无用处。回头看时,却见一农妇伸着手臂,五指箕张,牢牢地摄了自己。 扑通一声,郑天刚摔落在地,再也难以动弹,想要挣扎拼命之心顿时不见。韩当手捂前胸,仍在急速调息,眼睁睁地看着郑天刚被那农妇凌空摄住。原先心中尚存的一丝希望,俱都随着郑天刚掉落的身子沉入深渊。 楚天看一眼郑香香,冷冷道:“楚某曾对你言说,我不杀女子,并非女子不可杀!只是感念楚某娘亲之故。而今,楚某再次感念娘亲在天之灵,留你这贱人一条狗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罢,楚天身形一动,五指倏伸,万穴封神大法之下,郑天刚五人几乎同时俱都感到浑身一震。顿时,气血逆行,经脉痛如锥刺。几人不由惨叫出口,旋即,一个个满地打滚,剧烈抽搐,口吐白沫,不一刻便即萎靡不动。 “尔等璇玑、风池、神风、巨阙等经脉俱被楚某封住,并在心脉灌注神意,天下无人可解!但凡心生怨气或是妄动杀心,被封经脉则即刻逆行膨胀,气血攻心,功力尽失。直至经脉寸断,暴毙而亡!” 郑天刚疼得几欲昏厥,疼痛稍缓,口中喷着血沫,强提一口真气,沙哑地吼道:“小贼,快杀了老夫!” 楚天哈哈大笑,道:“楚某最后给老贼一句忠告,以尔等现今功力,若是想要活命,便在月余之内,到荆门武侯府栖身!有慕容老贼陪伴尔等,定不会感到寂寞!如其不然,楚某再次见到尔等,同样各个诛绝!” “天杀的小贼,给老夫个痛快吧!”郑天刚惨呼着,韩当、郑七、郑锦杰以及郑香香见郑天刚悲惨的模样,俱都声泪俱下。所不同的是,几人却在心中隐隐感到有一丝侥幸。 如今,多年的担心与恐惧,好似在被楚天封住经脉之后,得到了解脱。以前的风光,怕是一去不返,只可苟延残喘,了此残生! 淡云庄。 庄外,黑压压地围满了人马,土炮轰鸣。庄内,熊熊大火,已经连续燃烧两日。范家庄人马尽出,高手云集。庄外,刚刚布成的奇门阵在炮火中燃烧殆尽。 庄院四周,堆满了尸体,奇门阵内,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一连三日,双方人马激烈鏖战。范家庄人马几乎是疯了一般,反复向庄内冲来。刚刚接触便疾速撤回,随后,土炮鸣响,倾泻在人马聚集处。无论是范家庄人马还是烈阳阵队,在炮火中死伤累累。 淡云庄内,五门火炮亦是射向庄外,火炮虽少,却是威力更甚。一人站在山庄最高处,指挥炮手击射。但见庄内庄外血肉横飞,近身的肉搏演变成相互炮击。山庄内外,浓烟滚滚,爆炸声传出数十里。 半晚,炮击以及喊杀声渐渐不闻。激战了一日,双方人马俱都疲累。祁刚臂缠药布,胸前及身侧伤口累累,鲜血淋漓。赵家父子及师爷钱无海亦是满身伤痕。 祁刚神色颓然,看一眼狄龙,凝重道:“人马折损几何?” 狄龙放下捂着伤口的一双大手,忙道:“禀告护法,庄中共计死去八十几个兄弟,原烈阳阵队人马死去二十九人,淡云庄人马死去五十几个。死去的八十几个兄弟,其中死在炮火之下有六十几人,其余则是拼斗致死。” 祁刚凄然道:“张爽被炸伤,伤势较重,不知能否苏醒!唉,范家庄这帮狗贼,以多欺少,不惜以庄丁护卫生命,引诱我等与其近身拼斗,却突施冷箭,不管己方人马生死,欲与烈阳勇士同归于尽,当真是穷凶极恶!” 赵云天叹声道:“山庄人马死去五十几人,倒不至于伤筋动骨。若非得到护法及狄使者操练调教,功力及战力增强,则死伤更多。柳家庄人马不知何时能够赶到,若依今日情形来看,再无外援,山庄不知会是何种结局!” “庄主勿需担心!门主出行之际,乃是希望我等拖住范家庄。若是祁某猜想不错,门主随时都可能现身!” “但愿门主及时赶到,不然,山庄危矣!”赵云天心中惶惑,虽然听闻祁刚言语,但仍是疑信参半,难以释怀。 庄内众人提心吊胆,而范家庄人马同样焦躁不安。 破旧的庄院内,颜真来回踱步。院中漠然站着胖瘦头陀;长风岛岛主龚烈;黑风寨寨主“黑髯飘风客”关狄;江风寨寨主“过山虎”陆文豹;“沧浪剑客”展雄飞;“铁面虬髯”郝正义;“塞北狂魔”段文彪;中原武林盟余孽、副盟主肖继凡等一干高手,院门口两侧站着“铁骑二十八英”。所来人马之中,唯独少了“杀手堂”堂主古镇天! 而众高手中,段文彪、肖继凡、陆文豹、关狄、铁骑二十八英中数人均是有伤在身。以此阵容来看,范家庄所网罗的高手除了受伤的骆成、齐幻天、马如空以及留守山庄的“关外八义”李洪良等八人,范六确是孤注一掷,意欲一决生死。 颜真闪动狠戾的眼神,少年般的面容挂着一丝冷酷。面对默不作声的众人,狠狠地道:“众位,以我等阵容连攻三日,仍未荡平淡云庄,此事说来着实令人汗颜。虽然淡云庄内烈阳奇门阵玄奥古怪,但亦在炮火轰击下,毁去大半。” 稍顿,颜真又道:“而今,所来人马死伤五六百人。据探马来报,柳家庄人马已分散向淡云庄聚集,倘若分头阻击甚为麻烦!除此之外,尚不知英山一干魔女是否随之而来。明日我等将一同杀进庄去,不惜一切,定要一举剿灭淡云庄!” 说罢,见众人仍是不言不语,遂道:“众位若无他事,便各自歇息。今夜,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大意!”说罢,颜真摆手示意。 龚烈冷哼一声,阔步离去。胖瘦头陀看着龚烈背影,相互对视一眼,亦相继走出。其余众人各怀心事,俱都漠然离去,各自回返驻扎之地。颜真受托统领众人,心中虽然感激范六信任,但面对不上不下的局面,心中甚是愁闷。 二更时分。 颜真正要歇息,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及思虑的当口,便听门外响起当当的敲门声。颜真应了一声,见是一个农夫模样的庄丁急匆匆闯了进来。 “何事惊慌?”彦庄呵斥一声。 那庄丁气喘吁吁地道:“禀告……颜前辈,杀神……楚天……现身雾灵山!” 颜真大惊,急道:“何时发现杀神踪迹,是否可靠?” 庄丁长长喘了口气,道:“此事乃是‘巴中五义’亲眼所见,断不会有假!非但杀神楚天现身雾灵山,同时现身的尚有天幻宫宫主司徒宏、神剑门主皇甫剑生!” “甚么,这两人怎会到了雾灵山!”颜真更见惊讶。 “前辈,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郑家庄庄主郑天刚亦同时在雾灵山现身!只不过……只不过……”庄丁一口气未说完,不由咳嗽起来。 啪地一声,庄丁脸上便挨了一巴掌。一个趔趄,差些栽倒在地。登时,口角出血。颜真怒道:“该死的东西,何故吞吞吐吐,快快讲来!” 庄丁惊恐,抹去嘴角血迹,惙惙地道:“郑天刚等人被杀神施了魔法,正往荆门而去。而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双战杀神,最终,却同时被杀神打成重伤,现在恐怕已逃向天幻宫!” “被打成重伤?这……这……这如何可能!”颜真听了大惊失色,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过了好久,颜真方才回过神来,自顾念叨着,却不知说些甚么。随后,神情一怔,急道:“尔等务须小心打探,有何讯息及时来报。”庄丁应声而去,颜真却心绪不宁,再难安歇。心中忐忑不安,来回踱步,只觉得黑夜特别漫长难熬。 第462章 翌日。 颜真早早起身,吩咐庄丁,疾速到各驻扎地催促,自己则提早来到淡云庄外。看着迷蒙中隐约可见的山庄,己方人马却一个未到。颜真强自忍耐胸中的怒火,又等待近半个时辰,方才见到众高手及大队人马来到。 颜真怒视众人,极力压抑住火气,狠戾道:“命炮队轰击!”声落,便见五六十人抬着土炮,架在坑槽里。颜真等人迅速分散,各自奔去。 片刻,随着一声号令,登时,轰鸣声大作,一发发黑色的弹丸射向淡云庄内。轰隆的巨响震得大地抖动。 范家庄所带土炮射程较近,又担心庄内火炮来袭,颜真不得不将土炮撤后。因而,射出的弹丸,仅能打到庄内数十丈左右。而霹雳雷火弹需人力抛掷,亦无法打到庄内。未过片刻,山庄之内,同样响起隆隆炮声,转瞬,便自庄内呼啸射出弹丸,直向人马聚集处落去。 数颗弹丸在人群中爆炸,隆隆的巨响过后,带起一片血肉残肢。人马顿时乱作一团,四处躲避。颜真大吼一声:“土炮向前,其他人等快速攻进山庄!”说罢,颜真猛一晃身,在隆隆的炮声中,径向山庄掠去。 疾掠的身影尚未到达山庄边缘,猛然觉得己方土炮骤然停歇。刚要回头,耳中忽闻惨嗥声起,待看己方阵中,一道难以辨识的光影,快得犹如闪电,在人马中穿梭,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颜真大惊,顾不得杀进山庄,长啸一声,旋即,猛然向人群中扑去。与此同时,其他高手亦先后见到情形不对,纷纷自各处齐向颜真聚集而去。 片刻,包括颜真在内的众高手,狂吼着追逐光影,在光影闪过时飘起的血雨中,全身沾满了碎肉血水。众高手正在追击之际,猛然间,在大队人马两端,又忽然传来一声声惨嗥,人马大乱,呼号着追击、躲避恍若电闪的身影。 颜真眼见形势大乱,不由呼喝众人分兵追击。“黑髯飘风客”关狄;“过山虎”陆文豹;“沧浪剑客”展雄飞疾向右侧扑去,“铁面虬髯”郝正义;“塞北狂魔”段文彪;中原武林盟副盟主肖继凡以及“铁骑二十八英”等众人疾向左侧追击而去。 片刻,两股人马疾速奔向两侧,但见窈窕的身影在人群中疾掠,伴随凄惨的嚎叫,所来人马纷纷扑地哀嚎,其余之人躲避,闪击,呼喝声中,众庄丁护卫舞动刀剑一波波地激涌而上。 范家庄人马追逐,厮杀,三处混乱之地,好似激荡的漩涡,人潮涌动,杀声震天。忽地,一声炮响,自淡云庄中猛然奔出二百余名烈阳勇士,火红的战袍映衬森冷的长刀,在火铳的轰响中,犹如潮水般涌向范家庄人马。 范家庄人马不由分兵迎战,双方刚刚接触,只见烈阳勇士忽然组成十数个烈阳阵队,登时,阵队疾速旋转,耀眼的刀芒顿时旋成疾飞的光团,十数个阵队快速散开,立时便淹没在人群之中。 远远望去,人群中闪耀的光团倏合倏分,像是十几躲盛开的花朵,在人群中跳动,飞舞。映衬花朵的是满空飘洒的血水,在劲气中成了一蓬蓬血雾。 祁刚、狄龙以及赵云天、赵启明、赵启义、赵启刚,钱无海等人俱都随烈阳阵队杀出。赵启明、赵启义、赵启刚父子三人各使长枪,惯于混战。长枪抖动翻飞之下,普通庄丁哪是几人对手,扑扑声响中,范家庄人马纷纷倒地。 祁刚、狄龙与钱无海突入人马群中,祁刚长刀闪耀,狂猛斩切。狄龙长鞭犹如蛟龙,满空缠绕飞卷。钱无海已将黑煞掌使到极致,一蓬蓬乌黑的劲气过后,闻之作呕,触之立亡。 颜真、胖瘦头陀与龚烈四人仍在追击,但将将追击到了近前,对掌之下,俱都被震得倒翻而回。四人功力非凡,却仍无法阻止农夫打扮的楚天,在人群中疯狂杀戮。 几人追逐,楚天身影渐渐向人群外移动,满地血腥早已激起四人狂性。哪管这农夫功力高低,死拼缠斗。胖瘦头陀刀势互补,此进彼退,极有章法,珠联璧合。五人身影纵横飘飞,在旋荡的劲气中,楚天身形好似天空的云朵,在风中聚散,如丝线在极小的缝隙中穿梭。 喊杀声响彻云天,这是一场江湖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激战。范家庄三千余人马,在与二百余人的烈阳阵队死命相搏。但能够接触到烈阳阵队的人马只能层层递补,而疾旋的阵队好似永不停歇的陀螺,旋过之后,脚下尽是碎裂的骨肉及殷红的鲜血。 一声爆响,胖头陀惨嗥着飞向半空,而手中长刀亦疾速飞向人群,身子足足飞出五六丈,方才扑通一声摔落在地。鲜红的袈裟已经碎裂成无数布片,口中血喷如泉,扭动几下,已然奄奄一息。 颜真三人倒退的身形尚未止息,光影闪动之间,刚猛的劲气又已袭到。不及躲闪之际,三人六掌齐出,咔嚓一声,颜真痛嚎,左臂已被掌风击碎。童颜之上,汗如雨下,忍痛疾点几处大穴。 三人刚刚退出,万千丝网般的劲气带着锐啸骤然腾起,龚烈武功确是不同凡响,在楚天猛如震天撼地的劲气中,仍能支撑出招。但在万穴夺魂大法之下,却无法躲避满空飞掠的万千劲气。 几声痛呼,臂膀肋下已被洞穿数个细细的血洞。万千丝网毫不停歇,在空中纵横穿掠,时而带着锐啸,时而无声无息。龚烈狂吼,掌出如风,游走闪击,尽管满身鲜血,仍是拼命攻击。 蓦然。 自几人后方,忽然冒出数百人马,各个胸前绣着一轮红日,火红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战袍好似挂着尘土,疲惫的神情掩饰不住嗜血的眼眸。队伍当中站着一老一少,此二人赫然是柳家庄的师爷孙元坤及袁啸。 看着惨烈的场面,袁啸猛然向前振臂一呼:“杀!”旋即,这些突然冒出的烈阳勇士已如飘动的烈焰,疾向战场狂卷而去。 素素与茜儿分隔两侧,已不知杀了多少人马。芳心早被血腥浸染得泛起嗜血的魔性,杀戮中边闪躲着众高手,边伺机回身扑击单独的追击者。自袁啸率领生力军赶到,范家庄人马渐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素素与茜儿顿感轻松,腾挪的余地骤然宽松。 在烈阳阵队旋过之后,二女已返身同众多高手战在一处。关狄、陆文豹、展雄飞三人合击茜儿,在三大高手合击之下,茜儿不慌不乱,娇躯游动闪晃,摘花飞叶手与烈阳绝学交替使出。幻影迷踪身法愈来愈熟练,闪动的身形几乎成了幻影。 烈阳搜魂手之下,满天的掌影闪过,陆文豹痛哼一声,顿时挂彩,左脸鲜血淋漓,皮肉翻卷,身上一道道伤口喷着血水,看之触目惊心。关狄、展雄飞各自舞动宝剑,鼓足真力,全力攻击。 此际,素素正与郝正义、段文彪、肖继凡以及“铁骑二十八英”等众人激战。肖继凡喘着粗气,汗水如雨,动作慌乱。而地上已然躺下七八个红色劲装的大汉,均是“铁骑二十八英”中人。素素一声声娇喝,伴着夺魂的掌影,犹如血刃般在众人之中飘荡。血水染红了粗布衣衫,看之像是血红的魔刹。 此时,山庄前几乎成了烈阳勇士屠杀的战场,范家庄人马已被分隔成数十组人群,在烈阳勇士狂猛攻击下,顾此失彼。但仍在拼命抵挡,浴血苦撑。白茫茫的刀光映衬火红的战袍,往来冲杀,疾速飘荡,范家庄人马成群成队倒下。 颜真瞥眼之下,几乎已经绝望,整个战场到处是闪耀的巨大光团,光团乃是数柄长刀旋荡的死光。光团掠过,血雾顿起,血肉横飞。颜真、瘦头陀以及龚烈浑身浴血,不知是楚天故意拖延,适时斩杀扑击而来的庄丁护卫,还是三人功力可勉强抵挡无俦的烈阳神功。 几人身形忽在空场,忽又旋进人群。渐渐地,当战场上随处可见疾旋飘动的火红身影,颜真心知大势已去,顿生退意。突然冒出的数百烈阳勇士,好似神兵天降,勇不可挡。而三人好似忘记了生死,迷失了本性,出手攻拒之间,招招皆是同归于尽、悍不畏死的拼命架势。 龚烈的武功超乎楚天想象,身上无数伤口,血水飞洒,而功力仍是浩瀚雄浑,全无取巧之处,俱是刚猛暴烈,大开大合之掌式。楚天兼顾各方,并未真正与几人拼斗,颜真几人始终未能伤及楚天,尽管使出全部功力,却均有些无力之感,战之无果,欲逃乏力!场面险峻异常,诡异至极。 忽地,楚天倏然腾身,只是闪动的瞬间,身形顿时拔起二十余丈高下,双目一瞥战场形势,张口发出一声穿云破雾般的长啸。啸声未落,身形一闪,犹如鲲鹏展翅,骤然扑向颜真三人。 颜真三人见此,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不由同时发掌,迎向楚天。但三人刚刚发出掌力,却忽然感觉情形不对,此次楚天所发出的真气与前番数次对掌后的感觉大相径庭,非但迅即如电,掌力更是重逾万钧,犹如泰山压顶,无边无际。 紧急中,躲避已然不及,三人骤然鼓足真力,掌影倏出,疾速向楚天拍去。嘭嘭彭的几声爆响,半空之中忽现一团烁金色的光芒,光芒闪灭的瞬间,瘦头陀尚来不及惨叫,便在刹那之间被震成肉饼,抛向半空,手中长刀断成数截,带着锐啸,疾射四方。 龚烈修伟的躯体凌空荡起,手肘,腿脚,腰腹,血水迸溅。口中喷着一道长长的血箭,划过天空,犹如鲜血的彩虹。身形足足飞出五六丈远近,方才扑通一声,摔落在地。怒睁着双目,正待站起,仅仅挣扎了一下,便即萎靡在地。 在掌风相接的瞬间,颜真倏然收回几成真气,在几人劲气相接的刹那,借着反震之力,疾速飘退,但疾速飘退的身形尚未脱出劲力激荡的空间,顿感大腿腰肋一痛,两截断刃已贯入体内。此种情形说时缓慢,实则乃是在电光石火之间。 第463章 楚天身形被阻住的瞬间,颜真已带着一流血水,撇下场中人马,倏然逃窜。楚天急速看看场中形势,龚烈重伤倒地,已无力再战。本欲驰援二女,但远远地望见素素与茜儿闪转腾挪的身子,只一犹豫,便迅速扑入人群之中。 “嘭嘭”地几声闷响,夹杂一声惨嚎,摄人心弦。只见肖继凡洒着道道鲜血,凌空飞舞,而郝正义、段文彪亦在同时,被素素那奇幻的搜魂掌法劈中,长刀宝剑连着被削断的手臂疾飞而去。 而“铁骑二十八英”亦仅仅剩下不足七八人,在郝正义、段文彪遭受重创的霎那,素素不顾伤势,犹似真正的女魔,悍然向仅剩的“铁骑二十八英”攻去。 血,不停地喷洒,在血腥中,激战人马似乎早已沉浸在血的灵魂里。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火,填补并承接着将要幻灭的血光。“铁骑二十八英”一个个烂泥似地萎顿倒地,红红的鲜血、白白的脑浆混合着铺洒在地,身上道道血槽,细嫩的肌肉翻卷,青白的筋骨泛着血色的光芒。 茜儿身上带着两道长长的剑伤,鲜血已将布衣染红,含煞的双目死死地盯着关狄与展雄飞,三人激斗正酣。而陆文豹早已失去身影,所留存的是地上离体的四肢。关狄与展雄飞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仍在死命拼斗攻击。 茜儿仿佛是一只狂怒的猛虎,猛然一声娇喝,玉手倏闪,五指箕张,一招两式直直地向二人扑去。陆文豹刚刚毙命,关狄与展雄飞早已心胆俱裂,眼见茜儿袭来之势有如哪吒闹海,天瀑倒悬,关狄与展雄飞二人嚎叫着被逼得连连向后退去。 尽管二人身形连闪,却仍无法回避凌厉的攻势,二人面孔狰狞,扭曲的五官,肌肉抽搐,猛地一咬钢牙,身形猝然暴进,展雄飞宝剑寒光流灿,怒睁双眼,与关狄提足功力,狂吼着向茜儿迎去。 一阵惊天的爆响,三人掌剑相接,如幻的掌影飞过每一寸空间,惨呼声中,关狄喉咙之中,猛地响起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咕噜声,半边脖颈已被掌风削去。但有如怒涛般的劲气,毫不停息,又呼啸着疾卷而上! 剑光忽闪即灭,半空中好似突然张开了一张巨网,锐啸声中,劲气回旋激荡,一声惨呼,展雄飞手中只剩下了剑柄,肩胛开裂,露出森森白骨。而关狄身形则如断线的风筝晃动着摔出。 展雄飞瘦削的躯体在狂乱、无形的劲气中,被带得摇晃不止,东歪西倾。但仅仅在瞬息之间,苗条而凶猛的身影又已袭至。展雄飞双目暴睁,一展双掌,骤然向茜儿迎去。 轰然一声,与茜儿对掌之下,立时,展雄飞血喷如箭,青筋突暴。迷蒙中,眼中的幻影好似闪耀的弧光,又疾袭而至。千钧一发之际,展雄飞猛然吸进一口气,怒喝一声,犹如垂死的困兽,身形急旋,硬生生地猛然与茜儿掌力相接。 惨嚎,娇呼,二人身影倏分。立时,似乎一切均已静止,展雄飞瘦削的躯体宛如一道血雨,旋转着翻跌出去,滚动的身形,犹如一根赤红的血柱。 砰地一声,身躯落地。躯体上,伤痕累累,纵横翻卷。衣衫支离破碎,胸腔凹陷,骨骼尽碎!怒睁的双目,依旧带着狠毒,直直地盯着口角溢血的茜儿。面孔好似吃人的魔鬼,但怒睁的双目已然难以眨动,旋即,溘然死在原地。 整个战场渐渐静了下来。临死前的呻吟以及痛苦的哀鸣,随着喘出最后几口气而停止,除了带着血腥气味的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 蓦地。 在远处山林边缘,犹如鬼魅般地,忽然冒出近百条黑色的身影,但只是惶恐地张望了片刻,便迅疾消失在山林之中。 数百烈阳勇士,杀伐过后,相互搀扶着,手中依然握着长刀,刀尖上缓缓滴落着血珠。随风飘过的血气,弥漫整个天空。遍地血水,汇成溪流,慢慢流淌。在正午的阳光下,大地红得耀眼,红得血腥,红得只剩下赤红的光晕。 众人缓缓聚集而来。祁刚、狄龙伤口翻卷。袁啸及孙元坤伤势较轻,仅有三四处伤口。赵云天、赵启明、赵启义父子三人浑身是血,犹如血人,面上无比悲伤。赵启刚战死,钱无海重伤。素素与茜儿亦是伤痕累累,虽然神情疲累,仍是亭亭站立在楚天身旁。 看着众人血红的身躯,楚天凄然道:“众位现在可好?” 赵云天吐出一口血水,沙哑道:“无甚紧要,暂时要不了命!” 楚天叹口气,幽幽道:“各位若仅仅是皮肉伤,我自放心!今日一战,血腥遍地,死伤数以千计。山庄及烈阳儿郎浴血奋战,多有死伤,实令楚某心有不安。但,经此一战,江湖大半可定!范家庄庄毁人亡之期为时不远!尔等尽速养伤,切勿耽搁!” “狄龙,伤势如何?” “禀告师父,弟子尚能支撑得住!”虽是满身鲜血,狄龙语气甚是坚决刚毅。 “清点战场,安葬勇士!”说罢,楚天一语不发,缓缓地向战场走去。 楚天边走边看,地上,不时出现眼前、倒在地上的烈阳勇士,虽然都已死去,身体僵硬,但手中仍然紧握着长刀。凛然苍白的面孔,沾染着血水,依然带着憧憬与希冀。楚天心神巨颤,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远离尘世,所为何来! 满眼尽是凄惨的景象,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对决,大地遍布尸身残骸,各种兵刃散落尸体之中,而死去之人几乎没有几个完整的人形。 走出二十几丈远近,楚天抑制不住情感,不忍再看血腥的场面,黯然神伤。眼眶湿润,却极力忍住,转身朝众人走来。对狄龙道:“速去请来郎中,好生调养伤势!”狄龙应了一声,便要转身而去。 “且慢!”赵云天急忙叫住狄龙,道:“赵某已经派人到蒲州城内去请郎中,一两个时辰便可到来!” “为何未见张爽?” 祁刚凄然道:“张爽被土炮所伤,现仍处昏迷之中。” 楚天一震,神色黯然,忙道“可有性命之忧?” 祁刚忧伤道:“张爽伤势不轻,在范家庄人马攻袭之际,张爽正与敌人拼杀,但范家庄不顾本庄人马死伤,土炮骤发。张爽躲避不及之下,被土炮炸成重伤。属下探查,张爽五脏移位,气息微弱,经脉断裂,只怕……唉!”祁刚长叹一声,再难说得下去。 楚天听罢,面现凄婉之色,忙对素素道:“快去给张爽服用回天丹!若仍无法久治,便只好听天由命了!”说罢,看着离去的素素与茜儿,面上凄婉之色渐去,代之而起的是无形的杀气,目光森冷,一丝生气也无。 众人回到庄内,待包扎完毕,已是满身绷带。钱无海与赵启明伤情较重,早早回到房间歇息。看过张爽,楚天心中稍宽。服食回天丹后,张爽气脉渐强,虽然仍是昏迷未醒,但状况渐趋好转。 半晚时分,狄龙前来楚天房间。见素素与茜儿正在歇息,欲言又止。楚天悄然起身,随同狄龙走出,径自来到山庄大厅。见孙元坤、袁啸等人正在大厅中歇息,赵云天见了,忙将二人请到上首座位。 “情形如何?”楚天平静地问道。 狄龙忙躬身道:“禀告师父,此战双方共死去两千五百余人。范家庄死去两千二百余人,逃遁五百余人;淡云庄烈阳勇士死去一百六十余人,其中原烈阳阵队死去三十余人;柳家庄烈阳阵队死去一百四十余人,三少庄主赵启刚不幸战死。范家庄所来高手,‘黄山童叟’颜真遁逃,龚烈重伤,不知去向。同时,胖头陀与瘦头陀也已不见。其余之人尽皆毙命。” 楚天一怔,道:“龚烈五脏移位,胖头陀奄奄一息,万难逃走!瘦头陀几成肉饼,必死无疑,怎会都不见其身影?” “整个战场中,确实未见龚烈三人!” 楚天颌首,凝重道:“龚烈武功超乎想象,若已逃遁,短时内亦无法痊愈。此战之惨烈,乃是烈阳征战江湖以来最大伤亡,居然死伤三百余人,确是令人痛心疾首。迷魂弹功效渐失,此战乃是刀对刀、枪对枪的真正杀伐。尽管死去三百余人,但斩杀范家庄两千二百余人及众多高手,乃为我等驱除了一个强敌,虽然范家庄仍在,但已不足为虑。” 赵云天道:“尽管赵某痛失犬子,心有悲伤,但能为我等开创一片清明,亦是死得其所。” 楚天道:“庄主大义凛然,令楚某敬佩。淡云庄有此劫难,实因楚天之故,本门主甚感愧疚,望庄主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赵云天忙道:“门主言重!我辈俱乃江湖中人,早对生死置之度外。若非门主、孙兄及袁少侠及时赶来,山庄已岌岌可危。” 楚天一怔,对孙元坤道:“若楚某不曾记错,柳家庄原有四组烈阳阵队,自前番被范家庄围困并与其激战后,只剩下不足两组。而今日所来人马,足足有四百余人,不知是何原因?” 孙元坤笑道:“门主有所不知,柳庄主自被范家庄围困,顿感实力欠缺。随后,庄主招兵买马,精选年轻好手。由袁啸督导训练,方才渐成气候。几日前,庄主接到赵庄主求援讯息,遂命孙某星夜赶来。好在没误了大事!” 楚天轻笑,道:“柳庄主真是深谋远虑,楚某曾到柳家庄两次,但却未曾听闻柳庄主言及此事,当真是含而不露,暗藏锋锐!” “呵呵!”孙元坤轻笑:“不瞒门主,今日所来四百余人马,共是八组阵队!另有两组烈阳阵队留守山庄,以备不测。柳庄主曾言欲给门主一个惊喜,严令我等不得泄露此事,还望门主见谅!” 第464章 “哈哈哈!”楚天大笑:“无妨!”随即,又叹息道:“柳家庄所来人马死去一百四十余人,折损三组烈阳阵队,令人嗟叹!” 楚天说罢,又道:“待众人伤势好转,再好生谋划一番!范家庄必欲取之,若是孙师爷不弃,剩余五组烈阳阵队便暂时留在此处,让祁刚等人费心操练一段时日,或许更能增强战力!” 孙元坤笑道:“门主客气,烈阳阵队本也是门主手下!既然门主有此谕令,孙某焉敢不从!只是众多人马在此,将给赵庄主带来诸多麻烦!” 赵云天忙道:“孙师爷说得哪里话来,赵某正求之不得!”说罢,孙元坤又客气一番,赵云天连道无妨。 楚天见二人神情,凝重道:“楚某见袁啸骨骼清奇,聪慧机敏,年纪虽轻,早有统帅之才!若是孙师爷应允,便让袁啸做个烈阳使者如何?” 袁啸一直倾听几人谈话,乍听楚天之语,心神为之一震。待看向孙元坤时,却见孙元坤连忙站起身来,向楚天拱手一礼,诚恳道:“烈阳门与柳家庄实乃一家,门主所言便是柳庄主之意,孙某高兴尚且不及,怎会拂了门主心意。”说着,忙对袁啸道:“还不过来见过门主!” 袁啸听了,疾跨两步,俯身拜道:“属下见过门主!” 楚天真气甫出,托起袁啸,笑道:“不必多礼!”随后,看一眼孙元坤,道:“常言道:习武之人不可一身投两师!但楚某见令徒资质上佳,确是可造之才,楚某忽地泛起惜才之心!若是师爷不怪,楚某愿费些力气,替令徒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不知师爷意下如何?” 孙元坤听了,不由心神巨震,面色陡变。楚天之言实为武林大忌,一则拜师讲求专一,二则楚天话中之意,因袁啸功力不足,乃是由于孙元坤武功低下,难以替徒弟打通经脉所致。武林人物,名誉重逾生命! 楚天见孙元坤神色,猛然意识到犯了江湖大忌。连忙道:“楚某一时心切,言语唐突,俱乃无心之过!但有得罪之处,尚请师爷原宥!” 孙元坤心神稍缓,看着楚天深邃无邪的眼神,面上渐趋浮上欣喜之色,诚恳道:“袁啸实乃璞玉,只是孙某无能,耽搁了袁啸前程。门主若有意收留,孙某有何不舍之处。袁啸能得门主垂顾,当是他今生天大的造化!” 楚天连忙摆手,笑道:“楚某并非是要夺人所爱,只是替师爷尽些绵薄之力而已,别无他意,但请师爷宽心!” 孙元坤见楚天并无强收袁啸为徒之意,不由暗喜,忙道:“若门主不弃,便让袁啸在门主名下作个记名弟子,如此亦未坏了江湖规矩,你看可好?” “哈哈!师爷说得不错!便依师爷之意。” 孙元坤忙对袁啸大声道:“还愣愣地呆立作甚,快快上前拜见师父!” 袁啸并非呆立,而是听着二人对话,心中大喜过望。喜极之下,竟然怔得呆住。眼见狄龙等四使武功突飞猛进,已然高出自己许多。自己武功虽然不弱,但与四使相比,心中常常自感沮丧。偶然想起此事,便异常羡慕四使有楚天这等天下无敌的师父。 此际,乍然听闻要做楚天记名弟子,早兴奋得忘了拜见之礼。愣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不由慌忙跪倒,虔诚道:“师父在上,弟子给师父叩头请安!” 楚天将袁啸托起,笑道:“天下间似你一人兼得两师,极为少见!无论对哪个师父,均要尊师重道,切不可朝三暮四,得陇望蜀。今日,本门主只是收你做记名弟子,你之师承仍是孙师爷,可否听清?” 袁啸忙又俯身拜道:“弟子知晓,请师父放心!” “起来吧!”楚天说着,托起袁啸后,对赵云天等人道:“大战之后俱都有伤在身,有何要事明日再言不迟,各自安歇吧!” 几日后。 清晨,阳光透进房间,楚天泡在清凉的木桶中,身心舒展了许多。惆怅及感伤之情渐去,但胸中仍是感到有一丝丝憋闷。看着明媚的阳光,心道:江湖征战,魂归何处!何谓清平,又将持续到何时。楚天一时百感交集,本已无尘的内心,忽然蒙上一层尘埃。 沐浴后,楚天小心地为素素与茜儿揭去裹伤的药布。经过几日调养,二女精神已然回复大半,基本已经痊愈,只是还留有淡淡的伤痕。淡云庄缺少女眷,楚天只好亲自为二女敷药。二女娇躯裹着药布,深情地看着楚天。楚天一袭宝石蓝长衫,质地柔软,面容隐隐有种忧郁之色,奇幻而令人动情。 房中古朴厚重,静谧安详。黄花梨方桌旁是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摆放玉石古玩,白瓷青花,当是宋代官窑瓷器。博湖架旁,三盆兰花高低错落,衬得房间清雅、宁静。 楚天仰躺在二女中间,抚摸上的伤痕,轻柔而怜惜。二女面色红晕,靠在楚天身上,俱都默默无语,感受着大手的轻柔,娇躯酥痒,芳心乱颤。 终于,茜儿忍不住道:“我等伤势已然痊愈,不知欲往何处?” 楚天轻笑,道:“待过几日,便往范家庄去。”说着,拍拍素素,又道:“烦老七参照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文》,给范家庄修书一封,俱陈罪孽,晓以厉害!呵呵,以老七文采,何用嘱咐!” 素素娇面一红,道:“妾身才疏学浅,恐怕有辱老爷声誉!” “无妨,我自是信得过老七文采!只是难以断定范六能否知晓权变。我已令祁刚、狄龙二人同赵家父子尽速备战。”说着,楚天面上尽是欣慰,道:“前日,唐风忽然来此,言说天幻宫及神剑门人马,已然各归三清山与黑风山谷。并同时带来五十颗霹雳雷火弹!” 茜儿喜道:“给婢子十颗玩玩,嘻嘻!” “傻丫头,霹雳雷火弹非是烟花爆竹,岂可随意玩耍。一个不慎,便会炸得粉身碎骨。虽经改造用信捻点燃方能爆炸,但其威力甚强,携带时定要小心!” “婢子知晓,老爷放心!”茜儿说罢,见楚天未反对,喜得坐起身来。刚刚坐起,却顿感清凉,低头看时,方才发觉娇躯赤裸。遂急忙躺下,面现娇羞之色。看一眼楚天邪笑的眼神,不禁扭捏地拱在楚天怀中。 楚天笑笑,大手自然地放在娇躯上,轻轻摩挲挺嫩,身心倍感轻松。几日奔波辛劳以及同范家庄激战,有些疲惫的身心,在短暂的温情中,血腥带来的愁闷渐渐淡去。 祁刚、狄龙、赵云天父子三人,钱无海以及孙元坤等人伤势基本痊愈。唯独袁啸好得极为迅速,袁啸得楚天以烈阳神功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功力骤增,已然接近绝顶高手之列。连神貌都好似大不一样,双目深邃得如同无底的深渊。 楚天输功之际,暗查袁啸内府,见其经脉宽广,根基稳固,气正神旺。输功后,索性将烈阳穿心指法传授给袁啸。只因袁啸所习功法与烈阳乾坤功法不同,并未将烈阳掌法悉数教授。 孙元坤试探之下,心中更是惊震不已,连自己都已非袁啸对手。不禁暗暗佩服楚天功力通神。所收弟子虽是得他人醍醐灌顶,功力大增,但看袁啸之神貌,心态渐渐平复。若是继续习练先天乾坤内功,怕是一生也再无多大进展。 张爽已然苏醒,但仍是卧床不起。心脉归位,但数处经脉受损,不知能否接续得上。楚天每日前来探望,并以真气试着输功,意欲替张爽打通断裂的经脉,但却是收效甚微,只好暂时放弃。 淡云庄血战,江湖沸腾。 范家庄在蒲州与淡云庄等烈阳人马血战,不消几日便传遍整个江湖。一场血战,死伤近二、三千余人,在江湖上已是惊天动地之奇闻。尤其是范家庄所网罗的众多高手,经此一役,几乎全部丧命,令天下为之惊骇不已。 早先对范家庄等大几门派,仍然抱有希望的一些江湖武林人氏及其众多中小门派,忽然感觉到江湖已然改朝换代,成了烈阳门的天下。尤其是一些与烈阳门有些嫌隙的门派,已是远遁他乡。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则是忐忑不安,暗自惊心。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更是惊震不已。在雾灵山与楚天一战,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内府受震,伤势较重,而皇甫剑生在遁逃之际,大腿被楚天击穿两个血洞,骨骼断裂,经脉受损,若非经过几月调养,极难痊愈。 范家庄。 范六看到浑身是血的颜真之际,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待等探马回报,言说庄中人马死去两千余人、众高手几乎全部毙命之际,更是呆愣得半天未缓过神来。 颜真左臂缠着绷带,骨骼尽碎,即便恢复,其功力也将大大受损。书房中,范如花站在范六身边,骆成、齐幻天二人伤势已恢复大半;“关外八义”李洪良等八人站在门口,面上神色不定,惶恐惊惧。 众人默然无语。好久,范六颓然道:“山庄人马折损大半,高手尽失。尚余不足两千人马,何以阻挡烈阳攻杀!为今之势,颜前辈有何妙策?” 颜真抚摸臂膀,丧气道:“此战之前,曾与少林武当暗中商榷,各自出兵围剿,但到最后亦未见两派人马踪迹。杀手堂人马虽然前往,但却始终龟缩不出。柳家庄人马来得甚是迅速,原自探马所报,只有一百五十余人,却不料突然冒出四百余人。攻入战场,急速分化成二十余组阵队,强悍无比,我方人马难以抵挡,折损甚重!” 说罢,颜真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为今之计,只有固守山庄,周密布防,等待几大庄派、天幻宫或是神剑门与烈阳余孽激战,我庄再伺机而动。” 第465章 范六苦笑,道:“少林武当恐怕是再难有所动作,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受伤败走,而今不知伤情如何。唉!楚天功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颜真沮丧道:“以颜某等人与楚天小贼拼斗情形来看,若非小贼故意拖住颜某与龚岛主、胖瘦头陀,恐怕几人早已横尸就地。我方人马死在小贼手下便有四五百人,可见小贼功力实在可怕!非但如此,烈阳两个魔女功力亦是非同凡响,各自独战并击毙几大高手,更是令人惊恐。只是不知那两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究竟是烈阳魔女中的哪两个!” 范六叹道:“无论是何人,一干魔女各个武功不凡,更兼淡云庄与柳家庄互为掎角之势,对我庄牵制甚大。烈阳门与我庄血战之人马只是淡云庄与柳家庄两处,英山、天柱山尚有众魔女及烈阳阵队,凭借险要与天幻宫对峙。更不知烈阳老巢鬼庄之中还有多少人马,烈阳实力当真可怕!” 说罢,范六讶然道:“马如空马兄怎地未来?” 范如花愤然道:“马如空不辞而别,仅留下一封书信,言说对江湖已心灰意冷,回转塞外养伤!” “哈哈哈!”骆成大笑,阴笑道:“何谓心灰意冷,骆某估计其乃是惧怕烈阳及楚天手段,心生胆怯而遁走!枉自背负‘塞外独侠’之虚名!” 范六听了,佯装慷慨道:“骆前辈豪侠仗义,确令范某佩服!江湖武林人物高来高走,行踪不定,马如空自号‘塞外独侠’,自有其行事方式,既然已去,亦无可厚非。” 颜真听了,不由多看范六几眼,心中暗道:“这厮心机乖巧,察言观色,八面玲珑,以此等言语将我等扣住。嘿嘿,事已至此,烈阳势力渐大。若在此久留,实有不测,待找个缘由,尽早脱身!” 范六见众人俱都默然无语,道:“如花,尽速着人广发英雄帖,给各大庄派修书,俱陈利害得失。并遣人直接到少林武当,敦请两派共同来山庄拒敌!” 范如花应了一声。范六见众人再无言语,心中甚感孤独与无助。无奈之下,只好轻轻摆手,遣散众人。众人散去后,范六忙对范如花道:“我庄安危不可系于少林武当等门派!即刻给爹爹飞鸽传书,看爹爹能否在京师中疏通疏通!” 范如花走后,范六自顾回到后院居处。范晓蓉正心神不安,焦急地在房中等待,见范六进来,忙上前拉住范六臂膀,焦急地问道:“侄女听闻蒲州一战,人马逃走五六百人,却只陆续回庄三百余人。高手尽失,若是烈阳来袭,将如何抵挡?” 范六愁闷道:“此事甚为棘手,六叔亦无好办法。唉,此次血战,山庄元气大伤,伤筋动骨。已动用了大部人马,甚至隐藏在各地秘密堂口人马也已抽调殆尽。只怪少林武当背信弃义,只顾自身安危,难以形成大势。唉!尽人事而听天命吧!” “若如此,侄女将往何处?” 范六看着丰腴可人的范晓蓉,叹声道:“待过些时日,若是形势严峻,你自往‘澜沧山庄’去陪同老庄主,六叔在此与那杀神周旋!” 范晓蓉听罢,面现凄愁之色,泪水盈眶。不由紧紧抱住范六,悲泣道:“即便粉身碎骨,侄女亦不离开六叔!若死,便死在一处,若亡,则葬在一穴!” 范六看着范晓蓉,百感交集。虽然丰腴的身子靠在身上,此刻,范六却毫无感觉。此次行险出兵,本欲剿灭淡云庄,却不想大败而归。 仰躺在床榻之上,眼望顶棚,倍感愁闷。范晓蓉见范六神色,亦是满脸凄愁。知趣地守在床榻边上,默然无语。两人想着心事,忽地,一阵脚步声响后,门外传来轻轻的呼叫:“庄主,有书信到来!” “送进来!”范六说罢,急忙坐起,待接过庄丁送来的书信,展开看时,见是一封书信。随即,不由面色大变,瞳孔暴突,浑身颤抖。 稍微定神,便见书信写道:“盖闻庄主经权明理,精擅制变,实乃非常之人!非常之人,处非常之事,后得非常之功。但数年以来,范家庄阉人当道,据守要塞,巧取豪夺,迫胁江湖,暗通巨孽,养痈为患!野心勃勃,欲霸天下!下陵上替,海内寒心,实为江湖之大患!” “而今,蒲州新败,死伤累累,强弱易势。本门主欲代上苍兴兵征讨,诛夷平暴,斩妖除孽。至今,书到山庄,庄主若遣散庄卫,清点造册,尚有活命之机。不然,烈阳所至,人亡庄毁,尽数诛灭。自接书信始,为期半月。急急如律令!” 范六看罢,浑身颤抖。 “六叔何故如此紧张?” “诺,楚天小贼书信!”说着,范六将书信递给范晓蓉。范晓蓉愈看愈觉得心悸,肥胖的嫩手剧烈颤抖着,几乎拿捏不住一纸书信。 范六接过书信,稍微犹豫一下,也未同范晓蓉言语,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出。咣当一声,房门猛然关闭。随即,急匆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英山。 金秋送爽,早晨的寒露,带来一丝凉意。山峦绵延无绝,中秋时节,染上点点粉红。山林落叶纷纷,溪水潺潺,柔风绕指。溪水清澈到极致,山间空静到极致,树影婆娑的空隙,天空蓝到极致,一切竟极致得成了虚幻。 司徒艳、如烟与蒋嫣容围坐在山坡的木棚中,眼观山谷,看万物并作,各归其根,内心澄明无比,一片祥和。几多尘世喧嚣及血腥渐渐化为乌有,身心好似幻化于空谷,飘荡在树影婆娑和柔情的林风之中。 直到唐风站在离木棚十几丈远近,出声呼唤之时,方才拉回神往的心绪。司徒艳见唐风来此,好似见到神明,看一眼密林遮蔽的山坡,急忙将唐风叫到近前,问道:“昨日听闻门主等人与范家庄血战是否为真?” 唐风忙道:“禀告各位少奶,确有此事!” 众女芳心一紧,如烟抢着问道:“情形如何?” 唐风笑笑,兴奋地道:“回六少奶,江湖传言大多为真。在淡云庄与柳家庄之烈阳阵队,以及门主、七少奶、司马少奶等人血战之下,范家庄人马大败而回。死去两千二百余人,众高手几乎全部毙命!” 众女听罢,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唐风又道:“此战虽然大获全胜,但烈阳勇士死去三百余人,张爽重伤,淡云庄赵启刚战死。除门主外,其他人均已受伤!两位少奶俱是满身伤痕,不过属下临行之际,已然好转许多。现在又过了几日,当已完全康复!” 司徒艳凝重道:“门主有何谕令?” 唐风忙道:“门主并未言明,只是嘱咐众位少奶小心防范。并密切探查天幻宫及神剑门动向,无论如何,均要据险固守,切不可离山应战。属下见门主正与两庄人马全力备战,恐怕近期便会进剿范家庄。” 蒋嫣容道:“老爷及老七、茜儿浴血奋战,却仍是惦记姐妹安危,真令妹妹感到欣慰。若是剿灭范家庄,我烈阳将再无后顾之忧,尽可放手与天幻宫一搏。但不知此战结果如何!” 如烟道:“范家庄实力大打折扣,若无意外,且少林等几大门派袖手旁观,剿灭范家庄只是早晚之事。但不知武当清虚上人何故派杨天娇前来送信,说是奉还所欠银两,不知是真是假。恐怕是因二姐缘故,方才让杨天娇前来!” 司徒艳道:“安子奇同杨天娇已走了几日,不知现今情形如何。老二本欲前去,但考虑英山及自身安危,子奇前去方为妥当。” 唐风走后,蒋嫣容笑道:“此处少有人来,熊震天及吴云生怕烈阳勇士影响我等,此处已被辟为禁地。而那几个丫头日日到下面瀑布玩耍,若是他人前来,岂不春光外泄!” 司徒艳道:“几个丫头心性顽皮,嬉戏亦是无妨。老十日日督促赶制雷火弹,且要外出打探,极是辛苦。老爷一念之间,阴差阳错地到了唐门,将老十领回却在无意中为烈阳找了个莫大的帮手!”说罢,笑着看一眼如烟。 如烟笑道:“唐门三虎两凤本欲参与范家庄同盟,却在弟弟劝说下,回归门中。并白白地捡了便宜,世事难料,均乃上天造化!” 蓦然。 山门外一声巨响,震得山谷颤动。三女一惊,司徒艳高呼一声,当先而行,急速向英山寨门飞驰而去。但未等三女赶到寨门前,隆隆的巨响便如爆豆般响了起来。 一颗颗弹丸呼啸着直向寨门飞来,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响。司徒艳快速奔上远离寨门的一处了瞭望楼,透过迷蒙的雾气,赫然见寨门外旌旗招展,黑压压的人马,各个身着劲装,刀剑闪着寒光。 看罢,司徒艳急向吴云道:“寨门外是否天幻宫人马?” “正是!” “烈阳阵队撤退百丈,命火炮轰击。” 吴云忙道:“这些火炮尚未用过,不知威力如何!” “不管如何,试过便知!官制火炮威力更强,比之寨门外土炮射程远些!” 吴云领命而去。片刻,山谷内猛然响起轰鸣声,轰响犹如炸雷,弹丸直向寨门外人马群中射去。外面人马决然不曾想到,山内竟然有火炮,躲避不及之际,随着一阵轰鸣,顿时,大队人马之中血肉横飞,惨嗥连连。见此情形,人马犹如潮水般急忙向后退去。 雷震天万没料到山内暗藏火炮,毫无防备下,寨门外已然丢弃六七十具尸体。看着凄惨场面,雷震天气闷难当,忙对万啸天道:“我等本欲趁范家庄尚未陷落之时,再一次围攻英山烈阳余孽。而今,近战强攻不易,远战无用,若分散进击,又恐遭到烈阳阵队袭杀!此种状况,如之奈何!可恨烈阳余孽又自何处弄来的火炮!” 第466章 万啸天道:“大哥及皇甫门主伤势未愈,以你我功力绝难对付一干魔女。既然无机可乘,兄弟以为应尽速离开此地,迟恐生变!” 雷震天远远地看着寨门,咬牙切齿,恨恨地道:“三弟速命大队人马回撤!” 万啸天一声长啸,高声命人马急速撤退。喊声刚落,天幻宫人马便如落潮的海水,不到一刻钟,迅速地走了个干干净净! 众女、熊震天及吴云眼见天幻宫人马撤去,不由松了一口气。巧玲几人及时赶回,看到寨门外没了人影,巧玲好似有些遗憾。自顾念叨着:“听炮声密集,原自以为又将是一场大战。可惜山内炮火一响,天幻宫人马便走得没了踪影。唉!今日刚好手痒,甚是扫兴!” 司徒艳听了,苦笑一声:“死丫头杀心太重,若是手痒,便到谷内空地,好生发泄一番!” 巧玲一吐香舌,随后,娇呼一声:“刚刚洗了一半,甚不舒服!”说罢,果然招呼如雪、慕容馥及华玲玲等直奔山崖瀑布跑去。司徒艳看看如烟等人,轻轻摇头,苦笑不已。 日上三竿。 楚天与素素、茜儿正在洗漱,便见丫环小红前来。见到楚天等人,小红低头道:“赵庄主请门主及两位姑娘过去用饭!” 楚天笑道:“知道了!”说罢,楚天邪笑着看一眼小红,神秘道:“昨日晚间,不知你那吴六大哥,又给你买了甚么好东西啊?” 小红一怔,旋即,脸上泛起一朵红云。小手捏着衣襟,眼中尽是疑惑之色。将要说话,却又难以启齿。楚天笑道:“据我观察,吴六心地良善,当是可依之人。若是你二人有何喜事,千万别忘了知会本门主,呵呵!” 小红听了,脸面更红。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言语,便扭身跑了出去。素素笑道:“恐是山庄无人与老爷说笑,不想却逗弄起小丫环来了!” 三人到了膳堂,见祁刚、狄龙,孙元坤、袁啸,赵家父子及钱无海早已坐好。楚天笑着抱拳致歉,赵云天等人起身,连称客气。落座后,楚天道:“庄主相召,定是有何要事,不若边吃边谈,如何?” 赵云天连连称是,自怀中拿出一本册子,正色道:“门主未卜先知,真是料事如神!赵某眼见给范家庄期限只差五日,按门主之意,一切均已准备停当。今日特请门主过目!” “呵呵!”楚天轻笑:“前日我等又细细斟酌一番,若均按筹划准备停当,楚某甚是放心,毋须再看。只是期限日益临近,人马应提早调动,以备万全。” 赵云天道:“门主所言极是,赵某与祁护法已悄悄派出两组烈阳阵队,先期前往范家庄左近隐藏。后日,若范六仍无讯息,大队人马便即刻启程。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用饭吧!”楚天说罢,便要举箸用饭。 “且慢!有好酒好肉,怎能撇下老夫!” 蓦地,膳堂外猛然传来一声呼喝,中气十足。众人刚一怔神,便见膳堂外忽然飘落三道身影。未等赵家一干人等自惊震中回过神来,便见一俊美的老者当先走进膳堂,身后则跟着两个女子! 楚天乍见之下,亦是一怔。旋即,不由大喜。但见老者眼神,楚天急忙收起笑容。茜儿喜得刚要起身,却被楚天拉住。而赵云天等仍自惊异不定,实不知老者如何而来,怎会进得烈阳奇门阵。 赵云天豁然起身,凝神道:“老丈何人?何故擅闯山庄!” “哈哈哈!”老者大笑,扫视一圈众人,道:“想不到淡云庄已有如此规模!确是不错,当比三十年前辉煌得多。可叹岁月流逝,当年随众追杀老夫的赵庄主,亦变得老眼昏花,目中无人了!” 赵云天听了,不由大惊,闻言之下,不由细看。顿时,猛地想起昔年往事,不由惊得后退一步,颤声道:“若赵某所猜不错,阁下便是搜魂书生沈寒冰?” “然也!” 话音刚落,便听砰地一声,桌椅相撞,赵家两兄弟及钱无海同时站起。惊震之下,众人早忘了楚天在此,只是忽然记起昔年往事,暂时蒙蔽了心智。 “你……你……你真是……搜魂书生?”赵云天乍听之下,仍未相信面前的老者便是昔年名震天下,惨烈无比的沈寒冰!待转头看到楚天轻松神色,方才恍然大悟,立时恢复了神态。 遂急忙上前,抱拳施礼道:“赵某不知书生驾临,有失远迎,望请原谅!” “哈哈哈!”沈寒冰又是一阵大笑,瘦削颀长的身躯,俊美深邃的面容,气质仙风道骨,一派神仙风范。还礼后,轻笑道:“昔年往事老夫早已忘却,赵庄主不必挂怀!老夫见天下突显光明,顿感凡心大动,遂出来走动一番!” 楚天及素素、茜儿忙给沈寒冰见礼。沈寒冰满面笑容,爱怜地看了看楚天、素素及茜儿一眼后,拉过两个女子。笑道:“此是严氏,乃是随老夫出游!”一指身旁的丫环,道:“此是老夫丫环,唤作桂云!” 严氏款款轻动莲步,裣衽施礼。此际再看严氏,云鬓高挽,风姿绰约,比之离开无名山庄之时,好似换了个人。但见其面目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明艳端庄。不施粉黛而如朝霞映雪,瑰姿艳逸,环肥燕瘦尽皆聚美于一身。 赵云天看得心神轻颤,掩饰尴尬神色,连忙施礼让座。赵启明、赵启义与钱无海心神仍未平复,乍然见到传闻中的搜魂书生,心绪难平,砰砰跳个不停。一是惊震沈寒冰威名,二是因淡云庄亦曾参与围剿过搜魂书生! 众人重新落座,严氏挨着沈寒冰,茜儿搂住严氏,娘俩美得令人心悸,一派欢喜之色。楚天与素素对视,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云天急忙使了个眼色,赵启明即刻起身而去。片刻,便见其领着一个粉装女子来到膳堂,向众人施礼道:“此是贱内魏氏!”待众人回礼,忙将众位介绍给魏氏,魏氏一一施礼,随后在赵启明身旁坐下。 见众人坐好,赵云天兴奋道:“赵某近两日心绪不宁,眼皮直跳,原以为将有祸事,却不料沈前辈大驾光临。沈前辈已有几十年未出江湖,虽据楚门主言说,前辈居于鬼庄,但前辈之英名风貌,乃是一代神人。若是江湖得知沈前辈现身江湖,不知会掀起多大的狂风浪涛。” “哈哈!”沈寒冰大笑,看一眼严氏,道:“老夫本已心如止水,企望一辈子终老鬼庄。但见天儿与一群丫头,众烈阳勇士以及赵庄主、柳庄主等在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坐在鬼庄都无法安生。更兼严氏软磨硬泡,搅得老夫心潮澎湃,遂忽然泛起尘俗心性。呵呵,在鬼庄日久,不想江湖上却是如此令人惬意!” 严氏端庄雍容,但听沈寒冰之语,亦禁不住粉面含羞。素素见此,忙道:“义父与伯母出游,当真如一对神仙,媳妇见了都艳羡十分。哪似相公日日思虑江湖乱事,疲于奔命。” 沈寒冰笑道:“七丫头乃是指责为父自管逍遥自在,不顾尔等一干男女了!呵呵,为父早已言明,盖不参与门中之事,有生之年当好生享受一番!哈哈。” 茜儿忽然嬉笑道:“义父既然不再过问门中之事,为何只到淡云庄来,何不前往名山大川,岂不更加逍遥惬意!” 沈寒冰一使眼色,笑道:“茜儿丫头说得是,为父明日便往五台仙山!”说着,看一眼赵云天等,又道:“老夫远道而来,甚感饥饿,可否用些酒饭?” 赵云天忙道:“只怪赵某疏忽,前辈请!”说罢,起身亲自为沈寒冰斟满一杯美酒。刚要回座,沈寒冰道:“庄中可否有大碗,小杯喝起酒来不够爽快。” 赵云天忙吩咐下人,不一刻,各人面前均已斟满一大碗美酒。赵云天笑道:“前辈仙驾莅临敝庄,顿使山庄仙气萦绕。赵某不才,先敬前辈一碗!”说罢,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沈寒冰轻笑,同样是一饮而尽,点滴不剩。楚天见沈寒冰如此开心,心中不免微动,但看严氏神色,不时地款款看着沈寒冰。楚天心中暗喜,颇感欣慰。义父老来有伴,实乃人生快慰之事。 楚天忽道:“江湖未定,巨孽逍遥,孩儿甚是担心。义父与伯母出游还应小心,不然,孩儿委实难安!” 沈寒冰神秘笑道:“天儿勿需担心,为父潜心研判功法,并得天儿输功及回天丹滋养,经脉润化,沉疴渐除,功力自是恢复不少,且大有突破。除非遇到司徒宏等三两个人物,为父自知不敌之外,自保当是无虞。” 楚天一怔,喜道:“义父功力真的恢复!且有突破?” “呵呵!”沈寒冰轻笑,道:“呵呵,天儿功参造化,亘古未有。义父非但功力恢复,且在天儿相助下,烈阳神功怕是已骤然突破了九层。为父此生从未有此奢望,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为父一生历经苦难,命运多舛,大起大落,不想老来却得享齐人之福,哈哈!” 楚天听罢,心神一松,甚感欣慰。但看严氏样貌,心中已然明了内中详情。义父及严氏样貌变化,俱乃是调和之故。心中不由感叹人生,诸多际遇可遇而不可求,一切均乃是缘分使然。 而赵云天等众人听了,则惊震不已。暗想:五十年前,搜魂书生沈寒冰,烈阳乾坤内功只练至不足八层便已纵横天下。而今,其烈阳神功已然突破九层,不知会是何种境界。 众人说笑,气氛逐渐热络起来。赵云天等未想到沈寒冰心性开朗,逢酒必干,开怀畅饮,边轻摇羽扇,边与众人豪饮,安闲潇洒,活脱脱是刚刚出道江湖时那般风貌。楚天已不用羽扇,早已交还沈寒冰。此际,沈寒冰用起称心之物,自是更具神采。众人畅饮不休,很晚方才散去。 第467章 舒心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过去八日。几日中,楚天、素素、茜儿,陪着沈寒冰与严氏,在赵云天陪伴下,游遍了蒲州古城。蒲州民性质朴,好尚节俭,力田纺绩,尤尚商贾。蒲州自古多商,自明代起更是达到了鼎盛,成为晋商兴起的源头。并是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汉寿亭侯、武圣关羽的故乡。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中秋时节,秋高气爽,凉爽中带着暖意,使人倍感舒泰。楚天正与沈寒冰说笑,忽然,只见庄主赵云天急匆匆赶来。见到楚天,急道:“门主,范六使人送来书信!” “范六如何说?” 赵云天急忙将书信递给楚天,道:“信中只言说欲与门主相商,并未言及遣散庄卫,清点造册等事。” 楚天眼色一闪厉色,随即笑道:“庄主做何感想?” 赵云天听了,看看沈寒冰。但见沈寒冰自顾用茶,好似未曾听见二人说话,遂犹豫道:“赵某唯门主马首是瞻,但请门主定夺!” 楚天面色一暗,正容道:“前番书信中已然明言,范家庄若是遣散庄卫,清点造册尚有活命之机。不然,烈阳所至,人亡庄毁,尽数诛灭。而今,将要期满,范六却使人送来这等含糊其辞,实为拖延之书信,真当本门主放屁不成!按路程算来,若今日晚间启程,明日大队人马即可到达范家庄。速命人马整装待发,范家庄仍有不小实力,若不剿灭,实乃大患!” 赵云天见楚天神色,心中暗惊。忙应了一声,转身行去。楚天转而对沈寒冰道:“范家一对父子,甚是奸狡,义父之意如何? 沈寒冰笑道:“为父早已言明不问门中之事,天儿自行为之!为父闲来无事,自当跟随前往看看,这三十几年以来迅速崛起的范家庄究竟是何模样!” 楚天喜道:“义父若是有此雅兴,孩儿自是欣喜万分。几年来,孩儿自感杀人过多,而今,已然感觉心已软了不少。有义父在旁观瞧,孩儿当能坚定心性,不至于泛起妇人之仁!”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道:“当年,为父杀人盈野,前后二十年,死在为父手中之人不计其数。而今看来,却不及天儿一场杀得多。江湖自有正义,为人之道,尽可仁慈,但为江湖天下清平,对宵小贪欲之人,大可不必心生怜悯!” 楚天道:“义父如此说来,孩儿对慕容尘与郑天刚等人,手段是否过于仁慈。三十年前,此二人为围剿义父,摇旗呐喊。而今,仍活在人世,不知义父有何想法,若是义父心生憎恶,孩儿派人将两个老贼杀了便是!” 沈寒冰轻笑,道:“人死有二,一则身死,二则心死!若是生不如死,即便活着又有何妨。” 楚天笑道:“义父洞明世事,孩儿自愧不如!” 沈寒冰笑笑,揶揄道:“算了,天儿聪慧绝顶,早知他二人与为父仇冤,却仍然留此二人性命,其实,早便知晓此理。” 父子二人正说着,素素与茜儿陪着严氏走来。楚天起身让座,严氏连忙施礼。坐下后,严氏看着楚天与沈寒冰,又看看素素与茜儿,面上尽是喜色。 沈寒冰忍不住道:“月筠面有喜色,不知喜从何来?” 楚天等人乍听,不由一怔,旋即,方才明了茜儿娘严氏,在娘家时名姓唤作严月筠。楚天轻笑,想不到义父唤起女子名姓这般轻婉柔和,怪不得昔年风流倜傥,偕美遨游,被世人称颂。 严月筠忙道:“妾身无事!只是一时走神而已,并无他意!” 素素已将严月筠与沈寒冰两人之事告知茜儿,茜儿心中虽感突然,但仍是喜从中来。此际,见沈寒冰称呼娘亲甚是亲切,便笑着拉过素素,各自坐在楚天身旁。 沈寒冰见此,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诡异,有意无意地看一眼楚天。父子二人对视一下,立时会意。随即,便又开朗地说笑起来。 傍晚。 数匹高头大马驰出淡云庄。楚天与沈寒冰并排而行,素素、茜儿陪着严月筠在后紧紧跟随。赵云天与赵启义陪在左右,而祁刚、狄龙、孙元坤、袁啸及赵启明则早早率领烈阳阵队,于正午时分便已先行出发。 七骑骏马,穿过蒲州古城东门,赵家父子一抖缰绳,立时驰到队伍前面,楚天与沈寒冰仍是说笑闲谈,全然未将即将到来的杀伐放在心上。素素与茜儿纵马驰在严月筠两边。 离开古城五里左右,这七匹铁骑忽然加速,只见骏马四蹄翻飞,得得作响,扬起一蓬蓬尘土。此际,若是有人知晓马上之人身份,无论是江湖巨孽、武林高人,还是市井宵小,都将震惊于前后两代杀神的风采。 素素与茜儿极少骑马,但凭武功,片刻便掌握了骑马要领,娇躯随着战马起伏着,长长的黑发随风飘荡,绝美的姿容在晚霞中更是英姿飒爽。二人纵马驰骋,却见严月筠骑术更精,一身劲装,包裹着娇躯更是凹凸别致。 茜儿十分惊讶,忙放缓速度,道:“娘亲何时练就的骑术,为何这般纯熟!在无名山庄时,孩儿怎地从未见到?” 严月筠神秘一笑,道:“茜儿有所不知,你外公为徽州府尹时,掌管兵马,为娘自是偷偷学来的!” 茜儿嗯了一声,笑道:“娘,过去这多时日,若是孩儿早便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再看娘亲,好似穆桂英出征,花木兰挂帅一般!” 母女这厢说笑,引得楚天与沈寒冰转头看来。沈寒冰哈哈一笑,道:“为父一生骑马只两三次。即使骑马,亦是在未受到追剿之前。尔后,为父辗转天下,隐形匿迹,只怕骑马耽搁了历练武功。唉!往事不提也罢!”说罢,纵马急驰而去。 翌日正午。 通惠河遥遥在望。七匹骏马立在丘陵高处,丘陵下方,乃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原野尽头,朦胧的燕山山脉跌宕起伏,在秋季之中,枫叶一片火红。蓝天,白云,火红的枫叶,秋日的景致,令人心醉。 楚天凝望美景,卓然立在马上。宝石蓝长衫迎风飘舞,秋风吹拂面颊,四方巾扬起,伴着乌黑的发丝,奇幻的面容,更显英武出尘。 沈寒冰眼观美景,感叹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诗中美景不过如此!想那范家庄必也是宏伟壮观。此地四季分明,景色苍劲清爽,当是逍遥的好去处啊!怪不得明成祖朱棣迁都于此。但不知一场战火后,又会是何种模样。可惜,可惜!” 沈寒冰手持羽扇,一袭白色绸衫,银须飘飘,面目清朗俊美,在自然的景致中,尤其显得卓然不群,道骨仙风,说不出的潇洒、俊逸。看得严月筠一阵心动,甚至连素素都颇感震撼。 转首看到一处集镇,沈寒冰呵呵笑道:“天儿,现正值午时,我等便先往镇上歇息一番,等待祁刚等人讯息。若无变化,明日清晨便进剿范家庄!” 楚天恭声应答。赵云天轻声吩咐赵启义,赵启义喏了一声,一抖缰绳,策马而去,转瞬间便驰出数十丈远近。沈寒冰叹道:“老夫久已不履江湖,而今,鼻息中好似闻到了血腥之气。本已心如止水,却不知为何又泛起一丝波澜。唉,江湖,血腥的江湖,亘古不变。或许人类灭绝,方能还给天地一片轻松!” 楚天听罢,浑身一震,沈寒冰所言感慨至深。生灵涂炭,自然遭劫,莫不是人类为之。不由说道:“义父胸怀宽若寰宇,以此观之,孩儿所杀仍嫌不足。” 沈寒冰喟叹一声,道:“为父所言乃是泛指,或许天地本就这般。人之一生,说来容易,实则奇幻而微妙。三十年前,为父行于天地,独来独往,与人无怨,却遭人围攻陷害,几乎丧命!而今,再次踏上江湖,心境却已然大相径庭!经受万般劫难,孤苦寂寞,几乎心死,却不想还有今日!” 楚天心中一热,道:“义父之言,实令孩儿心酸。若非义父救下孩儿,恐怕早已埋骨荒山,零落成泥!”沈寒冰大笑,笑毕,抖缰转马,向丘陵底下驰去。楚天等人紧紧跟随,径向集镇奔去。 骏马奔腾,蹄声雷动,急如骤雨。当众人来到集镇时,提缰勒马,骏马唏唏唏地一阵嘶鸣,人立而起。众人甩鞍下马,直向唤作“泰昌”的客栈行去。刚刚走了几步,赵启义已急速跑来,赵云天沉声道:“客栈安顿好了?” 赵启义忙道:“回禀父亲,此镇唤作‘古河镇’!未等孩儿到此,庄中护卫早已得讯,订好了客栈。所订客栈便是这唤作‘泰昌’的所在,乃是镇中最大的客栈,房间宽敞,客舍众多。前后共有两趟房屋,我等已订下整个后院!”说着,赵启义在前引路,直奔客栈内行去。 古河镇虽然不大,大约有三四百户人家。一条街道横贯镇子,但商铺却是栉次鳞比。酒楼茶肆,甚至烟花青楼亦有几间。此镇乃是通往京师必经之官道,自是繁华一些。街面上,来往客商,三教九流等人物络绎不绝。 众人住进客栈,先自洗漱一番。后院共有十间房屋,均被包下。店小二吆喝着,乍然见到如此多好似仙人的一干男女,惊震之余,拼命忙活。 正午当口,恰是用饭之时。客栈中店客,以及路过的各色人等,挤满了大厅。喧闹叫嚷,猜拳行令之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 茜儿好似饿得不行,硬是拉着素素匆忙到大厅用饭。二女刚刚迈进大厅之际,喧闹的大厅立时便鸦雀无声,眼睛直瞪瞪地看着二女,惊得快要失魂。二女怕是早已习惯他人如此,随意找个宽大的座位。 小二见两个天仙似的美人,急忙跑了来,高声道:“不知两位姑娘用些甚么?是用酒还是用饭?” 第468章 茜儿笑道:“既用酒亦用饭,只管挑好酒好肉上来。本姑娘近日酒虫作怪,便先搬来二十坛美酒,若是不够,再说不迟!” “甚么,姑娘所言多少坛?”小二怔道,好似未曾听清。 “二十坛!”茜儿又重复一遍。 小二怔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女子居然要二十坛美酒。旋即,那小二带着狐疑之色,匆忙而去。茜儿见素素皱眉不语,扫视之下,见众食客正吃吃地看向自己二人。便笑道:“七姐,江湖市井多有俗人,看便看吧!” 素素正待言语,忽见大厅门口蹬蹬蹬地走进三个大汉。再看三个大汉,各个是虎背熊腰,高大威猛。身着玄色劲装,腰扎金色宽带,黑巾束发,骠悍孔武。三个大汉走入大厅后,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怔神之下,便阔步行到与素素、茜儿邻近的一张酒桌,坐下后,肆无忌惮地看了几眼二女。 三个大汉坐下,大厅中又喧闹起来。此时,小二端上酒菜,香气扑鼻,茜儿嗅着香味,不待素素如何,自顾夹起一块牛肉,便吃了起来。抬眼一看,却发觉素素正自侧耳怔神,举目一看,素素正全神贯注倾听三个大汉谈话。 只听一个黑脸大汉悄声道:“不知掌门派我三人来此作甚。范家庄死活与我华山有何干系!几年来,江湖上的件件血案,我华山均未参与,即便烈阳怪罪甚至兴兵讨伐,亦轮不到我等身上!” 白脸汉子接口道:“范家庄惨败而归,尽人皆知。兄弟估计掌门并非是担心范家庄如何,而是让我等前来打探,究竟有多少门派前往范家庄助拳。据传,范家庄与少林武当私下早有约定,乃是联合一处,共同围剿烈阳门!” 黄脸汉子哼了一声,道:“此事早已过去,尔等却仍喋喋不休。前番范家庄征剿淡云庄之际,何曾见到少林武当人马,怕不是早被烈阳血魔吓破了狗胆!三千人马大败而归,当真是天下奇闻。若是我华山有三千人马,恐怕早已荡平淡云庄,哪容得烈阳门呈狂!” “嘘……”黑脸汉子忙嘘声阻止,眼神迅速四顾,道:“三弟休得在此胡言,此处人多眼杂,若是被烈阳血魔听了去,我等性命事小,门派存亡体大!尔等切不可再言!”说罢,三个大汉只顾用酒,再不言语。风卷残云般地吃罢,便急匆匆地向厅外行去。 素素与茜儿吃罢,在食客的目送中,回到后院。到了楚天房间,见祁刚、孙元坤两人不知何时已经到来,正同楚天、赵云天悄声商议。 翌日清晨。 天边微露晨曦,太阳尚未升起。空气湿润清新,带着浅浅的寒意。地面上、树枝上,以及客栈房檐屋角,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古河镇街面,冷冷清清,几个早起的农夫扛着农具,正往镇外走去,整个镇子,一片寂静。 “泰昌”客栈,大门开启,七匹骏马相继出了大门。待走出镇子,楚天等人跨上骏马,随即,战马嘶鸣,翻蹄亮掌,急驰而去。素素与茜儿换上一身玄色劲装,飒爽英姿,柔美中自有凛然之气。 众人正往前奔行,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如雷,宛如狂风暴雨。楚天等人回首瞧去,但见来路尘烟滚滚,在清晨的阳光里,二十余匹骏马快如流矢,直向楚天等人飞奔而来。各个身着玄色劲装,英武非凡。 茜儿眼尖,忽见马群中,赫然有那昨日一同用酒的三个大汉,不由娇呼道:“这些人马乃是华山派弟子!” “华山派?” 赵云天眉头一皱,道:“华山派极少在江湖走动,怎会在此时出现?莫非是来为范家庄助拳?不过华山派掌门‘幻花剑客’花无飞素来沉稳,怎会突然来此?” 沈寒冰淡淡一笑,挥挥道:“无论何事,我等并不急于一时,将官道让开!” 众人刚刚躲到路旁,二十多匹骏马便已风驰电掣般地到来近前,但见华山派弟子各个劲装在身,英武飒爽,看之骠悍神勇。在驰过楚天几人之际,不由惊奇地疾速回望,各个现出惊讶之色。 赵云天道:“华山派弟子只有三四百人,虽然人马不多,但看这些人等,却也操训有素!” 沈寒冰笑笑,平淡道:“昔年围剿老夫之门派不计其数。只有丐帮不曾参与,这华山派当年却是下了不少功夫。只怪当时华山掌门‘天星剑’莫无极功力有限,被老夫劈做两半。唉!不提也罢!”说罢,双眸之中透出一股慑人的光芒,寒冷如冰,令人震颤。旋即,神色一松,面上又呈现出一派祥和。 众人继续上路,刚刚驰出五六里路,猛然听闻又是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传来。但听蹄声异常密集,震荡得大地都在抖动。楚天边行边回望,远远地看见所来人马乃是一大队官军,足足有三百余人。 赵云天呸了一声,骂道:“这帮狗杀才,比之虎狼尚要凶狠十分!如今在闯王等各路义军攻击之下,只能在京师附近耀武扬威了!” 赵启义将坐骑一带,驰向路旁,但官道旁却是深达一丈左右的沟渠。再难远远躲避。苦笑道:“爹爹,此处官道狭窄,恐怕再难让过。看这队官军足足有三百余人,若是直冲过来,我等便只有滚到沟渠里了!” 楚天远远地望着大队官兵急驰而来,心中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厌恶。沈寒冰瞥一眼严月筠左顾右盼的美目,看着急驰而来的官兵,自知往昔杀孽过重,三十余年不曾沾染血腥,往昔的残酷好似早已远去,但此际却不知怎地,内心忽生一丝狠戾。 几年来,在鬼庄修身养性,尽量掩藏、消弭心底深处的魔性。沈寒冰隐隐有股感觉,若是依早年心性,一旦开了杀戒,原始的杀孽将会喷涌而出,再难控制心血中的残忍与冷酷,恐怕要重新上演昔年的惨剧。但看到即将冲到眼前的官兵,几个女子躲无可躲,只在这一刻,多年前爱妻惨死的种种境况忽然袭上脑际。 素素眼见官兵到来,急忙娇呼道:“老爷,义父,伯母快些躲到沟里吧!” 楚天轻轻一笑,依然端坐马上。赵家父子显得有些紧张,但看沈寒冰白衫飘飘,在马上岿然不动,自感有些惭愧,遂急忙将严月筠挡在身后。楚天与沈寒冰缓缓地让到路边。 就在楚天等人刚刚让到路边,那大队官兵的铁骑便已到了近前。其势毫无收敛,十几匹战马好似未曾见到路旁之人,仍是急冲而来。势若狂涛,激涌而至。再看马上官兵,悍气十足,凶相毕露! 在官兵即将冲到楚天与沈寒冰身前尚有十几丈左右的瞬间,楚天眼见官兵来势不减,不由怒气陡生,大吼一声:“狗贼快快勒马!” 吼声未落,便听一军校模样的官兵猛地一挥马鞭,厉声喝道:“刁民散开,挡我者死!” “死”字出口,恍如剜心的钢刀,顿时激起了楚天内心残忍的血性。同时,“死”字同样唤醒了沈寒冰心中已然快要寂灭的冷酷。俊美的面目再也没有一丝祥和,再也没有一丝怜悯。双眸精光爆射,陡然射出两道嗜血的晶芒! 当那疾奔而来的十几匹战马,已然来到众人身前不足寻丈左右,忽地,但闻两声震耳欲聋的大喝,楚天与沈寒冰几乎同时出手,快得难以辨认出到底是哪个先行挥掌。一蓬蓬遮蔽天空的烈阳乾坤罡气,犹似一片黑云,更似一座倾倒的高山,猛然向前袭去。 当先的十几匹骏马,骤然间好似撞到了悬崖之上,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十几匹战马及马上的官兵,俱被震向半空,被震回的速度比来势还要快上十分。但见半空之中,马尸人体,支离破碎,肉雨血雾,惨烈至极。 前队人马被震飞的同时,后队人马哪里还能收住前冲之势,仍是激涌而至。后队闯来的人马刚刚进入肉雨血雾之中,尚来不及分辨或是仍不知哪来的血雨,便又被碎金裂石般的劲气劈向空中。 当后队人马看清了前队人马的惨状后,已有五六批人被斩杀。马匹、官兵的尸骸四散疾射,血肉横飞。甚至来不及惨嗥,便已魂归地府。 而当后队人马仍在惊异、惊惧、惊骇之中观望,倏然掠过的身影尚在眼中弥留之际,便突然感到头身已然分离,旋即,喉间汩汩的血泡破碎声,以及临死前的哀嚎,融和马匹的嘶鸣,幻化出一幅惨烈猩红的血色惨景。 血腥,仅仅在片刻之间,但却好似极其漫长,漫长得成为永恒,残酷,凄惨,惨绝人寰!赵氏父子惊呆了,严月筠面色煞白,双目凝滞,已然失魂。两代杀神联手之下,三百多官兵在片刻之间,俱已魂归地府。当血雾散去,宝石蓝长衫,洁白的绸衫之上,依然洁净如初,点滴未粘。 楚天父子二人,冷漠地端坐马上,好似从未离开过马背。在寂静中有如地狱的魔神,隐隐地散发一股摄人魂魄的气息,天为之暗,地为之沉。楚天静静地看着原野,眼神空泛,看不出一丝感情,平静地望着遍地尸骸。 过了许久,严月筠忽然呕吐起来。茜儿与素素虽然内心亦是同样惊震,但心中更多是惊震于楚天与沈寒冰的武功。见严月筠情形,急忙过去安慰。 半晌,严月筠心神慢慢平复,但双目之中仍然充满恐惧。白皙而有力的大手传来一股温和的真气,立时,有些冰冷的身躯渐感有了暖意。看着已然祥和的俊美的面容,严月筠犹如处在梦幻之中。 楚天长长出口气,低缓道:“不久,又将是一场血战。江湖争斗,血腥难免,义父,若是伯母见不得血腥,便请义父回转山庄,等待孩儿讯息吧!” 第469章 沈寒冰淡然笑道:“无妨,见得多了,自然心如铁石。时辰不早,走吧!” 通惠河北面,山坡点点粉红。巨大广袤的庄园,百十多座楼宇,高低错落。古木参天,红色围墙,映衬秋日的山间美景,更显苍翠。远远望去,通惠河波涛浪涌,但船舶却少得可怜,往日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热闹场面一去不返,甚是萧条。 辰时末,范家庄外,一处低洼的山坳。楚天猝然勒紧缰绳,战马唏唏嘶鸣,打着喷鼻。楚天看看沈寒冰等六人,平静而淡漠地道:“到地头了。” 说罢,众人纷纷下马。楚天与沈寒冰信步向坡上走着,缓缓来到一片密林,透过林间缝隙,楚天指着远处围墙,道:“那处围墙边上的灌木丛,便是一处进入山庄的秘密入口。” 沈寒冰哦了一声,道:“范家庄占地广阔,不可围攻,只能择其薄弱之处突破。所来八组烈阳阵队,可择两处攻击。在院墙外对庄内三十丈左右先行火攻,消除庄内火铳弓弩之防护。随后,天儿与两个丫头潜进山庄,里应外合,或可攻破范家庄。” 楚天思虑一番,笑道:“还是义父经验老到。庄内屋宇广阔,攻入庄内中心,其火铳弓弩便失去效用。若是放上一把火……唉,大火之下,山庄岂不付之一炬,甚是可惜!待看情形再定。” 茜儿与素素陪着严月筠走来,赵家父子凝神看向山庄,眼中尽是羡慕之色。暗道:淡云庄经营已有百年,却不及范家庄三十年的规模。若非当初私下与楚天达成默契,而今不知会是何种模样。不过,几年来收益却是……赵云天心中暗笑,甚至有些得意。 茜儿道:“老爷,何时杀进山庄?” 楚天沉吟了片刻,轻笑道:“傻丫头好似已杀出习惯,再等半个时辰,待祁刚及狄龙等有何讯息后,再行进庄!” 沈寒冰眉目舒展,沉静道:“为父只在此观瞧,不会参与杀伐。但若是范家庄人马自动撞上门来,又当别论!” 正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待众人看时,见一个火红的身影急匆匆向此处跑来。不一刻,一条人影如飞来到楚天等人面前。却见是一个相貌英武,年轻俊逸的烈阳勇士。 那勇士见到楚天后,连忙单膝着地,道:“属下乃烈阳阵队第四组副组长吴常,奉祁护法所命前来禀告门主,所有人马已按原定部署准备停当,只待门主谕令进行攻击!” 楚天微笑,看那勇士微微见汗的面容,显然是经过剧烈奔走的结果。遂沉声道:“回禀祁护法,半个时辰后,所来八组烈阳阵队自山庄东西两侧,先行攻击外围。直待山庄之中号炮响起,再行进庄!” 那勇士忙应了一声,领命而去。楚天长长出口气,凝神看着蔚蓝的天空,良久,缓缓道:“义父,孩儿去也,义父及伯母多加保重!” 沈寒冰与严月筠微微一笑,严月筠道:“门主保重!”楚天微一颌首,随后身形忽然腾起,径向范家庄飘去。素素、茜儿与赵氏父子紧紧跟随,不一刻,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范家庄,整个庄园异常宁静。烈阳勇士潜伏在山庄两侧,山庄看去虽然平静,但在临近期限之际,庄内却是剑拔弩张,戒备森严。庄内庄外,到处隐伏着暗桩。但潜伏的暗桩却不知烈阳人马已经蓄势待发。山庄之外,已是危机四伏,惊险重重。几乎每个隘口都有烈阳勇士潜伏,一双双警觉的双眸锐利而冷酷,死死盯着庄内的一举一动。 山庄,依然寂静。早晨的薄雾在阳光中渐渐散去,山庄周围慢慢升腾起一股股嗜血的杀气,在山庄上空飘荡。空气清新,隐隐有股冷意。偶尔的鸟鸣,红日鲜明闪耀,暖暖的霞光带来了温暖舒畅。 隔着院墙,庄内屋宇连绵,掩映在古柏巨松之中。 一声鸣响,东侧院墙内忽然飘起一蓬蓬刺鼻的黄烟。但听一声呼叫:“迷魂弹!快快捂住口鼻!”旋即,呼喊声中,便自庄内嗖嗖嗖地飞出无数黑色弹丸,未等掩耳之际,巨大的轰鸣声已响成一片。紧接着,但闻弓弦连响,满天箭矢,带着刺耳的锐啸,自山庄内射出。 东侧刚刚响起轰鸣声,紧接着山庄西侧亦在同时响起爆炸声。进而,山庄四面爆炸声同时响起,轰轰隆隆,响彻云天,震耳欲聋。 楚天向祁刚指指,遂悄悄潜行到东侧院墙灌木丛。推开灌木,便见一处花岗岩砌成的石屋掩映在树丛之中,隐蔽非常。石门紧闭,楚天冷冷一笑,单掌探出,轻飘飘地按在石门上。须臾,楚天闪身后退,轻抬手掌,真气甫出。顿时,烟尘纷飞,待烟尘过后,石门已荡然无存。 素素与茜儿远在五六丈外看着楚天行动,倍感新奇。待看到楚天招手,则迅速来到石屋前。楚天伸手一指石洞,道:“我等小心探进,务要警惕暗器暗桩。”二女点头,三人进入石洞,刚刚走了两丈远近,便看石洞直向地下延伸而去,形成一条宽约近寻丈左右的暗道。 三人悄悄顺着暗道前行,走出大约三五十丈左右,忽然听闻前方传来言语声。三人小心掩藏行迹,屏住呼吸,慢慢向前摸去。七拐八拐地走了一刻钟左右,忽见前方透出一丝光亮。 光亮处,数条身影来回晃动。暗道里隐隐感到地面在颤动,待走进一些,便见光亮处乃是一个宽敞的暗厅。楚天在暗道中看去,暗厅中另有三扇石门,看来是通向山庄各处的暗道。三扇石门门口各自站着四个庄丁,把守石门。恐怕三人所来的暗道口亦有庄丁把守。 楚天心中不由暗佩,范家庄建得果然玄妙。明里暗里四通八达,楚天三人悄然向暗厅摸近。茜儿正往前走,臂膀不经意间,撞到暗道壁上一处突起的山石,突地,但闻几声锐啸,数枝利箭自头顶疾射而来。茜儿大惊,刚要闪身,眼前身影一晃,便见疾射而来的利箭尽被楚天扫向一旁。 锐啸声起,暗厅中的庄丁不由大喊出声:“来者何人?” “各位朋友,本神前来拜庄!”楚天边说边向暗厅走去。 庄丁见一陌生人的俊美少年到来,不由喝道:“何方神圣,快快停步!” “何方神圣!杀神!”楚天语声出口,杀神二字,当有无上威力,夺天地而泣鬼神,众庄丁在惊震的刹那,一声呼喊,顿时便乱做一团。急忙开启石门,便要逃遁。“留下!”一声低沉冷酷的声音响过,十几个庄丁尚未来得及喊叫,便瘫软在地上。 楚天大手拂过,将十几具尸身扫向一旁。凝重道:“此处三道进口,我等各自分别探进,探进之时,切勿触碰石壁。出去之时,记住暗道方位,一旦不敌,打此遁走。见到空场人多密集处,可投掷霹雳雷火弹,以搅乱庄内布防。” 二女静静听着,不住地点头。面对即将到来的杀伐,心情稍微有些紧张。楚天之语,听在二女耳中,芳心感到一阵温热。楚天搂过二人,轻轻拍拍娇躯,一切关爱尽在无声之中。随即伸手一指,便向正中的石门走去。 庄外四周,爆炸声历久不绝。祁刚卓然而立,青白的面孔泛着狠戾,远远地看着山庄院墙外燃烧的灌木,心中暗笑,不知是范家庄霹雳雷火弹充裕,还是草木皆兵,爆炸声始终不断。偶尔有土炮鸣响,弹丸散落各处,毫无目标。 爆炸声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渐渐停歇,祁刚双目一凛,手中白龙刀一晃,立时,“杀!”这“杀”字出口,好似平地骤起风雷,数百人一齐呼出,怒吼汇聚成一声震荡寰宇的惊雷。 此侧吼声刚落,西侧亦是同时传来一片怒吼。立时,山庄内又是一阵暴雨般的弓弦鸣响,箭矢如雨,弹丸疾射庄外。随即,爆炸声好似除夕之夜的爆竹,响成一片。 庄内。 范六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书房中来回乱转。范晓蓉更是花容失色,娇躯瑟瑟发抖。范六本欲再拖延几日,却不想烈阳门毫不延迟地在所定的期限内,准确无误地按时攻来。听着外面的爆炸声,范六心急如焚。 “来人!”范六忍不住一声厉吼。 “庄主,何事?”门外守卫的庄丁推门便问。 “快去探查各大庄派来人没有!” 庄丁看着范六紧急的神色,惙惙道:“禀告庄主,华山派来二十余人,却又匆匆而去。据说河朔卫军三四百官兵正驰援而来,但至今未曾到达山庄。其他庄派音讯皆无,少林武当不置可否!” “甚么!卫军及各派人马为何未到?”范六惊道。 “庄主,山庄自昨日便被烈阳血魔封锁,外面讯息极难传进庄内!” 范六长叹一声,恨恨地道:“这帮牛鼻子秃驴,平时自命不凡,满口道义,一派化外之人虔诚之象。每到生死存亡之际,便也如他人一样贪生怕死。现在外面情形如何?” “庄内炮火甚猛,并未见到烈阳血魔进攻!” 蓦地。 范六正要问话,一声巨响震得书房一阵乱晃。范六大惊失色,急忙催促道:“速去探查究竟发生何事?”庄丁应了一声,没命也似地跑了出去。 就在庄丁前脚刚刚跨出门槛,山庄内三个不同方向,忽然响起了阵阵惨嚎声,顿时,庄内鬼哭狼嚎,惨厉的呼号此起彼伏。 范六心神大震,范晓蓉早已颤如筛糠,面色青白,额头上尽是冷汗。二人听着外面的惨叫及轰鸣声,心已提到嗓子眼,惊恐地听闻好似地狱里小鬼悲惨的哀嚎。 第470章 半个时辰,炮声渐渐止息,忽然听闻一声长啸。霎时,山庄四周顿时响起震天的吼声。号炮轰然一响,立时是杀声震天。 楚天与素素、茜儿分别出了暗道,暗道出口恰好是山庄三个中心地带。庄丁们奔跑着,拿着弓箭的庄丁疾速向山庄院墙附近奔去。墙角边、屋檐下隐藏着手持火铳弓弩的庄丁。 三人闪晃在暗影里,鬼魅般的身影闪过,惨叫声出,随之飘起血雨。楚天出口正是山庄花池旁的假山,一队队庄丁往来奔驰,楚天打出一颗霹雳雷火弹后,猛然扑向假山后正在向外狂射的庄丁。 楚天断喝一声,骤然发掌,狂猛的烈阳神掌带着炙热如岩浆般的劲气,拍向四面八方。狂猛的劲气,犹如飓风海啸,无坚不摧。轰然巨响中,顿时是砂飞石走,无数石块,呼啸着疾射,伴着惨呼,三十余名庄丁立被卷上天空,身体支离破碎,零落飞洒。 巨响声中,楚天身形顿杳,见庄丁正四散奔逃,眼光瞥处,神识乍起,双掌疾拍,摧枯拉朽似的掌力,在瞬息之间已将假山击得粉碎,砰然震响中,碎石锐啸疾射四方,尚未逃远的庄丁俱被碎石击中,哀嚎着扑倒在地,或死或伤,一派狼藉。其余庄丁惊呼着,没命似地飞遁,庄院中,惊恐的庄丁护卫狼奔豕突,乱作一团! 素素身形飘飞,忽隐忽现,在血光中追击、闪躲、扑杀,身形犹如一缕淡淡的青烟,快得好似无物。身形过处,庄丁护卫俱都肢断头离。正杀得性起,混乱中,忽见一个颀长瘦削,肤色黝黑的五旬汉子,手握长刀飞扑而来。 这汉子正是在通惠河码头被茜儿打伤的“京师双刀”齐幻天,半月以来,伤势已然痊愈,功力自是不凡,刀光有如一道流灿的寒光,骤然而至。 素素娇喝一声:“狗贼子纳命!”喝罢,玉手倏然幻化出一片犹如飘飞的断刃,绵绵密密,自身躯中心,由外向内电闪飞纵。叮叮叮地一连串铮铮作响,掌刃与长刀相接,脆响声中,如幻的掌影,又似暴闪的磷火,直向齐幻天罩去。 掌影疾速飞纵,齐幻天尽管使出全部真力,将刀法发挥到极致,却仍然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纵横江湖几十年,极少有过无力之感,而今日感觉非但乏力,更有一种临近死亡的无奈。 就在此际,楚天长啸声响起。顿时,在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中,火铳齐鸣,数百烈阳勇士纵身飞过院墙,这些千挑万选的勇士,经过血的洗礼,心性更狠,手段更辣,武功更高。在飞跃的同时,手中的火铳喷着怒火。旋即,一队队勇士转瞬旋成数十个光团,呼啸着向庄内旋去! 疾旋的烈阳阵队,犹如爆发的山洪,喊杀声混和着凄厉的惨嗥,陡然响起,渐渐充斥了整个庄园。屋檐、回廊、墙角、树后,每一个角落,都在刹那间映上了殷红,火红的身影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刺目的火红,森冷的刀光,旋荡在山庄的每一个角落。 弓弩声铮铮不绝,爆炸声震天动地,绵密的兵刃交击声,闪动的光团,触之立亡,团团闪动的寒光在山庄内飘飞、游移,蓬蓬血雾扬起,鲜血迸溅。这是惨绝人寰的杀戮,或许,这只是血腥杀戮的序幕。 烈阳阵队前队旋过疾退,后队迅速递进,火铳齐鸣。闪动不定,交替进击,始终追随着范家庄大队人马,不给对方以雷火弹投掷之机。山庄内,血肉横飞,杀声震天,混战胶着。 楚天飘飞在山庄中的每一个角落,电闪中,一路轰击,一路血雨,身形猝闪电射,挨上即死,触之即亡。人马少处,十指箕张,穿心指携着炙热如岩浆,冰冷如千年寒冰,三昧真火与玄冰真气仿佛无数冷热万端的钢锥与寒冰,透进庄丁护卫的身体。 三昧真火之下透进身体的瞬间,内府顿时化为腐肉,焦灼难闻。玄冰真气之下,身体立僵,气血凝结,心脉寸断。庄园内,五脏六腑,残肢断臂,到处酒落!但每个人都好似忘却了恐惧,眼中饱含残忍,喷着怒火,脑海中只有血色,只有血腥,只有杀戮。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个意念:杀! 血光中,范家庄人马逐渐被烈阳勇士逼到山庄大门前的空场,也只有空场己方的人马才能聚集,形成力量。七八百名庄丁护卫咬紧牙关,浴血奋战,怒吼着舞剑挥刀,血水染红了全身,前面的人倒下,后面之人踏着同伴的尸体与鲜血又递补而上。 茜儿鲜血沾衣,身形飞纵,腾跃扑击。“关外八义”李洪良八人已然有三人躺在地上。剩余的五人虽然身上满是伤口,却仍是刀剑狂舞,吼声连连,死命攻击。战况惨烈,生死只在须臾之间。 祁刚、狄龙二人往来冲杀,浑身浴血,刀光霍霍,鞭影飞卷。但见素素二女应付自如,便疾向别处杀去。赵云天、赵启义父子二人狠戾攻杀,丧子之痛已令赵云天更是满腔怒火,长枪宛若蛟龙,刺、劈、挑、扫,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偏院中,范六与范晓蓉已然惊得萎靡在地。自书房躲到此处,不足四五十丈的距离,已经堆满残缺不全的尸体。自外面跑回来的庄丁,双腿打颤,惊恐地自门缝向外看着凄惨恐怖的景象。 “外面……情形……如何?”范六已经语不成声。 那庄丁颤声道:“庄主,齐前辈与‘关外八义’仍在血战,但颜前辈与骆前辈已然不知去向。庄中兄弟死伤无数,仅仅剩下不足七百余人。恐怕再难支持长久,望庄主尽早定夺!” 范六大惊,旋即,怒火填膺,恨道:“甚么!颜真与骆成不知去向?那骆成口口声声痛骂马如空胆怯遁走!枉自背负‘塞外独侠’虚名,而今,在生死之际,自己却不见了踪影。” 庄丁惊惧道:“颜前辈左臂尽碎,功力大打折扣。恐怕亦是惧怕生死而遁走,骆成伤势痊愈,功力尽复,也已自顾逃命。庄主,应早作决断,迟恐不及啊!”庄丁语音中带着惊恐的哀求。 “唉,我等又能将到何处。天下若被烈阳门掌控,即便跑到天涯海角,仍将是苟延残喘!也罢,速速去寻杀神,便说本庄主愿意拱手出让山庄!”范六急道。 “这……这……这!”庄丁乍听让自己寻找杀神,立时吓得口不能言。但见范六狠戾的眼神,不由乍着胆子推开房门,惊恐万状地向前院跑去。 素素与齐幻天仍在拼斗,说是拼斗,实则已到了立判生死之际。齐幻天浑身上下皮肉翻卷,前摆、肋下,大腿等处,衣衫尽碎,血肉模糊。刀势已然凝滞,身形渐趋缓慢。 此时,长啸声又起,素素浑身一震,娇躯中热血忽然激荡,娇喝声中,身形倏然腾起,猝然向斜刺飘飞,躲过炫舞的刀光,身形一斜,娇躯忽然似电光一闪。已倏然到了齐幻天身侧,左手五指箕张,右手立掌如刀,虚幻的掌影大盛。齐幻天再难躲避这上古绝学,“喀嚓”一声,握刀的手臂疾飞而去,砰地一下,斗大的头颅已挟着满天血雨飞向半空! “关外八义”只剩下了李洪良三人,眼睛血红,狂吼不止,疯狂扑击。茜儿眼见庄中战场形势,芳心安稳,身形更趋曼妙,闪避之际,玉手虚拍,遥遥一掌,轻描淡写地劈向李洪良三人。李洪良三人早已忘记生死,哪顾得茜儿轻描淡写的掌式中是否含有凌厉的杀招,仍是忘我地拼命攻上。 但仅仅在霎那之间,前扑的身形忽然停止,强如山岳的劲气犹如暗潮狂涌而来,一波强似一波,撞得内府血气上涌,神志清醒的瞬间,急忙后退,但那无俦的劲气好似附骨之蛆,疾涌上身。砰砰两声,李洪良三人顿被震飞,满口喷着鲜血,惨嗥着摔跌出去。 啪嗒几声闷响,三人摔落在地,滚了几滚,已然重伤不起。茜儿晃身疾至,玉掌倏翻,照着三人便要拍过去。突地,茜儿心中忽然一震,李洪良颓败凄惨的神情乍现眼前。好似无形中有双大手捏住了玉掌,茜儿缓缓地收回玉掌,杀气渐消。 庄外山丘,沈寒冰卓然伫立,荧光闪动的俊面,银白飘洒的须眉,酷似神仙一般。严月筠依在身旁,娇面纷嫩,带着丝丝红晕。 听着远处山庄隆隆的爆炸声,沈寒冰好似回到了几十年前,脑海中血腥杀戮,残肢断臂的场面倏然掠过脑际。往事不堪回首,回想楚天初出江湖,离开紫薇山之际,自己心中所担心之事:如楚天现身江湖,当是江湖福音还是一场浩劫。而今,血腥仍在继续,且规模更大,死亡更多,比之当年自己所造成的血腥,不知大了多少倍。此情此景,均是老夫一手造成,如此,是否仁慈? 沈寒冰思绪万千,慨叹道:“此战下来,不知又要造就多少个孤魂野鬼。烈阳一门,数代单传。而今,烈阳门在天儿手中发扬光大,席卷天下。若以门派来看,确实令人欣慰,但生灵涂炭,着实令人不安。老夫复仇一念,寻得天儿,却不料烽烟四起,血腥遍地。唉!” 严月筠轻柔道:“相公,莫要太过自责。凡事难以预料,既然征战天下,死伤难免。妾身得遇相公,乃是命中注定,想不到天下如此多姿多彩,妾身后半生当与相公长相厮守!” 沈寒冰轻笑,拍拍严月筠,道:“老夫老来却又泛起年轻时心性,呵呵,这些俱是天儿所赐。老夫昔年几位妻妾无一幸免,俱都早早殒命。月筠年岁轻轻,跟随老夫着实令人尴尬。老夫比你父母尚要大上十几岁,真不知如何面对严兄弟夫妇!” 严月筠听了,面容含羞,美艳万端。低声道:“相公说得哪里话来,虽然年岁已然过了七旬,但看相公面貌,也只有四旬而已,天下间又能找出几人。”说着,严月筠更加娇羞,靠在沈寒冰身上,温婉道:“茜儿曾说,门主屡经奇遇,身体汇集万年朱果及千年龙涎草之精华,输功之下,可返老还童。不然,相公面貌何以这般年轻,甚至妾身都已变得如桃李样貌!”说罢,面泛红晕,羞涩难当。 第471章 沈寒冰若有所思,轻轻搂着严月筠,道:“据说卜无奇服食万年朱果,已是鹤发童颜!一干女子各个如少女丫头一般,即便你我亦同样受益匪浅。想不到这万年朱果果然神奇。” 严月筠抬眼看着沈寒冰俊逸的面庞,丰润苗条的身子一阵轻颤。沈寒冰随意而发情感,令严月筠顿感舒适。二人眼望山庄,听闻隆隆的轰响,好似跳动的心房,任情感交融。两人沉浸在无限的情感之中,全然忘了身处何方。 忽地,沈寒冰神识一动,凝目向前方看去,但见原野中一个身影疾速向此地驰来。但尚未看清身影之际,却忽感四周突然现出数十个生人气息。沈寒冰疾速打量四周,一双神目忽然泛起冷冰冰的煞气。 严月筠见沈寒冰神色,不由看向四周。这一看不打紧,看后,严月筠大惊失色。只见四周冒出四十余个大汉,各个手持长长的弯刀。为首两个老者,一个血盆大口,面色赤红,眼中好似充血,阔鼻狮口;另一个则是瘦小枯干,面孔青白、双目如电、眼光有如虎狼般的老者。 二人正是“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正在二人现身的当口,那疾驰而来的身影也已到了近前,原来便是自山庄之中偷偷遁走的“黄山童叟”颜真。 几人乍见之下,俱都一愣。随即,一起看向沈寒冰与严月筠。“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眼睛忽地一亮,像是馋猫闻道了腥气。“血怪”展宏一咧大嘴,怪笑道:“听闻山庄炮声隆隆,定是一场大战,本欲看场热闹,顺道拣些便宜,却不料遇到美人,哈哈哈,颜兄当不会与老夫共享美色吧!” 颜真扭头回望来路,见空旷无人,神色一松,笑道:“童某对女色并无兴趣,展兄自便,若是展兄没有吩咐,兄弟尚有要事待办,便不陪展兄了!” “好说,颜兄自便!”展宏怪笑,巴不得颜真尽速离去。颜真刚要腾身,展宏忽道:“山庄炮声隆隆,不知战况如何?见颜兄行色匆匆,难道山庄有何差池?” 颜真强自笑道:“山庄防备甚严,兄弟只是临时而出,去去便回!”说罢,再次回头张望,微微抱拳,转身便行。 “站住!”颜真刚刚转身,猛听得一声低沉的轻喝。声音不大,但却令人难以拒绝。颜真心神一震,待看向仙风道骨的沈寒冰时,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惶惑。直觉感到此人不怒而威,令人不可抗拒。 而“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两人正色迷迷地看着严月筠,并未仔细打量沈寒冰,见沈寒冰出声,再一打量,身形不由倒退两步。说不出是何感觉,只觉得沈寒冰两道目光好似冰冷的利剑,直透心脉。 “老丈何人?”展宏强自镇定,厉声喝道。 沈寒冰看一眼众人,冷然道:“尔等便是天山派冷凡手下了?” “不错!” “冷凡伤势可曾好了?” 展宏凝注沈寒冰,道:“老丈因何问起师父,不知是敌是友?” “哈哈哈……”沈寒冰一阵狂笑,道:“冷凡淫贼与老夫不共戴天,此际不知躲在何处,怕正在亡命天涯,隐形匿迹,犹如丧家之犬吧!” “住口,老匹夫活得不耐烦!嘿嘿,这娘子尚算不错,不若让与老夫可好?”“血怪”展宏不愧为冷凡弟子,承袭冷凡衣钵,淫性十足。 沈寒冰并未答话,看着颜真道:“你便是甚么‘黄山童叟’颜真了?” 颜真定下心神,冷声道:“不错,老丈有何指教?” “呵呵!”沈寒冰轻笑,俊面一寒,道:“老夫一生从不对人指教,盖因对江湖宵小用指教二字均无甚作用。若说是指教,老夫只是杀人而已!” 颜真眼泛戾气,阴森道:“老匹夫够狂,而今江湖之上,尚无人敢对颜某说出如此狂言!不知老丈到底是何方神圣,颜某亦好送你归西!” 沈寒冰转而对严月筠笑道:“月筠,此三人看来尚算是个角色,看其神貌当是武功不弱。却不知在江湖之中有无名号,即便武功不济,为老夫松松筋骨却也勉强凑合!” 严月筠适才尚在惊异不定,但看沈寒冰神情,丝毫未将众人放在眼中。芳心大定,见沈寒冰相问,遂轻柔道:“妾身亦不知他等功力如何,但据传闻,颜真功力尚可,那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亦非寻常之人!良家女子死在其手不知凡几!” 关风瘦削的身子一颤,冷哼一声,目注沈寒冰二人,轻蔑而淫邪地道:“老匹夫,此时此际命在旦夕,却仍在虚张声势!想必美人在侧,太过得意,哈哈!” 沈寒冰背负双手,神色自若,轻轻雪白的长髯,深邃的双眸好似无底的深潭,令人琢磨不定。展宏、关风与颜真被气势所引,迅速散开,三人呈品字形,将沈寒冰二人围在当中。 沈寒冰自始至终微笑,拉着严月筠,全然未将众人放在眼中。此际,场中顿时充满了冷冷的煞气。颜真等人似乎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悍的煞气,顿觉浑身冰冷。沈寒冰笑容倏敛,冷声道:“以尔等之言,今日,万难活命!出手吧!老夫无暇与尔等白费口舌!” “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再难忍住,二人同时暴喝一声,双掌疾拍,同时自两侧猛扑而至。与此同时,颜真亦是挥动仅剩的右臂,单掌一探,猝然袭至。几人功力不凡,袭来之势更是强悍。 沈寒冰冷然一笑,俊逸而清癯的面容,已在瞬间挂上一丝残忍之色!一手探出,极其缓慢地向前推去,出掌的速度缓慢得没有一丝花巧,但仔细看时,却见手掌已幻化成一片虚幻的掌影,异常邪异地径自袭向“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的颈项。而另一只手掌,五指箕张,疾速连弹,劲气带着锐啸倏然向颜真射去。沈寒冰双掌两式,看似轻缓简单,但却迅疾无匹。 “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但见掌影奔来,只觉得在那简单而缓慢的招式中,蕴含了无穷变化,虽然看似缓慢,却难以躲避,虽然简单,却无从拆解。瞬息间,周身顿感压力骤增,内府气血翻腾,经脉好似爆裂一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脑际中好似忽然出现一片暗黑的死光。 “啊……”随着惨叫,掌影如电光倏闪,一颗头颅带着迸射如泉的鲜血腾然飞向半空,一条臂膀连着半颗脑袋猛然向人群射去。而颜真则怪叫一声,倒飞而回。口喷鲜血,腰腹及半边脸孔被穿心指洞穿,裂开的腮帮,露出森白的牙齿。 数十个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得失去魂魄。“血怪”展宏与“风怪”关风武功如何,当世之中何人能够在一招之下,同时斩杀两大高手。颜真逃过一劫,心神巨震,骇得目瞪口呆。 沈寒冰所使的掌式、指风再熟悉不过,但感觉却别有一番滋味。掌式更加狠辣奇诡,指风更加玄妙难测。颜真愣愣怔在当地,双目无神地注视着沈寒冰,口中冒着血泡,已然忘记了逃遁。 沈寒冰掸掸衣袖,轻捋长髯,若无其事地道:“颜真,闯出名号不易,一个不慎便会身首异处。回天无极真气虽非甚么神功,但却能延年益寿,童颜不老。可惜,唉!” 颜真怒睁双目,面孔好似狰狞的魔鬼,吐出口中鲜血,沙哑道:“老匹夫功力不凡,颜某佩服!但请报个名号,颜某即使做鬼亦要拉你伴游。”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数十年来,天下间除了老夫徒儿杀神楚天,又有何人能将穿心指及烈阳神掌使到如此境界!” 颜真听罢,面色大变,脱口而出:“搜魂书生!” “不错!哈哈哈……不愧活了一把年纪,尚能记得老夫名号!”颜真惊恐地后退几步。“搜魂书生”这名号几乎在江湖上响彻了五十年,每一个江湖武林人物无不知晓。人的名、树的影,颜真听罢惊骇不已,面色惨白如死,全身颤抖。哆嗦着向后一步步退去。恐怖地看着沈寒冰,任鲜血流淌,已忘了疼痛。 沈寒冰轻笑,笑容中满是冷酷,道:“颜真,非是老夫夸口,今日,此地所有之人已万难逃出生天,若是心生逃遁,死得将会更早更惨。你实在不够幸运,既然跑出,又何必在此耽搁!老夫已不屑动手。见你适才虽对老夫不敬,却并未辱及老夫爱妻,为此,特准你自行了断!” 颜真面色苍白,虽说一条臂膀已废,功力打了折扣,但自感即使功力如前,亦无法与面前的搜魂书生相抗。嘴唇翕动几下,欲逃无门,欲战无力,只是呆愣地注视着沈寒冰。 沈寒冰面如冷霜,道:“枉你纵横江湖数十载,昔日不曾遇到老夫,便算是多活了几十年,此刻难道无法下手?” 颜真面色惨白,嘴角抽搐着。眼神之中渐渐泛起一丝狠戾,在沈寒冰逼视下,再难忍受这难熬的惊恐,不由厉嚎一声,身形猝闪,探手之下,乌黑的弹丸疾向沈寒冰射来。而身形倏退,便欲逃去。 沈寒冰乍见弹丸,冥冥中似有预感,掌式忽起,劲气直向弹丸卷去,圈住弹丸,随即,抖手之下,几颗弹丸迅疾向周围仍在呆立观望的天山大汉射去。轰然几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无数碎肉残肢飞起,惨嚎声中,白色的光影倏闪。 颜真刚刚逃出十几丈远近,但见流光闪耀之下,顿觉腰际一麻,立时便扑到在地。眼中的白光仅仅闪了一闪,旋即,惨嚎声再次响起,未来得及跑远的大汉,转眼之间已尽数躺在地上。 可叹颜真,一代枭雄,不知是贪图享受还是意欲图谋江湖,就此在江湖陨落。 沈寒冰一袭白衫随风飘动,卓然而立。面色白皙,长髯飘飘,透出一股股仙气。严月筠肤色如雪,几次看到血腥,此际,虽然仍是惊惧异常,但看着沈寒冰的神色已然如常。娇面宛如凝脂,带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嫣红,绝美无尘。 第472章 慢慢走到沈寒冰身边,这令人惊骇震颤几十年的搜魂书生,杀戮起来更见狠辣。但此际,俊逸的面孔已然泛起温情。短暂的一瞥后,严月筠便轻柔地靠在沈寒冰身上。 沈寒冰叹道:“几十年不曾沾染血腥,一旦闻到血腥之气,便感心神颤动不已。人也,魔也,怎一个忍字可解!” 沈寒冰说罢,两人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人生无常,万般际遇,说不得何时何地与何人相遇。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冥冥中好似早已确定。 范家庄内。 人马奔逃,拼斗,再奔逃,再拼斗。生命好似在无奈中轮回,但奔逃的空场愈来愈小。山庄四处,仍处在激战之中。但此际,到处旋荡着烈阳阵队的光团,光影闪动,旋转飞舞。尸体狼藉,遍地残肢断臂,周遭惨景触目心惊。 “庄主下令,双方停战!”一声声嘶哑的呼喊,在震天的喊杀声中犹如蚊蝇之声。楚天身形电射疾飞,见烈阳阵队已经控制了局势,迅速向山庄各角落探查,偶尔掩藏在角落里的庄丁,假死欲逃的护卫,在楚天身形过后,俱都变成一堆血肉。山庄之中仿佛飘荡着魔鬼的化身,不时发出的劲气纵横交错,好似幽冥地狱的寒气,摄魂夺魄。 终于,躲在墙角处呼喊的庄丁,忽然感到一只大手捏住了脖子,登时,双脚离地,身躯悬空。转头之时,那一张冰冷如霜的面孔,虽然奇幻俊美,但却使人毛骨悚然。 轻轻的,冰冷发抖的身子终于落在地上,庄丁不由骇得面孔青白,浑身战栗。楚天冷冷地道:“范六在何处!”好一会儿,庄丁才慢慢地恢复了神智。嘴唇哆嗦着,惶恐至极地道:“大爷饶命!庄主正在偏院,让小的找寻杀神,言说答应杀神任何条件! 楚天狞笑,旋即,缓缓平复心绪,冷静地道:“命范六即刻来前院见我!若是晚到一刻,山庄中人都将要命归黄泉,斩尽杀绝!” “是是是,小的这便通禀庄主!”说罢,那庄丁没命也似地向后院跑去。楚天见此,心念电转,旋即,张口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长啸好似破雾的利剑,穿梭在山庄的每一个角落。杀伐中的人们悚然惊震,俱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攻击。 顿时,山庄安静下来,只有痛苦的哀嚎和呻吟。硝烟散去,自庄后墙角处,范六与范晓蓉颤颤巍巍,惊恐万状,在庄丁与小青、小翠两个丫环搀扶下踉跄地向前场走来。 范六走过满是尸体的院落,刀剑散落,血泊之中浸染着残缺不全的尸身,殷红的血水洒满山庄的每一个角落,看之触目惊心。 山庄周围的喊杀声已然停息,四处可闻痛苦的呻吟,杀伐过后,血腥场面仍带着恶梦似的残忍。庄内,烈阳勇士在祁刚与狄龙招呼下,正在清理场院,交替跑动,抢救伤者。 山庄空旷的前场,楚天、素素、茜儿、赵云天、孙元坤站在前场大厅石阶上,看着祁刚、狄龙、赵启义各据一方,将范家庄人马紧紧围住。森冷的刀光,火红的战袍,注视着三四百名庄丁。 范六愈走愈近,楚天冷然注视着范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素素与茜儿浑身是血,俏生生地站在楚天身旁。 扑通一声,范六等人浑身颤抖,跪在石阶下。一双小眼睛再也没有任何奸狡之色,而是充满了恐惧。未等开口,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袁啸急速赶来。到了石阶前,将手臂中夹着的一人向地上一扔。砰然一声,却见是已经吓得昏死的范如花。 “将他弄醒!”楚天冷声道。 “是,师父!”袁啸应了一声,急忙命人拿来一盆凉水,向范如花面上一泼,范如花哼了一声,悠悠醒来。揉揉双眼,待看清楚天等人之际,吓得登时又昏了过去。 楚天苦笑,冷声道:“范六,近前答话!” 范六早已吓成筛糠,浑身颤抖着匍匐上前,颤声道:“请门主饶命,小的立刻将山庄清点造册,移交给门主。只求门主放过庄中一干老小,小的便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哼!”楚天冷哼一声,范六顿时又一哆嗦。“本门主所言半月为限,尔等便当作耳旁风不成。今日若是留你一条活命,本门主信誉何在!” 范六一听,登时吓得又趴伏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直喊饶命。不知怎地,只见范晓蓉腾地站起身来,抹一把眼泪,娇喝道:“六叔,堂堂五尺男儿,何必屈膝求人,山庄尽毁,生有何欢,死又如何!楚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天面色一寒,真气陡然而出。范晓蓉闷哼一声,便即跪倒在地。素素心有不忍,忙传音道:“范家庄家大业大,往来众多。一时之间,极难顺利接手。范家庄高手尽去,已然对我烈阳失去威胁,不若暂时饶了他等性命,先行维持一段时日。” 听罢,楚天狠狠地看了一眼范六,朗声道:“本门主感念上苍好生之德,暂且饶过尔等!五日内,将山庄财产清点造册,不得有误。一干经营暂由尔等掌管,尔等可曾听清?” 范六听了,心神一松,脑袋顿时是一片空白,差些昏厥过去。好似从鬼门关前绕了一次,待神志一清,忙匍匐前行,声泪俱下,磕头道:“谢门主不杀之恩,门主所命小的定当遵守!” 楚天转头对赵云天道:“赵庄主,日后范家庄所得收益,统统存入贵庄通汇银号,范家庄中一切开销,均由尔等掌握。” 赵云天乍听之下,浑身一震。这范家庄生意通达四海,财源甚广,富可敌国。楚天所言,恐怕是让淡云庄慢慢接手。急忙道:“赵某……老朽唯恐操持不周,有误门主所托。” 楚天轻笑,道:“庄主勿要客气。几年来,赵庄主劳心费神操持各地生意,经营有方,通畅顺达,银钱账目清晰,令楚某极为钦佩。还望庄主多多费心,一旦将天幻宫剿灭,赵庄主恐怕再难有安生日子!” 赵云天听罢,心神大震,忙道:“门主如此信任老朽,实令老朽倍感责任重大。而今之势便已难应付,是否请柳家庄分担一些,老朽亦好得空清闲!” 楚天道:“有劳庄主楚某亦是多有不忍。但柳家庄侧重江淮及沿海,内地及京师左近生意便由庄主操劳了。若是人手不足,尽可招兵买马。” 赵云天虔诚道:“老朽谨尊门主之意,但请门主放心!” “范六!”楚天冷声喝道。 “小的在!” 楚天朗声道:“命所有庄丁放下兵刃,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范六吓得一哆嗦,忙道:“小的遵命!”未等范六喊话,楚天之语早已听入庄丁护卫耳中。眼见庄主情形,众庄丁哪里还敢抵抗,立时,兵刃落地声响成一片。 看着数百胆战心惊的庄丁,楚天道:“众庄丁可凭其意愿,挑选留用,足够维护山庄日常安危便足矣。其余发给银两遣散,留用之人工钱加倍。”转而又对赵云天道:“所来烈阳阵队留下两组,整训所留庄丁。重新定规,严格法度,实行二十杀律。但有违抗者,一律斩首。” 赵云天苦笑道:“门主有所不知,淡云庄所来三组烈阳阵队,此战下来折损不少,实难凑成两组。可否请柳家庄……” 楚天听了,稍微思虑,道:“楚某不知实情,请庄主原谅!便依庄主之意,着狄龙与袁啸率两组烈阳阵队在此。”赵云天连忙称谢。 此际,便见祁刚、狄龙及袁啸到来。狄龙躬身道:“禀告师父,此战双方死伤一千六百余人。范家庄死亡一千四百余人,烈阳阵队死伤一百五十余人,所来八组阵队仅仅剩下五组。庄内庄外均不见颜真、骆成及马如空等人踪影,‘关外八义’只剩下李洪良三人,但重伤在身,武功尽废,其余高手尽皆毙命。” 楚天轻松一笑,道:“可叹范家庄网罗这些江湖巨孽,危难之际,逃之夭夭!颜真遁走,龚烈不知所踪,‘崤山血魔’卞弓师徒早已隐藏行迹。” 赵云天看着楚天,眼中好似看着魔神。几年来杀人盈野,古往今来,天下之狠辣残酷莫能与之相比。即便听闻都战栗失魂,骇然色变。范家庄,几大山庄之后起之秀,将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庄派,却在两场血腥杀戮之下灰飞烟灭,不能不令人感到震惊与惋惜。 此际,再看范六等一个人等,早年天下武林聚会之盛况一去不返。曾经有过的辉煌在血腥中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蓦然。 一声长啸,震荡寰宇,萦绕在山庄上空,久久不散。楚天心中忽动,此声长啸中气充沛,气脉悠长,柔和纯厚。丝毫不见刚烈之气,楚天心中一怔,义父苦心钻研功法,是否解了烈阳乾坤内功炙热之气。 正自思虑,眼见山庄大门上方飘然而来两个身影,御风而行,恍若神仙。楚天面色一喜,正待迎上前去,忽见沈寒冰遥遥摆手,转瞬间,沈寒冰已然飘身落定。神态安详,声息不闻。 众人震惊于来人功力,祁刚、狄龙急忙上前见礼。赵云天亦是抱拳施礼,神态异常恭谨。范六、范晓蓉以及刚刚醒转、犹在惊恐不定的范如花,乍见来人,俱是一阵惶恐,面上惊讶不已。恐怖地瞧着沈寒冰,不知这仙人一般的老者到底是哪个! 但听沈寒冰笑道:“天儿不必再追踪颜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定,那贼子刚好撞到为父,此刻,老阎正在鬼门关内替其安排位置!” 楚天忙道:“义父可曾受伤?” “呵呵!”沈寒冰笑道:“为父便那般无用?那颜真正往山丘逃去,刚好遇到数十个天山贼子,为首二人唤作展宏与关风!” 第473章 “义父,其后如何?” 沈寒冰轻笑道:“为父已将三人送往极乐,唉!” 楚天喜道:“义父功力果然不同凡响,杀了三人,省得孩儿劳心费神再行寻找。但义父怎地如此性急,山庄血腥遍地,尚未打扫完毕。如此场景,岂不坏了义父心境!”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拍拍楚天道:“当年,为父形单影只,独与整个江湖为敌,所见血腥场面何止千百。只是为父心性大变,往往是不论老小妇幼,一概满门斩杀。至今回想起来,确是做得过分,以致天怒人怨!唉,往事已矣,不提也罢!” 说罢,看着血腥遍地,狼藉不堪的场院,叹声道:“三十余年恍如隔世,真好似处在梦境一般。为父行道江湖之际,哪里有范家庄一说。不知司徒宏这老贼现今如何。想当年,司徒宏与为父激战五六百招而败在义父手中,却也耗尽了为父功力。以致跌落悬崖,差些丧命。冷凡与司徒宏乃是为父此生之中无法忘怀的两个巨孽!此二人不除,为父心中实难安稳。” 范六等人静静地听着,愈听愈惊震骇然。这看起来面目年轻的老者,莫非便是搜魂书生沈寒冰?猛然,沈寒冰犀利的目光向范六看来,说不出是何感受,范六只觉得浑身战栗,那双眸子好似蕴藏着无法言喻的杀气。 此时,场中庄丁尽去。那些侥幸生存的庄丁在烈阳勇士呼喝下,惊慌地清理场院。山庄周围死一般寂静,庄前官道看不到一丝人影。浓重的血腥气在空中飘荡,数里外都可闻到。通惠河码头,船只寥寥,清冷异常。 楚天忽道:“范六,范不凡去了何处?” 范六听了,神情大变!见楚天神色不善,支支吾吾地道:“老庄主已无意江湖,早已隐遁山林,求门主放过风烛残年的老庄主吧!” “哼!”楚天冷哼一声,怕不是在云南另有巢穴,图谋东山再起吧!” 范六大惊,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万万不会,但请门主放心!” 楚天冷笑,道:“速速派人送信与那阉狗,限其一月回返山庄。若是按期回返,本门主尚可免其一死,如其不然,休怪楚某无情!” 范六连忙战战兢兢地应声。楚天见诸事停当,吩咐祁刚带着范六离去。范如花不知怎地,身子仍是瘫软如泥,许是被楚天杀得心怯,听闻楚天之名便颤抖不已。而今,再次见到楚天,更是惊恐万状,祁刚只好拎着范如花,快步离去。 范家庄整个庄园屋宇连绵,比之其他几大山庄大了许多。楚天、素素及茜儿跟随沈寒冰及严氏进到一处收拾好的房间,亦不禁怔神,盖因房间内陈设极为考究。 待众人落座后,楚天道:“范家庄初定,天下间唯一剩下的大庄派便是天幻宫与神剑门。现今,天气尚暖,离秋冬之际尚有一段时日。但孩儿自信当能剿灭天幻宫。不知天下平定之时,我烈阳究竟何去何从,是否分别各据一方,尽占天下!” 沈寒冰笑道:“天儿所创大业着实让人钦佩,为父甚为高兴。但天下之大,门派众多,岂是烈阳千百人马所能应付得来的!若以烈阳名义独掌天下,即便如今摇摇欲坠的朝廷亦会坐立不安。一人之身,只需一张床榻便可安眠,珍馐美味亦要一口口地下咽。细想人之一生,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若能快乐顺畅,跌宕起伏,便感足矣。” 说到此处,沈寒冰稍顿,看看楚天又道:“至于今后,门中生意可交由淡云庄及柳家庄!我烈阳门只管逍遥便是!不过,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等逍遥无妨,但掌控天下最为紧要。烈阳阵队应分别驻扎各地,并定期定时或偶尔换防,以防久驻而生惰性贼性!或可另立庄派,暗中操控,形成分治格局,如此,当能相互制衡牵制。” 楚天道:“义父高见!古往今来,分封诸侯,藩镇割据,最终相互争霸,烽烟四起,莫不是贪心所致。各地银钱统归烈阳调度,各庄防卫均由烈阳阵队担当。孩儿估计短时内尚无问题,怕的是长期以往终究会产生摩擦。” 说罢,转头对素素道:“老七闲暇之际,可据二十杀律及未来天下形势,拟定律文,之后交由各地施行。可着令巧玲为刑堂堂主并兼总监使,祁刚与安子奇为左右副监使,行使生杀大权。严令各地,若是有违律条,先行勘查,按律定罪。无论何人,无论罪责轻重,但凡触犯律条,一概格杀!” 沈寒冰笑矜矜地看着,严氏听了娇躯不由轻颤几下。素素忙道:“妾身尽快按老爷意图拟定律文。范家庄原有漕运生意及其他堂口,尚需着人调度。此地,定是天幻宫重要转运枢纽,若是掌控严密,对天幻宫生计而言,当是一场灾难。” 楚天笑道:“天幻宫家大业大,即使颗粒无收,亦可支撑数年。但若长期相持,绝非我等所愿。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功力不凡,义父功力虽然骤增,但亦恐非是二人对手。虽是自保无虞,但终究令人担心。” 沈寒冰笑道:“为父功力虽然不比天儿,但为父遁逃的功力却是无人能及。想当年群雄追蹑为父二十余年,只怪为父大意,方才被打落悬崖。而今,为父自感功力无穷无尽,好似与天地合为一体,尽为为父所用。此际感觉,即便司徒宏来此,为父自信不会输给司徒宏那老东西。” 楚天心中一怔,不由暗中探查,但看沈寒冰神貌,心中亦是惶然。实不知沈寒冰功力到了何种地步,感觉飘逸清澈,深不见底。义父二十余年拼杀苦战,研判功法,大小阵仗数以万千计。能在须臾之间将“血怪”展宏、“风怪”关风击毙,其功力着实令人惊骇。若论实战经验,无人能及,自己有何不放心处,只是关己则乱而已。 思虑到此,笑道:“老七使人广为传讯,便说义父功力恢复并突破极限,重出江湖,功力与我难分伯仲,正在全力追剿淫魔冷凡!” “哈哈!”沈寒冰大笑,道:“为父功力怎可与天儿相提并论!天儿虚张声势,乃是替为父面上贴金。为父一生历经无数苦战,出手便立判生死,不然早被宵小围困!唉!这把老骨头再也不会为了冷凡一人而白白浪费时光。天儿自管征战,为父当好生逍遥一番。数十年光阴并非虚度,而今却换来一派清平。不错!” 沈寒冰神情大悦,晚宴时,纵酒狂饮,直到深夜方才散去。楚天为素素与茜儿换了金创药,起身出门在山庄各处巡查一遍。见祁刚、孙元坤等人已将山庄清扫干净,虽然血腥之气仍然浓烈,但庄内已然恢复常态,安静异常。 范六躺在床榻上,满面凄愁,偌大家业毁于朝夕,虽然保得性命,但往日颐指气使之风光已然不在。庄丁大部已被遣散,只留下二百余名,且被分隔成若干小队,参杂在山庄各处。山庄丫环仆众无数,而今,多数也已遣散。 范六原先尚存一丝希望,却不知烈阳门早已将山庄各地堂口探查个仔仔细细。山庄死伤一千四百余人,两次血战下来,庄中实力已然耗尽。杀手堂究竟到了何处,古镇天又去了哪里。明明所定里应外合,关键时刻却不见杀手堂踪影。范六心中气闷难当。 小青、小翠束手站立,范晓蓉坐在床榻边上,愁闷道:“山庄被灭,我等今后如何生存?” 范六苦笑:“我等留得性命便已是老天开眼,上苍垂顾!天下之大,尽为烈阳所控,我等还能跑到何处。只能苟延残喘,为人鱼肉了!” 范晓蓉凄然道:“不若前去找寻爹爹,以图东山再起。” 范六听了大惊失色,连忙捂住范晓蓉嫩口,轻声道:“姑奶奶小声些,老庄主所在虽说隐秘,但亦不能保证烈阳门是否已经探查清楚。杀神令我找寻老庄主,依我看来,当是因天幻宫仍在,楚天无暇分身他顾。唉,老庄主身体日渐衰弱,若是听闻山庄被灭,不知是否会背过气去!” “那我等便忍了不成?” 范六长长叹口气,道:“看来只好如此,我等未如慕容尘及郑天刚等,被点破气海、废去武功,幽禁起来便算是谢天谢地了。山庄大势已去,也亏得烈阳人手不足,才留下你我性命。唉,认命吧!” “那祁刚言说,我等随意出行,自行管理庄务,可是真的?” “当然!只是银钱统归赵云天掌握,六叔只是替人操持而已。或许赵云天善心大发,对我等限制不多,则不会有多大影响。” 范晓蓉面色稍霁,靠在范六怀中,无奈道:“侄女只要能跟着六叔便好。即使苦累拮据,颠沛流离,侄女亦终生相随。”说罢,看一眼小青、小翠,吓得二个丫环身子一哆嗦。 范晓蓉渐趋收回目光,叹声道:“这两个丫环亦是命苦,既然与六叔有过肌肤之亲,侄女只当她等为姐妹算了。” 范六听了,虽然仍未从山庄被灭之苦闷中解脱出来,但听此语,亦不由面现喜色。当着两个丫环,情不自禁地亲了亲范晓蓉。口中道:“事已至此,多虑亦是无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罢,伸手招呼小青、小翠:“两个丫头过来,伺候小姐更衣。”小青、小翠神情一喜,赶忙走到床榻旁。片刻,房间内渐渐传出鼾声。 范家庄被灭,几大山庄彻底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江湖上立时沸腾如潮。对此,各方反响不一,有些寄望范家庄将烈阳门消灭,有些寄望一庄一门两败俱伤,也有一些门派暗自庆幸范家庄被灭。几年来,数桩不明不白事件恐怕便是范家庄所为。一些正道人氏颇为不齿范家庄所做之事,这亦是各大小庄派不曾前来的缘由。 第474章 几日后,整个江湖悄然静了下来。但未过几日,随之而来的讯息,更加惊天动地,使人心惊胆战!那便是一代修罗,蛰伏三十余年的“搜魂书生”沈寒冰重出江湖。这一讯息,迅速传遍天下。 此讯息不膪是晴空霹雳,立时震动三山五岳,天下皆惊,使得隐匿多年,蠢蠢欲动的江湖宵小立时小心起来。沈寒冰掌毙三百余朝廷卫军,一招之间斩杀“血怪”展宏、“风怪”关风及“黄山童叟”颜真,其功力被渲染得神乎其神,丝毫不下于杀神楚天。 两代杀神同时行走江湖,昔年曾参与围剿沈寒冰之门派更是四处躲藏。同时,各中小门派均收到了烈阳门信笺,言说若是止息干戈,当可尽释前嫌。终南派,秦岭大刀门,荆州黑虎堂,川中雁翅馆,冀州九堂十八门,滇黔三十六寨等虽未参与围剿,亦相继回函,言称置身事外。 少林武当严令弟子不得随意行走江湖,华山派更是紧闭山门,既不出山,亦不回信。点苍及昆仑两派人马好似销声匿迹,阚江与昊锋只在赣州左近出现几次,随后便不知所踪。天幻宫与神剑门毫无动静,好似死去一般。 烈阳门斩杀卫军,令朝廷震动。京师出动五千禁卫军,浩浩荡荡直奔通惠河而来。京师离范家庄虽只有几十里,但五千禁卫军却走了四五日之多。在离范家庄仅有十余里之际,忽然得报,闯王义军重新占据豫地大部,官兵死伤近五万余人。遂不得不奉诏勤王,急匆匆赶回京师。 沈寒冰见官兵退去,不由顿感轻松!因山庄无事,便带着严月筠与丫环梨花离开范家庄,取道禹州,径自向江浙一带而去。楚天欲让素素与茜儿陪同,但见沈寒冰眼中神秘之色,楚天只好将二女留下。 海驼山。 山势险峻,云雾缭绕,绵延无际。 楚天与素素、茜儿探查了五六日,仍是毫无发现。杀手堂剩下天、地两星队以及更、辛、丁三组杀手,大约三百五六十人。在淡云庄血战之时,杀手堂人马曾经出现,但仅仅露了一下身影便即无影无踪。 堂主古镇天更是鸿飞冥冥,自知晓杀手堂起,亦未见其身影,神秘异常。唐梦晗所言在海驼山发现杀手堂踪影,但却难以断定具体位置。 几人风餐露宿,在山中又转悠了三五日,始终不见杀手堂人马影子,楚天亦有些不耐。遂取道鲁地济南,经泰安,径奔莱芜郡而来。楚天从未到过鲁地,一路上,三人并未招摇,专拣偏僻处行走。偶尔有人看见,刚刚惊讶于三人仙人一般的样貌,随即,三人便走得没了踪影。因而,江湖上几日不见杀神楚天动静,好似失踪了一般。 这一日,三人到了云台山牛泉镇附近。云台山又名龟山、龟寨山、聚圣寨。远观山势,其形似龟,所以名龟山。因山有寨,明末士民多避乱于此,因而又名龟寨山、聚圣寨。 三人见龟山奇异,遂上得峰来。但见主峰顶上乃是一方平台,云雾缭绕山间,如雾似纱,飘渺朦胧。不由恍然,云台山之名恐怕是因此而来。山上没有一丝人影,一个游人不见。天下纷乱,无人有此雅兴。 楚天三人下得峰来,走过一道山路,便觉道路稍宽。又行了两里多路,见山道旁赫然有座酒家,在几乎无人的山中显得尤为突兀。素素与茜儿不由同时向四处看看,娇面顿现警惕之色。 楚天见二女神情,不由笑道:“鲁地自古多响马,唐有鲁国公程知节,亦即程咬金,聚啸人马,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说的便是此人;宋有晁盖晁天王,七星聚义,智取生辰纲,两人都是声名显赫的响马。我等到此,不知将有何事!” 素素边看酒家边拧眉道:“前方酒家甚是怪异,前后无人,人迹稀少,怎会还有酒家在此。莫非是孙二娘开的黑店不成!” “呵呵!老七怕从何来,我等一不怕偷,二不怕抢,三不怕毒!进去歇歇脚,顺便用些茶水!”说罢,楚天当先而行,径自走进酒家。 刚一进入酒家,视野内只有一个小二,正懒洋洋地趴伏在桌上酣睡。酒桌上落了一层灰烬,看样子已有不少时日不见食客到来。楚天大手一拂,灰尘席卷而起,集成一束向门外飘去。 三人坐下后,小二仍在酣睡。楚天当当当地敲敲桌面,声音甚是响亮。小二醒了过来,长长地伸个懒腰,口中道:“哪个不开眼的……”刚刚说到此处,小二猛然睁大了眼睛,直瞪瞪地看向三人。 “勿再发愣,快些将酒菜弄来!”楚天平静地道,语声不大,但却震慑心魂。小二慌忙起身,左顾右盼之下,好似寻找他人,而眼睛却渐渐放出一丝贼溜溜的神光。 茜儿一拍酒桌,美目一瞪,娇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快快弄去!” 那小二立马堆起笑容,点头哈腰,道:“几位稍后,小的这便给客官弄来酒饭,小店长时无人前来,小的尽快弄妥,只是客官要多等些时辰!”说着,急忙向后堂跑去。 不一刻,小二过来给楚天三人倒上几杯茶水,见楚天几人慢慢用茶,便笑着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酒家外面隐隐约约地传来脚步声,但脚步声听着异常沉重,好像过了好久方才来到酒家外面。楚天三人笑笑,侧耳倾听。 片刻功夫,自门口进来七八个挎着短刀的汉子,楚天三人见了不由一怔。但见这些汉子,各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好似饿了八天八夜,但看着素素及茜儿的一双眼神却泛着异样的光芒。 楚天轻轻摇头,在看到先前出去的小二之际,笑道:“小二哥,这便是你弄来的酒菜吗,可惜的是本公子不喜欢以人肉下酒!并且更不喜欢用这等面黄肌瘦之人的骨头下酒!” 小二及众汉子听了一怔,旋即,各个眼中冒出一丝怪异神色。小二愣了一阵,忙道:“客官说笑了,酒菜即刻便好,小的只是过来看看客官还有何吩咐而已,若是客官不急,便再稍等片刻!” 楚天笑道:“此山着实不低,我等确是有些累了!适才喝下的茶水口味太过清淡,劳烦小二哥在茶中多加些软骨散或是迷魂仙露丸,我等便可好生歇息一番了!” 楚天刚刚说罢,刷刷刷地,那七八个汉子几乎同时抽出短刀。小二面上尽是得意的笑容,道:“多少时日不曾开张,今日倒来了几个金童玉女,非但骨肉充足,更送来两个天仙似的美人。呵呵,寨主定会喜欢,省得我等忍饥挨饿!” “喔!”楚天佯装一怔,道:“难道此处还有山寨不成,本公子正愁无处歇息,这倒要好生瞧上一番。” “嘿嘿!”小二奸笑一声:“迷魂香奈何不了尔等,确是怪事一桩。不过,几个少年男女怕是过不了云台山了!” “哈哈哈!尔等在此开着黑店,可曾到外走动?本公子游历江湖,只差皇宫或者天幻宫尚未坐坐。今日既然无事,便到山寨走走!”说罢,对素素与茜儿道:“既然有人相请,不去好似不敬,走吧!” “站住!”小二高声叫了一声,嘿嘿一笑,道:“两位姑娘前去便可,而你则留在此处吧!” 茜儿见那黑心的小二一脸,早气得芳心震怒。未等小二笑容退去,闪身之下,便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再看小二面目顿时变了形状,口鼻流血,牙齿脱落,腮帮子红肿不堪。众汉子大惊,未等看清茜儿如何出手,小二便被拍得惨不忍睹,众人顿时骇得浑身颤抖。 茜儿怒气未消,冷声道:“一人去将寨主唤来,其余之人尽皆留在此处。若是唤不来寨主,本魔便将尔等统统放进油锅,尽数烹炸。” 小二吐了口血水,虽然惊骇,却仍是狠戾道:“尔等在此撒野,聚圣寨定不会轻饶!” 小二刚刚说罢,仅靠门口的汉子眼珠一转,扭身便逃,但尚未逃出两步,但见茜儿伸手一招,那汉子便觉身子一阵酥麻,好似背后有只铁钳,将身子拉回。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立时便动弹不得。 小二及其他汉子大惊失色,这丫头是人是鬼。茜儿冷声道:“若是再有人胆敢擅自逃遁,本姑娘立时将其分尸,尔等可曾听清?” 那些汉子见此,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战战兢兢地看着茜儿,眼神中尽是恐惧。茜儿指向一个矮小的汉子,道:“快去将寨主找来,若是晚了半步,定将尔等斩尽杀绝!” 那汉子哆哆嗦嗦地点头,随后,忙不迭地跑了出去。楚天三人重新换上茶水,自顾品着,那些汉子已经站到墙角。短刀扔在地上,惊恐地等待那跑去的汉子回转。好似等着救星,浑身颤抖。偶尔看向小二,眼中流露出一股恨意。 一刻钟过去,不见动静。楚天道:“寨主是哪个,姓甚名谁?” 小二定了定神,犹豫道:“聚圣寨寨主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纵横天下的‘崤山血魔’卞弓!”说罢,眼神现出一丝得意之色。心道:若是寨主来到,有你等好看,那时……看了看素素与茜儿,殷红凄惨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狠。 楚天听了,面上顿现一丝冷酷。茜儿忽道:“老爷,据四姐言说剿灭郑家庄后,那卞弓便不见了踪影,想不到在此占山为王,真是天网恢恢,得来全不费工夫,呵呵!” 小二听了有些忐忑。楚天问道:“聚圣寨在何处?卞弓又在哪里?” 小二稍微犹豫,眼神一闪:“在前方五里右侧山谷!” 楚天笑笑,对茜儿轻松道:“那卞弓失去一臂,功力自是打了折扣,便着你前去,将那淫魔捉到此处。” 茜儿听罢,喜道:“嘻嘻,若是捉来,便由婢子发落。老幺那手段定要用在这老淫魔身上!”说罢,未等众汉子们看清,微一晃身便失去了踪影。 第475章 小二及众汉子看着三个少年男女,听闻卞弓之名那份欣喜之色,便觉超乎寻常。眼见茜儿鬼魅一般的身影及可怕的功力,心早已凉到了家。天下间还有何人听到卞弓之名而不及早遁走,并且好似见到了宝贝般地前去捉拿?众人愈想愈怕。 大约过了一刻钟,但见身影一闪,茜儿倏然回到酒家。待站定身形,双手空空如也,哪里有卞弓身影。只听茜儿沮丧道:“婢子去得晚了,那卞弓极是奸猾,见那汉子形容我等样貌,立时便逃之夭夭。婢子探查四周,亦未发现其踪迹。唉,让老贼逃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遇到。” 楚天笑道:“卞弓逃脱,算其命大,此事不急于一时。待我等腾出手来,再行追踪不迟。”说着,看看一干呆愣的汉子,冷声道:“见尔等武功不强,废除与否实无必要,欲将尔等斩杀,亦恐污了本杀神之手。尔等返回山寨,便说十日内若不解散并逃离山寨,定将尔等各个诛绝!” “甚么,杀神?”小二及汉子听得一怔。待仔细看时,酒家之内哪里还有三人身影,恍如鬼魅般消失不见。酒桌上整整齐齐地,好似刀削斧琢般地刻着“九天仙魔”、“混世魔女”等字样。 “啊!杀神楚天!” “色艺双绝秦素素!” “第一美女司马茜!” 小二及众汉子同声惊呼,旋即,不由自主地摸着颈项,吓得各个失魂,目瞪口呆。楚天三人取道扬州,疾驰而去。 柳家庄。 柳邙坐在藤椅上,笑吟吟地捋着胡须,神情轻松至极。柳虹飞亦是面现兴奋之色,陪坐在柳邙身边。 看着厅外清爽的天空,几年来紧张的身心顿时变得无比舒畅。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楚天仅仅在几年之内,扫荡群雄,天下将成一统。而今,范家庄灰飞烟灭,江湖曙光初现。即便不能剿灭天幻宫,亦可与其分庭抗礼!呵呵,范不凡这阉狗亦已成了丧家之犬,为父甚是快慰!” 柳虹飞道:“若非爹爹高瞻远瞩,秘密操练人马,及时赶到淡云庄,与范家庄一战将会更加惨烈。可惜,所去八组阵队仅仅剩下不足四组,伤亡甚重。一次伤亡这多勇士,令人惋惜。” 柳邙道:“江湖征战,死伤在所难免。也怪操练时日较短,功力、战力稍有欠缺。元坤带回两组阵队,现山庄共有五组烈阳阵队,应对江湖,实力已经足矣!袁啸已拜在楚天门下,经楚天打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亦是我柳家庄的福音。看来柳家庄与烈阳已难分开了,唉!” “爹爹是否担心被烈阳吞并?” “呵呵!”柳邙轻笑:“为父并不担心此事!即便是吞并又有何妨。有如烟在烈阳门,两地关系又怎能分清。为父只是感觉有英雄落寞之感,看来,为父还是老了!” 说着,看一眼柳虹飞,道:“唐门已将聘礼收下!唐老门主不日即将来庄。长风言说唐门大小姐颇有姿容,只是有些倔犟。若是两家结成秦晋之好,柳家庄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为山庄大计,虹飞还要谦让一些!” 柳虹飞忙道:“孩儿知晓爹爹之意,请爹爹放心!” 柳邙又愁闷道:“据闻沈寒冰非但恢复功力,并大有进境。在范家庄附近,一招之间掌毙三大高手,其功力已然通神,实在可怕。昔年,为父亦曾参与围剿,不知沈寒冰将会如何对待我等。虽有楚天与如烟,为父仍是有些担心!” 柳虹飞笑道:“爹爹勿需担心,孩儿并未听到如烟说起沈寒冰将对我庄如何。不然,又怎会分派烈阳阵队来我庄!” 柳邙神情稍宽,道:“如此最好,想起此事,为父便感愧疚。” 忽地,但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便见管家柳长风急匆匆进入房间。看柳邙讶异表情,忙道:“庄主,适才‘仙鹤楼’送来一封信笺。言说酒楼之中有人请庄主前去用酒,但并未言说是哪个人物!” 柳邙怔道:“此事恁地蹊跷,为何不具名姓?” “那伙计言说庄主到了便知!” 柳虹飞道:“在扬州地面何人如此放肆,待孩儿前去探查一番,再做道理。”说罢,柳虹飞便要起身。 柳邙连忙阻止道:“为父多时未到酒楼用饭,既然有人相召,便去会一会这神秘人物。虹飞,去唤孙师爷,一同前去!” “仙鹤楼”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整个酒楼座无虚席,伙计们忙来忙去,众食客觥筹交错,举杯伸箸,谈笑风生。伙计眼尖,看到柳家父子上楼,急忙迎上前去。 “柳庄主大驾光临,请随小的来!”说罢,伙计领着柳邙父子及孙元坤向二楼雅间走去。柳邙低声道:“那雅间中究竟是何人?” 伙计忙道:“不瞒庄主,小的亦不知那人名姓,只是看着令人畏惧!世间少有。此人四十许年纪,不怒而威,使人顿生敬畏!” 柳邙脑中疾速思索,却未想出究竟,待走到包房门口,柳邙轻咳一声,伙计忙掀开门帘,柳邙跨进房门的一瞬,亦是不由一震。房中坐着一男一女,束手站着一个丫环。男人须发银白,面容白皙俊逸,双眸深邃无底,透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女子成熟美艳,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柳邙父子惊异之际,便见孙元坤忙上前施礼,并立即为柳邙引见道:“庄主,此前辈便是搜魂书生沈寒冰!” “甚么?沈寒冰!”柳邙乍听之下,不由睁大眼睛,看着面带微笑的沈寒冰,心中一阵惊悸。 “柳庄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与老夫一别数十年,当真不识老夫样貌了?”沈寒冰端坐笑道。 柳邙听罢,面上顿现愧色,忙惊慌拱手道:“柳某不才,有眼无珠,不知书生到此,尚乞恕罪!” “罢了,往事已矣,不提也罢,柳庄主请坐!”沈寒冰伸手让座。随即指着严月筠道:“此是严月筠,随老夫一同出游。”柳邙等人急忙见礼,严月筠亦是敛衽还礼,甚是得体。 柳邙见沈寒冰神情随和,不由心中宽慰。但仍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搜魂书生沈寒冰凶名在外,深入人心,一时难以消除根深蒂固的印象。平复一下心绪,笑道:“柳某乍见书生,几疑是神仙下凡。数十年光阴,尽管书生须发皆白,却更显精神矍铄,神清气旺,仙风道骨,直令柳某仰慕不已!” “呵呵!”沈寒冰轻笑,道:“庄主勿需客套,老夫一生坎坷,不想却因祸得福!而今,天下稍微安定,老夫方才有胆游历天下。不然,恐怕一干宵小又要群起围攻,若是再次摔落悬崖,则万无生还之理了!”说着,看一眼众人,笑道:“算了,用酒!” 柳邙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见沈寒冰端起酒杯,连忙应声道:“柳某见到书生,异常欣慰,今日柳某便为书生接风洗尘,敬书生一杯!” 沈寒冰轻笑,微微颌首之下,酒杯已然放下。柳邙酒杯刚刚沾到唇边,见沈寒冰放下酒杯,讶然之中,不由一震。但见酒杯已然空空如也,点滴不剩。不知何时,沈寒冰已将满杯酒水喝下!柳邙正感尴尬与惊讶,忽听外面响起一阵阵惊呼。 “快看!杀神楚天!” “甚么,在哪?” “九天仙魔秦素素!” “真是,美得犹如天仙!” “再看,那是混世魔女!司马茜。” “我的娘啊,美得更加不似凡人!杀神怎地到了扬州!” “嘘……小声些,”喊罢,便听一阵骚乱。 沈寒冰轻轻一笑,道:“天儿怎地也到了此处,刚刚分别几日,不想同时在此地相会!梨花,去将门主请到这里!” “是!”梨花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不一刻,楚天、素素与茜儿相继走进房间。见沈寒冰在此,面上亦是一愣,看一眼严月筠,旋即笑道:“义父、伯……师娘好!” 楚天说罢,便见严月筠面上一红,未想到楚天当着众人以师娘相称,不觉红晕上脸,更加雍容娇美! 茜儿一扯楚天衣角,楚天忙道:“庄主好,虹飞兄好!哦,孙师爷好!”楚天面上带笑,挨个打着招呼,神情甚是怪异而温和。孙元坤与柳虹飞急忙还礼,看着素素与茜儿,心中一阵感慨。自己尚未婚配,而楚天比自己尚要小上两岁,而今,妻妾成群,各个姿容倾绝天下,风光无限,顿感孤单。 沈寒冰笑道:“天儿勿再贫嘴,坐下用酒!” 柳邙见楚天神情,再看严月筠,心中已然明了内中关系。笑道:“想当年书生风流倜傥,潇洒不群。而今老当益壮,用情更见深厚!想柳某孑然一身,仍是孤单独处。唉!柳某只可守成,哪及得上书生随心惬意!” 沈寒冰笑道:“庄主言重了!人之一生,有所牵挂便束手束脚。庄主家大业大,责任在身,哪似我等四海游荡,居无定所,风餐露宿,极是辛苦。庄主宥于庄务,难得抽身。而今,天下初定,庄主自可到处逍遥,何乐而不为!” “唉!”柳邙叹气,看一眼楚天道:“柳某哪及得上楚门主,年轻有为,功力盖世,风流倜傥。众女各个美艳出尘,逍遥于江湖,游历于天下。难啊!” 楚天轻笑道:“庄主怎地这般感慨,人生一世无非二字,一曰心,二曰利。心中无利,自然轻松。心中有利,便终日惶然。而心中有利却能放下,虽言难上一些,但仍属愉快之事。反之,日日为利忙,为利而用心,安有轻松之时。” 柳邙笑道:“还是门主高见,听门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沈寒冰看着楚天与柳邙你来我往,唇枪舌战,针锋相对,哪似翁婿之间言语。不由笑道:“天儿,柳庄主怎地也算做长辈,且你二人尚有翁婿之名,为何同柳庄主如此言语!” 第476章 柳虹飞道:“前辈勿怪,爹爹与楚兄弟相见,历来如此,晚辈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说罢,暗中一拉楚天,对柳邙道:“爹爹,酒楼人多嘈杂,不若到山庄摆宴为前辈接风。一则耳中清静,二可尽山庄之谊,三则为江湖初定庆贺一番。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楚天急忙接口道:“虹飞兄说得不错。义父,不若客随主便,你看可好?” 沈寒冰轻笑道:“好与不好皆让尔等说尽,为父焉敢不从!呵呵,走吧!” 回到山庄后,沈寒冰、楚天等人一直喝到深夜方才散去。 沈寒冰开怀畅饮,谈笑风生。早把柳邙心中尚存的一丝担忧尽数化去,陪着沈寒冰喝了不少酒。到酒席散去之际,身形已经不稳,醉意朦胧。 秋去冬来。 转眼过去几月,天空飘起了雪花,轻盈飘摇,袅袅娜娜! 江湖平静极了。江湖之上再也见不到任何天幻宫人马走动,许多庄派见烈阳门确无对其他庄派征讨之意,渐渐地行走起来。范家庄码头漕运生意,在赵云天协助之下,渐渐恢复正常。 范六每隔一月便专程来到英山,向楚天等人俱陈庄务,显得十分殷勤周到。楚天平淡待之,并在暗中派人监视原范家庄人等行迹。几月下来,并无异状,心中稍感宽慰。 楚天不遗余力地帮助众女、安子奇及吴云等提增功力。众女等都有不同程度提高,但限于本身资质,最多只是提增一两筹而已。只有巧玲功力仍是不断增长,令楚天大为不解。满以为巧玲功力已到极致,但刻意输功冲和之下,巧玲功力非但增长,身体更见嫩柔。 娇小的身子仍不见有何变化,日日腻在楚天怀中,二人好似已融为一体。众女知楚天与巧玲冲和练功,亦不去打扰。二人几乎忘了用饭,常常是两三日方才到膳堂用一餐。 巧玲时时刻刻都在与楚天冲和之中,舒适高潮自不必言,其功力连楚天都感到不可思议。想起甄氏族谱所言,不由怀疑巧玲是否真的是九天翔凤。楚天自感内中又有些许变化,身躯变得愈来愈柔软,松弛之下,像是无骨一般。 沈寒冰经楚天输功,更加清癯矍铄,满面须发犹如白雪,晶莹剔透。俊面上隐约闪动着荧光,无论怎样看去,面目只仅有三十七八年纪。当真是已返老还童,功力再无阻滞,喜得沈寒冰寻机便与众女切磋武功。 即便楚天偶尔观战,亦感到十分不解。同样是烈阳神功,在沈寒冰手中使用起来,更是别具风采。快速凌厉自不必言,尽管已看不出沈寒冰招式,但在随意的出手攻杀之间,往往是一招便定胜负。 众女虽然相继败下阵来,但各个却是受益匪浅。一代修罗随意所用的招式,俱是以生命及鲜血换来的,自是比一般人玄奥高深,直接而快速,式式杀机,步步险境。 巧玲看之,心中痒痒。与沈寒冰切磋了几次,二人虽然胜负未分,但因巧玲后劲绵长,曾经连续打了将近四个时辰,直到沈寒冰嚷嚷饥饿之后,方才停手。但停手后,也未见沈寒冰气喘,仍是神态安闲,飘然若仙。 在与楚天切磋后,沈寒冰却大感吃力。除了内功上的差别外,楚天无论身形还是招式已然无际可寻。无所不在的劲气,简单而难以抗拒的掌式,好似覆盖了天地。到了最后,巧玲亦加入战阵,同沈寒冰双战楚天,却仍是守多攻少。每每在楚天简单的掌式及撼动寰宇的功力面前,被震得气血翻涌。 沈寒冰心中既感欣慰又感惊佩,暗道:看天儿情形,恐怕尚未使出全力。即便如此,可看出天儿功力,此时早已如天地之造化!若是放手而为,已实难用武功高低来形容。此际,恐怕天地万物早同天儿化做一体,当真到了天人合一的无上境界,人力已然万难抵挡。 严月筠看着众人切磋武功,只在一旁默默地观瞧。看着沈寒冰愈加俊逸的神貌,心中不由泛起阵阵涟漪。本是美艳的娇面更加出尘,好似花信年华的少妇,风姿绰约,高贵迷人。 晚宴后,烈阳诸人聚集在楚天房中。沈寒冰看一眼美如天仙般的众女,单独同楚天说了几句后,便与严月筠亲昵地携手而去。看得众女无不心生感慨,茜儿更是有些娇羞,但心中却倍感温馨。 慕容馥笑道:“义父当真不参与征战大事?” “是!但只言说可协助我等围剿天幻宫!” 如烟道:“看义父神貌好似天人一般,愈来愈像神仙。尤其是义父功力恢复后,每每在切磋之际,姐妹们总感到无际可寻,非但强悍,更见狠辣,招招取命,当真难以应付。” “老六说得不错!”素素等其他众女随声附和,只是司徒艳不曾言语。楚天见之,不由问道:“老大何故沉默?” 司徒艳轻笑,随后幽幽道:“我只是感怀烈阳众位兄弟姐妹,虽然安稳了几月,不久后便要出征。杀伐征战多有不测,实难想象征战后,姐妹们是否还能完好无损地相聚在一起。” 如雪忙道:“大姐不必担心,姐妹们何种阵仗未曾见过,只要小心行事,断不会有何差池。况且老爷与老幺功力通神,姐妹们自是能清闲一些,呵呵!” “尔等想偷懒不成!”巧玲佯装嗔怒道。 “算了,时辰不早,妹妹便将天幻宫周围情形说与姐妹们。”唐梦晗说话已有大家风范,待众人安静,遂道:“祁刚、狄龙、安子奇、吴云、熊震天、藤良等人已秘密启程;孙元坤及袁啸亦于前日开拔,但只驻扎在清风镇,负责阻挡其他门派人马;藤冉也已率队自鬼庄前往天幻宫。” 说着,看一眼微笑的楚天,遂将攻取天幻宫的有关布置说了个大概。楚天随后补充几句,言说待到出征之日再行仔细商议。 众女好似习惯般地相继走出,房中只留下巧玲。楚天看着巧玲苦笑,道:“其他姐妹怕是被你弄得习惯了,每到夜晚便一股脑地离去。好事均让于你这死丫头,明日定要好生解释一番,以免伤了姐妹们和气!” 巧玲羞道:“婢子知晓,明日便暂时离开老爷一段时间,亦好给其他姐妹腾出点时间,以便同老爷温纯,呵呵!” 说罢,深情地看着楚天,笑道:“老爷,现在将做何事?”楚天大手倏伸,抓过娇小的身躯,邪笑道:“晚间还能作甚,当然是继续冲和,进而飘飘欲仙了。” 巧玲嘤地一声,顺势附在楚天怀里,小手却慢慢向楚天敏感部位探去,当真是已成了习惯。楚天抱着巧玲躺在床榻之上,窸窸窣窣地一阵轻响,巧玲早已玉体玲珑,一丝不挂。 两人真气流动,搅动翻腾,酥麻难当。二人在整晚的交互蠕动中,身心渐趋聚集在一起,灵与肉,神与意,在相同的意念中飘到了九霄,游荡在无尽的苍穹。 翌日,众女在巧玲花言巧语下,相继来到楚天房中,积攒了多日的情欲得到了尽情的发泄。众女心中俱都清楚,之所以不曾打扰巧玲与楚天,实是为烈阳门未来着想。 众人惬意地度过了两三日,在唐梦晗催促下,于第四日早上,楚天及众人秘密出了英山,直向三清山方向掠去。 黑风谷。 谷内已然空空如也。楚天站在高处,望着谷内情形,面上尽是冷然而平静之色。司徒艳、如烟、如雪、素素、蒋嫣容、慕容馥、茜儿、唐梦晗、华玲玲等九女站在楚天身后,各个一身黑色劲装,美丽英爽。 谷口外,沈寒冰一袭白色长衫,飘然若仙。巧玲伴在身侧,一老一少,恰似神人仙童。在看到楚天等人出来后,十二人尽量利用山林暗处,迅速向天幻宫飘去。 众人奔行半个时辰,绕过三清山,已远远望见坐落在山谷中的屋宇。来到一条沟渠转角处,众人快速掩藏起身形。唐梦晗悄声道:“老爷,再往前行十里,便是天幻宫老巢,原先在此处伏有不少暗桩。近几日不知为何,已经一个不见。” 楚天悄声道:“天幻宫果然不同凡响,看那连绵的屋宇,非但富丽堂皇,更显宏伟高大!”说罢,转头对司徒艳与蒋嫣容道:“大姐、二姐率领一组烈阳阵队在此处接应,尽管司徒宏不念亲情,但大姐直接面对血腥,恐怕实难心安。” 蒋嫣容略一思虑,轻轻点头。司徒艳轻声叹气,旋即,幽幽道:“妾身在此恭候老爷佳音!”说着,眼中流露出难以言状的愁苦。 楚天轻轻拍拍香肩,见司徒艳神情好些,遂悄声道:“烈阳阵队午后便可到达。现今,我等分做三队,前后左右相随,错开前行。我在前开路,义父与老六、老四、老五在左;老七与巧玲、茜儿、老九、老十等人在右,我等勿要暴露形迹,相互照应。” 沈寒冰笑着点点头,众女亦随之齐齐颌首。楚天神情凝重,看了众人一眼,旋即,身形倏然而起,略做打量,微晃之际,身影已如轻烟般向前飘去。沈寒冰笑着指指左右,众女会意,紧紧缀着楚天身影,悄然而去。 楚天顺着沟渠前行,奔掠之下,便见沟渠渐宽,到了沟渠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三十几个农户,散落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村落前方是一片浓密的山林。山林前方,天幻宫前高耸的巨石远远在望。 楚天正要掠进山林,忽然,吱嘎一声,自一农户侧门探出两个脑袋。楚天见是两个农夫,正想掠身而去,却猛然见到两个农夫各自腰间挂着宝剑。两个农夫仔细地往四周看个不停,出了门,各自抽出宝剑,急匆匆地向后掠去。 第477章 楚天顿感好奇,不由凝视农夫逝去的方向。不大功夫,又见农户后快步奔出一队人影,并远远地飘来一阵呼呼的气喘之声,乍听声音便知是恶犬所发!随着脚步声,见一队身着深色劲装的彪形大汉,约有三十多名,当先而行的六个大汉手中,各自牵着一头牛犊般大小、粗壮的黑色恶犬。 这六条恶犬眉上带着浅色斑点,牙齿尖利,青白森森,一双凶恶的眼睛,泛着绿光,伸着血红的长舌。恶犬奔行,嗅觉极其灵敏,眼睛已向楚天藏身处看来。 楚天见此,再无任何犹豫,身形腾然而起,疾速向那队敌人扑去!身形离恶犬尚有七八丈远近之际,那六条恶犬已经嗅到了楚天的气息。在电光石火之间,恶犬凶光突盛,疑惑地瞪视着楚天扑来的方向,齐声吠叫! 未等三十来个大汉反应过来,楚天身形已倏然到了眼前。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本能地疾向后退,身形倏然斜飘一丈开外。探手之下,宝剑寒芒骤闪,直劈而出,口中同时暴喝:“有人!” 这些汉子反应不可谓不快,暴喝的同时,疾速放开六条恶犬,狂吠着猛扑上来,楚天身躯蓦然微晃,贴着为首之人的剑尖,倏然飞了过去。随手而出的指风带着刺耳的锐啸,漫过了每一寸空间。 “咕噜”一声,为首的大汉闷哼一声,仰身便倒。在六头恶犬龇着巨大的利齿森白的牙齿扑来之前,已然响起数声惨哼,十五六个大汉在瞬间倒在血泊之中。旋身之际,楚天双掌疾弹猝挥,当先扑来的两头恶犬闷嗥一声,顿时被斩做数段。楚天不退反进,两只恶犬尚未看清来势,便已惨嚎连连,化作血肉。 一个大汉踉跄着斜窜疾走,惊恐地高叫道:“速发信号,有敌……”但当“人”字尚在喉咙里打转之际,夺魂的劲气便已透进咽喉。大汉闷吭一声,捂着喷血的颈腔栽倒在地。 剩余之人惊呼着,仅余的两头恶犬狂吠着。楚天双掌如刃,快愈电闪,仅仅在瞬间,闷响声伴着凄厉的惨嚎,一切俱都静止下来,好似根本就未曾发生血腥,犹如虚幻的景象。只是虚幻过后,零散的尸体,狼籍一片,满地鲜血。 此际,山林四面已经传出呼喝之声,急促的脚步声与叱喝声向此处奔来,间杂一阵阵清脆的鸣响。显然,各处暗桩已经察觉情况有异。刷刷地,沈寒冰与众女来到楚天身边。 楚天面沉似水,突然腾空而起,打量一下四周,未等身形飘落,断然道:“天幻宫防范甚严,要倍加小心。前方便是天幻宫,我等快速前往!” 说罢,众人仍是分成三批,紧紧跟随楚天,犹如流星般疾速向前飘去。越过一排屋舍,楚天一马当先,来到一处山丘顶上,倏然腾身,猛然拔起十五六丈高下,身形宛似大鹏。山丘暗处,人头晃动,个个仰首上望,满怀狐疑,惊惧地看着疾速腾飞的影像。 但当这些埋伏之人尚在惊异的当口,紧跟而来的巧玲等众女,早已探查到了埋伏之人的具体所在。众女娇躯倏闪,猛然向各处暗桩扑去。那些暗桩还未弄清空中掠飞的影子为何之际,数道黑影已当头掠到! 一个大汉甫觉劲风袭来,本能地回头望去,但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次回望,影像犹在眼中残留之际,无俦的劲风便已透穿了喉咙,甚至连惨嗥都未曾发出,便已魂归地府。 众女武功何等强悍,合力之下,附近的各处暗桩已尽数除去,迅雷不及掩耳,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丁点声息。沈寒冰带着如烟、如雪与慕容馥疾速扑向另一侧山林,四人倏分,如烟率先冲出,玉手晃动之际,隐藏的两位大汉尚未看清来人,便分别朝两个方向摔跌出去! 此际,山林之中一片嘈杂,山丘边缘正前方一处暗桩,埋伏有七八人,听到响动,已然察觉不妙。一个沙哑的嗓子颤抖着喝道:“老黑,你那里可否有事?” 但喊过之后,却是声息皆无。众人正自惊异,突然自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语音:“死人无事!” 众人乍听之下,不及回头,便感到脊背之上冒起一股凉气。一个汉子虽然惊恐,但反应却是够快,一听声音不对,猛然间舞动宝剑便向身后刺去。但这汉子不动还好,宝剑尚未递出,一股劲气已然扫过了身躯,掠过胸膛,掠过颈腔,扑地一声,热血狂喷而出,身躯已瘫软在地。倒地的同时,眼中看到的是另几个同伴,竟然早已身首异处。 楚天抖动一下衣襟,凝神之下,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素素几人悄然来到身边,巧玲顽皮一笑,悄声道:“这些暗桩太过稀松,前后不过盏茶功夫,已然尽数除去。方圆十里之内,再无人影。不知这享誉天下的天幻宫,怎地这般大意!” 楚天轻笑,赞许地点头,道:“死丫头功力非凡,当然觉得稀松平常。若是以真实功力而论,早已不下于司徒宏,当真是天下奇闻!这几个一般护卫,怎能挡住你等。” 素素拍拍巧玲,对楚天道:“天幻宫人马众多,即便功力不如我等,但杀不胜杀!不知下一步将如何行止?” 楚天异常平静,徐缓地道:“既来之则安之,只有逐步向天幻宫进逼。虽然天幻宫已发现我等踪迹,但仍需掩藏身形,潜行而进!”说着,看到沈寒冰等亦来到身前,便道:“我等仍按先前方式,分做三批交互前行!”说罢,抢先奔向山丘边缘,身形快如流光,只一闪身,便即无踪。 楚天隐身在一株高大的榕树下,仔细地观瞧远处巨大绵延的屋宇。依山而建的亭台楼阁,参差错落,高低起伏。琼楼玉宇,气势恢宏,巍峨壮观。整个天幻宫气派非凡。 楚天前行数十丈,来到一块寻丈多高的岩石后,侧身向前看去。面对谷口正中的巨石,高耸云天,嵯峨嶙峋。“天幻宫”三个如刀刻斧凿的红漆大字,赫然醒目,深邃摄人。 谷口,城墙如坝,高耸巍峨。紧挨着城墙,是一个巨大的石屋,均以整块岩石砌造而成,实际乃是石堡。高达三层,占地三百余丈方圆,石堡前乃是一片空地,两侧有六座较小的石屋,拱卫着巨大石堡。 楚天神识外放,凝神探查。石堡大门色呈黑褐,高有三丈,宽约两丈,虽是岩石质地,却更似钢铁铸就,紧紧关闭。沉重稳固,异常厚实。两侧石屋均有两扇小窗户,小窗户上安有儿臂粗细的铁柱,坚固非常。 整个城墙周围,呈品字形,不但坚固,更是占尽地利之便。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尽可发放弓弩箭矢,易守难攻。若是强攻,非要血流成河不可。楚天暗自思虑,感到愁苦。非是自己不能为之,而是感到烈阳阵队无法攻入宫内。 楚天正感麻烦,素素及巧玲悄悄来到身边。二女看着楚天凝重的神情,相互看了一眼,素素轻声道;“想不到天幻宫如此雄伟坚固,看着比京师皇宫还要气派,若非功力超绝,如何攻得进去!” 楚天低声道:“四面山崖高耸险峻,对于我等尚且不难,但烈阳勇士却极难攀缘而上。若是能够开启城门,毁去城门两侧石屋,当会好些。否则,伤亡必会极大,硬拼不得!” 巧玲轻声道:“天幻宫真是的,看那城墙及两侧石屋,均是用一块块巨石砌成,任何一块巨石都有万斤之重,而城墙高达七八丈上下,真不知当初用何方法所建!以此观之,司徒宏确是高瞻远瞩,魄力不凡!” 素素轻笑道:“死丫头倒是感慨起来了,秦时修建万里长城,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数不清多少将帅吏卒,黎庶百工埋骨荒山野岭。费尽移山心力,修筑起这一浩瀚工程!至今看来,仍是不可思议。但无智慧及毅力,则万万不能有那样伟大的成就。” 楚天感慨道:“老七说得不错,长城虽是浩瀚,但仍挡不住蒙古铁骑。而今,这天幻宫是否仍如长城一样,在我烈阳勇士狂猛攻击之下而灰飞烟灭!” 巧玲轻笑道:“老爷好似信心不足,依婢子看来,天幻宫貌似坚固,但再高的城墙只是死物,何足惧哉!看了半天,整个天幻宫四周不见一丝人影,估计是隐于暗处。为今之计,只有冒险潜入宫中,设法开启城门!” 楚天沉吟道:“死丫头说得确有道理,不若你我先行潜进宫中!但天幻宫内中情形不明,不比其他所在。宫中高手如云,人马众多,一个不慎,便会处于险境,应多加小心!” 巧玲微微笑道:“婢子自会谨慎行事。” 两人互相对望一眼,目光中俱都充满了自信与轻松。楚天看看素素,轻声道:“老七藏在此处,等待烈阳阵队。二更后,命火炮先行轰击。待打开城门,我等再里应外合!” 素素忙道:“老爷与巧玲在宫内,若是用火炮轰击,岂不要伤了你二人,这如何使得?” 楚天笑道:“等到天色暗下来,我与巧玲进入宫中自会隐身藏匿,不必担心伤了我与巧玲!” 素素听罢,方才放心。随即,三人悄然退出。此际,烈阳阵队已陆续到达指定位置。此次攻袭天幻宫,烈阳门共来十八组烈阳阵队,共计九百余人。藤冉、藤良率领四组,祁刚与狄龙率领四组,吴云、安子奇、熊震天率领六组,孙元坤与袁啸率领四组。几处驻地各自均只留下一组镇守,几乎是倾巢而出,志在必得。 柳虹刚亦随着藤冉而来,一路上兴奋异常,虽是刻意掩藏形貌,但仍被有心人认出。江湖武林皆知,烈阳门与天幻宫必有一战,见柳虹刚同往,亦未感到惊奇。暗自猜想一门一宫血战之后,当会是何种结局。 第478章 楚天等人又等待三个多月方才决定攻袭天幻宫,一方面是为摸清宫内情形,更加重要的是担心众女功力及安全。 攻袭天幻宫,当是烈阳门最后一战,若是成功,则天下可定。面临如此重要关头,楚天虽然志在必得,却也有些担心。待与沈寒冰及众女会合后,又细细地商议一番。 沈寒冰本欲随同楚天与巧玲亲往,但在楚天及众女劝说之下,只好留在宫外,以做接应,并刻意嘱咐楚天小心行事。楚天见天色已晚,遂与巧玲腾身而去。 黑夜中,刻有“天幻宫”的巨大怪石,倏然掠过两道身影。楚天鄙夷地看了看,身形一闪,与巧玲已飘身到了城墙的暗影里。掩藏好身形,不由伸出拇指,赞佩巧玲功力。 巧玲微微一笑,将手指放在嘴唇之上,做了个鬼脸。二人躲在暗处,仔细地观察城墙内外。但城墙上却看不到一丝人影,凝神之下,人之生息就在左右,却难以看见人影。二人相顾,几乎同时指指城墙下面及左右。 两人飘身而起,刚刚落在城墙与山崖连接处的暗影中,忽然听到两下轻轻的“咔嚓”声,二人急忙掩藏好身形。待仔细看时,猛然见两丈外的女儿墙边缘,地面上的石块缓缓移开。随即,伸出两个贼眉鼠眼的脑袋,四处张望。其中一人低声道:“老八,你他娘的可曾看得清楚,是否真有人影飘过?” 那称作老八的疑惑道:“噫,方才眼前好似有影子闪了一闪,犹如鬼影一般。现在想起来,倒不敢肯定是人影!” 另一人冷哼一声,道:“前面石屋有十二扇暗窗,每个暗窗里面有他娘的五六各弟兄看护,那多人都未看清,只你一个看见了?你他娘的真是瞎了狗眼!” 老八挨骂,怒道:“近闻烈阳门人马正往这厢而来,怕是要攻袭我天幻宫。小心些总不会有错!看花了眼无所谓,总比掉脑袋好得多。若没了吃饭的家伙,岂不冤哉!”说罢,长身而出,提着宝剑,小心翼翼地在城墙顶上来回搜索起来!另一人见老八如此,亦同时感到有些惶然,跟着老八一起搜索,边行边向城外看去。 楚天二人飘身到了谷内山崖高处,天幻宫人马并未发现楚天二人踪迹。也难怪未被发现,凭二人功力,岂是天幻宫一般护卫所能发现得了的!楚天俯瞰整个天幻宫,见天幻宫乃是坐落在宽阔的山谷之中,城墙内是一广阔的空场,空场四周有三十余间房屋。 空场前方是一片林木,林木边缘两侧是上山的阶梯,通往各处房屋及亭台楼阁。数座房屋坐落在山谷两侧,山谷中林木幽深,隐约掩映着石屋,与城墙的石屋极为相似。 山谷两侧的楼阁,高低错落,楼阁与楼阁间,以长廊相连。楼阁四周,甚是清静高雅,假山嶙峋,花池水榭,显得高远脱尘。 巧玲依在身边,跟楚天的身形几乎同样迅疾。楚天看着颇为高大恢弘的屋宇,深深呼吸,身形腾挪闪耀,心中暗自忖思:天幻宫果然不同凡响,单是这连绵的屋宇及暗处隐藏的石堡,便知天幻宫布防极为周密。 楚天思虑甫毕,迅速闪身隐藏在假山之后。漆黑的夜,四周异常清静。整个天幻宫都好似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楚天暗自思虑,天幻宫屹立江湖数十年,而今的静寂,异常怪异。楚天与巧玲小心翼翼,不敢松懈!悄悄地隐身在暗处,仔细察看四周!良久,楚天忽地发现一丝端倪。假山前的花圃从中,隐隐约约有一丝细线,一直向楼阁延伸而去。 花圃边缘,微微突起的石子底下,亦牵着一条条细细的丝线。每条丝线均都延伸到上山的石阶,牵挂在山崖岩石之上。丝线牵扯的位置俱都是武功不弱的人物腾身行进所习惯的方位。 这条条丝线,必是用于示警及引发机关!楚天暗自冷笑,伸手给巧玲指指前后左右所布成的丝线,巧玲会意,嘴角上翘,轻轻一笑,遂紧紧靠在楚天身边。二人观察片刻,略作歇息,随后,楚天与巧玲极其小心地向山谷内逸去。 楚天二人潜形匿迹,缓慢移动,渐趋来到一座屋宇前的石阶侧方。思索了片刻,楚天二人并没有沿着石阶向上行去,而是担心石阶正面暗藏机关。二人看看四周,腾身而起,迅即隐身在屋宇檐下,随后,慢慢向前摸去。 忽地。 楚天二人刚刚定下身形,便听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自屋宇侧前方传来。二人立时凝神观瞧,稍后,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径自向这厢走来。前面一人中年模样,魁梧高大,肥头大耳,阴沉狠戾;另一个精瘦干枯,目光凌厉,面目冷酷。两人默不出声,快步走过楚天二人藏匿之处。 那两人直向前面的屋宇行去。但看两人步伐,却是左右行走,不时地变换行进方式。楚天仔细一看,那两人所行路线均是五行八卦方位。由此观之,屋宇正面石阶之上确有机关。 胖瘦二人来到门口,敲敲紧闭的黑漆漆的大门,未等敲门声落,那沉重的大门已应声而开。两人闪身进门,楚天打眼之下,见门内左右各自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见两人进来,忙朝二人躬身行礼! 吱嘎一声,房门已然关闭。楚天慢慢地,一点点石阶周围看去,只见屋檐盖瓦之下,每根檩子上栓着一条丝绳,每根丝绳顶端皆垂吊着一盏灯笼,灯笼闪烁,红红的光芒映得屋檐下及四周明亮异常。稍有些奇怪的是,房屋四周的墙面上贴满了大小不一的片片琉璃瓦,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光线。 楚天忽然明了这些灯笼及琉璃瓦的用途,当是在房屋内观察屋外情形的装置。利用灯光将任何经过房屋的影子映射在琉璃瓦上,屋内之人只要把守几个角度便可观察房外动静及看清来人。 楚天不禁微微冷笑,拉着巧玲悄无声息地上了屋顶。二人各自向谷内望去,却不见一个人影。楚天不仅感叹天幻宫防范之神秘,静悄悄的好似无人,但一旦发现来人,定会从暗处激涌而出,迅雷不及掩耳! 楚天沉思一会儿,刚要传声给巧玲,却见巧玲附在楚天耳边轻声道:“自我二人来到此处,婢子细数之下,共有五十六人埋伏在暗处或是房屋内。你我不若秘密潜上半山腰,投石问路,待查探其真实情形,再做进一步行动,不知可好?” 楚天轻轻捏捏巧玲,食指向上一指,巧玲会意,立时腾身向半空飘起。楚天亦随之腾身,正待加速移动身形,房内突然响起了几次轻微的惊异声。 稍停,房内忽然跑出四五条人影,疾速向四周搜寻。看了一圈,便听一人嚷嚷道:“他娘的,适才好似看到了影子闪晃,出来便不见了踪影,莫非是鬼怪不成!” “莫要疑神疑鬼,此处布防如此严密,哪里会有人影,快快回屋!”几人吵嚷几句,随即,又返身回屋。 楚天二人快速来到半山腰,凝神细听之下,陡峭的山崖上并无护卫把守,便找了处凹槽藏起身形。二人居高临下,望着山谷内天幻宫广阔连绵的屋宇,不由感叹。 巧玲亦看得痴了,不曾想天幻宫所居之地如此险峻幽深,全然不似其他几大庄派,屋宇在山谷内高低错落,十分奇幻。在灯火下,夜间由底下向上观之,恰似天上的仙山琼阁,无怪乎叫做天幻宫。 巧玲靠着楚天,挽着楚天臂膀,凝神向下望着。看了半天,忽地转头对楚天传声道:“天幻宫所在屋宇连绵,高低错落,中间山谷林深树密,不知埋伏有多少人马。若是不能探查仔细,一旦遭伏,将极为不利!” 楚天道:“尽管天幻宫内防备严密,但又如何能阻挡你我。你我不若分开,你自去城墙边上的山崖上,向城墙上投些石块,看能否将城墙内的埋伏之人引出,随后伺机斩杀。老爷自在此处将暗处之人引出,寻机掩杀。待听到我发出两声低低的长啸,你便尽快回到此处,省得火炮将你炸得无影无踪!” 巧玲听了,紧紧搂住楚天臂膀,道:“若是将婢子炸得没了踪影,将有谁能与老爷日日冲和,夜夜欢歌。”说着,面带嬉笑,探手摩挲一下,未等楚天有何动作,身形已然消失。 楚天苦笑,暗自惊凛于巧玲功力,实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当今之世,除了自己,恐怕再无他人是巧玲对手。此次出来,巧玲已将两只小貂交给华玲玲,以备不测。 楚天原想本可慢慢将天幻宫困死,但终究担心夜长梦多,更担忧司徒宏与皇甫剑生狗急跳墙,暗中截杀众女。遂不得不率领人马,誓要将天幻宫剿灭。 楚天见巧玲离去,又过了片刻,随手捏起一块岩石,径向适才隐身的那幢房屋投去。砰地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山谷内显得很是响亮。随着声音响起,房间中立时冲出七八条身影。轻声叫嚷着,迅速绕着房屋搜索。 楚天又扔下几块岩石,那些正在搜索的身影,疾速窜到声音来处。楚天正觉无甚发现,忽地,楚天锐利的眼眸猛然一震,但见屋宇前与假山之间的一块方石忽然翘了起来。随即,缓缓地露出半个脸面。 楚天顿感惊讶,想不到看似空旷的所在,人马居然藏身在地下。那地下之人刚要缩回头去,楚天又扔下两块山石。当当两声,山石准确地打在方石之上。顿时,那几个护卫甚是惊慌,疾速向四周跑去。 嘿嘿,楚天暗笑。正在这当口,但听城墙方向隐隐约约传来几声闷哼。这几声闷哼过后,房屋中出来的几人与方石底下的人立时感到不妙,不及探清情形,急忙向山谷内跑去。 不大功夫,自山谷内疾速飘来两道身影,疾速无比。在房屋前站定,凝神向城墙望去。但此际城墙上已无一丝声响,来人颇为疑惑,遂双双犹豫着向城墙那边飘去。 第479章 待两道身影到了城墙边上,但听一声怒吼:“何人闯我天幻宫,快快出来受死!”吼声干脆,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楚天见城墙大门已开,正凝神观望,但闻破空声起,又是一道身影,快得难以形容。到了城墙边上,便听一人道:“宫主,城墙内外暗伏之人被全部斩杀,看其手法,定是烈阳门人所为。” “哦,可恨楚天小贼来得倒是很快!几十人死于非命,烈阳门定是来了高手。白护法,此地人手全部丧命,看来烈阳门人已然进入宫内,速速派人加强防范!葛护法尽快调集土炮,严防烈阳门人马突破城墙。” “属下遵命!”称作白护法的是“断魂掌”白羽飞,称作葛护法的是“连环勾魂”葛天宇。二人从未与楚天等人交手,因此,天幻宫八大护法中也只有此二人不曾受创。 司徒宏刚想回转,猛然听闻身后一声巨响,一大块岩石轰然落在房屋前,巨响过后,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碎石飞溅,声势不凡。司徒宏大惊,疾速向山崖顶上看去,但却毫无所见。 看罢,司徒宏忙道:“白护法,在此潜藏之人切不可暴露行藏。待烈阳门人马攻进之时,从后掩杀,切不可大意。无论发生何事,定要好生掩藏!” 说罢,司徒宏急匆匆向谷内飘去。 巧玲隐身在屋檐底下,小巧的身子刚好藏在暗处。待看到司徒宏之际,本欲长身而出袭击几人,但忽听房内仍有响动,好似藏有不少人,绝非仅有出去的几人。遂凝神细听,这一听不打紧,细查之下,房屋中隐藏着不下五六十人。但明面上,房间内却只看到两三人。 巧玲思虑一番,待司徒宏去后,悄然腾身便往山崖逸去。来到楚天身边,轻轻搓搓小手,传声道:“城墙内暗藏之人已全部解决,不过在那房屋之中却隐藏五六十人。若是婢子猜想不错,定是藏在房中暗道或是房屋底层。我烈阳人马一旦到了近前,隐藏之人突然现身袭杀,将对烈阳阵队极为不利!不知他处是否亦如这般!” 楚天轻笑,传声道:“看来这天幻宫无论房前屋后,地上地下均藏有不少人马,当真隐秘。若不先行铲除,将极是麻烦。” “如今将如何?” “你我分别袭杀隐藏之人,尽可能减少阻碍。你去袭杀房屋之中那些埋伏之人,我自去房前向地下探去。无论结果如何,半个时辰后仍在此会合!” “呵呵,好,婢子去也!”说罢,巧玲轻柔地亲亲楚天,也不待楚天是否还有他事,早便一个闪身,又自不见。 楚天急忙腾身,紧紧蹑踪而去。待看到巧玲俯身在房檐下时,不由凝神向房内探查。神识之中顿现数十个生人气息,心中对巧玲不由感佩。暗忖:这丫头功力简直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心中想着,仔细地观察房前四周,见无其他异状,随即,便鬼魅般地向房前那块方石落去。来到方石前,却见方石之上有一细细的竹管,细看之下,竹管顶端哧哧地冒着气息。 楚天抿嘴暗笑,思虑一番后,不由伸手捏住竹管,大拇指按住圆孔。片刻,耳中便听到地面下传来几声轻喘,竹管也随之晃动起来。楚天紧紧捏住竹管,地面下的人恐怕是太过憋闷,不由向上拱起方石。 楚天另一只手按住方石,无论里面之人如何用力,始终无法掀开方石,不由喘息着大骂:“哪个够娘养的开玩笑,老子快要憋死了,快快松手!”楚天暗笑,将捏住竹管的手掌拿开。地面下忽地沉静下来,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没过多久,方石轻轻挪动几下,待方石挪开一尺左右宽的缝隙后,便见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刚刚伸出脑袋,尚未看清上面情形,便骂道:“哪个狗东西堵住了管口?” 楚天轻笑,右手轻轻弹动,那人头颅立时一软,身子便软软地向内里掉落下去,楚天手掌一伸,摄住那人尸身,另一只手掌轻轻挪开方石,顺着洞口轻身飘了进去。 进入洞内方才发觉,洞内乃是两丈宽窄的地穴,距离地面足有一丈高下。洞口下是一木梯,直接连到洞口。地穴里极为憋闷,那伸出方石的竹管许是用来换气所用。 地穴内的墙壁凹处,放置一盏油灯,灯光昏暗。两尺长短拐角外,懒洋洋地横躺着五六个大汉。楚天运气将方石挪到正位,盖好洞口,顺手将死去的那人放在一旁,拧身便走了进去。 横躺着的几个大汉见楚天进来,满以为是适才嚷嚷的那个汉子。有个汉子睁开眼睛的瞬间,见一个陌生人进来,不由神情一惊,刚要喊叫,但听喉咙咕噜一声,随即便瘫软在地。 其他汉子立时惊醒,纷纷腾身而起。急速找寻宝剑,有两个汉子刚刚摸到剑柄,便听“噗”的一声又自瘫在地下。剩下之人见到血腥,大惊失色,直愣愣地颤声问道:“你是何人?” 楚天淡笑,却满含无情之色:“阎王!”众大汉眼见面前少年透着无端的杀意,再看躺在地上已然死去的两人,各个已惊得魂飞魄散。不由惊恐地张口大叫道:“来人啊……” 但啊字刚刚出口,便见楚天手掌一翻,劲气倏出,地穴内的几个汉子已齐刷刷地倒在地上。楚天单掌一扫,将几具死尸扫到一旁。做完这些动作,楚天面上毫无表情,看着尸体,闻着地穴中令人作呕的腐臭及血腥之气。楚天不由紧皱眉头,回身扒下先前透气的那个汉子身上的衣服,试试大小,迅速穿在身上。随后,小心地运气托开方石,飘身来到地穴外。 楚天看看四周,若无其事地盖好方石,仔细观察四周情形,悠闲地扯扯衣襟,缓步向那隐藏数十人的房屋走去。离门口尚有两丈远近之时,见那房门已经开启。但尚未到达门口,鼻息中便闻到了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隐约感觉门后站着一人,楚天正要闪身,便见门后倏然闪出一个身影,快速绝伦,无声无息地挥手便向自己袭来。楚天轻轻闪躲,急忙传声道:“莫打!” 待那人停手,神情不由一怔。待看清是楚天之时,不由轻轻发出一声嬉笑。随即,传声道:“婢子杀得兴起,差些连老爷也要杀了!” 楚天假装嗔怒:“若非老爷身手可以,此际怕不成了一具尸体!”巧玲嬉笑,回身进入房屋。楚天进入房屋看时,便见屋内墙角床榻旁,有个宽宽的洞口,洞口下是个木梯,一直向里延伸。洞内满是尸体,不用说,俱都是巧玲的杰作。 巧玲道:“想不到这些埋伏之人各个手持火铳弓弩,若是未加防备,必将被其偷袭。山谷内幽深林密,不知还有多少类似之处!” 楚天并未言语,巧玲所言确是难题。两人无声无息地解决了房屋前后的暗桩,但仍不放心,二人分开一段距离,再次凝神探听,却未再发现有何生人气息。只是隐隐感到整个山谷都充满了一股杀气。 二人又来到山崖上的藏身处,看看时辰已接近二更,楚天心中仍是有些忐忑。搂过巧玲,轻轻道:“稍后,你我各自携带十颗霹雳雷火弹及十颗霹雳油弹,沿着山崖向内潜进。待见到假山花池,林木屋宇密处,便将雷火弹投出,看看天幻宫内中到底有何布置!” 巧玲点点头,接过楚天递来的霹雳雷火弹放好,刚要离去,楚天轻轻拉住巧玲,传声道:“你在后跟随,小心行事,如遇天幻宫人马,不可接战硬拼!你我只将埋伏之人引出即可!” 巧玲轻笑,颌首示意。双臂搂紧楚天,深情地看着楚天。轻声道:“婢子看天幻宫防范如此严密,不由有些担心。生怕老爷有何不测。若是此战顺利结束,老爷要与婢子及姐妹们好生亲热个一年半载,可好?” 楚天抚摸着娇躯,轻笑道:“呵呵,你这死丫头!面临大战之际,仍想着亲热之事,真是有些怪异!此战亦非生离死别,何必担心,我自会小心便是!” 巧玲扭捏地靠在楚天怀里,柔声道:“老爷再亲亲婢子!”楚天无奈,低头亲亲柔嫩的小嘴,巧玲嘟着嘴唇,闭着双目,仍是意犹未尽。楚天见之,遂低头猛亲了起来。 司徒宏匆匆回到聚贤厅。大厅虽然巨大,雕梁画栋,肃穆庄严,但却充满了不安与慌急。尽管司徒宏眼中威芒闪闪,精光如电。但神情显然有些恼怒与幽闷。白皙松弛的面容,白中泛青。 看一眼皇甫剑生,怅然道:“大哥,今日便将是你我生死存亡的一场血战,数十年来,你我各据一地,苦心操持,眼看即将得手,将天下武林江湖尽数掌控在自己手中,却不想是今日之局。尽管宫中防范甚严,但于楚天小贼而言,却构不成巨大威胁!唉,世事弄人,如之奈何!” 皇甫剑生的老面青白,阴鸷的双目冷冷看着厅外模糊的山峦,阴狠道:“七十年了,为兄隐居深山,历尽千辛万苦,以图东山再起,扫荡江湖,扬我神剑门声威,以报爹爹被杀之仇。眼看势成,你我兄弟一明一暗相互照应,整个江湖几乎唾手可得,却不知天下怎会出现杀神这孽贼。而今,尽管烈阳门势大,楚天小贼功力高绝,但胜负仍未可知,你我兄弟据险一战,或可力挽狂澜。” 司徒宏有些沮丧,道:“据险一战未尝不可,但你我前次被小贼震伤,虽然恢复大部,但经脉受损,不利于久战,功力自是打了折扣。且灵兽魔童功力亦是超凡脱俗,愈打愈强,已然与你我不相上下!兼之沈寒冰再次出道江湖,传闻其功力与小贼相当,更是不可小觑。固守一战,后果实难预料!” 皇甫剑生叹息一声,道:“为今之计,只有冒死一战,宫中人手实力仍是雄厚,现今,若是烈阳来袭,敌明我暗。想我数千人马,即便发生意外,也是旗鼓相当,宫主何至于如此颓丧!” 第480章 司徒宏苦笑,道:“人马贵精而不贵多,普通人马对于绝顶高手来讲,只能耗损对方气力。若是不敌,只有同归于尽了!” “兄弟已布置妥当了?” “当然!” “是否加派人手看护?” “大哥放心,此地隧道之中,已埋藏万斤炸药,其威力足可毁灭山谷。此处自有专人看护,若是烈阳人马聚集在此,当可全部炸成粉碎。” 皇甫剑生笑道:“如此甚好,若是将小贼、魔童及沈寒冰炸死,烈阳其他人马不足为虑,尽管众女及一干人等功力不俗,你我自会逐个擒杀,重新掌控江湖!” 蓦地。 司徒宏二人正说着,猛然听得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山谷都颤抖起来。二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倏然飘出大厅。刚刚站稳,耳中又听闻远处一声爆响,火光一闪,夹杂几声惨嗥,旋即,随风飘来一股浓烈的火药气味。 “难道烈阳已攻入宫中?”司徒宏道。 “恐怕……”皇甫剑生刚刚开口,巨响声再次响起。响声过后,但见山谷之内火光顿起,自谷口方向,响声不断,谷内干燥的林木已经燃烧起来,将山谷照得通明如昼。 随着火势蔓延,林中石屋,山崖底部及高出的屋宇中不断冲出一队队人马,喊叫着,奔跑着,立时乱成一片。 恰在此时,随着破空声响起,雷震天快速来到司徒宏身边。急道:“大哥,宫内潜进高手,不断施放雷火弹及燃烧弹,但来人功力极是高强,身形飘忽,极难追踪,看不清是何人所为。” 司徒宏满眼怒色,狠戾道:“不用看清何人,潜进之人定是烈阳门人。以此功力而论,定是楚天小贼无疑!前两层关隘毁损自是无妨,三层进深防护定要妥为看护,加派人手,切不可让烈阳人马攻入‘幻虚宫’前。” 雷震天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山谷内屋宇连绵纵横,愈往里面,屋宇位置愈高,地势亦更加险峻。大火顺着山势逐渐向上蔓延。大队人马呼喊着,救火的救火,担水的担水,刚刚浇灭一处大火,轰鸣声又高响起。惨嗥及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爆炸声逐渐向谷内延伸。 忽地,就在山谷高处竖立的一道高墙岩壁,又漫起大火之后,猛听得山崖上一声高亢的长啸,啸声穿云裂帛,久久不息。啸声未落,但听谷外响起火炮的雷鸣之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连续不断地城墙边上,逐渐向内延伸。爆炸震动得山谷剧烈地抖动,潜藏的天幻宫人马在惊慌中纷纷逃出隐身之处,没命也似地山谷内奔逃。密集的火炮,不时地在奔逃的人群中炸响,零碎的肢体,凄惨的嚎叫,谷内好似人间地狱。 半个时辰后,无数弹丸已越过了第三层的高墙岩壁。高墙岩壁后,忽然响起一片土炮的轰鸣,一齐向谷口射去。山谷底部岩石后及山谷两侧石壁上,忽然冒出六七十个黑洞洞的土炮,随着声声爆响,弹丸带着呼啸,满空飞射。 单以此种阵势而论,数十门火炮处在坡上向低处的城墙轰击,恐怕是千军万马也难以抵挡如此密集的火炮轰击。更遑论攻进谷内,言说天幻宫好似铜墙铁壁,绝然不虚。但宫中的土炮终究不及官制火炮,射程较近。 高墙岩壁周围火石迸溅,碎石纷飞,一发发炮弹落在高墙岩壁内,已有十数个土炮被炸上了半空,但仍是死命向下轰击。但城墙内外,除了飞来的弹丸,却不见一丝人影。 两侧山崖上,不知何时,多了数个矫健的身影。随着飘动的身形,谷内又响起连续的爆炸声。那些在城墙内及高墙岩壁之间仍在跑动的天幻宫人马,俱被这连续不断,从前至后的爆炸,惊得四处逃窜,一时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山谷外。 司徒艳与蒋嫣容带领一组烈阳阵队,在小村落前的密林中,向天幻宫方向观望。看着天幻宫方向熊熊的火光,听闻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芳心一阵阵颤抖。 蒋嫣容见司徒艳神情,安慰道:“大姐万勿担心,无论老爷及天幻宫都是大姐所惦记之人。尽管难以处置,但事情终究会过去。大姐还是想开些为好!” “唉……”司徒艳长长叹息一声,凄婉道:“人之一生始终都处在抉择之中,但无法选择的便是自己的出身。姐姐一念之间随同老爷征战天下,却不想与自己亲人突起争端,以血相拼。世间怎会如此不近情理,爷爷置亲情于不顾,偌大年纪仍要争霸江湖,究竟是为了甚么?”蒋嫣容听了,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忽地,二女正在愁闷慨叹,猛见村口拐角处转出一英爽娇丽的女子。司徒艳二女看了,顿从慨叹中恢复神情,伸手招呼道:“杨姑娘,快到此处!” 所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武当派二代女弟子“潇湘无尘”杨天骄。待到了近前,蒋嫣容忙笑道:“师妹因何到此?” 杨天骄有些腼腆,羞道:“师姐,烈阳人马开拔,只留下师妹一人甚感孤独,因而,妹妹便央求子奇,经不住妹妹一再嘀咕,子奇方才允许妹妹前来。子奇担心妹妹有何不测,遂让我到此处与师姐及总使会合。” 司徒艳见到杨天骄,立时驱散了郁闷的心情,开口道:“想不到子奇护送杨姑娘回到了武当山,更增添了一段情缘。呵呵,杨姑娘来到天柱山已有些时日,是否只顾着与子奇厮守啊?” 杨天骄面泛红晕,轻声道:“总使勿再取笑于我,自与子奇往武当山行了一路,妹妹见子奇颇具男人豪情。到了武当山后,妹妹心中更加放心不下,遂央求掌门师傅,意欲随同子奇出游。可喜的是,掌门师傅并未阻拦,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蒋嫣容笑道:“师妹为何不到英山与姐妹们畅叙一番!” 杨天骄捏捏衣襟,看着二女,叹声道:“世事弄人,说来甚是怪异。在‘落英峡’时,妹妹被门主打成重伤,奄奄一息,险些丧命在门主手中。妹妹一生屡经劫难,几次死里逃生,均是门主一手造成!而今,不瞒两位姐姐,非是妹妹不愿到英山看望,而是怕见到门主。不知怎地,妹妹见到门主那双眼神,便顿感浑身上下直冒凉气,冷飕飕的令人战栗。” “呵呵!”司徒艳轻笑:“怪不得子奇均是独自到英山见门主,原来如此!如今,想不到武当两个女弟子殊途同归,尽到了我烈阳门来。子奇经门主再次输功,而今功力当是天下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即便雷震天与万啸天等都恐怕不是子奇对手,当真是美女爱英雄啊。” 听罢司徒艳之语,杨天骄更加娇羞。随后,幽幽道:“只是妹妹武功低微,漫说与子奇相差甚多,更与姐妹们差之太远。原在武当之时,自感武功与师姐不相上下。而今,师姐之武功,恐怕掌门师傅亦多有不及,何况师妹这点微末之技,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杨姑娘切勿灰心!待此战下来,便让子奇为你输功!”司徒艳道。 杨天娇道:“子奇言说只会练功,不会输功。并称以其现有功力,即便输功亦无甚作用!”说罢,神情略有遗憾之色。 蒋嫣容看了,忽然笑道:“师妹勿要担心,若是担心武功不足,待清静之日,姐姐便请老爷为你输功,替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天地之桥!” 杨天娇听了,娇面顿现欣喜,红晕上脸!但随即,又忽现愁苦之色。司徒艳与蒋嫣容焉能不知原因何在,遂双双轻笑不已。笑得杨天娇更加不知所措,娇面更加红晕。 待心神稍安,看着二女出尘的容颜,轻声问道:“师姐容貌大变,好似如刚刚二十许的女子。再看师妹,却好似比师姐大了许多。妹妹始终不解,两位姐姐何故如此?” 司徒艳听了,与蒋嫣容相视一笑,嬉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又难以启齿。只因你与子奇怕是尚未有过肌肤之亲,说来妹妹亦是难以理解。但有时机,定会说与你听!” “何故难以启齿?”杨天娇不解。 司徒艳笑道:“杨姑娘勿怪我等不言,实是因你不曾经历人事,若是胡乱说起来,更加混乱。” 杨天骄见二女表情古怪,神秘而甜蜜,心道;见她二人情形,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不言也罢。思虑甫毕,遂道:“不知二位姐姐意欲何往,是否只在此处接应等候?” 司徒艳道:“正是,但要据情形而定。若是门主及其他姐妹行动顺利,我等只在此等候,不然,或许要前往天幻宫征战杀伐!” 杨天骄见司徒艳说得很是轻松,心中甚感纳闷。司徒艳本是天幻宫左使,又是宫主司徒宏孙女,因何与自家又冲突起来。但想想自己及蒋嫣容所为,似乎隐约明了司徒艳心意。 “杨姑娘,祁刚与安子奇等人现在到了何处?”司徒艳问道。 杨天骄道:“总使,除了在此一组阵队接应外,沈前辈及熊震天、吴云各率两组阵队,携带五门火炮前往后山埋伏,五少奶、九少奶、十少奶及子奇率领六组烈阳阵队,携带三十门火炮把守谷口,祁刚、狄龙及藤冉、藤良率领五组人马迂回到山谷两侧,柳虹刚率领剩余一组阵队留作机动,又负责搬运弹药。六少奶、七少奶、四少奶、司马少奶等伺机进入谷中。” “哦!”司徒艳沉吟一声,道:“如此阵势确是合理。老十所率阴堂之人确是诡秘,连山谷后秘密通路都已探查清楚。此时山谷内爆炸声,定是老爷与巧玲所为了。凭二人功力,若是泛起狠戾心性,天幻宫必将是满谷血腥啊!” 此际,山谷内炮声不绝,震耳欲聋。谷内中间的林木大火熊熊,石屋内的护卫早已死伤殆尽,不是被烧死,便是被炸死,整个山谷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第481章 第三层的高墙岩壁前后,已被炮火炸成一片火海,分布在此的六七十门土炮,尽被毁去。而烈阳阵队在如烟等众女及安子奇率领下,迅速攻到高墙岩壁前,急速架起火炮,向谷内纵横交错的屋宇轰击。 楚天与巧玲二人逐渐向谷内摸索,偶尔打出一两颗霹雳雷火弹,旋即,身形疾速飘离现场,腾身在山崖之上。火光映照山谷,一片光明,连绵的屋宇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看得楚天与巧玲甚是惋惜。 司徒宏眼见第四道防护被攻破,不由气得怒火填膺。单独而行若是遇到楚天,绝无取胜之理,与皇甫剑生同时截杀,又恐大厅等显要处遭袭。司徒宏左不是右不是,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因宫内土炮不及烈阳门火炮威力,只能且战且退,双方并无大队人马厮杀,只是以火炮进行相互攻击。 山势愈来愈陡峭,山谷狭窄,山崖两侧岩石陡峭。在炮火中,山石飞溅,被震落的巨大石块轰隆隆地向第三层岩壁滚落。双方在此激战,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仍是不见分晓。 运送炮弹的烈阳勇士往来穿梭,其余之人在山谷内清剿各处,因无暇处置受伤的天幻宫人马,勇士们愤恨之下,受伤及不及逃走之人尽被斩杀。狭窄的山谷及两侧,在霹雳油火弹下,早成了一片火海,被霹雳油火弹点着的身子,在山谷内狂叫着四散奔逃,惨叫声撕心裂肺。 又过了两个时辰,狭窄的山谷后,土炮声渐渐弱了下来,直至完全不闻。当烈阳阵队冲到窄谷口、向谷内望去之时,但见谷内的无数山石之中,躺着数百具肢体不全的尸体,地上零散地丢弃着四五十门土炮。 东边天际,露出了天光。硝烟已然盘旋在山谷,袅袅升腾,久久不散。安子奇站在谷口狭窄处,凝神向谷内望着,如烟、素素、如雪等众女亦相继来到烈阳火炮阵前。将近整夜的鏖战,烈阳人马只死伤了五人,确是难以出现的奇迹。只因火炮射程较远,而占了便宜。 如烟等人正看着谷口的凄惨景象,面前身影倏然一闪,巧玲已飘身而落。如雪笑骂道:“死丫头来了也不提前言语一声,身形好似鬼魂似的,差些将弟子吓出魂来!” 巧玲做个鬼脸,笑道:“老爷嘱我到此快些查看姐妹及烈阳门人情形,并言称再拿些霹雳雷火弹!” “昨夜山谷内先前巨响阵阵,当是死丫头与老爷施放的了?”慕容馥问道。 “当然!嘻嘻,这霹雳雷火弹甚是有趣,非但携带轻便,威力更是比范家庄所做雷火弹强上不止一筹。十姐家门真是名不虚传,有趣、有趣!十姐,再给一些雷火弹!”说罢,急忙拉住唐梦晗。 唐梦晗轻笑,道:“这些雷火弹乃是本堂主日夜督促赶制而来,数量极其有限,至今方才做了不足四百颗。一夜之间,便被你与老爷用了四十颗!霹雳雷火弹每日仅能制作两三颗而已,真是可惜!” 巧玲撒娇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既然制作了雷火弹,若是只当摆设,要它何用!雷火弹有限,那便给些霹雳油弹,呵呵,妹妹好用它到处点火!” “算了,既然老幺如此说,我又如何舍不得。”说罢,唐梦晗吩咐一勇士又给巧玲装了四十颗雷火弹及三十颗油弹! “老爷吩咐,今日午时前,姐妹们暂作歇息。午后,但听爆炸声,便向前方百十丈远近的岩壁进行轰击。整个天幻宫依山而建的防护有六层之多,这第四层便用了将近整夜,不知尚余的五层及六层是否更加坚固!” “午后时,姐妹们攻击,你这死丫头将要作甚?”华玲玲问道。 巧玲神秘一笑,道:“此是秘密!” 慕容馥微一怔神,拉过巧玲,好似讨好般地轻声道:“师傅,老爷现在何处,不若让弟子去看看!” 巧玲连连摆手,笑道:“为师亦不敢告知老爷行踪,方才与老爷分手之际,言说是自行到天幻宫内探查一番,而今,已不知其究竟何往。” 慕容馥听了,顿感沮丧,瞥了一眼巧玲,再不言语。随后,巧玲又与众女等说了几句话,便从唐梦晗手中拿过颗霹雳雷火弹,腾身飘去。看得众女各个纳闷,均以为巧玲施放雷火弹放出了瘾头。 如烟与素素只是看着众女说笑,而心中却琢磨着下一步如何攻防。 山崖顶上凹处,楚天搂着巧玲,透过枝叶看着山谷内各处。阳光中,天幻宫更加雄伟壮阔。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岩崖峭壁,流离耀眼,雄险奇崛。比之范家庄,更有一种奇幻之感。谓之天幻宫,恰如其分,名副其实。 阳光暖暖的照在二人身上,倍感惬意。巧玲轻柔道:“适才老爷探查结果如何,白日可否行动?” 楚天道:“山谷内有五六层防护,再过一层便到了天幻宫中心所在。若猜想不错,司徒宏那老贼定是龟缩在远处那座巨大的屋宇之中。若要到达那座屋宇,尚有两层防护要突破。现不知火炮弹丸是否充足!” 巧玲道:“老十言说,此次出来,所携带的弹药几乎能将天幻宫炸平。只是以第四层防护而论,再行攻取第五层防护将更加困难。” 楚天凝重道:“愈往上去便愈加险峻,地势亦愈来愈广阔。或许大部分人马,均在谷内中心地带!天幻宫内岩崖交错,山石林立,屋宇纵横,不利烈阳阵队攻杀,只有循序渐进,慢慢图取才是上策!” 巧玲嬉笑一声,笑道:“老爷高见,婢子佩服!” 楚天猿臂稍微用力,巧玲轻声娇呼,不由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虎躯。时值冬季,穿着虽然厚实一些,但巧玲双峰异常饱满高耸,显得甚是突出,软软地靠在楚天胸膛,倍感舒适。 楚天二人享受着温纯,同时凝听谷内动静。时辰将近午时,天幻宫内一派寂静。二人慢慢自山崖顶端下来,斜向飘身,渐渐向谷内逸去。 转过一道高峰,在一块稍微平整的岩石上向下望去,整个天幻宫好似一目了然。也就是楚天与巧玲二人能上得峰顶,向下望去,好似万丈深渊,令人头晕目眩。 二人沿着山崖向下飘落百十余丈,隐身在峭壁上的灌木丛中。此时,居高临下,在一个临近广场的巨大屋宇前后,一群群护卫来回奔跑着,正向屋宇四周的岩石底部搬动一箱箱的东西。楚天凝神观瞧,因距离较远,并未看清是何物事。 楚天沉思一会儿,看看天色,轻声道:“待试探一下,看看那些护卫究竟般的是何东西!” 巧玲听了,急忙拿出霹雳雷火弹。楚天轻笑,并未接过雷火弹,而是探手自山崖上取下一块岩石,顺手便向谷内抛了下去。由于二人所在山崖凹处距离地面尚有六七百丈高下,片刻后,方才听闻咚地一声,岩石掉落在屋宇左近,响声惊动了宫内护卫,不由忙乱起来。 楚天二人隐约听闻一阵喊叫,众人正往山崖顶上看来。二人又转换了一处,隐藏好身形,相互对视一笑。二人微一动念,各自摄过一块更大些的山石,运气将山石打出。 山石疾速下落,片刻后,山谷中又传来咚咚两声闷响,紧接着是谷底的喊叫声。屋宇四周一群群护卫奔跑着,已经停止了搬运,各个手持长刀宝剑,远远看着,兵刃泛着点点寒光。 当楚天再次扔出山石,落在屋宇前的场地之中时,巨大的广场四周忽然响起一片弓弩的崩弦声及连绵的火铳鸣响,直向山崖峭壁上盲目地射来。但火铳及弓弩射程有限,只射到百十余丈,无法射到楚天二人所在位置。 楚天二人心中好笑,但更加惊凛于天幻宫内的布防。广场四周布满了威力强悍的火铳,更不知是否还藏有其他威力强悍的火器。待等到谷内安静下来后,楚天与巧玲各自打出两颗雷火弹与油弹。 但听几声爆响,一幢房屋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油弹爆炸后,几幢屋宇顿时燃起大火。广场中的护卫正在奔跑着救火,第五道防护的山壁前后,忽然响起隆隆的爆炸声。 两道防护前后,均遭到攻袭,宫中顿时大乱。呼喊声、奔跑声,斥喝声,夹杂数声惨叫,立时响成一片。紧紧过了片刻,便自第五道防护山崖两侧,飞泻而下数颗弹丸,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大火熊熊。 司徒宏咬牙切齿,不知楚天等人在哪里,急命护卫向两侧山崖射击。万啸天带着受伤的臂膀,急匆匆自第五道山壁返回,见到气急败坏的司徒宏,忙道:“大哥,烈阳火炮猛烈,宫中土炮即便居高临下,亦无法伤及烈阳余孽,这如何是好?” 司徒宏厉声道:“待烈阳攻击时,暂时避开,第五道关口定要守住,不然,烈阳余孽便将攻入此处。唉,三千多人马,怎地连几道关口都守不住,真是气煞我也!” 司徒宏刚刚说到此处,两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在身后不远处爆炸。转头回望之际,聚贤厅一角已经腾起数丈高的火焰。“救火!”司徒宏高声大喝,喊声刚落,皇甫剑生来到面前,急道:“山崖顶上确有烈阳门人埋伏,能上得近千丈高的峭壁,绝非一般人等,定是楚天小贼或是魔童无疑。” 司徒宏似有预感,颓然道:“你我兄弟恐怕要在此与烈阳门一决生死了!原想天下之大,任你我兄弟纵横,但面临今日之局,天下还有何处容得下你我之心。英雄一世,安能苟活!” 皇甫剑生阴鸷的双目看着司徒宏,从未有过的担心浮上心头。养精蓄锐,含辛茹苦地潜藏数十年,到头来仍是宏愿难酬,不由暗发感叹。 司徒宏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内心气闷不已。忙将万啸天唤到身前,低声道:“火药埋设得如何?” 第482章 万啸天道:“已差不多埋设完毕,只因无缘无故的爆炸而耽搁了片刻。兄弟这便去布置,但请大哥放心!” “快去!”司徒宏急不可耐。 “是,大哥!”万啸天应了一声,如飞而去。 山崖上隐秘处,楚天与巧玲二人看着天幻宫内混乱的情景,内心俱都感到轻松。二人静静地坐着,听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有种幸灾乐祸之感。 爆炸声持续不断,直到申时,仍未有停歇的迹象。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使人生出些许困倦之意。巧玲看着久了,已感到无趣,见楚天已闭目养神,不由顿生捉狎之心。 黑黑的长发随风飘舞,掩映着孩童般惹人爱怜的面容。轻轻摇动楚天,见楚天微微睁开双目,却仍未有何反应。巧玲暗中嬉笑,小手缓缓伸进楚天腰间。待触碰到物事之际,楚天轻动,巧玲暗自偷笑,不由将头埋在楚天怀中,默默地感受着热力与跳动,任山风吹拂,好似全然不闻谷内的轰鸣声。 楚天摩挲着秀发,劲装包裹下的娇躯,小巧英爽。良久,楚天叹口气,轻轻道:“此战过后,江湖将定,大战过后,将会是一片清平。没了大规模杀伐,不知我等是否要感到无趣。一种过程结束,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暂时的寂寥,不知死丫头有何打算?” 巧玲听了,嬉笑着捏弄几下,神秘道:“婢子尚未想到这些,只感到天下可任意逍遥。婢子极想游历天下,看尽人间美景。但却要老爷陪同,若是没了老爷,无论是何美景婢子都感觉无趣!” 楚天轻抚,邪笑道:“死丫头是想让老爷陪同,还是时刻想着上天?死丫头功力每每强上一分,淫性便烈上数筹。不知身子为何物所就,若非老爷功力强些,几乎被死丫头累死!” 巧玲顽皮道:“婢子不知何故,但凡见到老爷,便不想其他。只觉得婢子便是老爷身上的物事,须臾也离不得老爷。”说罢,在楚天摩挲之下,内中又泛起丝丝情潮。遂着楚天,娇羞道:“虽属冬季,但山峰之上,阳光温暖,微风习习。婢子又想让老爷伺候了!” 楚天捏捏嫩臀,笑道:“山上风大,小心受风。” 巧玲道:“老爷净说瞎话,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若是练到极致,早已寒暑不侵,何来受风之说。”说着,看着楚天诡异的表情,道:“老爷怕不是嫌婢子麻烦了吧!” “嘘……”楚天嘘了一声,掩住巧玲小口,轻柔道:“老爷怎会嫌死丫头麻烦,疼爱尚且不及!尔等一干姐妹,老爷舍了哪个都倍感不安。何况你这久战不疲的魔童!” 巧玲听了,向山崖下看了看,望着浓厚的硝烟,听着隆隆的炮声,只感到有种复归天地之感。隆隆的炮声好似催情的战鼓,心绪越发激荡。当今之世,恐怕也只有巧玲在战火纷飞的情形下有此种感想。 巧玲愈想愈觉得情绪难以抑制,正要伸手褪下亵裤之际。忽地,但闻一声锐啸,随即,距离二人二十丈左右的山崖上猛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登时,二人所处岩石剧烈地抖动。 楚天二人顿时一震,疾速探身看时,便见一条青色的身影,早顺着峭壁上的岩石向下飘去。凝神望去,那快要消失的青色身影正是神剑门主皇甫剑生。楚天轻轻摇头,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经此一震,巧玲情潮倏然消退。美目看着谷内情形,芳心气闷不已,探手之下,便向谷内广场附近的屋宇抛出几颗雷火弹。轰然巨响中,烟尘顿起,本已燃烧的聚贤厅火势更盛。 楚天思虑片刻,带着巧玲飘身向上,在远离此地又找到一个更加隐蔽的藏身处。坐下后,楚天笑道:“大战之际,切勿再生凡心!你自到老十处,将迷魂弹取来一些。待到晚间,你我每隔一个时辰,便向谷内投掷一两颗雷火弹及迷魂弹。疲之,扰之,惑之,看司徒宏如何应付!” 巧玲兴奋道:“此法甚妙!老爷尽管歇息,此事便由婢子来做!嘻嘻,妙!”巧玲暗自想着,愈想愈感到有趣,面上顿现诡异顽皮神色,一副十足的孩子心性。亲了一下楚天,腾身便向山崖下逸去。 山谷内,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一直持续到傍晚。虽是到了傍晚,山谷中依然明亮,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山谷照得通亮。浓浓的硝烟及焦臭气味随风飘到山巅,难闻已极。楚天待巧玲回返后,二人不得不另觅藏身处。 夜已来临,山谷内的火势渐渐弱了下来,只有浓烈的烟气充斥着山谷。到了三更时分,整个山谷已漆黑一片。无论谷内谷外,一派寂静,声息不闻,寂静得如同死去一般。 二更时分。 谷内忽然响起炸响声。伴随爆炸声,紧接着是数声沉闷的声响,一股股浓烈而刺鼻的气味随风飘散,弥漫在聚贤厅前的广场之中。 片刻,“迷魂弹,掩住口鼻!”数声尖利的喊叫后,立时便传来阵阵打斗声。随即,兵刃的撞击声便已如爆豆般地在山谷内响起。惨嗥声,狂乱的呼喊之声,渐趋充斥了山谷。 半个时辰后,当打斗声渐渐稀少之际,爆炸声又相继响了起来。天幻宫人马奔逃呼号,不知来了多少敌人,惊惧紧张,惶恐震骇,在黑夜中仿佛来了幽灵,死亡的等待更加令人恐惧。 秘室之中。 听着隐隐约约的爆炸声,司徒宏与皇甫剑生亦是心神不宁。两日来,大队人马未曾接触,便伤亡了八百余人,这令司徒宏暴怒异常。不由狂吼道:“千不该万不该未曾在山崖顶上埋伏人手,以致让楚天小贼横行无忌!” 皇甫剑生道:“山崖高达千仞,一般护卫万难攀登。即便为兄今日尚要借助岩壁方才上得七八百丈!怪只怪楚天小贼功力超绝。换做旁人,怎能上得峰顶。唉,居高临下,宫内情形一览无余,不知小贼现在又在何处!” “大哥如此说,我等只能坐以待毙不成!”司徒宏有些不耐,气闷道。 皇甫剑生道:“楚天小贼虽处峰顶,但此处机关火铳密布,即使小贼来此,也万难抵挡火器的轰击。宫里暂时无忧,只怕小贼日日骚扰,若是宫内粮草充足,或可相持些时日,但这多人马耗费极大,只怕撑持不到半月!” 司徒宏愁闷道:“宫中所用土炮仅剩不足三十门,且难以对烈阳造成威胁。若是静守宫中,即便不能战死亦要被困死。为此,将如之奈何!” 皇甫剑生叹声道:“不知烈阳余孽从何处得来的官制火炮,连续轰击了两日,弹丸依然充足。听其响动,与闯王义军所用火炮极其相似。”说罢,皇甫剑生面泛狠毒,道:“若如此,烈阳余孽所用火炮,极可能便是刘宗敏部所赠!可恨那刘宗敏毁我巢穴,杀我门人,而今又助烈阳门攻击天幻宫,当真该死。有朝一日,定会斩杀其满门,鸡犬不留!” 刚刚说到此处,秘室外又响起爆炸声。震得秘室颤动不已,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满腔怒火,空有一身功力,却是无处发泄。二人坐在秘室中,每隔半个时辰左右,便响起爆炸声。 楚天借着爆炸声响,小心地顺着山崖悄然而下。在一处岩石后,无声无息地点倒一个护卫后,迅速换上护卫衣物。仔细地观察一圈,解决了附近四个暗桩之后,倏然向近处一个突兀的山石侧方隐身而去。 来到近处,隐藏在暗处的两个护卫只瞧了一眼楚天后,便转头看向其他地方。楚天暗自邪笑,仔细地看着山石。转过半圈,忽见山石背后的石面上,有一个铁制拉手。山石底部有一手臂粗细的洞口,楚天慢慢接近洞口,感觉自洞口呼呼地向外冒着一股股火药气味。 楚天神情一怔,旋即,装作漫不经心地向两个护卫藏身处行去。那两个护卫正惶惶然地向广场方向望着,听到脚步声后,刚刚回头,便感到身子一震,随即,便双双瘫倒在地。 “你两个想丝想活?”阴沉沉的语音在二人耳边响起,好似千年寒冰,不带一丝阳气。两个护卫在惊恐过后,瞪着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忙自点点头。 “此是何处,山石内是何物?”楚天边冰冷地说着,同时解开了一人哑穴。 那人四方大脸、面貌粗犷。长长地喘了口气,吃吃地道:“大爷饶命,小的知无不言,请大爷放过我二人吧!山石下俱都是火药!” “用来作甚?” “小的不知!” “真的不知?”楚天面色更冷。 那人带着哭腔道:“小的真的不知,我二人只是奉命守在此处。至于此处火药用来作甚,我等实在不知啊,求大爷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吧!” 那护卫刚刚说罢,山石下忽然传来几声节奏的敲击声,“啪啪……”“啪啪啪……”二缓三急,极有节奏。 楚天回头冷冷地看着两个护卫,阴沉道道:“敲击声究竟何意?” 那两个护卫听见敲击声,面上顿现惊恐之色。见楚天问话,颤抖着道:“敲击声乃是下面之人询问上面有何异状,许是我等言语被其听到。白堂主严令,若是无故言语,当格杀勿论!” 楚天狠狠地看了护卫一眼,轻声道:“本杀神见你面貌尚算忠厚,且回答问话不似有假,今日便饶你一命。”说罢,不等那两个护卫惊叫声出口,倏然点了二人哑穴及昏穴。双手各提一人,放在隐秘处。 随即,楚天回身到了山石旁,观察了足有一刻钟。楚天缓缓伸出手掌,慢慢按向铁制拉手。须臾,楚天掌力微吐,那拉手应手而落。只轻轻一推,山石上顿现一道宽约三尺的石门。 第483章 楚天闪身进入石门,见门内是一道向下的石阶,楚天忙将石门合上。身躯倏然悬空,轻烟般地向内缓缓飘去。刚刚来到石阶尽头,便听一人道:“老五,上面是和动静?” “不知,问过话,却没了动静。”一人应道。 楚天细查里面动静,面上忽然现出一丝冷酷之色。身形落地后,双脚故意摩擦着地面,径自向内走去。 下了石阶,转过拐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石穴。石穴中堆满了无数的木箱,木箱散发着浓烈的火药气味。楚天未等有人前来,身形便已如一抹流光,倏然而进。几个护卫在他身形甫始出现的当口,正要询问,那袭来的掌风便已透胸而过。 石穴里面的护卫,尚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见眼前光影一闪,沉闷的咕噜声,夹杂骨头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七八个护卫来不及惨嚎,便已往生极乐,魂归地府。被掌毙之人,直到死去,都未看清是何人所为。 但楚天并未将石穴内的众人全部斩杀,仅仅留存一人。当楚天拍醒那护卫时,这位仁兄好似痴呆一般,直勾勾地呆在当地,双目无神犹如失魂。好半晌,待看到楚天及满地尸体时,身躯猛一哆嗦,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带着哭腔道:“大爷饶命,好汉高抬贵手啊!” 楚天面无表情,冷冷地道:“此处火药用来作甚,是否还有出口?” 那护卫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道:“大爷饶命,小的只在洞穴内负责看守火药,确是不知这些火药做何用处!”说着,颤抖着伸出手去,指着洞穴尽头的暗影处,道:“那边是另一洞口,只是不知通往何处!” “哦!”楚天沉吟一声,暗自琢磨片刻。随即,点了那护卫昏穴。伸手将护卫拂到一旁,慢慢向暗影处走去。尚未走到暗影处,便见木箱底部有一条绳索向暗处延展而去。楚天不由好奇,顺着绳索摸索着向洞内前行。洞内寂静无声,仅仅能容纳一人通行。 楚天走了很长时间,也不知走了多远,在拐过一道石壁后,便感觉洞穴渐趋向上而去。楚天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耳中忽然听闻几句言语声。又前行二十几丈,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楚天停下身形,凝神之下,神识即出,脑海中顿现清晰的轮廓。洞穴尽头乃是一方圆两丈左右的空洞,洞内赫然坐着失去一臂的天幻宫护法“开山斧”仇盛。 空洞中,挨着仇盛而坐的是六个精壮的大汉,几人身边堆着火石,而那绳索盘绕在几人旁边的一块尖锐的岩石之上。此际,便听一大汉道:“宫主吩咐,待见到楚天及一干烈阳余孽在广场拼斗之时,若是不敌,便引燃火药。若如此,宫主及宫中之人岂不一同被炸死,这如何使得?” “唉!”仇盛叹息一声,颓然道:“这乃是宫主不得已而为之啊,宫主言说,点燃引信一刻钟后,给宫主出声示警便可。我等尽管点燃火药,其自有脱困之道,尔等不必担心宫主安危。再过一个时辰,尔等速往洞内探查,看看有无异状!” 楚天听了倏然一震,心中感到一阵惊心。这司徒宏当真是阴险狡诈,不曾想在广场底下埋藏这多火药,若是引燃爆炸,整个山谷都要被炸上半空,何况是血肉之躯。心中顿时恼怒,刚要现身,但想想后,又返身折回。 楚天迅速来到进口的洞穴中,随手扯落引信绳索。顺手将引信卷起,一直走出三五十丈,扯断引信后,回到藏有火药的洞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随后,迅速向仇盛等人藏身处悄然摸去。 在一拐角处停下身形,隐身在暗处。略微思虑一下,便渐渐向空洞潜行而去。 “张五、赵六,你二人快去查看!”楚天刚刚到达空洞前的暗影处,便听到仇盛的催促声。唤作张五、赵六忙躬身应声,二人一前一后,拿着火捻,顺着石洞而来。楚天迅速回返,逸出五六十丈左右,楚天躲在探出的山岩后,耐心等待。 过了不久,洞内清晰地传来张五、赵六的脚步声,口中在不停地嘟囔着:“娘的,这等跑腿的事情次次都是兄弟们来做,引信已埋设了一日,任何差池也无,何故来回折腾!” “嘘!少说两句,若被护法听到,有你好看!”楚天静静地听着,二人愈来愈近,待二人走到探出的山岩时,楚天犹如鬼魅般地忽然现身。黑暗中,张五、赵六乍见楚天,早吓得目瞪口呆,甚至连喊叫都已忘却,未等缓过神来,便觉身子一麻,双双倒在地上。 地面仍在震动,楚天心中明了,定是巧玲施放的霹雳雷火弹。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两个大汉来到楚天隐身处。当然,两个大汉亦是同样命运,不知不觉地殒命在黑暗的洞穴之中。 过了一个时辰,楚天见再无人前来。思虑后,举手之下,劲气骤发,一声沉闷的声响后,洞穴俱被山石堵死。为防万一,楚天每隔数十丈便震落山石,将洞穴堵死,直至回到埋藏火药的进口处。出了石门,在霹雳雷火弹的巨响声中,楚天挥掌震塌石穴,闪身之下,腾身向山峰顶端飘去。 四更时分。 村落边上,司徒艳凝神看着远处的山峦。两日来,隆隆的爆响始终不断,好似每一声炸响都敲击在颤动的心头。虽然功力高深,在黑夜亦是视同白昼,但朦朦胧胧的雾气阻挡了视线。 虽然有探马不时地禀告战况,但听在司徒艳耳中便好似心头的绳索,芳心纠结,愈想愈难受。既担心楚天等人安危,又隐隐地惦念司徒宏。虽然司徒艳早已在清风镇拼斗之际,对天幻宫人马痛下杀手,但仍是无法彻底忘却亲情。 司徒艳一夜未曾合眼,山谷内的爆炸声也未曾停歇。前半夜是半个时辰便响起爆炸声,而到了后半夜,早变得毫无规律。这种煎熬,令司徒艳心神不属,彻夜难眠。蒋嫣容与杨天娇劝慰几句后,仍是不见司徒艳有任何轻松之意。 如此这般,一连三日。到了第四日晚间,如烟与素素等人已将火炮推进到了离聚贤厅广场一百多丈的山石后,配合楚天与巧玲,不时地向宫内炮击。整整一夜,炮声隆隆,火光冲天。 三清山隆隆的炮声,远在数十里外都可听闻。而烈阳门围剿天幻宫早便传到了江湖之上,整个江湖都已沸腾。信州左近武林江湖人物纷至沓来,甚至连武当掌门清虚上人、少林掌门慧远方丈等人也一同来到清风镇。但所来的武林人物并非是为天幻宫助拳而来,所来之人绝大部分是到此看热闹。 天下间,数十年来除了烈阳门,哪个门派有此能力围剿天幻宫。非但无力围剿,便是有此想法都感觉异常奇异。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却不想在短短的几年中,烈阳门迅猛发展,俨然成了独一无二的门派。 远远地看着天幻宫映照天际的火焰,有人欣喜,有人忧愁。清虚上人、慧远方丈忧心忡忡,惶恐不安。清虚上人允许杨天娇跟随安子奇而去,私下里确有长远考虑。 而慧远方丈则为少林未来异常担心,天下间稍大些的庄派尽被烈阳剿灭,武当与少林又将如何,烈阳门腾出手来是否要对两派下手。清虚上人及慧远方丈始终也未猜透,只能不安地等待三清山血战结束。 又是三日过去,天幻宫内房倒屋塌,一片狼藉,死尸零散地倒卧各处。血腥气味,弥漫山谷。山谷上空,秃鹰盘旋,乌鸦鸣叫。场面极其凄惨,美轮美奂的天幻宫已变成了空旷的地狱。 当司徒宏得知所埋藏火药尽被毁去之时,顿时颓然坐在藤椅上。望着聚贤厅顶梁,愈看愈觉得那顶梁好似摇摇欲坠。炮声中尘土飞落,本是洁净的大厅,到处覆盖着灰尘。 楚天与巧玲仔细搜索,找寻暗穴秘洞,逐步将外围埋伏之人尽数扫除。山谷两侧,祁刚、狄龙、藤冉兄弟等率领烈阳阵队中武功稍高的勇士,逐渐占据了两侧山崖。居高临下,不断轰击。天幻宫中的高手,在炮火的轰击及楚天与巧玲的紧逼下,渐渐集中到了广场周围。 午时的阳光异常明媚。 楚天阔步走上广场边缘的石阶,伸手将死尸扫到一旁。宝石蓝长衫随风飘舞,猎猎作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楚天刚刚走过三丈左右,石阶下,娇小的身躯突现。飘舞的长发,掩映着孩童般的面容,配上黑色的劲装,令人惊恐心悸。 缓缓的,楚天移动着脚步,广场四周站着一队队天幻宫人马。乍见楚天与巧玲,往日里提起便令人感到恐惧的杀神与魔童,双双出现在广场上。天幻宫众人虽然显得有些疲惫,甚至是狼狈中带着恐惧,但仍是手握刀剑,虎视眈眈。 楚天面对上千人马,竟然视同无物,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向那高耸的聚贤厅走去。走过了十几丈,神识中忽然一动,平静的面目忽地泛起一丝残忍。当弓弦迸响,箭矢锐啸激射的当口,早已不见楚天身形,好似化成幽灵,倏然掠进一片石林之中。 天幻宫人马尽管睁着眼睛,但好似一瞬之间,石林中已然腾起一团团血雾。楚天扑入石林之内,身形疾旋,掌刃纵横,埋伏在石林后的二十几名施放冷箭的大汉便已惨嚎着变成了肉雨血雾。 当众人残留的影像仍在眼眸之中时,楚天身形忽现,好似原本就不曾离开过一般。惨烈而如幻般的杀戮,令人惊恐骇然。自身形消失到杀戮结束,仅仅只是眨眼之间,这已不可能是一个常人所能理解的杀人手段。 楚天刚刚停下,巧玲娇小的身影倏然一闪,好似虚幻的光影,在花圃、山石、岩壁间闪烁。闪晃的身影已看不出身形,除了掌风,锐啸,留在人们瞳仁之中的只有那飘忽不定的光影。这光影便是魔童,如同魔鬼的影子! 第484章 光影飞过,蓬蓬血雨顿起。鲜血飞溅中,暗藏的人马,俱都成了离魂的尸首,支离破碎!忽地,自山崖峭壁之中,忽然冲出四五条功力极高的人影,疾速向巧玲扑去。巧玲并未理会来人,仍是在任意挥洒,后面之人拼命追逐。 忽然。 一声号炮在高空中炸响,光焰闪耀中,两侧山崖之下,顿时现出一队队身着火红战袍的烈阳勇士。转瞬间,自五道及六道防护山壁后,猛然冒出数百个火红的人马,长刀闪着寒光,杀气腾腾。 当先而行的是烈阳门护法,“烈阳魔刀”安子奇,其后是如烟、素素、如雪、慕容馥、茜儿、华玲玲、唐梦晗等众女。更加使人感到有些惊惧的是柳虹刚,金刚铁塔般的庞大身躯,铜铃似的环眼,虬髯密密匝匝,犹如天神,看之令人顿生畏惧之心。 天幻宫人马乍见来了这多烈阳门人,此际再看这些美绝人寰的众女,好似看到了魔鬼一般,立时便骚动起来。嗡嗡声好似潮水,俱都感到不安起来。而追逐巧玲的几人,亦在巧玲停下身形后,立在巧玲身前。几人正是天幻宫两位副宫主雷震天、万啸天,护法葛天宇、白羽飞! 巧玲面上忽然泛起一丝冷笑,残忍的笑意挂在了嘴角。楚天远隔数丈,冷然看着天幻宫人马,高声道:“司徒老贼,皇甫门主,请现身吧!楚某无暇与尔等捉迷藏!” 楚天话音刚落,一阵破空之声传来,自聚贤厅中忽然闪出数道身影。来到广场之中,身形一展,飘然落地!数人分作两伙,呈扇形将楚天与巧玲围在核心。各自离楚天与巧玲有五六丈之遥。 楚天一看,面前之人正是司徒宏、皇甫剑生、失去一臂的仇盛、神剑门仅存的两大使者。另外,站在远处的美丽女子引起楚天注意,仔细看时,却是那丑女皇甫琼。 此际再看,非但丑陋的面容丝毫不见,更有股冷艳的清冷之美,与司徒艳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皇甫琼凝神看着楚天,眼中不知是何表情,但却全然没有恨意。 楚天心中一动,这数个对手都曾不一次地打过交道,亦都各自付出了代价。楚天轻轻一笑,朗声道:“司徒宫主、皇甫门主别来无恙啊!几年来,楚某年年、月月、日日,时时刻刻不敢或忘尔等,今日一见,令楚某颇感欣慰。难得,难得啊!” 司徒宏面目青白,眼见山谷被毁,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心中的怒火快将身心烧化。听了楚天言语,更是愤恨不已。皇甫剑生目光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着楚天。面色犹如僵尸,毫无血色。 忽地,但听两侧山崖上一片嚓嚓的响声,众人扭头看时,便见山崖峭壁上,数百个红色的身影,疾速攀缘而下,最先落到地面的乃是“白龙刀客”祁刚,紧随其后的是狄龙、藤冉、藤良三人。仅仅片刻功夫,六组烈阳阵队,三百余人安然下得山峰。加上如烟、素素等所带烈阳勇士,近有五百余人,将天幻宫人马团团围住。 黝黑的盾牌,明晃晃、青森森的火铳,各个表情严肃,充满杀气。而楚天及巧玲身后,亦同时站着三百余威武的烈阳勇士。司徒宏等人看到此种情形,无不心悸,盖因烈阳门征战四方,从未一次出动过如此众多的人马。更不知山谷外是否还有伏击之人,司徒宏表面未曾表现出惊惧,但内心之中已感到异常震惊。 楚天见司徒宏等人不曾言语,遂又道:“司徒宫主,楚某有言在先,若是今日尔等自废武功,遣散护卫,楚某可留尔等一条性命。如其不然,休怪楚天不念往日交情!” “哈哈哈!”皇甫剑生一阵狂笑,狠戾道:“老夫活了一把年纪,尚要小贼开恩,真是笑话!凭老夫功力,场中何人能将老夫留下。小贼未免太过自信!” 楚天微笑道:“皇甫门主此时再言,恐怕已有些晚矣!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数月前门主如此言说,楚某确无能力将尔等留下,但在今日,楚某可以毫不夸张地告诉各位,遁走不难,难的是要以生命或是武功为代价。” 皇甫剑生双目直直地看着楚天,楚天愈是说得轻松,皇甫剑生便愈加感到难以琢磨。回想几次与楚天交手,一次比一次惊险。而在雾灵山时,险些丧命当场。凭自己功力,任是想出大天,也难以相信楚天功力怎会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楚天表情,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惊惧,这是从未有过的惊惧。一种不详之念立时浮上心头。但在此情形下,仍是冷冷地道:“小贼口出狂言,你当本门主惧怕尔等不成?” 楚天嘴角上翘,慨然道:“若是门主不相信,自管上前与本杀神拆上两招。楚某可以断言,凭皇甫门主功力,能够在楚某掌下走出十招,楚某立刻撤出天幻宫,永归山林,再不打理江湖中事。门主可否有胆一试?” 楚天此语一出,顿时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皇甫剑生顿时僵在当场,而司徒宏亦是听得心惊肉跳。十招?简直是骇人听闻,凭皇甫剑生功力,即便不敌,亦不至于在十招之内败北!小贼是否在虚张声势? 自楚天话落,场中静得令人窒息,整个广场弥漫着难以承受的煞气。站在皇甫剑生身后的两大使者,手中握着黝黑斑驳的宝剑,死人一般的双眸直直地盯着楚天。好似承受不住窒息的气氛,互望了一眼后,右侧的使者忽然踏前一步,沙哑而凶狠地道:“小贼,够狂!” 楚天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本杀神以为神剑门使者当真便是死者一般,从未听闻尔等说出人语,不想今日临行之际,却反而说出话来。本神猜想,尔等恐怕是回光返照,即将踏上幽冥鬼途了!” 两个使者听罢,丑陋的面容,肌肉纠结颤抖,翻卷的眼帘好似生蛆的烂肉,看之令人欲呕。眼中现出狰狞无比的残忍之色,手中的古剑,隐泛光芒。双脚向前跨出两步,死死地盯着楚天。 楚天不丁不八地站着,笑道:“见尔等面目穷凶极恶,为何不仗剑试上两招,楚某并非是被吓大的,面对八大使者尚且不惧,何况仅剩的两个亡魂!不若一同而上!” 司徒宏与皇甫剑生见楚天轻松神色,愈加感到心神不宁。而两个丑陋的使者愤怒异常,二人好似早有默契,怒吼声中,古剑已幻化出一蓬乌黑的冷芒,快逾电火般地猛然向楚天罩来。剑势强猛,霸气十足,犹如天外来鸿,又似串串闪耀的流星,转瞬便到了楚天眼前。 然而,楚天始终站在原地,当那飞泻而来的剑影临近楚天身前三尺左右时,空气中倏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哧哧鸣响。瞬间的鸣响过后,剑光倏敛,惨嗥顿起。那两柄古剑已在鸣响中化作齑粉。 而两大使者眼前只觉得星芒一闪即逝,血刃似的掌影如天光平凡地闪耀一下,二人连闪避的意念都未曾出现之际,无数剑刃般的劲气已无情地透穿了身体。场中众人连楚天如何出手都未看清,事实上,甚至连司徒宏与皇甫剑生也未看清楚天是否出手。 两大使者在众人的眼中仍然站立,只是手中的古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古剑随着山风,化作一蓬灰黑的雾气随风飘散。而站立的身子亦随着飘散的雾气,慢慢地化作一丝丝、一块块血肉,堆在了地上。 一招之间,两大功力高绝的使者,已然无声无息死在众人眼前。司徒宏与皇甫剑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大使者乃是八大使者功力最高之人。即便皇甫剑生全力施为,亦要在三百招后,方才能够将二人击败。但二人却在楚天掌下走不出一招。这份震撼,已将司徒宏二人惊得骇然色变。 甚至连与巧玲对视的雷震天、万啸天、葛天宇、白羽飞,亦被这奇幻的杀人手段惊呆了!正当众人惊愕之际,忽见那早成一堆血肉的尸身,怪异地冒出一股青烟。旋即,血肉上忽然升起一层烁金色的火焰,转瞬,地面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尸骸。 众人早已呆愣当场,只有巧玲默默地看着,暗自思量。虽然难以探测楚天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但楚天所使任何武功,巧玲早已不觉奇怪。仇盛已被这奇幻的武功惊得迷失了神志,瞪着一双失魂的眼睛,呆呆地脱口道:“这是甚么武功?” 此语一出,众人恢复了一些神志。楚天面无表情,凝神看着司徒宏与皇甫剑生,缓缓地道:“此武功已绝传两千年,唤作化魂大法,更兼无极三昧真火!二位是否有胆一试?” 此际,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内心的惊震无以言表。神情稍微回复,不由看了看四周站立的一千多己方人马,心中明了,这些人马对于六百多烈阳血魔来讲,实在不足以抵挡烈阳勇士的杀戮。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场中情形异常紧张。此际,司徒宏与皇甫剑生已说不出任何狠话。面对犹如高山般无法逾越的楚天,二人心中早不做拼斗之想,唯一思虑的便是如何逃出生天。 楚天冷冷地道:“司徒宫主,可否想得清楚?楚某无甚耐性,除了自废武功,若能说出另外一事,楚某仍可饶尔等一命!”说罢,楚天又缓缓道:“楚长风,千月薇乃是楚某双亲,只因峨眉一本舒络宝典,而招致杀身之祸。究其根源,全当是司徒老贼所赐!但尔等若是有谁能说出杀害楚某双亲的凶手,楚某仍可法外施恩,留其性命!” 听了楚天言语,司徒宏下意思地看了一眼皇甫剑生。皇甫剑生神情一震,双眸之中顿现一丝难以觉察的神色。在楚天稍微转头之际,迅疾地同司徒宏对视一眼。 “小贼所问,老夫早已言明,确实不知小贼双亲被谁所杀!”司徒宏说着,微微侧身之际,探手之下,猝然挥掌。霎时,砰然一声,黑雾暴起,带着一股腥臭之气向四周疾射。 第485章 乍起变故,楚天大怒,黑雾刚刚腾起之际,身形倏闪。猛然穿入黑雾之中,耳中听风辨位,动作疾如电闪,一股如巨杵似的狂飚,直向两股热流击去。而在击出劲气的同时,数缕指风应手而出。 “啊……”一声惨嗥及闷哼响起。楚天劈散黑雾的当口,巧玲亦早已如电般向司徒宏二人追去。十丈之外,皇甫剑生带着一条残腿狂命奔逃。而司徒宏虽然也已受伤,却因皇甫剑生挡住楚天所发劲气,已逃出二十多丈远近。 雷震天、万啸天、葛天宇、白羽飞乍见司徒宏遁逃,哪还顾得其他,身形一闪,便要向聚贤厅方向逃去。众女几乎同时娇呼一声,猛然向几人圈过去,安子奇陡然一声大喝,烈阳勇士疾速变换,瞬间形成了五六个烈阳阵队。 在将要围住雷震天、万啸天、葛天宇及白羽飞等人之际,雷震天狂吼一声,掌力陡发。奔逃之下,劲气无与伦比,一小组烈阳阵队立被震得四散,雷震天眼见出现一道缺口,正要腾身之时,但听一声大喝,猛觉身后一股强猛的劲气便将及体。 雷震天大惊,忙闪身躲避,也就在其躲避的当口,茜儿已掠到其身前,玉手挥动之下,劲气倏出。顿时,雷震天便被二人困在当中。而万啸天、葛天宇及白羽飞三人亦在同时被如烟、素素、如雪、慕容馥等女围住。如烟眼见形势安稳,娇呼道:“老九速去协助擒拿雷震天!老十速发讯号,急招另两组阵队!” 华玲玲与唐梦晗正感插不上手,听闻如烟娇喝,娇躯猛然疾旋,一人疾向雷震天扑去。而唐梦晗飘身退出战圈,一声娇呼后,便听砰地一声,一道红光带着尾曳射向天空,旋即,天空中一声爆响,红光闪耀。 柳虹刚看着场中打斗,环眼暴睁。手中数百斤重的铁杵,熠熠闪光。几年来在鬼庄之内担任护卫使,一身蛮力无处发泄,而今,到了天幻宫仍未打个痛快。眼见安子奇及众女将雷震天等人围住,心中早已按耐不住,就在众人激烈地拼斗之际,只见柳虹刚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喝,一挥手中铁杵,庞大的身形立刻便向雷震天及仇盛扑去。 站在稍远处的皇甫琼,哪曾见过如此凶悍威猛之人,尽管武功不俗,但亦被柳虹刚威猛的气势吓得倒退。如山般的身躯,粗壮的双腿,双脚踏在地面上,发出嘭嘭的巨响,地面都已晃动。 但见柳虹刚庞大的身躯,虽然运转不灵,但一条巨大的铁杵上下翻飞,在二女间歇之际,猛然扫向雷震天。回身横扫之下,仇盛闪避不迭。皇甫琼已看得呆了,柳虹刚那刚猛的气势,威武的面容,似能吃下天地。 而此际,烈阳阵队早在藤冉藤良兄弟率领下,在外围形成了六七个阵势,紧紧地将两伙打斗之人围住。其他烈阳勇士,仍是极有秩序地与天幻宫人马对峙。 司徒宏狂命般地向谷后奔逃,身形如光似电。楚天则紧紧追逐着皇甫剑生,尽管右腿被楚天劲气震碎,但皇甫剑生遁逃的速度依然迅疾。转瞬间,二人已到了山谷边缘,前面万丈悬崖阻路,皇甫剑生急忙折向逸去。 楚天眼观谷内情形,心中冷笑连连,耳中听风辨位,疾速扫视了宫内情形。随即,嘴角不由泛起一丝邪笑。紧紧跟在皇甫剑生身后,不时地打出一两记指风,沿着皇甫剑生掠过的气流,上下起伏,不紧不慢地追击。每到皇甫剑生欲向山崖顶端腾身之际,便加速出掌,迫得其只能沿着山崖周围死命奔逃。 司徒宏左右闪晃,但方向却是向谷后丛林中奔去。巧玲跟随在后,先时欲想追上,但看到司徒宏所逃遁的方向,反倒轻松起来。但巧玲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心神放松之下,追击的速度却更加迅疾。身形好似被司徒宏掠过的气流牵引,轻飘飘地犹如无物一般。真气无尽无休,愈来愈感到整个身心都好似化入了天地。 巧玲心中猛然顿悟,顿感无比兴奋。随意之下,慢慢拉近了与司徒宏之间的距离。司徒宏愈逃愈觉得吃力,魔童自始至终追在身后,且距离愈来愈近。司徒宏并非惧怕巧玲,而是受伤在前,更兼楚天不知何时追来,因而,一面躲避巧玲不时打出的数道指风,一边狂奔不止。 天幻宫所处的山谷狭长,但山谷却异常平缓。二人一前一后,片刻功夫便到了谷后,地势渐趋向上,两侧如刀削般的峭壁间,一道窄窄的缝隙远远地透着天光。 二人距离缝隙愈来愈近,司徒宏眼见缝隙在前,心中大喜过望。不由加快速度,径直向缝隙遁去。 就在司徒宏暗自喜悦,将要到达缝隙之际,眼中忽然出现了一队身着火红战袍的人马。当先一人一身纯白色的长衫,如雪的须发迎风飞动,两道犀利威凌的目光死死地看向自己。 司徒宏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想不到谷后亦被烈阳封堵。但乍见此人,虽感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是否认识,料想功力也强不到哪里。生死一线之际,不由狠下心肠,前冲的速度不变,双掌疾挥,猛然向那白衫之人攻去。 但见白衫之人不避不闪,双掌倏出,奇幻已极。掌式未到,炽热的劲气已然如惊涛骇浪,激涌而至。司徒宏万没想到此人功力如此强悍,在四掌即将接触的瞬间,再也无法变换招式,紧急之中,骤然增提功力,径向白衫之人拍去。 而白衫之人见司徒宏借势发掌,在双掌即将接实的瞬间,身形倏退,但双掌仍是向前推去。顿时,一声巨响,司徒宏与白衫之人俱都被震得向后退去。二人内府气血翻涌,手臂发麻。 但司徒宏后退的身形去势未尽,身后已倏然传来一声娇呼,如山的劲气倏然袭到。司徒宏大惊,也是司徒宏久经战阵,在此危机时刻,单掌向右一拍,侧身疾旋,在躲过了致命的掌力后,返身拍出一掌。 司徒宏本以为巧玲将要闪躲,但巧玲已然有几月不曾与司徒宏交手,更兼顽皮心起,见司徒宏拍来,心中不由大喜,挥掌之下,真力倏出。司徒宏抽掌已然不及,轰然一声巨震,巧玲身形腾空而起。 而司徒宏却在对掌之下,被真气震得倒卷而回,本已翻腾的气血,再也经不住巧玲那无俦的劲气,顿觉喉头发甜,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划出一道红线,身形飘退之际,巧玲又倏然向司徒宏攻去。 司徒宏心中大惊,前有堵截,后有打不死的魔童。眼见无法突破缝隙,不由心中发狠,躲过巧玲几缕指风后,又狂猛地向白衫之人攻去。数声巨响,司徒宏被震而回,又喷出几口鲜血。 侧身疾旋之下,见巧玲堵截在身后,内中气血翻腾,心念电转之下,立时飘身站定。狠戾地看着堵在缝隙中的白衫之人,阴狠地道:“阁下功力不凡,不知姓甚名谁?” 白衫之人阴冷地道:“司徒宫主忘性太大,连老夫都认不出了吗!想当年你这匹夫与我激战,耗尽了老夫气力,使得老夫隐居山林,苟且偷生数十年。老夫所遭受的磨难俱是由你所赐!” “甚么!搜魂书生?”司徒宏万没想到这看似熟悉而又无比年轻的白衫之人,便是当年自己的死对头。 “不错,正是老夫!”沈寒冰凝视,眼中充满了狠毒。 司徒宏听罢,看着眼前情势,已然沮丧到了极点。人言传闻沈寒冰功力恢复,犹自疑信参半。今日一见,即便不如传闻中那般高绝,但却与自己不相上下,此际,受伤在前,已极难应付。 司徒宏从未想到在自家的山中被困。万啸天见山谷两侧壁立千仞,曾经提议修条暗道,但司徒宏只是一笑了之。凭天幻宫声势,何需遁走。而今,想起万啸天之语,不由懊悔不已。前后两人,即便自己不曾受伤,任是其中一人都难以胜出,何况是二人夹击。 硬拼之下断无生理,司徒宏疾速思虑。唉,还是向谷内逃遁方为上策。若是将此处之人引开,再伺机遁出,方有生望。思虑甫毕,身形忽闪,疾速向谷内山崖边上遁去。 沈寒冰哈哈大笑,高声道:“司徒宫主,莫要使那调虎离山之计。万勿等到气力耗尽方才回返,老夫便在此处恭候大驾!” 沈寒冰的话语,字字句句落在司徒宏耳中,见自己心思被沈寒冰看穿,奔行中更是气闷交加,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神志顿失,不管不顾地向谷内驰去。 此际,广场上两伙打斗之处,渐渐停了下来。随着柳虹刚一声怒吼,仇盛的身躯立被沉重的铁杵扫向空中。打斗倏然停止,双方近两千人马俱都宁静地伫立在广场上,默然地注视对方。 万啸天坐在地上,神情颓然,伤口密布,浑身是血。一条手臂低垂,肩胛骨上三个血洞,汩汩地冒着鲜血。葛天宇倒卧着,颈项上赫然被洞穿两个窟窿,早已气绝多时。白羽飞手足俱断,躺在满是血水的地面上,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 而雷震天更加凄惨,被削掉半边头皮,满脸血污。全身上下无一处完整的地方,断臂抛在三丈外,双目之中殷红如血,犹如魔鬼。虽仍是泛着狠戾之色,但却充斥着无限的悲凉。仇盛骨骼尽碎,躺在血泊里,蠕动着身子,不时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众女武功非凡,单单以素素、如烟而论,单打独斗之下,万啸天等都已无法讨得好去,加之如雪、慕容馥等参战,绝无生还之理。且众女在这几个月中,勤加习练六合乾坤合击术,配合早已天衣无缝。攻杀之间,凌厉非常,几无破绽,甚至连楚天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取胜。 第486章 如烟、素素等众女神色安闲地守候在广场上。一千多天幻宫人马仍然站在原地,看着场中的拼斗,在烈阳勇士的凝注下,并无一人敢于上前。直到雷震天等人倒地,这些在众护卫心目中犹如神话般的人物,一个个倒卧在血泊之中,那些普通的护卫方才感到死亡的恐惧。 场中,既无人思谋逃跑,又无人参与杀伐。俱都愣愣地看着面前如狼似虎的烈阳勇士,心中的惧怕无以言表。死在烈阳勇士手中的人马数以千计,尽管平日感觉身为天幻宫护卫有些自豪,但在几场杀戮过后,各个都变得小心起来。今日所见,更加惊惧惶恐。 司徒艳、蒋嫣容及杨天娇等疾速来到广场,看着熟悉而残败的景象,芳心顿时无比凄婉。虽然早已思虑过今日之局,但乍然见到惨景,仍不免感到万分凄凉。 安子奇缓步走向广场,看了看四周的天幻宫人马,高声喝道:“天幻宫众人听真,司徒宫主已经逃遁,天幻宫大势已去。尔等若是放下兵刃,烈阳门将既往不咎。如若抵抗,格杀勿论。” 安子奇说罢,场中仍是一片寂静,那些人马好似痴呆了一般,仍呆呆地站在原地。足足过了一刻钟,安子奇见无人应声,不由面色一暗,举起手中的长刀便要做斩杀的动作。 “且慢!” 安子奇猛然听闻一声娇喝,回头看时,便见司徒艳向自己走来。看着这些昔日宫中的护卫,有的亦曾跟随自己行走江湖。司徒艳百感交集,极力压抑住心中悲凉的情绪,娇声喝道:“数年来,本使曾与众多兄弟相识,虽然多年不见,但本使心中仍然挂念弟兄们。今日之局非是一人一门之恩怨,与尔等并无多大干系。若是放弃抵抗,愿意留在天幻宫的,本使当可应允尔等。若尔等执意一战,本使也盖莫能助,望弟兄们三思!” “小的愿听小姐调遣!”司徒艳刚刚说罢,便见一人将长刀扔在地上。随即,刀剑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须臾,一千多天幻宫人马向后退出,满地均是刀剑等各种兵刃。 安子奇见此,心中宽慰,遂向司徒艳抱拳施了一礼:“师娘,天幻宫被毁,这些人马将如何处置。” 司徒艳道:“着人清点造册,待你师傅回返后,再做处置!” “是!”安子奇应了一声,阔步向烈阳阵队走去。 蓦地。 便在此际,但听谷后方向猛然响起几声巨响。响声过后,只见两道身影疾速向广场驰来。待身影到了附近,却见前面之人浑身是血,身形踉跄,气喘吁吁,而其后面之人却是边嬉笑边追逐。 司徒艳乍见之下,芳心巨震。身形踉跄的老者正是司徒宏,而后追逐之人便是巧玲。原来,巧玲见司徒宏向谷内逃遁,立时泛起捉狎之心,始终与司徒宏保持着三四丈远近,不时地射出一两记指风。 司徒宏本已受伤,更兼心神慌急,在追逐中,被巧玲射穿七八个血洞。可叹一代枭雄,竟然在自家遭受戏弄。欲与巧玲拼斗,却力有不及;欲逃往山外,谷后必经之路又被沈寒冰阻挡。束手就擒更是心有不甘,气闷交加之下,竟慌不择路,不知不觉地又跑回到广场之中。 司徒宏乍然见到司徒艳,不知是久违的亲情召唤,还是心力交瘁。忽然刹住身形,躲过巧玲射来的指风,摇晃着站定。 巧玲见司徒艳来到场中,思虑一番后,嬉笑着对司徒宏道:“司徒宫主,本魔顾念你一把年纪,且已受伤在身,并未使出全力追杀于你。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本魔尚劝你自废武功,遣散手下,否则待我家门主及义父来此,恐怕再难有活命之机!” 司徒宏面色苍白,已毫无血色,嘴角挂着血丝。全身上下数处伤口仍在流着鲜血,缺损的头皮泛着青光,情景极其悲惨。听着巧玲半是劝慰半是揶揄的话语,心中愤恨、恼怒、不甘等已然到了极致。 血红的双眸犹如吃人的魔鬼,胸腹起伏不定。吐出一口血沫,惨厉道:“老夫即便不敌,又怎会屈服于尔等。让老夫自废武功,真是痴心妄想,但凡有口气在,亦要斩杀几个烈阳贼子!” “老贼有气魄,不愧是天幻宫宫主!” 随着清朗的语音,但见半空中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御风而行,好似神仙般飘然而来。到了众人面前,二人身形落地,楚天单手一松,但听扑通一声,皇甫剑生已趴伏在地。身上已无一处完好地方,一条大腿软软的扭曲着,面目灰黑如死。眼中茫然无神,再无一丝阴鸷。 司徒宏乍见之下,万念俱灰。想起皇甫剑生隐身六七十年,功力何等高强,而今,仍如待宰羔羊被擒回。司徒宏精神一泄,身形不由剧烈地摇晃起来。内府绞痛,气血翻腾,便再也支撑不住,一跤跌到在地。 巧玲晃身而至,指风倏出,司徒宏顿觉几处大穴一麻,立时动弹不得。巧玲口中嬉笑道:“咯咯!好你个老家伙,在本魔追踪之下,焉有逃出本魔手心之人!今日算你幸运,若非看在老大面上,早便一掌结果了你!”巧玲边说边看一眼司徒艳,向众女走来,满脸俱是兴奋之色。 能擒住天幻宫宫主司徒宏,在武林中绝对无人敢做如此想,巧玲自是高兴万分。早些时日,被司徒宏打得吐血,而今,终于报了吐血之仇。若非是司徒艳爷爷,恐怕早被巧玲劈杀成肉雨碎块了! 片刻后,熊震天与吴云亦率领二百余烈阳勇士到了广场。广场中,近八百个烈阳勇士迎风而立,战袍猎猎,刀光闪闪,威武雄壮。 司徒艳自始至终不曾言语,满心悲哀,欲上前搀扶,又担心被骂。听了巧玲言语,芳心大动,不由深情地看一眼巧玲。心中明了巧玲之意,在众人尚未出声之际,先行提醒众人司徒宏与司徒艳之间的关系。司徒艳心潮起伏,一时怔在当地。 片刻,待神情稍微安定,强自忍耐心中的不安,美目湿润,满面凄然。看着楚天与沈寒冰两人平静而有些阴沉的神色,芳心一阵阵颤动。实在不知二人将如何处置,看二人那阴沉的神情,司徒宏恐怕已毫无生机。 巧玲之语,听在楚天与沈寒冰耳中,虽然表面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心之中却骤感一震。此际,对沈寒冰而言,三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当真是尝尽了天下之苦。往日的凄惨景象即便是安眠之中,也会无时无刻地浮上脑际。而今,这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眼前,心中的怒意怎可用一个恨字形容。杀了司徒宏只是举手之劳。但看司徒艳神情,沈寒冰心中猛然一震,一时难以抉择。 楚天神情依旧,双目平静地望着天空。多少个日日夜夜,殚精竭虑,百般思谋,剿灭各大庄派,盼望天下清平。而今,大功告成,本以为会快意恩仇,欢天喜地,但面对此情此景,却使人更添愁绪。 楚天目光慢慢移向了早已弃械的天幻宫人马,看着夹杂其中的神剑门人。目中厉色一闪,但旋即又黯淡下去。良久,楚天看一眼司徒艳,将目光慢慢转向司徒宏,平缓地道:“司徒宫主,往事已矣!江湖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我之间涉及两代恩仇,楚某及义父历尽苦难,九死一生,大部因你而起。若依本门主心性,即便将你千刀万剐亦难消我恨!而今,本门主顾念上苍好生之德,体悟亲情,看在司徒总使之面,法外施恩,留你性命。但有两件事需你做到或是讲出,你可听清?” 司徒宏老面青白,神情颓丧。眼中泛着狠戾之色,但穴道被点,身子动弹不得。即便功力如初,在强敌环视之下,亦难以应对。面对此种形势,司徒宏仍是心有不甘。 良久,楚天有些不耐,冷声道:“司徒宫主,楚某向来不喜优柔寡断。若是宫主仍然固执己见,思谋寻仇。那便怪不得楚某心狠手辣,不但你之性命不保,此间天幻宫及神剑门一千多人性命都将随你而去。不知你心中是否仍存一丝良善,楚某只等待片刻。” 说罢,转头对安子奇朗声道:“安护法,一刻钟后,若是司徒宫主不与应允,此间所有人马尽皆斩杀,鸡犬不留!” 楚天说罢,场中立时响起一片惊呼声。但见几个天幻宫大汉,扑通一声跪在当地,旋即,成片的人马匍匐跪倒。口中高喊:“请宫主成全兄弟们性命!” 广场上,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司徒艳芳心一阵痉挛,泪眼婆娑地看着司徒宏惨白的面目,早先的神貌一丝不存,苍老而凄惨。司徒艳再也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无比悲戚地娇呼道:“爷爷,孙女求求你了!若是应允,孙女愿伺候你一生,请你答应吧!” 司徒宏惨厉地看着众人,嘴角又溢出一丝丝鲜血。老面之上满是悲愤不甘的神情,面对众人虎视眈眈的眼光,再看一千多双乞求的眼神,司徒宏心中顿感一阵悲凉,一股股落寞、沮丧、悔恨、不甘之情涌上心头。大势已去,辉煌不在,当真是英雄气短,万念俱灰! 司徒宏眼中厉色渐渐退去,吐出一口血水,带着沙哑的口音,极其颓丧缓慢地道:“老夫即便应允小辈,亦无意于苟活尘世。唯愿小辈顾念苍生,放了老夫宫中人马。” 楚天冷然道:“本门主言出法随,请宫主放心!” “不知小辈还有何事?” 楚天凝视着司徒宏与皇甫剑生,阴冷地道:“楚某双亲究竟被谁所杀?” 司徒宏喘了口气,慢慢道:“此事,老夫早已言明,楚长风乃是老夫宫中川中堂主。因川中堂口在峨眉附近,老夫便着其到峨眉派借取‘疏络宝典’。只因消息泄漏,引起众多江湖武林人物觊觎之心。楚长风究竟被何人所杀,老夫确是不知!” 第487章 “哈哈!”司徒宏刚刚说罢,那本已萎靡在地的皇甫剑生忽然怪笑起来。楚天等人甚感纳闷,不由齐齐看去。只见皇甫剑生吃力地支撑起身体,眼中又泛起阴鸷之色。阴狠地看着楚天,惨笑道:“想不到楚长风便是小贼之父,若是早知今日之局,杀了楚长风亦是扯成了平手,哈哈!”说着,皇甫剑生又是一阵怪笑。 楚天一听,面如寒冰,厉声道:“难道楚某双亲是被你所杀?” “正是!” 楚天乍听之下,不由气血翻涌,双目之中倏然泛起血色,阴狠道:“你这老贼,何故杀了楚某双亲?” 皇甫剑生阴笑道:“老夫自知毫无生理,今日便说个明白。七十年前,想我神剑门何等风光,可恨江湖武林群起围攻,以致先父遭到暗算。老夫仇恨满腔,无时无刻不在思谋报复。只因习练功法伤及经脉,听闻峨眉‘疏络宝典’可润化经络,调气理脉。在得知楚长风携带宝典,正在回返天幻宫,遂暗中派人搜寻。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夫得到了宝典,以致神功大有进境!” 皇甫剑生刚刚说罢,司徒宏面色一变,吐了一口血水,怒道:“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为何不等救治好我儿之命,再来借取。” 皇甫剑生狞笑道:“若是等救治好你那无用的儿子,老夫又如何能顺利打通经络,及时免除面目纠结丑陋之苦!” 司徒宏听罢,气闷交加,强自提起精神,怒骂道:“该死的东西,这多年老夫费尽心机,苦心经营,却养了你这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人。老夫恨不得杀了你!” 众人听了司徒宏之语,无不感到蹊跷,二人究竟是何关系。司徒艳芳心大震,看着远处的皇甫琼,其姿容神情,隐隐约约中便好似另一个自己。司徒艳愈想愈觉得奇怪,猛然一声娇喝:“勿在吵闹,你二人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司徒艳话语,正合众人心意,不由齐齐看向司徒宏二人。司徒宏眼中仍是恨意绵绵,极力压抑心中翻腾的气血,看一眼众人,恨恨地道:“老夫本姓皇甫,并不姓司徒!” “皇甫一族!”慕容馥与司徒艳几乎同时娇呼出口。 司徒宏接着道:“老夫本名皇甫飞虹,同皇甫剑生乃是一奶同胞!均出自神剑门。因七十年前神剑门遭到围攻,先父惨死,我二人便隐姓埋名,生存到今日。老夫所习功法,实则便是神风派掌门勾奕的‘天罡无极’神功!” 司徒宏喘口气,语气甚缓,表情渐趋安详。又道:“老夫兄弟二人一心为父报仇,数十年养精蓄锐,神剑门与天幻宫一明一暗,眼见实力渐强,已到平定江湖之时。”说着,看一眼众人,复又说道:“怎怪世事弄人,前功尽弃,可叹!”说罢,神情异常萎靡。 听闻司徒宏言语,沈寒冰心中大震。若非阴差阳错,若依天幻宫与神剑门势力,江湖之上又有谁能抵挡,当真难以想象。 楚天看着皇甫剑生,心中的怒火几欲冲破胸膛。倏然举起如玉般的手掌,刚要劈向皇甫剑生,心中忽然一震。旋即,面色异常阴冷,狠狠地道:“老贼罪恶滔天,若是一掌结果了性命,当真是便宜了你,本门主更不屑沾染尸臭之血!”说罢,转头对安子奇道:“将这老贼废去武功,挑断手脚筋骨。让其在此终老一生,每日含恨地苟延残喘,如此,方能渐渐消除我恨!” “是,师傅!”安子奇应了一声,面寒似水,走上几步,探手之下,抓过皇甫剑生便往外走去。皇甫琼始终看着众人,但见楚天神色之际,心中不知怎地,面对这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只感到一阵阵彷徨与恐惧。 眼见皇甫剑生要被废去武功,情急之下,张口便要呼喊。但张开的嫩口,连自己都感到惊奇,张口之下,却喊不出一丝声音。只感到喉头干燥,心神震颤。看到楚天无意瞥来的眼神,顿时将头低了下去。 楚天看看四周,与沈寒冰耳语几句,朗声道:“祁护法,将雷震天与万啸天废去武功,好生救治,在此颐养天年。另外,将天幻宫护卫清点登记,本其自愿,择优留有二百人,分派宫中事务,工钱加倍!留下两组烈阳阵队看护,并按门中律法严加督促,无论烈阳或是原天幻宫人马,但有违抗之人,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祁刚应道,转身而去。其他包括天幻宫中人听了楚天之语,俱都心神大震,烈阳门对外征剿冷酷无情,对内亦是不留任何情面。 楚天看一眼司徒宏,冷然道:“司徒宫主,因楚某下手稍重,你身上数处经脉俱被三昧真火炼化,此生再无接续可能,功力已大不如前。若是你能传书天下武林,应允楚某再不参与江湖争霸,遵照我烈阳律条行事,楚某则可网开一面,免于废除武功之苦。不知宫主意下如何?” 司徒宏正自等待处置,听罢楚天之语,不由一愣。司徒宏万没想到楚天如此处置自己,原想即便不死,亦要饱受失却武功之煎熬之苦。风烛残年,若是没了武功,真当生不如死。 但听楚天说罢,看了一眼司徒艳,双目之中已然泛起一股淡淡的亲情。吃力地抹去嘴角的血渍,缓缓道:“小辈如此言说,老夫自当处之。” 楚天深情地看一眼司徒艳,对巧玲道:“解去司徒宫主被封穴道,给其服下回天丹,并为宫主好生包扎伤口!” “是,老爷!”巧玲爽快地应了一声。走到司徒宏身边,嬉笑道:“老家伙,若非是你,本魔童当不会有今日之成就。尽管曾被你这老家伙打伤,但本魔童不与你计较。老家伙若是哪日泛起心性,欲找本魔切磋,派人捎信便是!” “勿再啰嗦,快快清理现场!”楚天朗声道。巧玲吐了吐舌头,忙招呼正在犹豫不决的司徒艳。此刻,司徒艳心中惊喜、悲凉、欣慰、凄愁等等情绪交错,错杂酸苦。能有今日之局,亦是司徒艳所没有想到的。 几年来,在亲情与友情之中,心灵备受煎熬。今日有了结果,一切终于结束,心中好似一块巨石落地,顿感轻松无比。司徒艳迟疑地走到巧玲身边,搀起羞愧颓丧的司徒宏,缓缓向聚贤厅走去。 此时,但听脚步声响起,一烈阳勇士跑到楚天近前,洪声道:“禀告门主,此战双方共死伤一千九百余人。我方死去十八人,伤十六人。除了司徒宏、雷震天、万啸天以及皇甫剑生外,参与征战的天幻宫及神剑门中高手尽皆毙命。另有天幻宫几大护法藏匿暗处,不曾伤亡。” 楚天听罢,极为欣喜。围剿天幻宫只死伤三十余人,比之围剿范家庄减少了不少伤亡。此次围剿天幻宫,双方人马并未接触,只进行了七八日炮战。如此看来,利器比之人力,不知高出凡几。但长此以往,使用利器,天下又将如何呢? 傍晚。 山谷内虽仍然飘荡着血腥之气,但晚霞已给整个天幻宫蒙上了一层暖暖的殷红之色。原神剑门人尽被废除武功,只因这些人马无家可归,遂留在天幻宫充当仆役。 而原天幻宫人马,见留用之人工钱加倍,且今后好似再无征战之事,绝大部分均想留下。最后,又留用二百人。但所留人马,均要外派,打理原天幻宫秘密堂口事务。 三日后,自天幻宫谷口浩浩荡荡地走出一队队人马,各个精神百倍,雄壮威武,火红的战袍映照天光,赤红耀眼。 数匹骏马走在队伍前面,马上,楚天与沈寒冰神采飞扬,英俊不凡、仙风道骨,神貌湛然。随后,如烟、素素、如雪、慕容馥、蒋嫣容、巧玲、茜儿、华玲玲八个天仙似的美女,端坐马上,英姿飒爽,美艳绝伦。司徒艳与唐梦晗则留在了天幻宫,照顾与看护兼之,布置善后事宜。 杨天娇仍是惧怕楚天,软磨硬泡之下,与安子奇走在队伍后面。杨天娇虽然见楚天处置司徒宏等极是宽怀,豪情大度,但不知如何,但凡见到楚天便会生出难以名状的畏惧。 整支队伍压阵之人乃是巨无霸“黑金刚”柳虹刚,虬髯密布,密扎扎地犹如钢针,扛着闪亮的铁杵阔步而行。更加奇怪之事便是这高如铁塔般的身躯旁边,走着一个娇柔冷艳的女子。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恢复了容貌的“丑女”皇甫琼。 皇甫琼自见到柳虹刚,心中既惊惧又惊羡。随着体内毒素渐渐减少,容貌亦随之变得美艳起来。心性再不受毒素所控,对与猴八、老五所做荒唐之事,倍感懊悔,耿耿于怀。 当日夜间,皇甫琼脑中俱是柳虹刚威武的影像,挥之不去,斩之不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强自忍耐到翌日清晨,不由泛起原有的倔犟心性,未加多少思考,顾不得心中依然深藏的恐惧,径自找到楚天,俱陈心中所愿。 楚天听了甚感奇异。但楚天亦不便立时应允皇甫琼,遂将如烟唤来。如烟乍听之下,亦是惊讶不已。这女子当真胆大妄为,竟然自动找上门来,以身相许。如烟知晓丑女一些传闻,心中颇犯思虑。 楚天与如烟犹豫不决,思虑之下,遂又将柳虹刚找来。待柳虹刚来到楚天房中之时,见皇甫琼美艳姿色,顿显尴尬。尤其是说到将其找来便是因为皇甫琼之时,柳虹刚足足呆愣了半晌。 看着楚天与如烟,又看看皇甫琼那美艳的姿容,柳虹刚憋闷了半天,方才满心欢喜,咧开大嘴,瓮声瓮气地应承下来。待二人走出楚天房间后,皇甫琼见柳虹刚应允,看其威猛的身材,哪里是猴八老五所能比的。抑制不住欣喜,拉着柳虹刚便走得没了踪影。 晚间用饭之时,也未见到柳虹刚及皇甫琼身影。派人寻找之下,方才知晓,二人是一个有意,一个多情,早便躲到后山闲逛去了! 第488章 楚天惊叹之下,不由唏嘘不已。而如烟看着弟弟终于有了归宿,芳心亦是满怀欣喜。虽然曾听巧玲说起皇甫琼与猴八、老五之事,但依弟弟柳虹刚那身材模样,天下间能够匹配之人当真难以找寻。有钱难买愿意,随他二人去吧! 柳虹刚与皇甫琼走在队伍最后,一个高大威猛,一个矮小娇柔。两人无论身材相貌,反差极大,甚是惹人眼球。沿途之上,除了楚天、沈寒冰与众女外,便属柳虹刚二人显眼。 当队伍走到离清风镇还有五里左右时,便见前方远远地伫立着一队火红的人马。原来是孙元坤与袁啸列队迎接楚天等人。待楚天到了近前,袁啸趋步上前,躬身便拜:“师傅辛苦,弟子迎接师傅凯旋归来!” 楚天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待孙元坤见礼后,两队合成一处,浩浩荡荡向清风镇行去。袁啸看着旌旗招展,威武雄壮的烈阳大队人马,心中倍感兴奋。昂首挺胸,当先在前引路。 清风镇。 已然人满为患。烈阳门与天幻宫开战,引来了无数江湖武林人物。更有四面八方的商贾及其他人等,聚集在镇中。酒楼客栈拥挤不堪,生意出奇的好。尽管忙碌,各商铺酒楼等好似过年一般,财源滚滚,几日中便挣了个盆满钵满。 用罢酒饭,楚天正与沈寒冰闲聊,便见一勇士进来禀告。道:“禀告门主及太上门主,少林掌门慧远方丈,武当掌门清虚上人求见!” 楚天一听,与沈寒冰相视一笑,忙起身走到门外。但见清虚上人与慧远方丈正忐忑不安地在门外等候,楚天忙道:“楚某来迟,让二位久等,实乃不恭,望两位掌门见谅!” 清虚上人与慧远方丈见楚天神色,心中稍微安稳,忙回礼道:“楚施主远道征战,甚是辛苦。老衲打扰之处,尚望楚施主见谅!” “哈哈!”楚天大笑,忙道:“方丈何故如此客气,此非说话之所,请到屋内详谈。”说着,伸手接引二人到了屋内。 清虚上人与慧远方丈刚刚走到内屋,乍见桌旁坐着一中年模样,仙风道骨的人物,顿感惊讶。而沈寒冰只是微微轻笑,并未言语。楚天笑道:“两位掌门,这便是楚某义父,搜魂书生沈寒冰! 两人听罢,俱都大惊。睁大眼睛仔细看时,这人哪里是传闻中七旬以上模样,非但面目英俊年轻,顶多不到四十许年纪,更是仙风道骨,神风湛然!双目似秋水、如深潭,更如无形的利剑,洞穿人之心肺! 两人俱都未曾见过沈寒冰,但听闻是震慑江湖数十年的一代修罗,内心无比震惊。慧远忙不迭地双手合十,诺诺道:“老衲见过沈施主!” 沈寒冰轻笑,看一眼清虚上人,摆摆手道:“罢了!甚么施主不施主的,早年少林围剿于我,致使书生也无任何大方之机,布施给少林多少恩惠。施主之称谓便免了吧,外在表象,不言也罢,和尚尽可直呼书生便可!” 慧远面上略显尴尬,道:“沈施……书生学究天人,深通佛理,老衲佩服。今见书生神貌,令老衲深感惊奇,足见书生修为深厚,以致本心清静,神韵聚敛,如仙似神!” “哈哈哈!”沈寒冰听了大笑不已,朗声道:“本书生未曾想到少林方丈亦会如此褒扬他人。若非有缘,便是太过虚套!书生一生只求随心、随性!而今,书生年事已高,但求心安而已。至于神与仙等,书生从未奢望。依书生看来,人世间何来神仙!若心空明,自是神仙。如此,何必称羡他人,不知和尚以为然否?” “阿弥陀佛!”慧远宣了一声佛号,道:“佛讲心注一处,清静本心,与书生所言甚是相合。老衲添为少林掌门,亦同书生做同一感想。少林虽受天下敬仰尊崇,但老衲深知修行浅薄,佛法济世,少有宣教。偶尔所为误人误己,尚望书生海涵!” 沈寒冰伸手指指座椅,笑道:“和尚言中之意,书生怎会不知!如今江湖大定,四方清平,书生又怎会不念上苍之德而妄起血腥。但请和尚放心,书生及烈阳众人早已厌倦征战杀伐,即便染手血腥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后若无紧急之事,各方自会安定!” 慧远刚要坐下,听沈寒冰如此说,忙道:“书生慈悲心肠,令老衲感佩。老衲与真人在此等候多日,既然书生如此宽怀,老衲倍感欣慰,明日便回返寺中!” “呵呵!”沈寒冰轻笑:“和尚自便,若是修行苦闷,自可云游天下。亦可到烈阳讲经说法,书生必当欢迎之至!” “书生此言,老衲受之有愧!若无他事,老衲就此别过,望书生保重!”说罢,双手合十,与清虚上人慢慢离去。 楚天落座后,沈寒冰笑道:“世间之事说起来复杂,看起来烦乱,但想起来,却甚为明晰。这牛鼻子与和尚来此,既是探听我烈阳意图,又是为我烈阳与天幻宫大战而来。若是为父猜想不错,如我烈阳惨败,其尽可与天幻宫续旧,若是天幻宫被灭,又可与我烈阳修好。” 楚天轻笑,道:“义父明察秋毫,洞明世事,当真是火眼金睛!” 沈寒冰笑道:“呵呵,天儿的马匹功夫亦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说着,神秘地笑道:“你师娘恐怕已快到这里,天儿替为父接应一下!” 楚天忙笑道:“义父放心,孩儿早已派巧玲与茜儿前去迎接!义父只管等待师母来临便是!”说着,楚天又道:“孩儿一路上颇犯思虑,不知司徒宏那老贼是否如其所言,甘心安居天幻宫!” 沈寒冰笑道:“难道天儿对自己功力无甚信心?三昧真火之下,经脉断无接续之理。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况且,武林人物一言九鼎,出尔反尔之事实非英雄豪杰所为。司徒老儿虽非甚么真正的英雄豪杰,但经此一战,相信其已无东山再起之心。” “呵呵,义父如此言说,孩儿便放心了!不过,尚未剿除的一干余孽,诸如昆仑派、点苍派以及天山淫魔冷凡那淫贼等,将如之奈何?” 沈寒冰笑笑,轻松道:“天下安泰,四方清平,寥寥几个余孽不足为虑!此等江湖闲事,天儿自管为之。为今之事,天儿当考虑统筹江湖各方!呵呵,待诸事安定,为父当好生周游周游。” 楚天轻笑:“以义父如今功力,当比天人。此时游历天下,孩儿大为放心!还望义父莫要走得久了,省得孩儿想念之时,又要翻山越岭到处找寻!” 沈寒冰听罢,深情地看着楚天,眼中不禁微微湿润,尽是感动慈爱之色。无比地温和道:“为父为恨而活,为恨而生!但仔细想想,为父一生最大的幸事,却是有了天儿!你我父子,虽非骨肉,但却胜似亲人。想当年,在紫薇山中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十几年茹毛饮血,几成野人一般。而今,锦衣华服,山珍海味,全然换了天地。但,人之一生,除了些许享受,比之更加重要,更加离不开、割不断的却是骨肉亲情。” 楚天听了,眼中含泪,提起那段岁月,不由感慨万分。有些哽咽地道:“义父,孩儿自幼失去双亲,你就是孩儿的唯一亲人。至今尔后,孩儿便以爹爹称呼义父,不知义父可否答应?” 沈寒冰听了楚天发自肺腑之言,不由自主地抓起楚天的大手,再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眼中喜泪连连,慈爱道:“爹爹高兴尚且不及,怎会不答应!这亦是爹爹久已期盼之事,只是唯恐天儿顾念亲情而耽搁争霸大业!” 楚天与沈寒冰,父子深情,尽在紧握的双手之中,看之令人无限感怀。一个为仇而活,一个为恨而生,与天下抗争。而今,在经历了人生苦难,饱尝了人间冷暖后,俱都为亲情、友情所深深地感染。 冬去春来,春去夏来。 明媚的阳光照耀大地,天气异常温暖,小鸟在鬼庄内外鸣叫飞翔,一派清静祥和。鬼庄左近早已撤去了部分阵势,远远望去,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慕容馥坐在空荡荡的大堂,独自品茗。小梅进来几次,都不曾看见慕容馥离开座椅,只是呆呆地透过厅堂,看着湛蓝的天空。 当小梅再次来到厅堂时,慕容馥慢慢转过头,看着愈来愈漂亮的小梅,轻声道:“小梅啊,整个鬼庄只剩下了你我等人,连万峰都已忙得不亦乐乎,日日东奔西走,哪还记得小梅呦!” 小梅娇面微红,道:“五少奶,烈阳门一干人等好似各个都不喜留在山庄。只有小梅命苦,到了我这却要轮值两个月。但小梅已习惯了,留在庄中久了,一旦出去更觉新鲜!” 慕容馥一怔,问道:“下月该谁当值?” “梨花!” “上月呢!” “翠云!” 慕容馥满面无奈,又道:“老爷临行吩咐给慕容艳准备的礼物,不知备妥了没有?” “回禀五少奶,婢子早已备妥。” 慕容馥沉吟道:“祁刚捎信来说,姐姐两月后便要临盆。唉,老爷真是,这多妻妾没一个争气,各个肚子干干瘪瘪,半个儿女不见!老爷日日只顾着东奔西走,若是无后可怎生是好!” 小梅犹豫一下,轻声道:“五少奶,据婢子所闻,那八少奶言说身子发沉,又时常要些酸辣食物,怕不是已有身孕了吧?” “甚么!”慕容馥一震,旋即,不由娇笑起来。面带神秘道:“此事乃是秘密,若我说出,万勿让老爷知晓。老八怀有身孕之事,乃是众少奶趁着将老爷灌醉后,姐妹们编排的谎言,只是拿老爷开心而已!” “哦!原来有这等事。但依婢子观察,少爷好似颇为高兴。” 第489章 “咯咯……”慕容馥笑得更加灿烂,道:“这便对了,老爷愈是如此,姐妹们便愈是高兴。每日催促其找寻开关之法,但老爷只顾与众女欢笑,众位少奶哪里还能有个一男半女!若是长此以往,岂不要断了根、绝了后。此事,乃是给老爷点教训!” “若是少爷知晓,岂不要怪罪!” “呵呵,无妨!这全是六姐主意,老爷怎舍得怪罪六少奶!” 小梅叹道:“少爷及众少奶均在各地征伐,一个也未回返!太上门主与严伯母更是无影无踪,走了近三个月,一点音讯也无!” 慕容馥道:“爹爹只顾逍遥,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准在哪里。洪惊天那老东西,本就四海漂泊,而今,爹爹遇到他,恐怕是日日随着那老花子游荡天下,哪还顾得鬼庄!” 说罢,又道:“柳虹刚何时回来?” 小梅道:“柳护卫使前往范家庄去了,好似言说有若干宵小常常在码头转悠。几个月来,已丢失许多货物!皇甫琼亦随同而去,若是那些宵小见了皇甫琼,当真是小命难保!” 慕容馥笑道:“那丑女甚是怪异,竟然对柳虹刚死心塌地、情有独钟!看柳虹刚那黑铁塔般的块头,若是常常压在丑女身上,岂不要背过气去。呵呵,姐妹们见其心性耿直,便传了丑女几手功法!对付一干宵小当是该有大用!” 小梅听了慕容馥言说压在身上等话语,娇面不由泛起红晕。慕容馥说话太过直白无忌,这等床地间隐晦之语,在慕容馥说来,好似家常便饭一般。 慕容馥未觉自己失言,又沉吟道:“老大、老二、老九、老幺、老七、老四与傻丫头可曾有信息传来?走了一个多月,怎地一点信息没有,真让人有些担心!” 小梅听罢,不由苦笑,旋即,忙道:“五少奶从不观瞧各地传报,当然不知各地情形!十二少奶传来信息,历经艰辛,终于找到了淫魔冷凡。但冷凡异常奸狡,在中了三昧真火后,仍被其逃脱。言说近两日,十二少奶便与二少奶回返鬼庄;七少奶、十一少奶及熊震天,现已将昆仑派一干贼子剿灭了大半。昆仑派掌门阚江身受重伤,但却不慎让其溜走!几人率队全力清剿后,正在回返途中;大少奶、九少奶及吴云已将点仓派老巢捣毁,废去了点仓派掌门‘一剑震九州’昊锋武功;五日前,四少奶曾飞鸽传书,云南‘沧澜山庄’已经人去庄空,范不凡与师爷魏启忠逃回京师。据说,范不凡早已卧床不起,奄奄一息;大少奶、九少奶与四少奶亦正在回返途中!” 慕容馥听罢,笑道:“呵呵,不错!想不到几个丫头恁地了得,竟然各个旗开得胜,剿除了若干余孽,我烈阳尽可放心逍遥。巧玲这死丫头,功力几乎到了仙境,怎会又让淫魔冷凡逃脱,真是不可思议!杀手堂踪影皆无,阚江也已逃遁!唉,斩草必须除根,以免留下后患!” “五少奶说得是!”小梅附和道。 二人正说着,丫环桂云急步跑来。见了慕容馥,忙道:“五少奶,少爷与六少奶、三少奶、八少奶、十少奶赶赴柳家庄,参加完柳少庄主婚礼后,已于前几日奔唐门而去,言说这两日便可回返!” 慕容馥道:“知道了,这两日多备些酒菜,待老爷回返后,本姑奶奶当好生喝上一番!” “是,五少奶!”桂云说罢,转身而去。 慕容馥沉思,甫毕,看着小梅道:“庄中有哪个能饮酒?” 小梅一愣,道:“那便当属二组组长张长风了。这人原在淡云庄,见少爷曾经饮了三百大碗,佩服得不得了。随后,暗中习练饮酒,而今,每次已能饮下三十大碗而不醉!” “三十大碗?太少、太少!不行、不行!”说罢,慕容馥轻轻摆手,笑眯眯地道:“烦小梅去弄些酒菜,晚间时将那张长风找来,并多找几个能饮酒的勇士。这多时日不曾饮酒,口中已没了滋味!” 小梅一笑,道:“五少奶尽管吩咐便是,怎地与婢子客气。请五少奶放心,婢子定会备妥晚间酒饭!”说着,抿嘴偷笑,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慕容馥感到坐得累了,起身向厅堂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烈阳勇士急匆匆跑来。来到慕容馥身边,轻轻喘息道:“禀告五少奶,山庄大门外来了四五十个年轻而颇有姿色的女子,言说欲找寻门主及十少奶!” “哦!这可真是怪事一件!老爷何曾识得这多女子,该不会是老爷又在外面惹上的风流债吧,快快带我前去观瞧!”说罢,不管那勇士偷笑,便急步向鬼庄大门口行去。来到门口后,慕容馥乍见山庄大门外齐刷刷地站着不下五十余名女子,各个面带笑意。当先站立八个女子,为首之人一身红衣。 慕容馥看着众女,心中甚觉奇怪,开口道:“不知各位是何门何派,找我家门主及十少奶有何要事!” 那红衣女子见慕容馥风韵美艳,成熟却显得年少,好似十五六岁的少女。微微怔神之下,仍是恭敬地道:“不瞒这位姐姐,我等乃是‘迷幻宫’之人!与楚门主相识已有两年,且楚门主乃是小女子师傅的义子。今日来此,乃是特意拜访并恭祝烈阳门平定天下。” 这些女子正是“迷幻宫”众女,当先八个女子便是红蝶、绿蝶、飞蝶、雨蝶、花蝶、蓝蝶、舞蝶、艳蝶。而八蝶身后则是三代弟子,看着慕容馥清澈出尘,丰满而又年少的绝世姿容,倍感新奇与惊羡。 慕容馥思虑一番,忽然想起唐梦晗曾经说起过“迷幻宫”众女之事。立时笑道:“小女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馥字。因事耽搁,有失远迎,望各位姐妹海涵。” “啊!‘玉女魔影’慕容馥!”一些三代女弟子一阵惊呼。不怪这些女子惊呼,盖因这些女子十分留意烈阳门之事,尤其是烈阳众女被传得神乎其神,不但姿容倾绝天下,各个均如少女一般,而武功亦是同样超凡脱俗! 红蝶娇声道:“小女唤作红蝶,乃是八个姐妹的大师姐!早闻慕容姑娘芳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慕容馥笑道:“呵呵,红蝶姑娘,各位来得实在不巧!门主外出已有些时日,至今未归,庄中只有小女守候。若是众位姐妹不弃,可到山庄小住几日。门主三两日内便可回返!” 红蝶笑道:“慕容姑娘万勿客气,姐妹们远道而来,乃是特来看望楚门主。慕容姑娘如此言说,姐妹们便打扰几日,尚乞慕容姑娘担待一二!” “无妨,本姑娘正感庄中无人,甚感寂寞,有尔等在此,当会热闹些!众位姐妹,请到庄内歇息!”说罢,慕容馥当先领着几十个女子一同回到山庄。 呼啦啦地一下子来了数十个美丽女子,留守山中的烈阳勇士俱都看得莫名其妙。几年来,山庄之中极少见到女子,除了众位少奶及几个丫环,何曾一下子见到数十个女子。 烈阳勇士们正在观瞧之际,忽然听闻半空中响起一生娇喝:“哪里来的女子,擅闯我烈阳仙宫!快些站住!”众人听得一怔,待向空中看时,只见山庄大门上空,冉冉飘来一娇小的身影。 等到身影落在众女面前之际,未等众女看清来人模样,紧接着又是一声娇喝传来,半空中又见一女子疾速奔来。待到两女子落定,慕容馥一声娇呼:“二姐、死丫头,你等再不回返,可憋死我了!” “嘻嘻,憋死正好,省得姐妹们轮流不上。” 红蝶等众女到此际方才看清,那嬉笑的女子乃是一个孩童,尔后赶来的女子年纪至多二十许。二女俱是娇美无双,犹如仙子一般。红蝶乍见之下,心中更加惊羡,不由问道:“慕容姑娘,不知二位妹妹又是哪个?” 慕容馥刚要与巧玲斗嘴,见红蝶相问,遂笑道:“不瞒红蝶姑娘,这稳重贤淑的便是‘越女慧剑’蒋嫣容,这位孩童般顽皮的便是‘灵兽魔童’甄巧玲!” 众女听罢,不约而同地轻呼出口。众女目视二女,更多的是看向巧玲。但众女实在看不出那传闻的魔童神貌,看其顽皮神情,并不似传说中的狠辣角色,乃是不折不扣的小丫头! 世间多有巧事,迷幻宫众女正痴痴地看着。忽听大门口又传来娇呼声:“老五与何人说话,还不快来迎接妹妹、老四与大姐凯旋!” 众女回头看时,便见司徒艳与华玲玲款款走来。司徒艳冷艳万端,隐隐有股无上的威严,尽管看年纪亦是将将二十许,但却深藏无尽的底蕴与高贵的气质。紧随其后的如雪,美得更是炫目,众女看得惊为仙人。华玲玲更加年轻,同样如少女一般,清丽万端。 待司徒艳怀着疑惑的眼神走到众女身前时,未等众女相问,慕容馥忙道:“众位姐妹,此乃烈阳门总使,‘玉女魔刹’司徒艳;这位是烈阳门外事堂堂主‘小仙魔女’尹如雪;这位是烈阳门副使、剑仙之孙女华玲玲!”说罢,转头对司徒艳道:“这些姐妹来自迷幻宫,专为看望老爷而来!” 众女看得心神不属,司徒艳轻轻一笑,道:“谢谢各位姐妹盛情,本总使代门主向各位姐妹致谢了!此地非是说话之所,请到厅堂说话!” “大姐稍等!妹妹来也!”司徒艳刚刚说罢,庄门外又传来两声娇呼。而众女再看之时,更见惊诧。但见素素与茜儿双双落在众人面前,那份美丽,已无法用语言形容,众女早已看得如痴如醉。 当慕容馥介绍完后,红蝶等数十个女子不由发出一阵阵惊叹声。众人万万想不到,烈阳一干女子比之传闻尚要美上十分。 第490章尾声 众人正处在惊讶、惊羡之际,但闻一声响彻云霄的长啸,犹如经天的霹雳,历久不绝。众人疑惑间,但见楚天与如烟、翠红、解汀兰、唐梦晗等人冉冉飘来。待到众人面前,楚天轻轻放下翠红、解汀兰,只一怔神,不由朗声大笑:“哈哈哈!红蝶姑娘真是信人,知我烈阳勇士征战完毕,此际而来,正是时候!” 说罢,楚天为红蝶等介绍如烟等人,红蝶等众女又是一阵惊叹。白发魔女柳如烟果然是发如白雪,柔顺飘逸,面容娇美,清雅出尘。翠红、解汀兰二女亦同样是人间少有的女子。红蝶等人万没想到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看遍了烈阳众女,好似处在梦境一般。当看到楚天少年般奇幻的面容时,众女更是心神不属,好似失魂,痴痴地凝视。 楚天看到众女神情,遂笑道:“红蝶亲率众姐妹而来,不但宫中八蝶俱都到场,宝灵、吴香、紫苓等都来了!如此甚好,烈阳众位兄弟必会欢喜异常!众位姐妹,来到烈阳门,便是楚天的姐妹,烈阳门便是姐妹们的家。但请各位勿要客气!”楚天说罢,满怀深意地扫视一圈众女,随即,招呼众人向大厅行去。 迷幻宫众女听了楚天言语,各个面露喜色。能与杀神及天仙般的魔女在一起,又可在江湖上随意逍遥,不由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晚间,山庄热闹非凡。 红蝶等迷幻宫一干女子,看过了烈阳众人之后,渐渐放开了嬉闹无忌的心性,只一两个时辰,便与烈阳众女闹成一片。整个鬼庄,到处洋溢着欢快的笑声。留守在山庄,由藤冉、藤良所率的四组烈阳阵队,二百多个勇士,看着花枝招展,不时打量勇士的迷幻宫众女,不由激情澎湃。 尤其是听到慕容馥所讲这些女子所来之目的后,更加欣喜若狂。但八蝶只是前来观望,见传说中的烈阳使者,无一人在此,不由有些遗憾!八蝶并未对勇士有何非分之想,只是心气较高而已。 但众女虽然有些遗憾,只因出发之际,宫主花无霜吩咐,烈阳门与迷幻宫众女可自由来往。因而,红蝶等众女便在烈阳门驻扎下来。长久憋闷在深山之中,一旦自由飞翔,哪里还想回去,早玩得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与烈阳勇士混得熟了,早有几人私订了终身。 益阳宫,春光无限。众女嬉闹着,娇呼着,呻吟着。 长期分别后的激情,在床第间得到了尽情发泄。众女情绪高涨而来,又先后疲惫地带着满足而去。直到深夜时分,床上,如雪、慕容馥、茜儿及华玲玲玉体裸裎,娇美嫩柔。 慕容馥早已命人在房间内布上了两层帷幔,纵情的娇呼及畅快的呻吟,回荡在温馨浪漫的空间。巧玲功力仍在不知不觉地增长,娇躯柔若无骨,紧紧地贴在楚天怀中。 月余后,烈阳阵队换防,包括沈寒冰及众使者先后回到烈阳门老巢鬼庄。熊震天、狄龙、吴云、袁啸、安子奇、祁刚,张爽伤势痊愈,亦同时来到鬼庄。迷幻宫众女子,尤其是八蝶等人见烈阳使者到来,俱都异常兴奋。 柳虹刚及各阵队组长等也一同回到鬼庄。杨天娇渐渐消除了对楚天的恐惧,趁着换防之际,随同安子奇回返看望蒋嫣容及众女。皇甫琼随同柳虹刚也回到鬼庄,面容更加娇嫩美艳,看得慕容馥顿生好奇之心。私下里悄悄询问皇甫琼,怎生承受巨人般的压迫。 皇甫琼满面娇羞,只言说屡经压迫,其后才有极致般的舒适与轻松,听得慕容馥浮想联翩,但仍是一头雾水。皇甫琼性情直爽,开朗随意,又与司徒艳有着血缘关系,如雪、巧玲、慕容馥、华玲玲等人甚是喜欢。包括杨天娇在内,众女之间,已俨然成了姐妹! 几日后,烈阳众使者哪里能够抵挡住媚术在身的八蝶,早早缴械,暗自与八蝶生出丝丝情愫。红蝶与熊震天,绿蝶与吴云,飞蝶与狄龙,雨蝶与张爽,花蝶与袁啸已是形影不离。只剩下蓝蝶、舞蝶、艳蝶三个,虽然众使者名花有主,但见三蝶形单影只,几经思虑,忍着酸楚之情,各自将蓝蝶、舞蝶、艳蝶分别拉到熊震天、狄龙与张爽身边。 宝灵、吴香、紫苓等三代弟子,几乎无一例外地选中了如意郎君。众女兴高采烈,看得楚天既兴奋,又觉得匪夷所思。为防众人闹出风流韵事,楚天下令,众人不得在山庄内公开亲昵,更不得在庄内苟且。楚天所命,众人哪敢违抗,只好趁着闲暇时间,走出庄外,暗自偷欢! 由素素草拟,经沈寒冰审阅,烈阳门中重新调整了职位。沈寒冰仍为太上门主,楚天任门主。司徒艳为烈阳总使并任内府总管;柳如烟为烈阳副总使,不再担任护法之职;尹如雪仍为外事堂堂主;慕容馥为外事堂副堂主,不再担任刑堂堂主之职;秦素素为烈阳右护法并仍为智机堂堂主;解汀兰为智机堂副堂主;华玲玲为烈阳外堂信使;蒋嫣容为议事堂堂主;唐梦晗为阴堂堂主,唐风为副堂主,古垣、戚成为阴堂使者;翠红与小梅仍为内务堂正副堂主;巧玲为刑堂堂主兼任总监使;司马茜为副监使;万峰仍为烈阳总管。 祁刚为烈阳门总护法,驻扎在淡云庄及南阳府衙;安子奇任烈阳左护法兼副监使,定期分驻各地。五大使者中,狄龙驻扎在柳家庄;吴云驻扎在英山及浔阳码头;熊震天驻扎在清风镇;袁啸驻扎在范家庄;张爽因受伤未愈,在淡云庄养伤,此时伤愈,被派往荆门,既打理当地生意,又负责看管慕容尘及郑天刚等。随后,楚天又经各使者提议,任命了一干烈阳阵队组长。各地驻防时间,定为每两年轮换一次。 万峰打理各地生意,兼任庄务巡检使;柳虹刚担任烈阳总护卫使;藤冉、藤良兄弟为烈阳左右护卫使,主要负责护卫鬼庄老巢。解员外为烈阳学堂管事;严守成为烈阳总知事。 七月初七。 鬼庄张灯结彩,大摆筵宴,为楚天与众女举行大婚宴席。各门各派,包括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以及华山、终南派等遣人送礼致贺,但留在庄中之人却是极少。威武将军刘宗敏派人送来贺礼及闯王亲笔贺信,原夔州知府,现为川黔两地的乔巡抚,亦同样遣人前来随礼恭贺。 出席婚宴的有“达摩圣手”木真子;“剑仙”华无双;“空空上人”段云;“酒鬼”孟项;“铁算盘”纪忠;迷幻宫宫主花无霜;丐帮老帮主“白发神丐”洪惊天,少帮主“北方神乞”陆无双;四川唐门老门主唐玄风,少门主唐继云以及唐继风、唐继天;淡云庄庄主赵云天及赵启明、赵启义、师爷钱无海;柳家庄庄主柳邙、少庄主柳虹飞及新婚娘子唐梦晓、管家柳长风、师爷孙元坤。 婚礼简单而热闹,盖因楚天与所来之人俱都熟悉,且都是侠义豪爽之人。所说热闹,便是众女极少腼腆矜持,俱都放开心怀,纵情畅饮。众宾客虽然知晓烈阳众女酒量,小心浅饮慢酌,但最终仍被灌得酩酊大醉。 此后,江湖上风传,楚天新婚之日喝下二百坛美酒,一时成为江湖上不朽的美谈。各大小门派,见烈阳门平定天下,一统江湖,却并无追究往日仇隙之意,俱都相继回返老巢,一切安然如常。 不久后,安子奇与杨天娇,柳虹刚与皇甫琼,众烈阳使者等亦相继成亲。沈寒冰与严月筠虽然未举办婚礼,但两人早已形影不离,相携出游。江湖中人艳羡不已,老少佳侣,胜似仙人。 紫薇山。 阳光温和,池水依然清蓝,碧绿清澈,古树参天。池塘里,水面荡漾着光波,层层粼粼。如幻般的景致,使人陶醉。哗哗的流水声,小鸟啼鸣,惬意静谧,安然恬淡。 夕阳晚霞,如殷似血。朦胧的烟影,闪耀的鳞波。游历过鄱阳湖那浩瀚的烟波,看过了洞庭湖的山水恬淡,领略过太湖的秀美山川,便觉紫薇山山谷中的水塘更是别具清幽。 水塘底部铺着山石,岸边花团锦簇,缓坡上木棚长廊,长廊边缘藤蔓如茵。长长的木椅,宽厚柔软、素色的木床,在落日的余晖里,好似自然本身的杰作,少了雕饰,多了温馨。 轻轻的呼吸声,均匀而轻缓,睡容甜美,带着舒适到极致后的些许疲倦。众女眉头舒展,少女般的娇面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留痕。 众女甜美地酣睡,温馨而又浪漫。孩童般的面容异常安详,在安详中带着无尽的稚气与希望。 “老爷,十多年过去,姐妹们怎地还是犹如少女一般!唉,婢子何时能够长大呢?”巧玲在迷离中轻柔地呢喃着。 “为何希望长大,老爷喜欢死丫头娇小的模样!” “人生如梦,生灭不息。即便有后,也将在天宇中稍纵即逝。生命固然可贵,但自然的广阔已承载了一切众生。若心灵空静,则宇宙万物皆是我等之后,又何必期盼留下几具血肉之躯。” “哦,婢子明白了!生死不灭,尽在心魂。” “嘻嘻,老爷放心,姐妹们会照顾他人生意,断不至关门打烊,不然,姐妹们还有何乐趣可言!” 楚天轻笑,内气自然流动。随意道:“尔等切不可再到紫禁城去!!” “婢子只是一时好奇而已,看过后才知,皇宫亦无甚乐趣,怎及得此刻舒适随意!婢子只愿与老爷就这样相守一生。嗯……婢子……已……撑持……不住,快要……上天了……” 楚天轻柔地摩挲着娇躯,慢慢梳弄着飘逸的秀发,清和的目光,充满温情与爱怜。池塘,安详静谧;夕阳,只剩下一道轮廓,残留着一蓬殷红的光晕。 天际,琥珀般的云朵,边缘晶亮,在黯淡的光辉里,落尽了一日的光明。波光,清亮;如脂;睡容,甜蜜。自然清幽。闲适,清雅,浪漫,静谧。 时光已经停止,停止在无尽的空静之中,幻化在爱欲的自然里。清清的水塘,殷殷的晚霞,消除了最后的尘俗。在亘古不变的天光里,心魂已然不在。心魂在梦境里,悠然醒来后,梦境只在心魂之中。 月月年年,众人体悟着清静,感受着舒适。 时光不知不觉般地悄然流走,犹如电光朝露。二十年间,江湖上只能时常见到巧玲、茜儿、如雪、慕容馥及华玲玲等人身影,楚天及其他众女渐渐消失。偶尔出现江湖,亦仅仅在紫薇山附近。 三十年后,江湖上再也看不到楚天及众女身影,好似在人间永远地消失了。当人们想起三十多年平静惬意的日子,便自然而然地怀念起一代杀神。杀神所带来的血腥、恐惧与惊骇,早已化作了清平、安泰与祥和。 楚天及众女似乎真的消失了。当人们回忆起那曾经令人战栗失魂的杀戮与血腥,已完全将其当做了久远的轶事。说书的胡先生老得只剩下了感叹,江湖上又出现了“天下第一神算”卜无奇的身影。但卜无奇亦无法说清,楚天等人究竟到了哪里! 五十年后,江湖依然平静。就在人们已然淡忘了杀神,忘了杀神曾经有过的辉煌之际,江湖上却忽然风传,在紫薇山,又见到了一群神秘的少年男女。 顿时,江湖上沸沸扬扬,莫衷一是。人们带着疑惑与希冀,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曾经令人万分恐怖的鬼庄。万峰须发斑白,无比兴奋地告诉人们:那些少年男女,便是杀神,便是曾经美绝人寰的烈阳魔女……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