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仙侠文原配攻略错人了 作者: 涂言言 文案:   ◆点击就看漂亮男二自我攻略◆   ◆咸鱼女主X自我攻略男主◆   元初穿进了一本仙侠虐文中,成为玄宸仙君与凡人白书兰的绝美虐恋中下场凄惨的原配,并且绑定了个攻略系统——   攻略的对象是原着里那位身世可怜、肤白貌美的“女主”。   然而元初只想躺平,日常任务直接摆烂,强制任务只做一半,女主生病她送红糖姜茶,女主饿了她送吃剩糕点,女主失眠她在一旁倒头就睡,但不知为何,好感度却涨得飞快,一没留神就涨到了99。   *   踹掉渣男当晚,元初一高兴多喝了两杯,却意外发现“女主”的身上魔气四溢,胸肌格外结实,脖子上的喉结也性感得要命。   “女主”摸着元初漂亮的鱼尾巴,笑得妖冶惑人:“嫂嫂可还满意?”   元初:!!!   救命,原着里肤白貌美善良柔弱的“女主”怎么变成了男人!   系统:糟糕,系统bug,认错人了,这个人不是女主,这是玄宸同父异母的弟弟、日后差点统一仙魔两界的魔主闻夕迟!   *   闻夕迟虽是天界二皇子,但因为体内有一半黑龙血脉,被视为不祥。   而他那个兄长名义上的妻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他嘘寒问暖,大献殷勤,还经常露出那条金色的漂亮大尾巴诱.惑他。   闻夕迟思来想去,认为元初肯定是对他心怀不轨。   后来,闻夕迟没能抵挡住元初糖衣炮弹的诱.惑,设计使元初与玄宸和离,并决定接受元初的心意。   第二日,元初扛着行李跑了。   闻夕迟:……   【排雷】 1、甜文,非剧情流,1V1,SC,无BL,GL情节,不黑原女主,渣男最后下场凄惨。 2、非大女主升级流仙侠文,有私设,女主咸鱼,系统很废,没有金手指。 3、男主白切黑,自我攻略,非正直人格,略病娇,恋爱脑。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初,闻夕迟 ┃ 配角:白书兰,玄宸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漂亮男二自我攻略。 立意:女孩子要先爱自己,才能去爱别人。 第1章选择摆烂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金乌从扶桑树飞向天空,晨光升起,照亮漆黑的夜空,将三十三重天上一处宫殿映得更加金碧辉煌,宫殿正门上那副刻着“羽徽宫”三字的鎏金牌匾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一位穿着嫩黄色衣裙、容色娇艳,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打开寝殿的窗户,迎着晨光伸了个懒腰。   房间外走进来一位粉衣仙娥,朝女子屈膝行礼,道:“公主,幸不辱使命,您要的东西,属下已经做出来了!”   “真的?”元初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的喜悦,她理了理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压得皱巴巴的衣服,快步走上前,嗓音高了一度:“东西在哪?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粉衣仙娥迎上元初期待的眼神,心中一片火热——这是公主嫁给仙族的太子后要她做的第一件事,幸好,她没有搞砸。   粉衣仙娥双手托起,只见手中微光闪烁,一张又宽又厚的床垫出现在屋内那张散发着寒气的白玉床上,她指着床垫道:“公主,这是您交代属下做的‘席梦思’,属下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出来了,只是不知这‘席梦思’有何奇异之处?”   元初看着这张与周围古香古色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现代床垫,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她抬手按了按床垫,又躺上去试了试,感受到身下床垫柔软的弹性,完美契合了身体的曲线,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云端。   “席梦思当然是用来睡觉的啊,”元初在床垫上打了个滚,舒服地喟叹了声,“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这两个月来她每天都睡那张又冷又硬的寒玉床,睡得腰酸背痛、手脚冰凉,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睡、睡觉?”仙娥愣了下,不解道:“可是公主,您生来便是仙体,是不需要睡眠的。”   元初拿出一张柔软的被褥盖在身上,安详地闭上眼,“天天修炼有什么意思?睡觉多舒服。”   仙娥看着元初,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道:“公主,太子殿下历劫归来一个多月了,我前几日从天宸宫的小仙娥口中听说,他从人界带回来一个凡人女子,养在天宸殿中,呵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她看着元初,有些愤愤不平:“公主,玄宸太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从未踏足羽徽宫,新婚才两个月又纳妾,这番行为,是打您的脸,不将我们海族放在眼里。”   元初躺在席梦思上,舒服得快要睡过去了,根本没听清仙娥在说什么,她含糊点头道:“嗯嗯,你说得对。”   藏在云初身体里的系统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宿主,你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做任务!】   云初的睡意被系统弄没了,不过也没有睁眼,在脑海里含糊地糊弄道:“这不是还没激活任务吗?我连我要攻略谁都不知道,怎么做任务?”   系统:……   元初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系统就来气:【你到现在还没激活任务是我的问题吗!但凡你这两个月走出门一步,你会遇不上攻略对象!?】   元初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穿越进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元初还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一名卷生卷死的社畜,因为连续加班熬夜,不幸猝死。   元初死后没有去阴曹地府,也没有上天堂,而是被一个自称拯救反派的攻略系统绑定,穿进了她以前看过的一本仙侠狗血虐文里,成了文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男主的恶毒原配。   这本小说名为《仙君的掌中爱》,是元初念高中的时候在某江连载的小说,当时十分火爆,后来还被改编成电视剧,因为里面有一个角色和自己同名同姓,所以元初还记得这本小说的大概内容。   这是一个仙侠世界,世界分天界、人界、魔界、冥界,除了人界是人妖混居、平分秋色,其余三界都有且只有一个种族主宰。   天界有天族,魔界有魔族,冥界是鬼族,其中天族与魔族、人族与妖族关系微妙,常有摩擦,鬼族是中立派,不插手其他种族的纷争。   而这本小说主要讲的是天族太子玄宸仙君与人族白书兰的绝美虐恋。   女主白书兰本是一名普通的凡间女子,一次机缘巧合下救下了在凡间历劫的天族太子玄宸仙君,两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   后来玄宸仙君提前结束历劫,将白书兰带回仙界,白书兰才发现她在凡间的夫君原来是有了结发妻子的,她在天界只是一个妾。   后来白书兰在天界经历了玄宸仙君的原配的针对和迫害,包括但不限于害女主流产、诬陷女主偷东西将她打入天牢、毒瞎了女主的眼睛、割掉女主的舌头,最后甚至将女主推下诛仙台——对的就是那个仙侠文中的重要景点、凡人跳下去魂飞魄散、神仙跳下去九死一生的诛仙台。   不一样的是其他小说里的女主角跳下去后侥幸没死,而白书兰真的死了。   白书兰被原配虐死后,男主终于发现了原配的真面目,他将原配剥去仙骨,打落诛仙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后来男主勘破情爱,修为更上一层楼,大结局时天族向魔族开战,男主以一己之力荡平魔界,杀死魔界之主闻夕迟,登上天帝之位。在番外里,用了无数的天材地宝、耗费了一万年的时间,终于复活了白书兰,达成圆满结局。   元初身上的系统本来是要绑定原来的元初,让原主摆脱原来的结局,可不知为何出了差错,原主修炼出了岔子,神魂消散,元初这个异世来魂被迫上岗,和系统绑定,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元初。   元初是在原主和玄宸成亲的第二天穿进来的,她的任务就是攻略主角,让主角的对她的好感度达到100,这样才能摆脱原着里的结局。   书中有三个可攻略人物,不过系统只给出两个方案:玄宸和白书兰,至于第三个可攻略任务是文中的大反派闻夕迟,但闻夕迟的性格阴晴不定,系统评估后认为攻略闻夕迟是地狱级难度,不可能完成,所以就没有告诉元初。   元初上辈子因为熬夜加班猝死,已经对任务两个字有了PTSD,这辈子只打算躺平,享受一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根本不想做这种一看就是地狱级难度的任务,以她看小说多年的经验,和主角搅和在一起死得更快。   所以元初选择摆烂。   就算她最后因为剧情的不可抗力魂飞魄散,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多活几百年,她已经赢麻了。   至于系统任务——元初发现这个系统其实是个人工智障,要激活攻略任务必须要见到攻略对象。   元初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任务未激活】五个大字,她淡定地移开眼,娴熟且平静地忽悠系统道:“明天,明天我一定出去把任务激活了。”   系统:……   这句话系统已经听了快六十遍了!再信它就是个傻子!   一想到这两个月来元初的所作所为,系统的脸上人忍不住浮现出扭曲癫狂的神色——如果系统有脸的话。   两个月前,系统绑定元初的时候,它还只是个单纯懵懂的萌新系统,为了完成任务,它信了元初说什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需谋定而后动的鬼话,一等就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它为了让元初对仙界有归属感,能安心做任务,不惜耗费自己的本源能量,给元初从她原来的世界偷渡零食、小吃、游戏机……就连元初做的这张席梦思的制作工艺它耗费了本源能量从另一个世界偷学后告诉元初的。   结果,元初永远只会说下次一定,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他不会再相信元初的鬼话了,它现在已经不是放出那个单纯的系统了,它站在是钮祜禄·系统!   系统咬牙切齿:【好,你明天可一定要做任务。】   如果任务不成功,它也是要被主系统回收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元初躺在席梦思上昏昏欲睡,并没有发现系统的异常。   元初在席梦思上睡了一天一夜,等她睡饱起来,外头的金乌又矜矜业业地开始上岗了。   元初扭了扭腰和脖子,身上的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她摸了摸肚子——虽然原主是天生仙体,不会饿,但她嘴巴馋了。   “小白,有吃的吗?”元初揉着肚子向外走去,她口中叫着的小白是原昨天那个粉衣仙娥,同时也是原主的陪嫁侍女,别看她的起了一个这么软萌的名字,实际上,这名侍女的原形是一头以凶悍闻名海洋的大白鲨。   只是小白今天似乎不在羽徽宫内,元初找了一圈没找到小白的身影,她走到院子中,看到院子里那个池子中清澈的泉水,有些跃跃欲试——原主是海族的公主,是海洋霸主人鱼一族,因为她修为低,所以不能长时间离开水,必须每隔十天半个月泡一下水。   系统就在这时出声:【宿主,你昨天说了今天要去激活任务。】   元初的脚步顿了下,眼神闪烁几秒,“我刚才算了一卦,今天不宜出门,今天是我泡水保养的时间,再不泡水我的皮肤会干裂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系统冷呵一声,它就知道元初不会这么老实!   它瞧了眼整整两个月还毫无进度的任务,语调阴桀:“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了!”   元初:?   还没等她明白系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元初感受到她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了。   她的眼前划过几行字幕——   [消耗本源能量10%……]   [消耗本源能量30%……50%……]   [1314号攻略系统已消耗本源能量70%,强制激活任务中……]   元初感受到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地掉了个方向,在她惊恐的表情中,系统发出一声畅快的狞笑,【这个任务,你不做也得做!】   元初:……   “等、等等!有话好好说!”   系统冷呵一声:【我可不会再被你哄骗了!】   元初想起这阵子对系统的糊弄,突然一阵心虚。   [检测到任务目标,方向:天宸宫花园。]   作者有话说:   放个预收,求收藏。   《魔王他不想种田》   脸嫩心黑小可怜VS口嫌体正大魔头,地主和长工的爱情故事(bushi)。   农大研究生木清穿越了,穿成修仙世界里一个没爹没娘受人欺凌的小可怜,好不容易被测出单系木灵根,结果却是九绝经脉,不可吸收灵气修炼。   被赶出家门后回到老宅,木清重拾种地老本行,想在修仙界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农场。   然后她在翻地的时候意外翻出一个长着毛绒绒狐狸耳朵的战损版男狐狸精。   这个狐狸精长得十分貌美,身上染血,漂亮的狐狸眼看着木清的眼神带着戒备与杀气。   木清一板砖拍晕了对方,狠狠rua了把男人的耳朵,深吸口气:这该死的小妖精竟敢诱惑我!   木清兴奋地把男狐狸精带回家,趁着对方意识昏沉没有防备之时,骗他签了一份长达五百年的卖身契。   木清:翻地长工骗到手,美滋滋。   *   后来,魔头以色上位,从翻地长工摇身一变成为了木清的压寨夫君,木清的农场闻名修仙界,而她的农场里又多了几名继承魔头事业的员工。   意气风发的剑道继承人因为打架时砍死了几颗珍贵草药被迫沦为挑粪工。   妖娆妩媚的魔道圣女因为高空抛物砸死几头杂交山羊被迫成为放羊少女。   还有农场保安佛门佛子、黑猪饲养员妖族太子……   别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问就是打不过农场主身边的男狐狸精。 第2章激活任务   控制着元初身体的系统慢吞吞地朝着天宸宫的方向走去。   系统没有实体,强制控制元初的身体又耗费了许多本源能量,所以它走起路来慢吞吞的,走路的姿势也比较僵硬,一刻钟后才慢吞吞地走到隔壁的天宸宫外——   元初与玄宸虽然已经成亲,但玄宸并不喜欢原主,允许她靠近天宸宫的主殿天宸殿,原着里原主身为嫡妻只能住在天宸宫的侧殿中,而白书兰这个妾却能自由进出天宸殿,这是书里原主针对女主的原因之一。   元初穿进来后,便搬出天宸宫侧殿,另择了附近的羽徽宫作为住处。   元初的身份是玄宸的妻子,她进出天宸宫并不会受到阻拦。   路过的天宸宫的仙娥小心地瞥了眼“元初”,又收回视线,垂着眸给元初行礼。   控制着元初身体的系统为了减少能量消耗,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慢吞吞地往天宸宫中的花园走去。   然而这副表现落在仙娥眼中,却解读出了另一种意味。   两位仙娥眉来眼去了一番。   仙娥甲:太子妃看起来来者不善,莫不是为了天宸殿中的那位来的?   仙娥乙:十有八九,太子妃莫不是得知了那位在花园散心,所以来找麻烦的?   仙娥甲:还好那位一刻钟之前已经离开花园了。   系统并不知道它的目标已经不在花园里了,它控制元初的身体耗费了太多本源能量,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第二次定位。   如果不是元初不配合,系统也不愿意动用本源能量强制元初激活任务,要知道本源能量对于系统而言十分重要,本源能量如果缺失太多,系统的很多功能都没办法使用。   系统操控着元初的身体走进花园,天宸宫的花园很大,它走了许久,才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看见坐着轮椅的白衣人。   对方背对着它,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得出宽大的白衣下清瘦的身材,纤细单薄的背影透着一股孤高清冷的气质,对方听见身后的动静,微微偏头,乌黑如锻的秀发从一侧肩头滑落,露出半张精致漂亮、美得超越了性别的脸,他身后姹紫嫣红的花丛都沦为了衬托他美貌的背景。   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脸色比寻常人要苍白一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脆弱的半透明色,给人一种苍白脆弱的破碎感。   元初被这张脸晃了一瞬,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好漂亮的人。   系统的眼神一亮,却并不是为了眼前这令人心悸的美貌,非人类生物是没有人类的审美的,它的心里只有任务。   系统的数据库里是有关于白书兰和玄宸的资料的,秉承着严谨科学的态度,系统调出男女主的资料。   [滋……能量不足……调取资料失败……正在重新加载……加载失败……]   [警告!警告!系统本源能量小于30%,已开启省流模式,关闭系统商城……关闭资料库……]   系统:?   算了,不管了,女主因为吵着要下凡被男主打断了腿,这个时候出现在天宸宫花园里,还坐着轮椅的,肯定是女主白书兰!   [检测到任务对象……正在绑定攻略目标……任务已激活……]   系统能猜到的事,元初也能猜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坐着轮椅的,整个仙界也只有女主了——毕竟这里是仙界,神仙的身体恢复力十分惊人,只要不是被剥去仙骨,再严重的伤都能很快痊愈,根本不需要坐轮椅。   元初对系统瞎瘠薄道:“系统,其实我恐同,我和白书兰都是女的,性别不合适,我有心理障碍,能不能换一个任务目标?”   【不能。】系统冰冷地拒绝了元初,元初在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它一清二楚,它再也不是那个会被元初三言两语哄骗的系统了,它已经升级成钮祜禄系统了!   为了防止元初继续作妖,它飞快地将攻略任务与眼前这个肤白貌美的美人绑定。   绑定成功后,系统松了口气,朝元初解释:【你放心,本系统只需要你获取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好感度并不局限于爱情,也可以是亲情,友情……】   为了激发元初的斗志,系统还调出一个界面,给元初画饼:【若是宿主能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可在系统商城兑换物品。】   元初看着系统商城灰色的按钮:……   系统:【咳,那啥,我没能量了,系统商城暂时关闭,只要你完成第一个任务,我就能恢复部分能量打开商城,反正任务已经激活了,你不做也得做。】   元初感受到一股失重感传来,紧接着,她便发现自己能够控制身体了。   任务面板上显示出[任务已激活]五个绿色的大字,紧接着又刷新出一行字。   [攻略目标:???   好感度:0(对他而言,你只是一个陌生人)]   元初:“这三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系统并没有将这点小问题放在心上:【应该是能量不足,出bug了,不必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它催促元初:【请宿主尽快提升任务目标好感度。】   而就在此时,被元初与系统讨论的“女主”转过头,正脸面对着元初,“她”英挺的剑眉微微皱起,一双凤目透着几缕不耐,看起来越发雌雄莫辨。   闻夕迟的眸光漠然地从元初脸上掠过,他认出了眼前这个过分貌美、看着不好相与的女人,是海族公主,玄宸的妻子。   闻夕迟看着元初,眯了眯眼:“公主闯进我宫中有何事?”   元初和系统并不知道,玄宸的天宸宫和闻夕迟沉息宫的花园是共通的,刚才系统走了许久,已经走出了天宸宫,走进沉息宫的范围。   他的嗓音清润,尾调带着微微的沙哑,听起来却不如一般的女孩子的声音般清脆,元初看着这张美得雌雄难辨的脸,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奇怪。   作为女主,这“白书兰”的声音是不是太过粗糙了?乍一听还有些像男人的声音。   因为这抹异样,元初并没有留意到闻夕迟刚才那句话的漏洞——如果是女主白书兰,这个时候应该是不认识元初的。   系统翻了翻原着:【女主在下界之时,曾替男主喝下一杯毒酒,毒药腐蚀了她的嗓子,虽然后来救回来了,但她的嗓子也废了。】   听系统这么一说,元初也想起来了原着里那些糟心剧情,她看着眼前这位双腿残疾、身旁无人伺候、还疑似身中剧毒的“女主”,不由感叹一声:虐文女主果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元初挥了挥手,“没事,我路过,随便看看。”她的眼神落在闻夕迟身上,想到原着里的剧情,目光不由多了几分复杂:好好的一个大美人,怎么瞎了眼喜欢玄宸那种人渣?   闻夕迟发现元初看向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透着浓浓的惋惜之情。   闻夕迟并不喜欢这种眼神,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这双残缺的腿,他垂眸掩下眼中的阴暗,理了理下衣袍宽大的下摆,盖住双腿,修长的手指抠着轮椅两旁的扶手,冷下眉道:“公主若是无事,请离远一些,我不喜有人打扰。”   他不知道元初为何会来他的沉息宫,也不想知道。   元初眨了眨眉:他这是,赶客?   她眼睛转了转,爽快应道:“唉,好嘞,你慢慢看,我还有事,先走了。”   闻夕迟:?   元初转身就走,系统看着她干脆利落的动作,顿时急了:【宿主,任务已激活,请宿主尽快获取目标好感度,若好感度长期为零,系统将会对宿主进行惩罚,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切勿以身试法。】   元初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道:“系统,我不是不想做任务,你刚才已经听见了,是女主让我离开的,如果我硬要留在她身边,只会适得其反,被她讨厌,到时候要获取她的好感度就更难了。”   “女主现在心情不好,就需要一个人静静,我现在给她留下一个贴心的好印象,以后攻略就会事半功倍。”   系统一听觉得有点道理,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还没等系统想清楚到底有哪里不对,突然,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系统向后扫描,顿时在元初的脑海里尖叫道:【宿主!任务目标晕倒了!雪中送炭,这是个能刷女主好感度的好时机!】   元初走得快了,两只脚快迈出了残影。   系统顿时反应过来,元初根本不想做任务!它咬咬牙,压榨出仅剩不多的本源能量,给元初发布强制任务。   [强制任务:检测到任务目标健康值持续下降,请宿主对任务目标雪中送炭,给予最体贴的关怀。   任务奖励:50积分(注:本任务为强制任务,未完成任务,宿主将受到雷击惩罚)]   元初:……   她停下脚步叹气道:“统啊,以咱们这种关系,真不至于这样,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你把这个强制任务撤销了吧,我怕打雷,我一害怕,就做不好任务。”   系统冷笑:【呵,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自己选吧,要么乖乖做任务,要么让我劈一劈解恨。】   系统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便闪过一道闷雷,元初伸出一只跃跃欲试的脚,一道雷落在距离她脚尖不到十公分的地上。   众所周知,泥土也是有导电性的,元初感觉伸出去的那只脚麻了下。   元初倒吸一口凉气,迅速把脚缩回来,不情不愿地转身回到之前的位置——虽然她不怕死,但怕被雷劈,很痛的。   元初看到她的任务目标正捂着小腹瘫倒在地,脸色苍白,浑身直冒冷汗,身体似乎因为正在经受剧烈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看起来极度的脆弱、无助,让元初这种没心没肺的咸鱼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喂,白书兰?”元初喊了几声,但不知是因为太过痛苦,对方并没有回应。   元初觉得眼前这人捂着小腹、一脸冷汗的模样有几分熟悉,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大姨妈来了,痛经!”   作者有话说:   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我的第五版开头。   我的第一版文案的写是男主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男扮女装冒充白书兰的身份,正房X小妾,但后来我发现已经有太太写过类似的了,为了避免争议,所以把这个设定改了,如果想看第一版设定的小天使,我先说声抱歉。 第3章漂亮尾巴   上一世元初也是个痛经选手,最严重的时候也会痛到晕过去,每个月靠布洛芬续命,所以她一看到“女主”捂着小腹,浑身直冒冷汗,便下意识觉得对方是痛经。   好在她穿的这具身体不是人,人鱼是没有大姨妈的,她已经摆脱了大姨妈的折磨。   不过“白书兰”是凡人,凡人还是会来大姨妈的,元初摸了摸“白书兰”的额头,发现“白书兰”额头十分冰凉。   元初皱起眉:“算了,就当日行一善吧,玄宸那种渣男肯定不会照顾人。”   元初摇了摇眼前之人的身体,“喂,白书兰,你还好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要是想让我救你,你就吱一声。”   闻夕迟迷迷糊糊之时,似乎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喊他的名字。   “澜儿……你还好吗?”   闻夕迟天族二皇子,夕迟二字是天帝给他取的名字,这个名字暮气沉沉,没有一丝年轻人的活力,从名字可以看的出来,他并不受天帝待见。   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曾给他取过一个小名,名为清澜。   闻清澜这个名字,只有他的母亲称呼过,他听到这个名字,耳边萦绕着温柔的女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温柔坚强的身影,朝他温柔笑道:“澜儿……”   那是他的……娘亲!   闻夕迟的眉心拧成一团,瘦长的指节动了动,紧紧拽住元初的衣角,“娘……”   他意识模糊,说气话来含糊不清,元初仔细听了下,“凉?你觉得冷?”   她感受了周围的温度,再摸了摸闻夕迟身上的衣服布料,“你是个凡人,还穿这么少,确实有点凉。”   好人做到底,元初一挥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火狐毛斗篷给闻夕迟盖上,并贴心地裹成一个蚕茧,用带子捆住打了个死结。   然后她将“白书兰”轻松地打横抱起——虽然原主是个战五渣,三百岁了修为还停留在灵仙境界,但抬一两百斤的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刚将人抱起,元初就感觉有点不对:“白书兰怎么这么高?”   刚才人坐在轮椅上还不明显,但元初将人抱起来后才发现,她一手穿过“白书兰”的腋窝后,另一只勉强够到他的腿弯,不如想象中的游刃有余。   身为女主,白书兰是不是太高了些?看这身高都快一米八了吧?   系统正为元初“主动”做任务而感到欣慰,它想也没想回道:【白书兰是将门之女,设定上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些,现在某江的男主身高已经内卷到一米九了,女主有一米七几很正常。】   元初回想起“白书兰”清瘦羸弱、似乎风一吹就倒的身体,点了点头:肯定是因为女主太瘦了,所以看起来比实际身高高一些。   两辈子都只有一米六几的元初酸了。   一米七几和一米八几看起来是一个相差很大的身高,但躺着的时候,这种差距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元初将人打横抱起的同时,还不忘把轮椅收走,系统感动于元初的积极性,给她指了一条近路,以便元初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羽徽宫。   元初并没有注意到,她走出的那个侧门牌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的漆掉了大半,只能看出来最后一个字是“宫”字。   花园的另一侧,属于天宸宫的范围内,一位身着玄衣、面容冷峻的男子推着一张白玉制成的轮椅走进花园中,轮椅上坐着一位粉衣女子,女子的身体消瘦,面白如纸,似乎大病未愈,一双漂亮的杏眼灰沉沉的,没有一丝焦距,像是一具毫无生机的傀儡。   玄衣男子将轮椅推到花园中的凉亭里,他轻抚了抚女子的头发,女子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皱着眉抗拒男子的触碰,“别碰我!”   男子嘴角的淡笑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按着女子的肩膀,强硬将女子鬓边的碎发拢到脑后,温柔却又强势道:“乖,书兰,别闹。”   白书兰双手紧揪着裙角,厌恶地看着玄宸。   玄宸低头看着白书兰,眼中透着浓浓的情意,“我听仙娥说你刚才在花园里待了一刻钟便回去了,想必你还没仔细看过,我命人种了你最喜欢的菊花。”   “这些菊花种在三十三重天,被仙娥用仙力养育,开上百年都不会凋谢。”   白书兰瞥了眼凉亭周围五颜六色的菊花,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的喜悦,而是冷着脸道:“赵玄翊,我要回人界!”   赵玄翊,是玄宸转世后所用的名字,但他回到天界后便抛弃了这个凡人的名字,他掐着白书兰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命令道:“叫我玄宸。”   白书兰抿唇不语,杏眼透着倔强。   玄宸皱了皱眉,看着白书兰的脸,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稍霁,道:“罢了,既然你喜欢赵玄翊这个名字,我便允许你叫这个名字。”   “书兰,你是凡人女子,当不得我的正妃和侧妃,这些日子暂且委屈你先当我的妾,待日后……”玄宸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缕幽芒,“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白书兰啪地一下打掉玄宸的手,脸色十分难看:“我不会嫁给你的,我要回人界!”   玄宸低头看了看被白书兰打过的手背,也不恼,他低下头欲吻上白书兰的唇,而白书兰将头一偏,他吻到了白书兰的侧脸上。   白书兰推开玄宸,嫌恶地用手背擦拭着刚才被玄宸碰过的地方。   玄宸看着白书兰的动作,表情沉了沉,他不悦道:“白书兰,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在人间的亲人会遭遇什么天灾人祸,就不得而知了。”   白书兰扭头瞪着玄宸,身体因为气愤而剧烈颤抖,她指着玄宸骂道:“赵玄翊,你不是人!”   玄宸浑不在意,他本就不是人,他盯着白书兰,温柔道:“书兰,你别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既然你不愿意赏花,来人,将夫人送回院子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带她出院子一步。”   “是。”他们的身边不知何时冒出两个紫衣仙娥,朝玄宸屈膝应喏。   另一边,元初并不知道她与真正的白书兰擦肩而过,她抱着闻夕迟回到了羽徽宫。   小白看见元初抱着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回来,十分惊讶,“公主,这……”   她瞥了眼元初抱着的人,只见那人被一张火红色的斗篷将人从牢牢裹住,只露出漂亮精致的眉眼,对方未施粉黛,眉眼透着些许英气。   小白看着元初,犹豫了会,道:“公主,这不好吧?这种事应该讲究你情我愿的。”   元初:?   她迷茫地看着小白:“什么你情我愿?”   小白指着被火狐毛斗篷裹住的人,又看了看周围,跟做贼似的小声道:“您就算不满玄宸太子纳妾,想要养面首,也该悄悄的,不能强抢仙男,若是让王上知道了……”   小白口中的王上自然指的是元初的父亲,海族之王。   元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将手里的人摔了,她无语地看着小白,“什么面首……这是女的!”   闻夕迟的五官十分精致漂亮,美得超越了性别,若是穿上男装,则是俊美无俦的清贵神祇,若是女装,便是祸国殃民的绝色妖姬,元初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加之闻夕迟的衣服都是一些看不出性别特征的宽大衣服,再加上系统确认过“白书兰”的身份,元初没想到系统这个人工智障还能认错人,于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小白:“啊?”   她又仔细观察了下闻夕迟露在外的半张脸,也许是心理作用,她再看这半张脸确实看出了几分女气。   小白松了口气:不是她家殿下强抢良家仙男做面首就好!   元初也不想过多解释她带回来的人的身份,被小白知道了,她能嚷嚷得整个三十三重天都知道,她朝小白挥了挥手:“你去熬一碗红糖姜茶来。”   元初将人抱进屋内,她本想将人放在床上,但看见床上崭新的、她才躺了一次的席梦思,她脚步一转,把人扔到了旁边的矮榻上。   有爱心,但不多。   做完这些,元初看到任务面板上的[任务已完成]的字样,便转身朝外走去,继续之前被系统打断的事——泡水。   原身的原形是一条人鱼,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泡一回水,今天从沉息宫一路走回来,她出了一身汗,越发觉得皮肤干燥。   元初住的是是羽徽宫的正殿,出了卧室,院子里便有一汪清澈的泉水,元初当初正是看中了这一汪泉水,才选了羽徽宫作为住所。   元初迫不及待地跳进清澈的泉水中,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在水中化作一条金色的鱼尾。   *   闻夕迟猛地睁开眼,眼神只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有些许混沌,但很快变得清明。   他飞速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发现周围没人,他才暗自松了松紧绷的神经,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间卧房。   这是一间十分奢华精致的房间,房间的内部摆放着一张以寒玉铸成的床,地板上铺着价值千金的地毯,就连他身上盖着的斗篷,都是用成色最高的灵狐的皮毛制成。   角落里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闻夕迟的鼻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桃花芳香,似曾相识。   房间外传来阵阵水声,似有什么击打在水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闻夕迟循声望去,但他的视线被一层鲛纱阻挡,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层模糊的影子。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吹开了阻隔内室与外间的鲛纱,闻夕迟看到了一条金色的鱼尾在水面高高扬起,她的尾巴上长长的鱼鳍像金色的蝴蝶羽翼,又比任何的金色蝴蝶都要华丽。   阳光照在它的鳞片上,反射出细碎璀璨的光芒,如金子般夺目耀眼。   闻夕迟深沉的目光落在那条金灿灿的鱼尾上,直到鲛纱又重新落下,他才移开目光,黝黑深沉的眸子中透着一种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某些龙,特别是那种自己没有漂亮的、金灿灿鳞片的龙,看到别人的金色的、漂亮的尾巴就很容易把持不住,咳咳。   某人撬了墙角后:老婆,在?看看尾巴。 第4章反复横跳   [任务目标:???   好感度:5(他对你产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兴趣。)]   元初正在清洁她的尾巴,突然,系统面板提示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发生了变化。   元初:?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好感度就涨了?   元初回头往寝殿内看了眼,由于鲛纱的阻挡,她并没有看到里面的人是不是已经醒了。   不过既然好感度已经不是0,没有了被雷劈的风险,元初懒得管“白书兰”是不是醒了。   元初收回视线,继续抱着漂亮的金色大尾巴,用柔软的帕子仔细地擦拭每一块鳞片的缝隙,擦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将尾巴上的鳞片擦得光可鉴人,尾鳍的每一寸褶皱也焕然一新,她才心满意足地上岸。   离开水面的那一刻,漂亮的金色尾巴变成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她赤/裸的玉足踩在岸边的青石上,小巧匀称,细嫩而又白净,连脚趾头都透着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诱.惑美感。   元初擦干净脚,穿上鞋,甩着湿答答的长发回到寝殿。   她身上的衣服是用鲛纱制成,遇水不湿,水滴从发梢滑落,又沿着鲛衣滴到地板上,在地板上留下一串痕迹。   元初取了一条干净的棉布,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内室走去,她揭开用来阻隔视线的鲛纱,不期然对上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   她愣了下,刚才擦尾巴擦得太认真,她都忘了屋里还有第二个人。   “你醒了?”元初眨了眨眼,问。   闻夕迟的眼神向下扫了一眼,脑海中闪过之前那条惊鸿一瞥的金色尾巴:可惜人鱼族的尾巴离开血肉的滋养后便会立刻变得黯淡无光,不然可以将她的尾巴砍下来,放进他的私人宝库中收藏。   闻夕迟的眉心几不可见地一皱,复而又松开,垂眸掩下如墨般的瞳色下一闪而过的惋惜,又抬眼迎上元初的视线,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衬得脸上的表情纯良且无辜。   他明知故问道:“这是哪里?”   元初并不知道她刚才在死亡线上绕了一圈,随口回道:“这里是羽徽宫,我的寝殿里。”   她看到闻夕迟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因为“痛经”而晕倒,出于对同性的关爱,元初关切问:“你之前在花园里晕倒了,现在感觉如何?还痛吗?”   闻夕迟眯了眯眼,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擦,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无碍,只是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   元初不赞同闻夕迟的话,他都痛得晕过去了,这哪是忍忍就能捱过去的?她以过来人的语气劝道:“你都痛得晕过去了,这次肯定不是第一次,不如用药调理一下身体,下一次也会好受一些。”   “你别信有些人说什么吃药对身体不好,忍忍就过去了,药该吃还是得吃,让自己舒服最重要。”   闻夕迟扫了眼元初,脸上的表情淡漠,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正说着,小白端着元初吩咐她熬的红糖姜茶走进来——红糖和姜都是凡界的食物,羽徽宫中根本没有,小白也是找了其他人才将这两样东西凑齐。   元初接过小白手中的托盘,走到闻夕迟身旁,道:“这是能调理你身体的药,你喝了会舒服很多。”   闻夕迟看着元初手上那碗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不明液体,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扫了眼元初,唇边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   头发差不多擦干了,元初随手将托盘搁在一旁,朝梳妆台走去,嘱咐道:“我先放在这里,一会没那么烫了你再喝。”   闻夕迟盯着元初的背影,看着她在那张精致的梳妆台前座下,用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乌黑浓密的秀发。   鲛纱制成的衣服十分柔顺,宽大的袖子随着元初抬手梳理秀发的动作滑落到手肘处,露出大片光洁细腻的皮肤,欺霜赛雪,透着玉石般莹润的光泽,让闻夕迟想起她尾巴上晶莹剔透的金色鳞片。   闻夕迟的眸色又深了一度,心底再次涌起将元初的尾巴砍下来放进他的宝库中收藏的冲动。   他见过许多尾巴,毛茸茸的、光滑的、还有一样长着闪亮的鳞片的,但这些尾巴中,元初的尾巴是最漂亮的、最能契合他的审美的。   他眯了眯眼,脆弱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危险的妖气。   他端起托盘上的那碗红糖姜茶,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碗所谓的“补药”里,应该也掺着毒,他要看看,他的这位长嫂用的又是什么毒,是穿肠肚烂的剧毒,又或者是温水煮青蛙的慢性毒药?   闻夕迟的原形是被仙界誉为不祥之兆的黑龙,从他出生到现在,想要除掉他的人不计其数,但那些人又不想背上残害同族的名声,在此情况下,下毒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他们不知道,所有的毒药都毒不死他,尝的毒药多了,他甚至能分辨出用的是什么毒。   闻夕迟尝到了一丝辛辣的味道,继而是一股甜腻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闻夕迟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起来那种毒药是又辣又甜的味道。   他将“毒药”一饮而尽,一边看着元初梳头,一边等待毒药发作。   他的眼神落在元初一晃一晃的脚上:等到毒药发作后,他就砍了元初的尾巴,然后用万年玄冰冰封起来,这样能够维持尾巴的色泽,跟活着时差不多。   闻夕迟等啊等,等到元初把头发梳好,翻出来三套首饰挨个试了一遍,那碗“毒药”的药效都没有发作,他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不,要说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有的,他感觉喝了那碗药之后,肚子暖呼呼的,腹部的陈旧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闻夕迟漂亮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刚才那碗药里,没有下毒?   元初最后选了一套石榴红鎏金首饰戴好,臭美地照着镜子看了好久,确定每一个角度都十分完美,才从镜子里收回视线。   然后她发现系统面板上不知何时多了几行字:   [任务目标:???   好感度:-10(注意,任务目标的好感度低于0,请宿主在一个时辰内将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刷回正数!否则宿主将原地暴毙!)]   元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系统面板又刷新了。   [任务目标:???   好感度:10(他似乎对你有了些许改观)]   元初:?   搁这反复横跳呢?这系统是不是出bug了?   系统也怀疑是bug,它咬咬牙,用所剩不多的本源能量进行了一次系统检测,结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系统:……   如果它的本源能量充足就好了,它可以启动硬件查看好感度变化的原因,从而为宿主制定更详细的攻略方案——以元初的性子,系统已经不指望元初能够主动制定计划攻略任务目标了。   元初见系统没找出来原因,也懒得深究,反正她也不指望完成攻略任务,就算最后遭遇剧情杀,她多活几百年也赚了。   元初又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她的这张脸,其实这个世界的元初和自己原本的五官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上一世她熬夜加班,脸上经常长痘,皮肤暗沉毛孔粗糙,看起来不如这一世好看。这个世界的身体因为修仙的缘故,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光滑,整张脸的颜值都上升了一个度。   元初欣赏够了,一回头,猛地发现身后的矮榻上还坐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里?”   闻夕迟:……   元初看着闻夕迟的表情,突然想起来,“白书兰”的腿断了,他的轮椅还在她的储物袋中,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元初尴尬地笑了笑,将轮椅拿出来还给闻夕迟:“抱歉,我忘了你现在走不了。”   闻夕迟看着元初,视线控制不住落在她头上亮晶晶的、比她的鱼尾逊色一筹的首饰上,道:“你刚才试的第二套首饰更好看。”   那一套首饰更亮,如果元初把她的鱼尾巴露出来,首饰和鱼尾巴都是亮晶晶的,这样似乎衬得鱼尾巴更耀眼。   闻夕迟想象了下那个画面,瞬间改了主意:鱼尾巴还是先安在元初的身上,每天搭配各种亮晶晶的首饰,比砍下来放在玄冰里冻着更好看。   元初并不清楚闻夕迟的心理活动,也不清楚刚才她已经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她回头看向刚才穿戴的第二套首饰——那套首饰的造型确实又美又仙,但如果戴在头上,再站在太阳光下,上面的宝石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到时候她就是全场最亮的崽,可以毫无违和感地喊出某个游戏人物的台词:“我,就是太阳!”   元初对闻夕迟的审美产生了怀疑,她摸了摸头上的首饰,婉拒了闻夕迟的提议:“这套和我现在的衣服更搭,那一套更适合在宴会上戴。”   闻夕迟也不强求,他记得他的藏品里有一块很漂亮的星辰石,注入仙力后就会产生星光流动的效果,将那块星辰石镶嵌在首饰里,让元初戴上。若是戴上星辰石,再露出金灿灿的尾巴……   闻夕迟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暗沉,泛着幽光。   作者有话说:   男主解锁奇迹初初玩法。   本文男主是真反派,不要对男主的道德感抱有太高的要求。 第5章绿茶黑龙   元初并不清楚闻夕迟在脑海里盘算着要玩奇迹初初,她看着闻夕迟陷在狐毛滚边斗篷中清瘦的脸,不知道是刚才那碗红糖姜茶起了效果,还是被红色的斗篷映衬,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红润了些。   既然闻夕迟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元初也懒得再招呼他,她看着闻夕迟坐上了轮椅,便对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慢走不送。”   闻夕迟推着轮椅走到羽徽宫的大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原本还歪歪扭扭站着的人已经懒洋洋地倚在院子中的躺椅上,半眯着眼,一双腿又变成了金灿灿的漂亮鱼尾,半透明的尾鳍和小半截鱼尾浸在池水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呀晃,带起池水中晶莹的小水珠。   阳光洒在她尾巴漂亮整齐的鳞片上,亮晶晶、金灿灿的,不像他的鳞片,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泽。   闻夕迟的眼神又深沉了几分,舌尖抵着上颚,心尖发痒。   元初迷迷糊糊间,感觉今天的阳光似乎比昨日要炽热一些,她晃着尾巴的幅度大了些,水花洒在鱼尾上,驱散了灼热的感觉。   元初舒服地睡着了。   从羽徽宫回到沉息宫,中间要经过玄宸的天宸宫,闻夕迟推着轮椅,在天宸宫门碰见了正要出门的玄宸。   玄宸的目光落在闻夕迟的身上,停留在他的腿上几秒,唇角勾出一抹笑,居高临下道:“二弟这是从哪回来?”   闻夕迟停下来,深邃的眸子扫了眼玄宸,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透着一丝打量,不过很快,他又收回目光,轻轻勾了勾唇。   他低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裹着的狐毛斗篷,随后继续往沉息宫的方向走去,将玄宸视作空气。   玄宸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火红的狐毛滚边斗篷上一秒,总觉得这条斗篷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日落黄昏,元初感受到院子里的凉意,才慢悠悠地转醒,她摸了摸肚子,没饿,就是馋了。   她想吃烧烤火锅小龙虾了。   可惜系统已经有了警惕心,不受她忽悠,不可能帮她偷渡这些小吃了。   唉,果然羊毛不能逮着一只使劲薅,下次要注意走可持续发展道路。   察觉到元初心理活动的系统险些把硬盘气炸了:【你还有脸说下次!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   元初无辜地眨了眨眼,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眼,“喂,系统,我的任务应该算完成了吧,我的积分呢?”   系统:……   它忍不住嘟囔道:【做任务不积极,催奖励倒是勤快。】   系统面板闪了闪,更新了一条状态。   [强制任务:已完成。   任务奖励:50积分(已发放)   现有积分:50。]   元初看了眼还灰着的系统商城按钮,挑眉:“我记得你说过,我完成第一个任务就激活系统商城的对吧?现在系统商城呢?”   系统面板又闪烁了下,几秒钟后,系统面板不情不愿地更新了状态。   [……系统商城已激活。]   元初虽然做任务不积极,但逛商城的手速却一点也不慢,她麻利地点开商城,然后发现,商城里99%的物品都是灰色的不可兑换状态,剩下可供兑换的物品寥寥无几。   元初:?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系统,你耍我?”   【那啥,兑换物品也需要能量,系统目前能量不足,无法进行跨界传输,只能兑换系统空间库存。】系统弱弱地解释道。   【只要你积极完成任务,系统的本源能量恢复后,就可以解锁跨界兑换功能。】   元初:……   元初瞬间觉得系统空间的库存物品也不错。   元初:努力是不可能努力的。   她翻了翻目前可兑换的东西,发现50积分能够兑换的东西只有三种,一个是十分稀罕的高级心法,一个是品阶接近神器的武器,元初看完详细介绍后,直接略过了前两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个。   第三个选项是一部智能手机,这部手机能联网,可以下载各种app,甚至还能玩X者荣耀,但是不能泄露任何关于仙界和系统的信息,当然,也不能通过这部手机进行任何消费,想要一发648氪金买皮肤是不可能了。   元初:手机简直就是咸鱼躺平必备神器,买了!   小手一点,元初的积分重新归零,而她的手上多了一部外表看起来和仙界的通讯玉牌别无二致的智能手机。   只有元初能看到,这块玉牌上显示的是各种app的图标。   元初熟练地下载了一个X者荣耀,别说,网速比普通的wifi快多了,不到两分钟游戏就安装好,还自动生成账号,元初玩了两局,几乎没有延迟。   一连三天,元初几乎都驰骋在峡谷里,并且因为这具身体是仙体,不需要吃饭睡觉,反应速度也比平常人快上很多,复活甲秒换金身名刀不成问题,元初很快就肝上了王者,开始冲刺巅峰赛。   就在元初打着闭关修炼的名义沉迷于王者峡谷中不能自拔时,小白过来请示元初:“公主,明日便是天后诞辰,您看该给天后准备什么贺礼为好?”   元初回想了一番,发现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至于贺礼——原着里原主给天后送了一颗珍稀仙草,具体是什么仙草她忘了,只记得是一株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草,后来这颗仙草被天后转送给了玄宸,玄宸又用这颗仙草复活了白书兰,妥妥的工具人一枚。   不过元初穿过来的时间太早,她这个工具人罢工,仙草自然是已经没有了,不过送给天后的贺礼也不能随便糊弄,因为她代表着海族的颜面。   元初放下手机,钻进宝库里翻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一份能够送得出手的礼物:来自深海的万年红珊瑚一株。   红珊瑚不算罕见,但生长了万年的红珊瑚天上地下仅此一株,是原主的嫁妆之一,这株珊瑚红得十分浓郁艳丽,摆出来有三人高,数万根枝条保存完好,没有一处损伤,绝对称得上华丽、珍稀、名贵、寓意也很好,当成生辰贺礼绝对挑不出一丝错误。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颗红珊瑚除了比较珍稀,摆着气派有面子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既不能入药,也不能炼器,绝对不会让玄宸那个渣男占到便宜。   元初十分满意。   元初将这株红珊瑚打包好,这时,小白走进来向元初通报:“公主,前几天那位姑娘想要见您。”   前几天的姑娘?那不是白书兰?   “白书兰?她来做什么?”元初有些许困惑,“她是一个人来,还是和别人一起来?”   元初自认为和“白书兰”没有交情,她想不出对方过来找她的理由,而且从那天他应该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白书兰为何会过来找她?   “只有她一人。”   元初带着不解走到待客的正厅中,轮椅上那道清瘦、孤冷的身影映入眼中。   闻夕迟今日穿了一袭水墨色长衫,他实在太瘦了,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被困顿于一方轮椅间,却不折傲气,背脊如松柏般笔挺,纤细的蝴蝶骨在衣服下撑出一个脆弱的弧度,越发衬得他的气质单薄孤冷。   出众的气质之下是一张美得超越了性别的脸,也许是养了几天,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他今日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褪去了那股惹人怜惜的苍白脆弱感,眼眸深沉黝黑,看起来深不可测。   元初的脚步顿了顿,总觉得眼前的“白书兰”和书中描写的女主有些出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原着里对白书兰的描写是一个坚韧、善良、始终秉持本心,不为外物动摇的女孩。   但眼前的“白书兰”怎么看起来更像是一头潜藏在冰层之下的鲨鱼。   元初带着打量的视线落在闻夕迟身上,却见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漆黑的眼瞳因为咳嗽的刺激而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十分地无辜且柔弱。   元初心间稍松:白书兰只是一个柔弱的、被玄宸强迫的女孩,哪来的深沉心思,刚才肯定是她看错了。   “小白说,你找我?”元初看着闻夕迟,语调稍缓,眼神多了耐心。   闻夕迟的眼神落在元初的发间,却没有看到华丽耀眼的、和元初的尾巴相得益彰的首饰,他微微皱眉,眼里的遗憾一闪而过。   “今日怎么没有戴首饰?”闻夕迟轻声问她,直勾勾地看着元初。   元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发,因为这几天都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她懒得打扮,只是用一根金色的发带将乌黑浓密的秀发简单束起来,再无半分点缀。   在闻夕迟的审视下,元初竟觉得有些心虚:“咳,这几日都在修炼,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闻夕迟的眼神并未离开元初,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元初,雪白修长的手指扣在乌黑的檀木上,形成强烈的反差。   “送给你。”   元初微微一愣,“送给我?”   “白书兰”无缘无故的,为何要送她礼物?   作者有话说:   我好蠢,放存稿箱忘记定时了……   小剧场——   玄宸:他身上的斗篷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男主:我穿了你老婆的衣服,你应该不会生气吧?(品如发言) 第6章奇迹初初   元初迟疑地接过盒子打开,她看到盒子里躺着一支十分华丽的金步摇。   这支金步摇莫约两指长,簪头以镂空的手法雕刻出几朵栩栩如生的重瓣桃花,呈现出花团锦簇般繁荣热闹的华贵造型,花瓣的脉络雕刻得惟妙惟肖,花瓣之下,缀着几根串着晶莹剔透宝石的流苏。   但流苏上的宝石只是点缀,整支步摇最璀璨夺目的,还属花蕊的位置上镶嵌的一颗水蓝色的宝石,宝石中隐隐有流光闪烁,像极了蔚蓝的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流星雨,十分地华丽耀眼,精准戳中了元初的审美。   元初的呼吸沉了几分,半晌,她艰难地盖上盒子还给闻夕迟,抬眸对他道:“抱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要。”   元初知道有一句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还有一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   “白书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给她一套这么华丽漂亮、且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首饰?   元初并非心思深沉之人,所有的心理活动都摆在了脸上。   闻夕迟眉目下敛,咳了两声,声音似乎比之前虚弱了些,道:“前几日我在花园晕倒,多亏了公主照顾,这是谢礼,还请公主收下。”   “谢礼?”元初皱眉,摇头推拒道:“不行,这太贵重,这我不能要。”   “这是我自己做的,金子在仙界并不稀罕,这不值什么钱,”闻夕迟将檀木盒子推回去,缓声道:“公主若是不收,我良心难安。”   “你自己做的?”元初原本狭长妩媚的眸子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集矛盾与和谐为一体,对一直处于黑暗中的人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闻夕迟呼吸微滞。   离得近了,闻夕迟才发现元初浅棕色的瞳孔深处藏着一抹浅淡的金色,像是阳光被揉碎了,洒在清澈的湖水里,明亮而温暖,和步摇上镶嵌的星空石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真想把这双眼睛藏起来啊……   闻夕迟眯了眯眼,舌尖抵着上颚,眼神有一瞬间的深沉,不过很快又被他藏得更深了。   罢了,眼睛不是珠宝,若是摘下来了,就会变得黯淡无光,没这么生动漂亮了。   元初毫无所觉,她正在为“白书兰”是一个手工达人而感到震惊,她的视线落在闻夕迟的手上,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他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上多了几个细小的伤口。   他的皮肤白,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点点细小的伤口都难以愈合,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周围微微泛红,看起来有些显眼。   元初看着手中的檀木盒子,内心有些触动:“多谢。”   她叹了口气,“这支步摇我收下了,你身体不好,往后不必费心做这些。”   闻夕迟没有回元初的话,而是看着元初:“你簪上这支步摇,我看看合不合适。”   元初抬手摸了摸头发,懵道:“现在吗?可是我还没梳发髻……”   “无妨。”闻夕迟伸出手,往旁边的椅子上轻轻拍了拍,抬眼示意她坐下。   元初不明所以地坐下,闻夕迟推动轮椅,来到她的身后,下一瞬,她系着头发的发带被闻夕迟轻轻解开,如瀑布又长又直的黑发散开,她的发量又多又密,没有一点干枯和分叉,像一匹光滑的绸缎披散在身后。   元初诧异地回头,又被闻夕迟按着肩膀推回去。   “别动。”他低声道。   闻夕迟的腕骨看起来清瘦,力道却一点也不小,他的身量修长,即使同样是坐着的,也比元初高出半个头。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玉白的骨梳,一手捧起元初如绸缎般的长发,有几缕乌黑的发丝柔顺地从他的手指缝隙间滑落,闻夕迟感觉有股细微的痒意从掌心蔓延到了心尖。   他皱了皱眉,忽略掉心中那股不适,微微打量了会元初的头发,然后动作有些生疏地给元初梳了一个发髻。   闻夕迟刚才送给元初的步摇被他轻轻地簪在了发髻间。   “好了。”闻夕迟收手,推着轮椅来到元初面前,抬眸打量元初。   元初是偏向明艳的长相,五官精致,浓颜姝色,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那一支过分华丽招摇的步摇簪在她的发间,并没有夺走她的半分光彩,反而沦为衬托她美貌的工具,将她衬得越发地耀眼夺目。   唯一的不足便是他刚才替元初编的发髻太过简单了些,不能将元初的美貌尽数展现出来。   他只会编这一款女式发髻。   闻夕迟漆黑的瞳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指尖在轮椅的扶手边划了划。   元初见闻夕迟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她不禁忐忑地摸了摸头发,“怎么了?不好看吗?”   闻夕迟缓缓收回视线,垂眸遮掩了眸中的异色,道:“不,公主这番模样,很好看。”   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私藏起来,不让第三人见到她如此耀眼的模样。   可惜,她居然是玄宸的妻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闻夕迟的眼中划过一抹遗憾之色。   此时,元初注意到系统面板刷新了几行字。   [任务目标:???   好感度:20(你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下一瞬,系统面板的状态又刷新了。   [任务目标:???   好感度:15(他好像对你有点不满。)]   元初:……?   她歪头看着闻夕迟,观察几秒,并没有在闻夕迟的脸上发现任何异样。   看来是系统bug了。   元初并不想进行什么攻略,唯一一次做任务还是系统强迫的,如今只要好感度不是0,元初也不在意这个好感度是不是涨还是跌。   她幻化出一面水镜,对着镜子看了好几眼,又想起了什么,她转头看了眼闻夕迟裸露在外的手,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不等闻夕迟回答,她便提着裙摆小步跑了出去。   很快,元初便去而复返,因为跑得太急,她微微喘着粗气,跑到闻夕迟身边。   “给。”她朝闻夕迟伸出手,掌心上放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罐。   闻夕迟看着元初,迟迟没有动作。   “你拿着。”元初索性拉起闻夕迟的手,欲将这个小罐子塞给闻夕迟,只是她的指尖碰到闻夕迟手上皮肤的那一瞬间,闻夕迟便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像是触电一般甩开了元初的手。   因为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的动作很快,以至于手肘都撞到了轮椅,那瓶小小的瓷罐因为闻夕迟的动作而被打翻在地。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小瓷罐掉在地上并没有碎,而是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碰到元初的鞋子后停下。   小瓷罐的盖子因为这一番意外而掉落,露出罐子没淡青色的膏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元初愣了下,俯身捡起小瓷罐,盖上盖子,她看着闻夕迟的表情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指着闻夕迟的手解释道:“我看你的手受伤了。”   闻夕迟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痕,随后移开眼神,抿了抿唇:“抱歉。”   元初摇了摇头,并没有将刚才的意外放在心上,小说主角都有一些怪癖,“白书兰”也许并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下意识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是她有些莽撞了。   但系统感觉有点奇怪:原文里女主有这种讨厌被陌生人触碰的毛病吗?   它想不起来,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因为能量不足,系统也不敢确定。   元初对系统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重新将小罐递给闻夕迟,“你的手是做这支步摇受伤的,这罐药你拿着,早晚各涂一次,两天就能好。”   闻夕迟的视线顺着元初手上的瓷罐,落到了她的脸上,他在元初如湖水般清澈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看着他的眼神,和看别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是闻夕迟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暖而又明媚的眼神。   闻夕迟心跳乱了一拍,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垂眸拿走元初手中的瓷瓶,动作有些慌乱,但即使是这样,他的手也没有碰到元初的手。   他将小瓷罐捏在掌心中,“多谢。”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元初摆了摆手,丝毫没有留意到闻夕迟的神态变化,笑眯眯道:“再见。”   闻夕迟推着轮椅到了宫门处,再一次回头,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庭院。   闻夕迟自嘲地嗤了声,回到沉息宫后,他从怀中拿出那一罐小小的药膏,黑沉沉的眼神盯着这个小小的瓷罐,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一。”他朝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喊了一声。   一位黑衣的侍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闻夕迟身旁,半跪在地:“公子有何吩咐?”   闻夕迟的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瓷罐,眼角半阖:“如果有一个人在你生病的时候给你熬药,注意到你受伤了还会替你上药,你觉得,她做这些是有什么目的?”   “这……”侍一皱眉想了想,随后神色一凛,道:“公子,属下认为,对方一定是想从属下身上窃取到魔界的情报!”   “公子放心,属下誓死保守好魔界的情报!杜绝一切可乘之机!”他掷地有声道。   闻夕迟:……   他捏了捏眉心,挥手道:“退下吧。”   侍一表注意到闻夕迟的表情比之前黑了一个度,似乎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他不明所以,不过他是个忠心的下属,听命退下隐去了身形。   作者有话说:   男主:她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别有所图?   侍一:她肯定是想窃取魔界情报! 第7章天后寿宴   天后作为天界唯一的女主人,又逢她的三千岁诞辰,是整寿,所以这次的寿宴邀请了许多重要的人物,办得十分盛大。   虽然元初不想参加这次的宴会,但很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她不仅是天族的太子妃,还是海族的公主。   原身的父母正在闭关冲击金仙境,已经闭关百余年,原身和玄宸成亲之时都没能出席,哥哥如今暂代海族事务,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这次的寿宴,元初是以海族公主的身份出席的,她代表的是整个海族。   一大早,小白便将元初叫醒,元初恋恋不舍地在席梦思上滚了几圈,才强打起精神从床上爬起来。   她跃进院子的池子里游了几圈,将漂亮的金色尾巴上的每一寸鳞片都刷呃呃干干净净,泡够了水,才从池子里爬起来,任由小白给她打扮。   羽徽宫中伺候的仙娥不少,但元初并不习惯跟前有一群人候着,到哪都是前呼后拥,大部分仙娥都被她打发去了其他地方,只留下小白在跟前伺候。   别看小白的原形是凶猛的大白鲨,心思比钢筋还粗,但她粗中有细,身兼保镖、婢女、妆娘三职,元初参加宴会的衣服、妆容全都由她一人搞定。   因为是参加寿宴,小白为元初准备了一条水红色的裙子,裙子的面料是海族的特产鲛纱,大部分的鲛纱都是海水般的淡蓝色,如此纯正的水红色鲛纱,十年才能织成一匹,价值连城。   鲛纱薄而不透,柔软细腻,在阳光下的照射下呈现出水一般的光泽,天族的服装样式保守宽大,恨不得从头裹到脚,小白为元初准备的这条裙子的款式更接近海族的风格,轻薄贴身,裙子的下摆还用金丝绣着珊瑚、水草、以及各种水生动物,元初行走时裙摆微微摆动,上面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裙面上游动,十分华丽。   小白原本打算用那天元初试的第二套宴会专用首饰,但意外看到元初的妆奁中看到那支步摇后,她改变了主意。   元初今天起的太早,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并不清楚小白往她头上戴了什么首饰,完成妆面后,时间已经快来不及,元初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打扮,便急忙赶到紫云宫。   紫云宫是天族举行各种宴会的宫殿,元初赶到时,受邀从别处赶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正聚在一块小声说话。   元初穿着一席漂亮的水红色鲛纱制成的裙子出现时,所有人的视线控制不住落在她身上。   元初如今的身份虽是玄宸的妻子,但整个三十三重天都知道玄宸并不喜欢这个妻子,她和玄宸有名无实,连洞房礼都没完成,最近更是从人界带回一个凡人女子养在天宸殿中,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完全不将元初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虽说天族三妻四妾很正常,但玄宸太子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为无异于打海族的脸,搞得海族和天族的关系十分僵硬,所有人都以为被天族太子厌弃、连洞房都不愿的正妻定是貌若无盐。   但当元初将贺礼递到礼官手上,礼官唱出礼单:“海族公主元初,携海族之主,献万年红珊瑚一株、鲛纱十匹、夜明珠一颗、东珠一匣……”   万年红珊瑚是元初的贺礼,后面那些则是海族的贺礼,元初代为转交。   周围瞬间变得更安静了,仿佛落针可闻。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元初送了什么东西,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元初的身上。   元初一身水红色的鲛纱长裙,简单而又不失华丽,她的五官深邃明艳,眼尾画了一点微微上挑的眼线,平添了几分身为一族公主的高不可攀的庄严肃穆感。   元初摆着一张高贵冷艳的晚娘脸,杜绝了别人企图攀谈的心思,但若是细看,会发现她冷艳的眉眼间带着浅淡的困倦,像一只睡不饱的雏鸟。   元初:好累啊,这破宴会什么时候结束?好想睡觉……   “天后到——”   宫门外传来礼官的通报声,元初打起精神朝门外看去。   天后看起来比元初想象的更年轻一些,看起来莫二十七八,头戴凤冠,身穿白色锁金边的宫廷制式长裙,袖口处用金线绣着大片的祥云图案,寓意吉祥,而裙摆上则用各色丝线绣出一幅千里江山图,象征着天族的无上权力。   天后走进紫云宫,所有人起身朝天后拱手行礼,天后越过众人,走到元初身前。   她上下打量了元初一番,然后牵起元初的手拍了拍,笑道:“好孩子,宸儿刚历劫回来,如今正在闭关,不能陪你一起为母后贺寿,委屈你了。”   元初眨了眨眼,心想不愧是天后,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是盖的,整个天界都知道玄宸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历劫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凡人女子做妾,因为这件事玄宸被天帝罚了禁足,到了天后的口中,便是玄宸历劫后正在闭关,那个凡人女子的事一概不提。   如果元初没有读过原着,大概就会被她哄骗过去了。原着里原主便是这样,整颗心都系在玄宸身上,相信了玄宸是在闭关的鬼话,在这次寿宴之后才知道白书兰的事。   这本《仙君的掌中爱》里,元初的定位是恶毒原配,天后则是面慈心狠、刁难折磨女主的恶婆婆。   海族是一夫一妻制,原主一开始接受不了和别人共侍一夫,想要与玄宸和离,也是被天后劝住,天后暗示原主她并不喜欢白书兰,原主才是她唯一承认的儿媳,并且暗示原主将白书兰除掉,玄宸就会回心转意喜欢她。   原着里原主正是被天后的花言巧语哄骗,又被玄宸的冷漠无视伤害,最终在反复的期望与失望中变态黑化。   对于间接完成原主悲剧的人,平日里没碰见还好,元初懒得想这些糟心事,但既然碰到了,元初并不打算给她好脸色看。   “是吗?”元初露出一抹淡笑,她将手从天后手中抽出来,“我怎么听说玄宸从凡间带回来一个女子,如今正乐不思蜀?”   天后脸上亲切的笑容僵硬了下,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   不过天后活了几千岁,表情管理能力十分优秀,她也只是意外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亲切的表情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听信外头的风言风语呢?宸儿虽从凡间带回了一女子,但那是因为凡人在宸儿历劫时救过他一名命,宸儿将她带到天庭,只是为了还清这一份因果,别的都是没有的事。”   元初听着这一番和原着里天后劝说原主不要和离时相差无几的话,笑了笑没说话,那双清透的眼睛看着天后,仿佛在说:我听着呢,你继续编。   元初的反应出乎天后的预料,天后眉心微皱,探究的眼神落在元初身上。   【宿主注意不要崩原主的人设,男主的母亲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系统提醒道。   原来的元初喜欢玄宸,对天后也是十分恭敬,元初的表现和原主相比确实判若两人,也只有小白那种粗神经才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元初神色未变,问系统:“这个世界的人能发现我不是原来的元初?”   系统:【……不能,你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契合度达到100%,没有人能看出来你不是原主。】   果然,系统的话音刚落,天后便收回了探究的视线,表情重新变得和蔼亲切:“你这孩子,就喜欢多想,我只认你这一个儿媳,母后的话你还不信吗?”   元初笑着打了个哈哈,油盐不进,趁着其他仙君上前和天后寒暄时,元初悄悄溜了:反正她已经代表海族在宴会上露过面,也送了礼,宴会上清汤寡水的宴席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她出来的时候让小白准备一些孜然粉和辣椒粉,一会回去就做顿烧烤解解馋。   天后应付完寒暄的仙君,回头一看元初不见了人影,招来她的贴身仙婢红柳一问,发现元初早就走了。   天后总觉得有些事似乎脱离了她的掌控,她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看着红柳,想了想问:“最近是不是有谁在太子妃面前嚼舌根?”   红柳犹豫了下,道:“娘娘,咱们派去羽徽宫的婢女全都被太子妃打发走了,平日里太子妃只让白京近身伺候,并不清楚最近太子妃见了什么人。”   白京是小白的大名,不过海族的人更喜欢称她为小白。   天后冷冷地扫了眼红柳,“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本宫留你何用?”   红柳的身子抑制不住地抖了下,她强忍惊惧,道:“娘娘,太子历劫回来已有一月余,但从未踏足羽徽宫一步,太子妃心中有怨言属实正常,属下有一妙计,能让太子妃消气。”   天后眉心稍松,示意红柳接着说。   红柳看了看周围没人靠近,才低声和天后道:“属下家乡有一味仙草,男女双修后服用,能增加孕育子嗣的概率,若是有了天孙,太子妃定会对太子死心塌地,天族与海族的关系也会更加紧密。”   天后看了眼红柳,若有所思,半晌后她点头,吩咐红柳:“待寻到仙草后,你便交给太子,叫他抓紧时间让太子妃怀上天孙。”   作者有话说:   反派针对女主的阴谋诡计都不会得逞,最后都会变成男女主的助攻,大家放心。   男主对作者说这章他没有戏份,下一章要看看漂亮尾巴补偿他。 第8章美艳水妖   元初并不知道天后的算计,她从紫云宫出来,便打算回她的羽徽宫吃烧烤,她最近在系统出品的那台手机上查到火锅底料的做法,若是这次小白做得不错,那下次要让小白尝试一下炒火锅底料。   想到香喷喷的火锅底料,元初咽了下口水,迫不及待地驾云飞回去:两个月了,她终于能吃一顿烧烤了!   【宿主,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系统商城里有个能够改变味觉的黑科技道具,你用了那个道具后,青菜也能吃出烧烤和火锅的味道,这个道具只需99积分,你完成两个任务就能把道具买下来!】系统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诱惑元初做任务的机会,当真是敬业极了。   然而元初不为所动,并且嗤之以鼻:“烧烤味的青菜算什么烧烤,真正的烧烤怎么能少得了肉?把肉放在烤架上,小火烤到滋滋冒油的微焦状态,再撒上孜然辣椒粉,那才叫烧烤!”   元初掷地有声道:“虽然我懒,但在吃食上我也是有追求的!”   【那个,你……】系统吞吞吐吐。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做任务的。”元初单方面切断和系统的联系,这也是她这几天无聊研究出的一个屏蔽系统的方法,每天能屏蔽半小时,在系统催促任务的时候禁言系统有奇效——系统就是个人工智障,半个小时后禁言解开,再被元初一打岔,它就不记得催促任务的事了。   元初禁言的操作越来越熟练了,整整半个小时,系统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   元初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这是哪?   元初从穿越到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天宸宫,来时还是白天,紫云宫仙音缭绕,很容易辨认方向。如今天色已晚,元初又人生地不熟,从紫云宫出来后,她一时走岔了方向,飞了近半个时辰都找不到羽徽宫的位置。   系统好不容易解开禁言,幽幽道:【我刚才只是想提醒你,你走错路了,结果你把我禁言了,现在好了,迷路了吧?】   元初莫名从系统的电子音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元初:……   “我才没有迷路,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散步,”她嘴硬道,“我认识回去的路!”   说着,元初看了看周围,最后根据直觉选了个方向。   半个小时后——   【宿主,我已经看到这颗歪脖子树第三次了。】系统幽幽道。   元初顿住脚步,看了眼系统所指的歪脖子树,这颗歪脖子树的树干有一半是笔直的,另一半像是折断一般九十度扭曲,树叶还是半黄半绿的造型,全天下应该找不出第二颗一模一样的。   元初:“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是往前走的!”   【宿主,根据系统刚才记录的行动轨迹,这边发现您一直在绕圈呢。】系统越发幸灾乐祸,并且用客服语气阴阳怪气起来。   自从发现元初只会摆烂,根本不做攻略任务后,它便再也不是那个对元初百依百顺、还会耗费能量给她偷渡零食的系统了。   元初痛心疾首:“统子,你变了。”   系统发出一声冷笑。   元初在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换了个方向离开,一刻钟后,元初第四次看到了那颗歪脖子树,树干上还有个一模一样的记号。   元初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问题,她就算是迷路,也不可能一直在原地转圈。   这里有问题!   【宿主,系统刚才检测到附近这是一个天然阵法,日落后出现,日出消散,在此之前,光靠你自己是走不出去的,系统商城里有一个万能导航器,只要有这个导航器,不管遇到多么复杂的阵法都能走出去,导航器原价99积分,今日特价只需49积分,49积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系统嗅到了机会,又开始向元初积极推销,从台词可以看的出来,它应该是有向电视购物学过的。   “49积分?”元初摸了摸下巴,看起来有些意动。   “对对对!只要49积分,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可就要按原价买了。”   系统的收集的数据显示,90%的人类女性都难以抵挡“打折”二字的诱惑。   元初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眼,可能是怕元初找不到,系统特地将那个黑科技导航放在了第一页第一个。   元初点进去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系统对元初道:“宿主,只要你将任务目标的好感度提升到30%以上,便可以得到50积分,如果你接了这个任务,我可以先替你赊账,等完成了任务再把积分给我。”   为了让元初积极完成攻略,系统表现得十分地体贴,宛若精分:前一秒还在和元初互嘲,后一秒就化身贴心管家。   系统以为这次元初说什么都会同意它的建议,然后,它看到元初爬到了那颗歪脖子树上。   系统:?   系统看不懂元初的行为:【你在干嘛?】   元初顺势在歪脖子树那处90度扭曲、和地面呈平行的树干上躺下,这棵树的树干很十分粗壮,足够元初稳稳当当地躺着,只要不在上面翻身就不会掉下去。   元初打了个哈欠,闭上眼:“这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睡觉啊。”   “这个阵法明天就会消失,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我只要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就能出去,睡一觉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买导航?”   系统:每当它认为元初还能积极抢救一下的时候,她总能摆烂出新高度。   如果系统有血管的话,这会估计已经被元初气出了高血压。   系统还想再劝一劝元初,但一检查发现元初已经睡着了。   系统顿感绝望:天呐,为什么它绑定了这么一个宿主?做任务不积极,睡觉倒是第一名,如果在宿主之间举办睡眠比赛,它觉得元初绝对是第一名。   元初在睡着的时候会自动过滤系统的声音,系统也懒得做无用功,默默将系统界面调整到休眠状态,减少能量损耗。   元初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流水声,一开始像一条溪流在山间流淌时轻快的叮咚声,然后水声逐渐变大,哗啦啦的,像是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   若是元初此刻睁开眼,会发现这颗歪脖子树的树下凭空涌出了清澈的泉水,慢慢向外蔓延,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看不见边际的湖。   水位涨到了歪脖树树干的弯曲处便停止了上涨,周围的一切都被湖水淹没,放眼望去,只有这颗歪脖子树得以幸存,像是一座孤岛。   元初在孤岛中安眠,枝头浓密的树叶遮挡住她纤细的身躯,水红色的裙摆与绿色的树叶交织,像盛开在枝头的一朵灿烂的花。   周围一片寂静,元初的睡颜恬静而温和。   突然,水面荡起了一阵波纹,一个巨大的黑色龙首破水而出,狰狞的龙角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这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龙是神秘的、圣洁的、高贵的,然而这条龙看起来却和别人想象中的龙大相径庭。   它通体漆黑,黑色的鳞片包裹着身体,黯淡无光,龙目赤红,透着一股妖冶的邪气,它如一座小山般庞大的身体盘踞在这片湖中,背上的鬃毛残缺不全,像被什么东西削去一般,一直延伸至尾巴处。   它动了动尾巴,皎洁的月光下,能够清晰地看到它的尾巴上的鳞片被削掉了大半,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狰狞的伤口,有的是陈年旧伤,有的还在往外渗血,伤口深可见骨,看起来十分瘆人。   它厌恶地看了眼自己丑陋的、残缺的尾巴,脑海中浮现出一条金灿灿的、光洁的尾巴,赤红的龙目中闪烁着嗜血的红芒。   “吼!”它甩着尾巴,平静的湖面顿起波澜,歪脖子树上沉睡的元初被一个浪打落,扑通一声调入水里,冰冷的湖水让元初从睡梦中惊醒,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谁!”低沉的龙吟响起,黑龙听到了异动,红色的龙目凝起一片杀意,朝声源处望去,磅礴的仙力凝在湖面上,只待那人露头,便给予他致命一击。   元初掉在水中,双腿遇水后变成了金色的尾巴,她瞬间清醒过来,摆动鱼尾朝水面游去。   “哗啦”!   元初冲出了水面,水红色的鲛衣遇水不湿,薄而不透,却也因为水压的缘故,紧贴在身上,露出窈窕曼妙的曲线。   而水红色的鲛衣之下,透过清澈的湖水,一条金灿灿的、仿佛阳光般耀眼的大尾巴映入闻夕迟的眼底,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元初从水下冒出来后,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乌黑的长发贴在脸上、锁骨上,却不显狼狈,乌黑的发丝更衬得她的肌肤凝白如雪,红、黑、白三种颜色交织,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美得像妖,像凡间话本里所描述的,在水中潜伏、诱惑书生的美艳水妖。   元初?   闻夕迟认出了来人,他愣了下,脑海里突然想起侍一那天的话。   她是海族的公主,无端出现在这里,莫非是受玄宸指使,想要窃取情报?   他不屑地嗤了声:她以为,他会中这小小的美人计吗?   作者有话说:   下面请欣赏男主的打脸操作——   现在:就算她露出尾巴勾/引我,我也不会中计的。   N年后:老婆再让我摸摸尾巴。 第9章人鱼与龙   夜更深了,月光皎洁,如一层薄纱洒落,更添几分朦胧暧昧的意境。   元初金色的尾巴在水中轻轻摆动,尾巴上半透明的鳍顺着水波轻轻摇晃,看着如丝绸一般飘逸柔软,发间步摇上镶嵌的星空石中点点星芒闪烁,闻夕迟不禁晃了下神,一时间说不清是人和步摇,哪个更耀眼。   闻夕迟呼吸一滞,眼中杀意有片刻凝滞,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他冰冷的眼神盯着元初那张明艳的五官,不分给元初漂亮的尾巴分毫。   想用美人计?恐怕用错了地方。   他在周围设置了结界,那个结界只有他能自由出入,这海族的小公主竟能不惊动结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   她潜入这里,恐怕是受了玄宸的指使,想要知道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吧。   闻夕迟眸光冰冷,龙尾一甩,将元初从水中圈起。   元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感觉上半身被一条滑溜溜的尾巴禁锢住,随后她整个人被卷着腾空而起,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的脑袋,黑色的巨龙垂首凝视着她,赤红的瞳孔中倒影着她金色的尾巴。   元初:?   她刚才不是在一颗树上好好睡觉吗?怎么一觉醒来树不见了,原本的平地变成了湖泊,湖泊上还多一条身形庞大的黑龙。   黑色的巨龙如一头凶兽,眼神凶戾,散发着阴沉恐怖的气息。   按理说,元初应该怕的,毕竟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被一头跟小山似的黑龙禁锢,但——   这可是龙唉!   元初上一世是华国人,对龙的崇拜是刻在DNA里的,她相信大多数看到龙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地拍照发朋友圈。   现在是没有拍照发朋友圈的条件,元初盯着眼前这个身形庞大的黑龙几秒,眼神越发灼热明亮,如果不是双手也被禁锢住了,她都想上手去摸摸,眼前的黑龙是不是真的。   闻夕迟的目光紧盯着元初,他看到元初脸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似的,一会一个颜色,从疑惑、震惊、不解,最终变成了兴奋。   闻夕迟:?   兴奋什么?她难道不害怕吗?那些天族人每次见了他的原形,可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染上什么不祥的气息,导致仙途坎坷。   闻夕迟每次见到那些人的态度,只觉得可笑:明明是他们天赋不够,所以才会仙途不顺,他们不想着反思,反而将原因归咎到他的头上。   真是可笑。   不过闻夕迟懒得解释,他巴不得那些人离他越远越好。   “说,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缓缓垂下脑袋,巨大的龙首与元初的视线平齐,带给元初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元初完全没留意到闻夕迟问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满脑子都是:妈呀,龙会说话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是仙侠世界,龙会说话似乎很正常。   元初觉得这条黑龙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她对声音实在不敏感,且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空旷,巨龙的声音还隐隐带着回音,听着有些低沉失真,元初想了一会也没想到是在哪听过这种声音。   可能是和她认识的某一个人的声音像吧。   这位龙大哥好像误会了什么,元初被他束缚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甩了甩尾巴挣扎了下——她此刻全身能动的只有脑袋和尾巴了。她尝试从巨龙尾巴的禁锢中挣脱,但努力了十秒钟,禁锢她的尾巴微丝不动。   元初挣扎无果,开始摆烂:好累啊,算了,就这样吧。   虽然身体被闻夕迟的尾巴禁锢着不是很舒服,但元初也不是不能适应。   她扭了扭尾巴,金色的鱼尾巴自然下垂,半透明的鳍边收缩紧贴在鳞片上,看着莫名地有些可怜。   可怜?   闻夕迟眯了眯眼,眼神修炼变得冰冷:美人计不成,又打算使用苦肉计吗?   不管是美人计,还是苦肉计对他都是不管用的。   他又将元初拉近了些,一人鱼一龙之间的距离仅有一米远,语调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血腥,令鱼胆寒。   他说:“小人鱼,你若是不从实招来,我便将你的鳞片拔掉串起来做成门帘,把你的鱼肉剔出来喂猫,至于你的两颗眼球,我会带回去做成宝石的模样,镶嵌在我的武器上,你觉得如何?”   元初:……   “我觉得,好像不如何。”   也不知是因为面前的是一条龙的缘故,还是因为,元初听到他那句宛若变态杀手的话,却没有半点恐惧。   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元初害怕也没用,所以根本怕不起来。   “那个,龙大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是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元初眨巴着大眼睛,力求看起来显得更无辜一些,   “嗤!”闻夕迟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拙劣的谎言?”   元初:……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古早虐文里,男主误会女主后,女主给男主角解释,然后男主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的既视感。   元初微妙的表情落在闻夕迟眼中,便是心虚的表现,他没了耐心,庞大的神识入侵了元初的识海。   他的修为已经达到真仙境,比元初的灵仙境高了两个境界,虽然他如今的修为被废,但入侵元初的神识毫无障碍,元初也根本没有发觉最为私密的识海已经被他入侵了。   “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有什么目的?是不是玄宸派你来的?”   如果元初说一句谎话,闻夕迟的神识便能立刻察觉,甚至能轻易摧毁掉元初的神识,让她变成一个傻子。   她有一条金灿灿的尾巴,还有一对漂亮的眼睛,把她杀了有些可惜,不如摧毁她的神识,把她变成一个傻子,禁锢在身边,这样既能保持眼睛和尾巴的色泽,又能随时随地欣赏到她的尾巴。   闻夕迟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赤红的龙目透出一缕跃跃欲试的兴奋。   炽热的龙息喷洒在元初的身上,巨大的龙目凝视着元初。   元初毫无所觉,不过听到玄宸的名字后,她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嫌弃之色溢于言表:“能别提这个人吗?晦气。”   闻夕迟:?   元初的反应怎么和他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样?她不应该是发现阴谋被戳穿后心虚吗?   闻夕迟感受了下从元初的神识中的反馈,想要找出一丝破绽。   但他发现,元初提起玄宸这个名字,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嫌弃,还有厌恶。   闻夕迟的眼神落在元初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众所周知,海族公主元初心悦天族太子玄宸,你是他的妻子,我提起他的名字,你不高兴吗?”   “谁会喜欢一个渣男?”元初嘟囔道,她想起原着里玄宸对白书兰做的那些事,还有原主最后的结局,对玄宸更加嫌弃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嫁给了玄宸,而且原主和玄宸是联姻,事关重大,她早就踹了那个渣男。   感知到元初情绪的闻夕迟:……   他忽然觉得,这个海族小公主,看起来顺眼了许多,就连头上的星空石步摇,都极衬她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男主:只要你讨厌玄宸,我们就是朋友(小学生发言)。   本文修为等级为:散仙——灵仙(女主目前修为)——上仙(玄宸目前修为)——真仙(男主目前修为)——金仙。 第10章老弱妇孺   闻夕迟暂且将要把元初变成傻子的年头按下:罢了,这双眼睛若没有灵动的色彩,便没有那么好看了。   闻夕迟花了三秒钟说服自己,然后将元初松开,放回水中,赤红的眸子中的冷意收敛了许多。   “你走吧。”   既然她不是被玄宸授意潜入这里,那她是怎么进来的,有什么目的,对闻夕迟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难得有人和他一样讨厌玄宸,那么那个人是敌人还是朋友就不重要了。   因为他,也十分厌恶玄宸。   元初听到玄宸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情绪,她沉默了半秒,挠了挠头,“那个,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闻夕迟:?   在一条陌生龙面前,元初也不藏着掖着她路痴的事,“不瞒你说,我是因为迷路了才不小心闯进这里,我本来是打算在那颗树上睡一觉,等明天早上光线亮一些,再找一找回羽徽宫的路。”   闻夕迟:……   若不是他的神识还在元初的识海中忘记抽出,他都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理由。   他从未听说过有仙者迷路,这比天上下红雨还令人难以相信。   “天这么黑,我看不见路当然会迷路啊,”元初眨着她明亮的大眼睛,道,“我是鱼,晚上看不清东西。”   她趴在水面上,上半身支起,双手托腮,身后一条金闪闪的尾巴在身后慢悠悠地摆动,让人有种她不是趴在水面上,而是趴在床上的错觉。   闻夕迟的视线首先落在元初的眼底,然后又不自觉地被元初身后慢悠悠摆动的、金灿灿的尾巴吸引,变得专注,像是被心爱的逗猫棒吸引了注意力的傲娇小猫咪。   虽然元初不是逗猫棒,闻夕迟也不是猫,但闻夕迟的行为和盯着逗猫棒的小猫咪没什么区别。   元初说她晚上视力不好不是乱说的,虽然某些鱼会被现代人类做成鱼肝油,有护眼的效果,但大多数鱼晚上的视力其实不如白天。   当然,若是元初能突破灵仙境进入上仙境,便不会受此影响了。   元初叹了口气:“龙大哥,你知道怎么回羽徽宫吗?”   闻夕迟这才注意到元初对自己的称呼,他皱了皱眉,“龙大哥?”   要元初从一张龙脸上解读微表情属实有些困难,而且元初神经粗,完全没意识到闻夕迟的语气有哪里不对,她点了点头,“我今年三百岁,已经成年了,难道你比我小?”   “那我也可以叫你弟弟的。”   闻夕迟:……   “我也成年了!”闻夕迟眉心跳了跳,他再仔细打量元初,确定她眼中的迷茫不是作假。   经过这几次相处,他发现这个海族小公主确实不是城府深沉之人,心眼还没碗底深,一点点小心思都摆在脸上。   所以,她不认识他?   也对,天族巴不得将他的存在抹去,在天界中就有许多人不知道天族的二殿下原形是一头凶狠残暴的黑龙,海族小公主以前跟少到天界,不知道他的身份很正常。   闻夕迟的脸色柔和了些,不过他的本体十分庞大,那点柔和在他被鳞片覆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我,咳,本座已经一千余岁!就算当你父亲也绰绰有余。”   元初:……   她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黑龙:她拿他当哥,而他想当她爹?   “小公主,黑龙,在天界是不祥的象征,我可是残暴、嗜血、会给人带来厄运的黑龙,你就不怕我一会杀了你吗?”闻夕迟恶劣道,元初在他面前的表现太过从容淡定了,他还是习惯别人见到他便大惊失色的模样。   闻夕迟看着元初金色的大尾巴,眼神带着略微的好奇:他听说人鱼一族情绪波动太大,尾巴也会跟着有变化,这个小公主的胆子看起来不大,会不会尾巴都吓得变成白色了?   闻夕迟想象了下:嗯,白色的尾巴没有金色的好看。   元初并不清楚闻夕迟恶劣的小心思,她摆着尾巴,上下打量着闻夕迟,问:“你杀过人吗?”   闻夕迟动了动对元初而言十分庞大的龙爪,锋利的指甲在月色下泛着寒光,他幽幽道:“自然,我杀过很多人,多得我都数不清。”   “那些人里有多少个无辜的?有多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闻夕迟一哽,也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答案多多少少会丢了他这个以残暴闻名天界的黑龙的脸。   他哼了哼,“记不得了。”   元初没有揭穿他,又问:“既然你是不祥的黑龙,那你能不能帮我诅咒玄宸?让他明天暴毙?”   闻夕迟:……   “我要是能有这个本领,玄宸还能活到现在?”他多多少少有些恼羞成怒了。   元初脸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她翻过身,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水好像比之前热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适应了水温的缘故。   元初将双手枕在脑后,鱼尾慢悠悠地撩拨着水,在水里仰泳,根本看不出来对闻夕迟的惧怕,她一边游一边道:“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罢了,老弱妇孺里还占了两,你真的要对我动手吗?”   如果龙脸上能做出来丰富的表情,那闻夕迟如今的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精彩纷呈:他竟然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的一天。   元初又继续道:“龙大哥……我咱们俩都这么熟了,再叫你龙大哥好像有点生份,我叫元初,你叫什么名字呀?”   闻夕迟看着颇有些自来熟的元初,第一次见面时,她将昏迷的他带回羽徽宫悉心照顾,第二次见面,她看到他的手受伤了,还给他送药。   闻夕迟的眼神掠过元初,看向自己伤痕累累的尾巴,下意识地,他将尾巴藏了藏,“我叫清澜。”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元初知道他就是天族二殿下闻夕迟。   他更喜欢闻清澜这个名字。   元初点了点头,她又翻了个身,姿势从仰泳变成蝶泳,“清澜,你这个水池里的是温泉吗?”   闻夕迟:?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元初在说什么,她怎么一下子又变了一个话题。   “不是,”闻夕迟道,“这只是普通的仙泉。”   “那我怎么觉得水温越来越热了?”元初抬起手做扇子,在耳边扇了扇,希望能以此扇走一些热气。   闻夕迟听到元初的话,他看了眼元初,这才发现元初的脸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染上一层粉意,她明亮的双眸染上了一层雾气,正懵懂而无辜地看着他。   就连那条金色的漂亮尾巴,也由内而外地透出粉红色的色泽,金色与粉色交织,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突然,元初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缓缓地向水底沉去。   作者有话说:   元初:这水怎么这么热?这条龙该不会是想吃水煮鱼?   闻夕迟:老婆晕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阳了,有点难受,这几天先更新这么多。 第11章一道绿光(虫)   闻夕迟用尾巴将元初从水底卷起来,发现元初双眸紧闭,贝齿咬着下唇,皮肤上的水渍被身上滚烫的温度蒸发,又源源不断地冒出汗珠来。   “喂,元初。”闻夕迟晃了晃她,却没有将人晃醒,元初的喉间发出细碎的痛苦呻.吟,意识已经模糊,鲜艳水润的唇瓣因为发热而变得干燥起皮。   闻夕迟皱起眉,将元初卷到岸边,自己化作人形,半跪在元初身边。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抵抗住心里条件反射生出的与别人肌肤相贴的厌恶,伸出手握住元初的手腕。   没有了鳞片的阻隔,闻夕迟发现元初的体温滚烫,犹如一锅烧开的水。   他观察了下元初的状态,给她渡了一些仙力,然后发现,元初似乎更痛苦了。   闻夕迟:?   他以为元初是中了什么不干净的毒,闻夕迟认识天底下所有的奇毒,他想了想,划破元初的指尖取了一滴血放在口中,皱着眉尝了尝。   没有中毒?   闻夕迟的眉心皱得更厉害了,他的猜测出错,元初的体内并没有任何毒素残留,不过仙力似乎有些充沛过头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走火入魔了?   闻夕迟松开元初的手,眼神落到元初烧得通红的脸上,又缓缓向下,看着元初金色中透着淡淡粉色的尾巴,犹豫了几秒后,他轻啧一声:“算你命大。”   他绝对不是看元初顺眼,只是不想有这么一条漂亮尾巴的小人鱼就这么死了。   他的人形双腿不能自由走动,想了想,他又幻化成原形,用尾巴将元初卷起,带着她朝外飞去。   元初只觉得身处炽热的火山中,周围都是沸腾的岩浆,烤得她的皮肤又干又疼,整个人要被烤成一条小鱼干了。   就在元初觉得她热得快要烧起来时,元初感觉到她的身体被一条冰凉的、外表有些坚硬的“绳子”缠住,紧接着她整个人腾空而起,慢慢远离了“岩浆”。   元初感觉舒服了些,紧锁的眉头不自觉松开,只是很快,这条“绳子”又被她的体温烤热,再也不能给她带来舒服的清凉感。   元初挣扎着睁开眼睛,但眼前一片朦胧,她只能看到眼前似乎有一片片比元初的脸还大的、黑色的、看起来就很凉快的鱼鳞形状的“地砖”,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这些“地砖”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凉快,只是双手被“绳子”束缚了,根本动弹不得。   但这难不倒元初,她将头一底,滚烫的脸颊便顺利贴到了“地砖”上,这些“地砖”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凉快,带走了滚烫的热意,元初露出舒服的表情,烧得通红的脸颊忍不住在“地砖”上蹭了蹭。   闻夕迟原本正专心地往沉息宫的方向飞去,但飞到一半,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的尾巴上有鳞片阻碍,所以触觉不是特别灵敏,但此刻他感觉到有一个温热柔软的的物体,在他的尾巴上一蹭、一蹭的,蹭得有些痒,破风声中传来元初哼哼唧唧的声音。   闻夕迟疑惑地停下,回头,发现元初将她的脸贴在他的尾巴上,缓缓地蹭啊蹭,让闻夕迟想起他以前见过的一只狸奴,便是这么蹭着主人的腿撒娇求抱抱。   闻夕迟的尾巴僵直了一瞬,差点从天上掉下来,他扭过身朝元初吼道:“喂,元初!”   元初沉浸在和“地砖”贴贴的快乐中,丝毫没有听到闻夕迟的话。   闻夕迟看着元初肆无忌惮地蹭着他的尾巴,若是之前没看到这一幕还好,但亲眼目睹后,他感觉尾巴上的感觉像是被放大了一千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元初肌肤的柔软细腻,就连她从鼻腔中呼出的热气,都像是一根轻盈柔软的羽毛,沿着他尾巴上鳞片的缝隙钻进去,在他的皮肉里挠啊挠,又酥又麻,比被刀割还难受,宛若酷刑。   闻夕迟头皮发麻,尾巴上的鳞片都快要炸开,他忍了忍,没忍住,最后忍无可忍,将元初团团卷起,不留一点缝隙,让她动弹不得,随后便加快速度冲回沉息宫。   沉息宫与天宸宫比邻,中间仅有一片花园阻隔,闻夕迟飞得高,他看到玄宸三更半夜出了天宸宫,朝着羽徽宫的方向走去。   玄宸同样发现了闻夕迟的踪迹,只是他看见闻夕迟的黑龙原形的一瞬,便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皱着眉暼开视线。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闻夕迟的尾巴卷着他名义上的妻子,上面坠着一抹红色的鲛衣衣角。   整个天界,能奢侈到用红色的鲛纱做衣服只有元初一人。   玄宸带着侍从慢慢走向羽徽宫,宫道上悬挂的灯笼前几天坏了,从散发暖光色的光变成了绿光,玄宸从灯下走过,一道绿光罩在玄宸的头顶上。   闻夕迟回到自己的寝殿,将元初甩到床上,然后化作人形坐在轮椅上,给元初盖上一条被子,遮盖住她金灿灿的漂亮尾巴,然后朝外喊道:“侍一。”   侍一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寝殿内,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为护卫的他敏锐地感觉到室内多出一抹不属于闻夕迟的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女声。   侍一震惊地低下头,唯恐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属下在。”   天呐,殿下的寝宫中居然有女人,难道殿下开窍了?魔界要有少夫人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闻夕迟并不知道短短一秒钟,侍一的脑袋里已经想到了应该在哪里举行闻夕迟的成亲典礼,他对侍一道:“你去给她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侍一是闻夕迟的护卫,同样,也是闻夕迟身边唯一一个精通医术的人,他本就是在闻夕迟身边给他疗伤的。   侍一听到闻夕迟的话,这才敢抬头,身为医者,他看了一眼元初的状态,便发现元初异常。   第二眼,他绝得睡在他家少主榻上的女人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突然,元初抖了抖尾巴,将盖在尾巴上的被子拍下来,闻夕迟眉梢一抖,又眼疾手快地用仙力将元初的尾巴盖上。   但这一瞬间,足够侍一看清,他看了看元初,又看了看闻夕迟,内心波涛汹涌:   这这这……这个女人,不是玄宸的妻子、海族的小公主元初吗?!   不愧是少主,轻而易举就把天族那个小太子绿了!   侍一:干得漂亮!   作者有话说:   等我好了就恢复三千更新,现在高烧不退,浑身发冷,头疼,暂时日更两千。 第12章尾巴贴贴   侍一看了眼元初,又看了眼闻夕迟,然后收回视线,规矩地低着头,假装没发现元初的身份,就算元初是天族的太子妃又如何?他们魔族见到喜欢的,就要抢到手。   侍一支持他家少主把天族的太子妃抢到手,这可是能狠狠打天族脸面的好事!   闻夕迟并不知道侍一的脑洞已经从天界偏到魔界了,他间侍一愣在原地,不满地皱起眉,“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她看看!”   “是。”侍一收回视线,上前两步,小心地搭上元初的脉,不敢触碰其余皮肤分毫:毕竟他家少主连这海族公主的尾巴都不想让他看见,用被子盖得死死的。   侍一:啧,少主不愧是拥有魔主血脉的魔,就连可怕的占有欲都与上任魔主如出一辙。   侍一规规矩矩地给元初把脉,不过刚探到脉相,侍一便皱起眉,再细细感知后,他看了眼闻夕迟,眼神有些微妙,他收回手,轻咳一声,“少主,这位仙子并无大碍。”   “胡说,她没事的话,怎么会晕迷不醒?你给我仔细检查,她是中了毒,还是走火入魔了?”   “都不是,”侍一摇头,问:“少主,这位仙子是不是进了太月湖?”   太月湖是魔族的疗伤圣湖,亦是闻夕迟母亲的陪嫁之一,只在月圆之夜出现,元初昨夜误入的便是太月湖。   闻夕迟微微颔首。   侍一露出不赞同的谴责目光:“少主,这位仙子只有灵仙境,那太月湖是她能进的地方吗?”   闻夕迟:?   “为何不能进?”   虽然闻夕迟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侍一已经侍奉闻夕迟几百年,能够轻易解读他脸上的各种微表情。   侍一叹了口气,道:“少主,那太月湖中仙力充沛,别说是灵仙境,就算是上仙境的仙人进了太月湖,吸收了大量湖水中的仙力,也会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闻夕迟凝眉,指尖敲击轮椅扶手:“我记得人鱼一族的身体强度不输龙族,即便是灵仙境,身体强度也可媲美上仙境,不过是区区太月湖仙力,不至于让她昏迷。”   侍一假装没有听到人鱼两个字:“确实如此,但……”   他看了眼闻夕迟,欲言又止。   闻夕迟不耐烦地扫了眼侍一,“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快说。”   “少主,您是不是给这位仙子服了您的血?”侍一道,“我在这位仙子的体内,发现了少量的龙血,少主,您的龙血属性过于狂暴,而您的修为又比她高两个境界,仙力灌体,再加上龙血在她体内肆虐,即便是再强横的身体,也支撑不住。”   侍一觉得应该是他家少主想给这海族公主提升修为,先是带人去泡太月湖,又给她喂龙血,毕竟这两者都能够提升修为,结果没想到心里吃不了热豆腐,弄巧成拙了。   侍一摇头叹气:果然爱情使人盲目,即使是睿智如少主,也会犯这种错误!   闻夕迟正想否认给元初服用过龙血,但他忽然想起他的尾巴受伤了,太月湖的湖水中混着他的血,而且元初被他用卷起来的时候,他尾巴上的血也沾到元初的身上。   很可能是那个时候,他的龙血混合着太月湖中的仙力,被元初吸收到身体里。   而且回来的路上,元初用脸蹭他的尾巴,他没注意到那个时候,元初有没有将他尾巴上的血蹭进嘴里。   闻夕迟想到元初用脸蹭他的尾巴的画面,脸上透出不自然的神色,他的尾巴上似乎还残存那柔软温热的触觉。   闻夕迟的耳尖微热,视线扫过元初红扑扑的脸蛋,眼神沉了沉,道:“你是说,她没救了?”   若是没救了,他或许要趁着这条尾巴还没被死气污染,先砍下来,再用万年保存……不对,或许可以把她整个人都冰封在玄冰中。   闻夕迟的脑海中闪过阴暗的想法。   侍一从闻夕迟身上感受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意,联想到闻夕迟和元初“不可言说”的关系,闻夕迟刚才那句话在侍一脑海里自动翻译成了:“如果你救不了她,那你也别活了。”   侍一表情一凛:“少主,要救她不难,您只需将那一缕龙血引出,在为她梳理混乱的仙力,如此便无大碍。”   引出龙血?   闻夕迟不耐地皱眉,嗤道:“麻烦。”   他才没有闲工夫救死扶伤。   侍一听出了闻夕迟话语中的不耐:“那还有另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闻夕迟看见元初的尾巴动了动,将那层薄薄的被子踢开,露出她那条金灿灿的尾巴,朝着他的方向微微摆动……   闻夕迟眉梢一抖,将被子盖上,打断侍一的话,“行了,把龙血引出来是吧?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侍一:?   侍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闻夕迟扔出了门外。   屋内,闻夕迟看着因为太过燥热,又将被子全部掀开,露着尾巴喊热的元初,他犹豫了下,化作一条只有三米长的龙,用锋利的獠牙咬破元初的手腕——闻夕迟是仙魔混血,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引出元初体内的龙血。   闻夕迟的喉咙上下涌动,元初的鲜血混着龙血,被他吞咽进体内,元初感觉身上炽热的灼烧感减淡了许多,紧皱的眉头微微松懈。   但闻夕迟引出龙血时不可避免地引起她体内灵力暴动,没过一会,元初又觉得痛苦极了,她紧咬着下唇,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   元初虽然是咸鱼弱鸡,但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她挣扎起来的力度还是很大的,闻夕迟差点被她掀翻,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尾巴将元初紧紧地束缚住。   元初的力量终究不敌闻夕迟,她的上半身被束缚得动弹不得,只有尾巴上的鳞片太过光滑,闻夕迟控制不住,才得以自由活动。   元初拍打着尾巴,本能地寻找清凉的物体,于是她的尾巴碰到闻夕迟冰凉的尾巴后,便无意识地和闻夕迟的尾巴贴贴。   闻夕迟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没过多久,他觉得他的尾巴有些酥酥麻麻的,他迟疑地低下头,便看见一条漂亮的金色大尾巴,在他黑色的尾巴上一勾,一蹭,慢吞吞的,却无比磨人。   闻夕迟:!!!   尾巴之间的交缠,在龙族的习俗里代表着某种在求偶期时期会发生的、特殊的象征意义,闻夕迟如遭雷劈,被龙鳞覆盖的脸上热气蒸腾:她、她是想与他交、交尾吗?不知……不知羞耻!   作者有话说:   本文修为等级为:凡人——散仙——灵仙(女主目前修为)——上仙(玄宸目前修为)——真仙(男主目前修为)——金仙。   我好像快好了,明天应该能恢复正常更新。 第13章摸摸尾巴   闻夕迟虽然已经有上千岁,但这个年纪对寿命悠长的龙族来说不过是刚成年的年纪,他连小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   闻夕迟瞳孔地震,像是被烫到似的松开元初,唰地一下将尾巴收回来,一向没什么表情脸上此刻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她居然、她居然拿尾巴蹭他!龙的尾巴岂是能随便蹭的!   闻夕迟快速将元初体内的龙血引出,然后化回人形坐在一旁,眯起眼盯着元初的尾巴:这个女人竟敢冒犯他,不如还是把她杀了算了。   他抬起手,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在元初身上比划,似在考虑从哪里入手切掉元初的尾巴更加美观。   元初并没有了冰冰凉的东西降温,尾巴尖尖不满地拍了拍床板,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人鱼一族的体质确实比一般的仙人要强横许多,闻夕迟那张质地坚硬、价值不菲的床板被她拍出了几道裂痕。   闻夕迟眉心跳了跳。   元.始作俑者.初并不知道自己闯了祸,她感应到闻夕迟那边传来的凉意,轻轻哼了两声,便又挪动了尾巴贴上去。   闻夕迟感觉到手背上多了一抹光滑细腻、如玉石一般的触感,他低下头,便看见元初那条金色中透着淡淡粉色的尾巴,像一个偷腥的小猫般,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手腕,勾得人心尖发痒。   记得近了,闻夕迟甚至能看清元初鱼尾上半透明的、如蝴蝶羽翼般的鳍上散布着许多细小的金线,她的尾巴上也没有海族身上的鱼腥味,尾巴也干净极了,散发着淡淡的、诱人的桃花香。   闻夕迟的眸色深了深,喉结抑制不住地上下滚动,半晌,他抬手将元初的尾巴按住,指尖稍稍用力地捏了捏她金色的尾巴尖,眼底如墨般黑沉。   他的指尖划过元初尾巴上的鳞片,又将她的尾鳍捏在手里细细把玩,元初尾巴上的鳞片比他的龙鳞要柔软许多,也更加地敏感,元初被他弄得有些难受,又麻又痒,她哼唧几声,想要将尾巴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却被他的手掌牢牢禁锢住。   他俯身在元初耳边轻笑道:“小公主,用尾巴勾/引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元初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了一个音色暗哑的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但她的脑袋像是被浆糊糊住了,听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字。   “……尾巴……勾引……”   什么尾巴,还勾引?难道是兽尾play?天呐,谁呀居然玩这么开?真是世风日下,请让她康康!   *   三个时辰后,元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布局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扇屏风,看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房间,墙上的窗户紧闭,周围灯光只散发着微弱的光线,显得整个房间内的氛围沉闷而紧绷。   这是哪?   元初捂着脑袋回忆了一番,她脑袋里最后的记忆,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好像还有什么人在玩兽尾play。   龙呢?她怎么会在这?   元初迷茫地四处张望,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出去看看,但刚一下床,她便感觉脚踝有些酸软,仔细看了看,她发现脚踝处的皮肤有些泛红,而且手腕上多了一些像是被束缚后留下的红痕,形状看着像鱼鳞。   元初看着手腕沉思:难道是她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将尾巴缠到了手上?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不然怎么解释手腕上的这些痕迹,还有脚踝的酸胀。   唉,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她坐在床边,弯下腰揉着脚踝,丝毫没有察觉到,房间的角落里,有一道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近乎放肆地落在她光裸的脚踝上。   元初的脚骨感却不干瘦,纤细匀称,脚背在朦胧的灯光下弓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脚趾圆润,白里透红,如艺术品一般完美,挑不出一点瑕疵,皮肤白皙得好似在发光,脚踝上的红痕增添了几分暧昧的色彩。   闻夕迟的眸色越发深邃,漆黑如墨。   “你醒了?”就在元初专心地揉着脚踝时,房间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有几分熟悉,乍一听有些像黑龙,但好似又比黑龙清朗一些。   元初被吓一跳,眯着眼朝声源处望去,但她在黑暗中的视力着实一般,看了半天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直到轮椅的滚动声响起,窗户被对方推开,有光透进室内,他转身,抬眼朝元初望去,明亮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的脸有一半被阳光照耀,另一半被黑暗笼罩,看起来脆弱,美丽,而又矛盾。   元初晃了下神,回过神后暗自叹道:不愧是“女主”,如果她是男的,天天看着这张脸肯定扛不住,可惜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官配居然是玄宸那个狗东西,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闻夕迟看着元初不断变化的神色,这让他想起初次见到元初时,她似乎也是这种表情。   当时他是厌恶的,但如今再看到元初的这副神色,他似乎找不到当初的心情了。   “是你啊?”这不是“白书兰”吗?难不成这里是天宸宫?她怎么会在这?   元初一直以为眼前的人是“白书兰”,而白书兰是一个凡人,她并没有将眼前的人和昨夜的黑龙联系到一起。   元初的心思太过浅显易懂,闻夕迟开口,言简意赅道:“昨夜你晕倒了。”   元初更迷惑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晕倒了呢?而且她晕倒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昨夜她在湖水泡太久,泡晕了,那条黑龙好心将她送回羽徽宫,但没想到他也是个路痴,走错了位置,送到了这里?   元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她对闻夕迟点了点头,真诚道:“谢谢。”   闻夕迟并不知道元初根据他的那句话脑补了一个看起来符合逻辑,但实际上跟真相毫不相干的前因后果出来。   他语气比往常缓和了几分,但不熟悉的人是感觉不到这几种的差距的,“不必客气。”   室内又重新安静下来,元初感觉到气氛莫名尴尬,她瞥了眼对方,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   巳时,也就是九点,元初一拍额头,“这么晚了?糟糕!”她让小白准备的烧烤肯定凉完了!   元初飞快地穿上鞋,然后跟闻夕迟摆了摆手,跟风一样窜出去:“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话音刚落,她便跑出了闻夕迟的寝殿,以至于闻夕迟嘴里那句“我让人送你”还没说出来,她便跑得没影了。   元初跑出闻夕迟的寝殿,凭着直觉挑了一个方向走,没过多久便看见了一大片熟悉的、姹紫嫣红的花园。   元初第一次来的时候有系统导航,这一次没有导航,她——又迷路了。   系统指望不上,元初打算找几个人问路,天宸宫的花园人多,总能找到问路的。   在路过一座假山时,她看见了两个衣着华丽的女仙在花园里赏花,似乎提到了她。   元初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有点不道德,但仙人耳聪目明,那两人距离元初不远,且说话的音量不低,那些话就顺着风声钻进她的耳朵里,元初总不可能把耳朵堵上。   “太子妃竟是这般貌美吗?我听说在昨夜的宴会上,就连月瑶都被太子妃压下去了,月瑶可是咱们仙界第一美人,太子怎么放着这般美人不要,如宠爱那个姿色普通的凡人女子?”   元初想了想“白书兰”那张美得不似惊心动魄,就连同为女孩子的她都被惊艳到的脸,面露古怪:难不成天界的人审美有问题?那张脸居然说普通?平平无奇古X乐?   另一个女仙似乎知道些隐秘的事,神色嘲弄道:“这你就不懂了,当初的闻懿公主比如今的太子妃还要美上两分,但天帝却更喜欢如今的天后,这宠妾灭妻的做派大概是父子一脉相承……”   旁边的女仙听到一半,忙出声打断她:“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连这话都敢说?!”   “天帝做的出宠妾灭妻的事,他有脸做,我为什么不敢说?”元初看到那人看向东方,似在回忆什么:“如今这天界,谁还记得闻懿公主?”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小伙伴阳了退烧之后头痛,吃布洛芬都不太管用的?你们是怎么缓解头痛的?   今天的头疼得就像孙悟空被唐僧念了紧箍咒那样疼,吃完布洛芬好了一点,但还是时不时隐隐作痛。 第14章偷听八卦   闻懿公主?原着里有这号人物?听那两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说如今的天后并不是天帝的原配,那位闻懿公主才是天帝原配。   可不管是原主的记忆里,还是原着里,都没有听说过闻懿这号人物。   天族虽寿命悠长,但也并非与天同寿,他们的寿命与修为挂钩,散仙寿三千,灵仙五千,上仙八千,真仙一万,至于金仙则拥有十万年寿命,当然,人鱼一族、以及龙族除外,他们的种族本身寿命就长,即使只是最低的散仙境,随随便便活个一万年也不成问题。   听她们的语气,这位闻懿公主消失,似乎另有隐情。   元初支起耳朵继续听,仙界的生活太过单调,好不容易可以听点八卦调剂调剂,元初可不管这是不是什么天族秘闻,会不会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她是海族公主,虽然嫁到了天界,但如果她在天界出了什么事,海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天族供着她都来不及。   兴许是天宸宫花园中的植被过于茂密,遮挡住元初的身形,两位女仙并没有发现元初的踪迹,那面露讽色的女仙继续道:“闻懿公主还在时,天界可没有像如今这样乌烟瘴气,妻不妻,妾不妾,没有规矩可言,玄宸私带凡人上天,犯了天规,可天帝只是不轻不痒罚了禁闭。”   “问殊,我?蒊知你是讲规矩的,可如今的天界,早已……唉!”旁边的女仙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问殊仙子也跟着叹了口气,透出一种无力感:“我又怎会不知?这天界的现状不是我一人能改变的,我只是觉得二殿下可怜罢了,虽是嫡子,过得却不如庶子,天帝在他母亲去世后就将妾室扶正,立了如今这位为太子,如今天界只知玄宸太子,不知二殿下。”   她们又提起另一个人,元初不知道这个二殿下又是谁,身份和名字对不上,就连吃瓜的乐趣都少了一半。   她紧急呼唤系统:“统子,天族的二殿下是谁?”   【你现在想起来用我了?】系统冷冷道,语气像极了被渣男伤透了心的原配,拿乔道:【我知道是谁,但我不告诉你,除非你做任务……】   它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诱惑元初做任务的机会,兢兢业业的程度,打工人看了都泪目。   “那算了,我其实没那么好奇。”元初一听要做任务,立马不好奇了。   系统:……   它做错了什么,要让它绑定到这个摆烂仔!   另一边,另一个女仙不赞同道:“哎!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可知二殿下……血脉……不祥,性格暴戾……”   说话的人似乎是有什么顾忌,压低了声音,元初支长了耳朵也听不清她后半句说了什么,不过根据前因后果也能猜的出来,大概是这位二殿下的出身不好,仙界又是一群搞种族歧视的,不让这个二殿下继承天帝之位,还淡化了这位二殿下的存在。   当初原主和玄宸成婚,这位二殿下都没有出席成亲大典。   元初啧了声,摇摇头,这群神仙平日里高高在上、看不起凡人,视凡人为蝼蚁,结果搞起宫斗、宠妾灭妻、还有种族歧视那一套,和凡人一模一样。   那个二殿下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肯定没少受欺负,真是可怜。   系统听到元初的心声,生怕她因此对这个身世可怜的二殿下心生怜悯,赶紧提醒道:   【宿主,这个天族的二殿下就是小说里的大反派闻夕迟,原着里提过他是因为童年受尽了天族欺凌,所以长大后入了魔,成为魔界之主,最后险些统一仙魔两界,是个心狠手辣的黑心莲,宿主你遇到这个二殿下一定要离他远点,不要散发你无用的善心,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元初挑眉:“呦,还是个美强惨?哦,也可能是丑强惨。”原主没见过魔族,但听别人描述,魔族都是五大三粗、三头六臂、面容丑陋的。   系统听着元初颇感兴趣的语气,吓得本体的电容都要掉了,它道:【宿主,你可千万别去招惹闻夕迟,遇见他有多远离多远,不然你会有性命之忧的!】   元初摆手道:“你看我是那种没事去招惹别人的人吗?你让我去我都懒得去,我连门都不出,不会和闻夕迟见面的,你多虑了。”   系统突然沉默。   元初见那两位女仙聊得差不多了,才咳了两声,将她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两位女仙昨夜也参加了宴会,自然是认识元初的,她们看见元初那张明艳精致的脸,心中一惊,问殊旁边的女仙的脸色煞白。   她怎么会在这?   她们刚才说的话,她是不是听见了?听说海族公主痴恋玄宸太子,若她听见她们说了玄宸的坏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子妃安,”女仙朝元初行礼,以余光偷看元初的神色,“太子妃也是来参加赏花宴的吗?”   “什么赏花宴?”元初迷茫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抛到一边,朝她们笑了笑,“抱歉打扰你们赏花了,我想问一下,回羽徽宫该走哪个方向?”   两位女仙对视一眼,天宸宫的花园极大,里面小路四通八达,又设有禁空阵法,初次进来确实容易迷路,她们犹豫着指了一个方向。   “谢了。”元初朝她们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她们所指的方向的小径深处。   女仙吐出了口气,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吓死我了,怎么太子妃会从那个方向出来?那边不是沉息宫的方向吗?她身上怎么还穿着昨夜赴宴的衣服?”   不过她也就随口一说,没当回事。   问殊摇头,她看了眼沉息宫的方向,随后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元初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走出了天宸宫的宫门,见到了熟悉的路。   又走了十来分钟,她见到了羽徽宫的大门,她从来没有哪一个瞬间觉得羽徽宫的大门如此亲切。   这一天她太难了,以后如果没有必要,她再也不出门了。   元初只想赶紧回到羽徽宫好好睡一觉,可惜天不如人意。   元初刚踏进羽徽宫的大门,突然觉得里面的气氛不对,里面似乎多了些陌生的面孔,她皱起眉,退出去看了眼牌匾,是羽徽宫没错。   她拉住一个在一铱誮旁扫洒的粉衣仙娥,“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太子妃,”陌生的粉衣仙娥朝元初行礼,不卑不亢道:“小仙是明光宫的宫女,奉天后的命令,过来侍奉太子妃您的。”   “太子妃,太子殿下在正殿等您。”   明光宫是天后的居所,元初皱了皱眉,“我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们退下去。”   “太子妃,天后交代过小仙们,一定要好好侍奉您,若是您不要我们,我们会被打回原形的……”粉衣仙娥为难道,她们这些侍奉仙人的小仙娥大多是仙界的普通花草化形的,法力低微,连最低等的散仙都不如,只能做做侍奉仙人的活。   元初闻言,脚步一顿,小仙娥以为元初是不忍看她们被打回原形,她打听过了,海族公主是个心慈手软的性子,于是继续道:“太子妃……”   元初抬手打断了她:“打回原形?挺好的,不用操心修炼,不用干活伺候人。”   仙娥:?   系统看着仙娥懵逼的表情,啧啧摇头:想要对元初搞道德绑架?殊不知这个女人根本没有道德。   元初懒得再听她多说什么,抬步往里走去,刚跨过前厅,便看见一个穿着玄衣,身量高大的男子坐在正殿,元初顿住脚步。   男人冰冷的眼神落在元初身上,打量片刻后,他不耐地皱起眉:“你身为天族太子妃,一夜未归,你们海族就是这么教导你规矩的?” 第15章元初怼人   元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是书中的男主,原主喜欢的人,天族太子玄宸。   毕竟是书中的男主,玄宸的皮相还是能够看得过去的,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硬朗,气质冷冽,端的是不怒自威,侵略性十足,是标准的小言霸总长相。   但不是元初的菜。   元初有点失望,虽然玄宸长得是比一般人好看些,放在现代进娱乐圈也能吹一吹神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见过更好看的脸,所以她觉得也就那样,完全没有任何惊艳的感觉。   比起霸道总裁,元初更喜欢那种我见犹怜的漂亮弟弟。   元初上下打量了眼玄宸,对系统吐槽道:“就玄宸这样的这也能被封为六界第一美男?感觉名不符其实啊,我觉得白书兰女扮男装都能把他比下去。”   元初想象了下“白书兰”穿上男装的模样,暗道:“别说,白书兰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穿上男装应该没有一点违和感。”   元初并没有想过,人家本来就是男的,穿上男装自然没有违和感。   系统没有人类的审美,不过数据是不会骗人的,它点头赞同元初的话:【从五官比例来看,白书兰的五官更接近你们人类的审美,玄宸的鼻梁比完美比例低了1毫米,下巴长了3毫米,眼距也比白书兰小了0.3毫米。】   元初在心里叹了口气:原主和玄宸是联姻,不能轻易和离,不然踹了玄宸养几个漂亮弟弟岂不是美滋滋?   “元初,你怎么不说话?”玄宸见自己说了半天,元初只是愣在那没有一点反应,顿时对元初更为不满。   “嗯?”元初回神,懒洋洋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像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瞥了眼玄宸,“你刚刚说什么?”   玄宸看到元初这副坐没坐相的模样,眉心几乎皱成一个“川”字,“海族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元初:?   这个人有毛病?海族有没有规矩关他什么事?海族住海里都没他管得宽。   系统赞同的点头,它没有发现,它的思维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元初影响同化了。   元初翘着二郎腿,单手支着下巴,“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就送客了。”   玄宸面露不悦,语调越发冰冷:“我只是来警告你,你只是我父皇为了安抚海族而逼迫我娶的女人,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你不要妄想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元初满头雾水。   “比如?”   玄宸发出一声冷笑,“明知故问!”   他盯着元初,神色阴鸷:“我警告你,不要再到母后那里煽风点火,我是不可能让你这样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的。”   昨夜宴会过后,红柳奉天后的命令,来到天宸宫对玄宸传达了天后的意思:催生。   玄宸虽被禁足在天宸宫,但他的耳目遍布仙界,想知道什么消息轻而易举。   所以等红柳走后,他招来属下一问,发现元初和天后在寿宴上碰了面,两人在一起说了好一会的话,寿宴之后,红柳便代表天后过来对他催生了。   玄宸认定是元初在其中煽风点火,于是便怒气冲冲地来羽徽宫想告诉元初不要痴心妄想,谁知元初却不在羽徽宫。   玄宸不想就这么走了,于是留下来等元初回来,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元初也是略想了想才明白了前因后果,这和原着有点不一样,原着里天后可是一直忌惮海族,不让原主生下一个有天族和海族血脉的孩子来着。   元初不知道为什么剧情变了,她也懒得细究,她不愿意走恶毒原配的戏份,剧情有点变化很正常。   她看着坐在主位上,一脸“你这种女人不配给我生孩子”的冷漠表情的玄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不把女孩子当回事的自大男。   “玄宸,别人哄你是块宝,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宝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谁都想来尝一口?以前的元初喜欢你是她年少无知,现在我可不喜欢捡破烂二手货。”   “就你这样的,一大把年纪了才刚刚晋升上仙境,脸长得一般,智商不行,性格也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这种条件放在我们海里都排不上号,你是有多大的脸才会觉得我想和你生孩子?”   “跟我生孩子?就凭你也配?”   元初说这几句话时一改平日里懒洋洋跟没睡醒似的腔调,说得又快又大声,玄宸甚至没找到插嘴的机会。   等听完元初跟炮仗似的一长串话,玄宸的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怒极,一拍桌子站起来,那张上好的灵檀木桌子在他的一掌之下四分五裂,他杀气腾腾地瞪着元初。   “小白!”元初丝毫不虚,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小白瞬间出现在元初身边,警惕地看着玄宸,身上的气息节节拔高。   玄宸从小白身上感受到一股十分强大、处在上仙境和真仙境临界点的气息,他眸中的杀意一顿,眯着眼打量小白片刻,对元初道:“太子妃,你什么意思?”   元初掏了掏耳朵,“我不喜欢太子妃这个称呼,麻烦叫我的名字,小白,把他赶出去。”   小白是元初的陪嫁侍女,但同时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元初的护卫。   小白的修为已经接近真仙境,吊打玄宸不成问题。   这玄宸有暴力倾向,性子霸道,不允许别人忤逆他,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元初刚才敢激怒他,自然是因为有恃无恐。   玄宸的脸色几经变化,最终归于平静,只不过平静的表面下藏着多少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被元初下了面子,眼神阴冷地看了眼元初,甩袖离去。   在羽徽宫中发生的事很快传入了闻夕迟的耳中,闻夕迟正在花园中赏花,闻言,他抬手掐断了一朵花,花瓣的汁水染红了他的指尖。   闻夕迟面色阴沉:“就一癞□□,还想吃天鹅肉?”   “侍一,”他朝侍一招了招手,“我记得魔界有一种毒,无色无味,吃了能让男人生不出孩子,对吧?”   侍一点了点头:岂止生不出孩子?吃了那种药,都不行了。   闻夕迟笑了笑,笑得妖冶而危险:“你去把那个药,给玄宸下了。 ”   “省得他整天惦记不属于他的东西。” 第16章清洗尾巴   说这句话的闻夕迟完全忘了,元初此刻名义上还是玄宸的妻子,天族的太子妃。   也不是忘,而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玄宸放在眼里,也没有将玄宸欲元初的婚姻关系放在心上。   他们魔族看见合心意的人或者东西,都是直接抢回家的,才不在乎是不是有主的。   有主又如何?只要那个人消失,东西就会变成无主的了。   闻夕迟将残破的花瓣随意丢在地上,那处一张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被花瓣汁水染得嫣红的指尖,眼底冷漠且威严十足。   若是元初见到此刻的闻夕迟,绝不会将他错认为那个脆弱可怜的凡人女主,也不会有人错认了他的性别。   侍一心里对玄宸同情了一秒,然后立马将给玄宸下药的行动提上日程。   另一边,元初吩咐小白把那几个天后派过来的仙娥都赶走后,便和小白开始烤肉。   仙界的仙君们大多都仙风道骨,吸风饮露,不食五谷荤腥,这一顿烤肉的调料还是小白到凡间弄来的,她不是天界的人,不受这里的规矩约束,可以随意出入天界。   肉是新鲜宰杀的仙禽肉,肉质细腻、汁水丰沛,香而不腻,比元初上一世吃过的顶级和牛的肉质还要鲜美。   元初觉得如果有韭菜玉米茄子就更完美了,荤素搭配,营养更均衡。   系统看着元初吃得喷香,都觉得有点馋了,它默默磕着电子瓜子,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眼。   【咦?】它诧异地叫了声,然后感动地呜呜了两声:【宿主,你昨晚是不是去做任务了?我就知道,你嘴上说不想做任务肯定是骗我的,实际上你不会看着我被销毁的,偷偷去做任务了对不对?】   元初:?   “统啊,你是不是能量匮乏,bug又严重了?怎么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做任务?怎么可能?   【可是任务目标的好感度涨了!现在任务目标对你的好感度有35!】系统激动得难以自持。莫非它绑定的宿主是个高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激活任务到现在,不到十天,任务完成度已经超过三分之一了!   系统看到了圆满完成任务的希望,激动得就像是被医生宣判死刑后的癌症病人,突然听到有人研究出了治疗癌症的特效药。   元初撸串的动作一顿,拉开系统面板看了眼,发现系统面板在昨晚大概一点多钟的时候连续更新了两条状态。   [任务目标:???   好感度:25(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   [任务目标:???   好感度:35(是心动的感觉。)]   元初:地铁老年人手机.jpg   元初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觉得应该是这个系统bug了,毕竟这系统不是第一次出bug,她习以为常,没将好感度的变化放在心上,收起系统面板,继续吃吃喝喝。   *   玄宸被元初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怒气冲冲地出了羽徽宫,他回到自己的寝殿后,越想越气,手一扬摔了摆在博古架上的一个花瓶。   一旁伺候的仙娥惊恐地跪了一地,生怕玄宸看她们不顺眼拿她们撒气。   玄宸神色阴郁:一个小小海族,竟也敢忤逆他,若不是魔族虎视眈眈,不想横生枝节,他定率兵将海族夷为平地!   白书兰坐在一旁,面色冷淡地看着玄宸发疯,一双清丽的秋瞳暮气沉沉,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自从被玄宸强行带上天界,又以她的亲人做威胁绝了她回凡间的念头,白书兰就彻底对玄宸失望了。   就当她之前是被情爱蒙蔽了双眼,没看到这个男人差劲的一面,如今没有了情爱,对玄宸只剩下厌恶,她才发现,玄宸此人性格桀骜、刚愎自用、唯我独尊,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优点,她当初果然是瞎了眼,才会不顾一切喜欢上这个男人。   白书兰冷漠地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然后又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   她一个凡人,没有力量反抗玄宸,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有朝一日玄宸会遭到报应,他越在乎什么,就越失去什么,这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玄宸感知到白书兰的眼神,他抬眸望去,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白书兰眼中的冷漠的神色,与元初之前嫌恶的眼神重合起来,令玄宸感到无比地碍眼。   他像是被刺激到了痛处,闪身到白书兰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从轮椅上提起来,神色阴狠:“连你也看不起孤?”   “区区凡人,谁允许你对孤露出这种表情?”   白书兰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涨得青紫,但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或者示弱的表情,她对上玄宸疯魔般的眼神,平静地闭上眼。   杀了她吧,杀了她,她就解脱了。   随着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白书兰感觉神志越来越模糊,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玄宸却像是突然恢复了理智,看见白书兰青紫的脸后,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了手,白书兰被摔到地上,地上的碎瓷片划破了她的脸,伤口很深,她的半张脸瞬间被鲜血染红,像是一朵洁白的山茶花,染上了污浊的鲜血。   玄宸的眼神顿了顿。   “书兰……我……对不起……”玄宸惊恐地看着白书兰的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他一边满脸懊悔地诚恳道歉,一边用仙术给白书兰治疗伤口。   血止住了,玄宸盯着白书兰,抬手想要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液。   白书兰的腿使不上力气,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用手撑起身体,艰难地远离玄宸,拒绝他的触碰。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先是用残忍的手段废了她的双腿,让她从此以后除了天宸宫哪里也去不了,之后又在她面前诚恳地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前后判若两人,矛盾极了。   玄宸看着白书兰抗拒的模样,伸出的手一顿,眼神阴郁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幻化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动作强硬地替白书兰擦掉脸上的鲜血,然后将带血的帕子丢在地上,将白书兰抱起来,放到轮椅上,又细心地替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他看起来又像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天界太子了。   “书兰,”他替白书兰整理好头发,“今天天气很好,我推你到花园走走吧。”   *   元初和小白将烧烤吃完,身上已经满是孜然味和烧烤的油烟味。   元初虽然懒,但也是有一点点洁癖的,身上这么重的油烟味,肯定是不能直接回床上躺着的。   而且昨晚她掉进了外面的湖里,元初也不知道那个湖里的水是干净的还是脏的,不再洗一遍她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院子里的池子被阳光晒得正温暖,元初跳进池子里游了一圈,洗刷掉身上的灰尘,然后便坐在岸边,开始仔细地擦尾巴。   她的尾巴很大,比起她人形的腿也长许多,要刷干净尾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元初先从靠近腰部的位置开始刷起,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下刷。   刷到下半部分时,她需要将尾巴翘起来,整个身体也需要弯下去,才能够得着她的尾巴尖尖,而她的尾巴尖又是最脏的地方,必须仔细地擦过尾巴上的每一块鳞片的缝隙,将里面的灰尘清理出来。   “咕噜——咕噜——”   就在元初弯腰清理尾巴时,轮子碾压过青石板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由远及近。   她回头,看见一人坐在轮椅上,逆着光,看不清脸,元初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香气,便知了来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元初有些意外,她和“白书兰”的关系,没有好到能相互串门吧?   闻夕迟的眼神从元初的尾巴上一扫而过,眉梢微挑: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进来,居然看到了这一幕。   元初坐在岸边,大半条金色的尾巴泡在水里,她葱白的指尖捏着粉色的帕子,另一只手抱着金色尾巴,神色认真地擦拭着尾巴上的灰尘,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   金色的鳞片湿漉漉的,折射着阳光,越发地耀眼夺目,而她弯着腰去够她长长的尾巴尖,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白得发光。   闻夕迟并不是君子,不懂得什么叫做非礼勿视,他的目光直白地落在元初的尾巴上、手上,眼神炽热了些许。   “你的耳饰落在我那里了。”闻夕迟朝元初摊开手,他的掌心中躺着一对珍珠耳坠,元初摸了摸耳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耳环不见了。   不过她现在没有手去拿耳环,“多谢,你放在旁边就可以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努力擦着尾巴尖。   突然,元初的目光落在她尾巴尖的背面,她发现那里有几片金色鳞片的缝隙处,不知何时蹭上了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铁锈,又像血迹,她在水里抖了抖尾巴,没有把那点污渍冲掉。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蹭上去的?”元初想了想,完全没想起来她的尾巴蹭过什么东西。   她拿着帕子弯下腰,准备去擦掉那点污渍,柔韧的纤腰快要扭成九十度,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烤肉吃多小肚子有点涨,元初有些弯不下去,够不到尾巴的背面。   闻夕迟似乎也看出了元初的勉强,他盯着元初的尾巴,指尖在掌心轻轻摩挲,看似热心肠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作者有话说:   帮忙(Ⅹ)   光明正大摸尾巴(√)   白书兰最后会亲自虐回去的。 第17章擦擦尾巴   “需要我帮忙吗?”闻夕迟今日穿着一身竹青色的袍子,这个颜色是极挑人的,稍微压不住这个颜色就会被衬得灰头土脸,而闻夕迟穿上这一身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反而衬出了几分清贵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身体不好的缘故,他的肤色很白,精致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血色,让人联想到终年不见日光的吸血鬼,却不见半点阴柔。   他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弱,袍子外罩了一件墨色的披风,披风领口缝着一圈白色的皮毛,他低着头,下巴也陷进了蓬松的皮毛中,眼帘懒洋洋地半耷拉着,越发显得雌雄莫辨,美得别具风味。   只是可惜,见到如此绝色的又是一个不太懂得欣赏的元初,比起欣赏美色,元初此时更想把尾巴擦干净,然后回去打游戏。   但尾巴上的那块污渍的位置实在刁钻,她的腰都快扭断了,却怎么也够不着尾巴上那一小块污渍,那不知是铁锈还是血迹的污渍嵌在鳞片的缝隙里,看得元初难受死了。   “白书兰”在这个时候提出帮忙,元初犹豫了半秒,然后双手改为撑在地上,身体后仰,轻轻抬起尾巴,将还泛着水汽的尾巴尖送到了闻夕迟手里,尾巴尖上还挂着她那条粉红色的帕子,“那,你轻一点。”   闻夕迟舌尖抵着上颚,眼睑低垂,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他低头看着元初的尾巴,他看着元初金色的鳞片之间暗红色的血渍,金色与红色交错,像是给她的鳞片描上一层红色的边,闻夕迟回想起这些血渍是如何沾染上去的。   昨夜,她金色的尾巴与他黑色的尾巴纠缠、又像只猫儿讨好似的轻蹭撩拨……   闻夕迟的喉结滚了滚,他盯着元初的尾巴,眸色渐深,玉白的指尖捏着那条粉红色的帕子,另一只手指尖在元初的尾巴上轻抚,沿着鳞片的缝隙,直到她半透明的尾鳍上,动作莫名地色气。   元初从尾巴尖上感受到一股过电般的酥麻,一股冰凉的温度从他的指尖透过鳞片,从尾巴传到全身各个角落,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她不太适应地动了动尾巴,又被闻夕迟按住,固定在他的腿上。   “别乱动,”他沉着嗓音,轻声道,他抬起玉白的指尖,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对元初道:“是血呢。”   元初一听,瞬间将刚才异样的感觉抛在脑后,对闻夕迟道:“麻烦你帮我擦掉,谢谢。”   元初不知道这血是谁的,但不管是蹭到了谁的血,沾到了尾巴上都要擦干净才行。   元初将尾巴又往前伸了伸,方便闻夕迟看清上面的血渍,她湿漉漉的尾巴染湿了闻夕迟的衣服,冰凉的水珠浸透了衣服,沁在闻夕迟的皮肤上,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转心擦拭着元初的尾巴,动作轻柔,神色专注,像是在擦拭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他擦得十分仔细,每一片鳞片的缝隙都没有放过,擦完了鳞片,他又慢条斯理地擦着元初半透明的尾鳍,元初本来想说那里不需要擦,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白书兰”看到了那里的脏东西没擦干净,便由着他擦了。   元初昨夜没睡够,此时尾巴在别人手里,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元初觉得闻夕迟的手法舒服极了,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睡意涌了上来,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没发现,闻夕迟手上帕子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他修长的手指代替了手帕,一点一点,慢慢地将金黄色的鳞片擦得一尘不染。   闻夕迟想来黑沉的眼眸中透出餍足的神色,略显苍白的唇角向上微扬,透着一股子妖冶惑人的味道,和无辜纯良沾不上半点关系。   可惜,元初并没有看到这人的另一面,否则她说什么都不会把脆弱的尾巴交到他手里,任他把玩。   “好了。”闻夕迟把玩够了,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元初的尾巴,元初听到动静惊醒,发现她的尾巴被“白书兰”擦得光洁如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擦的时候力度大了些,尾巴尖的鳞片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不过上面的血渍确实已经被擦干净了,元初心满意足地收回尾巴,高兴地随口道:“真是太感谢你了。”   “是吗?”闻夕迟看着元初的尾巴,笑得温和无害:“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元初一噎。   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跟“下次我请你吃饭”一个意思,怎么会有人听不出来?难道说仙界的人都是直来直往,没有这些客套的虚礼?   元初神色不太自然:“嗯……这个……”   闻夕迟似乎没看出她的为难,“不如请我吃顿饭?如何?”   元初:……   请他吃饭什么的,这么麻烦,元初是打算拒绝的,虽然对方刚刚帮自己擦了尾巴,于情于理都该请他吃顿饭座位答谢,但元初只想当个用完就丢的忘恩负义的人。   请客吃饭什么的,请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到时候你来我往,麻烦死了。   “我……”元初刚想拒绝,然而系统不给她机会。   因为能量不足而越来越沉寂的系统跳了出来。   【检测到任务目标对宿主提出要求,现发布强制任务。】   [强制任务:给任务目标做一顿饭。   任务奖励:100积分(注:本任务为强制任务,未完成任务,宿主将受到雷击惩罚!)]   元初看着系统面板,脸,黑了。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闻夕迟注视着元初,眼眸半垂,似有些失落,“若是你不愿意,那便算……”   “没有!怎么会?”元初咬牙打断闻夕迟,嘴角挤出一抹扭曲的笑意:“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做一、大、桌、子、菜。”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像是恨不得将系统嚼碎吞了,系统感觉它的CPU莫名发凉。   闻夕迟自动将元初不情不愿的神色过滤,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看着心情有些明媚,嗓音也温和许多:“如此,我便等着品尝公主殿下的手艺了。”   作者有话说:   男主(恋爱脑发言):她给我做饭,还把尾巴给我摸,她是不是对我有意? 第18章厨艺惊人(小修)   迎着闻夕迟略显期待的眼神,元初笑了笑没说话,只给闻夕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对自己的厨艺有自知之明,若不是系统发布强制任务,她也不想祸害无辜群众的,唉,这算不算恩将仇报呢?   元初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但上学的时候有妈妈做饭,工作了忙得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不然也不会猝死,在这种生活节奏下她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学习做饭,房子的厨房只在煮泡面和速冻饺子的时候开过火。   元初虽然不是炸厨房选手,但她的厨艺水平只限于把菜做熟,至于卖相和味道如何,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反正任务只是要求她给“白书兰”做一顿饭,没要求这顿饭一定是色香味俱全,她没直接端一碗白米饭过去,就已经是给系统面子了。   察觉到元初想法的系统:【我谢谢你啊。】   元初毫不谦虚:“不用谢。”   系统:呸!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元初把这句话当做系统对她的赞美,她随手拿了一块肉丢进锅里,又看了看旁边长得像萝卜,但闻起来又有些辛辣的东西,想了想,一块丢了进去,放了水盖上盖子大火熬煮。   不消多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怕味道从厨房蔓延出去,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又放了三天三夜,馊掉后的味道。   闻夕迟在院子里就闻到了这股可怕的味道,他推着轮椅,屏息走进厨房,想要看看元初在厨房里做的是什么菜,却见其中烟雾缭绕,遮住了视线,只能隐约看到灶台边有一道忙碌的身影。   她似乎是想打开灶台上的瓦罐看看里面的菜肴,却没想到盖子被水汽熏得滚烫,她刚碰到盖子便被烫得惊呼一声,如闪电般缩回手。   闻夕迟看着元初有些笨拙的动作,脑海里闪过一道在灶台前手忙脚乱的背影。   “嘶!好烫!澜儿,快尝尝娘给你熬的汤……”   记忆中的那道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合,闻夕迟的眼神恍惚了一瞬,表情柔和了许多,他推着轮椅上前,对元初道:“我来吧。”   他抬手正要揭开盖子,元初想到盖子上滚烫的温度,下意识拉住他的手阻止他。   属于女性的手柔软细腻,触碰到闻夕迟有些冰凉的皮肤,双方皆是一愣。   闻夕迟盯着元初,又看了眼自己的手,眼神露出些许探究的神色:回想起这些天,他每次见到这海族公主,她不是露着尾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是伸手对他又牵又摸,都快把意图写在了脸上。   她该不会对他别有所图吧?   闻夕迟收回目光,嘴角扬了扬,耳尖漫出一抹热意。   元初并不知道闻夕迟在想什么,她感受到闻夕迟手上异于常人的冰凉,这种温度有些熟悉,她愣了下,脑海里闪过什么,但转瞬即逝,抓不住头绪,随后又想起“白书兰”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她又松开手,小声提醒道:“烫,小心。”   闻夕迟捏了捏指尖,心中了然:他不是人类,这点温度怎么可能伤得了他?堂堂海族公主,不可能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她果然想找借口拉他的手罢了,就连找借口都如此不走心。   罢了,看在她为他做菜的份上,他可以假装没看懂这小公主的这些小心思,给她留几分颜面。   闻夕迟下巴微抬,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无碍。”   【咦?】系统惊讶出声道:【好感度怎么又涨了?已经到40了!还在涨!45了!】   元初:?   她低头朝闻夕迟看去,但厨房里烟雾缭绕,元初完全看不清闻夕迟的神色,她挥了挥手,动作有些生疏地掐了个仙术,随后厨房内清空升起一阵微风,将里面的烟雾卷到外面。   她的视线清晰了,可以看到“白书兰”表情冷淡,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点传说中45好感度该有的和善。   元初觉得肯定是系统又出bug了,她摇摇头:这个系统简直比某个三天两头崩一次的绿江文学城的服务器还破,连好感度都能计算错误。   还好她没有打算做任务,否则辛辛苦苦做任务,结果系统bug,把好感度都抽没了,她岂不是要气死?   元初又给自己摆烂找了个理由,听得系统也开始怀疑,计算好感度的那个插件是不是真的出bug了而它没发现。   闻夕迟避开元初探究的眼神,心想这小公主也未免太过心急了些,刚才摸他的手试探他的态度,若他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情绪,下一次,她莫不是要得寸进尺了?   闻夕迟想到了昨夜那条金色的尾巴死死地纠缠着他的尾巴,还不断蹭着他的手背要摸摸,闻夕迟的喉咙不禁有些干涩,耳根越发滚烫。   不行。   闻夕迟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堂堂魔界少主,怎能被一小人鱼牵着鼻子走?   闻夕迟正了正神色,假装没看到元初的眼神,打开瓦罐,然后猝不及防看到了一锅又蓝又绿,还泛着点紫色的糊糊,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闻夕迟:?   说好的,给他做一大桌子菜呢?   闻夕迟默默盖上盖子,方才的旖旎心思不见了踪影,他抬眸看向元初,问:“你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   元初沉默,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打开盖子看了眼,看着锅里各种颜色混在一起,仿佛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邪恶巫婆熬的毒药。   真不怪闻夕迟有这样的疑问。   元初默默地又将盖子盖上,熄了火,又翻了翻橱柜,从里面翻出一包她昨天吃剩的桂花糕,对闻夕迟道:“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这个点心也是我亲手做的。”   ——她亲自用手机查的配方,然后交代小白做的。   系统麻了,这明明是宿主的任务,给任务目标做一顿饭,从而增进好感度,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任务了,但它没想到任务倒在了第一步:宿主不会做饭。   就元初做的那一锅像中毒了的玩意,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吃下去,它觉得这次的任务肯定会失败的,也做好了任务失败后它和元初一起狗带的准备。   元初端这碟隔夜的点心,怎么可能完成任务?   闻夕迟看着卖相普通、仿佛放了一夜的糕点,按了按眉心:他错了,他不该期望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公主,厨艺有多高超,她不把自己点了就已是万幸。   他是个嘴挑的人,这种点心他是不会尝的。   元初端着盘子,往闻夕迟的方向递了递,她朝闻夕迟眨了眨眼:“尝尝嘛?这个桂花糕真的很好吃,我最喜欢了,你尝过之后说不定你也会喜欢的。”   迎着元初期盼的眼神,闻夕迟顿了顿,随后木着脸,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桂花糕的味道对于闻夕迟而言太过甜腻,又放了一夜,口感不如刚出锅时松软,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味道如何?”元初看到闻夕迟的动作,眼神亮了亮。   闻夕迟木着脸:“尚可。”   罢了,既然她都愿意将她喜欢的糕点分享给他,他也不好打击她的自信心。   “可惜那份汤不能吃了。”元初看着刚才被处理掉的那罐不能称之为汤的黑暗料理,可惜地叹了口气。   闻夕迟看了眼元初:啧,不过是一道汤,他没喝到,不至于如此低落吧?还是说她在为不为他洗手作羹汤而感到低落?   他扫了眼厨房,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手臂,正色道:“不过是一道汤,我重做一份便是。”   她能喝到他亲手做的汤,就不至于再耷拉着脸了吧。   唉,真拿她没办法。   作者有话说:   阳康之后的这段时间每天都觉得好困,码字一直进不了状态,码一千字就要删掉五百字,所以短小一点,等我调整好状态就恢复正常更新。 第19章把持不住(修)   系统不只是麻了,甚至已经开始绝望了,系统任务是要求宿主为任务目标洗手作羹,但宿主拿了一份点心就企图糊弄过去。   现在是攻略对象要给宿主做饭,她们这两人的剧本拿反了吧!   这种情况,任务还怎么完成?!   [强制任务:给任务目标做一顿饭(已完成)   任务奖励:100积分(已发放,目前积分:150。)]   就在系统绝望地想着要给它的系统朋友留什么遗言时,系统面板刷出了任务已完成的消息。   系统:?   这特么也能完成任务?   难道着任务系统真的出bug了?   系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恐慌还是该庆幸,因为它和任务系统本质上来说是一体的,任务系统出bug,早晚会波及到它的主系统,对于它们这些系统而言,出了不能修复的bug,就像人类得了癌症,早晚会被主系统回收的。   但如果不是出了bug,任务失败,它也是要被回收的,系统衡量了一番利弊,觉得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秒是一秒,这个bug还是暂时别向主系统上报了。   最重要的是,系统隐约感觉到,随着好感度的提升,它的本源能量也恢复了许多,如今大概已经恢复了一半,如果好感度达到九十,它就有多余的能量修复bug,到那个时候,它没准不会被主系统回收。   系统:唉,它跟宿主学坏了,都学会欺上瞒下了。   系统的为了把能量攒起来,看了眼元初和任务目标,觉得暂时不会出什么问题,也触发不了任务,就自动匿了。   如此,它能将每日的能量消耗降到最低,更快将本源能量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元初并不清楚系统前后摇摆的挣扎心理,也懒得分析一个人工智障的心路历程,她发现那个强制任务已经完成后,她便关了系统面板,认真看着闻夕迟的动作。   闻夕迟看了看厨房里剩余的食材,思索了会,将一块肉洗净放入瓦罐中,又挑了几个块茎类的蔬菜,他坐在轮椅上不方便,便让元初将这些蔬菜洗净切块,然后跟着里面的肉一起炖。   水沸腾了,空气里开始弥漫出淡淡的香味,闻夕迟看着瓦罐中冒出来的水汽,有些出神,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澜儿,这道汤你学会了,日后可以做给你喜欢的女孩尝尝。”   闻夕迟暗自将那些回忆甩出脑海:他才没有喜欢元初,是这海族小公主对他心怀不轨,他今日心情好,不愿看到她因为一锅汤而失落,所以才大发慈悲,重新给她熬个汤。   才不是因为他钟情于元初,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他只是看这海族小公主顺眼,不想让她失望罢了。   闻夕迟看了眼正蹲在一旁盯着火的元初,暗自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元初闻着空气中越来越馋人的香味,咽了下口水,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同样的食材,为什么别人做出来就是香喷喷的汤,而她做出来却像是巫婆的毒药?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元初的视线从火中移开,看向闻夕迟,欲言又止:若真是有什么秘方,她这么问别人的秘方,是不是不太合适?一般这些秘方都不会告诉外人的。   元初满脸纠结,不知该如何开口。   闻夕迟感受到元初灼热的视线,动作顿了顿,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闻夕迟:唉,这小公主,简直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他还在这呢,她的眼神便如此露骨。   闻夕迟假装没发现元初正看着他,移开视线,他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熄了火,看向元初,元初不期然撞进他有些幽深的视线中,愣了下,随后回过神,拉起袖子积极道:“我来端我来端。”   闻夕迟轻点下颌,元初麻利地用一块帕子隔着滚烫的把手,将瓦罐中的汤端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又取了两副碗筷。   闻夕迟正想说他已经辟谷,不需要进食,但话还没说出口,元初便舀了一碗汤,端给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弯了弯,催促道:“这是你做的,你先喝。”   闻夕迟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等回过神来,手里已经端着一碗汤。   闻夕迟:……   他轻抿了一口汤,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萦绕,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垂下眼帘,又喝了一口。   元初看到闻夕迟这个做饭的人已经喝了汤,便给自己也舀了一碗,经过高温炖煮的汤呈现半透明的金黄色泽,上面泛着星星点点的油星,闻起来没有肉的腥膻味,反而有股淡淡的甜香。   元初吹了吹滚烫的汤水,轻抿了一口,入口是一股清甜的味道,咸淡适中,随后便尝到了肉的香味,带着一点淡淡的奶香,她夹起汤里的肉,肉块经过炖煮,用筷子轻轻一拨便骨肉分离,一般煮汤后的肉都是干巴巴的寡淡无味,但这块肉确实吸收了汤中其余佐料的风味,味道层次更加丰富。   元初觉得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汤。   元初没控制住,一连喝了两碗才停下,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闻夕迟,“白……”   她顿了下,觉得直接称呼人家的大名似乎显得有些生疏,但她们的关系又没有好到可以称呼小名,元初想了想,决定略过称呼,讨好似地朝闻夕迟笑了笑,“这道汤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煮这道汤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呀?”   闻夕迟盯着元初打量了会,她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很难发现不了,“你是不是想学?”   元初点了点头,她自己是懒得去学的,她是想让小白学了,以后就可以经常做给她吃了。   闻夕迟回想了下元初之前做的那锅跟下了毒似的汤,他觉得他没这个本事,可以在短时间内把元初教会。   闻夕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元初:“不行。”   元初有些失望,不过闻夕迟的拒绝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秘方”都是不能轻易外传的。   她想了想,既然拜师学艺不成,那不如换一个方向。   她清了清嗓子,问:“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去找你?”   闻夕迟幽幽地上下看了元初一眼,似有所悟:啧,估计刚才想和他学厨是假,借着和他学做菜的理由,经常去沉息宫找他才是真。   “不行。”闻夕迟再度毫不留情地拒绝元初,她现在还是天族的太子妃,经常去沉息宫找他,万一让别人看见了引来非议,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虽然闻夕迟不在乎什么狗屁名声,他本来就没有名声可言,但他觉得元初一个才三百岁的小丫头,还是要注意一下,免得日后被人说得哭鼻子。   闻夕迟想到元初哭鼻子的画面,皱了皱眉,又看向元初,轻咳一声:“日后我得空了,到你这给你做一份便是了。”   他只是不想让这海族小公主连累他,绝不是因为心软了,他可是性格暴戾、杀人如麻的魔龙,他是不会心软的。   “真的?”元初的眼睛慢慢睁大,眼里闪烁着浅金色的光芒,像金色的夕阳倒映在湖面上,又被湖面的波纹揉碎了,散落在湖底。   闻夕迟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声线紧绷:“自然。”   元初惊喜地抱了他一下,“你真是个好人!”   闻夕迟猝不及防被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他愣了好几秒,一向将情绪波动隐藏得十分成功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他的心跳慌乱地跳了几下。   回过神来,他抬手推开元初,推着轮椅退了两步,面色微红:“放、放肆!”   她果然对他心怀不轨,光天化日,便对他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元初能感受到闻夕迟的不悦,她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抱歉,我太高兴了,一时间没控制住。”   唉,她以前每次完成了任务,一激动就习惯抱着同事庆祝,“白书兰”是个矜持的古代女子,这样搂搂抱抱的确实不太合适,这是个坏习惯,得改。   闻夕迟深吸口气,板着脸教训道:“下不为例。”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闻夕迟推着轮椅,再不回去,他怕这小公主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比如光天化日,搂搂抱抱,她真是,比他这个魔族少主还要没有规矩。   闻夕迟的耳根微微泛着红。   唉,怪他太过优秀,以至于让这海族小公主把持不住自己。   “我送你。”吃人嘴短,元初难得积极了一次,闻夕迟看着元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任她将自己送出羽徽宫。   “行了,就送到这里。”眼看着就要出了羽徽宫的范围,闻夕迟叫住了元初,毕竟再往前,就到了天宸宫,难保不会有人看到。   以玄宸那小心眼的性子,若是发现这小公主和他在一块,肯定会找她的麻烦。   想起玄宸之前在羽徽宫大放厥词,闻夕迟眯了眯眼:还是要催侍一赶紧将药寻来,免得有些人总打些歪主意。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结尾修了下,不过不重新看也不影响。 第20章断子绝孙   侍一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在接到闻夕迟的命令后,他便悄悄回了趟魔界。   魔界是四界中最混乱的一界,千年之前,魔主陨落后,这里便成了无序之地,堕落者的天堂,如今在魔界中居住的不仅有魔族,还有一些在仙界犯了事叛逃的罪仙、在人界遭到追杀的恶妖、堕魔的人类,甚至是恶贯满盈的鬼修。   在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包括那种令人断子绝孙的毒药。   “此药名为清心寡欲散,无色无味,上仙及以下修为,只需一包,就能让他从此以后,断子绝孙,再无世俗的烦恼,”脸上生着狰狞魔纹、身材火辣的魔医对着侍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不知道公子是打算给谁下药?若是我看那男人不顺眼,这药白送给你也不是不行。”   坊间传言,这位魔医年轻时是天族的仙医,也有说是她是人界的医修,后来受了情伤,堕化为魔,因此十分痛恨三心二意的男人,若是你在她这里买毒药对付那些男人,她还能将要免费送你。   魔医受了情伤一事谁也不知道真假,但她厌恶一切雄性生物一事是真,侍一也是因为和这位魔医有些交情,否则连这位魔医的面都见不到——当然,主要是侍一给钱大方,魔医也是要吃饭修炼的,谁不喜欢给钱爽快、从不龟毛的顾客呢?为了钱,就算侍一是她不喜欢的男人,她也会笑脸相迎的。   “雾娘,这不是你能打听的事。”侍一冷冷扫了眼雾娘,将钱袋拍在柜台上,收了药便离开。   雾娘媚没骨头似地倚着柜台,心情不错地将钱袋收起来。   “小红,我出门一趟,若是有人找我买药,便说我不在。”   小红是雾娘身边的丫鬟,对她忠心耿耿,闻言,她点了点头。   雾娘每十年都要去人间一趟,小红大抵知道雾娘是在找一个人的转世,具体是什么人她也不清楚,只清楚雾娘已经找了五百年了。   前几天雾娘去那个擅长卜卦的堕仙那里算了一卦,似乎是算出了一个好的结果,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地离开魔界。   *   玄宸是天族的太子,下一任天帝,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人守着,且他也已经辟谷,平日里甚至连茶水都很少喝,给玄宸下药这件事有些难办。   不过侍一身为闻夕迟身边最得力的手下,就连名字里都带着“一”字,很快他就找到了闻夕迟身边防御的漏洞——   据他观察,玄宸每日处理完公务,或者修炼告一段落后,都会在他那个凡人小妾的院子里待上一会,有时是一两刻钟,有时是一两个时辰,他进那个院子时,身边是不带任何护卫的,而且因为院子里住的是个凡人的缘故,玄宸有时候还会特意抽出时间陪那个凡人女子用膳。   侍一身为魔族,对人类的负面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他能感觉到,玄宸那个人类小妾十分厌恶玄宸,有时候流露出来的情绪还带着阴沉的黑色,恨得十分纯粹。   想想也是,人家在人界生活得好好的,结果就因为好心救了玄宸一次,被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掳上天界囚/禁起来,就连双腿也被打断了,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不是受虐狂,就不会还喜欢玄宸。   侍一觉得被玄宸关起来的那个凡人脑子非常正常,只是因为如今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她没办法报复玄宸,若是有朝一日玄宸失势,那凡人决定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   有这么一个破绽,侍一当然要利用起来。   *   白书兰每日午后,都会让仙娥推着轮椅去花园里走一圈,但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花园的景色,只是因为每次来到花园,守在一旁的仙娥嫌弃阳光会晒伤她们娇嫩的皮肤,所以会躲到阴凉处偷懒,只剩下白书兰一人晒着太阳,这个时候是她难得的独处时间。   “白小姐,”侍一悄然出现在白书兰身旁,白书兰听到突然出现的男声,脸色一变,但抬眼看到是一张陌生的脸,她又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你,叫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嗓音有些干哑。   侍一打量着这个凡人女子,她的身体似乎不太健康,身形极度消瘦,面色灰白,一双眼睛黯淡无光,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他问白书兰,声音充满了诱惑:“白小姐想不想回人界?”   似乎是听到人界这两个字,白书兰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抬眸认真打量了眼侍一,侍一是纯正的魔族,脖子上狰狞的魔纹隐约可见,五官似乎蒙着一层阴翳的色彩,和正气凛然没有半点关系,身上的气质有种说不出的阴沉森冷,一看就不是好人。   白书兰的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既没有凡人见到魔族时的惊慌失措,也没有看见回家希望的欣喜若狂,她苍白干燥的嘴唇动了动:“你想让我做什么?”   白书兰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仙界的神仙,也不像她们凡人所以为的,以慈悲为怀。   神仙也是人,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和凡人没有区别,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白书兰自认她身上并没有什么能让这群神仙看得上的东西,除非有一些事,她能做而别人做不了。   “白小姐很聪明,”侍一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他将那包药拿出来,递给白书兰,“你替我将这药下在玄宸的茶水里,我就送你回人界,如何?”   白书兰盯着侍一,侍一自认为友善地朝她笑了笑,实际上落在别人眼里,更显得他像个变态杀人狂。   白书兰没接,她问侍一:“这是什么药?”   “这个药的名字,叫清心寡欲散,但我们魔族更喜欢叫它断子绝孙散,”侍一据实以告,“此药无色无味,只要玄宸喝下掺了药的茶水,他以后就只能当一个太监了。”   “只要你给他服下这个药,我就找机会将你送回人界,”侍一看了眼白书兰身下的轮椅,又道:“还会将你的腿治好。”   白书兰眸光微动,她看着侍一,随后没有犹豫地接过他手中的药包,眼中焕发出了神采:“一言为定。”   交易达成后,侍一便隐去了身形,不过他也担心白书兰会阳奉阴违,隐在暗处监视着白书兰的一举一动。   白书兰将药包放在袖子里藏好,一阵风吹来,她咳了几声,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白书兰下午在花园里晒了许久的太阳,又吹了冷风,一冷一热,到了晚上,便发起了高热。   玄宸知道了这事,便立刻发落了那几个伺候白书兰的仙娥,抬手将她们打回了原形。   高热在凡间是要命的大病,但在天界只是小问题,玄宸命仙医开了一道汤药给白书兰灌下去,她很快便退了热。   刚退了热的白书兰脸色白得几近透明,许是因为大病初愈、心理脆弱的缘故,她看着玄宸的眼神不复往日的仇视,温柔了些许。   白书兰喝了一口玄宸递过来的茶水,“我记得当初在人界,我将你救下后,便如你今夜这般,彻夜不眠地照顾你。”   玄宸听到白书兰提起往事,神色也柔和了许多,“是啊,当日若不是书兰你救下我,恐怕我已葬身狼腹,我还记得……”   “玄宸。”白书兰打断了玄宸的回忆,刚开始那段时间,她还会称呼玄宸在凡间的名字,但如今她只称呼他天界的名字,但玄宸并没有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白书兰手中捏着那个小小的药包,“你放我回人界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玄宸脸上柔和的神色微顿,脸色几经变化,但似乎又顾忌着白书兰大病初愈,便强忍着怒火,声音温柔而扭曲:“书兰,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会生气的。”   “你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点吃的。”   白书兰看着玄宸,被子下捏着药包的手缓缓松开:“好。”   玄宸刚发落了一批仙娥,剩下的仙娥不敢怠慢,很快便端上来一锅清淡的粥,和几碟小菜。   白书兰的行动不便,她们便在床上架起一个小桌子,将这些东西摆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仙娥便退了下去。   白书兰看了眼眼前热气腾腾的粥,对玄宸冷淡道:“我想喝水,你去替我倒杯水来。”   玄宸为了让白书兰原谅他,对白书兰提的一些无关痛痒的要求自然是百依百顺,他转身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白书兰。   白书兰喝了杯水,她给自己舀了一碗粥,喝了一口,又对玄宸道:“你陪我吃一点吧。”   玄宸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他让人拿了个碗,白书兰亲自给他舀了满满一碗粥,看着他喝了下去。   喝完了粥,东西撤了下去,白书兰将被子一卷,“我困了,你走吧。”   玄宸对白书兰的忽冷忽热没有丝毫不悦,今日白书兰主动和他说话,他已经足够满足了。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陪你。”   白书兰闭着眼不理会玄宸,手心捏着一团纸。   玄宸离开没多久,侍一悄然出现在白书兰的卧室里,他对白书兰道:“干的不错。”   “这是可以治疗你腿伤的丹药,每日一颗,待你腿伤痊愈后,我会带你离开天宸宫。”   “但你一时半会不能回人界,此时回人界,玄宸会找到你的,我会找个地方给你暂避风头,待风头过去,我再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白书兰对渣男的报复才刚刚开始,不会这么轻易饶了渣男,后面还会有她的戏份。   放个预收:   《魔王他不想种田》   脸嫩心黑小可怜VS口嫌体正大魔头,黑心地主和被剥削的长工的爱情故事(bushi),求收藏。   农大研究生木清穿越了,穿成仙侠世界里一个没爹没娘受人欺凌的小可怜,好不容易被测出单系木灵根,结果却是九绝经脉,不可吸收灵气修炼。   被赶出家门后回到老宅,木清重拾种地老本行,但却在翻地的时候意外翻出一个长着毛绒绒兽耳的男人。   兽耳男人浑身鲜血淋漓,看着木清的眼神带着戒备与杀气。   木清一板砖拍晕了对方,狠狠rua了把男人的耳朵,深吸口气:这该死的小妖精竟敢诱惑我!   木清地把男人带回家,趁着对方意识昏沉没有防备之时,骗他签了一份长达五百年的卖身契。   木清:翻地长工骗到手,美滋滋。   *   大魔头望月被仇敌追杀,身受重伤,被一个柔弱的女人所救。   大魔头自认不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家伙,当然主要是他们之间有契约约束,如果捅对方一刀自己也要凉凉。   于是大魔头思考着如何报恩,和木清一拍两散:“说吧,女人,你是要我杀了你的敌人,还是要我抢了他的宝物?”   木清往魔头的手里塞了一把锄头:“你去把那块地翻了。”   大魔头神色阴鸷:“我堂堂魔界至尊……”   木清表情冷漠:“翻不完这块地就没饭吃。”   大魔头脸色一变,抡圆了锄头:“清清你看这速度可以吗?”   后来,有人问魔头,受一个女人胁迫,昔日魔尊竟变成农民是什么感觉?   魔头一巴掌拍飞了对方:“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叫胁迫?我是自愿的懂不懂!” 第21章出席家宴(修)   侍一走后,白书兰看着他给的丹药,没有犹豫,倒出一颗吞了下去。   没过多久,她便感觉腿上受伤的位置微微发热,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重新躺了下去,眼角滑出一滴泪,嘴角高高地扬起。   她终于,可以自由了。   侍一耗时数天,终于完成了闻夕迟交代的任务,他是亲眼看到白书兰将药下进粥里,又亲眼看见玄宸喝了下去。   不得不说白书兰对玄宸狠,对自己也狠,为了不让玄宸起疑,她自己也吃了一碗下了药的粥。   虽然这种药会让男人变成太监,但对女人也并非毫无影响,侍一印象中的凡人将生育繁衍这件事看得很重,白书兰能有如此魄力,真当应了那句话:惹谁也不能惹女人。   玄宸估计也想不到,他最看不起的凡人,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   侍一打算在白书兰腿伤好了之后,将人藏到魔界去,魔界是魔族的地盘,玄宸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白书兰一个柔弱的凡人到了魔界,会不会被那些荤素不忌的魔给吃了。   不过若是被吃了,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他帮白书兰逃离天界,已经完成了交易,给她当保镖是另外的价格。   *   系统突然听到了警报声,强制从休眠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元初又搞了什么骚操作,【宿主你又做了什么?原着的剧情居然发生了重大改变!】   元初操控着手机上的卤蛋用二技能抢了一条对面的打野打了半天的龙,满脸无辜道:“嗯?我在打游戏啊,我能做什么?”   “剧情发生了什么改变?”   一阵刷刷刷的翻书声在元初的脑海里响起,系统看到上面改变了的剧情,沉默半晌,道:【女主被男主关小黑屋里这样那样,还有女主流产的剧情不见了。】   “可能是剧情太扯,而且有脖子以下描写,被审核给锁了,”元初根据经验猜测,她操控着游戏角色拿下五杀,“要我说这种毁三观的剧情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   《仙君的掌中爱》这本小说是元初读高中的时候发表的,那时候流行的是虐文,女主大多都是男主虐我千百遍,我待男主如初恋的坚韧不拔小白花,就算男主家暴、强迫女主、杀了女主全家,女主为依然为爱把男主原谅。   元初讨厌这种剧情,但如果这是别人的选择,她也只能说一句尊重祝福。   系统总觉得不是因为被被锁了所以导致这段剧情消失了,它尝试如分析剧情被改变的原因,但系统却提示它能量不足。   系统:……   它余光瞥到元初又开了一局游戏,它幽幽提醒道:【宿主,虽然我的职责是帮助你摆脱原着里被炮灰的命运,但如果剧情被完全改变,男女主提前领盒饭的话,你也会提前领盒饭的。】   这种关键剧情发生改变,除了男主快死了,系统想不到别的原因。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元初见还没匹配到到队友,就放下手机,对系统摆手道:“安心啦,玄宸有男主光环,不可能这么快就嘎了,往好处想,也许是男主不行了呢?”   系统大吃一惊:【怎么可能?玄宸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是天命之子,男主怎么可能不行?】   “统子啊,这就是你见识不够了,谁说男主一定可以一夜七次?在现代某个跟你一样整天出bug的某文学城里,真太监男主也是不少的。”   元初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后来越说越觉得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她让系统将混乱的剧情标出来,发现如果男主萎了,这些剧情确实会因为男主硬件条件缺失,在客观因素上开展不出来。   元初的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三分同情,七分幸灾乐祸:“所以,男主是真的患了某种男人不可言说的隐疾?”   元初对玄宸没有一点好感,特别是前几天他还跑到羽徽宫,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般的语气说什么要和她生孩子,当时可把元初恶心坏了。   “到底是谁做的?真是……干得漂亮!”   沉息宫内,闻夕迟正听到侍一报告说已经将毒给玄宸下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欲表扬一下他的得力下属,突然,他感觉到鼻子有点痒,便打了个喷嚏。   他抬手揉了揉鼻子,看到侍一关切的眼神,他摆了摆手,“无碍,只是花园里的花粉太多。”   “明日是朔月,明光宫会举办一场家宴,天帝到时会出席家宴,那时天牢的防守会薄弱许多,你到时随我一起夜探天牢。”   侍一神色一凛,拱手道:“是!这次属下定会打破天牢结界,将公主带回魔界!”   *   次日清晨,元初正专心致志地打游戏,突然,她的房门被轻轻敲响,元初放下系统出品的黑科技手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随后扭了扭脖子,打开房门。   门外是小白,旁边还跟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仙娥,元初回想了下,这似乎是天后身边的仙婢,叫——   “绿柳?”元初试探性问道。   红柳的表情微僵,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谦卑,对元初行了个礼,缓声道:“太子妃说笑了,奴婢叫红柳。”   “抱歉,”对于叫错别人名字这件事,元初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你来找我有事?”   “天后让我转告您,今晚于明光宫举办家宴,您可千万别忘了出席。”   “家宴?”元初眉心微蹙,她觉得这群天界的神仙整天不好好修炼,就知道办宴会,天天不是生日宴就是家宴,难怪后来差点被魔族攻破。   系统觉得按照元初的尿性,八成会拒绝出席家宴,它赶紧提醒道:【宿主,这次的家宴是原着里是一个很重要的剧情节点,玄宸会带着女主出席这次的家宴,向天帝请求立女主为侧妃。】   被系统这么一提醒,元初依稀想起,原着里这段家宴剧情是继男主打断女主腿,对她进行强制爱后的第二个虐点,原主在这次宴会上看到男主对女主的看重,所以将女主视为眼中钉,对女主实施栽赃陷害,诬陷女主偷了她的宝物,害女主被打入天牢。   【宿主,剧情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今晚就算你不去陷害女主,别人也会陷害她的,如果你出席这次的家宴,可以在别人陷害女主的时候替她解围,这样不愁女主的好感度不涨。】   剧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过就算是这样,系统也没忘了催促元初提升女主的好感度,当真是敬业极了。   不过系统熟悉元初的性格,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元初听着系统的分析,又看了眼红柳,问:“今晚家宴,玄宸会去吗?”   红柳脸上的笑容不变:“这是自然,家宴若是太子殿下不出席,怎么能叫做家宴?”   元初若有所思地点头:“行,今晚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已经做好元初继续摆烂准备的系统:?   【宿主啊,】系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动,声调哽咽道:【你终于想起来做任务了,我当初果然没有绑定错人!】   “想什么呢?”元初抿唇笑了笑,看起来单纯而善良:“我只是想去热闹,看看玄宸是不是真变太监了。”   “虽然我看过不少男主是真太监的小说,但在现实里还没见过太监男主,”元初有些兴奋,不自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说玄宸变成太监后,会不会翘着兰花指走路啊?”   系统:……   宿主还是那个宿主,一点都没变,它果然是想多了,元初怎么可能会积极做任务?   送走红柳后,突然听到元初自言自语的小白站在门边,满脸都是突然吃了一口大瓜的震惊:什么!天族的玄宸太子居然是个太监!?   小白想到了这些日子,玄宸从来不在羽徽宫过夜,对元初也是不闻不问,仿佛没有娶过这个妻子,这是明晃晃的在打海族的脸!   因为玄宸的一直以来对元初的轻视,小白一直对他颇有微词,觉得天族是看不起他们海族,但如果玄宸太子是太监,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难怪玄宸从来不在羽徽宫过夜,难怪他会在和公主成亲当晚便下凡历劫,估计是怕洞房花烛夜,他是个太监的事实会暴露出来!   小白想通“前因后果”,气得跺了下脚,脚底下三寸厚的青石板应声而裂。   元初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小白复杂的眼神,她对元初咬牙道:“公主,您受委屈了!”   元初:?   元初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小白觉得她去参加今晚的家宴,要被迫忍受和玄宸共处一室受委屈了,她一脸郑重:“没关系,我能忍。”   小白一听,更加觉得她家公主在天族忍辱负重,难怪最近公主都不怎么爱出门了,她拉住元初的手,泪眼汪汪:“公主您放心,天族欺我海族至此,此事我定会和大公子汇报,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元初:虽然不明白要天族交代什么,不过点头总是没错的。   “嗯,你说得对!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作者有话说:   准备进行下一个情节,有点卡文,晚了,抱歉。 第22章撕破了脸   天后举办的家宴的地点在她起居生活的明光宫,这种家宴本是一个月一次,但因为上个月的这个时候,玄宸还在凡间历劫,天后担心儿子,没有举办家宴的心思,所以元初到天界两个月了,才知道他们还有这个传统。   从某种程度来讲,系统是了解元初的,若不是为了看热闹,她确实没有兴趣出席这次的家宴。   因为是去看热闹,元初也懒得盛装打扮,她又回去玩了几把游戏,看天色将近暗了,才换了身衣服出门。   她穿的是一身样式简单的青裙,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随便挽了个发髻,簪上两朵素雅的珠花,粉黛未施,用元初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家宴,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去打扮,有那个时间,不如睡一觉或者打几把游戏。   不过她本来就长得美丽,五官艳而不妖,媚而不俗,站在那里就是一道最艳丽的风景,即使不施粉黛,也能轻易夺走他人的目光。   元初这次吸取了上次迷路的教训,这次出门带上了小白,小白带着元初,驾云朝着明光宫的方向飞去。   元初是计算着时间踩点到的,刚到明光宫的大门,她便碰到此次出门看热闹的对象——玄宸。   啧,真是倒霉。   元初上下扫视了眼玄宸,目光嫌弃中带着微妙的同情,玄宸皱了皱眉,总觉得元初的目光令他十分不适:“你在看什么?”   元初嗤了声:“眼睛长在我身上,我爱看哪看,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看哪?你是不是被禁足之后,嫌出屁来了?”   玄宸从人界带回来一个凡人违反了天规,被天帝下令禁足一个月,不过天宸宫并没有被封起来,玄宸能够自由出入天宸宫,这禁足的惩罚对玄宸而言不痛不痒,形同虚设。   不过这并不妨碍元初拿这件事嘲讽他,玄宸此人极度好面子,在外面一直保持完美的太子形象,从来没犯过错,这次犯错被禁足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是他作为一个完美继承人的道路上的一个污点,自然不愿意被人提起。   听着元初不善的语气,玄宸眉心的褶皱越发深刻,脸上露出浓浓的厌恶神色,语调越发不耐:“元初,你身为天族太子妃,说话竟如此粗俗,像什么话!”   元初翻了个白眼:“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你……!”玄宸的脸色阴沉得似乎能滴出水来,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指关节被他捏得咔咔作响,身体的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动起手来。   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上一个忤逆他的人,已经被他大卸八块,丢去喂了魔。   小白站在元初的身侧,看了眼玄宸:她是海洋中的顶级猎食者之一,对杀气尤为敏感,她刚才感受到,玄宸对元初起了杀心。   小白往元初的前面跨了一步,挡住玄宸的视线,面色凌厉道:“玄宸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宸记得小白,知道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仙娥,修为已快要突破至真仙境,若是动起手来,他不是这个仙娥的对手。   不过这是明光宫门前,是他的地盘,即使小白有真仙境界,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他冷冷扫了眼小白:“孤只不过是和太子妃说笑罢了,有你这个贱婢什么事?还不快退下!”   元初虽然对杀气的感知十分迟钝,但她就算眼瞎也能看的出来玄宸的表情不善。   她早已和玄宸撕破了脸,且她知道玄宸表面上是个风光霁月的正人君子,实际上是有暴力倾向、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垃圾渣男,元初不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地,她往后退了几步,藏在小白身后,“小白,别听他放屁,一会如果他敢有什么异动,你尽管动手,出了什么事都有我担着。”   “是,公主。”小白戒备地盯着玄宸,心中愤愤不平。   这些天族人,尤其是这个天族太子果然是不安好心,不仅骗婚,还敢对公主出言不逊,公主只不过是说话声音大了些,他竟对公主起了杀心,这件事她一定会如实给大公子汇报,让大公子为公主讨一个公道!   “怎么都在宫门站着?快进去吧,我和你父皇都等急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天后施施然地走出宫门,打破了紧绷的气氛,她似乎没注意到元初和玄宸之间的火药味,她亲切地拉着元初的手,“初初快进来吧,母后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在不吃就凉了。”   “宸儿你也快进去,你许久没见你父皇了吧?进去陪你父皇说说话。”她笑看着玄宸,眼神却充满警告的意味。   她对玄宸传音道:“宸儿,元初可是海族公主,不是那些没有后台的仙娥,若是她在我这出了事,海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做事之前须三思而后行。”   玄宸深吸口气,缓缓松开拳头,他冷冷瞥了眼元初,又收回视线,垂下眸对天后恭敬道:“母后,儿臣突然想起有样东西落在了天宸宫,儿臣去去就回。”   天后摆了摆手,“去吧。”   玄宸招出一把仙剑,御剑朝天宸宫的方向飞去,飞到半空中,他又回头看了眼明光宫的方向,眼底的阴霾再也掩饰不住:区区海族!早晚有一天,他要荡平海族,替父皇铲除这一心腹大患,至于这海族公主,他定要将她抽去仙根,剔掉仙骨,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刑后丢下诛仙台,让她知道,这便是忤逆他的下场。   玄宸想象着元初的下场,面色好看了许多,御剑消失在天边。   元初被天后热情地迎进明光宫,见到了这天界的主人——天帝。   天帝是一个蓄着美须,模样莫约四十出头,威仪天成、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他端坐于主位上,穿着一身白色常服,却并未削弱他的气场分毫。   他是天界的主人,修为已达金仙境,实力深不可测,在他的目光下,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   元初不敢小瞧天帝,她按照原主的记忆,照猫画虎地给天帝行礼,然后坐在他下首的位置上,看着桌子上模样精致的小菜,有些出神。   原着里对天帝的描写不多,原着中的天帝似乎是一个心中只有天界、冷血残酷、大公无私的帝王,原着中后期他更是为了天界,自爆修为,想和闻夕迟同归于尽,虽然最后没成功,但他的这一行为,更是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一个伟大的形象。   但元初穿越后从别人嘴里了解到的天帝,似乎与书中的描述不一样,书中对天帝的描述是片面的,身为天帝这一角色,他是合格的,但作为一个家庭的大家长,他却是失败的。   元初想到了在天宸宫花园里听到的八卦。   他宠妾灭妻,对如今这个天后所生的孩子寄予厚望,无比重视,却对那闻懿公主所生的二皇子闻夕迟视若草芥,闻夕迟堂堂二皇子,在天界却受尽欺凌,但他却不闻不问,就连今日这个家宴也不允许闻夕迟出席。   换作她是闻夕迟,她也会黑化报复。   感受到元初想法的系统:【宿主,你的思想很危险,闻夕迟是文中凶残的大反派,他有一半的魔族血统,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即使没有遭遇过欺凌,他也会走向黑化的道路,反派就是他的宿命,你不该同情他。】   【据不完全统计,很多感情便是从同情开始,而宿主能够获得闻夕迟好感的概率几近于零,奉劝宿主不要轻易挑战地狱难度。】   元初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系统,你多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和闻夕迟都没见过面,没见面哪来的感情?你当是现代网恋吗?我是不会对闻夕迟产生感情的,爱情只会影响我拿五杀的速度。”   系统想了想,觉得元初的话有道理:【你说得对,网恋还有见光死,魔族一般长得比较挑战人的审美,这闻夕迟有一半的魔族血统,想必长得一般,你是个颜狗,只喜欢漂亮弟弟,应该不会喜欢他。】   元初毫不羞愧:漂亮弟弟谁不喜欢?   特别是那种白皙纤细、有种破碎的美感、实际上一掀开衣服有八块腹肌的漂亮美人,元初看着,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来。   咳,扯远了。   就在元初和系统拌嘴的时间里,元初听到了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发现玄宸推着一个轮椅走来,她夜间的视力不好,玄宸那边的光线又不是非常明亮,元初只能看到轮椅上坐着一个身材纤细、弱柳扶风的白衣女子。   整个天界,坐轮椅的似乎只有一人:玄宸从凡间带回来的凡人女子,这本书的女主角——白书兰。   元初看向天后,果不其然,从玄宸推着这个白衣女子出现的瞬间,天后的表情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   原着里玄宸带白书兰出席家宴,向天帝请求封白书兰为侧妃的剧情终于要来了。   元初正襟危坐,准备看戏。   可惜忘了带瓜子,不然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岂不是美滋滋? 第23章家宴风波   玄宸推着白书兰走进了明光宫,离得近了,元初才发现白书兰戴了一副白色的帷帽,容颜遮挡在帷帽后,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元初总觉得白书兰似乎瘦了些,身材也比往日更加纤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身衣服的缘故。   元初往日里见到的“白书兰”穿着宽松的袍子,有时还披着宽大的披风,将身形挡了大半,而今日的白书兰却一反常态,穿着一身素色淡雅的衣裙,腰间用一条同色系的腰带将衣服束缚住,勾勒出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裙子的面料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如同流星一般的光芒,十分地华贵不凡。   元初瞥了眼天后,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白书兰那件衣服的布料,是如今天界十分流行的星云纱,这种纱是用一种数量稀少、娇贵难养活的天蚕吐的丝织成的,数百年才得一匹,稀有程度和鲛纱比起来不相上下,鲛纱在防御性能上略胜一筹。   而天后今日穿的衣服的面料也是星云纱,只是在颜色上有所差别,天后一向看不起凡人,认为凡人蠢笨、肮脏,就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在然而如今,她和凡人穿了同样用星云纱做成的衣服。   天后觉得白书兰身上的星云纱碍眼极了。   白书兰一个凡人,在天界没有靠山,她身上这套星云纱的衣服是谁给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天后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被玄宸这个带孝子气得不轻。   而玄宸对天后的脸色毫无所觉,他将白书兰推到正厅,朝天帝天后行礼道:“见过父皇母后。”   因为这是家宴,有元初在,天后不好当场发作,让元初看了笑话,她冷淡地嗯了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白书兰,权当没有这个人。   不过玄宸带孝子没有发现天后的不悦,他眸光闪烁片刻,将白书兰往前推了推,椅子上的白书兰仿佛一个木偶,任由玄宸摆布。   “父皇母后,这是书兰,我在凡间的救命恩人,书兰近来身子有些不适,不宜吹风,还请父皇母后见量。”   天帝没兴趣刁难一个凡人,瞥了眼白书兰又移开视线,倒是天后语气不善道:“既然身体不好,还不在屋里好生静养着,跑出来做什么?这个场合其实一个妾室能来的?”   “母后,我带书兰来这里,是有一个喜讯要告诉你们。”玄宸拉起白书兰的手,握在掌心中拍了拍,扭头元初的方向看了眼,眼神充满挑衅。   元初感受到玄宸的目光,有些无语,说话就说话,看她做什么?   玄宸收回视线,笑道:“书兰怀孕了,你们要有天孙了。”   此话一出,天后的神色一僵,“你说什么?!”   元初则被糕点噎了下,她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玄宸一眼,最后停留在他的头顶:据她所知,玄宸应该是不举了,而在这个时间点女主怀孕了,女主肚子里的孩子是……   玄宸这个男主角的头顶有点绿啊,莫非原着里女主怀的也不是男主的孩子?所以那个孩子才没保住?毕竟一般小说里,如果女主怀的是男主的孩子,那个孩子就像被胶水粘在女主的子宫里,怎么弄都不会流产的。   啧啧啧,有好戏看了。   元初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一边看热闹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咬了一口:虽然没有瓜子,这糕点的味道也寡淡至极,但聊胜于无。   元初脸上的神色变化落在玄宸的眼中,则是觉得元初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毕竟他让小妾先生下孩子,是在打她这个正妻的脸。   玄宸想到元初难看的脸色,心情都舒畅了许多,他决定再加一把火:“父皇,书兰孕育天孙有功,我想将书兰封为侧妃,请父皇恩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戴着帷帽的白书兰身上,白书兰的视线透过帷帽,落在元初身上,不过很快她又收回目光。   “我不同意!”天后阴沉着脸,也顾不上在元初面前维持着天后的体面,指着在场最势弱的白书兰骂道:“不过区区凡人!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我儿,我没将你投入天牢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你竟还妄想当我天界的太子侧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元初两个月前也是一个凡人,天后这番贬低凡人的话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她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白书兰,叹了口气,随后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懒洋洋道:“什么身份?据我所知,白姑娘在凡间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玄宸没有将她强掳上天界,以白小姐的身份,在人界嫁入功勋之家做一名当家主母也是足够的。”   元初此话一出,周围霎时一静,白书兰扭头看向元初,指尖拽着裙摆,身体微微颤抖,只是她的脸被帷帽遮挡,看不清神色。   天后张了张嘴,笑得很是牵强:“元初,凡人的正妻之位,怎能和天族太子侧妃之位相提并论?”   “侧妃说得再好听,终究也只是个妾,凡人再如何弱小,那也是妻,二者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我记得凡间有句话叫做‘名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元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对这个话题颇为感兴趣,“天后,你不如问问白小姐本人,看看她是愿意在天界当个侧妃,还是愿意回人界呢?”   “我……”白书兰刚开了口,她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哭腔,正欲回答,却感觉到玄宸用力捏着她的手,像是在警告她不要说出扫他颜面的话。   元初听到白书兰的声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白书兰今日这声音怎么和往日有些不同?往日她的嗓音听起来雌雄莫辨,今日倒更清脆,听起来也更偏向女性的音色。   玄宸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元初,“我与书兰两情相悦,此事轮不到你多嘴!”   “我想回人界!我不想当什么侧妃!”   玄宸话音刚落,白书兰便喊出声,她的声音因为心情激荡而喊得有些沙哑破音,听起来和往日又有两分相像了。   元初心中的疑惑散去:也许是因为她提高了音量,所以听起来更清脆吧。   如今元初也没有功夫去细想为什么白书兰的嗓音不一样,她看着玄宸黑沉的脸色,感觉晚饭都能多吃两碗。   今晚回去之后再让小白弄点烧烤来吃。   玄宸死死地捏着白书兰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书兰,感觉像是被人当场扇了一巴掌,脸色难看极了。   元初在心里给女主鼓掌:干得漂亮!   玄宸缓过神,从嘴边挤出一抹笑:“书兰,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怎么能回人界?难道你想让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吗?”   “我没有……”白书兰似乎很激动,但她刚说了几个字,便被玄宸施术剥夺了她的声音。   但光是那几个字,就足以令人遐想。   没有什么?是没有说傻话?还是没有想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   元初不知道白书兰盯着未尽之意是什么,不过她也懒得深究,只要事情不牵扯到她身上,打扰她平静的躺平生活,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天后见玄宸铁了心想要立白书兰为侧妃,她怒极,失了平日里雍容华贵的从容仪态,一拍桌子,指着玄宸道:“我是不会同意这个凡人入我天族的!给她一个妾的名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由着你,但侧妃之位你想都别想!”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后,就将这个凡人带下去,立他为侧妃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   玄宸脸色阴郁难看,却毫不退让:“请母后成全!”   元初在一旁吃着糕点喝着茶,津津有味地看着戏,仿佛下面那个想要立妾室为侧妃的男人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事实上元初也从来没有把玄宸当做是她丈夫。   就在母子间的气氛僵持不下之时,坐在主位上一直没有开口的天帝淡淡地扫了眼下面的三人,不疾不徐地开口:“太子,天后,今日乃是家宴,一切事务,待家宴结束后再谈。”   天帝的嗓音十分温和,但刚才还和天后据理力争的玄宸却不敢反驳天帝,低头应声称是。   天后也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冷淡地瞥了眼白书兰,“来人,将白氏送回天宸宫。”   她是坚决不允许凡人和她出现在一个餐桌上的。   玄宸看了眼天帝,没敢多说什么。   有仙娥推着白书兰离开了,这个餐桌上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但这场家宴注定是一波三折。   菜刚端上来,元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紧接着东边的天空被一团赤红色的火光照亮。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山峰,火光从前脚开始向上蔓延,山峰外的结界在火焰的炙烤下寸寸皲裂。   “不好,天牢有人劫狱!”天后惊呼一声,紧接着天帝和玄宸对视一眼,齐齐消失在明光宫内。   作者有话说:   剧情差不多走完了,下章让小黑龙出来露露面,嘿嘿~   女主已经打算踹了渣男了,距离文案剧情不远了。 第24章一对龙角   元初发现天后的神色过分紧绷,她时不时扭头看向天牢的方向,脸色青白交错,坐立难安。   天界的天牢里关着的都是犯了错的仙人,但就算那些罪仙从天牢中逃出来,明光宫这边的守备森严,她的安全是无虞的,究竟是什么让她紧张成这样?   元初的眼里闪过一抹探究,不过很快又掩下,站起身朝天后告辞,准备离开。   不管天后是因为什么才如此紧张,都和她没关系。   天后似乎才留意到元初还在这,她掩下眼底的忧色,恢复成之前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今日有些乱,母后也不留你了,等日后有空了,我们婆媳俩再好好说话。”   天后将元初送到宫门前,她亲切地拉起元初的手,放在掌心拍了拍,脸上充满歉意道:“今夜宸儿也是被那凡人迷惑了心智,所以才将那个凡人带到家宴上,还要封她为侧妃,但你放心,这种事我是坚决不允许的。”   “我认可的儿媳只有你一个,宸儿对那凡人女子只是一时的新鲜,等这阵子新鲜度过去后,我便让宸儿打发了那凡人,还有她生下的孩子,不管男女,我们天族都不会认的,你放心。”   想到白氏肚子里的孩子,天后的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她孙子的生母可以没有海族这般显赫,但决不能是一个凡人,她不允许她的孙子有凡人的血脉。   天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我知道今日这事让你受委屈了,他竟敢弄出了庶子,让你脸上无光,待他回来,我定会好好教训他。”   元初歪了歪脑袋,将手从天后的掌心中抽出来,掰着手指头不解问道:“玄宸强占凡女、逼良为妾、恩将仇报、蔑视天规,该脸上无光的人应该是玄宸,关我什么事?”   元初的芯子是个现代灵魂,她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思考问题也习惯套用现代的思维去思考,玄宸的行为在现代相当于是强迫妇女、出轨骗婚、恩将仇报、蔑视法律,元初觉得该没脸见人的是玄宸,关她什么事?   总不能因为她是玄宸名义上的妻子就搞连坐吧?   系统对元初解释道:【你别看天界的仙人一个个都高高在上瞧不起凡人,但他们其实还未飞升到天界之前也是一个凡人,他们保留着凡间的那一套做派,所以天界的很多规矩和凡间有七八成相似,比如在嫡庶和门第这件事上看得很重,若玄宸立了一个凡人为侧妃,还让她赶在你之前生下庶子,那你便会被人耻笑。】   元初:……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道:“啧,这还是神仙呢?你看他们搞的这些身份歧视,将一套套枷锁冠在女性身上,明明是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凭什么是女人被人耻笑?他们这些神仙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凡人?”   系统道:【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时代的局限性在这,凭你一人之力不足以改变所有人的想法。】   “谁说我要改变这个世界了?这不是相当于在封建社会宣扬共产主义思想吗?我怎么可能去自讨苦吃?我只想混吃等死,没有这么伟大。”元初一向有自知之明,改变世界的愿望就让别人来实现吧,她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罢了。   元初和系统的交流看起来很长,但实际上只是一瞬间的事,元初甚至能一心二用,一边和聊天,一边观察天后的脸色。   天后听到元初的那一番话,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她看着元初的眼神冷淡了许多,她觉得元初是故意这么说,下她面子的。   “太子妃,”天后唇边的笑容微敛,“你与宸儿夫妻一体,有些话还是想清楚能不能说为好。”   元初奇怪地瞥了眼天后,诧异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做错事的是他,丢脸的自然也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元初的一些观念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背道而驰,她没有改变世界的打算,也不愿被世界同化。   天后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若是一般人这么忤逆她,早被她随便找个借口处理了,但元初是海族公主,近年来海族的实力越发强盛,就连天帝都对他们忌惮万分,元初她轻易动不得。   天后第一次觉得,儿媳的门第太高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她完全压不住元初!   “太子妃,”天后面色黑沉,板着脸教训元初:“你是宸儿的妻子,自当竭尽全力为夫君分忧,宸儿虽有错,但你作为妻子,没有及时劝诫提醒他,亦是你的失职。”   元初动作不太文雅地打了个呵欠:“敢问你儿子今年几岁?”   天后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宸儿今年只有一千三百岁,如今已是上仙修为,他的天赋在整个天界无人能出其右。”   “宸儿是整个天界最优秀的夫婿,即便是一时糊涂……”   “哦,一千三百岁了啊?”元初不耐地打断天后,“你不说我还以为他只有三岁,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呢,还让我去劝诫他?需不需要我拿个奶瓶跟在他后面给他喂奶?”   “你……!”天后被元初的一句话气得失了态,她拿手指着元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放肆!”   周围的仙娥跪了一片,但元初丝毫不慌,她是海族的公主,只要她在天界没干杀人放火的事,天后就不能拿她如何。   元初摇了摇头,对系统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有什么好生气的?”别说,天后和玄宸不愧是母子,生气的样子都有几分相似。   系统:……   系统看着怒火中烧的天后,它没想到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咸鱼宿主竟有这么强的杀伤力,能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天后气得理智全无,它开始担心元初哪一天会不会因为那张嘴太能得罪人而被暗杀了。   事实上天后确实连杀了元初的心都有了,但还没开口下令,她又想到元初身后棘手的海族,强行咽下到嘴的将元初处决的命令,冷脸甩袖离开。   元初一脸无所谓,在小白的带路下慢慢赶回羽徽宫。   回想起今晚上发生的事,元初有些不解:“玄宸今天晚上弄出这些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系统觉得宿主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之前在明光宫门前下他面子,惹恼了他,男主可不是心胸宽广的圣父,他心眼比针尖还小,可不想着报复回来?】   可惜元初根本不在乎什么侧妃庶子,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可丢脸的,男主这如意算盘打空了。   元初反应过来:“所以今晚上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玄宸故意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被人耻笑?”   她撇了撇嘴,对玄宸更加嫌弃了:“他是不是宅斗话本看多了啊?净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我还是找个机会把这个男人踹了算了,他整天在我面前蹦哒,影响我心情。”   不过原主和玄宸是政治联姻,想踹掉玄宸有些困难,得师出有名才行。   元初想着该找什么借口踹掉玄宸,一劳永逸,没过多久,便回到了羽徽宫。   元初和小白在宫门降落,刚打开宫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元仙子。”   这里姓元的只有一人,元初回头,发现是穿着白衣戴着帷帽的白书兰,她推着轮椅出现在拐角处。   元初总觉得今日的白书兰对她的态度似乎生疏了不少,前后判若两人,元初疑惑道:“有事吗?白……小姐。”   白书兰的手指揪着裙角:“今夜多谢你为我解围。”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元初摆了摆手,她只是替白书兰说了句话,算不得解围,且她也看不惯玄宸,她只是给玄宸添堵,顺带给白书兰解围。   她看了眼天色,对白书兰道:“既然你有了身孕,日后还是不要单独出门了,那道汤等你生了孩子再做吧。”   白书兰:?   什么汤?   白书兰发现她有些听不懂元初的意思,不过元初提到了孩子,白书兰便将那点不解抛在脑后,对元初道:“元仙子,其实我并没有怀孕,玄宸如今已经不能让女人怀孕了,他打算利用这个无中生有的孩子,陷害于你,请你千万小心。”   元初挑了挑眉,对于玄宸不能让女人怀孕这件事她没有丝毫的惊讶,倒是对后面玄宸的打算有些诧异,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她得罪了玄宸,以玄宸那阴冷的性子,不能光明正大报复她,定会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陷害她。   元初对白书兰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她看着白书兰,想到她在原着里的结局,又忍不住提醒道:“三十三重天北边有一诛仙台,若是凡人掉下去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在天界走动时记得离诛仙台远些,别掉下去了。”   白书兰抬起头,视线透过帷帽看向元初,帷帽之下,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眶,嗓音微哑:“好,我会记得的。”   其实天界不仅仅只有像玄宸那样的冷血神仙,也有善良、美丽、能够回应她的祈求的仙子。   元初目送白书兰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然后就走进羽徽宫,她走进寝室,将身上的外衣脱掉,扑倒在床上。   只是还没在柔软的席梦思上滚上一圈,元初便发觉身下被褥的触感有些凹凸不平,摸起来还有点硬,闻起来还有些淡淡的烧焦味和血腥味。   她疑惑地低头,便看到一对漆黑的、还带着血迹、尖端有些残缺的龙角小心翼翼地从被褥之下探出来。   元初:?   作者有话说:   抱歉,剧情写嗨了刹不住车,这章让男主的角先出场。   男主大半夜钻人家女孩子的被窝,太不要脸了,我们一起谴责他! 第25章偷摸龙角   这是一对和小鹿差不多的龙角,只有食指长,两指粗细,圆润的末端似乎经受过大力的撞击,缺了一角,上面布满了裂痕,混合着已经凝固的血迹以及黑色的烧焦痕迹。   身下的被褥又动了动,一只黑乎乎的龙脑袋探了出来,漆黑的鳞片黯淡无光,两根龙须一长一短,似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斗争,脖子上的鬃毛被火烧得焦黑,散发着烧焦羽毛的味道。   元初看到床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阿不,是一条龙,她先是愣了下,仔细打量后,发现这条龙似乎有些眼熟,但这条龙看起来似乎更为幼态,像是那条黑龙的缩小版。   整个天界只有一条黑龙。   “清澜?”元初试探性地喊了声,缩小版的黑龙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挣扎着掀起沉重的眼皮,迷离的视线落在元初脸上,几秒后,又重重合上,似乎无力再睁开眼,他闻着鼻尖萦绕的淡淡的桃花香,脑袋往元初的方向靠了靠。   “疼……”他含糊地喊了声,元初将寝室内的灯全部点燃,她掀开覆盖在黑龙身上的被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元初看到黑龙身上的惨状后,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黑龙身形缩到只有一人高,成人的腰身般粗细,元初发现他身上布满纵横交错、新旧不一的伤痕,最严重的是腹部的一道伤口,像是被刀剑砍伤,皮肉外翻,几乎贯穿了他三分之二的身体,还在泊泊往外冒血,将元初粉色的被褥染成暗红色。   腹部往下,是他伤痕累累的尾巴,他的尾巴上的伤口虽然没有腹部那处致命伤严重,但看起来比腹部上的那道伤口还要触目惊心,他尾巴上的鳞片被活生生地撕扯掉了绝大部分,找不到一处好肉,尾巴尖的末端甚至露出了一截带着碎肉的白骨,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微微颤抖,每颤抖一次,它的伤口就往外渗一次血,看起来十分地柔弱可怜。   元初记得她刚穿来,第一次在池子里泡水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尾巴甩动的幅度大了一点,一不小心剐到了水池边的锋利的石头,被剐掉了两片鳞片,她那时疼得几乎要掉眼泪,这条龙尾巴上的鳞片几乎全没了,那他该有多疼啊?   看着闻夕迟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尾巴,元初摸了摸自己的腿,总觉得她的尾巴也在隐隐作痛。   “喂,清澜?”元初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身上受伤的部位,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也不敢使太大的力气,生怕让他伤上加伤。   但闻夕迟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任凭元初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元初:……   她既不是医生,也没有处理外伤的经验,这该如何是好?   天界里倒是有仙医,但元初看到闻夕迟身上的伤口,以及今夜三十三重天发生的混乱,不难猜到二者之间有所关联,仙医是天帝的人,这时候请仙医来给他治伤,跟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元初犹豫着要不要把龙交出去,眼前这条龙或许就是之前夜闯天牢的主谋,若是被人发现他在羽徽宫,那不是上赶着给刚得罪的玄宸和天后递把柄?   元初是最讨厌麻烦的,这条黑龙却偏偏代表着天大的麻烦。   可是,这是龙哎!这条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龙,身为种花家的人,对龙的崇拜是刻在DNA里的,她很难做到见死不救啊……   元初看着因为疼痛而将身体盘成一个圆、将脑袋搁在她的枕头上,看起来十分地脆弱无辜的黑龙,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唉,都怪她这该死的善心,做不到冷血无情。   元初打开门唤了声小白的名字,让她取一些上好的伤药来。   “公主,你受伤了?”小白听到元初要伤药,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是谁伤了你?是不是那狗太子?我一看就知道那太子不是什么好仙,没想到居然敢动手打人……”   元初捏了捏眉心,侧身让小白看到里面的情况,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受伤,是他。”   小白的视线越过元初,看到了她身后床上的黑龙。   小白:!!   她瞪大眼睛:“那不是……”天族的二皇子吗?!天呐,他怎么会在这?还在她家公主的床上!   小白的年岁比元初大上许多,自然比元初更清楚天族的一些秘闻,她一眼就发现了闻夕迟的身份。   元初抬手阻止她即将发出的惊呼,也就没听到小白后面那半句没说出口的话,“你先别管这么多,把上药拿来,我要给他包扎一下伤口。”   小白的视线在元初和床上的黑龙身上停留片刻,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小白:唉,公主都把人带到床上了,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问吗?聪明的护卫就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小白转身到库房里取了伤药,元初不会替别人包扎,最终给闻夕迟上药这件事也是让小白来的。   小白给闻夕迟上了药,包扎好伤口,换了被血弄脏的被褥后,便识趣地退下,将门带上,把空间留给元初和闻夕迟。   元初坐在床边,打量着床上的黑龙,她看着看着,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龙角上,她蜷了蜷手指,轻咳一声,小声喊着闻夕迟的另一个名字:“清澜?”   闻夕迟动了动,但并没有睁开眼回应她。   元初心痒难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闻夕迟没有受伤的那支龙角。   也许是因为他的角像是刚长出来的,触觉没有元初想象中的坚硬,带着几分温热的柔软,摸起来还有一点毛茸茸的,元初收回手,凑近了细看,发现龙角上长着一层细密柔软的绒毛,颜色与龙角如出一辙,若不是上手去摸,根本不会发现这层绒毛。   元初的视线向下,打量了眼因为伤势过重而陷入昏迷的黑龙,她确定这条黑龙一时半会醒不了,当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她又蠢蠢欲动地,将罪恶的手伸向那根完好的龙角,从上到下rua了一遍。   元初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她摸到龙了!是真的龙!   闻夕迟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有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龙角,又沿着龙角向下,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挠了挠,在这只手的抚摸下,他身上的剧痛似乎都缓解了许多,他忍不住抬起脑袋,往元初的掌心蹭了蹭。   元初的身体一僵,低下头看着闻夕迟,不巧对上一双漆黑的、带着刚苏醒之时的懵懂的龙眼。   元初:!   她像触电一般缩回手,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你醒了?”   漆黑的龙眼眨了眨,他张开嘴,发出一阵如孩童般稚嫩的、疑惑的声音:“姐姐,你是谁?”   “我娘呢?”   元初:?   她疑惑地打量着这条小黑龙:难道天界还有第二条黑龙?她认错龙了?   “清澜?”   小黑龙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兴奋地摆了摆尾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元初眼前一黑:完了,这条黑龙不会变成智障了吧?   他该不会是赖上她了吧!   元初盯着闻夕迟,越想越觉得这条黑龙就是赖上了她!   作者有话说:   放个预收,三月开文,求收藏。   《魔王他不想种田》   脸嫩心黑小可怜VS口嫌体正大魔头,地主和长工的爱情故事(bushi)。   农大研究生木清穿越了,穿成修仙世界里一个没爹没娘受人欺凌的小可怜,好不容易被测出单系木灵根,结果却是九绝经脉,不可吸收灵气修炼。   被赶出家门后回到老宅,木清重拾种地老本行,想在修仙界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农场。   然后她在翻地的时候意外翻出一个长着毛绒绒狐狸耳朵的战损版男狐狸精。   这个狐狸精长得十分貌美,身上染血,漂亮的狐狸眼看着木清的眼神带着戒备与杀气。   木清一板砖拍晕了对方,狠狠rua了把男人的耳朵,深吸口气:这该死的小妖精竟敢诱惑我!   木清兴奋地把男狐狸精带回家,趁着对方意识昏沉没有防备之时,骗他签了一份长达五百年的卖身契。   木清:翻地长工骗到手,美滋滋。   *   后来,魔头以色上位,从翻地长工摇身一变成为了木清的压寨夫君,木清的农场闻名修仙界,而她的农场里又多了几名继承魔头事业的员工。   意气风发的剑道继承人因为打架时砍死了几颗珍贵草药被迫沦为挑粪工。   妖娆妩媚的魔道圣女因为高空抛物砸死几头杂交山羊被迫成为放羊少女。   还有农场保安佛门佛子、黑猪饲养员妖族太子……   别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问就是打不过农场主身边的男狐狸精。 第26章 他是反派(虫)   元初和闻夕迟对视了几秒, 她神色凝重地伸出一根手指,问:“这是几?”   “姐姐,你连这都不知道吗?”黑龙单纯懵懂的眼里透出一丝担忧, 他将被白纱包扎好的尾巴盘在身前,将下巴搁在上面, “没关系, 就算你是个傻子, 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这个姐姐身上有好闻的香味, 闻着这个香味,他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些,有香香味道的姐姐, 他肯定不会嫌弃的!   黑龙小心翼翼地, 往元初的方向靠了靠,用来证明他说不嫌弃不是假的。   元初:……   她额角青筋直跳:是她想多了, 看来这条黑龙只是心智退化成小孩,而且还是能把人气的半死的熊孩子, 他一点都不傻,和他比起来,她才像是那个傻子。   呸!她才不是傻子!   “姐姐?”如今单纯的黑龙看不懂元初的脸色,只觉得这个姐姐突然不说话, 周围安静得有点让龙不安,他偷偷看了眼元初, 尾巴上下轻晃, 小声问:“你知道我娘在哪里吗?我好像找不到娘亲了。”   声音稚嫩的黑龙感觉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他只记得一件事, 他的娘亲不见了, 他要找娘亲,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找了很久,但怎么也找不到娘亲。   现在他的肚子和尾巴痛痛的,他有点想哭,但又记得娘亲说过的话,他已经是个一百岁的小男子汉了,受伤了也不能哭的,他要忍住!   小黑龙悄悄地在被子上将眼泪蹭掉,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元初。   这个身上香香的姐姐,会不会知道娘亲在哪里?   元初没有发现黑龙的异常,她按了按眉心,无奈道:“我不认识你娘,也不知道你娘在哪里。”   “哦……”黑龙失落地垂下尾巴,但很快他又振作起来,给自己加油打气:“没关系,我以后会找到娘亲的!”   元初看着元气满满、看起来像个被人骗了还会帮人数钱的傻白甜黑龙,不禁露出了地铁老年人的表情。   难道她猜错了?这条龙不仅是心智退化了,就连智商也打了个折扣?毕竟上一次见到的黑龙可不是什么傻白甜。   元初指了指自己,重新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黑龙摇了摇头,声音十分地稚嫩,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姐姐,我叫闻清澜,你叫什么名字吖?”   “闻清澜?你姓闻?”元初微微皱起眉,难道仙界里闻是随处可见的大姓?怎么这么多人姓闻?   黑龙点了点头,“我娘姓闻,所以我也姓闻!”   元初的眉心跳了跳,即使她再迟钝,此时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盯着黑龙,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黑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吖?那我叫你漂亮姐姐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智退化了,元初觉得这条黑龙变话唠了,和之前那个傲娇的大黑龙判若两龙。   元初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他是姓闻还是姓什么,救都救了,不能因为一个姓就把人赶出去。   “我叫元初,”元初郑重其事道,“还有,别叫我姐姐,我才三百岁,你已经一千多岁了,你叫我姐姐,岂不是把我叫老了七百多岁?”   虽然元初只想活个两三百年,然后就走上反派女配的结局,不管是三百岁还是三千岁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但这不代表她想平白无故老了七百多岁。   “姐姐,你怎么能骗人呢?”黑龙抬起头看向元初,他的眼睛是最纯正的黑色,眼底反射着屋内的灯光,像是盛着晶莹剔透的星光,此时这双纯净的眸子里满是对元初的谴责:“我今年才一百岁,姐姐你都三百岁了,我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三百岁比一百岁要大的。”   他扬起下巴,伸出一只前爪比了个1字,然后又用另一个前爪竖起三根手指,两只爪子并排比划了下,元初从他被鳞片覆盖的龙脸上看出几分骄傲的神色。   元初:……   她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这个傻白甜怎么会是那个人?   她不想和一个心理年龄未成年的龙讨论他到底是一百岁还是一千岁的问题,她胡乱地点头敷衍道:“行行行,你厉害,你聪明,你最棒了,我比你大,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她也是魔怔了,干嘛和一个心理年龄只有一百岁的小孩子计较?   等等,一百岁的小孩子?好像有哪里不对?   唉,都怪这个世界的人动不动就能活和几千上万岁,她竟然觉得一百岁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话说起来,以龙族动不动就上万年的寿命,一百岁也确实还是个宝宝。   心理年龄一百岁的小黑龙听着元初的语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以他目前的心智,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元初单手托腮,看着这个一百岁的宝宝,“那这位弟弟,你能告诉姐姐,你的伤口还疼吗?”   小黑龙眨了眨眼睛,听元初这么一提起,刚才被刻意忽略的疼痛似乎又痛了起来,可是身为男子汉,是不能说疼的!   小黑龙悄悄用前爪支撑起身体,慢慢挪到元初的手边,小声道:“不疼,姐姐摸摸就不疼了。”   小黑龙没有昏迷之时的记忆,但他依稀记得,在他的身体疼得快要忍不住时,有一双柔软的手摸着他的身体,他很快就不疼了。   元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主动送上门的小脑袋,有种养了猫的猫奴被猫主子蹭着她的手求抚摸的惊喜。   “咳,”元初盯着他的龙角,“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啊,等你清醒过来的时候可不要怪我。”   小黑龙应该是受了重伤,身体启动自我保护机制,退化到了幼年的心智,伤势好转之后,他的心智应该也会变回原来的水平。   按理说为了防止他心智恢复正常后想起今晚的一切,恼羞成怒杀了元初灭口,元初应该拒绝小黑龙的求摸请求。   但——   元初看了眼小黑龙脑袋上堪称可爱且手感极佳的黑龙,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这条黑龙的龙角。   在元初的手接触到小黑龙的瞬间,小黑龙似乎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力量从元初的指尖流向它的体内,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大半,剩下那点疼痛可以忽略不计。   小黑龙的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唧声。   元初的手一顿,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小黑龙,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被纱布包裹的尾巴僵直了一瞬。   他已经是个一百岁的大孩子,怎么能发出这种幼稚的声音呢!   他闭上嘴巴,龙角因为羞耻而有些发热,若不是他的龙角也是黑色,恐怕还会被人看到他的龙角变成舒服的粉红色。   元初噗嗤笑了声,忍不住将他脖子上焦黑的鬃毛rua得更加凌乱了。   小黑龙身上还受着伤,自然是反抗不了的,当然,他也不想反抗,他躺在元初的手边,被元初rua得浑身发软,尾巴也舒展开,在床上一晃一摆,将刚铺好的床单扫得凌乱不堪。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朝元初露出他柔软的肚子,但看到肚子上的纱布时,他愣了下,随后嫌弃地皱着脸,重新翻过身,将肚子压在身下,向着元初露出没有伤口的背,回头看了眼元初,朝她哼唧两声。   元初在那一个瞬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绝色美人衣衫半解地倚在床头朝她搔首弄姿,而她像一个没有定力的渣男,最终没有把持住底线,朝心理年龄只有一百岁的小黑龙伸出罪恶的手,将小黑龙从头到尾rua了一遍。   而那小黑龙似乎被元初rua得狠了,漆黑的龙眼透出迷离的神色,脖子下、背上被烧焦的鬃毛被□□得更加凌乱和狂野。   唉,真是罪恶。   元初咳了声,以手做梳,掩耳盗铃似地将他凌乱的毛发梳理整齐。   【宿主,我回来了~刚才咱们从明光宫回来的路上,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已经突破了50,我刚才给系统做了次升级。】系统荡漾的声线从元初的脑海里传来,刚才元初和白书兰在羽徽宫门口分开后,任务好感度突然从45涨到了50,好感度涨到一半,系统的本源能量也恢复了70%,能量充足后,它被的系统自动升级,外界的一切信息都被它屏蔽了。   如今系统升级完成,它就马不停蹄地冒出来,在元初的脑海里刷存在感。   虽然元初一直在摆烂,不做任务不攻略,但运气却诡异地好,她什么都没做,好感度却涨得飞快,不到一个月已经涨到50,刷新了由其他宿主创造的最快攻略速度。   所以系统对元初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从冷漠、冷嘲热讽变得谄媚而狗腿。   系统已经想开了,不管黑猫白猫,不管宿主是摆烂王还是卷王,只要能完成任务涨好感度的宿主就是好宿主,它愿意把这样的宿主供起来。   【亲爱的宿主,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系统飘飘然地出现和元初打招呼,它将外界的屏蔽解除,突然发现元初正rua着一条黑白相间的、疑似长着角的蛇的动物,它仔细一看,发现黑色的是鳞片,白色的是纱布,而除此之外,这个动物的腹部还有四个爪爪。   这特么哪是长着角的蛇?这特么是一条黑色的龙!   系统看清了被元初跟撸猫似的反复□□、恨不得亲上两口的是什么动物之后,它猛地一顿,险些吓得短路,声线颤抖地问元初:“宿、宿主,你床上的东西是什么?”   它一定是系统升级出了错,产生了新bug,显像管坏了,都把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投影成了龙,对,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怎么解释,这个世界唯一一条黑龙,也就是原着里的大反派、未来的魔界之主闻夕迟,会出现在宿主的床上?!   一定是又出了什么它不知道的bug。   元初摸着小黑龙圆润的龙角,心情十分美妙,她在脑海里哼着小曲:“当然是龙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系统沉默。   不,它不信,可能它收集声音的组件也出问题了,把蛇听成龙了。   系统将状态改为休眠状态,然后重新启动所有的组件,再定睛一看,宿主还是那个宿主,这没问题,床也是那个铺着粉色被子的床,也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元初的床上真的有一条龙啊!   谁能告诉它,它只是去升个级的功夫,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为什么原着中的大反派闻夕迟会出现在它家宿主的床上?还摆出这么一副妖娆的姿势任由元初上下其手?   系统的CPU在颤抖:难、难道是宿主的审美异于常人,看上了拥有半魔血统的闻夕迟?所以便对闻夕迟进行了不可言说的药物迫害、强取豪夺外加一万字的不可描述?   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闻夕迟被元初上下其手,不仅没有恼怒,还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系统看着元初的动作,胆战心惊:【宿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系统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元初被大反派五马分尸的血腥画面。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又没有老年痴呆,还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元初捏了捏小黑龙那手感极好的龙角,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痴笑,这抹笑容落在系统的眼里,与色魔无异。   “那你怎么还敢……他的!”系统感觉它脆弱的心脏(CPU)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对着闻夕迟这个大反派,系统都不敢说出“强迫”二字。   系统的含糊让元初会错了意,她反问系统:“我们都是朋友了,摸一摸怎么了?”   元初理直气壮:“是他让我摸他的!”   系统显然不信,它觉得元初的这番话是为了逃避她这种可耻的强迫行为的狡辩。   元初将放在小黑龙身上的手移开,只见那个传说中性格凶残暴戾、杀人不眨眼的魔界之主一口咬在了元初的手腕上。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然而想象中的流血事件并没有发生,大反派·闻夕迟·未来的魔界之主,一口轻轻地咬在元初的手腕上,叼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背上,然后哼哼几声,催促她继续。   系统:……   元初逆着毛将小黑龙撸了一遍,引来他不满地哼了哼,然后又顺着毛捋了一遍,小黑龙这才舒服地打起小呼噜。   元初:“你看吧,我都说了是他让我摸他的。”   系统被人设崩坏的大反派刺激得差点死机,过了许久才找回语言功能,“你……什么时候跟他是朋友了?”   元初想了想,回道:“就天后寿宴那天,我没跟你说吗?”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系统瞥了眼床上被元初rua得神志不清的黑龙,几欲抓狂,它现在还是有点难以将这条萌萌哒的小黑龙和原着里那个凶残的大反派联系在一起,如果拿海洋生物来打比方,他们一个是可爱的海豚,一个是凶猛的鲨鱼,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哦,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元初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意外碰到了,然后我们进行了一番友好亲切的交流,他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于是我们成为了朋友。”   元初的话,系统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它还能不知道元初的性子,她的那张嘴,平时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能把人噎死,受害者可以参考玄宸和天后,她和闻夕迟能进行什么友好亲切的交流?交流怎么暗杀玄宸吗?   系统看向床上那条被元初rua得跟个小猫似的打起了呼噜,就差把肚皮亮出来的小黑龙,它感觉有些幻灭,问元初道:【宿主,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元初挠着小黑龙下巴的手一顿,她看了眼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小黑龙:“之前是不知道的。”   元初之前并不知道,眼前这条小黑龙是什么身份,但联系到他是随母姓闻,再加上系统如临大敌的反应,元初多少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但他是不是大反派闻夕迟又如何?元初在决定救他的那一刻,便知道他会给她带来麻烦,但即便如此,元初还是救了他。   谁能拒绝一条龙的撒娇呢?   【之前?】系统提高了音调,【也就是说,你现在知道他是闻夕迟?那你怎么还、还敢离他这么近?你就不怕他会杀了你?】   元初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撸着小黑龙,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拖长声调:“嗯……谁让他叫我姐姐呢?”   系统:……   “谁让他是龙呢?统啊,你不懂,我们华国人最喜欢的动物,除了熊猫就是龙了,他可是龙唉,他躺在我床上让我摸他,我能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手啊!”元初一边说着,一边将小黑龙的龙须缠绕在手中把玩。   都说龙的胡须摸不得,然而那有着半魔血脉的凶残黑龙被摸了胡须,不仅没有一点不悦,反而顺着元初的力道往她的手上亲密地蹭了蹭。   系统:麻了。   系统看着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闻夕迟的模样也不像是被元初下药迷惑心神,它索性不管了——当然,也是因为元初从来没有听过它的意见,就算它想管也管不了。   它看着元初和大反派之间的亲密互动,再联想到元初如今还是玄宸名义上的妻子,他总觉得玄宸这个男主的头有点绿。   嗯,一定是错觉。   系统不敢多想,但也不敢再看元初跟撸猫似的撸反派,他脆弱的CPU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它索性眼不见为净,关机休眠去了。   元初又撸了一会龙,但渐渐地,她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闻夕迟身上有许多受伤的地方不能碰,她能摸的只有他的脑袋,还有背后的鬃毛,但说实话,龙身上的鬃毛不够柔软,摸起来又粗又硬,还有些扎手,而他的脑袋被鳞片覆盖,龙鳞光滑坚硬,摸起来的手感和花岗岩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不如元初自己尾巴上的鳞片的手感好。   小黑龙身上手感最好的就是他的龙角,上面覆盖这一层细密的绒毛,因为是初生形态,还没有被坚硬的角质层覆盖,摸起来热乎乎的、带着一丝弹性,让元初爱不释手。   但摸得多了,元初也摸得有点腻了,于是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甩了甩因为撸龙的时间太久而有些酸痛的手腕。   小黑龙感觉到元初停下了动作,令龙感到舒服的抚摸没有了,身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它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元初。   那一瞬间,元初觉得她像极了喜新厌旧、面对老婆勾人的眼神却有心无力的中年男人,她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替小黑龙盖上被子,“时间不早了,我困了,我们睡觉吧。”   小黑龙甩了甩尾巴,不满地瘪了下嘴,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将身体往里面挪了挪,几乎缩在墙角,给元初让出大半张床的位置。   在这一刻,元初心里的愧疚几乎到达了顶峰,她迫切地想做些什么来弥补失望的老婆,啊呸,是小黑龙。   “要不,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元初道。   元初的话音刚落,小黑龙的眼睛亮了亮,它点了点头,稚嫩的嗓音带着兴奋:“好!”   元初是头一回给别人讲睡前故事,当然也是第一次给生理年龄一千多岁、心理年龄只有一百岁的“孩子”讲睡前故事。   鉴于这个一百岁的孩子还是个未成年,元初筛掉了一大批少儿不宜的故事,最终又结合现实情况,给小黑龙讲了美人鱼的故事。   当然,给小朋友讲故事最后肯定不会是美人鱼变成泡沫这么悲惨的结局,鉴于她现在的种族也是人鱼一族,元初将故事优化加工了一下,顺便夹带私货,把结局改成了美人鱼用匕首杀了王子,然后回到深海,从魔女那里拿回了她的嗓音,最后登上人鱼女王的宝座,养了七八个年下漂亮小奶狗的爽文。   小黑龙听得一愣一愣的,“姐姐,年下漂亮小奶狗是什么?”   “咳,”元初将系统的黑科技手机合上,将被子给小黑龙一盖,终于有了一点教坏未成年的心虚:“就是一些年轻的,长得好看的狗狗。”   小黑龙看着元初半晌,恍然大悟:“姐姐也是人鱼,那姐姐是不是也想养小奶狗?”   元初含糊地点了点头,最后摸了摸小黑龙的头,哄道:“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小孩子不睡觉容易长不高。”   一听到会长不高,小黑龙瞬间忘记了什么小奶狗不小奶狗的,老老实实闭上了眼。   虽然身上还有些疼,但闻着元初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小黑龙觉得心安极了,身上的伤口也不像之前那样疼痛。   元初累了一天,也有些困了,床上只有一条黑龙,心智还未成年,元初也没有什么忌讳,躺在了另一边。   寝室内恢复了宁静,元初有些昏昏欲睡,床的另一边,小黑龙睁开眼睛,悄悄地,往元初的方向靠了靠,他的尾巴在被子低下挪啊挪,终于,碰到了元初的脚。   小黑龙将头埋在枕头里,偷偷咧开嘴笑了笑。   元初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小黑龙也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寝殿外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将元初吵醒,元初听到其中隐约夹杂着小白的惊呼:“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   “这是我们公主的寝宫,你们这些天族竟敢擅闯公主寝宫,是不是不将我们海族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   家里老人阳了,带老人去看病,没码完更新,先发两章,剩下一章还差一点没码完,明天中午十二点发。 第27章 藏在袖中   小黑龙正在悄咪咪地和元初贴贴, 门外的吵闹声传来后,元初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不经意地将小黑龙的尾巴踢到一边。   没了贴贴,身上的疼痛又开始加剧, 小黑龙皱起眉, 抬眼看向门外, 那双单纯懵懂的眼睛有一瞬间被暴戾所覆盖。   好吵!   杀了吧!   他的心中有隐隐响起一道声音, 小黑龙的眼神变得迷离,身上隐隐有凶煞的魔气溢出。   元初被冻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她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 她睡前熄了灯,光线昏暗的情况下元初等同于睁眼瞎, 没有看到身边被魔气萦绕的黑龙。   她摸了摸胳膊,“怎么感觉有点凉?是不是降温了?”   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魔气的小黑龙一顿, 眼神恢复了清明,身上的魔气消散,与此同时,元初将房间内的灯点燃, 她回头看了眼盘在床上,半支着身体的黑龙, 又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   她皱起眉, 看了眼小黑龙,外面那群人来者不善, 海族还没倒, 天后和玄宸不敢和她撕破脸, 所以外面那些人多半是冲着这条黑龙来的。   元初在决定收留闻夕迟时就知道迟早会有麻烦找上门来,她看向盘在床上一脸懵懂的小黑龙,指了指外面,道:“小……闻清澜,那些人可能是来抓你的,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闻夕迟看向元初,歪了歪脑袋,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理解元初的话。   “抓我?为什么?难道外面那些人都是要拐小孩的坏人?我不怕坏人!娘亲说如果遇到坏人,把坏人揍得哭爹喊娘就可以了。”闻夕迟举起一只爪爪,咬着牙捏成拳头,单纯的眼里透出凶萌的神色。   元初抽了抽嘴角,她觉得一百岁的小黑龙可能对他自己的认知产生了一定的偏差,殊不知,他才是那个坏人。   不过这种事就不必跟小孩子多说,元初看了看周围,企图找一个能够将这条和人差不多高的龙藏进去的地方。   衣柜?不行,不够隐蔽。   床底下?她这张床的下面是一整块寒玉,根本没有床底。   房梁上?   元初抬头看了看房梁,房梁上的光线有些昏暗,他的本体又是黑色,能够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中,或许可以让他爬到房梁上?   元初回头,正想让小黑龙到房梁上藏着,然而一回头,她却发现床上已经没了小黑龙的身影,只剩下一堆染着血的纱布。   元初:?   她四处看了看,没在房间里发现小黑龙的踪影,门窗都是关着的,也不可能出得出,难道他会隐身术?   考虑到这是一个仙侠世界,隐身术也不是不存在,元初小声地喊道:“闻清澜,你在哪?”   话音刚落,元初感觉她的裙角被扯了扯,她低头一看,发现脚边有一条缩小了几十倍的小黑龙正拽着她的裙角,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元初:……   她将小黑龙拿起来放在手心,他变得很小,只有元初的食指粗细,两根手指长,就连头上的龙角、还有四个爪子都变得十分迷你,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条纯黑色的小蛇。   “闻清澜?”元初怕看错了,试探地问了句。   迷你小黑蛇在元初手上盘起尾巴,点了点头,小声而又兴奋道:“姐姐,捉迷藏,我会!”   “娘教过我,变小,藏起来!”   元初扬起眉,她用手指将迷你小黑龙的身体拨弄翻过来,仔细检查他腹部的伤口,发现龙族的身体果然强悍,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他原本还在泊泊渗血的伤口已经结痂,看样子再过两天,他的伤口就能痊愈。   可惜尾巴上被撕扯掉落的龙鳞却不是一时半会能长出来的,尾巴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也结了痂,但没有鳞片的遮挡,结了痂的尾巴看起来凹凸不平,不如整齐的鳞片美观。   小黑龙悄悄将尾巴藏到肚子下,他翻了个身,不让元初继续看他的肚子。   他将身体缩成一个圆,奶声奶气却又一本正经道:“初初姐姐,我娘说,男孩子的肚子,不能随便让别人摸的。”   元初忍俊不禁地逗着小黑龙:“可是我已经摸了,这怎么办?”   小黑龙尾巴一僵,似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皱了皱脸,又抬头看了眼元初,似乎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那,姐姐,你嫁给我吧!做我的新娘!娘说了,我的娘子可以随便摸摸肚子。”小黑龙说着,似乎认为这个主意很不错,他对元初兴致勃勃道:“初初姐姐,我今年一百岁,再有九百岁我就成年了!等我成年了,我就把你娶回家,你要等我长大哦!”   元初几乎要笑出来,她没将这条小黑龙心智不全时说的话放在心上,她指了指门外,“嫁给你恐怕不行,我已经和别人成亲了,我那个便宜丈夫好像在门外。”   刚才元初似乎听到了玄宸的声音,并且距离寝殿已经越来越近了。   小黑龙:!!!   他震惊地抬起头,似乎是受到了打击,满脸不可置信。   元初没在理会被打击到的小黑龙,外面的人慢慢逼近了,她随手将小黑龙揣进袖子里,然后将床上的被褥整理好,将那些带血的纱布收起来,又手法生疏地施了个除尘的仙术,点燃熏香,淡淡的桃花香盖住了室内最后一点异味。   做完这一切,元初随意披了件外衣,一副睡眼朦胧,仿佛被吵醒的样子,打开了寝殿的门。   刚一打开门,她便看到玄宸领着一群天兵,正在她的院子里和小白对峙着,小白虽然修为比玄宸高,但这里是天界,在玄宸没有对元初造成任何威胁的时候,她不便出手,所以只能守在元初的寝殿外,看着玄宸带领着一群人,将元初这个雅致的院子翻得乱七八糟。   元初皱起眉,不悦道:“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院子里翻腾的天兵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玄宸。   玄宸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血迹斑斑,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似乎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脸色也有些苍白,气息不稳。   他的脖子上还横贯着一道伤口,伤口像是中了毒,用了上好的伤药也迟迟没有愈合,若是这道伤口再深一些,便能划破他脖子上的大动脉,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元初觉得有些可惜:玄宸这运气也太好了,他怎么就没死呢?   玄宸见羽徽宫被翻得差不多了,但这群天兵还一无所获,他皱了皱眉,无视了元初,看向一旁的贴身护卫。   护卫附在玄宸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元初没有听清,但从那护卫是不是瞥向她来看,应当是没有什么好话。   元初挡在寝殿前,冷声道:“玄宸,你虽说与我是夫妻,但你大半夜带着一群男人闯进我的寝殿,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元初的袖子里,小黑龙还沉浸在元初已经嫁人了的震惊中,听到元初的话,他想探出头看看究竟是谁竟敢抢了他的娘子,不过他刚动弹了下,身体就被元初悄悄按住了。   元初的袖子微微动了下,不过没引起别人的怀疑,玄宸倒是看到了,但他以为那是被风吹动的痕迹。   毕竟玄宸知道,以闻夕迟高傲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为了躲避追查而藏在女人的衣服中。   玄宸将视线从远处的身上移开,看向元初身后的寝殿,整个羽徽宫他和他的手下已经翻遍了,就差元初的寝殿没有搜查了。   玄宸眯了下眼睛,打量着元初的寝殿:闻夕迟或许就有可能躲藏在元初的寝殿中。   他犀利的眼神紧盯着元初:“元初,有人看见今夜大闹天牢的元凶逃进了你的羽徽宫,我奉天帝的命令缉拿元凶,如今就剩你的寝殿没有搜查,你若是阻碍我执行任务,我可以将你就地拿下。”   小黑龙听到这个声音,几乎在那一瞬间就认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抢了他未来娘子的男人。   小黑龙觉得这个声音难听极了,若不是元初按着他,他倒要跑出去好好看看,这个抢了元初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元初挑了挑眉,她就说玄宸怎么敢这么嚣张,三更半夜闯进她的羽徽宫,原来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什么人?我这里除了我和我的护卫没有别人了,你们找错了。”元初不动声色地按着袖子,隔着衣服捏了捏在里面乱动的小黑龙,她实力太菜,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实力都比她高,元初也不敢传音让闻夕迟不要乱动。   元初不知道,她这随意一捏,便捏住了闻夕迟的尾巴,小黑龙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浓郁的桃花香钻进他的鼻子里,他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似乎闪过了许多画面,但那些画面又模糊不清。   而玄宸看到远处左顾右言,声音听起来底气不足,便认定了元初心里有鬼。   他朝元初拔出手上的剑,冷冷道:“你若是没有窝藏犯人,便让我们进去搜查,否则,我便当你是做贼心虚!”   元初丝毫不虚,她看向小白,小白得到元初的会意,也拿出了她的武器。   小白的武器是一根比她的脑袋还大的狼牙棒,她举着狼牙棒挂在肩膀上,恶狠狠地看着玄宸。   院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似乎下一秒,两方人马就要打起来。   小黑龙在元初的袖子里干着急,但又被元初按着不能乱动,他只能隔着袖子,朝玄宸之前发出声音的方向瞪了一眼:   这个声音难听的男人,居然想对他的未来娘子动粗!他根本配不上初初姐姐!   小黑龙咬着牙: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将初初姐姐从那个人的手里抢过来!   作者有话说: 3更完成,明天的更新在中午十二点。 第28章 双向背刺(虫)   元初感受到手心下的小黑龙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挣扎得厉害,她眉心跳了跳,若不是已经把话放出去了, 她真想把这条小黑龙丢出去。   他净给她惹麻烦。   元初借着整理外衣的动作,警告地轻拍了拍小黑龙的头, 让他不要乱动, 与此同时, 她瞥了眼双方实力悬殊的人马, 暗自叹了口气。   原主身为海族公主,嫁到天界是为联姻,本不应该如此势单力薄、处处低玄宸一头, 但原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听别人说玄宸并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生人,所以不顾兄长反对, 只带了小白这一个陪嫁侍女便嫁到了天族,以至于如今无人可用。   玄宸的部下大多都是灵仙巅峰修为, 少数拥有上仙修为的天兵则是玄宸的亲卫,其中玄宸的贴身护卫的修为更是与小白不相上下。   元初知道,若玄宸若铁了心要硬闯她的寝殿搜查,她是阻拦不了的, 寝殿内她已经清理了一遍,但难保不会有其他蛛丝马迹残留, 最好就是阻止玄宸进去。   元初心里想着事, 面上毫不露怯。   她懒洋洋地看向玄宸手中的剑,嗤道:“天族太子好大的威风, 大半夜在我宫中耀武扬威, 看来是欺负我海族无人, 也罢,今日这寝殿随你们进去,我也想念兄长了,明日一早便回海族小住几天,跟兄长叙叙旧。”   元初的父母都是金仙境的高手,几百年前据说是有了些许顿悟,有望进阶金仙境巅峰,所以闭了死关,如今海族的掌权人是元初的兄长,到即便如此,海族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元初是海族唯一的公主,在海族的地位不亚于玄宸这个太子,如今她代表海族与天族联姻。地位更上一层楼,在天界,除了天帝,她不虚任何人,就连天后也要让她三分。   原主以前喜欢玄宸,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对玄宸处处忍让,但如今的元初已经换了芯子,玄宸想在如今的元初面前摆太子的威风,就选错了对象。   元初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她生平最讨厌渣男。   元初寸步不让,玄宸的脸色越发冰冷难看,如同覆着一层阴霾,他死死盯着元初,握着剑的手因为极度的气愤而颤抖。   但最终,他不甘地收回剑,这一场博弈,是玄宸棋差一筹。   元初的身份确实让玄宸感到了棘手。   海族虽然与天族同修仙术,都是仙族,但二者其实有很大的区别。   海族常年生活在海里,是海洋生物化形而成,而天族则是从凡人开始修炼,最后得道飞升的仙人,二者虽同修仙法,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里,相互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和谐。   当然,主要是因为天族有被迫害妄想症,觉得海族的实力日益强劲,日后说不定就会反了天族,所以他们对待海族一向是戒备加敌视的。   海族知道天族是这么个态度,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平日里如非必要,绝不会和天族来往。   原主能嫁给玄宸,是她和兄长请求,加上天帝有意拉拢海族,才促成了这一段联姻。   海族那群人护犊子得很,元初虽嫁给了玄宸,但若是她在天界受了委屈,海族绝不会坐视不管。   元初话里话外都是若玄宸坚持硬闯,她就会回去告状的意思。   玄宸之前被即将捉拿闻夕迟的激动冲昏了的头脑,听到元初刚才那番带着威胁的话,瞬间冷静下来:若是今日在羽徽宫中发现了闻夕迟还好,若是没有找到闻夕迟,元初便有了充分的借口回海族告状,天帝为了平息海族的怒火,给海族一个交代,肯定不会像平时一样轻轻放过。   玄宸不怕被天帝处罚,但天帝本就因为白书兰的事而对他有些意见,若今日这事他再将海族牵扯进来,天帝定会对他失望。   可若是没抓到闻夕迟,便错失了一个将闻夕迟斩草除根的机会。   玄宸有些不甘,但看元初理直气壮的神色,闻夕迟或许真的不在她的寝殿中。   结合利弊来看,此时撤走竟是最好的选择。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元初,咬着后槽牙,对手下道:“我们走!”   元初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不过面上看不出分毫,仍旧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慢走不送。”   玄宸带着人离开了羽徽宫,小白将她的狼牙棒收回来,拍了拍胸口:“公主,吓死我了!”   玄宸不确定闻夕迟在不在元初的寝殿中,但小白是知道的,刚才为了不被玄宸看出端倪,她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和表情不敢动弹。   “辛苦你了,”元初拍了拍小白的肩膀,“你刚才做的不错。”   小白挠着头嘿嘿笑了笑。   玄宸带人撤出了羽徽宫,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他命人将羽徽宫的各个出口看守起来,保证整个羽徽宫都在他的监控之中,只要闻夕迟一露头,他的人就能一拥而上,将闻夕迟拿下,这样一来,也坐实了元初包庇天族犯人的事实,到时候元初就算再把海族搬出来,也休想全身而退。   玄宸躲藏在不远处能够将羽徽宫尽收眼底的角落里,他想象着将闻夕迟、元初投入天牢的画面,唇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他的人亲眼看见闻夕迟进了羽徽宫,除非闻夕迟能在羽徽宫待上一辈子,否则他出来一定会被他抓住!   元初回了寝殿中,小黑龙从元初的袖子中钻了出来,飞到元初的肩膀上,他看着元初,用稚嫩的嗓音道:“初初,你把你那个夫君怎么这么粗鲁?他的声音不好听,长得也难看,对你一点都不好,不像我,会哄你开心,陪你睡觉,让你随便摸,初初,不如你把他休了,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把我的零食都给你吃!”   元初总觉得这条小黑龙说话茶里茶气的,她瞥了眼看起来满脸无辜的小黑龙,好笑又好气地点了点小黑龙的脑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操心。”   因为闻夕迟如今的心智跟个小孩子似的,元初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当然,也因为闻夕迟如今的身体、心智都退化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元初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也没办法把他当做原着里那个杀人如麻、冷血残暴的魔界之主闻夕迟。   所以她才敢放肆地将小黑龙全身上下都rua了一遍。   小黑龙感觉到元初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鼓了鼓脸颊,气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长大了!我娘说我已经是大男子汉了!”   可恶啊!他怎么才一百岁?如果他是一千岁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把那个丑男人打跑!将初初抢到手里!   小黑龙迫切地想要快点长大!   有一瞬间,小黑龙清澈的瞳孔变得漆黑深沉,有淡淡的魔气从他的身上泄了出去。   元初脱掉外衣,坐在她的席梦思床垫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这位大男子汉,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睡觉?”   闻·大男子汉·夕迟眼中的黑色褪去,从远处的肩膀上一头扎进了元初的床上,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好~”   他的初初邀请他一起睡觉,他记得娘说过,只有夫妻才能一起睡觉,四舍五入就是初初已经答应嫁给他了!   果然刚才初初只是害羞,所以才拒绝了他!实际上她是同意的!   小黑龙躺在床上,见元初躺了下来,他还十分殷勤地咬着被角,替元初盖上了被子。   元初熄了灯,闭上眼睛,她有着令失眠患者羡慕的睡眠质量,不到一刻钟就进入了睡眠。   元初身边的小黑龙睁着眼睛,激动得辗转反侧,有些难以入睡。   不过它今日受了重伤,身体退化成孩子的模样,最终还是抵不过身体的渴望,涌起了困意。   小黑龙打了个哈欠,眼睛涌出一丝泪意,他的视力并不受黑夜的影响,眼睛转了转,片刻后,他确认元初熟睡了,便悄悄地将身体变长,尾巴伸进被子的深处,虚虚地搭着元初的脚踝,慢慢地睡过去。   羽徽宫外,玄宸死死盯着羽徽宫的方向,生怕一个错眼放跑了闻夕迟,眼睛都盯红了。   而此时,元初的系统面板闪了闪,更新了一条状态:   [任务目标:???   好感度:60(从心动到喜欢,少年初次的心动,是热烈的、迅猛而势不可挡的。)]   元初正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而系统进入了休眠,一人一统,谁也没有注意到好感度的变化。   而天宸宫中,正牌白书兰支开了守夜的仙娥,她摸着黑,扶着床,慢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只是她的脚伤没有完全痊愈,刚站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便感觉到原本被玄宸挑断的经脉传来剧烈的疼痛,她脚一软,跌在地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没有摔伤,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引来门外伺候的仙娥,她摸了摸能够重新感受到疼痛的脚,咧着嘴无声地笑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落下了泪,但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喜悦的泪水。   她终于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恭喜。”黑暗中,她的身旁传来一道男声,白书兰并没有惊慌,她转头看向角落里,那个博古架的背后是一间密室,此时博古架被推到一旁,露出了里面的密道,侍一从密道的深处走了出来。   白书兰忍着剧痛,站起来朝侍一行了一个礼:“公子的恩情,书兰此生定会铭记于心。”   “这个密室十分隐蔽,就连玄宸都不知道的,公子若是还有要事要办,可以将里面那位夫人放在我这里,我会将她照顾好的。”   侍一回头看了眼密室的深处,犹豫许久,但最终还是对闻夕迟的担忧占据了上风。   他和少主强闯天牢救走了公主,他带着公主离开,少主在身后殿后,不知道如今少主怎么样了,有没有脱身。   他对白书兰点了点头:“多谢。”   作者有话说:   侍一想象中的闻夕迟:以一敌百身陷囹圄。   真正的闻夕迟:抱着老婆睡觉贴贴。 第29章 一块仙骨   侍一转身走了两步, 但又想起一件事,回头:“我虽是魔族,但向来说一不二, 待此事了了,你随我回魔宫避一避风头, 等玄宸分身乏术, 顾不上找你后, 我再送你回人界。”   “今日之事, 我会铭记于心,待到了魔界,我会护你周全。”   这是侍一第一次在除了闻夕迟之外的人面前说这么多话。   白书兰在天界待了近一个月, 自然听说过魔族的名声, 再结合侍一狂放不羁的行事风格,她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侍一并不是天界的人。   她在天界听起仙娥说起过魔族是如何残暴可恨, 但此刻,听到侍一要带她去魔界, 白书兰仍毫不犹豫地对侍一点头:“一切听公子安排,书兰绝无二话。”   魔族再怎么残暴,也比那些自诩高贵、行事却如恶鬼的神仙真实、真诚,比起在天界当一个金丝雀, 白书兰更愿意随侍一去魔界,至少在魔界, 她的人和心都是自由的。   侍一打量了眼白书兰, 多了几分赞赏:“你这凡人,倒是有几分我们魔族敢爱敢恨的性子。”   白书兰自嘲一笑:“敢爱敢恨, 在这个天界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她不是这么个性子, 若她可以学会逆来顺受, 她的日子或许会比现在好过许多。   侍一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白书兰也只是有感而发,不是要别人符合或者是什么,她长舒一口气,朝侍一笑了笑:“公子你放心去办事吧,那位夫人我会照顾好的。”   侍一点了点头。   白书兰恨玄宸入骨,侍一将他与闻夕迟,还有众多魔族部下联手救出来的人放在白书兰这里,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和玄宸通风报信。   从某个方面来说,白书兰和魔族才是一边的,玄宸在前方追着闻夕迟不放,殊不知他的后院已经漏成了筛子。   一个是被他厌恶忽视的正妻,救了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死敌,一个是他宁愿受罚也要囚禁在身边的妾室,收留了他死敌的同伙。   玄宸正死死地盯着羽徽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将大部分的护卫调离了天宸宫,守在羽徽宫附近,势必要将闻夕迟抓住。   而他将天宸宫的守卫调走,也间接导致了天宸宫的守备薄弱得跟纸一样,侍一在天宸宫出入,如入无人之境,悠闲得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侍一走出天宸宫,魔族对魔主的血脉都有着本能的感知,他能感觉到闻夕迟的气息距离天宸宫不远,并且已经在一个位置很久没动了。   侍一脑海里都是闻夕迟已经被天族困住的画面,他家少主被困在那个方向,已经许久没有移动过了,周围还隐匿着许多天族的气息,没准少主现在正被一群天族包围,以一敌百,甚至有可能已经身受重伤!   侍一心急如焚,他追寻着闻夕迟的气息,来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看起来比天宸宫还要豪华的宫殿外。   这座宫殿的四周十分安静,没有一点战斗过的痕迹,若不是周围有几道隐藏得很深的仙族的气息包围了这座宫殿,侍一还以为他找错了地方。   离得近了,侍一发觉他家少主的气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虚弱,他安下心,开始慢慢寻找天族包围圈的破绽。   只是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座宫殿有些熟悉,但他没来得及多想,心中对闻夕迟的担忧占据了上风。   他在外围转了半天,待到天色渐亮,人困马乏之时,他终于寻到一处包围圈的破绽,身体化作一阵黑色的雾融进清晨的雾中,慢慢潜进羽徽宫中。   侍一成功潜入了羽徽宫,他火急火燎地往闻夕迟的位置赶去,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像遭了贼,被翻得有些乱七八糟,但不掩金碧辉煌、奢靡精致本质的院子,闻夕迟的气息从其中一间房子里传出来。   侍一一把推开那个房间的门,闯了进去,激动道:“少主!属下来迟……”了?   侍一话还没说完,房间内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底,他激动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和房间内的两双眼睛对上视线,一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龙目,只是这双龙目中的情绪似乎有些陌生,另一双则像是没睡醒、懒懒散散的,透着一股子慵懒骄矜味道的女人的眼睛。   再一看,这个女人的五官似乎也有些眼熟,好像跟天族那个太子妃、海族公主元初长得有点像。   侍一揉了揉眼睛,觉得可能是他一晚上没睡觉,看出幻觉来。   不然他怎么看到了他家少主化作原形,还变小了躺在天族的太子妃的膝盖上,把肚子露出来,任由那海族公主对他上下其手?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他看错了!   侍一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还是那一人一龙,只不过这次元初的手已经从肚子上转移到了龙角上,而他家少主十分没有形象,躺在   侍一:!!!   侍一感受到了冲击,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闻夕迟的气息别人谁都模仿不来,加之天上地下,也只有这一条黑龙,侍一都不敢相信那是闻夕迟。   迷茫、不解、震惊三种情绪在侍一的脑海里交织,那一瞬间,侍一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种可能。   难道是少主为了能从天族手中脱身,不惜牺牲自己的美色勾引海族公主,让海鱼公主为了他不惜和玄宸反目成仇?   侍一恍惚间想起了上一次,他曾在他家少主的榻上见过这位海鱼公主,顿时觉得他的猜测是对的。   他看向元初手中那条小黑龙,神色复杂:没想到他家少主为了能从天族手中脱身,牺牲如此之大!   侍一跪在地上,表情沉痛道:“少主,属下来迟了!”   元初看了眼侍一,她从侍一身上那套极具魔族特色的服饰中猜测出了他的身份,顿时松了口气:她没想到幼年版的大反派如此粘人,一大清早就把她闹醒,撒着娇让她摸摸抱抱。   她假装没听见,小黑龙就拿那双清澈单纯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元初心软愧疚。   如今闻夕迟的属下终于来了,她将小黑龙还给他们,就可以再睡个回笼觉了。   元初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小黑龙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侍一,又看向元初,懵懂而单纯道:“初初,他是谁呀?”   小黑龙的声音比昨夜成熟了许多,如果说昨夜的声音像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如今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十一二岁了。   但元初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小的变化,   然而侍一听到他家少主如此稚嫩的声音,如遭雷劈,震惊地愣在原地。   不过侍一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就回了神,他的视线在元初和闻夕迟之间移动,最后死死地盯着元初膝盖上那个撒娇打滚卖萌的小黑龙上,一双眼睛瞪得很大:难、难道那不是少主?而是少主和海族公主生的孩子,他的小少主!?   天呐!少主不单是把玄宸绿了,还让玄宸帮他养孩子!   他们孩子都生了!   元初不经意间对上侍一那种吃了一口大瓜的眼神,不知为何,她竟然能通过侍一脸上的表情读懂了侍一的想法,她揉了揉太阳穴,“这就是闻夕迟。”   她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侍一:?   他仔细打量了眼元初膝盖上的小黑龙,然后发现,那条小黑龙,似乎、好像、确实是他家英明神武、足智多谋的少主。   侍一:!!!   他家少主怎么变小了?   躺在元初膝盖上的小黑龙满眼迷茫:“初初,闻夕迟是谁?我叫闻清澜啊,你也可以叫我阿澜、清澜,当然,你要是想叫我澜澜也可以。”   小黑龙的龙脸上透出几分羞涩,侍一看见了恨不得自戳双目,当做自己瞎了:他家少主怎么这么辣眼睛!   元初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听了无数遍小黑龙的虎狼之词,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她不顾小黑龙的挣扎,将他扔给侍一,摆了摆手:“你快把他带走。”   侍一手里捧着他家可怜巴巴地看着元初的少主,满脸为难:“少fu……咳,公主,羽徽宫外设有埋伏,少主如今这副模样,我没办法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把他带走。”   元初皱起眉。   “能不能借您的地方一用,让我为少主检查?”   元初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送佛送到西,她挥了挥手,点头应允:“你就在这给他做检查吧,缺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我让人取来。”   侍一感激道:“叨扰了。”   侍一的医术虽然比不上雾娘,但也不差,他仔细给闻夕迟检查了身体,又给他探了脉后,两条眉毛几乎拧在一起。   元初看了眼侍一的脸色,有些好奇:“怎么了?他的情况很严重吗?”   侍一刚想说闻夕迟的伤不算严重,毕竟龙族的身体十分强悍,只要不是致命伤,修养几天就能痊愈,如今身体和心智退化,只是因为闻夕迟是仙魔双修,昨夜的战斗,他透支了太多的力量,导致体内仙魔两种力量失衡,加之旧伤复发,身体的自愈本能使他退化回幼年形态。   但瞥到闻夕迟正眼巴巴地看着元初,话到嘴边,侍一又咽了回去。   侍一叹了口气,脸上的忧色更重:“何止是严重?”   “公主可知道,我家少主的仙骨是被谁夺走了?”   元初:?   闻夕迟的仙骨被夺走了?原着里有这个情节?   作为看过原着的人,元初可太明白仙骨被夺的后果:被夺了仙骨的仙人,身体会慢慢退化成凡人,并且比普通的凡人还要体弱多病,只剩二十年寿数。   闻夕迟的仙骨被夺走了,那他……   侍一道:“九十年前,那玄宸在一处秘境历练,不慎陷入杀阵,身受重伤,一身仙骨被断,危在旦夕,后来,天后不知从哪得到了一个替换仙骨的法子,她以我家夫人的性命要挟,夺走了我家少主的仙骨,换在玄宸的身上。”   说起这件事时,侍一又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他咬着牙愤懑,疯狂地在元初面前给玄宸上眼药:“可恨那对母子阴险狠毒,少主为了夫人的安危,不得不从,那玄宸身上的仙骨,本是我家少主的!”   元初皱起眉,看向闻夕迟叹了口气:她没想到闻夕迟的过去竟是这样,难怪他后来会想毁了天界。   她抬手摸了摸小黑龙的脑袋,小黑龙不明所以地蹭了蹭元初的掌心。   “若不是我家少主生来便具有仙魔两种血脉,可以仙魔双修,恐怕少主已经死在了那对母子手里,但如今也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若在百年内不能寻到另一段品质更好的仙骨替换掉被夺走的仙骨,我家少主仍会有生命危险。”   “可我家少主的仙骨奇特,只能融合具有魔族血脉的仙骨,我寻了一百年,也找不到适合我家少主的仙骨。”   有魔族血脉的仙骨?   元初:……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点开快要积灰的系统商城看了眼,不太确定道:“我好像,有一块这样的仙骨。”   作者有话说:   放个预收,求收藏。   《魔王他不想种田》   脸嫩心黑小可怜VS口嫌体正大魔头,地主和长工的爱情故事(bushi)。   农大研究生木清穿越了,穿成修仙世界里一个没爹没娘受人欺凌的小可怜,好不容易被测出单系木灵根,结果却是九绝经脉,不可吸收灵气修炼。   被赶出家门后回到老宅,木清重拾种地老本行,想在修仙界打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农场。   然后她在翻地的时候意外翻出一个长着毛绒绒狐狸耳朵的战损版男狐狸精。   这个狐狸精长得十分貌美,身上染血,漂亮的狐狸眼看着木清的眼神带着戒备与杀气。   木清一板砖拍晕了对方,狠狠rua了把男人的耳朵,深吸口气:这该死的小妖精竟敢诱惑我!   木清兴奋地把男狐狸精带回家,趁着对方意识昏沉没有防备之时,骗他签了一份长达五百年的卖身契。   木清:翻地长工骗到手,美滋滋。   *   后来,魔头以色上位,从翻地长工摇身一变成为了木清的压寨夫君,木清的农场闻名修仙界,而她的农场里又多了几名继承魔头事业的员工。   意气风发的剑道继承人因为打架时砍死了几颗珍贵草药被迫沦为挑粪工。   妖娆妩媚的魔道圣女因为高空抛物砸死几头杂交山羊被迫成为放羊少女。   还有农场保安佛门佛子、黑猪饲养员妖族太子……   别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问就是打不过农场主身边的男狐狸精。 第30章 高额债务   侍一听到元初那番话, 愣了下。   侍一和元初说起这一段往事,只是单纯地想上眼药摸黑玄宸的形象、离间元初和玄宸之间的感情——如果他们之间存在感情的话,最后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闻夕迟能够趁虚而入。   他并没有抱着别的心思, 也没有想过元初手中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元初刚才那话, 对侍一而言简直就是   侍一有些激动:“少……公主, 你手上真的有仙魔骨?”   仙魔骨?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元初打开系统商城, 在上面输入‘仙魔骨’三个字进行搜索。   系统虽然平时bug不断, 但这些最基础的功能倒是没有出过一次错,不到一秒的时间,搜索结果便出来了。   一张图片呈现在系统面板上, 那是一副黑白金三色交错的骨头, 黑色与金色的线条在莹润洁白的骨头上交织纵横,像一种古老神秘的符文, 光是图片便给人一种十分震撼的冲击感。   元初呼吸忍不住一滞,点开旁边的属性看了眼。   [商品名称:仙魔骨(高阶炼器材料)   商品介绍:这是一段仙魔混血仙帝的脊骨, 若移植入体,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慎用。   使用说明:可作为炼器材料等。   兑换积分:2000。]   元初:…… 2000积分?它怎么不去抢呢?   元初飞快地合上系统面板,看向一旁视线灼热的侍一, 充满歉意地笑了笑:“那啥,我可能是记错了。”   侍一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希望落空的感觉, 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无碍, 仙魔骨并非那么容易寻到, 日后我与少主回了魔界再寻一遍, 仙魔骨出现在魔界的概率更大。”   仙魔骨只会在仙魔混血之中出现,但并不算所有的仙魔混血都拥有仙魔骨,通常只会继承父母其中一方的血脉。   拥有仙魔骨的混血可以仙魔双修,修行进度一日千里,但因为天族自视甚高,十分排斥魔族,但魔界来者不拒,鱼龙混杂,以实力为尊,所以绝大多数的仙魔混血都生活在魔界。   不过这些都是辛密,元初知道得很少,她看到侍一脸上失望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眼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的小黑龙,小黑龙抬头蹭了蹭元初的掌心。   元初感觉沉寂了许久的良心隐隐作痛,但一想到那2000积分,她又觉得良心安稳了。   从穿越到现在,元初被迫做了两次强制任务任务,以及一次好感度达标的奖励,这三次总共获得了200积分。   其中有50积分她兑换了一个黑科技手机,目前她的手中与仅剩150积分。   别说150积分,就算把那买手机的50积分还给她,元初的积分也远远不够。   元初冷漠地将系统商城关掉。   元初难得翻看系统商城的动静将系统从休眠中唤醒,系统还没弄清楚元初翻看系统商城是想兑换什么,便发现好感度又涨了!   如今好感度已经是60,系统顿时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宿主,你太厉害了,短短一个晚上,好感度又涨了!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说不定再过一个月咱们就能完成任务了!】   元初瞥了眼系统面板,注意到好感度那一栏后面的数字变成了60,不过她看得细看,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因此没发现好感度后面那一行文字。   元初回想了会,昨夜她并没有和“白书兰”再见过面,这个好感度增长得有些诡异。   也许又是系统bug了,这破系统一天不抽都不正常。   元初摇摇头,不过看系统这么激动,她决定暂时让系统先高兴一段时间,等到后面发现好感度涨满了,攻略任务却没完成时再告诉它也不迟。   省得它整天催她做任务。   【对了,宿主,你刚才打开系统商城,是想兑换什么?】   系统从即将完成任务、和元初解绑的喜悦中回过神,又想起之前的动静,虽然它那时正在休眠,不过它能感受到元初打开系统商城,没有兑换东西,又关上了。   它一边问,一边顺着元初之前痕迹,打开了系统商城的收藏栏。   一副黑白金三色交错的骨头静静地躺在系统商城的购物车里,看起来像个装饰品。   系统想不起来这副骨头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它的系统空间里的,它的系统空间里没有这种东西才是。   系统有些迷茫地盯着那副仙魔骨看了好一会,突然,系统发出了两声“滋滋”的电流声,听起来像是有哪里接触不良了。   系统的内部数据产生了一些乱码,但很快也便被修复。   系统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纠结,对空间里一堆成品丹药、法器以及电子产品中混了一副骨架大事似乎见怪不怪了,它略过这副显得格格不入的骨架,扫了眼这副仙魔骨旁边的价格:2000积分。   系统:……   它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元初打开了系统商城,之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关上。 2000积分对于其他勤勤恳恳做任务的宿主而言虽然有些高,但也不是赚不到,但对于元初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咸鱼宿主而言,是一笔这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系统虽然不知道元初想要这副骨架做什么,但它觉得机会来了!   一个优秀的系统,要学会见缝插针激励宿主。   系统清了清嗓子,狗腿道:【宿主,你想兑换这副骨架,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副骨架目前储存在我的系统空间内,我可以先把骨架给你,日后你再慢慢把积分还给我。】   它顿了顿,又道:【又或者是你在一个月内将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刷满,这样你就破了我们系统记录在案的最快攻略记录,可以获得2000积分的奖励。】   【宿主,这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福利,其他系统都没有这个权利的。】   如果系统有尾巴,它的尾巴已经骄傲地翘起来了。   元初:并不是很想要这个福利,谢谢。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要选了,就会负债累累,区别只是一个是分期,一个是贷款,她如果为了这副骨架背负上巨额债务,到时候还怎么心安理得地摆烂?   元初正想拒绝,突然间又感受到掌心被一个有些冰凉光滑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   她低下头,不经意间看到小黑龙身上深浅不一的伤,而小黑龙似乎没感觉到痛,他一个飞扑,飞到了元初的膝盖上,像只小猫儿似的在上面开会打滚,朝她露出了柔软的肚子,用小龙角轻轻蹭了蹭她。   元初顿了顿,随后她叹了口气,对系统道:“那就第一个方案吧。”   比起从现在开始努力刷好感度,元初更愿意慢慢来。   系统也没规定什么时候把积分还完不是?   唉,她居然为了一条小黑龙主动背上高达2000积分的债务,要换作古代,这条小黑龙就是迷惑君心的妖妃,而她就是那个为搏妖妃一笑一掷千金的昏君。   也就是对象是这条小黑龙,要换一个人,元初肯定是让对方自生自灭的。   作者有话说:   大姨妈来了,不在状态,再加上家里老人阳了,这几天都要带老人去看病,没时间码字,今天先发这么多,欠一千字,明天补上。   明天中午应该来不及更新,如果十二点没更新,那就在下午三点更新。 第31章 伤势恢复   系统生怕元初反悔, 它果断地利用权限给元初赊了2000积分将那副仙魔骨兑换出来。   【对了,宿主,你兑换这副骨头有什么用?这副骨头虽然是一位仙帝的骨头, 但因为上面混杂着仙力和魔力,无论是用来做仙器还是魔器, 效果都是要大打折扣的。】   系统一边将仙魔骨取出来, 一边随口问道, 毕竟不惜贷款2000积分也要买这么一副没什么大用的仙魔骨, 不像是元初的作风。   如果不是系统绑定了元初的灵魂,它都要怀疑元初是不是被夺舍了。   元初摸着膝盖上的小黑龙,“嗯, 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系统:……   元初说的这句话, 含金量和现代那些说“我不喜欢钱”却把公司开遍全国的老总有什么区别?   侍一看着幼年版的少主在元初的膝盖上打滚卖萌,他感觉有点不忍直视。   幼年版的少主, 这么不成熟稳重的吗?   侍一是闻夕迟五百岁之后才追随在他身边,那时候的闻夕迟已经十分成熟稳重了, 化作人形外表也有十七八岁,所以他并不清楚闻夕迟年幼时的性子。   这海族公主也真是的,虽然他家少主如今心智成熟,她也不能趁龙之危啊!她怎么能像撸猫儿似的, 将少主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侍一觉得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闻夕迟的清白丧于元初的手中。   “少主,你伤势还未痊愈, 我们先去处理伤口吧?”侍一想将闻夕迟从元初的膝盖上捞起来, 但刚伸出手,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 他后背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这种寒意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侍一抖了下, 低头, 恰好迎上闻夕迟的视线。   闻夕迟在元初的膝盖上趴在,尾巴卷着元初的手腕,脑袋被元初撸得发出了舒服小咕噜声,感受到侍一的气息逼近,他猛地睁开眼,轻描淡写地扫向侍一,眼睛眯了眯。   此时闻夕迟的一双眼睛不复之前单纯清澈人畜无害的模样,看起来如深渊一般黝黑幽深,带着彻骨的寒意,不怒自威,侍一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成年后的闻夕迟。   侍一僵住了动作,再仔细看时,发现闻夕迟在元初的膝盖上换了个姿势,眯着眼享受着元初的抚摸,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任由元初对他上下其手。   侍一沉默:如果不是他检查过,确定闻夕迟如今身体确实退化成幼年形态,连人形都变不了,他都要怀疑闻夕迟是不是为了取得海鱼公主的欢心,故意变成这副样子。   如今看来,他家少主幼年时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只对海族公主一个人表现得无害。   侍一:他就说他家英明神武的少主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不愧是拥有魔族血脉的龙,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比一般的魔头还要阴险狡诈!就算失去了记忆,退化成幼年形态,也不忘牺牲清白勾引玄宸的太子妃,给玄宸扣一顶绿帽子!   真不愧是少主!   魔界的风俗不同于仙界,阴险狡诈在坏人多过好人的魔界是一个褒义词。   既然闻夕迟赖在元初身上不愿意走,侍一也不能拖他家少主的后腿。   “少主身上的伤势比较复杂,我身上的药没带全,需要回去取,公主您能不能替我再照顾一下我家少主?”侍一指着闻夕迟身上快要愈合的伤口,睁着眼睛说瞎话。   实际上以龙族强悍的身体,只要不是致命伤,给他几天时间就能痊愈,且说实话,元初给闻夕迟上的药比他们自己准备的伤药好多了,只能说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海族,侍一觉得把人放在元初这里比带回去好多了。   元初对于医术一窍不通,闻言,点了点头,她看了眼已经兑换出来放在储物袋中的仙魔骨,又叫住了侍一。   “我刚才翻了翻,发现这副仙魔骨还在,没有送给别人,是我记错了,以前送给别人的是一副海兽的骨头,你看一下这副仙魔骨能不能用?”   侍一:?   他好像听错了,刚才元初已经说了她记错了,没有仙魔骨,怎么现在又有了?   元初自然也知道刚才才说了没仙魔骨,现在再拿出来会让侍一嘀咕,不过她懒得解释太多。   换都换了,不给闻夕迟,元初自己留着也没有用处。   总不能拿来炖汤吧,元初没有这么重口味。   元初将仙魔骨拿了出来,摆在地上,这副仙魔骨和图片上的长得一样,不过形状并非人类的骸骨,而是一种元初不认识的动物的骨头,上面交织着黑色与金色的纹路,给人一种美丽而又危险的感觉。   这副骨头刚拿出来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温度变得森冷粘稠,一缕缕魔气从骨头上渗透出来,张牙舞爪地向四周蔓延。   元初打了个寒颤,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小黑龙像是感受到了威胁,一个鲤鱼打挺,从元初的膝盖上一跃而起,原本圆溜溜的瞳孔变成了蛇类的竖瞳,死死盯着那副仙魔骨,整条龙呈现出一种紧绷的攻击姿态。   侍一眼疾手快布下结界,这才阻止了魔气外泄,没让外围那些玄宸手下注意到此处的异常。   他捡起一块骨头感受了一番,确定元初拿出来的是他遍寻不到的仙魔骨,而且这还是一整幅品质将近完美的仙魔骨!   侍一看着地上这堆被随意堆放,仿佛不值钱的地摊货的仙魔骨,手都在颤抖。   “没错,就是这个!太好了!少主有救了!”侍一激动得几乎落下泪,他啪地一下给元初跪下:“公主大恩,侍一感激不尽!”   在元初脑海里听到侍一这番话的系统:?   【宿主,我刚才好像听错了,他说这个仙魔骨是给谁用的?】   宿主不惜贷款也要兑换的仙魔骨,是给大反派闻夕迟用的?   元初点了点头:“那不然呢?我要这玩意做什么?”   系统眼前一黑:完了,原着里闻夕迟因为旧伤未愈,所以迟迟进阶不了金仙,但只有真仙巅峰修为的闻夕迟的实力就已经够恐怖了,就连有金仙修为的仙帝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还是仙帝自爆重创了闻夕迟,男主和一众仙君联手,才终于消灭了闻夕迟。   如今闻夕迟得到仙魔骨,他身上的伤势很快就会痊愈,进阶金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到时候仙帝和男主联手都不是闻夕迟的对手啊!   系统隐隐有种预感,等闻夕迟痊愈,原着怕是要崩得连作者亲妈都不认识了。   元初并不关系原着崩不崩,到那个时候,她早就按照剧情领盒饭去了,这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元初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单手拎起缠人的小黑龙塞给侍一,她打了个哈欠:“别跪来跪去,仙魔骨已经有了,你到一旁替他疗伤吧,伤好了就走,我先睡一觉,别来打扰我。”   昨天晚上,她被这条小黑龙缠得只睡了不到八个小时,困死了。   元初可以通宵打游戏,但睡觉必须要睡到自然醒,不然真的一整天都没精神。   元初说完,半眯着眼,懒懒散散地走回内间躺回床上,盖上被子,眼睛一闭就很快睡了过去。   侍一看着手中捧着的小黑龙:“少主?”   小黑龙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元初,随后看向外面,示意侍一将他带出去。   侍一将小黑龙带到隔壁的房间内,小黑龙完全不复之前的单纯无害,他眸光犀利地审视着侍一,“你是谁?你身上怎么会有我母亲的味道?”   侍一见闻夕迟终于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模样,他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少主,我是您的护卫侍一啊!您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们已经将闻懿公主救出来了,待您伤势恢复,我们就将公主带回魔界!再也不受这天界的气!”   “少主,请让属下为您疗伤吧。”   闻夕迟盯着侍一,侍一知道闻夕迟的性子多疑,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让自己近身给他疗伤,他已经准备了一堆说服闻夕迟的话。   然后便听闻夕迟道:“既然你是初初信任的人,那我也信你一次。”   他看着侍一,脸上透出几缕期待的神色:“你之前说我是受伤了才变小的,难道我已经成年了?我伤势痊愈后,是不是就能长大了?”   侍一不知道闻夕迟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是否成年了,他如实道:“是的,少主您五十年前就已经成年了。”   小黑龙的眼中冒出了激动的神色,他跳到桌上,用尾巴拍了拍桌子催促侍一:“那快点吧!”   侍一:?   说好的多疑呢?   用仙魔骨替换闻夕迟身上被挖走的仙骨的过程并不简单,毕竟破坏总比修复要来得容易。   修复闻夕迟仙骨的过程需要先将闻夕迟体内残存的仙骨抽出,用元初提供的仙魔骨将他残缺的仙骨一点一点修复补齐,剖出仙骨的过程像是重新经历了一次仙骨被夺的剧痛,像是整个身体都被撕碎了。   闻夕迟的身体痛得蜷缩起来,眼睛因为剧痛而瞪得很大,布满了血丝,但整个过程,闻夕迟一声不吭,只是在偶尔快要忍不住发出惊呼时,他朝着隔壁元初的房间看了眼。   光是将残存的仙骨剖出这一道工序,就花了近半天的时间,这还只是因为闻夕迟的仙骨大多已经被夺走,剩下的仙骨不多的缘故。   闻夕迟被剖出来的仙骨和元初提供的仙魔骨看起来很不一样,如果说元初拿出来的仙魔骨上黑白金交织丽嘉,有种异样的美感,那闻夕迟的仙骨却称不上好看。   他的仙骨上布满了裂纹,大量的黑色魔纹遮住了上面属于仙骨的金色,只有仙骨的裂口透出点点金色,看起来十分狰狞,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临近中午,元初醒来朝隔壁看了眼,隔壁的房间被结界笼罩,没有丝毫的动静传来,她端了一些点心放在房门。   侍一花了一个下午将元初提供的那副仙魔骨改造成适合闻夕迟体质的骨头,然后又一点一点将这副骨头融入闻夕迟的体内,这一过程也并不轻松,一直持续到了半夜,侍一才大汗淋漓地收回手。   房间内那条还没元初手臂粗的小黑龙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黑龙,他盘旋在这件房间内,将这件宽阔的房间衬得十分逼仄。   黑龙头上的断角恢复了正常,腹部的伤口痊愈,不留一点疤痕,原本血肉模糊的尾巴上也长出了新的鳞片,看起来十分地英武不凡。   漆黑的巨龙在房间内睁开了硕大的眼睛,他淡淡扫了眼侍一。   侍一啪地一下朝巨龙跪下,“少主,属下来迟了!”   黑色的巨龙消失在原地,变成一个穿着黑衣、模样雌雄莫辨的漂亮男人,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侍一:“起来吧,母亲她还好吗?”   侍一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恭敬道:“回少主,属下将公主安置在一处安全的位置,只待您伤势恢复,便可以返回魔界。”   闻夕迟点了点头,“你先将母亲待回魔界。”   侍一愣了下:“那少主您……”   闻夕迟的表情高深莫测:“我还有事要做,待做完这件事,我便回魔界。”   侍一以为闻夕迟留在天界是想报仇,夺仙骨之仇,以及这么多年被天族羞辱的臭,他应声道:“是!”   在侍一恭敬的眼神的注视下,闻夕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现在了元初的床边。   如今夜已深,元初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一头长发散乱地落在床上,有些还遮住了脸。   闻夕迟盯着元初的睡颜半晌,脑海里回想起之前他身体和心智退化回幼年状态时,对元初说出的那番虎狼之词。   面容冷峻的漂亮男人耳根微红,他盯着元初半晌,然后伸出手,将元初脸上的发丝剥到一边,轻轻地,捏了下元初的脸。   元初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只以为是小黑龙又在胡闹,她连眼睛都不挣开,将在脸上作乱的手抓住,搂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嘟囔道:“别闹,乖乖睡觉!”   闻夕迟猝不及防被她扯得一个趔趄,栽在床上,还好他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支着床,才没把元初砸醒。   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另一只手传来的异常柔软的感觉,他低下头看了眼,随后,原本微微泛红的耳根变得跟滴血似的通红。   他猛地将手抽出来,狠狠瞪了眼元初,像是恼怒,又像是有些羞涩,咬牙低声道:“真是放肆……”   这一声几乎没有任何威慑力,元初睡得正香,根本没有被吵醒她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落在地上。   某黑龙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被子,重新给元初盖上,他盯着元初的脸,半晌,轻轻笑了笑,道:“我可不是言而无信之徒。”   说了要将元初从玄宸手中抢走,他是一定会抢的。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一点,因为最近家里事太多,目前只能保证每天一更,没有加更啦。 第32章 前世今生   元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白鹅,正在湖中悠然肆意地玩耍,突然, 天色变暗,湖面上出现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紧盯着她。   元初觉得她应该害怕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却控制不住自己, 朝那双眼睛游去。   游得近了,她看到了这双红色眼睛主人的模样,是一只身形有几十个她那么大的鳄鱼, 他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吞食入腹。   然而元初却还是没有感到害怕, 她仰起头,跟鳄鱼讨价还价, “鳄鱼先生,你可以别吃我吗?”   鳄鱼先生笑了笑, 张开嘴用“白书兰”的声音低声道:“当然不可以了,我的小初初。”   话音刚落,他朝一口将元初吞下肚子。   元初睁开眼,胸口中还残存着一丝惊悸感, 再仔细回想,她只觉得这个梦太过荒唐了。   鳄鱼怎么会有一双和闻夕迟一模一样的眼睛, 声音却和“白书兰”一样?   元初摇了摇头, 拍拍脸清醒过来:这么荒唐的梦还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吗?肯定是因为昨天见了白书兰和闻夕迟,所以梦里就将两个人的特点结合起来。   元初掀开被子, 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她睡觉的时候不老实, 最喜欢踢被子,往日她的被子都会出现在地板上或者床上的某个角落里,今天的被子被子倒是少见地盖在身上,整整齐齐,像刚入睡时的样子。   不过元初没有多想,她习惯性摸了摸枕边,想摸出系统出品的黑科技手机玩一会游戏,但没摸到手机,反而摸到了一片薄薄的、手感有些冰凉、摸起来的质地有些像玉石的东西。   元初拿起来一看,发现这是一片黑色的鳞片,鳞片呈扇形,形状和元初尾巴上的鳞片差不多,颜色是一种更接近磨砂质地的黑色,她将鳞片举起来,透过光,才发现鳞片的边缘透出一缕微弱的金色,黑色与金色交织,让元初想起了她花2000积分巨款兑换的那块仙魔骨。   这是小黑龙的鳞片?摸起来似乎比小黑龙背上的鳞片柔软几分,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新生的鳞片。   她将这片鳞片收起,同时向四周看了看,室内一片安静,没了小黑龙被撸得舒服时发出的哼唧声,元初一时间竟还有些不习惯。   她伸了个懒腰,套上外衣打开门,往旁边看了眼,旁边的房门已经打开,昨天她放在门边的点心已经不见了踪影,盘子下压着一张纸。   都说字如其人,这张纸上的笔迹十分飘逸,行云流水中透着几分狂放不羁的潦草,不受规矩束缚。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海族公主救命之恩,清澜自当以身相许,公主认为如何?”   元初笑了笑,将这张纸收起,没把上面的话当真。   今日的阳光正好,是个适合泡水的日子,元初走进院子中的池子里,在水中游了几圈,便向下潜去,漂亮的金色尾巴在水面上滑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突然,元初听到了几声轻微的滴滴声,陌生中带着几分熟悉,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她上下检查了一番,从原主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块通讯玉牌。   这是原主的通讯玉牌,和元初那块伪装成通讯玉牌的手机不一样,这块玉牌是真正的通讯玉牌。   玉牌闪烁个不停,元初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传讯。   “喂?”元初不知道对面是谁,谨慎而小心地喊了声。   “你这丫头终于知道接我的传讯了?”玉牌将另一头的声音传过来,是一道清润温和的男声,语调透着几分熟稔的亲密,同时还有松了口气的轻快。   元初从记忆中找出了声音的主人,她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轻声道:“大哥?”   玉牌那头的正是原主的大哥元荀,如今海族的实际掌权人。   原主的父母生下元初后没多久就闭关了,元荀长她几千岁,她可以说是元荀当爹又当妈一手带大的,兄妹俩的感情十分亲厚。   当初原主对玄宸一见钟情,吵着闹着要嫁给玄宸,元荀第一个提出反对,兄妹俩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后来原主以绝食抗议,虽然原主生来就是仙体,饿上几十年也不会有问题,但元荀最终还是心软了,他拗不过小妹,同意了这门亲事。   但兄妹俩的感情也因此有了裂痕,元初嫁到天界后,他便狠下心来,一连两个月没联系元初。   玉牌那头,元荀听到这声久违的‘大哥’,他沉默了会,随后应了声,“嗯。”   “你在天界的事,小白都告诉我了,你别怪小白自作主张,是我命令她告诉我的,我当初并不同意你嫁到天界,事到如今,你还是坚持当初的决定吗?”   元初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混沌,没反应过来,“大哥,我……”   元初吞吞吐吐的语调,听在元荀耳中便是她还心系玄宸,一心要留在天界的证明,元荀叹了口气,有心想说重话,但又怕元初恼了挂断通讯,他道:“我明日要去一趟三十三重天给问殊仙君送礼,我从问殊仙君那出来后去找你,这件事当面和你说。”   元初总觉得问殊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想了想,才想起来她曾在天宸宫中见过这个问殊仙君。   “你不会不欢迎大哥去你的宫里看看你吧?”元荀像是开玩笑地说了句,但元初能听出来他隐藏在话语中的忐忑。   元初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她捂着胸口,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没有,大哥你来,我自然是欢迎的。”   元荀长舒一口气,心头松快了几分:“那好,明日我给你带一些你喜欢的零嘴。”   挂了传讯,元初摸了摸心口,不知是不是原主残存的情绪发作,那股酸涩的情绪久久不能消散。   元初想起了原着里海族的结局。   原主被玄宸抽出仙骨,打落诛仙台魂飞魄散,她的死讯传回海族,她的父母痛失爱女,急火攻心后走火入魔而亡,元荀为了给小妹报仇,联合魔族攻上天界,最后也在那一战中陨落,人鱼一族无一幸存,最终整个海族落入天族的掌控中。   也许是被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影响,元初一整天的心情都十分低落,就连饭都少吃了一碗,小白看在眼里,又悄悄给玄宸记了一笔:   肯定是昨夜天族太子打扰了公主休息,公主今天连饭都吃不香了!   也许是收到原主情绪的影响,今夜元初睡得不够安稳,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原主被打落诛仙台魂飞魄散的画面,一会儿似乎又看到了海族与魔族攻上天界,最后深陷埋伏,全军覆没的惨烈画面。   元初从梦中惊醒,摸了把脑门上的汗。   原着里对人鱼一族全军覆没那场战役只是一笔带过,为何她的梦中关于那场战争的画面如此清晰?就像是曾经亲眼见过,因为那段记忆太过悲伤,深深地印在她的灵魂里,即使过了千百年也不曾磨灭。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我的一片残魂转世,”元初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和她现在的声音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道声音虚弱了许多,“我就是你,而你是我,也不是我。”   “从诛仙台跳下后,我的神魂碎成千万片,你是其中最大的一片,亲眼目睹了人鱼一族的覆灭。”   “你继承了我对人鱼一族的感情,也将对玄宸的感情全部舍弃,百万年后,这片残魂得到机遇,自我修复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完整灵魂,重入轮回,那片残魂的转世便是你。”   “你既是我,也不是我,元初,你因我的灵魂残片而生,也背负了人鱼一族覆灭的因果,我无力改变结局,所以以性命为祭,将你从百万年后召唤而来,我将我的身体给你,希望你能……避开……灭族……天族……不死不休……”   属于原来的元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消失不见,元初摸了摸心口,突然觉得那里面空荡荡的,仿佛曾经有一个神秘的住客,如烟般消失不见了。   元初有些怔然:原来,她穿越的真相竟是这样。   元初从床上起来,洗了把脸,她看着水中的倒影上,那张和她原来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叹了口气,认真道:“元初,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知道能不能避开人鱼一族的灭族之祸,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会尽力而为。”   “若是不能避开结局,我会和他们一起赴死,绝不会苟且偷生。”   风中似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随后这缕微风在元初的身边留恋地转了一圈,最后消散在广袤的天地中。   这个世界的元初爱错了人,为了一己私欲,将族群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她幡然醒悟,想为那些因她而死的族人求得一线生机,想要赎罪,但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元初以今后千千万万年的转世为代价,换取海族的一线生机。   她彻底消失了。   广袤的海洋中,以为身穿华服,容貌妖冶精致、拖着一条蔚蓝色鱼尾的男人似有所感,他抬起头看了眼天空。   似乎有一个对他很重要东西,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挑拨离间(虫)   天空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蔚蓝纯净,偶尔有风卷起一缕白色的云彩,飘向远方。   元荀收回视线, 刚才那股失落的感觉像是错觉一般,没有在他的心头留下半点痕迹。   他从海里游上了岸, 蔚蓝色的鱼尾化作结实有力的长腿, 蓝色的鳞片化作繁复的华服, 他的容貌极为出色, 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似乎盛满了深情,右眼的眼角下生着一片流光溢彩的蓝色鳞片,更添几分神秘的异域风情。   若是细看, 会发现他的五官与元初有五分相似, 又多了几分英气,让人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元荀赤脚走在沙滩上, 海浪在他身后翻涌,却不沾他的衣角分毫, 他随手拾起一枚被冲上岸的贝壳,拿在手中把玩。   倏忽,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容貌气度与他不相上下,但风格迥异的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劲装,腰线劲瘦, 身姿笔挺, 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而得出的最完美的作品,美得超越了性别, 找不到一点瑕疵。   也许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 他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一种半透明的苍白脆弱感, 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随着海风的吹拂舞动,平添几分脆弱,惹人怜惜。   但你若是以为他是个弱鸡而想对他趁火打劫,那就大错特错了。   元荀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人,表情不冷不到,透着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漠,“不知二皇子来我海族有何贵干?”   闻夕迟上下打量元荀一眼,瞧见他与元初有几分相似的脸,原本漠然的神色和缓了许多:“我来自然是想问一问大公主,愿不愿意与我魔族合作?我听闻,海族有意脱离天族掌控……”   元荀皱眉打断了他,义正辞严道:“不知二皇子是从哪听到的传言,我海族与天族同属一脉,绝不可能与你魔族合作!二皇子请回吧!”   闻夕迟脸上的表情未变,他取下腰上的一枚玉佩丢给元荀,“若是大公子何时改变主意,可以用此玉佩与我联系,以你我之间的关系,我是定不会让大公子吃亏了。”   元荀觉得闻夕迟有些过于自来熟了,他与闻夕迟之间非亲非故,能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见面的次数也不过一掌之数,在今日之前更是没说过一句话。   不过犹豫了会,元荀还是将闻夕迟的玉佩收起来,他和闻夕迟之间彼此心知肚明,若海族这边没有一点别的心思,他根本不可能来见闻夕迟。   天族如今越发嚣张,不将海族放在眼里,两族之间早晚要做个了断,他要为族人寻一条后路。   但如今的闻夕迟尚且势单力薄,不值得他带着海族跟他一起冒险。   闻夕迟自然是明白元荀的顾虑,也不恼,他摆了摆手,正欲离去。   “等等。”元荀出声叫住了闻夕迟。   闻夕迟疑惑地回头,稍显凌冽的眉心不解皱起,“大公主可是改了主意?”   元荀道:“二皇子,我想和你打听点事。”   闻夕迟扬了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元荀抬头看了眼纯净的天空,“舍妹嫁到天界已有两月,不知舍妹在天界过得如何?玄宸对她可还好?”   前几日他收到了小白来信,小白在信中控诉天族骗婚,指责天族不讲规矩,为难元初,将元初塑造成一个在恶婆婆和无能丈夫的欺压下艰难讨生活的小可怜,元荀看了那封信都心疼坏了。   不过小白给他写的信中更多的是带着主观意见的揣测,元荀需要有第三人提供一些更加客观的信息。   元荀有些后悔,当初元初嫁到天界,他怎么就遂了她的意,让她只带小白上去?这些年也没有在天界安插些耳目,导致他对元初在天界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若天族真的如小白的信中说得那么过分,他一会上了天界,说什么都要将小妹带回来!   闻夕迟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元荀,不过在元荀注意到他的异常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令妹?你是指海族公主?”闻夕迟皱着眉,似在思考天族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元荀叹了口气:他也是关心则乱了,眼前这位二皇子在天界不受待见,他有没有见过元初都不一定,怎么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摆了摆手,正欲说些什么,不过闻夕迟先开了口。   闻夕迟摇摇头,似在叹息:“令妹的性子比较文静内敛,平日里都待在羽徽宫,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与令妹着实没有多少交集。”   元荀皱起眉:元初在海族时是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活泼好动,总是向往着外面的新鲜事物,若非她整天出去游完,也不会碰见玄宸,对他一见钟情。   闻夕迟口中的元初,与他所认识的元初判若两人,元荀在那一瞬间脑补出了元初嫁到天界后水深火热、连门都不敢出的生活。   他倒没有怀疑闻夕迟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闻夕迟没有骗他的必要。   闻夕迟悄悄勾起唇,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我对令妹境况了解有限,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关于玄宸的事。”   闻夕迟着实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一句话便将元荀的好奇心吊起来。   只听闻夕迟道:“一个月前,玄宸从凡间带回了一个凡人女子,纳为妾室。”   元荀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他们海族对伴侣十分忠诚,向来是一夫一妻,两口子过不下去了可以离了再找下一个,绝没有三妻四妾或者是三夫四侍的传统。   那天族太子竟敢纳小妾!?还是在娶了他妹妹不到两个月的时候,简直没有将他妹妹放在眼里!   闻夕迟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句:“前几日我似乎听说,太子想将那妾立为侧妃。”   元荀的脸唰地一下黑了。   “据说当时在明光宫门前,太子还与公主发生了口角,当夜太子还带兵强闯羽徽宫。”   闻夕迟说的句句属实,他只是没有说,玄宸立侧妃和带兵强闯羽徽宫之间没有关系而已,就看元荀怎么理解了。   元荀阴沉着脸,将拳头捏得咯吱做响,身后的海洋涌起滔天巨浪,不过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冷着脸朝闻夕迟点了点头,“多谢二皇子告知。”   三句话,让大舅子怒火中烧。   闻夕迟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   元初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虽然她如今的身体熬夜不会有什么黑眼圈,但精神看起来萎靡不少。   元荀压抑着怒火上了天界,将送给问殊的贺礼放下,从侧面打听了下闻夕迟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问殊不知道元初与玄宸在明光宫门前,也不知那天晚上玄宸有没有带兵强闯元初寝殿,但玄宸从凡间带了一名凡人女子回来立为妾室这件事,在天界几乎人尽皆知。   玄宸欲立那位女子为侧妃这件事问殊也有所耳闻。   元荀黑着脸从问殊的宫中出来,往羽徽宫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他便感觉到有十几个莫约是上仙境的高手围在羽徽宫的四周,他在其中还感受到了玄宸的气息,从他们的位置来看,像是将人堵在羽徽宫中,不许里面的人进出。   元荀的脑海里又回想起闻夕迟那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本来对这些话有些存疑,但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就连玄宸带兵夜闯羽徽宫也是真的!   天族太子这个王八蛋竟敢软禁他妹妹!   元荀几乎要控制不住和那些人动起手来,但他到底控制住了,他如今只有真仙初期修为,若是在天界动手伤了玄宸,岂不是给了他们对海族动手的理由?   元荀咬碎了牙,只当什么都没发现,朝着羽徽宫走去。   玄宸的人自然发现了元荀的身影,他们朝玄宸看了眼,等待他的指示。   玄宸看着元荀的身影,皱起眉:没想到那元初还真和她兄长告状。   玄宸当下对元初更厌恶了几分,但元荀要去看望妹妹,他们没有理由拦着,出于对海族的忌惮,也不能拦着,只能咬着牙让元荀进去了。   元初一大早就起来,让被她打发到后面去种花的仙娥将羽徽宫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又让小白准备了一些元荀爱吃的点心。   元荀的身影出现在羽徽宫的宫门处,他的身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连接起来,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元初的眼眶有些湿润。   “大哥。”元初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轻轻喊了声。   元荀见到元初这副表情,心里更是断定她在天界受了委屈,原本对妹妹一意孤行要嫁给玄宸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他暗自咬了咬牙,对天族、对玄宸的好感跌到了谷底,他将妹妹养到这么大,何时让她受过这种委屈!   元荀上下仔细打量元初片刻,痛心道:“妹妹,你受苦了!这才两个月,你的脸都变尖了,脸色也没有在家时红润,身形也清减不少,你长到三百岁,哪里受过这种苦!”   元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这里没有体重秤,但过了两个月躺尸般的咸鱼生活,她觉得她应该是胖了好几斤。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妈眼?   元初揪着衣角,“大哥,我其实……”   元荀拍了拍元初的肩,打断元初话,“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替他解释,你在天界遭的罪我一清二楚,天族欺人太甚,你不能再待在这里受苦了!”   “我将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受了委屈忍气吞声的,”他一锤定音,不容反驳道:“这次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将你待回海族,让你与玄宸那小子和离!”   作者有话说:   最近这几天的更新可能都不会非常准时,如果中午十二点不更,那就下午三点左右更新。 第34章 大哥威武   元初能感受到元荀对妹妹的拳拳爱护之心, 可惜他想要保护的妹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她只是元初的一片残魂转世,严格意义上来说, 她并非元初,元荀的爱护她受之有愧。   元初她正了正身体, 一改之前的懒散, 对着元荀正色道:“大哥……抱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请允许我暂时这么叫你,其实我并非元初。”   元荀皱起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的眼神如鹰般锐利, 落在元初的脸上,眯起眼上下元初。   元初有种被一种猛兽锁定时心惊胆颤感, 在元荀的视线下,她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 元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宿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系统听到元初在元荀面前自爆身份,它的CPU都要炸了,【元荀是个妹控, 若是让元荀知道你不是她妹妹,你会生不如死的!】   它尖叫道:【你现在快点跟他解释, 你刚才是开玩笑的, 趁他还没发现!快!】   元初对于系统的叫嚣恍若未闻,她的神色从始至终十分平静, 坦然地接受元荀的审视。   系统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死亡倒计时, 它和元初是绑定在一起的, 元初若是死了,它也跑不掉。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元荀神色淡漠地抬起手,点在元初的眉心。   元初坦然迎上元荀的视线,系统在元初脑海里绝望道:【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他肯定要把你这个异世来魂杀了,再把原来的元初找回来,我们这次死定了!】   在系统绝望地给别的系统留下遗言,叮嘱后辈千万不要绑定那些咸鱼宿主时,元荀轻轻弹了下元初的额头,璀然一笑道:“小妹又在和大哥开玩笑呢?”   元初:?   她摸了摸额头,有些不明所以,“我没有开玩笑,我在和您说实话呢。”   系统将一段遗言写完,也摸了摸以及完好无损的身体,惊讶道:【他怎么没打死你?】   元初:……   元荀笑着揉了揉元初的脑袋,“小妹又在和大哥开玩笑呢?你觉得我会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来?你哥我没有这么废物。”   “不是,”元初脑袋都大了,她说实话为什么没人相信?“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但我真的不是原来的元初,你听我说……”   元初将自己和原来的元初之间的关系、以及原来的元初的结局简单说了一遍,不过并没有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这个世界没有穿书的概念,她这么说,元荀肯定不会相信。   元荀脸上淡然从容的微笑逐渐变得凝重。   系统没听明白:【宿主,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残魂?什么转世?你和这个世界的元初是什么关系?】   元初选择性忽略了系统的话,“您现在明白了吗?我不是您妹妹,我只是您妹妹的一片残魂转世,被元初从百万年后召唤而来,她希望我能改变人鱼一族覆灭的命运。”   周围的空气如固体般凝滞,元初吐出一口气,接着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自认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改变历史,所以我将这一切告诉您,希望您能扭转海族、改变人鱼一族的命运。”   “这些话都是真的,不是我编出来的。”   系统麻了,它怎么也没想到,元初会把这一切告诉元荀,别的穿越者都是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生怕被别人看出异常,元初倒好,生怕元荀听不明白,还说得十分详细。   她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元荀沉默半晌,他揉了揉元初的头发,“小妹,抱歉,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你受苦了。”   元初:?   她懵懂地看着元荀,不解其意。   元荀叹了口气:“你可知我人鱼一族为何能统领海族?”   元初:“因为……你们很强?”   “不是你们,是我们,”元荀纠正她,解释道:“我们人鱼一族拥有古海神血脉,更容易得到天道的钟爱,修炼一途比起其他种族更轻松。”   “并且因为我们拥有古海神的血脉,我们的灵魂比起如同仙族的灵魂要坚韧许多,即使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也不会彻底死去。”   “我们辨人亲人的方式除了血脉,还有灵魂,你是我妹妹的灵魂残片转世,自然也是我妹妹。”   元初还有点懵,脑筋转不过来,对于她一个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社会主义青年来说,她很难消化这一番灵魂转世之后还是同一个人的说法。   毕竟身体的DNA都不一样了,怎么可能还是同一个人?   哦,这具身体似乎就是元荀亲妹妹的身体。   那她也许真的是元荀的妹妹?   元初是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元荀作为活了几千年的大哥,自然能看出来元初的心思,他缓声对元初道:“你只需要记住,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妹妹,是海族的公主,在这个世界,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元初看向元荀,也许是身体血脉相连,她从元荀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   元初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吐出一口气,看着元荀,“大哥?”   元荀点头应了声,嘴边咧开一个看起来有些傻气的笑容,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堆零嘴塞给元初,“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小鱼干,还有海带丝,你尝尝好不好吃,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元初像是过年到亲戚家串门的孩子,什么话都没说就被塞了一堆的零食。   她从零食堆里拿出一根小鱼干,尝试咬了一口,她从来没吃过这种零食,但小鱼干入口的瞬间,她却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熟悉的感觉。   她将小鱼干咽下,点了点头,“很好吃。”   “好吃就行,”元荀也跟着笑了笑,“你先吃着,不够了再跟大哥说,大哥这里还有很多!”   元初点了点头。   半晌,元初逐渐平复了心情。   “大哥……”因为她以前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她叫起这个称呼还是有点生疏,“我与玄宸是两族联姻,若我与玄宸和离,天族定不会同意的。”   “海族与天族如何,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若我海族需要牺牲你的幸福才能苟且偷生,那我这个头领岂不是太过没用了?”   “你只需要告诉大哥,你想不想与玄宸和离?只要你想,其他事情交给大哥解决。”   在那一瞬间,元初觉得元荀的身躯伟岸极了。   这就是被哥哥保护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赖。   元初点了点头:“大哥,我要与玄宸和离。”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今天卡文,码出来的都不太满意,删了两千多字,所以短小一点,晚上捋一捋大纲,明天加更一章补偿。 第35章 兔死狐悲(一更)   元初不是那种纠结的性子, 既然元荀说了一切交给他,那元初便选择相信他。   “元初最大的心愿,不是与玄宸重修旧好、获得玄宸的欢心, 而是保住人鱼一族,”元初对元荀坦诚道:“我本人对玄宸没有任何除了厌恶之外的感情, 若能和玄宸和离, 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我自知能力有限, 这件事便交给大哥你了。”   【我看不是你能力有限, 而是你想偷懒吧。】系统忍不住在元初的脑海里吐槽。   元初对系统的吐槽充耳不闻:什么偷懒?那叫对资源的合理分配利用,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   系统觉得它这个宿主好不要脸。   而现场还有一个对元初本性有误解的元荀,他对元初的印象还停留在天真活泼、单纯柔弱的时候, 听到元初这么说, 他顿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肩负这元初的后半生幸福,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他拍着胸口和元初保证:“小妹你尽管放心, 你的幸福就交给大哥了!”   系统:又多了一个被元初外表蒙蔽的傻子。   奇怪,他为什么说又?还有一个傻子是谁?   系统总觉得他忘记了什么, 但仔细想了想,又没想起来。   而此时,另一个傻子,啊不是, 是另一个会错意的男嘉宾正在策划一个要送给天族的礼物。   侍一跪在地上,对闻夕迟道:“少主, 属下已经查明天族的禁地里确实囚禁着一只有魔神血脉的上古凶兽, 此凶兽桀骜难驯,最喜欢仙力充沛的仙族血肉, 若将此凶兽放出来, 天界必会大乱!到时候我们便可以趁机将公主带回魔界。”   因为闻夕迟大闹天牢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近几日三十三重天的守卫十分森严,他们自己倒是能自由进出不受影响,但若是带着还在昏睡中的闻懿,就很难避过天族的守卫,悄无声息地离开天界。   所以他们需要让三十三重天乱起来,让天族无暇顾及他们,如此,他们便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三十三重天,回到魔界。   而天族的禁地中那只拥有魔神血脉、最喜欢吃仙族血肉的凶兽拥有接近金仙的实力,它一旦从禁地中逃脱,三十三重天定会大乱,他们为了降伏凶兽,定会倾巢而出,到时候便是他们从天界脱身的最好时机。   闻夕迟知晓这是一个最佳的选择,但就在他点头的前一秒,他的脑海中也闪过了一张明艳柔弱的脸庞。   那凶兽最喜欢仙族的血肉,海族小公主虽然年岁不高、修为浅薄,但人鱼一族的血肉中仙力最是充沛,凶兽被封印的位置距离羽徽宫直线距离不到三百里,若凶兽从禁地中逃脱,羽徽宫首当其中。   那小公主修为不过灵仙境,平日里还整日偷懒不好好修炼,若是凶兽进了羽徽宫,就算有人保护,她没有生命危险,但凶兽进食的画面也是十分残忍的,那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到时候恐怕也要吓得花容失色,连觉都睡不好了。   闻夕迟不在意其他仙族的死活,但元初和其他仙族怎么能一样?   闻夕迟思索了许久,最终挥了挥手,对侍一道:“那凶兽暂时不能动,如今时间还算充裕,玄宸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再想想其他办法。”   侍一对闻夕迟的话无条件服从,当即应是。   玄宸在羽徽宫外守了两天两夜了,这两天他一直死死盯着羽徽宫没有合眼,眼睛都盯得布满血丝。   但整整两天,他除了元荀外没见到任何人出入羽徽宫。   他觉得闻夕迟肯定还藏在羽徽宫中,因为他知道闻夕迟身受重伤,除非是有奇遇治好了身上的伤,恢复原本的实力,否则是不可能从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的。   “闻夕迟从天牢救出来的人找到了吗?”他们进不去羽徽宫,闻夕迟也不出来,玄宸能想到的就是抓住闻夕迟最在意的人,逼迫他露面。   闻夕迟最在意的便是他那个娘,只要将那个魔族的公主掌控在手中,他让闻夕迟去跳诛仙台,闻夕迟也不敢拒绝的。   玄宸想起那副从闻夕迟身体中剖出来的仙骨,唇边露出一抹笑。   手下看了眼玄宸,有些忐忑回道:“回禀殿下,属下带兵将三十三重天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那魔族公主的踪迹。”   “真是一群废物!”玄宸怒道,一想到若是让闻夕迟将闻懿救走,从此以后闻夕迟便不受他的掌控,玄宸就有一股说不清的怒气在他的胸口中积蓄,没人看见,他的眼中有一道魔气一闪而逝,他厌恶地抬手将那名前来汇报结果的下属一掌击飞。   那名下属吐出一口血,身体飞出去几十米远,最后落在地上,气息微弱。   但没有人敢触盛怒之下的玄宸的霉头,他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没有人敢去看那名无辜下属伤势如何。   最终,那名下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停止了呼吸,片刻后,他的身体化作一片尘埃,风一吹,就彻底没有了痕迹。   现场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让玄宸看出他们的情绪。   玄宸收回手,有些懊悔地皱了皱眉,但在这么多下属面前,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刚才失控了——   他是仙体,却移植了闻夕迟的仙魔骨,即使天后已经尽力将仙骨上的魔性祛除,但仍旧有一丝残余的魔性影响着他。   解决方法很简单,若闻夕迟这个仙骨的主人死了,那一缕魔气没了主人,便能被他慢慢炼化祛除。   这是玄宸一个多月前在凡间历劫时发现的,之前他是仙体,那一缕魔气影响不了他,便一直蛰伏在他体内,直到他下凡化作凡人,凡人的躯体压制不住魔气,那缕魔气便趁机壮大。   他那次历劫也因为这缕魔气的存在不得不提前结束。   魔气在凡间得到壮大,便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已经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他的情绪了。   玄宸将手负在身后,握紧了拳头,心下微沉:他定要找到闻夕迟,将他杀了。   他是天族太子,决不能被魔气影响,走火入魔。   玄宸离开了此处,下属们从地上站了起来,彼此交换了眼神,他们什么都没说,但眼神中透着一股兔死狐悲的心寒。   他们这些人,会不会是下一个死在玄宸手中的人?   玄宸带兵搜遍了三十三重天,都没有找到闻夕迟和闻懿、以及闻夕迟那些手下的一根汗毛,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闻懿和侍一如今就藏在天宸宫中、白书兰的院子里。   羽徽宫中,兄妹俩聊了一会家常,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元初和元荀以极快的速度熟稔起来。   元荀当着元初的面对玄宸大肆诋毁,将他对玄宸的嫌弃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小妹,我跟你说,这玄宸天赋一般,都一千多岁了才刚进阶上仙境,想当年你哥我,五百岁就已经是上仙了,像他这个年纪,我早已经是真仙境了。”   “你别看他天族太子的身份光鲜,但没什么实权,天帝说话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若不是那二皇子的出身不好,且天帝没有第三个儿子,这天族太子的位置能轮不到他身上?”   “玄宸这个人的性格也不行,不仅冲动莽撞,脑子还蠢,做事不计较后果,我海族里随便找一个雄性都比他强,”元荀张嘴将玄宸贬得一无是处,他拍了拍元初的肩膀:“小妹,世界上好男人多了去了,你是我海族公主,天底下的男人就该任你挑选,改明儿,哥给你介绍一个比玄宸要好上千万倍的男人!”   元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有些意动,小声地问元荀:“你给我介绍的男人,多大了?性格怎么样?修为高不高?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好看吗?”   元荀沉默:他刚才只是贬低玄宸上头了口嗨一下,他以为元初好不容易才从玄宸那个火坑跳出来,可能要在家里修整一段时间,调整好心情,没想到这个历劫归来的妹妹似乎根本不需要消化这段情伤,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下一段感情了。   元荀不知道元初这样到底是好是坏,好的是她已经不受玄宸影响,但她如今好不容易忘了玄宸,若是再碰到下一个玄宸该怎么办?   不过他刚才已经把话放出去,身为长兄,他不能在元初面前露怯。   元荀神色凝重:虽是男人,但也不得不承认,玄宸那张脸确实长得不错,要找一个比玄宸好看的男人似乎有点困难。   元荀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过分精致完美的脸:那闻夕迟长得倒是比玄宸好看许多,天赋在他认识的青年才俊中也属于顶尖,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真仙境,但龙族大多花心,虽然如今没听说他身边有什么红颜知己,但难保以后不会和玄宸一样,且他的身世复杂,身边也不太安宁,不然那闻夕迟就是最好的选择。   元荀可惜了一番,然后毫不犹豫将闻夕迟踢出准妹夫的候选人列表。   “你放心,”元荀拍着胸口朝元初保证,“等回了海里,哥一定给你选个更好的男人,把玄宸那小子比下去!”   他们海里没有配偶的雄性数以万计,高矮胖瘦各有千秋,等回了海里,他就举办个青年才俊大会,给妹妹选个方方面面都比玄宸好的雄性!   最重要的是,要选个对妹妹百依百顺的夫君,决不能跟那个玄宸一样,对妹妹指手画脚。   向来只有他妹妹对别别人指手画脚的份。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有二更。 第36章 狼狈为奸(二更)   元初并不知道她这么口嗨一下, 元荀已经在心里计划给她举办个青年才俊选拔大会,若是知道——她一定会加几个更详细的要求,比如漂亮小奶狗、身高一米八、最少要有六块腹肌什么的咳咳。   兄妹俩又聊了会家常, 直到日落,元荀看了眼天色, 道:“你今日要不便与我一起回海里罢?你独自在天界, 身边也只有小白, 大哥不太放心。”   系统感知到元初似乎对元荀的提议, 它顿时插嘴道:【宿主,你可不能现在回去啊,你回了海里, 跟女主一个天上一个海里, 还怎么做任务?你别忘了你还欠了2000积分,如果你现在回海里, 该怎么赚积分?】   元初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元初虽然平时将系统的话当做放屁,日常任务能不做就不做, 强制任务更是能混就混,诚然,欠系统的那2000积分她也可以赖账不还,系统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但元初不是个喜欢赖账的人。   元初话锋一转:“大哥,此事先不急, 我在天界还有些事没处理, 过几天我再跟你回去。”   “何事?”元荀好不容易等到妹妹松口答应踹了玄宸,自然不想多等几天横生枝节, 问:“你是不是在这里遇到什么麻烦了?若有什么事是大哥能帮忙的, 你尽管开口。”   元初不是个客套的人, 既然元荀都这么说了,元初想了想,直接了当道:“我可能要将白书兰带走。”   既然她回了海里,一个天上一个海里,做不了任务,赚不了积分,那她将白书兰带回海里不就能解决问题了?   元初觉得她可真是个小天才,连这种两全其美的方法都能想得出来。   系统:……   系统想不通,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了?虽然说主剧情乍一看还在按部就班地走,没什么多大的问题,但仔细一看,剧情已经面目全非了——   原本应该对女主嫉妒刁难的恶毒原配直接摆烂不干这个暂且不提;玄宸这个虐文男主疑似不举这个也对主线没多大影响;但原本应该是被旧伤拖累进阶无望、最后会被玄宸诛杀的反派闻夕迟已经重塑仙骨,这个暂时也没有对原着剧情造成什么毁灭性的崩坏,可以先放到一边。   系统原本觉得这一切的改变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直到元初提出,要将白书兰带走。   系统的眼前一黑:若白书兰真的被元初带走,女主角都没了,原着的剧情真的就不复存在了。   系统当然不是什么维护剧情运转的正义卫士,但若是原着剧情改变得面目全非,主系统会怀疑它的工作能力有问题的。   “宿主,你不能将白书兰带走,”系统试图阻止元初,“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白书兰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你若是将白书兰带走,可能会让她遇到更加不可控的危险。”   元初权当系统的话在放屁,再危险还能比在天界,被玄宸虐得连命都没了危险?   当然,元初并不是一定要白书兰跟着她离开,若白书兰愿意留在天界,她也不会强人所难,只能说尊重祝福。   不过元初觉得白书兰大概率是会跟她走的。   “白书兰?谁?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元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哪个你用得惯的小仙娥吗?这件事倒不难办,你交给我,我来解决。”   “不是,”元初轻咳一声,“白书兰是玄宸从凡间带回来的那个凡人女子,元初欠了她一份因果,若她愿意跟我走,也算还了这份因果。”   元初知道若是说起系统的事,还有攻略任务,元荀大概率是听不懂的,她懒得和元荀解释什么是系统,任务又是什么,所以她干脆把任务说成了因果。   而原来的元初确实也欠了白书兰一份因果。   白书兰从头到尾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她只是不幸被一个人渣喜欢上了,她们都是玄宸成为天帝路上的垫脚石,原着里白书兰的死和元初脱不了干系,她不仅欠了海族一条命,也欠了白书兰一条命。   元初想今晚先去问问白书兰,看她愿不愿意跟她离开,若是白书兰愿意,她带白书兰离开天界,帮助她脱离玄宸的掌控,也算是还了这份因果。   没准她将白书兰带出来后,白书兰对她的好感度还能再涨个十几二十,这样就能一箭双雕,既还了因果,又能完成任务。   元初脑海里浮现出“白书兰”那张脆弱绝美的脸,想到原着里那些虐得死去活来的剧情,叹了口气。   若是可以,她还是想帮白书兰一把的,如此脆弱的美人儿,在这天界无依无靠,被群狼环伺,注定下场凄惨。   即使玄宸最后可以将白书兰复活,但这个过程中死亡和痛苦也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此改变分毫。   “白书兰”是她在天界为数不多能够相处得来的朋友,元初愿意帮她一把,不仅仅是为了任务。   当然,若没有任务,她也不会主动去揽这么麻烦的事,就是遇上了,能帮就帮一把,不能帮就算了。   元荀是第一次听说原配与丈夫和离,还要把丈夫的小妾带走的,这个难度确实比带走一个仙娥的难度要高,不过也并非不能运作。   元荀的指尖敲了敲桌子:“那你暂且在天界待一段时间,你与玄宸和离这件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敲定下来的,你先处理你的事,时候到了,你带着那个白书兰和大哥离开。”   元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不过为了万无一失,其中细节还需琢磨一番。   元荀看着妹妹,暗自叹了口气:“是哥哥没用,这么多年连金仙的门槛都没摸到,若是父亲和母亲没有闭死关,区区天族太子,你想踹了就踹了,想带什么人离开就带什么人离开,根本不需要和他们多说什么。”   “唉,如果玄宸没历劫成功,死在凡间该多好,”元荀可惜地叹了口气,仙族虽然寿命悠长,但并非不死之身,有无数的仙人都因为历劫失败,轻则重伤,重则陨落,“这玄宸历劫失败,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如果玄宸死了,他们就不需要考虑什么和离不和离的,直接守寡,可惜玄宸没死,不光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元初:……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毕竟玄宸是男主,有男主光环庇佑,岂是轻易就能死的?   天色渐暗,元荀走出羽徽宫,脸上温和的淡笑慢慢收敛,面上覆着一层寒霜,眼神凌厉。   他走出三十三重天,回头看向这个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天界,转身,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墨色玉佩,往其中输入仙力。   “大公子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几息后,闻夕迟的声音从玉佩的另一端传来,似乎有些意外。   “闻夕迟,”元荀也懒得和他客套,直接叫他的名字,开门见山道:“你现在应该还在天界对吧?”   “如今天界守卫森严,你带着闻懿公主很难离开,不若我们合作,我可以帮你们离开天界,但前提是,你得替我卸掉玄宸的一条腿。”   闻夕迟挑眉轻笑:“大公子,行刺天界太子可是重罪,要被打下诛仙台的,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也可以离开天界,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你提出的条件似乎不足以让我冒如此大的风险。”   元荀暗骂一声小狐狸,“你别跟我说你不想弄死玄宸,我可以替你引开玄宸身边的护卫,到时候他区区一个上仙,还不是任你处置?”   “今夜,羽徽宫外,我会替你引开周围的护卫,玄宸身上有天帝给的护身法宝,但只要不是遇到要命的危险便不会触发,要弄死他比较困难,若是只打断他一条腿,便没什么问题。”   玄宸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   *   夜深了,元初计划着这几天要去天宸宫的花园试试看能不能偶遇白书兰,然后问她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天界,若是愿意,她到时候就将白书兰悄悄带走。   因为想着事,元初的睡眠质量比平时差了些,她好不容易酝酿了睡意,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顿时瞌睡虫都吓跑了。   “小白!”元初听到远处传来打斗声,似乎离羽徽宫越来越近了,她当机立断喊了小白进来保护她。   “公主莫怕!”小白闪身进了寝殿内,立在元初身前,拿出了她的狼牙棒,面色凶狠,“若有歹徒闯进来,属下定会将那贼人打个半死!”   元初看着小白抗在肩膀上的狼牙棒,顿时感觉到安全感十足,她好奇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似乎是天族太子遇刺了,如今双方正打得厉害。”   玄宸遇刺?   元初一怔:还不会元荀真的去刺杀玄宸了吧?   元初想到元荀之前那句念叨,有些担忧,若外面刺杀玄宸的人真是元荀,那她要帮一帮元荀,不能让元荀被人逮住了。   她拉起小白,道:“我们出去看看!”   元初说着,打开了房门,还没踏出房门,一道蓝色的身影从羽徽宫上坠落,砸进元初的院子里,将地板砸出一个坑。   紧接着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看不清面孔、身材挺拔清瘦的男人从天上飞下来,一脚踹在蓝衣人的胸口上。   蓝衣人喷出一口鲜血。   元初刚打开房门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过看清地上的蓝衣人是玄宸,元初又不怎么急了,她躲在小白身后,双手抱臂倚着门槛,看起了戏。   啧,这玄宸往日里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牛的装逼样,真想拿手机把玄宸这副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拍下来。   不过那个黑衣人的身形怎么有点熟悉?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了。   老规矩,如果明天中午十二点没有更新,那就是下午三点更新。 第37章 一唱一和   眼前的男人身穿一袭黑色夜行衣, 他身形高挑,背脊如青松般挺拔,不知是不是黑色显瘦, 他的背影看上去较旁的男人清瘦少许,但却不是那种干巴巴的瘦弱, 有风吹过, 他的前襟紧贴着胸膛, 隐约可见衣服下的肌肉线条, 他身高腿长,一根腰带系在腰间,勒出劲瘦的腰线, 无端地透着几分欲色。   元初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腰上, 克制不住地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可恶,这个男人的腰怎么这么细?都快赶上她的了,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元初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她认识的人里有谁有这样的身材, 真是令人垂涎三尺…阿不,是让人赏心悦目。   她盯着男人的脸,男人以黑色面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似乎发现了元初,抬头往她的方向淡淡地看了眼, 夜色朦胧, 元初的视力不怎么好,看不清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只觉得那双眼睛黑白分明, 看向地上的玄宸时似乎带着透骨的冷意。   到底是谁呢?他给她的感觉有点熟悉。   元初脑海里闪过一双眼睛, 那是“白书兰”的眼睛,不过她的眼睛落在男人的脚上,否定了方才的猜测。   不可能是白书兰,且不说这一看就是个男人,抛开性别不谈,白书兰只是个脆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因为玄宸将她的腿打断了,她还坐着轮椅呢,眼前这个人双腿健全,还能一脚把玄宸踹出内伤,绝对不可能是白书兰。   玄宸似乎认出了此人,他震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闻夕迟:“闻……”   闻夕迟居高临下,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玄宸,他抬起手中的匕首,一道冷光划过,闻夕迟手起刀落,挑断了玄宸的手筋,鲜红的血液从玄宸的手腕处迸溅,有几滴血在半空中划过一抹弧度,滴到了元初从小白身后探出来的白净的小脸上。   元初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温热的血液滴在她的侧脸上,她抬手抹去,低头看见指尖上的一抹红色,她怔了怔,院中的灯光闪烁不定,她的小脸昏暗的似乎显得有些苍白。   闻夕迟与玄宸同时看向元初,只不过两人的神色却迥然不同,前者平静,仿佛没有将元初放在眼里,后者却像是看到了救星,眼中迸发出光亮。   “元初!”玄宸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看着元初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和善,“你快去通知父皇!这个人是魔族刺客!他图谋不轨,妄想颠覆天界!”   “我替你殿后,你快去通知别人!”   元初站在小白的身后没动,她看向闻夕迟,像是吓傻了一般。   闻夕迟抬起脚,神色冷漠地在玄宸手腕上的伤口处用力碾了碾,钻心的剧痛从手腕处传来,玄宸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哀求地看着元初,牙关紧闭,忍住到嘴的惨叫。   即便是死,他也不愿在闻夕迟面前发出任何一声哀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没有输得彻底。   他看着元初,眼中的光亮未熄:“快去……叫人!”   元初没动,她看着院中的两人,像是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闻夕迟将鞋底从玄宸的手上移开,用玄宸身上精美华丽的衣服擦了擦鞋底,然后朝元初招了招手,“过来。”   他的声音透过黑色的面纱,听起来有几分沉闷失真,元初听到这道声音,眼神却亮了几分。   元初从小白身后动了动,却不是玄宸以为的跑去叫人,她挪动着小碎步,跑到了闻夕迟身边。   “闻夕迟?”她看着男人露在外面的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离得近了,元初发现这双眼睛与“白书兰”的眼形也十分相似。   不过“白书兰”的眼神更为单纯无害,有种脆弱的美感,而不知是不是天色太暗,元初总觉得闻夕迟的眼睛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黑黝黝一片,仿佛能摄住别人的灵魂。   单看的话,元初没将“白书兰”和闻夕迟联系起来。   闻夕迟嗯了声,他微微弯下腰,抬起手轻轻拭去元初脸上血珠,低喃:“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话说得,像是元初故意往前凑血才溅到她的脸上,而不是某个人为了试探,想知道元初如今对玄宸海有没有感情,而故意为之。   元初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他眼中的杀意褪去了大半,他一点一点,用拇指腹慢慢擦掉元初脸上残余的血珠。   腥热的血液将他的指尖染红,元初的脸一点一点重新恢复成白净的模样。   他的这番动作像是随手而为,细看又带着别样的温柔,元初觉得有些奇怪,脸颊的温度慢慢上升,将闻夕迟冰凉的指尖染上她的体温。   元初红着耳尖,但因为她自己看不见脸上的血有没有擦干净,她没躲开闻夕迟的触碰,还将脑袋往前伸了伸,抬起小脸问他:“现在擦干净了吗?”   这一自然的互动,像是这个动作他们已经做过千百遍,一种亲密无间的氛围萦绕在他们二人之间,落在第三人眼里,更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亲密。   玄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初,视线在元初和闻夕迟之间徘徊,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变得阴沉狰狞:“你们……贱人!唔……”   闻夕迟低下头,一脚精确地踩在玄宸的伤口上,打断他的话。   他漫不经心地向下瞥了眼,眼神带着浓浓的冷意和杀气。   玄宸想到闻夕迟残忍的手段,不甘地闭上嘴。   再抬起头,他仔细端详元初白净的小脸,眼中透出温和缱绻的神色,“干净了。”   玄宸死死地盯着元初,他咬着牙,胸膛因为极度的气愤而剧烈起伏,脸色越发阴沉难辨。   元初像是才发现地上的玄宸一般,她与闻夕迟站在一起,居高临下看着他,她做作地抬手捂住嘴,状似惊讶道:“天呐,这是谁?这不是我们天界的太子玄宸吗?他怎么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她作势要去扶玄宸起来,但可能是从小到大没见过这种血腥的画面,她有些慌了手脚,不小心踩到旁边的乱石,脚步一个踉跄,精美的绣花鞋准确无误地踩到玄宸手上的伤口上。   她这一脚快狠准,力道比起闻夕迟还重了几分,玄宸本就脆弱的手腕骨没能经得住这三番两次的折腾,终于不堪重负地“咔嚓”一声,断了。   玄宸终于发出今晚第一声惨叫。   元初的身体僵住,她似乎是没想到会这样,“呀!真是对不起,你看我,毛手毛脚的,真是不好意思啊,把你的手踩断了。”   元初一边说着没什么诚意的抱歉的话,一边学着闻夕迟之前的动作,将沾了血的鞋底往玄宸的衣服上蹭了蹭。   闻夕迟的眼底露出一抹淡笑,然后抬手捂住元初的眼睛。   元初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她浓密的睫毛搔到了闻夕迟的掌心,有股酥麻的感觉从他的手心传到心尖。   闻夕迟手一抖,原本打算将玄宸的脚筋挑断的匕首一歪,戳到了他的丹田里。   仙者的丹田十分坚韧,不是一把匕首就能废的,但丹田受创的痛苦不亚于仙骨被夺。   玄宸发出第二声惨叫,元初似乎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   “别看,不好看,晚上会做噩梦的。”闻夕迟将元初的头扭到一边,然后平静地将匕首从玄宸的丹田上□□,干净利落地废了他的手脚。   元初听到了血液喷溅的声音,顿时就不好奇了,乖乖地拉着闻夕迟的衣角,任由闻夕迟捂着她的眼睛。   这种宛若凶案现场的血腥场面,对她这个在和平年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咸鱼来说,还是很刺激的,要看了没准晚上真的会做噩梦。   “噗!”玄宸吐出一口鲜血,他死死地盯着元初和闻夕迟,脸上的神色青绿交错,最后怒急攻心,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闻夕迟淡淡扫了眼玄宸,朝角落瞥了眼,侍一出现,将昏死的玄宸抬回天宸宫,而后又有几个和侍一打扮差不多的魔族出现,将羽徽宫中打斗的痕迹清理干净。   闻夕迟松手这才放开元初。   元初扫了眼已经恢复正常的院子,也懒得问闻夕迟把玄宸扔去哪里了,她看了眼黑沉的天色,打了个哈欠,又有点困了。   “去休息吧。”闻夕迟抬手揉了揉元初的头发,他背对着光源,眼神隐藏在夜色中,隐藏在面纱后的唇角翘了翘,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猫。   元初没发现闻夕迟的表情变化,她朝闻夕迟挥了挥手,“你也早点睡觉。”   元初在闻夕迟的注视下,回到她的寝殿,躺在席梦思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她的睡姿不太老实,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被她踢到了床下。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床边,弯腰拾起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在她的身上。   闻夕迟站在床边,他拉下了面纱,露出那张如精灵般过分精致的脸,他俯身整理了元初脸颊上的碎发,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色彩。   他在元初耳边轻声道:“初初,你是我的。”   元初翻了个身,一无所觉,在无人注意之时,系统面板又闪了闪。   [任务目标:???   好感度:70(爱情在不经意间萌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长成了参天大树。)]   天宸宫,玄宸的护卫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后迅速回防,但循着玄宸的气息,却在天宸宫的一处角落里,发现了满身是伤的玄宸。   太子遇刺,整个天界瞬间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没有加更了。 第38章 叛出天界   天后看着浑身是血的儿子, 心痛得无以复加,质问玄宸身边的护卫:“到底是谁伤了我儿!”   护卫齐刷刷地跪下,为首的护卫统领道:“天后恕罪!属下们中了刺客的调虎离山之计, 并未看清刺客是谁。”   “废物!一群废物!”天后拿起手上的茶盏扔到离她最近的护卫统领的脸上,护卫统领甚至不敢用仙气防御, 滚烫的茶水将他的皮肤烫红, 又很快在上面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   天后嫌恶地移开眼, “来人, 将这群护主不力的废物压到神罚台,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即使这些护卫大多已有上仙修为,但八十一道天雷也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天后饶命!”护卫统领慌乱道, “是属下管教不力, 属下甘愿替手下领罚,属下愿替他们受罚, 请天后饶他们一命!”   他已有真仙修为,八十一道天雷不会要了他的命, 但若是八百道天雷,别说真仙,就连金仙都会在天雷之怒下灰飞烟灭。   但他已经活了数万年,早已活够本了, 而他的手下,最年轻的只有一千多岁, 最大的也不到五千, 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未来。   他愿意用自己的死来平息天后的怒火, 换取手下们无限可能。   “统领!”   “八十一道天雷, 我们受得住!”   “大不了一起死, 统领我们不需要你代我们受过!”   “住嘴!”统领呵斥道,他将手抵在额前,朝天后磕头道:“请天后饶恕他们一命,臣愿代他们受过!”   泪水溢满眼眶,一滴一滴落在天宸宫冰冷的地上,护卫们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   然而他们这副兄弟情深的画面不足以让天后动容,反而觉得碍眼极了。   她的儿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群废物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本宫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吗?还不快点把这些人拉下去处死!”   室内一片寂静,没有人动。   护卫统领不仅是这几个护卫的头,他在天界任职统领数万年,天界之中,受过他教导和恩惠的护卫不知凡几。   “本宫说的话都没人听了吗?再不动手,本宫连你们一块杀!”   终于,有人动了,他们给这些太子的护卫戴上枷锁,将他们押出天宸宫。   仙医处理好玄宸的伤势,天后紧张地追问道:“灵药仙医,我儿情况如何?”   灵药仙医朝天后行礼,道:“太子殿下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暂无性命之忧。”   天后松了口气,却又听仙医小声道:“天后,太子殿下的伤口中残存了一缕魔气,似乎与殿□□内的仙骨中滋生的魔气同出一源,残存在伤口上的魔气将仙骨中魔气催化壮大,若再不进行压制,太子殿下恐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位名唤灵药的仙医是天后的心腹,当年是他提出了置换仙骨的法子保住玄宸一命,深得天后信任,他对玄宸的情况也一清二楚。   “魔气?你是说……”天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愤怒地咬牙道,“一定是那个小杂种干的,来人!给我查!就算把整个三十三重天翻过来,也要把那头魔龙给我翻出来!”   “敢伤我儿,我定要让他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是!”   望着天后愤怒到极点的面孔,仙医将另一个发现默默瞒下——   他刚才替玄宸检查身体时发现,玄宸在几天前中了清心寡欲散,清心寡欲散是雾娘的成名药,此药无解,说出来也只会让天后更加愤怒,说不定会迁怒到他。   算了,还是让他们自己发现吧。   在天后的一声命令下,整个三十三重天的守卫几乎倾巢而出,他们首先将沉息宫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又以沉息宫为圆心,向四周辐射,展开地毯式搜索。   不过他们都下意识忽略了天宸宫中,白书兰所在的院子。   所有人都知道白书兰只是一介凡人,他们认为,给白书兰十个胆子,都不敢窝藏刺杀太子的人——   毕竟凡人在天界没有根基,能依靠的只有太子,若太子出了事,她在天界根本活不下去,窝藏刺客对她没有好处。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玄宸将白书兰带上天界,白书兰应该对玄宸感恩戴德、死心塌地,而忽略了一件事。   玄宸并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而就算只是凡人,也有自己的思想,玄宸违背白书兰的意愿,强迫她给他当妾,毁了她的人生,白书兰为什么要对他感恩戴德?   在三十三重天,白书兰是最希望玄宸死了的人。   去往神罚台的路上,一片沉寂,只有寒风猎猎声呼啸而过。   他们走得很慢,押着他们的人也不催促,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沉重,心底一片悲凉。   他们从凡人开始修炼,历经数千年方修得正果,飞升成仙。   当年,他们怀揣着成为一界至尊、庇佑千千万万黎庶的理想来到天界,却发现在三十三重天里,森严的等级区别压得他们直不起腰,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在天界不值一提。   在天界,有人生来尊贵,有人从始至终都在底层挣扎。   他们为了修炼资源、为了糊口、又或者是为了那一点点出人头地的希望,投身天界的护卫营,又经过数千年的挣扎,终于成为数以万计的护卫中最出类拔萃的人之一,成为了天族太子的护卫。   今天之前,他们以为他们在护卫这条路上做到了极致,已经算是出人头地,而在数千年的挣扎中,他们也早已淡忘了当初飞升之时的雄心壮志。   此时再回首,却发现这些年他们看似已经出人头地,实际上却是在权利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最终忘记了本心。   而他们得到的一切,包括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命,最终都成为上位者泄愤的工具,他们到头来为的是什么?   “兄弟们,这天界还有我们效忠的必要吗?”   有人呢喃出声。   但谁也没有呵斥他对天界、对天族、对天帝不敬,气氛更为凝重。   护卫们的出身都是相似的,这些护卫们的今日,说不定就是他们的明日,他们难免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凉。   神罚台就要到了,他们的步伐更为沉重。   “妄幽统领,”突然,押送着他们的护卫顿住脚步,为首之人转头,对护卫统领意有所指道:“近年来,从天界投奔魔界的堕仙越来越多了。”   “二皇子已经带着公主回了魔界,闻懿公主素来仁善,若我们去投奔二皇子,至少不必担心沦为泄愤的工具。”   所有人的脚步顿了下,他们心思各异,几秒后,齐齐看向妄幽。   统领看向不远处天雷滚滚的神罚台,神色微动,他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你说,闻懿公主已经回了魔界?”   “你不是天族之人!你究竟是谁?”   那人抹了把脸,原本看起来十分清秀的脸上魔纹遍布,他笑道:“妄幽统领真是敏锐,我是少主的护卫,名为侍五。”   押送着他们的护卫全都转过身,露出与眼前人一模一样的遍布魔纹的脸,齐声道:“你也可以叫我,千面魔。”   *   远处传来打斗时的轰隆声,再一次吵醒了元初,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只见室内一片昏暗,天光未亮,床旁似乎立着一人。   “小白?外面怎么又吵起来了?”元初只以为是小白候在一旁,并没有被吓到,她掀开被子正欲下床,脚往床底下伸了伸,却没找到鞋子。   旁边的“小白”蹲了下来,元初迟钝地反应过来:“小白”怎么好像变高了一点?   “小白?”元初咽了下口水,喊了声。   “我让她在外面守着了。”微微沙哑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似乎压抑着什么,有些熟悉,紧接着,元初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掌心有些粗糙的大手握住她光裸的脚腕,凉得元初的脚往回缩了下,却被他的大掌禁锢住。   “闻夕迟?”因为光线昏暗,元初只能看见他朦胧的侧脸,有些不确定道。   “嗯。”闻夕迟应了声,将元初的脚固定在他的膝上,他端详着元初白嫩的脚丫子片刻,似乎是在检查上面有没有沾到灰尘。   元初生活在现代,并不觉得脚被别人看去有什么关系,南方的夏天满大街都是穿拖鞋的,但不知是环境太过昏暗没有安全感,她突然觉得有些危险。   她耳尖微微发热,蜷了蜷脚趾,想挣脱闻夕迟的控制却挣不开,元初不安道:“闻夕迟……”   闻夕迟从地上捡起鞋袜,仔细地给元初穿上后,才松开对她脚踝的禁锢,道:“地上凉。”   “啊?”元初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已经穿好鞋袜的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仔细想了想,又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她迟疑道:“谢谢。”   她从床上站起来,才反应过来,盯着闻夕迟:“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一点都不客气地闯进她的寝殿里。   夜色中,闻夕迟的目光落在元初稍显警惕的脸上,道:“外面正在捉追查行刺太子的凶手,我且先借公主的地方避避风头。”   “至于外面为何这么吵闹,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不可能是有人造反,对吧?”   他的声音穿过黑暗,落在元初耳中,似乎有些委屈:“公主不会弃清澜于不顾吧?”   元初:……   大反派果然意味着大麻烦。   但认真算起来,她也是行刺太子的“同伙”,玄宸的一只手是她踩断的。   元初按了按眉心,“你留在这里吧。”   作者有话说:   三章之内踹了渣男。   临近过年,事情太多,今天没有加更,过完年有时间再加更。 第39章 魔主夫人   昏暗的光线中, 元初似乎看到闻夕迟的嘴角扬了扬,但又像是错觉。   外面跟雷暴天气似的轰隆隆响个不停,元初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屋子里的烛火已经烧完,新的蜡烛元初不知道放在哪里, 也不想打扰小白, 便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走到外间的椅子上坐下。   元初单手撑着脑袋, 坐在桌边打着瞌睡。   因为刚起床的缘故, 她身上只穿着一间单薄的白色寝衣,领口因为她不规矩的睡姿而微微松散,袖子滑落到手肘处, 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在黑暗中散发着如玉石般莹润的光泽。   朦胧的月色笼罩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了一层薄纱, 增添了几分虚无缥缈的气质,仿佛下一秒, 她便要在这月色下乘风而去。   龙族在黑夜里亦能视物,闻夕迟的视线落在元初身上,微顿,随后又红着耳尖移开视线, 拾起挂在屏风上的外衣,披在元初肩上, 一本正经道:“外面凉, 多穿些。”   人鱼的身体喜凉厌热,元初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外衫, 欲言又止。   “怎么了?”闻夕迟问得温柔而无辜。   “没有, ”元初摇头, 拢了拢外衣,客气道:“谢谢。”   可能龙族不懂人鱼的习性,况且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元初在外间坐了一会,困意彻底消散,她揉了揉眼睛,又回头看了眼闻夕迟。   闻夕迟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的脚站在被远光照亮的地板上,但五官却隐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光线昏暗,元初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脸,深邃的轮廓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他们的距离似乎过于近了,元初甚至能闻到闻夕迟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形成一种有些危险的气息。   但元初并没有察觉到一星半点的危险,只是觉得今夜的闻夕迟似乎比前几日成熟稳重了许多——   一千岁的成年龙和一百岁的未成年龙比起来,肯定是要成熟稳重许多的。   元初在闻夕迟面前是全然放松的状态,她对闻夕迟有种天然的信任,虽然闻夕迟在原着中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更是在她的眼前将玄宸的手脚废掉,但元初并不害怕闻夕迟。   看到闻夕迟,元初就想起了那几天躺在她膝盖上给撸给抱给亲亲的小黑龙,谁会害怕一条会撒娇卖萌喊姐姐的小黑龙呢?   元初的眼神落在闻夕迟身上,带着一丝惋惜:可惜小黑龙痊愈了,她总不好逮着一个外表是成年男子模样的闻夕迟又摸又抱,那就不是玩耍了,而是在耍流氓。   闻夕迟敏锐地发觉元初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些古怪,带着一种一言难尽的复杂,他上下审视自己:衣服穿得很规律,脸上也没有沾什么东西,为什么元初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难不成她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莫不是要和他表明心迹?   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纯情的大黑龙不可避免地想歪了些,他的眼神中充斥着隐晦的期待,看了眼元初。   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黑,元初并没有接受到他的眼神,她又看了闻夕迟好几眼,这才满脸可惜地收回视线。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闻夕迟见她许久未开口,才红着耳尖问她。   元初的脸上浮现出满满的心虚,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闻夕迟根本不信,他锐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能看穿她的内心。   元初越发地心虚,毕竟她之前还想对着闻夕迟耍流氓,这要是换作在现代,是要被抓紧去的。   她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我只是想问问你,玄宸现在怎么样了?”   “你刚才那样看着我,只是想问我玄宸怎么样了?”闻夕迟期待的表情一僵,眼神落在元初身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一向漫不经心的尾音高昂了几个度。   可惜沉浸在心虚情绪中的元初毫无所觉,只是觉得今夜的温度有些低了,有股凉风嗖嗖地往后脖处冒,她将外衣拢了拢,心虚地点了点头,“嗯。”   闻夕迟咬了咬后槽牙,周围似乎更冷了些,他深吸口气,越过元初,大刀阔斧地坐在元初身旁的另一个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几杯凉水灌下肚,嗓音极力维持着平静,但茶杯上的裂痕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他冷呵道:“怎么?担心我失手将你夫君打死了?”   元初:?   元初露出反胃的表情,皱起眉:“你能不能别说那两个字?”   酸溜溜的情绪遍布整个胸膛,闻夕迟控制不住情绪,杯子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有水从缝隙里露出来,打湿了他的指尖,闻夕迟将杯中的水一口饮尽,咬着牙道:“你说的是哪两个字?打死吗?担心我诅咒他死?”   元初想也没想,纠正他:“夫君。”   “咳咳咳咳!”闻夕迟猝不及防听到这两个字从元初的口中冒出来,下意识深吸口气,然后被茶水呛到,咳了个惊天动地。   他咳得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脸颊染上一抹绯红,那张完美的脸蛋更添几分勾人的艳色,但因为光线昏暗,元初的眼神不好,此等美色并无人欣赏。   “你刚才……说什么?”他勉强平复下如海浪般激荡起伏的情绪,声线紧绷地问元初。   元初也有几分尴尬,“我刚才是说,我已经打算与玄宸和离了,你别用那个称呼叫他。”   闻夕迟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不过听到元初已经计划和玄宸和离,他抑制不住地,翘了翘嘴角,点头道:“这个称呼,他确实不配。”   闻夕迟盯着元初,眸光中似乎泄出了许多情绪,但最终又沉没在深沉的眸色下。   “初初,你打算什么时候与他和离?”闻夕迟抬起手整理元初额前的碎发,嗓音带着别样的温柔,似在元初的耳边呢喃蛊惑:“不如我去把玄宸杀了,这样你就不必与他浪费时间和离,他死了之后,你随我回魔界如何?”   元初被这副声线蛊惑得眼神有些迷离,像是犯了困,嗓音带着浓浓的困意:“我为什么要随你回魔界?”   闻夕迟的指尖从元初的头发缓缓下滑,划过她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子、小巧嫣红的嘴唇,目光带着温柔的欣赏,他倾身在元初耳边,笑道:“自然是随我回魔界,当我的魔主夫人。”   “魔主夫人?”元初似乎在思考魔主夫人是什么,片刻后摇了摇头,她的眼皮有些沉重,半睁半闭,语调含糊道:“不要……魔主夫人……太累了……”   她说着,身体一歪,落进闻夕迟的怀中睡着了。   闻夕迟将元初拦腰抱起,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随后叹了口气:海族小公主的身体还是太过娇弱了,就连魔族的魅心术都撑不过三息。   闻夕迟看着元初的睡颜,若有所思:若元初能撑过四息,说不定能蛊惑海族小公主答应做他的魔主夫人。   *   元初从床上睁开眼,屋外天色已经大亮,她从床上坐起来,总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宿醉。   她按着太阳穴,环视一圈屋内,昨夜闻夕迟似乎来过一趟,问了她什么问题,但元初对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只剩一点模糊的印象。   难道是在做梦?   元初拿起外衣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袖口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元初低头一看,发现是一片黑色的鳞片。   元初拿起鳞片,对着光端详了一会。   这片鳞片的大小和样式几乎与之前那片鳞片一模一样,哑光的黑色色泽,触感冰凉,摸起来和她身下的寒玉床无异,唯一的区别是这块鳞片上的金色似乎更明显一些。   包裹着鳞片边缘的金色更深了些。   看来昨夜闻夕迟确实来过了,但她也许是太困了,所以对昨夜的事没有印象。   元初盯着鳞片,面露沉思:闻夕迟是不是有点皮肤问题啊?怎么掉鳞片这么严重?每次来她这里都会掉鳞片。   元初摇摇头,她将这片鳞片收起,和之前那片鳞片放在一起:下次见了闻夕迟,要送他一些防脱的药粉才行,这鳞片再这么掉下去,就变成一条光秃秃的龙,不好看了。   外面的动静已经没有了,不知是因为已经结束,还是因为现场离这里远了。   一辆以鸾鸟拉车、身后跟着数十个全副武装护卫的车驾大张旗鼓地往三十三重天的入口处走来。   三十三重天的入口处一片狼藉,空气中传来烧焦的气息,鸾车上的人掀开车帘,似乎有些奇怪:“昨夜发生了什么?三十三重天的入口为何变成了这样?”   “参见元荀仙君,”守卫朝元荀行了个礼,笑得有些僵硬,“昨夜有几个仙君喝醉了,在这里闹事,不过闹事者已经被压入天牢了。”   他瞥了眼元荀身后数十个威风凛凛的护卫,总觉得他来者不善,他咽了下口水,有些警惕问道:“仙君昨日不是刚来过一次三十三重天?今日再上三十三重天,所为何事?”   元荀的眼神从守卫的身上扫过,透过一片狼藉的入口,看向巍峨壮丽的三十三重天。   他从车内递出一张拜贴,让手下递给守卫,他居高临下看着守卫,表情端正肃穆,不苟言笑:“请给天帝传话,海族元荀求见天帝,为的是——海族公主元初与天族太子玄宸和离一事。”   守卫瞪大了眼睛盯着拜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呐!太子妃要与太子和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准备和离   太子妃居然要和太子和离?!   这真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所带来的震撼效果堪比对天界忠心耿耿的妄幽统领带人叛出天界。   众所周知,海族公主元初痴恋天族太子玄宸,为了嫁给玄宸手段用尽, 将一族公主的脸都丢尽了。   如今太子妃娘家居然说太子妃要与太子和离?莫不是太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就连对他痴心一片的太子妃都接受不了?   也是,太子的行事确实过分了些。   在那一瞬间, 守卫的心思百转, 不过面上维持着冷静, 从元荀的侍从手中接过拜贴, “大公子请稍等。”   三十三重天入口和天帝处理政务的苍穹殿分布在三十三重天的东西两侧,从这个入口到苍穹殿要从整个三十三重天穿过,入口处并不是只有守卫和元荀的人, 元荀对守卫说的话, 还有别的仙者听见了。   三十三重天的消息传递速度很快,尤其是这种惊天大八卦, 传递速度还要快上一倍,等天帝处理完政务, 看到请帖,整个三十三重天都知道了,元初要与玄宸和离。   而这件事的两个当事人,一个正昏迷不醒;另一个人在逛花园。   三十三重天最大的花园有大半被笼罩在天宸宫的范围内, 不过因为这片花园的范围太大,周围并没有用高高的围墙拦起来, 所有仙者都可以在这里赏花, 前提是不要随便靠近天宸宫的内围。   元初是想碰个运气,看看在花园里能不能遇到白书兰, 问她愿不愿意和她离开天界, 只不过她在外围转了一圈, 并没有看见白书兰。   而那处和“白书兰”第一次相遇的位置不知是不是被昨夜的战斗波及,周遭被夷为平地,她循着记忆,想找到上次那处宫殿,但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出了错,她找到最后,只找到一片废墟。   而花园靠近天宸宫的内围被重兵层层把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这些严密的把守在高手眼里自然不算什么,如入无人之境,但元初只是一个小菜鸡,根本不可能避开这些守卫的耳目混进去。   元初只能遗憾作罢,跟老大爷散步似的,慢悠悠地走羽徽宫。   元初并不知道,她走出花园后,两道身影从那处废墟中出现。   侍一看着元初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闻夕迟,“少主,少夫人应该是来找您的,我们刚才为何不现身?”   沉息宫虽然已被毁去,但到底是他们经营多年的地盘,在此处现身并不会被天族察觉。   闻夕迟双手负在身后,眉心稍展,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他瞥了眼侍一,神色高深莫测:“不必。”   啧,昨夜才不是才见过?今日又来找他,这海族小公主真是粘人得紧,他今日有要事要做,如何能儿女情长?   他转身,看向三十三重天外,“侍五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说回正事,侍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严肃了,“回少主,侍五已经带着妄幽及其手下吸引了全部的火力,侍二在海族的帮助下,已带着公主、以及白书兰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离开了天界。”   将白书兰带离天界一事,侍一是征求过闻夕迟的意见的,白书兰帮了他们这个忙闻夕迟并不介意帮她一次。   如今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魔界。   “少主,如今天族还在搜寻我们的行踪,我认为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应该尽快回到魔界,虽然这些废物天兵不是您的对手,但若是天帝出手……”   闻夕迟看向远处巍峨肃穆的苍穹殿,嘴角露出一抹讽笑:“放心,咱们这位天帝惜命得很,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插手的。”   “即使玄宸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也没有他自己的安危重要,更没有整个天界重要,他不敢赌。”   “我还有一件事没办,这两天我们暂时留在天宸宫,那个凡人的寝殿中,那里还算隐蔽,天兵不会搜到那去,待办了那件事,我们再走也不迟。”   “你去打听打听,海族大公子准备何时来天界。”   以玄宸对天族的了解,天族不会轻易答应元初要玄宸和离一事,他自然是要助小公主一臂之力的。   毕竟玄宸身上那“元初丈夫”的标签,属实是碍眼极了。   能被元初称一声“夫君”的,只能是他。   侍一并不知道闻夕迟还有什么事没做,不过闻夕迟的每一个决定,他都不会质疑,闻夕迟的每一个命令,他也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是。”   元初慢悠悠地走出天宸宫的范围,系统便是在这个时候从休眠中苏醒,自从绑定了元初,这个宿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没事绝对不会踏出羽徽宫一步,系统自认为已经摸透了元初作息规律。   所以系统为了节约能量,每天只在中午十二点之后开机,元初睡觉或者入夜后就自动进入休眠状态了。   然而今天一早,或者说中午醒来,系统往外扫描,猛然发现外面的景色并不是熟悉的羽徽宫寝殿,也不是除了寝殿外出镜率最高的餐厅、水池,而是羽徽宫外。   系统有一瞬间以为它系统bug看错了,因为这两个多月来,元初走出羽徽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过再仔细一看,发现,似乎是真的它那个恨不得长在羽徽宫的宿主居然主动出门了!天呐!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   系统看了眼天空,因为是正午时分,看不出太阳是在东边还是西边。   再一看好感度:嗯?怎么70了?   系统揉了揉并不存在的眼睛,再仔细一看,好感度后面那个数字真的是70,而不是60。   【宿主,昨夜发生了什么?这好感度怎么涨到70了!】系统感觉它只是睡了一夜,却像是过了好几年,一觉醒来,恨不得长在床上的宿主出了门,好感度也一夜之间从60涨到70。   要知道好感度满60是一个坎,好感度越高,涨得越慢。   好感度60之前任务目标每天涨十几二十的好感度也不是没有过,但过了60之后,好感度一般都是个位数增减,一般宿主将好感度从60涨到70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宿主会卡在这上面好几年。 60代表心动,70代表了爱,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有些人能轻易心动,却一辈子也达不到爱的程度。   难道是因为白书兰和元初同是女人,所以判定方法不同,70代表的是姐妹情深,比爱更容易达到?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任务目标的好感度两天前才满60啊!   难不成它绑定的这个宿主是攻略天才?即使不需要系统的帮助、没有兑换各种攻略金手指也能轻松完成攻略?   照这个速度下去,可能要不了一周,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就会满,到时候元初就能刷新攻略记录,把积分还给它,到时候它就可以功成身退,和元初解绑,绑定下一个愿意全年无休007的宿主。   想到这里,系统就有点激动。   虽然元初这攻略进度比其他宿主快了好几倍,但元初基本不完成日常任务,也就没有积分消费,系统也就不能通过这个渠道得到能量进行升级。   别说升级,系统到目前为止本源能量还没恢复!   系统知道在元初这里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它想快点和元初解绑,然后在挑选下一个宿主时要看清楚点,坚决不要绑定咸鱼宿主。   最好能绑定一个愿意007全年无休做任务的宿主!   它已经对咸鱼这两个字PDST了。   说回现在,系统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这好感度是昨天深夜里涨的。   【你昨晚去见白书兰了?】   系统以为昨夜元初趁它休眠的时候去见了白书兰,将她的计划告诉了白书兰,所以这好感度才能涨得这么快。   元初疑惑:“什么白书兰?我连白书兰的面都没见到,昨晚我只见了闻夕迟,统啊,我觉得这好感度统计应该是出错了,这次我连白书兰的人都没见到,好感度怎么可能涨?”   系统:?   【不可能,系统是不会出错的。】系统坚决不相信是系统统计出错,因为如果相信系统会出错,代表着它脱离元初的日子遥遥无期。   系统分析道:【也许是你无意中做了一些你自己都没留意到的事,帮助了白书兰,所以她的好感度涨了。】   元初耸肩,她并不在意好感度是涨是掉,最差不过是落到和原主一样的结局,她多活几百年,已经赢麻了。   【你刚才说,你昨夜和闻夕迟在一起?】系统一通分析后,后知后觉道。   元初将手拢在袖中,把玩着一片透着凉意的鳞片,理直气壮:“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难道没问题吗?   系统一时间不知道是它太保守,还是这个世界太放得开,玄宸的头发真的没有变颜色吗?   它忧心忡忡,不过它知道如果劝说元初远离闻夕迟,元初一定会当成耳旁风。   左右还差30好感度就能完成任务了,系统也懒得插手元初和闻夕迟之间的事。   元初回到羽徽宫,还没踏进宫门,远远地,就看到一辆有些眼熟的鸾车停在羽徽宫门前,车厢的帘子向两侧打开,元荀穿着一身比昨日要正式许多的天青色华服,优雅高贵地跪坐于其中。   鸾车旁边,是十二个身披甲胄、凶神恶煞的护卫。   元荀朝元初招了招手,气质瞬间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变成二货大哥,他兴高采烈道:“小妹,快过来,大哥今天把族里的高手都带上了,今天说什么都要让天族的人同意玄宸与你和离。”   作者有话说:   咳,晚了半个小时,今天的事情太多了。   明天不一定什么时候更新,我把和离的剧情写完就发。 第41章 和离成功   苍穹殿上, 天帝坐于高堂,身穿天帝朝服,神色威严肃穆, 一双眼睛不怒自威,天后陪坐在一侧, 相比起天帝的喜怒不形于色, 天后对元初的不悦都摆在了脸上。   天帝合上手中的奏折, 眼神淡淡地落在元初身上, 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太子妃,你要与太子和离?”   金仙境的仙者, 是此间修为最高深之人, 只是淡淡的一句询问,便让元初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元初神色沉了沉, 不过她早就心知与玄宸和离肯定不会轻而易举,也不失望。   元初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天帝, 她对天帝并没有什么特别情感,没有厌恶,也没有对他的敬仰,不管是她还是原主, 和天帝的接触都不算多。   她朝天帝点了点头,“是, 大哥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我想和玄宸和离。”   “为何?”天帝似乎不解,他探究的视线落在元初身上, “太子妃, 朕记得你以前心悦太子, 还吵着说非太子不嫁,如今为何又想与太子和离?”   他打量了元初几眼,威严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一切伪装,元初有种被他看穿的错觉,不,也许并不是错觉。   元初知道境界高者可以轻易看穿低境界的人的底细,天帝这是在怀疑,她是别人假扮的?   真是敏锐的直觉,该说不愧是天帝吗?她与天帝才见过两面,原主之前见过天帝的次数也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而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天帝便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并且怀疑到这方面。   不过元初的身体没变,灵魂亦是元原主的一片残魂转世,与身体的契合度达到100%,换而言之,她就是元初,天帝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元初摆了摆手,一副好汉莫提当年勇的表情,“天帝您也说了是以前,以前我少不更事,一时被情所迷,觉得有情能饮水饱,如今我长大了,清醒了,认清了情况,所以我后悔了。”   元初一脸坦然,不见丝毫的尴尬。   天帝的身体微微前倾,表情看不出是信了元初话,还是没信,他接着问:“为何会后悔,难道太子对你还不够好吗?”   “嗯?”元初微微挑了挑眉梢,诧异道:“天帝您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是谁告诉您,玄宸对我很好?若是玄宸对我好,我为什么想与他和离?”   元初掰着手指数,“大婚之日当晚,他抛下我下凡历劫;一个月前,他从凡间带回来一个小妾;前几日,他在明光宫里请求将那小妾晋为侧妃,哦对了,那天晚上他还带兵硬闯我的羽徽宫,要将什么私藏天族犯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我都怀疑他下一步是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比如私通魔界、又或者是污蔑我和别的男人有染,将我关起来,好给他那个小妾腾位置呢。”   元初将这几天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相关的事元荀已经听别人说了一次,但如今再听元初亲口说出这些遭遇,他还是感觉到一种无以复加的心疼。   他上前两步,横眉不悦道:“天帝,元初是我海族的公主,是被千娇百宠、如珍似宝捧着长大的,如今嫁到天界,却遭到这样的待遇,太子才新婚不到三个月便敢忽视冷待我海族公主,时间再久一些,是不是就要宠妾灭妻了?”   “我妹妹在天界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今天这桩婚事说什么也要作罢!”   元荀与元初想要和离的心情十分坚决,然而与海族联姻,利多于弊,天帝并不希望元初与玄宸和离。   他看了眼天后。   元初与元荀刚才那一番话在天后的脑海里反复回响,天后总觉得他们那番话并不是在说玄宸,而是在指桑骂槐,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她的脸色青白交错,并没有接受到天帝的眼神。   曾经她对元初这个儿媳妇有多满意,如今就有多不满,元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她想起她生平最恨的那个人——闻懿。   天后待在天帝身边的时间比闻懿还长,在闻懿还没嫁给天帝之时,她便已经是天帝的侍妾了,更是在闻懿以魔族公主的身份嫁给天帝不久,便给天帝诞下长子。   但即便她给天帝诞下长子,在闻懿面前,仍过得比奴才还要卑微,闻懿性格娇纵,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对她动则打骂,她在闻懿手下过得如履薄冰……   如今她是天后,当年的事天族已经没有几个人敢议论,她已经忘了,她曾经只是一个妾室,但如今却又被元初和元荀翻出来说。   天后从未有哪一刻觉得海族有如此碍眼。   她闭了闭眼,将从前的记忆驱逐出脑海,闻懿是天帝正妻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成了她的手下败将?被她囚禁于天牢,甚至她的儿子,也只是替宸儿滋养仙骨的容器而已,她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天后心里对元初的不满到达了顶点,她对元初冷眉呵斥道:“元氏!宸儿是我天族太子,是你的丈夫,你怎敢直呼太子的名讳?!”   元初面对不满的天后,无辜耸肩:“名字取来不就是要被别人叫的?不让叫名字的话,他的名字取来有什么用?不然,难道是为了有一天挂墙上了,牌位上的名字不至于空着?”   “大胆!”天后一拍桌子,盛怒道:“你竟敢咒本宫的儿子?!来人……”   “天后。”天帝像是终于从一张只有象征意义的画像进化成了一尊会说话的雕像,他暗含警告地喊了声,打断了天后未曾说出口的话。   天族虽然是天界主宰,但海族也并不是他们能随意捏扁搓圆的,若是元荀和元初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岂不是给了海族作乱的借口?   天后的话被天帝打断,转头看到天帝微暗的脸色,顿时打了个激灵,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天后的头上,浇灭了天后的怒火。   作为上千年的枕边人,天后能精准把控到天帝的心思,她只能暗自咬牙不甘,狠狠瞪了眼元初。   元初全身上下最厚的就是脸皮,天后这种眼神对元初而言根本不痛不痒。   天后深吸口气,极力压抑着对元初的不满,努力表现出和蔼的一面,但因为她对情绪的把控无法做到迅速收放自如,因此脸上的和蔼表情变成了尖酸刻薄:“太子妃,此事确实是宸儿有错在先,但你也有不对之处,宸儿乃天族太子,三妻四妾乃是寻常,你身为天族太子妃,不该因妒成性,应该宽容大度,你如今为了这点小事便吵着闹着要与太子和离,如此小家子气,难怪宸儿会喜欢一个凡人。”   她这是要将元初要和离的话定义为女儿家拈酸吃醋时的口不择言。   元初眉梢一挑,句句不离和离:“玄宸喜欢凡人便喜欢了,和离之后我们便是陌生人,他爱喜欢谁便喜欢谁,就算他喜欢一头猪,我也没有意见。”   她看了看大殿四周,状似才反应过来,“对了,玄宸呢?今日我要与他和离,他一直藏着不露面,躲在父母身后算什么本事?”   天后眉心跳了跳,不知为何,她竟觉得元初是故意提起玄宸的,下意识地,天后并不想让元初知道,玄宸如今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宸儿另有要事要办,如今并不在天界,元氏,你想与宸儿和离,此事待宸儿回来再议。”   “母后!”天后的话音刚落,玄宸的身影便出现在苍穹殿的大殿之上,他脸色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眸中藏着浓烈的恨意,抬手指着元初,“这个贱人私通魔族,还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我要与她和离!”   玄宸一席话,宛若一道惊雷,落在所有人心里,所有人的反应不一,但一致的古怪。   元初啧了声:“我说什么来着?”   本该对玄宸深信不疑的天后看了眼玄宸,欲言又止。   天帝皱起眉,“太子,你……”   元荀冷笑道,“玄宸太子,你要诬陷我妹妹,麻烦找个好一些的理由,你以为我们海族跟你们天族一样,三心二意,三妻四妾吗?我们海族崇尚一夫一妻,就算是要再找,也会和离之后才再找,你休要坏我妹妹的名声!”   玄宸:?   他说的是真话!为什么没人信?   玄宸并不知道,在他听到元初想与他和离的消失,不顾身体挣扎着跑到苍穹殿时,元初早已给在坐的几位打了预防针。   他们听到玄宸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便是元初居然猜对了玄宸的心思!   玄宸跪在大殿上,指着元初道:“父皇,母后,我身上这些伤,便是这个贱人与她的姘头弄的,求父皇母后为我做主!”   元初:“是是是,我一个灵仙,在天族的眼皮子底下养了个武力高强的小白脸,还联合小白脸把你打伤了。”   众人看向玄宸的眼神越发古怪,仿佛在说:你编怎么也不编个像样点的借口。   元初只是一个灵仙,又在天界的地盘上行事。周围都是天族,她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人家天天在羽徽宫待着,身边连个公蚊子都没有,哪来的姘头?且玄宸可是上仙,他就算站着不动,元初也不可能伤到他。   元初朝天帝道:“天帝,你如今已经看到了,玄宸为了要我给他的小妾让位,竟如此诬蔑于我,我认为与玄宸的这段婚事,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我要与玄宸和离!”   天帝本来还想阻止元初和玄宸和离,毕竟元初嫁给玄宸后,海族短时间内不会造反,他就能腾出手来对付魔族,但如今看来,玄宸与元初相看两相厌,恐怕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再这样下去,恐怕结亲结出仇来。   “罢了,海族公主,你与太子和离一事,我允了。”天帝叹了口气道。   至于玄宸说的那些什么元初勾结魔族、联合姘头打伤他的话,天帝一个字都不信。   都是过来人,这些是他玩剩下的了。   不知想起了什么,天帝的眼神沉了沉。   作者有话说:   抱歉,码字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晚了。   下一章依旧在晚上更新。 第42章 元初反击   天宸宫, 侍一看着玄宸怒气冲冲地进了苍穹殿,便回去向闻夕迟复命:“少主,玄宸已经进了苍穹殿。”   闻夕迟点了点头, 看向远处,巍峨的苍穹殿伫立在三十三重天之上, 无论是站在三十三重天的哪一个角落, 都能看到苍穹殿的一角。   侍一静静地待在闻夕迟身旁。   一个时辰之前, 闻夕迟探查到海族大公子已经来了三十三重天, 并且当众说出要让元初与玄宸和离的话后,闻夕迟便让侍一将玄宸弄醒——   当然,侍一用的不是什么能活死人肉白骨、让重伤之人吃了当场就恢复正常的神药, 而是一种透支潜力、对身体有害的虎狼之药, 这种药无色无味,短时间内很难觉察出来, 但药效过后,服药之人的身体会虚弱三天, 身体里的原有病情也会加重。   这种虎狼之药被天界列为禁药,但在魔界却十分泛滥,一块仙玉就能买十份。   而闻夕迟选择这种药的原因,就是因为它足够便宜, 玄宸只有上仙境修为,闻夕迟用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他并不值得闻夕迟花大价钱去买毒药暗杀他。   当然, 那包清心寡欲散不算,那充其量只能算是挟私报复, 不是暗杀。   玄宸身边的护卫刚换了一波, 新来的这批护卫还没有适应新工作, 导致玄宸身边的防卫漏得跟筛子一样。   侍一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这些守卫,将那虎狼之药替换掉本应给玄宸疗伤的汤药,药是无色无味的,仙医就算发现玄宸醒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时间早,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药起了作用。   玄宸醒来之后,便感觉身体比以往虚弱了许多,但他只以为是伤势未愈。   他回想起昏迷之前在羽徽宫见到的那一幕,神色狰狞扭曲,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他盯着床边伺候的仙医,神色阴桀地问:“元初那个贱人呢!?”   仙医愣了下,“太子殿下,您是问太子妃?”   “闭嘴!谁让你这么叫她的!?”玄宸从未有哪一刻觉得太子妃这个称呼如此刺耳,这个称呼在提醒他,他名义上的妻子元初,和他的死敌闻夕迟有一腿,元初给他戴了一顶结结实实绿帽子!   玄宸的脑海里反复浮现着在羽徽宫中见到的那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玄宸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元氏那个贱人现在在哪?!还有妄幽,妄幽呢?妄幽快点给我滚进来!现在立刻带人去羽徽宫将元氏给我带过来!”   即使已经处于盛怒中,玄宸仍然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将元初和闻夕迟之间的事说出来,他想趁这一切还未被其他人知道之时,将元初解决,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   玄宸想得很美好,然而仙医瞥了眼他,面露为难:“回禀殿下,昨夜妄幽统领已带着部下叛逃,而海族公主被海族大公子带去了苍穹殿,据传,海族大公子与海族公主向天帝请求,与您和离。”   玄宸:?   他只是睡了一天没错吧?为什么感觉像是睡了一百年?   一向对天族忠心耿耿的妄幽统领叛逃了?   元初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竟还敢理直气壮地提出和离?!她怎么敢!   后一个的愤怒盖住了前一个的疑惑,玄宸满脑子都是元初绿了他,还有胆子先提出和离的恼怒。   玄宸怎么可能让元初清清白白地离开天界?元初与闻夕迟狼狈为奸,将他害得这么惨,他就不可能让元初轻松离开天界。   元初和闻夕迟这对狗男女,他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玄宸靠着这股要将那对狗男女下油锅的意志,将仙医告知他的短时间内不宜再进行剧烈运动的叮嘱抛在脑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去苍穹殿。   后面更是被元初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将他被戴绿帽子的事公诸于众。   但事情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天帝并没有站在他这边,就连一向疼爱他的天后,也选择相信元初。   为什么?   玄宸死死地盯着元初,想不明白元初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昨夜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她和闻夕迟之间的亲密、他被闻夕迟挑断手筋脚筋时的痛苦、被他们折磨时的屈辱……   “罢了,海族公主,你与太子和离一事,我允了。”   天帝的话传进玄宸耳中。   玄宸看向元初:如今她还想与他和离,然后与闻夕迟双宿双飞是吗?   淡淡的魔气在玄宸的眼底凝聚。   元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眼看向玄宸。   玄宸却一无所觉,满脑子都是被背叛的耻辱,元初给了他如此大的屈辱,如今还想清清白白地离开,然后和闻夕迟双宿双飞?   “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玄宸突然暴起,抽出剑朝元初的心口刺去,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在大殿上出手。   元荀第一时间去救,但却被一股看似轻飘飘、却根本不容忽视的庞大力量拦下。   他抬眼向端坐于上首的天帝望去。   天帝神色漠然,仿佛一尊没有七情六欲的雕塑,只是垂在身侧的袖子动了动,像是有风吹过。   天后面色隐隐透着些许意外,之后又透出些喜色。   元荀的面色沉了沉。   被这么一耽误,玄宸的剑距离元初只有几寸距离,眼看着剑尖就要刺进了元初心口,元荀瞳孔紧缩,奔向元初,“小妹,快躲开!”   而元初像是被吓到般愣在原地。   剑尖距离元初的心口只剩下一寸,玄宸朝着元初露出一抹即将大仇得报的畅快笑容,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   杀了她!   杀了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   玄宸被脑海里的声音蛊惑,他死死地盯着元初,神色越发扭曲疯狂,浓烈的魔气从他身上散出:“贱人!你给我去死吧!”   玄宸的剑来势汹汹,元初身为战五渣,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在玄宸提剑逼近,她说不害怕是假的。   不过在元初发出尖叫之前,系统率先在元初的脑海里发出了比公鸡打鸣还要尖锐百倍的惨叫声。   【完了完了!宿主,我们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我遗言还没写完啊!】   元初:……   她被系统叫得头昏脑胀,完全忘了害怕。   玄宸的剑尖距离元初还有一寸之距,系统绝望的尖叫声越发刺耳,然后,它看到玄宸的剑猛然停在距离元初还有一寸距离的空中,不能再寸进分毫。   玄宸脸上的疯狂僵住,露出错愕的表情,他咬牙,握着剑的手加大了力道,然而他的剑却像是刺进了神秘的漩涡,刺进不去,也拔不出来。   系统和玄宸同款疑惑:【嗯?怎么回事?】   一股温柔的风从元初的袖中元初,轻柔地环住了她,熟悉的嗓音伴随着风,钻进她耳中:“别怕,我在这,不会让你受伤的。”   虽然这道声音被风裹挟着,有些飘渺失真,但元初还是听出来了是谁的声音。   这闻夕迟也太大胆了吧?如今整个天界都是抓拿他的人,他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苍穹殿中?   元初的心脏跳得飞快,说不清是人在面对危险时产生的吊桥效应,还是因为担忧闻夕迟的安危。   元初忍不住分神回头看了眼,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这只是我留在龙鳞上的一缕神念,”闻夕迟似乎知道元初在担心什么,又继续道,“他们看不到我,这里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轻笑:“你放心,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像是贴着她的耳朵传来,元初感觉耳尖微微发热。   元初听到袖子中传来咔嚓两声,一直被元初带在身上的两片龙鳞从中间裂成两半,身旁那股风似乎更凝实了些,最后化作一个透明的、略带冰凉的怀抱,从身后圈住了她。   他冰凉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环住了她的腰,冰凉的温度从元初的手心向上蔓延,似乎是为了方便教元初如何操作,他是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脸上,无形的身体没有重量,但元初能感受到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片酥麻的颤栗感,这种酥麻感从脖子向下蔓延。   元初感觉腰和腿都有些软,耳根和脖子染上了浅浅的粉色,但若是不熟悉元初的人,并不会发现她此时的异样。   元初有些走神,直到透明的闻夕迟将她的手拉起,她才回过神。   “抬手。”他将她的手带起。   “化掌,将仙力集中在掌心……”闻夕迟另一只手放在元初的丹田的丹田处,一股有些冰凉的仙力沁入元初的丹田,带动着她身体的仙力,向掌心涌去。   这种任由别人的仙力进入自己丹田中的行为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甚至两败俱伤,但元初并没有这个意识,她放任闻夕迟的仙力在她的身体中四处游走,并且反客为主,将元初散在身体中休眠的仙力激活,被他带着,全部聚集在掌心。   闻夕迟牵着元初的手,推着她向玄宸的弱点攻去。“他的弱点在在右肋下三寸,对准那里,全力一击。”   这一系列的操作说起来复杂,但其实从玄宸刺向元初,到如今闻夕迟带着元初反击,整个过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股仙力从元初的掌心凝聚,但元初只有灵仙修为,仙力如一缕在风中摇曳的脆弱火苗,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元初被闻夕迟搂着,避开玄宸锋利的剑刃,轻飘飘的一掌落在玄宸的肋下三寸。   那边两股仙力的对冲余波刚刚消散,另一边,玄宸被元初一掌击飞,吐出一口血,又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没修完,下一更是文案剧情,六点更。 第43章 投怀送抱   三道视线落在元初身上, 苍穹殿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那一击之后,身后那冰凉的怀抱化作一缕风消逝, 元初收回手,看了眼地上的玄宸, 眼神说不出的漠然。   玄宸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瞬, 似乎看见了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亲密地环着元初, 挑衅似的朝他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是他!就算化闻夕迟化成灰, 玄宸都能认出来,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虚影是闻夕迟!   元初!   闻夕迟!   即使是在昏迷中,玄宸都恨不得将那两个人抽筋剥皮, 碎尸万段。   昏迷中的玄宸又吐出一口血, 身上逐渐被浓郁的魔气笼罩。   玄宸身上的魔气越来越盛,整个人几乎被魔气笼罩, 元初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躲在元荀的身后, 看起来十分地可怜无助,瑟瑟发抖道:“大哥,他想杀我,我好怕……”   “我看到他拿着剑要杀我, 我胡乱打了一掌,然后他就飞出去了, 他是不是死了?”   元初三言两语将责任推到玄宸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了是玄宸先动手的, 玄宸本就重伤未愈, 而她元初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 打中了玄宸的命门,这才导致玄宸体内仙力紊乱,吐血昏迷。   元初可不是什么身份地位、无依无靠的仙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想将责任推到元初身上都不行。   元荀仔细打量元初一眼,发现她毫发无损后,才松了口气,他将元初护在身后,压抑着怒火安慰元初:“没事,他想杀你,你就算把他杀了,说出去也是你占理。”   他冷眼看向天帝,“我想天族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对吧?”   天帝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荀仔细打量了玄宸一眼,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堂堂天族太子,居然入魔了。”   众所周知,天族向来瞧不起魔族,而如今天族的太子身体里却滋生了魔气,如此浓郁的魔气,说明他入魔的时间不短了。   这可真是一场好戏。   “你胡说什么?!”天后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青白交错,细看带着几分慌乱,她跑下去将玄宸搂在怀里,像是要掩饰什么:“仙医呢?快传仙医给太子疗伤!”   天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如鹰般的目光扫向天后,天后眼神躲闪地低下头。   当初设计夺取闻夕迟仙骨一事,天帝并不知情。   天帝看见天后这番反应,心里顿时便有了猜测,他深吸口气,面上被寒霜覆盖,抬起手向玄宸的身体注入一股仙力,玄宸身体里肆虐的魔气这才被勉强压制回体内。   玄宸恢复了正常,但这一次他险些走火入魔,加上服用了透支潜力的虎狼之药,伤上加伤,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醒不过来。   但元荀并不同情玄宸,这个下场都是他应得的,若他没有想过对元初动手,便不会反被元初打伤。   元荀凉凉道:“堂堂天族太子,居然入了魔,这个消息若是泄露出去,整个天族恐怕会脸上无光吧?”   天帝警告似地看了眼元荀,眯了眯眼,眼神透着不悦。   元荀手中拿捏着天族的把柄,面对天帝的威势,无半点退缩的意思,反而迎着天帝的目光,质问道:“天帝方才是何意?天族太子入魔,丧失理智,愈杀我海族公主,天帝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海族不会善罢甘休!”   天帝的眉心紧了紧,随后又松开,他挥手让人将玄宸抬下去,面色沉沉地看着元荀:“太子被魔族算计,魔气入体,身体虚弱,恐受不住你的反击。”   “如今太子自食恶果,已被海族公主重伤,,你还要朕给你什么交代?难不成你想让朕将太子杀了?”   天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元初才灵仙修为,又身娇肉贵,实战经验为零,而玄宸已是上仙,她对上玄宸又能不能护得了自己。   若不是元初运气好,如今躺在地上的便是元初。   元荀心中对天界、对天帝的不满越盛,但奈何他父母闭了死关,海族没有在外活动的金仙强者,他们在天族面前终究弱势了些。   若他再强一些,元初便不会受这种委屈。   元荀握紧拳头,将如今的憋屈牢牢记在心里,他发誓,日后绝不会再让今日的事再次上演。   *   一场闹剧随着玄宸的昏迷终了,元初与玄宸这对塑料夫妻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程度,他们的这段婚事没有存在的必要。   最终,天帝做主,让昏迷的玄宸与元初解除了婚契。   解决了一件大事,元荀便打算立刻将元初带回海族,毕竟羽徽宫还是天族的地盘,他嫌天族的地方晦气。   不过当初的元初嫁给玄宸时,带来的嫁妆填满了羽徽宫的好几个库房,将这些嫁妆收拾起来需要花不少时间。   好在元荀带的人够多,如果加班加点,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将这些东西清点收拾后带走。   元荀还有点事,约定好了明日一早便来接她回海族,他走之前给元初留下了十来个海族的高手,保护元初的安全。   元初哼着歌开了坛酒庆祝终于将渣男踹了,这坛酒是元初收拾寝殿的时候从箱子里扒拉出来的,元初想了想,没想起来这坛酒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应该是原主嫁妆之一。   酒坛子不大,里面莫约有两斤左右的酒,她打开盖子闻了闻,这坛酒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花香,有点像元初以前喝过的百花蜜的味道。   元初倒出来尝了一口,这坛酒的酒味很淡,喝下去后还有淡淡的回甜,元初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小白指挥其他人整理好一个库房,再出来时发现元初双眼迷离,脸颊酡红,抱着酒坛子傻笑。   再一看元初手里抱着的坛子已经空了大半,小白忙将这坛酒从元初的手机夺过来,唠叨道:“我的公主啊!这百花酿最是醉人,你酒量又浅,怎么能喝这么多?你现在喝醉了,明日起来头痛了可怎么办?”   “瞎说,我酒量好着呢!”元初晃了晃脑袋,自我感觉还十分清醒,她对小白摆了摆手,“这点酒怎么可能灌醉我?我!元初!可是千杯不醉的,人送外号酒神!”   小白只觉得她家公主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了,什么酒神?这世界上的神已经全部陨落了,就算有神,她家公主那两杯倒的酒量,也不会是酒神。   不过小白知道和喝醉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她胡乱地点头糊弄道:“好好好,公主您是酒神,酒神大人,您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吗?我去取点蜜水给您饮用。”   元初似乎对酒神这个称呼十分满意,点了点头,摆手道:“快去快回。”   小白看着元初说话还算有条理,也能听得进话,以为元初醉得还不是很厉害,便放心地让元初自己待在院子里,她去厨房给元初泡一些蜜水解酒。   然而她并不知道,有些人喝醉了之后并不会胡言乱语,说起话来还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看起来十分理智。   系统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明天元初就要离开天界了,而元初打算将“白书兰”带走的计划还没正式实施,它有些着急:【宿主,你可别忘记把任务目标也带走。】   元初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是谁在说话?”   系统:?   系统看着元初迟钝的模样,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不会醉得连任务都忘了吧?】   元初歪了歪头,满眼不解:“任务是什么?”   系统慌了,【就是去攻略白书兰啊!你要将白书兰的好感度刷到100,如今还差30才到100,你现在搬走了,和白书兰都不在一个地方,还怎么刷好感度?不刷好感度还怎么完成任务?天呐,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我真傻,真的……】   元初本就觉得脑袋有点沉,如今被系统祥林嫂般的反复念叨得脑子更晕了,她摆手阻止了系统长篇大论,“行了,不就是个任务?我可是公司的年度优秀员工,这破攻略任务,我分分钟完成给你看。”   【我真……你说什么?】系统顿了顿,它感觉它的系统可能出了bug,不然怎么听到元初主动要求做任务?   “你是在小瞧我吗?”元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可是连续三年被评为公司的年度优秀员工,在我手中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她往四周看了看,迷茫道:“你说的白书兰,在什么地方?”   系统没想到元初喝了酒,居然一改平日里能躺则躺的咸鱼作风,要知道元初喝了酒就会改性,它早就应该劝元初多喝点酒的。   它忙不迭地动用一点本源能量搜索到任务目标的所在地,给元初指了个方向,“你现在往前走500米,然后右拐……”   元初跟着系统所指的方向,一路七拐八绕,躲过了巡逻的护卫,来到一座精致素雅的院子前。   系统看了眼地图,对元初道:【宿主,任务目标就在里面,我相信以宿主连续三年被评为年度优秀员工的实力,今晚一定能将这个任务完成!】   “这是自然。”元初挺了挺胸脯,骄傲地抬起头,胸口上隐形的优秀员工奖牌正熠熠生辉。   系统刚透支了本源能量,有些支撑不住,鼓励了元初两句,便进入了休眠状态。   元初推开院子的门,院子中十分安静,只有一间房间还亮着光。   元初脚步踉跄地朝着那间亮着光的院子走去,她正欲推开房门,而房门恰在此时打开,元初身形不稳地朝室内摔去,意外撞进一个宽阔的、带着些许水汽,还有些冰凉的怀抱。   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元初的腰,将她搂进怀中扶稳,微微沙哑的嗓音带着笑意,从元初的头顶传来:“投怀送抱?”   元初抬起头,眼前的人似乎才沐浴过,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寝衣的系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领口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松散开,露出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元初的视线定在这片胸膛上,咽了下口水。   视线再往上,越过精致的锁骨,元初看到了眼前之人性感的喉结,喉结之上,一张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的五官映入元初的眼中。   这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五官深邃,一对细长的叶眉淡化了五官的凌厉,眼形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平添几分惑人的妖异,眼波流转间,仿佛有星河在他的眼中流动,身后的灯火在这张脸的映衬下黯然失色。   许是因为刚刚沐浴过,他的脸颊呈现出淡淡的粉色,他低着头,微微湿润的长发划过肩头,落在元初的侧脸上。   元初愣了两秒,心跳猛地加速,发出扑通扑通的剧烈声响,本就酡红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润了。   元初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站直了,然后抬起手,朝闻夕迟打了个招呼,羞涩地笑了笑:“嗨!美人儿,晚上好,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作者有话说:   预估错误,文案剧情没写完,下一章继续。 第44章 土味情话(小修)   闻夕迟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浑身散发着酒气的女人, 听着她仿佛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调笑,按了按眉心。   “你喝醉了,”他将元初扶着站稳, “你怎么来了?”   “我没醉!”元初摆了摆手,坚决不承认她已经醉了, 她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呼吸, 拍了拍闻夕迟的肩膀, 傻笑道:“我来, 当然是来找人啊!”   闻夕迟心脏跳了跳,他低头看着元初,轻声问:“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初初是要找谁?”   元初顿了下, 迷茫地眨了眨眼:“对啊,我要找谁?”   她有些迷茫地问系统, 然而系统已经进入休眠,不可能给她答案。   元初盯着闻夕迟这张完美无缺的脸, 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个名字,她扶着闻夕迟的肩膀,身体微微前倾,踮起脚凑近闻夕迟, 盯着闻夕迟的脸似乎在仔细观察。   那个名字和眼前这张脸重合起来,元初皱起眉, “你是……兰兰?”   元初只能记起来, 她要找的人名字里有一个“兰”字,但具体是叫什么兰, 又不太记得了。   她灵机一动, 干脆喊了声“兰兰”,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澜澜?   闻夕迟耳根瞬间红了,他看着元初近在咫尺的白净小脸,耳根微热,他身体微微后仰,眼帘下垂看着元初,喉间有些干涩,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   他的名字是能这么随便叫的吗?还是说她借着喝醉的契机,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表明心迹?   她今日才与玄宸和离,晚上便来寻他,还叫得如此亲密,真是……太不矜持了。   “嗯,是我。”闻夕迟看着元初,红着耳尖点头。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元初和他的距离太近了,闻夕迟能闻到她身上的桃花香,混合着酒香,萦绕在闻夕迟的鼻尖周围,他的心跳控制不住地乱跳。   闻夕迟不习惯这种失控的感觉,他想要后撤,然而元初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若是他在此刻后退,元初定会因为没站稳而摔在地上。   元初虽然被养得娇贵,细皮嫩肉,但好歹是人鱼一族,又有灵仙修为,只是摔一跤,不痛不痒。   闻夕迟这么想着,他板着脸,红着耳尖,将元初半搂着扶进屋内,给她倒了杯水,用手背试了试水温,确定不烫不冷后,才塞进元初手里。   元初捧着茶杯,也不喝,就这么乐呵呵地看着闻夕迟傻笑。   闻夕迟无奈地将茶杯拿过来,递到她嘴边,元初悄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又开始乐呵呵地笑。   “你这是喝了多少?”闻夕迟看着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元初,有些头疼。   元初歪了歪脑袋,伸出三根细白的手指,在闻夕迟眼前晃了晃,闻夕迟看着元初的手,想了想,猜测道:“三坛?”   元初有修为在身,虽只是灵仙,但喝酒的时候可以动用仙力化去酒气,如此喝法,别说三坛,就是三十坛也不会醉人。   考虑到元初的肚子装不下三十坛酒,闻夕迟刻意往少了说。   元初摇头,将三根细白的手指往前伸了伸:“三杯!”   她将三杯说出了三坛的气势。   闻夕迟:……   就三杯的酒量也敢喝酒?喝酒就算了,喝完了还敢乱跑,也就是跑到他这里,若是跑到别的地方,她这副样子,被人卖了估计还替别人数钱。   闻夕迟捏了把元初有些软乎乎的脸颊,元初眨着晶莹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闻夕迟板着脸,严肃地教训道:“以后不许再喝酒了,若你想喝酒,身边必须有人陪着。”   元初懵懂地点了点头,眼底一片澄澈,浅金色的碎芒揉进了眼底,像水波粼粼的湖面上被打碎的阳光。   闻夕迟叹了口气:他也是傻了,元初如今醉得连人都认不清了,又怎么会记得他现在说的话?   他将剩下的半杯茶递到元初嘴边:“喝完这杯茶,我带你回羽徽宫。”   元初乖巧地点头,大口将杯子中剩下的茶喝完。   “走吧。”闻夕迟站起来朝元初伸出手,元初看着闻夕迟修长清瘦的手,视线又沿着他的手向上,落在他的脸上。   闻夕迟的五官遗传了闻懿的精致深邃,找不到一处瑕疵,男生女相,但却没有一点娘气,透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美,他的眼神微微向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增添了几分脆弱的破碎感,像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美人。   这副长相完美地戳中了元初的XP,元初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也许是那杯茶有一定的解酒效果,又或许是色迷心窍,元初模模糊糊想起了系统的话。   【攻略……好感度……100。】   对了,她是来做攻略任务的,她的要把眼前这个美人攻略的心拿下。   任务怎么做来着?元初想了想,   元初上一世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日常休闲娱乐活动少得可怜,根本没玩过乙游,所以并不清楚要如何攻略(追求)别人。   不过元初是资深霸总小说爱好者,不然也不会看过这本《仙君的掌中爱》,她想了想小说里霸总追求女主角的套路,暗自点了点头。   元初脸颊红得像个水蜜桃,她将手搭在闻夕迟的掌心,在闻夕迟拉起她之前,她率先握住闻夕迟微凉的手,深情凝视,道:“这位美人儿,我想向你问个路。”   比起兰兰,元初觉得美人儿这个称呼更适合他。   还没经受过现代社会土味情话荼毒的闻夕迟十分自然地接话:“你想去哪?你又迷路了?”   “不,”元初眼神深邃:“我是想问,通向你心底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注]   闻夕迟:……   “你知道星星和你有什么区别吗?”   闻夕迟皱眉:“什么区别?”   元初深情款款:“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注]   闻夕迟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刚才元初说的那几句话,听起来像是和他表明心迹,按理说闻夕迟应该高兴才对,但不知为何,听了这几句话,闻夕迟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美人儿……唔唔唔……”元初还想再搜肠刮肚和美人儿说土味情话,被闻夕迟伸手捏住了两边脸蛋。   元初的嘴巴被闻夕迟捏成一个“O”型,她发出几声无意义的抗议声,控诉地看着他。   闻夕迟弯下腰,视线和元初平齐,直视元初:“你别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就放开你。”   元初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美人儿不喜欢她说的情话,不过既然美人儿不喜欢,元初自然也懒得废口舌,她飞快地点了点头。   闻夕迟松开她,他刚才使的力气大了些,元初脸上的皮肤又过于白嫩,以至于他松开手后,元初的脸上多了两枚红色的手指印。   闻夕迟心虚地移开视线。   不过这两枚指印很快就变淡了,元初偷偷瞥了眼闻夕迟,觉得可能是刚才的表白太过含蓄了,美人儿没听懂,他或许更喜欢直接一点的示爱方式。   元初瞥了眼闻夕迟,微微直起身,红着脸在闻夕迟的侧脸上飞快亲了一口,她其实想亲的是嘴,但没经过别人的同意,她怎么能随便亲别人的嘴?那与流氓何异?   虽然偷亲脸的性质也好不到哪里去。   温热的触觉在侧脸上一触即逝,闻夕迟愣住,他瞪大眼睛,表情罕见地有些呆滞地看着元初,“你……”   也许是酒壮怂人胆,元初色迷心窍,又在闻夕迟的脸上亲了一口。   闻夕迟摸了摸被元初亲过的位置,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有很多种情绪在翻腾。   闻夕迟捏着元初的下巴,微微用力,让她仰起头看着自己,他站在元初身前,微微弯下腰,眸色幽深:“元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亲你啊。”元初理直气壮。   闻夕迟低头盯着元初,目光灼灼,似要将元初身上烫出两个洞,“为什么?”   元初看着闻夕迟,喝醉的元初只记得她要做一个攻略任务。   她看向闻夕迟,脸颊绯红,眼底有星光闪烁:“我想让你喜欢我。”   闻夕迟怔住,他垂眸,望进元初的眼中,二人的视线交缠。   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像打鼓一般剧烈。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才过了几息,元初的眼神从他的脸上,慢慢下滑,落在闻夕迟的喉间。   她微微蹙起眉。   “兰兰,你怎么长了喉结?”元初伸出手碰了碰闻夕迟喉间凸出来的喉结,奇怪,她怎么好像记得,兰兰是个女孩子?   元初的酒意消散了小半,有一些朦胧的记忆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闻夕迟只当元初的动作是在调/情和邀请,他的喉结在元初的指尖下滚了滚,伸手抓住元初的手,握在手里,细细揉搓把玩,随后他低下头,微凉的薄唇落在元初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便分开。   他尝到了元初唇上淡淡的酒香,裹挟着一种陌生的甜,令人沉迷。   闻夕迟捏着元初的下巴,拇指在下巴上微微摩挲,幽深的瞳孔中透出几缕妖冶的色彩,他嗓音沙哑道:“元初,你记住,我是闻清澜。”   现在吻着她的是他闻夕迟,而不是她的前夫玄宸。   闻清澜?   他不是白书兰吗?   元初浆糊似的脑子里闪过疑惑,但来不及细想,闻夕迟又一次吻上元初,细密且霸道的吻将元初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尽数搅乱。   在接吻这件事上,他们都是初学者,不过闻夕迟的自学能力一向优秀,在元初还在磕磕跘跘地探索时,闻夕迟已经无师自通,长驱而入,最后彻底掌握主导权。   温度在狭小的室内缓慢上升,粗重凌乱的呼吸透过窗户传出室外,侍一守在门外,听见这暧昧的声响,红着脸默默离远了些。   闻夕迟将元初从椅子上拉起来,抱着她坐在桌子上,又继续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元初双手支在身后,撑着桌子,被迫承受他的掠夺。   他一寸寸地攻城掠地,元初的腰身一寸寸下陷,最终只能靠着他搂在她腰身上的手,才不至于从桌子上滑落。   一个姿势有点久了,元初的手也有些麻,她动了动手,手肘不慎碰到放在桌子边缘的茶杯。   茶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后便四分五裂。   元初猛地清醒过来。   等等,他是闻清澜?   闻清澜,是未来的魔界之主闻夕迟的另一个名字,问清澜就是闻夕迟。   他是原着中的大反派闻夕迟!?   察觉到元初的走神,闻夕迟咬了咬她的舌尖,完美的侧脸飘上了淡淡的绯色,为原本精致出尘的五官增添一缕妖冶惑人的色彩,他扣着元初的脑袋,声音微喘:“专心点。”   这道声音钻进了她的耳中,在耳蜗深处滋生出一股酥麻感,很快又传遍全身。   他像个专门吸食书生阳气的妖精,书生元初只看了一眼这个妖精,便又被迷惑了。   酒意似乎又涌了上来,元初似乎又分不清什么闻清澜、闻夕迟了。   系统面板一连刷新了好几条状态。   [任务目标:???   好感度:80(爱意汹涌,如黄河之水,不可抵挡。)]   [任务目标:???   好感度:90(他将你视为此生唯一的真爱。)]   [任务目标:闻夕迟(系统本源能量充足,bug已修复。)   好感度:95(警告!任务目标好感度增长过快,若宿主不能回以同等的感情,任务目标有黑化的风险!)]   [任务目标:闻夕迟   好感度:99……]   作者有话说:   [注]引用自网络土味情话,非原创。 第45章 身份揭露(一更)   室内的气温持续升高, 元初被吻得有些意识散乱,那酒意似乎又涌了上来,将她的思绪搅乱, 迷迷糊糊的。   细密的吻落在元初唇上,闻夕迟的手扣着她的脑袋, 修长白皙的手指穿梭在她如瀑布般乌黑顺滑的长发间, 另一只手扣着元初的腰, 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他怀中, 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元初感觉她胸膛里的空气几乎被闻夕迟掠夺得一干二净,要喘不过气来,还好她天生仙体, 长时间呼吸也能生存, 否则她就要被闻夕迟亲晕过去。   他的吻不似他的外表一般无害,反而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 他像一个主宰着众生命运的神,元初所有的情绪与反应都被他的一举一动若牵动。   龙族是重欲的, 而拥有魔族血脉的黑龙更不会压抑以及的欲望。   闻夕迟之前以为他是个摆脱了庸俗欲望的龙,之前一千年他还是个未成年龙,暂且不需要考虑这些,而成年之后, 又在天界如履薄冰,加之母亲还在天族手里, 闻夕迟也没功夫想这些。   直到现在。   浑身上下散发着香甜的桃花味的海族小公主面色酡红地靠在他怀里, 柔若无骨的皓腕搂着他的脖子,她仰起纤细白皙的脖子, 任他予取予求。   闻夕迟的眼尾沁出薄薄的绯红, 呼吸越发粗重, 他的指尖顺着纤细背脊留恋,直达尾骨,带起阵阵过电般的颤栗。   元初有些难耐地躲闪,但她的柳腰被闻夕迟紧紧地扣着,又能望哪里躲?   元初只觉得腰间越来越痒,连带着双腿也酥软无力,鞋子在方才的动静中掉落在地上,元初蜷了蜷脚趾,她抬手想要抓住闻夕迟在她身上作乱的手,粘糊着嗓音嘟囔:“痒……别碰……”   闻夕迟眼尾绯红,眼底一片漆黑,他不再满足于唇瓣上的浅尝辄止,他捏着元初的下巴,迫使她微微张开嘴巴,然后将舌尖探了进去,他勾着元初的舌尖,嬉戏、挑逗。   过了许久,他终于将元初放开,元初吐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平复,闻夕迟的吻便沿着她的唇向下,他埋首在她脆弱的颈间,在剧烈搏动的动脉上轻吻。   相比起之前如狂风骤雨的掠夺,如今他的吻带着一股温柔的安抚,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   他托着元初,将她抱起来,元初的腿夹着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闻夕迟一手拖着元初,一手拨开珠帘,走到床边,将人放在床上。   外衣落地,他的手缓缓上移,扣着她单薄的肩膀,领口处的衣衫因为方才的动作微微松散。露出一截纤细诱人的锁骨。   闻夕迟的眼角处的绯红似乎沁入了眼中,他的眼角处也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红色,他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眼底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他再次吻上了元初的唇,那张本就红润的樱桃小口因为刚才的摩擦而变成鲜艳的靡红色,唇瓣微微发肿,带着一层晶莹的水光,她的眼底因为亲得狠了,眼底微微泛红,像是被狠狠欺负过一般。   闻夕迟的喉结因为过分的干涩而不断上下滚动,他抬手盖住元初的眼睛,另一只手把玩着元初的耳珠,圆润的耳珠在他的指尖下绽放,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红。   耳珠似乎是元初敏感部位,元初的背脊微微向上挺直,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轻轻颤抖,她咬住微肿的下唇,却止不住嘴边的呻-吟。   他真是太坏了,细长的指尖又沿着脊骨向下,在她的背脊上缓缓滑动,元初又感觉到了那一阵难耐的痒意,从腰间向下,蔓延到双腿。   元初一口咬在闻夕迟的肩上,然而他的肌肉十分紧实,元初咬得牙根都酸了,然而闻夕迟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元初抬了抬腿,也是在这个瞬间,原本修长笔直的腿变成了一条金灿灿的鱼尾。   金色的鱼尾搭在素色的床榻上,尾巴的末端轻翘,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再向下落在床上,几乎将整张床铺满。   她的尾巴并不像一般的鱼类布满粘液,反而十分干爽,鳞片中隐隐有金光流动,散发着金子般的光泽,半透明的鱼鳍擦过闻夕迟的手背,像丝绸般柔软细腻。   闻夕迟低头看着元初的尾巴,眼眸深处倒映着金色的光,他的眸色深了深。   一只骨节分明的右手,落在元初的尾巴上,他的指尖划过温暖细腻的鳞片,动作轻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指尖所到之处,却撩起一阵阵炽热的温度。   元初金色的鱼尾慢慢泛起粉红的色泽,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而他的另一只手松开了元初的耳珠,划过元初的耳廓,将她侧脸上的碎发撩拨到而后,然后以手作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   乌黑的发丝在他白皙修长的指间穿梭,黑与白交织,金与粉相叠,明明是寻常的动作,在闻夕迟做起来,却无端地显得有几分令人面红耳赤。   敏感而脆弱的尾巴被闻夕迟握在掌心,元初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些舒服地眯起眼,刚才激烈的情绪波动慢慢平复,她酒意也散去了许多,困意涌了上来,她眼帘一张一闭,呼吸慢慢变得平缓。   闻夕迟还想再继续,却发现原本还在哼哼唧唧的人已经睡着了。   闻夕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泄愤般一口咬在元初的锁骨上,在上面留下一枚清晰的粉红色牙印,元初感受到细微的疼痛,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是彻底醉过去了。   *   次日,元初扶着脑袋,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一顶陌生的素藕色帷帐,身后的床板不是舒适柔软的席梦思,身上盖着的也不是她寝殿里那张价值连城、温暖贴身的天丝被。   元初眨了眨眼,眼前的东西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素藕色的帷帐也没有因此变成她最喜欢的、红色绣金丝、每一寸都散发着金钱芳香的纱帐。   见了鬼了!她不是在羽徽宫等着大哥接她回海族吗?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昨晚发生了什么?她的嘴唇隐隐作痛,难道是上火了?   元初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印象,她甚至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玄宸贼心不死?派人将她掳过来,然后对她进行一系列惨无人道的折磨?   不是元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玄宸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种事玄宸确实做得出来。   元初在心里对玄宸进行了一番诋毁,然后翻了个身,想继续再睡一觉。   如果真的有人能将她伸不直鬼不觉掳来,那那个人的实力一顶是很强的,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的,与其想着逃跑,不如躺平。   元初心安理得地继续躺平,然后一转身,一张安静的、如含苞待放的牡丹般美丽的睡颜映入眼帘。   这是一张元初决定分外熟悉的脸,每一个五官都像是被造物主精雕细琢的完美作品,一双叶眉不浓不淡,眼形狭长,鼻梁挺直,也许是熟睡的原因,他一向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就连苍白的嘴唇都泛着健康的红润色泽。   白书兰?   她怎么会在这?   元初此时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她想坐起来推醒“白书兰”,然后刚要动作,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在床上。   “白书兰”睁开了眼,他的眼眸较常人要黝黑深邃,像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平静地注视着她。   “醒了?”他张嘴,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元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因为宿醉脑袋有些不舒服,她想不清楚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闻夕迟起身,他身上黑色的寝衣领口松散,露出一线结实平坦的胸膛,从元初的角度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性感的喉结,他右手支在床上,衣领因为重力微微下滑,露出脖子上靠近肩膀一侧的皮肤上的一个红褐色的牙印,随后又被肩上滑落的长发盖住。   惊鸿一瞥,元初像是触电般愣在原地,昨夜的记忆缓慢回笼,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尾巴,她幻化出一面水镜,看了眼镜子中的人。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嘴唇红肿,颈间、锁骨上散乱地分布这深浅不一的暧昧红痕,这些痕迹在昭示着一件事:昨夜那些记忆,是真的!   元初看着闻夕迟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试探性喊道:“闻夕迟?”   她的嗓音比起之前要暗哑几分,不过元初沉浸在震惊中,没有在意这一变化。   “嗯?”闻夕迟不明所以,疑惑地抬眸看向她。   元初暗自掐了把自己腰上的软肉,很疼,不是做梦,眼前这个和“白书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做闻夕迟!   元初噌地一下坐起来,手撑着床板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她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扩大,她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向闻夕迟,“你是闻夕迟?”   他不是她的攻略对象白书兰吗?谁能告诉她,她的攻略目标为什么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疑似叫做闻夕迟。   闻夕迟越发不解,他将身体前倾,摸着元初漂亮的鱼尾巴,微微挑起眉,笑得妖冶惑人:“怎么?初初不认识我了?”   她面上惊讶的表情不加掩饰,闻夕迟不知脑补了什么,面色变得阴沉,“还是说,初初将我当成了你那前夫?”   元初:?   什么前夫?   见元初没有否认,闻夕迟的脸色越发阴郁,他咬着牙:“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玄宸。”   “昨夜是我,”闻夕迟捏着元初的尾巴尖,稍稍用力按下,“嫂嫂可还满意?”   “嫂嫂”二字经过他的嘴吐出,越发地阴阳怪气。   系统尖叫的声音姗姗来迟:【糟糕,宿主,系统之前出bug,我们认错人了!我们绑定的攻略对象不是女主白书兰,而是玄宸同父异母的弟弟、日后差点统一仙魔两界的魔主闻夕迟!】   系统面板弹出,元初清晰地看到上面攻略目标后的三个问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闻夕迟三个大字。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整个白天都在招待亲戚,没时间码字,这是补昨天的一更,二更在后半夜,或者明天早上,大家别等。 第46章 认错人了(二更)   问:当你接了一个攻略任务, 以为攻略的是一个身世可怜、柔弱无依的女孩子,最后关键时刻发现认错人了,攻略的人是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的反派该怎么办?   一般人应该会顾忌闻夕迟的身份, 想着攻略都已经进行差不多了,选择将错就错。   元初也想将错就错, 毕竟好感度已经达到了99, 再有一步, 她就能完成攻略任务。   但是——   元初看着闻夕迟身上留下的暧昧痕迹, 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那粘糊的、暧昧的、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元初耳尖发热,眼神向下瞥了眼。   这种情况下, 要如何将错就错?   昨夜她和闻夕迟, 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元初的记忆里最后一幕是闻夕迟将她抱上床的画面,之后的她记不清了, 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气氛又正当暧昧时, 很难不发生什么。   元初忐忑地看向闻夕迟,迟疑道:“昨晚……”   闻夕迟正沉浸在元初昨夜将他当成玄宸的怒火中,他脸色黑沉,阴阳怪气道:“怎么?你现在想告诉我, 你认错人了,所以昨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元初震惊:“你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她认错人了?难道一直以来,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她吗?   闻夕迟死死地瞪着元初, 身上魔气四溢。   他没想过元初会这么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承认,他被她当成了玄宸, 所以昨夜和他之间的那些事, 是因为她将他当成了玄宸, 才如此迎合顺从吗?   闻夕迟的心脏有些闷痛,泛着一阵酸苦的滋味,原本红润的唇色上血色褪去,魔气覆盖了他的眼底。   她竟敢,将他当成玄宸的替身?这对于闻夕迟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辱,闻夕迟冰冷的视线落在元初纤细柔弱的脖子上,上面的痕迹刺痛他的眼睛。   昨夜他有多沉迷、多兴奋,今早就有多讽刺,他堂堂魔界少主,竟然被一个女人当成了替身!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杀了她!杀了这个让他受辱的女人!   屋内的气温骤然下降,元初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她感觉到有些凉,她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喷嚏,漂亮的眼睛因此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她抬起眼看向闻夕迟,此时的模样显得无辜而可怜。   闻夕迟的手抬起,落在元初光裸的脖子上,只需稍稍用力,这个女人的脖子就会被他折断。   元初的视线被水雾遮挡,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自然看不清闻夕迟眼中的杀意,她只觉得闻夕迟的指尖十分冰凉,碰到她温热的脖子时,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怎么突然这么冷?   系统看着系统面板上新增的攻略目标黑化度,看着上面和好感度一样达到99的数值,瑟瑟发抖,不敢开口说话,   而元初习惯性忽略系统面板,并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存在。   “怕了?”闻夕迟冷声问,他的指尖按在一枚红褐色的痕迹上,感受着指尖下有力的搏动,眼底越发黑沉幽暗。   只需要一下,这个欺辱他的女人就会毫无痛苦地死去,闻夕迟的指尖按着元初的脖子,指尖因为僵硬而微微泛着白,他的指尖在颤抖。   他发现,即使到了此刻,他依然下不了手去杀了这个女人!   闻夕迟自嘲一笑。   元初:“嗯?”   怕什么?   “既然怕了,”闻夕迟收回手,神色漠然,“那便给我忘了他,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闻夕迟此刻像极了那种发现老公出轨后却因为不想离婚而选择原谅的家庭主妇,对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丈夫说:“只要你收了心,和外面的女人断绝来往,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你好好过日子。”   元初:?   忘了谁?他在说什么?   闻夕迟看着元初迷茫的表情,咬牙:“怎么?不愿意?你就真的这么喜欢玄宸?非他不可是吗?”   “等等,这事关玄宸什么事?”元初迷茫,“虽然我把你认成了白书兰,白书兰还是玄宸带上来的,但这事和玄宸没关系吧?”   闻夕迟:?   “白书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手下昨天带走的生活在这个宫殿的凡人,名字就连白书兰。   元初忏悔:“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目的不纯,我想要得到白书兰的好感,所以才会出现在天宸宫的花园里。”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和白书兰都是坐轮椅的,所以看到坐轮椅的你,直接把你当成了白书兰,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图省事,在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份的情况下接近你。”   现在想来,其实关于闻夕迟的身份,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懒得深究,下意识忽略了那些蛛丝马迹,还为那些异常找了个十分完美的借口。   当然,最重要的是系统这个不靠谱的,连攻略目标都能认错,如果不是它搞什么强制绑定,她至于攻略错人吗?   元初在心里将系统鞭尸了几百遍。   系统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说话。   闻夕迟:……   闻夕迟眼中的冰冷被懵然替代,他遇到了此生以来最难解的难题,一时间不知道是元初将他当成玄宸更严重一些,还是将他当成白书兰更严重些。   闻夕迟看着元初,神色凝重:“你想得到白书兰的好感,你喜欢她?”   闻夕迟虽然活了一千年,在元初之前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但他知道,在魔族里,有些魔天生就是喜欢同性的。   若元初对玄宸念念不忘,他大不了杀了玄宸,之后再徐徐图之,但若她喜欢女人,他总不能变成女人吧?   闻夕迟看着元初,有些怀疑人生。   元初:?   “不啊,”元初摇头,奇怪地看着他,“我又不喜欢女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闻夕迟松了口气,“没事。”   闻夕迟发现,比起元初喜欢女人,就算元初还喜欢玄宸,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系统震惊地看着原本99的黑化度跟坐了跳楼机似的下降,很快降到的30以下。   难道元初真的是平平无奇地攻略小天才?   元初决定闻夕迟奇奇怪怪的,不过她没功夫深究,她将被子拉上盖住身体,犹豫了会,指了指她和闻夕迟,问:“昨晚我们……”   误会解除,闻夕迟终于弄清楚元初的言外之意,他瞥了眼元初脖子上以及锁骨上被他弄出来的红痕,轻咳一声,耳根微红,“你不记得了?”   他这个反应弄得元初有些忐忑,她不安道:“我应该记得什么?”   难不成昨夜,她和闻夕迟不只是亲了?抱了?还……睡了?   元初紧张地看着闻夕迟:“我只记得我们在外面……嗯……后面我们还……做了什么?”   元初虽然没有相关方面的经验,但她有常识,知道有时候就算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醒来并不会像一些文学作品里描述的那样难受,顶多只是有点腰酸背痛。   元初摸了摸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她的腰确实有点酸痛。   而且她的外衣已经脱掉了,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里衣,两条腿还变成了鱼尾……   “你不记得了?”闻夕迟眉梢轻挑,元初不安地咽了下口水。   “我该记得什么?”   “你……”闻夕迟的指尖轻抚着元初的尾巴,叹了口气,“你不记得便算了,虽然昨夜是我的第一次,但我不会找你负责的。”   第一次?   负责?   元初的心脏砰砰直跳,完了,她把闻夕迟给睡了!   “我……”元初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恰在此时,她的通讯玉牌亮起,元初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抄起通讯玉牌接通。   小白的声音宛若天籁,通过玉牌传进元初的耳中:“公主您去哪了?我与大公子等您……”   “我知道了,马上回去。”元初打断小白,然后挂断传讯,她将尾巴从闻夕迟的手中抽出来,重新变回双腿。   一双光裸的、白皙修长的腿在闻夕迟的眼中一闪而过,尾巴上金色的鳞片幻化成一条同色系的亵裤,很快又被衣服盖住。   元初拾起地上凌乱的外衣穿上,然后对闻夕迟结巴道:“那个,我、我侍女找我,我先回去了,免得他们担心我。”   她看了眼闻夕迟靠近锁骨的位置上红褐色的牙印,又道:“昨夜的事,改天再仔细聊聊。”   元初说着,便要朝门外走去。   “等等,”闻夕迟叫住元初,他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很快走到元初身后。   他掰过元初的身体,弯腰,在她微肿的红唇上吻了下去。   轰!   元初感受到唇上有些冰凉的温度,垂眸看见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如今的她酒意早就散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一切的触感都是如此清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闻夕迟没有深入,吻一触即分,他看着元初呆愣的表情,笑了笑,弯腰在她耳边道:“别让我等太久,初初。”   元初机械地点了点头,其实根本没听清闻夕迟在说什么,她同手同脚地走出这座宫殿,外面的冷风一吹,她摸了摸有些滚烫的脸颊,心脏跳得像跑马。   完了,她被反派蛊惑了。   元初红着脸,在系统的指挥下避开巡逻的守卫,梦游似地走回羽徽宫。   小白一见到元初,便将她拉上了鸾车,鸾车朝三十三重天外飞去。   出了三十三重天,元初才将将回神,问小白:“我们这是去哪?”   小白回道:“我们回海里啊,难道公主忘了。”   “对了,公主,您昨晚去哪了?我昨夜取了醒酒汤回来便没看到您了,公主,您的嘴怎么肿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二更,昨天那章被锁了,弄了很久,所以更新晚了。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白天没时间码字,所以不一定什么时候更新。 第47章 人去楼空   “公主, 您的嘴怎么肿了?”小白看着元初微肿的红唇,元初的唇薄,所以肿起来就特别明显, 小白看了一眼便发现了不同。   元初摸了摸唇,脑海中浮现出那段迷乱的记忆, 脸颊微热。   “没事, 吃错东西了, 过一会就好。”元初拢了拢外衣, 遮住脖子上暧昧的痕迹,她拉过一旁的毯子盖住身体,转身背对着小白躺下, 道:“我先睡一觉, 到了叫我。”   元初本来只是想要逃避话题假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没睡好, 她闭上眼没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是在鸾车上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是散乱模糊的,她的眼前似乎覆着一层薄雾,只能看见两道模糊的人影,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元初八卦心起,努力睁着眼去看, 眼前的的薄雾在此刻散开。   元初看见了两道人影, 一高挑清瘦,一纤细柔弱, 一人穿黑衣, 一人穿红衣。   穿着黑衣的男人将穿着红衣的女人按在床上, 二人衣衫半褪,唇舌纠缠,亲得十分激烈且沉迷。   再仔细一看,那穿着黑衣的男人似乎和闻夕迟一模一样,而那个女人,不正是自己?!   元初:!!!   元初并非没有做过带颜色的梦,在少女怀春时期,难免会做一两个这种类型的梦,但那些梦里的男主角是没有脸的,而且梦的细节十分模糊,而刚才那个梦里的男主角,分明顶着一张和闻夕迟一模一样的脸,梦境也十分清晰,就连梦中那个“闻夕迟”眼睛上的睫毛,都看到一清二楚。   梦中的人还在继续,衣衫落在地上,梦中的“闻夕迟”松开“元初”,抬眸看向她,又似乎是透过她看向其他地方,他说了一句话,元初努力去听,他清润微哑的嗓音传进她的耳中。   “初初,这是我的第一次,你可要对我负责。”   元初一下子被吓醒了,她的心脏控制不住跳得很快。   天呐,她怎么会做这种梦?难道梦中的画面,是她昨夜丢失的后半段记忆?   她她她……她昨夜有这么投入吗?   “公主,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太热了吗?”小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元初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佯装镇定:“嗯,有点。”   小白是个心大的,看不出异常,闻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有点热,没事,快进海了,进了海里就不热了。”   话音刚落,鸾车便停了下来,元初掀开车帘,带着腥味的海风灌了进来,吹乱了元初的头发,也吹散了她脸上的热度。   鸾车停在海面上,她看见一只只白色的海鸥围着鸾车飞舞,元荀立于车前,他的身前,海面卷起滔天巨浪,长发散乱在身后飞舞,他抬起手,向着海浪一指,百丈高的巨浪像被一把斧头劈开,缓缓向两边分离,一座金碧辉煌、飞檐斗拱、精美异常的宫殿出现在元初的眼前。   宫殿以水晶为砖、用琉璃做瓦,墙上以金漆描绘了一幅以上古海神斗海兽、平洪水、镇大海为内容的壁画,每一处细节都极为考究,透着一股古朴而沧桑的气息。   因为原来的元初小时候调皮捣蛋,父母还没闭关时,她经常被罚到这副壁画前面壁思过,所以元初对壁画上的内容了若指掌,即使闭着眼,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壁画上每一个人物的细节。   元初离开鸾车,与元荀、小白以及一干护卫向着海底的宫殿飞去,海平面在他们身后合上,元初的双腿自动变化成鱼尾,阳光透过海面,照在她的尾巴上,随着尾巴的摆动,金色的鳞片反射着细碎的金光,半透明的尾鳍如蝴蝶的羽翼,在水中勾出一抹优美的弧度,长发如瀑,五官明艳,肤白唇红,她立在海里,像个美艳的水妖,只需简单勾勾手指,便有无数人心甘情愿为她鞍前马后。   她与元荀立在宫殿前,指尖轻触,便透过了包裹着海底宫殿的一道结界,迈进结界之中,元初的衣服瞬间变得干爽,巨大的喧闹声灌进元初的耳中。   结界后是一片干爽的陆地,里面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的要大上许多,不仅有宫殿,还有许多平民生活区、贸易区、占地面积比起三十三重天也不差什么。   结界的入口距离人鱼宫殿很近的集市上,集市十分热闹,元初扫了一眼,发现集市上举着蟹钳的酒楼老板招呼大家品尝他家新出品的蟹黄包,背着蚌壳的海蚌女士在街边售卖她家族生产的深海珍珠,拖着灰色鱼尾的人鱼在布庄前展示他刚织成的鲛纱……   元初与元荀出现的刹那,集市上安静了片刻,随后,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大公子和小公主回来了!”   元初瞬间被大家前所未有的热情淹没,海蟹老板给她塞了一笼新鲜的蟹黄包,海蚌女士往她的怀里塞了一颗拳头大的粉色深海珍珠,小人鱼为她献上他织了大半年的鲛纱。   “公主,您在天界受苦了!”   “玄宸那小子真不是人!公主您如此美丽动人,是他有眼无珠,公主您不必伤心!”   “改明儿我们打上天界,让玄宸那小子给您洗脚!”   海族的氛围和天界很不一样,在天界,大家都像是被规矩束缚,每个人都要分出个高低贵贱,大家都端着架子,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唯恐别人身上的俗世气息玷污了他们高贵的仙体。   而海族与天族截然不同,虽然海族是以人鱼一族为尊,亦有阶层差别,但人鱼一族身负海神血脉,镇海兽,平海乱,有天灾人祸永远是冲在第一位,给所有海族创造了一个稳定和平的生存环境,大家对人鱼一族、对元初和元荀,是亲切尊重多于敬畏疏离。   元初被一堆人热情地围着,身上挂满了大家赠送的东西,她手足无措一边道谢婉拒,一边求救地看向元荀。   元荀笑着替元初解围,又将别人塞给她的东西物归原主,“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小初舟车劳顿,需要回去好好休息,麻烦各位叔婶让一让。”   元荀发了话,大家看见元初瘦弱的小脸,心中又问候了一遍玄宸的全家,缓缓让开道。   元初得以脱身,走进了居住着人鱼的宫殿。   人鱼尾巴上的颜色越深,代表他们身负的海神血脉越浓厚,反之则越淡,元初一家五口,她父母的尾巴是一青一蓝,元初还有个二哥,据说他的尾巴是更漂亮神秘的紫色,不过他已经失踪了近千年,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在的她,都从未见过这个二哥的面。   寿命悠长的种族失踪数千年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族里有他的魂灯,魂灯未熄,代表他本人没有生命危险,大家也不会太过担心,顶多就是无聊的时候念叨两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元初刚进人鱼宫殿,便看见迎面游来一个有些银色尾巴的人鱼青年,青年五官端正,气质如月般恬静淡雅,身穿月白色的人鱼一族服饰,用一种深邃含情的眼神注视着元初,温柔道:“小初妹妹,你回来了。”   元初:?   兄台您哪位?   也许是元初脸上的漠然表现得太明显,银尾巴的人鱼青年表情一僵,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小初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月笙啊!”   月笙?   元初的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画面,她的脸上露出微妙的神色: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月笙,是原主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   元初身为海鱼公主,又有一条象征着强大实力(虽然现在还很弱,但成长潜力巨大)的尾巴,在海族的追求者可以绕着人鱼宫殿排一圈。   元初嫁人后,这些人死了心,但如今她与玄宸和离,这些追求者可不是卷土重来吗?   元初僵笑着打发了月笙,然后钻进房里,吩咐小白除了元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的寝殿。   她懒得去处理那些属于原主的桃花,她相信只要她闭门不出,那些桃花一定会清楚她的意思,自觉散去。   而另一边,天界,天后灵药仙医将银针从玄宸身上收回,对着天后摇头道:“天后,太子身体里的魔气已经侵入骨髓,光靠压制已经没有效果,为今之计,便是封印太子的修为,让太子的魂魄带着仙骨下凡间历劫,借助凡间的浊气洗净他仙骨内的魔气。”   “只是这样一来,仙骨的品质也会下降许多。”   天后面色凝重,问:“没有其他办法吗?宸儿带着仙骨下凡,又没有修为护体,我怕那些人知道这个消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灵药仙医摇了摇头,“只有这一个方法,天后若是担心,可以让太子投胎到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那里地理位置特殊,隔绝了所有的灵气、仙气与魔气,在那里生活的都是毫无修为的人族、魔族以及人魔混血,那里特殊的情况,正巧可以遮掩住太子殿下的仙骨波动。”   天后沉默半晌,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人魔两界交界处,人魔村来了一个穿着一袭白衣、身材高挑、容貌清丽的凡人女子,女子是被一个五大三粗的魔族护送而来的,在人魔村的角落建了一栋房子,看样子打算在这里安定下来。   她和村子里的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平日里除了交换必要的生活物资外不轻易出门,大家忌惮着护送她到来的五大三粗的魔族,对她的态度十分和善。   这名女子便是白书兰,她婉拒了侍一将她放在魔宫中生活的建议,孤身一人来到人魔村生活,这里是天族的势力覆盖不到的三不管地带,她身负武艺,足以在这里独自生活。   白书兰在房中默默数着日子,只要再过三年,等天族的人忘了她,她便可以回凡间和家人团聚了。   白书兰想到家中的父母亲人,脸上露出了温和恬静的笑容。   又是一天夕阳落下,她拿起一柱香,朝着西边跪拜,“魔神有灵,小女子白书兰愿以后半生的姻缘许愿,希望玄宸下半辈子能遭到报应。”   她郑重地将香插在香炉中,刚一转身,便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她吓了一跳,转身,发现一个脸上印着魔纹、身段妖娆惑人的女子砸在了她刚才上香的位置。   白书兰:魔神显灵了?   而另一边,闻夕迟在天界等着元初的回复,然而他等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夜探羽徽宫,却发现整座羽徽宫早已人去楼空,不剩半点元初曾经生活过的气息。   闻夕迟:?   作者有话说:   这是补昨天的更新,亲戚回去了,今天的更新我尽量早点发。 第48章 白书兰篇   人魔村——   白书兰曾经救过一个身受重伤的陌生人, 也就是下凡历劫的玄宸,她和玄宸在凡间的化身在相爱,后来玄宸历劫结束, 将她强掳到天界,囚禁她, 伤害她, 强迫她做妾, 在天界的那一段时光是她此生经历过的最黑暗的日子, 白书兰对玄宸的爱意在那段时间转化为恨意。   但她只是一个凡人,就算再怎么恨玄宸,都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唯一能排解心中仇恨和忧郁的方法, 便是每天向着魔宫的方向烧一柱香,向那位早已陨落的魔神许愿, 希望玄宸下半辈子不得好死。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甚至有可能几十年后, 她已垂垂老矣,而她的仇人还活得好好的,一如既往地年轻、风华正茂,但至少有个念想不是。   万一魔神哪天突然显灵了, 愿望就实现了,对吧?   白书兰抱着这个侥幸心理, 一天三柱香向魔神许愿弄死玄宸, 那架势比起真正的魔族还要虔诚认真。   然后,这一天, 她的小院子里就从天上掉下来一个魔族, 砸了她给魔神上香的香炉。   眼前的魔女五官精致, 四肢健全,如果忽略她脸上狰狞恐怖的魔纹,看起来和仙族的那些仙娥没什么区别。   她似乎受了伤,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后便倒地不起,白书兰一开始以为是魔族显灵了,但后来回过神,发现地上的魔女应该只是因为受了伤,所以从天上掉下来了。   白书兰有些犹豫要不要救这个魔女,她对救治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这件事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她怕眼前这个人会是个玄宸二号。   地上的魔女闭着眼睛,呼吸变得微弱起来。   天上闪过一道闪电,黑压压的云慢慢将天空之上的阳光遮盖住,快要下雨了。   这个地方靠近魔界,这里的雨是有毒的,雨点落在地上,再蒸发,还会产生一种有毒的气体。   白书兰叹了口气:罢了,她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她面前,总不能因为一个玄宸,就将自己变成一个冷血、见死不救的人?   她将地上的魔女拖回屋,仔细观察,她被囚禁在天界那段时间曾常识过自救,所以看了很多医学方面的相关书籍,如今看了眼便发现症结所在。   眼前的魔女身上没有致命的外伤,但身体里有一道仙力不断腐蚀着她身体里的魔气,所以她才会体力不支从天上掉下来。   不过即使发现了问题所在,白书兰没有丝毫修为,也没办法为魔女治疗。   她将这个魔女放在床上,便不管了。   雾娘幽幽转醒,抬眼看见一顶素色的床帐,愣了下,白书兰端着一碗药走进来,放在床边,道:“你醒了?那把药喝了就走吧。”   雾娘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问:“是你救了我?”   如果她没感觉错,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这便有意思了,她挑眉道:“为什么救我?你们凡人不是很怕我们魔族吗?”   白书兰面色淡然,平静道:“我只是一个凡人,没有救你的能力,刚才我是看到外面要下雨了,所以才把你从外面带回来,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做,你能醒来是因为你身体好,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仙族,魔族,又或者是凡人,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这里是人魔村,村子里有大半的村民都是魔族。”   “有时候仙比魔可怕多了。”   雾娘看了眼白书兰,白书避开他的视线,端起一旁的药递给雾娘,“外面的雨停了,这是治疗瘴气的药,你吃了药便走罢。”   白书兰虽然将人带了回来,但因为有了一个玄宸那个先例在,她再也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对陌生人散发无用的善心,对她掏心掏肺,呵护备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雾娘听到白书兰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趣道:“你这凡人还挺有意思。”   在大多数凡人心里,天族是神仙,是能让他们脱离苦难的菩萨,而魔族是妖怪,会毁掉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据她所知,即使人魔村人魔混居,但这里的人并没有完全消除对魔族的芥蒂,也不会说出“仙比魔可怕多了”这句话。   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白书兰不说话,平静地回望她,眼里的催促之意十分明显。   雾娘笑了笑,端起旁边的药,低头闻了闻,随后一饮而尽。   其实到了她这种修为,外面的瘴气、毒雨都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不过她并不想辜负小姑娘的一片好心。   药一入口,她诧异地“咦”了声,看向白书兰,“这个药是你自己配的?”   雾娘是医者,白书兰给她的药她只是尝了一口,便发现和白书兰给她的药中有几位药材被替换了,改良后的药方剔除了原来的毒性,且没有破坏药本身的效果,也更适合凡人孱弱的体质。   只不过没有人会特意去改良这种廉价的、没有一点利润的药方。   提到药,白书兰点了点头,“无聊的时候随便配着玩的。”   其实并不是,原来祛除瘴气的药方中有一味药材微毒,这种毒素很难在炮制药材的时候完全拔除,不过生活在这里的人身强体壮,这点微末毒素对他们身体没什么影响。   以雾娘的底蕴,只是看了一眼白书兰,便知道她的身体底子已经亏空了,如今看着好好的,不过是因为年轻,若不调理,活不过三十,她的身体如此孱弱,若按照原来的药方服药,不亚于慢性自杀。   换而言之,这个药方是根据她自己的情况调配出来的,并非随便配着玩。   这个药方虽简单,但若要在不改变其药效的基础上替换掉其中的几位药材,没有一点巧思和天赋很难办得到。   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还能有这样一个人才。   雾娘对白书兰起了兴趣,问:“小姑娘师从何人?”   她改良的药方身上带着一点天族仙医的影子,但她又确确实实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白书兰敛眸,“无门无派,只是曾经看过几本医书,粗通医理罢了。”   她看见雾娘已经喝完药,便将药碗收起来,缓慢地走出房门,雾娘盯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却表现得十分老成的女孩腿脚似乎有旧伤,虽然走路时看不出来有跛脚,但身为一名医者,她还是轻易发现了白书兰走路时的姿势的异常。   不过这小女孩自尊心很强,雾娘只能假装没发现。   她伸伸懒腰,准备向白书兰告别后离开此处,她一个被天族追杀通缉的魔头,还是不要给别人惹麻烦了。   白书兰正给院子里淋了毒雨的青菜浇一遍清水,这些青菜淋了毒雨,若不及时浇上融了解毒药的清水,会影响收成,且这些菜最后的口感也不好。   暗沉沉的天空下,她一身白衣,发丝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束起,她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桶,背脊却没有被木桶里的水压弯。   雾娘怔了下,她站在门前,打量白书兰半晌,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像,真像,这个女孩的背影,还有一些下意识的习惯,和她早逝的女儿一模一样!   那擅长卜卦的堕仙告诉她,她今年她所求的事,会有一个好结果。   她唯一所求的事,便是找到女儿,难道眼前的女孩,会是她已入轮回的女儿?   雾娘闪身到白书兰身旁,拉住她的手输入魔力探查,白书兰吓了一跳,经过玄宸那件事,她十分排斥别人的禁锢,顿时挣扎起来,“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雾娘将白书兰的身体探查了一番,表情从激动转变为失望,她松开白书兰的手,垂眸低落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这个女孩的魂魄只是一个凡人的魂魄,没有一点仙族转世的痕迹,并不是她的女儿。   白书兰不语,她警惕地退后几步,离雾娘远远的。   雾娘深吸口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认错人了,她很快整理好心情,看向白书兰,有些好奇,“你一个凡人,为何会中清心寡欲散的毒?”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白书兰抿了抿唇,看着雾娘的神色更加戒备。   “看样子你知道清心寡欲散是什么东西。”   白书兰更加戒备了,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刺猬。   雾娘撩了撩头发,倚着门,风情万种地调侃道:“认识一下,我叫雾娘,是一名堕仙,目前是魔界的魔医,清心寡欲散是我的独门秘药,专治三心二意。”   “你中毒的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前,那段时间只有一个人在我这里买过这种药,是侍一给你下的药?可是他知道这种药对女人没用啊。”雾娘不解。   白书兰听到熟悉的名字,且雾娘提起侍一时的语气熟稔,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她身上紧绷的肌肉微微松懈,看向雾娘的戒备少了许多,不过她还是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给玄宸下药这件事是一个交易,侍一是救她于苦海的恩人,给一族太子下药这件事不是小事,她白书兰就算是死,也会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雾娘高看了白书兰一眼,这个女孩虽然没有修为,但脑子不笨,没有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点和她的女儿就更像了。   这让雾娘更觉得遗憾了,可惜白书兰不是她女儿的转世。   白书兰不说,雾娘脑子转了转,也大害猜测到白书兰的身份。   毕竟天族太子不举的传闻都已经传到魔界了,这个小丫头敢给玄宸下这种药,有几分她年轻时的心狠手辣,她喜欢。   “小丫头,你是被玄宸掳上天的那个凡人吧?”   白书兰瞳孔紧缩,又重新变成了警惕的刺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雾娘摸着下巴打量白书兰,似随口一说:“小姑娘,我知道你恨玄宸,恨天族,正巧我也一样,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可以教你医术、毒术,有朝一日,你可以亲自向玄宸、向天界复仇。”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黑龙黑化   “……有朝一日, 你可以亲自向玄宸、向天界复仇。”雾娘的声音在白书兰耳边回想。   “复仇?”白书兰呆愣地看着雾娘,喃喃自语。   复仇吗?   她回想起被玄宸掳到天界后的那段黑暗的时光,他不顾她的意愿, 碾碎她的骄傲和自尊,强迫她做他的妾。   她要逃回人界, 而玄宸狠心亲手打断了她的双腿, 以她家人的安危威胁她乖乖顺从听话。   白书兰不恨吗?   不, 她是恨的, 她恨玄宸,恨助纣为虐的天界,如果不是他们, 她可以在人间舒舒服服地当她的将军府大小姐, 到了合适的年龄,嫁给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子, 过着相夫教子、夫妻琴瑟和鸣的日子。   可是玄宸将这一切都毁了。   在凡间之时她与玄宸经历过的苦难是她心甘情愿的,她不会说什么, 但在天界时,她所遭受的每一分折辱,玄宸、以及天族其他人对她的每一次伤害,她每分每秒都不会放弃。   可她就算再恨, 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一个凡人,纵使有几分武艺在身, 但和整个天界作对, 无异于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异想天开。   就像凡间,一个普通老百姓遭遇了权贵的欺压, 他们是也没办法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一样。   白书兰很清醒, 她深知她就像那些被权贵欺压而无力反抗的平头百姓, 以她一己之力无力和玄宸、和天界抗衡,所以她将恨意深深埋藏进心里。   她想,她只要父母家人还活得好好的、日后她可以和家人团聚,她便当那些日子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应该将噩梦淡忘,开启以及的新生活。   然而现在有人告诉她,她也可以亲自向玄宸报仇。   白书兰看向雾娘:眼前的女人脸上仍然带着狰狞的魔纹,但此刻看来,那些魔纹并没有损害她的美貌分毫,反而增加了一些神秘的美艳气质,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白书兰没听说过雾娘这个名字,但她既然知道侍一的事,还能看的出来她中了清心寡欲散,她大概率就是创造出清心寡欲散的人。   清心寡欲散是她对玄宸的仅有一次的反击。   白书兰看向雾娘,她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雾娘的来路不明,她能不能信都要打个折扣。   可是,难道就这样,让那些伤害她的人继续逍遥自在,而她后半辈子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哪天被他们找到,重新被带回天界,受尽折磨吗?   白书兰攥紧衣角,唇瓣紧抿,脸上的血色褪去,半晌,她看着雾娘,跪了下去:“师父在上,请收书兰一拜。”   *   元初这几日在海里过得甚是逍遥自在,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空闲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游戏,不过有时候打着打着游戏,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件事。   她没来得及细想,思绪又被游戏里的队友发信号的声音夺走,她顿时又全身心沉浸在游戏中,操控着角色在人群中杀个三进三出,拿下四杀,收获了一堆队友的彩虹屁。   元初得意地晃了晃金色的尾巴——海底的空气比天界的空气要湿润许多,在海底把尾巴、让尾巴大面积接触湿润的空气,这样就不必三天两头去泡一次水了。   与此同时,人鱼王宫的后花园里,多了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鱼,他们来自各个水域,但目标都是一致的:希望能被元初看上,混个海族驸马当当,从此以后就能过上少奋斗3000年的生活。   这些男鱼的长相无一例外都是中上水平,有威猛的、娇弱的、清纯的、妖艳的……不一而足,他们驻足在花园里赏花,彼此之间看似和谐,实则火药味十足。   这时,花园的外围走过来一个长相过分英俊的男人,男人身穿黑衣,身姿高挑挺拔,肩宽腿长,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线,皮肤比起他们这些生活在海底、常年不见阳光的男鱼还要白皙许多,将他们衬得灰头土脸,跟小厮似的。   众男鱼看见这个黑衣男人的脸,心中涌起了莫大的危机感。   “兄弟,你是哪个部落的?”拖着银色尾巴的人鱼月笙飘过来挡住了闻夕迟的去路,他上下打量了闻夕迟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惊艳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暗含警惕与戒备。   闻夕迟抬起漂亮的眼睛淡淡地扫了眼月笙,眼神落在他的尾巴上,又毫不犹豫地收回:如此寡淡的颜色,既不灿烂,也不鲜艳,丝毫勾不起他的兴趣。   “元初在哪?”他问。   月笙闻言,面上的警惕之色越重,他看着闻夕迟,呵斥道:“大胆,公主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你是哪个部落的族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闻夕迟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不耐烦的神色,但想到这些人都是元初的族人,他最终还是收敛了杀心,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元初在哪?”   “你怎么听不懂话?你以为你长得好看,便能被公主看上吗?我告诉你,公主不是肤浅之人,你如此傲慢无礼,身体瘦得跟白斩鸡似的,怎么配得上公主!”   “没错,”又一人附和月笙的话,这是一个长相阴柔的海族,原形是一条海蛇,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拖着青色的蛇尾,他对上玄宸的眼神,不知为何膝盖有些发软,不过他忍住了要朝闻夕迟跪下的冲动,结结巴巴道,“公、公主的驸马……不、不是靠脸就能、就能当的。”   “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海蛇深吸口气,强装镇定道:“但、但是你要想成为海族的驸马不光要长的好看品行性格也要过关否则你连初赛都过不了更别说见到公主了!”   海蛇一口气撂下狠话,然后哧溜一声遁走。   闻夕迟皱起眉,看向月笙,眼底涌动着黑色的光:“驸马?初赛?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来参加海族青年才俊选拔大会的?”   “青年才俊,选拔大会?”闻夕迟咬牙。   月笙只觉得今日的气温突变,有点凉了,不过他没多想,他看闻夕迟的样子像是真的不知道选拔大会,心里对闻夕迟的敌意散去大半,他想抬手拍拍闻夕迟的肩膀,但闻夕迟凉凉地扫了一眼他的手,月笙的手便顿在半空,随后又尴尬地收回。   他好心跟闻夕迟解释道:“这次的青年才俊选拔大会是大公主举办的,名义是选拔海族的青年才俊,但我们都知道,这是给公主选驸马的。”   “谁能在这次大会中拔得头筹,谁就能迎娶公主,成为海族的驸马……唉!兄弟!你怎么走了?你要去哪?”   闻夕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园,脑海里回荡着刚才月笙说的话,又想起那个在天界傻傻等着元初回复,最后却等来她人去楼空消息的自己。   闻夕迟觉得自己很可笑。   选拔大会。   驸马。   他本以为元初对他有一点的真心,如今看来,不过是他自作多情,她对他若有一点真心,便不会刚回了海族便大张旗鼓地选驸马。   闻夕迟眼底的光慢慢消散,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冷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而在此时,正在沉迷游戏的元初听到了一阵刺耳的警告声。   【警报!警报!攻略目标黑化值持续升高,目前黑化值30……50……90!】   系统慌乱地尖叫道:【宿主,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闻夕迟的黑化值升高了?再这么高下去,他原着里的结局会提前的啊!到时候他死了,咱们俩也玩完了!】   元初打游戏的动作顿了下,脑海里闪过这几天被她忽略的事,她问系统:“什么意思?”   “闻夕迟的黑化值如果满了,就会开启仙魔大战的支线,而如今闻夕迟的实力不足以和天族抗衡,他会和原着一样,死在玄宸的剑下!”   元初白皙的指尖顿在屏幕上,因为她的出神,游戏画面变成了死亡的黑白色,黑科技手机里传来“defeat”的音效,她回过神,收起手机站起来,“哦。”   “宿主,”系统看元初不紧不慢的态度,它都快急死了,“闻夕迟的好感度还没满,如果他这个时候死了……宿主,你要去哪?”   元初推开门,招手唤来一辆精致的海马车,坐稳后对系统道:“系统,帮我定位闻夕迟的位置。”   系统震惊于咸鱼宿主今天的积极,然后马不停蹄地给元初定位到闻夕迟的位置。   “他在海里!”系统拉出系统面板标出闻夕迟所在的位置。   元初扫了一眼,便让海马车快马加鞭地走出海底结界。   出了结界,便被四面八方的海水包围,元初扫了眼地图,便丢下车,尾巴一摆,朝闻夕迟的方向游去。   虽然她的实力是战五渣,但在海里的速度,没有人能比得过人鱼,就算是拥有真仙修为的闻夕迟也一样。   闻夕迟在海底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知道他应该做什么,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元初脸,她的一颦一笑。   他回头朝海族聚居地的方向看了眼,眼前似乎出现了她的幻影,她穿着他最喜欢的红衣,金色的尾巴在身后摇摆,她乌黑的长发中簪着一支镶嵌着星空石的发簪,似义无反顾地朝他游来,   等等,好像不是幻觉。   闻夕迟怔住。   元初在他的身前停下,长发因为惯性被水流裹挟着向前,触碰到闻夕迟的侧脸,有点痒。   闻夕迟眨了眨眼,思绪被拉回现实。   “闻夕迟,”元初叫着他的名字,“你来了海里,怎么不去找我?”   作者有话说:   男主瞬间黑化,但别人笑一笑,他就把自己哄好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第50章 醋意大发(小修)   再次见到闻夕迟, 元初的脑海里却想起几天前,在那个挂着素藕色帷帐的床上醒来时,那少儿不宜的一幕。   元初的视线下意识地看落在那个牙印的位置, 只不过如今已经被严严实实的衣服遮住了,看不出来那个牙印消散了没有。   闻夕迟后退了几步, 眼神落在元初身上, 眼底再也没有那种温柔缱绻的勾人魅惑感, 他轻勾了勾嘴角, 看起来却不像在笑,元初看出了股自嘲的意味。   他想着花园里那数十个各有千秋的男子,一颗心仿佛被浸在醋里, 又酸又疼, 他吐出一口气,讽刺道:“公主在忙着婚姻大事, 清澜无故怎敢打扰?”   元初:?   “什么婚姻大事?”几天不见,闻夕迟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她有些懵, “我哪来的婚姻大事?”   “现在没有,但很快便有了,”闻夕迟想到花园里那数十个容貌身段各有千秋的男人/鱼,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不过面上不露分毫,他冷声道:“花园里的二十三位青年才俊, 各有千秋, 公主可真是好、福、气。”   后面三个字,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一股凉飕飕的杀气, 当然, 这些杀气不是针对元初,而是针对花园里那二十三个青年才俊。   花园?青年才俊?   元初更加一头雾水:“花园里有二十三位青年才俊关我什么事?”   闻夕迟看着元初迷茫无辜的眼神,他起眉,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罢了,她不懂他的心思,他再说下去根本没用,闻夕迟心灰意冷,转身想走,就在这时,元初身上的玉牌亮起,她接通传讯的瞬间,余光瞥到闻夕迟的动作,她下意识拉住闻夕迟的手。   温热柔软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回头,眼瞳微动,元初手忙脚乱地接通传讯,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手拉着手的动作有多暧昧,她对闻夕迟做了个“你等一会”的口型,拉着闻夕迟不放。   她的手很小,只有闻夕迟的手的一半大小,皮肤细腻,柔若无骨,闻夕迟若是想走,只靠这双手是拉不住他的。   然而,闻夕迟的脚步顿住,停了下来。   元荀的声音从玉牌的另一端传到这里,带着兴奋:“小妹,我给你挑了二十三个长得比玄宸好看、性子温柔乖顺的海族青年才俊,他们现在就在花园里,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喜欢的就娶回家当驸马。”   海族嫁娶的形式并不拘泥于男娶女嫁,以元初的身份地位,说她娶驸马也没有错。   花园?二十三个青年才俊?   靠!破案了!是元荀坑她!   元初感受到闻夕迟凉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随后一声轻嗤钻进她耳中,似乎在说:“你还说不管你的事?”   元初眉心跳了跳,忙回元荀道:“大哥,我没说过要选驸马,你做的这些事都不通知我一声,我现在暂时没有选驸马的打算,那些人我一个都不喜欢,你叫他们都散了吧。”   “真的不考虑一下?”元荀听到元初的拒绝,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坚持劝说道:“小妹,大哥我选出来的这些族人可是咱们海族最优秀、最受异性喜欢的年轻人,能文能武、才貌双全,大哥保证,绝对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长得好看,性格乖巧温顺,你说一他们不会说二。”   “长得好看,性格乖巧,说一不二?”闻夕迟低声地重复元荀的话,仔细听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股醋味在元初周围弥漫。   【宿主,闻夕迟的黑化度又高了!现在91了!】系统慌乱地通知元初。   “谁在说话?”元荀耳朵灵敏,听到了闻夕迟的声音,“小妹你身边怎么有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些耳熟。   元初感觉如芒刺背,忙不迭道:“大哥,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叫他们到哪来回哪去,我对这些男人不感兴趣!”   元初义正辞严地撂下一句,然后啪地一下挂断传讯。   她转头看向闻夕迟,这才注意到她还拉着闻夕迟的手,不过她也没有放开,生怕她放开后,下一秒闻夕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去攻打天界。   元初拉着闻夕迟的手比平时用力了些,“闻夕迟,你刚才已经听到了,这件事是我大哥的意思,是他瞒着我做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   “我没有要选驸马的意思!”她和闻夕迟对视,想要他看见她真诚的眼神。   元初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澄清一下,不然她不成了始乱终弃的坏女人?   虽然她和闻夕迟之间没有开始,但前几天晚上她和闻夕迟发生的少儿不宜的事——元初对她和闻夕迟之间实实在在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深信不疑,她还没理清楚她和闻夕迟的关系,怎么可能再去招惹别人?   闻夕迟的视线落在她的眼底,即使是光线阴沉晦暗的海底,她的瞳孔依旧散发着阳光般金光的光泽,并且比在天界那时还要漂亮,只剩下外围的一圈还保留着原来的浅褐色瞳色,她金灿灿的鱼尾顺着水流的方向,无意识地在身后轻轻摇摆。   真想,将这她这副美丽的样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闻夕迟的身体有一道声音叫嚣着,把她带走,藏到魔宫的密室里,将她永生永世地囚禁起来,让她只能见到他,也只能喜欢他!   “是吗?”闻夕迟低喃,表情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的视线向下,落在他们相触的手上。   他想让这双手,以后只能牵着他……   元初却误会了,她以为闻夕迟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手,这件事是有先例的,她松开闻夕迟的手,“抱歉。”   闻夕迟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脸上笼罩着一层黑云。   【黑化度92了!】系统颤颤巍巍道。   元初:?   为什么?难道她的态度还不够诚恳吗?为什么她越解释,这黑化值越高?   这不科学。   难道是系统bug了?   有了在天界时的先例,元初觉得是系统bug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系统跳脚道:【……我的系统没有bug!】   因为闻夕迟的好感度已经达到99,系统原本损耗的本源能量也补足了90%,原本因为能量不足而无法动用的功能如今也可以用了,它有足够的底气证明它的系统没有bug。   它为元初的迟钝感到震惊,系统再一次调出系统面板怼在元初眼前,将好感度那一栏放大,再放大,【宿主,你知道好感度99是什么意思吗?】   不等元初回答,它又道:【闻夕迟他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们那天晚上……他估计这几天都在天界等你的答案,结果你倒好,回到海里便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系统的声音带着谴责,仿佛在说元初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元初抬眼看向闻夕迟,瞳孔微微紧缩,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过震惊。   她从来没将系统的好感度当一回事,但若是回想起她与闻夕迟相处的点滴,也不难在这其中找到蛛丝马迹。   元初有些心虚地低下脑袋:都怪游戏太好玩了……   系统啧啧几声,【人家从天界追到海里,想要一个答案,却发现你在选驸马,你觉得这种情况下,闻夕迟会大度地祝福你和你的新欢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闻夕迟不是大度的人,相反,他小心眼,有仇必报,是个实打实的反派,这就是当初系统没有将闻夕迟列入候选攻略名单的原因,若一个不慎,别说攻略了,小命都难保。   谁知元初还是阴差阳错招惹了他,一路顺利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如今这黑化值忽上忽下,系统都以为闻夕迟是个假反派。   为了那最后的一点好感度,系统难得有了点用,【要我看,选驸马只是一个诱因,导致闻夕迟黑化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你这个渣女!】   【闻夕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龙,肯定是你一直吊着他,没有给他回应,所以他想多了,黑化了!】   是吗?   元初抬眼看向闻夕迟,不过闻夕迟喜怒不形于色,她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是吧。   “那怎么办?”元初问系统,她的恋爱经验为零,她也说不清对闻夕迟是什么感情。   生死攸关,系统也不吝啬自己的能量,飞速从系统交流论坛里下载了几百个G的攻略指南,导入系统中。   【根据指南上大家总结的经验,像闻夕迟这样阴晴不定的男人,更喜欢软萌女孩,宿主不妨试试撒娇。】   撒娇?   元初没撒过娇,顿时面露难色,不过看着系统面板上那红到发黑的黑化值,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上了。   “闻夕迟,”元初伸出手,食指与拇指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闻夕迟看着元初,嘴边在笑,不过笑意不达眼底,他抬手将元初鬓角的碎发拨到她耳后,露出精致艳丽的五官,海底的光线微弱,但她白皙的肌肤好似在发光。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元初的耳廓,带来酥麻的痒意,从耳廓钻进了耳蜗深处,又沿着脊骨,传到全身。   不知是不是因为闻夕迟的手指比较凉,元初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她侧了侧脑袋,避开闻夕迟的手。   闻夕迟的手顿在半空,他抬眼看着元初,眼底似乎更暗沉了些。   “初初,你随我回魔界好不好?”闻夕迟握住元初的手,十指相扣,眼底的阴暗再也掩盖不住,随着爱意倾泻而出,“回了魔界,我要将你藏起来,不想让你的眼里有别人的影子。”   “初初,跟我回魔界吧。”   系统:【宿主,你玩脱了,闻夕迟想跟你玩小黑屋强制爱啊。】   元初歪了歪脑袋,眼神落在闻夕迟那张苍白阴暗的绝美容颜上,头上镶嵌着星空石的步摇上,坠着宝石的流苏轻颤。   强制爱?   她还有这种被强取豪夺的剧本?   【宿主,这里是海族的地盘,我可以给你开个挂通知元荀,只要元荀来了,就算闻夕迟有三头六臂,也别想在这里强行把你带走。】系统对元初道。   虽然系统做梦都想让元初赶紧完成任务,但它并不想看到元初受到伤害,即使那个人是闻夕迟也不行。   系统已经打算启动本源能量替元初开个挂了,元初摇头阻止了系统,“算了,反抗的话好累啊。”   “你想带我走?”元初看向闻夕迟,眼神清澈见底,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单纯而懵懂。   闻夕迟突然很想看到她的这双眼睛坠满水汽的模样,他恶劣地笑道,“对,我要把你带回魔界,锁在魔宫里,永生永世陪着我,除了我,你不能见任何人,初初觉得如何?”   元初皱起眉,似乎不赞同,但闻夕迟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元初不赞同,他也要将她带回去,将她困起来,禁止任何人觊觎她。   “和你回魔宫后,你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吗?”元初问他。   “不会。”闻夕迟捏着她的指骨,赤/裸裸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似蛊惑地低语:“只要初初一直待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呢?”   “那好吧,我跟你回魔宫,”元初犹豫片刻后点头,她低头掰着手指:“不过你囚/禁我的房子必须要大一点,最好是三个羽徽宫那么大,里面再摆一张三米宽的床,我喜欢晒太阳,所以你不能把我困在房间里,房子必须要带院子,院子里最好种很多花,我喜欢吃零嘴,房子必须有厨房,再给我配三个厨艺精湛的厨子。”   “对了,我的尾巴每天都要泡水,你还得再在院子里修一个池子,羽徽宫那个池子太小了,你要修大一点,而且池子里的水必须是活水,水质也要清澈,不能含有泥沙。”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元初抬头,看见闻夕迟头顶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笑意,她双手叉腰,鼓着脸道:“你笑什么?这些条件很难完成吗?”   作者有话说:   强取豪夺,但没完全夺。 第51章 她的心意   闻夕迟此生只有幼年那段时光称得上美好, 后来,随着上一任魔界之主陨落,他的亲生母亲被丈夫背叛, 身陷囹圄,而他因为身负黑龙血脉, 半魔半仙, 被视为不祥, 被人敬而远之。   天帝对他不管不顾, 而如今的天后视他为眼中钉,自然不会让他活得舒心。   一开始,只是有一些天族揣测到天后对他的不喜, 他们为了讨好天后, 而对他百般刁难,不过他们顾忌着闻夕迟的身份, 以及他身上一半的天帝血脉,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最多在言语上对他冷嘲热讽。   但人都有劣根性,即使是自称已经脱离了凡人恶趣味的天族也一样,渐渐的,他们的行为已经不限于冷嘲热讽。   有一次, 他们不小心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十分显眼的伤痕,第二日闻夕迟出席了天帝诞辰的宴会, 不过天帝看到闻夕迟脸上的伤痕却跟没看到似的, 什么也没问。   天帝忽视的态度无疑给他们壮了胆子,自那以后, 那些人做得便越来越过分, 对他动责打骂, 完全没有将他当成天族的二皇子,而是将他当成发泄怒气的工具。   闻夕迟在这些打骂声中慢慢长大,后来,他长大了,而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接二连三出了“意外”。   有的断了手脚,即使用再昂贵的丹药也不能恢复;有的出去历练时丹田被废,沦为散仙,过着和闻夕迟以前一样的受人欺凌的日子,最终死在了别人的欺凌下;还有几人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被天族当成魔族灭杀,神魂俱灭。   之后,他们看着闻夕迟的眼神便只剩恐惧了,黑龙代表不祥的传言在天界愈演愈烈,他们深信着,黑龙代表不祥之兆,所有人都对闻夕迟敬而远之。   闻夕迟享受着别人畏惧的眼神,然而这还是第一次,他显露出阴暗的一面时,收获的不是畏惧、敬而远之的眼神,而是在兴致勃勃地跟他提要求。   闻夕迟有些失望,但却又忍不住笑了,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胸膛中蔓延,他垂眸看向元初,勾着唇:“你不怕?我可是魔,魔是不讲信用的。”   “我今天答应你的事,没准明天反悔了也说不定。”   元初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为了没发生的事而担惊受怕?那还过不过日子了?多累啊。”   “闻夕迟,”元初对他眨了眨眼,道:“我相信你,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信任?”他低喃。   闻夕迟此生得到的信任很少,遭遇的背叛却很多,而如今却有人对他表露出了无条件的信任,这个人还是对他而言不一样的人。   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他的付出得到了回应。   他只需要知道,她的心里并不是没有他的位置就好了?   眼底的阴霾在缓慢消散,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化作泡影,心跳在那一刻失序,像鼓点撞击着胸膛,一股无言的默契在二人之间萦绕。   闻夕迟慢慢地松开握着元初的手,唇边漫出轻快的笑意,像一抹暖阳,眉眼跟着舒展开,眼底的暗色如雾气般缓缓消散,他的容貌极盛,五官找不出一点瑕疵,如今笑起来,唇边的笑容中和了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棱角,周围阴暗的环境似乎都明亮增色了少许。   元初看得愣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热度聚集在脸上,红霞从脸颊蔓延到了耳尖。   作为一个颜狗,闻夕迟这副模样真的很考验她的自制力,而元初身为常年熬夜打游戏一度废寝忘食的咸鱼,自制力这种东西,几近于零。   不过元初最后还是艰难地守住了底线,她咽了下口水,深呼吸平复心跳,言不由衷道:“笑什么笑?别以为你笑得这么好看,我就会放低要求,那是不可能的。”   元初沉迷男色,这句话说得不是非常坚定。   系统没有看出来二人之间隔着一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的暧昧氛围,它紧张地盯着闻夕迟,生怕下一秒他的黑化值涨满,然后将元初关小黑屋了。   虽然元初拒绝了开挂的建议,但它身为一个合格的系统,决不能见死不救,大不了再消耗一半的本源能量强行控制元初,让她逃出闻夕迟的魔掌。   系统觉得今年的感动宿主十佳系统的评选里应该有它的名字!   系统警惕地盯着黑化值,在数值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它险些要跳起来叫元初快跑,但还没叫出声,它又发现属于闻夕迟的黑化值在不断下降。   系统:?   【嗯?黑化值怎么降低了?到90了,还在降,80……70……60了!】系统震惊。   【宿主,难道我刚才看漏了什么?为什么你说了几句话,闻夕迟的黑化值就变低了?】   系统像是高数课上,因为低头捡了一支笔,再抬头时什么也听不懂了的学生。   元初对闻夕迟回以一笑,然后对系统道:“这是秘密。”   系统:……   算了,秘密就秘密吧,只要黑化值不再继续高下去就行。   闻夕迟看着元初明艳的笑容,眼底最后一丝阴郁散去,温柔的目光落在元初身上,他将手盖在元初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趁我还没后悔,你回去吧。”   他还是狠不下心,让她明艳的笑容染上阴霾,他知道她对他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就好了。   系统松了口气:太好了,闻夕迟终于放弃了将元初关小黑屋的念头,这样它就不用消耗本源能量帮宿主开挂了。   元初脸上的笑容一顿,她双手叉腰,皱起眉质问道:“什么意思?闻夕迟,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系统:?   【宿主,你是不是傻?】   闻夕迟都不想关元初小黑屋了,元初怎么还上赶着要被关?难不成他现在绑定的这个宿主,有不可言说的癖好?   听到系统猜测的元初:……   她口齿清晰地对系统道:“哥屋恩——”   闻夕迟不知道为什么元初突然之间不高兴了,他低声解释道:“初初,魔界什么好地方,那里没有秩序可言,信奉弱肉强食的法则,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将魔界的事处理好了,再来接你。”   魔界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闻夕迟虽然有把握能护住元初,但肯定是没有什么安稳的日子过的,她这么娇气,怎么能跟着他在魔界吃苦呢?   元初瞪着闻夕迟,闻夕迟平静地回望她,却没有再松口带她去魔界的意思。   元初吐出一口气:“那行吧,你去你的魔界,我回去看看,我哥给我挑的那二十三个青年才俊。”   元初说着,转身欲走,然而还没游出去一米远,手腕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闻夕迟黑着脸咬牙:“不准看!”   元初又转过来看着闻夕迟,似无奈,但唇边的弧度却怎么也拉不下来,她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笑意,道:“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我说要跟你去魔界,你不同意,我回去欣赏欣赏我哥给我挑的驸马们,你也不愿意,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我……”闻夕迟被醋意淹没,脑子没转过弯来,一时词穷,不过他也没放开元初的手,二人在海底僵持着。   这一片水域是十分平静的,很少受到暴风雨的侵袭,海底生长着许多散发着微光的珊瑚,珊瑚中栖息着许多小鱼,他们感受到了人鱼的气息,纷纷从栖身之地钻出来,五颜六色的小鱼不到巴掌大的小鱼围在元初身边,有一只已经开了灵智的蓝纹鱼衔着一支散发着金色光彩的珊瑚枝,簪在元初的发间,它短短的尾巴像是没留意到,摆动时不经意将元初头上的步摇挤歪。   随后,它在元初脸上轻轻亲了一口,便甩动着尾巴游远了,看背影有种因为害羞落荒而逃的激动与羞涩,闻夕迟透过这条小鱼,又想起了花园里那二十三为各有千秋的“青年才俊”。   闻夕迟的脸“唰”地一下又变黑了,他用另一只手将元初发间的珊瑚枝扔掉,将步摇扶正,咬牙道:“你跟我回魔界!”   “我的魔宫比羽徽宫大十倍,如果你和我去魔界,整座魔宫都是你的,你想在里面做什么都可以。”   “魔族没有魔善厨艺,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坐!魔宫外有一个冰泉,我可以将冰泉的泉眼移到魔宫里,你想什么时候泡水都可以。”   元初脸上的笑容更盛,她拉着闻夕迟,“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跟我大哥说一声,我出门散散心,让他将花园里那些青年才俊打发了。”   闻夕迟嗯了声,不过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系统看着闻夕迟,摇了摇头:果然爱情使人失智,明明他可以选择让元荀打发了那些人,再让元初回去,却偏偏一头栽进元初挖的坑里二选一。   不过元初为什么执着于要跟着闻夕迟去魔界呢?按理说她这种咸鱼又怕麻烦的性子,应该对魔界那边敬而远之才对。   系统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昨天的更新。 第52章 来到魔界   人类和机器最大的区别在于, 人类会根据感情喜恶做事,而机器只会听从指令行事,即使是号称100%拟人化的人工智能, 也不能模拟出人类的感情,所谓的拟人化, 不过是收集了大量的数据后而做出的最符合人类做事习惯的选择。   闻夕迟是元初穿越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二个人, 第一个自然是小白。   在元初将闻夕迟错认成白书兰的那段时间, 她对闻夕迟的感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她同情她的遭遇,怜悯她的结局,后来她慢慢将他当成了朋友。   不管是顶着白书兰身份的闻夕迟, 还是化作原形待在她身边的小黑龙, 都是元初在天界为数不多的朋友,元初在还不知道攻略对象就是闻夕迟时, 便已经不惧麻烦,收留重伤的小黑龙, 替他疗伤,更遑论如今。   她酒后夺了小黑龙的“第一次”,自然是要对人家负责的,若因为一点麻烦就对他敬而远之, 那她和那些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渣女有什么区别?   元初自认为不是那种渣女。   除此之外,她答应和闻夕迟去魔界, 还有更深一层考量。   闻夕迟、魔族、海族注定要和天族对上, 她答应了原来的元初,要改写海族的命运, 便不能一直窝在海里。   关乎三族命运的那一场大战就在两百年后, 两百年内, 海族并不能立刻强大到可以碾压天族,她熟读原着,知道改变海族命运的关键不在海族人身上,而在于闻夕迟。   闻夕迟不能死,至少在打败天族、扭转海族命运前,他不能死。   至于其中有几分她不想让闻夕迟死去的私心,元初自己也不清楚。   她是由元初的一片对海族的愧疚的残魂转世,虽然魂魄已经补齐,但在这方面的感情终究还是比常人迟钝和薄弱许多的,也许她会一时被美色所迷,但抽身后又很快清醒,她对闻夕迟的感情,还远远达不到他对她的一半。   喜欢吗?或许有吧,但除此之外,再多的却没有了。   元初对着闻夕迟笑得越发明媚,闻夕迟的心软成一片,他看着元初,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闻夕迟会不知道元初对他的感情不够深吗?   不,他是知道的,但那又如何?他只要元初最喜欢的那个人是他就好了,至于这个喜欢是多是少,他不在乎,他和元初的寿命都很长,他有大把的时间让元初爱上他。   系统是人工智能,只看数据说话,他知道闻夕迟对元初的好感度高,所以元初笑一笑哄一哄,他的智商就下线了,但它没有元初的数据,所以不理解元初做出的选择,   从系统收集的数据和对元初性格的分析来看,闻夕迟放弃了将她带进小黑屋的想法后,元初会选择继续回海里躺平才对——就和之前懒得反抗,面对闻夕迟的“强取豪夺”选择躺平一个道理。   然而元初明知道魔界那边有些无穷无尽的麻烦,却还是选择和闻夕迟去魔界,这是为什么?   要不是因为系统绑定的是元初的灵魂,系统可能都以为元初被人魂穿了。   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升起啊,元初怎么改了性子?这不符合她的思维逻辑啊!   听到系统嘟囔的元初:“……我听得见。”   元初懒得和系统剖析自己的考量,随口回系统:“谁说去魔界一定要操劳?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魔界的纷争关我什么事?”   她一副傻白甜对闻夕迟全然信赖的模样,“虽然魔界很多麻烦,但我相信闻夕迟一定能处理好那些事,不会让那些麻烦找到我头上的,我在海里待腻了,去魔界换换心情也不错。”   这个回答确实是元初的风格。   系统默默地同情了闻夕迟一瞬,不过看他快要咧得露出牙根的嘴角,系统便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它一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当然主要是它说的话只有元初能听见,而元初一般都将它的话当耳边风,时间久了,系统也知道元初的性子,不会自讨没趣插手元初的决定,催她做任务除外。   如今好感度到了99,距离100只差临门一脚,而最后这一点好感度不是做做任务就能升上去的,这最后一点好感度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也就是俗称的,运气。   运气好没准明天好感度就满了,运气不好折腾个好几十年都在原地踏步。   所以系统已经很久没说过催促元初做任务的话了。   【我现在能量充足,这几天要进行休眠升级系统,闻夕迟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系统道。   比起那些带着宿主关五关斩六将,历经千辛万苦才艰难完成任务的系统,在元初的攻略任务里,她的系统的参与感和存在感一直不高,基本上是什么都没做,闻夕迟的好感度就莫名其妙地涨了,系统的贡献度基本为零,所以在这个任务即将完成的紧要关头,它也能毫无负担地休眠去升级系统。   真要论起来,它才是被元初带躺的那一个。   元初也没指望系统有什么大用,随口应了声。   她被闻夕迟抱了一会,元初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对他道:“闻夕迟,我们走吧。”   兴许是惦记着人鱼王宫花园里那二十三位青年才俊,闻夕迟这次没有过多犹豫,带着元初划开一道虚空,紧接着消失在了海里。   元初在最后一刻给元荀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她要去魔界做客一段时间,之后便毫无心理负担地跟闻夕迟来到魔界了。   魔界和天界、人界同处在一片天空之下,有人界作为天界和魔界之间的缓冲地带,魔族和天族虽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一直以来倒是没有发生过较大的摩擦。   然而自从千年前上一任魔主死亡,又没有强有力的魔族能够镇压散乱的人心,统领魔界,局面就发生了变化,魔界变成了一盘散沙,慢慢地就变成三界之中的三不管地带,成为野心家、犯罪分子的天堂。   闻夕迟虽然有上一任魔主的血脉,但魔族奉行弱肉强食的规则,他们并不会因为闻夕迟的血脉而归顺于他,其他但魔界躲避通缉的仙族和人族就更加不会听他的话了。   闻夕迟要想统一魔界,做名正言顺的魔界之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打,将所有不服的魔打服,打出名声,打出威望,如此便能让魔界上下效忠于他。   咳,扯远了,如今的闻夕迟还只是个身负魔主血脉手下却没有多少人可用的光杆司令,闻夕迟带着元初来到魔宫。   魔宫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宫殿,而是上一任魔主开辟出来的一方小世界,他陨落之后,魔宫便被封闭起来,只有继承了魔主血脉的人才能再次将魔宫打开。   闻夕迟揽着元初的腰,凌空而立,魔界的环境十分糟糕,猛烈的飓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不过他怀中的元初被他护着,连根头发丝都没被风吹到。   他聚起一道风刃割破掌心,鲜血滴落,到了半空中的某一出位置便停止了下降的趋势,凝滞在半空中,随后便像是进入了一个神秘的黑洞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空气中荡起一阵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元初看到一座比她当初住的羽徽宫还要大百倍、巍峨壮丽、充斥着冷酷肃杀之气的宫殿群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声恢宏磅礴、沧桑古朴的钟声以宫殿为中心,迅速传向魔界的各个角落,向魔界中的所有人宣告,魔宫的主人,回来了。   有魔从修炼中惊醒,看向魔宫的方向,眼底神色未明。   闻夕迟揽着元初的腰,落在魔宫主殿,象征着魔界之主的王座上,王座看起来十分宽大,并排坐着两个人足以,然而闻夕迟却不。   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魔界,受到这里浓郁的魔气影响,闻夕迟的举动比之前大胆了许多,他将元初按在他的膝上,元初被迫无奈地侧坐于他身上。   他一手搂着元初的腰,另一只手落在元初的红唇上,沾着血的拇指腹擦过元初的唇瓣,暗红的鲜血像是给她涂上了红色的口脂,越发衬得她娇艳动人。   闻夕迟眼神微暗,扣着元初纤腰的手紧了紧。   元初无意识舔了下唇,尝到咸咸的铁锈味,她皱了皱眉,不过下一瞬,身体里因为初到魔界,仙力与魔气产生冲突而造成的不适消失殆尽,她低头看向闻夕迟还在流血的伤口,眨了眨眼。   “初初,魔界之中不适合仙族生存,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他在元初耳边轻语,然而落在元初腰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分毫,可见是多么地言不由衷。   元初将闻夕迟话当成耳旁风,她握着闻夕迟受伤的那只手的手腕,从怀中拿出一瓶伤药,倒在他的伤口上,她一边给闻夕迟包扎伤口,一边教训他:“受伤了都不知道先包扎上药,你身体里的血很多是不是?”   闻夕迟连看都没看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一眼,反而眨也不眨地看着元初,“初初……”   “闭嘴,别说话,我在上药呢!这手不想要了是不是!?”元初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闻夕迟:……   等侍一来到主殿复命时,便看到他家少主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眼巴巴地看着元初,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霸气。   而他印象里与世无争、乖巧软糯的海族公主,则像他们魔族的母老虎一般凶巴巴地瞪着他家少主。   但他家少主却一点也不生气,看起来反而……很开心?   侍一: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 第53章 得寸进尺   侍一匆匆避开视线, 不敢去看他家少主这副“威严尽失”的模样。   元初察觉到殿内的第三人,又后知后觉她如今坐在闻夕迟膝上的姿势不太雅观:若从第三人的角度看过去,实在像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君王旁若无人地亲密的妖妃。   不过元初是个脸皮厚的, 除了耳尖因为羞涩而有了些许热意,面上倒看不出来多少窘迫和不自然的神色, 她镇定自若地拍掉闻夕迟的手, 从他膝上站起来, 坐在他身上的位置上, 一脸正气地目视前方。   侍一不敢抬头去看,若不是实在有要事禀报,他恐怕早就找个借口退去, 如今只垂眸道:“少主, 属下已经将夫人安置于螭龙宫中。”   螭龙宫是魔宫的主殿之一,这座宫殿是闻懿嫁去天界之前的居所, 此时回了魔界,自然是要住进以前的宫殿里。   侍一提到母亲, 闻夕迟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许多,他问侍一:“母亲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秉少主,”侍一愧疚地将头埋得更低了,“属下无能, 夫人被困于心魔中昏睡不醒,属下才疏学浅, 不能将夫人从心魔梦靥中唤醒。”   闻夕迟顿了下, “我知道了,雾娘还没消息吗?”   侍一回道:“据她的婢女说, 雾娘去人界游历了, 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   闻夕迟挥了挥手, 让侍一退下,脸上重新布满了阴云。   元初能感觉到闻夕迟的心情十分糟糕,似乎压抑着怒火,不过这番怒火不是冲着她,也不是冲着侍一,而是一种面对困难时,以自己无能为力的怒火。   按理说以元初凡事能避则避的性子,应该只当没有察觉到闻夕迟糟糕的心情,当一个合格的摆件。   然而元初看见闻夕迟攥紧了拳头,白色的纱布又被鲜血浸湿,她不禁叹了口气,伸手握住闻夕迟的手。   “松手,你这伤好不容易止血了,如今又被你折腾裂开,你这么折腾自己,是真不想要这只手了吗?”   柔软而温暖的触觉落在闻夕迟手上,包裹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闻夕迟紧绷的身体一僵,随后看着低头拆解纱布、重新给他手上伤口上药的元初,僵硬的肌肉又慢慢松懈下来。   鉴于某人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一回生两回熟,这都第三回了,元初已经娴熟地掌握了替别人包扎上药这一门技术,她飞快地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将上好的药粉洒在闻夕迟的伤口上,又动作麻溜地将他的伤口严严实实包扎起来。   其实以龙族的身体素质,这点小伤即使不上药,第二天也能痊愈不留半点痕迹。   闻夕迟看着元初微微出神,直到元初在纱布上打结时的力道压迫得伤口隐痛,他才回神,对元初道:“我想带你去看看我母亲。”   闻夕迟虽用的是陈述句,但若元初不愿,他也不会勉强,他只是想带着他心仪之人拜见母亲罢了。   “好啊。”元初握着他的手腕,点头。   闻夕迟带着元初往螭龙宫的方向飞去,一边飞一边给元初介绍魔宫的布局。   魔宫分为一殿四宫,里面居住着上一任魔主的亲信、姬妾、子女——在弱肉强食的魔界,只要拥有足够的能力,无论男女、不管是三妻四妾或者是三夫四侍都是寻常,如人鱼族一般一夫一妻才是罕见。   一殿四宫听起来不大,但元初从高处往下看,发现每一处宫殿的占地面积都有数十个故宫那么大,宫与殿之间若是用脚走,能走上一天。   所以闻夕迟是带着元初飞往隔壁的螭龙宫。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魔宫中一殿四宫的名字。   因为上一任魔主是一条血脉纯正的黑龙,所以魔宫的何处宫殿都以龙的种类命名,魔龙殿为主,其余四宫分别名为螭龙宫、虬龙宫、蛟龙宫、蟠龙宫,元初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名字,猜测估计是那本《仙君的掌中爱》的作者懒得再想名字,直接将《山海经》里的龙的名字套了上去,毕竟这些龙里既有瑞兽也有凶兽,跟魔宫的环境不搭,看起来合情合理中又透着一股子的敷衍。   不过也能理解,书中的主要场景是在天族,魔宫这边不是什么重要的场景,作者懒得重新取名很正常。   螭龙宫是闻懿还未嫁人之前的住所,无论仙魔,修为到达一定高度,在子嗣方面都十分艰难,上一任魔主虽然有无数姬妾,但只得闻懿一个子嗣,自然宝贝得紧,可以独占一宫。   闻懿嫁人后魔主也将螭龙殿按照原样保留了下来,为的是宝贝女儿在天界过得不好可以随时收拾东西回来住,只是……   闻夕迟叹了口气,转眼间螭龙宫也到了,他止住话题,带着元初走近螭龙宫中。   闻懿身为魔主唯一的子嗣,螭龙宫中一应物品俱是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即使过了几千年仍绽放着属于宝物自身的光华。   元初在宝光中看到了传说中的闻懿公主。   闻懿与闻夕迟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元初打眼一瞧还以为见到了女装的闻夕迟,不过再细看还是有所区别的。   与闻夕迟雌雄莫辨的精致出尘不同,闻懿的长相更为浓艳,五官较有一半仙族血统的闻夕迟要深邃立体些,看起来和仙族有明显的区别,远山黛眉,肤白如瓷,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盖住了眼帘,让人好奇这双眼睛若是睁开后该是怎样一副风华绝代的模样。   元初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三个字:睡美人。   身为颜狗的元初一时之间看呆了。   闻夕迟看着昏睡的母亲,眼中露出哀伤的神色,他沉默半晌,后又看着元初,只是眼神没有落在实处,像是透过元初去追忆许多年前的往事:“初初,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你与我的母亲很像。”   元初从闻懿美貌的震慑中回神:“嗯?”   元初努力看了半天,没看出来她和闻懿哪个地方像了,虽说二人的长相都是艳丽逼人的类型,但一个是五官深邃立体的异域风情,一个是华国本土精致妖艳的狐狸精风情,一中一西,根本不搭边好吗?   就在元初怀疑闻夕迟的眼神有问题时,闻夕迟又继续道:“她曾经的经历和你十分相似……”   这是一件说来话长的故事。   闻懿是魔界唯一的公主,是备受宠爱、娇生惯养长大的,性格难免娇纵了些,后来她倾心于天帝,又时值仙魔两界关系微妙,天帝向魔主求娶闻懿,以换两界安宁。   闻懿不顾魔主的反对,欢天喜地答应了的这门亲事,欢欢喜喜地嫁给天帝,之后却发现,天帝另有一名爱妾,也就是如今的天后,天帝时常为了那名爱妾斥责于她。   闻懿的这段经历和元初之前的处境简直一模一样,闻夕迟从她身上看到了以前在天界倍受欺凌的母亲的影子,这也是闻夕迟能够屡次容忍元初接近他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元初足够幸运,及时醒悟,一脚踹了玄宸,然而闻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一颗芳心系在天帝身上,甚至为了天帝,收敛了娇纵霸道的性子,放下了属于魔界公主的骄傲,学着天族的女人做一位贤妻良母,甚至要表现得毫无芥蒂地接纳天帝当时的妾室。   而如今的天后回忆中闻懿对她动责打骂的印象,不过是因为闻懿初到天界,身为当家主母对小妾的训话立威,就被如今的天后记了这么多年。   只不过她一颗芳心终究是错付了,天帝娶她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后来,天帝出兵讨伐魔界,魔主在那一次战争中陨落,闻懿听闻父亲陨落的消息,悲痛之下心魔缠身,昏睡不醒。   那年闻夕迟刚满百岁,百岁对于成长期漫长的黑龙而言还只是一个稚儿,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母亲惊闻噩耗,过度自责之下走火入魔,又被心魔趁虚而入,昏睡不醒,他去求天帝救他母亲,而天帝却没有对闻懿进行救治,反而以私通魔界的罪名废去闻懿的天后之位,将她囚禁于天牢之中。   天帝或许觉得,他看在闻懿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没有要闻懿的命已经是十分仁慈,然而闻夕迟并不领他的情。   闻夕迟恨透了天帝,但因为闻懿在他们手中,他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后来,他羽翼丰满,才终于将闻懿救了出来,他带着闻懿逃离天界,回到闻懿从小长大的魔宫之中。   闻夕迟看似轻描淡写地说起幼年时的经历,但眼中的哀伤几乎要漫出来,美人垂眸伤心,元初十分不忍,她联想到他原形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心脏闷疼。   她主动投进闻夕迟的怀抱中,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背,道:“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已经把你母亲救出来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笔账我们迟早要跟天族讨回来。”   闻夕迟弯腰搂着元初,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元初并没有发现,他眼里哪还有什么哀伤,倒是嘴角高高扬起,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进场,他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若不是为了博取元初的同情,他怎么可能会在人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呢?   他语调故作沉闷道:“初初,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阴晴不定的魔界少主,前一刻还口不对心,希望元初回海族去,这一刻却又想着把元初留下来,长长久久地在魔界里陪着他。   被苦肉计和美人计迷惑的元初完全没有发现不对,迷迷糊糊地应了下来,“自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初初嫁给我吧?”闻夕迟嗅着元初颈间的桃花香,得寸进尺,得陇望蜀。 第54章 真白书兰(虫)   元初没想到闻夕迟会在这个时候, 这个地点跟她求婚,她惊讶地推开闻夕迟,瞪大眼睛看着他, 心跳有点乱:“你刚才说什么?”   她的眼里全然没有女孩子家被心悦之人求婚的欣喜、羞涩,有的只是错愕、和下意识的拒绝。   闻夕迟善于察言观色, 又怎会读不懂她的脸色?闻夕迟知道她并不想嫁给他, 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她的反应在闻夕迟的预料之中, 但亲眼见到, 他还是感觉有些闷闷的,他抬手揉了揉元初的脑袋,将她乌黑如绸缎的秀发抚乱, 璀然一笑:“我开玩笑的。”   元初吐出一口气, 但与此同时,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元初是有自主判断能力的成年人, 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他前后两句话哪句是出自真心,哪句是谎话?   她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和玩弄闻夕迟感情, 但闻夕迟越是为她着想,以她为先,她越是觉得愧疚,感觉像是欠了闻夕迟一笔债:嗯, 情债。   “闻夕迟,”元初又转回视线, 看向他, 表情郑重道:“我天生感情淡泊,这一生很难喜欢上别人。”   闻夕迟以为元初这是在婉拒, 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脸色微白, 暗自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嘴那么快,明明他自己也知道,元初只是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机,为什么还要说出那句话,将原本就单薄如纱的窗户纸彻底捅破?   “但我喜欢初初就够了呀,刚才的话,初初便忘了好不好?”闻夕迟弯腰凑近元初,眸光温柔,嗓音中充斥着蛊惑,魔气萦绕在他的身旁,似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兽,但在接触到元初的那一刹那,又化作温柔乖顺的小猫咪,缠绕着元初的身体。   他知道元初对自己这张脸没有多少抵抗力的,初初现在不想嫁给他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不要和他划清界限就好了,为此,他可以用任何手段,包括使用魅魔最擅长的魅心术魅惑元初。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闻夕迟对元初使用过一次魅心术后,她的身体对这类精神性的法术有了抵抗性,她看着闻夕迟,眼神恍惚迷离,却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闻夕迟顾忌着元初的身体,又不敢用太大的劲,怕伤到了她。   元初觉得脑袋发懵,有些迷糊,根本听不清闻夕迟在说什么,只记得她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是什么话呢?   元初看着闻夕迟,似乎被他的美貌晃了下,眼神越发迷离,不过在一片混沌中,她抓住了光,眼神瞬间变得清醒。   她靠自己的能力挣脱了魅心术的蛊惑,当然,也是因为闻夕迟只用了不到千分之一的实力,她才能轻易从漩涡里挣扎出来。   “闻夕迟。”她看着闻夕迟,忽然道。   闻夕迟紧张地盯着她,喉咙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涩,像是在审判台下等待着宣判的罪人。   “爱情对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以前从未喜欢过别人,”元初表情冷静,不像刚才那般迷离,她清醒地看着闻夕迟,“如今我对你确实有不一样的感觉,我见到你时会心跳加速、会为了你放弃一些原则,这是在别人身上从没有过的反应,我承认,我是有点喜欢你的,但我对你的喜欢很浅,如果此时我答应和你结婚,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公不公平。”闻夕迟将手背在身后,握拳抿唇,元初说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元初摇头,“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闻夕迟,单方面的付出是很难长久的,我不希望我们有一天会变成一对怨偶,你等我好不好?”   闻夕迟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要等她什么。   元初看着闻夕迟,他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失落孤寂感,看起来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后茫然无助的流浪猫猫。   元初心软了,鬼使神差地,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往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一触即分,她瞥开视线,红着耳尖道:“我会努力每天多喜欢你一点,等到我和你对彼此的感情几乎平等了,我再嫁给你好不好?”   脸上柔软温热的触觉久久未散,闻夕迟怔住,这一瞬间,他的心好像是从地狱升到天堂,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她并非不愿意嫁给他!只是要等一段时间。   作为寿命悠长的种族,不管是多长时间他都等得起。   闻夕迟眼神炯炯地盯着元初,盯着她红艳艳的唇瓣,喉结上下滚了滚。   “好,”他涩着嗓音,低头,将他的额头与元初的额头相抵,耳尖微热,问:“能不能,再亲一次?”   元初:……   心跳在这一刻达到巅峰,她推开闻夕迟的脸,恼羞成怒:“不能!”   “哦。”闻夕迟失望地直起身体,手却往下一捞,将元初温暖柔软的手攥进了掌心里,嘴角翘得老高。   慢慢地,他冰凉的掌心变得温热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被元初的体温捂热的。   他看了眼床上的闻懿,在心中默道:“母亲,我找到了心爱之人,我绝不会让自己、让她走您走过的老路。”   “少主!”侍一兴冲冲跑进来,打破了室内暧昧和谐的气氛,元初条件反射将手从闻夕迟的掌心抽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她成年了,这里也不是现代社会,也没有亲朋好友在这里,成年暧昧男女之间牵个小手,再正常不过。   唉,都怪当时青春期学校和家长管得严,再三耳提面命禁止谈恋爱,搞得她都有后遗症了。   闻夕迟掌心一空,他不满地扫了眼侍一。   “什么事?”   第二次了。   他咬着后槽牙,侍一最好是有事,不然他非得把扔到万魔窟里,不掉一层皮不准出来!   侍一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过他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对闻夕迟道:“少主!属下找到雾娘了!”   “什么!”闻夕迟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决定暂时还是将他这个得力助手留在身边好了,他迫切道:“你找到她了?她在哪?”   侍一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的神色,耳尖有些红,不敢看闻夕迟,“在、在人魔两界交界的人魔村,少主,我已经将雾娘带过来了。”   闻夕吃松了口气,没发现侍一的异常,对侍一道:“请她进来!”   “是!”   侍一退了出去,很快便带回来两个人进来,元初看了眼,发现这两个女子身上穿着一红一白的衣服,款式风格也完全不同。   红衣女子的打扮和侍一的风格很近,脸上生长着黑色的魔纹,像一朵黑色的含苞欲放的魔花,一点也不狰狞难看,反而衬得她越发美艳神秘,有种攻击性的美。   而白衣女子跟在红衣女子身后,五官给人一种弱质芊芊、我见犹怜的柔弱感,眉眼间又透着一股韧劲,像一朵生机勃勃的玉兰花,让人看起来心旷心怡。   元初的视线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总觉得似曾相识,但看她的脸又是极为陌生的。   白衣女子,也就是白书兰并不清楚天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元初已经和玄宸和离,再看到元初的那一刻,她以为是天族人找到了她,顿时浑身一颤,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整个人如坠冰窖。   元初并未发现白书兰的异常,带着欣赏的眼神又回到黑衣女子身上,正巧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元初友善地对她笑了笑。   雾娘女子怔了怔,随后回以一笑,寒暄道:“这位小娘子倒是有趣,在下魔界魔医,你可以称我雾娘,不知小娘子怎么称呼?”   元初周身的气息清正,充斥着浓浓的仙族气息,没有要堕化入魔的征兆,她这么一个在魔族眼里跟小肥羊似的仙族出现在魔宫里,看起来和闻夕迟关系似乎不凡。   元初向雾娘回道:“海族元初,见过雾娘前辈。”   雾娘微微挑眉,无他,只因为海族公主元初与天族太子玄宸和离一事,已经传遍了仙魔两界,而前几天她才和玄宸和离,今日便出现在魔宫,和闻夕迟举止亲密,二人之间笼罩着一股暧昧的氛围,再联想起一个多月前,侍一从她那里拿走的清心寡欲散。   嗯,天族太子头顶上的帽子有点绿啊。   不过雾娘厌恶三心二意的男子,却对元初疑似脚踏两条船的行为没什么意见,问就是双标,且她十分厌恶天族,元初这么打天族太子的脸,雾娘看着元初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实的热情。   “原来是海族公主,有失远迎,一会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雾娘嗜酒,她喜欢喝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借助酒精麻痹过去的伤痛,久而久之,她的手边就离不开酒了。   闻夕迟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元初想起以及三杯倒的酒量,以及之后发生的事,面上浮现出几分羞意,十动然拒,“不了,我戒酒了。”   雾娘十分可惜,不过也不勉强,她转头看向床上,问:“那便是闻懿公主?看起来情况有点糟糕啊。”   闻夕迟点头,对雾娘道:“我手头上有一颗寻魂珠,若雾娘能救醒我母亲,我愿将寻魂珠送给你。”   寻魂珠当世仅存一颗,作用也十分鸡肋,只能用来寻找一个人/仙/魔的转世,然而这正是雾娘所需要的。   有了寻魂珠,她便能很快找到女儿的转世了。   雾娘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身为魔族的子民,雾娘必定会竭尽全力救治闻懿公主!”   雾娘在给闻懿的身体做检查,元初帮不上忙,也怕靠近了添乱,她悄悄走到白书兰身边,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不由担心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白书兰看着元初,艰难开口问:“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她知道在这些神仙的通天手段面前,她根本跑不掉,所以她不会做无谓的挣扎,她知道元初本性不坏,若是她求她,她能不能放过她?   元初:?   “我为什么要抓你?我又不是人贩子,不过你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我们在哪见过?”   元初打量着白书兰。   白书兰露出同样错愕的表情:“公主,我是白书兰,你不记得我了?你不是来抓我回天宸宫的?”   白书兰?   元初看着这位我见犹怜、纤细瘦弱、货真价实的女主,沉默。   系统当时是有多瞎?才把闻夕迟认成了白书兰?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好吗!   元初绝不承认认错人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她是被系统误导的! 第55章 意外之吻   元初趁着系统正在升级, 没办法出来反驳,直接将一口大锅扣在系统头上。   元初理直气壮:要不是系统强制激活任务,他们哪里会认错人?这件事系统起码要占90%的主要责任, 元初最多只会承认她占10%的次要责任。   不过白书兰不是在天界吗?怎么到了魔界?   元初回忆原着里有没有这一段,答案是没有, 原着里白书兰到死都没有离开过天界一步。   白书兰知道元初不是要来抓她回天界的, 她的脸上才回了一些血色, 对元初道:“书兰有个不情之请, 请公主替我保密行踪,不要告诉天上的神仙。”   “我……是拜托侍一大人带我逃离天界的,我不想再回去了。”白书兰看向侍一, 露出感激的神色。   元初知道白书兰已经逃出天界, 自然是由衷为她感到开心的,毕竟逃离天界意味着人生有无数种可能, 不管以后她过得如何,至少可以活着。   元初安慰白书兰:“你放心, 我已经跟玄宸和离了,我又不是多嘴的八婆,不会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的。”   她看着白书兰柔弱苍白的小脸,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怜爱之意, 她那出一张符咒递给白书兰,“天族现在应该也没功夫找你的麻烦, 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吧, 但若是他们贼心不死,想要强行带你走, 你便撕碎这张符, 这张符会将你传送到百里外。”   元初身上的好东西很多, 但白书兰如今没有修为,那些东西需要仙力驱动,给她她也用不了,只有这种不需要注入仙力便能使用的一次性符咒适合她。   白书兰感受到元初真诚的目光,从天界逃离后,她见到的人、仙、魔都对她散发出善意,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坏的。   白书兰遭受过许多恶意,对别人释放的善意更加敏锐,她接过符咒,对元初温柔地笑了笑,“多谢公主。”   元初摇了摇头,“举手之劳。”   不过元初和白书兰毕竟不熟,她们聊了几句便没了话题,安静地看着雾娘给闻懿诊治。   雾娘将手从闻懿身上松开,表情凝重,闻夕迟紧张地盯着她:雾娘的医术水平在整个魔界都是顶尖的,若她说救不了,那闻懿就真的没有苏醒的可能了。   闻懿虽然在情爱上糊涂了些,但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是闻夕迟最重要的亲人,否则闻夕迟不会费尽心力救她出来,他想让闻懿苏醒过来。   元初感受到闻夕迟的情绪有些不对,她上前握住了闻夕迟的手,闻夕迟吐出一口气,问雾娘:“我母亲的情况如何?”   “闻懿公主的情况十分糟糕,”雾娘摇了摇头,“她心魔入体多年,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且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光靠药物的治疗,很难起效。”   “目前只有一个方法,只是这个方法还需要海族公主帮忙。”雾娘看向元初,元初诧异地微微长大嘴巴,指了指自己。   “我?”   雾娘点头,“人鱼擅于制造幻境,我需要海族公主进入公主的梦境中,为她编织一个美梦,激起她的求生欲望,如此才有机会将公主唤醒。”   “不行!”雾娘话音刚落,还没等元初回答,闻夕迟便否了这个提议,“她只有灵仙修为,而我母亲千年前便达到了真仙境,她进入我母亲的梦中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我母亲的心魔影响,在梦境中迷失自己。”   闻夕迟并不愿意让元初去冒险,即使是冒险救他的母亲也不行。   闻懿是他的母亲,元初对她没有责任,没道理让元初冒这个险。   元初看了眼闻懿,又看了眼闻夕迟,她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强性子,既然闻夕迟说了她不行,她不会硬上,免得待会要救的人变成了两个。   她想了想,问:“要不,让我大哥来?他是真仙境,我会的他也会,还更熟练。”   雾娘愣了下,随后哑然失笑,“这倒是好主意。”   闻夕迟抬起手揉了揉元初的头发,“初初的好戏我心领了,但大哥肩上责任重大,不能轻易涉险,此事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闻夕迟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元初定睛一看,发现是一颗漆黑的珠子,不过具体是什么珠子她认不出来。   雾娘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魇魔内丹?魇魔都已经绝迹数十万年了,没想到你还能弄得到魇魔庡?内丹,有这内丹在,确实不需要海族公主出手。”   魇魔是一种以梦为食的魔族,虽然魇魔已经销声匿迹数十万年,但他们的内丹同样能够编织梦境,只是他们编织的都是噩梦,就功效来说,肯定是不如人鱼编织美梦来得好,不过雾娘看闻夕迟的样子,应该是不打算让元初冒险,魇魔内丹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从闻夕迟手中拿过内丹,打量了会,发现这颗内丹上的魔性比一般的魔族内丹要强许多,她皱了皱眉,看向闻夕迟:“这颗内丹……”   这颗内丹上的魔性如此之重,若是一个不慎,闻夕迟自己都会被困在梦境里。   闻夕迟握着元初的手,对雾娘点头道:“无碍。”   魇魔内丹是他拿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但比起让元初去冒险,他宁愿自己去赌一把。   雾娘见闻夕迟心知肚明,也懒得多说什么,“既然这样,那便开始吧。”   元初的眼神在闻夕迟和雾娘之间徘徊,总觉得他们有事在瞒着她:“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闻夕迟松开元初的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他俯身在元初的耳边,低声道:“夫人放宽心,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娶你呢。”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低语落在元初的耳廓上,元初决定这个距离太近了,太过亲密了,她耳根微热,一时间忘了刚才的古怪感觉,红着耳尖嘟囔:“叫谁夫人?我还没嫁给你呢!”   闻夕迟又重重揉了揉元初的头顶,“这是迟早的事,初初之前已经应下了,应该不会反悔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委屈,元初转过头想要看他的表情,然而没想到闻夕迟也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她的唇像是偶像剧里演的那般,擦过闻夕迟的薄唇。   他的唇有些凉,又和他冷硬的气质不同,像一颗Q弹的果冻,又软又——有点甜?   有一些元初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纷至沓来,元初脸颊红成一个水蜜桃,她向后退了两步,震惊地看着闻夕迟。   闻夕迟先是错愕地微微瞪大眼睛,随后唇角微弯,忍不住露出愉悦的笑容,他摸了摸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初初还真是——热情。”   元初上前,踮起脚捂住他的嘴,她红着脸朝四周望去,只见房间内的几人都默契地转身背对着他们,看天看地看墙壁,仿佛在看什么奇珍异宝。   元初的脸更红了,她恼羞成怒地瞪了眼闻夕迟。   闻夕迟拉下元初的手,握在掌心里,他低头朝元初笑了笑,美人一笑,如昙花盛开,元初被美色这么一晃,忘了升气。   本来有些不安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看着闻夕迟,道:“闻夕迟,你刚才把我发型弄乱了,再给我梳一次头吧。”   闻夕迟温和地注视元初,点头:“好。”   他抬手,元初感觉头顶一轻,紧接着一头顺滑的乌发从头顶散落,她的头发又多又密,光滑柔软,不见半点毛糙分叉,像一匹昂贵的丝绸,包裹住她纤细的身躯。   闻夕迟的手中多了一根镶嵌着星空石的步摇,发髻松散开,元初浓密的长发打着旋儿向四周散去。   外面的这一层长发原本盘成了发髻,被步摇固定在脑后,如今松散后形成了不太明显的弧度,散落在身后、肩上、胸前,给她增添了成熟妩媚的气质,像熟透了正在散发着桃子清香的水蜜桃,闻夕迟呼吸微滞,心跳不由更快了几分。   他伸手,如青竹般细长秀韧的手指在她乌黑柔顺的发丝间穿梭,头发的黑,与他肌肤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有一种和谐、亲密无间、不容许第三人插足的氛围萦绕在他们二人之间,闻夕迟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崭新的象牙梳,给将元初的头发梳好,他的双手灵巧地在她的发间穿梭,将元初的长发梳成一个好看的随云髻,最后郑重地将步摇簪上固定。   步摇上流苏晃了晃,而上面镶嵌的星空石即使在白日也散发着十分漂亮的星光,但闻夕迟却觉得,就算是再好看的星空石也不如她眼睛的万分之一漂亮。   元初摸了摸发髻,又看了看四周,趁着其他人都转过身没看到她这边,便踮起脚尖朝闻夕迟的唇上亲了一口。   然后她趁着闻夕迟反应过来前,迈着小碎步退后几步,对闻夕迟笑道:“一切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   闻夕迟愣了几秒,随后抿唇笑了笑,点头:“嗯。”   使用魇魔内丹的时候附近十米内是不能有人的,否则其他人也会被拉进梦境里——当然,雾娘作为操作者,不会有这种风险。   元初和白书兰、侍一退到了殿外,没过多久,雾娘也出来了,元初朝里面望去,发现闻夕迟躺在一旁的贵妃塌上,闭着眼,旁边的的香炉上点燃这一柱安神香。   雾娘对元初道:“我已经用魇魔内丹将他送入了公主的梦中,如果顺利的话,三日之内就能将公主唤醒。”   元初点了点头,她抬眼看了看天空,不知为何,她感到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希望是她的错觉吧。 第56章 小闻夕迟   然而有些事情是越怕出意外就越会出现意外,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闻夕迟却迟迟不见醒来,周围萦绕的魔气反而越来越浓了。   他眉心紧皱, 似乎在梦境里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就连本来恢复了些红润的唇色又重新变得煞白。   雾娘又在贵妃塌旁的香炉里续上一柱安神香, 闻夕迟的脸色缓和了些, 但仍是不是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怎么还没醒来?”元初看着闻夕迟的表情, 有些担忧地问雾娘,闻夕迟没醒来,她都没心思打游戏了, 这三天她就守在旁边等着闻夕迟醒来。   元初并没有意识到, 她嘴上说着对闻夕迟只是有一点点朦胧的好感,但实际上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不止是一点朦胧的好感——最起码她对闻夕迟的在意已经超过了对游戏的喜欢。   雾娘探了探闻夕迟的脉, 又检查了闻懿的状态,沉思片刻, 冷静道:“好像出了点意外。”   元初:?   什么叫好像?   也许是元初质疑的表情摆在了脸上,雾娘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使用魇魔内丹虽然也能达到和你们人鱼织梦一样的效果,但这颗内丹魔性比寻常内丹的魔性大, 他又是心思重的人,很容易会被内丹上残留的魔性诱导出心魔, 陷进梦魇中无法自拔。”   “你别这样看我, 这个风险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元初皱起眉,看向闻夕迟, 他周围魔气四溢的样子, 确实有点像是滋生了心魔的状态, 她担忧地皱起眉:“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小丫头,你放心,区区心魔还奈何不了魔主的血脉。”   元初怀疑的眼神落在闻懿身上,不太相信雾娘的话,毕竟闻懿也是魔主血脉,如今还不是被心魔缠身昏睡不醒?   元初宛若看庸医的眼神落在雾娘身上,虽然克制而隐晦,但雾娘这样的人精怎么会没看出来?雾娘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忍不住解释道:“闻懿公主是个例外!她自己没有求生意志,就算有魔主血脉也没有用!”   她知道目前这种情况,元初怀疑她的医术也很正常,她也没有将元初的质疑放在心上,“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进入他的梦里唤醒他,虽然这个方法有点冒险,但也是目前能拿得出来最有效可行的办法。”   雾娘的做事风格一向大胆而激进的,不然也不会明知道魇魔内丹有如此大的缺点的情况下听从闻夕迟的安排使用魇魔内丹救治闻懿。   虽然闻夕迟不同意元初插手这件事,但闻夕迟现在不是没办法再反对了吗?   元初想了想,拿出通讯玉牌,“算了,我还是叫我大哥过来帮个忙吧。”   元初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有自知之明,闻夕迟进去了都出不来,她那点半桶水的实力更不够看,如果她一会也被困在梦境中,那岂不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送?   雾娘也不阻止,毕竟元荀确实比元初有用且可靠多了。   至于闻夕迟不同意?还是那句话,昏迷的人没有发言权。   元初给元荀发出传讯,然而过了许久都没有被接通,她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正常,又拨了第二遍。   这次传讯倒是接通了,然而对面传来的不是元荀的声音,而是他的心腹护卫的声音。   “公主,大公子刚才突然顿悟,如今已经闭关了,您有什么事吗?”   这么巧?   元初皱了皱眉,“大哥什么时候出关?我这里有些急事找他。”   “属下不知,大公子闭关,短则两三月,长则两三百年,这些都说不准的,公主若是急事,只需要吩咐一声,属下定会将您的事办得妥妥贴贴。”   元初听出来对面的人不是在撒谎,这件事确实是有些不凑巧。   她叹了口气,“没事了,这件事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并不是所有的人鱼都会织梦,且闻夕迟此时的状态虚弱,让别人来元初也不放心。   元初在一旁又守了几个时辰,闻夕迟身上的魔气越发浓郁了,安神香的效果越发微弱,雾娘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淡定变得有些凝重。   “不行,他的梦境和公主的梦境似乎产生了共鸣,我还是小看了闻懿体内那近千年的老心魔,小丫头,来不及了,你进入他的梦里,把他叫醒带出来,否则再这样下去,就算他是魔主血脉,醒过来也要元气大伤的。”   “你放心,我保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元初虽然已经不太信得过雾娘的保证,但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她看向闻夕迟,缓慢而坚定地点头,“好。”   元初坐在贵妃塌边,她弯下腰,将额头抵在闻夕迟的额头上,缓缓地闭上眼,照着记忆中的方法,有些生涩和闻夕迟的精神力相连,闻夕迟的精神力感受到元初的气息,并没有产生任何抗拒的念头,她很轻易地便进入了他的梦境中。   元初感觉身体一轻,再睁开眼,便看到一间有些熟悉的宫殿。   这是——明光宫?   不对。   元初看向头顶宫门上的牌匾,牌匾上的写着三个字:朝尽宫。   题这三个字的人有着深厚的书法造诣,这三个字笔锋尖锐,犹如铁画银钩,锋芒毕露,尽显威严与霸气。   不过元初看着这三个字,却想起了闻夕迟的名字,朝尽,夕迟,莫非闻夕迟在里面?   元初想着朝尽宫里走出,她游离在这个梦境之外,朝尽宫的守卫的眼里并没有她的身影。   她在朝尽宫里转了一圈,没发现闻夕迟的身影,诺大的朝尽宫就连一个仙娥都无,到处都听不到一点声音,元初不知道是因为梦境不够逼真的缘故,还是本来的朝尽宫就这么清冷寂静。   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天帝穿着一袭威严肃穆的朝服从一间院子里走出来,他皱着眉、脸色晦暗阴沉,就连身后跟着的小仙娥也缩着脖子弓着腰,尽量缩减存在感。   即使是在梦里,天帝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元初下意识躲在一根柱子后,等天帝带着人走了,才从柱子后走出来,看向天帝刚才走出来的院子,似有所感地走了进去。   迈进院子里那一刹那,元初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从一处虚假的空间迈入了人间,喧闹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灌入耳中。   她听到枝头的鸟鸣声、仙娥端着东西迈着小碎步走路时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以及,一阵幽幽的啜泣声。   元初朝着哭声的方向看去,发现哭声是从一间雅致的房间里传来的。   元初走进那间房,发现房间的布局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应该是和螭龙宫有七八分相似,一样的精致奢华、富丽堂皇。   然而这两件相似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螭龙宫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恰到好处、体现一位父亲对女儿疼爱的奢华,而这间房间却像是一座冰冷富贵的囚笼,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房间内的金丝拔步床上坐着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面容与闻懿别无二致。   元初终于见到了闻懿睁开眼的样子,她生着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瞳色又黑又亮,像是一对罕见的黑珍珠。   她本该是一位充满异域风情的明艳妖娆的美人,如今却双眸通红,黯然神伤,就连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看起来憔悴不已。   同样的,她也看不见元初。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闻懿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匆匆背过身擦掉眼泪。   元初朝着门外看出,发现门缝后探出来一颗圆圆的小脑袋,一个长得比年画娃娃还要精致,头上顶着一对黑色的小龙角的小孩透过门缝,睁着一双黑乎乎的、如同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屋内。   他的眼神落在闻懿身上,透出一种不符合年纪的幽深沉寂。   元初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还没有她胸口高、四头身、莫约五六岁的孩子身上,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难道,闻夕迟回不去的原因,是因为他变成了小时候?   元初的身体穿过门,飘到闻夕迟身旁,轻声叫道:“闻夕迟?”   小闻夕迟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皱起一张小脸,又将头扭了回去,继续偷看屋子里的情形。   不过元初已经从他的反应了知道,这个小屁孩,还真是闻夕迟!   元初麻了:闻夕迟困在了他小时候的记忆里,这个年纪的闻夕迟根本没有能力摆脱心魔的迷惑,她要怎么做才能唤醒闻夕迟?   元初将手按在闻夕迟的头上,闻夕迟年纪虽小,但感觉十分敏锐,他皱着眉抬起头,摸了摸头顶,却一无所获。   “小闻夕迟。”元初动用自己的能力,将她织出的梦境与闻夕迟的梦相连,以便于他能看见她的身影。   也只有闻夕迟能看得见她。   小闻夕迟的眼底慢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这是一个陌生的面孔,长得比他的娘亲还要漂亮两分,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善意。   小闻夕迟好奇地歪了歪脑袋,“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元初:“嗯,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闻夕迟你听着,你现在被困在梦境里了,你快点醒过来,你娘心魔缠身昏迷不醒,她还等着你救她呢。”   “梦?”小闻夕迟看着元初,露出思索的表情,一对眉毛跟皱得像条毛毛虫。   元初看着闻夕迟的表情,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小闻夕迟看了眼元初,点头,然后趁着元初精神松懈之际,噔噔噔退后了几步,然后推开房门,手脚并用地爬过高高的门槛,朝房内跑去,还一边跑一边喊:“娘!门外有坏人!快去抓坏人!”   元初:? 第57章 心魔梦境   元初该说真不愧是反派吗?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叫做缓兵之计, 说一套做一套。   元初看见小闻夕迟如炮弹一般投入闻懿的怀中,他回头看了眼元初,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惧的表情。   闻懿听到闻夕迟的话, 皱起眉,牵着闻夕迟走出来。她身上穿着修有祥云仙鹤纹饰的金色长裙, 这是显而易见的天族风格的裙子, 裙子很好看, 华丽而繁复, 但元初看到这身衣服的一瞬间,看到的却并非裙子上华丽的纹饰,而是闻懿头上沉甸甸的凤冠。   整个凤冠以沉甸甸的黄金打造, 其上以金丝编织出龙凤呈祥的图案, 栩栩如生,以红宝石、珍珠、琥珀加以点缀, 繁复华丽,然而就是这么一顶象征着天后身份的凤冠, 戴得久了,却压住了她眉眼间的意气风发、嬉笑怒骂,将她禁锢在这华丽的囚笼中,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她牵着小闻夕迟走了出来, 跨过高高的门槛,踏进屋外灿烂的阳光里, 她似乎有许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那双满是异域风情的深邃眼眸似乎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眸色恍惚了许久, 才慢慢聚焦了神色。   她瞥了眼院子, 有一瞬间, 元初觉得闻懿的视线似乎落在了她身上。   闻懿能看得到她?   怎么可能?这是闻夕迟的梦,这里的闻懿只是闻夕迟梦中的幻象罢了,怎么可能会看得到她?   “澜儿,你说的坏人在哪?”闻懿将视线收回,低头问闻夕迟。   闻夕迟看了看周围,然后指向元初的位置,闻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元初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   她不确定闻懿是不是真的没看到她。   闻懿的眼神却像是透过了元初,落在她身后的大树上,又收了回来。   她低下头,摸了摸闻夕迟的头发:“那里没有人,澜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小闻夕迟急了,他指着元初:“娘,就是那个人啊!那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她站在树下,你怎么会看不到呢?”   闻懿似乎被闻夕迟闹得没有办法,又往元初的方向仔细看了眼,不过她的眼神落在了元初身后的树上,她摸了摸闻夕迟的头发:“好了澜儿,娘还有事要忙,你在院子里不要乱跑。”   她转身走回了房间,头上凤冠的流苏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叮当声,阳光照不进屋子里,她的凤冠像是蒙了尘,不再散发出绚丽的光芒。   元初吐出一口气:看来刚才只是巧合,闻懿只是梦里的幻象,看不到她。   元初走到小闻夕迟的另一边,她蹲下身和小闻夕迟的身高平齐,然后抬手捏了捏他稚嫩的脸蛋,恶劣地笑道:“小屁孩,你娘她看不到我的,你告状也是没有用的!”   “大、大胆!”小闻夕迟红着脸,一脸抗拒:“男女授受不亲!男子汉的脸岂是你能随便捏的!”   元初忍不住笑了下,她松开闻夕迟的脸蛋,又狠狠rua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将他规规矩矩的头发弄成一个鸡窝,无比嚣张道:“就你这小身板,还男子汉呢?你现在就是个小屁孩,你现在可打不过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手掌下毛茸茸的手感让她想起了之前闻夕迟身受重伤退化成幼年形态的那两天,别说,这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之前摸得腻了但很久不摸还怪想念的。   趁着现在的闻夕迟还陷在梦里,元初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四头身的小闻夕迟从头到尾狠狠rua了一遍,就差没抱着他亲两口了。   小闻夕迟好不容易从元初的魔爪下逃生,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元初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穷凶极恶的大魔头。   穷凶极恶大魔头·元初:咳。   四头身的闻夕迟,真的很好欺负呢。   不过元初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看着在自己手下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小闻夕迟,她戳了戳小闻夕迟的脸蛋,对着他念叨:“你可快点醒来吧,你可是闻夕迟,你吃了很多苦头才把你母亲从天牢里带出来,你的母亲还需要你来救醒,你可不能沉溺在梦境里啊。”   四头身的闻夕迟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听不懂元初在说什么。   元初感到一阵无力,唤醒闻夕迟这件事是她想得太过容易了,她颓然地松开闻夕迟,小闻夕迟哒哒哒地逃离元初的魔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元初看着小闻夕迟的背影,叹了口气:“唉,闻夕迟已经完全沉浸在梦里,完全忘了外面的事,他醒不来,我就出不去,真是应了那句话: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送。”   “希望他们外面的人见我没醒来,记得通知我大哥过来救我,现在也只有大哥能救我了。”   但元初转念一想:“不行,万一大哥这次闭关像爹娘那样,一闭关就是几百上千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想一下该怎么叫醒闻夕迟,从外面出去吧。”   将闻夕迟从梦境里叫醒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点破这是一个梦,那么梦境的主人自然而然就会从梦境中苏醒,不过很显然,元初试过了,这个方法一点用都没有。   考虑到这其实还是一个与心魔有关的梦,还有第二种方法,就是找出藏在梦境里的心魔,并将其击败——本来闻夕迟是打算走这个路线唤醒闻懿,但没想到闻懿的心魔太过厉害,就连闻夕迟也栽了。   等等——   元初突然反应过来,闻夕迟是进了闻懿的心魔梦境里才栽的,那这里到底是闻夕迟的心魔梦境,还是和闻懿的心魔梦境?   又或者是,这是两个心魔梦境的重合?   以闻夕迟的谨慎,他已经提前知道魇魔内丹的魔性重,在进入闻懿的心魔梦境中时应该会有所警惕,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被诱发了心魔,被困在心魔梦境里?   除非闻夕迟的心魔诡计多端,一进入闻懿的心魔梦境里就和闻懿的心魔联手,两个心魔产生1+1>2的效果,才能将闻夕迟也困在梦里。   元初看向昏暗的房间内,要想验证她的猜测是否属实很简单:只有梦境的主人才能看得到她这个外来者。   希望她感受到的闻懿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感觉真的是错觉,否则光是闻夕迟一个人的心魔就已经让人头大,再加上一个闻懿的心魔,她或许可以直接躺平了。   元初抬起手,在额头、两肩的位置点了点,然后双手合十祷告:“阿弥陀佛,上帝佛祖保佑,别让我这么倒霉,如果这次能从这里平安出去,信女愿吃素一年。”   身后的大树树冠上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元初权当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上帝佛祖已经听见了她的祷告,她看了看四周,随后将身上的衣服幻化成朝尽宫中侍女的模样,走向闻懿的寝殿中。   “天后不好了!”元初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跑了进去,一进门就朝闻懿半跪下,将头死死低着,长发盖住了她的五官,掐着嗓音道:“小殿下方才与玄宸发生了争执,被他身边的红柳打了一掌,如今小殿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了!”   “什么?!”闻懿蹭地一下站起来,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澜儿怎么了?”   元初:……封建迷信要不得,求人不如求己,信上帝耶稣佛祖不如信自己。   元初整理了下心情,将头抬起来,笑道:“闻夕迟没事,不过闻懿公主果然能看得见我呢。”   闻懿看见元初的脸,方才提起的心重重落了下去,她又坐回那个用寒玉打造、有着高高靠背、看起来华丽而威严、却一点也不舒服的椅子上,眼神越过元初,看向院子里,院子里的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依旧在沙沙作响,但若细看,会发现每一次叶子晃动的幅度都一模一样,她冷着脸道:“看得见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你走吧,不用做无用之功,我虽不知你是何人,混进天界有何企图,但我今日心情不好,便当做没见过你,你速速离去,否则我要叫人过来将你投入天牢。”   元初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她拨弄着头上的星空石步摇,整理了下头发,直起身道,“心魔之境,哪来的天牢?”   闻懿皱起眉,似乎不解其意,“什么心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元初自来熟地坐在一旁的绣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她看向闻懿,“天魔之战、魔主陨落、天后被废……”   “够了!”闻懿厉声打断了元初,她头上的凤冠垂下的流苏因为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剧烈的抖动,她白着脸,仍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给我出去!”   “我是天界的天后、魔族的公主,天族与魔族已经联姻了!他不可能不顾我的感受,违背诺言撕毁两族的协议的!你别在这煽风点火,你说的字我是一个都不会信的!”   “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她的心魔梦境,这里的一切都与闻懿的想法息息相关,元初瞬间便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束缚住,这方天地似乎要将她排挤出梦境外。   元初:?   这就能出去了?惊喜来得太突然。   元初朝闻懿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誓等她出去之后一定要回去搬救兵,这里的复杂程度不是她一个小菜鸡能应付得过来的。   而就在元初即将要排挤出去的时候,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牵住了元初的手,将那股可怕的力量隔绝在一尺之外。   那股排斥的力量消失了,元初低头,看见小闻夕迟挡在她身前,顶着一对稚嫩的小龙角,扬起小脸,一脸邀功地看着她,似乎在说:我不计前嫌从母亲手下保护了你,还不快谢谢我!   从心魔梦境中出去的希望破灭的元初:……我谢你个头! 第58章 开解闻懿   这里是闻懿和闻夕迟二人的心魔梦境重合构成的新的心魔世界, 闻懿和闻夕迟各自拥有一半的掌控力。   换而言之,闻懿想将元初挤出梦境,但如果闻夕迟不同意的话, 她是不能将元初排挤出去的。   虽然闻夕迟如今变成了小孩,修为与记忆力全失, 但闻夕迟身体里还残存着本能, 见到闻懿对元初发难后, 他想也没想就闯了进来, 挡在元初身前。   直到闻懿带来的压力消失,闻夕迟这才松了口气,他偷偷抬起头看向元初, 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他刚才的身姿多么伟岸, 她应该会夸他的吧!   即使是失去了修为和记忆,心智也退化成小孩, 但闻夕迟想要在元初面前显摆逞能的习惯可一点都没变呢。   不过如果是成年版的闻夕迟做出这样的举动,确实是一场会令人怦然心动的英雄救美, 但换了四头身的小闻夕迟。   元初只觉得十分头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闻夕迟居然还有帮倒忙的潜质?   不过看着闻夕迟一脸邀功的表情,她也不好说他什么。   他还是个孩子呢。   这一刻的元初宛若那些熊孩子的家长,在小孩子犯错误的时候用这个万能的理由为孩子做辩解,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别人的熊孩子祸害的是外人, 而她家的熊孩子祸害的是自己。   元初揉了揉小闻夕迟毛绒绒的脑袋,花了三秒钟的时间将自己哄好:算了, 他也是好心, 这次就不跟他计较。   “闻夕迟,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小男子汉, 谢谢你!”她对着闻夕迟闭着眼睛说瞎话:嗯, 现在的闻夕迟还是个孩子呢, 跟孩子相处就要多鼓励他,激发他的自信心。   原本还因为元初揉他的脑袋正一脸不爽的小闻夕迟骤然听到元初这么露骨的夸奖,脸蛋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不、不用客气!”   他们这边相处得十分和谐,另一边,闻懿却皱起眉,对闻夕迟不悦道:“澜儿,你先出去。”   闻夕迟挡在元初身前,看看元初,又看看闻懿,最终,他还是护在元初身前,对闻懿摇了摇头,以行动拒绝了她。   元初的眼神和闻懿对上,闻懿眼中的盛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审视的平静,看样子再激怒闻懿,让她将自己驱赶出梦境这条路行不通了。   元初拍了拍闻夕迟的脑袋,“闻夕迟,你先到外面等着,我有些话想对你娘亲说。”   小闻夕迟还是继续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坚定地挡在元初身前,生怕闻懿再对元初动手,“你们继续说,就当我不存在。”   “闻夕迟,这些话小孩子不能听的,”元初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心想怪不得闻夕迟之前那么喜欢揉她的脑袋,原来是这种感觉,手感还不赖,她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娘刚才只是一时气急,现在她已经想开了,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乖,你先出去,我和你娘说完话就去找你。”   闻夕迟有些松动,并不是因为元初说的话打动了他,而是因为他下意识地不愿意拒绝元初。   他抬头看向元初,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但因为太过模糊了,像隔着一层浓雾,他看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他犹豫地看向闻懿,闻懿看向元初,又看向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最终妥协地点头,“你放宽心,娘不会对她如何。”   闻夕迟听到闻懿的保证,松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并且贴心地关上门。   闻懿上下打量元初,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打破室内的宁静,“你是谁?你与澜儿是什么关系?”   闻夕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都说知子莫若母,闻夕迟是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他绝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刚见面的人去忤逆她这个母亲。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儿子虽然外表与幼年时期无异,但偶尔却透出一股超乎年龄的成熟,他的灵魂没变,可行事风格变了许多。   闻懿知道世间有一种能够穿梭时间回到过去的禁术,也许她的澜儿便是从未来回到这里。   元初重新坐回凳子上,拖着下巴思索片刻,有些犹豫道:“我跟闻夕迟,大概是前叔嫂的关系?”   闻懿:?   她眉间扬起一层薄怒,又顾忌着在门外偷听的闻夕迟,勉力压下怒气,冷笑道:“你是在开玩笑吗?”   什么前叔嫂的关系会令她的儿子如此奋不顾身护着她?甚至为了她违抗她这个母亲?   元初也知道这种关系听起来很离谱,不过她总不能说,她是被闻夕迟强取豪夺的无辜小白花吧?这有点脱离实际了,毕竟闻夕迟没有强取豪夺,而她也不是什么小白花;若说她是闻夕迟喜欢的人,可闻懿是闻夕迟的亲妈,在她面前说这种话,还是有点尴尬的,还不如说她和闻夕迟是前叔嫂的关系的。   元初整理了下语言,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元初,海族公主,家父为海族之主海霖仙帝,我出生在距今600多年后,现在刚满300岁。”   心魔梦境里闻懿的记忆停留在了千年前,所以为了方便她理解,元初特意换了个说法。   海霖是海族之主的尊号,到了他这个境界,大部分人都不会直呼他的姓名,为表尊敬,都是称呼他的尊号。   闻懿听到海霖仙帝的名号,神色松动了几分,她上下打量元初,似乎是在寻找她身上和她的父亲海霖仙帝不一样的地方。   闻懿身为海族公主,后来又做了近千年的天后,自然是见过海霖仙帝的。   她看着元初半晌,又收回视线,道:“你长得与你父亲倒有一二分相似,不像澜儿,看起来与我、与他的父亲都没有一点相似,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元初:……   她看了眼闻懿精致艳丽深邃的五官,十分怀疑闻懿在凡尔赛,但她没证据:“您自谦了,闻夕迟长大后的模样,与您有七八分相似,你们站在一起,不用说别人都知道你们是一对母子,不,姐弟。”   这个世界的人不论仙魔,寿命都十分悠长,以至于许多人近万岁了,外表看起来还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伙子似的,闻懿和长大后的闻夕迟站在一起,确实更像姐弟而不是母子。   “你这丫头,净说些好话哄我。”闻懿的嘴唇扬了扬,许是刚才寒暄了一番拉进关系的缘故,她看元初顺眼了不少,难得心平气和道:“说吧,你们从未来穿梭时空来到现在,是想做什么?”   “并非是我们穿梭时空回到过去,”元初摇了摇头,看向闻懿,收敛了笑容,道:“而是如今外面的时光已经过去千年了,您在这心魔梦境中日复一日重复着千年前的生活,应该会有所感知吧?”   “有些痛苦的记忆,虽然被您尘封起来,但午夜梦回之时,您当真一点也记不起来吗?”   元初和闻懿一样,他们同样经历过至亲之人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的痛苦,这些记忆就算是转世投胎也不能磨灭,所以元初之前才会出言试探,而闻懿的反应确实也不出所料。   虽然闻懿的记忆被封闭了,她本人也沉溺在心魔构织的虚幻中不愿清醒,但午夜梦回,那些记忆又会卷土重来。   闻懿变了脸色,不过这次她克制住了脾气,没有之前的暴怒,她脸色苍白,却龟缩在自己构建的虚幻而完美的世界里,不愿意想起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可怕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初知道有些人在遭遇到大变故后会产生逃避心理,这种表现在现代社会中有一个名词:创伤后应激障碍,即PTSD。   所谓的心魔,在唯物主义的现代是一种精神疾病,需要看心理医生兼药物辅助治疗;而在可以修仙的玄学世界,便具象化成了一种只存在于人的精神世界中的魔物,只要消灭这个魔物,被心魔缠身的人便能不药而愈。   元初思索片刻,便想好了要如何做。   这个世界是闻懿和闻夕迟二人的心魔梦境重合构成的,闻夕迟的心魔是接住了闻懿的心魔之手,才将闻夕迟困住,如果解决了闻懿的心魔,闻夕迟的心魔便成不了气候,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元初实力微弱,自然是对付不了心魔的,而闻懿虽然有那个实力,但她受心魔影响太重,不愿面对现实,也对付不了心魔——她要是能对付心魔,便不会沉睡千年不醒了。   不过元初还是想试一试,她想给闻懿当一回心理医生,开解闻懿,重新激起起她的斗志。   元初回忆着上一世上大学时曾经选修过的《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上的内容,这开解的第一步,似乎就是共情。   “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元初站起来,搬着一张凳子坐在闻懿身边,她拉住闻懿的手,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她,闻懿有些不适应这种亲密的接触,但看到元初真挚的眼神,又不好多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   元初继续道:“从前有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她十分向往外面广阔的天空,于是她成年后,便经常带着侍女偷偷溜出皇宫玩,后来有一天,小公主在出门玩耍时遭遇到了强盗的追杀。”   如果有别的穿越者在,便会知道元初说的是《白雪公主》的前半段,只不过有一些具有西方元素的地方被她稍稍本土化改良了一下。   闻懿听着元初的话,想起了自己在魔宫那段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不由将自己代入了故事中的小公主,神色跟着紧张起来。   “后来呢?”闻懿问道。   元初看了眼闻懿:“后来,公主被隔壁国家英俊的皇子救下,她对皇子一见钟情,义无反顾地嫁给了那个皇子。”   闻懿露出一个笑容,“那这位公主嫁给了心爱之人,之后的生活定然是十分幸福愉悦的。”   元初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道:“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勘破心魔   “公主嫁给了皇子后, 和皇子去了皇子所在的国家生活,到了那里,她却发现皇子早已有了心爱之人, 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他对那青梅宠爱有加, 而青梅又攻于心计, 在她的挑拨下, 皇子对公主越发轻慢厌恶。”   闻懿的笑容渐凝, 只觉得故事中的青梅二字刺耳极了,“公主是皇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就算那位皇子再喜欢那女人, 也只能让她做妾, 一个小妾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皱眉道:“这个故事我不喜欢, 你说个别的。”   那杨氏便是跟天帝一起长大的青梅,她在杨氏手下吃了不少的亏, 所以闻懿生平最厌恶青梅二字。   元初摇了摇头,“故事我这里有很多,但难道您不好奇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闻懿看了眼元初,扯了扯嘴角, 露出嘲讽的神色:“这个故事无非两种结局,一是正妻斗倒了小妾, 挽回丈夫的心, 从此以后在后宅活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二是这个公主失败被休, 小妾上位, 公主死不瞑目。”   如果不是看元初的表情平淡, 像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故事,且元初说的故事和她的经历有一定的差距,闻懿都怀疑元初说的这个故事是在讽刺她。   “不不不,”元初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道:“公主认清了皇子的真面目,便将一颗放在皇子身上的痴心收了回来,明面上支持皇子登基,但暗地里笼络掌握了这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在皇子登基后的第二天,她便发动政变,将皇子从帝位上赶了下去,将他和他的青梅囚禁在别宫中,而她自己登上了王位,成为那个国家的女帝。”   “皇子与青梅在别宫中日日相对,一开始还相互扶持,后来他看着公主越发意气风发,而他成了落魄的昨日黄花,便开始和青梅相互埋怨,甚至大打出手,二人成了一对怨偶。”   “再后来,青梅不堪被皇子毒打,在一次睡梦中用剪刀杀死了皇子,之后她也自焚而亡。”   闻懿被这个爽文的巨大般转折惊得忘了表情管理,半晌,她才消化了这个故事,唏嘘道:“那公主倒是好胆魄,不过故事始终是故事,再精彩的故事放到现实里,就过于悬浮了,你还没爱过别人,不知道付出的感情是不能轻易收回的,即使是他犯了错,但终究狠不下心伤害他。”   闻懿敛下眉,像是在说故事里的人,又像是在说自己。   元初知道闻懿不可能听了一个故事就会变成故事里的公主,幡然醒悟,然后勘破心魔,手撕渣男,她笑了笑,“对了,刚才忘了跟你说,我的另一个身份。”   闻懿疑惑地看着她。   “三个月前,我嫁给了玄宸。”   闻懿是知道玄宸是谁的,她看着元初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冷,眸光带着审视:“你是那杨氏的儿媳?”   闻懿口中的杨氏,便是如今的天后。   “别着急,听我说完,”元初声音和缓,“我与玄宸成亲当晚,他便下凡历劫了,众所周知,我们海族向来都是一夫一妻,但一个多月后,他从凡间带回来一个凡人,将她纳了妾,还欲将她抬为侧妃。”   也许是因为元初说的这些事与她早年的经历有些相似,闻懿看着元初的面色倒是重新和缓下来,道:“父子俩都是一丘之貉,那小妾只是个凡人,你只管将她赶走,甚至将她打杀了都成,你是海族公主,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凡人找你麻烦,你怎么能让一个凡人骑到头上?”   当初她顾忌着那杨氏的身份不能对她如何,玄宸的那个小妾只是一个凡人,闻懿觉得她应该不至于被一个凡人拿捏。   “您误会了,”元初道:“那女子是被玄宸强掳到天界、被迫给玄宸当妾的,她也是个可怜人,错都在玄宸,我为何要针对一个无辜的女子?”   闻懿此刻终于想起了元初之前说的与闻夕迟是“前叔嫂”的关系,可闻夕迟的性子她清楚,若只是前叔嫂的关系,它儿子根本不会如此在意。   “你后面做了什么?”她有些好奇。   “后来,”元初轻咳两声,道:“后来我在天界认识闻夕迟,我们达成了共识,一起打了玄宸一顿,废了他的手脚,然后跟玄宸和离了。”   闻懿沉默,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元初,也不知道是震惊于她的大胆,敢在天族的地盘废了天族的太子,还是觉得她干得漂亮。   元初转头看了眼这间与魔宫螭龙宫中布局相似的寝殿,道:“我知道您并非还爱着天帝,您只是不愿意接受魔主陨落一事,所以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   若她的执念与心魔是天帝,那么在心魔世界里,应该是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场景,而不是之前元初看见的,天帝甩袖而去的场景。   一个人的表现会骗人,但朝尽宫中几乎和螭龙宫中如出一辙的装饰不会。   闻懿身体微颤,她避开元初的视线,视线有些模糊,说不出否定的话。   诚如元初所说,她虽然将自己封闭在这里,但有些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午夜梦回,那些痛苦的记忆会清晰地卷土重来。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您睡了千年,也该醒了不是吗?”   元初心知火候差不多了,她决定再加一把火,于是道:“当初杀害魔主的凶手仍高高在上地做着他的天帝,而当初的小妾成为了天后,她的儿子成了天族太子,但您的儿子却在天界受尽歧视苛待,您真的要一直这么沉睡下去吗?”   闻懿一下子变了脸色,从多愁善感无缝切换到母鸡护崽模式,抓着元初的手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澜儿怎么了?澜儿是他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会苛待澜儿?”   元初反问她:“孩子又不是他生的,他也没有养过孩子一天,对这个孩子的贡献也只是几个晚上的努力,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好好对待一个感情不深、还流着一半魔族血脉的儿子?”   “据我所知,天帝并不喜欢魔族,这件事连我一个外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您这个枕边人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我……我没有……”闻懿企图辩解什么,但不知道她想表达的到底是没有发现天帝的真面目,还是没有想过闻夕迟会被人苛待就不得而知了。   她闭上眼,父亲惨死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里越发清晰,外面原本明亮的天色暗沉下来,这里是闻懿的心魔梦境,这里的一草一物都会随着她的心情而产生变化。   元初接着道:“我第一次见到闻夕迟的时候,是在三十三重天,他坐着轮椅,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玄宸母子用您的性命威胁他,将他身上的仙骨夺走了,若不是因为他体质特殊,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元初咬着牙道。   之前看见闻夕迟身上的伤口、听到他的仙骨被夺时,元初除了震惊于玄宸母子的残忍,并没有多大的感触,而如今,她和闻懿提起这件事,心脏竟然跟着一抽一抽地疼痛。   她叹了口气,她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闻夕迟,否则她也不会冒险来救他。   “你说什么?!澜儿他怎么了?”闻懿手一颤,摔碎了手边的杯子,不过这个杯子只是她勾勒出来的幻象,很快便消失了,桌子上又重新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   元初却不想再说了,“这只是我所知道的冰山一角,他一个小孩,在天界无依无靠,又失去了母亲庇护,他能成长至今,吃过的苦头数不胜数,但具体的您还是亲口问他吧。”   闻懿透过门缝,看见了正坐在门前台阶上的闻夕迟的背影,元初和闻懿并排站着,道:“他为了将你救出天牢,险些丧命,如今又为了帮你除心魔,涉险进入这里,被心魔困住,你若是还挂念着这个儿子,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元初表现得像个世外高人指点迷津的模样,她板着一张脸,谁也没有发现她心里打摆。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的演技巅峰了。   元初看着闻懿没动,忍不住在心里念叨: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怎么还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真的要她这个战五渣亲自解决心魔吗?   她和闻懿、闻夕迟没有多少交集,这里的心魔没办法勾起她的心魔困住她,但她也没办法将心魔物理消灭啊!   “闻……”元初正打算再添油加醋一番,突然间瞥见闪过一抹寒芒,紧接着原本厚实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破开。   闻懿提着一把寒光凛凛的九环刀,满脸杀意地走出房门。她身上华丽的衣裙变成了一身黑红相间的魔族女子传统服饰,沉重的凤冠被一根简单的乌木发簪替代,她那张异域风情的脸上粉黛未施,却美得张扬、让人不可直视。   外面的景色正在飞速变化,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冠染上了黄色,紧接着黄色的叶片慢慢掉落,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随着最后一片叶子掉完,鹅毛般的大雪从天上落下,转瞬间,天地便只剩一片雪白的颜色。   闻懿凌空而起,手拿着九环刀,刀尖指向一处虚无之处:“玄徽!出来!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闻夕迟哒哒哒地跑到元初身边,牵住她的手,给她解释道:“玄徽是天帝的名字。”   他不喜欢天帝,所以从来不会唤他一声父亲。   元初另一只手摸了摸小闻夕迟毛茸茸的脑袋:“我知道。”   她早该想到的,闻懿的一切不幸都是因天帝而起,所以她的心魔便化成了天帝的模样。   阴沉的天空泛起波澜,顶着天帝模样的心魔出现,闻懿提着刀攻去,元初看着上方的战况,喃喃自语:“你说,他们之间谁会赢?”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闻懿苏醒   “希望你娘能打赢你爹。”元初摸着小闻夕迟的头说出这么一番话, 也丝毫不管这句话有多么怪异,会不会给小闻夕迟幼小的心灵带来什么心理阴影。   小闻夕迟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握着拳:“我娘一定会赢的!”   元初拍了拍小闻夕迟的脑袋:这可真是个大孝子。   心魔虽然顶着天帝的脸, 但实际上是没有天帝的实力的,他的实力与闻懿自身实力挂钩, 又受闻懿状态影响, 闻懿弱他便强, 闻懿强他便弱, 如今闻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威,加之魔主血脉压制, 什么心魔都要靠边站。   心魔不敌有怒气buff和血脉buff双重加成的闻懿, 转瞬便被砍了好几刀,虽然心魔没有痛觉, 但闻懿砍出的每一刀都在削弱他的实力。   心魔幻化出一把剑吃力地抵挡住闻懿的攻击,回头看向元初的方向, 准确来说,是看向闻夕迟的方向,他的眼睛变成了纯正的黑色,占据了整个眼眶, 看起来十分地阴沉瘆人。   元初一惊,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下意识将小闻夕迟拉到身后, 挡住心魔的目光,然而这一举动并没有什么用。   元初感受到身后沸腾的魔气, 低头看见小闻夕迟的脸上有魔纹交替浮现, 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而他的身体随着魔气增长而慢慢抽条,外形向着成年后的模样靠拢。   “到了现在,你还要躲着吗?还不快些与我解决了这个女人,否则你我都要玩完!”闻懿的心魔喝道。   是了,这个梦境中不仅仅只有闻懿的心魔,还有闻夕迟的心魔,只是元初没想到,闻夕迟的心魔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具象化成任何一个人或者物,而是选择继续蛰伏在闻夕迟的身体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闻夕迟已经成长成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的模样,元初拍了拍他的脸喊道:“喂!闻夕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闻夕迟的眼神落在元初脸上,确实没有聚焦的,他的脑海里有许多画面在翻腾。   幼年时眼看着母亲被关进天牢时的无能为力;少年时受人欺凌时所受的屈辱;成年后仙骨被夺那日的痛苦。   仙骨被夺的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斧钺汤镬,闻夕迟的脖子上因为承受着极度的痛苦而爆出了青筋,眉心深深地皱成一个‘川’字,耳朵一片翁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痛苦吧?难受吧?”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有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想起,带着十足的蛊惑意味,“想不想报仇?若是想报仇,让这些伤害你的人生不如死,那便与我融为一体吧,我就是你,你亦是我,我和你一起,将这些你看不顺眼的人,统统杀了……”   闻夕迟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成年模样的身高,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元初趴在闻夕迟身上,拍了拍他的脸,晃着他的肩膀喊道:“喂!闻夕迟!你能听得到吗?”   “闭嘴!”闻夕迟捂着脑袋,在极致的痛苦中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往日的痛苦在眼前浮现,闻夕迟身上的魔气越发浓郁。   元初皱起眉,有些麻爪,闻夕迟这状态明显不对劲,她该怎么办?如果让闻夕迟彻底被心魔控制,那这两个心魔联手,她、闻夕迟、闻懿三个人都要玩完。   不能让闻夕迟被心魔控制了。   元初咬牙,伸手幻化出一把匕首,咬咬牙,心一横便对着闻夕迟的掌心捅了一刀,肉|体上的疼痛取代了精神上的痛苦,闻夕迟皱了皱眉。   元初抽出刀,心魔梦境中的身体没有实体,是不会流血的,她拿着刀拍了拍闻夕迟的脸,“喂!闻夕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元初!你快醒醒!”   元……初……   初初……   闻夕迟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感受到了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轻抚在他脸上,淡淡的桃花香钻进鼻腔中,他听到她焦急的声音,身上的疼痛似乎都缓解了许多。   他的脑海里开始出现元初的身影。   初见时,她温暖沉重的药碗、金色耀眼的鱼尾;第二次见面时,插在她发间摇晃的步摇;以及第三次、第四次见面……   温暖的记忆替代了痛苦的回忆。   闻懿的心魔看到元初如此干净利落的一刀,恰好打断了心魔蛊惑的进程,闻懿身上的魔气正在慢慢散去,他险些吐出一口鲜血。   闻懿的九环刀迎面砍来,他疲于应对,不由对闻懿大喊道:“那边那个女的在捅你儿子你看不见吗?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   闻懿头也不回,舞者大刀一往无前,“玄徽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跟我正面打一场!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我不是玄徽,我是心魔!心魔你懂吗!心魔不分男女!”心魔一边躲一边骂骂咧咧。   闻懿才不管它是不是玄徽,魔族的人大多一根筋,她之前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才心甘情愿让心魔困着她千年,如今她想出去了,可不会再让心魔挡她的路。   心魔感受到闻懿的攻势越发猛烈,没有丝毫要力竭的趋势,他的心里有一万句脏话飘过,它后悔了,它应该学闻夕迟身体里的心魔,在时机还未成熟的时候蛰伏起来,保存有生力量,而不是要急于求成。   而另一边,闻夕迟将神识沉入识海,在识海里看见了另一个他,不应该说是顶着他的脸的心魔。   闻夕迟盯着心魔的脸,眼睛眯了眯,心魔能感受到闻夕迟的不爽,它笑了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来吧,与我融为一体,我们一起,向那些面目丑陋的仙族复仇。”   闻夕迟淡淡地扫了眼心魔,不为所动,心魔抬手,两人之间浮现起一道半透明的屏幕,屏幕上放着闻夕迟那些痛苦的过往,那些人的面目似乎比记忆中的还要狰狞几分。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你我融为一体,我们一起向那些伤害过你、践踏你的尊严的仙族复仇!”心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含笑静静地看着闻夕迟。   终于,闻夕迟动了,他朝着心魔走去,心魔的笑容越发深了,他朝闻夕迟张开了双臂,为接下来的融合做准备。   他才不会像外面那个心魔一样愚蠢,明明吞噬了这具身体的神魂便能取而代之,却因为畏惧那子虚乌有的魔主血脉而选择徐徐图之,千年过去都成不了事,反而让闻懿有了反击的机会。   换作是它,千年前就会在闻懿身心遭受重创、正是心里防备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他看着朝它走来的闻夕迟,嗤了声:魔族血脉又如何?还不是被它轻松蛊惑……   “哧!”闻夕迟的手不知何时化作坚硬锋利的龙爪,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心魔的躯体,他轻轻一撕,像是在撕纸张一般,将心魔的身体撕成碎片,化作光点消散在他的识海中。   “我最讨厌别人教我做事。”闻夕迟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他甩一甩手腕,黑色锋利的龙爪重新变成一只修长白皙、不染一点尘埃的俊秀的手,他的右手轻掸指尖,左手幻化出一条湿润手帕,慢条斯理地将指尖与手指的缝隙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白皙的指尖上,透明的指甲盖下透着健康的粉红色。   外面,闻懿用九环刀砍下心魔的头颅,她的心魔也随风消散了,她提刀凌空而立,将整个朝尽宫尽收眼底,她的眼中浮现出些许怔然之色。   朝尽宫中的大雪停了,积雪消融,有翠绿的嫩芽从残雪中钻了出来,庭院中的树木也长出了新芽。   转瞬间,整个朝尽宫一片生机盎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闻懿转过身,看着闻夕迟和元初的身影慢慢消散,她释然地笑了。   闻夕迟睁开了眼,他看到了躺在他身旁、睡颜恬静的元初,心魔梦境中的记忆回笼,他笑了笑。   元初睁开眼便看见这么一幅美人垂眸、展颜而笑的画面,身为颜狗的她实在难以抵挡这副美颜暴击,心跳乱了几拍。   她的身体微微向后,拉开了和闻夕迟的距离,问:“你、你笑什么?”   闻夕迟侧身看着元初,他抬起手,理了理元初鬓边的碎发,他漆黑而深邃的瞳孔中全是元初的倒影,他轻声问:“初初有救了我一次,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元初的心跳更快了,看着闻夕迟近在咫尺的俊脸,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好。”   闻夕迟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元初会答应下来,他愣了下,随后漆黑的瞳孔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他颤着声,“初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美色惑人啊!   元初捂着胸口,看了眼闻夕迟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红云飞上了脸颊,心跳完全失了序,元初体会到什么是小鹿乱撞的感觉。   她看见闻夕迟脸上的喜悦,没有后悔之前被美色迷惑答应下的事,她伸过头轻轻在闻夕迟的唇上一啄,红着脸笑道:“好。”   闻夕迟愣了一秒,随后唇边的笑容慢慢扩大,快咧到了后脑勺,他的心跳几乎要与元初的心跳快得同步,此刻的他像个做事不够沉稳的毛头小子,全凭一腔本能与冲动,将元初拥进怀里,低头将要吻了上去。   “咳咳!”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咳嗽声。   元初是正对着外面的,她将心神分散,看见了闻懿坐在床边,眼神含笑地看着他们。   元初:!!!   她一把推开闻夕迟,噌地一下从贵妃塌上下来,慌忙而羞涩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脸红到了耳根,“闻姨,您醒了?”   闻懿从床上站起来,她本身有真仙修为,沉睡千年并未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她快步走到元初身前,亲密地拉着她的手,热情道:“叫什么姨?叫娘!” 第61章 婆媳关系   魔界的风俗并不像天界那般, 将人间那套对女子三从四德的理念套在女仙身上,他们的道德感与贞操观念不强,甚至可以说没有, 在魔界,魔界的女人一婚二婚, 甚至三婚四婚都十分正常, 闻懿并不会因为元初嫁过人而对她有什么意见。   甚至因为她踹了玄宸而选择闻夕迟, 从侧面证明她儿子比玄宸好一百倍, 闻懿看着元初更多了几分喜爱。   闻懿:不愧是她儿媳妇,眼光就是好!   闻懿以前怀闻夕迟的时候就特别希望能生个女儿,后来闻夕迟出生, 虽然是个男孩, 但她对闻夕迟的爱并不会因为性别而有所影响,只是终究有几分遗憾。   不过如今见到了元初, 她觉得元初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闺女。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儿媳妇也是半个闺女,闻懿看着元初,只觉得当初没能生个女儿的遗憾圆满了。   闻懿亲热地拉着元初的手,看着元初的视线哪哪都透着满意, “我之前一直想要个女儿,澜儿是个男孩子我还遗憾了许久, 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小初初你现在可以提前叫我一声娘吗?”   元初还没从刚才和闻夕迟亲热被家长撞见的尴尬中走出来,她脸颊绯红, 求助似地回望了眼闻夕迟。   闻夕迟走过来, 站在元初身边, 他牵起元初的手,十指相扣,含笑看着元初。   元初轻轻挣了挣,没挣开,也就由着他了。   耳尖的热度一直没有下去,元初张了张嘴,不过对着这么一张年轻的、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脸,这一声“娘”她怎么也叫不出口。   虽然她被美色所迷,答应了闻夕迟的求亲,但现在就改口还是太快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娘,”闻夕迟无奈地叫了声,他对闻懿这张年轻的脸倒是适应良好,毕竟千年前闻懿就长这样,且仙魔两界母子之间看起来外貌差距不大很正常,他没什么看不习惯的,他握着元初的手,捏了捏她的指骨,道:“您未免也太过心急了,等我们成亲之后,您给过改口费,初初再改口也不迟。”   “哦!对!我都忘了!”闻懿一拍脑袋,“这睡太久了,我都忘了还有这习俗,小初初你暂且先叫我一声姨吧,这改口的事不急,等你和澜儿成亲了再改口!”   元初松了口气,甜甜道:“闻姨。”   “哎!”闻懿重重应了声,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是元初叫的不是姨,而是娘。   她看向站在元初身旁的闻夕迟,眼神落在他的脸上,恍惚了一阵,随后也笑道:“小初初说得没错,你果然是像我!没想到一转眼,澜儿都长这么大了,之前你还只是个到我胸口的小男子汉,没想到小男子汉已经长成大男子汉了,澜儿已经高了娘亲大半个头了。”   她抬起手在二人之间比量,再收回手,眼底带着些许惆怅与愧疚,但母子俩分隔多年,也生疏了不少,许多话到了嘴边也没有说出来。   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这些年,是娘对不住你。”   闻夕迟沉默地摇了摇头。   元初看了眼闻夕迟,她回握着他的手,随后朝闻懿笑了笑,打机锋道:“好了,你们好不容易见一面,说以前的事做什么?你们聊,刚才好像有人叫我,我出去看看。”   元初说着,便松开了闻夕迟的手,走出房门,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   闻懿看着元初的背影,想起心魔世界里,元初说过的那些话,她释然一笑,道:“如今一转眼,你也快成家了,娘的前半生没有值得借鉴之处,只希望你好好对待小初,不要与你父亲一样。”   闻懿吃够了后宅争斗的苦,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重演。   闻夕迟点了点头,轻嗯了声。   于闻夕迟而言,元初如同他身上的逆鳞,是要藏着护着的,她只要落一滴泪,他便溃不成军。   他舍不得、也绝不会伤害元初分毫。   *   元初贴心地将房门关上,让闻夕迟和闻懿能有一个独处空间,她走出房门,朝四周看了看,螭龙宫只有闻懿一个主人,所以屋子不多,院子非常宽阔,比得上一般人家的后花园。   院子里修建了许多精致的亭台楼阁,环绕在院子的中央的莲花池边,无一处不透着精致奢华之美,从这个院子便能看得出来,上一任魔主对闻懿这个女儿有多宠爱。   闻懿此生遇到的最难过的事,大概便是遇人不淑了。   莲花池即使千年无人打理,池中的莲花依然生长得十分繁茂,迎风招展。   雾娘与白书兰正坐在院子的莲花池边的一处亭子里,白书兰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就连元初走进亭子里都没注意到。   元初坐在一旁,白书兰似乎也刚好将手上的书翻完,她拿著书问雾娘:“师父,我已读完这本《百病方》,但书中有几味方子的用药我暂时不解……”   白书兰说了一些草药的名字,似乎在问这个方子里添加这种草药有什么效果,可不可以用另一种草药替代,元初对草药一窍不通,她说的话她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问完之后,这才发现元初也坐在一旁,她朝元初尴尬地点头微笑,“抱歉,刚才看书入迷了,没有发现公主也在。”   元初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雾娘耐心给白书兰解释了一番,白书兰受益匪浅,瞪大了眼睛点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才能看得出她脸上有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蓬勃。   良久,白书兰与雾娘才停止了讨论,她们说得药性、疗效什么的,元初是一句也没听懂。   她只听懂了一件事:白书兰拜了雾娘为使,她的年纪虽然有点大,但所幸根骨不错,如今已经入道了,也许再过几十年,便能修成散仙。   原着里白书兰到死都是凡人,后来玄宸虽然将她复活,让她用了灵丹强行提升到散仙境,但从此她一生的喜怒哀乐、甚至自由和性命都要系在玄宸身上,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   元初望着白书兰鲜活的面容,如今闻懿苏醒,白书兰也摆脱了被困在天界身心遭受重创、最后甚至性命不保的结局。   白书兰的命运也与原着里截然不同了,她现在有更多的选择,而她,也绝对不会走向原着里的结局。   不知何时起,元初的愿望也变了,原本的她只想躺平,能多活两百年,最后就算死了也赚了,然而现在的她开始不满足,想要改变。   也许是因为她牵挂的的人多了,所以想要做出改变吧。   元初的视线越过白书兰,看向远方:愿这一世的她,以及闻夕迟,还有海族的众人都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白书兰回头,不期然看见元初的目光,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茫然道:“怎么了?”   元初摇了摇头,“没什么,只觉得现在的生活真好。”   白书兰愣了下,然后抿笑道:“是啊,真好。”   她如今有了师父,有了人撑腰,过几日她可以偷偷回去看一眼父母。   也不知她离家的这一个多月,父母如何了。   闻懿沉睡了千年,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也行动自如,但这些年一直被囚禁在天牢中,她之前受的暗伤一直没有得到精心照料,到底是有些亏损,与闻夕迟说了会话后,便感觉到那股疲惫劲上来,便又回去休息了。   雾娘给闻懿开了些药后,便向闻夕迟清辞,她带着白书兰去了人界。   白书兰拜了她为师,以后便是要和她在魔界生活,这一次到人界,也是要和人界的家人告别。   修行之人岁月漫长,往往一闭关就是几十年,以凡人短暂的寿命,以后怕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人界如今是大梁朝的天下,白书兰戴着幕篱站在京城脚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明明只离开了一个多月,却像是离开了许多年,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天界见到的都是一尘不染的华丽宫殿,再看到京城外生了青苔的青砖城墙,竟然觉得比记忆中的要陈旧许多。   但即将见到家人的紧张和激动让白书兰忽略了这种怪异的感觉,她和雾娘进了京城,她照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她的家——镇北将军府。   但她被拦在了门外,那是一个白书兰从未见过的身穿镇北军军装的士兵客客气气地拦住了她,“镇北将军府,闲人免进。”   白书兰将幕篱摘下,对士兵道:“我是大小姐,你去告诉我爹,我回来了。”   士兵上下打量白书兰,皱起眉冷声道:“我们将军只有一个儿子,府内没有什么大小姐,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将军府中人,有何目的!”   “什么府中只有一个儿子?”白书兰觉得怪异极了,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白着脸,声音颤抖地问士兵:“我爹不是有三个儿子吗?前几年,我娘不是还给我爹生了个妹妹?”   “什么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不知这是镇北将军府吗?敢在这里闹事?”   一个身穿棉布青衫,看起来四十出头、蓄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从门后走出来,锐利的视线落在白书兰的脸上,随后愣住。   白书兰看了眼这个像是管家的男人,有些焦急地问:“请问这里是白家吗?”   管家的手颤抖起来,眼眶瞬间红了,“大小姐?是你对不对大小姐?一晃三十多年,您可算回来了!老奴终于见到您了!”   “三十多年?”白书兰手中的幕篱掉在地上,“什么三十多年?”   她嗓音颤抖发涩:“我不是,才离开一个多月吗?” 第62章 白书兰篇   “天界和人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并不是传说。”雾娘对白书兰道。   因为仙魔两界的时间流速几乎一致,她平时也不在人界生活, 如果不是刚才看到白书兰与管家的对话,她都忘了还有这一回事。   白书兰在天界待了一个多月, 换作是人间, 便是三十多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白书兰呢喃。   白书兰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山中方一日, 世上已千年”, 也曾听教课的先生说过烂柯人的典故,但她只是当成一个故事听,从来没有想过, 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有些恍惚地看向府门上已经陈旧的牌匾, 之前有一些刻意忽略的细节此时才浮现出来,譬如她爹前面才被封为镇北将军府, 为何这块牌匾已经陈旧得如同饱经风霜。   还有城墙上的陈旧的青苔、将军府大门陌生的守卫,最后又回到管家满脸褶子的脸上。   一切的古怪似乎都有了答案。   她记忆中的管家是一个神采微胖、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 似乎比眼前这个管家年轻一些,但他们二人是截然不同的面貌。   她看出了几分熟悉感,但不敢认,最终, 她还是忍不住出声,“你是……我大哥的书童?”   管家听到自己的名字, 使劲点了点头, 忍不住老泪纵横,“是小的!没想到您还记得小的!大小姐, 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一直挂念着您呢!”   白书兰听到老爷和夫人这两个称呼, 松了口气, 问:“我爹娘他们……还好吗?”   管家顿了顿,在白书兰紧张的眼神中,他声音悲呛道:“大小姐,老太爷和老夫人已于二十年前仙逝了!”   白书兰脑袋嗡地一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传来,带着机械性的彷徨和茫然,她嗓音涩然:“你说什么?”   管家擦着泪水,“老太爷和老夫人直到最后一刻,还念着小姐的名字啊!如今小姐您平安回来了,老太爷和老夫人若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白书兰身子一个踉跄,她的身体在天界遭受过重创,本就还没彻底养好,如今听到这一噩耗,险些承受不住打击晕过去,但最后她还是撑住了,只是一张脸白得吓人。   她的视线落在管家带着褶子的脸上,三十多年的光阴在经常维护的建筑上只留下一些不太明显的痕迹,但在如今人均寿命不过百的普通人身上,三十年已经是他人生中的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记忆中的管家还是她大哥身边的书童,十来岁的年纪,虽长得不如世家子般俊逸潇洒,但也算是模样周正,年轻力壮,而如今的白勇脸上多了皱纹、头上多了白发,就连挺直的脊梁,也微微佝偻了。   白书兰捡起地上的幕篱,对管家道:“我要见大哥。”   管家点头,他抑制住了激动的心绪,看了眼时辰,对白书兰道:“老爷如今应该是在夫人的院子里,大小姐请随我来!”   管家替白书兰证明了身份,门口的护卫自然不再阻拦,只不过他们都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白书兰:已逝的老将军何时冒出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儿?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也就比如今府中的小少爷大一些。   管家领着白书兰进了府中,雾娘将白书兰送进府中便离开了,她喜欢自由,若在将军府中被人恭维反而觉得拘束。   她给了白书兰三天时间和家人告别,三天后便带她离开,当然,这三天里她不会让有可能潜在的追兵发现白书兰的行踪。   白书兰走进了将军府,府内的变化比府外更直观许多,这三十年间,府内经历了数次的翻新修缮,整体的布局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但有许多的细节变得让白书兰十分陌生。   白书兰甚至认不出将军府中的路了。   白书兰透过这些改变,似乎看到了这三十多年来将军府的兴衰变迁,她抓着幕篱,感觉自己像湖面上的浮萍,在随波逐流,飘飘荡荡,找不到一处支点。   穿过前厅,绕过长长的回廊,便到了后院。   白书兰打量了眼后院,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炎热大家都在屋中休憩避暑气的原因,她总觉得后院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就连花园里的花草都打着蔫,无精打采的,透着一股子暮气沉沉的气息。   白书兰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管家带着白书兰绕过花园,走到正院。   跨过正院高高的门槛,恰巧迎面碰上一位端着茶水从正屋出来的嬷嬷,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白书兰身上。   “砰!”   她手中的茶碗摔碎在地上,破碎的瓷器碎片四溅,但她像是没听到动静似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张开,她颤抖着唇,不敢置信地惊呼:“小、小姐?”   白书兰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位嬷嬷打扮、看起来莫约四十出头的女人身上,也许是因为她保养得宜、五官身形与以前有五分相似的原因,白书兰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银铃。”白书兰轻喊出她的名字。   “银铃,外面是什么动静?”有一道略带沙哑沧桑的男人嗓音从正屋里传来,“是谁在外面?”   “老、老爷,夫人!”银铃顾不上地上的碎瓷片,慌张地跑进屋里,喊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白书兰跟着银铃走进正屋,看到了正在执棋对弈的一对夫妻,男人两鬓斑白,穿着武将官服,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女人保养得宜,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但眼角也生了许多细纹,看起来越发显得平和温良。   银铃的闯入打破了男人的思路,他将棋子撂下,皱起眉,“银铃,你都快五十了,怎么还如此冒冒失失的?什么大小姐……”   他越过银铃,看向那个从跨进了正屋的妙龄少女,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愣住。   男人颤抖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书兰的脸,“书兰?”   “大哥!”白书兰见到熟悉的亲人,她像儿时一般扑进大哥的怀中,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倾泄而出,混着委屈与悲痛,“大哥,是我,是书兰回来了!”   白大哥拍了拍小妹的肩膀,一个一米八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并不怀疑眼前的白书兰是别人假扮的,即使白书兰的容貌和三十年一样,但血亲之间的直觉骗不了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妹妹。   白书兰哭得十分悲伤,这是她离家这么久以来,哭得最伤心的一次,哭声中有与家人重逢的喜悦,也有骤然得知父母已经离世的悲痛,还夹杂着阔别三十年光阴的迷茫。   白书兰的大嫂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当年她嫁进来时,白书兰还是个小姑娘,她与白书兰相处过一阵,与白书兰的关系很好,她见白书兰哭得伤心,也忍不住落了泪,她站在一旁安慰白书兰,“书兰不哭,大哥大嫂都在,大哥大嫂替你撑腰,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怕。”   “书兰回家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你,别怕别怕。”   白书兰一边哭一边抽噎,她想停,可是停不下来,直到哭了一刻钟,像是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都通过眼泪发泄出来,她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大哥的怀抱像是一处温暖的港湾,让白书兰这颗来自三十年前的浮萍在这安了家,她从大哥怀中出来,带着哭腔道:“大哥,我饿了。”   “嫂子去叫人给你准备些你爱吃的,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白书兰的大嫂捏着帕子,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她走出正屋,将空间留给这对兄妹。   她知道三十年未见,这对兄妹应该有许多话要说。   白大哥看着白书兰,他没有问为什么三十年不见,白书兰的容貌没有一点改变,也没有问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当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只要人回来就好。   “妹妹,你瘦了,”他粗糙的大掌揉了揉白书兰的头发,如儿时一般,“一会多吃点补补,你大嫂的手艺进步了许多,大家都说得到了娘的真传。”   白书兰点了点头。   她看向大哥,“大哥,你跟我说说,这三十年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吧?二哥三哥呢?小妹应该已经嫁人了吧?她嫁去了哪里?”   白大哥沉默了会,白书兰从他的沉默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不安地看着白大哥。   白大哥思量了许久,似乎在考虑措辞,片刻后才笑道:“小妹嫁给了丞相的儿子,后来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她的大儿子已经娶亲,娶了国公府的小孙女,如今孙儿都已经五岁了,对了,小妹如今可是正二品诰命夫人呢。”   白大哥又说起一些近年来发生的趣事,府中添了几口人,“盛哥儿你还记得吧,一转眼,他都快四十了,他早些年与我一起打仗,成亲晚,他的儿子刚满十五,去了太学念书。”   “我已经让人去叫盛哥儿与明阳回来了,明阳就是盛哥儿的孩子,这孩子有几分咱们爹当年的模样,才十五岁就已经得到圣上的夸赞了。”   白书兰听得认真,似乎没有注意到白大哥丝毫没有提到另外两个哥哥的情况。   如今不是饭点,大嫂做了几样小菜端上来,她和白大哥象征性地陪着白书兰吃了几口,期间不断地给白书兰夹菜,“书兰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待到晚上,咱们一家人再好好聚一聚。”   白书兰低头将眼角的泪憋回去,她咽下嘴里的饭菜,又喝了杯茶,笑了笑,哑着声说:“好。” 第63章 白书兰篇(补更)   白书兰嫁去丞相府的妹妹接到消息后, 便迅速回了娘家,一见到阔别多年了无音讯的长姐,瞬间红了眼, 欲语泪先流。   白书兰替小妹擦了擦泪水,“瞧你, 都已经当祖母的人了, 怎么还跟个小时候似的爱哭鼻子?”   白小妹搂着白书兰的腰, 将脸埋在她的衣领前, 她虽然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但做起这般小女儿撒娇的动作一点也不违和,她带着哭腔道:“姐, 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白书兰下午已经和大哥说了她的奇遇, 当然,她略过了天界那段经历不说, 只是说她前几日拜了个师父,三日后便要跟着师父离开京城了。   她虽然隐去了在天界的那段不美好的经历, 但白大哥他们岂会看不出,白书兰虽然容颜未老,但身体比之前单薄虚弱了许多,且双腿似乎也受了伤, 走路没有以前那般轻快灵动,性格也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她这段时间肯定是吃了许多苦, 否则不会回来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兄妹三人在聊起过去时都刻意省去了那些不开心的事, 白书兰知道妹妹不舍,但她却不能在京城过多停留。   若是玄宸对她没有死心, 必定会来京城找她, 到时候她会牵累家人的。   她狠心拒绝了妹妹的挽留, 摸着妹妹的头,宽慰道:“以后若有机会,阿姐还会再回来看你的。”   其实谁都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人界京城与魔界相隔甚远,中间还有时间流速的差异,如无意外,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夜晚,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将军府的人齐聚一堂。   白大哥给孙子请了假,兄妹三人,加上将军府的二代、三代,丞相府的二代,乌泱泱地坐了一大桌子。   众人举杯把酒言欢,白小妹的孩子以及白大哥的孙子没有见过白书兰,他们偷偷看着这个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姨母/姑奶奶,有些不解老镇北将军已经仙逝二十年,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姨母/姑奶奶是怎么冒出来的,不过他们的性子都比较稳重,不会冒失地问出来。   他们的疑惑待到宴会散去后自有父亲或者母亲为他们解答。   酒足饭饱,白小妹让她那几个孩子回丞相府,她则歇在将军府,和白书兰躺在一起。   时隔三十年,将军府中一直保留着白书兰以前的房间,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让人打扫一次,如今她回来了,只要收拾一下床便能睡。   白书兰躺在久违的闺阁中,却难以入睡,她看向旁边同样没有睡着的白小妹,低声道:“二哥三哥,还有爹娘的事,都告诉我吧。”   她没有在家宴上看到二哥三哥,也没有听到他们提及,所有人似乎都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那个时候,她就有了心理准备。   白小妹沉默了会,道:“阿姐,你还记得赵玄翊吗?”   白书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仍然抑制不住地发抖。   赵玄翊,是玄宸在凡间历劫时所用的名字,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曾经她有多喜欢赵玄翊,现在就有多痛恨玄宸。   白小妹感受到白书兰的颤抖,她将白书兰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咬着后槽牙,声音哽咽道:“当初赵玄翊造反失败,被陛下斩首,他的手下将这笔账算到了咱们家头上。”   “你失踪后的第二年,二哥在战场上被赵玄翊的残部刺杀身死,尸身被悬挂于敌国城墙之上,三哥在京城得知这一消息,想要去战场将二哥的尸身夺回,却在半途遭遇劫匪,他双拳难敌四手,虽侥幸活了下来,却被废了手脚。”   “后来丞相查明,那些劫匪也是被赵玄翊的部下买通,专门等着三哥的。”   “后来是大哥率军出击,破了敌国两城,才迎回了二哥的尸身,送了回来,只是爹娘因为承受不住二哥身亡、三哥手脚被废的打击,从那以后身体就不好了。”   “你失踪后的第七年,娘亲身体越来越差,终日缠绵病榻,最后被一场风寒夺走了性命。”   “第八年,三哥没有从手脚被废的打击中走出来,饮鸠自尽了……”   白小妹回忆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声音因为极度的悲伤而哽咽,“后来,爹强撑着本就虚弱的身体,将他的一身打仗的本事教给大哥,看到大哥顶起镇北将军府的门楣后,在一个冬夜抱着娘的牌位溘然长逝了,那一年,是你失踪后的第十一年。”   黑夜里,白书兰将下唇咬出了血,她尝到了血腥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心脏像是捏住似的难受,然而想哭却哭不出来。   人在极致的悲伤和难受时是流不出眼泪的。   她尝试了好几次,终于能开口了,她抱着白小妹,用因为悲痛而哑到不行的嗓音低声道:“明日带我去爹娘、还有二哥三哥的坟前看看。”   白书兰的爹娘以及二哥三哥皆葬在白家的祖坟中,白父白母合葬在一起,二哥与三哥的墓拱卫在父母的墓地两侧,像是在守护父母,又像是被父母守护着。   白书兰跪在地上,朝着父母、兄长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望着冰冷的墓碑,眼角终于划过一滴泪,她的心里自责与悔恨交错:如果不是她认识了玄宸,两位兄长以及爹娘就不会因此丧命,是她害了兄长和爹娘。   她咬紧了牙关,心中对玄宸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爹,娘,你们等着,女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她定要让玄宸生不如死。   第三天傍晚,白书兰便离开了将军府,跟着雾娘回了魔界,准确来说,是人魔村。   魔界魔气浓雾,白书兰虽然跟着雾娘修魔,但她到底身体虚弱,修为也不高,在魔界待久了对她有益无害。   白书兰在人魔村废寝忘食地吸收雾娘传授给她的知识,从雾娘带给她的魔石中汲取魔力修炼——魔石比灵石还要稀少,这种财大气粗的修炼法子只有雾娘能用的出来,并且不会觉得心疼。   雾娘并不是时时刻刻待在白书兰身边,头一年,她在人魔两界到处行走,希望这么能找到她的女儿。   然而她找了整整一年,却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一个可能是她女儿的人,为此雾娘还特意去了一趟那个擅长卜卦的堕仙那里询问是否是他的卦象出了问题。   堕仙只是对她笑了笑,故作高深地道出一句签文:“明珠土埋日久深,无光无亮到如今,忽然大风吹土去,自然显露有重新。”【注】   这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需卦,意喻着时机未到,还需等待,然而雾娘已经等了五百年,生平最讨厌等待二字,她面色不虞地从兜里拿出一包毒粉,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堕仙,“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   “有话好说!姑奶奶!咱们都是从天界下来的,有事好商量!”堕仙连滚带爬离雾娘一丈远,“姑奶奶,签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可能在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见过你女儿了,只是如今时候未到,你们母女二人还不能相认,你顺应天意,待时机成熟了,你们自然会相认的。”   雾娘这一年见过的人何其多?她怎么知道那些擦肩而过的人里,哪个是她女儿?   她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怎么能耐得住性子继续等下去?   她看向堕仙,然而堕仙了解她的性子,抢先道:“但若是你要强求,说不定会对你女儿产生不好的影响。”   雾娘准备用毒粉威逼堕仙算出女儿下落的动作顿住,几息后,她将毒粉收回,离开了魔界。   堕仙在她身后摇了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他偷偷给雾娘算了一卦,然后看着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卦象,轻咦了声,不解地挠头:“怎么卦象显示,她已经找到女儿了?”   雾娘从堕仙那出来,终于想起了她还有一个徒弟,她去人魔村看了眼白书兰,发现白书兰不知何时已经成功入道,成为一名低阶魔修,而她留下的医术也已经被白书兰看完了。   雾娘在人魔村停留了几个月,这期间她指点了白书兰修炼和医书上模糊不清的地方,再给留给她一些新的医书和魔石,又去人界转了一段时间。   如此年复一年,春去秋来,属于人界的十八年眨眼间便过了,白书兰用了十八年的时间,将雾娘的医术学了九层,如今在研究毒术,她的修为也已经跻身中阶魔修的水平。   雾娘见白书兰的天赋如此之高,对她起了认真培养的心思,近些年慢慢将大半的时间用在教导白书兰上,余下的时间,才去人界寻找女儿。   而魔界与人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魔界才刚过了十八日。   魔宫魔龙殿,元初在闻夕迟花了大功夫引来的冰泉里泡尾巴,冰泉寒凉,不过对于喜寒的人鱼而言这种温度十分舒适,然而元初却没有心思享受,她靠在池子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摆着尾巴,皱着眉若有所思。   她觉得闻夕迟最近几天很不对劲。   在她答应嫁给他后,元初本以为按照闻夕迟恨不得将她绑在身边的性子,会立刻向海族提亲,最好是第二天就成亲。   然而这都过了大半个月,闻夕迟却没有一点动静,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最近甚至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难不成闻夕迟是那种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渣男?他变心了?   元初眯着眼,漂亮的尾巴狠狠拍在水面上,水花有如海浪,溅起数十米高的浪花,她漂亮的金色眸子中露出凶光。   作者有话说:   【注】引用自易经六十四卦第5卦需卦。   这章以前欠的一更,终于有时间补上了。 12号的更新会晚一点,可能在晚上。 第64章 元初逼问(小修)   系统心惊胆颤地看着元初主动点开快要被她遗忘的系统商城, 然后依次点开【见血封喉的毒】、【痛不欲生的蛊】、【杀人不见血的刀】等名称的商品看了眼,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期待。   顺带一提, 因为好感度快要涨满,系统bug修复后, 元初已经能够购买系统商城里的所有东西了——前提是有积分。   【宿主, 你看闻夕迟对你的好感度没有变化, 他对你绝对没有变心。】系统看着元初若有所思的表情, 忍不住瑟瑟发抖,生怕元初一念之差,就将还差临门一脚就能涨到100好感度的攻略对象弄死了。   元初瞥了眼好感度后的数值, 轻嗤一声, 不以为意,“万一他博爱呢?他不是变了心, 他只是将一颗心平等地分给两个人而已。”   系统:……   这种故意挑刺的话,它无法反驳。   元初多看了几眼商城上的商品, 然后才关掉系统商城,“你以为我会因爱生恨,把闻夕迟干掉?”   系统:难道不是吗?   她刚才点开系统商城,难不成还能是在上面买零食?   “那你长得有点多, ”元初荡了荡尾巴,透明的尾鳍在水中摇曳, 她看着自己的尾巴, “杀人多累啊。”   “男人如果变了心,直接干净利落地踹了他不就好了?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比他更乖巧听话的小奶狗。”   后面那句, 元初说出了声, 不知是对系统说, 还是对自己自言自语。   系统感知到闻夕迟的气息出现,瑟瑟发抖,不敢搭话。   “初初想踹了谁?谁是乖巧听话的小奶狗?”闻夕迟幽幽的声音在元初耳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元初身后。   他坐在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元初漂亮的尾巴,微微俯身,右手轻轻掐住元初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看向他,眸光幽深。   系统光速休眠隐匿,生怕慢一秒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它还只是个刚成年还没谈过恋爱的系统呢!   元初挑了挑眉,没怕他,她上下打量闻夕迟一遍,有一股淡淡的犀香从闻夕迟身上传来,但仔细去闻,又闻不到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元初扬起眉:“谁对号入座就是谁。”   “有些人十天半个月不见个人影,还不如那些温柔体贴的弟弟们善解人意,你说对吗?”   “哪个弟弟?”闻夕迟磨着后槽牙,完美流畅的下颌骨线条更为明显,瞳色也越发漆黑深邃,他的指尖在元初的下巴处轻轻摩挲,拇指触及元初下唇的边缘,像羽毛划过,带来些许酥痒感。   他打量着元初,“我怎么不知,初初什么时候认识了新朋友?”   “你十天半个月不见人,还会关心我交什么朋友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是谁了。”元初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她不满地摆了摆尾巴,漂亮的尾巴在水面上掀起波澜,湖水反射着阳光,波光粼粼,然而元初藏在水中的尾巴,比水面上的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元初看着闻夕迟,“闻夕迟,我不喜欢有人瞒着我涉险。”   闻夕迟抬手拨弄元初的头发,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他问元初:“初初这话是何意?”   元初犀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问:“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元初不是那种谈了恋爱后会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男朋友、掌控他所有行踪的女朋友——是的,元初单方面将她和闻夕迟的关系定在男女朋友上,而不是未婚夫妻。   若是一个男人在追求你的时候大献殷勤,恨不得将你禁锢在他身边,一天24小时在她眼前晃悠刷存在感,但在追到手后一连好几天不见人,连个交代都没有,问起别人他的行踪也是一问三不知,换作一般人,肯定会往他变心了那方面想。   元初起初是有这种怪疑,但见到闻夕迟后,这个怀疑就被打消了。   真心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而且闻夕迟在她面前也没有伪装的必要。   但打消了闻夕迟变心的怀疑后,元初的心情却并没有变得明朗。   元初问他:“闻夕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没有事要瞒着你,真的!”闻夕迟眼神飘忽了一阵,梳理元初长发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下,然后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初初,我最近学会了一个新的发髻盘法,一会给你梳好不好?”   魔宫里除了五大三粗的护卫,就是闭关调养的闻懿,连个像样的侍女都没有,元初的头发又长又多,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弄不了什么复杂的发型,之前几天都是闻夕迟帮她梳的头发,后来闻夕迟没了人影,元初不会盘发,只能用一根浅金色的发带将一头乌发扎起来,不至于风一吹,她的发型就成了当代梅超风。   元初没有拒绝。   闻夕迟解开元初的发带,顺滑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散开,闻夕迟一手拢起她的长发,握在手中。   乌黑的长发在闻夕迟的手中十分听话,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一个繁复而华丽的发髻便在他的手下成型。   元初今日没有戴那支星空石步摇,闻夕迟从怀中如了一套更为精致奢华的头面,一一给元初戴上。   这是一套十分鲜艳的红宝石珊瑚头面,华丽而不失典雅,精致而不失奢华,若是换了一个人,或许会担心戴上这套头面后会被这些昂贵鲜艳的宝石压了风头。   元初全然没有这样的顾虑。   闻夕迟将最后一支精致的簪花映着她比花还要钗子固定在元初的发间,她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又低头借着水上的倒影看了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元初看见闻夕迟给她梳的新发髻,以及发髻上的簪花。   女孩子都是喜欢珠宝首饰的,咸鱼也不例外,元初自恋地看着水中倒影里,她忍不住嘴角微扬,原本奢华昂贵的宝石在这一瞬间成为她容颜的点缀,衬得她肤白如雪,眼波流转,透着别样的妩媚。   闻夕迟心跳加快了少许,瞳孔越发黝黑,他看着元初,道:“初初今日真美。”   “算你有眼光,”元初又照了照水面,这才不舍地收回视线,然后,她跟川剧变脸似的,唰地一下拉下脸。   “闻夕迟,”元初双手叉腰:“这套头面是天族那边的风格吧?老实交代,你这几天是不是去了天界!?”   闻夕迟一顿,否认道:“没……”   “闻夕迟,”元初打断他,表情严肃:“我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感情,也不喜欢别人有事隐瞒我,或许你瞒着我怕我又担心,但你瞒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样我就会安心了吗?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事都要我猜来猜去,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继续的必要,你能明白吗?”   元初说出这段话并非杞人忧天,她是在认真经营这段感情的,闻夕迟以前孤家寡人,习惯了独来独往,这她能理解,但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了,闻夕迟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他如果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不说,一句话都不留就消失好几天,元初认为他们之间迟早会出问题。   与其等问题真的出现了再想办法弥补,不如现在防患于未然。   对待感情,元初向来是理性大于感性。   闻夕迟脑子不笨,元初稍微一说他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低头向元初认错:“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做什么事都会跟你商量。”   “我这几日确实去了趟天界。”   “娘醒了,我去给天帝送了份大礼。”闻夕迟对着元初展颜一笑,将重音咬在大礼二字上,唇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将他在天界干的事像元初说出来。   闻夕迟送的确实不是什么好礼,他这次潜入天界,将天界禁地里封印的那个拥有魔神血脉的上古凶兽放了出来,将天界闹了个人仰马翻,然后闻夕迟趁着天帝亲自出手将凶兽封印之时,将明光宫,也就以前的朝尽宫,以及天帝的苍穹天被他夷为平地,之后闻夕迟还买了红宝石头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行事十分嚣张。   元初听他说完在天界的所作所为,以元初对他的了解,如果这次轻轻揭过,闻夕迟肯定不会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下次还敢。   元初看着闻夕迟,缓声问:“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势单力薄,万一在天界出不来怎么办?”   原着里闻夕迟能带领魔界在天界的地盘大杀四方,但那是几百年后的事,如今魔界还是弱势的一方,且那个时候闻夕迟虽然压着天族打,但他在和天帝的那一场大战中也受了伤,最后才被玄宸趁虚而入摘了桃子。   元初穿书而来,她知道未来仙族与魔族不可避免会有一战,就算闻夕迟暂避锋芒,天界也不会放过他的,但这不是闻夕迟如今重伤刚刚愈合,便大着胆子偷溜进天界的理由。   闻夕迟一时语塞。   以前的他在意的人很少,无拘无束,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后果,如今他已经有了软肋,他的软肋是元初、是闻懿,若他出了意外,元初和娘会如何?   闻夕迟以前对自己的实力有百分之二百的信任,所以事情想到了就去做,已经习惯成自然,如今被元初点破,他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他做事应该更谨慎些。   “对不起。”闻夕迟向元初道歉。   元初朝他笑了笑,“既然你已经认识到错误了,那我就原谅你了。”   “不过没有下次哦。”   闻夕迟抿唇笑了笑:“好。”   他弯下腰,将手穿过元初的腋下,双臂微微用力将她提起来,元初感觉到身体腾空而起,不禁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她便落在闻夕迟的膝上。   元初背对着闻夕迟,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腰被闻夕迟用手臂圈着,她扭头看向他,金色的瞳孔轻颤,黑色锦缎与红色的鲛纱交缠,元初身上冰凉的水渍染湿了他的衣服,但闻夕迟毫不在意。   闻夕迟从元初身后将她禁锢怀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冰泉里的水太冷了,元初背对着他坐着,后背与他的胸口接触,竟然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了几分温暖。   闻夕迟将脑袋搭在元初的肩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元初能轻易听到闻夕迟的呼吸声,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息落在她光裸的侧颈上,像羽毛扫过,又麻又痒。   闻夕迟搂着元初,在元初的耳边道:“待魔界安定下来,我们便成亲吧。”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坦白从宽   “待魔界安定下来, 我们便成亲吧。”   闻夕迟将元初搂在怀中,耳鬓厮磨,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 元初甚至能感受到闻夕迟说话声胸口传来的细微的颤动。   元初回头,闻夕迟那张挑不出一点瑕疵、宛若女娲炫技的容颜落在元初眼里, 阳光洒在闻夕迟的身上, 宛若添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阳光在他长的翘的睫毛上跳动, 他漆黑的瞳孔深处只剩下元初的身影。   他的这副模样,有些——犯规啊!   扑通、扑通……心跳在慢慢加速,元初像是一个被美色迷住的昏君, 红着脸点了点头。   “好。”   闻夕迟的眼底泛起明亮的光芒, 心跳在元初点头的那一刻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用力地抱住元初,几乎要将元初揉进他的身体里, 元初看着他笑,他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闻夕迟也看见了元初眼底里, 属于他的倒影。   他一手搂着元初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了元初的下巴,他试探地低下头,薄唇贴在了元初的唇上。   这是闻夕迟第一次主动吻元初, 他的耳尖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发烫,心跳如雷, 在薄唇贴上元初温暖柔软的唇瓣时, 还不忘以余光观察元初的反应。   只要元初表露出一点不愿或者挣扎的神色,他便会放开她。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手上的动作却和他的想法截然相反, 他紧扣着元初的腰, 不让她有一丝一毫逃避的余地。   这才是闻夕迟的本性,他可以在元初面前装作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但本质上他仍然是那个霸道且小心眼、占有欲极强的黑龙。   元初哪能不知道他别扭的小心思?   她唇角微扬,转身侧坐在闻夕迟的腿上,搂着闻夕迟的脖子,闭上了眼,一副任由宰割的单纯小绵羊的模样。   闻夕迟顿了顿,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元初,随后眼底涌出剧烈的惊喜,他一手按着元初的腰,另一只手捧着元初的脸,舌尖撬开了元初的贝齿,唇齿交缠,亲得越发投入与放肆。   他的学习能力实在太好了,只有那么几次接吻的经验,如今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元初带入意乱情迷的深渊。   元初金色的尾巴半垂在水中,拱起一个弧度,闻夕迟的手不知何时向下,玉白的指尖划过光滑的鳞片,像无意识的抚摸,又像调/情。   元初的尾巴在他的指尖下慢慢发热,金色的鳞片透出一股淡淡的粉色,她纤细的脖子上仰,浸在水中的尾巴尖微蜷,搅乱了平静的水面,使得水面上的倒影越发纠缠不清,十分暧昧。   直到元初露出水面的那半截尾巴上的水汽干透了,二人才喘着粗气分开,元初被他亲得腰身发软,双颊酡红,她无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有些发麻的嘴唇,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看着闻夕迟。   这属实有些犯规了。   “闻夕迟……”元初气喘吁吁地叫着闻夕迟的名字,嗓音甜得发腻,像是被欺负得狠了。   她是如此地娇弱,就连激烈一些的亲吻都快要承受不住。   闻夕迟盯着元初红艳艳的、湿润的唇瓣,又看向她被自己亲得蒙上一层水雾的清澈的眼中,他的呼吸顿住,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着,眼尾染上浓烈的欲/色,本就长得十分妖孽的五官更添了几分勾人的缠绵之色。   他在元初面前着实不是什么自制力强大的正人君子,于是他又倾身吻了上去。   元初承受着他有如疾风骤雨般的掠夺,纤细的脖子上仰,迎合着他,闻夕迟搂着元初的力道越重了,像是要将元初揉进骨子里。   许久,闻夕迟才艰难地放开元初,他搂着元初,将脸埋进了元初的颈间,轻吻,鼻尖充斥着浓烈的桃花香,像是要引诱着他前往情/欲的深渊。   闻夕迟的眼尾更红了,他的呼吸时轻时重,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元初薄嫩的肌肤上,那一处的温度似乎都比其他位置高了不少。   慢慢地,那股温度从脖子上扩散到全身,闻夕迟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鲛纱不惧水火,十分地坚韧轻薄,闻夕迟轻而易举地便挑开衣襟,他冰凉的指尖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染上了些许温度,但仍比正常温度低许多。   当指尖触碰到元初柔软的肌肤上时,他微凉的手指驱散了元初身上的灼热,又带来一股过电般的酥麻。   元初搂着闻夕迟的脖子,他们的姿势这般危险,元初轻而易举感受到了闻夕迟的改变。   元初只觉得尾椎骨发麻,脸上的红云连成一片,但她却没有阻止闻夕迟越发放肆的动作。   他们是在黑龙殿主殿的寝宫里,这方院子是闻夕迟开辟出来给元初泡水用的,小心眼的闻夕迟不愿意别人看见元初漂亮的尾巴,所以这处院子周围方圆五里都没有别人。   幕天席地,还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只是闻夕迟的动作为何这么迟钝笨拙,元初不解地嘟囔了句:“闻夕迟,你怎么连个扣子都不会解?上次我穿的衣服跟这件款式差不多的吧,你那次是怎么解开的?”   闻夕迟听到这话,顿时身体一僵。   “怎么了?”元初的手搭在闻夕迟的肩上,疑惑地看着他,神色复杂。   闻夕迟不会是要让她自己解扣子吧?他难道喜欢这种调调?   闻夕迟深吸口气,紧张地看了眼元初,道:“初初,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坦白。”   元初:“什么事?”   闻夕迟闭上眼,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语速极快道:“其实上次在天宸宫里我们没有发生过度亲密的接触我第二天跟你说的话都是故意误导你的,我把你抱上床后你就睡过去了。”   元初手搭在闻夕迟的肩上,眯了眯眼。   闻夕迟不敢看元初,他刚才答应了不会再瞒着元初任何事,如今却又犯了。   她会不会生气?   闻夕迟紧张地看着元初,眼底透着紧张,但他没有后悔选择在这个时候坦白,毕竟错过了这个坦白时机,以后若是让元初自己发现……   光是想想,闻夕迟都觉得胆战心惊,还不如此刻坦白了算了。   元初看着闻夕迟不说话,把闻夕迟看得汗毛直竖,浑身紧绷,刚才的满腔热血与沸腾的欲/望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偃旗息鼓。   “初初,”闻夕迟跟个小媳妇似的小心翼翼地看着元初,“你是不是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该误导你,我发誓……”   元初抬手,将食指抵在闻夕迟的唇上,笑了笑,“不必发誓,我相信你。”   她勾着闻夕迟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似有些羞涩道:“我们继续。”   闻夕迟已经做好了元初会生气的准备,然而想象中的疾风骤雨没有到来,眼前元初言笑晏晏、温柔体贴的模样让闻夕迟有些不适应,心底还有些毛毛的。   元初抱着闻夕迟的脖子,吻了上去,她学着闻夕迟之前的动作,撬开他的牙齿,唇齿交缠,发出暧昧的声音。   闻夕迟一开始还能分心思考元初为什么不生气,但软玉温香在怀,慢慢地,他便抛弃了杂念,温度又重新变得炽热起来。   并且经过刚才的偃旗息鼓,这一次的情绪来得更快更猛,闻夕迟在元初面前的自制力几乎为零,他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元初衣服上那复杂的盘扣处。   他这次花了些时间,终于弄清楚这个扣子是怎么解的。   元初的衣襟松散开,鲛纱的布料柔软顺滑,失去了扣子的约束,便朝两侧滑去,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她看了眼闻夕迟,媚眼如丝。   闻夕迟黑沉深邃的眼神落在元初的身上,呼吸又沉重了几分,身体绷得更紧。   就在闻夕迟准备替元初褪去外衣时,一双柔软细腻、指甲透着健康粉色的手柔柔地握住了闻夕迟的手。   “等等。”元初轻柔道。   闻夕迟停下动作,抬头不解地看着元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眼尾因为在最后关头被叫停而憋出了红晕。   “初初……”他的嗓音哑到了极致,看起来十分地可怜。   元初动摇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坚定起来,她将金色的鱼尾变回雪白的玉足,踩在地上站了起来,在闻夕迟的目光下,一颗一颗,慢吞吞地将闻夕迟好不容易解开的扣子扣上。   她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瞥了眼闻夕迟,看见他因为忍耐而稍显狼狈,脖子上都沁出一层薄汗后,她终于露出了恶作剧成功后的微笑。   “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就不继续了,”元初整理着散乱的衣襟,瞥了眼闻夕迟,指着旁边的冰泉,笑眯眯道:“那里有冷水,你自己解决吧。”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在闻夕迟身上点火,然后在紧急时刻叫停,报复闻夕迟误导她,让她误以为真的和闻夕迟发生了什么,还为此心虚了好几天的事。   闻夕迟按了按眉心,想明白过来前因后果,他无奈且纵容地对着元初笑了笑。   元初哼着小曲,转身迈着不负责任的欢快小碎步走了。   闻夕迟低头看了眼,认命地脱去外衣,走进冰泉中,让冰冷的泉水平息他体内滚烫的血液。   元初走进了一旁的屋子里,她听着屋外一阵一阵的水流涌动的声音,以及偶尔钻进她耳中的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闻夕迟压得极低的呻/吟,不用猜都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   元初揉了揉滚烫的耳尖:太涩了。   一刻钟后,外面的动静才渐渐平息,元初深呼吸几下,才走了出去,她看见闻夕迟披着外衣站在池边,发丝透着湿润的水汽,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元初,眼尾透着一股懒散的殷红,分外勾人。   元初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一次加剧。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过于粘人   元初瞥了眼闻夕迟的脸, 又从他的脸向下,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十指,她感觉脸颊有些发烧。   毕竟听墙角这种事还是有些不光彩的, 更别提还听到了……咳咳的过程。   是元初人生中的第一次。   不过闻夕迟这个当事人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看向元初, 面色如常,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简单地泡了个冷水澡。   只有眼尾残存的一抹殷红诉说着方才那光听声音, 便足以令元初面红耳赤的一幕。   他向着元初看去,那张平日里总冷着的脸多了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眼神勾缠, 像极了在夜晚破庙里诱惑落魄书生的风流女鬼, 只不过性别转换了一下而已。   他的衣襟松松垮垮地散着,露出底下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虽然看起来清瘦,但衣服底下却并非干瘦的排骨身材, 若是用手去摸,可以摸到上面结实而有弹性的肌肉,充满了野性的力量美——元初没有见过,但刚才她用手摸过, 能感觉得出来。   元初险些和话本里的书生似的,没忍住诱惑, 但紧急关头, 她想起自己才将闻夕迟戏耍了一通,如今没忍住诱惑过去, 岂不是羊入虎口?   元初到底还是坚强地抵挡住了美色的诱惑, 她走过去, 一脸严肃地将闻夕迟的衣襟拢上,“天气冷,把衣服穿好,小心伤风。”   她站在灿烂的阳光下,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   闻夕迟的眼底透出几分遗憾,轻啧了声,元初的耳根也变红了。   穿好了衣服,闻夕迟低头看见了元初光溜溜的脚丫,微微皱起眉,“怎么不穿鞋?”   他的嗓音还残存着几分暗哑,不过没有细听是发现不了的。   虽然院子里都铺着青石板,又有阵法维系着,青石板的表面一尘不染,但光脚踩在青石板上,肯定是不如穿鞋舒服的。   元初低头,蜷了蜷脚趾,然后指着冰泉边,“鞋子落在那里了。”   闻夕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一双以金线绣着鱼戏莲池图案、上面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白色珍珠的红色绣鞋。   他将元初抱起,他让元初坐在他的手臂上,单手托着她,他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不过动作不见丝毫吃力,仿佛托着一个孩子一般。   元初扶着他的肩勾着他的脖子,惊讶地看着他,白嫩的脸上透出些许薄红。   闻夕迟拿出一条帕子,慢慢地给元初擦拭着脚底的灰尘,她的脚踝纤细匀称,因为坐在闻夕迟的手臂上,双脚悬空,脚尖自然下垂,脚背拱起一个优雅的弧度,每一只脚趾头都像一个圆润的珍珠,白里透红,透着健康的光泽。   她的脚不大,但也不会很小,是那种健康匀称的脚,而非凡间一些人家为了追求小脚而裹成畸形的三寸金莲,闻夕迟一手便能掌握。   他一手握着元初的脚背,将元初的每一根脚趾头都擦得干干净净,他才将元初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坐好,自己回去将元初落在池子边的红色绣鞋捡起来。   他坐在石凳下,元初坐在石桌上,元初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居高临下看着他。   闻夕迟仔细给元初套上袜子,然后捏着她的脚踝,将鞋子套在她的脚上,元初的脚趾因为不好意思蜷了蜷,脸上的薄红像胭脂一般,衬得她越发娇艳如花。   元初弯下腰,在闻夕迟的脸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这是奖励。”她轻声道。   闻夕迟看向元初,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   元初觉得最近的闻夕迟有些过于粘人了,以前一连几天见不到人,现在说开了之后,他现在不仅一日三餐都陪着元初一起用、白日里将一些公文搬到元初的寝殿中处理、就连晚上睡觉都企图粘着元初——如果不是元初把他赶走的话。   元初:这个男人晚上还想留下来留宿,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真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吗?   元初看着如此粘人的闻夕迟,开始反省她是不是矫枉过正了?之前闻夕迟没有那么粘人,几天才见一次面似乎也挺不错的。   元初摇着头:唉,人啊,真的是永远也不会满足,以前闻夕迟几天见不到人她担心她和闻夕迟之间会生疏了,现在闻夕迟天天粘着她,她又觉得闻夕迟烦人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   元初带着欣赏的目光落在闻夕迟那张英俊完美的脸上,不管看几次,闻夕迟的这张脸都会带给她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他坐在屋里,周围的光仿佛汇聚在他身旁,屋子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如闻夕迟这般抢眼的容貌,多看几眼,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就连玩游戏的时候被队友坑了也没那么生气了,元初突然觉得被闻夕迟粘着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闻夕迟也不是每天都能抽出足够的时间粘着元初,有时候他白天的时候基本见不到人,到了夜晚,他会准时出现在元初面前,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这时候元初便知道,他白日里又经历了一次战斗,他洗掉了身上战斗后残留的硝烟与血腥味后,才出现在她面前。   闻夕迟入主魔宫,意在魔界之主的位置,然而这个魔主之位并不是你有魔主血脉就能坐上去的。   魔界是一个信奉弱肉强食法则的世界,闻夕迟这个上一任魔主外孙的身份并不能服众,且本身还有一半天族血脉,不服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想要坐稳魔主的位置,就必须将所有反对者打败。   这是一条用鲜血铺成的道路,但闻夕迟不得不走。   原着里并没有写闻夕迟是如何放上魔界之主的,但不会比如今更轻松便是了。   今夜过了子时,距离平日闻夕迟过来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他还没过来,元初有些担忧地看向门外。   闻夕迟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今日迟迟不见踪影,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呸呸呸!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闻夕迟这个祸害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的,要出意外的也是别人。”   元初自言自语,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把休眠中的系统强制叫醒。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系统第一次体会到被宿主强制唤醒的滋味,怎么说呢,就像是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推醒一样,系统有点懵,同时还有点担惊受怕,生怕是元初出了什么事。   毕竟能让咸鱼宿主主动找它,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你帮我看看闻夕迟现在在哪。”元初道。   系统:?   它震惊:【你大半夜把我叫醒就是为了这个?】   “那不然呢?”   不是元初嫌弃系统,而是这个系统真的没什么用,平日里最多当个陪聊的吉祥物,还有就是当元初迷路时的导航,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听到元初吐槽的系统:……   它没用还不是因为元初一个任务都不做!它没有能量来源,当然什么用都没有。   系统本以为元初跟着闻夕迟到了魔界,是要改变主意主动攻略了,但没想到元初还是那个元初,从来不让它失望。   她每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打游戏上,系统已经看到她玩的游戏已经从王X荣耀转移到吃鸡,如果两种都玩累就换换口味,玩消消乐或者斗地主,整一个重度沉迷游戏的网瘾青年。   除此之外,还有一半的时间用来睡觉,剩下的时间用来吃饭散步,听魔宫的侍女聊八卦,再剩下的那点时间,才是分配给闻夕迟的。   她将每一天的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就是没有留下做任务的时间。   其实以闻夕迟如今的好感度,那些任务元初想完成也十分简单,但元初就是不愿意做,系统根本奈何不了元初。   如今好感度还差临门一脚,系统也看开了,懒得催元初做任务了,就等着好感度满,它立刻和元初解绑,寻找下一个敬业的宿主。   所以现在元初拿它当导航,它也懒得和元初争辩它不是导航系统。   系统耗费了一点能量定位到闻夕迟的位置,然后看了眼,【嗯?他现在就在门外啊,这么点距离你让我定位干嘛?你刚才那个架势我还以为你要去捉奸。】   元初看了眼定位地图:“好了我知道了,你继续休眠吧。”   系统无语地继续休眠了。   元初穿上鞋,披上外衣走到门边,她唰地一下打开门,院子中闻夕迟正来回徘徊踱步,听到身后的声音,背脊僵了一瞬。   实在的晚风灌进屋内,夹杂着些许铁锈的气息,元初看了眼闻夕迟,“你在外面走来走去做什么?不进来?”   闻夕迟下意识转过身,正对着元初,似一本正经地摆手拒绝:“这深更半夜,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   元初瞥了眼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守礼节了?当初在天界,你三更半夜摸进我寝宫的时候可不是什么这么说的。”   “还不快进来?”   闻夕迟耳尖微热,他摸了摸鼻尖,老老实实跟着元初进了屋。   屋内元初还没点灯,光线有些昏暗,闻夕迟是知道元初在夜里的眼神不好,在元初准备点灯时,他却叫住了元初。   “不用点灯,我坐一会就走。”   元初才不管他,径自点燃了一盏烛灯,她端着烛台走了过来,暖黄色的光晕照在她的脚上,分外温柔。   闻夕迟默默得后退几步,站在光影模糊的角落里,和元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元初将烛台放在桌上,目光如炬,上下扫视闻夕迟许久,随后不容反驳道:“闻夕迟,你给我把衣服脱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如果中午十二点没更新,就是晚上更新。 第67章 为他上药(小修)   “把衣服脱了。”元初见闻夕迟没动, 重申了一遍。   闻夕迟慢慢后退了两步,像贞洁烈女般抓住了衣领,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初初, 现在吗?不太好吧?”   他又向后退了两步,几乎要退到门边:“我还没洗澡, 要不我先去洗个澡。”   元初眯着眼盯着闻夕迟, 一拍桌子:“站住!”   闻夕迟原本向后退了半步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他满脸无辜地看着她, “初初,怎么了?”   元初走上前,一步一步逼近闻夕迟, 闻夕迟想退, 但在元初犀利的眼神中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元初走到了闻夕迟的身前,两人之间只有一臂之距, 灯光在元初的身后,影影绰绰, 晚风灌进室内,席卷着淡淡的馨香,令闻夕迟微微出神。   直到元初的手放在了他的腰带上,闻夕迟猛地回神, 他抬手按住了元初的手,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几缕薄红, 像是因为元初的动作而难为情, “初初,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 要么今天先到这里, 我们改天再继续吧。”   元初抬眼轻瞥他, 微微拉长音调,“嗯?”   这声语气助词饱含情绪,闻夕迟感觉脑海里的警铃大作,他默默松开了手。   元初扯掉了闻夕迟的腰带,随手丢在地上,闻夕迟身上整齐合身的锦袍瞬间变得松松垮垮的,若是这种松松垮垮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显得落魄和颓废,不修边幅,然而闻夕迟的样貌过于优越,身材比例足够傲人,别说是不修边幅,就算他披麻袋都是好看的。   闻夕迟注视着元初,那双遗传自闻懿的深邃的浓眉大眼中充斥着积分欲语还休的忸怩,像个被逼上花轿的大姑娘。   元初感到——十分地辣眼睛,然后她毫不留情地扯开闻夕迟的领口。   闻夕迟闭上眼,脸上的忸怩变成了死刑犯被斩首之前的绝望。   闻夕迟的皮肤很白,但并非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而是一种魔族特有的健康的冷白,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近乎半透明色,能清晰地看到皮肤下的青色的血管。   脱掉外衣,元初看到的却不是闻夕迟结实的胸膛,而是一圈又一圈的纱布,裹着他赤|裸的上半身,白色的纱布正不断地被鲜血浸染,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元初的动作顿住,她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了眼闻夕迟,又低下头,伸手碰了碰纱布的边缘,指尖轻颤。   “别看,”闻夕迟看见元初脸色微白,仿佛被吓到的模样,他叹了口气,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不好看,会吓到你的。”   他身上的伤他自己清楚,那些伤口如此狰狞丑陋,若是元初看了,也许会吓得做噩梦。   闻夕迟眼神落在元初身上,其实他也说不清是害怕元初见到那些伤口之后做噩梦,还是害怕元初见到伤口之后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或许两者兼有吧。   他清楚元初如今只是喜欢他的外表,如果让元初看到了他丑陋的一面,她会不会后悔了?   闻夕迟一方面觉得元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另一方面又还是不够自信,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赌。   他想让元初心里的他永远都是强大而完美的——上一次在羽徽宫,他伤重变回原形,元初早已见过比如今还狰狞丑陋的伤口的事,闻夕迟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一百岁的闻夕迟犯的蠢,跟他一千岁的成年龙有什么关系?   元初并不知道闻夕迟心里的纠结,她全身心都放在闻夕迟的伤口上,见闻夕迟抗拒的模样,她蹙起眉,“现在是纠结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纱布上的血痕还在不断地向外扩散,元初一看就知道闻夕迟根本没有上药,他仗着身体素质好,恢复力强,只是粗糙地拿纱布裹了裹,如果不是要见她,怕她闻到血腥味,闻夕迟甚至可能连纱布都不裹——这种事闻夕迟是有前科的,他干得出来。   他如此粗糙地处理伤口,伤口能长好才有鬼。   元初气鼓鼓地拉下闻夕迟的手,她的眼神清亮,比闻夕迟想象中的要镇定许多,并没一点见血之后的惊慌失措,她十分镇定道:“你现在受伤了,需要上药。”   “这点小伤……”闻夕迟下意识拒绝,不过拒绝的话才刚说出口,元初便拽着闻夕迟进了房里,按在榻上,闻夕迟想站起来,却被元初瞪了眼:“坐下,别乱动!”   闻夕迟讪讪地坐下,摸了摸鼻子。   元初伸手在储物袋里翻找,从里面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高矮胖瘦各个种类齐全,她将房间里的灯全都点亮,然后在明亮的烛光下拿着瓶子挨个分辨。   “不对,这个是美白护肤的。”   “这个是清心明目的。”   “这是擦脸的。”   “奇怪,药呢?我记得储物袋里还有两瓶治疗外伤的药啊,我记得我塞进来了……”   元初抱着瓶瓶罐罐喃喃自语,闻夕迟看着元初手忙脚乱的模样,微微侧身,元初感觉到闻夕迟的动作,一转头,眼神杀了过去。   闻夕迟无辜地眨了眨眼,从一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中准确拿出其中两瓶,对元初道:“这两瓶。”   元初瞥了眼,又打开闻了闻味道,发现还真是她要找的那两瓶伤药。   对于闻夕迟比自己都清楚她储物袋里这些瓶瓶罐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件事,元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闻夕迟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还省了她一个一个慢慢找的时间。   这两瓶伤药是上一次在羽徽宫,元初给黑龙模样的闻夕迟用剩的伤药,一瓶外敷,一瓶内服,外敷的还剩一半,内服的伤药还没用过。   元初整日宅着,这些伤药都没地方用,最后理所当然用到了闻夕迟的身上。   元初倒出一颗疗伤的丹药,盯着闻夕迟吃下。   元初所用的丹药自然是十分顶尖,药效也非常显著,丹药入口即化,几息的时间,纱布上的血痕停止了蔓延。   但这还不够,内服的丹药只是止血,要想伤口愈合快一些,必须在伤口上撒下另一个瓶子的药粉。   闻夕迟心里扭捏,但最终抵不过元初的坚定,无奈地松开了按着纱布的手。   烛火摇曳,元初坐在闻夕迟身旁,她拿着一把剪刀,一点一点剪断闻夕迟包裹在身上的纱布。   元初找出剪刀剪开纱布,发出沙沙的声音,剪刀的一侧紧贴这闻夕迟的皮肤,坚硬的金属带来微微冰凉的触觉,元初按在他身上用来固定住皮肤的指端却柔软温热,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她低着头,因为夜晚的光线不佳,她凑得很近,有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落在闻夕迟没有被纱布包裹的腹部,像羽毛划过,又痒又麻。   他的鼻尖都是元初身上的桃花香,闻夕迟呼吸一滞,腹部的肌肉微微紧绷。   元初停下动作,抬头看见闻夕迟凝重的表情,问:“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闻夕迟喉结滚了滚,摇头:“不疼。”   只是有点儿——挑战他的自制力罢了。   这时候闻夕迟已经忘了考虑元初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后会不会觉得难看的事。   元初见闻夕迟确实不像疼的样子,便一狠心,动作麻利地剪断了所有的纱布。   纱布被鲜血浸透,凝固的鲜血和伤口上的血痂长在一起,她一点一点揭开被鲜血染红的纱布,闻夕迟的胸膛上有三道平行的狰狞的伤口映入元初的眼底,这三道伤口贯穿了整个胸膛,不像是利器所为,倒像是什么野兽的爪子,两头浅,中间深,皮肉外翻,靠近心脏的那一处位置更是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狰狞。   若是这道伤口再深一些,便能穿过他的胸膛,将闻夕迟的心脏撕碎,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是多么惊险。   元初垂下眸,抿了抿唇,表现得意外镇定,她取了张帕子,沾了温水,一点一点擦拭着他伤口附近的血痕。   一盆温水被帕子染红,闻夕迟血肉模糊的胸膛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除了那三道最严重的伤口,闻夕迟的身上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点意境结痂,而有的看起来像是结痂之后因为剧烈的活动而造成二次开裂,以闻夕迟的身体素质,这些伤口到了如今还能留下痕迹,当时的伤势定然不会轻。   元初此时回想起来,才能在这几天的相处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他夜里来和我说话的时候总不点灯,离着她至少有一丈远……   她如果能够细心一点,早该发现闻夕迟的不对的。   闻夕迟小心翼翼地看着元初的脸色,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是生气自己瞒着她,上一次她才因为他瞒着她去天界的事生了气,如今又被她发现瞒着受伤的事。   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闻夕迟低着头,主动向元初认错,“初初,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受伤的事……”   “上药呢,别说话,”元初打断他,嗓音带着些许涩意:“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受伤了,需要上药。”   元初没想到闻夕迟都伤成这样了,考虑的竟然是他不该瞒着她这事,元初之前只是生气他什么都不和他商量,又不是掌控欲强到什么事都要闻夕迟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她听:她没有那么闲。   情侣之间有些无关痛痒的小秘密这很正常,闻夕迟受了伤不想告诉她,元初并没有因此生气,她更多地是觉得心疼,以及对天族的厌恶。   他本可以不用过得如此艰辛的。 第68章 占你便宜   闻夕迟身为天族的二皇子, 原魔界之主的外孙,他母亲又是魔主最疼爱的孩子,他生来应该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地长大才对。   然而他父亲厌恶他体内一半的魔族血脉, 母亲与外祖被天帝所害,他一个人承受着时间的恶意, 磕磕绊绊地成长, 费劲千辛万苦, 才成功将闻懿从天牢救出来, 他如今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是他本该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   他这一路过得太艰难了。   元初一点一点地将闻夕迟的伤口附近的血污擦干净,将治疗外伤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她看着闻夕迟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 心情有些压抑。   她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闻夕迟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没忍住,俯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没事的, 只是一点小伤,不疼的。”   他一触即分,但眉心温热湿润的触觉久久未散,元初抬头, 看见闻夕迟微微扬起的红唇,迟钝地抬手碰了碰眉心, 半晌, 她幽幽地瞥了眼闻夕迟。   还有心情吃她豆腐,看来确实是不怎么疼。   元初被闻夕迟这么一插科打诨, 心中的郁色消散了不少, 她吐出一口气:现在的日子已经越过越好, 何必沉溺在以前的苦难中?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将以前遭受过的痛苦一一从那些加害者身上讨回来。   元初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事上,闻夕迟身上的血痂全部清理干净,露出了里面鲜红色的伤口,她打开瓷瓶的封口,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药粉的疗效很好,刚撒上药,原本露着血肉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看样子明天就能完全康复。   闻夕迟的体质比常人好上许多,只要不是致命伤,就算不上药也能很快自行恢复,上药只是缩短他的伤口愈合的时间。   闻夕迟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魔界是生活并不太平,他想要入主魔界必须打败所有的挑战者,也许明天、又或许是后天,他就又要陷入一场大战,留给他慢慢康复的时间太短了,若不尽快上药恢复,这些伤口会在下一次打斗中重复撕裂,对身体无益。   闻夕迟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实在太多,将伤口上完药,那瓶子里的伤药也所剩无几了。   元初这里没有纱布,她拿出一卷干净的白棉布,裁成细长的布条,一手将棉布固定,另一只手拽着棉布的另一端,穿过闻夕迟的腋下,绕到身后。   闻夕迟的身材看起来瘦削,但实际上他作为一个成年男子,身量并不会小到哪去,元初几乎要贴在闻夕迟身上,才能将棉布从右手递到左手上。   若是从远处看,就像是元初投入了闻夕迟的怀中,环抱着他。   这个姿势是十分暧昧的。   闻夕迟垂眸落在元初的侧脸上,室内灯火通明,烛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晕照在元初的侧脸上,以及闻夕迟深邃的眼眸中,平添几分温柔的色彩。   闻夕迟认真地看着元初,鼻尖幽幽的桃花香越来越浓烈了,明明原本闻着还有几分清雅的幽香似乎变得醉人起来,闻夕迟的咽了下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   元初将闻夕迟的伤口包扎好,然后直起身退后几步,仔细端详了一番,想要看一看她有没有包扎整齐。   不过她的视线停留在闻夕迟身上的纱布上不到三秒,便被其他东西吸引注意力,她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偏向一旁。   闻夕迟坐在她的榻上,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来的肌肤十分白皙,他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清瘦柔弱,但脱了衣服后可以看到他的身材并不瘦弱。   他的手臂垂在身侧,撑在榻上,上臂的肌肉微微隆起,结实的胸膛被白色的布条包裹着,隐约可见布条之下流畅的肌肉线条,如元初之前猜想的一般,充满了野性的力量美。   元初的目光落在闻夕迟的胸膛上,不禁回忆起刚才给闻夕迟上药时不经意间碰到的、那结实有弹性的手感。   元初的耳根微热,但眼睛有自己想法,缓缓向下,落在闻夕迟的腰上。   他的腰很细,腰侧有一条细长的血痕,因为已经快要痊愈,元初就没有上药包扎,而是将其裸露在外,这条血痕横穿过他薄而有力的六块腹肌,与人鱼线平行,延伸至腰下,红白交错,又是在如此暧昧的位置,看起来莫名多了几分暧昧。   元初的耳尖红了。   阿弥陀佛……   元初默默念了几句佛号,内心暗自谴责自己:人家还是个伤患呢,怎么能趁着这种时候吃人家豆腐呢?   再一抬眼,撞进闻夕迟含笑的眼眸,他坐在榻上,抬起头看着她,他精致的眉眼在灯光下更显几分温和缱绻,薄唇微勾,笑得像个男狐狸精,低声问:“初初,我的身体,好看吗?”   轰!   元初耳尖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她是个诚实的人,所以她又认真地垂眸欣赏了一次闻夕迟的问题,点头,“好看。”   去TM的阿弥陀佛。   食色性也,闻夕迟都这么大方地露出来了,她看一眼怎么了!   元初理直气壮,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   突然,她的手腕被闻夕迟拽住,闻夕迟手腕微微用力,一瞬间的天旋地转后,元初发现她和闻夕迟之间的位置调换过来了。   她被闻夕迟拉着躺在了榻上,闻夕迟支着上身,虚虚地压在她的身上。   他将元初的手举过头顶,按在榻上,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元初,另一只手支在榻上,腰腹部与胳膊受力支撑着他的身体,手臂上与腰侧的肌肉微微隆起,展露出完美流畅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十分性感,令人心潮澎湃,血脉偾张。   元初咽了下口水,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十分明显,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闻夕迟大概就是别人说的男菩萨吧,有肉是真的露,元初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欣赏一个异性的身体,被美色冲击得忘记了惊讶。   她脸色虽红,但眼神却很诚实地粘在闻夕迟身上,直到闻夕迟松开按着她的手,转为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使她被迫和他对视。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元初能听到闻夕迟清浅的呼吸声,清晰地看见了他漆黑深邃的眼眸深处埋藏着的幽幽暗火。   闻夕迟的大拇指摩挲着元初的下巴,带来微微酥麻的痒意,他的发丝从一侧的肩头倾斜而下,与元初的发丝纠缠,滋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初初看了我的身体,是不是要付一些利息?”闻夕迟嗓音低哑,如情人间的耳语,又带着些许的蛊惑,他的拇指上移,划过了元初嫣红的唇瓣,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元初明知故问,装傻充愣:“你说的利息是指明天再替你上药吗?”   闻夕迟笑了笑,眸色幽深,“初初是想替我上药?还是想占我便宜?”   “那怎么能叫占你便宜?”元初表现得一本正经,“我只是单纯地想替你上药而已。”   闻夕迟笑看着她强词夺理。   直到元初支起上半身,在闻夕迟的唇上留下一吻,理直气壮道:“这才是占你便宜。”   闻夕迟先是愣了下,随后露出一抹无奈且宠溺的笑,他的初初果然不走寻常路。   他盯着元初的红唇,俯下身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暧昧的气息在房间内弥漫,闻夕迟松开元初的下巴,转而扣住元初的手腕,又继续向下摸索,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元初的手指之间,与她十指相扣。   元初被闻夕迟亲得意识模糊之际,她半睁着眼看了眼天花板,迷迷糊糊想道:这或许就是某江传说中的——按在床上亲?   察觉到元初的分神,闻夕迟轻咬元初的下唇,元初的意识回笼,没过多久,便完全沉浸在闻夕迟温柔绵密的吻中。   月上柳梢头,屋内令人脸红心跳的接吻声慢慢停歇,闻夕迟气喘吁吁地直起身,他低头了眼元初。   此时的元初衣襟散乱,唇色殷红,双颊因为长时间的憋气而有些鲜艳的粉色,她懒洋洋地看着闻夕迟,双目含情,看上去一副柔若无骨,让人想要狠狠欺负的模样。   闻夕迟喉间干涩。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也没打算向圣人学习,遇到元初后,他才知道自己是个重欲的人,他在元初面前的自制力几乎为零,但因为对方是元初,最终他也干不出趁人之危的禽兽之事。   他在等元初做好准备。   闻夕迟生怕再多看一眼,他岌岌可危的理智就要崩溃,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喉结不断上下滚动。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他嗓音暗哑深沉,像是在压抑着一头即将苏醒的巨兽。   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闻夕迟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地套上,逃也似地离开元初的寝殿,看他离开的方向,并非前往自己的寝宫,而是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那边只有元初平日里用来泡水的冰泉。   元初从榻上坐起来,她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又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抿唇轻笑出了声。   “真是个傻子。” 第69章 结伴游玩   若是让那些被闻夕迟揍得哭爹喊娘的敌人听到元初这句话, 估计会怀疑她的眼睛有问题。   如果闻夕迟是傻子,那他们这些被闻夕迟按在地上摩擦的是什么?是比傻子还不如吗?!   夜深了,闻夕迟又带着满身水汽, 回到元初的房里。   元初已经睡下了,她侧躺在床上, 一手在脑袋下枕着, 另一只手垂落在床边, 闭着眼, 呼吸绵长,睡颜恬静。   闻夕迟走到她床边,他替元初捡起被她踢到地上的被子, 重新盖到她身上, 他温柔地看着元初,随后俯下身, 轻轻在元初的眉心落下一吻:“明日见,初初。”   元初眉心舒缓, 睡得更沉了些。   第二日,元初看到身上盖着的被子,她掀开被子,整齐地叠在一旁, 笑了笑。   昨夜她的寝宫里进了个田螺姑娘,啊不, 应该是田螺男孩, 半夜替她盖被子呢。   元初穿好鞋子,将凌乱的长发略梳整齐, 穿上床边备好的一套衣裙, 打开房门, 却意外地看见闻夕迟于院中长身而立。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滚银边的锦袍,有微风吹过,锦袍的下摆在光影中呈现出明暗交织的华丽暗纹,一头墨发用一顶金色的发冠尽数束起,明明是斯文俊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随心所欲的散漫与不羁,他看见元初,眼中的风华流转,像极了风流倜傥的世家子。   元初看了看闻夕迟身上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颜色、款式以及暗纹都相差无几的裙子,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衣服上的暗纹颜色更加华丽。   啧啧啧,这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装,某人的小心机已经展露无遗。   她嘴边含着一抹笑,蹦蹦跳跳地跑向闻夕迟,闻夕迟上前几步也迎了上来,两人相视一笑。   元初主动牵着闻夕迟的手,“你今天想带我去哪?”   闻夕迟今日一大早就在她门外等着,又穿了一身白衣,看起来不像是去打架的——闻夕迟若是要打架,穿的是一身款式简单的、不显脏污的墨色劲装,这样如果在打架的时候弄脏了、划破了就可以直接丢掉,而不会浪费。   这是闻夕迟以前在天族生活时留下的习惯,如今他到了魔界,以黑吃黑迅速积累了大量的财宝,足够他奢靡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他并没有什么物欲上的追求,而是保持着一贯俭朴的生活习惯,他将大部分积累下来的资本都用在元初身上,绝不会让元初的生活质量因为跟了他而下降分毫。   所以元初看到闻夕迟穿着一身白色的、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才敢断定他今天不会去打架。   不去打架,又穿得花枝招展,肯定是要出门的。   果不其然,闻夕迟看着元初道:“今日是魔界百年一度的魔神诞,永夜城中会举行庙会,到时候永夜城中会有许多魔界小吃,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   元初一听到魔界小吃,眼睛亮了两度,心动地点了点头,她拽着闻夕迟向外走去,“那我们快走快走!”   魔界的永夜城是魔界的第一大城池,距离魔宫不远,不久之前,这里已经被闻夕迟接管,划入闻夕迟的地盘,因为今日是魔神诞,永夜城比以往还要热闹几倍。   永夜城的街头张灯结彩,人潮汹涌,街道两旁的店铺人来人往,脸上带着狰狞魔纹的大多是实力低微的低阶魔族,而外表看起来和人族无异的大多是高阶魔族,不过也不绝对,有些魔族、或者如同雾娘那样的堕仙出于各种目的,不会刻意隐去脸上、身上的魔纹,也有穷凶极恶混入魔界的人族,脸上没有魔纹的痕迹,不过魔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里的人族比大熊猫还稀少。   不管是人族、堕仙、还是魔族、甚至是鬼族出现在永夜城,大家都见怪不怪,但如元初这般浑身仙气弥漫,一看便知道是仙族,实力还只有灵仙的低阶仙族,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永夜城众多魔族的眼皮子底下的,她还是头一个。   众所周知,魔族与仙族向来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元初不加掩饰地顶着一身仙气出现在魔神诞庆典上,这一行为简直对于魔族而言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嚣张至极!   无数饱含恶意的目光落在元初身上,甚至有些高阶魔族的眼神带着觊觎,落在元初明艳的五官上。   魔族虽然看不起仙族,更有些魔族喜欢将长相好看的仙族掳走,当做禁脔。   至于陪在元初身边、看起来和元初关系亲密的闻夕迟则被魔族下意识忽略了:这种看起来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小白莲,一会连他一起抢了,转手还能卖给那些喜欢小白脸的魔女。   元初似乎对这些恶意一无所知,她表现得像个单纯无知的傻白甜,在永夜城中东看看西看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那几个魔族看到女仙将一根糖葫芦递到小白脸嘴边,小白脸轻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后咽了下去,随后低声说了什么,逗得那仙族女子展颜一笑,几乎要将旁边的魔族看得痴了。   忽然,一阵冷风刮过,那几个盯着元初看的魔族瞧见那仙族女子身旁的小白脸往他们这边淡淡地瞥了眼,那一眼,令他们瞬间感觉汗毛倒竖,两股战战,若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想丢脸,他们可能会忍不住朝他跪下。   那些刚才还在觊觎元初美貌的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像是见到恐怖的凶兽,纷纷落荒而逃。   以闻夕迟为中心,方圆三米内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闻夕迟满意地收回视线,继续待在元初身边,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主动提元初提着刚才买的东西,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敢再轻视于他。   闻夕迟和元初走完了一条街,拐了个弯,走到隔壁那条没有那么热闹的街上。   这条街卖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灵兽、魔兽,有常见的,也有稀奇古怪的,元初走到一间卖兔子模样的摊位前,走不动道了。   “闻夕迟,这个兔子好可爱啊!我们把他们买回去好不好!”元初扯着闻夕迟的袖子撒着娇。   卖兔子灵兽的小贩看了眼这个浑身仙气的仙族,又看了眼旁边一看就不太简单的男人,脸上堆起了笑,“这位仙子眼光真好,我这灵兔乖巧可爱,皮毛油光水滑,不是我吹,我这灵兔的品相、血统都是一等一的,您看这毛量、这纯粹的红眼睛……”   小贩卖力地推销着他的灵兔,元初拎起一只灵兔的脖子,在手中掂了掂,随后又捏了捏兔子的四肢,点了点头,“不错,这种兔子一看就是散养的,肌肉结实嫩滑,最适合用来做酱香兔腿,麻辣兔头了。”   卖兔子的小贩:?   他怀疑地看了眼元初:她是魔族假扮的仙族吧?不然怎么能对着这么可爱的兔子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仙子您真是好眼光,”小贩只是愣了一瞬,又反应过来,接上元初的话,“我这灵兔是用纯灵草饲养的,灵气浓郁,每天都要跑上百里地,你看这后腿上的肌肉,多结实有弹性,咬起来鲜嫩多汁,韧而不柴,尝起来还有种淡淡的甜味,你再看这体型,肥瘦均匀,绝对是上佳的食材!”   小贩眼都不眨地向元初夸着兔子,仿佛他一直以来卖的不是宠物兔而是食用肉兔。   不过也没差,看他这兔子的口感和味道都描述得如此详细,平日里估计也没少吃兔子。   元初挑了几只看起来比较肥美的兔子,让闻夕迟付了钱。   储物袋可以保鲜,但放不了活物,她索性就让小贩在这里先把兔子宰了再带走,改天再做麻辣兔头。   不过变故也在这个时候突生,几个脖子上或者脸上向着魔纹的魔族将闻夕迟和元初围住,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元初和闻夕迟。   刚才还在卖兔子的小贩看到这群来者不善的魔族,顿时抱着兔子走远了。   “哎!我的兔子!”元初急切地喊了声,然而小贩头也不回。   其中一个红发魔族朝元初吹了吹口哨,上下打量元初一眼,笑道:“呦,这么标致的小美人,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了,还是个仙族,正好,我还房里还缺个仙族的小妾,小美人儿不如甩了这个小白脸跟我走吧,你跟着我,想要多少兔子都有。”   元初生理性厌恶地皱起眉,表情冷了下来,她上下扫视一眼这个红发魔族,然后默不作声地退后两步,将闻夕迟的身影暴露出来。   闻夕迟淡淡地扫了眼这个红发魔族,漆黑的眼中浮现出一缕冰冷的杀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天生迟钝,还是艺高人胆大,他们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他们挡住了元初与闻夕迟的所有去路,“小美人儿,我劝你还是乖乖从了我,这样就不用受太多皮肉之苦,否则,我这几个兄弟还没尝过仙族的意味……”   他们露出嗜血而残忍的笑容,目光淫邪。   闻夕迟抬起手,捂住元初的眼睛,随后淡淡地扫了眼这几个魔族。   他左手轻抬,为首的红发魔族的颈间有一条血线浮现,红发魔族感受到一抹刺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然而手刚抬起来,他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失去脑袋的身体向后栽倒的画面。   其余几个魔族还没来得及反应,也步上了红发魔族的后尘。   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溪流,闻夕迟捂着元初的眼睛,抱起她走出了这条街。   他与元初的所过之处,街道两边的小贩纷纷避开,不敢冒犯分毫。   这就是魔界,这里奉行弱肉强食的规则,只要你实力够强,就算当街杀人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元初并没有亲眼看到闻夕迟杀人的一幕,不过听着声音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觉得闻夕迟杀了那几个魔族有什么问题,那几个魔族在永夜城里为非作歹,那些小贩已经见怪不怪,像今天这种事他们一定没有少做,他们死不足惜。   只是可惜了那几只兔子,难得遇见这么好的食材,可惜了。   元初正惋惜着那几只肥瘦均匀的兔子,闻夕迟牵着她的手,七拐八弯,来到了一条巷子里,刚才卖兔子的小贩正在这个小巷子里重新摆上地摊,卖着刚才给元初推荐的那只兔子。   元初挑了挑眉,走到小贩的摊位前,“如果我没记错,这几只兔子我们是交了钱的吧?”   她面色不善:“你想一只兔子卖两次?”   小贩见元初和闻夕迟毫发未损,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看着元初和闻夕迟的表情带上了浓重的敬畏,他将手中的兔子与刚才闻夕迟付的钱双手奉上,瑟缩道:“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大人饶小人一命!”   元初没有拿回钱,她让小贩将兔子收拾好,拿着兔子和闻夕迟离开了小巷。   元初的声音回荡小巷中,“闻夕迟,一会回了魔宫,你记得给我做麻辣兔头啊。”   闻夕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嗯,我一会翻书看看应该怎么做,你还想吃什么?”   小贩看着他们他们远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回过神。   他回想着刚才元初话语中透露的信息。   姓闻,又住在魔宫,难不成刚才那个男人是最近在魔界名声大振的前任魔主的外孙?   他似乎和以前的魔主一样温和而善良呢。   小贩回想起刚才的遭遇:若是魔主的外孙成为魔界之主,或许他们这些低阶魔族的生活会过得好一点吧。   卖兔子的小贩又重新回到了那条街上,将刚才的事说给了同伴听,然后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在底层魔族之间扩散开,在闻夕迟并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身后多了许多支持他上位的低级魔族,为以后他成为魔界之主奠定了扎实的群众基础。   不过这是后话了,如今的闻夕迟还只是一个占据着魔宫,以前任魔主外孙的身份强势崛起的新兴魔族,大部分的高阶魔族并没有将闻夕迟放在眼里。   这个世界或许只有元初坚信,闻夕迟最终会坐上魔界之主的位置。   不过未来的事先放在一边,因为此时未来的魔界之主现在正在给元初拎包,偶尔还要充当垃圾桶,吃掉元初尝了一口后觉得难吃就喂给他小吃。   闻夕迟并不挑食,又是元初亲手喂给他的,他吃的十分满足,看表情仿佛在吃山珍海味。   那副不值钱的恋爱脑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日后杀伐果断、阴晴不定的魔界之主。   元初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逛完永夜城,而到了夜晚,魔神诞的庆典才正式拉开帷幕,永夜城比白日还要热闹,今天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是晚上更新,更新时间我会放在晚上十二点之前。 第70章 两套喜服(小修)   魔神诞的重头戏不是庙会, 也不是各种特色小吃,这些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预热。   真正的重头戏是晚上的拍卖会,这是魔界百年一度的交易盛典, 在这个拍卖会上,能够买到所有能想象到的、以及想不到的奇珍异宝。   这也是永夜城会如此热闹的原因之一。   拍卖会分为上下两场, 一场在上半夜, 只要有钱就能进, 一场在下半夜, 只有持拍卖会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闻夕迟回来得太迟,邀请函早在许多年前就发完了, 不过他如今掌管了永夜城, 他这张脸比什么邀请函都管用。   闻夕迟与元初一身情侣白衣,别拍卖会的侍者从正门领了进去, 由于元初一身仙气混在魔族中自带指路明灯效果,他们的回头率接近百分百。   不过能进拍卖会的都不是傻子, 虽然闻夕迟的实力看不出深浅,又看起来像个只有脸能看的文弱小白脸,但没有人因为他的外表而轻视他分毫。   拍卖场里的高阶魔族太多了,魔气都比其他地方浓郁许多, 元初是吸收仙力的,有些不能适应这里魔气充足而仙气薄弱的环境, 就像是从一个氧气充足的地方突然进入到一个氧气较为薄弱的场所, 她感到有些憋气。   闻夕迟于元初进了拍卖会的包间,闻夕迟挥退了拍卖会的人, 他取下一个茶杯, 然后划破指尖, 他往茶杯中滴了一滴自己的血,然后往茶杯中倒了些灵泉水,混合均匀后递到元初唇边。   元初喝了一口掺着闻夕迟血液的水,原本那种胸闷不适感消失了,龙血入腹,有些微微发热,元初的面色迅速变得白里透红,因为这是第三次接触到闻夕迟的血,她的反应倒没有第一次那样敏感了。   她感觉舒服了许多,她抓着闻夕迟的手给他那再晚一点就要愈合了的伤口上药:“你是不是傻,我储物袋里有丹药,一会吃一颗丹药就好了,不需要你放血。”   她看着闻夕迟的伤口,皱起眉:“割破手指多疼啊。”   闻夕迟摇了摇头,“丹药吃多了总归不好,这只是区区皮外伤,不碍事。”   比起昨夜那几道横贯了他的胸口、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指尖上这点皮外伤确实不值得一提,闻夕迟根本没将这点伤放在心上。   不过这话不能跟元初说,否则她又要说他不好好保重身体了。   啧,这娇滴滴的小公主就是麻烦。闻夕迟笑着想。   元初给闻夕迟上的是顶级的伤药,用来治疗这点皮外伤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药膏抹了上去,伤口很快就愈合,血痂脱落后,他修长的指尖上不留半点受伤的痕迹。   *   拍卖会还没开始,闻夕迟拿出拿出几个仙气充沛的仙果,用灵泉水洗干净,再用小刀削去皮,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用精致的叉子叉着,喂到元初嘴边。   元初咬了一口果肉,有些不好意思:再被闻夕迟这么惯下去,她都要被闻夕迟惯废了啊!   于是元初也拿了一根叉子,叉着果肉喂给闻夕迟。   嗯,这叫有来有往。   两人用一种单身狗看了会不自觉散发出酸意的黏糊劲吃完了仙果,底下传来一阵慷慨激昂的鼓声,预示着拍卖会正式开始,元初这间房间临近拍卖台的那面玉石打造的墙上出现了拍卖台上的画面。   穿着清凉性感的魔女用托盘捧着拍品上来,拍卖场聘请的拍卖师也不多废话,简单明了地介绍托盘上的拍品。   “今夜的第一件拍品,是一把有玄铁打造的弯刀……”   这第一件拍卖品是为了给今晚的拍卖预热,拍的是一件兵器,起拍价格比正常价格低上许多,很快就被下面坐在散座上的人拍走了。   接下来又上了几件拍品,皆是以兵器居多,拍卖场的气氛慢慢被炒热起来,元初对这些兵器没多少兴趣:人菜就要有自知之明,她武力值不行,就算给她一把神兵利器,她也发挥不出百分之一的效果。   有这个钱买兵器还不如多买几件防御装备,只要防御堆得厚,别人就算拿着神兵利器也破不了她的防御。   元初最喜欢别人看不惯她,又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上半场的拍品拍卖的大多是一些比较稀少的兵器、丹药、矿石,甚至还有一些珍奇异兽,真正的有价无市的宝贝都在下半场,所以上半场楼上包间几乎没有人出价。   元初出手拍了几样她私藏里还没有的矿石藏品,她拿着这些矿石没用,纯粹是收集癖犯了。   上半夜的拍卖会接近了尾声,侍者将一个巨大的箱子推到了展台上,箱子大概两米宽,一人高,被一层黑布遮挡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是今晚上半场的最后一件拍品,魔神诞上的拍品并没有拍卖名册,大家都有些好奇能作为上半场的压轴拍品会是什么。   “各位尊贵的客人们,接下来要拍卖的是一件有十分特殊的宝贝。”拍卖师将手按在了箱子上,将盒子上的黑布揭开,露出了一个水晶雕刻而成的箱子。   令人意外的是,箱子里放的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两套喜服。   这两套喜服一套是男款,另一套是女款。   女款的喜服以鲜艳的赤红色为底色,用大面积的金色和蓝色在裙摆处绣着一幅碧海游鱼图,再往上,则是一幅鱼跃龙门图,其上以金色的丝线绣出一条拖着长长的尾鳍、动作栩栩如生的鲤鱼,以黑色的丝线绣出黑色的龙门,金色的鲤鱼为主体,龙门为虚幻,鲤鱼高高跃过龙门,黑色的龙门似乎将鲤鱼环抱在怀中,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和谐美。   元初看了看自己的腿:她怎么觉得那裙子上的鲤鱼的尾巴和她的有几分相似?那黑色的龙门又有点像闻夕迟的原形。   她转过视线打量着旁边的男款喜服。   和女款的喜服比起来,男款喜服则简单许多。男款以暗沉的玄色为底色,遍布着暗红色的纹路,红色与黑色交替,显得简约而大气,衣摆处以金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袖口、领口处有祥云与浪花图样的暗纹流动,整套衣服不见一点拼接的痕迹,宛若巧夺天工,浑然天成,单看有一种尊贵威严的气场,但与那套华丽夺目的女款喜服摆在一起,就显得十分地平平无奇了。   拍卖师给足了时间让众人欣赏这两套喜服,才慢悠悠地开口。   “这两套喜服是炼器大师曲渡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女款喜服上所用的材料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这条鲤鱼尾巴上的鳞片是用货真价实的龙鳞一片片镶嵌上去,能够抵挡仙帝级别强者全力一击,上面白色的珍珠价值连城的鲛珠,胸前的璎珞上镶嵌着赤精石、水蓝宝石、梧桐彩石……一共一百零八颗……”   这两套衣服本身就足够华丽漂亮,然而若只是华丽与漂亮,并不足以成为上半场拍卖会的压轴产品,随着拍卖师每说出一种宝石,众人的眼神便火热了一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些宝石都是有市无价的珍品,就算单拿出来放在下半场拍卖会上拍卖也是可以的。   如今这些宝石像人界那些不值钱的宝石似的被镶嵌在衣服上,只起到点缀的作用,所有人都暗自说了声暴遣天物。   “这套衣服的背后还有个十分遗憾的故事,”也许是因为是上半场压轴拍品的原因,拍卖师一改之前的简单明快,变得啰嗦起来,“这两套喜服本身曲渡大师为了迎娶他最心爱的魔女而亲手制作的,然而命运弄人,他心爱的女人在与他成亲前一晚离开了魔世,大师悲痛欲绝,便将这两套喜服收了起来,直到他逝世之前,将这两套喜服转交给徒弟,让他的徒弟为这两套喜服找到一对主人。”   元初有种重回当年寻宝节目为了能给古董卖个高价而现编一个故事的既视感。   她看向闻夕迟,有些好奇,轻声问:“这故事是真的假的?”   闻夕迟看着台下的喜服,微微眯起眼,身上放着凉飕飕的冷气,道:“假的。”   元初挑了挑眉,“你这么确定?”   闻夕迟道:“曲渡确实有一个在他新婚前夜横死的未婚妻,这两套喜服也是曲渡做的,但不是曲渡给他未婚妻做的,他是接了别人的委托,才将这两套喜服做出来的。”   “没想到他做出来这套喜服,还没来得及转交给买主就死了,他的徒弟瞒着委托人,将这两套喜服送到了拍卖场。”   元初咋舌,没想到魔界也有这种给宝物冠上一个悲惨的故事以提高宝物身价的套路,那个委托人估计也没想到他委托曲渡做的喜服被曲渡的徒弟送到拍卖会上了,真是实打实的冤大头啊。   元初叹息,不过片刻后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虽说魔界是闻夕迟的地盘,但他不至于连这种小事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吧?   元初回过神,迟疑地看着闻夕迟:“这两套喜服……”   闻夕迟咬着后槽牙:“是我让曲渡做的。”   不仅如此,喜服上的材料也是他提供给曲渡的,难怪他说怎么联系不上曲渡了,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茬。   元初:冤大头竟是我自己!?   元初再看着台下的这两套喜服,这两套喜服是闻夕迟为了她们成亲准备的,她默默计算了下完成这两套喜服的花费,顿时顾不上羞涩,只觉得十分肉疼。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将这两套衣服拿回来?”   闻夕迟眯了眯眼,“初初放宽心,还没有人能让我吃亏,我一会先将这两套喜服拍下,不过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拍卖正式开始,因着曲渡的名号,以及衣服上华丽珍贵的宝石,这两套衣服一开始就被炒上了一个高价。   闻夕迟淡定地说出一个远超这两套喜服的天价。   上半场的拍卖散去,闻夕迟付了钱,拿到喜服,他巡视拍卖场一圈,然后带着元初默默地跟上了一道身影:   想拿他的东西赚他的钱?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71章 神族地图   曲渡的弟子是一位高阶魔族, 虽然说是弟子,但其实只是曲渡迫于别人的人情收下的记名弟子,不算是正经的入室弟子, 而他本身好吃懒做,在炼器一途没有天赋, 即使曲渡用心教了, 也没有学到曲渡的三分本事, 只是打着曲渡弟子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罢了。   闻夕迟庞大的神识将整个拍卖场覆盖了, 这是一个极其嚣张的挑衅行为,但他的实力太强,仅次于金仙, 纵观整个拍卖场, 除非将在家族里闭死关的老祖叫出来,否则他们根本找不到金仙级别的强者与闻夕迟抗衡。   所以拍卖场的老板咬碎了牙齿, 恭恭敬敬地将闻夕迟送了出去。   嗯,杀人夺宝这种事, 在弱肉强食的魔界太常见了,他们出了拍卖场之后被抢,关他的拍卖场什么事?   此时,曲渡的弟子完全不知道身后跟着一个煞神, 这个煞神还盯上了他。   他没想到那两套喜服能卖出一个天价,此时正高高兴兴地拿着钱袋, 打算去永夜城著名的销金窟寻欢作乐一番, 再盘算盘算曲渡还有什么‘遗产’可以拿出来再卖一次。   想到永夜城销金窟中的温香软玉,他有些迫不及待, 抄了条近路。   然而他忘记了, 魔界并不是什么充满爱与和平的地方, 即使是魔界最繁荣的永夜城,在晚上钻进无人的小巷子里仍然会有很大的风险。   他走进了漆黑无人的小巷,脚步有几分迫不及待,片刻之后,小巷中传来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曲渡的弟子发出一声惨叫,惨叫声传到了巷子外,外面路过的人往漆黑的巷子里看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走了。   这种漆黑的小巷里发生过的杀人夺宝的事已经数不胜数,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元初守在另一侧的巷口,像是没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几息后,一身白衣的闻夕迟风光霁月地从黑暗的小巷中出来,身上的白衣不染半点尘埃。   “走吧。”闻夕迟牵起元初的手。   至于那个曲渡的弟子,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闻夕迟也不要他的性命,只是废了他的两只手,让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犯这种的错误了。   *   闻夕迟和元初继续回去参加拍卖会,见识过闻夕迟的武力值后,拍卖场的老板默默将闻夕迟的包间调整到最高规格。   下半夜的拍品确实比上半夜的要更加珍奇,其中不乏有价无市的珍品、孤本功法,但元初身为海族公主,什么样的珍品没见过甚至有些在拍卖会上被炒出天价的功法,在系统商城里只卖99积分。   元初想了想在系统商城里兑换功法然后拍卖,以此发家致富的可行性,但后来又想到兑换功法需要做任务,而她本身又不缺这点钱,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于是又默默作罢了。   闻夕迟又拍了几件东西,多是一些丹药、武器,如果遇上漂亮的宝石之类的他也不会放过——虽然闻夕迟隐藏得很好,但元初早就发现了他的小癖好,毕竟闻夕迟看到她露出尾巴时,那双素来冷静的眸子会微微眯起,眸色也跟着变深,流露出一种炙热的、带着占有欲的眼神。   他喜欢金灿灿的、亮晶晶的东西,对她的尾巴尤甚,如今仔细回想,之前在天界时,每次闻夕迟的好感度发生变化,都是在他看到/摸到她的尾巴后。   到了魔界后,他也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癖好,元初想起那天在冰泉旁发生的事,感觉脚踝似乎又有些微微发热了。   下半场的拍卖会持续的时间不长,随着最后一件压轴拍品登场,拍卖会内的气氛前所未有地凝重,上空充斥着志在必得的火药味。   和之前事无巨细地介绍拍品不同,这个拍品拍卖师也只有一句简单的介绍。   “本次的最后一件拍品,是一份上古神族的洞府地图。”   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元初顿时面露异色:原着里是有这上古神族的洞府的剧情,不过是在番外,书里提了一句,说玄宸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张藏着上古神族洞府地址的地图,然后幸运地找入口,他在里面收获颇丰,就连后来复活白书兰的起死回生丹的丹方都是在这处洞府中得到的。   原来这地图现在已经在这里出现了吗?   元初总觉得她可能是忽略了什么,她看着墙上显示的关于那份地图一角的画面发呆。   藏着上古神族洞府地址的地图,这份拍品无论对于仙族还是魔族而言,诱惑力都是十分强大的。   虽然仙族和魔族的寿命都十分漫长,但他们的一生都是在和劫数作斗争,平安渡劫,则功成身退,若是渡劫失败,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而若是得到上古神族的传承,则有可能修成神位,从此以后与天地同寿,因果不沾神,不必受到劫数的困扰。   随着拍卖师的锤子落下,立刻有人出手喊了一个十分昂贵、令家底贫瘠的人望洋兴叹的数字,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拍卖会历史上最高纪录。   而前一个人喊价结束,另一个人又紧接着跟上,拍卖会上的气氛十分焦灼。   片刻后,众人喊出的数字比一开始的起拍价多了一位数,喊价的人少了大半。   又一刻钟后,场上只剩下两人还在竞争,也许是因为价格到了极限,这时他们的加价并没有一开始的疯狂,而是在一步步试探着底线。   闻夕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八十亿魔晶。”   魔晶也是魔界的一种通用货币,闻夕迟刚黑吃黑干掉了几个老牌魔族,接手了别人几千年积累下来的资产,他什么都不多,就是钱最多。   不过这八十亿魔晶也是他身上所有的财产了,闻夕迟面色沉静,像是八十亿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说出口的价格比之前那两人的报价又高了近一个亿,那两人果然被闻夕迟的大方唬住,衡量片刻后,遗憾放弃了竞争。   这份地图被被闻夕迟拍下后,这场百年一遇的盛大拍卖会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元初看向闻夕迟,若原着里这场拍卖会上也拍出了这份地图,那么玄宸最后得到的地图,应该是从闻夕迟手中得到的。   玄宸的风光都是用闻夕迟的血肉堆砌出来的。   元初突然有些心疼原着里的闻夕迟。   闻夕迟感受到元初的情绪变化,他转头温柔地问她:“怎么了?是困了吗?”   这段时间元初一直都是早睡早起,闻夕迟见她情绪不高,自然是往她犯困了的方向猜测。   元初摇了摇头,她主动牵住闻夕迟,道:“闻夕迟,这次你可要好好的啊。”   闻夕迟回握她,唇角高高扬起,他道:“初初放宽心,我会好好的,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   闻夕迟取了地图,交了钱,便和元初走出了拍卖会,一路上,他们接受到无数目光的审视。   下半场的拍卖会都是在包间里竞拍,大家并不确定彼此的身份,每一个从拍卖会走出来的人都会受到这样的审视。   闻夕迟与元初表现得泰然自若,十分淡定地从众人的视线中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出去。   众人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又继续盯着拍卖场。   元初与闻夕迟踏着月光,慢悠悠地走出永夜城。   从永夜城通往魔宫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大草,如今正值夏季,草木葳蕤,绿油油的一片。只是不知道是夜深了还是草丛中的生物晚上已经休息了的原因,四周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月光洒落在草地上,有风吹过,绿油油的草地向下倒了一片,看不出分毫异常。   元初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看向闻夕迟,不知道他是否有和她一样的感觉,还是说这只是她的错觉?   “闻夕迟?”她叫着闻夕迟的名字,嗓音透着些许紧张。   这附近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很明显是有诈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们之前把曲渡那个弟子抢,啊不,是拿回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转眼间他们又被别人包围了。   难道这就是抢人者,人衡抢之?   魔界可不是什么和平美好的地方,早在闻夕迟拍下这份地图时,元初就做好了要被人埋伏的准备。   闻夕迟握住元初的手,抬眸问她,“害怕吗?”   怕?   元初摇了摇头。   她是个连死亡都不怎么怕的人,如今只是被人埋伏而已,她相信闻夕迟的实力,定能护她周全,她没什么好害怕的。   不仅不怕,相反,她还有点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打架斗殴的事,虽然打架的是闻夕迟,但她在旁边给闻夕迟加油,四舍五入也算参与了。   元初的眼睛亮了几度,有些激动地看着闻夕迟。   闻夕迟轻笑出声,他轻描淡写地往四周看了看,笑得肆意而张扬:“初初,一会抱着我,别松手,我带你飞好不好?”   元初瞥了闻夕迟一眼,怀疑他是在趁机占便宜,但她没证据。不过这附近实在太过安静,元初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些不对,她眨了眨眼睛,朝闻夕迟张开双臂。   闻夕迟像抱小孩似的托着元初,单手将元初抱起,元初坐在她的臂弯中,搂着他的脖子,弯下腰将脸埋在他的肩上。   这是一个很考验臂力的姿势,元初身材匀称,该长肉的位置毫不含糊,一米六五的个子,体重早就超过百斤,但闻夕迟抱着元初却没有丝毫吃力的迹象,看起来轻飘飘的,像是抱着一个小孩。   他一改之前和元初慢悠悠跟散步似的行走,凌空而立,风吹乱了元初的裙角,与闻夕迟的衣袍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躲在暗处的人看到闻夕迟和元初突然改变了方向,便知他们的埋伏已经暴露。   “大家快上!上古神族的洞府地图在他们身上,大家齐心协力把他们杀了,那份地图就是我们的了!”   随着话音落下,这片平原上的寂静被打破,十几个拿着各种武器的魔族突然从草地里冒出来,他们的武器冒着寒芒,齐刷刷地朝闻夕迟袭击。   闻夕迟转身正面对着这些魔族的攻击,他左手抱着元初,右手持着一把比寻常的长剑还要长两寸的巨剑,他手中的剑通体漆黑,剑身上雕刻着龙图腾,在月光下没有一点寒芒露出,仿佛只是一把未开刃的玩具剑。   闻夕迟很少使用兵器,一直以来,他都更喜欢那种赤手空拳、拳拳到肉的对决,享受着利爪撕碎敌人血肉时的快意,不过今天他带着元初,若是用爪子撕碎敌人,血液会沾到元初的身上。   闻夕迟在元初面前从不掩饰他嗜血的一面,同样也从来没有让元初直面过血腥的画面。   她的裙角不该染血。   他喊元初闭上眼睛,在这群人距离他们还有十丈距离时,他将巨剑横在身前,轻轻一挥,顷刻间,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人化作飞灰,烟消云散,连个痕迹都没能留下。   战斗,一触而发。   作者有话说:   嗯,进行到最后一个大剧情了,预计月底完结,准备开始虐渣男了。 第72章 龙与少女   闻夕迟抱着元初, 一只手腾不出空,只能用右手持巨剑,抵挡他们的攻击。   闻夕迟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知道地图在他身上的, 也不想知道,如此短暂的时间, 和拍卖会脱不了干系就对了。   他先解决了这里的事, 再找拍卖会算账也不迟。   埋伏闻夕迟的大多数上仙境的魔族, 其中也不乏真仙境的高手, 当然,在魔界同样的修为有不同的称呼,闻夕迟只是见惯了天界的那一套体系, 并非对天族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只是上千年来养成的习惯,不能轻易改变罢了。   上仙境在魔界算得上是一方高手, 而真仙境更甚,在金仙大多都在闭关寻求突破, 或者因为寿命将至,实力开始衰退的今天,真仙境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成为一方霸主了。   但即使是寿命以十万年为单位的真仙境, 也无法抵挡住永生不死的诱惑:他们活的时间太长了,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们才对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神族洞府地图而陷入疯狂。   他们认为, 闻夕迟不过是一个真仙境的小屁孩,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上, 闻夕迟根本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脱。   只是他们没想到闻夕迟的修为已经到达了真仙境巅峰, 距离这个世界的最高修为金仙只有一步之遥, 闻夕迟仍是全盛之期,而他们因为寿命即将到达尽头,实力已经开始变得虚弱,如此年富力强的闻夕迟,更令他们感到嫉妒,以及隐藏得很深的恐惧。   他才一千岁,刚刚成年,就已经有了真仙境修为,若是再放任他继续成长下去,整个魔界迟早会成为闻夕迟的天下。   他们好不容易熬走一个魔主,又怎么甘心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站在他们头上耀武扬威?   他们必须将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就能拿到地图,拿到魔宫之中魔主留下来的宝物!”   他们猜测,闻夕迟区区千岁,修为就能够比肩他们这些活了几十万年的前辈,一定是上一任魔主给闻夕迟留下了能够快速帮他提升修为的宝物。   他们不相信闻夕迟的修为是靠自己的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也不愿意相信。   他们是修炼了数十万年,经历了无数的劫难才修到真仙境,若是闻夕迟只用了千年,就能靠自己的努力达到和他们一样的高度,那么老天爷是否太不公平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们不愿意相信,闻夕迟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只要杀了闻夕迟,就算拿不到地图,能拿到那个帮助闻夕迟快速提升修为的宝物也不亏。   闻夕迟一剑杀了冲在最前方的那几个上仙境的魔族,并没有因此震慑到其余的魔族分毫,反而让他们更加疯狂了。   夜色中,他们的双目透着嗜血而疯狂的血红色,像盯着猎物的狼群,死死地盯着闻夕迟。   闻夕迟单手抱着元初,又一剑击退了这些冲上来的魔族后,他叹了口气,将巨剑收起。   他本身也用不惯这些兵器,只是不想让血污溅上元初的裙摆,才用剑罢了。   他将元初换了一个姿势抱着,脸上未见任何勉强之色,他居高临下,垂眸睥睨着着些不断冲上来的人群。   “现在离开的,我既往不咎,”他的眸子在一瞬间变成了森冷的红色竖瞳,一道黑色的巨龙虚影在他的身后浮现,周围的空气里充斥着凛冽的杀意,“若是还有再犯者,杀。”   可惜被珍宝迷惑住的魔族并不会因此而退缩收手,他们向着闻夕迟攻去,除了魔族,还有周围其他听见动静的魔族、堕仙、甚至鬼族朝他们这里涌来,像是一群闻到了腥味的苍蝇。   古神洞府的地图,这个吸引力太大了,在拍卖会上他们顾忌着拍卖会身后的后台、以及拍卖场上强大的不敢直接抢,但闻夕迟一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前任魔主的外孙,还不被天帝喜欢,他们抢起来无所畏惧。   他们虽知道闻夕迟很强,但也坚信蚁多咬死象。   闻夕迟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他也懒得多费唇舌,他的瞳孔转为一种冰冷残酷的赤红色,额头上冒出了一对龙角。   这对龙角不似儿时那般圆润可爱,也没有以前受伤时的残缺破损,这是元初第一次见到闻夕迟完全形态的龙角,   他漆黑的龙角长在前额处,像一对鹿角,却比鹿角要狰狞而华丽,散发着冰冷的玉石光泽,身后的黑龙虚影无限放大,随后冲进闻夕迟的体内,与他融为一体,须臾间,原本闻夕迟站着的位置出现了一条身形庞大、威风凛凛的成年黑龙。   有一穿着白裙的少女侧坐于黑龙的两角之间,像极了上古时期驭龙而行的神女,她轻抚着手下的龙首,淡淡看了眼远处前赴后继的人。   “闻夕迟,”元初侧坐于龙角旁,双脚自然下垂,她洁白的裙角在半空中猎猎作响,如瀑布般的乌发在身后飞扬,她轻声道:“你不必顾虑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硕大的龙首轻点,他喷出一口龙息,尾巴一甩,便冲入了人群中。   闻夕迟的原形十分庞大,又力大无穷,他身上覆着的龙鳞十分坚硬,武器落在他的鳞片上,在他的鳞片上划出一道白痕。   闻夕迟抬起爪子,他的利爪穿过了一个魔族的胸膛。   月光皎洁,但元初的视力在黑夜中和正常人差不多,她坐在闻夕迟的头顶,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元初移开了视线。   永夜城外的打斗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天明,一开始只是十几个魔族,后来人渐渐多了起来,闻夕迟杀了很多想要趁火打劫者,那一片广袤翠绿的草地在打抖中被夷为平地,露出焦褐色的地表。   地上躺着数以百计的尸体,血液汇聚成了红色的溪流,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天亮了,元初的视力恢复成一个灵仙该有的水平,她看着地上的血腥的画面,复又平静地收回目光。   其实她没有闻夕迟想象中那么柔弱,这种尸横遍野的画面,她不止一次在梦里见过,且那些尸体中还有熟悉的面孔。   巨大的黑龙驮着穿着白裙的明艳少女,于天空俯视着这些掠夺者。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包裹了这些他们。   他们知道闻夕迟的弱点是他放在头上的少女,他将那名白裙少女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只要将那少女抓住,闻夕迟肯定会怪怪听话。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闻夕迟将白裙少女护得密不透风,谁也不能接近她分毫,就算有人想要破釜沉舟,冒着重伤强行突破重围,也会被巨龙的利爪一击毙命。   想要偷袭,然而暗器好不容易越过闻夕迟的重重防御到达元初身边,却见元初身上闪过一阵防御法宝的神光,将所有的暗器都抵挡在三尺之外。   他们要气得吐血。   他们要将元初抓住以此威胁闻夕迟,就必须打败闻夕迟,而他们便是打不过闻夕迟,才选择这种抓人质威胁的方法,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谁也没有想到闻夕迟是如此强大,他以一敌百,打了一夜,却丝毫看不出力竭的迹象,他们看着天空中的黑龙,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无力感。   “他、他是怪物!”有人迎上闻夕迟赤红的龙目,脸色苍白地退后几步,“地图我不要了!不要了!”   “现在离开我还能多活几年,如果继续就在这里,只会被他杀了,我们打不过他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不打了!”   有人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落荒而逃,也有人退到了安全距离观望,只剩余的一小部分人脸上透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们寿数将尽,没几年好活,所以不甘心就此放弃延寿希望。   剩下的这些人才是难啃的硬骨头。   昨夜的战斗闻夕迟虽然占了上风,但昨夜他并非不受一点伤,他杀了很多敌人,同样的,敌人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大多集中在爪子、尾巴、以及较其他位置要薄弱几分的腹部。   龙血滴在地上的那一刻,两方人马都动了,这一次双方都动了真格,庞大的魔气波动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恐怖的灵压将周围水桶粗的大树拦腰折断,而元初身处战争的最中心位置,靠着闻夕迟以及护身法宝的保护,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上分毫。   元初屏着呼吸紧张地注视着闻夕迟,见到闻夕迟受伤,她会揪紧裙角,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而看到闻夕迟又解决掉一个敌人,她又会狠狠地松口气。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朝霞再一次降临这片土地上时,这片土地终于安静了下来。   目之所及之处,一片血红,这里已经没有了站着的敌人,闻夕迟重新化作人形,凌空而立,朝着远处瞥了眼。   于十里之外观望的人感受到闻夕迟带着杀意的眼神,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他们衡量了会双方的实力差距,然后一溜烟地跑远了。   闻夕迟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   他的一身白衣被鲜血染成暗红色,说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捏了个清洁的仙术,血红色的衣服又恢复成原本洁白的颜色,只是上面破损的位置再也恢复不到原本的样子。   闻夕迟拧了拧眉:早知道就不穿白衣了,这么多破损的位置,这件衣服又不能穿了。   闻夕迟带着元初离开了别人视线,元初看着闻夕迟生龙活虎的样子,刚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身旁的闻夕迟身形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元初及时接住了闻夕迟,闻夕迟看了眼元初,声音虚弱:“回……魔宫……”   说完,他眼睛一闭,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元初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景色,满眼迷茫:这是哪?   之前那条回魔宫的路已经被战斗毁了,闻夕迟带她走的是一条她从来没有走过的路。   元初很想把闻夕迟摇醒:闻夕迟,你醒过来告诉我魔宫在哪里再晕行不行!?   她是路痴,不认识路啊! 第73章 年轻真好   元初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只觉得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   她喊了几声闻夕迟,也许是因为听见她的声音,闻夕迟的眉心皱了皱, 但挣扎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能苏醒过来。   元初看着闻夕迟力竭的模样, 最终还是没狠下心继续叫醒他, 她给闻夕迟喂了颗疗伤的丹药, 温声道:“没事, 你继续睡吧。”   闻夕迟的伤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她知道若不是因为伤得实在太重,以闻夕迟的性子绝不会在她面前毫无形象地昏倒过去, 毕竟他在她面前一向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 就算是已经力竭,也要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魔力和仙力清理身上的血污, 才会签她的手。   元初探了探闻夕迟的脉,确定闻夕迟的脉搏还算强劲, 一时半会没什么生命危险,她才松了口气,又给闻夕迟喂了一颗药。   只是他身上的伤口太深了,两颗上好的疗伤丹药下去, 才堪堪止住血。   她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拿出通讯石, 想要联系侍一或者是其他还在魔宫的人来接他们, 只不过刚拿出传讯石,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人朝她的方向过来了。   元初瞬间激活身上的防御法器, 警惕地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一个穿着淡青色麻裙、背着竹篓的女子出现在元初的视线里, 元初看到对方的脸,愣了下:“白书兰?”   元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白书兰,这里是哪里?白书兰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不管怎么说,遇到的不是敌人,元初顿时松了口气,当然,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信任白书兰,而是因为白书兰对他们没有威胁。   白书兰停在距离元初三米外的位置,她看了眼被元初抱着的闻夕迟,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她对元初道:“我昨夜看到了天上的异象,猜测应该是你们。”   “这里是魔界边缘的万魔森林,再往里走便是万魔窟,万魔森林夜晚并不安全,你若信得过我,可以随我来,我带你们出去。”   元初看着白书兰,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最终将闻夕迟背在背上,跟了上去。   白书兰对这里的环境似乎十分熟悉,她带着元初在林子里转了转,很快便带着他们出了林子,元初一出林子,便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魔气、仙气都稀薄了许多,像是进入了一个真空罐里,这让她感觉有些难受。   不过她并非娇气的人,这点程度的不适她还是能忍受的。   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子的轮廓,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型村落,村落里都是用木头和茅草搭建的房子,看起来古朴陈旧,带着一种简单质朴的风格,和元初以前在博物馆看见的原始部落的房屋模型有些相似。   白书兰转头对元初介绍道:“这里是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人魔村,我师父如今也在这里,他或许需要治疗。”   元初点了点头,眉心微松,对白书兰真诚道:“多谢。”   白书兰的屋子在村子的后面,与其他房子的外观有些许不同,她的屋子虽然也是用木头与茅草建造,但整体的布局和人间的房屋更像,多了几分江南水乡的婉约和精致。   元初随着白书兰进了屋,她将闻夕迟放在客房的床上,白书兰将雾娘请了过来,给闻夕迟指尖。雾娘是闻夕迟信得过的人,元初没什么不放心的。   闻夕迟这一战损耗巨大,这一路上,他身上的伤口又裂开,溢出的血将他的白衣重新染红,还沾到了元初的衣服上,元初没心思清理身上的血污,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闻夕迟。   “如何了?”元初看见雾娘神色凝重,一言不发的模样,心提到了嗓子眼,理智告诉她闻夕迟不会有事,但情感上她忍不住为闻夕迟的身体状况担忧。   雾娘将一颗丹药喂到闻夕迟嘴里,皱着眉似在思索什么,过了几息,才在元初紧张的眼神中缓声道:“他身上一共有刀剑伤七十一处,法术侵蚀伤二十七处,其中有三处伤及腑脏,一处伤及经脉……”   元初的视线落在闻夕迟苍白的脸上,脸色微白,手指抓着裙摆,揪在了一起,不过她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晚保持着冷静,她深呼吸了几次,冷静下来,问:“治疗他的伤需要什么药?只要不是太过稀少的,我现在就让人送过来。”   元初的宝库珍贵的灵草灵药数不胜数,所以她说这句话的底气是很足的。   雾娘瞥了眼元初那副只要能治好闻夕迟,用什么药都不必吝啬的表情,轻啧一声,“这小子的运气还挺好。”   元初:?   “药不必送过来了,我这里都有,”雾娘摇头,“他身上这些伤若是换作在别人身上,不死也残,但他继承了黑龙血脉,体内的仙骨似乎也比一般的仙者强劲,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是一般人的两三倍。”   “你看,他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开始自动愈合了,其他的伤在不用药的情况下,最多七天就能痊愈,这些伤还不足以要了他命。”   “他现在昏迷是因为魔力和仙力损耗过度,力竭昏迷了,过一阵他缓过来了就能苏醒。”   “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洞天福地,但胜在隐蔽安全,我在这间屋子里布置了聚魔阵,里面的魔气足够他养伤的消耗,你们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待他伤好了七八成再回去也不迟。”   元初吐出一口气,“多谢。”   雾娘挥了挥手,“谢就不必了,他之前已经提前预支了十次疗伤的酬金,如今还剩三次,我拿钱办事,公平交易。”   “我一会还有事,这是我配置的伤药,你一会洒在他的伤口上,可以加速伤口愈合,对了,你会包扎伤口吧?”雾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元初,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其实一般给病患上药的时雾娘大多数时候是交给白书兰来做,白书兰是专业的医者,交给她来也更好一些。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闻夕迟虽然昏迷着,但身体依然会对接近他身边的人进行下意识地进行防御,除了元初,谁也不能近他的身,更别提给他上药了。   刚才是元初在一旁安抚着,再加上雾娘本身也有修为护身,才能强行按着闻夕迟给他检查身体。   但白书兰可不行,她的实力比元初还差,真仙境级别的攻击不是白书兰这种连散仙都不是的小菜鸡能抗衡的,哪怕闻夕迟如今只能发挥出百分之一的力量,白书兰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一个不小心白书兰可能就会被闻夕迟的无差别攻击给送去见阎王了。   所以雾娘思量一番,决定将这个危险的任务交给元初这个不会被闻夕迟攻击的人。   上药包扎这种事就算不是专业医者也能完成,元初无疑是最好的人选,雾娘决定如果元初不会,她可以在一旁进行指导。   但让白书兰去冒险是不可能的,她就这一个徒弟。   “我会。”元初接过雾娘手中的瓷瓶,点了点头。   “那行,你在他的伤口上撒一层这些药就行……”雾娘仔细将这些药的用法用量交代了一遍,元初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明白了。   见元初看起来比较靠谱,雾娘放下心来,走出门外,不过一只脚刚迈出去,她想起了还有些事没交代,又收了回来,转身对元初道:   “哦对了,我刚才还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元初回头,在雾娘走到门边的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动作麻利地脱了闻夕迟的外衣,准备脱了里衣给他上药。   雾娘被元初的手速震惊到,她沉默了会,似缓了缓神,才道:“我这里只剩这一间客房了,这几日你和他便歇在这间房里吧,反正你们是未婚夫妻,不需要避嫌,这里是魔界,也不讲究那些天界的繁文缛节。”   “不过他如今受了重伤,即便没有生命危险,也不建议在伤势痊愈之前进行一些剧烈运动,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雾娘的眼神落在元初已经将闻夕迟的里衣解开一半的手上,露出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   元初:……   她从未觉得闻夕迟的衣服如此烫手,但若是移开手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最后只能红着耳尖胡乱点了点头。   雾娘摇摇头,轻笑着走出房门,顺便帮元初带上了门,她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来,“年轻真好。”   元初放下闻夕迟的里衣,揉了揉耳尖,片刻后,她吐出一口气,镇定下来,重新继续刚才的动作。   闻夕迟身上的衣服太脏太破,这已经不是一个清洁的仙术能够解决的事了,元初扒掉他被血液浸透的上衣,一点一点将他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   这是元初第三次替他上药包扎,她认识闻夕迟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但见到他受伤的次数就已经有三次,并且一次比一次伤得严重。   他身上的血污被一点一点清理掉后,元初看着闻夕迟胸膛上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指尖微颤,脸色也比之前白了许多。   不过她并非那种见到血会被吓得浑身瘫软什么也做不了的人,越是关键时刻她越是冷静,她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些能影响她上药的惊慌感,忽略掉闻夕迟的身份,将心神放到为闻夕迟疗伤这件事上。   她镇定地替将雾娘给的伤药洒在闻夕迟的身上,手腕不曾有片刻颤抖,撒上伤药,她又一点一点地将纱布缠在闻夕迟身上,固定住。   直到将闻夕迟上半身所有的伤口都上药包扎好,元初这才短暂地松了口气。   但……   元初视线下移:闻夕迟的腿上也有伤,那里,需不需要上药?   如果上药的话,是不是要将他的裤子脱了? 第74章 玄宸转世   元初的视线落在闻夕迟的裤子上, 带着一丝犹豫。   脱,还是不脱?   她的指尖触碰到闻夕迟裤子的边缘,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缩回了手。   算了, 闻夕迟的伤大多数在上半身, 至于腿上的伤都是皮外伤, 吃了疗伤丹后已经不再流血了, 就算不上药也没有大碍。   元初又给闻夕迟喂了一颗疗伤的丹药,瞥了眼快被她包成木乃伊的上半身,红着耳尖给他盖上被子, 又在屏风后换下身上带着血污的裙子, 才走出门外。   闻夕迟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远离,眉心皱了皱, 似有要醒来的迹象,不过因为他太累了, 最终还是没能醒过来。   今天折腾了一天,如今外面天色渐黑,这个寂静偏僻人魔混居的小村落升起袅袅炊烟,一阵饭菜的清香味从房子的另一侧传来, 元初摸了摸肚子:饿了。   算起来她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虽然她如今是仙体, 不吃东西也饿不死, 但她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的生活,突然间有两天没吃东西, 还是有些不适应。   养成一个好习惯只需要21天。   她闻着香味寻去, 看见一片烟火气中, 白书兰穿着一身布衣,系着围裙在炉灶边忙活,那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就是从厨房里散发出来的。   元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咳,你是在做饭吗?需要我帮忙吗?”   白书兰闻声看去,元初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站在门边,嫩粉色的裙子将她衬得十分娇俏动人。   白书兰的眼神落在元初的粉色的裙子上,眼神有些恍惚。   她想到家中的幼妹,她记得小时候,她的妹妹也最喜欢穿粉色的衣裙。   她迈入了修道一途之后,容貌便定格在二十多岁的模样,寿数也比普通人长好几倍,而这也代表着她会看着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一个一个地先她一步离开。   五年前,她的兄长在睡梦中阖然长逝,三个月前,她又听闻了妹妹病逝的噩耗,她在这世间最亲近的血亲已经全都不在了。   她被玄宸掳上天界,错过了三十年的光阴,再见时,妹妹已经嫁作人妇,为人祖母了,她曾经最喜欢的俏粉色衣裙也换成更加端庄稳重的暗红色、鸦青色、黛蓝色的锦服。   白书兰没有见过十几岁的妹妹的模样,如今乍一见到穿着粉色裙子的元初,便有些恍惚:似在元初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   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移开视线,低头将锅里的菜盛起来,摇头:“多谢,但这里我一人足够。”   “你是来找我师父的吗?我师父应该是在后院给花浇水。”   白书兰与元初并没有多少交集,算上在天界那一次,这应该是她们第三次见面。   “哦,我不是来找雾娘的,”元初倚着门没动,她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看向白书兰,道:“我刚才从房间里出来,闻到了香味,所以循着香味找到了这里。”   “你在做什么菜?好香啊。”元初的眼神瞥向厨房里,但厨房里的油烟太重,她完全看不出来锅里炒的是什么菜。   “公主谬赞了,”白书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看着元初的眼神,似乎又在她身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不禁心里一软,又正是饭点,她看见元初似乎带着一种渴望的眼神,没忍住朝元初发出邀请:“公主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她这话刚说出口,忽然间又意识到这话可能不太合适,元初是仙人,又是出身显赫的海族公主,平日里吃的喝的应该都是山珍海味,琼浆玉露,她怎么可能稀罕她这几道乡野间的粗茶淡饭?   她赶忙找补:“粗茶淡饭,若是公主吃不习惯……”   “真的吗?太好了!”元初的眼睛微微睁大,露出欣喜的表情,她听见白书兰的话,生怕她临时反悔,道:“我不挑食的,就算只有白米饭我也能吃得下,你现在做好了吗?我给你烧火吧,你放心,我虽然不会做饭,但烧火还是会的,保证你要大火绝不是小火。”   元初走进厨房,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白书兰看着元初期待的眼神,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在将军府的花园里投喂的那一窝狸奴,亦是如现在这般,每到饭点,便乖巧地坐着,用一样清澈且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等待她的投喂。   她忽然笑了笑,是她想多了,元初并不是那种人。   她看着元初干净整洁、一看就十分昂贵的衣服,从元初手中夺过了烧火棍,将一把青菜塞给她,“我是用炭火烧菜,不需要别人帮忙烧火,公主帮我将这些青菜择一下吧。”   元初摸了摸鼻子,欣然答应,她择了两根青菜,白书兰站在一旁看见她的动作熟练,并非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才放下心,转身回到灶台上。   她刚才只做了一人份的餐食,不过再加上元初并不麻烦,只是多加一个菜罢了。   她往铁锅刚倒了油,灶膛中的火正旺,不过几息间,上面就冒起青烟。   她将切好的配菜倒入烧热的锅中,配菜上残留的水汽和锅里的滚烫的热油相遇,发出剧烈的噼里啪啦声,白书兰低头用锅铲翻动青菜,大量的水蒸气从锅中冒出,模糊了她的面容。   元初再一次庆幸白书兰脱离了天界,逃出了玄宸的手掌心,像白书兰这么好的人,玄宸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元初将青菜择好,清洗干净,白书兰锅里的菜也炒好了,她将菜盛起来,将青菜倒进去,不消片刻,她便做好了两菜一汤端上桌。   元初盛好饭,和白书兰一起享用今天的晚饭。   元初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晚饭之一,这些青菜应该是白书兰以及种的,吃起来脆生生的,带带着一种甘甜的味道,旁边的炒肉吃起来鲜嫩多汁,肥而不腻,那道汤更是鲜美可口,元初吃的心满意足,并且再一次默默在心底踩了玄宸几脚。   玄宸那个狗东西根本配不上白书兰。   元初以茶代酒,敬了白书兰一杯,笑道:“为我们美满的新生活干杯,祝一切顺利。”   白书兰回敬她:“祝一切顺利。”   两个曾经身份尴尬的女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饱喝足,元初主动揽过了洗碗的活,其实就是一个除尘决的事,不过她都厚着脸皮来蹭饭了,总不能连吃饭弄脏的碗都留给白书兰处理。   一个除尘决过后,餐桌上的餐具清洁如新。元初替白书兰将餐具收起来。   屋外有人敲了敲院门,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请问,白姑娘在吗?”   元初向外看去,只能看见院子中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高大的男人,只能看得清一个线条流畅的侧脸。   元初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她看向白书兰,“那个是?”   白书兰皱了皱眉,“村子里的人,我之前救过他,他便赖上了我。”   白书兰经过玄宸一事后,对救陌生人这件事产生了心理阴影,要不是她当时见这个男子是村子里的人,被魔兽袭击,家中又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他出事了他的母亲估计也活不了,她才不会出手救对方。   只是没想到对方醒来之后似乎对她产生了别样的心思,隔三差五便来这里纠缠她。   白书兰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欢她什么,也不打算知道,她如今没有想要和别人谈情说爱的念头,她正欲走出去将男人打发走。   这事,男人似乎听到了厨房的动静,转过脸看向这边,元初看见了他的正脸。   这是一张十分俊朗的面容,剑眉星目,五官深邃,元初总觉得这张脸给她的感觉有几分熟悉的厌恶感。   再仔细回想,却没有在记忆里找到相似的五官。   元初皱了皱眉,奇怪,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产生厌恶感?   她问白书兰,试图在白书兰那里找到一点线索:“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点像一个人?”   白书兰疑惑地打量一眼院子中的男人,摇头问:“像谁?我没看出来像谁。”   一个名字到了嘴边,但隔着一层雾,怎么也说不出来。   “像……”元初皱紧了眉头,绞尽脑汁,然而却想不起来这种熟悉的厌恶感究竟来自哪里。   【卧槽!】元初的脑海里,系统突然爆了句粗口,【玄宸为什么会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元初脑海里始终隔着的那一层薄雾散去,她瞪大眼睛看向窗外,对白书兰道:“像玄宸!”   虽然外面的人的五官和玄宸没有一点相似,但元初知道系统不会说谎,而且身体的直觉也不会骗她。   “不,不是像!”元初眯起眼,表情不善地看向外面的男人,又想起之前元荀还没闭关时,不经意间和她提到过,玄宸身受重伤,为了疗伤下凡转世历劫了,她扭头看向白书兰,道:“他就是玄宸!他是玄宸的转世!”   “你说什么!”白书兰看向外面,呆滞了片刻,紧接着反应过来后,脸色煞白地盯着院子里的男人,半晌,才嘶哑着声音,问:“他是玄宸?” 第75章 嘴炮输出(小修)   玄宸这个名字, 对于白书兰而言是一个阴影,是一个禁忌,午夜梦回时, 她做的噩梦里都是玄宸的那张脸。   他将她强掳后对她述说爱意时的深情,他废掉她的双腿时的阴鸷, 以及他废了她的双腿后祈求她原谅时的卑微。   她恨玄宸入骨, 也将对他的恐惧刻在进了骨子里。   白书兰颤抖的视线落在院子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院子里的男人剑眉星目, 皮肤白皙,透着一种生活在人魔两界边境绝不会有的红润健康的色泽,即使穿着人魔村里最普通的灰色麻布衣, 也像是富贵人家的贵公子偷穿了平民的衣服, 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为什么她以前没有看出一点异常,这怎么可能?别说玄宸只是转世投胎变了模样, 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才对啊。   她恨玄宸。   因为玄宸,她没能见父母、见兄长最后一面, 她的父母在死之前因为牵挂她的安危,一直到死都念叨着她的名字,没能闭上眼睛。   她因为玄宸,变成了不孝不悌之人, 她恨玄宸恨得入骨,若不是她实力太过微弱, 和玄宸、和整个天族对抗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早已亲自向玄宸复仇。   可是为什么,玄宸这个仇人站在她面前时, 她却认不出来他?她之前还救了这个仇人!   他竟是玄宸?!   她居然又一次救了玄宸!   她感觉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潜移默化地改变她的认知, 遮蔽了她的眼, 推动她与玄宸的重逢,试图让二十年前她与玄宸的故事重演。   白书兰并没有怀疑元初这句话的真假,因为在元初点破玄宸身份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眼前的世界似乎变了模样,院子中的那个人虽然五官和玄宸一点也不像,但白书兰光看背影就能看出来,那个人的就是玄宸。   她抬眼看向院外,眼神空洞麻木,还有一种被命运戏弄的无力与绝望。   她都已经躲到了这里,他仍旧不肯放过她吗?之前他又一次重伤晕倒在她面前,是想故技重施,让她知道,她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他们的掌控吗?   白书兰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她感觉像是被一座看不见的囚笼困住,喘不过气来,她浑身发凉,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对未来只剩下一片漆黑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元初觉得白书兰的脸色有些不对,她抬手在白书兰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白书兰在一片嗡鸣声中听到了元初清亮的嗓音,将她从一片森冷的地狱中拽起来,她猛地回神,看向元初,语气决然:“我去拖住他,他不知道你们在这里,你们快离开!你们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不能让他发现你们在这里。”   元初:?   元初疑惑:“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不能让谁知道我们在这里?你要拖住谁?”   白书兰将她的猜测说出来,既然她已经逃不出天族的掌控,那么她不能连累元初和闻夕迟。   她知道闻夕迟与天界是敌对的关系,若是让天上的那些神仙知道元初和闻夕迟在这里,还受了伤,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们是她的恩人,她不能连累他们。   白书兰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坚定的决然:她绝对不能连累恩人们,也绝对不会再跟玄宸回天界。   她在意的亲人都已经没了,她已经没有能够被玄宸拿捏的弱点了,她要跟那些虚伪的神仙拼了!   元初听完白书兰的话,这才发现原来刚才那几秒钟,白书兰已经想了这么多,由此看来玄宸带给白书兰的心理阴影实在太重,可能一辈子都消不掉。   她如今只是听见玄宸的名字,便吓得像个惊弓之鸟,整个人绷成一根弦,并且将弦拧得很紧,也许只要再施加一些外力,她的这根弦就,断了。   “没事,”元初抱着白书兰,抬手拍了拍她僵硬冰凉的身体,温柔地安慰道:“这里是人魔交界处,天族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的,玄宸是因为受了重伤,需要疗伤,所以转世为人,他转世到人魔村这里,应该只是偶然。”   “他现在不能对你做什么的。”   其实元初清楚,白书兰和玄宸在人魔村相遇,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不管是分隔多久,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最终都会重逢,这是命运的安排。   就算白书兰躲到了这里,命运也能安排玄宸转世投胎来到白书兰身边,若没有元初横插一脚,他们兜兜转转,可能又会将从前的事重演。   元初再一次感受到了剧情的强大之处,她觉得剧情这东西挺恶心人的,白书兰什么都没做错,就因为她是这本书的女主角,所以就要经历那些本来不应该会经历的痛苦。   也许是元初的怀抱太过温暖,又或许是元初话给了她希望,白书兰被元初抱着好一会,才终于缓过神,抬头问元初,“真的吗?”   元初给予她信心,朝她点了点头:“白书兰,如今你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毫无身份背景的的凡人了,你的师父是雾娘,你也踏上了修道之路,但如今玄宸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如今伤害不了你了,你不用怕他。”   白书兰离开元初的怀抱,看向院子中那个看起来风光霁月,与这个陈旧落后的村落格格不入的身影,眼神中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浮现,最后又悉数沉了下去,她那双向来柔和温暖的杏眼被冰冷的温度覆盖。   元初突然间觉得白书兰的眉眼和雾娘似乎有些相似,再仔细一看,又觉得她们二人的五官截然不同。   是错觉吧。   院子中玄宸的转世似有所感,看向厨房的方向,他对上了白书兰的目光,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走了过来:“白姑娘,原来你在这,我刚才打了几只兔子,给你送一只,就当是你之前的救命之恩的谢礼。”   白书兰在不知道他的身份时就已经对他这种献殷勤的行为有些抵触,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不捅他一刀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收他的东西。   “不用!把你的东西拿走!”白书兰冷冰冰地拒绝,她虽然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但她绝不会收玄宸的半点东西。   玄宸眼神一暗,他垂了垂眸子,像是有些失落,不过转瞬又打起精神,将手中已经捆绑好的兔子放进厨房的灶台上,宽大的袖子滑落,他带着伤痕的手腕暴露在白书兰的视线里,他又像是掩饰什么似的,急忙将手缩起来,对白书兰道:“白姑娘,这只兔子是我特意为你猎来的,若是你不要,便将它放生了吧。”   元初将玄宸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拍了拍手,“演技不错,但动作还是刻意了一点,没有我男人的一半水准。”   闻夕迟演起苦肉计,可谓是自然而又惹人怜惜,有时候元初明知道是苦肉计,还是心甘情愿地往里跳。   至于玄宸刚才的表演,元初只能送给他几个字:丑人多作怪。   玄宸才发现这屋里还有第三人,他惊了下,转头朝元初看去。   他看见了元初那张明媚艳丽的脸,这副容貌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惊艳,但不知为何,玄宸看着这张脸,却没有一点惊艳的感觉,反而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厌恶感。   他眉心微皱,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波动,对白书兰道:“不知白姑娘今日有客人来访,是温景无礼了。”   玄宸这一世转世为凡人,改头换面,就连名字也变了,他这一世的名字叫做温景。   温景,哦不,元初更愿意称他原来的名字:玄宸。   玄宸朝白书兰拱手道,“白姑娘,还有这位姑娘,在下先行告退。”   “等等,”元初叫住玄宸,她的眼神落在玄宸手上的那只瘦弱的兔子上,有些嫌弃地啧了声,阴阳怪气道:“你的命就值一只瘦兔子啊?不是吧不是吧?居然有人以为救命之恩送只兔子就能报答了。”   玄宸的半只脚已经迈出了门外,听到元初的声音后,眉心控制不住地拧起来,心底突然横生出一股戾气和杀意。   他转身看向元初,又看了眼白书兰,强行将心底的暴躁按捺住,露出一抹疏风朗月般的笑,“这只兔子自然不能抵了白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觉得,救命之恩……”   “你该不会是想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元初打断他的话,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边磕瓜子边上下打量玄宸,维持着一贯高水平的嘴炮输出:“天呐,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说法啊?你不想给钱就直说,穷嘛,不磕碜。”   “不过你想以身相许抵了医药费,多多少少是有点草率了,你这张脸长得一般,头大身小,身材比例不够匀称,腿和上半身一样长,看起来也不够贤惠,就你这种姿色,想要对我家书兰以身相许都是书兰吃亏。”   “你会煮饭吗?你会打扫卫生吗?会带孩子吗?”元初上下打量玄宸,不等他回复。便又自顾自道:“算了,看你这样子肯定一个都不会,我都想不明白,以你这种条件,没脸没身材,又不够贤惠,你是怎么说得出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句话的,是因为你的脸皮特别厚吗?”   玄宸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他死死地盯着元初,额角青筋暴跳。   作者有话说:   又开了个预收,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点个收藏。   《捡到一个猫妖少年》   女霸总和猫妖少年的故事,御姐X年下。   白重一身为狮子猫妖,在族中备受宠爱,顺风顺水地长到二十岁。   哪知成熟期将至,他意外变回原形,被迫流浪,被狗追,被流浪猫打。   白重一领教了猫猫社会的残酷后,决定随便找一个人类碰瓷,以便安全度过成熟期。   那个人类女性虽然看起来十分冷酷无情,但她身上的味道像猫薄荷一样香香的,就决定是她了!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猫猫就是想找一张饭票而已。   *   付时凌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天才,身价千亿,为人冷静自律,性情寡淡,像拿了霸道总裁文里的男主剧本。   某一天上班的路上她捡到了一只脏兮兮、病怏怏的异瞳小白猫,小白猫蜷缩在她的库里南的引擎盖上,弱声弱气地朝她“喵喵”叫。   付时凌对一切需要花时间照顾的生物没有兴趣,她将小猫带回家,准备过一段时间送人领养。   后来,她家里多了个猫爬架。   空荡荡的房子被各种猫玩具填满。   猫猫甚至在她办公的时候在她身上踩奶,分散她的注意力。   付时凌冷静地撸了把猫头: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猫猫变成了一个长着猫耳的男人,面红耳赤地看着她,“凌凌……”   付时凌手中的逗猫棒,掉了。   *   赵京宇是付时凌的未婚夫,人人羡慕他有一个出色能干的未婚妻,但他一直嫌弃付时凌性格冷硬,不解风情。   他受不了要和这样一个女人共度一生,所以在有心人的勾搭下,他没经受住温柔乡的诱惑劈了腿。   后来东窗事发,他被付时凌一脚踹开,公司受到了牵连,他幡然悔悟,半夜敲响付时凌的家门祈求她的原谅。   却见室内走出一个年轻貌美的男大学生,穿着睡衣,眼尾泛着薄红,眼神带着三分挑衅四分得意,“这不是前未婚夫吗?三更半夜过来打扰我们,不太好吧?”   “前任就要有前任的觉悟。”   这时屋内传来付时凌温柔的呼唤:“小白快点,要睡觉了。”   那一夜,赵京宇眼神赤红地盯着别墅看了一夜,付时凌抱着毛茸茸的狮子猫睡得正香。   *雷点都在文案上了。   *绿茶小猫咪和冷漠女霸总,年龄差五岁。   *男主是纯白异瞳长毛狮子猫妖,有私设。 第76章 有仇报仇   心下的厌恶没有来由, 一种暴戾的感觉涌上心头,玄宸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死死瞪着元初, 就连旁边的白书兰都忽略了,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元初尖酸刻薄的声音, 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 又看不分明。   元初的声音嗡嗡的, 像一只不断在他耳边打转的蜜蜂, 听得闻夕迟戾气横生,他手一挥打落了一旁桌子上的碗筷,双目赤红瞪向元初, 面色狰狞怒道:“闭嘴!”   陶瓷的碗筷掉落在地上, 碎片迸溅,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白书兰的脑海里闪过以前在天界的一幕幕,身体条件反射地颤了颤,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色又变得苍白了些。   元初注意到白书兰的反应不对,不过这很正常,谁面对一个暴力狂不害怕呢?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 我在这,他动不了你一根汗毛。”   她走到玄宸跟前, 抬起眼皮瞥了眼玄宸因为愤怒而涨红的神色, 又嫌弃地移开视线。   玄宸能成为女频小说里的男主,他的长相至少是不丑的, 但元初看惯了闻夕迟的绝世美貌, 再看到玄宸如今面目狰狞的模样, 突然间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元初的身高在女性中算中等偏上了,不过玄宸作为女频小说的男主,身高至少有一米八,所以元初在闻夕迟面前,看起来比他矮了小半个头。   但她的气势却一点也不虚,她用那双泛着金光的眼睛看向闻夕迟,原本清澈无辜的眸子被冰冷和厌恶替代。   “啪!”元初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扇到了玄宸脸上,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玄宸的脑袋被扇得偏向一侧,他那张脸迅速变红变肿,带着显眼的巴掌印。   “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元初甩了甩手,“脸皮这么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我说你长这么丑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你吓到我们了知道吗?给你十个数,立刻给我滚出去!”   元初想扇玄宸很久了,只是因为她打不过他,所以以前才按捺住这种冲动,而如今玄宸转世成了凡人,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说,扇别人巴掌这种事,还挺痛快的,特别是扇玄宸的巴掌,真的是双倍的痛快。   怪不得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这么喜欢扇别人巴掌,学到了。   玄宸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元初,他已经被打懵了,原本盛怒的表情还挂在脸上,搭配着他脸上的巴掌印,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你……”玄宸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他指着元初,心中堆叠的怒火喷薄而出,他抬起手,欲将刚才元初施加在他身上的羞辱还回去。   但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拥有上仙修为的天族太子,他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元初如今虽然只有灵仙境,但打他这种凡人,她一个人能打一万个。   正如同以前的白书兰无法反抗他的暴行,如今的他亦无法反抗元初。   元初在看见他有还手动作的时候,又抬手一巴掌将他扇得转了一百八十度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目睹元初将原男主扇晕的系统:……   这么多的系统和宿主中,元初大概是第一个一巴掌将原男主扇晕的宿主吧?   不得不说,它家宿主真是——干得漂亮!系统也早就不爽玄宸很久了!   这一次元初扇的是另一边,用的是比之前还要大一倍的力道,玄宸的两边脸颊高高肿起,肿的像是在嘴巴里塞了个馒头。   元初看着地上晕过去的玄宸,她掸了掸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道:“我什么我?我扇的就是你这种厚颜无耻的狗男人!”   一旁看见元初两巴掌将玄宸扇晕的白书兰一脸震,看着元初的眼神透着一种隐晦的崇拜。   元初被白书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定玄宸真的已经晕过去后,她用仙术将玄宸扔到了院子外,然后拍了拍白书兰的肩膀,温声道:“你看,现在玄宸连我一巴掌都撑不住,他不可能再伤害你了。”   “我觉得,命运让他转世在这里,让你又救了他一次,或许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元初和白书兰并肩站着,她侧着头看向白书兰。   “什么……机会?”白书兰不解地看着元初,她只看到了绝望,没看到任何机会,她呢喃道:“若是让我与他重修旧好的机会,我宁愿不要。”   “你想到哪去了?”元初捏了捏指节,指关节发出咔擦咔擦的摩擦声,她看向院子中的玄宸转世,轻笑道:“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机会。”   白书兰似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她看向元初,却发现元初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她机械性地重复。   “对啊,”元初也是刚才扇玄宸看见他无力反抗时得来的灵感,她扬起下巴,对着外面的玄宸轻点了点,“他现在是凡人,没有一点修为,你是修士,若你要对他做什么,他根本反抗不了,就如同以前你反抗不了他一样。”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是凡人,你是修士,如此大好的报仇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她刚才冤枉剧情大神了,剧情将玄宸和白书兰凑在一块,肯定不是想撮合白书兰和玄宸,而是让白书兰有机会报仇,消除心魔——当初在天界经历的事,早已成为白书兰的一个心魔,她还是凡人的时候,心魔不显,但当她开始修炼后,心魔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所以白书兰再次见到玄宸,才会面色发白,以为是心魔成了真。   嗯,白书兰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老天爷肯定是怕她打不过玄宸,所以贴心地将玄宸的一身修为都归零,才将玄宸空投到白书兰身边,方便她随时报仇。   元初朝白书兰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报仇?”白书兰呢喃。   她看了眼在院子外的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玄宸,脑海里不断闪过家人的面容,她在天界所遭受的一切痛苦,最后又被元初刚才那干净利落的两巴掌替代。   刚才元初扇玄宸巴掌时,她的心情有种微妙的畅快,恨不得扇玄宸巴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如今元初告诉她,她也可以,甚至还能将玄宸之前对她做过的事,一件一件还回来?   白书兰的一双杏眼闪过挣扎和犹豫,当然,并不是因为她舍不得对玄宸下手,而是顾虑玄宸的身份。   白书兰踏入仙途后,对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只是玄宸的转世,她在这里折磨玄宸转世的躯体,对于玄宸的本体不痛不痒,若是玄宸的转世意外死亡,他的神魂还会提前归位,到时候他的本体降临,她不是玄宸的对手。   元初听到白书兰的顾虑,她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打了个响指,朝白书兰道:“不想让玄宸回归天界的话,保证他不死不就行了?。”   白书兰愣了下,随后看向元初,眼神微亮:是她魔怔了,她跟师父学了二十年的医术,虽然还没学得师父的三分一精髓,但吊着一个凡人的命,保其不死不成问题。   白书兰看向院子外昏迷着的玄宸,嘴边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不是那种客套虚伪的假笑,也不是真诚友善的微笑,而是一种喜悦与悲伤交杂、如释重负的笑,“你说得对。”   “只要保证他死不了就行了。”   系统瞥了眼白书兰的笑容,只觉得元初真不愧是原着里的反派,三言两语就让原本单纯倔强的女主角黑化了,现在的剧情已经和原着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白书兰走到玄宸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她弯下腰,头一次主动触碰了玄宸,她拉着玄宸的脚,将他拖回柴房里。   系统看着白书兰拖尸体般的动作。无辜地收回视线:其实严格意义来说,剧情也没有崩得太厉害,什么小黑屋,什么虐身虐心,这不就来了?只不过是角色调转了一下而已,问题不大。   至于原着里没有女主黑化折磨男主的剧情,但这跟它有什么关系?它只是一个无辜的攻略系统罢了。   *   玄宸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椅子上,双脚被束缚在椅子腿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胸前还有几根绳子将他绑在椅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脸颊有些刺痛,像是被刀划过一般,玄宸的心底有些慌张。   他的眼前蒙着一块布,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不动声色地嗅了嗅隆起,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柴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一缕淡淡的草药味。   有脚步声从门外穿来,脚步声不重,听起来像个女子,有些熟悉。   玄宸的脑海里闪过白书兰的脸,但又被他否定。   脚步声做来越近,推门声响起,玄宸重新闭上眼,佯装还没苏醒过来。   白书兰走近了,道:“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熟悉的声音钻进耳中,玄宸心神大震,他刷地一下睁开眼睛。   眼睛上的布条被取下,刺目的光线映入眼中,刺得玄宸的眼中溢出了一丝泪水,模糊了视线。   过了一会,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白书兰的脸映入他的眼底。   玄宸的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问:“书兰,怎么是你?你为何要将我绑起来?”   “啪!”白书兰甩了他一巴掌,笑道:“做什么?自然是将你对我做过的事,一件件还到你身上。”   “玄宸,没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第77章 白书兰篇   “玄宸是谁?”即使被白书兰绑起来, 被她甩了一巴掌,但玄宸的心里却是愤怒多于恐惧,他的直觉告诉他, 白书兰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所以比起被白书兰打一巴掌这件事,玄宸更在意的是白书兰提起的那个名字。   “玄宸”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男人的名字, 但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白书兰是在何时何处认识了这个男人?   玄宸如今并没有天界的记忆, 他已经视白书兰为他的人, 所以只是听到白书兰口中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   那个男人是谁?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让白书兰如此念念不忘?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白书兰发现她还是十分了解玄宸的,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毕竟曾经他们也曾经相爱过, 只是后来她对玄宸的爱意被玄宸的所作所为消磨,变成了深深的恨意。   白书兰可不愿意和玄宸这个名字再扯一丝一毫的联系, 她冷冷地看着玄宸,道:“玄宸自然是你, 你就是玄宸。”   玄宸愣了下,看向白书兰,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温景,”白书兰叫着玄宸这一世的名字, “玄宸是你前世的名字,算起来, 我们也认识了将近三十年了。”   玄宸听到答案, 没有半分喜悦的神色,他看着白书兰平静的表情, 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那种不安来源于内心深处, 像是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玄宸看着白书兰,有些不悦道:“书兰,我是温景,不是你说的玄宸,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你是被人教唆才做下错事,你将我放了,我不会怪你的。”   “不会怪我?”白书兰轻笑,笑容中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嘲讽意味。   她的五官看起来并不如元初那般艳丽充满了攻击性,她气质温和,一双杏眼清澈坚定,笑起来的模样恰巧是玄宸最喜欢的类型,他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白书兰只觉得他的眼神恶心极了,她厌恶地皱起眉,又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啪!”这个巴掌的声音清脆,干净利落,一下子将玄宸从痴迷的状态中打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书兰,只是他不知道,他如今脸上红肿,上面的巴掌印尤为清晰,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白书兰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他的脸,饶是他喜欢白书兰,此时也生出了浓厚的不满,“白书兰,你别仗着我喜欢你便得寸进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啪!”又是一声,这一次白书兰用上了十成的力道,巴掌声比之前的两声都要清脆响亮,玄宸被白书兰扇得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地响,他的牙齿被白书兰这么一扇咬到了舌尖,唇角溢出了一抹鲜血。   玄宸的左脸已经肿得有一个馒头大,他用一种陌生的,带着愤怒的眼神看着白书兰,“白书兰!”   白书兰一脚将他连人带椅子踹倒,玄宸的脑袋磕在地上,疼得他发出一阵闷哼声。   白书兰居高临下看着玄宸,打量着这个曾经带给她许多痛苦的男人,她看得很认真,一向清亮温和的眼睛变得黑沉而锐利,像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痛吗?”白书兰如今的力气很大,她轻而易举地将玄宸扶起来,轻声问他,像是在关心他的身体情况,但轻柔的嗓音钻进玄宸耳中,却形同鬼魅低喃,让人不寒而栗。   玄宸看着白书兰的眼神多了些忌惮,不复之前的平静与高高在上。   他不敢开口,生怕说的哪个字让白书兰不满意,又会被她扇巴掌。   白书兰笑着看向他,如今她的笑容落在玄宸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惊艳,反而多了一种让玄宸不安的疯狂。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为自己辩解,然而又因为找不到辩解的理由而词穷。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才过了几息,玄宸忍不住发虚,偏开头避开白书兰那双仿佛能看清他所有伪装的视线。   他没有话,但这并不代表白书兰没有话要说。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白书兰突然开口,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雪亮的刀刃反射出一道寒芒,她一字一句道:“玄宸,你将我从强掳到天界,逼我为妾,废我双腿,害我家破人亡,我的父母死不瞑目,我的兄长英年早逝。”   白书兰的脑海里似乎浮现出父母临终前一遍遍喊着她名字的画面,以及她的二哥战死沙场,尸身被辱,三哥被挑断手脚,失了一身傲骨,最后心如死灰,饮鸠自尽的场景。   白书兰看着玄宸,眼底赤红,带着冰冷的恨意。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欠我的,我会一桩桩,一件件从你身上讨回来!”   玄宸看着白书兰手中雪亮的匕首,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白书兰是不会放过他的。   白书兰朝玄宸扬起了匕首。   “等等!”玄宸变了脸色,他瞳孔紧缩,因为伤了舌头,所以含糊不清地对白书兰道:“书兰,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玄宸!我是温景啊!”   “我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   白书兰可不会听他的狡辩,是,他这一世确实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可他的转世与凡人死亡后的转世不一样,凡人讲究人死如灯灭,而他这一世死了之后,会再回到天界做他高高在上的天族太子。   从本质上来说,温景和玄宸就是一个人,白书兰的仇恨不会因为他转世而消失,她只觉得庆幸,如今多了一个能够报仇的机会。   他们白家的四条人命的仇恨,她要慢慢从玄宸身上讨回来。   白书兰给玄宸塞了一颗丹药,丹药入口即化,她在玄宸的穴位上点了点,玄宸便不受控制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白书兰将他身上的绳子割开,玄宸见状想逃,却在提起脚的那一瞬间发现浑身瘫软无力,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给我吃了什么?!”玄宸感觉到了一股生命被威胁的颤栗感。   “仙魔两界都没有可以给凡人吊命的丹药,这颗丹药是我特意为你炼制的,”白书兰道:“这颗丹药吃下去,不管你受到多么重的伤,都可以吊着你的一条命,不过代价就是,你会四肢无力,任人宰割。”   “我为这颗丹药取了一个名字,百还丹。”   她要让玄宸百倍偿还她和她家人所受的痛苦。   白书兰居高临下看着他,玄宸躺在地上,肢体不受控制,他惊惧地看着白书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他似乎也想现在一样躺在地上,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心里期待着有人能来救他。   “只要有人能来救了我,我定许他高官厚禄,衣食无忧,奉他为我王府的贵客。”记忆中的‘他’是这么想的。   后来,有一笑颜鲜艳灿烂、仿佛天上明月般的女孩救下了‘他’,那个女孩的五官,俨然是小了好几岁的白书兰。   那个十几岁模样的白书兰救下‘他’,与他互生情愫,他们两情相悦。   那个男人,是他吗?   玄宸看向白书兰。   记忆中的白书兰鲜衣怒马,笑靥如花,善良而温柔体贴。   而眼前白书兰眼神中已经没有了记忆中活泼开朗、温柔小意的模样,此时的她眼神黑沉,气质阴郁,若非五官差别不大,玄宸都不敢相信记忆中的女孩和眼前的白书兰是同一个人。   鲜血飞溅而起,剧痛从手上传到脑海里,玄宸发出一声惨叫,脑海里的思绪戛然而止,他低头看去,发现他的手腕被白书兰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有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喷溅而出,白书兰握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腕骨切断。   匕首的利刃擦过森白的骨缝,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音,鲜血“咕噜咕噜”地从被切断的血管冒出来。   玄宸痛得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眼睛瞪的很大,身上的衣服被剧痛冒出的汗水浸湿,他想挣扎,然而费劲全力却只能抬起一根手指头,想晕过去,但百还丹又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能量,让他的头脑无比地清醒,怎么也晕不过去。   他大口地喘着气,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不知道是不是丹药的缘故,他的五感比平时还要敏锐。   鲜红的血液溅到白书兰的脸上,她的手微微颤抖,面色也因为第一次主动伤害他人而微微发白,但她下手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她盯着玄宸的眼睛越发地乌黑暗沉。   白书兰切掉了他的右手手掌,又如法炮制,将他的左手手掌也削去,她看着玄宸失去了手掌的双手,她一身青衣带血,眼神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向玄宸索命的厉鬼,她道:“这是你欠我三哥的。”   剧痛源源不断地从手腕处传来,玄宸的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停地颤抖,他看着白书兰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再也不复之前的深情。   “毒……妇!”玄宸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句骂声,“贱人!表……啊!”   惨叫声打断了他的骂声。   匕首向下,白书兰这次动作果决地砍掉了玄宸的脚掌,持着匕首的手再也没有一丝颤抖,“这是你欠我的!”   玄宸在极度的痛苦和打击中,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但没过多久,他又被一人冰冷的水泼醒,他睁开眼低下头,却发现他的手掌和脚掌还好好地挂在身上。   刚才那是……梦?   “是我将你的手脚接了回去。”他的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温柔,以前的玄宸只觉得这道声音悦耳极了,然而换作如今,却令他遍体生寒。   他转头看向白书兰,白书兰的手中拿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她笑了,“刚才只是开胃菜,真正的主菜,这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补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第78章 抽筋剥骨(已修)   柴房里布有一道结界, 里面的声音、画面半点透不出外面。   玄宸在一切还没有重新开始时,他还有力气骂人,不过他成长的环境简单, 骂人的词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没有一点新意, 对于白书兰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但他的声音还是或许聒噪了, 白书兰手一挥, 一颗丹药趁着他张嘴的功夫被丢近了他的嘴里。   这次不需要白书兰亲自动手, 丹药刚一入口便化作一道清流,滑入他的食道里。   玄宸试图将丹药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他张口想问白书兰给他喂了什么, 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白费力气了,”白书兰笑道, “刚才给你吃的是哑药,这个药能毒哑你的嗓音, 只有我知道解药,没有解药你这辈子别想再说一句话。”   玄宸死死地瞪着她,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抽筋剥骨。   白书兰看着玄宸的表情,心中却只觉得十分痛快。   曾经她在天界叫天不应, 叫地不灵时,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玄宸, 然而玄宸只是将她的情绪当成无关痛痒的无病呻吟, 甚至觉得她不知好歹:他都已经将她带上天界了,她一个凡人能登上天界, 受到仙气滋养, 延年益寿, 又被堂堂天族太子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他已经对她足够好了,她怎么能不知好歹,给他脸色看呢?   果然,刀子都是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的,白书兰的眼神落在玄宸身上,用玄宸以前的话来说,她如今已经半只脚踏入仙途,而他如今只是一个凡人,她给他吃了只有神仙能服用的仙丹,虽然有一些不好的副作用,但他一个凡人能服用仙丹,逃离凡人寿命不过百的桎梏,他怎么能够不识好歹呢?   白书兰看着玄宸,刀刃缓缓下滑,在他的身上割出了一道血线,但因为百还丹的原因,他身上的伤口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止血。   但他如今口不能言,只觉得身上的痛苦成倍增长。   白书兰将他的手筋,脚筋挑断,又将他双腿的膝盖骨剜去,玄宸疼得浑身颤抖,双眼充血,他张着嘴,喉间发出“呵呵”的破风声。   他看着白书兰手中那两块骨头,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体内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一股力量,竟冲破了百还丹药力的束缚,白书兰没有防备,她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半点实战经验,手中的匕首被玄宸夺走,玄宸握着匕首,正欲刺向她最薄弱的丹田处。   直觉告诉他,刺向这里比刺中心脏更有用。   他的手筋被挑断,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动作,他握着匕首十分有力,仿佛一个正常人,这根本不正常!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白书兰根本来不及反应,她被玄宸禁锢着,眼看匕首就要刺中她的丹田,她的身上的玉佩突然破碎,在白书兰的身上随之亮起一道魔气结界。   玄宸的匕首停留在结界外不得寸进,白书兰这才回神,一掌拍在闻夕迟的心口,将他击飞,玄宸本就是强弩之末,被她打了一掌之后便彻底没了还手之力。   白书兰的这一掌没有留手,玄宸如今只是一个孱弱的凡人,被白书兰的一掌拍得体内筋骨尽碎,五脏六腑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但有百还丹吊着他的性命,他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丹药迅速发挥著作用,一点一滴修复着他体内的致命伤。   而就在这时,白书兰发现了不对,玄宸的体内,竟有仙气弥漫出来!虽然量不多,但真实存在。   “发生了什么事?”柴房的隔壁就是元初和闻夕迟现在住的客房,白书兰布在柴房外的结界只能隔绝声音传出去,却不能阻隔仙气和魔气波动。   她刚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仙气波动,其中夹杂着细微的魔气,但柴房里玄宸是凡人,白书兰还未正式修成正果,用不了仙力,按理来说,柴房里是不可能有这些动静的。   元初生怕有什么变故,便寻了过去,她推开柴房门往里看了眼,发现白书兰的衣摆、面容上有喷溅的鲜血,而不远处玄宸的转世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元初看向白书兰,惊了,“你受伤了?!”   白书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转头看向元初担忧的视线,她心中微暖,摇头道:“我没事,这些血不是我的。”   “公主,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白书兰向元初摊开手,她的手心里握着两块透着玉石般莹润色泽的骨头,“玄宸的骨头,和正常人的骨头不一样。”   白书兰看着那两块从玄宸身上剜出来的膝盖骨,这两块骨头并非普通凡人那样的白色,而是一种玉石般的莹白,透着一点淡淡的金色,透着一股圣洁的气息,看起来非比寻常。   元初第一眼看过去以为是仙骨,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并非如此。   这两块骨头虽然看起来无比圣洁,神圣不可侵犯,但若是细细感知,能轻易感知到骨头中散发的淡淡的魔气。   “这是……仙魔骨。”元初斩钉截铁道,虽然这两块膝盖骨的面积不大,上面也没有华丽危险的魔纹,但元初敢笃定,这就是一块仙魔骨。   仙气与魔气不可共存,除非他们本就是一体。   元初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闻夕迟在天界之时,曾被天后剜去仙骨,移植到玄宸体内,白书兰手上的仙骨应该是从玄宸身体里挖出来的。   这副仙魔骨上的魔性已经被祛除得差不多了,所以看起来和仙骨无异,若非元初接触过仙魔骨,恐怕也只是将这两块骨头当成普通的仙骨。   现在闻夕迟身上已经移植了元初花高价买回来的仙魔骨,玄宸体内那副已经被祛除了魔性的仙魔骨对他而言已经没用了。   但就算闻夕迟已经不需要这副仙魔骨,元初也不想让这副仙魔骨继续留在玄宸体内。   元初没想到玄宸是带着仙骨转世的。   她眼神微冷,看向地上的玄宸,问白书兰,“你会剖仙骨吗?”   白书兰愣了下,她对上元初的目光,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重新捡起地上的匕首,道:“不会。”   “但我可以学。”   元初点了点头,想了想,对白书兰道:“书兰,麻烦你将他体内的仙骨剖出来,这不是他的仙骨,他强行占为己有,我原本还打算亲自上门去讨,没想到如今便寻到了。”   白书兰握紧匕首,没有多问什么,她看向地上昏迷的玄宸,点头,“好。”   *   玄宸在剧痛中醒来,他感受到他的下肢正在经受着一种刮骨敲髓的剧痛,阵阵冷汗冒出,打湿他的衣服,   他低着头看向白书兰,却发现白书兰正用匕首划开他的皮肉,活生生地将他的腿骨从身体里剖了出来,小心地放置在一旁铺着白布的托盘上。   托盘上的骨头不似常人的森白,而是一截宛若玉石般的莹白,明明是从他的血肉里取出来,却不染半点血痕,透着金光,神圣而不可侵犯。   玄宸没空思考为什么他的骨头会是金色的,他只觉得痛极了。   和此时的疼痛相比,之前被白书兰砍断手脚,挑断手筋脚筋的痛苦根本微不足道,他张着嘴发出无声的惨叫,身体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弓起,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爆起,他眼睛瞪得很大,眼球凸起,布满血丝,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涨成了猪肝色,看起来宛若恶鬼一般狰狞恐怖。   他被白书兰毒哑的嗓子发出嘶哑的惨叫,但这丝毫不影响白书兰的行动。   她将玄宸双腿的仙骨取出,又如法炮制,取出玄宸双手、以及躯干的仙骨,仙骨已经被移植在玄宸的体内多年,早就和他长成一体,取仙骨的过程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十倍,若非有百还丹吊着他的一条命,玄宸怕是早已还活活痛死。   白书兰的刀很稳,为了不伤到仙骨,她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但再干脆的动作,对于玄宸而言都宛若酷刑。   元初冷眼瞧着玄宸痛苦的表情,心底却没有一点同情。   当年,他与天后便是这么夺了闻夕迟的仙骨,若非闻夕迟是仙魔混血,恐怕早已死了。   如今玄宸经受过的痛苦,闻夕迟经历了两次,若非如今还不宜杀掉玄宸惊动天界,元初怕是要亲手杀了玄宸,替闻夕迟报了当年的仇。   玄宸身体里的仙骨被一根一根剖出来,随着仙骨数量减少,他的气息又微弱了许多,但白书兰不会让玄宸轻易死去,她给玄宸塞了颗丹药,玄宸的气息又立刻平稳下来。   这是白书兰为玄宸特别研究的吊命的药,只适合凡人的体质,当然,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玄宸此时几乎被抽筋剥骨,也没有力气反抗。   玄宸清醒地感受到体内的仙骨被一根一根地剖出来,抽筋剥骨的痛苦传入他的脑海里,期间他承受不住疼痛晕了好几次,又被痛醒,一直到后来,他都痛得麻木了,白书兰才将他的仙骨取尽,又好心地将他的伤口缝起来——生缝的那种。   没了仙骨支撑的玄宸像一堆烂肉躺在地上,偏生因为丹药的作用,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死去,他看着白书兰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宛若在看一个恶魔。   杀了我!   他张着嘴无声道。   白书兰像是没看到他的祈求,她站起来,居高临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一扫之前的阴霾。   系统看着眼前这副放出去都需要打马赛克的十八禁血腥画面,忍不住问元初:【你有没有觉得,女主这样有点像变态杀手?】   元初看了眼白书兰,对此持不同意见:“有吗?我不觉得。”   “渣男就应该被抽筋剥骨,白书兰只是将原着里玄宸对她做的事,对他做一遍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玄宸陨落   元初双标得理直气壮, 系统看了看十分凄惨的玄宸,又看了看白书兰。   嗯,男女主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它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系统,女主要向男主报仇, 其实它能介入的?   系统为自己的袖手旁观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然后打了个报告给主系统, 向主系统汇报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已经完全崩溃了。   男女主如今已经恨对方到骨子里, 想方设法把对方恁死,除非他们集体脑子坏了失忆了,否则绝对没有在一起HE的可能。   元初将从玄宸体内剖出来的仙骨端出去。   而此时, 天界, 负责安排玄宸转世的仙君手忙脚乱地翻看命簿——这本命簿是一件后天法器,并非传说中那种记录凡人生平与气运的命簿, 而是一个天族在仙君下凡历劫时用来影响劫数、提前历劫成功率的法器,据说是从一个上古神族的洞府中寻到的法器, 算得上半个神器。   但因为这个半神器的效果太过鸡肋,只能更改凡人的命运,不能修改天族的命运,所以就被当成了天族的历劫法器。   天上的仙君历劫之时先在命簿上创造出合适的剧本, 随后便将神魂投入凡间下凡历劫,在命簿的操纵下, 他们在凡间的一切都会按照剧本上的进行。   而就在刚才, 记录着玄宸转世命格的命簿似乎出了差错,原本他们给玄宸安排的是玄宸从一个人魔交界处的平凡少年, 偶然误入仙途, 最终历经磨难得道飞升的剧本, 也只有这样,才能利用凡间的灵气洗净玄宸仙骨中的魔气。   按理说玄宸在十六岁那年险些身死,会意外得到凡间修仙大能的赏识,被对方收为弟子,成功入道,可如今玄宸已经下凡二十天,距离命簿上的入道时间已经晚了三年,却迟迟没有入道,甚至在刚才,命簿上关于玄宸转世历练的那一页突然变成一大段毫无意义与秩序的文字,像是有一股力量打乱了原本的进程。   这是命簿第一次出现这种差错,上一次玄宸虽然历劫失败,但之前的轨迹都是按照命簿设定好的在走。   掌管命簿的仙君施术企图使命簿恢复正常,然而他的仙力流进命簿后,却像探进一个无底洞,命簿疯狂吸取着他的仙力,他大惊失色,想要抽身,却完全不能行动。   *   人魔村,元初捧着原本属于闻夕迟的仙魔骨走出房门,她有些嫌弃这副仙魔骨上玄宸的气息,一连施了好几个清洁的法术,才将上面沾染的玄宸的气息消除掉。   闻夕迟已经清醒了,元初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穿衣。   也许是脸长得好看,他穿衣的姿势看起来竟也带着几分优雅从容,一身黑色的里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要系不系,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锁骨下大片白色的纱布,莫名地有几分禁欲的……色气。   元初清了清嗓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在闻夕迟身上,半点没有移开的意思。   闻夕迟轻笑了声,他在元初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将衣服上的带子系好,他如今未束发冠,长发披散,从肩头倾泻而下,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他的五官本就没有一点瑕疵,美得雌雄莫辨,如今这副长发披肩的模样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脆弱感。   元初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羽徽宫立下的志愿,和玄宸和离后要包七八个漂亮的年下小奶狗,最高身高一米八,至少六块腹肌……   闻夕迟虽然不是什么年下小奶狗,但他的长相毋庸置疑的漂亮,全天下要想找出第二个能和闻夕迟的容貌相媲美的男的都难:一个闻夕迟她都有些吃不消,七八个也就算了。   除此之外,身高一米八,六块腹肌这些要求,他好像都达到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的美梦已经成真了,闻夕迟简直就是按照她的XP长的。   “初初,好看吗?”闻夕迟穿上外衣,轻声问道,曾几何时,一向只看重实力,不将自己的容貌当一回事的闻夕迟,只要站在元初的视线范围内,就像个开屏的孔雀一般,在元初的视线里花枝招展地晃悠。   “好看。”元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着闻夕迟这张脸,她很难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闻夕迟的嘴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昨日那件白色的衣服已经彻底损毁了,他从储物袋里挑出一件墨色的外衣披上。   “我昏睡了多久?”闻夕迟问,他感觉他昏睡的时间应该不长,但具体的时间还是要元初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元初看了眼时间,“你昏迷了八个时辰,这里是人魔村,我们借宿在白书兰的家里。”   元初粗略地将如今的情况和闻夕迟说了一遍。   闻夕迟点了点头,他打量元初,见元初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问:“初初昨日可曾被吓到?”   他的初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战斗,别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才好。   系统:【啧啧啧,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你看着白书兰将玄宸抽筋剥骨,弄得一身血却面不改色,闻夕迟是眼瞎了吗?居然认为你会被这种打架的小场面吓到?!】   元初对系统道:“你这说得我好像一个变态似的。”   系统:宿主还有点自知之明。   毕竟谁家宿主大半夜不休息,跑去看别人抽筋剥骨的血腥场面?   至少在系统有限额统生里,是没听过有宿主如此残暴加变态。   哦,现在有了,那个人就是它的宿主,还不能跑。   元初看着闻夕迟,摇头笑道:“没有,有你护着我,我怎么会怕?”   系统:啧,这种恋爱的酸臭味!   元初将手上的托盘递到闻夕迟眼前,“你猜我在这里还碰见谁了?”   闻夕迟瞥了眼托盘上的仙骨,因为仙骨上关于玄宸的气息已经被元初抹去,而属于仙魔骨的特性又在之前被天后消去,他并没有认出托盘上的是他的仙魔骨。   他也不在意,他拉着元初的手,将脑袋随意搁在她的肩上,像有肌肤饥渴症似地贴着元初,随口问道:“初初遇到谁了?这副仙骨是谁的?”   元初看了眼闻夕迟,“我遇到玄宸了。”   闻夕迟噌地一下直起身,微皱起眉,“他怎么会在这?他发现你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看来上次给他的教训还是太轻了,才让他有功夫寻到这里欺负你……”   闻夕迟眼底一片阴沉,在脑海里计划了玄宸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元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道:“我将他的仙骨剖出来了。”   闻夕迟面上的晦暗之色戛然而止,他愣了下,再低头看向托盘中的仙骨,仔细看了看,才感知到仙骨中的魔气。   闻夕迟漆黑的瞳孔中有光影浮动,他抬头看着元初,眼底中的神色复杂难辨。   元初将托盘交给他,“他这次下凡历劫的地点就在这里,他如今带着仙骨历劫,落在了白书兰手里,我拜托白书兰把他的仙骨剖了出来。”   元初伸了个懒腰,“我记得侍一说过,你的仙骨是被他夺走了,这副仙骨本就是你的,现在是物归原主,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这副仙骨,我先去洗澡了。”   今天奔波了一天,虽然之前用清洁的法术将身上的灰尘污渍清理干净了,但她的本性喜水,不用水洗洗总觉得浑身难受。   她转身欲走,闻夕迟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元初转身,猝不及防被他拉进了怀里。   闻夕迟微微低头,吻了吻元初的发顶,声音沉沉而温柔:“谢谢。”   元初回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我们之间不必说谢字。”   “好了,我今天还没洗澡,我要先去洗澡了。”   闻夕迟松开元初,目送她出了房门走进一旁的盥洗室,他拾起一旁的仙骨,面上的柔色逐渐被冰冷的杀意取代。   他的指尖漫出了一抹冰冷森白的龙焰,转瞬间龙焰吞噬了托盘上的仙骨,那一截截强度堪比上等仙器的仙骨在他的龙焰下化作飞灰,消失殆尽。   柴房里,玄宸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他吐出一口鲜血,瞪着一旁的白书兰,眼睛赤红,嘴巴一张一合,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白书兰也不在意,正如同屠宰场的屠夫不会在意手中的猎物想说什么。   柴房门再一次被打开,白书兰发现走进来的人是闻夕迟,她站起来朝闻夕迟恭敬地垂下头,“见过少主。”   闻夕迟点了点头,看向地上的玄宸,虽然玄宸如今的皮囊和仙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但到了他这个境界,并非靠外表认人,他透过玄宸如今的皮囊,认出了里面属于天族太子玄宸的灵魂。   而同样的,玄宸在看见闻夕迟的那一瞬间,大脑如遭重击,瞬间变得一片空白,随后许多记忆纷至沓来。   天族、三十三重天、太子、白书兰、元初,以及……   闻夕迟!   他目眦欲裂,死死瞪着闻夕迟,胸膛剧烈起伏。   玄宸一直将闻夕迟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他自然认为闻夕迟待他也是如此,刚才发生的事一定是闻夕迟暗中指使的!甚至白书兰也是他安排在他身边的!   玄宸十分悔恨!他恨自己年少无知,中了闻夕迟的奸计,后悔自己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自己的未来!   然而闻夕迟从来没将玄宸放在眼里,玄宸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他的敌人从不是玄宸,而是天帝,是整个天族。   他要报复的是天族,玄宸不过是其中一个碍眼的小棋子。   闻夕迟动手将玄宸的神魂从这具失去仙骨的肉体凡胎中摄取出来,失去了□□的禁锢,玄宸的神魂自知不是闻夕迟的对手,转身欲逃。   然而他还没走出柴房,便被闻夕迟的捏进了手里。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而此时,天界,掌管命簿的仙君好不容易挣脱了命簿的束缚,匆匆拿着命簿想要向天后汇报。   刚走到明光宫前,他便听到了一声悠长飘渺的钟声,从三十三重天的各个方向传来。   仙君停下脚步:这是……有天族陨落的丧钟声。   这个时间点陨落的天族,仙君想到命簿的异常,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走进明光宫,此时他听见天后悲怆凄厉的声音,状若癫狂,从明光宫的正殿传出来。   “是谁?是谁杀了我儿!”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捉拿凶手   人魔村, 闻夕迟从柴房走出来,走回房中,元初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进来, 这个地方没有仙力补充,她是不愿意浪费仙力去将头发烘干。   闻夕迟接过她手中的毛巾, 用魔力将元初的头发烘干, 元初瞥了眼他, 欲言又止,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就算她不让闻夕迟这么做,他也是会做的, 就不说出来扫兴了。   元初的头发又密又长, 十分顺滑,放在现代是能去拍洗发水广告的状态, 他修长的手指在元初的发间穿梭,不一会就将元初湿漉漉的头发烘干,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玛瑙梳子,一点点将元初的长发梳顺。   元初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闻夕迟,问:“玄宸怎么样了?”   虽然她在盥洗室里沐浴,但并不代表她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白书兰的房子就这么点大,刚才那一阵仙力和魔力的波动, 元初是能感受到的。   闻夕迟动作微顿, 他微垂下眸,透过镜子看向元初, 有些摸不清元初的心思。   毕竟玄宸是她之前的丈夫, 虽然元初与他和离了, 但若是她知道他杀了玄宸,会不会不开心?   毕竟他知道,元初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她嫁给玄宸是因为两族联姻,但她之前也是真心喜欢过玄宸的。   有些活着的人是比不过死人的,若是玄宸死了反倒让元初开始怀念他——那还是要杀的。   闻夕迟有些拿不准元初的态度,但杀了玄宸这件事他并不后悔:先不说他与玄宸之间的恩怨,单就他做了对不起元初的事,他就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且他答应过元初不会瞒着她任何事,于是闻夕迟道:“我刚才把他杀了,他的神魂也被我打散了,没有任何复活的可能。”   闻夕迟的眼神落在元初身上,眼神微沉。   若是元初对玄宸的死表现出不开心的话,他要不要干脆洗掉元初脑海里关于玄宸的记忆?他的修为比元初高许多,若是动手的时候小心一些,是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的,元初也不会察觉到她的记忆有缺失。   元初并未察觉到闻夕迟的小心思,就算知道,她也只是淡定一笑:某些人之前嘴上说得厉害,心里想着要将她囚禁在身边,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但实际上还没开始行动就又反悔了。   她在魔宫里自由出入,想去哪去哪,倒是闻夕迟三不五时就要到她跟前晃悠一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囚禁谁。   元初给了闻夕迟一个鼓励的眼神,松了口气,道:“太好了,这种渣男终于死了,干得漂亮!”   系统麻了,被抽筋剥骨、打断手脚、毒哑嗓音……包括最后魂飞魄散的遭遇应该是女主的剧情,而如今却是玄宸拿了女主的剧本魂飞魄散了,而白书兰还活得好好的,并且入了仙道,她有女主光环,修道虽不是一帆风顺但都是有惊无险,如今白书兰的心魔已除,有望继承雾娘的衣钵,成为一代魔医。   闻夕迟没跟上元初的思路,他愣了下,问元初:“我杀了玄宸,你这么高兴吗?”   “当然,”元初现在心情好,并没有听出闻夕迟的言外之意,她道:“像玄宸那种普信下头男,家暴狂,现在死了便宜他了。”   “家暴?”闻夕迟有些不解。   “这不重要,”元初摆了摆手,“重要的是玄宸终于死了,我一会要买串鞭炮放一下,庆祝庆祝。”   闻夕迟看着元初喜上眉梢的神色,无一丝勉强之意,嘴边终于露出了一个比之前要真心实意许多的笑容:“好,明日我便去买。”   “算了吧,”元初想了想,忽然道:“玄宸死在这里,天族一定会知道的,我们还是先想想,等会天族派人过来追查玄宸的死是谁干的,我们该怎么遮掩过去。”   虽然杀了玄宸很爽,但元初记得闻夕迟如今只有真仙境,还不宜和天族产生正面冲突。   天族的能人不少,就算是用车轮战也能将如今的闻夕迟耗死。   “不必遮掩,”闻夕迟继续给元初梳着长发,她的长发乌黑如瀑,像一段上好的丝绸,闻夕迟看着元初如绸缎般乌黑的长发,眼神蠢蠢欲动,但想到已经夜深了,便放下给元初梳个漂亮发型的念头,“初初,你还记得我在拍卖会上拍到的那张地图吗?”   因为这张地图,他们还被人追杀了几天,元初怎么会不记得?   闻夕迟将地图拿出来摊开,“地图上标注了神族洞府的入口位置,但只有几条山脉走向和河流支流,没有标注具体位置,若是拿着地图去一处处对此,可能花费数千年将人魔仙三界的才将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找出来。”   “不过初初的运气很好,”闻夕迟道:“我还未开始寻找,初初便找到了入口。”   元初愣了半秒,“你是说,入口在这里?”   闻夕迟点了点头。   元初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是我运气好,是女主的运气好。”元初嘟囔道,该说不说,真不愧是女主,随便找个隐居的地方,居然就是上古神族洞府的入口处。   既然找到了入口,元初便松懈了心头绷着的神经:原着里玄宸去的应该就是他们手中地图上标注的那个神族洞府,洞府内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希望,外面的一天相当于洞府中的十年,书里玄宸进洞府之前还是上仙,等出了洞府后便已经是金仙修为。   这说明这个神族洞府中有能够晋升金仙的机缘,原着里玄宸靠着抢夺闻夕迟的仙骨、机缘步步高升,最后成为整个仙族的帝王,仙族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这一次,怎么也要轮到闻夕迟了吧?   梳子划过头发的力道适中,像按摩一般,闻夕迟梳完,她也有些困了。   “快去睡吧,”闻夕迟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这几日辛苦你了,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进入秘境。”   “嗯,”元初点了点头,有了她走到之前闻夕迟躺的床上,躺了下去,将睡未睡之时,她突然想起来闻夕迟还是个病号,这里只有一间客房,客房里也只有一张床,她一个四肢健全的健康大活人独自霸占一张床,让闻夕迟这个伤患给她守夜似乎有些不道德。   元初看了眼闻夕迟,将被子一卷,滚到最里侧,半眯着眼嘟囔道:“我眯一会,这里只有一间客房,你若是要休息,就躺旁边吧。”   “晚安。”   闻夕迟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元初刚才在说什么,他看向这张不算很大的床上被元初留出来的外侧,嘴角微扬,他问:“初初是在邀请我吗?”   他的问话却没了回应,仔细一看,发现元初已经睡着了。   闻夕迟低低笑了声,他脱去外衣,躺在元初给他预留的那一侧位置上,手一伸,将元初捞进他的怀中。   元初在闻夕迟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了。   闻夕迟低头吻了吻元初的眉心,轻声道:“晚安。”   *   而此时,三十三重天。   天族太子在历劫期间被贼人刺杀、身死魂消这个消息传开,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因为天后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玄宸是因为要祛除仙骨中的魔气再一次下凡历劫的,所以三十三重天中很少有天族知道这件事。   待他们得知玄宸陨落的消息,除了震惊,还有些惋惜。   “太子年仅一千三百岁便进阶上仙,如此天赋异禀的苗子,有望在一万岁之前进阶金仙,到时候我们天族又多了一个仙帝级别的强者,怎么会陨落了?”   “一千三百岁的上仙算什么,”有人和好友道:“听说闻懿公主之子,闻夕迟,如今才堪堪千岁,便已经是真仙境的强者了,或许未来有可能三千岁内进阶金仙也说不定。”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假的?他若是有这么高的天赋,那为何在天界之时声名不显?天帝为何不立更出色的闻夕迟?”   “你是千年内新飞升的吧?不知道这事很正常。”   “听说是天帝不喜他身上有一半的魔族血脉,”那人自觉说起来小声,但在坐的各位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的仙君?他们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听闻天帝的父母是命丧魔族之手,当年魔主强盛,三十三重天势弱,天帝为了稳定上一任魔主的狼子野心,被迫娶了魔主之女,但实际上他并不喜欢魔主之女。”   “后来经过千年休养生息,天帝便联合天族高手,伺机杀了当时身受重伤的魔主,千年前那一战,当真是打得日月无光,天都几乎要打出一个窟窿,”那仙君也是当年那一场战争的参与者之一,对当年的景象还记忆犹新,“最后是魔主棋差一着,被天帝斩于剑下。”   “闻懿公主被废,囚于天牢,天帝对闻懿公主所生的拥有一半魔族血脉的儿子自然是厌恶大于看重的,怎么可能立有魔族血脉的儿子为太子?”   那新来的仙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太子历劫遇害,最有可能动手的便是闻夕迟了。”   此时,苍穹殿内,天后将玄宸的仙身搬到苍穹殿中,对着天帝哭得肝肠寸断。   “陛下你可要为我们的儿子做主啊!”   她一身素色衣裙,不过三天,她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眼眶通红,眼底藏着恨意:“我已让人查清,宸儿遇害是闻夕迟那个贱种动的手!还请陛下派人前往魔界,诛杀闻夕迟,以慰宸儿在天之灵!”   天帝看着大殿上被闭着眼,面上还带着一丝健康的红晕,仿佛只是睡着了的玄宸,眼底划过一丝沉痛之色,他闭了闭眼,手下微微用力,他手中以坚硬的玄晶堆砌而成的宝座在他的掌中化作齑粉。   “来人!”他喝道。   “末将在!”一旁候命的武将打扮的男子单膝下跪行礼。   “你率一百真仙,以及一千上仙前往魔界,将闻夕迟捉拿回天界审判,如他负隅顽抗,便将他就地正法!”   “是!”   *   一千上仙无论在哪里都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势力,他们乘着云,气势汹汹地向着魔界魔宫的方位而去。   而此时,闻夕迟动手将魔宫隐入了秘境中,十日前,他与元初入了秘境,他们在秘境中待了一百年,也就是秘境外的十日,若是有熟悉他们的人会发现,短短几日时间,他们身上的气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秘境的这段时间,闻夕迟成功进阶金仙境,而元初虽然菜,也进阶到了上仙境。   闻夕迟抬眼看了眼天际,似有所感,问陪伴着他的元初:“初初怕吗?”   他杀了玄宸,最少三天,最多七天,天族那群人就能反应过来,以他对天族的了解,他们定会派出实力强劲的人,想将他捉拿回去,经过审判后再处死,以捍卫天族的尊严。   就算在路上浪费了一点时间,他们这时候也该从天界到达魔界了。   闻夕迟自从判出天界那日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那时候没有想到,当这一天到来时,元初会陪在他身边。   元初主动牵住了闻夕迟的手,摇了摇头,笑容明艳而灿烂:“若是怕,我就不会与你来魔界了。”   “闻夕迟,”元初看着他,“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还有我,儿子。”闻懿不知何时站在闻夕迟身后,含笑看着他。   “少主,还有我们!”侍一,以及闻夕迟的手下,当初从天界叛逃的守卫都加入了闻夕迟的队伍中。   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赶来。   元初对着闻夕迟道:“闻夕迟,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闻懿复仇   一百真仙, 以及一千上仙的队伍已经是天界将近三分之一的实力,天帝是打过魔界的人,他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这么多人出马捉拿一个真仙, 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就算闻夕迟联合其他人负隅顽抗, 他们这群人也能轻松将阻碍扫平。   他们是这样想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入魔界, 想着活捉闻夕迟然后回去向天帝邀功, 直到他们看到了拥有金仙修为的闻夕迟。   无论是仙界还是魔界,他们修炼所达到的最高境界便是金仙境,金仙境强者拥有移山填海之能, 又是绝大部分仙魔穷极一生到达不了的境界。   天族目前有两名金仙, 天帝是其中之一,另一位金仙是上一任天帝, 他如今寿数将近,常年闭关寻求突破, 是天族的最后的底牌,非遇到重大变故不出。   海族有两名金仙,分别是元初的父母,海霖仙帝和泽霜仙帝, 虽然他们正在闭关冲击瓶颈,短则三五百年, 长则三五千年才会出关, 但海族的力量依旧不可小觑。   魔族的金仙数量:为零。   千年前,闻懿的父亲, 前任魔主是魔界唯一一个金仙, 他的体质十分强悍, 同阶之内无对手,越阶战斗是家常便饭,再加上魔族中人十分好斗,各个都是以一敌三的好战份子,魔族便凌驾于天族之上,海族与两族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又有两大金仙镇守,与两族的关系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而自从魔主陨落,魔族被天族打压,实力大不如前,而海族两大金仙闭关,这千年来天族没了压制他们的人,他们的势力在迅速扩张。   他们以为捉拿闻夕迟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就算闻夕迟天赋异禀,年仅千岁便达到真仙修为,继承了魔族的体质能够以一敌三,也双拳难敌四手。   然而他们没想到,闻夕迟如今已经是金仙境的大能!   若闻夕迟还是真仙,他们可以采用人海战术或者是车轮战,就算耗也能耗死闻夕迟。   然而金仙与真仙是不一样的,金仙是无限趋近于神的存在,就算他们这些人全部上去和闻夕迟进行车轮战,也不可能将闻夕迟如何。   金仙大能并不是用人海战术就能对付得了的存在,然而事到如今,却容不得他们退缩了……   三日后,在一片焦土中,天族一百真仙、一千上仙陨落大半,剩下的天族臣服在闻夕迟的脚下,对他俯首称臣。   闻夕迟重新将魔宫从秘境中唤出,他化作黑色的巨龙冲上云霄,一声龙啸响彻整个魔界,整个魔界都感受到了属于金仙的威压。   “参见我主!”   但凡威压所至之处,所有魔族皆臣服,朝着魔宫的方向跪下俯首称臣。   巨龙又从天际俯冲向下,在一穿着红裙的美貌女子前停住,它朝女子低下头颅。   元初抬手摸了摸闻夕迟的脑袋,笑着登上龙首。   巨龙腾空而起,红裙猎猎作响。   那一日,魔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条遮天蔽日的黑龙,以及龙首上侧身而坐的红衣少女。   那是他们的魔主,以及魔界未来的女主人。   黑色的巨龙携带着红裙少女,冲破了魔界的结界,向着三十三重天的方向飞去。   他的身后跟着他在魔界的手下,在经过一片海时,元荀带着海族的高手跟上了队伍,他对闻夕迟道:“打天界也不叫我,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这一场由魔界发起的,联合了海族势力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三十三重天的方向走去。   三十三重天近了,闻懿停在原地,将三十三重天的景色尽收眼底。   她深吸口气,对闻夕迟道:“澜儿,娘去处理点私事,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三十三重天,自从那天族近三分之一的高手在魔界全军覆没,又得知闻夕迟带着人攻上三十三重天时,三十三重天声的仙人们人人自危。   而明光宫却完全与世隔离,外界的紧张传递不到这里。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天后将明光宫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一干二净,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无一点朱翠点缀,面目憔悴,看不见一点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后的影子。   而明光宫的正殿中摆着一个玄冰棺,玄冰棺中保存着玄宸的身体,在失去了神魂滋养后,短短十数日,他的身体已经不复之前的红润,即便是以玄冰棺冰封,也只是暂时延缓身体消散的速度——无论是仙族还是魔族,在神魂消亡后,他们的身体最终都是要回归天地的,若想保存尸身,必须以万年玄冰冰封。   天后悲痛地看着玄冰棺中的玄宸,“元初那个贱人,她早就和那个杂种搞到了一起!我可怜的宸儿,你放心,娘不会放过那对狗男女的!”   “闻夕迟娘暂时动不了,但元初那个贱人,娘已经让人去将她抓来了!娘要让他尝尝,失去所爱之人的滋味。”   “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是吗?”她的身后突然传过来一道令她下意识感到恐惧的声音,“杨芸,你派去魔界的人应该是那个叫红柳的仙婢对吧?”   杨芸便是天后的本名,她猛地转头,便看到一身简约的魔族服侍的闻懿站在明光宫的正殿门口,逆着光,她看不清闻懿的五官,只能感觉到闻懿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闻懿!”杨芸尖叫道,“怎么是你?”   “你把红柳怎么了!”红柳是她最信任的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仅次于天帝以及玄宸,闻懿能说出红柳的名字那说明她是见过红柳的。   闻懿莲步轻移,踏进明光宫的正殿,殿中十分空旷,一片素白,完全找不到以前朝尽宫的半点影子。   闻懿兴致阑珊地收回视线,“你那个仙婢的运气不好,真是不巧,她刚到魔界,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被战争波及,死在魔界了?”   “她死的时候,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来,如今大概已经成了魔兽的养料了吧。”   闻懿说得十分无辜,杨芸的脑袋嗡地一声,身体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踉跄了下,她向后倒退了几步,退到玄冰棺边,她一手撑着玄冰棺,一手指着闻懿,眼睛瞪得很大:“不可能!你不是闻懿!少说这些话来骗我了,你不可能会醒,我明明……”   “你明明给我下了毒对吧?”闻懿走上前,“杨芸,千年过去,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是魔主血脉,虽然前半生混得是糊涂凄惨了些,但你真以为你那点毒能奈何得了我吗?”   “杨芸,”闻懿步步逼近,“以前你几次三番挑衅于我,我看在玄徽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现在玄徽对我来说就是个屁,你与玄徽曾经欠我的,我现在要亲自讨回来。”   天后只有上仙修为,她看着闻懿,瞳孔紧缩,“来人!将她给我拿下!”她一手扶着扶着玄冰的一角,一手指着闻懿声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整个明光宫一片寂静,只有她剧烈的呼吸声,以及闻懿的鞋子踩在地上发出的摩擦声。   “别费力气了,”闻懿走到距离天后还有三步远时站定,“如今整个天界已经乱起来了,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   “我千年前斗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我可以不计较这些,”闻懿的手中出现了一条鞭子,“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苛待澜儿,强夺澜儿的仙骨,还意图谋害澜儿的性命!”   闻懿的武器是刀,不过她平时更喜欢鞭子,用刀砍人稍不留意就会溅一身的血,而鞭子比大刀长,就没有这种烦恼。   漆黑的鞭子带着凛冽的破风声朝天后袭去,她想躲,然而刚移开一步,她的余光瞥见身后的玄冰棺,又硬生生地止住脚步,以身体接了闻懿的鞭子。   “啊!”鞭子打在天后身上,她只穿了一件没有防御能力的素衣,带着真仙境强者实力的鞭子瞬间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肩头瞬间皮开肉绽。   天后的实力比闻懿差了许多,她在闻懿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敢躲,若是躲开,闻懿的鞭子会落到玄冰棺上,毁了玄宸的尸体。   她只能挡在玄冰棺前,抱着棺材的一角,用身体挡住闻懿的鞭子。   “当真是一片慈母心。”闻懿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顿时冷笑一声,只觉得刺眼极了。   她的儿子顺风顺水,在众人的呵护中长大,而她的澜儿却受尽折磨,就连仙骨都被夺走,险些死在他们手中。   闻懿恨极了杨芸,她往鞭子上灌注了大半的修为,又一鞭子废掉她三千年的修为,她拿出了刀,准备挖出她的仙骨,来个以牙还牙。   杨芸挖了她儿子的仙骨,玄宸已经死了,那她便挖了杨芸的仙骨,让她知道失去仙骨的滋味。   大刀落在杨芸的身前,突然,她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只男人的手,往闻懿的刀上轻轻一拍。   闻懿的这把刀并非陪伴了她很久的九环刀,被这只手一拍,她的刀断成两截。   断掉的刀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闻懿,凡事都要留个余地,她是天族的天后,你若是如此折辱她,是不是不将天族放在眼里?”   闻懿看向一身天帝金袍的玄徽,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他与杨芸是夫妻,是立了契的,刚才她重伤杨芸,玄徽肯定是有感应的。   “玄徽,真是好久不见了,”她冷冷一笑,“你还是如此面目可憎。”   天帝,也就是玄徽皱起眉,“闻懿,过去的事我不和你过多计较,如今你身为魔族,私闯天界,你即刻退去,我会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你一马,否则……”   “否则如何?”闻懿打断他,“否则要将我关进天牢吗?”   闻懿看着这个昔日她爱的这个男人,时隔千年,她对玄徽的感情早已在心魔梦境中消磨殆尽,她恨不得杀了玄徽。   天后因为天帝的到来而爆发出惊喜的神色,她狼狈且迫不及待道:“陛下!她要杀我!快将她拿下!那个魔种最是在意他的娘亲,您将她拿下,那个魔种一定会束手就擒。”   “请陛下为我们的宸儿报仇啊!”   玄徽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落在杨芸身上,他背对着玄冰棺,看向闻懿的眼神平淡无波,像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像,那双眼眸中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看来在天牢中的千年,你的脾气仍旧不见有丝毫的改变。”   “我凭什么要改?”闻懿想笑,“玄徽,看来是你还没认清楚情况,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是个宝,我现在不喜欢你了,你就是根草,我为什么要为了一根路边随处可见的杂草改变自己?”   玄徽皱眉,他并不喜欢闻懿的形容,他是天族之主,杂草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不过他来到这里并不是要和闻懿叙旧的,“闻懿,杨氏虐待你儿子,你毁掉她三千年修为,又杀了她儿子,这笔债已清,你若是现在退回魔界,从今往后不再踏入三十三重天,我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你一马。”   “若我非要毁她仙骨,取她性命呢?”闻懿说着,她操控着地上那半截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玄徽的防守,直冲冲地朝着杨芸的命门而去。   “你敢!”玄徽挥袖挡下断刃,然而地上的断刃只是闻懿虚晃一枪,她本人另拿出一把大刀,从另一侧袭击而去,噗嗤一声,雪白的刀刃穿过杨芸的心脏,她瞪大眼睛看着闻懿,满脸不可置信。   天族的天后,死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剩下一点内容没修完,明天修完再放上来,太困了。 第82章 正文完结   “找死!”天帝看到杨芸死在自己面前, 顿时怒道。   但他并非是因为自己的道侣死在他面前而愤怒,而是因为闻懿当着他的面杀了杨芸,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愤怒。   闻懿的举动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属于金仙的排山倒海般的威压袭来, 闻懿咬牙艰难抵抗,玄徽冷冷地看着闻懿, “自找死路。”   他抬起手, 准备将闻懿处理了, 突然,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声,他微微侧身,一支带着仙力的箭矢从他身旁迅速擦过, 箭矢的速度很快, 等他察觉到异样时,箭矢已经抵达他的后心。   不过玄徽金仙级别的反应摆在那里, 他迅速侧身避开,箭矢擦着他的手臂飞过, 他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痛感从手臂传来,那箭矢竟划破他的法衣,伤到了他。   玄徽皱起眉,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闻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玄徽此刻没功夫关心闻懿是否已经逃了, 他转身向箭矢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天蔚蓝的天空下,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在天际, 而他的头顶上有一穿着红裙、明艳夺目的少女, 少女侧坐在龙首上, 她左手握着一把金色的、镶嵌着各种宝石,花里胡哨的弓,右手搭在弓弦上,周围的仙气朝元初的手中汇聚,一枚金色的箭矢在元初的手中慢慢成型。   “海族是要背叛天族吗?”玄徽冷声道,“你可知背叛天族,会受到什么惩罚?”   元初将他的警告左耳进右耳出,原着里海族因为原主在天族当太子妃的关系,与天族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可结果他们根本没有将海族的公主放在眼里,放任玄宸纳妾、为一个妾室打她的脸,千方百计榨干她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又转过头来指责她蛇蝎心肠,最后甚至连命都丢在了天界。   天族敢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因为那时候天族在玄宸的男主光环的照耀下,实力得到了飞速发展,已经有了能够碾压海族的实力,就算没有人鱼一族为元初报仇而勾结魔族攻上天界一事,等天族收拾了魔族,也会调转枪头对付海族。   原着是一本以虐恋为线的言情小说,并没有详细写到天族是得到了什么机遇导致他们的实力跟坐火箭似的蹭蹭飞涨,所以元初只能抢时间,趁着天族如今还没有实力大涨之时,先发制人,联合魔族攻上三十三重天。   元初松开手,又一道箭矢朝玄徽射去,玄徽面色不悦,他的手中凝出一把青锋仙剑,挡住元初的箭矢。   元初也没指望这支箭能将玄徽如何,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她手中的弓箭虽说杀伤力很强,但对于玄徽这种大能而言根本没有多少威胁,刚才只是趁玄徽不备,才能伤了他皮毛。   她只是骚扰一下玄徽,让闻懿能找到机会逃脱。   玄徽没将元初放在眼里,区区上仙,就算拿着神器,也普通小儿持刀,对他而言的威胁还没有赤手空拳的闻夕迟来得大。   他的目光落在闻夕迟身上,毫无疑问,闻夕迟的天赋、能力都是十分出色的,以千岁之龄,达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千岁的金仙啊……若是换做别人家的儿子有如此的天赋,他们兴许高兴都来不及,然而玄徽的脸上却十分平淡,他看着眼前的人,不像是在看儿子,反而像是在看敌人。   从某方面来说,闻夕迟带人闯入三十三重天,剑指整个天族,来者不善,确实是敌人,还是和天族不死不休的敌人。   玄徽平静地望着这个从一出生就被他厌弃的儿子,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亦不会后悔当初对闻夕迟的漠视与对闻懿的利用、伤害,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从始至终,都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报父母之仇,想要天族繁荣昌盛,若说他唯一后悔的,那便是为了麻痹闻懿,让闻夕迟顺利出生了。   半仙半魔的孽种根本不该出生。   他凌空而立,平静的眼神透过闻夕迟,看向远处弥漫的硝烟,冷漠道:“我只后悔当初一时心软留你一命,以至于让你酿出了今日这番大错。”   若是闻夕迟对玄徽还抱有期待,听到这句话估计会伤心难过,但真实情况是闻夕迟对玄徽早就不抱任何期待,他将玄徽看做是仇人,怎么可能因为仇人的一句否定而有心绪波动?   他只听得到他在意之人的话。   闻夕迟重新变回人形,他将元初放在一个安全的观战区域,抬手朝玄徽攻去。   元初站在明光宫的正殿院子中,她安静地看着闻夕迟,身上的法衣为她隔绝了两大金仙打斗时产生的力量震荡。   闻夕迟的攻势如他的性格一般张扬强势,即使他的对手是玄徽这种踏入金仙已久的老牌仙帝,他也隐隐占据了上风。   元初并不担心闻夕迟。   在原着里,闻夕迟以真仙修为和玄徽打斗也丝毫不落下风,最终逼得玄徽自爆,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没道理如今他进阶金仙却打不过玄徽。   玄徽的打法倾向于谨慎的试探,而闻夕迟仗着□□强横,顶着玄徽的剑气与玄徽近身肉搏,拳拳到肉,全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元初看到有鲜血如雨滴般从半空洒落,她揪着裙摆,虽然她知道闻夕迟不会输,但亲眼见到闻夕迟在她眼前受伤,她还是感觉到一阵心疼。   若是他们对闻夕迟好一些,闻夕迟何须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玄徽感受到闻夕迟的力量之强横并非普通的金仙能比,他神色从一开始的轻松到后来的凝重。   最终,他被闻夕迟一掌打落天际,玄徽吐出一口血,看着闻夕迟满脸地不甘:“你以为你打败我,就能登上天帝之位吗?”   “我天族是绝不会在你这个孽种的手下摇尾乞怜的!”   闻夕迟看着玄徽,神色冷淡,“你视作生命的东西,对我而言一文不值。”   “我只是要向当年欺负过我与娘的天族讨个公道。”   天帝怔了怔,他的脸上罕见地露出错愕的表情,似乎将闻夕迟的话信了十之八九,“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闻夕迟冷漠地注视着他,没有再回答他的话。   玄徽垂下视线,嗓子似乎有些干涩,“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元初听到了玄徽忏悔的声音,她疑惑地瞥了好几眼玄徽,印象中玄徽并不是那种有错就认的人,难道是因为他败在闻夕迟手中,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和闻夕迟低头认错?   不对,以玄徽的性子,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向闻夕迟低头的,除非……   元初的脑海里闪过原着里玄徽的结局,她灵光一闪。   而此时,玄徽看着闻夕迟,自顾自道:“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愧对你们母子,所以才不敢见你,这个手镯是你母亲嫁给我时,我送给她的信物,我不祈求你们的原谅,但你能帮我将这个玉佩送给你母亲吗?这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之物。”   他展开手掌,手心中安静地躺着一个赤金色的玉佩。   闻夕迟似被他说动,走上前,他朝玄徽伸出手。   元初就在这时向闻夕迟喊道:“小心!他要自爆!”以玄徽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给闻夕迟低头?除非他另有目的。   元初不是无的放矢,在原着中,玄徽没有打得过真仙修为的闻夕迟,他为了天族不落入闻夕迟的手中,最后决定拉着闻夕迟一起死。   虽然如今剧情发生了改变,但结局还是一样的。庡?   一位金仙强者的自爆,足以将整个明光宫夷为平地,就算闻夕迟是金仙,以□□也完全不能抵挡金仙自爆的余波。   元初话音刚落,闻夕迟已经走近了玄徽,玄徽的神色平静地看着闻夕迟,“你若不是魔族血脉,该有多好……”   “但如今,你与我一起死吧!”玄徽死死抓着闻夕迟的手,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闻夕迟一起死。   “你拉着他,问过我了吗?”元初站在地上,手持着金色的弓箭,将弓拉成满月,一支汇聚了她的全部力量的金色箭矢在她的手中快速成型。   只听咻地一声,箭矢如光般飞掠而去,玄徽本就是要自爆拉着闻夕迟一起下地狱,对于元初射来的这支箭他连躲都懒得躲。   区区一个上仙,她的武器就算能伤他,也不能阻止他自爆,他牢牢地钳制住闻夕迟: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个孽种一起死,多年前他心软留了他一命,如今他便来弥补这个错误。   玄徽要自爆,带着他同归于尽,闻夕迟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惊慌或者意外,他看着玄徽抓着他的手,他左手上凝出了一把剑,干净利落地砍断了玄徽的手。   “没用的,”玄徽悲悯地看着闻夕迟,仿佛闻夕迟砍的不是他的手,“你逃不掉……”   他话音未落,元初的箭裹挟着凛冽的杀意,逼到他的身后,玄徽身上的护体仙力已经被他收进去准备自爆,所以元初用仙力凝成的箭矢毫无阻碍地插进玄徽的后心,随后化作一股精纯的金色仙力,融入玄徽的体内。   玄徽身上暴虐的仙力为之一滞,像是往一锅沸腾的开水中倒入许多冰块,原本暴虐的仙力重新变得平静,如一潭死水。   玄徽脸色大变,他扭头看向元初,“你对我做了什么!?”   元初吐出一口气,刚才那支箭和之前那两支闹着玩的箭不一样,这支箭耗尽了她的全部力量,她现在只能勉力站着。   闻夕迟和元初并不是那种会帮别人解惑的热心群众,闻夕迟趁此机会,毫不犹豫用手中的剑砍下了玄徽的头颅。   自此,天帝天后双双陨落,远处的丧钟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   元初朝闻夕迟笑了笑,她轻抚手中的长弓:“耀阳,辛苦你了。”   元初手中的弓箭名为耀阳,而耀阳,是闻夕迟进阶金仙后,用自己的一根肋骨,以及半数精血打造而成的一件给元初护体的半神器。   元初实战能力几乎为零,所以耀阳弓并不是一件攻击力高的兵器,它主打防御,当箭矢进入敌人体内后,可以封印上到金仙、下至散仙的敌人体内的仙力、魔力,给元初创造逃跑时间。   闻夕迟没想到耀阳弓在此刻帮了他大忙。   元初站在一片因为方才的打斗波及的废墟中,一身红裙张扬,她仰起头问闻夕迟:“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闻夕迟用清洁法术清理了身上的血渍,他缓缓下落,站在元初面前,捧着她的脸,笑道:“我的初初最棒了。”   【叮——】   【任务目标:闻夕迟   好感度:100(你是此生唯一。)】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现进行任务结算——】   【结算中——主线任务完成,积分+100,提前完成任务目标,积分+2000,扣除赊账积分:2000……】   【系统正在进行脱离,祝宿主生活幸福美满。】   元初听到一阵积分结算的声音,她扭头看了眼闻夕迟,“闻夕迟,我们明日便成亲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卡得我怀疑人生,终于码完了。   正文完,成亲在番外,番外晚上更。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