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持续心动   作者:橘肉   文案:   一桩案件,易初语重遇高中男神。   纠结再三,易初语打算重新追回初恋男神,不擅长交际的她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好理由。   易初语满心欢喜:我的小说翻拍成电影了,请你去看。   肖楚言冷漠地瞥她一眼:没兴趣。   丧了两天的易初语回家路上路过警局,顺道进去找肖楚言。   刚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就看见肖楚言冷着一张脸,身姿挺拔,一本正经地整顿队伍。   “你们嫂子的电影下周开始上映,有对象的带着对象去看,没有对象的,看看队里谁落单,组队去。”   他曲起食指轻敲着桌面,又道:“都积极点,之后来找我报销。”   易初语兴奋又迷惑:我不是还没追上他么,怎么就成了嫂子?   藏得很深的偏执大队长x不擅长交际的绵软小作者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易初语,肖楚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震惊,队长竟然也看言情小说?   立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 第1章 持续心动   夜幕初上,老旧小区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易初语提着电脑包走进一栋灰旧的楼,走上五楼,掏出钥匙打开门。   刚打开灯,她就完全愣住了。   狭窄的屋内一片狼藉,地上丢了一地的书籍,一张张照片散落遍地,有几本书还被撕了几页,一眼望去,能看见她的房间也是乱七八糟,房间门口堆着几件衣服。   易初语忙不迭地反手关上门,提着电脑匆匆忙忙地跑下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闯进她家里?甚至还没有损坏她家的门锁,细思极恐,那她住在这里还安全吗?   她铆尽全力跑到小区的保安室,上气不接下气,急促地敲着保安室的门。   正戴着耳机闭眼听歌的中年大叔躺在躺椅上,嘴里还唱着歌,完全没有察觉到外边有人。   易初语更加用力地敲门。   “砰砰砰......”   里面的人这才睁开了眼,看着神色慌张的易初语,拿下耳机,打开了门。   “怎么了?”   “保安大叔,我家里进贼了。”   “不是吧?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这里,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易初语喘着气,“你跟我上去看看。”   保安大叔拿起木制桌上的钥匙,出来,关上了保安室的门,跟着易初语上到五楼。   门一打开,保安也震惊了,这屋被翻得凌乱不堪,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如果说是入室盗窃,那不至于将书柜里的书也翻出来。   保安小心地越过客厅,走到房间瞧了瞧,粉色床铺上的被子被翻到地上,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翻倒出来。   “你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吗?”   易初语将电脑包放在沙发上,双手抱臂,眼神里都是恐惧,一副后怕的模样。   “对,因为我怕屋里还有人,所以我一看见这样就马上跑下去找你,没有动过屋里的东西。”   保安走过来,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样吧,你先报警,这里的东西我们暂时不要动,等警察来解决。”   易初语颤抖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110。   恐惧却像打翻的水壶,倾泻而出,收都收不住。   对面是端庄严肃的女声。   易初语简单地将情况报给警察,女警表示立刻联系相应的警官前去,让她放心。   她是一个宅女,很少出门,也没什么朋友,基本上都是咖啡厅,家里,两点一线,更不会说得罪人,到底是谁?还是说只是简单的入室盗窃?   保安在屋里环视一圈,每个角落都看过了,没有藏着人,这间屋现在是安全的。   易初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她放钱的小柜子被撬开了,里面的钱不翼而飞。   有可能是入室盗窃,为了钱。   她抬眸,看见书桌上的项链被一本书压着,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风起云涌。   这有可能不是简单的入室盗窃,来者不只是为了钱,如果单纯为了钱,没必要将她的家里弄得那么乱,还有这个项链,不带走的话,是没看到吗?   越想,易初语越害怕,她不擅长交际,所以也尽量不和人接触,那她是得罪了什么人吗?而且,这个人到底在找什么?   易初语转身出了房间,问保安:“大叔,能查看监控吗?”   保安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有直视易初语的眼神,“最近小区正在重新增添新设备,监控暂时还没有安装。”   “那就是说没有证据?”易初语不镇定了,没有监控,连个嫌疑人都不可能查到。   “也不是没有证据,等明天一早可以问问周边的居民,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闻言,易初语有些无助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双眼空洞地盯着地上的书,很多都是言情小说,作者的署名是橘肉。   这些都是她写的书,她大学还未毕业就开始写书,经过三年的沉淀也有自己出版的书。   保安看着颓然的易初语,安慰了两句,只是她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既然他没有用武之地,那就撤了,离岗太久被人知道不好交代。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岗位了,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你就来找我,这一个星期都是我值岗。”   易初语点了点头。   她还在想,如果不是为了钱,会为了什么?她一个平平无奇的网络小说写手,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保安走后二十分钟,敲门声响起。   易初语起身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位穿着警服的男警察,她让出一条路,方便警察进来。   “警察先生,这么晚还麻烦你们跑一趟,辛苦了。”   站在前面的警察走进来,看一眼屋里,像是早就面对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仍旧一副平淡的模样:“易小姐,你能具体给我说说情况吗?”   “好。”   易初语带着前面的警察在沙发上坐下,另一个警察在屋里取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警察问了易初语很多问题,涉及到方方面面,另一位警察似乎也取证完毕。   送走了两个警察,易初语看着一室的凌乱,这屋今晚是不能住了,而且也不安全,要不她今晚先住酒店。   易初语简单地收拾自己需要的一些衣物和贵重物品,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刚打开门,她就看见了两位警察,只是这两位警察和刚刚的那两位并不同。   不是已经取证结束了吗?怎么又来了?   易初语还没开口说话,身前的男人出声了。   “请问是易小姐吗?这里有一桩案件需要你的配合,现在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还没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又卷进了一桩案件?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的易初语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长相普通的警察,愣愣地问道:“你说什么?”   警察又重复了一遍,从口袋里摸出证件。   她怎么可能会扯上案件?   易初语将疑惑问出口:“什么案件?我几乎不出门,怎么可能会与我有关?”   前面高大的警察解释:“目前的情况还不明确,只是跟你了解一下情况,并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平静了那么多年的生活,突然出现一波又一波意料之外的巨浪,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喘不过气。   “能等我一下吗?”易初语问。   两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高大警察点了点头。   易初语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凉白开从口腔一直凉到胃,那无力和惊慌感才消散了一部分。   她看了一眼唯一没有被小贼“光顾”的厨房,走出去,拿上钥匙跟警察走。   似乎是怕她逃跑,两位警察一前一后包围着她。   前方是一辆警车,昏黄的路灯下,警车的标志是那么的清晰。   易初语抬头,其中警车的前方还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的旁边靠着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的便衣搭配一条迷彩长裤,低着头看手机,左手上夹着一根烟,云雾缭绕,给他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朦胧。   听到这边的动静,男人抬起头,猝不及防,和易初语对上了眼。   看到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易初语停下了脚步,呆愣在原地。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在路灯的投映下蒙上阴影,硬朗的下颔线流畅。   褪去了几分青涩,他好像更俊朗了。   只是一秒钟的恍惚,易初语收回了目光,盯着地面。   她现在这么狼狈,还是不要盲目上前相认了,而且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吧。   跟着前面的警察走到警车旁。   两位警察齐齐喊了一声:“肖队。”   易初语的耳膜被刺激到,头更低了。   他也是警察吗?也对,那时候的他正义感那么强,走上这条路也很正常。   高大的警察打开车门,调侃地笑道:“肖队,你不是才休假吗?怎么这么快又回到岗位了?是不是一天不工作就浑身不舒服?”   他们口中的肖队掐灭了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答得漫不经心:“是有点不舒服。”   易初语偷偷抬起头看他,发觉他正看着自己,马上又低着头。   该不会是认出她来了吧?好糗。   明明时机是那么的不对。   矮个子的警察拉开后车门,示意她进去。   肖队手敲着他身旁的车窗,“让她坐我这辆车。”   两个警察顿了一下,肖楚言刚调来这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对他的了解也只是从传闻中听来以及近段时间的相处,冷面办公的刑侦队大队长,屡获奇功,破了很多棘手的案子。   既然他提出来,肯定是有原因,说不定只是想多和嫌疑人相处,以便了解情况。   易初语听到他这样说愣了一下,看着水泥地上自己的影子,没吭声。   只求他别认出来,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就好。   较高的那位警察走过去正打算帮易初语拉开肖楚言那辆车的后车门,被肖楚言制止。   肖楚言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用眼神示意易初语。   易初语犹豫了一下,他俊朗的脸就在眼前。   她的心好像漏了一拍。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进了警车。   警车开走。   易初语踌躇了下,矮身进了副驾驶。   肖楚言在车前绕到驾驶位。   车子缓慢地驶出小区。   车内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易初语有些不自在,他有没有记起自己,最好是没有。   心不在焉的她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侧头看向他。   前面是十字路口红绿灯,车子平稳地停下。   肖楚言疏离地看她一眼,眼里不含任何情绪:“易初语,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她能说什么?   “我不知道。”   他眼里染上了她不懂的情愫,轻哼一声,似是自嘲。   话题没再继续。   易初语抿了抿唇,问:“为什么抓我?”   “一桩谋杀案,需要向你了解情况。”   话音刚落,易初语瞬间石化,她一个宅女,怎么会杀人? 第2章 持续心动   “我没有,我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自己的工作,怎么可能杀人?”她的声音有点抖。   肖楚言本想冷言冷语,但余光瞥见情绪不稳的她,喉间的话始终吐不出来,话音一变:“只是了解情况,不必担心。”   易初语的手僵住了,一些模糊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一瞬即逝,她捕捉不住。   缓了片刻,消化掉这些信息,问:“我能问问被杀的那个人是谁吗?”   “网文写手陈柔萱。”   易初语愕然,她们确实认识,不过关系有点僵,因为前段时间陈柔萱涉嫌抄袭她的文,这件事圈子里的人都清楚。   虽然她们有矛盾,但听到这个消息时,易初语涌上一丝悲痛,那可是一条生命,谁这么狠心痛下杀手?   “她是怎么死的?”   肖楚言的语气不冷不淡:“这个你不需要了解。”   易初语脊背发凉,侧身去看他,“难道你们觉得是我杀害了她吗?我们的交集并不多,见过几次面,偶尔会在网络上交流剧情,平时几乎从来不见面。虽然我们有些小摩擦,但这不至于让我下手去杀她。”   肖楚言神色专注地开车。   “我知道了。”   听到他的答案,易初语心神还是不能稳定下来,怎么还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那可是一条生命啊。   她垂眸看着自己双手的食指骨节,常年打字,骨节有些偏大。   双眼无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楚言伸出手在半空中顿了须臾,又重新抓紧方向盘,手背青筋浮现。   十多分钟后,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下来。   易初语回过神,打开车门下车,跟在肖楚言的身后进了警局,一阵凉意袭上她的后背,酸涩感从四肢百骸蔓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吞咽一口口水,只把它当成第一次被当成嫌疑犯的恐惧和无助,迈开步伐进去。   肖楚言将她带到一间审讯室。   审讯室里还有刚刚那位高个子警官,他已经准备好记录表和笔在等她来了。   肖楚言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四方形的桌子,只剩下对面的一个位置,易初语踌躇了下,走过去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交握着。   肖楚言一手随意地垂在桌上,说:“何谦,你来问。”   何谦翻开记录本,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照片,移到易初语的眼前。   “这个女人你应该认识吧?”   易初语看着照片上笑得开怀的女人,点头。   “易小姐,你能给我讲讲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以及你们两人的关系。”   “陈柔萱,她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写文的时间比较长。我们的关系一般般,偶尔会一起讨论剧情,不过最近关系有点僵。”   易初语想到之前她们两个人一起讨论的时候,她无意间透露出一个梗,却被陈柔萱盗去。   “我不知道她在模仿我的小说,是我的粉丝发现,然后她们在平台上闹起来,我也才知道这件事。”   何谦在本子上飞快地写,停下笔后,继续问:“这件事闹起来的时候,你们有见过面吗?”   “没有,最近的一次见面在一个多月前平台举办的作者大会。”   何谦瞥一眼默不作声的肖楚言,而后面对易初语,语气咄咄逼人:“你是不是找了个时间偷偷潜入她家,然后乘机杀害了她。”   易初语从未做过越轨的事情,头一次被这样指控,身体颤动着,没控制住音调,“我没有,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我最近一直都在家里写小说,就算是出门也是在附近的咖啡馆。”   何谦准备继续逼问她,却被肖楚言制止住。   肖楚言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我来问。”   他们搭档了一个月,何谦了解肖楚言,看过他审嫌疑犯都是采用这种态度,首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这次他是做错了什么吗?   何谦放下手中的笔,推开审讯室的门出去。   肖楚言拿起笔,低着头写。   易初语不想莫名其妙就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但她又不知如何表达,脑袋一片空白。   哆嗦着:“肖警官,我.......”   肖楚言抬起头,那熟悉的眼神像看透了她,“我知道,不是你。”   这句话让易初语安心下来,那慌乱和无措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肖楚言继续说:“我来之前看过尸检报告,凶手是个左撇子,你一直以来都习惯用右手。何谦他并不知道凶手是左撇子,年轻气盛,语气难免冲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易初语冷静下来。   肖楚言继续唰唰唰地写。   停下笔,他问:“除了你,陈柔萱还得罪过谁吗?”   易初语想了想,答:“陈柔萱她平时大大咧咧,跟谁相处都比较合得来,平台很多作者都认识她,关系也不错,应该没人会对她起杀意。”   肖楚言转着手中的笔,一下一下。   “你们这个圈子,有左撇子吗?”   易初语努力回想之前的每一次作者见面会,她并不是什么大神,出席这种会的次数并不多,而且她不会刻意去和其他的作者搞好关系,认识陈柔萱也只是她主动过来和她聊。   想了好半晌,易初语才想起好像有个作者用左手签名。   她慢慢答:“夏巧凡,她好像是左撇子。不过她和陈柔萱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两个人基本上不说话,应该不是她。”   “有些东西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笑里藏刀的人多的是。”   确实如此。   肖楚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易初语都一一回答。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何谦捧着两杯水进来,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杯。   何谦一直都很崇拜肖楚言,想留下来听听大神是如何审讯的,自己多多学习,只是刚一坐下,一股寒冷的目光射过来。   他偏头就看见肖楚言冷漠的眼神,意识到肖队今天好像不太像想让他留下旁听,屁.股还没坐下,挺直腰板,咳嗽两声,出了审讯室。   关门前,嘴里嘀咕着:肖队今天是怎么了?往日他都很欢迎旁听,而且他明明今天才休假,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肖楚言端着水杯喝了两口水,对着易初语颔首,示意她喝水。   易初语手心贴着温热的水杯,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在冒冷汗,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   肖楚言看她放下手中的水杯,低着头看自己的记录内容,不经意地开口:“说说你自己的情况。”   “嗯?”易初语没明白。   “你的近况。”   “这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肖楚言抬眸淡淡地扫她一眼,“有,替你排除嫌疑。”   易初语忍下心头的疑惑,大致地描述了自己最近的状况,想到家里乱糟糟的情况时,她停顿了一下,很快她就打消了要告诉他的念头,肖楚言现在应该算是刑侦队,疑是入室盗窃的案件应该不是他的工作吧?   肖楚言没动笔,只是神色专注地听她说。   易初语一口气讲完,对上他的视线。   最近她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恍惚间,易初语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他,那个时候他们是前后桌,也是隔着一张桌。   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他。   心头一阵酸涩感,空寥寥的。   肖楚言神色没变,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在本子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字。   好像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可他们隔着的不止那几年的青春。   易初语看着一切如常,两个人的关系依然是保持着一个适度的距离。   肖楚言合上本子,站起身,拿起本子,说:“我出去一下,你先呆在这里。”   易初语看着他挺拔的身形,紧窄的腰身,和几年前的他重合了。   一股苦涩从心底渗出来。   她摸着自己的脸,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最近的糟心事太多,这才导致她最近的状态并不好。   易初语想,一定是这样的。   坐了一会,肖楚言重新打开门站在门边,“过来。”   她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手脚一阵无力感,一个下午没吃饭,只喝了几杯咖啡,回到家里又发生了那种事情,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吃饭。   易初语缓了一会,才走出去。   肖楚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走。”   “去哪?”   肖楚言:“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应该还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不想麻烦他。   肖楚言领着她出去,“这里偏僻不好打车。”   刚走出警局,一辆挂着空字的的士呼啸而过,肖楚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怀里带。   易初语猝不及防地跌入他的怀中,脸撞上他的胸膛,硬硬的,脸有点疼,吸入鼻腔的却是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淡淡的薄荷味,让易初语心头一颤。   时光易逝,那种久违的心悸又重新袭来,耳朵嗡嗡嗡。   被他的气息环绕,心跳越来越快。   她晃神的片刻,肖楚言低眉看着怀中娇小的女人,黑不溜秋的眼眸跟着夜色融为一体。   易初语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人过于亲密,马上后退一步。   肖楚言跟个没事人似的,镇定自若地走向旁边的车库将他的车开了出来。   易初语的心绪比刚刚稳定多了,才有心思观察他的车,黑色的SUV,低调又内敛。   他坐在驾驶位,倾身过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这么麻烦别人似乎不太好。   现在脸也有点热。   易初语垂下头,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   “进来。”   两个字简洁明了,颇有一种命令的语气。   易初语妥协,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被扰乱的心神,弯下腰进去,系好安全带。   车子四平八稳地开往她家的方向。   肖楚言问:“饿了吗?”   “不饿。”   肚子一阵咕咕作响。   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吧?   易初语的脸和耳朵瞬间涨红,垂着头,没吭声。   驾驶位传来一声低沉冷淡的声音:“口是心非的女人。” 第3章 持续心动   开了五分钟,车子在一家面馆停下。   易初语跟在肖楚言身后进去,肖楚言突然回头,“你是我的下属吗?”   “啊?”缓了半秒,易初语说:“不是。”   “那你怎么总跟在我身后?”   “哦。”   易初语和他并排走进面馆。   一位服务员拿着小本子走过来,给他们一人一份菜单。   可能是晚饭时间已过,面馆里的人比较少,只有几桌人在吃,其余都空着。   点完餐后,肖楚言兀自地起身去前面拿了一个小碗,拿起旁边的醋倒了一小碗,移到易初语的右手旁,动作自然无比。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醋?”易初语愣怔,呆呆地问出口。   他没出声,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一双递给易初语,清冷地哼笑一声。   身旁有些嘈杂,周围几桌人正聊得火热,只有他们这一桌,似乎有些安静。   就在易初语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一道沉闷低哑的嗓音响起。   “过去,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易初语看向他,一头利落的短发虚贴着额头,头顶的白炽灯让他的俊脸更加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似乎带着发泄和不满。   是因为那次全班在食堂包饺子,她碗里的醋都倒在他身上了,所以他记得那么清楚?   大队长竟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的人。   服务员端了四盘饺子上来,两人开始动筷。   吃完后,回到停车场。   易初语想起刚刚是肖楚言掏钱,局促地说了句:“你的支付宝是多少?我把刚刚的钱转给你。”   肖楚言没作答,冷笑一声,似乎是对她这种计较得那么清的态度不满。   他站在车门外,从口袋摸出烟盒,用眼神朝她示意:“你先上去,我抽一根。”   “哦。”   易初语刚想说抽烟有害健康,但碍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闲来无事,她坐在副驾驶位上看陈柔萱的微博,陈柔萱最近发的几条微博,有好几条评论都在骂她抄袭。   没过多久,肖楚言回来了。   车子开往她的小区。   抵达小区后,易初语解下安全带,礼貌道谢:“今天谢谢你。”   肖楚言没回应她的答谢,反而说:“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话音刚落,易初语一顿,有些不自在,时间也不早了,邀请男人上楼,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那方面的暗示。   而且,她家里现在乱成一团,能请他上去坐吗?   易初语没出声,肖楚言也不急着要她的答案,食指的骨节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   不确定闯进她家的人是谁,更不确定这和杀害陈柔萱的凶手有没有关系。   这两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凶手蓄意为之?如果是后者,那他的目的是何意?   易初语不敢肯定。   既然他是刑侦队的队长,那肯定会做出判断,请他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我家里有点乱。”   肖楚言推开车门下车,易初语也跟着下车。   他按了车钥匙,四个车灯闪了闪。   易初语带着他往家里去。   小区建立已经有一定的年限,照明的路灯并不明亮,却也足以看清道路。   她觉得还是跟他交代一下比较好,而且她请他上去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肖警官,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肖楚言淡淡道:“肖警官?”   他的话语透着隐隐的不耐,像是她这么生疏的叫法惹恼了他。   易初语有些局促,久别重逢,这么生疏似乎也不好,改口道“肖楚言。”   在她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后,他似乎满意了一些。   易初语说:“今天我出门一段时间,回到家,发现家里一切都被翻乱了。”   肖楚言身形一僵,敛去不正经的神色,沉声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入室盗窃,但我隐隐觉得可能不止那么简单,也不知道和陈柔萱的死有没有关系。”   她还没说完,肖楚言强劲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拧紧眉心,厉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易初语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可能只是单纯的入室盗窃。”   肖楚言一脸阴郁:“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凶手很可能是穷凶恶极的歹徒,现在还不确定他杀人的目的,万一他是个变态呢?你自己一个人对付得过来吗?你怎么对自己的生命这么不上心!”   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易初语听呆了,她根本没想那么多,也不觉得凶手杀了陈柔萱会来她家偷东西。   看着有些失控的肖楚言,易初语莞尔一笑,安抚他:“应该只是单纯的盗窃。”   “你怎么能肯定?凡事都有万一,如果凶手就是认识你们的人,而且对你们圈子里的几个人怀恨在心,准备一个一个地灭口呢?”   肖楚言抓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紧,易初语觉得有些痛。   她动了动胳膊,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她根本不能动分毫。   她没往这方面想,被肖楚言这么一训,说话都没了底气,总觉得自己就是错的那一方,老老实实地挨训。   他的脸越来越阴沉,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   易初语怯生生:“你弄疼我了。”   肖楚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侧过身看着前方,徒留一个侧颜给她。   “上去看看。”   他说完,径直往前走。   易初语在他身后温吞地走着。   肖楚言挺拔的背影拉得老长,覆盖在她身上。   上到家门口,易初语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顺手开了灯。   家里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乱。   谁也没有出声,易初语却觉得氛围变得怪怪的,从刚刚她坦白开始,肖楚言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意,开了灯后,好像这股寒意更甚,从他周身蔓延至整间房屋。   易初语不知道如何缓解,索性沉默不语。   肖楚言先迈开脚步进了屋里,看着一地的物件,蹙着眉,从口袋里拿出一对白色的手套,戴上,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张张照片。   易初语不喜欢拍照,只不过自从她有了自己的一小波粉丝后,每次参加作者见面会或者是签售会时,也不好拒绝粉丝们的热情要求,所以每次都留了几张照片,慢慢地,就累积到了这么多。   肖楚言捻着照片的一角,神色凝重地看,那眼神就像在看证物,不带任何感情,易初语这么觉得。   易初语打算进厨房给他倒杯水,走过客厅,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住了手腕。   肖楚言举着手中的照片,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这张照片是她第一次参加平台举办的活动,一个很小众的活动,那时候她还没什么粉丝,也还不认识陈柔萱,这张照片应该跟案件没什么联系吧?   易初语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突出的喉结,这样的距离有点近,心跳有些紊乱,呼吸也轻了几分。   “这个是我第一次参加活动拍的,有什么问题吗?”   照片里两个女人笑盈盈,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她的第一个粉丝。   肖楚言当着易初语的面将照片放进迷彩裤袋里,声线凉如夜风。   “证物,我先带回去。”   “可是,为什么拿这张呢?”明明还有她跟陈柔萱的合照,拿那些不是更合适吗?   肖楚言没答,捡起照片走到沙发上坐下,在茶几上摊开。   易初语猜不透这位刑警的想法,索性任由他去。   走进厨房,将水壶里的水重新煮开。   在等水开的时候,易初语站在厨房,一回眸便看到肖楚言神色专注地看照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眼里闪过异样的情绪,似压抑又似惆怅。   许是身为警察的警觉,只是短暂的几秒,肖楚言就感受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他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隔着一地的凌乱,在空中交汇,又避开。   易初语心虚地别开眼,拿着手里的水杯在水龙头成股下流的水中冲洗。   为什么她总觉得肖楚言对她有一种异于同学之情的别样情绪,是不是因为她比较少与人打交道,才会心生这种怪异的感觉?   热水开了,易初语倒了半杯,再加了一些凉白开。   端出去给肖楚言。   “喝点水吧。”   肖楚言拿起水杯,眼睛看着她,咕噜咕噜地一杯下肚。   易初语看着空杯,问:“你还要吗?”   “不用了。”   肖楚言将照片全部叠成一沓,笃定:“这两件案子可以合并调查。”   “为什么?”   “家里被翻得那么乱,几乎是任何角落都不放过,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盗窃,书架上的书却全部被弄乱,我猜他在找东西。”   “可是我这里能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这得问你自己了。”   易初语冥思苦想,陈柔萱也没有送过任何东西给她,她也从未收过任何其他作者的礼物。   肖楚言提醒:“你和陈柔萱的合照有没有缺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   地上散落的照片就是证明,闯入者很可能在找照片。   易初语坐下来看着这三张她和陈柔萱的合照,摇头:“没有。”   肖楚言伸出食指,指着桌上的照片,“那你看看其他有没有少了?”   易初语听从他的吩咐,看着肖楚言摊开在茶几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   签售会或者是作者大会的照片,她一般都会放在出版社给她寄来的小说中夹着,其他的照片的话,都放在相册里。   数了数,好像并没有少。   “没有,都在这。”   “确定?”   “嗯。”她之前整理了一下书柜,那个时候大致地数了下,和现在的数目一致。   肖楚言的食指一下一下地点在膝盖上,沉思。   他看一眼客厅,说:“走。”   易初语没明白,“去哪?”   “你觉得你家还安全吗?”   门在没有损坏的情况下就被人闯进来,确实不安全。   “不安全。”易初语老老实实答。   “那你还要留在这里?”肖楚言反问。   “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她在这边没什么朋友,爸妈也不在这边,会来这边发展是因为平台的很多活动都在这个城市举行。如果重新找住的地方,现在也太晚了。   “去我家。”   易初语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呆呆地看着气定神闲的肖楚言,啊一声。   肖楚言又重复了一遍。   易初语支支吾吾:“这不太好吧。”   肖楚言站起身,慢慢地脱掉手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讲出口的话没什么温度:“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第4章 持续心动   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啊。   易初语连忙摆手,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样会打搅你。”   “不会。”肖楚言继续说:“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不也需要我们警察来处理?”   易初语迟疑。   肖楚言两手插进口袋,口袋里的照片露出一个小角,他没讲话,客厅寂静得能听见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的滴答声。   几年没见,刚见面就麻烦别人,似乎不太好。   暗暗斟酌了事态的严重性,易初语决定听从肖楚言的意见,不能再在家里呆着,不安全。   “那你能顺路送我到附近的酒店吗?”易初语抬起头看向他。   “怎么,还信不过我?你安一百个心,我对你没意思。”肖楚言一字一句,冷言冷语。   话音刚落,易初语愣怔。   她垂头看着他裤袋里的照片,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窜而过,她捕捉不住。   气氛有些微妙。   也许他只是想帮助自己而已,别多想了。   易初语看着肖楚言将照片整齐地放在茶几上,抿了抿唇,柔声道:“那今晚就打扰了。”   她进房间将东西收拾好,跟着肖楚言下楼。   这次,肖楚言没有帮她开车门,自顾自地进了驾驶位,关车门的声音有些大。   易初语隔着车前玻璃跟他对视了一瞬,肖楚言的眼眸很黑,像这漫漫无边的黑夜,让人参不透,亦让人沉溺其中。   手上的袋子越攥越紧,易初语慢吞吞地过去打开车门进去。   没话讲,车内一直安静如斯。   将近半个钟,车子驶入一家高级小区,进去要刷卡,比起她那连个监控都没有的小区,实在是好太多了,也很安全。   下了车,易初语跟在肖楚言身后,在地下停车场七歪八拐最后搭乘电梯上楼。   她跟着肖楚言走到一家门前停下。   肖楚言按密码,门打开。   肖楚言的家很整洁,也很宽阔,客厅的阳台一扇落地窗,能看见对面静静流淌的河流,河面映着路灯的光亮。   肖楚言领着她走到一间客房前,“你睡这。”   易初语有些局促,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都在麻烦肖楚言,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就算是以前的同学亦然。   她想了想,举着手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随意:“我在这住一晚,再加上今晚吃晚饭的钱,给你转300行吗?感谢你收留我。”   此话一出,静谧的客厅变得更加无声。   她的心跳颇有加速的趋势。   就算她再如何笨拙,都知道现在这个氛围很不对劲,一股透心凉的气在体内徘徊。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有过这样的牵扯,而且还是以前的同学,刻意保持距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人人都怕麻烦,不是吗?   肖楚言强扯出一个微笑,吐出的字眼,像是从冰箱弹跳出来,带着一股凉冰冰的气。   “易初语,你什么意思?”   就算不去看他的眼神,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   易初语鼓足勇气抬起头,望进他的眼里。   “就是不想欠你太多。”   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不想欠任何人,尤其是人情,这种难以讲清楚的东西。   肖楚言冷笑一声,没出声,也没有拿出手机收她的钱,径直走向对面的主卧,打开门,进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   听着身后的声响,易初语被吓了一跳,身体抖了抖。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黑白条纹袋子,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   她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保持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将近五分钟。   身后的门打开了。   但是没有脚步声。   肖楚言清冷的声音在这空间回荡。   “浴室就在你前面,要洗澡自己去,我房间有浴室。”   说完,他没等易初语的回答,又关上了门。   肖楚言的意思很明显,今晚他不会再出来,两个人不用再见面。   易初语打开旁边的客房门,打开了灯,看着纯白的床单,一张书桌和衣柜。   房间很简洁。   将衣服拿出来,易初语去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关了门。   躺在床上,看着淡淡的月光投射进来,铺了一地的柔软。   希望陈柔萱的事情能尽快解决,找到真正的凶手,还她一个清白之身,也能告慰陈柔萱的在天之灵了吧。   疲倦渐渐袭上心头,易初语闭上眼睛,放空脑袋。   *   翌日,晨曦照射进来。   易初语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攥紧被单的边沿,惊恐地看着前方地墙壁,一头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刘海贴着满是汗珠的额头,身体还哆嗦着。   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了,怎么刚刚又梦到了。   具体的她记不清,模模糊糊的,好像一屋子里都是血,满地狼藉,有人躺在地板上。   会不会是因为陈柔萱,身边的人突然惨遭杀害,她才变得神经敏感?   才会梦到这些可怕的事情。   缓了好久,易初语惊慌的心平复了不少。   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下床。   旁边的衣柜上贴着一块全身镜。   易初语站在前面,看着自己凌乱的头发,眼里还藏着惊魂未定的慌乱,在桌上的袋子里拿出梳妆用品。   一梳,梳到底。   易初语的手僵在半空中,刚刚耳边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很模糊,也听不清。   Ta说了什么,语气好像很温柔,竟然让她有种心安的暖意。   易初语就这么坐在全身镜前,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和很多个日日夜夜一样,仿若丢失了自己。   推开房门,一股浓浓的的早餐味道飘来,是荷包蛋的香味。   走到餐厅,肖楚言正背对着她,站在餐桌前,身体微微弓起,身姿在和煦的阳光下美好得像一幅画。   那么生动又真切。   易初语没动,就站在他几米远的身后。   肖楚言转过身,慵懒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道:“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刚见面的时候,昨晚带着怨怒的他仿佛从未存在过。   “好。”   易初语答一声,进了浴室,简单地洗漱完,推开浴室门出去。   餐厅内,肖楚言和易初语相对坐着,两人各自吃面,谁也没出声。   肖楚言淡然地看她一眼,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中。   易初语不懂他想干嘛,怔怔地微微张开嘴。   肖楚言的手在距离她几尺前,慢慢握成拳,缩回去撑在餐桌上。   “你擦擦嘴角。”   反应过来的易初语赶忙低着头,右手手背擦过嘴角。   一截小面条。   好尴尬,她好想挖个地洞藏起来。   所以,他刚刚是想帮她擦嘴角吗?   许是作为警察的习惯,吃早餐的速度也比常人快,易初语还没吃完半碗面,肖楚言的碗已经一干二净了。   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肖楚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扫一眼手机屏幕,接起来。   肖楚言没有避嫌,就坐在易初语的对面讲电话。   易初语低垂着头,放缓速度,细嚼慢咽,生怕自己吃东西发出多余的声音,打扰到对面的男人。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回荡着。   “什么,你说夏巧凡这两天都不在家?马上联系她身边的人,务必在这两天内找到她。”   易初语听着他的话,筷子夹着的面条掉落回碗里。   夏巧凡怎么会在这两天都不在家?她不是应该好好呆在家里更新新文才对嘛?   她明明记得她们两个近期在连载的小说都上了频道的推荐榜,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会将心思都用在更文上,怎么会这么有空出门?   肖楚言挂了电话,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两圈,问:“你知道夏巧凡会去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跟她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了。”   易初语将最后一撮面条吃完,收拾碗筷。   肖楚言没动,继续低着头看手机,任由她收拾。   易初语将碗筷拿到洗碗盆里,开了水龙头,开始洗碗。   洗好后,易初语抽了一张纸擦手,犹豫半天,才说:“你们怀疑她吗?”   “结果还没出来,现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一清二白。”   易初语有些忐忑,“也是,现在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   肖楚言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僵住,没回头,也没出声,徒留一个后脑勺给易初语。   她没想要肖楚言在没找到凶手,也没任何证据证明她的清白之前,毫无条件地信任她。   他们只是时隔几年未相见的高中同学,他怎么会有义务来帮助她?甚至尽全力地维护她?   这些统统不可能。   她活了那么多年,孤僻又笨嘴拙舌,一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鲜与人交流。   可她也清楚,现在凶手锁定在左撇子身上,但她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作为警察,更是如此,她还是跟陈柔萱有过过节的人,更应该作为重点观察对象。   易初语越想越平静,竟完全能接受现在的状况。   她没动,他也没动。   时间静止了似的。   肖楚言缓慢地转过来,左手搭在椅背上,与她面对面。   俊朗的脸在她的影子下。   “我从未怀疑过你。” 第5章 持续心动   显然,易初语没料到肖楚言会这样说,身为警察的他,面对嫌疑犯的她,讲出这种话。   无论如何,她都感谢他给予的信任。   “谢谢。”   肖楚言站起身,“你在这呆着,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回来我帮你搬家。”   “搬家?”易初语愣怔地问出口,她好像还没找到能住的地方吧。   “是。”   从昨晚见到肖楚言后,她好像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我还没找到新住址,能搬到哪里去?”   肖楚言双手插进口袋,挺拔如松,身姿凛凛。   “我帮你找到了,就在我对面。”   自从遇见她,他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易初语想到这个比喻,有些想笑,但是强忍了下来。   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这间房子很大,是标准的一家三口的样式,一间主卧,两间客房,一间书房,既然在对面的话,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格局。   她一个人住未免也太大了吧?而且,又要麻烦他了。   “可是,我......”   肖楚言半垂着头,散漫地看着手上的手机,道:“房子是我朋友的,他拜托我帮他租出去,我工作忙,没时间管这档子事。”   手机在他手心转了一圈,被放进口袋里。   肖楚言抬眸,眸色凉薄如夜,“价格方面你放心好了,不会赚你的,也不会让你吃亏。”   易初语双手背在身后,听着他毫无温度的话语,抿了抿唇,右手的拇指按在食指的指腹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再找一间像你现在住的房子?安全性这么差,你住的安心吗?”   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易初语一时回答不上来。   肖楚言看她不吭声,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言重了。   缓了片刻,他放轻语气说:“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一趟就回来。”   易初语点点头,“好,那,那你路上小心。”   肖楚言回房换了一身黑色的着装,里面是黑色的衬衫,外面是黑色的长款外套,笔挺体面。   里面的黑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的那颗。   他甩了甩外套,动作顺畅无比,一气呵成。   等肖楚言离开后,易初语才从厨房走出来,环视一圈这偌大的房子,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职业习惯,易初语猜测肖楚言是处女座。   回到客房,易初语将昨晚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全都打包好装进袋子里,一切东西都收拾好,床铺也整理好,易初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   今早听到肖楚言所说的,找不到夏巧凡,那她会去哪里呢?   真的是她吗?正好她又是左撇子,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所为,那她为什么会杀害陈柔萱,又为何翻乱她家?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绞尽脑汁,易初语都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什么都不想,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眼前出现一闪即逝的画面。   易初语想起了高中时期。   她和肖楚言是同班同学,两人是前后桌。某次上语文课,肖楚言的作文得了年纪第一,语文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念出来。   易初语还记得他的梦想,是为人民服务,惩恶扬善。   想到这,她不经笑出来。只是越往后,她的记忆越模糊,就好像坐在电影院的后排,没戴眼镜,看不清那些鲜活的画面。   高三时期,她大病了一场,精神状况不好,才会导致她的记忆模糊吧?   百无聊赖,易初语打开手机看电影。   作为一名写作多年的作者,需要时常进行学习,不然的话,是难以有进步的,所以,一有空闲的时间,她就会看电影,丰富自己的写作知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楚言没有要回来的迹象,那扇大门依旧是紧紧地关闭着。   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多,易初语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提醒她该吃饭了。   易初语咬了咬下嘴唇,觉得自己还能忍受。   她现在可是寄人篱下,未经允许擅自用别人的东西好像不太好。   打开晋江APP,昨天她的状态不错,写了两章,有多余的存稿,现在上来调整一下存稿发出的时间就好,只不过明天得勤快码字了,她之前可是夸下海口,过两天要给她那些嗷嗷待哺的可爱读者们万字更新呢。   调整好发稿时间,易初语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身后的大门打开了。   肖楚言站在门外,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其他都跟早上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一丝不苟,有条不紊。   进来后,肖楚言将门关上,蹙着眉,说:“你没吃午饭。”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经过不到一天的相处,易初语面对肖楚言时有些胆怯,也许是因为他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也许是因为她心底对警察叔叔心存敬畏。   她糯糯地道一句:“是。”   肖楚言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一点半了,掀起眼皮,望向易初语,“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都不会自己做饭吃?”   易初语支支吾吾:“你让我在这里等你,我也没钥匙,就没出去买饭。”   越说到后面越小声。   直至低下了头。   肖楚言冷笑一声,觉得有些荒唐,“难道你不会自己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菜吗?”   语毕,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些青菜和肉类出来,煮好饭,围上围裙开始做菜。   易初语站在厨房外。   厨房里的男人穿着蓝色的格子围裙,动作娴熟地切肉片,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相当有规律。   斟酌了半晌,易初语问:“需要我帮忙吗?”   “过来。”   他的语气缓和不少,至少听起来没那么冰冷,有了一点人情味。   易初语迈着小步过去。   肖楚言眼皮都没抬,道:“你洗青菜。”   “哦。”   足够容纳下好几人的厨房,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吭声,只有切肉发出的脆响和水流的哗哗声。   食材准备就绪,肖楚言洗干净锅铲开始炒菜。   易初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做菜。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锅铲的样子也不减他的硬气,反而像遥不可及的神坛人物沾染上了烟火气,变得平易近人多了。   很快,肖楚言做好了午餐。   一盘青菜炒肉,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一份青椒土豆丝。   很简单的家常便饭。   两个人相对而坐着吃饭。   易初语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很清淡,有一种妈妈的味道。   肖楚言夹了一块肉片,随意道:“暂时只能这样了,将就一顿吧。”   “很好吃。”易初语咬着筷子,衷心道。   “那你多吃点。”   易初语嗯一声,又吃了几口,想了想,问:“找到夏巧凡了吗?”   话刚出口,易初语就觉得自己这样问似乎不太好,她不是警察,还是个嫌疑人,怎么都没有身份,没资格,如果肖楚言不回答她,也是很正常。   肖楚言却也没忌讳,答:“还没找到,不过联系到了她的朋友,应该今天下午就能找到她。”   易初语才反应过来,下午,今早肖楚言不是说要帮她搬家吗?虽然她不是想要肖楚言留下帮她的意思,可现在还没有联系到房东,也没有签合同,什么都没有准备,她要怎么搬家啊?   种种疑惑,还没待她开口,就听到肖楚言说:“对面那间房子的钥匙,我等下给你。”   易初语猛地抬起头看他,“可是,还没签合同,也没商量租金。”   “不必了,先搬进去再说吧。”   易初语想问,这么随便的吗?都不问清楚房东的要求和租金。   可肖楚言一副不怎么想搭理她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再纠结这种问题。   吃完午饭,收拾好,已经是两点半了。   肖楚言从主卧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根钥匙,“这是大门的钥匙,房间的钥匙都在那间房子里。走,我带你去看看。”   易初语温吞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打开了对面的房子。   肖楚言的嗓音低沉慵懒,他如果不用那种不近人情的语气跟你说话,其实,听起来还挺舒服温和的。   “这房子里什么都有了,你不需要额外准备。”   房门推开,易初语有些愣怔,因为这个房间的格局和肖楚言的家里有几分相似,却又不一样。   肖楚言的家比较死气沉沉,整体的色调以灰黑色为主,而这间房子显得更加充满生机,至少窗帘不是像肖楚言家里那样的灰色,而是淡雅的蓝色。   易初语进去逛了一圈,正如肖楚言所说的,确实什么都有了,就连被子都已经准备好了,人住进来就可以了。   肖楚言看易初语在卧室里站定,转了转手上的钥匙,“被子都没有用过,不过要是你介意的话,就换掉。”   易初语回头,说:“这真的不用和房东再商量一下吗?”   “不用,他说任由我安排。”   “哦。那,谢谢你了。”   “看完了吗?看完,我们就去你家,合同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他走到落地窗前,用力一扯,窗帘被完全拉开,柔软的阳光照亮了没有人气的屋。   易初语没动,想起刚刚他说的,下午应该能有夏巧凡的消息,那他不是应该去处理吗?   “你下午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 第6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背着光,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清晰。因为职业的缘故,身体挺拔得像是一座高山,屹立在那。   “下午的工作会有别的刑警去做。而且下午我要去你家取证,顺便。”   取证?哦,她知道了,既然是合并调查,那就需要刑警队这边重新收集证据。   参观完房子,肖楚言开车送易初语回家。   再次回到自己家里,打开门,依旧是昨晚回来时看到的模样,一室凌乱。   肖楚言站在客厅的窗前,拿着手机讲电话。   易初语听得出来,他在叫别的刑警过来取证。   挂了电话后,肖楚言从口袋摸出一个白色手套套上,站在她的房间门口,蹲下身,斜着脑袋望着反光的地面。   观察了半晌,肖楚言站起身,从散落一地的书中,随手捡起被撕得稀巴烂的那一本,翻了翻,无意地问:“你在网文界有得罪过人吗?”   易初语摇头:“没有,除了偶尔会跟陈柔萱联系,其他人我都不熟。”   “你先坐一会,等取证结束后,就可以收拾了。”   易初语听从他的安排,没有再四处乱走,而是坐在沙发上。   肖楚言在认真地侦查每一个角落。   没多久,昨晚那个叫何谦的刑警来了,和另一个年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刑警一起进来开始取证。   何谦恭敬地叫了一声“肖队”,随后将目光落在易初语的身上,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叫了一声,只是语气并没有何谦那般敬重。   大概是他年纪比较长,却要叫一个比自己还小上好几岁的人队长,心里难免不甘。   易初语看他们三个刑警忙前忙后,不想打算打扰他们,走出房子,给房东打电话,告知她自己要搬家,问她现在有没有空,办理退租手续。   房东在这个小区有好几套房子,每天除了坐等着收租,就是带着孙子去跳广场舞,所以,特别闲。   易初语去她家跟她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房东很惊讶,她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安慰了几句易初语后,打算劝她继续留下来,她会让人换门锁。   现在的情况并不明朗,不能担保凶手对她会不会有杀意,所以,她还是听从肖楚言的建议,搬离这里,住在他那边,安保设施好很多,谅凶手也不敢轻举妄动。   易初语拒绝了房东太太的建议,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办理了退租手续,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   等到易初语搞定好一切回到家里时,刚推开门,就听见何谦的声音从她的房间里传来。   “肖队,你和易小姐是高中同学?”   肖楚言的声音很轻,很淡,“嗯。”   另一个稍微比较嘶哑的男声道:“肖队,你身为刑侦队的大队长,可不能因为嫌疑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就偏袒她。”   肖楚言幽冷的声音响起:“徐秋生,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接下来安静下来,没人再开口说话。   易初语站在门外,手握在门把手上,丧气地垂下头。   等了好半晌,易初语才推开门进去。   正好,徐秋生和何谦已经收集好所有的有用信息,准备撤退。   何谦看到易初语时,早已换了另一种神色,有点惊讶,又带了点打量。   肖楚言脱下白色手套丢进垃圾桶。   何谦站在门口,看肖楚言完全没有要跟他们一起离开的意思,开口问:“肖队,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你们先回去,我今天暂时就不回警局了。”   嗅到一丝八卦味道的何谦微微眯着眼睛,很不对劲,肖楚言这个工作狂魔竟然不回去整理案件?破案率极高的他向来有案子就会没日没夜地忙活,这次竟然性情大变?   更重要的是,原本处在休假的肖楚言完全可以不管这个案子,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将近一个月没有休息过的队长放弃自己的假期回到岗位上,是放不下案子,还是因为想拯救处在水深火热中的老同学?   徐秋生碰了碰何谦的胳膊,“人家肖队要和老同学叙旧,你就别叽叽歪歪了,赶紧走吧。”   易初语瞄了一眼门口,两位刑警聊着天下楼,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被她听到。   哪里有叙旧,他们话都不多说。   肖楚言对着一地的狼藉,道:“现在可以开始收拾了。”   “好。”   易初语进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被翻开的相册搁在她的书桌上,被翻开的那一页,是他们高二时期的运动会拍的集体照。   她的手抚上照片,只是食指拂过穿着校服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时,顿住了。   随后合上了相册,开始收拾。   衣服和一些有用的东西收拾好,其余不重要的东西干脆就不要了。   等她将房间收拾得差不多时,准备去客房拿出搬家时用的纸箱,看见肖楚言已经将客厅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地上散落的书籍全部被他捡起来,堆放好。   出版社给她寄的书,如果实在麻烦,不要了,她也不介意。   易初语:“那些书不要了也行。”   “都是你自己辛辛苦苦手打出来的,不要也无所谓吗?”   易初语语塞,确实如此,虽然她还有电子版的原稿,也可以再通过别的渠道买到实体书,可就这么丢弃了,难免也心生不舍。   “有一点。”不舍得。   肖楚言脱掉外套挂在沙发上,解开最上面的那颗衣扣,将衣袖卷起来。比起刚刚,现在的他显得慵懒随意,颇有一种居家男人的感觉。   他转身面向易初语:“有箱子吗?”   易初语点头,领着他来到了客房,将之前搬家留下的纸箱子拿出来。   两个人将东西打包好。   等一切都搞定好之后,夜色已深,灯火通明。   坐在车里,易初语提议道:“我们去吃晚饭。”   肖楚言捋一把自己的头发,将车钥匙插进锁孔,“你想吃什么?”   “你呢?你想吃什么?这两天谢谢你的帮忙,今晚,我请客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易初语在写文时期赚了不少钱,就算是请吃大餐,她也是掏得起的。   就在她瞎想着等会可能会去哪里吃,西餐厅,还是高级的餐馆,却没想到车子停到了一家大排档前。   一条街上都是美食,尤其多的是烧烤。   肖楚言熄灭了车火,将衣领整好,瞥一眼没有动静的易初语,说:“下车。”   易初语指着前面的大排档,不确定地问:“我们就吃那些吗?”   怎么说肖楚言都是一个刑侦队的大队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而且看何谦和徐秋生对他的态度和称呼来看,肖楚言在警局应该是很有地位的人,饶她怎么脑洞大开,也想不到队长也会吃街边小吃。   肖楚言一脸正经,“怎么了?你不想吃?”   怎么可能,她高中时期,可是这些店铺的常客。   “想。”   “那就下车。”   随便选了一家烧烤店。   老板在烧烤炉前烤肉,看到眼前来了一对俊男靓女,热情地说道:“帅哥美女要吃点什么?”   肖楚言点了鱿鱼,香肠,韭菜......   易初语在一旁听着他点菜,愣了下,他点的很多都是她喜欢吃的。   他点完后,看向易初语,“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易初语摇头,因为她想吃的,肖楚言已经都点了,而且还点了好几份。   老板指着墙壁上贴着的二维码,“一共是167元,这边付款。”   易初语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给了钱后,两人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易初语有些不自在,她不会找话题,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好在肖楚言也没想要聊天的意思,拿着手机在看。   余光扫过,易初语发现他好像是在看类似文件的东西。   她拿起手机看,点开微博,发现很多粉丝给她评论,点进去一点,原来是今天的更新激起他们的兴致,在催更呢。   划过一波粉丝的评论,易初语忍不住笑起来,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之脑后。   写文是她从小就热爱的事情,因为脑中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却又很有意思的小故事,所以,走上了这条路。   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有轻微的社恐,和人打交道这种简单的小事情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的顺畅。   虽然写文的过程很痛苦,卡文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情,不论你做什么,你都会想着自己的剧情。可每当看到自己粉丝的鼓励和催更,易初语觉得一切都好像都没那么难过了,都值了。   大致地浏览了读者的留言,易初语含笑抬起头,正打算把手机放回口袋,猝不及防地撞进对面男人沉沉的眼眸中。   他那双如黑夜般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耳边的嘈杂似乎消弭了,只剩下两人的无声对视。   易初语咽了一口口水,逃开他灼热的目光,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黑色的屏幕倒映着她的脸。   她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有点热。   没过多久,服务员端了三盘烧烤上来。   两个人开始动手。   易初语发现,肖楚言的口味跟她的不一样,因为她喜欢吃的韭菜和豆腐,肖楚言一点都没动,都留给她了。   吃过后,他们回到了小区。   肖楚言帮她把大件的行李都般进她的新家,而她这个小垃圾只能搬动一些比较轻的行李。   又忙活了将近二十分钟,这场搬家行动才宣告结束。   易初语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肖楚言,指着他额头上的汗珠,“你擦一擦。”   肖楚言接过去拭去所有的汗。   “你要是还缺什么,可以跟我说。”   “不缺了,这里的东西都很齐全。”   “嗯,那我先回去了。”   易初语真挚地看向他:“今天真的谢谢你,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吧。”   除了请吃饭,她再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好方式报答肖楚言了。   肖楚言微微颔首。   易初语送他送到门外。   肖楚言忽地转过身,一脸凝重,眼里投射出坚定。   “我会尽快还你一个清白。” 第7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将房东的被子收拾好放进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被子,整理好后,早早就睡下了,明天她还要早起来继续码字呢。   今夜,易初语没再做噩梦,一夜好眠,闹钟一响,她就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多存点稿,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三次元发生点意外,赶稿就赶得要死。   简单梳妆完后,易初语乘电梯下楼去买早餐。   刚走出小区,就看见一辆车牌极其眼熟的车开过。驾驶位的车窗打开,易初语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硬朗英气的脸。   肖楚言神色冷淡,专注地开车,并未注意到她。   易初语站立在原地,看着肖楚言的车驶离自己的视野,她才重新迈开步伐去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餐。   吃完早餐后,易初语将手机搁在一边,自己坐在客厅里开始构思接下来的情节,并且将脑海中的画面转换成文字。   坐在电脑前,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了。   为了兑现承诺,她今天至少要将万字中的五千字码出来,不然明晚就要鸽读者了。   为了节省时间,今早出门买早餐时,她买了几桶泡面回来,打算简单解决掉午餐。   易初语伸了个懒腰,进厨房拿水壶烧水,看着崭新的水壶时,她的手顿住,心生一丝疑惑,这个水壶的牌子怎么和肖楚言家里的一模一样。   没思索多久,她便不觉奇怪了,人家可是好哥们,家具一起团购,不是很正常吗?反倒是她,怎么老是联想到肖楚言?   久别重逢的老同学,没有什么过往可以长谈,只是因为一桩命案而重新有了交集。就像是两条相交的平行线,只要过了这个点,他们便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轨道上,不再有干系。   她不可以有别的心思。   泡面泡好,易初语开始吃面。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又重新回到电脑前。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易初语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连身后的敲门声也没听到。   而对方却是极有耐心,加大力度,连敲了几下,不缓不急。   反应过来的易初语连忙去开门。   肖楚言只身一人站在门外,右手还虚握成拳,今天他身穿一件灰色的T恤,外搭一件卡其色的外套,手肘上的衣袖卷到臂弯处。   虽然能猜到是来者是他,可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易初语先开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来一趟警局。”   他话音刚落,易初语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抓到嫌疑人了?   肖楚言看她脸色微变,继续道:“找到了陈柔萱的男朋友,请你去警局辨认一下,是否见过他。”   易初语点了点头,“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换一身衣服。”   转身正想要进卧室的她,猛地想起什么,对肖楚言说:“你要不先进来坐坐?”   让客人站在门外等她,很不礼貌。   肖楚言进到客厅,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的电脑和还未处理的泡面,紧拧眉心,“你就吃这个?”   “今天有点忙,就随便了一点。”易初语说,“平时我都很注重饮食的。”   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不希望肖楚言知道她不规律的饮食习惯,扯了谎。   为了掩饰自己撒谎的心虚,易初语忙不迭地进了卧室,换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背了斜挎包,将钥匙和手机放进包包里。   出了卧室,易初语跟着肖楚言,下楼,上了车。   抵达警局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   路过一间审讯室,门从里面打开,一脸疲惫的夏巧凡走出来,和易初语迎面撞上。   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夏巧凡的眼皮耷拉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微微凌乱,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   很奇怪的是,她看见易初语时,眼里闪过一丝的憎恨,垂下的双手慢慢握成拳。   何谦跟在她身后出来,看见肖楚言,打了一声招呼,转而对夏巧凡说道:“你暂时可以先回去了,你现在所处的纠纷会由别的警察来处理。”   夏巧凡冷笑着瞪一眼易初语,没吭声,径直往外走。   肖楚言走出几米远,发觉身后的女人没跟上来,回头问:“怎么不走?”   易初语愣了一下,跟上去,她只是想不通刚刚夏巧凡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进了一间房子,里面有几台液晶电脑,还有两位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一面单向镜前,看到肖楚言进来,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肖队”。   肖楚言微微颔首,双手插进裤袋里,问:“现在怎么样了?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其中的一个刑警摇了摇头,“没有,他口风很严,现在还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陈柔萱被杀的那天晚上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还支支吾吾的。”   肖楚言点着头,侧头看向易初语,“过来。”   站在门边有些拘谨的易初语走到他身边,跟着他们一起望向单向镜里的人。   里面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长得比较俊俏的男人,不过头发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看起来十分颓然,而另一个就是徐秋生。   一问一答,易初语能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肖楚言身旁的警察问:“肖队,这位小姐是?”   肖楚言动了动嘴,吐出几个字:“相关人员。”   易初语听到他的回答,明显一愣,事实上,她还没完全洗清嫌疑,也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因为陈柔萱被害的那天,她一个人在家写小说,没有人能帮她作证。   所以,肖楚言说她是嫌疑人也不为过,可他没有。   肖楚言对着那个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好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说:“他就是陈柔萱的男朋友,李源东,你见过他吗?就算是路上偶遇也可以说。”   易初语努力在脑海搜索着与这张脸相关的信息,最终是无果。   “我没有见过他。”   “你再想想。”   他的声音平缓而富有耐心。   听从肖楚言的话,易初语又重新回忆了一遍。   “好像上一次的作者见面会,我看见有个男人来接陈柔萱,但没看到正脸,不能保证是他。”   肖楚言双手环抱,继续询问:“陈柔萱平时有给你讲过他男朋友的事情吗?”   易初语摇了摇头,她们除了小说内容的有关事项会沟通交流之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谈。   四人站在监控室里听着徐秋生与李源东的对话。   肖楚言似乎是不满意,对易初语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推门而出。   很快,易初语就看见肖楚言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此时,他卷到臂弯处的衣袖已经完全放下来了,还很整齐。   他进去和徐秋生低语了两句。   徐秋生放下笔和记录本,出去。   屋里,现在只剩下肖楚言和李源东。   肖楚言转了转手上的笔,随后,一脸严肃冷漠,眉眼间皆是能看透人心的狠劲,说出口的话直击心脏,丝毫不给对方辩驳的余地。   “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未来将是没有尽头的牢狱,或者是死刑。”   从气势上,肖楚言完全压制了李源东,李源东咽了咽口水,双手抱着头,垂着脑袋看地面。   肖楚言也不着急,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子。   几分钟后,李源东处在奔溃的边缘,双手握成拳,猛地抬起头看肖楚言,音调很大:“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我只是偶尔会偷她的钱。”   肖楚言依旧冷眼相对,食指点在桌上。   “你好好考虑清楚,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一辈子都看不见光。如果你将实话讲出来,别的罪名最多是坐几年的牢,可杀人不是。”   给了李源东半分钟的时间缓和,肖楚言站起身准备离开。   李源东开始慌乱,拿起桌上的水猛灌几口,一五一十地交代。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赌徒,几年前挣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博输光了,他甚至还偷了陈柔萱的钱去赌。而陈柔萱被谋害的那天,他去赌博了。   得到答案后的肖楚言带上笔录出来交给了徐秋生,吩咐徐秋生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徐秋生打开笔录看了几眼,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杀陈柔萱,而是犯了别的罪?”   “他刚被抓来的时候,我试探他,他做出防卫的动作是用右手,说明他不是左撇子,而且还说了一句为什么只抓他。这说明他犯了罪,但不是谋杀陈柔萱。”   说完,肖楚言转身离去。   徐秋生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队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警局门口。   易初语:“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能回去。”   肖楚言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走。”   易初语只得乖乖地听他的话,每次肖楚言话不多的时候,感觉都很冷淡,有种让人不得不屈从的强硬。   可能队长都是这样吧?不然何以让部下服从。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易初语让肖楚言在这里放下她就行了,肖楚言没执着,停下车。   回到家里,易初语看着有些乱的桌子,将所有的垃圾都收拾好,打包进垃圾袋里。   黑色的垃圾袋装满了,易初语提着垃圾袋下楼去倒垃圾。   她住的这栋楼靠近小区门口,垃圾桶也在小区的门口。   将手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易初语一回眸,就看见了依旧停在小区门口的SUV。   隔着两棵茂密的树,易初语看见肖楚言一手拿着手机看,一手夹着一根烟,咬着,猛吸一口,极缓地吐出云雾。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易初语回到家里,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远处高楼林立,灯火通亮。   易初语合上电脑,揉了揉脑袋,望一眼没有开灯而昏暗的厨房,有种不想动的疲感。   可一天不进米饭不好,那她出去买点菜来做饭好了。   换了衣服,易初语站在玄关处换鞋,提上自己的包包,打开门。   肖楚言站在外面,他家的门口,手上拿着钥匙,像是准备开门进去。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他回过头,懒懒地掀起眼皮,瞅她一眼。   易初语:“你回来了?”   “嗯。”   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易初语有些生硬地问了个很大众而且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合情合理的问题:“你吃了吗?”   肖楚言将手上的钥匙塞回口袋,“没有。”   如果别人回这句,该如何接?   易初语想了想,答:“我也没吃,那你要来我家吃吗?我准备出去买菜做饭。”   “行。” 第8章 持续心动   两个人走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易初语还不太熟悉周围的环境,整个过程都是肖楚言在前面带着她。过了两条街,到了最近的菜市场。   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很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   易初语不怎么会做饭,她的厨艺有点差,身为一个经常吃外卖和泡面的死宅,太复杂的菜式不会,太简单的,会不会太没面子了?   纠结再三,她决定让客人做决定。   “你,你想吃什么呢?”   肖楚言望着前面的杂货铺,反问:“什么都可以吗?”   她在内心咆哮,当然不是!工序过多的菜式不行。   当事人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刚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自己的厨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竟然也好意思请客吃饭。   易初语决定换一计:“呃,我们要不就在外面吃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菜都不新鲜了,而且你现在应该也很饿了吧,不如就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身旁的男人没答,轻笑出声,带着点点的无奈。   她没敢抬起头去看肖楚言,只是听着笑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走到一家档口,肖楚言停下脚步,“你这是为自己懒得下厨找的好办法吗?”   易初语不得不跟着他停下来,支支吾吾:“也不是,就是,我怕我做的菜,你吃不下。”   “没事,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是你要是面露出难以下咽的表情的话,她也是很受伤的。   最后,去餐馆吃这个幻影破灭。   买了一些青菜和排骨,鸡肉回去。   易初语看着肖楚言手上提着的半只鸡,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就像是高中时期被老师逼着上黑板做数学题的窘态。   鸡肉,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回到家里,易初语鼓起勇气,首先拿起鸡肉,手上的菜刀落下,鸡肉没被劈开,反而将菜刀卡在脊椎肉里。   肖楚言看不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来吧。”   易初语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颇为尴尬道:“明明是我要请你吃饭,你下厨好像不太好。”   “你这样做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饭吃。”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刚刚干吗不去外面吃嘛。   厨房留给了肖楚言。   易初语在一旁打下手。   半个小时过去,几盘丰盛的菜端上来。   吃过晚饭后,肖楚言跟她说了她家里的情况,没有任何除了她以外的人来过的痕迹。   末了,肖楚言嘱咐她这段时间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交代完后就回去了。   家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静谧无声。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易初语继续为她的小说而奋斗。   等她终于完成一万字的存稿后,已经午夜一点了。   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就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她起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   起床洗漱。   易初语打算将昨晚没吃完的剩菜剩饭热一热就吃,刚打开冰箱,就听见大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一群人围在她家门外,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在猛烈地敲门。   她关上了冰箱,走到玄关打开门。   门一开,外面的一群人拥挤地往她身上挤过来,有两个女人手上还拿着话筒对准她,三四台摄影机对准她的脸,抢在最前头的女人手上的话筒直接撞到易初语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惊吓,易初语防不胜防,往后倒退两步。   可他们很过分,易初语往后退一步,他们就往前进。   结果,一群人涌进了易初语的家,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请问易小姐,你是因为陈小姐抄袭了你的文章,而对她起了杀心吗?”   “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对陈柔萱小姐心怀恨意?”   “昨天你去警局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易小姐,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   约莫有十个人,七嘴八舌地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口水直接往她脸上扑。   刚刚还没完全消散的睡意此刻消失殆尽,易初语被他们的话语吞没,叽叽喳喳的,她听着头疼,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想挡住眼前的摄像机,手机。   可有人偏偏不如她的愿,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扯下,强迫她面对着众多的毒舌。   易初语猛地摇着头,嘴里说着:“不是我!不是我!请你们快离开。”   那些人怎么会听她的,他们看她柔软好欺负,更是嚣张起来,自以为站在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对易初语判了“死刑”。   “劝你还是早点去自首吧。”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了这种事情,迟早会被发现的,你逃不掉了。”   ......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恶毒讽刺像海浪般将易初语湮灭。   被众多的人推挤着,易初语耳朵嗡嗡作响,连站都站不稳,用力地推开眼前的人。   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易初语被他们拉扯着,一个踉跄,索性捂着耳朵蹲下身,企图避开这群人的指控。   可他们还不愿罢休。   这个时候,有人站在门外怒吼一声:“你们干嘛?”   这群人还不愿停下那张嘴。   有一人闯进来,推开了团团围住易初语的记者们,一手擒住易初语的肩膀,暗暗地使了点劲。   易初语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肖楚言势如破竹地推开了堵在她家门口的人。   逃离了被包围的犹如密闭的空间,易初语的呼吸才顺畅了一些。   肖楚言将她包围在怀中,一人面对着前来兴师问罪的自以为正义的代表们。   浑厚响亮的声音在易初语的耳边回荡。   “没有证据跑来指控,这是诽谤,还擅闯民宅。这两条罪就可以送你们进派出所。”   其中一个女记者拿着话筒,明显不服:“你说是诽谤就是诽谤吗?易初语明显是嫌疑人,她当然有罪。”   肖楚言搂紧易初语的肩,将她往怀里带,让她的脸对面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握了握易初语的手腕,给她鼓励。   面对女记者的说辞,肖楚言冷言冷语:“你都说了是嫌疑人,那何罪之有?不想进派出所就给我滚!”   带头的男人看一眼满眼怨怒的肖楚言,转身跟身后的人低语几句,他们开始带着自己的设备撤离。   直到屋内安静下来。   肖楚言的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没有出声。   易初语能感受到他在安慰她,缓了缓心绪,深吸一口气,垂着头,后退一步,衷心道:“谢谢。”   视野内,是肖楚言修长笔直的双腿,双手插在长款的风衣外套,而后,她看到,肖楚言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无论如何,她是想不出为什么一个刑警队的大队长口袋里会有大白兔奶糖。   被闯入者惊扰的内心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风雨过后彩虹初现。   易初语盯着那纹路清晰的手掌心上的糖,愣怔住。   她从小是个吃货,尤其爱吃大白兔奶糖。   头脑的片刻空白,易初语觉得眼眶热热的。   一眨眼一闭眼的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青春洋溢的高中时期。   那是高二体育课结束后,易初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坐在她身后的肖楚言打完篮球回来,大汗淋漓,利落的刘海沾上了些许的汗珠。   前面的同学将数学作业本传过来,易初语拿了自己的本子后,将肖楚言的本子递给他。   肖楚言接过道了声谢谢,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声音。   易初语莞尔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你运动完,补充点能量吧。”   那时候的他们青涩又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肖楚言察觉到眼前女人的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吃吗?”   易初语望向他,抿着唇笑,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谢谢。”   她从肖楚言的手掌心拿过糖,拨开包装,撕掉糖衣,放进嘴里。   是多年前的味道,甜甜腻腻。   心里舒畅了不少,至少那些喧嚣带来的烦躁已逐渐消淡。   肖楚言收回手,看着她凌乱的发丝,想要伸出手替她抚平,却没有,瞥向落地窗的对面,道:“你的头发有点乱。”   闻言,易初语赶忙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压平翘起来的那搓刘海。   肖楚言:“你午睡要多久?”   易初语不懂他这么问的目的,面露疑色,“怎么问这个?”   “下午,跟我去一趟警局。”   “去干吗?”   “理一理你们这些网文圈的人物关系。”   易初语将奶糖顶到左腮,道:“今天起得比较晚,所以,不睡也行。”   肖楚言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继续说:“那我等会来找你。”   易初语点着头。   送走了肖楚言,易初语这才重新回到厨房,把昨晚的饭菜热一热。   吃完午饭后,易初语站在落地窗前活动了一下筋骨,想起今天的遭遇。   为什么那几个记者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将她当成了杀人凶手,现在官方都没有公布的消息,他们怎么就肯定自己是凶手呢?   想不透,易初语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这都是刑警们要解决的事情,她一个小作者就不要瞎操心了。   估摸着时间,易初语换上鞋,推开门,正好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肖楚言站在她的对面。   两人皆是微微愣了一下。   易初语关上门,双手抓着身前的斜挎包,粲然一笑:“走吧。”   肖楚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又归于平静,锁了门,跟她一起下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易初语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找点什么话题。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又戛然而止。   肖楚言:“你先说。”   易初语耸了耸肩,问:“你们现在确定主要的嫌犯了吗?”   “暂时还没有,目前,已经排除了情杀。”   想起昨天看见李源东的模样,易初语说:“她男朋友的嫌疑排除了吗?”   肖楚言背靠着电梯,微微垂着头,“是,他的赌徒朋友能帮他作不在场证明。”   “哦。”易初语,“你刚刚想说什么?”   “今天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   易初语没想他会想要帮自己要回公道,可是他不是刑侦队的队长吗?这应该不归他管吧?自从遇见他以后,她已经事事都在麻烦肖楚言了,不想要在他这么忙的时候还给他增加负担。   易初语答:“不用了,可能是听闻到什么风声吧,他们记者不都这样吗?总想要拿到一手资料。”   “嗯。”肖楚言淡淡应一声。   去到地下停车库,肖楚言带着她走到车旁。   他绅士地帮易初语拉开了车门,自己却没进去,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   肖楚言手插进口袋里,视线在她的脸上略过,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今天很好看。” 第9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没料到肖楚言会讲这种话。   她昨晚熬夜写小说,黑眼圈比较明显,面容憔悴,人看起来不怎么精神,出门前特意地化了个淡妆。   面对肖楚言的夸赞,易初语害羞地低下头,双耳发热,心里像撞进了一头活蹦乱跑的小鹿。   “谢谢。”   肖楚言淡然看一眼,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抖了一根出来,“稍等一下。”   易初语的余光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那根烟,熟练地在手里转着,知道他又要出抽烟了。   脑中回荡的是这几天,她撞见肖楚言的抽烟次数好像有点多。都说抽烟有害身体,他怎么还不知道节制?   看着他刚要迈出脚步,易初语蹦出口:“要不还是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说完,易初语有些后悔,这是别人的事情,她不该管,也没身份管,算越矩了。   肖楚言听到她的话,脚步停住,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烟,将烟塞回烟盒里,面无表情地转了身,从车前绕到驾驶位,打开车门进去。   车子启动,驶出停车场。   易初语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余光偷偷地瞥向隔壁的男人,身姿挺拔,正襟危坐,衣角没有一丝褶皱。   将近二十分钟,车子抵达警局门口。   易初语先下车,在警局的门口等他。   很快,肖楚言停好车,朝着易初语走来。   微风轻吹,肖楚言的外套飘飘然,阳光底下的他英俊得像是画中人。   易初语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地加速,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喉间的话都不翼而飞,不见踪影。   那种初恋时才有的怦然心动,暗暗滋生。   肖楚言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抬起下颔,“走吧。”   “嗯。”   易初语跟在他的身后,半垂着头,视线放在他的小腿上。   当肖楚言迈出步子的时候,裤子会往上缩起,露出精致的脚踝,紧绷而有力。   进到警局,还没走进房间,就听见了未关门的屋内传来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声。   “虽说肖楚言是你的偶像,但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另一道比较年轻的男声:“徐哥,我知道你对肖队有点不服,他一上来就成了队长,抢了你的风头,可总归人家就是实力强。”   易初语明白了,是何谦和徐秋生的声音。   肖楚言无所谓地站定在房间的门口,镇定自若,根本没有因为徐秋生不服管的语气而恼怒。   徐秋生背对着肖楚言,一手拍在何谦的胳膊上。   “你看看他,一个大男人口袋里放着几颗大白兔奶糖,娘们唧唧的,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刑警队长。”徐秋生摇了摇头,叹口气,“还有,最近那个案子,他的高中同学是嫌疑人之一,你瞧瞧他的态度,整天护送来护送回去,跟个宝贝似的。”   何谦瞄到了站在门口的冷面队长,干咳一声,朝着徐秋生挤眉弄眼。   徐秋生根本会意不到,继续讲:“这个肖白兔,八成是对他这个高中同学有点意思。”   恨铁不成钢的何谦挠着头,猛地抓住徐秋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了,徐哥,行了。”   徐秋生甩掉他的手,还想要讲什么。   何谦朝着肖楚言喊了一句:“肖队好。”   徐秋生背部一僵,慢慢地转过身,干笑,还是乖乖地叫了一句:“肖队。”   肖楚言微微颔首,漠然地看了一眼徐秋生,不疾不徐道:“怎么?我的部下还有背后嚼舌根的爱好?”   徐秋生咽了咽口水,即使他有些不满肖楚言,但对他还是存在敬畏之心的,一来是因为肖楚言的破案能力,二来是因为他的气场足够强,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   “肖队,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肖楚言转身出了房间,对易初语说道:“走。”   “嗯。”易初语临走前偷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男人。   肖白兔?   他这么凶巴巴冷硬的一个人,跟这个外号还完全不搭边。不过这个外号套在他身上,还蛮好笑的。不知道肖楚言有没有服软的一天。   如果他像小白兔一样温顺的话,模样一定很可爱。   想着想着,易初语忍不住笑意,弯着嘴角笑。   肖楚言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她,脸绷着。   “怎么?很好笑?”   易初语站在他的面前,敛了笑容,抿着嘴唇,摇头。   肖楚言很高,易初语站在他身前也只能够到他的嘴,再加上他的无法忽视的气场,她怂了。   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路过,扫一眼他们俩,朝着肖楚言喊:“肖队好。”   肖楚言只淡淡应一声。   待那男人走后,肖楚言才领着她继续往里走。   进到审讯室,肖楚言对着那边的桌子椅子抬了抬下巴,转身出了去。   易初语环顾一周,看了看前面巨大的单面镜,一片黑,倒影着她的身影。   一头及肩短发,面容清秀,身板小小的。   她走到桌子上,拉开了椅子坐下等肖楚言。   还记得第一次坐在这里时,她是以嫌疑人的身份,面对着肖楚言,既害怕又胆怯,脑子一片空白,恍恍惚惚。   半分钟后,肖楚言手上拿着一沓的资料推门而入,在她的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将资料摆在她的眼前。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肖楚言问,易初语一一作答,知无不言。   方式很单一,就是易初语将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肖楚言,但肖楚言的言行举止都没有透露出一丝把她当成嫌疑人的意思,反而语气温和,让她觉得很舒适,就像两个人在聊天而已。   交代完,肖楚言送易初语出警局,路上又遇到刚刚称呼肖楚言为小白兔的徐秋生,他只是淡然地看了易初语一眼,叫了肖楚言一声,不敢再对肖楚言大不敬了。   走出警局,易初语不想再麻烦他,说道:“谢谢你,我自己回去吧。”   又想起了徐秋生所说的。自从肖楚言遇到她之后,每一次都是亲力亲为地接送,已经够麻烦他了,不希望肖楚言因为她被警局里的同事们说三道四。   何况,肖楚言对于她,哪里有什么意思呢?简直是淡到不能再淡。   肖楚言这次没坚持,点了点头,手摸进口袋里,“路上小心。”   易初语跟他道了一声再见,就自己往公交车站走。   走了好一段距离,似心有灵犀,易初语转过头,正好看见肖楚言转身进去。   所以,他是站在那里看着她走完了这一段路吗?   一阵微风吹起,从衣领钻进胸口,有点凉。   初步入秋季,南方的城市并不寒冷,只是偶尔有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   这个时间点并不多人,公交车空荡荡的,放眼望去,只有几个位置坐着人,剩余都是空位。   易初语上了车,坐在最后面的位置。   公交车开开停停,过了几个站,上来了一对穿着高中校服的情侣,一红一蓝。   男生在逗女生笑,明明还有很多的位置,可是男生偏偏不坐,站在女生的身前,两人聊着天,车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青春和暖阳,看起来是那么的唯美。   看着这一幕,易初语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   回到家里,易初语换了一身衣服,又继续自己日复一日的工作,坐在电脑前码字。   连着两天,易初语都没有出门,只是在家码字。   但她发现了一件事,自从陈柔萱出事后,夏巧凡再也没有更新她的小说了,所以易初语的小说超过了夏巧凡的小说,排在了她的前面。   按道理来说,凶手不是她,她应该会很闲,有大把的时间码字,只是为什么她不更新文了呢?   不明白。   易初语合上电脑,进到厨房里,打开了冰箱,发现屯了两天的食物都没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客厅的时钟,已经五点半了。   不早了,是时候出去觅食了。   易初语不想带太多的东西出门,就拿了一把钥匙和一部手机,换好衣服和鞋子出去。   在上次肖楚言带她去的那个菜市场逛了一圈,买了今晚的菜,还买了几包咖啡粉。   之前熬夜将最后一包咖啡喝完了,现在要补充一些新的。   走到一个小巷口时,易初语听到身后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有人跟在她身后,而且是明显的高跟鞋的声音,啪嗒啪嗒,踩在石板路上,清脆又刺耳。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人在叫她。   易初语转过身,就看见夏巧凡站在巷口的阴影下。   她一脸阴郁,眼里都是上次在警局看见时的愤懑和不甘心。   可她们两个人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连多余的招呼都不会打,她为何会来找自己?   夏巧凡气冲冲地走向易初语。   她的嘴角绷着,眉毛竖起,一双眼睛透出狠厉的目光。   “易初语,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易初语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夏巧凡嗤笑,“你还给我装?难道不是你跟警察说我是左撇子?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找到我?” 第10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愣怔地看着她,确实是她把这件事告诉肖楚言的,只是这件事怎么就害了她?   她只是将事实告诉警察而已,为什么夏巧凡会对自己有着这么大的怨恨?   她疑惑地问道:“确实是我告诉警察,但是,这怎么就害了你?”   夏巧凡冷笑,一步一步朝着易初语走近,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子,恨不得剖开易初语的心。   “你不知道?你都不清楚网站都开始在调查了吗?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你还给我装?”   易初语这一段时间都在赶榜单,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事情,所以更不懂她口中所说的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是什么。   夏巧凡看易初语懵懂的模样,更是来气,双手抓住了易初语地衣领,咄咄逼人:“我的小说都是不是我写的,我有一个影子作家。”   听到她的话,易初语愣住了,网文界里,最忌讳的就是抄袭,融梗。如果说是找了一个影子写手来代替自己写文,更是犯了读者们的大忌,也是违背了网站自行创作的要求。   易初语不确定地问:“你怎么做了这种事?”   夏巧凡眼里都是憎恨,抓着她领子的手更加用力,推着易初语往后退了几步。   “如果不是你,这件事根本不会被发现!都怪你,如果警察晚一点找到我,我就能解决掉和那个傻女人的纠纷,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易初语听着她这么说,不由得气愤起来,身为一个作者,就连最基本的独立创作都做不到,那为什么还要做这行?   她反手推开夏巧凡,逃离她的魔抓,义正言辞:“你身为作者,不能做到自己完整地构思一本小说,你还有什么脸面做作者,你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可耻?我怕可耻吗?我只要收益,只要我的小说能赚钱,这都算什么?”   夏巧凡嘶声力竭地吼道,红着眼看向易初语。   易初语左手握成拳头,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个势利之人,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欺骗自己的读者。   深呼吸,易初语:“你想钱想疯了吧?”   夏巧凡两手腾在半空中,伸着五指,像一个要疯掉的女人,嘴里一直说道:“都是你,你的错。”   因为被扒出了这些不可见光的料,夏巧凡进了警局,也收到网站的警告,还要封她的号,本来有两本小说签约了影视剧,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已经在精神奔溃的边缘了。   易初语憎恶地看一眼夏巧凡,决定不再理会她,提着自己的东西往小区走。   夏巧凡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她冲上来扯着易初语的衣服和头发。   易初语猝不及防地被拉扯着,头传来一阵疼痛,她吃痛地松开了手,手上的那一袋食材掉在了地上,几个番茄滚落在地。   她抓着夏巧凡的手腕,喊道:“你放开!”   夏巧凡一手拉着她的头发,一手去扯她的衣服。   易初语是地地道道的南方女人,典型的小个子,怎么能打得过夏巧凡这种一米七的高大女人。   她的力气很大,扯得易初语头疼。   推搡中,易初语好不容易逃离她的毒手,撒腿就跑,掉在地上的青菜都不要了。   好在夏巧凡穿的是高跟鞋,不然的话,易初语还没有把握能够跑得比她快。   一路上狂奔,易初语跑到小区的保安室。   夏巧凡还是跟在后面,头发散乱,跟个疯子没差别了。   易初语喘着气跟保安讲夏巧凡在攻击她。   保安马上将夏巧凡制服,并且给警察打了电话。   最后,夏巧凡被警察带走,只是那幽怨又憎恨的眼神,牢牢地印在了易初语的脑海中。   有了这么一出,易初语早就没了胃口。   她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   夏巧凡的事让易初语心情从艳阳高照变成乌云密布。   站在家门口,易初语摸着口袋,发现自己的钥匙不见了。   易初语浑身上上下下都摸了个透,还是没有。   糟糕,该不会是刚刚跟夏巧凡的混战中弄丢了?   这可是肖楚言给她的唯一一把钥匙,弄不见了,这让肖楚言怎么向房东交代?   易初语匆匆忙忙地坐电梯下楼,沿着刚刚的路一直走。   天色已晚,街上的路灯都亮起来了。   一路走到刚刚遇见夏巧凡的地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钥匙。   易初语脱力地蹲在地上,背靠着墙,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   内心糟糕透了。   怎么最近烦心事总是接踵而来,生活一塌糊涂。   夜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冷。   易初语蹲了半晌,索性放弃,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期望下一刻钥匙就会出现。   但是并没有。   易初语站在家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堵得发慌。   其实,这些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生活中的小小浪潮,可她竟会有一瞬间的窒息。   是啊,压垮人的往往是细节。   易初语转身面向了肖楚言的家门。   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曲起手指,敲门。   没人回应。   易初语又敲了三下,还是一样。   她丧气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身体很疲倦,肚子也在闹腾。   易初语拿出手机,想要给肖楚言打电话,可是她才发现自己没有肖楚言的电话,她没有任何能联系他的方式。   垂着头看着地板。   一道黑色的影子笼罩在她的身上。   易初语缓慢地抬起头,从鞋子一直往上,直到看到这张脸,她心中的郁结和烦闷消散了不少。   就像是神明走进了荒芜的世界。   她咧着嘴笑了,竟觉得自己的眼眶温热,有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为了不让自己失态,易初语紧咬着下嘴唇,强扯出一个笑容。   声音哑哑的:“你回来了?”   在看见颓丧的易初语,听到她说这句话,肖楚言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朝着她伸出手,“起来。”   不知道是易初语的错觉还是压抑的情绪积蓄着,她听着肖楚言说出这两个字,心里一阵狂潮涌动。   易初语听从他的话,伸出手,抓住了肖楚言宽厚满是老茧的手。   虽然有点粗糙,但很温暖。   蹲了太久,易初语的双腿有点麻,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肖楚言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掏出钥匙,打开门。   “进来。”   “嗯。”易初语温吞地跟着他。   进到屋里,肖楚言将风衣脱下来,随手挂在了衣帽架上。   易初语缓步进到客厅,看着肖楚言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她手上捧着水,喝了两小口,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也没敢抬头,只是静静地等待队长发话。   肖楚言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打开,手肘抵在膝盖上。   问:“怎么了?”   易初语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开始了写作之路,没有从家里拿一分钱,也没有跟父母说自己的不容易,很多事情,她都自己一个人扛起来了。   如今,得到了这样不错的生活,金钱自由,还能给父母寄钱。   再多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可这几天的委屈在这一刻,这一秒,像决堤的洪水,守不住。   易初语没出声,咬了咬牙,咽下那口气,释然地一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稳的心态。   “今天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   屈于队长的威严,易初语不敢大声。   肖楚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见了,再给你一把就行了。”   听到他的话,易初语松了一口气,她很怕房东只给了肖楚言一把钥匙,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就罪过了,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肖楚言站起身去主卧。   没多久,他回来,将钥匙放在桌上。   易初语看着他的手指,问:“你不怪我吗?”   肖楚言轻笑一声,听起来根本不像是生气了,“怪你,钥匙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怪你有用吗?”   他这么说,易初语头更低了。   临走前,易初语拿着钥匙,对肖楚言说道:“我明天配一把,到时候我再还给你。”   肖楚言冷冷清清地站在客厅,只是看着她,默不吭声。   肖楚言这个人很矛盾,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倨傲的劲,漠视一切,像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但他只站在那里,不开口,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望着你,也会给你一种他的眼里只有你的错觉,就像是现在。   易初语莞尔一笑,跟他道别。   肖楚言在她身后叫住她,“要留下来吃饭吗?”   她不敢久呆,她怕控制不住心里的某种冲动,摇了摇头,推开门匆匆退出去。   关上门,阻隔了和他同一片屋檐下的空气。   那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才逐渐稳定下来。   易初语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进去。   在关门的时候,多看了两眼肖楚言的门,明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门,怎么他的看起来就那么不一样呢。   回到家,没有什么食物。   易初语拿出柜子里最后一桶泡面,去烧水。   不开心的因素在慢慢地褪去。   吃完晚餐,易初语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夏巧凡的有关信息。   发现前几天,她被拘留了,也被网站列入了黑名单,成为了网文作者之耻。   难怪,她的文章再也没更新了。   大致地浏览了一下,易初语就关了手机。   洗完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早上,易初语起得很早,去外面吃了早餐,就去配钥匙。   等一切都搞定了,已经十点多了。   今天是周末,肖楚言应该不怎么忙,她去找他好了。   站在肖楚言的门前,易初语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经勾起一抹弧度。   她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再次抬头敲门。   毫无反应。   易初语轻拍了自己的额头,喃喃低语:“我怎么忘了,刑警们要是忙起来,哪里有周末?”   准备转身回自己家里时,左手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第11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顿了一下,这个声音,很陌生,但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偏头看过去。   是一个身穿着浅蓝色裙子的女人,一头波浪的卷发,美目流盼,桃腮带笑。   正含笑着看向她。   易初语迟缓的大脑慢慢地转动,“你是?”   女人朝着她走来。   易初语想了想,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她。   等她走到易初语的身前时,易初语已然想起这张脸到底是在哪里看过了。   这个女人叫言茜,跟她一样都是网文作者,之前在作者见面会见过。   只是她怎么找来了这里,她们明明就没有任何的交际,偶尔在平台举办的活动中见过彼此,也只是淡淡地打一声招呼,连话都不多说。   言茜化着淡淡的妆容,白皙的脸上是浅浅的红晕。   她说:“易初语,你好。”   易初语木讷地点了点头,回她:“你好,请问你来找我吗?”   言茜勾着唇角笑,嘴角边的梨涡很显眼,看起来就很可爱。   “嗯,我是来找你的。因为陈柔萱的事情。”   易初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打开了家门,邀请言茜进去。   她告诉易初语自己是从警察那里得知她的地址,想找她聊聊。   易初语让言茜在客厅坐着,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她。   言茜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环顾了一周这间房子。   问:“你跟家里人一起住吗?”   易初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不是,我一个人住。”   似乎对于这个答案感到不解,言茜迟疑:“可是这个房子这么大,你一个人住?”   易初语点了点头,觉得还是问清楚言茜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刚刚说是为了陈柔萱的事情而来,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你是因为陈柔萱的事情来找我?”   说到陈柔萱的名字,言茜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她道:“我最近也被刑警找去问话,才知道陈柔萱她,竟然......”   似乎是说不下去,言茜顿住了,没再继续往下讲。   室内沉默了几分钟。   言茜面露出抱歉之色,“我知道你和陈柔萱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知道是谁害了她吗?”   易初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   “我记得你们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就想来问问。现在发生这种事,真的令人害怕。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是,网文作者都是宅在家码字,没想到竟然会引来杀身之祸。”易初语想到就心怯。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   因为网文界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两个人同样都在这个圈子混,难免会感同身受。   将至中午时分,言茜才从易初语家里离开。   刚打开了门,就看见了肖楚言站在他家门外。   两个女人在看到肖楚言的时候皆蒙了片刻。   言茜见过肖楚言,在警局的时候,这个冷面无私的大队长咄咄逼人,吓得她止不住哆嗦。   肖楚言半垂着头,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看到两个女人,也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朝着易初语颔首。   送走了言茜,易初语喊住肖楚言,让他等等。   进到家里拿出了之前借了他的钥匙,递给他。   “还给你,还有谢谢你。”   肖楚言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从易初语的手上拿过那把钥匙,直接揣进了口袋。   肖楚言的精神状况并不是特别好,俊朗的脸染上了疲色,一双深邃的眼睛下是淡淡的一层青黑,就像是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   他回:“不客气。”   易初语想了想,自己已经住进去这么多天了,可是她还是没有签合同也没有办手续,什么都没做,好像是没给钱住进去了一样。   眼看肖楚言准备进屋,易初语有些急了,在他身后拉着他黑色外套的衣摆。   男人的身形一僵,脚步停住。   他外套口袋里的东西就这么闯入眼帘,一包香烟和一个精致的银色打火机。   两个人都没动,过了一会儿,易初语说:“我想问一下,那个合同,什么时候能签呢?”   “现在就能,进来吧。”   “哦。”   易初语捻住他衣摆的那一角,慢慢地松开,他的外套因为重力的缘故,往下坠,回到原位贴着他的大腿。   她心跳乱了一下,轻咬着下唇,半垂着头,竟心生出几分的害羞之色。   肖楚言回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进了屋。   易初语跟在他身后进去,顺手将门带上。   室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肖楚言的鞋子稳稳地站在地上发出的轻响,以及她无法控制的心跳乱撞的声音。   已经进来这间屋这么多次,可好像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她越是无法镇定。   坐在沙发上,肖楚言从主卧拿出了合同,他将合同放在这茶几上。   他没有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先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再跟我讲。”   易初语拿起上面的几页合同,细细看。   准备合同的人很用心,里面的内容涉及到了很多方面,堪比一份富有商业机密的合同。   种种事项罗列出来,以及双方的责任。   易初语将合同叠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从第一页开始看,神色认真,似乎与外界隔绝,任何人都无法打扰她。   她从小就爱看书,也养成了静下心来什么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的习惯。   尤其是看她最喜欢的言情小说,沉迷的程度更甚。   看到一半,易初语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似初升的太阳,温暖且不可忽视。   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望向厨房。   肖楚言站在那里,侧面对着她,专注地在下厨。   易初语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继续低下头看合同。   几分钟过去,易初语将所有的内容都看完了。   一开始,她以为房东是一个细心又苛刻的人,因为这份合同时时刻刻体现着主人的严谨。   她猜房东会有很多要求,比如家具不能损坏,书房里的东西不能动等等。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要求都没有提,而且这么大的房子的租金竟然只要一千八。   这个小区的地理位置算得上是城市的中心,价格已经是很昂贵了,再加上房子的格局这么大,还备齐了所有的家具,怎么都不可能只要这个价钱啊。   之前她就预计需要四五千来租房。   易初语拿着合同走到厨房边上,看着穿着围裙的肖楚言,“这个价格是不是有误?”   应该是四千八,不是一千八吧?   肖楚言停下手上的活,淡然地看向易初语,说:“贵了吗?那我跟房东说一声。”   听到肖楚言的话,易初语瞪大了眼睛,这个价格明明是便宜了很多!   她说:“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房子的租金怎么才一千八?”   肖楚言蹙着眉,利落的刘海虚贴着额头,冷硬的眉毛下是深如潭水的黑眸,听到易初语的话,也只是微微眯起眼睛。   “这不是很好吗?”   易初语咬了咬唇,“好是好,可是,总不能让房东吃亏。”   毕竟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可不能因为她而让肖楚言的朋友吃闷亏,这种血亏的买卖,正常人都不做的吧。   肖楚言漠然看她一眼,转身继续洗菜,“让你赚,你还不开心?”   “那也不能让你朋友吃亏啊。”   易初语小小声说道。   肖楚言轻笑一声,“我替他感谢你,这么为他着想。”   易初语正准备说点什么,肖楚言先她一步说话:“在这里吃饭,我有点事要问你。”   想到要继续打扰肖楚言,易初语就觉得不好意思,她已经很麻烦肖楚言了。   “吃饭就不用了吧,我,可以吃过再来。”   肖楚言一口就说道:“不必,我已经煮了你那份。”   闻言,易初语愣怔,双手在身后交握在一起,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食指。   如果这桩案件结束了,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欠他的人情已经很多。   每次都是肖楚言下厨做饭给她吃,可自己也总不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做,白吃白喝,挺讨人厌的。   易初语自告奋勇:“我也来帮忙吧。”   肖楚言对着放在流理台上的豆角,说:“你弄那个吧。”   “嗯。”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起来。   再次站在这个位置,易初语看着自己手上葱绿的豆角,内心的喜悦掩盖不住,嘴角慢慢上扬。   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好像老夫老妻。   想到这个比喻,易初语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肖楚言的背影,宽肩窄腰,臀部还挺翘的,虽然穿着长裤,但还是能想象出他绷直结实的长腿。   职业习惯,肖楚言的站姿总是直挺,正所谓的立如松。   好像只是这样看着他,易初语就有种心满意足之感。   两个人将饭菜做好。   其实是肖楚言在做,易初语没做什么事情,打打下手而已。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静默无声。   吃完饭,洗好了碗筷后。   肖楚言和易初语坐在客厅。   最后,易初语还是将合同签了下来。   易初语将合同递给肖楚言时,又问了一句:“真的就这个价格了吗?不用再打电话给房东问清楚?”   她还是觉得这个价钱很不合理,她上一次租的那间小破房子,小区还那么简陋,租金都要一千三,这里明显就高级很多。   肖楚言将合同收起来,“行了,就这样。”   “......”不是你的钱,你就这么不上心。   合同都理好之后,肖楚言坐在易初语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你不是说言茜跟你的关系很一般吗?她今天找你是什么目的?”   易初语答:“就聊了一下陈柔萱的事情。”   接下来,肖楚言就着言茜这个人问了好几个问题。   问完后,肖楚言沉着一张脸,眼睛盯着落地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   易初语想了想,从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机,粲然一笑,“我们加个微信吧。” 第12章 持续心动   闻声,肖楚言冷峻的脸慢慢地转向易初语,直勾勾地盯着她,深不见底的明眸似乎有一丝情绪在涌动。   等了两秒,就在易初语以为他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微信随意给人,失落之时,肖楚言从口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将手机搁在茶几上。   易初语扫了他的二维码,加他为好友。   她第一次主动向人要微信,脸热热的,有种少女的娇羞。   满目期待地说:“你通过一下呗。”   肖楚言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食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   他们两个现在是微信好友了。   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她就撤退,不打扰肖楚言好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易初语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走的动作,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肖楚言的瞳孔微震,平淡地点了点头。   易初语起身离开时,他却叫住了她。   “抱歉。”   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屋里响起,可易初语却觉得莫名其妙。   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甚至肖楚言还帮了她这么多,为什么还要道歉。   易初语双手握紧,转过身,不明白地看向他:“为什么要道歉?”   肖楚言依旧是坐在沙发上,双腿岔开,脊背挺直,严肃又认真地看着她。   “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夏巧凡骚扰。”   易初语僵在原地,眼睛都忘了眨,呼吸也停滞了几秒,她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不知所动。   还剩那张嘴微微颤动着:“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调查过上次让记者闯进你家的人是谁。”   那一次,她说过了,不麻烦他,没想到他还是在暗暗调查。   易初语心里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沉默着。   她想,肖楚言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为了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明显,易初语握紧拳头,拇指的指甲盖摁在食指指腹上。   她听见自己说:“谢谢你。”   站在家里的易初语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肖楚言的家,只觉得那个时候的身体不听使唤,脑子也不听使唤,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和肖楚言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手上抓着手机,摁在自己的胸口上,背靠在门上,傻傻地笑起来。   多久了,那种了无生趣一复一日的生活多久了?   写文能让她开心,但她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是个感性的生物,也会因为别人偶然间给予的一点点好,而感激涕零,而欣喜不已。   心跳持续不断地加速。   易初语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肖楚言。   得出这个结论后,易初语兴奋又胆怯。   回到房间,易初语拿出手机,因为手心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手机屏幕上也沾上了些许的汗,变得模糊起来。   她打开手机,找到刚刚添加的肖楚言的微信,点进他的朋友圈。   发现他只发过三条朋友圈,第一条是2011年高考那天,只有一张图片,是梨市一中的图片,上面有几个大字“梨市一中高考加油”。   看着这似乎很遥远的母校,易初语不禁难过起来。   如果当时她没有生那场大病,也就不会因此而退出2011年的高考,不会复读一年。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留在梨市一中和肖楚言,和以前的同学们一起参加高考了。   生活总是会留着这样,或那样的遗憾。   易初语看着梨市一中的图片,拇指轻轻地在屏幕上摩挲着。   她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准备午休一段时间,下午再起来工作。   刚躺在床上,手机就响了。   易初语拿起来看,是余辉。   余辉是她在云城比较好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也不只是这层关系,因为他们两个是相亲认识的。   由于工作的原因,易初语常年不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是带着电脑去某家咖啡馆码字,少与人交流。   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她妈怕她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在前几个月硬是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就是余辉。   余辉是易妈妈朋友的儿子。   某次聊天中,易初语的妈妈得知朋友有一个不错的儿子,正好跟易初语在同一个城市工作,索性就想促成这段姻缘,给他们牵了条线。   以朋友的关系相处了一段时间,易初语觉得他们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   余辉却在这时向她表白了,还硬是塞给她一条项链,要她收下,之后,人就去出差了。   易初语划过屏幕,接起来。   “喂?”   余辉的声音很温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初语,我今天回来了。”   “嗯。”她懂,余辉出差回来了。   “过两天,我们约个时间吃饭吧,我从京城给你带了一些特产,味道不错。”   易初语看着窗外远处的球场上,有几个小朋友在嬉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余辉提不起感觉,也想要跟他当面讲清楚,顺便将项链还给他。   还好小偷光顾她家时,没有看到那条项链,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买一条一模一样的。   她说:“嗯,那就过两天再见。”   “好。”   挂了电话,易初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进入梦乡。   这次午睡,易初语睡了很久,她梦回了高中时期的日子,那段虚无缥缈的青春,好像是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看着一切的发生。   从高一和孟园成为好姐妹,两人一起看书,一起讨论喜欢的小说,一直到遇到肖楚言,他们成为同班同学。   过了很久,易初语才醒来,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去浴室洗了把脸,拿着电脑继续码字。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即逝。   这两天里,易初语每天都按时地出门买菜,然后自己学着做菜。   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大学毕业之后,独居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不会做一顿好吃的饭菜。   她应该反思。   可不能总是忙着工作而降低了生活质量呀。   所以,易初语开始每天出门,将写文的时间定在一个下午午睡之后以及晚上。   她出门的次数高了,看见肖楚言的次数却少了。   每次买了菜回去,中午或是下午的下班时间,她却再也没偶遇到肖楚言。   缘分真的很奇怪,明明就住在对面,那么近的距离,却偏偏遇不上,这挺让易初语郁闷的。   眼看着与余辉约的时间要到了,易初语出门前细心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长裙。   她一个宅女不怎么出门,就算是出门也只是由于找不到灵感,出门散散心,或者是换一个工作的地方。   所以很少打扮,也没什么技巧,简单地涂涂抹抹就行了,没太讲究。   再怎么邋遢的人,出门见人还是要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易初语刚收拾好,就收到了余辉的信息,让她下楼,他来接她出去吃饭。   易初语随意地打扮了一下,背上自己的小包包就出门。   前几天,易初语跟余辉说过自己已经搬家这件事,她不想让余辉担心,只是说想换一个有安全保障的小区,没有将那段时间发生的烦心事告诉他。   怕他不小心在阿姨的面前提及,阿姨跟易妈妈讲这件事的话,肯定会担心。   对于易初语搬家这件事,余辉很赞同,因为之前的小区实在是太破旧了,而且安保措施十分糟糕,可以说是没有。   出到小区门口,易初语就看见了余辉的车,拉开车门上车。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六点半,因为是秋季的原因,夜风微凉。   易初语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象,凉风灌进来,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   余辉帮她将车窗升高,只剩下不大不小的一条缝隙。   他柔声道:“风太冷了,会感冒。”   易初语回过头看向他,余辉总是那么体贴又温柔,可她偏偏就是没办法喜欢他。   就好像一个罐子已经装满了东西,没有办法再容下其他。   易初语笑着道谢:“嗯,谢谢你。”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么柔和,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激荡不起水波,所以,易初语才没办法对他生出朋友之外的感觉吧?   余辉摸着方向盘,谦和地笑:“初语,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她答:“嗯。”   期间,余辉一直在给易初语讲他出差这段时间的趣事。   易初语安静地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出了神,恍然回到初遇肖楚言的那个夜晚。   肖楚言跟余辉的性格差很远,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硬刚劲。   她似乎更偏向肖楚言,不知道为何。   他们才重逢两周左右啊。   “初语,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余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易初语陡然回神,为自己的走神感到羞赧和抱歉,抿了抿唇,偏头看向余辉,说:“对不起,我......”   余辉轻笑,“没事,你是不是又在为小说情节在纠结了?”   易初语微微张着嘴,但没说话,最近,她写文反而顺利起来了,男女主的感情推进得很顺畅,也很自然,让她可以有机会早睡。   想了想,易初语道:“不是,在想另一件事。”   “哦。”   接下来,余辉安安静静地开车,没再出声。   两个人去了一家西餐厅。   餐厅的服务很好,易初语吃得很开心。   跟余辉相处那么久,其实有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刻意透露,就比如她更喜欢吃的是路边摊。   看着眼前的美食,易初语想起的却是那个晚上,和肖楚言一起吃烧烤的时光。   只是三天没见,她竟然就如此想念他了。   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在附近散步。   余辉看着易初语魂不守舍,以为她是因为写文而在烦心,走了一圈公园就送她回去。   回到易初语的小区,余辉打算送她上楼。   易初语拒绝,奈何他太过于热情,她没再好意思拒绝。   站在家门前,易初语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叫住了余辉,将兜里放了很久的项链拿出来。   “这个项链还给你。”   说完,她抓起余辉的手,将项链放在他的手心。   余辉看着手上的项链,愣愣地问出口:“为什么?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们可以再相处一段时间再来谈这件事。”   易初语忽地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们现在就很好,像朋友一样,就很好了。”   余辉不甘心,他觉得易初语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他不想轻易放弃。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但,请给我机会好吗?”   易初语垂下头,“真的对不起。”   余辉叹息,也不想强迫她,跟她道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余辉走进电梯,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电梯里出来,冷峻的眼盯着他瞧,那目光像是要将他活剐。   电梯缓缓关上时,他看见了那个男人走向易初语。 第13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无精打采,她不擅长拒绝人,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   以前没有重遇肖楚言之时,她还能再跟他处处,可自从肖楚言出现后,她发现,余辉已经成了观众,再也融不入她的幕剧里。   有了这个认知后,易初语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追肖楚言吗?   想吗?   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易初语。”   没什么温度,让人不寒而栗,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   易初语顿了一秒,缓慢地侧头去看。   肖楚言的刘海微微凌乱,像是被风刮乱,冷峻的眉宇间都是疲惫,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布着血丝。   “你。”易初语刚说出一个字。   肖楚言已经倾身向前,逼得她节节倒退,直到她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易初语不高,跟肖楚言有一定的身高差。   现在他微微弯着腰,凑近她的脸,两个人的距离十分近。   看着眼前满眼都是狠厉和不甘的男人,他紧闭着薄唇,易初语能感受出他在隐忍。   忽然变了情绪的队长,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变得易怒。   易初语不懂,不明白他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   肖楚言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断了,他无法再克制自己,双手猛地握住易初语的肩膀,用力地攥着。   赤红双目紧盯着她,“你怎么可以将过去撇得干干净净。”   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压得她呼吸一滞。   闻言,易初语迷惑又懵懂地看着肖楚言,看着头一次失态的他。   “我?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心痛,就像是小时候看着自己心爱的气球飘走,却无能为力。   他听见这句话,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自嘲似的冷笑着,“易初语,你没有心。”   说完这句话,他松开了对易初语的钳制,倒退了一步,挺直着腰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眼里都是数不尽的冷漠。   与这样的他对视,易初语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捏住,那力度越来越大,就连呼吸都那么艰难。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片段,在一个烈日下,肖楚言在操场上回头笑,不知道是看见了谁,笑得那么开心。   额角的青筋猛烈跳动,她的头有点疼。   “什么?”易初语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上自己的脑袋。   抬起头,对上肖楚言的眼神。   心如刀割。   第一次看见这么无情的他。   肖楚言的手越握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浮现。   他没再说话,转身掏出钥匙进门,在进屋之前,他停在家门前。   “对了,跟你说一声,凶手已经找到了,是言茜。”   说完,他丝毫没有留情,进去,砰地一声,门关上。   易初语看着眼前的门,双手抱着头,背靠着墙蹲下,眼眶湿润,无法控制地,流出了眼泪。   她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满手湿润。   到底发生过什么?肖楚言为什么会这样说这种话?   在她生病那段时日,她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易初语慢慢地站起身,无力感深深地侵袭着她。   她现在已经无暇深思言茜为什么杀害陈柔萱,而又为什么在前段时间来找她,是为了套话吗?   现在侵占着易初语大脑的只有肖楚言的冷言冷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对面传来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之后是无限的寂静。   她苦笑着,推开门进了屋。   坐在家里,易初语茫然地看着这空寥寥的房子,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她跟肖楚言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又想起昔日和肖楚言相处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她感觉肖楚言的眼神里有着异样的情绪。   还有他知道自己吃饺子时习惯点醋。   以及那一次,她扬言要请他吃饭时,肖楚言带她去的是烧烤摊,一直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都是因为那一段,被她遗忘的过去吗?   易初语拿出手机,给蒋怡,她的妈妈,打电话。   对面很快就被人接起来。   “喂?初语。”   “妈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你问。”   易初语看着一片星光闪闪的天空,鼓足勇气:“妈,我高三是不是有过男朋友?或者是喜欢的人?”   对面一阵沉默,空气就像是凝滞了。   易初语的心一直跳个没停,对于这个答案,她很急切地想知道。   可蒋怡却没有直接回答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易初语哑言,要将她跟肖楚言的事情说出来吗?不,她不想。   瞎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蒋怡。   “我,我遇到了以前的同学,聊了一下。”   易初语有些心虚,还好蒋怡现在不是在她对面,不然的话,肯定能辨识出来她在扯谎。   蒋怡:“没有这种事,你很乖,那个时候一直在认真学习。”   “哦。”易初语有些丧气。   高中早恋,在大人的眼中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真的有,易初语应该也不会跟蒋怡说,所以,她不清楚也很正常。   又聊了两句,易初语准备挂电话,蒋怡又说道:“初语,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人要往前看。”   不明白蒋怡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易初语还是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易初语决定再找人问,在之前搬家的箱子里找出了高中同学录。   翻开看,易初语找了一个跟她比较熟的女生,给她打电话。   在等待的过程中,易初语焦灼不安,希望这个同学没有换手机号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找谁了。   等了将近一分钟,对面终于被人接起来。   易初语先跟她打了招呼,也介绍了自己,寒暄了一段时间,她忐忑不安地问出口,那个问题。   半个小时过去,易初语拿着手机放在茶几上,环顾了一圈,这个跟肖楚言家里有点像的房子,心里发堵。   明晃晃的白炽灯照亮了整间房子,却照不进她心中的那片阴影。   难怪肖楚言对她的态度总是透着一股又爱又恨的劲。   原来她是那个负心汉。   可为什么肖楚言不跟她说呢?不跟她当面讲清楚?   不说也很正常,肖楚言那么傲气的一个人,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要说什么,说被她甩了吗?   易初语咬着下唇,忍住那股想哭的冲动,虽然她不知道这种冲动从何而来。   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缓了好久,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那个女同学说,当初他们两个人是班上的一对,全班人都知道这件事,甚至后来班主任也知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离开了,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对于高中,很多人都是带着艰辛和美好的回忆。   可对于易初语来说,不是。   在临近高考时,她最好的朋友和最亲爱的弟弟都离开人世。   这些事,都是后来蒋怡告诉她的。   这也是造成易初语生病,选择性失忆的原因。   在客厅发了很久的呆,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陪伴着她。   保持坐姿太久,易初语的身体有些麻,她动了动身子,毫无生气的模样,机械地起身去房间拿衣服洗澡。   洗完澡,易初语出来客厅看时钟,发现竟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拖着步子往房间走,骤然想起,今天她还没发新章节!   她都蒙了,事情太多,搞得她现在都要神志不清了。   易初语连忙打开电脑,将存稿发上去。   忙完一切,易初语躺在床上,看着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她的卧室。   辗转反侧,直至一点多,易初语还没睡着。   有心事的人又如何能安然入睡。   易初语站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灯,走出去,进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喝。   看着手上的透明玻璃杯,易初语忽然觉得这个杯子跟肖楚言家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   再抬起头,望向四周。   恍然间,她竟然觉得这就是肖楚言的家。   易初语抽自己一巴掌,她是魔怔了吗?怎么看什么都能想到他?   回到房间,易初语想起这两个星期的相处。   原来如此啊,难怪她会在短时间内喜欢上肖楚言,原来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有些东西真的很奇妙,重新遇见你,我还是会无法克制地对你再度心动。   在床上躺了很久,易初语的心逐渐归于平静,她的目标越来越明确,她想,和肖楚言在一起,重新在一起。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她很快就入睡了。   翌日,她起得比较晚,煮早餐吃过后,又开始工作。   只是刚忙了一段时间,门外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这个频率和某个人有点像。   可是他们昨天明明才闹过不愉快,他怎么可能会敲响她的门?   易初语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易初语就愣住了,因为外面站着的确确实实是肖楚言。   他的头发没有昨天的凌乱,穿的黑衬衫,一直扣到最上面的扣子,还是平常的那件外套,熨得整整齐齐。   虽然人穿得很整洁,可也没有抵挡住他脸上的倦意。   熠熠生辉的眼睛没有初见时的精神,有种懒懒的感觉。   易初语握着门把手的手使了点劲,骨节泛白。   一时间,她竟然无言。   该说什么,是道歉吗?还是跟他解释,自己失忆这件事,告诉他,她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好多想说的,都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肖楚言跟昨天判若两人,他不再是那种不甘又怨恨的态度,也不是平日里好相处的模样,而是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看着她。   这反而更加触痛易初语。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薄唇轻启:“跟我走一趟。”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易初语点了点头,大气都不敢喘,在肖楚言的气场下,她是胆怯的。   对于肖楚言的话,她从来都是顺从的。   因为起床后也不打算出门,易初语没换衣服,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出门不适合。   她指着屋里,又低又软地说:“你进来坐一下吧,我先去换衣服。”   “不用,我就在这。” 第14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听着他说这句话,跟上一次的回应完全不一样,看来他还在生气。   有了这个猜测,她竟然有一丝窃喜,那是不是说明,肖楚言还是在意的?   换好衣服,易初语走出来,肖楚言依然站在门外,他看着别处,没有注意她。   肖楚言的侧颜很帅,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那脖颈上的喉结,每一笔都像是上天刻意的宠爱。   看着这样的他,易初语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她希望跟肖楚言的独处时间再长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楼电梯。   肖楚言的腿长,走得比较快,易初语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忽地,肖楚言有意识地放缓步伐,她不用小跑了。   在地下停车场兜兜转转,终于来到肖楚言的车旁。   肖楚言先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打开了车门,没等易初语进去,直接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   易初语沉默着进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地驶出小区。   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很多次,可这一次易初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车内的低气压。   易初语偷偷瞄一眼肖楚言,他不苟言笑,旁若无人的姿态,仿佛她是隐形人。   车外的景象不断倒退。   昨天肖楚言跟她说过了,凶手是言茜。   这是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人,陈柔萱跟言茜几乎没有交集,甚至多说两句话都没有,为什么言茜会杀害陈柔萱?   不是说凶手是左撇子吗?言茜不是啊。   还有就是,言茜为什么要来她家,将她家弄乱?   周围的气压很低,易初语大气不敢喘,更不敢开口去问肖楚言,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无法聚焦的眼眸好像在看自己的手指,却又好像不是。   二十多分钟,抵达警局。   警局的标志很显眼,庄严肃穆,大门敞开着,一条长廊通向里面。   纵然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可每一次,易初语都是畏怯的,好像吊在半空中的待宰羔羊,无法松懈下来。   肖楚言在一间房间停下来,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门,神情冷漠,说:“言茜想跟你见一面。”   从今天见到肖楚言,他只跟她说过两句话,每一句都带着命令的语气。   在推门进去之前,肖楚言迈开步子进了隔壁的房间,没有回头,一眼都没有看她。   手握上门把手,易初语推门而入。   言茜已经坐在里面了,她手上戴着手铐,双手握十放在桌上,穿上了囚服。   跟上次见她的模样天差地别,曾经的窈窕淑女,成为了阶下囚。   言茜的生活,再也没有五彩斑斓的彩虹,只剩下黑白的铁窗。   人的一生,都在一念之间。   易初语有点痛心,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做出了那种事情?   她与言茜面对面坐着,在场的唯一警察离开这死气沉沉的屋。   言茜释怀地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   她的笑刺痛了易初语,这种时候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易初语:“为什么?”   言茜的身体微微前倾,“易初语,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你杀了陈柔萱,应该得到你道歉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她摇着头,身体往后,背靠着椅子,眼里都是愤怒。   “陈柔萱罪该万死。”   听着她说这句话,易初语觉得屋里霎时间滋生出阵阵寒风,从四面八方而来,侵蚀着她的肌肤。   言茜早就对陈柔萱心生出怨恨。   在言茜刚写文,还是一个小透明时,陈柔萱以师傅的身份带她,她们的联系很频繁的,经常在一起讨论剧情。   可慢慢地,陈柔萱暴露出了她的劣性,开始盗取言茜的好点子,甚至还在言茜处于写作低谷时,出言讽刺,打击她的自信心,奉劝她退圈。   逐渐的,两人断了情分。   不甘心的言茜继续努力,陈柔萱竟然用卑劣的手段害她再次失去读者。   那些怨气一直积攒着,到达顶峰,最后爆发了。   而跟易初语道歉,是因为言茜想起之前易初语和粉丝的合影,正好她入镜了,那个时候她没设防,用左手打电话。   因为害怕暴露,她才会潜入易初语的家。   可偏偏没想到,什么都没找到,扑了个空。   言茜不知道的是,那张照片早就被易初语送给和她一起合影的粉丝,自己的行为是多此一举。   为了探口风,言茜跟踪了易初语,冒着会被察觉的危险去找易初语,也想看看易初语到底有没有找到那张决定性的照片,没想到这让她成为肖楚言心中的头号嫌疑人。   因为她主动送上门,被肖楚言撞见,嫌疑值飙升,被这个冷面心细的大队长查出一丝端倪。   那时候她还信口胡扯说是警察告诉她易初语的家在哪,现在想来,还真是疑点重重。   易初语知道肖楚言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做事一丝不苟。   却没想到言茜偶然一次闯进他的视线中,就已然被锁定。   言茜脸上是深深的无奈,看向右手边一片漆黑的单向镜,自言自语:“你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发现我是左撇子吗?”   说到这个,易初语很纳闷,在没有对言茜进行全面调查的情况下,如何能发现她的秘密?   暗淡眼里皆是敬佩之意,言茜继续说:“他在我家看见了厨房的洗碗槽。洗碗槽有两个,水龙头在中间。”   易初语还是不太懂,疑惑地凝视着她。   言茜轻笑一声,看向易初语,“一般人为了方便会用左边的洗碗槽,而左撇子为了方便,会用右边的洗碗槽。就因为这个细节,他就盯上我了。”   经过言茜的提醒,易初语幡然醒悟,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每家每户的水龙头会装在洗碗槽的右上角,因为一般人都是习惯用右手。   这个得多细心才会发现啊,太厉害了。   不亏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刑侦队的大队长,实力过硬。   想到这,易初语不自主地侧头看向单向镜,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间屋里的倒影,可莫名的,她觉得好像看见了肖楚言的脸,还有他那双锐利的墨眸。   易初语离开前,言茜叫住了她。   那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人一脸诚恳,被铐住的双手贴在身前,向着易初语鞠一躬。   “对不起,闯进你家,是我的错,你是无辜的人,我却伤害了你。”   看着这一幕,易初语如鲠在喉,“你对不起的人只有你自己。”   她只是笑笑,眼睛笑成一条缝,眼眶却有水珠,“希望你继续加油。”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被带走。   易初语背靠在墙上,仰着头,看向白得像牛奶的天花板,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如花似玉的姑娘,这一生,就这样了。   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似有千层巨浪。   不知道傻站了多久,易初语觉得自己的双腿开始发麻,视野里出现一双运动鞋。   她微愣,忍下那些情感,调整好心绪,站正,抬起头。   肖楚言还是那副模样,恍若两人之间有着无法打破的距离。   他举起手上的袋子,说:“这是言茜还给你的。”   易初语从他手上接过去,被肖楚言握着的地方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这都是言茜从她家拿走的一些钱和贵重物品,想必她是想伪装成入室盗窃吧。   “谢谢。”   肖楚言没停留,转身沿着长廊走,拐进了一个办公室,那背影挺拔也决绝。   不想看着他就这么走掉,易初语跑了两步,喊道:“肖楚言!”   他停下,缓缓地偏头看向易初语。   周围有两个警察被易初语突然的一嗓子吓到,纷纷回头看她,对她这种直呼肖队长姓名的行为面露疑惑。   喊完,易初语就后悔了,这可是在局里,肖队长还要上班的!不跟她一样,是个自由工作者。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易初语猛地摇头,扯着嘴笑,“没事。”   那两个警察像是看到什么奇闻轶事,撑着一个大圆眼瞅着易初语。   羞愤不已的易初语落荒而逃,疾步走出警局。   外面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易初语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到饭点,再工作一段时间,也该下班了吧?   这里位置地处于市中心,周边都是一些商场,大型的电影院,高级的西餐厅。   易初语在附近的公园逛了逛。   临近十二点,她回到警局门口,只不过她没敢靠得太近,怕被其他的警察先生们注意到。   选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望眼欲穿地看着大门。   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可偏偏没有她希望的那个。   易初语的肚子咕咕作响,提醒她,时间不早,该吃饭了。   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安抚它,“好啦,再等一下。”   缓缓地抬起头,目标人物出现。   易初语抑制不住地兴奋,一路小跑过去,站定在肖楚言的面前,笑吟吟:“我请你去吃饭吧。”   身后冒出三个男人,一个是何谦,一个是徐秋生,还有一个易初语不认识。   何谦挑着眉,开玩笑道:“那能请我吗?”   易初语轻咬了下唇,点着头,“嗯。”   这么多人吗?好尴尬,她只想和肖楚言解释清楚,因为她真的不想错过肖楚言。   她希望自己能勇敢一点。   肖楚言垂下眼眸,平淡地扫她一眼,“不用。”   没管易初语,也没理他身后的下属们,直接走开。   何谦一头雾水,前段时间不是还每天接送吗?还生怕她受一丁点委屈,为了能早日破案,肖楚言都在警局通宵了几个晚上,卷宗都翻了多少次。   现在姑娘都送上门,队长还高傲起来?   这男人的心不要猜,尤其是英明神武的队长。   何谦看着易初语这么低落,估摸着是和肖楚言闹矛盾了,肖楚言肯定不忍心丢下她,于是上前当和事老。   “易小姐,我们一起走吧,队长今天心情不太好。”   易初语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嗯一声,又道:“我先回去好了,拜拜。”   肖楚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又冷又傲:“还不走吗?” 第15章 持续心动   何谦撞了撞易初语的胳膊,“你看,队长都叫你走了。”   易初语垂眸,抿了抿唇,跟上去。   除了走在最前头的肖楚言和最后的易初语没话讲,其他三个人叽叽歪歪地聊着天。   易初语提着袋子,食指轻轻摩挲着,有些懊恼,其实,肖楚言也不一定是让她跟上,可能只是叫他的下属。   这么一想,她这种未经允许就自动自觉地贴上去,实在是太糟糕了。   加快脚步,易初语走到何谦的身边说:“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我,先回去。”   何谦拉住她的胳膊,“哎,别呀,都来了,就一起嘛。”   易初语抬眸偷偷看一眼前面的男人,宽肩窄腰,结实的双腿走得比他们都快,脚踝绷紧着。   “还是不要了吧。”   何谦还欲说点什么,前头的肖楚言出声:“她不愿意就不要强迫。”   三个下属们心知肚明,听听这口气,又傲又不舍。   何谦强拉着易初语,“走啦走啦。”   半推半就,易初语跟着他们一起往餐馆走。   还没走到吃饭的地方,前面发生了一场骚动。   一个微微发胖的猥琐男人手上拿着黑色的女士手提包疯狂往这边跑,背后还追着一个中年女性。   女人头发凌乱,因为穿着高跟鞋,跑不快,高喊道:“有人偷东西,快抓小偷!”   男人回了头,跑得更快了,准备转进右手边的拐角。   肖楚言眼疾手快,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猛地跑起来,在男人跑进小巷口之前,先抵达了巷口。   男人见状,要跑向另一边。   何谦跟其他两个警察从另外的方向包抄过去。   男人气急败坏,开始慌张起来,比起三个男人,他跑向了肖楚言那边。   可偏偏,他做出了最错误的抉择。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肖楚言,仓皇地喊道:“快滚!”   肖楚言左脚踩稳,一个转身,身手敏捷地擒住男人的左肩,摁住他那只拿着刀的手,左脚再用力向上一顶。   这防不胜防的攻击,男人痛呼一声,手上的小刀掉在地上,跪在地上。   “啊呀!”   肖楚言单手制伏他,右手抢过他手上的女式包。   狠声道:“老实点。”   女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连连道谢:“帅哥,谢谢,太谢谢你了。”   何谦他们走过去。   不是第一次见识肖楚言的身手,所以也没有很惊讶,常规操作而已。   女人感激涕零地看向肖楚言,朝着他弯了弯腰,“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肖楚言依旧冷静沉稳,脸上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为人民服务,是人民警察的荣幸。”   女人听闻是警察,脸上敬佩之意更甚,不免肃然起敬。   因为他们从警局出来的时间比较晚,现在又发生了这个小插曲,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肖楚言让何谦和徐秋生他们先去解决午饭,他和女人送小偷进派出所。   易初语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足无措。   肖楚言擒住小偷,对女人道:“走。”   现在的局面很尴尬,何谦他们要去吃饭,肖楚言要和女人去派出所,只有她无处可去。   肖楚言走过易初语的身旁,瞥一眼,忽地停下脚步,“你也去吃饭。”   语气淡漠,像是下达命令。   至少他没有一言不发地离开,至少他还记得还有个她站在这里。   易初语倔强的性子冒出头,咬着下唇,手在后背交握在一起,小碎步地跟上他们,小小声地说:“我跟你一起。”   “你跟着来干嘛?”   他的话有些冷漠,也有些不近人情,仿佛她好像是什么瘟疫。   周遭的氛围很奇怪,肖楚言的气场强大,而她唯唯诺诺却又不肯撒手,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倔劲。   女人好奇地打量着闹别扭的两人,欲笑,说:“警察先生,你不要对女孩子这么凶,人家都要被你吓哭了。”   易初语摇了摇头,喃喃低语:“没有。”   像是要证实一眼易初语是不是要哭,肖楚言转头倪她一眼,而后,淡淡然地看回正前方。   女人放缓脚步,她现在已经四十有余了,早就过了谈恋爱的暧昧期,对这些小情侣的小情绪看得透彻。   并肩和易初语一起走,凑近她,小小声地说着:“跟冷漠傲气的警察先生谈恋爱很累是不是?”   闻言,易初语摇头,“不是。”   没等她说完,女人继续说道:“我看你八成是惹恼他了,男人嘛,哄哄就好,花点心思就行。”   “我,不是。”易初语下意识地看向前面的挺拔背影,很快,她就收回眼,继续说:“不是他女朋友。”   “哦。”女人拉着尾音,转而又道:“那你想追他的话,可得下点功夫。”   易初语没吭声。   抵达派出所,肖楚言将小偷送进去,和女人做笔录。   二十分钟后,肖楚言从里面出来。   现在已经一点多了,阳光正是猛烈的时刻,头顶的太阳直射着大地,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片小光斑。   易初语就站在树底下,左右手的拇指上下交换着摁,模样乖巧又温顺。   嘴里小声地数着数。   突然,一双鞋闯进视线中。   易初语抬起头,就撞进了肖楚言淡漠的眼眸中,也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她竟然从中看到了怜惜和不忍。   “你怎么还没走?”肖楚言问。   她不想走,不想就这么断了联系。虽然她不知道肖楚言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至少,有过错的是她。   在那段朦胧岁月中,是她不道一词,抽身离开。   易初语朝着他笑:“等你。”   面对她的这个笑容,肖楚言愣怔了,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张了张口,又闭上。   转过身,才说道:“走吧。”   “嗯。”   易初语跟在他的身后,脚踩在他的影子上,竟笑了。   周边都是一些比较高档的餐馆,肖楚言带着她进了一间大型的商场,对着前面的牌子,抬抬下巴:“想吃什么?”   可供选择的种类很多,从西餐到日式料理,再到泰国菜都有。   从他们相遇到现在,都是肖楚言对她好,最后还抓到凶手,让她不再被当成嫌疑犯。   肖楚言帮了她这么多,怎么说,她都要报之以琼琚。   易初语说:“我都行,你呢?你想吃什么?”   肖楚言只是扫一眼,说道:“什么都行是吗?”   “嗯。”   最后,两人坐在火锅店里。   现在是九月,是吃火锅的好季节。   服务员将菜单拿给他们,手上拿着点单机,问:“请问两位要什么锅底?”   肖楚言头都没抬,眼睛还是盯着菜单,“你问她。”   服务员将目光转向易初语。   思索片刻,易初语答:“鸳鸯锅吧。”   点完菜,等着上菜之时。   易初语心事重重,酝酿着怎么开口才是最合适的。   思忖半晌,她松了一口气,带了点孤注一掷的勇。   “肖楚言。”   声音清脆又婉转,带着隐隐的不安和小心翼翼。   肖楚言掀起眼皮看向她,眸光沉沉,像是窗外投射进来的懒洋洋的午后暖阳。   易初语鼓起勇气说:“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着,她逃避肖楚言的目光,像平时很多时刻一样,垂下头,不敢直视。   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为什么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的过去,在我生病的那些日子里,被我遗忘了。”   说着,易初语缓慢地抬起头,跟他对视。   四目相对。   肖楚言这个人,经常让人摸不透,他好像会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可有时候,又隐匿起来,不让你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他是关心她的,却总是不动声色,让你误以为根本没有这回事。   他知道她吃饺子时喜欢加醋,他知道她喜欢吃路边的烧烤摊,他知道她喜欢吃大白兔奶糖。   这些事情,他都清楚,不是吗?   可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只将这些当成无心之举。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们两个曾经在一起过,易初语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来有过这么多的细节,提醒着她,她和肖楚言的关系不一般。   肖楚言勾起嘴角,苦笑着,自嘲:“真没想到,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易初语心如刀绞,“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听着肖楚言的语气,易初语很难受,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遗忘一个心爱之人的苦楚。   方桌正中间的水蒸腾着,辣锅翻滚着,升起一片的水雾,将他们的世界隔绝开。   肖楚言敛了神色,忽地前倾身子,隔着朦朦胧胧的水雾看向她。   “所以,你现在是跟我道歉,之后心安理得地和你的男朋友双宿双飞吗?”   他的话是那么的冷寂又不甘。 第16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怔然,瞳孔微震,手哆嗦了一下。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根本没有男朋友,肖楚言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一根线将脑中的小珠子串起来。   曾发生过的画面,一幅一幅地重映。   那天,肖楚言陡然改变以往的相处模式,积蓄已久的火苗突然燃成熊熊烈火。   她刚和余辉一起吃过饭,余辉送她回去。   余辉前脚刚走,肖楚言后脚就来了。   不会是因为他看到了他们两个一起的画面,误会了?   所以忍了那么久,最终爆发?   易初语急切地想要解释,双手猛地摆着,“不是,我跟余辉不是那种关系。”   肖楚言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他越是这般的冷淡,易初语就越担忧。   从认识余辉到现在,易初语从未想过要和他在一起,从心底把他当成朋友,在肖楚言出现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纵然,她不清楚肖楚言对她的感觉,可她还是不想放弃。   易初语抓着桌子的手用了点力气,骨节泛白。   她语无伦次:“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朋友,我不喜欢他。”   写了几年的小说,很多细节,很多对话,早就被她叙述过千千万万遍,但在遇上肖楚言后,连最基本的话语能力都好像要丢失在迷雾之中。   服务员端着他们点的菜上来。   肖楚言垂着眼眸协助服务员将菜式摆放好。   很轻又很淡的一声嗯传来。   似有若无。   易初语住了嘴,咬着下唇,和他一起安静地吃饭。   饿了那么久,现在没有当时的食欲,反而由于这件事没讲开,易初语变得惴惴不安,生怕肖楚言不相信,继续误会她。   食物翻滚,易初语双目无神地看着他的手,指甲盖圆圆的,泛着粉色的光泽。   像是察觉了易初语的走神,肖楚言放下手上的筷子,双手交握,淡淡地说:“怎么?想吃我的手?”   这话怎么这样讲!   易初语收回目光,闪躲地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不是。”   “那还不吃?”   “吃。”   谁也不急,两人慢条斯理地吃。   第一波食物被清空,肖楚言调大火,将剩余的食物倒下锅。   易初语就这么愣愣然地看着他将所有的鱿鱼倒进了辣锅。   从刚刚肖楚言夹菜的情况来看,他不吃辣,大多数都是吃清汤锅。   可现在所有的鱿鱼都倒进了辣锅,那他不就没得吃了?   易初语好心提醒:“鱿鱼都倒进辣锅了。”   肖楚言面不改色,依然自行其是,红润的薄唇轻启:“手滑了。”   这三个字像是个滑稽的小丑,让易初语竟有一丝想笑,堂堂一个大队长竟然会手滑?抓捕穷凶恶极的歹徒时,要是还这么不注意,那可怎么办?   肉类需要煮久一点,火开到最大。   易初语夹起一片生菜叶,升腾的雾气烫到她的手,打颤了一下。   沾满了辣油的生菜叶就这么掉进了清汤锅里,纯白得像牛奶的清汤瞬间遍布辣油。   易初语懊恼,她就这么玷“玷污”了肖楚言的清汤锅。   小声喃喃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肖楚言没有责怪她,只是帮她把那片生菜叶夹回她的辣锅里。   鱿鱼在一小片的翻滚中出现,又沉于底部。   易初语夹起来,看向对面的男人,“鱿鱼好了,你......”   “我不吃。”   “哦。”易初语嘟嚷着。   鱿鱼都被她一个人解决了,味道很赞,是易初语喜欢的滋味。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他们终于解决了午饭。   肖楚言没说走,她也没出声。   听闻何谦说,肖楚言这段时间为了破陈柔萱的案子,没日没夜地工作,白天去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晚上在办公室里看卷宗。   难怪最近的一段时间都没看见他。   队长的威名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扣在头顶上。   肖楚言握紧桌上的水杯,仰着头一口喝尽,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喝完,他起身。   从见面开始,易初语欠肖楚言的太多了,不只是一顿饭能还清的,现在总不能让他来买单。   易初语忽然出声:“我来买单就好了。”   肖楚言背对着她,紧翘的臀部,精瘦的腰身,高大的背影,犹如神袛。   “我有说我要去买单吗?”   是她唐突了,易初语嘶一声,暗暗骂着自己的蠢,没搞清楚状况就瞎出声。   肖楚言离开位置,往厕所的方向走。   在等他的过程中,易初语百无聊赖地瞅着那鸳鸯锅。   清汤锅已经被辣油“污染”,变得浑浊,上层的红油漂浮在上。   过去了一会儿,肖楚言回来了。   他没有回到座位上,直接说:“走。”   易初语带齐自己的东西,跟着他往外走,路过收银台时。   她喊道:“等一下,我去买单。”   他停下脚步,却没吭声。   易初语双手抵在大理石台上,对着前面的美女收银员说道:“你好,10号桌买单。”   收银员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扫过电脑,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嗓音甜美:“小姐,10号桌已经买过单了。”   她瞥一眼易初语身边的肖楚言,说道:“刚刚这位先生买过单了。”   易初语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微微张着嘴看向她,小小地啊了一声,懵逼的大脑迟钝地运转着。   紧接着,易初语转头望向身边静默无言的男人,问:“你买单了?”   肖楚言只是说了一声:“走。”   易初语很无语,刚刚到底是谁说不买单的,这才多久之前的事?一回来单已经买完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句话是真理。   至少在肖楚言的身上,此时此刻的他,十分适用。   走出餐馆,一阵带着闷热的风吹来,直直地往脸上扑,在这秋季时分,仍然带着滚滚热浪。   易初语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每次看着他的影子,易初语有一种很闲适的安心感,就像是午后的微风,懒洋洋的,让人心定。   肖楚言忽地止住脚步,双手插在口袋里,对她说道:“你回去吧。”   知道他们身为刑警会比较忙,如果是遇上棘手的案子,可能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现在能跟肖楚言吃一顿午饭,她已经很满足了。   在他的身影笼罩下,易初语点了点头,嗯一声。   没有跟他一起往警局的方向走,而是走向另一边的公交站。   走出几步,易初语回身,看见肖楚言还是站在原地,跟上一次她走到公交站,他才回去,这样的场景有点像。   心里涌过一丝暖流,身体里都透着欣怡之气。   她抿了抿唇,含羞带笑,“你保护好自己。”   一回头就能看见心上人,这种欣愉是无法言喻的,加之,她觉得把话讲开了,肖楚言身上的那股冷淡气质消弭了不少。   易初语是开心的。   听到她的话,肖楚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不达眼底,似笑非笑。   易初语说完,也觉得没什么话好讲了,朝着他挥手,之后才重新走上通往公交站的道路。   回到家里时,易初语整个人都处在轻微亢奋的阶段。   原来肖楚言并不是不在乎她,而是比她想象中在乎她,不然的话,怎么会因为她和余辉一起而不开心呢?   那是不是说明她追求肖楚言,是有希望的?   答案呼之欲出。   易初语兴奋不已,她觉得她妈说得对,人是要朝前看的。   既然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弥补,那就重新开始吧。   做出这个决定后,易初语拿出手机,打算好好看看如何追求男神。   虽然她写过很多小说了,但还是借鉴一下网友们的经验好了。   毕竟她只会纸上谈兵。   在她输入如何追求男神这个标题后,出来了一堆的回答。   【当然是靠美□□惑啦,穿成一个妖艳的小妖精,我就不信男神不回眸。】   【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男神还不手到擒来?】   【做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俘获他的胃,心自然也跟着到手了。】   ......   一路滑下来,易初语对这些回答似乎都不太满意,她这个宅女,不会做饭菜,更不会打扮自己,画个淡妆就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如此,易初语换了搜索的标题。   输入:宅女网文作者如何追到男神?   刚好有个帖子和易初语输入的标题极其相近。   点进去看。   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男人只会影响我码字的速度。】   而第二条是【问出这个问题的大大是怎么回事?日更一万它不香吗?还要什么男人。】   最后,易初语搜索无果。   只能死活当活马医了,凭借自己的感觉来。   易初语回到房间里,找到了那本同学录,一张一张地翻,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肖楚言的那一页。   想要追求人,当然是要投其所好,看看他喜欢什么。   肖楚言,男,1992年8月23日......   她果然没猜错啊,肖楚言就是处女座。 第17章 持续心动   只不过,他的同学录上面,几乎都是空的,除了最基本的个人信息,其他都空着。   爱好特长全都没写。   这可真是伤脑筋。   对于高中的回忆,易初语大概只记得高一高二还有高三上学期的事情,到了高三下学期发生过的事,她就记不太清楚了。   那段日子就像是奔腾不止的暗涌,看不清,也抓不住。   易初语伸出拇指在肖楚言的字迹上轻轻摩挲着。   他的字迹龙飞凤舞,入木三分,亦像他一般,沉着稳重。   竟也让她看出神了。   发了好一会的呆,易初语回过神,看着窗外的夕阳正挂在树梢头上,晚霞晕染了半边天,像是被人踩烂的番茄。   时间也不早了,不过因为午饭吃得晚,她现在不饿。   不急着去做晚餐。   忽然间,易初语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她抛之脑后。   她今天的小说还没写!   合上同学录,易初语马不停蹄地走到桌前,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她再也不要做裸更选手了,以后要存稿十万,这样就不会因为生活中突然发生点什么事情,而死赶烂赶了。   过去将近两个小时,易初语终于将最新章节写完,发完。   易初语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活动筋骨。   因为常年坐在电脑前码字,有时候她的手指会泛疼,肩膀酸痛。   这就是职业病。   不过,这应该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活动完筋骨,易初语去阳台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指尖划过屏幕,易初语接起来。   “喂?”   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易初语,易小姐吗?”   “嗯,我是。”   “我是《虚握住他》的导演,这部电影将会在一个月后开始上映,我这边送你几张电影票,欢迎你去看。很感谢你写出这么好的故事。”   聊了几句,易初语挂了电话。   看着灭了的手机屏幕,倒影着自己的脸,易初语会心一笑。   这是她写的第二本小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拍成电影,她很开心。   一个平平无奇的网文作者,写出来的小说要是能被翻拍成影视剧,这无疑是对她能力的肯定。对她作品的肯定。   易初语在客厅中间转了个圈,才将手机放下,拿上衣服去洗澡。   最近开始,易初语除了要忙活工作,还要想法设法地追肖楚言。   从前平凡无味的生活,竟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易初语码完字,准备开始学做蛋挞。   余辉的电话进来了。   易初语接了起来。   “喂?”   余辉的声音温润得像潺潺溪流,“初语,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能料到他打电话来的目的,易初语听着,也不觉得奇怪。   “余辉,真的很抱歉,这件事情,我只能跟你道歉了。”   对面轻笑一声,“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们就暂时保持朋友关系吧。”   听着他的话,易初语松了一口气,她怕余辉不开心,但她真的不想拖着他,那种姑且一试的心态早就在肖楚言出现后消失殆尽了。   在没有重遇肖楚言之前,易初语觉得生活重重复复,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和谁在一起也显得那么不起眼。   可在遇见他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成了背景板。   这种感觉在每一次相处之后,日趋强烈。   易初语:“谢谢你。”   “初语,你是不是遇见了谁?”   一语道破,易初语生出害羞之色。   她不答。   余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易初语重新开始钻研如何做蛋挞,本来她想学着做小蛋糕,雪花酥,但仔细上网搜了搜,发现蛋挞是最容易的。   新手上路,当然要挑简单的来。   材料买好,易初语就开始动手了。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完美的蛋挞新鲜出炉,透着阵阵的香味。   易初语凑近嗅了嗅,香喷喷的,尝起来应该不错。   为了防止味道不佳,易初语先取出一个尝了尝,中间黄色的那一层酥软香嫩,入口即化。   很成功。   简单地做了午饭,吃过后,易初语将蛋挞放进一个小盒子里,然后装进蓝色的袋子里。   装蛋挞的盒子和袋子都是经过她千挑万选,看起来很精致,就像是在外面的蛋糕店买的一样。   易初语换好衣服,简单地给自己上了个妆,准备好一切,才出发去警局。   她可是综合了网上网友们的建议,俘获男人的心,就要先俘获他的胃,还把自己认真地打扮了一番。   由于怕他们刑警很忙,易初语特意挑了中午的时间,这个时候应该都刚吃饱饭,午休时间,这样就不会打扰他们工作了吧?   一片柔软的暖阳,薄薄的云层在湛蓝的天空飘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易初语坐在公交车的末尾,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心里都是充实的愉悦。   没多久,抵达警局。   因为是休息时刻,警局这时间没有人进进出出,透着一股庄严的冷寂和安宁。   易初语走进去,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看见她,问:“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我想找一下你们的肖队长。”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易初语,了然于心。   肖楚言调来之后,警局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刑警都对他表露出了钦慕之意,就连周边的一些美女,都忍不住来找肖楚言,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奈何肖队长一眼都没有看她们,对于队里的其他女警们,只是漠然地说了一句:“是不是太闲了?”   而对于闻声而来企图攻略队长的美女们,肖队长的态度更是冷漠:“请你们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所以,这个小女生,看来是要吃瘪了。   谁让队长没有心呢。   可惜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怕是要心碎了。   男人指着走廊的尽头,有些惋惜地说道:“你沿着这里一直走,走到尽头,右边的房间,那就是肖队长的办公室了。”   易初语甜甜一笑,“谢谢。”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易初语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一声纯净慵懒的声音。   “进。”   易初语轻手轻脚,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棕色的大门缓缓地被人推开。   办公室的一切在这一刻出现在眼前。   肖楚言的办公室比较大,正对着门的方向是一张和门一个色号的桌子,男人就坐在桌子的后面,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资料。   眉宇间皆是凝神聚气的专注,目不转睛,浓郁的眉毛像毛笔有力地落下的一笔,周身笼罩着不可打扰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他,易初语恍惚了。   还记得高中时期,她在教室外偶然地回首,透过窗户看见肖楚言坐在座位上专心致志地复习的模样,跟现在相差无几,可又有些不一样。   更沉静,更内敛,少了年少时的锋芒,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他翻页的声音,以及微风轻抚着他发丝的细碎声响。   像是对来者不出声感到不解,肖楚言的视线从卷宗上抬起,一双清幽的冷眸望着易初语。   在看见她之后,明显一滞,柔和了神色。   肖楚言将手上的卷宗合上随手搁在书桌上,背靠在椅背上,和透过他身后的窗铺洒在他身上的柔光一样,懒洋洋的。   “你来干嘛?”   易初语举着手上的袋子,带了点少女的娇羞,在她的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亲自为一个男人动手做美食,难免会羞涩。   “我给你做了几个蛋挞。”   易初语就靠在门框边上,也不敢进去,只是隔着几米的距离和他对话。   “不用了。”三个字回绝,却也没有之前那般冷傲。   至少,在易初语听来,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   但是,被拒绝,总归是难过的,易初语瞬间变得蔫蔫的。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肖楚言站起身,将桌上的卷宗塞进旁边的书柜里。   书柜很大,几乎和右边的这面墙一样大,上面塞满了各种各种的文件夹,整整齐齐地排放着。   易初语看着他俊朗的侧颜,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试图再讲上几句:“还挺好吃的,要不还是尝尝吧?”   正巧,这个时候何谦拿着资料过来找肖楚言,走到易初语的身旁,他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莫名其妙。   哪有人这样的,不给人家女孩子进去,光是让人站在门口,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难怪队长单身。   何谦拿着手上的资料侧身进了去,视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逡巡。   肖楚言接过何谦递过去的资料,随意地翻了翻。   见证过肖楚言对易初语的温柔,虽然不算很温柔,但是对于队长来说,已经很温柔了,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个冷若冰霜的人。   估摸着两个人有点小矛盾,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和好了呢。   何谦朝着易初语招了招手,说:“易小姐,你站在那里干嘛呢,进来吧。”   易初语下意识地偷瞄一眼肖楚言,他只是盯着手上的资料看,没作声。   好像对于肖楚言来说,只要不拒绝,就是默许。 第18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提着手上的袋子温吞地走了两步, 每一步都是轻轻的,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扰了队长, 又惹恼了他。   心底对警察的敬畏, 让易初语从不敢冒犯肖楚言,再加上,他那个两米的气场, 谁还敢违背他的意思?   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进入,易初语这才安下心来。   何谦5.2的视力在一进门就看见了易初语手上的东西,凭借自己狗一样的鼻子, 他摸清楚了易初语的目的, 以及她手上的东西。   虽说已经吃过了午饭,但没人能拒绝美食啊。   何谦扬着下巴去瞅她手上的东西, 佯装好奇地问道:“易小姐, 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啊?”   没等易初语回他, 反而肖楚言先出声了:“你那狗鼻子还闻不出来?”   被队长直接点破, 何谦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鼻子确实灵, 但队长好歹也给点面子吧。   易初语将盒子拿出来, 笑着说:“这是蛋挞,你要尝一尝吗?”   何谦猛地点头,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从易初语的手上接过精致的蛋挞, 猴急地咬了一口,香甜滑腻,美味可口。   吃得咂咂作响。   香味在四周肆意蔓延。   易初语看何谦吃得那么开心, 心情愉悦起来,这说明她第一次做的蛋挞还是不错的。   偷瞟一眼肖楚言,他已经将手上的文件夹合上。   易初语拿起一个, 走到他的身前,“队长,你也吃一个吗?”   肖楚言很高,他的身后是一扇窗,外面的阳光透进来,他的身影就这么盖在易初语的身上。   没有过多的话语,他接过去,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吃起来。   易初语将蛋挞搁在茶几上,有些拘谨,双手贴在身前。   在她准备说自己要撤退时,何谦已经出声:“易小姐,你坐着呀,不用拘谨。”   何谦拉着易初语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指着茶几上的蛋挞,满脸期待地问:“我还能再吃一个吗?”   “可以。”   何谦伸出手,快要碰到美味的蛋挞时,扫了一眼旁边的冷面队长。   被他这一眼冻住了动作。   肖楚言已经吃完了一个蛋挞,正拍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盯着他。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是动一下,手都给你剁掉。   何谦讪讪地缩回手,尬笑两声。   虽然他刚出来没多久,但是见脸色行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易初语疑惑地问:“你不是说要吃吗?”   何谦苦笑着摇摇头,昧着良心说:“我现在有点吃撑了,就不吃了,都留给队长吧。”   房间内的氛围怪怪的。   肖楚言调来这边没多久,顶多只有两个月,可他的威严早就在警局立下了,众人面对他时,总会有一种胆怯又敬畏之心。   对于何谦来说,同样是,他很钦佩肖楚言,但同样的也带了一丝的畏怯。   因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不曾露出一丝柔情。   唯独易初语是例外,直觉告诉何谦,队长对她的感情不止那么简单。   可又想不明白,怎么却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现在的队长和易小姐都没出声,一股奇妙的寂静肆意横生,搞得他一个局外人有些局促不安。   还是先撤退为妙。   没等何谦说话,易初语朝着肖楚言说:“我,先回去了。”   只见肖楚言也站起身,双手拍了拍身上的外套,淡淡地说道:“一起。”   话音刚落,室内的两个人都顿住了。   前段时间本来就是肖楚言的休假期间,偏偏他执意要亲自处理陈柔萱的案子,现在收尾阶段,他的确可以继续休假。   不过,现在说要回去的话,意图似乎有点明显。   何谦看破不说破。   易初语食指轻轻摩挲着脸颊,心情有点复杂,他的这两个字太引起歧义了,是为了送她回去吗?可是这样会打扰到他的工作。   那她来的意义就变味了。本是想在不打扰肖楚言工作的情况下,给他送蛋挞。   如果因为她而浪费了他的午休时间,她会过意不去的。   易初语踌躇着,“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肖楚言侧头看向她,眸色淡淡,“顺路而已。”   见易初语还欲说点什么,他继续说:“是不是我连休息的时间都不能有?”   话语散漫,似是调侃。   “不是。”易初语猛地摇头。   人家不是要特意送你回家,只是放个小短假,顺路送你回去而已。   她怎么又想多了?!   肖楚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在手心里转了两圈,“走。”   “哦。”   易初语慢吞吞地走向他。   可队长根本没挪动步伐,依旧站定在原位,立如笔直的松柏。   “不是说给我的吗?”   闻言,易初语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他,一片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又娇又小。   缓了两秒,易初语才悟懂肖楚言这句话的深意。   回到茶几旁,将盒子盖好,打包好,提着准备离开。   跟个隐形人一样的何谦就呆呆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收拾的时候,易初语望了一眼坐在隔壁的何谦,笑着说:“下次我再带一些来给你。”   单身多年的何谦听到疑似未来的嫂子扬言要给他送吃的,眉开眼笑,“好的,谢谢易小姐。”   一转头,就跌进了肖楚言深眸中,那眼神让何谦不由得哆嗦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警局。   易初语手上提着袋子,站在外面等肖楚言。   阵阵秋风吹过,树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让大地变得生机勃勃。   肖楚言坐在车里,一手撑在车窗边,朝着她招手。   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易初语眼睛忽然进了沙子,闭着眼睛,又睁开。   朦朦胧胧之际,她恍惚了。   好像看见穿着一身蓝色校服的肖楚言站在塑胶跑道上对着她招手,笑如夏日般灿烂,还张着嘴喊。   他说了什么,易初语却没听清。   再用力一眨,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没有校服,没有跑道。   还好那个男人依然在前方等着她。   易初语心里酸酸涩涩,定定地看着肖楚言,一步一个脚印,不缓不急,走向他。   她会慢慢找回记忆的。   上了车,车子开出警局,在平直宽大的马路上平稳行驶。   易初语看着前面的景色,在一点一点地倒退,酝酿了两句,她想问一问肖楚言,有关他们两人过去的事情,却又无从开口。   “呃,我......”   还没讲完,易初语的手机就响了。   收住喉间的话,易初语拿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对面是一道中年嘶哑的男声,“请问是易小姐吗?”   “嗯,我是,请问你是?”   “你有一个快递,我帮你放进快递柜了,你尽快去取一下。”   “好的,谢谢你。”   易初语挂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刚刚没讲完的话,也讲不下去了。   肖楚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食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一下。   “你刚刚想说什么?”   易初语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精致袋子,支支吾吾:“我,你能给我讲讲我们的过去吗?”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轻笑一声,“贵人多忘事。”   听着他称呼自己为贵人,易初语有些不自在,为自己反驳:“我不是忘事,我只是暂时性失忆,会想起来的。”   话语小小声,却也透着不可摧毁的坚定。   这些年,她也有试图回想过去,可惜效果不佳。   肖楚言开车的时候很专注,虽然是跟你聊天,可他不会看你一眼,只是盯着前面的道路。   他放缓了语气,“知道了。”   静默片刻,车内安静如斯。   肖楚言平静地叙述,像是讲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你,对我死缠烂打,终于追到手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平铺直叙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温度,就像他只是一个看客而已。这么一想,肖楚言对她心生出怨恨,也是能理解的。   只不过,这句话似乎不太合理吧。   就算是她忘却了两个人的过去,但按照她的行事作风来说,不像是会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才对,而且,那个时候已经是高三了,她竟然会分出心思来追肖楚言吗?   这是当时的真实情况吗?   易初语半信半疑地转向旁边,看着不苟言笑的男人。   肖楚言严肃认真,一脸淡漠,不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易初语挠了挠头发,迟疑地问道:“那你生气吗?”   车子平稳地停在红绿灯前。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肖楚言好笑地偏头凝望着她,那双褶皱不深的内双微微下弯,笑意不达眼底。   “你说呢?”   前面的红灯在倒计时,斑马线上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车里的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易初语忽地觉得自己有点笨,他都已经是这样的态度了,这说明肖楚言没有放下,甚至还有些怀恨在心。   毕竟谁也不能轻易原谅自己喜欢的人不告而别吧?   换位思考,如果换成她是肖楚言,她也不能说忘就忘,说不怨就不怨。   对视的目光太过于灼热,易初语的负罪感在直线上升。   受不住肖楚言带着质问的眼神,她垂眸,避开与他对视。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开启。   到达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下了车。   易初语举着手上的东西,说:“我去拿快递,这个,你带回去吧。”   肖楚言没有接过,对着前面抬抬下巴,“走。” 第19章 持续心动   走到快递柜这边, 易初语拿出手机翻到快递员给她发的取件码,找到对应的快递柜,输入取件码。   最近她没有买东西, 却有快递, 那就是出版社给她寄的实体书了。   啪嗒一声,某个快递柜打开。   易初语扫视一圈,竟然是在最顶端, 她一个一米六一的女人,怎么拿啊?   垫着脚想要取下来,奈何身高不够, 只能够着快递的一角。   一团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将她困在了快递柜和结实的胸膛之间。   肖楚言轻轻松松地将大箱子拿下来,单手举着。   走了一段路, 易初语怕这十多本书太重了, 他一个人扛着会累。   “重吗?要不我来拿吧?”   肖楚言掂了掂, 自顾自地点评:“单手举起一个你都行。”   意思很明白了, 这点重量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   也是, 能当上刑警的人, 力量会有多差呢。   电梯缓缓上行。   只有两人的空间内,手机铃声响起。   一听就知道是那种懒得设手机铃声, 手机原本的来电铃声。   肖楚言双手捧着快递箱子, 腾不出手来接电话。   朝着易初语说:“帮我拿一下手机,在右边的裤袋。”   易初语听从他的话,摸进他裤子的口袋里。   隔着一层不怎么厚的布料, 易初语摸到了队长结实坚硬的大腿,似有清晰的线条。   心头撞进一只小白兔,扑腾个没停。   不敢多做留恋, 易初语倏地伸进去,摸到手机就抽回手。   举着手机给肖楚言看。   屏幕上只有三个字。   杨裕欣。   易初语在看见这三个字时,愣怔了。   她和肖楚言重逢的这一段时间,从未见过有任何女性生物出现在他的身边,自然而然地以为肖楚言现在单身,没有追求者。   直到这个电话,这三个字,陌生的三个字,无不彰显着这是一个女人的来电。   易初语怯畏了,难道她已经有了对手,而不自知?   或者说,这个女人和肖楚言的关系很好?   越想,越害怕。   她没信心,也没把握。   肖楚言垂着眼眸,看着在自己身前拿着电话却神情飘忽的女人,说:“易初语?”   听到他的叫唤,易初语回过神,忍下心头的各种猜测和不安,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要帮你接通吗?”   他点着头。   易初语的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将手机贴近他的耳边。   因为对面的声音很大,易初语站得比较近,也能听到清清楚楚。   “肖队长,过两天的国庆节,我去你那边过。”   叮,电梯门打开。   肖楚言没有回电话那头的人,而是对着易初语说:“走,出去。”   在走出电梯时,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大,还是在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停。   都被易初语听了去了。   是一道略带着稚嫩的嗓音,应该是一个没长开的少女。   不知道怎么的,听着这声音,易初语竟然松了一口气,前一分钟的胡思乱想在此刻被摔得粉碎。   走出电梯,易初语又将手机拿到肖楚言的耳旁。   那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停。   “队长,你怎么不理我!我说肖队长,你太无情了!这就是你对待表妹的态度吗?你要是不愿意我过去就直说。”   肖楚言嗓音低沉,没有对待下属那般的强硬。   “怎么不找你哥?”   对面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要是我哥有空理我,我才不要去找你。你就活该单身,天天守着你的卷宗过日子吧。”   看惯了肖楚言命令下属的硬气,还是第一次看他被人怼。   不知怎么的,易初语想笑。   走到了易初语家门前,肖楚言瞥一眼偷笑的女人,开口道:“你笑什么?”   易初语猛地摇头否认:“我没。”   手机对面的少女像是听到什么奇闻异事,那语气就像是看见了太阳打西边出来,惊恐不已。   “卧槽,肖楚言,你身边是谁?”   “不关你事。”肖楚言说,“过两天我会去高铁站接你,到时候给我电话,挂了。”   “不是你,你不会找到对象了吧?你竟然也有人要?”   肖楚言没搭理她,扭着头,说:“帮我挂了。”   他的脸并不白皙,是偏古铜色的肤质,但在他扭头的那瞬间,易初语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弹性不足,有点硬。   易初语像是触电一般缩回手,犹豫了片刻,听从他的话,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他。   易初语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门。   肖楚言帮她将快递搁在桌上,拍了拍手,径直走进厨房洗手。   易初语站在厨房的门边,说:“谢谢。”   流理台对于一米八几的肖楚言来说,偏矮,要微微弓着背才能方便他洗手。   水流声哗哗哗。   每一滴都像落在易初语的心尖上。   他关掉手龙头,甩甩手,在旁边抽出一张纸擦手。   “有件事想麻烦你。”   还是头一次听肖楚言说要麻烦人,易初语的视线从他的手移到他俊朗的脸上。   “嗯?”   “十月五号是杨裕欣生日。”像是怕她不知道杨裕欣是谁,肖楚言又补了一句:“就刚刚那个没大没小的小屁孩。”   易初语的手握紧着门框,隐隐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帮我订个蛋糕,晚上送过来。我不清楚,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类型的蛋糕。”   她欠肖楚言的人情太多,光是陈柔萱的这件事情,就已经欠了太多了。   再加上之前背弃他,更是难以还清。   她于心有愧,别说这小小的订蛋糕,让她赴汤蹈火,她也能欣然接受。   易初语点着头,想了想,问:“要多大的呢?”   肖楚言将手上擦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答:“三个人。”   “那她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肖楚言沉吟片刻,明澈的眼珠子转了转,随意答道:“不知道。”   “啊?”易初语僵住,你这要帮表妹过生日,连她的口味都不清楚,有你这么做人家表哥的吗?   “你随便订吧。”   肖楚言说着,走出了厨房,路过易初语,带起一阵清香的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什么都不清楚,要怎么订啊?万一口味不对呢?   易初语愁着一张脸,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那她喜欢什么水果呢?”   他想了想,道:“草莓吧。”   “好。”   眼看肖楚言要离开,易初语将桌上为他精心准备的蛋挞拿给他。   “这个,别忘了。”   他懒懒地睨一眼,提着蛋挞走出了易初语的家,顺手帮她带上门。   易初语靠在门上望着安宁的客厅。   午后的阳光照耀进来,落地窗泛着金灿灿的光泽。   发了一会呆,易初语才走到桌边,打开了出版社给她寄来的书。   随意地看了一下,便将这一堆书搬到书房的一角,拿出一本留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易初语翻看几页,这个出版社还不错,纸质还行,不像上一次的出版社,纸张皱巴巴的,摸起来就不顺滑。   查看完小说,易初语拿出手机,准备来看看这附近哪里有口碑不错的蛋糕店。   临近国庆的这两天,易初语没去打扰肖楚言,只是每天在为国庆的爆更做准备。   偷偷观察着对门的情况,易初语发现这两天肖楚言确实挺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陈柔萱那桩案子的收尾工作,还是有新的任务。   国庆假期来得很快,小区变得热闹起来,很多一家几口人出门玩。   闲来无事的日子,易初语又学了一点新花样,做了一个最简单的雪花酥。   从前她每天只知道埋头苦读,从书上学习写作技巧,却忘了现实生活也是很多素材的来源。   人嘛,忙碌的生活中好好过日子,心情才会轻松。   将制作好的雪花酥放进纸质的小袋子里,准备给对门送过去。   易初语敲响了肖楚言的门。   门内传来脚步声,啪嗒啪嗒,拖鞋踩在地板上。   不似肖楚言的稳健的步伐。   门打开,是一个跟易初语差不多那么高的女生,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眼睛大大的,白白净净,看起来就很乖巧的模样,想不到就是她敢直呼肖楚言的姓名,还顶撞肖楚言。   杨裕欣上下打量着易初语,问:“你是?”   易初语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自我介绍:“我是肖楚言的朋友,就住在对面,这是我做的一些小零食。”   杨裕欣点着头,打开大门,迎易初语进门。   “你先进来坐一坐,肖楚言,他出门买菜了。”   “不用了,我就不进去了。”   杨裕欣挠了挠头,面露疑惑,思忖半晌,指着易初语,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上次我打电话给肖楚言时,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   听着她这么说,易初语有一丝不好意思,轻轻地嗯一声。   青春期的少女脑洞大开,马上就脑补出了一部电视剧。   拉着易初语往屋里走。   杨裕欣神秘兮兮地问:“你怎么会看上肖楚言?”   刀枪直入,没有丝毫委婉的意思。   搞得易初语不好意思起来。   杨裕欣看易初语欲语还休的模样,八成是还在暧昧阶段,天呐,肖楚言竟然也会有跟人暧昧不清的时候吗?   她倒是想看看这位可人的小美人是怎么俘获这个一心只有案件的队长。   “坐坐坐,肖楚言很快就回来了。”   易初语被她推着在沙发上坐下。   一眼就扫到了茶几上放置的小说,是她的小说。   她指着翻开了几页的小说,问:“你喜欢这本书吗?”   杨裕欣拿起来,合上,将封面摆给易初语看,“我很喜欢这个作者,她的每一本书,我都看过了,我超喜欢她的。你也看她的书吗?”   易初语笑笑,略带了点羞涩,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肖楚言的表妹竟然是她的书粉。   她说着道:“我就是橘肉。” 第20章 持续心动   杨裕欣看着手上的书, 听到易初语这么说,手顿住了,愣愣地回头。   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硬币大的眼睛眨了眨。   “你说, 你是橘肉?”   易初语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脸颊染上了些许的红晕,耳廓热热的。   “嗯。”   杨裕欣抱着书在原地跳起来,尖叫一声。   正好,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肖楚言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提着一袋食材,被杨裕欣这一嗓子吼得眯起眼睛。   对她这种疯婆子的行为表示不满, 肖楚言厉声道:“杨裕欣。”   杨裕欣小跑到肖楚言的身前, 指着手上的书,笑得花枝乱颤, “我竟然看见我最喜欢的作者大大, 我好开心啊。”   跟肖楚言报完喜, 杨裕欣又跑到易初语的身前, 翻开书上的第一页, 激动不已:“大大, 你帮我签个名好不好。我之前一直买你的书,偏偏就是没有抽中特签, 好气啊。”   易初语接过她的书, 被活力满满的女孩感染,笑靥如花,“可以啊。”   杨裕欣跑去电视柜下拿出一支黑笔给易初语。   易初语唰唰地写下了自己的笔名。   对这些东西无感的肖楚言不咸不淡地看他们一眼, 蹦出一句:“净是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杨裕欣愤愤不平,怎么可以在她最喜欢的大大面前,说这种话?   势要怼肖楚言几句:“你一个单身狗懂个屁, 你是不明白言情小说的精髓。”   “你要是将这种心思全都放在学习上,数学会不及格吗?”肖楚言一言噎住她。   每次都要将别人的短板拿出来说事,这就是她的表哥。   输人不输气势,杨裕欣朝着肖楚言的背后做鬼脸,“你数学满分,现在还不是没人要。”   肖楚言没搭理她,在厨房开始做饭。   易初语看着肖楚言吃瘪,还挺带感的。   想起之前徐秋生喊他肖白兔,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看到肖楚言温顺得跟小白兔一样。   杨裕欣在易初语的身边落座,拉着易初语的衣袖,跟刚刚和肖楚言吵架的人判若两人。   “大大,你现在跟肖楚言是什么关系?”   听着她这么称呼自己,易初语有些不适应,说:“我叫易初语,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就不要叫大大了。”   她点着头,赞同:“好,初语姐姐。”   想到她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易初语思索着,她也不知道现在跟肖楚言的关系,顶多算是她正在追求他?   杨裕欣看易初语没答,迫不及待地问:“你现在还不是肖楚言的女朋友吧?”   易初语瞄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摇了摇头。   “那太好了,要不我介绍我哥给你认识吧。”   面对她忽然转变的话题,易初语愣怔了一下,怎么突然就介绍她哥给她认识?   杨裕欣滔滔不绝地推销他哥,“我跟你说,我哥可温柔了,比起那个没有感情的队长,可不知道好多少倍!”   说完,她还转过去对着肖楚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看着这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易初语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打心底呵护肖楚言:“队长也没有很糟糕吧?”   杨裕欣一脸凝重,抿着唇,摇头,凑近易初语,降低音量说:“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听到杨裕欣的这句话,易初语背后僵住,搁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握成拳。   强装镇定,保持着笑容,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变化过大。   杨裕欣偷偷回头看一眼在厨房忙活的男人,继续说:“听我姑妈说,他高中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后来吹了,他就从未正眼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易初语缓慢地垂下头,看着自己泛白的骨节,默不作声。   一个刚上高一的女生,大大咧咧,哪里会注意到身旁的易初语脸色已变。   仍然在讲八卦:“从此以后,他的心里就只有学习了,工作后,心里只有案件,每天跟别人欠他一百八十万一样。”   杨裕欣扯了扯易初语的袖子,满脸欣喜:“不如你跟我哥试试,他人很好的,比肖楚言好一百倍。如果你成了我的嫂子,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那我就能住进你的存稿箱里了。”   想到最后一点,杨裕欣开心得不行,歪着脑袋去看易初语。   只是在看见她的脸色后,脸上的笑容凝滞住。   杨裕欣瞬间蔫了,“初语姐姐,你怎么了?”   易初语缓过神来,咬着下唇笑了笑,心里像是堵了一个大石块,闷闷的。   “我没事,就是,觉得之前高中跟肖楚言在一起的那女生,一定很幸福吧?”   能被这样深情的一个人热爱,得修多少年的福气。   而她何德何能。   杨裕欣嘟着嘴,“总之,他就没我哥好,初语姐姐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哥。”   易初语莞尔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哥知道你这么推销他吗?”   杨裕欣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似的,“哎,我哥,比肖楚言丑一点点,不然的话,肯定是抢手货。”   易初语咯咯地笑。看着欢乐的女孩,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如果当初易初阳没有出意外,现在也跟杨裕欣一般大了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杨裕欣觉得怎么样都要跟她最喜欢的大大成为一家人,如果大大依然醉心于肖楚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都是嫂子,都一样。   杨裕欣那张嘴又开始了,“初语姐姐,你喜欢肖楚言吗?”   被她这么一问,易初语下意识地瞥一眼那边忙碌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的休闲装,黑色的衬衣搭配宽松长裤,身上围着格子围裙,手袖卷到臂弯处,专心致志地做午饭。   杨裕欣顺着易初语的目光看向厨房,心里咯噔一下。   大大现在完全被肖队长折服了吗?痴痴地看着他。   易初语和杨裕欣天花乱坠地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肖楚言已经将午饭做好,端到餐桌上。   手在围裙上擦干水渍,对着在客厅坐着聊天的两人说道:“过来吃饭。”   热情的杨裕欣牵着易初语过去。   易初语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回去吧。”   杨裕欣拉着她不让她走,恳求道:“初语姐姐,你就留下来嘛,虽然肖楚言做的饭不怎么好吃,但还是勉强能吃的。”   肖楚言脱下围裙挂在厨房,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说:“已经做好你那份。”   推脱不掉,易初语跟他们一起吃饭。   也不知道杨裕欣和肖楚言到底有什么仇恨,只要杨裕欣有能损肖楚言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初语姐姐,不如找个机会跟我哥见个面吧,我哥温柔体贴。”   与此同时,杨裕欣偷偷看一眼肖楚言。   现在大大喜欢她那个无情表哥,无情表哥却不懂得珍惜!她得制造一点危机感,不然肖楚言这个狗男人就不知道大大的好。   易初语吃一口饭,笑道:“你怎么这么执着。”   “我要努力挖队长的墙角。”   肖楚言放下筷子,弹了一下杨裕欣的脑门,出声警告:“食不言,闭嘴。”   杨裕欣捂着自己的额头,向易初语告状:“初语姐姐,你看看他,凶巴巴的。”   易初语垂眸笑了,一抬眼跟肖楚言的视线对上。   心漏了一拍,像是被人抚乱的琴弦。   撇开眼,继续吃饭。   吃过饭,易初语准备帮肖楚言收拾碗筷,却被杨裕欣拉去客厅。   积极的杨裕欣将易初语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塞进她的手里,好心提醒:“大大,今天的更新时间到了。”   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易初语的更新时间都是定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有几次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才会推迟到晚上才更新。   易初语好笑地看着她,“我设定了定时发送,一到点就会自动发出来。”   杨裕欣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做了个OK的手势,低着头打开软件。   她没像平时一样准时准点守着更新,而是扫一眼就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反正大大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存稿可以攒着慢慢看。   杨裕欣:“初语姐姐,我们等一下一起去游乐园吧。”   闻言,易初语伸出手摆了摆,“不要了,我回去了。”   从小就是个小公主的杨裕欣,撒娇卖萌怼人不在话下。   她拉着易初语的手小幅度地晃来晃去,噘着嘴,“初语姐姐,我们一起嘛。”   好不容易才遇上了她最喜欢的大大,当然不可能轻易撒手。   抵挡不住这小女生的撒娇,易初语缓缓地点着头,抬眼往肖楚言的方向偷瞄一眼。   肖楚言手上拿着透明的玻璃杯,仰着头一口而尽,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   盛情难却,易初语回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背上小挎包,扫视一圈家里,视线最后落在客厅茶几上和肖楚言家里同款的玻璃杯。   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刚刚的那一幕。   竟让她心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没停留多久,易初语打开门出去。   杨裕欣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了,身后的那扇门虚掩着,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蹦蹦跳跳地站在易初语的身边,凑近易初语的耳畔,“初语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队长?我可以帮你追他!”   面对如此直白的话语,易初语哑然失笑,脸上窜过一抹红晕。   在杨裕欣灼热又探究的目光下,轻轻吐出两个字“喜欢”。   杨裕欣兴奋不已,乐滋滋地笑着。最喜欢的作者成为自己的嫂子,她当然开心,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热爱会消失一部分,对待平淡乏味的生活,可能会按部就班,不轻易打乱自己的节奏。   但也是这样的日子,沉静在心底深处的渴望一点一点地积攒,最后再爆发。   易初语觉得肖楚言大概是那根导火线。   她从不主动,别人踢她一脚,她就迈一步。   就像认识余辉这么久,她没有主动开口约他出来,一直维持着一个很好的距离。   直到某人的出现,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波澜。   易初语含羞带笑地抬眸,就撞进走出来的肖楚言的深邃眼眸中。 第21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负责开车, 易初语和杨裕欣坐在后面。   从杨裕欣的口中得知,肖楚言是前段时间才搬过来这边工作,之前一直在梨市的公安局工作, 只是由于工作的调动, 才来了这边。   有了活泼开朗的话痨小可爱,易初语知道了一些有关肖楚言的事,她只是默默地听着。   肖楚言高考考上梨市最好的刑警学院, 以文化成绩第一名进去。   在学校的那几年,肖楚言很优秀,经常得到表彰, 在刚出来的那一年, 还和老刑警抓捕了一名连环杀手,后来步步高升, 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有些人看起来风风光光, 其实, 你也不知道别人在背地里到底付出了多少。   即使只是只言片语, 易初语能从杨裕欣的那几句话中想象出, 在别人熟睡的深夜中, 肖楚言在训练场上训练的模样。   杨裕欣依然在叽叽喳喳地就说话。   易初语掀起眼皮,盯着后视镜看, 后视镜里那双漆黑如煤炭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前方, 一转不转。   约莫开了一个钟的车,他们抵达了云城山游乐园。   因为今天是国庆的第二天,游乐园里人比较多。   易初语和杨裕欣先下车, 肖楚言去停车场找位置。   秋季的午后,阳光暖洋洋的,照耀在行人身上, 给每张笑脸铺上金色的光泽。   易初语先去排队买票。   等到肖楚言回来,易初语已经买好票了。   杨裕欣站在入口处朝着他们两个人招手,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放声喊道:“门票是初语姐姐出的钱,今晚队长请吃饭。”   说完,转身将手中的票递给检票员,溜进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人山人海,每一种游乐设施都排满了人。   杨裕欣发着愁,这样排队很浪费时间,一个下午玩的时间都没有排队的时间长。   肖楚言双手插进口袋里,站在易初语的前面,遮挡住了部分的阳光。   对着前面抬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去走玻璃桥。”   杨裕欣不怎么乐意,她体育一般般,爬一千九百多个台阶,下来都累垮了,还怎么玩这些游戏?   “不要,爬山太累了。”   “你体育不好,更应该多练。”   肖楚言的嗓音低沉慵懒,像是烦闷午后的一阵清风。   恍惚间,易初语脑中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某一个夏日的午后,暖阳照射进来,肖楚言一手夹着篮球,面容带笑。   眼尾上翘,薄唇一张一合,说:“你体育不好,更应该多练。”   两个场景似乎奇迹般地重合了。   易初语倏地抬起眼眸,眼前的男人老成持重,跟记忆中带着些许青涩的少年不一样。   却似乎同样令她心动不止。   察觉到有人瞅着他看,肖楚言侧头看向易初语。   很有眼见的杨裕欣将目光投向易初语,软软糯糯地说道:“初语姐姐,你觉得怎么样?要去玻璃桥那里吗?”   像是被蛊惑了,易初语不自觉地开口:“嗯。”   杨裕欣啊一声,泪目,两票对一票,完败。   三个人朝着前面的山去。   山路不好走,有些台阶很高,很陡峭,走起来很费劲。   杨裕欣骂骂咧咧地往上爬,一手扶着栏杆,吃力地迈着脚步。   身为刑警的肖楚言两步化成一步,怎么可能跟她们两个人一样慢,不费吹灰之力就站在了遥远的前面,倚在栏杆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杨裕欣的运动细胞不怎么好,可易初语似乎更糟糕,落在了最后边。   古灵精怪的她忽地想出了一个法子。   加快步伐,朝着上面闲适的肖楚言喊道:“队长,初语姐姐走不动了,你去拉她一把吧。”   易初语喘着气,一只手撑着栏杆,另一只手朝着肖楚言摆了摆,上气不接下气:“我没事。”   说出口的话音量很低。   肖楚言点着地的长腿一迈,往下走。   来到了易初语的身边,朝她伸出手。   手掌心朝上,碎纹不多,纹路清晰可见,隐隐约约能看见食指和中指上的老茧。   他风轻云淡地说着:“来。”   易初语伸出手附上去,和他宽厚的手掌交握着,他的手心温热,也带了点力量。   他只是轻轻地一带,易初语借着他手上的力量,走起来也不那么费力了。   不知道是因为爬山太容易疲倦,还是与她相牵的手太烫人了,易初语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冒汗,后背也微微发热。   一半的路程,都是肖楚言牵着易初语上的。   期间,在半山腰的时候,杨裕欣也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喊着让肖楚言一拖二。   肖楚言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冷冷淡淡地说道:“就当是锻炼。”   杨裕欣内心咆哮,这个没心的表哥,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令她开心的是,肖楚言既然一路牵着易初语上去,是不是说明他俩有戏?   终于攀登到山顶,眼前就是玻璃桥。   前面的人排着队过桥。   易初语穿上鞋套,跟在杨裕欣的后面进去。   前面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走到玻璃桥的中心时,故意小幅度地晃动着身体,嬉嬉闹闹。   桥似乎并不是特别牢固,跟着左右摇摆起来。   易初语一低头,就看见了下面的溪流和山林。   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参天大树现在也只是像一颗黄豆那么大。   随着玻璃桥的摇晃,易初语站不太稳,猛地抓住了桥的扶手,小心翼翼地一小步一小步地前进。   不敢低头看底下。太高了,越看越心惊。   身后一具火热的身躯靠近,易初语扶着扶手的左手被抓住。   是熟悉的温度。   易初语的心却比刚刚盯着下面的景象还要慌乱。   回头,是肖楚言。   他依旧稳如磐石,定住在那,只是那一只宽大的手覆盖着易初语的,牢牢控在手心。   给了易初语一分的安心,却也掀起阵阵狂澜。   他的前胸虚贴着她的后背,将她拢在自己的身前。   明明腿很长的肖楚言,跟着易初语亦步亦趋,小碎步地朝前走。   半隐匿在团团云层后的太阳,金灿灿的光泽照耀着玻璃桥。   几米远处的玻璃反射着光芒,易初语被闪了一下眼睛。   太耀眼了。   杨裕欣拿着手机四处拍,一转头,就看见了肖楚言和易初语的亲昵模样。   对准他们两个,喊道:“队长,嫂子。”   本垂着眼的两个人同时顺着声音,看向镜头。   呆滞的表情如出一辙,只不过肖队长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稍显比以往呆了一分。   杨裕欣马上捂着自己的嘴边,笑咧咧:“哦,抱歉,口误了,是初语姐姐。”   易初语被她这么一喊,耳廓瞬间窜上一丝的热量,顺着脖颈,慢慢地爬遍全身。   跌跌撞撞地走完了玻璃桥。   前面几个调皮的男生被工作人员逮着教育了几句。   走完玻璃桥,三个人往下山的路走。   杨裕欣举着手机,给易初语看,“初语姐姐,给你看看我刚刚拍的照片。”   抬起眼,注意到易初语身后的肖楚言,马上藏起手机。   谁不知道肖队长最不喜欢拍照了,他的照片除了毕业照,还有几张少得可怜的全家福,最后就只剩下证件照以及小时候光着屁屁的照片。   别人要给他拍照,他一直抵制。   易初语察觉到杨裕欣的动作,疑惑地问:“怎么了?”   杨裕欣朝着她身后使眼色。   不明所以的易初语回头,就看见了宽阔的胸膛,顺着往上,是古铜色的脖颈,青筋若隐若现。   似乎知道杨裕欣收回手机的目的,易初语摆正脑袋,也没出声。   反而是身后的肖楚言出声,“怎么不看了?”   杨裕欣护着自己的手机,刚刚拍的那张照片,易初语真的很呆萌可爱,她才不舍得删掉。   猛地摇头:“我怕你要我删掉。”   肖楚言双手背在身后,脸在树林间的阴影下晦涩不明,声音温润得像偶然窥见的林间潺潺流水。   “不会。”   有了队长这句话,杨裕欣放心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队长说话算话。”   肖楚言反问:“我有骗过你吗?”   杨裕欣这才安心地将手机拿出来,打开了相册,找到在几十张的风景照中的唯一一张易初语和肖楚言的合照。   “你看。”   易初语看着照片,里面有好几个路人都入境了,可一眼就能看见中心人物是谁。   因为某个人实在是太抢眼了。   高大颀长的身躯笔挺,站在娇小的易初语身后,一手抓着扶手,其实是抓着扶手上易初语的手。   那双傲视一切的眼透着少见的愣然。   易初语没吭声,肖楚言更是不置一词。   给他们欣赏完了后,杨裕欣收起手机,像是个想要奖励的小孩子。   炫耀似的说:“怎么样?我技术是不是很好?”   易初语勾起唇笑笑,“嗯。”   得到易初语的回应,杨裕欣看向肖楚言,“队长呢?”   没等肖楚言回答,杨裕欣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故作恍然大悟,“哎呀,队长是不喜欢拍照的,他怎么会夸我呢?”   话中带着调侃和嘲讽的意味。   谁料,肖楚言出声了。   “还行。”   队长的这波操作着实令杨裕欣震惊,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以往要是拍了他的照片,强硬要求删掉,这一次竟然夸她了?   看过了这么多年的言情小说,杨裕欣了然于心,死鸭子嘴硬的肖楚言表面上一副矜贵做派,其实对易初语是有好感的。   下了山,游乐园的人比刚刚少了一点。   杨裕欣玩了很多游乐设施。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渐晚,霓虹初上。   杨裕欣早听闻云城山附近的一条美食街的美食很美味。   可生活颇有规律,有原则的某人,一直很抵制吃街边美食。   杨裕欣不抱希望地提出要去旁边的美食街吃路边摊。   令人惊喜的是,肖楚言竟然没有拒绝,不置可否。   最后,三人站在一家臭豆腐店面前。   杨裕欣点了一碗臭豆腐,店长很热情地帮她加了很多的配料。   满心欢喜地接过来,对肖楚言说:“队长,买单!”   转而叉了一块对着易初语说:“初语姐姐,你尝一块,很好吃的!”   肖楚言从口袋摸出手机,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她不吃香菜。老板,再来一份,不加香菜。” 第22章 持续心动   杨裕欣觉得自己后背一僵, 这句话带起了她的羞愧和气恼。   羞愧的是,她竟然没有先开口问清楚易初语的口味,就盲目地要给她吃。   气愤的是, 肖楚言从来不清楚她的口味, 之前有一次买了榴莲说要给她。   她当时直接拒绝了,肖楚言还义正言辞:“你们小女生不是喜欢吃榴莲吗?”   现在看来,并不是他脑子装的都是案件, 而是他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   不过想了想,这个女人是易初语,杨裕欣觉得也没什么, 她认了。   杨裕欣收回手, 将叉子放回塑料碗里,扯出一个笑容, “哥, 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初语姐姐, 她的口味, 你记得那么清楚, 而我, 作为你十多年的妹妹,你知道我不吃什么吗?”   肖楚言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想搭理她, 扫过店长的二维码, 淡淡地说道:“不知道。”   OK,这廉价的表兄妹感情。   杨裕欣瞪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臭豆腐。   易初语从店长的手中接过新给她的那一碗,将耳边的发丝拢到耳后, 害臊地抬起眸瞥一眼身前的人,嘴上的笑意抑制不住。   她的口味,肖楚言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当初, 他们一定很喜欢彼此吧?   想到这,易初语瞬间蔫巴,可她竟然全都忘了。   肖楚言睨一眼走神的易初语,提醒道:“再不吃就要凉了。”   听着他的话,易初语回过神,斜视着他,咬咬下嘴唇,嗯一声。   低声喃喃:“你不吃吗?”   “不吃。”   肖楚言没有看她,只是淡然地看着前面的路,周遭都是人间烟火的气息,唯独他,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朗月清风,像是被拉下凡间的神。   在美食街吃了好一些小吃,最后拗不过杨裕欣,他们又进了一家烧烤店,吃得全是火辣辣的烧烤。   吃过后,杨裕欣猛地喝水,因为又辣又咸,加上她吃得最多,也就灌了很多的水和饮料。   坐在车上回去时,杨裕欣开始觉得尿急,忍都忍不住,一个劲地催促肖楚言再开快点。   队长身为一个警察,怎么可能会超速呢。   肖楚言只是敷衍地应她一声,教育了她两句,之后仍然我行我素,不紧不慢地打着方向盘,车速没有丝毫的变化。   坐在后面的杨裕欣嗷嗷叫。   心里默默地骂着肖楚言,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望眼欲穿,终于抵达了小区。   杨裕欣直接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没跟他们一起去停车场,拿了肖楚言的钥匙就往家里跑。   车内只剩下易初语和肖楚言。   忽然安静下来,易初语还有些不适应。   车子停好后,两个人朝着家里走。   只是还没走到家里,他们住的那栋楼下,站着一个男人,正低着头看手机,听到脚步声,欣喜地抬起头。   路灯投映下,男人的脸清晰可见。   在对上他的视线后,易初语明显一愣,嘴角发僵。   余辉在看见易初语时,露出深深的笑容,只是目光对上她身旁飒爽的男子后,唇畔上的笑逐渐淡逝。   保持着柔和的笑意,他朝着易初语走过去,一把抓上了易初语的手腕。   低声说道:“初语,怎么不接电话?”   忽地被他牵制住手腕,易初语不得不停下步伐,避开了余辉的视线,半垂着头,余光中肖楚言仍旧保持着稳健的脚步,不带起一丝声响,也没有任何表示,宛如他们只是路人。   易初语暗暗地使了点劲,想要将手从余辉的手中抽走。   “你怎么来了?”   纵然余辉是一个温和的谦谦君子,他也是一个男人,易初语这点力气,怎么可能挣脱他的钳制。   余辉的声音柔得掐得出水来:“我妈让我给你带点东西。倒是你,怎么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   易初语扯了扯手,作势要摸口袋,余辉才松开了她的手。   她拿出手机,摁了几下,皱着眉,略带抱歉地说道:“手机没电了,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   余辉的话音刚落,站定在五米远处的肖楚言从口袋摸出了烟和打火机。   啪嗒一声。   打火机的声音响亮,在凉凉的秋夜里掀起了一阵寒风。   不知如何是好的易初语舔了舔唇,一只手慢慢地握紧,缓缓地抬起眼。   视野里肖楚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猩红的烟,举着咬在嘴里,深深吸一口,吐出烟雾,隔着薄薄的一层朦胧和易初语对上眼。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半暗半明,看不清表情。   易初语正欲和余辉说点什么,听见肖楚言风轻云淡地说:“怎么,不是说喜欢我?还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此话一出,在场的余辉和易初语皆愣住了。   他怎么会讲出这种话?!   夜风仿佛吹得更猛了。   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尴尬被无限放大,笼罩着易初语,让她无地自容。   易初语没有看余辉复杂的眼神,咬咬后牙槽,“余辉,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   顿了下,抬眸看着余辉,继续说道:“你回去吧,下次再请你吃一顿饭,给你赔礼了。”   余辉苦笑着,现在的状况还不明了吗?   他好奇为什么易初语在他出差回来后更加地疏离他,那一道界限划得那么清。   原来他真的没有猜错,她真的遇见了心仪之人。   再纠缠下去就惹人烦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余辉无奈地叹一口气,说:“赔礼就不用了,我也没等多久。这是我妈寄过来的牛肉干,你带回去吃吧。”   “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家里还有,你就收下吧。”余辉,“我们还是朋友吧?”   话都已经讲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拒绝也不太好,易初语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   肖楚言像是没有耐心,又吸了一口烟,剩下的半截烟被他摁灭,丢进垃圾桶。   斜视着他们,语气不耐:“还不走吗?”   易初语点了点头,转身对余辉说道:“谢谢你,你赶紧回去吧,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除了请吃饭,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人表示谢意和歉意。   看透一切的余辉嗯一声,道了再见转身离开。   削瘦的人影走向小区口,看起来有点凄凉。   易初语很懊恼,如果当时蒋怡让她相亲的时候,她的态度再强硬一点,再坚决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会有愧于余辉,浪费他这几个月的时间。   越想,易初语越觉得内疚。   慢吞吞地走向楼道口。   肖楚言从口袋摸出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门发出嘀的一声。   他推开门,让易初语先进去。   两人肩并肩,易初语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烟味,混杂着些许微凉的寒气。   肖楚言摁电梯。   语气平淡到不能再平淡:“你还要请他吃饭?”   易初语樱桃小嘴微微张开,呆滞地转过去看着他的侧颜,立体的五官,让人想描摹一番。   嗫嚅:“啊?我,就是想......”   没等她说完,肖楚言自嘲一笑打断她,笑声轻飘飘,似有若无。   “你想和谁吃饭,我确实不该管。”   这时电梯门缓缓地打开,站在里面的杨裕欣将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   她上完厕所才想起肖楚言的钥匙给了她,等下怎么进楼栋呢?却忘记了严谨的队长在她来了之后会随身携带多一张门卡。   不过,肖楚言这酸溜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而易初语要和谁吃饭?   电光火石之际,杨裕欣想起了刚刚站在门外的男人,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易初语打算说点什么,其实她跟余辉没有太多交集,只是偶尔会一起回栖州,平时约个饭,她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她刚刚也说了,只是赔礼道歉,没有其他的意思。   肖楚言的话却好像她脚踏两只船似的。   “我,没有。”   声音小得像蚊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   杨裕欣摁着电梯,让他们赶紧进来。   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三个人的密闭空间。   杨裕欣好奇地探头探脑,问:“初语姐姐,你要和谁吃饭?能捎上我吗?”   易初语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斜着眼偷瞄身旁的高大男人。   恨自家表哥不争气,杨裕欣怎么也要帮他阻挡一下潜在情敌。   易初语这块良田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古灵精怪的杨裕欣拿出最拿手的苦肉计。   “初语姐姐,你别呀,肖队长孤身这么多年,多可怜啊,他那被前任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不能痊愈了,难道你也不愿意温暖他一下吗?”   愁苦的脸搭配这哀愁的语调。   易初语心被狠狠地捏了一下,已经回想起的那几个片段在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灿若耀日的少年,对她笑。   复杂的感情像是狂风暴雨,席卷着她。   易初语看着自己圆圆的拇指盖,嗯一声。   得到回答的杨裕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是那么希望易初语能和肖楚言在一起,不仅是因为她喜欢易初语,还因为肖楚言一个人真的太可怜了。   肖楚言的爸爸在他高中时因为逮捕恶人牺牲了,后来还被喜欢的女生甩了,至今未有过对象。   这也是他形成如今孤傲的性格的原因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队长内心:我现在抽烟,还不过来管管我? 第23章 持续心动   国庆这几天, 易初语除了码字,就是去肖楚言的家里陪杨裕欣小朋友一起看看书。   本来肖楚言有七天假,只不过中间有几天需要他回去警局处理一些事情。   所以, 易初语才顺理成章地进了肖楚言的家里, 陪杨裕欣。   时时刻刻关注着易初语的杨裕欣早就知道易初语的某一部小说改编成了电影,再过二十天左右上映。   作为粉丝的杨裕欣扬言要带着班里的好几个同学去支持。   易初语被她逗笑,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 说:“好了,看电影的事情之后在说,现在快点写你的作业。”   杨裕欣点着头, 开始奋笔疾书。   只不过, 她做的是数学试卷,写下了班级姓名以及一些简单的题目后, 半张试卷空白着, 没办法再继续动笔。   杨裕欣将目光放在隔壁的易初语身上, 将试卷推到易初语的面前, 磕磕巴巴地说道:“初语姐姐, 这几题怎么做?”   正在手机上码字的易初语笨拙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笔, 一字一字地看了一遍题目,已经很久没思考过的大脑机械地运转, 一分钟后, 卡机了。   还有比这事更尴尬的吗?在自己的粉丝面前做不出,数学题。   易初语挠挠头,惭愧地说:“这题, 要不等你表哥回来问问他?”   说曹操曹操到。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肖楚言手握着门把手,淡漠地掀起眼皮,看向客厅这边, 在看到易初语时,也没吭一声,仿若早就习以为常,轻轻一推,门关上。   易初语拿起杨裕欣的试卷,“肖楚言,你看看这道题怎么做?”   被队长多次无情嘲讽过的杨裕欣一把抢过试卷,遮遮掩掩,嗫嚅:“还是算了吧,肖楚言只会骂我,只会嘲讽我这个学渣。”   易初语莞尔一笑,一手搭在杨裕欣的手上,鬼使神差地开口:“不会的,他以前就没笑过我。”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易初语。   额角的青筋在剧烈地跳动,有一瞬间的疼感。   恍惚间,易初语闭了一下眼睛,画面回到了那个高中的课室。   青涩稚嫩的肖楚言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修长的手指点着桌上的试卷,说:“这道题我之前给你讲过了,怎么又忘了?要是你这题做对,就有120分,可惜了。”   她是怎么回答的?   努力地回想,易初语想起来了,那时候,她说:“112分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耳旁有个声音在叫她。   “初语姐姐?”   易初语霎时睁开眼睛,手上的试卷依旧有大片的空白。   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的神色。   易初语回以一个笑容:“嗯。”   杨裕欣很好奇,易初语为什么会讲出那句话,难不成他们以前认识?   “你以前就认识肖楚言了?”   易初语苦笑着,一手扶着自己不那么清醒的脑袋,纠结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肖楚言已经不动声色地走到她们身旁,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杨裕欣的脑袋,正言厉色:“但凡你上课多用点心思,也不至于空这么多。”   捂着脑袋的杨裕欣敷衍塞责:“是是是,队长说得对,今天我生日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肖楚言从易初语的手中拿起试卷,途中不经意地触及易初语的拇指。   指尖与指尖的触碰。   是初恋的怦然心动。   试卷从手中溜走,易初语怔怔地看着他有力的手指,在轻点她的拇指后离开。   听着身后给杨裕欣分析题干的声音,易初语心中闪过一丝的熟悉感。   被分心的杨裕欣听着肖楚言给她讲题,一下子忘了刚刚易初语的无心之言,也忘了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费脑地听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楚言在杨裕欣的身旁坐着督促她写数学题。   易初语则是坐在她们的对面,眼睛看着手机,好似在码字,其实脑袋都装满了眼前的男人。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被有心人听得一清二楚。   过去将近半天,易初语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她站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对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请问是易小姐吗?”   易初语已经猜出个大概了,看向斜前方神色认真的肖楚言,嗯一声。   对面继续说:“易小姐,一个小时后,您要的蛋糕我这边送上门。”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后,易初语站在两米远处,看着肖楚言给杨裕欣讲完一题。   她还真是佩服肖楚言,都已经毕业三年了,还能将轻轻松松地解出这些题目,甚至连书都不用翻。   讲完一题,肖楚言散漫地抬头,看向这边。   易初语朝他招了招手。   肖楚言推开椅子,走过来。   身后的杨裕欣偷偷地抬起头,假装自己在写题,可实际上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两个人站在靠门这边,男人健壮挺拔,女人柔软娇小,有一定的身高差。   看着也养眼,至少杨裕欣是这么认为的。   易初语还没出声,肖楚言转身看向客厅的杨裕欣,冷峻的眼眸盯着她看,似乎在警告她别分心。   杨裕欣冲着肖楚言努嘴,低头佯装学习。   易初语向肖楚言的身前迈出一小步,垫着脚,凑近他,说:“蛋糕一个小时后送到,等下我们要怎么配合给她一个惊喜?”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肖楚言身上的气息笼罩着她。   肖楚言一偏头,在她耳畔低声道:“不用惊喜,直接拿进来。”   温热的气息全数吐在易初语的耳廓,带起了星星点点的酥麻感。   易初语愣愣地看向他,生日,不应该给她一点惊喜吗?直接拿进来,也太没诚意了吧?   你这个表哥做得太随便了吧?   果然,问肖楚言,等于没问。   易初语给他提建议:“要不这样吧,你等下在我那边点好蜡烛,再拿过来。”   “费劲。”   “......”   商榷无果,易初语打算等一下亲自上阵,收到蛋糕后,在她家里先点好蜡烛,再发信息给肖楚言,让他灭了灯。   肖楚言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饭,易初语陪同杨裕欣做了一段时间的作业,找了个借口先回去。   在家里没等多久,易初语就收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   下楼拿到蛋糕,她回到家里,在蛋糕上叉了十六根蜡烛。   之前已经问过了,杨裕欣今年刚上高一,十六岁。   蛋糕是按照肖楚言当初说的要求订做的,晶莹的草莓镶嵌在白白的奶油中,蛋糕边沿是好看的花纹。   看起来很少女,杨裕欣一定会喜欢。   点好火,易初语给肖楚言发了信息,让他将灯关掉。   他回得很快。   易初语端着蛋糕走到肖楚言的家门口,用脚一勾,门缓缓打开。   昏暗的室内,杨裕欣尖叫一声。   杨裕欣的爸妈订好了国庆的机票,出国旅游,而她的亲哥又在忙着新公司的事情,没空照顾她。   所以她才来了肖楚言这里。   肖楚言这个人没什么情趣,也不懂制造惊喜,杨裕欣没期望肖楚言能给她订蛋糕之类的。   在易初语捧着闪着烛火的蛋糕进来时,杨裕欣欣喜不已,今年没有爸妈哥哥陪她过生日,却有她最喜欢的作者大大。   幸福指数蹭蹭地往上涨。   易初语小心翼翼地走到杨裕欣的面前,祝福:“生日快乐!”   杨裕欣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处,满眼欢喜,“谢谢,初语姐姐,谢谢你。”   易初语对着蛋糕努努嘴,“来,许愿吧。”   杨裕欣瞥一眼还站在灯的开关处的队长,丝毫不避讳:“我希望初语姐姐能成为我的嫂子。”   始料不及的生日愿望,易初语吓得手抖了一下,差点没将蛋糕摔在地上。   易初语干巴巴地笑笑,将手上的蛋糕搁在茶几上,酝酿着如何回应这童言无忌的话。   可杨裕欣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蛋糕的蜡烛吹灭。   霎时间,室内陷入黑暗,只余落地窗外的淡淡月光和霓虹灯光照映进来。   黑暗之中,杨裕欣欣欣然的嗓音在这宽阔的客厅里回荡。   “队长,你能帮我实现今年的愿望吗?”   易初语的心怦怦乱跳,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像是有一只蜜蜂嗡嗡地叫个没停。   她也在期待着肖楚言的答案。   啪嗒一声。   客厅恢复了光明。   肖楚言的步伐很轻,朝着这边走过来,不声不响地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杨裕欣等不及,催促:“队长,给个准信呗。”   眼神偷偷瞄向不淡定的易初语,继续说着:“今年能实现吗?”   肖楚言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禁欲的气息环绕着。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简单的八个字,令杨裕欣的火气逐渐往上涨。   拽得跟二百五一样,好歹讲个好话吧,你这语气,这态度,哪个女人愿意跟你?!   好心当做驴肝肺。   易初语跟他,真是浪费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易初语也没说什么。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杨裕欣,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易初语陪她过生日,杨裕欣已经很开心了,没料到她还送礼物。   接过紫色的小盒子,杨裕欣道了一声谢谢,而后看向易初语,问:“初语姐姐,我能打开看看吗?”   “嗯。”   杨裕欣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耳坠,很小很轻巧,是两个小小的草莓。   很可爱,她很喜欢。   她来肖楚言这里时没戴任何的耳饰,只是戴了两个透明的耳棍,没想到易初语竟然注意到她有耳洞。   太细心了吧?   “谢谢,初语姐姐,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切蛋糕时,易初语准备回去,被杨裕欣拉着不肯撒手。   肖楚言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不是订了三人份的?”   易初语蒙了片刻,才领悟他这句话的深意,之前肖楚言告诉她定三人份的,原来早就将她算入在内了?   想到这,易初语内心暖烘烘的。   有些人外冷内热,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甚至在很多细节上,想得比你多。   杨裕欣咬着叉子,故作无意地说道:“初语姐姐,由你小说改编的电影要上映了,好想早点去看啊,可惜还要二十天才上映。”   说着,瞟一眼无动于衷的肖楚言。   他面无表情,一口蛋糕也没碰,只是在收拾着餐桌准备开饭。 第24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留在肖楚言的家里陪杨裕欣过生日。   肖楚言做的晚饭份量正好, 够三个人吃,不多也不少。   晚饭过后,易初语和杨裕欣坐在客厅里吃蛋糕, 刚刚的蛋糕没吃多少, 肖楚言也没吃,现在蛋糕还剩很多。   杨裕欣切了一小块蛋糕端给坐得距离她们比较远的肖楚言,说:“队长, 吃一点吧,听初语姐姐说,你竟然记得我喜欢吃草莓。”   肖楚言看着手上的手机, 满屏幕都是密密麻麻的字体, 看得令人头晕,肖楚言却看得津津有味。   头也没抬, 随口道:“盲猜的。”   杨裕欣:“?”   那一点点想要感激他的心情全部瓦解, 灰飞烟灭。   翻了两个白眼, 杨裕欣气鼓鼓地回到易初语的身边坐下。   易初语看着她们两个的相处模式, 想发笑, 难怪杨裕欣总是跟肖楚言有仇似的, 他这个态度也太令人不快。   杨裕欣瞪一眼满眼都是案件的肖队长,古灵精怪的她怀心思顿生, 紧贴着易初语的耳旁, 以超低的声音说道:“初语姐姐,等下我们两面夹击,把奶油抹他脸上。”   听闻她这个建议, 易初语立刻摇头拒绝。   肖楚言冷面严厉的模样深入人心,犹如天界的神明,她哪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从小跟肖楚言对着干的杨裕欣可没怕过他, 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底线,你胡闹,肖楚言并不是真正的生气,只会狠狠训一顿而已。   杨裕欣还在劝易初语跟自己做这些事。   最终,易初语被杨裕欣劝服,毕竟,她那个架势,你不答应她,她就不会放过你。   两人轻手轻脚地一起走向肖楚言。   听觉灵敏的肖楚言缓缓地抬起头,将目光锁定在杨裕欣手上的那一小块蛋糕,不置一词。   杨裕欣举着手上的蛋糕,“队长,真的不吃吗?”   肖楚言慵懒地抬眸看她,没吭声,转而看向另一个方向的易初语。   这一眼,让易初语背在身后的手颤动着。   这个男人不管做什么都很专注,当他望着你时,黑眸中只有你,仿若他的眼里都是你。   趁着这个空隙,杨裕欣猛地伸出另一只手,抹上奶油,就要往肖楚言的俊脸上涂。   训练有素的肖楚言眼疾手快,一把稳稳地抓住了杨裕欣的手腕,牢牢固定住,冷冷道:“小伎俩。”   杨裕欣飞快地说一句:“初语姐姐,快。”   易初语伸出身后那一只抹有奶油的手。   肖楚言拿着手机的那一只手松开手机,慢了半拍,抓住易初语的手腕时,她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颊。   肖楚言的视线从她那只摸着自己脸的手逐渐上移,对上她的眼。   淡淡地开口:“擦掉。”   本来忐忑不安的易初语竟奇迹般地安下心来,因为她没有在肖楚言的眼神中看到任何的不耐和恼火。   只是柔和的眼神。   杨裕欣在一旁手舞足蹈,真是大快人心。   但,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期。   肖楚言攥着易初语不撒手,定要她亲手擦掉那一小抹的奶油。   易初语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想要抽回手,可男人的力气太大,她不能动分毫。   “那你先放手,我去拿纸巾。”   肖楚言依然没放,两人还是保持着“你摸我的脸,我抓你的手”的姿势。   “杨裕欣,你抽一张纸过来。”   身为刑警的力量不容小觑,手上的劲倍大,却也没抓疼她,刚好定住,不让她逃。   眼看这两人的CP感在逐渐上升,杨裕欣心里偷笑着,她表哥有可能会帮她实现今年的生日愿望了。   杨裕欣屁颠屁颠地过去抽了一张纸递给易初语。   易初语接过那张纸,肖楚言才拉着她的手离开他的脸。   迄今为止,这算是他们两个人最亲密最长时间的肢体接触了。   易初语稳下心神,撇开那些旖旎的想法,慢慢地帮他擦拭脸,脸上的热量汇聚得越来越多,她觉得自己要冒热气了。   擦干净后,肖楚言才松开那只抓着她的手。   易初语咽下口水,进厨房洗手,被肖楚言抓过的手腕微微发红,她看着出神。   帮杨裕欣过完生日后,肖楚言说要给她转钱,被易初语拒绝了。   之前他总是请她吃饭,这小小的蛋糕而已,怎么能收他的钱呢。   易初语回到家里,背靠着门,乐呵呵地傻笑。   忽地想起,今日肖楚言似乎并没有吃蛋糕,最后也只是等她们两个吃完了,自己才吃了一小块。   是怕爱吃甜食的她们两个不够吃吗?   从杨裕欣的口中得知,肖楚言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那他的口袋里怎么会有大白兔奶糖?   好像有点矛盾。   会是因为她吗?   这一回,易初语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小说中恋慕某个人的感情。   写了这么多的言情小故事,一到自己身上,那些什么理论全都不管用了。   这就是理论和现实的差距?   国庆假期结束,杨裕欣也回去上学了,肖楚言正常上班。   易初语回归之前码字看文享受生活的日子。   导演送她的电影票已经收到了,距离《虚握住他》的电影上映还有将近二十天。   不知如何约肖楚言出来的她想到,可以约他一起去看电影,多独处,增进两人的感情,指不定能有点小进展,让他动凡心。   前段时间的相处,易初语觉得肖楚言并不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也不是遥不可及。   甚至,她竟然有种盲目的自信。   本想找个时间约肖楚言一起去看电影,只不过,他最近一直都比较忙。   有一次易初语出去逛商场,路过了他所在警局,看到很多刑警行色匆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成日窝在家里,很少听到对门有动静,还有一次,三更半夜,易初语起床喝水时,听到肖楚言才回家,关门声虽然不大,可在寂寂无声的夜里十分明显。   这一段时间,易初语没有打扰肖楚言,更没有去警局找他,生怕占用他的工作时间。   直到十多天后,仔细关注对门的易初语察觉到他好像没有那么忙碌了,每天上下班都准时到家,估计那桩案子解决了。   闲来无聊,易初语将之前没有用完的制作蛋挞的原料拿出来。   等蛋挞做好后,易初语用两个小盒子装起来,上次答应了何谦,要给他一盒。   找了两个还算好看的袋子装好,易初语对着镜子化妆。   在涂口红时,看着镜子里清纯的自己,忆起那一次肖楚言夸她好看,忍不出笑出声。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是那种持续不断的喜欢,心动。   易初语带好东西,出门。   几十分钟后,抵达警局门口。   纵然她心底对威严庄重的警察局有一种胆怯忌惮的感觉,可心之所向的人就在那里啊,畏怯感降至最低。   现在是午休时间,警局里很安静,几乎没有人,大概都去休息了。   易初语的目的很明确,走到肖楚言的那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没有关紧,露出一条缝隙,能透过这条小缝隙看见里面的情况。   一墙之隔的里边静谧无声,男人双手环抱背靠着单人沙发,双腿岔开着,头微微扬起,以闲散的姿势坐着。   易初语微微歪着头,就看见了那张闭目养神的脸。   睡着的肖楚言没有醒着的时候强势,这会倒有点像个温顺的小白兔了。   就这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忽地,身旁出现一个人。   小小声地说道:“易小姐在看什么呢?”   何谦说着,探着脑袋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看,一目了然,笑着低吟。   被抓包的易初语尴尬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撩着耳边的黑发,嘀咕:“何警官,你,你怎么在这。”   何谦晃着手上的文件,“在整理上一个案子的资料。你想找队长,就直接进去,不必拘谨。”   “嗯。”易初语点头。   两个在门边聊天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屋内阖着眼睛的男人,眼皮微不可察地皱了,那一双灵敏的耳朵颤了下。   何谦接过易初语手上的那一袋蛋挞,连连道了两声谢谢,一把将她推进了肖楚言的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四下无声的密闭空间,易初语的心怦怦直跳,像是要撞破身体的束缚。   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易初语蹑手蹑脚地走到肖楚言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安详的他。   嘴角逐渐上翘,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男人。   那么优秀的他,怎么不叫她心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是如此。   易初语鬼使神差地伸出空闲的那只手,以极缓慢的速度靠近他的脸。   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之际,男人忽地睁开眼,敏捷地抓住了眼前的那只手,和易初语凝视。   想要偷偷做点坏事就被当事人察觉并且抓个正着,怎么这么狼狈。   易初语倏地抽回手,往旁边迈出一小步,面对着对面的窗户,徒留一张侧脸给肖楚言。   肖楚言嗓音低沉微哑:“好看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叫易初语心头一颤,手心冒着热。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问了,想要主动追求人的易初语当然不甘示弱。   她侧过头去看他,鼓起一腔热勇,回望他深不可测的眼眸,说道:“好看。”   肖楚言的瞳孔微震,一闪而逝的羞涩,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别开眼,鼻腔发出一丝轻哼,站起身扭扭头。   “来干嘛?”   看着难得露出不自然的表情的肖楚言,易初语颇为嘚瑟,队长竟然也会被她撩到吗?   她粲然一笑,举着手上的东西,咂咂嘴说道:“给你送饭后甜点。”   肖楚言对着茶几抬下巴,“放这。”   迈开长腿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正儿八经地拿起桌上的资料看。   可易初语怎么觉得队长这是害羞了?   将手上的东西搁在茶几上,易初语双手交握着,满眼期待地看向他,说:“我的小说翻拍成电影了,请你去看。” 第25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翻动着卷宗的手顿住, 眼睛依旧死死地看着堆着密密麻麻字体的页面,思绪却游走在外,脱离了脑袋的控制。   唇瓣轻启:“没兴趣。”   听到这三个字, 易初语雀跃的小心思瓦解冰消, 上扬嘴角的弧度渐逝。   仔细一想,也对嘛,肖队长这种性子怎么可能会去看电影呢?还是一部青春校园类的电影。   要是一些科幻悬疑类的话, 他去看还有一定的可能。   易初语丧气地哦一声。   本来人就娇娇小小了,现在缩着脖子,低垂着脑袋, 显得更加小只了。   办公室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只剩书页翻动和均匀的呼吸声。   既然队长有事要忙,那她也不好再逗留。   在易初语开声之时, 肖楚言突然站起身, 脸色柔和了不少。   他走到茶几边上, 拿着水壶作势要去煮水。   易初语不想麻烦他, 说:“不用了, 我回去了。”   背对着她的肖楚言握着水壶的手用了点劲, 保持着猫腰装水的姿势没动,骨节逐渐泛白。   没等他回答, 易初语道了一声拜拜, 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肖楚言回眸,看着她的身影,放下了手中的水壶, 朝着门外走。   还没走出去,就听见外面路过的一个小警员拉住另一个小警员问:“哥,那个美女是谁啊?”   “她啊, 是肖队长的追求者。”   “啊?不是吧,我以为肖队这种禁欲系会喜欢那种妖娆多姿的女人,没想到他喜欢的类型竟然是温顺可爱型?”   另一个小警员将手中的资料卷成圆柱形,敲了他一下,啧两声:“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说的是,她是肖队的追求者,这说明什么,肖队长不喜欢她!真是蠢,语文水平有待提高。”   听着他们一言一句的对话,肖楚言蹙起眉头,眼眸暗下来,薄唇紧抿。   易初语走出警局,慢吞吞地往公交车站走,来之前她还志气满满,觉得自己和肖楚言的进展往前走了一大截,现在,她只想戳自己的蠢脑袋。   追人当然要投其所好,明知道队长这种冷面硬气的男子铁定不喜欢那些情情爱爱的青春校园文,她还要往枪口上撞,吃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叹了一声,易初语准备上公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食指轻轻一划,接通了。   易初语走到公交车的最后方坐着。   “喂?妈,你找我什么事情?”   蒋怡:“初语,最近和余辉处得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闻言,易初语怔怔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微张的嘴巴僵住,犹豫片刻,她打算实话实说:“妈,我跟他,没可能。”   对面呼吸一滞,而后缓缓开口:“怎么了?之前不是还挺好的?”   “就觉得还是做朋友合适,妈,我的事,你先别管了,我自己有打算。”   蒋怡叹了一口气,自家的女儿有多宅,她还不清楚吗?   “初语,不是妈妈说你,你都这个年纪了,是该好好考虑了。”   “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   蒋怡抱怨易初语在国庆节也没回家。   易初语打算下个月再回去,到时候她正在连载的小说也完结了,可以给自己放个小长假。   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蒋怡才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易初语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追人真的是一门学门,尤其是追肖楚言这种类型的人,更应该好好研究。   写再多的小说也不如亲自实践一次。   由于被肖楚言拒绝,易初语这两天都无精打采,只有在投入写文时才能短暂地遗忘掉被拒绝这件事。   长路漫漫,也不知道何时能追上队长的步伐,得到他的青睐。   易初语在家反思了两天,这两天没有去骚扰肖楚言,将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写小说上。   早上将任务都完成了,下午没事干。   易初语打算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只是逛着逛着,就来到了肖楚言警局附近的商场。   时隔两天未见面,易初语有些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进去看一看肖楚言,现在临近下午的下班时间,那她就再等一等好了,避免在他工作期间打扰他。   有了这个想法,易初语看周遭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名曰喜悦的滤镜。   一到点,易初语走出了商场,朝着警局走。   沿着寂静的走廊往里面走,脚步声轻悄悄的。   还未走近肖楚言的办公室,依稀可闻一道熟悉的浑厚铿锵有力的声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刚走到他办公室的门口,透过虚掩着的门,易初语看见了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站满了男人,有穿着警服的,也有没有穿的,全都笔挺地排着队站好,等待着肖楚言下令。   应该是要对接下里的工作进行安排。   想到这,易初语觉得自己应该躲避,准备转身迈开脚步走向外面。   冷着一张脸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肖楚言,身姿挺拔,一本正经地说道:“前段时间的案子复杂,各位辛苦了。这段时间暂时可以好好放松。”   听到这,易初语无声地笑着,身体微微颤动,队长还是很体贴下属的嘛。   易初语的手扶在门框上,偷偷摸摸地探出个脑袋去观察肖楚言,好想看一看现在队长的神态。   一双灵动的眼睛恰好瞄到肖楚言,就听见他继续说道。   “你们嫂子的电影下周一开始上映,有对象的带着对象去看,没有对象的,看看队伍里谁落单,组队去。”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的人都沸腾了。   男人们瞬间松懈下来,站没个站样,和身边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易初语怔怔地看着肖楚言的侧颜,抓着门框的手脱力般地自然下垂到身侧,全身的血液倒流,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蒙圈地眨了眨眼睛,耳边的嘈杂声是那么的清晰可闻,那些猜测的话语,在告诉易初语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她听见的话,并不是假的,是真实存在的。   何谦最先反应过来,喊道:“队长,你什么时候搞了一个明星女友?这忒神秘了吧,神不知鬼不觉的。”   站在隔壁的徐秋生一把敲着何谦的脑袋,“你是不是傻,经常来警局的那个妹子是个作者。”   两人的话一出口,众人恍然大悟,拍手叫好。   “队长被那个可爱的小妹子虏获了?”   “我就觉得那个妹子肯定行。”   ......   易初语听着他们七言八语地说着,脑袋有须臾的缺氧,既兴奋又困惑,她不是还没追上他吗?而且两天前,肖楚言还拒绝了她一起看电影的邀请,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成了嫂子?   肖楚言没有理会他们的疑问,曲起手指,敲着办公桌,依然是那副清风冷月的模样。   “都积极点,过后来找我报销。”   既然队长都出声了,要请他们看电影,不看白不看,反正不吃亏。   徐秋生这种已经年过三十的人老道,一下就问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肖队,要是我拖家带口去捧场,是不是我一家人的电影票都报销?”   “有多少票根,就报销多少。”   这豪爽的一句话,可见队长对那位妹子下血本了,真爱无疑。   见风使舵的何谦带头起哄:“感谢队长的钱包。同时,祝福队长成功脱离单身狗的行列。”   剩余的人跟着拍掌。   窥见了办公室里的情况,易初语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拇指的指甲盖摁在食指的指腹上,稍稍用点劲,手上的轻微疼没办法刺激到她的大脑,因为那里面早就填满了别的东西。   眼睛依旧是盯着办公室里。   一阵骚动中,肖楚言像是若有所觉,头一偏,隔着三三两两的人,和易初语对上了眼。   只是一眼,易初语就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一侧身,背部贴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溺水后被人打捞起来一样。   念头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   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个其实是双箭头?   易初语嘴角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疯狂上扬。   身侧传来动静,肖楚言的下属们推开门出来,就看见了在旁边偷听的易初语,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恭恭敬敬地喊道:“嫂子好!”   猝不及防的称呼,以及这高昂的音量。   易初语被吓了一跳,一只手捂着狂跳不止的心,猛地眨眼睛,她总觉得现在是被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猴子,害羞打心底油然而生。   罢工的大脑一片空白,避开他们的视线,点了点头。   一群人在易初语的身前嘻嘻哈哈地走过。   等他们走远后,易初语才稍微镇定下来。   身旁忽地出现不可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易初语回头,肖楚言站在她的身侧,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仿若刚刚在帮她宣传的人不是他。   肖楚言懒懒地看她一眼,问:“找我?”   易初语抿着唇点头,低声问道:“你可以下班了吗?”   肖楚言顺手带上门,嗯一声。   两个人朝着警局外走,只是在走到门口时,肖楚言没有转身去停车场那边,而是跟她一起往公交站走。   没等易初语发问,肖楚言先开口解释:“之前追捕嫌疑人时,车子刮花了,昨天送去4S店了。”   “哦。”易初语答。   在易初语现有的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和肖楚言乘坐公交呢。   临近十月底的五点半,夕阳已经躲在了远山后,将半边天渲染成粉红色,是令人心动的色泽。   易初语在心中酝酿了好一段时间,才问道:“你,为什么让他们看那部电影呢?”   望向当事人。   他的俊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夕阳红,柔和了他冷硬的棱角。 第26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隐隐地期待着他的答案。   虽然能大概猜到肖楚言的回应, 不会是深情款款的告白,可能是沉默以对,但她还是期盼着。   肖楚言目视前方, 并没有瞥向她, 紧抿着薄唇,不置一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易初语竟生出一种肖楚言在害羞的感觉。   腼腆的他不会眼神闪躲, 亦不会脸红害羞,不像那些阳光男孩一样,挠着头傻笑。   他只会保持沉默, 不与你对视。   直到两人走到了公交车站, 肖楚言站定在站牌附近,才缓缓地回答:“打发时间。”   听着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易初语想咧嘴笑, 一种属于少女初恋的甜蜜蔓延至四肢百骸, 酥麻了那一片波澜不惊的心海。   今天的公交车不知道为什么久久没有驶过来, 周围等车的人越来越多。   易初语往肖楚言的身旁凑。   许是他的主动给了易初语勇气, 她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问题。   “我, 是嫂子了吗?”   易初语扬着脖子看他,因为距离很近, 清楚地注意到肖楚言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神色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恰巧,公交车来了,身边的人潮往前挤, 想在第一时间上车。   被推挤着的易初语踉跄着撞进了肖楚言的怀中。   他身上有一股清新的气息,闻着特别舒服,也让人心安。   腰间一紧, 有一股力量将她往肖楚言的胸膛带。   肖楚言似乎很喜欢穿中长款的外套,尤其是黑色和灰色。   易初语垂下眸,能看见肖楚言的手搂着她的腰身。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由于她身材娇小,整个人都笼在他的大衣中,隔绝开了那些拥挤的人流。   几乎是等所有人上了车之后,肖楚言和易初语才上车。   两个人在公交车的后车厢中站着。   易初语的前面坐着的是一对情侣,能看见女孩斜着身体,靠在男孩的肩头,软软地撒娇:“你是不是最喜欢我啊?”   男孩只是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   像是被鼓舞了一般,易初语挪动着小碎步,凑近肖楚言的身旁,开口:“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她的眼里似乎住进了星光,亮晶晶地凝视他。   肖楚言瞥下眼,漫不经心地答:“这是我的秘密,我有权拒绝回答。”   周围嘈杂拥挤,易初语却听得清清楚楚,像是用力在纯白的纸张上写下一笔,烙印在那。   被拨乱的心弦,要如何稳下来?   既然稳不住,那就放任吧。   车子一路开开停停。   几十分钟过去,肖楚言和易初语下了车,两个人朝着小区走。   许是今天的肖楚言太温柔,太纵容她,易初语急切地找回了那天的问题,又再次问出口。   “下周一,一起去看电影吗?”   这一次问出口,没有上次的心慌意乱,竟出奇地平静,好似他的答案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   肖楚言没有马上回答,易初语循循善诱:“你周一下午五点半下班吗?”   “嗯。”   很轻的一声,他没有动嘴,只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   “那我去接你吧,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   “随便。”肖楚言说完,忽地加快了步伐,像是急切地想要逃脱开易初语的视野范围内。   易初语连忙追上去,歪着头观察他的表情。   紧绷的下颔,紧闭的唇畔,肖楚言好似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   可她明显感受到他的气场弱化了很多。   走到家门前。   易初语挠了挠头,朝着肖楚言晃手。   脸上洋溢着笑,“拜拜。”   肖楚言并没有吭声,只是微微颔首,扯着嘴角。   回到家里,易初语撒腿就跑到客厅中央,跳进沙发里,脸埋进抱枕里,压低音量在疯狂尖叫,手上用力地捏着柔软的抱枕。   撒了好一会的疯,易初语镇定下来,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呼气,吸气。   不知不觉地笑出来。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喜欢肖楚言,只要他的一句话,一声令下,她就可以不顾所有奔向他。   虽然有关他们两个人过去的记忆她想起的并不多,但她能肯定,当初他们一定是很喜欢彼此,她才会因他的一点甜头,可以乐呵这么久。   人的心情舒畅了,做事也会有精神。   这个周末,易初语竟然连着两天爆更了一万字,码字都不带喘气。   灵感源源不断,手指像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满屏幕的字,耗费不多的时间,足足比平时少了一半。   约定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易初语在衣柜前挑选衣服。   她平时少出门,也不注重穿着,衣柜里大多数都是一些休闲装,要是穿着这些出门,好像不太好。   挑挑拣拣,最终,易初语选了一套比较淑女的衣服。   红色的宽松毛衣搭配米色的半身长裙。   整理好自己,易初语背上小挎包,准备出门。   刚走出门,才想起昨天查天气预报,得知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   易初语回屋找到自己的雨伞,一切准备就绪,才出发。   天不明朗,团团的云层堆积在空中,乌云笼罩着,看起来真的有要下雨的趋势。   公交车开到半路,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敲打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的水痕。   易初语很庆幸自己带伞了,做足充分的准备。   下了车,易初语撑着伞往警局走。   因为雨势过大,路上没有行人,大地万物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笼罩着这座城市。   易初语每走出一步,水珠就砸落在地上的水坑上,她的鞋子几乎湿透了。   不敢怠慢,她走得更快。   距离警局还有十多米远时,隐隐约约能看见警局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像极了某个人。   心情是愉悦的,就连冷冰冰的雨水倾斜在脸上,易初语都觉得没关系。   水渗透了鞋袜,易初语的脚被冻得有些发僵。   一步步地走近。   逐渐能看清楚男人的脸,不出她所料,是肖楚言。   易初语冲他盈盈一笑。   等走近肖楚言的身前,易初语看见他的表情不对劲,眼神里都是复杂难言的情绪,像是隐藏了强烈的感情,嘴角慢慢上翘,可又不是很开怀的笑容,似是苦笑,开心也不开心。   他陡然间伸出手拉住了易初语的胳膊,往他的怀里带,双手抱住她。   始料不及的动作,易初语手上的伞从手中滑落,掉在了蒙蒙的雨雾之中,接受雨水的洗礼。   身前的胸膛很坚硬也很温暖。   易初语刚从雨中来,身上带着些许寒气,被他紧紧地搂进怀中。   肖楚言身上的温度透过他的臂膀和胸膛传来,驱赶了她的寒冷。   呆愣的易初语就这么被肖楚言抱在怀中,他的下巴贴着易初语的额头,手上的劲很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   反应不过来现在的状况,肖楚言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被心上人抱着,易初语的心中某处被柔软填满,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回抱着他。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他们两人就站在警局的门口相拥,都像是要永远记住这一刻,彼此都不放手。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天,像重复的三百六十五天中的某一天,可有你的存在,有你的拥抱,变得妙不可言。   易初语的心潮掀起,一股莫名的感情涌向她,眼眶意外地热了。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肖楚言暗哑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易初语,我们在一起吧。”   因为他动嘴,贴着她额头的下巴都跟着震动着。   他的话像是一首歌的最高潮,将她置于情绪的巅峰。   这简单的几个字熟悉也陌生,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对她说过这句话。   那些尘封的记忆,开始有了一丝的裂痕。   易初语的心情起伏太大,喉间酸涩,那些话卡住出不来,那一个“好”字像是被冻住了。   等不到易初语的回应,肖楚言松开了手,擒住她的双肩,让她从怀里出来。   四目相对。   肖楚言又重复了一句。   易初语很用力地点头,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回应他。   冷面队长嘴角上扬,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染上了喜色,狭长的眼尾微扬。   在她的记忆中,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   一切都如梦似幻。   易初语不确定地问:“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吗?”   “是。”   他的声音夹带着雨声,却比雨声更深刻。   肖楚言弓着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雨伞,而后牵着她凉冰冰的手,十指相扣。   雨势渐小。   肖楚言牵着易初语走向了附近的商场,进了易初语说的那一家电影院。   坐在电影院里,肖楚言摸着她的手,柔声细语:“冷吗?”   几分钟前,在外面的时候还挺冷的,现在进了电影院,稍微暖和了。   易初语摇着头,“不冷。”   肖楚言作势要脱外套给她,被易初语阻止。   他自己穿的不多,里面是一件单薄的衬衫,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肖楚言拗不过她,任由她去,不过,手一直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让自己身体的热量传递到她的手上。   这一牵,就是从电影开始到结束。   一场电影,100分钟正好。   这是一部讲述校园暴力的电影,女主角受过很多的不公平对待,男主角像是从天而降的保护神,一路为她保驾护航,却意外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还好结局是圆满的。   看完电影,雨势又加大了。   吃过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可雨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   易初语想到肖楚言明天早上还要工作,不像她,是个自由工作者,睡晚点也没关系。   扯着肖楚言的衣袖,说:“我们回去吧。” 第27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也不清楚易初语具体的工作流程, 比如她是否和他听闻的作者一样,喜欢在晚上十点之后开始码字。   看着易初语急切要回去,肖楚言只当成是她想回去继续找灵感写小说。   也没制止。   在走出雨幕之前, 肖楚言脱下了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易初语摁住肖楚言的手, 关切地说道:“你会冷。”   肖楚言那股强势的劲开始散发,定住她的身躯,“不会, 我身强体壮,倒是你,别感冒了。”   在他的强制要求下, 易初语穿上了肖楚言的外套。   两人的身高差一直存在, 易初语穿了肖楚言的外套,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肖楚言喜欢穿长款外套, 这件也不例外, 易初语穿上, 外套的衣摆直接盖住了她的大腿, 正好到膝盖的位置, 衣袖直接多出了一截。   还是肖楚言帮她将衣袖卷上去一点, 才让她的小手得以露出来。   肖楚言一手撑着伞,一手揽着她。   两人在茫茫的雨水中, 坚定地往家的方向去。   走到打车的路口, 一辆出租车开过。   肖楚言拦住,他们上了车。   吹着北风,雨水倾斜, 撇湿了他们的衣服。   不过,很快出租车就开到了小区。   下了车,两人一路小跑。   冷风冰雨无情, 湿了一对小情侣的身。   肖楚言在撑伞的时候故意往易初语这边倾斜,加之,易初语穿了肖楚言的外套,就算是湿了,也是肖楚言的外套湿了,她身子倒没怎么湿。   反观肖楚言,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左肩和左边的衣袖全都湿透了,黑色的衬衫颜色变得更深。   乘着电梯上楼。   易初语的右手习惯性插进口袋里,湿哒哒的宽大口袋里有一颗软软的东西。   心里咯噔一声。   伸进口袋里的那只手僵住,她将那一颗东西揣在手心里,听着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另一只手被肖楚言牵着,走出电梯。   易初语徐徐地将它拿出来,手掌心朝上,一颗已经被她捏到变形的大白兔奶糖躺在手心中,那一只小白兔有些扭曲。   心中酸涩涌上头,如鲠在喉,迟缓地说道:“它化了。”   肖楚言侧头看向她手中的东西,淡淡道:“没事,还有。”   肖楚言松开与她相牵的手,从口袋中摸出钥匙。   钥匙与钥匙的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动,插进锁孔中,啪嗒一声,门打开了。   他牵着易初语走进了他家。   亮堂堂的客厅,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茶几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不像她,茶几上时常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物品。   易初语有些局促地站在客厅的中央,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进这个房子,感觉似乎和以往有一点的不同。   自家男朋友的家里干干净净,所有的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她很欣慰。   肖楚言径直走进了他的卧室,在里头不知道干嘛,一分钟不到就出来,身上的黑色衬衫换成一件休闲长衣。   走出来看到易初语仍穿着他那件湿了一半的外套,蹙额,“怎么不脱掉?”   愣了半晌的易初语哦一声,开始脱衣服。   肖楚言走近,帮她将这件宽大的衣服脱下,走进浴室。   出来时,两手空空,应该是将湿衣服丢进洗衣机了。   肖楚言只换了上衣,没换裤子,还是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腰上缠着皮带,这样的搭配看起来有一丝的滑稽感。   上身是随意的休闲装,而下身是正式的黑色西装裤。   他站定在易初语的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全新的大白兔奶糖,剥开了糖纸,借助糖纸捻住糖的一头,举在她的嘴边,像是哄小孩一般,“张嘴。”   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易初语处在愣神的状态中。   头发沾上了雨水,刘海湿了,又被风吹得微微凌乱,整个人看起来散漫不正经。   此刻还拿着一颗糖,温柔得不像他。   易初语张开嘴。   他就拿着那颗糖塞进易初语的嘴里。   肖楚言将手上的糖纸折叠起来,折成方方正正的立方体,动作行如流水,就像是重复了无数遍,早已烂熟于心。   在警局门口相拥时,易初语的心早就掀起了千层巨浪,有千言万语,也有种种疑惑。   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今天。   嘴里的糖在一点一点地融化,口腔被甜腻的奶味充满。   易初语微微仰视他,喃喃地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肖楚言顿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手上的动作霎时间僵住,抬眼看向她。   伸出手摸着她沾了些许的雨水的湿发,温柔缱绻,帮她撩到耳后,勾着笑说:“不是突然,挂念很久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柔得掐得出水,敛了平日里淡薄的神色。   易初语微微张开嘴,想问的话却突然间被他的动作打乱,那些措辞被捏碎,连一个逗号都不剩。   既然挂念那么久,为什么不早点说出口呢?   猛然间,她想起了肖楚言说的话,她当初不告而别,一句未说就丢下他一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失联。   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就算是没了那种疯狂的怨念,可是那道疤还是在那里。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这些?   易初语越来越能理解肖楚言的态度,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想靠近却又保持距离。   肖楚言温热的双手捧着易初语的脸,眸色认真,“快回去换一身衣服。”   嘴里含着糖,讲话不方便,易初语将奶糖顶到左脸颊上,左半边腮帮鼓鼓的。   拇指在摩挲着易初语的脸颊,肖楚言不自觉地用右手的拇指按一下易初语那鼓起来的腮帮,一点都不正经。   易初语嗔怒地瞪他一眼,“我不冷。”   “凉冰冰的脸,还说不冷。”   在肖楚言的督促下,易初语拖着脚步往家里走,其实她还不想离开,想要问一问有关他们过去的事情,如果让他一个人记得那些事,也对他不公平了。   不过,未来还很长,她可以和他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捡回过去的记忆。   不管是酸涩,还是甜蜜,她都想重新忆起来。   走到玄关处,肖楚言在她身后忽然地出声。   “易初语。”   很急促的一声。   易初语疑惑地回头,一转身,肖楚言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拥抱在怀中。   喃喃自语道:“这次,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听着他不自信的言语,易初语的心被人用尖锐的锤子凿出一个洞。   在她的记忆中,肖楚言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不管是在高中时期,还是在面对错综复杂的案件时,他都未曾自馁,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泄气且担忧。   到底伤害有多大,才会让他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低到不像他自己。   易初语坚定地告诉他:“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   他只是搂着她,之后再没吭声。   易初语回到家,将自己的衣服换下,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睡衣。   只是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站在洗衣机旁,易初语托着腮发呆。   她好像能感觉到肖楚言是真的很喜欢她,只是从来没有说出口而已,想到这,既酸又甜。   洗衣机发出嘀嘀的声响打断她的思绪。   易初语打开洗衣机,将衣物全部拿出来,在关上洗衣机的那一瞬间,看着洗衣机上的牌子,似乎有些眼熟。   简直和肖楚言家里的一模一样。   易初语猛地拍自己的脑袋一下,暗暗地骂着自己。   真是魔怔了。   怎么总是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易初语晾好衣服后,拿出手机百度——为什么看见家里的东西总能联想到别人家?   答案一连串地下来。   点赞最多的一个是:可能因为你太喜欢他/她了,想住进他/她家。   易初语看着千奇百怪的答案,捂着嘴啊一声。   摸着自己的心,看着落地窗外的霓虹景色,眼睛不自然地一眨一眨,自言自语:“不会吧,我们都住得那么近了,我还想住进他家?”   猛地摇晃着脑袋,易初语锤了锤自己,矢口否认:“肯定不是,我才没那么那个呢。”   收回手机,易初语回房间睡觉。   她的小说临近结束阶段,现在思路有些卡,关了自己一整天,寻找灵感。   写作就是这样,有灵感的话,一个小时能写出很多高质量的内容,但如果没有灵感的话,容易卡文,任你抓耳挠腮,也不会有码字的欲望。   在家里坐了一整天,几乎没进食,易初语决定上软件请假,今天暂停更新。   她拿出了几本之前写完的小说看,找找感觉。   刚在沙发上坐下,门外响起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易初语嫣然一笑,将手上的书搁在茶几上,小跑去开门。   肖楚言站在门外,一手提着一袋食材,看样子是下午提早下班,准备回去做晚饭。   “干吗呀?”易初语抿着唇看他。   “去我那吃晚饭。”   闻言,易初语将视线移到他右手提着的东西上,嗯一声。   “你等我一下。”   易初语走进屋里拿起手机和钥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算了,没关系,都已经是恋爱关系了,再不好看,也是他的了。   想了想,还是拿起了那本言情小说。   易初语跟着肖楚言进了他家。   肖楚言顺手将手上的钥匙搁在鞋柜上,等易初语进门后,带上门。   易初语抱着那一本言情小说进屋,回身看他猫着腰换鞋,说:“我今天可不帮你哦,今天卡文了,得找找感觉。”   肖楚言好笑地说:“你帮不帮忙都差不多。”   易初语朝着他哼唧一声,撇撇嘴。   确实是实话,但怎么就叫人讨厌呢。 第28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坐在沙发上, 一页一页地翻看自己以前写的小说。   厨房里的男人忙忙碌碌,专注地准备今晚的晚饭。   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只余厨房传来的响动。   细碎的声音恰到好处。   易初语看完几章, 放下手上的书,仰着头,背靠在椅背上, 眼珠子骨碌一转。   一个场景一闪而过,那是肖楚言抱着篮球站在讲台上,回眸一笑的画面。   文思泉涌, 易初语一拍自己的大腿, 决定让男女主角在完结前去一趟他们的母校,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易初语将手上的书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伸了伸了懒腰。   身后不知道何时站了个人。   一双微凉带着些许湿意的宽厚手抓住了她的手。   易初语头往后仰, 肖楚言的脸映入眼帘。   他说:“怎么?有灵感了?”   “嗯。”   肖楚言睨一眼扶手上的书, 松开她的手, 轻巧地拿起来。   易初语慌乱了, 她还没让身边的人看过她的小说, 就连她爸妈也不知道她的笔名,只清楚她是一个网文作者。   让认识的人看自己写的小说, 这多羞耻啊。   男女主角腻歪的场景, 她写完了,倒回去在看的时候,都觉得好羞涩。   她倏地从沙发上起来, 隔着沙发拉住肖楚言强有力的胳膊,嚷道:“别看。”   肖楚言不动如山,任凭她拉扯着自己, 随手翻开一页,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一页,自顾自地念出来:“他一手摁住元念的后脑勺,勾起嘴唇坏坏地笑,随后,嘴直接吻上了她樱桃似的小嘴,舌头......”   羞赧像是洪水猛兽,一口吞咽了易初语。   她啊一声,喊道:“别念了!肖楚言!”   肖楚言讪讪地合上书,一手拿着书,嗤笑:“你喜欢这种?”   易初语捂着脸,遮挡住自己滚烫的脸,瞎嚷嚷:“不是,我没有。”   他怎么能这样,写书而已嘛。   肖楚言还没做完晚饭,将小说还给她,进了厨房。   易初语透过指缝看见他走了,才松了一口气,遮挡脸蛋的手垂下来,看着被他随意搁在沙发上的小说,立志坚决不能再让肖楚言看她写的小说了。   半个多小时后,肖楚言做好了晚餐。   易初语自告奋勇地要去帮忙,站在锅前,伸出手想要将那一盘清蒸鱼端出来。   拇指和食指一碰到盘子,被烫了一下。   像触电一般缩回手,马上捻住自己的耳垂。   肖楚言刚走进厨房就看见易初语软萌的模样,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怎么,烫到了?”   易初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扁扁嘴,点着头。   眼看肖楚言的视线扫过她捏住耳垂的双手,易初语正儿八经地跟他说:“这是我爸教我的,要是被烫到就摸耳垂。”   “嗯。”他淡淡笑着。   “好像还挺管用的。”   肖楚言将剩余的菜都端出去,脱掉自己身上的围裙。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   易初语一眼扫过桌上盛丰的菜,三菜一汤,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好像有点多。   桌上的那一盘麻婆豆腐,辣香味四溢,看起来就很美味。   “你不是不喜欢吃辣吗?”   问完,易初语就缓过来了。肖楚言是不喜欢吃,可是她喜欢。   她的口味,肖楚言一清二楚,甚至比她自己都还要了解。   肖楚言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不能吃太多。”   “那你还煮那么多。”易初语小小声地抗议。   “剩一点明天再吃。”   “哦。”   易初语动筷,吃了几口,似是想起什么,注视着肖楚言,“你刚刚那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邀请我明天继续来蹭饭呀?”   肖楚言吞下一口饭,“你认为是,那就是。”   易初语偷笑着:“不怕我吃穷你?”   她的话音刚落,肖楚言挑起一边的眉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那你尽管来试试。”   易初语被他逗笑,某一处缺口被柔软的棉花填满。   还未吃完饭,易初语的手机就响了。   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余辉。   易初语的背部僵硬着,拇指愣是划不过去,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男人。   恰巧,肖楚言也看着她,手上夹菜的动作却没停,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两人距离那么近,也不知道他的视力怎么样。   易初语划过,接听起来。   “喂?”说着,下意识地看向肖楚言。   从那两次的状况来说,肖楚言似乎不怎么喜欢余辉。   余辉说:“我听阿姨说,你下周要回去,正好我也想回家一趟,要不要我载你?”   肖楚言的声音不大不小,透着一股寒,“拒绝他。”   易初语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没抓稳,在这么安静的室内,他这个音量,对面怎么可能听不见。   她张着嘴,但是没发出声音。   余辉很识趣,猜到了大概。   “没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回去。”   易初语觉得有些愧对余辉,人家是好心好意,不能这么强硬的拒绝,应该稍微委婉一点。   “那,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   余辉轻笑着,“这有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不言谢。那我就挂电话了。”   “嗯,拜拜。”   挂了电话后,易初语顺手将手机搁在饭桌上,嗔怒地睨一眼肖楚言,“你刚刚的声音有点大了。”   肖楚言不以为意,“让他听到不是更好吗?”   “你。”易初语语塞,想不到肖队长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普通朋友而已,这种醋都要吃。   没过多久,轮到肖楚言的手机响了。   他扒完最后一口饭,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听。   易初语才吃到一半,尽量地放慢咀嚼的速度,不发出任何声音。   只见肖楚言在听到对面急速地讲了几句,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嗯一声。   挂了电话,肖楚言面色凝重:“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易初语被他感染,跟着紧张。   肖楚言走到玄关处,想起什么,转过身朝着易初语说:“你明天早上有空吗?”   易初语放下筷子,“有,怎么了?”   “我约了明天早上去取车,不过看这个架势有可能明早回不来,你帮我取车吧?”肖楚言问完,顿了下,又问道:“你有驾照吗?”   “我有,那我明早去吧。”易初语答应他。   肖楚言从鞋柜上拿起那一长串钥匙,将其中的车钥匙取下来,走进卧室。   片刻后,他重新走出来,将手上的钥匙递给易初语,“这是车钥匙,还有这个是我家的钥匙。”   易初语握着钥匙的手僵住,咬着下嘴唇,似乎现在的状况发展得有些快,超出了她的预期。   “你,给我你家的钥匙干吗?”易初语低语道。   肖楚言说的理所当然:“方便。”   他睨一眼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看着眼前羞得抬不起头的女人,问:“一会儿,你收拾碗筷,没问题吧?”   “报告队长,没问题。”易初语俏皮地说道。   “嗯,那我先走了。”   易初语盯着他衣服上的纽扣看,嗯一声,疾步走到客厅拿起他挂在沙发上的外套,作势要给他披上。   自己的小女友这么体贴,肖楚言眉眼都柔和了。   看着在自己身前帮忙整理衣领的易初语,肖楚言有一股冲动,忽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神色无比认真:“搬过来吧。”   全身的细胞在听到肖楚言这句话时开始疯狂叫嚣,心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稳不下来。   这难道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上次才百度到自己有疑是想要住进肖楚言家里的冲动,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提出来了?   易初语的手握成拳,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要答应吗?会不会有点快?才在一起没多久就一起住,好像不太好。   肖楚言似乎没有多大的耐心,握住易初语的手腕悄悄地用了点劲,拇指摁住她的手背。   “搬过来一起住,不是省了一笔钱?”   易初语小小声地反对:“一个月的租金才这么少,住着也是赚了。”   肖楚言有些好笑,“好了,你慢慢考虑,我先去了。”   他走到玄关处,易初语仍旧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就像是以前他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   肖楚言打开门,转过身,和易初语对视,“矜持一下就好,别让我等太久。”   等他出了门,易初语才猛地大口大口地喘气,面红耳热,很不自在。   出门前的那句话,怎么好像他很猴急一样。   一千多块钱,也没有多少。   不过住在一起确实方便很多。   易初语咬着筷子,自言自语:“别想了,这件事慢慢来。”   吃完晚饭,易初语将餐桌收拾好,碗筷都洗干净放进消毒碗柜消毒。   背靠在流理台边沿,易初语托着腮沉思。   住在一起也没什么,肖楚言肯定是正人君子,才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到这,易初语手握拳敲打脑袋,皱着脸,暗暗骂自己:“我的天,我在想些什么,他让搬过来只是图方便,省点钱而已,怎么我都往哪方面想了?”   易初语走出厨房,在客厅里来回地走,走了两圈才停下。   终于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了,她怕自己乱糟糟的生活习惯扰乱有轻微洁癖和强迫症的肖楚言,他家里整洁干净,而她家呢,东西都是随手一放。   所以,她刚刚才找了那么多的理由,其实就是怕暴露自己而已。   易初语蔫了,要不先矜持一段时间。 第29章 持续心动   第二天, 易初语早早就起床,按照微信上肖楚言给她发过来的地址,去帮他把车开回来。   考驾照有几年了, 只是这几年她都没有碰过车, 也不知道技术怎么样。   昨晚肖楚言走得急,她没来得及详细地说明自己的车技。   坐在出租车上,易初语拿起手机给肖楚言发了一条微信, 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空看。   易初语:【我车技不好,万一你的车又被碰坏了怎么办?】   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易初语:【不过, 我会小心驾驶的。】   4S店距离这边比较远, 在靠近郊区的地方,出租车行驶了将近半个钟才抵达目的地。   前脚刚下车, 肖楚言的微信进来了。   肖楚言:【坏了, 你赔。】   易初语看着他的信息, 冲着手机做了个鬼脸, 她就是开个玩笑, 都不会安慰一下, 说什么我相信你车技之类的话嘛。嘴巴一点都不甜。   拿起手机,易初语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易初语:【生气.jpg。我没钱。】   肖楚言:【你的电影, 我这么捧场, 没理由买不起一辆车吧?】   气笑的易初语敲着屏幕准备回他,明明就是你自愿的,他的信息马上又进来了。   肖楚言:【忙了, 先不说,路上小心。】   易初语删掉之前编辑好的内容,只回了一个好字。   将手机放回口袋, 易初语朝着前面的4S店去。   因为肖楚言在昨晚的时候已经跟店员打过招呼,所以,面对来拿车的不是车主也没太多的疑惑。   坐在肖楚言的车里,易初语觉得十分不舒适。   他人高马大,一米八几,腿也长,驾驶椅调整得比较靠后。   易初语人矮腿短,踩刹车油门有点勉强,将驾驶椅调整成一个适合她的位置。   车子上路,易初语不敢开太快。   好在现在不是上班高峰期,路上车子比较少。   半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易初语开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按照记忆中肖楚言的停车位停好车,易初语下了车,看着驾驶椅,想了想,将驾驶椅调整成肖楚言平时使用的高度才走出停车场。   回到家,将钥匙放在了肖楚言的家里。   之后易初语回到自己家,拿出电脑准备码字,肖楚言的信息进来。   肖楚言:【到家了吗?】   易初语:【到了。】   随后,又没了音讯。   应该是很忙,一个晚上没有休息,现在回信息也是抽空回的吧。   易初语放下手机,专心码字。   接近中午时分,易初语终于将今天的章节写出来,赶忙发到软件上。   长时间的久坐,易初语觉得自己的肩膀和腰有点不舒服,走到落地窗前,伸着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拿起手机看看信息,发现肖楚言在十多分钟前给她发了微信。   肖楚言:【按时吃饭,家里还有剩菜。】   看着这言简意赅的几个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气场。   易初语给他回了信息,过去他家将剩菜全部热了一遍,凭借一人之力全部干掉。   这个案子似乎有些棘手,易初语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见着肖楚言,只是在手机上偶尔跟他发几条信息。   得知他有时候三更半夜才回来睡一会儿,清晨鸡打鸣,他已经出发了。   易初语有些心疼,可这是无可避免的。   身为刑警,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忙起来根本不分白天黑夜,不早日将歹徒抓捕归案,隐患就会一直存在,平明百姓的生命就有可能受到威胁。   易初语减少给肖楚言发微信的次数,只是在饭点的时候询问他有没有吃饭。   时间充裕了,易初语很快就写完这一本连载小说,标上完结。   身为作者,最幸福的莫过于此刻了。   小说完本了,距离易初语答应蒋怡的回家时间也越来越近。   现在肖楚言也忙,她的小说提前写完了,不如就早点回去吧,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易初语买好了回栖州的车票。   想了想,跟肖楚言交代,免得他哪天回来发现自己的女朋友不见踪影。   给肖楚言发完微信,易初语开始收拾,将阳台的衣服全都收回来,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在卧室里捡衣服。   回家的话,蒋怡肯定要她留一段时间,没有一个星期肯定回不来。   易初语捡了好几套衣服,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将一切都弄好,拉着行李箱出门。   锁好家门,手机便响了。   是肖楚言。   易初语接起来。   “喂?”   对面的嗓音听起来就很疲惫,本就低哑的音调还要哑上几分,颇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你要回去?”   易初语嗯一声,“我妈之前就在催我了,有一段时间没回去,得回去看看他们。”   他的声音有些抖:“还会回来吗?”   易初语喉间酸涩,像是喝了中药一般,化不开的苦涩。   “会。”顿了一会儿,易初语又说道:“肖楚言,我不会丢下你,我说到做到。”   对面沉默着,只听见他不轻不重的呼吸声。   过去一定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伤疤,他才会在再次拥有时,患得患失。   在所有人面前,多么傲气的一个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易初语懊恼,如果当时她在坚强一点,如果能撑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坚定地走下来,蒋怡和易国风不会怕她触景生情,而离开梨市。   也不会伤害一个像旭日的少年,更不会错失那几年。   也不知道两人静默了多久。   肖楚言缓缓地说:“你下来,我送你去车站。”   易初语蒙了,他的意思是他在楼下?   “你在哪?”   “在小区门口。”   易初语拉着行李箱乘电梯下楼,心里百般不解,肖楚言不是在忙吗?怎么会这么有空?   走到小区门口,熟悉的车子停在了路边。   易初语走过去,倚在车边的肖楚言回眸,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帮她将行李箱放进车尾箱。   坐在车里,易初语看着肖楚言,问:“你怎么回来了?”   “现在是休息的时间,就来了。”   几天没见,肖楚言消瘦了不少,硬朗的脸上爬满疲色,一双严厉有神的眼眸此刻有些无神,双眼皮好像随时都会耷拉下来,刘海全都被他捋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易初语皱着眉,责备:“你应该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跑过来干吗?”   肖楚言自嘲地笑笑:“不能亲自送你回家,送你去车站都做不到的话,还怎么做你男朋友?”   没料到肖楚言会这么执拗,这明明都是些小事,跟他的工作比起来,无足轻重。   “没事的,我不在意。”易初语无奈又心疼。   “我在意。”肖楚言的话带了点执着。   密闭的车厢里有一丝的压抑,像是黑云压城。   易初语听着他的话,眼眶有些热,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和他十指相扣,看着他憔悴的神态,“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直都在。”   肖楚言抬起困倦的眼,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敛了神色,恢复那个往昔高傲自满的队长,反握住易初语,很轻地嗯一声。   易初语松了一口气,她真怕肖楚言会这般畏怯,朝气蓬勃的他才是他。   “我自己去车站吧,你趁这个时间赶紧......”   “不用,我送你去。”肖楚言打断她,启动车子。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高铁站。   害怕占用肖楚言的工作时间,易初语不让他送她进车站,催促肖楚言赶紧回去。   经过刚刚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都冷静下来,那种消极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肖楚言也意识到自己小题大做,太冲动了,大概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好,整日在忙于案子,脑袋糊涂了,自制力骤然削减,他真的太害怕回到那段灰暗无光的日子。   在易初语准备下车时,肖楚言猛地拉住她的胳膊。   不明所以的易初语转过头,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肖楚言难得露出一丝羞怯,眨了一下眼睛,避开易初语的目光,看向了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镇定自若地说:“你不留点什么再走?”   易初语的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肖楚言,没懂他的话,她也没东西能留给他。   “你想要什么?”   肖楚言的眸色染上一缕欲色,抓住易初语胳膊的那只手松开,慢慢地爬上了易初语的脸,食指轻点着她的红唇。   写过这么多的言情小说,易初语要是还不懂暗示,她就是头驴。   头一次面对这样撩拨人的队长,易初语很不自在,更害羞,眼神闪躲着。   肖楚言的手行云流水地钻到她的后颈,隔着头发握住易初语纤细白皙的脖颈,将她的脸往驾驶位带。   他倾身过来,吻上了易初语的樱桃小嘴。   唇与唇的相贴,心与心的相触。   易初语愣着,眼睛都忘了闭上,只是感受着他的侵袭。   大脑像是承受不住过大的电流,瓦特了。   而肖楚言特别享受这个吻,由浅入深,从轻到重,到最后像是狗一样,啃咬着她。   易初语只是被动着承受。   半天过去,肖楚言才从她的嘴离开,红润的嘴唇上带着些许的晶莹。   他满意道:“好了。”   完全处在状况外的易初语摸着自己微微发肿的嘴,一时无言,只觉得面庞很烫。   肖楚言伸出手揉着她的脑袋,“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电话,我接你。”   易初语呆呆地点着头。   神游在外的易初语下了车,肖楚言帮她从车尾箱拿出了行李箱,让她路上小心。   临走前,易初语想到什么,带了点少女的娇羞,问:“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吗?”   有关他们的过去,易初语觉得自己也该努力,即使道阻且长,她还是想一点一点地捡回记忆的碎片。 第30章 持续心动   他们相距不到一米站着, 彼此面对面。   易初语轻咬着下嘴唇,等着他的答案。   她忘掉的是高三下学期的事情,还记得蒋怡跟她说过, 他们是在高考前几个星期搬离梨市, 那是不是说明高考前的几个月,他们是一起努力,一起鼓励彼此。   这样一想, 她还挺好奇,他们接过吻没有。   不过,仔细一想, 应该不太可能, 毕竟她是比较害羞腼腆的人,肯定不会主动献吻, 肖楚言在她印象中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看起来就不懂恋爱。   可这又会出现一个悖论, 那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想不出个结果, 易初语只能等着肖楚言给她答案。   肖楚言被她这个问题问倒了, 沉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而后闪躲一下,闭口不答。   等着等着, 易初语就更加好奇了, 这个问题很难吗?需要思索这么久?他又没有像她一样失忆了,应该很快就能给出答案吧。   莫不是队长害羞了?那还真是罕见。   肖楚言慵懒地轻笑一声,低垂着眉眼, 眼皮半阖着,一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答:“是。”   不出她所料,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只不过怎么听起来底气不是特别肯定,语气有些飘呢。   易初语上前一步,小小的一双手拾起肖楚言的大手,坚定地说:“我会慢慢找回记忆的。”   握紧他的手,举到嘴边,易初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她虔诚得像是朝拜自己的神。   她的举动超出了肖楚言的预期。   肖楚言的眼眸明暗交织,冲动又强制自己镇定,唇畔小幅度的上扬。   易初语在取票机拿到高铁票,提着行李箱进了候车室,看着手上的车票,傻笑着。   这大概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吧。   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脑子,此刻天马行空地想事情,却都是与肖楚言有关的,弯弯绕绕,又想到刚刚两人亲吻的画面。   人做任何的事情都与心情有着很大的关系。   以前易初语觉得搭乘几个小时的高铁,行李箱搬上搬下,舟车劳累,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却精力满满,一丝疲劳感都没有。   晚上七点多,易初语才回到栖州。   易国风开车来车站接她。   回到家,蒋怡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饭菜。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完饭。   虽然易初语今年才24岁,还要再过差不多五个月才25岁,但是蒋怡还是很担心她的感情问题。   易初语也明白蒋怡的这种担忧,自从她失忆后,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活泼开朗,开始变得孤僻喜静。   即使蒋怡和易国风都没有提,但她能感受到他们都担心她没有完全走出那段痛苦。   蒋怡夹了一块酸菜鱼给易初语,和易国风对视一眼,温声细语:“初语,余辉不好吗?那要不要妈妈再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易初语一口回绝。   蒋怡放下筷子,脸上皆是不安,说:“明年就是2019年,新年很快就要来了,争取春节带个男友回来,不好吗?”   易初语吃着菜,她才和肖楚言在一起一个星期,而且蒋怡应该是不知道肖楚言的存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道要说我高三时期背着你偷偷交了一个男朋友,现在已经跟他复合了?   这么回答肯定不好。   易初语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冲着对面的蒋怡说:“妈,我尽力吧。”   说完,起身推着行李箱就要进卧室。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歧义。   细细一想,蒋怡觉得易初语现在肯定是有可以交往的对象,逮着她问:“初语,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打小就不擅长撒谎的易初语没打算隐瞒,嗯一声,进了卧室。   几个月没回来,蒋怡将她的床铺都收拾好了,被子全都放进了衣柜里。   易初语打开衣柜将被子抱出来。   收拾过后,易初语洗完澡,在卧室里吹头发。   蒋怡推门而入,在她身旁坐下,看样子是想打听她男朋友的事情。   太详细的事情,易初语不想跟蒋怡交代,只是含糊地透露了一些肖楚言的个人信息,就推着让她赶紧去洗澡。   在家的日子,易初语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之前失眠的夜都被她补回来了。   隔三差五被蒋怡拉着去和小区里的三大姑八大婆聊天。   她的日子过得很闲适,而肖楚言忙得不可开交。   连着好几天,肖楚言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甚至连发微信的时间都像是挤牙膏一样挤出来。   对比自家的男友,易初语只觉得自己过得好奢侈,每天晒晒太阳,散散步,看看书。   过去了一个星期,易初语才接到肖楚言给她打来的电话。   那头嗓音暗哑粗粝,还带了点没睡醒的感觉。   “易初语,我忙完了。”   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不愧是肖队长的作风。   易初语和声细语:“辛苦队长了,快去休息吧。”   肖楚言倒是没含糊,“还没吃饭。”   被他这样接话,易初语笑得肩膀微微颤动,“那你还不去吃。”   “一会就去。”   两人聊了一会才挂电话。   从肖楚言的话语中能稍微收到某一种信号,他希望她回去。   可是,蒋怡却希望易初语在家里住上半个月再回去。   易初语可谓是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边是亲密无间的家人,那边是情投意合的情人,真叫她难以抉择。   没有纠结很久,易初语就做出了决定。   因为网站那边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段时间去参加新书的签售会,现场给书粉们签名。   没多久,易初语就买了回云城的车票。   道别了家人,易初语踏上去见肖楚言的路途。   几个小时之后,易初语抵达云城的高铁站。   还没走出车站,就看见了肖楚言背靠着圆柱站在车站外等她。   易初语推着行李箱,快步走过去。   肖楚言心有灵犀似的,听着轻快的脚步声,侧头看向出口这边,在看见易初语时,展露出笑颜。   再见肖楚言时,没有分别时的倦怠,应该是前两天休息够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容光焕发,眼睛藏有星河。   小别胜新婚,他们还是刚在一起就别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易初语满心欢喜,将行李箱猛地一推,整个人冲进他的怀中,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手搂着他结实的腰身,不停地蹭。   肖楚言被她这般可爱的模样逗笑,一手揽着她,一手接住滑过来的行李箱。   这一刻,肖楚言才觉得是真实的。   只是一秒钟,易初语马上从他的怀抱中退出,站在两步之外,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肖楚言:“你在干吗?”   易初语拉着肖楚言的胳膊就往外走,低语:“好丢人啊,大庭广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   本来绷着一张脸的肖楚言哭笑不得,现在才忆起这是公共场合是不是太晚了。   一路上,易初语絮絮叨叨地讲着话,而肖楚言安静地听着她说,时不时嗯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听,神色专注地开车。   回到小区,肖楚言帮她拉着行李箱。   来到家门前,肖楚言站定没动,等着易初语从口袋掏出钥匙,不疾不徐地说道:“搬过来吧。”   作势要将钥匙插进锁孔的易初语顿住,面泛红,以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嗫嚅:“不是说给个时间考虑吗?”   肖楚言说得理所当然:“现在都已经过了挺久了吧。”   “......”   他继续说:“一起住还能省下一笔钱。”   易初语有些动容了,不仅是因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更因为肖楚言的态度,她总觉得肖楚言似乎还在忌惮着过去的事情,才会没有安全感。   就在易初语准备回答时,肖楚言不咸不淡地说:“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矜持,再多都不行。”   易初语被他逗笑了,队长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开玩笑地说:“你是想我照顾你吗?”   肖楚言挑起一边的眉毛,不以为然,“到底是谁照顾谁?”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堵得易初语哑口无言。   细细回想,的确是肖楚言在照顾她,每一顿都是队长下厨,自己呢,端着碗筷等吃,说来真是惭愧。   易初语撇撇嘴。   他骨节分明的手将行李箱转了方向,朝着对面去。   愣是没搞懂他这波操作的易初语哎一声,“你干嘛呢?”   肖楚言从口袋摸出钥匙,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要搬过来,行李箱放我家就行。”   “今天就搬?”   肖楚言散漫地扯唇,纠正她:“是现在就搬。”   “......”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易初语和肖楚言一起进行搬家之旅。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易初语已经搬了两次家。   忙碌中,易初语抱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眼前搬好几箱书的肖楚言,迟疑道:“房东不会生气吧?合同上明明签了半年,现在才不到三个月又要搬走。”   “不会。”   易初语小声嘀咕:“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肖楚言似乎没听到她的这句话,撸起自己的袖子,一口气将两大箱书搬走。   肖楚言的家里三间房间,一间书房。   易初语住一间,一些杂物放进了另一间空闲出来的房间。   看着紧闭的书房,易初语指着那几箱的小说,问肖楚言:“你的书房还能放得下吗?”   他头也没回,只是在整理东西,身形一顿,淡淡道:“书房里放的都是一些重要的文件,。”   “哦。”   易初语点着头,明白他的意思,书房里的重要资料文件别跟她的东西搞混了,避免以后找起来不方便。 第31章 持续心动   搬完家, 天色已晚,暮色降临。   肖楚言打开冰箱,将食物都拿出来, 开始做饭。   刚刚被肖楚言说他照顾着她, 易初语怎么要都要挣回点面子,卷起袖子势要帮他的忙。   那一双葱白的小手还没伸到水龙头下,就被眼疾手快的肖楚言一把抓住。   他的手满是清凉的水, 被他抓住的地方带着凉意。   “你去收拾你的东西,我来。”   “好吧。”   她住的那间房间现在还乱糟糟的呢,东西都全部堆在桌上和地上, 现在急需她去整理。   易初语在卧室里收拾。   床上堆放着衣服, 易初语走到衣柜的前面,想了想, 这里面应该没有东西, 打开衣柜。   里面果然是空荡荡的。   差不多弄好后, 易初语才出了卧室, 只是想到以后和肖楚言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抬头不见低头见, 难免有些羞涩。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客厅里。   想着过几天就要去签售会了, 易初语正在网上淘衣服,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书粉,总不能邋邋遢遢地出现在她们的眼前。   肖楚言手上拿着卷宗在看。   室内一时间静谧无声。   易初语看着手机上各式各样的服饰,纠结症上头。   她举起手机, 抬头想对肖楚言说点什么,只见他神色专注,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正准备低头自己再慢慢看, 就听见对面的男人问道:“怎么了?”   “没事,你忙你的。”   肖楚言收起卷宗,阔步走到易初语的身边坐下,一手随意地搭在她后背的沙发上,将她罩在自己的怀中。   视线落在她手上的手机上,也没吭声,只是在等她开口。   易初语划着手机屏幕,悠悠地问:“你觉得哪件好看?”   肖楚言倾着身子,凑近易初语的右脸颊处,下巴几乎要抵在她的右肩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易初语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失律的心跳,弯着唇角。   他抬抬下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接着往下滑。”   易初语听从他的话,继续往下滑。   忽地,肖楚言腾出右手,拇指直接摁在她的拇指上,轻点屏幕,点进其中的一件连衣裙的界面。   “这个还不错。”   他的拇指还贴在易初语的拇指上,轻轻地摩挲着,这下意识的无心动作让易初语心悸。   易初语唔一声,点进买家秀看看裙子的质量怎么样。   两人厮磨了一阵,最终决定买肖楚言看中的那一条连衣裙。   时间不早了,易初语回到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只是肖楚言还在外面,跟第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他还没回屋,要是抱着衣服出去难免有些不自在。   纠结了半晌,易初语将内衣内裤卷在了睡衣里面,才安心地推开卧室出去。   好巧不巧,肖楚言拿起卷宗从沙发上起身,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一想到自己手上的贴身衣物,易初语抱着衣服的手僵了下,不自在地摸着自己的脸,“我去洗澡。”   他微微颔首,“嗯。”   目光向下,肖楚言看着卷成粽子似的衣物,平淡道:“有必要吗?”   易初语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手挡住,干巴巴地笑:“我的习惯。”   说完,绕过肖楚言径直往浴室走,心里暗想着:女孩子也不一定要整整洁洁,偶尔毛毛躁躁随随便便一点,也没太大问题吧,也不是人人都是肖楚言这样的处女座,要把衣服叠得没有一丝褶皱。   前脚还没迈进浴室,就听见身后肖楚言的声音。   “易初语。”   搂着睡衣裤的易初语懒洋洋地转过身,“干吗?”   肖楚言还是站在刚刚的位置上,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捻住她的内裤边沿,举在半空中,镇定自若地说:“你的内裤掉了。”   画面就像是被定格住。   坦坦荡荡的英气男人手上拿着一条内裤,那条内裤还是粉红色的小草莓,这个画面滑稽到易初语无法直视。   鸦雀无声的场景里,易初语只想捶胸顿足,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尴尬的气息。   她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竟然弄掉了内裤,而且还是这个类型的内裤,如果是什么黑色蕾丝边的成熟型内裤,还能勉强接受,可怎么偏偏就是粉红小草莓?!   易初语皮笑肉不笑地慢吞吞走过去,没有拿衣物的那只手自然下垂,抠着上衣的衣摆。   真是尬到让人头皮发麻。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肖楚言的手上抢过小内裤藏到身后,易初语艰难地开口:“谢谢。”   即使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肖楚言仍然保持着高居冷傲的模样,仿佛早就见过了大风大浪,这种小波澜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面无表情地说:“害羞什么?反正以后都要看的。”   易初语嘴上的笑容冻住,眨着眼睛,转身就小跑进浴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徒留肖楚言在客厅里看着关闭上的浴室门发笑。   易初语锤着自己,懊恼不已。   这世界上有后悔药吃吗?现在去买一条黑色性感内裤还来得及吗?   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好一段时间,易初语才抱着脸盆出来,准备走出阳台去晾衣服。   肖楚言在坐在客厅,拿着手机在看,听到动静抬眸看她一眼。   虽然他表情跟以往没什么两样,可是一和他对视,易初语就会想到几十分钟前发生的尴尬场面,佯装无事发生:“你怎么还不去洗澡?”   “你不是还在浴室?”   这话听着就有那么一点奇怪,第一天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主卧有浴室啊。   易初语回眸:“你卧室里不是还有一间浴室吗?”   肖楚言挑着眉,不以为意:“卧室里的浴室不够大。”   想不通的易初语拉开落地窗走出去,一边晾衣服,一边想:你这,又不是在浴室里蹦迪,要多大?   没搬来肖楚言这里时,她在对门住的时候也用过卧室里的浴室,完全够用啊。   晾完衣服,易初语端着脸盆回去,发现浴室已经锁上了。   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易初语敲了敲门,“你要用盆吗?我先放在外面,你等会拿。”   话音刚落,浴室门就打开了一条小缝隙。   肖楚言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俊秀的脸庞上挂着氤氲水珠,手从门缝里伸出来。   沐浴美男,易初语还没见过,瞅着他健硕有力的手臂挪不开眼,上面的肌肉线条流畅,很有力量感。   此刻,她的脑袋混混沌沌的。   肖楚言从她手上拿过脸盆,只是易初语在发蒙,没松手。   他蹙着眉:“怎么不给我?”   易初语触电般地松开,张开五指,机械似的离开。   回到房间里,通过镜子,易初语看见自己的脸颊已经红了。   她这么容易害羞一定是因为她少跟人接触,能看见男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多适应就好了。   关上卧室的灯,易初语躺在床上,借着淡淡的月光看着天花板。   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今天舟车劳累,加上又搬家了,易初语浑身疲惫,一沾床就睡着了。   易初语一夜好眠,第二天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   翻了个身,将被子夹在两腿之间,动了动。   她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   刚睡醒,脑袋还不清醒,半蒙着眼睛推门出去。   看着整洁的客厅,易初语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搬过来和肖楚言一起住了。   有了这个意识,易初语倏地收回左脚,退回卧室,关上门。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她才重新打开门出去。   之前的担忧全都不复存在,因为肖楚言已经出门去警局了,家里早就没了他的影,静寥寥的。   洗漱完,易初语才进了厨房,准备自己找点东西来吃。   餐桌上已经放了早餐,用盖子盖好。   易初语拿盖子一看,是一杯豆浆和几个包子,应该放了有一段时间,包子和豆浆都没冒热气了。   旁边放贴着一张淡黄色的便利贴:吃之前热一热。   字迹很飘逸也很好看。   易初语拿起便利贴,盯着看了好一会,无声地笑。   吃过早餐,易初语没什么事情干,距离她去签售会的时间还有好几天。   找了两部口碑比较好的电影来打发时间,顺便学习一下拉片。   傍晚,肖楚言回来得比较晚,易初语已经将晚饭做好了。   肖楚言推门而入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香味。   脱掉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走进厨房。   看着全副武装的女友,笑道:“你下厨?”   易初语端着一盘青菜出来,对他的这个语气不满,“怎么,我做的饭菜不能吃吗?”   “能。”   肖楚言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洗干净手,出来等饭吃。   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下厨,易初语也不太敢肯定自己做的会和之前一样勉强能吃,在家都是蒋怡做饭菜,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下厨的机会。   但是基本的厨艺她还是有的。   易初语夹起一根青菜塞进嘴里,还没咀嚼,就吐了出来。   面容扭曲:“这怎么这么咸啊!”   肖楚言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时刻,没惊讶,只是夹了一条青菜,淡然地吃下去。   随后,放下碗筷进了厨房。   易初语苦着脸,他这样的态度有点伤人啊,一声不吭就不吃了,是嫌弃她吗?   嘟嚷着:“你不吃了吗?还是勉强能吃的吧。”   说到后面底气全无,声音很小。 第32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洗了一个干净的碗, 又拿了水壶煮了一壶热水,倒了一碗温热的白开水回来。   将碗放置在那盘青菜的旁边,他的手指点了点桌面, “涮一下再吃。”   易初语看着那一碗水, 松懈下来,还好肖楚言没有嫌弃她。   肖楚言夹起青菜在温水里涮一遍才吃,察觉到对面的女友似乎不太开心, 有些丧,便说道:“下次等我回来再做晚饭。”   “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多练几次, 肯定就有进步了。”易初语不甘心。   肖楚言点头附和:“嗯。”   就算队长你习惯长话短说惜字如金, 但这种安慰人的时候,怎么也得多说两句吧?   果然不能指望男人会给你温柔的安慰。   易初语噘着嘴, 扒了两口饭。   她做的饭菜也不是不能吃, 只是跟肖楚言做的相比, 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来她得多加强自己的厨艺, 否则, 万一哪天肖楚言不在家,她不得饿死?   泡面虽是个好东西, 吃多了总归不好。   吃过晚饭, 肖楚言将碗筷收拾好。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易初语偷瞄一眼肖楚言,鬼鬼祟祟地凑近他的身边,他的手机屏幕上是几天前的新闻, 几个年轻的小伙入室盗窃顺便奸.杀了女主人,两天不到就被警方逮捕。   人家饭后娱乐都是看一些开心的事情,队长倒好, 看哪里又发生了凶杀案,解决没有。   易初语伸出手戳戳肖楚言的脸庞。   凝神思索的肖楚言懒懒地瞥她一眼,“嗯?”   拖着长长的尾音,听起来没了那一股冷冰冰的气息,反而多了几分的慵懒随性。   易初语挪着屁.股往他的身边靠,酝酿片刻,小心翼翼地说:“你能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吗?”   正要伸出左手揽住她的手忽地僵住,只是停了半秒,肖楚言从容不迫地搂住她的纤纤细腰。   手上的手机搁在了沙发上。   他不缓不急,徐徐道来。   在肖楚言的言语中,易初语得知,他们两个人是在高考前三个月前在一起,正如易初语所想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没有花费很多时间去谈恋爱,相反,互帮互助更多。   虽说是互帮互助,实质上就是肖楚言在帮她补习物理和数学。   易初语还很清晰地记得,当初文理分班的时候,本来想选文科,毕竟她以后想选的专业是文学系,可最后由于可怕的政治和地理,以及她深爱的化学,才选择了理科。   理科什么最可怕,莫过于数学和物理,两座五指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越学到后面越吃力。   难怪在她偶然一次想起的回忆中,肖楚言坐在她的隔壁,像是给她讲题。   原来,他的的确确在辅助她。   听着肖楚言三言两语的简述。   易初语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孟园,她最好的朋友。   有关她的事情,易初语都没忘,她清楚地记得,她会和孟园关系这么好,是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爱好——看小说。   也有着一样的志向,都希望能成一名言情小作者,不需要很出名,只求有自己的几部作品,只希望能将心中的故事讲出来。   可是孟园却发生了意外,大概的情况,她还是从蒋怡口中得知。   而现在,肖楚言也闭口不提有关孟园的那一部分。   大概是害怕她担心吧。   易初语从他的肩头上抬起眼,斜视着他:“那你能给我讲讲孟园的事情吗?”   肖楚言眼神定住,而后缓缓地低下头望向她,“我不太清楚她的事。”   “哦。”易初语的语调有些低。   一时无言,客厅里安静无比。   易初语又提出了几个问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们的高中班主任,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学生时期中,总是有那么几个搞笑的老师或者是同班同学,一聊到他们,话题不断,笑意不停。   聊了好一段时间,易初语才起身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肖楚言还坐在外面,看她出来了,才去收衣服进浴室。   易初语站在阳台上,晾完衣服也没马上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吹着风,凉飕飕的风狠狠地往她脸上扑。   她不在意,只是发愣地看着远处的光景。   过去有太多的惋惜和遗憾,她能做的只是珍惜现在。   曾经那个说要和自己一起成为小说作家的女孩,早已不在,她能做的就是承载着两人的梦想,坚定地往前走。   吹了好一阵的夜风,易初语才重新露出笑容,拉开落地窗进去。   最近没事做,易初语打算复盘一下自己前段时间完结的小说。   坐在客厅,缩成一团,拿着手机看自己写的情节。   没过多久,浴室门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   易初语抬起头,就看见了光着上半身的肖楚言,他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看见了易初语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给她看。   缓了几秒钟,易初语马上低头。   不得不说,身为刑警队长的肖楚言身材一级棒,古铜色的皮肤,一块一块的腹肌,曲线分明,很有硬汉的感觉。   易初语佯装看手机,其实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嘴里说道:“你怎么不穿衣服?现在十一月份,这么冷,万一感冒怎么办?”   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想稍微掩饰自己的害羞反而还有暴露的趋势。   肖楚言处之泰然:“我的衣服刚刚掉地上弄湿了。”   说完,他转身进卧室。   易初语回头瞅他几眼,注意到肖楚言的后腰上有一道伤疤。   伤疤很长,一半露出来,一半消失在裤头里。   很快,肖楚言再度出现在易初语的视野里。   易初语扫他一眼,细声细语:“你后面的伤疤是怎么弄的?”   “之前大意了,被歹徒偷袭。”肖楚言说得无关紧要,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易初语听着有些难受。   肖楚言注意到易初语的表情,淡淡道:“没事,小伤。”   本来就发堵,他又来这么一句,易初语觉得自己更加难受了。   两人在客厅呆了一段时间,易初语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刚躺在床上,就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易初语接起来。   对面是一道活力满满的女声:“喂,请问是易初语小姐吗?”   “嗯,我是,请问您是?”   “您好,我这边是远航影视,我们准备将您的小说《背道而驰》拍摄成电影,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加一下我这个手机号的微信,具体的事宜我们慢慢商量。”   听着对面甜美的嗓音,易初语忍住欢呼的冲动,简单地回答两句。   挂了电话后,易初语猛地轻跳起来,马不停蹄地跳下床,穿上拖鞋小跑出客厅。   客厅已经灭了灯,一片漆黑,只有她房间的灯光投映出来。   这是易初语第二本小说要翻拍成电影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狂欢。   这个消息,她迫不及待地想和肖楚言分享。   跑到肖楚言的卧室门口,易初语按下门把手,喜上眉梢,“肖楚言!”   坐在床头的肖楚言戴着耳机,看到冲进来的易初语愣住了,脸色微变,有一缕的不自在,摘下耳机,将手上的东西慢慢握成拳。   平淡道:“怎么了?”   易初语心生好奇,平时根本不听歌的队长,竟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戴着耳机沉溺在音乐的海洋中?   有点不像他的作风。   还鬼鬼祟祟的。   易初语抓着手机的手垂下,心头的欢快被困惑盖过,歪着脑袋,一步一步走进去,“你在干吗?”   “不干嘛。”肖楚言一脸淡然,将手上的东西塞进枕头底下。   平日里意气焕发的大队长今儿是吃错药了?也会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心虚?   易初语冲过去,压在肖楚言的身上,一手攀附着他,一手伸进了柔软的枕头底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质感像是手机一样的东西,上面还残留有肖楚言的余温。   易初语忽地抽出来,只是在看见手心里的东西时候,嘴角的笑容消失。   这是一个黑色的MP3,可能是由于使用的时间长了,上面的黑漆已经掉了大半,露出了金属的色泽,边角的裂缝有些大,应该是被人拆过,之后重新装上。   熟悉感朝着她袭来,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是2011年,是他们高考那一年的所属物。   易初语举着手上的东西,粗重地呼吸着,抬头看肖楚言,愣愣道:“这是什么?”   肖楚言从她手上拿过,拇指轻轻地摁下开关,“这是你的东西。”   果然。   易初语从他身上起来,坐在床沿上,喉头酸涩,磕磕巴巴:“你,它,怎么会在这?”   “你走得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我在你的座位上找到的。”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留着?”易初语有些哽咽。   肖楚言轻笑。   这是很少从他脸上看到的表情,不舍又执拗,那一双沉沉的眼眸只是看着手心里的MP3。   “不仅留着,还修了好几次。”   易初语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肖楚言从未从过去走出来,从前的东西,他一直保管得好好的,像宝贝一眼珍藏着。   在他手上翻动着的MP3转到一个角度,露出了侧面的一个白色印记。   易初语指着那只有浅浅短短的白色痕迹,问:“这是什么?”   肖楚言的拇指摸上,“这是你用涂改液划的,Y。”   语闭,他将其中一个耳机塞进易初语的耳朵里,说:“听一听你以前喜欢的歌。” 第33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看他将另一个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然后低着头开始捣鼓着破旧的MP3。   没过多久,耳机里传来歌声。   那是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像是藏在地窖里的陈年老酒重新拿出来, 浓郁的味道, 经过时间的沉淀,已有一番风味。   “大家好,我是vae......”   开头, 易初语的眼眶就湿润了,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歌,高中时期反复听, 百听不腻。   易初语闭着眼, 尽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耳边的歌源源不断地传来,刺激着易初语的脑神经。   眼前闪过一些镜头。   那是一个明媚的下午, 她趁着课间拿出MP3偷偷摸摸地听歌。   高三压力大, 每天都是刷题复习考试修正试卷, 日复一日, 根本没有时间的流逝感, 开始变得麻木, 不听听歌找点乐趣,真的好难熬。   易初语听着歌, 余光瞥过桌上的涂改液, 兴致大发地拿起来在黑色的MP3上刻下字母Y。   身后忽然落下一掌,吓得易初语手一抖,最后一笔写歪了。   她不满地转过头, “肖楚言你干嘛?你害我都写歪了。”   肖楚言看着她手上的东西,隔着薄薄一层的刘海轻弹她的额头,故作深沉:“都快高考了还整这些?还有, 你幼不幼稚,在上面刻字,这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   “我的所有物,我就喜欢写上我的名字。”易初语哼哼唧唧。   易初语扶着自己欲裂的头,强迫自己回想接下来的事情。   肖楚言发觉易初语的脸色变得一青一白,擒住她的肩,轻晃着,一手摸上她脸:“怎么了?”   身上的五感清晰无比,易初语睁开眼,跌入肖楚言慌乱的眸中,不稳定地一呼一吸。   现在的他是如此真实的存在,触手可及。   易初语猛地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眼眶湿润,视线变得模糊,耳边的音乐还在继续。   一首欢乐的歌硬是被她听出了悲伤感。   肖楚言慢慢地抬起手,将易初语搂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没变,只有音乐在循环往复地播放着。   一曲结束,又重新开始。   单曲循环。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楚言抚着她的后背,沉声道:“怎么突然跑进来,还——L?K独家整理——不敲门。”   字里行间能感觉到肖楚言的小小责怪,可语气里皆是温柔,根本听不出责怪的意思。   易初语磕磕巴巴:“我,就是想来告诉你,刚刚收到一个影视公司的电话,说我的小说要拍成电影。”   “挺好的。”   易初语吸吸鼻子,抹了一把泪湿的眼睛,抬起头,下巴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仰视着他,就这么看着队长棱角分明的下颔。   距离很近,易初语能看见皮肤上冒出的点点青色胡渣。   夜色和耳边的音乐鼓动了她。   矜持和羞涩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对眼前男人的无限恋慕。   “你怎么这个态度?”易初语尖尖的下巴随着说话在他的前胸上一震一震。   肖楚言低下头,和她对视着,勾起唇角,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深情。   “那你很棒棒。”   即使这样说话,也不讨人厌,反而还有点戳易初语,队长竟然也会这样讲话,说叠词,还在夸她。   她的一双杏眼弯着,盈盈秋水的眼睛一眨一眨。   她真的很开心,不是因为自己写的小说拍成电影,而是因为眼前的他。   还好兜兜转转,他们再度重逢,没有错过彼此。   感谢上天的怜爱,让她重新拥有这个如此深情的男人。   今晚,易初语的情绪波动太大,那些在平时不会做的动作,不敢做的事,在这一刻都变得随意,甚至可以用放肆来说。   耳边像是有一个小恶魔在持续不断地给她洗脑。   鬼使神差下,易初语趁着肖楚言不注意,倏地咬上他的下巴,不顾矜持,滑溜溜的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他的下巴。   感觉不是特别好,有些扎人,软软的舌头像是被扎出了电流来。   后知后觉的易初语就这个羞人的姿势和肖楚言对视了两秒,马上松开嘴,退回原位,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整个大脑就如通电了一般,她甚至还听见了滋滋作响的电流。   半蒙的肖楚言若有所思地摸上自己被咬的下巴,半明半暗的眼眸瞅着身前的女人。   不甘示弱的队长,一手抚上她的背,往自己的身上带。   动作间,两人的耳机掉在柔软的被子上。   肖楚言和易初语脸贴着脸,鼻尖对着鼻尖。   他说话的热气全都往易初语的脸上喷洒,“挺大胆的呢。”   一双好看的内双褶皱很深,此时微微弯着,眼尾上扬,似笑非笑,话语间带了点不正经的味道。   觉得自己正在通电的易初语在他一开口时就已然短路了。   破罐破摔,易初语哼一声,“是的呢。”   学着他讲话的语气。   这还不够,易初语有点嫌弃地补一句:“胡子有点扎呢。”   他另一只手定住易初语的脑袋,嘴贴上来。   紧张的易初语这会记得闭上眼睛了,享受着这个深入的吻,在他的柔软舌头伸过来碰上她的唇时,很快就张开嘴,让他深入,加深这个吻。   吻得忘我。   易初语情难自抑地抱着他的后背。   结束时,两个人都有些喘。   额头抵着额头。   缓了好一会儿,易初语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喜欢我的。”   肖楚言哼一声,不作答。   厮磨一段时间,易初语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时,她睡不着,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很奇妙的感觉,既甜又涩。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爱你很久。   折腾了好久,易初语才入睡。   翌日,迷迷糊糊的易初语产生了尿意,眯着眼睛穿拖鞋出去。   推开卧室门,易初语打着哈欠朝着浴室走,路过厨房时,止住脚步,机械地转过头。   肖楚言做好了早餐,正端去餐桌。   还在睡梦中的易初语瞬间清醒过来,整个人精神了。   她本以为现在已经很晚,肖楚言应该去警局了,没想到时间还那么早?!   迟钝的大脑运转着,易初语倏地冲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欲哭无泪。   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个鸡窝,脸上的黑眼圈也有点重,睡衣一边高一边低,露出左边的肩膀,活脱脱一个不修边幅的小邋遢。   洗漱完,梳好头,调整好衣服,易初语才走出浴室。   餐桌上已经放着两碗皮蛋瘦肉粥,冒着热腾腾的气。   易初语在肖楚言的对面落座,他没有动碗筷,像是特意在等她。   刚刚那一幕太尴尬了,易初语干巴巴地扯话题:“你今天这么晚还没去上班吗?”   “今天周末,休息。”   “哦。”易初语低着头,舀一勺粥慢慢地吹着。   她是全职写手,根本没有周末的概念,只要写完了小说,就是休息的时间。   吃过早餐,易初语也懒得换衣服,就穿着睡衣在客厅里,反正又不出门。   正在为下一本小说做打算的易初语抱着手机查资料,不经意地抬眼,看肖楚言拿着剃须刀从卧室里走出来。   剃须刀工作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他的眼神特意往易初语这边瞥一眼,无心也有意。   易初语闪躲着,干咳两声,“怎么突然剃胡子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就是欲盖弥彰吗?   肖楚言大大方方:“今天下午去参加一个同事女儿的满月酒。”   易初语长吁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有关昨晚的话题,太羞人了!昨晚她一时脑热,就冲动了。   没多久,易初语就没再想着这件事情了,因为她的心思都放在新文的准备上。   感受到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她才抬起头。   肖楚言扬着下巴,懒懒地看着她的手机,问:“看什么?”   “查一点资料,为下一本小说做准备,看看今天能不能写出粗纲来。”   肖楚言轻笑着,“上一本才完结没多久吧?”   易初语继续翻阅,“是啊,不过我的书粉都期待我出下一本,先做好准备。”   “你可真是高产似母猪。”肖楚言调侃道。   易初语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的书粉是这样形容我的?比起其他的作者,我确实高产。”   没想到不懂小说行情的队长也知道这个比喻。   易初语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开始在WPS中做人物关系的导图,肖楚言则是在旁边看刑侦书。   互不打扰,做着各自的事。   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洒了一屋的温柔。   下午四点钟,肖楚言拿起茶几上的刑侦书籍要走进卧室。   易初语猜到大概率是要出门参加同事孩子的满月酒了,看着他手上的书,问:“你的书房不是在那里吗?干吗要拿进卧室?”   肖楚言神色自然:“这些书,我习惯放在卧室。”   易初语点着头,队长应该是有睡前看书的好习惯。   等他从卧室里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不过还是黑色的西裤,黑色的外套。   单调得让易初语觉得他只有这一种颜色的服装。   身着一袭黑衣的队长又恢复了那副凉薄的模样,他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对易初语说:“换身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2011年,我也在听许嵩的有何不可,嘿嘿好好听~ 第34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哈?”   他出门应同事的邀约,为什么要叫她换衣服?   肖楚言走到易初语的身前,食指轻点在她的电脑上, 耐心地重复一遍:“换身衣服。”   “我?我换衣服干嘛?”   “同事让我带上家属。”   “不好吧?我又不认识他, 我去多奇怪啊。”易初语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由于家属这两字兴奋。   肖楚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点名了,让我带上你。”   愣愣的易初语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这么突然要带上她?还点名?   忽地,易初语缓过来了,为什么这位同事会这么做了。   之前, 她的电影还没上映的时候, 肖楚言已经在警局帮她大肆宣扬了一波,很可能在那天半个警局的人已然知晓她的存在, 现在邀请她去, 也不足为奇。   易初语扭扭捏捏:“但是, 我......”   “去吧。”肖楚言缓声道。   易初语哦一声, 进了卧室换衣服, 自己是代表肖楚言这一方的, 不能丢脸。   挑了好一会,才选了一件满心意的衣服。   易初语上了车, 想起出门前的肖楚言两手空空, 问:“等一下我们去哪里买礼物?”   闻言,肖楚言蹙着眉,“要买什么礼物?”   易初语心里哐当一声, 实在人肖队长肯定是直接塞一个大红包,礼物也懒得选。   “既然是小孩子满月,送点小玩具吧。”易初语建议。   肖楚言嗯一声, 将车子驶入右边的道路,拐进了一家商城。   商城很大,买玩具的商铺在二楼。   上了二楼,进了一家专门卖小玩具的商铺,展示柜里放满各种样式的玩具,每个年龄段的孩子都能照顾到。   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易初语眼花缭乱,不知如何下手。   服务员很热情地上来迎接顾客:“先生,太太,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呢?”   听着这个称呼,易初语愣了下,随即跟服务员讲他们要给刚满月的小孩子挑一个礼物。   服务员带着他们,介绍了好几样适合刚出生小孩的小玩意。   最后,易初语选了一个可以架在床上色彩艳丽的挂饰。   他们抵达肖楚言同事的家里,前脚刚进门。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就上来迎接他们,跟肖楚言热络地打招呼:“肖队好。”   肖楚言伸出巴掌挡在他的面前,平静地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用这样叫我。”   男人连连点头,在看见肖楚言身后的易初语,笑道:“嫂子,我还担心你不会来呢。”   易初语被他这么称呼,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上包装好的礼物递给他,“这个是小小的心意。”   “来就来,这么客气干嘛,嫂子真是有心了。”   这个男人叫王景良,是肖楚言的下属,那天肖楚言在办公室里倡导他们去看电影时,他也在。   在易初语进屋后,撞见了好几位肖楚言的下属,也是王景良的同事,在看见她时,恭恭敬敬地喊着:“嫂子。”   这下搞得易初语羞得恨不得钻个地洞藏起来。   她没遇见过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没等她适应过来,王景良的爱人抱着熟睡的胖嘟嘟宝宝出来,两手像摇篮小幅度地摇晃,在哄她睡觉。   满屋子的人都被宝宝吸引,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七八斤一团上。   易初语挤在几个大老爷们的中间,身后紧贴着肖楚言。   来到这人世间才一个月的小宝贝紧紧闭着眼睛,圆圆的脸蛋红彤彤,小嘴巴无意识地喏动。   可爱得让人想亲一口。   肖楚言平淡地看一眼,将口袋里的红包摸出来塞进小孩的手里,全过程他都没什么表情,就跟在看卷宗没什么区别。   看完小孩子,王景良招呼着他们在客厅和餐厅里歇坐,不一会就能上菜,吃晚饭。   易初语拉着肖楚言走到阳台,太多人她有些不自在,更怕那些人精一样的下属打趣她。   想到队长那副不为所动的冷峻容颜,易初语扯着他的衣摆,试探性地问:“你不喜欢小孩子?”   “一般般。”中规中矩的答案。   成日摆着一副高岭之花的态度,很难想象如果以后肖楚言有了孩子会是怎么样?会摒弃工作时简言冷语的做派当个柔情爸爸吗?还是保持神圣不可轻犯的严肃?   易初语手肘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往下望,下面的人小得像蚂蚁,故作不经意地问:“那,以后你想生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肖楚言丝毫没有犹豫,宛如这个答案他早就深思过千万遍。   “为什么喜欢女孩?是因为比较乖吗?”   她还以为像队长这种拥有钢铁般意志的男人会喜欢男孩子多一点,毕竟,男孩子可以粗养。   肖楚言目视前方落日隐藏群山之后,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要个像你的女孩子。”   语调平稳,仿佛笃定他们以后真的能生一个像易初语的女孩子。   身后的玻璃门被人拉开,透着门缝,何谦可听得真真切切。   “队长,这么快就决定要孩子了?”何谦拖腔拉调,开玩笑的意味明显。   肖楚言的身子没动,扭头看向斜后方,“我怎么真不知道你的手这么长,连我的私事都要管了?”   何谦背后一凉,队长那种公事公办处理案子的冷酷劲又来了。   嘿笑两声,硬生生转移话题:“队长,嫂子,该吃饭了。”   说完,马上溜之大吉。   易初语听着他们的对话,脸染上了一丝绯红,这种事还让第三人听了去,挺尴尬的。   饭桌上,大概坐了二十个人。   大家开始动筷。   易初语很少出来聚餐,基本都是一个人解决,这么多人一起她放松不下来,显得有些拘谨。   小口小口地吃饭,听着饭桌上各位谈论。   话题聊着聊着,又到了肖楚言这边。   他这个人太耀眼了,就算是沉默寡言,也免不了被众人调侃。   何谦这个毛头小子,恋爱没谈过几轮,偶像剧却是看了不少,那张大嘴巴子就像村头里安装的大喇叭,前几分钟听到的劲爆消息,忍不住跟大伙分享,大肆宣扬。   “我听队长的意思,像是准备要小孩了。”   易初语差点没将喉间的饭菜吐出来,拍着胸口,捂着嘴巴侧过脸去咳嗽。   肖楚言俨然无事发生似的,伸出手轻拍着易初语的后背,不置一词。   其余人纷纷瞎起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恭喜。   场面有些失控,现在不在局子里,大家伙显得有些放肆。   肖楚言食指轻点桌面两下,跟下命令没什么区别:“现在是王景良在办喜事,你们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他们也不好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一顿饭下来,众人又在客厅坐着聊了一会天。   肖楚言注意到易初语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场合,跟他们道了一声就领着她回去。   回到小区这边,车子刚停稳,易初语收到了快递员的信息,让她有空可以去快递柜取快递。   他们从停车场出来后,走到了快递站点,拿了快递。   乘电梯上楼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这个快递和上次肖楚言帮她搬的一箱书体积差很多,但易初语还是念起了那个场景。   “你,上次帮我拿快递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吧,之后都是在装矜持对不对?”易初语嬉皮笑脸地问。   肖楚言不回答,索性沉默以对。   得寸进尺的女人势要得到回应。   尤其是这种不主动开口言爱的男人,易初语想听他亲口说他喜欢她这件事,也许是身为女人的小心思在作怪吧。   她拉着肖楚言的胳膊,探着脑袋瞅他:“队长,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呗。”   撒娇意味明显。   肖楚言半垂着眼,看着这个撒娇的小女友,伸出右手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出电梯,声音不大不小:“易初语。”   “嗯?”   易初语缓步走着,因为大长腿的队长特意放慢了步伐。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知故问。”   要他承认真是一件难事,不过这也变相的回答了,就放过他了。   易初语含羞带笑地哦一声。   回到家里,易初语拿着衣服进浴室换上,也不知道肖楚言的眼光怎么样。   换好后,易初语在浴室照着镜子,才推门出去。   正在沙发上闲坐着的肖楚言闻声看过来,点头赞许:“挺好看。”   易初语在客厅中间转了一圈,也觉得这件不错。   服装准备好了,易初语在卧室里的书桌上拿着荧光笔练字,再过几天就是签售会了,之前的时间全都花费在码字找资料上,几乎没有动手写字,现在写起来有些生疏。   为了签售会那天有好一点的状态,易初语每天吃好喝好,准时准点休息,白天的时候就在为那天做准备。   签售会当天是周三,肖楚言早早就出门上班了。   易初语预计着时间,准备简单地做个午饭就出门去会场。   这个时间点,肖楚言回来了。   拿着围裙准备套上的易初语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不忙吗?”   “不忙,这两天都没什么案子。”   “那挺好的,说明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肖楚言换好鞋,从她手上拿过围裙,说:“我来吧。”   大厨都发话了,易初语肯定不会抢着要下厨,揣着围裙套上他的脖颈,绕到身后帮他绑了个蝴蝶结。   眼前这个挺翘的臀部,挺让人想下毒手。   而易初语也确实这么做了,在队长的屁.股落下一掌,调笑道:“辛苦队长啦。”   作妖完毕,易初语灰溜溜地跑开,避免被肖楚言逮着狂揍一顿。 第35章 持续心动   从未被人调戏过的肖楚言身子紧紧绷着, 面色一青一红,像路口的红绿灯,对着她招手:“易初语, 你过来。”   易初语才没那么笨, 调皮地说道:“我才不就范呢,快做饭,肖大厨。”   肖楚言冷笑着, 也不屑跟她计较,只是转身进厨房前的那小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吃过午饭, 易初语换上新衣, 背上小挎包,猫着腰在玄关处换鞋。   一双穿着拖鞋的脚出现在眼前, 脚背上隐隐透着青筋, 暗含着力量。   易初语抬起头仰视他, “怎么了?你也要出门吗?”   “是。”   肖楚言弓着腰换鞋, 背部弯出一道弧线。   “哦, 可是你不是说最近没案子吗?干嘛还要这么早过去?平时这个点你都还没出门。”   他的动作快, 三下五除二就将鞋袜都穿上了,穿戴得整整齐齐。   不愧是身为刑警的男人, 做事速度真不是盖的。   肖楚言:“跟你一起出门。”   易初语一手扶着鞋柜, 直起脊椎,纳闷:“跟我出门?我不用你送我。”   “不是送你。”肖楚言双手摁住易初语的肩头,细致地帮她将衣领整好, 眉宇间都是专注的神色,慢慢悠悠地解释:“是和你一起去。”   “干嘛要和我一起去?你不用上班吗?”   像是对易初语的炮语连珠式地提问感到不满,肖楚言擒住她的肩膀一掐, “今天不忙,下午休息。”   易初语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举办签售会的地点距离市中心有些远,在另外一个城区,肖楚言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抵达那座大厦。   易初语解下安全带,对着驾驶位上的男人盈盈一笑,“谢谢队长送我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肖楚言降下驾驶位上的车窗,一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姿态慵懒散漫,“我在这等你。”   “啊?”易初语顿住。   原本她以为肖楚言只是闲来无事,送她来这里就回去,没想到他竟然要在这里等她。   时间漫漫,没有一个下午是没有办法结束签售会的,可他竟说要这里等着她。   有时候啊,生活不需要太多的浪漫和惊喜,只要那个人心里有你,便够了。   易初语小小声说道:“可是要很久。”   肖楚言不介意,摸出手机,给她提醒:“你现在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上楼。”   经过他这么一说,易初语才想起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打开车门迈出脚步下车。   走出两步,易初语转过身。   副驾驶的车窗缓慢地降下来,肖楚言的容颜一寸一寸地显露在易初语的视野中。   她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每一个小细节都处理得那么到位,知道她想跟他说话,专程降下车窗凝望她。   易初语做了个笔芯的手势,娇羞道:“那你等我。”   随后,撒腿跑进了电梯里。   签售会的举办地点在这座大厦的七楼。   易初语乘坐电梯直达七楼,拿起手机给之前联系她的工作人员发信息,跟他报备自己已经达到现场。   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   易初语走出电梯,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领着她到签售会的会场。   在进会场前,工作人员给她交代了注意事项,以及截止时间他们会过来通知她。   易初语刚走进去,围成一团的书粉们疯狂尖叫。   “大大!”   “好久不见大大,大大又变好看了,我爱了!”   ......   书粉们热情地尖叫着,会场里回荡着她们的欢声笑语。   易初语沿着指定的路线走到会场里唯一的一张桌椅前,眼前是前拥后挤的粉丝们。   看着情绪高涨的粉丝们,易初语对着她们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们的捧场,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自己追捧的大大是这么一个谦和有礼的可爱小姐姐,书粉们更加激动了,欢呼声更大。   易初语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书桌上的荧光笔,朝着她们说:“你们排队,我一个一个地给你们签名。”   本来一窝蜂的会场,马上安静下来,排成一条整齐的队伍。   易初语翻开书的第一页,签上自己的笔名,并在旁边画了一个小笑脸,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捧着书递给排在队伍的第一个女生,柔声说道:“谢谢你喜欢这个故事,希望你开开心心,好运连连。”   第一个拿到亲笔签名的女粉激动地接过去,抱着书像抱着金银珠宝一样,兴奋地伸出手和易初语握手。   “谢谢大大,我会一直喜欢大大的!”   因为人有点多,易初语连着几个小时都在签名,写得手有些发酸,但还是笑脸相迎,和她们合影。   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人几乎都是女生,会场里都是各种漂亮的女粉,打扮得花枝招展。   易初语产生了一种这里她最丑的感觉。   在各种曼妙的美女中,易初语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好像看到了肖楚言健硕的身影。   他站在会场的最角落里,阴影投射在他的身上,冷冷清清,与她们格格不入。   易初语写过那种像女强人一样的女主,站在自己世界的巅峰,一转身就看见了深爱的男人。   那种锦上添花的感觉妙不可言。   一整场签售会下来,易初语已经有些疲惫了,尤其是右手,像是要断了一样,阵阵地发麻。   工作人员领着易初语从偏门离开会场。   那些留在原地的粉丝们不舍地喊叫。   易初语朝着她们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在走进偏门前,她回眸望着刚刚肖楚言站着的位置,已经没了影。   跟网站的工作人员交接好,易初语乘着电梯下楼。   前脚刚走出高耸的大厦,在门口蹲点的三三两两粉丝们围了上来,堵住易初语的去路。   其中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女生说:“大大,你家在哪里?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拼车。”   另一个短发女生附和着。   易初语摆摆手,回以礼貌的笑容,往后退一步,“不用了,有人来接我,谢谢你们。”   “啊?那好遗憾。”短发女生惋惜地说道。   “大大,来接你的是不是你男朋友,我刚刚在会场看见了一个好帅的男人!我还偷偷拍了两张照片。”金发女生窃喜着,作势要拿出手机来看。   其余几个人应答着,围着想要看。   易初语浅浅一笑,嗯一声。   羡慕祝福声此起彼伏。   “大大,你好幸福啊,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还特意来会场接你。”   “我发觉他看大大的那眼神,恨不得将大大藏起来。”   “难怪大大能写出如此深如人心的男主角,原来是因为身边有现成的原型。”   ......   易初语微微点着头,在看见对面马路的车后,说:“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拜拜,你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粉丝们点着头跟她道别。   已经走到斑马线前准备过马路的易初语似是想起什么,走回她们的身前,叮嘱:“你们能不能把手机里有关我男朋友的照片删掉,并且帮我保守秘密,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在媒体面前曝光,对他影响不好。”   易初语做着拜托的手势。   粉丝们诚恳地答应下来,有两个人还做了拉拉链的动作。   “谢谢你们。”   交代完,易初语才安心走到马路的对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矮身进去。   肖楚言打着方向盘,在路口的红灯变绿后驶入车道。   易初语拿着手机在手心里把玩,心里像是装满蜜糖的蜜罐,甜腻都要溢出来了。   “你进去了?”   这么仔细一看,才察觉到肖楚言跟送她过来的模样有了一丝的改变,黑色长款外套的衣领竖起来遮挡住了好看的脖颈,宛若要出门尾随罪犯而刻意伪装形象。   他不回答,将沉默是金的美德发挥到极致。   易初语耸耸肩,也不非要得出一个答案,自顾自地说道:“我都看到了,想否认也是没办法的,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说着,还带了点傲娇得意的意味。   肖楚言握着方向盘,圆润的指甲盖轻敲方向盘的侧边沿,落落大方:“我没打算否认。”   轻巧的一句话,没有刻意的显摆,就着她的话回应,勾起易初语名为羞涩的那根神经。   队长正儿八经地讲这种话,还挺撩人的。   回到家里,夜幕降临,望不到尽头的路,霓虹初上。   易初语站在家里落地窗前伸着懒腰,晃动着右手的手腕,纾解长时间使用而产生微微发麻的不适感。   肖楚言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后,一手捏住她的右肩,力道适中地帮她捏揉,“可以吃饭了。今天吃完早点洗澡睡觉,好好休息。”   “嗯。”   易初语挽上肖楚言的手,拖着脚步。   晚饭过后,稍作休息,易初语就去浴室洗澡。   现在家里养成了她先洗澡,肖楚言随后的习惯。   洗完澡的易初语瘫在沙发上扭扭脖子,搁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是蒋怡。   易初语:“喂,妈怎么了?”   那头似乎在跟谁打着商量,听到她的声音才马上止住和别人说话,对她说道:“初语,爸爸妈妈下个月去你那边,正好你爸休假。”   易初语蹙着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紧闭的浴室门,问:“怎么这么突然?”   平时蒋怡很少来这边,几乎都是让她回家团聚居多,陡然间提出要过来云城,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浴室里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蒋怡笑着说:“这不是在家没事干嘛,想去你那边走走。”   易初语直言不讳:“你是想来看我的男朋友吧?”   “真不愧是我的女儿,这都被你发现了。”   易初语叹息一声,这么明显的意思如果还看不出来,她就是傻子了。   她劝了几句,安抚性地说道明年会将男朋友带回家,让他们稍安勿躁。   蒋怡不放心,硬是要过来瞅瞅,生怕宅到不行的女儿遇人不淑,被人拐骗去了,铁了心要来。   毫无他法的易初语将肖楚言家里的地址告诉蒋怡,本打算将她和肖楚言同居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又忌惮蒋怡可能会不放心,买车票连夜赶过来。   易初语将这个信息隐瞒,只是说之前居住的小区安全性能不高,换了新居。   挂了电话后,肖楚言从浴室里出来,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歪着脑袋。   易初语拍着身旁的空位,朝着他说:“你过来这里坐,我帮你擦头发,报答你今天作为满分司机的报酬。”   肖楚言嗤笑,“就这么廉价的报酬?”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语,但身体还是很诚实。   易初语绕到沙发后,双手隔着毛巾擦拭他短发上的水珠,斟酌片刻,说:“肖楚言,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   肖楚言很享受易初语的款待,语音很惬意闲散。   “我爸妈下个月会来。”   还在动作着的易初语明显感受到了肖楚言的身体一僵,本来还随着她擦拭轻晃的脑袋牢牢定住,像是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诧异,一时间难以接受。 第36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弯着腰前倾身体,探出个脑袋去看他,“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太快了?”   如果肖楚言要拒绝的话也合情合理, 他们在一起不久, 两个人磨合还需一段时间,加上肖楚言的工作特殊,也不知道下个月能不能腾出时间来接待她的父母。   易初语开始犹疑着如何劝服蒋怡他们暂时别来, 恍神之际,右手的手背上抚上粗粝的大掌。   他保持着挺直脊背,面前前方的姿势, 说:“什么时候?”   没转过来的易初语:“嗯?”   “你爸妈什么时候过来, 好让我提前做个准备。”   易初语斟酌须臾,将蒋怡他们的要过来的时间告诉肖楚言。   既然他没有拒绝, 那就提前见一见家长吧。也好让她爸妈安心。   他没有什么表情, 点头表示知道了。   易初语将脏衣服全部都放进洗衣机里一起清洗。   光看肖楚言的着装, 衣服喜欢折叠得有条不紊, 容不下有一丝的褶皱, 估计是个有洁癖的人。   倒没想他们两个人的衣服混在一起丢进洗衣机, 他竟不介意。   从浴室出来后,易初语在肖楚言的身旁落座, 倚在他的胳膊上, 伸着腿,看书。   两人在客厅里坐着看书,肖楚言在看他的刑侦破案的书, 而易初语在看她自己写的言情小说,为下一本做足充分的准备。   半个多小时过去,浴室里的洗衣机发出嘀嘀的响声。   易初语放下手上的书, 去浴室将洗干净的衣服全都拿出来。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肖楚言负责下厨,易初语负责晾衣服。   捧着一盆的衣服,易初语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拿着衣叉将晾在上面的衣服全都推到一边,想要一次性将衣服全都收下来。   这是她前两天探索到的模式,衣服挪到一边堆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一次性叉下好几件衣服,不过就是有点累人。   奈何今天的运气不好,三件衣服的衣架串到一块,衣叉勾到肖楚言的衬衫。   易初语往上戳试图将衣叉脱离衣服,一只手不行,两只手一起上。   用力过猛,肖楚言的黑色衬衫衣领被她戳出一道道褶皱,像人的抬头纹。   一团黑影笼罩着易初语,眨眼的瞬间,衬衫掉下来直接盖住了娇小的她。   易初语将散发着淡淡洗衣液清香的衬衫扯下来,视野终于明亮起来。   隔着幽深的大江流,对面林立的高楼灯火通明。   楼下小孩子的嬉闹声乘风而来,仿若在嘲笑着她的笨拙。   易初语抱着宽大的衣服准备弯腰将刚刚被她弄掉的衣叉捡起来,斜刺里出现的一只手比她更快拾起地上的衣叉。   肖楚言背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   易初语听着他吹着耳边风,含笑道:“你挺能的。”   易初语掩藏自己的窘态,背对着他,抢过他手上的衣叉,试图将未完成的任务解决。   偏偏天不遂矮子愿。   怎么都没办法将衣服叉下来。   肖楚言站在她的身后,手握上她的手,大掌将小掌包裹在里面,带着她轻而易举地收下衣服。   易初语有些恼:“我之前都可以的。”   “嗯,你是挺能的。”   听着怎么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易初语没搭理他,收下来的干衣服全都塞进肖楚言的怀中,兀自晾今晚的衣服。   晾完衣服,易初语抱着脸盆进去,顺带将落地窗关上。   肖楚言已经将两人的衣服分别叠得整整齐齐,堆成两个小山丘,是军训时期要求的豆腐块形状。   不愧是从部队里出来的男人,叠衣服很有一套。   将脸盆放回浴室,易初语慢悠悠地走出来,走近沙发才惊觉自己的内衣裤也被某人叠好放在衣服的最上面。   刚刚视线受阻,没看到她的内衣裤,现在这么一看,易初语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粉色的睡衣裤上面叠放着粉红小草莓内裤以及一件黑色的内衣,不成套的内衣裤,看起来就很......   易初语赶忙将她的衣物收起来,抱在怀中,干巴巴道:“谢谢你。”   悠然地看书的肖楚言从容淡定,“嗯。”   她小碎步急促地走进卧室。   在即将关上卧室的房门时,透过缝隙,露出一只眼,看了好半晌的肖楚言,才关上门。   若有所觉的肖楚言在房门阖上的那一瞬间,视线从密密匝匝的文字中抬起。   整个房屋都是暖黄色的灯光,铺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那扇棕色的房门,久久不能回过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易初语起得很晚,走出客厅时,肖楚言已经去警局了,餐厅里放着已经做好的早餐。   易初语拿出来在微波炉热一热,吃过早餐后,准备做点小甜品。   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做出成品。   易初语端着放在餐桌上,拍拍手,走出去。   打算等蛋挞冷了后,打包一些让肖楚言拿去警局里当做下午茶。   客厅茶几上放置着昨晚肖楚言看的那本书。   落地窗没有完全阖上,有一条狭小的门缝,被人随意搁置在茶几上的那本书翻开到中间的那一页,随着簌簌的冬风吹得一页一页地翻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给寂寂无声的屋增添几分人气。   易初语走过去合上那本书,看了看肖楚言房间的门。   鬼迷心窍一般,她抱着那本厚重的书,迈出脚步走到他的房门前。   除了上次由于兴奋上头,没有敲门就擅自打开了肖楚言的房间门之外,她还未进过队长的房间。   根据记忆,肖楚言的房间格调和他本人如出一辙,黑色的床单,灰色的窗帘,任何东西都摆放得井然有序,符合他不出一点差池的性格。   易初语杵在门前,握上门把手,小小的纠结一番,贸然进别人的房间不太好,可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况且她已经有过冒失失地闯入的前科,所以,进去帮他放书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她推开门,视野骤然一黑,没有适应这个突然地转变。   肖楚言的房间很暗,窗帘紧紧拉上,阻隔了外界明媚的光线。   易初语拿着书走进去,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柔软的阳光铺洒进来,驱散了所有的暗。   正如肖楚言所说的,书房用来放置办公需用的重要文件,而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看的书都放置在卧室里。   在衣柜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排列着不计其数的书籍,大部分都跟刑侦有关。   这本书肖楚言应该还没看完,放进书架里不合适,那就搁在床头柜上好了。   易初语走到他的床边,将书放好,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床头柜最下格的抽屉。   上次离开他的房间时,好像瞥见肖楚言将那个承载着他们过去记忆的MP3放进最下方的抽屉里。   一双无形的手捂着易初语的耳朵,断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亮堂堂的室内,任何细小的动作都被无限放大。   脑中乱糟糟的一团,只有那些破成碎片的回忆侵袭着她的脑神经。   易初语蹲下身,双手不受控制地拉开抽屉。   抽屉里很干净,几乎没有过多的东西,只有一张白纸和MP3。   MP3被拿起来。   垫在下层背遮挡的字显露出来——出租合同。   熟悉的封面。   易初语的心咯噔一声,过去三个多月的点滴一帧一帧地回放,存在心中的疑惑和奇妙的幻觉,一下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她会在对面住的时候联想起肖楚言的家,为什么对面的家具和肖楚言的相似度如此高,为什么搬进去搬走都由肖楚言说了算,为什么租金格外的便宜。   凡事都不是没有缘由的,一切有迹可寻。   女人的直觉,多多少少都是可信的。   易初语觉得一阵凉风吹来,却感觉不到寒意,反而生出一股暖流。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联想起刚开始他们的相处情况,易初语释然了。   当时她是那么迫切地不希望欠肖楚言的人情,而肖楚言想不动声色地关心她,将她庇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个执拗的男人,处处都在为她着想,处处都不舍得她。   易初语拿出合同,翻开第一页,最显眼的位置是他们两个人的亲笔签名。   房东那一栏写得清清楚楚——肖楚言。   龙飞凤舞的字迹。   易初语红了眼眶,一双杏眼弯成月牙状,晶莹的泪珠在打转,脸上是又甜又涩的笑容。   嘴上嘀咕着:“队长,你怎么这么多秘密?”   那些遗忘过去,徒留肖楚言独自承受的苦涩和难受袭上心头,让她无地自容。   一颗滚烫的晶莹从她的脸滑落,滴在那白纸黑字上,肖楚言的言被泪珠晕开,变得模糊。   不知道在肖楚言的房间呆了多久,易初语才将东西都放回原位,蹑手蹑脚地离开。   餐桌上的蛋挞早就凉了,客厅里氤氲着香味。   易初语有种人生走到尽头的错觉,渡了那么久,尘埃落定,她找到可以终生停靠的彼岸了。   她想,这世上再也遇不到像他这般美好的人。   心绪复杂难言,易初语恍神地走进厨房又走出来,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想干嘛。   好像,有一点想要见到他。   好像,不止一点。   按捺住那股冲动,还有二十分钟他就要回来了。   易初语的手在将蛋挞装进纸盒中,眼神却没离开过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只期盼着它再快点,再快点。   望眼欲穿,那扇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丢下手上的东西,一溜烟地跑到玄关处,满心欢喜地来到他的身前。   不管不顾地撞进他的怀中,搂着他。   被抱了个满怀的肖楚言蒙了一瞬,刚从外面回来的他风尘仆仆,周身带着风的凉意。   立冬时节早已过去,室内和室外的温差越来越大。   肖楚言想要伸出手去摸摸易初语的脸颊,却顿住手,自己刚刚开车时将车窗完全打开,现在手都是凉冰冰的。   手换了个方向,握住她的纤细的肩膀。   另一只手将钥匙搁在鞋柜上,铁质钥匙之间的碰撞,响动清脆。   没等肖楚言出声。   易初语仰着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前,粲然一笑,宛如一泓清水的双眸都是花满枝桠的曼丽。   红唇一张一合:“队长,我能亲你吗?” 第37章 持续心动   向来规规矩矩的女友忽然提出这么个请求, 饶是肖楚言再怎么猜测,也不可能预估到这个结果。   肖楚言擒住易初语肩膀的手脱力地顺着重力自然下垂,勾着唇边的笑容, 淡然地笑着。   二话不说, 弯下腰,满足女友的小心愿。   比起之前的被动,易初语这会儿不甘示弱, 那份合同给了她足够的勇气,鼓舞着她。   她在肖楚言的薄唇一贴上来时就主动出击,伸出柔软的小舌。   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闭着眼睛去体会这个深吻。   易初语很细致地将肖楚言唇上的每一寸都舔过, 用心地感受着他唇畔的纹路,按部就班, 一步一步来。   撬开他虚闭着的嘴, 探进去摸索着情况, 和他相互纠缠。   和易初语相处过的人都说, 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对待任何事情好像都没有特别大的兴致, 唯独写小说能让她兴奋起来。   已然习惯了多年的单调和孤寂,就很难再拥有一颗热忱的心。   易初语觉得自己也是如此, 她和这个时代里的很多人一样, 疲于交际,更疲于付出。   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在肖楚言出现后,竟显得不过如此。   她想爱肖楚言, 像他爱自己这样去热爱他。   享受着被亲吻的舒爽,肖楚言嘴角的笑容快要藏不住。   一吻结束。   易初语退离他的唇,目光锁定在被她吻得红润的嘴唇, 这才想起害羞,垂着头。   多警觉的队长,一眼就看透了藏不住心事的女人,张嘴道:“今儿是怎么了?”   易初语松开圈住他的脖颈,往后退了几步,食指和拇指相互摩挲着。   惊叫一声,她才发现。   “我的手油腻腻的。”   一字一字地从她嘴里蹦出来。   易初语去寻她刚刚抓过肖楚言的衣角,黑色的外套上有一道浅浅的抓痕,跟周围的颜色都不太一样。   心里哐当一声,闯祸了。   轻微洁癖的队长会不会要宰了她?   肖楚言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也注意到了那一抹痕迹。   “抵消了。”   他风轻云淡地说着,一点指责的意味都没有。   易初语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你刚刚的热吻补偿了我,这,一笔勾销。”他指着自己的衣摆说道。   正正经经的队长讲着这样的话,激起易初语心中的波澜。   肖楚言猫着腰换鞋,褪下外套丢进浴室里,开始卷衣袖,准备下厨。   易初语站在他的身后,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嗓子:“肖房东!”   他顿在原地,身形僵直,立如松柏,没回头,亦没说话。   易初语继续说道:“没想到肖队长还喜欢无中生友。”   特意地停顿,学着昨晚他说话的语气,“你挺能的。”   像模像样。   肖楚言轻笑得肩膀微微颤抖,半垂脑袋,挪着脚步转过来,和她面对面。   “你进我房间了。”   百分百的肯定句,一丝疑问都没有。   幽幽的眸光看得易初语陡生不自在,开始觉得自己擅作主张进他房间是一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   易初语厚着脸皮承认:“是。”   “所以,你刚刚的热情是因为我主动给你提供住房?”肖楚言挑着一边的眉毛。   “是。”易初语承认。   肖楚言颔首,若有所思:“那就没办法抵消了。”   话题怎么转变得如此快?易初语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队长的思路,到底是自己的脑子愚笨?   愣张着嘴:“什么?”   他对着浴室的方向抬抬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衣服,你洗。”   言简意赅,冷漠无情。   易初语气得跺脚,在她的臆想中本来是很温情的画面,却不知道怎么往这个方向跑了。   扁着嘴:“那你还收了我的租金呢。”   隔着三米的距离,两人开始抬杠。   似是听到了什么奇葩搞笑的笑话,肖楚言一边将自己的衣袖卷到臂弯,一边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人说过租金很便宜,房东要亏钱了。”   她是说过此话没错,但没想到队长这么狡猾,一人分饰两角。   敢情他是从一开始就觊觎自己了是吧?   掩藏得够深的。   叫他肖白兔真是屈才了。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易初语索性向肖队长学习,将沉默是金的美德发挥得淋漓尽致。   红着脸闷声不吭。   肖楚言不紧不慢,两只手的袖子都卷到臂弯处,习惯性地看了看两边的袖子是否对称,而后朝着易初语说:“怎么,你还想要回去?”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要感慨一下队长的城府。   易初语在脑海中组织着言语。   平时话不多说半句多的队长又道:“急什么,以后这房子都是你的。”   肖楚言的语气正经笃定,没有甜情蜜语,没有温情告白,很简单的一句话,本该像玩笑,却是那么的肯定。   这下,易初语被他撩拨的面红耳赤,平稳的心变得七上八下。   没料到,实在的男人也可以这么叫人心醉。   肖楚言走进厨房开始做午饭。   水龙头被拧开,成股下流的水声淅淅沥沥。   易初语摸着自己的脸蛋,烫烫的,偷笑着。   拖着鞋子走到厨房的门边上,一手扶在门框上,斜着头注视他。   队长的另一面,家庭煮夫。   还挺招人喜欢的。   肖楚言在厨房里来来回回,洗菜,洗锅。   被幸福填满心头的易初语放空大脑,视线随着肖楚言的动作变动,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挺拔的男人。   无意识地脱口而出:“肖楚言,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我?”   问完,易初语自己都愣住了。   肖楚言不答。   他果真不会承认,甚至很多时候,如果易初语不主动向他问起过去的事情,他都没有要提出来的意思。   如果她想起过去的一切,肖楚言应该是开心的,可偏偏他不提,就算是回答她的发问,也只是三言两语概括。   其中的缘由,易初语能猜到。   肖楚言怕她有心理负担,怕她会伤心,才会闭口不谈。   午饭做好,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   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肖楚言都会放慢吃饭的速度,避免他放下碗筷,易初语还没吃到一半,尽量不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吃饭。   吃着吃着,肖楚言问:“你爸妈喜欢什么?”   易初语猜到他想干嘛,思忖片刻,答:“改天有空,我出去买......”   肖楚言自嘲地笑着,“怎么,你还怕我付不起钱?”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易初语不是怕掏空肖楚言的钱包嘛,她爸喜欢品茶,对茶具也颇有研究,要是买一套好一点的茶具肯定要花不少钱。   之前她百度过刑警们的收入,那可真是还不如她一个网文写手。   肖楚言看破她的小心思,平淡地说着:“我不是只有这份工资的收入。”   “嗯?你还会兼职?”   “我会投资。”   易初语还真的没想到这一层,估计这跟她将钱烂在支付宝,余额宝里的习惯有关。   午休的时间过去一半,肖楚言忽然接到紧急的电话,让他马上过去一趟。   他跟易初语道了声之后就出门。   易初语将蛋挞放进冰箱里,事态紧急,估摸着肖楚言也没有时间来品尝。   下午的时间,易初语翻高中时期的东西,想要依据自身的努力,再想起点什么。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面对接二连三的灾难就崩溃的女孩了,就算过去再多么的不堪,总有值得她珍藏的一部分。   翻了很久,易初语才找出一两张班级大合影。   与孟园有关的照片就一张,人群很多,而她站在边角,举着剪刀手,一不小心入镜了。   一个下午,易初语都花在翻找东西上。   许是今天真的出现了状况,过了下班的时间点,肖楚言还未回来。   易初语打算帮肖楚言将食材洗干净,等他回来就可以直接上锅。   还没进到厨房,传来一声敲门声。   易初语站在厨房的门口,没动。   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确认一遍,这不是她的错觉,她明明记得肖楚言出门前带了钥匙,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在这个时间敲响了肖楚言的家门。   易初语走到门边,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约莫和肖楚言一个年纪的男人,西装革履,在看见来开门的不是肖楚言时愣了下,随后朝着易初语微笑。   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肖楚言的表弟杨裕源。”   易初语抓着门,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恍然大悟,他的名字和杨裕欣的很像,该不会就是杨裕欣的亲哥?   “你好,我是易初语,肖楚言他现在还没回来,你先进来坐坐吧。”   她推开大门,给杨裕源腾出一条路。   杨裕源点了点头,进来换鞋。   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专门接待客人的拖鞋换上,应该是经常来找肖楚言。   易初语观察着杨裕源,还真的应了杨裕欣的话,她哥确实长得不如肖楚言帅气。   易初语进了厨房烧水,在等水烧开的时候,她给肖楚言发了个微信,跟他说他表弟来了。   将玻璃杯洗干净,装了一些热水,又加了一点凉白开。   她才端着水杯出去。   “喝水吧。”   杨裕源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水,问道:“你是杨裕欣口中肖楚言的女朋友?”   没料到那个小妮子会帮她推广做宣传,易初语怔怔,略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应一声“是。”   杨裕源开玩笑道:“我还以为肖楚言没有三十岁不会考虑恋爱的事情呢。”   两人随意地聊着。   半个小时后,肖楚言回来了。   晚饭还没做,三个人都没吃。   索性选择去外面解决,免去了下厨的麻烦。   杨裕源瞄一眼易初语,跟肖楚言开玩笑地说着:“没想到你这么重色,之前说好要给我住的房子留给了你女朋友。”   易初语一听这句话,换鞋的动作都变得生硬起来。   他接着用惋惜痛心的语气说:“我都听杨裕欣说了。难怪后来让我自己找住的地方,原来是有了美人,忘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表弟。”   瞥了两眼他们两个,杨裕源:“不过,哥,进展挺快的嘛。”   之前有一次杨裕欣给他打电话,将肖楚言未来女朋友住在他对面的事情告诉了他。   杨裕欣不知道肖楚言在这里有两套房,但是他知道。   那时候他震惊得一时间没晃过神来,电话那头的杨裕欣叽叽喳喳地讲了很多,他都没听入耳。   只知道肖楚言竟然也有会这么一天,为了女色将表弟置之不理。 第38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站在玄关处, 完全不将这个没大没小的表弟的话放在心上,关上门。   冷着一嗓子:“再废话,你就回去。”   杨裕源无所畏惧地耸耸肩, 既然易初语在, 谅肖楚言也不会大发雷霆,死猪不怕开水烫:“这还不准人讲点实话了?”   说完,朝着易初语轻柔地问道:“嫂子, 你说是吧?”   当事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易初语尬笑着嗯一声,紧跟随在肖楚言的身后。   半垂着头, 让耳旁的发丝遮挡住自己微微发烫的脸。   杨裕源和她并肩而走, 肖楚言走在他们两个人一步之前,按下电梯。   杨裕源倒是没想过肖楚言会找女朋友, 还是这么温婉乖巧型的女生, 早就闻言, 他不近女色, 拒绝过很多扬言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亲戚, 纵然是再可人的美女都入不了他的眼。   突然, 来了个女友,他还挺好奇。   上个月他在忙着将新公司迁来云城这边, 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国庆假期,杨裕欣要来找他玩,他也腾不出时间, 只好将这个重担交给了与杨裕欣不对付的肖楚言。   不曾想杨裕欣会发现肖楚言竟然有了对象。   杨裕欣是实打实的哥迷,甭管有什么秘密,都会第一时间跟杨裕源分享, 私下里偷偷跟他说这件事,还让他帮忙保守秘密,看样子肖楚言是不希望杨萍知道他有女友这件事。   杨裕源不知道肖楚言和杨萍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僵硬,跟一般的母子关系不一样,总是有种他们两个走不近的感觉。   三人乘坐电梯下楼来到停车场。   肖楚言站在副驾驶的旁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易初语双手纠缠着,站在车后门边上,拉开后车门把手,想要开门进去。   肖楚言一手摁在她车门上的手,蹙着眉,朝着副驾驶扬扬下巴,“进。”   “啊?”   易初语怔怔地指着隔壁看破一切的杨裕源,说:“让他坐副驾驶吧。”   人家表弟远道而来,怎么都是客人,秉持客人优先的原则,应该让他坐副驾驶以表示礼貌。   肖楚言看都没看一眼杨裕源,牵着易初语往身边的方向带。   最后,她被肖楚言半推着进了副驾驶。   杨裕源没见过这种场面,传闻中面对女人跟处理案件一样的队长,竟然也会这么体贴绅士?真是少见。   也难怪说一不二的肖队长会失信于他。   几个月前,杨裕源在准备着将公司搬迁过来云城这边发展。   那时,肖楚言已经快完成从梨市调来云城的收尾工作。   明明在梨市发展得如鱼得水的他却不知为何会调来云城,甚至杨裕源不懂的是,一年多前,肖楚言赚到第一笔钱,竟然是在云城买两套房子。   一套自己住,另一套给他妈和他后爸住,只不过后来他妈不舍得离开梨市而拒绝了。   所以,肖楚言才会在云城有两套房子。   本来一切都商量得好好的,就在他准备要搬进肖楚言的对门时,被告知要自己找新居。   杨裕源时不时偷看副驾驶的易初语,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妹子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特色,跟街上很多女生都差不多,不过看起来比较养眼可爱。   但他不认为肖楚言是一个以颜值作为评判标准的男人,所以,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   他不懂。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餐馆前。   三个人下车。   这个时间点,餐馆里很多人在吃饭,肖楚言直接要了一间包厢。   易初语听着他们两老表的聊天,拿起碗筷准备烫一烫。   肖楚言的动作比她更快,他讲着话,动作无比自然地接过她的碗,拿起饭桌上的水壶倒水烫碗。   被他细致地照顾着,易初语抿着唇笑,一双小手捻住饭桌的布,心里乐滋滋。   有些人就是如此,说的比做的多得多。   肖楚言从未开口说过一句类似他喜欢她这样的话,实质上,身体比嘴巴诚实,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像她笔下的小说一样,令人心悸且痴狂。   服务员将饭菜全都上齐。   杨裕源夹着一块虾饺咬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哥,什么时候带嫂子回家给姑妈看看呢?”   暗示性如此强烈的话语,易初语的手一顿,微微斜着头,好奇地望向隔壁的肖楚言,全身的细胞都静待着他的答案。   肖楚言没什么表情,看向对面的杨裕源时,眼神里散发出一种“多管闲事”的信号。   说的话带着阵阵寒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冬至即将来临天气使然的缘故。   “我自有打算,倒是你管好自己。”   他的余光瞥过易初语,顺手抽出一张纸地给易初语。   听着他的话,易初语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如何,也许肖楚言只是想再给她一点时间来适应,可她竟有一点失落?   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适应他的世界,走进他的生活。   懵懵懂懂地接过肖楚言递给她的纸巾,易初语踌躇着,看着白得像牛奶的纸巾,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给她纸巾?   肖楚言看破了易初语的困惑,指着自己右边的嘴角,说:“擦擦。”   明白过来的易初语忙低着头,用纸巾将自己的嘴巴全都擦了一遍,尤其是左边的嘴角。   一边擦拭着,一边在心里咒骂自己,在肖楚言的亲戚面前这么窘,太羞愧了。   容易脸红的易初语脸上染上两片酡红。   杨裕源觉得这顿三人的晚饭,硬是吃出两个人的感觉,几千瓦的电灯泡还真是不好当。   他现在几乎隐形。   干咳两声,将视线放在易初语的身上,打算探探她的个人情况。   “嫂子,你平时工作是做什么的?忙吗?”   面对热情的表弟,肖楚言夹了一块肉给易初语,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这么多废话。”   杨裕源:“......”   两人的年纪相差了一岁,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小学,初中两人都是同一个学校,只不过后来初中升高中考试,他考砸了,没能和肖楚言继续同一个学校,大学之后更是。   肖楚言的志向是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而他对金融这方面更感兴趣。   对人生的追求不同,他们逐渐疏远,但在闲暇时间里还是会经常一起吃饭。   以前吃饭他也会在饭桌上讲几句,没见他有这么大的意见,这才八卦了两句就恼了?可真是够宝贝的。   易初语吃完一口饭,羞怯地朝着杨裕源道:“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每天都很清闲。”   台面上,她巧笑嫣然,台面下,伸出手隔着西裤捏了下肖楚言硬实的大腿。   正正经经吃饭的肖楚言跟无事发生一样,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优雅地吃饭。   杨裕源恍然大悟地点着头,这个时代网络十分发达,什么工作都有,微商,自媒体职业者,推销产品的网络主播,等等。   这个世界,只要有能力,就不怕被淹没,是金子总会发光。   所以,易初语说她是自由职业者,杨裕源也不惊讶。   光是从外表来看,文文静静的一个女生做这些工作,不用在公司里面对挑刺的上司和难搞的同事们,很适合她。   杨裕源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撑在饭桌上,准备问下一个问题。   对面的肖楚言直接飞了一个眼刀过来,直白又锐利,警告他不要再出声。   饭桌上没再聊天。   易初语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快不起来,尤其是在吃饭这件事上,更是慢吞吞得像个乌龟,吃饭细嚼慢咽,如果有人跟她说话的话,她会吃得更慢。   也不知道肖楚言是否知晓她这个劣势,反正两人在饭桌上比较少说话,甚至,他吃饭的速度慢了很多。   饭菜解决了将近一半,易初语起身去上厕所。   在洗手台前,易初语浸湿双手,摸了摸自己染上一丝绯红的两腮,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才走出厕所。   还没走到包厢,在门口看见了身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刚从他们的包厢出来,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置茶壶。   在看见易初语时,微笑着点头,没有关上门,只是虚掩着,方便等下她进去不必开门。   易初语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听见杨裕源说道:“哥,你多回家看看吧,我看姑妈挺希望你回去的。”   进不是退也不是。   她在门口踌躇着,隔了半晌,肖楚言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今天来就是当说客?”   杨裕源长叹一口气,说:“你是不是埋怨姑妈在姑父去世后给你找了个后爸?其实......”   他还没说完,就被肖楚言打断:“不是。”   “那是为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里面像是被消音了一般,没人再说一句话。   就在易初语以为他们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想要推门而入时,肖楚言缓缓说道:“有空我会回去,我的事,你少跟她说。”   声线很低,也很强硬,不像是和你打商量,反而像命令。   易初语静悄悄地倒退回走廊靠近厕所的方向,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特意比较用力地踩在地板上,故意制造出脚步声。   推开门进去时,果然,他们没再聊天了。   接下来的饭桌上,没人再出声讲话。   吃完饭,肖楚言和杨裕源又寒暄了一阵。   听着杨裕源的话语,易初语得知,原来他是继承了家里的公司,近期准备给公司转型,云城这边在金融业发展得更好,所以才将公司搬迁过来。   杨裕源的父母为人比较随性,在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放手,慢慢地将公司交由自家儿子,两夫妻开始过上养老的日子。   也难怪会在杨裕欣放假时将她交给肖楚言,敢情是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这么看来,杨裕欣这么黏他哥,开口闭口都是她哥多好多好,不是没有缘由的。   肯定是被哥哥宠大的女孩子。   肖楚言结完账,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淡淡道:“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很明显,这句话时对杨裕源说的。   杨裕源深思地点头,“是该回去了,不过,哥,你不送我回去吗?”   肖楚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鄙夷地看着他:“怎么,一个大男人晚上不敢回家?”   “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杨裕源苦笑着。   “你有这个时间,是不是能打到一辆车了?”   队长要是怼起人来,还真不是吃素的。   杨裕源哑口无言,认命地拿出手机来打车,他就随便打趣一下,倒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况且,怎么可能真的让肖楚言送他回去呢?   他住得远,一来一回得耗费将近三个小时。   就算是不送他,也不要这么伤人啊!   不是说恋爱中的男人会比较温柔吗?肖楚言怎么还是这副冷言冷语的模样,甚至还更加狠了。   肖楚言去将车倒出来。   易初语站在路边在等他。   杨裕源打完一辆车,一抬眸就看见了在前面的易初语,几米远的路灯很亮,暖黄色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身上。   易初语微微笑着,侧颜快要和这柔软的路灯融为一体,让人晃了一下眼。   杨裕源收起手机,走到易初语的身边,“嫂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始料未及的一句话。   如果他不是肖楚言的表弟,如果他们刚刚没有一起吃过饭,易初语还能勉强地将这当成他前来搭讪的信号,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易初语迟疑一霎,努力回想了一遍,她没见过杨裕源,不过也有可能在那段缺失的时光中,他们见过面。   不过,这种几率应该不高才对,他们又不在同一间高中。   易初语选了个最诚实的答案:“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   杨裕源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了错觉,如果是见过,肯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肖楚言将车开过来,降下车窗,“上来。”   杨裕源哎一声,“哥,你就让我孤家寡人在路边等车?”   抱怨完,深知肖楚言的软肋,他转而面向易初语,“嫂子,你也不忍心吧?”   没等易初语回答,肖楚言代替她说:“你嫂子要回去休息。”   易初语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起了恻隐之心。   晚上九点一刻,冷风嗖嗖,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确实有点可怜。   “要不我们在这陪他等车吧?”   肖楚言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声线跟这寒风不相上下。   “麻烦。”   杨裕源钻上了车后座。   三个人在车厢里,杨裕源觉得有点闷,提议道:“哥,放歌点听吧。”   “没有。”   杨裕源勾起一抹冷笑,还真是无情的表哥,之前偶然一次他撞见过肖楚言在车上听歌,虽然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但好歹说明他车里还是有歌的!   几分钟后,杨裕源打的车来了。   黑色的SUV驶上行车道。   易初语想了想,问隔壁在认真开车的男人:“我和杨裕源见过吗?” 第39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表情微变, 蹙着眉,“为什么这么问?”   易初语拽着衣袖,实话实说:“刚刚他这么问我, 我想着是不是在我失忆那段时——L?K独家整理——间跟他见过面。”   肖楚言斩钉截铁:“没有。”   听着肖楚言如此笃定的话语, 细细一想,易初语也觉得是杨裕源认错人了,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交集, 怎么可能会见过面?   莫非是.......   易初语不敢肯定,只是隐隐地猜测着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迟疑不定地问道:“是不是他在你家看过我们以前高中时期的大合照?所以才觉得有点面熟?”   她转过头去观察肖楚言的脸色。   无解。   因为队长喜怒不形于色,除了那双幽深的眼眸, 面部其他部位好像冻结了。   根本没办法从他的表现的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队长的表情管理满分。   易初语又小声地问一句:“不是这样吗?”   肖楚言瞥她一眼,终于开金口给了个答案:“不知道。”   “......”这个答案吧, 给不给好像都没有什么影响。   再往前开五分钟, 拐过这个路口就是他们住的小区了, 很快就能抵达。   晚上这条街道比较多人, 车辆络绎不绝,   对面的绿灯转变为红灯, 肖楚言踩下刹车,车子平稳地停下。   在等红灯转绿的时候, 右边的路口突然冲出来一辆白色的车, 与一辆正常行驶的黑色小轿车撞上。   两车相撞,发出巨大的一声“砰”,闪出一抹火花, 白色的车子翻转,车顶朝下,车底朝上, 而黑色轿车方向偏离道路,撞上了旁边的围护栏,猛地停下来。   车子发出滋滋的声音,周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还在行驶的车辆避开这两辆冒着烟的车。   肖楚言马上熄了车,让易初语在车里等,推开门冲下去,第一时间将白色车子的车主抢救出来。   旁边一起等绿灯的两位车主也推开车门,下车帮忙抢救伤员。   路口顿时堵塞起来,想要驶过的车辆都在后方停了下来。   被吓得发蒙的易初语抚上胸口,深呼一口气,稳定心神,看这样现在紧急的情况,推开车门,跟着肖楚言下车去帮忙。   白色车子的车主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加上车子现在倒置着,想要将他从车子里拉出来,有点困难。   肖楚言半跪在地上,一手固定住他,另一手将他的安全带松开,尽量不触碰他的伤口。   手上的动作没停,肖楚言镇定冷静地和伤员对话:“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男人虚弱地抬起左手想要去摸自己的大腿,被肖楚言制止,他艰难地说道:“我的脚,我的脚啊!”   肖楚言保持着跟他对话,小心翼翼地将他挪出来。   易初语看着满身是血的男人,有些晕眩,强忍着心头的恶心感,蹲下身子将男人的胳膊举起,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   肖楚言没分心,专注地将男人抬出来。   好不容易终于将伤员解救出来,肖楚言在不碰到他受伤的双脚将他带离了车子。   男人应该只是脚和头部撞伤,没伤到重要部位。   头部流出鲜血,一双脚满是血迹,他忍不住痛楚,鲜血淋漓的双手抓了抓肖楚言的衣服,吱哇乱叫。   肖楚言安顿好他,头也没抬,说:“打电话叫救护车。”   易初语的头阵阵发痛,即使是晕血,她也没有止步于外围,而是上来尽自己所能,缓一口气,答:“我刚刚已经打了。”   “嗯。”肖楚言转身起来去旁边看另外一个正在被抢救的伤员,没注意到易初语寡白的脸。   易初语反手,掌心朝上,眼睛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大脑开始缺氧,呼吸粗重起来,用尽力手握成拳。   可眼前就是血淋淋的男人,他满身都是鲜血,还在痛苦地挣扎着,一手抚上自己头破血流的脑袋。   易初语的双脚开始发软,脑袋传来一阵阵地痛。   似乎有东西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画面似曾相识。   不行,她太晕了,站不住脚。   易初语的视线变得迷糊,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周边的一切都有了重影,她软软地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   肖楚言整顿好另一个伤员,回头没看见易初语,绕开身后帮忙救人的路人,才看见易初语脸色惨淡地坐在地上,身上脏兮兮的,一手摸着自己的头部,表情很难看。   他脚步如飞地跑过去,抱起易初语,关切地问:“怎么了?”   易初语摇摇头,气若游丝地说着:“没事,就是有点晕血。”   可不知道为什么头也很疼,为了不让肖楚言担心,易初语没讲出来,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肖楚言抱着易初语上了车,让她在后座上躺着休息。   转身去了车尾箱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喝了一小口,一手揽住她的腰,焦灼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声线不平稳,冷静自持的他头一次慌了神。   易初语觉得自己全身都不舒服,还是强忍着,“我没事。”   不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交警也来了。   肖楚言简单地和交警说了几句,想要载易初语去附近的医院,被她制止。   易初语缓了一段时间,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细细地打量着易初语,确认她的话的真实性。   脸庞红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才驱车回家。   到达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肖楚言没让易初语自己下来走,而是抱着她往家里去。   经过刚刚在车里的休息,易初语现在已经没有不适感了,手脚能动,可以自己下地走路。   只是脑袋还有些混沌,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却又被继续掩埋。   她拉着肖楚言沾上血渍的衣服,“我自己能走。”   肖楚言快步走着,说话有些快,“别说话。”   他的鼻尖上沾上了一抹的血渍,本来冷峻的容颜现在变得有些邋遢。   易初语看着这个模样的他,勾起一抹笑,脸隔着衣服贴上他的胸膛,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有些刺鼻。   12月份,天气已经有了冬季的迹象,出门要穿着比较厚实的外套。   隔着外套,易初语好像能听到肖楚言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是心安的感觉。   肖楚言步履矫健,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他将易初语放置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嫌弃身上的外套碍事,麻利地将外套脱下,脚步一转,一抛臂弯上的衣服。   厚重的外套稳稳地被挂在椅背上。   易初语揉揉太阳穴,缓解疼痛。   掌心的血腥味在鼻翼间蔓延,易初语站起身走进浴室洗手。   血迹早就凝固了,她用力地搓着,嫌恶地盯着不干净的双手,猛地挤出一撮洗手液,弄得满手都是泡泡。   没有缘由,易初语憎恨满手是血的自己,揉搓的力道大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走过来的肖楚言看到她像是要擦掉一层皮,迅速握住她的双手,柔声细语:“好了,不脏了。”   由于用力过猛,被泡沫遮挡住的双手隐隐有些灼烧感,易初语听着肖楚言的话才停下动作。   肖楚言拧开水龙头,专注地帮她冲洗掉手上的粉色泡沫。   水流声哗哗哗。   他细致地帮她洗干净残留的血迹,甚至连指甲盖的暗红色都被他冲干净,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洗干净手,肖楚言抽两张纸帮她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直到一滴水都不剩。   牵着易初语走出浴室,拿过饭桌上的温水搁在她的嘴边,诱哄道:“张嘴。”   这熟悉的两个字,让易初语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肖楚言给她剥糖。   易初语顺从他的话,微微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半的水。   这杯水的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带了点甜,更让易初语想吃奶糖了。   喝完一口,易初语舔舔残留水渍的嘴角,说:“我想吃糖。”   肖楚言二话不说,放下手上的水杯,走到电视柜的旁边,在最角落的那个抽屉拿出大白兔奶糖。   他走到易初语的身前时,糖纸已经剥开了。   和上一次的场景一模一样,他将糖递在易初语的嘴边。   易初语含着糖,注意到他手心还有几颗糖,拿了一颗,剥开,举着给肖楚言,“张嘴。”   肖楚言宠溺地伸出手揉着她的发丝,一双漆黑的瞳仁倒映着易初语的身影,含笑地咬过那颗糖。   方才由于血迹带来的负面情绪此刻消失殆尽,被一种名为奶糖的甜蜜取代。   肖楚言在浴室帮易初语放热水,调水温。   易初语坐在沙发上,半个身体转过去看着浴室里忙活的身影,心里都是柔软的。   浴缸里的水放好,肖楚言让易初语进去泡澡。   易初语泡在浴缸里,将身上的臭味洗涤干净,朝着浸泡在水中的白净身子发呆。   她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肖楚言了。   洗完澡出来,易初语被肖楚言牵着走进卧室,被他推倒在绵软的床上。   他帮易初语把被子盖好,叮嘱道:“今晚早点休息,如果不舒服直接喊我,如果我没过来,马上给我打电话,手机我帮你搁在床头了。”   被盖得严严实实的易初语双手抓着被沿,说:“可是衣服还没晾。”   “这两天,你不要做家务了。”   易初语忍着笑,他这么一副妈妈的模样,还挺新奇的。   肖楚言走出卧室,跟她道一声晚安,顺带关上灯和门。   易初语闭上眼睛,沉沉地入睡。   夜深人静之际,挂在一望无际的空中的月亮被团团的云层遮挡住,一丝光亮都无法穿透那层黑云。   大地万物都在黑暗中沉睡,寂寥的环境一片死气沉沉。   睡梦中的易初语额头冒着冷汗,头左摇右摆,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张开喊着:“不要”。   压在被子上的双手握成拳头,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浮现。   噩梦缠绕着她,勒住她的咽喉。   忽地,易初语尖叫一声,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天花板,眼睛却没办法聚焦。   闻声而来的肖楚言猛地推开门,冲到易初语的床上,握紧她的手。   气息紊乱:“怎么了?”   双目无神,隔了好一段时间,易初语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肖楚言,反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脑袋。   艰难地开口:“我做噩梦了。”   肖楚言应该是一听到易初语的叫喊声就从床上起来,头发凌乱不堪,衣衫不整,颇有种不修边幅的感觉。   可易初语已经没有心思去遐想这些,满脑子都是刚刚梦中的画面,有人躺在满是鲜血的水泥地上,浑身都是喷涌而出的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才做这样的噩梦。   对于自己的情况,易初语是知晓的,在高中之时,她的承受能力比较差,不然也不会因此而失忆了。   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怯畏得不敢回头的女孩了。   肖楚言一手捋开贴着她脸庞的发丝,抚上她的脑袋,轻柔地摩挲着,安慰道:“没事,都是噩梦。”   声音温柔得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他侧躺在易初语的身旁,一手揽着她,一手握紧她的手,给她以力量。   易初语缓了一阵子,稳下心神,扬着头看向他。   周围很暗,肖楚言的脸总是绕着团团的黑,可他的眼睛却很亮,像是炽热的太阳,带来了暖阳。   易初语愣愣地开口:“你不回去睡觉吗?明天你还要早起去警局。”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尤其是后面的那句话。   肖楚言抚上她的脸蛋,轻轻地捏着,“陪你睡。”   这三个字好像带着火花,烧得易初语面红耳热。   惊吓过后,是满溢出来的羞赧。   易初语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盯着眼前盖在两个人身上的棉被,徒留一个发顶给他。   低得像是蚊子叫:“不用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肖楚言抓住她的手忽地松开,从棉被里伸出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将头往他那边抬。   眼前是肖楚言突出的喉结,距离他的鼻尖很近,只要她在往前,就能吻上他圆滚滚的喉结。   隔着几根发丝,他在易初语的额头落下一吻。   温热的唇畔从额头开始亲吻,接着是眼睛和鼻梁。   他一张一合的嘴吐出温热的气息:“别怕,我在。” 第40章 持续心动   听着他低沉安稳的话语, 易初语不再害怕,只是心跳因为他的话变得更加紊乱了。   两个人相拥着。   易初语清醒了好半天,最后挨不住困意, 上下眼皮在打架。   最后, 闻着他身上清香的气息,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 渐入梦乡。   这一次,她没有做噩梦,相反的, 易初语在美梦中渐渐地展开笑颜。   睡了个很长很久的觉, 易初语翻了个身,小臂露出棉被, 抱着枕头。   意识慢慢地回笼。   她睁开眼睛, 看着对面空荡荡的, 只有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 肖楚言早就没了踪影。   易初语懒洋洋地摸上昨晚肖楚言睡过的地方, 他的体温一丝一毫都没有残留, 是凉冰冰的,应该很早就离开了。   一想到昨晚, 她竟然笑出声来。   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 易初语慢吞吞地起床。   走出客厅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临近十点钟。   没想到她睡了那么久,有种自己睡了一个世纪的错觉, 全身舒爽了不少。   连着两天,肖楚言每天煲汤,不是猪骨汤, 就是豆腐鱼汤。   肖大厨嘴上没说,易初语可都清清楚楚,细节控的肖队长在给她补身子呢。   易初语喝完一碗豆腐鱼汤,抽一张纸巾擦擦嘴,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尬笑两声。   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羞得抬不起头,现在不会了。   肖楚言又给她盛了一碗。   易初语咂咂嘴,实话实说:“我饱了。”   “上个厕所就没了。”   “我刚刚都打嗝了。”   肖楚言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我听到了。”   易初语认命地将最后一碗一饮而尽,这会真的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摸着自己的肚子,“最近喝了好多汤。”   “给你补补身子,看看还能不能长个子。”肖楚言笑道。   易初语哭笑不得,她今年都已经24岁了,这种年纪还想着长个子?怕不是痴人说梦。   不过长个子还是有可能的,大学时期,她就听闻舍友说,她妈在生了她之后长高了几厘米。   “都这个年纪了没得长了,倒是生孩子之后可能会长一点。”易初语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肖楚言放下碗,虎口掐着下颔,深沉老道:“你在暗示我吗?”   易初语一顿,脸都涨红了,她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哪有什么暗示。   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别眼开不看他,“没有。”   说着,端着碗钻进厨房。   吃过晚饭,临睡前。   易初语推开门准备进卧室,被身后的肖楚言叫住。   “嗯?”   肖楚言神色如常,没有一丝一缕的不妥,仿佛自己在交代接下来的工作内容,严谨还认真:“今晚需要我陪你睡吗?”   话虽讲完了,可好像有回音,在客厅里回荡着。   易初语强扯着笑颜,羞得抬不起头,摇摇头,丢下一句“晚安”就躲进了卧室。   背靠在门上,面色羞红。   咬着下嘴唇,“这人是怎么做到的?一本正经地讲这种话。”   易初语哼哼唧唧,脚步轻快地走到床边,仰面躺着,傻笑着。   蒋怡和易国风来的那天,在出发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肖楚言提前了解岳父岳母过来的时间,提早一天请了假,和易初语一起去高铁站接他们。   为了不让他们过来吓一跳,易初语在蒋怡打电话来时,告诉他们,她已经和肖楚言住在一起了。   蒋怡当场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   不是生气,而是震惊。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脾性,她摸得一清二楚,慢热不主动。   而现在居然同居了,她掐指一算,从易初语透露出的消息来看,怎么也就在一起三个月,竟然住在一起了?   易初语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之前的小区安全性能比较低,况且住在一起,只有利没有弊,每天都等着男朋友喂食。   易初语坐在副驾驶看时间,有种紧张的感觉?   她又不是肖楚言,不是她见岳父岳母,却会紧张?   真是奇了怪了。   易初语看着肖楚言推开驾驶位的门,从车子的前面绕到副驾驶这边,帮她打开车门。   为了探一探队长的口风,她好奇地问道:“你紧张吗?”   肖楚言一脸淡然,“为什么要紧张。”   “......”   好吧,队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凶神恶煞的歹徒都被他制服,搞定两个普通人根本不在话下。   他们两个在高铁站的出口等待。   高铁站的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易初语手中的手机响了。   “喂?妈,你们到了吗?”   “到了,现在正在往东出口走。”   “我们也在东出口,你走出来就朝着右手边这边看,我们在车站这里等你们。”   蒋怡嗯一声。   两分钟后,易初语看到出口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举起右手,向他们招手。   易国风拉着一个小巧的黑色行李箱,蒋怡则是什么都没有拿,快步走过来,看见易初语满眼欢笑。   只是在一抬眼看到身后的肖楚言,蒋怡的笑容凝滞了。   易初语没察觉到父母的脸色,给他们介绍:“爸,妈,这是我的男朋友,肖楚言。”   蒋怡愣着,易国风也没有说话,两人呆站着,神色愣然地对视一眼。   易初语蹙着眉,“爸,妈,怎么了吗?”   蒋怡马上恢复笑颜,朝着肖楚言点头。   站得笔直的肖楚言礼貌地笑着,微微颔首,伸出干燥宽大的手,“阿姨,叔叔,您好,我是肖楚言,初语的男朋友。”   易国风跟肖楚言握了握手。   肖楚言极为绅士地接过易国风的行李箱,带领着他们一起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蒋怡拉着易初语放慢脚步,低声询问:“初语,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易初语没将她卷进案子的事情告诉蒋怡,只是说碰巧在同一座城市相遇了,并把肖楚言和她是高中同学告诉了蒋怡。   蒋怡又问了几句,易初语都一一作答。   走到肖楚言的车边,易初语下意识地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却被蒋怡拉着进了后座。   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后座,只剩肖楚言一个人坐在驾驶位,好像把他当成了司机。   蒋怡对待肖楚言的这个态度,易初语不满意。   她似乎有些不待见肖楚言。   接待远道而来的岳父岳母,肖楚言在早上的时候和易初语出门买了很多的菜,接完他们,回到家招呼完,开始下厨。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有些大,是一部不知名的狗血家庭伦理剧。   剧中的女婿不受岳父岳母的待见,正努力地想方设法讨好他们两位老人家。   易初语看着这个电视剧,怎么那么应景呢。   蒋怡坐在易初语的身旁,瞟了一眼厨房,问:“你说你们是高中同学,那他没和你说什么吧?”   莫名其妙的问题,易初语一头雾水,就算是讲也很正常,聊聊高中的事情。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易初语严肃地看向身旁的母亲。   蒋怡摇头,“没有,妈就问问。”   说完,叹了一口气,凝重起来:“妈就是怕,他跟你说孟园的事情,勾起你不好的回忆。”   易初语恍然了解,明白蒋怡的担忧。   “妈,他没跟我提过孟园,就算提起也没关系,我现在不像以前了,我成长很多。”易初语信誓旦旦。   蒋怡嗯一声,没再吭声。   易初语陪蒋怡坐了一会,转身进了厨房。   “我来帮你吧。”   肖楚言:“不用,你去陪陪你爸妈。”   “两个人一起会快一点,虽然我的作用也不是很大。”易初语小小声地说着后面的那句话。   引得肖楚言轻笑一声,“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易初语朝着他略略略,没走开,在他身边帮忙洗菜洗碗。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蒋怡和易国风在客厅里坐在看电视,不时低头聊天。   肖楚言洗好锅准备开始炒菜。   易初语冲冲地将连接厨房和饭厅的那扇玻璃门关上,防止产生的油烟味溢出客厅。   他一转身就瞥见身旁的易初语,蹙着眉,厉声:“你怎么不出去?这里油烟味重。”   易初语一双水眸巴巴地看着他,咬咬唇,拉着他的衣摆,压低声音:“我爸妈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他们知道你是我的高中同学,怕影响我,让我回想以前不好的记忆。”   她轻轻地摇着肖楚言的大衣,讨好似的:“你不会不开心吧?”   肖楚言将手上的锅铲放下,神色自若:“你觉得我不开心了?”   易初语噘着嘴,摇头。   肖楚言伸出手弹她的脑门,“那不就是了,快去陪陪阿姨叔叔。”   “哦。”易初语依依不舍地走到厨房门口,笑着说:“那就辛苦大厨啦。”   肖楚言垂着头笑,无奈地摇着头。   易初语回到客厅和蒋怡坐在一起。   在肖楚言做饭的过程中,蒋怡和她聊了几句肖楚言的事情。   差不多都要将肖楚言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个遍。   可,易初语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内容,一概回答都是“我不知道”。   蒋怡和易国风交换一个眼神,又问道:“那你见过他的妈妈了吗?”   易初语看着电视里瞎折腾的一家几口人,有些搞笑,听到蒋怡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   蒋怡又重复了一边。   易初语:“还没有呢,妈,这种事还不急,慢慢来。”   蒋怡锤着易初语的肩膀,“怎么,你什么都不了解,就住在一起了?”   易初语耐着性子将之前的说辞重复一遍,“之前的小区发生了一些盗窃案,肖楚言觉得我继续住在那里不安全,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答应搬过来的。”   怕蒋怡在肖楚言的面前胡言乱语,易初语叮嘱:“你可别这样的他面前说,人家都是为我着想。”   蒋怡无语地摇着头。   易国风在一旁听着笑起来,“初语,你都还没嫁给他,就这么争着他了?”   “爸,我只是,摆事实讲道理。你们可少刁难他!”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他们的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泼了。   两夫妻无奈地摇头。   肖楚言一个人忙活了一个小时,将七八个菜做好。   在蒋怡和易国风到来之前,肖楚言已经将他们两个人的口味打听清楚。   他们两老不像易初语一样喜欢吃香喝辣,而是更习惯清淡。   今晚,一桌子都是偏清淡的菜式。   蒋怡和易国风互相对视一眼。   不免对肖楚言多了几分好感。   如果不是提前做了功课,怎么可能一桌子都是他们喜欢的菜?白切鸡,水煮鱼......   易初语夹了一块鱼片给蒋怡,开始夸肖楚言的彩虹屁:“妈,这是肖楚言特意做给你吃的。他的厨艺很好,我最近都胖了两斤。”   肖楚言听着女友花式夸他,提他争取高分,不由心头一甜。   吃完晚饭,易初语将空置的客房整理好,给蒋怡和易国风睡。   四个人都洗了澡,易初语让舟车劳累的蒋怡和易国风早点回房休息。   蒋怡还是坐在客厅里佯装看电视。   易初语溜进浴室。   贤惠的肖小媳妇正猫着腰将滚筒洗衣机里洗干净的衣服拿出来。   易初语蹲在他身边,学着他将手伸进洗衣机里,只是没抓到衣服,而是握住了肖队长的手背。   俏皮小声道:“我帮你晾。”   肖楚言往她身后瞄一眼,降低音调:“不用了,我来就好,你去陪你妈。”   “不,我不喜欢看家庭伦理剧。”   “没让你看,是让你陪她看。”   易初语偏偏不干,作乱的小手挠着肖楚言的手背。   两人从浴室里走出来,肖楚言推开了落地窗,走出去阳台晾衣服。   跟屁虫易初语也跟着出去。   将衣服穿进衣架里,递给肖楚言,“喏。”   肖楚言一手拿着衣叉,笔挺地站着,另一只手摁在她的脑袋上,往她身边靠近:“这里风大,快进去。”   易初语摇着头,硬是要留下来帮忙。   拿她没办法的肖楚言擒住她外套的帽子,往上一扣,罩着易初语的小脑袋,遮挡了些许的凉风。   两个人搭配干活,将全部衣服晾好。   蒋怡后来也进了客房休息。   留下肖楚言和易初语在客厅。   忙了大半天的肖楚言得以喘口气,有休息的时间,正坐在沙发上看群里同事发出来的鉴定报告。   易初语站在他的身后,两手分别帮他揉肩膀。   肖楚言察觉到她的意图,叹口气:“你过来,在这里坐着。”   “不嘛,我给你揉揉肩,你辛苦了一天,犒劳犒劳你。”   肖楚言牵着她的手,半强制地将易初语拉着坐在他隔壁,小声又认真:“易初语,我没有不开心。”   被戳穿心事的易初语怔怔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不管你的父母对我是什么态度,都没有办法改变我对你的心意。” 第41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抿着唇, 被握住的手传来他身上的体温,很暖,很安心。   她知道, 蒋怡似乎不怎么喜欢肖楚言, 对他是一种不咸不淡的态度。   易初语害怕肖楚言会介怀。   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甚至肖楚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所以,易初语不希望肖楚言受一丁点的委屈。   那是她的男人, 像顶天立地的英雄一样,是她心中不可摧灭的神话,一个应该被真心对待, 应该被全世界温柔相待的男人。   易初语点着头, 靠在他的肩上,闻着肖楚言身上的清新沐浴露香味。   像肖楚言这么好的人, 肯定会得到蒋怡的认可。   她确定一定并且肯定。   在客厅呆了一段时间, 易初语才回房休息。   蒋怡和易国风在肖楚言的家里住了几天, 从刚开始对肖楚言不冷不淡到后来的待见, 慢慢接受肖楚言这个女婿。   最近, 肖楚言的工作又多了一点, 没有办法抽出时间陪岳父岳母出去逛逛,于是交代易初语好好陪她的爸妈四处转转。   宅女易初语出了一天的门, 第二天就不想动, 可还是按照肖队长的要求,带着她爸妈去了附近的景点。   她爸妈好不容易来一趟,确实应该在周边走走, 看看云城的景色。   易初语洗完澡,坐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摁着遥控器,眼睛虽然在电视上, 可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蒋怡从浴室出来,“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易初语抱着膝盖,将频道调到一个青春校园小甜饼,摇头:“我再看看电视,你先睡吧。”   “你不会是在等他回来?”   “当然不是,妈你快去睡吧。”被点破心事,易初语强装着镇定。   蒋怡看透了泼出去的女儿,进了客房。   易初语确实在等肖楚言。   昨晚,肖楚言回来得很晚,她半夜起床上厕所,队长才推门而入。   今天还早早起床,送他们到云城的景区,专程下车帮他们在景区买门票,才驱车去警局。   连轴转的他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抽出时间来陪他们。   一想到这,易初语心头泛酸。   易初语在沙发上干坐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慢慢地越来越模糊,看不清。   瞌睡虫袭上头,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半分钟后,易初语倒头靠在沙发上沉睡过去,只余电视机里的声音在回放。   睡了一段时间,易初语明显感觉到有人拉住她的胳膊,抱着她,从沙发上起来。   沉重的脑袋在重力的作用下贴住他的胸膛。   易初语无意识地伸出手抓着柔软微凉的衣服,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肖楚言风尘仆仆,外套的衣领竖起来,虚贴着他的脖颈,利落的短发被风吹得杂乱,那一双黑眸还是炯炯有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易初语松开抓着他前胸衣服的手,扭扭脖子,懒洋洋:“你回来了?”   他点着头,脚步轻盈地往易初语卧室的方向走。   缓声道:“我吵醒你了?”   “没有。”   易初语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被他强硬制止。   “地上凉,你没穿鞋。”   刚睡醒的易初语,脑袋还是混混沌沌的,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脚,伸出手抓紧肖楚言的胳膊,动动身子,“你抱我回去,我要下来。”   “不早了,该睡了,穿鞋干嘛?”肖楚言脚步依旧没停。   她在客厅里就是想等肖楚言回来,怎么能在他一回来就睡觉呢,那她还不如直接早早入睡。   易初语鼓着腮帮猛地摇头,两只小脚丫上下甩动,“还不想睡。”   还没被公主抱过的她觉得有些新奇,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肖楚言站定在她的房门前,抬抬下巴,“开门。”   他抱着易初语,腾不出手来开门。   易初语不遂他的愿,“我偏不。”   一天的疲倦在回到家里,推开门看见易初语留灯他时,就消弭了不少。   现在怀中的女人活泼,眉目流盼,抚平了那些被案子卷起的褶皱。   勾得他笑意连连。   肖楚言吊着眼梢,故作狠厉:“再动,丢你下地。”   易初语怂了一秒,在看见他眼里的柔情蜜意之后,根本怕他,肆意张扬地摇着小脑袋,满脸嘚瑟:“我才不怕。”   肖楚言看着来劲的女人,作势要松开手,轻轻地往下。   失重的易初语啊一声,忙不迭地抓上他的胳膊,不再造次,委屈巴巴,像是得不到食的小猫。   没有真正地放手,肖楚言只是吓唬吓唬她。   客房的门被人打开,蒋怡身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有些焦急,“怎么了?”   话刚出口,在看见黏腻的小情侣时,脸色微变。   易初语巴砸着眼睛,尴尬地嘿笑着,脸紧紧地贴着肖楚言的衣服,尽量不让自己的脸露出来,“妈,没事,你快去睡吧,晚安。”   肖楚言抱紧手上没什么重量的女人,谦和地朝着蒋怡笑着,“阿姨,抱歉,打扰你了。”   蒋怡简直没眼看,嗯一声,关门进去。   听着耳边的关门上,易初语才抬起头,指控眼前的男人:“都怪你。”   肖楚言也没狡辩,嗯一声。   拗不过易初语,肖楚言还是将易初语抱到沙发上,让她穿好鞋。   忙碌一天的队长,回来还得自己热饭菜,想想就觉得有点可怜,易初语才等到十点,想帮他热热饭菜,让他有家的感觉。   易初语推着肖楚言进卧室,“你去找睡衣裤,洗个热水澡,我帮你热饭菜。”   个高体重的肖楚言由着她推,慢悠悠地抬起脚步往前走,听着她的话,挑起一边的眉毛。   没吭声,只是心中一片柔软。   肖楚言被她体贴着,却也不舍得真的让她陪自己熬,在推开卧室的房门后,他转过身,定住易初语。   “我自己来,你去睡吧。”   易初语摇头,“这次听我的。”   肖楚言脸色一红,哼一声,老老实实进卧室拿衣服进了浴室洗澡。   易初语在厨房里将所有的饭菜都端出来,一样一样地倒进锅里。   以往都是肖楚言在照顾她,现在也轮到她照顾一把他了。   肖楚言做任何事情都很快,十分钟就洗完澡出来。   易初语刚好将最后一道菜煮热,拉开饭桌的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下,双手撑在两腮,“快吃。”   肖楚言和她面对面地坐着,拿起筷子,“还不睡吗?”   “不困。”易初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在易初语的注视下,肖楚言动作迅捷地吃完一碗饭。   易初语眼疾手快,摸上他的手,“我来给你盛饭。”   肖楚言放开碗,让她帮自己盛饭。   易初语看着队长吃饭,惊叹他的速度真是非人类,简直就好像长了几张嘴,感觉还没嚼碎就已经吞下去了。   想起来,还真是委屈他总是特意放慢速度来陪她吃饭。   易初语感慨:“你吃饭好快,以前都是特意放慢等我吧。”   肖楚言咽下一口饭,嗯一声。   风轻云淡地说:“你吃一碗,我能解决三碗。”   易初语:“......”   肖楚言吃完饭,墙壁上的时钟显示十点三十五分。   时间不早了,肖楚言还需要两天才能将案子的收尾工作做完,所以明天还需要早起。   易初语摆手,“队长,晚安。”   主卧还要再往里走几步,他的房间比易初语的房间还要远一点,每次他回卧室时都会路过易初语的卧室。   他没继续朝前走,而是停了下来,一手握住她的手腕。   易初语困惑地看向他。   不苟言笑的肖楚言鲜少的露出一丝偷鸡摸狗的模样,眼珠子往那边蒋怡住的客房瞟一眼。   另一只手急速地抓上易初语房间门的门把手,一推而入。   牵着她走进了她的卧室。   黑漆漆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身后客厅透进来的光亮,以及前方从窗户映射进来的淡淡月光。   肖楚言顺手将门一推,门关上,阻隔了客厅的灯光,只余下可有可无的月光。   视野骤然黑下来。   一下子从光亮的世界坠入乌漆嘛黑的密室,难免会不适应。   易初语看不清楚肖楚言,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团黑影。   肖楚言的动作很快,适应能力也很强,一个转身,已然将易初语逼到贴着身后的门。   俯下身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易初语已经被摁着亲,她什么都没看清,肖楚言的唇已经贴上来了。   不得不佩服肖楚言的夜视能力,暗漆漆的房间,还能如此准确地亲上她的嘴。   肖楚言吻得有些急,舌头迫不及待闯入濡湿的芳香境地,细致地纠缠。   许是因为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亲近。   易初语感受到肖楚言的色急。   这段时日,易初语的父母都在,而他时间也不多,每天都不能和易初语好好相处,甚至连手都不敢牵,生怕蒋怡对他的印象直线下降。   今晚,易初语主动为他留灯,帮他热晚饭,自制力再如何惊人都控制不住那想要一吻芳泽的欲.望。   几分钟过去,肖楚言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唇。   伸一只手捧着她的左脸颊,拇指轻轻地在她的唇边摩挲着。   接吻时,他明显感受到易初语在后期喘不过气来,还泄出些许的唾液。   肖楚言细致地将她嘴角的唾沫抹去。   易初语轻微喘息,心跳此刻才开始紊乱。   慢热的人,就连反应都是慢半拍吗?已经结束了,才心跳加速。   肖楚言俯下身,在她耳边说着:“晚安。”   易初语呆呆地回:“晚安。”   大脑还是处在缺氧状态,回应他纯粹是本能。   肖楚言离开她的房间。   易初语坐在床边,缓了缓,摸上自己的有些肿的红唇,暗笑着。   仔细一想,肖楚言还真是精明,晚上睡觉前才吻她,这样就避免了因为接吻,嘴变得红润微肿而被蒋怡和易国风发现。   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男人。   第二天,易初语起床的时候,肖楚言已经出门了,饭桌上跟之前的每一个早晨一样,留好一桌子的早餐。   易初语一家三口吃着早饭。   蒋怡不经意地提问:“要是他像现在这么忙,也会给你留早餐?”   易初语等蒋怡这个问题等了几个早上,现在正中她下怀,花式地夸肖楚言:“对啊,每天都这样。周末的话,会晚一点准备早餐,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吃了。”   蒋怡听着她的话,默不作声。   易国风:“肖楚言这小子,真的不错。”   易初语附和:“是吧,我也觉得他很好。”   蒋怡觉得易初语真是被肖楚言洗了脑,中了他的毒。   无奈地摇着头。   其实,对于肖楚言,蒋怡没有不喜欢,只是她还是忌惮着过去的一些事情,才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眼下,他们如胶似漆,分开是没可能的。   她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一切,接受肖楚言这个女婿,接受他们的恋爱。   蒋怡和易国风在肖楚言家里又住了两天,计划着明天回栖州。   肖楚言终于忙完手头上的活,想着再留他们两天,奈何易国风要回公司上班,年假已经接近尾声。   蒋怡和肖楚言聊着天,想了想,对易初语说道:“初语,你去超市买几个雪梨回来吧,楚言这段时间这么累,我做一碗冰糖雪梨给他尝尝。”   易初语哦一声,准备去卧室换衣服。   她妈平时很喜欢做冰糖雪梨,不管是什么季节,隔三差五就弄一顿。   所以,蒋怡做的冰糖雪梨甚至比外面售卖的还要好吃。   既然蒋怡愿意下厨给肖楚言弄一顿冰糖雪梨,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接受了肖楚言,还很喜欢他?   有了这个猜测,易初语难掩住笑意。   肖楚言:“阿姨,谢谢,不用辛苦了。”   蒋怡笑着:“要的。”转而对易初语道:“初语,快去吧。”   肖楚言看岳母这么执着,于是提议:“我陪初语一起去吧。”   蒋怡慈祥一笑,对上肖楚言的眼,意味深长。   “让她爸陪她去就好了,你今天才忙完回来,得好好休息,别再奔波了。”   肖楚言凝神沉思,若有所觉,“好。”   易初语换好衣服和易国风一起出门。   还有两天就冬至了,街上的冷风更甚,呼呼地往身上灌进来。   易初语懒懒地伸长脚,期待地问易国风:“爸,我眼光不错吧?” 第42章 持续心动   易国风从头到尾都很喜欢肖楚言。   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来看, 肖楚言很值得托付,为人稳重踏实,还将她的女儿照顾得那么周到, 怎么能不让他这个家长喜欢呢。   易国风赞许道:“不错。”   得到爸爸的亲口认可, 易初语可开心了。   看过几部家庭伦理剧,纵然槽点多,可家里人不接受你心爱之人, 这件事的确会存在。   她爸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那种担忧还是隐隐存在。   现在,易初语完全放下心来。   父女俩在附近的超市买了雪梨, 还买了其他的水果, 准备让他们明天坐高铁上吃。   买好水果回去,蒋怡下厨动手。   几个人尝着蒋怡做的冰糖雪梨。   翌日, 肖楚言开车送他们去高铁站。   刚到高铁站时, 肖楚言打开后备箱, 拿出了两袋东西, “阿姨, 叔叔,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不用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东西就不用送了。”蒋怡忙拒绝。   完全在状况外的易初语看着他们推搡。   自从上次肖楚言让她不要买礼物之后, 就没了声息,易初语也就忘了这件事情,没想到他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并付诸行动。   肖楚言已经很热情地款待她父母了,现在还送礼物。   很有心。   最后,蒋怡没拗过肖楚言, 收下礼物进高铁站。   易初语坐在副驾驶,好奇地问道:“你给我爸妈买了什么?”   目测两个礼物,一大一小,按照她上次透露出她爸喜欢喝茶来看,大的礼物,八九不离十是茶具,只余那个小的,她想不透。   肖楚言:“一套茶具和一个手镯。”   这两个礼物听着就不是什么便宜货,只怕是花了他好几个月的工资,甚至可能还不止?   易初语又问:“贵吗?”   正好前面是红绿灯,红灯闪烁着。   肖楚言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下来,握住方向盘的手忽地伸出轻揉易初语的发顶。   本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他摸乱。   他轻笑着,像是微风过境。   “不贵。”而后,肖楚言收回手,目视前方,“跟他们的宝贝女儿相比,不值得一提。”   易初语心里一乐。   没想到肖楚言这么会说话,还越来越爱笑了。   真是讨人喜欢。   局里批准肖楚言三天假期。   肖楚言问易初语想去哪里玩,他带她四处转转。   易初语不想让肖楚言奔波,刚结束工作就要陪着她四处转。   休息的时间,在她的想象之中,应该是待在家里好吃好睡。   肖楚言打开手机看日历。   两天之后就是冬至,冬至时分,云城靠近郊区的地域有活动,远离城市喧嚣的公园会举办一个花灯活动。   肖楚言决定带易初语去看看。   易初语听到肖楚言说这个活动时,还微微惊讶了一下,她在云城这边住了大概有两年,都不清楚这边竟然有这种活动。   肖楚言还嘲笑她,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宅女。   明天就是冬至,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易初语早早就睡下。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感觉有点口干。   晚饭吃得太干,没有喝水。   黑灯瞎火,易初语跟盲人一样,穿上鞋子,慢吞吞地走出去,打开房门。   因为没有开灯,周围都是黑漆漆。   易初语半眯着眼睛,仿若还在睡梦中,刚迈出房门,就注意到对面的阳台站着一个人。   一个激灵,吓得她顷刻间清醒了。   瞌睡虫全都飞离她的脑袋。   忍住要惊呼的冲动,易初语一瞥右手边的主卧,门打开着,里面同样是黑魆魆,看不清,只有一团黑。   松下一口气,易初语借着月光和记忆避开客厅的东西,慢慢地走过去,几乎没发出一点响动。   还没走近,阳台的男人像是听到动静转过身,隔着一扇玻璃和她对视着。   他们之间是阖上的透明落地窗,分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寒冷如冬。   肖楚言站着,身后是一片被繁星点缀着的夜空,右手夹着一根猩红的烟,和这冷寂的夜色融为一体。   易初语继续前进的步伐,拉开了落地窗,和他只有一步之遥。   夜风簌簌地灌进来,吹散了易初语身上的温暖,让她的脑袋更清晰了。   大半夜的,肖楚言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吹冷风。   视线落在他右手的烟上,淡淡的烟味随着风一起袭来。   他们在一起之后,易初语就没再见过肖楚言抽烟,更没在他身上闻到烟味,可今晚是怎么了?   肖楚言察觉到寒风吹进室内,他手上的烟随风扑在易初语精致的小脸。   随即摁灭了手上的烟,站在门缝前,挡住那些灌进去的风。   “怎么突然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易初语闷闷地答:“想喝水。”   肖楚言推开落地窗进去,关上门,将手上的烟蒂丢进垃圾桶,顺手打开客厅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照亮屋。   易初语看着他的背影,不受控制地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高挑清瘦的肖楚言站在黑暗中,背影是那么的落寞。   她跟上去,“你干嘛要站在阳台吹风。”   肖楚言背对着她,将水壶里的水拿去热,淡淡道:“抽根烟。”   易初语隐隐觉得不是这么简单,追问到底:“你不是戒烟了吗?”   “偶尔过过嘴瘾。”   肖楚言拿出易初语的水杯盛半杯的凉白开,专注地帮她装水,似乎不太想搭理她的问题。   易初语:“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他拿着杯子的手一僵。   热水壶里的水冒着泡,发出烧开的声音。   肖楚言拿起水壶倒了小半杯的热水,摇了摇杯子,拿给易初语,哄道:“喝吧。”   易初语看着他圆润的指甲,被修整得很整齐。   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   身上的寒驱散了一部分,易初语攥着他的衣袖,眼睛盯着他。   肖楚言将水杯放置在流理台上,拉着她。   他一动手,易初语就跌入他的怀抱中。   肖楚言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左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嘴里嗫嚅着。   声音低得像是蚊子叫,恍惚间还会以为这只是错觉。   有些蒙的易初语没听清楚肖楚言的话。   很奇怪,肖楚言讲话时,如果不刻意压低音调,都是习惯稳定在某个分贝,能让对方听清楚,又能展露自己的气场。   今晚,是他第一次说话那么小声,仿佛并不是想讲给易初语听,而是对他自己说。   “嗯?”易初语想要仰头去看他,却被按住脑袋,不能动。   隔了半天,肖楚言重新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语调。   “易初语,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干嘛突然讲这种话?”   易初语回抱着他,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笃定。   像消音了一般,肖楚言又不出声了。   今晚,这个男人很奇怪。   易初语惩罚性地掐着他坚硬的后腰,才动手,想到上次看见他后背的伤疤,又不忍心,马上松手。   肖楚言轻笑着,胸膛和肩膀微微发颤,“跟蚊子咬一样。”   客厅的灯光照射进厨房的门口,映着一对相拥的璧人,将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易初语当然知道肖楚言在嘲笑她力道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怎么可能掐得健壮的刑警大队长吱哇乱叫,对于他来说,这力道可以忽略不计。   傲娇地哼一声,易初语又挠他硬邦邦的腰身。   男人依然如大山般岿然不动。   这男人不怕痒。   易初语任由肖楚言牵着她走进房间。   她步履较小,肖楚言快她半步,身上披着的长款外套衣摆往后飘起,戳着她的膝盖处。   依照肖楚言今晚的行为来看,易初语能猜出个大概。   应该是蒋怡跟肖楚言讲了她的事情,他才会难以入睡,想抽烟又怕引起她的不适,于是到阳台上关着落地窗抽烟。   想到这,和肖楚言相牵的手更加用力。   肖楚言帮她盖好棉被,说:“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被柔软的被子盖着全身,暖意开始蔓延。   易初语又道:“下次不要抽烟了。”   肖楚言:“好。”   他站起身,长臂一伸熄灭了床头柜的台灯,转身出去。   头脑发热的易初语猛地去抓他的手,偏偏落了个空,只逮到他的衣服。   肖楚言背对她,感受到一股轻微得可不计的力量攥住他的衣摆。   他顿住,回眸:“怎么了?”   夜色鼓动了女孩,破除了那名为矜持的结界,一跃而上,跳到热烈的台阶。   她的舌头舔了舔上颚,“你要不在这睡?”   明明她已经降低了音调,可这句话却像被喇叭无限放大了一——L?K独家整理——般,回荡在二十平米左右的卧室,震得易初语开始拘谨羞怯。   借着客厅的光亮,易初语看清楚了肖楚言脸上的表情。   先是露出震惊,而后淡定的笑意,一双像是看到猎物的眼睛微微眯起。   被这似乎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得脊椎僵直,易初语扁着嘴,松开他的衣服。   动作迅猛的队长在她松手的一瞬间擒住她的手,拇指在她娇嫩的手背上摩挲着,极具耐心,含笑道:“你倒是挺放心的,也不怕我把持不住?”   闻言,易初语眼神闪躲,想抽回手却不得。   她只是一时脑热,而且他们已经有了同床共枕的经历,盖着被子纯睡觉。   根本没想那么多。   易初语缩着脖子,身子也往下坠,被子逐渐遮挡住她的半张脸,嘴巴完全掩藏在被子下,只留下一双秋水般的眼眸。   肖楚言像个耐心的捕猎者,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手,也不急着离开,更不急着睡上来。   静待她的回答。   被他揉搓着的地方仿佛有电流流窜,酥酥麻麻,麻痹了神经。   易初语小声着说:“你自制力不是挺好的嘛。”   肖楚言嗤笑,“你这么信任我,要是我越轨了,你会不会挺失望的?”   越说越没法听,易初语干脆脸埋进被子下。   肖楚言怕她呼吸不顺,坐在床沿边,掀开被单,露出她通红的脸蛋,追问:“还放心吗?”   正人君子怎么会放不下心来,易初语真挚地看着他,小幅度地点头。   他默不作声,将半分钟前关掉的小台灯再度打开,走出客厅关灯,进来时顺手带上了门。   易初语这才开始害羞,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肖楚言隔着被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太正经地说道:“再挪就掉下床了。”   “哦。”易初语没再动。   肖楚言单脚站着,右脚抬起压在床上,姿势不太雅观,有点小流氓的感觉。   脱掉身上的外套,叠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是他平时折叠成的方方正正形状。   两人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只余小台灯的光亮照亮了半边的卧室。   易初语咽了咽口水,笔直地躺着,纹丝不动。   要求是她提的,现在还害羞上了?   易初语发觉自己还真的是很主动的一个人,虽然都是冲动的产物。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肖楚言之前告诉她的,她疯狂追求身为学霸的他,实质上是存在的。   之前还有些不敢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易初语确信了。   她就是那种恋爱了,会主动的女人。   身旁的肖楚言忽然伸出手往她这边够,一双宽厚的手掌出现在眼前。   始料不及,易初语忽地攥紧被子,跟个乌龟一样缩起来,处于半警戒的状态。   肖楚言刻意地停下动作,轻松地转身,侧躺着面对易初语,“我关个灯。”   由于他刚刚的话语,易初语条件性反射地以为肖楚言会做什么行为,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个防备姿势。   没曾想,他只是想关灯。   易初语:“......”   易初语为自己过激的动作感到羞赧,将半张脸遮在被子下,发出轻轻一声嗯。   肖楚言笑出声,手越过易初语伸到那边的床头柜,按灭了小台灯。   卧室顷刻间变得昏暗,只剩淡淡的月光照亮了窗边的书。   肖楚言躺回正,笑着说道:“不是挺放心的吗?跟个炸毛的小猫一样,看不出放心啊。”   最后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可以听出来很明显的调侃意味。 第43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闷声不吭, 不打算回应他的话。   肖楚言也没再继续说话。   虽然一室安静,可易初语却莫名地感受到睡在身旁的肖楚言心情好像很好。   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使了点劲, 将她的身躯往他那边带。   轻巧的易初语一下就被肖楚言拉到怀中, 微微挣扎。   肖楚言吐着热气:“别动。”   易初语不敢再动,就着这个姿势安然入睡。   也许是身边的男人给她带来安心,易初语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 肖楚言跟平时一样,早早就起床做好了早餐。   易初语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边。   懒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暖了她的床。   易初语侧躺着, 面向昨晚肖楚言睡过的位置,不自觉地摸着他睡过的枕头, 已经没有了温度, 却留下了一个凹陷, 很浅很浅。   梳妆完, 易初语推开卧室门, 走出去。   肖楚言正准备敲响她的房门, 手虚握成拳头,举在半空中。   看见门打开, 手自然下垂。   “快去洗漱, 可以吃早餐了。”   “嗯。”易初语进了浴室洗漱。   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肖楚言一手叉着腰站在落地窗前,眼睛看着远处永不停歇的流水, 一手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易初语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隐隐约约能听见他的话。   肖楚言:“你把11年那桩案件的资料发给我看看。”   “......”   “嗯,我现在就要, 越快越好。”   “......”   “这件案子已经发生七年了,一直没解决,当时我在的时候没注意。”   “......”   “好,辛苦你了,谢谢。”   肖楚言讲完电话,将手机丢进口袋里,走到饭桌前和易初语面对面坐着。   易初语等他来了才拿起筷子,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你又有案子了?”   肖楚言淡淡道:“以前遗留下来的旧案。”   易初语点着头。   吃完早餐,他们在客厅里相倚着,彼此做着自己的事情。   易初语打算明年的一月份开新文,前段时间因为她父母过来而耽搁了这件事。   一整天白天,他们都没有出门,在家里做着自己的事情。   易初语觉得这就是恋爱该有的样子,在一起的时候黏腻,可也有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彼此为自己的工作而忙碌,互不打扰。   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易初语想象中的恋爱。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晚上。   因为要去云城的郊区附近,他们早早吃过晚饭。   冬至,夜晚来得很早,刚一到上班族下班的时间点,川流不息的车子在马路上行驶,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   车子开了足足45分钟才抵达举办河灯活动的地方。   云城有个不太一样的习俗,在郊区这边,每逢冬至他们都会举办河灯活动,寓意着下一年生活更加美好,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这个活动,参加最为多的便是年轻的少男少女们。   易初语刚走进这个被河流环绕着的公园,就被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给吓到了。   通往小亭子的走廊上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各种样式都有。   很多人欣赏着美景,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他们大多数拿出手机花式拍照。   易初语和肖楚言两个人都不喜欢拍照,沿着走廊往前走,身边是嘈杂的人群。   避免撞到人,肖楚言一手扣住易初语的肩膀。   易初语偏头,“你怎么知道这边有河灯活动?”   前方有一个灯笼的线比其他灯笼的线都长,高的人路过容易撞到。   肖楚言一手挡在额前,像是古时候撩开珠帘的娇羞女人,轻推开遮挡视线的灯笼。   他答:“听局子里同事说的。”   沿着挂满灯笼的走廊走到小亭子,走继续往前,是放河灯的起点,前方围得水泄不通。   两位身穿着汉服的男人分别站在一张方形桌的旁边,朝着后面的人说道:“不要挤,排队慢慢来。”   在另一边的木质桌放着只很多的纸张。   在左手边拿了宣纸之后去右手边两个汉服男人这里排队,他们有毛笔,游客可以用毛笔写下明年想实现的愿望,再到前方拿河灯。   易初语和肖楚言排队取宣纸。   其中一个汉服男人走出人群,嘴上说道:“请大家稍作等候,墨水暂时用完了,我去取,大家暂时等一等。”   周围开始喧嚣起来,有些人想过去再看看花灯。   原本站好在固定位置的人群开始朝四周分散,刚排队拿到宣纸的易初语被身后的两个人撞得踉跄了一下,又被几个人挤着,不得不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   因为人潮拥挤,周边都是青年才俊,窈窕淑女。   易初似乎找不到肖楚言了,她个子矮,被几个高个子的男人包围着,找不着北。   有些急的易初语四处张望,在人流中穿行。   前面是一道熟悉的人影,高大挺拔的背影,同样是身穿着黑色的长款外套,背对着她。   易初语粲然一笑,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喊道:“肖楚言。”   男人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视线移到被她抓住的手腕,“小姐,你认错人了。”   陌生的脸庞,尖锐的嗓音。   不是肖楚言。   易初语倏地松开手,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搞错了,抱歉。”   男人:“没事。”   说完,男人继续往前走。   易初语羞愧地叹了一口气,拿在手上的宣纸出现一道道的褶皱。   右肩被一只手控住,熟悉的力道。   认错人的尴尬烟消云散,转而被找回肖楚言的喜悦取代。   易初语含笑转过身。   没等她开口,肖楚言自嘲似的说道:“自己男朋友都认不出?”   纵然他们所处的环境很杂乱,各种聊天讲话声不绝于耳,易初语还是将肖楚言带着些许讥讽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没料到刚刚的窘态被肖楚言看得正着,羞赧又再度袭上心头,易初语低眉顺眼:“我又不是故意的。”   肖楚言没放过她,“你挺能的。”   队长还真是招人烦,平时里严谨严肃的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用这种看似夸耀实则暗讽的话。   说到底还是易初语有过在先,她不狡辩,“下次不会认错了。”   肖楚言闷哼两声。   易初语见他不吭声,胆儿肥了,得寸进尺:“你也有可能会认错嘛。”   肖楚言不以为然,“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了。”   有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奈何易初语听着他如此肯定的语气,还想揶揄几句:“真的假的?”   他手上的宣纸折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皱痕,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自嘲地说道:“没想到眼睁睁地看着你牵了别的男人。”   多年的职业习惯,肖楚言的听觉灵敏,有时候你还未走近,他已经转过身来。   此刻,他说着这样的话,真实度很高,他的确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   周边的人来来往往。   易初语被背后的一个人撞得踉跄,左手上的宣纸被撕破一个口,沿着手指捻住的地方往下五厘米裂开。   去拿墨水的汉服男人回来,大家又开始挤成一条队伍。   易初语和肖楚言站在队伍的最后。   前面熙熙攘攘,纷纷扰扰。   易初语举着手上撕裂的纸张,沮丧道:“我的纸破了,这会不会是不好的预兆?”   肖楚言面不改色:“心诚则灵。”   话虽如此,可还未祈愿就开了个不好的头,易初语还是有些不开心。   肖楚言注意到她低垂着眉眼,视线固定在已经有了裂痕的纸,动作自然地将她的纸拿过,然后把自己的宣纸给了她。   易初语哎一声,嗫嚅:“那张皱了,也破了。”   长长的队伍缓慢地往前挪动,肖楚言推着她往前走一小步,“我不介意。”   到他手上的一切都会有了他的特点,就像这张宣纸。   顺着河流流动的方向,飘荡着同一型号的河灯。   河灯像盛开的荷花,四周是粉色花瓣,中间夹着世俗人对未来无限的期望。   一路往下漂流。   等了很久,才轮到易初语和肖楚言。   身穿汉服的男人递给易初语一支毛笔,对她身后的肖楚言说道:“先生,请回避一下。”   肖楚言侧着身,视线定在远处的河流。   易初语笑笑,手上的毛笔抓得不是特别顺手,她几乎没有用过毛笔。   几秒钟后,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潦潦草草。   易初语看着自己写的愿望——尽快恢复记忆。   小心翼翼地沿着之前肖楚言折叠留下的痕迹,重新折成正方形。   搞定之后,易初语将毛笔还给汉服男人,走到一边,等肖楚言。   两人都写好了,走到几米远处领河灯。   肖楚言手上的宣纸也折成正方形,只不过上面的褶皱还是有些明显。   易初语轻点他手上的宣纸,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你许的什么愿?”   肖楚言大大方方回答:“世人平安喜乐,无灾无难。”   俗话说得好,许的愿望最好保密,从刚刚汉服男人让后位的人避开视线来看,他们举办河灯活动,也是遵守这个规则。   因此,易初语也没想一定要肖楚言给个答案,只是随口的一问,没想到他说出来了。   即使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可常言道,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呢。   易初语:“你怎么还真的说了?”   “不是你问我吗?”   “......我问你就说吗?”   肖楚言吊着眼梢望她,“说。”   易初语觉得肖楚言太实诚了,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就暴露出了本性。   肖楚言:“所以,你也该把你的告诉我了吧。”   易初语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男人才26岁,怎么就那么老奸巨猾。   敢情是借着这个问题,窥探她的心愿。   跌入过他编织的渔网中,每次都是在收网时才发现。   易初语才不会那么傻,告诉他,“我才不告诉你。”   料到这个结果的肖楚言不惊讶,继续诱导:“你来我往才合理吧?”   易初语接过河灯,将自己写了愿望的宣纸叠放在中间,最后才放蜡烛,才不上他的当。   他们沿着台阶走到岸边,一起将手上的河灯放入永不停歇的河流。   两盏小河灯顺着水流的方向逐渐远离码头,混入其余的河灯队伍中,直到分不清哪一盏是自己的。   放完河灯,两人又在周围逛了一圈。   易初语被欢乐喜庆的氛围感染,心情跟着愉悦起来,像是飘荡在天空的云朵。   时间不早了,回去的车程很远。   到晚上九点,他们驱车回家。   肖楚言开出两个路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单调的手机铃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回响,持续不断,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有耐心。   这边不能停车,肖楚言腾不出手来接电话,朝着隔壁的易初语说道:“你帮我接一下,在右边的裤袋。”   易初语拉扯安全带,让它松一点,在不扰乱肖楚言的情况下,摸进他的裤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何谦。   易初语划过手机屏幕,开了外放,举在肖楚言的耳边。   手机那头很嘈杂,乱七八糟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   何谦的声音有些乱急:“队长,你快来一趟,华誉小区出事了。”   肖楚言蹙着眉,正言厉色:“怎么回事?”   “盗贼入室盗窃,撞见回来的女主人,应该是想要痛下杀手,女主人从阳台掉下去。”   “我马上过去。”   距离回到家还有好一段距离,刚好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去华誉小区比较近。   肖楚言跟易初语道了一声,直接将车子开往华誉小区。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华誉小区。   因为发生了命案,那一栋楼被警戒线围起来,非警察和相关人员不得入内。   肖楚言将车子停稳,将钥匙给易初语:“你先开回去,今晚我可能不回去了。”   易初语看着他神色匆匆,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嗯,你小心。”   肖楚言交代完,推开车门,刚一下车,就有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他交代目前的情况。   两人疾步前往案发现场。   附近停了好几辆警车,约莫八米远就是女主人掉下来的地方。   时间紧急,还没来得及将尸体移走。   只是远远地看着,易初语就感受到恐惧油然而生,瞳孔微震。   她推开副驾驶的车门,没关上,本来想往驾驶座的方向去。   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走向前边的案发现场。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推着她前行。   那些不要过去妨碍公务的警示全都被她抛之脑后,像被下蛊一样,一寸一寸地走过去。 第44章 持续心动   警察们都在忙得不可开交, 神色专注,没人注意到肖楚言的车上下来了一位美女,正在往案发现场走。   直到距离尸体只有两米远, 易初语才停下脚步, 全身僵硬,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从高处坠落,女人一头黑发掩盖了她大半张脸, 头部流出的血染红了水泥地,溢出的血浸湿她的衣裳。   整个人呈现趴着的姿势,只是那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全都是不甘和怨恨。   易初语觉得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好像她曾经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场景。   脑袋一阵疼痛, 周围的环境天旋地转。   眼前有一定年限的旧楼,逐渐模糊, 明明是砖红色的砖瓦, 易初语却看到了灰色的墙壁。   一幕一幕, 一帧一帧的画面从她脑中弹跳出来。   那段被冻结于深海的记忆破开阻碍, 重新浮现出来, 被她拾起。   她想起来了, 有关过去的所有。   苦楚和酸涩一同涌上心头,像巨大的五指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压得她胆肝俱裂。   一切都解释通了。   为什么她总是对警局存有畏惧, 为什么上次车祸时看见血就会晕眩,厌恶得恨不得搓掉自己手上的一层皮,为什么有时候写小说会生出悲凉之感。   这都与她丢失的那段过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难怪肖楚言从不在她的面前提及孟园, 其实,他都知道。   易初语的眼泪决堤了,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溢出, 顺着脸颊下滑,被夜风吹落。   她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动不动。   旁边来了一位警察,看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误以为她是这位受害者的家属。   安慰道:“小姐,节哀顺变。家属去那边,请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我们会尽快帮你找到凶手。”   易初语双目无神,耳朵嗡嗡嗡的,只听到前面的话,点了点头。   注了铅的脚,慢慢地往肖楚言的车走去。   易初语走上副驾驶位,也没关车门,双手捂着自己满是泪水的脸。   她的好朋友孟园在艺考结束后,临近高考时,从家里的阳台跳下来。   那时,碰巧她去找孟园。   易初语站在孟园家里的小区眼睁睁地看她从高空坠落。   那时,她要和孟园分享喜悦,恭贺她艺考成功,想要跟她说一声“如果你不会做数学题,可以跟我说,我教你”。   却再也没有机会跟她再说一句话。   后来,大家都说孟园是因为抑郁症,承受不住父母给她的压力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为什么当时不花更多的时间去关注孟园的心理状况?   孟园明明不喜欢舞蹈,不喜欢走演艺道路,不喜欢拍平面广告。   她的梦想很简单,只是想做一个故事的叙述者。   可上天却像是开了一场玩笑,那个叫孟园的女孩,她的梦终究没有圆。   易初语因为承受不住好朋友离世的打击,开始变得消极萎靡。   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了,她的状态却越来越差,成绩直线下滑。   还在一次月考中直接昏倒过去,和她一个考场的肖楚言马上抱着她去医务室,连累了肖楚言,害他的成绩一落千丈。   肖楚言的母亲得知这件事后,怒不可遏,来学校大闹了一场。   对着她指指点点,硬是强迫他们两个人分手。   易初语承受不住生活压下来的重担,被逼得无可奈何,只能跟肖楚言分手。   也许命运就是那么巧,当你跌入泥潭时,上天没有给你一双能拯救你的手,而是下起了瓢泼大雨,让你越陷越深,淹没你。   直至你无法呼吸。   易初语去找肖楚言谈分手时,留下了9岁的弟弟在家。   等她回来时,易初阳已经没了。   家里乱糟糟的一团,易初阳躺在浴室里,嘴巴被堵上,手脚被捆绑着,脸色寡白惨淡,已经没了呼吸,血已经凝固了。   那一刻,易初语痛彻心髓。   悬在她脑袋上的那把刀落下。   之后就是,连续地进入警局,交代细节。   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易初语没有食欲,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眼神涣散,跟个木头一样,没有一点的生机,就好像随着她的好朋友和弟弟而去。   易国风和蒋怡不忍心看她这样下去,向学校提交转学申请,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带她离开这座城市。   看了好几个心理医生,易初语还是那副样子。   就在他们毫无法子之时,易初语晕倒在房间,醒来已经忘却了那痛苦的记忆。   她一开口就是,“妈,春节都过完了,我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易国风和蒋怡面面相觑。   既心痛,又缓了一口气。   大概这对于易初语来说是件好事吧。   回忆就像是一把刀,剖开她的心脏,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去拿出来,搁在她的面前。   原来蒋怡口中简单的几句“他们只是出意外了”隐藏了这么多的痛楚。   不知道在车上停留了多久,易初语手肘撑得膝盖都发麻了。   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溢满泪水的眼眶看到的景物都蒙上了薄薄的水雾。   易初语用力地擦干净脸上的水,狠狠地捏住自己的脸蛋,偏头看向旁边未关上的车门,伸手一扯。   砰一声。   易初语像失了心一样,系好安全带,却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   苦笑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绕到驾驶位。   车子以龟速在道路上行驶。   好在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不多。   易初语尽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是稍不留神,思绪又飞到了几年前,不愿意面对的场景像是被钉在她的眼前。   不管再如何摆脱,它们依然挥之不去。   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   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易初语将车窗全部打开,冷风呼呼灌入。   “哔哔哔......”   后边的车一直传来喇叭的声音。   好一会儿,易初语才恍然回神,前面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   易初语重新驱动车子。   半个小时的车程,易初语开了将近一个半钟才回到家里。   回到家里,易初语没有开灯,手上的钥匙随手搁在鞋柜上,麻木得跟个行尸走肉没区别。   她抱着膝盖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   时钟嘀嘀嗒嗒,屋里被黑暗笼罩,压抑沉寂。   易初语没有哭,只是保持一个姿势坐着。   也许过去了很久,也许过去了片刻。   家里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肖楚言顺手打开灯,室内变得亮堂,黑暗被一驱而散。   察觉到沙发上隆起的一团,他愣了,走过去。   “易初语?”   隔了三秒,易初语恍惚间反应过来有人在叫她。   她木讷地抬起头。   麻痹的神经和躯体,激不起一丝的水花,她好像失去了知觉。   肖楚言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易初语,不由得心头一疼,就好像容嬷嬷在拿针扎他。   镇定自若的队长慌了神,双手握住易初语的肩膀,声线不稳:“怎么了?告诉我。”   易初语艰难地开口:“我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肖楚言的眼神黯淡下去,明暗交织的眼眸变得晦涩不明,薄唇紧紧抿着。   他在易初语的身边坐下,一把搂住她,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轻柔得不像话。   “嗯。”   易初语脸贴着他的胸膛,又重复一遍:“我想起来了。”   肖楚言听着她的话,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生气,心如刀绞。   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的场景,残忍无道的杀人手法,家属的嘶声力竭,肖楚言已经能做到坦然面对各种状况。   可偏偏,现在的易初语让他丢失了昔日的冷静。   手微微颤动地搂紧她。   “嗯”一声。   处于某种极致感情顶峰的人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一秒也许就是一万年。   肖楚言轻柔地说:“回去睡觉好不好?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易初语苦笑着,嗓音嘶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就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   “没事,都过去了。”   折腾了好久,肖楚言才哄着易初语睡着。   已经凌晨五点了,肖楚言还没睡觉,眼睛里布满血丝,疲惫袭上他冷峻的眉宇间。   易初语在沉沉地睡着,感觉到有人在轻抚她的脸庞。   这次,她梦见了从前,和易初阳争电视看,和孟园一起聊八卦的日子。   时隔七年了,在易初语的梦中,他们的脸依旧是那么的清晰,甚至能清楚看见孟园脸上的痣,易初阳还没完全长出来的门牙。   他们都对易初语说“没关系”。   太过于美好,以至于她不想醒来。   美梦就像是在阳光下的泡泡,有着绚丽的色彩,可终究会破灭。   易初语睁开眼睛,是纯白的天花板,因为窗帘紧闭,房间有点暗。   她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   爬起来,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   没想到,她睡了那么久。   易初语萎靡不振地穿上拖鞋,拖着步子缓慢地移动。   没有进食,全身都没有力气,连抬起手都困难。   拉开卧室的门,外面明媚的光线迎面照耀。   不适应刺眼的光,易初语微微眯起眼前,抬起手遮挡。   听到动静的肖楚言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三步并作两步,焦急地问:“好点了吗?”   易初语寡白的唇微微上扬,虽然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嗯。”   近在咫尺的男人脸色不好看,眼神困倦,下颔紧绷,嘴唇的血色大不如前,根本没有队长该有的狠厉,气场锐减了不少。   易初语摸上他的脸,“你一晚没睡?”   肖楚言包住她的手,笑而不语。   变相的默认。   没等易初语说话,肖楚言牵着她走进浴室,“洗漱,等一下吃早餐。”   缓了下,肖楚言苦笑道:“应该算是下午茶了。”   谁也没有开口提及那件事,可他们都知道。   易初语刷完牙,伏在洗漱台,双手装满水,扑在脸上。   冷冰冰的水,让她含混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易初语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强行扯出笑容。   喃喃自语道:“都过去了,不是吗?已经无法挽回了。”   大概是怕她呆在浴室里太久出什么事,肖楚言站在外面敲门,“怎么还不出来?粥都热好了。”   易初语应一声,才走出浴室。   肖楚言坐在对面看着易初语喝粥,自己没喝。   易初语问:“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哦。”   没人讲话,周遭安静得让人心慌,沉重的过去让他们,让这间屋都染上了压抑的气氛。   易初语吃了几口,身子暖了不少,想到他现在还坐在这里,说:“你怎么没去警局?”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案子,他应该会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会有空闲时间留在家里。   肖楚言拿着手机看,“今天请假了。”   不用想,都知道为什么肖楚言请假。   易初语更加难受,如鲠在喉:“其实,我没事的,你好好工作,别分心。”   肖楚言拿着手机的手一僵,眉目变得不自然,默不作声。   有案子,他肯定会忙上一段时间,既然今天请了假,就该好好歇息,为接下来的工作养足精神。   易初语伸长手,推推他的手腕,“你回去睡会吧。”   肖楚言抬眸,欲言又止。   在一起那么多天,默契多多少少都会有,他一个眼神,易初语就懂了。   她莞尔一笑:“我真的没事,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放心。”   纵然那些记忆揭开了她的伤疤,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残忍赤.裸裸地摆上来,她会学着勇敢接受。   这个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但她不畏惧。   她已经逃避七年了。   她不想再畏畏缩缩了。   肖楚言握住她的手,给她以力量。   他们无声地对视着,像是能读懂彼此眼中传递的信号。   肖楚言对着那碗粥抬抬下巴,沉声道:“赶紧吃吧,要凉了。”   易初语点头,想缩回手,偏偏他不让。   她小声地说道:“你牵着我,怎么吃?”   善于观察的肖楚言一言中的:“你用右手吃不就好了?”   他这么不肯撒手的样子颇有一种无赖的感觉,易初语败给他了,只能由着他去。   光靠一个右手吃完了一碗粥。   肖楚言在易初语督促下,乖乖地放下手机,不再看案件的资料,进卧室休息。   在他进入卧室前,易初语喊住他。   “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了?”   难怪那天晚上,他站在阳台抽烟,难怪他会突然说要好好对她。   原来,他知道了。 第45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嗯一声。   易初语低下头, 又抬起,手紧紧握成拳头,竭力控制情绪。   她身边的人都在保护她不受一点的伤害, 默默地做着这一切, 编织了美好的幻境。   如今,她破除了幻境,就得无畏前进。   懦夫才会逃避。   在肖楚言休息的这段时间里, 易初语重新翻开了她遗留下来的东西,那些为数不多的合影。   一张一张地翻阅,感受却不同于以前。   有了记忆的加持, 易初语扫过每一张照片, 心境都是复杂的。   她以前不爱拍照,现有的照片少之又少, 有孟园出镜的照片更甚。   孟园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 却也热烈。   她和易初语有着共同爱好, 喜欢看很多有趣的故事, 也喜欢天马行空地遐想。   课间无聊之时, 她们会坐在校园的湖边, 一起聊着那些有意思的细节。   可她父母却不支持她的梦想,试图将孟园培养成为大明星, 接二连三地给她报舞蹈班, 接很多的广告,适合她的,不适合她的, 都接。   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   易初语现在回想自己写的第一本小说《背道而驰》,讲述的便是一个男生努力追梦却不得的悲凉故事。   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写出这么心酸的故事。   现在想来, 大概是为了那个无法圆梦的好朋友吧。   翻开下一张照片,是她的弟弟,易初阳。   那是易初阳的大头照,一头干爽的短发,咧着嘴笑,两颗门牙才长出一点点小尖角。   易初语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蛋,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已经过去那么久,和他们相处的日子却鲜活起来,宛如昨天才发生。   易初语抱着所剩不多的两张照片,无声地哭起来。   高中以前,她算得上比较活泼开朗,也爱笑。失忆后,她变得不擅长交际,也不爱说话。   孟园走后,她似乎活成了她的模样。   易初语将所有的东西重新装好,走出客厅。   夜幕降临,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景象。   易初语打开客厅的灯,看向肖楚言紧闭的房门。   肖楚言昨晚很晚才回来,还陪着她在沙发上坐到凌晨,她睡下了,肖楚言还没睡,陪了她好一段时间。   纵然昏昏沉沉,可她有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不时摸上她的脸,替她抚平皱痕。   天亮了,肖楚言虽然请了假,可没有停下查案的进程。   喝粥的时候,易初语清楚地看到肖楚言亮着的手机屏幕,是密密麻麻的字体,最顶端的那几个大字——尸检报告。   这种时候,她怎么能让肖楚言分心照顾她呢。   易初语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做个简单的晚饭。   还没开始洗菜,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熟悉的声音。   肖楚言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比起下午看见他的模样,现在的他神清气爽,精神气足。   恢复了昔日的器宇轩昂。   他站在易初语的身后,颀长的身躯笼罩着娇小的她。   双手握住她裸露出来的白皙手腕,说道:“我来吧。”   “没事,你去休息,我来。”   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易初语觉得自己动一动就能贴到他的身上。   肖楚言:“等会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哦。”   易初语关掉水龙头,甩干手上的水珠,将厨房还给他。   她动作不熟练,做饭的速度自然不比肖楚言。   他稍等要出门,也许是急事,时间紧迫,那她就让他来下厨。   肖楚言手一拉,绑在易初语身后的蝴蝶结解开。   他帮她脱掉围裙,穿在自己的身上。   吃过晚饭,肖楚言在玄关处换鞋,眼神不时地瞄向在客厅看书的易初语。   拿起鞋柜上的钥匙,他站着军姿,面色冷峻,严肃:“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易初语刚要翻页的手顿住,心疼这个执拗的男人,如果她再像从前那样逃避现实,不仅对不起她自己,更对不起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的肖楚言。   那些郁结的心事,被人轻柔地抚平。   纵然身处深渊低谷,也会有人破开乌云给你带来一丝光亮。   易初语对着他展露笑颜,“可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肖楚言看她这副模样,才放下心来。   处理了两天,眉目逐渐清晰。   这桩案子不复杂,听肖楚言说,凶手是一名惯犯,已经犯下了两起入室盗窃案,并且留下了指纹。   现在已经知道了凶手的真实姓名,一切资料都几乎掌握,就差将他逮捕。   不过,因为凶手有着多年四处逃窜的经历,逮捕他有些困难。   在第一起中,凶手杀了人;第二起,屋主不在,只是盗了贵重物品;至于现在的第三起,遇上了刚加班回来的女主人,在试图制服她的过程中,女主人从高空坠落。   易初语不经意地问:“受害者的家属一定很难受吧?凶手还没伏法,还逍遥在外。”   肖楚言幽深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思忖片刻,说:“初语。”   “嗯?”   “他就是杀害你弟弟的凶手。”   话音刚落,室内一片死寂。   易初语原本还在敲击键盘的手悬在键盘的上方,眼睛还看着满屏的资料,可却好像透过屏幕光泽看到了别处。   眼神没有聚焦,呆滞地停留在银屏。   肖楚言前倾着身子,隔着茶几,握紧她的手,许她承诺:“我一定会将凶手绳置于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接受法律的制裁。”   易初语这才有了知觉,侧过脸,对上肖楚言的视线,感受到他的笃定坚定。   “好。”缓了片刻,易初语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作恶多端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肖楚言握紧她的手,松懈下来。   他一直很害怕将这个消息告诉易初语,会让她奔溃,情绪失控。   可现在看来,易初语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坚强。   易初语合上电脑,对肖楚言说:“我想去看看我弟弟。”   肖楚言的瞳孔微缩,闪过半秒的惊慌,脖颈的青筋微微浮现,尽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我陪你去。”   现在案件没有解决,易初语不想麻烦他,更不想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去陪她做这些琐碎的事情。   易初语一手抚上他的手背,“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半天,肖楚言没吭声,最后妥协地嗯一声。   和肖楚言说了之后,易初语买了第二天的高铁票回梨市。   肖楚言送她到高铁站,目送着她远去,久久没有回到车里,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还在原地。   回过神,肖楚言上了驾驶座,从车里拿出了烟,咬一根点燃。   刚刚送易初语来车站时,风太大,怕冻着她,肖楚言没开车窗。   此刻,烟雾在车厢里散不出去,熏得他不得不眯上眼睛。   这么多年了,他从肆意阳光的少年成长了如今的沉稳内敛,学会了隐忍,将自己的情绪隐匿起来。   可看着她离开,他竟然会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肖楚言自嘲地笑着,被手中的烟呛了一口,干咳着,玩味地端详手上只剩半截的烟。   想到她不喜欢烟味,肖楚言掐灭了烟,降下车窗,让冷风吹散烟雾。   *   易初语取了车票,检票进站。   坐在窗边,看着高铁上的风景一幕幕地往后倒退。   她终于要回到童年成长的城市了,心情却复杂难言。   这座承载着她的苦,她的乐,她的悲,她的喜的城市,时隔多年,她终于要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易初语抵达梨市。   因为出发的时间不早,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空已布满繁星。   易初语在车站的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马上给肖楚言发信息报平安。   肖楚言简单地回了几句信息,之后他们再也没聊天。   估摸他在忙。   易初语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就起床。   买了一束白菊花,来到了孟园的墓。   再过两天,就是2019年了。   这个时节,没有人来墓园祭拜,一排排黑色的墓碑静静地矗立,上面贴着照片。   每一张照片都是已逝者最年轻貌美的照片,他们笑着,眼神望着前方,像是在等待家人的到来。   易初语找到孟园的墓碑。   朝着她深深地鞠一躬,将手上的花放在她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孟园是她高一的样子,温婉文静地浅浅笑着,好像在对易初语说:“你来啦。”   仿佛等了很多年,终于等到她。   易初语蹲着,和照片里的她平视,说道:“对不起,迟来了这么多年。”   风吹散她的话,静无一人的墓园,再度回归死寂。   易初语犹豫片刻,缓慢地伸出手,摸着照片里的孟园,又道:“对不起。”   如果当时她再多关注她,如果她的心思没有全部扑在学习和肖楚言的身上,多和孟园联系,一定能发现她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高三下学期,孟园忙于艺考和高考,易初语生怕打扰到她,不敢太过频繁地联系她。   如果一切还能挽回......   可惜没有如果。   易初语不顾地板的冰冷,干脆坐在地上,和孟园开始聊着天。   冰凉的地板,易初语却感受不到寒冷,因为来见你,冬季都开始温暖起来。   和从前一样,什么都说,易初语从她刚开始写小说经历的痛苦创作过程,聊到她和肖楚言的故事。   任何细节都讲,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易初语口都干了。   她站起身,再度向孟园深深鞠一躬,挥手道别。   走出两步,易初语回过头,看向那个永远只有十八岁的少女,笑靥如花,好像在对她说:“没关系。”   易初语笑了。   走出墓园,易初语停住了。   看着马路对面的男人朝着她走来。   一如从前。   易初语愣愣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肖楚言穿着一身黑,黑色的长款外套,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裤,压抑沉闷的着装。   他徐徐说道:“来找你。”   眼里克制的情愫,易初语看得一清二楚。   队长一伸手,易初语便跌进他的怀中。   他的外套没有扣上。   被他搂着的时候,他的风衣包裹着易初语,遮挡住侧面来风。   易初语闷在他的怀里,浑身都沾上了他的气息,强势。   只是被他拥着,易初语能感受到他的害怕,他的患得患失。   好不容易得到的珍宝,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弄不见。   因为多年之前的不告而别,给肖楚言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冷静自持自信果敢的他变得敏感,再次拥有时,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每一次,易初语的离开,对肖楚言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这样的他怎么能让易初语不爱。   易初语拥着他劲瘦的腰身,“队长,易初语永不失信。”   我跟你说的,不离开就是永远都不离开。   肖楚言没有吭声。   易初阳的墓园在梨市的郊区,他们两个人坐车过去。   出租车停稳,肖楚言给了钱,两人下车。   这边的墓园也很冷清,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只有排列密集的墓碑。   易初语站在易初阳的墓碑前,放下手中的花束,朝着他深深鞠一躬。   面色痛苦:“初阳,抱歉,姐姐今天才来。”   肖楚言朝着照片里的易初阳颔首,说:“初阳,我是姐夫。”   易初阳听到他以姐夫自居,怔住。   他神色凝重,以军姿站立,身姿凛凛,低沉的腔调四平八稳,像是在国旗下起誓般郑重:“初阳,我会将凶手绳置于法,还你一个公道。”   天际的云霞轻飘飘,肖楚言的话似有万斤重。 第46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和肖楚言踏上回云城的旅途。   肖楚言暂时处理了手头上的案子, 现在只差将歹徒抓捕归案以及证据的收集,他只请了半日的假过来。   易初语想起之前杨裕源来找肖楚言,她在门外偷听到他们的聊天, 想让肖楚言回家一趟, 可他的假期已经到了尽头,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   所以,他们连夜赶回去。   夜晚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 难以捕捉。   车窗外的景色快得只留下一团光影。   易初语依偎在肖楚言的身上,眼睛望向外面的光景,心绪宁静。   从这辆高铁下去, 她就要重新开启新的生活了。   想着想着, 易初语将过往的一切都在脑海中回忆一遍,猛地想起什么, 从肖楚言的身上起来。   指着肖楚言, 佯装恼怒:“你竟然骗我!”   正在闭目养神的肖楚言听着她的话, 缓慢地睁开眼, 浅淡地瞥她一眼, 不置一词。   易初语收回手, 打算和他好好算一账,“你可真行, 趁着我失忆, 跟我说,我以前对你死缠烂打?”   肖楚言半阖着眼,不当一回事, 薄唇轻启:“那时,不是你成天给我送水送糖吗?”   易初语憋了几句,给他分析:, “我那是感谢你教我题目,可不是缠住你。”   “哦?”肖楚言拖着尾音,明显的不信。   “我发现你,还真的很腹黑。”   他闭上眼睛,对于这样的指控完全不在意。   易初语发现,肖楚言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是害羞,还是默认你对他的评价,他都不说话,变相地承认。   下了高铁,他们打的回家。   时间不早,家里的食材也没有了。   最终决定在外面解决晚餐。   附近的美食街,夜晚正是热闹的时刻。   沿街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帅哥和美女,很多一对对的情侣。   眼花缭乱的街铺,让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做出抉择。   肖楚言双手负在身后,看起来就很老成。   “想吃什么?”   一眼望过去,易初语将视线停在左手边中间的汤面店,想起了之前他们在高三上学期末在食堂包饺子的画面。   一个班级五十个人围在1号食堂的三楼包饺子。   众人嘻嘻哈哈,会包饺子的教不会的,嬉笑声响彻整个三楼。   易初语在家很少下厨,对于包饺子这门技术也是一知半解,略懂皮毛,向其他高手学习。   好在她心灵手巧,围观别人包了两个,就会了。   反观肖楚言,包出来的饺子简直不能看,挖一勺肉馅,随手一捏,一个肥胖的半圆就出来,没有花纹。   好几个男生包出来的饺子都丑不拉几。   最后,还是她们女生挑起大梁,将大部分的饺子包好。   包好饺子,班长喊来食堂的叔叔,让他们帮忙拿去蒸熟。   易初语按照喜好调好酱料,倒了一小部分的酱油,再倒很多的醋。   赵玉纯看着易初语倒了大半碗的醋,错愕地问道:“初语,你这么喜欢吃醋?”   “是啊,饺子搭配醋很好吃。”   易初语捧着她的小碗酱料转过身准备去那头夹饺子吃,一个没留神,不小心撞上隔壁的肖楚言。   碗里的酱油大半都倾倒而出,铺洒在肖楚言的蓝白校服上,白色的部分上全都是黑色的酱油,黑漆漆的一团,格外的显眼。   浓浓的醋味在两人之间萦绕。   易初语心里一慌,咒骂自己,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肖楚言蹙着眉,拉着校服,干脆脱下来。   易初语看着他随手将脏兮兮的校服挂在椅背上,诚恳道:“要不,我拿回去帮你洗洗?”   他卷着衣袖,神色淡漠,看起来像是要跟易初语干一架的模样。   旁边的男生半开玩笑道:“哥,你不会是要动手揍人吧?”   众所周知,肖楚言有轻微洁癖,不喜欢别人弄脏他的东西,尤其是衣服。   易初语有些急了,生怕惹恼肖楚言,况且,是她有错在先,他要是骂几句,易初语也能接受,但是揍人的话,她扛不住啊。   肖楚言嫌恶地推开那个男生搭上来的手,“话有够多的。”   说完,对易初语道一句“不用了”,就往那边的洗手台走去。   易初语放下手上的酱油,一路小跑跟上。   肖楚言人高腿长,他走一步相当于易初语走两步。   肖楚言拧开水龙头洗手。   刚刚没注意到,他的手也落了几滴黑色的酱汁。   没等易初语说话,肖楚言问:“这么喜欢吃醋?”   “一点点。”易初语小小声回答。   肖楚言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易初语?”   他的声音将易初语从回忆中拉回来,眼前闪烁着各种颜色的招牌提醒着她,现在是2018年。   易初语指着对面的汤面店铺,说道:“去那家吧,突然想吃饺子。”   肖楚言点头,和她一起走进那家店铺。   正值晚饭时刻,店铺里很多人,几乎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空位。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肖楚言看都没看就点了几盘饺子。   他知道易初语吃饺子时喜欢点醋,起身到前面的消毒碗柜拿了一个干净的碗,倒了小半碗的醋,正准备回到位置上。   迎面走进来的两个漂亮女人挡住了肖楚言的去路。   她们本想找个空位坐着,却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大帅哥,还是平时比较少见的类型。   硬气英俊,古铜色的皮肤颇有男子汉的气质,一看就是硬汉。   对了她们两个软妹的胃口。   也顾不得现在的场合,两个女人相互用手肘一撞彼此,心领神会。   其中一个波浪卷发的女人撩着垂下来的头发,眨眨大眼睛,温声细语:“帅哥,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另外一个栗色头发的女人附和:“对呀,凑一桌吧。”   肖楚言露出疏离的表情,和她们保持距离,冷冷地说道:“抱歉,我女朋友正看着。”   吃了闭门羹的女人听到帅哥的话,眼神瞬间暗淡下来,神色不太自然。   肖楚言看着挡在他前面的女人,“麻烦让让。”   两个女人说了句“不好意思”便走向另一个角落。   嘴里嘀咕道:“果然帅哥都是有对象的。”   易初语百无聊赖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肖楚言被两个女人围堵,只是周围的人太多,聊天声叽叽喳喳,一声高过一声。   她根本听不清几米远的他们在聊什么。   等肖楚言回到位置上,易初语探着个小脑袋,好奇地问:“她们找你干嘛?”   肖楚言将盛着醋的碗搁在易初语的右手边,面无表情地说:“说一些没营养的话。”   “嗯?”   易初语腹诽:在你心里,多少东西都是没营养的。   肖楚言看她还打算继续追问的样子,说:“怎么,还信不过我?怕我跑了?”   哎,她不是这个意思啊!要是队长想跑的话,还轮得到她坐上队长夫人的宝座?   易初语反驳:“才不是。”   服务员端着几盘饺子上来,“请慢用。”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两个人动筷吃饺子。   周围很嘈杂,他们谁也没说话,细嚼慢咽地吃,细细品味每一个饺子。   易初语觉得这个饺子好像没有高三那一年他们班级活动包的饺子好吃。   每一个饺子都沾上醋,易初语咬一口。   肖楚言一口一个饺子,只是咀嚼得很慢,放缓了速度,瞧着对面的女友点醋。   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倒是挺爱吃醋的。”   易初语点着头赞同,只是又吃了两个饺子后,她才反应过来,队长的话好像有点暗讽她刚刚的行为?   她就问了两句而已!   吃完后,他们回家。   前脚踏进家门,肖楚言的手机便响了。   他猫着腰换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易初语站直,居高临下,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字。   是他的妈妈。   易初语钻进厨房,煮水,可又忍不住想要偷听他们的对话。   肖楚言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元旦可能没空,春节再回去。”   “......”   “暂时先这样吧,你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挂了电话后,易初语洗干净水杯,到了半杯热水,小嘬一口,吃太多醋,现在有点渴。   双手捧着冒热气的水杯,不经意地问:“你妈给你打电话?”   肖楚言把玩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右腿叠在左腿上,嗯一声。   易初语在他对面坐下,感受水杯传来的阵阵暖意。   想起上次听杨裕源说,肖楚言和她的妈妈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其中的缘由,她不太清楚,可是隐隐能感觉到其中有她的原因。   总归是一家子,关系太僵也不好。   易初语正打算说点什么,垂着头的肖楚言先她一步出声:“对不起。”   没懂他为什么忽然道歉,易初语歪着脑袋去看他的脸。   队长不管做什么,不管是害羞,还是专注,表情都没多大变化,只是那一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会暴露他的心绪。   肖楚言定定地望着她,缓而慢,“我代我的母亲向你道歉。”   “为什么?”易初语怔怔地问出口。   只是话音刚落,她就好像懂了。   在孟园刚走没多久时,她因为心情不稳定,吃不好睡不好,在某次的月考中忽然昏倒。   正好和她一个考场的肖楚言立马丢下手中的笔,抱着她跑去校医室,守在她的床边等她醒来才离开。   本该妥妥的年级前三名却在那次跌出了年级前二十。   因为成绩的猛降,肖楚言的妈妈来到学校,得知易初语和肖楚言在一起的事情后,大发雷霆。   叫肖楚言去到办公室,当着班主任的面训诫他,甚至扬言要叫来易初语,被肖楚言挡住。   只不过,后来,肖楚言的妈妈又来了,这次她没有找肖楚言,而是让班主任将易初语叫去办公室,当着很多老师的面,谩骂易初语。   肖楚言从同学的口中得知他妈又来学校了,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暗叫不好,向科任老师打了报告,跟离弦的箭一样冲进办公室。   因为她,肖楚言和她妈争执了好久。   易初语受不了,因为自己,导致肖楚言和她妈的关系那么僵。   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应该和肖楚言分手。   当时,她的心情不稳定,总是负面情绪缠身,也难免会影响到别人,她才决定提出分手。   令易初语没想到的是,和肖楚言分手,却引来了一桩血案。   痛失最亲爱的弟弟。   肖楚言和她对视,再度开口,又是一句对不起。   满眼都是歉意,对她过去的痛苦,说一声抱歉,这一次,是他对易初语说的,他没有保护好她。   对于过去,他们都有愧疚。   曾经开朗的两个人,都在那段残忍的现实中丢失了自我,变得寡言少语。   易初语放下手上的水杯,真诚地笑,“没关系,我现在很好,有你,很好。”   时钟嘀嘀嗒嗒,陪伴着他们。   在易初语的督促下,肖楚言早早上床休息。   杀害易初阳的凶手是梨市的一名流浪汉,叫陈大伟。   易初阳是他第一次杀害的人,因为经常游走在梨市的所有角落,他对梨市很熟悉,躲避了很久,也躲开了梨市刑警的逮捕。   不知为何,如今却突然出现在了云城,并且再次犯罪。   为了逮捕这个有着多年逃逸经验的歹徒,肖楚言和警局里的同事们,没日没夜地查监控,寻找线索。   2019年的元旦,肖楚言只有一天的假期,第二天马上回到工作岗位。   为了金钱,陈大伟已经没有人性,不惜杀害被害者,如果不早日将其逮捕归案,恐怕是不得安宁。   肖楚言调取了梨市有关陈大伟案子的所有资料,好几个晚上,翻看案卷直至夜深人静。   还没恢复记忆的时候,易初语本来打算在近期开新文,可现在她的生活并不宁静,静不下来码字。   开新文的计划暂时搁置。   易初语学着做菜。   肖楚言已经这么忙了,总不能还等他回来做饭。   吃着晚饭的时候,肖楚言接到一个电话,说有路人看见了疑似陈大伟的男人。   他倏地放碗筷,换上衣服和鞋子出门。   易初语在肖楚言出门前,拉住他,嘱咐:“要小心。”   陈大伟可是为了逃生,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惨无人道。   易初语没碰到过这样的人,只是在新闻和影视剧里了解到,对付这种人,得万般小心。   就算肖楚言对付过很多这样的歹徒,但她还是很担心。   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肖楚言握住她的手,回应她的关切,“没事。” 第47章 持续心动   在肖楚言出门后, 易初语也没什么胃口,将剩下的饭吃完,收拾碗筷。   洗完澡, 发现肖楚言吃饭前在看的案卷还放在茶几上。   易初语走近, 将那些散开的照片一张一张地装进文件夹里。   她不敢直视那些照片,因为太过于血腥,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   在一起久了, 易初语已经习惯地帮肖楚言整理他来不及收拾的东西,本来是很随便的她,开始学着肖楚言将东西放置得井然有序, 甚至还帮他整理。   易初语感慨颇深, 人都是相互影响的,真的会因为对方改变自己的不良习性。   因为彼此, 成为更好的人。   大概是最美好的爱情了吧。   易初语抱着装满资料的文件夹, 想要帮他放进书房。   只不过, 好像从来没见过肖楚言进过书房。   他几乎都是在客厅里看卷宗, 偶尔会在卧室坐在床上看。   易初语试图打开书房。   打不开, 书房被锁了, 没有钥匙打不开。   走进肖楚言的卧室,将资料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走出卧室, 灭了灯。   因为有些心神不宁,易初语没睡觉,坐在客厅等肖楚言回来。   干坐着又很没意思, 索性打开了电视机,随手调了一个频道,是一个男人讲相声。   易初语的眼睛看着电视, 脑子却飞到了九霄云外,双目无神。   电视机里的相声很好笑,底下的观众笑得乐呵呵,掌声四起。   她却没有笑意。   就像是悬了一把刀在头顶上,易初语忧心忡忡。   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肖楚言终于回来了。   保持一个姿势久坐,易初语的双腿发麻,听到钥匙插进门孔的声音,她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肖楚言一打开门,易初语已经出现在眼前。   她在看到肖楚言时,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肖楚言看一眼她身后挂在墙壁的时钟,视力极好的他在看到时间时,脸黑下来了。   “怎么还不睡?这都几点了?”   易初语双手背在身后,食指勾着食指,对于他责备的口吻,一点都没有不开心,摇着头:“还不困。”   相处久了,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懂。   肖楚言看出她的担忧,说:“我做事,你放心。”   他给人很足的安全感,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强劲有序的行事作风,况且,肖楚言的气场足够强,他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你感觉到安心。   纵然他的能力强,却不会洋洋自得,以此为傲。   今儿,还是头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易初语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让她放心,不想让她担心。   她嗯一声。   新的一年,肖楚言很忙,腾不出时间来休息。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心酸,他们作为刑警,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案子来了,其余的东西都得搁置,在攸关人民性命的大事面前,其他都变得无足轻重。   易初语能做的事情不多,她不了解刑侦,也不会破案,能做的只是很微小的事项。   做好了一些点心,易初语打包好,准备给肖楚言送过去。   现在是周末,而他们还在工作。   似乎是云城又发生了一起案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近期,肖楚言都不回来吃午饭,在警局和同事们一起吃盒饭。   趁着午休的空档,易初语将打包好的点心送去警局。   坐公交抵达警局。   她站在警局的门口,远远地看着肃穆庄严的警局,不由得肃然起敬。   现在对于警局,她已不再会无端生出害怕和恐惧,有的只是无上的敬意。   迈开脚步,慢慢地踏进这片圣神的境地。   在静谧的走廊里,有几个小刑警在看到易初语时,恭敬地喊了一声“嫂子”。   易初语走到肖楚言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声“进”。   她推开门进去,里面除了肖楚言,还有两个人,都是她认识的,一个是何谦,一个是徐秋生。   应该是刚刚讨论完案子。   肖楚言坐在单人沙发上,而何谦和徐秋生坐在双人沙发上,茶几上放置着很多的资料。   何谦和徐秋生看到易初语时,喊道:“嫂子好。”   肖楚言在看见易初语时,顿了下,“你怎么来了?”   易初语举着手上的点心,语气一松:“我给你们带了下午茶。”   听到有下午茶,最开心的莫过于何谦了。   他一个单身狗,常年都是自己做饭菜,别说是点心了,有点好吃的饭菜,已经很开心了。   接过易初语手上的东西,何谦嘴上说着“谢谢嫂子”,打开了精致的盒子,宛如一头豺狼看见了美味的食物。   饥饿的他完全忘记了要看队长的脸色。   徐秋生的年纪比何谦要长上几岁,在社会上也比何谦多混了几年,看脸色行事,他还是懂的。   肖楚言眼眸里倒映着猴急的何谦,面无表情。   徐秋生用手肘撞了撞何谦,“队长还没发声,你这就开封,不太好吧。”   闻言,何谦停下手上的动作,战战兢兢地侧头去看肖楚言的脸色。   可能因为临近年关,周边不安分起来,不是入室盗窃,就是因为追债不成功故意伤人。   他们忙得晕头转向,连续熬了几天的夜,总是和咖啡作伴。   何谦是尝过易初语手艺的人,点心做得很好吃,饥饿了几个星期,美食在眼前能不激动吗?   肖楚言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微微颔首示意,允许他可以继续拆封。   得到应允的何谦眉开眼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去了。   咬一口,伴着咖啡,何谦舒爽地咂咂嘴。   肖楚言没眼看这种毫无形象的下属,招着手,让易初语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手上的卷宗放到一边。   “在这坐坐?”   易初语:“我等下回去,就不打扰你们了。”   何谦吃完一块雪花酥,含糊地说着:“嫂子,不急,你可以在这转转,不过附近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喝的,而忘记给嫂子也倒上一杯。   俗话说,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人家还是嫂子。   何谦屁颠屁颠地去给易初语冲了一杯咖啡。   易初语接过何谦给她的咖啡,小嘬一口。   平时也会接触咖啡,但是她不太能接受太苦的咖啡,买的都是偏甜。   这杯咖啡和她平时喝的不太一样,口中的苦涩一下化开,涩得她不自觉地轻吐了下舌头。   肖楚言没吃东西,长腿交叠,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喜欢就不喝。”   别人好心好意给她冲咖啡,再怎么苦,也要死撑下去,不能浪费。   易初语摇头,“没事,还挺好喝的,就是味道有点浓。”   他们熬夜份子,适合喝这些浓咖啡,不然的话容易打瞌睡,一下子忘记人家女孩子不适合浓咖啡。   何谦略带抱歉地说道:“嫂子不喜欢的话,我帮你倒杯水?”   来这里的初衷只是想要给他们送午后点心,缓解紧绷的心情,如果麻烦他们的话,易初语会觉得愧疚。   她连忙摆手,又喝了一大口以示自己喝得下。   “不用了,这个就好了。”   肖楚言一手插进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搁在手心,给易初语:“吃颗糖。”   身旁的两个男人眼睛瞪得老大,简直要满地找眼珠了。   肖楚言刚调来这边时,徐秋生在一次的案件调查中看过肖楚言剥糖吃,之后似乎没再看见他摸出糖。   本来他是有机会坐上队长宝座的,奈何空降了一个肖楚言。   刚开始他对肖楚言的印象不好,还以此嘲讽称他为肖白兔,甚至还猜测他是不是个装腔作势的娘炮。   只不过后来,大家有目共睹,肖队长的实力就摆在那里,他心服口服。   自此,徐秋生便以为肖楚言那次只是刚好口袋里有颗糖,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何谦傻了眼,雷厉风行的队长口袋里常年放着一颗糖,当着他这个单身狗的面,发糖。   他酸溜溜的,跟吃了柠檬一样。   头一次看见队长的贴心时刻,少见地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何谦脑袋好像被门夹了,吃了熊心豹子胆,说出自己内心的渴望:“队长,也给我一颗?”   他顿时,也觉得咖啡有点苦。   肖楚言缩回手,抵在膝盖上,没有要给他糖的意思,淡漠说着:“只剩一颗。”   易初语脸热热的,摊开手心,给何谦,“我不吃,这给你吧。”   给何谦十个狗胆,他也不敢做出逾矩的事情,吃队长给嫂子的糖,简直是天大的不要脸,会被天打五雷轰的。   何谦瞥过队长含有警告意味的眼神,猛地摇头,“不用了,嫂子,我就开个玩笑。”   灰溜溜地喝一口苦涩的咖啡。   肖楚言没搭理何谦,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暂时饶他一马,转而对易初语说:“吃吧,咖啡别喝了。”   易初语皱着一张脸,剥开糖含在嘴里,“可是会浪费。”   肖楚言的动作行云流水,表情自然无比,像是做一件极其顺畅的事情,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轻舔着嘴唇,“我喝。”   腼腆的易初语哪曾想,肖楚言会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动作,脸瞬间蹿红,半阖着眼睛低垂着头。   避开何谦炽热又错愕的视线。   她本就少出门,少与人交流,公然秀恩爱,她一个没什么恋爱经历的女人羞得抬不起头。   心里腹诽着,肖楚言怎么能这样。   全程不敢去看好像隐形了的何谦和徐秋生的脸色,匆匆地说一句“我先回去了,拜拜。”   马上逃离了尴尬现场。   在所有人的心里,包括易初语,肖楚言都是一个不苟言笑,严厉冷淡的硬汉。   这个认知根深蒂固,却在今天让人大跌眼镜。   易初语漫步在回家的路上,仰起头就能看见飘荡的云朵。   逐渐展露出笑颜,犹如枯藤老树嫩芽上梢。   她试着接受无法改变的过去,尝试开启新的篇章,与曾经的旧——L?K独家整理——人携手。   肖楚言将案子一件一件地解决,只是有关陈大伟的那件案子,还没能成功解决。   时间拖着他们前行。   很快就要迎来春节。   易初语在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在除夕的前几天就买好了高铁票,而肖楚言因为工作的原因,假期从除夕当天开始,放七天。   又要面临分离,肖楚言这次并没有像前两次表露出不安的情绪。   不过,也许是易初语没看出来队长的不舍。   毕竟队长最擅长隐忍,除非是真的忍不住,否则,你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临回家的前几天,易初语收拾好,将需要的衣服和护肤品放进行李箱。   肖楚言抽出时间送她去高铁站。   北风呼呼,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瑟缩着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   车厢紧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易初语做了个走的动作,“我回去了,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嗯。”肖楚言应一声。   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大腿上。   就这样?   易初语解开安全带,拉上门把手,被肖楚言隔着外套的帽子一把扣住脖颈,脸被迫转了个方向。   自从话说开之后,易初语的心事慢慢解开,肖楚言变得开始翻旧账。   以往由于她失忆的缘故,队长闭口不言从前。   可最近,偶尔会翻出来。   肖楚言一手抵着方向盘,挑起一侧的眉毛,姿态慵懒,深黑的眼珠像一撮灼热的火苗。   擒住她的力道不大不小,不慌不急地说:“你还记得你欠我什么吗?”   脑瓜子转速跟不上队长的易初语,想了想,也没忆起自己到底欠了队长什么贵重物品。   他的目光暗含着暧昧因素,一下就点燃了她脑中的那根神经,连接了过去。   易初语缩缩脖子,装不知道,“什么?”   肖楚言没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整个人固定在驾驶座椅上,而易初语是自由的,没有安全带的束缚。   被他轻轻一带,脸就靠近他的脸。   亲昵的距离,易初语能看清楚肖楚言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以及他眼中的某种情愫。   那种缱绻的旖旎,她在十八岁的肖楚言眼里才见过。   他缓缓地开口:“记忆力倒是挺差的。”   易初语继续装傻充愣:“还好。”   车厢内的温度好似随着他们的对话在逐渐升高,灼烧着易初语裸.露在外的皮肤。   肖楚言伸出一根食指轻点她的唇,“68次。” 第48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怎么可能忘记那件事, 那是他们高中时期在一起的约定。   肖楚言想要考刑警学院,除了高考成绩要比常人更高之外,体能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测试。   她帮助肖楚言进行体能测试, 在他训练的时候充当一个计时员, 给他记下每一次的进步。   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跳进肖楚言的坑里。   竟然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肖楚言进步一次,易初语就欠他一个吻。   天真的她, 觉得就算是肖楚言进步,也应该不会有多少次,那时候距离高考也不远了。   跳进了他编织好的蜘蛛网, 谁能想到肖楚言将时间掐得堪称完美, 每一次进步一点,平均一天进步两次。   现在回想起来, 易初语只想装傻充愣, 继续装失忆。   没等她讲点什么, 肖楚言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 “出来混, 总是要还的。”   队长的脸皮怎么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厚上几倍, 正儿八经地讲这种事,是他的强项吗?   反正两个人都是情侣了, 亲嘴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   易初语趁队长没留神, 双手捧上他的脸,凑上去。   隔着七年的时光,亲吻她的少年。   这一吻献给十八岁的肖楚言。   蜻蜓点水的一吻, 易初语退离。   踏上回栖州的路途,易初语竟然开始有些不舍得肖楚言。   回到家里,蒋怡已经帮她将卧室打扫干净, 做了一桌子的晚饭等她回来吃。   吃饭时,易初语也不想瞒着蒋怡和易国风。   主动坦白:“妈,我前段时间去看了初阳和孟园。”   听到她的话,蒋怡夹菜的手一顿,被钳在两根筷子间的肉片滑落,重新掉回盘子里。   她微微嚅动着嘴:“你,怎么突然回去梨市了?”   易初语递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想起来了。”   和他们讲开,易初语洗完澡回到卧室,蒋怡坐在她的床沿,似乎有些不放心。   那一年的意外,他们都受到了伤害,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结,蒋怡害怕易初语变回那个处于奔溃边缘的模样。   好在,她成长了,也坚强了,学着面对不堪的过去。   易初语安抚了蒋怡,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蒋怡这才放心下来。   除夕前夕,易初语和蒋怡在家里大搞卫生。   除夕那天,整座城市变得喧嚣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对联,做了一桌丰盛美味的佳肴,隔着门都能闻到对家的饭菜香。   吃过年夜饭后,易初语拿着手机进了卧室,给肖楚言打电话。   不知道现在他在干嘛。   等了将近半分钟,对面才接起来。   隔着手机,易初语能听见对面簌簌的风声,能猜得出来肖楚言在室外,或者是阳台。   几天没见,肖楚言的声音似乎变得更有磁性。   “喂?”   易初语坐在书桌前,把玩着台灯,说:“在干吗呢?”   肖楚言如实答:“准备吃晚饭。”   “还没吃吗?”   现在已经七点了,平时的话,算早,只是现在是除夕夜,一般家家户户都会提早吃连夜饭。   肖楚言:“嗯。”   本来有挺多话想跟他说,一通电话,那些想说的又不翼而飞。   也许她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吧。   易初语摩挲着台灯的底座,“那你快去吃吧。”   对面落地窗拉开发出嘶啦的声音,一道中年女声响起:“楚言,快进来吃饭了。”   易初语又听她问:“和谁打电话呢?”   肖楚言没拿开手机,更没有捂住话筒,对那个女人说:“妈,是我女朋友。”   就算不在现场,易初语都能感觉到心一揪,仿佛她在现场,被他介绍给他的妈妈认识。   杨萍隔了好一会,才问道:“是易初语吗?”   透过手机的电流,易初语听到呼啸的风声夹着女人的声音。   她是怎么猜到是她?   肖楚言嗯一声。   杨萍像是自说自话:“那就好。”   肖楚言支走了杨萍后,才继续和她聊。   易初语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你妈妈怎么知道是我?”   听杨萍的口吻,不像是肖楚言之前告诉过她。   甚至,想到杨裕源和肖楚言在那次吃饭时的对话,易初语能猜到肖楚言没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他妈,更没有透露他的女朋友是高中的初恋。   他没说话,只余风声在提醒易初语,还没挂电话。   愚钝的她,好像猜出来了。   肖楚言和他妈妈的关系僵其中肯定有一部分她的原因。   当初因为他妈的关系,易初语在班级里成为众人的谈论对象,给她心里加上新的枷锁。   易初语抬起头,看见对面的公园亮着光亮,是喜庆的颜色,大红色。   她说:“你不要跟你妈说我失忆的事情。”   起初,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况且肖楚言的妈妈肯定也不知道她的事情,更不懂她心里的煎熬。   对于杨萍来说,失去丈夫,她的心情也很糟糕。   易初语能理解杨萍的心情。   因为她也亲身经历过,这种滋味很难受。   人在奔溃的边缘,做出的事情难免会偏激。   易初语不想增加杨萍的心理负担,所以,她希望肖楚言不要将她失忆的事说出来,让她对于过去更加心怀愧疚,徒增无用的内疚。   肖楚言似乎能懂她的意思,嗯一声,又道:“谢谢。”   易初语不希望肖楚言因为她,与杨萍的关系疏离,说:“你有空多陪陪你妈。”   挂了电话后,易初语对着窗外的夜色发了一会儿的呆。   等到半夜十二点,易初语拿出手机给肖楚言发了短信——新年快乐。   肖楚言当时就给她回信息了。   过年的前几天,来了几位亲戚。   年初五的晚上,蒋怡邀请了余辉一家人过来吃饭。   易初语好久没见余辉,只觉得他好像又成熟了不少。   饭桌上,两家人随意地聊着天。   两家的家长都知道了余辉和易初语的情况,成为亲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过做朋友还是可以的。   聊着聊着,大家打开了话匣子。   余辉的妈妈问易初语:“初语,你男朋友怎么样?”   就算成为不了自己的儿媳,朋友的女儿,表露一下关心。   从头到尾安安静静吃饭的易初语,咬着筷子,不太好意思地说:“挺好的。”   余辉见过肖楚言,虽然次数屈指可数,但还是有话语权。   “初语的男朋友长得不错,至少比你儿子好。”   易初语听着余辉不吝啬地夸赞肖楚言,羞赧一笑,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男人。   好像有点想他了。   余辉的妈妈偷笑着,开玩笑地说道:“难怪人家看不上你,你可得多多努力经营一下自己。”   易初语摇头:“阿姨,余辉也很好,只是,我的问题而已。”   蒋怡:“余辉人也不错啦,是初语的眼光不太行。”   这么一说,明显就在贬低易初语和肖楚言两个人。   易国风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跟个置身事外的人一样,可嘴上却说着:“余辉不错,但肖楚言也不差,你这么说,初语不开心了。”   蒋怡瞄一眼身边泼出去的女儿,改口:“也就一般般,过得去。”   吃过晚饭,两家人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   易初语拿着手机走出阳台,拉上了阳台的门,准备给肖楚言打个电话。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家,或者是在五大姑八大婆的家里?   还没来得及拨通电话,阳台的门被人拉开。   余辉走过来,和易初语肩并肩地站在栏杆前,看着远处的夜空繁星。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说话一直温声细语:“初语,和他还好吧?”   每次听到别人谈论肖楚言时,易初语都会不好意思,尤其是余辉还见过肖楚言,而肖楚言还吃过余辉的醋。   更加羞怯了。   她半垂着头看着手机屏幕里倒映的自己,笑着说道:“挺好的。”   余辉嗯一声,“那就好。”   他偏头看向满脸娇羞的女人,释然了。   他对易初语是有好感的,而且打心底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好。   相处下来的那段时间,他以为易初语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冷不热,总是和人保持着距离,不会轻易跟人亲近。   你走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时刻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直到肖楚言的出现,余辉才恍然觉醒,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对除了肖楚言以外的人这样。   易初语也会因为别人谈论到她的心上人而变得含羞带怯,仿佛春季盛开的粉红桃花。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些人,你会觉得ta很冷淡,甚至觉得ta是一个对生活,对任何人都没有热情的人。   可你不知道的是,ta的热情都留给了后来的那个人。   余辉和易初语闲聊了一会,注意到易初语一直低头看时间,忽地明白她想干嘛,主动退出去,将阳台留给她。   等到余辉拉上门,易初语拿出手机给肖楚言打电话。   等了半晌,对面才被人接起来。   易初语:“喂?在干吗呢?”   令易初语没想到的是,接电话的不是肖楚言,而是他的妈妈——杨萍。   “易初语吗?”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易初语哆嗦了一下,霎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和杨萍见过两次面,都是在学校,但是当时杨萍对她的意见很大,对着她就是一顿指责。   这个有修养的女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很气恼,也没有说一句脏话,只是一个劲地让她和肖楚言分手,不要耽误他学习。   有过不好的见面经历,易初语此刻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隔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是我,阿姨,您好,虽然有点迟,但是还是跟您说一句新年快乐。”   憋了这么久,才想出这句话。   杨萍解释:“楚言约了朋友在楼下打球,忘带手机,如果你急着找他,我可以......”   易初语赶忙打断她,“阿姨,没事的,我就是闲来无聊,不用麻烦。”   “那好,等他回来我跟他讲一声。”   “嗯。”   沉静了须臾,杨萍语气凝重:“我,很抱歉。”   长辈给后辈道歉,易初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磕磕巴巴:“阿姨,不用了,您不用跟我道歉。”   易初语和杨萍聊了十多分钟才挂了电话。   杨萍当时没走出丈夫离世的阴影,生怕肖楚言不能遵照他父亲的遗愿考上刑警学院,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不能成为令他骄傲的人。   所以,对肖楚言严苛起来,方方面面都想要管。   得知肖楚言谈恋爱了,而且成绩直线下滑,杨萍怒不可遏,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才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举动。   后来,等她走出这段阴影时,已经和肖楚言生出了一层隔阂。   相处模式似乎没变,可总是会觉得有一层越不过的界限。   所以,多年来,杨萍一直怀有愧疚,从肖楚言的口中知晓易初语转学了,更甚。   杨萍隐隐地觉得,肖楚言从未从过去走出来,他从不说,可她做母亲的,怎么会不懂呢。   那天晚上,她才能如此准确地猜出电话那头是易初语。   聊了很久,易初语回到客厅里,和他们一起看春节晚会,嗑瓜子,听他们聊天。   过了好久,直到晚上九点钟,余辉一家三口都离开了,只剩下易初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马上就能猜到来电的人是谁。   易初语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小,拿出手机接起来。   “找我?”   开门见山,多余的招呼都不用打,不愧是队长的行事作风。   易初语:“嗯,你打球才回来?”   肖楚言不答反问:“你和我妈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   对面的男人明显不信,哼一声,“没聊什么,通了十八分钟的电话?”   被他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真是心思缜密的人,打电话过来前还看过通话记录。   易初语盘腿坐着,“就聊了一下你的事。”   肖楚言猜到大概,没再追问下去,和易初语闲聊了一段。   明天他就要回云城,后天正式开始工作。   字里行间透露出希望易初语也早点回去的意思。   易初语装不懂,像跟他打哑谜一样。   像是想起什么,易初语说:“我爸妈夸你了。”   “哦?”   肖楚言拖着尾音,慵懒至极。 第49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将今晚的事讲出来。   心细如发的男人马上抓到重点, “他去你家吃饭了?”   语调正经又淡漠,有点当初重逢见面的时候,他审讯易初语的语气。   易初语背靠在椅背上, 伸长双腿, 看着电视里的男女主角,调侃:“干嘛?你吃醋了?”   肖楚言哼一声,像是对此感到不屑。   没想到堂堂成熟稳重的大队长也会因为这点小事情而不乐呵?   想起之前余辉出现的时候, 肖楚言好像就表现出吃醋的模样。   易初语让他放宽心,“余辉他还帮你说话,夸你呢。”   “哼,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肖楚言反问。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也没有那么大度嘛。   聊完,易初语和蒋怡商量之后, 决定再过几天回云城。   之前本想着2019年的年初开一本文, 但是因为恢复记忆的事情, 心情不太稳定, 耽搁了。   易初语现在一打开微博, 都是嗷嗷待哺的书粉们, 纷纷催促她开新文。   因此,她打算过段时间回云城后, 开始写新文。   之前需要的资料都查好, 存在她的笔记本电脑里。   易初语在家呆了几天,乘坐高铁回云城。   回到高铁站,肖楚言开车来接她。   快到元宵节, 天气没前几天那么冷,但还是要穿厚厚的衣服才能抵御寒冷。   易初语臃肿得像个大粽子,拉着行李箱走出高铁站。   按照肖楚言的个性, 如果易初语回云城,他肯定要过来车站接人,所以,易初语特意挑了个周末回来。   车站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出车站。   易初语拖着行李箱慢慢地朝外面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肖楚言发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下高铁了,即将走到车站的北门。   半个多月没见,肖楚言还是那样,穿着黑色的大衣,冷冷清清地站在那里,面色冷淡。   易初语不自觉地勾起笑,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快步走过去,偷偷摸摸地绕到他的身后,拍了他左肩,走到他的右手边。   埋头看手机的肖楚言没有被她的小伎俩骗到,扭头转向右边,和易初语对上眼。   易初语有些挫败,怎么他没有被自己骗到?!   “你怎么知道是我?”   肖楚言灭了手机屏幕,“听到了。”   易初语挽上他的手,由着他接过行李箱。   肖楚言可是一名优秀的刑警,从他们的相遇开始,他这方面的特性就特别明显,所以,她的小伎俩还真的欺骗不了他。   他们走到车子旁,肖楚言将行李箱放进车尾箱里,绕到驾驶位开车。   全程,肖楚言表现得很平淡,宛如他们没有分开半个多月,她只是出了一趟门,没几天就回来了。   易初语那种见到肖楚言雀跃的小心思瞬间浇灭了一小半,现在好像就是她一个人为此而兴奋不已。   车厢里,他一声不吭。   易初语有些失落,坐着也不自在,遂是点开了他车厢里的音乐。   刚弹出的歌曲将易初语吓了一跳。   音量有些大,却是熟悉的音律。   《有何不可》的高潮部分。   易初语停在半空中的指尖,和多媒体屏幕只有两厘米的距离。   她前倾的身子,眼睛里都是歌名。   原来他还听着过去的歌,她喜欢的歌。   歌曲的旋律很甜,宛如那段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易初语忽地联想到之前杨裕源让肖楚言放首歌来听听,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的车里没有歌。   莫名的,易初语咧开嘴笑。   “你,不是说你的车里没歌吗?”   肖楚言专注地开车,没有偏头给她一个眼神,冷峻的侧颜不为所动,一声不吭。   每次都是这样,以沉默来回答。   隔了很久,一首歌终,又重复播放。   易初语有些好奇,他是调了单曲循环吗?   她点着多媒体,发现只有一首歌。   还真是没有歌。   回到小区,肖楚言停好车,拉着易初语快步往家里走。   易初语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他的脚步,平时一起走的时候,肖楚言都会特意放缓步伐,照顾小短腿的她,只是今儿怎么走那么急?   打开门,肖楚言一推行李箱。   行李箱由于惯性,往前溜,碰到墙壁发出一声轻响,停了下来。   被他拉住手腕的易初语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肖楚言的身影已然将她笼罩。   他的俊脸倾下来,吻上她的唇。   进门前佯装出来的冷静从容全都抛开,浓密的眉毛微动,薄唇吐着热气,有些猴急。   原来刚刚都是装出来的,只是碍于场合的问题,没有做出亲昵的举动。   易初语和他唇贴着唇,无意识地笑了。   肖楚言的净身高有186,而易初语只有161,这个姿势接吻,一直弓着腰,难免会不舒服。   对于这样不能加深这个吻的不满,肖楚言单手绕到易初语的身后,强劲有力的小臂托着她的后臀,像是抱孩子一样,一把将她抱起来。   易初语忽然双脚离地,慌了,一不小心咬到肖楚言的舌头。   淡淡的铁锈味在两人的口腔中四溢。   肖楚言只是微微蹙起眉头。   她的背部紧贴着门,双膝的膝盖顶住肖楚言的小腹部位,由于紧张,小腿小幅度地晃动着,疑似撞到他的重要部位。   易初语慌了神,马上移开腿,避免碰撞到某处。   腿部贴着他的腰侧附近,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像是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肖楚言的身上,谨防掉下地。   这样方便肖楚言的舌更进一寸,另一只空闲的手掐着她的腰,轻柔地捏住。   似乎不满意厚重的外套碍手,肖楚言的那只手灵活地从外套下摆伸进去。   隔着一件薄薄的衣衫,宽厚的手捻住她纤细的腰,牢牢地控制住她。   力道控制得很好,不痛不痒,也很有耐心。   易初语被折腾了许久,才得以喘口气。   只是三秒,肖楚言又亲过来了。   易初语搂着他脖颈的手,缓缓地摩挲着他的后颈。   肖楚言的后颈似乎有些敏.感,被她抚上时,他颀长的身躯明显一滞。   摸到门路,想要赶紧结束这个绵长的吻。   她不可能和队长相比,她的体育不怎么好,憋气根本不行。   不管不顾地抚摸他的后颈。   而后,肖楚言果然把她放下地,低头看她,呼吸比平时还要重,一手撑在门上,高大的身子将她禁锢在他和门之间。   缱绻旖旎的气息在黯然滋生。   他哑着声音:“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经过他这么一讲,易初语忙不迭地低头,避开他如白昼的目光,耳朵红透了。   她当然知道啦!   现在细想刚刚的姿势,真的不雅观,大腿圈住他,手搂着他,整个人完全贴上去,严丝合缝。   易初语蹲下身,逃离他的禁锢。   眼疾手快的肖楚言擒住她的肩膀,眼里染上蒙蒙的一层欲色,嗓音比刚刚还嘶哑:“下一次在床上能不只睡觉吗?”   原本掀起小波浪的心海,骤然间卷起大漩涡。   易初语跌进去,五感都被封闭。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风光霁月的男人,口中竟然会吐露出暗示性这么强的话。   易初语语无伦次:“下,下次再说。”   灵巧地从他手下逃开,拉着行李箱走进卧室,徒留肖楚言一个人在原地回味。   收拾行李箱里的衣裳,易初语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想刚刚的画面。   被肖楚言掐过的腰好似有阵阵电流,窜遍全身,后劲十足。   易初语存好几万字的稿,开了新的小说。   肖楚言仍然为陈大伟的案子忙碌。   他这样有着多年逃窜经验的犯人,有些棘手。   三更半夜,肖楚言还在客厅里看卷宗,茶几上放置着各种的资料照片。   易初语在房间里将接下来的大纲整理好,弄得很晚,推开门出去时,肖楚言还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她知道,肖楚言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说过的话从不食言,一如当初的他。   为了尽快抓捕陈大伟,还易初阳一个公道,他费了很多心思。   她都看在眼里。   易初语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怎么还不睡?”   肖楚言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密密匝匝的字体,说:“稍等,你先去睡。”   易初语也不好打扰他,只是说道:“那你早点休息。”   刚站起身,余光瞟到茶几上摊开的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虽然被其他的照片遮挡住了大部分,可露出的那一角,易初语觉得很眼熟。   弯着腰,伸长手,拿起那张照片。   肖楚言没来得及阻止她,等他握住易初语的手腕时,她的那只手已经捻住了照片的一角。   照片里是被绳绑住的易初阳,嘴巴被一块破布堵住,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肖楚言从她手里抢过照片,厉声道:“你快回去睡觉。”   易初语低垂着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郑重的肖楚言,扯出笑:“没事,我都已经走出来了。”   就算是听到她这样说,肖楚言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将照片反过来盖在茶几上,开始收拾凌乱的桌面。   易初语弯着腰帮他。   所有的资料都被肖楚言放进文件夹里。   易初语回房间睡觉。   临进卧室前,易初语转过头对肖楚言说:“队长,辛苦你了。”   肖楚言一直在忙,而易初语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时间逐渐过去,三月份已经悄然走近。   易初语的生日在3月19日,她自己是不怎么惦记生日的,倒是她妈在一个星期前就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回家。   以前每次过生日,蒋怡都会提前让易初语回家,给她做一桌子的丰盛佳肴。   只不过今年不一样了,易初语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即使肖楚言从没有说过要给她过生日这种话,可莫名的,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易初语总觉得肖楚言记得她的生日。   就像是高中时,2011年的3月19日,肖楚言头一次违反校纪校规。   偷偷地点了外卖。   晚自习结束后,22:30,肖楚言留下易初语,独自去学校的后门,隔着栏杆和外卖小哥对话。   取了一个小蛋糕给她庆祝。   其实,也不是易初语盲目自信,而是和肖楚言在一起以来,他给了她这种自信。   他对易初语所做的一切,让她觉得自己是被深爱的。   易初语现在开了新的小说,如果回家,有可能会断更,这样会给读者造成不好的阅读体验。   身为一个尽力合格的作者,易初语希望写小说是她的兴趣,也是她的工作,用尽心思完成。   所以,易初语拒绝了蒋怡的邀请,今年选择留在云城过25岁的生日。   距离她生日的日子越来越近。   易初语忙于写文,淡忘了这件事。   而肖楚言表现得平静如水面,好像已经忘却了这件事。   直到3月15日,肖楚言搜查到陈大伟已经逃窜出了云城,去了隔壁省。   为了成功逮捕他,身为队长的肖楚言不得不离开云城,联合隔壁省的刑警队一起将其逮捕。   因此,肖楚言要在16号的时候和下属一起前往隔壁省。   易初语听闻这件事,没有难过,她一点都不会因为肖楚言不能陪伴自己过生日而感到难受。   她理解身为刑警的他,先人民,而后私人感情,这是他们在这一行的准则。   不过,易初语很担心,就算肖楚言身手敏捷,轻易制服凶恶的歹徒,可她还是会担忧。   毕竟,这种事情肯定会有危险。   易初语帮肖楚言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背包里。   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右眼皮比平时跳的厉害。   收拾的动作不自觉地放慢。   肖楚言打完电话,走进卧室,看见易初语还在帮他收拾,说道:“我来吧。”   易初语看着他忙碌,抓紧他的胳膊,叮嘱道:“你要注意安全。”   他轻笑了一下,拍拍易初语的手背,说:“放心,没问题的。”   易初语在心里安抚着自己,告诉自己都是白担心,肖楚言的能力这么强,她也见识过,肯定没事的。   肖楚言收拾完,提着背包走出卧室。   易初语从衣帽架上取下他的外套,细致地给他穿上,站在他的身前,翻着衣领。   “你得安全地回来,知道吗?”   肖楚言点头,一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地摩挲着,“提前跟你说一句。”   他刻意停顿了一秒,凑近她的脸颊,“生日快乐。” 第50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顿住, 在帮他整理衣领的手僵住。   风衣的料子很柔爽,易初语摸着。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都记得。   易初语笑着, “好, 我收到了,你尽早回来,我在家等你。”   肖楚言挺直腰背, 背上黑色的背包,从鞋柜上拿起那一串钥匙,站在门前, 却没打开门。   又再度转过身, 面对易初语,“先有国, 再有家。所以, 我先爱国, 再爱你, 你不会吃醋吧?”   逻辑如此严谨, 易初语想反驳都无法。   她怎么可能吃醋, 她的男人是男子汉,是守护人民的英雄。   易初语上前一步, 踮起脚, 一手摸上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往下带,吻上他的唇。   她不是主动的人, 可却为他一次次主动。   肖楚言背着包,弯着腰,双手擒住易初语的腰, 固定住,和她接吻。   像是要将这么多天无法见面的思念一时间发泄出来,肖楚言吻得有些凶,毫无章法,胡乱攻陷。   隔了许久,肖楚言的手机响了,打破绵长的吻。   易初语的嘴唇沾上了点点的晶亮,那是肖楚言的留下的印记。   接了电话后,肖楚言出门了。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易初语独自呆在家里。   她之前也是这样生活,一个人在家码字,重重复复,像个机器人一样,手指不停地敲打地键盘,日复一日地做着同样的事。   肖楚言到来之前,她从未觉得生活无趣,机械单调的日子也未尝不可。   肖楚言到来之后,在构思剧情和码字只余,她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乏味。   尤其是现在,易初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将最新的存稿发出去,她看着对面的高楼,整个人有些呆。   今天是她的生日,为了给自己一点奖励,她买了一个小蛋糕。   和高三肖楚言偷偷为她准备的蛋糕有点相似,却又不太一样。   具体的细节,她记不太清了。   吃过晚饭和蛋糕,易初语洗了澡,和蒋怡打过电话后,准备睡觉。   晚上九点三十九分,易初语的手机却意外地响了。   她拿起来看,是肖楚言。   这个时间点,他打过来是为了再次跟她说句“生日快乐”吗?   易初语接起来。   “喂?”   “生日快乐。”   肖楚言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易初语:“嗯,我收到啦。怎么样,进展顺利吗?”   “顺利,再过两天,就可以开始围捕了,等我回去。”   “好。”   肖楚言没挂电话,继续说:“你打开电视柜最右边的抽屉。”   易初语的心里咯噔一声,隐隐地期待着,从沙发上跳下来,穿上拖鞋,轻快地走到电视柜前。   他为自己准备了生日礼物吗?之前看他一直都在忙,没见他带过什么礼物回来,更没听他说过有关礼物的事情。   易初语的手握住抽屉的把手,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动。   他会给自己送什么呢?   暗暗使劲,抽屉被拉开。   抽屉里只放了一样比较庞大的物品。   是深蓝色的精品纸,包装着方方正正的盒子。   易初语手摸上礼物,蓝色的包装纸纹路很浅,可摸上去有一种凹凸不平的触感。   “你给我送了什么?”   “你拆开来看看。”肖楚言耐着性子说。   易初语点了外放,手机搁置在电视柜上,拿出礼物,慢慢地拆开。   在拆掉一层包装纸,看到露出来的一角,易初语隐隐猜到了这个庞大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好哭又好笑,生日礼物送这个。   不愧是实在的队长,连礼物都送得那么清新脱俗。   易初语强忍住笑意。   电话那头的肖楚言听到了易初语的轻盈笑声,“嗯?”   单音节,语调微微上扬。   “不喜欢?”   易初语将精致的包装纸全都拆掉了,只剩下外盒,看着上面巨大的几个字以及配图,哭笑不得。   颈椎按摩仪。   队长心思缜密,前几天看到易初语码字久了总是揉肩膀。   猜到她常年坐在电脑前码字,肩膀肯定不舒服,便想到了这个实际的礼物。   易初语拿起手机,“没,我很喜欢。”   肖楚言不太相信她的这句话,“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满意?”   不满意?她根本没有。   只是觉得肖楚言似乎有直男的特性,这个礼物,还真的是,深得她心,很适合她现实的需求。   “没有,很喜欢。”   肖楚言自顾自说道:“不喜欢也没事,等我回去再给你补个。”   “你安全回来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行。”   肖楚言似乎很忙,没聊几句便挂了电话。   易初语捧着肖楚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进卧室。   本来以为肖楚言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可能会遗忘掉她的生日,直至后来他出门前亲口对她说生日快乐,她以为就这样了。   却不曾想,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知道她常年写文颈椎不好,特意送了这个。   有些人在细节中深爱你。   易初语打开外面的盒子,拿出按摩仪放在床上,枕上去,按了开关。   按摩仪发出工作的声音。   别说,队长的眼光还不错。   这个按摩仪按得易初语很舒服,颈椎也没那么痛了,舒爽很多。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易初语喃喃自语:“肖楚言。”   连着几天,易初语睡前都枕着按摩仪按摩上一段时间。   距离肖楚言离开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十天,现在音信也没有,易初语又不敢贸然打电话,担心他在执行重要任务,因为她的电话,扰乱了心神。   十天,除了那天晚上,肖楚言打电话回来告诉她生日礼物在哪里之外,他们没再讲过电话。   易初语将今天的任务做完,进厨房做饭。   洗碗的时候,没留神,右眼皮一直猛跳,心神不宁,不小心撞到了碗。   瓷碗摔在地上,碎成几块。   易初语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拿起扫把将破成几块的碗收拾打包好才丢进垃圾桶。   有种不好的预感,扰得她心乱乱。   易初语准备继续做午饭,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在客厅响起。   心里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落地。   不会是肖楚言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猜测刚冒出头,易初语拍打自己的脑袋,嘴里说着:“没事,肯定不是。”   加快脚步走出厨房。   是肖楚言。   易初语手有些抖,胆颤地接起来。   “喂?”   对面却不是肖楚言,而是何谦。   “嫂子,你来一趟云城医院吧。”   听到医院这两个字,易初语连口水都忘了咽,急忙问道:“肖楚言他怎么了?”   “队长在逮捕陈大伟的时候,为了解救人质腹部和腿部受伤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要住院一段时间。”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易初语还是感到心颤,说话磕磕巴巴:“我现在过去。”   厨房里的食材被洗干净,易初语却没了做菜的心思,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   抵达云城医院后,按照何谦说的房号,找到肖楚言的病房。   易初语急急忙忙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何谦和徐秋生都坐在隔壁的空床铺上,还有两个易初语不认识的警官,他们看着躺在床上休憩的肖楚言。   沉默着没有出声。   肖楚言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双眼紧闭着,手上在吊着点滴,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已然没有往日的血色。   易初语慢慢地走进去。   何谦最先反应过来,小声地叫了一句:“嫂子。”   “他还好吗?”   “队长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要住一段时间的院。”何谦说着,“本来我们都让队长暂时不要回来,可他好像很急着想将陈大伟送回来,送进监狱。”   易初语耳朵嗡嗡作响,还是听清了何谦的话。   她都懂。   床上吊着点滴的男人,眼眸微微阖动,手指颤着。   慢慢地睁开眼睛。   易初语站在床边看着他苏醒,手握住他另一只没有吊点滴的手,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肖楚言朝着周围望了一圈,“嗯。你怎么来了?”   随后,立刻将目光锁定在床尾的何谦,眼神锐利,一眼就穿透他的心。   何谦缩着脑袋,低垂着头,跟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避开队长的视线,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易初语注意到肖楚言的目光,责怪道:“还说要安全回来。”   肖楚言反握住她的手,露出笑容:“现在不是没事吗?”   易初语本想反驳两句,顾及到他的下属都在这里看着,终是没说出口。   他们四个人看到队长醒过来,并且有人照顾了,识趣地溜走。   易初语端来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只是刚坐下,肚子就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告诉病床上的男人,她没吃饭。   肖楚言蹙着眉,“你没吃晚饭?”   “嗯,我现在下去买点吃的回来,你要吃什么吗?”   “我吃过了,你买自己的那份就好。”   易初语下了楼,在附近的店铺打包了一份热粥回去。   吃完粥,肖楚言让易初语回去休息,他自己留在医院。   易初语怎么肯,丢肖楚言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在这里。   “我在这里陪你。”   肖楚言动了动身子,说:“你回去吧,明天再过来,顺便帮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   易初语很倔强,可遇上了一个比她更犟的男人,百般劝服,易初语回了家,留他一个人住院。   肖楚言这次算工伤,上头批准他休假一个月,好好养伤。   因为要照顾肖楚言,易初语只能暂停了正在连载的小说,挂了一张请假条,每天在家做好饭菜给肖楚言送过去。   现在她的手艺越来越好。   易初语做好午饭,打包好,送过去给肖楚言,顺便带了几件贴身衣物过去。   病人要吃清淡点,易初语上网百度了,做了几份清淡的菜,煲了猪骨汤。   推开病房的门,肖楚言正靠在床头,单手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易初语提着保温桶过去,放置在床头柜上,“我给你带了饭。”   “嗯。”肖楚言的脸从报纸上露出来,和易初语对视,“初语,都解决了。”   她能听懂肖楚言的意思。   易初阳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那悬在她心里的过去应该放下了。   肖楚言如此拼命,想要抹平她心里残存的愧疚和不安,至此至终,他最希望易初语放下过去。   易初语打开饭盒,目光扫过他的右手,还粘着针后贴。   于是,拿起饭盒,用勺子舀了一勺,搁在肖楚言的嘴边,说道:“张嘴。”   他也没拒绝,张开嘴巴吃下去。   和往昔一样,细嚼慢咽。   易初语耐心地一勺一勺喂他,像个贴心的保姆。   吃完一口又一口,肖楚言忽地笑出声。   易初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这种感觉还蛮好的。”   这种感觉还好?这种住院的感觉吗?!   易初语训他:“一点都不好!”   吃完饭,易初语收拾饭盒。   医生过来帮肖楚言打点滴,为了能够让伤口尽快愈合,这段时间都要吊点滴。   易初语在旁边看着那尖尖的针插进血管里,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打针什么的肯定很痛,她从小最怕打针了。   易初语在医院陪了肖楚言一段时间。   吊瓶的药水没了,需要换新的一瓶,易初语去外面喊了一位护士来帮忙。   一进门,就听见肖楚言在打电话。   “我不在家,你找我干嘛?”   “......”   “在工作时出了点意外,小伤。”   “......”   等他挂了电话,易初语让护士换了一瓶药水。   等护士走开,肖楚言从病床上下来,另一只手拿起点滴。   易初语哎一声,赶忙说:“你干嘛?”   这样血液会倒流的。   肖楚言:“上厕所。”   易初语噤声,这个的话,她没有办法帮忙,毕竟男女有别,她总不能进男厕所。   督促道:“那你快去快回。”   穿着病号服的肖楚言看起来没那副高傲冷冰冰的模样,反而有点乖顺。   他瞥一眼易初语,拖着脚步慢吞吞地走去。   因为右边的大腿也受伤了,肖楚言只能一只脚拖着走,一瘸一拐。   易初语不忍心,跟上去,接过他手中的点滴,高高地举起来,看着针管里倒流出来的鲜血,倒吸一股凉气,别开眼。   奈何身高不高,易初语垫着脚举起药瓶,肖楚言手背上的血还在倒流。   肖楚言看不过,说:“我自己来。”   易初语不让,送他到男厕所的门口,将点滴交还给他。   几乎不开玩笑的肖楚言眉目含笑,调侃道:“不进去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问你要不要进他家坐坐那样平淡,还真是会一本正经瞎扯淡。   易初语面红耳赤,背过身,“你快去上厕所,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走出几步,远离男厕所。   吊完点滴,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肖楚言的表弟,杨裕源。   他在看见易初语时,目光一滞,瞬间暗下来。   朝着她点点头。   看着英明圣武的表哥,也会有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一天,杨裕源就有点想笑。   即使这很不道德。   杨裕源在旁边空的病床上坐下,“哥,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肖楚言淡漠地瞥他一眼,拾回队长的凛凛威严,冷声道:“你似乎很期待看到我这副模样?”   他此刻的样子和十几分钟前问易初语要不要进厕所“逛逛”的坏痞神色完全不同,俨然两幅面孔。   杨裕源忙摆手,笑着:“不敢不敢。”   易初语拿着饭盒去厕所洗干净,留他们两兄弟闲聊。   洗干净饭盒,易初语回到病房,和他们呆了一段时间。   时间差不多到了,易初语打算回家,准备晚饭,晚上再过来。   杨裕源似乎也不打算多做逗留,站起身,对肖楚言说道:“我也准备回去了,明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顺路送嫂子回去吧。”   肖楚言应允。   易初语和杨裕源乘坐电梯下楼,还没走出医院,杨裕源忽然说:“等下,我有点事没跟他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好。”易初语提着袋子准备走出医院,不要呆在门口阻挡别人的路,说:“我在医院门口前边的车站等你吧。”   杨裕源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易初语走到公交车站,正巧一辆公交车开过,身边的人纷纷上车。   为了不挡道,易初语绕到一边。   下午四点,阳光还是如此的明媚,带着丝丝缕缕的微风。   大概过去了四五分钟,杨裕源开着车停在易初语的面前,降下副驾驶的车窗,“嫂子进来吧。”   易初语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子慢慢地驶上车道。   车厢里放着歌,声音不大,没那么沉寂。   杨裕源明知故问:“嫂子,听说,你是作者?”   易初语拎着袋子搁在大腿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听到他的话,答:“是。”   “我好像知道我在哪里见过你了。”杨裕源意味深长地说着。   “嗯?”易初语还处在懵逼的状态。   她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能清楚回答他之前提出的那个问题,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可是为什么,他又这样说?   杨裕源笑而不答。   他之前从杨裕欣的口中听闻易初语的职业是一名网文作者,而且是她最喜欢的作者大大,当时他心存了一丝疑惑。   杨裕欣早就跟他说过这件事了,只是他当时太过于震惊肖楚言有女朋友这个奇闻,一下子没注意听杨裕欣接下来的话。   后来在过年的时候,杨裕欣再一次提及。   他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和易初语见面,竟有种已经见过她的感觉。   车子在小区里停下来。   杨裕源没有马上开车离开,而是和易初语一起上楼。   易初语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加上她和杨裕源不熟,两人还是第二次见面。   如果他不想回答,易初语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两人乘着电梯上楼。   易初语想了想,等下泡点茶招呼他好了。   走到家门前,易初语还没有掏出钥匙,杨裕源已经先她一步拿出一串钥匙。   金属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等她将疑惑问出口,杨裕源已经打开了门,绅士地给她让出一条道。   脚底好像黏了胶水,一时迈不出去。   易初语看着杨裕源手上肖楚言的钥匙,吞吞吐吐:“你,怎么有他的钥匙?”   杨裕源转了转手心的钥匙,“我刚刚骗他说,你没带钥匙。”   易初语的右手还插在口袋里,指尖上是铁质金属的微凉。   她没懂杨裕源的操作,为什么要骗肖楚言她没带钥匙,她明明带了。   隔着半米的距离,易初语困惑不解地看向他,喃喃问道:“为什么?”   杨裕源没有做解释,对着室内抬抬下巴,“进来。”   易初语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进去。   身后的门关上。   杨裕源对着那串钥匙研究了一下,挑出其中一条,走到肖楚言的书房前,将钥匙插进书房的门孔。 第51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不知道为什么杨裕源要打开肖楚言的书房。   肖楚言说过, 他的书房里都是一些重要的文件资料,况且,一般情况下, 易初语从来没有看见过肖楚言进入书房。   杨裕源的手一拧, 书房门缓缓地打开。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在书房门口拉长。   杨裕源手一抬,书房的灯打开,瞬间亮堂起来, 里面的一切被人窥视的一清二楚。   眼前一亮,易初语被看到的画面震慑,提着饭盒的袋子从手心滑落, 掉在地上, 发出哐当的声响。   书房和卧室的大小差不多,也是二十多平米, 窗帘紧紧地拉上, 不让无处不在的阳光透进来, 偷窥主人隐藏起来的心事。   书房里只有一张书桌和椅子, 以及镶嵌在左手边墙壁里的书柜。   书柜的大小和墙面一样大, 简直代替了墙壁。   易初语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跳, 脚步缓慢,走进了书房, 站在正中间。   她的大脑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像根木头一般杵在书房的中心。   他怎么可以做到这样?   巨大的书柜摆满书,不过不是刑侦书籍, 更不是卷宗资料,而是一本又一本的言情小说。   全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最上面的那一层是易初语写的第一本小说,第二层是她的第二本小说, 直至最下层,是她最新的小说。   保守估计,全部加起来至少有一百本。   而右手边的这面墙,全都贴着她的照片。   全都是她参加签售会或者是作者大会等一系列活动的照片,远远的,看不太清晰,可每一张的中心都是她。   易初语走到最边上,看着第一张照片。   这是她第二次参加网站举办的作者出席会,那个时候,她没什么粉丝,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围在她身边。   再往旁边走,是她后来的签售会,粉丝多了一些。   一直走到靠近门边,那是去年七月份网站举办的活动,她已经有了一波的粉丝。   因为粉丝太多,照片又从比较远的地方拍摄,照片中心的她并不清晰。   这些全都是,他们还未重逢的时候,她出席的所有公开活动。   易初语的眼眶已经湿润,有一层朦胧的水雾模糊了她的双眼。   手脚像是脱离大脑的控制,视线落在这个空间里唯一的书桌上。   她走近,上面只放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们在一起后肖楚言送她去参加新书签售会的那天,另一张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从她这里拿走的一张和陈柔萱毫无关系的照片。   当时,他说的是当成证物。   可后来案子结束了,他也没有还给她。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易初语来说太过于震惊,连手脚都是无力的。   原来,肖楚言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   很爱很爱,是言语无法说明的情意。   忽地,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清晰又鲜活,宛如昨日才发生着。   那是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时,他们在图书馆自习。   人满为患的图书馆,全都是埋头苦读的高三学子。   易初语写卷子写久了,偷个小懒,拿出一本言情小说看。   只看了几页,想起什么,转头对正在思考数学大题的肖楚言说道:“要是我以后真的成为小说作者,你要做我的第一个读者,还要做最忠实的读者。”   肖楚言没抬头,右手转着笔,神色专注地思考。   敷衍道:“行了,知道了。”   易初语嘟着嘴,嗔怒:“我看你就是敷衍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当时她没想到会有今天,有这个专属房间。   这个房间的所有,都在告诉她,肖楚言没有敷衍,更没有忘记。   她随口的一句话,他记了七年。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恋你成疾。   易初语呆站在书桌前,视野中全都是她的小说。   走近一看,会发现,这些书排列得很有规律,左边是有特签的,而右边则是没有的。   靠在门边的杨裕源说:“我知道这个房间的存在,大概是在17年的七八月份,那时他刚在这边买下房子。”   易初语满目都是书柜的小说,听着杨裕源的话,复杂的感情到无以复加。   各种情绪淹没她。   “我正好来这边出差,姑妈将这个房子的钥匙给了我,让我有可以落脚的地方。那天晚上,我没想到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杨裕源顿了一下,面色沉重:“你知道的,他从来不喝酒,酒量极差。我走进来一看,他就趴在那里。”   他指着易初语身旁的书桌。   “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平时警觉的他,一点都不知道我来过。”   易初语知道,和肖楚言相处了那么久,他滴酒不沾。   为了避免有案子发生时自己无法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他从不沾酒。   杨裕源回想起那晚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退出肖楚言的房子,假装从来没有来过。   人前对任何事都满不在意的表哥,竟然也会有为了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时候,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这件事他一直守口如瓶。   杨裕源知道肖楚言高中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因为姑妈的阻挠分开了,这也是导致他们母子产生隔阂的重要原因。   那时,他就在想,这个照片里的女孩一定就是他的初恋女友。   以至于后来知道他交了女朋友,才会那么诧异。   他以为这都过去了,也没去细想,毕竟他当时还在忙新公司的事情。   直到听到杨裕欣所说的,他才恍然大悟。   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原来易初语就是他的初恋女友,原来易初语已经不在梨市了,而是在云城,为了她,他才来了这里。   易初语放眼望去,将这间房子扫一圈。   屋里的东西少,显得很空旷。   视线落于书桌上的那两张照片,愚笨的她猛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墙壁上的照片。   初遇的那晚,肖楚言问她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满墙的照片,唯独缺少了她第一次出席活动的照片。   难怪他当时会这么问,难怪他会悄无声息地拿走这张照片,只是因为他缺席了,唯一一次的缺席。   杨裕源没再说话,只是靠在门边。   易初语倏地跑出书房,跑出家门,任由身后的杨裕源叫她,也没有回头,一直跑。   出了小区,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   满眼繁华和喧嚣。   她想见肖楚言,现在。   易初语继续跑,在人行道上跑,不管不顾地往前,去见他。   冷风刮过她的脸,抚乱她的发。   他的冷漠,他的关心,他的顾忌,逐渐划过她的脑海。   不知道跑了多久,易初语累得喘息不已,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站在医院的电梯前,用力地摁着按钮,望着闪烁的数字,祈求再快点。   电梯门打开,人群走出来,易初语冲进去,摁下按钮。   望眼欲穿,电梯在肖楚言的那层楼缓缓地打开,易初语嘴上说着“借过”,从拥挤的电梯挤出去,小跑到肖楚言的病房前。   没有敲门,她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肖楚言正坐在病床上,对前来探望他的下属们讲着话,在对上易初语的视线时,明显一滞,幽深的星眸闪过一丝疑惑。   顾不上其他人错愕的目光,易初语迈开脚步冲过去,抱着不明所以的肖楚言,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脸贴着他的脖颈。   身体都是抖的,牙齿微微打颤。   众目睽睽之下,易初语做出了平日里不会做的举动。   矜持,羞赧,全都被她抛到脑后。   此刻,她只想拥住这个男人。   “嗯?”肖楚言伸出手抚上她的后背,“怎么了?”   易初语闷闷地说道:“想抱抱你。”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听到易初语的话,纷纷露出笑,小声地嘀咕。   肖楚言霎时换了一副面孔,眸色暗沉下来,冷声道:“很好看吗?”   队长的那股劲又来了,下属们缩缩脖子,说一句“队长早日康复”出了——L?K独家整理——病房,顺手带上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   易初语哽咽着说:“你怎么这么多秘密?”   英明神武的队长一下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瞬间了然于心,联想到刚刚杨裕源特意上来说易初语忘记带钥匙。   他笑着说:“没了,现在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   他的话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和自嘲,语调明显比平日缓而慢。   易初语保持着拥住他的姿势,侧脸和他的脖颈紧贴着,“没想到你还记了那么久。”   从他们重逢开始,从她得知自己失忆这件事后,她一直都以为是她朝着他的方向奔去,是她主动走向他。   可事实却是另一番景象。   是肖楚言等在原地,等她回来,从她离开之后,他还在最初的地方。   不是她走向他,而是他从未离开。   肖楚言的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肖楚言从不失信。”   易初语笑出声,带了点鼻音。   从他身上起来,坐在床沿边和他面对面。   此刻的她形象有些糟糕,及肩短发由于一路狂奔凌乱不堪,衣领也被风吹得竖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肖楚言不厌其烦地帮她将发丝撩到耳后,捋顺竖起的几撮呆毛。   如果以后要和易初语结婚,书房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这是不是还得多谢他的表弟?   杨裕源时如何得知书房的秘密,大概是在他在书房喝醉的那晚?   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去细究。   他在意的只有易初语和他的工作。   易初语扁扁嘴,翻涌的情绪还未完全平息,软软地说道:“你的书房是专门用来放我的小说吗?”   说到后边,越来越小声,不是底气不足,而是底气太足。   “嗯。”肖楚言帮她整理好头发,握上她的手。   “你怎么这么好?”   怎么对我这么好?好到让我怀疑,自己配得上你的喜欢吗。   肖楚言没接话,柔情的眉目沉静下来,反而转向了另一个话题:“世上的人做事都祈求回报。”   易初语没懂这个时候,他怎么讲起这种大道理来了,望向他冷峻的面容,还真是像模像样,老气横秋的模样十足。   接而听到他继续说:“我这个烂俗人,也逃不开这个定律。”   “嗯?”   易初语呆呆的,没明白,却隐隐觉得接下来的话才是他的重点。   肖楚言亮如白昼的明眸牢牢地锁定她,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回馈。”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有种势在必行的感觉。   易初语蒙了一秒,眨眨眼睛,微微愣着一张嘴,不知如何作答。   还真的是一步一步来,不愧是你,心思深沉的大队长。   循序渐进,有理有据,最后才是目的。   易初语舔舔干燥的嘴唇,“那你想要什么回馈?”   肖楚言的右手掐着易初语的腰身,狭长的眼尾吊起,炯炯有神的眼盯着她,情愫暗涌,漆黑的瞳仁隐藏着异样的心思。   他的这个动作,易初语觉得有些熟悉。   之前他们接吻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掐着她的腰。   暗示已经这么明显了。   猜到他的想法,易初语的心像一只遇上大灰狼的小白兔,跳个没停。   她咬咬下嘴唇,慢慢地靠过去,直到两人的脸只相距几厘米的距离。   肖楚言缓缓开口:“易初语,我想要的东西不多,希望你可以一样一样地给我。”   易初语停下靠近的动作,细细思考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可她有什么能给他的呢?   肖楚言也不急,耐心极了,只是和她对视着。   这种美好缱绻的氛围下,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耳边的声响是那么的清晰,易初语吓得马上退开,和肖楚言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脸偏向一旁,假装在撩耳畔的头发。   然后,她惊奇地发现,就在刚刚,肖楚言已经帮她把耳边碎发全部都扣到耳后。   欲盖弥彰的动作!   杨裕源呆滞站在门边上,迟疑片刻,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呃,我就是来送个钥匙,马上就走。”   在肖楚言不耐烦的冷漠眼神中,不自在地走出两步,将手上的钥匙搁在门口边上的空床上,跟逃亡似的钻出病房。   易初语听着身后的动静,缓了一口气,低垂着头,支支吾吾:“我先回去做晚饭。”   “要不要我让杨裕源送你回去?”   听到“杨裕源”这三个字,易初语猛地摇头。   “不用了。”   她刚刚的窘态都被杨裕源看了去,而且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跑来医院,看起来就有点不理智。   再跟杨裕源相处下去,她都要羞得抬起不头了。   易初语说完,从床沿边上起来,被肖楚言逮住了手腕。   他挺直腰背坐着,手上还有打完吊瓶遗留下来的针后贴,手背上的青筋明显。   “易初语,不要让我吃亏。”   他的话带来一阵凉飕飕的风。   易初语知道他还在说要给他回馈的事。 第52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住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院, 得到医生的批准,可以回家静养。   易初语来医院接他回家。   他的东西不多,也就吃饭的饭盒和一些衣物。   易初语帮他将衣服全都折叠起来, 下一件是他的内裤。   她有些不自在, 捻住内裤的边沿,拎起丢进手提包里,然后再将叠好的衣服塞进包里。   换好衣服出来的肖楚言正巧看到易初语僵硬地将他的内裤丢进包里, 走近,和易初语隔着一张单人床。   “都住一起这么久了,还这么害羞?”   易初语没回应他的话, 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好了没?好了我就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嗯。”   换好衣服的肖楚言坐在床沿边上, 准备弯腰换鞋。   易初语按住他的肩膀,“我来吧。”   说完, 蹲下身, 解开鞋带, 手握住他的脚踝穿进鞋里。   两只脚都穿好, 易初语细心地给他打了一个蝴蝶结, 拍拍手。   “好啦。”   肖楚言忽然出声, “别人都是男朋友给女朋友绑鞋带。”   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的自我嘲讽。   易初语站起身, 俯视他, 有些霸道地说:“偶尔,也换我宠你。”   像是听到什么引人发笑的笑话,肖楚言弯着眼, 褶皱很深的内双逐渐看不见,抿着唇笑。   “嗯。”肖楚言说,“感受到了。”   易初语先去办理出院手续, 之后和肖楚言去地下停车场。   一个星期的住院休养,肖楚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走起路来很正常,不像刚开始那样,一撅一拐,像个老大爷。   忌于他伤到了腹部和大腿,易初语坚决不允许他开车,推着肖楚言安顿在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车子缓缓地驶出地下停车场。   易初语是典型的女司机,车速不敢快,生怕一快就出现意外事故。   后边的几辆车都超车了,易初语还是稳稳地开着。   肖楚言神长腿,背靠在椅背上,客观地点评:“你的车速有点慢呐。”   易初语全神贯注,随口回一句,不想分心来和他搭话。   “安全第一,车速第二。”   这句话惹得肖楚言咯咯笑。   抵达小区后,易初语秉持着病人最宝贵的原则,自己帮他提包。   电梯缓缓地上升。   肖楚言淡淡地笑着:“我还不至于拎个包都拎不起。”   自从他懂事以来,一直都是自己扛。   受到父亲的影响,以及父亲的严苛教育,肖楚言早就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   还是第一次有个女人给他拎包,细致地照顾他。   易初语学着他单手拎包,“今天我宠你,让我来。”   肖楚言掏出钥匙,打开门,给易初语让出一条路,让她先进去。   幸好东西不多,易初语拎起来也不觉得累。   进了屋,易初语放好衣服。   肖楚言自动自觉地走进浴室。   他已经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每天都不能畅快地洗个澡,虽然现在的天气不热,微微凉,不洗澡也不会臭。   可对于肖楚言这种轻微洁癖的人来说,不洗澡浑身不舒服,心里过意不去。   浴室门还没关上,肖楚言在里边喊一声易初语。   易初语的屁.股刚沾上沙发,就听到他的叫声,猜到他可能有什么需要,小碎步地跑过去。   身体贴着门框,探出个小脑袋,“怎么了?”   肖楚言朝她招手,“过来。”   易初语慢吞吞地走进去,“怎么了?是让我帮忙收衣服吗?”   “不是说宠我?衣服帮忙脱一下?”   他神色平淡,并没开玩笑的意思。   只是这副面孔搭配这种话,反差也太大了吧!!!   易初语说:“你在医院的时候不是都能自己穿?”   肖楚言鼻腔发出一声,“你的宠也够廉价的。”   “......”   易初语哑口无言,怎么现在肖楚言越来越有高中时期那种幼稚又腹黑的劲了?   肖楚言在家静养,易初语每天在家照顾他,也开始恢复了正常连载。   生活回归正常的轨道。   四月中旬,气候正好。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洒满一室的柔软。   易初语端着电脑坐在沙发上敲打着键盘,忽地想起什么,想找自己第五本完结的小说来看看。   第五本小说的男主在现在这本连载文里打了个酱油,避免时间线有错乱,易初语想拿来看看。   视线从电脑上移走,目光定格在对面如朗月清风的男人身上。   现在书房已经不上锁了,谁都可以打开那间全都是言情小说的房间。   肖楚言给她的感动太多,每一次想起,心潮澎湃。   她失去了很多,还好找回了一部分。   肖楚言感受到了易初语的目光,抬起头。   他思索片刻,虎口卡在下巴处,“怎么这样看着我?想把我写成你的男主角?”   “你想当我的男主角?”易初语不答反问。   肖楚言背靠着沙发,双腿交叠,厚厚的刑侦书籍,搁在大腿上,翻开到一半。   他修长的手指摁在书页上,不置可否。   联想到满书柜的言情小说,他口中乱七八糟的书,易初语顿时好奇心上来,放下笔记本,绕过茶几在他身旁坐下。   血性男儿坐在书房里,正儿八经地看她写的言情小说。   画面似乎有些滑稽。   易初语戳戳他的胳膊,半开玩笑地问:“你私底下会看我写的小说吗?”   羞涩却也得意。   肖楚言淡然地看她一眼,半秒之后移开,骨节分明的手指翻下一页。   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又来了。   肖楚言又不吭声了,面无表情,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可偏偏,他越是这样,易初语便会越得意,这代表他默认。   只是一想到自己写男女主角亲热的内容,易初语含羞带怯,脸庞发热。   隔了好一段时间,肖楚言欲盖弥彰地说了一句:“没看过。”   四平八稳的三个字,语调基本没起伏。   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易初语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想起书房里有好几本拆封过的小说,纸张有些皱皱的,一看就像是被人翻阅过。   虽然开封过不代表看过,但是她隐隐觉得事实的确如此。   她狡黠地一笑,抛出一个钩子。   “我看到有开封过的书哦。”   语调上扬,带着轻快的语气。   肖楚言翻页的手停住,偏头,“想套我的话?”   “那你给我套吗?”易初语也不打算隐瞒,开门见山,目的明确。   他反手一扣,手上的刑侦书籍盖在茶几上,俨然要和易初语畅谈一番的模样。   挑着一侧的眉毛,“诱饵呢?”   闻言,易初语微愣,呆呆地看着他。   “啊?”   鼻腔里发出单音节的一个字。   肖楚言极具耐心,一手抵在沙发的椅背上,慢条斯理地重复:“诱饵。”   易初语往后退了一些,神色不自然,本想套路肖楚言,却不曾想跳进了他的坑。   这话,她不知道该如何接!   思索着该如何接茬,耳畔传来凉飕飕的一句话。   “这会儿倒成了哑巴?”   肖楚言轻笑,坐正身体,重新拿起茶几上的书,准备继续看。   也许是刚刚臆想肖楚言坐在书房看言情小说的画面太清晰,也许是肖楚言轻视的笑激起了她。   更或者是没关紧的落地窗,吹来一阵微风,鼓舞了她。   易初语的大脑短了路,“那你想要什么诱饵?”   话音刚落,肖楚言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空闲的那只手掐着她的腰,往自己的这边带。   眼色沉沉,引诱似的开口:“我要你就给?”   她能猜到肖楚言在想什么,暗示已经如此明显了,又是掐腰,又是灼灼的眼神。   易初语闻着他身上的清新气息,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怂,大脑一热,也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期待。   心底深处有一道声音,被她聆听到。   她似乎也是想要拥有眼前这个男人。   原本想要引出对方的话,却往另一种方向走去。   “给。”   腰身的触感清晰,易初语已经完全能猜到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未知的领域,她也期待着。   得到她的这句话,肖楚言丢下手中的书籍,一把抱起她。   易初语发热的脑子头一次还能保持清晰的理智,指着桌上的手机,忙说道,“手机,给我手机。”   肖楚言也不是没处理过那些涉黄的案子,见过男女朋友因为分手费没处理好,男人将女人的裸.照发到网络上,以至于后来被羞恼的女友捅了一刀。   人的想象都与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   由此,肖楚言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这一茬。   他抱着她,好笑地问道:“怎么,还想拍几张裸.照?”   易初语晃动着双脚,嘟起嘴,被他气出内伤,谁会想要拍裸.照?!   她又没有特殊爱好!   “我得上软件给读者们请个假,今天的存稿还没码出来,更新不了。”易初语又气又羞。   肖楚言没搭理手机这茬,抱着她走到主卧的门前,“开门。”   他抱着她,腾不出手来拧门把手。   易初语在他怀里乱动,硬是不干,“不行,得请假,不然她们会失望的。”   肖楚言真是败给易初语了,看来她还真的是对自己的工作很负责。   倒回客厅,蹲下身,让易初语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接着往主卧走。   自讽道:“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一群不认识的人绊住脚步。”   易初语抬起眼眸看他一眼,点开软件点了请假,随手编了一个理由。   打开了主卧的门。   肖楚言的房间很暗,窗外的阳光都透不进来,很适合情侣缠绵。   肖楚言将易初语放置在床上,转身去关紧卧室的门。   房间更加暗了。   易初语将手机搁在床头上,跪坐在床边,看着肖楚言走到她的身前。   什么要套路肖楚言的计划全都被抛之脑后,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言情小说里的那句话——关了灯,一室春光。   心扑腾扑腾地跳动。   易初语学着肖楚言,双手握住他硬邦邦的腰身,仰头看他。   适应了黑暗后,易初语已经能看清楚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欲.望。   她想,她对他也是有这种欲.望的。   肖楚言穿的是简单的T恤,和灰色的休闲裤。   整个人看起来很随意。   易初语掀起他的衣摆。   肖楚言会意,接过她手中的衣摆,双手交叉,脱掉了上衣。   虽然光线不好,可他的腹肌很明显,一块一块地鼓起来,硬邦邦的。   易初语抚上他的腹肌,腹部的右侧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是为了从陈大伟的手上解救人质而受的伤。   伤疤约莫有十厘米长,有些狰狞可怖。   可易初语不觉得害怕,更不觉得难看。   这是肖楚言为了抓捕凶恶歹徒而受伤,为了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而受伤。   是他的英雄印记。   她又怎么可能觉得难看呢。   易初语前倾着身子,亲吻他的狰狞伤疤,虔诚得像僧侣朝拜自己的神,独一无二的神。   肖楚言动容,垂着头,看着易初语的一举一动。   落下一吻,易初语离开他的腹部,仰视他。   说出了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一句话,更是她这辈子任何时候都不会说的话,妖媚得不像她。   “你不脱裤子吗?”   谁能料到一个平时亲亲都会害羞,面红耳赤的女人会讲出这种话?   肖楚言弯着唇笑,捧着她的脸,说:“可想好了?”   易初语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工作,拿出了孤掷一注的勇气,却听到队长这样说?   她掐着他的腰,虽然根本掐不动。   “磨磨蹭蹭的。”她嘀咕道。   肖楚言听到她这句话,低声笑,推倒易初语,倾身压上来。   “你可不能后悔。” 第53章 持续心动   平时害羞内敛的人如果妩媚大胆起来, 跨越了那个束缚她们的结界,能变身成另外的样子。   对于易初语来说,大概是这样。   易初语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坏心思地顺着他身体的线条, 摸上他的后颈。   “傻子才会后悔。”   自从失忆后,易初语不再像从前一样活泼,很多时候都很文静, 温温吞吞,畏畏怯怯。   而现在,她好像找回了一点过去的自己。   肖楚言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鼻尖对着鼻尖, 呼出的热气如数喷洒在她酡红的脸上。   含糊道:“好。”   他的手撑在易初语的脑袋旁,单手撑起身体, 嘴巴靠近易初语的耳旁, “易初语, 你是我的。”   富有磁性的嗓音令易初语心神俱颤。   犹如心中有一壶水正在煤炉上蒸腾着, 壶口冒出氤氲水雾, 发出吹口哨的声音。   易初语觉得自己就是那壶翻滚的水, 竟有了湿意。   肖楚言的手掌所及之处,带起阵阵热流。   他知道易初语身材娇小, 扛不住他健硕沉重的身躯, 只将少许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易初语圈住他的脖颈,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之间,和他接吻。   肖楚言的手又掐上了她的腰, 细细地摩挲着。   他的动作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坏她,就像是孩子摆弄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褪去衣裳的身躯温热,像是在阳光下沐浴,那种心旷神怡,心神舒爽。   肖楚言细致地亲吻她,微微使了点劲,带了点势如破竹的气势,却被困在温热的桃花源,不由得停下前进的步伐。   沉溺在情网中的易初语呜咽一声,又娇又软,瑟缩着身子。   却被他固定住,逃不开。   易初语的手抓在他的背上,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一双含水的秋眸让身前的男人身躯一震,眼神变得更加暗沉,像是有一团乌云,马上就要电闪雷鸣。   见不得她此刻的娇软模样,肖楚言怕控制不住自己,宽厚的手掌捂上她的眼。   阻隔了视线。   总算是能勉强压制自己内心的那股劲。   肖楚言的体力好,易初语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他身体力行给她展示了什么叫体能好。   体育差生浑身的骨头都软了,没一点力气,推着他的肩膀,有气无力的:“你好了吗?”   他蹙着眉,额角的汗珠顺着硬朗的面部轮廓滑下,滴落在易初语满是红痕的腰际,烫开朵朵红晕。   哑声道:“稍等。”   不得不说,队长做任何事情都极其认真细致。   易初语承受不住这种攻势,发出声声抗议。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肖楚言才终止这场“战役”。   两人皆喘着气。   易初语想伸出手轻抚他的发,却有心无力,手抬不起。   她和16岁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甘心吗?   甘心。   每一寸肌肤之亲都在叫嚣着得偿所愿的妙丽。   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混沌的大脑逐渐拾回丢失的理智,易初语双手枕在被子上,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   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吗?   也不是没在小说当中写过这种桥段,只是现在是实战演练,她还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或者是该做点什么。   休息足了,干躺着好像也很奇怪。   易初语缓缓地转过身,侧对着肖楚言。   他的刘海凌乱,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薄唇紧闭着,只是嘴角有些破皮。   是刚刚肖楚言的动作狠了,易初语经不住折腾,不小心咬破。   他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眼睛盯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初语忍住小鹿乱撞的心,戳戳他的小臂,指着他那边的床头柜,说:“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呗。”   肖楚言将手机拿给她。   易初语点开手机,准备假装玩玩手机,然后说要充电或者是看到什么重要的内容,想起了一个好的剧情,要去记下来。   这样顺理成章地离开,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不然,直接穿上衣服走人,也太不好了。   就这么决定后,易初语随手打开了软件,点进了自己的小说界面。   最新的几条评论,都是让她注意身体,春季最容易感冒。   看得易初语有些愧疚,毕竟她并没有生病。   她写的是三次元发生了点状况急需处理,请假一天。   有几位粉丝误以为她身体不适。   易初语划着屏幕,明显感受到旁边的男人挪过来了。   肖楚言的脸贴着她的发顶,和她一起看手机,看到那条评论,跟着念出来。   “大大注意身体,不要过度劳累。”   易初语觉得过于羞涩,熄灭了手机屏幕,将准备好的说辞摆出来,打算说是想出了一个好剧情,要整理大纲什么的。   在她组织语言的时候,肖楚言出声了。   “累吗?”   他一手撩开易初语脸上的发丝。   这让她怎么回答好呢?!   易初语避开他炽热的眼神,颇为不自在,好像在他面前自己是赤.裸裸的。   不过,她现在确实没穿衣服,衣裳都被丢在地上了。   易初语嗫嚅:“还好,不累。”   “嗯。”   食髓知味的男人一个翻身,笼罩着她,哑着嗓子:“那就再来一会儿。”   没等错愕的易初语做出反应,嘴巴已经被堵上了。   远处的太阳躲在群山之后,露出半张脸,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晚霞的颜色和被宠爱过的女子的羞红脸蛋有几分相似。   易初语揉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手脚无力,尤其是那双腿。   肖楚言打开冰箱,准备做晚饭。   只是冰箱空了,一点食物都没了,就连平时囤积的鸡蛋都只剩下一个了。   关上冰箱,肖楚言脱掉围裙,走到客厅里。   “冰箱没菜了,我出去买。”   易初语有些蔫蔫的,仰视着神清气爽的男人,不由得腹诽一番。   果然,男女的体力之差,是真的悬殊,尤其是她和队长。   易初语:“嗯。”   她也跟着起身,肖楚言摁住她的肩膀,“我去就好,你好好休息。”   被他上下打量着,易初语浑身不舒服,就算是累,她也要去。   太丢人了,为她自己的差体能感到羞赧。   易初语硬是要和他一起出门,说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太无聊了。   肖楚言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   这个时间点,超市的人不多。   肖楚言推着手推车,问:“想吃什么?”   路过肉类区,易初语往里边摆放好的肉瞅了瞅,想起肖楚言做的白切鸡还挺好吃的,拿起一盒鸡肉放进手推车里。   说道:“想吃你做的白切鸡。”   “那我做给你吃。”   “嗯。”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忽然右边传来一声喊声。   在叫易初语。   易初语停住脚步,侧过身,顺着声源看去。   一位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身旁站着一个男人。   应该是一对情侣。   思索须臾,易初语忆起这个叫她的女人是谁了。   她是易初语高中时期的前桌——赵玉纯。   走近,易初语跟她打招呼。   七年未见的高中同学,变化有点大,一开始她还认出来呢。   赵玉纯介绍了身边的男朋友后,目光移到肖楚言身上,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她也为他们感到两个庆幸。   易初语嗯一声,握住手推车。   他们在边上聊天。   赵玉纯和男朋友来云城旅游,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易初语。   她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易初语了,自从她忽然申请了退学,没有留一句话就退出了大家的世界。   那时候全班同学都不适应,尤其是肖楚言,还好他没有奔溃,反而更加发奋读书。   在一个月内,拿下了梨市的理科状元。   偏偏,他表现得很冷漠,仿佛,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开心的事情。   所有人,包括班主任,看破不说破。   聊了一段时间后,易初语和肖楚言要走了。   赵玉纯忽然叫住他们,“你们要结婚了吧?记得到时候请我,可不能少了我的大红包。”   易初语微愣,没想好该如何作答,肖楚言还没提过结婚的事。   肖楚言微微颔首,扯出谦和的笑,“好。”   两人走远,易初语用手肘撞了撞,肖楚言的胳膊,“这么快就谈论结婚了吗?”   “还快吗?”肖楚言不满道。   “你还没求婚。”易初语低声提醒。   这边是水果区,周围有几位正在挑选水果的中年大叔大妈,基本上都是两口子。   肖楚言驻足,手推车也没再往前。   “易初语,你要跟我一辈子吗?”   易初语被他这句话惊得无法继续迈脚,视野里全都是一片的橙色,又圆又大的橙子似乎都长了一双小眼睛,正期待着他们的故事。   在超市里谈论这些,奇奇怪怪的。   她低吟:“在超市求婚吗?”   完全不觉得有不妥,肖楚言继续道:“地点很重要吗?对象不都是你?”   易初语败给他了。   肖楚言是一个不会浪漫的人,不会刻意制造惊喜,对于他的求婚,易初语有遐想过几次。   可能会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他跟往常一样,不经意地提及,却没想到会在今天,会在超市。   易初语也不是那种渴求浪漫与惊喜的人,早就习惯了平淡。   地点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谁。   易初语低垂着头,嗯一声,算是对他求婚的回应。   没有大红玫瑰,没有闪耀钻戒,没有甜言蜜语。   有的只是那一颗想和相守一世的心。   肖楚言不顾场合,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那以后,我们好好生活。”   易初语掀起眼皮,望了望四周,发现有两对老夫老妻正偷看他们。   脸火辣辣的。   回到家,肖楚言给易初语做了几道她喜欢吃的菜。   虽然说是休养一个月,可有时候总有一些案子的资料会发到肖楚言的手机上。   队长是闲不住的人,开始在家工作。 第54章 持续心动   五月初, 易初语受到《背道而驰》的剧组邀请,去栖州观摩电影的拍摄。   正好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为了保证她的新文能保持更新的状态,易初语在前些日子存了好几万字的稿, 设定好发出时间, 踏上回栖州的旅程。   本来肖楚言打算和她一起回去,顺道去拜访她的父母。   只是他才放完一个月的假,局子里积了一堆的案子需要他来解决。   易初语只能自己回栖州。   易初语在家玩了四五天后, 遵照剧组给她发出的地址,找到电影的拍摄地点,打的过去。   刚下车, 易初语给联系她的工作人员发了信息。   没过多久, 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看到易初语, 连忙说道:“请问是易小姐吗?”   易初语点头:“嗯, 我是。”   男人带他进了眼前的大院, 一边走, 一边给她讲他们现在的拍摄进程。   还没走近, 远远地能看见拍摄的现场。   几位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对着中间的男演员和女演员拍摄, 周遭安静如斯,只有两位演员在对话。   走近后, 他们正好拍摄完毕。   男演员身穿着休闲装, 一头利落的短发,英俊冷淡的面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有些招眼, 只是那双眼睛不似狐狸那般勾人,隐隐地透露出冷漠和距离感。   这个男演员似乎不太符合《背道而驰》的男主角形象,书中的男主角江随驰是一个洒脱不羁随性的歌手。   而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就有些高冷疏离。   不过, 不能单凭借他的形象来评价是否合适这个角色,因为很多的演员在演戏时张力很强,就算是不同性格的角色都能轻松掌握。   在大棚下的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看到男演员停下来拍摄,拿着一杯西瓜汁递给他,不知道说着什么,笑得灿烂。   工作人员将易初语带到韦隽导演面前,介绍他们俩认识。   之后,工作人员也给她介绍了几位演员。   饰演男主角的演员叫池牧,是前段时间负面新闻缠身的小鲜肉,后来澄清了,不过人缘不怎么好。   而给他送西瓜汁的女人叫阮楠希,栖州城的富家千金,很漂亮的女人。   看起来,两人是一对。   阮楠希给每位工作人员分了奶茶,唯独没有料到新来的易初语。   她举着新的一杯奶茶给易初语,粲然一笑:“美女,这杯给你。”   易初语本想拒绝,奈何她太热情了。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那杯奶茶,是她自己的那份。   搞得易初语都不好意思,喝了别人的奶茶。   易初语暗暗地观察着池牧和阮楠希,发现,池牧这个男人还真的是话不多,冷着一张脸,大多数都是阮楠希在说,他偶尔回应她。   池牧喝了两口西瓜汁,见阮楠希没得喝,遂将自己的递给她,“你喝。”   阮楠希也没介意,拿起来直接吸一口。   一整个下午,易初语都在片场这边,看他们拍摄。   她猜得没错,池牧能演出江随驰的肆意和不羁,也难怪会被韦隽,影视圈出了名的严苛导演选中。   临近五点,易初语接到肖楚言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   易初语:“我现在在拍摄的现场。”   肖楚言说:“拍摄地点在哪?”   这么一说,难道他也来栖州了?   易初语有些诧异:“你来了?”   肖楚言的嗓音低沉悦耳,有些慵懒,“嗯,准备下高铁。”   易初语将拍摄地点报给他,挂了电话。   阮楠希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着说:“谢谢你,易小姐,你写出的这个故事很好,拍出来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易初语坐着,她站着。   视野里是一双白长直的大长腿。   不细看不知道,阮楠希是一个标志的大美人,水灵灵的眼睛,柳叶眉,一波浪卷发,气场有点强,笑起来很张扬自信,俨然不是小家碧玉型。   易初语站起身和她握手,说:“谢谢夸赞。”   说完,阮楠希走出片场,曼丽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五点五十三分,拍摄结束,大家开始散去。   易初语走出片场,站在门口等肖楚言。   池牧和他的助理也走出来。   奇怪的是助理开车走了,池牧还等在原地。   天色逐渐暗下来,远处的几栋大厦亮起了灯光。   易初语和池牧两人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易初语偷偷地观察他。   他没有玩手机,只是笔挺地望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   左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精致的手表,银色的表链,黑色的表盘上是银色的罗马数字。   沉稳内敛的他很适合这个手表。   两人干站着,都不说话,未免有点不自在。   为了打破这个僵硬的气氛,易初语试图找话题,迟疑地问:“你怎么还没回家?”   池牧淡淡地瞥她一眼,桃花眼里都是疏离的神色,很强的距离感。   他礼貌地回答:“在等人。”   他的回答给了易初语问出第二个问题的勇气,“在等阮小姐吗?”   似乎能猜到答案。   “嗯。”   易初语有点想笑,这个高冷的男人有点可爱,像一个等妈妈来接他的小孩子,乖巧极了,也不跟陌生人讲话,一言不发地等在原地。   没等易初语说出下一句,几米远传来熟悉的声音。   “易初语。”   易初语的视线从水泥地板上抬起,看见肖楚言负手站在路边,立如芝兰玉树。   跟池牧说了一句再见,便奔向肖楚言。   肖楚言顺着她跑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的池牧,说:“聊得挺开心的?”   话语间暗含着些许的醋劲。   易初语挽着他的胳膊,“你吃醋了?”   不得不说,池牧的确是一表人才,很吸人眼球。   肖楚言闷哼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易初语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可不要瞎吃醋。”   阮楠希和池牧,男才女貌,看起来就很般配。   肖楚言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刚刚那股凉凉的酸醋味消散了不少。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后,易初语让肖楚言先去洗澡,自己留在客房帮他整理床铺。   被子枕头都铺好后,易初语坐在床沿边上,拿出手机准备看看晋江。   刚点进去,发现最新的章节竟然被锁了。   她就写了男女主角接吻而已,竟然就被锁了,底下的粉丝纷纷催她去解锁。   毫无防备,易初语准备看看到底哪里审核不过关,手机却没电关机了。   今天下去在片场拍了几张照片,等肖楚言来接她的时候又玩了好一会儿的手机,现在电量耗尽。   真是麻烦,她的电脑没带回来,手机又没电,为了不让读者等太久,易初语将目光聚焦在旁边书桌上肖楚言的手机。   反正就拿来用用,她之前偷看到过他的开机密码。   打开了肖楚言的手机,易初语看到满屏幕的软件,全都是跟他工作相关的,否则就是用来看新闻的。   她点开下载app的应用市场,准备下个晋江,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软件已经下载了,可以直接打开。   点击屏幕的拇指微微颤动,易初语大气都不敢喘,极度缓慢地点开了“打开”。   软件直接跳出来。   易初语点开个人界面,就看到了那四个字——无语可言。   他的id。   这个id,易初语很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过。   电光火石之际,她想起来了,这是给她砸霸王票最多的读者,在网页版里能看到霸王排行榜,这个id排名第一。   易初语的手有些抖,点开“发出评论”,看到了满屏幕都是他砸深水鱼雷的评论。   他的读者号只关注了她,只给她一个人砸□□,收藏了她所有的小说。   他果真如此,从不食言,应允她的,成为她最忠实的读者。   窗外的树影拉得老长,映在屋里的一角,微风一吹,影子也随之而动。   忽然,易初语觉得,肖楚言宛如这斑驳的树影。   树在,影在。   他从不表达自己的感情,不将爱意说出口,如果不细细发觉,他的深情就永远藏在无光角落。   还好她都发现了。   客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肖楚言穿着她爸爸的衣服,他来的匆忙,完成近期的任务后便直接从警局过来,也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只能将就着先穿易国风的衣服。   易国风只有177,而肖楚言186,显得有些短窄,露出脚腕。   洗过的头发没干,滴着水珠,顺着利落的刘海,坠落于他的修长睫毛上,而后隐匿在他的眼眶里。   他进来关上门,注意到易初语手上拿着他的手机。   一眼就看见了手机界面。   肖楚言没有一丝不自在,扯着不够长的衣摆,“还不去洗澡?”   易初语举起手机,“你就是无语可言?”   肖楚言捋着滴水的头发,笑道:“你还喜欢查手机?”   “我没有,我的手机没电了,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易初语说,“没想到还能发现你......”   后面的话,易初语不知道接什么,住了嘴。   从她还是一个没有名气的作者时,肖楚言一直在支持她,关注她。   默默地做着一切,却从不说。   他的心思太重,太沉,追根溯源,都是因为她。   易初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如何言语,她仿佛丢失了说话的能力。   肖楚言走近,站在她的跟前,摸着她的头顶,轻柔地说:“以前是你陪着我训练,陪着我靠近我的梦想。”   他顿了一下,而后才缓缓说道:“你的梦想,我怎么能不捧场。”   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似乎也被这个故事感动到。   也许于你而言,那都是不足轻重的小事,可于我而言,却是春雨落地,滋润万物。   易初语搂着肖楚言的腰,脸贴在他的腹部上,能清晰感知他的每一块腹肌的形状。   正准备说些什么,房门被人推开。   易国风站在门外,看着自家女儿和女婿的亲昵。   他只是奉蒋怡的命令来看看易初语要不要帮忙,没料到会撞见这样的画面。   一把年纪的他被塞得满嘴狗粮。   为掩饰尴尬,易国风干咳两声,“初语,不用帮忙吧?”   易初语忙松开搂住肖楚言的手,被父亲撞破的尴尬油然而生,支支吾吾:“不,不用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队长镇定自若,身躯岿然不动,喊了易国风一声叔叔。   易国风瞄到肖楚言穿着他的衣服不合身,问:“楚言,要不要让初语带你出去买套衣服?”   现在时间不早了,肖楚言摆手,“没事,能穿。”   易国风离开后,易初语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想了想,咬着下嘴唇。   肖楚言的存款不知道有多少,给她砸了那么多的霸王票,肯定费了不少的钱。   有点心疼。   易初语不甘心,嘟嚷道:“你给我砸□□,网站会抽掉一半的钱。”   她自己的钱,她可以不在乎,可肖楚言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是他付出了多少才得到的。   拿来花在她身上,易初语不舍得。   “你这样会给中间商赚差价。”   肖楚言轻笑,胸腔震动,“那以后我的钱直接给你?”   易初语语塞,她也不是这个意思,没有要掌管他的荷包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他再在方面花钱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给我砸□□,也不要再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爱看这些言情小说,买这么多收藏干嘛呢?占地方,也费钱。   “你承认自己写的小说是乱七八糟的书了?”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明显的调侃。   易初语:“......”   肖楚言在她旁边落座,分开双腿坐着,手摁在膝盖上。   很好说话的模样:“我的钱用完了,不是还有你的吗?”   易初语噘着嘴,“还没娶我呢,就已经把主意打在我的小金库上了?”   “哦?”肖楚言拉着尾音。   继续说道:“所以,我以后会娶一座金银山回去?”   听着他把自己形容成金银山,易初语发出阵阵笑声。   易初语毫不客气,“你看你多赚。”   她身为一个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作者,收入肯定比肖楚言高。   肖楚言敛了笑意,佯装沉思,虎口掐着下巴,“那得娶回去好好供着。”   他们缺失了对方最重要的几年,不过好在,再次相遇时,他们已经成为了梦想中的人。   肖楚言的假期不长,毕竟他之前休养的那一个月,已经将他积攒的假期耗费得七七八八了。   趁着假期的几天,易初语带着肖楚言在栖州四处转转。   走过一个路口,易初语咬一口冰激凌,余光瞄到对面的广告牌上的大帅哥。   指着他,说:“哎,你看,是池牧哎。”   想到肖楚言可能不知道谁是池牧,于是给他解释:“池牧就是上次和我在片场一起等人的那个帅哥,他是我小说的男主角。”   肖楚言根本不关心无赶紧要的事情,除了新闻,几乎都不会看,尤其是这种娱乐圈的人,更加不了解。   在看到易初语这么开心地提及另一个男人,心生不爽。   现在很多年轻的女孩都很喜欢追星,每天哥哥地喊。   易初语不会追星,但她现在这种看见帅哥两眼放光就让他不开心。   他冷冷地说道:“怎么,你很喜欢他?”   易初语舔舔上颚,满嘴都是草莓的味道,意外地闻到了醋味。   她不了解娱乐圈,更不追星,偶尔会听听歌。   记得池牧是因为他冷冰冰的一个人竟然能演出肆意张狂的男主角。   易初语纯粹对他比较佩服而已,正好那天他等女朋友的模样,印象太过深刻。   察觉到肖楚言的暗沉下来的脸,易初语花式彩虹屁:“还好啦,还是你最帅。”   他低哼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给池美人打个广告,下一本《悄然心动》求收藏,来看看池美人是如何散发直男的魅力的呀~ 第55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和肖楚言一起回到云城, 继续更新自己的小说。   肖楚言也回到工作岗位上。   近期云城没有什么案子,很太平。   肖楚言的工作逐渐减少,有了比较多偷闲的时间, 偶尔下午还能提早半个小时回来。   因为清闲, 他们局里准备举办一场篮球赛,大约在两天后举行。   听到肖楚言随口一提,易初语忽然很期待。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肖楚言打篮球了, 高中时期,肖楚言很喜欢打篮球,时常和班里的同学约着打球, 每逢举办篮球比赛, 肖楚言肯定有一个名额。   他体能好,行动敏捷, 是班级篮球队最厉害的一个。   而对于肖楚言来说, 打篮球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就好像吃饭一样, 不过自从工作后, 这项活动逐渐被他搁置。   星期一的早晨, 易初语早早起床,肖楚言还没做好早餐, 她已经推开房门出来。   进了浴室洗漱完, 易初语坐在餐桌前等。   肖楚言端着两碗面条出来,对易初语早起这件事感到惊讶。   “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易初语夹着面条吹一口,说:“自然就醒了。”   他轻笑着, 明显的不相信。   平时睡到他差不多出门才起床的女人说自己自然醒,这句话根本不可靠啊。   吃完早餐,肖楚言穿着一身休闲装, 宽松的T恤搭配休闲裤。   猫着腰在玄关处换鞋。   易初语双手背在身后交缠着,脚尖点地,“今天你们局里有篮球赛?”   闻言,肖楚言穿好鞋站直,和她面对面,眸里闪过了然的目光,看穿了易初语的小心思。   含笑道:“你今天起那么早就是想看我打篮球?”   易初语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绪,扯着嘴角,“也就有一点点想。”   “上午十点。”   “哦。”   易初语点头,思忖着等下肖楚言离开后,赶紧将今天的章节码出来,这样就能早点出门去看他打球了。   肖楚言出门后,易初语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将自己的章节码出来。   一个多小时,终于码出了三千多字。   易初语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九点三十三分。——L?K独家整理——   已经不早了,现在赶过去,应该会超过十点。   易初语手忙脚乱地将最新章节上传到网站,在衣柜前随手找了一套衣服,换上就出门。   人越是着急,越是期待什么,上天偏偏就不会顺着她的意。   那路公交车等了五分钟还没来,又没看到路上有空的的士。   而易初语拿出手机准备打滴滴时,正好来了一辆公交车。   她马上钻上车,坐在靠近车后门的位置。   五月份的阳光很暖,从窗外倾斜进来。   易初语握紧扶手,焦急地看着车窗外变换的景色,祈求再快一点。   公交车到达云城警局时,已经是十点十七分了。   易初语一路小跑进去,顺着走廊跑进警局,在肖楚言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可是无人回应。   有一位路过的小警员看到易初语,问:“嫂子,你找队长吗?”   易初语的头发微微凌乱,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点着头,“他在哪呀?”   小警员指着走廊的出口,说:“顺着这里出去,然后再往右拐,再直走十多米就能看见篮球场,队长他们在那里打篮球。”   “好的,谢谢。”易初语说完,一路疾步走向篮球场。   本来都说了要来看他打球,竟然还迟到了。   易初语暗自责怪自己。   右拐后,远远能看见篮球场,有好几个男人在打球。   旁边的还有一个牌子,裁判站在旁边,嘴上还咬着口哨,不时低头看时间。   球赛有点激烈,男人们奋力拼搏着,谁也不让谁,将目光瞄准在篮球上。   攻守的两个队伍都很强势。   肖楚言运着球,轻巧地避开前来抢球的人,一个回旋转身,站在三分线外,跳起,手中的球一扔。   哐当一声,篮球入框。   篮球在地上弹跳着,往易初语的方向滚来。   最终落于易初语的脚边。   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眼熟。   易初语弯下腰捡起停在她脚边的篮球。   那边一个男人对着易初语吹了吹口哨,喊道:“美女,麻烦把球扔过来。”   语气有些不正经,吊儿郎当的。   何谦摸一把额头的汗珠,猛地拍一把那个男人,狠狠教育:“什么美女,你个不懂事的,那是嫂子!”   这个男人是新来的警员,没见过易初语,也不知道易初语是肖楚言的女朋友,说话没大没小。   在听到何谦的提醒后,忙不迭地道歉:“嫂子,抱歉哈,多有得罪。”   易初语朝着他一笑,“没事。”   说完,将手上的球朝着肖楚言扔过去。   篮球在水泥地板上弹跳两下,后来缓慢地滚到肖楚言的脚边。   肖楚言用脚尖勾起篮球,往上一抛,落于自己的手中。   裁判拿过篮球,重新给他们发球。   易初语就站在旁边,看着激烈的球赛。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大学的时候,她不怎么爱参加活动,文学系里很少男生,篮球赛根本举办不起来。   况且她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更多时候都在宿舍里看书,复习,写小说。   肖楚言的球技似乎和从前没有区别,一如既往的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比分越拉越大。   十一点,裁判吹响了口哨。   最后是肖楚言他们这组胜了。   阳光底下,他的脸上点点汗珠往下流,滑到他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易初语拿出纸巾,抽出一张纸,递给肖楚言。   指着他的额头,说:“擦擦。”   肖楚言接过她的纸巾,拭去额角的汗珠。   何谦和几个男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嘻嘻哈哈,调侃道:“队长和嫂子真是恩爱,打个球都要来看。”   其余几个人附和着。   惹得易初语的脸火辣辣。   肖楚言带着易初语来到他的办公室,倒了一杯水给易初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办公室的门关着,隐隐能听到外面走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易初语喝一口水,看着对面汗流浃背的男人,白色的T恤都湿透了,隐隐约约能看见腹部的线条。   说道:“你不换一身衣服吗?”   队长这么爱干净,穿着汗湿透的衣服,会不自在吧。   肖楚言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嗯一声,放下手中的水杯,拉开旁边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袋子,看起来是装了衣服。   他没在意,抽出衣服,直接当着易初语的面脱掉湿透的衣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易初语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可想到自己和他已经做过这么亲密的事情,看个裸上半身而已,为什么要害羞。   于是,没别开眼,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换衣服。   他身后是一扇窗,是那种看不见的材质,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也看不见外面。   折射进来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镶了一层金边。   换好衣服后,肖楚言拿出手机看时间。   易初语好奇地探着脑袋,“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还想着今天中午请肖楚言出去吃一顿丰盛的午餐,因为今天她拿到了稿费,得好好犒劳。   如果肖楚言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的话,她可以等一等,等他忙完了再去吃饭也不迟,反正她的时间多得是,不着急。   易初语:“我请你吃饭,今天结稿费了。”   肖楚言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没吭声,牵着她往外走。   易初语没搞懂,怎么突然就走了,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到底有没有需要忙的事。   被肖楚言拉着走。   他的手很热,带着运动后的余热。   肖楚言让易初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坐上驾驶位,驱车出了警局。   如果要吃饭的话,可以在周边的餐厅吃饭,不用开车啊。   易初语提醒:“不用开车也行,就在附近吃。”   肖楚言握着方向盘打转,眉宇间都是专注,淡淡地开口:“民政局不在附近。”   大脑没接上,易初语啊一声,呆呆愣愣的。   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易初语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肖楚言耐心地重复一遍:“民政局不在附近。”   完全跳出了易初语的掌控,种种疑惑开始冒出头。   她迟缓地问道:“我们去民政局干嘛?”   “不是说愿意跟我吗?”   易初语嘶一声,“我愿意,可是,这个领证,需要户口本。”   说到后面,易初语的声音渐渐转小,联想起了上次肖楚言去栖州找她,该不会就是在那次拿到了户口本?   可她爸妈竟然也没跟她说一声?!   没有一点点防备。   肖楚言给她解释:“上次去你家,我跟你爸妈说过了,他们同意了,户口本也给了我。”   易初语没想到,肖楚言的动作这么快,求婚才过去没多久,现在就扯证了。   想想,这好像很符合他的作风,快准狠拿下目标。   两人站在民政局的前面。   肖楚言牵起易初语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戒指已经在订做了,晚点补给你。虽然急了点,但我还是想今天把你这座金山娶回家。”   易初语愣眨了下眼睛,忽地想起,今天是2019年5月20日。   这大概是队长能想到的浪漫了吧。   易初语缓缓地开口,“不急,其实,我也想嫁了。”   嫁给你。   肖楚言勾起唇畔,浓密的眉毛下是晶莹的眼睛,亮着欣喜的光泽。   你是我如梦初醒也不愿意放弃的执念。   感谢上天的怜爱,让我破碎的灵魂,得以拥有一个你。   —正文完。 第56章 持续心动   住在肖楚言家里的这段时间, 蒋怡都没有机会和肖楚言单独聊聊。   她特意支走了易初语,剩下肖楚言和她坐在客厅里,两个人面对面, 一时无言。   肖楚言不知道蒋怡想要对他说什么, 只觉得肯定是不想让易初语知道的事。   她给蒋怡端了一杯温水。   蒋怡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   听到这句话,肖楚言并不意外, 当时杨萍来学校,在办公室里这么闹,又是强迫易初语给她爸妈打电话。   如果蒋怡不认识他才不对劲。   他们在面对易初语时, 都自然而然地避开了过去的那段事, 既然她已经失忆了,就不要再翻出来, 让易初语无端心堵。   这是他们不需要言说就达成了一致。   肖楚言嗯一声, 接着是道歉, 为他母亲的事情, , 也为自己的不懂事。   没有替易初语分担, 反而徒增了她的痛苦。   蒋怡举起手,巴掌对着他, “这件事, 你没有错。意外,我们都预料不到。”   她的神色变得凝重,接下来要讲的内容似乎很严肃。   “其实, 我和他爸爸,都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我们对你这个人没有任何的意见。”   顿了片刻,继续说:“你可能不了解她那段时间的事, 过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肖楚言了然,他知道孟园离世对易初语的打击很大,对她的伤害很大,但他是真的不想放弃她。   “阿姨,我知道。”   蒋怡苦笑着摇头,“我问你几个问题。”   “阿姨,您请说。”   蒋怡换了个坐姿,俨然一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模样。   眉眼低垂,露出一丝苦笑,“你知道初语有个弟弟吗?”   说到这个,肖楚言猛然一愣,联想起易初语从前的言行举止,后背微微发凉,有种可怕的猜测慢慢腾升。   高中时期,易初语偶尔会谈起自己的弟弟,可如今他们在一起,易初语似乎一句都未提有关她弟弟的事情。   蒋怡:“因为你当时不愿意和她分手,她去找你,初阳就出了意外,被入室盗窃的盗贼......”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哽咽着。   肖楚言心头一惊,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抓住,呼吸逐渐变得不舒畅。   缓了片刻,蒋怡才继续说:“对于孟园和初阳,初语心怀愧疚,她那段时间活得根本不像个人。”   肖楚言抵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头,下颔紧紧绷着,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明显,眼睛盯着茶几上的一角,全身僵直。   一想到易初语,他便有些喘不过气。   蒋怡一想到那个时候,心痛得无以复加,痛失了儿子,女儿又变得毫无生机。   哪个家长能接受这种现实。   “之所以,她会将与你在一起的日子一并遗忘,是因为她心底觉得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她才没有注意到孟园的抑郁症,更是因为你,才会留初阳一个人在家。”   肖楚言的瞳孔微震,握拳的骨节泛白,一时间无言。   蒋怡讲了很多,最后,她没有强硬要求肖楚言和易初语分开。   他们再度相遇,那就相信这是命中注定。   只是她希望肖楚言能好好对易初语。   *   送走蒋怡和易国风后,肖楚言开始着手去了解当初易初阳的那件案子。   他当时在梨市的时候,职位还不是特别高,等他上升到较高的职位时,开始申请调来云城。   没有过多地去关注当时梨市没有解决的案件。   当时的案子没有解决,没有将凶手逮捕归案,那他身为刑警队的队长,就有这个义务追查到底。   肖楚言开始去了解这桩案子。   只是和蒋怡聊过的那个夜晚,他久久不能入睡。   靠坐在床上,肖楚言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摸出手机看时间。   凌晨三点。   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出房间,生怕吵到易初语,放缓手脚。   在路过易初语的房间时,肖楚言停留了一会。   好像隔着一扇门也能看见里面的易初语。   肖楚言走到电视柜前,拿出了他已经很久没抽的烟,走到阳台,关紧落地窗。   面向流动的大江。   对面高楼林立的楼宇几乎都是暗的,只有几栋亮着淡淡的光。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繁星遍布。   肖楚言抖出一根烟,点上。   咬着烟吸一口,吐出云雾,迷蒙了双眼。   只抽了半截烟,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肖楚言转过身,就看见了易初语站在他的身后。   手上的烟雾随着晚风吹进去,如数扑在她的脸上。   想到她不喜欢烟味,肖楚言马上灭了烟,进去厨房帮她热水。   易初语跟在身后,追问他。   肖楚言心中一动,百感交集,转身拉住她,揽她入怀。   声音低哑到好像没有出声。   “是我不好。” 第57章 持续心动   易初语第一次注意到肖楚言是在高一开学的新生典礼上。   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全程脱稿。   一般来说,这种脱稿的学霸们,不是心中有稿就是满腹文章, 各种人生大道理信手拈来。   偏偏, 肖楚言这两种都不是,他言简意赅,呼吁大家好好学习, 之后就没之后了。   那个时候的易初语没想到他们会在高二学期分班后成为同班同学。   梨市一中有走读生,也有住宿生。   为了避免回家的路上耗费过多的时间,易初语选择了住宿。   高一, 易初语和孟园在同一个班级里。   她们由于共同的兴趣爱好结识, 成为了班里的姐妹花,两人都长得好看, 看起来都是那种乖巧温婉类型的女孩子。   只不过, 孟园比起易初语来说, 漂亮一些, 文静很多, 除了易初语, 她再没别的朋友。   高一一年,她们的感情坚如磐石, 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孟园是梨市一中的艺术生, 周一至周五,上完课,她就要去舞蹈室训练, 平时的周末,大家都在休息放假,她还要去舞蹈班继续跳舞。   在易初语的印象中, 孟园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偶尔还会因为要拍摄平面广告翘课。   易初语借给她的小说,孟园几乎都是像挤牙膏一样挤出时间来看。   慢慢地,到了高二。   易初语不喜欢政治,喜欢化学,为了能在高考中考取一个比较理想的成绩,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理科。   相较孟园来说,她常年训练,文化课程偏差,理科学起来很吃力,后来听从父母的建议选择文科。   两人因此分开,可她们会在课间休息时间和其他的好朋友一样,相约在教学楼的花圃下聊天嬉笑。   饭点一起去食堂吃饭。   秋季的午间,阳光明媚,万物慵懒。   易初语和往常一样,跟身边的孟园一起聊着天往食堂去。   路过篮球场时,一颗有些破旧的篮球滚到了她的脚边。   易初语停下来将篮球捡起来,看向篮球滚来的方向。   三三两两的男生站在那边的篮筐下,和煦的光照耀在他们身上,带着青春的光。   站在前头的男生,是和她一个班的学霸,肖楚言。   他闲散地站着,远远地看着,像是打球猛了,有些累。   一眼就认出易初语,他喊:“同学,麻烦把球扔过来,谢谢。”   易初语抱着球用力地一甩,将手上的球抛出去。   篮球在地上弹跳两下,像是后劲不足,最后缓慢地滚过去。   肖楚言将额前的刘海撸上去,伸出脚定住滚来的篮球,笑道:“力气有点小啊。”   说着,脚背一勾,篮球向上一抛,跳进他的手中。   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结束,班级的整体成绩不理想,班主任要求全班的位置打乱重新安排。   缘分的降临。   基本没讲过几句话的两个人成为了前后桌。   易初语还是和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没有因为帅学霸坐在自己的后面而沾沾自喜。   却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关注他。   肖楚言不怎么喜欢女生,准确来说,是不喜欢那些追着他跑的女生。   校园里总有几个这样的人,即使表现出“女人勿近”的模样,也还是有很多女生向往追逐。   不过他的女人缘全都被自己给斩杀了。   易初语听说,肖楚言的家教比较严,父亲是梨市警局的刑警,对他要求严苛。   也难怪肖楚言自律自强,站姿都比别人挺直,为人刚直果断。   虽然他无心关注校园里的各大美女,却总有一些美丽自信的女学霸自认为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名次仅次于肖楚言的一位自信大方的女生向他告白,却被残忍拒绝。   理由竟然是:我怕你耽误我学习。   很笼统的说辞,女学霸当场就反驳了,“我的成绩也很好,我们在一起肯定会更加优秀。”   谁也没料到,肖楚言的回答:“那更不行了,万一你超过我怎么办?”   女学霸:“......”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向这位高冷学霸表露出恋慕之意。   肖楚言和易初语关系的变化,发生在那一天。   至少,在易初语的心里,是那一天。   三月份的天气阴晴不定,时而阴,时而雨。   他们在实验楼里上物理实验课。   窗外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下课,雨水还没停。   易初语没听懂刚刚老师所说的思路,于是留下来询问。   滞留了几分钟,走下实验楼,就看见没伞的肖楚言站在柱子旁边,卷着手上的物理实验册,一下一下地拍打自己的手心。   易初语冲着他举起手上的雨伞,“我带了伞。”   肖楚言没客气,蹭她的伞回到了教室。   渐渐,他们两个人的交集多了起来。   易初语偶尔有不懂的问题会转身去问肖楚言。   为了感谢他,会给他送几颗大白兔奶糖,也会在体育课后,买好一瓶矿泉水放在他的课桌上。   她第一次将买好的水放在肖楚言的课桌上。   肖楚言回来后,看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转着手上的矿泉水,冲着班级里喊,“谁的水落在我这里了,看起来还是未开封的。”   易初语忙转过身,敲敲他的桌面。   肖楚言将水瓶往空中一抛,接住,牢牢地握紧,递给易初语。   易初语面露羞赧,朝周边望了望,小声地说道:“我给你买的。”   话音刚落,她倏地转回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书本,生怕让大家误会她对肖楚言有意思,更怕肖楚言直截了当的拒绝。   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下。   眼睛黏在书上,心思却不在书本上,易初语听着身后的动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后来,他们的联系热络起来。   偶尔易初语在晚自习做完全部作业,鬼鬼祟祟地从书包里拿出言情小说来看。   梨市一中的校规很严,严禁携带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尤其是手机和乱七八糟的小说,名著除外。   明面上是这样规定,可私底下,很多人都会偷偷摸摸地带过来。   易初语也不例外。   女孩子嘛,十个人之中总有那么四五个是没有办法拒绝言情小说的诱惑。   正当易初语看得津津有味,感情戏的高.潮。   耳旁吹来带着丝丝缕缕热气的话:“同学,老师来了。”   吓得易初语一个哆嗦,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小说塞进抽屉里,假正经地拿起桌上的书,掩饰自己刚刚偷看小说的事实。   端坐了两秒钟,易初语开始察觉不对劲,周边过分安静,也没有人影。   抬起头四处张望。   班里都是埋头学习的同学,哪里有什么老师。   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易初语气恼地转过身去,看着咧着嘴笑得前俯后仰的肖楚言,瞪着他。   肖楚言前倾着身子,一手撑在书桌上,笑得像个无赖,压低声线:“读书就要有读书的样儿,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   他话中带笑,听起来极其的不正经,虽然是在教育易初语,却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   易初语拿他没办法,只能撑着眼干瞪他。   高三上学期临近期末,易初语发现平时精力充沛的肖楚言心情好像不大好。   她摸出口袋里所剩无几的奶糖,悄无声息地放在肖楚言的抽屉里,还特意去图书馆里找到为数不多的几本故事会。   易初语将里面的冷笑话或者是段子都看了一遍,在课间的时候讲给肖楚言听。   只求博得他一笑。   一开始,肖楚言只是冷着一张脸勾起唇角,扯出难看的笑容。   后来,慢慢地被易初语逗笑。   高三上学期结束,易初语和肖楚言的关系突飞猛进。   相反的,孟园由于要准备艺考,在校的时间越来越少,逐渐和易初语疏远。   高三下学期开学,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大家有了要埋头苦读奋发向上的干劲。   开学第一天,易初语看见了肖楚言的校服上那抹显眼的痕迹,是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他们班级在食堂包饺子,她一个不留神,拿着酱油和醋撞到他,手上的东西打翻,弄脏了他的校服。   她本想帮肖楚言拿回去家里洗干净,被他拒绝了。   现在一看到这团浅浅的污渍,易初语心生愧疚:“你的校服……”   肖楚言一听,放下手中的笔,岔开腿坐着,像个审判大爷,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易初语站在,比他高出一截,处于高位,却微小,“要不我赔你一件?”   据她所知,肖楚言似乎有轻微洁癖。   他的脚尖轻点地,漫不经心地答道:“赔校服就算了,要不这样吧。”   他朝着易初语勾勾手指,一副我很好商量的余地。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易初语顺从地低下身子。   只听见他在耳边讲到:“赔我个女朋友吧。”   易初语嚯地挺直腰背,被他的话震慑住,愣是没回过神,宕机的脑子弹出他刚刚说过的每一个字。   误以为他是开玩笑,干笑着。   谁知肖楚言似乎是认真的,跟她打着商量:“怎样,考虑一下。”   易初语扔下一句“神经”,坐在座位上收拾,动作幅度有点大,暴露了她心绪不宁的状态。   之后,他没再提过这件事,不过看易初语的眼神却不像往日,带了些别人都不懂的情愫。   肖楚言买了新的校服,但依然穿着那件有污渍的旧校服。   班级的同学都不明白,明明有新衣不穿,还总是穿着脏兮兮的旧裳,甚至有点四处张扬的架势。   体育课上,男生们分组对打篮球。   两场下来,肖楚言大汗淋漓,弓着腰双手插在膝盖上,喘吁吁。   他干脆利落地脱下校服,朝着易初语的方向走去,还有三米的距离,喊一嗓子:“易初语。”   蹲坐在树荫底下和同学聊天的易初语顺着他的声音寻去,不明所以地看他:“什么事?”   肖楚言将手上的校服卷成块状,妥妥一抛:“接着。”   没反应过来的她接了个满怀。   做完这些,肖楚言挑着两边的浓眉,“帮忙拿一下,谢啦。”   身边的同学纷纷调侃,易初语羞得想钻进地洞。   易初语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他在一起了。   高三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游过去的都是勇者,人人都争做勇士,竭尽全力地渡河,朝着梦想的彼岸奔去。   肖楚言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除了高考成绩要优异之外,还需要强壮的体魄。   体能测试也是不容忽视的一项。   只要有时间,肖楚言就会在塑胶跑道上跑步。   身为他的女朋友,易初语时常陪他在运动场上训练。   “时间到。”易初语看着手上的表喊道。   距离终点还有一步之遥,肖楚言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   易初语转着表,笑吟吟:“你还差0.5秒就比上一次进步了,可得多多加油哦。”   肖楚言缓了一会儿,坐在地上,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狡黠的笑。   带着十八岁少年的活力与圆滑。   “没奖励,进步确实有点难。”   他惋惜地说着。   易初语顺着他的话,问:“要什么奖励?”   等的就是这句话,肖楚言半眯着眼眸,“不如我进步一次你就亲我一下。”   在老师同学们面前的三好学生肖楚言,竟然会提出这种无厘头的要求,易初语大跌眼镜,坚决反对。   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肖楚言的劲大,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牢牢固定在原位。   易初语羞赧:“肖楚言,你放开。”   他适意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好声好气,极具耐心:“你现在还未成年,我允许你先欠着。”   易初语好哭又好笑,谁能想到表面一派正经的大学霸也会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论手段,易初语哪里玩得过肖楚言,半推半就,可不就定下了这个规定。   他进步一次,易初语就欠他一吻。   接下来的训练,短短两个月内,易初语已经“负债累累”了。   感受颇深,自己根本不是肖楚言的对手。   挂在前方墙壁上的倒计时越来越少,从一百天到五十天,大家已经开始疲惫了。   有人忍不住想要提前解脱,偷偷放松,私底下玩起手机,看课外书。   一个班级里总有几个管不住自己手脚的人。   易初语也属于这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刷不完的数学题,看不完的辅导书,背不完的好词好句。   易初语也想要偶尔偷个懒,从抽屉里摸出言情小说看。   还没看两页,上课铃声响起,前桌赵玉纯转过来:“初语,快上体育课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易初语抬起头看前面的黑板,果然是体育课,难怪课室空荡荡的,就几个女生在。   她将小说胡乱塞一通,匆匆忙忙和赵玉纯一起去上体育课。   高三的体育课比较轻松,前十五分钟体育科代表带着全班同学做准备运动,再跑两圈,便可自由活动。   跑完步,队伍一哄而散,大部分男生纷纷去篮球场打篮球,肖楚言也不例外。   体质越来越好的他现在可以一挑二,好几个男生都想和他分到一组。   几场下来,差距已经被拉开。   中场休息,肖楚言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半。   其他人喝水时都毫不在意,任由来不及咽下的水溢出嘴角,沿着下巴滑落。   而肖楚言即使猴急,也没有让水流出嘴角。   喝完,他将矿泉水塞给易初语,继续下半场。   体育课结束,肖楚言和易初语漫步回教室,其他人识趣地避开,没有打扰他们。   他一把撸起沾上汗珠的刘海,进了厕所洗把脸。   出来时,笑得张狂得意:“怎么样?我的球技越来越厉害了吧?”   现在易初语听到他说厉害这两个字就会产生条件反射,心思一顿瞎飞,联想到每次他体能进步一点,她就欠一个吻。   如今“债台高筑”,难免会想到那方面。   易初语抱着他的水,满脸抵制:“不行,这个不能加。”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肖楚言顿了一下,缓过劲来,而后哈哈笑,“没说要加。”   他宠溺地笑着,伸出手轻轻地弹易初语的脑门,“你怕是要还一辈子才能还完咯。”   易初语面红耳热,他口中的一辈子,她竟然有点期待。   忽地,肖楚言凑过来,和她的脸距离很近,坏坏地笑着:“所以,你快点成年吧。”   易初语掐了他还微微濡湿的脸,害羞地跑进课室。   下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心广体胖的班主任黑着一张脸进来,手上拿着两样东西,一本物理书,一本看起来很少女心的书。   易初语站在位置上,瞄到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妙,低头翻找抽屉。   凌乱的抽屉里已经没了那本课间她看的小说。   她不是班级里的学霸,只是挣扎在中游的学普,没有老师的宠爱,犯了错,肯定得挨班主任的一顿骂。   上课铃声响起,易初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果不其然,等班级里人齐了,班主任怒不可遏,举着手上的小说,问:“这是谁的?现在高三,还有多少天就要高考了?还带这种没营养的书来?!”   那大嗓门吓易初语一跳,拿笔的手一哆嗦,半趴在书桌上,堆在书桌上的几本辅导书遮挡住她的脸。   班主任见没人认领,气更甚,猛地一拍讲台,横眉怒目:“怎么,敢做不敢认?”   猝不及防地拿着小说指向易初语这个方向,“就是在那边过道捡到的,易初语,是不是你的书?!”   被点名的易初语咬咬下嘴唇,她的物理成绩差,班主任对她无感,该罚罚,该骂骂。   易初语垂着头,老老实实准备站起来挨批。   前面的同学们都瞪大眼睛,小小地惊呼一声。   像是看到什么奇闻逸事,满眼震惊,有几个女生还捂着嘴巴。   易初语还没来得及细想大家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就听到身后一道冷硬坦荡的声音。   “老师,是我的。”   话音刚落,易初语身形一顿,甚至忘了自己要干嘛,只是迟缓地转过身去。   肖楚言慵懒地站着,夏季校服最上面的那颗纽扣解开,露出半截古铜色的锁骨,刘海因刚刚洗脸弄湿还未全干,被他全部捋起。   他肆意无畏,根本不怕班主任的苛责。   课室里一阵小小的起哄,被班主任制止。   班主任拿着手上的书,不经意间扫过易初语,狐疑地盯着肖楚言看,仍然是冷言冷语,只是没了刚刚的满腔怒火。   “真是你的?”   肖楚言答:“是我的。”   “你一个大男人看这种书?”班主任有些不相信。   自己班里最受宠的学霸会看言情小说?这是班主任,甚至全班同学都不相信的事。   可同学们多精明,一下就了然于心,只有蒙在鼓里的班主任才半信半疑。   从未被老师责罚过的肖楚言继续说:“特殊爱好。”   全班再度一哄而笑,有两个跟肖楚言很要好的男生说道:“是挺特殊的,哈哈哈。”   班主任吼一嗓子,虽然他很喜欢肖楚言,但总不能不责罚,否则,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其他学生效仿,形成不良影响。   他意思性地说道:“你回去给我写检讨,八百字,明天交上来!”   “行。”   “坐下,我们继续上课。”   易初语唏嘘不已,要是她说出事实,她才是那本小说的主人,肯定不止写检讨,果然老师对学霸都是偏心的。   肖楚言没坐下,指着放在讲台上的言情小说,问:“老师,书能还给我吗?”   班主任:“……”   肖楚言坐下后,易初语偷偷地回头看他一眼。   他没有羞恼,反而笑起来,笑容掺夹着窗外投射进来的灿烂阳光。   那是十八岁的他。   易初语觉得,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笑容。 第58章 持续心动   肖楚言刚注意到易初语是在她成为他的前桌之后。   他发现这个女生和另外一个文科班的女生关系很要好, 两个都是漂漂亮亮的女生,尤其是易初语的好朋友,很文静又温婉。   男生宿舍夜谈, 免不了聊班里的女生。   肖楚言不喜欢聊美女之类的话题, 比起这些,他觉得函数问题和几何问题混杂在一起更有意思。   他的宿舍有个成绩垫底的老色鬼,背后对着女生的身材指指点点, 哪个女生身材最好,腿最细,都逃不开他的眼。   这夜, 老色鬼又开始聊起这个话题。   肖楚言听着烦躁, 打扰到他休息了。   因为熄了灯,宿舍里一片漆黑, 能看到人影, 但是看不清对床脸上的神色。   老色鬼滔滔不绝:“咱班易初语长得好看, 身材也不错, 感觉有点料, 不过就是腿不如她的好姐妹长, 有点可惜了。”   肖楚言忍无可忍,掀开被子, 吼道:“你他妈有完没完, 说够了没?”   正巧,巡楼的宿管老师走过他们的宿舍,听到声音, 马上推开门,骂到:“大半夜,你们宿舍怎么回事?不睡觉要成仙吗?”   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宿舍被宿管老师罚打扫一个星期的宿舍楼梯。   宿舍里的人都将这个罪名按在肖楚言的身上。   可肖楚言丝毫不在乎。   自此,宿舍再有夜谈会也不会再聊那些龌龊的话题。   那次之后,肖楚言随意瞥到易初语时,悄悄打量了她一下。   易初语确实不高,在班级里只能算中等身高,甚至要偏矮一点,那又如何,反正他觉得娇娇小小的女生才可爱。   后来,他们逐渐熟悉起来。   他发现这个女生特别爱吃奶糖,尤其是大白兔奶糖,口袋里常年放着几颗。   有次体育课,他打完球,全身肌肉酸爽酣畅,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易初语听见,转过身递给他一颗糖,嫣然一笑:“给你补充能量。”   肖楚言心中一动,接过她的糖,剥开糖纸,含在嘴里,整个口腔变得奶味十足,甜甜腻腻。   高二上学期,易初语和她的好姐妹孟园总是形影不离,中午吃饭晚上吃饭都粘在一起。   肖楚言偶尔路过她们俩时,总是能听到易初语鼓励孟园,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那时,他就在想,易初语是多开朗多朝气的女孩子。   只不过,后来孟园因为要去训练,总是很忙,常年不在学校。   易初语开始落单,更多心思放在学业上。   随着他们的接触得越来越多,肖楚言觉得这个女生还挺有意思的。   肖楚言的父亲是刑警,母亲是全职太太。因为父亲职业的缘故,他家的家教很严。   受父亲的影响,肖楚言也立下了成为一名刑警的大志,只要父亲一有空,他就会主动要求父亲训练他的思维和体能。   可在某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肖楚言的父亲壮烈牺牲。   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坛骨灰。   以父亲为信仰的肖楚言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他当场就崩溃了。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还在念高三,不能放任自己堕落,咬咬牙坚持下去。   杨萍怕他不能依照父亲的心愿成为一名刑警,肖楚言一从学校回来,她就不停地念叨。   那段时间,肖楚言觉得他妈似乎有些病态了,短时间不能接受父亲的离世。   肖楚言也就没放在心上,压抑自己的情绪,逼着自己持续不断地刷题。   心思放不在学习上,周末回到家里还要听杨萍的叨扰,肖楚言过得很痛苦。   手抓着笔,完全看不进题目,经常做噩梦。   在期末考前的月考上,肖楚言的成绩一落千丈,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教育。   所有的苦楚一同缠着他,父亲的突然离世,母亲施加的压力,成绩的下滑,积压的负面情绪终于决堤。   在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后,肖楚言没有直接回教室,躲在校园的角落里,蹲在一棵树下哭了。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哭,丢了自己,头一次觉得人生怎么如此艰难。   也许是他的生活从来顺风顺水,唯一的依靠垮了,他就崩溃了。   肆意张扬的少年,被磨平了锋芒,剩下悲痛自己扛。   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怯懦,可他也会迷茫,也会失去坚定的信念。   隐忍了这么多天,肖楚言在这静谧的校园里发泄情绪。   警觉的他听到旁边的石子路传来脚步声,强迫自己收声。   那个女孩似乎也发现了他。   她停下脚步,在寒冷的风中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刚从校医室出来,手上提着一袋子的药,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肖楚言背靠着树,尽量将自己隐匿起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轻悄悄地走近,柔柔地说道:“同学,我这里有纸巾,放在这个石凳上。”   肖楚言听出来了,是易初语的声音。   易初语看他没出声,放下那包纸巾转身就离开了,走出两步,又顿住。   周围很安静,三栋教学楼亮着灯光,所有的学生都在里面学习,远离教学楼的这边,静得只听见风声。   易初语没有回头,小小声地提醒:“外面冷,你记得早点回去。”   说完,她头也没回地走开,留下他一个人静静。   肖楚言蹲在原地很久,后来才走出笼罩着他的阴影,走到路灯下,拿起她留下来的纸巾。   有时候,你不起眼的一个举动,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却意义非凡。   肖楚言恢复平时的模样,将那些不良情绪摒除,像从前一样坚定地往前走。   心态调整好,肖楚言的成绩又回到从前,牢牢占据着年级前三名的地位,杨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行为,逐渐收敛了不少。   生活回到正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不同的是肖楚言开始关注易初语。   她的喜怒哀乐,兴趣爱好,他全都一清二楚,甚至有很多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肖楚言都了然于心。   打翻的那碗酱醋,是悄悄逾矩的前奏。   校服弄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他的舍友们对于他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表示震惊。   刚开始肖楚言在想,他的洁癖也没那么严重,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易初语,他才不介怀。   易初语提早了一年上学,年纪比班里的同学都要小,他本想等着高考结束后才追她。   只是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传闻,隔壁班有个长得不错可成绩不如他的小屁孩表露出要追求易初语的意思。   他可慌了,生怕别人捷足先登。高三下学期,趁着那还没揭页的醋事件,将自己的心事暴露得彻底。   一切水到渠成。   两人相互扶持,共同进步,肖楚言教易初语做题,易初语陪肖楚言进行体能训练。   春季,时而阴雨绵绵,时而晴空万里。   班级之间举办篮球赛,肖楚言他们班和隔壁班进行pk。   在体育馆进行比赛,因为两个班级的实力相当,分数不相上下。   馆内的人不知道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直到比赛结束,一群人被困在体育馆,不得离去。   易初语是化学课代表,他们班进行篮球赛的时候,化学老师让她去办公室登分。   登完分回到班级里,寥寥几人在埋头看书,大部分人的书包和桌上的书本都没有收拾,应该是被困在体育馆回不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肖楚言整洁的书桌上,二话没说,拿起雨伞往外走。   暴雨来得太激烈,豆大的雨滴滴落在水泥地上,草坪里,浇灌着万物。   比赛惊险,最后险胜,肖楚言和队友击掌庆祝。   只是这突然的雨水浇灭了他们胜利的喜悦,站在体育馆门口,看着雨雾蒙蒙的世界。   风吹树摇,原本热闹的校园此刻空无一人。   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朦胧的画面中,肖楚言抱着篮球的手一顿。   眼睛牢牢地锁定在那个人身上。   她不管周遭的环境,破开阻碍她前行的雨水,为他而来。   直至易初语站在他的面前,肖楚言才回过神,看着她的嫣然笑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永远守护这个女孩。   他,肖楚言从不食言,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   水珠浸湿她的校服,落下点点的印迹,可她丝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地朝他笑。   “恭喜你呀,化学考试又满分。”易初语说完,又问:“怎么样,赢了吗?”   肖楚言替她抹去刘海上的水珠,说:“赢了。”   “恭喜呀,双喜临门。”易初语鼓着掌,“不过有点可惜,没能给你加油。”   她的声音很甜,周围都是人群,嘈杂的聊天声一声比一声高,他却只听到了眼前的女孩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2011年,智能手机还不是很普及,不是全班的人都有智能手机。   在写完作业的午后课间,易初语时常拿着MP3偷偷听歌。   梨市一中有规定,允许高三学生午休时间不回宿舍休息,留在教学楼自习。   易初语不是天赋型选手,只能靠后天努力,勤能补拙,每天午休时间就留在教室内自习。   做完一套物理试卷的大题,易初语脱力地趴在桌子上,脑细胞全死光了,脑浆也是糊的。   周遭安静如斯,易初语戴着耳机听歌。   是她最喜欢的歌,一首听了好像就恋爱的歌曲。   肖楚言从厕所回来,只见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易初语一个人,她双手趴在书桌上,巴掌大的小脸被堆成小山丘的书挡住,只露出个头顶。   微风吹得她的发丝扬起。   肖楚言没客气,直接坐在易初语同桌的位置上,侧向易初语这边,岔开腿坐着,一手撑着脑袋。   “听什么歌呢?”   易初语余光中瞥见熟悉的身影,从小臂中抬起头,摘下右边的耳机,说:“你要听吗?这首歌很好听,听了好像恋爱了一样。”   肖楚言像是觉得她的话很好笑,微微一滞表情,挑着一侧的眉毛,黑黝黝的眼珠子映着戏谑的意味。   “难道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有个男朋友的原因吗?”   易初语撅撅嘴,没接他的话,甩甩手上的耳机,“要听吗?”   他坐在易初语的右手边,撑着侧脸的手伸过去,由于被阻隔的视线,看不到易初语的左耳。   凭借感觉摸上了她的左耳,小小软软的耳垂,顺着向上,捻住耳机,取下来。   没猜透肖楚言的想法,易初语呆滞地举着右耳的耳机,目视前方,眨了眨眼睛。   眼前是他强劲有力的手臂,小臂线条流畅,青筋隐隐浮现。   被他触过的耳垂泛着热,自带丝丝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直到看到肖楚言手上的耳机时,易初语才缓过来。   因为肖楚言坐在她右手边的位置,如果给他戴右边的耳机,这样的话,耳机线明显不够长。   也不怪他伸出手自己取左边的耳机。   只是脸上还微微发烫。   肖楚言镇定自若地将左边的耳机戴上。   正好这首歌听到高潮部分。   肖楚言自顾自地点评:“还行,不过,恋爱的感觉,还差了点。”   易初语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看他,顺着他的话:“差了什么。”   他转着手上的笔,漫不经心地答道:“自然是接吻。”   易初语瞪着大眼,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有些适应不过来,肖楚言竟然脸色如常地讲这种羞羞的事,还说得头头是道。   易初语瞪他一眼,埋头学习,不打算接他的茬,否则,他又要将她欠他68个吻的事情拿出来大做文章。   肖楚言不正经地坐着,看到易初语认认真真地刷题,也不打算骚扰她。   自己也拿出早上没做完的数学卷子,继续做。   期间,课室里偶尔有两三个同学回来课室拿东西,或者是写作业。   动作静悄悄的。   这似乎成了每一个午休时分,留在教室里自习的学生都会遵守的规则,不打扰其他刻苦学习的同学。   肖楚言做完最后一道数学题,左耳的歌曲还在播放着。   他伸了个懒腰,不小心碰掉了左耳的耳机。   肖楚言一转头,一张恬静的睡颜出现在眼前,直直地勾住他的心尖。   易初语双手趴在桌子上,因为右耳戴着耳机,脸偏向他这边。   白色的耳机线虚贴着她白净的脸蛋,一双好看的眼睛紧闭着,那又长又黑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地阖动着。   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微嘟着。   肖楚言看得眼都不眨,三魂丢了七魄,都被这个女孩勾去了。   耳边响起一道坏坏的声音。   肖楚言立马偏头看向窗外的明媚阳光,嘱咐自己不要再盯着人家女孩子的嘴唇看,整个流氓一样。   半晌,他又将视线移回来。   想着,这都是自己的女朋友了,多看两眼怎么了,根本不是流氓行为。   他行使自己的权利,还不准了?   就这样,肖楚言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后,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的女友看,越看越喜欢。   教室里很安静,原本还在的三个人此时都不知道跑去哪里。   八成是拿着书去外面背书。   肖楚言凑近易初语的脸,被蛊惑了一般。   他是答应过易初语等她成年后,再亲她,只是现在美色在前,向来自制力很好的他竟然想放纵一次?   那就,提前行使自己的特权,也不为过吧。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不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   鬼迷心窍的男人,头一回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抬起头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会来。   肖楚言低下头,准确无误地擒住易初语的红唇,轻轻地相贴。   停留片刻,离开。   像是拥有了日思夜想的玩具的小孩,肖楚言咧开嘴笑。   那是独属十八岁少年才有的笑。   他对着易初语的脸,轻声说道:“易初语,你的初吻没了,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