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溺婚》作者:初醺 文案: 时栀从来没想过的结婚对象会是前男友周修谨, 男人脱下平日里穿的白大褂,西装笔挺,斯文矜贵, 时栀想到当初腻了他的温柔,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甩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周修谨回忆她的分手理由,低着嗓音笑问, “栀栀,算命的不是说我们走不到婚姻的殿堂?” 时栀:“……” 结婚之后周修谨依旧跟以前一样满腔柔情。 某日研究所的学生来家里拿资料,周修谨神情温柔,再三叮嘱,“你师母胆子小,去的时候动作轻点,别吓到她。” 学生牢牢记住,结果到教授家看到一群人在开派对, 传闻中胆小的师母玩得最嗨。 学生:“……” 周修谨一直以为老婆是娇滴滴的乖巧小白花,直到撞见她在外面蹦迪。 他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过去,朋友劝,“都有家室的人了……” 直到听到他身边的女孩又软又怂地叫了一声,“老……老公。” 两人的唇瓣几乎贴在一起,周修谨掐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敛声问,“周太太,好玩吗?” ** 回去后时栀干脆放飞自我,坦白,“我不温柔,我也不喜欢温柔的。” 男人松了松领带,“正好,我也装腻了。” “?” ** 原来老婆不是小白花,那我装什么温柔绅士 蓄谋已久的商业联姻/老公暗恋我 怂渣戏精x斯文败类/老狐狸x小野猫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栀,周修谨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联姻对象是前男友 立意:对待感情要认真,看人不能只看外貌,注重内在美。 第1章   凌晨一点的曼都十分寂静,稀稀落落的灯光连在一起,看起来彻夜难眠。   时栀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睡得并不好。她翻了个身,瓷白光滑的肌肤露在被子外面。女孩眼睫微微颤了颤,梦里身材颀长的男人从身后抱住她,“喜欢我吗?”   她当即转过身窝在他怀里,双腿夹住他劲瘦的腰肢,“喜欢!”   “哦?有多喜欢?”温热的唇贴在她耳侧。   时栀自然是发挥了渣女必备技能之花言巧语,“喜欢到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摘星星摘月亮,做什么都愿意。”   微凉的指尖缠绕在她脖颈上,眼底淬了一层冰,接着面前当真出现一片刀山火海。   时栀:……   她猛地睁开眼,胸膛上下起伏,在床上愣了三秒钟才起身,接着走到窗子前倒了一杯凉水。水流顺着喉管往下淌,时栀惊慌的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照片,正是梦里的那个男人,分手之后时栀忘记扔了,不会说话的照片温柔地对她笑,像极了窗外皎洁的明月。   三个月前,时栀渣完周修谨出国躲了几个月,没想到一回来,这人在梦里都没能放过她。   大概沾到周修谨三个字就倒霉,时栀因为这个噩梦怎么也睡不好。第二天还被夺命连环call叫醒,死党非把她拉到酒吧去,说是什么单身告别会。   孙念念抱着酒瓶,仗着背景音乐吵闹就鬼哭狼嚎,“婚姻就是坟墓,没想到我才二十多岁就要入土呜呜呜。”   上周定下来的婚事,她跟男方说过的话总共不超过十句,所有人只关心这场婚姻会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有人问过她愿意吗?没有!   身后音乐声轻缓了起来,时栀低着眼睑,五颜六色的光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个提款机不好吗,只是可惜我暂时还享受不到你这样的快乐。”   这明摆着就是幸灾乐祸……   孙念念差点拿酒瓶子抡她,关键时刻时栀轻笑了一声,“先前在拍卖会上买的那个镯子忘记送你了,就当做新婚礼物吧。”   刚刚还抓狂的某人立刻被哄好了,激动地说,“是那只带飘花的玻璃种翡翠玉镯吗?我喜欢好久了,小栀栀你对我也太好了!”   她甚至开始关心时栀,看见她眼睛底下挂着两个硕大的粉底液都挡不住的黑眼圈,都快跟熊猫媲美了,故作关切地说,“看你这黑眼圈,是不是刚回国时差没倒过来?”   “做噩梦了。”时栀慵懒地躺在沙发里,指尖轻轻握住一杯白兰地。五彩的灯光在她脸上划过,让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她穿着黑色小吊带,眼尾往上扬,平添几分妩媚之感。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娇弱姿态,“我需要一个帅哥来抚平我的创伤,不,至少要两个。”   孙念念:“……”   时栀自信地抬起手,将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余光一瞥,笑容逐渐消失,“这玩意怎么是黑的?”   “你忘了?自从遇见周教授之后你就从良了。”   她往后躺了躺,顿时没了撩人的心情。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凑在一起,孙念念怂恿她去玩玩,都被时栀拒绝了。直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出口处,她用一双狭长的眸子打量猎物,从对方名贵的腕表到锃亮的皮鞋,每个细节都用视线临摹一遍。   时栀确认这是个不可错过的极品,晃了晃酒杯,下巴远远地朝那个男人扬了扬,“感兴趣吗?”   孙念念知道时栀的眼光,刚想回头说一句我可以,结果发现是熟人,“这不是周家二少吗,年纪轻轻就坐稳了科瑞集团总裁的位置,手段了得。不过听说私生活十分混乱,女人换得比衣服还勤快。”   她挑了挑眉,眼底的兴趣更浓。   孙念念见着好姐妹踩着恨天高走过去。她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让人流连忘返,再往上看是一截纤细白嫩的腰肢,盈盈可握。暧昧的灯光下,乌黑的长发时不时被掀开,背后性感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旁边几个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酒吧微暗吵闹的环境给时栀增添了一丝神秘感,她端着酒杯坐在男人身旁,还没过多久就拿着自己的胜利品回来了。   孙念念问,“拿到联系方式了?”   “嗯,给你。”时栀纤长的手指夹着对方的私人名片,“正好安慰一下已婚妇女。”   “时!栀!”   “嗯?”她懒懒地抬起脸,眼尾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孙念念对着这张脸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有杀伤力的话,憋了半天怂怂地来了一句,“你……你会有报应的。”   时栀要是知道她是个乌鸦嘴,非逼着她把话吐回去。   但此刻她懒懒地靠在吧台上,看着孙念念笑,笑着笑着就有些得意忘形。心想,结婚对她是多遥远的事。   孙念念喝醉了,时栀叫来司机先把她给送了回去。回到家之后,时栀瘫在床上一觉睡到中午。虽然醒来有些神志不清,但她总算是把觉给补足了。   时栀赤着脚进浴室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来时换上了一件素净的白裙。她慵懒地走到镜子前,慢慢地拿起毛巾擦头发。   甜品店已经有好些阵子没去,时栀本来想去看一下,临出门前接到了一通电话。蓝色屏幕上跳出“白雪公主的后妈”,她打开免提,边戴樱桃样式的耳坠,边听那头说——   “小栀,今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饭局,你一定要到。”   时栀眼底染上几分兴味,“是吗?”   那头的声音还算温柔,“对方是你爷爷在商场上的朋友,地位很高,等会儿一定要打扮得庄重一点,知道吗?”   恶毒后妈要是不提醒,她还会勉强换上她那些名牌裙子,这么特意一说,她反而打开衣柜,挑了最幼稚的一件,“知道,饭局嘛。”   时栀比划了一下,最后挑了那件粉色的jk制服裙,她拿出奶茶色口红在唇上轻轻地涂了一层,一个清纯学生形象就勾勒了出来。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等会儿这恶婆娘气急败坏的样子,随便挎了个包上了家里派来的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的衣服一眼,迟疑地说,“小姐,您今天……”   时栀挑起眼尾,“怎么?”   他一哆嗦,“没事没事,您真是仙女下凡。”   女孩纤长的手指支着腮帮,“用得着你说。”   餐厅定在踏雪楼,古色古风的风格倒有几分意境。她来得太早,百无聊赖地跟孙念念聊天。   后妈发消息过来,“临时有事去不了,你陪客人好好聊聊。”   时栀心想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别啊,我要是得罪人可担当不起。”   她这句话可不是谦虚,明晃晃地带着威胁。   “表现好点,毕竟那是你的结婚对象。”   “?”   时栀完美的面具上裂开一道裂痕,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女人骗来见自己的未婚夫?不对,哪来的未婚夫,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时栀当即就要走人,司机将她拦在车前。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人一眼,却见平时怂得不行的某人固执地不让她上车。时栀只能站在车前给老爷子打电话求证,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爷爷……”她跺了跺脚。   撒娇**还没使出来,威严的声音传到耳边,“你今天必须跟他见面。”   时栀心想,我连他名字、长相都不知道见什么见?她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在司机的注视下还是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时栀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最敬的就是爷爷,他的话她不能不听。老爷子想在她面前念叨一下那人的好,刚说了一个“周”字就被时栀打断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他聊。”   她咬重了“好好”两个字,憋着一口气坐下来,心里大概已经猜出了这都是后妈赵亚芬的阴谋。   时栀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地把这事跟孙念念说了。她心口憋了火,心想从前都是把后妈玩得团团转,没想到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孙念念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她终于能幸灾乐祸一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   “多一个提款机不好吗?你很快就可以享受跟我这个已婚妇女一样的快乐了!”   “……”时栀感觉昨天晚上插出去的那一刀准确无误地回到了自己的心口。   她咬了咬唇,非常坚定地说,“你放心,这婚约一定会作废,等会儿我就让他体会一下社会的险恶。”   “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让他体会一下直女的恶臭。”时栀已经想好了,等会儿他来了就问他是不是处男,x能力怎么样能不能生儿子,介意老婆在外面偷吃吗?结婚之后能做全职爸爸吗?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她刚准备起身去卫生间化个浓一点的妆,抬眼就看到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位客人,服务员上前,“您好,请问几位?”   “我约了人。”男人尾音染上几分笑意,温柔得如同四月和熙的春风。   服务员脸上怔了一瞬,她从未见过如此儒雅的男人,嗓音温柔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他的笑意不抵眼底,有一种淡淡的上位者的威压感,让人觉得亲切又不敢亵玩。   几乎一瞬间,时栀的后背绷紧,连呼吸都跟着放缓。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粉色的裙摆,远远地看见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走过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时栀咽了口唾沫,视线不敢往上,死死低着头祈祷——别过来。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时栀鼓着腮帮怯怯地抬起头,撞进金边眼镜后那双似温柔大海般诱人沉溺的眼睛里。   周修谨脱下了往日里穿的白大褂,西装笔挺,斯文矜贵。白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再往上看,性感的喉结旁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应对,结结巴巴憋出一句,“好……好巧。”   男人好看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胆怯的女孩,她今天穿了一身乖巧的粉色,头发翘起自然的弧度,唇色也很漂亮,他眉眼一弯,“不巧,周太太。” 第2章   明明是再温柔不过的语气,无端让人觉得凉飕飕的风从颈间刮过。   时栀一时间没去体会他话里的深意,怔怔地看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她见过他很多样子。讲台上卷起袖口,露出一小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认真威严地授课;穿着温柔的蓝色毛衣,将野猫放在膝间,修长的手指轻轻挑逗;在能容纳千人的演讲厅里,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自如地讲解着生物科学方面的知识;甚至于……耐心温柔地哄她,想要进入她时沉沦的模样。   可从来没有像这样,袖口缀着两颗蓝色的钻石,微微一伸手露出一截腕表,无论从哪个细节看,都透着一股子矜贵的味道。   他唇微微抿着,似笑非笑,眼底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柔情。准确地说,他更像是一个猎人,终于抓到了那只曾经从自己手里逃走的猎物。   这么一想,时栀脖子更凉了一些。   “你……”   周修谨缓缓开口,一边说一边研究她的反应,“我就是你的未婚夫。”   “……”   时栀差点当场裂开,眨了眨眼不知道作何反应。   比突然多了个结婚对象更崩溃的事是什么?结婚对象还是自己的前男友。比结婚对象是前男友更崩溃的事是什么?她还渣过她前男友。   时栀当初对周修谨是见色起意,勾到手之后就腻了他的温柔,找个扯淡的借口把他给甩了。至于这个借口有多扯淡呢,她当时拽着周修谨的衣服,勉强挤出鼻涕和眼泪,“我去找算命的算了一卦,他说我跟你走不到婚姻的殿堂。”   女孩呜呜呜地哭,表情矫情又做作,“如果不能走到最后,那还不如现在就分手呢,免得以后越陷越深。”   时栀之前想的应对未婚夫的方法全都失了效,她现在很想暴走,但是鉴于先前在前男友面前装的一副淑女模样,强行控制住了自己。她怕现在暴露周修谨发现她以前可爱软妹是装的,会更生气,更想报复她。   时栀心里的小人脸上流下两条宽面条一样的泪水,嘴巴一张哇哇地哭。   于是周教授就看见女孩皱着好看的眉头,哭丧着一张脸,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一副纠结的可爱模样。额前的碎发俏皮地跟着主人晃着,生机盎然。   他撩了撩唇,不慌不忙地点了杯绿茶,慢慢从透明镜片后抬起眼补了一刀,“算命的不是说我们走不到婚姻的殿堂?”   时栀:“……”   我错了我错了,我当初就应该说我得了绝症。   普通人都不会信她的分手理由,更何况是这位年轻的生物学教授,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被渣了。   更何况跟一个坚定唯物主义的教授说这种迷信的东西,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有些离谱吧。   她半天不说话,腮帮子鼓了鼓,像一只可爱的小海豚。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周修谨非常贴心地帮她倒了杯茶,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洞悉和包容。   “这婚事我……我不同意。”原本自信满满的时栀这会儿明显底气不足起来,酝酿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   周修谨微微一笑,绅士礼貌,又带着几分疏离,“栀栀不如同我说说不同意的理由,有什么问题我会尽可能地去解决,不过这回……就不需要跟我闹消失了。”   他总是这样,做什么都很讲究逻辑理由,跟他吵架是不会有胜算的。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周修谨只会笑着看她胡闹,并不会同她吵架。   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温柔体贴,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可是每一个字都是在翻旧账。他从进来之后就没有质问过她,可是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匕首在脖子上划着不致命的伤口。   跟他过招,根本没有赢的余地。   她想了想,嗯……因为我不喜欢这么早结婚,这样没办法渣更多的人?   刚想完,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周修谨,总觉得对方想要吃了自己。毕竟是课堂上能镇住学生的人,虽说温柔,却还是带着让人不敢冒犯的气场。   那不然就说她还小,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   她刚酝酿好,准备张口,周修谨大概是看出她的为难,双手收回来懒懒地交叠在一起,缓缓开口,“不如让我先说说我们结婚的理由,首先,我们是有感情基础的,毕竟栀栀曾经说过,为了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应该没那么快变心吧?”   “……”这狗男人该死的记忆力。   “其次,我们本来就有婚约,如今再做什么也是名正言顺。这场婚约不论是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这个,想必你心里十分清楚,科瑞集团对贺宇的发展会起多大的帮助。”   “……”   他的注意力放在她今天戴的小小耳坠上,眼底浮起几分复杂又动人的情绪。   “最后……”周修谨逻辑清晰,薄唇轻掀说出最后一句话,“身体上我们也是有过磨合的不是吗?栀栀也很喜欢。”   这场仗,时栀在周修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输了。   他挖了一个又一个坑,字字句句皆是陷阱,诱导着小白兔自投罗网。   时栀咽了口唾沫,视线放在他领口金色的领针上,脑海里全是衬衫下面的景色,她竟然一条都反驳不了,咬了咬唇,“可是……我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   “没关系,你可以提前和我一起适应。”   “……”   周修谨微微倾着身子,保持着一个十分有侵略感的姿态。大概意识到自己逼小姑娘逼得太紧,他微微一笑往后靠了靠,又恢复了先前温柔疏离的模样。   时栀这会儿哪里还有先前的嚣张模样?虽然先前也不怎么做人,但时栀还没有翻车翻成这样的时候。   她原本以为周教授这样温柔的人是不会生气的,就算是有些恼她,过段时间气也就消了。谁知道男人的报复心竟然会这么强,看自己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吃干抹净。   时栀下意识捂住脖子,心想也难免,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生气。   她不敢吱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修谨似乎对这家餐厅很熟悉,没看菜单就点了几份菜,全是时栀爱吃的。   为了缓解尴尬,时栀拿出手机,解锁的同时偷瞄了周修谨一眼。他很有涵养,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即使是在等菜的时候仍然维持着风度。   他这样的人,做什么都慢条斯理,就连睡觉前脱下衣服都会整整齐齐地叠在床边,双手叠在小腹上以睡美人的姿态入睡。   屏幕上是孙念念一连串的消息——   “怎么样怎么样?你的结婚对象有没有被你气死?”   “他黑脸了吗?骂你了吗?泼你水了没有?”   “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该不会是因为他长得太帅,你动了色心想泡他吧。”   时栀心想她是疯了才会去泡自己的结婚对象……不对,她确实泡过。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为什么想不开把刀架在自己头上?   一餐饭吃得索然无味,时栀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她支着腮帮,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边猜测着食物的原材料一边设想它的烹饪过程。   许是太专注,她没注意到放在自己身上那道玩味的目光。   幸好周修谨吃饭的时候很有涵养,很少会说什么话,时栀才逃过一劫。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抿唇,“甜品店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她的表情很紧张,眼神一直在闪躲,明显在说谎。   周修谨掀开眼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嗯,下次再约。”   时栀被他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总觉得他嘴角的笑容带着某种知悉,她刚准备起身,周修谨突然问了一句,“绵绵最近有想我吗?”   绵绵是先前周修谨捡到的一只猫,养在时栀的甜品店里,没追到周修谨之前,时栀经常以绵绵想他为借口来跟他见面。   “它……它玩得可开心了,可能都把你忘了吧。”   时栀总不能说绵绵可想你了,你快来看看他。她发誓这一定是跟周修谨的最后一次见面。   周修谨也不恼,溢出一声轻笑,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还真是无情的小东西。”   粉粉嫩嫩的小女孩慢慢地走出餐厅,一离开某人的视线立刻连走带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司机一直在门外等着她,时栀瞪了小吴一眼,一点好脸色也没给他。上了车之后她没好气地问,“你就这么听我爷爷的话?”   小吴沉默半晌,“难道您不是吗?”   时栀:“……”   孙念念早就在甜品店等着她了,时栀到的时候就看见她架着个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撸猫,闭着眼睛一脸享受。   一听到动静,她睁开眼,“我的好闺蜜回来了!”   “……”这一定是嘲讽。   时栀不想跟她说话,换上拖鞋,第一件事走到店员夏璇面前,眨眨眼问,“我不在的这几个月周教授来过吗?”   夏璇还没说话,孙念念挑了挑眉,“你对你旧情人还念念不忘?”   ……她倒是想忘。   夏璇想了想,“来过好多次,刚开始脸上的表情还冷冰冰的,我根本不敢跟他说话,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平淡了起来,甚至还冲着绵绵笑,笑得可温柔了,简直是……”   孙念念噗嗤一笑,“行了,别花痴了。”   时栀完全可以想象出周修谨的表情,白净的手指捞起猫咪放在膝盖上慢慢顺他的毛,眼睑低着不知道想什么,然后绽开笑意。   像极了看到旷课的学生默默让他挂科的样子。   她“唔”了一声,皱着脸躺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孙念念赶紧凑上去,“你还没说你的结婚对象呢,怎么一回来反而开始追问前男友了。”   “……”   “喂喂喂,跟我说说呀,你的结婚对象是不是气急败坏?”   在没见到周修谨之前,时栀也是这么想的,她只要问出那些极其侮辱人的问题,对方对她的好感度一定会降到负数。   可是来的人不是别人,是周修谨,从来不会说脏话的周修谨。   她敢问对方是不是处男?   “时栀?小栀栀?小小栀?” 第3章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结婚对象是你渣过的前男友?!!”   孙念念听她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就在沙发上翻滚,发出震天的笑声,时栀很想把她丢出去。   “小栀栀,你真正渣过的也就周修谨一个人吧?这还没开始海王之路就翻车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都能想象出你看到周修谨的表情了。”   时栀面无表情,“取消你今天的专属甜品。”   “……”算你狠。   新来的店员不解,问夏璇,“周教授是谁?”   “我们店长泡过的男人,曼大生命科学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博士毕业于顶级学府,学术成就十分了得。”   时栀认识周修谨也是偶然,作为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她有时候会跟着店里的兼职店员去曼大上课。   那天她随意跟夏璇找了一个后排的座位坐下,周修谨进来的那一瞬间整个教室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男人穿了一身清爽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禁欲又温润的气质。他唇角微微往上撩了撩,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他白得发光,整个人和粗糙的背景格格不入,像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一样。   时栀对这样充满成熟男人气息的禁欲系毫无抵抗力,再看其他人,也一样被迷得晕头转向的。见惯了青春活力的男同学,突然一下子来了这样成熟温润的极品,谁都受不了。   “我去,我终于拥有别人家的老师了?”   “有这样的老师我还怕挂科?”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要拍张照片做壁纸舔屏。”   周教授大概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他背过身,修长的手指拿起粉笔。大概是为了书写方便,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口往上卷了一截,露出一截紧致流畅的小臂,抬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文雅温润,却又有一种大气。   “周修谨。”   好看的人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而后就是一串电话号码,底下的学生立即蠢蠢欲动起来。   周修谨脸上神色淡淡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是助教在管,有什么事联系他们即可。”   大家失望地“啊”了一声,又止不住想新来的老师的声音真好听,低沉又有磁性,简直是声控的福音。   时栀没有笔,找旁边人借了一下,随手就将这位周教授的号码留在了带来的扉页上,顺便加上了他的名字。   周教授的课讲得很好,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除了明目张胆睡觉的时栀。她根本听不懂周修谨在说什么,加上一直过的昼夜颠倒的生活,一到白天就困,周修谨好听的声音再一催眠,她眼睛彻底睁不开了。   夏璇一直在怼她胳膊,但是她无动于衷。   一直到下课,时栀微微睁开眼,恰好陷进那双深邃温柔的眼睛里,周修谨温柔的嗓音让人生出一种犯罪感,“我讲的课有这么枯燥吗?”   周教授无论是演讲还是上课,台下永远是一双双渴望知识的大眼睛,从未出现过学生不听课的情况,更别说当着他的面直接睡觉。   时栀怔了一下,旁边的夏璇刚想解释她不是本专业的,就听旁边的人随口来了一句,“对不起,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想睡。”   小姑娘眨了眨眼,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诚恳无辜。   空气静止了几秒钟,一直温润的周教授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似乎眯了眯眼,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   夏璇等教授走了忍不住戳她,“喂,你就这么光明正大调戏我们教授?禽兽!”   想睡?想睡!   时栀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过的话有歧义,她脸颊红了红,随即打了个哈欠掩饰自己的窘态,“唔,本来就想睡他。”   毕竟不想睡美人的渣女不是好渣女。   时栀心想都是这色心害了她,可是……她拉过孙念念,“你说我好色有错吗?人不好色好什么?How are you吗?”   孙念念:“……”   绵绵在她掌心里蹭啊蹭,一副混吃等死的慵懒贵族样。   时栀撸了撸绵绵的小脑袋,告状,“今天周教授说你是无情的小东西哦,以后还是跟妈妈玩,妈妈才不骂你呢。”   绵绵嗷呜两声,似乎在反驳。   “不准顶嘴,不然不给你小鱼干吃。”   “喵呜。”这声明显弱了下来,像是在妥协一样。   “乖。”时栀低下头跟绵绵蹭了蹭,柔软的发丝搭在眼尾,眸光潋滟。   孙念念心里暗暗吐槽,你也只会用食物威胁人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时栀看到来电显示立刻垮下一张脸,“老爷子的电话,肯定要问我周修谨的事。”   她接了起来,立刻用甜甜的嗓音撒娇,“爷爷,找我什么事呀。”   老爷子果然说,“见到周修谨了吗?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   必须一表人才,不然时栀怎么会泡他呢?但问题是……她渣过周教授,人家摆明要报复她。   她咬唇,哼唧了两声,“爷爷,我觉得我还小,我还不想结婚。”   “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俩之间的婚约必须履行。”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履行婚约?”   时栀说服不了他,老人家思想腐朽,一点也不与新时代接轨,满脑子都是旧社会的思想糟粕。   她哼了一声,“反正我不想结婚。”   “你让周修谨跟我说,他要是同意,这门婚事就作罢。”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挂断电话的声音,时栀瞪着手机屏幕,以为自己看到了生机,还没撩起唇突然觉得不对劲,让周修谨去说?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孙念念幸灾乐祸,“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人家周教授是你想玩就玩的吗?”   “唔……”时栀咸鱼躺了三秒,突然又坐起来,“不行,我时栀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   她决定先去做两个甜品冷静冷静,奶油在她手下慢慢打发,一步步做成精致的红丝绒蛋糕。时栀的头发扎了起来,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耐心地将甜品摆好,放在台子前的餐盘上。   甜品店很少会供应店长亲自做的甜品,因此时栀一来订单比平时多了不少。她耐心地坐了一下午,几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之后才发现天黑了。   时栀拉开车门坐进卡宴里,手机屏幕上是一条信息。   “您好,请问可以跟你们甜品店合作举办签售会吗?我们很喜欢你店的风格,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报酬不是问题。”   时栀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息,但是她这个人怕麻烦,基本看到都推掉了。因此这次也不例外,她看完没回复,支着腮帮眯了一会儿。   时栀其实很少回老宅,毕竟赵亚芬在,她看着恶心。但是一想到今天这事她就浑身不舒服,不回来气一气赵亚芬她都睡不着觉。   一回来时栀先上楼换了睡裙,她趿着拖鞋走到赵亚芬房间门口,正准备找后妈麻烦——   “那个周修谨不就是个废物吗?听说小时候还残废,现在连家产都分不到一份,只能在大学里当个破老师,一事无成。”   “那我就放心了。”   门开了一条缝,时栀差点冲进去质问她们到底谁是废物?周修谨在学术界的成就怎么能用金钱去衡量,更何况她时栀看上的男人会是个废物?   她靠在墙边,刚想着怎么教训她们,又听见里面说,“还是你聪明,把时栀跟周至深的婚约换成了跟周修谨的。”   “他侄子身价那么高,时栀也配?”   时栀一时怔在了原地。   什么叫把跟周至深的婚约换成了跟周修谨的?   她靠在墙边,赵亚芬一推开门出来吓了一跳,话语没过大脑就抛了出来,“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跟鬼一样。”   “真正像鬼的,是那些偷偷摸摸在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的人吧?”时栀微微一笑,眸光流转,“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虚心成这样?”   幸好赵亚芬这些年被她气习惯了,早就刀枪不入,她掩饰了刚刚的失态,眯眼笑了起来,“小栀饿了吗?赶紧让阿姨多做点菜。”   这门婚事已经定了,她根本不担心中间有变数。   时栀站在她对面冲她笑,似乎在粉饰表面的太平,笑着笑着突然来了一句,“别笑了,鱼尾纹都露出来了。”   时栀眸光冷了几分,淡淡看了赵亚芬一眼转身下了楼。   对方也不再伪装,气愤地看着她的背影。瞪够了,赵亚芬着急地问女儿,“我有鱼尾纹吗?不是才做过手术吗?”   “没有没有,你别听她瞎说。”   可是赵亚芬根本听不进安慰,表情十分夸张,她匆忙地进到房间里找镜子,一边焦急地念叨,“啊啊啊怎么会有鱼尾纹,我的天啊,我明天就去那家医院的医生……”   时媛:“……”   大概是因为后妈陷入了中年焦虑,一整晚别墅都安宁了很多。   时栀不喜欢家里的床,她总觉得上面的味道有些冷冰冰的,躺在上面莫名能感到寒冷。   时栀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又翻滚了两下,怎么也睡不着。她头发乱了起来,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盯着黑漆漆的房间不知道想什么。   周修谨以前是残废?她跟周修谨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很久她才勉强闭上眼睛,渐渐陷入梦境。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猫,被周修谨抓在手里,那双手纤长、骨节分明,温柔地在她身上揉啊揉。   时栀一边想着别摸我,一边享受地咕噜咕噜叫。   周修谨低头看她,“小东西。”   她直接从梦里吓醒,才反应过来周修谨昨天那句话在讽刺她。   不过他的手是真的好看,很白、白到几乎透明,凑近看的时候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手背上的青色的血管,指甲修剪得很平整,她要是那只小猫咪,一定伸出舌头舔一舔。   呜……她又开始动色心了。 第4章   时栀那会儿泡周修谨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取代绵绵那只小臭猫。因为周修谨每次都把它抱在怀里前轻轻地揉,绵绵享受地眯起眼睛,赖在周教授怀里不起来。   没想到她会梦见自己变成了猫,果然,被撸的感觉真爽。   时栀打了个哈欠,穿着松垮的睡衣走到盥洗池洗漱。牙齿上慢慢起了白色的泡沫,口腔里满是清新的薄荷味。   她穿上修身的黑色运动装,衬得人身姿颀长、肤白如雪。一下楼,几个佣人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他们就基本没见过时栀在七点之前起床。   时栀柔软的头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十分精神,一截天鹅颈白皙修长,让人移不开目光。她戴上耳机,低头换了双运动鞋出去跑步。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时老爷子住的别墅离这边不远,他每天早上都会出来跑步,必然会经过这边。时栀特意起这么早,当然是为了跟爷爷制造偶遇。   清晨熹微的阳光掺着微微的凉意,时栀看到不远处老爷子步伐矫健,一点也不输年轻人。   她故意蹲在地上系鞋带,等到老爷子站定在自己面前,才故作惊讶地抬起头,“爷爷,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   小丫头眼睛亮亮的,站起身的时候马尾甩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她拍马屁,“您老也亲自来跑步呢。”   老爷子无语了半晌,“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起来了,还能看到你出来运动?”   “泰戈尔说过,静止便是死亡,只有运动才能敲开永生的大门。”   时栀挺直脊背,说得冠冕堂皇,老爷子冷哼一声,心想你还有这觉悟,他看了一眼孙女,“那你还不快跑,静止就是死亡。”   时栀没办法,只能追着老爷子,“爷爷,跟我有婚约的不是周修谨对不对?”   时瀚海没想到她会知道这茬,“本来不是,现在是了。”   她瞪大眼睛,本来想说些什么,却见老爷子步伐加快,她很快被甩到身后。时栀没办法,用力追赶上去,“爷爷,既然这婚约还能变,其实也没有很重要吧?”   “谁说的,这婚约是跟周家结的,哪个人不重要,姓周就行。”   时栀噘嘴,“我还是不是你孙女啦?根本就是个物品。”   老爷子嗤了一声,“我也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孙女,我甚至怀疑你爹不是我儿子,你俩没出息得一模一样。”   “……”气哭。   说完时瀚海也不跟她废话,加快步伐再次把她给甩开了。时栀到底是个宅女,平时根本不运动,这会儿还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她停下步伐,双手撑在膝盖上。   时瀚海以为把她给甩了,没想到吃早餐的时候给她追上了门。   时瀚海拿起报纸,悠悠地来了一句,“这门婚事早就和周家说好了,要取消也要周家同意。”   这是暗示她别在自己这下功夫呢。   时栀笑眯眯地说,“我只是来陪爷爷吃顿饭,你看你提什么婚约。”   几个月不见,时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又变强了。时瀚海冷哼一声,被迫留了孙女吃饭。   时栀从老爷子出来之后,先回老宅洗了个澡。她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怎么处理。   她先跟孙念念说了这件事,对方也很惊讶,“侄子的婚约给叔叔,这是什么骚操作?要不你两个都要了吧,叔侄,想想就刺激。”   饶是时栀渣,听到这话也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就不能两个都拒绝吗?”   孙念念笑眯眯的,“是好姐妹就要一起当已婚妇女。”   呵呵,塑料姐妹石锤了。   时栀盘腿坐在床上,打开百度开始搜索周至深,一边念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周教授的侄子我撩过,叫什么周至深……”   孙念念本来想说,你这是海王后遗症,看到哪个男的都觉得自己勾搭过。然后她愣了一下,拿出之前时栀给自己的名片。   周至深,周家二少,那天时栀在网吧撩的那个极品!   “你连周家人都不知道?”   周氏一手创办的科瑞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医药企业,在麻醉、肿瘤等区域处于领先地位。总公司在曼都,十多家子公司遍布北上广。科瑞重视科技活动,每年在新药研究上投资达数亿。   周至深年纪轻轻就在吃人的科瑞站稳脚跟,圈内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不过周修谨居然也是周家人,孙念念还真的第一次听说。   时栀反应了几秒,“所以周教授,原来是周至深的叔叔?”   现在想想好像确实不对劲,周修谨身上的气质和涵养是一般家庭培养不出来的,他家教很好,不论做什么都很从容,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   时栀想起自己之前拿卡“包养”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周家显赫,即便周修谨再不受宠,能挥霍的资产也不少。   难怪那时候周教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只手支着腮帮,嗓音慵懒,“栀栀包养我多久?”   “当然是一辈子了!”   时栀再回想,很好奇过去说那些鬼话的时候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水。   “要我说,你还不如嫁给周修谨,他侄子太花了。”孙念念不知道怎么地变成了周修谨的毒唯,“我们周教授要什么没有?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   时栀哼了一声,飞快打断她,“祝你新婚快乐,你的小可爱还要做单身贵族呢。”   楼底下传来一阵响动,不知道后妈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时栀换好衣服,在赵亚芬不满的目光里坐上车。   她让孙念念把之前的名片照片发了过来,想了想给周至深打了个电话,如果直接联系不上,她再想其他办法。   意外的是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周至深的嗓音裹着电流传来,“喂?”   时栀犹豫了半晌,刚组织好语言,就听到那头轻笑了一声,“你是哪个小淘气,怎么?不主动说名字是想让我猜吗?”   小?淘?气?   时栀瞪大眼睛,拿起手机屏幕看了好半晌,活像见了鬼。   她不知道这是周至深撩妹的手机号,基本会打电话给他的都是什么嫩模小情人。   时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沉默了好半晌才驱除掉不适感,“我是时栀,跟你叔叔有婚约,不过我听说这婚约原本是跟你。”   原本准备跟小情人**的周至深立即坐直了身子,“什么?”   “这种商业联姻想必谁都不愿意,可否请周总帮我一个忙?”   时栀其实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周至深未必有闲心管她,没想到对方沉默了半晌同意了她的请求,“好。”   她眨了眨眼,“那您看什么时候我们能见一面,到时候再详谈。”   “现在就可以,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对方这么痛快,时栀反而觉得很怪异,她迟疑了片刻,“你真的是周至深?”   “当然了,婶婶。”   “……”时栀怔了片刻,眼睫像眼光下的蝶翅颤啊颤,不敢置信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叫你小婶婶呀,小婶婶吩咐什么事我都会照做。”   时栀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捂着胸口隔空瞪他,“饭可以乱讲,话不可以乱吃。”   周至深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撩起唇,“小婶婶还有什么事吗?”   时栀无法跟他沟通,干脆不再纠结这件事,咬牙切齿地说,“没有。”   周至深挂断电话后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跟小婶婶聊骚。   前段时间叔叔被一个女人玩弄感情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当时义愤填膺,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女人胆子这么大,敢玩弄他家叔叔,“既然这女人渣了叔叔你,不如我也帮你渣回去,帮你报仇。”   周修谨眯了眯眼,一双眸子像是淬了冰一般,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周至深其实有些害怕这个叔叔,他很明白自己能坐在今天的位置上,全都是因为有周修谨扶持。   周修谨可以扶持他,也可以扶持任何人。   虽说平日里比谁都温柔,但是能在这样吃人的家族里站稳脚跟,周修谨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周至深打了个寒颤,自己给自己圆场,“叔叔,我跟你开玩笑的。”   他笑了好几声,周修谨却没有接他的话,周围的空气跟冻结了一般。   好半晌周修谨才微微侧了侧脸庞,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空气里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警告,“别自作聪明。”   周至深不敢跟时栀私底下见面,所以发的地址是周家的地址。上次周修谨已经警告过他,他自然不能瞒着周修谨做什么。   他明白,越是温柔的人越不能触及他的底线,藏在温和外表下的隐忍和强大往往蕴含着巨大的杀伤力。   ……   灼热的太阳烧得人睁不开眼。   一截纤细白嫩的脚踝从车里跨出来,周家的佣人视线上移,看到一个白得发光的美人,她穿了一身娇艳的红色,看起来矜贵又漂亮。   时栀摘下黑色的墨镜,还未来得及给周至深打电话,面前就落下一个深色的阴影。   她抬起眼,周修谨正站在台阶上整理袖口,看起来似乎有事要出门。   “……”怎么又遇到前男友了?   时栀恨不得原地消失,刚准备走就听到男人轻笑了一声,“栀栀?”   呜呜呜别叫我。   她硬着头皮说,“我是来找周至深的。”   周修谨敛下眼睫,眸光晦暗了几分,“周至深?”   时栀心想既然周至深不在,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周修谨撇开关系,她点头,仰起一张白净的脸,“我听说跟我有婚约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侄子周至深。”   她以为周修谨会心虚,没想到他脸上怔了一下,旋即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嗯,是这样。”   嗯?是这样?没了?   时栀松了一口气,心想既然这婚约是跟周至深的,她只要跟周至深谈好就够了,以后终于不用见她这个前男友了。   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跳舞。   “你想跟周至深履行婚约?”   时栀满脸笑意,一抬起头莫名地觉得有些冷。明明周修谨仍然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她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危险。   “……”   “栀栀想好了吗?这样以后可要叫我叔叔。”周修谨双手插兜,一双深邃的黑眸盯着她,似乎不管什么光芒都照不进去似的。   他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嗓子里溢出一声低笑,“为了避免以后不适应,不如现在先叫一声。” 第5章   叫一声……叔叔?   时栀:“……”这是什么危险刺激的禁忌关系?   这跟写的不一样,一般不是女主角被渣男甩了之后勾搭上渣男的叔叔,一跃成为渣男小婶婶吗?   怎么到她这里,变成前男友侄媳妇了?   时栀觉得自己简直是地里可怜的小白菜,整个人跟霜打了一样耳朵都垂了下来。   “嗯?”周教授眯起眼,笑得温和,“栀栀考虑好了吗?”   时栀瞪大眼,仰起头看他。   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老公和叔叔选一个。   周教授你醒醒,这分明是“七形的爱”。   她刚准备说什么,周修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嗯,我马上就过去。”   他很有修养,即使有急事,仍然站在她面前耐心礼貌地同她告别。末了低下视线,看见她那截细高跟,往上是白嫩、可以一手握住的脚踝。   周教授出神片刻,话语在舌尖绕了半圈又咽了下去。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期待下次见面。”   话语里似乎很笃定日后一定会再见似的。   时栀看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没发挥好,在周修谨面前落了下风。周修谨让她选择的时候,她就应该干净利落不要脸地叫一声叔叔,以她对周修谨的了解,他一定会不好意思。   要是在她面前的是别人,她还担心对方会兽性大发。但是周修谨多么温柔多么正经一个人,自己怎么就不敢叫呢。   骨气是什么?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她微微有些气馁地靠在车旁,拿起手机给周至深打了个电话,“不是约好在这见面吗?你人呢?”   周至深搂着小情人喝酒,怀里的女人隐隐约约听到那头有个女声,心生不满,用做作的声音撒娇,“这是谁呀?”   男人敷衍,“客户。”   时栀轻笑了一声,不可思议地问,“你约我见面,结果跑去泡妹?”   周至深丝毫不心虚,“见我跟见我叔叔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婚事当然是长辈做主。”   她嗤笑了一声,眼睫眨了眨,这才反应过来周至深这是在套路她,故意把她骗到这里来跟周修谨见面。   时栀忍气吞声,耸了耸鼻子,“那什么时候能见面?跟你。”   他的语气十分惋惜,“我明天就出差,恐怕没有机会跟小婶婶见面了。”   一说跟他见面,明天就出差。时栀就知道这个人不靠谱,恨不得寄个炸/弹到周至深公司。   她像一只猫咪一样炸了毛,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走的时候时栀抬头望了一眼,周家别墅豪华又气派。那会儿跟周修谨交往的时候,他住的是单身公寓,跟这比差得远了。   狗男人藏得还挺深。   时栀打开车门,“去甜品店。”   小吴从镜子里看她好半晌,终于在忍了三分钟之后开口了,“小姐,我觉得跟周教授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生活就像强/奸,无法反抗就要学会享受。”   她眯了眯眼,“这个月工资扣光。”   “?”   “扣工资就像是强/奸,无法反抗就要学会享受。”   “……”车厢里针落可闻,小吴屁都不敢放一个,生怕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甜品店生意照样火热,时栀刚一进来,夏栀跟古代伺候公主的婢女一样恭恭敬敬地把拖鞋拿到她脚边,就差亲自帮她穿上了。时栀有些疑惑,随手拿了本杂志靠在窗边。   夏璇在原地踌躇片刻,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店长店长,你口渴吗?”   她纤长的指尖翻了一页杂志,“不口渴。”   “那老板你需要按摩吗?我可以按得很好哦。”   时栀挑眉,眯着眼睛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我?”   夏璇两只手放在胸前,食指对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小,“老板真聪明,我下周回家有点事,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代两节课。”   时栀眨了眨眼睫,大脑飞速转动。根据偶像剧之玄学不知名定律,她要是进学校,百分之九十九会碰到周修谨。   她赶紧摇头,“不不不行。”   “店长、仙女、姐姐……”夏璇拽着她的胳膊不停地摇,“你最好啦,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时栀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她,“别来这招,你又不是魔镜。”   “小栀栀,那我真的有急事嘛,你忍心见死不救吗?你放心,就代这门课就行,其他的我已经找好别人啦。”   她噘唇,“你教室在生科院,万一碰见周修谨……”   原来是担心这个,夏璇松了口气,立马恢复了正常,“这个店长你就别担心啦,周教授下周有个重要的比赛,会带学生去外省,估计短时间不会回来吧。”   时栀心口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眼睫颤了颤,“那……好吧。”   某人恨不得揉她软软的脸,狠狠地亲她,“爱你爱你爱你,爱心发射。”   撒完娇,夏璇还企图埋她的胸,但是还没凑上去就被对方无情地推开。   ……   时栀也不是第一次去曼大上课,不过她以前蹭的全是汉语言文学的课程,文学院的老师上课十分精彩,从红楼梦讲到西厢记,听得人欲罢不能。   理工科那些难度系数太高,时栀一个文科生听不懂又觉得枯燥乏味,那时候要不是因为周修谨貌美,她才不去呢。   到了周二,时栀穿了一身乖巧的棉裙,混在年轻的学生里毫无违和感。她有时候很羡慕仍然在校园里上课的学生,好像背上书包就觉得还小,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一直到上课前,时栀都淡定地坐在座位上。旁边的学生震惊地看着她拿出一本,忍不住问,“你上课为什么不带教材?”   “忘记带了。”她随口说。   夏璇说这节课是个老教授上,根本不会提问,所以时栀并不担心。   她一抬头,看见老教授从门口走进来。   第一眼,不是周修谨,还好。   第二眼,嗯?怎么是他?   她偷偷摸摸地从桌子底下拿出手机,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夏璇你个坑货。”   “?”   “你这个老师跟周修谨是一个办公室的!”   “那又怎么样?他又不认识你。”   “……”   看来夏璇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时栀第二次去蹭了周修谨的课。周老师因为第一节 课就出了名,第二节课教室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幸好夏璇提前占了座位,时栀刚坐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上次是不是在这儿丢过一本书?”   夏璇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模样,一言难尽地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在一个星期之后才想起自己丢过一本书?”   “……”她想了想,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狡辩,“我以为它会乖乖跟着我回家的。”   “?”夭寿了,书成精了。   上课铃声一响,教室里过分激烈的讨论声一下子消散得干干净净。   周修谨大概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目光在乌压压一片学生头上掠过,眸色晦暗几分,“从下节课开始,我会在课堂上随机提问,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能有所准备。”   轻微的抽气声在耳边响起。   周教授修长的手指放在鼠标上,从硬盘里找出课件。他讲课的时候姿态从容,不会因为自身的成就而透出任何倨傲的神色。   时栀心想下次提问就不来了,这节课要是睡觉实在可惜,于是拿出画本对着周修谨画画,对上对方的目光时还装出一副好学的模样。   周修谨目光一顿,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而后继续上课。他的嗓音如吟诗般动听,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两节课很漫长,时栀在听不懂的微生物知识中画了一幅教授的侧脸,刚准备收进书包,听到讲台上周修谨的声音,“这是哪位同学的,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时栀眨了眨眼睛,立即就认出了自己的书,她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办公室?”   刺激。   书倒是不重要,但是能进周教授的办公室跟他独处……   讲台上的周修谨低着眼睑,嗓音淡淡,“希望大家以后不要把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在你书本的扉页上,每次都能收到电话说周修谨同学你的书丢了。”   底下笑成一团。   时栀想了想,难怪这本书会被周教授捡到。第一节 课她随手把周修谨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在了扉页上,估计捡到的人以为这本书的主人是周修谨。   夏璇想着谁这么傻,就看见下课之后自家店长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站起来,往周修谨的方向走。往日肆意的店长怂怂的,乖乖的,活脱脱二十一世纪第一听话女学生。   不会吧……店长丢的书?   周修谨的办公室是单人的,走进去之后有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跟他身上的味道有些像。   他把书放在桌子上,白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这是你的?”   “嗯嗯。”时栀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乖巧地伸出双手。   时栀原本以为周修谨会把书还给她,没想到他拿起书翻了起来,清润的嗓音像清晨流淌的泉水,“这段描写不错,只不过我一直对这样的文学作品了解不多,看你笔记做得这么认真,想必对它理解颇深。不如……你同我解释一下?”   他一副请教的姿态,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上面是什么难懂的文字。   时栀瞄了一眼,当即愣住。这本是**,里面还有车,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还做了很多笔记。   “……”所以她当时为什么会拿这本书!   时栀恨不得当场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划出来的那段对话虽然没有什么露骨的词,但是描写十分色气。若是当着孙念念的面她还能念出来,但是对面是周修谨,干净、一尘不染的周修谨。   她难道要当着周修谨的面念一个男人洗澡的画面吗?   时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周修谨已经盯着她看了好长时间了,大抵是觉得她表情变化十分有趣。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慢慢伸出手拽住他的衬衫一角,可怜巴巴地暗示他,“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教授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周修谨的办公室是跟另一个男同事公用的,时栀刚说完这句话,另一位老教授就走了进来。   他怀里夹着书,扶了扶眼镜,笑着问,“小周啊,这是……”   周修谨微微一笑,刚准备解释一句,时栀突然眼角微红,没几秒钟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小孩是……呜呜是无辜的。”   哭着哭着还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观察周修谨的神色。   一时间办公室里针落可闻……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画面像极了渣男要打掉女友的小孩,女孩苦苦哀求。老教授实在不敢相信周修谨这样正经端正的人,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饶是周修谨那样修养好的人,听到这话额角都抽了抽。   嗯……什么都不懂的学生。   周修谨张了张唇,显然是拿她没办法,白净的手拿起那本书给她,“这回就算了,下不为例。”   时栀知道他现在生怕自己在老教授面前作妖,她赶紧转过身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差点撞到玻璃,她回头讪笑一声,而后打开门。   从那之后,时栀自然是不敢再去蹭周修谨的课。   “夏璇?”   点名声将时栀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伸出手挡住脸,掐着嗓子答了声“到”。好在教授根本不记得大家的脸,点名也只是走个过场。   时栀松了一口气,反复安慰自己只要熬过了这两节课就没事了。就算有事,到时候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对,她就是怀了周修谨的孩子怎么了?王八蛋不做人的难道不是周修谨吗?   时栀理不直气也壮,肆无忌惮地看,中间无聊的时候盯一下PPT,只见老头子在黑板上写了一堆奇奇怪怪拆开都认识合起来都不认识的字母。   她打了个哈欠,模模糊糊间听到教授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然后旁边的人拽了她一下。   “啊?”   “教授找你回答问题呢。”   老教授看着她,“对,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   “?”时栀心想,夏璇等我回去我一定扣你工资,说好的不会提问呢?   她抿了抿唇,刚准备说些什么替自己解围,那位善良的同学把答案写在纸上给她看。   幸好这答案不是什么复杂的方程式之类的东西,不然时栀觉得自己连念答案都念不出来。   老教授本来想让她坐下,摘下眼镜看了她半晌,眼神分明是认出她了。   他和蔼地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赞赏,“有家属教就是不一样。” 第6章   家属?   时栀没想到老教授会这样说,耳根染上粉色。   周修谨确实教导过她,只不过是在时栀失眠的时候。她有段时间因为做噩梦睡眠不好,缠着周修谨给她讲生物学方面的知识。   “周老师,你教教我好不好?”   周修谨还以为小女友终于对生物学提起了兴趣,当即抱着她讲了起来,谁知道时栀听着他吟诗般低沉动听的声音慢慢地睡着了。   一次还可以说是偶然,时栀每次睡不着就缠着他,久而久之周修谨发现不对劲。时栀理直气壮,“周老师,你是我见过最好睡的老师了。我一听见你的声音就想睡,你说,这是我的错吗?”   周修谨此后再也没再给她辅导生物,他觉得时栀在他讲课的时候睡着是对生物学的亵渎。   小懒猫还是缠着他,恨不得腿都别在他腰上,“周老师,我睡不着。”   周修谨低头在她唇瓣上印了一下,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栀栀乖,我抱着你睡觉,嗯?”   现在老教授这样夸她,她都忍不住羞愧起来。   时栀慢慢坐下来,给她答案的女生悄咪咪问,“你跟沈教授认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你家里有人是学生物的?”   她点了点头,“今天谢谢你啦,学校旁边那家撸猫甜品店是我开的,以后去我免费请你吃甜品呀。”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撸猫,听起来好棒。”   难熬的两节课终于过去,时栀满脑子都是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夏璇。她刚准备从后门溜走,沈教授叫住了她。   “听说你跟小周要结婚了?”   时栀瞪大眼睛,特别想来一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她一脸纠结地站在老教授面前,看着他激动得宛若西皮粉头子的表情,实在不忍心说自己已经跟周修谨分手了,更何况到时候老教授追问,她要是问答的话也是件麻烦事。   时栀想了想,突然湿了眼眶,委委屈屈地说,“周教授家里人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所以暂时不会结婚。”   老教授一脸错愕的表情看着她,时栀向他展现了一下教科书般的演技,连背影都写满了悲凉。一直离开了教室她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生科院太危险了。   教学楼外面有一大块显示屏,时栀刚走出去就看见了上面周修谨的名字,后面密密麻麻跟了一堆成就。   有几个同学站在底下激烈地讨论着,从学术成就到感情生活。   “你说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我们周教授拿下呢?”   “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立马把周教授拉去民政局。”   “为什么?”   “趁着他瞎了看上我,赶紧把他骗到手呗。”   两个人立即笑了起来,然后达成了共识,“能跟周教授这样的人交往,傻子才放手呢。”   傻子本人时栀咳嗽了一声,慢慢绕过他们,草坪前不知道哪来的一群小鸭子,一个排着一个滑稽地往前走。   她被吸引了注意力,蹲在旁边的路上认真地看着一排乖巧排队的胖鸭。   不远处几个男生相互推了推,“你去要。”   时栀刚准备站起身,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一个看起来很清爽干净的男生站在她面前,“学姐,可以……可以给个微信吗?”   他看起来特别紧张,脸颊都红了。   时栀呆呆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你一个**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想泡我”,但是因为外表看上去过于可爱,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看得男生都快晕过去了。   “可以呀。”时栀拿出手机,干净利落地给了他联系方式。   夏璇是周末回曼都的,她好奇地问时栀,“那个老教授怎么了?他人不是挺好的吗?就算你在课堂上睡觉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不是说他不会提问吗?”   “很少。”夏璇晃了晃脑袋,突然看向她,“你这么幸运,中奖了?”   时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无语地躺在沙发上给绵绵顺**,“嗯,下了课他还跟我说话。”   “他怎么会认识你?”   时栀就把之前的事说了,夏璇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你怎么敢调戏周教授啊,要是换个人估计早就生气了吧,也就你长得可爱为所欲为。”   没有自知之明的时栀照了照镜子,“不会,周教授才不会发脾气。”   有时候时栀觉得周修谨更像是神明,神明会宽容,会无区别地降下自己的恩泽,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私人的情绪。   让她叫叔叔可能是时栀见过他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了。   她扎起头发,走出会客区拿围裙。这两天有个甜点比赛,时栀准备研究出一款好看又好吃的蛋糕去参加。   做了一晚上,终于有了不小的收获,时栀把放在一旁的笔记收好。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拿起旁边的手机,上面是一条孙念念两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周至深是不是跟你说他去出差了?我刚在酒吧看见他泡妞。”   “……”时栀咬了咬牙。   本来想去酒吧,但是这么晚了时栀实在是累了,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心想明天直接去科瑞堵他,看周至深还能躲到哪儿去。   时栀浑身都写着疲倦,一打开房间门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的大脑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打了一架之后她决定起来洗漱。   卸妆洗澡洗头发吹头发护肤……   做完这一套时栀觉得自己快要原地去世,她闭上眼睛,原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没想到居然会睡不着。   明明每一个细胞就疯狂地叫嚣着好困,但是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时栀掀开眼睛,拿出手机搜索周修谨的公开课,在某人动听的声音里终于陷入了梦境。   沉睡前的最后一秒,时栀忍不住想,还是周教授拍着她的后背用温柔到极致的嗓音哄她的时候更有感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时栀挑了一套气势很足的裙子,坐上车懒懒地说,“去科瑞。”   科瑞大楼十分气派,时栀走进去,刚准备跟前台说自己是周至深未婚妻,前面一个女人急急忙忙地抢到了她的前面。   “我要见周至深。”   “小姐你好,这边没有预约是不能见我们周总的。”   “我是他未婚妻。”   前台打量了她一眼,显然见多了这样的女人。别说这种每天胡乱跟周总攀关系的人多了去了,就算她真的是周总的未婚妻,周总跟秘书有一腿,指不定这会儿正在逍遥,她难道要放这女的上去捉奸?   前台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就直接说,“不好意思小姐,这边需要预约。”   时栀弯起唇角,心想冒充周至深未婚妻这招是走不通了。等那女人不甘心地走了之后,她踩着一双细高跟走过去,“让你们周总出来见我。”   前台打量了她一眼,面前的女孩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透着一股子矜贵,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物。   她语气恭敬了很多,“小姐,我们这边需要预约。”   “我是他小婶婶。”时栀眨了眨眼,俏皮地说,“总不能把长辈晾在这儿,你说对吗?”   说完,时栀就坐在沙发上,两条纤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她。   前台看得心口一跳,将信将疑地给周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前台毕恭毕敬地走过来,“周总请您上去。”   时栀提起包跟在前台身后上了最顶楼,红色高跟鞋踏上总裁办时,所有的员工视线都**在她身上。   女孩精致得像芭比娃娃,一双长腿笔直细长,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是周总的正室?   时栀推开周至深的办公室门,远远地瞧见他坐在皮椅上,周至深挑了挑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时栀,上次联系过你。”她径直坐在他面前,开门见山,“我们俩之间的婚事,你肯定也是因为不愿意才会推给你叔叔的吧?”   周至深上下打量她,“当然,你是我叔叔的女朋友,我将这婚事让给他,有问题吗?”   “我跟他分手了。”时栀往后靠了靠,“所以我希望我们两家的婚约可以解除,这样以后也不会尴尬。”   他低下眼睑,“这个我做不了主。”   她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只要你同意,我就能说服爷爷将这门婚事解除,说服不了也没关系,你跟我协议结婚。”   时栀之所以宁愿选周至深都不愿意选周修谨,是因为周修谨不是她玩得起的人,要是跟他结婚,他一定会认真。   时栀还没有玩够,不想被婚约束缚。   周至深刚将瓷杯递到唇边,听到这句话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时栀,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狠毒的女人,他要是真的跟婶婶协议结婚,叔叔会扒了他的皮。   周至深跟见了鬼一样失态地从皮椅上下来,打开办公室门就想走。时栀不解,连忙追了上去,“你帮不帮忙?”   “不帮!”   时栀抽泣了一下,刚才还嚣张的面容突然梨花带雨起来,“要不是你勾引我,我也不会给你叔叔戴绿帽……”   “……”   整个办公室里针落可闻,所有的员工都震惊地看向周至深。   “不是。”周至深指着她,指尖不停地颤抖,“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周至深看到周修谨的名字心口一震,竟然会生出几分心虚。他接起来,“喂,叔叔。”   时栀拉着他袖口,用口型跟他说,“退婚、退婚。”   她眼神里带着威胁。   周至深因为被她摆了一道,心生不甘,“小婶婶在我旁边呢,嗯……她说想你……超级想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想你。”   时栀:?   他开了免提,把手机递到她耳边。   电话那头的嗓音温柔,大概是因为隔着电话,掺杂了几分电流的不真实感,显得更加地低沉,“栀栀,真有这么想我吗?”   而后是一声轻笑,似乎所有春水的褶皱都能因此抚平,“我很开心。” 第7章   时栀心跳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不忍心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周修谨,我不想跟你结婚。”   电话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时栀几乎可以想象出他落寞的样子,不是一下子变了脸色,而是眼底的笑意慢慢褪去,像是快要下雨前被乌云遮盖住的天空。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会很快调整情绪,懒懒地抬起那双精致深情的眼睛。   “栀栀不想我吗?”   这句话多了几分脆弱,时栀竟然品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她微微有些声控,一听到这卖惨的嗓音顺着本能点头,“想。”   周修谨笑了一声,“那我,过两天就回来。”   “……”不了吧,你还是呆在那吧。   周至深挂了电话,微微有些得意地看着她,“解除婚约的事你还是跟我叔叔说,小婶婶。”   最后三个字他还特意咬重了语调,抬眼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秘书。   被叫的对象尴尬地站在一旁,有些搞不清这复杂的人物关系。她摆出礼貌的笑容,“时小姐,请。”   时栀深吸一口气,白净的锁骨随着胸膛起伏。   晚上在清吧,孙念念左顾右盼,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憋了好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实话告诉我,周教授是不是活不好?”   她凑到时栀跟前,声音压得很低,跟做贼似的。   这问题有些猝不及防,时栀呆滞了几秒,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活不好?”   什么意思?周教授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她声音有些大,一瞬间酒吧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时栀猛然意识到此“活不好”非彼“活不好”,耳根一下子红了。   “孙念念。”她瞪着对方,压低嗓音说,“在公共场合你跟我说这种事。”   孙念念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让你喊这么大声的?”   “……”老色批没发挥好。   她无聊地撩着自己的头发,“我看你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我就猜想,肯定是因为他活不好你才不喜欢他的呀。”   时栀:“……”   她咳嗽了一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虽然脸上没什么反应,但是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耳根红了。   周教授在床上也是很有风度很温柔的那种类型,会耐心地让她舒展,时不时征求一下她的意见,“这样可以吗?”   “……”时栀只想进入正题,不耐烦地蹭着他的手臂,一双鹿眼湿漉漉的。   周教授还以为她怕疼,轻声哄道,“栀栀别怕,嗯?”   “?”   小姑娘像是一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几乎快哭出来,偏偏周教授觉得自己过于用力,轻轻哄着她,“不疼,我会轻点。”   “?”谁要你轻点了?   偏偏时栀给自己的人设是可爱矜持软妹,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不过这只是刚开始,后来磨合好了之后还是觉得周教授活还是挺不错的,就是太注重她的感受了。   也是因为时栀从小娇生惯养,皮肤十分地娇嫩,可能稍微没碰一下就会留下红印,所以第一次之后周教授就产生了浓重的负罪感,从那以后他动作都轻得不得了。   时栀以前还指望周修谨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结果交往了之后发现对方是个彻彻底底的君子,温柔简直刻在了骨子里。   动了跟周修谨分手的心思,是之后实在受不了周教授的洁癖和强迫症,而且他是一个非常严格的老师,在管她不良习惯方面从不留情。   让一个夜猫子开启老年人作息、让一个宅女戒掉肥宅快乐水,这是人干事?   另一方面,周修谨太温柔了,温柔到让你觉得你捅他一刀他都不会还手,而这种温柔,实在让人觉得腻味。   时栀觉得自己还年轻,除了温柔系她还有很多选择。于是她才戏精了一把跟周教授分了手,也不管对方信不信跑了再说。   谁知道晴天霹雳,多选题变成了单选题。   现在想想,周教授那时候没来找自己是有原因的,估计这场婚事就是他精心策划用来报复自己。一个男人哪怕脾气再好,也有自尊心和底线。   “不是他好不好的问题,是我不想被管束。”时栀撅了撅唇,“你觉得我结婚之后还能来这种地方?”   而且……她比较希望能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看不出来,周教授还是个老古董?”孙念念在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爹系男友?”   “有点。”时栀拿起杯子的时候愣了一下,眼神微微有些呆滞地看向杯子里的水,要说爹系,周教授比她父亲好多了。   她感觉自己这颗渣女的心居然软了一下,立即甩了甩脑袋。   她的愿望可是给所有美男子一个温暖的家,如今还没迈出第一步,怎么能毁在周修谨手里!   时栀继续说着理由,“最最最关键的是周修谨现在也不喜欢我,他估计是被甩了不甘心,所以存心用婚姻束缚我。”   “真的假的?”   “真的。”时栀不停地点头,“我看到他总是感觉奇奇怪怪,明明很温柔,但是总觉得想要吃了我。”   她想过摊牌,告诉对方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但总觉得周教授会更生气,更不会放手。   孙念念立马化身祖国的小黄花,“嗯,他估计是想吃你。”   “……”   时栀觉得自己跟孙念念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才说几句话对方车轱辘都要压到她脸上了。   她没喝几杯酒就回了甜品店,打算在那里住。夏璇为了方便照顾猫咪也住那里,她忍不住跟时栀说,“你觉得跟前男友复合怎么样?”   时栀听到前男友三个字脸上微怔,果断说,“不怎么样,好马不吃回头草。”   “可是……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他。”夏璇把以前的事简单地说了说,她跟男朋友高中就在一起了,但是之后分了手,她觉得不甘心,觉得自己被辜负。   “你这不是爱他,只是单纯地意难平而已。过去发生的事也没那么美好,你在回忆的时候给它加了一层滤镜。”时栀看她苦恼的样子,估计她说了这么多也白说,叹了口气,“算了,看你这样子就是还喜欢他。”   夏璇抿了抿唇,看上去是默认。   “可是你要知道,现实不是,你觉得会有人喜欢你等你好几年吗?你这位前男友,如果回头和你在一起一定是因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   直到时栀准备休息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夏璇抱着枕头钻进来,“我……我要跟你一起睡。”   被她袭过胸的时栀眯着眼睛打量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没有。”可是看那眼神分明就不正常。   夏璇非要在这住,时栀也没办法。她侧着身子酝酿睡意,突然听到身后的女孩轻声说,“我高中的时候特别特别自卑,是他安慰我鼓励我,我一时心软听了他的话跟他……睡了。但是从那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时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对不起。”她忍不住哭了出来,“那个时候太想被人爱了,他一直哄我,跟我说好听的话,我半推半就……”   时栀气得说不出一个字,这个死渣男何止玩弄感情,还玩弄人精神。她可不止一次听说有渣男去专门勾搭那些自卑的女孩子,就连初中生都不放过,今天没想到给她遇见现实的例子了。   夏璇接着说,“他那天找到我,一个劲地跟我道歉……”   时栀知道她又心软了,“你自卑什么?你身材好长相好,学历也不错。他高中就想睡你是什么绝世好男人?你疯了是不是?还想跟他复合?还放不下?”   她一声不吭,时栀没想到到现在了,她也没有控诉那个渣男的意思。   “你要真的放不下你现在就去跟他睡,你们俩锁死算了。”   时栀没好气地开门出去,她觉得夏璇平时非常理智一个人,没想到遇见感情竟然也会变成傻子。   明摆着对象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为什么不扔?   时栀嘴硬心软,第二天还是忍不住去找夏璇,见她收拾东西去上课,伸手拉住她的书包带子,紧张地说,“你现在非常不清醒,不准再跟那个渣男联系了知不知道?”   夏璇没说话,时栀深吸一口气,“你要是不答应明天别来了。”   她这才点了点头,“嗯。”   时栀鼓起腮帮,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小声道,“渣男,比我还没有底线。”   幸好夏璇还算清醒,冷静几天之后跟时栀说,“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为什么不去找更好的人。”   时栀在做蛋糕,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男人如衣服,想换就换。”   大概手机都看不下去她这样的渣女言论了,突然在一旁响了起来。   时栀瞥了一眼,随手接起,“喂。”   “栀栀。”   她心口一跳,完全没有刚刚的嚣张,“周……周教授?”   明明分手之后就拉黑联系方式了,这是换了个号码联系她?   “借了学生的手机才打通你的电话。”他笑了一声,似乎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时栀咽了口唾沫,转移话题,“有什么事吗?”   “下午三点的飞机,能来接我吗?”   时栀下午的时间完全可以空出来,但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下午有重要的事。”   “这样。”周修谨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遗憾,“原本还想之后跟你爷爷谈谈我们的婚事。”   时栀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这是退婚的意思吧?   她眨了眨眼,“其实重要的事也可以推掉的。”   周修谨眯起眼睛轻笑,知道她在撒谎,“这样真的好吗?如果影响到栀栀的事,我会感到愧疚的。”   时栀讨好地说,“没有什么事比接周教授重要!”   她挂断电话后,夏璇看了她一眼,“你刚刚不是说,男人如衣服吗?”   时栀点头,觉得自己现在沧桑的样子需要点上一支烟才更有感觉,“周教授这件衣服太名贵,我穿了之后发现自己付不起,现在正在想办法退货呢。”   夏璇忍笑,周教授会让人退货?   周修谨温柔,给人一种很容易打动的错觉,其实不然。他情商十分高,知道该怎么去同别人保持距离。虽说亲切,但很多时候能感觉到他骨子里若有若无的冷漠。   他在学术研究方面极其严格,很多学生都害怕他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一到毕业选论文导师,也只有那些水平极其高有自信的学霸敢联系他。   看着自家店长自信喜悦的模样,夏璇默默地为她祈祷。   ……   从冰城回来,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这会儿都疲惫至极。几个人跟在周教授身后,小声议论着等会吃什么。   时栀看了一眼周修谨早就发过来的航班信息,目光投向出口。她是不是来得稍微有些晚了,该不会周修谨已经出来了吧。   时栀把周修谨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嘈杂,好半晌后周修谨低声说,“栀栀,看到你了。”   时栀心口猛地一跳,转身看到人潮里的周修谨,他穿着白净的衬衫慢慢朝她走来,手机还放在耳边,突然抬起一双桃花眼缓缓地冲她笑,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褪去颜色。   她只能看到他。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l a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时栀挪不动步子,直到周修谨走到自己的面前,他抬起手揉了揉时栀柔软的头发,“栀栀,等很久了吗?” 第8章   时栀心口一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说,“没有。”   她觉得周修谨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魔力,不论你此刻心情如何,在见到他之后一切情绪都会被抚平。他那张温柔的眼睛像是一片令人沉溺的大海,视线投过去时就仿佛不知不觉间被他掌控。   他身后几个学生满脸暧昧,看着时栀小声讨论起来,“那是教授女朋友吗?”   “刚才教授说等很久了吗我的天啊,我真是死了又活。”   几个女孩大概是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兴奋了,咳嗽了一声。他们走到时栀面前,齐刷刷地说,“师母好!”   时栀被一群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叫师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周修谨,也不好否认,毕竟这儿这么多人呢。   她转了转漆黑的眼珠,转移话题,“你们比赛还顺利吗?”   周修谨尚未开口,身后的女生就已经抢先回答了,“有周教授在当然顺利了!”   这倒是。   周修谨大概是安全感的代名词,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不能解决的问题。   眼见着他脸上有几分倦态,时栀也不好直接提婚事相关,她积极地拽过周修谨身后的行李箱,“我帮你吧。”   他垂眼看她,视线在她乖巧的脸上流连,分明先前有诸多情绪,心情算不上好,可是看见她的时候,还是万千柔情涌上心头。   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大概知道她讨好的意图,唇角含着知悉的笑意,“人来了就行。”   身后几个学生又忍不住笑,周教授这是多想女朋友。   时栀是自己开车来的,她站在车边乖巧地摁了摁车钥匙,打开副驾驶座位等他上来。   周修谨跟同行的女老师交代了几句,然后过来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里,才坐到副驾驶上。   时栀年纪小,不懂得什么叫低调,开的车哪怕不懂车的人都知道价值不菲。几个女学生惊讶地看着,心想好漂亮,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羡慕。   时栀转动方向盘,突然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她悄咪咪地看了周修谨一眼,超级小声地说,“你的学生会不会觉得我在包养你呀。”   这样一想真的很不错,周教授这样的多适合在家里貌美如花。   女孩冲他甜甜地笑,看起来脑子里装了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   “先前,不就是在包养吗?”   他嗓音淡淡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时栀诡异地觉得他是在内涵自己之前玩弄他的感情,就像是包养一样。   虽然她先前确实说过要包养周教授来着。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时栀认真地开车。她虽然有驾照,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有司机的,所以车技一般般。她开得很慢,生怕出了什么交通事故。   于是路上的行程被拉成了好多倍。周修谨是个好脾气,因此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风景没有说什么,只是非常诚恳地建议,“要换我来开吗?”   时栀眨了眨眼睫,一脸较真地问,“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吗?”   他喉结滚了滚,沉默半晌后眼角沾了几分笑意,“相信。”   也不知道是因为坐飞机太过劳累,还是因为时栀开车太累,周修谨靠着皮椅慢慢睡着了。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很恬静,长而密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阴影。   周美人不愧是周美人,漂亮得惊心动魄。   时栀觉得自己都快兽性大发了,她小小地咽了口唾沫,慢慢将车开到周修谨之前住的单身公寓。   周修谨没醒,看起来睡得很平和。他其实对谁都有几分警惕之心,却意外地在她车上睡得那么安心。   时栀不忍心叫醒他,拿出手机在一旁无聊地冲浪。   嗯?喜欢的作者野沐发微博了。   “原本想在一家以撸猫为主题的甜品店举办签售会,但是店长没有回复,真的好喜欢那里呀,可惜不能跟你们分享了。”   时栀总觉得这个甜品店跟自己家的很像,她点开评论区一看——   “是这家,给你们看照片,好漂亮!”   她点开图,居然真的是。时栀呆滞了两秒钟,随即意识到,那天的短信大概就是野沐那边的人发过来的,她居然!不回复!   时栀赶紧翻出那条短信,她很庆幸自己没有删除,急忙回复信息,“找个时间详谈吧。”   那头回应得很快,“好,这是我的微信号xxx。”   接着时栀就看见自己的男神发了条微博高兴地说,店长答应了。底下不少读者都对这个店长很好奇——   “店长是仙女,那应该很漂亮吧?”   “这不是我们学校旁边的那家店吗?店长确实很漂亮。”   时栀一想到男神要在她的店里开签售会就有些开心,她满足地弯起嘴角,眸光一瞥,发现周修谨的睫毛颤了颤,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反应了几秒钟之后开口,“抱歉,我睡了很久吗?”   他的嗓音因为刚睡醒而染了几分倦态和慵懒,显得更加低哑动听。   时栀摇头,“没有呀,是我开车太慢了。”   四周的空气寂静了一秒,时栀犹豫着如何开口提退婚的事。周修谨看向她,“上去坐坐吗?”   她一怔,“嗯?”   “新买了绿茶,想邀请你一起品尝。”   周修谨这个人总给人一种要修仙了的感觉,平日里喜欢喝绿茶、下棋,要多传统就有多传统。   时栀点了点头,“好。”   就在几秒钟之前周教授提议上楼的时候她脑子里还晃过了黄色废料,但是现在一想就觉得有些可笑,周修谨这样坐怀不乱的人,让她上楼当然是纯喝茶。   茶倒是没喝几口,时栀进去之后光顾着看周修谨骨节料峭的手了。   周修谨的客厅还是和以前一样,因为强迫症和洁癖,整体十分整洁。桌子上还放着他们两个人的合照,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扔。   时栀看了一眼周教授坐的沙发,下意识别过眼。   他们俩在那做过。   说实话周修谨这样优秀的人,没有几个人会拒绝。时栀喜欢是喜欢,就是不太想负责。   “周教授……”她酝酿了一下,“我们俩的婚约……能解除吗?”   周修谨的指尖一顿,眼神明显呆滞了一瞬,但是很快就隐藏过去,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喝喝看。”   时栀接过茶,用力挤出几滴眼泪,让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周教授,你不是从来不会逼迫别人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吗?”   其实时栀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有些不要脸了。她知道周修谨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用这些来道德绑架他,但其实自己也没有做多好,根本没有资格去要求他做什么。   但是只要能达到目的,谁还管这些。   她伸出粉嫩的手指拽他的衣服,“我还小,一点也不想结婚,婚后的生活肯定适应不了,周教授难道要逼我答应吗?”   周修谨眯了眯眼,心里毫无动容。   时栀到底不知道他骨子里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只见周教授摆出一副愧疚的神色,真诚地看着她,“我很抱歉。”   “……”   时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的下文,没了?这就没了?   你就光抱歉吗?你倒是付诸点行动呀。   时栀到底是太年轻,根本玩不过周修谨这个老狐狸,她不管怎么说周修谨都能转移话题。   时栀要是知道这门婚事从头到尾就是周修谨谋划的,她恐怕就不会这样浪费口舌了。   她下定决心,过两天找爷爷,不管跟他翻脸也好还是什么,一定要把婚事给解除了。   虽然爷爷生气挺恐怖的……   时栀咽了口唾沫,安慰自己没事,再恐怖都没有周修谨报复自己恐怖……   周修谨送她到楼下,微微弯腰看她,“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到家给我发条信息。”   他总是这么体贴,似乎没有任何会让他遗漏的细节。   暮色四合,街道上的灯慢慢地亮了起来。   时栀回到家以后本来不打算给周修谨发消息,但是想到先前某一次贪玩跟他失了联,他急得眼眶发红。   算了,还是发一个吧。   时栀十分客套地编辑短信,“周先生,我到家了。”   他应该能get到这个称呼的意思吧。   微冷的灯光映着男人的眉眼,周修谨看着这个跟平时不一样的称呼,轻轻地撩起唇。   ……   没过两天,时栀准备的蛋糕在比赛上得了第一名,她非常满意地拍了图片,然后放在甜品店的橱窗里。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野沐编辑发来的信息,“您看我们约在哪里见面合适呢?”   “明天下午直接来我这里吧。”   时栀刚编辑完这条信息,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屏幕上周修谨三个字突然冒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周教授。”   周修谨翻了一页书,慵懒开口,“先前说好跟你爷爷谈谈我们俩之间的婚事,不如就定在明天下午。栀栀,有空吗?”   她心想还好信息没发出去,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有空有空。”   周修谨想象着女孩可爱的神态,眉眼染了几分笑意。   交谈结束之后时栀立刻把短信里的明天下午改成后天,末了回想起周修谨的声音,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好像莫名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管了,总是要把这件事解决的,不然以后还怎么逍遥快活?   时栀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日历上写上行程。   因为要去见爷爷,时栀不敢跟孙念念出去浪,生怕自己耽误了时间被爷爷看出来自己在外面鬼混。   至于熬夜也适可而止,时栀一早就起来,难得吃了个早饭。   下午她本来是想让司机来接的,没想到周修谨的信息先发了过来,“在你楼下。”   她朝底下看了一眼,远远地看到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那里,即使隔着那么远,时栀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温润的气质。   她换了件端庄的长裙,走到楼下才发现今天的周修谨打扮得尤为正式。平日里他最多穿个正装,可是今天衬衫别了精致的金色领针,袖口晃过一片光芒,时栀的眼神投过去,是一颗蓝色钻石袖扣。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一种诡异的见家长的感觉?   时栀心口一跳,跟着周修谨慢慢往前走。   他开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十分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手护着她的头让她坐进去。   时栀别过脸看他,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周教授眸光深邃,看不真切。他突然倾过身,抬起纤长的手指帮她系安全带。   时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   周教授这分明在犯规。   他没点火,先看了时栀一眼,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结婚的理由了。”   她心口一颤,眼珠不安分地转动起来。心想不会吧,海王翻车了?周教授这样好脾气的人应该不会发特别大的脾气吧。没事没事,再怎么说他一个男人也不会打自己……   时栀小小的脑袋里装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心里七上八下。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周修谨,见他薄唇轻掀,“你是不是担心我家里人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   “?”   时栀当即愣住,花了几秒钟想起自己那天在沈教授面前戏精地说,“周教授家里人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   周修谨眸光里带着几分释怀,抬起手将她额前不安分的碎发别到耳后,看上去温柔极了,“放心,他们很开明。”   时栀:“……” 第9章   前几日周修谨从冰城回来,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碰到要去教室的沈教授,对方看了他一眼,“那天碰见你小女朋友了。”   “嗯?”   “知道你们要结婚,就提了一句,没想到她说你们周家人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所以不能结婚。”沈教授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惜,活像是磕西皮失败了一样,他抬起手放在周修谨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家里人不同意,你身为男人要努力化解这些阻碍。”   周修谨:“……”   他垂下眼睑思忖片刻,轻轻地笑了,“嗯,我会的。”   事实上这也不是时栀第一次戏精,上次犯病的时候沈教授还以为周修谨衣冠禽兽,后来还是周修谨跟他解释,自家女朋友有些顽皮,让沈教授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这次时栀胡说八道,沈教授仍然信了。   他乐呵呵的,“那我就等着喝你们两个的喜酒了。”   ……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时栀能感受到周修谨周遭散发的温柔,他的表情带着安慰,似乎十分想让她安心。   时栀觉得自己要是能放心就见了鬼了,她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好气哦,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周教授该不会觉得她不跟他结婚的理由就是这个吧。   时栀张了张唇,“其实这个不是我不想跟你结婚的……”   “栀栀,我跟你的婚事没有人能阻止。”他缓缓打断她。   “……”她更绝望了。   周修谨敛下眼睫,他父母早就去世,现在整个周家都是他做主,又怎么会有人敢不同意他做下的决定?   时栀生无可恋地靠着皮椅,忍不住将目光放在方向盘上那双白皙纤长的手上,它曾经用各种精密仪器观察生物细胞,曾经记录下一个个重要的实验数据……那双探索科学的手让人着迷,她甚至只要想到那双手曾也对她每一寸流连忘返就心尖一颤。   又好色了……   时栀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将脸别开。   车平稳地驶向时家老宅,周修谨开车跟她不一样,又平稳又快。有他在身边,总是叫人很安心。   意外的是时媛和赵亚芬也在,两人一看到时栀下车就十分热情地凑上来,“小栀来了?”   时栀一句“你没长眼睛,这么明显的事还要问”刚要吐出来,余光瞥见周修谨淡雅的面容,生生咽了下去,发挥演技笑得甜美,“对呀,原来你们也在。”   早知道你们在,我就不来了。   时栀心想周修谨该不会早就知道这两人在,所以才存心带她来的吧。而且联想那天赵亚芬说过的话,时栀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三个人狼狈为奸。   她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只是当着这两个人的面不好发作。   “爷爷。”时栀见到走过来的时瀚海,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身后的周修谨跟了上来,竟然也跟着喊了一句,“爷爷。”   她回过头,瞪大眼睛看他。   周修谨摆出标志性的笑容,让人气都生不出来。   时瀚海看见周修谨弯起唇,笑得开心。时栀心想你见到我怎么没这么开心,哼,周修谨有什么香的。   家里来了客人,佣人精心准备着晚餐。   周修谨正在跟时瀚海下棋,时栀窝在一旁看着。她对这些实在是一窍不通,一点也搞不懂这两人在干什么。   时栀支着腮帮,只见爷爷哈哈笑了起来,“你又让着我。”   “哪里,是爷爷棋艺高超。”周修谨的脸上半点不见倨傲神色。   时瀚海虽说下了这么多年棋,但到底比不过长于计算的周修谨。他没再说什么,重新摆了一局,“小栀性子不好,你以后可要担待。”   时栀一怔,这怎么突然cue到自己头上来了。   而且性子不好?谁性子不好……确定过眼神,是亲生的爷爷。   周修谨含着柔情的眸光落在时栀脸上,“栀栀性子很好,我很喜欢。”   “……”时栀被他看得脸热,咬唇想,这个人演技根本不输给她。   “急躁,没有你沉稳。”   “但是可爱得很,每次看到栀栀心情总会莫名地愉悦。”   时栀腹诽,我看你是因为戏弄我才心情愉悦的吧。   时瀚海好不容易遇到对手,差点饭都不想吃了,最后还是周修谨笑着说,“以后一起下棋的机会还很多。”   时瀚海这才算了。   时栀:“……”   机会很多?等等,这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她越来越觉得周修谨有心机,这才见了几面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把她爷爷哄得高高兴兴的。   精致的菜肴被摆在桌子上,时栀因为学习过烹饪,一看到好吃的菜都要在心里想一想它是怎么做的。   她微微发呆,以至于没听到赵亚芬的叽叽喳喳,“小栀还真是好福分,本来是跟周至深的婚约,现在换成了他叔叔。”   这话说得客气,可是外人都以为周家是周至深做主,周修谨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周修谨眸光微凉,见小姑娘在发呆,微微挑起唇,几分无奈地夹了她最爱吃的菜放进她碗里。   时媛配合着赵亚芬的表演,“是啊,我都羡慕死了。”   “我就说这门婚事换给周教授更加合适,他多疼我们栀栀呀。”   母女俩叽叽喳喳,完全没发现餐桌上的气氛已经冷了。   时媛想看看时栀气愤的样子,结果只看到她傻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菜。   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而一旁的周修谨慢慢拿出灰色的丝巾,亲昵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这对狗男女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倒是老爷子给了点反应,他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这两人明显不知道时栀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他之所以这么坚持这门婚事就是想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时栀贪玩他知道,他可不想看见时栀跟他父亲一样。   找周修谨,一方面是他沉稳会照顾人,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整个周家都是他做主,日后定然不会让时栀吃亏。   餐桌又陷入了安静,时媛咳了咳,忍不住叫了一声时栀。   后者慢慢地抬起头,“怎么了?”   “……”敢情你刚刚一句话没听见?   时媛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我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未婚夫呢。”   她冷哼了一声,心想那给你你又不要。   时栀挺直了脊背,特别骄傲地说,“那你就继续羡慕吧,我们家周教授可优秀了,又好看又好用。可是你没有哦。”   她甚至还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时媛:“……”   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听不出自己的嘲讽吗?这一脸得意像捡到宝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三岁不能再多了吧。   周修谨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心里柔软的角落尽数坍塌,他的眸光像是钉在时栀身上了一样拔不下来。   他的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周修谨夹了菜放在她碗里,“多吃点。”   时栀这才发现自己的碗已经被他夹的菜给堆满了。周修谨的洁癖十分严重,从来都不会给别人夹菜,但是对她明显不一样。   毕竟接吻过,时栀想。   她眨了眨眼睫,像是动作被放慢一样慢慢抬起头看向周修谨,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刚刚是不是维护周修谨了,那爷爷该不会还觉得他俩感情挺好吧?   她瞪大眼睛看向时瀚海,对方果然一脸欣慰地看着她。   “……”她刚刚就不该图一时爽。   时栀低着头,以降低存在感。赵亚芬反其道而行之,非常热情地跟周修谨聊天,可周修谨吃饭很少说话,一边听一边笑着看她。   他笑起来半点温和也无,骨子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漠,赵亚芬竟有些说不下去。   “小栀,过两天我们一同去马场骑马怎么样?”她转移话题,“带周教授一起去。”   时栀脸上带着假笑,有点搞不清这恶毒的后妈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偏头望了周修谨一眼,对方看出她的不悦,眉眼一弯,“抱歉,我跟栀栀可能去不了。”   “啊……这是为什么?”   他张了张唇,突然微微扯起唇角。时栀偏头看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见他敛下眼睑,微微带着羞怯,“我和栀栀需要私人空间。”   私人空间?   时栀听着这暧昧的字眼差点裂开。   老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人家年轻人要抓紧时间交流感情,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   赵亚芬还不是想周修谨不擅长这些运动,到时候让他丢脸,好看时栀的笑话。谁知道这个周教授这么会找借口。   时栀看向周修谨,“我们已经分手了……”   终于当着爷爷的面说出来了。   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已经做好面对修罗场的准备。   餐厅里安静了一瞬,老爷子笑容僵在嘴角,错愕和不悦的眸光投了过来。   她胸膛微微起伏,周修谨能看到她更加明显的锁骨线条,很漂亮。这样又胆大又有些害怕的矛盾表情也很可爱……   他唇角轻掀,“先前确实因为一些误会分手过。”   “误会?”时栀抬眸看他。   周教授长睫颤了颤,缓缓将眸光移到她白皙的脸颊上,“嗯?不是误会?”   时栀想起自己蹩脚又可笑的分手借口,差点呛着。 第10章   她总觉得周教授眼镜后的眸光隐隐约约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总之不是什么可以用褒义词来形容的情绪。   时栀敢说不是误会?她感觉周教授的刀都架在自己脖子上了,要说不是误会爷爷肯定知道她在玩弄别人感情,到时候……   她咳嗽一声,“确实是误会。”   “原来你们本来就是情侣?那更是天作之合了。”赵亚芬掩藏不住得意的神情,捂着嘴冲她笑。   大概是觉得时栀的表情带着嘲讽,她立即拿出镜子查看自己的脸上有没有皱纹,模样十分滑稽。   周遭的空气又安静了一瞬……   时瀚海看了一眼时栀,敢情这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   他可没那么好糊弄,一看时栀那表情,再联想她之前一直想退婚的举动,心里已经猜到自己孙女在玩弄别人感情了。   “难怪之前要退婚呢。”他冷笑,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周修谨到底稳重,没有拆时栀的台,“栀栀先前跟我吵了架,现在还有些生我的气。”   他抬起手,揉了揉时栀的脑袋,看着她一脸疑似忍辱负重的表情,嘴角的笑意差点没绷住。   还笑……还笑……   时栀像只炸毛的猫,亮着可爱的爪子,还以为自己很凶,恶狠狠地盯着周修谨,恨不得咬他的脖子。   像绵绵那只小猫,生气倒不会生气,每次摆出这样的架势都是在撒娇。   周修谨弯唇,“别生气了,嗯?”   嗯什么嗯?你知不知道课堂上严谨高高在上的周教授突然用这样哄小孩的语气同人说话很犯规?   时栀长睫颤啊颤,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呼地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时瀚海看了孙女一眼,“既然你们有感情基础,那这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时栀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他说,“等我过两天挑个良辰吉日,到时候你们就先去领证。”   她着急地看着爷爷,“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你们交往多久了。”   时栀抿了抿唇,“差不多半年吧。”   一旁的周修谨抬起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十分严谨地纠正,“五个月零十五天。”   “……”记这么清楚干什么?   “这还叫快?”时瀚海看了她一眼,“小栀,你跟我进来,我们单独谈谈。”   时栀咬了咬唇,求救般地看了一眼周修谨,小动作全都落在时瀚海眼里,他冷笑一声,“你看他干什么?”   别人家爷爷都是找未来孙女婿谈话,她倒好。   时栀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感觉自己的小拇指被拉了一下,她低下头,瞥见周修谨安抚的眼神。   他微微一笑,手指稍微用了点力气,然后慢慢松开。   时栀只觉得手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她心尖一颤,不安竟然真的被压了下来。   书房里有些黑,这里一直是时栀最怕的地方。她小时候看见爸爸不听话被教训就是在这里,所以她一直很怕爷爷,大概是小时候留下了阴影。   “爷爷……”   时栀转身把门关上,“我跟周修谨都分手了,还怎么在一起?”   “刚才在外面是给你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玩够了他就跟他分手,根本不是什么误会。”   她咳嗽一声,不敢看爷爷的眼神。   那不是第一次当渣女没经验吗?她敢怒不敢言。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才不会玩周教授呢,换个不认真的不香吗?而且周教授还那么难勾引,花了好久才睡到。   时瀚海看了她一眼,“那孩子沉稳,能照顾你,我看你也喜欢。跟他结婚怎么了?委屈你了?”   她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喜欢是喜欢,就是不想结婚。   “我可不想看到你跟你爸一样一把年纪没个正形,到处玩女人,还把那女的带到家里来。”提到这茬他就感觉呼吸不畅,一手撑在桌子上才把这口气给顺下去了。   时瀚海是很传统的一个人,他宁愿相信门当户对的联姻,也不信自由恋爱,“贺宇将来是要交给你的,你嫁到周家,就有了后盾。”   时栀还想辩解,“可是我也不想要呀。恋爱和结婚本来就是两件事……”   “我没多少日子活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说完他猛烈地咳嗽了一声。   时栀心口一震,俯身扶住爷爷,“什么没多少日子活了?”   她心跳变得很快,呼吸也急促起来,心口憋的气一直到鼻腔发着酸,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时栀焦急地说,“你别吓我。”   “你答不答应我?”   她想也不想,疯狂点头,“我答应你。”   刚刚还一副病弱姿态的时瀚海立刻精神了,“那就行,过段时间你们就去领证。”   “?”时栀懵了,半晌后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骗我?”   时栀自以为在表演方面天赋异禀,然而你爷爷永远是你爷爷。   “我没骗你,我一个老人家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他玩着文字游戏,别过脸哼了一声。   “……”时栀无语地看着时瀚海,一想,他天天早上起得比自己还早,身体看起来比年轻人还好。她居然还能误会他得绝症?可能吗。   时栀吐不出一个字,噘了噘唇生闷气。   两个人走出来,时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之后怎么告别的她都不记得。   时栀坐上车,远远地看到时瀚海站在门边看她,他眸光沾染了莫名的情绪,在灯光下看不真切。   似乎是欣慰,又似乎是哀伤,他想,以后他不在了,还有周家护着她。   时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不安。她从车窗使劲往外看,眼前一晃,刚刚感受到的场面像是泡沫一样碎开,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一切都是错觉。   不对,爷爷在骗她,她怎么还当真了。   周修谨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栀栀,怎么了?”   她鼓着腮帮,抬起手支着腮帮,“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一直开到时栀家楼下。周修谨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视线随意扫过的时候能看见他白皙手背上的青筋。   时栀解开安全带,刚想下车——   “以一年为期。”寂静的车厢里男人的嗓音十分清晰。   “什么?”   时栀不解地看他,只见周修谨慢慢垂下眸子,他身后染了些灯光,看起来影影绰绰。   “一年后,如果你想离婚,我不拦着你。”   她有些疑惑周修谨为什么松了口,“嗯?”   “商业联姻不过是利益交换,栀栀,你就算不选择我,也要选择别人。”周修谨笑得温和,十分理智地同她分析,“我们俩毕竟有感情基础,再说你不是说没做好结婚的准备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时栀有些被说动了,若有所思地回应,“对哦……”   “一年后如果你还是不适应,我们离婚好不好?”   这听着像是一个诱人的陷阱,时栀小心翼翼地眨眨眼,“你不会骗我吧?”   他眼角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漂亮的弧度,“栀栀,我骗过你吗?”   时栀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反而她在他面前,总是谎话连篇。   她心虚地拽了拽衣摆,忍不住把一直以来的想法告诉他,“我一直以为你想跟我结婚是要报复我。”   周修谨唇角染了几分笑意,“怎么会呢?先前确实有些生你的气,不过我知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都很贪玩,你喜欢我,但是不敢跟我结婚,对不对?”   “……”   时栀心想这是你的错觉,我其实就是馋你的身子,所以睡到你就跑了。   他十分善解人意,“就当是互相帮助,一年后得到各自想要的就分开。”   她眼前一亮——   天哪,周教授也太好了吧。她用那么敷衍的理由跟他分手他都没有怪自己,世界上还有比他脾气更好的人吗?   周修谨的形象在她心里又高大了几分。   时栀甜甜地冲他笑了一下,“那我回去考虑一下。”   周修谨柔和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嗯,晚安。”   她指尖顿了一下,每次睡觉前周教授都会跟她说晚安,只不过以前她太喜欢熬夜,每次都只是敷衍地回了一句。   可是现在,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再听到这句晚安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时栀咬了咬唇,下车后低下身子从车窗前看他,嗓音软软糯糯的,“周先生,晚安。”   女孩身上的长裙掐出一截纤细的腰肢,她刚开始还慢慢地走着,快要进去的时候步子突然欢快起来,活泼又可爱。   周修谨的唇角跟着撩起来,在夜色里等时栀房间里的灯亮起。   他没有立即开走,垂着眸子目光不知道投向哪里。先前还温和的神情褪了颜色,像一块完美的石头裂开了缝隙,露出里面幽深的内核。他眸子里的占有欲慢慢泄了出来,像是控制了很久。   纤长的手指慢慢抬起,慢条斯理地将领带往下扯了扯。   昏暗的灯光落在干净的镜片上,藏住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晦暗。   时栀回到房间后随意脱掉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对于熬夜达人时栀当然只是夜生活的开始,她打开电脑在游戏里厮杀了一局,突然收到了一个熟悉的艾迪的邀请。   “嗯?你被盗号了?”   对方是跟时栀一起长大的池渊,虽说四舍五入算是青梅竹马,但是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怎么了?你竹马哥哥回来了一点也不惊喜?”   “……”时栀被哥哥两个字恶心到了,心想这人还是老样子,于是毫不留情地退出游戏,眼不见为净。   池渊懵了,这是知道自己回来高兴疯了?他再怎么敲时栀,对方也没再回应。   九月末下了一场雨,本来约好了跟野沐那个编辑见面,但是对方临时有事。编辑反复跟她道了歉,时栀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像这样的阴雨天气她也不喜欢出门。   时栀本来想窝在家里,可是孙念念却把她拽去了超市。   像她们这样的人其实不缺东西,孙念念就是把逛超市当成一种乐趣,说白了就是打发时间还要拉上她而已。   时栀没办法,只好宠着已婚妇女,她拿起零食认真看了一眼,孙念念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热量。”   孙念念像是得到了什么表现的机会,非常激动地说,“这个我知道,热量低的吃了不会胖。”   时栀拿了不少放进购物车,孙念念拿起一看,全都是热量奇高的,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在看热量吗?怎么还拿这些热量高的?”   时栀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一脸“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的表情,“对呀,热量越高越好吃。”   看她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孙念念:“……”   她实在不理解时栀奇奇怪怪的脑回路,边往前走边随口问,“对了,你跟周教授的婚事怎么样了?”   时栀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孙念念笑疯,“你爷爷知道你爱玩,这是找个人镇你呢。”   哎,论有个太了解自己的爷爷是什么样的体验。   孙念念见她叹了口气,“别不高兴了,我还羡慕你呢。像我们哪有什么婚姻自由,结婚证也不过是一张纸,你何必放在心上。比起其他人,跟周教授那样的极品结婚明显体验好很多。”   时栀一想确实,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何来自由恋爱,多的是利益交换。   “他不是温柔吗?那你出来玩他又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打你。有什么关系。”孙念念激动地跟她说,“再说了,期限就一年,一年之后他难道还能把你捆住不成?你这一年跟多了一个好看的鸭有什么区别?合法睡周教授不香吗?”   合法睡周教授?   时栀咳嗽一声,“别说了。”   孙念念有觉得自己的声音稍微有些大了,微微收敛了一下,结果看见自家闺蜜鼓起腮帮特别纠结地看着她,眸光里微微带了些兴奋,“你再说我就动心了。”   孙念念:“……” 第11章   孙念念就知道她色心不改,用胳膊怼了怼她,“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拔diao无情。”   时栀耳根一红,差点呛着,“你能不能文雅一点?”   再说她也没有那个东西呀。   “文雅一点……”孙念念撑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调整措辞,“那就……穿上裤子就不认人。”   时栀:“……”   她瞥见不远处有个人影,赶紧拉着孙念念往另一边的货架走,顺便纠正,“是裙子。”   “……”   时栀按照惯例看货架上的餐盘,随意看着上面的花纹,觉得好看就放进购物车。   结账后时栀拉住孙念念,后者还以为有什么事,顺着时栀指尖的方向一看——幸运大抽奖。   一等奖洗衣机。   孙念念皱眉,不解地问,“你还缺这点钱?”   “这是钱的问题吗?主要是占人便宜很爽。”时栀说完赶紧把小票拿过去,高高兴兴地抽了一下卡片,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转而不满地看向孙念念,“肯定是因为你运气不好,影响到我了。”   孙念念:“?”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上次跟周教授一起来就中了奖,由此可见我本人没问题,没中奖是因为你。”时栀眨了眨眼,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最无理取闹的句子。   孙念念无语片刻,她已经感受到超市工作人员异样的眼神了,赶紧伸手推她,“知道了,你未来老公运气最好,行了吗?”   身后几个工作人员忍不住笑出声,小声讨论着什么。   时栀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红耳根,推着购物车往出口走。小吴走过来提走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一放进后备箱。   甜品店生意仍旧很好,时栀把东西放进沙发上,转过身看到绵绵好奇地看着自己,似乎对她买的东西很感兴趣。   孙念念想低头抱绵绵,刚伸出手就见小臭猫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它仰着小脑袋看孙念念,身上带着几分戒备。   时栀把东西收拾好,随手将绵绵抱在怀里。   “你家绵绵一点也不黏人。”   “你只是没见过小臭猫在周修谨怀里的时候,两个爪子死死抓着他胳膊不让他动,撕都撕不下来。”   周修谨脾气好,哪怕被骚扰得写不下去论文,仍然温柔地揉绵绵的脑袋,低头轻声耐心哄它,跟哄女朋友似的。   时栀伸出手揉了揉绵绵柔软的毛,小家伙享受地“喵呜”了一声,模样很慵懒,但是半分没有她口中说得那么黏人。   “这猫是成精了吗?”孙念念有些不满,低下身子指责它,“你是不是看颜值下菜?你一只小猫怎么能如此世俗?”   时栀点头,深以为然。末了听到她又补充了一句,“跟你主人一样。”   时栀:“……”   她张了张唇,下意识反驳,“我哪有这样?”   “没有?看见周教授都走不动道了。”孙念念拆开薯片,“你难道不想跟小猫一样抱着他撒娇?”   她哼唧两声,“才不想。”   然而事实是,时栀以前就看小臭猫不爽,有一次见周教授俯身,以为他要亲小猫,赶紧拦住他,“不准亲!你亲他就不能亲我!”   周教授忍笑,眼底藏着无奈和宠溺,“只亲你一个人。”   “不是人也不准亲。”   小醋精扬起脸,唇瓣娇嫩欲滴,周教授心一动,忍不住俯身将她揽在怀里亲吻。   被丢到地上的小猫咪在一旁蹦来蹦去,试图吸引周教授的注意力,然而这两个虐杀小动物的情侣根本听不见它的动静。   时栀知道绵绵是只公猫,但是还是防不住她吃醋,“你说绵绵是不是gay猫?”   孙念念没反应过来,“嗯?”   “我看他一只小公猫,先前却一直想取代我这个周教授女朋友的身份。”   “居然公的?看不出来……”孙念念怼了怼她的胳膊,说出了一句疑似夸赞的话,“说明你家周教授男女通杀。”   “?”时栀耸了耸鼻子,语气阴测测的,“过两天忙完就带臭猫去绝育。”   怀里可怜兮兮的绵绵似有所感,冲着主人啊呜了两声,可爱的小脑袋还没探出来就被一只好看的手轻轻摁了回去。   初秋的雨接连下了几天,跟着生出几分寒意。因为降温,时栀明显感觉自己有些感冒。   她打了个喷嚏,起床倒了杯热水喝。   野沐的编辑在甜皮店里等她很久了,一抬头看见店门口有人推门而入。女孩外面套了一件温柔的黄色针织衫,正微微侧着身将一柄黑色的伞收起来。   她一张白净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微微潮湿的发丝贴在额头上,多了几分脆弱凌乱的美感。   时栀径直坐在客人面前,先前她看过对方照片,因此一下子就将编辑灵歌认了出来。她脸上绽开笑容,像是乌云里窥探出来的阳光,“你要吃些什么吗?”   灵歌张了张嘴,显然被时栀的美貌惊艳了一下,对方的眼睛晶亮又清澈,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你是时栀?”   “没错,终于见面了。”时栀眉眼弯了弯,模样有些俏皮,“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拿点甜品给你。”   会客区和用餐区是分开的,时栀同她在用餐区交涉完签售会细节之后,带她去会客区看望那些小家伙。   有的猫跑来跑去,有的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见有客人来了,纷纷转过呆滞的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得人心都化了。   绵绵是里面最嚣张的,他大概知道自己的地位,所以每次都用一副“你们都是小屁民”的表情看着其它喵。   虽然他是野猫,但是纯白异瞳十分少见,因此很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   “这猫好不一样。”灵歌看到绵绵有些惊讶,“野沐也有一只橘猫,特别可爱。”   “真的吗?”她男神跟她一样有猫,所以四舍五入她跟男神锁了。   因为签售会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详细地策划,不是一时能够说得完的。灵歌跟她交流了很长时间之后将这件事定了下来,剩下的准备之后线上交流。   时栀有些激动,走的时候忍不住开口,“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可以吗?”   “什么要求?”   “到时候我能不能跟野沐合影。”女孩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兴奋和小心翼翼。   灵歌没想到这位店长也是野沐的粉丝,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了,你不知道我们家野沐多喜欢你们这家店,天天在我耳边念叨。”   同灵歌告别之后,时栀开心地蹦了起来,终于能看见喜欢很久的男神了。她激动地跟店员们说,“大家早点下班,晚上团建,账什么的都记在我头上。”   大家欢呼起来,夏璇忍不住问,“店长,你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时栀没跟着去聚餐,她晚上跟孙念念约好了试礼服。过两天有个拍卖会,像这种场合时栀一定会凑个热闹。   到了之后她把这件高兴的事跟孙念念分享了,后者取笑她,“难得难得,你居然有男神,是准备远观还是亵玩?”   “嗯?”时栀瞪大眼睛,“不了不了,我是有道德底线的,万一马上跟你一样就成了已婚妇女呢?”   “啧啧啧。”孙念念忍不住感慨,“所以你这是要做良家妇女?”   “我一直是。”时栀睁着眼睛说瞎话。   孙念念呵呵了两声,腹诽我看你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给周教授戴绿帽子吧。   定制的礼服是很漂亮的一条裙子,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水光潋滟,下摆开叉露出一双纤细笔直的腿。   孙念念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凑过去,口水快要流下来,“腿玩年。”   她眼神色眯眯的,时栀推了她一下。   “周教授真有福分,瞧你这小蛮腰,瞧你这白嫩的腿,要是我……”她一边说一边还要搂她的腰,脑海里冒出言情中男主握住女主脚踝的画面,太社情了。   时栀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小栀栀,你就从了吧。”孙念念强行要跟她发生肢体接触,幸好时栀抵死不从。   她还试了其他礼服,本来犯强迫症,孙念念说,“就那件蓝色的,我要是男人我都想上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时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仙女,小仙女是不能翻白眼的,但是看到变态的孙念念她真的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   她越想换一件,孙念念缠着她不让她换,时栀没办法,只能在拍卖会上穿了这件礼服。   她来得晚,先前已经虚假寒暄过的名媛们都没看见她。时栀裹着寒气坐进去,直到被温暖包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虽然才初秋,但是气温一点不开玩笑。   她双腿交叠,慵懒地看着拍卖师嘴一张一合,直到一件翡翠手镯展示出来,时栀眼前一亮。   被展示的是十分难得的满绿翡翠,绿色色调纯正。   她对翡翠镯子有收集癖好,即使买了之后毫无用处,只能当个摆设,但是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买。   拍卖师说可以竞价的时候,时栀举起牌子,“两百万。”   刚说出口,身后跟随着一道男声,“两百五十万。”   你才二百五。   时栀回头一看,居然是熟人——周至深。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看上去人模狗样,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浪荡模样。   她接着报价,周至深接着跟,似乎跟她杠上了一样。   时栀也较真上了,对东西倒没有那么执着,但是今天一定要赢过周至深。孙念念阻止她,“要不算了吧,不过一个镯子而已。”   “不行。”   时栀准备举起手,眼看着价格一路拉到七百万——   身侧一道影子坐了下来,衣摆微微带着些寒气。时栀白嫩的手指突然被按住,她心口一震,一抬头,穿着黑色风衣的周教授正温柔地看着她。   平日里见多了他穿白大褂或是衬衫的模样,突然见这身不一样的装扮,只觉得眼前一亮。黑色衬得他皮肤白皙,多了几分严肃贵气。   时栀的眸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周先生?”   她不高兴地想,他这是想要阻止她拍卖,好让自己侄子得手吗?   手想要挣脱开,周修谨突然笑了,眸光染上几分戏谑,语气轻缓柔和得如同揉碎了的月光,“栀栀,周至深是想孝顺他小婶婶。”   时栀心想孝敬谁也不行啊,我们女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手。   话还没说出口,她愣了一下,嗯?小婶婶? 第12章   时栀仰着头看着周修谨,透明镜片后纤长的眼睫轻微颤了颤,宛若欲飞带着白色磷光的蝶翅。   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小声纠正,“是未来小婶婶。”   这话一说完就有些不对劲,时栀反应了几秒钟之后耳根一红,明显看到周教授眼底的笑意更盛。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未来小婶婶?他们的婚事也没定下来呀。   没脸见人了。   时栀赶紧别过脸,粉色从耳根往脸颊蔓延。   大概过了三四秒钟,她听见周修谨肯定她的说话,“嗯,是未来小婶婶。”   他的尾音有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明明温柔得能挤出水来,偏偏又暗暗含着几分戏谑。   时栀有一种自己是当着大人的面做出囧事的小孩子的错觉。   “……”她更脸红了,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这句话收回来。   旁边的孙念念笑喷了。   没了时栀竞价,周至深顺利拍下了手镯。   拍卖会结束之后周至深准备走,突然被人从后面叫住了。他本来还有些不耐烦,一回头看到周修谨的脸立马怂了,乖巧地过去问好,“小叔叔,小婶婶。”   时栀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你也没必要为了送我手镯把价叫得那么高吧。”   女孩低着眼睑,脸颊还残留着一抹粉色。   周至深被说懵了,愣了好半晌之后才将眼神投向一旁的小叔叔。   周修谨一身黑色风衣拉得身材颀长,他敛下眼睑轻笑,看上去心情很好。在察觉到他的视线时,缓缓抬起眼睛,嘴角多了一分冷意。   周至深咽了口唾沫,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知道小叔叔也在,要是早就知道的话他敢跟时栀抢东西?   他赶紧顺着时栀的话说,“孝敬小婶婶,应该的。”   这回时栀不敢反驳了,在周修谨那里出过一次丑也就算了,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再出一次。   她咬了咬舌尖,生生接受了这个称呼。   孙念念好想跟时栀说,你现在是长辈了,开心吗?她忍着嘴角的笑意,跟时栀说自己有事,先溜了。   不能打扰他们俩的二人世界。   周至深也是个人精,“过两天拿到东西就给小婶婶送过去,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时栀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有点懵,抬眼看向周修谨。   他也低头看着她,眸光深邃。   周围有几个人小声讨论,“那个男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怪他们好奇,周修谨实在是太出众了。他一双长腿站在那儿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更别说男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用看他身上穿的名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贵气。   大概是因为脸上带着笑意,周修谨看起来毫无攻击力,但是又明显感觉到对方有几分高高在上,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有知情人道,“那是周家人,周至深的叔叔,听过没?”   竟然是周修谨。   谁不知道他小时候断腿是个废物,在周家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只能看周至深的眼色生活。   刚刚还有几分激动的几个女人立即失去兴趣,嘴角微微带了点刻薄的弧度,“原来是他啊。”   当即就有两位时栀的“旧识”走上前,其中一位嘲讽,“时栀,你这是哪儿找来的小白脸?”   另外一位绿茶小白花赶紧拽她,“这是时栀的未婚夫,不是什么小白脸。”   “哦,原来是未婚夫啊。”   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模样看上去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时栀往常与他们交往不深,正因为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这几个人都不太喜欢她。   时栀腮帮动了动,看起来是咬紧了后槽牙。   周修谨并没有将这几个人看在眼底,他偏头看向时栀,对方胸膛上下起伏,看上去是气狠了。周教授很理解,像时栀这样年纪的小女孩总是好面子的,当众被这样说肯定不高兴。   周修谨想,这门婚事大概是让小姑娘觉得丢脸了。   几个人还在继续,“听说你这位未婚夫就只是个大学老师?还真是可怜……”   男人刚想说什么,时栀爆发了。她挡在周修谨面前,“什么叫只是大学老师,周先生在生物学方面的成就你们了解吗?绣花枕头一包草,僵尸打开你的脑子也只会失望地离开,倒是旁边的屎壳郎眼前一亮。”   “你……”   周教授大概从来没听过这么有趣的话,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时栀见她要反驳,立刻就想接着说让他们没有发挥的余地。周教授从后面拉住她,“乖。”   他嗓音带着安抚和温柔,时栀立马跟顺了毛的猫一样不说话了,回过头委委屈屈地看他,小声地控诉,“她们骂你……”   周修谨的心软得不可思议。   他抬眼看向几个女孩,语气仍旧温和,只不过笑意未抵眼底,“用外在物质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这本身就是一件可悲的事。”   带头的那位嗤笑了一声,抬头一看周修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带了几分危险。   她咽了口唾沫,强行找回场子,“只会说大道理,切。”   几个人转身离开,显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时栀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心里懊悔不已。时小栀你人设崩了,说好的软妹呢?怎么骂起人来毫不含糊。   她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   想到这,时栀立即摆出可怜的小白花标准表情,“周教授……刚刚我那句话是从网上看到的,从来没用过。”   她呼出一口气,假装无知,“应该……发挥还好吧?不过我都不懂什么意思呢。”   看,从来不会骂人的小女孩,多么单纯可爱。   周修谨轻轻撩起唇,似乎在回味刚刚的句子,“没脑子的意思。”   “哦。”时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还有剩下的意思没说,周老师大概是觉得不文雅吧。   时栀走出来,立刻被寒意包裹了,她打了个喷嚏,伸出双手捂住胳膊。   周修谨从背后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一截劲瘦的腰肢完全显露出来。时栀瞥了一眼,这哪里是腰,明明是夺命三郎的弯刀。   黑色风衣恰好将时栀露出来的一截美背遮了起来,周修谨眉眼柔和许多,他早就注意到了,时栀今天穿了一条性感漂亮的裙子,让人移不开目光。   只有他深深知道,裙下藏着叫人多么着迷的风景。   “是不是感冒了?”周修谨低下头,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这两天降温,多穿几件衣服,别着凉了。”   他的嗓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想到小姑娘爱美,总是喜欢穿长筒袜,露出一截白皙的腿,他仍旧不放心,“露腿的衣服少穿。好吗,栀栀?”   她耳朵都快怀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点头,“好。”   周修谨这才放下心,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软的碎发。   司机正在外面等着,时栀刚想跟周修谨告别,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时栀!”   她转过身,只见池渊快步走过来。   时栀闭了闭眼,看模样有些不耐烦,直接假装看不见,“周先生,我该回家了。”   周修谨看了一眼池渊,虽然好奇,但还是绅士地点头,“回家的路上小心点。”   池渊见她要走,赶紧走过来拽住时栀的胳膊,“见到哥哥都不打招呼?”   “……”   时栀跟池渊确实是朋友,但是属于相爱相杀那种类型。池渊总是很自恋,喜欢开他俩的玩笑,时栀每次见到他都有点烦。往常他要这么说,一定会被时栀揍一顿。   得亏今天周教授在,时栀乖巧地站在周修谨旁边,一句话没说。   她朝池渊眨了眨眼,心想你懂我意思吧。可惜对方并不懂她的意思,仍然站在原地。   周修谨比池渊高一些,看上去微微有些压迫感。他微微一笑,“这位是?”   “我跟时栀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池渊的嗓音带着炫耀,用微微带着敌意的眼神看向周修谨。不过他在周教授的眼里,不过是个幼稚的孩子。   周修谨向来看不上这些手段,唇角往上一撩,淡淡道,“我是栀栀的未婚夫。”   只不过一句话,直接秒杀了池渊。   池渊瞪大眼睛,问时栀,“这是真的吗?你忘了小时候我们俩玩过家家,还说要嫁给我,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时栀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着急地看着周修谨,冲他摇头。   周修谨读懂了这个眼神,十分温柔地将手放在她脑袋上,“栀栀,我信你。”   池渊:“?”   她被周修谨搞懵了,花了三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必要同他解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很心虚。   时栀咽了口唾沫,听见池渊还在说,“我不信,你小时候还叫我池渊哥哥,你都忘记了吗?你们俩之间是假的吧。”   天地良心,她从来没说过这样恶心的话,往常他在别人面前败坏自己名声也就算了,在周教授面前还要败坏自己名声。   她咬了咬唇,伸出手拽住周修谨的手,一双鹿眼湿漉漉的,“修谨哥哥,我们回家吧。” 第13章   池渊抿了抿唇,眼底带着几分妥协,“好了,我不开你玩笑了。没必要随便拽个人在我面前演戏。”   “谁说是演戏?”时栀记恨这人以前挡自己桃花,笑眯眯地说,“我跟周教授是真的。”   看他无计可施的模样,时栀心里别提多高兴。   “栀栀,走吧。”   周修谨离她很近,嗓音柔和,时栀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里的共鸣。   做戏就要做全套,时栀牵着周修谨的手,将他拉进车子后排。一上车她赶紧松开手,跟小吴报了个地址,“先把周先生送回去。”   周修谨手上还残留着女孩柔软的触感,他指节弯曲,“不是说一起回家?”   时栀怔了三秒钟,而后惊恐地看着他,像是树林里在喝水被惊动得抬起头的小鹿。   周修谨轻笑了一声,“跟你开玩笑,信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也是,周教授根本不是那样浪荡的人,她居然差点信了。   小吴从镜子里看向两人,他心想你们就一起回家吧,我已经想下班了好吗。   时栀靠在皮椅上,没再维持在外人面前的名媛形象,“刚刚那个人最喜欢开我玩笑,你千万别当真。”   “嗯,没有当真。”   这个男人笑起来苏得人心尖发颤,总带着一些纵容和宠溺,让人脸颊发烫。   时栀有些不好意思,咬唇问,“刚刚那个称呼是不是太肉麻了?”   她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不知道正经的周修谨什么感受。   男人心底一片柔软,“很好听。”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叫过,现在能听到周修谨心情很愉悦,甚至觉得池渊都顺眼了几分。   她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伸手想要脱下来,指尖刚抬起就被他摁住了。周修谨拽了一下风衣,“穿上。”   他低着眼睑,耐心地把她的手腕套进衣袖……   时栀有一种自己是小孩的错觉。   周教授肩宽腿长,衣服大了不少,时栀穿上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衣袖长出来了一大截,周修谨慢慢替她卷起来。   他温热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是羽毛一样酥酥麻麻。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久,时栀没话找话,突然问,“教授你有一起长大的青梅吗?”   “没有。”   她鼓起腮帮,有些不开心,“幸好你没有,你不知道池渊知道我所有的黑历史,而且动不动就要拿出来说。”   周修谨眸色晦暗几分,心口似乎有什么酸酸的东西往外冒。   他张了张唇,却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立场吃醋,只能象征性地扯起唇角笑了一声。   栀栀小时候的样子他见过,虽说有些不讲理,可到底是可爱的。   那个男孩会喜欢上她不奇怪。   车稳稳地开到周修谨公寓楼下,时栀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他抬起眼睑,“谢谢栀栀送我回家。”   嗯,应该是错觉,周教授还笑着呢。   时栀笑眯眯地朝他挥手,“不谢呀,晚安。”   “晚安。”   周修谨站在原地,直到时栀的车开走之后才上楼。   车子开走一段距离之后时栀才想起自己的外套没还给周修谨,她拿起来闻了闻,上面有淡淡的雪松味。   时栀撩起唇,心想下次见到再还给他吧。   那件风衣拿回来之后时栀拿去干洗了,收回来一直挂在柜子里。之前周教授让她注意别着凉,但是时栀过了一个晚上就忘得干干净净,后果当然是感冒加重。   恰好周修谨不放心,又给她发了短信,问她感冒好了没。   时栀心虚地回,“好了好了。”   “嗯,那就好。”   她拍了拍胸口,祈祷自己这段时间不要遇见周教授。   风衣被装在袋子里,时栀拿过之后交给夏璇,让她帮忙拿给周教授。夏璇暧昧地看着她,“你们俩发生了什么?”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时栀抿唇,“什么都没发生。”   夏璇没接,往后退了一步摆摆手,“这个还是你自己去送吧,我可不敢找周老师。”   “莫名其妙,周教授又不会**。”   夏璇化身小黄花,“周教授是不会**,可是看见你就不一定了哦。”   时栀花了三秒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绕着沙发跟她打闹起来。追了一会儿两个人都累了,坐在沙发上喝茶。   甜品店里贴满了野沐的海报,先前跟灵歌聊好细节之后,时栀就着手安排了,今天总算弄得差不多。   时栀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十分满意地看着海报。夏璇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还真的挺帅的。”   她与有荣焉,十分骄傲地说,“那当然,我看上的男人颜值能低?”   不过夏璇觉得精修图肯定会往好看的p,所以对这位的颜值并没有多大期待,直到第二天见到真人——   男人留着长发,五官艳丽,但并没有显得女气,像是从哪个山里走出来的隐士。他身上穿着灰蓝色衬衫,透着几分古风的感觉。   夏璇咽了口唾沫,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惊艳,“你确定他不是靠颜值吃饭?”   “百分之百靠才华。”   时栀跟野沐交谈了一会儿,夏璇在后面偷偷拍照,她好想把这些照片都发给周教授,光是想象一下那个修罗场的画面就觉得刺激。   签售会来的读者很多,幸好甜品店很大,又有三层。时栀见灵歌抱着一只橘猫,忍不住凑过去,“这猫好可爱呀,是野沐家的吗?”   “对,想着你这儿很多猫,就带它来玩玩。”   时栀将灵歌带到猫猫们玩的地方,绵绵一看到小橘猫就呆住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   两只小猫玩得非常愉快,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灵歌去陪野沐签售,只留时栀在原地看着。她拿出一本书看了一下午,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去了一下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自家绵绵骑在人家小猫咪身上,一脸嚣张的表情,再看可怜的小母猫,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嗷嗷地叫。   “周绵绵!!!”   时栀赶紧把两只猫分开,只见小母猫在地上打滚,时栀崩溃了,单手把绵绵关了起来。   这个色猫!这才见多久就要上人家。别人猫配种还要熟悉几天呢,它这什么速度?   时栀作为绵绵监护人实在没脸见野沐,中间休息的时候跟野沐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野沐顿了一下,“嗯?”   “对不起。”时栀赶紧道歉,“我家小色猫糟蹋了你家小猫。”   野沐对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哪里生得出来气,他嘴角带了点笑意,“你家猫没绝育吗?我以为你这儿的猫都绝育了。”   “本来觉得过几天的,看它也不在发情期。”   野沐叹了口气,“这也有我的责任,小橘前两天打了疫苗,没办法做绝育。它最近也不在发情期,我就没注意。”   他想了想,“这两只猫的发情期大概是不明显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怪你。”   “不不不,你千万别这么说。”时栀十分气愤,完全不纵容绵绵,“我家小色猫罪大恶极,我已经把它关起来了。”   野沐忍不住笑出声,“没关系,过段时间我带我家小橘去绝育。”   本来一场很完美的见面,全被绵绵给毁了,时栀不停地道歉,在野沐走了之后也没提签名的事。她把自己的名片递给野沐,“之后需要的费用,我来承担就好。”   野沐的眸光停在她纤细的手上,没拒绝,“嗯。”   时栀忍不住感叹,不愧是她男神,脾气真好。   客人一走,时栀就气势汹汹地走回来。绵绵大概是感受到了时栀的怒气,赶紧缩在笼子里。   “现在知道怕了?”时栀蹲下身子,拿出手机把它这副当事人恶臭的嘴脸拍了下来,“我现在就跟你爸爸告状。”   至于周修谨为什么是绵绵爸爸就说来话长了。绵绵本来是学校里的一只小野猫,因为偶尔抱到了周修谨的大腿,周修谨一时心软就想收养它。   但是周教授平日里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宠物,助教出主意让他来这家甜品店。当时周教授就将猫抱过来让时栀养,时栀因为贪图男色就答应了,此后一直以绵绵为借口跟周修谨见面。   说白了,小臭猫一直是时栀撩帅哥的工具猫。   周·工具喵·绵绵嗷呜了一声,仿佛在说,“别告诉爸爸。”   时栀一想到它今天的举动就气抖冷,毫不留情地把照片发给了周修谨。   现在撒娇,晚了。   ……   实验室里。   周教授正在看几个学生的实验数据,脸色有些冷。几个学生不敢说话,只觉得实验室里的气压有些低。   手机提示音突然打破了这安静的环境,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想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进实验室手机居然不静音。然后他们就见周教授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因为人脸自动识别,时栀的名字跳了出来。   他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眉头松开了些。   几个学生忍不住好奇,究竟是谁发来的消息会让周教授在这个时候看。要知道,平时工作的时候,周修谨一向是不会回复消息的。   “你家绵绵做了坏事,差点出人命。”   后面还跟着一张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周修谨将报告放下来,走到走廊上,立即给时栀回了个电话。他看时栀说得严重,问,“绵绵抓人了?”   周修谨皱了皱眉,就算是抓人也不至于出人命。   时栀觉察到自己说得不对,赶紧纠正,“是差点出猫命猫命!!!绵绵这只色猫今天糟蹋了人家貌美可爱的小母猫!!!”   小姑娘语气里带着怒气,周修谨几乎能想象出来她现在的表情,跟炸了**的小猫一样可爱。   他松了一口气,因为时栀刚刚的话忍不住轻笑。   裹着电流的笑声通过话筒传了过来,比平日里的嗓音更加低沉,时栀觉得耳朵有些发麻,抬手揉了揉。   “是该教训。”周修谨扶了扶眼镜,“你等我会儿。”   “嗯?”时栀还没反应过来,听到那头有人叫了一声周教授,心想他大概有事,于是挂了电话。   周修谨碰到同事,走过去跟他简单打了声招呼。   再进实验室的时候温柔了很多,大家明显感觉他周遭的寒气散去。周修谨修长的手指重新拿起那份报告,唇角轻轻撩起,“虽然犯了一些低级错误,但也可以原谅。”   “……”到底是谁这么大魅力!   一向严格的周修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离开实验室后,几个学生都忍不住讨论,“肯定是师娘,只有恋爱才有这么大的魔力。”   “我的天,希望周教授一直谈恋爱,别分手,不然我好怕他。”   “是啊,以前真的觉得周教授温柔,还以为被分到他实验室是多么一件开心的事,结果现在……他真的很严格。”   “毕竟智商高,跟我们不是一个水平。”   时栀还不知道周教授过来,她上网查了一下刚刚那样的情况母猫会不会怀孕。有人说母猫如果打滚嗷嗷叫大概是中了。   时栀阴测测地笑,挥着小拳头,“周绵绵你完了,你马上要变成小太监了。”   喵呜……小臭猫吓得在笼子里乱窜。   她对着绵绵开始认真地思考,想着想着又觉得,就一下应该不至于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时栀一回头,看见换上拖鞋的周修谨。他穿着一件蓝色的针织衫,看起来儒雅斯文。   “你怎么来了?”   他低下眼睑,“来教训绵绵。”   周修谨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想我吗?”   绵绵大概是因为有了媳妇忘了爹,看到周修谨也不缠他了,一个劲喵呜着想要出来。   时栀看着他,不高兴地说,“你还想出来,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啊呜啊呜。”   “你什么意思,还想找人家。你知不知道她是贵族,是你这种平民小野猫高攀不上的。”   周修谨知道时栀在开玩笑,忍着嘴角的笑意。   “大概是想负责吧。”周教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现象似的,眼底带着兴味。转而温柔地看着时栀,意有所指地说,“看来,连小动物都知道吃了以后要负责。”   时栀脑海里立马涌现出自己穿上裙子不认人的场面。   “?”   她怀疑周教授在内涵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第14章   时栀眨了眨眼睫,话语在舌尖上绕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她脸上的嚣张褪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无辜和单纯,跟旁边装可怜卖萌的绵绵如出一辙。   小姑娘仰起头的时候露出漂亮的颈部线条,周教授忍不住抬起手,像往常逗小猫一样勾了勾她的下巴。   时栀脸上一顿,纤长的眼睫颤啊颤。   怎么觉得自己被当成绵绵了。   她推开周教授的手,义正言辞地说,“请不要把我当成周绵绵的替身。”   周修谨不知道她小脑袋里都装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抿着唇轻笑,“我没有这个癖好。”   “癖好”这两个字有些微妙,明明说的时候神情语气都是温和的,却莫名给人一种被脱光了衣服放在齿间咀嚼的意味。   时栀眨了眨眼,心想大概是错觉。   她刚想起身,周修谨上下打量了一下,最终目光落在她黑色的长筒袜上,语气有些无奈,“怎么这么不听话,着凉了怎么办?”   该怎么跟他解释,其实长筒袜里面穿了光腿神器?   “周教授,这里面还有衣服呢,只是不明显而已。”   女孩平日里就很戏精,周修谨自然以为她在强词夺理,微微弯腰掐了掐她脸颊上的软肉,“不准这样穿,会冷。”   他还很少用这种霸道命令式的语气说话,挂在嘴边最多的是“好不好”,但是一向做什么事都会征求意见的周修谨在这件事上不再让步。   时栀微微撩起裙摆,拽了拽丝袜,“你看,这穿了衣服呢。”   女孩一双鹿眼看得他心尖一颤,周修谨眸色晦暗几分,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抬手把她裙摆摁了下去,“栀栀,怎么这么不乖?”   “……”她哪有,明明有好好穿衣服。   时栀高兴地说,“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奶思,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穿了裤子。”   小姑娘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周教授眸光落在她笔直纤细的腿上,眸光有几分无奈,“很漂亮。”   得到表扬的时栀更高兴了,甚至还用炫耀的眼神看向绵绵。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时栀看向周修谨,“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出去吃吧。”   她知道周修谨胃不是很好,因为他只要一做实验就完全投入,甚至忘寝废食。   “嗯。”   时栀看了眼绵绵,“你先下去,你等会儿就过来。”   见周教授走了,她又训了绵绵几句,末了小声问,“你到底那个没有?”   “喵……”   “听不懂?”时栀超级小声,“你有没有把你的种子给人家小母猫?”   “喵呜喵呜。”   她觉得小臭猫是默认了,于是骂道,“你个秒男。”   时栀把放在楼上的袋子拿了下来,走到门口的时候递给周修谨,对方垂下眼帘,“嗯?这是什么?”   “上次的风衣。”   时栀把自己的车开过来,就见身材修长的周教授在原地笑着看自己,她打开车窗,“别怕,我带你兜风。”   说是兜风,实际上时栀开得比蜗牛还要慢。时栀刚刚把话放出去了,这会儿没能做到,只能尴尬地瞥他一眼。   好在周修谨十分有风度,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眼底带了点无奈。   前面有个十字路口,路况有些复杂,时栀有些紧张,一只手突然放在了方向盘上。   周修谨帮她稳住方向,嗓音又轻又缓,“别紧张,集中注意力。”   “嗯。”   他靠她靠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像他整个人一样,似乎毫无攻击力。可就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像是连续不断的阴雨将你的血肉一点一点侵蚀。   大概是因为周教授的声音有安抚人心的作用,时栀慢慢平静下来,安全地过了那个路口,她忍不住解释,“主要是好久没开了,不熟悉。”   周修谨丝毫没有笑话她的意思,“嗯,以后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时栀心想要不过两天给司机放个假吧,她多练习一会儿应该就适应了。先前考驾照的时候她开得还挺不错的呢。   话说回来周教授可真是一个温柔的老师,能当他的学生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听着他用这样悦耳的嗓音耐心地教自己,有谁是不可以的?   时栀偷偷看了他一眼,男人轮廓被灯光照得柔和,怎么看怎么温柔。   她知道周修谨喜欢安静一点的环境,带他来了一家私房菜,那里的座位很难预约,不过时栀是至尊vip用户,并没有这个烦恼。   服务员将两人带进包厢,时栀小声说,“这里的菜超级好吃,都快赶上我了。”   时栀喜欢烹饪,做的菜很好吃,只不过能吃到她做的菜的机会不多。   她一副骄傲的样子,周修谨失笑,顺着她的话说,“大概是赶不上你的。”   时栀弯起眉眼,显然被取悦了。   菜上得很快,时栀点的都是招牌菜,本着安利给周教授的心情,她一边吃一边跟周修谨介绍。   周修谨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吃饭的时候说话,但是面对小姑娘的时候,完全没有不适感。听着她叽叽喳喳,他竟然有一种这个世界鲜活起来了的感觉。   见她停下来,周修谨给她倒了一杯水,“栀栀,过两天能跟我回家吗?”   时栀的视线放在他手背的青筋上,听到这话怔了一下,显然被这个突然的话题搞懵了。   “带未婚妻回家,应该不算唐突?”   周修谨抬起一双深邃的眼睛,透过镜片能看见眼底淡淡的笑意。   时栀随即反应过来是回周家,天知道刚听到周教授那句话的时候她脑子里塞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想了想,正犹豫着,耳边传来他温和的嗓音,“别紧张,只是演戏。”   时栀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美人,“当然可以了。”   她刚刚还在想,周教授该不会带她回家让她看看自己的家人是否开明吧?不怪她这么想,周修谨实在是太会内涵了。他记性那么好,估计自己平时做了什么都清清楚楚。   时栀拿起玻璃杯,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往下流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上次说协议结婚的事,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周修谨眸光一顿,不过只是一瞬间,并没有让人看出他刚刚的一刹那的反常。   “嗯。”不过是一个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样。   她接着说,“只不过……”   周修谨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顾虑,“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拟协议。”   时栀眨了眨眼,“怎么会,我很相信周教授的。”   周修谨挑了挑眉,知道她还是不信,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见周家人这件事自然不能草率,时栀把孙念念约了出来,路上还顺便控诉了一下绵绵的事。   谁知道孙念念这个假闺蜜根本不帮她说话,“你没发现你家绵绵跟你很像吗?好色好得不行。”   时栀:“?”   她躺着也中枪。   “啧啧啧,看见可爱的小母猫就直接上了。”   时栀反驳,“我没有,我是慢慢上的。”   孙念念:“……”你牛批。   时栀拿起一条白色的长裙在身上比了比,把那天吃饭的事说了,孙念念笑话她,“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   “什么见家长,都是假的。”   “哦……”孙念念故意将尾音拖长,“原来是假的呀?”   时栀换了一件,根本不想搭理她。   “不过周家人可不简单。”   她抬起头,“嗯?”   “你应该听说过吧,周教授小时候是个天才,本来继承家业是理所应当。谁知道后来成了残废,失去了当继承人的资格,也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孙念念小声说,“但是我听说那次车祸不是意外。”   时栀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不是意外?”   “听说是周家那些亲戚干的,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证据。”孙念念接着说,“后来周修谨倒是站起来了,但是从此只能看着周至深父亲的眼色过日子,处境十分艰难。”   她完全没想到周修谨这么惨,“他们也太不是人了。”   孙念念点点头,又听到她接着说,“怎么能为难周教授,周教授这么好看……”   孙念念:“……”   求来个人把这死颜狗收走吧,除了好看她已经想不到别的东西了。   时栀左挑右选,选了一件紫色的长裙,看上去比较优雅,“这个不错。”   孙念念肯定道,“嗯,适合见家长。”   明明没有什么,时栀快被她说得脸红了。   定好的日子是周日,时栀给周修谨发信息,“我去你家要准备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我来接你。”   虽然周修谨这么说,但是时栀还是去买了些礼物。就算不喜欢那些人,表面功夫总要做。   周家比想象中的大,里里外外都是佣人。   周修谨穿了一件比较正式一点的西装,时栀坐在他旁边,周修谨的大嫂看起来秦仪芳就是不好相处的样子,她看了一眼时栀,“你们俩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嗯。”周修谨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笑意未抵眼底,“所以以后我的婚事不劳您操心。”   时栀心想,难怪周教授要跟她结婚,这天天被逼婚的感受她懂。   “我是觉得单之柔更适合你。”   周至深看小叔叔脸色明显冷了下来,他亲妈还在叽叽喳喳,赶紧打断,“妈,小叔叔跟小婶婶才是一对,你别乱点鸳鸯谱。”   “怎么就是一对了,我看她年纪那么小,看起来一点也不成熟,根本不适合你小叔叔。”   “……”好端端怎么还搞起人身攻击了!   时栀笑眯眯地说,“嫂嫂,你听过什么叫互补吗?结婚当然要找个跟自己不一样的人,相处才更融洽呀。再说我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周教授为什么不喜欢我?”   “……”秦仪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恋的。   时栀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拉了拉周修谨的衣服,“你喜不喜欢我?”   周修谨被她晶亮的眼睛慌了神,轻声笑了笑,眼底带了几分宠溺,“你说呢。”   时栀得意地冲她扬了扬脸,仿佛在说,你不满意又怎么样,周教授喜欢。   秦仪芳本来还想再说两句,旁边两个人扯了扯她,她才没继续下去。   周修谨似乎看不见那几个人,温和地冲时栀笑了笑,“抱歉,先前跟你说我家人很开明,让你看笑话了。”   他眉眼里似乎有流光晃动,刚刚还炸毛的时栀立即乖顺了起来。   周修谨又说,“栀栀放心,这门婚事是不会改变的。”   时栀耳根一红,为什么让她放心?刚刚说的喜欢他不会当真了吧?   只有周至深知道小叔叔这句话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保证。他看了眼小叔叔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报复。   周至深单手支着脸颊,认真地打量时栀。他越看她越觉得眼熟,总觉得之前就见过。   到底在哪儿呢?   对了,那天晚上在酒吧。   周至深平时撩妹无数,实在是记不得女人们的脸,更别说那天晚上还喝醉了。但是现在一看,那天晚上穿着黑色小吊带女人味十足的女人跟面前的乖巧的时栀诡异地重合了起来。   吃过午饭,周至深以公司的事为借口暗地里把周修谨叫到了书房。周修谨摘下眼镜,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什么事?”   “你对时栀,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他敛下眼睫,语气淡淡的,“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认真了?”   “……”周至深想到时栀的另一面,觉得小叔叔是被她蒙蔽了,“那你知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第15章   周修谨眉眼间神色平淡, 兴致缺缺地问,“什么地方?”   “酒吧。”   时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客厅里只剩下周至深的妹妹周妍。周至深父母不太喜欢她, 吃过午饭就不见踪影。   周修谨也被叫走,她正无聊着,手机突然跳出一条消息,“等会就回来。觉得无聊就到处逛逛, 周家后面有一个花园。”   明明是文字,时栀却可以想象出来男人说这些话的神态和语气, 甚至是打字时手背上的青筋。   他是在自己身上安了监控吗?怎么知道自己无聊?   时栀觉得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到处走走。周家很大,她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哪儿去了。佣人因为她是周修谨带回来的人, 没有一个敢拦她。   秦仪芳没好气地问, “我做错了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是你能惹得起的?”   “不管能不能惹得起,我都是他嫂嫂。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其他的管不了,这婚姻大事我还不能管了?”   周父冷哼一声, “妇人之见。”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周修谨怎么能娶时栀, 这样以后他给我们带来的威胁不更大了吗?”秦仪芳不管不顾, 嗓门很大,“我先前给他安排的那个没钱没势的他怎么就看不上?他周修谨就只配得上这种女人。再说了, 人家单之柔要不是看在他是周家人的份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时栀恰好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一瞬间鲜血往上涌,差点冲进去跟里面的人理论。幸好手刚抬起来她就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家。   冷静……   她不屑偷听,继而转身离开, 以至于没听到接下来周父说的另一句,“你疯了是不是?这些话被他听见了,你觉得你还有好日子过?”   时栀若有所思,走着走着走到了花园,她被花园里的风景吸引到了。本来还想欣赏一会儿,周修谨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儿。   “我在花园,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了QAQ”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有文字发过来。时栀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男人无奈的样子。   她赶紧弥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蠢,“其实我再找找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的。”   对面发来一条语音。   时栀点开,“在那等我好吗?我马上过来。”   他温和的话语像春风拂过薄冰,让人心不知不觉地安定下来。   她心里美滋滋的,“好。”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男人慢慢走过来,他逆着光,远远显出一个轮廓。过了好半晌,男人的脸在暴露在阳光下。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神像藏了一片温暖的春水,“抱歉,等很久了吗?”   时栀快被迷晕了,过了两秒钟才说,“没有。”   她看着周教授脸上一贯带着兴味的笑,想到自己在她面前总是丢脸,必须要挽回一下形象了。她心里思忖着,到底怎么强行给自己找个理由,才能让周教授相信她没那么笨。   周修谨垂眸看她,原本他并不懂时栀发来的后面三个字母“QAQ”是什么意思,看到她咬着唇一脸懊恼的表情似乎有点明白。   他抬起拳头掩饰轻笑声,“怎么了?”   这时周至深快步走过来,见到时栀后忍不住跟她对质,“时栀,你说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跟我在酒吧见过面?别以为这事我忘记了,我刚刚已经跟小叔叔说过了。”   时栀眨了眨眼睫,顿时明白小侄子在周教授面前告了状。她一时有些无措,只能用一双无辜的鹿眼看向周教授。   这个时候,只能装听不懂。   女孩一边眨眼一边腹诽,那不是不知道你是周教授侄子吗?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   不知道周修谨信了周至深的话没有,她忍不住看他的眼睛确认,却只看到深邃的一片。   周至深见她没反应,光顾着一个劲朝小叔叔眨眼睛卖萌,双手放在腰肢上愤怒地说,“你不要抵赖,我清清楚楚记得是你。”   周修谨终于开了口,他低着头关切地看着时栀,嗓音仿佛低沉的大提琴声,“声音小点,吓到栀栀了。”   周至深:“……”   周修谨话音刚落,时栀的肩膀就轻微地颤了颤,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周先生,为什么他那么凶?”   “……”   周至深不由想到,就在不久前,他跟小叔叔说自己那天晚上的事对方反应平平,他只能补上一句,“你了解她吗?”   “嗯?”周修谨似乎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抬起一双兴味的眼,“我不了解,你了解?”   这话带了点寒意,仔细分辨又染了几分不满。   “她确实是在玩你,你还要跟她结婚?”   周修谨非但没有听他说话,甚至还抬起手回复屏幕上的消息,“小女孩好奇心重很正常。”   总不能去酒吧就是坏女孩。   “这是重点吗?”周至深头一次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重点是她找我要联系方式了。”   “嗯,然后呢?”周修谨的眸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用微微好奇的眸光看着他,似乎等他继续。   周至深一时被噎住了,“没有然后。”   他喉咙滚了滚,溢出一声轻笑。   “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她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   周修谨拿起手机,语气比给他说话的时候温柔多了,“在那等我好吗,我马上过来。”   说实话周修谨虽然外表温柔,但是周至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有耐心的模样。似乎要将骨子里所有温柔都榨干,全部献给那个女孩。   他虽然怕小叔叔,但也不希望他被骗。   没想到这会儿跟时栀对质,小叔叔仍然不信他。按照他的智商不可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可是他就是无条件偏袒时栀。   他挣扎,“叔叔,我刚说的都是真的。”   时栀心里七上八下的,怕周修谨知道自己在玩他,到时候没办法收场。没想到男人抬起手放在下颌上,“栀栀。”   “嗯?”她眼睫颤了颤。   他思忖了半晌,缓缓开口,“酒吧不安全,你要是好奇,下次我带你去。”   “……”   周至深快崩溃了。他到现在都忘不了时栀当时的样子,眼尾上挑,优雅又迷人,明显经常在那玩,若不然只能是她有个双胞胎姐妹。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小叔叔还不信?   他滤镜是不是太厚了?   时栀干脆戏精到底,睁着眼睛说瞎话,“上次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侄子。”   周修谨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嗯!”   周至深深吸一口气,差点晕过去。   时栀吐出一口浊气,跟着周修谨往外走。想了想,她回头看了一眼周至深,对方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意思是会盯着她。   时栀心里做了个鬼脸,脸上却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在说,你好凶我好怕怕哦。   落在周至深眼底十足的挑衅。   “想去我房间看看吗?”   时栀眼前一亮,“可以吗?”   果然是小孩子,对什么都感兴趣。   时栀知道周修谨的房间里肯定有生物方面的摆设,就很想去参观一下。她跟着周修谨进了电梯,刚到五楼就看见一个女孩站在走廊里。   单之柔走过来,目光直接略过了时栀,问候道,“好久不见。”   周修谨眼底笑意褪去几分,他不喜欢别人入侵他的领域,因此平日里再温柔这会儿眸光也有些冷。   单之柔见他随意地“嗯”了一声,只能转移话题,“这位是?”   时栀看出来周修谨不高兴,想来并不喜欢这朵桃花,于是热心地说,“我是周先生的未婚妻。”   单之柔嗤笑了一声,目光带着不屑,“未婚妻?那你为什么还叫他周先生?”   时栀被噎了一下,“因……因为这是一种情趣呀,你不觉得这样的称呼很浪漫吗?”   从前热恋的时候时栀也叫过先生,有什么不妥?   单之柔并不信,觉得他们俩在做戏,“就算是未婚妻也应该是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队?”   时栀愣了一下,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女孩,大概猜出来这人是秦仪芳口中的单之柔,否则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跟周修谨是有婚约的。”   单之柔眼底带上轻蔑,“婚约?谁信啊,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听说过谁跟他有婚约。”   谁不知道他是个废物,勾搭他还不如勾搭周至深。   单之柔这话虽然没挑明,但是时栀想到先前秦仪芳说单之柔看不上周修谨的话,立刻就明白了。   她的意思分明是根本不会有人看上周修谨。从刚刚见面开始,这个女人看周修谨的眼神根本没有爱慕,要多瞧不起就有多瞧不起,偏偏还伪装出一副礼貌的样子。   时栀的锁骨随着呼吸的起伏线条更加漂亮,她胸口带着一股子气,连着眼眶都微微有些酸。   她很生气,替周修谨生气。   她想到秦仪芳说周修谨只配得上这样的女人,或许面前这个女孩也被贬低了,但是她更心疼被瞧不起的周教授。   他那样温柔的人,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时栀抬头看了眼周修谨,只见一贯温柔的他难得拧紧眉头,轮廓看起来比平日里锋利。   单之柔笑了笑,“而且,就算有婚约也没有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   时栀鼓起腮帮,气得像只海豚,心口慢慢被酸气充满了。   她怎么能像现在这样侮辱周修谨,明明看不上还要这样!周修谨哪里不好?长得漂亮有学识活也好。   时栀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索性拽住周修谨的手,霸道地说,“不,你没有机会。我们过段时间就举办婚礼,到时候给你发喜帖。”   “而且……”时栀扬起下巴,学着她先前不屑的表情,带着几分稚气和可爱、一字一句地宣告,“你还没有资格被我男人看上。”   不就是鄙视人吗?谁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发红包,谢谢小天使们捧场~ 第16章   你永远猜不到周教授在想什么。   他看上去永远是温和的, 即使有时候像是一潭死水也绝不会像大海的浪潮那样汹涌澎湃。   在他沉默的时候,或许你以为他在脑海里构思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然而他也可能是在构思一个完美的解剖方法,他的大脑甚至已经开始模拟实践。   他喜欢皮肉翻开的血腥场面, 甚至会为此感到兴奋。   一双柔软的手突然拽过他温凉的指尖,周修谨脸上微怔,花了好几秒才偏过脸,然后他看见了一张生动鲜活的面孔, 一瞬间世界以她为中心染上色彩。   她紧紧地牵着他的手,说着直白又可爱的情话。   周修谨只觉得胸口一直蛰伏的某种野兽快要冲出来, 血管在耳边噼里啪啦地炸开,他不等小姑娘说完,打开了旁边的门。   “哎——”   时栀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的帅气里面, 还没想到什么动作用来结束自己完美的表演, 就被男人拽进了房间。   她明显感觉周围有什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周教授整个人突然变得很有侵占性。时栀很少见过他这副模样,他一贯是从容的、斯文的, 哪怕在床上他也是一样,他永远像一个用餐的绅士, 在拿起刀叉前总是慢条斯理地铺好餐巾。   “怎么了?”   时栀见他抬起手,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觉得那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轻柔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某种奇怪的气氛突然消散, 周修谨温润一笑,“头发乱了。”   “……”   时栀松了口气,“我刚还没说完呢。”   “那很遗憾。”周修谨往后退了半步,眼睛虽然嘴角的笑意微微眯起来,“以后你可能都没办法再在周家见到她了。”   “嗯?什么意思?”   门外的单之柔直接懵了,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那扇门隔绝了一切想象,她窥探不见分毫。   单之柔下了楼,原本想问问秦亚芬刚刚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刚下来就被几个人架了出去。   她头发凌乱,没了刚来的精致,于是气急败坏地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管家置若罔闻,同旁边的人说,“周先生说了,周家不欢迎这个人,所以以后你们绝不能再放她进来。”   单之柔不知道这个周先生是周修谨,只当周至深在多管闲事,她勉强站起来整理易容,咬了咬牙狼狈地离开周家。   ……   时栀咽了口唾沫,她看见周修谨靠在一旁发消息,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时栀懊恼地想,先前只是说答应周修谨的要求,可是怎么这么快,他连喜帖两个字都说出来了?   空气里正安静着,周修谨突然抬起头,“你先前说,我是你的什么?”   他嘴角含着浅浅的笑,眼底带着兴味。   时栀怀疑他听见了,故意拿这件事笑话她,但是又忍不住觉得周修谨不是这样的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我……我是跟别人学的。”   周修谨轻笑,表扬她,“栀栀学得很好。”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好像随便说一句话都有撩人的嫌疑。   周教授敛下眼睑,眸光深邃,“想要奖励吗?”   她明明不缺什么东西,却觉得这个奖励像是糖果对于小孩子一样有诱惑力,于是眼前一亮,“想。”   周修谨低头思忖了一下,“不如先保留,等你想要什么的时候,再找我取。”   “嗯嗯。”   周修谨的房间很有个人特色,书架上摆满了各种观赏性很强的标本还有3D打印机打出来的小人,时栀被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欣赏。   周修谨就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吭,虽然时栀看不见他,但总觉得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张了张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我之前说的发喜帖那个是想气那个人,你千万别当真。”   时栀等了几秒钟,听到身后悦耳的嗓音,“那如果我当真了呢?”   她微微睁大眼睛,回头无措地看着他。   周修谨笑着观察她的反应,“栀栀要怎么负责?”   时栀仿佛一脚踩入猎人陷阱的白兔,眨了眨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从不为难女孩,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栀后知后觉被他戏弄了,搞了半天他根本不是认真问这个问题,她自己却当真了。   她脖子微微泛着粉色,只能转移注意力,认真地看向四周的摆设。   桌子上摆着几张照片,上面的人她都不认识,不过感觉时间应该有点久了,因为上面的周修谨明显年轻很多,只不过眼神还是一样的老成,明明只是隔着照片看她,都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再往旁边看,有一张全家福,上面有个小孩子,时栀忍不住问,“周先生,这是你小时候吗?”   小男孩看起来特别嫩,眼睛很大很亮,脸上还有婴儿肥。真想不到帅气的周修谨小时候是这个样子。   “嗯。”   “那旁边这个是……”   “我父母。”周修谨笑着看她。   时栀立即不说话了,她隐约知道周至深的爷爷奶奶走得很早,周修谨大概很早就失去了父母的庇护。   时栀突然心疼起来,心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对于周修谨来说,其实一直没有一个家吧,周家就像会吃人一样,他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肯定不好受。   “周先生。”   “嗯?”他抬起头,眼里点点笑意。   “我们结婚之后,重新买一个大房子好不好?”   这样就可以远离周家了。   女孩在原地看着他,眼睛很亮,让人想到被扯破的夜幕泄出的点点星辰。   她甜甜一笑,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带着误导性,“啊,我是说……”   “好。”周修谨弯起唇角,“都听栀栀的。”   时栀移开目光,协议结婚,想什么呢。   她看到柜子最上面有个小熊,有点破旧,“那个该不会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吧?”   “不记得了?”   “嗯?”记得什么?   时栀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周修谨心道果然,耐心解释,“不是我的玩具,是某个记性不好的女孩送给我的。”   她还没听过这回事呢,“不是说没有青梅吗?”   “不算,只是以前见过。”   周教授还记得那个女孩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说的话,“我叫时栀,栀子花的栀。”   然后仰着头一脸惊讶,“你真好看。”   时栀显然不记得自己小小年纪就起色心的事,“原来是这样啊,我小时候也喜欢玩具熊,可是池渊每次都抢我的玩具。”   那明显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时栀说完直接黑了脸。   周修谨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眸色晦暗了几分,笑着说,“抢别人东西,还真是无礼的举动。”   “对吧,我也觉得。”   阳台上摆放着一排绿色植株,看起来每天都有人照顾,生长得都非常好。   时栀走的时候顺走了一盆可以放在桌子上的多肉,周修谨站在门口送她,车子已经开远,他面前还是刚才女孩戳多肉时候的画面。   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笑意浅淡。   周家重新归于平静。周修谨工作忙,已经很久没在家里用餐了,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看起来心情并没有时栀在的时候好。   秦仪芳忍不住问,“是你让单之柔……”   周修谨抬起眼睫,十分绅士地说,“你要是不满,也可以离开周家。”   椅子轻微响动了一下,周修谨已经起身。   房间里,周修谨刚解开银质袖扣,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随手将袖扣放进盒子里,伸手打开门——   “小叔叔,我今天说的你真的不信?”   话还没说完,周修谨就想关门。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绝不会因为别人的话就动摇对时栀的判断。   周至深抵住门,“好了好了,我不提这个了行了吧。”   门这才慢慢地松了。   叔侄俩的感情稍微好一点,周至深想着慢慢套他的话,于是拿出了红酒。谁知道周修谨并不碰,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看他。   周至深咽了口唾沫,总觉得自己的意图被对方全部看清了。   “叔叔。”他到底忍不住说,“那你觉得时栀当时把你甩了,还用那样的借口是为什么?要么只想跟你玩玩,要么你活不好。”   周修谨:“……”   空气里陷入长时间的寂静。   周至深说的是个选择题,既然你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你就是后者。也得亏周修谨是个非常有修养的人,并没有拎起他的衣领把他扔出去。   周修谨双手交叠,一脸“你说,我接着听”的表情。   周至深瞪大眼睛,“该不会你真的……”   “……”   周修谨不想再听,“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看起来温和的话语其实更像是命令,周至深没办法,只好走出去。出去之后他就越来越担心,这个可是个大问题。   他小叔叔的方便的时候他偶尔看过一次,比平常人尺寸优越不少。但是长得好,不代表做得好啊。   周至深十分为叔叔考虑,当即找了资源。但是如果直接发给周修谨,他肯定会把自己拉黑。   周至深思前想后,在某个工作日把“学习资料”夹在公司的日常报告里发给周修谨,还起了个非常正经的名字。   当时周修谨正在办公室,随手点开的时候沈教授拿着手机过来了,“小周,你说这个投票怎么弄?”   “稍等。”   周修谨点开那个文件夹也没仔细看,低头看向沈教授的手机。对方抬头瞥了一眼,恰好看到电脑上那些片子劲爆的名字。   周修谨见他错愕,顺着他的视线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天23点三更。照例发红包。   -   晚安。 第17章   有一个词叫社死, 全称社会性死亡。多指在公众面前出丑,虽然办公室里只有沈教授一个人,但是换做其他人这时候完全可以用“社死”来形容。   尤其沈教授还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 眼神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周修谨给沈教授的感觉是矜贵斯文的,沈教授每次看着这个年轻人,都会觉得他成熟又稳重。不论是作为老师还是学者,他都百分之百合格, 从来不会做出不正当的举动。   甚至有些时候,沈教授和那些孩子一样, 忍不住怀疑周修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云上仙,他身上的完美,是一种不够真实、让人恐惧的完美。   也因此在窥见周修谨另一面的时候, 沈教授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原来周修谨也是个正常人。第二反应才是不可置信,没想到一向正经的周修谨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周教授平日里只关心生物方面的研究,很难想象他会花费时间在这个上面……   他咳嗽一声, 假装没看见,“这个投票是我孙女让我弄的, 但是我对这些电子设备真的是——”   周修谨眯了眯眼, 看上去毫无波澜, 实际上腮帮上绷紧的肌肉已经暴露了他的心理活动。   他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周修谨把目光重新投到手机上,耐心地教老教授怎么操作, 末了将手机还给他。他抬起手,轻轻点了点,方才尴尬的画面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周修谨整理完书本,打开电脑检查课件。沈教授已经观察他很长时间了, 他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周。”   “嗯?有什么事吗?沈教授。”他微微一笑,根本不像是被撞破囧事的人。   但是沈教授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周修谨这会儿肯定不好意思,于是忍不住说些话好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不用尴尬,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   周修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与此同时,正在泡妞的周至深打了个喷嚏。   沈教授又说,“我是过来人,我都懂。不过啊,小周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话题似乎走到了奇奇怪怪的地方。   “你这是,学习?”他走过来拍了拍周修谨的肩膀,认真的模样像是在跟他探讨什么学术知识,“实践出真知,多试试就好了。”   “……”   沈教授语重心长地说完之后,就拿着教材出去了。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周修谨的手顿了好几秒,才继续点开课件,可是眸光早就不在电脑上。   他摘下眼镜,似乎憋了一段时间的气,好半晌才缓缓吐出来。   ……   曼都的秋天忽冷忽热,阴沉了两天之后天气又好了起来。从周教授那顺来的多肉正万分享受地沐浴着阳光,突然听到卧室里吵人的铃声。   时栀白嫩的手指滑到手机,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上面的消息,一看到“池渊”两个字果断挂断,接着躺回被窝里。   她这几天在外面玩嗨了,不是喝酒就是蹦迪,基本是昼夜颠倒的状态,这会儿天塌了都别想叫她起来。   电话铃声又响了,时栀把头埋进枕头里都不管用,她忍无可忍,因为没睡醒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字,非常暴躁地喊,“池渊你干什么呀?这个时候给我打什么电话?我……”   正准备攻击对方,那头一个温和的嗓音响起,“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时栀顿时清醒了不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手机拿远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周修谨”三个大字。   她刚刚做了什么,是冲周修谨吼了吗?   刚刚还炸毛的时栀立刻温柔如水,声音很小,娇滴滴的,“周教授……”   周修谨知道她起床气大,看了眼腕表,“你是还没起床吗?”   “……”时栀干笑了一声,伸手拽自己的衣服,“起来了,当然起来了,我怎么可能睡到现在。你有什么事吗?”   周修谨垂下眸子,指节微微弯曲。   只不过十几分钟前在课堂上看见一个睡觉的学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于是有了这通电话。周修谨自己都对这种行为感到费解,明明没有任何事,却无由地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他终于得出答案——   他想她了。   男人敛下眼睫,“想问问,之前被你带走的多肉还好吗?”   “原来是这个事。”时栀也不知道好不好,毕竟她连自己都养不好,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出去看了一眼,然后跟周教授汇报,“唔……暂时安全。”   他因为“暂时”两个字轻笑了一声,知道她是植物杀手,“没关系,以后我来照顾。”   “……”时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不好反驳,毕竟她之前连喜帖都说出来了,那周教授还不能说这句话吗?   她咳嗽一声,尴尬地跟他聊了几句天,结束的时候周修谨突然说,“起床吃点东西,别饿着了。”   男人的尾音染着笑意,如同拂面的暖风。   果然被他看出来了。   时栀真的很难想象以后跟他同居每天被他叫起来的画面,她万一要是起床气发作直接谋杀亲夫……   咳咳……想什么呢。   时栀起床泡了杯咖啡,这时候其实都要吃午餐了,但是她还是简单地做了个早餐,正坐在餐桌上吃,周至深的消息突然发了过来。   “小婶婶。”   “?”时栀根本没忘记他上次在周修谨面前揭自己老底的事,心想这会儿又开始叫她小婶婶了?   “我做了一件事,好像惹小叔叔不高兴了。”周至深发现自己微信被周修谨拉黑了,而且项目上的问题小叔叔也不帮他解决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什么事,说来让我高兴高兴。”时栀开始好奇,周修谨会生气?她还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然后那头发过来一条语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我那不是担心他真的不行吗?”   时栀听完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这也难怪周修谨生气,她要是周修谨,直接拿把刀把这臭侄子给砍了算了,糟心。   也不知道周教授看到那些什么反应,时栀咳嗽了一声,想了想。   “他没问题,你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这“没问题”三个字还真的意味深长。   周至深回味了一下,谄媚地问,“那小婶婶你看我该怎么办呢?”   “我有个绝妙的好主意。”   他眼前一亮,“你说。”   “你现在就去买具上好的棺材,准备好就可以给自己收尸了。”   周至深:“……”   对方气急败坏不再回复,时栀因为幸灾乐祸心情好了起来,哼着歌把餐具清洗好。   她接连浪了一个星期,孙念念再叫她出去嗨,时栀拒绝了,“小念念,我现在已经肾虚了,你再找我我也不行了。”   “肾虚?那是得养养,不然以后怎么应付周教授?”   “?”老色批又开始了吗?   孙念念的语气带着遗憾,“真可惜,本来叫了几个小奶狗的,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吧。”   刚刚还不想去的某人立马点头,“去去去。”   孙念念果然没骗她,酒吧里有两个长得嫩的男生,白白净净,还特会撒娇。就是……   时栀低声在她耳边质疑,“这俩成年了吗?毛都没长齐。”   孙念念点头,笃定地说,“当然成年了。”   她不信,跟清隽的周教授对比了一下,“是吗?我怎么觉得周教授能一手提起来俩?”   孙念念无奈,“行,你家周教授就是坠吊的。”   质疑归质疑,时栀倒是没走。这俩小鬼特别会撒娇,时栀就多喝了两杯,不过还存着理智,见他们还想灌酒,笑眯眯地问,“你们俩想干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想陪姐姐喝酒。”   她嗤笑一声,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钞票,“你们俩我也看够了,可以走了。”   末了认真地对孙念念说,“下次找点好看的。”   “就你那个审美水平,我要不要找个神仙给你?”   时栀给自己倒了杯酒,玻璃杯刚递到唇边,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喂?”   孙念念侧着脸看她,见她脸色大变,“怎么了?”   时栀站起身,“我爷爷进医院了。”   她喝了酒不能开车,赶紧让小吴来接自己。车子上她酒醒了大半,整个人都绷紧了,着急地咬着下唇。   刚刚寻姨跟她说爷爷住院有几天了,只是她今天从老家回来知道这件事。说明爷爷故意瞒着她不说。   时栀眼眶发酸,千万不能出事。   她从小就跟爷爷亲,虽然爷爷平时管她管得厉害,但是她知道只有爷爷真心对她好。那对于她说,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到了医院,时栀找到病房,刚打开门就看见周修谨走出来,两个人视线对上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时栀眨眨眼,不解,“周先生,你为什么在这?”   周修谨沉默了半晌,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轻声问,“你身上为什么有酒气?”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辽,下章九点哦~ 第18章   医院走廊十分安静, 空气中只有咽唾沫的声音。   时栀脸上僵了一瞬,大脑飞速转动。她以前在周教授面前可是一个滴酒不沾的小仙女,这人设又在崩塌的边缘。   时栀咳嗽一声, “是朋友喝了酒。”   “是吗?”他轻轻问了一声。   时栀愈加心虚,见男人慢慢俯下身,似乎要检查她有没有说谎。她呼吸立即急促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薄唇离她很近, 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跟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夹杂在一起。   眼看快要亲上去, 周修谨恰到好处地分开一段距离。   时栀赶紧推开他,转移话题,“我爷爷呢?”   她打开病房的门, 见爷爷已经睡着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上去,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时栀靠在外面的墙上,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老人家前段时间摔了一下, 但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我才来照顾。”周修谨其实不同意这样的做法, 是时瀚海坚持。   时栀抬眼看他, 小声嘟囔一句, “那看起来,我更像个外人。”   周修谨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耐心解释,“爷爷年纪大了,也是不想折腾你。就是因为我是外人,他才愿意麻烦我。”   “自以为是。”时栀偏过头,眼眶一下红了。   她母亲生重病的时候也是, 从来没告诉她,以至于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本来想忍着的,大概是对面的周修谨给的安全感太足,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周修谨皱着好看的眉头,心被她牵扯,微微弯腰抬起手指擦了擦她的眼泪,“栀栀?”   手放进口袋里,正准备拿出纸巾,时栀伸手推开他。她很怕在周修谨面前绷不住哭,慌不择路地逃跑。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红着眼走过来,看上去情绪缓和了不少,“你回去吧,今天晚上我来照顾爷爷。”   周修谨心疼她,但是又理解她的心疼。这个时候,他显然不可能让时栀一个人在这,“我陪着你好不好?”   时栀想拒绝,毕竟不好麻烦他,可偏偏周修谨的眼神太温柔了,温柔得像一片令人心甘情愿沉溺的大海,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嗯。”   他溢出笑声,“乖。”   时瀚海住的是私人医院,房间跟酒店差不多,什么都有。时栀在旁边守着,怎么也不愿意去旁边的房间里睡,周修谨没办法,只要由着她。   他还有些工作没完成,拿起电脑在旁边认真地看,再抬起头时,小姑娘已经睡着了,白皙的皮肤陷进被子里,分外恬静。   周修谨的唇角染上无奈的笑意,抬起手将电脑轻轻关上。他走到病床旁,弯下腰将时栀抱起来。   小姑娘似乎重了一点,看起来有好好吃饭。   周修谨把她放在床上,忍不住低头闻了闻,酒气有些重,他摇头,心道她这个朋友是喝了多少。   他去拿了湿毛巾过来,耐心地帮她擦脸。谁知道小姑娘睡着也不安分,脸颊转来转去不让他擦。   周修谨抬起手,毛巾离开了她的脸,女孩这才安静下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她睡熟了才重新擦她的脸颊。   “嗯……”   她满足地哼了一声,拽过被子夹在腿间,摆出一个不规矩的睡姿。   周修谨将被子扯出来重新给她盖好,然后照顾了爷孙俩一整晚。幸好他并不需要什么睡眠,最近的工作比较多,正好利用晚上的时间。   ……   时栀一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差点以为自己梦游。她坐起来呆愣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这是哪儿。   一打开门,爷爷已经醒了,周修谨倒了一杯开水在旁边。   她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是自己说要照顾爷爷,最后没想到是周教授照顾他们两个。   周修谨脸上浮上笑意,“我现在下去买早餐,你们想吃什么?”   时瀚海躺在床上,“油条、煎饼、肉包子……”   “爷爷。”他温和地打断,“您消化功能不好,医生说您不能吃油腻的。”   “爷爷?”时栀眨了眨眼。   他神色自然,“嗯,有什么问题吗,栀栀?”   “……”她张了张唇,话语在舌尖上绕了两圈又咽了下去,耳根染上粉色。   时瀚海听了周修谨的话有些不满,“可是我就是想要吃这些,不然还有什么乐趣?”   周修谨看起来好说话,但很多时候其实很难被改变想法,“抱歉,您不能吃。”   时栀心想生病的人还想要乐趣?   她记恨爷爷不告诉自己进医院的事,故意扯着周教授的衣袖,“周修谨,我想吃爷爷刚刚说的那些,可以吗?”   女孩眨眨眼,一副撒娇的语气。   刚刚对着爷爷绝情的某人点头,“可以。”   对比可谓明显。   时瀚海:“……”   时栀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嘚瑟地看向时瀚海,还冲他做了个鬼脸。   时瀚海气得说不出话。   周修谨拿起椅子上的蓝色外套,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迈出病房。   时栀见他走了,气鼓鼓地坐在旁边,“爷爷,你为什么瞒着我,周修谨才是你孙子吧。”   “一个孙女婿半个孙儿,不行?”   歪理。   时栀呵呵,“以后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来看你了,你就让周修谨陪你吧。”   时瀚海哈哈大笑,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理不直气也壮。   她气愤地瞪着他,一副炸毛样,“爷爷,你还笑。”   “又没什么大问题,你跟我急眼啥?”   时栀耸了耸鼻子,“不管有没有大问题都要跟我说,我又不是抽不出空来看你。”   “你有空就跟周教授约会,我这个老人家需要你看?你要是来我还不乐意呢,比家里毛毛都烦。”   毛毛是家里的比熊犬。   时栀:“……”   她实力感受到了来自爷爷的嫌弃,不愧是亲生的。   不一会儿周修谨上来了,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伸手卷起针织衫的袖口,慢条斯理地帮他们布置。   时瀚海想碰时栀点的东西,但是刚伸出手就被时栀打了一下,“这是我的。”   时瀚海吹胡子瞪眼,只能看着孙女在她面前嘚瑟,又没办法教训。   之后他多次想偷吃,都被时栀抓住了,两个人仿佛上演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病房里气氛温馨,周修谨站在一旁,眼底染上点点笑意。   时栀突然觉得不对,抬起头问他,“你怎么不吃?”   她嘴里还有吃的,腮帮一动一动像只仓鼠一样,分外可爱。   时栀刚吃完油条,手上都是油,周修谨拿出纸巾,把她的手拽过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低声回答,“我等会儿再吃。”   时栀手腕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她咽了口唾沫,想到他胃不好,拿起一个小笼包直接怼到他嘴边,周修谨微怔,低头咬了一口。   他唇色漂亮,哪怕吃再平常不过的早点都十分优雅。腮帮轻微地动了动,轻轻地咽下去,而后眼睛慢慢眯起来,藏了几分慵懒和多情。   时栀顿了一下,吃个早点都要勾引人?   她移开视线,小口小口地咬着手里的奶黄包。心里想秀色可餐果然是真的,她都不怎么觉得饿了。   “吃饱了吗?”周修谨见她戳了戳肚子,忍着笑意问。   “嗯,谢谢周老师。”   时瀚海见这两人腻歪成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里明显有取笑的意味,时栀听了出来,扭过头瞪他。   寻小姨是十点多来的,时栀见到她之后忍不住旧事重提,“爷爷,要不是寻姨说,你是不是还准备一直瞒着我?”   “摔一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时栀想到他平日里天天锻炼,于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摔倒?平时不是跑得比人家小年轻还快吗?我记得以前有一次,刚下车就撞见一个小偷,爷爷你直接追了上去,那动作我都没看清。最后那小偷被你追得气喘吁吁,没办法只好把东西还了回去。”   寻姨皱起眉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以为你爷爷还是那时候?”   时栀本来提起往事还很怀念,一下子被说愣住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距离那件事居然已经过了十年。   她对于爷爷的印象竟还停留在十年前,之后求学工作,很少能陪在他身边,所以对他了解不深。她回忆前十年前爷爷带她的时候,还耳清目明,那时候他身体硬朗,身形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佝偻。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苍老的痕迹,他不再年轻。   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时间的残酷,心口一阵钝疼。   时瀚海是个不服老的人,对寻姨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这次摔伤纯属意外,其实我身体好得不得了。”   时栀一抬头,恰好看见他斑白的鬓角,眼眶就一下子红了。   她甚至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他多久。   时瀚海看向周修谨,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们俩什么时候领证?我看下个月初三就很合适。”   嗯?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时栀偏过头,皱起眉头很不满地看着爷爷,却又实在不忍心叫他失望。她不知道怎么回应。倒是她旁边的周修谨开了口,“栀栀做主就好,我听她的。”   眉眼一弯,温柔悄然溢了出来。 第19章   时栀心口一震, 她离周修谨很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温度。   时瀚海很愉悦,看向时栀, 期待地问,“小栀,你说什么时候好?”   她漆黑的眼珠转了转,两只手的食指相互戳了戳, 小声说着借口,“总要给我们一点准备的时间吧?”   “行, 好好准备、好好准备。”老爷子一高兴,感觉精神都比之前好多了。   周修谨似乎被他感染,嘴角染上淡淡的笑意。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发出嗡嗡的声音。周修谨瞥了一眼, “抱歉。”   他拿起手机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眉眼间藏着惋惜,“栀栀, 实验室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时栀还陷在刚刚的尴尬里,听到这话眼前一亮, 乖巧点头, “去吧去吧。”   表情隐隐约约还带着点期待, 似乎十分期望他离开似的。   周修谨自然将她脸上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眸色沉了沉, 再抬起眼时所有情绪都完美地隐藏起来。   时栀送他出去,走到门口,“这些天谢谢周老师。”   她这么客气的样子倒是少见,周修谨眉眼一弯,“谢礼呢?”   “嗯?”时栀面上一怔, 显然没想到一向温柔热心的周修谨会找自己要谢礼,顿时就被为难住了,“那个……”   他见她的表情从错愕到无措,忍不住笑出声。   时栀有些尴尬,慌忙解释,“我说谢谢不是客套话,过两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嗯。”周修谨微微靠近她,浑身散发着暖意,像秋日午后懒洋洋的阳光,“那我就等栀栀的邀约了。”   时栀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俏皮地说,“放心啦周老师,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把周修谨送走之后,时栀才发现上手机上不少信息,其中孙念念的最多。   “你爷爷没事吧?”   后面一串担心的话,时栀赶紧回复,“没事,我在这陪着他呢。”   对面松了口气,“那就好,昨天晚上把我吓坏了。”   “其实早两天就进医院了,一直没告诉我,而且……”时栀还是觉得有些惊讶,“周教授一直在照顾爷爷。”   孙念念来劲了,“呦,你这还没结婚就开始表现了,不错子。”   “他只是不会拒绝别人。”时栀给他找了个借口。   对面正在敷面膜的人忍着笑意,那岂不是要给周教授颁发一个好人奖?   “对了,我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孙念念假哭了三分钟,差不多表演够了之后才说,“伴娘位给你留着了,你记得把周教授也邀请过来哦。”   时栀不解,“嗯?为什么邀请周教授,你跟他又不熟。”   孙念念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他是你未来的老公呀。”   她睁大眼睛,看到这陌生的字眼有些无措,又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着可疑的粉色。   孙念念又说,“而且你不觉得请周教授过来以后,我的婚礼整个逼格都上来了吗?他那么好看,哪怕是当花瓶摆在那里也好。”   时栀嘚瑟地眯起眼睛,傲娇地打字,“眼光不错。”   这女人,怎么比夸了她自己还高兴?   孙念念腹诽完,道,“所以小栀栀,你一定要记得邀请他。”   “下次遇见他我会记得的。”   ……   老爷子生病之后,时栀仗着“医生说”三个字,每天都在教育他,还特意在他面前吃他吃不到的东西吊他胃口。   不过玩闹归玩闹,时栀还是特意做了鱼汤,时瀚海傲娇地说,“你也就这厨艺能拿得出手。”   时栀眼睫眨了眨,“嗯?我的美貌难道拿不出手吗?”   时瀚海:“……”   她拿出镜子自恋地打量了一下,然后凑到爷爷面前,指着自己的脸笑眯眯地说,“你看,是不是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   “去去去,臭不要脸的。”   病房里充满了笑声,护士进来查房的时候都被感染了,忍不住跟时瀚海说,“您好福气啊,先前是孙子陪你,现在孙女也来了。”   时栀因为周修谨被认错了,嘴角藏了些笑意。   时瀚海看她一眼,解释,“那是我孙女婿。”   “哦,原来是这样。”护士搞错了十分尴尬,讪笑着说,“那你孙女婿对你还真是上心,跟你孙女两个人也挺般配的。”   刚刚还嫌弃孙女的时瀚海立刻骄傲地说,“那可不,都俊。”   时栀:“……”   修养几天后,时栀开车送时瀚海回老宅,路上他自然不忘发挥自己的毒舌功力,“你这驾照是不是代考的?”   时栀:“……”   “别人开车要钱,你开车要命。”   “?”   “我刚从医院出来,你别再给我送回去……”   她忍无可忍,在接连收到时瀚海的攻击之后,她气愤地从镜子里看他,“爷爷,你能不说话吗,我都紧张了。”   “紧张还开车?”   “爷爷!”大概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时栀想到上次周修谨坐她的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周教授之前都没说什么,还让我放松,像爷爷你这样就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所以你家周教授就讨你喜欢?”   老爷子笑了起来,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知道,我这个老爷子遭人嫌,还是你未婚夫好。”   时栀正在开车无法转移注意力,唇抿成一条直线,气鼓鼓地看着他。   偏偏时瀚海不知收敛,见她这副样子笑得更加开心。   刚到家,黏人的毛毛就哒哒哒跑到时栀脚边,她低头把小崽子抱在怀里,屁股还没在沙发上坐热,老爷子居然开始赶人,“你可以回去了。”   时栀仰起脸,控诉,“爷爷,你这是卸磨杀驴,我刚把你送回来,午饭都不让蹭?”   她赖着不走,任凭时瀚海怎么赶他也不挪动位置。   “这个家都有毛毛的位置,为什么没有我的?”   “你有毛毛白吗?”   “?”时栀看了一眼比熊犬纯白如雪的毛发,头顶冒出了很多小问号。   本来还想争辩两句,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时栀拿起一看,是野沐。   “前几天带小橘去做了绝育。”   她看完放下心,没有搞出喵命就好,可不能把人家的宝贝大白菜给拱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见一面吧。”   “嗯?”时栀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怔。   “情况有些复杂,想当面跟你说,还有费用的问题,也是当面说清比较好。”   时栀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完全没想到别的地方去,“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下周一,具体的时候到时候发给你。”   对话就此结束。   时栀在爷爷这死皮赖脸蹭完午饭去了一趟甜品店,好几天没去,绵绵本来已经从做错事心虚小野猫重新变成了大哥大,谁料店里小姐姐把他带去绝了育。   没了作案工具的绵绵这会儿明显老实了很多,时栀蹲下身,“知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嗯?”   绵绵抬起头“嗷呜”一声,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是不是想说,当初是你帮我追的周教授?”时栀自言自语,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脑袋,“那是因为我好看,你自己照照镜子,小丑猫。”   她逗够了猫,站起来微微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绿色格子半身裙上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   时栀从店里带走一份草莓红丝绒蛋糕,低下头精心打包好。走到曼大主楼前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周教授这会儿在哪,干脆走到走廊碰碰运气,只是找了几个教室都没看到周修谨。   果然,偶像剧里的偶遇都是假的。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条信息。   “周教授!”   时栀听到这声立马抬起头,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周修谨。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毛衣,整个人远远看起来像是会发光一样。   时栀一下子失了神,远远跟他温柔的视线交缠。   女学生激动地走过去,“教授,我正好有个问题要请教你。”   正是下课时间,楼道里有些吵闹,女孩的声音忽近忽远也有点听不懂,一切都化成了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   时栀见他视线在解答间隙投过来,抬手扬了扬红色的蛋糕,往前走了两步。   学生终于问完问题,一转身瞥见时栀,小小地惊艳了一下。她穿着一身温柔的绿,腰间点缀着一抹黄色的腰带,五官精致漂亮,让人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就放在她身上。   女孩顿了一下,忍不住说,“你也是来问周教授问题的吗?”   时栀也跟着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于是周修谨的眼底染上兴味,视线放在她身上,想知道她的下文。   时栀眯起眼,笑容甜到人心坎里,“我想问问周教授,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初·粗长·醺跟大家说声晚安哦~ 第20章   旁边的学生睁大眼睛, 有些佩服这位女同学的勇气。周教授虽然温柔,但肯定不会答应这样莫名其妙的要求吧?据小道消息,周修谨每年被一些女学生追求, 但是他向来保持距离,从不搞师生恋。   周修谨看着女孩一脸认真的模样,唇角自然而然地绽开笑意,轻声应道, “好。”   好?   学生直接呆在原地,这人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在那一瞬间她有点犹豫, 要不自己也提提这个要求?说不定周教授就答应了呢?   提?不提?   她正准备开口,只见周教授抬手接走女孩手里的蛋糕,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等我多久了?”   ?   原来他们认识?学生尴尬得不行, 心想幸好自己刚才没提。   “没多久,我本来想问问你在哪呢。”   旁边已经快要透明化的学生到这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弯了弯腰, 飞快道,“教授再见, 师母再见。”   然后一溜烟地就跑了。   “……”时栀听到后面一个称呼鼓起了腮帮, 说实话, 听多了这个称呼竟然有点适应了。   “栀栀,不介意我先回一趟办公室吧?”   时栀看他另一只手上还拿着教材, 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学校里的桂花已经开了,走在树底下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时栀跟着周教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他的办公室,好巧不巧遇见了沈教授。   她想到上次在他面前戏精的事,别开眼, 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小周?这不是你女朋友吗?”沈教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乐呵呵地走过来,“家里人现在还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   “……”戏精一时爽,对峙火葬场。   时栀尴尬了一瞬,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周修谨,而后笑眯眯地说,“怎么会呢,已经都解决了。”   “那就好,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老头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笑起来分外和蔼。   周修谨把东西放进抽屉,走到门口,“沈教授,我先走了。”   “哎,这就走了?上次——”   男人眯了眯眼,想到电脑上那些文件,呼吸略微急促,一向淡然的他此刻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惊慌。   沈教授接着说,“上次发给你的文件记得看一下。”   微微掀起波澜的眸子恢复平静,周修谨的鼻息声很轻,“好,我会的。”   这会儿快到晚饭时间,校门口满是去吃饭的学生,有些拥挤。周修谨回头看她一眼,不好牵她的手,于是大掌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臂。   时栀一怔,一抬头看见他微微一笑,“别走丢了。”   她一怔,随即小声说,“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走丢?”   他低着头,眸光在她脸上描绘了一圈,柔情万千,“嗯,不是小孩子。”   周围有结伴的朋友,也有打闹的情侣,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时栀跟着他走到门口,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学周修谨以前绅士的模样邀请他上车,本来想假装正经,偏偏模样可爱,跟个小大人似的。   周修谨抿唇一笑,弯腰坐进车。   时栀从另一边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道,“我爷爷说但凡坐过我车的人都不会再上第二遍。”   他忍笑,“怎么会呢,栀栀开车很好。”   时栀偏头看他,总觉得这句话很虚伪,偏偏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证据。   难怪周教授在学校里那么受欢迎,像这样不论怎么都会夸赞的老师或者是同事,应该没有人讨厌得起来吧。   她放下手刹,看见对面停的不少车子顶部放着饮料,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他们为什么在车顶放矿泉水,不怕被回收废品的拿走吗?”   他看了一眼,“你只要知道,车顶上那些饮料不能拿就行了。”   “嗯?为什么?”   时栀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了一眼周修谨,后者无奈地用深邃的眸子回望她,“他们在做见不得的人的交易。”   时栀眨了眨眼睫,见不得人的交易?   周教授继续解释,“拿了水的人一般会坐进车里,至于之后做什么,栀栀想让我细说吗?”   她眼眸瞪圆,还能有什么不明白,惊慌道,“不用了不用了。”   而后是一声让人心颤的笑声。   时栀耳根有点红,开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刚刚她好像被周修谨调戏了。   狭小的空间里心跳声极其地明显。大概是因为周修谨在身边,时栀这次开得很稳。   不一会儿到了烤肉店,这里有一种野外的感觉,周围布满了石头等天然的装饰,让人觉得远离了工业化繁华的城市。她早就预约好了位置,因此以来服务员就将他们带进最里面僻静的角落里。   她笑眯眯的,像是讨要夸赞的小孩,“你喜欢这里吗?”   “环境很不错。”   时栀放心了,在菜还没上来之前跟他说了孙念念婚礼的事。周修谨没见过孙念念几次,但知道这是时栀最好的朋友,微微思考后便点头,“可以。”   你看,这就是不懂拒绝呀。   时栀腹诽,眼睛落在他手背上一颗淡淡的痣上,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颗痣,长在这双手上却平白变得性感起来。   “栀栀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周修谨如泉水般潺潺流动的嗓音把她拉了回来,时栀面上一顿。婚礼?她二十几年来,从未想过婚礼。   小时候同龄的小孩玩过家家,说要以后穿上婚纱嫁给喜欢的男孩,她心里毫无波澜。   她见过赵亚芬那个女人穿婚纱嫁给她爸的样子,像是刻进骨子里这辈子都忘不了,所以她看见婚纱只会觉得虚伪。   爱情只不过是可笑的冲动,即便是用婚姻绑定了日后也会一样脆弱。   见她不说话,周修谨敛了敛眼睑,“没想过吗?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准备。”   时栀眨了眨眼睫,“可是……不是协议结婚吗?”   “总要做个样子。”   服务员将烤肉纸铺好,准备帮他们烤肉,周修谨伸出手,礼貌地说,“我来吧。”   五花肉发出治愈的“呲呲”声,听得人肚子咕噜咕噜叫。   时栀双手捧着腮帮看他,想到小猫的事顺口一提,“野沐约我出去谈绝育的费用,幸亏他家猫没怀上。”   想想绵绵那个小废物,又怎么可能一次就……咳咳呢。   “野沐?”   “就是小母猫的主人,可厉害了哦,长得又帅,写的书也很奈斯。”   周修谨的记忆力很好,几乎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之前她的那本书,作者名字正是野沐。   周修谨烤肉的手顿了一下,貌似随口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要约你出去?”   “说是当面说清比较好。”   他将烤好的肉放进时栀面前的盘子里,一抬眼,恰好看见她生动的面颊。这个年纪的女孩满满的活力,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冒着甜甜的泡泡一样。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喜欢。   周修谨微笑着说,“还是我去吧。”   “嗯?为什么?”时栀一直在被他投喂,于是低下头认真地吃了起来,中间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他眼底布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觉得晦暗得让人看不清,“我也有义务去解决这件事,总不能叫你一个人负责。”   她眼睫像小扇子一样上下颤了颤,“我没事呀。”   周修谨笑了一声,“多吃点。”   他是那种很会照顾人的男人,正如孙念念所说,他比较像爹系男友,什么事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可又不会干涉你的意见。   时栀想自己来,他拽住了她的手腕,“小心,别被油溅到了。”   跟他接触的一小块皮肤发烫,她赶紧收回手,怎么觉得这顿明明是她请,但还是自己赚到了呢?   她拿起一旁的生菜,周修谨突然拿起纸巾帮她擦去嘴角的油渍,动作很轻。一双眸子认真地放在她脸上,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研究。   “……”这属实犯规。   周修谨回到公寓已经深夜,他打开女孩送的红丝绒蛋糕,精致漂亮,看起来十分可口。   和她一样。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还是打开尝了一口,一下子甜进了心坎里,好看的桃花眼也跟着眯了起来。   旁边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时栀发消息过来,“周先生,我到家啦。蛋糕还喜欢吗?”   “很喜欢。”只是跟女孩比,甜度还差了些。   周一是和野沐约好的日子,却下了一场雨,凉意悄悄地渗透着每一个角落。时栀冷得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之后才觉得好了一点。   她原本不想麻烦周修谨,还是想自己过去,没想到周修谨执意要去,时栀正好店里忙,就把地址发给了周修谨。   春意是一家很有情调的餐厅,附近的情侣约会必选这儿。即使这天下了雨,店里面的客人也只多不少。   野沐难得穿了风衣,看起来比平时里精致许多。   这家店老板是野沐朋友,因此店员跟他都很熟,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你这是跟女朋友约会?”   “暂时还不是女朋友。”   “我懂了,你是想追人家对吧?”店员笑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帮你制造一些惊喜。”   事实上先前野沐在甜品店见过时栀好几次,只不过他戴着口罩,伪装得好,对方并没有把自己认出来。   他喜欢那家店,也很喜欢时栀。   恰巧上次有了交集,他就想借着那次机会接近时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野沐看了眼手表,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几个店员八卦得一批,他们很想知道野沐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于是朝门口盯着,女孩没看见,只见门口有个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过来。   他慢慢地将伞收起来,露出那张极品的脸。   几个人一时呆住了,他们很少见这种气质卓越的客人。   周修谨宽肩窄腰,跟韩剧里男主角有的一拼,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禁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他似乎是一个很矛盾的个体,竟然将疏离和温柔这两种气质很好地糅合在一起。   男人进来之后,观察着店里每一个客人,似乎在做什么对比,直到目光触及角落里的野沐,心道和照片上一样。于是他径直着坐在了野沐的桌前。   等等……野沐的桌前?   这就是野沐想要追求的人?男的?几个店员瞪大了眼睛,吓得抹布都拿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吃醋的周教授 第21章 二更   野沐抬头看他, 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坐在这儿,礼貌开口,“这儿有人了。”   “我就是你约的那个人。”周修谨很有涵养, 说话温和,“栀栀没告诉你,她有事来不了吗?”   野沐打开手机,发现刚有条信息没提醒, 时栀确实发了条信息,说会有个帅哥代替她去。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想, 却又不敢相信,“你是?”   周教授抬起眼,眸子里多了几分敌意, 只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是绵绵的监护人之一。”   野沐一下子心都被扎穿了,这意思还不明显吗?面前这个人是时栀男朋友,那只猫是他们两个人养的。   见野一脸备受打击的模样, 周修谨嘴角染上几分笑意,“你似乎不是很欢迎我。”   野沐总不能说, 我本来想跟你女朋友约会, 谁知道被你中途插了一脚吧。   本来想以猫生情, 不料对方有主。   “怎么会呢,本来今天来也只是解决小猫的事。”   周修谨“嗯”了一声, 敛下眼睑,“我先替绵绵向你道个歉。”   “没事。”野沐没办法,只好认真地跟他交代之前的费用问题,周修谨也不废话,直接给他转了账。   这饭吃也尴尬, 不吃也尴尬。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周修谨接过看了一眼,还没选出要吃什么,就旁边那个误以为两人是一对的服务员突然开口,“要不要点情侣套餐?今天打折哦。”   “……”   周围顿时安静得不能再安静,向两个男人推荐情侣套餐,这是什么操作?野沐都被整晕了,偏过头无语地看向服务员,暗示她不要乱来。   也不怪服务员想歪,先前他就说了那番让人误会的话,刚刚还和周修谨很“愉快”地聊天。加上服务员有点腐,自然就联想他们是一对了。   她接收到野沐的视线还以为他夸奖自己做得对呢。   周修谨一时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他的涵养自然做不出让人难堪的事,于是脸上带着几分客套的笑意,“我看起来很像缺钱的人吗?”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看起来更像是不会把钱放在眼里的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一定是受过良好教育以及家教很好的人。   她立即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服务员懊恼自己找了个这样的借口,人家一看就家庭条件优渥,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小钱。于是她又说,“你们要合照吗?我可以帮你们拍哦。”   “……”   如果说刚刚那句还可以解释成为顾客省钱,这句就显得有些无厘头。两个男人合照,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周修谨皱了皱眉头。   服务员见两个人没反应,没再说话,却没有打消撮合他俩的念头。   过了一会儿菜上来时,旁边多了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周围的气氛本来就有些怪异,因为这束花更加凝固。   饶是周修谨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操作,他拧眉看向负责送菜的服务员,语气还算温柔,“你们店还挺有风格。”   野沐受不了了,用去卫生间的借口去问服务员,“你们刚在干什么?给我们两个大男人送花?”   对方有些激动,“你不是说你在追他吗?我这不是在帮你?”   “……”   野沐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怔了好半晌之后才解释,“今天那个女孩没来,你们……这也太离谱了。”   “?”她一脸惋惜,小声辩解,“那不是,你写过**,我以为你男女通吃。”   野沐已经自闭了,如果今天在这的不是周修谨,对方估计会因为这番骚操作当场翻脸吧。   服务员见他生气了,“哎呀,是我搞错了,别生气。”   “你去把玫瑰花撤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服务员走到桌前将玫瑰花拿走,餐厅里的气氛这才正常起来。周修谨已经用完餐,十分优雅地起身,“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如果有任何事情随时联系我。”   说完放下一张墨绿色名片。   野沐哪里还听不出其中的画外音,他的意思分明是以后找我就行了,别找我女朋友。   某人沮丧地发了条微博,“还没恋爱就失恋了。”   时栀忙完刚好刷到这条微博,见周修谨回来,随口道,“野沐怎么失恋了?他不是跟你去吃了个饭吗?你们……”   本来在餐厅就已经很离谱了,周修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脱下外套挂在一旁的架子上,露出白色的毛衣,“什么?”   时栀话头转了一下,接着问,“你们遇到了什么?”   “只是吃饭,什么都没发生。不过那家餐厅有些奇怪。”周修谨本来紧皱的眉头看见绵绵舒展了开来,慢慢蹲下身将小猫抱在怀里,轻柔地帮他顺着毛。   时栀瞪着绵绵,似乎嫉妒他的待遇,偏偏被盯着的某人仿佛高傲的王子,一脸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女孩在一旁盯着,眼巴巴的,周修谨一偏头就看见了,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撒娇。他有些迟疑地伸出手,也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   时间一下子放缓起来,时栀头顶冒烟,心想他刚刚在干什么,难道把她当成求rua的猫了吗?   时栀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因为气氛太安静实在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悄咪咪地玩手机。   周修谨难得留下吃了晚饭,事实上以前恋爱的时候他还留宿过,因此大家也见怪不怪。不过不少员工是周修谨的学生,见到他都不敢吱声。   眼看这会儿都九点了,时栀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不走,但又不好直说。   周修谨察觉到她的视线,“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她赶紧摇头,“我就是觉得再晚一点的话,你回去可能会不方便。”   “怎么办,有些舍不得。”周修谨难得露出这样的神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在……撒娇?   时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见他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心想总该不会舍不得我吧?   谁想到周修谨揉了揉怀里的猫,“好久没见这小东西了。”   她松了口气。   周教授微微有些疑惑,自嘲地说,“你说以前那么想我,黏我,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说完他轻声笑了笑。   “?”这真的不是在内涵她吗?   时栀坚决将装死贯彻到底,缩在沙发里不说话,把手机遮住脸。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个时候夏璇发了条信息过来,说自己在看电影。   “这么晚看电影,你还能回来吗?”等会出来可能没有地铁,也很难搭到出租车。   “不知道。”   时栀有些担心,就问她跟谁在一起,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她居然跟她前男友在一起。时栀气笑了,这么晚拉她去看电影,看完了出来开房一条龙嘛,这套路谁还不知道怎么?   “你脑子进水了吧,这么晚不回来看电影?”   时栀说什么都要去接她,让她把电影院的地址发了过来,然后拿起旁边的外套。   周修谨拉住她,“这么晚了,要去哪?”   “我去接夏璇,怕她在外面不安全。”   他放下小猫,慢条斯理地穿上外套,“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周修谨拉住她,“走吧。”   时栀只好答应,但是她不敢开快车,于是上车之前拽了拽他的衣摆,“周先生,你能载我吗?”   他先是一怔,而后眼底染了些笑意,“好。”   周修谨车技不错,既快又稳,很快就开到了电影院。但是这会儿电影还没结束,外面又有些冷,时栀一想,搬出周修谨威胁夏璇,“你快点出来,周老师也在外面等你。”   夏璇没办法,只好提前离场,那渣男跟在她后面纠缠。   时栀一眼就看到两个人,快步跑过去,将夏璇拉到身后,“你是……”   想到周修谨在后面,默默将“你是什么品种的垃圾”收了回来,咽了口唾沫,“这么晚了,我要带夏璇回去。”   渣男好事被破坏了就十分不爽,他在来之前连套都买好了,之前夏璇一直说自己想走,都被他给稳住了。谁知道刚刚他照例抓住她不让走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非要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渣男也没办法。   搞了半天是这个人捣的鬼。   他歪了歪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你算什么玩意,也敢管我们俩的事?我警告你,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   渣男揉了揉手腕,眼神狠厉起来,扬起拳头就要动手。   时栀感觉到了一阵凉风在自己面前刮过,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而后靠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死死闭着眼睛,意识到疼痛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脸上,这才缓缓睁开眼。周修谨轻轻地握住那人的手,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他仍旧笑着,只是这笑意明显不带什么善意。   周修谨微微用力,那人立刻“嗷嗷”地叫起来,身体一弯差点要跪下来。他眼镜后的眸光深邃,嗓音犹如大提琴般低沉柔和,“抱歉,下手重了点。” 第22章   周修谨笑眯眯的, 虽说道歉,但眼里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他云淡风轻,旁人还以为他没使什么力气, 天知道渣男手都要被他掰断了,那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你松开!松开!”   斯文的男人在他眼里俨然已经从天使变成了一个恶魔,在对方松开手之后, 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跑了。   时栀知道周修谨会抽时间锻炼,腹肌也很漂亮, 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手疼吗?”   女孩丝毫没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哪里不对劲,眼里的关心都要溢出来了。周修谨本来想说不疼, 突然伸出手, 眼底泄出几分脆弱,“有点。”   大概是用了力,皮肤有些发红, 时栀不疑有它,拽过他的手轻轻吹起来。   娇嫩的红唇吐出温热的气体, 似乎在皮肤上点了一层火, 所到之处烧得寸草不生。   周修谨喉结滚了滚, 抑制着身体里某种冲动。   想到罪魁祸首,时栀瞪了一眼夏璇, “周修谨,你管管你学生。”   她已经气到不想再看这人了。   周修谨没管旁边近乎透明的夏璇,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用极致温柔的嗓音轻声哄着,“乖, 别生气了。”   于是时栀跟气球突然被扎了一个孔似的,心里的郁闷一下子就消失了,但是脸上还有些傲娇,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夏璇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一直没敢吭声。   她上了时栀的车,周修谨边系安全带边从镜子里看他,“今天这样的情况,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往日里温和的周修谨周遭带了些冷意,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命令式的意味,夏璇缩了缩脖子,“知道了,周老师。”   “这么晚了,女生在外面很不安全。”周修谨之前就听说过学校旁边先前有女学生被迷晕,差点出事。   他张了张唇,夏璇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没想到他接着说,“栀栀出来找你,遇见什么危险怎么办?”   夏璇:“?”   如果他今天没来,后果不堪设想。   周修谨喉结上下滑动,眸子里多了几分晦暗。   方向盘右转,车厢里的气氛明显冷了下来。时栀偏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他好像是在担心自己,于是小声说,“周修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脸色缓和了起来,喉咙里溢出一个“嗯”字,“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时栀乖巧点头,“嗯嗯。”   “栀栀,我们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即使以后分开,你也是要叫我一声小叔叔的。”   她一双鹿眼瞪圆,突然觉得周修谨在占他便宜。   他接着道,“所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时栀总觉得他想说,你叔叔永远是你叔叔,这来自长辈的关爱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偏偏周修谨说完接着轻声问,“知道吗?”   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用这么好听的嗓音诱哄别人,时栀几乎没思考,小鸡啄米地点头,“知道。”   “乖。”   夏璇: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回到甜品店,这会儿已经晚了,时栀觉得这么晚了周修谨回去也不方便,于是不让他走,“你就在这睡吧,反正之前的房间还在。”   “我可以去实验室睡。”周修谨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并没有走的意思。   时栀自然是拽住他的胳膊,“不行,就在这睡吧。”   她超级小声地说,“我又不会吃你。”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白皙的天鹅颈上,不知道想到什么旖旎画面,唇角轻轻扯起,“好。”   先前周修谨睡过的房间被子收了起来,时栀把被子抱过去,帮他铺好。末了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周老师,我是不是很贤惠?”   他忍笑,“嗯。”   周修谨往四周看了眼,眸光在房间里的摆设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面前的双人床上,“这床好像换了。”   “之前那个不好睡,我就重新买了一个。”时栀扬起笑脸,“怎么样,好看吧?”   他细细咀嚼女孩吐出的字眼,轻笑着问,“不好睡?哪里不好睡?”   时栀的头顶立刻就冒烟了,周教授真的不是故意的吗?之前她在那张床上睡的时候明明说过那张床太硬了,腰会疼。   见她脸红了,周修谨也不逗她,“枕头呢?”   她像是解脱了一样,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而后立马转身,“我这就帮你拿。”   拖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一步一步踩在周修谨的心尖上。   时栀很快就把枕头抱过来,她积极地帮他铺好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周教授可以睡觉啦。”   说完她立马窜了出去,还没等周修谨反应过来,又在门口见到一个冒出来的小脑袋,“晚安。”   他敛下眼睑,眸间浮上点点柔情。先是浅笑,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发出一声悦耳的笑声。   时栀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夏璇站在门口,她一脸心虚愧疚的表情,双手交缠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时栀知道她是来道歉的,打了个哈欠,“你不用说了,我困。”   一接触到柔软的枕头,时栀就觉得眼睛掀不开了。奇怪,平常这个时候她还很精神,有可能今天出去太累了吧。   ……   时栀醒得很早,没想到周修谨早就起来了。   他有时候也会熬夜也会通宵,但是很少会赖床,即使晚上熬夜到凌晨,第二天还是会雷打不动六点钟起来。   时栀去后面简单做了个早餐,刚拿到前面的餐桌准备跟周修谨一起吃,孙念念就推门进来了。   “你们——”   她不是起早,是玩到六点,想着正好到甜品店跟时栀一起吃早饭,谁知道会撞见他俩在一起。   孙念念眨了眨眼,这还没结婚就旧情复燃了?刺激。   她咽了口唾沫,眼里燃起了激动的小火苗,“你们两个,昨天晚上该不会睡在一起吧?”   时栀正喝着牛奶,听到这话差点呛着,“你、你胡说什么?”   周修谨没什么反应,放下刀叉后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慢点喝。”   “……”这什么婚后相处方式。   孙念念坐在一旁,朝时栀抛了个媚眼,“小栀栀,我也要吃。”   时栀哼了一声,“要吃自己做。”   孙念念不答应,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抢她的东西吃。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时栀没办法,只好给她做。   见时栀走了,孙念念坐在她坐的位置上,特别八卦特别小声地问,“你们俩,昨天晚上真的没发生什么?”   周修谨淡淡地抬起眼,“你看起来很期待。”   被拆穿的孙念念咳嗽一声,心想周教授怎么回事,不是温柔吗?不应该笑眯眯地解释说什么都没发生吗?   几个兼职的学生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个排着队跟周教授问好。男人十分优雅地吃着早餐,听到声音后轻轻点头示意。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疏离,可偏偏又被温柔包裹得很好。孙念念看懵逼了,顿时有些搞不懂周修谨的为人。   直到时栀把早餐拿出来,她看见周修谨眼底多了几分光亮,比刚才有神采得多,不再像秋日一潭树叶落入都起不了分毫波澜的死水。   刚刚应该是错觉吧,孙念念想。   周修谨吃完之后因为还有工作先走了,孙念念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在总觉得不好发挥自己老色批的本质,“你昨天就那么本分?没糟蹋周教授?”   时栀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不是,你在我眼里比这还要禽兽得多。”   时栀:“……”   “对了,这两天我要准备婚礼了,你记得陪我试一下婚纱。”孙念念抬起手,一脸嘚瑟模样,“看看看,钻戒。”   时栀眼睛差点被闪瞎,“看来你这商业联姻也还可以。”   “我跟他定了一个协议,以后私生活互不干涉,然后在父母面前做个样子就好。”孙念念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松,给自己鼓掌,“恭喜我现在变成豪门贵妇。”   一想到以后脱离了原本的家庭,反而更加自在,她做梦都要笑醒。   时栀眨了眨眼,“协议?”   孙念念瞥她一眼,“怎么样,要不要跟周教授也定一个?”   她眼前一亮,微微有些兴奋地说,“这个主意不错。”   时栀拿出电脑,刚打下标题“形式结婚协议书”就卡住了,一双漆黑的眼珠转啊转,“你把你协议给我看看,我复制一下。”   孙念念发给她一份十分专业、充满着各种名词的协议书,直接把时栀看懵了,“我随便写一份可以吗?”   “可以呀,我帮你想。第一条,婚后不干涉彼此私生活。”   时栀双眼眯着笑了起来,立刻打上,“还有呢?”   “伸手党说的就是你吧。”   她理不直气也壮,“我没让你代写已经很好了。”   孙念念一脸我败给你了的表情,“文明用语,相互尊重。”   “还有呢?”   在孙念念的帮助下,时栀写好了草稿,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孙念念指点她,“一周至少同房三次。”   “啊?”   “你嫌少?”   时栀一脸“你疯了吧”的表情,一想到周教授的体力和尺寸,男色再好她也承受不住,怎么会嫌少?   孙念念满意地看了一眼,“这样就差不多了,你发给周修谨吧。”   她咬了咬唇,“……”   孙念念眯眼,“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怎么会!”时栀挺直脊背,她可是老司机。   “本来同房就是婚姻里不可逃避的问题,你写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孙念念怂恿她,“快发。”   时栀迟疑着,见她站起身去卫生间,赶紧把刚刚的三次改成一次,不然周教授见了还以为自己欲求不满怎么办?   那也太羞耻了吧。   至少要不要删掉?时栀删除了之后又想着要不要加上。   等回来的时候孙念念见她还没动,想也没想给她点了保存,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给周修谨发送了过去。 第23章 二更   时栀瞪圆眼睛, 她刚刚貌似把那句话打成了“一周同房一次”,于是夺过鼠标想要撤回。   孙念念突然从旁边抱住她,“是女人就不要怂。”   “我刚改了一下, 改错了。”   “不要以为我会相信这个借口。”孙念念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手上劲一点没松。   时栀欲哭无泪,跟她解释半天她也不信,只好朝她卖萌, 眨眨纤长的眼睫,用矫揉造作的语气说, “小念念,看在我们曾经同床共枕的份上,你可不可以让我撤回一下?”   “不可以。”孙念念十分坚定, “我们女人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的水, 是不可以撤回的。你不是不好意思吗,我这也是帮你。”   不管她怎么说孙念念也不听,直到两分钟后不能撤回孙念念才将她松开, 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笑。   “喂!”   时栀哭丧着个脸,唇瓣噘起来, “我是真的写错了。”   孙念念一看先是错愕, 而后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你这,一周一次?这么矜持不像你。”   “你……”   “没事, 我帮你补一句,一周一次,一次一周。”   “?”   时栀简直不敢想象孙念念真把这句话发送过去会是什么场面,她慌忙夺过手机,趁她的魔爪还没伸过来的时候飞速锁屏。   “跟你开玩笑, 你怎么急了。”某塑料闺蜜这会儿笑得喘不过气来,末了小声说,“可是,你不想吗?”   “……”不要拆穿她!   本以为时栀会起身揍她,却见她低着头一副“我的天啊到底该怎么办”的表情,已然陷入了纠结之中。时栀恨不得自己有时间倒流的魔法,这样就能挽回刚刚发生的事了。   周修谨看到会是什么反应……按照他温柔的性格来说,应该会轻笑一声,而后认真地跟她探讨这个问题吧。   然而周教授每次那个洞悉、纵容又带着点玩味的笑容,非但不能让人放松下来,反而会让人更加不好意思,甚至会让人脸红。   她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像看定时/炸/弹似的,生怕这时候周修谨回复了。但是她等了一会儿,那头也没什么回音。   时栀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又想到,早死晚死都是死。   “你到底害怕什么?”孙念念好奇,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因为在周修谨面前装纯洁少女太久,导致你入戏太深?”   她一怔,随即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哦。”   所以她到底在怕什么。   时栀突然理直气壮,只要她不脸红,脸红的就是别人。   这么一想时栀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余光瞥见夏璇从旁边慢慢走过来,她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对不起。”夏璇知道自己很蠢,但是她当时就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以后保证不会再跟那个人联系了。”   “你联系,下次我才不会管你呢。”时栀这回是真的气着了,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孙念念拉时栀出门之后,有些好奇地问,“你店里那女孩怎么了?”   “还说呢。”时栀把那天的事说了,末了感慨,“你说,为什么再优秀的女孩都会执着于渣男呢?”   夏璇说她自卑,然而事实上她工作能力出众,学习成绩优秀,是个值得被爱的人。   她往后躺了躺,一本正经地说,“不像我,我一直觉得我是迪士尼在逃公主,不是王子根本配不上这么高贵的我。”   前面开车的小吴差点喷出来。   时栀不满地看他一眼。   孙念念一脸无语的表情,“让她吃点苦头就好了,你不应该去帮她,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昨天确实差点被揍,幸好周修谨跟我一起去的。”时栀一想到他帅气地将渣男赶跑,顿时星星眼,“小念念,我从来不知道周教授打架这么厉害。”   “奇怪,他什么身体你不应该很清楚?”   “……”等等,这好像不是开完幼儿园的车。   时栀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周修谨结实的腹肌,思想刚走到危险的边缘,怀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一打开,心一跳。   “在哪,我想见你。”   手机顿时烫手起来,时栀哭丧着一张脸,先前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   周修谨看到这条消息是在三分钟前。   他本来正在和几个学生开会,听了他们的实验汇报之后随口给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结束后看了一眼手机,时栀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他双腿交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认真地查看她的文件。触及到“结婚”和“同房”两个词,眸光明显晦暗了几分。   他单手支着腮帮,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滑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内心起伏。   他像是内心深处种了好久的种子,在接受到一点雨露和阳光之后,就争先恐后地往上钻着嫩芽,痒痒的、胀胀的,快要把胸膛撑破。   周修谨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屈服某种他从前并不相信的宿命一般。   没过几分钟,那头发过来一条消息,“周教授,我不方便跟你见面。”   他若有所思,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   “……”时栀恨不得把手机扔了,顿了好半晌才接起来,男人无懈可击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笑着问,“哪里不方便?”   时栀当着周修谨的面现编谎话有些发挥不好,“就、我现在有事,要陪孙念念去试婚纱。”   她冲周修谨眨了眨眼,仿佛在暗示他,“你懂我意思吧,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时栀又说,“你不忙吗?应该有很多事吧,有什么事我们就直接在电话里说呗。”   昨天周修谨为了帮她牺牲了不少自由时间,想必现在应该有不少工作。   “是很忙——”   她心口升腾起一丝希望,却见周修谨慢慢抬起眼,嘴角带着兴味的笑,“但是抽出见你的时间,还是可以的。”   “……”看来今天躲不掉了。   时栀欲哭无泪地看着孙念念,明显把她这个始作俑者给记恨上了。被指控的某人非但不自责,还一副看热闹不限事大的模样,她冲电话里喊了一声,“周教授,我们在世纪之恋等你哦。”   时栀见周修谨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写满了绝望。   孙念念忍笑,“不用谢我。”   汽车很快就驶到了商场。孙念念明明快要步入婚姻的坟墓,整个人却仍旧带着购物的兴奋,俨然将婚纱店当成了服装店,指着一排,“这个这个这个。”   服务生将衣服取下来,伸出手,“请跟我到这边来。”   这里的服务很好,孙念念进去的时候时栀被请到一旁喝咖啡,她戳了戳面前的点心,似乎又陷入了食物的世界。   孙念念换了好几套,效果都不错,但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时栀眯着眼,像一只慵懒的猫靠在沙发上。   两个名媛在橱窗外瞥见时栀,于是走进来,其中一个人小声道,“她这是一个人来试婚纱吗?”   另一个人噗嗤一笑,“看来她那个未婚夫根本就不喜欢她。”   服务员将两人带进来,他们也佯装看婚纱,其实是想看时栀的笑话。   孙念念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她身上这件露肩婚纱裁剪完美,很好地突显除了她的身材。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十分满意,“栀栀,好看吗?”   时栀抬起眼,觉得这件确实可以,“好看。”   孙念念拿卡递给服务员,接着拉时栀起来,“你也挑一件嘛,来婚纱店怎么能不试婚纱?反正你跟周修谨也快结婚了,提前感受一下不好吗?”   时栀摇头,避之唯恐不及,“我不喜欢婚纱。”   “你就试试嘛,好看我帮你买单。”   孙念念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道时栀一副占了便宜好开心的样子,鼓起腮帮,“真的?谁骗人谁是小狗。”   “……”这出息。   时栀进去换衣服的间隙,周修谨恰好过来,他一眼看见孙念念,慢慢走过去,“栀栀呢?”   话音刚落,身侧的试衣间两侧纱帘被拉开,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抬起脸,恰好对上他的眸光。   头顶开着灯,加上时栀皮肤白皙,出来时似乎浑身发着光,一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她身上的婚纱是鱼尾版型,这种十分考验身材,需要凹凸有致的S形曲线来支撑。   她穿上后,呼之欲出的雪白、盈盈一握的腰肢、丰满挺翘的臀部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底下层层叠叠浪漫的白纱遮住修长的腿。更要命的是,她侧过身的时候露出一片性感白皙的美背,魅惑浪漫,仿佛从童话世界走出来的一般。   店员都看呆了,“小姐,我觉得这件衣服就是为你而生。”   时栀拧眉,心想这店员为了卖东西怎么什么夸张的话都说得出来。一抬头看到周修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所有人都是一副惊艳的模样,唯有周修谨皱着眉头,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然而谁也不知道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一瞬间心里生出了从未有过的阴暗想法。   想将她四肢捆起来,再也不示旁人。   “不好看吗?”   孙念念赶紧凑过去,“当然好看了,你这样我都想……”   “上”字还没吐出来,考虑到周修谨在场,立即改了一下说话,“我都想娶。”   “想得美。”   周修谨将卡递给服务员,十分礼貌地说,“麻烦了。”   他嗓音莫名地有些低哑,眸子里跟平日里不一样,多了几分灼热,“栀栀,你过来。”   时栀穿鱼尾裙很不方便,但还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动过去,“你不用帮我买的,孙念念说要送给我。”   他轻笑,“婚纱自然要我这个未婚夫来买单才合适,不如先买下来,婚礼的时候再细细挑选。”   男人微微低下眼睑,眸光一寸一寸从她身上掠过,像匕首又像火炬,他似乎在欣赏,“很漂亮。”   “真的吗?”她出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他反应很平淡。   “嗯。”   时栀突然想起什么,“要不还是别买了吧。”   “怎么了?”他眉眼染着淡淡的疑惑。   时栀小声跟他说,“很贵。”   其实并不贵,对于时栀来说付钱只不过眨眨眼、肉都不会疼一下的事。可是对于周教授来说不一样,听说他在周家只能看周至深脸色过日子,那能有多少钱?估计要零花钱还要找周至深要呢。   女孩一脸要给他省钱的样子,周修谨原本抑制下去的冲动又隐隐约约有冒头的趋势,他淡然道,“我刷的是周至深的卡。”   “啊?”时栀刚刚还一副肉疼的样子,听到这话立刻变了副面孔,“我觉得那两件也挺好看的,要不一起买了吧。”   “听你的。”   周修谨温柔地站在一旁,甚至拿出手机给时栀拍了一张照片。孙念念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眼镜都要被吓下来了,真的很难想象周教授用手机拍人的画面,她怀疑周教授的相册里基本没什么人的照片。   还真是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狗粮呢。   之前想看时栀笑话的两个人这会儿一脸土色,她们完全没想到时栀的未婚夫是这样一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之前听说是教授,还以为是什么秃顶小老头。   从婚纱店出来之后,时栀因为坑了周至深一笔神清气爽。   一旁的周修谨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从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奇奇怪怪的,时栀偏头看他,差点被他的眼神吓到。   他的眸光漆黑深邃,像一个漩涡一样。那里面再也不像平日里一样藏着一片温柔的深海,更像是藏着什么猛兽,似乎要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窜出来咬你的脖子。   时栀心一跳,面前的人收敛了些,“怎么了?”   她呼吸平缓起来,心道大概是自己的错觉,“没事没事。”   周修谨柔和一笑,将所有异样的情绪抹得一干二净,“既然没事,我们是不是该谈一谈你拟的那份形式结婚协议书?”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孙念念看了两眼一眼,趁机溜走,“你们俩慢慢聊,我先走了。”   果然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塑料花姐妹情。   周修谨选了一家高档餐厅,里面很安静。时栀环顾四周,心想真的要在这种地方谈那种事情吗?   他移开椅子让时栀先入座,然后慢慢坐在她的对面。   点完单后周修谨点开了手机,认真地看着这份婚前协议,表情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研究。他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修谨越是这样不说话,时栀就越是忐忑,她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因为他一直不给反应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周修谨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叠,“栀栀的想法我知道了,不过有些地方还需要再修改一下。”   “嗯?”   时栀心跳得很快,心想他该不会说那个一次什么的不好吧。呜呜呜。   没想到周修谨说,“家里应该有门禁,十点之后不让进门,有时晚归必须提前告知对方。”   时栀瞪圆眼睛,反抗的勇气刚蓄起来一半立马瘪了下去,“好。”   “还有……”男人一只手轻轻点着桌子,“家务我们共同承担。”   “嗯。”   “最后——”   他指出三四个问题之后时栀松了一口气,以为他不会再提,谁知道悬在脖子上的刀突然落了下来,周修谨眼底带着戏谑,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一周一次是不是不太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醺像周教授一样粗长(理不直气也壮!) 第24章   时栀虽然满脑子黄色废料, 但是在公共场合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耳根一红,下意识看向四周。   “正常人的频率是一周两到三次,根据身体和年龄情况可适当增加。”明明很那个的话题, 周修谨说得十分正经,一如在课堂上解惑时一样。他垂下眼帘,想了想,“我们热恋的时候至少三次, 一次是不是不合适?”   他每多说一个字,时栀的脸颊就红一分。觉察到周修谨的眼神慢悠悠地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时栀强装镇定,“我……我是打错了。”   没经过什么思考就直接说出来的话,偏偏给周修谨调戏她的机会, 他身体微微前倾, 眼底带着笑意,“是吗,那栀栀本来想写几次?”   “……”怎么感觉自己刚从一个洞里爬起来, 又掉进另一个洞?   时栀差点招架不住,幸好这时服务员走过来上菜, 尴尬的气氛才缓解了一些。   餐具落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周修谨也不再为难她, 他向来知道分寸,见好就收, 这样才不会将胆小的小姑娘吓跑。   周修谨抬手切牛排,骨节分明的手因为微微用力泛起青筋。他看起来很优雅,刀叉落在盘子上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刀叉切开牛排牵出血丝。   周修谨微微撩起唇,将自己切好的这份跟她的交换过来。   “栀栀, 为了婚后生活的和谐,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你觉得呢?”他征求着她的意见,仿佛说的再普通不过的话题。   时栀强装淡定,轻轻地点了点头,“那还有别的问题吗?”   “暂时没有。”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牛排,心想为什么每次在周修谨面前都那么丢脸?   之前她追周修谨的时候,本来是想着假装摔倒在他面前,结果高跟鞋磨脚一不小心真摔了。   设想中矫揉造作的发嗲也没了,时栀疼得直哼哼。眼泪水挂在腮帮上要掉不掉的,饶是周修谨那么正经的一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之后她又制定了几个计划,无一例外地失败,不仅如此,最后一定是以丢脸收场。   时栀觉得自己还没泡到教授面子都掉光了,于是想要放弃,当时孙念念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假装喝醉,□□周教授。   到时候衣服一脱,哪个男人不败在她的石榴裙下?   时栀至今想到都觉得后悔,那天晚上周修谨将她送回房间,她伸着手拽上他的领带不让他走,另一只手扒拉开半边衣服往他身上贴。   女孩露了半边白皙的肩膀,锁骨性感分明,气氛顿时暧昧起来,一触即燃。   结果周修谨淡淡来了一句,“栀栀,你的眸子是清明的,似乎没有醉。”   “……”   他的语气温和得不能再温和,却精准戳穿了时栀的谎言,让她无地自容。   时栀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不肯出来。   周修谨附身,轻声问,“怎么了?嗯?”   “我们以后别见面了吧。”   他低声笑了笑,每次这样都很像包容的长辈或者老师,似乎把你当成个孩子,不论你做了什么都一笑置之。因为他是大人,不会把你的幼稚举动放在心上。   周教授伸出手拽她的被子,“以后都不打算见我了?”   时栀犹豫了一下,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很多科学家耗尽一生做研究,也许花费了一辈子都得不到成果。每年制药公司都会投入很多资金去研究新药,可是最后能研究出来的寥寥无几。坚持才会成功,你怎么放弃得这么快?”   时栀小声说,“那……那我又不做研究。”   “从事科研工作结果是不确定的,但是时栀……”他眯起一双好看得过分的眼睛,“在我这里,你可以成功。”   她胸口的小鹿十分不安分,心跳声几乎要把她的耳膜冲破。   “傻姑娘,过来。”   周教授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掐着她的细腰跟她接了一个长长的吻。周教授的唇跟想象中的不一样,温热又柔软,时栀差点以为自己真的醉了,脑海里炸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   “在想什么?”   时栀关上回忆,目光在他薄唇上掠过,随即咽了口唾沫,“没什么。”   “是吗?脸怎么红了?”周修谨看起来很从容,视线小范围地打量她。明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偏偏要问这样的问题。   “这里面太热了。”她慌乱找个借口,鼓起腮帮给自己降温,可是奇怪的是,越扇越热。   周修谨没能陪她很久,回去的路上他接到学校里的通知,先走了一步。   时栀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真觉得周修谨跟高中班主任似的。在路上无聊刷朋友圈的时候,她发现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周修谨竟然更新了一条动态,是一张照片,她穿婚纱的照片。   配的文字是十分直白的夸奖,“今天很漂亮。”   周修谨找的角度很漂亮,隐隐约约还能从他的镜头里感觉出爱意,几个学生立即就认出师母,立即在评论区拍马屁。   于是底下多了一排“师母真漂亮”。   之后的几天时栀跟周修谨没再有什么联系,后来才从别的学生那听说,周修谨去了外地演讲。   时栀最近钻研新的甜品样式。每次一到这个时候,店里的店员都要胖三斤。   店员忍不住又吃了一口,“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说好的减肥呢。”   “呜呜呜每个都好好吃。”   她大概明白了,“说实话,店长你开甜品店是不是报复社会?做这么好吃的甜品喂胖别人,但是你自己又吃不胖!”   时栀从来不控制饮食,体重一直在九十五斤起伏。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被你发现了。”   “……”虽然这么说,店员还是控制不住,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时栀翻出本子做好笔记,玻璃门上的风铃响了一下,不一会儿她面前多了一个身影。时栀抬头,“池渊?”   他抬起手在柜台上点了点,“来一份提拉米苏。”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时栀浑身写着不欢迎三个字。   池渊皱眉,微微偏头看她,“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拒绝做生意的,给你送钱你不要?”   时栀腹诽那还不是因为知道你目的不纯,等会肯定会搞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吃完之后池渊单手插兜走过来,“打台球,去不去?”   “不去。”   “你怕了?”   时栀以前台球打得不错,一听他挑衅立马就炸毛了,“谁怕谁就是孙子。”   她本来准备开车去,池渊突然抛了个头盔给她,“戴上。”   时栀穿了裙子,只能侧坐,两只手也不跟他有肢体接触,死死拽着后面。池渊戴上头盔,回头瞥她一眼,“矫情。”   “少废话,我放着豪车不坐给你脸了?”   “啧啧,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时栀嘚瑟地说,“不好意思,我已经快嫁出去了呢。”   她话音刚落,摩托车突然驶了出去。由于惯性原因,她整个身体往后倾。时栀吓了一跳,在心里骂了他八百遍,就嘚瑟一句至于这么报复?   好不容易到了台球厅,时栀双手冻得发红,整个人瑟瑟发抖,见池渊回头立马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池渊边走边问她,“你跟那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唔……你说周教授?”时栀思考了一下,鼓起腮帮轻声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这话一出口,池渊就闭嘴了。他本来话多得跟个突突突的机/关/枪似的,这会儿这么安静时栀还真有些不适应。   池渊早就预定好了地方,两个人安安静静地打起球。   时栀握着球杆,几分慵懒地站在一旁,碎发包臀长裙上是一截纤细的腰肢。   周至深刚进来目光就被两个人吸引住了,他见自己小婶婶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心想这回终于给我逮住了吧。   只要他拍到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就不信时栀还能抵赖。   旁边的女人朝他身上凑,周至深不耐烦地推开她,“别耽误我干正事。”   话音刚落,只见时栀朝这瞟了一眼,周至深心虚至极,立马找个人放在面前挡住视线。好半晌才探出一个头观察时栀的表情,见她没有任何异样才放下心来。   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这两人有什么越界的举动,神情有些不耐烦,正思忖着要不要放弃,这两人突然靠得很近。   机会来了!   时栀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她看着突然靠过来的池渊,眉头轻轻皱着,“你干什么?”   他低着眸子,“你之前说过的话,我记了好多年。”   “什么话?”时栀想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该不会……”   池渊以为她想起来了,没想到时栀接着说,“该不会是之前我说你是个矮子的事,你到现在都没忘记吧。”   池渊:“……”   他试图挽救一下被破坏的气氛,抿了抿唇,“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   时栀当然不信,朝他眨了眨眼睫,非常自恋地说,“我也喜欢我自己。”   池渊忍无可忍,整个人几乎贴在她身上,满眼期待地问,“跟我逃婚吧,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时栀不解,一双鹿眸漆黑漂亮,“你是不是没吃药呀?”   池渊:“……”已气哭。   两个人亲密的画面立刻就被远处的相机记录了下来,周至深想,现在有物证小叔叔总该相信他的话了吧。 第25章   时栀小时候没少被池渊戏弄, 他跟自己表白这件事的荒诞程度大概就跟母猪上树是一个级别。   她脖子往后仰了仰,避免脸贴到他胸膛上,而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将他往后推, “池少,你最近是不是有往演艺圈发展的打算?”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对方偶像剧男主角般的台词和肢体动作。   大概是因为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对他的脸没有一丁点感觉,因此池渊做这些动作只会让她觉得沙雕。   “我是认真的。”池渊强调。   时栀弯腰从他身下钻出来, 拿起台球杆干净利落地将黑色球打进洞里,帅气起身, “你输了。”   女孩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点小得意。   她眼睛亮亮的,像缀满星星的蔚蓝色夜空, 随手将台球杆放下靠在台子上, “服了没?”   他叹了口气,“时栀,你能不能认真地听我说?”   时栀忍笑, 肩膀微耸,“你说。”   “我听说了, 你是因为两家的利益没办法才嫁给周修谨。可是周家能给的, 池家也能给, 所以你要是不喜欢他,不如跟我结婚。”   “谁说我不喜欢他?”她嘴角带着笑, 要是不喜欢周修谨当初怎么会跟他交往,只是没想过跟他结婚而已。   她们女人的心是可以切成很多片的,谁说只能喜欢一个人?   在时栀心里,喜欢和爱显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你……”   “你是不是想跟我结婚然后更好地整我?”时栀抬起手指指着他,在他开口前提前堵住他要说的话,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池渊无话可说。   眼看暧昧的气氛被毁得一干二净,他只能提出去餐厅吃饭。时栀走了两步,突然觉得那边有个人很眼熟。   “周总怎么在这?”时栀笑眯眯地问。   “小婶婶。”周至深有些心虚,于是决定先发制人,开着玩笑说,“你背着我小叔叔跟别的男人约会,就不怕被他知道?”   时栀显然是因为上次周至深没告状成功,于是膨胀了,“那你跟他说呀。”   她笑着走了两步,没忘记回头冲他做一个俏皮的鬼脸,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真以为他不敢说?   周至深气不过,立即想把照片发给周修谨,结果发现……他被拉黑了!   ……   时栀自然不担心周至深告状,比起不靠谱的侄子,明显还是“单纯可爱”的她比较可信。   就算被周修谨知道时栀也问心无愧,她只是跟男性朋友出去玩一下,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池渊找个位置坐下,他整个人比较随意,不像周修谨做什么都是慢条斯理的。如果今天跟时栀吃饭的是周修谨,他坐下前一定会绅士地帮时栀拉开椅子,而后才款款落座。   时栀面对池渊也随意很多,点好菜把菜单递给服务生,也没征求池渊意见。后者显然也不在意,“刚刚那个是周修谨侄子?你不怕周修谨误会?”   时栀毫不在意,双手交叠在一起欣赏窗外的风景,“他会无条件相信我的。”   天空很蓝,坐在这个位置观赏非常漂亮。   池渊笑了笑,“你们俩感情并不好,否则他不会不吃醋。”   “哇。”时栀眨了眨眼睫,十分惊奇地说,“你一个单身狗居然懂这么多!”   池渊:“……”   事后孙念念差点笑死,“你好端端地,人身攻击他干什么?”   时栀拿起薯片,“他自找的。”   她想了想,“其实池渊长得还可以,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他?”   “他长得还可以吗?”时栀回忆了一下池渊的脸,“见过太多次,很明显,这张脸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观赏性了。”   门铃被按响,时栀想了想,应该是过两天宴会要穿的礼服,于是站起身打开门,让人把礼服送进来。   时栀眼前一亮,十分心水这条裙子,迫不及待地进房间换上,顺手给自己弄了个卷发。   “好看吗?”   礼服偏复古的暗红色,衬得人肤白胜雪,本来是偏妩媚性感的长裙,被身材略微娇小的时栀穿上显出几分俏皮,但又不失女人味。   孙念念怔了一下,“宝贝,你跟我逃婚吧,我一定好好待你。”   眼看她又没个正形,时栀拿起旁边的枕头砸她,“你这是喜欢我吗?你这是馋我的身子。”   孙念念被她摁在沙发里,正要被教训的时候,旁边的手机铃声拯救了她。   时栀一看来电显示,立刻恢复了淑女的模样,“周教授,你出差回来了?”   孙念念摸了摸胳膊,刚刚对她的时候还那么凶,怎么这会儿轻声细语。   周修谨的嗓音微微带着疲惫,但总体很温和,像温泉浸泡过一样,“嗯,回来了。”   男人的鼻息里透着笑意。   他没再说话,时栀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转了转漆黑的眼珠,超小声地试探,“周至深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了。”   说……说了?   昨天周修谨刚下飞机回到家,周至深就质问他为什么把自己拉黑,直到小叔叔用冷漠的眼神打量了他半晌之后他才恢复正常,委委屈屈地说,“上次的事对不起嘛,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修谨神色淡淡的,没接他的话茬。   “我有特别重要的照片要发给你,你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周修谨不为所动,坐在沙发里查看学生发过来的提纲,周至深觉得他应该是不放心自己,“不是黄图,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周修谨掀起长睫看他,因为他吐出的某个字眼神情微妙。   周至深只好使出杀手锏,“是关于时栀的。”   小叔叔的表情这才松动,抬起手轻飘飘地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然后他就收到了一张图片。   照片里两个人靠得很近,像是在拥抱一样。现实并没有那么亲密,只是当时周至深选的角度有些刁钻,一错位好像他们快要亲上去一样。   时栀腰肢柔软,整个人看起来像新鲜可口的草莓蛋糕。   周修谨眸色晦暗几分,但是很快就关闭页面重新打开之前看了一半的文件,甚至冷静地给学生加上修改意见。   “……”周至深懵了,“小叔叔,你这都不介意吗?”   他甚至都怀疑小叔叔是不是真的喜欢时栀了。   周修谨比起这些照片,更相信时栀的话,他抬起眼,“先前让你帮我看的别墅怎么样了?”   话题转得太快,以至于周至深有些猝不及防,他眨了眨眼,“跟别墅的主人谈过,对方有出售的意向,已经在准备合同了。”   “嗯。”   周至深:“……”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天周修谨虽然没给什么反应,但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他眼底带着戏谑,“你那天出去约会了吗?”   “嗯,跟一个朋友。”时栀知道他会理解,所以实话实说。   “我在你楼下。”   “嗯?”   时栀一愣,拉开窗帘果然看见楼底下停着周修谨的车。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靠在车旁,一双大长腿惹人瞩目。   “你等会,我马上下来。”   时栀挂断电话,飞快进去换了衣服,然后噔噔噔下楼,连身后孙念念的话都没来得及应。   几天没见,周修谨好像更漂亮了,他鼻梁高挺,眼镜后的眸子清澈多情。   时栀放慢脚步,“周教授。”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描摹了一遍,她只是换了礼服,头发还是卷的,耳朵上缀着一对漂亮的樱桃耳坠。   “头发很漂亮。”   时栀心一颤,明明是句很平常的夸奖,却像微风在春水上掀起涟漪,好半晌也无法归于平静。   她有些不好意思,“随手卷的。”   周修谨撩起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奇怪的是,周修谨竟然没有解答。他坐进驾驶位,偏头给她系上安全带,身上的薄荷香气慢慢地侵略着她。   周修谨看着她的侧脸,又想到了那张照片。   很难会有人不喜欢。   若是换做以前,周修谨必然会质问,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质问的立场。于是微笑着跟她拉开了一些距离,慢慢将安全带系上,而后发动汽车。   开到某处路口,车子在红灯前稳稳地停下,周修谨突然淡淡道,“你放心,我们只是协议结婚,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话说得温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周遭冷冷的,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可怕。   时栀心一跳,这正是她想要的,于是她没反驳。   红灯变成绿灯,一向开车很稳的周修谨在转弯过后突然加快速度,时栀偏脸看他,男人侧脸刀削斧劈般的精致,腮帮微微绷紧。   很奇怪,时栀很少见他这副模样,似乎带着某种怒气。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前面,很怕不小心跟旁边的车撞上,一直到车子停下她才松了口气,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试探着问,“你这些天是不是太累了?”   他揉了揉眉心,“是太累了。”   周修谨解下安全带却没有下车,他的眼里又出现那天一样的情绪,眸子很深很深,暗处像蛰伏着一条毒蛇。   他想尽情地占有她,让她里里外外都沾满了自己的味道,想蒙上她漂亮的眼睛,让她再也看不了其他人。   他几乎快要压抑不住,冰凉的手放在她脖子上。   时栀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嗓音轻颤,“周、周先生。”   他像是陷在堕魔边缘时突然被拉了一把一样,周遭的黑暗尽然散去,眸子慢慢清明。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了?” 第26章   时栀鼻腔微酸, 一双鹿眸含着错愕和惊恐,两只手攥着皮椅往后靠。   她并不胆小,只是向来温柔的周修谨露出这副模样让人下意识心尖发颤, 不敢靠近分毫。   可是下一秒他神色又恢复正常,一双眸子里含着温情,映着小小的她,似乎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   周修谨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 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某种脆弱的情绪,低头轻揉她的脑袋, 轻哄,“别怕,嗯?”   温柔的嗓音慢慢抚平她心里的褶皱, 叫她缓解不少。   时栀咽了口唾沫, 艰难开口,“你怎么了……”   他心里嗤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她不会跟别人亲近,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可是心里的占有欲疯狂生长。   “遇到了些麻烦事, 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周修谨的眼神里带着愧疚, 低头看她,“还怕吗?”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周修谨只不过是突然冷了一下脸而已,她的表现是不是太夸张了。   而且看样子周教授比她还要夸张,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看上去是担心她会因为这些话吓坏。   时栀已经好了些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演戏, 撒娇,“怕,你以后不能凶我。”   “好,不凶你。”周修谨嘴角绽开笑容,抬手将她落到额前的卷发拂到而后,“乖。”   时栀想,周修谨遇见的麻烦事一定不是小事,估计让他压力很大,即便以前看见他为研究头疼的时候,也没见过冷成这样。   她张了张唇,刚想问问他遇见什么麻烦了,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时栀一看见池渊两个字就知道没好事,直接给挂了。   周修谨瞥见名字,眸色晦暗了几分,笑着问,“不接吗?”   “不接。”时栀抬起头,瞪圆杏眸,“他前两天让我逃婚呢。”   见她一副小学生告状的模样,周修谨忍笑,“那你同意了吗?”   “当然不同意,他肯定想整我。”时栀很生气,“你知道他那天做什么了吗?”   他很配合,身体前倾,轻声问,“做了什么?”   时栀解开安全带,把周修谨壁咚在皮椅上,一脸偶像剧霸道总裁的深情,“跟我逃婚吧,我知道你不喜欢他。”   女孩贴他贴得很近,近到能看见她脸上近乎透明的绒毛,她嘴角绷着笑意,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   周修谨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先前心里存着的嫉妒全都散了个干净。他呼出一口浊气,嘴角往下以掩饰奇怪的笑意。   时栀看出周教授心情变好了,于是也朝他甜甜地笑起来。   看来,池渊那个废物还是有点用的嘛。   她放松下来后跟着周修谨下了车,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开到了一座别墅前。时栀仰头看了一眼,被这座别墅的复古风格惊艳到了。   “这儿真好看。”但是她有些不解,“不过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周修谨只是说,“进去看看。”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前,朝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周先生,周太太。”   “……”   时栀愣了一下,直到进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叫自己的称呼,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她很快就被里面的摆设吸引了。   这座别墅充满了浪漫的情调,二楼还有露台,站在那能看到令人惊艳的景色。时栀两手搭在栏杆上,“这里也太漂亮了。”   天空很蓝,缀着几朵纯白的云。   周修谨站在她身后,轻声问,“喜欢吗?”   “喜欢。”时栀问,“这是你的别墅吗?”   “还没买下来,不过也快了。”他眼睛弯成月牙,里面盛满了笑意,“你喜欢就好,将来就用它做我们俩的婚房。”   “!”   她惊讶地看着他,“周、周教授。”   “嗯?”周修谨偏头看她。   “还是我来买吧。”时栀担心他没钱。   他浅笑,嗓音缓和得像潺潺的泉水,“然后当成嫁妆吗?”   “……”时栀脸颊一红,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周修谨低头看着她脸颊的红晕,浅笑,“周至深付钱,不用担心。”   “昂?”周至深这么冤大头吗?上次付了婚纱钱,这次还要付婚房的钱,简直要给他颁发一个中国好侄子了。时栀想了想,“他这么好吗?不会是因为上次做了那个事,想得到你的原谅才这样吧?”   “嗯?哪件事?”   她别开脸,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修谨花了三秒钟反应过来女孩在笑什么,一向沉稳的他红了耳根,心里给周至深记了一笔。可怜的侄子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又要被小叔叔拉黑,这会儿还在逍遥快活。   时栀偷偷看他,惊奇地睁圆眼睛,天啊,周教授这是脸红了吗?   她忍笑,学他调戏自己的模样反调戏回去,“周教授,你耳朵怎么红了?”   他咳嗽一声,“大概是天气太热了。”   “是吗?我怎么还觉得有些冷呢?”时栀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终于给她一次调戏周教授的机会了,这件事简直要刻在史书上。   “冷吗?”周修谨脱下外套,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时栀立即就被男人的荷尔蒙气味笼罩了起来,不浓烈,却像是□□一样慢慢侵蚀人的五脏六腑。   她心尖一颤,感受到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嗓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这样呢,还冷吗?”   “……”这是犯规!犯规!   时栀本来想撩他,没想到又被反撩,偏偏他的温柔实在是太致命,时栀只能仰着头说,“不冷。”   “那就好。”   这件事就那么轻飘飘地揭了过去。时栀把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走到其中一间卧室前,“我们结婚后住这间好不好?”   周修谨看了一眼,“听你的。”   回去的路上时栀心情变得很好,她是一个追求新鲜感的人,会因为做出一份新的甜品高兴,又或者是新买到一件好看的衣服。   周修谨偏头看她一眼,心里涌上柔情,无奈地问,“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时栀想了想,扬起灿烂的笑脸,“周教授,你没听过知足常乐吗?像我这样的人简直是人间小草莓,甜到心坎里!”   自恋的样子也很可爱。   她又问,“你看到我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心情很好吗?”   不等周修谨回答,她就盯着他嘴角的笑意道,“我看见你笑了。”   女孩的笑声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他耳畔,又酥又麻。   周修谨喉结滚了滚,莫名觉得领带有些紧。   时栀并不知道自己撩到了周教授,惹得他红了耳根,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汽车稳稳开到楼下,时栀边解安全带边说,“我最近车技进步了,下次载你呀。”   他撩起唇,“好,到时候见识一下栀栀的车技。”   “……”这话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原本送到就好,周修谨却打开车门,站在一旁看她。时栀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先回去吧。”   他垂下眼帘,“嗯,后天见。”   “嗯?”时栀愣了一下,“后天的晚宴你也会在吗?”   “嗯。”他淡然一笑,“作为你的未婚夫,没有道理不出场,不是吗?”   两个人在楼下交谈了一会儿,看起来难舍难分,并不知道先前打不通时栀电话的池渊已经等了很久。他站在原地,被时栀脸上甜甜的笑容刺痛了眼睛。   他从来没见过时栀这么温柔的模样,她不是不会撒娇,只是不对他而已。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她眼里像是渗出了星星。   过了一会儿时栀上了楼,池渊安慰自己因为他对她而言是独特的,所以她在他面前才是那副模样。   反观和周修谨相处,她少了几分肆意,说话带着客套和距离感。   池渊催眠完自己,在周修谨上车前叫住了他,“周先生。”   男人一只手已经放在车门上,听到池渊的声音慢慢地抬起头。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精致的金色领针别在喉结下面,看起来儒雅矜贵。   周修谨认出了池渊,微微一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时栀不喜欢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周修谨笑意加深,眼底慢慢浮现出几分敌意,“所以,你是以什么立场同我说这句话?”   他的嗓音温和,说出的话却夹着尖刺,十分犀利。   池渊一时语塞,艰难开口,“我是她认识十六年的朋友。”   “十六年的朋友。”周修谨眯了眯眼,“还真是羡慕。”   他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心里微微松懈,不屑地说,“你跟时栀认识没那么久吧?”   池渊的意思很简单,你跟她相识的短短几个月,又怎么比得上他们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情谊。   周教授笑了笑,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看他的表情像是大人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语气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嗯,我跟栀栀认识三个月就在一起了。”   男人眼尾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接着道,“要做十六年朋友,不容易吧?”   作者有话要说:虾仁猪心。 第27章 二更   池渊一口血卡在喉咙里, 差点没喷出来。   他的意思是,如果时栀真的喜欢自己也不至于两个人做了十六年朋友,而他和时栀居然是真的在一起了, 他们做过所有亲密的事,牵手、亲吻、拥抱,甚至……   周修谨说出的话越是温和杀伤力越大,像是锋利的箭矢狠狠地插入他的胸口, 精准地找到心脏的部位。   他缓了缓,勉强支撑着才没倒下去。   周修谨勾起唇, “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或许认识时间的长短并不能决定关系的亲密与否,你说是吗?”   他原本准备好的话现在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男人唇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看他半晌后冷淡地警告, “池先生,希望下次这种诱拐别人未婚妻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周修谨几分冷漠地打开车门,驶离的时候没给池渊一个眼神, 仿佛在那人眼里他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无聊才逗他玩玩。   他胸膛上下起伏, 手机上亮起时栀的名字。   刚刚她在窗子上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了, 于是质问池渊, “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周教授了?”   池渊:?   他张了张唇,无语地反问, “为什么不是他欺负我?”   “周教授那么温柔的人会欺负人吗?”时栀说得很理所当然,“而且我刚刚都看见了,你非要找他麻烦,搞得他走的时候都不高兴了!”   池渊:“……”   现在到底是谁不高兴?   他气极,忍不住怼时栀, “你脑袋长来是为了显高吗?”   时栀挂了电话,跟还赖在她家里没走的孙念念说,“你看,你见过喜欢一个人这样吗?”   孙念念心想,这样找不到女朋友也是该。   时栀哭唧唧,拽着孙念念的胳膊,“呜呜呜他骂我他居然骂我,我好伤心哦,必须要吃烤肉才能缓解我的心痛。”   “……”吃就吃借口这么多呢?   管家准备好无烟烤炉以及食材,时栀享受地坐在毛毯上,跟孙念念撸串。她眼神闪躲了一下,想了想小声跟孙念念说,“你知道周教授带我去干什么了吗?”   “干什么?”   时栀抿了抿唇,“看婚房。”   孙念念瞪大眼睛,十分激动地推她,“哇哦。”   “你说我要不要给周教授买点什么?”时栀想了想,之前婚纱什么的都是周教授买的,虽然是周至深付的钱,但之后的她也要负担才是呀。周教授平时教书能赚几个钱,她得养他。   “啧啧啧。”孙念念觉得好腻歪哦,总觉得她的小姐妹要从良了呢,“你直接把自己打包成礼物放在他床上,保证周教授喜欢。”   时栀瞪圆杏眸,气得要打她,“我说认真的。”   “不然买点情/趣/内/衣也不错,你穿上周教授肯定喜欢。”孙念念搞事情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现在就给你下单。”   “孙!念!念!”   在周教授面前穿那个,他那样的老古董会吓死吧。   两个人在客厅里追打起来,最后时栀把她摁在沙发里挠痒痒。先前吃的正好全部消化完了,于是打闹完两个人接着吃。   另一头池渊因为郁闷去酒吧买醉,他出国这几年一直想着回来好好表现,把时栀追到手,谁能想被截胡了。   好兄弟听了他的遭遇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直接放弃吧,人家都要结婚了还缠着做什么。你这样只会当工具人,让他们感情更好。”   无形助攻,最为致命。   池渊就是不甘心,怎么三个月两个人就搞在一起了呢?他们是不是连床都上了。   想着想着喝得就有点多,好兄弟没办法,只好把神志不清的池渊往回拖。池渊半醉半醒间睁开眼,看到远方一个模糊且熟悉的人影。   他睁大眼睛,又看了几眼,当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天酒醒后回忆起当晚的事,竟无比清晰。   那不是周修谨吗?衣冠禽兽!看起来挺斯文的一个人,其实也出来鬼混。   池渊想了想,转眼就将朋友劝他的不要当工具人扔得一干二净,明明知道时栀滤镜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果然对方不以为然,“你是不是喝醉了,看错了人?”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是他,他一个大学教授出入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怎么了?你不出入吗?”时栀觉得周修谨就算去酒吧肯定也是别人带的,他自己是不可能呆在那儿了,所以对池渊的话,她一定也没放在心上,“总不能在那个地方呆了就是坏人吧?”   池渊简直无奈了,可惜他没有拍下那天晚上的场景,否则时栀肯定不会这么淡然。   时栀挂断电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第二天晚上的宴会上,时栀难得见到了孙念念的未婚夫,身材高大、气质冷峻,看起来几分不好惹的感觉。   时栀在外面跟他们打了招呼,见周修谨过来,伸出手挽上他的胳膊。   周教授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西装,花眼里别着艳丽的玫瑰花苞,鲜艳的血红色一下子将四周照亮了起来。   他这样穿很少见,活像是天生的贵族,优雅、迷人。   但同时也是奇怪的,一向温柔的周修谨用的是红色热烈的玫瑰,跟他本人气质不太符合。因为看起来,他整个人带上几分惊艳,叫人移不开目光。   他胸口的红,和时栀身上的红遥相呼应起来,象征着某种独特的温柔和浪漫。   周至深也在,对方在宴会开始不久后走过来,“小婶婶,能把小叔叔借给我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他又不是物品。”   言外之意周修谨想去就去,没想到他听了之后附身轻轻问,“栀栀,我可以去吗?”   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时栀点头,“嗯嗯。”   周修谨按了按她柔软的头发,温柔道,“等我回来。”   两人站在一起,由于周家的优良基因,看起来都挺帅气。时栀盯着周修谨劲瘦的腰肢看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见他走到角落里跟人交谈起来。   周修谨弯起唇,不论是面对谁都很从容。   “姐姐。”   时栀嘴角的笑意还没褪去,一抬头吓了一跳,“时媛,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呀,我不就是想跟姐姐叙叙旧吗?”   这副宫斗剧口吻是怎么回事?时栀知道她不安好心,根本不搭理她,赶紧换了个地方。可是时媛紧追不舍,为了跟周至深套上点关系她可谓是不择手段。   “你跟着我干什么?”时栀最讨厌她这样,跟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公共场合又不好去教训她。   “姐姐认识周至深吧,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她笑眯眯地说。   时栀偏头看她两眼,心想,她什么意思?是想做自己侄媳妇?这野心也够大的。   反正周至深是个花花公子,时栀恶趣味兴起,在周至深回来之后跟他介绍了一下。时媛脸颊微红,还未做出娇羞状,谁知周至深来了一句,“你就是我小婶婶的妹妹吗?在家里能不能对她好点呢?”   时媛:?   她吐出一个“我”字,眼睛跟着发红,想伪装可怜解释一下。谁知道周修谨根本不想看她的表演,“我不喜欢她。”   周至深点点头,“我会离她远点的,叔叔。”   时媛:“……”   这算什么,叔控吗?她只听过妈宝男,没想到这个周至深过之而有不及,就这么听叔叔的话,几乎已经到了言听必从的地步。   她被晾在原地,听到身后周至深的声音越来越远。   “没想到时家人并不是每个都像是我们小婶婶这样呢。”   呵呵,不仅是叔控还是个马屁精!   时栀穿的鞋有些不合脚,虽然没走多少路,但是晚宴结束的时候还是感觉自己脚被磨破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脚后跟已经红了。   “疼不疼?”   “不疼。”时栀刚说完,伤口碰到了鞋子,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她低着头,一双手突然横在她腿上,一把将她抱起。   时栀吓了一跳,双手勾住他脖子,“周、周修谨。”   他这样正经的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抱她?时栀觉得自己被围观了,赶紧把脸埋在她胸口里,耳根出奇地发烫。   周修谨抱得很稳,慢慢将她抱到车上。他脱下她的鞋,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脚踝,认真地说,“都红了。”   被她攥着的地方发着烫,像是烧了起来一样。   时栀下意识缩了缩,“没关系,等会回去涂一下药就好。”   “别动。”周修谨知道她怕疼,低头轻轻吹了口凉气。   伤口还真缓解了几分,火辣辣的疼痛减少了不少,可是另一个地方烧得更厉害。   “可以松开了。”她低头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手,那明明是做研究的手……一双用来探究科学的迷人的手。   可此刻仍旧圈在她脚踝上,力度不减分毫,像极了无数个沉溺爱意的夜里一样,也是那双手轻轻拽着她的脚踝勾在腰肢上,而后轻声诱哄,“乖,不疼。”   周修谨慢慢松开手,竟说出了一样的话。   “乖,不疼。”   时栀脑袋快要冒烟,僵硬地收回小腿。幸好这时候旁边的电话拯救了她,时栀接起——   “你今天晚上回家一趟,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第28章   时栀听到父亲时远航的声音有些不悦,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今晚还有事,就先不回去了。”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   这话说得她好像废物一样。   如果是平日里的时栀, 肯定会阴阳怪气地来一句,“跟男朋友滚床单,算不算事?”但是考虑周修谨就在旁边,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语气尽可能温柔可爱,“信号不好呢, 我先挂了。”   “别给我装,你今晚要是不回来,明天我就找人把你绑回来。”   时栀鼓起腮帮, 有些不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小吴,等会儿回家一趟。”   周修谨微微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嗯。”   时栀目送周修谨上了另一辆车,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红的脚踝, 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回到时家, 时栀走路疼得很, 本来准备上楼先给伤口处理一下,坐在沙发上等了她很久的时远航突然叫住了她。   “时栀——”   女孩忍着疼, “等会儿再说可以吗?”   时远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材保持得不错,他躺在沙发里,语气里带着专/制,“我明天就去帮你把周家的婚事退了。”   时栀抱着一丝希望, 轻声问,“那以后我的婚事,能自己做主吗?”   他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而后避开她的眼神,“赵家的孩子不错,过两天你去见见。”   赵家公子哥风流成性,也算得上不错?   时栀觉得自己不能细品这话,越品心越疼,她鼻腔微酸,呛得眼睛也跟着难受起来。   时远航本来也不知道这门婚事,赵亚芬故意瞒着他,就是为了之后木已成舟不好反悔。他知道了之后自然不满意,“你爷爷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想到把你托付给周修谨?”   时栀不满,整个人竖满了尖刺,“周修谨怎么了?”   “周修谨在周家连句话都说不上,这样的人嫁了有用?”   她笑,“总比嫁给你这样的人好,你那么想跟赵家联姻,你自己去嫁啊,反正你浪,见一个爱一个,是男是女有所谓?”   旁边的佣人忍着笑,但是不敢发出声。   “啪”的一声脆响,指甲刮过皮肤,时栀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一时间听不清楚他说出的话。   她屏住呼吸,酸气抑制不住地从眼睛里冒出来。   “反正这门婚事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   “如果我说我喜欢周修谨呢?”   她长睫微颤,眼眶有些红。   “喜欢能当饭吃?”   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一下子破碎了,扎进脆弱的皮肤里,鲜血淋漓。   赵亚芬走下来,刚刚她也听了几句,故意道,“栀栀喜欢,周家也不错,为什么还要反对?”   时远航不回应她,反而冲准备走的时栀说,“你妈如果在,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么一个人。”   原本还算平静的时栀冷笑了一声,眼眶红得滴血,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自己的情绪起伏,缓缓呼出一口气,“确实不该嫁他,那样的人,没有你的滥情、无耻、懦弱,又怎么符合你的标准?”   耳侧刮过一阵风,时栀知道他要打自己,偏过脸避开,不屑道,“这就急了?”   她看了他半晌,嘴角鄙夷的笑意慢慢淡去,化作一块结实的冰。   踩着高跟鞋上楼时,脚后跟后知后觉地痛。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习惯了。   小时候时远航就不知道多少情妇,她妈走了之后娶了赵亚芬,照样不老实,不知道在外面玩了多少女人。   这种人还有资格管她?   时栀吸了吸鼻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一闭上眼就是七岁那年看到的场景。   她原本躲在柜子里跟朋友玩捉迷藏,谁知道外面有响动声,不知道是什么。小时栀好奇地把柜子打开一条缝,看到时远航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抱在一起。   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他们俩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们脱了彼此的衣服,紧紧连在一起。   直到后来懂事了,那件往事成了心里的一根刺,只要一想起,她就会觉得恶心、想吐。   时栀眼睛很酸,忍不住在进了房间后拿出电话打给周修谨。那头很快接通了,照样是温柔的声音,隔着手机像绵绵的春雨,“栀栀,安全到家了吗?”   很轻很软,像一颗甜甜的糖。   原本泪意还没有那么剧烈,一听到这个声音时栀眼泪“唰”地一下掉了来了。周修谨听到她的哽咽声,紧张地问,“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半天之后轻声道,“周教授,我脚疼。”   女孩哭得很压抑,听起来疼得受不了,周修谨拧起眉头,屏住呼吸问,“你在哪?”   “我在家。”她吸了一口气,喉咙发疼。   周修谨穿上风衣外套,周至深拉住他,“去哪,等会要跟许先生一起用餐。”   “栀栀不知道怎么了,我去看看。”   “……”他无奈地看着小叔叔的背影,喊了几声对方置若罔闻。   周修谨下了楼,坐进迈巴赫里,轻声哄着,“栀栀不疼,我等会就过来。”   “不用来。”时栀抽了抽鼻子,“周修谨……”   “我在。”   她哽咽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钟,“我们领证吧。”   夜晚十分安静,透过话筒能听到女孩急促微小的呼吸声。他有那么一瞬间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大脑几乎停止思考,这对大脑活动十分活跃的周教授来说是不曾有过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周至深见叔叔走了回去,“嗯?不是去见小婶婶吗?”   他喉结滚了滚,想到她刚才认真地跟自己说明天去领证,一时间有些恍惚,心口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   ……   时栀用冰块敷了一下脸,而后抵不过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她梦到小时候妈妈耐心地教导她弹钢琴,还会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爸爸陪她的时间不长,但每次回来都会带礼物。   这个房子里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她曾经以为自己有个美满的家庭,直到某一天发现了藏在漂亮玉石里不堪的内核。   一旦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的恶心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再也维护不了从前的假象。   时栀是被冻醒的,虽然空调开了,但是窗子没有关,身上的被子也掉到了地上,她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   她还没怎么清醒,伸出手摸了摸脸颊,红肿好了不少。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面上一怔——   等等,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时栀瞪大眼睛,赶紧拿起手机一看,还真有一则通话记录,跟周修谨的。   她真的说要跟周修谨结婚?   她敲了敲脑袋,顿时有些后悔。   虽然早晚会跟他结婚,但是突然这样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昨天晚上只是一时伤心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说不去了,周教授会怪她吗?   时栀心虚地给周修谨打了通电话,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周修谨轻声问,“栀栀,准备好了吗?”   她一怔,“准备什么?”   “证件,不是说要领证吗?”周修谨心情很不错,语气比平日里更要温柔几分。   “周教授……其实我……”时栀张了张唇,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嗯?怎么了?”   她干脆把话语咽了下去,胡乱从家里翻出户口本和身份证,所幸之前办事需要,户口本一直在她这。   时栀本来想直接出门,想了想换了件白色衬衫。   刚出门她就看见周修谨的车,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头让她坐好。   时栀还在犹豫,这时候脑子乱得很。   “脚还疼吗?”周修谨偏头看她。   “不疼了。”   时栀心里纠结死了,小人哇哇地哭,这时候反悔还来得及吗?跟周修谨说的话他应该不会怪自己吧?他那么好说话。   “栀栀,我这样穿可以吗?”   她听到这话偏过头,才发现周修谨今天穿得很庄重,看起来有在很认真地准备这件事。她甚至看见车里放着一包喜糖,周修谨连领证的时候派糖都想好了。   时栀咽了口唾沫,“可以。”   周修谨察觉到她心不在焉,“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他释怀且宽容地笑了一声,话虽说得温和,眼神却落寞起来,脆弱又失望,“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时栀一看他这副表情立刻就受不了了,扬起脸傲娇地说,“谁说没准备好,说今天就是今天。”   早一天结婚还能早一天睡周教授呢。   小色鬼时栀如是想。   周修谨唇角隐秘地勾了勾,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显出几根青筋。   很快,汽车驶到了民政局。时栀现在再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周修谨走进去。一系列流程下来时栀恍恍惚惚的,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也会进民政局。   出来的时候周修谨将结婚证郑重地收起来,低头看着她纠结的表情,“栀栀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谁……谁说的?”时栀皱起鼻子,“谁嫁给周教授会不高兴呀?”   他抬起手,思考片刻,“既然结婚了,是不是应该……改口?”   “嗯?”时栀耳根发烫,两只手手指勾在一起,改口……叫老公吗?   怎么办?有点叫不出口。   周修谨眼底带着笑意,欣赏着她害羞的表情,却偏偏不开口挑明。   女孩张了张唇,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刚准备说第一个字,只听周修谨低笑了一声,故意道,“怎么了?叫我一声阿谨那么难?” 第29章   时栀以前也是这么叫他的, 这会儿想什么呢……   她小小地呼出一口气,漆黑的杏眸转了转,周修谨低头看她, 嘴角挂着笑,“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   时栀慌乱摇着小脑袋,“没有没有。”   她耳根有些红,摸了摸他的口袋, “结婚证呢,我想看看。”   时栀看了半天合照, 她的表情好像有点僵硬,呜呜呜能重新照一次吗?为什么周修谨怎么看都好看,笑得那么自然呢?   可恶。   她坐在副驾驶座位里, 一副摇头晃脑不安分的模样。周修谨失笑, “怎么了?”   时栀“唔”了一声,“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 想吃什么?”   她报了一家心心念念却一直没去的日料店,一路上跟有多动症似的晃来晃去, 看起来很高兴。   周修谨自认为生活很枯燥, 一直以来陪伴他最多的就是学术研究, 可是时栀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心里那片平静的潭水掀起了波澜。   他喜欢这种感觉, 只要静静看着她,心底就涌起万千柔情。   到了地,时栀开心地进了店。她对美食十分热衷,在寿司卷上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早就听说这家的寿司特别好吃。”   时栀咬了一口, 享受得眯起眼睛,“里面是金枪鱼。”   她吃完了一个,见周修谨只是看着她并不开动,随手夹起寿司送到他嘴边,“你也吃一个。”   事实上周修谨对于美食并不感兴趣,他在吃很多东西的时候都会觉得没什么差别,但是在对上女孩晶亮的眼睛时,他咬了一口,眯起眼轻笑,“好吃。”   时栀像是得了什么表扬似的,高兴地说,“对吧对吧。”   饭吃到一半,周修谨接到周至深的电话,他垂下眼睑停顿片刻,犹豫了半晌后还是接了起来。   周至深庆幸小叔叔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小婶婶父亲来了,说是要解除婚约。”   周修谨敛下眼睑,淡淡道,“现在解除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嗯?”   他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是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里面的欣喜,“我跟时栀已经领证了。”   周至深:“!!!”   他瞪大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新婚快乐小叔叔。”   “乖,回去给你发红包。”   周至深直接傻在原地,连周修谨把电话挂断了都没察觉。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周修谨来自长辈的温暖,呜呜呜太感动了。   时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抬起脸,“谁的电话?”   她跟个仓鼠似的,腮帮里塞得满满的,看起来吃得很香。   他喝了口水,“我们侄子。”   时栀差点呛着,现在她好像正式变成周至深的长辈了。   周修谨接着说,“岳父现在在周家,说要退掉我们俩的婚约。”   她刚顺了口气,又被他这声岳父给吓到了,她有些不适应,“周……阿谨,好像私底下用不着这么叫吧?”   他双手交叠,“虽然是协议结婚,但是我不是一个对婚姻草率的人,只要你一天还是我的妻子,我就对这段婚姻负责。”   时栀心脏砰砰地跳,周修谨这段话是不是太犯规了一点,她轻轻点头,眼神尽量很平静,“嗯。”   “先吃。”周修谨给她倒好水,“吃完我们回周家一趟。”   他没有催她,仿佛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重要。   “多喝点水,你好像有点感冒。”   时栀嗓子有点疼,“好像有点着凉。”   另一头周至深正在跟时远航吃饭,他说完两个人已经领证的事,时远航气得半死,差点打电话骂时栀。   在他眼里周修谨虽然是周家人,却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时栀要是嫁给她,岂不是两个人一起被周家欺负?   他刚想起身,被周至深阻止了,后者轻声道,“嫁给我小叔叔,是丢了你们时家的脸吗?”   时远航脸一阵青一阵白,嘴上说着客气话,“这倒没有,只是我觉得他们不合适。”   “是吗?他们结婚后,时周两家就是亲戚了,日后来往自然会更加密切。我们两家的合作也会更方便,这难道不是双赢吗?”周至深往后躺了躺着,语气有些冷,“要是您看不上我们周家就算了。”   时远航被他这番不客气的话弄得有些恼火,但是又品出了些其他的意思。不对,不是说周修谨在周家没有地位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原本以为周至深才是决策者,之后合不合作还是要看周至深的意见,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合作。   看来叔侄俩的关系根本没有外界传得那样不堪。   他稳了稳心神,“怎么会看不上呢,算起来,还是我们时家高攀了。”   周至深嗤笑了一声,根本不懂什么尊重长辈,弄得他很下不来台。   “好,既然你同意那就这样吧。”周至深笑了笑,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终于应付完了。   时家的人还真是讨厌,除了小婶婶。   不对,小婶婶也很讨厌,她先前还骗小叔叔,自己怎么说小叔叔都不信。   现在他们居然还结婚了!   周至深深吸一口气,不对,他不能放弃,以后多的是机会揭穿小婶婶的真面目。   ……   时栀准备去周家的时候收到时远航的电话,让她回来一趟,带着周修谨一起。   时远航是想好好问问周修谨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回来的时候看见气呼呼的时栀,面子上一时下不来。   他总不能好端端地变了脸色,突然又赞成两个人婚事了,只得先责怪一句,“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居然敢瞒着我去领证?翻了天了?”   周修谨笑了一声,“岳父,这都是我的主意。”   时远航瞪大眼睛,只见时栀窜到他跟前一副保护他的姿势,“我不仅跟周修谨领证,今天晚上我就搬到他家里住,还有,过两天就办婚礼,你满意了?”   “你……”   时栀拽着周修谨的手,上楼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其实她在时家还真没有什么东西,一个行李箱就装满了。平时她在自己公寓住,上来收拾东西也只是做做样子。   “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她喉咙发疼。   “没关系,先去我那儿住。”周修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轻声安慰她,“等过段时间别墅装修好了,再搬过去。”   时栀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从衣柜里翻出一只很旧的玩具熊,“走吧。”   下了楼,时栀看了一眼时远航,“你说周修谨不好,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像你一样背叛婚姻。”   时栀知道,周修谨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那些借口真爱、借口天下男人都一样而管不住下半身出轨的男人,无非是因为没有道德底线、不要脸。   等坐上车,周修谨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栀栀,没关系的。”   还有半句话他没说,没关系,以后让我来爱你。   时栀点点头,她才不会因为这种人心情变差呢,于是她扬起笑脸,“突然好想吃草莓蛋糕哦。”   周修谨轻笑出声,“小馋猫。”   他抬手放了首轻缓的音乐,沉默了半晌后突然道,“不过栀栀给我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   “嗯?”   “你说过两天就举办婚礼,那岂不是现在就要准备了?”   时栀瞪大眼睛,“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想气气时远航而已。   算了算了,反正早晚都要举办婚礼,“阿谨,到时候简单办一下就行,我不想搞那么麻烦。”   “都听你的。”周修谨撩起唇,心想他们俩之间的距离终于近了不少。   时栀原本想回自己的公寓,没想到周修谨真把她带到了他住的地方,她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怎么了?”   周修谨推开旁边的一间空卧室,里面的床单是粉色的,还是之前她留宿的时候住过的那件。   家里时栀先前用过的东西也还在,柜子里也有备用的牙刷和牙膏。   恍惚间时栀仿佛觉得他们还像是以前一样,心虚地想之前她可是把他的东西全扔了呀。   “住这儿,可以吗?”他低声说,“总要提前适应一下同居生活。”   这个借口找得实在太好,时栀点了点头,“嗯。”   以前没有跟周修谨同居过,现在猛然住在一起还真有点不习惯。时栀总觉得哪里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收拾好东西后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发现屋里没人,一看手机才知道他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要很晚才回来。桌子上放着他临走前去药店买的感冒药。   时栀心里一暖,把头发吹干之后躺在床上涂身体乳。   她也不知道周修谨晚上会不会按时吃饭,简单做了两个菜放在冰箱里,然后写了个便利贴贴在周修谨卧室门上。   大概是因为这里时栀以前来过,她并没有多么不适应,反而觉得安心很多。晚上也没再熬夜,甚至也没回手机上的消息,困得直接在床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时栀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响动,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声音。   正当她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门轻轻被推开的声音。   完了,先前在周修谨这住从来不锁门,搞得她忘记还有锁门这回事。   时栀闭着眼睛,长睫轻颤,她能闻到周修谨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大概是刚洗完澡,身上都还带着水汽。   他好像越靠越近,弄得时栀心跳都快停了。   不会吧,他要跟她做吗?这么快吗?   她还做没准备好怎么办?而且家里有计生用品吗?   时栀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复杂的想法,最后身体非常诚实地朝他动了一下。   结果……周修谨只是帮她盖好被子,顺便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   “吵醒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婚礼会有的,洞房花烛也会有的。 第30章   周修谨开了旁边的小灯, 低头轻声问,“感冒药吃了没有,嗯?”   时栀怀疑房间里温度升高了, 要不然脸颊也不会这么烫。她刚刚都在想什么,时栀羞耻地闭了闭眼,而后点点头,“吃了。”   “那就好。”周修谨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 并没有下一步举动,“继续睡吧, 晚安。”   灯重新被关上,时栀陷入一片黑暗,她听到他轻微的脚步声和门被带上时微微发出的响动, 突然有些清醒了。   今天一天过得都很魔幻, 莫名其妙领证、莫名其妙跟周修谨同居……   时栀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之前接到几个时远航的电话以至于她开了静音一直放在旁边,根本就没管。   现在才发现孙念念给自己发了几条信息。   “[图片][图片][图片]看我给你挑的伴娘服。”   “喜欢哪件?”   “人呢?怎么半天不回我消息?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   时栀撩了撩唇, 无奈地回复,“好像不能做你伴娘了。”   “???”孙念念秒回, “你什么意思?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然我拿着意大利炮突突你。”   “我领证了。”   孙念念:“……”   “而且, 我现在在周修谨家里。”   孙念念:“!”   她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下来,“你这是干什么?本来想让你做我伴娘,结果你比我还快?”   这是什么神级操作。   孙念念无语完立马不正经起来,“你们俩现在躺在一张床上?”   “没有。”   她开始激动,“时栀你还是不是女人?这都不上周修谨, 快去,不然明天别见我了。”   时栀:“……”   孙念念各种怂恿她,时栀转移话题,“你戒指在哪买的,我想给周修谨也买一个。”   “呦呦呦,对你老公这么好啊。”   时栀看到这两个字有点不好意思,干脆不搭理孙念念。   但是逃还是逃不掉的,第二天周修谨把她送到甜品店之后,孙念念已经在店里等她了。见到周修谨也跟了进来,孙念念忍不住说,“新婚快乐,喜糖呢喜糖呢。”   这一起哄,店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什么?店长结婚了?   时栀看了一眼四周,皮笑肉不笑,“要喜糖先给份子钱。”   “哼。”   周修谨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喜糖没来得及买,不过不用担心,大家都有份。”   吃瓜员工立即鼓掌起哄,围着两人欢呼了好半天。   时栀看了一眼孙念念,心想都是你干的好事。然而并没有结束,等周修谨因为工作离开之后,孙念念跟她进了没有人的房间,特意问,“你嗓子是不是不舒服?”   “有吗?”她咳嗽了一声,好像是有点,可能是因为感冒了,嗓子有点哑。   没想到孙念念立刻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小声道,“你们俩是做了多久,嗓子都喊哑了。”   “……”   时栀头顶都要冒烟了,她觉得自己变黄孙念念要负最主要的责任,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时栀才忍住暴打她的冲动,“我是感冒了。”   “好了不要解释了,我都懂。旧情复燃难免激烈一点。”   时栀:“……”   她想了想,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那你跟你未婚夫做了吗?不要告诉我到现在都没睡到。”   孙念念一下子呛着了,立马转移话题,“你不是问我戒指在哪买的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   时栀开开心心地充当司机,孙念念本来还有点害怕,过了几分钟,“怎么感觉你比之前开得好了?”   “也不看看我是谁。”时栀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给你嘚瑟的。”   她认真地开着车,心想下次也要让周教授夸一下自己。   一到珠宝店,店员因为上次接待过孙念念,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十分恭敬地走过来,“景太太,您有什么需求吗?”   时栀忍笑,景太太?回去能好好嘲笑她了。   孙念念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笑眯眯地转移店员的目标,“帮这位周太太看一下男戒。”   “周太太,请跟我来。”   时栀:“……”   孙念念看着她笑容逐渐消失,心想来啊,互相伤害。   她呼出一口气,默默在心里给孙念念记了一笔账,而后跟着店员往里面走,“带我看看对戒。”   不能总让周修谨买,她也要主动买点结婚用品。   “好,这边的戒指是最新款……”   时栀听着店员的介绍,很认真地看了起来。像周修谨手那么漂亮,戴上戒指得多好看呀。   她挑了一对素净大方的戒指,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尴尬地跟孙念念说,“我……貌似不知道周教授的尺寸。”   孙念念瞪大眼睛,时栀也吓到了,赶紧在她黄色的眼神里补充,“手的尺寸!指围!想什么呢!”   她忍笑,故意说,“我没说不是手。”   时栀:“……”   说没说手你心里没点数吗?   她耳根热了热,勉强将心里危险的想法摁下去,“要不我回家之后再说吧,现在给他打电话的话,他也没办法量。”   “哦~”孙念念故意将音调拉长,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回家量啊。”   时栀差点当街暴打她。   用过下午茶,时栀原本是想去学校找周修谨,没想到他已经在甜品店里等着她了,“爷爷让我们回家一趟。”   “嗯?”时栀眨了眨长睫,“他该不会是知道我们俩领证的事了吧?”   “嗯。”   时栀呼出一口气,坐到副驾驶座位上。   原以为爷爷会高兴得不得了,没想到看到她第一件事就是说,“你领证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跟我之前算的好日子差得远了。”   他一脸可惜的表情。   “……”时栀心想十一月十八号这个日子还不好吗?她没在双十一领证就不错了。   见他这件事不放,时栀非常严肃地说,“爷爷,封建迷信要不得。”   但是老人家嘛,总觉得得选个吉利的日子,根本不听时栀的话,拉住周修谨说,“我看了一下,一月五号宜嫁娶,这天举办婚礼最好。”   原以为周修谨这个坚定唯物主义无神论的人根本不会相信这些屁话,没想到他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应下,“好,我会抓紧时间准备的。”   说完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该有的场面周家都会给,还请爷爷放心。”   “……”喂,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是协议结婚吗?   她见爷爷欣慰地点头,小声说,“我觉得还是简单办一下吧,我不想累着。”   到时候婚礼上得见多少人,她才不想应付呢。   时瀚海看她一眼,“这孩子,娇气。”   周修谨“嗯”了一声,“都听你的,到时候保证不会累着你。”   宽厚的手掌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好不好?”   她小情绪被他抚平,只好乖巧点头,“好。”   周修谨撩起唇笑了笑。   临走前时瀚海把周修谨叫进房间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时栀无聊地在外面等着,心想就算用膝盖想都知道爷爷在说她坏话。   肯定说她玩心重、不懂事,要周修谨以后包容。   不然怎么说他是自己亲爷爷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时栀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企图从里面听出些什么。   房间里时瀚海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还是落下一句警告,“以后要是亏待了她,我可饶不了你。”   “爷爷放心,我疼栀栀还来不及。”   这点他倒是相信,凭周修谨的人品,即使不是自己的爱人也会温柔相待,更别说是喜欢的女孩。   门微微发出响声,外面的时栀蹭啊蹭,怎么听不见呢?房间隔音是不是太好了点?   毛毛好奇主人在干什么,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跑到时栀脚边,也跟着时栀一起偷听。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时栀差点没掉进去。   时瀚海一言难尽地看着一人一狗,“你这么鬼鬼祟祟是做贼吗?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时栀看了一眼自己微皱的衣服,吐了吐舌头。   周修谨忍笑,低下身子抱起毛毛,骨节分明的手指顺了顺狗狗的毛,“躲在外面偷听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金边眼镜后抬起一双清澈温柔的眼睛,“你说对吗?栀栀。”   “……”这是第几次被内涵了! 第31章   时栀不满, “你这是指桑骂槐、指东说西、指鹿为马……”   “栀栀……”周修谨淡淡打断她,善意地提醒,“指鹿为马不是这么用的。”   “我不管, 你欺负我。”她委屈地从周修谨怀里抱过毛毛,低头戏精地说,“我们两个同病相怜,都没人喜欢。”   时瀚海冷漠地打断她, “别,毛毛有人喜欢。”   “……”气哭。   周修谨抬手扶了扶眼镜, 无奈道,“怎么会呢?我不是喜欢你吗?”   她心尖一颤,不对不对, 周教授说的是客气话。   时瀚海没眼看, “在老人家面前,能不能收敛点?”   “不能。”时栀一想到自己连狗都不如就生气气,把毛毛放下来, 伸手拽着周修谨的衣袖晃了晃,“我就是要跟周修谨腻歪, 烦死你。”   周修谨哑然失笑, 一副任她胡闹的模样。   时栀等私人医生给爷爷做完检查, 才放心下来准备回家。时瀚海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 时远航前两天是不是骂你了?”   时栀点了点头,赶紧告状,“不仅骂了,还打了我一耳光。”   时瀚海瞪大眼睛,“他敢打你?”   周修谨也冷了脸, 紧张地别过她的肩膀,查看她的脸颊。温热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沾染着几分心疼。   她笑着解释,“现在已经消了,看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时栀给他打电话说自己脚疼,哭得那么压抑。难怪好端端地要跟他结婚、好端端地给他打那个电话。   她心里还是依赖他的,只是自己也没察觉。   周修谨有些后悔,那天晚上不该本着尊重她的想法没去看她,在她难过的时候,他不应该给她独立的空间,而应该是安慰。   时栀见他沉默,小声安抚他,“不疼。”   时瀚海冷笑了一声,“过两天我也去揍他,翻了天了,我都不打你,他敢动手?”   “嗯。”时栀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你要狠狠打他。”   出了老宅,时栀一改刚刚的卖可怜模样,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让人感觉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像是错觉。   没心没肺……   周修谨偏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栀栀。”   “嗯?”   他穿着一身条纹的黑白大衣,身材在橙色灯光下拉得颀长,一双眼睛深邃好看,“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时间流逝的速度仿佛慢了些,最后还是呼呼的风声将它拉了回来。   她面上一怔,而后眉眼弯成月牙,“我那是不小心,才不会被他打第二次呢。”   周修谨唇角扯了扯,笑意却未抵达眼底。   回去的路上十分安静,灯光掠过车窗,若有若无地打在人的脸颊上。时栀靠着车窗,差点睡过去。   一到家,她想到什么,迫不及待地找出一根细绳,“周修谨周修谨周修谨!”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怎么了?”   “过来。”时栀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   周修谨无奈地坐过去,看着她手里的红绳,还以为她要跟自己玩游戏。果然,时栀说,“把手伸出来。”   他伸出掌心,时栀拿着红绳轻轻地绕过他的无名指,把量好的尺寸记下来。   周修谨心尖微颤,“是要给我买戒指吗?”   “嗯。”时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霸道地说,“到时候不准不喜欢。”   他敛着眼睑,耳侧心跳声比平时快了不少,好半晌才开口,“栀栀买的,怎么会不喜欢?”   周教授嘴可真甜啊。   天气渐渐转冷,这些天准备婚礼和婚房装修,事情都非常繁琐,但周修谨似乎很有耐心。据时栀所知,他最近要负责学生的毕业论文选题、以及实验室等乱七八糟的问题。   时栀有些担心,“其实这些我一个人弄就好了。”   “没事,都是周至深在准备。”周修谨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周至深果然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时栀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管了呢,反正便宜侄子就是用来卖的。   除了上次买的婚纱,周修谨还准备了其他几件婚纱、礼服,还有两件大红色的喜服。时栀试衣服的时候虽然很喜欢,但是还是忍不住抱怨,“婚礼那天我换衣服就会累死的。”   孙念念又开始搞事情,“这有什么累的,要是真觉得累就让周教授给你换。”   “……”时栀心里的小人好想啊呜一口把她给吞了,当着周教授的面说什么虎狼之词呢?   周修谨耳根泛着可疑的粉色,“那就挑你喜欢的几件,其他的留着当备选。”   孙念念盯着他没说话,等他出去的时候才小声说,“你刚刚看见没,周修谨耳根都红了。”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天天开车,车轱辘都轧到我脸上了!”时栀气呼呼地说,“你给我等着,下次见到你的景先生,我一定也要你好看。”   孙念念嘴硬,“我才不怕。”   那就互相伤害,真正的塑料花姐妹情就是要互相插刀。时栀想。   伴娘服也准备了几件,孙念念感慨,“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给你当伴娘。”   她换上之后,粉色衬得她更加甜美可爱。   时栀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笑道,“不如你跟周修谨一起嫁给我吧。”   左拥右抱,想想就美滋滋。   “想得美!”   时栀用先前她对付自己的招数对付她,“不想嫁给我就是喜欢你的景先生啰,哎,还真是伤心,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一个男人。”   眼看时栀戏瘾大发,孙念念赶紧阻止她,“比不上你喜欢你的周先生……”   门从外面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声,时栀看了眼门口的周修谨,他眼神有微微的错愕,但也只是一瞬而已,随即嘴角扯开淡淡的笑意。   又是熟悉的带着戏谑的笑……   时栀又看了眼孙念念,差点没忍住抡起旁边的抱枕攻击她。   又在周教授面前丢脸了!   回家的时候,时栀还在看婚礼策划,周修谨看了她一眼,眼神随即落到她纤长的手上,他张了张唇,话语到舌尖又咽了下去。   时栀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话要讲似的。她抬起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周……”   她咬了咬唇,“阿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眼睫轻颤,“没什么。”   “哦。”时栀见他神色平淡,于是接着翻手中的小册子,兴奋地指着红色的那页,“我喜欢这种风格。”   上面主要是红玫瑰和钟表图案,象征着爱情不随时间褪色,看起来就很浪漫。   周修谨低下头,眼底满是柔情,“嗯,这种不错。”   等到了家,周修谨缓缓脱下外套,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着问,“栀栀,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时栀想了想,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包,回忆了一下里面放着的东西,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忘掉呀。   周修谨最近有些奇奇怪怪的,仔细一想,好像他这几天总是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眼底有淡淡的失望掠过,抬手松了松领带,“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   时栀认真地看着他,“怎么了?我到底忘了什么?”   他神色有些许的不自在,喉结上下滚了滚,薄唇微掀,“先前,不是说给我买戒指吗……”   周修谨说完,察觉到自己的做法幼稚,微微有些别扭地将脸别过去,露出一截泛着粉色的耳根。   “……”怎么回事?周教授该不会是脸红了吧?   而且……这语气算是撒娇吗?   时栀鼓起腮帮,脸上的笑意越来越藏不住,心里的小人呐喊着,周教授也太可爱了,好像跟父母要东西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小孩!   她以前接触最多的周修谨,从来是成熟稳重的,他几乎没有展露自己脆弱情绪的时候。但是从未想过,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原来周教授并不是心里只有对学术研究,也会好奇自己能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时栀心都快化了,学着周教授平时哄人的语气,“戒指在刻字呢,明天就能拿了,到时候我拿给你好不好?”   她扬起笑脸,唇角仿佛含着糖果,甜美得让人想要尝上一口。   周修谨明显也感觉到自己被当成孩子哄了,他倒是没介意,轻轻地笑了一声,“好,不着急。”   见他口是心非,时栀忍着笑意。   周一上课的时候,所有同学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颜值与实力兼具的周修谨周教授,左手上好像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几个学生小声讨论,“那是婚戒吗?”   “究竟是谁糟蹋了我们周教授,呜呜呜好羡慕。”   “师母一定很漂亮吧?好想看看长什么样子呀。”   课堂一时间变得混乱起来,周修谨金边眼镜后抬起一双温柔的眼睛,微微带着疑惑问,“怎么了?”   前排有个同学盯着他的婚戒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周修谨没有得到学生的回应,恰好对上前排学生的眼神,温和地笑道,“戒指不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周教授:悄悄炫耀   评论破千了,这章发红包 第32章   怎么会不好看!   周教授的手指骨节匀称, 简直满足了手控的所有想象。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款式简单却不失大气,本来就好看的手指多了几分性感,让人的眼神根本拔不下来。   很快学校贴吧各个学院交流群里, 周教授已婚这件事迅速传开,众人纷纷猜测师娘是谁。有知情人透露,师娘貌美如花,跟周教授站在一起特别登对, 而且周教授看老婆的眼神超级温柔!   时栀并不知道周教授在课堂上轻飘飘的一句话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她倒没有像周修谨那样一直把戒指戴在手上, 主要是不习惯戴婚戒,总觉得很奇怪。   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难得的一个周末, 周修谨说要开车载她出去玩。   时栀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她喜欢一切新鲜和无知的事物,像一个小孩子,有无穷的精力去探索自己好奇的部分。   周修谨帮她收拾着东西, 时栀伸出一个小脑袋,“去哪儿玩?”   他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发现的狡黠,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哼。”时栀心想周教授现在还知道保密了。   一路上她都在猜目的地是哪儿?按照周教授的个性, 会不会带她去参观博物馆?又或者是花卉、标本展览会类似的地方?   想着想着她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 昨天晚上打游戏打了一夜,这会儿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   车子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周教授看了她一眼,嘴角染着淡淡的笑意。   时栀是被轻柔的嗓音叫醒的,她睁开眼发现周修谨已经看了自己很久了,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 “到了吗?”   “嗯,到了。”   她跟着周修谨往里面走,周围的游客越来越多,路旁边的樱花大道因为没到季节所以没开花。   原本自己会到那种有科技元素的地方——也不怪时栀这么想,之前约会的时候周修谨就带她去过博物馆海洋馆这种地方——但是她一抬头,竟然发现自己在某个景区,看了一眼旁边的牌子,居然是一座寺庙。   很奇怪,周修谨这样的人居然会去寺庙?要知道他可是无神论者,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去这种地方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时栀想,周教授应该只是把它单纯地当做一个旅游景点,不然的话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路边有老爷爷在卖糖葫芦,时栀兴冲冲地跑过去买了两根,其中一根递给周修谨,眼睛亮晶晶的,“给你,可甜了。”   她以前就喜欢给周修谨投喂各种甜食,其实周修谨并不爱甜食,只是因为她给的,从来没表达过自己的不喜欢。   大概是因为看着她,再不喜欢的东西都会变得美味吧。   周修谨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手,缓缓接过她手里的糖葫芦,“看起来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剥开薄膜,咬了一口外面的糖衣,红润的唇瓣看起来比糖葫芦还要可口,时栀咽了口唾沫,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   美人吃东西都那么好看!   时栀慢慢地跟着他走,看到旁边不少人带着相机,小声地“你早说来这里,我就穿汉服了。”   周修谨低声哄她,“下次带相机给你拍照。”   她眼前一亮,十分期待周修谨拿相机的样子,“好呀。”   这座寺庙有一定历史了,去的不少都是情侣,想祈求姻缘美满。听说后面的院子里还有一棵姻缘树,上面挂满了红绳,在这许愿特别灵。   时栀上完香,见周修谨淡淡站在一旁,脸上并没有任何敬畏的神色。果然,他根本不信神佛、更不信因果报应。   上完香,时栀拽着周修谨从另一边的小道往下走,周围拍照打卡的游客特别多。   时栀一脸激动,“周教授要拍吗?”   他敛下眼睑,避开这个话题,“走吧。”   周修谨不爱拍照,家里少有的几张照片是先前跟时栀的合照,还有学校活动或者比赛的照片。   他不喜欢在这种场合摆拍,因此眼底都带着抗拒。   时栀就是想调戏周修谨,想想一下他等会儿不好意思的样子应该很好玩,于是拉着他撒娇,“阿谨,你就拍一张,我想留张你的单人照,好不好?”   他心一软,于是松了口,眼底泄出几分宠溺,“就一张。”   时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我保证就一张。”   但是拍照哪有那么简单,时栀拿着手机,不停地发放指令,“手能放在旁边的窗子上吗?”   周教授脸上还维持着笑意,不自在地看了眼四周,生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但是大家都在拍照,当然不会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问题。   时栀见他不好意思,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又说,“周教授,你摆个剪刀手好不好?”   他抿了抿唇,轻笑道,“栀栀,够了。”   周修谨不好意思了,时栀忍笑,见好就收,“好好好,我拍好啦。”   刚想收回手机,她余光发现旁边几个女生在偷拍周修谨,嘴里还小声说,“太帅了吧,他是不是哪个明星?”   “那个是他女朋友吗?啊,我还想要联系方式。”   “他手上戴着戒指,应该已经结婚了。”   时栀看了一眼自己买的戒指,真漂亮。她收起手机走到周修谨旁边,“阿谨,你要一直戴着这个戒指吗?”   “有什么问题吗?”   她咬了咬唇,小声说,“会挡你桃花的。”   周修谨看了她一眼,眸色晦暗了几分,只不过脸上的笑意依旧,“先前跟你说对婚姻负责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   男人嗓音柔和,像是包裹着蜜糖,尾调带着点鼻音,像是挂着诱饵的鱼钩,晶亮亮的。   某条鱼眯了眯眼,“记得。”   不过周修谨一直都不缺追求者,但似乎没谈过恋爱,跟她做之前还是个纯情老处男。时栀想,说不定他戴戒指故意为了挡桃花。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   “去算一下姻缘。”   “?”   时栀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周教授这是单纯的好奇吗?算姻缘,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走出寺庙,路边有个大师朝他们招手,看起来有电视剧里神棍那味。周修谨居然还真的往那走,时栀赶紧拉住他,“这都是智商税,哪有人会算命?”   周修谨没听她说,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摊子上,而后抬起修长的手抽了一根签。   和尚看完之后念了一句话,时栀一个字也听不懂,就问是什么意思。   他翻译了一下,“你们俩现在已经结婚了,婚后会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周修谨唇角勾了勾,那人估计看他好骗,又指了指旁边的手串,“先生看看这个,五百,开了光的,你们俩一人一串,以后的婚姻生活会更加美满。”   见周修谨伸手想要打量,时栀拼命拽着他走,“这你也信?不准买!”   他唇角一弯,心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吝啬。   时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那就是骗你钱呀,算命还搞得跟真的一样,还不是看到了你手上戴着的戒指,然后又说些似是而非吉利好听的话。”   周修谨淡淡地笑。   “你该不会相信这种东西吧?”时栀想了想,上次爷爷说选好日子他似乎也没反应。难道说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无神论者?   “栀栀,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   她好奇,“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儿来?”   他垂下眼,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兴味,“我不信,但是我妻子信,所以带她来这安安心。”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时栀笑容逐渐消失,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自己戏精的场面,“算命先生说我们走不到婚姻的殿堂……”   算命先生?   周修谨继续说,“上次你遇见的那个算命先生大概率是个骗子,还是这里更权威,不是吗?”   “……”   时栀崩溃了。   她一抬眼就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好像在说,上次不是骗我吗?现在给你找个准一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周修谨达成大阴阳师成就,奖励注孤生称号一枚。 第33章 二更   啊啊啊要疯了。   而且周教授, 用权威来形容神棍是不是不太好啊。   她皱了皱鼻子,委屈地说,“你怎么那么记仇。”   周教授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低头轻声问,“怎么了?我这么做有哪里不对吗?”   “……”时栀欲哭无泪,顺着他的话一想甚至还觉得他有点贴心,这该死的男人, 她一定是被他的美色蛊惑了。   于是她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不对来。   周一的甜品店, 吧台前坐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女孩,她正在忏悔,“我错了, 真的, 我单知道周修谨记性好人又温柔,却以为他只会搞研究。我错了,我要是早知道他这么记仇, 打死我也不玩弄一个记性好的生物学教授的感情。”   孙念念已经笑疯了,“时栀, 我怎么感觉周修谨有点腹黑, 他该不会是个衣冠禽兽吧。”   “不可能吧。”时栀虽然被内涵了, 但还是觉得周修谨温柔体贴,只是跟她开个小玩笑而已。她凑近跟孙念念说, “他在床上都很温柔,怎么可能是禽兽。”   孙念念瞪大眼睛,立马改口,小声道,“那看来是正人君子, 是我瞎了眼。”   两人正聊着私密的话题,门被轻轻敲响,时栀打开门,看见夏璇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时栀问。   “我是来送礼物的,祝你新婚快乐。”夏璇好长时间不敢跟时栀说话,总觉得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头,干脆硬着头皮来送礼物。   原以为时栀会拒绝,没想到她随手收下,“谢谢。”   “上次的事……”   孙念念忍笑,“你师娘不会跟你计较的。”   时栀听到“师娘”两个字,杏眸瞪圆,随手拿起抱枕就要拍她。   夏璇结结巴巴地说,“谢谢师娘。”   然后赶紧溜了。   时栀:“?”   她呼出一口浊气,要适应、适应。   礼物放在桌子上,时栀拆开,里面有一个针织的手工挎包,看起来十分精致。她眼前一亮,“还挺可爱的。”   “估计花了不少心思吧,你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以后吃了苦头也就知道怎么做了。”   时栀点点头。   临近一月份,时栀白天整理好婚礼邀请名单,跟周修谨说了晚安之后赶紧关上门打游戏。   她好久没打,太想念那种感觉了。   时栀戴好耳机,在游戏里就厮杀了一局。刚打到激动的时候,时栀的门被敲了敲,时栀刚开始没听见,还在不停说话,直到敲门声稍微重了些。   她摘下耳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有些惊慌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幸好上次他进来之后时栀就学会了锁门,这会儿熬夜才没有被他撞破。   “栀栀?”周修谨刚刚出来听到时栀房间里奇奇怪怪的响动,于是担心地靠在门边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时栀一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僵硬了一下,假装刚睡醒,声音软软糯糯,“阿谨,怎么了?”   他轻声说,“刚听到你在说话,”   这什么隔音?应该没听清内容?   时栀有些心虚,“我跟念念打电话,马上就睡!”   “嗯。”周修谨笑了一声,温柔嘱咐道,“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知道吗?”   “知道了!”   她呼出一口气。   队伍里还有两个男生,孙念念当着他们的面嘲笑她,“时栀现在是夫管严。”   时栀不能说话,打字,“我没有!”   “是吗?”孙念念立马模仿她刚刚乖巧的语气,加了点矫情,“阿谨~知道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两个男生立即笑了起来,“时栀姐是找了个爹吗?”   “我爹也没这么古板。”   时栀凶巴巴打字,“不许说周教授!”   孙念念忍笑,“你时栀姐是护夫狂魔,别说姐夫坏话。”   “……”她没有。   打完一局,孙念念开了局新的,“你下个礼拜不就办婚礼了吗?在正式进入坟墓之前,就不打算办个单身告别派?”   时栀一听有的玩,立马赞同,“你说得有道理。”   不过……她苦恼地说,“我现在跟周修谨住在一起,他怎么可能让我半夜出去?”   “要不,你找个借口先回老宅,就说陪爷爷,然后偷偷摸摸跑出来跟我们玩。”   时栀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第二天跟周修谨提了。   再过几天就是婚礼,周修谨思忖片刻后微微点头,“栀栀是不是舍不得爷爷?以后我会陪你多回去看看的。”   时栀扬起笑脸,笑眯眯地说,“阿谨最好了。”   “嗯,你安心陪爷爷。”   时栀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兴奋地跳舞了,自从搬过来跟周修谨一起住,时栀已经很久没出去浪过。   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然而她一回老宅,时瀚海一看到她就皱起眉头,“你怎么回来了?周修谨不要你了?”   见她嫌弃,时栀气得不行,“回来怎么了?你信不信我赖在这不走了?”   “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扔出去,都快要举办婚礼了还往我这跑。”   老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中午还是让保姆做了一大桌子菜,全是时栀爱吃的。   嘴上说着不喜欢,身体却很诚实。   他假装不经意地说,“你那个爹上次给我打了一顿,给你报了仇。”   时栀幸灾乐祸,开心道,“我最喜欢爷爷了。”   他哼了一声,“嘴甜。”   然而视线却悄悄落在女孩身上,目光带着几分宽慰。   天渐渐暗下来,周修谨从实验室回家的途中想到绵绵,于是进甜品店想看一眼。   玻璃门一推开,风铃哗啦哗啦地响。   池渊站在吧台前,拧着眉,“你们店长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一个多月之前的事。”   他一脸落寞,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身的。   周修谨站在他身后,穿了一身灰色的大衣,里面是纯白色高领毛衣内搭,看起来有几分韩风,只是身上又多了几分儒雅。   他的眼神微微冷淡,像春日里尚未融化的冰。   池渊张了张唇,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因为他想起上次周修谨跟他说过的话,出去之后看了他一眼。   周修谨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把他放在心上。上楼撸了撸绵绵,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眼底的波澜暴露了他。周修谨手一顿,心里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   锃亮的皮鞋踩在楼梯上,周修谨恰好听见底下两个店员八卦,“你们说刚刚那个男的会去抢婚吗?听说是我们店长的青梅竹马,喜欢她很多年了。”   “你以为是偶像剧吗?哪有说逃婚就逃婚的?”   他最后到底还是心安定不下来,像是有一颗石子砸进了湖泊,涟漪不止。周修谨到底还是驱车到了时家老宅。   池渊会去找栀栀吗?栀栀会后悔跟他结婚吗?   他嗤笑了一声,先前明明在池渊面前十分自信,这会儿竟然开始患得患失。周修谨这二十八年来,还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又害怕又惶恐,又酸涩又甜蜜。   即使他们俩已经领了结婚证,可他还是没来由地觉得害怕。   就像是多年觊觎的宝物终于有一天要刻上他的名字,害怕一切都是幻觉,害怕微微将手掌松开蝴蝶就飞走了。   这会儿时栀正偷偷溜出来,刚在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怎么玩,面前突然多了一道修长的影子,来人的嗓音温柔,却又夹杂着几分冷意,像是秋日起着牛奶一般浓雾的荷塘。   “栀栀,这么晚去哪儿?” 第34章   时栀的身影僵硬了一瞬。   十几秒前, 她还兴冲冲地计划着等会儿怎么狂欢,整个人都冒着开心的泡泡,充满着“终于逃脱周教授魔爪”的欣喜, 谁知道乐极生悲,刚出门就撞到周修谨。   时栀整个人跟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在失落的同时还要承受周修谨的质问。   她其实更想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我家楼下, 你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还是故意在楼下等着我出来。   偏偏周修谨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十分耐心地等着她给出答案。   去哪儿呢?   先前周修谨就说过, 半夜出门比较危险。她到底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对面这人才有可能信呢?如果说出门扔垃圾,会不会奇葩了一点。   “我……”时栀大脑飞速转动, 正在编造合理的借口……   周修谨淡淡地问, “你该不会是想逃婚吧?”   “啊?”时栀都懵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往逃婚上面想,“我为什么要逃婚, 我们俩不都已经领证了吗?”   女孩站在路灯下,眼睛亮亮的, 看起来很漂亮。   周修谨突然就意识到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有点可笑, 他喉结滚了滚, 难得露出几分失态的模样。但是随即看到她自然的回答,他一直提着的某种情绪终于松了下来。   时栀终于想到理由, “念念说她晚上一个人害怕,非要我去陪她。”   周修谨轻轻撩起唇角,“那我送你。”   “?”她眨了眨眼睫,试图在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背后找出点其他东西。周教授真的相信她了吗?真的不是故意提出要送她好看她是不是撒谎?   时栀骑虎难下,小声说,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嗯?怎么了?”他眉头微微皱着,“不是说要陪朋友吗?”   “唔……”时栀吞吞吐吐半天,“她可能只是一时害怕吧,等会应该就习惯了。”   女孩悄悄抬眼看他,想从他温柔的神色里观察他到底信没信。   周修谨“嗯”了一声,“那栀栀害怕吗?”   “嗯?”   她一抬眼,仿佛看见他眼睛里写着“女孩子都是脆弱的生物”,这时候总不能说有什么好怕的,那刚才编的借口不就不可信了吗?   时栀点点头,一副三岁小孩做作模样,“我会学会勇敢的!”   周修谨似乎被她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快点回去休息,后天来接你。”   “嗯嗯,好呀。”   再见面的话,应该就是婚礼那天了,先前走的时候时栀就跟他商量好,到时候周修谨来老宅接她去婚礼现场。   时栀转过身,踩了一截楼梯。   她穿了一件复古风的大衣,背影纤瘦漂亮。时栀心想,幸好外面套了件大衣,周教授才没看见里面那件不同风格的衣服,正松了口气,身后的嗓音再次响起——   “栀栀。”   她心一跳,慢慢地回头,“怎么了?”   周修谨想到她穿婚纱的模样,心口有什么慢慢渗出来,见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敛下眼睑,“晚安。”   时栀怔了一下,甜甜地笑了起来,“晚安。”   说着她还抬起手比了个心,周修谨大概没看懂,轻轻笑了一声。   等走进去,时栀才松了口气,一上楼就跟孙念念说,“你猜我刚刚出门看见了谁?”   “谁?”   “周修谨,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我家楼下。”时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忘记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你老公是在你身上安了监控吗?我要笑死了。”   时栀拉开窗帘,悄悄观察,“等会,等周修谨走了,我再找你玩。”   孙念念忍笑,举着酒杯跟几个好友碰了一下,有人问今天的主角怎么还没来,她笑道,“被她老公困住了。”   其他几个人笑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有多冷时栀是知道的,她往下看周修谨居然还没走,他站在路灯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时栀都忍不住怀疑周修谨是不是知道她要出去玩,才在这蹲守着。   她在窗子那等了好久,差点等睡着了,才把周修谨给盼走了。时栀激动地下来,结果正好撞见时瀚海,他皱着眉头,“你是不是又要出去浪?”   时栀:“……”她可太难了。   “后天就是婚礼,你还敢出去喝酒是不是?”要不是公司有急事,他刚好出来,还真不知道时栀悄悄溜出去。   时栀欲哭无泪,她感觉自己今天晚上被针对了。   “我没有……”她弱弱辩解。   “没有?你撅个屁股我都知道你放什么屁,你还说没有?”   时瀚海当然知道她什么性子,哪里有热闹她就往哪里凑,于是叫来管家,“你看着她,婚礼之前都不准让她出门。”   时栀:“……”   她面上不显,心里的小人已经挂着宽面一样的泪水。孙念念给她打电话,“来没来?再不来天亮了。”   “我来不了了。”时栀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怎么了?被周教授捆绑play了?”说完那头又是一阵笑声。   时栀恨不得越过电话线打她,“呜呜呜我好惨,刚出来就被我爷爷抓个现行。都怪周修谨,他要是不在楼底下蹲我,我肯定早就出门了。”   孙念念已笑疯。她打开摄像头,“没关系没关系,虽然你不能来,但是我们可以直播给你看呀。”   时栀:“?”   她噘着唇,气鼓鼓地看着他们以庆祝她结婚的名义聚会,一个个玩游戏喝酒可嗨了。可是这份快乐并不属于她。   “我睡觉了。”她气愤地躺下。   孙念念阻止,“别啊,这才几点,你是被周教授传染了,都开始老年人作息了吗?”   时栀生着闷气,“别提周修谨。”   孙念念笑个不停,刚幸灾乐祸地挂断电话又一个电话响了,看着来电提示她一哆嗦,“喂。”   “在哪?那边那么吵?”景文柏沉声问。   “没有,这边在放歌。”   “大晚上跑出去玩?”男人冷笑了一声,听得孙念念哆嗦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孙念念就被接走了,几个朋友见两人都不在,笑,“这两个夫管严也太没意思了。”   池渊走进酒吧买醉,正好见到几个朋友,于是走过去,“你们也在这喝酒?”   “那不是时栀说弄个告别单身派对,结果她倒好,因为老公管得太严出不来。”   几个人又开始笑。   池渊心碎了一地,落寞地说,“是吗?”   几个人开始喝酒,喝醉了之后有个女生说,“我之前怎么听说时栀跟她老公是协议结婚?”   “是的,你说像我们这些人,哪个能因为真爱结婚?”   池渊眼前一亮,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   “真的吧……”   他撑不下去了,听完这句就醉倒在吧台上。   那个女生继续说,“可是感觉两个人很恩爱哎,我估计协议只是情趣吧。”   其他人也暧昧地笑了起来,“你懂的真多。”   ……   时栀在家里困了一天,实在是家里的佣人太多,她一出来就被发现,只能朝她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孙念念来陪时栀,所有结婚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时家老宅也被布置得很有气氛。   结婚的那天竟然下了雪,时栀打开窗子看到外面落着小小的雪花,兴奋地说,“今天是初雪哎。”   “韩剧里是不是说,初雪的日子所有谎言都可以被原谅?”   时栀像是没听见一样,呆愣愣地说,“好浪漫啊。”   孙念念推了她一下,出着馊主意,“要不你跟周修谨坦白,说自己只是玩玩他,说不定他会原谅你。”   “?”她眨眨眼,“作为我的姐妹,不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好吗?”   雪并没有下多久,在举办婚礼的时候就停了。虽然之前跟周修谨说过婚礼要简单一点,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隆重。   时瀚海挽着时栀的手,在缓缓落下的花瓣里往前走。   时栀见到红毯尽头,周修谨在温柔地看着她。   她一直以为婚姻是虚伪、不堪和可笑的,但是见到一身纯白西装的周修谨,她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东西并不像她心里想的那样,它也可以是美好、浪漫和梦幻的。   时间好像被放慢了一样,他头发梳了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庄重。一身裁剪得体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笔直纤细的长腿立在那里,浑身每一个地方都写着性感。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被缓缓交到周修谨手里,他微微一笑,轻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上。   而后便是交换戒指,宣读证词。   时栀先前和周修谨虽然领了证,但是从来没觉得她真的和周修谨结了婚,直到此刻她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他们真的是夫妻了。   虽然以后不知道会走向哪里,但是最起码这一秒他们确实是。   她出神了好半晌,直到有人起哄“亲一个”的时候,她才猛然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时栀头上戴着白色的头纱,整个人白得发光,周修谨心跳得很快,低头轻轻吻在她唇上。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叫人喘不过气。 第35章   婚礼和想象的一样累。在场有很多商界和科学领域的大佬, 时栀一直跟在周修谨身后与他们谈话,酒杯刚递到唇边,周修谨伸手揽过, “她年纪小,我代她喝。”   “修谨,这么快就开始疼老婆了?”   时栀听着他们开玩笑,有些不好意思, 到另一边的时候伸手扯了扯周修谨的衣摆,“我能喝。”   “是吗?之前喝两口就醉得赖在我怀里的人是谁?”   时栀:“……”   呜呜呜她错了, 不该装醉勾引周修谨,可是能不能别内涵了,再内涵孩子就傻了。   再跟别人谈话时, 时栀只能乖乖让周修谨替他喝。幸好伴郎景文柏在旁边替周修谨喝了不少酒, 大家见景文柏在也不好意思多灌。   时栀心想,还真是沾了孙念念的福,不然景文柏怎么可能愿意来当伴郎。他那个人看起来高傲又冷漠, 似乎对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关心。   出神之际,周修谨带她到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女教授面前, 轻柔开口, “栀栀, 这是我老师陆教授。”   周老师的老师?那得多厉害啊。   时栀立即站好,恭恭敬敬地说, “老师好。”   陆教授笑了一下,被女孩的热情感染,感慨地对周修谨说,“没想到你还会结婚,我一直以为你会一直醉心实验研究。”   “我也没想到。”周修谨垂着眼睑, 好像没遇见时栀之前确实觉得很多事情都挺没意思的。   他外表温柔,不论对谁都笑脸相待,看上去似乎热切地爱着这个世界。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走近他,一旦别人对他熟悉一点,就会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冷漠和疏离。   ……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时栀回去之后瘫在沙发上完全不能动弹。她眯了一会儿,听到轻微的声响后慢慢睁开眼。   周修谨衣服微微有些凌乱,眼睛里带着几分醉意,变得比平时还要多情,里面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他解开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白净的锁骨。   时栀有种卧室里的空调打高了的错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周修谨穿白西装真好看啊,矜贵浪漫,比平时里还要温柔,好想扑倒。   “周老师。”   他因为微醺稍微迟钝了一小会儿,随即吐出一个“嗯”字,尾调往上扬。   “你穿喜服好好看,能不能再穿一次?”   周修谨穿上感觉好古风,很像古代穿越回来的贵公子。   他轻轻笑了一声,“栀栀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明明很平常,时栀却突然脸红了。她一抬眼就看见他慢慢掀起的长睫,在灯光下好像欲飞的蝶翅。   气氛莫名地暧昧起来,时栀一双湿漉漉的鹿眼望着他,半晌后吐出一句,“其实周教授穿这身也挺好看的。”   不穿更好看,她默默在心里补充。   见他不说话,多情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时栀觉得怪怪的,尴尬地打破气氛,“你要喝水吗?”   她弯腰倒了杯水递给他,手腕突然被他拽住,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来。那杯水最后全都倒在了周修谨身上,衬衫要透不透,里面的景色十分诱人。   时栀喘了口气,刚把杯子放在一旁又被周修谨吻住了,他好像比平日里还要温柔,像一片海水涌来,让人差点溺毙。   上次接吻还是几个月前,阔别已久的唇瓣比想象里更加可口。   周修谨松开她,单手把玩着她的手指,温柔地笑了一声,“很漂亮。”   纤长的手指上戴着钻戒,那是他们婚姻的证明。   时栀脸热,小声道,“我眼光一向很好的。”   她整个人都趴在周修谨的胸膛上,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周修谨轻笑,“这点倒是没错。”   时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夸自己,她眼光好所以才看得上他。   她咽了口唾沫,想起身突然被他身体的变化吓到了,“周……周修谨。”   刚刚不还没什么动静吗?   “抱歉。”他眉眼一弯,十分温和地道歉,“可能不能让你那么早休息了。”   可是另一个地方可不算温和。   ……   周修谨一向绅士礼貌,又或者这是高情商的证明。他总是会很温柔地夸赞你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又或是化的妆很动人。不论是做错了什么,哪怕是一件很小不足以挂齿的事,他都会道歉。   但是——   时栀想,这份绅士为什么会用在这个时候。   “栀栀,别害羞,这是正常的行为。” 他轻笑了一声,指尖像是带了火一般滚烫。   时栀本来不害羞,感觉都被周修谨说害羞了。原本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上粉色,像清晨沾着露水的野蔷薇。   她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酒气,连带着将她也熏醉了几分,先前渴望的事物完整地展现在她面前,每一寸都让人感受到极致的性感。   周修谨那样正经的人,向来是将衣服穿得好好的,只有在课堂上讲课的时候才会将袖子小气地往上卷一点。他平日里虽然温柔却又带着几分疏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很少有人见过他衬衫以下的风景。   可是越是遮得严实,越是让人想要探索。   周修谨很有耐心,跟平日里做每件事一样。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仍然慢条斯理,他低头深情地看着,仿佛在欣赏。   过去的分离积累了太多的思念和渴望,在这一刻全都迸发了出来。   时栀眼眶含着泪水,发出小兽一样可怜的咽唔声,听到周修谨用赞扬的语气在她耳边说,“表现得不错,都吃下了。”   他的语气十分正经,让人想起过去的课堂上,不论从学生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他都会给予表扬。即便答案再离谱,他也会轻笑道,“你的观点很有趣。”   有人说,周教授那样的老师,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时栀也不例外,她感觉自己快死过去了,周修谨怎么好像比以前更会**了?而且表扬夸奖道歉,是应该用在这个时候的吗?   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如果周教授再继续说下去,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丢脸的举动,“别……别说了。”   “不喜欢吗?”他变本加厉,语气却很温柔,“撒谎可不是乖孩子。”   ……   周修谨难得起这么晚,他安静地睡在一旁。时栀一睁开眼,就看见他恬静如天使般的面庞,漂亮得仿佛置身幻境。   她动了一下,不小心牵扯到某个地方,疼得哼了一声。   男人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不怎么清醒的嗓音里带着几分餍足的沙哑,“怎么了?”   时栀腮帮鼓了鼓,看起来有些痛苦,但是最后却说,“饿了。”   他轻笑一声,觉得她这副呆滞的模样有几分可爱,“等会儿。”   周修谨站起身,拿起旁边的衣服慢慢穿上。时栀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一直盯着他看,很难想象周教授看起来那么儒雅斯文的一个人,身体里也会藏着那样的爆发力。   她见周修谨出去了,于是看着房间发呆,墙壁上还挂着之前拍的结婚照,他们穿着婚纱搂在一起,一脸幸福的模样。   时栀突然想,好像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她套上衣服,趿着拖鞋走到客厅里,餐桌上放着一杯温水。周修谨见她出来,“喝口水润润嗓子,昨天……”   时栀一想到自己丢人的场面就炸毛了,“不准说。”   她昨天居然当着他面哭,周修谨这个狗男人变了,他没有以前那样温柔了。   周修谨笑了一声,纵容道,“好,不说。”   厨房里突然发出一声轻响,时栀赶紧进去,见周修谨一脸狼狈地站在原地,手好像还被油溅到了。她急忙关了火,附身吹了吹他的伤口,“疼不疼?”   “不疼。”他低着头,似乎在欣赏她担心自己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周修谨皮肤白皙,被烫着的地方红了起来。时栀给他冲了一下凉水,“还是我来吧。”   周修谨有些愧疚,“抱歉,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时栀这才想起来,周修谨根本不会做饭,刚刚他答应自己的模样时栀还以为他真的学会了呢。然而很遗憾,周修谨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毁厨房小天才,他做什么都很有天分,唯独烹饪这件事,这可能是他唯一的缺点了吧。   不过,能见到一向从容的周修谨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是挺有趣的。   “没事。”时栀哪里受得了他笑眯眯地跟自己道歉,随手做了两份炒饭,热好牛奶,“阿谨,你饿不饿?”   “不饿。”   时栀觉得不公平,气鼓鼓地抱怨,“怎么体力那么好?”   她肚子都饿扁了。   周修谨抬手擦了擦她嘴边的饭粒,无奈道,“慢点吃。”   见她一副饿坏了的模样,周修谨唇角弯了弯,“抱歉,昨天晚上折腾你到那么晚。”   说完他又笑了一声,似乎在回味什么。   “……”这道歉为什么说得那么像调戏?   时栀瞪着他,用眼神控诉他在耍流氓,可是对方并没有意会到她的想法,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第36章   怎么了?你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   时栀看着他无辜的眼神, 话语在舌尖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低头解决完早饭,时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阿谨,我之前好像说过要给单之柔发喜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她气鼓鼓的,腮帮鼓起来像只海豚, 好像特别惋惜这件事没干成似的。   周修谨忍笑,“没关系, 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时栀点了点头,想到婚礼都没邀请的时远航鼻子酸了酸,“对呀, 有什么重要的。”   他脸上笑意加深,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周修谨这两天请了假,下午不得不去上课,他穿好大衣准备出门, 时栀突然叫住了他。   “嗯?”   “你脖子上好像有吻痕。”时栀赶紧哒哒哒跑过去拉住他衣袖,死都不让他出门, 这要是被人家看见了多丢脸。   她把周修谨拽了回来, “你在这坐着, 等我会儿。”   他抬手扶了扶眼镜,有些疑惑地看着女孩的背影。过一会儿她拿着化妆品出来, 轻轻地将气垫按在他脖子上。   遮了两下还是觉得明显,时栀拿出遮瑕弄了一下,这才差不多遮住。她抬头扯了扯周修谨的衣领,左右观察,确定看不出来了才放他出门。   周修谨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现在知道害羞了,昨天晚上怎么下口那么重?”   “……”她耳根一热,维持着自己矜持的人设,“不小心……”   时栀的手拽住他袖口,轻轻扯了扯,像野猫的爪子一样挠在他身上。周修谨低头看她,“好了,没怪你,我去上班了。”   他领带因为刚刚拉扯有些散了,时栀抬起手帮他整理好,“你走吧。”   女孩的眼睛晶亮,莫名地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男人看了她半晌,眼底有什么情绪浓了几分,“好好休息。”   时栀等他走了之后继续躺在床上睡觉,腰有点酸,实在提不起劲来。她躺进被子里,突然意识到这里面还有周修谨留下的味道,淡淡的。   好像……她身上也有一点周修谨的味道。   孙念念给她发消息,“人呢,怎么没来甜品店?”   “你试试做一晚上。”   “?”她直接喷了出来,“说好的床上温柔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他技术比以前好很多。”时栀忍不住想,周教授是偷偷去学习了吗?   她不知道周修谨只是忍太久了,他心底藏着的那些汹涌的爱意,必须要找个出口宣泄出来。   孙念念化身老色批,“我一直以为小说里是假的,还觉得第二天起不来很夸张。”   她刚想打听一下周教授的尺寸,对面的景文柏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冷的,“你在干什么,表情这么猥琐?”   “?”孙念念笑容逐渐消失,反驳,“我哪有!”   他唇角悄悄勾了勾,没说话。   孙念念偷偷打开前置摄像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而后转移话题,“你要吃什么吗?”   “不喜欢吃甜的。”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要上去撸猫吗?”   “不喜欢长毛的动物。”   孙念念:“……”   呵呵。   她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点了好几个看起来漂亮的甜品,心想你不吃我自己吃!   这会儿快进入寒假,老师们都在安排期末考试的相关事宜。周修谨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遇见隔壁班的老师,他礼貌地笑了一下,“陈老师。”   “修谨,你不是昨天才举办的婚礼吗?怎么今天就来学校了?”女老师走近他,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块不正常,抬起手想碰却被周修谨挡住了。   他恰好好处地拉开距离,“抱歉,我现在要去图书馆办点事。”   “不是,你脖子好像有点红。”   虽然先前用化妆品盖住了,但是有些蹭到了衣服上,难免露出一些痕迹。周修谨听了这话耳根微微发红,“没什么,只是被什么给咬了。”   “是吗?”   他点了点头,礼貌地告别。   早就约好了跟几个学生在图书馆谈事情,周修谨见他们没来,先去里面找了几本书。男人逆光站在书架前,美得像副画一样。   没一会儿几个学生都到了,周修谨给他们提了一些论文的意见,眼看着差不多结束了,他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   “周老师,我们请你吃个饭吧。”   另外几个同学也附和,“是啊,今天真是辛苦老师了。”   周修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想到某人唇角勾了勾,“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几个学生可惜地看着周修谨微微有些匆忙的背影,“我还想跟周老师一起吃饭呢。”   “是啊,我可崇拜周老师了。”   “不过你们刚刚看到周老师脖子上的吻痕了吗?”   “什么什么?还有吻痕?这么刺激的吗?”   有吻痕倒不惊奇,惊奇的是周教授皎洁如天上弯月的人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叫人浮想联翩。   时栀不知道自己在周修谨身上做标记的事已经不知道多少人知道了,她现在还窝在沙发里看恐怖片。   她毫无波澜地吃着薯片,小声吐槽,“之前不是说这部恐怖片特别恐怖的吗?结果也不怎么样嘛。”   电视里的鬼涂着鲜血头发长长的,有种迷之沙雕气息,感觉还不如去趟鬼屋。   时栀抿了口红酒,差点在沙发上睡着。   她打了个哈欠,听到玄关处有轻微的响声,然后客厅的灯就亮了,身材修长的周修谨站在原地看着她,手里拎着两袋东西。   ……   气氛一时有些莫名的诡异。   时栀长睫颤了颤,慢慢地咬住唇瓣,眼神在鬼身上转了一圈,而后缓缓地放在周修谨脸上。她原本平淡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嘴巴一扁,“好可怕呜呜呜。”   变脸程度估计鬼见了都要惊讶。   恰好这时电视上一个放大的鬼脸,时栀赶紧埋到周修谨怀里,柔柔弱弱地说,“吓死我了。”   他叹了口气,把东西放下,抬手蒙住她的眼睛,“知道怕还看?”   而且还把灯给关了,周修谨刚进来看见时栀脸上映着光,还以为见鬼了。   “我就是好奇。”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在他掌心轻轻扫着。   男人温热的大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轻声哄道,“别怕别怕,鬼都是假的。”   他看了眼电视机,知道时栀好奇心重,“还要看吗?我陪你。”   “嗯……有点想看完。”   女孩扒开周修谨的手,一脸害怕的模样,但是眸子里又带着几分好奇。周修谨拿她没办法,把袋子放在客厅上,“吃完晚餐再看。”   时栀是习惯一边看东西一边吃饭的,但古板的周教授觉得这样不利于消化,于是关了电视机,把晚饭摆好,“带的私房菜,都是你爱吃的。”   她眼前一亮,“周教授真好。”   就是突然吃饭,她本来酝酿好的情绪都消散了,不知道等会表演还能不能续上。   周修谨想了想,“以后我会学做饭,不能饿着我家栀栀。”   什么“我家”……   时栀咳嗽了一声,“我会做就好了呀,周教授的手就应该用来做实验。那今天没做不是因为我有点难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修谨愈发愧疚,本来时栀就娇气,稍微用力一点都会喊疼,甚至某种姿势因为戳着疼都用不了,他还……   “抱歉,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   时栀看着他认真的神情一时陷入沉默。   她只是说说而已呀,虽然结尾痛苦,但是过程很舒服。时栀真的很喜欢他昨天晚上的样子,想跟他说,但是好像显得太饥渴了,于是她点点头,一副乖巧模样,“没关系的。”   吃完饭继续看恐怖片,时栀吃饱喝足有些犯困,但仍然不忘拽住周修谨的胳膊嘤嘤嘤说自己好怕,看见稍微恐怖的画面就躲在他怀里,将周修谨便宜占了个干净。   她觉得自己这段表演简直是无懈可击,周教授不就吃这款吗。时栀以前就是用这招把周修谨勾上的,他这样正经的人就喜欢乖巧的。   电影好不容易放完了,周修谨轻声嘱咐,“以后不要一个人看恐怖电影知不知道?”   “嗯嗯。”时栀昨天晚上受的教训还不够,一时起了色心,“周老师,我感觉屋子里都是鬼,我害怕。”   他温和解释,“怎么会呢?世界上没有鬼。”   “可是我就是害怕。”时栀抱着他不松开,眼睫在脸颊上落下参差不齐的阴影,“你能跟我一起去洗澡吗?”   周修谨喉结滚了滚,偏偏看到女孩神色单纯,似乎一点也没有勾引他的意思。他嗓音沙哑,“栀栀……”   “好不好?晚上你也要抱着我睡。”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刚刚那个鬼实在是太吓人了。”   如此借着电影完完整整占完周修谨的便宜,时栀第二天冷漠地打开某评分软件,打了个一星,“差评,演员僵硬没演技,后期特效不用心,就这好意思叫自己恐怖片?” 第37章   跟周修谨在一起睡, 好处是有人形热水袋,被窝里热乎乎的,坏处是再也不能熬夜, 作息被他控制得死死的。   只是一下子调生物钟完全调不过来,时栀晚上仍然睡不着。她觉得心脏最近莫名跳得有些快,不舒服,因此去医院挂了号看了一下医生。   拿到检查结果,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熬夜导致的, 以后避免这种情况就好。   时栀先去了甜品店,这会儿期末考试到了,好多人在店里复习。她在角落里坐下, 几个周修谨班上的兼职生赶紧坐过来, 用嗲嗲的语气叫她,“师娘~”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杏眸转了转, 非常认真地问,“要借多少钱?”   “不是啦。”其中一位坐过来, “师娘, 你知道吗?周教授的课一直是挂科率最高的。”   时栀瞪圆眼睛, 周修谨的教学水平那么高,而且人又温柔, “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是我们生科院的魔鬼,拥有着天使面孔的魔鬼。”   她被这中二形容给逗笑了,仍然不太相信,只当是她们用了夸张手法。   “我们真的不想补考, 你能不能求求周教授稍微划一点重点呀。”女生哭唧唧地拽着时栀的袖子,“就一点,一点点。”   “这个……”时栀犹豫了一下。   “哎呀,师娘,你忍心看见我们补考吗?”女生摇了摇她的手臂,“去年修周教授的课,我考了59分,他连一分都不愿意给我凑上。”   时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遇见周修谨这么认真的老师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那我回去稍微跟他提一下,听不听我的就不知道了。”   几个女生激动地跳起来,“爱宁,啵啵啵。”   她拼命往后靠,躲避这群热情小孩的亲吻袭击。   跟周修谨提这件事不好提,时栀决定先讨好他再说,于是做了一桌子周修谨爱吃的菜,见他回来之后殷勤地帮他脱掉外套,像极了在家等丈夫回来吃饭的小娇妻。   周修谨愣了一下,“栀栀,有什么事吗?”   他的表情,像极了看到孩子突然懂事了的父母,心里忍不住在想她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没事呀。”时栀笑眯眯地把他拉到椅子前坐下,“快点尝尝我做的菜。”   周修谨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他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细细品味,“嗯,很好吃。”   她讪笑了一声,眼睛转了转。周修谨看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要说正事了,放下筷子看她。   “周老师。”时栀对了对手指,“你能不能给你学生划点重点呢,你教的那门课程好难好难的,你也不想看到他们都补考吧。而且这都要过年了……”   她声音越来越小。   周修谨轻笑出声,这才知道时栀卖的是什么关子,“你想让我划重点?”   时栀点头,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嗯嗯。”   “嗯……”他语气停顿了一下,长睫颤了颤,“这些是不是不够?”   她想了想,这些不够那还要什么呀,见他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时栀超级小声地说,“那还有我,够了吗?”   某师娘为重点献身,想想就感动。   周修谨:“……”   他咳嗽了一声,耳根微红,“这样,我直接跟你说重点。”   时栀瞪大眼睛,还有这种好事?   果然周教授话语转了个弯,“但是你不能借用任何工具,只用纸笔把它记下来。”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不是为难她吗?   如果是文学类的专业她可能还能记下来一点点,但是生物学,那些根本听不懂的专业词汇,周修谨这是故意的吗?   再说他难道不记得之前自己一听生物学的知识就睡着?   时栀哼了一声,“那我不要了。”   “嗯?”周修谨笑了一声,“这么快就放弃了吗?”   时栀理不直气也壮,开始讲大道理,“孩子们还是应该指望自己,平时就应该好好听课,好好学习,才不会考试的时候光指望老师放水。周老师你做得非常对,一定要保持,这样严格要求学生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   她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领导。   周修谨平日里都是浅笑,这会儿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开了,像灿烂的阳光一直暖到人心坎里。   他笑够了之后喝了口水,想起什么,“今天不是去医院检查吗?病历我看看。”   时栀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心虚,“没什么事,不用看。”   然而周修谨伸出了手,脸上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时栀慢慢递给他,心想周修谨应该忍不住来医生那鬼画符一般的字体吧。   然而周修谨还是认出来了,轻声问,“你熬夜了?”   “……”时栀鼓起腮帮,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有,这庸医误诊了。”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话怀有质疑。   “好嘛,我确实熬夜了,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熬夜?”她才不会说自己熬夜打游戏蹦迪K歌,这样乖乖女的形象岂不是要崩塌了。   要是再被周修谨发现自己骗他,真生气了时栀怕自己hold不住。   周修谨沉默半晌,唇微微张了张,“栀栀的意思是说我年纪大了?”   “……”她不解,“周老师你这是无理取闹,我才没有内涵你年纪大呢。”   然后又小声补充一句,“虽然年纪是有点大了……”   “嗯?”   时栀赶紧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   他垂下眼睫,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从明天开始我会监督你早睡早起,以后不准熬夜了,否则免疫力会下降,容易生病。”   时栀“啊”了一声趴在桌子上,她委屈,她做了这么多菜最后什么都没得到还要早起呜呜呜,她怎么那么惨啊。   想起之前的婚前协议,时栀立马坐起来,“我记得说好不能干涉对方私生活的呀。”   “栀栀觉得,我这样做是干涉你私生活吗?”周修谨低头看她,神色非常地认真,“既然这样,我只能打电话给爷爷,让他来管你了。”   时栀差点裂开,见他拿出手机赶紧拽住他袖子,“我错了我错了,还是周老师你来管我吧。”   唔……反正就一年。   冬天越来越冷,时栀根本就起不来,为了想办法让自己不赖床,时栀悄悄把周修谨的声音录下来给自己当闹铃,“栀栀,还不起床?”   于是周修谨一睁开眼就诡异地听到自己的声音,表情差点没崩住,没有什么是比听自己声音更尴尬的了。   他半天才发现是时栀的闹钟,抬手把上面的提示给关了。   温暖阳光缓缓从窗子里照进来,时栀翻了个身,被人轻轻拍了拍屁股,“小懒猫,起来了。”   “唔。”她睁开眼,根本没有毅力起床,“这才几点,闹钟还没响呢。”   说着时栀又翻了个身,把耳朵埋在枕头里,像小猫一样哼哼唧唧。   “以后可以不用我的声音做闹钟吗?”   居然被发现了……时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么了?周老师的声音那么好听。”   “一直做闹钟,你会讨厌我的。”   “不会呀,周教授那么好看,我怎么会讨厌你?”   周修谨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本来年纪就大了……”   “?”   时栀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一整个早上周教授都散发着某种淡淡的哀伤。虽然这么形容有一种“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中二感,但是他真的跟平时不一样。   该不会是因为说他年纪大了,伤心了吧。   时栀仔细思忖了一下,这是不是稍微有点伤害周教授的自尊了呢?   但是道歉又不知道怎么道歉合适,于是时栀在他上班之后,委婉地给周修谨发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明星照片,夸赞道,“成熟的男人好有魅力哦。”   他应该能get到自己的意思。   打开消息框等着被哄的周修谨:?   他拧了拧眉,问了年轻的教师屏幕里的人是谁,说是现在当红的一个流量明星,好多小女生都喜欢他。周教授的脸当时就绿了,偏偏还笑着对那人说,“好,谢谢。”   时栀觉得周修谨应该不会生气了,毕竟她都夸了成熟男人不是吗?成熟男人有魅力,周修谨是成熟男人,所以周修谨有魅力。这样通顺没毛病的逻辑周修谨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get到。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时栀拿起来一看,周修谨问,“你喜欢他哪里?”   “长得帅气质佳身材好。”跟你一样。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周修谨又发来一条消息,时栀看了一眼,鼻血差点喷出来。   照片点开是一截性感的腹肌,没有脸,见背景估计是在卫生间某个角落拍的。最重要的是,这截腹肌属于周修谨,像他一个正正经经的人,穿衣服一寸都舍不得露,总是规规矩矩扣好,居然会掀起衣服拍这个。   这种反差让人觉得刺激,光是想想当时他掀衣服那个场景,就觉得血管里有什么噼里啪啦炸开了。   时栀咽了口唾沫,好想现在就临幸周教授,大白天的居然发这种东西勾引她。   “栀栀,你年纪小,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知道吗?” 第38章   时栀没想到看别的男人还有这种福利, 忍不住问,“只是看一下都不可以吗?”   “是我不够好吗?”   即便只是文字,时栀也能感觉到他的失落, 她赶紧说,“没有没有,你身材最好了。”   她把图片保存下来,准备没事的时候舔舔屏。   不过周修谨的滤镜实在是太厚了, 总是觉得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还好没用这件事说教她。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学生走得七七八八, 周围的小吃摊店铺全都关了门。甜品店里有猫咪所以没办法离人,但是兼职的员工要回家,时栀在他们离开前请他们吃饭, 先前跟她套近乎要重点的几个女生赶紧说, “店长,还是我们请你吃饭吧?”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她不解地问。   “谢谢你说服周老师给我们划重点呀,我感觉自己复习得还不错, 应该不用补考。”   时栀长睫眨了眨,疑惑地问, “有吗?”   “嗯嗯。”她们开心地说, “多亏了有师娘。”   那天周教授像往常一样上课, 只不过把书放下来的同时轻轻笑了一声,说, “现在机灵了,知道找你们师娘套重点。”   底下议论纷纷,都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还有周老师究竟答应了没有。   周修谨示意他们安静,“这门课确实有些难, 把书翻开,我简单给你们梳理一下重点。名次解释必须背掉,后面的计算题是基础的,把书本上的例题多看看……”   所有人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什么“师娘万岁”,后面的人立马跟了起来。   “祝周教授和师娘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   时栀听完差点喷出来,什么早生贵子,她吐吐舌头,“其实那天你们周老师拒绝了我,他给你们划重点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跟我没关系。”   而且周修谨估计也不会直接给答案,估计就是带他们复习了一下。   “怎么会呢,师娘,快快快,我们请你吃饭。”   时栀哪能让小孩子付钱,跟员工聚完餐之后安排了车过来。大家在店里闲谈,“时栀姐,你知道周教授在院里有不少追求者吗?”   “嗯?”   “毕竟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教授,在科研上那么有成就,更别说颜值和家世,最最重要的是他太温柔了,没有人不喜欢他。”   时栀开着玩笑,“我眼光一向好。”   门口突然传来吵闹声,时栀抬眼看去,不自觉地站起来。之前那个渣男纠缠着夏璇,“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现在给你下跪,行了吗?”   他知道夏璇心软,哄骗两句也就回来了。   夏璇后退了一步,不耐烦地说,“这么多人,你能不能别这样?”   时栀笑了一声,走过去,“跪。”   男生脸上停顿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她笑眯眯的,表情十分可爱,“现在就跪吧,顺便磕个响头。”   “你……”   “怎么?敢说不敢做?”时栀笑出声,“你今天要是跪下了,我还把你当个人看。”   “关你什么事?”   男生气极了,抬起手想扇时栀,没想到夏璇挡了一下,后者耳朵轰隆隆地响,反手狠狠还了个巴掌,“闹够了没有?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报警了。”   时栀虽然没被打到但是晕乎乎的,拽着夏璇上了车,她看了一眼对方的脸,“没事吧?”   “不疼。”   夏璇脸颊发红,一直没说话。直到车开到学校门口,她突然紧紧抱住时栀,嗓音带着哭腔,“谢谢店长。”   时栀心都化了,“没事,你之后注意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车转了个弯,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栀栀。”刚到了楼下,时栀就看见周修谨一脸焦急地走过来,“你没事吧?”   他不知道在原地等了多久,浑身都冒着寒气。   时栀抬头看他,眨眨眼,“我没事,受伤的是夏璇。”   周教授显然不在意受伤的到底是夏璇还是冬璇,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跟那种人对着干?”   她小声说,“到底谁跟你告状的?”   男人眉头紧紧皱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继续说教,“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逞英雄。”   “知道啦周老师。”为了避免他唠叨,时栀拽着他衣袖摇了摇,不过表情并没有以前那么活泼。   撒娇果然管用,周修谨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时栀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突然见周修谨停住了脚步,弯着腰看她,“是不是吓坏了?”   看女孩的表情,微微呆愣着,眼睛里完全没有之前的灵气。   时栀:“……”她只是有点困而已。   见周修谨一副担心的表情,时栀后知后觉自己应该装出害怕的样子,于是嘴巴一噘,一下子委屈起来,“嗯,好可怕。”   虽然是哭着说的,但是好歹变正常了,不像刚刚那样出神,周修谨松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栀栀不怕。”   手掌轻轻拍在她背上,像是哄小孩一样。   时栀得寸进尺,“要背背。”   周修谨唇角含了些笑意,微微有些无奈地问,“栀栀几岁了?”   她举起手指,理直气壮地说,“三岁。”   男人笑了笑,抬眼看向四周,确定没人才微微弯腰将她背起来,“平时多吃点,身上一点肉也没有。”   “哪有,是你力气大,我可重了。”   周修谨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虽然没说话,但是时栀总觉得他似乎在嘲笑自己,明明单手都能拎起来,还说自己重。   哼,可恶。   时栀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笑。见到旁边有人过来了,赶紧把脸埋在他背上。   上了楼,周修谨坐在沙发里打了个电话,神情颇为认真的样子。挂断之后时栀问,“你在给谁打电话呢?”   “那男生的辅导员。”   时栀很诧异,“嗯?你跟他辅导员还有交情?”   “嗯,之前演讲的时候见过一次,我说的话他会放在心上的。”   她眼睛里冒出星星,“阿谨你好厉害哦。”   周修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是听到她崇拜的嗓音忍不住弯起唇,“下次……”   时栀知道他又要说教,赶紧拉住他的衣袖,“知道啦知道啦,下次再也不敢了。周老师,采访你一下,这会儿都已经放寒假啦,你有没有感觉到放假的快乐呢?”   “还不错。”周修谨笑,“时记者还有其他问题吗?”   她犹豫了一下,眨了眨眼睫,“周教授能不能允许我明天睡一下懒觉?”   见他脸上的神色犹豫不决,时栀尽量笑得甜美,好让他答应自己的要求。   “既然栀栀这么提了,我当然得答应。”   时栀高兴地伸了个懒腰,“我就知道周老师最好了。”   她懒懒地靠在沙发里,似乎完成了任务就不太搭理他了,随手打开一个电视剧,恰好是那个流量明星的作品。   时栀看得很痴迷,下一秒电视上出现那个男人洗澡的画面,然后她眼前就黑了。   “嗯?”   温热的手掌盖在她眼睛上,带着淡淡的香气。   “栀栀,我不好看吗?”他几乎用的是气音,嗓音很轻很轻,夹杂着某种诱惑。   她咽了口唾沫,“好看。”   如果能摸就更好了。   时栀扒开他的手悄悄观赏,心想周教授真是死板,这种洗澡的画面又不开放,连这都不让她看。   脖颈突然被咬住了,时栀一愣,荷尔蒙气息浓重的男人压了下来,轻柔地将她拉入沼泽。   她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手悄悄地把他的衬衫拽出来,摸上了想了好久的腹肌。   至于电视机,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黑屏了。客厅里只剩下轻微的水声,让人面红耳赤。   春节是在时家老宅过的,虽然周至深在话筒那边假模假样地哭了很久,说什么叔叔你就这样把我丢下了,我简直是小白菜地里黄,什么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但是最后因为时栀说了一句想带他回家,周修谨还是无情地拒绝了侄子。   “你不回去没关系吧?”时栀非常茶地来了一句,她本来就不想让周修谨回去,才不想让他受那群人的气。   “能陪栀栀就好。”   她高兴地眯起眼睛,霸道地说,“我跟你还有爷爷才是一家人,不要跟别人过。”   周修谨面上微怔,明显感觉心口的褶皱被什么抚平了。春水上结的一层薄冰,也因为微醺的风慢慢化开。   他眼底染上笑意,“好,都听栀栀的。”   时瀚海和周修谨一直认为时栀太瘦,一个寒假差点没把她喂成猪,偏偏时瀚海找来的厨子做的东西还特别美味,时栀根本没忍住。   春节一过,时栀回家站上体重秤,第一次为长胖而烦恼。   她掀开毛衣捏了捏肚子上的软肉,小声哔哔,“为什么肉肉都长在肚子上,分一点给这里不好吗?”   手上移摸了摸胸口,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她缓缓抬起头,看见周修谨正在用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追文辛苦,发个小红包~ 第39章 二更   时栀怔了一下, 赶紧放下自己的手,“那个……我……”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释这尴尬的举动?   周修谨红了耳根,缓缓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等等,她可以解释的呀。   时栀捂住脸,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举动,摸那里……是不是有点猥琐?等等, 周修谨该不会以为她是变态吧?   时栀赶紧走出去,她探头看了一眼, 周修谨正在沙发上看书。   她去泡了杯花茶,坐在周修谨旁边,眼神呆滞地放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上。   “阿谨。”时栀试探着叫了一声, 小心翼翼的, “其实我没有那个癖好的。”   “嗯?”   “我只喜欢摸男人。”话不经大脑思考就吐了出去,等时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她瞪大眼睛, 慌忙解释,“不是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完了, 越描越黑。   时栀整张脸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急得都快哭了,虽然是装的, “我……我……”   周修谨本来觉得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没想到时栀能急成这个意思。他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神有些闪躲,“嗯, 我知道。”   “……”这个知道是知道她喜欢摸男人?   啊……   时栀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赶紧抢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刚刚只是在比划,觉得自己那个太小了。”   她对了对手指,低头不好意思说话,却莫名感受到周修谨的视线落在她某个部位,他嗓音淡淡的,“不小。”   “?”   男人眯了眯眼,喉结上下滚动,补充,“很漂亮。”   时栀头顶冒烟,震惊地看着他,明明是下流的话,周修谨居然能说得那么正经悦耳,像是在吟诗一般。   她被周修谨的反差弄得心口荡漾,好长时间都没跟他说话,心里却忍不住想,真的漂亮吗?   越想越脸红。   时栀躲了周修谨一段时间,但是晚上却不得不同床共枕。她躺到床上的时候,想到自己的体重,“你说我要不要晨跑减肥?”   她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被周修谨当真了,第二天果然拽着她起来跑步,时栀走两步就喘,嘴里直哼哼。   “不跑了不跑了。”   周修谨长腿长脚,站在那跟精致的画报似的,他拧开瓶盖递给时栀,“昨天不是还说要减肥吗?”   时栀喝了一口,差点呛着,“那我只是说说而已呀,你难道要嫌弃我胖吗?”   他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时栀生气地说,“那天去看绵绵的时候,它都胖成一头猪了,你还把它抱在怀里哄呢。”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人不如猫,时栀气愤地说,“不公平!”   周修谨忍笑,抬起指尖擦了擦她唇瓣旁的水珠,“怎么还跟猫比上了呢?”   “怎么不能比?”女孩气鼓鼓的。   他弯唇,眼神带着戏谑,“那栀栀也要我把你抱在怀里哄吗?”   时栀一下子卡住了,心想,那……那也不是不行。   两个人往回走,周修谨轻声说,“你现在的身材刚刚好,我怎么会嫌弃呢?不过早上起来锻炼身体,难道是一件坏事?”   他说得有理有据,时栀倒为自己刚刚无理取闹感到不好意思。   “所以以后栀栀跟我一起早起晨跑,好不好?”   她没骨气地在某人的笑容里点了头。   事后再想,时栀觉得就不能让喜欢说大道理的人做你老公,根本说不过他。最恐怖的是他说完大道理,还总要用特别温柔的语气问你好不好行不行,心都快化了还怎么拒绝呀。   在周老师的监督下,时栀的作息终于恢复正常。只是睡相出了奇的糟糕,她早上醒来看见抱着全部的被子,尴尬地看向周修谨,对方温和地问,“栀栀,你是在报复我吗?”   天地良心,她眨眨眼,“我怎么会是那种人!”   她从柜子里又翻出一床被子,想和周修谨分开睡,没想到还过多久被子不见了,时栀问,“被子呢?”   周修谨的表情看不出来任何异常,“被套脏,拿去洗了。”   “?”   没办法她只能跟周修谨继续睡一床被子,结果就导致周修谨光荣地感冒了。   他嗓子不舒服,讲了两天课之后嗓子就哑了,难得翻出了好久没用的扩音器。   时栀觉得不好意思,就炖了冰糖雪梨放在保温桶里,她先前就从夏璇那打听到了周修谨的课表,成功地找到了他所在的教室。女孩坐在右边角落里,乖乖等周修谨下课。   周修谨戴着话筒,眼睛一抬就看见了她,唇角轻轻勾了勾。   时栀笑眯眯地看着周修谨,欣赏他的盛世美颜。但是时间一长,周修谨在她眼里立马变成了好看的安眠药。   唔……说的是什么呀,好困。   时栀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旁边那个男生想叫她,却又不好意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手,恰好看见周修谨的眼神投过来,明明没什么,但是那个男生总觉得教授的眼神像一把匕首割在他皮肤上。   错觉?   他咽了口唾沫,赶紧把手收回来。   周修谨上课虽然不严格,但是从来没人会睡觉,像这些知识如果上课不听,课下很难自己理解。   他缓缓走到右边的过道,其他学生顺着他的视线发现了一个上课明目张胆睡觉的女生。这是谁?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大家以为周教授要敲醒这个学生,顺便问问她上课为什么要睡觉。谁知道他十分温柔地跟旁边的男生说,“把窗子关好,这个天气睡觉容易感冒。”   全体学生:???   周修谨脱下外套轻柔地盖在时栀身上,似乎很害怕吵醒她似的。   再回到讲台上,周修谨看见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觉得他在搞师生恋。他耳根微红,笑了一声,“别误会,你们师娘身体本来就不好,怕她生病。”   “???”   现在都流行这么杀狗的吗?   时栀睡了两节课,最后是被旁边的同学给推醒的。她动了动,发现身上披着周修谨的外套,上面还染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学生小心翼翼地问,“师娘,可以让一下吗?”   “?”时栀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女学生笑了一声,眼底满是羡慕。   奇奇怪怪的。   时栀打了个哈欠,赶忙把桌屉里放着的冰糖雪梨拿出来,另一手拿着周修谨的外套走过去,“你怎么把外套盖在我身上了?你本来就感冒。”   她垫着脚,把外套盖在周修谨身上。   他轻笑,“等会儿。”   男人修长的手指解开扩音器,慢条斯理地将外套穿上,“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梨水,嗓子还疼不疼?”作为罪魁祸首,时栀非常愧疚。   “不疼了。”但是他一说话,还是有些沙哑,他笑,“栀栀是在担心我吗?”   毕竟是她害的,时栀点点头,举起保温桶甜甜地笑了,“你还有课吗?找个没人的教室先把这个吃了吧?”   “嗯,好。”   时栀一偏过头,看到不远处几个女生激动地看着他俩,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一觉醒来你学生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周修谨没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睡得好吗?”   时栀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声,“还挺好的,我保证下次不会啦。”   但是心里却在想,保证了再说嘛,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她走出教室,一面侧着身子跟他说话,身后有个人眼看着就要撞上来。周修谨伸手拉了一下,“小心点。”   他的手掌温热,她一碰到就觉得心跳不正常了起来。   时栀想挣开却没得逞,偏头看到他认真的神色,对方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她咽了口唾沫,也是,做都做了,只是牵一下手而已。   这会儿刚开学,教室里还没那么多人,空教室还是蛮多的。时栀找了个空教室,把保温桶打开,“你喝点,我煮得可好喝了。”   她的眼睛亮亮的,身后的小尾巴都要得意地翘起来了。   外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我们得找个教室,这边有人吗?”   “如果有人可以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换个教室。”   几个学生会搞活动的学生一推开门,只见周修谨周教授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们,吓得差点没把门直接关上,想了想,问了声好,“周老师。”   “嗯。”他点了点头,即使坐在那么狭窄的座位上,仍然气质出众。两条腿交叠着,手轻轻放在上面。   而另一边时栀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十分养眼。   门缓缓被关上,几个学生顿时失去表情管理能力,走到角落里才敢小声讨论。   “我去,吓死我了。”   “我们是不是撞到了周老师跟他老婆约会?”   “啊啊啊好激动,原来师娘长这样?我等会就去论坛发帖!”   周修谨没在意这个插曲,淡然地喝着梨水。时栀见他喝完,送他到了实验室,然后挥挥手,“周老师,我先回去啦,保护好自己的嗓子。”   周修谨莞尔,“梨水很好喝,今天辛苦栀栀了。”   他站在原地,一直见时栀的身影消失才转过身,见同学院的女老师在原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她欲言又止,半晌后还是忍不住问,“周老师,你这……你不是有老婆吗?”   周修谨抿了抿唇,“刚刚那位就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误会了,她看起来年纪太小了,而且还叫你周老师。”她非常尴尬地道歉,接着小声说,“但是你们不是结婚了吗?结婚了还叫你周老师?啊……我明白了,这是一种情趣。” 第40章   论坛里全是周修谨相关的讨论, 同组的年轻教师酸道,“果然长得帅才有这样的热度,像我这样的学生只会关心我的选修课好不好过。”   “周老师估计不会开心吧, 都关注他感情生活,没人在意他最近发的那篇论文,你看了吗?”   ……   帖子最后递到了当事人面前,时栀看了一眼, 不少人都觉得周修谨在搞师生恋。就算他说那是他老婆,也有人怀疑以前是他学生。时栀差点喷出来, 悄悄偏过头看了周修谨一眼。   “怎么了?”他没抬眼,仍然在专心地看着手上的书。   时栀没忍住在他旁边笑出了声,周修谨实在是太惨了, “我是不是看起来太小了?”   “嗯?”   “他们都以为我是你学生。”以至于周教授风评被害。   周修谨挑了挑眉, 轻声问,“以后还叫我周老师吗?”   小姑娘叫成了习惯,有时候还挺肉麻的, 确实很像某种情趣。   她吐了吐舌,“对不起, 我以后再也不叫了。”   他翻页的手顿了一下, 好半晌之后才补充, “不在学校可以叫。”   时栀悄咪咪地观察他的表情,果然周修谨是喜欢自己这么叫他的吧, 她记得那天在床上叫了之后他明显热情很多。   咳咳,好像看起来温柔的周老师也有点闷骚。   绵绵爬到时栀膝盖上,被她撸了两下就妄想溜到周修谨那里,时栀把它拎过来,“干什么呢?不准打扰爸爸看书。”   “喵喵~”   “还敢顶嘴了是不是?”时栀就举起它两条腿, 把它弄得跟人形一样立在自己面前,“你现在胆子是真的大,信不信我不给你吃好吃的?”   听到女孩一本正经地教训小猫,周修谨唇角撩了撩,心底某个部位悄然塌陷,他关上书,把绵绵接过来。   时栀怀里一空,气愤地看着绵绵在周修谨怀里得意的样子。   绵绵喵呜了一声,时栀气不过,也弯着腰跟他喵呜,一人一猫仿佛在比谁更会撒娇一样。   周修谨心想小姑娘确实三岁不能再多了,他有一种带小朋友的错觉。   时栀跟绵绵较劲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这臭猫小人得志的样子,气愤地跟周修谨说,“我不比绵绵可爱嘛,你为什么不撸我?”   周修谨面上顿了一下,一时无法确定时栀是不是在吃一只猫的醋,他抿了抿唇,“栀栀是猫吗?”   “我是呀。”某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眼底笑意快要溢出来,“过来。”   “嗯?”时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身上的气息给笼罩了,至于绵绵,已经被随意丢在地上,满眼写着“爱是会消失的是吗”。   他鼻息很轻,带着某种诱惑,“我摸摸看,尾巴呢?”   时栀原以为周修谨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上了手。明明是下流的动作,他一脸正经,眼神清澈无辜,好像自己在检查什么实验器材一样平常。   她脸颊滚烫,兴致也被他撩了起来,刚想勾着他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门突然被敲响了。   “……”好过分。   时栀气呼呼地从周修谨怀里钻出来,一打开门池渊站在门口,她刚看到这张脸就“啪”地一下把门关上。   池渊厌恶度加一加一。   周修谨淡然地坐在沙发上,仍然是先前那副斯文模样,“是谁?”   “不认识,大概是卖保险的吧。”   他也没再追问。   时栀过了一会儿去楼下做甜品,完全没理会某人发来的消息。她实在是不喜欢从小就欺负她的人,拿玩笑当有趣。   风铃响了一声,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请问这里还招兼职生吗?”   她看起来很温和,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完全提不起防备心。   时栀抬头看了一眼,把她带进房间里,面试完之后让她明天来上班,工资日结。时栀打开门,“暂时不用照顾店里的小动物,那个要先培训。”   段诗雨眯起来,“谢谢时栀姐。”   她走下楼梯,恰好看见周修谨,“周老师?”   时栀怔了一下,抬起一双晶亮的眼睛,“阿谨,这是你学生?”   周修谨似乎并不记得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段诗雨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肯定不记得我了,之前我上过你的实验课。”   周修谨点了点头,走过来轻声跟时栀说,“我先去学校,晚饭记得吃。”   “嗯嗯。”   段诗雨因为被冷落有些不满,但面上完全不显,“周老师,我跟你一起回学校吧?”   这个要求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她原以为像周修谨那样温和的人肯定会同意,没想到他礼貌地笑了一下,“你先走吧,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发到我微信上就好。”   这番话委实有些冷漠,但从周修谨口中说出来让人无法不接受。   时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忙了一天之后她回了先前的房间住,因为周修谨怕把感冒传染给她,所以两个人暂时“分居”。   时栀好不容易有独立空间高兴坏了,立马打开游戏跟几个狐朋狗友玩起来,连周修谨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快乐只延续了一个星期,周修谨因为晚上独守空房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并不美妙,只是表面不显。   好不容易时栀能继续跟他一起睡,他以为小姑娘一定很开心。毕竟分开了这么多天,她至少会想一下自己吧,谁知道时栀失落地“啊”了一声。   周修谨微微皱眉,“栀栀不想跟我一起睡?”   她立马否认,“不是不是,我刚刚就是想到了店里的事。”   “……”   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床,忍不住说,“要不还是分开睡吧,万一又把你弄感冒了怎么办?”   男人眯了眯眼,眸光晦暗下来,让人觉得很危险。他唇角不悦地往下,但下一秒还是恢复了往常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轻笑着说,“没关系,我抱着你就好。”   时栀:“……”   呜呜呜再也不能熬夜打游戏了。   周修谨把她搂在怀里,一双长腿控制着她,完全不给她作乱的机会。这下她就是想踢被子也做不到了。   说起来周修谨的怀抱比想象中要温暖,他整个人看上去不冷不热,情绪好像从来没有到极致的时候,所以让人很难想象得到他也有热烈的一面。   拜周修谨所赐,时栀的睡相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孙念念在她到了甜品店之后一脸怨念地看着她,“昨天晚上人呢?你就让我一个人打游戏?做人能渣成你这样也真是不容易嗷。”   时栀:“?”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睡过我的事?穿上裙子就不负责了?”   时栀:“?”   员工们:“?”   空气里寂静了一瞬,时栀笑了一声,“你怀孕了吗?怀孕了我就负责。”   孙念念在她身后闹,“神经病啊,女的怀什么孕?”   “女的不能怀孕吗?”   “女的怎么怀女的的孩子?”   两个人围着桌子打闹了一会儿,听到旁边几个兼职生说,“你们明天下午会去看篮球队比赛吗?”   “去去去,生科院和数统院的比赛?”   “对,听说不少帅哥。”   听到帅哥时栀来劲了,突然冒出个小脑袋吓了两人一跳,“真的有帅哥吗?”   “有啊,听说生科院的纪年会去,超级帅哦。”   时栀心动了,“那你们去的时候也叫上我呀。”   “好啊。”   刚回答完,时栀旁边又冒出个小脑袋,孙念念说,“我也要去。”   “?”   一想到篮球场,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孙念念只想到腹肌,能饱饱眼福也是不错的。而且平日里见多了成熟的精英男,突然能接触到那种蓬勃的生命力还挺新鲜的。   时栀想了想还是先去看了一眼周修谨的课表,确定他星期五下午有课,才跟孙念念一起溜到篮球场。   大概是因为纪年的人气加成,周围围了不少生科院的女生。时栀拿着瓶水坐下,见孙念念手里拿着相机,不解,“你怎么搞得跟学生会网信部的一样?”   “嗯……我前两天买的,正好带来拍拍小帅哥。”   时栀一脸不屑,“这有什么好拍的。”   两队队员上场,为首的那个高高大大,红色的篮球服穿在他身上尤为帅气。时栀听到旁边女生的欢呼声,几乎不用问就确认那是纪年。   哨声一响,比赛激烈地展开。几个男生本来就颜值出众,个子还很高,吸引了一波又一波地欢呼。   刚刚还看不起孙念念的时栀,一见到纪年撩衣服就真香了,“相机拿来,我也要拍。”   孙念念:“?”   时栀兴致勃勃地拍了一些帅哥的腹肌照,听到孙念念嘲笑她,“我以为你这个夫管严是不会来的。”   “谁说我是夫管严?”时栀挺直了脊背,“我们家我做主!”   孙念念“哦”了一声,并不相信她的话。   她低下头欣赏照片,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   时栀说完愣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余晖下周修谨的脸更加的温和,对上她眼神时也笑得更加温柔。   她飞快地将手里的照相机塞到孙念念手里,毫不留情地出卖闺蜜,“那个是孙念念的,照片也是她拍的,我刚刚看也是被她逼的。”   孙念念:“?” 第41章 二更   什么叫做塑料花姐妹情, 孙念念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她头顶划下几条黑线,但是还是很快摆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帮着某夫管严撒谎, “是的,这些都是我干的。”   孙念念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颁发一个中国好闺蜜奖。   周修谨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时栀笑了一声, “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我什么也没干呀。”   她眼睫眨了眨,十分无辜。   这个时候周修谨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 轻声问,“栀栀喜欢看他们打篮球?”   “昂?嗯。”   他眼睑敛了敛,“其实我打得也还不错, 下次给你看看。”   啊?时栀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篮球场往前走一点就是食堂, 周修谨带着两个女孩往前走,时栀“无意间”瞥了一眼,有个男生掀起衣服, 她假模假样地闭上眼睛,“好可怕, 他们怎么还掀衣服呀?”   孙念念:“?”   “完全没有你的好看。”时栀化身教授吹, “我们周教授的腹肌是天底下坠吊的!”   身后的某塑料姐妹花实在是没眼继续看下去了, 差点没冲上去问时栀到底是哪个牌子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周修谨大概也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 耳朵微微有些发红。   “不过……”时栀忍不住问,“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上课吗?”   怎么就经过篮球场把她逮到了呢?   周修谨笑了一声,“那门课早就跟其他老师换了,很意外吗?”   “……”   时栀低着头,在心里懊恼着。   走到篮球场前面, 一个篮球“咻”地一下飞了过来,时栀还没反应过来,球轻轻地被周修谨打了回去,动作干净利落,十分帅气。   时栀一下子看呆了,完全没想到周修谨刚刚说的话是真的,想看他打篮球的欲//望一下子提升了。   孙念念忍不住问,“周老师,那个最高最帅的是你们学院的吗?”   他别过脸看了一眼,点头,“纪年,成绩还不错。”   时栀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心想那肯定是他比较喜欢的学生,帅也是真的帅。   “你们是为他来的?”   时栀原本糊弄过去刚刚松了口气,听到这话一下子又被吊了起来,急忙否认,“什么?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孙念念喜欢。”   “?”孙念念无语凝噎,她怎么就变成背锅小能手了。   算了,一个锅也是背,两个锅也是背。孙念念面无表情地点头,“对,我拉着时栀过来的。”   曼大的教职工食堂不比外面的高档餐厅差,暗红色的装修色调,看起来古典浪漫。周修谨带她们到窗口前,轻声问,“吃什么?”   时栀抬头看了一眼,“荷叶饭。”   他又问孙念念,“你呢?”   “菠萝饭吧。”   时栀很少在食堂吃,即便是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在餐厅吃得多,头一次体验还挺有新鲜感的。   她尝了一口,“不错哎。”   “嗯嗯。”孙念念点头,“之前就听说曼大的食堂美食不错,果不其然。”   周修谨简单吃了两口,准备起身去实验室,刚好碰到同事过来打招呼,“修谨,你这是带家属来了?”   他笑了一下,“这位是我妻子,时栀。”   因为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周修谨先走了。孙念念怼了一下时栀的胳膊,“我怎么觉得刚刚妻子那两个字,很浪漫。”   时栀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反驳,“明明很肉麻。”   回去之后,利用完孙念念的时栀还要求对方把好看的照片发过来,孙念念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从相机里导出照片,一张一张发给时栀。   手一滑,腹肌图发到景文柏那里去了。   孙念念:“……”   完全不顾闺蜜死活的时栀开始欣赏起了美图,不过她也只是当成普通的好看的事物去欣赏,并不带什么感情。   过了一会儿她就听到孙念念鬼叫,“时栀!!!”   她打开语音差点没吓到,“怎么了?”   “我跟你没完。”   时栀等着她下一句,果不其然过了三秒钟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我今年的包包你都包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时栀语气宠溺,“好好好,包了包了。”   孙念念这才说,“QAQ我刚把腹肌图发给未婚夫了。”   原本以为时栀会可怜她一下,结果对方发来了满屏的哈,差点没把她眼睛吵聋。果然是塑料姐妹情。   她还没来得及骂时栀,景文柏的电话猝不及防地打了进来。   “……”   时栀心疼翻车的闺蜜一秒钟,打开恐怖电影开始消遣。   原本以为跟纪年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在一个星期之后的甜品店时栀见到了他。夏璇走进来跟她说,“我们学院几个学弟来拉赞助,你要跟他们谈一下吗?还是说我直接让他们走?”   学生会的实践部会在学校周围找一些店家说服他们出钱赞助学校活动,然后他们会在办活动的时候给予宣传。   时栀想了想,“我跟他们谈一下吧。”   她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长手长脚的纪年,对方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气质清冽,一张脸让人拔不下来目光。   纪年笑了一下,“你好。”   他是实践部部长,想着带几个学生过来学习一下怎么拉赞助,倒没指望真的能拉得上,毕竟愿意的还是少数。   但是他没想到随便说了两句时栀就同意了。   “真的吗?谢谢你。”   时栀同意完全是因为纪年是周修谨的学生,而且看他的表情那么喜欢,她能帮的话自然会帮一下。   纪年被她脸上的笑意晃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说,“我们能加一下好友吗?”   一走出甜品店,纪年身后的男生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切,长得好看的你都觉得见过。”另一个男生笑他。   “不是,之前在学校里见过她,我觉得她长得好看,完全是我的理想型,就大着胆子要了联系方式。但是之后一看,他给我的居然是这家甜品店的微信,根本不是她私人的。”他感慨,“美女眼光高吧。”   纪年打开时栀的页面,旁边那个男生说,“这难道就是帅哥的待遇?看来那个美女店长喜欢你呀。”   纪年想到刚刚那女孩甜美的笑容,心一下子就乱了。   之后举办活动,纪年过来跟时栀商量一下宣传方式,店员在整理东西,看到他就说,“店长在上面呢。”   他刚踏上一节楼梯,就看见周修谨和时栀并肩走下来,纪年赶紧问好,“周老师。”   周修谨眯了眯眼,还未回应身旁的时栀热情地挥了挥手,“纪年。”   长得真养眼,时栀想。   “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周修谨笑着问。   时栀道,“啊……他之前来拉赞助,我就同意了呀。”   周修谨先行离开,但纪年总觉得他刚刚莫名地冷漠起来。本来以为是错觉,但之后几次在学院里碰到,周修谨身上的冷漠更深了。   他眼底像淬了冰一样,无论阳光多么灿烂都照不到里面去。   “我怎么感觉周教授好像……不喜欢我?”纪年忍不住跟室友说。   “开什么玩笑纪学霸?周教授不喜欢你?忘记上次你实验有问题周教授还亲自指导你了?”   可是分明就是那样,周修谨看他的眼神莫名带了几分敌意,虽然表面没表现出来,但是骨子里的冷漠像是冰块一样凉到人心里。   绝对不是错觉。   直到他晚上玩手机,无意中刷到一条空间动态,是曼大的表白墙。   “我的天啊,无意间在路上看到这个女孩真的是漂亮死了,谁认识她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   底下是照片。   如果按照往常,一定会有一大堆人在底下嘲笑他“当面不敢撩,事后海底捞”。   然而这次的评论区画风却完全不一样。   “你小子big胆,居然盯上我们师娘?”   “周教授,这有人抢你媳妇。”   “收起你的色心,如果你期末考试还想及格的话。”   “没有周修谨的优秀就打住吧。”   “是谁给你的勇气,是梁静茹吗?”   再点开照片,赫然是时栀的侧影。   他睁大眼睛,没想到时栀是他师母。先前论坛倒是提过,但是他没怎么关注。他一直觉得像周修谨那样正经的人,理想型大概也是正经的,没想到会是时栀那一款。   现在想来先前根本不是错觉,周教授就是看他不爽,因为他居然觊觎上了周教授的老婆。   “……”   要命。   纪年再看那条说说底下的评论,觉得每条都在说自己。   之后纪年没敢再在时栀面前出现,有什么事都是让学弟跑腿,时栀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她知道别墅装修好之后就兴冲冲地开着车去找了周教授。   时栀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听到里面不冷不热的嗓音,“请进。”   她慢慢推开门,探出一个小脑袋,“阿谨……”   原本还冷淡的眸子染上几分光亮,周修谨弯唇,“今天怎么来了?”   “我们新家不是装修好了吗?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时栀扬了扬手里的钥匙,“我当免费司机哦。”   周修谨整理着东西,侧影看起来干净漂亮,像漫画一样,时栀一时看呆了。   她恍惚之间听到周修谨问了句什么,于是迟钝地抬起头,“啊?”   周修谨温和地问,“你喜欢纪年那种类型吗?”   纪年刚好来交材料,走到门口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在门口。   “嗯?”时栀有些不解。   他的表情看上去淡淡的,“不是给他赞助了吗?”   时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跟喜欢有什么关系?我是看他是你学生才给的呀,怎么了嘛,不允许吗?”   方才还阴沉沉的男人脸上漾开一抹笑意,心口的褶皱被抚平,他想到“爱屋及乌”这个词轻轻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允许。”   这是被师娘哄好了?   纪年瑟瑟发抖,假装刚过来的样子,敲了敲门,“周老师,这是要交给你的材料,放你桌子上了。”   “嗯。”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修谨先前眼里的某种说不清的情绪终于散去了。他一颗心落了下来,心想周老师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 第42章   “你还有资料要看吗?”   “没有。”周修谨将资料放进抽屉里, 柔和的目光从镜片后慢慢投过来,“今天就麻烦时小姐了。”   时栀站直,保证道, “我肯定开得稳稳的。”   本着表现的目的,时栀开车开得比平时还要好,安全到达目的地之后女孩笑了起来,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怎么样?”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圈,无奈地笑了, “栀栀进步很大。”   时栀弯起笑眼,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所以说我果然有开车的天赋。”   老爷子还瞧不起她。   周修谨唇角笑意加深,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笑出了声。   时栀看向他, 眯了眯眼,“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他不说话,仍是笑。   “周修谨!”   周修谨倒不是嘲笑, 只是觉得小孩比平时可爱罢了,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了, 乖。”   刚刚还炸毛的时栀一下子被撸顺了, 傲娇地打开车门让周修谨下车。   装修好的别墅是田园风格,黄绿色为主色调, 看起来就心情很好。时栀好新鲜,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周修谨想了想,“不如就这周末好了,下个星期我要出差。”   时栀眼前一亮, 话语脱口而出,“你要出差?”   方才表情还温和的周修谨慢慢皱起眉头,缓缓偏头看向她,发出致命的一问,“你这是,在高兴吗?”   “……”时栀脸上顿了一下,随即讪笑了一声,“不是,我是很好奇你的工作内容,觉得出差很好玩。”   周修谨想了想,“真的好奇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时栀鼓起腮帮,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扬起笑脸,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起大道理,“周教授,你是去工作的,怎么能带家属呢?这样对工作多不负责?”   他的目光在时栀脸上转了一圈,好半晌才道,“嗯……下次再带你出去玩。”   女孩疯狂点头,心想幸好糊弄过去了。   搬家倒是没有那么麻烦,周修谨联系了搬家公司,很快就把东西搬完了。时栀看了眼,“应该没有其他的东西吧?”   周修谨想了想,“还有一样。”   他回了一下老宅,从单独上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上锁的箱子,刚出来碰到了秦仪芳,他眼睑敛了敛,“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有空把你老婆也带回来,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秦仪芳是想跟周修谨和好,自从上次闹得不愉快之后她就感受到了周修谨的针对。   “恐怕没有什么必要吧。”周修谨不想同她绕弯子,“还是管好自己的好,你说是吗?”   他的背影很冷漠,带着点高不可攀的味道。   “……”   周修谨回来时,时栀已经在露台上睡着了。她大概是想庆祝第一天搬家,特意摆了牛排和红酒,结果还没等周修谨回来就自己先喝了。   他弯下腰,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喝了多少?”   时栀好久没喝酒,喝得有点多,而且她也没想到这红酒后劲那么大。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双手一伸,把周修谨刚在她背上盖好的外套挣了下去。   她笑眯眯的,“你怎么不喝?”   眼神微微有些迷茫,但是意识还算清醒,看起来只是微醺。她拽着周修谨的领带,“你也要喝,今天我们搬进新家了哎。”   “栀栀,先去洗澡。”   “我不——”时栀其实挺清醒的,但是她就是想耍酒疯,“你喝了我才去。”   周修谨叹了口气,“怎么这么不乖?”   时栀仗着自己“喝醉”,灌了周修谨很多酒。他本来酒量也就一般,先前婚礼上好歹还有景文柏替他挡酒,现在硬喝实在是招架不住。   等时栀完全清醒,才发现自己把周修谨灌醉了。周修谨眼角湿润,脸颊泛着红,跌跌撞撞地躺进沙发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从容。   “?”她刚刚做了什么?   周修谨不像平日里动作那么轻柔,他随意解开领带,而后是衬衫纽扣,一颗……两颗……   时栀咽了口唾沫,眸光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拔不下来。   她怔了几秒钟,而后深深呼了口气,想起什么,抬手将空调的温度打高了不少,免得他又像上次那样感冒。   周修谨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嗓音沙哑得要命,“过来。”   他不近不远地看着她,每一个细胞都在诱惑着时栀,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知不觉地就走了过去。   她被周修谨抱到了腿上,“阿谨?”   男人已经喝醉了,而且醉意很深,“我跟你说说微生物,好不好?”   “?”   原本暧昧滚烫的气息消散了个干净,时栀万万没想到他喝醉了竟然只是想给自己讲生物学知识?   她好几次想逃,又被周修谨拉了回来,可怜兮兮地被安置在膝盖上。   “周……周老师,可以下课了吗?”时栀眨了眨鹿眼,小声地恳求。   “嗯?不可以哦时栀同学。”他牢牢地束缚着女孩,“现在是补习,合格了才能走。”   “……”被迫听了大半夜生物知识的时栀差点没崩溃,她倒是想睡觉,但是周老师见她不听课就把她弄醒,强迫她听。   周修谨是魔鬼吗?   最可怕的是,为什么这人喝醉了还能把知识点记得这么牢固?   时栀趴在床上休息,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周修谨大概也知道自己做了糗事,晚上回来的时候有几分小心翼翼,“栀栀,昨天晚上的事,抱歉。”   “……”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时栀想了想,自己不该灌他酒,谁能想到一本正经的周修谨周教授,喝醉了之后竟然会强迫别人听他的课,还不让睡觉呢。   她没说话,周修谨想着大概气还没消,同时反省了一下,昨天做的事确实过了分,“栀栀,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走过来,弯腰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还困吗?”   时栀是个得寸进尺的主,见他道歉立马说,“你喂我吃饭,不然我不原谅你。”   他笑了一声,“就这样?”   这话一说完,时栀就觉得自己要求提少了,于是就想了想,“嗯……你还要哄我睡觉,给我讲故事……”   周修谨鼻息里透着几分笑意,拆开带回来的私房菜,耐心地喂她吃,这才把她哄好了。时栀见他拿衣服才想起明天他要出差,简直是要放鞭炮的喜事。   她哒哒哒跑到衣柜旁边,把周修谨的衣服拿出来。   “你要出差对不对?我给你收拾东西。”时栀殷勤得要命,要是换作平时她一定懒懒地靠在沙发里,一边吃薯片一边玩手机,怎么可能主动帮忙。   周修谨用微微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她,时栀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显得很不对劲,眼珠转了转,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理不直气也壮,“怎么了?我帮你你还不高兴吗?”   “……”   时栀充分将无理取闹发挥得淋漓尽致,委委屈屈地看向他,“周教授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懒虫,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事?”   周修谨一个字还没说,就已经被扣上了这么多顶帽子。他喉结上下滚动,无奈地笑,“怎么这么会撒娇?”   “?”她什么时候撒娇了!   周修谨走过来,把她手上的衣服接到手里,“我自己来就好。”   时栀打了个哈欠,眼里蒙上一层雾气,跟小猫似的。   他抬起手轻柔地捏了一下女孩脸颊上的软肉,“乖,去洗澡。”   时栀洗完澡出来后充分享受了周教授的哄睡服务,平日里听到这样如同上课的嗓音时栀早就睡着了,但是今天她却尤为兴奋。   周修谨舌尖抵了抵上颚,微微眯眼,“栀栀,你该不会因为我出差所以高兴得睡不着……”   “……”被看穿了。   时栀面上怔了一下,随即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想我,我是因为白天睡多了现在才睡不着呀。”   至于白天为什么睡多了,希望你心里还有点逼数。   周修谨听了果然生出愧疚之心,并且对上她无辜清澈的眸子时还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抱歉,是我误解你了。”   时栀搂住他劲瘦的腰肢,“我超级超级舍不得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心里却想着最好多出差一周。   周修谨心底柔软的角落悄然塌陷,恍惚之间将这份短暂的柔情认定为错觉,他没敢动,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了似的。   周修谨第二天走得很早,等时栀起来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好像被窝也没有平时那么暖和。   她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贴着一张纸条,字迹清秀漂亮——“好好吃饭。”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在原地呆滞了大概三分钟,而后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赶紧给孙念念打电话,“喂喂喂,周修谨出差了。”   “你怎么这么高兴?”   “他不在我就可以浪了呀,而且我不是刚搬了新家吗?不如在这边办个派对怎么样?”   这么好的别墅怎么能不用来聚会喝酒?而且这两天还没来得及招佣人,只有一些临时工,他们就算看见了也没办法跟周修谨告状。   孙念念感叹不已,“你胆子是真滴大,不怕被周修谨知道日得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时栀不满,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只会我把他日得下不来床,好吗?”   “呵呵哒。”孙念念看透了一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没来甜品店,是不是又被……”   说起这个时栀就生气,她控诉,“你不知道周修谨喝醉了,强迫我大半夜不睡觉。”   强迫?大半夜不睡觉?简直能写两千字小黄//文。   孙念念叹为观止,感叹道,“禽兽!”   时栀附和:“败类!”   她又说,“所以你到底来不来?”   “当然来了!这种好事怎么能没有我?”   时栀赶紧联系那些狐朋狗友,顺便打电话让人准备排队需要的酒水。她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甚至在床上跳来跳去,以至于周修谨晚上打电话来的时候有些猝不及防。   “栀栀,一个人睡害怕吗?”他衬衫卷到手肘,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既然周修谨这么问了,时栀当然充分发挥自己的表演能力,她弱弱地说,“这边好黑,感觉你不在好可怕。而且刚刚我听到楼下有动静,吓坏了。”   “别怕。”温柔的嗓音透过电流传过来,“你开着灯睡觉,把视频打开,嗯?”   视频打开她还怎么玩?   时栀咳嗽一声,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的,阿谨。我可以把念念叫过来陪我睡,不能耽误你的呀。”   “怎么会是耽误呢?”他想了想,嗓音轻柔得像秋日的雾,“被你需要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时栀心里一暖,“没事的,你快点睡觉吧,我马上叫念念过来。”   周修谨微微思忖了一会儿,“好,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嗯。”   挂断电话之后她松了口气,可算是把周修谨给糊弄过去了。   然而好巧不巧,第二天下午周修谨接到电话,说是实验室急需一份重要的资料。他找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放在了家里。   周修谨想了想,让一个研一的女学生去家里拿。学生去之前,他特意嘱咐道,“去的时候动作轻点,你师娘胆子小,别吓着她。”   他的嗓音轻柔得能挤出水来,女学生心里立马给师娘勾勒出一个脆弱胆小的可爱小白兔形象来,顺便还羡慕了一下两个人的神仙爱情。   她到了周修谨给的地址,按了门铃之后一个看上去像保姆的人给她打开了门,“您找谁?”   “我是周修谨的学生,想过来拿一份文件。”   她刚被带进来,就见里面有一个长得很像她师娘的人,穿着暴露,跳着一支火辣的舞。其他人围在她身边不停鼓掌,气氛一时被推向顶点。   “……”她应该走错了吧? 第43章 补更   女生先前是看过时栀照片的, 清纯可爱,虽然没有周教授描述得那样夸张,但是也是那种让人见了说话都会情不自禁放低声音的存在。   然而不远处的时栀化着浓妆, 一身黑色皮衣顺着节奏跳舞,纤细白皙的蛮腰露出一截,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胆子小?小?   她在原地凌乱了好一会儿,十分认真地考虑自己现在要不要退出去。毕竟这群人玩得正在兴头上, 差点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时栀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遥遥地朝女生看了过来。她抬起手将落下的碎发拂到耳后, 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浑身上下都写着性感两个字。   她眼尾弧度上翘,看过来的时候很勾人, “你是?”   女生咽了口唾沫, 完全受不住面前人扑面而来的惹火风情,“我……我是周教授的学生,他让我来拿个资料。”   时栀听到“周教授”三个字, 猛地呛了一下,她拿起手机才发现周修谨给自己发了条信息, 说会有学生晚上来拿材料, 在卧室的柜子里, 拿给她就好。   “……”   刚刚还很放肆的时栀直接焉了,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内心真的很想哭。但是好歹在学生面前, 时栀随手拿了件外套将露在外面的皮肤遮住,赶紧找到她要的材料,然后递给她。   女生笑了一下,勉强收敛起自己怪异的眼神,“谢谢师娘, 那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坐学长的车过来的。”   时栀点了点头,在她离开之前一直保持着端庄的样子,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之后时栀立即瘫软在孙念念怀里,“要死了,周教授不会知道这件事吧?”   孙念念笑疯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知道又怎么样,顶多把你这样那样。”   “?”每次扫黄都有你。   时栀纠结了半个小时,连继续玩的心情都没有了。还是孙念念安慰她,“没事的,周修谨那么温柔,能对你怎么样?我们先假设最坏的情况,如果他真的生气了,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可能……以后都不会搭理我了。”时栀怎么想,也想不到更坏的结果。   “那顶多你们以后就不见了,反正这不也是你期待的结果吗?”孙念念说完,偏头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还是说你动了真感情?”   “怎么可能!”她急忙否认,但是心底却有一种怪异的感受。   经孙念念这么一开导,时栀打算破罐子破摔,厚脸皮一点就是了。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她反而轻松很多,心里盘算着如果到时候周修谨真的生气了,她就撒娇卖萌哭唧唧。   另一边女生回去之后,忍不住跟小学妹小声讨论,“你知道吗?那天教授让我去他家拿个东西,他特意叮嘱我,说师娘胆子小,去的时候一定要提前打电话,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吓到她。”   “然后呢?”   “然后我一看,师娘跟好多人在聚会,她还在跳舞,就特别火辣那种。”她咽了口唾沫,“身材太好了,前凸后翘,我差点流口水。”   小学妹:“?”这是重点?   她咳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话题跑偏了,“我以为自己走错了,你说这是我吓到师娘?难道不是师娘吓到我?”   “这是爱情的滤镜吧。”小学妹笑眯眯地脑补,“想想,无论师娘是什么样子,教授都觉得她是小女孩,胆子小、脆弱、需要呵护。”   女生一看小学妹言情小说看多了的模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站起来,“好了,我去实验室了。”   刚走出教室,她收到周修谨关于实验室的信息,认真回了两句之后对方随口问,“麻烦你了,不过那天晚上你师娘没有被吓到吧?”   助理想了想,旁敲侧击,“老师,你是不是滤镜太厚了?”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什么滤镜?”   “没什么,那天我去的时候师娘正在跟朋友跳舞呢,看样子并没有吓到。”   ……   时栀这两天本来该不安的,但是大概跟古代那种快要砍头的死刑犯一样,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反而浪得更狠。   她差不多昼夜颠倒,昨天晚上喝多了酒,一直睡到下午才起来。   客厅里弄得一团糟,垃圾还没来得及收拾。时栀原本想着等会找临时清洁工来弄还来得及,谁知道这时候接到了周修谨的电话。   “阿谨,有什么事吗?”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心虚,一只手不安地按在桌子上。   周修谨的轻笑声顺着电流传过来,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栀栀,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   时栀懵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修谨为了提前见她,特意赶了最早的一趟飞机回来。他眼睫微颤,“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想死你了。”时栀敷衍地说完,噘起嘴委委屈屈的,看着面前的惨状一筹莫展,“阿谨,我想吃红宝石那家的甜品,你可以给我带一份回来吗?”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周修谨大概心情很好,听到这话唇角微微勾了勾,“小馋猫。”   那家甜品店不是很高端,客源量特别大,路程还很远,时栀觉得差不多能拖住周修谨。赶紧找了人把昨天聚会留下的东西清扫干净,看见客厅整洁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周修谨这个洁癖强迫症看见自己家被弄成这样,实在是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刚弄好,周修谨就回来了,时栀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看样子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他微微眯了眯眼,将甜品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笑着问,“怎么了?”   “没什么。”时栀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试图在他脸上发现类似于愤怒的神色,但是看到的满是笑意。   该不会周修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吧?   时栀咬着下唇,试探着问,“那天的资料没问题吧?”   他低下眼睑,抬起手“嗯”了一声,听起来好像很为难似的。见她紧张地将视线投过来,周修谨眼底才浮上戏谑,笑声很苏,“当然没问题,担心什么?”   “……”好奇怪。   时栀猜想周修谨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也许那个学生根本没跟他说那天发生的事。有可能这些天她都是在瞎担心,否则按照周修谨的性子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即使他不生气,也少不了用这种事戏弄她。   时栀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他。男人缓缓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白色的衬衣朦朦胧胧地勾勒出肌肉的线条。   见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眸色微微晦暗,让人看不穿里面装着什么。时栀一时心虚,伸出手揽住他劲瘦的腰肢,“想你了。”   周修谨的身体明显地一僵,女孩柔软地贴在他身上,让人心跳失常。滚到沙发上是很顺其自然的事,两个人好长时间没亲密接触,比平时要激烈一点。   可怜的甜品被随意放在茶几上,无人关心。   男人摘下眼镜,眼眸比平日里深邃的多,里面晦暗不明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他拽着她的脚踝,紧紧地桎梏她。   时栀明显察觉到不对劲,在挣扎无果之后眼睛蒙雾一般地看着他,“周……”   他总是带着近乎神明般高高在上的温柔,可某一瞬间,她好像窥见了其中不堪的另一面。   “怎么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负面情绪消散了个干净,只需要周修谨淡淡的一个笑就将所有的一起错觉都打破了,他温柔地吻在她脸颊上,“栀栀,疼吗?”   舌尖轻轻地在她脸侧舔舐,像是在抚慰她的伤口。   他眼底的柔情像是要把人完全融化一样,时栀颤了一下,也确实在他的怀里融化了。   她眼里蒙着一层雾,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体正颤着,听到他问,“栀栀会跳舞?”   时栀还来不及沉溺就被他这句话惊着了,她紧张地拽着周修谨的胳膊,缓过劲之后才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还是知道的。   像是在老师面前撒了一个很大的谎,现在当面被揭穿不知如何应对。时栀紧张不已,弄得周修谨闷哼了一声,他的鼻息像羽毛一样弄得人痒痒的,“下次单独跳给我看,好不好?”   “……?”怎么画风好像有点不对?   “难怪那么有天分。”他握着女孩的纤腰,微微眯着眼睛,“栀栀跳舞的样子,应该很好看吧,光是想想就有些期待了。”   时栀闭上眼,呼吸有些急促,“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看到他生气。   周修谨大概是察觉到了她一直绷紧着身体,整个人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低下头轻声哄着她,“怎么了?觉得我生气了?”   他是听学生说时栀跟几个朋友一起玩,还在聚会上跳了舞。男人抬起手,轻柔地拂去时栀眼角沁出的生理泪水,“跟朋友交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是不会怪你的。别怕,嗯?”   嗓音满是疼惜。   啊?   时栀懵了圈,恍惚之间意识到,周修谨可能并不知道当天的具体情况,而她在那紧张了半天。 第44章   时栀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 小小地呼出一口气,先前累积的心虚一扫而空,看周修谨的眼神都硬气了很多。   “不过还是有些伤心的。”   她眼睫颤了颤, 在脸颊下落下一片参差不齐的阴影,“嗯?”   周修谨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纤细脆弱的手腕,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会跳舞这件事, 栀栀没有告诉我。”   “……”她敢告诉吗?   “不能跟我分享吗?”他鼻息里透着轻轻的笑意,听得人心痒, “我平时是不是管你管得太严了,所以都不愿意跟我亲近?”   周修谨想不到其他原因,他反省了一下, 大概是自己太像长辈了, 以至于时栀很多事都不愿意跟他说,怕他责怪。   他长长的眼睫颤了颤,目光似乎带着几分落寞, 脸上虽然笑着但是能品出几分受伤,好像时栀真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一样。   时栀被他搞得愧疚不已, 急忙搂住他的腰哄道, “我以后一定跟你说。”   她眼睛亮亮的,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入了某人的圈套。   房间里旖旎一片,女孩似乎比平时更迫不及待一些, 周修谨轻声问,“是不是想我了?”   她哼唧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说,“不想。”   刚说完就被弄得眼角湿润,周修谨敛了敛眸子, 一副认真的模样,“那看来是先前我表现得不够好。”   时栀:“……”   这件事情总算是糊弄过去,时栀彻底放下心。只不过孙念念原本还想看她翻车,没想到居然没有,为此塑料姐妹本人感到十分地失望。   “按照那啥的套路,难道不应该周教授发现了你的真面目然后把你扔在床上翻来覆去地……”   时栀:“?”   她现在十分想把对方的声音录下来给她未婚夫听,也让孙念念翻车,看她的下场是不是被扔在床上翻来覆去。   孙念念还想搞黄色,时栀哼了一声,把她点好的饮料喝了,“风水轮流转,你早晚也会被我嘲笑的。”   她直接笑喷了,“哦?你确定这话不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之前看姐妹笑话结果自己多了个未婚夫的人是谁?   时栀彻底不想搭理她,走的时候还让她掏钱结账。   这几天甜品店生意比较好,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出了名,不少人慕名过来打卡。时栀有些忙,甚至就没怎么见过周修谨。   对方好像也在忙某个项目,他只要一陷入研究基本就跟与世隔绝了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好像在研究所闭了关。   时栀以为今天晚上周修谨也不会回来,刚想着偷偷摸摸打游戏呢,一抬眼发现他坐在沙发上,旁边点着一盏橘黄色的灯。   灯光照在他脸庞上,本来就柔和的面部轮廓更显得温暖。   时栀笑眯眯地凑过来,打趣道,“你怎么回来了?真是稀客啊。”   周修谨的眸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栀栀是怪我让你独守空房了吗?”   “……”她鼓起腮帮,耳根有些红,同时又惊讶地看着他,似乎对他说出这些话表示很错愕。   他笑了一声,逗够了她才缓缓开口,“当真了?”   “……”时栀这才体会到他眼底的戏谑,气愤地想,又被周修谨给调戏了。   她进卧室换了睡衣,出来时问他,“这么晚了,你吃过饭没有?”   周修谨微怔,“你要是不说,我差点忘了。”   时栀赶紧去煮了意面给周修谨吃,见他吃相斯文,突然想到,她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教育周修谨呀。   谁让他总是跟个老师一样对自己管东管西的,都无视结婚协议了,时栀觉得自己也要管管他。   于是她挺直了脊背,先是咳嗽了一声,而后非常正经地看着他,“周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像小孩子吗?连晚饭都忘记吃,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周修谨脸上明显愣了一下,抬起眼缓缓看她,好半晌才意识到她在干什么。   时栀被这眼光盯得心虚,但是身为女人怎么能就这么退缩?她吸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十分有气势的样子,“你说你,都二十八岁了,还会因为工作忘记吃饭。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别人呀?”   咳咳……   时栀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嗯,何止是没问题,简直说得太好了。看来她也有当老师的天赋,周修谨听了这话就应该愧疚!   然而并没有,对方的眸光一直紧紧放在她身上,明明一个字没吐,时栀却觉得莫名地不自在。   仿佛他不是在吃面,而是把她扒光了衣服放在唇齿之间咀嚼一样。   时栀刚硬气了几分钟这会儿就萎了,小声说,“嗯……其实你这样是可以理解的……”   话还没说完,温热的唇突然贴了过来,时栀尝到了他唇齿之间残留的食物味道,混杂着男人莫名的侵占欲。   只不过他很快松开,笑眯眯地说,“抱歉,太可爱了。”   “?”可爱?   时栀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也没搞懂自己刚刚哪里可爱了,莫名地耳根发烫,坐在沙发里没说话。   周修谨这招太高了,她下次在他说教的时候亲他是不是也可以避免被说?   好像学到了什么东西呢。   他吃完意面后,轻声问,“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后天?”时栀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一些,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初,“后天我要去看我妈。”   周修谨的手顿了一下,意识到那天是她母亲的忌日,“我跟你一起去。”   时栀没想到拒绝的理由,“你后天没有工作安排吗?”   “没有。”他抬起笑眼,“更何况看望岳母大人这么重要的事,就算有安排也得推了吧。”   她被说得心尖颤了一下,明明是逢场作戏他却演得那么真。   时栀叹了口气,躺在沙发里,“突然好想念我妈做的鲫鱼汤。”   周修谨抬眼看她,听她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外婆还在,我特别喜欢喝她做的鲫鱼汤,我妈知道之后也做了一份,也许想哄我开心。可是一点也不好喝,跟我外婆做得差远了,我喝了一口就再也没喝了。”   时栀哽咽了一下,“可是现在再也喝不到了。”   周修谨心尖跟着发疼,抬起手将她搂在怀里,“难过的话,就在我怀里哭一会儿,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大概是他的怀抱异常地温暖,时栀被熏得眼睛发疼,但是她才不会干出这么丢人的事,于是抬起头无理取闹,“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周修谨:“?”   她皱了皱鼻子,“你肯定是想看我哭的样子,没想到你这样的正经人,心机这么重。”   他哭笑不得,“谁告诉你我是正经人?”   “嗯?”时栀眨了眨眼,突然打了个哈欠,困意随即涌了上来。   周修谨低头吻了吻她染上湿意的眼睛,“还有力气去洗澡吗?需不需要正经人的帮助?”   时栀“唰”地一下坐起来,赶紧说,“我自己就行。”   身后是男人轻轻的笑声。   第二天时栀去店里忙,她一天也没怎么见到周修谨,下午回去之后见他在厨房忙活,吓了一跳。   时栀咽了口唾沫,“你在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把餐具先放下。”   周修谨身上系着围裙,神奇的是,明明是普通甚至算不上好看的东西竟然被他穿出几分贵气,他叹了口气,“我的厨艺有那么差吗?”   时栀讪笑了一下,“你的厨艺很好,就是有些废厨房。”   周修谨:“……”   她想把周修谨拽出来,却见他端了碗汤过来,云淡风轻地说,“尝尝看。”   “你做的?”时栀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周修谨那样的厨房杀手居然会做菜,关键是面前的鲫鱼汤看起来卖相还不错。汤发白,还冒着淡淡的香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期待的目光里拿起勺子。   周修谨微微侧过脸看她,眸子里染上期待。   时栀尝了一口,“跟我妈做的怎么那么像?”   他眨了眨眼,似乎很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得那么好,于是也尝了一口,结果一下子呛着了,“好像,放多了糖。”   太甜了,将原本的鲜味都盖住了。   时栀安慰他,“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而且你不会相信,我妈就是这种水平。”   她笑了起来,连带着他都被感染了。   “喜欢就好。”周修谨很善解人意地说,“不过不要勉强自己,我确实做得不好。”   她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眸光落在他的手指上。   那双好看的手多了不少伤痕,时栀笑意收敛了几分,将他的手拽过来仔细察看,拇指上很多道划痕,虽然没出血但是看着触目惊心。   周修谨收回手,笑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的。”   她又看了一眼,眼尖地看见周修谨胸膛上有一块很小的烫伤,大概是被油溅到的。她走过去解他的衬衣,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栀栀。”他嗓音微哑,轻笑道,“还是白天,这么做是不是不好?” 第45章   时栀指尖一顿,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继续还是停下,她脸颊发烫,激动地辩解, “我只是看你锁骨那烫着了,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才没有想要占你便宜, 你别误会。”   说着说着时栀总觉得自己在欲盖弥彰,刚想说什么听到他笑了一声,唇角染着兴味,这才反应过来周修谨刚刚是在逗弄她。   “……”又上当了。   周修谨轻轻拽开衣领,低头看了一眼, “没什么事, 不过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   时栀别过脸, 给自己找着理由, “毕竟周教授是为了我下厨才弄成这样的, 我当然担心了。”   她话刚说完指尖就触到一片柔软温热的皮肤, 周修谨笑着看她,“既然担心, 要不要好好检查?”   “……”时栀瞪大眼睛, 不太敢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直到瞥见男人嘴角的笑意才恍然大悟,她气愤地抽回手,“你又耍我。”   时栀本来想直接走,想了想既然周修谨这么喜欢口嗨,她就应该顺着他的话做,看他怕不怕。   时栀微凉的手钻进他衣服里,“检查就检查。”   她心想一定要把周修谨日得喵喵叫, 这样他以后就不敢再调戏她了。可是身体不争气,明明敢做,脸自顾自地红了起来。   男人喉结滚了滚,眸光变得晦暗。   时栀觉得他肯定怕了,得意地问,“怎么样?以后还玩我吗?”   “栀栀说的,是哪种玩?”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在了腿上,周修谨嗓音微微沙哑,示范了一下动作然后轻声问,“是这样吗?”   ……   时栀被迫里里外外彻底检查了周修谨的身体,幸好他还有工作要完成,倒是没怎么过分。她趴在他膝盖上,拿过他的手轻轻吹了吹,笑眯眯地说,“你好笨,这都能伤到手。”   周修谨脸上微怔,被骂“笨”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低头,将另一只手递到她唇边。   时栀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是笨吗?”   “……”她隐隐约约竟然品出几分撒娇的意味,温热的鼻息喷在他指尖上,“我就是说说,你要是笨,那我就是没脑子了。”   大概是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周修谨“嘶”了一声,眼睑轻轻敛着,显出几分脆弱。   “疼?”   疼确实是疼的,指尖划破了几道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当时做的时候没察觉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刺痛。   只不过周修谨不是怕痛的人,更何况还是这种微乎其微的痛,但是他还是敛了几分笑意,眼底透着几分可怜,“嗯,疼。”   时栀含住了他的手指,娇嫩的唇瓣带着温热,将冬日的冰雪彻底融化。他指尖颤了一下,微微有些隐忍地看着她。   她很快松开,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心想平时做实验都没受伤的手居然因为这个受伤了。   时栀弄完之后出来看了一眼厨房,发现冰箱里放着不少实验失败品。   厨房倒还算干净,大概是周修谨洁癖发作收拾干净了。她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果然装满了。   原来周修谨不止做了一次,试过这么多次才勉强做成那样。   她小小地感动了一下。   时栀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忍不住想以前妈妈给她做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她唇角勉强勾起,凑到周修谨那里,“周老师。”   “嗯?”他看起来比先前愉悦得多,浑身笼着一层柔和的光。   “我觉得你厨房杀手的称号可以撤掉了。”时栀笑眯眯的,双手叠成塔尖放在下巴上,“周老师做的东西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比我之前吃的那家私房菜还好吃。”   这评价属实很高,周修谨翻了一页书,“你这是在哄我开心吗?”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属实没什么天赋。   “没有,我是说真的。”时栀坐在他旁边,“我觉得对美食的评判标准不仅在于味蕾的满意程度,还有精神方面。”   这个观点很有趣,周修谨看了她一眼,很喜欢她谈起喜欢的东西的模样,“所以栀栀很开心?”   她眼睛弯成月牙,“当然开心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可是小姑娘看上去却那么高兴。周修谨心口疼了一下,面上却不显,“那看来以后还要多毁几个厨房。”   时栀笑了起来。   这时候离睡觉时间还早,时栀因为今天的汤格外地想妈妈,于是想翻出自己的相册。她翻找了一下,“周修谨,我之前的相册你看见了吗?”   他似乎沉浸在论文里,并没有听到时栀在卧室里发出的声音。   时栀觉得奇怪,她搬家的时候是放在这里的吧?她翻遍了卧室里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找到相册的痕迹。   “不会在书房吧?”   时栀光脚踩在地毯上,飞快跑到书房里接着找。   这里面很多周修谨的书,大部分看名字都看不懂的那种,桌子上摆放着很多标本模型。她找了一下,打开书架下面的柜子,发现里面有个盒子。   “这是什么?”   时栀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放着一只小熊和一个芭比娃娃,一看就是小女孩玩的东西,可是他却用盒子装在一起。   这一定是对他来说很珍贵的东西吧?   时栀没放在心上,随即在上面的架子上找到了相册,她翻开看了一眼,幸福地扯了扯唇角。   周修谨忙完已经十一点了,时栀见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好奇地问,“我刚刚在书房里翻到两个小女孩的玩具,你为什么要珍藏那些东西?”   他唇角晕开淡笑,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是初恋送的礼物。”   “啊?”时栀懵了,“我不是你的初恋吗?”   周修谨看着她,仍是笑。初恋当然是她,只是女孩这副模样实在有趣,让他舍不得揭穿真相。   “不公平,你可是我初恋。”虽然她是想甩他勾搭别人,但那他也是自己初恋。她低着头,气鼓鼓地坐着,“初恋有什么好的,初恋最后都会be。”   纤长的手指突然放在她唇瓣上,周修谨嗓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别这么说。”   看起来,他很在意结局到底会bad ending。   “?”所以,周修谨居然还想着那个女孩复合了?   时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是初恋自己是初恋,所以不公平而感到生气了,酸溜溜地问,“那个女孩子漂亮吗?身材好吗?可爱吗?做的甜品有我好吃吗?”   周修谨想了想,女孩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跟在他屁股后面。那时候周修谨因为大脑转动速度太快,肢体跟不上,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又加上坐轮椅,所以都没什么朋友。   周修谨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你好看呀。”八岁的时栀理直气壮地说,“你这么好看,十分符合我的气质。”   童话里的骑士就应该长这样。   他难得笑了一下,觉得眼前的时栀只是个小孩子,倒是没怎么跟她计较。他笑了一下,“但是我走不了路……”   “我好羡慕你。”时栀完全带着像没有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反而新奇地绕着他转了一圈,“你这样去哪都不用自己走路哎。”   周修谨:“……”   后来再来的时候,时栀带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胡乱塞到他怀里,“周修谨,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现在送给你。”   他不解,“为什么送给我?”   “因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时栀笑眯眯的,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歪道理,“我现在送给你一个,以后你要还很多很多给我。”   ……   周修谨失笑,看到面前长大了的时栀,“她啊,性格挺霸道的。”   “是吗?”   “嗯……而且总是跟在我身后。”   时栀听着他说坏话就很高兴,“那确实不太可爱。”   “怎么会?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什么时候都可爱。上课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假装摔倒和喝醉的样子很可爱,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更可爱。   周修谨夸赞的表情很认真,而且眼神里分明掺杂着几分回味。   时栀气到了,她有小情绪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她在周修谨眼里居然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那个什么初恋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   她气鼓鼓地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想跟周修谨再说话。   讨厌鬼。   一直到第二天,她还生着气。周修谨感受到了,他心里升腾出几分希望。时栀是吃醋了吗,她是在在乎自己吗?   他知道自己很可笑很幼稚,但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她,“怎么了?生气了?”   时栀起床穿好衣服,“才没有。”   周修谨细细打量她,“那一定是我做错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听着。”   她听了之后觉得很生气,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结婚之前不是就说了是协议结婚吗?   时栀低着头,别扭地说,“没有,我没生气。”   他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她没有权利去干涉他。   “真的?”周修谨原本还想说几句话来试探她,好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可是看到她这副模样又有些不舍了。   他心里满是怜惜,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别生气了,嗯?”   时栀抿了抿唇,听到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的初恋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替换了一下呜呜呜,抱歉qwq 第46章   他的表情很温柔, 时栀差点就当真了。   她小声道,“你在哄我开心吗?”   周修谨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偏头看她, 嗓音像从山谷里飘过来的一样幽远,“自己送的东西自己都忘了?”   “……”她送的?   时栀眨了眨眼, 半晌没反应过来。   天气微微有些热, 周修谨上车之后卷起了衣袖,轻缓地拉开手刹,起步动作行云流水。他没有再接着提这件事,像是给她反应时间一样。   时栀眨了眨眼,“你是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大哥哥?”   他鼻息裹着笑意, “光记着我好看了?”   她吐了吐舌, 当时她勾搭的可不止周修谨一个, 周围长得好看的同龄人她都勾搭了一遍。这事幸好周修谨不知道, 不然现在的表情估计就不会是这样了。   时栀看了眼往后倒退的风景, 心想原来她是周修谨的初恋。   好像心坎里有什么冒出来, 甜滋滋的。   不过……   时栀抬眼看他,“我很霸道?”   这账算得……   周修谨眼里含着笑意, “当初是谁强迫我收下那些礼物, 还要求我以后加倍还的?”   “……”时栀吐了吐舌,辩解,“小孩子不懂事嘛,那你也当真。”   那时候才几岁呀,虽然她就已经会勾搭小男生了。   “自然当真,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   明明听起来像是情话,但是时栀被内涵惯了,总觉得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好话。她要是说的每一句话周修谨都记着, 那以后得内涵自己多少次?   她讪笑了一声,“周老师,我觉得你还是忘了吧。”   这时候要是有记忆抹除魔法该多好?   周修谨唇角弯了弯,他不想忘。事实上别人的看法他并不在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早就孤立了所有人。不是自卑,而是他并不热爱这个世界,所以与它格格不入。   但是时栀硬要闯进他的世界,不论是从前那段过往,还是重逢后故意摔倒在他面前。他想过不看不听,可是她生动得像是清晨山林里的小鹿,激起了他去了解的**。   时栀仔细想了想,原来周修谨一直知道她们以前见过,该不会第一面就认出她了吧?那后面她还各种戏精?   想想也太丢脸了。   她忍不住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周修谨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那时候比你大几岁,记性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吧。”   “……”一天不内涵会死吗?   汽车经过花店,时栀看了一眼,“可以停下车吗?我想买束花。”   她下车买了一束百合花,放在后座,“我妈妈很喜欢百合。”   周修谨看她笑了一下,心底也松了口气。   时栀不知道想到什么,“你猜我喜欢什么花?”   “玫瑰。”   “猜错了。”她笑眯眯地说,“我喜欢有钱花。”   他轻笑出声,似乎被她奇奇怪怪的脑洞逗笑了。停车之后,周修谨从钱包里拿出有一张卡,“嗯,有钱花。”   时栀接过来,“万一我把你花破产了呢?”   “你侄子有钱。”   她心疼周至深一秒钟。   时栀从后座拿出百合,进了墓园之后走了一段时间。说起来好长时间没见到妈妈了,她真的很想念。   时栀将鲜花放在碑前,半蹲着,“妈,我来看你了。”   好像昨天她还在一样。   时栀想了想,“我已经结婚了,过得特别好。”   周修谨低头问候了一声,“阿姨好。”   他轻轻揉了揉时栀的脑袋,“我在那边等你,让你和阿姨单独说些话?”   “嗯。”   周修谨贴心地离远了些,在原地对着空气发呆。直到时栀走过来他才回过神,轻声问,“聊完了吗?”   “嗯,我们走吧。”   时栀跟他肩并肩往前走,迎面撞上抱着花走过来的时远航,对方身后跟着助理,她伸手拉住对方,“你在假惺惺做什么呢?”   “怎么跟我说话?”时栀上次不让他去参加婚礼,他就已经很生气了,“我不能来见你妈?我跟她是夫妻。”   “你以前怎么不记得?”时栀伸手拽过他怀里的花,狠狠扔到脚底下,用高跟鞋踩得稀巴烂,“别恶心我妈。”   时远航气极了,想动手,被周修谨挡住了。   他嘴角笑意褪去,眸光一寸一寸冷下来,“时先生,这是我妻子,请你放尊重点。”   他不松手,站在原地与对方对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远航才勉强低头,“好,我今天不跟你们计较。”   他先前无意间得知,周修谨才是周家真正的掌权者。时远航一时之间也不好跟周修谨对着干,只能看向时栀,“反正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见时远航转身,身后的助理赶紧将地上的花捡起来,“时小姐再见。”   时栀的心情破坏得七七八八,周修谨心疼地想,怎么会有人舍得打她。他每次看见她,总觉得该捧着宠着,哪怕对方皱一下眉头都跟着难过。   他从后面拦着她的肩膀,“以后我疼你。”   时栀笑不出来,嘴上还是开着玩笑,“你是不是想做我爸爸,好心机哦。”   周修谨:“……”   被安上莫须有罪名的周教授仍然大方地带时栀去吃烤肉,只不过吃完回去的途中研究所有些事,他先走了。   时栀回到家还没躺一会儿,门铃突然被按响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女生问,“请问这是周修谨周先生的家吗?这是周至深先生让我送来的礼物。”   “礼物?”   时栀不解周至深为什么好端端送来礼物,但还是收下了。   她关上门之后将礼物放在茶几上,总觉得哪里不对。   时栀给周至深发消息,“为什么送礼物?”   “?”周至深气愤地说,“你个渣女,今天特么是我叔叔生日,你还问我为什么送礼物?你是不是没送,你连你老公的生日都不记得。”   “……”时栀愣了半晌,难怪他那天问自己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好像确实一点也不关心周修谨,查了一下发现周修谨的生日不是今天,看了眼日历才意识到周修谨身份证上的是农历生日。   “那我一时忘记了嘛。”   周至深好生气,“我昨天给他打骚扰电话,说了半天要给他庆祝,他都不同意,都不搭理我,居然陪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他在那边无能狂怒,“好生气,我这个亲侄子都比不上你吗?”   时栀心虚,但还是怼他,“我比你好看,怎么了?”   “?”怎么还人身攻击了?   周至深气呼呼地控诉,“你根本配不上我叔叔,哼,他总有一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时栀看了一眼通话界面,“没礼貌。”   她愧疚不已,自己居然不知道今天是周修谨的生日。可能周修谨发现自己的生日跟她妈妈的忌日撞了,所以也没提。   可是生日还是要过的,毕竟一年只有一次。   时栀想了想,他刚才接到研究所电话的时候那头明显是有急事的,所以现在去找他可能会打扰到他。要不还是发条信息吧,时栀想。   “周教授生日快乐,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像挺敷衍的。   她等着周修谨回复,但一直没有消息提醒。   周修谨那样的人绝对不会看到消息不回,所以没有回复肯定是在忙。时栀没有再找他,想了想进了厨房,想做个生日蛋糕。   厨房里是之前改造过的,什么都有。   她一边烘烤着蛋糕一边想到底该做什么样子,最后决定做成油画风的混色蛋糕,做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玩颜料。   弄完之后时栀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她把蛋糕保存好之后随便做了两个菜。   周修谨还是没回复。   时栀一直等到深夜,她整个人靠在床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睡了过去,手上还拿着手机。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拉她头底下的枕头,她哼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   周修谨指尖一顿,轻声说,“抱歉,吵到你了吗?”   他把毯子拉上来,刚给她盖好就被时栀挣脱了,她坐起来,愣了好长时间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修谨笑,“我出现在我家,有什么问题?”   时栀想到某样东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十二点,“你怎么能现在回来?”   想想好生气,早两分钟也好。   他被这串问题弄得很懵,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起床气?”   时栀坐起来,把他往院子里推,“你现在外面呆着,五分钟之后再装作刚回来的样子,知道吗?”   “?”   “我们没有见过,你现在全都忘记了。”时栀说完,把他转过身。   周修谨听到她急迫的脚步声,一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春末的风微凉,恰到好处地舒服,他站了一会儿就微醺了。   等手表上的分针划过一格,他抬脚走上台阶。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周修谨还没忘记敲门。   这回,总不该生气了吧。   门缓缓打开,时栀举着蛋糕,“生日快乐。”   背后漆黑一片,女孩的眼睛却比什么都亮。   原来搞了半天是为了这个,周修谨心口的褶皱被什么给抚平了,站在原地好半晌没说话。   时栀以为他生气了,“对不起,我本来想去找你,怕打扰到你。”   她又解释,“给你发消息了,但是你没回。”   周修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他刚忙完回家,因为疲惫没管这么多。   时栀见他还是没什么反应,赶紧跟他道歉,“周老师,从前有只小鸭子叫不起鸭,有一天它没来,老师就问,‘是不起鸭没来吗?’”   “嗯?”   她眼底浮上讨好的笑意,模样羞怯,“其他小鸭子就说,‘对,不起鸭’。”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还有几章,别急鸭。 第47章   周修谨反应了几秒钟, 然后忍不住笑出声。   女孩嗓音很低,像挠痒痒似的,“对不起鸭。”   “不怪你, 昨天本来就不适合给我过生日。”周修谨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开灯之后将蛋糕放在桌子上。   “谁说的, 不管昨天是什么日子, 只要是你的生日就应该给你庆祝。”   她看着周修谨笑的模样,心口突然被爱意涨满了。他早就认识她、为了满足她还特意给她做自己不擅长的事、为了陪她生日都不过了。   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像是心尖下了一场温润的雨,干涸的部分被抚平,嫩芽从泥土里慢慢钻出来。她的灵魂都跟着颤抖,恍惚之间窥见了春天。   时栀嗓音颤了一下, “周修谨……”   他喜欢她, 还是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爱护?   “嗯?”   他脱下西装外套, 时栀能闻到上面淡淡的不属于他味道, 大概是实验室里带出来的。   她回过神, 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于是努力找着话题,“我刚刚找半天都没找到蜡烛, 要不打个电话让别人送来……”   “不用了。”周修谨冲她笑了一下, “没有蜡烛也很独特不是吗?”   嗯……周修谨说服了她。   时栀坐下来,“快要奔三的周老师要不要许个愿?”   他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那就希望时栀时小姐不要嫌弃我的年纪。”   她被逗笑了,眼底闪过几分狡黠,故意道,“说出来愿望就不会实现了哦。”   周修谨敛着眸光,“是吗?第一次许愿,不知道这么多。”   就算不知道, 总还是听过的。   可惜时栀并没有发现某人身后的狐狸尾巴,也不仔细想就掉进了他的坑里,果然心疼得不得了,“为什么?以前没人给你买蛋糕吗?周至深也太过分了,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骂他。”   周修谨勾着唇角,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不怪他。”   工具人周至深并不知道自己每年都主动给叔叔过生日还被倒打一耙,这时候还感动得不行,内心充满了“叔叔只有我了”的想法。   时栀心想周修谨脾气真是好,不管对待什么都这么平和。   她又陷在对方温柔的沼泽里,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更深。   周修谨问,“不过,除了这个我还可以要别的礼物吗?”   “嗯?”时栀有些猝不及防,毕竟她什么都没准备。这时候她懊恼不已,所以她先前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做了个蛋糕就没再准备其他的呢?随便买个东西也好。   “不能吗?”他微微敛了敛眼睑,眸光沉了几分,看起来有些失望,“我以为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栀栀会满足我的所有愿望。”   周修谨都这么说了,时栀当然点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眼底裹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时栀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无端有些暧昧,忍不住想到带颜色文学里面写的东西,他该不会想让自己做礼物吧?   眼看着时栀脑子里黄色废料越来越多,周修谨眯了眯眼,“在想什么,耳朵这么红。”   他温热的指尖伸了过来,亲昵地握了握她的耳垂,挠痒痒似的。   时栀心一颤,摇头,“没什么,你想要什么礼物?”   周修谨胸腔里发出笑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很是小心翼翼。灵活的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温柔地侵占和索取她的领地。   上颚被轻柔舔舐,时栀觉得痒,往后退了一下,腰上多了一只几分霸道的手,又将她拉了回来。   时栀从来不知道他吻技那么好,明明只是一个吻,却莫名把她见不得人的念想勾了起来,只能瘫在他怀里咽唔。   她以为周修谨会跟她做,但是没有。他的生日礼物,真的单纯指这个吻。   时栀心想是她小人之心了,居然把周修谨想得这么脏。   男人眼底多了几分满足,跟每次做完之后的眼神如出一辙,时栀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跟之前的温和完全不一样。   他们结婚之后再接吻,都是在上床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单纯地接吻。   好像他们一直是保持着某种关系的陌生人。   周修谨很贪心,他想吻她,想得到她的爱意。   他呼出一口气,倒是没那么着急。既然陷阱已经布置好了,就应该在原地耐心地等待。即使时栀对他的爱意没有那么深,他也会想法设法地让她彻底爱上自己。   她害怕他占有欲强冷淡的另一面,他就彻底隐藏起来。   时栀咳嗽了一声,“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嗯?”周修谨笑,“你想我要什么?”   他的笑声里带着洞悉和戏谑,时栀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放在她面前,当即就红了脸,“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其他意思。”   嘴上这么说着,时栀心里小声骂了一下周修谨。   狗男人,天天玩她。   她站起身,拿了切蛋糕的锯齿刀递给周修谨,“先切一刀。”   他跟着照做,刀子没切到底,刚想拿起来,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放在他手上往下一压,锯齿刀彻底切开蛋糕。   时栀笑眯眯的,“明年我给你做个大的,好不好?”   等等,她为什么说话语气越来越像周修谨。   男人愣了一下,明年?   他唇角撩了撩,心口有什么漫出来,“好。”   周修谨切了一块蛋糕递给时栀,刚想切第二块,脸上突然一凉。时栀把那块蛋糕全都盖在了他脸上,然后赶紧跑远,“生日快乐。”   他脸上全是白色的奶油,看起来十分地滑稽。   时栀笑疯了,感觉周修谨再温柔也不会高兴,说完走到客厅外面,省得周修谨找自己麻烦。   “栀栀?”周修谨摘下眼镜,无奈地看着不远处的时栀,“晚上是准备跟我分开睡吗?”   “嗯?”   “过来,不怪你。”   时栀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心想周修谨果然温柔,应该不会太为难她。于是她慢慢地走过去,刚想说声对不起,突然被周修谨给搂住了。   周修谨轻笑,低头蹭了她一脸奶油,“小花猫。”   时栀:“……”   敢情是在这儿等她呢!   时栀的腰肢被他圈住,动弹不得,只能用言语反击,“那你就是大花猫。”   两个幼儿园大班朋友玩闹了好一会儿才一起去清洗,蛋糕粘在了头发上,十分难洗干净。最惨的还是周修谨的眼镜,还是最后她用洗衣液才清洗干净,至于伤害镜片,时栀假装不知道。   他没戴眼镜的时候,眼睛似乎比平时要亮,长长的睫毛能看得很清楚。时栀干脆把眼睛藏起来,以便于欣赏周修谨的美貌。   “栀栀,别闹。”周修谨叹了口气,“看不见了。”   玩到大半夜才睡觉,时栀醒来之后旁边是空的,抬眼一看,周修谨在阳台那打电话,大概是不想吵醒她,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周至深问,“你怎么电话才接通?”   “怎么了?”他没有什么解释的**,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周至深说完总觉得叔叔要挂电话,赶紧补充,“你昨天收到我的礼物了吗?那可是我去拍卖会上千辛万苦拍下来的,限量款呢。”   周修谨轻笑了一声,知道他在讨好自己,“没看见。”   “那肯定是小婶婶没告诉你。”周至深赶紧说时栀的坏话,“小婶婶还真是过分,她居然连你的生日都不记得。”   “嗯,还有事吗?”   “?”怎么回事,这样都没反应。   周至深不想放弃,继续说,“她知道还是我昨天告诉她的,要不然她可能一直不知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她跟你想象得不一样,而且她根本不喜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原以为周修谨要生气了,没想到他语气平淡地说,“以后不要在早上给我打电话。”   “嗯?”   对面透过电流传过来的嗓音多了几分温柔,“栀栀睡眠浅,被吵醒了怎么办?”   周至深:“……”气哭。   周修谨一回头,看见时栀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脸上的笑带着歉意,“是我吵醒你了吗?”   时栀打了个哈欠,看眼神还有几分不清醒,“不是,我自己醒了。”   她又问,“你跟谁打电话呢。”   “你侄子。”周修谨笑,“他说你不记得我生日。”   “……”时栀一下子就精神了,心里不停地诅咒杀千刀的周至深,“我只是不小心忘记的,周修谨,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她眨了眨眼睫,企图“萌”混过关。   周修谨抿了抿唇,刚刚周至深同他说的时候他怎么会毫不介意。他即便内心再强大,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会害怕时栀不喜欢他。   可是现在,她短短两句话又把他哄好了。   周修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笑着问,“那我要是不原谅你,怎么办?”   他的笑意透着冷淡,让人忍不住当真,时栀一下子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心里不停地组织措辞。   如果是往常,周修谨基本这个时候就会来一句“当真了吗”,又或者是“跟你开玩笑的”,但是他没有。他就站在她面前,一声不吭,实际上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就等着她跳下去。   时栀想了想,“任你处置,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是觉得周修谨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干什么,就算有什么要求也不会太过分。果然周修谨并没有为难她,“我是不会怪你的。”   她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他说,“不过下次,我可不会放过支配你的机会。” 第48章   时栀事后总觉得不对劲, 周修谨该不会是故意这么说套路她吧。   刚冒出这个想法时栀又打消了,周修谨只是口嗨,还没有狗到真的会找她算账。这么一想, 时栀放心了,转眼就将这段对话抛之脑后。   天气渐渐热了, 时栀刚和孙念念一起购物回甜品店, 就见店员段诗雨在跟周修谨道歉。   孙念念不解,“这是怎么了?”   段诗雨拿着一张表格,“周老师,您生气了吗?因为这个表格特别重要,我一时联系不到您, 所以才想着去你家找您。”   当然她没有得逞, 虽然当时有个学姐给了她地址, 但是很快就被另一个学姐给拦住了。   周修谨倒也不是生气, 只是不太把她放在眼里, 他伸手将她手上的表格拿过来签了字, “没关系,你应该是不知道这张重修表周五才截止, 虽然我周五没课不在, 但是因为实验室的事经常会过来。下次不要这样了,否则被别人误会怎么办?”   这段话说得很温和,表面上是在给她找不知道的理由,实际上却是戳穿了她的真实目的。   孙念念心想,原来周教授还是个鉴婊大师。   可惜段诗雨不死心,即使听了这段话之后脸红一阵白一阵,但还是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我还有道题不会, 周老师你能帮我看看吗?”   周修谨倒是没拒绝,看完之后给她讲解了一下。   时栀拿了两杯饮料出来,递了一杯给孙念念。她这会儿要再看不出来自己老公被盯上了就是傻子了,正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盯着段诗雨。   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招她进来?周修谨居然还真的给她讲题。   男人说完之后随手将本子递过去,“突然这么好学,我还有点不习惯。”   孙念念:“噗。”   老阴阳师了。   “以后要保持,否则下次又要重修。”周修谨将笔帽盖上,“你还有一次挂科的机会,再挂科的话,可就拿不到毕业证了。”   段诗雨咬了咬唇,“我知道了,周老师。”   “嗯。”   见她背上书包出去,孙念念叹为观止,“这可真是一场好戏。”   周修谨仿佛习惯了,“小孩子而已。”   他的本意是有些学生心智不成熟,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举动,他作为大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学过心理学,知道学生很容易对老师产生憧憬。但是这种关系是不对等的,周修谨没禽兽到那个地步。   时栀没明白,误以为他话语里有无奈和宠溺的感觉,心底酸溜溜的。   果然周修谨对所有人都是那样,对她根本不是特例。   孙念念还没觉察出来时栀生气了,在一旁起哄,“看来周老师平时都为我们栀栀守身如玉?”   他耳根有些红,倒是没否认。   周修谨见时栀低着头不说话,觉得有些不对劲,“生气了?”   时栀缓缓抬起头,“怎么会?”   只是说两句话而已,她有小气到那个地步吗?   到底是心虚,时栀扯开话题,“念念,你跟你未婚夫为什么还没结婚?”   “我们俩拖着呗,过段时间才结婚。”孙念念看了他们俩一眼,“那当然比不上你们进度快了,我都怀疑还没结婚你孩子都要出来了。”   “你又胡说。”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周修谨,心想明明做了保护措施。   孙念念见好就收,把她弄得满脸通红后就没接着笑话她。   周修谨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抬眼看向时栀手里的饮料,她心想你不会自己弄吗?但还是起身去后面倒了杯咖啡过来。   孙念念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妈让我去公司里学习学习,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把我当成商品嫁出去了,居然还想着让我去争公司的管理权?”   时栀将杯子放在周修谨面前,“我爷爷前两天也给我打电话了。可能在他们眼里,非要活成他们期待的模样才算是成功。”   周修谨偏头看了她一眼,眸光顿了顿。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周修谨皱了皱眉头。   时栀看向他,见他眼神有几秒钟的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同她说,“爷爷生病了,我们去看看。”   “嗯?”   时栀觉得四肢有一瞬间很沉,她站起来,眼神飘忽不定,“是出了什么事吗?”   “胃病。”   时栀缓缓呼出一口气,镇定下来,“走吧。”   周修谨见她有些出神,从后面紧紧搂住她的肩膀。时栀本来想躲,但他的手臂很用力,很难挣脱开。男人低头安慰她,“别怕。”   时家老宅前的梧桐树很高大,将阳光遮了个七七八八。   时栀刚想进去,没想到撞到时远航,她皱着眉,“你是巴不得我家早点办丧事是吗?”   这话说得时远航又想动手了,他每次都想求和,但时栀总有一万种办法气他。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周修谨,忍耐道,“你之前说的话我会当成气话,周末带周修谨回家一趟。”   时栀觉得不可思议,扯起嘴唇笑了一下,“有病?”   时远航毕竟在老爷子房间面前,不敢乱来,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小姑娘身上的刺还竖着,好半晌才软了下来。周修谨想抱她,时栀退后了一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变得很别扭。   她明明是一个从来不把别人放在心上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因为周修谨难受。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缠在她心口,久久无法散去。   或许是因为占有欲。时栀小时候就是一个占有欲强的人,喜欢的东西只要被别人碰了她也就不喜欢了。   她安慰着自己,避开周修谨的眼神推开房门。   “小栀。”寻姨看着她,“你来了。”   时瀚海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而后缓缓将眼神放在周修谨身上,似乎有些责怪的意味。他本来神色有些严肃,突然笑起来,“你还真来了?我骗你说生病你信了?”   时栀:“……?”   她眨了眨眼睫,有些懵逼地看着时瀚海。他床上看不到任何生病的证据,看表情好像是真的在戏弄自己,事实上这也是他的风格。   但是他脸色有些苍白,时栀有些不信,刚想说什么,时瀚海冷哼了一声,“我只是感冒,怎么说什么你都信?傻。”   “?”好端端地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老爷子知道她还要怀疑,又说,“你来了就好,我跟你掰扯一下公司的事。”   时栀瞪大眼睛,怎么又来了。她恨不得原地消失,省得又要被说教。   “我一大把年纪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去公司学习一下有那么难吗?”   眼看着爷爷又要开始唠叨,时栀咽了口唾沫,“爷爷,你累不累、困不困,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说着又去倒水,“我给你倒杯热水喝,嗓子疼不疼?头晕不晕?”   时瀚海悄悄弯起唇角,脸上却不显,“又转移话题是不是?”   时栀吐了吐舌头,心想总算蒙混过关。但是她没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早就被转移走了,完全打消了之前的怀疑。   晚上自然没回去,来都来了,时栀不放心,想陪爷爷几天。楼上的房间摆设没变,以前是时栀自己的房间,现在多了一个人。   她吃完晚饭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周修谨因为有事一直在处理文件和打电话。   时栀洗完澡躺在床上,心里有些难受。   如果换做往常,他一定会来哄自己。明明都说别人是小孩子,难道她不是小孩子吗?为什么不能问问她怎么了?   想玩这些时栀觉得自己疯了,把毯子拉到头顶。一只微凉的手将毯子拉下来,“不热?”   他笑着问。   时栀将毯子拉上去,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热,我抗热性好。”   周修谨哑然失笑,躺在旁边拉了好几次毯子都没能将某人挖出来。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因为太热,还是没能忍住把脑袋露出来。   一出来就对上周修谨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栀鼓着腮帮,伸手就想拉毯子。   周修谨及时阻止她,“你这是做什么?”   他想了想,让时栀唯一生气的可能性只能是今天那个女孩。他指尖轻颤了一下,心底忍不住又开始猜测她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我以后不会私底下见段诗雨,可以吗?”   他的嗓音很轻,温柔得让人抵抗不住。   时栀像是蓄足了一肚子气慢慢地被放掉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她刚刚生气了那么久,周修谨居然认错得这么快,而且态度真诚得可怕,一点都不给她无理取闹的机会。   时栀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但是不说点什么,刚刚的气不是白生了吗?   “是不是所有年纪小的女孩子在你眼里都是小孩子?”   周修谨反应了一下,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之后笑了下,“我只是客观描述,她是个小孩子,从心理到生理。”   时栀“嗯”了一声,没说话,表情也看不出来什么。   “跟栀栀不一样。”   “嗯?”   “你不论多大,在我眼里都是孩子。”   时栀瞪他,气鼓鼓地问,“你在内涵我智商不高不懂事。”   周修谨刚想说什么,她又小声控诉,“而且你好变态哦,把我当孩子怎么能对我做出那种事?”   以为他会不好意思,没想到他坦荡地看着自己,笑眯眯地问,“哪种事?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时栀:“……”   她对周修谨实在是没招,干脆翻过身睡觉。周修谨问她,“气消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可要接着哄你了。”   她心尖颤了一下,轻声道,“你还给她讲题目。”   周修谨似乎没想到这点她都计较,唇角撩了撩,“她是我的学生,我总不能拒绝。”   她明白,可是一想到他当时耐心的表情心里就酸酸的,甚至说完一个知识点还抬头笑着看别人。   “那我也有很多不懂的,你能跟我讲一点吗?”时栀翻过身来问他。   男人眯了眯眼,“栀栀……上次的事忘了?”   她抿唇,“我不管,你给她讲了也要给我讲一遍,而且要更温柔更仔细更认真。”   周修谨知道她有一听自己讲课就困的毛病,但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然而他还是对自己的妻子太盲目自信了,没过几分钟膝盖上的时栀就开始犯困,上眼皮和下眼皮像是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栀栀?”   “唔……”时栀伸出手,在他脸颊上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修谨:“……”   他把书本放在一边,转而将时栀捞在怀里。   半梦半醒的时栀只觉得某个地方一凉,身上有什么在作乱,她慌乱睁开眼睛,“阿谨……”   她被戳得往上跳了一下,“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在你讲课的时候睡觉了。”   周修谨低头,轻柔地照顾着她的唇瓣,“既然理论不行,那就实践试试看。”   “哎?”   ……   自己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猎物的小白兔被吃干抹净,而做坏事的那个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甚至在第二天认真问她,“昨天晚上怎么样?”   时栀:“……”   “是不是觉得比之前学习得更好了?”   好讨厌啊,昨天晚上一边做下流的事,一边正经地给她讲解人体结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今天居然还问他这个。   她感觉自己简直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   周修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好像是不错的教学方法,美中不足的是,只能在你身上实践。”   “……”好个鬼,他这一脸正经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栀脑袋冒烟,干脆又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再次变成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幸亏周修谨手机震动了一下,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他接起来,“先前不是说过不要早上打电话过来吗?”   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修谨拧眉,“好。”   时栀听到他一直在“嗯”、“好”、偶尔说的两句话也是她不太能听得懂的。等他打完电话,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跟公司合作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这两天可能不能陪你了。”   时栀眼前一亮,随即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表演了一个变脸,“真的吗?好舍不得你哦。”   周修谨微微皱眉,表情颇有一种看她表演的意味。   时栀心咯噔了一下,怕被他怀疑,对着他嘴唇啃了一口,“真的舍不得。”   周修谨被这个吻弄得心神不定,哪里还顾得上怀疑她。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掉马差不多下章吧,早点睡哦。 第49章 二更   时栀下了楼, 没见到时瀚海,她看向寻姨,“爷爷呢?”   对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笑着说,“你爷爷去公司处理事情了。”   她有几分埋怨地说, “都多大年纪了, 还生着病,去什么公司。”   时栀坐下来,见周修谨要走,拽住他衣服,“吃完饭再走。”   他眉眼藏笑, “我不饿……”   她叹了口气, 双手捧在脸颊上, 眨了眨眼睫, “周老师, 你是要我喂你吗?”   语气跟哄小朋友差不多。   周修谨喉结滚了滚, 还没坐下来,旁边的寻姨开玩笑, “小栀还真是长大了, 都知道疼老公了。”   时栀:“……”   她脸颊微红,没好意思偏头看他,小声说,“你快吃饭。”   “嗯。”他尾音里带着笑意。   接下来几天周修谨果然忙得几乎见不到人影,他在思考的时候很怕跟时栀联系,因为只要一有她的消息满脑子都是她。   他不主动联系,时栀也同样不发消息。   她好不容易有个人空间,当然要趁着他不在玩个尽兴。她一直想去鬼屋, 拉着孙念念去玩。扮鬼的工作人员看着两个看起来可爱的小姑娘进来,一动不动,心想别等会儿把她们吓哭。   结果时栀凑到他面前,跟孙念念非常认真地讨论,“他这个血涂的位置不好。”   “嗯,都不恐怖了。”   “而且他为什么不动?这样一点也不专业哎。”   鬼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她们,心想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好歹给点正常的反应。   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甚至开始讨论以后要不要开一家鬼屋,以及究竟如何才能吓到人的问题。   鬼:“……”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时栀早就预定好了位置,坐下不久之后意面就端了上来。   “我前两天才知道一件事。”   “嗯?什么事?”时栀有些犯困,支着腮帮有气无力地戳着意面。   “还是景文柏告诉我的,听说周至深是周修谨扶持上去的,周家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跟我们之前想的有些出入。”   时栀困意立马就没了,怔怔地看着桌面。   孙念念心虚道,“我这么说你该不会因为这个事怪周教授吧?”   “不会。”她敛着眼睫,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眶发红。   孙念念心想闯祸了,“不是不是,周修谨应该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你怎么了?真的生气了?”   时栀吸了口气,咬牙控制情绪,“前两天我见到我爸了,他让我带周修谨回去,我居然有一瞬间真的以为他还是在乎这个我这个女儿的。”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时远航那天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因为周修谨。时远航确实是个合格的商人和朋友,可是作为家人,他仍然秉持着利益至上的原则。   时栀觉得自己真可笑,居然还没对时远航死心。   孙念念愣了一下,“所以你爸是想拉拢周修谨。”   时栀撩起唇,“先前不知道的时候怎么也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现在知道了又巴巴地凑过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一下跆拳道什么的,下次见到他直接揍他。”   孙念念笑喷,“这个难度系数有些高,要不然去雇个保镖?”   “好主意。”时栀幻想了一下,“要那种八块腹肌、身高一八八的。”   “别说了,口水流下来了。”   从私人银行出来天已经黑了,时栀接到周至深的电话。   那头好半晌没有声音,以至于时栀以为他打错了,刚想挂断电话,周至深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说,当海王是不是没有好下场?”   “……”这是特意打电话来内涵自己?   时栀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小婶婶?”周至深看了一眼手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虽然意识到了打错电话,但是他没挂,“正好,小婶婶,你来陪我喝酒吧。”   时栀眯了眯眼,“你说实话,周修谨是不是在你旁边?”   周至深一直不喜欢她,怎么会找她喝酒?说不定挖好了坑就等她去跳,到时候抓个现行,时栀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怎么会呢?小叔叔不在,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惨了,想跟你倾诉一下。”   “你跟我倾诉?”时栀眼前一亮,“发生了什么好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周至深没听清她说什么,自顾自道,“我喜欢一个女孩,她又好看又温柔,我觉得是遇到了真爱,为了她我浪子回头,再也不跟别的女人厮混,结果……结果我发现她脚踏多条船,我居然只是她那么多男人中的一个。”   说着说着周至深就哭了出来。   “噗。”时栀没忍住笑了一声,要不是因为这是公共场合,她恐怕能笑得更厉害。   一个海王把另一个家海王当真爱,结果被绿,这难道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明明心里拍掌叫好,时栀还是假模假样地安慰他,“是啊,这个女孩太过分了,怎么能玩弄别人的感情呢?”   “就是。”他叹了口气,“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对待感情一定要认真。”   时栀点了点头,又听他接着说,“万一……万一有一天阴沟里翻船了呢。”   她看够了笑话,想结束对话来着,又听周至深嘱咐她,“小婶婶,你也要当心,要是有一天在我小叔叔面前翻车了,他真的会生气的。”   时栀心咯噔了一下,随即无辜道,“你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她才不上当。   “我说真的,你别看我叔叔温柔体贴斯文,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似的。但是他要是真的知道你一直在玩他,到时候……”他哼了一声,似乎是趴在了桌子上,然后就没了动静。   时栀心提着好半晌,“到时候?”   周至深说累了,也忘记刚刚自己在说什么,突然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来陪我吧,看在你是我小婶婶的份上,就不能关爱一下后辈吗?”   孙念念刚收到群里消息,给时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晚上在酒吧聚会。   周至深开启撒娇模式,“你忍心把我丢在这儿吗?你肯定不忍心对吧,你那么善良……”   话还没说完,时栀挂断了电话,果断选择跟朋友去嗨。   孙念念听说之后,有些担心,“真的不用去管你侄子?”   “编得跟真的一样,不用管他。”时栀自以为看透了一切,“他肯定会把周修谨也叫去,到时候想揭穿我的真面目。”   孙念念“嘶”了一声,走出两步之后真诚地发问,“可是你那个侄子我总觉得很傻,有这么高的智商吗?”   时栀:“……”   对哦。   才十点,酒吧蹦迪才刚刚开始,一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耳边响起,铺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将人围住。几个朋友远远地看见穿着暴露的时栀和孙念念,忍不住大声取笑,“怎么?你们老公舍得让你们出来?”   两人:“……”   时栀很生气,先放下狠话,“跳一夜,谁先走谁是狗。”   孙念念戳了她一下,她完全不在意。就算周修谨今天回来,她也能找到借口骗他。除非他亲自找到这个地方来,可是正经的周教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想想就不可能。   大概是先前几次都没被抓到,她现在越来越嚣张。   时栀穿着露肩闪片裙,性感的身材展露无疑,她喝了点酒,一进入舞池立马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偏僻的卡座里稍微安静一点,周修谨皱着眉头,看到醉倒的周至深,无奈地站在一旁。   正经的周教授很少来这种场合,吵闹不说,一进来全都是人。他不由怀疑收到周至深信息的自己脑子进了水,才会来这个地方。   他拿出手机,刚按亮屏幕,周至深把酒推到他面前,“跟我喝酒。”   周至深神志不太清醒,否则哪敢在周修谨面前放肆。   景文柏和酒吧老板路一沉走出来,恰好看见周修谨,三个人认识,于是周修谨暂时抛下侄子走到他们跟前。   这边离舞池很远,但音乐仍旧很嗨。   路一沉放大音量提议,“我们去那边看看?你们两个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吧?”   景文柏看起来比较冷,不说话。   另一边的周修谨笑了笑,看起来温和却也没接话茬。   路一沉:“……”他就不该问。   舞池很拥挤,周修谨没有兴趣去看,只是站在高处冷淡地瞧着。灯光晃得人眼疼,周修谨看着那些随着音乐晃动的女孩子,想到了时栀。   如果带她来这个地方肯定会不知所措。   他出了神,忍不住想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于是发了条信息,说自己马上回去,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   周修谨心头涌上几分柔情,唇角弯了弯。他刚想离开,随意一瞥,眼前多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眯了眯眼,一直盯着前面一个穿着闪片裙的女孩看。   她的头发很长,像是海藻一样垂下来,漂亮又精致。   从后面看看不出什么,但是等她侧过身,周修谨看到了她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十分刺眼。   再看那张脸,不是他那个乖巧的妻子又是谁?   周修谨拧眉,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印象里时栀总是乖巧的,穿衣服喜欢穿淡色,妆容也没有那么盛气凌人。她看起来很像小孩子,很少穿性感的衣服。   她胆子很小,会因为很小的事情躲在他怀里撒娇,以至于他有时候都不敢大声同她说话。   可是不远处的时栀,肩膀和事业线都露在外面,身材火辣。纤细的腰肢跟着节奏感十分强的音乐摇曳,全身上下哪个部分跟“胆小”两个字沾边。   周修谨呼吸放慢,舌尖抵了抵上颚,这才从过去那些事里品出几分不对劲来。   原来周至深说的是真的,他的小姑娘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单纯。   刚刚还没兴趣的周修谨走了过去,精准地找到舞池里自嗨的时栀。孙念念看到周修谨那张脸,赶紧拉了拉时栀的衣服,可惜时栀仍旧没反应过来。   直到盈盈一握的纤腰被勾住,时栀整个人都被揽在了男人的怀里,她一抬眼,差点忘记呼吸。   周、周修谨?!   路一沉看过去,“他不是结婚了吗?这样在外面偷吃不好吧?”   周修谨敛着眸子,唇离她很近,几乎快贴上去。他放在女孩腰肢上的手掌有力,从那个角度看见时栀白皙的锁骨和若有若无透出来的风景,眸光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时栀咽了口唾沫,男人周遭隐隐约约透着危险的气息,唇角却撩起,问,“周太太,好玩吗?” 第50章   耳边的音乐声很大, 几乎震到胸口里。可是时栀在对上周修谨的眼神时一瞬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他轻柔的问句。   她下意识地想逃跑,腰肢却被他紧紧地圈住。   “周……”时栀欲哭无泪。   他少有的霸道野蛮, 不容她挣脱。   男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时栀甚至能感觉到钻进自己胸口的目光带着多大的火气, 如果这不是公共场合她甚至怀疑周修谨会上手做些什么。   周修谨没穿外套, 没办法脱衣服给她挡,于是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改成揽肩,几乎结结实实地将她的身体挡在自己怀里。   他拉着她从拥挤的人群里往外走,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他们身上, 周修谨皱了皱眉。   孙念念想着大家注意力应该都在他们身上, 于是就弯下身子想要悄悄逃跑, 没想到腰突然被扣住了。   景文柏冷着脸站在她身后, 轻轻松松地把她拎了出去。   剩下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好家伙, 夫管严名副其实。   一从酒吧里走出来,耳朵终于得到了解放。周修谨看起来真的生了气, 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时栀, 似乎想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时栀看到孙念念立马推锅,“是念念逼我来的,我不是自愿的。”   察觉到景文柏杀人一般的眼神,孙念念往后退了一步,着急地否定,“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只有周修谨在她还能背锅,但是景文柏也在,她总不能为了好姐妹自己进火坑吧。孙念念想到自己平时为时栀背了那么多次锅, 这次总该轮到时栀付出了。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立马开始控诉时栀,“她是酒吧夜店常客,我都是被她带坏的。”   时栀瞪大眼睛,“你胡说,你明明很享受,你个渣女。”   “……”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女孩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男人,然后都感受了对方可怕的眼神。时栀悄悄抬头看向周修谨,没想到对方仍然在打量她,从白皙的锁骨要纤细的脚踝。   她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放在他面前,抬起手不安地抱着肩膀,心想都怪周至深那个乌鸦嘴。   周修谨缓缓收回眼神,眼底微微有些冷,时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对方一言不发,表情也很奇怪。他整个人都处于一个隐忍的状态,温和的外表下藏着冰冷的寒冬。   周修谨呼出一口气,才勉强压住心口异样的情绪。   他抬头向景文柏点了点头,然后将时栀拽到车上。   动作总体还算是轻柔,只是他力气太大,很轻易地弄疼了她。   时栀不敢说一句话,先前明明告诉自己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周修谨生气,他不论是生气还是以后都不会找她她都不会在意。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特别害怕周修谨以后都不理自己了。   车厢里很安静,时栀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薄荷味,还有刚刚在里面沾染的淡淡的烟草味。   她要死也想死个明白,忍不住问,“周老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不是说这几天有事吗?   周修谨这才想起酒吧里还有个无辜的侄子,戴上耳机给周至深助理打了电话。交代完之后他才解释,“周至深在里面喝醉了,我过来看一下。”   “……”果然是他!   周修谨从前面的镜子里欣赏着时栀的表情,唇角一弯,“多亏了他,否则我也见不到栀栀这么有趣的一面。”   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若是平常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并不会让人害怕,但是对方是向来温柔的周修谨。他只要露出一点点的冷漠,与平时的温柔形成的剧烈反差就足够让人畏惧。   时栀缩了缩脖子,不敢把视线投过去。   四周再度恢复平静,平静到让时栀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甚至在进门之前就想好了措辞,比如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看见周修谨解了两颗纽扣,露出白净的胸膛,整个人无端多了几分风流,蛊惑意味十足。   时栀张了张唇,有些忐忑地开口,“周……”   周修谨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越是不说话,时栀越紧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平常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周修谨面前就好像自己还是个未成年,“那个,我马上就去换。”   “很漂亮。”周修谨突然说。   “啊?”   他眉眼一弯,表扬道,“妆容也不错,很勾人。”   “……”这是什么发展?   周修谨单手撑着额头,看上去似乎心情还很不错,“应该有很多男人喜欢吧。”   这话说完时栀差点给他跪下。   她咽了口唾沫,实在适应不了周修谨这样的表现。他要是真的生气了,她还能求饶还能哄他,可偏偏是这样表面夸她,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时栀支支吾吾,赶紧否认,“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见他打量着自己,时栀补充,“衣服也不好看。”   可周修谨不满意,饶有兴趣地问,“不好看在哪里?”   “……”时栀移开视线,想了半天,咬唇道,“太暴露了,而且这个风格真的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脑子抽了选这个。”   批评自己,她是认真的。   周修谨偏头静静地看着她,见女孩被他吓得快缩到角落里了,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别怕,我没有怪你。”   你还不如怪我呢。   周修谨没什么动作,但是脑海里已经设想了很多场面。他整个人看起来突然很冷漠,像是常年不化的雪。   为了让时栀喜欢,他从来没暴露过自己的真面目,可是现在他有些忍不住了。   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单纯小白花。   “过来。”   见时栀害怕地往后缩,周修谨又将心底的情绪压了下去,他不能让栀栀怕他,不能失去她之前对自己剩的可怜的喜欢。   时栀受不了这样温和的周修谨,总觉得对方要把自己吃了,她眼角微湿,破罐子破摔,“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之前是为了让你喜欢才装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你总是对我温柔的样子。”   为了让他喜欢?   周修谨呼吸一窒,把她拽到膝盖上,“不喜欢我温柔?”   这么听起来像是她有病,怎么会不喜欢温柔的人?   “也不是,就是……”她总不能说自己想追求刺激吧。   周遭又陷入了寂静,时栀抬头看了一眼,周修谨的眼睛竟然有些发红。她咽了口唾沫,理智慢慢地回笼,开始想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不是不合适。   她突然觉得,自己说那句话似乎是在火上浇油。   周修谨眼底藏着猩红的一角,一直完美无损的璞玉终于露出肮脏的一面。他听到时栀那句话,突然听到自己了理智之弦断裂的声音。   男人纤长的手按上领结,接着往下拉了拉,他慢条斯理地解下领带,用一双动人的桃花眼看她。这一套动作做得十分地优雅,可是接下来的动作就跟优雅搭不上边了。   周修谨将她的手别在身后,用领带紧紧捆住。   时栀一下子蒙了,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更想不到周修谨会做出这种举动。她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吻住了唇瓣,男人的手托着她纤长白皙的脖颈。   她以一个羞耻的姿势困在他怀里,心想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没想到周修谨仍旧像平时那样笑,只是多了几分邪性,“正好,我也装腻了。”   “?”   时栀瞪圆杏眸,心想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周修谨,对方完全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他完全没有之前的斯文和儒雅,敛眸轻咬她的天鹅颈。明明刚刚还淡得像雪山之巅上的一朵雪莲花,现在整个人却充满了荷尔蒙气息,霸道又强势,紧紧地将她笼罩着。   时栀下意识地挣扎,可是浑身都被他束缚着,完全失去了支配自己身体的机会。   周修谨摘下眼镜,表情像极了即将进食的猛兽,“怕吗?”   她浑身颤抖,又听到他说,“怕也没有用了。” 第51章 二更   时栀本来很心虚, 她觉得自己欺骗了周修谨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对方也在骗自己。   她被弄得眼泪流了一脸,又疼又爽, 咽唔着踹他, “骗子!禽兽!”   “嘘。”周修谨笑着将食指放在女孩娇嫩的唇瓣上,轻哄道, “留着点力气, 我这是为你好。”   时栀一听他语气这么轻柔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修谨未免也装得太成功了,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   她一边哭一边骂他, 温热的手掌捂住她的嘴唇, 周修谨叹了口气,“栀栀,在我面前你可以诚实一点, 我不会笑话你的。”   话刚说完, 她的身体就诚实地表达了喜欢。   周修谨眼眸漆黑深邃,一眼望不到底。时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修谨,他浑身上下写满了占有欲,哪怕是她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开一瞬都会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这才是真实的他。   ……   如果没有对比,时栀完全感受不到周修谨之前对自己的疼惜, 她感受到他的另一面之后立马摇头,“你、你还是温柔吧。”   都怪她小说看多了,在二次元的世界里陷得太深。他只要一露出别的表情,时栀就害怕,总觉得他要吃了自己。   周修谨撩唇,整个人懒懒地靠在床头,“可是栀栀不喜欢。”   “……”时栀享受是享受了, 但是现在根本抬不起胳膊,连嗓子都哑了。她现在都没什么力气,也没办法去思考,于是又被他套路,“喜欢,真的喜欢。”   他敛着眸子,餍足的嗓音蛊惑着她,“喜欢谁?”   “喜欢周修谨。”   她软糯的嗓音说出他的名字,像什么轻轻敲打着心口。   周修谨呼吸放缓,显然被她安抚下来,周遭的侵占欲都减弱了几分。眼见着他又要亲自己,时栀抵着他,“所以你现在也知道我是什么样子了。”   “嗯?”   “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时栀抿了抿唇,以前不看重这段感情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这样惶恐。   “谁说不是?”   周修谨低头细细描绘她的唇瓣,直把她吻得喘不过气。   时栀这会儿胆子也大了起来,立马戏精地伸手推他,“你们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外表看起来正经,其实都喜欢我这种的。”   她还以为周修谨不一样。   “你这是在自夸吗?”他笑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很可爱。”   他的眼神一直放在时栀身上,表情也是认真的,时栀被他这样一本正经夸人的表情弄得脸红。干嘛突然又温柔起来了?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是禽兽。   一日禽兽,终生禽兽。   卧室被弄得很乱,乱七八糟的沙发、地上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周修谨洁癖又犯了,弯腰去捡时栀的衣服。   想到昨天晚上她的肢体动作,周修谨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跳的是这种舞?   他眯了眯眼,想,居然还穿成那样,从来没给自己看过。   时栀一抬头,就看见他在捡自己的胸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等会儿,我自己来。”   只是刚起身就疼了一下,还是躺了下去。   “不要逞强。”周修谨戴上眼镜之后似乎又变成了之前的那个云上仙,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在床上乖乖休息,好不好?”   “……”狗男人。   周修谨把昨天晚上弄脏的沙发护套取了下来,连带着其他衣服拿去洗。至于为什么没让保姆帮忙,大概是因为上面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回来之后周老师开启了说教模式,“知道夜店和酒吧有多危险吗?里面有多少居心不良的人,如果被灌了下了东西的酒怎么办?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去,必须有我在场。”   “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不是跟念念一起吗?”   等等,孙念念?   时栀心想,她该不会跟自己一样屁股疼吧。果然是好姐妹,连悲伤都是一样的。   “你们两个女孩子难道就安全了?”周修谨严肃许多,“还穿得那么暴露,容易被人盯上。”   “夜店那么多人,闷得慌,我要是穿多会热死的。”时栀发着嗲,伸出手指戳他,疯狂暗示,不要说教了呜呜呜。   周修谨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眉头轻轻皱着,声音特别轻,“我只是担心你出事,要是你遇见什么意外,我会心疼的。”   他的嗓音温柔得能挤出水来,像是柔软的月光,将人的心都泡坏了。时栀立马忘记了昨天晚上男人有多粗暴、占有欲有多强,“好,我以后一定跟你一起去。”   周修谨勾起唇,鼻息带着淡淡的笑意,“乖孩子。”   “……”   过了好一会儿时栀才察觉到不对劲,那明明是周修谨的伪装,她为什么又上当了?   周修谨喂她吃完饭之后先去上课,他心情似乎比平时要好很多,路上遇见人都很友好地打招呼,搞得人家都好奇他有什么喜事。   原本闯了祸不敢说的学生见他心情那么好,过去承认错误居然没被骂。   “这是咋了,师娘怀孕了?”   “很有可能,不然周老师能高兴成这样?”   “周老师的孩子应该会很好看吧,还很聪明。”   几个人讨论着讨论着,这事就莫名其妙地传开了。原本只是猜测周修谨有孩子,最后说着说着变成了周修谨真的有孩子,甚至论坛上一波又一波的帖子讨论他孩子什么样。   同事:今天的热搜又不是我。   周修谨对此毫不知情。昨天晚上被独自扔在酒吧的周至深一直在发消息控诉他,屏幕上满是撒娇,周修谨象征性地安抚他,“乖。”   “???”周至深震惊,他小叔叔什么性格他又不是不清楚,看到这个字他心都颤了,“你盗我叔叔的号想干嘛?”   周修谨懒得搭理他,偏偏周至深还以为他真的被盗号了,一直给他电话。周修谨把侄子拉黑,心想就不该关心他。   下午的两节课上完,周修谨整理好资料去看望绵绵。   甜品店里时栀和孙念念看着对方,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味道。时栀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如果是往常这人车轱辘早就压到自己脸上了,但到了现在都没取笑她。   “你……”时栀想了想,旁敲侧击,“你脖子上有吻痕。”   “啊?”孙念念下意识地拉起衣领,然后打开手机的前置相机,“你骗我吧,我脖子上怎么会有……”   “确实没有。”   “?”   时栀看透了一切,“所以你刚刚那么慌乱地遮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心虚应该直接反驳我脖子上怎么会有吻痕。时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是不是也被教训了一顿?”   “……”孙念念挑眉,“这个也字就很微妙。”   “……”时栀哭唧唧,委屈巴巴地说,“周修谨一直在骗我,他根本没那么温柔,他就是个禽兽。”   禽兽本人站在时栀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以后不要等我更新鸭,更新时间我自己也说不准的。不要熬夜哦~~~晚安。 第52章   孙念念给她使了个眼色, 时栀眨了眨眼睫,“怎么了?”   一回头她吓了一跳,“周……周修谨?”   时栀咽了口唾沫, 怎么在说他坏话的时候又被抓包了。   男人穿着一件白净的T恤, 整个人看上去很清爽干净。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时栀,眸光暗了几分, 倒是没计较她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今天天气很热?”   时栀一改之前的装扮, 黑色长发下一截美背若隐若现,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 笑眯眯地问, “好看吗?”   女孩展现在外面的肌肤白得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周修谨眯了眯眼,不知道想到什么, 撩唇道, “好看。”   “就知道你喜欢。”时栀笑得跟得了玩具的小孩一样。   “嗯?”他不解。   “你不是就喜欢我这个样子吗?以后我都穿成这样。”时栀吐出一口气,终于不用装乖巧了。   所以她是以为现在的她才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我想栀栀是误会了。”周修谨将手上的书放在桌子上,“你不管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   她眨了眨眼睫,心想这是犯规吗?   孙念念已经没眼看了, 冰冷的狗粮在自己脸上胡乱地拍。   她非常识趣地站起来,“呵呵,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   时栀看着孙念念的背影,心想别走啊,我还想了解你们俩昨天更多的细节。但是当着周修谨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说,只能笑眯眯地跟她告别。   “栀栀。”   “嗯?”时栀抬眼看他。   周修谨坐在椅子上,很轻易地将她拽到自己膝盖上。已经跑到周修谨脚下的绵绵见自己没有坐的地方, 只能在地上绕来绕去,末了爪子死死抓着爸爸。   时栀颤了一下,被微凉的指尖惊着了,“你……你干什么呀?”   “吓着了吗?”周修谨笑得温柔无害,“裙子这么短,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穿安全裤。”   “当然穿了!我是那种人吗!”时栀挺直脊背,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男人慢慢收回手,“确实穿了。”   她要是这时候还觉察不出来周修谨不高兴她就是个傻子了,她鼓着腮帮,委屈地问,“我不能这么穿吗?”   “我尊重你的穿着。”周修谨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脖颈上,嗓音轻柔得不像话,“但是我现在有些不开心,你能理解吗?”   这么温柔,她能不理解吗!就是他这时候拿把刀子出来她也能理解!   “那我以后……”   他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我会尊重你。”   周修谨可真好啊,其实他如果一直温柔的话也没那么腻……时栀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又听见他非常有礼貌地说,“抱歉,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但是没忍住。”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说起来,在没遇见时栀之前他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大部分时间他都对外部的事物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唯独对时栀,他头一次产生了危险可怕的占有欲。   他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不择手段也好。   门外有敲门声,时栀想起身,周修谨却突然拉了她一下,在她后背上留下一道齿痕。   时栀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走出门的时候后背还发着烫。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周修谨那样正经温柔的人,居然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这种极度的反差让她呼吸急促起来,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周修谨的名字。   她看到夏璇,“怎么了?”   幸好后背有头发挡着,否则这时候她肯定是站不住的。   夏璇看了一眼时栀,“店长,你脸怎么红成这样了?生病了吗?”   时栀微微偏头,余光瞥了一下周修谨,耳朵很容易地就捕捉到了周修谨轻微的笑声,以至于她耳根更烫了。   “天气热。”她说完借口,认真地听着身后的动静,心想周修谨要是再笑她就动手了。   但是他没有。   时栀松了口气。   “哦,原来是这样。”虽然里面开着空调,一打开一阵凉风吹出来根本就不热,但是夏璇还是没有多问,“野沐在楼下呢,你要下去看看吗?”   “野沐?”时栀眼前一亮,“好啊。”   门被带上,然后就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周修谨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眸光晦暗了几分。   时栀好久没见到偶像了,兴冲冲地跑下去跟他聊天,顺便还问了一下他的猫猫怎么样了,得知没什么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她一直有在关注野沐的新书,“就你写的那本什么时候出版?我太想知道结局了。”   “书号还在申请,放心,到时候我会寄给你的。”   “那一定要签名版。”   聊着聊着,时栀忍不住说,“其实之前我受了你的影响还出过两本书,不过后来太忙了就没写了。”   野沐“嗯”了一声,“我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你之前出过哪本?”   “我之前的笔名是一只独醉。”   野沐瞪大眼睛,“那个人居然是你?”   当时这个笔名很出名,出的两本书销量也特别好,甚至超过了他。只不过之后这个人就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说受我影响,但你写得可比我好。”   “写着玩。”时栀笑眯眯地说。   野沐感慨不已,“今天晚上赏脸吃个饭吗?你男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   时栀因为“男朋友”三个字怔了一下,倒也没解释现在男朋友升级成老公了,“他肯定不会介意的,等会我去跟他说一声。”   “好,我先订地方。”   时栀上楼,见周修谨正站在床边看一份资料,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面前的场景美得像画一样,时栀差点没忍住拿出相机偷拍。   “怎么了?”他轻柔的眼神投过来。   “啊……那个野沐说晚上要请我吃饭。”时栀说完心想周修谨应该不会介意的,毕竟他人那么好……   还没想完呢,周修谨说,“介意加我一个吗?”   “哎?”等等,蹭饭不是你的风格呀,周教授。   他微微偏了偏头,笑着道,“毕竟是你喜欢的人,我也想跟他多接触接触。”   时栀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好。”   她手放在门把上,却发现打不开,她抬起头,发现周修谨的手撑在门上,“这……这是什么意思?”   时栀仰着头看他,露出脆弱的脖颈。   周修谨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没什么意思,走吧。”   “……”嗯……周修谨今天怎么,特么地……   她心尖热热的,跟在他身后下楼。   野沐大概跟她说了句话,但是时栀完全没反应过来。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情绪里,满脑子都是周修谨。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端地想起他,还一直想笑。   “时栀?”   “嗯?”时栀抬眼,才意识到自己出神了。她脖子有些热,“怎么了?”   “我们去吃饭吧。”   “哦。能带上周修谨吗?”她笑眯眯的。   野沐垂下眼睑,自然不喜欢周修谨,但是也不好说什么,甚至开着玩笑,“就这么怕我把时栀拐跑?”   “……”   他又接着说,“也是,今天时栀穿得这么漂亮,也许我真的拐跑她呢?”   时栀看了一眼周修谨,小声说,“我不会跑……”   话还没说完,周修谨抬起手拨弄了一下她脖子上戴的锁骨链,指尖温热弄得她痒痒的,他笑着解释,“歪了。”   明明没做出特别亲密的举动,但是暧昧得不像话。   野沐受到了一万点暴击,“那个,我们现在走吧。”   再放任下来他要内伤了。   车是周修谨开的,时栀整个过程都没说什么话,她保持着一个神游的状态,满脑子都是周修谨,温柔的、霸道的……   怎么感觉好像更喜欢他了?   喜欢?   时栀正抓住这个字眼,车稳稳地停下了。   周修谨牵着她的手出来,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好像有安全感源源不断地通过手掌传到心脏里。   自从结婚以来,他们也很少牵手。   她好像分手之后第一次感觉他们在谈恋爱。   是谈恋爱吗?   时栀心跳个不停,之后跟野沐聊天都没那么用心了。她一直笑得很开心,旁边的周修谨则默默不语,看她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他内心深处那股陌生的情绪又开始涌上来了。   每次这个时候周修谨深刻地意识到,他并不是什么温和的人,比起呵护,他更倾向于毁灭。   可是他舍不得毁灭喜欢的女孩,也不忍心做任何过分的事,他简直拿时栀毫无办法。   怎么办呢?除了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好像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去纾解。   时栀站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好。”   周修谨已经吃完,斯文地坐在位子上。野沐看了他一眼,刚刚还温和的人现在露出了真面目,果然啊,周修谨一直不喜欢他。   他的眸子没什么情绪,有点冷,好像还夹杂着一点不屑。   直到时栀回来之后,他又温柔了起来,好像所有的柔情只能给她一个人。   野沐摇了摇头。   三个人吃完晚饭,时栀准备走,突然发现手上的钻戒不见了,“周修谨,等会儿,我把戒指弄丢了。”   “嗯?”周修谨低头看了一眼,“是不是在卫生间里,刚刚来的时候还见你戴着。”   “对哦,周修谨你记性真好。”   野沐刚刚都没发现时栀戴着戒指,原来这两人结婚了,他是彻彻底底地死心了。   时栀赶紧去卫生间找,果然找到了自己的戒指。   一顿饭解决掉了一个情敌,但是周修谨还是有些不开心,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么小气,不愿意将她分享一点给任何人。   他心口被莫名的情绪充斥着,设想着各种独占她的方法。   刚回到家,周修谨就从身后慢慢地抱住了她。   时栀愣了一下,她整个后背都被他圈在怀里,感觉连带着心口都胀了起来。   周修谨的嗓音像温柔的泉水,“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据媒体报道,昨夜初醺差点被不知名狼人读者抓住强制小黑屋PLAY(码字),幸亏她跑得快,溜了溜了。 第53章   时栀怔了一下, 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地提到离婚,“什么?”   “之前说一年以后离婚的事,我后悔了。”周修谨自嘲地笑了一下, “很自私对不对, 这还是我第一次想要违背自己许诺的事。”   他原本是想着,自己可以有很长时间去让时栀重新爱上自己, 原本这更像是一个计划, 成功率很高, 是值得投资的买卖。可是现在他开始害怕,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失败率也让他十分不安。   感情到底不是实验, 不是错了能再来一次的事情。   “周修谨……”时栀差点忘记还有这件事。   “你不是说不喜欢我温柔吗?现在我不温柔了, 是你喜欢的类型了,还不可以吗?”周修谨现在才明白过来时栀为什么跟他分手,他一直以为是先前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把她吓到了, 还想着时栀年纪小, 恐惧婚姻是正常的。   周修谨的嗓音似乎在撒娇,听得人心都化了。时栀本来就松动了,偏偏男人双臂搂紧了些,将先前的请求再重复了一遍,“我们不离婚, 好吗?”   时栀咽了口唾沫,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仿佛商场橱窗里买不起的精致物件一瞬间突然白送给他,周修谨有些不敢相信,生怕刚刚的是错觉,轻声问了一句,“真的?”   “嗯。”时栀突然觉得一直这样也挺好的,更何况现在这个状态她根本没办法去拒绝, 谁让他撒娇的!周教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杀伤力有多大。   她转过身,想挣脱开周修谨的怀抱,唇瓣突然被他吻住了,像是汹涌霸道的潮水涌了上来,让人除了沉溺别无他法。   他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了,突然变得很热烈,看向她的眸子深邃晦暗,像是活生生要将她吃了一样。   他很高兴时栀答应了,血管里的血液像是噼里啪啦炸开了一样。   想奖励她,想让她全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颜色。   时栀完全抵抗不住他的热情,还没一会儿工夫就弃械投降了。如果说温柔的周修谨像是连绵不断的阴雨侵蚀着人的五脏六腑,现在的他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只要顷刻之间就会将她卷入潮水。   情到浓时时栀已经不太清醒了,恍恍惚惚听到周修谨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其实跟你结婚之后,我就再也没想过跟你分开。”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放手,所以询问也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   时栀醒来的时候周修谨刚晨练回来,额头上挂着几颗汗水,顺着脖颈流进锁骨里。她大早上看到这样的画面,差点鼻血喷出来。   吃过早饭,时栀进去换了身衣服,站在窗边抹防晒霜。   周修谨在看资料,抬眼看了一下她,“不关窗子吗?”   女孩抬起纤细的腿,他看了都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更何况是其他人。   “嗯?”时栀不解,“可是我穿了衣服呀,而且这边独栋别墅哪有人!”   她想了想,觉得周教授还真是老古董,“哼,你肯定是古代穿越过来的,我稍微露点都要说我。”   “我跟你道歉。”   周修谨认错的速度简直不给人无理取闹的机会,时栀一下子就熄了火,连吵架的乐趣都没了。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腻周修谨了,她这个戏精在周修谨面前根本没有发挥的舞台。   她无语,“我去上班了。”   周修谨似乎很意外,有微微惊诧的眼神看着她。时栀精准地捕捉到了,眯了眯眼,“你是不是觉得我每天无所事事,所以对我今天准时上班这件事感到很奇怪?”   他微微低下头笑,这副表情很明显就是默认了。   时栀生气地从他身后围住他的脖子,动作并不重地跟他玩闹,“你怎么这样?居然瞧不起我。”   周修谨眼尾染上温暖的笑意,“有吗?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周修谨你刚刚就是在瞧不起我,现在我指出来了你还想掩饰,你这是欺君之罪。”   他忍笑,“那看在我昨天晚上把你服侍得还不错的份上,绕了我这条小命。”   “嗯……”时栀想了想,“那好吧,谁让我大度呢,宰相肚里能撑船。”   “是吗?”他笑着说,“让我摸摸看。”   “?”你不对劲!   因为是周日,周修谨没课,时栀就拉着他去了甜品店。他坐在楼上看资料,时栀在后面做甜品饮料,顺便教一下新来的员工。   过了一会儿,周修谨实验室里几个学生过来买蛋糕,说是学姐过生日。时栀给他们打了折,为首的学生忍不住说,“师娘,恭喜啊。”   “?”时栀一头雾水,什么恭喜,有什么喜事。   偏偏旁边的人也都凑上来,“师娘,恭喜恭喜。”   “不是……恭喜什么?”   “你跟周教授不是有小宝宝了吗?”   时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什么小宝宝,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那个了?”   “不是吗?那那天谁跟我说师娘怀孕了,说得跟真的一样。”女孩偏头问旁边的人,“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   时栀:“……”   她解释完,原本以为这些小鬼就会放过自己了,没想到他们还接着问,“那师娘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宝宝,我们都很期待。”   “……”你们期待个鬼啊,又不是你们的孩子。   时栀抿了抿唇,委婉地说,“你们没课吗?现在是不是应该要去上课了?”   “没课,哪里有课。”   周修谨下楼,恰好听自己的学生八卦地问,“所以师娘到底什么时候要孩子?我们都想知道老师的孩子会有多好看。”   “没课?”身后男人嗓音轻柔。   “都说了没有了。”小学妹脱口而出,一回头看见周修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吓得话都说不好了,“周……周老师。”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褪去几分笑意,“看来平时给你们的任务布置少了,居然都八卦到你们师娘头上了。”   几个人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少,一点也不少。”   他们刚想走,时栀叫住了他们,“除了你们以外,还有其他人觉得我那个……怀孕了吗?”   几个人偷瞄了一下周老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估计全校都知道了吧。”   “……”全校?   时栀差点晕过去,心想周修谨是顶流吗?为什么这么小的事全校都八卦上了。   她看了一眼周修谨,“要解释吗?”   周修谨也不知道这个谣言是怎么传开的,思考了几分钟,“过段时间就没人讨论了,要是解释估计八卦得更厉害。”   说完眼神意有所指地放在学生身上,几个人缩了缩脖子,刚刚还没课呢,这会儿立即道别,“老师再见,我有课去了啊。”   跑得比兔子还快。   时栀无语,小声说,“他们怎么会觉得我怀小宝宝了?”   周修谨笑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我们俩感情好。”   “是吗……”她眨了眨眼睫,不知道想到什么,“如果以后周老师有女儿,他女儿可真惨。”   “嗯?怎么说。”   “那周老师的口头禅肯定是,你还小,不能吃这个,不能去那个地方,不能穿得暴露。”时栀觉得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的。   她模仿着周修谨的语气,弄得他一直在笑。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专/制的人吗?”   想想周修谨从来没强迫过她做不喜欢的事,但是对待孩子谁知道呢,时栀理直气壮,“不是吗?也就是我好哄,要是你女儿以后跟你哭,你哄不好,肯定会专/制的。”   周修谨笑,“那你跟我哭哭看,试试如果我哄不好,会不会专/制。”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栀看了眼四周,小声说,“我才不哭呢。”   有几个人看着她笑,时栀作为店长居然被员工看笑话,不好意思地进去,霸道地说,“你去看资料,不要过来。”   她跟只炸毛的猫似的,像极了往他怀里躺不让别的猫接近的绵绵。   他笑了一下,没取笑她。   等晚上回去之后,时栀本来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周修谨突然说,“不会专/制。”   “嗯?”   “不是说我会对女儿专/制吗?”周修谨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你和女儿,都不会。”   “……”   等会儿……是周修谨的女儿,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说得好像她和周修谨的女儿?她什么时候说要给周修谨生孩子了?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又掉进套路里了?时栀回想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发现居然是自己先提的。   ……   时栀咳嗽了一下,脸颊已经红透了,强行转移话题,“我今天……”   周修谨打断她,眉眼一弯,“放心了吗?”   “……”她什么时候担心过了!   时栀瞪了他好一会儿,满眼写着控诉,周修谨笑了一下,终于放过了她,“好了,不逗你了。”   “……”她默默在心里给周修谨打上“腹黑”标签,心想下次千万千万要避开他的套路。   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时栀拿起来,发现是孙念念的消息。   她回,“你这两天人呢?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还不如失踪了。”   之前周修谨在,有些事情两个人就没说,这次联系上,时栀就关心了她一下,顺便把自己那天的悲惨遭遇告诉了她。   孙念念想了想,“你该庆幸周修谨不知道你以前在玩他,不然……” 第54章 二更   时栀觉得某个地方疼了一下, 她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周修谨不离婚,这万一哪天翻车了就该怎么解释?   孙念念作为老色批,自然是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想象中时栀被惩罚的画面, 时栀被她说得羞耻度爆棚, 回怼,“你说得这么详细, 是不是你前几天经历过?”   “……”   那边顿时屁都不放一个了。   时栀设想了一下自己翻车的画面, 好像这事也就孙念念和几个朋友知道, 她试探着问,“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你灭口?”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然周修谨知道了怎么办。”   然后孙念念发来一大段语音, 语气听起来十分地愤怒,“你哪次出事不是我背锅,就连前两天当着景文柏的面你都往我身上推, 现在还要杀我灭口?爱是会消失的, 是吗?”   “翻车一起翻,这才是姐妹花。”   “行,我现在立刻马上跟周修谨说你一直是在馋他的身子。”   “……”时栀赶紧挽回,“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你需要背锅的时候我一定上, 别告诉周修谨。”   孙念念威胁生效,立刻得寸进尺,“不但如此,你明天还要给我做好吃的蛋糕送过来。”   “行,小的明天就给你送。”不就是送个蛋糕吗?她能屈能伸。   时栀赶紧起身去做蛋糕,弄完之后需要在冰箱里冷藏,她就放里面没管了。等第二天她拿出来用奶油装饰, 周修谨在看她做什么。   时栀切好草莓放在蛋糕上面,“好看吗?”   “好看。”   她低头将蛋糕放在盒子里,想起先前还剩一个蛋糕胚,突然心血来潮,“周老师,你要学吗?”   他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看起来不错。”   时栀教他怎么打奶油,不过周修谨在这方面实在是不太擅长,教了好多遍都没学会。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笨了?”   “不会!这个其实特别难。”   他知道时栀在安慰他,唇角勾了勾,“看来下次有学生学得慢的话,我应该更耐心一点。”   她忍笑,“我教你裱花。”   时栀示范了几次,周修谨仍然不会,她正烦恼着,突然听到他说,“要不然,你手把手地教我?”   “嗯?”   “可以吗?如果太麻烦的话……”   时栀见他身后散发着善良的光芒,立即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她站在周修谨身后,因为他的手掌很大,时栀一只手包不住,于是用了两只手,她非常耐心地教周修谨怎么动作。   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像是香水,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牛奶味的。   周修谨心猿意马,即使时栀手把手教导他仍旧不会。   时栀觉得哪里不对劲,“还不会吗?”   他看着她纤长白嫩的手指,笑着保证,“你再教一遍,我肯定学会。”   时栀打消了怀疑,弯起笑眼,“好。”   虽然最后的成果仍旧没法看,但是对于周修谨来说已经很难得了,时栀表扬道,“我觉得你做得特别好,再多练习几次一定没问题。”   “多亏了时老师的栽培。”   “嗯?”时栀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不由有些兴奋,低头不好意思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说,“你能再叫一次吗?”   周修谨见她一脸兴奋的模样,无奈道,“时老师。”   她笑容有点傻,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这个称呼。   蛋糕送到孙念念那之后,时栀还在品味早上跟周修谨相处的过程,她坐在毯子上傻笑,整个人像撞了鬼一样。   孙念念觉得太可怕了,赶紧跟她拉开距离,“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时栀回过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这几天跟周修谨相处特别愉快,每天起来都觉得空气好新鲜,周围冒着粉色的泡泡。   “没什么。”时栀笑着说。   孙念念吓到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周修谨,你是不是跟他呆久了,被他影响了。”   “有吗?”时栀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她以前其实是一个有很多小脾气的人,而且喜欢玩闹,但是跟周修谨相处久了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温婉了起来。   周修谨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何止,你们俩现在越来越有夫妻相。”   “夫妻相?”   “嗯,我感觉你们长得越来越像。”   时栀愣住了,非常真诚地发问,“那会不会是因为你眼瞎?”   然后她就被毒打了一顿。   孙念念一边吃她带来的蛋糕一边说,“你知道路一沉吗?”   时栀皱起眉头,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确认自己完全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于是摇头,“谁啊。”   “你居然不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他,还说他长得好看。”   她咳嗽了一下,弱弱地说,“可是我小时候喜欢的人那么多,我哪记得他是谁?我连周修谨我都没认出来,我小时候还夸过他呢。”   孙念念叹为观止,“你这已经不是养鱼塘了,你是养了一个太平洋?”   时栀拍了她一下,“到底是谁?”   “就是那天我们去的那家酒吧的老板,景文柏跟他认识,所以那天才会出现呜呜呜。”孙念念气得要死,“早知道那家店是路一沉的,我就不去了。”   “别说了,我也不知道周至深那个狗东西在那家酒吧!”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将锅推给了路一沉。   “都怪他。”   “对!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坑他一顿。”   时栀说完有点好奇,“所以他现在长什么样?按照你的说话,我那么喜欢这个路一沉,他应该很好看。”   孙念念在网上搜了一下,“就这个。”   “……”时栀沉默了三秒钟,“我小时候是不是瞎?”   “……”倒也不必这么骂自己。   时栀跟孙念念玩了半天,期间一直在看手机,孙念念眯了眯眼,“你是不是在等周修谨给你发消息。”   时栀非常傲娇,“没有,我为什么要等他给我发消息?”   等孙念念去倒茶的时候她立马变了另一幅面孔,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周修谨在家做什么呢?为什么没给自己发消息?是一点也不想自己吗?   刚失落了一下,窗口弹出一条消息,“时小姐,可以来学校接我吗?”   时栀眼前一亮,赶紧拿起旁边的包准备走。孙念念疑惑,“你干什么呢?”   “周教授没开车,我去接他一下。”   “他用得着你接。”孙念念看穿了一切,“你们俩能不能不搞这一套,不就是想见面吗?还用接送当借口。”   时栀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来,“走了。”   不一会儿到了学校门口,时栀把车停好。进去的时候遇见了夏璇,“你出去吃饭吗?”   “嗯,不过店长你是来找周老师的吗?我跟你一起。”   时栀没反对,跟她边走边聊,见到不远处的周修谨,刚想打个招呼,发现他旁边还站了个人。   夏璇低声说,“店长,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老师以前喜欢周老师。”   时栀睁大眼睛,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她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对方,长直发,看起来很温婉,确实是周修谨喜欢的类型。她见周修谨笑那么开心,心里特别不舒服。   时栀拽着夏璇过去,“周教授。”   “修谨,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修谨?叫这么亲密?   时栀鼓起腮帮,跟个河豚似的,她看了一眼女老师,又看了一眼周修谨,赶紧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老公,我饿了。”   周修谨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只见戏精本精时栀颤了颤眼睫,一副表演过度的样子。   他面上微怔,“你刚叫我什么?”   时栀咳嗽一声,怎么还假装听不见,“老公,你不是我老公吗?”   周修谨眼底有什么东西浓重了几分,先前还保持得很好的绅士形象似乎有些破裂。他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想要做什么但是被理智狠狠地压了下去。   女老师气得不行,但还是要保持笑容,“那我先走了。”   呼,终于走了。   时栀笑眯眯的,立刻变了一副面孔,“周老师,我们去吃饭吧。”   夏璇想到刚刚那个场面就想笑,“那我先走了。”   周修谨想了想,“我先去办公室拿点资料。”   “我跟你一起去。”   时栀跟个小尾巴一样黏着他,不过很奇怪,去的路上那么长时间周修谨似乎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怎么说话。   两人刚进办公室就撞见恰好要走的沈教授,后者眯起眼笑了起来,“正好,补品我放在你桌子上了,媳妇怀孕了要好好疼啊。”   说着他就走了。   时栀:“?”   全世界都以为我怀孕了是什么体验?   她进去看了一眼燕窝,“这……”   “没事,收着吧。”周修谨跟他关系很好,也买东西看过他。   “那几个月之后没有孩子怎么办?”   某人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把绵绵抱过来冒充。”   “?”猫是能冒充人的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时栀站在书架前等周修谨找东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她觉得奇怪,回头看了眼,发现周修谨把门反锁了,“怎么了,不走吗?”   “可以晚点再吃饭吗?”他语气温和地问。   时栀也不饿,“可以。”   周修谨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走过来将她压在书架上,“乖孩子,今天叫我什么?”   他笑着问,明明很平稳的声线无端染上别的味道。   时栀咽了口唾沫,“老公。”   他听到理智之弦崩开的声音,强烈克制住才维持住温柔的形象,“介意让我亲会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不用关小黑屋了吧QAQ 第55章   时栀能说介意吗?   她被吻得有些缺氧, 任由他侵占口腔的每一寸。周修谨的吻技好像又有提升,除了厨艺他在其他事物的学习上似乎都能进步得很快,时栀瘫软在他怀里, 又被他温热的手掌掐着腰, 继续亲。   很奇怪,时栀原以为他只是亲一下就放手的, 但是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 她甚至能从中感觉到某种强烈的占有欲。   到底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只是叫了一声老公?   办公室里桌子上还放着各种文件, 门虽然是反锁的但也许随时会有人过来找周修谨,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将她摁在这里亲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周修谨才松开, 他拿起桌子上的眼镜重新戴上,又恢复了那副儒雅的模样,“抱歉, 是不是饿了?”   时栀面上微怔, 然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饿了。”   说着还揉了揉肚子。   周修谨失笑,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耳朵,“走吧,带你去吃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像刚刚的一瞬间心里裂开了一道口子,汹涌的爱意从里面争先恐后地往外涌,他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将那道口子封上。   门一打开,纪年站在门口,他看见周修谨和时栀两个人有点心虚,殊不知时栀看到他更心虚。刚刚他们要是晚出来一会儿, 岂不是还会被他的敲门声打断?   “有什么事吗?”   纪年:“这有份资料。”   “放在我桌子上就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纪年进去之后心想周教授似乎心情不错,而且师娘脸还红了,奇奇怪怪。   出来走的是另一个出口,时栀在生科院大厅里看见了不少学生做的标本,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会儿,周修谨站在她旁边,看神态十分耐心。   “他们好有才华,我大学的时候好像没参加过这么有意思的活动,基本就是参加征文和剧本创作什么的。”   周修谨低头看她,表情柔和,“写作这项技能也很重要,很多奇思妙想是需要用文字表达出来,别人才能接收。”   时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绽开一抹笑意。好像不管说什么周修谨都会分析一下,然后用他独特的方式安慰你,也许也不是安慰,他只是客观地看待问题。   她拽着周修谨的胳膊,“走。”   时栀很喜欢淘好吃的餐厅,在手机上看到一家店口碑还不错,就带周修谨去吃。   “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趟差。”周修谨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时栀,似乎在观察她脸上有没有什么欣喜的神色。   幸亏时栀这次学乖了,控制了一下表情,“我舍不得你。”   “……”周修谨挑了挑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时栀对他这种质疑表示强烈的谴责,“我在你眼里就是无情无义的人吗!难道你觉得我会在你走了之后去酒吧鬼混吗?”   他嘴角含了几分笑意,抬头问,“不会吗?”   “……”时栀在心里心虚地吐了吐舌,“当然不会了,我上次答应过你下次去一定跟你一起,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周修谨没说不是,笑了笑没回答,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时栀哼了一声,“一点信任都没有。”   原本话题该结束的,周修谨听到这话又多问了一句,“你刚说舍不得我,有多舍不得?”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时栀眨了眨眼睫,开始编瞎话,“嗯……就特别舍不得,想你一直陪着我,你哪怕消失一会儿我都会想你……”   虽然知道是胡说八道,但是周修谨还是满足了,他低着头,眼底浮上点点笑意。   时栀悄悄观察他,心底松了一口气,心想周修谨应该是相信了。   她原以为周修谨走了之后她会跟之前一样很开心,因为没人管着她束缚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很不一样。她居然真的开始想周修谨了,连晚上睡觉都会梦见他。   时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中了邪一样。   她忍不住给周修谨发消息,但是对方只要一工作起来几乎很少会看手机,所以很久都没回复她。   怎么办?好想周修谨。   原本早上他会叫醒自己,等她洗漱完会端一杯热水过来督促她喝下,吃完早餐一定会让她吃水果。虽然平时挺唠叨的,但是突然没有了这些声音,她居然会觉得不适应。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晚上跟周修谨视频,她忍不住撒娇,“我睡不着,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他看了一眼,温和地说,“等会儿。”   周修谨放下手机,出去说了几句话又回来,“刚刚同事有事,怎么了?一个人怕不怕?”   时栀疯狂点头,“怕,要你陪我睡。”   他失笑,“等回去就陪你睡,好不好?”   她有些不满足视频通话,之后跟夏璇打听了一下,夏璇说,“周老视应该是带学生去采集标本了,就一个星期嘛。”   “可是一个星期很久呀。”时栀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那店长你去找周老师呀,反正别热山本来就是旅游景点,你又不是不能去。”夏璇小声说,“就之前你遇到的陈老师也在哦,喜欢周老师的那个。”   时栀瞪大眼睛,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周修谨的门被敲响,立刻脑补出各种不好的画面,坚定道,“我一定要去。”   “我帮你问问学弟学妹具体地址。”   没一会儿时栀就拿到了地址,她找人简单做了攻略。想了想,时栀先没有把这件事跟周修谨说,不然他肯定不同意。   时栀坐了几个小时的高铁,到的时候天还没黑,她找了处民宿住下,进去之前先检查了一下。   床单被套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时栀直接买了一套新的。不过这边真的是山,没有什么大型超市,看起来特别地偏僻,估计很多东西都买不到。   幸好找的民宿条件还不错,里面还算是整洁。   时栀坐下来之后,想给周修谨一个惊喜,就故意说,“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周修谨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出来玩?”   “嗯,算是。”时栀笑着说,“我在别热山哦。”   刚刚还很从容的周修谨拧眉,“你一个人过来了?”   “想给你个惊喜。”   但是他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反而严肃地说,“把地址发过来。”   时栀特意挑了离周修谨很近的地方,所以没一会儿周修谨就过来了。山里晚上微微有些冷,他外面套着薄薄的外套。   “周修谨。”时栀激动地抱住他,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香之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她并不害怕,但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到底有点没底。   女孩两只爪子死死拽着他,怎么也不松开。   周修谨面上怔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轻轻揉平了他心里的褶皱,他语气轻柔地哄着,“乖,先松开。”   “嗯?”   周修谨检查了一下房间,包括门锁之类的东西。时栀站在一旁,“这些我都检查过了,还有床单也是新的。”   他眉头这才松开,“栀栀,你怎么能一个人过来?”   时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周教授开始说教,“万一遇见了坏人怎么办?而且这边是山里,这么偏僻的地方你说来就来?路上坐车你一个人安全吗?至少,你应该先告诉我……”   唠叨的话语从时栀左耳进去,又从右耳出来,她一脸呆滞,十分确定周修谨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了,她又不是不会保护自己。   周修谨打量了她半晌,“万一有什么事,我会心疼。”   好像说疼的时候,她心也跟着疼了一样。   时栀:“……”   她原本还很厌烦,但是听了这句话心尖一颤,感觉某个地方悄然塌陷,她委屈地说,“对不起,我就是想你了。”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沉默。   周修谨坐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没反应过来一样,好半晌才把她搂在怀里吻她的眼角,“真的吗?”   好像从来没被人这样爱过,那句想你好像是打开了他身体里面的某个隐秘的开关一样,他瞬间就被哄好了,嗓音里夹着轻笑。   时栀点头,“真的。”   他语气软了几分,“我也想你,只是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嗯。”时栀从他怀里抬头,认真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周修谨自然不会真生她的气,见她乖巧地答应,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碎发。   女孩小声撒娇,“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周修谨笑了一声。   她不解,“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这种被你需要的感觉很好。”   时栀不懂他在想什么,看了一下他的表情,心想大概是答应了。于是跟一只撒娇的猫一样赖在他怀里动来动去,还把他推到床上亲他。   她小心翼翼的跟吃什么果冻一样,一会儿舔一口一会儿轻咬一下,手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周修谨笑着警告,“再动的话,我可不保证发生什么。”   时栀眨了眨眼睫,眼睛里仿佛写着“还有这种好事”,变本加厉地撩拨他。男人笑着把她抱在怀里,“乖,别闹。”   他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轻柔的嗓音像羽毛一样挠在她心上。   时栀“哦”了一声,想了想这儿也买不到计生用品,只能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你是不是跟喜欢你的那个老师一起来的?”   “嗯?”周修谨面上微顿,没接着说话。   时栀当他心虚了,“你那天晚上跟我视频的时候是不是被她叫走了?你不说话是不是也喜欢她?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好看?”   她一顿输出,最后却换来周修谨的笑声。他喜欢时栀想要占有他的感觉,喜欢到眼眸晦暗,差点绷不住平日里温柔的伪装。   “……”时栀卡壳了,“你又笑什么?”   还没得到答案,周修谨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陈老师。”   时栀抬起头,脑海里拉着警报,是那个喜欢他的人!   周修谨低头看了她一眼,“抱歉,我老婆来了,我得陪着她。”   刚刚还怒气值爆表的某人一下子被这个称呼砸晕了,有些懵地看着他。电话里还在说些什么,大概是关心的话,面前的男人突然托着她脆弱的脖子咬了上去,然后是娇嫩的唇瓣,松开的时候时栀瞥见了他眼底浓烈的占有欲。   喂,电话……   他似乎在欣赏时栀羞耻的表情,抬起手把电话挂了,还不忘解释之前时栀提出的问题,“笑你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地名、山名纯属虚构   发红包~ 第56章   时栀被他夸得脸红, 争辩道,“我才不可爱。”   她明明在说严肃的问题,狗男人竟然试图用夸奖她逃避话题。她也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她是不是喜欢你?”   周修谨其实并不关心这些事, 他虽然对周围人很温和,但是从来不对他们上心。周围的人对于他来说只是生物而已, 并没有什么感**彩。   “没注意。”周修谨随口回答, 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 “坐车累不累?”   时栀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转移了,“还行, 我们年轻人精力都很旺盛的!”   被内涵了的周修谨瞥了她一眼, “有吗?”   “当然有!”   她心想周教授你一定要给我点面子,结果对方弯了弯唇,“先前还没要几次就晕过去的, 不知道是谁?”   “……”   明明某人顶着一张正经的脸, 偏偏说着下流的话。时栀被他撩得脸红,偏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谁?这个人我认识吗?”   周修谨顿了一下,语气轻描淡写, “是只胆大妄为的野猫,你大概不认识。”   “……”   虽然被内涵很不满,但是时栀又不好说什么,不满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动作跟绵绵如出一辙。   不知道是周修谨身上的味道太过好闻还是什么,刚刚还说自己精力很旺盛的时栀一会儿就睡着了。再清醒的时候她有点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 “我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   周修谨低笑出声,时栀品出他笑里的戏谑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被打脸了,她心想周修谨要是嘲笑自己,她就假装睡着。   不过他并没有说之前的事,伸手揉了揉她的腰,“洗完澡再回来接着睡。”   “唔。”   时栀站起身,举起手伸懒腰的时候露出一截细腰。她洗完之后感觉舒服很多,抬起一双黑色的眸子看他,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你什么时候洗的澡?”   “你睡着的时候我回去拿了衣服。”   时栀腹诽,周教授果然是个洁癖。   她闻了闻,周修谨好像用的是她的沐浴露,牛奶味的,特别香。她勾起唇角,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贴在他身上。   ……   为了不影响周修谨的工作,时栀白天出去玩,准备傍晚吃饭的时候再去找他。   她拍了不少图片,选了几张好看的发到朋友圈,孙念念跟在她朋友圈安了监控一样立马质问,“去哪儿了!不带我!”   “别热山,这边风景好漂亮。”   孙念念知道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去那儿,“跟周教授一起?”   “他在这边工作,我过来看他。”   孙念念“咦”了一声,“你还记得自己以前什么德行吗?怎么现在这么黏人?”   “我哪有黏人?”时栀反驳,给自己找着正当理由,“我明明是因为这边风景不错才想过来看看的,完全没有想周修谨的意思。”   她翻了个白眼。   时栀见这时候时间差不多了,想拉着周修谨去吃饭。几个学生正在拿着什么工具捕捉昆虫,时栀觉得很有意思,凑近看了一下。   旁边突然窜出来一只蛇,几个女生纷纷尖叫起来,时栀也下意识搂住周修谨的腰把他往后推,嗓音都吓得颤抖了,“周……周修谨,蛇、有蛇。”   她一直哼哼,恨不得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周修谨身上。   周修谨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几步,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脊背,轻声安抚着她,“没事,蛇没有毒。”   她半信半疑,仍然不松手。   “真的没毒,栀栀别怕,不会攻击人的。”   但是时栀对这种形状的生物实在是害怕,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   蛇很快就从草丛里溜走了,时栀偷瞄了一眼,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她慢慢松开手,又看了一眼其他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吐舌,心想自己师娘的脸面都丢光了。   他轻笑一声,“既然这么害怕,刚刚为什么不躲在我身后?”   “那不行。”时栀挺直脊背,毫不犹豫地说,“万一咬你了怎么办?”   周修谨怔了一下,见她朝着自己笑,一副完全没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什么问题的表情。他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她笑的时候,周遭好像洒满了阳光,万物倏忽之间以她染上色彩。   周修谨呼吸都不自觉地放慢,刚想做些什么几个学生在旁边说,“周老师,不回去吗?”   他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你们先回去吧。”   几个女生在前面超级小声地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周老师的腰特别细。”   “流鼻血了。”   细微的讨论声慢慢地消失。   时栀看着他,觉得他表情有点奇怪,“怎么了?不走吗?”   旁边草丛里突然有动静,时栀以为是蛇又回来了,赶紧圈住周修谨劲瘦的腰肢,“呜呜呜它是不是又回来了,啊啊啊好可怕。”   不过是有昆虫经过,草丛动了一下而已。   周修谨点头,“是回来了。”   “啊?”时栀抱他抱得更紧了,眼角染着粉色,着急地说,“我们赶紧走。”   她着急地嗓音都带着哭腔,刚抬起手就被某人吻住了。时栀哼唧唧,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亲我干嘛!   他尝了一口,“栀栀,刚刚,骗你的。”   说完他松开往前走,嘴角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说好的正经人呢!   时栀跟在他身后谴责,“你怎么能吓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还没走两步,她看见那个喜欢周修谨的老师,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了。那刚刚……时栀脸一红,羞耻得不行。   “陈老师,有什么事吗?”周修谨笑眯眯地问,看上去心情不错。   男人平日里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一副温和的模样,但是她总能觉察出周修谨骨子里藏着的冷漠,像彻夜不化的寒冰。他擅长人际交往,看上去跟所有人关系好,实际上永远保持距离,让人根本找不到靠近他的机会。   但是刚刚无意间撞见两个人接吻,她才知道原来周修谨也可以真正地满怀柔情。   她笑了一下,“没什么,我就是来找你一起去吃饭的。”   时栀酸得跟踩了柠檬似的,一路上脸鼓成了包子。   山里条件不好,几个学生吃着馍馍,另一手拿着带来的榨菜。时栀瞪大眼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她是南方人,实在不喜欢吃馍馍,更何况还是硬得掉渣的馍馍。   想到周修谨也是南方人,时栀拽了拽他的衣袖,“你之前就吃的这个吗?”   “嗯。”   周修谨对食物并不追求,准确地来说,他除了科研并没有多少追求的东西。但是时栀就不一样了,她觉得不吃美食就是对她胃的摧残。   “我给你开小灶。”时栀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拽着他的下衣摆往外走。   周修谨饶有兴趣地问,“怎么开?”   她想了一会儿,走到民宿之后询问了一下主人这里能不能做饭,对方说不能。她有些气馁,站在那儿跟主人交流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把对方说服了。   时栀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太好了。”   食材是主人家的,时栀付了双倍的价钱,然后做了一些家常菜,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周老师,我厉不厉害?”   周修谨勾起唇。   “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来这里还挺好的?”   眼见着她要夹带私货,周修谨敛着眼睑,慢悠悠地说,“确实不错,但是下次还是要提前跟我说。”   她“哼”了一声。   吃饱喝足之后时栀听到了外面有吉他声,她推开门看了一眼,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男孩一边哼唱一边弹吉他。   好帅!   小男孩就像是蓬勃生长的绿藤一样,充满了青春的味道。作为资深颜控,时栀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弹吉他好帅。”   周修谨眯眼,心里有些酸,但面上不显,轻声道,“我也会弹吉他。”   “真的?”时栀很难相信周修谨会弹吉他,他不应该是书呆子吗?怎么什么都会。   “咳。”他被盯得心虚,“会一点。”   他有时候会因为好奇去学习一样新事物,但往往不精。   时栀立刻星星眼,满脸写着崇拜。她有点想让周修谨弹吉他,于是在男孩弹完之后凑过去跟他交流,想让男孩把吉他借她一会儿。   好不容易说服了对方,时栀高高兴兴的,准备把吉他接过来。   对方突然来了一句,“阿姨,等会记得还回来。”   “……”时栀眨了眨眼睫,差点气得原地去世,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叫我阿姨?我哪里像阿姨?”   小男孩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似乎在说“你哪里不像阿姨”,他不耐烦地问,“阿姨,你到底要不要。”   “叫姐姐。”时栀纠正,她就比这小孩大多少,怎么就阿姨了。   “阿姨阿姨阿姨阿姨。”大概是叛逆期,小男孩非但不停还重复叫了几遍,“你不要我走了。”   “你已经答应借给我了,不准走。”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你叫我姐姐。”   眼见着这两个幼稚园大班的孩子要吵起来了,周修谨无奈,他伸出手圈住时栀的腰,将她拽了回来,轻声哄道,“好了,姐姐。” 第57章   男人的嗓音轻柔, 像揉碎了的月光,仔细听竟透露着几分乖巧。   时栀一时间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告状道, “他叫我阿姨。”   “是他不对,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周修谨轻声哄着, “嗯?”   时栀毛慢慢地顺下来, 悄悄瞪了小男孩一眼, “哦。”   “……”小男孩也是醉了,这两人确定真的是情侣?怎么看怎么像是熊孩子和无条件偏袒熊孩子的熊家长。   吉他最后还是借到了, 周修谨坐在走廊的木椅上, 干净整洁的指尖拨弄着吉他弦,低头的时候能看见很长的睫毛。   居然还挺好听!   时栀听着听着注意力就转移到他手臂的肌肉上了,线条跟着旋律扯动, 写满了性感。说起来周修谨这个人其实属于很温和、没什么侵略性的, 但是总能从细节里窥探出另一面。   耳边吉他声戛然而止,时栀不解,“继续,姐姐给你赏钱。”   说着她从口袋里费劲地找出一张红色的钞票放进周修谨的裤兜里,“快, 继续。”   周修谨的眸光放在一脸嘚瑟的她身上,“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弟弟呀。”时栀心想周教授都那么乖巧地叫她姐姐了,她怎么能不认。   他轻笑一声,模样似乎有些无奈,“既然栀栀有这种癖好,那我也只好满足你了。”   “……”时栀感觉自己好像被阴了,但是对着一脸宠溺的周修谨实在是说不出来话。套路, 全是套路,她转移话题,“换首曲子吧,我想听。”   周修谨脸上顿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才抬起头轻声说,“我只会这一首。”   “……”   空气里充满了尴尬,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   时栀去还吉他,路上周修谨看了她一眼,“想笑的话就笑吧,不用这么辛苦。”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弄得周修谨耳根都红了,心里想着时栀会不会嫌弃他,谁知道时栀笑眯眯地说,“你太可爱了。”   好像也不是什么坏话,只是形容男性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周修谨看了她一眼,“可爱,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我。”   还挺新奇。   “怎么了?你之前不也说我可爱吗?我不能说你?”   女孩瞪着杏眸,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惹得他嘴角笑意有些收不住,心想,本来就很可爱。   山里到底跟之前住的环境不一样,时栀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有点痒,但是不是很严重她也就没在意。   早上她被痒醒了,周修谨睁开眼,“怎么了?”   她哼哼,“这儿痒。”   女孩掀开裤腿,白皙的皮肤上有几个红点。周修谨仔细看了看,“应该是虫子咬的,这里很多虫子。”   他几个学生也是。   “那、那为什么它们只咬我不咬你。”时栀满脸写着“不公平”三个大字,她突然get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肯定是因为我血比较好喝它们就只咬我不咬你,多亏了我吸引虫子,不然你也被咬了。”   周修谨忍着笑意,时栀叉腰,“都怪你不吸引虫子,它们全都咬我,我好难受。”   眼见着她无理取闹,周教授搂着她,“抱歉,都怪我,别生气了。”   “我偏要生气。”   小姑娘跟他闹着脾气,周修谨知道是玩闹倒也没当真,“好了,我现在带你去买点膏药。”   这边太偏僻,根本就没有医院诊所类似的地方,只能去那种简陋的药房买点药。回来之后,周修谨卷起她的裤腿,温凉的手指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痒痒的。   好不容易弄完了,时栀突然不好意思地说,“我背上好像也有。”   她又涂抹不到,掀衣服的时候肯定会露出点什么。   周修谨见她脸颊红了,轻声哄道,“把衣服脱了,乖。”   “……”这听起来真的很像即将发生什么限制级的画面。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时栀听了这话头顶都开始冒烟了。想着反正平时都看过了,时栀眼睛一闭,背着他把衣服脱了。   后背白皙的皮肤上布着几个红点,有些可怕。   周修谨心疼地帮她涂好,轻柔地将盖子盖上,“差不多好了,等晚上再给你涂一次。”   “……”还要涂?   时栀想到自己刚刚趴在床上被他看,这下脸上热度是彻底下不来了。   但是好歹已经结束了,周修谨并没有说什么,时栀松了口气,然后还没轻松半刻又听到他说,“栀栀今天穿的颜色很漂亮。”   穿的?什么?还能是什么?   男人嗓音里带着笑,好像是说多么平常的一件事一样。   时栀在心里骂了句衣冠禽兽。   大概是祸不单行,时栀晚上的时候发现生理期提前到了,她疼得在床上直哼哼,还不忘记抱怨,“周周,这个地方肯定有毒,我下次再也不来了呜呜呜。”   周修谨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带卫生棉了没有?”   “没有。”她葱白的指尖拽了拽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帮我买?”   他咳嗽了一声,大概是二十多年都没做过这种事,但是仍然站起来,“栀栀,你等会儿。”   周修谨找了家大一点的店,从里面挑了卫生棉还有热水袋。   店家看到他满脸通红的模样,“给老婆买?”   “嗯。”他想了想,“能借我一点热水吗?她肚子有些疼。”   原本还挺顺利的,谁知道几个学生进来买吃的,就看见自己那个一向正经的周老师,居然拿着粉色的卫生棉,画面十分地……诡异。   她们瞪大眼睛,然后想笑又不敢笑。   周修谨只是耳根红了,倒是没有露出窘迫的神情,他轻笑了一声,解释,“你们师娘肚子有些不舒服。”   “……”几个女生快被周老师的温柔融化了,呜呜呜神仙爱情。   他想了想,又说,“天已经快黑了,你们早点回去。”   “嗯嗯嗯。我们知道的,周老师。”   等周修谨走了之后,为首那个人突然觉得不对劲,“不是说师娘怀孕了吗?”   “怀孕了能来大姨妈吗?”   “对哦,谣言误我!”   周修谨回去之后把卫生棉递给她,时栀看了一眼,“周老师,我刚刚还在想你会不会就买一样回来,没想到你每个都买了一份。”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笨?”   他笑了笑,把热水袋拿出来放在被窝里。   时栀换完之后钻进去,感觉暖呼呼的。周修谨温热的手伸进来,轻柔地按着她的肚子,“还疼吗?”   “好多了”三个字还没吐出来,时栀突然可怜兮兮地说,“疼。”   她为自己的小心机点了个赞,说了这个字之后果然享受到了周修谨温柔的服务,心想这一波赚翻了。   时栀跟被撸的猫一样享受,还假模假样地问,“我是不是不该来,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不会,看到你心情变好了很多。”   她笑眯眯的,心想周教授嘴真甜。   因为生理期腿酸,时栀之后的几天没怎么出去玩。回到曼都之后她高兴得不得了,心想终于可以离开那儿了。   别热山风景虽美,但是真的跟她八字不合,去了之后除了一身包啥也没落着。   回来之后时栀先好好地洗了个澡,然后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她醒来之后想着做点吃的,结果接到周至深电话,说晚上会来吃饭。   时栀当即就警惕了起来,眯眼道,“你为什么过来吃饭?不允许。”   “周修谨是我叔叔,我为什么不能过来?”   “不能,我跟他要过二人世界,你要插足吗?”   周至深笑了,“你不就是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么?”   “我怕什么?周修谨已经知道了,但是没怪我。”时栀不屑,“我就是不想看到你。”   对方愣了一下,小叔叔是不是太宽容了,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这样?呵呵,对老婆犹如春风般温暖,对亲侄子犹如严冬般无情,重色轻侄!   “既然你不怕那还说什么,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跟小叔叔商量。”周至深说,“你放心吧,我会带苏春记的私房菜过去的。”   时栀呵呵哒。   想着他会带吃的来,时栀也没自己做,等着一会儿白嫖侄子的。   她翻出在山里拍的照片,一张一张的p。说起来周修谨一直没什么照片,好像能看到的大部分照片都是跟她谈恋爱之后才有的。   时栀想着之后洗出来放进相册里,她弄着弄着就晚上了。   没过一会儿不要脸的周至深果然过来了,时栀翻了个白眼,很不爽地看着他。等视线触及周至深身后的周修谨,她立马换了副面孔,眼底盛满笑意。   周至深告状,“小婶婶都不让我来,还说什么你们要过二人世界。”   周修谨笑了笑,“抱歉,如果下次知道要过二人世界的话,我不会让他过来的。”   周至深:???   之前周修谨明明还让他乖,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变成了这副模样?所以爱是会消失的是吗?   周至深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头上亮得发光。   吃饭的时候,他跟周修谨聊了一会儿正事。时栀很多东西听不懂,也就插不上话,低头默默地吃饭。   周修谨大概感觉到冷落了她,一边听周至深说一边慢慢地剥虾给她吃。   周至深才说了一句,就见小叔叔温柔地喂小婶婶吃虾,这秀恩爱的画面差点把他的钛合金狗眼闪瞎。他无语,酸溜溜地说,“你说我前女友要像小叔叔一样宽容就好了,小婶婶海王你都不怪她。”   时栀呼吸急促,慌乱地说,“我哪有?”   “海王是什么?”周修谨轻声问。   “海王就是指中央空调,喜欢广撒网捕鱼那种。”周至深看向时栀,“小婶婶,你之前还找我要联系方式想要撩我,你忘记了吗?” 第58章   周修谨看了一眼时栀, 笑容慢慢淡去。如果是之前,他肯定不会相信周至深说过的话,但是现在他知道周至深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那么现在这句话也就很真了。   时栀冷汗直流, 心想就知道让周至深来没什么好事。   “我不是说过是真心话大冒险吗?别人跟我打赌,看能不能要他的联系方式我才去要的。而且你问周至深, 我后来有联系他?”   这个, 还真的没有。   周修谨见她慌乱地跟自己解释, 看了她好半晌之后才撩了撩唇,轻声道, “别这么紧张。”   “……”   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反倒让时栀更紧张了。她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假装自己不存在。   叔侄俩继续聊着公司的事,其间周修谨甚至拿出纸巾温柔地给她擦手。但是他越这样, 时栀越觉得瘆得慌。   总觉得马上要成为他盘子里的食物。   好不容易熬到周至深走了, 时栀想这件事应该算是这么过去了。她刚刚伸了个懒腰,周修谨突然在她背后缓缓开口,“周至深说的,是真的吧。”   他甚至是笑着说的。   时栀身体颤了一下,差点就承认了。但是她转瞬一想, 万一周修谨是在试探自己怎么办?先否定,不能这么快就承认。   “当然不是真的了,周至深又没有你好看,我眼光一向很高。”   周修谨挑眉看她,似乎在辨别她话语的真实度。   时栀感觉迟早要被他看出来,“你不信我吗?”   她走到周修谨面前,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使出一招美人计, 这样周修谨也许就不会继续找自己麻烦。她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睫,慢慢坐在他腿上亲他,“老公,你要相信我。”   这样卖萌应该有用?   虽然演技很拙劣,故意勾引的样子也有些滑稽,但是周修谨被她亲吻的时候一下子忘记了思考,明知道是陷阱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时栀是双腿岔开坐在他腿上的,她能感觉到周修谨腿部的肌肉紧绷着,差点烫着她。原本还想着勾引,结果还没多长时间就被对方撩得瘫软在他怀里。   他嗓音哑得不像话,“乖,再叫一声。”   ……   后悔是之后的事了,明知道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周修谨实际上一只嗜血的狼,她还偏偏主动撩拨他,结果被他折腾了很久。   时栀只记得自己当时的模样应该很狼狈,生理泪水流了一脸,恍惚间还听到男人笑着安抚自己,“放松点,别咬这么紧。”   总之怎么想怎么羞耻。她算是明白一件事,她只是口嗨王者,而周修谨表面斯斯文文、很多事不会说,但是实践永远是第一位。   之后跟他说起,周修谨一本正经道,“实践出真知。”   呸,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   ……   周末孙念念约了自己去击剑,她跟孙念念打完之后感觉很爽,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时栀掀起面罩,“休息一会儿吧。”   孙念念拧开一瓶水递给她,“池渊最近找你了吗?”   时栀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之前他没事还往我店里跑,最近好像没见到了,他是不是终于醒悟啦?”   她笑眯眯的,想到就要笑出声。   “不是醒悟,是他过段时间跟孙家小姐要订婚了。”   时栀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一边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一边说,“就他这个性格,别到时候直接逃婚。”   池渊从小就是讨人厌的存在,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虽然喜欢他的那些女生都说他是什么帅气校霸,但是时栀欣赏不来。   毕竟谁喜欢被人欺负?   两人聊了一会儿,时栀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她眼前一亮。孙念念笑道,“你老公来了这么开心?”   时栀赶紧跑过去圈住他的腰,腻歪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我身上是不是有汗味?难闻吗?”   周修谨抬起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不难闻。”   时栀眉眼弯了弯,拉着周修谨过来击剑。周修谨身材高大,穿上防护服之后很帅气,他拿着佩剑,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时栀心里没底,心想周修谨这么厉害吗?   他低笑出声,“栀栀,要提前认输吗?”   “我才不会认输。”   孙念念开始煽风点火,“我赌周教授赢,输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你小瞧我,我肯定会赢的。”时栀挺直了脊背,被塑料姐妹激得充满斗志。   她戴上面罩在剑道上和周修谨相互试探,眼见着对方的佩剑过来,时栀抢先刺中了周修谨。她没想到开头这么顺利,心想周修谨刚刚摆出来的姿势果然是唬人的。   接下来周修谨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时栀赢了之后高兴得像个孩子,差点蹦到他身上。   周修谨看着她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眼神完完全全放在她身上。   只有孙念念在那腹诽,还不是周教授舍不得你输才让着你,放水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刚刚明明都快刺中了,还故意露出破绽。   她叹了口气,只能心疼一下自己的钱包了。   “原来我也挺厉害的。”时栀激动得不行,“周修谨,我们下次还要打。”   “嗯,都听你的。”   孙念念冷笑,这是击剑吗?你俩谈恋爱就谈恋爱,能不能放过击剑。   她正吃着狗粮,见池渊走了进来,于是举起手打了声招呼,“池渊,你也过来玩?”   池渊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没了以前那股子嚣张劲,“随便看看。”   时栀正玩到兴头上,看见池渊就想挑战他,“你快过来,跟我比划比划。”   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池渊拧眉,“你会玩吗?”   “你瞧不起谁呢?我玩得可厉害了。”大概是刚刚周修谨故意输给她,时栀一下子就膨胀了,“不来就认输。”   “我是怕你等会输了哭。”   时栀扬起下巴,“要输的是你。”   池渊穿戴好之后准备就绪,一副真要跟时栀打的样子,孙念念都无语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较真呢?孙念念现在是真担心等会儿时栀输了又哭又闹,她后悔刚刚把池渊叫过来,这人简直就是来破坏气氛的。   池渊认真起来就是真打,更何况跟时栀还是从小玩闹到大的,平时就不让着时栀,这会儿动作自然不会留情。   时栀几次主动出手都被他给避开了,他动作非常迅捷,没几下就彻底碾压了时栀。   时栀觉得丢人得很,刚刚自己还在周修谨面前口出狂言,她脱下衣服,小声跟周修谨说,“我刚刚是不是打得很不好?”   “不会,栀栀已经很厉害了。”   他脸上布满笑意,完全没有看她笑话的意思,拧开矿泉水的瓶盖递给她。   池渊不屑,“你这技术太烂了。”   时栀气得拽着周修谨往外走,期间周修谨一直在安慰她。池渊也想走,被孙念念拉住了,“难怪你追不到时栀,你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池渊一下子顿住了,“嗯?”   “她那种人,只要你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她就会一直记得的。”孙念念恨铁不成钢,“她以前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了,又怎么会喜欢别人那么对她?你和周修谨的差距在哪里?周修谨为了让她开心会放水,舍不得她输。你呢?你不行,你太孩子气了。”   池渊怔在原地,回想了一下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恍然大悟。   他对时栀的感情太草率了,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欺负她嘲笑她,现在想想,这样幼稚的爱她会接受吗。既然知道她有不好的家庭,为什么不对她好一点?   他追了出去,时栀拉着穿着黑色衬衫的周修谨,好像已经被他给哄好了,仰着头甜甜地对男人笑着。   “时栀。”   “嗯?”时栀回过头看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周修谨,心想刚刚丢脸实在是太难看了,怎么池渊还要过来,难道是想要继续嘲讽她吗?   她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没想到池渊突然很认真,“对不起,我错了。”   “?”时栀感觉他吃错了药,能从池渊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无异于天方夜谭。   池渊抿了抿唇,想起很久以前经常欺负她,但是时栀从来不会哭。有一次他抢走了一个小熊玩偶,时栀当时就着急了,但是他没有让。最后看见她哭的时候还嘲笑她,以此为乐。   但是这件事真的值得开心吗?   “以前是我对你不够好,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池渊看了一眼周修谨,“你们俩不是没什么感情吗?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时栀明显感觉到周修谨不高兴了,她心想最近怎么那么多人想要坑我?周至深是,池渊也是。   她慌乱地摆着手,赶紧解释,“不是不是,周老师,我最喜欢你了,比草莓蛋糕还喜欢。”   池渊不管,拽住她的手腕,“时栀,我以后会对你好。”   方才还没什么侵略性的周修谨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冷了几分,唇角的笑意浅淡,“需要我警告你吗?我的妻子,用得着别人对她好?” 第59章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平静, 实则暗里波涛汹涌。周修谨看上去是一个书卷气很重的人,虽然身材高大却会让人觉得他有一种文弱的感觉。可是放在池渊手腕上的那只手用的力气很大,池渊甚至挣脱不开。   时栀左看看, 右看看, 实在不懂这个修罗场是怎么形成的。她拽了拽周修谨的衣袖,“我……我饿了。”   女孩的表情可怜巴巴的, 周修谨这才松开手, 眼底染上笑意, “想吃什么?”   时栀报了一堆菜名,他慢慢听着, 唇角笑意逐渐加深, “小馋猫。”   池渊还有什么不懂的,他看着两个人的眼神交流,输得心服口服。   周修谨往前走了两步, 时栀小声地说, “等我会儿。”   他眉头皱了皱,以为时栀要回去找池渊,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臂弯,而后慢慢地转身回头看。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时栀快步走回去把孙念念拽过来,“你是不是想跑?不要以为你之前说请我吃饭的事我不记得了!”   她一副可把我机灵坏了的表情, 孙念念都无奈了。   周修谨眉头缓缓松开,原本提起来的心落了下来。   最后吃饭的账是周修谨结的,见孙念念疑惑地看着他,他温和地说,“输的人是我,所以,应该我来买单。”   时栀气鼓鼓的, 懊恼地说,“那我白赢了,最后花的还是我们家的钱。”   周修谨听到“我们家的”几个字脸上怔了一下,眼底缓缓漾开笑意,仔细将她的话品味一遍,又觉得她斤斤计较的样子十分可爱。   孙念念冷笑一声,总算是看透人情冷暖,“以前我是你的小可爱小宝贝,现在有了周老师我就成外人了。渣女,你对得起我吗?”   “我为什么对不起你?你不也有你的未婚夫吗?”   两个人一直在玩闹,其间周修谨时不时给时栀夹个菜,眼底满是她笑的模样。   互怼着互怼着,不知道怎么就提到刚刚的比赛上了,孙念念说,“你水平要是行的话,怎么会比不过池渊?”   “我那是让着他,谁比不过他啦。”   “哦,你们感情原来这么好?还你让着他?”   一直沉默的周修谨突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青梅竹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时栀直接怔在原地,看着孙念念咽了口唾沫。她缓缓地偏过头,看到周修谨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刚刚的问句只是随口说出来的。   孙念念挤眉弄眼,还不快点哄你老公。   她干笑了两声,讨好着拽住他的手臂,“谁跟他感情好?我只跟你感情好。”   “抱歉,我只是有些嫉妒别人可以跟你一起长大,可以见证你的成长。”周修谨的尾音里带着微末的笑意,“很幼稚对不对?”   怎么会幼稚呢,简直可爱。   时栀一下子卡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了想,“过两天我就回家把我小时候的相册给你看,这样你也能见证!”   “这样吗?那我先期待一下。”   周修谨笑得跟老狐狸似的,偏偏某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完全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只有一旁默默磕西皮的孙念念早就看透了一切。   从餐厅出来之后,趁着周修谨去开车,时栀拉住孙念念,“你是不是跟池渊说了什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莫名其妙池渊就跑过来跟自己说那句话?搞得刚刚周修谨又在内涵她。   “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说你喜欢温柔的。”   时栀否认,“我才没有喜欢温柔的。”   孙念念“切”了一声,心想还在我面前装呢,“行行行,你就喜欢你家周教授对你粗暴一点对吗?”   “喂。”   时栀炸了毛,抬眼看见周修谨的车子停在路边,她赶紧掐了掐孙念念的腰,“你不准在周教授面前瞎说。”   孙念念转了转眼珠,“除非你贿赂我。”   好像get到了什么致富方法。   “行。”时栀一口答应。   她立即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   难得是周末,周修谨带着两个女孩子逛街。他很少有这种体验,基本上是坐在沙发上静静喝一杯咖啡,眼镜后的眸光时不时地从窗外移开,放到时栀身上。   她鲜活得像白雪皑皑里活泼的小雀,总是不管不顾地闯入别人的世界。   从商场下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好撞见求婚的场面。男孩子穿着大熊的人偶服,手捧鲜花跪在女孩子面前。   时栀忍不住停住脚步,“那个熊也太萌了。”   孙念念笑,“你以前不是说,如果有一只可爱的熊手捧鲜花要你嫁给她,你也会答应的嘛。”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周修谨,“那……那是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说的。”   周修谨仍旧微笑,他只知道时栀小时候很喜欢熊,没想到会喜欢到这个地步。他沉声问,“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多幼稚呀。”   “口是心非。”孙念念吐槽。   女孩已经接受了男孩的求婚,整个人抱在熊身上。周修谨偏头看了一眼时栀憧憬的神色,无端地想起小时候她说过的话。   虽然时栀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周修谨之后却一直记着。他特意买了人偶服想要给时栀一个惊喜,虽然买回来之后有些后悔。   他觉得自己并不年轻,似乎戴上这个卖萌对他来说有些难度。   于是周至深就遭了殃,被迫套上滑稽的人偶服,在周修谨面前表演。好不容易弄完了小叔叔似乎还不满意,于是只能再多表演几次。   “小叔叔,为什么是我?”   周修谨笑,“你不是追女孩子的经验最丰富吗?”   周至深:“……”   谁追女孩子这么用心,他一向用的是钞能力。   但是没办法,叔要他演,他不得不演。差不多累了之后,周至深瘫在沙发里,“明天有个宴会,礼服我已经送过来了,你记得去。”   “嗯。”   周至深也送了时栀的礼服,是一件跟周修谨西装同色的淡蓝色旗袍。她本来身材就好,穿上之后掐出一截纤腰,别有风情。   周修谨看了她半晌,嗓音里染着笑,“突然后悔答应周至深了。”   “嗯?”时栀怔了一下。   “你这么好看,我突然起了私心,不想让你被别人看见。”   他圈住女孩的腰肢,语调带着蛊惑,“我们待会儿再下去。”   亲吻完两个人的衣服起了一点褶皱,时栀喘了口气,从他身上起来。她涂的口红是蜜桃色,被他吃掉不少,亲完之后拿出口红补妆。   毕竟不是宴会的主角,时栀到了之后就一直在角落里研究甜品,周修谨在一旁看着她。   不知道哪位大人物进来了,周遭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无疑,他是这场宴会所有人的目标。有人低声跟同伴说,“那位先生很重要,我们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人一来谁也没理,先找到了周修谨。   “周先生。”中年男人伸出手问好,语气竟然很恭敬。   时栀看了两人一眼,继续吃东西。她只知道这两个人不知道在低声讨论些什么,还讨论得很开心。   有人过来攀谈,聊了两句忍不住打探,“看来两位是旧识。”   “不,我这次是为了周先生来的,我仰慕他很久了。”   周修谨笑了一声,“不敢当。”   对于制药公司来说,研究出一款新药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有那些公司财力雄厚的制药公司,才会花费大量的金钱投入研发新药,而且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有成果。   但是科瑞集团研发出了新药,听说这一成果少不了周修谨的帮助。大家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本还对周修谨不屑的那些人突然就变了一副面孔。   不过周修谨一直很淡然,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这件事传开,时栀突然被很多人搭讪,但是她正在研究宴会上的美食,根本没空搭理这群人。偶尔有几个人强行搭讪,时栀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别人想说她没礼貌,但是又说不出口。   现在谁不想跟科瑞合作,但是刚刚周至深说了,我们周家是叔叔做主,很多事他也决定不了。   之前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能不能靠谱一点?他们要是早知道周修谨不是个简单人物,不早就去巴结了吗?   时栀为了避免被骚扰,紧紧地跟在周修谨身后。只是没想到会遇见几个旧识,其中一个就是路一沉。   时栀觉得路一沉旁边那个帅哥也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路一沉想到那天的事,“我没想到你们已经结婚了,时栀都不通知我一声,不讲义气。”   时栀心想我不是不讲义气,是根本就不记得你这个人。   倒是周修谨温柔开口,“没关系,下次我请你们吃个饭,就当是弥补。”   路一沉还是感慨不已,“没想到你们结婚了,真的让我意外,到现在都缓不过来呢。”   他看了一眼时栀,用开玩笑的口吻故作轻松地说,“时栀小时候还给我送过玩具,说什么长大以后让我还给她,你说我要是早点回来……”   “做什么梦呢?”另一个男人打断他的话,“她之前还说过等她分手之后就跟我在一起,你居然相信她的话,我早就看透了,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时栀:“……”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周修谨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来,手里握着杯子的手用了力,手背凸显出一根根青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身体不舒服,所以有点没状态,我明天再精修一下。 第60章   他唇角勉强挂了些笑意, “栀栀也送过你礼物吗?”   “她不是每个人都送吗?”   时栀明显地感觉到周修谨周遭冷了下来,她第一反应是想逃跑,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似乎有些不合适。   她躲在周修谨身后, 瞥见周至深一脸幸灾乐祸。对方心想小婶婶终于翻车了, 他之前跟小叔叔说过那么多次,他就是不相信。   “怎么了?”路一沉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家庭矛盾, 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周修谨看起来仍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微微一笑, “没什么,栀栀比较热心肠, 我很喜欢她这一点。”   周至深:“……”   他很想从男人身上捕捉到一些不满的情绪, 然而周修谨脸上的笑意很温和,甚至跟其他人继续谈论。   时栀有些搞不懂周修谨的想法,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办呢?周修谨会生气吗?应该没事吧, 顶多跟上次一样, 哄两句就好了?   大不了牺牲一下自己,稍微主动一点他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她安慰完自己之后松了口气,一直到上车之后她才觉得不对劲。   周修谨太淡然了,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坐在后座,领带随意地被解开, 两颗扣子似乎是被扯掉了,露出白净的胸膛。   时栀甚至不敢跟他对视。   车厢里一时之间被沉默塞满了,明明是夏天,却冻得时栀一直哆嗦,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睑,“我可以解释的。”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周修谨的目光投了过来, 是像长辈或者老师在面对孩子犯错时露出的严厉目光,让人无法说谎。   时栀一点也不敢靠近他,在他的眼神下只能点了点头,“我……那些话是随口说的,是为了拒绝他。”   什么分手之后跟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玩弄那个人。渣确实是想渣,可是怂也是超怂的,否则也不会第一次渣就倒在周修谨身上了。   可是时栀不知道,对于周修谨来说,第一句话的杀伤力比第二句话大得多。   他原本以为时栀是他从前唯一的色彩,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这份色彩根本不是独一份的,随便一个人都有。   他视若珍宝的回忆,其实不过是复制粘贴,与笑话没什么两样。   周修谨又不说话了,他眼底的笑意早就褪去,整个人看上去颇有几分高不可攀的味道。他似乎生气,又似乎不生气,甚至抬手亲昵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时栀觉得他的指尖冰冷,弄得她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怎么了?”周修谨抬起指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陌生。   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家以后,时栀其实也设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害怕。   她见周修谨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慌乱地从身后抱住他。时栀主动,周修谨也没拒绝,刚开始是在沙发上,后来转移到了浴室。   时栀已然完完全全地将自己展现在他面前,可是周修谨穿戴依然整齐,他看着女孩沉沦的模样,抽出手指,“当时是真的想跟我分手?”   时栀心一咯噔。   她偏了偏头,露出粉色的眼尾。她不敢继续回答了,但是她那副不说话的模样明显是给了答案。   周修谨笑了一声,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她玩。   他以前并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直到现在知道她不爱自己之后心疼的时候才明白,爱可以是蜜糖,也可以是砒/霜。   “我……”时栀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即使现在她是真的喜欢周修谨,即使以前她也有那么一点喜欢周修谨,可是跟他分开这件事,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正当理由。   男人似乎在等她的下文,可是半晌后只看见了她心虚的目光。   周修谨笑了笑,原本是想直接丢下她离开,又怕她着凉。于是表情平淡地将她抱起来,用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她肌肤上的水珠,又帮她穿好衣服。   他再怎么生气,到底无法对她狠心。   可是他这样时栀反而更慌了,她之前骗了一次周修谨,他至少是有反应的。现在一点反应没有,居然还像以前那样对她好,说明后果很严重。   她感觉周修谨对她的举动跟对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好像就算现在在她面前的人他不认识,也会这样似的。   时栀躺在被窝里,想着要不明天再说吧。现在也许周修谨正在气头上呢?   可是第二天她发现周修谨早早地走了,留下的便利贴上说研究所有事,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时栀直接懵了,看着纸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感觉有什么在自己头顶狠狠地敲打着,连耳边都带着嗡嗡的响声。   时栀着急地去找孙念念,后者莫名其妙,慌慌忙忙地赶到她家,“怎么了?”   她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周修谨好像生气了。”   “不会吧?”   时栀嗓音带着哭腔,“怎么办?我不想他生气。”   孙念念心想刺激,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不正好吗?你们离婚,我赶紧给你介绍一个小鲜肉。”   “……”时栀瞪着她。   孙念念觉得周修谨不会生她的气,所以才不以为然,继续开着玩笑,“怎么了嘛,你不是不喜欢周修谨吗?那离婚不是正合你意?”   她话刚说完,就看见时栀一脸都是泪水,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孙念念吓坏了,“你怎么了?别哭啊。”   时栀打了个嗝,泣不成声,“我……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   刚开始确实没有多少真心,但是后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然深陷了进去。早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发现自己离不开周修谨了。   她一点也不想离婚。   “好,别哭,我帮你想办法把周修谨哄回来嘛。”孙念念抱住她,但是大概是因为有人安慰,时栀哭得反而更厉害了。   “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只知道,周修谨对她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几乎快要融到她的身体里。如果要跟他分开,就像是从心上挖掉一块血肉一样难受。   孙念念意识到问题好像有点严重,颇有些手足无措。   “我错了。”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肩膀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很小的时候她曾经也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但是那个假象在他父亲带别的女人进他们家的门时彻底打破了。她那么小的年纪就看到他们做令人作呕的事,后来又听见父母争吵。   那时候年纪小,可是永远记得她父亲说,“她比你漂亮,我玩一下怎么了?”   后来稍微懂事了之后,时栀就发誓也要玩弄那些好看的人,她几乎是带着报复一样的想法。   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变成自己痛恨的那类人。   时栀想到时远航憎恶的面庞和母亲受伤的表情,哭得更厉害了,“我真的错了。”   “好了好了,你什么都没做。”孙念念作为毒唯必须偏袒她,“我带你去找周修谨就是了,别哭。”   孙念念开着车带时栀去研究所。她眼睛已经肿了,在车上随便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脸色不那么地差。   她在想等会见到了周修谨该怎么解释,要不然就干脆坦然地承认,让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时栀有些苦恼,恍然间想到之前周修谨还欠自己一个愿望。她抿了抿唇,不确定这个愿望是否还可以拿出来用。   总要试试。   她下车之后还没进去,在研究所门口遇见了周修谨的学生,对方很有礼貌地问好,“师娘。”   时栀呼出一口气,“周老师在吗?”   “周老师不在这里啊,师母你是不是搞错了?”   时栀如坠冰窖,整个人都忘记该怎么思考。   不在研究所,也就是说周修谨骗了她,可是他从来都不会骗她。他已经生气到不想再看见她了吗?   时栀吸了吸鼻子,仍然抱着一丝希望,不死心地追问,“真的不在吗?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真的不在,我根本没看见周老师。”   她眼泪差点又忍不住,知道自己这次是的惹到周修谨了,要不然他根本舍不得骗她、也不会这么冷落她。   出来之后孙念念说,“他为什么骗你,就为了晚上不回家?他该不会背叛你吧。”   时栀条件反射地反驳,“你瞎说什么?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可是他何必故意瞒着你,谁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   “那是因为生我的气。”   孙念念合理怀疑,“万一他是为了报复你呢?你想想你之前是怎么对他的。”   “周修谨才不是那样的人。”   他给人的感觉很清澈,不是一个轻浮随意的人,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报复的事。   可是明知道不可能,时栀还是脑补了很多。周修谨有多温柔她是知道的,时栀简直不敢想象他对别人温柔的样子。   也会哄她起床,耐心地喂她吃饭、也会早上喊她起床、甚至在床上那么温柔地索取她吗?   她感觉心口一阵钝疼,不知不觉眼睛又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甜回来 第61章 一更   时栀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拿起手机给周修谨打了个电话,然而电话还没接通就先被挂了。她像个傻子一样蹲在路边,想要等周修谨过来。   “你干什么?该不会还想等他过来吧?”孙念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都说了是在骗你,怎么还犯傻?”   孙念念拉了她一下, 没拉动,“你看这天气, 等会儿要下雨了。”   见这样劝她也没用,孙念念想了想,轻声哄着她,“我们回去问周至深, 周至深肯定知道。”   周至深?   时栀这才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孙念念赶紧把她拉上了车,过了一会儿果然下起了雨。   夏日的雨水像豆子一样哗啦哗啦倒下来, 不一会儿就已经大到连前方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孙念念只能放慢速度。   停在红灯前, 景文柏给她打了个电话, 大概是问她在干什么,孙念念说, “我陪栀栀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孙念念取下了耳机。   她想着放点什么音乐来缓解一下这悲伤的气氛, 手一按, 一首悲情音乐流淌了出来,混合着雨声催泪效果绝了。   孙念念看了一眼时栀,又换了一首,结果居然是《分手快乐》。   再换一首, 还是悲情……   “……”   她心里简直想骂街,刚想抬手再换一首,时栀皱着眉,哭唧唧着说,“就这样挺好的,悲情剧女主角就应该配这首音乐。”   孙念念心想这会儿了还能开玩笑,应该没事。结果一偏头,刚才还好端端的时栀居然又开始哭了,哭了几秒又开始打嗝,看上去有些滑稽。   手机响了一下,时栀眼前满是水雾,她擦干眼泪看了一眼,居然是周修谨发来的信息。   “刚刚在开会,有什么事吗?”   时栀打了个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想了一会儿问,“你在哪儿?”   她很害怕周修谨说自己在研究所,听到手机提示音之后不敢回复,好半晌之后才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在淮城,临时出差。”   时栀不确定周修谨是不是还在骗自己,但是心底还是松了口气。她想了想,没能说出之前解释的话。周修谨发过来的信息不带任何感**彩,而且隔着电话她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她想了想,“你能发一下地址吗?我去找你。”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时栀以为周修谨不会回复的时候,他回应,“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时栀低着头,这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雨慢慢地小了,到了家之后时栀低声说,“念念,你先回去吧,不然等会儿雨又要大了。”   “我怎么能回去?”时栀什么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嘴上说着让她回去,但其实肯定还是想让她陪着的。   “我没事。”   孙念念刚想说什么,来了一个电话,她接起来,对方强制她回家一趟,说是家里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她为难地看了一眼时栀,“今天有事,回不去。”   可惜打电话的是孙念念的父亲,对方的语气十分地严肃。时栀朝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孙念念没办法,“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水汽,时栀弯腰跟孙念念告别,“你回家小心点。”   “嗯。”她看了时栀一眼,“你眼睛都肿了,回去之后拿毛巾敷一下。”   时栀答应下来,等孙念念走了之后先给周至深打了个电话,“你知道周修谨在哪儿吗?”   “嗯?你们俩吵架了?”周至深心想不对啊,明明之前小叔叔一点也不生气。   她进来之后看见保姆正在打扫卫生,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心想周至深既然不知道他俩的事还是不说比较好,“没吵架,我想给周修谨一个惊喜。”   “切。”听他的语气好像也很失望,“我就说小叔叔怎么可能生气,他对你哪有什么底线,就为了你连我也可以凶。”   时栀低下眼睑,想到周修谨以前的好鼻腔酸了酸。   周至深毫无察觉,“不过你们俩为什么每次搞情趣都要折腾我?”   “?”   他以为周修谨上次准备的那个玩偶已经用上了,“你老公为了让你感受浪漫就让我穿人偶服给他示范,你为了给你老公惊喜就突然来骚扰我。你俩是不是人?”   时栀有些听不懂周至深在说什么,“所以你帮不帮我?”   他哼了一声,显然不是很情愿。   女孩转了转眼珠,气鼓鼓地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跟周修谨说你的坏话。”   “……”   周至深已经无语了,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至深哥哥,你在跟谁打电话?”   “没谁没谁,是我小婶婶。”   “我信你?”那女孩伸出手,一向目中无人的周至深居然真的把电话递过去了。   时栀听到她质问自己,“你是哪个小妖精?”   她还不知道周至深什么德行,路上只要遇见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孩都会撩拨两句,这会儿打电话肯定有情况,还用小婶婶做借口。   周至深丝毫不惧,毕竟那边真的是自己小婶婶。   然而他没想到那头的时栀戏精上身,“你才小妖精呢?他才把我朋友搞大肚子,这么快又新勾搭上一个?”   耳边是女孩的怒吼声,时栀吓得把手机离远了些,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争吵声,接着就是家暴现场。   她无辜地看了一眼手机,遥远地表示自己的歉意。   保姆在收拾书房,看到一些揉成团的文件不知道该不该扔,于是出来问了一下时栀,“周太太,这个重要吗?”   时栀进去看了一眼,“你放进这个抽屉吧。”   “好。”   她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刚准备走,突然发现白色的窗帘后藏着一只黄色的小熊。时栀走过去看了一眼,竟然是人偶服。   家里为什么有人偶服?   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周至深刚刚说的那句话,“你老公为了让你感受浪漫就让我穿人偶服给他示范……”   浪漫?难道是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吗?   时栀又想到那天在商场上撞到的求婚场面,原来周修谨一句话没说,但是全都记在了心上。   她感觉空气里仿佛夹杂着锋利的针,只要一呼吸就刺得人鼻腔发疼。   他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不爱他?   过了很久,时栀收到周至深发来的信息,对方发过来了周修谨的具体地址,“姑奶奶你放过我吧,再不跟我女朋友解释你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光从文字上就可以看出来他有多崩溃了。   周至深又打来电话,时栀好好解释了一下,原本事情已经快解决了,谁知道周至深自己作死,默默补充了一句,“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我怎么可能搞大别人的肚子,我肯定会做安全措施……”   时栀瞪圆杏眸,即使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气氛凝固了一瞬,而后又是遭遇家暴的凄惨叫声。   “……”   她心想,这回不能怪我。   信息里的地址确实是在淮城,淮城离曼都很近,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时栀让小吴开车载自己去,她在后座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懵,“到哪了?”   “快到了,就前面一点路。”小吴看了一眼,“但是有点堵车。”   时栀等了一会儿,但是前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车子一直堵着完全走不了。她着急见周修谨,直接打开车门准备走过去。   “哎——”   时栀打开导航,前面只要拐个弯就是周修谨住的宾馆了。   她走了两步,豆大的雨点哗啦哗啦倒了下来,时栀身上被砸得生疼,还没一会儿浑身就湿透了。她穿的是碎花裙,薄薄的衣物贴在身上,显得尤为地难堪。   但是时栀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举起包包快步地跑到宾馆楼下。雨天路滑,她一个没注意脚崴了一下。   旁边有个人凑过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   时栀站起来,幸好脚没受伤。她**地走进宾馆,找到周修谨的房间,但是在门口停留了很久都没有进去。   时栀吸气又吐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抬起手按了按门铃。   她在想周修谨会跟他说什么。   是说你怎么会在这?你到底有什么好解释的?还是直接让她回去?   门缓缓打开,露出周修谨那双淡漠的眼睛。时栀以前总觉得那双眼睛是多情的,好像总是含着一汪春水,可现在才发现它在其他时候并不带什么感情。   周修谨穿着黑色的衬衫,整个人显得非常挺拔,原本单调的装扮因为上面金色的领针装饰多了几分优雅和惊艳。他原本是平淡的,目光在触及女孩之后变了变。   只见时栀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她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丝往下滴着水。可能是有些冷,女孩双手抱着胸,脆弱得像个洋娃娃。   周修谨眉头拧紧,唇瓣张了张,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冷不冷?” 第62章 二更   他眼底有错愕, 但是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了的紧张和心疼。   时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周修谨捏了捏她冰凉的指尖,轻柔地把她拽进浴室。他打开花洒, 在一旁耐心地调着水温,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心, “快洗个澡,别着凉了。”   时栀“哦”了一声, 之前想好的话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温热的水流顺着白皙的皮肤往下流淌,刚才湿哒哒的感觉终于没了,整个人被热意包裹了起来,仿佛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好舒服。   时栀洗完之后有些紧张, 不知道等会出去怎么跟周修谨交流。但是不一会儿她就发现自己遭遇到了更大的难题,她发现自己没带换洗衣服。   “……”   周修谨还在生她的气,她现在说自己没带衣服是不是太羞耻了?可是不说的话, 难道要一直呆在这里,还是说直接出去?   好像哪个选择都行不通。   时栀感觉自己简直遇到了人生最尴尬的时刻, 要不拿手机给小吴打个电话。她刚这么想着, 浴室的门被人敲了敲,周修谨温和的嗓音传来, “好了吗?”   “呃……好了。”   “开一下门。”   “哦。”时栀乖巧地应了一声,躲在门后慢慢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她看见周修谨递进来一摞衣服, 顺着看过去能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筋。   “先穿一下我的睡衣, 等会给你买。”   时栀眼眶有些红,伸手将衣服接了过来。周修谨的睡衣是黑色的,时栀穿上去大了一圈,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慢慢地走出来, 大概是刚刚周修谨关心她,她感觉气氛都缓和了不少。   周修谨手里拿着毛巾,拧着眉看她,“过来。”   时栀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跟前,一双手拿着毛巾在她头上轻柔地搓着,等到差不多之后周修谨拿出吹风机,不近不远地对着她头发吹。   他动作很轻柔,完全没有拉扯到她的发丝,比她自己吹头发都要舒服。   虽然时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仍然知道周修谨现在应该很认真,即使是像这样一件平常的小事。   耳边满是吹风机的呼呼声,头发差不多干了之后吹风机的噪音戛然而止,气氛顿时又安静下来了。时栀心里充盈着不安,赶紧搂住周修谨劲瘦的腰肢。   “对不起。”   刚才本能去关心时栀的周修谨这会儿想起了兴师问罪,“之前我有没有说过,下次来找我之前提前说?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知不知道我……”   会心疼?   余下三个字在他舌尖绕了一圈,又被他咽了下去。   周修谨叹了口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一直这么喜欢骗人吗?”   “我没有。”时栀说完又有些心虚,这次确实是她做得不对,“我怕你不见我,所以才直接找你的。”   周修谨端详了一下她脸上的神色,见她触及自己的眼神之后露出胆怯的一面,敛了敛眼睫,艰难开口,“我们离婚吧。”   “……”   时栀当场懵了,感觉有什么在头上狠狠地敲打着,甚至四肢都不像自己的一样。她沉默了半晌,又听他说,“离婚协议书我会准备好,然后签字。就算离婚了我也会把你当成晚辈照顾,你……”   他话没说完,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衬衫湿了,低头一看时栀满脸都是泪水。   她很少会哭,即使哭也只有撒娇和床上的时候会哭,但是从来没有像这样止不住地掉眼泪,把他心里筑造起来的围墙都哭塌了。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怀里的女孩受伤、怕她难过、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周修谨指尖一顿,低头轻柔地擦掉她的眼泪,“怎么了?”   他以为,离婚是她想要的,甚至离开去逃避这个早晚都会到来的结果。   时栀也想控制住自己,但是一想到他要跟自己离婚眼泪就止不住,“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死刑犯都有改造的机会,我不能吗?我以后一定对你好,特别好特别好。”   她眼睛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整个人像是裹着一层水。说“特别好”的时候嗓音特别柔软,轻柔地抚平他心口的褶皱。   周修谨差点缴械投降。   他看起来是一个很淡的人,好像对什么**都不是很强。然而并不是,他的占有欲非常强,尤其是对时栀。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放手,想着一辈子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不爱他,即使私心再重,他都要逼着自己放手。   “没关系的,栀栀。”周修谨低声说,嗓音竟然还是那么温柔,“我们可以离婚,你不用顾忌我的感受,也不必有那么大的压力。”   时栀张了张唇,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明明之前还是她期待的场景,可是真发生了仿佛一瞬间山崩地裂、世界末日。   “可是我喜欢你啊。”   刚刚还冷静自持的周修谨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指尖微微轻颤。   时栀飞快地解释,“我平时顶多看看帅哥,跟他们说的话也只是哄他们的,都不能当真。真的,我跟他们没有特别深入的关系。我就渣过你一个人,还被你拉去结婚了。”   她委屈,见周修谨不说话强调,“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不然我可以找念念来作证。”   “我信你。”   “嗯?”   周修谨对这份解释接受得很快,反而弄得时栀有些惊慌,她以为周修谨在敷衍,其实还是不相信她。   她继续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乱来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周修谨刚开始是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小孩子本来就贪玩,有时候好新鲜而已。而且他了解时栀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比谁都会说,可真正做的时候又怂了。   她是一个不太会实践的人。   他说,“你根本没有那个胆子,要不然上次被我抓到也不会怕成这样了。”   时栀心想她这个渣女当得够失败的,她刚想问周修谨为什么还生气,男人把她捞在自己怀里,“可是为什么骗我说喜欢我?”   明知道他会心软,明知道他根本没办法割舍她。他轻叹了一声,“坏孩子。”   “我没骗你。”   “我说了,你可以跟我离婚——”   他给她选择的机会,给她自由的、广阔的天空。   周修谨刚说完就被女孩扑倒了,她将他的衣摆从西装裤里扯出来,冰凉的手伸了进去,“我喜欢你,我不想跟你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时栀着急得都快哭了。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理由继续欺骗自己。   周修谨只愣住了一瞬然后便反客为主,“做什么都行?”   他嗓音有些哑,尾音轻颤着,像是钩子一样将人往上扯,带了一股子蛊惑的意味。   “嗯,你可以罚我。”时栀的嗓音很轻很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周修谨喉结滚了滚,对她的喜欢差不多信了一半,“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沉声说,继续警告,“以后都不能反悔。”   “不反悔,谁反悔谁是小狗。”她眼睛有些肿,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说话的样子有些滑稽。   周修谨被她逗笑了,“那我们来讨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怎么罚你。”   “……”   原本穿着的周修谨的衣服全都弄脏了,她只记得自己后来一直在叫着老公求饶,果然周修谨还是那个败类。但是这样让时栀心里踏实很多,她感觉这样的周修谨才是离她很近的周修谨。   反而是之前那个冷冷淡淡、原本该属于她理想型的周修谨有些恐怖。果然二次元的东西不能看太多,还代入现实。   两个人都比以往热情得多,也就闹了很长时间,周修谨说找她算账就是真的算账,“只是看看帅哥,到底几个人才能满足你?”   “我……”   他嗓音轻柔,“贪心,是不是我不够努力?”   “……”时栀差点疯了,你努力你真的够努力。   一直闹到很晚,时栀又被周修谨抱去洗了个澡,穿上了他另一件睡衣。周修谨看了她一眼,准备起身去帮她买件衣服,却被时栀死死地拽住,“你别走好不好?”   他不解,“怎么了?”   “我怕你走了。”时栀很害怕很害怕,腿缠上他的腰,“孙念念还跟我说你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埋在周修谨胸膛前闻了闻,虽然刚刚他已经洗过澡了,但是时栀还很倔强地想要闻闻他身上的气味。   “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别人的味道。”   周修谨笑了笑,“刚刚哪里你没检查过?”   “也是哦。”   “不过如果我真的跟别人在一起呢?”他嗓音淡淡的,“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有跟别人在一起的权利。”   他的嗓音很平淡,仿佛在简单地陈述着一件事。   时栀看着他,沉默了半晌,觉得自己的心缓慢地开始疼起来。   她好像知道什么是爱了,不是仅限于容貌和身体的喜欢。   爱是看到他会开心,也会因为他难过。   时栀摇摇头,眼眶又开始渗出眼泪,“不行……不行……”   周修谨见她当真了,赶紧抱住她轻哄,“不会的,我就喜欢你一个人,别难过,好不好?”   “不行,就是不行。我身材不好吗?长得不好吗?活不……”她心虚了一下,补充,“活也还行吧,你凑合点不行吗?” 第63章   周修谨好像突然间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枯燥的世界里究竟少了些什么, 他原本是冷淡的、从容的,可她总能用一句简单的话让他着魔。   “栀栀。”   “嗯?”她的话语被弄得变了调,被更凶狠地占有着, 耳边只有他轻柔的声音,“人不能停止学习。所以知道自己不好, 才应该多练习、不断进步是吗?”   “……”这个时候到底在跟她说什么大道理?   时栀一个字也听不懂,情到浓时, 周修谨掰过她的脸轻声道,“知不知道原本我想怎么对你?”   她哽咽了一下,“嗯?”   “把你绑起来,弄得你下不来床。”他的指尖微微用力, 剩下的话语大概太过下流,不太符合周修谨说话的原则,他没能接着说出口。   原以为女孩会怕, 谁知道她抬起粉色的眼尾,“那下次可以这样做, 不能跟我说离婚。”   周修谨:“……”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男人甚至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时栀又说喜欢他又说不会跟他离婚?按照现实来讲,这根本不太可能。   于是周修谨轻声叹了口气, “在床上哄我开心?”   时栀听了明明都快站不起来了,还费力爬到床下, “周老师可以那么对我。”   周修谨把她抓回来再折腾了一遍, 这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他永远是见好就收, 见时栀累了就不会再继续,但是他少有地没有问时栀的感觉,只是轻声地安抚她。   要不是因为时栀饿了,周修谨估计还要继续。时栀从来没这么久过, 差点要疯了。她抬起头,周修谨居然还有体力,他是人吗?   浴室里好像有水声,时栀以为他去洗澡了,然而并不是,某位任劳任怨的小媳妇正在帮时栀洗内衣,洗完耳廓还有些红。   等他出来之后,时栀就一直盯着他。她整个人裹着小毯子,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紧锁在周修谨身上,他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他叹了口气,“怎么了?”   “我怕你又不要我了。”   好像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周修谨却怔了一下,“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   本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一向是个理智的人,但是看到时栀被雨淋了,控制不住地去关心她。不管是用多少手段,他到底是收不回自己的柔情,又怎么不要她。   时栀不让他走,周修谨只好点了外卖,顺便打电话让人买几套衣服过来。   外卖到了之后时栀饿疯了,差点舔外卖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周修谨,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周修谨当时竟然生出了一种想法,为什么跟小孩子生气?她能懂什么?   恐怕在遇到他之前,连喜欢都不懂。   他把自己的递过去,“慢点吃,小心噎到。”   “哦。”   说教小能手周老师又上线了,“中午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胃是需要食物去消化的,要是不吃东西容易得结石,怎么那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呢?到时候身体出了毛病知道痛了可就晚了。”   平时一听周修谨唠叨时栀就转移话题,但是她今天居然很享受地说完了,“周老师,你接着说。”   “……”她这么懂事,周修谨反而说不出来什么了。   时栀忍不住想,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她从来就没被人这么爱过,“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唠叨了。”   大概是这次周修谨不跟她说话,把时栀真的搞怕了。   “嗯?”周修谨抓住了重点,“栀栀以前原来是嫌弃我唠叨吗?”   “……”时栀愣了一下,嘴里还含着意面,抬头讪笑了一下,“没有啊,那怎么能说是唠叨呢?那明明就是爱,从小到大除了爷爷,也就只有你唠叨我了。”   鬼话连篇,周修谨眯眼看她。   时栀吃完之后打了个饱嗝,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周修谨低声问,“胀不胀?”   还没等她回答完,男人温热的手就覆了上来,轻柔地帮她按摩。时栀感觉自己是一只被撸的猫,好像呼噜噜地叫,她终于知道绵绵那只小臭猫为什么那么喜欢周修谨了。   时栀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原谅我。”   当时站在门口周修谨问她冷不冷的时候她差点哭出来,为什么会有人对她那么好。时栀保证道,“周老师,以后你就看我的表现,我绝对不乱来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要是不原谅你呢?会放弃吗?”   “不会。”时栀笑眯眯地说,“周老师不是教过我,凡事都要坚持?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我只好使出绝招了。”   “什么绝招?”周修谨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想知道她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就去你们学校,当着学生的面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但是你不回家不搭理我。”时栀特别小声地说完,其实有没有胆子这么做她还真的不确定,她抬起头,“是不是太无赖了?”   简直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时栀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她有些忐忑地看向周修谨,后悔自己说出这些话,如果周修谨真的在气头上,肯定会更生气的。她讪笑,“你当我没……”   男人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而且还很热烈。他以为她不爱自己,以为她做梦都想离婚。   时栀没搞明白怎么又被亲了,她结巴道,“还……还来吗?”   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呀,更何况某人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就暴露了本性,哪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每次都坏心眼地挑逗她。   周修谨笑了笑,“饭后不宜剧烈运动。”   “……”谁能想到原因居然是这个呢?   他敛着眼睑,一时间没说话,时栀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周修谨在想如果真有孩子也不错,或许她就不会离开自己了。他笑了笑,“想你刚刚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   “哎?”   吃完饭之后时栀换好衣服,去前台登记了一下身份证,看着前台小姐姐暧昧的眼神,她无端地有些脸红。   周修谨原本是想跟她出去散会儿步,但是时栀别说散步了,动一下都疼,还是回到了被窝里。   玩手机自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有一串吻痕,难怪刚刚别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时栀抬起眼看他,鼓着腮帮指责道,“你咬我!你是小狗。”   周修谨忍笑,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跟之前占有欲作祟故意在她脖子上作记号完全是两个模样,“抱歉,不小心咬到的,疼不疼?”   他双眸蒙了一层雾,像一个柔弱的美人,让人看了之后就会萌生出我为什么要怪他的念头。   时栀当场愣住,沉默了半晌之后又质问,“那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让我挡?”   周修谨微微一笑,“刚刚下楼忘记戴眼镜了,眼睛有些看不见,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时栀:“……”   她还能说什么!   时栀到底坚持不住先睡了,周修谨把空调温度打高了一些,怕她淋了雨之后感冒。想起电脑里还有资料没看,他坐在女孩旁边仔细地查看起来。   寂静的卧室里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电话声突然响了。周修谨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没有动静,转而去关时栀手机的声音。   开了静音之后周围又重归平静,女孩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周修谨松了口气,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旁边的手机又继续显示着来电提示——孙念念打来的。   他不好去接时栀的电话,但是孙念念一直锲而不舍地打,打完一通发一条信息。   周修谨猜测她是担心时栀,如果这时候不接恐怕她会着急。他拿起时栀的手机,动作很轻地走到外面,想着她差不多听不见了才接了起来。   “喂,栀栀在我这儿。”   由电流传来的嗓音跟平常不一样,孙念念第一反应差点想去报警,反应了几秒钟才认出是周修谨的声音,“吓死我了,她怎么去找你了?”   她心想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直接去了,孙念念问,“你们和好了?”   “嗯。”   “其实我说句话吧,也许你会以为我替她开脱。她本来就是好玩收不住的性子,要不然她爷爷也不会想让她结婚,就是怕她以后一个人没人照顾。”孙念念接着说,“还有,她小时候亲眼看到那个混蛋跟别的女人上床,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她曾经跟我说过,男人都是这样的,她只会玩玩不会付出真感情。但是你不一样,她一直喜欢你,哪怕她不承认。”   周修谨面上怔了一下,眸色慢慢晦暗,“谢谢你告知我这些。”   他走回来,发现时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噘着唇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揉揉眼睛打打哈欠。她好半晌之后晃过神,冲周修谨吐了吐舌,“你干什么去了?”   “抱歉,你电话一直在响,所以我帮你接了一下。”   时栀拿过来一看,是孙念念打来的,她下意识紧张地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一边问一边翻阅着孙念念发来的短信——   “你人呢?为什么不回复我?”   “我刚联系了一下周至深,你要到周修谨信息了?你该不会一个人去捉奸了吧?”   时栀差点呛着,偏偏周修谨误导性地来了一句,“是有说一件重要的事,你要主动跟我说吗?”   她咽了口唾沫,“我不是来捉奸的!” 第64章   周修谨顿了一下, 眼底含了些笑意,“来捉奸?”   时栀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打自招了,她心想都怪孙念念, “没有没有,我是开玩笑哒。”   她被男人的阴影笼罩着, 勉强能分辨出他的神情,他嗓音裹着热气, “时小姐捉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要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吗?”纤长的手指缓缓解开扣子。   时栀咽了口唾沫,男色虽好但是她已经消受不起了,于是摇着脑袋,晕乎乎地说, “不用不用,你肯定没有情况。”   他轻描淡写地点头,摇了摇狐狸尾巴, 立马给她扣了个罪名,“那就是栀栀冤枉好人?”   “?”   时栀杏眸慢慢瞪圆, 心想周教授你的套路也太深了, 她缓慢地思考着该怎么应对,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周修谨刚想笑一声, 说“不逗你了”,时栀拽了拽他的衣袖, “你随便罚我好了。”   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似乎还有些期待。周修谨少有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不过力度并不大,“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捂住额头,心想周修谨得了便宜还卖乖!   真要是正人君子,她也不会躺在这儿了。   幸亏周修谨还有工作, 之后的几天他很少能陪时栀,原本想让时栀先回曼都,但是时栀不同意,她黏人得很,只想跟他待在一起。   像是不小心丢了自己的玩偶,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连睡觉都要紧紧抱着。   孙念念了解她的具体情况之后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周教授以后都不理你了,果然还是心软了。”   “……”她心虚。   “翻车的感觉好受吗小栀栀。”孙念念幸灾乐祸,“你有没有被周教授弄哭?”   “?”这人一天天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时栀撒谎,“没有。”   “进步了。”   “……”这居然不是什么好话。   好不容易周修谨工作结束了,同事看到时栀之后恍然大悟,“我说周教授这两天怎么心情这么好,原来是嫂子过来了。”   时栀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好呀。”   另一个人感叹道,“能看到周教授春心萌动真不容易,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嗯?我们周老师多温柔。”虽然是装出来的。   周修谨咳嗽了一声,有意阻止他们说话,但他们完全没get到某人的意思,“温柔是温柔,但是对谁都很有分寸和距离感,那些喜欢他的小姑娘还没几天就知难而退了。”   像周修谨这样的人,稍一相处就知道外热内冷,骨子里总是透着一股子疏离和冷漠,让人不敢接近。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们立马补充,“不过嫂子你放心,周教授可从来没有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他为你守身如玉呢。”   几个人忍不住哄笑起来,弄得周修谨耳根都有些红。   时栀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小声说,“这么乖啊。”   他眯了眯眼,心想她倒是不乖了。   时栀接着拽着周修谨去逛街,她在店里看到两只小熊钥匙扣,忍不住取下来,“好可爱啊,我们俩一人一个好不好?”   小姑娘就是喜欢买这些成双成对的东西。   周修谨从来不会拒绝她任何的要求,但是看到这个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语气还算温和,“抱歉,我不喜欢这些。”   “啊……这么可爱你居然不喜欢?”时栀有些沮丧,难过地低下头。   然而最后钥匙扣还是买了,周修谨嘴上说不喜欢又舍不得看她不开心,结账的时候“顺手”取下来放进了篮子里。   原本以为周修谨能休息一阵,但是他回来之后又要去实验室工作,估计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课程研究,几天都没回家睡觉。   他一回来就松开领带疲惫地躺在沙发上,没有像往常那样关心时栀,“抱歉,我太累了。”   累到都没有精力多说一个字。   搞科研有时候就是这样,忙得时候昼夜不分,几乎不会放过任何时间。时栀还是第一次看见周修谨累成这样,还没回答他就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很恬静,高挺的鼻子精致漂亮,时栀忍不住动手动脚。   男人哼了一声,“栀栀,别闹。”   他伸出手臂,将时栀搂在怀里,埋在她脖颈里闻了闻,然后又接着睡觉。某人仍旧不老实,伸出手一会儿戳戳他的腰一会儿摸摸他的脸。   周修谨闷哼了一声,鼻息喷到她脸颊上,“再不安分的话,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一些过分的事。”   时栀立马老实了。   沙发很小,时栀跟他紧紧贴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见他没动静了才慢慢起来。她拿出自己之前买的小猪毛毯,盖在周修谨身上。   旁边放着周修谨的包,难得放得有些乱,时栀拿起来,钥匙扣突然从里面掉出来。   她看了一眼,这不是那天买的小熊吗?他不是说不可爱吗?不可爱还要随身携带?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时栀忍笑,把钥匙扣拿起来放在周修谨脸的旁边比对着,“看,多像呀。”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发朋友圈——“睡着的样子好像小熊。”   立马就有消息回复,“哪里像了?”   “这是什么新的秀恩爱方法?时栀你好烦,我屏蔽你还来得及吗?”   “小熊喵喵喵,你们这对狗男女放过我。”   等周修谨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香味,时栀已经做好了饭菜,学他之前的口吻,“周老师,月亮都晒到屁股了!”   很好,都学会举一反三,把太阳换成月亮了。他笑了一下,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家”的味道,这种感觉十分地陌生,让他怔了好一会儿。   小时候他最羡慕的就是别人一回家就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可是这样微小的幸福,他好像都没有得到过。   “周教授?”时栀跟献宝似的,“快来看看我做了什么好吃的,隔壁家小孩都馋哭了。”   “嗯?”周修谨坐下来,“辛苦栀栀了。”   小姑娘伸出手掐住他的脸颊,两只手摆弄着他,让他嘴角的弧度下来了一点。周修谨不解,“怎么了?”   “在我面前可以不用笑呀,都那么累了。”时栀心想累的时候可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撩人不自知的模样,“我做你的依靠,在我面前周教授可以不那么完美。”   好像……这原本该是他的台词。   周修谨仍是笑,语气微微有些苦恼,“可是怎么办,看见栀栀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这是什么情话攻击?周修谨的嘴是抹了蜜吗?她忍不住质问,“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还是你对所有人嘴都这么甜。”   周修谨好笑,“我不过是客观地叙述了我的感受,怎么会对每个人这样?”   只不过,他非常擅长用言论攻陷人心。   时栀放了心,但是总觉得不对劲,她一抬头看见男人死死盯着自己,缓缓开口,“我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又没有把玩具每个人都送一份。”   “……”这翻旧账技能,她给一百分都不怕对方骄傲。   时栀缩了缩脖子,没能想到这件事他都能记仇,“那时候我只是小孩子,不懂事。”   可不是不懂事嘛,看见好看的人就忍不住跟他套近乎。   周修谨莞尔,第二次精准打击她,“嗯,这么多年了,栀栀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以为你在内涵我我听不出来吗?时栀怂,“可是我送给你的,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哦。”   周修谨顿了一下,“是吗?”   看起来好像很平淡,但是时栀明显捕捉到他上扬的唇角。她心想,周教授真好哄呀。   吃过饭之后周修谨看起来还很正常,进到书房之后不知道在干什么,似乎有意避开时栀似的。时栀也不察觉出有什么不对,躺在沙发里听着戏曲。   她没事的时候会翻出一些小时候听的东西,咿咿呀呀地跟着唱,虽然唱得挺奇怪的。   书房里周修谨一反常态地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之前因为被时栀骗了,一气之下把小熊扔了。现在看了一眼垃圾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周修谨原本不该是那么不理智的人,但是当时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从来就没有被人那么真心对待过,虽然说起来很可笑,即使习惯了仍然想被人珍视。得知那份珍视是假的,他总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周修谨找了一下没找到,心凉了半寸,拿出手机给保姆打了通电话询问。   “周先生?”保姆听完之后笑着说,“你别担心,我之前看你一直珍视那个玩偶,知道肯定很重要,所以没扔,放在上面的柜子里了。”   周修谨松了口气,打开柜子果然看见了小熊,他眼底浮上笑容,由衷地说,“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呼出一口气,庆幸没有将它丢失,将小熊拿下来搂在怀里满足地笑了。 第65章   这两天刚好两个人都休息, 时栀打算跟周修谨过二人世界。谁知道刚醒来就看见他穿了一整套浅蓝色的西服,是很正式的装扮。   时栀看着他戴袖扣,爬起来问, “你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吗?”   “没什么,只是要回一趟周家。”   事实上是秦仪芳请他吃饭, 邀请了许多次,这次总该给个面子。周修谨附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再睡一会儿。”   时栀立马下床,“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嗯?”他不解。   “万一周家的人欺负你怎么办?”女孩挺直脊背,理所当然地说。   周修谨面上一怔, 随即撩了撩唇角,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她罩了的感觉。   大姐大时栀飞快起来洗漱,从柜子里挑了一件跟他同色系的裙子套上。周修谨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有些好笑, “栀栀,你可以慢些, 无非让那些人等你会儿。”   “哦。”   这一等就是许久, 时栀到了周家已经是用午餐的时间了。秦仪芳等了许久,已经积累了很多不满, 但是在看到周修谨的时候又不敢多说什么。   时栀忘记周至深也在,对方在自己踏进周家之后就一直看着自己, 脸上还有疑似被殴打的抓痕, 时栀心虚地避开他的眸光, “你的脸被野猫抓了?”   “……”还明知故问。   周至深当着周修谨的面屁都不敢放一个,乖巧地回答,“是被猫给抓了,不过不是什么野猫。”   时栀眨眨眼, 似乎有些怕怕的,“你家猫好凶哦。”   “……”他能把这卖萌的小婶婶丢出去吗?   周修谨仔细看了一眼周至深脸上的伤痕,唇角藏着笑,非常友好地提醒,“下次要当心些。”   侄子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他心想自己女朋友要是像周修谨那样说什么都信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还算和谐,毕竟秦仪芳受过周修谨实质性的警告,不敢像上次那么乱来。但是她这个毛病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忍不住问时栀,“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时栀差点呛着,黑漆漆的眸子惊恐地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嫂嫂。   周修谨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确定她没什么事才抬起头轻描淡写地警告,“食不言寝不语。”   “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吗?指望至深是指望不上了,你们俩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   他唇角染了些笑意,抬起头扫了她一眼。   秦仪芳当即冻在原地,不敢再说话。   时栀低头慢慢吃着碗里的东西,心想她才陷入热恋,还没享受够二人世界才不要什么孩子。不过……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修谨,欲言又止。   吃过饭周修谨跟周至深下着棋,周修谨记忆力极好,棋艺高超,奈何周至深一直不服气,非要挑战他。   时栀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嘲笑周至深两句。   这一局周至深又输了,随即跟时栀玩闹起来,“小婶婶你好烦啊,肯定是因为你坐在这里影响我实力的发挥了。”   “?”时栀差点给他脸上再添一道伤痕。   两人互怼着,丝毫没发现旁边男人晦暗的眸光。周修谨不合时宜地想起先前时栀勾搭过周至深的事,虽然之后没什么进展但还是心生嫉妒。   他咳嗽了一声,成功地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自嘲地笑笑,“我是不是太枯燥了?都找不到跟你们聊天的话题。”   周修谨捂着胸,一副“我好脆弱好可怜”的绿茶模样,时栀立马上当,抛下周至深坐到周修谨旁边,“怎么可能?周至深难道有趣吗?他说的都是废话!”   周至深:“……”   他接着善解人意地说,“你不用安慰我。”   时栀太吃这招了,真以为他伤心,坐在他怀里吧唧亲了他一口。她原本想见好就收,臀部刚抬起来就被人摁住了,更为热烈的吻落下来。   周至深目瞪口呆,他小叔叔是被人附身了吗?还记得自己是个正经人吗?居然当着他面这么跟老婆亲热?   而且还发出了暧昧的声音?   ???他是透明人吗?还是他跟小叔叔的关系都已经到了不避嫌的地步了?   周至深想着我还是走吧,刚生出这个想法,对面沉溺的周修谨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透明镜片后的眼睛渗满了占有欲,仔细看还能品出几分警告。   他变得有几分色气,跟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同。   毫无疑问,男人在宣示主权。   周至深赶紧跑了,之后想起小叔叔的绿茶发言,心想这男人还有两副面孔。   时栀被吻得晕乎乎的,推开他之后才发现周至深不见了,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是不是跟周修谨太亲密了?   她问,“周至深呢?”   周修谨微微一笑,假装不知情的样子,“大概是有重要的事。”   时栀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听了这答案也没怎么深想。   离开之前周修谨从房间里拿出几本相册,想带去自己跟时栀的家。只不过刚打开车门,周至深叫住了他,“小叔叔,有个事。”   他见周至深目光落在时栀脸上,低头安抚她,“在这等我一会儿好吗?”   “嗯嗯,你去吧。”时栀不怎么在意,拿出手机继续看美食视频。   周修谨笑着将她的头发拂到耳后,随即跟周至深走到一个无人的房间里,笑意这才淡了下来,“出什么事了吗?”   “我圈内有个朋友是干侦探的,前些日子赵亚芬让他盯着时远航,你知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出轨。”   周至深摇头,“他出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赵亚芬跟他闹了好些年,但是又舍不得离婚。我那个朋友查到的是更过分的事,时远航竟然有个私生子,才五岁,你说有趣吗?”   周修谨眼底像是淬了冰一样,沉默了半晌,“这件事,不要跟栀栀说。”   即使他知道时栀现在已经对她的父亲失望至极,但总归是亲人,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但是你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赵亚芬迟早会闹。”   他垂下眼睑,“我会想办法,这件事谢谢你。”   等到周修谨打开门出去,站在原地的周至深都没晃过神,他好半晌才兴奋地想,叔叔表扬他了?   是真的表扬,不是笑里藏刀、明褒暗贬,小侄子感动得哭了。   ……   时栀仍旧在原地看视频,见周修谨来了,忍不住跟他说着视频上的内容,“这个博主居然做出了巧克力,下次我也要试试。”   她说完忍不住看了周修谨一眼,不知道想说什么。   男人还在想刚刚的事,心疼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我们去逛会街,好不好?”   时栀眼前一亮,她最喜欢出去玩了,于是赶紧推着周修谨,“走走走,晚上我们还可以看个电影。”   因为有家庭影院,时栀都不怎么在外面看电影,她有些期待,上车后仍然动来动去。   说起来他们好像很少这样约会,像普通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重复着枯燥的日程。她以前还觉得每天这样多无聊啊,但是现在突然觉得也挺好的。   好像不管跟他做什么事,都会感觉开心。   “想到什么好玩的了?”周修谨尾音带着微末的笑意,“笑得这么开心。”   时栀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傻,她就是一瞬间感觉很喜欢很喜欢他,于是侧过脸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下,“周先生,你快点开车吧。”   ……撩拨完就跑。   周修谨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手背爆出几根青筋,半晌之后还是算了。   进电影院之前,时栀一直朝着娃娃机的方向看,有一对情侣正站在娃娃机前投币,男生一抓一个准,把其他人都羡慕哭了。   时栀拽了拽周修谨的衣袖,眼神还放在那个男生身上,“你也帮我抓几个好不好?”   正正经经的周教授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我试试。”   他站在那人身后研究了一下,回来换了些币尝试。时栀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眼底满是期待,见娃娃快到入口了,小声地说,“别掉别掉。”   然而商家又怎么会让自己亏本呢,快到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掉了下来。   她失望地哼了一声。   周修谨有些难为情,“抱歉,我再试一次。”   时栀赶紧安慰他,“没事啦,这个确实很难,有一次我花了好多钱都没能成功。”   男人一声不吭地又开始尝试,然而一次都没有成功。   周教授从小就没遇见过什么难题,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能被一个小小的娃娃机难住。他还想继续,时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也有周教授不会的东西啊。”   而且谁能想到课堂上作风严谨的周教授,私底下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也不知道是这句嘲笑起了作用,还是误打误撞,周修谨这一次还真的夹到了一个玩偶。时栀高兴地拿出来,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你好厉害哦。”   “喜欢吗?”   “喜欢。”时栀捏了捏小猪猪的脸,“谢谢周老师。”   某人得寸进尺,“既然要表达谢意,是不是该有一些实质性的行动?”   “?”她反应慢了半拍,好久才抬起头看他,傻兮兮的,似乎没想到周教授会这么说。她想了想,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小声问,“这样可不可以?”   周修谨没回答,却用了很长时间去回味了那个吻。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已经很晚了,开车回去的路上时栀时不时地偏过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栀栀。”   “嗯?”   周修谨觉得好笑,小孩子总是藏不住心里在想什么,看起来幼稚又单纯,“你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看了我很多次了。”   时栀被戳破了心思有些难为情,“是吗?”   他温柔道,“夫妻之间需要及时的沟通,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她点了点头,“就是今天那个女人说孩子的事。”   周修谨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如果是因为这件事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除了你,其他人没有选择权,包括我在内。”   这意思就是都听她的?时栀哼哼唧唧的,“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在我眼里,你都还是个孩子,谈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她也不想生孩子,但是……   时栀犹豫了一下,还是挥舞着猪猪玩偶的爪子,忐忑地说,“但是你年纪不小了,我听说男人三十岁以后各方面……”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明天完结。 第66章   察觉到周修谨危险的目光扫了过来, 时栀立马缩了缩脖子,求助地看向小猪。   他的语气还算温和,“三十岁之后什么?”   “……”她张了张唇, 想把后面不行的话说出来,但是又羞耻又不敢, 她讪笑了一声,“我是说, 三十岁之后就太晚啦。”   周修谨似笑非笑,没有跟她计较。   时栀不停地观察他的表情,有些猜不透周修谨在想什么,应该没事吧, 她试探着问,“周老师,你大人有大量, 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周修谨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说跟他计较呢?   时栀是这么想的,然而没想到周修谨说的是, “嗯?计较什么?”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时栀只好闭上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等会周修谨找她算账, 她就说自己什么都没说。   时栀放松了警惕,低头摆弄着猪猪玩偶, 结果一回家就被教育了。   她一边往后躲一边耍赖, “你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周修谨笑, “嗯,但是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   时栀第二天捂着腰,欲哭无泪地问,“你怎么会那么多花样?”   “为了让你喜欢, 私底下花了点时间学习。”周修谨温柔地将她的头发拂到耳后。   “可是……”   “不喜欢吗?”他嗓音很轻,“明明那么兴奋……”   时栀捂住他的唇,“不准说。”   周修谨轻笑一声,不再逗她,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大掌轻轻揉着她的腰,“孩子的事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再要,到时候我们慢慢计划。”   她享受地眯起眼睛,跟个小懒猫似的,“哦。”   午后。   时栀低头摆弄着鲜花,周修谨原本坐在她面前读书,接到一个电话之后站起身,温和道,“栀栀,我去接个电话。”   他眉眼带着笑,一副很坦荡的模样,但是时栀却觉得很奇怪,他很少像这样避开自己接电话,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修谨走到无人处,听到那人说话之后眉头越皱越深,末了表情犹豫不决,“真的不告诉栀栀?”   “等我手术完了再告诉她,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我不想让她担心受怕。”时瀚海咳嗽了一声,“你将心比心,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周修谨垂下眼睫,沉默几秒钟之后,“不,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   时瀚海愣了一下。   “栀栀没您想得那么脆弱,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您想保护她固然是好,但是有时候也应该尊重一下她自己的想法。她以前就已经经受过一次痛苦,您还要把这样的痛苦再强加一次给她?”他顿了顿,平日里时瀚海生病他还会帮忙瞒着,但是这次他少有地坚定,“我会告诉时栀,我觉得,她有知情权。”   “可……”   “以爱的名义牺牲也是一种自私的行为,因为您从未问过旁人愿不愿意。”   即使是善意的,又何尝不是道德绑架?   “……”   时栀喝了口水,抬起头看见周修谨回来了,“周周,你看看这个甜品好不好看,改天做给你吃。”   周修谨犹豫了一下,“栀栀。”   “嗯?”她没在意男人的话,低头继续看着那个甜品。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时栀抬头看到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心不自主地提了起来,“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你爷爷生病了,可能要手术。”   时栀愣了一下,要手术的话应该不是小病,更何况爷爷年纪大了,不管做什么手术都有一定的危险性,她呵呵笑了两声,拿起水壶倒水,“应该不严重吧?”   “风湿性心脏瓣膜病,手术风险很大,但是不做手术的话,预计寿命只有两年……”   他还没说完,时栀手里倒着的水直接烫着了她的手,周修谨吓了一跳,焦急地问,“疼不疼?”   他拽着时栀的手,把她带到水龙头底下,用冷水仔仔细细给她冲洗干净,“你等会儿,我给你拿烫伤膏。”   时栀拽住他的衣服,嗓音已然染上哭腔,“周修谨,怎么办啊。”   周修谨安抚她,“医生是我朋友,他说手术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她愣了一下,委委屈屈地问,“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修谨让她坐下,转而拿来了药箱,慢慢给她上药,“你爷爷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万一有什么事,你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怎么行。”   时栀眨了眨眼睫,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空气里寂静了许久,他抬起头,“怎么了?”   “谢谢你告诉我。”她以为周修谨是把她当孩子照顾的,但是不是,他很尊重她的想法。她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女孩的眼泪蹭到他脖颈里,重复着说,“谢谢你。”   如果他不告诉她,她很有可能再次错过与亲人见最后一面的机会,这让她怎么接受的了?   时栀先去了医院,时瀚海这么大的手术不可能不需要家人签字和照应。时栀刚走到门口,果然看见时远航在里面,她准备推开门进去,突然听到他们对话。   “你那个私生子我是绝对不可能允许你把他带回来的,哪怕是我死了都不能。”   时栀怔在原地,刚开始惊讶,然后又觉得意料之中,这确实是时远航的作风。   周修谨有些紧张,他预想着时栀很多种反应——哭泣、崩溃、激动,他脑海里想着如何去应对。可是没有,时栀很平静地站在原地,好像病房里的那个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对那个人,终于完完全全地丧失了信心。   不知道为什么,周修谨反而松了一口气,轻声安抚她,“以后有我在。”   时栀点点头,一点也不难过,她抬起手按在门把上,缓缓将门推开,乖巧地叫,“爷爷。”   时远航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他不知道时栀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正等着她开口质问,好编一些理由去解释。   但是时栀都没看他,径直跑到时瀚海面前撒着娇,“爷爷你怎么这么偏心啊,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只告诉周修谨,我不是你亲孙女,是你捡来的吧。”   她早该猜到的,爷爷本来心脏就不太好。   “周修谨靠谱。”时瀚海叹了口气,“还好早就把你托付给了周修谨,他的人品我信得过,肯定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番话总有一种交代遗言的味道。   时栀一点也不想听,“我不要周修谨照顾我,我就要爷爷照顾,所以你要是不在了我一个人真的没办法了。”   她可怜兮兮地拽着爷爷,小声撒娇。   老人家一向是嫌弃她的,见到她的面没说上两句话就忍不住想要怼她。但是这会儿,他眼底全是温柔眷恋,他也舍不得。   “小栀乖。”他苍白的手拍了拍时栀的后背,看着好像给她安慰,抬头的时候却看了一眼周修谨,他的意思很明显——   等他走了,一切都托付给周修谨。   不一会儿时瀚海要休息,时栀依依不舍地出去,直到走到病房外时栀才收起脸上的笑意,这么多年只有爷爷对她好,没有爷爷她唯一的依靠也倒了。   周修谨搂住她的肩膀,时栀小声说,“刚刚说不要你照顾不是真的。”   女孩嗓音软软糯糯,听得人心都化了。   她抬起湿润的眼睛,“如果爷爷不在了,我就只有你了。”   所以怎么舍不得不要他照顾?   手术细节之前医生已经跟家人交流过,手术日子也已经定好了,时瀚海原本是想着一直瞒着时栀,瞒到从手术台上下来。   他甚至早就写好了遗嘱。   时栀虽然不太喜欢告别,心里却想着如果见不到时瀚海最后一面怎么办?   “以后别总那么顽皮,公司不想搭理就不搭理。”这时候周修谨不在,时瀚海也适当地说一下他的坏话,“虽然把你交给了周修谨,可是万一他以后对你不好呢,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吗?”   “嗯。”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不要伤心,谁不死?你爷爷活到这么大岁数已经活够了,没关系。”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唇实在没什么话好说。想到人一死就如同灯灭,很多事根本解决不了,也就算了。   手术要进行三个小时。   时栀有些紧张,“你说我爷爷年纪大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当人的年纪大了,身体各项技能开始退化,手术中要是触及到什么重要的地方,她就再也看不见时瀚海了。   “别担心,你爷爷会没事的。”   周修谨虽然这么安慰她,心里却很清楚这场手术的难度有多高。   “要不我求一下老天爷,如果你让我爷爷平平安安的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时栀说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偏头看了一眼周修谨,补充,“除了周周什么都可以。”   周修谨心底又是一软,他原本是想说求神佛还不如去求医生,但是看她那副虔诚的模样又不忍心打断她。   时栀一直在调节自己的情绪,她其实是一个很强大的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伤心和懊恼的环境里。但是周修谨能看出她在紧张,浑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颤抖,双手紧紧缠在一起。   “别担心。”周修谨抱住她,“在我怀里睡一会儿好不好?等睡醒了,爷爷就出来了。”   她摇头,一点也不敢睡。   时栀一直等到手术结束,她看到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紧张地迎上去,“怎么样了?”   她想从医生脸上的表情辨别出来结果,但可能他太累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摘下口罩,“家属不用担心,手术很成功。”   时栀本来是绷紧的弦,听到这话之后立马松懈开,她紧紧搂住周修谨,嗓音里带着笑意,“周周,我还有亲人。”   一句话,听得他心都碎了。 第67章 正文完   周修谨先前一直觉得, 血缘羁绊不过是把几个陌生人捆在了一起。但是此刻,他深知血缘羁绊是其他东西永远替代不了的。   他紧紧搂着时栀,温热的唇贴在她脸颊上, “你也有我。”   手术成功之后时瀚海被转到了ICU病房,医生一直到时老呼吸心率血压等等都稳定之后才离开。到了第二天, 时瀚海又转到了普通病房,时栀这才彻底放下心。   哭是不可能哭的,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肯定少不得嘲笑她。   时瀚海好了之后时栀乖巧很多,时不时去看看他,甚至主动去公司学习。时瀚海给她安排好了职位,工作很清闲。时栀上完一天班, 看见周修谨站在车前,手里还捧着一束粉百合。   她原本耷拉着就耳朵,看到周修谨立刻快步走过去, 也不管他怀里那束百合,两只手吊在他脖子上, “你怎么来了?”   光听语气就挺开心的。   身后走过来一个同事, 随口问,“时栀, 这是你男朋友?”   她有些羞怯,“不是, 这是我老公。”   同事惊讶不已, 上下打量着周修谨, 又看了他身后的豪车,“居然是这样,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看这人儒雅的打扮,应该挺厉害的。   时栀笑眯眯地说, “老师。”   先前还觉得周修谨厉害的同事皱起了眉头,老师能赚几个钱?时栀这是包养了小白脸?她笑着说,“他吃软饭?”   女孩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这人会说出这样话,刚想揍她被人从后面拦腰揽住,周修谨动作很轻柔,几乎轻哄着就将她所有的情绪平息下来。   他抬起脸,对同事微微一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只能吃软饭。”   同事:“……”   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吃软饭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见那人无语地走了,时栀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原来周教授也会气人呀。”   她勾住周修谨的脖子,“以后给你吃软饭,吃一辈子。”   女孩一副霸道的模样,如果忽视她费了老半天劲踮起来的脚的话。   汽车开到广场的时候,时栀突然闹着说要吃糖炒栗子,“周老师,这边那家糖炒栗子特别好吃,我们去买吧。”   小馋猫一说起这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么想吃吗?”   “嗯。”时栀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他故意不说话,让时栀以为他不同意,于是某人坐在副驾驶位上撒娇,“老公,我想吃嘛。”   周修谨眉眼浸着笑,还没多久就已经被哄得晕乎乎的,“马上就到了,我排队给你买,好不好?”   那家糖炒栗子生意是真的好,前面排了长长的队。   周修谨长腿长脚地站在后面,大概是因为身姿过于挺拔,像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一样,很快就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目光。   “去要联系方式?”   “我不敢。”   “可是这么极品,这次不要下次可遇不见了。”   时栀恨不得给周修谨贴上“时栀专属”四个大字,她甚至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要不在他衣服上写上,不过学生看到的话会嘲笑死他吧。   眼见不少人蠢蠢欲动,时栀走到周修谨身边,拿出一根粉色的皮筋套在他手腕上。   周修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了半天,“这是做什么?”   总不能是把皮筋给他用吧。   “标记。”时栀得意地说,“你戴上之后别人就知道你有主人了……不是,有女朋友了。”   周修谨眯了眯眼,明显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是把我当成绵绵了吗?”   脖子上挂一个铃铛什么的。   时栀吐了吐舌,赶紧解释,“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撩起唇,看了眼手腕上多出来的“标记”,底下还挂着一个小草莓,眉眼弯弯,这种标记他很喜欢。   果然做完标记,旁边的人都不敢再靠近了。   “果然帅哥都是有女朋友的。”   “好羡慕他女朋友,那个帅哥特别温柔,眯起眼睛笑的时候眼里像是藏了星星。”   这彩虹屁吹的,追星吗?时栀默默吐槽。   最后因为周修谨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时候笑起来太温柔让人毫无招架之力,时栀拿到的糖炒栗子竟然比平时的量要大。   她剥了一个塞进周修谨嘴里,“这就是你靠男色得来的栗子。”   周修谨觉得好笑,“栀栀放心,以后男色只给你一个人。”   “……”他一笑,时栀也忍不住跟着笑,根本凶不出来。   但是她心里默默吐槽,男色她根本消受不起,虽然是挺舒服的吧,周修谨服务也算周到,还知道考虑她的感受,但是每次太激烈时栀都感觉自己应付不过来。   更别说周修谨还会说一些温和的骚话,比如“这么多水,让我尝尝”、“贪心的孩子,吃得这么深”,某人顶着那张正经禁欲的脸说的时候,杀伤力简直成倍增长。   时栀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不然当初怎么会想着玩他?   最后栗子都是周修谨剥的,那双素日里用来做研究的、骨节分明的手,好像经常浪费在她要做的无聊举动上。   ……   隔天时栀收到了写着“孙念念、景文柏”的请帖,她当即就打了个电话过去,“你们俩终于舍得结婚了?”   “其实是因为……昨天他跟我求婚了。”   时栀瞪圆杏眸,一脸八卦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我太感动了。”   “啧啧啧,你居然说感动。”   孙念念跟她讲着求婚的细节,时栀坐在后院里荡着秋千,“求婚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她以为时栀是嫉妒了,“某人毕竟没体验过,自然是感受到它的魅力。”   “呵呵呵,你在内涵我。”   孙念念嗲精附体,“周教授内涵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就是不爱我了。”   时栀理所应当地说,“周教授做什么都行。”   “……”某人感慨,“你也就这家庭地位了。”   “?”她当即愣住,“你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说得你好像家庭地位高似的,景文柏说话你都不敢吭声。”   最起码周修谨说话她还敢回应,这就是差距!   “我哪有!”   说起来还挺有趣的,有时候不敢做某些事并不是怕对方,只是因为爱,因为不想失去。如果不爱了,哪里会在乎对方的感受。   孙念念大概挺感动的,接着又哼哼唧唧地说了很多矫情的话。   时栀突然说,周教授肯定也没感受过求婚的魅力,她也想跟周教授求婚。   “……”孙念念很想把对面这人脑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了嘛。”她理直气壮,“别人有的,我们家周老师也要有!”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把全世界都给他。   时栀想完,心里还真有这个打算。她溜达到书房,想去看看先前被丢弃在这里的小熊玩偶,没想到保姆在打扫卫生。   她假装无事发生,站在桌子旁跟保姆聊天。   对方忍不住说,“先生跟太太感情真好。”   时栀仿佛一个被夸奖的小孩,竟然觉得不好意思,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拿起小熊玩偶摆弄起来。   保姆阿姨看见那个小熊,“上次周先生以为这个小熊丢了还挺紧张来着,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礼物吧。”   时栀怔了一下,没否认,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占了周教授的便宜。   “刚开始扔了,后来又打电话问我在哪。”大概是没见过周教授那副模样,她觉得十分有趣。   等到书房空无一人,时栀还对着那只小熊。   难怪那么生气。   她弯下腰,自言自语,“小熊小熊,你说怎么才能哄老公高兴?”   小熊不说话。   时栀不屑,“哦,你没有老公。”   “?”   没得到小熊的回答,但是时栀愧疚得不得了,她想起那天晚上冷漠的周修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肯定是因为伤心。   周修谨小时候大概很孤独、一个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人对他好,结果还骗他。时栀心疼死了,决心要给周修谨一个惊喜。   但是惊喜,对方不知道才是惊喜。   时栀好好地计划了一番,然后让夏璇想办法把周修谨带到商场上。   夏璇一口答应,跟几个实验室的学长学姐说了这件事,于是几个人要请周修谨吃饭。周修谨从来不跟学生吃饭,“不用破费了。”   “反正周老师你今天一定要跟我们吃饭,马上毕业了真的舍不得你。”   “怎么能让你们请呢?”   夏璇见他毫不动摇,直接说,“那周老师请吧。”   周修谨:“……”   其他学长学姐:“?”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就连周修谨都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大胆,但是他素来对时栀的朋友包容,“当然可以,这段时间你们确实辛苦了。”   “?”靠。   走到商场中心,几个人要买奶茶,问周修谨喝不喝,他笑着说,“抱歉,我不喜欢甜的。”   “?”学姐腹诽,上次还看见师娘在窗子边上喂周老师,当时吃那么开心,现在又说不喜欢。   周老师你特么还有两副面孔。   周修谨慵懒地靠在一旁,一只穿着笨重玩偶服的人慢慢移动过来。周修谨觉得这只小熊有些眼熟,于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小熊手上拿着一个小牌子,“帅哥,认识一下吗?”   “抱歉。”虽然知道她可能看不见,周修谨还是抬起手展示了一下戒指,“我结婚了。”   小熊听完之后迈着滑稽的步子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手上的牌子换了字,“可是我很可爱。”   她绕着周修谨跳了支舞,虽然完全没有不优美只有笨笨的感觉,但也勉强算得上可爱。   几个学生看见了,小声议论,“师娘这是被一只熊撬墙角了吗?”   然而周修谨不为所动,淡淡道,“我妻子比你可爱多了。”   藏在玩偶服里的小妻子不服,她就是坠可爱的!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几个学生围观了,感受到旁边有好多人要摸自己,时栀赶紧溜走了。   周修谨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夏璇故意说,“周老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把周老师带到中间空旷的场地上,上面还有两块显示屏,他看了一眼,想起来上次有人在这求婚。   大概又有人求婚吧,周围满是红白色的玫瑰花。   周修谨笑了笑,刚准备继续往前走,那只熊又出现了。   她笨拙地移动着,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看见那只熊对着一个男人,小声讨论道,“是告白吗?”   “求婚吧,我看见上面显示屏写着‘Marry me’。”   周修谨垂下眼睑,眸光哪里有对着时栀的时候温柔,他转身准备走,结果看到夏璇抱了一大捧玫瑰花给玩偶。   他止住了脚步,盯着小熊看了很长时间。   小孩子花样还挺多。   方才还没什么兴趣的周修谨眼底染上笑意,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他心里某一块悄然塌陷,见她把鲜花抱过来突然开口,“虽然我结婚了,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   时栀直接懵了,第一反应面前真的是周修谨吗?但是这带着笑意的声音又确实是属于他。但是但是说什么可以认识一下啊喂!   他低笑一声,又说,“怎么了?介意我结婚吗?”   什么意思?   时栀差点说脏话,鲜花全都丢在地上,她一下子摘下头套,想跟周修谨算账。   面前被光亮充满,时栀反应了几秒钟,然后就看见一张染着笑意的脸,看见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嘴角的笑意也带着戏谑。   ……   时栀这才明白,他刚刚在逗自己。   她气得满脸通红,大概是因为被他戏弄了之后太过于丢人了,她伸出手想要象征性地打他一下,却被他拽住了手。   周遭的显示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字,上面写着“周修谨我爱你”。   刚刚还以为那个女生要告白的围观群众惊讶地发现,看起来矜贵的男人单膝跪在女孩面前,低头虔诚地隔着玩偶服吻女孩的手背。   仿佛神明吻着他的人间。 第68章 番外之日常   番外一(染发)   周修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有些无奈, 他家里那位娇妻又跑到不知道哪儿蹭课去了。   他跟沈教授在教室里交流着一些问题,出来之后沈教授正准备走,看到不远处一个头发染成粉色的学生, 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现在的孩子, 怎么都这样?”   “嗯?”周修谨顺着沈教授的视线看了过去,恍惚之间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眼熟。   沈教授还在接着说, “每天穿些奇奇怪怪的衣服,打扮也是奇奇怪怪,标新立异,一点也没把学习放在心上。哪像我们以前, 能上学是多么珍贵的机会。”   “……”   “染头发就染头发,还粉色,这就跟我家孙子看的那个什么动画片一样。”   眼见着古板的沈教授还要继续批判这种行为, 周修谨突然咳嗽了一声,看着女孩的背影缓缓开口, “那是我妻子。”   “……?”   气氛安静了一秒钟, 沈教授止言又欲,欲言又止, 最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音,“其实还挺好看的, 这大概就是年轻人的时尚吧, 像我这样的老年人跟不上喽。”   周修谨忍着唇角的笑意, “她就喜欢这样。”   不过他还是不怎么适应,尤其是跟她走在一起之后吸引到了校园里无数目光。大家都很好奇周教授身边那位到底是谁?   “怎么好端端把头发染成这样了?”   时栀皮肤白,染粉色很漂亮,看起来像是精致的芭比娃娃。   她顶着贝雷帽, 可可爱爱,“我不是想给你看看我不同的风格嘛,原本想染个红色,结果不小心……哎,现在好甜的感觉,一点也不酷了。”   周修谨被她这番说辞弄得哭笑不得,“甜?”   时栀舔了舔唇,踮起脚尖轻薄了一下周老师,“甜不甜,是不是甜妹?”   他喉结滚了滚,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偏偏表面上还很正经,“这么多人……”   “……”她发现周修谨脸红了。   这人给陌生人看无所谓,一到学生面前就一副假正经的模样。   八卦群众们看到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亲了他们有家室的周老师还不算,路上还拽着周修谨一口一个老师。周修谨觉得周围有异样的目光,咳嗽一声,“栀栀,这么叫不合适。”   “哦,老公。”她拽了拽周修谨的衣袖,“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路上时栀讲述了一下自己今天蹭课的过程,“那个戏曲课的老师讲得真好,我还听了会儿戏曲,要不是因为下课我都不想走了呜呜呜。”   某人酸得很,“看来我在讲课这方面还要跟这位老师好好学习。”   “……”时栀吐了吐舌头,强调,“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嗯?你有什么问题?”   等等,为什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时栀没细想,对着他带着疑问的脸庞只好绞尽脑汁地去想自己的问题在哪,“问题就在于我智商不够,听你讲课就感觉自己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怎么会呢,栀栀很聪明。”   “那就是觉得不感兴趣所以上课不认真。”   听到这个答案周修谨满意了,摇摇狐狸尾巴,语气轻柔地问,“嗯……不听课的学生该不该受罚呢?”   时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蛊惑了,缓缓地点了点头。   等到意识到自己上当已经是晚上的事了,周修谨在床上也喜欢逗弄她,稍微用了些技巧时栀就什么实话都说了,“那个老师长得是挺好看的,但是没你好看,呜呜呜我就是欣赏一下,主要还是听课。”   她哼了一声,“真的是听课,我没那么花心呜呜呜。”   某人不停地解释,生怕周修谨又像上一次那样生气。他笑了笑,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时栀的自由,但还是吃醋了。他扼住女孩的脖子,轻喃,“只能看着我。”   “唔……”   周修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把她摁在镜子上,逼迫她看自己沉沦的模样,“里面在咬着我,很舒服。”   “……”她满脸通红,“你别说了。”   “嘘……”男人轻笑了一声,“听见声音了吗?”   时栀满脑子都是白天他脸红的样子,说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谁信?他属于很有耐心地去进食的那类人,跟纯情两个字根本沾不上关系。后来时栀恍惚之间还被哄着叫老公什么的,总之脱掉白袍的周教授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   她睡醒之后扒拉了一下手机,之前听夏璇说周教授太受欢迎就加了一下曼大的表白墙,无聊的时候刷到的第一条就是问周修谨有没有女朋友的。   平时一堆评论,这会儿估计太晚了,还没有人回复。   时栀一看这怎么行呢,赶紧评论了一条,“没有女朋友有老婆,而且是宇宙第一甜妹。”   自夸完时栀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转念一想反正没人认识她,再不要脸也没人知道。   “在做什么?”某人沙哑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性感得要命。   他视力其实不错,戴眼镜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气质看起来温和一点,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写着什么。   “过来。”他笑了笑,“让我尝尝甜不甜。不甜的话,退钱吗?”   “不退!都啃了怎么能退钱呢,你这人做生意就不能讲点道德?”   讲道德的周教授直接吃干抹净,顺便把卡递给她,“这是我的工资卡,给你保管好不好?”   时栀像是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拿到手里摆弄了好长时间。她嘿嘿嘿傻笑着,周修谨也跟着笑,“也没多少钱,怎么笑成这样?”   “因为周教授上交工资卡了,我就是有家庭地位的人了。”   周修谨拧眉,“嗯?你没有家庭地位吗?哪件事我没有听你的?”   “……”好像是这样哦。   奇怪,明明周修谨什么事都听她的,即使她做了一些让他不高兴的事他也从来不会干涉,但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就那么怂呢?   ……   之后时栀不知道的是,周修谨特意去听了那位戏曲老师的课程,他坐在后面把人家老师吓了一跳,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普通学生。   所以下课之后男老师就过来打招呼,“请问您是……”   “抱歉,我在这听课唐突到您了吗?我是新来的老师,想学习一下您的讲课风格。”   “哦,原来是这样。”   但是他总觉得不对劲,这人说自己是新老师,可是慵懒地坐在那儿的模样,跟前来视察的领导似的。   两节课上完,心理素质极好的戏曲老师竟被盯得差点流冷汗。   从教学楼出来之后,他看见学校的显示屏上正好放着生科院周修谨教授大大的照片,旁边写着他参加了某某比赛得了某某奖,后面都快放不下了。   “……”   他就说眼熟!   周修谨觉得这位老师课讲得确实不错,回去之后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不足之处,连沈教授都说他太较真了。   “有几个老师像你这样认真?有些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你说得对,不过我上课不完全是为了学生。”像他们这样的教授,其实更多的心思应该在科研上,但是周修谨是完美主义者,总是希望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   “挺好,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再也不是生科院挂科率最高的老师了,突然之间学生们对我的好感度也上升了。”   他忍着笑意。   “不过,你今天为什么穿成这样?”   周修谨为了讨时栀欢心,故意跟那个老师一样穿了黑色的民国长衫,看起来比之前更有书卷气息。   他唇角往上弯,不好意思说是为了让时栀多喜欢自己一点,只是说,“觉得好看,就穿了。”   “……”沈教授心想,奇怪,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   他回家之后果然吸引了时栀的注意力,某人眼前一亮,“周老师,你今天怎么这么帅?”   “是吗?”周修谨藏起笑意,很心机地来了一句,“平时不好看吗?”   “不是!就是特别与众不同。”时栀忍不住抱着他,闻他身上的香味,吹彩虹屁,“我的周老师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大概是处于热恋期,她最近黏人得很。   时栀颜控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来了一句,“以后我们俩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要跟你一样好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过大脑,其实也没想过生孩子,就是假设一下。   “……”周修谨觉得好笑,但没说什么。   她眼睛亮亮的,又问,“周老师,你希望我们俩的孩子怎么样?”   “嗯……”周修谨犹豫了一下,实在想不出什么,“最好跟我一样喜欢科学。”   “……”时栀心想某人嘴一点也不甜,就不能说跟她一样好看吗?但是她没说,气哼哼道,“不一定哦,也许跟我一样听到那些枯燥的知识就犯困呢?”   周修谨:“……”   他想象了一下,当他讲解知识的时候,一大一小在自己面前打瞌睡的场面。   简直让严格的周教授头疼。 第69章 番外之日常   时栀说完这番话该吃吃该喝喝, 完全没发现周教授把这件事当真了,还真的因为这事苦恼了一阵子孩子的教育问题。   因为研究所的实验,周修谨有一段时间没回家, 刚脱掉大衣放在衣架上, 就看见周至深和时栀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他解领带的动作顿了一下,眯了眯眼,“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虽然周修谨的语气特别温柔, 尾调里还掺杂着一丝笑意, 但是周至深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出来对方并不是很高兴,尤其看向他的时候明显带了敌意。   “……”他因为周修谨的眼神非常心虚地咽了口唾沫,先是躲闪了一下周修谨的目光,而后讪笑了一声,“是那个,我跟女朋友吵架了, 所以想让小婶婶帮帮我。”   事实上真实情况是,周至深觉得时栀驭夫有道, 想请教一下她到底怎么做到这么渣小叔叔那种自尊心强还脾气不好的人仍然对她这么好的。再看看自己, 稍微说错了话就要被女朋友家暴。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周修谨觉得他有些奇怪,又看了眼时栀, 对方更奇怪,立马乖巧地跑过来给他松领带,关切地问, “老公, 你累不累?”   嗓音甜甜的, 跟掺了蜜一样。   “……”周修谨皱了皱眉头,原本还不怀疑什么,见这两人行为这么诡异, 反而觉得不正常。   时栀笑眯眯的,解下领带之后撒娇似地搂了搂他的腰,“你想吃什么吗?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她眨了眨眼睫,踮起脚尖在他柔软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时栀平时虽然黏人,但是很少会这么殷勤。周修谨拽住了她,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加深,他的吻法少有地带了点欲,差点让时栀失态。   周修谨慢慢松开,轻声道,“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见时栀去了厨房,周修谨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他坐在沙发上看向周至深,“你为什么在这?”   周至深欲哭无泪,“没什么呀,我就是跟小婶婶请教一些关于恋爱的问题。”   他抬起眸子,“说实话。”   “我这本来就是实话。”   见周修谨仍然看着自己,透明镜片后的眼睛带了些寒意,他委屈地说,“我都有女朋友了,你总该不会以为我跟小婶婶之间有什么吧?”   周修谨不吃他这一套,“不会,只是单纯地看你不顺眼。”   意外之意就是怀疑他不怀疑小婶婶,做人这么双标真的好吗?   话音刚落,时栀端了水果进来,刚刚还没什么好脸色的周修谨笑了笑,温柔得宛若四月的春风,“谢谢栀栀。”   “……”呸,两副面孔。   这件事虽然是糊弄过去了,但是某醋王晚上给周至深发了消息,问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看什么电影。周至深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按照小叔叔说的把信息发了过去。   时栀见周修谨在看青春偶像剧,上面的主角还在接吻,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周教授,你怎么开始看这个了?”   要知道,平时他要么看纪录片要么看她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了解一下你们年轻人的爱好,这样才有共同话题不是吗?”   “啊?”时栀看着他温柔却严肃的表情有些懵逼,“不是,这……你也不老啊。”   也就大了五岁而已。   “是吗?但是总感觉你跟周至深才是同龄人。”周修谨自嘲地笑笑。   “……”时栀脖子上一凉,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你吃你侄子的醋?”   她抿了抿唇,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周修谨压倒在沙发上,“周老师,你怎么这么可爱?”   “咳……”他咳嗽了一声,“抱歉,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我稀罕。”时栀根本没品出这话里的茶味,紧紧搂着他,心想周修谨原来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我跟周至深才没有共同话题呢,我问的都是你的事。”   她白嫩的脸颊贴着他,亲了他一脸口水,甚至主动坐在他腿上。   周修谨刚开始还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脆弱美人模样,等小姑娘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将她完全掌控在的自己的怀里,锋利的牙齿沿着她的血管轻轻撕咬,“栀栀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他知道,时栀每次这样都是因为犯了什么错心虚所以才好好表现,跟家里摔坏了瓶子的孩子是一样的。   “因为……因为……”   周修谨到底是滤镜太厚,立马就贴心得给她找好了借口,“因为想我?”   “嗯嗯嗯。”时栀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你走那么久真的好想你,做梦都梦到你了。”   周教授马上就被这番话哄开心了,“乖孩子,我也想你。”   时栀松了口气。事实上她并不是因为想周修谨,而是周至深跟她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过去的一些事。   她以为离开周修谨的那段时间并不算什么,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回忆,却不知道向来从容的周修谨像变了个人一样。   周至深从来没见过周修谨买醉,他平日里压力虽然很大,但从来不会用酒精麻痹自己,他知道怎么调节自己的心情,唯独那次喝到酒精中毒。   周至深知道自家叔叔是个有分寸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吓了一跳。后来周修谨好了之后第一次敢凶他叔叔,“你酒量那么差学人家喝什么酒?”   周修谨抬起眼,周至深以为他要骂自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是,“那还有别的办法忘记她吗?”   周至深当即愣在原地。   事实上时栀不知道的事更多。   周修谨想尽了各种办法去找时栀,恍惚之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是真的不要他了。慢慢地他看上去是接受了,平和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灰暗的念头野蛮生长。   他想过有一天抓到她会怎么做的,在得知周至深的未婚妻是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之后他早就设想好了叫她怎么属于自己。可即使再伤心,计划得再周全,他还是忍不住对她温柔,似乎将这辈子所有的柔情都奉上仍旧觉得不够。   ……   时栀心疼地抱紧周修谨,后来睡着了半梦半醒间还呢喃了一句,“周修谨,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男人听见了之后撩了撩唇,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粉色脑袋。   到了周末,周修谨的同事孩子办满月酒,时栀觉得好玩也跟着去了。她给人家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周修谨跟在她身后,只是晚走来两步,别人问他,“你太太呢?”   时栀:?   她跳到那人面前,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在这在这。”   这么大一个活人!   “啊?”这头发?   周修谨轻笑一声,从后面揽住时栀的肩膀,“进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倒是小孩子挺多的,时栀一直在跟小团子玩耍,把周修谨抛在一边。   她吃了颗糖,“姐姐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小团子眨了眨眼睫,非常懂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   “……”时栀忍了忍,心想现在的小屁孩怎么都这样,纠正,“叫姐姐。”   “阿姨。”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看我哪个地方像阿姨?”   小孩舔了一口棒棒糖,懵懵懂懂地说,“唔,可是妈妈说像你这样的就是阿姨呀。”   时栀非常耐心地跟他解释,“你妈妈说得不对,像我这样的漂亮小仙女都应该叫姐姐,只有这么叫别人才会喜欢你哦。”   另一边的周修谨则是接受了大家的过度关心,“周教授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笑了笑,还没回答呢,另一个人说,“是啊,你年纪不小了,一点也不着急吗?”   “到时候生了孩子一定要请我。”   “我也想看看周老师的孩子长什么样。”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完全没有问他的意思,周修谨好不容易在她们讨论结束之后插了句,“这件事不急,要看我太太的意思。”   然而众人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又开始跟他灌输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思想,终于有个人想起来时栀,cue了一下她,“周太太真的不准备要孩子吗?看我家孩子多可爱。”   一提到时栀,大家就开始搜寻着时栀的身影,因为她顶着一头粉色的头发特别好找,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刚准备说两句,发现时栀正在跟一个小男孩吵架。   小男孩说,“那个糖果是我的。”   时栀坐在沙发上,一脸天真的模样,“嗯?是你的?可是上面也没写你的名字呀?”   “我不管,就是我的。”   “小孩子这样无理取闹可不好哦,不讨人喜欢。你看,这个糖果我想吃就吃,我还能全部吃完,一颗都不留给你呢。”   那小男孩说不过时栀,一脸快要哭了的模样。   众人:?   周修谨:“……”   他看着跟小孩子吵架的时栀又好笑又无奈,心想时栀都还是个孩子,居然有人忍心劝她生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发红包 第70章 番外之日常   时栀自认为自己家庭地位一直不高, 而且每次出去聚会都会被那些人嘲笑。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夫管严,时栀特意给朋友发了邀约,想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家庭地位。   她知道周修谨今天有空, 笑眯眯地说, “老公, 你能陪我去聚会吗?”   因为一个聚会就这么讨好地对他笑?周修谨挑了挑眉, 嘴角藏着笑意,“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时栀讪笑了一声,轻轻地拽着他的手臂, 嗓音软糯, “你怎么那么聪明?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我就是想让你去帮我跟我朋友证明一下我们家我说的算。她们老是嘲笑我怂,说你说什么我都听。”   女孩噘唇,一副不满的模样。   周修谨忍笑, “所以栀栀的意思是,让我陪你演戏?”   “对对对,我老公真聪明。”时栀眯起笑眼。   男人没有立即答应, 他故作为难地看着时栀,成功骗到她的吻, 而后才缓缓点头,“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跟你一起去。”   去之前时栀特意给周修谨做了培训,嘱咐道,“反正到时候我说什么你都照做就行,一定要配合我。”   “好。”   时栀刚走进包厢,几个朋友就开始起哄, “哦~你老公舍得放你出来?”   “肯定是偷偷溜出来的,小心被他发现。”   “时栀你不要为难自己了,还是回去吧,万一等会被你老公发现了多不好。”   “就是就是,我们可舍不得看见你被罚。”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时栀气鼓鼓的,腮帮跟河豚似的。她哪有她们说得那么胆小怂包,真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时栀从门后面把周修谨拽出来,“我带我老公一起来了。”   “哦,难怪你敢出来。”   “……”她简直无话可说!   见时栀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大家笑得更开心了。周修谨以拳抵唇,轻轻笑了笑,“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其实也不是初次见面了,上次时栀被抓包的时候她们都在场。   大概是因为周修谨在场,几个朋友玩不开了,也不敢当着正经的周教授说骚话。大家玩得都很克制,不约而同地想着下次一定不能让时栀带家属来了。   包厢里一时之间有些安静,甚至没人敢给时栀倒酒。   时栀发现自己被孤立了,十分不爽,“你们不给我倒酒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几束目光同时落在周修谨身上,潜台词是,“你老公在我们敢给你倒酒?”   她很快懂了什么意思,“我是一家之主,我想喝酒周修谨拦不住的,不信你们就给我倒,看他敢不敢给我脸色。”   酒杯很快被倒满,周修谨果然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看来我们以前对你有什么误解?”   时栀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当然了,我们家周教授什么都要听我的,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她笑眯眯的,一副“可把我厉害坏了的模样”。   时栀得意忘形,拿起酒杯正准备喝酒,腿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她一顿,顺着手看到了它的主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底还带着几分警告。她咽了口唾沫,只小小抿了一下,“这酒不好喝,下次别点了。”   腿上痒痒的,某人的指尖甚至快滑到裙摆里。时栀抬头看他,偏偏这人还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谁都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下流举动。   除却不让她喝酒这点,其他方面周修谨表现得都挺好的。在餐桌上一直倾听着她跟朋友聊天,不但一句话没说反而耐心地剥着虾壳,跟任劳任怨乖巧的小媳妇似的。   几个朋友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当着她们面秀恩爱,时栀跟没长手一样还要周修谨喂,要喝水周修谨就把杯子递到她唇边,吃饭帮她卷袖子,吃完饭还帮她擦手。   这特么跟保姆有什么区别?   有个姐妹忍不住了,“时栀,你老公有兄弟吗?就跟他一样温柔体贴那种。”   她得意地说,“没有,周教授就一个,而且还是我一个人的。”   吃过饭时栀目的达到了,几个朋友果然对她刮目相看。本来她们还想着约时栀晚上去夜店,被时栀拒绝了,她流着冷汗解释,“周修谨当然不会介意了,但是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下次吧。”   “行,下次带你老公一起出来玩。”   从始至终周修谨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旧社会大度的正室。时栀本来有点怕他翻旧账,但是上车之后他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很快就让她放松了警惕。   “谢谢老公。”时栀在他脸颊上留了一个唇印。   这要不是公共场合,小姑娘估计早就爬到他身上夹着腰亲了。周修谨敛着眼睫,轻声问,“有谢礼吗?”   “嗯?”时栀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然有了,晚上回去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反正周教授温柔,做不出为难人的事。   但是时栀还是太天真了,回去之后周修谨刚开始的确很温柔,伺候她脱外套,又去厨房给她榨了杯果汁。甚至后面时栀要洗澡,周修谨忙前忙后伺候着,差不多把她当成小孩一样。   时栀飘了、膨胀了,虽然周修谨平时就是这么体贴,但是她都跟朋友喝酒了他还这么顺从。时栀盯着他看了好久,柔和的灯光下,皮肤白皙的周修谨看起来像一个弱不禁风的美人,跟乖巧媳妇一样看着她。   她忍不住上手蹂/躏,周修谨也一副让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今天怎么回事?周教授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   不管是怎么回事,时栀觉得自己都不能放过这个糟蹋美人的机会。她起了坏心思,逗弄得男人眼尾染上粉色,他闷哼了一声,嗓音性感,“别闹。”   时栀刚“兽性大发”坐在他怀里搞事情,结果发现某人露出了真面目,方才还一副脆弱模样的周修谨这会儿已经变成狼了,还轻飘飘地跟她算起账,“平时背着我喝了几次酒?喝了多少?”   “……”   他占有欲很强,牢牢将她掌控在怀里,甚至不让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以外的地方。时栀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尤其她还答应了周修谨什么都听他的。   再之后时栀每次出去都要跟周修谨报备,喝酒不能超过三杯,晚归一定要打电话……时栀觉得自己是脑子有坑才找周修谨帮自己演戏。   ……   最近是毕业季,周修谨的学生都在忙答辩的事。时栀听夏璇说之前有好多人抢周修谨做导师,笑眯眯地说,“是看他温柔吧?”   夏璇乐了,“平时确实挺好说话的,但是一涉及到学术问题特别严肃,我就不敢找周老师。”   “真的假的?那那些人还抢?”   “那不是想被周老师指导吗?我们写论文只想毕业,周老师的学生写论文是想发表,不是一个档次。”   时栀心想周老师就是厉害。   难怪前些阵子他熬夜在看论文,白天事情已经很多了还对学生这么负责,凌晨还在回复学生信息。时栀简直对他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档次。   周五她翘了班,想着去曼大接周修谨回家。   时栀从夏璇那打听了,于是悄悄溜到答辩的教室。她坐在后面,后面突然来了几个围观的学生,时栀吓了一跳。   那几个人还认出了她,“师娘,你是来看周老师的吗?”   “嗯。”   过了一会儿答辩开始了,周修谨并没有说一些为难人的话,毕竟答辩只是走个过场。然而其他老师并不放过他带的学生,一个个堪比杠精的问题抛了出来,表情跟要吃人一样。   不过周老师的学生不是吃素的,不但不害怕反而只花了几秒钟就顺畅得回答了出来,让他们没办法继续刁难。   周修谨坐在下面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学生被针对了。男人翻开放在自己面前的论文,之后开始认真地问起问题。本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人还没什么,现在他跟其他老师一样认真,一个个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时栀都感觉教室里的气氛凝固了,这哪里是答辩,分明是打战。   她回忆起了自己当年答辩的恐惧,都有点不敢再找周修谨了。   结束之后几个学生在前面整理论文,腿都快软了。周修谨站起来,看起来矜贵疏离,浑身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后排围观的学生都不敢过去打招呼,正准备悄悄溜走,看见顶着粉色头发的师娘跑到前面拽住周老师的衣袖,抱怨,“你刚刚好凶啊。”   刚才还很吓人的周老师表情立刻缓和了,轻声道,“吓到你没有?”   “吓到了。”如果这不是公共场合,时栀觉得自己必须要周修谨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见她噘着唇,一副真被吓到了的模样,周修谨心都软了,哄道,“别怕,下次不会了。”   围观群众:?   你变脸的速度还能再快一点吗! 第71章 番外之日常   虽然知道周老师平日里温柔好说话, 但是从来没想过他哄人居然这么轻声细语,温柔得快要将人融化掉。   周修谨看向几个学生,“今天表现得不错, 回去再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好的老师。”   他看向时栀, 眉眼弯了起来, “饿了没有, 我带你去吃饭。”   身后几个人看了周修谨一会儿,等他走了之后小声说,“你们发现没有, 老师只有看师娘的时候眼里才有光。”   ……   //   自从时栀晋升管理层之后整个人变得沉稳许多,她上身穿了黑色的雪纺衬衫, A字裙将曲线很好地勾勒出来, 外套套了一件白色西装。她甚至还学着周修谨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斯文不少。   时栀站在办公室门口,“上次那个合作谈成了, 等会儿下班之后大家一起去团建。”   员工们十分高兴,但是当着时栀的面没什么反应,直到她进了办公室之后才站起来欢呼。   时栀看了一眼, 心想自己平时有这么可怕吗?她不就是怕自己平时没什么威严,所以特意装了一点, 结果这些人怎么好像都当真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之前还很担心自己看起来太幼稚,压不住员工。   下班之前时栀对着镜子补了个妆,红棕色的口红看上去气场强了不少。她抿了抿唇,又拨弄了一下早就染回来的头发,记得之前恢复黑色的时候周修谨似乎放松了不少,看起来他对自己的非主流粉色忍了很久。   镜子里的时栀忍不住勾起唇傻笑了一下, 拿起手机跟周修谨报备,“老公,晚上跟部门员工出去团建,回去可能要晚一点。你放心,我会尽量少喝点哒。”   然后她发了一张可爱的猫猫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周修谨回复,“好,等会儿把地址发给我,结束之后给我发条信息,我去接你。在外面小心点,知道吗?”   “知道!谨遵周老师教诲,臣妾退下了。”   周修谨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也由着她去了。毕竟平时两个人看电视的时候,看着看着时栀可能就演起来了。看宫斗剧就叫他皇上,还戏精地哭唧唧说臣妾好惨。看偶像剧就指着电视里的男主角,“你看,别人家的老公用嘴喂吃的,我也要。”   周修谨刚开始还很不习惯,后来配合得不行。但是这也只是私底下,正经的周老师是很有包袱的,在学生面前绝对不会这样做。   时栀报备完拿起椅子上的包,踩着高跟鞋走出办公室。   好不容易有放松的机会,大家玩得都很嗨。时栀一直没怎么喝酒,她怕等会儿周修谨接自己的时候闻到酒味说自己,于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然而部门的人怎么也不放过她,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起来,敢灌时栀酒了。   她摆手,“我不能喝酒。”   “骗人,你酒量比我们都好。”   另外一个人附和,“就是,喝点酒没什么的,等会儿找代驾就是了。”   时栀咳嗽一声,“等会儿我老公会来接我。”   可惜其他人没听出弦外之音,“那不更好吗?我们大家都来敬时总一杯。”   时栀酒量虽然好,但是怎么也招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灌。再加上大家都是熟人,等会儿周修谨还会来,她也就没什么防备之心。   周修谨赶到的时候,时栀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要不是他打电话给助理,都没能找到时栀的人。   “栀栀?”他拧着眉,虽然气质还是温和的,但是周围的人明显能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   时栀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听到周修谨的声音,立刻就精神了。   她扬起一张小脸,“老公,你来啦。”   周修谨下巴绷紧,刚想教育一下小姑娘,谁知道她双手捧在自己下巴上,“你看,我开花了。”   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双手摆出花瓣的模样,还真的像一朵沐浴着灿烂阳光的花朵。   “?”   员工们眼镜都要掉下来了,万万没想到时总喝醉酒是这样的。   然而接下来还有更让人想不到的,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的时栀竟然拉着周修谨的袖子撒娇,“老公,你今天是不是忘记给我浇水了?我感觉自己有点渴。”   周修谨:“……”   他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眉梢微微染上了点笑意,偏偏时栀坚信自己是一朵花,“你再不给我浇水的话,叶子掉下来怎么办呀?”   “……”   周修谨倒了一杯温水轻轻递到时栀嘴边喂她,轻声哄道,“来,给你浇水。”   “可是浇水……不应该从我头上泼吗?你这样是不正确的!”   男人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托着她的下巴,“栀栀乖好不好?喝口水?”   “不喝不喝不喝,你肯定在水里下了毒。”   周修谨:“……”   其他人:“……”时总你这剧本是不是转换得太快了?   周修谨哄了好一会儿才把这朵娇花抱进了车子里,其他没喝醉的员工盯着时栀的背影看了很久,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们会不会被时总灭口啊。   汽车穿梭在夜色中,周修谨转了一下方向盘,在红绿灯前稳稳地停住。旁边的栀子花又不老实了,“我好渴,周教授要渴死花了。”   周修谨哭笑不得,笑着附和,“嗯,周教授是坏人。”   时栀想你不就是周修谨吗?可是脑子转不过来,只能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继续睡了过去。   周修谨知道她渴,回家之后倒了杯蜂蜜水想要喂她,可是时栀不太理他,自顾自地说,“你、你闻到我身上的香味了吗?”   “嗯?什么香味?”   “栀子花香啊。”时栀动了一下,“这么香,你闻不到吗?”   周修谨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再开口时嗓音微微有些哑,“栀栀,还要不要浇水?”   “嗯!我要吸收日月精华,这样就能成仙了。”   他唇角撩了撩,叹息,“喝醉了也这么可爱。”   最后还是周修谨把她拉到浴室里“浇水”她才安分下来,他把小姑娘抱到床上,拿出遥控器把空调温度打高两度,而后才拿出旁边的身体乳轻柔地在她肌肤上涂抹。   “痒。”时栀不安分地动着,“你干什么呀。”   她哼哼唧唧的,身上的每一寸都泛着可爱的粉色。   涂完穿好衣服,时栀还是不愿意喝水,最后是周修谨用嘴喂的。他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的唇角,“还渴不渴?”   时栀傻笑了一下,“渴,再喂我一口。”   还真是喝醉了都不忘记占人便宜。   喝完水时栀感觉自己枝叶都舒展开了,终于安静下来乖巧地躺在床上休息。周修谨刚才被她撩拨了一身火,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去了浴室。   ……   时栀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点疼,像是被人用棍子打了似的。她扶着额头坐起来,身旁周修谨的位置是空的。   嗯?她是怎么回家的?   时栀摇了摇脑袋,快想起来啊,是不是喝醉了?   她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一定是喝多了,那周修谨一定很生气。完了完了。   时栀光着脚走出去找周修谨,最后是在厨房找到的他。   并不怎么精通厨艺的周修谨居然做出了鲜虾粥,而且还挺香的。时栀瞪大了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做的东西。   一想到是老公给自己做的,好像更开心了呢。   时栀正出着神,突然被人抱了起来,她下意识搂住周修谨的脖颈,听到他轻声责怪,“不穿鞋容易着凉,说了好几次还是不长记性。”   周老师真好。   时栀咳嗽一声,突然有点心虚,试探着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了很多?”   周修谨眯了眯眼,嘴角挂着笑意,“不记得了?”   等等,这笑是几个意思啊。   时栀不由地开始慌乱,也不管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先认错了再说,“老公,对不起,昨天我不该喝那么多的。”   周修谨没表态,把她抱到卧室里,给她穿上鞋。又带她去洗漱,一边看着她刷牙一边说,“你身上很香。”   时栀有些懵逼,含着泡沫说,“香?你确定吗?”   昨天晚上喝了酒还能香?周老师嗅觉一定失了灵。   “嗯。”男人眼底带着戏谑,“是栀子花的香味。”   时栀忍不住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什么都没有,连沐浴露的味道都很淡。她眨了眨眼睫,不解地看向周修谨。   过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周修谨又开口,“这么放心地就吃了,不怕我下毒吗?”   “?”开玩笑,她老公怎么可能下毒?   时栀笑了笑,刚准备说什么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不好的回忆。   等等,眼前那个二傻子是谁?花?浇水?下毒?   “……”   她不死心地再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昨天晚上非常丢脸。时栀绝望了,低着头无语了一会儿,好半晌才鼓起勇气看向周修谨,讪笑了一声。   周修谨突然笑开了,他一向是温润的,很少有笑成这样的时候,连眼睛都眯了起来,灿烂又耀眼。   他笑得越迷人,越提醒她昨天晚上的行为有多丢脸。   时栀哼唧了一声,心想昨天晚上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等等——   她咽了口唾沫,发现一件更令人绝望的事,“我昨天晚上发酒疯,是不是被下属看见了?”   周修谨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安慰她,“挺可爱的,他们不会看你的笑话。”   时栀要疯了,“可是我经营了这么久的高冷人设就这么崩了呜呜呜,他们以后看见我可能只能想到栀子花。”   她现在甚至不想再进公司!   周修谨哄着她,“怎么会呢,人在喝醉酒的时候是不清醒的,所以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举动也很正常。”   时栀听不进去,“周周,我丢脸死了呜呜呜呜怎么办啊。”   男人本来还想让她写个检讨书检讨一下自己为什么喝那么多酒,结果看到她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也没办法了,抬起手揉她的脸,“好了好了,一点也不丢脸。”   “……”呜呜呜。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