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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今已经八百余载。 　　这一日，小小的桂花树忽生变异，周身灵气大盛。 　　瞬间，变成一株参天大树。 　　整个山头香气弥漫。 　　凤凰山的灵气，都被这棵桂花树所牵引吞噬。 　　周边的花草瑟瑟发抖。 　　草木也知情，成精后便是雷霆！ 　　雷霆之下，寸草不留！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参天桂花树的树冠上，露出一个年纪四五岁的女孩。 　　这是一个桂花精灵！ 　　小花精生着一张粉白细嫩的脸蛋，翠眉明眸。 　　十分标致！ 　　她头戴着桂花冠，蹦蹦跳跳跃下树冠。 　　桂花精兴奋极了！ 　　她终于脱去草木，修炼成人了。 　　她高兴的在山巅飞着璇子，跳着欢快的舞蹈！ 　　忽然间，苍穹浓云翻卷，雷声滚动。 　　那威势，似乎要把整座凤凰山削平一般。 　　桂花精紧张极了：这是劫云！ 　　小花精慌忙回归本体，参天的桂花树，再次树冠延伸，枝繁叶茂，足足覆盖方圆半里。 　　小花精钻回树立的瞬间，一道炸雷已经霹在桂花树上。 　　眨眼间，桂花树被铲除了树冠。 　　小姑娘也被震出树冠，跌落地上，口鼻流血，眼见活不成。 　　然而，天空中乌云依旧翻滚不息，第二道雷霆即刻就要霹下。 　　小花精知道，再挨一下，她必定灰飞烟灭。 　　蓦然间，紫光一闪。 　　一位紫衣长者凭空出现。 　　小花精大声呼唤，声音却断断续续：“紫参……爷爷……救……救……” 　　紫衣长者迅速张开紫色天网，将整棵桂花树遮住，手指一点小桂花，将小桂花的精魂收入一枚紫红色珠子里面。 　　然后，把桂花树残余的灵力收集起来，凝聚成一合米粒大的桂花种子，也打入紫色的珠子。 　　紫衣老者对着紫珠念念有词：“小桂花啊，我等草木修炼，乃是夺天地之灵气，本来就是逆天之举，受天地制约，必须要雷霆洗礼，没有千年以上的道行，根本无法承载雷霆之怒。 　　你却不听劝告，偷吃我炼制的仙丹，勉强化形，哪里经得起雷霆一击？ 　　到如今本体受雷霆损毁，根基不再，八百年道行，毁于一旦。 　　惜哉，痛哉！ 　　你自有灵性，喊了我紫王七百年爷爷。 　　今日我用紫玉珠收了你的残魂，送你去人间走一遭，寻找机缘。 　　你若是能够在魂魄消散之前，寻到可以庇护你躲避雷霆的贵人之体，再寻找机缘催生桂花本体复苏，或许能够再踏仙道。 　　那时有缘再会吧。 　　去吧，保持花木的纯良，切勿沾染恶果。 　　否则，毕将万劫不复！“ 　　说吧，将手里的紫玉珠往北方一抛：“祝你好运！” 　　…… 　　“多谢爷爷！” 　　…… 　　作者有话要说：　　先丢一千字，占个开坑吉日。 　　下周一正式开始日更。 　　请相信，香草的坑品有保证。 　　小天使们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2章 入凡 　　大月朝.嘉和十年.除夕夜 　　荣宁街街道两旁，高高的挂起两排大红灯笼。 　　两条红色的金龙，一直延伸到荣宁街的尽头。 　　荣国府府门大开，张灯结彩。 　　荣国府内，也是灯火通明。 　　荣国府自大门起，排起两条金龙，直通内庭。 　　游廊上、屋檐下，都是一色的大红灯笼，照得整个府邸，亮如白昼。 　　时值子时正刻。 　　狮子、龙灯、采莲灯，一队队穿梭在荣宁街，贺岁辞年，讨彩头。 　　荣国府大管家赖大，带着一群小厮仆从，抬着一筐一筐的龙钱窜子，朝着舞龙队、舞狮队、划旱船的队伍抛洒。 　　这些队伍得了银钱，从龙口里、狮子嘴里，采莲船上，吐出来一条条吉祥的条幅。 　　福寿安康…… 　　日进斗金…… 　　五子登科…… 　　状元及第…… 　　子孙延绵…… 　　总之，都是些吉祥的祝词。 　　荣国府的大总管每每收起一条祝福的条幅，就会再次拋撒一阵铜钱雨，惹得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阵儿欢呼。 　　然后，仆从就再放一阵鞭炮，追着舞龙舞狮队疯跑。 　　欢笑声、尖叫声，鞭炮声，响彻云霄。 　　荣宁街成了欢笑的海洋。 　　热闹极了。 　　此刻，荣国公府家主贾代善，正带着儿孙们在梦坡斋的书斋守岁。 　　贾代善正在指点长孙贾瑚写春联，却命两个儿子贾赦贾政在一边磨墨牵纸。 　　他准备把两个孙子的墨宝，贴在自己的书斋里。 　　以此鼓励两个孙儿的向学之心。 　　正堂荣禧堂。 　　荣禧堂正院装饰得喜金碧辉煌。 　　此刻，喜气盈盈，十分热闹。 　　却是荣府后街族里的叔伯女眷，都到嫡枝正堂来拜早年了。 　　时间过了子时，孩子们都瞌睡起来，陆续睡下。 　　荣府主母贾母，则陪着后街几个老妯娌摸牌打马吊。 　　她们要熬上整整一夜。 　　据说，只有亲自迎接天边露出的第一束晨曦，明年一年，才会顺风顺水，富足安康。 　　荣府的大少奶奶张氏也没睡，正在一旁张罗照应。 　　贾母正跟着几个老妯娌说说笑笑：“瞧我，又和了，对不起您们呢……” 　　大家就笑：“二嫂就爱得瑟……” 　　这时，忽听小丫头通禀：“回禀太太、大奶奶，二奶奶房里的金簪姐姐来了，说是二奶奶这会子越发疼得厉害，只怕就要生产了。“ 　　荣府二奶奶王氏，今日午时便觉得肚子不舒服。 　　正值除夕，也不好再传太医进府。只得花费重金，请了回春堂的李大夫，上门诊了一回平安脉。 　　李大夫却说脉搏平稳，估计还要再等几日才会生产。 　　王氏的产期，确实还在半月之后。 　　贾母这才安心，吩咐王氏歇着，自己陪着妯娌们一起守岁接年。 　　却不妨，王氏这会子忽然开始阵痛。 　　王氏这是第二胎，既然发动了，生起来应该很快。 　　贾母迅速起身，一边往跨院去了，一边吩咐说：“快去书斋给老爷少爷送信，就说二奶奶要生了。” 　　梦坡斋书斋。 　　贾代善正在品评两个孙子的墨宝。 　　“嗯，段先生教导的不错，瑚儿的字很有长进，明儿起，护腕换成二两的吧。” 　　贾瑚今年才六岁，生得聪慧伶俐。 　　闻听祖父夸赞，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儿：“谢谢祖父夸赞，孙儿记住了。” 　　贾瑚之前手上绑着一两重的小米护腕。 　　如今，祖父吩咐换成二两重，说明他初级训教阶段结束，笔力很稳了。 　　贾珠今年四岁，刚刚启蒙写字。 　　闻听祖父夸赞堂兄，也想得到祖父夸赞，忙着拉拽祖父的袍边：“祖父，还有孙儿呢，孙儿写的好不好……” 　　贾代善摸摸贾珠，拿起贾珠写的春联，正要点评…… 　　忽然，贾代善的长随戴德，颠颠的进来禀报：“回禀公爷，夫人使人来报，说是二奶奶要生了。” 　　贾代善蹙眉道：“生了就生呗，妇人生孩子，有什么大惊小怪，咋咋呼呼做什么？” 　　戴德忙着退下，自去转告前来通禀的赖大。 　　贾代善这里斥退长随，再次摸摸贾珠，接过贾珠的墨宝，颔首道：“嗯，珠儿进步也很大，不错，继续努力。” 　　贾代善为了褒奖孙儿们，把自己收集的名家字帖找出两本，送给两个孙儿。 　　贾瑚贾珠忙着道谢。 　　贾代善正要再勉励孙儿们几句，忽听外面一阵喧嚷：“天爷爷啊，快看啦，这是哪里走水了……” 　　“哎哟喂，半天空的火光，这是多大的火……” 　　“哎哟，不好，这是荣禧堂……” 　　“来人啦，救火啊…… 　　“荣禧堂走水啦……” 　　贾代善闻言，心里莫名一阵乱跳。 　　他龙行虎步的出了书斋。 　　瞬间，人已经到了内仪门。 　　贾代善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根本不是走水！ 　　荣禧堂屋顶，整个被金光笼罩。 　　金光闪烁，照亮了半个天空。 　　那金光，似乎是从荣禧堂的瓦缝里透出来一般，金光四射，光华闪烁。 　　状如菩萨头顶的神光。 　　贾代善心神震荡…… 　　忽然间，又听有人惊呼声。 　　“好香啊……” 　　“你们闻闻，是不是很香……” 　　“是啊，这是桂花香啊……” 　　异像！ 　　天降异像啊…… 　　贾代善心头大震：天降异象，祸福难料！ 　　荣府不过是臣子，哪里配拥有金光异像？ 　　贾代善额上冷汗涔涔。 　　他右手一挥。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 　　“主子有何吩咐？” 　　贾代善冷声吩咐：“后罩楼走水，快些派人救援！” 　　黑影倏然而逝。 　　瞬间，荣禧堂后罩楼红光冲天而起。 　　府中人顿时惊慌失措，奔走乱窜：“不好了…… 　　“走水了……” 　　“后罩楼走水了……” 　　“快救火……” 　　“快告诉老太太去……” 　　“老太爷……” 　　所幸，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守岁。 　　荣府这边一示警，所有人都奔向荣府。 　　荣国府可是贾氏宗族的根基，族人的依靠。 　　再不能出事。 　　霎时间，荣宁二府，后街的族人，都齐齐往荣国府涌来。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火势很快被控制、扑灭。 　　荣禧堂的后罩楼，却被烧成了废墟。 　　贾代善招了大管家赖大询问：“可有人员伤亡？” 　　赖大弯腰回禀道：“回禀老爷，伤了十几个，有八个烫伤，七八个扭了脚踝……” 　　“这就好！” 　　没出人命就好！ 　　这时候，京兆尹才颠颠的带人赶到了。 　　贾代善忙着上前斡旋！ 　　荣禧堂的东大院，却在这一刻响起了婴孩的哭声。 　　收生喜滋滋报喜：“恭喜老太太，母女平安，是个标志的千金！” 　　却说贾母。 　　从子时正刻，一直守到丑时初刻。 　　王氏终于平安生产。 　　安排好产妇，贾母回到了荣禧堂，继续跟妯娌们摸牌守岁。 　　可是，贾母总觉得有些违和，心里十分担忧，跟后街几位妯娌说道：“虽说女孩子乖巧，可这孩子是不是太乖巧了？ 　　收生婆啪啪，啪啪打了半日，她就哭了那么两三声。 　　旋即就陷入酣睡，喂奶都不吃？” 　　五太太凑趣道：“哟，我的二嫂子，哪个不喜欢乖巧的孩子，您这是嘚瑟吧。” 　　贾母还真不是嘚瑟。 　　她真是有些担心。 　　她看见了冲天金光，也闻见了弥漫的香气。 　　至于后罩楼走水，她也是心知肚明。 　　保龄侯府，也是马背上杀回来的爵位。 　　贾母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般的后宅夫人。 　　她给贾代善送过粮草，给贾代善剜过箭疮腐肉。 　　贾母能够坐稳荣公夫人的位置，得到荣府上下的信服。 　　一半是家世，一半却是自己的本事。 　　正因为她见证过朝堂诡异，心里亦喜亦忧，不知今日兆头是祸是福。 　　明面上，贾代善权柄在握，荣国府威严赫赫，权势熏天。 　　暗地里，因为陛下放纵，皇子们都成了气候，再没从前的兄友弟恭。 　　一个个勾心斗角，暗中谋算，诡计百出，恨不得置太子于死地而替之。 　　而从前十分看重太子的陛下，对太子越来越不满意。 　　太子的位置可谓摇摇欲坠。 　　一日大位不定，太·子·党们的脑袋也摇摇晃晃。 　　身为太子武师傅的贾代善，首当其冲。 　　此刻，贾代善刚刚送走了京兆尹，坐在书斋发愣，心中不无遗憾。 　　此子落地，上天生出这样的异象。 　　若是男子，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一个女子能做什么？ 　　这时，书斋里进来一位老者。 　　老者锦衣华服，气质儒雅。 　　他拱手一笑：“老朽祝公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贾代善这才醒神，忙着起身回礼：“段先生来得巧。” 　　却说小花精。 　　这一刻，她已经精疲力竭，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被人抱在怀里。 　　顿时心生一松。 　　她抢赢了…… 　　飞跃千山万水，走过千家万户。 　　只这户人家得到天地护佑，且有妇人生产。 　　小花精仅剩的灵力，已经耗费一空，眼见撑不住。 　　最后一刻，终于抢胎成功。 　　小花精终于安心了！ 　　本仙子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翌日正旦。 　　贾代善清晨进宫执勤，首先找到嘉和帝，禀奏后罩楼失火之事。 　　然，嘉和帝却看着钦天监的奏折：天降祥瑞，生男龙虎将，生女凤凰体！ 第3章 贾元春 　　嘉和帝看着‘凤凰体’三个字，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冷眼旁观，任凭贾代善胡说八道，左顾言它。 　　嘉和帝抿抿嘴角，最终，他选择糊涂了事。 　　荣国府当晚出现的异象，已经消失，看不见也摸不着。 　　贾代善抵死不认，他能怎的？ 　　难道把贾代善下了诏狱，酷刑逼供？ 　　嘉和帝心里却已经拿定主意。 　　无论钦天监的结论正确与否，荣国府正月初一出身的那个丫头，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此女必须记档留存，嫁入皇家。 　　嘉和帝心里决定了要装糊涂，索性也不问荣府后罩楼起火的缘故。 　　故意纵火，烧毁敕造府邸，乃是欺君大罪！ 　　所幸贾代善烧毁的后罩楼，是荣国府后来请旨修建，也可算私人财务。 　　但是，走水的原因一旦查明，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贾代善就是欺君之罪。 　　只可惜，仅凭失火而治罪，有些牵强。 　　除夕夜 ，京都之内，竟然有十几处老房屋走水。 　　若是单单问了贾代善之罪，贾代善必定喊冤。 　　难道别家能走水，荣国府走不得？ 　　满朝文武，也会觉得帝王凉薄。 　　毕竟，贾代善戍边十五载，南征北战，功在社稷。 　　如今又是太子的师傅，若是治罪，只怕会引起朝堂动荡，让一众皇子以为皇子地位不保，有机可乘。 　　朝堂之上，即刻就要引发夺嫡之争。 　　嘉和帝不会贸然行事。 　　故而，贾代善这走水之计，却是看准了时机，吃定了他无法翻脸。 　　嘉和帝心中甚是不悦，却是抬抬手：“说什么有罪无罪。天灾人祸，人所不愿。 　　朕听说你家老二，昨夜得女，怎么样，没吓着吧？” 　　贾代善马上伏地叩首：“多谢陛下垂询，托陛下洪福，街坊邻居救火及时，顺天府也及时赶到，火势并未蔓延，微臣府中上下，并未受到惊吓。” 　　回头却说小花精，一夜好眠。 　　再次惊醒，却是被人捏着鼻子憋醒了。 　　小花精重新呼吸之后，怒气横生。 　　她自从有了灵智，勘破天地法则开始修炼，再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她嘴里咿咿呀呀，双手聚灵，想给这人一个教训。 　　紫王爷爷虽然教导她们这些花精树怪，行善积德，莫造杀孽。 　　却也没有凭白被人欺辱，而不反抗的道理。 　　然而，她双手挥出，顿时傻掉：她体内没有丁点的灵力了，更甭说施展法力。 　　小花精张牙舞爪反抗的结果，引起一阵开怀大笑。 　　不仅被人嘲笑，小花精嘴巴里被塞进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事物。 　　小花精被动的吸了一口咽下，又香又甜！ 　　这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却是惊喜声声：“二奶奶，大姑娘醒了，喝了李奶奶的奶了。” 　　“阿弥陀佛！” 　　小花精这时方才醒过神来，想起前尘往事。 　　她不再是修仙界的桂花仙子。 　　她走捷径想要提前化形，本体损毁，在紫王爷爷的帮助下，才能逃入凡尘避祸。 　　她已经托生为人，身上仅剩下的灵力，已经在逃生途中，消耗殆尽。 　　八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她眼下就是个没有丁点灵力的凡人，还是个刚落地的小婴儿。 　　小花精好想哭！ 　　她终于如愿变成人了，一身的法力却没有了！ 　　小花精扁扁嘴，却哭不出来。 　　她嘴巴里含着凡人的饭袋子呢！ 　　小花精气恼的闭上眼睛，用神识感知这个世界。 　　然而，好倒霉，神识也没有了。 　　但是，小花精还是很高兴，她鼻翼嗅着灵气。 　　小花精顿时心神一松，有灵气就好。 　　当初为草木都能修炼，如今做了人，难道不能重新修炼？ 　　小花精想入定修炼一下，看看能不能吸收灵气。 　　却被人在脸上额头摸来摸去，干扰得她不能入定。 　　好讨厌！ 　　小花精想发怒，嘴巴还被堵着呢！ 　　小花精挣扎几下，想要吐出去，却被人紧紧摁着，怎么也甩不掉饭袋子，还要被动的吞食。 　　往日里饿了，她就从土里从空气中吸取需要的灵气养分。 　　如今却被人摁着脑袋，吃着人类的食物。 　　小花精觉得好羞耻。 　　但是，她眼下变成了婴儿，只能任凭摆布，无力反抗。 　　小花精原本肚子空荡荡，这一番折腾，肚子越发饿得慌。遂决定勉为其难，先吃饱再说吧 　　小花精放弃挣扎。 　　生气之下，她用力的死嘬。 　　奶娘被嘬得的有些疼痛，然而，她脸上却笑成一朵花儿。 　　她赢了！ 　　小主子主动吃她的奶水了。 　　她可以入府做奶娘了。 　　却说这奶娘为何胆大如此，竟敢暗地里收拾主子，捏鼻子摁脑袋？ 　　却是三个奶娘正在竞聘，谁胜出就是元春奶娘。 　　然而，能够定下她们前程小主子元春大小姐，却只顾着呼呼大睡。 　　前头两位奶娘不敢造次，只得败白收场。 　　这位姓李的奶奶，却是背水一战。 　　她若是竞争不上奶娘，回家又要受到婆婆的磋磨，丈夫的打骂。 　　这位李奶奶半月前头胎生育，刚生了个大丫头，因此被婆婆嫌弃。 　　莫看她婆家只是府里的仆人，她婆婆却口口声声要生下儿子，传宗接待。 　　李奶娘心里嗤笑她婆婆，口口声声生儿子，难道李家有爵位产业不成？ 　　婆婆倒是生了儿子，至今还不是做个粗使的婆子？ 　　她心里就想着是要争口气，聘上大姑娘的奶娘。 　　自己的大丫即便吃不上亲娘的奶，也能得到主子奶奶赏赐的细白米面，鸡鸭鱼肉。 　　等到积攒了足够的月例，给丫头买一头奶羊，吃了一样能活命。 　　大姑娘终于肯靠进口吃奶水了，二房的丫头婆子们齐齐松了口气。 　　小主子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老太太觉得古怪，都说要去道观添香油，请姑子进府来摸骨了。 　　二奶娘也急得直抹泪，半夜又动了红，差点丧命。 　　亏得李大夫有些手段，又是灌参汤，又是灌下童子尿，总算把二奶奶抢救回来。 　　大夫却说二太太今后只怕难以生育了。 　　老太太昨晚下了严令，谁敢走漏风声，惊吓了二奶奶，全家发卖。 　　今日，二奶奶大有起色，大姑娘又开口吃奶水了。 　　真是可喜可贺！ 　　王氏的陪房周瑞家里念了几声弥陀。 　　回头却说小花精，原本想等吃饱了，试着修炼一番。 　　结果，这个身子实在太赢弱了，吃饱之后，浑身慵懒，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花精在逃生路上，体力精神力消耗太过。 　　连续七日，她每每在聚集精神力修炼的过程中拜白，半途而废，精神力连窗扇都不能穿透，更不用说墙壁了。 　　挣扎的结果，便是累得昏睡过去。 　　第九日，小花精学乖了，吃饱之后，再没着急聚精修炼，免得把自己个弄的昏睡过去。 　　她决定，先用肉眼观察一下，然后，再练习精神力。 　　小花精四处观看。 　　眼下，她只是个婴儿，脖子很细很软，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的脑袋。 　　除了能看见头顶的细纱蚊帐，还能左右转动脑袋。 　　可惜，左转右转看见的都是乳白的蚊帐。 　　倒是小花精左右闹腾，引起奶娘的注意，以为她要抱抱，抱着她摇来摇去。 　　结果，把小花精又哄睡了。 　　第十日。 　　小花精不再左顾右盼，而是闭目冥想，入定修炼。 　　结果，又失败了。 　　这身子的根骨很废柴，根本无法吸纳灵气。 　　不能动弹，没有神识，不能修炼。 　　小花精气恼之下越发挣扎，又累得昏睡过去。 　　第十一天，小花精总觉之前的经验，那就是这身体有修炼根骨，却资质奇差。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个世界的木系灵力比较充足。 　　这一日，她没再拼命聚集精神力，而是瞑目感悟这一间屋子。 　　静下心来，她很快在床头上感悟到一株香香的植物。 　　只可惜，这株植物里面的灵力十分稀薄。 　　小花精感悟一下，能够吸取。 　　但是，她只是吸取一半，免得植物干枯殒命。 　　第十二天。 　　小花精继续感悟。 　　她发现，昨日那棵香香的植物不见了，换成一株散发竹香味的植物。 　　小花精为了恢复精神力，再次吸取了一半的灵力。 　　第十三天，第十四天，这间屋子每天都会换上新鲜的植物。 　　无论它们的灵气多么稀薄，小花精都只吸取一半的灵力，留下一半灵力，让植物快速恢复生机。 　　从第十五天开始，小花精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大有增长，她开始探查自己的丹田。 　　因为，那颗藏着她本体种子的紫玉珠，正静静的躺在她丹田之中。 　　若说，她身体里哪里还有充足的灵力，就只剩下这棵紫王爷爷赠送的紫玉珠了。 　　她能够感悟到，这棵紫玉珠灵光闪闪。 　　小花精不免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接触这颗紫玉珠。 　　她刚一接触，竟然被紫玉珠反噬，毫不客气的绞杀了她微弱的精神力。 　　小花精再次昏睡过去。 　　第十六日。 　　小花精再次吸取了一棵兰花的一半灵力。 　　却是再也不敢试探那棵紫玉珠了。 　　如此，又积攒了五棵树木的稀薄灵力。 　　这一日，小花精托生的第二十天。 第4章 生存奋斗 　　小花精想着，既然惹不起紫玉珠，那就试试能不能突破这间房屋。 　　看看能不能把精神触角延伸外面广博的世界，去寻找更多灵植，吸取更多的灵力。 　　虽然这个世界的灵力比不得修仙界的灵气充足，聊胜于无嘛！ 　　小花精集中全部的精神力，往外一冲，竟然冲出了窗户，出去了。 　　这一出来，她瞬间感悟到许多的同类。 　　小花精高兴极了，朝着灵气比较浓郁的地方飞奔过去。 　　然后，一棵一棵的与她们亲密接触。 　　可惜，这些植物比她从前的伙伴，差的太远。 　　甚至比她屋里的盆栽所蕴含的灵气还要稀薄。 　　小花精也不嫌弃，一颗一颗的慢慢收取。 　　积少成多呗！ 　　但是，她严格控制，只吸收一半。 　　随着收集的灵力增加。小花精的精神力触角灵敏了许多。 　　她不仅可以跟植物沟通，还可以通过植物感悟周围的气候冷暖。 　　小花精不厌其烦，一棵一棵跟这些植物沟通，然后吸取稀薄的灵力，壮大自己。 　　忽然，她清清楚楚听见有人说话。 　　这个声音小花精认得，正是她的奶娘。 　　小花精不由竖起耳朵。 　　游廊上除了奶娘，还有另外一个气味奇怪之人。 　　这个人不仅气味奇怪，小花精也从未见过。 　　小花精的记忆力很好。 　　除了开始几日，她眼睛很难睁开，昏睡时间长些。 　　从第八日开始，她眼神不是很好，但是，耳朵的分辨能力很强。 　　她听见过很多人的声音。 　　她这一世的祖母，父母，兄长，还有身边的人的声音，她都熟悉。 　　这人声音苍老，不是她身边的人。 　　这时，小花精听见她奶娘的嚷嚷声： 　　“让小姑做大姑娘的丫头？婆婆您太看得起我，我刚当差不足一月，哪有这个体面？ 　　以后不要三番五次的送信进来，被赖大娘或者林姐姐看见了，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您回去吧，媳妇告退，大姑娘跟前不能离人！” 　　那婆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李奶娘回来了，打断了小花精的修炼。 　　小花精的精神力还是太弱了，奶娘这个凡人都可以左右她，打断她的修炼。 　　小花精其实不是很喜欢吃人乳。 　　但是，很奇怪，她却觉得很香甜。 　　小花精不免多想。 　　那一日，她只是抢先投胎，获得新生。 　　她投生的时候，这胎儿没有灵魂。 　　再不会出现双魂。 　　她虽然虚弱，这一点可以肯定。 　　但是，她为何会喜欢这种乳香味儿？ 　　小花精很不明白！ 　　这时，李奶奶伸手抚平小花精的眉头：“大姑娘怎么皱着眉头呢？肚肚饿了不成？” 　　这一说话，又打断了小花精的思索。 　　奶娘说道：“梨花儿，莲花儿，你们两个今后莫再随便传话进来，大姑娘身子娇嫩，外头的人进来过了病气，咱们都落不下好。” 　　莲花儿忙道：“知道了奶奶，正是因为怕那婆子身上腌臜，我才让她在后面的游廊等候，没敢让她到上院来。” 　　小花精被李奶奶摇晃着恹恹思睡，这一刻忽然清醒了：没到上院来？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的更精神不仅可以飞出她的卧房，还可以突破这座院子？ 　　这是不是说，她可以飞遍整个宅院，寻找更多的植物吸取木系灵力。 　　哪怕她只是婴儿，行动不便。 　　她也可以利用这种植物的本能，进行修炼。 　　假以时日，她的精神力就可以慢慢恢复？ 　　一定是这样！ 　　小花精高兴得手舞足蹈。 　　如此，她就能够借助植物了解这个府邸，了解这个世界，也能知道这个世界，哪里的灵气更为浓郁。 　　李奶娘忽听怀里的小主子哦哦的笑声，抬眼却瞧见红蕊蕊的小主子，眉眼弯弯，小脸笑得如同绽放的花朵。 　　李奶奶心中大喜。 　　笑盈盈抱着孩子就往王氏屋里去了：“奶奶，奶奶，您快瞧，大姑娘好聪明呢，奴婢哄她，她竟然对奴婢笑了。” 　　小花精一愣，她什么时候冲这个奶娘笑了？ 　　她是因为找回了自己的本能高兴，这才笑了。 　　人类真是喜欢自作多情！ 　　下一刻，小花精的身子被传递到另外一个人怀里。 　　这妇人银盘脸儿，肌肤倒很白皙，眼睛很大。 　　这会儿笑盈盈的冲着她笑：“我们元姐儿真的会笑吗，给母亲笑一个，好不好？” 　　小花精一下子认出这个声音，这是她这一世的母亲——王氏。 　　这妇人看着她，面容和蔼，眼睛里透着喜悦。 　　小花精能感受到，这个生身的母亲很喜欢她。 　　小花精也冲着她笑了笑。 　　在凤凰山上，紫王爷爷护着她。 　　在这里，估计就依靠这个母亲护着她了。 　　她自从投胎，接触最多的是奶娘，第二多的就是这位亲娘。 　　其余祖母，父亲，兄长，大伯母，只是见过一两次。 　　头一次见面，就是她落地的第三天，来了许多人，吵吵嚷嚷。 　　她那时候十分虚弱，差点被这些恶人吵得晕厥。 　　祖父根本就没见过。 　　他对于祖父的认知，也是因为生母。 　　有一日，这位生母拿着一张纸指给小花精看：“这是你祖父亲笔赐予的名字，你叫元春，贾元春，高兴不？” 　　小花精不在乎叫什么，却是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时候，小花精的精神力便在母亲卧房里逡巡。 　　很快，她就找到一株香香的兰花。 　　这兰花蕴含的灵力，比她在外面找到的植物充沛多了。 　　这不是她的卧房，小花精不敢放肆，只是吸纳了三成灵力。 　　灵力入肚，小花精不由笑了。 　　王氏见状也笑了。 　　李奶奶忙着讨好：“哎哟，大姐儿真是聪明，这么小就知道谁亲谁疏。 　　不瞒太太说，元姐儿今日是头回笑呢，没想到，见到了太太，就连续笑了三回。 　　您说，大姐儿是不是认得您呢？” 　　王氏越发高兴，吩咐道：“金簪，去告诉老太太，就说我们元姐儿会认人了。” 　　王氏之所以这般讨好婆婆，却是因为，自从元姐儿落地，婆婆似乎有些避讳，轻易不往这边来。 　　跟当初她剩下珠哥儿大不相同。 　　王氏知道，婆婆不是重男轻女，估计是因为那一日姐儿落地，后罩楼走水有关。 　　历来，在大户人家，走水都是凶兆。 　　王氏这才不遗余力，在婆婆面前替女儿刷好感。 　　王氏的婆婆就是荣国府的老祖宗史老太君。 　　人称贾母。 　　贾母这些日子确实心里七上八下。 　　元丫头落地的动静，让夫君都放火烧房了，肯定不简单。 　　她害怕这个孩子不吉利。 　　心里想着，等着这孩子满了周岁，一定带去碧云寺，请妙音师太给看看像，摸摸骨。 　　这时候闻听王氏派人禀报，想着王家的财势，不想得罪了二媳妇，吩咐道：“赖嬷嬷，替我去看看大姑娘，再把我库房里的那一对玉镯给大姑娘送去。 　　今日不是有人送了两盆兰花吗，一盆给你们四姑娘送去，一盆就给元姐儿。” 　　王氏这边满心欢喜的等着婆婆上门，却只是收到一对玉镯，一盆花儿。 　　王氏眼里透出凛冽之光：她王家难道缺少玉器吗？ 　　王家可是金陵王！ 　　东海龙王没有的白玉床，她王家也能拿出来。 　　她王家一船茶叶出海，回来就是一船金银。 　　所有外藩国来使，都是王家替朝廷养活。 　　婆婆竟然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她的女儿？ 　　王氏心里十分不甘。 　　她拼命生下的贵女，落地就出现菩萨一样的金光异象，公公婆婆却这样对待，她不能这样任由府里漠视。 　　正在王氏沉思之时，外头丫头一声声通禀：“二奶奶，大奶奶来了。” 　　周瑞家里忙着上前打帘子。 　　门口进来一位俊俏的少妇，正是荣国府掌家少奶奶张氏。 　　王氏这里闻听通禀，迅速揉揉自己的面颊，堆起笑颜：“大嫂子怎的来了，年节可是忙坏了，怎么不歇着？” 　　张氏笑道：“正要歇着呢，却听说我们元姐儿今日笑了，我就坐不住了，忙叨叨的来了。” 　　荣府大奶奶张氏出身书香门第。 　　她父亲张大学士是御书房师傅，陛下赐封的太子太保，在御书房教导太子皇子们读书。 　　张氏嫁进贾府，却是当初贾代善卖了老脸，在陛下跟前求来的名门贵女。 　　眼下张氏跟前有两子，长子贾瑚五岁，次子贾琏二岁。 　　张氏膝下无女，十分喜欢元春这个侄女儿。 　　她今日也是闻听元春会笑了，特特前来探视。顺便询问王氏满月宴上的一些事宜。 　　她递给王氏一张客人名单，笑道：“弟妹看看，若是漏掉哪位客人，就给补上！” 　　王氏伸手接了名单。 　　张氏很自然的接过王氏手里的元春，逗趣着：“元姐儿，记得大伯母不？ 　　大伯母来探视你好几次哟，只是次次不巧，咱们姐儿都睡着了？” 　　小花精被张氏抱在怀里，浑身通泰，十分舒服。 　　这个伯母身上散发出来气息，充满了善意。 　　小花精心里高兴，不由冲着这大伯母一笑。 　　张氏顿时高兴不已：“哎哟，瞧瞧我们元姐儿，真聪明，这是喜欢伯母吗？” 第5章 小玉迷 　　小花精可不是真正的婴儿，她可是成精的花精，听得懂人话。 　　听着这漂亮伯母夸赞她，抿嘴又是一笑，眼睛弯成月芽儿。 　　张氏再没想到，尚未满月的婴儿，竟主动回应她。 　　她被这个花蕊蕊，粉团团的小婴儿甜到了。 　　心里的喜欢直要化成蜜水。 　　实在是小花精长得可爱，笑得甜美！ 　　笑得张氏心里，一漾一漾，只要开出花来。 　　张氏高兴极了，乐颠颠的把手上一只碧翠的翡翠镯子撸下来，给元春放在襁褓：“大伯母给的嫁妆哟，元姐儿喜欢不喜欢？” 　　小花精的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灵气！ 　　她从这个玉镯上嗅出一股清香之气，这清新之气，小花精再熟悉不过：正是她赖以生存，赖以成精的天地灵气。 　　镯子中的灵气相比修仙界，虽然很微弱，微不足道。 　　然而，她清清楚楚的嗅出来了，这是灵气。 　　可以用来修炼的灵气！ 　　这灵玉中的灵气，比这个院子的灵植中的灵气都浓烈。 　　小花精好激动，好开心！ 　　她手舞足蹈：“嗷嗷嗷，这个世界有灵石啊！” 　　然而，大家再不知道小花精说了什么，她们听到的却是小主子‘哦哦哦，噢噢噢’。 　　又笑了。 　　周瑞家里最是圆滑之人，平日里最会讨好府里的大小主子。无事的时候都能把你说成一枝花。 　　这样的好时机，自然不会放过。 　　她一笑凑趣道：“恭喜大奶奶，我们大姑娘这样喜欢您，只怕您的喜事近了呢！” 　　张氏闻言心头大喜，越发笑道合不拢嘴吧。 　　坊间确实有这个说法：新生儿喜欢谁，这个小妇人很快就会被送子娘娘看上。 　　张氏颠着小花精：“多谢元姐儿，大伯母若是心想事成，将来必定给咱们元姐儿准备一笔厚厚的嫁妆。” 　　小花精闻言又笑了。 　　“好啊好啊，多给这种灵玉啊！” 　　张氏跟元春笑得热热闹闹，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都被感染了。 　　满室的欢声笑语。 　　一个个奉承张氏：“大姑娘又笑了，她好喜欢大奶奶啊？” 　　“姐儿认得人呢……” 　　“大姑娘好聪明啊……” 　　王氏闻听这么些人夸赞自己的女儿，也顾不得名单了，凑上来逗趣女儿。 　　这世上，再没有那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子女。 　　张氏这样喜欢元春，王氏心里十分受用。 　　她对张氏的嫉妒，也暂时放下了。 　　王氏最会察言观色，见缝插针。 　　她眉头一皱，一声叹息。 　　手里丝帕子摸摸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亏得大嫂子这般喜欢我们元姐儿，这几日婆婆避而不见，那天姐儿落地，大嫂子也知道，明明是金光，他们却觉得不吉祥。 　　不瞒大嫂子，我这几日，心里一直揪着，我们元姐儿怎么办呢？” 　　张氏闻听王氏这般，真以为王氏难过的哭了。 　　元春落地生出异象，公婆忌讳，叮嘱府里人不许乱嚼舌根的事情，张氏也知情。 　　张氏其实也不知道公婆为何这般，更不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后果。 　　她唯有宽慰王氏：“你还在月子里，别多想。 　　正月间，婆婆忙着各处应酬，并非是故意冷淡。 　　这不，婆婆惦记给姐儿办满月宴呢。 　　你想啊，公公若是不喜欢元姐儿，会亲自赐名吗？” 　　王氏一想也对：元春的名字是公爹亲自赐予。 　　如今婆婆又张罗筹办满月宴，这说明，至少公婆还顾着面子。 　　只要她好好谋划，总能打消公婆心里的忌讳。 　　张氏安慰王氏几句，便告辞去了上房。 　　荣府的老诰命贾母就住在荣禧堂正房。 　　贾母这里正等着张氏。 　　这时便问：“元丫头果然会笑了？” 　　张氏福身：“是的，婆婆。” 　　张氏没有隐瞒，简单的说了所见所闻：“儿媳妇逗她说笑，元丫头又是招手，又是笑，冲着媳妇吐泡泡，似乎跟儿媳打招呼，十分聪明伶俐。” 　　贾母看眼大儿媳妇，心里头嗤笑：这是个读书读傻了的。 　　张家书香传家，张老爷是太子师傅，却是不会教导女儿。 　　一个女儿教的不食人间烟火。 　　那王氏处处跟她争锋，她却只是一味忍让。 　　元春落地，后罩楼走水，兆头不详。 　　一般人即便不会落井下石，也会选择沉默，置身事外。 　　张氏却装贤惠替王氏母女说话。 　　这个张氏倒是聪明过头，还是傻？ 　　后宅争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爵位只有一个，难道还有双赢？ 　　亏得张氏生在位高权重的张家，国公爷一直护着她。 　　不然，早就被王氏压没地儿喘气了。 　　不过，正是因为张氏性子软，好拿捏，贾母心里也有几分喜欢，才放心让张氏管家。 　　这样也好。 　　她这个婆婆抬着这个性子软的，牵着那个性子狡黠的。 　　各有各的好处，两下平衡，坐收渔利。 　　张氏见婆婆不做答复，遂转圜了话题。 　　她递上满月宴的宴客名单：“这是大姐儿的满月宴的请客名单，弟妹已经看过了，请婆婆过目。 　　若是确定了，儿媳妇便让人发请柬了。” 　　贾母颔首：“放下吧，我等下斟酌。” 　　贾母眼睛不好，却不喜欢当着儿媳妇戴眼镜，嫌弃不美观。 　　张氏心知肚明，待要福身告辞，外面忽然响起一连声的通报：“四姑娘下学了。” 　　“四姑娘好！” 　　“给四姑娘请安！” 　　张氏听着响动，遂朝着门口迎了几步。 　　屏风外面转出来一位俏生生的少女。 　　小姑娘十四五岁，眉眼俊俏，笑容明媚。 　　见了张氏福身行礼：“大嫂子好。” 　　张氏微笑搀扶少女：“敏儿妹妹快免礼，婆婆等着呢。” 　　这少女正是贾母的幺女儿断肠儿，名唤贾敏。 　　在姐妹中排行四，家里下人都称呼她四姑娘。 　　贾敏这时冲着母亲福身行礼：“给母亲请安，女儿下学了。” 　　贾母这时脸上堆满了慈爱，伸手道：“敏儿快过来，累着没有？” 　　贾敏咯咯的笑：“不累，您在家管家理事才累呢。” 　　张氏这时乘空就告辞出去了。 　　待出了房门，张氏心里暗暗一叹：这个婆婆真是难以琢磨，她天天的乐趣，似乎就是高深莫测的难为人，算计人。 　　也不嫌弃累得慌？ 　　贾母张氏这一对婆媳是相互看不上。 　　贾母嫌弃儿媳妇清高，目下无尘。 　　张氏嫌弃婆婆穷讲究爱折腾。 　　张氏最看不惯的就是贾母喜欢摆弄人，只要公爹不在上房吃饭，她就喜欢恶摆布。 　　明明满屋子的丫头婆子，吃饭的时候，偏要儿媳站着伺候婆婆小姑子，添饭布菜。 　　荣府这点陋习，清贵出身的张氏子最看不惯：也不怕折了福气。 　　小花精这般时候却不知祖母大伯母母亲之间，正相互鄙视。 　　她正高兴呢！ 　　乐呵呵的舔舐大伯母给的玉镯，吧嗒吧嗒的吞食灵气。 　　吃的多了，还惬意的打个饱嗝。 　　今日吸收这玉镯上灵气，相当她吸收几十棵植物还有多余。 　　饱暖思睡，吃饱了灵气的小花精，惬意的睡了。 　　翌日醒来，小花精想要再次吞食灵玉上灵气，却发现玉镯不见了。 　　小花精顿时手舞足蹈，仰天嚎叫：“玉镯，玉镯，还我的玉镯。” 　　奶娘被惊醒了，忙着抱起拍哄：“哦哦哦，姐儿怎么又哭了，可是饿了……” 　　然后，把咪咪头塞进小花精嘴里。 　　小花精可是不想吃奶了。 　　她要吃灵气！ 　　她要快快修炼，让本体复苏，回到修仙界。 　　小花精被奶娘摁着脑袋，挣脱不了，顿时下死命一咬咪咪头。 　　小花精如今再不是刚落生时行将毙命的小婴儿。 　　她昨日已经开始吸收灵气了，对付一个奶娘绰绰有余。 　　小花精这里咬住奶嘴儿不放松。 　　奶娘疼得厉害，想打，却是不敢下手，只能去掰元春的嘴巴。 　　可是元春气的狠了，死死咬住不放：敢偷我的灵玉，势必要给你一个教训。 　　奶娘这时候不得已，打了元春的屁股一下。 　　元春吃疼，这才松口。 　　奶娘的咪咪虽然没有出血，却淤血了。 　　小花精这时候获得自由，顿时仰天大哭起来：“玉镯，玉镯，还我的玉镯……” 　　这般咆哮一般的哭声，很快惊动了屋里的丫头，也惊动了方式的陪房周瑞家里。 　　周瑞家里今日值夜，她披上衣服过来敲门：“李姐姐，姐儿怎的啦，哭得这样厉害？” 　　李奶奶疼得直抽气，说话都有些颤栗：“不知道呢，姐儿醒了就哭，我忙着喂奶，却被姐儿咬了？” 　　小丫头开了门。 　　周瑞家里走进前来观瞧，伸手抱起元春：“咬了？” 　　周瑞家里有些不信，满脸的疑惑。 　　李奶奶就让周瑞家里验伤。 　　周瑞家里吃了一惊，都渗血了？ 　　隧问：“莫不是姐姐睡实心了，姐儿哪里不舒服？” 　　李奶奶忙申辩：“天爷爷，周姐姐可是冤枉死人了，我把姐儿暖在胸口……” 　　周瑞家里知道这是实话。 　　当初，她可是盯了整整三夜。 　　周瑞家里抱着。 　　小花精依然手舞足蹈：“玉镯……” 　　这时，金簪来了：“周姐姐，奶奶让把姐儿抱过去。” 第6章 维权一咬 　　周瑞家里闻言不敢怠慢，抱着元春，匆匆进了王氏的卧房。 　　王氏见女儿哭得满脸通红，泪水四溢，心疼的心肝揪起，狠狠盯了李奶奶一眼，这才回头与女儿贴面拍哄：“哦哦，我元儿委屈了，给娘说，这是怎的啦？” 　　小花精嘴里嗷嗷的喊着：“玉镯玉镯，我要玉镯……” 　　只可惜王氏听不懂，还在‘哦哦哦’的拍哄，又问：“检查没有，是不是尿了？” 　　小花精正哭的带劲儿，忽然听到这话，哭声一滞：“谁尿了，本姑娘可是桂花仙子……” 　　就这么停当的一瞬，小花精鼻翼间忽然嗅到一股熟悉清香的气味：灵气！ 　　小花精忙着寻找，竟是她娘亲手上也有一个散发灵气的玉镯！ 　　小花精大喜，一把抓住，张嘴就啃啃，专心致志的吞咽灵气，也没工夫哭了。 　　王氏就看李奶奶：“姐儿这明显是饿了，怎么不喂奶？” 　　李奶奶急赤白脸的道：“回禀二奶奶，姐儿醒来奴就喂了，姐儿不吃，还把我给咬了。” 　　王氏挑眉：“咬了？” 　　眼睛却看周瑞家里。 　　周瑞家里颔首，她都检查了，确实咬了：红红紫紫，触目惊心呢。 　　不满月就把奶娘咬伤了？ 　　王氏也疑惑了，难道这个孩子真是有蹊跷 　　王氏一个眼神。 　　周瑞家里就把卧房清场了。 　　王氏招手让李嬷嬷靠近：“我看看，伤的如何？” 　　李奶奶为了保住饭碗，也顾不得羞耻。 　　王氏也唬了一跳。 　　少顷，王氏一笑：“李奶奶照顾姐儿辛苦了，这个月双份月钱。” 　　李奶奶闻言大喜。 　　双份就是四两，足够给她的大丫头买一头奶羊了。 　　李奶奶忙着道谢，伸手来接元春大姑娘：“大姑娘还没喝早奶，二奶奶给奴婢吧。” 　　结果，元春一到奶娘怀里，就张牙舞爪的的哭诉起来：“玉镯，玉镯，我要玉镯……” 　　王氏心里疼得慌，忙又把女儿接回去：“这怎的了，好好怎么又哭了？” 　　王氏眼神十分不善，难道这个婆子背后治了姐儿？ 　　李奶奶吓得跪下了，十指张开给王氏检查：“回禀二奶奶，奴家十个指头都剪秃噜了，指甲也是磨了又磨，就怕伤了姐儿 　　…… 　　奴婢发誓，真的没怎么姐儿…… 　　奴婢怀疑，姐儿是舍不得奶奶，不信，您让外人接一下……” 　　王氏闻听这话，觉得有些道理，暗示周瑞家里上前。 　　周瑞家里一接手，元春果然又哭了。 　　李奶奶顿时送了一口气，瘫在地上。 　　周瑞家里也觉得蹊跷，不由仔细查看元春，却见元春抓住王氏的玉镯不放手。 　　她灵机一动：“回禀二奶奶，奴婢大约知道姐儿为何而哭了！” 　　王氏一喜：“为何？快说说？” 　　周瑞家里一笑，看着李奶奶：“姐姐，我记得昨晚姑娘抱着镯子睡觉呢，镯子呢？” 　　李奶奶不明所以：“那玉镯可是稀罕的东西，几百两银子呢，我怕打碎了，跟姐儿的长命金锁一起收起了。” 　　周瑞家里就道：“姐姐回去把玉镯找出来，再来接姐儿试试吧。” 　　李奶奶回去翻出玉镯，却是不敢戴在手上，用一根红色的穗子拴住挂在胸前。 　　这一次，李奶奶不强行抱元春，而是故意晃荡着玉镯子，让元春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玉镯子，这才伸手接元春。 　　元春这一回果然就不哭了，却是进入李奶奶怀里的瞬间，伸手抓住了玉镯子，然后，往嘴里赛。 　　周瑞家来顿时笑了：“二奶奶您瞧，大姑娘这是喜欢玉呢？” 　　王氏也笑了：“这个精怪丫头。” 　　她笑看李奶奶：“既然姐儿这般喜欢玉镯，今后睡觉就把玉镯子给姐儿抱着睡。” 　　李奶奶却脸色吓得煞白：“这东西太贵重了……” 　　几百两银子，卖了她也买不起。 　　这时候周瑞家里就不敢说话了，她可不敢说‘打碎了不要紧’。 　　王氏笑道：“小心些，也罢了，只要元姐儿喜欢，碎了也不打紧。” 　　周瑞家里忙着溜须：“看元姐儿小手抓的多紧啊，再不会掉了。” 　　小花精闻听这话，心里得意：玉镯到了她手里，只会吸干灵气，再不会打碎了。 　　小花精望着母亲，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对的，对的，您老的玉镯子也给我保存吧，再不会打破了。” 　　王氏顿时被女儿的笑容晃花了眼睛：“瞧这个丫头精的，知道我为她说话呢？” 　　周瑞家里见状一笑：“是啊，豆丁点儿大，都快成精了……” 　　这话一出，小花精吓一跳：“嗯？她认出我是精怪？” 　　王氏的面色却瞬间变了。 　　她想起那黄色光芒，满屋子的香气，顿时把脸一沉：“胡说什么呢？” 　　周瑞家里吓得心肝颤栗，伸手就给自己一个嘴巴：“瞧我这张嘴，不会说话，奴婢的意思是，姑娘聪明，太聪明了……” 　　王氏却满眼的凛冽：“什么聪明太聪明，姑娘就是婴儿，碰巧喜欢漂亮的玩具罢了。 　　你吩咐下去，让玉簪以后多给姑娘屋里摆放些玉器古玩，要每天清点，别让弄坏了，弄丢了。” 　　周瑞家里应了，心里七上八下。 　　王氏心里却直打鼓，周瑞家里这话提醒了她。 　　再不能鼓吹女儿聪慧，满月跟人交流这些话。 　　反常即为妖！ 　　小花精却不懂得这些人间的弯弯绕绕。 　　她笑得欢唱极了：满屋子摆放玉器啊！ 　　如此，她就可以夜以继日的修炼，早日复活本体，回归修仙界了。 　　王氏一番思忖，磕磕巴巴写了一封信，让周瑞家里亲自送去王家交给自己的三兄。 　　王氏详细叙述了元春出生当日的奇观。 　　她坚信元春出生有此奇景，必定是命贵之极，可恼公公婆婆觉得女儿不详，如今对她们不闻不问。 　　王氏请求三兄替她想个法子。 　　原本妯娌张氏的父亲就是太子的恩师，公婆一直高看一眼。 　　如今若是因为元春被公婆忌惮，她们母子们在府里就没有活路了。 　　王子腾接到信件，暗笑自己的妹子太过焦躁了。 　　元春出生之时的异象，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眼下不是时候，想要谋划，也要静待时机，总要等待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再进行筹划安排。 　　不然，一切都是白做工。 　　王子腾回信，叮嘱王氏稍安勿躁，元春的的事情包在他身上了。 　　周瑞家里亲自带回信函，并转述了王子腾的话：“三老爷吩咐，看过之后，即刻销毁。今后有事，口述即可。” 　　王子腾其实说的是，让王氏后不要写信了，不如口述的清楚，也不落痕迹。 　　王氏的字体太过彪悍，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出自谁手。 　　这话周瑞家里可不能复述，只能隐去后半句。 　　王氏自此安了心，虽然怕人知道元春太过精明。 　　然而，看着元春这样聪明伶俐，王氏私下十分得意。 　　小花精这里却不知道这一世的母亲与舅舅正在算计一个大招。要一举拿住祖父母与伯父母。 　　她每日忙叨叨的修炼，虽然玉镯子里面的灵气比较充足。 　　然而，她还是喜欢出去跟外面的那些植物们交流。 　　再有，玉镯里面的灵气，不如植物里面的灵气温润，容易炼化。 　　植物里面的灵气虽然稀薄，却很精纯，很适合小花精吸收。 　　正如饮食人类，有些东西能够饱肚子，滋味却不好，或者不好克化。 　　植物里面的灵气在小花精，就如同是人间美味。 　　玉镯子里面的灵气，就如同能够果腹的粗粮，滋味却差得多了，又不容易炼化成为自身的灵力。 　　故而，小花精有时候为了炼化从玉镯中吸取的灵气，必须吸收灵植里面灵力，增加自己的修为。 　　此后，小花精便不断的重复两件事情，为了增加修为，努力吸取玉石中的灵气。 　　为了炼化这些灵力，又去吸取灵植里面的蕴含治愈功效的木系灵力，增加自身的修为与资质。 　　这日，小花精正高兴的在花园子徜徉，经过几十天的积累，小花精的精神力，已经能离开本体三丈左右，进入荣府东大院隔壁的沁芳园莲湖之中。 　　这里有许多的残荷。 　　然而，令人惊喜的是，这些残荷的根部却蕴含灵气。 　　且这莲藕里面蕴含的灵气，竟然比岸上的植物高出几倍。 　　小花精正在眼研究，难道是这水有蹊跷不成。 　　或者是，这莲湖里面有地脉？ 　　小花精觉得很有可能。 　　除夕日，她远远的赶来，之所以朝着这一方天地奔逃，正是因为这一方土地受天地庇护。 　　她之所以托生在荣府，一是荣府受天地护佑，托生于此，不会遭受雷霆。 　　其次，才是有新生儿。 　　修仙人避祸其实有两种选择，一投胎，二是夺舍。 　　荣府机缘巧合，符合这两个条件：受天地护佑，有新生儿出世。 　　小花精的精神力在莲湖里钻来钻去，寻找地脉，或者说寻找灵气的来源地。 　　她研究的正起劲儿，忽然间，精神力被拽回了本体。 　　小花精蹙眉睁眼，吓了一跳，眼前乌鸦鸦人头攒动。 　　好多人！ 第7章 荣府那些人 　　二月初一。 　　小花精做人三十天。 　　荣府替小花精摆了满月宴。 　　贾代善其实很不愿意摆宴。 　　但是，之前的几个孙子都摆了满月，独独元春不摆宴，反而让惹人注目。 　　这也是贾代善夫妻自作聪明。 　　无论他们试图遮掩什么，落在嘉和帝眼里，就是欲盖弥彰，贻笑大方。 　　贾代善再不会想到，他烧了后罩楼也是白烧。 　　贾元春已经被嘉和帝载入黑档案。 　　这一次满月宴，小花精觉得，自己成了修真界那种斗宝大会上的奇珍异宝，被人抱来抱去，评头论足。 　　小花精这一日也是活力四射，看见戴玉镯的婶娘伯娘，她就冲人笑眯眯，要人抱抱。 　　满头金银的贵夫人逗她，她却理也不理。 　　王氏却是个厉害角色。 　　二房的丫头婆子被下了禁口令，谁敢泄露大姑娘屋里一星半点消息，全家发卖。 　　荣国府一惯对待下人宽厚，赏赐也丰厚。 　　发卖出去，不知要落到什么地方。 　　故而，元春虽然日日夜夜抱着玉镯子啃咬，这消息却没有传出去一丝一毫。 　　不得不说，王氏这个人虽然不大认得字，后宅的一套她学得十分通透。 　　无论是皇宫大内的帝后妃嫔、皇子公主，还是一般的勋贵权贵，后宅妇人，私下的嗜好，绝对不能泄露。 　　否则，就会被人拿住短处，谋害算计。 　　元春嗜好美玉，在王氏看来，这就是元春的弱点。 　　若是谁要谋害元春，就可以在玉石上面做文章。 　　故而，元春喜欢玉石的消息，被王氏死死瞒住。 　　正是因此，元春房里除了玉器，也有其他的玩物，像是古董字画，文房四宝，插屏棋盘。 　　王氏为甚么要女儿房里，摆放这些古董字画，文房四宝呢？ 　　却是王氏自己没文墨，却很羡慕大嫂张氏与小姑子贾敏。 　　这两人每到八月中秋祭祀月神，或者到了上元佳节猜谜语，就会大放异彩。 　　公公婆婆每回都是不吝夸赞，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不要钱的赏赐。 　　王氏虽然不在乎这珠宝首饰字画啥，她却觉得每次被人打得脸疼。 　　她每次跟着出游一回，就被她们姑嫂打压的灰头土脸。 　　王氏已经发誓立志，要让元春替她找回场子。 　　小花精却是不知道她母亲这些心思，她心里还埋怨她母亲王氏，实在太笨了。 　　她已经明示暗示了，她喜欢美玉，尤其喜欢那种木属性，通透碧翠，亮晶晶的美玉。 　　她母亲却时常给她摆放一些陈旧的木头，或者一些笨重丑陋的金、银、铜、铝、铁这些器皿。 　　好在王氏记得女儿的爱好，时不时添置一些玉器，没有耽搁小花精修炼。 　　小花精降临人世百日，足足吸食光了三只玉镯。 　　除了头一次她没有掌握住火候，把大伯母送的玉镯吸光了灵气，产生裂痕。 　　那一次，小花精为了隐瞒事实，故意把玉镯丢在地上磕碎了。 　　这之后，祖母送的一对镯子，也被她祸祸了。 　　不过，这一回，小花精掌握住了技巧，给镯子留下几许灵气。 　　这样，镯子还是镯子，只不过灵玉变成了凡玉，不再蕴含灵气。 　　小花精百日。 　　府里老太太，却没提起给小花精办百日宴。 　　王氏心里置气，在自己的居所东大院给女儿元春摆了百日宴。 　　王氏不仅摆了宴席，还给自己的两位嫂嫂送了信，让她们过府一叙。 　　王家的王子胜夫人与王子腾夫人，都带了礼物上门。 　　贾母再要装聋作哑，就着相了。 　　贾母心下恼怒，却不得不看王家，给孙女赐下一套金镶玉的头面。 　　百日宴上，小花精再次笑眯眯、把两位舅母手上的极品玉镯哄骗到手。 　　这一日，小花精再次看见了大伯母张氏。 　　张氏这一回赐予的礼物，是一套十二生肖。 　　小花精很喜欢。 　　小花精属蛇。 　　不过，赠送礼品，不可能单独赠送一条蛇吧。 　　尤其张氏这种大户人家的主母，行动坐卧都要讲究格局与体面。 　　张氏一想，她正好有一套别人赠送的玉石十二生肖，干脆转送给了小花精。 　　那生肖蛇，也不是一长条，而是一条蛇盘踞在玉柱之上。 　　一个个核桃大小的袖珍版本玉山子。 　　可以一排排摆在案几上装饰，也可以挂在腰间胸前。 　　小花精很喜欢大伯母赠送的礼物，这一套生肖上也有稀薄的灵气。 　　她小手招招，嘴里‘哦哦哦哦’哄骗，想让大伯母抱抱。 　　张氏却笑道：“大伯母今日可是抱不动我们宝贝元姐儿了，会压着妹妹哟。”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来道喜。 小花精因此得知，大伯母怀了两个月身孕。 　　张氏亲自走这一趟，就是觉得，当日是元春一笑，给她带来福气，送子娘娘才眷顾她。 　　虽然这种说法很没道理。 　　但是，张氏却笃信这种缘分。 　　小花精笑眯眯接受大伯母的感谢。 　　然后，她习惯性的扫了一下大伯母的印堂。 　　却见大伯母的印堂有一团黑气。 　　印堂发黑主灾祸。 　　大伯母有灾难？ 　　看相算命是精灵天生的属性。 　　只可惜，小花精失去了修为，不然就可以推断一番祸福。 　　小花精也有些疑惑，大伯母是公府世子夫人，谁敢加害她呢？ 　　之前她可以看过大伯母的印堂，光洁明亮。 　　这一次传出怀孕的消息，印堂就发暗，难道是这个孩子不吉祥？ 　　小花精很快否认这个想法。 　　如今的孩子还没有灵魂，谈不上吉祥不吉祥。 　　小花精这里还没想出所以然，张氏便告辞了。 　　小花精也只有罢了。 　　这一日，小花精为了提高自身的炼化灵气的能力，乘着午间奶娘午睡，她也入定，然后精神力出窍，飞去了东大院隔壁的莲湖。 　　小花精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这灵气从何而来。 　　却不妨碍她修炼。 　　她已在此修炼两月。 　　这里的莲花莲叶蕴含的灵气，虽比玉石里面的灵气稀薄一些。 　　但是，贵在是木属性，跟小花精十分契合。 　　可以直接吸收转化成为灵力，不用炼化。 　　小花精虽然是精灵属性，练功也不能被打扰。 　　故而，小花精一般都是利用午睡与夜间，元神脱壳出来修炼。 　　像是小花精这种灵魂脱壳修炼，不能离开本体太远。 　　否则一旦被人把本体移动，离开元神太远，小花精回归就找不到本体。 　　虽然躲在荣府内不会遭受雷击。 　　但是，时间长了，她会元神不稳。 　　久而久之就会溃散，最终失去记忆力，成为能量回馈天地。 　　为了防止这种悲剧，小花精一般只在奶娘午睡，或者夜间，才会出去修炼。 　　小花精之前一直专注在莲湖修炼。 　　如今得知大伯母有灾，小花精每日出去，或者回归的时候，就会去大伯母居住的荣庆堂逛逛一圈。 　　因为日日惦记大伯母，小花精这一段时间，慢慢把荣国府内各人的居所也摸清楚了。 　　荣国府是个三路五进的大宅院。 　　中路是正院荣禧堂。 　　国公爷贾代善夫妻就住在这里。 　　荣庆堂位于荣国府的西路，总共五进深。 　　前有垂花门，后面花园子，十分宽敞。 　　原本是荣国府老国公夫人的居所。 　　荣府大少爷贾赦，自幼儿被老国公夫人养在身边。 　　成亲的时候，新房设立荣禧堂的三进梧桐院。 　　如今老国公夫人仙逝，荣庆堂就成了大少爷贾赦的居所。 　　荣禧堂的东跨院叫葳蕤轩，住的荣府嫡出的四姑娘贾敏。 　　她也是小花精这一辈子的四姑姑。 　　这位姑姑，小花精很熟悉。 　　她时不时就会到东大院探望小侄女。 　　葳蕤轩前面的就是梦坡斋，是小花精这一辈子祖父贾代善的书斋。 　　小花精的父亲，贾政夫妻，住在东大院，则是荣国府东路的宅子。 　　东大院前面是府里的小花园子，花园别墅按照江南的格局布置，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东大院还拖着个小东院。 　　这小东院就是小花精这世的父亲贾政的书斋。 　　对于贾政这个父亲，小花精也有了解。 　　她这一世的父亲眼下看来很不错，长相斯文，据说文采很好。 　　小花精的父亲如今在国子监读书，恨得国子监杜祭酒的夸赞。 　　小花精还听见她父亲不止一次的说过，他不会学大哥进宫做侍卫，他要科举入仕。 　　小花精的大伯父，长像英俊，不大喜欢读书，却能骑善射。 　　小花精的祖父贾代善，去年从边关调回京都任兵部尚书，兼任巡防大营指挥使。 　　贾代善回京之后，就替长子贾赦请封了世子位。 　　如今，贾赦正在东宫做侍卫。 　　一旦太子登基，贾赦就是御前侍卫。 　　荣府人都说，这是一个十分吃香的职务。 　　据说，荣府老太太、小花精的祖母，曾经为自己的嫡次子贾政，谋取这个位置，被国公爷贾代善回绝。 　　小花精因她母亲王氏，对祖父诸多埋怨，也曾暗地里观察过这位祖父。 　　这位祖父虽说是武将，却生得身材颀长，五官英俊。 　　若非他身上血煞，小花精会误会他是位文弱的书生。 　　小花精为何熟悉书生，却有缘故！ 第8章 母不善？ 　　却是小花精自从有了灵智，就听了许多有关仙凡相爱的故事。 　　故事的女方都是仙子，比如狐仙，蛇仙，鲤鱼仙，也有杏花仙，柳树仙。 　　仙女的身份不尽相同。 　　然而，男方则是千篇一律，都是凡间的读书郎。 　　因此，小桂花精对于书生的印象最为深刻。 　　这些修成仙的精怪，为何对书生情有独钟呢？ 　　却也有个缘故。 　　因为书生中藏着文曲星。 　　即便不是文曲星，一旦科举入仕，就会受到天子敕封。 　　天子口含天宪，金口玉言，获得天子敕封之人，就得到这一方天地的庇护。 　　当初小桂花精若是得到贵人庇护，就可以躲避雷霆。 　　据说有狐狸精曾经成功过。 　　但是，一旦得到人家的庇护，势必要报恩。 　　不然，一辈子无法得窥大道。 　　这也是紫王让小桂花精下凡寻找机缘的缘故。 　　小桂花精如今托庇在荣府门下，躲过雷霆之怒，同样也欠下了荣府的因果。 　　作为报答，小花精在功成身退之后，必须替荣府化解一次倾覆性质的危机。 　　即便这辈子没机会。 　　下辈子，小花精也要找机会报答荣府的后人。 　　却说小花精每日夜间元神出窍去莲湖修炼，吸取木系灵力。 　　也会捎带查看大伯母的状态。 　　却是没发现任何端倪。 　　她母亲忽然间忙碌起来。 　　从前每日晌午，母亲王氏必要陪着小花精玩笑一会，这些日子却免了。 　　却是荣府大奶奶张氏怀孕，小花精的母亲王氏，得到了部分官家权力。 　　分管了府里的大小厨房。 　　王氏倒不是十分看重这权利。 　　不过，王氏手下的周瑞家里，郑华家里，吴兴家里都十分高兴。 　　她们都是王氏陪房，至今还替王氏管着私产，府里的差事没有捞着管 　　。 　　王氏十分精明，替她管理家业，哪里敢抽半点油水？ 　　如今得知王氏接手府里的厨房，个个摩拳擦掌。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小小的厨房，也不例外。 　　张氏管理，这采买管事，自然是张氏得用之人。 　　王氏如今管理厨房，自然安插自己的人手。 　　小花精每日听着这些人嘀嘀咕咕，听了一两日，觉得十分没意思，也就不理睬了。 　　她只要母亲记得给她添置玉器玩物，就足够。 　　如今，却有一件事情小花精有些想不通透。 　　她以为可以元神修炼了，就可不吃奶了。 　　结果，每天还是要吃奶。 　　不然，就会有饥饿感。 　　没办法，小花精只有继续吃奶。 　　吃奶是没问题，小花精最为羞耻的是，婴儿没人权隐私。 　　十分羞恼。 　　只可惜，眼下的小花精还只是个不满半岁的婴儿，没力量拒接。 　　故而，小花精眼下除了希望快点恢复修为，还期盼着快点长大，生活自理。 　　身体的成长小花精不能控制，也只能抓紧时间修炼。 　　因此，小花精的生活了有了新的规律。 　　白日间吸取灵玉里面的灵气，夜间则去莲湖吸取木系灵力，炼化压缩白日吸收的灵气。 　　时间如梭，转眼进入了冬月。 　　小花精忍耐到十个月的时候，已经能够开口正是说话。 　　再不需要哦哦哦，噢噢噢，被人误解又哭了，又笑了。 　　十一个月的时候，小花精已经能够迈步走路。 　　只是，小花精没有在人前露白，她想要给母亲王氏一个惊喜。 　　这一日午间，屋里烧着炕暖烘烘的，奶娘又犯困了。 　　奶娘一犯困，不管小花精乐意不乐意，都会强行摁住小花精喂奶。 　　哄得小花精瞌睡，她好午睡。 　　那一日小花精不配合，轻则责骂，重则捏鼻子，戳眼睛。 　　当然，她不敢弄出伤痕。 　　但是，小花精却觉得屈辱。 　　她可是堂堂的桂花仙子！ 　　小花精学精了，因怕奶娘摁脑袋，假装睡熟了。 　　暗搓搓等奶娘睡熟，丫头也挨着熏拢打瞌睡。 　　小花精哧溜下地，悄悄往她母亲房里去了。 　　小花精想要悄悄出现，给她母亲一个惊喜，却发现她母亲的房门关着。 　　门口还坐着两个婆子。 　　这是干什么呢？ 　　小花精很清楚，这个时候只有她母亲在屋里。 　　她父亲秋闱败北，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吃酒买醉。 　　不到宵禁不会回府。 　　小花精扶着墙角慢慢露出小脑袋。 　　那守门的婆子顿时大惊小怪：“哎哟，大姑娘，你怎么……“ 　　然后，这婆子几步窜上来抱起元春，回身拍打房门：“奶奶，二奶奶，您快出来啊……” 　　绯色门帘子一动，露出周瑞家里：“吴姐姐，你发什么疯癫……” 　　转眼看见小花精：“大姑娘？ 　　奶娘呢？ 　　吴姐姐，你把大姑娘抱来了？” 　　吴兴家里张口结舌：“不是的，是大姑奶自己走来了……” 　　周瑞家里瞅她，伸手来接元春：“吴姐姐越发没成算，再是怕奶奶责罚，也不能胡说。” 　　吴兴家里觉得冤枉，她索性往后一退，把小花精放在地上了。 　　小花精迈着小短腿儿走到周瑞家里面前，仰头道：“我娘亲呢，我找娘亲。” 　　周瑞家里唬了一跳：“奶奶，二奶奶，您快出来瞧瞧……” 　　王氏气呼呼的出现在门口，露出一双喷火的眼睛。 　　小花精见了王氏，却是迈着小短腿儿上前，眉眼弯弯的伸出小手：“娘亲，我想您了！” 　　王氏的先是蹙眉一愣，再后是惊愕。 　　最后，王氏忽然笑了：“元丫头，你会走路了？” 　　小花精颔首笑道：“嗯嗯，会走了，告诉娘亲来了。” 　　王氏一把抱起小花精，在她额上香了一口：“娘的乖宝，告诉娘，元姐儿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了？” 　　小花精眉眼弯弯的笑着摇头：“不知也…… 　　就是想娘亲……” 　　小花精眼下可以说的很顺溜。 　　但是，为了不要太显各色，只能说一半留一半。 　　王氏遂问：“怎么不叫奶娘带你来？” 　　小花精歪着脑袋想了想，蹙眉：“奶娘啊，嗯嗯嗯……” 　　小花精这些日子也知道了府里的规矩。 　　奶奶让小花精脱离了她的视线，不需要说什么，奶娘肯定要挨尅。 　　小花精今日来，一是给母亲一个惊喜，二是给奶奶一个教训。 　　小花精最近不大喜欢吃人奶了，王氏给小花精添加了蛋羹与碧米粥、胭脂米粥，这些辅食。 　　小花精吃奶吃的少了，王氏的赏赐也少了。 　　李奶奶不高兴，便迁怒小花精。 　　她不敢打人，怕留下伤痕被发现。 　　却欺负小花精不懂事，背过人后，摁住小花精，逼她吃奶。 　　小花精也反抗过，咬了她抓了她。 　　她疼得焦心，就偷偷戳着小花精鼻子尖儿骂人：“你个死丫头片子，古灵精怪，豆丁大点倒成精了。 　　你不过是命好，托生在富贵人家，吃穿不愁。 　　却这般的作兴讨厌。 　　人家三岁之前都吃奶，偏生你这个讨债鬼儿，挑三拣四，好好的奶水不吃，偏生要吃粥，只怕你是个穷酸鬼儿托的胎，这辈子走了狗屎运……” 　　小花精无法把这些话学给娘亲听，她不知道怎么学。 　　李奶奶骂了几次后，发现并没得到任何惩罚，咒骂小花精竟然成了家常便饭。 　　丫头片子，穷酸鬼儿，张口就来。 　　小花精倒不怕挨骂，只是嫌她絮叨。 　　骂起人来没完没了，吵得她心烦意乱，不能入定冥想修炼。 　　这一次出走，就是要无声告状，给她一个教训，叫她知道厉害，日后老实些。 　　不要欺负奶娃娃！ 　　王氏见了女儿心情好多了。 　　不过，王氏也犯下了奶娘一般的错误，她以为女儿还不懂事呢。 　　她把小花精安置在炕上坐了，撸了手上的玉镯给小花精玩耍，嘴里吩咐道：“方才说到哪里，你们继续……” 　　周瑞家里看了小花精一眼，迟疑道：“二奶奶，不叫李姐姐吗？” 　　王氏一哼：“别打扰了，她喜欢睡就让她睡个够吧。” 　　周瑞心里突突一跳。 　　知道今日李奶奶算是倒了血霉了，碰见二奶奶心气不顺。 　　却是王氏这半年当家主事，慢慢把大厨房小厨房的管事厨娘，换成自己人。 　　还把府里的大小采买也换了。 　　郑华家里现管着小厨房，弄了几回银子没被发现，越发嚣张。 　　欺负张氏性子软，张氏怀孕后每天二两的燕窝份额，她竟以次充好。 　　张氏倒是没有说话，却是张氏的陪房张顺家里，把事情捅到贾赦面前。 　　贾赦岂是好惹的，当即就把郑华家里捆了，吊在马圈里抽了二十鞭子。 　　正所谓打狗看主人。 　　王氏气得鼻子都歪了，这才召集一般心腹商议，如何报复回去，找回面子。 　　小花精一听她们又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懒得再听，专心的吸收玉镯上的灵气。 　　王氏这支玉镯，比大伯母张氏与祖母赏赐的玉镯都要好。 　　蕴含的灵气几乎比那三只镯子翻了一倍。 　　小花精每次来，都会偷偷吸食一部分。 　　小花精甚得意。 　　王氏忽的一拍桌子，恶狠狠说道：“张氏贱人！ 　　平日装的那般贤淑，背后竟是这样龌龊狠毒，也不怕她肚子里的那一块肉遭了报应！” 　　小花精被这股浓浓的恶意，吓得直哆嗦！ 第9章 恶人 　　难道大伯母的灾难，来自这一世的母亲？ 　　怎么会呢？ 　　她每次接近，母亲身上都散发着善意。 　　大伯母每次来，母亲都笑脸相迎。 　　怎么忽然间这样恶意满满？ 　　看母母亲面孔扭曲，眉毛倒竖！ 　　小花精心头大震。 　　慈眉善目的母亲，顷刻间变得这样凶狠丑陋！ 　　更加让她奇怪的是，周瑞家里，绣凤，绣鸾，依旧面色如常，丝毫不觉得她母亲这话不对。 　　竟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这事儿不妥？ 　　这却是小花精涉世不深，心思单纯。 　　成精之前，她一直受紫王庇护，不懂得人心的贪婪丑陋，也不懂得人世险恶。 　　她人生的阅历，就是她落生在贾府的这一年的岁月。 　　小花精到底缺乏历练，惊愕之色就那么明明白白写在眼里。 　　王氏背着她，却被对面的绣凤丫头看见了。 　　绣凤心神一凛：姑娘自小聪慧，只怕听懂了二奶奶所言之事？ 　　她失声试探：“大姑娘？” 　　王氏一回头，正撞见小花精一脸的惊愕。 　　王氏马上收起凶残之色，恢复往日的慈爱，伸手抱起小花精，笑问：“元姐儿怎么啦，哪里不舒坦吗？” 　　周瑞家里忙道：“莫不是二奶奶拍桌子吓着姐儿？” 　　王氏一听这话，很以为是：“今日就到这儿，撒了吧。” 　　周瑞家里应声告辞。 　　王氏又道：“告诉李树家里，让她家去歇几天，姑娘这里暂时不要她伺候了。” 　　周瑞家里应了，自去通传李树家里。 　　绣凤却看了元春好几眼，她总觉得姑娘听懂了奶奶之言。 　　小花精从这日起就留在王氏房里，由王氏亲自照顾。 　　如今正值冬月，王氏被贾赦打了脸，也不愿意出门，正好在家里躲羞，顺便照顾女儿。 　　小花精这一段时间，中午再不外出修炼。 　　因为王氏每日中午，会在小客厅召见心腹商议。 　　他们以为人在外间就能避开小花精。 　　却不知小花精可以元神出窍，或者伏在兰花上，或者直接在事后，跟兰花沟通。 　　这一日王氏议事，却是周瑞家里把门望风，回事的却是王氏的心腹大丫头绣凤与绣鸾。 　　绣凤说道：“回禀二奶奶，奴婢这几日一直在跟大奶奶身边的陪房张婆子，刘婆子套近乎，可惜她们十分警觉，油盐不进。 　　太医与稳婆的姓名，根本无法套取，只知道稳婆有两人，一个来自张家，一个则是府里的稳婆。 　　具体是谁，却不知道。 　　太医也是老公爷亲自出面，姓甚名谁，根本无法打探。” 　　王氏蹙眉看向绣鸾：“绣鸾呢，你找了谁？” 　　绣鸾一笑：“回禀二奶奶，奴婢想着大奶奶身边的人只怕不好突破，奴婢另辟蹊径，找了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倒是打听出来一些消息。 　　据说，大奶奶这些日子根本没吃过小厨房的饭菜，送去的饭菜，多是赏赐了奴婢。 　　大奶奶的饮食，都是大房小厨房的厨娘亲自照顾，就连蔬菜，也是张家那边派人从自家农庄里采摘，从来不到市面上购买。 　　大房的吃穿用度，守卫的忒铁桶一般，根本无从着手。” 　　王氏气得直咬牙：“真把那贱人当成宝贝疙瘩了……” 　　对她的元春不闻不问，对那个女人的肚子却这样紧张。 　　王氏自以为王家豪富，就应该得到公婆的看重。 　　却没想过，眼下的王子腾，还得依靠贾代善提拔，才能够在锦衣卫当差。 　　王子腾在王家算是能干的后辈，断案破案的本事了得。 　　但是，他却只能靠着恩荫入仕。 　　贾府跟太子太傅张家老爷，是共同进退的搭档。 　　王子腾却是需要贾代善提拔的后辈。 　　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王氏却以为有钱就能够走遍天下，却不知王家在贾代善眼里，只能算是富，沾不上贵。 　　王家那些来钱的商路商铺，只要帝王一道圣旨，就能灰飞烟灭。 　　张家与王家的门楣摆着。 　　张氏与王氏的地位高下立分。 　　王氏的岁数其实只比张氏小一岁。 　　贾代善用次子跟王家联姻，是看在世代联姻的份上。 　　贾赦跟张家才是真正的强强联手。 　　除开强强联手这一说，贾代善还在思谋家族转型过度的问题。 　　从来马背上只能打天下。 　　治理天下，安抚百姓，发展农桑，却要靠文官。 　　如今边界安稳，至少二十年内不会再有大型战事。 　　这一段时间，武将就是摆设。 　　这也是大多数时间，朝廷重文轻武的原因。 　　这也是贾代善给长子迎娶张家之女的缘故。 　　贾代善觉得，他的威望，顶多能够能够护住儿子一辈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的功勋，未必能够护得住孙子一辈人。 　　他给家族寻找的出路，是儿子袭爵，孙子科举入仕。 　　重孙子那一辈人，已经到了头了，最多能够承袭一个将军的爵位。 　　如今开始向书香门第过度，爵位到头时荣府也成功过府成了书香门第。 　　贾代善正是为了促成这一发展的途径，才会避开四大家族跟张家联姻。 　　王氏这种鼠目寸光之人，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得失，自然不知道张氏成为荣府大奶奶，给荣府带来的好处。 　　包括自诩见识多广的贾母，也不甚明白贾代善这一片苦心。 　　她看到的只是张家的高官厚禄，却看不见张家身后的清贵人脉。 　　回头却说小花精。 　　她虽然弄不明白母亲为何谋害大伯母，却已经听明白了，母亲的能力，暂时不能直接谋害大伯母，她们的目标：收买大堂兄身边的小厮。 　　如何谋害，王氏说了这样一番话：孕妇生产，一脚踏生，一脚踏死。 　　直接下手罪莫大焉也不易脱身。 　　我们可以干扰她的心神，让她九死一生，后半辈子就背着药罐子过日子。 　　倒要看看，等贱人成了药罐子 ，公婆还会不会偏向贱人。 　　小花精明白这话的意思，就是通过谋害大堂兄来扰乱大伯母的心神，让大伯母难产。 　　小花精明白个中的关隘，直吓得心肝乱蹦。 　　一时元神不稳，竟然被弹回了本体。 　　小花精心神镇定之后，首先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解除大伯母与堂兄的危机。 　　最为稳妥的办法是兵不血刃-劝解。 　　这样子，大伯母解除了危机，她母亲也不会担负恶果。 　　可是，她作为一个尚未满岁的奶娃娃，说话也不是那么利索。 　　她劝说了，母亲未必会听。 　　了解她的紫王爷爷，总说她人小不懂事，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何况是不了解她的母亲？ 　　小花精虽然从未到人世间历练过。 　　但是，自从有了灵智，她却听前辈讲解过许多善恶有报的故事。 　　鬼修，魔修，不讲天理人伦。 　　一般的佛修道修，都讲究善恶因果。 　　小花精属于去伪存真的道修派系。 　　这几日，她偷听母亲与心腹商议如何谋害大伯母，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这一世的母亲王氏，非她之前认为的慈善之人。 　　在修仙界的仙子们嘴里，她母亲属于居心叵测，心怀恶意的一类人。 　　她的母亲或许是个慈母，却并非良善之辈。 　　她的母亲是个恶人！ 　　这个认知，让小花精很沮丧。 　　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挽救大伯母大堂兄的性命。 　　无论是身为元春，还是身为小花精，她都不能坐视母亲作恶。 　　可是，她的身体发肤乃是王氏恩赐。 　　她若是直接去祖父面前揭露，祖父会不会相信尚在两可，只怕她的道心会留下破绽。 　　这个世界有为亲者隐的孝道。 　　她现在不是无拘无束的小花精，可以快意江湖，行善除恶。 　　王氏对她有再生之恩。 　　小花精只能劝其向善，阻她作恶。 　　从这日开始，她不再监督母亲王氏，改儿监督绣凤与绣鸾。 　　她如今被王氏看管，又是寒冬，不能擅自出门， 　　好在这府里到处都是植物，她可以元神附体，也可以事后跟植物沟通。 　　只是眼下她的修为有限，不能隔空沟通，只能面对面沟通窃听。 　　这一日冬月二十八。 　　莲湖已经结冰了。 　　这些日子，小花精的作息时间，跟绣凤绣鸾一致。 　　她们安睡的时候，小花精便开始修炼。 　　一旦绣凤与绣鸾起身活动，她就会跟随监督。 　　王氏一般都是把元春拘束在身边。 　　小花精也不担心会被人无端移动了本体，无法回归。 　　这一日，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天地白茫茫一片。 　　这日午间。 　　小花精利用绣凤绣鸾午睡的时间，出去游逛，到了荣庆堂就看见大伯母屋里一阵兵荒马乱。 　　却是大伯母要生娃娃了。 　　小花精挨个的查看屋里的人，除了大伯母印堂越发黑暗之外，太医婆子，都没有戾气恶意。 　　小花精知道，这屋里之人，都是忠心大伯母之人。 　　小花精放弃监督这边，改而跟着大堂兄贾瑚。 　　贾瑚小花精也认得。 　　他曾跟嫡亲的兄长贾珠一起前来探视过小花精，送了一对虎皮鹦鹉给小花精。 　　贾瑚从私塾下学，先去荣禧堂给祖母请安。 　　出门时，却见小厮钱兴抱着钓竿鱼篓冲他招手，暗示他悄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29 13:37:43~2019-12-30 14:2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名花不解语 3瓶；trac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大少贾瑚 　　这个钱兴正是被绣鸾勾引之人。 　　钱兴之所以偷溜进了内宅，却是被绣鸾唆使鼓动的缘故。 　　贾瑚身边的长随小厮，都在前院当差，最多只在二门等候，不能随便跟着小主子进入内宅。 　　今日跟着贾瑚伺候的长随，是贾瑚的奶兄张东。 　　小厮是钱兴。 　　张东看着贾瑚进了垂花门，这才回家去了。 　　这个钱兴却是留在二门听差。 　　钱兴之所以能摸到荣庆堂的廊下，来堵贾瑚，却是因为钱家是贾府的家生子儿。 　　钱兴的父亲在荣府的钱柜上做管事。 　　钱兴又是贾瑚的贴身小厮。 　　钱家很有些体面。 　　他哄骗二门的门子，假说贾瑚让他送东西。 　　这才有机会把贾瑚骗进花园子。 　　这也是贾瑚年纪小爱贪玩，这才让绣鸾这个恶奴钻了空子。 　　绣鸾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她勾引了钱兴之后，假说自己的表妹想要到贾瑚身边伺候，托钱兴帮她在贾瑚面前卖个好。 　　这种事情府里不新鲜。 　　往年一到春上，府里挑选丫头，特别是爷们身边挑选贴身的丫头。 　　府里的家生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钻天拱地，想到爷们身边伺候。 　　钱兴也是因此，才相信了绣鸾。 　　绣鸾确实有个妹妹，今年十岁，正要进府伺候。 　　贾瑚如今七岁，已经正式读书。 　　贾瑚是荣府的嫡长孙，贾代善对他寄予厚望。 　　希望从他开始，能走科举入仕的道路。 　　荣府是功勋出身。 　　贾代善预备把贾瑚培养成为文武双全的俊才。 　　这也是王氏特别憎恨大房的缘故。 　　他们这一辈，爵位是贾赦的，东宫的侍卫也是贾赦的。 　　轮到孙子辈，资源又向贾瑚倾斜。 　　荣府的资源只有那么多。 　　贾瑚占了，贾珠就没有了。 　　所以说，王氏嘴里说是嫉妒张氏，借着郑华家里挨打的由头，唆使奴才发难，教训张氏，报复大房。 　　其实，王氏的内心更加狠毒。 　　她想的是一箭双雕。 　　男女七岁不同席。 　　贾代善要求贾瑚开年之后，搬进前院的梦坡斋跨院居住。 　　贾府的小爷自立门户，身边就会挑选两个贴身的大丫头伺候。 　　这俩大丫头不出意外，就是爷们的通房丫头，到时候会教导爷们通人事。 　　混的好了就是个姨娘，成为半个主子。 　　混得不好，将来出嫁，也有一份嫁妆陪送。 　　成婚以后，也会被主子高看一眼，成为府里的管事娘子。 　　故而，这个贴身丫头的差事，历来都受人追捧。 　　钱兴这般卖力，一是因为喜欢绣鸾，二来，贾府历来就是这个调子。 　　他没觉得不妥，再没想到，绣鸾居心叵测。 　　小花精之前不知道绣鸾要如何谋害贾瑚。 　　那日小花精被吓着了，元神被弹回本体。 　　后来跟兰花沟通，却只看见王氏与绣鸾比比划划，没有听见说话的声音。 　　这般时候，见钱兴一个劲儿的鼓动贾瑚，诱导他去莲湖冰钓，顿知绣鸾的意图。 　　莲湖虽然已经结冰，尚不到冰钓的时候。 　　绣鸾这个时候引诱贾瑚去湖边冰钓，肯定是想把人推进湖里。 　　寒冬腊月，七岁的孩子掉进湖里，再是救援及时，也会大病一场。 　　正在生死关头的张氏，得知长子出事，岂有活路？ 　　小花精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厌憎：这个绣鸾，也太狠毒了。 　　小花精对于钱兴如何劝说贾瑚没兴趣。 　　这个时候，绣鸾肯定一早等候在莲湖边了。 　　小花精决定给绣鸾一个教训。 　　府里到处都是盆栽。 　　小花精的元神精灵一般，从一棵棵的植物上面跳过去，顺便还吸几口木系灵气，增加自身的修为。 　　等一下要救人，要教训人，都需要灵力支持。 　　这些日子，小花精已经能够驱动植物。 　　只是十分耗费灵力。 　　希望这几个月积攒的灵力，足够救助堂兄贾瑚，教训恶婢绣鸾。 　　小花精到了莲湖。 　　果然在柳树下瞧见绣鸾。 　　身上落了雪。 　　绣鸾今日做了一番装扮。 　　她穿着小厮的衣衫。 　　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子，帽檐放下，帽耳耷拉着系在下颌。 　　绣鸾生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 　　这一遮盖，就只剩下两只眼睛。 　　这是不想让第三人看见她。 　　这样子，事后钱兴即便供出她，她也可以抵赖。 　　小花精附体在绣鸾头顶的柳树之上。 　　一边吸收木系灵力，一边等待钱兴这个色令智昏的小人。 　　小花精约莫等待了两刻钟的时间，这才看见钱兴鬼鬼祟祟的带着贾瑚前来。 　　贾瑚到了湖边还是很犹豫，轻声嘀咕道：“钱兴，我们还是回去吧，不然被老爷发现，肯定会捶人的呢。” 　　钱兴哪里肯放过这个亲近美人的机会呢，拦住贾瑚劝道：“来都来了，这怎又变卦了，方才大爷不墨迹，这会子只怕已经钓上鱼来了。 　　大爷您可要想仔细了，今日这样机会可是不多哟？” 　　绣鸾哪里会让贾瑚再脱钩？ 　　忙着上前行礼。 　　钱兴忙向贾瑚介绍绣鸾，说是他的结拜姐姐，专门前来伺候贾瑚钓鱼。 　　绣鸾竟然在湖边的竹林里藏了小炉子，马扎子。 　　小炉子上咕嘟咕嘟烧着开水。 　　旁边还有一个食盒，里面茶盏、茶壶、点心果子，一应俱全。 　　小花精见贾瑚跟着去了小竹林，也飞过去附着在竹林上面。 　　小花精本来还担心，她的灵力控制柳树枝子有些吃力，且柳树枝不及竹子弹性好。 　　凤尾竹纤细有弹性，好控制，抽人带劲儿。 　　绣鸾竟选择竹林边下手，合该她倒霉。 　　绣鸾所以选择竹林边，一是因为这里可以遮挡别人的耳目。 　　虽然冰天雪地，不可能有人出来。 　　绣鸾却做贼心虚，做了万全的准备。 　　二来，却是因为竹林的遮挡，竹林附近水面的冰层比别处还薄。 　　这样才能保证贾瑚全身掉进冰水里，大病一场。 　　这座莲湖，小花精天天来修炼。 　　湖面上有许多枯萎的残荷，上面落了厚厚的雪花，看着似乎结了厚厚的冰层，其实很薄。 　　钱兴还是十分小心。 　　他用石头砸破了冰面，扩展到面盆大小之后，才让贾瑚垂钓。 　　他一再交待贾瑚不要下湖，只在岸边垂钓。 　　荣府的莲湖周边，为了方便观赏莲花，都用石头砌了坎，修整得十分平整。 　　只要贾瑚安静的坐在湖边垂钓，应该不会出事。 　　这样子，钱兴才能有机会跟绣鸾约会。 　　钱兴满心的欢喜能够跟佳人约会。 　　绣鸾却是包藏祸心。 　　钱兴开始还是寸步不离的盯着贾瑚，间或跟绣鸾交换一下眼神。 　　后来，贾瑚钓起了两尾一拃长的桃花鱼之后，主仆们的精神开始放松。 　　贾瑚高兴的嗷嗷的，再也不提回去的事情了。 　　小花精都被贾瑚明媚的笑容感染了。 　　但是，小花精没有放松警惕，她一边跟着贾瑚笑，一边却盯着绣鸾。 　　果然，绣鸾在伺候贾瑚吃了一盏茶之后，开始找借口：“钱兴哥，这雪越下越大了，我回去找一把油布雨伞，给大爷遮挡一下风雪。” 　　钱兴手里正在替贾瑚的鱼钩挂鱼饵，闻听这话忙道：“怎么能让姐姐去呢，姐姐在这里看着大爷，我去吧。 　　我腿脚快，一下下就回来了。” 　　花园子出去就是后街。 　　荣府里面的下人多数都住在后街。 　　贾瑚这时候觉得有些冷了。 　　他起身一边跺脚，一边说道：“雪是越下越大了，你们也不用费劲，我们还是回去吧，估摸老爷要下衙了。” 　　钱兴还没跟绣鸾黏糊够呢，哪里肯回去，忙着拦着贾瑚劝说。 　　绣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假装一个踉跄，张开双手往贾瑚身上冲过去。 　　小花精果断出手，控制一根凤尾竹抽在绣鸾脸上。 　　绣鸾被抽得脑袋发懵，身子在半路改了方向。 　　她心知坏了，脚下却止不住，就那么伸着双手冲进湖里。 　　这里的冰层原本比别处薄，等贾瑚与钱兴听到一声尖叫回头看时，湖面上只留下一个人形的断面，水波荡漾。 　　贾瑚与钱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花精用精神力把绣鸾摁住几息，才放手。 　　绣鸾这才拱出脑袋，已经冻得面色发紫，嘴唇哆嗦：“救……救……救……” 　　好在湖水不是很深，周边又有冰层阻隔，绣鸾没有飘出去。 　　但是，她想要抓住冰层爬起来，却是一抓一个空。 　　冰层根本承受不起她的力道。 　　钱兴整个吓傻了。 　　贾瑚先反应过来，踢钱兴一脚：“快点救人啊，发什么呆啊？” 　　钱兴也有些急智。 　　他脱下自己的狗皮背心抛给绣鸾：“姐姐快些抓住，我拉姐姐上来。” 　　绣鸾平日就是个二小姐，养尊处优惯了，哪有什么力气？ 　　这个时候又已冻得浑身哆嗦，哪里抓得住呢？ 　　钱兴一拉就脱手。 　　钱兴再是喜欢绣鸾，也不敢自己下湖救人。 　　最终，钱兴给贾瑚作揖：“大爷，我趴在地上，求大爷抓紧奴婢的腿脚，我好救绣鸾姐姐上来。 　　绣鸾姐姐是我特请来帮忙，若是有个三场两短，奴婢也不能活了。” 　　贾瑚再想不到绣鸾要害他，应承不迭：“你快趴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2-30 14:26:58~2019-12-30 23:0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翠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恶奴 　　小花精只是给恶奴绣鸾一个教训，也给母亲王氏一个警惕。 　　自然不能看着绣鸾去死。 　　钱兴趴着救人的时候，小花精帮助把绣鸾往岸边推了推，让钱兴拉住了绣鸾。 　　小花精却不会轻易饶恕。 　　既然钱兴喜欢绣鸾，就让他们同甘共苦呗。 　　钱兴虽然拉住了绣鸾，绣鸾身上的棉袄棉裤吃了水，整个人死沉死沉。 　　钱兴拼命使劲，额上青筋爆绽，一张脸胀成猪肝色，总算把绣鸾拉倒岸边。 　　这时候只要钱兴起身，就能拉起绣鸾。 　　小花精再不会让他们这样轻松。 　　再次控制一根凤尾竹，从贾瑚鼻子尖上刷过。 　　贾瑚只是七岁的孩子，力气没有多大。 　　他拽着钱兴的手本就直哆嗦。 　　这般一吃惊吓，手上就松劲儿了。 　　钱兴不提防，一头栽进湖里。 　　贾瑚见钱兴落水，吓坏了。 　　他忙着伸手拉钱兴：“我不是故意，实在是手冻僵了，劲儿了。” 　　钱兴虽然栽进水里，却挨着岸边。 　　他倒是反应快，顺手把绣鸾托举上岸，自己也爬上来。 　　不过受冻一番。 　　这时，小花精忽然察觉，花园子来了人四个巡查婆子。 　　小花精看过去，这些婆子她还认得。 　　正是府里的管事婆子。 　　她们曾到过东大院，跟东大院的婆子都很熟。 　　小花精看了下绣鸾与钱兴。 　　两人冻得直哆嗦，却蛰伏在竹林里，不敢动弹。 　　想来应是怕人发现。 　　绣鸾这个时候已经面色青紫，再冻下去估计要出事。 　　贾瑚想要叫人帮忙，却被钱兴阻止：“大爷，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偷偷出来玩，老爷知道会打死人的。” 　　贾瑚很害怕：“可是，你们这样冻着，肯定要生病。” 　　钱兴哆嗦着摆手：“少爷，您小声点，奴婢还能撑得住。” 　　贾瑚十分害怕贾代善与贾赦的家法。 　　瞧着绣鸾面色煞白，浑身哆嗦，缩成一团。 　　贾瑚坚持救人：“兴儿，你看绣鸾好像不成了，在不救治要出事。 　　拼着挨一顿打吧，不能让绣鸾冻死……” 　　贾瑚从竹林里闪出身子，喊道：“来……” 　　钱兴却捂住了贾瑚的嘴巴：“大爷，求您了，不能喊，您这一叫，老爷必要打死人了。” 　　小花精决定帮贾瑚一把。 　　绣鸾冻得行将晕厥，应该发不出多大声音。 　　小花精选择抽钱兴。 　　她再次控制一根压满了落雪的竹子，用力的弹在钱兴的脸上。 　　钱兴吃疼，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声惊动了巡逻的管事婆子。 　　她们嘴里一边喊着：“瑚少爷，是您吗？” 　　一边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贾瑚这里忙着答应：“是我，你们快来救人，绣鸾与钱兴掉进湖里了……” 　　绣鸾这时心里很庆幸，得救了。 　　这时候，她已经顾不上暴露的问题，保命要紧。 　　她放心的厥过去了。 　　这一组领头的婆子正是贾母的陪房赖嬷嬷。 　　赖嬷嬷一看绣鸾与钱兴两个靠在一起，再有地面上的茶炉子，钓鱼竿，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让大少爷替他们打掩护。 　　不想活了。 　　赖嬷嬷吩咐身边的小媳妇：“林之孝家里，你来扶着点。” 　　林之孝家里搀扶下，赖嬷嬷背上贾瑚，嘴里吩咐道：“戴良家里，余信家里，你们一个守着，一个去叫人帮忙，先把抬去前院下房，用热水泡澡，再让人去请胡大夫，一定要把人看好了，我去请老爷示下。” 　　冰天雪地把大少爷孤身一人带进花园子，老公爷知道肯定不能饶人。 　　她们可不能带人受过。 　　赖嬷嬷这里也不管旁人如何，只管背起贾瑚就走了。 　　她们一路直接从花园子进入前院，把贾瑚送进了前院的书房梦坡斋。 　　赖嬷嬷知道，老公爷下朝之后都在这里歇着。 　　赖嬷嬷觉得这件事，必须经过老爷才成，太太只怕处理不了。 　　再者，太太已经去了荣庆堂坐镇。 　　大少奶奶清楚晨发动了。 　　这个时候去寻找太太，必定会惊动大奶奶。 　　王氏如今分管庶务。 　　此刻，她也在荣庆堂。 　　绣凤却一注意花园子里的动静。 　　这边戴良家里回来找人，她就得了消息。 　　只是戴良家里口风很紧，她也不敢打听是谁落水了。 　　却默认贾瑚落水。 　　她又惊又怕，偷偷去荣庆堂送信。 　　王氏的嘴角就勾起了。 　　小花精没有跟着贾瑚，她先跟着绣鸾。 　　绣鸾被救回，泡了热水沐浴，喝了姜汤。 　　胡大夫来时，她已经能够正常说话。 　　只是寒气入体，盖了两床被子，还冷的浑身直哆嗦。 　　胡大夫切脉诊断后，说绣鸾受了风寒，开了退热的汤药。 　　戴良这边给了出诊费，叮嘱道：“病人的情况还望保密。” 　　绣凤这边监督府里的动静，等见到进府诊脉的是胡大夫，而不是太医，绣凤顿时紧张起来。 　　她塞了银子，终于从熬药的婆子哪里知道了，落水的是绣鸾。 　　她脑袋嗡的一声，顿知坏事。 　　她迅速去了荣庆堂。 　　绣凤找了躲在厢房烤火的周瑞家里，悄悄禀报：“周姐姐，情况有变，绣鸾落水了，眼下已经被老爷的人接手，关起来了。” 　　周瑞家里吓得脸色都变了。 　　蹩手蹩脚的到了荣庆堂的大客厅，多在屏风后面箱内张望。 　　贾母与宁府的杨氏，再有张家的太太，张家大奶奶几个人，都在这客堂里等候。 　　张氏的产房却在这打听后面厢房里。 　　张氏一声一声的闷哼，外面客厅里的人听真真切切。 　　王氏也站在贾母身后伺候着。 　　她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腰酸背痛，心里却高兴得很，嘴角勾着，笑意在眉间流淌。 　　这时看见周瑞家里，她心里的欢喜绷不住。 　　看见周瑞家里给她打手势，故意当着贾母与宁府的杨氏，压低声音申斥：“你好不懂规矩，这是什么时候，挤眉弄眼做甚？” 　　饶是这样，贾母还是很不高兴，觉得王氏当着外人面前失礼了。 　　她淡淡看了眼眼王氏：“既然有事，你就去处理一下吧。” 　　王氏听出婆婆不高兴了，却是不以为意，她想着，婆婆估计很快就顾不上跟她生气了。 　　王氏告辞的时候，还很周到，给张家老太太奶奶们一一道恼，这才出了荣庆堂大客厅的屏风后面绕出去。 　　小花精见绣鸾已经被她祖父的人接手监督起来，知道恶人跑不掉了。 　　这才前来探视她大伯母张氏。 　　正遇祖母斥责她母亲。 　　大伯母一声声的惨叫。 　　小花精哪见过这阵仗，吓得心肝乱跳。 　　再看 祖母，却满脸镇定。 　　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却时不时的偷偷擦着眼泪。 　　一位少妇正在劝慰：“大嫂进产房去了，大嫂子生过两个儿子，妹妹也是第三胎，再不会有事，婆婆您别担心。” 　　小花精便知道了这老太太应该是大伯母的母亲。 　　看见她母亲出去了，小花精也没在意。 　　这个时候祖父插手了，她母亲再是机巧百出，也不可能在祖父眼皮底下耍手段。 　　小花精眼下只希望大伯母不出事。 　　她母亲受到的惩罚，也会小一些。 　　希望她母亲得了这个教训，今后改邪归正。 　　祖父这一次之后，肯定会对她母亲有所防范。 　　今后，她母亲想要搞事也就难了。 　　这样对大家都好。 　　小花精倒不是希望母亲能跟大伯母亲如姐妹，只是希望母亲不要作恶。 　　她母亲不知道因果，只知道害人一时爽快。 　　不知道这些罪恶都会报应在自己的儿孙身上。 　　小花精元神附着在客厅的兰花上面，精神力穿过门帘子进入产房。 　　小花精首先看了大伯母。 　　这一看，小花精大喜。 　　大伯母印堂上的黑气，竟是消散了许多。 　　只是新生儿的灵魂久久不来投胎。 　　婴儿卡着生不出来，大伯母的面色有些苍白。 　　婴儿托生都有时辰，这个事情小花精帮上忙。 　　托生的灵魂不来，婴儿生下来也是个傻子。 　　这时候，一个妆容精致的小媳妇，正拉着大伯母的手轻言细语的安慰她：“婆婆就在外面等候。 　　太医的话妹妹也听见了，孩子很好，很强壮，还是小子呢。 　　妹妹你要有信心，孩子肯定没事。 　　你巳时才发动，傍晚生育都是正常。 　　妹妹你别焦急，赞着点劲儿，等下疼的时候，孩子就是在奔生，你听产婆的吩咐，把劲儿用到点上。 　　我会一直陪着你，妹妹安心。” 　　小花精这时候又看了这个小妇人。 　　她身上气息温柔祥和。 　　收生婆也是。 　　小花精觉得这屋里再没有监督的必要，这才出了荣庆堂。 　　小花精放开精神力，在荣庆堂与荣禧堂的穿堂上找到了她母亲王氏。 　　这般时候，王氏面色煞白，傻子一般念叨：“得让绣鸾闭嘴，得让她闭嘴……” 　　周瑞家里说道：“奶奶别着急，绣鸾是聪明人，想来不会乱说话。 　　奴婢这就悄悄去找她的母亲叮嘱一下。” 　　王氏被提醒，一把抓住周瑞家里：“告诉绣鸾的母亲，让她说服绣鸾咬死了，只要她咬死了说她跟钱兴有私情，等她出嫁，我厚厚的陪嫁她。” 　　作者有话要说：　　祝贺所有小天使们新年愉快！ 　　生活幸福，阖家欢乐！！！ 第12章 事发 　　小花精觉得母亲真是太蠢了。 　　祖父可是朝廷重臣，这个时候难道不监督钱兴与绣鸾的家人？ 　　周瑞家里这时去收买绣鸾的家人，无疑是自投罗网。 　　可是，小花精不准备姑息。 　　她母亲这般凶残愚蠢，若不能早点遏制，说不定今后会闯下她也无法弥补的大祸。 　　小花精不想看她母亲犯蠢，飞回荣庆堂。 　　万一那个投胎的灵魂是傻子，她怎么也要怎么也要保住大伯母。 　　小花精没想到她母亲还敢回到荣庆堂。 　　这一回，她嘴角耷拉，再开心不起来。 　　酉时初刻。 　　小花精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 　　稍后，张家大少奶奶抱着襁褓出来报喜：“恭喜亲家太太，您又添了一位孙子呢。” 　　小花精见祖母接了孩子观瞧，也凑上去观看。 　　那孩子眼睛睁开了一瞬间。 　　小花精安心了，这是个正常的孩子。 　　王氏这个时候听着孩子平安落地，借口去安排宴席离开了。 　　这般时候，就没小花精什么事儿了。 　　小花精也回去了。 　　元神出窍，本体就会傻乎乎。 　　大天白日被人瞧见会吓着人。 　　这些日子王氏无暇。 　　小花精交给丫头嬷嬷照顾。 　　嬷嬷自家有孙子，时不时偷点吃食回家。 　　小丫头玩性大，没人监督，乐得轻松。 　　没人关心小主子是不是睡得太久了。 　　小花精从午时一直睡到酉时。 　　竟没人觉得不妥。 　　小花精一边庆幸，一边替她自己不平。 　　这些丫头，当着她母亲面，嘴巴甜蜜蜜的讨好。 　　背过她母亲，就没一个真心待她。 　　小花精救了堂兄之后，就没再关心。 　　后续的事情却一件一件都跟二房有关。 　　首先，她母亲被剥夺了管家权。 　　荣府的中馈重新回到祖母手里。 　　其次，绣鸾绣凤再也没再回到二房伺候。 　　这日，小花精听着小莲花与梨花儿在悄悄议论。 　　绣凤绣鸾两家人，被她祖父发配到一个叫黑山头的地方。 　　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回京都。 　　贾瑚的那个被利用的糊涂小厮钱兴，被打了板子。 　　他父母也失去了钱柜上的差事。 　　全家人被发配去了京郊的田庄种地去了。 　　小梨花还感慨说，钱家因为是老公爷的户下人，是荣府家生子。 　　祖上对府里有功，这才从轻发落。 　　绣凤绣鸾则是二奶奶王氏的户下人，这才从重处罚。 　　莲花却道：“什么从重从轻，你可别胡说。 　　我娘说了，绣鸾罪过大了。 　　竟敢把大少爷哄骗去了莲湖，亏得落水的不是大少爷。 　　否则，绣鸾就是犯上谋主。 　　奴婢谋害主子，乱杖击毙，衙门也不管。 　　我娘说，老公爷本要把人杖毙，是老太太求情说四少爷才落地，不宜见血，权当是替四少爷积德。 　　她们这才得了活命。 　　钱兴之所以从轻发落，只因为他是受蒙蔽，诱骗大少爷的主犯是绣鸾。” 　　梨花儿吓得捂住嘴巴：“乱杖击毙？ 　　绣鸾姐姐为何要哄骗大少爷呢？” 　　这时候，小花精的教养嬷嬷吴婆婆回来了，厉声斥责道：“皮紧了？让你们来是陪着主子玩耍，你们乱嚼什么？” 　　小梨花小莲花吓得唯唯诺诺只认错，说再不敢了。 　　吴嬷嬷见小花精在炕桌上发呆，伸手抱起小花精：“元姐儿不怕，嬷嬷不是说姐儿。” 　　小花精自然不怕。 　　她只是在想问题。 　　祖父之所以从轻发落她母亲与钱兴一家人，大概是因为堂兄好好的没出事吧。 　　这般一想，小花精十分高兴。 　　她这也算是报答一回荣府的庇护之恩了吧！ 　　王氏被剥夺管家权，小花精反而不自由了。 　　她母亲因为无所事事，照顾她的时间多了。 　　母亲盯得紧，除了睡觉，王氏几乎不让小花精脱离她的视线。 　　小花精也无所谓。 　　她又恢复了白日吸取灵玉，夜半探查莲湖的日子。 　　转眼到了腊八。 　　王氏一般都是先把小花精又哄得睡熟，自己才会睡下。 　　小花精也想让母亲早点睡下，很是乖巧，她母亲轻轻拍哄几下，她就假装熟睡。 　　这一日，她闭上眼睛装睡，却听小丫头通禀：“二爷回来了。” 　　王氏轻手轻脚出去了。 　　小花精跟着去了正房，熟门熟路的附着在兰花上。 　　她很少跟这位父亲见面，容貌都有些模糊了。 　　王氏这边喜盈盈福身给夫君行礼。 　　贾政却忽然抬手，打了王氏一耳光。 　　王氏被打懵了，捂住脸大声惊呼：“你竟敢打我，你疯啦？” 　　贾政指着王氏责骂：“我疯了？ 　　你还有脸问？ 　　我看你倒是得了失心疯。 　　你自己说，这些日子我不在府里，你都做了什么？” 　　王氏面对贾政的质问，有些心虚。 　　却是梗着脖子哭诉起来：“你说我做什么？ 　　你成天不着家，这里会文，哪里访友，访名胜。 　　我从没阻拦过吧？ 　　不仅不阻拦，还替你收拾行礼，准备盘缠。 　　还要忙碌碌照顾老的，照顾小的。 　　我任劳任怨，也不图你报答。 　　你回家来，不知听了什么人挑唆，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打人，你的良心呢？” 　　贾政嘴巴笨，王氏对他确实不错。 　　他一年分红不过几百两银子。 　　他大手大脚，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会文访友。 　　他还喜欢争着会账。 　　二三百银子哪里够用？ 　　府里的公账却是大嫂子管着。 　　他父亲严厉的很，谁敢乱花费，他就打板子捶人。 　　王氏进府五六年，确实贴补他不少。 　　贾政这人还有些羞耻心，被王氏揭了老底，不免气虚。 　　他指着王氏气道：“你不必拿话刺我，大舅兄，三舅兄都到了梦坡斋，大哥跟他们要说法呢。” 　　王氏这下真慌了：“要什么说法，跟我什么相干？” 　　贾政道：“你有本事去跟大哥对质。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别以为绣凤绣鸾发配了，你就高枕无忧。 　　告诉你，绣凤绣鸾两家人刚出京就被大哥派人捉住了。 　　大哥把绣凤绣鸾吊起来抽鞭子，威胁要把人买进青楼，绣鸾都招了。 　　你还以为你做得隐秘？” 　　王氏做贼心虚，哪里敢去？ 　　她抓住椅子坐下：“我不去，我凭什么去，大爷是衙门吗？想屈打成招吗？” 　　贾政冷哼：“我劝你最好去跟大哥当面说清楚，不然……” 　　王氏虎死威不倒：“不然怎样？” 　　周瑞家里这时上前搀扶王氏：“奶奶，绣鸾已经承认了跟钱兴有私情，奶奶不过是管教不利，您认了就是。 　　圣人还有出错的时候呢？ 　　您怕什么？ 　　再者，咱们大爷三爷都在呢，会替您做主的。” 　　王氏闻言不由看向周瑞家里。 　　周瑞家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氏跟周瑞家里很有默契，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初王氏让周瑞家里去王绣鸾家里收买。 　　结果，她发现王家已经被老公爷监督起来。 　　她便什么也没说，只是关心安慰几句，就出来了。 　　这个周瑞两口子之所以得到王氏的看重，却是因为他们夫妻，是王子腾派遣给王氏的智囊。 　　周瑞家里觉得事态紧急，暗中给王子腾捎了消息。 　　王子腾答应帮忙处置，却让她瞒着王氏。 　　王子腾也觉得，王氏这个妹妹又蠢又毒，还是个傻大胆。 　　既然起了心要害人，就要干净利落。 　　绣凤绣鸾两人，既然已经暴露，就不能再留。 　　王氏一边跟着贾政往梦坡斋而去，一边心里不安宁，偷偷跟周瑞家里眉眼官司。 　　周瑞家里哪里敢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挤眉弄眼，暗示王氏安心。 　　当时王子腾只说让周瑞家里安心。 　　周瑞家里也不知道王家会如何善后。 　　但是，今日王子腾与王子胜既然敢上门来，说明一切都处理好了。 　　小花精听说他们在梦坡斋断案，也不去修炼，而是去了梦坡斋看热闹。 　　了解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也是一种历练。 　　小花精附着在兰花上。 　　梦坡斋一副三堂会审的态势。 　　贾代善坐在上首，右手一方坐着王家兄弟，另外一方坐着荣府大爷贾赦。 　　贾赦怒气冲冲。 　　王家两兄弟也是满脸怒容。 　　唯有上首的贾代善老神在在。 　　似乎胸有成竹。 　　小花精很奇怪。 　　她了解事情的始末。 　　她觉得，大伯父生气，很是应该。 　　有人要谋害他长子。 　　作为父亲，他应该生气。 　　但是，两位舅舅为何生气呢？ 　　王家不是应该低声下气，满脸羞惭赔不是吗？ 　　王家有什么资格生气？ 　　小花精不过一瞬间就到了梦坡斋，她父母却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贾政给父亲行礼，又给大哥与两位舅兄行礼。 　　贾代善没做声。 　　他准备自己找位子坐下。 　　贾代善忽然发话：“你还是站着吧。把事情说清楚了再坐不迟。” 　　贾政闹个大红脸。 　　王氏恭敬的四处行礼，心里却在讥笑：蠢货，以为踩死了我，你就能讨得了好？ 　　别人看不见，小花精却能够看见她母亲嘴边的笑意。 　　她很奇怪，母亲莫不是傻了，都被捉住了，还笑？ 　　小花精觉得人类可真是有意思。 　　当然，小花精并未认识到自己也是人类了。 　　她托生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还没真正把自己当成人类。 第13章 质对 　　小花精感叹的时候，双方已经掐上了。 　　王氏冲着贾赦行礼。 　　贾赦豁然起身，指手顿足：“你这个毒妇，休要惺惺作态。” 　　这话一出，王子胜瞬间暴起，将王氏护在身后：“干什么，想动武？ 　　父母在堂，夫君在侧，从来没听说过大伯子教训小婶子的道理？” 　　王子腾这时冲着上首的贾代善躬身行礼：“姻伯，您请我们兄弟来，是说道理辩是非，还是给舍妹定罪写休书呢？” 　　贾代善蹙眉，长子的定力还差得远，经不起风浪啊。 　　再看看王家兄弟配合默契 。 　　贾代善很无奈。 　　两个儿子生生因为母亲与妻子的矛盾离了心。 　　贾代善挥挥手：“贤侄安坐。” 　　又冲贾赦厉声斥责：“你是市井无赖吗，比声高啊？” 　　贾赦心里不服，觉得父亲偏帮二房。 　　却不敢不低头：“父亲恕罪。儿子太过气愤。” 　　贾代善道：“坐下吧，这里是荣国府，不是菜市场。 　　两位贤侄是自家人，吹胡子瞪眼做甚，有理说理。” 　　贾赦把绣鸾绣凤的供状奉上：“毒妇谋害瑚儿证据在此，请父亲做主。” 　　贾代善心里责怪贾赦打草惊蛇。 　　这个时候却不得不给儿子撑面子。 　　“贤侄看看，这两户人家，是不是王家人。” 　　王子腾看过颔首：“名字不错。 　　人是不是，得要亲眼验证。 　　这些个证词，也要当场验证。 　　舍妹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侄儿二话不说，带了舍妹回家教训，再不会让她碍了人的眼。 　　若是证据谬误，还请姻伯做主。” 　　贾代善闻言嘴角一钩：王家的小子似乎胸有成竹啊。 　　贾代善当然知道二媳妇的歹毒，也知道了她为何如此。 　　无论为家族，还是孙子孙女的前程，家丑不宜外扬。 　　他预备慢慢处置这个毒妇。 　　这等毒妇，再不能留在荣府。 　　王子腾的镇定却让他意外。 　　他想看看，王子腾如何把这事扳正。 　　贾代善颔首：“这是自然。” 　　王子腾躬身道谢：“那就让舍妹与那绣凤绣鸾当堂质对。” 　　贾代善冲门口的戴德颔首：“理当如此。” 　　戴德却面有难色。 　　贾代善见他眉眼纠结，心知有异。 　　难道罪奴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他却不能姑息。 　　否则，一旦传出构陷媳妇的名誉。 　　荣府的声誉要臭大街。 　　小花精看的饶有兴趣。 　　她也想看看两位舅舅如何黑白颠倒，反败为胜。 　　一时，罪奴被带上来了。 　　小花精一眼看出问题的所在：绣凤绣鸾成了傻子。 　　小花精无法判断是谁下手。 　　但是，她可以确定，这两人傻了。 　　贾代善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 　　这两个丫头上得堂来，没有一点惧意，竟敢四处张望，嘿嘿怪笑。 　　戴德摁住她们跪下。 　　她们竟挣扎着不肯就范。 　　绣凤绣鸾都是家生子，能够作为陪嫁丫头，哪怕是小丫头，那也是经过严格训练，对主子怀有敬畏之心。 　　他蹙眉看向长子：“这两个人怎么啦？” 　　贾赦直懵圈：“儿子不知，之前还好好的呢。” 　　王子腾这时候就冷笑：“恩侯竟不知，这话好轻巧。 　　方才还说她们招供画押了，这个时候却说不知道？ 　　我看这两个丫头痴痴傻傻，莫不是被人严刑逼供打傻了？ 　　既然人犯都痴傻了，还要请教恩侯兄弟，这一份口供从何而来？” 　　贾赦大怒：“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伪造证据？ 　　她们前儿明明还好好的。 　　我知道了，怪得你们昨日不来，竟打得这个主意，暗地里把人毒傻反咬一口？ 　　你王家可真是蛇鼠一窝。” 　　王子腾无辜摊手：“恩侯好没道理，这些人在恩侯手里，昨日之前，我们对此事一丝不闻。 　　堂堂男儿，为了构陷弟媳，竟这般大费周章，这是多大的仇恨？” 　　这话连消带打，不仅反驳了贾赦，还暗地里挑唆贾赦与贾政的关系。 　　贾赦又气又急。 　　十拿九稳的证人，如今变成傻子。 　　那些证词也就成了笑话。 　　至此，贾赦恨得咬牙切齿，对王家的憎恨已经无以复加。 　　他知道王家图的什么，不过是想要夺取他的侯爵。 　　贾赦一时激愤，忍不住出言诅咒：“人在做天在看，人不报应天报应。 　　黑心肝的东西，当心断子绝孙！” 　　这话一出，不仅王家兄弟面色铁青，贾政也变了脸色。 　　王氏更是吓得心肝乱颤，扑地痛哭：“大伯呀，您厌恶我，诅咒我，我没有半句怨言，谁让我们碍人眼呢？ 　　我不姓贾，却吃了公中，花费公中。 　　我是外人也罢了。 　　但是，你怎么能诅咒孩子们？ 　　孩子们可是贾府的血脉。 　　两个孩子能吃多少用多少，竟然这般容不下？” 　　贾赦冷笑：“王氏，你别红口白牙的攀咬。 　　我诅咒的是那黑了心肝，谋害瑚儿的凶手，何曾提名？” 　　贾赦是个横不吝，他知道今日想要把王氏铲除已经不能。 　　索性灵魂拷问一番，吓唬吓唬这些黑心的毒妇。 　　贾赦当即出了书斋，跪在当庭，指天发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过往的神灵作证。 　　我贾赦在此发誓，若是我刑讯逼供，构陷攀诬，叫我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天诛地灭。 　　老天有眼，求您明辨是非，惩罚那些谋害我瑚儿的凶手，叫他们天诛地灭，断子绝孙。” 　　王氏吓得面如死灰。 　　她是相信菩萨，相信善恶有报。 　　不然也不会修建小佛堂。 　　王家兄弟面上镇定，心里早就慌得一团。 　　这却跟王家祖上的营生有关。 　　俗话说：恶典讼棍，断子绝孙。 　　凑巧王家祖上既做过讼师，又做过典吏。 　　王家对此本不以为然。 　　王家王子腾这一辈，嫡系存活三子两女。 　　为此，王父十分得意。 　　然而，到了孙辈，王老爷子笑不出来了。 　　王家三兄弟都是三妻四妾，却只有凤姐的父亲王大爷，得了王仁这一根独苗。 　　王子胜还有几个女儿。 　　王子腾妻妾无数，膝下连个女儿也没落下。 　　似乎就是断子绝孙的佐证。 　　王家以王子腾最为出色，也以他为家族的龙头。 　　王子腾读经史子集不成，却对典吏杂学，十分通透。 　　虽然不到三十岁，断案破案的能力，在锦衣卫、督察院都是首屈一指。 　　典型的不学有术之人。 　　当然，这个不学，针对的是熟读孔孟之道，科举入仕而言。 　　王子腾精通的是杂学。 　　正是因此，王仁王熙凤这一对兄妹，才被王家的老爷子看得眼珠子一般。 　　子嗣本是王家的心病。 　　贾赦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往王家兄弟心窝插刀。 　　王子腾心里怒气升腾，他很惧怕这等诅咒誓言，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恩侯兄弟，你不要老羞成怒嘛。 　　咱们有理说理，何必诅咒发誓？ 　　老天爷乃是万物之主，忙得很，哪有时间管人间的鸡毛蒜皮。” 　　贾赦闻听王子腾把谋害子嗣的大罪定性为鸡毛蒜皮，气得跳脚。 　　少爷脾气再忍不住。 　　他上前抓住王子腾衣襟：“王家毒妇，想要谋害我的瑚儿，在你这里竟然是鸡毛蒜皮？ 　　你们王家好大的威风，在你们眼里，什么才是大事，难道……” 　　贾代善这时出口呵斥：“赦儿？” 　　贾赦愤愤不平，却知道谋朝篡位这四字，不能轻易出口。 　　贾赦生生忍下了。 　　贾代善知道贾赦这个时候已经黔驴技穷，挥手道：“老大回吧，你岳父过府探望，只怕快到了，你去府门迎一迎。” 　　贾赦告辞了。 　　贾代善又看贾政：“老二，把你媳妇带回去吧。” 　　贾政应了。 　　王氏这时候却是不乐意了。 　　她仗着两位兄长，哭诉道：“今日之事，难道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算了？ 　　媳妇顶着这个名声，今后还怎么过日子，还请公爹给一句话吧。” 　　贾代善面上露出一丝讥讽。 　　却问王子腾兄弟：“位贤侄也是这个意思？” 　　王子胜待要帮腔，却被王子腾抢了先：“侄儿之前已经表明了态度，一切但凭姻伯做主。” 　　贾代善却道：“我自然会秉公而断。 　　我现在询问的是贤侄对于这事儿的态度。” 　　王子腾盯着贾代善气定神闲的面容，心中警铃大作。 　　想着贾代善之前的处理，罪奴之前可是落在了贾代善的手里。 　　贾代善是什么人？ 　　铁血将军，朝廷重臣。 　　王子腾马上言道：“贾王两家，世代通婚，结两姓之好。 　　大家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再不会因为些许小事，坏了两府的情分。” 　　王子腾这是表示态度，不追究贾赦诬陷之事。 　　王氏待要反驳，王子腾马上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妹夫让你回去，妹妹还在等什么？” 　　王氏心里怄得只要吐血。 　　她觉得，王家最好乘胜追击，威逼公爹以贾赦失德之名，剥夺他袭爵的资格。 　　然而，王氏在荣府之所以能够立足，依靠的就是这位三兄王子腾。 　　她不敢惹恼了三兄，只得退下。 　　王子腾这时，却故作大度，冲着贾代善躬身行礼：“既然事情有了结局，侄儿们就告退了……” 　　贾代善却是一笑：“不忙！” 第14章 老谋 　　王子腾心里一阵慌，贾代善果然有后手。 　　他心里又是一阵庆幸，亏得他方才以礼相待，没有顺着大妹妹。 　　贾代善从袖口里摸出一本折子道：“贤侄看看这个吧。” 　　王子腾看过顿时下了一跳。 　　贾代善给他的奏折，却是一本通政司暗探奏对的密折。 　　密折上详细记载了王氏主使丫头陪房，阴谋暗害荣府长子嫡孙的一言一行。 　　王氏何时何地，说了什么话，都有记载。 　　她竟多次当着刚刚出生的幼女，商议谋害之事。 　　王子腾真想给王氏跪一跪。 　　贾代善这时说道：“通政司监查百官，老夫身为兵部尚书。 　　贤侄以为我这府里能有秘密？” 　　折子一旦到了御前，荣府丢脸事小，王氏一族将无法在京都立足。 　　王子腾当即跪下三叩首，道：“多谢姻伯手下留情，侄儿感激涕零。” 　　王子胜惊诧莫名，待他看了奏折，顿时如坠冰窟。 　　他们自以为机密，却原来一切都在别人的监督之下。 　　王子胜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跟着兄弟一起磕头。 　　王子腾虽是后辈，贾代善却并不倨傲。 　　这个王子腾的能力，远胜于贾赦兄弟。 　　他在一日能够压服一日。 　　他不在了，说不定贾赦贾政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人要么毁了，要么收归己用。 　　鉴于贾赦的不成器，贾政的懵懂无知。 　　贾代善选择收服。 　　且四大家族本就是同气连枝。 　　贾代善搀扶王子腾兄弟起身：“龙生九子皆不同。你们虽然使了些手腕遮掩，却是为了兄妹情分。 　　那恶奴也是罪该应得。 　　我知道，那件事情，你们并不知情，起来吧。” 　　王子腾起身之后，再次躬身作揖：“事到如今，侄儿也没有什么好分辨，但凭姻伯做主，哪怕姻伯即刻将舍妹休弃，侄儿无不遵从。” 　　贾代善道：“不瞒贤侄，休妻不休妻，老夫还在犹豫。 　　犹豫是因为我们两家的情分，四大家族的情分。 　　再有珠儿元儿的前程。 　　休妻，却是怕赦儿政儿因为王氏而兄弟失和，手足相残。 　　正是因为这一份犹豫，我才先处置了恶奴，其他的事情暂时搁置了。 　　恰好眼下正值年下，宫中府里，事情繁杂。 　　老夫想着，索性先不捅破，大家好生过个年节，年后再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处置。 　　再没想到，赦儿却看出了端倪…… ” 　　小花精看到这里，简直叹为观止。 　　大伯、舅舅、祖父之间，一正一反，颠来倒去，唱戏一般。 　　小花精看明白了，两位舅舅在祖父面前还很有些面子。 　　祖父所言的休妻应该不会发生。 　　但是，事情闹出来了，母亲肯定会受到惩罚。 　　小花精对于后续不感兴趣。 　　她飞去荣庆堂探视大伯母。 　　大伯母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屋里的情景好不温馨。 　　橘红的灯光下，大伯母抱着婴儿，跟两个大儿子说话，询问贾瑚学堂的事情。 　　大堂兄贾瑚一边回话，间或笑盈盈的看眼小弟弟。 　　三堂兄贾琏，却乘空拿手戳戳小弟弟的腮颊。 　　小弟弟嘴巴红艳艳花骨朵儿一般，感觉有人触摸，以为有吃的，飞快的转头含住哥哥的手指，嘴巴一吮一吮。 　　然后，吮吸一场空。 　　小弟弟愣了下，眼睛一闭，嘴巴一扁就哭上了。 　　大堂兄就打一下弟弟的手：“琏儿，你又骗三弟……” 　　小花精看着都有些眼热。 　　心里念声阿弥陀佛！ 　　母亲虽然起了恶念，还好没有造成恶果。 　　这时，小花精想起母亲先被父亲打了，想要舅舅做主又挨了尅。 　　大约心情很不好吧。 　　小花精回去大东院，并未瞧见父亲，只有母亲在抽泣抹泪。 　　周瑞家里在一边伺候。 　　王氏算计人命，实在有些恶毒。 　　她却是个好母亲。 　　小花精想着，母亲这回受到教训了，今后自己看着点，敦促她改过就是了。 　　人谁无过呢？ 　　小花精从暖阁里出来。 　　周瑞家里马上提醒王氏：“大姑娘醒了？” 　　王氏瞧见小花精，忙着一把抱起，拉了一张毯子把小花精裹住。 　　这才询问：“怎么起来了，可是娘亲吵着你了？” 　　小花精见母亲眼睛通红，看着有些可怜。 　　想起王氏的好，心里怪不落忍。 　　小花精伸手替王氏抹泪：“娘亲，您怎么啦？肚子饿了吗？” 　　周瑞家里十分机灵，忙着劝慰：“看着姐儿多亲，多乖巧啊，您不看别的，只看姐儿，也该多保重。 　　舅爷那样说，也是为了亲戚情分，四大家族利益相关，舅爷们也要顾全大局。” 　　小花精闻听这话，知道母亲还蒙在鼓里，以为那事情瞒哄过去了。 　　却不知，她祖父老谋深算，棋高一着。 　　不过，小花精相信舅父对母亲情分，肯定会设法保全母亲。 　　只是当时的情景，舅父已经被祖父压制，只怕要做出些妥协。 　　这种事情小花精很精通。 　　当初她在凤凰山修炼，她用了紫参爷爷洞府的灵泉酿造桂花酒，就会送给紫参爷爷桂花酒。 　　紫参爷爷也会回赠小花精一些丹药。 　　蜜蜂采摘了桂花，也会赠送她一些桂花蜜。 　　只可惜，她没听紫王爷爷的话，提前服用了仙丹。 　　不然，也不用掺和这些糟心事儿。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这一晚上，小花精东想西想，加上母亲王氏偶尔梦里抽泣，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 　　没法入定修炼。 　　翌日。 　　小花精被丫头吵嚷醒了。 　　他这一世的父亲贾政，挨打了，被人送回东大院。 　　原来，祖父昨夜晚召集两个儿子商议分家的事情。 　　分家却不是真正的分家，乃是内分外不分。 　　什么叫内分外不分呢？ 　　就是祠堂不分户，衙门不落户，兄弟们共用荣府的人脉。 　　亲戚眼里，兄弟一家亲。 　　但是，内里却是各房头自立灶头，家产却不分割。 　　二房每年会得到两成的红利。 　　然，二房今后的开消自立。 　　而且，二房还要搬去花园子的菡萏院。 　　亦既，沁芳园里的小庭院。 　　祖父为了安抚大伯，把二房净身出户，发配了。 第15章 深算 　　贾政心里憋屈，他一直以为，大哥得了爵位，他至少要在钱财上面得到补偿。 　　结果，分家又被亏待。 　　他当面不敢分说，回去却一夜难眠。 　　今日一大早，就跑去贾母面前哭诉。 　　贾政不敢说嫌弃分家不公，只说不愿意分家，不愿意离开母亲。 　　求母亲劝说父亲回心转意。 　　贾母本来不喜欢贾赦，贾代善执意替他请封了世子位。 　　如今分家产，又亏待她的宝贝幺儿，心里火气顿时搂不住。 　　贾母让人请了老公爷说话。 　　贾代善一听贾母不同意分家，顿知是谁多嘴。 　　贾代善不能对老妻动手，招了贾政臭骂一顿，责骂他治家不严，管不住妻房。 　　二十多岁有了儿子的人了，遇事没有担待。 　　想着只比他大几岁的王子腾，已经担负起王家的兴衰。 　　贾政却躲在妇人身后，活脱脱的败家秧子。 　　贾代善越骂月搂不住火。 　　下令把贾政打了。 　　本来要打二十大板，凑巧宫里来人，皇帝宣召老公爷进宫。 　　老公爷让段师爷监刑。 　　贾母出面干预，只打了十板子。 　　小花精看了下，皮都没破，不过有些青痕。 　　对于分家搬家，小花精无所谓。 　　反而很高兴。 　　她觉得花园子的景致更好，便于她修炼。 　　然而，王氏却很伤心，一边哭着一边替贾政上药。 　　贾政毫不领情。 　　他伤痕不甚疼痛，他是心疼面子疼。 　　贾政很愤怒，他觉得这一切屈辱，都是因为王氏。 　　贾政把炕上能够抓住的东西，都往王氏身上砸，扯着嗓子喝骂：“蠢妇，搅家精，滚，爷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王氏还不知道缘故，心里也很委屈，抹泪分辨：“二爷好没良心，你自己惹了老爷，我好心帮你上药，你不领情也罢了，怎么骂人？” 　　这个时候，贾母带着大队丫头婆子赶来了。 　　她知道，老爷要分家，贾政挨打，都是因为王氏算计贾瑚所致。 　　她原本就厌恶王氏不学无术，行动粗鄙。 　　这会子更加厌恶了：“老二不要你伺候，你就出去吧，别惹得他更加厌烦。 　　乘着这会子有空，赶紧的收拾好东西搬家吧。” 　　王氏大惊失色：“为何要搬家？搬到哪儿去？” 　　贾政看着王氏装腔作势，一副无辜的模样，腻味厌恶的很：“滚出去！” 　　王氏冲着贾母跪下，哭哭啼啼：“婆婆，儿媳哪里不好，您打骂都可，怎么能赶我们出去呢？” 　　贾母心里异常烦躁：老大横，这个二媳妇是蠢。 　　最可怜就是她的政儿，被蠢妇连累的挨打！ 　　她都不屑跟王氏说话了，吩咐赖嬷嬷：“跟她好好说说吧。“ 　　王氏这才知道，分家是老公爷的决定。 　　至于为何，赖嬷嬷没说缘故，只道：“王家两位舅爷也同意了。” 　　王氏心里拔凉拔凉。 　　明明没有证据，哥哥如何向公爹低头了？ 　　不是应该公爹向王家低头，恳求王家不要计较吗？ 　　王氏偷偷吩咐周瑞家里回娘家一趟。 　　这一回来的是王氏的三嫂子，王子腾的夫人。 　　王子腾没空。 　　他在贾代善手下，春节期间负责京都的安全。 　　王子腾夫人前来探视贾政，借机警告王氏：“我劝大姑奶奶不要闹腾了，你知道你眼下能够平安的待在京都，你哥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你哥哥送了船行一成干的股给荣府，还替荣府在户部偿还了十万欠款。” 　　一成股份，十万现银？ 　　王氏气喘如牛：“凭什么？” 　　王子腾夫人逼近王氏冷笑：“你以为唆使绣鸾作恶那事，真的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吗？” 　　王氏顿时被踩了尾巴一样，尖着嗓子呵斥：“三嫂可别胡说！ 　　什么机密？ 　　一切都是贾赦那个老纨绔诬陷，胡说八道，嫂子怎么也跟着外人胡说？” 　　王子腾夫人冷笑：“姑奶奶只管再大声些，最好喊得你们大奶奶也听见，看看是谁倒霉。” 　　王子腾夫人说着拂袖而起：“你自求多福吧。” 　　周瑞家里哪肯放王子腾夫人走。 　　她们主仆还糊里糊涂，舅爷家似乎知道了详情，怎么也要打听清楚才好。 　　周瑞家里就给王子腾夫人跪下了：“三夫人，您别生气，奴婢给您磕头。 　　我们奶奶好几日都没安宁过，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您看在奶奶与舅爷一母同胞，明示一二。” 　　王子腾夫人见了周瑞家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了。 　　她手指戳到周瑞家里的眼窝子里：“你还敢出头？ 　　当初把你给大姑奶奶，老太爷如何叮嘱你？ 　　让你看着大姑奶奶，劝着她，帮着她，不要让她胡闹。 　　如今怎么样呢？ 　　王家差点名誉扫地。 　　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太爷的恩情？” 　　周瑞家里的祖父父母双亡，他伯父却收了银子，让侄子罪死囚填命。 　　王家老爷子援手，保全了他祖父的性命。 　　后为报答王家，改名换姓做了奴婢。 　　周瑞家里只有磕头：“奴婢该死，奴婢无能，三夫人如何处置奴婢都好，只求您帮帮我们奶奶。” 　　王子腾夫人这时候气性也消了点，叹气道：“看在你这个奴才还算忠心，这次饶了你。” 　　王子腾夫人也不坐了，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姑奶奶莫跟我发狠，有本事，你去把通政司拆了吧。 　　告诉你，你跟绣鸾几个商议谋害人命，说过的每一句话，通政司暗探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这若是递到御前，王家人还有活路吗？ 　　你们老公爷说，他花费了五万两银子，才截取这份行述密折。 　　你哥哥敢不赔？ 　　赦大爷要求开祠堂公议，要替兄弟休妻。 　　你公爹看在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虽然答应不休妻，却要把你送回金陵祖祠，代发修行十年。 　　你丢的起这个脸，你哥哥丢不起，王家丢不起！” 　　三夫人拂袖而去。 　　“好自为之！” 　　王氏犹如一个霹雳打在头顶。 　　她吓得瘫在地上，额上冷汗涔涔：她害人的事情，竟被通政司知道了？ 　　若非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她这会子是不是要坐监牢？ 第16章 纨绔行子 　　王氏跟嫂子说私密，让金簪带着小花精回避。 　　本准备事后留饭，再让孩们拜见。 　　不想姑嫂谈崩了。 　　小花精不及拜见，舅母就被母亲气得发了飙。 　　小花精心里只懊恼，舅舅家的灵玉比祖母手里的品级都好。 　　她还准备再哄骗一对灵玉镯子呢。 　　今日算是不成了，还是先安慰母亲吧。 　　小花精出来时，王氏已经被周瑞家里搀扶起来，正坐着发愣。 　　小花精挣脱了金簪，趴到王氏膝上：“娘亲，我们搬去花园子是真的吗？” 　　王氏看着小花精一脸的笑容，心里直抽痛。 　　可怜的丫头还不知道，这一分出去，今后就再不是国公府的千金，而是个侧枝姑娘了。 　　什么内分外不分！ 　　内里分了，距离分家还远吗？ 　　后街的六太爷还不是公爷的兄弟，如今怎么样呢？ 　　府里赏赐二十两银，一根人参。 　　六太太还要进府来磕头谢恩。 　　将来许配人家，嫡枝与侧枝也天差地别。 　　进宫选秀，有幸留了牌子，赏赐的位份也有限，只怕要从最低等的宝林熬起来。 　　三五年晋级一回，也要熬上十年八年才到婕妤的位份。 　　女人花期短，有几个十年八年好蹉跎？ 　　张氏若生了女儿选秀，不说妃位，至少是个婕妤。 　　这一想，她眼圈就红了，抱着小花精只是落泪。 　　小花精再不知道，她还没满岁，母亲就想到选秀封妃的事情了。 　　王氏觉得分家已经难以接受，公爹还因此讹诈了王家的钱财。 　　一时又是悔恨，又是愤怒。 　　她心里一拱一拱的直冒火。 　　王氏没想到，王家低头赔钱送股份，还不算完。 　　腊月初八过了，就开始准备过年了。 　　往年，王氏都会参加置办年货，张罗人情往来。 　　王氏以为赖在府里，等着年节来了，大嫂子生孩子不能动弹，婆婆自然求她出去帮忙。 　　结果，王氏不仅没有等来让她帮办家务的消息，却被勒令，腊月十五日之前搬家去花园子。 　　这还罢了。 　　贾代善还吩咐在菡萏院后院修建了一间小佛堂，吩咐王氏吃斋念佛。 　　每日抄写《女戒》十遍。 　　王氏罪犯一样被健妇监督。 　　每日抄经完不成任务，还会惩罚。 　　少抄一遍，打一戒尺。 　　打人的是赖嬷嬷。 　　她曾经奶过贾政，又是贾母的陪房。 　　她打王氏，也不算逾越。 　　抄经可真是难为王氏了。 　　她原本不大认得字，顶多就认得叶子牌上的字儿，还有记账需要的壹贰叁四五这些字儿，再有自己的姓名。 　　到了贾府，还学会了贾政，贾珠、贾元春这些字。 　　其余真是两眼一抹黑。 　　女戒拢共二千五百字儿，让她一天抄写十遍，只有挨打的份儿。 　　王氏觉得公爹就是故意害她。 　　头一天，王氏就挨了九板子。 　　赖嬷嬷还把王氏功课，拿给贾政亲自检查。 　　王氏的体面也是贾政的体面。 　　贾政有心偏私，都不好意思。 　　一手鸡爪字也罢了，还弄的满篇的墨迹。 　　贾政只有捂脸，算一篇都很勉强。 　　赖嬷嬷算是给贾政一个面子，只打了王氏九个手板子。 　　赖嬷嬷回去禀报给贾母。 　　贾母蹙眉叹息：“当初我就说了，王家女粗鄙不堪，不同意给政儿聘王家女。 　　只可惜，老爷执意如此。” 　　她想聘娶侄女儿。 　　王家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 　　史家却跟贾府一样，都是耕读人家。 　　王家跟薛家确是商贾起家。 　　贾代善其实觉得史家的女子也不咋的，不如跟王家这个有钱的人家结亲。 　　两姓结盟，最好是取长补短。 　　史家贾府都是功勋人家，结亲一次足够了。 　　贾代善身为太子的武功师傅，四大家族共同进退。 　　自然而然成为太子的拥趸，没有银子是不成的。 　　只是这一二年，陛下对太子各种的不满猜忌。 　　太子夏日出京赈灾，回京之后人瘦的脱形，还被陛下当堂责骂一顿。 　　说他办差不力，颟顸无能。 　　陛下年年让太子出面赈灾，每次都是自筹经费。 　　江南大旱，太子出面救灾，没有经费，太子便号召江南盐商大户捐输。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大家很给面子。一呼百应，凑足了赈灾款项。 　　为了酬答盐商慷慨出资，太子给捐输的人家，许了几顶空头同知的乌沙。 　　在京都，大户人家捐官，只需一千五百两银子，就是一个五品同知的虚衔。 　　盐商十万五万的捐输，一顶五品同知的空头官衔，真是很便宜。 　　结果，皇帝怀疑太子跟盐商勾结，收买人心。 　　去年辽东雪灾。 　　陛下又命太子救灾。 　　太子不跟盐商捐输，只从邻近的省份调拨粮款。 　　这肯定不如就地募捐买粮来的迅捷，结果饿死了几千百姓。 　　陛下又责骂太子尸位素餐。 　　太子如今是动辄得咎。 　　贾代善也因此心情烦躁。 　　这个时候偏后院失火。 　　王氏算计他看重的大孙子，心里岂能不恼？ 　　虽然王氏没有成事，却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若不是看在孙子，恨不得吃肉寝皮。 　　贾政还不自觉，竟敢抱怨。 　　史氏更是没有章法，竟敢在这个时候偏私。 　　自己府里这点事情，陛下未必不知。 　　他处置不好，陛下岂不也要骂他颟顸无能？ 　　张家知道还不跟贾府离心？ 　　如此，他之前的一切安排就会成空。 　　所以，贾政这一顿打，就是叫花子背着三斗米自讨！ 　　谁让他不能替父亲分忧，连最基本的安守本分都做不到呢。 　　贾赦横不吝，至少懂得官场应酬。 　　贾政连察言观色都不会，将来做官也是个糊涂官。 　　不如在家吃白饭，免得给家族招灾。 　　这一次，王氏算计贾瑚，他这个枕边人竟一无所知。 　　事后又没有丝毫担待。 　　休妻不敢，跟兄长认错的勇气也没有。只想躲在女人身后蒙混过关。 　　窝囊懦弱。 　　贾代善真是对次子失望至极。 　　他很沮丧，也很后悔。 　　不该任由史氏粉饰太平，把两个儿子一个养成纨绔，一个娇惯成败家秧子。 　　若是把两个儿子带去边关，纵然读书不成，至少还有一身血性。 第17章 忽悠 　　贾代善一天天忙碌不休。 　　贾母却一刻不松懈，让赖嬷嬷盯着王氏。 　　王氏几乎每天都挨戒尺。 　　小花精期初觉得娘亲应该长些记性，也没干涉。 　　到了腊月二十夜，王氏因为手心疼痛难忍，彻夜难眠。 　　点了安息香，也不能入睡。 　　王氏身边得力的周瑞家里，吴兴家里都被禁足了。 　　郑华家里挨了打，回后街去了。 　　绣凤绣鸾两家被驱逐。 　　金簪银簪两个只是二等丫头。 　　每日在二门接受荣府送来的菜蔬，根本不准随便走动。 　　贾政匀了红伤药，也经不住每日旧伤添新伤。 　　小花精吸收的木系灵力，有治愈的效果，却不敢轻易施为。 　　腊月二十一，王氏因为手疼，一篇也写不完了。 　　这一日，竟然挨了十板子。 　　周瑞家里，金簪银簪没有办法，只有围着王氏抹泪，却被贾政呵斥一顿，嫌晦气。 　　小花精看不上父亲的做派，却人小言微。也异能暗地设法。 　　这日傍晚，小花精指挥金簪丫头抱着她去了莲湖。 　　小花精为了忽弄金簪，拉着金簪冲着莲湖拜了三拜：“梦神爷爷，信女听你的指点来采药了，求您赏赐一把红伤灵药吧。” 　　然后，指挥金簪挖了一钵子湖泥回来。 　　王氏听说小花精去了莲湖，唬得脸都白了。 　　抱着小花精呜呜直哭：“你这个皮猴儿，吓死娘了，寒冬腊月，你跑去湖边做甚啊，你要出事，娘还活不活啊？” 　　知道寒冬腊月掉进湖里活不成，何必算计别人呢？ 　　这话却不能说，儿不嫌母丑！ 　　“娘亲，儿昨夜做了梦，梦见一个紫胡子的老爷爷说，娘这个病是打湖边来的，要好，也要打湖边设法。 　　儿不懂，就问他如何设法。 　　他笑着抓起一把湖泥。 　　儿就想试一试。” 　　金簪就在一边把小花精磕头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氏听了哭兮兮的：“我的儿，都是娘不好，连累我儿了。” 　　小花精说道：“娘亲，梦里的爷爷说这湖泥有用，您试一试吧？” 　　王氏哭着点头：“难为我儿一片孝心，娘亲自然要试一试。” 　　小花精便把湖泥给王氏摸了一手，就跟旬日里王氏做面膜美白一样。 　　王氏的手上糊了泥巴，果然觉得疼痛减轻了。 　　这莲湖蕴含灵气，湖泥里面也有灵气。 　　兼之，小花精在摸泥巴的时候，悄悄的输出了木系灵力。 　　小花精只治愈八分。 　　一夜之间痊愈，肯定会引人怀疑。 　　屋里烧着热炕，这一晚王氏安然入睡。 　　小花精等大家都睡着之后，把王氏写费的稿纸，从字篓里挑出来八张书写比较完整，却被墨迹污染的稿纸。 　　她用仅剩的灵力施了清洁术。 　　虽然没有完全清洗干净，却是勉强能看了。 　　这八张差不多能够凑出一篇完整的女戒。 　　一个小小的法术，直接耗空了小花精这一年蓄积的灵气。 　　小花精歇息片刻，元神出窍去了莲湖吸收木系灵气。 　　这一修炼，小花精大喜。 　　原来，她一次性把灵力用空了，再一次修炼补回的灵力，竟然比之前的灵力多了那么一丝丝。 　　难道说之前她一直积累灵力，却不动用灵力的修炼办法错了？ 　　小花精修炼完毕，喜滋滋回归。 　　却见王氏主仆也喜气盈盈的。 　　却是一夜之后，王氏的手竟消肿了。虽然没有恢复如初，却是能够握笔书写了。 　　不仅如此，王氏还从白纸中翻出来几张从前写好的女戒。 　　王氏主仆惊喜不已。 　　金簪泣道：“奶奶，您今日可以少挨几板子了……” 　　王氏面色一滞：是啊，今日好了，又如何？ 　　写不出十篇，还是要挨打。 　　八板子跟十板子的区别，也没有多少。 　　周瑞家里一啐：“死丫头，不会说话不要说了。” 　　金簪吓得就跪下了。 　　小花精忙着上前拉住王氏的手翻看：“哎哟，娘亲，您看见了吗，湖泥有效呢，晚上再敷一敷，明天估计就能大好了。 　　您手指灵活了，就能多写几篇了。 　　祖父祖母见您这么努力，肯定不会那么苛责了，也不定！” 　　王氏闻言心里直如吃了蜜：“为了我儿的孝心，娘亲挨打也不疼了。” 　　这一日，王氏竟然完完整整的把女戒抄写了两遍。 　　赖嬷嬷甚是奇怪，她不认得字，拿去给贾政看了。 　　若非是王氏一手鸡爪一般的字体，贾政简直要怀疑是别人代笔了。 　　贾政最后给出了答案：“确实是两篇完整的女戒。” 　　这一日，王氏虽然挨了八戒尺，却把贾母镇住了。 　　她不敢相信：“王氏真写了两遍？ 　　前几日不是一遍都写不完，你看她可怜，才把两三张胡乱算一篇？” 　　赖嬷嬷颔首：“奴婢也很奇怪，莫不是二奶奶不眠不休写出来的？” 　　贾母：“真没找人代笔？” 　　赖嬷嬷递上手稿。 　　贾母看了稿纸，道：“这人还是没到那个地步。 　　王氏不是很聪明，也不是那么蠢，是王家把女儿耽搁了。” 　　贾敏不知道王氏犯了什么大错。 　　以为王氏真的犯了口舌，不敬夫君。 　　贾敏觉得王氏天天挨打，怪可怜。 　　她看了王氏的字道：“还别说，二嫂子的进步还挺大。 　　嬷嬷明儿能马虎就马虎些，少打几板子吧。 　　她认识错误就成了，别让人觉得咱们苛责。” 　　贾母不喜欢张氏，孙子确实贾府的根苗。 　　荣府不休妻只是让她禁足佛堂三年，足够宽宥了。 　　王氏胆大妄为，不给点教训，怕她今后不长记性。 　　无论贾代善还是贾母，大家都知道，王氏的本事不可能一天写出十篇。 　　说穿了，贾代善就是想打王氏。 　　年年月月打，或者是打满了三年。 　　或者是，王氏争气，能够一天写出十篇女戒。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贾代善是铁了心，圈禁王氏三年，打手板三年。 　　王氏皮糙肉厚，一天十板子也死不了。 　　贾母遂摇头：“板子不能少，你父亲要检查。 　　你且别操心，也别去你父亲面前求情。你父亲心情不好，这些日子别惹了他。” 第18章 又到除夕 　　赖嬷嬷是贾母的死忠狗腿奴才。 　　公爷下令，贾母监督。 　　赖嬷嬷有心想向王氏买个好，也不敢了。 　　惹恼了贾母，可不好玩。 　　当初，贾母进贾府身边也有四大丫头。 　　唯有赖嬷嬷嫁给了公爷的长随小厮赖福，成了荣府的管家娘子。 　　赖嬷嬷之所以混得这样的地位，跟她趋吉避凶，安守本分，有很大的关系。 　　贾母的手腕，赖嬷嬷可是一清二楚。 　　府里有六位姨娘，却只有三个庶女，并无半个庶子，可见一斑。 　　王氏的日子，就在抄女戒，打板子中度过。 　　小花精则专注修炼，那一日她母亲夜不能眠的时候，替她施展一次治愈术。 　　灵力积攒到足够施展一次清洁术之后，就会替母亲挽救几张写坏了的经卷。 　　一来可以让母亲少挨一板子。 　　二来，也是一种扩展经络的修炼方法。 　　小花精每次耗尽灵力之后，再次修炼回来的灵力，就会比之前多上那么一丝半缕。 　　不过很可惜，小花精后来又冲击过丹田里的紫玉珠一回。 　　依旧被紫玉珠反噬了。 　　小花精知道，这是紫玉珠自行护主。 　　紫玉珠中的灵力，能够滋养她的本体种子不会枯萎。 　　小花精之所以会尝试冲击紫玉珠，也是知道，紫玉珠吞噬了灵力会反哺到本体种子之中。 　　却说王氏每日挨打，一双手被日肿了消，消了再被打肿。 　　苦不堪言，身心俱疲。 　　若非舍不得一双儿女，直觉得生无可恋。 　　这般纠结中，到了除夕日。 　　除夕日祭祖。 　　往年王氏宗室跟着贾母，立在张氏身后传菜。 　　今年却没她什么事儿。 　　贾母在族里放了风声，说是王氏偶感风寒，要闭门修养。 　　小花精也没去祠堂祭祖。 　　这倒不是因为母亲犯错受了牵连，而是因为小花精是幼童，阳气太弱。 　　祠堂里面十分阴冷，又是祖宗们的安眠之地，不满十二岁的幼童去了，怕撞客。 　　小花精虽然没有去祠堂，却被哥哥贾珠接去荣禧堂守岁。 　　小花精被王氏换了身石榴红的锦缎棉袄棉裤，头上梳了小揪揪。顶了两个红枣大的绸缎灯笼。 　　时隔一月，小花精再次见到了大伯母。 　　她六识敏锐，察觉到大伯母对她的态度，十分疏离。 　　似乎不愿意让她靠近小堂弟。 　　张氏看着元春笑眯眯给她请安，有模有样，心情很复杂。 　　这也不怪张氏。 　　任凭谁，在知道有人谋害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对跟凶手相关之人有好脸色。 　　小花精发觉，大堂兄与二堂兄，对她与哥哥贾珠很亲密。 　　琏二哥还揪了她头上的小揪揪。 　　大堂兄贾瑚训了他。 　　他送了小花精一荷包的太妃糖赔罪。 　　年饭之后，贾赦贾政带着儿子们去了梦坡斋守岁。 　　虽然这两弟兄心里都看不上对方，却不得不装作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一般来说，祖父也会在子夜之后，换班回家守岁。 　　小花精却带着嬷嬷丫头留在荣禧堂，跟着祖母大伯母，还有四姑姑一起守岁。 　　这一日，小花精也瞧见了冬月出生的小堂弟。 　　祖父赐了名字，叫贾琮。 　　贾琮跟元春一样，穿了一身石榴红绣福字花纹的棉袄棉裤。 　　不同的是，小花精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绑着大红色的小灯笼。 　　贾琮却是戴着一顶红色缎面少爷帽。 　　大伯母亲自抱着贾琮坐在罗汉榻上。 　　小花精很稀罕这个跟她家有着莫名牵扯的小弟弟。 　　她的顺利降生，让母亲王氏的阴谋破产，同样也挽救了母亲的命运。 　　贾琮因为腊月满月，没有举办满月礼。 　　后街的叔伯祖母伯母们，还没正式见过面。 　　大伯母见亲戚们都来了，就抱着贾琮分头给后街的叔祖母，伯母婶娘作揖。 　　叔祖母，婶娘伯母们一个个夸赞贾琮长得富态，生的聪慧。 　　最后，都会说一句：长命百岁。 　　小花精也不管大伯母喜欢不喜欢，她很喜欢生性善良的大伯母。 　　她就用手抓着贾琮的小襁褓，跟着大伯母逛逛一圈儿。 　　贾琮得到叔祖母、伯母、婶娘们的夸赞。 　　大伯母抱着贾琮道谢：“托您的吉言！” 　　小花精也笑嘻嘻帮着小堂弟道谢：“多谢叔祖母（伯母婶娘）夸赞，您老福寿安康！” 　　一圈圈逛逛下来，贾琮得了二十几个红包。 　　小花精身后的小丫头也抱了一兜兜的红包。 　　小花精嘴巴甜，得到族里的祖母伯母喜爱。 　　大家都说，小花精跟四姑姑贾敏小时候一般无二：生得俊俏，性子乖巧。 　　贾母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虽然不喜欢王氏，对元春这个孙女却有几分喜欢。 　　元春生得不像王氏。 　　眉眼生得像贾母，双眼皮儿，大眼睛。 　　脸蛋却不是贾母那种鹅蛋脸，是跟四姑姑贾敏一样的瓜子脸。 　　眉眼也有八分像。 　　小花精嘴巴甜，这又跟政儿很相似。 　　贾母心里平添几分喜欢。 　　再没想到王氏笨嘴拙腮，这个小孙女却聪明伶俐。 　　这一日，荣禧堂的气氛十分温馨。 　　贾敏元春贾琮三个人，成为这一日守岁夜里的活宝贝。 　　老祖宗们都夸赞元春与贾琮，说是活脱脱一对小福娃。 　　守岁的后半段，大伯母已经不抗拒小花精跟贾琮亲热。 　　好几次贾琮哼哼唧唧，蹙着眉头不高兴。 　　大伯母都哄不住。 　　小花精伸手点一点他的小鼻子。 　　他就笑了。 　　嘴巴还吐着泡泡咿咿呀呀。 　　却是因为贾琮体力不足，很困倦，眼睛睁不开，不舒服。 　　小花精摸摸他的时候，使出了木系治愈术，给他补充了体力。 　　这一来，小花精又得到了叔祖母们的夸赞：“瞧瞧，小两姐弟亲的……” 　　贾母就嘚瑟：“那是自然，人亲骨头香啊。” 　　子时过后，贾珠前来迎接小花精回家。 　　子时过了，小花精就足足一周岁了。 　　王氏准备好了抓周宴会。 　　王氏对贾政没回来很不满意：“都说了，今日元儿抓周 　　……” 　　贾珠却告诉母亲，祖父没有回家，父亲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小花精无所谓。 　　觉得祖父很厉害，不会出事。 第19章 危机 　　王氏听到公爹的名字就拱火。 　　若非公爹太过偏心，她也不会落到这样悲惨的境地？ 　　王氏哈口气，不让外人破坏心情。 　　笑道：“元儿看看，喜欢不喜欢？” 　　炕上琳琅满目，摆满了金银珠宝，金算盘、玉如意这些贵重物品。 　　王氏说话间将小花精放在炕上：“今日元儿是小寿星，娘亲准备了礼物，元儿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抓周看志向。 　　金簪之前已经教导过小花精，让她先抓文房四宝与书籍，再抓玉如意，金银珠宝这些贵重物品。 　　小花精询问为什么要抓这些。 　　金簪解释说。 　　抓文房四宝与书籍，代表姑娘腹有诗书气自华。 　　抓玉如意与金银珠宝，表示姑娘将来会富贵吉祥。 　　小花精到不想作才女。 　　不过为了让大家高兴，她按照金簪的教导，抓了文房四宝，又抓了经史子集。 　　然后再抓玉如意，金银珠宝。 　　王氏乐呵呵的：“我就说我元儿非比寻常。” 　　周瑞家里，吴兴家里，再有金簪银簪，十几个小丫头，齐齐恭维王氏。 　　王氏心里高兴，想着大家陪着她圈禁辛苦了。 　　每人赏赐一个十两银子的红封儿。 　　小花精心里也很高兴。 　　她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 　　长大了，她才能够行动自由。 　　那时候，她就可以去后山探探险，看看能不能寻到莲湖蕴含灵气的秘密。 　　莲湖底下她几乎已经探查个遍，始终没有找到灵气的发源之地。 　　小花精怀疑，莲湖蕴含灵气会不会跟山泉水有关。 　　可是，莲湖水源处的灵气，并不浓郁，又让小花精心神疑惑。 　　元神离体不能太远。 　　若是本土体出门，她眼下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她飞跃两丈高的院墙。 　　所以，她必须快点长大。 　　这样，母亲才能放心，让她走出这个大院子，去外面探寻机缘。 　　比如，莲湖的水源。 　　比如，舅母她们采买灵玉的店铺。 　　这些地方很可能有大的机缘等着她。 　　小花精知道，至少这三年，她不可能走出这个院子。 　　她母亲被禁足了。 　　然而，小花精再没想到，身为兵部尚书，领侍卫大臣的祖父，在正旦日，被人横着抬回家里来了。 　　贾代善浑身受了十几处刀伤箭伤，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之处。 　　然而，两年前腹部的旧伤复发了。 　　那一次，祖父腹部受伤伤及肚肠。 　　当时因为在两军阵前，没有仔细清洗包扎，留下病根，一直没有痊愈过。 　　这一次宫内发生了叛乱，腹部再次中箭。 　　一时间，新伤旧疾，来势汹汹。 　　昨日还喜气洋洋的荣国府，顿时充斥着哭声。 　　贾政一直没有回到花园子。 　　这一日，花园子看门的婆子跑得一干二净。 　　王氏自己不敢出去门，遂派周瑞家里出去打探消息。 　　这才得知，宫中发生了叛乱。 　　嘉和帝有意废太子，太子便抢先下。 　　大年夜，忽然发难，派兵包围了乾清宫。 　　老公爷为了保护皇帝，身受十几处刀伤箭伤。 　　如今人虽还有一口气，却是晕厥不醒。 　　嘉和帝派遣了太医进府照料。 　　据说，老公爷不仅腹部出血，还吐血便血。 　　王氏有一瞬间的快意。 　　旋即，陷入彷徨纠结之中。 　　老公爷活着，贾珠元春还是国公府的嫡出子嗣。 　　一旦老公爷殁了，贾赦就是侯爷。 　　那蛮横的东西，肯定会把二房扫地出门。 　　今后二房就真的成了侧枝了。 　　王氏可不能让儿子贾珠，变成第二个贾代儒。 　　可怜兮兮吃贾瑚贾琏的残羹剩饭。 　　二房如何才能袭爵？ 　　王氏忙着吩咐周瑞家里：“速去王家，让三爷帮我拿个主意。” 　　王子腾的回信很快：稍安勿躁。 　　王子腾的看法跟王氏不一样。 　　他以为贾代善在世，荣府没有课操作的空间。 　　除非，贾代善仙逝。 　　不然，任凭千万计谋，不过白搭。 　　二房没有出头的机会， 　　贾代善活着，朝堂六部没人敢动贾赦。 　　一旦贾代善不在了，贾赦那个横不吝就只剩下满头的小辫子。 　　王子腾有的是办法炮制。 　　再者，王子腾还有一件机密，没告诉妹妹王氏。 　　张家这一次也会被牵连。 　　贾代善虽然是太子的师傅。 　　但是，贾代善一直在边关，回京才两年。 　　张老爷却是一直在京都。 　　他虽然是文官，沾不上武力叛乱。 　　但是，他身在太子的阵营，很难洗脱干净。 　　吉凶祸福，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贾代善不同，他救驾有功。 　　他只要还有一口气，没人敢动他。 　　但是，一旦他撑不住，功过就只能任人评说了。 　　毕竟这一次，贾代善杀伤了许多王公子弟，也让许多清贵成为牺牲品。 　　不说贾代善是太子的武功师傅，只说他身为领侍卫大臣，宫中竟然出现叛贼。 　　这就是他安全防范措施出现了疏漏，难辞其咎。 　　然，太子在宫中有正经东宫，外人很难防犯。 　　功过但凭陛下裁决。 　　王氏虽然进不去荣府。 　　但是，贾母因为贾代善受伤的事情，再没闲心监督王氏抄写经卷了。 　　从正月初一开始，王氏依然抄写经卷，却不用担心挨板子了。 　　王氏安静了，小花精却夜不能寐了。 　　为何呢？ 　　二房虽然只有贾政贾珠能够接近贾代善。 　　但是，小花精不是一般的幼童。 　　小花精敏锐的察觉，荣府的气运变了。 　　虽然她功力有限，看的不真切。 　　但是，她却能感受到荣府的灵气正在逐渐稀薄中。 　　福地洞天，看的就是灵气的多寡。 　　天地对荣府的福佑，正在逐渐减弱。 　　这话小花精不敢说，说了也没人信。 　　荣府这一段时间关门闭户的过日子。 　　太子下了诏狱，大伯父贾赦也失去了差事。 　　若非大伯父当日不在皇宫，祖父又救驾有功，大伯父怕也难逃牢狱之灾。 　　小花精白日不能过府，也只有夜半元神出窍，前去荣禧堂探病。 　　祖父时而清醒，时而晕厥。 　　皇宫中一车一车的贵重药物送进府。祖父的病情却不见好转。好在没有恶化。 　　每当夜深人静，祖父会撑着病体起身，口述奏折，让段先生记载。 　　二月初，皇宫又传出噩耗。 　　大伯母的父亲触怒了陛下，全家入罪，发配漠北。 　　王氏也从知悉消息。 　　她得信后，大笑三声。 　　张氏想回娘家，贾母不允。 　　贾代善吩咐幕僚给张家送了程仪。 　　二月中旬，张家起解。 　　随后，贾母剥夺了大媳妇掌管中馈的权力。 　　张氏为替娘家打点，挪用了公中的钱财。 　　她一再表示会赔偿，却被贾母禁足了。 　　荣府的中馈，交给了四姑娘贾敏掌管。 　　王氏每日窃听荣府的消息，每每知悉张家倒霉，她就会畅快无比。 　　她完全放松了。 　　女戒也不抄了，日日以张家的痛苦取乐。 　　小花精知道，母亲不喜大伯父一家。 　　却不知已经憎恨至此。 　　小花精也很无奈。 　　不知如何劝诫母亲，让她恢复正常的人格。 　　如今，虽没有人监督王氏抄写经卷，但是，王氏依然还在禁足中。 　　故而，她也只能关着门乐一乐。 　　小花精想要悄悄查看祖父的伤势。 　　但是，他祖父一直都是白日安歇，夜半精神。 　　使得小花精无从下手。 　　二月下旬的一夜。 　　小花精再次元神出窍，却被后山的阴郁吓着了。 　　荣国府的后山，聚集了大量乌鸦。 　　苍蝇逐臭，乌鸦报丧！ 　　乌鸦出现可不是啥好兆头。 　　小花精冒险飞去后山，跟领头的乌鸦沟通。 　　并非是哪里出现乌鸦哪里就不吉祥，而是乌鸦可以提前嗅出人类死亡的气息。 　　这些乌鸦传递给小花精的信息就是，它们在荣府内闻到了人类即将死亡的气息。 　　荣府内生死攸关之人，只有祖父。 　　小花精马上警觉，自己对于荣府灵气稀薄的感触是对的。 　　天地对这一方土地的庇护正逐渐减弱。 　　小花精虽然做人的时间很短。 　　她却看出来了，整个府邸，大伯父与父亲根本不能主事。 　　祖母虽能干，却是后宅妇人。 　　祖父活着才能支撑府邸，才能镇得住大伯父，镇得住自己的母亲。 　　小花精真是不感敢想象，荣府若是没有了祖父，凭着祖母的偏听偏信； 　　凭着大伯父的横不吝，大伯母的懦弱； 　　再有父亲志大才疏，母亲无知无畏心狠手辣。 　　这样一群人闹腾起来，无人能够压服。 　　整个府邸，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小花精不知道，这个府邸失去了祖父，天地的福佑还有多少。 　　荣府的气运，还能不能护佑她不受雷霆，平安长大，寻觅催生本体的机缘。 　　若是这一辈子不能够催生本体复苏。 　　小花精却不能像人类一般重新轮回。 　　除非她再一次夺舍。 　　否则，她就会灰飞烟灭，消失在天地之间。 　　修道之人夺舍有许多的条件限制。 　　没有福分，没有修炼根骨，夺舍也是白夺。 　　不能修炼，灵魂就会逐渐消散。 　　如今这一具身体跟她十分契合，且能修炼。 　　小花精不能失去这一次机会。 　　看来不能指靠那些太医。 　　局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再不能藏拙。 　　她得亲自出手保住祖父。 第20章 出手 　　然而，小花精眼下却没机会见祖父。 　　祖母不待见母亲，根本没有让母亲伺疾的意思。 　　自从祖父生病，父亲吃住都在荣禧堂。 　　原本搬家就仓促，父亲的许多衣物都没有搬进花园子。 　　如今，俨然跟母亲成了两家人。 　　二房伺候父亲的长随小斯丫头，都一起去了东大院。 　　小花精求过兄长贾珠，贾珠却说，祖父的病情有恶化的趋势，祖父的病房一直是大伯父与父亲轮值，又有宫里的太监侍卫。 　　他也不能轻易得见祖父。 　　贾珠对祖父很敬重，神情十分忧伤。 　　小花精没有达成目的，还要反头安慰兄长一番。 　　她有些抓瞎。 　　她也不能元神出窍的去见祖父。 　　弄不好直接吓死祖父。 　　小花精正在思虑如何说服兄长下次再见祖父的时候带上她。 　　或者，让兄长给祖父带个口信，就说她思念祖父？ 　　小花精百思无计准备硬闯荣禧堂之时，机会忽然而至。 　　却是祖父自知不起，这日精神好了一点，提出见见儿孙。 　　时隔三月，小花精再次看见四姑姑。 　　四姑姑瘦得脱形，眼睛越发大了，酒盅似的。 　　祖父床前跪着大伯父与她父亲贾政，再有三位兄长。 　　前面一排排的脑袋挡着，小花精根本挤不上前。 　　小花精遂拉着四姑姑，仰头说道：“四姑姑，您怎么哭了？” 　　她知道四姑姑是因为祖父担惊受怕。 　　但是，她只是一岁的孩童。 　　她只能不知道。 　　贾敏哭得不能自已，她躬身抱着小花精：“元儿……” 　　小花精说话的声音不甚大，带着甜糯的奶音。 　　在寂静的卧房，却十分清脆明晰，惊动了贾代善。 　　他顿时记起这个孩子，还有她出生时候的特殊异象。 　　他当时还很失望，他不是小子。 　　此刻，他却心生一股异样。 　　孩子的声音，犹如一阵清风，竟让压抑心胸得到缓解。 　　心里顿生一种亲近之感。 　　他忍着疼痛，伸手说道：“是元丫头啊，过来，到祖父跟前儿来。” 　　贾赦贾政让出了床头的位置。 　　贾敏闻言，忙着抹把眼泪，带着元春上前。 　　小花精伸手搭上祖父的手，食指中指很自然的搭上了祖父的脉搏。 　　贾代善一愣。 　　小花精却很沮丧。 　　祖父的脉搏迟缓晦涩。 　　小花精不懂医术，却知道这种脉搏不正常。 　　此刻人多眼杂，小花精不敢实行治愈术。 　　小花精故作懵懂：“祖父，您怎么啦？” 　　贾代善道：“祖父病了……” 　　小花精一笑：“生病啊，父亲上回也生病了，吃药就好了，祖父吃药没有？” 　　小花精想提醒祖父吃药，她就可以乘机在汤药里面做文章。 　　贾代善的汤药，每次都是太医守着煎熬，然后由贾赦贾政尝药，再亲自喂药。 　　这两人对父亲的孝敬毫不作假。 　　别人很难插手。 　　小花精思虑着，如何获得一个给祖父喂药的机会。 　　贾代善笑道：“祖父吃了。” 　　小花精追问：“那您什么时候好呢？” 　　贾代善笑道：“不知道呢，祖父也想知道。” 　　小花精说话间，已经手脚并用爬上祖父的床榻，靠近祖父观察。 　　她没有乌鸦的鼻子灵。 　　但是，她也嗅出了祖父身上有异味。 　　贾代善估计也知道，忙着阻拦小花精：“别挨近祖父，免得过了病气。” 　　小花精却笑道：“不会的呀，只要元儿天天来给祖父喂药，祖父肯定会好起来的。” 　　小花精这话一出，贾敏又哭了。 　　她伸手来抱小花精：“我们出去吧，祖父还有事……” 　　贾代善今日叫了儿女孙子们来，就是自觉精力越发不济。 　　他怕那日熬不住闭了眼。 　　故而，叫儿孙们前来，见一见，也叮嘱几句。 　　免得那一日撒手人间，心里记挂。 　　小花精灵活的一跳，跳到床的内测。 　　她拉着祖父手摇晃：“只要元儿给祖父喂药，祖父肯定能好起来。” 　　又看贾母：“祖母，元儿没撒谎。” 　　贾政见元春竟从父亲身上跳过去，额上青筋爆绽：“孽障!” 　　贾代善却喝住了他：“咋呼什么？ 　　你们出去吧，我跟你们母亲妹妹说会话。” 　　贾政贾赦父子们都退出去了，屋内只剩下贾母贾敏元春三人。 　　贾母这时却眼眸一亮。 　　她盯着元春，心情激动，莫名的生起一股希望。 　　她想起了元春出生那一日的征兆。 　　半天空的金光，满屋香气。 　　这孩子来历不凡。 　　传说中，何仙姑降生的时候，她母亲曾听见一阵仙乐。 　　孩子落地，满室的荷香。 　　当时大家都觉得她是莲花仙子。 　　莫非元丫头前世也是仙子？ 　　贾母想着，反正太医已经束手无策，又不是让元春治病，不过是喂药，并不能影响药效，何妨一试？ 　　倘若她真的来历不凡福泽深厚呢？ 　　沾福气转运气！ 　　说的不就是靠近福泽深厚之人受其庇护？ 　　这孩子若是有福气，只怕由她伺候公爷吃药，公爷的病就有了转机？ 　　贾代善这几日总是嫌弃汤药苦涩，往往喝一半就喝不下去。 　　有时候喝进去了也会吐出来。 　　不仅吐药，还会吐血。 　　贾母抹把眼泪，尽量声音温柔的跟代善商议：“孩子有这个孝心，就让她喂一次吧？” 　　贾代善哪里不知道贾母的心思。 　　贵人福气，玄之又玄的东西。 　　哪里做得数呢？ 　　却是应了，只当是心灵安慰吧。 　　贾母含着泪水把元春抱在怀里。 　　抚摸着她的额头，颔首道：“孝顺孩子。” 　　又吩咐贾敏：“看看汤药煎好没有……” 　　少时，太医呈上汤药。 　　贾赦贾政都跟了进来，往日都是他们试药喂药。 　　这日，贾母驱散他们，免得贾政吓着元春。 　　贾母把汤匙递给小花精。 　　小花精人小力单， 　　贾母怕孙女砸了汤药。 　　小花精接了汤匙，却并不尝药喂药。 　　而是把葱白的手指，伸入汤药里面搅来搅去：“药药不能太烫，嘴巴会不舒服呢。” 　　说着不光用手指搅拌，还用嘴巴吹吹，有模有样。 　　贾政见状顿时恼了：“孽障！” 　　这样胡闹，竟然不尝药，出了事情怎么办？ 　　小花精心里一声喟叹：又是这句。 　　她这个爹真是词语匮乏。很厌烦父亲这样没担待，还一惊一乍。 　　身为男人父亲，一点逼格也没有。 　　凤凰山的紫参王爷爷，可是护着山上的每一位花仙树精。 　　曾经有看鹰灵扑捉小花精当点心。 　　紫参王下令断了老鹰族一年的口粮。 　　许多的尚未通灵智老鹰饿得奄奄一息。 　　后来还是老鹰族的族长亲自上门赔情，保证不再抓捕通了灵智的树精花仙，这才罢了。 　　小花精决定给父亲贾政吃顿排头。 　　她故作受了惊吓，手上一抖，银汤池顿时脱手。 　　她马上仰头看向贾母，眼泪花花的扁扁嘴：“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我能喂好的，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贾母一边拍哄小花精：“乖乖不怕，银汤池也打不坏，打坏了，也没关系！” 　　小花精见好就收，笑了：“多谢祖母！” 　　贾母这才瞪眼贾政，呵斥道：“你怎么又来了？ 　　红眉毛绿眼睛做什么？ 　　豆丁大的孩子，经得住你这么吓唬？ 　　出去！” 　　贾政一愣，却依言退下了，心里好委屈。 　　母亲从未对他这般大声过。 　　小花精见父亲倒霉，抿嘴偷笑。 　　她又搅拌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用药匙把汤药直接送进祖父嘴里。 　　她可不尝，有灵气呢，不能浪费。 　　贾代善觉得今日的汤药比往日顺口。 　　汤药温润顺滑，再没有往日刮刷反胃的感觉。 　　他以为是太医换了汤药的缘故。 　　这药是以舒服为主了。 　　他心里一阵悲哀，以为太医放弃了。 　　贾母贾敏却暗暗高兴。 　　今日的汤药一点也没有呕出来。 　　一盅汤药下肚之后，贾代善也发现了端倪。 　　往日汤药下肚，就会恶心呕吐。 　　一时半刻，就会腹痛难忍。 　　近日来，每次吃药都是先吐后泄，把人折腾得半死。 　　今日的汤药中，却也有一股温润之气，直通下焦。 　　贾代善病症就在肚肠之间。 　　他已经疼到麻木的腹部，这时，忽然一阵轻松。 　　虽然很轻微，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区别。 　　但是，对于日日煎熬得生不如死的贾代善，感触却是那么真切。 　　他感觉到，身上正在退散的精气忽然停止了溃散，正在一点点的回升。 　　贾代善看着元春，目瞪口呆，虎目蕴泪。 　　小花精却伸手在祖父眉心一阵按摩：“祖父怎么哭了，很疼吗，元儿摸摸就不疼了。” 　　随着小花精手指摸来摸去，贾代善忽然发现，他头疼欲裂的感觉慢慢消散了，头脑也逐渐清明起来了。 　　再不用偷偷咬舌掐手指，也能保持清明，正确的表达自己的思维。 　　贾代善看着这个被他故意忽视的孙女，眼睛再次湿润。 　　贾母见贾代善忽然哭了，唬了一跳。 　　老公爷这是回光返照？ 　　她顿时哭了：“公爷，您别吓我，可是有事放不下？您说，我无不照办……” 　　贾敏一听这话，也哭了：“父亲啊……” 　　小花精满脸尴尬，这是让祖父留遗言啊？ 　　人还没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8 20:24:38~2020-01-09 22:2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翠微 2个；流觞曲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晨 10瓶；trac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信任 　　两位太医忽听室内哭声大作，还以为贾代善的病情恶化了，忙着进内查看。 　　两位太医已经知道贾代善不过挨日子罢了。 　　但是，只要人没咽气，他们就不能放弃医治，权当是给亲人一个安慰。 　　如此，将来在陛下面前也好交代。 　　熟料，这一拿脉，王太医的神情就凝滞了。 　　吴太医见王太医面色咋变，心里一阵乱跳，难道贾代善已经油灯枯竭？ 　　不应该啊？ 　　怎么也要再挨上七八日吧？ 　　王太医忽然让开了位置，拱手道：“吴大人，您请。” 　　吴太医一搭脉，也傻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晌午才请脉，贾代善的脉搏越发晦涩迟缓。 　　他们开出的药方，不过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 　　此刻的脉搏，却焕发了一丝生机。 　　虽然还是有些迟缓，却是有力多了。 　　这是病症好转的征兆。 　　他们的医术，就怕病症一泻千里，但凡有一丝的希望，他们就能够扩大成十分。 　　吴太医心中狂喜：贾代善有救了。 　　贾代善的旧疾痊愈，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大月朝自开国以来，每遇战争爆发，肠穿肚烂者不知凡几。 　　存活者不过寥寥数人。 　　侥幸活下来，也只剩下半条命，终身在病痛中挣扎，寿数也会受损。 　　他的处方，若治好了贾代善的肠疾，军中将士无疑多了一道保命的法门。 　　这是造福人类的壮举。 　　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他自己也可以爵禄双全，封妻荫子。 　　他要马上查看伤口，冲着贾母躬身行礼：“请您屏退家眷，下官替公爷清洗伤口。” 　　贾敏元春虽都是贾代善至亲血脉。 　　但是，贾代善伤在腹部。 　　贾母乱了方寸，抹泪追问王太医：“咱们两家是至交，您说句实话，我这心慌得很……” 　　王太医跟吴太医交换一下眼色，冲着贾母行礼：“恭喜夫人，皇天不负苦心人。 　　这一回的方子对症了，虽然不能药到病除，公爷吃了两服汤药，病情已然稳住，具体情况需要查看伤口的情况，若是伤口有收口的迹象，那就无碍了。” 　　贾代善股腹部的伤口已经溃烂化脓，每次清洗都散发着腐臭。 　　贾母差不多已经绝望了，忽然间又说有救了。 　　贾母拉着贾代善的手，涕泪纵横：“公爷，您听到没有，汤药对症了，您有救了，再莫说那些让人伤心的丧气话。” 　　这些日子，一有空，贾代善就会交代后事，让贾母如何如何安排后事。 　　如何隐忍避世，如何安排子孙。 　　贾代善的意思，让他们扶灵返乡，暂避锋芒。 　　贾母嘴里答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 　　荣府的人脉根基都在京都。 　　返乡之后，岂不是任人宰割？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公爷死后，如何利用舆论与旧部同僚，替儿子们谋划一条生路。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忽然又说贾代善不用死了。 　　在贾母，真是喜从天降。 　　她抱起小花精就出了卧房：“元丫头，你真是个小福星啊，你这嘴巴莫不是…… 　　灵丹妙药……” 　　金口玉言可不敢！ 　　贾赦贾政两夫妻正在外面的小客厅等侯。 　　贾赦贾政猴子一样转圈，一刻也不能安静。 　　这两人虽然混账，却希望父亲千秋万代。 　　最好是他们死了，父亲也莫死。 　　却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兄弟们心里煎熬，行将疯掉。 　　这时侯，忽见母亲笑语盈盈，惊惧莫名。 　　贾母一心带着元春去烧高香祈福，无暇理睬这两给不成器的儿子。 　　贾代善一病，贾母才发现，两个儿子一个也靠不住。 　　全靠她这个母亲撑着，真是心累啊！ 　　贾敏却被王氏拦住了：“四妹妹，婆婆要把元儿带去哪里？” 　　贾敏这时再看二嫂王氏，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不认得字不要紧，不能干也无关紧要。 　　生了元春这个小福星，足够她稳坐二夫人的宝座。 　　王氏身上的那些蠢笨愚昧，都可以忽略不计。 　　贾敏笑两位兄嫂，福身行礼道：“方才两位太医说，这一个方子对症了。 　　父亲的病体大有起色，这会子正在检查伤口。 　　母亲带着元儿去烧香祈福，哥哥进去去瞧瞧吧。” 　　“大有起色？” 　　贾赦贾政已经不抱希望了，忽闻喜讯，如闻天籁。 　　贾代善的腹部腐朽化脓，每次换药，那气味真是让人三天不想吃饭。 　　但是，贾赦贾政却脚下生风，争先恐后的跑进了上房。 　　张氏与王氏这一对同时被禁足的妯娌，这一回算是同心同德，同时松了一口气。 　　贾代善基本不要媳妇伺候。 　　贾母又不待见她们，两人冷冰冰的颔首，各自转身走了。 　　如今都是靠着公爷吃饭，同在一个屋檐下，且顾着面子情分吧。 　　再有，周边还有下人呢，总不能让下人说嘴。 　　这边贾母带着元春烧高香，三拜九叩之后，嘀嘀咕咕一阵祷告，方才起身。 　　元春年纪小，胳膊腿儿娇嫩。 　　贾母怕她伤了膝盖，垫上厚厚的垫子，这让元春也三拜九叩。 　　教导她口念弥陀，祈求祖父早日康复。 　　禀告完毕，贾母都舍不得让元春走路了，亲自抱着元春。 　　这时候，贾敏回房洗漱一番，也来磕头祷告。 　　祖孙三人一起回到荣禧堂。 　　王氏派了教养嬷嬷与金簪丫头，前来荣禧堂接元春。 　　贾母却道：“回去告诉你们二奶奶，就说公爷喜欢元丫头，要留着说话，今日留在这边住下了。 　　我会照顾元儿，叫她安心。” 　　金簪回去喜滋滋报喜：“二奶奶，大姑娘得了太太的青眼，您有盼头了。 　　只怕老爷太太，很快就会让您解除禁足，回到东大院了。” 　　王氏闻言大喜，一把攥住金簪：“真的吗？老太太一直抱着元姐儿不撒手？” 　　金簪连连点头：“是真的，奴婢看的真真的。” 　　王氏忽然笑了。 　　少时笑出眼泪：“张氏，你怎么跟我斗？ 　　我早说了，我的元儿，独一无二。” 　　王氏忙叨叨收拾一包衣衫，让金簪送到荣禧堂：“我是公爷亲自下令禁足，公爷如今正在病中，太太估计一时半刻不会让我回去，总要等公爷亲自开口才成。 　　大姑娘去了荣禧堂，老太太会另外指派丫头伺候，她们伺候的再好，我却不放心。 　　我知道你是个稳妥的，大姑娘也喜欢跟你亲近。 　　今日起，你就是大姑娘的贴身大丫头，莲花儿、梨花儿、桃叶、柳叶跟着你打下手。 　　大姑娘的吃穿用度，你都要尽心尽力，万不能让人欺负大姑娘。” 　　金簪闻言大喜，跪地磕头谢恩。 　　大姑娘千伶百俐，奶奶禁足的情况下，竟然得到公爷与太太的青眼。 　　将来必定造化不小。 　　受宠的孙小姐，跟侧枝小姐，可是大不相同。 　　她今年十三，给元春做陪嫁丫头年龄不合适。 　　但是，有了照顾大姑娘这一情分，将来肯定能够跟着元春做陪房。 　　凭着自幼的情分，一个管事娘子少不了。 　　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娘子，比一个寻常的小户人家的主妇还要体面。 　　回头却说小花精，她没想到能够顺利留在荣禧堂。 　　这倒是方便她跟祖父交流了。 　　小花精今日从祖父眼里看出了惊讶与了然。 　　她思忖之后，决定慢慢跟祖父透露一些根底，看看祖父的反应再说。 　　小花精知道祖父的作息时间。 　　夜半时分，避开了宫中的太医侍卫，他会比白日精神。 　　贾母这日得到太医肯定的答复，知老公爷病情好转，心情十分放松，安歇得早些。 　　待她安睡之后，小花精给即将熄灭的香炉添加了一倍份量的安息香。 　　过了一刻钟，小花精才去了祖父的卧房。 　　祖母跟祖父的卧房隔着一条小穿堂。 　　祖母为了照顾祖父，穿堂夜间不关闭。 　　小花精以为会碰见父亲或者大伯父，已经预备多费一番手脚。 　　结果，她站在门扉观察，今日祖父屋里只有两个小厮守着。 　　这般时候，小厮已经睡熟了。 　　小花精这里一露头，就听见祖父说道：“可是元儿来了，进来吧。” 　　小花精就笑嘻嘻跑进去，靠在祖父的床头笑问：“祖父还没睡呀？ 　　祖母睡得早，丫头们也累了，没人跟我玩儿。” 　　“这样啊，祖父跟你玩吧。” 　　贾代善见小花精费力的找借口，也不戳穿。 　　他想抱起小花精，却是稍微动一动就满头大汗。 　　贾代善虽然病症有些好转，可是腹部旧疾发炎化脓。 　　不是一日之间能够痊愈。 　　小花精白日并未尽全力，只是替祖父护住心脉，稍微治疗了肠道的炎症。 　　小花精祖父蹙着眉头，疼得面色煞白，冷汗涔涔，忙着伸手阻止：“祖父别动。” 　　小花精一边说着，一边用白布的帕子给祖父擦汗。 　　贾代善摆手，挣扎着起身，半靠在靠枕上，拍拍身边的位置：“上来坐吧，地上冷。” 　　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最容易生病。 　　小花精干净利落的蹬掉鞋子，爬上炕，面对祖父坐了。 　　她毫不客气，将小脚丫藏在被子里。 　　然后，小花精小心翼翼的看着祖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9 22:28:54~2020-01-10 21:2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小燕子飞啊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翠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天的风筝、茗茶萘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坦白 　　贾代善笑问：“元丫头看什么呢？” 　　小花精一笑：“元儿听说祖父是大将军，您会功夫吗？” 　　贾代善微笑颔首：“祖父曾经是大将军，手下领着十万雄兵，没有功夫怎么成呢？” 　　小花精抿嘴思忖片刻，又道：“祖父是生下来就会武功，还是拜师学艺呢？” 　　贾代善闻言心肝一阵乱跳：生来就会？ 　　这个丫头说的什么？ 　　生而知之？ 　　贾代善白日已经知晓，孙女身上藏着秘密。 　　纵然是他修炼一辈子的内力，内劲外放已经是及至。 　　若要无声无息，把内力度进汤药里，无异登天。 　　再有元春替他治愈头疼的手法，他自问不及。 　　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将军，所向披靡，乃是他自幼跟着父亲修炼武当拳。 　　不仅是他，所有武者的功力，莫不是拜师学艺，从未听过生而知之。 　　贾代善愣愣的看着元春，又是激动，又是惊喜。 　　当初他的预感没错，此子若是男子，必有一番作为。 　　可惜这丫头生错了性别。 　　不然，荣府何愁后继无人？ 　　小花精一直盯着祖父的眼睛，见他很激动，很兴奋，唯独没有忌惮与恐慌。 　　这说明祖父很高兴她生而知之，并无灭口的意思。 　　小花精一颗心，顿时落定了。 　　一直以来，她隐瞒担忧的事情，终于有人分享了。 　　小花精扁扁嘴：“祖父，孙女一直很害怕。 　　我生下来就知道如何修炼，开始以为大家都跟我一样。 　　后来发现，父亲母亲，还有丫头婆子，怎么都是傻傻的？ 　　太奇怪了。 　　慢慢的，我才明白，我这种不学自通，才是异类。” 　　贾代善咽下几口口水之后，才发出声音：“为什么害怕？” 　　小花精道：“从满月的时候，就听母亲日日念叨，埋怨府里人都是人云亦云。 　　孙女明明是天降贵女，家人却因为我降生之日走水，嫌弃我晦气，误会我。 　　觉得我不吉祥，所以……” 　　贾代善拍拍小花精的脑袋：“这丫头，心眼还挺多，你是你祖母的嫡亲孙女，再不会嫌弃你。” 　　贾代善暗赞元丫头聪明，故意含糊其辞。 　　下人谁敢嫌弃主子？ 　　王氏肯定背后嘀咕公婆偏听偏信。 　　“既然害怕，今日为何告诉祖父？” 　　小花精蹙眉：“四姑姑哭得那么伤心，我也发现祖父身体很不好，我不想祖父出事。” 　　贾代善闻言眼圈一红，伸手拍拍元春：“好孩子。” 　　这才是正确的反应，平日无事就害怕。 　　关键时刻，为了救治祖父就顾不得害怕。 　　这就是性本善。 　　这个孩子不管是什么来历，都是荣府的福分。 　　贾代善甚至想，今日若不是孙女心里一急，他这条命差不多就交代了。 　　贾代善欣慰之余，又怕元春小孩子心性，不知轻重，把这自身的秘密泄露了。 　　元春今日这一手，说是'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 　　一旦泄露，此生只怕再无宁日。 　　人间帝王，哪个不想长命百岁？ 　　他可不想孙女变成人人追逐的唐僧肉。 　　贾代善换上了严肃的面孔，说道：“元丫头，今日跟祖父说的这话，今后再不要告诉任何人了，能做到吗？” 　　祖父这要充当她的保护人吗？ 　　小花精一笑颔首：“能！” 　　贾代善又强调：“包括祖母父母还有姑姑，兄弟姐妹，都不能说，记住了？” 　　不知史氏王氏知道，会做出什么。 　　会不会用元春去讨好宫里的上殿？ 　　他贾代善的女儿、孙女，再不能上赶着去与人做妾。 　　小花精若是一岁的孩子，就应该追问为什么不能说。 　　然，小花精既然已经跟爷爷交底了，再不用故作懵懂。 　　她颔首道：“孙女记住了。” 　　贾代善害怕元春记忆不深刻，遂与元春勾小手，大拇指点点元春的大拇指：“来，咱们盖章，说话要算话，不然变小狗哟！” 　　小花精也点点祖父的大拇指：“说话要算话，不然变小狗。” 　　贾代善这时方才笑了：“真聪明，乖丫头。” 　　“元儿能告诉祖父，你是如何修炼吗？” 　　小花精可不敢说她灵魂是花仙。 　　因此还保留着花仙的本性，能够跟花草树木动物沟通。 　　“回禀祖父，元儿生来就会入定冥想，入定后，就可以从空气里面吸收天地灵气，也可以从灵玉里面吸纳灵气……” 　　贾代善再次震惊：“天……天地……灵气？” 　　这是仙师啊？ 　　武当的祖师爷张三丰是地仙。 　　听说祖师爷打通了玄关，从此能够吸纳天地灵气，为己所用。 　　但是，自从张真人失踪之后，这一门功夫就失传了。 　　贾代善修炼的是凡武，通过修炼武当拳，淬炼身体，修炼内力，有了内力才能施展登云梯。 　　他如今的水准，也就是只打通了奇经八脉，却始终没有贯通任督二脉。 　　他若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成为宗师级别的武林高手，小小的肠疾，也不会拖垮他。 　　所以，他在军中可以做个将军尚可，遇到真正的武林高手，只能甘拜下风。 　　不过，武林传说中突破玄关的高手，一直都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 　　小花精这种能够吸纳天地灵气，在贾代善的认知中，就是打通玄关的仙师级别啊。 　　贾代善大口的喘气。 　　他恨不得即刻去祠堂磕头禀告祖宗：上天厚爱，祖宗保佑，得此佳儿。 　　只可惜，他动不了。 　　这丫头，怎么成了丫头呢？ 　　为何不是小子啊？ 　　若是小子，荣府何愁不兴！ 　　小花精见她祖父反应这般大，甚是疑惑：“祖父不是说会修炼吗，难道祖父不会吸纳灵气？那您是怎么修炼呢？” 　　小花精知道有仙凡却别。 　　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凡间如何修炼。 　　贾代善苦笑：“祖父若是修炼到了能够吸纳灵气的境界，这点疾病何足挂齿？” 　　又摆手：“别说祖父，快告诉祖父，你修炼的什么功法？” 　　小花精惊讶道：“功法？ 　　没有什么功法啊？ 　　我就是修炼，然后灵力增加，就可以替人治愈……” 　　树精就是吐纳天地灵气，年常日久，灵力积攒一定的程度，生出灵智。 　　继续修炼，脱胎换骨，修成人身。 　　这话却不能说，会吓死人呢！ 　　贾代善一听这话，知道孙女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比如说，你是会击剑，还是会打拳？ 　　还是会轻功，飞天遁地？” 　　小花精这下明白了。 　　她聚集灵力与指尖，朝着茶杯一指。 　　茶杯里面的水就飞出来了，直接停在贾代善的面前。 　　贾代善张口结舌：“隔空取物？” 　　这一张口，顺便就吃了茶水。 　　小花精摇头：“不是隔空取物，这是引水术。需要耗费灵力的。” 　　贾代善抿咽下茶水之后发现，这茶水跟白日的汤药一样，十分温润顺口，直达下焦。 　　小花精的灵力实在很有限。 　　白日施展了灌灵术，清心术。 　　这会子用了引水术，体内的灵力消耗的差不多了。 　　她明日还要替祖父治病，必须抓紧时间修炼。 　　然而，她修炼的时候，不能让人打扰，不能移动她的身躯，免得造成误伤。 　　小花精拽拽祖父的袖口：“祖父，孙女能不能住在祖父这边的暖阁里？“ 　　贾代善甚是讶异：“不喜欢祖母与姑姑啊？” 　　小花精忙着摆手：“不是啦，我很喜欢姑姑啦。 　　只是孙女修炼的时候，得有人护法，不能被打扰，也不能受到惊吓。 　　孙女之前都是夜间修炼。 　　如今要帮着祖父治病嘛，孙女想白日也修炼。 　　住在祖父这里，府里人都很害怕祖父，就没有人打扰孙女修炼了。 　　孙女儿想祖父早点好。 　　哦，我想起来了。” 　　祖父，告诉您一个秘密，大夫的汤药，其实对您并没有多少疗效。” 　　贾代善颔首：“祖父明白！” 　　此刻，贾代善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天上掉馅饼、捡到宝，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里的喜悦。 　　“好，祖父替你护法！” 　　贾代善眼睛湿润了。 　　这个孩子为了让他康复，都顾不得害怕了。 　　他这祖父，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给宝贝孙女玩，只要她高兴就好。 　　小花精这时候忽然又神神秘秘的说道：“祖父，孙女再告诉您一个秘密，虽然整个府邸的风水都不错。 　　可是，这府里最好的福天洞地，却是花园子里的那座莲湖。 　　祖父若是进驻菡萏院养病，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这话让贾代善想起了二媳妇：“你想解除你母亲的禁足？” 　　元春若是提出来，贾代善还真是有些为难。 　　王氏实在太过心狠手辣，且胆大妄为。 　　这女人一旦自由，必定要惹事。 　　至少眼下不能放出来。 　　若是马上解除了对王氏的惩罚，老大迟早要跟老二反目。 　　小花精忙着摆手：“不是，我没有…… 　　祖父您误会了。 　　您是一家之长，孙女怎么能反驳您呢？ 　　孙女是真的觉得，菡萏院适合您修养。 　　莲湖的灵气，比府里任何地方都浓郁。 　　既适合祖父疗养，又方便孙女修炼。 　　祖父进驻花园子，孙女可以跟您住，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23章 天才 　　这元丫头真心替自己考虑，没有丝毫杂念。 　　贾代善有些惭愧。 　　他虽没说出口，却不能欺心。 　　不然，对不起孙女的一片稚子之心。 　　他得补偿孙女以赔罪。 　　他笑问:“元儿说灵玉也可以修炼，什么是灵玉呢？” 　　小花精一听这话，顿时笑眯了眼。 　　这府里，祖父才是家主，是大富翁啊。 　　祖父有走南闯北，手里的宝贝肯定更多。 　　小花精在手上比划：“就是祖母手上戴的那种碧翠玉镯，越通透，越光华灿烂，越好。” 　　贾代善会心一笑，跟他想的差不多，这种灵玉他有。 　　他从床头柜里摸出来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翻找半日，从中挑选出一把手指长的黄铜钥匙递给小花精，指着北墙：“那个立柜看见没有？” 　　小花精以为让她开箱子。 　　立柜上面有两只箱子。 　　小花精吐吐小舌头，笑道：“爷爷，箱子太高也，孙女够不着呢。” 　　贾代善笑说：“不是让你开那上头的箱子，你去开柜子门，进去里面的房间，书桌上有个朱红的盒子，黄铜的锁背，这是药匙，那里面的东西，你稀罕什么拿什么。” 　　小花精依言开了柜门。 　　贾代善这边打开一扇床头柜门，抓住里面的老寿头一扭。 　　小花精就见衣柜的后挡板自动打开了。 　　却是一扇门。 　　她进入密室，里面不大，最显眼的是一个大肚弥勒一样的字画缸，里面插满了字画。 　　再有一张书桌，枣红色泽，天生的花纹，熠熠生辉，散发着清香。 　　这是花梨木，这木头有些年限了，大约长在福宝地，蕴含了淡淡的灵气。 　　书桌的正前方，摆着个一尺见方的花梨木匣子。 　　小花精爬上玫瑰椅，欠着身子把盒子拖过来打开，顿时眼花缭乱。 　　匣子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玉石。 　　其中有两块通透碧翠，有两块蓝色，是那种很浓郁的蓝色，浓的似乎要滴出来。 　　小花精大喜。 　　碧翠的是木系灵玉，蓝色是水系，这两种对她都有帮助。 　　还有褐色灵玉，这是土系。 　　她眼下修炼用不上。 　　但是，她将来本体复苏，需要土系灵玉提升扎根之地的灵力。 　　这里面只有金色与红色的灵玉，她用不上，因为它们的属性跟她的体质不合。 　　吸收了反而有害。 　　小花精高高兴兴的抱着盒子出来了。 　　贾代善再次唬了一跳。 　　玉石十分坚硬。 　　连盒子加玉石，再加上铜锁，足足有十斤。 　　一个体重不过十几斤的孩子，就那么平稳的捧在手里了。 　　贾代善嘴角抽抽。 　　这个孙女一天之内，一再刷新他的认知。 　　他吃的那些咸盐，走过的那些路，过的那些桥梁，似乎都白费了。 　　他已经见惯不怪了，欠身接过盒子：“元丫头挑选好了？” 　　小花精笑嘻嘻的看着祖父。 　　贾代善觉得孙女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因问：“怎么啦？” 　　小花精眉眼弯弯的说道：“爷爷，您方才说，孙女喜欢什么拿什么，君子一言，不会更改吧？” 　　贾代善颔首：“当然。你喜欢多少，拿多少。” 　　小花精嘻嘻笑：“孙女都喜欢呢？” 　　贾代善把盒子一推：“那就都拿去。” 　　小花精摆手笑道：“我逗爷爷的啦，没有都看上。” 　　她打开盒子，葱白的手指点点绿蓝褐三色：“这六块我都喜欢。” 　　贾代善不解：“这红色黄色也很好看啊？” 　　小花精道：“黄色属金，红色属火，孙女是木系根骨，这两种有害无益。 　　若是哪位兄长练剑，可以吸收这两种，不过，也不是人人能用，修炼的根骨必须相合。” 　　贾代善颔首，这道理他懂。 　　有些练武奇才，据说都拥有上佳的根骨。 　　贾代善不免生出一份希冀：“你几个哥哥有练剑的根骨吗？” 　　小花精扁嘴摇头：“不知道也，我只知道我自己是木系根骨。” 　　她们这些树精花仙，都是木系水系。 　　像是动物成精，就有五花八门的根骨。 　　这个的得参照他们生长的环境而论。 　　当然，若是木头能够在火山生长，可以沾染火属性。 　　但是，很遗憾，木头在火山上根本无法存活。 　　木头也可以拥有雷属性。 　　譬如遭受雷击之后。 　　那时候，已经是死掉的木材了。 　　像是小花精的本体，就是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若是侥幸留下遗骸，就有了雷属性。 　　贾代善被孙女的无所不能，打击到了。 　　不免生出更多的希翼。 　　他从床头柜里找出来文房四宝，又从床头拽过来一张炕桌，点点桌面：“元丫头，写几个字看看？” 　　小花精颔首，提笔写道：“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 　　贾代善接过一看，顿时乐了。 　　小花精写的是女诫，这是第一段。 　　字儿没错，却丑的人神共愤，整个一篇鸡爪印。 　　这不能怪小花精。 　　她虽然聪明，过目不忘。 　　但是，没有人教导过她。 　　她有限的学习对象就是她母亲王氏。 　　小花精能够学的，也只有她母亲王氏的一手鸡爪字。 　　贾代善本来在吃茶，差点呛了：“你这跟谁学的？” 　　小花精还很得意：“没人教我呀，我自己偷学的。 　　这是我母亲天天写的东西，我看一遍就会了。 　　祖父，孙女是不是很聪明啊？” 　　贾代善十分牙疼：“竟是跟你母亲学的，这就难怪……” 　　小花精伸着脖子，黑眸晶晶的看着她祖父：“难道写的不好吗？” 　　贾代善看着孙女的神情，没有丝毫作假，瞬间顿悟：这孩子只是在修炼方面天赋异禀。 　　其余方面还需要学习的吧？ 　　贾代善顿时有了主意。 　　他要亲自教导这一块璞玉：“自己名字会写吗？” 　　小花精颔首：“会呀，祖父给我起的名字，母亲拿给我看了。” 　　贾代善点点桌面：“写给我看看。” 　　小花精提笔写了自己的名字：贾元春。 　　贾代善再次震惊到无以复加。 　　贾元春这三个字，完全就是他的馆阁体。 　　贾代善笑了：这是个聪明绝顶的丫头啊。 　　过目不忘，看一遍不仅认识了，就连笔画风格都记住了，模仿得惟妙惟肖。 　　她不仅在武功修炼上面天赋异禀，本身还是个天才。 　　荣府何德何能，竟然得了这样的子嗣？ 　　贾代善再次懊恼之极：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不是个小子呢？ 　　这样的悟性，从武龙虎将，从文状元郎！ 　　小花精不知道祖父已经神飞天外。 　　她心里还在纠结占据花园子的事情：“祖父，您倒是答应不答应搬去花园子呢？” 　　贾代善眉开眼笑，胡须都翘起来了，点头不迭：“祖父答应了，明日就搬过去，好不好？” 　　小花精到愣住了：“明日？ 　　好！ 　　“孙女明日一早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收拾东苑，爷爷跟我一起东苑吧。 　　“我告诉您哟，东苑可好了，出门就是莲湖，莲湖里还有湖心亭。 　　“夏日可以在莲台钓鱼观赏莲花，风景可美了。 　　“当然啦，若是能够在湖心亭修炼，就更好了啦……” 　　贾代善满脸尴尬，这丫头安排他住媳妇的跨院？ 　　传出去还不笑死人？ 　　这个丫头对于礼仪规矩不大懂，得赶紧给她补起来，免得出去闹笑话。 　　他摆手道：“还是让你母亲住在里面就近照顾你吧。 　　“祖父住在后面的梨香院，梨香院跟花园子只隔着一道小门。 　　“今后，你白日去梨香院陪伴祖父，晚上回家，可好？” 　　小花精拍手：“好极了。 　　“等过个十天半月，孙女陪您去莲湖散步。 　　“那里的灵气浓郁，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目的达成，夜半寂静，正是修炼的好时候。 　　小花精再不耽搁，哧溜下地，跟祖父告辞：“祖父，您是病人，要多休息，孙女也要回去了。 　　不然，祖母发现了不得了。” 　　贾代善其实很兴奋，今晚只怕不能入睡。 　　却是从善如流的挥挥手：“去吧。” 　　小花精走了几步，又跑回来。 　　贾代善忙问：“怎么啦？” 　　小花精踮起脚拽那红木匣子：“忘记拿灵玉了！” 　　贾代善顿时笑了：“没人跟你抢。” 　　到底是个小孩子，护食！ 　　翌日。 　　小花精赶在太医诊断之前，给祖父喝了度灵的茶水。 　　再用手贴在祖父的泥丸宫，输出木系灵力，替祖父疏通头部的经络。 　　祖父最近三月没有动弹，头部的经络、心脉，都有些淤塞。 　　她的灵力有限，只能先护住心脉与泥丸宫。 　　先保住祖父的性命，再慢慢治疗下焦的旧疾。 　　吴太医一早递牌子进宫报喜去了。 　　这日请脉的是王太医。 　　王太医诊脉之后，再次给贾代善与贾母道喜：“恭喜老公爷，您的脉象比昨日越发强劲了。” 　　贾代善便道：“我这些日子睡得浑身骨头疼，今日身上有些力气了，想走动走动，可否？” 　　王太医道：“肠疾恢复期最怕粘连，恢复期最好每日活动。 　　不过要缓步行走，尽量不要拉扯到伤口。” 　　贾代善很自然的吩咐贾母：“屋里憋得慌，你把花园子角上的梨香院收拾一下，我去哪里养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1 22:59:26~2020-01-12 22:3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色大碗茶 10瓶；惮蒓欣 5瓶；周颖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至亲至疏-夫妻 　　太医都说无妨，贾母自然不反对。 　　有丈夫支撑门楣的国公夫人，与寡居的国公夫人，可不是一码事儿。 　　莫说只是单独出去住，只要贾代善能够康复，他就是发疯要把天戳个窟窿，她也帮忙搭梯子。 　　贾代善怎么折腾，也比她的两个儿子靠谱。 　　这次，贾母对两个儿子彻底失望了，整个两个纸糊风筝，靠不住。 　　贾母做事雷厉风行，半天时间，就把梨香院收拾出来了。 　　洒扫熏香，墙上都挂上锦缎账幔，屋里换上一色的花梨木的家俱。 　　地板上铺了崭新的羊毛毡。 　　这是怕贾代善跌倒受伤。 　　不仅如此，贾母还理解错了，以为贾代善因为她与贾敏贴身伺候不方便，想避开她。 　　贾母很大方，把自己跟前最水灵的大丫头珊瑚，珍珠两个丫头，派给贾代善做贴身的丫头。 　　男主子的贴身丫头，其实就是暖床的丫头。 　　这事儿大家心照不宣。 　　贾代善用得喜欢，就不赐药。 　　不喜欢，赐了避子汤就是。 　　两个丫头伺候一场，将来出嫁，有一份丰厚的嫁妆。 　　这两个丫头都只有十五岁，跟贾敏一边大。 　　这种事情本来在大户人家不算个事儿。 　　从前的话，贾母还会酸几天，心里不舒服。 　　如今贾代善险死还生，贾母忽然通透了：心里不痛快，总比人死了当寡妇，无依无靠来得好。 　　且贾代善一直做的不错，带去边关的丫头，蛋都没下一个。 　　生了孩子的小妾，都是嫡妻喝了茶的丫头。 　　贾代善大小六个小妾，当初陪他开窍的有两个，因为不愿意出嫁，做了妾。 　　如今四十几岁了，早就无宠，不过每月拿着二两银子养老罢了。 　　平日跟着贾母住着，替贾代善与贾母做针线。 　　贾代善与贾母的衣衫鞋袜，都是出自这两人的手笔。 　　剩下四个，有一个是别人送的瘦马，没有生养。 　　瘦马就是玩意儿，生下的孩子，会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 　　贾代善脑袋清醒得很，再不会犯这个糊涂。 　　余下三小妾生养三个庶女。 　　一个比贾赦小一岁，两个比贾政小一岁。 　　如今都出嫁了。 　　可以说，贾代善虽然有六个妾，却没有任何短处在贾母手里。 　　贾代善对贾母十分敬重，别人家主母三十岁就夫妻恩断。 　　贾敏却是贾母三十岁怀上。 　　凭这一点，贾母走出去，就能昂首挺胸。 　　故而，贾敏这个断肠儿，真是贾母的心尖尖。 　　十三岁就求了免选，说婆家的时候，也是挑三拣四。 　　嫁给八公府嫡子，却怕女儿受累。 　　嫁给庶子又怕受委屈。 　　后来才折中，找个人口轻，学问好的青年才俊林如海。 　　林如海就是去年的探花郎。 　　贾敏今年十五，十月初十及笄。 　　去年陛下赐婚，两家说定，贾敏及笄过小定。 　　这话扯远了。 　　却说贾代善躺在躺椅里，看着两个鲜嫩的丫头，哭笑不得。 　　这个史氏真是不着调。 　　这是什么时候？ 　　自己这个情况，要贴身丫头做甚？ 　　且他要把元春带在身边教养，弄两个鲜花一般的小丫头伺候。 　　他还有脸见孙女？ 　　但是，贾代善眼下也没力气发火，吩咐两个丫头：“正好，元丫头身边没有人照顾，你们两个今后就跟着大姑娘吧。” 　　两个丫头原本还有些忐忑。 　　老公爷虽然权势重，如今只剩下半条命。 　　她们鲜花一般的年纪，谁愿意呢？ 　　虽说将来有一份嫁妆，却是会被人捏住一辈子的短儿。 　　然而，她们是家生子儿，命运不能自主。 　　主母吩咐，不敢违拗。 　　如今，公爷开恩，真是再生之恩。 　　两丫头趴地上磕了三响头。 　　小花精再没想到，祖父赏赐了灵玉之后，又再赏赐两个大丫头。 　　灵玉越多越喜欢，身边的丫头多了，反而蹩手蹩脚。 　　小花精忙着推辞：“祖父，孙女的丫头足够多了。 　　“母亲安排一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 　　祖母又赐了一个叫鹦鹉的二等丫头，再有两个小丫头。 　　“您这又赐两个，孙女的厢房只有三间，住不下呢。 　　“再有，听母亲说，各房多出来的丫头，公中不管，要自己给月例，孙女没银子呢。 　　“要不，珊瑚珍珠两个丫头，还是留下伺候祖父吧？” 　　小花精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祖母派遣，以为是祖父特特赏赐她。 　　贾代善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道：“长者赐，不能辞，这是规矩。 　　念在你没启蒙，今日罢了。 　　明儿起，祖父亲自教导你读书明礼。” 　　这句话小花精没学过，尊重长辈却知道。 　　小花精只得接受：“好吧，可是她们的月例怎么办呢？孙女真的没银子啊？” 　　贾代善笑道：“自然不能让你负债，祖父替你出。” 　　小花精闻言顿时笑了，忙着给祖父捶腿：“祖父您真好，多谢祖父。” 　　贾代善摸摸小花精的额头：“元丫头真乖，你先回去禀告你母亲知道，祖父嘱咐她们几句，今日才搬家，歇息一日，明日巳时前来上课。” 　　金簪甚是紧张。 　　她害怕大丫头的位置被珊瑚珍珠抢了。 　　老太爷赏赐的丫头，到了二房，还不得当成祖宗一样？ 　　这话她却不敢说，只是暗暗着急，想着回去跟二奶奶吹吹风。 　　小花精回到菡萏院，王氏早得了消息。 　　她得知公爹赏赐元春两个丫头，心里喜滋滋的很得意：过不了几日，公爹应该免除她的惩罚了吧？ 　　等她回去东大院，再慢慢跟张氏掰扯。 　　如今，再不是往日张家当道的时候了。 　　张老爷不仅是废太子一~党，还得罪了陛下，这辈子怕是难以翻身。 　　她的兄长却不同，早在二月，她三兄王子腾，做了巡防营的指挥使了。 　　虽然是副指挥使，正指挥使却是她公爹。 　　公爹如今卧床不起，鬼知道那一日才能去当差呢。 　　为了图表现，王氏这几日又开始认真抄写女诫。 　　还别说，因为没有被打手板子，她如今已经可以完整抄写两遍女诫，只是那字儿真是一言难尽。 　　菡萏院属于小巧玲珑的宅院。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菡萏院除了正院，东西厢房，还有左右两个小跨院。 　　东厢房住了小花精主仆。 　　西厢房了住着王氏身边的大小丫头，还有每日值夜不能回家的婆子也住在这里。 　　王氏拢共有大小丫头十六人，留在府里伺候的陪房，也有四户。 　　不仅西厢房已经满当当了。 　　后罩房都住满了。 　　菡萏院当时设计的时候，只是设计了两进半，没有设计下房。 　　前院很狭小，勉强住得下看门的奴仆。 　　三进做了厨房。 　　剩下的奴仆只好跟主子拥挤在一起，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王氏也没准备重新修建下房的打算，她就没打算常驻。 　　她眼睛盯着爵位呢。 　　两个跨院其实可以安排一个做下院，王氏却不想委屈儿子住西厢。 　　哪怕贾珠不住，只是挂个招牌，王氏也不乐意儿子受委屈。 　　贾珠已经搬去了前院春晖园居住，王氏还是给儿子收拾了西跨院作为居所。 　　东跨院如今空置。 　　因为挨着莲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莲台小筑。 　　东苑侧门连着一座湖心亭，因此得名。 　　小花精看中的就是莲台小筑。 　　可惜，王氏觉得女儿太小，不到另立门户的年岁。 　　故而，小花精如今还住在正院的东厢房里。 　　之前元春主要是两位嬷嬷照顾，一个奶嬷嬷，一个教养嬷嬷。 　　结果，奶嬷嬷竟然偷偷磋磨小花精，被小花精设计给晾起来了。 　　虽然每月还是二两月例，却在二房说不上话，也不能到元春身边伺候。 　　王氏禁足，她索性家去了。 　　属于二房恩养的闲杂人等 　　毕竟元春吃了她的奶。 　　如今小花精身边只剩下一个教养嬷嬷吴嬷嬷。 　　再有两个小丫头，莲花儿，梨花儿。 　　三间厢房很宽敞。 　　如今增加了金簪、珊瑚、珍珠，还有小雀儿、小鸽子，桃叶、柳叶。 　　大小八个丫头，还有一个教养嬷嬷，真是拥挤不堪了。 　　小花精赖在母亲怀里撒娇：“母亲，您就让儿搬去东跨院吧。 　　“跨院虽然没有厢房，却有耳房，还有倒座房，这样也不愁住不下了。” 　　王氏故意把脸一挎：“元儿不喜欢跟着母亲啊？” 　　小花精忙着摆手：“不是啊，祖父说了，明日要教导儿读书，晚上还要练习写字。 　　您自个也要写字。 　　如今祖父病情好处转，说不定那一日祖母又要来检查。 　　儿夜半还要背诵祖父布置的功课，儿不想让祖父失望呢？” 　　不想让祖父失望，字儿写好，书背熟，这都要熬夜。 　　王氏有些不大相信：“读书写字？ 　　你还没有三岁呢，怎么就开始读书写字了？” 　　小花精摇头：“不知道呢，祖父是这么吩咐。要不，母亲替儿说说情，咱们明儿暂时不读书？” 　　王氏哪里敢。 　　她还准备让元春替她求情接触禁足，哪里敢跑去公爹面前絮叨？ 　　找挨骂呢！ 　　小花精见母亲犹豫，忙撒娇：“跨院也不远，儿给您保证，绝不乱跑，您就答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2 22:38:16~2020-01-13 18:0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青翠微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老臣谋略 　　王氏心软了：“那你出门一定要带着金簪，不然，娘可不答应？” 　　小花精伸出小手指跟母亲拉钩：“儿一定听母亲的吩咐，行动坐卧都带着金簪。 　　不然，变成小狗狗。” 　　又跟王氏盖盖手指头。 　　王氏噗嗤一笑：“这跟谁学得？” 　　小花精一笑：“嘻嘻，这是祖父教我的。” 　　王氏大吃一惊：“你祖父还跟你玩这个？” 　　乖乖，他的珠儿也没得这个待遇啊？ 　　王氏顿时笑成一朵花儿。 　　似乎看见那金灿灿的爵位，正朝着她头顶上落下。 　　这般看，珊瑚珍珠两个丫头，不能挤在东厢房。 　　这是长辈赏赐的丫头，得礼遇。 　　再有，贾政可不是吃素的玩意。 　　珊瑚珍珠生得细皮白肉，水灵灵的。 　　难保不会勾引爷们，还是分开的好。 　　贾政虽然不待见她。 　　她却要为贾政的名誉考虑，免得坏了名声，与科举有碍。 　　王氏这边决定给女儿搬家，珊瑚与珍珠已经回去荣禧堂收拾东西。 　　若是他们伺候贾代善，就不用收拾了。 　　如今跟了元春大姑娘，这东西就要搬进二房。 　　贾代善也让珊瑚给贾母带话，不需要派遣丫头了，只把府里最能干的厨娘送去梨香院即可。 　　贾母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喜。 　　她如今虽然跟贾代善已经只是伴当，没有什么夫妻的事情了。 　　但是，贾代善这么给面子，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贾母可是很给元春面子。 　　得知小花精要独立门户，贾代善要亲自教导元春读书认字。 　　她吩咐赖嬷嬷开库房，把贾敏从前用过的一套家俱送去了莲台小筑。 　　这一套家具包括雕花大床，大小立柜，黄铜锁背的箱子有四只。 　　梳妆台，书桌，贵妃榻、玫瑰椅，螺钿屏风，八仙桌，博古架，绣架，花架。 　　小姑娘屋里的需要的家具，一应俱全。 　　贾代善这边听说孙女儿自立门户，送来了文房四宝，翡翠的笔架山，字画缸。 　　又开库房，挑选四副名家出品的梅兰竹菊。 　　又想起小花精说喜欢花园子，想来更喜欢屋里有鲜花盆栽。 　　因此吩咐赖大，隔三差五给大姑娘屋里换盆景，不要重复花样。 　　姑娘喜欢什么花，参照四姑娘贾敏。 　　小花精这边刚收了贾母的家俱，花房就送来两盆兰花，黄白二色。 　　一盆文竹，一盆海棠。 　　如今小花精能够走出去，不需要窃取盆栽的灵力了。 　　这盆栽放在屋子里却有好处，不仅能够保持屋子里面空气芳香。 　　人身处于灵气之中，可以无时不刻的吸纳灵气。 　　然后，贾代善听赖大说，连台小筑唯一的缺点就是靠近莲湖，有些潮。 　　遂又吩咐赖大：“府里不是马上要给你们四姑娘打家俱吗，顺便给元丫头卧房铺上木地板。” 　　赖大应了，却道：“倒是可行，只是一时半刻办不来？” 　　贾代善道：“不管时间长短，你置办起来就是。 　　哦，吩咐你大爷，去工部打探一下隔绝潮气的办法，把你大姑娘的东跨院改造一下。” 　　赖大应了，心里却只是奇怪。 　　老爷之前对大姑娘多有避讳，怎么一下子这般宠溺起来？ 　　老爷自己生了六个孩子，从没对哪个孩子这般关心过。 　　这日起，小花精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涯。 　　每日清晨，小花精会赶在太医诊脉之前，提前给祖父推血过宫，主要疏通祖父头部与肺部经络的淤塞。 　　小花精通过替祖父推血过宫，发现了祖父脑补肺部，有三处经络堵塞比较厉害。 　　这三处淤塞短时间似乎不及肠疾的危害大。 　　但是，长时间不能疏通，迟早致命。 　　小花精也不敢大力绞杀这些淤积之物，只能一点一点的消除淤积，拓宽经络。 　　反而是下焦的肠疾，小花精的木系治愈能力最为有效。 　　若是集中灵力，三次可以痊愈。 　　小花精的意思是，先护住心脉，然后集中治疗肠疾，减轻痛苦。 　　淤塞的经络，短时间不会致命，可以慢慢清除病根。 　　贾代善没同意这个治疗方案。 　　他让小花精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每日一半一半的分配灵力。 　　减缓肠道的痊愈速度。 　　贾代善卧病三月，兵部尚书已经另有其人，内大臣也不是常设。 　　巡防营指挥使，也由王子腾代管。 　　他就是马上痊愈，也不能官复原职。 　　太子刚刚废黜。 　　他这个太子的武功师傅，还是暂避锋芒吧。 　　即便是痊愈了，他也要上折子乞骸骨，告老荣养。 　　然后看看陛下的态度，再做决定。 　　之所以推迟肠疾的痊愈日期，却是为了隐瞒元春的秘密。 　　吴太医已经把处方上报给了嘉和帝。 　　太医院已经在找人试验处方。 　　若是别人用了不生效，贾代善却三天痊愈。 　　不说别人，嘉和帝肯定追根问底。 　　贾代善决定放缓痊愈速度。 　　以半月为期。 　　他这个病症，已经拖了三个月，换了处方半月痊愈。 　　他可以推说之前的处方治疗，有一定的疗效。 　　这种事情但凭一张嘴，不可能有正确的答案。 　　贾代善宁愿多受一段时间的痛楚，也不能把元丫头暴露了。 　　他如今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已经很知足了。 　　贾代善猜测的不错。 　　吴太医在太医院对另外一名老兵的治疗效果，根本不能跟贾代善相比。 　　吴太医跟王太医碰头之后，百思不得其解。 　　一样的处方，一样的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吞服。 　　怎么贾代善就疗效显著，那个老兵的疗伤却甚微？ 　　腹胀便血的症状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唯一的作用，似乎就是上下通气而已。 　　为了检验处方，王太医跟吴太医换了差事。 　　吴太医给贾代善处方煎药，王太医换去治疗那个老兵。 　　结果还是一样。 　　老兵可以吃下一点清淡食物了。 　　然而，腹痛、便血的病症，依然不能根治。 　　贾代善的病症逐渐恢复。 　　王太医与吴太医的面色却越发沉重。 　　贾代善这边却故作懵懂，一心一意教导孙女。 　　他知道小花精聪明，遂让小花精誊写处方。 　　如此，小花精在认字的同时，又背熟了医案。 　　两位太每日碰头辩症磋商，确定医案。 　　小花精每日抄写医案都是：黄连、黄柏、白头翁，蒲公英，鱼腥草，车前子，这些药物。 　　这些植物，小花精都很熟悉。 　　小花仙从前虽然用不上。 　　然，小花精本身是花仙，植物与植物之间互通有无。 　　虽然花仙不生病，并不妨碍小花精认识所有的植物，知道植物的作用疗效。 　　黄连黄柏蒲公英这些草药，若是用凤凰山那些几十年上百年的仙草，不说药效，只说药材本体蕴含的灵力，就能提高病人的抗病能力。 　　再辅助一定的疗效，很快就能痊愈。 　　可惜，太医用的这些草药，多是一年，最多不过三五年的草药。 　　寻常疾病尚可应付，遇到贾代善这种病在肠胃经络，看不见摸不着。 　　这些药物的疗效有限。 　　只不过，小花精知悉这些，也是白搭。 　　凤凰山距离京都不知几千万里。 　　如今的小花精不可能回归仙山去采药。 　　再者，即将成熟的仙草，都有动物守护。 　　这一点，传说不错。 　　紫王爷爷从来不反对动物采药，只是不准她们猎杀通了灵智的精怪。 　　三月中旬。 　　小花精终于替祖父成功疏通了头部经络中的淤塞，心脉附近的两处淤积也清楚干净。 　　唯有腹部的旧疾，因为贾代善害怕暴露了孙女的秘密，吩咐小花精只治疗他肠道内里的旧伤，减轻痛苦。 　　腹部的外伤，全凭两位太医医治。 　　如此，到了三月底，贾代善腹部的外伤，还剩下箭头大小的伤痕，红肿化脓，收口很慢。 　　为此，嘉和帝委派太医院院正黄司庆，带领太医院八位太医上门会诊。 　　最终得出结论：吴太医与王太医开出的处方，对肠道疾病有一定的疗效。 　　贾代善之所以比老兵恢复的好，是因为贾代善修炼武功，身体强健，自愈能力强。 　　贾代善望着皇宫三叩首。 　　大家都以为贾代善是叩谢陛下派遣太医院为他会诊，以及赐药之恩。 　　这一次，太医院院正不仅带了太医前来会诊，还奉命送来一车贵重药材。 　　其中，就有两支东省地出产的百年野参。 　　其实，贾代善是在感谢天地神灵与祖宗的保佑：太医院终于得出了与元春不相干的结论。 　　黄司庆回宫后禀报了贾代善的病情：贾代善肠道旧病只是得到缓解。 　　外伤没有收口，病根无法根除。 　　嘉和帝关心两点。 　　其一，贾代善的病症能否痊愈。 　　其二，贾代善痊愈之后，能否再上战阵。 　　黄司庆给出两个字：“很难。” 　　贾代善送走了黄司庆，如释重负。 　　嘉和帝知道他的病症难以根除，估计会打消对他的忌惮。 　　今后只要他抱病蛰居，后半生可以安心荣养了。 　　贾代善之前上折子乞骸骨，嘉和帝留中不发。 　　四月。 　　贾代善再此上了奏折。 　　言称他身为朝廷赐封的国公，高官厚爵。 　　正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贾代善要求起复当差。 第26章 处罚 　　嘉和帝再次把贾代善的折子留中，却并非置之不理。 　　这一回，嘉和帝给贾代善写了一份亲笔信。 　　嘉和帝肯定了贾代善对社稷的功勋，对帝王的忠诚。 　　责怪贾代善不爱惜身体，叮嘱他安心养伤。 　　嘉和帝撒出诱饵。 　　提出让贾赦贾政替君分忧。 　　提议贾赦侍卫处当差。 　　这便是嘉和帝给出的判定。 　　贾赦虽在东宫当差，却并未参与叛乱。 　　侍卫处并未将他除名。 　　他眼下属于休沐伺疾。 　　荣府父子至此，完全摘干净了。 　　对于贾政。 　　嘉和帝让贾代善写一份奏折，他可以酌情恩荫官职。 　　贾代善却上折子，婉拒了嘉和帝的美意。 　　他言称贾赦毕竟曾在东宫当值。 　　如今再回御前，不合适。 　　贾代善也没完全拒绝陛下的好意，请求让贾赦去锦衣卫。 　　锦衣卫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也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这些。 　　受陛下的直接统领。 　　把贾赦放在这里，也是表示贾代善对陛下的忠心不二。 　　我荣府继承人的性命，交在你手里。 　　你皇帝老子想咋的就咋的。 　　至于贾政，贾代善言称他文不成武不就，还需历练几年再看。 　　搁在从前，贾母肯定要替贾政争取个官职。 　　贾赦四品，贾政只要也要五品。 　　如今也看穿了。 　　贾政的能力不足以独当一面。 　　出去了只有惹祸，还是放在家里跟着老爷子训教几年再说吧。 　　四月中旬。 　　小花精搀扶着祖父在莲湖百年散步赏荷的时候，陛下的圣旨到了荣府。 　　贾赦被任命为锦衣卫南抚镇司指挥。 　　贾代善松了一口气。 　　嘉和帝心里还记得臣子的功勋，没让贾赦成为喊打喊杀的活阎王。 　　南抚镇司指挥使，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纪。 　　其实就是掌管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虽然权力不大，却是中规中矩的官职。 　　北镇抚司指挥使，专管皇帝钦定的案件，负责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三司会审。 　　权利大的吓人，也会招人嫉恨诅咒。 　　北抚镇司指挥使，每年被人刺杀无数次，脑袋挂在裤腰上。 　　接旨后，贾代善招了贾赦，把荣府的斥候，部分人脉交给贾赦。 　　指点贾赦在官场上要注意的事项，严禁他跟皇子来往。 　　“你虽跟他们一起读书，毕竟大家身份不同。 　　从前养成的那些轻狂都要收起。 　　该低头要低头，该吃亏要吃亏。 　　陛下虽然不追究，你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 　　多少人瞪大眼睛盯着呢。 　　希望你担负起家业，不要把老祖宗挣下的家业弄丢了。” 　　贾赦应了。 　　贾代善又说了对贾政的安排：“政儿做错事，我会压他三年。 　　他要么凭本事科举入仕。 　　要么，捐出身做个闲官。 　　希望你能够顺利把爵位传给你的儿子。” 　　王子腾做了京都巡防营之副指挥使，贾赦心里真不自在。 　　他怕家里为了拉拢王子腾，故意提拔贾政两口子打压他们两口子。 　　父亲虽然把二房撵去花园子，然而，因为母亲偏心，贾政依然住在东大院。 　　父母对二房的侄女宠爱之至。 　　一切的迹象，不得不让他误会父母偏心。 　　熟料，今日父亲竟然当面做出这样的承诺。 　　一时之间，贾赦红了眼睛，噗通就跪下哭唧唧：“儿子混账，惹的父亲伤心了。” 　　贾代善伸手一抬：“事关瑚儿的性命，你身为父亲，理当替他撑腰做主。 　　身为男人父亲，你没做错。 　　你的错，是不相信为父会为瑚儿做主，公正的处置二房。” 　　贾赦涕泪纵横：“儿子错了。” 　　贾代善摆手：“算了，事过境迁，不提也罢。 　　你如今进了锦衣卫，主管一方政务，再做事要三思后行，不要任性妄为。 　　关着门在府里错了，父亲可以替你撑着。 　　官场上的事情，为父未必能够掌控，你要事事小心。” 　　贾赦应了。 　　贾代善思忖片刻又道：“还记得上回你们跟镇国公家的世子斗殴，你把人家镇国公世子爷开了瓢。 　　镇国公告到陛下面前，陛下为何没有处罚你？” 　　贾赦道：“不是父亲替儿子撑着吗？” 　　贾代善摇头：“镇国公是宗室，为父再有权势，也不能欺压宗亲，是安平侯世子水铎替你摆平，你要记得人家的好。” 　　贾赦大吃一惊：“燕候？” 　　贾代善颔首：“你的字恩侯，是陛下所赐，燕候二字，也是陛下所赐。” 　　贾赦愕然：“儿子获得陛下赐字，是因为父亲您战功彪炳，也是因为将来儿子能够承袭侯爵。 　　燕候的父亲，却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他病歪歪，不曾当差，侯爵也不可能平袭啊？” 　　贾代善瞪眼：“你知道就成了，这么好奇做甚？” 　　贾赦诺诺而退，心里却对燕候多了一份探究。 　　只怕外面的传言是真的呢？ 　　他那个爹有蹊跷？ 　　小花精乖乖在湖心亭上垂钓，耳朵却支棱着。 　　贾代善打发了贾赦，重新回到躺椅上。 　　看着躲在荷花丛中打坐的小花精一笑：“别装了，我知道你听着呢。” 　　小花精这才笑嘻嘻露头：“孙女躲着是怕大伯父不好意思嘛，并不是为了偷听。” 　　贾代善一边甩钩一边问道：“听出什么来了？” 　　小花精张口就道：“大伯父不了解那个燕候的爹。 　　或者说大伯父被那个燕候的爹迷惑了。 　　他爹肯定不是病歪歪的二世祖，而是跟祖父一样，身怀大功勋，有大本事。” 　　贾代善一愣，忽然笑了：“元丫头真聪明。” 　　这话虽不中，却也不远矣！ 　　他那个儿子跟这个丫头一比，就是个棒槌。 　　之后，两组孙开始在湖心亭打坐。 　　这个地界如今成了这祖孙的地盘。 　　若没有贾代善传召，贾赦贾政也不敢往这里瞎逛。 　　王氏这个女主人又在禁足，阖府上下的丫头婆子都惧贾代善，没人敢往这儿窥探。 　　贾政好几次看着他得拉着女儿小手送她回家，心里羡慕的紧。 　　他见了亲爹只有低头作揖的份儿。 　　这几日，因文章做得虚头巴脑，已经三番五次被他爹把稿纸砸在头上， 　　骂得狗血淋头。 　　“你这种臭烘烘的文章，满篇之乎者也，狗屁不通，不知所云，还好意思张口会文，闭口科举，羞死先人了。” 　　贾政有回交的策论字迹潦草，又被贾代善毫不客气甩出小花精抄写的医案：“看看你女儿的描红吧。 　　这样的鸡爪狗足，还想要我的唐仿兰亭序，脸呢？” 　　每次都骂得他抱头鼠窜。 　　他还以为女儿在书斋隔得远没听见。 　　却不知道，小花精如今丹田里已经有了三个黄豆大三个灵气旋。 　　虽然没有生出神识。 　　但是，人家小花精可以跟植物沟通，也可以元神出窍。 　　每次都能全场旁观他父亲的倒霉模样。 　　贾政之前因为女儿生出来的骄傲，悉数被磨灭了。 　　他每次想到小花精就牙疼，这丫头生下来就是为了踩踏他。 　　贾代善见过元春的聪明绝顶，再看两个儿子，特别贾政，腹中空虚还以文人雅士自居。 　　真是不自量力，越看越心烦。 　　他对孙子贾瑚贾珠，还有一定的容忍度。 　　毕竟年纪还小，隔辈亲嘛。 　　他对于儿子们，恨不得塞回去再生一回。 　　贾代善可不是故意给儿子没脸，他是真的很拱火。 　　以至于贾代善每次见了贾政，小花精都要给祖父施展一回清心术，免得祖父气坏了身体。 　　贾政几次三番挨骂之后，又去贾母跟前诉苦。 　　这一回，贾母也不惯着他：“你父亲说了，你那文章有待磨炼。 　　你父亲如今病着，你兄长在衙门当差，不得空。 　　今年春秋两季，由你亲自去东省地与金陵两地巡查，把两地的账目清理一遍。 　　你敬大哥也要回去，你要好生跟着你敬大哥学，回头你父亲要查账。 　　你若是弄的不清不楚，被下人蒙蔽，你父亲可不会饶你，我也不会保你。” 　　贾政当时垮了脸：“母亲，儿子读书是为了科举。 　　这些庶务，家里不是有专人管理， 　　何须儿子亲自动手？” 　　贾母顿时把眼睛一横：“做官就不需要管理庶务？ 　　你父亲做了兵部尚书，手里经过几百万钱粮军需。 　　你爹若是不懂得这些庶务，岂不是被人蒙蔽？ 　　户部尚书还要跟对账收税呢？ 　　县太爷要管理一个县的钱粮，要顾着几万人的衣食住行。 　　你以为当官就是凭着一张嘴巴，上下嘴皮一碰就成了？ 　　不说你父亲看见你就骂你，我都忍不住要打人呢！” 　　贾母现在看着儿子就来气。 　　两个媳妇至少还能帮着管家，两个儿子却百无一用。 　　尤其是这个她喜欢的小儿子，简直是让她失望透顶。 　　大事做不好，小事不想做。 　　除了生得好，嘴巴甜，一无是处。 　　她很后悔当初公爷教训，她居中阻拦。 　　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她虽喜欢幼子，可是，多分一点家产能够管多久？ 　　他一辈子够了，孙子重孙子呢？ 　　难道辈辈人都吃分家饭？ 　　这一日，贾母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贾政不争气。 　　恁把自己气得腋下胀气，疼得夜不能寐。 　　作者有话要说：　　广而告之。 　　小花精周五入V（明天五点）。 　　届时会更新10000大章。 　　小天使们要支持哟！ 　　么么哒！！！ 　　草草~~ 第27章 亲亲，福气红包降落中 　　翌日。 　　贾母喝了顺气丸, 这才支撑着去了梨香院。 　　她特特来给夫君认错。 　　“从前都怪妾身太娇惯政儿, 觉得他还小呢。 　　这一回, 妾身终于理解老爷的担忧与失望。 　　老爷对政儿的评价很中肯，就依老爷吧, 让他暂时放下书本, 学一学庶务。 　　纵然不能全部弄明白, 也要让他知道，维持一个偌大的府邸，有多么不易。” 　　贾代善对老妻还心怀一份敬重，反头安慰她：“政儿人有些迂腐, 心地不坏。 　　你放心吧，他是我的亲骨肉, 我总会替他找个饭辙。” 　　小花精如今对祖母也有了新认知。 　　祖母虽然偏心护短，但是，她做事却有总揽全局的魄力。 　　做错了事情, 只要想的通透，认识到错误，她能够放下身段认错改错。 　　这种品质，这种果决, 不是人人具备。 　　像是她这一辈子的生身之母王氏，就不具备大家子的气概。 　　她母亲王氏，至今还没认识自身的错误。 　　她觉得自己落到如今的下场, 都是奴才做事不密。 　　根本没有意识到, 她不是错在做事不密, 而是立身不正，心狠手辣。 　　更有甚者，她母亲至今还在幻想东山再起。 　　掌控荣府，夺取大伯的爵位。 　　却不知道，祖父早已看穿她，并做出了安排。 　　二房已经输了，出局了。 　　小花精暗暗叹气，她的母亲，缺少慧根啊。 　　小花精在审视她的祖母。 　　贾母也在思虑着孙女元春。 　　贾母想着，贾政王氏这样一对笨头笨脑的夫妻，竟生出贾珠那样聪明的孙子，元春这样聪慧的孙女。 　　真是奇哉怪哉！ 　　难道是外甥多像舅？ 　　贾母不知道有隔辈遗传这个说法。 　　她怀疑，这两孙子返祖了？ 　　王家与贾家的老祖宗可是了不得。 　　一个耕读的书生，成了国公爷。 　　一个典吏，混成统制县伯。 　　这中间的弯弯绕，贾母想不明白，却不妨碍她宠爱小孙女。 　　她抱着小花精摩挲着，细心的询问元春：缺什么不，差什么不？ 　　缺什么只管告诉四姑姑。 　　荣府两个媳妇都被禁足，府中的中馈由贾敏掌管。 　　贾敏对于元春这个小侄女，那是关怀备至。 　　准夏秋冬四季衣衫，都是比照她自己来裁减。 　　每季都会替她裁剪十六套崭新的衣衫。 　　同色系的衣衫，一般都做两套，方便宴会弄脏替换。 　　其实，小花精眼下很少出门，身子长的快，不需要这般浪费。 　　但是，祖母姑姑都坚持，按照公府大小姐的排场准备。 　　加上年节的服饰，生辰时节长辈的赏赐。 　　小花精的衣衫根本穿不完。 　　一月之内，衣衫不会重复。 　　有些都不等穿戴，已经小了。 　　小花精衣衫鞋袜上头，不是用珍珠装饰，就是各色宝石点缀。 　　头上的缎带，小花精就有好几匣子。 　　赤橙黄绿青蓝紫，色色俱全。 　　一色都是用珍珠宝石点缀。 　　指花亦是如此。 　　小花精其实不喜欢这些花花碌碌的东西。 　　她偏爱翠色与金色。 　　不过，她祖母，姑姑都告诫她，小姑娘家家，穿戴要喜庆。 　　再者，她是荣府的嫡长女，应该多穿大红大紫、秋香色，这些高贵的颜色。 　　翠色，是偏冷色系列。 　　这种训教，把小花精以为红花绿叶，最自然、最美丽的认知，全盘推翻。 　　祖母与姑姑一般都会安慰小花精：“你还小，慢慢学就会了。” 　　小花精很想说，她不小了，她差不多千岁了。 　　不过，小花精知道祖母姑姑都是好意。 　　这个空间的审美跟花精不同而已。 　　她既然托生为人，只有入乡随俗，努力适应。 　　小花精心思活络，手里也没闲着。 　　她被祖母牵着，顺手搭了祖母的脉息，知悉祖母气血不畅。 　　她伸手在祖母泥丸宫按摩几下，嘴里给出解释：“祖母怎么皱着眉头呢，元儿给您揉揉。” 　　不过瞬间，贾母就觉得昏沉沉的头脑一下清明了。 　　贾母不知道是小花精揉揉起了作用，却很乐意把功劳算在孙女头上。 　　“元丫头真是巧手，你这个一揉揉，祖母舒服多了。” 　　贾代善闻言一笑，并不多言。 　　小花精随后吩咐金簪替贾母炮制了莲花茶。 　　贾母吃了一盏，腋下的疼痛也消失了。 　　她甚惊讶：“我这活了一辈子，竟不知莲花茶还有这个功效呢。” 　　贾代善忙着替小花精遮掩：“这是元丫头三月份的时候，乘着太阳初升，露水未干，采摘的莲花蕊。 　　天地精气凝聚之所在，自然不同一般的莲花。” 　　贾母闻言越发疼爱孙女：“我的乖乖丫头，怎么这么聪明？” 　　小花精如今已经学会了如何哄老人。 　　她笑道：“大家都说我长得像四姑姑，肯定遗传四姑姑的聪明。” 　　贾母笑颜如花：“嗯，元丫头说的对，祖母也是这般觉得。” 　　小花精的话没学全。 　　大家说的是四姑娘贾敏，集中了老公爷与夫人的优点。 　　既聪明又伶俐，才貌双全。 　　小花精不动声色，把祖父祖母四姑姑都夸赞了。 　　贾母临走又询问小花精：“元丫头想要什么礼物，告诉祖母，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祖母都能给你寻来。” 　　“这样啊？” 　　小花精笑嘻嘻看了祖父一眼，祖父知道她喜欢什么。 　　贾代善就道：“记得早些年我送回来几箱子开了窗的石头，还在不在？ 　　这丫头喜欢各种闪亮的玩器。” 　　贾母满口应了：“都给老爷留着呢，回去就让人搬过来。” 　　这日午后，贾母派人抬了足足十二口箱子到东苑。 　　小花精以为都是玉石。 　　笑得眼睛都迷城一条缝：发财了。 　　然后，打开一看，只有四箱子玉石。 　　其余，一箱子满当当的珍珠玛瑙。 　　虽然光滑灿烂，蕴含的灵气很有限。 　　再有一箱子装着金银。 　　可不是那种大锭子金银，是那种栗子大小的金锞子、银壳子。 　　也有金瓜子，银瓜子。 　　还有满满一箱子闪瞎眼的铜板。 　　这是专门让小花精打赏下人之用。 　　再有几箱子玉器玩物，却是四姑姑贾敏送给小花精。 　　都是贾敏小时候用过的小玩器。 　　玉石的棋盘棋子、香炉、花瓶，还有一套玉质的茶具。 　　再有玉簪、玉钗、镯子、耳环，指环，坠子、玉牌、玉佩。 　　贾敏的东西都是定制。 　　不同岁数，又有不同型号的指环、镯子、簪子。 　　如今都送给小侄女儿了。 　　她出嫁了，这个开心果的小侄女，还能陪伴父母十几年呢。 　　王氏过来替小花精整理物品，又是高兴，又是愤懑。 　　公婆小姑子，一个个就知道赏赐元丫头，却没有一个人想起她。 　　她这个有功之臣还在禁足呢。 　　王氏暗示小花精：“你祖母对你真是不错哟，可惜，没人这般关心母亲。” 　　小花精知道母亲的意思，却是故作不知：“外祖父隔的太远了，母亲不要责怪外祖父。 　　这样吧，母亲喜欢什么，就挑什么吧。” 　　王氏郁闷的想吐血：她是眼馋东西吗？ 　　元丫头那么聪明，怎么不知道替她求求情呢？ 　　却不知道，若非小花精需要她照顾，王氏如今还在挨手板子呢。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王氏不敢直接唆使小花精向公爹求情。 　　她怕小花精小孩子不知避讳说漏了嘴，惹得公爹越发生气。 　　王氏只敢暗示。 　　然而，小花精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她一味装糊涂，闹得王氏越发气恼，却不知道这火气冲谁而发。 　　小花精觉得她母亲每日在家写写字，吃得好、喝的好、穿的好、玩得好。 　　哪有半点不如意？ 　　小花精从来不觉得管家有什么好。 　　其实，这也是小花精不大懂得人间的人情世故。 　　王氏除了谋夺爵位这一痴心妄想。 　　她真还有一点不如意， 　　她如今只是花信之年。 　　她渴望得到夫君的宠爱，能够与夫君夫唱妇随，和和美美。 　　贾政住在东大院，根本就不来花园子。 　　王氏身为妇人，也不能直接找上贾政吵闹，说他不该夜夜与小妾通房同眠，不伺候她这个正妻。 　　王氏狠毒愚笨，这点最起码的羞耻心还是有。 　　这些话，王氏根本不能与人言。 　　更何况还是不懂事的女儿？ 　　这种苦楚，她就是找人诉说，也没人会管，也管不不了。 　　即便是他娘家兄弟，也没有出头的理由。 　　王氏可是儿女双全。 　　贾政也没有庶出儿女。 　　王子腾自己也是三妻四妾。 　　所以，这苦，也只有王氏自己默默咽下。 　　过了五月节，贾政出京，返回金陵主持秋收。 　　贾代善只许他带小厮出京，并警告他不许惹事生非，不然家法伺候。 　　贾政离府，贾母即刻将东大院里的奴才扫地出门，统统撵去花园子。 　　并吩咐金大，二房的奴才不经允许，不得擅自进出荣国府。 　　贾政的通房丫头周姑娘与吴姑娘，就这样被贾母驱逐出东大院。 　　她们不得不到花园子伺候王氏这个主母，在王氏手里讨饭吃。 　　王氏心里终于平衡了。 　　公婆虽然不待见她，在下人面前，还是给予她应有的体面。 　　二房的下人也明白了。 　　王氏再是不受宠，也是二房的当家奶奶。 　　二奶奶再是不受宠，捏死他们这些下人，易如反掌。 　　王氏关起门来当大佬，心里对公婆的怨恨也逐渐小了。 　　这之后，王氏很少在小花精面前叨叨公婆的不是了。 　　这一年的五月中旬，贾代善在小花精的催促下，腹部的外伤终于收口了。 　　太医院院正黄司庆，再次带领太医进府会诊。 　　贾代善却吩咐小花精，让他的脉搏看起来不是那么健康。 　　贾代善已经看出来了，嘉和帝不是那么希望他再次出山。 　　他还是识相点，自己设法蛰居吧。 　　免得坏了君臣情分。 　　小花精听祖父分析了利弊，觉得有理。 　　她用灵力压制祖父胸口的穴位。 　　如此，脉搏就有些迟缓。 　　这种仙家的手段，再高明的太医来会诊，也查不出病因。 　　最后，黄司庆得出的结论：贾代善因为旧伤发作，拖得时间太久，损伤了根基，大伤元气，需要长期疗养。 　　百官都知道，贾代善是为了救驾方才受伤。 　　如今落下永久的病根，陛下不能不表示。 　　为了安抚贾代善，嘉和帝在赐药的同时，下旨褒奖贾代善的忠贞。 　　除了恩赐贾代善一块见君不跪的金牌。 　　还赐封贾代善长子贾赦一个轻车都尉的爵位。 　　救驾之功可以封侯。 　　然而，贾代善杀伤了龙子凤孙。 　　叛乱中，宗室子弟死了不少。 　　他跟废太子有着暧昧的师生关系。 　　嘉和帝不能不考虑宗室与六部官员的情绪。 　　这一个轻车都尉的爵位，也是嘉和帝乾纲独断。 　　若非贾代善还活着，宗亲百官不敢落井下石。 　　贾代善莫说被褒奖，就是贾代善身上的爵位，能不能顺利传承下去，也是问题。 　　小花精因此又学会一招：借病保命！ 　　贾代善告诉小花精，这不是欺君，这是身为臣子的无奈。 　　他不得不借病避祸。 　　贾代善一直不能痊愈，陛下就会一直心存愧疚。 　　若贾代善康复起复，加官进爵。 　　嘉和帝考虑的问题，就是功高盖主了。 　　如今，贾代善已经打定注意，除非是社稷倾覆的大祸。 　　否则，他会蛰居一辈子。 　　他这一辈子荣耀过了，留待儿孙承恩惠吧。 　　小花精的修为，按照人修说法，丹田里有三个气旋，代表她已经练气三层了。 　　三个气旋，呈三角状态拱卫着紫玉珠。 　　之前，小花精还担心紫玉珠会吞噬三个气旋。 　　观察发现，只要小花精不主动攻击紫玉珠。 　　紫玉珠上面的护主结界就不会引发。 　　但是，小花精想要炼化紫玉珠，就会被紫玉珠反噬。 　　小花精冲击紫玉珠，并非为了好玩。 　　她是为了试探体内的灵力，能不能冲破紫玉珠上的结界。 　　只有她本身的灵力，压制住了紫玉珠。 　　她才能打开结界，催发本体种子复苏。 　　小花精每次进阶，都会冲击一回，每次都失败告终。 　　但是，小花精不会停止这种试探冲击，直到冲破结界为止。 　　对于祖父的修为，小花精也替祖父查看了。 　　祖父的修为，还停留在凡武阶段。 　　这个标志就是祖父不能吸纳天地间的灵气。 　　如今，贾代善沐浴灵气的作用，只是能够滋养身体，强身健体，不能提升他的修为。 　　小花精如今的修为，还不能检测祖父有没有灵根。 　　小花精发现祖父练功的方法，跟她不一样。 　　祖父修炼武功，武当拳配合□□、主要是训练手臂的爆发力与招式相结合，完全就是锻炼自身坚韧与力量。 　　祖父的内力根本不算内力，标志就是祖父没有开辟丹田。 　　祖父所修炼的登云梯，其实只是腿部的弹跳力与敏捷度。 　　他手臂的力量，不能支持腿部。 　　反而亦然。 　　腿部的力量也不能支持手臂。 　　小花精修仙，却是灵力集中在丹田。 　　她可以任意调配灵力，集中于身体的任何部位。 　　简而言之，祖父贾代善修炼筋骨皮，没有修炼内功心法。 　　贾代善迫切的希望，孙女能够帮助他打通任督二脉。 　　但是，祖父没内力。 　　小花精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最后，小花精只能跟祖父商议：“不如孙女教导祖父修炼灵力吧？” 　　贾代善激动的颤抖：“祖父能够修炼你的功法？” 　　小花精一听功法就抓瞎：“孙女修炼的精髓，就是练气。 　　所谓练气，就是吸纳天地之灵气，然后炼化，为自身所用。” 　　贾代善毕竟是练家子，一下子问到点上：“练气？ 　　是不是跟武功修炼内功一样，内练一口气？” 　　小花精摇头：“我不知道祖父如何修炼。 　　但是，听祖父讲解的修炼方法，似乎是按照功法修炼，让身体产生一定的变化，从而激发身体的最大潜能，化经血为真气。 　　练气却是以身体为熔炉，吸纳天地之灵气，炼化之后，成为自身一部分。 　　孙女的理解不知对不对，您这个修炼功法，是锤炼打磨本体，提高身体的力量与强度。是一种封闭的训练。 　　孙女的修炼方法是吸纳、炼化。 　　沟通天地灵气，也受到天地制约。” 　　贾代善一听这话，大为吃惊：“受到天地制约，是什么意思？” 　　小花精被问住了。 　　她能说自己就是因为受到天地制约，被雷击奄奄一息，这才下凡历劫，成为他的孙女吗？ 　　显然不能。 　　小花精忽然想起紫王爷爷讲的古，黄河十八弯的来历。 　　小花精说道：“祖父可听说过走蛟？” 　　贾代善颔首：“有这种传说。” 　　小花精道：“传说的走蛟会雷电交加，这就是天地制约。 　　若是能够在雷电下挺住不死，就化身蛟龙。 　　若是挺不住，就身死道消。” 　　贾代善大惊：“人也一样？” 　　小花精笑道：“人很难成仙。 　　人活一百已经高寿，修仙却是千年万年的的事情。” 　　贾代善拍胸：“鬼丫头，吓坏祖父。” 　　小花精笑着拉拽祖父的胡须：“您练气都不会呢，还担心雷击。 　　杞人忧天咯！” 　　贾代善也笑了：“没大没小。” 　　贾代善这下轻松了：“嗯，祖父理解了，这是说祖父能够练气？” 　　小花精摇头：“不知道也。 　　不过，孙女可以教导您入定冥想。 　　您若是有根骨，或许能够成功练气。 　　若是没有修炼根骨……” 　　小花精遂教导祖父，五心朝天。 　　然后打坐、入定、冥想。 　　小花精为了辅助祖父了解引气的路经，将手心贴在祖父的手掌上，输入灵力，引导祖父运气于经络。 　　这部分贾代善学得很快。 　　他练习凡武，要贯通奇经八脉，也要先认识经络。 　　贾代善入定很快，冥想后纳气入体，就不成了。 　　小花精入定之后，身体完全放松之后，元神可以感应天地间的灵气。 　　然后通过经络运转，吸纳灵气入体，炼化后，增加自身的修为。 　　贾代善练习半月。 　　他入定之后，根本看不见小花精所描述的那种五颜六色灵气颗粒。 　　他冥想的效果，就是肉眼所见，白茫茫一大片混沌。 　　小花精只好安慰祖父：“这修炼的速度与根骨有关。 　　根骨好一天练气入门。 　　根骨差或许要三五年。 　　我是您孙女，您肯定有根骨，坚持不懈必定成功。“ 　　贾代善深以为然，很受鼓励。 　　小花精的修炼，还是跟人类不一样。 　　人类修炼讲究从小开始。 　　小花精至少一百岁后，才开始修炼。 　　所以，在她眼里，她祖父还不老，只要有根骨，应该可以修炼。 　　这且是小花精忽略了人与植物寿命的差异。 　　一棵树动辄几百年。 　　人却不行。 　　贾代善年将五十，身体的经络已经闭合。 　　即便有根骨，修炼起来也很缓慢。 　　贾代善不能纳气入体，小花精思忖了三日之后，告诉祖父一个办法。 　　她让祖父假装纳气入体了，按照她引导的循环路径修炼。 　　结果，贾代善修炼了三月。 　　小花精已经丹田里已经胜出第四个漩涡，贾代善还没有气感。 　　时间却已经到十月。 　　荣府的四姑娘贾敏及笄。 　　这是贾代善出事两年来，荣府的第一件喜事。 　　自从贾代善出事，贾母关闭府门，深居简出。 　　除非是皇宫的太医太监侍卫上门，这才开门待客。 　　这一回，荣府却是大开中门，披红挂彩，笑纳宾客。 　　这一次的宾客，却有所限制。 　　贾母只给荣府的姻亲，再有上门探望过贾代善的故旧同僚，送了请柬。 　　毕竟，今日不仅是贾敏及笄的日子，也是贾敏小定的日子。 　　女子聘嫁，乃是一生大事，不是偷偷摸摸办理的事情。 　　婚姻大事，得有人见证祝福。 　　贾代善再是低调避嫌，女儿的婚事也不能马虎。 　　尤其是贾母，贾敏可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 　　这一日是荣府大喜的日子。 　　张氏王氏这两位禁足的人，也暂时解除禁足。 　　八大公府，四大家族，这一日齐齐上门。 　　八大公府在战阵上与贾代善共同进退，相互驰援。 　　也因贾代善是太子的师傅，支持太子。 　　贾代善只要活着，就不能这跟这些同僚旧部撇清干系。 　　索性大大方方来往。 　　皇帝也要嫁女儿不是。 　　这婚事乃陛下赐婚。 　　荣府不敢不办得隆重些。 　　不然，陛下就要问责：爱卿是不是对御赐的婚事不满？ 　　荣府巳时开始及笄礼。 　　陛下皇后都有赏赐。 　　嘉和帝赏赐贾敏一对玉如意。 　　皇后赏赐贾敏一顶五凤花冠。 　　林如海是七品的编修，这五凤花冠刚刚好。 　　贾敏过门之后才会请封诰命。 　　这五凤冠戴着出嫁正相宜。 　　如今贾代善虽然赋闲在家，兵部尚书的官衔却并未褫夺。 　　赋闲在家的国公爷，那也是国之柱石。 　　林家老太太准备的聘礼，也是中规中矩，不敢丝毫马虎。 　　及至帝后的赏赐进府，林老太太面上的笑容又多了三分。 　　之前因废太子造成的阴影，消退了几分，心里庆幸自己没有失礼。 　　这一日贾敏及笄，请了北静王妃为正宾。 　　贾敏的闺中密友，理国公府的三姑娘，齐国公府陈五姑娘为赞礼。 　　婆婆林老夫人亲自上门插戴，并拿出了林家的传家宝比目鱼，当着一众亲友，亲自给贾敏挂在腰间。 　　这比目鱼是一对，贾敏这里是其中之一。 　　另一块在林如海的腰上挂着呢。 　　贾敏的及笄礼，以及小定礼可谓圆满。 　　林如海在前院拜见岳丈，那是毕恭毕敬发。 　　对待史家王家杨家，再有八公府的客人，那也是礼仪谦谦。 　　林家请的媒人，却是林如海的恩师杜祭酒。 　　杜祭酒也很给贾代善面子，见面口称亲翁，十分亲热。 　　总之，贾代善与贾母这一对夫妻，对亲家与女婿都很满意。 　　小花精觉得自己的四姑姑，是天下最美的姑姑。 　　因为祖父对未来姑父赞不绝口，众人都说贾敏有福气，得了个好女婿。 　　她很是不平，心里不痛快。 　　当时确是没有说话。 　　她祖父事前交代，观礼不能说话，说话会很失礼。 　　小花精一直忍耐到傍晚，客人散了，贾代善检查几个孙子的功课。 　　她才借机会发表意见。 　　她噘嘴对祖父提抗议：“祖父，他们怎么说的，像姑姑嫁给姑父占了便宜呢？ 　　孙女觉得，林家姑父娶了我四姑姑，才是占便宜呢？ 　　四姑姑生得又聪明，心地又善良，长得还标致，又会作诗，又会管家，字儿写的顶顶漂亮了。” 　　贾代善一听这话就笑了，伸手刮刮小花精的鼻子：“四姑姑还喜欢元丫头，每日给元丫头做好吃的，送好玩的，是不是？” 　　小花精扭捏道：“祖父真是的，孙女不是因为这个从才夸赞姑姑啦，姑姑就是好嘛。” 　　贾代善哈哈一笑：“好好好，元丫头说得对。你四姑姑最好了，林家小子配不上。” 　　小花精昂首挺胸十分得意：“本来就好嘛。既然这样，能不能不让姑姑去林家？” 　　贾代善笑道：“你还小，不懂，婚事可不是儿戏。不能朝令夕改。” 　　小花精嘟嘟嘴巴，半晌，又笑了：“不改啊，林家姑父喜欢四姑姑，干什么四姑姑要去他们家呢？让林姑父来咱们家啊？” 　　贾代善闻言笑得不亦乐乎。 　　贾瑚贾琏也笑了。 　　贾珠悄悄拉拉妹妹，小声教训：“不要胡说啦，从来就是女子出嫁，从没听过男人出嫁的。 　　这话千万别再说了。” 　　贾代善却抱起小花精，教训贾珠：“别吓唬妹妹。” 　　然后，笑着对小花精解释：“男婚女嫁，这是自古来的礼仪。 　　你还没学到礼仪这一块，祖父不怪你。不过，你哥哥说得对，这话却是不能说了。” 　　小花精也不懂这些，既然祖父说是礼仪，也就不纠缠了。 　　心里却很遗憾，四姑姑是除了大伯母之外，仅有一个身怀善意，身上气味芳香的女子。 　　小花精真心喜欢四姑姑。 　　只可惜，四姑姑不能永远留在家里陪她玩儿。 　　他父亲古板迂腐，又笨又倔，言语乏味，却能够留在家里。 　　小花精觉得这个世界的规矩，真是很不公平。 　　小花精在祖父这里没说通，还特特去给四姑姑送了莲花蕊茶莲心茶。 　　这是小花精眼下能够拿出的最好礼物。 　　小花精去了葳蕤轩。 　　贾敏正羞红了脸蛋看林如海让人送来的诗词。 　　眉如远山眸似星 　　…… 　　莲足纤纤步轻盈…… 　　小花精一头撞进来。 　　小花精觉得自己姑姑受了委屈，扁着嘴巴安慰姑姑：“姑姑，元儿没用，求了祖父不叫姑姑去林家，祖父不答应，还说是礼仪。 　　不过，姑姑安心，元儿得空会去看姑姑的。 　　有人欺负姑姑，只管告诉元儿，元儿给姑姑撑腰。” 　　小花精虽然说的孩子话，贾敏心里却很感动。 　　侄女这是真心喜欢她。 　　她抱起小花精，郑重的颔首：“姑姑记住了。 　　元儿可要好好练功夫，姑姑等着元儿替姑姑做主哟。” 　　贾敏不知道侄女儿身怀绝技，她不过是说笑。 　　谁知却误打误撞，摸到真相。 　　“功夫？” 　　小花精瞠目结舌，除了祖父她从未对人说过。 　　姑姑怎么这么聪明？ 　　这不可能啊？ 　　贾敏瞧着元春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顿时笑了：“姑姑逗你玩儿呢，女儿家家练什么功夫嘛。 　　元儿只要是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姑姑就高兴了。” 　　小花精舒口气：这才对嘛。 　　一般来说，只有比她修为高的修士，才能看穿她的修为。 　　姑姑不会修炼啦。 　　转眼就是腊月初四。 　　荣府家主贾代善，四十四岁的生辰到了。 　　因为不是整寿，贾代善自己又迷恋修炼，不愿大办，吩咐厨房煮一碗长寿面也罢了。 　　贾母却觉得贾代善大难过后，必须好好庆贺一番，彻底去掉晦气。 　　贾代善这才退一步：不宴客，不请戏班子。 　　两府自己关着门吃一顿团圆饭。 　　贾代善被贾赦贾政兄弟，亲自抬着轿椅迎回荣禧堂，接受两府后辈的叩拜。 　　荣府虽然很低调，关门吃顿酒，却被嘉和帝的总管太监戴权敲开了府门。 　　嘉和帝给贾代善祝寿来了。 　　一溜十二个太监，捧着匣子，抬着食盒。 　　嘉和帝赏赐了贾代善一对一尺高的和田玉寿星。 　　再有寿桃九十九个，银丝寿面九十九斤。 　　除此之外，嘉和帝还莫名其妙的赏赐贾代善新刻印的经卷，有金刚经，道德经。 　　金刚经道德经小花精知道。 　　她摸着书匣十分疑惑：“祖父，陛下是让您礼佛还是修道呢？” 　　贾代善一笑：“金刚经说一切都是空，要无欲无求。 　　道德经说都是一切皆出自然，无需争夺。” 　　贾代善沉默片刻：“正合吾意。” 　　这日，贾代善吩咐长子贾赦，去顺天府衙门，把荣府后面的土地连同山脉，拢共五百亩都买过手。 　　之后，贾代善亲自设计一座道袖珍的观图纸。 　　他预备修建一座私家道观，方便他供奉经卷，研究道家佛家名典。 　　贾母听说贾代善在研究道观的图纸，以为他要出家。 　　她带着一群姨娘跑去梨香院跪求贾代善，三思后行。 　　嘉和帝很快听到传闻，荣府大张旗鼓的修建道观。 　　贾代善要出家修道。 　　嘉和帝大吃一惊。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只是暗示贾代善修心养性，安心荣养。 　　根本没有让他出家修行之意。 　　嘉和帝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忌惮功臣之意，派遣皇长子荣郡王，亲自带着礼物，过府探视贾代善。 　　这才知道传闻有误。 　　贾代善修建道观，是为了供奉陛下赏赐的经卷，并无出家修行之意。 　　佛家与道家的圣经，总不能供奉在祖宗堂上吧。 　　嘉和帝了解始末，暗自庆幸。 　　贾代善愿意出面解释，难能可贵。 　　不过，曾经的君臣相宜，只留住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两个人都知道，他们再回不去从前的携手并进、两不猜疑的境界。 　　嘉和帝做出了补救，大笔一挥。 　　荣府道观由工部出面修建，经费从内库里面出账。 　　嘉和帝还给道观亲自题名：栊翠观。 　　这名字是根据翠微余脉上原本一座废弃的庵堂而来。 　　道观也是在栊翠庵的旧址上面翻修。 　　不过，年前只能奠基，修建要等年后春暖花开才能开始。 　　这一年的腊月初八，出门半年的贾政终于返回京都。 　　携带回来春秋两季的租息四万五千两。 　　贾政这一趟回来，很有收获。 　　他基本知道了荣府用的银子，吃的米饭来自哪里。 　　也知道，一两银子能够干些什么事情。 　　当他知道一吊钱（一百个铜板）吃喝一天，住宿一夜，还用不完的时候，是那么震惊。 　　贾政也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张家的老爷子估计熬不住了。 　　虽然陪都将军并没有磋磨他，不打不骂，只是让他做些记账铡草的事情，还特特替他们一家分了住房。 　　然而，张老爷子是江南人，年纪又大，经不起漠北的天寒地冻，风沙弥漫。 　　已经油灯枯竭了。 　　贾代善愕然：“不是让乌家兄弟照顾他们呢？” 　　贾政道：“乌家兄弟只能供应他们衣食住行，陪都没有好大夫。 　　关键是老爷子郁结于心，吃再多的汤药也无济于事。” 　　贾代善犹豫再三，还是给嘉和帝上了密折。 　　贾代善受伤之后，回家疗养。 　　嘉和帝并没有收回他密奏密匣。 　　这种密匣有两把药匙，一把是写密折的人保管。 　　一把挂在皇帝的腰里。 　　贾代善想的很清楚，哪怕这一回上奏之后失去上密折的资格。 　　他也要尽一尽心意。 　　大不了无责一身轻，落得个干净。 　　贾代善的上奏的密折，果然没有得到回音。 　　密匣也肉包打狗，只剩下一把金灿灿的钥匙。 　　这一年的腊月，荣府赏赐没有变。 　　然而，嘉和帝手写的福字，却漏掉了荣宁二府。 　　贾敬过府来跟贾代善商议：“叔父，侄儿在兵部待不下去了，简直是动辄得咎。” 　　贾代善问道：“老王找的什么理由？” 　　如今的兵部尚书姓王。 　　废太子倒台牵连的人太多，兵部之前是太子监管。 　　从兵部尚书到兵部侍郎，三品以上换了个干净。 　　这个姓王的不过是兰州的一个卫所指挥使。 　　不过，他有一个优点，他续弦是老裕亲王族人。 　　裕亲王是陛下的堂兄，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 　　这个人算是临危受命，糊里糊涂成了代理兵部尚书。 　　他想要坐稳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要排挤贾代善留下的人。 　　贾敬在兵部任郎中，没有参加除夕夜的谋反。 　　又因贾代善活着，如今依然还在兵部挂着差事。 　　老王看见他，觉得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像偷盗而来，心里很不舒服。 　　贾敬从前主管粮草军需，如今沦落到管理仓库，还是被他指使人挑三拣四。 　　仓库里堆放破败的武器，硬说是兵器生锈了是保护不力。 　　破败的半截子刀剑枪头，常年不打磨，不生锈才怪呢。 　　贾敬说道：“叔父，您说，侄儿是不是秉承陛下旨意，上折子把这神威将军的爵位传给您侄孙，去家庙清修？” 　　贾代善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一边看着小花精的描红，一边闲闲的说道：“凭什么？ 　　你这个神威将军的爵位，是你祖父拿命于万马军中拼杀而来。 　　你自己又是两榜进士出身，文武双全。 　　外人眼里，你比王全德这个靠着老婆裙带上位，被鞑子吓得尿裤子的玩意儿，更有资格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武器生锈这样可笑的借口，他也就敢私底下嘟噜几句，他敢拿到明面上，上奏朝廷吗？ 　　那些武将一人一口吐沫也要淹死他！ 　　你心里怕你，才想把你煞走。 　　你怕什么？” 　　贾敬抬头看见小花精在侧，叔父说话不避讳这位侄女，他也不好提醒。 　　他又怕小孩子说漏嘴，手指戳戳天：“侄儿不是怕姓王的，侄儿是怕这位…… 　　若是他授意，咱们就别招人嫌了。” 　　贾代善摆手：“那位容忍你的气度还有。” 　　他见小花精偷偷撇嘴，笑问：“元儿笑什么？” 　　小花精笑道：“孙女只是在想，王大人对别人吹毛求疵，他自己呢？” 　　紫王爷爷对付坏人的办法简单直接。 　　不给老鹰草籽吃。 　　不给流氓蟒蛇精提供庇护，让他裸露天地间，成为老鹰的美食。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所有人都有缺点。 第28章 错过 　　贾代善笑了。 　　“这话问得好, 王家小子动辄指责别人, 他做事就尽善尽美？ 　　平日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他要较真，咱们就教他个道理。” 　　贾代善招手让贾敬靠近：“这个王全德曾经在西北待过, 据说他那下堂的前妻尚在西安。 　　你去找赦儿, 就说王全德欺人太甚, 你要教训他，让他想办法。” 　　贾敬讶异：“赦兄弟？” 　　贾代善一笑：“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就是管的太死。 　　你礼仪周全，待人温和, 缺点是胆子太小。 　　赦儿读书不如你，人情世故, 你不如他。 　　你们兄弟两个综合一下，荣宁二府就不愁了。” 　　贾敬脸上一红。 　　他文采出众，心里有些瞧不上纨绔兄弟贾赦。 　　贾敬心里对贾政的感官还好一些。 　　贾赦整个就是个二世祖, 横不吝。 　　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没有他不敢干的。 　　贾赦这个人若是上朝堂，正道分明, 或许干不过人家。 　　但是，他从小混的京都纨绔圈。 　　狐朋狗党多得很。 　　如今身在锦衣卫，虽是南鎮扶司。 　　北镇抚司没有坐看自家兄弟被人欺负的道理。 　　锦衣卫跟通政司互通有无, 手里握着多少人的把柄。 　　他们想要举荐谁升官加爵, 估计不大灵。 　　但是, 想要把水拉下马，却是一拉一个准。 　　在军中待过，又爬上六部的上位者，谁没有点脏事儿丑事儿？ 　　但看人家跟你较真不较真。 　　这个王全德靠着裙带升迁，得志就猖狂。 　　昂头秕子，不足挂齿！ 　　贾代善没有直接明说如何整治王全德，却让金大一直暗中关注。 　　一旦贾赦闹得不可收拾，他好补救。 　　哪怕是做错了，也要让他学会独立官场，不能一味依靠老子给他兜着。 　　贾赦处理的简单粗暴。 　　正月十五。 　　嘉和帝在城楼撒龙钱与民同乐。 　　王全德却在与民同乐之后，去了翠芳楼的相好家里乐呵。 　　被锦衣卫堵在被窝里，当盗给逮了。 　　也是他倒运。 　　锦衣卫竟在翠芳楼，抓住了一个大乘教的余孽。 　　正月十六，衙门开衙。 　　新年新气象，嘉和帝叫大起。 　　代理兵部尚书缺席。 　　嘉和帝一席场面话说完，看眼总管太监。 　　半个月不上朝了，或许大臣有事禀奏。 　　总管太监晓谕：“有事禀奏，无事退班。“ 　　原本是个过场。 　　都察院的监察御史真出列了：“微臣有本。” 　　然后，就把王全德给参了。 　　裕亲王也来了。 　　王全德是他族女婿，当初是他保举。当即就出列抗议：“王全德无故不上朝，的确有违礼法，有失体统。 　　焉知不是家中有事？人吃五谷生百病……” 　　御史当即冷笑：“王全德的确病了，不过不是吃五谷生百病，乃是饱暖思淫欲。 　　昨日陛下与民同乐。他不说体察圣恩，却在午夜过后去了翠芳楼狎妓，被锦衣卫当场拿住了。” 　　裕亲王也不示弱：“锦衣卫抓人，都察院怎么知道，你们也在翠芳楼？” 　　御史最喜欢刚权贵：“堂堂王爷，信口开河，实在有违体统。 　　微臣甚是疑惑，王爷这般维护，难道王缺德去翠芳楼，您知情？” 　　若是知情，可大可小。 　　须知还一起抓了个逆賊大乘教！ 　　裕亲王气得青筋暴绽：“你，你……” 　　嘉和帝见他堂兄跟人掐，还掐输了，心里怪他不济事。 　　他出口道：“这是金銮殿，还是菜市口啊？” 　　裕亲王与御史都跪了。 　　嘉和帝道：“朕也很好奇，夜半三更，锦衣卫抓人，督察院的御史怎么大清早就知道了？” 　　御史言道：“回禀陛下，微臣正好昨夜执勤巡街，碰见锦衣卫追捕大乘教余孽，微臣当即就配合锦衣卫追捕。 　　这一追就追到翠芳院，搜捕翠芳楼的时候，也是凑巧，就搜出了王大人。 　　微臣们起初没有注意到王大人，是王大人自报家门，微臣这才确认了。” 　　嘉和帝心知王全德只怕是招人眼了，被人惦记上了。 　　却没有替他撑腰的意思。 　　这事儿的确巧的很。 　　他正巧不想让王全德干了，却碍着裕亲王。 　　这家伙干了两年尚书，一件正事儿没干，尽干些狗屁倒灶的腌臜事。 　　这下子真是瞌睡遇见枕头了，顺手就把王全德的兵部尚书给抹了。 　　裕亲王气得贼死，他准备给王全德转正呢。 　　如今也不是战时，兵部尚书说实话不是那么至关紧要。 　　嘉和帝当殿命兵部左右侍郎主事，尚书人选再议。 　　左右侍郎一个是柳家柳子芳的叔叔。 　　一个是姓牛。 　　这两人都出身八公府。 　　六部衙门，也就是兵部被八公府占据。 　　王德全是裕亲王借着废太子的东风参进来的砂子。 　　结果，这一颗却是一颗真正的砂子。 　　经不起武将的磋磨，已经粉身碎骨。 　　贾代善想到了王缺德落马，却没嘉和帝釜底抽薪。 　　贾敬被平调礼部做郎中。 　　贾敬自己满心欢喜，他想做文官。 　　贾代善却知道，兵部尚书再不会回到姓贾的人手里了。 　　正月底。 　　兵部尚书没有确定，宫里却传出来消息，大皇子荣郡王监管兵部。 　　荣郡王在所有皇子中，算是武功比较突出的人选。 　　而且，他本身也在西山奉圣军历练。 　　荣郡王是皇长子，从十五岁开始就在西山历练。 　　鞑子扣边，他曾经押送过粮草去漠北，在军中有一定的威信。 　　如今十几年过去，他一直在军中。 　　军队的那些事大约都摸的通顺了。 　　他管兵部，也算德才配位。 　　太子这个唯一的嫡子废了，皇长子的确是最有资格的继承人。 　　这是皇家的事，跟贾代善无关。 　　贾代善做的事情，就是特特找了贾赦前来训话。 　　还是那句话，不许私下跟任何皇子来往。 　　然而，贾代善不许贾赦跟皇室来往。嘉和帝却不这么想。 　　他也不知道脑子发什么轴，经常派遣皇子进府探视贾代善。 　　正经的借口就是视察栊翠观。 　　贾代善如今只想潜心修炼，却被嘉和帝骚扰。 　　他不想儿子沾惹皇子，嘉和帝却偏偏搅和。 　　皇子上门，贾赦贾政就不敢避而不见。 　　无形中，贾赦贾政就跟几位皇子再次热络起来。 　　虽然，荣国府是被动。 　　然而，外人却不这么看。 　　百官觉得，荣府圣宠优渥啊。 　　这不是故意织造机会，让荣府巴结后世之君？ 　　大皇子二十五，三皇子十九，四皇子十五。 　　无论谁坐东宫，都很荣府亲近。 　　这不是盛宠？ 　　小花精一直跟着祖父读书修炼，有幸得见几位皇子。 　　二月初。 　　栊翠观正式启动，荣郡王过府参加剪彩。 　　贾代善原本不准备让小花精见皇子。 　　然而，小花精曾经听过一个传说：人间帝王是真龙下凡。 　　小花精看见过蛟龙，最是淫荡的存在，常常会调戏山中的花仙子。 　　人间的龙凤她没见过，想要见识一二，免得将来回去被人笑话。 　　贾代善这才准了，却不许她用丫头的身份见人。 　　小花精被他祖父打扮的跟贾琏一样，穿着贾琏的儒生巾，戴着绣竹枝的文生巾，跟在几位兄长贾瑚贾珠贾琏的身后，一排排迎接皇子降临。 　　小花精看过之后，大为失望。 　　大皇子印堂发亮，气运当头。 　　比他祖父强点。 　　看不出龙章凤姿。 　　小花精怀疑，龙凤这种生物，不是一般人能窥探。 　　但是，小花精知道。 　　真正龙凤出世，他们身上必定带着煞气。 　　龙凤一声咆哮，其他精怪就会受到威吓，瑟瑟发抖。 　　许多小精怪就这般被蛟龙占了便宜，或者丢掉性命。 　　这时拢翠观开工的事。 　　到了三月，上梁了。 　　皇宫又出来了个皇子，据说是三皇子。 　　三皇子据说文采惊艳 ，若非是皇子，可以科举入仕。 　　小花精又去凑回热闹，又是一普通的男子。 　　比他祖父多了一丝紫气。 　　穿着蟒袍，却没龙煞。 　　难成大器。 　　最后一次皇子降临，时间已经到了五月，道观竣工。 　　小花精已经失去了兴趣。 　　四皇子来的时候，小花精就不奉陪了，早早躲去荷花池打坐去了。 　　贾代善起初觉得，孙女在武功修炼上的造诣，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宗师级别。 　　这才让孙女跟着，看看两位皇子有无特别。 　　比如有些宗师嘴里所言：相貌清奇，造化非凡。 　　比如某皇帝找某宗师给孙子算命，却不告诉男女。 　　宗师便说出两种命格：若为男命，则富贵之极。 　　若为女命，青楼的楚翘。 　　因为这个命桃花满身。 　　男子桃花满身，肯定富贵之极，不然养不起。 　　女子桃花满身，只能是娼~妓。 　　结果，孙女没有任何反应。 　　他就淡了心思。 　　要么是孙女的修为不够，要么是成年的皇子都不是真龙。 　　然后又想起废太子，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结果身陷囹圄。 　　四皇子再进府，小花精不乐意，他也没强求。 　　大皇子与三皇子，一个允文，一个允武，都没有异象。 　　四皇文武都不出挑，不占嫡不占长，大约也没戏。 　　虽然，贾代善不想再站队，却想活得明明白白。 　　他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故而，也没有多少失望。 第29章 臣子恨 　　这一年五月。 　　小花精丹田中积攒了六个气旋, 精灵一般围着紫玉珠。 　　像极了紫蕊的花朵。 　　小花精十分高兴。 　　她发现, 第六个气旋生成之后, 经络自行拓宽了。 　　她体内储存的灵力比之前增加一倍。 　　这说明她进入了灵气积累的后期。 　　小花精作为桂花仙子时，没有这些等级壁障。 　　她那时候修炼, 就是一个字：炼！ 　　如今做人了, 就有了壁障, 有了限制，也有了等级。 　　她吸收的灵气，若是不能炼化，就会重新散逸到自然中。 　　身为花精的时候, 就无需担忧这些。 　　树精修炼，可囫囵吞枣, 反正一个字儿，吸纳。 　　树木本来就是从天地间吸取养分。 　　主杆可吸纳灵气，树枝、树叶、树根, 无不是贮存的器皿。 　　容量海大。 　　凤凰山的灵气浓郁，炼化不了散掉了，也不心疼，灵气随手可拾。 　　如今可不成了。 　　她从灵玉里面吸取的灵气, 散掉了，就没有了。 　　这个世界的灵气量，实在有些匮乏。 　　五月, 道观落成。 　　贾代善特在道观, 给小花精劈出三间居所, 供她居住学习修炼。 　　这般，小花精再不怕有人打搅。 　　道观后院有一口水井，蕴含灵气。 　　小花精更喜欢从莲湖吸取木系灵气，水井便纳入了贾代善的修炼室。 　　却说贾代善，因为无法感应到灵气，只得按照孙女的提点，于奇经八脉中搬运炼化灵气。 　　这日，他在冥想之时，蓦地看见空气中，出现一些五颜六色的灵气颗粒。 　　只可惜，这些颗粒他用嘴巴也吸不进，更别说用肌肤毛发了。 　　他心急之下伸手去抓，人却醒了。 　　灵气也消散了。 　　他懊恼之极，气得跳脚。 　　贾代善气急败坏的跑来，跟孙女诉说遗憾。 　　小花精却十分高兴：“从看不见到看得见，这是一大进步啊。 　　这说明您有根骨，您可以修炼，祖父，继续努力吧。” 　　贾代善笑得孩子似的：着啊，这是里程碑一样的进步啊。 　　祖孙正高兴，忽听山下传来清脆的四声丧板。 　　小花精不知四声竹板之意：“祖父，怎么白日也敲更？” 　　贾代善摸摸小花精：“不是敲更，亲戚家有人殁了。 　　敲更是三声，这是丧板，四声。” 　　一盏茶的功夫，贾母便使人上山来禀报：“张家老爷子十天前殁了，消息是驿站传来，报信的是张家留守的老管家张福。” 　　贾代善便问：“张福可说具体情况？在哪里治丧，可准扶灵还乡？” 　　张老爷子受了太子牵连，活着的时候，陛下恨得咬牙。 　　当初，贾代善只是奏报张老爷子生病的消息，陛下就不再赐荣府代表恩宠的福字。 　　如今人殁了，不知道陛下的怨恨消了没有。 　　贾代善赋闲在家，跟皇帝唯一的联系就是密折。 　　如今密匣被圣上收回，唯一的纳谏之路被堵住。 　　他如今想说话也没途径，他也不想说了。 　　正所谓何处青山不埋骨！ 　　张老爷子的功过，也不是嘉和帝能盖棺定论。 　　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打师傅算个屁本事。 　　晌午，贾赦下朝后上山请安。 　　贾代善便吩咐贾赦：“不管陛下准不准扶灵还乡，咱们都要派人奔丧。 　　你在衙门不得闲，让金大带人护送张氏与瑚儿去漠北吧。 　　银子备得宽裕些，告诉你母亲，准备五千奠仪。” 　　张家虽然没抄家，原本也不是富裕人家。 　　家里靠着俸禄与铺子过日子。 　　如今俸禄没了，铺子收了，捉襟见肘。 　　张氏临行上山，给公公磕头。 　　她知道公爹清修，没有进入道观，只在道观门口三叩首就走了。 　　贾瑚今年八岁。 　　他四岁启蒙，行动坐卧，已颇具大家风范。 　　嫡长孙出行，代表荣府的体面。 　　荣府不仅派遣了两名管家，还派出十二名斥候，二十四名健仆健妇。 　　一路护送贾瑚母子们前往陪都。 　　不仅如此，贾代善还通过驿站给陪都将军去了私信，托付他们照顾自己的嫡长孙。 　　贾瑚母子们出京一日之后。 　　嘉和帝忽然派遣影卫送还了贾代善的密匣。 　　影卫告诉贾代善，嘉和帝已经准许张家扶灵返乡。 　　贾代善嗤笑嘉和帝，他就爱闹个幺蛾子。 　　硬要逼着人家先表态。 　　如今荣府有态度了，外孙与女儿奔丧去了。 　　身为帝王敢治罪吗？ 　　大月朝以仁孝治理天下。 　　嘉和帝降罪孝子就是活打嘴。 　　常年这般算来算去，也不嫌累得慌。 　　张老爷子今年不到五十岁，刚四十八。 　　都是受了皇家的拖累。 　　若非陛下硬要让他做太子的师傅，张老爷子如今还安安乐乐做着国子监祭酒。 　　张老爷子是贾代善给贾瑚找的文官之路。 　　如今被陛下生生折断了。 　　不过，陛下准备张家扶灵返乡。 　　想必，张家两位公子复出之路也快了。 　　张家两位舅爷却是了不得。 　　张大老爷进士及第，张二老爷也是举人出身。 　　若非太子谋反，他已经是进士了。 　　贾瑚有两位舅舅，一位大伯指点，将来的科举之路，应该事半功倍。 　　别以为只有练武才有秘籍，读书科举人家也有秘籍。 　　张老爷子死了，多少人物伤其类。 　　贾代善闭门沉思了两天。 　　作为亲翁，作为同僚朋友，贾代善自认为做的足够了。 　　贾代善回头再次全力投入到修炼之中。 　　很可惜，他摸到灵气的灵感昙花一现。 　　之后两个多月恁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小花精的修炼却是顺畅无阻，丹田之中已经有了七个气旋。 　　小花精修炼到七个气旋的时候，泥丸宫蓦然抖。 　　她生出了神识。 　　神识跟元神可是两码事儿哟。 　　神识就是人在肉眼之外生出一双千里眼。 　　说是千里眼有些夸张。 　　如今的小花精人在家中坐，神识可以覆盖荣府周边百步穿杨的范围。 　　这只是开始，随着小花精修为的提高，可以达到方圆一二里。 　　亦既，千步之外的敌人无所遁形。 　　同时，小花精发现，祖父卧病之后，消散的气运，又逐渐恢复了许多。 　　她当初投生时，附骨之蛆一样的天道威压，顿时冰消。 　　如今，她生出了神识，可观天地气运。 　　荣府的头顶，一股肉眼可见的青气，直冲九霄。 　　这证明，荣府的气运未断。 　　小花精摸着脖子，笑得贼兮兮：她只要躲在荣府之内，即便复活了本体，再把桂花树本体落户荣府。 　　雷霆也对她无可奈何。 　　天道摧毁自己庇护之人，不是活打嘴嘛！ 　　天道之上还有玉皇大帝呢！ 　　天神有过错，也要谪其位。 　　哼哼哼！ 　　若非她祖父前来，与她讨论如何捕捉灵气，她还要傻笑半日。 　　日子就在祖孙们快快乐乐的修炼中，如水划过。 　　八月十五，人间佳节。 　　两府女眷聚集在沁芳园祭拜月神。 　　荣府才女贾敏，挥毫写下一篇月神赋。 　　贾敏身着玫瑰红的月华裙，梳着高高的飞仙髻。 　　身子窈窕，亭亭玉立。 　　月下诵读月神赋。 　　月华下，她衣袂飘飘，似乎随时会奔月而去。 　　仙界的仙子不外如是。 　　小花精满眼的敬仰：“四姑姑好漂亮！” 　　王氏倒不怕元春出声坏了气氛，却不喜欢她夸赞别人，伸手一戳小花精：“闭嘴。” 　　小花精本来挨着贾母站在前排。 　　王氏站在她后面。 　　她一戳，贾母就知道了。 　　她不动声色，把小花精拉倒自己怀里护住了。 　　王氏碰了一鼻子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之后，贾母就抱着小花精不撒手。 　　贾母贾敏小花精，再有贾珠贾琏几个一桌赏月。 　　吃着月饼，闻着桂花香，品着桂花酒。 　　贾母贾敏争着给小花精喂食好东西。 　　小花精投桃报李，手指暗中弹出灵力，引导满院的桂花香，往沁芳台上吹佛。 　　沁芳台下一条山溪，经过沁芳台流入莲湖。 　　这里既能赏月又能观景。 　　桂花香气里裹夹着灵力，吹拂在脸上，顿时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贾母十分高兴：“这秋风也善解人意啊！” 　　贾敬的夫人杨氏忙着附和：“不是秋风解人意，都是婶娘有眼光。 　　这沁芳台的选址实在好，一边是溪流，一边是莲湖，湖边有花木。 　　我们都是沾了婶娘的光。 　　这两府上下，也有只有四妹妹学了婶娘几分巧。我们万般不及呢。” 　　贾母闻言笑得见牙不见眼，端起酒杯：“瞧你嘴巴巧的，我都闻到甜味儿，咱们娘们碰一个，我也甜甜嘴。” 　　贾敏小花精也争着跟杨氏碰杯。 　　王氏却黑着脸不吱声。 　　小花精真是替自己的母亲着急啊。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一笑之下，娘亲不就跟大家缓和关系了。 　　小花精受她生恩，只有维护些。 　　她弹出一道灵力，王氏的手就抬起了。 　　小花精忙道：“敬大伯母，我娘亲也想跟您碰一个，她等着您呢？” 　　杨氏多灵巧的人啊，闻言一笑：“怪我，今日喝多了，眼睛都花了，二弟妹，别见怪。” 　　王氏一愣：她没这个意思啊？ 　　小花精却忙着描补：“娘亲才不会怪敬大伯母，娘亲常常念叨，说从前在金陵的时候，伯母很照顾她。” 第30章 受教 　　杨氏笑着跟王氏碰杯, 眼睛却看着小花精, 心知这话未必是真。 　　王氏这人她了解, 等闲之人不在她眼里。 　　书香千金，她跟人比财富。 　　盐商家的姑娘, 她跟人比出身。 　　直到她进了荣府, 遇见了贾敏母女, 才算是踢到铁板。 　　杨氏成了宁府主母，夫妻恩爱，总算跟王氏打成平手。 　　杨氏有个探花祖父，不等她出嫁就殁了。 　　杨氏嫁进宁府, 不过是把宁府三万银子的聘礼抬回来。 　　王氏却是带着十万嫁妆嫁进贾府。 　　哪怕杨氏成为宁府的主母。 　　她依然藐视杨氏。 　　所以，她怀疑。 　　但是, 一个不到三岁的小侄女，能够编出这席话？ 　　小花精的话让杨氏疑惑，却让王氏的脸有些作烧。 　　王氏没跟小花精说过杨氏。 　　她眼下无所事事, 喜欢回忆当初在娘家的风光。 　　说起杨氏，忍不住提起她当如何巴王家。 　　小花精一描补，似乎王氏很念旧情。 　　这一场赏月宴，在小花精的帮助下, 王氏终于不用板着脸维持自尊了。 　　杨氏时不时跟她回忆几句旧日的趣事。 　　贾母与贾敏母女，也看在贾珠元春的面子，谈笑品酒之时, 也捎带她。 　　贾母原本想让王氏提前解禁, 帮办一些家务。 　　贾敏明年三月要出嫁, 金银器皿都齐备了，只有绸缎需要采办当年的时兴花色，尚未采办。 　　瓷器玉器这些，也要精心挑选。 　　原本张氏负责，谁知张老爷子仙逝。 张氏只怕几个月不能恢复元气。 　　今日王氏呵斥元春，又让她打消念头。 　　准备嫁妆是高兴的事情，王氏对贾敏有怨气，还是算了。 　　王氏再想不到，她今日一点嫉妒，竟错失提前解除禁足的机会。 　　却说张氏奔丧，因为贾琮才两岁，不方便携带，只得把他托付给婆婆。 　　贾母与贾敏却要便忙着备嫁，无暇兼顾。 　　白日把贾琮送进梨香院，跟小花精做伴。 　　贾母不知小花精内心住这个千年的灵魂，觉得两姐弟年龄相近。 　　小花精桂花仙子，修炼木系功法，周身的气息温馨怡人。 　　她与贾琮年纪相仿，贾琮虽然与他很少见面，乍一见面，就很喜这个姐姐。 　　小尾巴似的跟着小花精。 　　小花精去道观，他也跟着。 　　描红也跟着，打坐他就捣乱。 　　不让跟着就哭闹。 　　贾琮性子很执拗，不答应，他就哭得面色发青。 　　贾代善不会哄孩子，遂跟小花精商议，让她白日不要修炼，暂时照顾贾琮几天。 　　小花精知道祖母忙着替四姑姑准备嫁妆。 　　敬大伯母，史家的婶娘都进府帮忙了。 　　小花精觉得自己应该分担一点责任。 　　贾琮精力旺盛，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安静。 　　她为照顾贾琮，白日几乎不能的修炼。 　　却是张氏平日对他管教严厉，不许他自由活动，旬日里走路都很少。 　　如今获得自由，撒欢的闹腾。 　　小花精开始跟他玩拍花巴掌，翻绳，说故事。 　　贾琮不感兴趣。 　　却是他在家里，张氏也是这些套路。 　　他喜欢玩老鹰抓小鸡，这些男孩子喜欢的游戏。 　　贾琏曾经带他玩过。 　　小花精只好顺着他。 　　不过三五日，贾琮对抓小鸡，跳跳棋，蹦房子，这些小孩子喜欢的游戏，又腻味了。 　　他最喜欢缠着祖父姐姐去花园子散步，上山拜拜。 　　秋日的花园子，树叶染上金色，也十分灿烂。 　　贾代善很快被这个精力旺盛的孙子闹得受不住，索性撒手交给小花精。 　　贾琮进入花园子，顿时成了脱缰的野马。 　　贾琮十分调皮，却不惹人讨厌。 　　这小子生的唇红齿白，嘴巴又甜，扭着身子哼哼唧唧撒娇，很难让人拒绝。 　　小花精很快喜欢上奶声奶气，又黏人的弟弟。 　　觉得贾琮好像紫王爷爷的孙子，人参娃娃。 　　小花精心思很单纯。 　　她跟贾琮感情好了，便想跟他分享好处，遂想带着贾琮去湖边玩耍。 　　湖边的灵气浓郁啊。 　　贾琮呼吸之间就可以吸纳更多的灵气。 　　即便不能炼化，却可以洗涤身体，强身健体！ 　　一边可以哄着弟弟不吵闹祖父，一边琮儿也受益，自己也受益。 　　三全其美，多好啊。 　　然而，贾琮的奶娘丫头得了张氏叮嘱，不叫贾琮跟二房的人来往。 　　更不能让三少爷接近莲湖。 　　之前贾琮跟元春玩耍，有老爷子盯着，她们很放心。 　　她们觉得，老公爷公正明理，值得信任。 　　这时，她们见小花精单独带着贾琮去莲湖玩耍，顿时不安。 　　大姑娘可是王氏生的，王氏是什么人啊？ 　　她们好好说，也罢了。 　　贾琮的奶娘十分蛮横，蓦的出手，硬生生掰开姐弟俩，还顺手一推。 　　小花精不防备，差点被推到。 　　亏得她不是真正的孩子，脚下一拐卸去了力道。 　　奶娘眼里满是厌恶：“姑娘要去湖边自己去吧，我们奶奶吩咐过了，不叫琮哥儿进花园子来玩，更不能靠近水边。” 　　小花精见之一愣：这些狗奴才，竟敢厌恶她？ 　　小花精顿觉受了侮辱。 　　木头也有木性子！ 　　小花精怒了。 　　贾琮可是小霸王的性子。 　　奶娘丫头从来都对他百依百顺。 　　奶娘不许他跟姐姐玩，还要把他强行带出花园子。 　　他哪里依从，顿时嗷嗷的哭闹挣扎。 　　小花精心里厌恶这些不知好歹的奴婢。 　　她暗中襄助贾琮摆脱了一干奴才。 　　贾琮一时摆脱奴才的拉拽，拉着小花精撒腿就跑：“快点跑！” 　　小花精顺从的跟着贾琮跑，却是捎带贾琮跑进湖边的竹林里。 　　进了竹林，小花精开始给后面的奴才制造阻碍。 　　不是踩着小石头险些跌倒，就是差点被竹枝抽了眼睛。 　　然后出了竹林，进了桂花林。 　　小花精越发得心应手。 　　花园子的花草树木，都成了小花精的手指一般，想抽谁就抽谁。 　　引着这些丫头婆子跑得精疲力竭。 　　小花精抱着贾琮脚下一点，哧溜躲进了莲湖里的采莲船里。 　　贾琮乐得张嘴大笑。 　　却被小花精捂住嘴巴：“嘘嘘嘘，别做声，会被抓住，抓住了就摘不成莲子，也捡不得野鸭蛋咯？” 　　贾琮一听摘莲蓬捡鹅蛋，也伸出一个指头：“嘘嘘嘘，姐姐你放手，我绝对不做声。” 　　小花精让贾琮趴在采莲船上。 　　她也不用桨，只用手划水，往莲湖彼岸去了。 　　贾琮不满意，扭着身子不高兴：“姐姐，飞飞飞，我要……” 　　小花精忙着打出灵气罩隔绝他的声音，手指竖在嘴上：“不成，这个时候飞飞，就被她们捉住了。 　　你乖乖不做声，明日我不仅带你飞飞，还教导你飞飞，好不好？” 　　贾琮拍手笑了：“好啊，好啊……” 　　旋即，他马上醒悟，自己捂住嘴巴：“嘘嘘嘘，我知道了，不能说话。” 　　莲湖蕴含灵气，动物比人灵敏。 　　莲湖里水鸟比较多。 　　最多的是野鸭子。 　　天鹅也有，却是家养。 　　家养的天鹅，野生的本领退化，自己不孵蛋，都是船娘捡了蛋，让母鸡代为孵化。 　　成活率比较低。 　　小花精寻日只捡鸭蛋。 　　鸭蛋的生产量大，繁殖比较快。 　　野鸭子多了，还会破坏湖景。 　　每年都会特意捕捉宰杀，控制野鸭子的数量。 　　贾琮的奶娘丫头忽然间失去了小主子的踪迹，吓坏了。 　　她们一边敞开了嗓子呼叫贾琮，一边派人去禀告贾代善。 　　贾代善敢把人交给小花精，就知道小花精不会出错。 　　却没想到元春竟然摆脱了这些奴才。 　　元春毕竟只有三岁，贾代善不得不做个样子，出来寻找。 　　贾代善罚她们远远让跪在空地上：“好狗胆，做事不尽心，竟然诋毁小主子？” 　　又让金大盯着这些奴才，他亲自到了湖心亭。 　　“元丫头，琮儿，跟祖父玩藏猫猫啊？祖父认输了，出来吧。” 　　小花精忙应了：“祖父，我们在这里，马上就回。” 　　湖心的莲叶一阵摇晃。 　　姐弟划着采莲船，从半人高的荷叶中间钻出来。 　　小花精经常在湖里捡鸭蛋摘莲蓬。 　　贾琮却如同找到了一块乐土，高兴得嘎嘎直乐，把柳条篮子独到祖父面前：“祖父，祖父，您快点看啊，琮儿捡到好多鸭蛋呢……” 　　听到贾琮的声音，大房的一堆奴才们，方才松了口气。 　　一个个心里恼恨大姑娘不知轻重，竟敢把三少爷带进湖里耍乐。 　　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些人巴望着贾代善这个家主，希望贾代善斥责大姑娘。 　　今后最好把这两人隔开。 　　然而，贾代善的反应让人大跌眼镜。 　　他弯腰抱起贾琮，还帮着贾琮护着柳条篮子：“看看，捡了几个？” 　　贾琮笑嘻嘻的报出数字：“祖父，琮儿捡了十二个鸭蛋呢，琮儿是不是很厉害？” 　　贾代善数了数，真是十二个，十分惊讶：“琮儿好聪明啊，都会数数了？谁教你呀？” 　　贾琮得意一笑：“姐姐教的。 　　一边捡鸭蛋，一边数数。 　　一个鸭蛋，再捡一个鸭蛋，就是两个鸭蛋。 　　两个鸭蛋再捡一个，就是三个鸭蛋。 　　一直捡到十二个鸭蛋，姐姐说足够祖父祖母姑姑兄长们吃一顿了，就不捡了。 　　鸭蛋捡的太多了，鸭妈妈发现了，明日就会守着蛋窝，不乐意出去捉鱼吃，也就不蛋了。” 　　小花精之前捡的鸭蛋，都不动声色的给贾瑚贾珠贾琏三人加菜了。 　　贾琮被张氏看的紧，从来没吃过。 　　贾代善可是知道哦这鸭蛋的好处。 　　比外头一两银子一斤的鸽子蛋，好吃多了。 　　贾代善这次直接抱着贾琮回了梨香院。 　　贾珠贾琏兄弟，如今下学了都到梨香院来吃晚餐。 　　顺便背诵当日所学的课文给祖父听。 　　贾代善依然让大房奴才在花园空地罚跪。 　　只剩下祖孙两人，方才询问：“你故意把琮儿藏起来？她们得罪元丫头？” 　　小花精面露不悦：“她们嘴欠！ 　　我好心待琮儿，带他去湖边，跟带着祖父去是一个意思。 　　她们却小人之心，对我满怀恶意。 　　我只想告诉她们，我想害琮儿，她们拦不住。” 　　贾代善自然相信孙女。 　　他有时会担忧，孙女心太软。 　　“不用理会，祖父会惩罚她们。” 　　小花精却道：“孙女不会在意，她们毕竟是听命行事。 　　草木也知情，泥人也有土性。 　　孙女对人好，不需要回报，却不想被人误会。 　　祖父知道，我要去莲湖修炼。 　　所以，明儿孙女不能带着琮儿玩耍了。 　　还请祖父见谅。” 　　她努力改正了母亲的错误，也因为母亲做错事，一再对大伯母释放善意。 　　事实却证明，大伯母不领情。 　　小花精心灵受到打击。也明白一个道理，与人为善，也看缘分。 第31章 花仙子的翅膀 　　贾代善看出孙女受到伤害, 心里却觉得是好事。 　　元春是个早慧的孩子, 受些挫折好。 　　免得她以为自己事事皆可掌控。 　　人人都希望孩子无忧无虑, 却不知，经历一定的挫折摔打, 对成长更为有利。 　　贾代善这人护犊子。 　　儿媳妇谋算他孙子不能放过。 　　奴才犯上, 欺负他孙女, 更不能忍。 　　贾琮的奶娘被当众打了十个嘴巴，二十板子。 　　这是替元春出气。 　　惩罚她嘴不好，还敢跟主子动手。 　　然后，奶娘被罢黜差事, 撵出府。 　　贾代善其实心里恼恨这些狗奴才，挑唆元春与贾琮的关系。 　　贾代善知道, 若是贾琮能跟着元春相伴长大。 　　依照元春的心性，琮儿将来的前程，将不可估量。 　　如今生生被奴才断送。 　　贾代善很心痛。 　　他召来贾赦一顿臭骂：“大人之间的矛盾, 为什么要牵连孩子？ 　　让他们堂兄弟结仇，冤冤相报，对你有什么好处？ 　　政儿无能，管不住老婆。 　　你身为兄长, 未来的一家之主。 　　你可以当面打他骂他，如此，我高看你一眼。 　　锦衣卫战时也参加军队侦讯。 　　我曾经干过锦衣卫。 　　功勋出身的大将军, 几乎都干过锦衣卫。 　　锦衣卫直接受陛下统领, 干的好, 可以直接坐到六部的堂官。 　　你却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团结，如何征服那些异姓的袍泽？ 　　战场上成为不被袍泽信任的孤家寡人，你就是死路一条。 　　一家不治，何以治国？ 　　圣上会重用你？ 　　你准备一辈子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这这个怂样，我敢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你？” 　　贾赦完全莫不做头脑，不知道这一顿唾骂从何而来。 　　贾赦眨巴着桃花眼，努力摆出一副无辜的容颜：“父亲，您骂儿子，儿子不敢委屈，总要说个理由吧？” 　　贾代善更加愤怒，一脚踢他屁股上：“好有脸! 　　身为锦衣卫，家里发生什么事情竟然不知？ 　　你的斥候呢，跟了你，看家护院都不会了？ 　　你一个家都守不住的家伙，还有脸护卫皇城？ 　　我贾代善怎么生了你这样的窝囊废，真是羞死先人！” 　　之前听父亲骂贾政羞死先人，他还幸灾乐祸。 　　不想，转眼就骂他脸上。 　　贾赦灰溜溜被赶出梨香院。 　　他回家大功干戈，把蹲家的斥候集中起来唾骂：“你们是死人啊，家里发生了什么竟一无所知？ 　　扣你们一个月的月例，今后再这样不作为，都给我滚蛋。” 　　弄清楚祸根出在贾琮的丫头婆子身上，又招了她们唾骂一顿。 　　然后扣掉三个月的月钱。 　　教养嬷嬷张才家里对扣月例不服气：“奴婢们是听从大爷与奶奶的吩咐。 　　大爷曾说，出了事情大爷担待。 　　否则，我们身为奴婢，谁敢跟主子杠上？” 　　贾赦脸一红。 　　这话确是他们夫妻吩咐。 　　他怎么敢承认呢？ 　　他老爹知道还不打断他的腿？ 　　他怒道：“老子是这么说的吗？ 　　老子说的是二房的那些刁奴，还有恶妇。 　　你奶奶说了大姑娘吗？ 　　政二爷，珠儿、元儿，是我贾氏的血脉，也是你们敢编排？” 　　最后，怕他爹找后帐，决定安慰小侄女。 　　他吩咐贴身小厮来福：“去把琏儿叫来。” 　　贾琏今年六岁，进了私塾读书。 　　他正是好玩的年纪，闻听老爹让他给元春妹妹送玩器，高兴得很。 　　花园子对他来说，跟贾琮一个感觉，那就是乐土。 　　他乐滋滋进了园子：今天可以去莲湖划船了。 　　他不喜欢捡鸭蛋摘莲蓬。 　　他喜欢躺在船上晒太阳，闻着荷花的清香钓鱼。 　　这调调，是跟着他祖父与段先生学得。 　　举手投足，都模仿世外高人。 　　可以预见，他将来会多么的风流俊雅。 　　贾琏不知元春受了气，以为他爹疼爱元春，特特给妹妹淘换的玩器。 　　他母亲不止一次说过，想要个女儿。 　　贾赦与张氏在家，并未对孩子们灌输两房争斗的事情。 　　奴才们却是被叮嘱过，再没想到，进了园子一个回合，就暴露在老爹面前。 　　元春在祖父的暗示下，收下了大伯父赠送的一个大肚弥勒的玉山子。 　　一副玉石的围棋。 　　小花精表示不在意，免得祖父为难。 　　为了避免跟大伯家发生争执，她甚至没有向母亲透露。 　　小花精跟贾琮相处的模式，还是有了变化。 　　贾代善借口要给贾琮启蒙描红，限制贾琮自由活动时间。 　　贾琮忽然觉得，姐姐不及从前有趣了。 　　贾代善因为私心，让贾琮与元春一处读书。 　　小花精还是会照顾弟弟，指点弟弟描红，帮助他完成祖父交代的学习任务。 　　却不再想着替他改变体质，尝试修炼了。 　　小花精很聪明。 　　她知道，她虽救了大堂兄，但是，两房的心病很难化解。 　　她再不敢轻易尝试，怕弄巧成拙，引发了两房的争斗。 　　却说王氏，她别的事情不大灵光。 　　然而，女人爱美之心爆发出来的创造力，让人难以想象。 　　她竟然从手上的伤痕悟出了美白的新花招。 　　小花精偶然发现，她母亲竟然在用莲湖的湖泥做面膜美白。 　　这一日，王氏要给小花精做面膜：“娘给你说啊，这个湖泥做面膜真是很好啊，娘亲现在的肌肤快赶上十八岁的时候了，我给舅母舅舅用了，他们都说好。” 　　小花精发现，她母亲珍贵的装在玉瓶儿里的面膜材料，再不是从前的鸡蛋清调和珍珠粉，变成了莲湖的湖泥。 　　小花精目瞪口呆：莲湖的泥土蕴含灵气，灵气可以滋养肌肤。 　　可是，那湖泥里面有粪便啊？ 　　用来敷手是没关系啦。 　　可是敷脸？ 　　小花精很爱洁净，一点点异味就受不了。 　　她母亲已经迷上湖泥敷面。 　　小花精能怎么办呢？ 　　唯有亲自替她挖干净的泥巴。 　　小花精觉得，已泥巴肮脏却不阻止，只怕要被雷劈。 　　除夕祭祖。 　　王氏解除禁足，重新回到众人面前。 　　府里女眷都发现，王氏的银盘脸竟然小了一圈，成了鹅蛋脸。 　　虽不是那么标准的鹅蛋脸。 　　但是，她肌肤赛雪，吹弹可破。 　　她那细嫩的肌肤，快赶上她小姑子贾敏了。 　　女人对美颜美容最是敏感。 　　贾母与贾敏不甚在意，她们有宫廷美白秘方。 　　张氏避而远之。 　　王氏的东西，她怕有毒。 　　杨氏却心动不已，主动跟王氏攀谈。 　　王氏如今在荣府倍觉孤单。 　　贾母贾敏忙碌，却不要王氏插手。 　　张氏不爱搭理她。 　　她也不愿意理睬张氏。 　　杨氏释放善意，她正中下怀。 　　杨氏这一段时间，心力交瘁。 　　她娘家幼弟到了说亲的年纪。 　　她娘一再要求杨氏替杨家找一个嫁妆雄厚的官宦之女。 　　杨家自从杨老爷仙逝，探花郎带来的门第优势荡然无存。 　　她弟弟虽然秉性不坏，却读书不成。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文不成武不就，什么优点也没有了。 　　她哪有脸撮合人家有着嫁妆丰厚的官宦之女，去填杨家的穷坑？ 　　贾珍今年十三，在族学里混日子。 　　贾敬想把他送进国子监。 　　想着，让贾珍先混几年国子监，出来捐官入仕。 　　国子监的同窗，也是人脉。 　　宁府虽然有一个入读国子监名额。 　　但是，学子也要具备一定的文学素养，通过入学选拔才能入学。 　　贾珍考得一塌糊涂。 　　贾敬瞧不起贾赦。 　　贾赦当初却是通过了入学考试。 　　贾珍被刷下来了。 　　贾敬气得把贾珍打了个屁股开花，回头责骂杨氏慈母败儿。 　　杨氏内忧外困，脸色粗糙蜡黄，不用厚厚的粉底遮盖，不敢出门。 　　王氏学聪明，按照女儿给她画下的道行事。 　　仿佛她跟杨氏就是金陵时的旧日姐妹。 　　热心的赠送湖泥改进的面膜。 　　王氏很有心计。 　　她觉得泥巴送人，实在不成体统。 　　遂把湖泥用细纱布过滤，再用泥浆掺和珠粉，调和成珍珠膏，作为礼物送给杨氏。 　　杨氏回去用了一次，就给王氏下了帖子，说是正月十六，让她过府帮着招待客人。 　　这是承认王氏是她闺阁密友的身份。 　　王氏再没想到，她凭借几瓶子湖泥，重新赢得杨氏的友谊。 　　除此之外，王氏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闷在心里没对人说。 　　除夕日，她得到众人夸赞，说她脸蛋秀气标致。 　　她虽然嘴里一直说面如银盘，有福气。 　　其实，她很希望自己有一张鹅蛋脸，或者瓜子脸。 　　这日回去悄悄关门闭户，仔细的在玻璃镜子前面揽镜自照。 　　越看越觉得自己标致。 　　王氏也是柳眉杏眼。 　　唯一不足是一张圆乎乎的脸蛋，怎么也瘦不了。 　　她试过节食，饿的头晕眼花，却是满脸的菜色，肌肤气色很差。 　　不如银盘脸顺眼。 　　如今银盘脸小了一圈，成了小圆脸。 　　虽不及人家鹅蛋脸标致，却胜在细腻白皙。 　　一白遮三丑。 　　整个人看起来很秀气，透着一股清丽。 　　这样一张脸，长在少妇脸上，就很吸引人了。 　　贾政命人把被褥抱进了正室。 　　正月间。 　　王氏整个人精神焕发，眼睛亮了，人也变成温润了。 　　小花精不明就里，暗暗吃惊：湖泥的美容作用，真是了得。 第32章 大人世界看不懂 　　小花精没想到的是, 她母亲尝到了湖泥的好处, 后来对湖泥的挚爱, 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后来的后来。 　　王氏已经不满足脸蛋的细嫩，她隔三差五, 就把全身都抹上了湖泥了。 　　这是后话, 却不提了。 　　嘉和十四年的春节, 距离废太子风波已经过去了三年。 　　荣府开始恢复到正常的应酬交际。 　　荣府基本三年不曾请客。 　　这一年初一开始，荣府开始宴请本家的族人。 　　初二宴请亲友。 　　小花精却跟着母亲第一次出门走亲戚，由父母护送去了舅舅家。 　　贾政这次表现不错，亲自把王氏母子送到王家, 吃了午餐，方才返回。 　　荣府两房虽然内里分家, 明面上还是一家人。 　　初三开始，贾代善的部下同僚，贾赦的同僚就会上门。 　　这些人也是贾政的人脉, 贾政要回家参加宴客。 　　贾代善好好的活着，爵位就甭谈了。 　　王子腾十分支持妹夫，跟他父亲兄长搞好关系。 　　只要跟贾代善的旧部、贾赦的狐朋狗党拉上关系。 　　贾政今后做官，就可事半功倍。 　　按惯例, 王氏可以在娘家玩到初六，再回家。 　　一来王氏的母亲仙逝，王子腾夫人觉得王氏拖累娘家, 对她没有好脸色。 　　王氏对娘家没有归属感。 　　若非失去娘家支持, 她在婆家很难立足。 　　她很不愿看她嫂子的晚娘嘴脸。 　　二来, 王子腾催促妹妹回家帮忙。 　　贾敏婚期在三月，荣府会十分忙碌。 　　张氏身上有孝，不好帮忙。 　　小花精生存能力强，虽然王府的气运不如荣府。 　　灵气也很稀薄。 　　但是王府也有花园子。 　　只要有花草树木存在，小花精在哪里都怡然自得。 　　再者，王子腾夫人不喜欢王氏那种笨拙拖累娘家的小姑子，却很喜欢一对聪明的小外甥。 　　她自己不生嘛。 　　她是很传统的女人，觉得夫君的血亲，就是她的亲人。 　　王氏却是个案，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按照王子腾夫人的说法，王氏母子三人的聪明灵巧都生到元春一人身上了。 　　贾珠是男孩子，自小受到孔孟教导，觉得荣府才是他的根。 　　他在王家觉得不自在。 　　王子腾也希望贾珠回去结识人脉。 　　这一点，他跟妹妹是一个心思：贾代善手里的好处，不能让大房父子都占尽了。 　　初四这日，因为诸多缘故，王氏母子三人由王子腾亲自护送，带着一车的礼物回到了荣府。 　　王子腾夫妻，也顺道进府拜见贾代善与贾母。 　　不知道王子腾跟贾代善如何协商，初六开始，贾母便开始带着王氏应酬客人。 　　张氏有一年的孝期。 　　她虽然没有辟室守孝，也帮着处理一些家务，却是身着素色衣衫。 　　正月间基本不出面应酬。 　　贾敏的嫁妆她也不经手，免得犯忌讳。 　　王氏虽然到荣府帮办庶务，却只是帮着管理月钱的发放，寻日间人情接待这些。 　　厨房与采买，她都不能沾手。 　　贾敏的嫁妆也是杨氏与史鼎的媳妇帮忙。 　　说穿了，王氏暂时成为荣府的大管家。 　　她只管做事，不管钱财账务。 　　对牌在张氏手里。 　　王氏似乎是荣府的大管家娘子。 　　这跟王氏的希望差的很远。 　　因为兄长的警告，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帮忙。 　　这种状况要持续到张氏孝满之后，她才能功成身退。 　　当然也有好处。 　　那就是荣府这边的大小管家娘子，还有族里的妯娌婶娘，都对王氏客气多了。 　　这一年的正月十五。 　　贾代善做主，替元春补办生日宴。 　　贾代善的理由很充分，元春出生之后，只做了满月，百日宴、抓周宴，都没举办。 　　同样的情况还有贾琮。 　　然而，贾琮眼下身上有孝。 　　虽然不需要披麻戴孝，却也不能披红挂绿，喝酒吃肉。 　　生日宴没有贾琮的份额。 　　但是，贾代善赏赐给贾琮与元春的礼物，却一模一样。 　　名家字帖一本，名家棋谱一本。 　　文房四宝都是上等货色：端砚，徽墨，湖笔，御赐的宣纸。 　　然后，墨冻石的镇纸，田黄石的对章。 　　最让两姐弟喜欢的是，贾代善买了两匹桃花马，两姐弟一人一匹。 　　这些是雅礼。 　　还有俗礼。 　　状元锞子一匣子，金瓜子一匣子，银瓜子一匣子。 　　可别小看了这些东西，除了银瓜子是荣府自己铸造。 　　状元锞子与金瓜子，却是贾代善历年从嘉和帝手里得来的赏赐。 　　贾代善这一代头，小花精就发财了。 　　贾赦紧跟父亲的脚步，给侄女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金瓜子银瓜子这些，他父亲准备了，他就不东施效颦了。 　　贾赦也没有他父亲的格局，能够得到御赐的金瓜子。 　　他询问了贾琮，得知侄女房里的百宝格上摆满了玉器玩物，据说父亲还专门给侄女几块没有切割的璞玉原石。 　　贾赦跟燕候在璞玉街有玉石铺子啊！ 　　他也给小花精搬了四块开了天窗，已经出绿的璞玉回来了。 　　还别说，贾赦有些运道。 　　四块璞玉里面，竟有一块就蕴含了拳头大小一块极品的水系灵玉。 　　虽然不及她祖父赠送的灵玉品质，也很难得了。 　　按照如今的价钱，拳头大小的极品灵玉山子，万金难求。 　　虽然跟小花精不十分相合，却是可以先吸收，再炼化成木系灵力。 　　这一次庆生宴，小花精收到了包括父母兄弟在内三十八份礼物，光是金银首饰的总价值，就在万两银子以上。 　　这还不包括他大伯父与舅舅家送来的璞玉。 　　王家也有璞玉行。 　　王子腾似乎是为了跟贾赦打擂台，贾赦送四块，他给小花精送了八块璞玉。 　　不仅如此，还送了小花精一块王家的对牌。 　　凭着这对牌，小花精随便去王家的玉楼、金楼、饭庄、酒楼消费，都可以免费。 　　王氏这些出嫁女也没有这个待遇。 　　王氏觉得她哥哥太给她撑面子了。 　　她满面红光，一高兴过头脑袋就发热。 　　她对荣府的不满就刹不住。 　　她摸着王家的金质对牌道：“瞧瞧，你舅舅多疼爱你啊，除了你舅舅，谁会着这样待你？ 　　你要记得舅舅的好……” 　　贾政贾珠都在，闻听这话都皱了眉头。 　　小花精很无奈。 　　她这个娘亲总是不会看眼色。 　　人家两个姓贾的男人当面，她偏偏直说王家好，谁会高兴呢。 　　小花精一笑打断她母亲：“娘亲，您好啰嗦啊……” 　　然后，她掰着指头数道：“您方才说的，元儿都记下来了，祖父祖母好，大伯大伯母好，姑姑姑父好，东府的敬大伯母好，史家的婶娘好，王家的舅舅好……” 　　贾政面色缓和了：“元儿不许这般，你母亲说的对，你要敬重长辈，记得长辈的慈爱。” 　　王氏面色一红，伸手在花精额上一点：“你这个猴儿，又嫌弃母亲啰嗦，母亲是为你好……” 　　小花精学习能力超强，知她母亲这叫做得了好处却卖乖。 　　她身为女儿，也只有配合。 　　心里只希望，她母亲今后能够变得聪明一些，不要以为父亲这些日子和颜悦色，就能够容忍她当面诋毁姓贾的血脉至亲。 　　小花精早看出来了，她嫡亲的哥哥贾珠，也不乐意听母亲说姓贾人的坏话。 　　她母亲似乎没发现这个苗头，只要心气不顺，就叨叨一番。 　　小花精知道她的委屈，自然不会告诉人，也不会反驳她，最多转移话题。 　　贾珠听得多了，就不爱在她母亲面前多待片刻。 　　小花精已经替她描补多少回了，却是她母亲，总是在贾珠离开后才觉得不妥、后悔。 　　下一次有机会，还是一犯再犯。 　　从前只是在小花精与儿子贾珠面前叨叨，也罢了。 　　总归是亲生儿女，再不会暴露出去。 　　开年一来，也不知何故，她母亲竟当着父亲面前也露了口风。 　　小花精若是不拦住她，大约后面一句，就要把姓贾的人拉出来比较评价：大伯贪心，什么好处都得了，大酒大肉，汤也不给二房一口。 　　这是不满大伯身上有轻车都尉的赏赐，还有继承侯爵。 　　姑姑给的旧东西…… 　　王家才是血脉至亲。 　　小花精听了三年了，都会背诵。 　　从前她父亲很少跟她们母女一起用餐，吃茶闲聊。 　　如今却不同了。 　　她父亲不知道何故，不仅日日回家吃饭，饭后，还会一家四口闲话家常。 　　她母亲十分喜欢这种生活，却总是管不住嘴，说话得罪父亲。 　　这日，父亲哥哥去了书房。 　　小花精觉得自己也长大了，遂开口劝说母亲：“母亲，您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上回您说祖父祖母偏心，给姑姑的嫁妆十几万，只给咱们二房每年五千银子。 　　父亲当即就不高兴了，三天没回家。 　　如今好不容易回家来，您怎么又说呢？ 　　父亲若是不高兴了，再跑回东大院，又住上三年不理咱们，怎么办啊？” 　　父亲回不回家，小花精无所谓。 　　却是她母亲见了父亲，总是眼睛放光。 　　小花精觉得母亲看父亲，就像她看见了极品美玉。 　　她看见灵玉眼睛放光，因为她喜欢。 　　故而猜测，大约母亲也是喜欢父亲。 第33章 林妹妹的父母大婚了 　　王氏虽诸多不好, 毕竟有生恩。 　　小花精希望她幸福。 　　小花精一旦复活了本体, 就会离开凡间。 　　即便不能复活本体, 等她有能力破除凤凰山的结节，也会离开。 　　如今有机会就多提点一下母亲。 　　母亲嫉妒大伯母, 因为大伯母将来会成为侯夫人。 　　小花精便想, 或许, 她设法让父亲变得聪明些，争取明年的科举有所斩获？ 　　她虽看不上父亲的做派。 　　但是，为了家庭和睦，她决定拉拔一下父亲。 　　祖父有修炼根骨, 自己也有。 　　父亲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上不如父亲，下不如子女？ 　　贾政三年不进花园子。 　　贾代善也不待见他。 　　他很少享用莲湖出产的灵植。 　　二月初, 莲湖的的荷叶出水。 　　小花精就开始破苗。 　　嫩叶做成五斤灵茶，除了祖父母，姑姑, 余下的都给了母亲。 　　小花精叮嘱母亲，在父亲读书的时候，给送一盏荷叶茶，既不会走困, 还能提神。 　　贾政还喜欢甜食。 　　王氏一般都是在外面购买成品藕粉。 　　小花精便点拨母亲：“湖泥可以美白嫩肤，难道莲藕不能养生？” 　　荣府的莲湖一般都用来观赏。 　　王氏也不敢大张旗鼓去挖藕，免得别人误会二房活不下去了。 　　她王家丢不起这个脸。 　　小花精几乎跟祖父一起行动, 挖湖泥可以, 却不会替母亲挖莲藕。 　　再者, 她挖莲藕跟母亲亲自挖莲藕做甜品，意义又有不同。 　　父亲知道有人亲自替她挖藕打分，肯定会感谢。 　　小花精觉得她不需父亲感谢。 　　她不是很喜欢父亲。 　　母亲喜欢父亲。 　　这个人情让母亲去做。 　　贾代善手底下可是有斥候。 　　王氏以为做的机密。 　　但是，几次之后，贾代善就发现莲湖的变化。 　　他吩咐盯了几日，发现是他儿媳挖藕给儿子做甜品。 　　贾代善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王氏虽狠毒，对夫君与子女，还算尽心。 　　贾代善原本在处理王氏的事情上一直在犹豫。 　　王氏病逝可以根除麻烦，却碍着王子腾与元春。 　　元春可聪明的很。 　　贾代善觉得，他或许能够瞒得过王子腾，很难隐瞒元春。 　　贾代善不想元春伤心，也不像元春跟家人离心。 　　如今总算发现王氏尚有可取之处。 　　从此拘管她做个贤内助吧。 　　把老二赶进花园子这事儿做对了。 　　三月十五。 　　荣宁街上车水马龙，客似云来。 　　这一日是贾敏送妆的日子。 　　送亲队伍由史鼎带队，抬妆奁的一半出自贾赦锦衣卫。 　　一半是史鼎侍卫处的同僚。 　　一色都穿着飞鱼服。 　　这一日送妆奁，十分轰动。 　　第一是贾敏的十里红妆。 　　第二则是送妆儿郎的俊俏。 　　三月十六，贾敏出嫁。 　　迎亲一般都在下午。 　　林如海一身大红的袍服，头插宫花。 　　端的是风流儒雅。 　　如海没有族亲在京，迎亲的都是如海翰林院的同僚。 　　这些翰林院的庶吉士开道，荣府的三道门禁，形同虚设。 　　如海还提前贿赂两位舅兄。 　　他给大舅兄送了古董。 　　他考探花的考篮与文房四宝，则送给二舅兄。 　　第一道门轻易就进了。 　　贾敬史鼎守着第二道门，难敌翰林学士。 　　贾珠贾珍第三道门，得了两个大大的荷包。 　　如海十分大方，荷包里装着三十六颗金瓜子。 　　贾敏一早起身。 　　贾母请了族里的五老太太与六老太太替她上头。 　　林如海的迎亲队伍临门，贾敏这里已经梳妆整齐，等候多时了。 　　随着林如海所做的催妆诗送到妆台，贾敏心又是甜蜜又是忐忑。 　　贾敏虽然贵为公府嫡女，也对婚后生活，充满忐忑。 　　她又是舍不得爹娘家人，又是恐惧新生活。 　　妆容都哭花了好几回。 　　贾母不得不一次次安慰女儿：“知道我儿孝顺，舍不得爹娘，爹娘又何尝舍得我儿。 　　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爹娘再疼爱，也不能留你一辈子。 　　姑爷出身世家，满腹诗书。 　　我儿才貌双全，冰雪聪明，肯定能够夫妻和谐，美满幸福。 　　听娘的话，不要再伤心，免得误了吉时。” 　　史鼎夫人杨氏齐齐劝慰。 　　贾敏的金兰姐妹手帕交，柳家千金，牛家的千金，捧着妆盒劝慰。 　　两位族婶再次替贾敏补妆。 　　这时候，贾政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 　　今日是贾政背着妹妹上花轿。 　　贾政觉得林家是一门好亲，妹妹嫁给妹夫三生有幸。 　　他听着贾敏哭哭啼啼，心里想着妹妹的担心真是多余。 　　林妹夫是这世间少有的良人。 　　若非这个时候，葳蕤轩女眷众多，他很想进去劝劝。 　　贾赦跟贾政的心情不同。 　　他这人人情世故上头修炼有成。 　　知道身为大舅哥，胳膊肘往哪里拐。 　　他这里大舅哥的气场全开，拍着林如海的肩膀说道：“我这妹妹，家里数她最小。 　　她虽然幼承庭训，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却是爹娘疼爱，千娇万宠。 　　养得她心思单纯，一派天真。 　　过门之后，还请妹夫多指点，多担待。 　　若是敏儿万一哪里做的不好，惹恼了妹夫，你自管来寻我，万事都有我这个长兄替她受着。” 　　贾赦的手拍在如海肩上。 　　如海被拍的肩膀一挎一挎的。 　　他拱手作揖：“不敢，不敢。 　　舅兄您说笑，敏儿才貌双全，人品贵重。 　　如海三生有幸，才得以匹配良缘。 　　我疼爱她还来不及，岂会不满。” 　　心里却道，我还是好好哄着敏儿，一辈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吧。 　　这样的大舅哥还是少见为妙。 　　这时，赞礼官一声唱贺：吉时到，新娘拜别父母。 　　贾政便接过妹妹贾敏背在背上，从葳蕤轩到了荣禧堂。 　　贾代善贾母高坐堂上。 　　林如海就等候在荣禧堂上，见了贾敏到来，忙着上前迎接，伸手牵住了贾敏。 　　贾政一愣：妹夫有点不讲规矩啊。 　　不是应该妹妹拜别父母之后，自己在把妹妹背出去，送进花轿。 　　妹夫这才接手吗？ 　　他当初就这般迎亲，妹夫怎么敢跑进堂上来了？ 　　贾赦看见贾政呆若木鸡，心里哂笑：呆瓜兄弟啊。 　　林如海敢进荣禧堂上来接媳妇，却是贾赦怂恿。 　　女婿越是急切，才能显得女婿喜欢新娘子。 　　女方才能越有面子。 　　贾代善舍不得女儿，还保持着威严的姿态。 　　他叮嘱贾敏：我儿要孝顺翁姑，敬爱夫婿，和睦乡邻，勤勉…… 　　贾母就只剩下哭了，拉着贾敏：“我的儿，出了门子，不比家里，要好好的，好好的啊，别怕……” 　　小花精也在堂上。 　　这时候，她上前拉住姑姑的手。 　　握手的瞬间，小花精输送一股木系灵力，顺手施了个清心术。 　　贾敏哭得眼圈发红，心情忐忑又紧张，身子都在微微颤栗。 　　这一股木系灵力进了贾敏体内。 　　贾敏顿觉酸涩的眼睛润泽了。 　　紧张的心情舒缓了。 　　整个人都轻松了。 　　贾敏勾勾小侄女的手心，笑眯眯冲侄女点头。 　　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这个侄女笑容甜美，声音清脆如山泉叮咚，听了让让人身心愉悦。 　　这时候，小花精也对姑姑一笑。 　　她声音清脆的说道：“姑姑，记住元儿的话哟，哪个欺负了姑姑，姑姑就回来了告诉元儿，元儿替姑姑做主。” 　　众人以为贾母教导。 　　代善却知此乃孙女的心声。 　　贾母哭得一塌糊涂。 　　这是她想说不能说的话。 　　贾敏今日不能说话。 　　她再次勾勾侄女的小手心，表示她记住了。 　　小花精又看着林如海说道：“林姑父，我的姑姑是天下最好的姑姑，你不能欺负我姑姑，也不能让别人欺负我姑姑哟？” 　　林如海从随从手里接过来一个大大的荷包递给内侄女：“姑父知道了，元儿放心，姑父会好好照顾你姑姑。” 　　林如海与贾敏一起行了叩拜大礼。 　　贾政想要背起妹妹送上花轿。 　　结果，林如海一弯腰，自己个背起媳妇出门了。 　　贾代善贾母很满意这个女婿。 　　贾母笑得一脸的泪水。 　　原本族里的众姐妹，还有贾敏的手帕交，要跟着贾政一起送贾敏上轿。 　　如今被新姑爷抢了贾敏被起了。 　　这些小姑娘都了愣了：这还跟不跟呢？ 　　小花精是压轿的童子。 　　她一路上拽着姑父的大红袍子，跟着姑姑上了花轿。 　　压轿童子一男一女，叫龙凤呈祥。 　　原本是让贾琮与元春一起。 　　结果，贾琮外公殁了不合适了。 　　贾母就从族里找了个五太爷的孙子，名唤贾琅的跟元春一起压轿。 　　两人都跟贾敏一样，穿着石榴红的袍子，打扮的福娃娃一般。 　　小花精今日既负责压轿，还受了祖母的秘密任务，替姑姑打掩护。 　　新娘子清晨起来，吃食既有限制。 　　平日一碗胭脂粥，四个鸡蛋大小的花卷勃勃。 　　这一日，粥只有牛眼大一盅，饽饽减半。 　　喝水也要控制。 　　午餐干脆没有主食，只是吃了一盅子冰糖红枣莲子糯米圆子羹。 　　根本不为饱肚子，图的是早生贵子、甜蜜圆满的寓意。 　　新娘子为了给人留下美好的形象。 　　从上花轿起，一直到洞房花烛。 　　这中间都不能蹬东。 第34章 前程 　　贾敏出嫁。 　　元春荣升荣府大姑娘。 　　贾敏三朝回门时提议, 葳蕤轩便成了元春的居所。 　　王氏很高兴。 　　小姑子这回总算心眼正一回。 　　小花精其实无所谓, 相比代表地位与宠爱的葳蕤轩, 她更喜欢福天宝地的花园子小别墅。 　　张氏自己没来，却是派人给元春的新居所换了新的被褥账幔, 墙上的名家字画, 都给原样保存。 　　王氏想挑礼, 也没得挑。 　　王氏以为张氏要闹一闹，她再反手打脸。 　　让公婆看看他们喜欢个什么东西。 　　张氏其实想得很通透。 　　贾赦有了两个爵位。 　　荣庆堂也很宽敞。 　　大房都是小子，又要读书。 　　公婆稀罕小孙女，正好让元春承欢膝下。 　　瑚儿琏儿琮儿好生读书才是正经。 　　再者说, 元春是个女儿家家，也不能占住院子一辈子, 十五六岁就出嫁了。 　　公婆在自己娘家出事的时候，力挺自己，没有半点亏待。 　　她犯不着惹得公婆不开心。 　　这一年四月, 张氏便出孝。 　　她带着三个儿子去道观给张老爷点了长明灯，做了七天道场，把孝服除了。 　　王氏一是觉得给张氏做管家娘子丢份。 　　二也是跟贾政的关系恢复了新婚的腻味。 　　三来也要照顾元春。 　　四月十五，她把管理钥匙, 送去了荣禧堂，交还婆婆。 　　贾母到愣住了。 　　她预备抬着王氏平抑张氏的傲气。 　　再没想到，王氏竟然撂挑子。 　　贾母询问赖嬷嬷：“你看这个老二媳妇, 住了几天花园子, 是不是变得聪明了？” 　　贾代善一病不起的时候, 贾母心里其实有所打算。 　　一旦老公爷走了，她有心依靠二儿子。 　　毕竟，贾赦是婆婆养大，跟她不亲。 　　其中也有张家的事情。 　　贾代善走了，贾赦未必撑得住。 　　王氏却有王家船行与王子腾的才敢。 　　如今贾代善活着，就另当别论。 　　赖嬷嬷笑道：“这个奴婢还真知道，您怕是不知道吧。 　　二太太亲手做羹汤，照顾二爷，哦，是照顾二老爷。 　　二老爷、珠儿少爷，元大姑娘的饮食，都是二太太亲手料理。 　　二太太憋着一股劲，要辅助二老爷科举入仕呢。” 　　贾母道：“你从那个奴才嘴里掏出来的话？” 　　赖嬷嬷笑道：“这回主子冤枉奴婢了，奴婢忙着四姑奶奶的婚事，哪有这个闲心呢？ 　　却是我们家的老大在老公爷身边得了消息。 　　二老爷喜欢甜食，二太太天天亲自带人去莲湖挖藕，用石磨现磨莲藕打粉呢。” 　　贾母这些日子也一门心思的忙碌贾敏的婚事，真是没有注意王氏，只要她不惹麻烦就好了。 　　如今得知王氏一心辅助贾政读书，心里对她的看法顿时拔高了许多。 　　身为女人出嫁从夫。 　　王氏终于知道夫君才是最好的依靠。 　　这才对。 　　她可不喜欢王氏动不动拿多少陪嫁说事，压制她的爱子。 　　贾政的表现，虽让贾母不满意。 　　错不过是她亲自带在身边，细心教养十年的幼子。 　　如今幺女敏儿也出嫁了，贾赦在锦衣卫混得人模人样。 　　贾母的心思，也集中到贾政身上了。 　　贾代善的意思是让贾母荣养，把家务交给张氏打理。 　　贾母派人把钥匙直接送去荣庆堂，交给张氏。 　　王氏说是移交管家权，不过就是一串钥匙。 　　她整个就是掌管着钥匙的丫头，钱财账目，她都没法子沾手。 　　张氏接到钥匙，也愣了下：王氏终于回过味儿了。 　　张福家里十分高兴：“这也是太太的手段了得，安排的管事嬷嬷把上上下下把控的严严实实。 　　王氏想要安插她手下的人，根本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王氏的钥匙还回来，肯定是张氏的陪房掌管。 　　张氏却知道，这是公婆不支持王氏。 　　不然，她的人手根本守不住。 　　贾政这厮就是个享乐主义。 　　上一回秋闱，他跟王氏不对付，觉得王氏不可心，进了三月，天气刚一暖和，他就带着人启程去了金陵。 　　俊俏丫头陪着，金陵无人拘管，会文访友，四处玩赏景致。 　　这一回，都过了五月了，这爷们还在享受媳妇的精心伺候，窝在家里读书习文。 　　六月中旬。 　　贾代善找了贾政说话：“明年大比，你不准备参加 ？” 　　贾政顿时脑子清醒了。 　　不知是不是小花精给他茶水参汤里面度灵起了作用。 　　贾政比从前反应机敏了许多。 　　他躬身作揖：“回禀父亲，儿子努力功书习文，就是为了参加秋闱。之所以尚未动身南下，却是儿子每隔七日都要去妹夫家里请教文章，颇有所得，一时间竟然舍不得动身了。“ 　　贾代善闻言暗暗惊讶：“这倒是好事。 　　不过，最迟七月也要动身，时间要安排的宽裕些。” 　　薯天外出容易生病。 　　贾代善这是连恢复期也算上了。 　　贾政从梨香院回来，终于警觉，他竟然忘记了南下这嘛事。 　　为了什么忘记了？ 　　他也不清楚。 　　或许是他夫人做的饭菜太合口味。 　　或者是一双儿女聪明可爱。 　　让他眷恋。 　　既然贾代善已经过问了，贾政就吩咐王氏开始打点行装。 　　上一回贾政回金陵的时候，小花精还在做着生存争斗。 　　这一回，因王氏的要求，小花精参加了收拾行装的队伍。 　　好家伙！ 　　贾政只说简单收拾行装。 　　结果，收拾的东西拉了八辆马车。 　　因为八月秋闱之后回京已经是秋后了。 　　故而，衣衫要准备夏秋两季。 　　贾政准备的衣衫鞋袜，足可以穿戴一个月不重复。 　　这就占去了八只黄铜锁背的樟木箱。 　　然后，秋季的夹袍，也收拾八只箱子。 　　再就是被褥账幔，吃的喝的用的。 　　贾政特特指定，要小花精制作的荷叶茶，再有王氏亲手炮制的连藕粉。 　　当然，还有王氏悄悄腌制的野鸭蛋，也带上一箱子。 　　贾代善规定贾政七月出京。 　　贾政有些自觉性，把出行日期定在六月底。 　　这已经是动身得比较晚了。 　　别人家回原籍考试的秀才，早在三四月乘着凉爽动身。 　　贾代善没有娇惯儿子的心思。 　　贾政来磕头。 　　他叮嘱几句：注意身体，考得中考不中，都早点回京，免得你母亲挂怀。 　　出行头一日傍晚，贾母乘着调养落山，亲自带人到了菡萏院。 　　花园子凉快。 　　她顺便逛逛，也检查一下贾政的行装，看看缺什么，提点提点。 　　贾母一看之下顿时吓得跳。 　　二房院子里，竟摆着八辆马车。 　　乖乖，这是搬家呢？ 　　贾母遂问王氏：“这是给亲家公捎带了东西吗？” 　　王氏把脸一红。 　　她真没给她爹捎带东西。 　　她爹却不在金陵，在海疆坐镇海上的船行贸易呢。 　　贾母见王氏满脸尴尬，方才觉得这话问得突兀了。 　　这却是因为王氏的改变有些大。 　　从前的王氏却是把娘家当成重中之重。 　　让女婿带礼物看望岳丈也是应该。 　　再没想到，这一回，王氏把夫君摆在娘家前面了。 　　这却是小花精日日劝道的成果。 　　小花精成功的让母亲认识到，娘家哥哥再能干，不能替她挣诰命。 　　替她争面子挣诰命的人，只有父亲贾政与兄长贾珠。 　　贾母对小花精很不错。 　　小花精也不想让父母尴尬，忙着上前邀请祖母吃茶：“祖母，孙女最近又做了连蕊茶，最是消暑了。” 　　总算是把贾母从尴尬里解脱出来。 　　贾政离京赶考，王氏比贾政还要紧张。 　　贾政已经二十六。 　　七月开始，王氏开始吃素，不仅吃素，还每日抄写两个时辰金刚经。 　　抄好了佛经，便让人送去皇觉寺供奉，替贾政祈福。 　　她虽字儿差强人意，这一份心意却是让贾母很满意。 　　这一年，小花精四岁，修为已经到了第八层。 　　小花精修为越高，壁障越难突破。 　　精灵却没有壁障。 　　这一年。 　　再上了翠微山，贾代善允诺她可以不带丫头，自由活动。 　　但是，贾代善要求元春，回到荣府内，一切按照大家闺秀的派头。 　　出门的时候，身边至少要带上两个丫头，一个嬷嬷。 　　小花精答应了祖父的条件，得到了上山游逛的自由。 　　如今，小花精身高已四尺，在这个时代属于高挑个儿。 　　相当于人家十岁的姑娘。 　　她姑姑十八岁出嫁之时，身高才五尺。 　　小花精这个身高已经很打眼了。 　　贾代善与贾母商议，没有必要，尽量不带小花精出门应酬。 　　贾母奉命转告儿媳王氏：“元春的身高异于常人，尽量不要让外人瞧见，免得引起非议。” 　　贾母却想带元春去碧云寺，请主持尼姑摸骨问前程。 　　贾代善喝住她：“她出生的时候闹出的动静，你还嫌不够引人瞩目？咱们遮盖不及，哪有自己主动招惹？” 　　贾母狐疑的看着贾代善，道：“老爷跟妾身说句实话。 　　我觉得这个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当初公爷那般厉害，妾身真是六神无主。 　　元儿开口断言公爷一定能好，果不然公爷就好了。 　　我心里想着，这样有福气的丫头，我们得为她做些什么，不能这般埋没她。 　　再者说，女孩子前程好，将来也能帮助兄弟……” 第35章 斥责 　　“住口！” 　　贾母满怀信心, 以为这是关乎家族的百年大计。 　　贾代善忽然间拍桌子大怒。 　　她吓得闭了嘴：“老、老爷？” 　　贾代善手指戳着贾母的眼窝：“你这个脑袋一天天想些什么东西？” 　　女子帮助兄弟, 那就是皇宫。 　　女子进宫, 无非是伺候皇帝。 　　如今的皇帝跟贾代善一般大，他舍不得孙女。 　　就是下一任的小皇帝, 那也跟元春不合适。 　　国赖长君。 　　年长的皇子, 即便最小的四皇子, 也有了正妃。 　　贾代善从未想过让孙女为妾。 　　他觉得这是对荣府铁血老祖的侮辱。 　　男人拼命保家卫国打江山，你却在背后玩弄功臣的儿女，像话吗？ 　　贾代善希望孙女能够生活幸福，活的有尊严。 　　女子进宫, 只要不是皇后，凭是贵妃皇贵妃, 就是个妾。 　　一个终生站着的女子。 　　贾母见夫君大怒，甚是委屈：“公爷误会，我没拿元儿换什么的意思。 　　身为女子, 再没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 　　贾代善再次打断贾母之言：“住口！这话也是随便能说的？” 　　贾母心里憋屈：“妾身…… 　　不是，公爷，凭着咱们家的地位, 元丫头难道能够逃脱进宫的命运？ 　　不分家，她是公府千金，肯定是在侧秀女。 　　分了家, 她也在小选之册。 　　难道公爷希望她参加小选, 进宫伺候人？” 　　贾母心里, 与进宫其伺候人，不如成为娘娘，让别人伺候自己。 　　贾母所言的筹谋，就是这一点区别。 　　贾代善也知道选秀逃不脱，却道：“元春的事情，你甭管了，我自有主张。” 　　贾代善的主张，就是提前上折子求情免选。 　　陛下答应了，是情分。 　　不答应，那是国法礼制。 　　进宫选秀，也是元丫头自己去走。 　　凭他孙女的本事，在哪里都能活得好。 　　但是，他绝对不会上赶着送孙女进宫邀宠，做那谄媚之臣。 　　贾代善严厉警告贾母：“皇宫选秀也好，立储也好，都不跟咱们相干。 　　你若不听劝告，胆敢沾染，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贾母自以为好心好意，竟被贾代善劈头盖脸斥责一顿。 　　她嫁进荣府三十年，头一回这么丢脸。 　　贾母回去就犯了腋下疼、胃胀气、嗳气。 　　一口接一口的嗳气，药都喝不下。 　　喝下去就一口嗳出来。 　　贾母病了，两个媳妇张氏王氏一起伺疾。 　　太医的汤药，民间偏房都不顶事。 　　贾母还是嗳气不止。 　　闹得贾代善也知道了，带了元春前去探望。 　　贾母嗳气差不多一天了。 　　小花精对于祖母想把她敬献进宫，也很不高兴。 　　不过没人告知，她装作不知道。 　　这回祖父问她愿不愿意帮助祖母。 　　她只有来了。 　　小花精出手如电，在贾母胸口点一下了。 　　嗳气真是小毛病。 　　贾母这是自己把自己气着了，觉得老了老了，在夫君面前丢面。 　　又不知贾代善今后会如何待她。 　　她心里又是紧张，又是生气，精神压力太大。 　　再者贾母也快五十了，肠胃上有些毛病，这一下引发了嗳气。 　　小花精一个治愈术，贾母就恢复了。 　　这时候，贾母再看元春，有些惭愧。 　　她嘴里说是为了元春，其实有一半的心思，是让她进宫讨好皇帝，给家族谋福利。 　　贾代善见贾母把自己作成这样。 　　他心里不免叹息，气性这么小，贪心却那么大。 　　背过人后，贾代善再次教训贾母：“几句话你都受不得，却想把孙女送进那种地方去，她能承受？你良心不疼啊？” 　　虽然这事儿，除了贾代善小花精，无人知道。 　　贾母却是面子上过不去，借口身子不舒服，装病躲羞。 　　王子腾在京都地面，可谓无孔不入。 　　王氏坐在家里不知道的事情，王子腾却知道了。 　　王氏接到哥哥送来的书信，得知贾母有意培养元春进宫，顿时从心里感激贾母。 　　原来婆婆心里还是偏疼二房的啊。 　　虽然张氏当家，但是，婆婆才是荣府的诰命夫人，真正的当家主母。 　　只要婆婆偏心二房，细心替二房谋求，珠儿元儿的婚事，就能上一个台阶。 　　王家虽然有钱，在京都的人脉根基尚浅。 　　贾母在京都贵妇圈子里，那可是有名有姓。 　　四王八公家，春日赏花，秋日赏月，冬日赏雪，凡是有人请客，都会邀请荣国公诰命史老太君。 　　王子腾的夫人就没有这个资历。 　　王氏更没有。 　　她只能依附贾母。 　　贾母乐意带她，她才能走进那些王公府邸。 　　虽知公爹不乐意，但是，女子的婚事却是后宅的事情。 　　只要贾母有这份心，将来无论是许配人家，还是进宫，贾母的人脉都对元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王子腾来信，只是为了告诉王氏。 　　她婆婆偏向二房，让她要孝顺婆婆，让她婆婆关键时刻，为二房说话。 　　王氏至此，真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贾母病了，正好是个机会。 　　王氏拿出收服贾政的心思，不仅早晚请安问好，替婆婆梳头洗脸，还一日三餐的送汤送点心，贴身伺候贾母。 　　贾母不开口让她回家，她就一直陪伴。 　　张氏要忙碌家务，每日不过前来点卯。 　　再者，张氏不觉得日日站着伺候婆婆吃饭就是真孝顺。 　　贾母房里大小十几个丫头，七八个婆子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呢？ 　　自从贾代善说免了，她就真的不去了，早晚请安，借口还有庶务就告辞了。 　　贾母从前不觉得，如今王氏天天前来伺候。 　　贾母说想吃莲藕。 　　王氏马上就着人去挖来了。 　　贾母说嘴里苦涩想吃甜汤，下一餐，二房保管就敬上三四品甜汤。 　　王氏还在婆婆面前，翻着花样替贾珠元春刷好感。 　　今日敬上一碟糕饼，说是珠儿出门吃着好，让人买来孝敬祖父祖母。 　　明儿又来送莲心茶、连蕊茶。 　　说是元春特特在清晨太阳尚未出来之前，采摘的露水花蕊与新鲜莲蓬，亲手剥了，炮制的心炮制的莲心茶，最最养人了。 　　别人都没有，先紧着祖父祖母。 　　一人一小罐儿。 　　一日两日不算什么。 　　难的是王氏坚持一个月，没有一天缺漏，且没有打住之意。 　　贾母心里都甜透了。 　　从前这般贴心只有贾敏。 　　贾母再看俩媳妇，王氏比张氏顺眼多了。 　　中秋将至。 　　人们开始走礼，荣府又热闹了。 　　小花精因为身材修长，远远超过同龄人。 　　这种热闹场面，她一般不露面。 　　小花精便跟着她祖父在翠微山上躲清闲。 　　八月桂花香。 　　小花精在所有的花卉中，还是最喜欢桂花的香味。 　　八月山上清凉。 　　贾代善更喜欢在水井边上打坐感悟。 　　小花精一般都会陪着祖父，替祖父守护。 　　她自己在后院一颗桂花树上冥想。 　　用神识包裹这棵芳香浓郁的桂花树，假装自己复活了。 　　她的神识附着这棵桂花树，控制着枝叶吞吐天地灵气。 　　三五天后，这棵桂花树果然比别的桂花树更加青翠碧绿。 　　枝繁叶茂，香气浓郁。 　　这一日，祖孙两又上山修炼，两人井水不犯何水，一个坐在修炼室内对着井水吞吐。 　　一个在树上神游。 　　小花精正在控制桂花树吸纳灵气，忽然听到桂花树传递消息：“不要掐我，疼疼疼……” 　　小花精很惊讶。 　　她在这里修炼快有两个月了，从未听见桂花树说话呢。 　　不过这一刻，小花精没心思探究这桂花树。 　　因为山上来了外人。 　　这些人还正在折桂花。 　　小花精一看：来人头戴着紫玉冠，身着紫蟒。 　　大热天，也不嫌热得慌。 　　这人站在树边，身边几个奴才讨好的举着枝繁叶茂的桂花枝，替他遮阳：“主子，您瞧这碧玉伞，又能遮阳还清香扑鼻，是不是比那纸伞好多了。” 　　紫蟒不领情，挥手打掉桂花枝：“爷堂堂皇子，头顶着树枝像什么？” 　　桂花枝被他打落尘埃，飘落一地桂花。 　　小花精顿时恼了。 　　这人偷摘桂花也罢了，还这样践踏？ 　　小花精从树冠上伸出脑袋：“喂喂喂，你们什么人，私闯民宅也罢了，竟敢摧残花木，暴殄天物？” 　　四皇子正在斥责属下，忽听有人出身，不由抬头张望。 　　却见枝繁叶茂的树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身穿着翠绿的桂花衫子。 　　若非露出一张花蕊蕊的脸蛋，他要误会桂花树成精说话了。 　　小丫头黑鸦鸦的头发，扎着双丫髻 　　肉乎乎的小脸，尚未褪尽婴儿肥。 　　这个一个小丫头，却大人一般蹙着眉头。 　　面对这群忽然闯进来的外客。 　　明亮眸子里露出好奇又戒备的眼神。 　　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 　　似乎他们这些人是贼人一般。 　　这丫头看着不过四五岁，身边也没有丫头婆子跟随。 　　道观是贾代善清修之所。 　　能在翠微山上随便出入之人，肯定是荣国府中的人。 　　四皇子如今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簇拥着，恭敬不暇。 　　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当成贼人一般戒备。 　　因为天气炎热而烦躁的心情，倒是平复了许多。 　　“你又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树上去了？” 第36章 锦鲤 　　小花精这时已经醒悟, 这种装扮, 她见过两位。 　　她心里打鼓, 却坚定的反击：“我先问的你？” 　　这时，贾代善已得了禀报。 　　小花精听到那边门扉一响, 忙瞪眼威胁：“不许告诉我祖父。” 　　小花精言罢缩回脑袋, 躲进浓密的枝叶之中。 　　贾代善这时已经带人迎了过来。 　　他躬身行礼道：“老臣参见四皇子, 不知皇子驾临，不曾远迎贵人，四皇子恕罪。” 　　四皇子忙着伸手搀扶：“荣公免礼，是我来的突兀, 打扰国公清修了，还请荣公见谅。” 　　君臣们客客气气的去了正殿叙话。 　　小花精这时候方才从树上一跃而下, 心里懊恼不已：祖父吩咐她注意这几日的来客，遇到皇宫之中，提前通禀。 　　她竟因为贪玩误事。 　　为了将功补过, 小花精跑去墙角那棵桂花树上埋伏去了。 　　其实，府里的斥候早就通知贾代善，四皇子造访。 　　只因四皇子吩咐守护山门的门子不许通报，说是体恤老臣, 免得贾代善下山迎接。 　　贾代善自然不能违拗四皇子的美意。 　　再则，贾代善也是不愿暴露他手握一支庞大斥候队伍的事情，以免惹得皇家忌惮。 　　四皇子这日一是来送节礼, 顺便来取贾代善替嘉和帝抄写, 并在佛前供奉了百日的金刚经。 　　四皇子虔诚的拜了拜装着佛经的匣子, 这才双手捧着佛经告辞了。 　　贾代善知道这位四皇子做事向来执拗，他当着贾代善这般抱着佛经，肯定一路这样抱回皇宫，路上绝对不会假人之手。 　　四皇子据说对佛祖怀着虔诚之心。 　　这也是陛下喜欢四皇子的原因，说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贾代善看着四皇子的身影笑了下，冲着墙角笑道：“人走啦，出来吧。” 　　小花精笑嘻嘻跳下来，看着祖父露出讨好的笑脸：“祖父，我不小心睡着了……” 　　贾代善牵着小花精：“无妨，认清楚就成了，下次看见这种穿戴的人一定要恭敬，知道吗？” 　　小花精从善如流：“知道了。 　　祖父，我告诉您哟……” 　　贾代善心里一动：“进屋来说。” 　　小花精眉眼弯弯：“知道了！” 　　要保密！ 　　进了修炼的密室，小花精打下一个灵气罩：“祖父，这位皇子的气运与之前俩皇子有些不同……” 　　贾代善眼睛一亮：“可是你所谓的龙气？” 　　小花精皱眉：“还不到那个程度。 　　但是，他头顶的紫气十分浓郁，却泛着金芒，就像什么呢？ 　　祖父，您看过日出吗？那种太阳即将升起，把云彩照的呈亮呈亮。 　　但是您知道太阳正在升起，却看不见太阳，孙女说的您能理解吗？” 　　贾代善当然懂，他太懂了。 　　这是说，四皇子虽然气运高涨，尚未化龙。 　　他还差最后一跳。 　　贾代善顿时撸着胡须笑了，可笑嘉和帝，他还说这个儿子最没有争夺之心呢。 　　没有争夺之心，能有这样的气势？ 　　帝王之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再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贾代善郑重的告诉孙女：“今后再看见这种穿戴四爪蟒袍之人，要敬而远之，切记！” 　　小花精忙着拱手应答：“孙女谨记祖父教诲。” 　　贾代善一哼：“这礼又错了。 　　你得根据衣着随时改换行礼的姿态。 　　你这拱手礼行的男子礼，手却放错了，女子右手在上是对的，却不能拱手行礼。 　　拱手行礼，右手在上不吉利，得左手在上。” 　　小花精不是记不住，却是没用心。 　　她觉得无所谓：“知道啦，这是家里嘛，跟祖父闹着玩儿呢。” 　　贾代善却不放过：“得养成习惯，不然出门要闹笑话，重新行过。” 　　小花精只好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放在右侧腰间，福身行礼：“孙女谨记祖父教诲。” 　　贾代善叹息：“以后每次换了衣衫之后，要练习几次，不然不许出门。” 　　小花精如今身材修长，有时候跟着祖父出门逛逛，就换成男装。 　　贾瑚、贾珠、贾琏几人，谁不在，她就冒充谁，画上粗粗的眉毛，谁也不知道她是荣府的大姑娘。 　　贾代善一般只是去琉璃街、书局、璞玉街溜溜腿。 　　这种地方跟荣府不熟悉，即便知道荣府有这么个孙少爷的名，却对不上号。 　　至于这回去叫贾瑚，下回去叫贾琏。 　　人家问起，贾代善就说他们亲兄弟，生得相似。 　　小花精还得出个经验，每次祖父上街淘换什么，比如字画，字帖什么。 　　不出三日，嘉和帝就会给赏赐什么。 　　几次三番，小花精也品出来了，皇帝这时让祖父不要瞎逛。 　　祖父出门却不过是在府里关得寂寞了，出门遛遛那些影卫。 　　赏赐的东西，祖父一般都是随手赏给小花精。 　　这般在琉璃街逛逛的时间多了，不光是宝贝得了不少，鉴赏字画古董的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诸如如何从纸张上面辨认古画属于哪个朝代。 　　还有那个名家有什么习惯，什么风格等等。 　　再有那些字画，传承多少代，一般都有那些名家做了题跋。 　　比如嘉和帝赠送给贾代善的许多名家字画，他都亲自题词，或者加印。 　　贾代善好几次都叹息：“这字画若是不加这章、这题跋，欣赏起来更加赏心悦目了。” 　　小花精听出来了，她祖父其实很瞧不起嘉和帝的书法。 　　但是，嘉和帝自己很自信。 　　不过，贾代善却道：“这些字画你好好收着，将来遇到什么贪官污吏找麻烦，你避无可避，附近又没有人可以救援，这东西请出来，可避祸。” 　　小花精心里不觉得她会落到靠着一张字画保命的地步，却知祖父是好心，随口应了：“孙女记住了。” 　　贾代善一笑：“但愿你用不上。” 　　贾代善心里想着，能跟荣府结亲，不是勋贵也是清贵，再不会被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当然，前提是荣国府屹立不倒。 　　这一年九月初，荣宁二府传出来两件喜事。 　　第一件是贾政一飞冲天，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竟然中举了。 　　这消息通过王家的鸽哨传进京都，竟然比官方消息还快了一天。 　　贾代善得知消息，呆滞了半晌，他有些不相信。 　　虽然，金陵府居中六十六名举人，贾政正好地六十六名，倒数第一。 　　饶是如此，贾代善还是做梦一般。 　　他虽然知道，孙女给儿子的饮食动了手脚，却不相信，短短半年之间，能有什么大的变化。 　　孰料，政儿就考上了。 　　贾代善再看孙女，如同看见只金光闪闪锦鲤啊。 　　在贾代善心里，元春就是帮她爹跃龙门的那条锦鲤！ 　　贾代善这日牵着孙女的手，进了他的私库，指着满屋子的古董字画，金银珠宝：“爱什么拿什么？” 　　小花精毫不客气的挑走了祖父库房里面所有蕴含灵气的物件，有一盒子灵玉，一柄和田玉的玉如意， 　　一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非金非木的拐杖。 　　其实是木头，正是一根充满灵气的降龙木。 　　其余金银都是凡品，小花精一点没要。 　　她指着一盒子灵玉笑道：“祖父，不如您也去考个状元回来，然后，把这玉石的产地告诉孙女吧？” 　　这话让贾代善笑得开怀。 　　他如今真是耳聪目明，记忆超强。 　　若真是民间秀才，说不得还真是能够去考个状元公，从此平步青云。 　　不过这灵玉的产地，贾代善却是爱莫能助：“此乃乌冬与百越的贡品，一般人等不敢觊觎。” 　　小花精叹气：“又被皇家垄断了。” 　　乌冬百越用此物进贡，肯定属于皇室财产。 　　一如大月朝的端砚徽墨，不是百姓可以染指。 　　贾代善见小花精这般失望，又道：“安南过也出产上品灵玉，只不过不及乌冬的品质好。 　　如今安南过已经递交了国书，成了大月朝的附属国。 　　今后，安南国出产的灵玉，应该可以民间买卖。 　　相信不久，璞玉街就会贩卖安南璞玉。 　　到时候，你去挑选，祖父会账，好不好？” 　　小花精十分高兴：“祖父，不久是多久？” 　　贾代善笑道：“明年春上吧，北静王刚传回来的消息，他在南边打了胜仗，岭南地区的版图往前推进了一百里。 　　安南国国主举国来头，腊月进京递交国书。” 　　小花精叹息：“这么说，今年陛下又要在城门楼上抛洒龙钱咯？” 　　去年嘉和帝老来得子，正月十五在午门抛洒龙钱。 　　几位兄长与那府里的贾珍几个，都去抢龙钱。 　　非说龙钱有福气。 　　人们顿时疯抢，引起踩踏事件，害得她早早回府，都没好好逛逛。 　　却说王氏得知夫君高中，先是大笑。 　　笑着笑着又哭了。 　　哭得涕泪纵横。 　　小花精理解母亲的欣喜若狂，却不理解她为何而哭。 　　最骄傲的是贾母。 　　她命人卖了十几车炮仗，在荣宁街放了足足两刻钟炮仗。 　　功勋世家子弟，一般都是行伍出身。 　　贾政就算是终身止步举人，也算是拔了个头筹。 　　人人都说她娇惯幼子，如今怎样？ 　　活打嘴吧！ 　　她的幼子确有过人之处啊！ 第37章 命理 　　贾代善主张低调行事, 等明年三月再说。() 　　贾母却说服了贾代善：“政儿埋头苦读了整整三年, 终于修成正果, 我们不该高兴吗？ 　　我们若是不声不响，圣上反而要怀疑咱们？” 　　荣府大派请柬, 足足摆了三天流水席。 　　又去碧云寺添香油祈福, 在天齐庙前施粥施馒头三日。 　　粥饭也有规格, 要插筷子不倒，馒头大如成人双拳。 　　第二件喜事。 　　贾敬夫妻入府商议，邀请贾赦张氏做媒，替贾珍说亲。 　　新娘子是贾敬同僚, 礼部郎中贺家的女儿。 　　贾母有些奇怪：“不是说了姜家的女儿呢？” 　　姜家曾经是贾代化的部下，行伍出身。 　　姜大人如今在京郊大营做副将。 　　之前一直主动跟宁府接触, 本以为婚事水到渠成，没想到忽然变成贺千金。 　　贾敬解释说，姜家的千金跟忠顺王妃的内侄定亲了。 　　八月中秋已过了小定。 　　贾代善知道姜家为何变卦, 他觉得贺家千金这门婚事更好。 　　从前兵部尚书是贾府的，他们就巴结。 　　忠顺王的大舅子做了兵部尚书，反头又跟陈家的侧枝定亲。 　　这样的势利眼不做亲更好。 　　贺郎中虽然只是五品，却是科举出身。 　　贾珍已经废了, 希望侄媳妇能够教养宁府的孙子走正道。 　　贾代善也能理解贾敬对独子的娇惯。 　　贾敬的哥哥贾敷，却是因为贾代化下手没有轻重。 　　十岁的孩子棍棒加身，生生病死了。 　　夫人也因此仙逝。 　　贾代化后来倒是对贾敬没有那么严苛, 贾敬却吓着了。 　　贾珍还是独苗, 打死了再没有了。 　　这是闲话。 　　贾珍今年整十六岁, 十八岁成亲。 　　如今也该议亲了。 　　贾政赶在九月初九重阳节回到了京都，正赶上一家人登高赏秋。 　　之前已经摆了三日酒宴。 　　正主回家，贾代善便摁住了贾母摆宴的冲动。 　　只在栊翠观招待两个儿子，一个侄子，再有姑爷林如海吃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列席。 　　这人就是小花精。 　　小花精没有露面。 　　他祖父让她躲着看看几位伯父姑父，还有她父亲的气运。 　　小花精看了大伯的面相，竟是四角俱全的面相。 　　父母妻儿子女朋友，他都靠得上。 　　他父亲夫妻子女宫饱满，眼下气运当头。 　　然而，敬大伯父却夫妻宫晦暗，子女宫塌陷。 　　林姑父也是这般。 　　小花精暗暗纳闷。 　　论说敬大伯与姑父，都粘了文曲星君的福气，应该封妻荫子。 　　怎会夫妻子女宫晦暗？ 　　事后，小花精如实禀报给祖父：“父亲与大伯眼前都是鸿运当头。 　　敬大伯与林姑父却子女宫塌陷，夫妻宫晦暗不明。 　　论理，他们应该是封妻荫子，青云当头才对。” 　　贾代善闻言眼皮一阵乱跳。 　　他想起当初皇觉寺晦明法师给林如海批命：六亲无靠，晚景凄凉。 　　晦明是替嘉和帝说禅的大师。 　　贾代善身为护卫，巧遇晦明，心血来潮，求了一签。 　　却得了这般凶信。 　　他心下怅然，追问可有解法。 　　晦明当时闭目掐算半晌方道：“晦暗一片。” 　　临别，晦明方丈双手合十：“施主印堂晦暗，善自珍重。” 　　当时贾代善没有多想，以为是说的贾敏的婚事。 　　后来发生了太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贾代善挣扎在生死之间。 　　再后来，他一心钻研修炼的事情，根本无暇回顾之前这些模棱两可之言。 　　如今想来，晦明大师却是意有所指啊。 　　废太子谋反，荣府差点万劫不复，岂止是晦暗？ 　　差点就是倾巢之祸！ 　　晦明大师轻易不见外人。 　　贾代善如今外出遛弯儿，陛下也要干涉。 　　再见晦明，只有靠机缘了。 　　这日起，贾代善倒添了一桩心病，觉得对不起幼女。 　　林如海这个女婿，是贾代善在嘉和帝面前卖了老脸，求来的姻缘。 　　目的并非全部为女打算，也有替家族考虑的成分。 　　如今是太平盛世。 　　贾代善希望荣府的孙子辈，能够科举入仕，荣府向书香门第过度。 　　再没想到，看似双赢的姻缘，竟然是六亲不靠的格局。 　　尤其看着林如海指点贾政尽心尽力，又是替他改文章，又是带着如海拜见他的恩师杜祭酒。 　　贾代善心里更加愧疚。 　　冬月，林家传出林母生病的消息。 　　贾代善遂交代贾母，初一十五的去林家送礼物，探视病情。 　　然而，腊月初四，贾敏却没回家替父亲祝寿。 　　林如海来了，却说贾敏生病了。 　　贾母忙着过府探视，结果却是贾敏小月了。 　　贾敏不仅小月了，自己还不知道。 　　她月事延迟二十天才来，接着就下红不止。 　　贾敏开始并未在意，以为是累着了，天数多了。 　　林如海坚持请了太医诊脉方知，贾敏小月了。 　　这事情就很明白了。 　　贾敏这胎儿是因为劳累没保住。 　　贾母看着面色蜡黄的女儿，顿时哭了：“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子，要疼死娘啊。 　　家里多少丫头婆子，你何须事事亲为？” 　　贾敏泪眼婆娑：“我根本不知道，之前婆婆没病，月月请平安脉，都没有动静。 　　冬月婆婆病了没顾上，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谁知道就出事了。” 　　贾母道：“你没反应吗，你这个傻丫头？” 　　贾敏道：“就是很疲倦，我以为是日夜照料婆婆累着了，再没想到。” 　　林如海很愧疚。 　　林老太太更是捶胸顿足，好好的孙子为了她累掉了。 　　这一来，病情越发沉重了。 　　贾代善心里不是滋味，才想起要如何补救，林家就出事了。 　　贾代善便招了小花精询问：“莲心茶，莲子粉，对你姑姑、还有她婆婆有用没用呢？” 　　小花精道：“自然有用，不过，这需要时间，还是您带孙女去一趟吧。” 　　救人一命，生造七级浮屠。 　　这也是积功德。 　　小花精看了姑姑，就是身体虚弱，心情郁结。 　　一个治愈术的问题，不过花费些许灵力即可。 　　剩下的就需要慢慢开解心情。 　　小花精来的时机不对。 　　林老太太看着精神旺盛，其实已经魂不附体。 　　这是临别的回光返照。 　　她额上已经生了绝汗。 　　小花精已经无能为力，不是谁都有地府追魂的本事。 　　沉香闹地府，因为他舅舅是上神。 　　而且，他爹是枉死之人。 　　小花精冲着祖父摇头，拉着祖父就退出来了。 　　得给姑父留下话别的时间。 　　贾代善也看见了绝汗。 　　他是不怕的，只是元春没过十二岁，怕撞客。 　　这日傍晚，荣府接到林家送来的讣闻，林老太太殁了。 　　贾母又哭了一场。 　　这日腊月初八，贾敏小产尚未满月。 　　这一场丧事办下来，不死也要脱层皮。 　　林母这一死，更加坐实了林如海六亲无靠的命理。 　　林家在京都没有亲眷，全部靠着贾敏张罗。 　　贾代善与贾母心疼女儿。 　　贾母派了荣府大管家赖大带领健妇简朴过府帮忙。 　　贾代善这里派遣了金大率领斥候，在暗中护卫林府的，免得宵小之徒，趁机作乱。 　　林家最为不济的就是房多人少。 　　平日里，许多院子都锁起来了，除了花园子与正堂，其他的宅邸几乎都不住人。 　　这时候要办丧事，自然要打开，光是洒扫，就不是小工程。 　　宁府这边也派遣了赖升带领一般小厮健妇过府帮忙。 　　贾赦贾敬贾政也帮忙张罗。 　　贾敏这才有了主心骨。 　　最难是头三日不能进食。 　　林如海与贾敏不吃不喝，在灵前跪着烧纸哭灵。 　　不是落泪，是嚎啕。 　　贾敏熬得脸色煞白。 　　这种时刻也不敢作假。 　　第二天夜里，林如海与贾敏双双晕厥。 　　趁着众人慌乱救助她们夫妻之时，小花精拉了姑姑的手，用了治愈术。 　　其实，开吊之前，小花精也有机会接触姑姑。 　　但是，贾代善阻止了。 　　他说：“你姑父晕厥了，你姑姑却好好的，别人要误会你姑姑之前病倒，是偷懒作假，不愿意伺候婆婆。 　　你姑父心里只怕也会猜疑。” 　　如此一来，小花精只敢给姑姑施展了治愈术，给姑父只敢在仆人端来的水里做了一番手脚。 　　如此，两人成功的撑过三日，开始吃粥。 　　吃粥后，贾代善严禁小花精作假。 　　他说：“这是对亲人的哀思，作假不敬。” 　　这话也对。 　　若是夫妻两个守灵半月，却红光满面，别人还以为他们偷着吃肉享乐了。 　　之后的日子，小花精只是在姑姑撑不住的时候，施展治愈术。 　　林老太太在家停灵二十一天，赶在除夕前一日，腊月二十九出殡，将棺椁抬去庙里。 　　新春之际，大家都要讨吉利。 　　你就是花银子，也找不到人来抬棺木。 　　做梦梦见棺木是吉兆，真正的碰见抬丧队伍，却不吉利。 　　正月间大家都在走亲戚，你从街道上抬棺木，不是找挨骂呢？ 　　棺木去了庙里，贾敏倒是不用整夜熬着了。 　　灵前只要有人供奉香火即可，夫妻们可以轮换着迷瞪一时半刻。 　　正月开始，如海贾敏都恢复了正常的饮食。 　　贾母偷偷让人送了百年的野参。 　　小花精的重点用在安抚母亲。 　　贾政春闱。 　　王氏焦虑之下竟彻夜难眠。 第38章 政二爷运气好 　　小花精先是劝慰, 让她照顾好父亲饮食起居即可。( ) 　　至于考试，外人也帮不上。 　　王氏哪里听得进，愁的整夜辗转。 　　熬了七八日, 王氏已经形容憔悴。 　　小花精没办法, 只好给她摁穴位，强迫她睡觉。 　　三日后，王氏终于恢复精神。 　　不得已, 小花精撒了个弥天大谎：“祖父说，他请高僧给父亲批了八字，父亲这一科必定金榜题名。” 　　王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 　　小花精知道母亲害怕祖父：“当然是真的，不信您问祖父吧。” 　　王氏哪里敢去啊，却又不安心, 把这话悄悄告诉她三哥。 　　王子腾却知贾代善与晦明禅师熟悉。 　　虽然眼下贾代善赋闲在家, 谁知道他跟晦明有没有什么秘密联络？ 　　王子腾为了安慰妹妹，肯定了这个消息。 　　王氏的脑子，再玩不过哥哥，也玩不过女儿, 顿时信实了。 　　她心里很感激公公。 　　之后, 在讨好婆婆夫君的同时，也给公爹准备一份吃食。 　　一时间，荣府上下都发现, 二房太太王氏, 十分贤良淑德。 　　瞧瞧这做派：孝敬公婆, 敬重夫君, 教养儿女，门门做的周到。 　　反观大太太呢，成天只知道抓权抓钱，公公婆婆夫君都不大理睬。 　　贾代善也不需张氏孝顺他，只要她抓几个孙子的教养即可。 　　张氏做的很好。 　　随便贾赦出门在外几日不归，她把三个儿子安排的妥妥帖帖。 　　每日掌着长子次子背书，给幼子说故事。 　　她耐心的听幼子讲解跟祖父堂姐一起读书的事情。 　　张氏为了感谢元春教导贾琮描红读书，每年给元春的待遇，都按照公府大姑娘的待遇。 　　不仅如此，每年还会比照贾琮一样，给元春礼物。 　　因为元春经常外出会穿儒生袍。 　　元春个子又高，男孩子前期生长缓慢，故而，如今才五岁的元春，基本已经跟十一岁的堂兄，十岁的亲哥，差不多的身材。 　　如今贾瑚贾珠做儒生袍，也有元春一份。 　　是故，元春其实每年穿戴上的花费，相当于多出来一位公子哥的装扮。 　　这一笔银子可不少。 　　像是贾瑚佩戴的金冠紫金冠，紫玉冠，白玉冠。 　　凡是哥哥们有，元春都有。 　　虽然是贾代善交代了。 　　但是，这一份开支，张氏并没有算在二房账户上，都在公账列支。 　　公账就是大房的钱财。 　　贾代善对于长媳的顾全大局，很是满意。 　　觉得张氏做的不算尽善尽美，却是一个合格的大家主母。 　　贾母有些牢骚，都被贾代善压制了。 　　贾母心里对张氏不满意，想要挑刺，也仅仅限于请安被冷落，多吹一会子冷风。 　　或者被贾母甩个冷脸，拒绝她进门。 　　贾母想要分权给二媳妇，让两个媳妇打擂台。 　　她居中调和搞平衡，坐收渔利的事情，因为得不到夫君的支持，也只有偃旗息鼓。 　　王氏眼下尚且对管家不感兴趣。 　　她眼下最大的兴趣，是搀扶夫君跳过龙闸，成为进士老爷。 　　小花精为了早日治愈担忧到有些神经质的母亲，每日借着替父亲送茶水，给父亲施展个清心术，让他头脑清醒。 　　然后再施展个治愈术，让他精神抖擞。 　　就这两项，已经是旁人拍马不及。 　　人家多少需要休息，他可以夜以继日不眠不休。 　　再加上王氏用灵茶参汤替他补身体，他已经占尽优势。 　　如此还不能摘取桂冠，只能说他命运不济。 　　这般到了二月十七，贾政进场。 　　全家欢送战神一般，把贾政送出了荣宁街。 　　贾母还要派遣管家到贡院门口守候，被贾代善呵斥一顿，这才作罢。 　　贾政进了考场，王氏再次失眠了。 　　小花精这一回有了经验，说是陪伴母亲，趁机点了她的昏睡穴。 　　隔日，王氏早起，莫名其妙：“哎哟，我这是心大，怎么就睡着了？” 　　然后又精神抖擞的投入准备中。 　　明天傍晚贾政回家，凌晨又要出门。 　　这一段时间要吃好喝好睡好，还要把带进考场的吃食衣物准备好。 　　所有一切，王氏都不假他人之手。 　　即便是贾代善，也不得不承认，王氏对待夫君真正好。 　　荣府的三个主母排位次，王氏可以排第一。 　　如此这般，到了二月二十七日。 　　贾政终于三场考完了。 　　赖大带着车子去迎接，别的书生出场，有的像病人，有的邋遢如乞丐。 　　贾政却清清爽爽，他竟然拒绝回家，吩咐赖大送一百两银子去状元楼。 　　他要合着一般书生去状元楼聚会，交换考试心得。 　　家里酒菜算是白准备。 　　贾代善吩咐赖大，装了食盒送去状元楼。 　　状元楼大部分是金陵举子，贾政在金陵的同年。 　　这些人吃住也是到酒楼购买，家里的厨子做的还干净些。 　　赖大把家里三章席面打包，送去了状元楼。 　　王氏还特特送了十二坛子小花精酿造的桂花酒。 　　桂花桂花，蟾宫折桂。 　　这些等待皇榜的举子大呼痛快，跟喝得七荤八素：“苟富贵勿相忘！” 　　不管真心假意，只要不是生死关头，相信贾政能有一群互敬互助的同窗同年了。 　　贾政醉醺醺被赖大背回菡萏院。 　　贾政还剩一丝清明，还记得这桂花酒是女儿元春酿造。 　　他醉醺醺冲着妻女纳头就拜：“元丫头，爹爹谢……谢……” 　　然后轰然而倒，鼾声大作。 　　小花精小手扇扇，把酒气甩开。 　　王氏却又哭又笑的，替贾政脱鞋，洗脚，忙的不亦乐乎。 　　小花精忙着告辞了。 　　贾珠都忙叨叨走了：“母亲，儿子去吩咐他们熬制醒酒汤。” 　　小花精去了栊翠观。 　　每月下旬，太医院的太医会不定时进府请脉。 　　故而，小花精下旬都会住在栊翠观的后院。 　　明说是陪伴祖父，其实是为了在太医到达前一刻，替祖父点穴作假。 　　这般，太医切脉之后就会发现，贾代善的身体依然十分虚弱。 　　小花精虽然不理解陛下为何希望战神一般的祖父生病，却是相信祖父。 　　这个月太医却来得晚了。 　　三日后，贡院放榜。 　　贾代善没有去贡院看榜，小花精也不感兴趣。 　　贾瑚贾琏贾珠，再有东府的贾珍，却带着小厮，子夜过后出门，说是要抢占有利地形。 　　到时候，贡院会有人往外面抛消息。 　　外面的人则朝里面抛撒银票换取消息。 　　报子们抢到了消息，再卖给高中之人，可以得到至少十倍的利润。 　　所以，贡院一到大比之年，就成为最为热闹的地方。 　　据说有些人家父子们都擅长抢报，并因此发家致富。 　　真假谁也不知，反正大家都是这么口口相传。 　　这日拂晓。 　　小花精得到消息，她爹贾政再次大房异彩，考取了第一百二十八名贡生。 　　贾代善顿时笑了。 　　今年科举举子二百人，明经举子三百人。 　　拢共五百名考生，取中二百四十名。 　　除了三鼎甲之外，所有考生三等分。 　　三鼎甲之外，有一百五十七命进士出身。 　　贾政一百二十八名，虽然排名不咋地，却是进士出身。 　　金陵是科举大省。 　　贾政在金陵倒数，整个王朝排名不算差。 　　同进士、如夫人！ 　　贾政有幸摆脱了尴尬。 　　贾代善朝孙女伸出个大拇指：“我孙女实乃锦鲤！ 　　祖父与你父亲都享了我孙女儿的福咯。” 　　贾代善得意忘形了。 　　书香门第是他的理想啊！ 　　他再绷不住心里的喜悦，这才当面夸赞孙女。 　　小花精却没有这种认知。 　　她即将溃散时投胎贾府。 　　其实是贾府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倘若贾府是一般人家，也无法护住她最后的精魂。 　　她跟贾府是互利互惠，谈不上沾光。 　　剩下的殿试的名次波动不大。 　　贾政这个进士出身算是稳妥了。 　　三月初三殿试。 　　嘉和帝看见了贾政填写祖宗三代的名讳，顿时吃惊不小。 　　贾代善这个杀神，竟养了一个进士出身的儿子？ 　　他特特翻看贾政的试卷，就怕有人徇私。 　　这一看还真是不错，虽然不及当初林如海的文章惊才绝艳。 　　文章中规中矩却言之有据，言之有物。 　　文采差点，却在中等偏上。 　　这跟他的名次相符。 　　这三天时间，嘉和帝排查了贾代善的行踪，不仅贾代善父子没有外出跟任何考官联络。 　　荣府的管家清客，都窝在家里。 　　再排查宁府的父子们，也是一般。 　　嘉和帝疑惑：“这个贾政难道有真才实学？” 　　当时会试，嘉和帝在场。 　　但是，他的注意力在前十名的贡生身上。 　　贾政这等一百多名的考生，排在保和殿外面的场院里。 　　嘉和帝再看不见他。 　　帝王一般只会召见三鼎甲与前十几名的庶吉士。 　　贾政这回又出名了。 　　嘉和帝特特召见了他。 　　嘉和帝询问了他的籍贯，果然是贾代善之子。 　　嘉和帝让贾政做一首科举得中的应景诗。 　　贾政信口吟诵。 　　虽然有歌颂君王拍马屁之嫌。 　　嘉和帝想着，纨绔子弟中举不容易啊。得嘞，朱笔一挥。 　　贾政依然在二甲，但是名次进了一百名之内。 　　金陵籍贯荣国公之孙-贾代善之子贾政，得中九十八名进士。 第39章 老龟 　　礼部的报子一路敲锣打鼓, 一路唱贺：“恭喜荣国府贾二老爷高中, 进士及第！” 　　贾政是赐进士出身。 　　报喜的报子为了讨口彩，说成进士及第。 　　一般没人追究。 　　报子进贾府算是发财了。 　　贾代善贾母各自给了红封。 　　贾赦这个哥哥也给了红封。 　　王氏高兴得的颠颠的, 竟然给了双份红封, 封了四十两。 　　礼部这两个报子荷包里揣着一百六十两银子，下巴颌儿差点笑掉了。 　　两人给贾代善贾母作揖：“多谢公爷夫人，三年后我们兄弟再给您二位报喜。” 　　这话一出，莫说贾母, 贾代善都笑了。 　　三年后估计不成。 　　但是贾府眼下就有四个孙儿。 　　这个恭维算是摸到了贾代善的痒痒肉。 　　贾代善一高兴, 一人又给一个红封。 　　这是意外之喜。 　　两个报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须知, 他们一年的俸禄，也有二十四两。 　　今日来此报喜，挣了几年的俸禄。 　　搁谁不高兴呢。 　　荣宁街再次响起鞭炮声。 　　贾政高中, 论理摆上三日酒戏不为过。 　　荣府只是摆了一日酒戏。 　　林如海已经请了吉日, 预备三月十六扶灵还乡。 　　女婿家里正在治丧，荣府再是高兴也要收着点。 　　贾政也不用参加庶吉士考试，还有一月的假期。 　　贾代善吩咐他等林家扶灵出京，再宴请狐朋狗党。 　　这一日的酒宴主要是宴请本家亲眷。 　　三月十六，林家扶灵还乡。 　　王氏心情极好, 带着贾珠小花精兄妹亲自上城外林家家庙送行。 　　贾政考上进士, 林如海功不可没。 　　王氏从心里到态度，都对林如海贾敏亲切了许多。 　　奠仪送上最高额度二百两。 　　林家也不差这一份银子, 不过各人的心意罢了。 　　三月十八, 二房摆宴庆贺。 　　男客在荣禧堂。 　　女客就在花园子看戏吃酒。 　　王氏不吝钱财, 在花园子搭起戏台子，足足唱了三日。 　　接下来就是派官。 　　贾赦留在京都锦衣卫。 　　贾政就不能再留在京都。 　　贾代善觉得贾政这种肩不能提手不能提，庶务都一知半解的人，下去县里做个县丞主簿，历练几年再说。 　　贾代善未出面，只吩咐贾赦出面去吏部走动。 　　十月中旬，贾政选官出来了，竟是放了宛平县丞，正七品。 　　一般的县令也只有正七品。 　　宛平属于京县。 　　县令正六品，县丞正七品，主簿正八品。 　　贾政作为二甲末名，能够官放正七品。 　　这是拼爹的胜利。 　　县丞也有衙门，掌管一县的钱粮赋税，户籍捕盗。 　　贾政招揽的那些门人清客皆中看不中用。 　　贾代善请段师傅替贾政把关，挑选两名有文采的门客做师爷。 　　贾代善调派两名斥候，名唤戴忠金贵的跟着贾政办差。 　　两人都有拳脚功夫，都懂得追踪断案，捕盗对斥候来说，算是术业专攻。 　　王氏要带着一双儿女去宛平上任。 　　其实宛平就在京郊，十分近便。 　　王氏完全可以留在京都。 　　但是，王氏宁做鸡头，不在荣府做凤尾。 　　小花精又想出去走走，又舍不得莲花湖，十分犹豫。 　　贾代善便道：“你先跟着去，住的喜欢就多住些时日，住的不喜欢，就给家里送信。” 　　小花精蹙眉：“怎么送信呢？” 　　倒不是没有人听小花精，而是她的人都是女娃儿。 　　这个时代女娃儿不能单独出门行走。 　　不然，小花精出门也不需改换儒生装了。 　　贾代善给了小花精一方印鉴：“你写了信，送到宛平东门口的大车店，给他们看这个印鉴，自管有人把信转给祖父。” 　　小花精看时，这方印鉴镌刻四个字：东亭居士。 　　小花精笑道：“这跟东坡居士是一个意思，也是祖父的号咯？” 　　贾珠离开京都，读书是个问题。 　　贾政希望贾珠留在京都读书，觉得宛平再寻不到段先生这样的好先生。 　　贾代善却觉得贾珠还是跟着父亲去做宛平衙内，更能锻炼他的人情练达。 　　贾代善早就发现了，贾珠在荣府生活的并不恣意，反而有些压抑。 　　贾瑚在外，人家都称呼一句小侯爷。 　　贾珠就只是附庸的存在。 　　贾珠这孩子还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二房跟爵位无缘，也知道两房分家了。 　　他在府里占用资源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宛平是他父亲官邸，反而能够培养他的自信心。 　　小花精手握着祖父的尚方宝剑，住的不开心，主要指找不到好的福宝地修炼，自然就回家来了。 　　距离也不远，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再者，宛平县衙不比荣府这么多眼睛盯着。 　　小花精预备乘着父母忙着安置，先把宛平周边逛逛，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四月十五，二房启程。 　　因为携带的车架太多，又有女眷，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宛平县衙。 　　县衙的主人是县令。 　　宛平虽然是小县，却是京县，衙门十分气派。 　　大门内是仪门，仪门还悬挂着对联：百载烟云归咫尺，一暑风雨话沧桑。 　　仪门内是五间县衙大堂。 　　大堂后面是二堂。 　　二堂也是县令的办公处所。 　　一般审讯民事案件，召见下属，都在二堂。 　　三堂是内堂，一般是县太爷的内眷的居所。 　　然而，县令异地做官，不允许携带家眷。 　　贾政则不同。 　　嘉和帝的龙椅所在，就是宛平与大兴的交界之处。 　　故而，贾政去宛平做官，不算是异地。 　　王氏母子四人跟着去，也不算违背法度。 　　且王氏母子们也不预备进驻三堂。 　　虽然县太爷没有携带家眷，也没有县丞家眷抢占的道理。 　　王氏母子们，在县衙后面租赁一座三进宅子。 　　王氏带着家下仆从，押着车马去租赁的宅子收拾安置。 　　贾政带着贾珠元春拜见县太爷。 　　为何要带着元春拜见县太爷呢？ 　　这是贾代善的主意。 　　小花精若是喜欢，就跟着哥哥一起在宛平读书。 　　家里的小厮丫头出门之后，一律称呼贾珠为珠大爷，元春为元二爷。 　　元春虽是女子，贾代善不预备把他藏在内宅养育。 　　贾政到宛平做官，正好是个机会，让元春跟着贾珠一起读书，外出走动，见识人情世故。 　　县令是县丞的顶头上司。 　　贾政得先递上吏部的派遣公文。 　　县太爷过目了，这才算正式报道上任了。 　　县太爷说一声先回家安置吧，某某日，本县略备薄酒，替存周接风。 　　小花精因此知道父亲字存周。 　　贾政与县太爷说话的功夫，小花精发现县衙也有一个后花园子。 　　然而，后花园子里的荷花比之荣府的莲花，完全不够看。 　　这一眼，小花精便断定，这小池子不沾灵气。 　　再看后院的植物，灵气稀薄得几不可见。 　　聊胜于无吧。 　　小花精顿时明白了，京都占据了整个地方最好的地脉。 　　小花精不死心，到卢沟河两岸游逛。 　　这个世界有稀薄的灵气，河水里也有，却没有荣府莲湖浓郁。 　　河里的鳖鱼倒是多，也蕴含灵气，却是小花精不喜欢杀生。 　　她倒是跟捉了一只簸箩大的老龟，与之沟通，询问宛平地界有没有福宝地。 　　老乌龟吐着泡泡，似乎在扁嘴。 　　它给小花精传递消息：“老龟活了三百年，从未听过宛平地面有福宝地。” 　　小花精发现老龟背上有伤痕，沟通之后方知，这老乌龟是头母龟，爬上岸产蛋，被老鹰抓住，从天上摔下来。 　　脑袋腿杆子倒是无事，却把龟壳摔裂了。 　　这下子倒霉了。 　　爬上岸被蚊子叮咬溃烂，下水又被水蛭叮咬。 　　水蛭最可恨，不仅扒着它吸血，吸食足够了，还要寄生在它龟壳的破损之处，饿了继续吸血。 　　小花精这才仔细检查，果然两条手指粗的水蛭吸附在乌龟身上。 　　小花精驱逐了水蛭，给老乌龟施了个治愈术。想着也问不出什么，把乌龟丢进河里，预备离开。 　　却是乌龟忽然开口传递信息：“一啄一饮，皆有前缘。 　　我这儿有个消息送给你，算是给你的治疗费。” 　　小花精摆手道：“你们水族手里不过是些珍珠玛瑙，我却不喜欢。 　　我救你不过耗费些许灵力，就当日积一善。” 　　老乌龟似乎很诧异：“老龟活了三百年，头一回听说不爱珍珠玛瑙的女人……” 　　小花精气道：“嗨嗨，我救了你也，你竟然揭人老底。 　　看破不说破，这是礼仪，你没听过哎？” 　　老龟再次扁嘴：“罢了、罢了，谁让老龟不爱欠人，老龟送你两个消息。 　　一个消息，宛平县衙后花园子的池塘里，埋着十几箱子金银珠宝。 　　第二个消息，京都西北五十里，据说那里有龙脉。 　　有用也好，没用也罢，老龟就知道这些。前一个算是叫破你的身份给你赔罪。 　　后一个偿还你的救助之恩。“ 　　龙脉？ 　　有龙脉就有龙气。 　　虽然龙气蕴含煞气，但是，炼化一个地方的龙气，哪怕是一丝丝龙气，就可以受到这方天地的庇护。 　　得道化型，可以减缓雷霆的威压。 　　当初小花精若是体内蕴含一丝丝龙气，只怕又是一番局面。 　　小花精兴趣顿生，再次逮住了慌张逃逸的老乌龟。 第40章 哥哥难为 　　老龟气呼呼：“你这个丫头, 我老天拔地, 被你拧来拧去……” 　　小花精心里嗤笑。 　　三百岁跟我八百岁的摆老资格：“我救了你也？” 　　“你不讲道理啊，你救了我, 我也给了好处, 咱们两不相欠了，怎么又抓老龟？” 　　小花精笑道：“你那什么鬼消息？ 　　一没具体说地名，二没说清楚消息的来源。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编乱造忽弄我？” 　　老龟叫屈道：“哼，我忽弄你？这是我爷爷用生命为代价换回来的消息……” 　　花草树木可以修炼, 飞禽走兽都可以修炼得道。 　　三百岁乌龟的爷爷知道些隐秘, 也说得过去。 　　小花精道：“噢, 你若是把你爷爷的故事讲给我听，我可以带你去一个福宝地修炼，那里的灵气比这里浓郁千百倍, 怎样？” 　　莲湖没有灵脉, 不怕老龟糟蹋。 　　荣府眼下没有能够得道的精灵。 　　这个乌龟虽然也没化形，却比植物多了四只腿啊。 　　让他做花园子的门子蛮合适。 　　老龟心动了，却是歪着脑袋：“我怎么相信你？” 　　小花精心念一动，手指上出现一颗黄豆大小灵力漩涡：“我只是修炼五年，就聚集了这样大的灵气珠, 我看了你的修为, 三百年不过一绿豆大的虚影，自愈尚且不能, 你能干什么？ 　　你这种速度, 就是活到一千年, 也只是一只凡龟，时时刻刻有被人捉去熬汤的危险呢。” 　　老龟绿豆眼睃来睃去：“老龟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去熬汤喝？” 　　小花精手指上再次出现一个黄豆大小的灵力旋儿：“你那点灵力，本仙子看不上呢。” 　　老龟很受打击：“好吧。” 　　说了他祖父父亲寻找龙脉，想跳龙门，结果双双被龙气反杀。 　　它爹当时八百岁，当场化灰。 　　他爷爷逃回来了，不过送个消息，让它不要再冒险，然后咽气了。 　　小花精唬了一跳：“千年的修为，竟不堪一击，龙煞这么厉害？” 　　老龟扁嘴：“不是龙煞厉害，是当朝天子。” 　　小花精越发糊涂：“天子不过是凡人，他能伤得了修为有成的妖精？” 　　老龟翻个黑眼：“你懂什么啊，天子口含天宪，他下了金册，当场宣读。 　　这一方天地就要遵从。 　　他说了，无论天上的神仙，人间的豪杰，还是鬼魅魍魉，胆敢觊觎卧龙之地，皆消亡！” 　　小花精再次惊讶：“这么厉害？” 　　老龟再次翻个黑眼：“你是谁家孩子，什么都不懂？ 　　你以为十殿阎罗，十方天帝，诸多天神、海神、菩萨，娘娘都是天生呢？ 　　哪一个不是人间帝王封赐封赐的？” 　　小花精真不知道：“我以为是救世之功呢。” 　　因为神是死后赐封。 　　仙人却是自己修造。 　　凤凰山的精灵都修炼的仙道，不是神道。 　　紫王爷爷一般讲的是谁谁修炼成仙，从不说谁家修炼成神。 　　老龟哼哼：“当然也有救世之功，不然帝王凭什么赐封。” 　　小花精终于弄清楚了。 　　龙脉所在，被当朝帝王修建成陵寝之地。 　　小花精有些不明白：“你们怎么知道哪里是龙脉所在？” 　　陵寝不一定有龙脉呢。 　　老龟心里嫉妒羡慕：这样懵懂的丫头，偏偏得天独厚。 　　最终，它嘴巴里吐出来一个兽皮包裹，却是一张地图。 　　地图上画着十几座高山，拱卫着一块平地。 　　小花精看不出什么特别。 　　老龟嘴巴扁扁：“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我爷爷临终已经樯橹之末。 　　他说了，这十四个山头连起来就像一条巨龙。 　　不然哪里有那么大的煞气呢。 　　即便是法师布阵，也要依靠地脉。 　　地脉越是强大，阵法的杀伤力越强大。不然，我爹八百年修为，也不会触之即亡，灰飞烟灭。” 　　八百年修为在小花精是惨痛的记忆。 　　这话让小花精心惊肉跳，拂袖而走：“谁关心你爹怎么死，叨叨什么呢。” 　　老龟昂着脖子怒了：“你这个丫头怎么又耍赖，说好了带我进福宝地修炼呢？” 　　小花精道：“不是说这里的水域跟县衙的花园子相通呢，自己不会去？ 　　你都三百岁了，那么大傻个儿却想我抱着，你好意思？” 　　老龟通了灵智，却不能幻化成人。 　　它上次去县衙的后花园子借住，也是它爷爷带他进去。 　　它自己的修为，压不住门神。 　　除非大妖帮忙，它自己是不敢硬闯。 　　再者，老龟修炼不成，若是炖汤，却比一般的乌龟更滋补。 　　乌龟身上的肉质，具有鸡鸭鱼肉、猪牛羊肉质的一切优点。 　　有些美食老饕眼里，看见老龟，就如同看见一道美食。 　　老龟嘴里再次吐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龟壳。 　　老龟身上灵光一闪，消失不见了。 　　龟壳也变成蛤蜊壳儿，可以绑在手上做装饰。 　　老龟的声音却传出来：“仙子你带着这个龟壳吧。 　　这是我爷爷临终留给我的仙灵，可大可小。“ 　　小花精没想到老龟身上还有宝贝。 　　她心里想着，这龟壳大约跟紫王爷爷的紫玉珠是一回事，属于蜕掉仙壳。 　　可大可小，经过打造，可以储物。 　　不过，这种东西需要灵力支撑，一旦灵力消失，它就显出原形了。 　　八百年的老龟灰飞烟灭，千年的老龟身死道消。 　　小花精也不敢贸然探查龙脉。 　　她如今的道行，跑去染指龙脉，不死也要脱层皮。 　　等将来成功筑基，成为中阶修士。 　　或者可以去远远观察一番。 　　不过，这龙脉她肯定要探一探。 　　不然，将来再次被雷霆击溃，怕是没有再生的机会了。 　　小花精之所以带着这只老龟，因为她的修为可以碾压老龟。 　　带在身边也不怕它反叛。 　　再者，小花精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同伴。 　　至少眼下没有寻到同伴。 　　他祖父至今没有摸到练气的法门，就是日日用灵气洗涤身体，最高寿诞不会超过一百二十岁。 　　有了这个老龟，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便有人分享。 　　小花精家就住在衙门后宅，小花精直接把龟壳丢进莲池。 　　老龟想赖着小花精，小花精身上灵力闪闪，待在她身边很舒服。 　　：“仙子你把我带回去养在水缸里？” 　　小花精一笑：“我母亲天天买鳖炖汤哟？” 　　老龟马上改了口风：“仙子可要说话算话，可不能不管老龟。” 　　“啰嗦！” 　　小花精以为爹娘顾不上，结果回家就遇见她兄长。 　　贾政忙着四处拜见同僚。 　　王氏收拾一番后，让周瑞家里带着礼物四处拜访邻居。 　　邻居也上门拜访。 　　这是和睦乡邻之意。 　　王氏因为是七品夫人，在这宛平却是尊贵的存在。 　　左右邻居多是住的典吏与衙役，剩下就是商贾人家。 　　有能力的人家都进京都了。 　　王氏受到左右邻舍的恭维吹捧。 　　她这一日过得十分顺心。 　　贾珠比较闲。 　　拜见书院山长回家，便发现妹妹不见了。 　　宛平城内的茶楼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 　　贾珠猜测妹妹只怕又去探究山水，爬树玩鸟去了。 　　元春在家里的时候就爱爬山爬树。 　　别人不知道，贾珠却知道。 　　不过是祖父道观的篱笆牢，消息没传进府里。 　　当然，贾珠不知道，他妹子爬树，已经被四皇子捉住了。 　　小花精以为她运气不好，碰见兄长。 　　却不知兄长是特特在此等候。 　　贾珠拉着元春去了书斋。 　　这才瞪着跟贾政一般无二的桃花眼：“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去哪里爬树了？ 　　胆子大得很，大天白日，竟敢跳上县衙的院墙，亏得没人看见。 　　不然，你的名声还要不要？” 　　小花精讶异：“兄长看见了，当时没人啊？” 　　小花精没用神识的原因。 　　最主要原因，贾珠的眼神没有恶意。 　　不然，她一早洞察。 　　贾珠道：“我怕吓着你跌下来，这才没敢出声惊动你。” 　　小花精顿时笑了：“我会受到惊吓？ 　　哥哥是怕惊动邻居丢面子吧？” 　　贾珠亲眼见过小花精一个弹跳窜进荷花池里的小船上，再不会怀疑她从一人高的院墙跌下来。 　　贾珠生气道：“你就吃定我吧，哪一日被父亲捉住，看不打你手板子。” 　　小花精笑着摸出祖父的印鉴显摆：“我才不怕。 　　祖父说了，只要我拿出这个印鉴，就会有人接我回京。” 　　小花精当然不会说，她父亲在祖父面前受训，每次都要她这个女儿替他转移话题，这才能少挨些责骂。 　　贾政看见女儿，就会想起那些当着女儿挨骂的丑事。 　　自个脸上都挂不住。 　　哪有脸教训小花精呢？ 　　贾珠再次瞪眼：“你就有恃无恐吧，赶明儿……” 　　贾珠吓唬妹妹，一般是拿父亲说事儿。 　　贾珠不明缘由，还以为妹妹怕父亲呢。 　　他母亲就更甭提了。 　　自从小花精替母亲治好了手上的疤痕，母亲那心都偏到咯吱窝了。 　　贾珠提议，妹妹与其读书，不如请个教养嬷嬷学习宫廷礼仪。 　　平时也罢了，选秀出了纰漏，可是要命的大事。 　　即便选秀只是走过场，规矩礼仪错不得。 　　贾珠担心妹妹这个性子，有命进，无命出。 　　母亲却责备他不够包容妹妹。 第41章 进宫赏月 　　说妹妹还小, 十岁过后学规矩也不晚。 　　还拿四姑姑比方。 　　四姑姑也是十岁的时候, 眼见要选秀，才请了教养嬷嬷教导规矩。 　　可是四姑姑从小学习琴棋书画, 性格温柔, 娴静如水。 　　何时野小子一般，漫山遍野瞎逛，爬树捉鸟？ 　　祖父养的细狗都跑不过她。 　　贾珠知道母亲是被妹妹表象忽弄了。 　　他也不敢把妹妹这些野小子的事情，告诉母亲。 　　他怕母亲顶撞祖父。 　　妹妹这般, 都是祖父宠溺的缘故。 　　头顶三座大山不作为, 全靠他操心。 　　贾珠真是愁死了。 　　父亲一心想着早日做出政绩, 杀回京都六部。 　　母亲觉得妹妹是世上最乖巧的宝贝。 　　贾珠心里担忧，难以入眠：妹妹这样疯张，将来如何选秀？ 　　谁敢迎娶呢？ 　　万般无计的贾珠想着：下月开学就好了。 　　元春那么顽皮, 只怕不会好好读书。 　　届时自有先生管教她。 　　贾珠心里自然舍不得妹妹挨打。 　　不说一母同胞, 只说妹妹吃什么玩什么都想着他，他就舍不得。 　　但是，妹妹实在太皮了。 　　得想个法子给她掰正了。 　　这一点上，贾珠跟元春真是嫡亲的兄妹，不会因为亲情无原则宽纵。 　　小花精想要掰正母亲的是非观, 做个好人。 　　贾珠想要把妹妹掰正, 成为端庄的世家千金。 　　如今正是机会，祖父不在跟前。 　　正好给妹妹煞煞性子。 　　学里的先生不知道妹妹是女子, 处罚起来再不会手软。 　　大不了, 等先生吓唬妹妹一阵, 自己再出面求情就是了。 　　五月开学。 　　贾珠傻眼了。 　　他期待的惩罚并未发生。 　　元春在初级班混得如鱼得水。 　　小花精跟着祖父已经读完了千字文、三字经，女四书。 　　小花精读书，那是过目不忘。 　　贾代善让元春上学，不过是为了见识人情世故。 　　贾珠兄妹就读的私塾叫莲花书院。 　　莲花书院得名是因为书院门前有一个小湖泊，湖里栽种了莲花。 　　先生的规矩是三日教授一段文章。 　　次日要背诵前一日教授的内容，背不出来，要罚站留校。 　　最恼火的是，一日三餐，都跟背书挂钩。 　　早读之后要背诵，背不出来，不能按时吃早餐。 　　非得要你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得了先生呵斥一顿：“褥子不可教。” 　　你才能去吃饭。 　　这时候，师娘准备的好饭菜都被调皮的学生抢光了。 　　有钱你就出去买着吃，没钱只有吃些残羹剩菜。 　　一日三餐都是如此。 　　头三日只是延迟吃饭。 　　第四日开始，就开始打手心了。 　　然后，就是默写。 　　也是三日默写不出，手板子伺候。 　　结果，小花精每回都是最先举手背诵。小嘴呱嗒呱嗒，背诵还特别顺溜。 　　小花精不仅每日可以得到师母赏赐的糕饼，还借口等待哥哥下学，留在莲花书院游逛。 　　莲花书院修建小山脚下，莲湖的存在是因为一条溪流。 　　这溪流就是泸定河的支流。 　　背后这座小山没有正经的名字，就叫庙坡。 　　因为这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破庙而得名。 　　不过三五日，小花精就把这座小山游逛个遍。 　　小花精起初没注意这座破庙。 　　但是，她发现，先生家里的茶水比家里的茶水可口。 　　她一口就吃出来了，这水质蕴含了稀薄的灵气。 　　私塾修建在山脚，这水好吃，必定跟这座低矮却葱茏的小山有关系。 　　小花精很快发现了秘密。 　　这里之所以有一座破庙，却是因为破庙后坡上有一个山洞。 　　山洞常年出水，不到溪流的程度，形成一块乱泥地。 　　却草木葱茏。 　　小花精在山洞找到一个泉眼。 　　泉眼里的水蕴含灵气。 　　虽不及莲湖的灵气浓郁，比之泸定河水，已经浓郁了百倍以上。 　　不知道是不是破庙主人后来找到了更好的地方修炼，灵泉荒废了。 　　这个泉眼，之所以没有被人发现，因为山洞坍塌部分，压住了泉眼。 　　这才行成泥沼。 　　这附近的花木常年浸润灵气，蕴含丰盛的灵力，小花精笑纳了三成。 　　小花精决定以后每日再此取水一壶，回家煮茶。 　　家里眼下煮茶的水，号称是什么甜水井里的水，不过是没有涩味罢了。 　　先生家的水井里的泉眼，估计跟这个泉眼一脉相连。 　　小花精怀疑，莲花书院之所以出了好些个举人，多半因为这里水好。 　　书院的冯先生教书，并无甚特色。 　　说实话，小花精觉得他授课的本事不及段先生。 　　段先生能够旁征博引，趣味丛生。 　　冯先生的教学方法有三死：死读，死记，死背。 　　这之后，小花精又多了一项讨好先生师母的法子，就是替先生师母沏茶。 　　小花精每日都会去破庙打水，给先生师母沏茶。 　　不仅如此，小花精还建议师母，派人去破庙把那水井淘洗出来，今后就跟那边吃水。 　　无奈，师母觉得两边水质差不多，嫌弃破庙距离有些偏远，来回打水不方便。 　　不过，师母不反对学生们去打水。 　　却是嘱咐说，破庙荒废了，让学生结伴而行。 　　最终，却只是剩下小花精一个人来这边打水。 　　再加上一个担心妹妹孤单的贾珠。 　　至于清挖水井的事情，小花精交给老龟。 　　老龟求之不得，当晚就动工了。 　　翌日，小花精上学，水井已经清理出来。 　　老龟十分守规矩，它没敢潜伏在水井里。 　　而是在水井边上挖了一个小沟渠，从水井饮水，丝毫不影响灵气。 　　小花精却无所谓，吩咐老龟：“你不是说天下的水脉是一家，总之都有相通之处，不如你下去探一探这个泉眼，看看它通向哪里？” 　　老龟瞪大绿豆眼：“你不怕我找到福宝地后一去不回？” 　　小花精一笑：“那是你的造化。 　　不过咱们之间就是这一锤子买卖。 　　今后不来往了，算我识人不清。 　　哦，是龟，识龟不清。 　　不过吧，老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世上就数乌龟的气量最大。 　　我相信你不会因为蝇头小利，背信弃义。” 　　老龟没想到小丫头很看得起乌龟。 　　昂首挺胸：“仙女安心，探听出福宝地，必定与小仙女共享。” 　　老龟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不见踪影。 　　时间进入八月。 　　贾代善没等到小花精的求救信，只得主动派人前来迎接小花精回京过节。 　　今年的中秋节与往年不同。 　　嘉和帝在畅春园设宴，专门宴请老臣。 　　贾代善那也在宴请名单上。 　　贾代善能够在家里装病一时，却不敢保证在皇帝面前装病几个时辰。 　　一场宴会怎么说也需要半个时辰。 　　宴会之后肯定还要召见看戏，怕要两个时辰。 　　贾代善的本事还不能装病两个时辰不露行迹。 　　这必须要请小花精回京，江湖救急。 　　小花精收拾行囊准备回京，这一回去，小花精不预备再回来了。 　　书院的灵气水井的奥秘，她已交代给兄长贾珠。 　　他今后会替父母打水煮茶。 　　这日夜半，失踪将近三月的老龟回归。 　　老龟兴高采烈：“仙子，咱们这回可是发财了，您是不知道，泉眼下面的水域四通八达，老龟先是向西北行走五十里，结果灵气越来月稀薄。 　　老龟又折回这里往东南方向，行走二十里，忽然发现，灵气越发浓郁。 　　老龟便追着灵气而行，也是顺着水域逆行六十里，结果您猜怎么样，老龟竟然摸到龙脉的边缘。 　　却原来，那龙脉之地不仅有龙气，还蕴含着丰富的灵气。“ 　　小花精闻言也很高兴，思忖半晌道：“我想应该不是因为龙气滋生了灵气，而是因为灵气浓郁这才聚集了龙气吧？” 　　老龟其实也是龙的血脉，对龙气有天生的敬畏与贪念。 　　它跟小花精商议：“老龟想跟仙子商议一件事情，老龟不跟仙子回京了，老龟想去地下水域修炼。” 　　小花精应了：“自然不能耽搁你寻找福宝地。” 　　老龟却道：“老龟虽然不跟着仙子修行，但是，老龟还是想跟着仙子认认门，将来有事，老龟也知道往那儿送信。 　　再者，老龟寻找到这条水脉也是托了仙子的福气，我想看看能不能往仙子家里打通一条水脉。 　　这样子，仙子您就多了一条水脉，我们今后联系也方便。” 　　小花精有些意外：“这水脉是你寻到，给我家打通了水脉，你的福宝地不是就分薄了？” 　　老龟道：“地下水脉四通八达，不是老龟一个人能够独占。 　　再者，说到底，那泉眼是仙子发现，本该属于仙子。 　　老龟有了修炼之所，是托了仙子的福气。” 　　小花精本来预备把老龟送去莲湖，却是他祖父着急得很，派人守在大门口。 　　小花精回家就被召去了栊翠山。 　　小花精得知祖父要进宫，就想进宫见识一二。 　　贾代善却并无此意。 　　他只是让小花精替他扎针，能够隐瞒一两个时辰即可。 　　实在是因为小花精的身材异于常人，贾代善不想她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小花精却道：“这种装病的脉象只能在诊脉的当时施为，脉搏禁锢的太久，对身体有害。最多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贾代善自然不想损伤身体：“这可怎么办呢？” 　　小花精便道：“不如孙女扮成小厮吧，小厮不需要面圣，我小心些也罢了。” 　　最终，贾代善决定，让元春装扮成他嫡亲的兄长贾珠。 　　原本贾瑚就要进宫伺候祖父，如今不过是增加一名二房的孙子罢了。 　　祖父想要提携孙子见识见识，想必嘉和帝也不会怪罪。 　　贾代善做事尽善尽美。 　　当晚派人把贾珠接回京都过节。 　　回京后让人把贾珠直接送去翠微山的道观等待，不叫他跟贾母见面。 　　免得人多嘴杂，说漏了。 　　小花精下山，预备把老龟丢去莲湖，结果老龟也生出好奇之心。 　　它哀求道：“不如仙子也带着老龟见识见识呢？” 　　小花精自然不愿意：“我祖父本来不愿意带我，嫌我累赘，又带你，出了事情怎么办？ 　　你不是说了，你害怕县衙的门神，难道不害怕皇宫的殿神？” 　　老龟道：“你们府里也有宅神呢，比县衙的门神厉害多了。 　　但是，有仙子你庇护，宅神根本就没有阻拦，想来皇宫也是一样。 　　只要仙子您能进去，老龟自然能够进去。” 　　小花精任凭它哀求就是不乐意。 　　最终，却被老龟说服了：“仙子您带着我，我可以替您打探消息啊。 　　有些地方您不能去，您只要把我放进去，只要有水的地方，我就能够潜伏起来。 　　这样，您进宫不是多了一层保护？” 　　嘉和帝宴请臣子，原本说好晚半晌进宫。 　　结果，宫中的轿子午后就到了。 　　贾代善心里不免疑惑，塞给前来太监一个大大的荷包，这才打听出来了。 　　却原来，嘉和帝今日一天都有活动，上午组织皇子们骑射，比赛田猎。 　　午后，有摔跤击剑表演。 　　晚宴之后，赏月听戏。 　　贾代善这些人主要是吃喝看戏。 　　贾代善心里说声坏了，既然有田猎，只怕宫中的大小皇子都要出席。 　　加上四大王府，四大郡王府，八大公府，还有那些宗亲。 　　这么些小子聚集成堆，难保不磕碰闹事。 　　贾代善不由叮嘱贾瑚元春：“少说话多作揖，今日是陛下做东，万不能惹出麻烦。” 　　贾瑚老成持重，拱手应了：“祖父安心，瑚儿会照顾二弟。” 　　荣国府孙子的排行都叫乱了。 　　从前贾珠是珠二爷。 　　分家之后，王氏便说不跟贾瑚一起排行，改成珠大爷。 　　因此元春才叫元二爷。 　　如今跟着祖父贾代善，一切都按照荣府未分家来排行。 　　贾珠就成了珠二爷了。 　　贾瑚贾珠跟着贾代善，在畅春园门口下车。 　　下了车就遇见许多白胡子老头。 　　是真的白胡子。 　　小花精拢共瞧见十二位老头，三成须发皓白。 　　三成灰白。 　　三成花白头发。 　　贾代善就是其中的另类，一头黑漆漆的头发。 　　大家一看，这贾代善比谁都年轻，竟然在家荣养。 　　他们都成了老朽了，还要被皇帝呼来喝去。 　　这只是部分人的看法。 　　也有部分人幸灾乐祸，再是老当益壮又如何？ 　　陛下不用，你也只有猫在家里看孩子。 　　有人便笑了：“老哥哥，你这孙子教导得好，瞧瞧这俩小子，风度翩翩，礼仪谦谦。 　　听说府里的少爷读书也好，在国子监受到杜祭酒的夸赞，不像咱们家的小子，淘得很。” 　　京都只有荣府的儿子考中了进士，大家心里酸死了。 　　却是不能承认嫉妒，只能用不屑来遮盖。 　　笑话荣府本末倒置：功勋之家，铁骨铮铮，就得刀枪剑戟，敢拼干杀。 　　哼哼唧唧背书，那是小白脸书生的事情。 　　贾代善笑得云淡风轻，那意思摆在脸上：我知道你们嫉妒，我大度，我不计较。 　　这般说说笑笑到了陛下的居所松鹤院。 　　松鹤院里没松树，湖里有仙鹤，岛上有松树。 　　老臣们进殿堂就座，贾瑚这些孙子辈就不能进去，由太监引导去了隔壁偏殿。 　　小花精又瞧见四位十岁左右的小皇子。 　　身量跟贾瑚差不多。 　　身上一色穿着蟒袍，头上还戴着绣着蟒纹的帽子。 　　生怕人家不认得他们是皇子。 　　小花精知道，这些小皇子的母妃都是宫中的宠妃。 　　所以，小花精谨记祖父的教诲，毕恭毕敬的跟着堂兄，给几个皇子行礼问安。 　　小皇子态度倒是很不错，笑嘻嘻的回礼。 　　不过他们的自信无人能及，张口爷，闭口爷。 　　大模大样拍人肩膀。 　　小花精十分技巧的扭身，让他们拍虚了。 　　贾瑚怕皇子不高兴，忙着引着元春走开了。 　　他引荐几位公府的孙少爷给元春你认识。 　　然后大家恭顺的听从安排，坐着等待开席，吃酒看戏。 　　据说，马上就有大力士表演摔跤。 　　未几，座上的几位皇子却开始不安分了。 　　其中一位被小皇子称呼十四哥的皇子开始吹嘘：“你们不知道，我前儿去太液池垂钓，钓起这么大个老乌龟……” 　　这位十四爷张开手臂比划：“那乌龟大的，我这一抱抱不圆，他们都说，只怕是只鳖精……” 　　然后双手平伸：“背上的绿毛这么长……” 　　这一说，大家果然来了兴趣：“十四爷（十四哥）。那鳖精养在哪儿呢，这是祥瑞啊？” 　　小花精目瞪口呆，看着堂兄惊问：“乌龟也是祥瑞？” 　　贾瑚轻轻颔首：“鹤生丹顶，龟长禄毛。龟鹤代表高寿。 　　据说这种背长绿毛的老乌龟在哪里出现，表示这个地方要出老寿星。 　　不过，这种生物很少出现。” 　　小花精想着，是不是让老龟在花园子露一面？ 　　只可惜，那老龟背上也没有绿毛啊？ 　　小花精暗问：你被老鹰抓掉了毛？ 　　老龟哼了哼：那是寄生。 　　小花精暗笑：水蛭。 　　这群小鬼头被钓起兴趣，嚷嚷着要去液池钓龟。 　　今日中秋佳节，若是钓起一头绿毛龟，献给陛下，岂不是大祥瑞？ 　　陛下的生辰是九月初三，没有几日了。 　　贾瑚比较稳重，其他孩子都起身了，他才起身。 　　小花精无所谓，她对乌龟不感兴趣。 　　却对十四皇子所言出生了绿毛龟的太液池感兴趣：难道太液池里有好水？ 　　污臭水肯定不会生出祥瑞！ 　　稳妥起见，小花精还是悄悄询问堂兄：“不是让我们在这儿等候呢？” 　　贾瑚说道：“那十四爷的母亲十分受宠，他哥哥四皇子也出来当差了，办了几件漂亮的差事。 　　他如今在皇宫都是横着走，咱们还是不要惹他为妙，大不了咱们到时站在岸上远远的看热闹就是。” 　　贾瑚这个想法正附和祖父交代的随大流。 　　小花精却道：“方才堂兄不是称呼另外一位皇子为十三爷，他是哥哥，为何大家不捧着十三爷，却捧着十四爷呢？” 　　贾瑚道：“十三爷的母妃位份低一些，只是嫔位，十四爷的母妃是妃位。 　　而且，十三爷的母亲住在十四爷母亲的侧殿之中。” 　　小花精顿悟，住宅可以代表尊卑。 　　荣府里祖父祖母住荣禧堂。 　　大伯就住在西侧，他们二房住在东边花园子。 　　且菡萏院的格局不及荣庆堂。 　　十三爷与十四爷都是皇帝的儿子，却因为母亲的位份分出尊卑。 　　不过，这些事情不关小花精兄妹的事情。 　　围在几位皇子身边的都是宗室子弟，八公府的子弟基本都在外围。 　　进来拢共来了四位皇子，分别是十三皇子，十四皇子，十五皇子，十六皇子。 　　太液池却不是池子，乃是一片湖泊。 　　这湖泊一出，荣府的莲湖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太液池有湖心岛，亭台楼阁，湖边栽种无边的荷叶。 　　红花绿叶煞是好看。 　　这个时候已经结了莲蓬。 　　太液池边一溜的小船。 　　这种小船跟荣府那种敞篷的小船又不同。 　　这里是乌篷小船，人坐在里面外面看不出是谁。 　　也有一点弊端，它目标大，想要隐藏在莲叶中却是不成。 　　到了太液池，几个皇子优先上船。 　　他们要去湖心岛钓乌龟。 　　因为上回十四皇子便是在湖心岛钓起来。 　　元春随着堂兄躲在后面，却并不耽搁小花精查看太液池。 　　这一看，小花精顿时兴奋了。 　　这太液池的灵气比之荣府的灵气浓郁许多倍。 　　至少是十倍之上。 　　小花精不动声色，吸收一波木灵力。 　　这时候却出现了船只不足的情况。 　　今日大约来了三十几位小公子，船只却只有二十四只。 　　皇子宗亲要优先。 　　八公府只能去一半。 　　贾瑚是稳重的性子，忙着表示：“我们兄弟就在这边垂钓。” 　　小花精很乐意。 　　她正好打坐练功，吸收这湖边的莲叶根茎中的木系灵力。 　　莲花都在中在太液池的周边，去了湖心岛反而不方便。 　　孰料有人没眼色，起身招呼贾瑚：“贾瑚兄，不如你跟我一起吧？” 　　贾瑚不知道元春的本事，很怕元春出纰漏，闻言忙着拱手：“多谢世子爷，我还是留在湖边照顾二弟吧，他很少出门，胆子小。” 　　那世子有些犹豫。 　　很显然，他那小船坐两个人没问题，但是，连着撑船的太监就是三个人，再增加一个人估计承载不起，要翻船。 　　小花精也不想去湖心岛。 　　一来影响她吸收不惜灵力。 　　二来，距离祖父远了，怕祖父露馅。 　　她忙道：“堂兄你去吧，我就跟这湖边柳树下垂钓等着堂兄，顶多就在这周边转悠，等下堂兄回来叫我一声就是了。” 　　贾瑚很犹豫。 　　他想去结交王府公卿家的公子，这对他今后的仕途助益。 　　但是，祖父交代他照顾妹妹，他不能离开。 　　若是元春真是贾珠，他也就去了。 　　毕竟元春是个女娃儿，若是在宫中露馅，祖父也要吃挂落。 　　小花精忙着小声跟贾瑚商议：“哥哥只管去，我没问题，顶多我回去找祖父去。” 　　贾瑚有些动心，又再三叮嘱元春：“那你千万别乱跑，宫中不是府里，得罪贵人，祖父也救不了你。” 　　小花精再三保证，不会惹事。 　　贾瑚才安心跟着北王府的世子爷水溶走了。 　　不是所有的世子爷都乐意跟人搭伴，跟小花精一起剩下的还有五位。 　　其中有一个理国公府的小公子，因为在国子监被贾瑚抢了风头。 　　今日又被水溶冷落，心里不痛快。 　　他笑嘻嘻挑唆元春：“外头都说荣府的贾瑚大爷最是疼爱兄弟，看来传言不实啊。” 　　这人姓柳，刚刚贾瑚介绍说了，他是贾瑚的同窗，理国公府的庶长子。 　　理国公府的庶长子很聪明，很俊俏，只是身份很尴尬。 　　因为理国公府有嫡孙。 　　小花精不愿意招惹是非，也不能任由人家诽谤堂兄，看他一眼：“我堂兄本来就对我们很好。” 　　这位柳公子却不罢休：“他若是真的好兄长，为何不让你去，他自己留下？” 　　小花精不予理睬：干你何事。 　　这柳公子却不住嘴。 　　小花精忍无可忍：“我兄长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儿？” 　　柳公子道：“本公子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看不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行径。” 　　小花精一笑：“小人？你是君子吗？” 　　柳公子道：“这话好笑，小爷当然是君子啊，不然为何替你抱不平？” 　　小花精冲着柳公子拱手：“请教柳兄，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何解？“ 　　柳公子读书很不错的，他原本以为贾珠的身份跟他相似，都与爵位无缘，或许能有共同的语言，将来结成同盟。 　　孰料，这个贾珠油盐不进。 　　他俊脸涨得通红，手指戳着小花精：“你，不识好人心，我看你们兄友弟恭到几时。” 　　他不相信，王家王子腾的势力越来越大。 　　荣府二房靠着这样的舅家，没有争夺爵位之意？ 　　他这个庶出尚且不甘心，贾政那个嫡出就甘心？ 　　这个贾珠跟他爹一样，不过是个敢想不敢干的伪君子。 　　小花精气走了柳公子，看热闹的小公子们也一哄而散。 　　小花精叹口气，终于安静了。 　　这些留下者，也是各个公府得宠的子孙，否则也不会被带进宫里。 　　太监不敢怠慢。 　　六位公子爷这边开始垂钓，他们也送上了水果食盒。 　　反正陛下出银子。 第42章 人祸 　　贾瑚放心元春, 元春却不放心堂兄的安危。 　　她在这边可以罩着祖父, 半个时辰过了就去给祖父施展一个治愈术即可。 　　但是，贾瑚这边若是出事, 她虽然能够救援, 却要暴露身份。 　　小花精觉得，今日带老龟进宫，算带对了。 　　老龟也骚动半晌了。 　　小花精瞅着周边的人不注意，她假装查看水质, 悄悄把老龟放进太液池：“不要搞怪, 去跟着我堂兄。 　　只要我堂兄平安归来, 你要在这片湖里安家我也不管。 　　但是，你也听见了，那些皇子都在钓禄毛龟, 说不定你就成了一道菜了。 　　届时, 我也是鞭长莫及。” 　　老龟吓得一个激灵，却是迫不及待的下水了。 　　“仙子请安心，老龟自然不会误了仙子的差事。” 　　小花精这边快速的吸取木系灵力，看着丹田中第九个气旋慢慢成型，心里的喜悦绷不住。 　　一个时辰后, 贾瑚尚未返回。 　　小花精神识寻到祖父。 　　祖父已经面色疲倦。 　　小花精给他一个治愈术。 　　看着祖父舒坦了, 这才收回神识，继续吸纳木系灵气。 　　月华升起之时, 小花精忽然感触到水面的波动。 　　慢慢的一只小船出现在湖面。 　　不是贾瑚, 却是那个十三爷。 　　这时候, 岸边垂钓之人只剩下小花精。 　　十三皇子上岸先定。 　　小花精忙着起身作揖：“见过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看了小花精一眼：“你倒是个信人。” 　　老龟一直在给小花精通传消息，贾瑚平安无事。 　　十三皇子提起这事儿，小花精只好无话找话：“请教十三皇子，我堂兄什么时候回来？” 　　十三皇子说道：“十四弟请他们吃酒，我是回来传递消息，免得父皇与皇兄们担心。” 　　小花精躬身退后立在路边。 　　十三皇子很是奇怪：“他们吃酒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你还要等待吗？” 　　小花精道：“自然要等，祖父吩咐我们互相照顾。” 　　十三皇子似乎想笑，却忍住了：“倒是傻的可爱。行了，不怕黑就呆着吧。” 　　小花精偷偷撇嘴：你才傻呢。 　　我是不敢面对龙煞，也不想跟你们这些皇子接触。 　　比起黑，他们这些皇子更吓人。 　　十三皇子离开半个时辰后，湖心岛方向忽然惊扰起来。 　　老龟急切的禀报：“小仙子，不得了，你兄长坐得船被人凿穿了船底，就要沉了……” 　　小花精道：“那你还闲聊，赶紧救人啊？” 　　老龟道：“船上有两个人，先救谁啊？” 　　小花精道：“当然是我兄长啊？” 　　忽然想起来：“怎么是两人，撑船的太监呢？” 　　老龟道：“太监跳水跑了，很奇怪啊，岸上很多人嚷嚷着救人，却是一个都不下水，反而围着那几个皇子，似乎水里的人不会死，岸上的人会被淹死……” 　　小花精道：“你能召唤水族吗？ 　　这两个人都不能死，也别救上岸，让他们在水里活着等待救援。” 　　小花精这边飞奔去了松鹤院报信。 　　门口太监却拦着小花精不让进。 　　小花精便大声嚷嚷：“十三爷，我是荣府的贾珠，刚刚跟你见过了，湖心岛似乎出事了，有人落水了。 　　您快请人去救援，还有三位皇子也没回来呢。” 　　十三皇子正跟几个成年皇子吃着酒，忽听有人点名叫他。 　　赶紧放下酒杯，冲着嘉和帝躬身作揖：“父皇，儿臣去看看。” 　　贾代善闻听这话便双眼一插，仰头要倒。 　　小花精来报信，却不见贾瑚，肯定贾瑚出事了。 　　嘉和帝不敢怠慢，挥手道：“快去，快去，千万不能出事儿。” 　　这一出来就不止十三皇子一人，还有一群成年的皇子。 　　小花精也不多话，跟着这些皇子一阵飞奔到了湖边。 　　几位皇子被打扰，面色不善。 　　小花精也不去惹人嫌。 　　她叮嘱老龟：“如今怎么样？” 　　老龟道：“都活着呢，我打烂了船只，他们抱着木板。 　　我召唤了几只乌龟驮着木板，安心吧，不会送命，大约会生病吧。” 　　小花精道：“推着他们往大船漂，你护住他们的心脉，我等下还你一个治愈术。” 　　老龟一听欢快得很：“没问题。” 　　小花精的神识只有一百二十步。 　　贾瑚距离她有三百步。 　　若不及时救援，会落下病根。 　　秋夜的湖水十分寒冷。 　　大伯母自贾瑚差点落水，之后就不允许他沾水。 　　贾瑚自己不怕水，却是不会游泳。 　　他下水的时候肯定呛了肺。 　　若是不能护着心脉，只怕今后的身体不会好了。 　　他是荣府的长房嫡孙，祖父寄予厚望。若是出事，祖父肯定深受打击。 　　其实祖父早就说了，要教导贾瑚学水。因为，贾瑚将来肯定会先从宫廷侍卫做起。 　　宫廷侍卫要求上山能打虎，下水能捉鳖。 　　大伯母却不同意。 　　祖父体谅她爱子之心，一直没有逼迫。 　　今日却遭了罪。 　　老龟托举着贾瑚水溶两个靠近船只。 　　然后，打醒了两人，让他们呼救。 　　他们顺利被救上了大船。 　　两人得救之后，又惊又吓，晕厥了。 　　老龟做好事救了两人，却也做了坏事。 　　小船被打得粉碎，作恶的证据消失了。 　　北静王与贾代善两人无凭无据，也只有认栽。 　　贾代善得到小花精暗示，堂兄无碍之后，给小花精使眼色。 　　小花精当时就点了祖父的昏睡穴。 　　然后放声大哭：“祖父，祖父，您怎么啦……“ 　　回过身来又摇晃贾瑚，顺便给堂兄一个治愈术：“堂兄，堂兄，你醒醒啊？” 　　水溶她是不敢挨近，远远也给一个治愈术。 　　贾瑚好了，水溶死了。 　　北静王府肯定要跟荣府翻脸。 　　祖父如今赋闲，北静王却在军中，又是皇亲。 　　荣府惹不起。 　　祖孙三人坐着车架出宫。 　　小花精便告诉祖父：“是人祸，有人凿穿了船底。” 　　贾代善忙问：“你怎么知道？” 　　小花精道：“我看见了，我告诉过祖父，我已修出神识了，我用神识打碎了船只，这才保住了堂兄与水溶的性命。” 　　贾代善顿时虎目蕴泪：“好丫头，你救了荣府，救了祖父，也救了北王府。” 　　小花精道：“我懂得，堂兄很优秀，他活着，荣府才能发扬光大。 　　北王府是独子，我怕他死了，王府针对我们，针对堂兄，这才救他。 　　再者，他似对堂兄心怀善意，关系也不错。 　　他死了，堂兄失去助力，只怕也不会心安。” 　　贾代善摸摸小花精的后脑勺：“荣府有你，是祖上积德了。” 　　小花精有些疑惑：“祖父知道谁要谋害堂兄？” 　　贾代善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受了无妄之灾也不定。” 　　小花精问：“您是说，有人谋害水溶，堂兄池鱼之灾？” 　　贾代善面色凝重：“说不好，或许一箭双雕，又或者，他们想一箭三雕也不定。” 　　“三雕？” 　　一箭双雕她明白，三雕不知从何算起。 　　贾代善摸摸小花精的顶门：“你方才已经说出来了，或许有人想让我们跟王府反目吧。 　　看来，手握兵权让人睡的不安心啊。” 　　这话小花精明白，陛下不安心。 　　小花精也有地方不明白：“祖父不是把十万兵交出去了吗？” 　　贾代善觉得有必要教导小花精一些东西，便道：“兵权是移交了。 　　我却还活着，我那些部将也活着。 　　即便有些人被收买了，有些人变了心。 　　但是，祖父不出山，也能调动三成的将领兵卒。 　　若是祖父出山，有把握调动八成的兵将。” 　　小花精拍手：“我知道了。 　　这些人就是祖父说的咱们军中的根基人脉。 　　譬如，军中换了将军，若是不姓贾，这些人或许会闹事。 　　但是，若是大伯，或者大堂兄将来领兵，这些人就会拥戴，是这个意思吧？” 　　贾代善捏捏孙女的鼻子：“这个悟性，怎么是女娃呀？” 　　小花精不高兴了：“您不如把人脉交给我试试，他们敢不听，我到打他们听为止。” 　　贾代善眼眸一亮，却是笑了：“又胡说！” 　　心里却叫声好。 　　真的到了危急时刻，能够武力征服，也是一种战术。 　　贾代善心里只是惋惜：怎么不是男儿啊？ 　　怎么不是男儿啊！ 　　这真正是浪费人才。 　　一时到了城门口。 　　荣府与水王府分头而走。 　　因为两家孩子出事了，大家自动礼让，两家领头进城。 　　水王府的长史特特前来致谢：“我们王爷无法分心，王爷让下官前来致谢，今日府里珠儿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王府记下了。” 　　贾代善拱手：“转告北王，若有需要，只管开口。” 　　贾瑚虽然已经没有危险，贾代善也没有大碍。 　　但是，祖孙们进府的时候，却是中门大开，被横着抬进府门。 　　之后，荣国府紧闭大门，闭门谢客。 　　除了太医进府，不接受任何人探视。 　　如此半月，贾瑚终于被允许下地了。 　　贾代善这日招了贾瑚前往栊翠观，给贾瑚这个未来的爵爷交了底。 　　太液池沉船是人祸。 　　又吩咐贾瑚：“给你妹妹三鞠躬。 　　那日不是你元春妹妹，你就成了太液池里冤魂了。” 第43章 　　贾瑚知道自己差点命丧太液池, 同行的侍卫故意怠慢, 多亏元春报信。 　　这是他母亲告诉的话。 　　贾瑚依言三鞠躬：“这次多谢元春妹妹，若非妹妹机灵, 哥哥……” 　　贾代善却道：“祖父说的并非是报信这么简单……” 　　贾瑚不解：“祖父？” 　　小花精吓着了：“祖父？” 　　这是要暴露她的身份？ 　　贾代善拍拍元春：“别急。” 　　贾代善带领贾瑚与元春进了道观密室, 这里供奉着荣府头一辈国公爷的牌位。 　　然而，这牌位却很特殊。 　　牌位上不光有国公爷的名号，下面还写着两行小字：原配夫人王氏。 　　平妻甄氏。 　　贾代善讲了自己的出身。 　　他告诉贾瑚与元春：“瑚儿元儿，你们是我荣府孙子辈最杰出的人才。 　　瑚儿更是下一任家主, 这个秘密我就交给你们了。 　　荣国公第一辈国公夫人其实不是祖父的生母。 　　准确的说, 荣公夫人没有生育。 　　我与后街六老爷贾代儒, 都是庶出。 　　祖父的生母是国公夫人的表妹。” 　　贾瑚与元春十分惊讶：难道他们嫡亲祖母是贪图富贵，鸠占鹊巢？ 　　贾代善摇头：“不是世俗上那般恶俗之事。 　　你们嫡亲祖母出生身书香门第，父亲却卷入官仓倒卖。 　　据说是冤枉的, 却是难以洗雪。 　　或许不冤枉。 　　那时正是前朝末世, 乱世用重典。 　　国公夫人那时候还不是国公夫人。 　　贾府那时候还不富裕，为了救出我母亲，国公夫人倾尽所有，才使母亲免于官卖。 　　否则，她只能终身为奴为婢。 　　正好, 国公夫人不能生养。 　　于是, 国公夫人游说表妹，两人共侍一夫。 　　后来, 国公夫人怀孕了, 其实是绑着假肚子。 　　她们李代桃僵。 　　怀孕的是你们嫡亲的祖母甄氏。 　　你们祖母产子三天, 就把孩子交给国公夫人养育。 　　满月之后，她开始长期吃斋念佛，再不问红尘中事。 　　国公夫人待我很好，如同亲生母亲一般。 　　生母去世，我才得知详情。 　　嫡母比我还伤心，她精神不济。 　　为了安慰嫡母，我把长子交给嫡母抚养。” 　　剩下的事情，贾瑚与元春基本都知道。 　　贾赦后来就没跟着父母住，还跟生母不亲近。 　　贾母没有亲自养育贾赦，因此偏爱幼子。 　　贾瑚却道：“即便是妾，祠堂里也应该有排位，以便接受后人的供奉。 　　难道是□□父不认吗？” 　　贾代善叹息：“你们□□父不知道有这宗事儿。 　　他那个时候常年在外，回家来也不过一天半日的时间就走了。 　　国公夫人愿意姐妹共侍一夫，你们嫡亲的祖母出身书香，不屑做妾。 　　国公夫人救她于水火，她生孩子是为了报恩。” 　　贾代善说道：“这个排位是我嫡母交代我做的。 　　我生母临终遗言是绝不做妾。 　　她就是怕进了祠堂，做了妾，地下难见甄家的列祖列宗。 　　虽然这事儿隐秘，别人不知道。 　　但是，身为子孙，应该知道自己的根脚。 　　这是第一件事情。 　　瑚儿，现在我要说第二件事情。” 　　贾代善隐瞒了元春生而知之，只是告知贾瑚，元春有修炼天赋。 　　他把小花精的练气法门，说成是老国公爷从武当山张真人门下得到的功法。 　　只是老公爷没有修炼成功，就仙逝了。 　　他自己研究半辈子也没成功，再没想到，被元春一看就会了。 　　贾瑚闻言十分惊讶：“老祖宗不是从武当山学会了武当拳与登云梯吗？ 　　从未说过练气术？” 　　贾代善道：“你们的父亲，我都是从小不动声色教导他们，他们学不会，应该是根骨不佳。 　　到了你们兄弟，祖父也失望了。 　　教导元儿，是因为祖父赋闲，左不过无事，试一试而已。 　　不想，她竟然修炼成功了。 　　这也是祖上积德所致。” 　　小花精听出来了。 　　祖父一是为了让堂兄这个未来的家主感激她，将来给予她支持。 　　二来，祖父想把这门练气功法传承下去，光大家族。 　　祖父想让荣府的孙子辈修炼。 　　无论文武，都有裨益。 　　小花精无所谓，她把修炼的法门告诉祖父，就不会反对堂兄们修炼。 　　她没有亲自教导，并非她不乐意，而是怕人家不相信。 　　祖父把这门功法披上祖传的外衣，再不会惹人怀疑。 　　贾代善也强调元春的作用：“功法生涩难懂，是元儿修炼有成之后，祖父才对那些晦涩之处做了注解。 　　你们以后修炼的法诀，就通俗易懂了。” 　　贾瑚闻听修炼这门功法可以提高轻功，还可以增加视力与听力，兴趣顿生：“莫不是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 　　小花精暗笑祖父真是会瞎掰：“哪有这种功法？ 　　我现在能够企及的地方不过一百二十步……” 　　贾瑚眸子一暗：“这样……” 　　贾代善补充道：“不是弓马骑射，是摘花伤人……” 　　贾瑚马上变成星星眼，冲着元春作揖：“妹妹，哥哥可以学吗？” 　　小花精讪讪的笑：“我也不知道也……” 　　贾代善再次补充：“需要根骨，你妹妹就是根骨奇佳，祖父根骨不行，研究一辈子了，也没有摸到门槛。” 　　贾瑚眼睛暗了又亮，再次对着元春拱手：“哥哥可试一试。” 　　小花精看下祖父方道：“你愿意的话，我没问题，祖父也会。” 　　贾瑚很明白，祖父一知半解，妹妹才是师傅。 　　他见元春应了，十分高兴：“如此，我们就说定了，我日后上午读书，下午就来学习修炼……” 　　贾代善却道：“你妹妹在莲湖修炼，这个功法要配合水脉修炼，你怕不怕？” 　　贾瑚前些日子刚落水，自然有些后怕。 　　但是，他是通过漂流自救，最终获救。心里有一份傲气，觉得水不是那么可怕。 　　贾瑚犹豫片刻之后，声音响亮的应道：“不怕，前些日子它没淹死我，我就不怕它了。” 　　贾代善为了防止大房的奴才嚼舌，影响贾瑚练功，整个花园子守得铁桶一般。 　　张氏只知道儿子天天上山请教学问，并不知晓儿子去了花园子。 　　并且去了莲湖。 　　元春只是教导贾瑚打坐的方法。 　　然后，用灵气引导一遍练气的经络图径。 　　贾瑚很聪明，他很快就画出了人体经络运行图。 　　小花精心里很佩服这位堂兄。 　　贾瑚聪明且聪明。 　　然而，三个月的时间过去，腊月来到的时候，贾瑚自然没产生气感。 　　好在小花精提前给出修炼等级。 　　上等根骨三日引气成功，中等三月，三等一年。 　　贾瑚知道，他最好的结果就是下等根骨。 　　不过，三个月的修炼，贾瑚并非没有收获。 　　之前落水造成的阴影全部消除了。 　　再有，他个子开始快速窜高，在国子监同窗中，已经处于领头的存在。 　　十二岁的他，个头已经跟十五岁的学长般般高了。 　　再一个改变，他原本三碗米饭一碗汤的饭量，增加到四碗米饭两碗汤，夜里还要加餐吃夜宵。 　　贾瑚终于可以得意了。 　　他跟元春拉开了距离，终于有了低头看妹妹的长兄视角。 　　这一年腊月。 　　贾瑚跟母亲提议：“二叔跟家里没有真正分家，衙门正式登记分家文书前，王家的年礼跟张家一样吧。” 　　张氏心里不痛快，暗地里只呲气，却不能反驳儿子的提议。 　　那样会降低儿子格局。 　　她不是心疼银子，只是厌恶王家狠毒。 　　她不想信王氏的行动娘家不知道。 　　张才家里，张福家里都等着张氏决断。 　　张氏只有吩咐：“按照大爷的吩咐办。” 　　然后，腊月十五，王氏回京。 　　贾政不是主官，他可以回家过年。 　　他也必须回京。 　　荣府的人脉在京都，他得回京走人情。 　　今年贾政也算是露了大脸。 　　往年宛平县的知县，都是一年任满就滚蛋。 　　为何呢？ 　　因为皇帝在先农坛有一亩三分地。 　　每年都要行籍田礼。 　　收获的稻谷用于祭祀祖宗。 　　皇帝虽然不缺祭祀的稻米，用亲自耕种的稻米祭祖，代表一份虔诚。 　　剩下部分用来赏赐给大臣，表示宠爱。 　　然后，问题就来了。 　　种地得收税。 　　宛平县令倒霉就倒霉在要向皇帝收税。 　　有人说，可以不收啊？ 　　县令再穷，一年的税收还是垫得起。 　　如此行事，更加坏事。 　　宁愿收不到，惹皇帝不高兴，把你撸了，也别垫付。 　　垫付，你就成了馋臣。 　　这么点子银子既讨好不了皇帝，又会坏了名声。 　　御史会参奏你，同僚瞧不起你。 　　被皇帝撸了，可以去吏部重新求一个官儿做。 　　被御史参奏，成了谄媚之臣。 　　你就永远候补吧。 　　除非你那几两银子能够感动陛下。 　　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年收取赋税的事情，县令交给贾政。 　　贾政硬着头皮进宫收税。 　　递了腰牌，等待觐见。 　　或许是因为贾瑚落水，贾代善晕厥，嘉和帝心里有些过不去吧。 　　贾政收到税赋。 　　别人会问，都是银子，别人如何知道这是皇帝交的赋税，不是贾政垫付呢？ 　　因为银子是从内务府领出来。 　　领银子的时候，有个黄色的袋子，上面写着皇帝御笔：先农坛一亩三分地，赋税几两几钱几分。 　　大家都知道这不是贾政的本事，不过皇帝愿意给面子。 　　荣府圣宠依旧优渥。 　　这一次贾政回京，顿时成了香饽饽。 　　即便是那些翰林院学习的庶吉士，也很给贾政面子。 　　贾政攒的饭局，十二位庶吉士并无一人缺席。 　　别以为请吃饭很简单。 　　自古就有制酒容易请客难的老话。 　　贾政去了宛平大半年，最大的进步是人变得圆滑了。 　　如今一个县衙的钱粮赋税户籍这些事物，张口便来。 　　贾代善拢共交代两句话。 　　一句话廉洁。 　　莫说荣府不差银子，差银子也不能沾手民脂民膏。 　　第二句话，不结交任何皇子。 　　这一句话在荣府已经倡导整整六年。 　　贾代善不干涉贾赦贾政吃酒请客。 　　一个公府出身的纨绔子弟，忽然改学归正了，那才是有问题。 　　不过，贾代善这个人十分敏锐。 　　这一年腊月十五，嘉和帝说了句年关难过，漠北雪灾严重。 　　西北旱情严重，国库银两短缺，没有银子救灾。 　　这话是贾敬带回家来。 　　贾赦眼下在锦衣卫，不叫大起，他无需上朝。 　　贾代善马上命贾赦贾敬去户部对账，看看自家在户部欠债多少。 　　结果，荣府欠债八十万。 　　宁府欠债五十万。 　　贾代善叹口气，这个数字他知道。 　　他只是想看看，嘉和帝是什么意思。 　　结果，嘉和帝还真是不要脸，儿子的罪过推给臣子。 　　贾代善找了贾赦贾敬吩咐：“皇帝要咱们家负责，咱们就慢慢还呗，只当是千倾功勋田被朝廷收回了。” 　　荣府到了贾代善，本来应该是侯爵。 　　侯爵的功勋田没有十万。 　　贾代善想着，只当是降爵了。 　　腊月十八。 　　贾赦贾敬两兄弟无声无息的送了十三万银子去户部销账。 　　荣府偿还八万，欠债的一成。 　　宁府五万，也是欠债的一成。 　　贾敬贾赦都给户部交底了，以后只要不遭灾，不欠收，每年都会偿还一部分。 　　这一年的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祭灶神。 　　荣府迎来了皇宫的黄衫子天使，拢共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今年除夕夜，贾代善进宫朝拜。 　　第二件事情，嘉和帝给老臣赏赐压岁钱。 　　陛下一般都是在除夕朝拜的时候赏赐大臣。 　　这一回送上门来，却是一一大不同。 　　天使送出门，贾代善打开了密匣子，嘉和帝赏赐贾代善五万银子的压岁钱。 　　往年从来没有这么多，顶多几千。 　　看来嘉和帝还是有点脸面。 　　知道混账儿子是他亲生，不是贾代善生的。 　　贾赦今年也有了好事，他与他那个纨绔死党燕候，被忠靖王点名，进宫参加宫廷防御。 　　也就是春节期间，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这个职务不仅可以得到一个内务府赏赐的红封，还可以得到封疆大吏的压岁红封。 　　贾代善知道，这是嘉和帝表彰荣府识趣，带头还债，让荣府找补损失。 　　这一年腊月，栊翠观又多了一个了解自己身世的贾珠。 　　按照小花精的认知，贾珠也成了祖父眼里的精英子弟，开始学习练气术。 　　眼下，贾瑚贾珠元春的待遇，已经赶上了当家太太张氏，每月十两银子月例，另外再有十两银子的书杂费。 　　这十两银子的书杂费，用于读书购买笔墨纸张。 　　其实就是给孩子们买零嘴，买玩意儿。 　　贾代善是家主，他发话没人敢不听。 　　不仅如此，这一年荣府的粉红红封，元春贾珠的红封与贾瑚持平，超过了贾琏与贾琮。 　　贾代善与贾母都是两千。 　　贾赦贾政张氏王氏一千。 　　贾瑚贾珠元春都是八百。 　　贾琏与贾琮却只有两百。 　　贾瑚贾珠元春三人虽然比贾政贾赦少了二百。 　　但是，贾赦兄弟已经当差，花费肯定大些啊。 　　别人心里不高兴，不做声。 　　贾赦这人不要脸，找他爹抗议。 　　他不好意思说侄子侄女，只说自己的儿子：“瑚儿豆丁大，他也不用应酬，哪里需要银子呢？” 　　贾代善一哼：“他不用，不会攒着买田置地啊，都给你拿出去喝花酒打茶围，送给别人买田置地？” 　　贾赦不甘心：“您这么疼孙子，也分一点心疼疼儿子呗？” 　　贾代善瞪眼：“你有什么本事叫我疼你？你进锦衣卫，进宫当差，哪一点不是沾了老子的光？ 　　还不餍足？ 　　还敢提瑚儿，拿什么跟比瑚儿？ 　　瑚儿聪明伶俐，荣府要依靠瑚儿转型书香，开创荣府的新局面。 　　你呢？ 　　不过一个依靠家族恩荫的二世祖，好有脸？” 　　贾赦被噎的差点厥气，却是不敢龇牙。 　　他看出来了，再啰嗦几句，只怕他爹手里拐杖要敲他头上。 　　他都三十岁了，再挨打，脸皮还要不要呢？ 　　再者，贾赦知道，他儿子贾瑚，侄子贾珠，侄女元春，不知道猫在哪里看笑话呢。 　　贾赦心里火气一拱一拱，却是不敢吭声，恭恭敬敬退出去了。 　　贾代善却道：“告诉你，春节置办的压岁钱，拿出三万交给你媳妇，把库房的亏空补上。” 　　贾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刚要抗议。 　　贾代善便道：“不乐意？ 　　那就全部上缴，不要想打马虎眼，你多收一个铜板我也能查出来。” 　　贾赦心里后悔死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不光是两千的待遇没捞着，还欠债三万。 　　前儿还跟燕候约好了，要去琉璃街看货，年节跟前有许多人家拿了古董贩卖过年，正好扫货。 　　如今看来不成了，拿什么会账？ 　　贾瑚贾珠其实没有看热闹，他们老老实实在修炼室里打坐呢。 　　想要早日找到气感。 　　他们射箭还不能百步穿杨，元春妹妹已经能够飞花逐叶了。 　　太打击人了。 　　他们不努力怎么做人兄长呢。 　　看热闹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小花精。 　　她在莲湖吸收木系灵力，见她大伯倒霉，乐呵呵的看热闹。 　　小花精这儿乐呵呵的看热闹，忽然间眼前升起一个水花。 　　却是老龟四脚踩水钻出水面：“小仙子，快点感触一下，这水里的灵气是不是有变化？” 　　小花精十分惊讶：“不是说有五十里，这么快啊？” 　　老龟脚下一踢，出来一跳一尺长的红鲤：“仙子没有仔细检查过湖底吧，这莲湖地下其实也有水域，直通山中的一条暗河。 　　这莲湖地下有一个泉眼，被这小红找了块灵石堵住了，仙子您用的灵气只是石头缝里渗透的灵气，时间长了才积攒这个浓度。” 　　小花精拧起小红鲤：“哎哟，这么坏啊？” 　　小红鲤是一条两百年的鲤鱼精。 　　一百年的时候通了灵智，害怕这里的主人发现了暗道，谋害她，也谋夺她的福宝地。 　　故而，把泉眼堵了。 　　那泉眼在淤泥里，因为荣府从来不挖藕清塘，因此没有人发现。 　　红鲤鱼道：“原本你们家没来得的时候，我那边好好的，根本没泉眼，就是姓贾的住进来，在这里筑堤挖塘，这才灵气泄露了。 　　我先，你们后来，我不许你们偷取灵气有什么错？” 　　小花精思索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老龟却给她一脚：“仙子别听他胡说。 　　这里有灵气，是天道的意志。 　　那泉眼也不是挖出来，距离湖底还有十几丈呢，这是天生的泉眼，是天道赐予。 　　你才是沾光的那个，还敢胡说什么先来后到。” 　　老龟看着小花精：“这小红不老实，仙子驱逐他吧。” 　　小花精道：“我可以吗？” 　　在凤凰山是可以这样，各人都有一个势力范围。 　　外人不得过界。 　　一旦过界，便有一场恶战。 　　老龟道：“当然可以，仙子是这里的主人，有权利驱逐恶客。” 　　红鲤鱼吓坏了，忙着求情，朝着小花精只作揖：“仙子不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小花精看着小锦鲤：“你生的这么好看，却心思贪婪，性情狡诈，与你为邻，我心不安，从今儿起，不许……“ 　　小鲤鱼忽然弹跳上岸，用头撞着小花精的脚：“主人，主子，我愿意认你为主，替你看门护院一百年，主人你来莲湖修炼，保管没有一只蚊子惊扰您，求您手下超生，不要驱逐小鲤。” 　　小花精噗嗤一笑，拧起小红鲤丢进莲湖：“逗你玩呢，回去修炼吧，不过，不许堵住泉眼啊。” 　　锦鲤高兴得在湖里只打挺：“谢谢，谢谢。” 　　小花精正高兴看着鲤鱼打挺。 　　贾珠忽然来了：“妹妹，我听见这边好大的水响，你又在撵鸭子啊？” 　　荣府每年都会捉几只鸭子焖莲藕。 　　小花精摆手让老龟鲤鱼都躲了。 　　这才笑道：“是啊，是啊，不是要祭祖吗，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先给祖宗们，冬天也没有鸭蛋捡，就像亲自挖藕，再捉只鸭子献祭。” 　　贾珠笑道：“献祭何须你操心，母亲都准备好了，是道家三牲呢。” 　　鲤鱼残荷下偷窥美少年，闻听献祭，吓得潜入水底。 　　鱼也是祭品。 　　贾珠前来，因为王氏在苏秀阁定制的衣衫，送进府了。 　　裁缝师傅等着试穿，不合适可以当面修改。 　　其实小花精的衣衫府里都有准备，根本不需要王氏私下再准备。 　　王氏却是故意跟张氏较劲，嫌弃她定制的是提花布料，不是苏绣。 　　其实，小花精觉得提花衣服穿戴起来更加自然。 　　她却不好扫了母亲的兴致。 　　张氏得知王氏之言，顿时气的肝疼，却也无可奈何。 　　除夕夜守岁，两个媳妇就拼上了。 　　王氏因为贾政中了进士，如今在荣府也有几分面子。 　　家人族人对王氏很是恭顺。 　　王氏十分会奉承，当着各人的面，给贾母磕头拜年，奉上亲手做的衣衫鞋袜，包括头上的帽子。 　　帽子还有棉帽子，单帽子。 　　鞋子也有棉鞋，穿着睡觉的软缎鞋子。 　　整个一全套。 　　宛平距离这里不过五十里，王氏还有模有样的给贾母带了土仪。 　　又做了宛平的小吃敬献。 　　贾母不需要这些东西，却稀罕这份奉承，越发对王氏和颜悦色。 　　王氏又投其所好，告诉贾母，他托付了二兄，过年的时候，给林家送了从东省地收购的野山参，最是滋补了。 　　又跟贾母一再念叨，贾政科举，四妹妹四妹夫出力不少，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一番坐念唱打，把贾母摸得顺溜顺溜的。 　　张氏那些公中的份额就不值钱了。 　　如今贾代善还没死呢。 　　这东西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即便张氏给史家的年礼厚了三成，也美不到贾母心里去。 　　好在有贾代善撑着，贾母也给不了王氏什么实质性的权利。 　　张氏没什么损失，就是被气得心口疼。 　　再有，贾瑚贾珠元春几个面对各自母亲唇枪舌炮，十分尴尬。 　　原本贾瑚贾珠都是跟着祖父父亲守岁，在梦坡斋写字儿。 　　今日贾代善进宫去了，宫中赐宴，要等宴席散了才会回家。 　　贾赦进宫执勤，就连贾政都去了宫里，合着一群庶吉士，充作嘉和帝临时的承旨官。 　　贾瑚贾珠就不能躲去梦坡斋，只能随着祖母母亲们守岁。 　　好在如今贾瑚贾珠元春一起修炼，一起读书，感情十分好，即便将来不可猜度，眼下不会生分。 　　贾代善亥时回府，得知贾母不仅不平衡两个媳妇，还居中挑唆，气得直吹胡子。 　　若非新年大节，吵闹不吉祥，他恨不得甩人耳刮子。 　　荣府要兴旺，势必要几个孙子齐心合力，他捏合还不及，这个老婆子竟然挑唆。 　　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跟自己子孙玩心计，很有面子吗？ 　　真是越老越没品了。 　　这事儿忍到正月十五，贾母让两个媳妇站着伺候饭菜的时候，贾代善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贾代善首先驱逐了两个媳妇：“你们很闲啊？ 　　一个好媳妇，富泽三代人，说的是相夫教子，你们跟着做丫头很体面啊？” 　　这话虽然斥责儿媳妇，却是在打贾母的脸。 　　两个媳妇鸟兽散。 　　贾母眼泪婆娑的哭了：“我孙子都有了，却被你这样作践，我活着什么意思？” 　　贾代善冷笑道：“你这样作践得媳妇跟你离心，挑唆的子孙反目成仇，你就活得有意思了？” 第44章 天灾 　　这话就很诛心了。 　　贾母有意排揎媳妇是真。 　　说她作践媳妇也不甚冤枉。 　　说她挑唆子孙反目成仇, 她觉得很冤枉。 　　贾母起身就要撞柱子：“你红口白牙, 是逼我去死啊，我就如你的愿……” 　　贾代善冷笑：“你果然撞死, 我高看你一眼, 就怕你舍不得。 　　我这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 　　你死了，我真不怕。 　　我还马上迎娶豪门贵女，让你儿子孙子给人家做孝子，你信不信？” 　　贾母气得头晕眼花, 心崩血。 　　她不撞柱子了, 冲到贾代善面前跟他拼命。 　　脑袋拼命的撞击贾代善：“你想得美, 要是一起死……” 　　贾代善的胸脯子石头一样坚硬。 　　他不闪不躲，任凭贾母捶打，撒泼出气。 　　直到贾母自个打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才罢了。 　　贾代善吩咐赖嬷嬷：“好好照顾你们太太, 丫头不够用，明日再挑两个机灵上来，平时劝着点你们太太。” 　　这样一闹，上至贾赦下至贾琮，都成了避猫鼠。 　　荣宁两府都取消了过桥走病。 　　贾代善出门, 碰见贾赦贾政贾瑚贾珠几个在廊下, 吓得鹌鹑似的，手里还拉着小花精, 不准她进去。 　　免得贾母面上过不去。 　　贾代善瞪了他们一眼, 这才朝着小花精招手：“去看看祖母。” 　　小花精知道这是让她给祖母施展治愈术, 免得大过年的请太医吃药，不吉利。 　　小花精听着贾母还在抽噎。 　　她悄悄的在门口伸出个小脑袋：“祖母，元儿能进来吗？” 　　今日贾代善跟贾母吵架了，阖府上下都知道。 　　小花精不能装作不知道这事儿。 　　赖嬷嬷看见小花精如同看见救星，忙着招手：“大姑娘来了，快请进来。” 　　小花精进门趴在贾母的枕边，眼睛晶亮的看着祖母。 　　伸手在祖母泥丸宫摸一摸，嘴里装糊涂：“祖母，您怎么哭啦，跟祖父吵架没吵赢啊？” 　　这话表示，她知道祖父祖母生气，却不知道过程结果。 　　当时清场了，她不知道才是对的。 　　赖嬷嬷心里提的老高。 　　他们这些人，谁也不敢提，怕太太生气。 　　小花精说了，贾母却并未生气。 　　她叹息：“祖母吵赢了，也打赢了，祖母只是累了。” 　　小花精笑道：“这样啊，元儿替您顺顺气吧，保管你就不累了。“ 　　小花精说着话就替祖母顺气。 　　贾母本来气得狠，又不好请太医，自个吃了顺气丸，却不大顶事。 　　小花精这一摸眉心，脑袋不疼了。 　　顺顺气，浑身通泰了。 　　贾母又哭了：“还好我的元丫头有孝心。那些子东西，我白疼他们。” 　　这是责骂贾赦贾政。 　　他爹发怒，媳妇跑了，儿子也跑了。 　　按照道理，他们应该进来劝住父亲发怒。 　　哪怕是跪地求饶，也要劝阻不是吗？ 　　这些狼崽子，一个个脚底抹油跑得快。 　　贾母想起两个儿子就生气。 　　一个也靠不住！ 　　其实也不怪贾赦贾政，实在是贾代善的积威太盛。 　　这两个人一起上，也不敌他爹一个。 　　荣府的两个儿子，一个跟着祖母，一个跟着母亲。 　　婆媳争来夺去，为了笼络孙子儿子，那是如何舒坦如何过日子。 　　兄弟们都成了纨绔秧子。 　　再者，贾代善也没宠妾灭妻，二没吃喝嫖赌，三没杀妻灭子。 　　两个儿子就是擎天的英雄，有什么立场跟他爹对仗？ 　　不过，这两兄弟不应该避猫鼠一样逃跑，应该进来跪地求情。 　　这一点实在让贾母寒心。 　　这时候，赖嬷嬷见贾母坐起来跟元春说话，忙着递上人参茶。 　　贾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小孙女一番伺候，心情好多了。 　　她跟小花精闲聊：“元儿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呢？” 　　小花精就道：“每日清晨跟着祖父拜拜，然后读书写字，哦，前儿大伯还去了道观哟。“ 　　贾代善的篱笆扎得牢，一般他不让知道的消息，很少能够泄露出去。 　　贾母不知道贾赦吃排头的事情。 　　“你大伯也不喜欢读书，他去道观作甚？” 　　贾母很好奇，贾赦很怕他老子，再不敢主动招惹。 　　小花精为了讨好祖母，决定把他大伯卖了：“大伯父去道观找祖父讲理，想要把贾瑚堂兄的一钱银子拨给他用，被祖父骂得狗血淋头，差点要打人呢。” 　　贾母闻言，嘴角勾勾想笑，最终没笑出来，心情却越发顺畅。 　　贾母又问：“你父亲呢？” 　　小花精说道：“方才大伯与父亲都在廊下，被祖父一人踢一脚，带着他们说事儿去了，父亲明儿就要出京去宛平了。” 　　贾母忙问：“你与珠儿去不去？” 　　贾母很喜欢元春，隔三差五前来说笑一阵，她心里就舒畅多了。 　　小花精道：“哥哥还要去，孙女已经跟祖父说好了，我舍不得祖母，不去宛平了。” 　　贾母闻言顿时笑眯了眼，搂着小花精摩挲：“元丫头最有良心。” 　　这一晚上，小花精被留在荣禧堂的暖阁里。 　　这日夜半，小花精被惊醒，却是祖母在梦中手舞足蹈的哭泣吵嚷。 　　小花精再次替祖母顺气。 　　看来，祖母这一次是气得狠了，做梦还在跟祖父吵架。 　　贾母再三梦寐，小花精最终点了祖母的昏睡穴。 　　小花精原本准备翌日就离开荣禧堂，不想祖母竟然做噩梦，只得继续留在荣禧堂。 　　贾母却连续三日在梦中吵嚷。 　　小花精只得去道观告诉了祖父。 　　祖母这是心病，多少个治愈术也没有用了。 　　这日正月十八。 　　贾代善回到了荣禧堂用餐。 　　当晚，小花精继续留在暖阁。 　　贾母再没做噩梦。 　　之后，小花精在荣禧堂的暖阁里一直住着，直到出了正月。 　　二月初二，春暖花开。 　　她才回去连台小筑，偶尔也会去葳蕤轩住几日。 　　多半时间，在莲湖修炼。 　　红鲤在莲湖安了家，成为小花精的耳目。 　　老龟却神神道道，说是要替荣府引进一条水脉，直到三月初也没有消息。 　　这一年三月开始，元春正式拜了孔夫子的牌位，拜了段先生与师母，成为孔门学徒。入私塾跟着两位堂兄弟贾琏贾琮一起读书，一起习武。 　　然而，贾瑚经过半年的打坐，依然没有气感。 　　小花精甚至心生怀疑，荣府人是不是都没有根骨？ 　　鉴于贾瑚没有引气成功，贾珠修炼三个月也没有进展。 　　贾代善嫌弃贾琏不稳重，害怕他不能管住嘴巴。 　　至今，他已经九岁了，还没开始修炼。 　　贾代善决定在贾琏十三岁，再教导他修炼。 　　因为小花精打听的消息，练气最好时段的上限年岁，是十五。 　　小花精自己也遇到了壁障。 　　自从去年八月，小花精一举凝聚了第九个气旋。 　　第十个气旋怎么也不能凝聚成功。 　　小花精也曾经去长春观查阅了人类的修炼秘籍。 　　筑基的特点是灵力凝结成灵露。 　　一滴滴积攒，成为灵湖。 　　汪洋一般灵湖中凝结出灵丹，这才算是进入了修炼的中阶。 　　人类修炼出灵丹，寿岁可达到三百岁。 　　道观记载最长生的人，一个叫彭祖，一个叫张三丰。 　　最后，这两人都是不了了之。 　　有人说他们成仙了，也有人说他们寿岁到了。 　　但是，小花精看着丹田中紫玉珠，她有一种感觉，只要她修炼出灵丹，应该可以破开紫玉珠，复活本体。 　　可是，她如今卡在第十层。 　　任凭她吸纳多少木系灵力，也不能凝聚出第十个气旋。 　　灵气只在经络循环。 　　小花精知道这是灵力不足。 　　然，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积攒出足够的灵力。 　　这一年的五月。 　　小花精夤夜修炼。 　　红鲤忽然给小花精报信：“老龟传信来了，说是宛平花园子的珠宝可以出世了。” 　　小花精不明白所以：“这话何意，它在干什么？” 　　老龟三个月没有消息，却传回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红鲤道：“老龟没说，他派遣的小乌龟傻乎乎，言语不清，就说这么一句。” 　　翌日。 　　小花精下了私塾，去了道观求见她祖父：“祖父可知父亲任上发生了何事？” 　　贾代善笑道：“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京都三百里大旱，宛平也遭了灾。 　　国库空虚，银子要紧着江南地面与漠北。 　　江南百姓最多，闹不好会引起哗变。 　　漠北有凶悍的鞑子，随时随地想要越境抢劫屠城。 　　圣上的银子要先给这两个地方。 　　宛平再是灾祸连连，京师有重兵把守，不怕他们闹腾。“ 　　小花精愕然：“宛平人不是命？ 　　这不是欺软怕硬，草菅人命？” 　　贾代善在小花精额上一弹：“禁言。 　　这话不能乱说。 　　大兴也遭了灾，不是不救，只是让地方官自己设法。 　　你父亲遇到麻烦了，宛平县令的父亲恰好殁了，你父亲做了代理县令。 　　这筹款救灾的事情就落到他头上了。” 　　小花精看着他祖父，神情十分纠结。 　　贾代善人老成精，一个眼神就看出来：他孙女有事隐瞒。 　　遂问：“元儿可是有话要说？” 　　小花精一笑：“孙女曾经跟祖父说过，孙女修出了神识，一百二十步之内，可以明朝秋毫？” 第45章 全家动员 　　贾代善颔首：“记得……” 　　蓦的, 他眼睛一亮。 　　难道是他想着那个意思：“也包括地下？” 　　小花精蹙眉笑道：“祖父, 您太看得起孙女了，您说的那是神仙。 　　孙女哪有这个本事呢。 　　不过, 穿透土地不成, 湖水是可以透视的。” 　　贾代善眼睛灼灼：“所以呢，咱们莲湖里有宝贝？” 　　小花精抿嘴笑：“您也想的也太美了。 　　太爷爷修建的府邸，怎么会在莲湖藏宝贝呢，他肯定会亲自交给您。” 　　贾代善心知这丫头卖关子：“爷爷心急。” 　　小花精道：“就在宛平县衙的后花园子里面……“ 　　贾代善道：“莲池？” 　　小花精颔首：“很多的箱子。 　　我就是担心, 怎么拿出来呢？ 　　拿出来又怎么用呢？ 　　以府里的名誉救灾？ 　　岂不是显得父亲无能, 只会跟家里要钱。 　　若是不跟家里要, 忽然出来这么多银子，如何交代呢？” 　　贾代善摸着胡须，忽然一笑：“这事儿好办, 你祖母最疼爱你父亲, 你去告诉你祖母，你父亲落难了，让你祖母出面，举办一个宴会，号召那些个贵妇捐赠吧。” 　　小花精找了祖母。 　　为增加说服力, 她把祖父卖了：“祖父说, 这事儿只有祖母您牵头才成。 　　谁让您人脉广。 　　再者，父亲是您儿子, 他的子民, 也是您的子民, 您不帮谁帮呢？” 　　贾母即刻就想到第三点：贾政如今只是代理知县。 　　这一次若是救灾措施得力，很快就能官升一品，坐上正位。 　　贾母觉得这些时间活得憋屈，甚至在媳妇面前也有些气虚。 　　敏锐的嗅觉让她察觉，这是她正名的好时机。 　　贾母是个果决之人，即刻给自己的闺蜜，以及贵妇圈的朋友下帖子。 　　借口是现成的，荣府的莲花开了，请客赏莲花。 　　这一日宴会很成功。 　　贾母下了帖子的人家基本都参加了。 　　贾母向各位闺阁密友求助：幼子贾政在宛平代理知县，需要筹集赈灾款项，希望诸位婶娘援手。 　　贾母还讲明，接受银钱、粮食、药材三种物品。 　　如今是夏日，衣物还不是那么紧缺。 　　贾母也很狡黠。 　　她言明，今日不收实物，只需要大家写明愿意捐赠什么东西，明日荣府派人上门收取。 　　贾母还明言，凡是捐赠千两以上的人员名单，宛平县衙会刻立功德碑，留在县衙门口，供人观瞻敬仰。 　　大家心理高兴，却说无所谓。 　　然后，北静王妃带头写道：捐赠白银一万两。 　　大米五百石。 　　这一个头一开，后面的人至少也要上千两才好意思。 　　小花精在书桌前替人磨墨。 　　无论谁捐赠多少，她都会向人作揖致谢。 　　贾母给众人介绍说：“这是我老二的长子，珠儿。” 　　贾珠如今也没张开，眉眼跟元春八分像。 　　再者，他们两人都很少出门。 　　这些妇人根本没有怀疑有人假冒。 　　北静王妃闻听是贾珠，还特特拉着元春说了半天话：“只听说是个机灵的孩子，没想到生得这样俊俏。” 　　这一日的收获很不错。 　　贾母拢共请了十八位诰命夫人进府，收到了账簿余额是八万五千两。 　　这中间，四家郡王府都是一万。 　　宁府杨氏婆媳也给一万。 　　王子腾夫人也是一万两。 　　其余十二家拢共凑了二万五千。 　　再有药材无数，米粮一千五百一石。 　　这是很不错的成绩。 　　贾母没想到大家这么慷慨。 　　高兴之余一再表示，请大家有事尽管开口。 　　翌日，荣府这里还没派人上门，各家各户的管家都上门。 　　按照昨日捐赠的数目一子不少。 　　至于捐赠功德碑，贾母承诺等灾情过去，就刻字立碑。 　　这个事情大家都能理解。 　　如今百姓嗷嗷待哺，要抗旱救灾，哪里有时间立碑呢。 　　这边贾代善给嘉和帝上折子，要亲自押送粮草去宛平。 　　灾荒年间出强梁，不能让人把救灾的粮食抢了。 　　京都地面不光有大兴宛平的灾民，还有漠北与江南的流民，弄不好就要聚众抢劫。 　　嘉和帝自然不会阻拦臣子尽忠。 　　贾代善贾母，再有小花精贾瑚贾琏，带着府里的斥候，浩浩荡荡去了宛平。 　　还别说，一路上遇见许多的流民围攻。 　　荣府早有准备，小包小包的大米，麦面，甚至馒头丢下去。 　　流民疯抢，车队便飞奔而过。 　　然后，后面的流民，吃了馒头，有了力气，竟然追着车屁股跑。 　　跑着跑着，竟然没少，越来越多。 　　贾母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攒动，只是担忧：“这都给老二招去，如何得了？” 　　小花精看着祖父：“应该还有没遭灾的地方吧？” 　　贾代善颔首：“湖广河南没有遭灾，祖父已经派人前去购粮。” 　　小花精笑道：“那就让他们跟着呗，到时候，让父亲给他们安排差事，修建沟渠，清理淤泥，每日三餐管吃饱，他们应该很乐意。” 　　贾瑚颔首：“这个法子很不错。” 　　贾琏扁嘴：“操那心做甚。 　　元儿妹妹，宛平好玩不好玩？” 　　贾代善在贾琏额上狠狠一弹。 　　然后，在小花精头上揉揉，心里遗憾，这两小子咋不换一下。 　　赖大颠颠的前来报信。 　　贾政这里焦头烂额，巴望着京都的回音。 　　忽听爹妈儿女都来了，感动的差点哭了。 　　他忙叨叨跑出衙门来迎接，顿时傻了眼。 　　衙役只说有粮食，再没想到还有一个大车队。 　　贾政亲自搀扶贾代善贾母。 　　贾代善就在车辕上，自己个就蹦跶下去了。 　　贾母被搀扶下来，伸手就摸贾政的脸：“哎哟，我的儿，你这半年不见竟然老成这个样？” 　　贾政胡子拉渣，陡然老了十岁的模样。 　　贾代善一看贾政黑瘦黑瘦，觉得比从前粉面桃腮顺眼多了。 　　贾代善骂道：“婆婆妈妈干甚，快点让人出来清点登记粮草数目。 　　这些都是你叔伯们的爱心，不能错一点。” 　　如今宛平的书院都停课了。 　　贾政便吩咐衙役们：“去三家书院通知先生还有没有散去的学子，让他们前来衙门帮忙赈灾，没有月例，供应三餐。” 　　衙役问道：“他们不干怎么办？强行拘押？” 　　这些先生家里不缺吃穿。 　　贾政如今也有些彪性：“就说不相想干的人，书院搬出宛平县。” 　　这话一出，谁敢不来。 　　贾代善心里停当多了。 　　一方父母，就要有这个尿性。 　　不然，当不好一把手。 　　三家书院，拢共十位先生，加上家在附近的学生也来了不少。 　　一时间，报数的声音此起彼伏。 　　两千石的粮食，很快入库。 　　如今贾政已经搬进衙门居住。 　　贾母在衙内歇息，王氏招待的十分热情。 　　王氏说起贾政如何操心，如何劳力，整夜整夜睡不着。 　　婆媳们竟然拉手落了泪。 　　小花精看的惊讶极了。 　　贾代善很不耐烦，起身去了后院走动。 　　他吩咐贾瑚贾琏：“你们去前面帮着你二叔，跟着珠儿，不要乱跑。” 　　又吩咐斥候跟随。 　　这个时候，外面乱的很。 　　人牙子也会趁机拍花子。 　　小花精也想去前面看热闹，却被祖父点名：“元儿你跟我来。” 　　小花精忙着跟上了。 　　贾政首先命令在衙门口支起大锅熬粥，前来吃粥的都是本县的饥民。 　　很快，城门口即有人前来报告，说是有流民冲击城门，要进城，驱赶也不散。 　　如今都在城门口围着，他们知道城里有粮食。 　　这个时候百姓只想活命，根本不讲道理。 　　京都的城门太厚重，他们推不动。 　　觉得宛平城不如京都的森严，都在这里闹事。 　　贾政这里也不敢接受这些流民。 　　荒年容易滋生时疫且不说。 　　如今也不过十几万斤粮食。 　　宛平是大县，包括本地居民，加上外面做生意的流动人口，六万多人。 　　其中有一半人需要救济。 　　三万人一天不说吃饱，吃个半饱只保命，也要半斤粮食。 　　十几万王米粮，真是不能敞开了吃。 　　贾政虽然是愣头青，头一回主政。 　　但是，主簿典吏，还有衙役们都做老道了。 　　如今每天四处撒石灰消毒，也要许多的银钱。 　　辖内的子民尚且不能顾全，哪里管得流民呢？ 　　贾政在二堂召集属下议事，万般纠结。 　　贾代善在后院与小花精在探讨花园子宝藏的事情。 　　“大约多少数目？” 　　小花精道：“反正不少，具体数目我没清点。” 　　贾代善笑了：“好丫头，不为钱财所动。” 　　贾代善将袍子撩起来掖在腰里：“在那个方向，爷爷搬一箱起来约莫就能估算了。” 　　小花精被老龟指点过了。 　　她略略看过，大大小小几十只箱子，有黄铜锁背的大箱子，也有一尺长的匣子。 　　都是前朝的官老爷仓皇出逃的时候丢下池塘。 　　那个样子似乎不光是私库，只怕还有衙门的库银。 　　前朝官员大约不想便宜新朝。 　　估计也有今后回来打捞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全家灭绝了，至今无人理睬。 　　五月的水还是很凉。 　　小花精问道：“爷爷您行不行啊，不然，还是孙女下去吧？” 　　贾代善一笑，牵着小花精，上了小船：“小看爷爷。” 　　箱子在湖心，小花精祖孙划着小船到湖心。 　　湖心的水有半人深，干旱之后，水位下降，加上淤泥，能够起到人的大腿。 　　贾代善弯腰起箱子，浑身都湿透了。 　　小花精快速给祖父使个法术，衣衫瞬间干燥。 　　贾代善见惯不怪，很淡定的开箱验看。 　　他起了一个大箱子，一个小匣子。 　　结果，头一箱子就遇到了金砖。 　　小花精忙问：“这是多少？” 　　这是十六两（一斤）的金砖，拢共四百块。 　　小花精惊讶：“八千四百金子就是八万四千银子，可以买八万四千石大米。” 　　贾代善摇头：“那是丰收年的价钱。 　　如今只怕要翻倍了。 　　宛平县约莫需要二十万的救灾款，差一点，看看这个小匣子吧。” 　　小匣子打开竟然是珠宝，不过珍珠已经都变色了，还有一些纸糊。 　　大约是信件或者银票。 　　小花精道：“祖父不准备全部起出来？” 　　贾代善道：“这些意外之财，救灾是善举，要多少取多少。 　　余下的留着，以后再说吧。 　　你记着就行，不要告诉别人。 　　以后若是再遇见这种天灾人祸，你再来取。 　　就着一箱子吧，先把灾民稳住了，剩下的款项，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让你父亲自己设法。 　　不然，他一辈子不能成长。” 　　贾代善指指箱子：“能把这个箱子弄的像是从京都带出来吗？” 　　小花精使了法术，先除湿，然后清洁。 　　箱子泡的时间太久，红漆都掉了，木头发黑，还破烂不堪。 　　小花精一笑：“您等着。” 　　她蹬蹬蹬的跳出后花园子。 　　王氏租赁的房屋如今住着二房的户下人。 　　小花精随便找了个柳条篮子，又跳回来，将金子转移到篮子里。 　　一个篮子不够，她又去找了两个篮子，这才装下了。 　　又把木头箱子拆了，丢去后街上。 　　这才问道：“现在就让人去叫父亲？” 　　贾代善：“让他别带人，就说我带了东西给他。” 　　贾政前来，差点给爹跪了：“爹，儿子，儿子真是……” 　　很感激。 　　感激的热泪盈眶！ 　　他心里既感谢爹，又感谢哥哥。 　　他以为这些金子是家里支援他的。 　　贾代善道：“我们只有这个本事，灾情只怕要持续几个月，还要看秋收如何，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设法。 　　京都富庶，宛平也不穷。” 　　朝廷让官员自筹救灾，这就说明，贾政有权利在宛平境内向富户商贾募捐。 　　当然，贾代善也不是全然不管。 　　这一晚，贾代善祖孙歇在宛平。 　　贾代善带着贾瑚贾琏小花精贾珠，跟贾政谈了半夜。 　　给贾政出了各种的主意。 　　小花精提议的挖塘修水渠。 　　虽然干旱。 　　但是，泸定河水滚滚而流，只要能够引流成功，水田不能挽救，可以改成旱田，总比荒废强些。 　　贾瑚提议，可以征调城乡的强壮劳力开挖沟渠，除了供用三餐，还可以允诺，免收一年的赋税这样子的鼓励政策。 　　贾政皱眉：“减免赋税是朝廷的事情啊？” 　　贾代善蹙眉：“你不会允诺，说会上折子向朝廷纳谏？ 　　实在不成，先办事，到时候再设法。 　　也可以抵偿今后的徭役吗。 　　等衙门有了赋税，可以花钱解决，先设法度过眼前的难关。” 　　贾政很怕他老子，忙着应了：“儿子明白。” 　　心里却想着，爹啊爹啊，给我留点面子呢！ 　　贾瑚贾珠贾琏几个见贾政倒霉，都耷拉着眼皮子，心里想着：二叔（爹），轻重缓急不知道啊，找挨骂呢。 　　如今宛平县衙堆满了金银物资，荒年除盗匪，不得不防。 　　贾代善留下两个能干的斥候，看护县衙。 　　京都的集的银钱，都留在京都，贾代善派人前往湖广购粮去了。 　　这边一箱子金子，就留在宛平购买商户家的余粮。 　　翌日晌午，贾代善一个人回京了。 　　贾代善属于公卿。 　　嘉和帝虽然没有限定他出京的日子，为了让嘉和帝安心，他决定早回京都。 　　再者，湖广的粮食回京，也要有人主持。 　　不然，京都那些流氓无赖，能给你丢下银子，把粮食抢了。 　　贾代善镇着，这粮食才能安全送到宛平。 　　贾瑚贾珠贾琏小花精都留在宛平帮忙。 　　贾母不乐意搭理贾代善，就说要留在宛平照顾几个孙子。 　　小花精留在宛平，是想着怕宛平出现疫情。 　　贾代善便吩咐小花精贾瑚贾珠几个：“你们几个就办一件事情，督导宛平县内的疫情，替你们父亲多长一双眼睛。 　　隔三差五就骑马把整个宛平巡视一圈，查看各处的水源，谨防水源污染。 　　再有，一旦出现死人的情况，一是马上隔离病人，焚烧深埋。 　　二来，要迅速报给你父亲知道，向太医院求援。” 　　贾代善说话的时候，眼睛多数盯着小花精。 　　几个孩子小花精最小，却是最靠谱。 　　贾瑚稳重聪慧，却是比元春差了一点武学天赋。 　　武学技能也不如元春。 　　小花精不由感慨，父亲这个县令当的不容易，全家老小起上阵。 　　接下来一个月，贾瑚贾珠贾琏小花精成了宛平县衙的小督查。 　　贾政委派两个衙役，两名斥候保护他们。 　　还别说，真是有人丧心病狂，将狗打死吃了，皮毛粪便偷偷丢进小河里，遮盖痕迹。 　　小花精几个不仅保住了河流的清洁，还把犯罪之人抓住。 　　贾政予以严惩，判定他扰乱救灾秩序、危害百姓之罪，劳教一年。 　　这家伙被送去开挖水渠。 　　他到感激得很，一日三餐有着落了。 　　六月，荣府从湖广购买的小麦荞麦高粮，部分大米，送到宛平。 　　因为粮食价格飞涨，又有江南的商人与大兴的商人竞买。 　　八万银子拢共只买到不足三万石粮食。 　　加上之前贾政拦住了本县粮食外出。 　　保守估计，支撑两个月没问题。 　　两个月以后，朝廷应该有部分粮食下拨。 　　希望能够支撑到九月秋收。 　　这一年七月。 　　江南与大兴县同时爆发疫情。 　　据说江南的情况十分严重，死人跟烧火棍一样，倒得满地都是。 　　收尸的亲人也没有，只得由官府集体焚化。 　　大兴县也很倒霉，疫情严重，整个县城被封闭。 　　京都害怕流民进京，派遣奉圣军四处设立卡哨。 　　宛平县却只有新接收的流民小范围患病，随即被送进山上隔离。 　　本县修建水渠的被感染了百余人，都被及时救治。 　　秘诀就是，小花精建议把莲花书院作为临时的惠民所。 　　用灵泉水熬药治病，除开已经病入膏肓的八个外来的流民死亡。 　　本地轻微的病症，都得以痊愈。 　　稀薄的灵气不能治病，却能增强体质。 　　且，这个宛平地面的水质，都有稀薄的灵力。 　　宛平百姓的体质本身很不错。 　　后来，在宛平百姓强烈抗议下。 　　宛平不再接受流民，关着城门过日子。 　　外面的流民冲击城门，甚至有人撞击城墙寻死。 　　贾政压力很大。 　　最终，小花精提议，每日从城墙上往外面送粮食与汤药，算是把这些人隔离在城外了。 　　如此方才平息了民乱。 　　城内的百姓还是很理性。 　　他们虽然不愿意流民进城，却在县令的劝说下，愿意每日节省半碗粥饭，救济流民。 　　八月，水渠开挖成功，缓解了部分处于低洼地段土地的旱情。 　　九月，邻居大兴县出现新一波的灾荒。 　　宛平靠着朝廷发放的少量救灾粮食，加上本县的存粮，基本能够自己自足。 　　虽然只能吃个半饱，宛平的百姓对贾政，却心怀感激。 　　因为宛平县除了八个流民，再有死了八个年过花甲的老农，没有饿死一人。 　　不仅如此，还安置了江南的灾民一千二百人。 　　当然，这些灾民也没有白白安置。 　　他们成为宛平修建水渠的生气军。 　　这些流民，被贾政安置在一座小山之上。 　　县衙帮着他们修建了简陋的土木结构的草房。 　　住的不舒服，却不至于露宿街头。 　　这一年年底。 　　贾政交给朝廷一份红彤彤的成绩。 　　结果就是，贾政因为抗灾成效卓著，又有开挖水渠，安置灾民的政绩。 　　他连升两级，成为正六品的宛平知县。 　　这是贾政做官的第二年。 　　贾政一跃而超过同届的三鼎甲，成为第一位六品官儿。 　　当初的状元公，如今还只是正七品的翰林编撰。 　　当然，他同时是皇帝的侍读承旨。 　　宰辅的根苗。 　　将来肯定比贾政爬的高。 　　但是眼下，他输了。 　　嘉和帝当殿嘉奖贾政，称赞他：能力超群，实心为民。 　　贾政很得意！ 　　他想摆酒庆贺，却被他爹劈头盖脸责骂一顿。 　　然后命他带着重礼去恩师礼部尚书家里装孙子。 　　表示他只不过勤勤恳恳当差，从没想过陛下当众嘉奖，心里诚惶诚恐。 　　毕竟今年挨板子的官员太多了。 　　等到明年春季，不知道多少人要乌沙落地。 　　学生做官做得好，当然要感谢恩师。 　　礼部尚书自然受用，反头安慰贾政：“别怕人嫉妒，人不遭妒是庸才。 　　你在宛平的政绩摆着，千万年也不会磨灭，谁也嫉妒不起。” 　　话是这么说。 　　但是，上面没人撑着，明年就可以把贾政调任。 　　水渠的功劳自然就落到旁人身上了。 　　礼部尚书没有吏部权利大，但是在朝廷上也没人敢跟他尥蹶子。 　　不然，被他盯上，你帽子戴得不公正，也能参奏你藐视皇权。 　　礼部尚书给贾政的秘诀就是一个字：干！ 　　干什么？ 　　继续修筑水渠，争取下一回遇到旱灾涝灾，宛平不需要赈济。 　　争取百姓都记得你，把这水渠自动命名贾公渠，政公渠。 　　这一辈子的资历就足够了。 　　干是可以干，可是不能让人白干啊？ 　　如今太平了，只给饭吃就不成了，得有工钱啊？ 　　贾政苦着脸找他爹哭穷。 　　贾代善翻白眼：“找我干甚呢？ 　　拆了荣国府去修水渠？” 　　贾政缩着脑袋：“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贾代善道：“你这样做官不成，千里做官只为钱。 　　你倒好，你这做官，不消三年，我荣府要寅吃卯粮。” 　　贾政：“爹，您说怎么办？” 　　贾代善在他头上一敲：“笨啊，找陛下要啊？” 　　贾政瞠目：“陛下当朝哭穷，减免三年赋税都不答应，只答应一年。” 　　贾代善气得脖子直梗梗，一请段先生：“明公，你给说说，我出去散散。” 　　贾代善去了莲湖寻找小花精。 　　小花精今日高兴得很，正看着鲤鱼打挺，庆贺她成功修炼出第十个气旋。 　　剩下的就是凝练压缩的工程。 　　红鲤鱼随着小花精的手势，腾空飞旋，看得贾代善眼花缭乱。 　　郁闷的心情得以缓解。 　　贾代善如今也很敏锐。 　　他看了一阵莲湖，说道：“我怎么觉得这莲湖的水位升高了，多少年没变过了？” 　　红鲤鱼闻听这话，噗通落进水里去了：荣府的凡人也不简单啊。 　　从前是红鲤堵住了泉眼，如今扳开了灵石，水位缓缓上升，直到跟暗河持平，才会安稳。 　　小花精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命红鲤堵住了一半的泉眼，没想到还是让贾代善发现了。 　　小花精故作不知，低头查看水位：“有吗？ 　　估计是我天天跟这儿，没发现。 　　不过，这是好事啊，水代表财富。 　　咱家莲湖涨水，说明咱们荣府要发达咯。” 　　贾代善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小花精黑眸溜溜的看着祖父，神情十分无辜：“这莲湖这么大，淤泥孙女也是看不透的哟？” 　　贾代善意有所指：“嗯，只要这水不蔓延出来就成了。” 　　言罢在湖心亭打坐去了。 　　如今湖心亭常年摆着香炉蒲团。 　　在这里打坐的贾瑚贾代善小花精，如今都有强健的身体，对着寒冷的水面打坐，也不觉得寒冷。 　　贾政这个腊月过得水深火热。 　　贾瑚与小花精每日都会听到祖父的咆哮。 　　然后，把贾政写的奏折给他砸脸上：“你这样的折子能要到陛下的银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小花精真替父亲脸疼。 　　她私下跟祖父商议：“要不然，再捞一个箱子？ 　　反正也不是自己私吞，这是为国为民。” 第46章 祭祖 　　贾代善叹息：“如此, 你爹一辈子就是这么靠来靠去, 你能一辈子跟着你爹替他收拾乱摊子？” 　　小花精颔首：“这样啊，下一任还是让父亲进六部吧, 不花钱。” 　　贾代善顿时被逗乐了。 　　他心情好多了：“水渠还要继续修建, 那是政绩。 　　不过，这钱不能由贾府出，得跟皇帝要。 　　正当名分的要，理直气壮的要。 　　赋税本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难道搁着生霉？ 　　什么没银子。 　　二府还了十五万呢。 　　这些钱拿出三成, 你父亲就够了。 　　退一步不给钱, 至少要把三年减免赋税争下来。 　　这样子，你父亲在百姓中就有信誉，在下属面前也有威信。 　　宛平是个大县, 两年的赋税能做很多事情。 　　可以修水渠, 兴办学堂。 　　这些都是流传千古的政绩。 　　你爹有了这些政绩，今后就能够安安稳稳了，不愁前程。 　　祖父不可能照顾你爹一辈子。” 　　小花精笑道：“祖父可以的。 　　孙女给您看过相，您是高寿，可以活到一百二十岁。 　　至少能够照顾我爹到一百岁。” 　　贾代善心里荡悠悠一个恍惚：一百二十岁？ 　　人类最高追求就是长生不老。 　　但是, 贾代善有清醒的认识。 　　人不可能长生, 无病无灾就是福气。 　　他要是这么老不死。 　　贾赦还闹腾个什么劲儿？ 　　贾代善瞪眼看着孙女。 　　小花精看懂了。 　　笑道：“您直接把爵位传给贾瑚哥哥呗。” 　　贾代善摆手：“这话再莫说。 　　人活七十古来稀，活到七十就不错。” 　　他七十岁, 贾赦也不年轻了, 五十二了。 　　贾瑚也三十几岁了。 　　小花精第一次发现, 人活得时间太长，也很麻烦啊。 　　腊月私塾不上课，段先生带着师母返乡祭祖去了。 　　多年过去，原本把他除名的宗族，重新接纳了他。 　　他无儿无女，也不跟家族较劲儿。 　　荣府上下却十分忙碌。 　　贾代善如今再不能在府里躲清闲。 　　即便他一直表现的病弱不堪。 　　嘉和帝还是把他的名字，再次写进了年宴中。 　　今年不光是大伯父夫妻要进宫朝拜，小花精的母亲也要进宫。 　　她如今也是六品诰命，且贾政还受到嘉和帝的特特嘉奖。 　　大家都觉得他前程无量。 　　府里剩下贾瑚贾珠贾琏贾琮小花精。 　　荣府的管家班子十分了得。 　　主子不在，也能按部就班的准备年宴。 　　贾瑚贾珠贾琏小花精这些小主子坐镇，不过是摆设。 　　傍晚时分，东府贾珍夫妻就过来迎接几个弟弟妹妹过府，等候进宫朝贺的长辈们出宫，祭拜祖宗。 　　今年贾代善回来比较早。 　　贾敬护着贾代善夫妻，再有张氏王氏回府。 　　贾赦贾政被留在宫里执勤。 　　这是很荣耀的差事。 　　贾母见了谁都笑意盈盈，眼见就是心情舒畅。 　　小花精今年七岁，头一回参加祭祖。 　　原本小孩子不能进祠堂。 　　贾代善了解小花精的能耐，便让她跟着来见识一二。 　　贾代善是把小花精往大家主母方向培养。 　　祭祖这些仪式对于当家主母来说，与管家理事一样重要，就是一个女人看家的本事。 　　小花精站在母亲身后。 　　首先是祖父主持祭祀仪式。 　　看着祖父带领家里的爷们先磕头，那态度是相当的前程。 　　双膝跪地，双手平伸，额头着地。 　　焚香磕头，都有一定的韵律。 　　旁观便会心生一股肃穆之感。 　　之后才是贾母带着女眷祭拜。 　　三叩九拜，进退有度，带着一种端方的韵律。 　　似乎贾府的列祖列宗就在上房看着你。 　　小花精看了老祖的画像，也看了祠堂的上空，并无灵魂存在。 　　小花精搀扶着祖母退出。 　　祠堂的廊下台阶都是族人，完全没有插脚的地方。 　　族人让开一条通道，贾母才得以出门。 　　宁府准备了年宴，邀请贾代善贾母在这里吃团圆饭。 　　贾代善推辞了：“你们一年到头恭敬我们也恭敬的足够。 　　如今过年，自己个松散松散吧。 　　吃了年饭可以过去梦坡斋，咱们一起题写福字。” 　　皇宫的皇帝老子要给大臣赐福。 　　长辈也要给晚辈赐福。 　　贾代善每年都会写福字，赐给子孙，也赐给后街的族人。 　　当然，不光是赐福，也会随同福字，赏赐一份年货。 　　荣府的祭田是宁府掌管，因为宁国公是长兄。 　　故而，族人的年货都是宁府备办。 　　荣府这边也出一份祭田。 　　但是，贾代善也会特特给族人一份年货。 　　特别是出身荣府的贾代儒与贾代修。 　　别的族人最多二十两赏赐下去过年。 　　五房六房，却是几百银子，外带年货。 　　再者，贾代修贾代儒，若是进府讨要什么贵重的药引，诸如人参黄芩当归这种，荣府都会无偿奉送。 　　不仅赐药，还会赏赐一份银钱，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从前贾代善都在宫中执勤，子夜方回。 　　后街的族人一般都是老太太进府守岁。 　　这几年贾代善赋闲，后街的五太爷六太爷，也会携带孙子进府守岁。 　　贾代善遇见族孙，手也大房。 　　金瓜子银瓜子都是满荷包的赏赐。 　　小花精去年就得了五太爷六太爷的压岁钱。 　　不过是一个龙钱窜子，一百个铜板。 　　相比较贾代善给出的不下二十两的金瓜子银瓜子，不值一提， 　　但是，这是礼轻情重，代表长辈的祝福。 　　小花精最不喜欢五房六房的孙子，贾璜与贾瑞。 　　别看人小，跟小花精一般大，最是贪婪。 　　每次来都会偷摸书斋里的狼毫徽墨。 　　祖父一般不会计较。 　　小花精就很不喜欢他们。 　　祖父赏赐了荷包，徽墨五两银子一块，他也买得起，却是喜欢顺手牵羊。 　　尤其是贾琏揭了贾瑞的老底，说他顺了徽墨狼毫，并非回去写字，而是买给别人，去街面上买糖葫芦买炮仗。 　　小花精觉得他们太幼稚了。 　　小花精好几次要整治他们，却被祖父暗示不要计较。 　　祖父的理论就是，他们原本也是荣国府的子孙，不过是侧枝，日子过得不富裕。 　　虽然当初也分了三成的家产。 　　他们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又不善经营。 　　若非府里照应，早就入不敷出了。 　　祖父虽然厌烦他们不思进取，却不忍心责备他们。 　　这一年春节，所有人都春风得意，小花精也有开心的事情。 　　她不仅修炼出第十个气旋，失踪一年的老龟也回归了。 　　这个老龟干成了一件大事。 　　这一年，它不仅从卧龙之地牵引了一条地埋脉到荣府的莲湖，还打通了莲湖到太液池底的水脉。 　　小花精闻听这话，目瞪口呆：“这不可能吧，皇宫里面有门神殿神无数，你怎敢？” 　　老龟道：“仙子忘记了吗？托仙子的福，老龟在太液池挂了号了。 　　老龟从水脉进入太液池，并未受到任何排斥。 　　再者，老龟打通的是地脉，地脉四通八达，皇宫只能管辖地面上的东西，哪里能够管得了地下的水脉。” 　　这就是强盗逻辑。 　　小花精没做声。 　　红鲤嗤笑：“龟婆婆，去年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荣府的水脉属于荣府。 　　如今人家皇宫的水脉有分地上地下了？” 　　老龟一哼：“甭管地上地下，你都能畅游不是吗？ 　　我引来的地脉你有骨气就莫享用？” 　　红鲤潜入水底吐泡泡去了。 　　老龟打通的地脉，的确对她也有好处。 　　她不想变成一道鱼汤。 　　小花精忙问：“你打通的水脉不会引起水面升高吧？这莲湖容量有限。” 　　老龟道：“这不会，我主要是打一个通道，能够引进水灵气。 　　地下水域不会超过地面，多少地方缺水呢。仙子安心。” 　　小花精又交代红鲤：“你把泉眼留下小半吧，我祖父都察觉了。” 　　红鲤应了。 　　老龟看不透小花精的修为。 　　但是，它感觉出小花精的灵气气场更加温润十舒适了。 　　老龟瞪大绿豆眼给小花精道恭喜：“仙子的修为又精进了，恭喜仙子。” 　　小花精如今只是假筑基，灵力尚未化成灵露。 　　老龟引进水脉正当其时。 　　她对老龟拱手：“这一回你引水脉有功，将来有机会，我会助你修炼化形。” 　　老龟大喜，连连叩首：“多谢仙子。” 　　红鲤也在水面打挺：“还有我，仙子。” 　　乌龟长寿，鲤鱼的寿命多长小花精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寿命，若是机缘到了，我自然不会吝啬。” 　　红鲤欢快的跳跃。 　　老龟道：“你安静些，若是让人发现，即便不熬汤，把你捉回去当成宠物关起来，你也够呛。 　　这府里不止仙子一个主人，府里的老主人，小主子都喜欢钓鱼呢。” 　　红鲤再次潜入水底：“我去堵泉眼。” 　　小花精发现，老龟打通的水脉，冒出的灵气越来越浓郁，有实质化的倾向。 　　小花精大喜：“好浓郁？恭喜你，这是真正的福宝地。” 　　老龟道：“是的，可是老龟不敢在水域待着。 　　前些日子小的碰见一头三头蛇，差点被他捉住当点心。 　　亏得后来遇见碧波仙子，那黑蛇是个□□的性子，转头去追碧波仙子，老龟才逃掉了。” 　　小花精愕然：“蛇也……” 第47章 顿悟 　　小花精一句话没说完, 顿生警觉, 她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她马上改口：“蛇？好可怕，你就乖乖待在莲池修炼吧, 你的程度, 在这里也不耽搁修炼。” 　　老龟其实也有试探之意。 　　它倒是没有怀疑小花精是精灵。 　　她怀疑小花精是不是带着记忆转世历劫的仙子。 　　这种套路故事，妖精们耳熟能详。 　　没想到小花精竟然完美避过去。 　　老龟怕惹得仙子不高兴，不再纠缠：“老龟就多谢仙子收留，暂时在这里安家了。” 　　老龟是比较诚实的动物。 　　仙子说的对。 　　它如今的修为, 这里的灵气已经足够。 　　小花精有老龟与红鲤作伴修炼。 　　忽然觉得生活充满阳光, 有时候就仿佛回到了凤凰山了。 　　不过, 贾代善与贾瑚都是很勤奋的人。 　　即便是腊月，贾代善与贾瑚，都会到莲湖打坐一两个时辰。 　　小花精跟老龟与红鲤、特别红鲤约定, 不能打扰她的家人。 　　这一年的正月, 久不露面的张家人终于在京都露面了。 　　张家的大老爷奉调进京，进了翰林院做大学士。 　　张家老太太，再有张二老爷也一起进京了。 　　张二老爷本来就是举人。 　　他预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这事儿本来是喜事，然而，张氏却跟贾母因为贾瑚的亲事, 闹掰了。 　　却是这位张大老爷有一个女儿, 今年十二岁，名唤张娴。 　　张娴是明年的秀女。 　　然而, 张家不预备送女进宫, 准备求个免选, 自行婚嫁。 　　张家这种书香门第，在京都还是很受欢迎。 　　这一次，贾母的观念却得到了贾代善的力挺。 　　贾代善倒是不反对跟张家结亲。 　　但是，贾代善久在边关，对于优生优育有一定的认知。 　　他不想贾瑚迎娶张家女。 　　他反对的理由有些惊世骇俗。 　　他找了个世家大族能够接受的理由。 　　贾府跟张家原本就是姻亲，同气连枝，犯不着再结亲。 　　贾瑚这种好苗子，完全可以再结一门书香门第，增加荣府的助力。 　　贾瑚是荣府的继承人，有所得必有所失。 　　贾代善不会考虑他私人的情感。 　　他的妻子必须具备大家主母的能力。 　　岳家也要有襄助女婿的地位。 　　如此，一个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道理谁都懂。 　　张氏其实也明白。 　　然而，她也有私心，她想拉拔娘家人。 　　再者，侄女进门，也可以减少婆媳间的摩擦。 　　贾代善为了安抚长媳，他表示，贾府与张家可以联姻，不能用贾瑚。 　　而是贾珠。 　　贾珠只比贾瑚小一岁，模样能力跟贾瑚不相上下。 　　他跟张娴同岁，父亲都是进士，门当户对。 　　张氏若是愿意作伐，贾珠可以迎娶张娴。 　　张氏气得仰倒。 　　她的侄女，凭什么伺候王氏那个毒妇。 　　再者，贾珠迎娶张娴。 　　娘家帮助贾珠还是帮助贾瑚？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桩婚事最终作罢。 　　贾母这回得意了。 　　贾代善力挺她压制媳妇。 　　不过，也仅止于此。 　　她想要扩大战果，搞些小动作。 　　比如裁夺张氏的权利。 　　贾代善就不答应了。 　　这之后，贾母与张氏开始抢夺孙媳妇的决定权。 　　贾母与张氏婆媳频频出席京都贵妇圈的联谊花会。 　　莫说是新春佳节，一年四季，这些贵妇们都能找到请客的理由。 　　正月可以赏花赏雪赏新叶。 　　二月赏花之外，还可以踏青远足。 　　真是春日赏春花，夏日赏夏花。 　　秋日赏桂花。 　　桂花落了，还可以举办丰收宴。 　　没有丰收宴，咱们还可以赏秋叶。 　　家里什么也没有，咱们可以结伴同行拜菩萨。 　　贾母张氏齐齐出动，各自寻找可看匹配贾瑚的贵女。 　　当然，眼下还不能定论。 　　大家先有个意向。 　　明年三月之后，秀女落定了，大家就可以说亲小定了。 　　婆媳争斗，张氏处于下风。 　　第一，贾母的级别高。 　　四大郡王妃，八公夫人，都是她的闺阁密友。 　　第二，时间充裕。 　　张氏要相夫教子。 　　贾母已经进入养老格局。 　　夫君不用伺候，儿孙得敬着他。 　　张氏心里越发郁闷，气愤，却是撑着不倒。 　　不过月余时间，张氏已经瘦得脱形了。 　　这些事情，贾瑚不会说。 　　贾琏跟贾琮就在贾代善跟前叨叨。 　　这事儿贾代善可是帮不上。 　　祖母替孙子相看媳妇，不过分。 　　贾代善还觉得张氏是因为张娴的事情跟婆婆斗气。 　　心里觉得张氏在张家是幼女，格局还是有点小。 　　不能完全站在荣府的立场考虑问题。 　　这次，贾母站在制高点。 　　她旗帜鲜明，贾瑚的媳妇要么是清贵领袖杜家的贵女。 　　要么就从勋贵人家求娶嫡女。 　　毕竟，荣府的格局摆着 　　小门小户进来她玩不转。 　　贾瑚很郁闷。 　　他其实不想这么早结亲。 　　他不能责怪祖母，唯有心疼母亲。 　　母亲为什么不能想开些，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小花精也没什么好法子。 　　张氏眼下的心情，小花精敬献什么好东西给她，只怕她也瞧不上。 　　她不亲近小花精。 　　小花精也不方便替她治愈点穴。 　　她帮助人，难道还要半夜翻墙而入？ 　　犯不着啊。 　　再者，张氏是心病。 　　就似贾母当初，再多的治愈术也解决不了。 　　除非是贾瑚将来迎娶了张家女。 　　三月中旬。 　　京郊三百里再一次出现了大变故。 　　却是去年是暖冬，雪下的很小，几乎都没怎么存住。 　　开春之后，京郊周边的疫情再次反复。 　　宛平县疫情不大，之前小花精几个在宛平下的功夫起到了遏制作用。 　　但是，暖冬的后遗症出来了，病虫害特别严重。 　　叶子菜的生长速度，不及各种虫子祸害。 　　白天看着绿油油的菜地，一夜之间，成了光杆子了。 　　有些嫩芽甚至连杆子也没剩下，都被害虫吞噬了。 　　这种青虫，百姓有法子治理，各家各户回去把草木灰泡水喷洒。 　　不足够的部分去山上割草砍柴。 　　青菜反正也只做辅助，且能再生长。最恼火的是麦苗长满了蚜虫。 　　许多百姓一边哭着，一边用手捏捏。 　　但是，十亩百亩的土地，哪里捏的过来。 　　再者，你今天捏死了，明早起来，又爬满了。 　　绿油油的麦苗都卷叶了，枯黄了。 　　这般下去，春季又要绝收。 　　春季小麦是主产。 　　这一遭灾，又是颗粒无收了。 　　贾政忙着修建水渠，忙着浇灌农田，满以为能够打个翻身仗，今年不吃赈灾粮食。 　　贾政嘴巴都起泡了，亲自回京禀奏灾情，向户部求援。 　　户部有大司农，希望能够帮助整理虫灾。 　　大司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放的都是马后炮：深耕啊，泡水啊。 　　这都是播种之前的功夫。 　　如今已然出苗了，马上要抽穗了。 　　那就是没办法了。 　　倒是可以撒石灰。 　　但是，麦苗快抽穗了，你撒石灰，蚜虫死了，麦苗也烧死了。 　　大兴县令嫉妒，言语挑衅：“你那里还没有疫情呢，你吵吵什么呢？ 　　麦苗毁了，你可以改水田种稻谷啊？ 　　南方的中晚稻，你连种两季也回来了。 　　我这大兴县里人都死了人了，春耕都没种上啊……” 　　户部本来就焦头烂额，借着大兴县令的话怼贾政：“这边忙着救命呢。 　　你县里疫情控制住了，跟着瞎起哄捣什么乱呢？ 　　这么多官儿，难道就你一个人忧国忧民？” 　　贾政看着难兄难弟，心里却不同情他，只有鄙视厌恶：你自己个不下功夫清理水源，加强防御，怪得谁来？ 　　你治理不力死了人，也要我县里死人才平衡？ 　　狼心狗肺！ 　　贾政不是贾赦，你不讲理，他敢撸袖子大嘴巴子抽你。 　　贾政不敢怼，心里不服气，又回去找他爹哭诉：“爹啊，你给儿子想个辙？” 　　贾代善一听又是这话，起身就是一脚：“老子早就说了，这话你跟陛下说，跟有司官员哭去啊。 　　一有事就回家来哭，你给老子做官，还是做的朝廷官？” 　　贾代善都懒得跟蠢儿子掰扯，直接把人用笤帚抽下山：“户部侍郎不是说你的事情不急他们很忙吗？ 　　那你就耐心等待。 　　他总有个空闲的时候，一天不理睬，你就坐一天。 　　跟老子怎么哭，就跟他们怎么没哭。 　　至少哭三天，那时候户部再没主意，你就回去吧。 　　老百姓不是在捉虫吗，你也帮着捉呗，能捉多少是多少？” 　　贾政一边跑一边哭：“爹啊，我去户部哭什么啊？” 　　贾代善道：“不是说想买南方的糙稻谷种没有银子呢，找户部解决呗。 　　你自己去卖一来一回，什么都晚了，得让户部出面，让海疆那边送种子过来，日夜赶路，快马加鞭，顶多十天。滚吧，下次回来希望你是来报喜。” 　　贾政告辞了。 　　贾代善气吁吁的跟段先生说道：“我这养得什么儿子，我这养的祖宗。” 　　段先生却道：“政二爷难得的率真之人，官场的经济可以慢慢学，总比那些贪酷残暴之人要好得多。” 　　小花精又旁观她爹被祖父揍了。 　　午后下学，她也悄悄换了儒生袍，合着贾琏一起去户部看热闹。 　　衙门一般上午开衙，下午就歇息了。 　　如今非常时期，衙门都不关门了。 　　小花精坐在六部对面的一家茶馆里。 　　贾琏给了老板五十两银子，包了临街面的房间。 　　他吩咐小花精在此等候，他自己混到衙门前面去探查。 　　贾琏回来笑得治打嗝，捶着桌子笑：“二叔真的跟户部大堂上哭呢。 　　哭着说百姓春季绝收怎么办呢？ 　　本官带着宛平六万百姓的希望上京来了，回去如何交代呢。 　　户部侍郎劝二叔自救，二叔又哭：本官倒是想，只是去南方买稻种没银子啊，去年刚遭了灾啊。 　　户部掌管全国的春耕秋收，管着朝廷的赋税，你们不能只管收税，不管耕种啊…… 　　其他六部都围着看热闹。 　　我看，那个户部侍郎也要哭了……” 　　小花精不好意思看，问道：“真的哭了啊，流眼泪？” 　　贾琏道：“这倒是没有，就是拖着哭腔说话，就跟有些女婿哭丈母娘那样呗。” 　　小花精一哼：“哥哥又不好好说话，当心我回去告诉祖父。” 　　贾琏忙着打拱：“都是哥哥的错，等下我给妹妹买云片糕吃，不要告诉去，好不好？” 　　小花精不理。 　　贾琏又道：“谁让你天天穿着儒生袍，我都糊涂，把你当成琮儿一样的兄弟了。” 　　小花精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吧，你跟这儿等着。“ 　　贾琏哪里坐得住呢，也跟着凑热闹。 　　小花精远远躲在人后，侧耳听着看热闹的人群们议论。 　　有些说贾政不成体统，也有人说贾政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也不是为了自己事情，这是一心为民，是个好官儿。 　　又提起去年，大兴县死了多少人。 　　这位贾县令把家里的银子贴补进去给百姓买粮食吃。 　　小花精见许多人都怼户部官员。 　　她悄悄发力，点了她爹的昏睡穴。 　　贾政正努力的挤着眼睛，三分真心，七分作假。 　　他想帮助百姓是真心，还不至于真的哭泣。 　　正在表演，结果脑袋一麻，仰头就倒了。 　　身边的衙役吓坏了：贾政哭死在户部，那还了得？ 　　不说他爹贾代善哥哥贾赦不好惹。 　　就是全城的百姓，宛平的百姓也要把他们骂死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贾政抬到大堂之上，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 　　小花精点穴，那个解得开。 　　户部尚书躲在后衙呢，这时候不敢不出面。 　　他亲自掐人种，也掐不醒，吓得忙着摆手：”快叫太医，本官去面圣。“ 　　得抢在贾府前面去告状诉苦，不然，这官儿只怕坐不稳当了。 　　小花精这边见父亲倒了，扑上去哭起来：“父亲啊，您醒醒啊。 　　您何苦来？ 　　祖父不是让你回宛平等消息吗，您怎么不听呢，这么想不开呢……” 　　贾琏更狠。 　　他也指桑骂槐的哭起来：“二叔啊，宛平的百姓也不是咱们家的人，您何至于气成这样呢。 　　宛平百姓是朝廷的百姓，朝廷上多少大官儿呢，他们自然会管呢。 　　百姓们没饭吃，也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 　　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朝廷上那么多大官好好的呢，您就把自己气死了呢？ 　　二叔呢，您死的冤枉啊…… 　　我的二叔也，您死的好惨啊？ 　　午饭也没得吃啊……” 　　小花精只是想制造一点凄惨的效果，没想到贾琏扯得这么大。 　　太医院的太医很快就来了。 　　号脉之后没发现什么大病症。 　　最后听到贾琏的哭诉，说贾政午饭没得吃。 　　得出个结论：“心情郁结，怒气伤肝，加上饥饿，这才昏厥了。” 　　这一下，六部官员都指责户部：“你们这就不对了，不给地方官解决问题，饭总要给一口吧，你们自己吃饭，却把地方官饿死了，饿晕了，这也太过分。” 　　贾政被抬着送回荣府去了。 　　贾母吓得心惊肉跳，以为贾政怎么样了。 　　结果却说是又渴又累，饿晕了。 　　贾母只抹泪：“这真是造孽啊，当的什么官儿，还不如回家吃闲饭呢，不受气不挨饿。” 　　贾代善闻讯赶来看儿子。 　　贾政正呼哧呼哧的吃东西。 　　贾代善说道：“我以为你三天才会晕厥，这么不抵事，一天就晕了。 　　好吧，吃了饭，回宛平吧。” 　　贾政想说没要到说法，也没要到银子。 　　却是不敢龇牙，闷闷的应了。 　　这边嘉和帝闻听贾政为了跟户部要钱，要谷种，竟然饿晕了。 　　心里很感动：朝廷需要这样的好官儿。 　　贾政毕竟是两榜进士。 　　这样在户部撒泼，很不成体统。 　　他被御史参了。 　　同样，也参奏了户部，说他们尸位素餐。 　　朝廷上没有贾府的直系，却有礼部尚书呢。 　　他是贾政的恩师。 　　他出面替贾政说话：“什么是朝廷官员的体统？ 　　本官以为，牧民一方，治下政通人和，百姓安居。 　　这才是官员的体统。 　　至于说贾政在户部哭诉，有失体统，本官不以为然。 　　他自幼苦读，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没办法啊。 　　据本官所知，贾政在京都等了五天。 　　户部根本给不出有效的救灾办法。 　　他想毁了旱田种水稻，却没有稻谷。 　　户部不就是管的这些事情吗？ 　　去年干旱，暖冬，身为户部官员，难道不知道暖冬多病虫？ 　　为何不提前调配谷种？ 　　即便没有提前准备，地方官提出来了，你们为何不作出补救，不去南方征调稻谷种子？ 　　救灾如救火。 　　你们这些有司衙门却拉拖拖拉拉。 　　本官不说你们尸位素餐，颟顸无能，最起码是碌碌无为，才不配位。 　　他一个地方官，求告无门，心急如焚，除了哀求哭诉，还有什么好法子能够打动你们这些上官老爷们呢？ 　　本官倒是很欣赏他这一哭。 　　他这一哭，本官不觉得有失体统。 　　反而看见一颗父母官的良心与忧心！” 　　最终的结果，嘉和帝斥责了户部尸位素餐，命他们迅速准备稻谷。 　　若是大兴宛平饿死人，户部侍郎以上官员，自动请辞。 　　贾政不仅没有受到斥责，还受到嘉奖。 　　贾政刚刚官升两级，不好再升官了。 　　贾政不是饿晕了，身体不大好？ 　　嘉和帝赏赐贾政一斗御稻田里的胭脂米。 　　并且知会了内务府，新收的胭脂米，每年也给贾政一石。 　　贾政整个人有些懵圈。 　　他以为嘉和帝要斥责他呢。 　　结果竟给予赏赐。 　　这个一石胭脂米是什么含义呢？ 　　荣国公贾代善每年有一石胭脂米。 　　宁国府只有五斗。 　　贾母这下子高兴了。 　　这之后，贾代善又把贾瑚贾珠贾琏小花精派遣去宛平帮忙去了。 　　干什么呢？ 　　继续督导疫情。 　　贾代善自己无旨不能出京，只能指派孙子们。 　　小花精再次回到宛平。 　　王氏看见小花精就哭了：“造孽啊，你们来干什么来了？ 　　宛平也有人感染了疫病啊，你父亲不许我回京，你们不说躲着点，倒是一头闯进来……” 　　小花精道：“不光是我来了，几位兄长都来了。 　　祖父委派我们来的。 　　不过，即便祖父不叫来，我与兄长也会来看您。” 　　王氏闻听这话，越发落泪不止，心情却好多了。 　　她怨恨公公不公平，却十分信赖公爹的能力。 　　公公既然敢让孩子们来，必定有应对的办法。 　　想必夫君这一次可以安然度过吧。 　　这一次贾政应对灾情，比上一次有经验，情况也比上一回好多了。 　　至少目前没人饿肚子。 　　宛平的麦茬算是绝收了。 　　贾政按照大司农的办法治理蚜虫，跟预计的一样，蚜虫死了，麦苗也烧死了。 　　没烧死的植株也泛黄了。 　　眼下，贾政得到朝廷供给谷种的允诺，正在号召百姓毁旱种稻谷。 　　贾政这次又征调了三大书院的夫子与学子，四处宣传：朝廷无偿发放稻谷，种出的稻谷不纳税。 　　并且，这种稻谷至少可以耕种两茬，完全可以弥补麦茬的损失。 　　这一番宣传，百姓的信心大增。 　　开年以后雨水好，原本的稻田都种上了本地稻谷。 　　水渠的水正好可以灌溉旱田。 　　小花精他们一路所过，百姓们争着行礼问安。 　　百姓邀请他们做客。 　　如今正是农忙，小花精允诺会参加他们的丰收宴。 　　这一回督导，小花精又发现新问题。 　　没人把动物尸体抛进水源里，却有人把猪栏厕所这些，修建在水源附近。 　　再有旱田改成水田，也出现问题。 　　农田的农家肥从水田里直接排到水源是上游。 　　虽然许多人都是吃井水。 　　但是，还有许多人吃河水。 　　小花精兄妹们一路动员百姓搬迁这些猪栏牛栏茅房。 　　遇到一些排斥。 　　百姓们以为疫情就是流民造成，如今流民返乡，再不会有疫情。 　　小花精兄妹不得不耐心的讲解。 　　他们不是专业人士，又聘请了当地的大夫替百姓们讲解疾病与环境的关系。 　　最终，因为贾政的威信，还有这几个小督查去年的功劳，也有对大夫的敬畏。 　　百姓们最终还是听取了意见。 　　搬迁了水源附近的污染源。 　　小花精几个三月出京。 　　六月，宛平第一季中稻收割。 　　他们参加了丰收宴。 　　这种稻谷生长时间短，口味粗糙。 　　正值荒年，能够吃饱就成。 　　丰收宴拢共摆了十天。 　　大家把饭菜摆在场院里。 　　一家吃一口，肚子都撑得慌。 　　不吃人家不高兴。 　　贾瑚贾琏爱上这种散淡的日子。 　　她们决定留在宛平游学一段时间。 　　小花精决定回京。 　　她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得抓紧时间精炼灵力。 　　宛平的灵气相对稀薄，她已经耽搁三个月了。 　　等她精炼一遍之后发现，灵气旋都缩小了。 　　原本黄豆大的气旋，只剩下绿豆大。 　　小花精想要继续压缩成灵露，却是次次失败。 　　这一耽搁，时间进入八月。 　　贾瑚贾珠回京。 　　嘉和帝不知脑子犯了什么轴，又开始频频的派遣皇子到荣府。 　　有时候还邀请贾代善去皇觉寺参禅说道。 　　贾代善生怕小花精碰见嘉和帝，安排小花精去宛平。 　　小花精辠应了，除了京都，到了宛平的地界，就把赖大指使回去了。 　　然后，她自己也返回京都，装扮成游学的香客，去了长春观后院租赁了一间厢房，借住在此，听长春子讲道。 　　明年就是大比之年，有许多的举人提前上京。 　　一些家境贫寒的举子就喜欢借住道观，价钱便宜还安全。 　　小花精白日去听长春子讲道一二个时辰。 　　夜半，她则翻阅道观的经卷。 　　他在道观的法诀中找到一个词儿：自然筑基。 　　自然筑基，说的是不利用任何外界助力，灵力到了一定的浓度，自然而然化成灵露灵海。 　　这道理跟小花精从前作为桂花精的修炼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生而为人，多了许多避障。 　　小花精顿悟：她之前心心念念，为了进阶而进阶。 　　违背了修真修仙的真谛：沟通自然，效法自然，返璞归真，与天地同在，与万物同朽。 　　小花精总结自己之前的失败之处：急功近利。 　　她太焦急了。 　　一心想要早点筑基，早点进入中阶，早点催生种子，复活本体。 　　她丢掉了自己之前的美德。 　　要说她什么时候最为效法自然。 　　那就是没有通灵智之前，就知道吸纳再吸纳。 　　有什么目的，不知道。 　　有了灵智，就开始毛躁了，无时不刻不想着化形，最终功败垂成。 　　她如今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她总想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催生复活，忘记了她本来是个人。 　　想的通透了，小花精马上退了长春观的小院子，并且在长春观供奉了一盏长明灯。 　　接下来，小花精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人，制定了人生计划，也制定了修炼计划。 　　早晚请安，做个乖孙是基本的道理。 　　再就是跟着兄长读书。 　　她得对元春的一生负责，无愧于贾府的生身之恩。 　　余下才是完成自己的修炼大业。 　　如今的小花精已经有了二百岁的寿诞。 　　贾元春的人生却不过几十年，不着急。 　　她先伺候祖父祖母，父亲母亲。 　　待他们仙逝，最多也不过百年。 　　她还有大把时间，寻访名山福宝地。 　　再者。 　　修炼者可不眠不休。 　　她还可以白日替贾元春活，夜半做自己。 第48章 又又又挨骂了 　　小花精在湖心亭冥想。 　　蓦的, 湖面震动。 　　莲湖的灵气全部涌向湖心亭。 　　老龟红鲤在水底打坐, 感应到了灵气 　　异常，竟然是小花精筑基。 　　小花精是顿悟筑基。 　　她来不及给自己布置结界。 　　老龟的道行深些, 它打了个灵气罩, 然后用灵力替小花精压住了灵气旋风形成的漩涡。 　　整个荣府，只有在道观打坐的贾代善有所感应。 　　他察觉到山体摇晃，再要细查，却消失了。 　　莲湖是贾代善与小花精祖孙的地盘, 一般人等不敢往这边逛逛。 　　小花精这一顿悟就是两个时辰。 　　灵气□□终于平息下来。 　　小花精也从顿悟中醒来。 　　小花精笑了。 　　她丹田中多了莲子大小一颗灵露珠。 　　挨着紫玉珠旁边旋转。 　　碧翠翠的, 就似一颗翡翠珠子。 　　它围着紫玉珠旋转, 吸收着周边的灵力。 　　这时候，老龟与红鲤齐齐出水恭喜小花精。 　　红鲤在湖面打挺，有时候调皮的落在老龟身上。 　　老龟也不恼。 　　这般时候, 还不是小花精休息的时候。 　　她经络中的灵力都空了。 　　她必须马上修炼起来, 争取早点凝聚出第二滴灵露。 　　小花精冲着老龟点头一笑：“我要继续打坐修炼，麻烦您替我护法。” 　　小花精这里不是指的凡人。 　　如今打通了两条水脉，是机会，也是危机。 　　就怕有外来的生物跑进来掠夺灵力。 　　老龟道：“仙子安心，老龟会守住通道。” 　　红鲤也道：“我去看着泉眼。” 　　小花精再次醒来, 已经五更天气。 　　此刻, 她经络中已经充满了灵力，很奇怪的是, 紫玉珠边上除了碧绿的灵露珠儿, 多了一个气旋。 　　小花精愕然, 这是何意？ 　　难道需要再次积攒十个气旋，然后才能生出一滴灵露？ 　　这岂非又要七年的时间？ 　　蓦的又觉得不对。 　　这一个气旋，她只用了一夜时间，就生成了。 　　她刚刚修炼也发现了，她如今吸纳灵气的速度，已经相当于从前的十倍。 　　老龟这时再次浮出水面，说道：“仙子，您有没有发现，您吸纳灵气的速度快了，完全鲸吞一般。” 　　小花精在形成十个气旋之后，吸纳灵气的速度，变得相当缓慢。 　　如今似乎跳进了一个新界面。 　　丹田中瞬间空荡荡 。 　　她有一种吞下天地万物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瞬间的错觉。 　　红鲤也跳出水面：“仙子，我得回去暗河，这里的灵气稀薄了。” 　　小花精仔细感悟：“确实如此。不过，你别担忧，三条水脉输入灵气的速度并未减缓，应该很快就能够平衡了。 　　翌日。 　　小花精还记挂着莲湖的灵气。 　　上学之前，先来莲湖查看。 　　结果老龟等着呢。 　　小花精刚往这边来，老龟就给她传递信息：“仙子别担心，灵力基本恢复了。” 　　这日开始。 　　小花精的日子便是晌午读书，下午陪伴贾瑚祖父打坐。 　　夜半不回东苑，直接在湖心亭打坐。 　　不过，湖心亭就在东苑之侧。 　　谁也不知道小花精彻夜修炼。 　　小花精虽然不睡眠，身体却并无影响。 　　她修炼起来，比睡觉还舒坦。 　　这一年腊月，荣府多了两位贵客。 　　林如海贾敏夫妻出孝了。 　　林如海上京谋求起复，与贾敏一起回了京都。 　　林家的祖宅虽然收拾好了。 　　然而，三年并未住人，林家的主子也不多。 　　故而，春节前夕，贾敏会在荣府借住。 　　葳蕤轩虽然给了小花精，她却很少居住。 　　贾敏回家依旧住在葳蕤轩。 　　林如海则是日日出门应酬，拜见恩师、联络同年，又要去吏部行走，反正忙得很。 　　谋取起复是大事，贾敏自然要支持。 　　林如海的恩师杜祭酒，如今已是吏部侍郎。 　　故而，林如海起复，无需荣府帮忙。 　　腊月的时候，林如海的官职跑下来了。 　　他也算是朝中有人。 　　别人一个机会难求，林如海却有两个机会。 　　一个是督察院御史。 　　一个是翰林院编修。 　　都是正七品。 　　林如海是前科探花，如今的品级却低于贾政。 　　这也是各人的运道不同。 　　林如海难以抉择。 　　很显然，御史是得罪人的事情。 　　翰林编修，有两条出路，一是得了陛下的青眼，去六部轮换。 　　然后坐到侍郎尚书。 　　若是不能得到陛下青眼，就是一辈子寻章摘句。 　　不会出错，升迁起来也很慢。 　　御史台是得罪人的差事。 　　御史耿直，往往会被委以重任，成为 皇帝的心腹，代天巡狩。 　　权利大，危险也大。 　　林如海今年二十七。 　　他是少年得志，踌躇满志。 　　如今他的同年有的已官升六品。 　　他自然不愿意老死在翰林院。 　　他想去御史台拼一拼。 　　一旦放出京都，抓住机会就能青云直上。 　　贾代善却另有考量。 　　林如海二十七，贾敏二十。 　　至今没有子嗣。 　　贾代善心里希望姑爷能够在京都安稳两年，等贾敏生下嫡子，林如海再谋外任。 　　届时，贾敏可以留在京都。 　　林如海去江南上任。 　　一般来说，御史钦差出京，不许携带家眷。 　　他道：“百善孝为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姑爷今年二十七，不小了。” 　　贾代善的意思，无论他进入那个部门，抓紧时间生个儿子吧。 　　林家无后，人们不会说林如海。 　　贾敏的压力很大。 　　这一回，贾代善与贾母的心思再次不谋而合。 　　贾代善很希望林如海进入翰林院。 　　然而，林如海最终却进了督察院。 　　林如海跟贾代善的解释是，他恩师杜大人会替他斡旋，三年之内不会出京。 　　这也算是很圆满了。 　　这一年，三年京察。 　　贾政政绩卓著，操守廉洁，才敢卓越，年轻力壮。 　　考核得了个优等。 　　这就是升迁的资本。 　　但是吧，贾政的才学并不出彩。 　　鉴于他做事勤勉，公正廉洁。 　　贾政被调入工部任员外郎。 　　从五品。 　　升了一级。 　　这个升迁速度其实很不错。 　　林如海探花郎，如今还是正七品呢。 　　这官职是贾代善命贾赦去吏部走动，透露口风。 　　贾代善的想法是，贾政这人不大灵活，认死理。 　　去工部，多大的银钱办多大的事儿。 　　按照小花精的女说法，这个差使不花钱。 　　贾代善不需要他贪墨银子，也不想让他贴银子做官。 　　贾政有些意兴阑珊。 　　他想进礼部，或者是国子监、翰林院。 　　这个三个清贵衙门，一般都是优先庶吉士。 　　贾敬去了礼部，却是因为嘉和帝不想让兵部尚书最终落入贾府手里。 　　贾政这种自命清高的迂腐性人才，嘉和帝不屑于算计他。 　　故而，他想进礼部就很难了。 　　但是，这个官职，除了贾政与王氏不满意。 　　荣府上下都很满意。 　　贾赦张氏也很满意。 　　工部在人们的印象中，就是修桥补路，修葺房屋这些事情。 　　虽然能够贪墨几个银子，却没有权利。 　　贾赦不想弟弟成为封疆大吏，回头收拾他。 　　贾代善也是怕了贾政。 　　做个官儿，全家动员，替他背锅。 　　贾母也很喜欢。 　　贾政这个差使不会出错，且在京都。 　　这个差使体面，又不担惊受怕。 　　像是史家的两个侄子，都在外面带兵，打打杀杀，朝不保夕。 　　这一年新春，贾政心里很不痛快。 　　他两榜进士，竟然做了工部员外郎。 　　柳家的庶出兄弟柳子籍，恩荫出仕，也是正六品。 　　只比他矮一级。 　　贾政泄气，既然如此，他何苦科举，又去宛平操心劳力？ 　　腊月二十三，祭灶神。 　　贾政吃酒吃醉了，借酒盖脸，在梦坡斋半真半假发牢骚。 　　贾代善听了顿时恼了。 　　拧着贾政脑袋摁进洗面盆里。 　　然后指着林如海：“你认得他吗？探花郎。” 　　又指着贾敬：“认得他吗？ 　　他是二甲第十，庶吉士。 　　如今也只是个礼部郎中，正五品。” 　　贾代善最后说道：“你三年时间，从七品到五品，状元的升迁也不及你。 　　还不餍足？ 　　政绩，政绩？ 　　你那政绩怎么来的，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你能进工部，也是走了狗屎运了。 　　若非宛平这个县令有人看上了，要去镀金，你有资格进京？ 　　要点脸吧。” 　　贾政顿时吓得一点酒意全醒了。 　　他噗通就跪下了：“儿子知错，并非有意，酒喝多了，并不知道说了什么，还请父亲恕罪。” 　　贾代善遂指着他鼻子警告：“今年年节不许你沾酒，给我发现，打断你的腿儿。 　　与其你出去胡言乱语，被别人收拾，不如我亲自收拾。” 　　贾赦看不惯贾政自以为是，自诩风流。 　　这一刻，见他被父亲劈头盖脸的斥骂，实在有点同情他。 　　贾敬林如海俱皆面色讪讪。 　　贾政虽然有些膨胀，自以为是，面目可憎。 　　贾代善也骂的忒狠了。 　　小花精再次旁观父亲出丑，不知道如何评价。 　　她是怕他爹喝醉酒跌倒了。 　　又因为她母亲一直念叨。 　　贾珠又被祖父留在道观修炼，小花精被她母亲抓差。 　　二房谁在老爷子门前有面子？ 　　除了小花精再没谁。 　　大男人吃酒臭烘烘。 　　她这才用神识监督父亲。 　　可怜见的。 　　她父亲实在没眼色。 　　祖父面色都铁青了，他还在絮叨。 第49章 别样栽培 　　贾政狼狈不堪的回家了。 　　小花精以为父亲会跟母亲诉苦。结果, 嘛事儿没有。 　　父亲跟母亲重开宴席。 　　母亲殷勤劝酒, 父亲又吹嘘起来。 　　明明被祖父骂的狗血淋头，却吹嘘说祖父对他寄予厚望。 　　他要在工部做出成绩, 吃酒误事要戒酒。 　　今日最后一次吃酒, 要一醉方休，好好品品。 　　小花精差点失笑，见父母你来我往喝上，也就不管了。 　　祖父知道应该不会怪罪。 　　他确实说的今后, 不是今日。 　　二十三以后就是年了。 　　家里准备年节, 大人忙得车轱辘一般。 　　小孩子却十分快活。 　　贾瑚贾珠这些年长的孙子, 要跟着祖父父亲会客。 　　小花精却年纪小，才七岁。 　　王氏又疼爱，一天天的窝在屋里打坐。 　　白日间, 王氏不许小花精去莲湖, 怕她冻着。 　　贾敏回娘家，年货也是搭着荣府一起置办，见天往东苑送东西，都是给小花精的礼物。 　　衣衫鞋袜，绫罗绸缎, 金银珠宝, 字画玩器，什么都有。 　　光是会说话的鹦鹉都送了两对。 　　贾敏说看着喜欢, 就买了, 给小侄女解闷。 　　王氏感激婆婆与小姑子, 也把家里准备的年货，分出一部分给贾敏。 　　婆媳姑嫂空前和谐。 　　这种美好的氛围，却在腊月二十九被打破了。 　　贾赦忽然带回来一个女人。 　　大户人家纳妾无所谓。 　　然而，这个女人很特殊。 　　她出身后海。 　　后海住着什么人呢？ 　　一些达官贵人，在外面养女人的地方。 　　明面上号称干闺女，其实是雅妓。 　　雅妓就是特特栽培出来，招待客人的女子。 　　他们相貌俏丽，性格温柔，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能跟大家闺秀媲美。 　　还比大家闺秀多了一门技能，大多雅妓会唱曲儿。 　　唯一的缺点，就是出身卑贱，身如漂萍。 　　跟扬州瘦马是一回事。 　　不同的是，扬州瘦马是用来送人。 　　这个雅妓是伺候一群人。 　　贾赦带回家的女子叫雅惠。 　　贾赦说她是缮国公老夫人的远房侄孙女。 　　江南遭灾，全家投奔进京，路上爹妈死了，奴才卷包跑了。 　　她落难了，乞讨进京。 　　梨花带雨的模样，勾得贾赦生出怜花惜玉之心。 　　这样的女子如何能要？ 　　贾代善贾母的意思，都是要把人退回石家。 　　石家赠瘦马，荣府可以拒收。 　　贾赦跪地求情。 　　雅惠怀孕了，已经仨月。 　　贾母气懵了。 　　贾代善气得差点吐血。 　　怀了孩子的女人不能退了。 　　搁外面反而麻烦。 　　贾母遂招了张氏前来问话，把事情说了，然后问她：“你怎么说？” 　　这种女人自然不能成为贾府的女人，也不能给贾府生孩子。 　　这不仅是贾府的颜面，也关系到贾瑚的前程。 　　张氏当即就应了：“这事儿媳妇会妥善安排。” 　　贾赦腊月还要进宫执勤。 　　贾代善打人都不敢打出幌子来，狠狠的踢了贾赦两脚。 　　当晚，张氏便说贾赦的一个姨娘病了，命赖大请了回春堂的大夫上门请脉，却说不是病症，乃是怀孕了。 　　回春堂的大夫见惯不怪。 　　多少丫头为了怕主母谋害，都是把肚子藏得不能再藏了，才会暴露。 　　他再不会多想，开了安胎药便罢。 　　隔天，贾赦就进宫去了。 　　他觉得张氏贤惠，人交给她再不会出事。 　　雅惠的事情被控制在荣禧堂与荣庆堂，就连二房的王氏也不知道。 　　小花精知道却不会乱说。 　　正月初六。 　　张氏便带了一个女人到荣禧堂，给贾母请安道喜。 　　却是贾赦的一个名唤翠兰的小妾，怀孕三月。 　　这个翠兰是贾赦的贴身丫头，是老国公夫人赐给孙子的贴心人。 　　贾母看着张氏，知道张氏不准备收养这个孩子。 　　不过，她能够给孩子安排一个在府里有根基的姨娘，也算是尽心了。 　　张氏把一个主母的职责做到及至。 　　她把那雅惠安置在荣庆堂的小跨院里。 　　人参燕窝流水一般送进去。 　　当然，这里面住了两个女人，一个是翠兰，一个是雅惠。 　　正月初八。 　　贾代善吩咐小花精去莲湖逛逛，却留下贾瑚贾珠贾琏三人在道观。 　　小花精有些好奇，不知道祖父这是要干什么。 　　结果，祖父安排贾瑚兄弟三个在密室打坐。 　　却在密室外面的小院子里，把贾赦摁住打板子。 　　贾赦被结结实实打了二十大板。 　　那板子声声闷响，显见打的不轻。 　　小花精看得都疼了，贾赦恁没敢哭一声。 　　小花精看见祖父招来一只鸽子，取下一纸卷丢在大伯脸上：“瞧瞧吧，你一个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被人家十几岁的二愣子算计了，真正有脸啊。” 　　贾赦艰难的看着纸卷上的消息，惊愕不已：“这不会。 　　自从七年前开始，儿子就不跟他们父子来往。 　　那大少放出来，我也没跟他单独见过。那日，是和燕候柳子芳、石光珠兄弟聚会，一起打茶围。 　　那位爷根本不在场……” 　　愣了愣又道：“石家？石家还跟他们有联系？” 　　贾代善冷哼：“总算还剩下点脑子。 　　甭管石家什么心思，这种地方的女人也能沾。” 　　贾赦龇目欲裂：“不是，为什么啊？ 　　他们父子出事儿，也不赖我啊。 　　我从前跟着他们也是尽心尽力，他们为何要害我？” 　　贾代善斥道：“滚？ 　　为什么算计你，自己查清楚。 　　你得自己个把脸捡回来。 　　否则，就甭回来了。 　　老子丢不起这个脸。” 　　这日午后，贾代善找了小花精说话。却是让小花精检查一瓶红伤药：“你看看这功效，能否七日之内让你大伯行动如常。” 　　小花精知道祖父在红伤药里面添加荷叶。 　　红伤药的主要成分是鹿茸红花三七粉。荷叶是最寻常一味药材，一般人不添加荷叶。 　　祖父应该是想借助荷叶蕴含的木灵力成分。 　　小花精接过去药瓶：“三天时间应该可以行走如常，孙女交给大堂兄吧。” 　　小花精出手，明日就可痊愈。 　　但是，大伯应该教训。 　　多疼几日才能记忆深刻。 　　小花精交给贾瑚的膏药里面度了些许木灵力，保证贾赦能够在四天左右痊愈。 　　然而，大伯父的脸还没有捡回来呢，大伯母却出事了。 　　小花精原本不知道。 　　国子监正月十六开学。 　　大堂兄却请了假，没去上学。 　　贾琏贾琮也不上私塾了。 　　也没请假，反正人没来。 　　整个私塾只剩下贾珠与小花精兄妹。 　　贾珠也不知道堂兄弟们为何不上学了。 　　这日午后，下了私塾。 　　贾珠小花精去了贾琏兄弟的院子。 　　贾琏贾琮却不在。 　　追问原因，守门的婆子只说大太太病了，两位小爷进去伺疾。 　　兄妹们便去了荣禧堂，向祖母请示，想去探视大伯母。 　　贾母却道：“你大伯母病的不轻，小孩子家去怕过了病气。” 　　她母亲王氏也道：“安心吧，你的们孝心我告诉你们大伯母。” 　　小花精愕然：“您在照顾大伯母？” 　　王氏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 　　我如今当家管事，太医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这是礼数。” 　　这日傍晚。 　　小花精去梦坡斋练字，在梦坡斋碰见大堂兄贾瑚。 　　她再次提出跟随堂兄前去探视。 　　又被祖父拦了：“你大伯母有人照顾，下个月你大伯母好了，你们再去问安吧。” 　　堂兄却对小花精拱手：“多谢妹妹挂怀，妹妹的心意，我会转告母亲。” 　　从前大伯生病，小花精也去探视过。 　　东府的大伯母生病，还有那府的珍大嫂子生孩子，她也去了，还坐席吃酒才回来。 　　如今大伯母生病，闹得跟机密一样。 　　正月二十。 　　贾赦再次挨了三十大板。 　　这一次只有小花精旁观。 　　祖父没有说缘故，打完了三十大板之后，又追着大伯拳打脚踢。 　　据说大伯父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是全乎的。 　　说是先挨了张家大舅爷的拳脚，回来后才挨了板子。 　　大伯挨打的原因被隐瞒了。 　　整个府邸鸦雀不闻。 　　小花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跟大伯母不对付的母亲，这回破例没叨叨。 　　唯一看得见的改变，是她母亲奉命进入荣府帮着祖母管理中馈。 　　这一次不是光管着钥匙，还接管了府里的对牌。 　　原因是大伯母卧病不起，怕是短时间不能康复。 　　小花精觉得奇怪，不知什么病症这么严重。 　　上回大伯母父亲死了，那么伤心，也没交出对牌。 　　恐怕这一次真的是病情严重。 　　然而，祖父知道她的本事，却没有提出来让小花精帮忙。 　　似乎又不是大病症。 　　不仅祖父没提，大堂兄也没说起。 　　小花精如今已经知道，人家不邀请，硬闯进去很不礼貌。 　　只要不是致命的大病，这个时代的大夫就能够解决。 　　荣府的财力，再是贵重的药材也能买的来。 　　没想到，这日傍晚，老龟告诉小花精，大伯母张氏不是病了，而是小产了。 　　身体无恙，人却深受打击，精神很不好。 　　只有儿子们去了，她才能精神好些。 　　小花精这才明白，祖父为何气疯了。 　　那女人因为孩子，才被祖父祖母容忍，留在府里。 　　结果，大伯母的孩子却没了。 　　小花精觉得大伯母有些可怜：“龟婆婆，我大伯母真是没事吗？” 　　老龟肯定道：“身体应该无恙，我跟荣庆堂廊下鹦鹉沟通了，她说的消息应该没错。” 　　小花精知道这消息应该准确无误。 　　鹦鹉的学舌能力在动物中算是第一流。 　　这日傍晚，小花精正在湖心亭修炼，忽见她母亲跟前的周瑞家里来了。 　　却是带人来挖藕。 　　小花精感叹，她母亲对父亲真是好。 　　一年四季换着花样讨好父亲。 　　他父亲有时候还不领情。 　　小花精有些替母亲不值。 　　她父亲除了生得好看些，又不聪明又不风趣。 　　小花精因为发现，丹田里修炼出来的气旋，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灵露却没见增长。 　　她有些心绪不宁。 　　如今见她母亲又来挖藕，索性不练了，回去蹭点甜汤吧。 　　结果，她母亲竟然吩咐人给大伯母送去一碗莲粉甜汤。 　　小花精有些惊讶，特特解开食盒看了下：“真给大伯母送去啊？” 　　她母亲面上顿时挂不住。 　　在小花精额上一戳：“你这什么表情？我帮人还错了？” 　　“没错。” 　　小花精低头吃甜品，心里却在想着，之前恨不得要人死。 　　如今却给人送补汤，大伯母敢吃吗？ 　　王氏见女儿不好奇，却憋不住得意：“哼，我从前是嫉妒你大伯母，也厌恶她。 　　如今我却不嫉妒了。 　　她那个世子夫人做的多糟心啊？ 　　也是她爱抓权，怀孕三月恁是不吭声，怕人夺权嘛。 　　她一贯瞧不起人，嫌弃我不通文墨，这回好了，跟那等人成了姐妹。 　　我倒是同情她了。 　　夫君又是个不懂风情的武夫，横不吝。 　　你大伯是世袭，也不是自己的本事。 　　你父亲可是科举出身。 　　如今又得到你祖父偏爱。 　　陛下也对他青眼有加，三年时间连升三级。 　　他日保不住能入阁做宰辅。 　　你娘我就是一品大员的夫人。 　　如今我也不比她差多少。 　　她四品诰命，我五品诰命。 　　且朝廷上重文轻武。 　　我这个五品夫人出去，比她还体面。 　　且你祖母说了，将来分家，府里的财产，除了爵位不能分，其余财产都会一分为二。 　　一个破爵位，我还不稀罕。 　　再则，你祖父的精神好着呢。 　　只怕要活到百八十岁。 　　张氏成为侯夫人的时候，只怕都老掉牙了，得意什么呢？” 　　小花精看着她母亲，实在不忍心扫她兴致。 　　父亲贾政不是庶吉士。 　　翰林院，礼部国子监这种清贵衙门都进不去。 　　宰辅更别提了。 　　宰辅必须是翰林出身，或者说是庶吉士出身。 　　不过，只要母亲高兴就好。 　　为了这个克制自己，做个好人就更好了。 　　小花精很好奇，母亲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些话是您自个琢磨的还是别人告诉您？” 　　难道是祖母忽悠母亲？ 　　祖母的见识肯定知道父亲做不到一品。 　　王氏却道：“是你舅母跟我说。 　　说你三舅舅说的呢。 　　你三舅舅肯定不会瞎说，你舅母也不会骗我。” 　　小花精很惊讶：“三舅母？” 　　三舅母经常给贾珠与小花精送东西，年节，生日，都不会忘记。 　　但是，三舅母对母亲却不大理睬。 　　当然，她母亲也不大喜欢三舅母。 　　两人见面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总是打机锋。 　　王氏却笑道：“是啊，你三舅母从前哪里会拿正眼看人，如今怎样？ 　　每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礼物，生怕我不收呢。” 　　小花精马上知道舅母为何奉承母亲了。 　　舅母的一个内侄儿，想进工部做个笔帖式。 　　她父亲贾政正好有这个权利。 　　再有，舅母还有个远房表兄弟是个泥瓦匠，想要承包工部的工程。 　　碰巧了，这个事儿也归小花精的父亲管。 　　小花精没想到父亲的官位升了，母亲在娘家的地位也提高了。 　　再想起舅舅舅母那些疼爱，似乎有些变味儿。 　　因为母亲给大伯母送了甜品。 　　小花精用神识看了一回。 　　结果，大伯母把她母亲的甜汤直接倒掉了。 　　这藕粉甜汤，真的对大伯母病体康复有好处。 　　不止是莲藕粉沾了灵气，小花精还度了灵力。 　　看来，妯娌们的猜忌，还是没有消除。 　　翌日。 　　贾瑚到了湖心亭来见小花精。 　　因为大房的奴才倒掉连藕粉，故意让二房的奴才看见了。 　　贾瑚解释说：“母亲一直想给我添个妹妹。 　　这一回太医说了是个千金。 　　母亲那时候多高兴，如今就多伤心。 　　妹妹见谅，帮着给婶娘道个恼。” 　　小花精道：“没关系啦，吃得东西是要仔细些。 　　要不要我捉几只野鸭子给大伯母熬汤喝？” 　　野鸭子也算是最低等的灵兽吧，算得大补品。 　　贾瑚想要拒绝。 　　大夫交代许多不能吃，或者不能多吃的食物，其中就有鸭肉，不能多吃。 　　但是小花精不知道。 　　他不好一再拒绝二房的好意。 　　提着小花精捉来的两只鸭子回去了。 　　这之后，小花精就不再理会了。 　　王氏却不动声色跟婆婆告一状：“这甜汤我们老爷爱吃，最是滋补了。 　　儿媳想着大嫂子身子虚，也给送了一碗，不想被大房的奴才给碰翻了。” 　　贾母一眼看出王氏的心思。 　　这正是当初她设想的局面。 　　当初被贾代善否决了。 　　如今给她逮住机会，贾代善也没法子反对。 　　两房明面上没分家，难道不用王氏管家，却去族里请人不成？ 　　不过这一次，贾母说话也不客气：“做吃食很麻烦，大房的补品你要盯着些，别叫奴才坏了你们妯娌的情分。” 　　这是敲打王氏，上次那种克扣分量，以次充好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王氏可比贾政精明的多，没钱了就跟贾母要。 　　贾母自会吩咐赖大从大柜上调拨银子。 　　她是不会私下贴银子进去。 　　王氏管家赚不赚银子且不说。 　　二房一家吃喝，都不用自掏腰包了，自有采买替他们多买一份。 　　二月中旬，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石家的嫡出三公子石光璃吃醉酒，落进了后湖冻死了。 　　据说，他捞起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残破不全。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手指、脚指头，都被鱼吃了。 　　这件事情震惊了京都。 　　石光璃的母亲是缮国公世子的继室，很得宠。 　　他哥哥石光琉大有取代原配之子石光珠之意。 　　缮国公世子夫人当即晕厥。 　　缮国公世子心疼夫人，直接坐镇顺天府，逼迫顺天府把案件转交刑部。 　　他坚持说儿子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谋害。 　　贾代善如今把贾瑚贾珠小花精作为荣府的脊梁培养。 　　他处理府里的事情，一般不会隐瞒贾瑚贾珠小花精三人。 　　比如上次责打贾赦，就是告诉贾瑚贾珠兄弟们：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做。 　　那一次让孙女回避，是因为贾赦犯的错误不宜让小姑娘知晓。 　　这一次，贾代善当着三个精英孙子询问禀事的斥候：“真是他做的？” 　　斥候没有现身，只听见声音，看见一个影子：“禀公爷，是的。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燕候。 　　石光琉兄弟也给燕候下了药。” 　　贾代善道：“燕候怎么处理？” 　　影子道：“燕候没带回去，半路就处理了。从马车上跌落，送去医馆就晚了，当即拉去化人场。” 　　贾代善嘴角直抽抽，也就是这人敢这么横。 　　贾瑚贾珠在听说这话的时候，都不由自主愣了一下。 　　贾瑚攥紧拳头。 　　贾珠的手指有些颤栗。 　　小花精反而是最为淡定之人。 　　雷霆她也挨过了。 　　亲眼看见过无数的弱肉强食。 　　何况是耳闻，并未亲眼得见。 　　且小花精在心里已经把事情串联起来了。 　　这只怕就是大伯在捡脸吧。 　　贾代善一挥手，影子消失了。 　　贾代善并未解释，却是问道：“你们听出什么？” 　　三人都没做声。 　　贾代善指着贾瑚：“你是大哥，你先说。” 　　贾瑚起身，躬身行礼：“是，燕候被人下药，说明父亲上回上当是不受控制。燕候处事十分果决。” 　　贾代善蹙眉：“还有呢？” 　　贾瑚道：“父亲跟燕候两个人一起干了一件大事。” 　　贾代善一指贾珠：“你呢，你想到什么？” 　　贾珠起身还有些哆嗦：“孙儿…… 　　孙儿…… 　　孙儿觉得，杀人不对。 　　这事儿闹出来，怕是祖父也兜不住。” 　　贾代善很满意两个孙子：“坐下吧，珠儿说得对，杀人不对。 　　而且，不管兜得住兜不住，杀人都不对。 　　这个世上，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人生死两难。 　　杀人是最粗暴愚蠢的办法。” 　　大约因为贾瑚贾珠都吓着了，贾代善吩咐他们回家去了。 　　小花精却被留下了。 　　贾代善问她：“元儿不怕？” 　　小花精道：“也没亲眼看见，都不知道是不是讲故事呢。 　　就跟讲古似的，说是仙魔人交战，死了多少多少人。 　　但是，谁也没看见，不过听个热闹。” 　　贾代善嘴角再次抽抽：“这么说也对。若是你大伯真的杀了人呢？” 　　小花精道：“小堂妹没了，大伯母病重。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天理循环呗，不冤。” 第50章 悄悄在改变 　　贾代善之前觉得孙女太心软。 　　这一刻稍微安心。 　　善良却有原则。 　　以德报德, 直怼怨恨。 　　这正是他理想的继承人。 　　贾瑚的表现很不错, 贾珠差一点。 　　元春让他惊艳。 　　不知谁家有福分，得了他的孙女, 必会富泽三代。 　　或许不止。 　　元春有修炼天赋, 子孙只怕不差。 　　有此一项天赋，何愁子孙不富贵。 　　白瞎贾府的好精华，便宜外人家。 　　想着贾瑚贾珠两个修炼练气术，身体越来越强壮。 　　贾代善心里不甘稍微平复一些。 　　小花精不知道祖父想的这么远。 　　她如今对婚姻还没有什么想法。 　　一般犯了桃花劫的都是狐狸精。 　　木系精灵犯桃花的很少。 　　她投胎之前除了修炼, 其余人情世故, 根本就是白纸。 　　所有一切, 都是投胎后从头学起。 　　她本身有记忆，会有所选择。 　　按照自己的喜好学习理解。 　　婚姻不在喜好的范围。 　　荣府眼下还没开始教导婚姻方面的问题。 　　大约也没有人教导这个吧。 　　大家耳闻目睹，也就知道了。 　　小花精是木系, 感情方面注定迟钝些。 　　她对于姑姑嫁给探花, 不会羡慕。 　　她对于许多小姑娘看林姑父脸红，不甚理解。 　　再有，府里的漂亮丫头看见堂兄贾瑚，还自己的兄长贾珠眼睛放光，也不能理解。 　　两位堂兄跟她们有关系吗？ 　　她们喜欢得着吗？ 　　小花精绝对不会白瞎工夫。 　　这之后的日子, 小花精发现祖父忙碌起来。 　　常常几日不会再召集他们检查功课, 也不会盯着他们练书法了。 　　堂兄贾瑚依然没去国子监复学。 　　却是会在下午前来湖心亭打坐。 　　他告诉小花精，他母亲的情况不是很好。 　　小花精便问：“上回我听太医跟祖母说, 大伯母病体无碍呢？” 　　贾瑚道：“身体正在逐渐好转。 　　但是, 母亲经常整夜不睡, 也不爱说话，尤其不跟父亲说话。 　　母亲越来越沉默，跟我们也很少说话。 　　有一回陪伴母亲，太疲倦了打起瞌睡。 　　醒来瞧见母亲拿着剪刀。 　　我不敢惊动，就那么悄悄的警觉。 　　一旦她动作我就扑上去。 　　结果母亲足足盯了一个多时辰。才叹着气放下了。” 　　“元妹妹，我真的很担心，很怕出事。我不知道怎么办。” 　　小花精道：“或许大伯母是因为睡不着，想要剪指甲什么，一时又想起别的事情岔神了？” 　　贾瑚道：“太医说了，我母亲这样熬着不眠不休，时间长了，没病身体也会跨掉。” 　　小花精便道：“大堂兄可知，武学上有一种点穴术，可以让人昏睡。 　　这种点穴有一定的危害，比起不眠不休的伤害要小得多。” 　　“太好了，妹妹会吗？” 　　得到肯定答复，贾瑚高兴极了：“妹妹有空吗？” 　　小花精道：“这种点穴术要亲近之人施为最好，很简单的，我教你吧。 　　堂兄有一定的武学功底，大伯母又不会防备你，应该可以奏效。” 　　脑袋后面的穴位很重要。 　　大伯母不眠不休，未必愿意让小花精挨近她的脑袋。 　　贾瑚则不同，要说这个世界，大伯母最信任谁，非贾瑚莫属。 　　贾瑚也没纠缠，起身对着元春躬身行礼：“请妹妹教我。” 　　小花精便道：“堂兄放松心身，完全信任我。” 　　贾瑚照做了。 　　小花精便把手贴在他脑后昏睡穴上，轻轻按摩一下：“堂兄有没有昏昏欲睡之意？” 　　贾瑚道：“有一点，你再试一试，我感受一下。” 　　小花精加了三分力气。 　　贾瑚脑袋一点，差点栽倒了。 　　小花精松开手道：“这个力度，堂兄可以慢慢尝试，效果不好再加大力度，切记不要用力过猛，大伯母毕竟没修炼过。” 　　贾瑚冲着小花精作揖之后飞奔而去。 　　小花精原本想要跟着贾瑚一起。 　　又怕大伯母精神紧张，反而影响效果。 　　故而，小花精往迅速回去了葳蕤轩。 　　葳蕤轩距离荣庆堂不足一百二十步。 　　小花精回房之后，便放开神识。 　　若是贾瑚失手，她好补救。 　　结果，贾瑚第一次点穴就很成功。 　　他是慢慢加大力度。 　　张氏慢慢的疲倦，最后彻底入睡。 　　张氏的两个陪房将张氏安置睡下，出来都哭了：“谢天谢地，太太终于睡了，还是大爷有办法。” 　　贾瑚也松了口气，回房去把多宝格上的东西收了不少。 　　有瓷器福娃娃，莹白的玉瓶儿。 　　各色玉石小动物。 　　玉箫，玉笛。 　　再有金三事、银三事，都用漂亮的鹿皮袋子挂着。 　　漂亮的山子，好看的羽冠。 　　总之收了一箱子给小花精送来了。 　　贾瑚特特拿出一盒蜜蜡：“我看妹妹很喜欢黄色，上回母亲生日，有人送了一匣子蜜蜡珠子，就向母亲要了一半。 　　妹妹可以拿去镶嵌簪子，做额饰也可以，做花冠也可以。 　　我不知道妹妹的喜好，妹妹去跟师傅谈，工钱堂兄替你出。” 　　这蜜蜡珠子颜色很好看，像是鸡油，又似乎是透亮的蜂蜜。 　　小花精眼里冒星星，却推了推：“这不好吧，大伯母喜欢女儿，将来肯定会有小堂妹。” 　　贾瑚道：“还有呢。一百多颗，这里只一半，母亲并没全给我。” 　　小花精便收了，却指着箱子：“这蜜蜡我收了，其余的哥哥都拿回去吧，你屋里也不能光秃秃呢。” 　　贾瑚见小花精嘴里说不要，眼睛却在这些小东西上睃来睃去，明显很喜欢。 　　贾瑚一笑，拿起一对白玉瓶儿：“这个冬日里养红梅最好了。” 　　小花精一想，却是好看。 　　伸手接了交给丫头：“这个我收了。” 　　贾瑚又拿起玉箫：“妹妹不是说八月中秋，桂花树下吹箫最有意境？” 　　小花精一想，确实呢，又收了。 　　贾瑚又把玉石生肖玩具摆在案上：“这个可以玩老鹰抓小鸡哟。 　　我记得你之前也有一套，你很喜欢，天天抱着玩儿。 　　据说是丫头不小心损坏了。” 　　小花精脸红，不是丫头不小心，是小花精把灵气吸空了，结构疏松了。 　　最后，小花精收下了所有的东西。 　　王氏得知贾瑚来了，吩咐丫头送了点心盒过来。 　　珠儿元儿都跟贾瑚好。 　　贾瑚的资源多了去了，他愿意跟贾珠元春分享。 　　这样的好孩子，王氏很愿意对他慈爱些。 　　贾瑚见了王氏，十分礼貌：“原准备见过妹妹一起去拜见二婶，妹妹却要听这些东西的来历，就耽搁了，二婶见谅。” 　　王氏笑盈盈的摆手：“坐下吧，说什么见谅，你们兄妹好就好。” 　　王氏要留饭。 　　贾瑚却告辞了：“母亲吩咐过，晚上一起用餐，只有辜负二婶的好意，下回再来领赐。” 　　贾瑚告辞了，小花精送到院门。 　　王氏正在替小花精整理物品。 　　小花精回来。 　　她笑说：“东西不怎么稀罕，也值得不少银子。 　　这根玉箫要卖五百两银子。 　　这孩子倒是大方，他娘只怕要心疼了。这个瑚儿到不像你大伯，像你父亲，礼仪谦谦，风度翩翩……” 　　小花精看着她母亲，似乎是真心夸赞贾瑚。 　　王氏察觉女儿盯她，抬头问道：“看我做甚？” 　　小花精伸手替王氏正一正五凤钗：“您凤钗歪了……” 　　王氏抚了抚凤钗：“真的吗，大约是下面的分心松了，改日送去炸一炸。” 　　小花精忙道：“我看看，似乎是头发松了。” 　　王氏道随口就说：“这个金钗的手艺实在不及鸾凤……” 　　这话没说完，王氏自己打住了话题。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小花精。 　　鸾凤受惩罚的时候，小花精还小呢。 　　王氏不确定她记得不记得。 　　小花精说道：“金簪的手艺不错呢，让她回去伺候母亲吧。” 　　金簪年纪比较大，最近有些传闻。 　　她跟二管家的吴家的儿子走得近。 　　听说丫头都是主子赐婚。 　　她也不懂，还是还给母亲去吧。 　　王氏想了想，应了：“这也好，金钗给你吧，她年纪还小，今年才十二。” 　　年纪太小不会伺候。 　　年纪太大，又不安心。 　　金簪最近不安心，王氏都知道。 　　这丫头比元春大十一岁，今年十八了。 　　三月十六，金簪放假一月。 　　她被王氏赐给吴杨，回家备嫁去了。 　　小花精是金簪的主子。 　　丫头嫁人要给陪嫁。 　　小花精也不知道该给多少。 　　王氏便说：“我赐了她一百两银子，还给了一匹红绫子妆新，你不给也成。” 　　小花精道：“按照规矩给多少？ 　　母亲给的很多吗？” 　　王氏道：“从前我们王家都是这般赏赐。 　　荣府这边有规矩，家生子儿成亲赏赐一年的月例，二十四两，再加上一两身衣衫。 　　我没赏赐衣衫，给银子她自己买吧。 　　我们布料她也用不上。” 　　小花精听出来了，母亲对待下人还是十分大方。 　　小花精道：“我按照府里的规矩吧，二十四两银子，再给两匹细棉布，两匹花布。 　　丝绸衣服不能穿，丝绢子，红色绒花再给两匣子。 　　索性送个梳妆盒，有些我用不上金玉首饰也给她吧。” 　　王氏却道：“丝绢子绒花吧，金银首饰留着今后赏赐丫头，你不止一个丫头呢。” 　　这些事情小花精很少经手，之前都是金簪负责，有事提醒。 　　她很不耐烦，就让金簪经手。 　　这回轮到金簪，小花精才抓瞎了。 　　金簪很负责，赏赐什么都有记载。 　　小花精看了一眼，之前饭菜滋味好，茶水顺口，都有赏赐丫头。 　　又觉得金簪只给二十四两是不是少了。 　　于是给了双份。 　　金钗眼睛晶亮晶亮。 　　小花精便知道，这一份礼物足够厚了。 　　小花精用了一个时辰处理丫头出嫁的事情。 　　贾代善的规矩很严，府里丫头不能戴金穿绫罗。 　　小花精便顺手给了金钗一对银镯子，又顺便把账簿子交给金钗：“按照你金簪姐姐的方法记载，哪个小丫头表现好，提醒我赏赐。年节也要提醒我发红封。” 　　金钗十分高兴：“奴婢记住了。” 　　一对银镯子有一两重，半个月的月例了。 　　金钗心里很感激大姑娘。 　　她在太太屋里只是二等，月例八百钱。 　　如今一下子涨到二两，大姑娘还这样大方，出手就是一两银子的镯子。 　　真是麻雀掉进米箩里。 　　小花精修炼遇到疑惑，索性停了三日。 　　白日上课，晚上在东苑陪伴父母。 　　最近祖父不考核功课，父亲贾政会检查功课。 　　他只检查贾珠，小花精随便。 　　小花精无所事事，决定亲自去后街给金簪送嫁妆。也看看金簪的新房。 　　看看寻常人家如何备嫁。 　　金簪一家见了元春，笑意盈盈，都要磕头。 　　惹得小花精怪不好意思。 　　金簪一家太客气，小花精不自在就告辞了。 　　金簪的母亲却在叮嘱金簪：“大姑娘对你这样好，你若是将来不尽心尽力伺候大姑娘，莫说我不饶你，天斗不容。” 　　小花精再不知道，她亲自前来送礼，竟然有这样的震撼力。 　　三日后，小花精恢复了夜半修炼。 　　小花精三晚没来，这一恢复修炼，老龟红鲤都出来了。 　　红鲤叽叽喳喳：“仙子怎么啦？” 　　“仙子遇到什么事情吗？” 　　老龟慢腾腾：“仙子别是修炼上头有麻烦？难道这里灵气不充盈？” 　　小花精摆手：“无妨，只是家里有事，我的丫头要出嫁了。” 　　红鲤蹦蹦跳跳：“出嫁很好玩吗？” 　　老龟斥道：“闭嘴。” 　　又问小花精：“仙子要不要试试去太液池修炼？” 　　小花精唬了一跳：“这怎么去呢？” 　　老龟道：“仙子已经筑基，应该可以闭气一炷香。 　　这一炷香的功夫，咱们就可以穿过泉眼进入地下水域。 　　地下水域不是仙子所想的全部灌满了水，也有些地方有空间。 　　这里距离皇宫内院只有不到十里地。 　　再者，我可以把我的避水珠借给仙子使用。” 　　小花精可以灵魂出窍进行修炼。 　　但是，皇宫的距离有些远，她怕迷失。也怕道皇宫遇见什么意外的因素，变成别的精怪的修炼的养分。 　　比如老龟提到的三头黑蛟。 　　最终，小花精拒绝了老龟的好意。 　　她反而头问红鲤：“你说的山间暗河，有空间嘛？” 第51章 登闻鼓 　　红鲤忙着点头：“这是自然, 老大的空间。 　　就是非常潮湿憋闷，空气不及莲湖这边清新。” 　　老龟正要嘲笑说鱼儿也怕潮湿, 却听她说空气不及这边清新，倒是同意这个观念。 　　山洞不光潮湿还腥臊。 　　别以为水族不怕腥臊, 尸臭排泄物, 谁也不喜欢。 　　不然也不会因为环境污染, 大批量死鱼了。 　　小花精思忖, 若是空间足够大的话， 　　可以开辟一间修炼密室。 　　今后在修炼就不怕人打扰了。 　　潮湿不怕，他祖父有隔绝潮湿的办法。 　　小花精不想做泥鳅去地下钻泥巴，因问：“你能大致标出来, 那条地下河流的位置吗？距离翠微山多远？” 　　不能在莲湖这里动工，目标太大了。 　　得从山上开挖通道。 　　可在山脚修建一排房屋做掩体，避人耳目。 　　红鲤道：“莲湖地下是一条暗河支流, 只隔着一丈多的岩石层。” 　　莲湖地下不可能修炼密室, 空间太小了。 　　小花精问道：“从翠微山开挖，大约有多少距离可以挖到暗潭？” 　　翠微山主体不属荣府, 只能从余脉开挖通道。 　　红鲤道：“没有多远的距离, 灵气浓郁的是一个暗潭, 黑漆漆的很深很深，我没敢下去过。 　　但是空间很大, 天生的溶洞。 　　天上成天滴滴答答的出水, 大约三丈空高, 多大面积不清楚, 方圆一亩地吧。 　　比这个莲湖小的多。” 　　这不是废话，莲湖是天生湖泊改建，十几亩呢。 　　二里地的通道要开通，需要泥瓦匠，石匠。 　　这个工程不是小花精私下能够完成。 　　祖父似乎忙得很，眼下只能做罢。 　　小花精决定暂时搁置这个计划。 　　她眼下的修炼遇到瓶颈。 　　一是她鲸吞的灵气太多，会破坏府里的地脉。 　　二来，她辛苦修炼的气旋莫名失踪。 　　倒霉的是灵力珠并未增加一分。 　　小花精的眼力十分锐利，她可以清楚的分辨。 　　丹田中除了灵露就是紫玉珠。 　　难道是紫玉珠偷吃灵力？ 　　这一回小花精修炼三夜才修炼出一个灵气旋。 　　她决定白日什么也不敢，就盯着这个灵气旋，看看它哪儿去了。 　　这一盯就抓住小偷了，竟然是紫玉珠偷吃了气旋。 　　小花精差点要哭，虽然紫玉珠护着她的本体桂花种子。 　　可是，它这样一再偷吃，她何时才能结成灵丹啊？ 　　不结灵丹，她怎么复活本体，跳出红尘呢？ 　　再有，紫玉珠一直很安静，无缘无故，为何开始吸食灵力？ 　　难道紫玉珠蕴含的灵力不足？ 　　或者，桂花种子有了反应？ 　　小花精大喜。 　　若是桂花种子主动吸食，那就是一大喜事了。 　　只可惜，她如今的修出的神识还不能穿透紫玉珠。 　　每次试探都会被紫玉珠绞杀。 　　之前紫玉珠一直很规矩，只要不攻击，它都安静如鸡。 　　如今这般偷嘴，很可能是本体种子在吸纳。 　　因为紫玉珠虽然散发着木灵气，却是人参味道。 　　就跟人吃饭一样，只要喜欢，酸甜苦辣都是美味。 　　人人爱吃人参，小花精就不喜欢。 　　她喜欢吃灵力，最喜欢桂花香。 　　这般一想，小花精有些小兴奋。 　　若是桂花种子能够就此复活呢？ 　　桂花本体复活之后，小花精就有了第二条生命。 　　这边人生结束，完成了元春的使命，她就可以继续她的修仙之路。 　　凤凰山的紫王爷爷，还有许多的精灵小伙伴啊。 　　十分想念呢。 　　这之后，小花精每日努力修炼。 　　三天积攒一个气旋。 　　然后，被紫玉珠当面偷吃。 　　如此一月之后，紫玉珠似乎没有住嘴的意思。 　　这日午后，贾瑚打坐之余告知小花精。 　　他母亲基本康复，他要复学了。 　　贾瑚说道：“我要抓紧时间读书，母亲要我明年春日返乡参加童生试，希望我赶上后年的秋闱。” 　　小花精十分敏锐。 　　这些日子，她母亲总是吹嘘父亲贾政。 　　出去参加赏花会回来，要吹嘘。 　　见到杜祭酒夫人，也要吹嘘。 　　四姑母跟督察院夫人们联谊，她有幸参加，回来更要嘚瑟。 　　张氏身体有恙，很少出门。 　　小花精猜测，大约是大伯母置气了，想要贾瑚早日超过小叔子贾政吧。 　　小花精讪讪一笑：“是不是因为我母亲？” 　　祖父要求贾瑚十八岁参加童生试。 　　能够跟姑父一样二十三岁中进士，就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当初林如海中探花，人都熬成人干了。 　　贾代善盯着贾瑚从小练武，就是跟其他举子拼体质。 　　有时候，你有满腹才学，身体不成，半路夭折，一生都是白搭。 　　大伯母若是违背祖父心意，只怕家里又要生事了。 　　而这件事情的源头就因她母亲爱嘚瑟。 　　小花精知道这事儿，贾瑚肯定也知道。 　　贾瑚这个长兄对贾珠小花精，真是很不错。 　　学里得了什么好书好文章，都愿意跟贾珠分享。 　　国子监读书是有名额的。 　　贾瑚一日不出国子监，贾珠就不能进去。 　　除非贾政短期内能够爬到三品大员。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贾瑚却道：“妹妹别愧疚，跟二婶无关。 　　我自己也想试一试，考不上也能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 　　纸上得来的经验，终究不如自己亲身经历。” 　　贾瑚不计较，贾琏却是立场鲜明。 　　他很厌恶二婶，总是生事让他母亲不痛快。 　　他也厌恶那个女人，让她母亲失去了妹妹，还惹得他母亲不开心。 　　他甚至对祖母也很厌烦，竟然给那个女人赏赐东西。 　　贾琏的想法，这个女人就该拉出去杖毙，给她的妹妹赔命。 　　贾珠本来也不是什么活泼的性子。 　　他主动跟贾琏讨论诗词，却被贾琏呲了几回。 　　他就不主动搭理贾琏了。 　　倒是贾琮，估计大房的事情瞒着他。 　　他依然缠着贾珠小花精，跟进跟出。 　　贾珠与小花精也乐意照顾他。 　　他越发缠着。 　　谁不喜欢哥哥姐姐疼爱呢，也不是傻子。 　　贾琏不高兴，呲他。 　　他就怼回去：“大哥哥吩咐我跟着大姐姐呢，你有本事去跟大哥说去？” 　　贾琏可是不敢。 　　因为贾珠元春都不是多嘴的人。 　　贾瑚不知道贾琏在私塾里撩闲。 　　贾琮呢，却被贾琏威胁，也不敢告状。 　　学里分成两拨。 　　贾珠元春一拨，贾琏贾琮一拨。 　　这只是表面。 　　贾琮暗地里时常跟元春一拨。 　　小花精原本有些垂头丧气，却被这种好笑的学斗逗乐了。 　　贾琏虽然比小花精大了三岁。 　　小花精看他却十分幼稚，心里把他当成小孩子逗趣。 　　然后看着贾琏发飙犯傻，看笑话。 　　十分可乐。 　　贾琮跟元春一年生，元春正月初一，他腊月二十八。 　　其实小了一岁。 　　小花精觉得贾琮很可爱，遂悄悄教导他修炼。 　　可惜贾琮有些坐不住。 　　但是，时间长了，他从开始打坐一刻钟，慢慢能够打坐半个时辰。 　　因为性子活泼，他很难入定。 　　不入定就没法子沟通天地灵气。 　　为了帮助他入定，小花精有时候给他一个治愈术，一个清心术。 　　安抚他毛躁的心灵。 　　贾琮依然不喜欢打坐，却是觉得莲湖很好玩，跟着姐姐身边很舒服。 　　她虽然不知道原因，却是越发喜欢跟着元春，整天姐姐长姐姐短。 　　明面上也成了元春一拨。 　　贾珠元春都对贾琮呵护备至，吃的玩的，帮着他复习功课，指点他描红练字。 　　贾琏很羡慕，想着若是元春再邀请他，他就勉为其难不生气了。 　　但是，小花精就是不理睬他。 　　贾琏气得龇牙咧齿，却没有办法。 　　他若是强迫贾琮，贾琮就说要跟大哥贾瑚告状。 　　贾琏好几次背书结巴，被先生打了手板心。 　　小花精一边欣赏贾琏明明嫉妒，却装作不在意的别扭模样。 　　心情就会大好。 　　这种好笑的游戏，让小花精的生活鲜活多了。 　　白打工的郁闷也消散大半。 　　四月中旬。 　　很久不露面的贾代善，忽然召集小花精几个，恢复每日去道观背书临帖。 　　当日检查功课。 　　贾琏首当其冲被祖父抽了十个手板子。 　　理由就是贾琏的功课竟然不及贾琮。 　　贾代善训斥贾琏：“琮儿比你小了四岁，你竟然连他也比不上，你脸呢？” 　　贾琏很委屈：“他们三人一伙子，都帮着琮儿，不理我。” 　　贾代善闻言顿生不悦：“珠儿，怎么回事？” 　　贾代善努力增加孩子们的凝聚力。 　　他不允许内讧。 　　贾珠不及说话。 　　贾琮就把贾琏的黑材料抖出来：“回禀祖父，二哥哥瞎说。 　　珠儿哥哥想跟他讨论诗词，他说珠儿哥哥好为人师。 　　大姐姐想邀请他一起温书，他说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还不许我跟哥哥姐姐一起玩，还是大哥哥警告他，他才不敢阻拦孙儿了。“ 　　贾琮这一告状，贾琏又挨了十个手板子。 　　不仅如此，就连贾赦张氏也有了不是。 　　张氏是媳妇，贾代善不好责骂。 　　又把贾赦拧上山去，足足骂了两刻钟。 　　贾赦这回没挨打，却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 　　他也很憋屈。 　　回家去又不敢跟夫人甩脸。 　　他想收拾雅惠。 　　雅惠哭哭啼啼：“奴婢自知罪孽深重，等我生下孩子，不用爷说，我去自裁，给姐姐的孩子抵命。” 　　贾赦又下不了手。 　　他心情烦躁，也不回去正房，回去了张氏也不许他在屋里过夜。 　　出去喝酒，贾代善又要打人。 　　他转身去了书斋，召集一般丫头小子吃酒作乐。 　　贾赦这个人不算恶人，但是贪色花心刻在骨子里。 　　王氏谋害大房，他跟张氏双剑合璧。 　　贾赦也肯俯就妻子。 　　张氏也肯包容夫君。 　　如今没有外敌，两人就掐上了。 　　贾瑚不回家来，两人都不说话。 　　贾代善知悉，恨不得打死贾赦算了。 　　四月下旬。 　　小花精终于知道祖父这些时间忙碌什么去了。 　　四月十八的晌上午，六部刚开衙，就有一个穿着破乱，叫花子一样的老妇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敲响了登闻鼓。 　　刑部尚书还迷瞪眼呢，听到登闻鼓，那鼓声就跟砸在他心口一般。 　　一下子心血上头，只要晕菜。 　　一般人不会敲响登闻鼓。 　　只有冤深似海，求告无门的人才会这般告状。 　　敲了登闻鼓，一般要滚钉板。 　　多少人滚钉板没有下来就死了。 　　除非有人照应，或者你身怀绝技，否则九死一生。 　　这也是杜绝有人诬告。 　　跟民告官先打四十杀威棒是一回事。 　　这样一位乞丐一样的妇人，竟然敲了登闻鼓，可见冤枉大了。 　　刑部尚书命人将击鼓人带上堂，一看这个告状人情形，心知妇人冤枉大。 　　不然不会这个惨状。 　　尚书大人还是先把告御状的规矩说了，最后劝慰说：“多大的气性也别跟命过不去。 　　命只有一条，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妇人却嘭嘭嘭碰碰的磕头：“大人的好心，民妇心领了。 　　但是，民妇全家都死绝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憋着这口气，死了也不能闭眼。 　　索性拼一场，死个痛快，也跟家人团聚了。” 　　这个宁死不屈的模样，刑部尚书也没法子，只能让人滚钉板，然后把人送去乾清宫诉说冤情。 　　尚书大人不忍心看。 　　却没想到，这个妇人滚钉板之后，竟活下来了。 　　虽然浑身鲜血，确实活着。 　　尚书大人顿时明白，这个妇人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受到了高人指点。 　　一是身上的衣衫。 　　虽然穿的破破烂烂，看似补了又补，却如同铠甲一般。 　　再有，他注意到了，滚钉板时候牵起的那道白布，却是绷紧了。 　　这种滚钉板，白布崩的松与紧有区别。 　　松了，全靠犯人自己滚。 　　绷紧了，就可以帮着使力 ，犯人滚起来就非常快。 　　速度快借着惯性滚出去，伤口浅，出血也少。 　　人犯不过受些皮肉苦，性命却无碍。 　　民妇包扎之后被送去了乾清宫。 　　嘉和帝当着百官亲自审问。 　　妇人告的是谁呢？ 　　告的是杭州知府。 　　这个妇人是杭州府人。 　　夫家姓罗。 　　家里有良田千亩，在杭州开着粮行。 　　去年江南遭灾，他们家捐赠米粮千石，还一直响应知府的号召，平价抛售粮食。 　　去年年底，朝廷派遣钦差下去视察灾情与赈灾的情况。 　　杭州知府因为要应付检查，向罗家借钱借粮食。 　　罗家是个大家族，除了库存的一千石粮食借给知府，还从族里收了一千石粮。 　　除此之外，还借给知府十万雪花银。 　　往年罗家也这么干过。 　　知府都很讲信誉，事后都归还了。 　　然而，今年却变了样。 　　罗家跟知府家关系不错，两家是通家之好。 　　祸事的开端，是一场迎接钦差的宴会。 　　知府摆宴迎接钦差。 　　杭州的富商都来送礼，想结识京都贵人。 　　罗家的夫人带着一个媳妇，两个闺女进府见识。 　　本来好好的，男人在前面吃酒谈事儿。 　　她们婆媳母女在后面奉承夫人。 　　谁知道，她去了一趟蹬东之所。 　　回来之后，媳妇不见了，两个闺女就不见了。 　　知府夫人也不见了。 　　她到处寻找不见人影。 　　最终，知府的下人出来说，罗家媳妇闺女都回家了。 　　罗夫人不相信，却也没法子。 　　知府家平日跟他们称兄道弟。 　　这个时候翻脸起来，就说她们惊扰府衙。 　　她带着丫头回家去，根本不见闺女与媳妇。 　　后半夜，男人带着儿子回家来，听说媳妇闺女不见了，发动家里的下人出来寻找。 　　连水沟的打捞了，无影无踪。 　　罗家寻找了十天，中间不止一次去知府家询问，都被糊弄过去。 　　半月后，罗家在街上找到了已经痴傻的两个闺女与媳妇。 　　两个闺女疯子一样吵嚷，两夫妻已经知道闺女经历了什么。 　　儿媳妇却是哑巴一样，问急了就寻死觅活。 　　这种情况一直到两个闺女恢复了正常。 　　两个闺女一直在接受老中医针灸治疗。 　　恢复后痛不欲生，乘人不备，留书悬梁了。 　　丑事败露了。 　　媳妇留下封书信，也悬梁了。 　　罗老板一家这才知道，儿子媳妇原来被一群人形畜生当众□□。 　　那些畜生吃酒划拳，把她们当成筹码。 　　赢了的人，当众糟蹋她们取乐。 　　关押十天中，她们过得这种日子。 　　想要寻死也不能。 　　知府夫人派遣了十几个婆子看着她们。 　　罗家的儿子当时就要拼命。 　　罗夫人拦住了。 　　冷静之后，他们找知府讨要粮食与银钱，想悄悄上京告御状。 　　却因太过悲痛做事不秘，被知府察觉。 　　知府唆使人诬告罗家去年乘着灾荒囤积居奇，发国难财。 　　罗家全家下狱，男人儿子都死在狱中。 　　这个老妇人得到知府衙门捕快的同情。 　　告诉她好好的不可能活着离开监狱。 　　她于是在牢头告诉她男人儿子死了之后，就开始装疯卖傻。 　　吃污垢、喝脏水。 　　甚至做出些不知羞耻的事，来证明自己是疯子。 　　她从去年年底开始装疯。 　　知府一直派人监督。 　　直到今年二月，她当众跌进了钱塘江。 　　知府不知道这个老妇人会水。 　　并且，罗家平日行善积德。 　　那个捕快就是受过她家恩惠。 　　后来也是他准备了船只，在下游等候，让妇人故意失足落水。 　　凑巧了，这个捕快跟荣府有些牵连。 　　这个捕快的父亲是个退役的低级将官。 　　贾代善给他安排回家乡，在杭州将军手底下做偏将。 　　这件事情贾代善原本不知道。 　　这一次贾代善要办这个石家，才开始往江南放消息，寻找石家儿子女婿，门人的过错。 　　没想石家主动送上这样大的把柄。 　　这个知府说起来从前也跟贾代善是一个阵营。 　　他高价贩卖赈灾粮捞银子，一半是为了自己享受。 　　一半却是为了他的主子。 　　搁平时，贾代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赋闲在家，还搞三搞四。 　　嘉和帝心里岂能痛快。 　　如今，他们算计道贾赦头上来了。 　　不仅往荣府安插钉子，还侮辱荣府的血脉。 　　贾代善就不能饶恕。 　　他命人把妇人秘密护送进京。 　　然后让贾赦去刑部打点。 　　贾代善做过兵部尚书，刑部安插不了大的职位，退役的兵卒安插进去做狱卒牢头不是问题。 　　兵部安置刑部官员的亲戚。 　　刑部安置兵部的关系。 　　这便是官官相护呗。 　　嘉和帝听审听了一脸血。 　　他再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畜生不如的东西。 　　而且，这些作践人的畜牲，还是他这个自诩圣君之人亲自派遣下去。 　　嘉和帝大怒，摔了龙案：“给朕查，仔细查，查实证据，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死罪。” 　　老妇人被送回刑部。 　　嘉和帝命令刑部尚书：“证人若是在刑部出事，刑部上下一体罢免，都发配漠北抵挡鞑子去。” 　　刑部尚书哪里敢掉以轻心。 　　当日过堂滚钉板的四个狱卒被他招来：“这个老妇是在你们手里滚钉板，说明跟你们有缘。 　　今后就由你们照顾起来，损伤一星半点，本官先把你们发配岭南。” 　　贾代善这些日子日日监听案件的进展。 　　全程都不回避贾瑚贾珠与小花精。 　　三人义愤填膺，都觉得痛快。 　　三个孙子星星眼看着祖父，觉得祖父就是抱打不平的大英雄。 　　小花精也觉得祖父这事儿做的棒极了。 　　贾瑚却心在里有不同的见解。 　　他在接受祖父教导的同时，也接受他舅舅的教诲。 　　他外公曾经是太子的师傅。 　　教导太子不仅仅要教导四书五经，还要教导做人的道理，以及做天子的道理。 　　做天子要学光明正道，也要学习诡道。 　　太子没机会行使光明正道，为了保命，先行了诡道。 　　他用诡道，却是对付自己亲爹。 　　这也是嘉和帝憎恨张太爷，直到他死了才谅解他的原因。 　　贾瑚的舅舅满腹韬略。 　　他言谈之间告诉贾瑚，看人不能简单非黑即白。 　　一个人也不能用好人坏人定论。 　　还分析了嘉和帝逼死张老太爷的前因后果。 　　也分析了贾代善的人格。 　　他能够率领十万兵马，守卫边关十五年，单纯做好人，不可能完成。 　　还分析了贾代善借病养身，借病保命。 　　所以，贾瑚在三兄妹中，最能够清醒的看待祖父插手登闻鼓这件事情。 　　这一日，小花精与贾珠提前下山。 　　贾代善留下了贾瑚。 第52章 摁不住 　　贾瑚是荣府的继承人。 　　贾代善肯定会与他私下商议。 　　今后, 荣府再有重大变故，执行者就是贾瑚。 　　他责任重大。 　　贾珠有点意兴阑珊：“祖父还是比较喜欢大堂兄。” 　　小花精无所谓：“这件事情毕竟是发生在大伯身上, 大伯母又跟大伯父失和，再有大伯母要求堂兄明年参加童生试, 这跟祖父的意思相悖。 　　祖父估计要征询堂兄的意思。” 　　贾珠闻言愣了下道：“大堂兄最近确实比较倒霉, 父母轮换着出事。” 　　小花精却知道，祖父早已经放弃了大伯，专心培养堂兄成为下一任家主。 　　现在府里有事, 也不跟大伯商议，多半跟堂兄商议了。 　　小花精兄妹下了翠微山, 首先去了荣禧堂给祖母请安。 　　贾母一边吩咐人给兄妹上早熟的桃儿, 麦李子：“自己果园出产, 刚送上来, 桃儿可以多吃，李子少吃点。” 　　随即又问：“你们大哥呢？” 　　贾珠便说：“祖父留着说话呢。” 　　贾母便不说话了。 　　大房的事情, 有一半是大孙儿贾瑚处理。 　　贾母因为吃饭的事情被贾代善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之后，很少留孙子吃饭。 　　贾珠兄妹从荣禧堂出来，经前院的侧门回二房。 　　王氏这时候也处理完了庶务出门，母子们碰见了。 　　王氏也不坐车, 却是合着兄妹一起散步回去。 　　如今张氏痊愈，开始出来管事。 　　她经过这次事件，似乎看开了些。 　　只是主管府里钱粮收支与人情往来。 　　府里的采购与厨房，竟然没有从王氏手里收回。 　　王氏心里本来很高兴, 结果却听说公爹留下贾瑚吃饭，把自己的儿女撵出来了，心里很是不痛快。 　　她进了花园子就没了顾忌；“你们祖父还是偏心，明明你们父亲比你们大伯能干，他还是偏心贾瑚。 　　珠儿你要努力，段先生也是大儒，不比国子监的祭酒差，我让你去你姑父家请教，你去了没有……” 　　贾珠怕母亲的话被人听去影响不好，催着母亲快些儿回房。 　　王氏知道儿子的心思，心里很不高兴，却也知道在外面不能驳了儿子的面子，忍气吞声闭了嘴巴。 　　一时进了小客厅。 　　王氏再忍不住，训斥贾珠：“我知道，你嫌弃我话多唠叨爱计较，给你丢脸，是不是？我是为了谁？” 　　说这话眼圈有点红。 　　贾珠手脚无措道：“儿子并无此意。” 　　小花精这时忙上前给王氏摁摁眉骨眉心；“母亲忙了半日，辛苦了，快别生气，女儿给摁摁。” 　　小花精给王氏摁眉骨，王氏不得不闭上眼睛。 　　贾珠趁机脚底抹油，溜之乎。 　　贾珠临走还给小花精竖个大拇指。 　　小花精轻声跟母亲说话：“您这几日是不是没用湖泥了，眼角上有些粗糙了……” 　　王氏马上不生气了：“真的啊，生了皱纹？” 　　小花精道：“还不至于生皱纹，不过是肌肤有些干燥，您这几日是不是又没睡好？” 　　王氏叹息：“还不是你大伯母，跟你祖母商议，说是贾瑚的文章，张家舅爷看了，十分好，预备明年返乡考秀才。 　　你哥只比贾瑚小一岁，什么都不如人家。 　　你看看他一天天傻乐，我提一提他还不高兴。 　　我一天天的操心为了谁呢？” 　　小花精道：“这事儿您真是冤枉兄长了，兄长读书不知道多用功。 　　祖父都干涉了，嘱咐哥哥悠着点。 　　读书也不是一日之功，不能熬坏了身体。 　　再有大堂兄留下，不是祖父偏心。 　　却是大房的有些事情，祖父要跟堂兄商议。 　　其中就有您说的返乡考试的事情。 　　您不知道，祖父的意思，让堂兄与哥哥年满十八岁再参加秋闱。 　　这般算来，十七岁参加童生刚刚好了。 　　大堂兄明年说是十五，其实实岁只有十四。 　　您想想，祖父会高兴？“ 　　王氏闻言顿时笑了：“这般说，那张……你大伯母这回犯到你祖父了？” 　　想起公爹，王氏手板心有些疼。 　　最好张氏也挨一顿，大家同甘共苦。 　　小花精看着母亲的表情，有些牙疼。 　　这样的幸灾乐祸，她这个八岁的孩子都看出来了。 　　小花精就劝道：“您上回不是说同情大伯母，怎么又跟她杠上了？” 　　王氏哼一声：“我是同情她，却不喜欢看她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是没见你大伯母，我跟她说半天，她嗯一声。 　　要么就是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盯着你，半天不吭声，似乎聋了。 　　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花精知道，母亲管家，有些事情必须跟大伯母协商。 　　大伯母若是不理不睬，或者不咸不淡的态度，却是有些尴尬伤人。 　　小花精便道：“您若是管的不高兴，就别管。 　　您不是说希望父亲更进一步呢。 　　您就回来好好的琢磨美食，或者美容裁减呢。 　　上回您绣的菊花袍子文生巾，父亲不是很喜欢吗？ 　　您在那边操心劳力又没好处，还要受气，何苦来哉？” 　　王氏道：“我管家也不耽搁这些，索性每日清晨要过府去请安。 　　你父亲下午才回家来，不妨事的。” 　　王氏心里有计较。 　　她不缺银子，却不嫌弃银子多。 　　官家理事，多一份辛苦钱不值得什么，却能够跟外面的大小铺子的掌柜接触。 　　王氏自己也有陪嫁的铺子，丝绸，盐茶，瓷器、东省地的人参毛皮，海疆的舶来货，都有卖。 　　王家就是倒腾这些个东西。 　　她可以先拿货后给钱，完全就是白赚。 　　她当家就可以从自己的铺子买进。 　　不说比别家高，却不会担心铺子的货物积压。 　　货物走的快，赚的钱就多。 　　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跟女儿说。 　　女儿还小，享福就好，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 　　小花精听她母亲说起铺子，不由动问：“前儿我听周瑞家里来求您，说是什么古玩铺子。 　　我听祖父责骂大伯父，说是几千银子卖假货。 　　古玩可是很烧钱，弄不好血本无归。 　　您也不懂，怎么想起来开古玩铺子？” 　　王氏这下来了兴趣：“这没关系。 　　我不懂，你舅舅懂。 　　古玩铺子也不是我们一家开，大家合伙的生意。 　　我们家只占一成，你舅舅占一成。 　　其他的都是你舅舅的朋友，说是大朝奉是很有名的师傅。 　　我们也不用本钱。 　　他们看上你祖父积攒的一些老古董，他们也不要，不过是拿出去几件古董，装个门面，跟着白吃红利。” 　　小花精一听就不觉得不妥：“祖父的东西，您千万莫动……” 　　王氏一笑：“我自然不会动它，我是跟你祖母商议借出来用用，今后的红利也给祖母一份子。” 　　小花精目瞪口呆：“祖母差钱吗？ 　　祖母房里一幅画就是几千银子呢？” 　　王氏点点女儿鼻尖：“小孩子家家不懂，没人嫌银子扎手呢。 　　且你祖母不要银子，不兴贴给你姑姑？贴给你这个孙女？ 　　你祖母还是很心疼你呢，别人要不到的东西，你多看一眼，就给你了。” 　　贾母明里暗里都偏着贾政，对元春也大方。 　　每年新料子进府，都是紧着贾敏与元春先挑，把她们姑侄放在同等的地位。 　　贾敏出嫁后，元春的行头也是头一份。分红比照几个小子的份额。 　　贾母对贾政也大方，吃的玩的穿戴，都有贾政父女一份儿。 　　哪怕没有王氏的份儿，她心里也很满意，觉得婆婆比公爹公正些。 　　王氏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 　　祖父留下堂兄吃饭，就说祖父偏心。 　　祖母只喜欢给她置办东西，大堂兄都靠后，她又说公正。 　　小花精心里好笑，也不戳穿。 　　却道：“您既然知道祖母偏心我们，大伯母肯定不高兴啊。 　　您又何必每次故意那么说呢。 　　堂兄明明是大伯的儿子，您偏生说他像父亲，大伯母怎么会高兴？ 　　合着好的都是您家的？ 　　还有，您莫再故意当着大伯母夸赞父亲了，父亲好，咱们关着门说就是了。” 　　王氏闻听这话就笑了。 　　张氏憋屈她就很高兴：“我哪里当着你大伯母了，我是跟你祖母提一嘴。 　　都是你祖母提起你父亲就滔滔不绝，说他小时候如何乖巧听话，得到谁谁夸赞，果然很不错，长大了就应验了。” 　　小花精盯着母亲：“您敢说您不是故意呢？” 　　王氏嗔怪：“这是谁生的呢，向着外人说话。” 　　小花精看出来母亲不是真生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大伯母如今也肯给您分权管家，您不是说，走出去也很体面。 　　您何苦故意跟她斗气拨火呢？ 　　外头那个女人就要生产了，大伯母心气不顺。 　　她身体又不好，咱们别跟她置气了。 　　不然，哪一日大伯母顶不住，再病倒了，您不是要枉担责任？ 　　眼下祖父可对大伯三天两头的打骂呢。 　　您也不想祖父再迁怒您吧？” 　　王氏牙根痒痒，公爹实在太跋扈。 　　她道：“好吧，我就是厌烦她吹嘘贾瑚，说他如何聪明伶俐，如何学问好，得到国子监祭酒的夸赞。 　　故意在你祖母面前压低你哥哥，抬高贾瑚。” 　　小花精道：“您反过来想啊，大堂兄若是考中举人，他还去国子监吗？ 　　这个名额空出来，是不是该优先给兄长？” 　　王氏拍手：“对啊，琏儿读书不如你哥哥，这个名额出来，肯定应该先给你哥哥。” 　　小花精道：“琏儿哥哥只比珠儿哥哥小一岁，大伯母也可以争取的。 　　说起来，是咱们有求大伯母。 　　既然如此，您今后就收着点，外面有了高兴的事情，您回家来说，不要在议事厅说了，免得大伯母不高兴，他日阻拦哥哥的前程。” 　　王氏瞪眼：“她敢！有你祖父祖母呢。且眼下爵位还不是大房的，这府里是你祖父当家做主。” 　　小花精道：“可是，大伯母是世子夫人啊，咱们家内部也分家了呢。 　　您跟大伯母针尖对麦芒，她就敢跟您撕破脸。 　　琏儿不爱读书，恁把人送去国子监，您又能怎么办呢？ 　　如今张家的大舅舅进了翰林院，祖父可是最喜欢读书人了。 　　再者，将来兄长做官也需要人拉拔，咱们舅舅家可是行伍。” 　　王氏道：“张老爷未必会帮你兄长，有贾瑚呢。” 　　“不帮忙也比使绊子好啊？ 　　您想想，您见天跟大伯母斗气，张家舅爷若是不高兴，暗地里使绊子，岂不是拖累了兄长？” 　　王氏完全忘了，她儿子秀才还不是，心里很担忧儿子在官场被针对。 　　她蹙眉道：“似乎是这个理儿，有你林姑父与你父亲呢？” 　　小花精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啊。 　　再者，父亲能够在朝堂上夸赞自己的儿子吗？ 　　姑父暗地帮忙可以，明着夸赞也不大好。 　　张家隔着一层，正好替哥哥说话呢。” 　　王氏这时候瞅一眼小花精，在她额上一戳：“还是跟你哥哥一个意思，觉得我说话得罪人是吧？” 　　小花精忙着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 　　王氏却把小花精搂进怀里：“好孩子，娘都懂，知道你是为了娘，为了你哥哥好。” 　　小花精舒口气，但愿这次母亲能够看在兄长面上，压抑一下性子。 　　翌日。 　　小花精午后去栊翠观建祖父，便把翠微山腹地有灵河的事情说了。 　　贾代善闻言激动异常。 　　灵气对于修炼之人，就如同粮食，哪怕是凡武也有裨益。 　　贾代善忙让小花精进了密室：“快说说，怎么发现的？不是说你的能力不能穿透土层呢？” 　　小花精呲牙，撒谎真是很麻烦。 　　小花精只得解释：“其实吧，孙女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孙女筑基了。” 　　贾代善大喜：“快说说，筑基是什么感悟？难道筑基之后就能够透视？” 　　小花精摇头：“不是啦，您有没有听说过驯兽师？” 　　贾代善满眼狐疑：“驯兽师？ 　　你是说，有些人能够跟牛马说话，你的技能跟驯兽有关？” 　　小花精颔首：“孙女刚刚觉醒了一个新技能，我能够听得懂动物说话……” 　　贾代善目瞪口呆：“这个，只是耳闻传说，你、你怎么发现？” 　　小花精道：“孙女筑基之后，发现莲湖里有一条红鲤竟然在吞吐灵气。 　　孙女可就把它抓住了，她竟然说话了。 　　不是，她不会说话。 　　但是，孙女听得懂，它在向孙女求饶。说它愿意替我看家护院一百年，让我饶它。” 　　贾代善震惊不已：“然后，那锦鲤告诉你，翠微山腹地有灵河？” 　　小花精颔首。 　　贾代善忽然道：“是不是那一回打挺的那一条？” 　　小花精赫然：“上回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以为就是一条普通的鱼，没想到是鲤鱼仙子。” 　　贾代善扶额：“哎哟，这是什么造化啊！ 　　不行，我得给你老祖上柱香。” 　　贾代善去了放灵牌的密室两刻钟。 　　再出来，已不纠结鲤鱼说话了。 　　而是让小花精画出地理图。 　　祖孙们商议打通暗道，牵引灵气。 　　贾代善的思想比小花精大胆。 　　他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山上开挖密道修建密室，修炼之人可以受益。 　　祖父想着，也要惠及府里不能修炼的家人。 　　祖父想着，把咱们府里的几口水井，重新淘洗深挖。 　　看看能不能打通一个泉眼，引入灵泉。这样，可以改善荣府后代的体质。” 　　贾代善想着，孙女能够沟通鱼，能不能沟通穿山甲，或者是蛇？ 　　如此，引回来一个泉眼真是小小不言的事情。 　　小花精一眼看出祖父之意：“孙女想想办法，尽量促成此事。” 　　贾代善大笑：“元丫头，你不仅是祖父的福星，也是荣府的功臣！” 　　祖孙商议定。 　　贾代善便借口要开挖冰窖储藏室，在翠微山脚下修炼了一排仓库，并且开挖了地下仓库。 　　仓库修建好，已经到了五月中旬，前往江南调查的钦差回京。 　　话说这一回嘉和帝真是气的狠了。 　　罗夫人回到刑部的时候，那些个贼子钦差也被下狱了。 　　犯罪的钦差是庆王府的嫡次子。 　　这个差事是庆王爷为了给嫡次子请封公爵，而谋求的机会。 　　赈灾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办得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没想到，公爵还没赐下来，竟然爆出这样的丑事儿。 　　不光是嘉和帝气得要吐血，庆王也差点吐血。 　　这次前去复查的钦差，庆王爷还想插手，被嘉和帝唾骂一顿，赶出皇宫。 　　这一次去江南调查的钦差是御史台的左都御史。 　　副手是前科的状元公，翰林编撰沈航。 　　左都御史铁面无私。 　　沈航刚入官场，还没学会圆滑。 　　这样两个人，应该能够查清事实真相。 　　嘉和帝还命锦衣卫派遣一百二十人随行随同协助。 　　这锦衣卫的指挥官不是别人，正是贾赦的狐朋狗党燕候。 　　上一回的钦差连带随从三十六人。 　　早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狱。 　　庆王府嫡次子关进监狱的同时，庆王爷便给杭州知府徐友良去信，让他湮灭证据，做好应对。 　　庆王爷以为嘉和帝顶多责骂一顿，上次的钦差，除了庆王府的嫡次子，还有忠顺王府的庶子。 　　辅国公府的嫡次子。 　　长公主府的嫡次子。 　　文昌郡主府的嫡次子。 　　这些人全部都是皇帝的血脉至亲。 　　前去江南不过是白捡功劳，回来好请封爵位的贵主儿。 　　想必嘉和帝不会下毒手，肯定是把几个孩子发配军中效力，也就罢了。 　　谁知道左都御史、沈航、燕候三人不是官场中的老油子。 　　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些人形畜生。 　　故而，根本没准备给他们留活路。 　　燕候甚至做得更绝。 　　他用皇帝赐予的钦差金剑，把杭州知府徐友良一家上下，主子奴才，包括属官，属官家眷，拢共一百二十八人。 　　一起锁拿进京了。 　　不仅如此，左都御史唯恐回京之后，嘉和帝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们押解人犯从杭州出发，队伍后面就跟着十几个妇人，一路嚎哭诉冤。 　　这些妇人嚎哭的冤情，正是杭州知府在杭州六年的种种罪行。 　　最令人发指的，就是去年底的美女盛宴。 　　这个徐友良忒不是东西。 　　那一次遭罪的不光有罗家的闺女媳妇，还有徐家府里的八个妙龄丫头。 　　这些丫头虽在徐家当差，却不是家生子。是杭州本地牙行买进的奴婢。 　　有些是十年的契约，也有五年的短契。 　　其中有五个家里已经说了亲事，结果遭了这样祸事。 　　事后，徐家给了银子补偿。 　　这些丫头只有忍气吞声。 　　这一次，钦差到了杭州，就有人给他们行辕丢了卷宗。 　　正是几个丫头的地址。 　　合该徐家倒霉，这五个丫头回乡之后，传出了丑事，被夫家退亲了。 　　剩下的三个丫头也不好寻人家，几次寻死，都被有心人救下。 　　徐有良几次派人灭口，都被人破坏。 　　左都御史便知有人相助。 　　左都御史出京之前曾经会晤过罗夫人。 　　罗夫人表示，罗家的家财她都不要，只求徐友良一家给她一家抵命。 　　血债血偿。 　　左都御史便以罗夫人的名誉答应那八个丫头，只要她们进京坐证，指认人犯。 　　罗家夫人答应给她们本人一千银子，家里一千银子。 　　并帮助他们离开家乡，去他乡安家落户，重新做人。 　　这些人家已经穷得五两银子卖闺女了。 　　两千两的银子有着巨大大的诱惑。 　　这八个姑娘只要报了仇，一口气消了，不能出嫁，也能生活有保证。 　　自己也能报仇。 　　这八家人经过左都御史半个月的游说，又因为他们家族的逼迫，欺凌。 　　最终，他们选择跟官府合作，上京作证。 　　为了表示诚意，左都御史先给了一半的银子，让这些人家先去亲戚家里借住，剩下一千两交给姑娘本人。 　　案子结束，会安排人手把姑娘送回。 　　这些人家哪里放心姑娘单身进京，都是母亲兄长亲自陪伴照顾。 　　一路哭诉的就是这八对母女。 　　为了报仇，也为了重新开始。 　　这些人也是横了心了。 　　这一哭诉，人没进京，丑闻先到了。 　　嘉和帝过了一个月火气小了。 　　王爷公主进宫也能说上话了。 　　谁知，左都御史与燕候把事整得比天大。 　　摁不住了！ 第53章 裙带斩不断 　　庆王爷长公主文昌郡主这下子终于知道怕了。 　　三位钦差进宫面圣。 　　他们一起进宫磕头求情。 　　唯恐晚了, 陛下已经红笔勾决。 　　嘉和帝看着左都御，沈航, 燕候三个，本应该夸赞一番。 　　可是, 这种摁住他脑袋的做法, 让他拱火。 　　嘉和帝确实想要重办，杀鸡儆猴。 　　然后，他没准备把三十六人全部灭杀。 　　这些人牵连甚广。 　　皇帝也有作难的时候, 要顾全方方面面。 　　最后，嘉和帝决定当日不结案。 　　改在三日后审讯。 　　嘉和帝想要看看民意。 　　左都御史肯定不会给陛下反悔的机会。 　　这些人不死, 一人一口也要把他咬死了。 　　他这个左都御史只怕做不长了。 　　只有一下拍死, 得到民意的支持。 　　悠悠百姓的赞扬, 就是他免死金牌。 　　翌日。 　　督察院御史有一个算一个, 轮番上折子进谏，请求陛下严惩罪犯, 正国法，平民愤。 　　督察院的御史群情汹汹上折之时，六部有良心的官员，也开始进谏，要求严惩罪犯。 　　一日后, 南直隶的读书人，再有乡老名儒的万民请愿书进京。 　　要求严惩徐友良一伙丧德败行的畜生。 　　这一回又有准确的证据，呈报到龙案之上：某某村，不闻人声鸡鸣。 　　某某地十里, 不闻狗吠。 　　同时，徐友良的属官为了活命，在刑部写下供状。 　　徐友良如何以次充好。 　　府库的粮食无数次夜半送出城外，天亮拉回城内，冒充购买的米粮。 　　赈灾的米粮，一斤能掺和二两砂子糠秕。 　　徐友良还有偷摸哔妻的嗜好。 　　不仅无耻还喜欢杀熟，专门偷属下与衙役的妻房。 　　有些衙役三五日值夜，蒙在鼓里。 　　这时候被揭开被子露出丑闻，顿时气疯了。 　　徐友良的罪过真是罄竹难书。 　　徐友良多年来贪墨成性，银钱到哪里去了？ 　　这一追查，就不得了了。 　　徐友良是谁呢？ 　　他是石家的姑爷。 　　缮国公世子的亲妹夫。 　　审讯到这里，刑部尚书已不敢继续审讯，当即拍了惊堂木：“案件重大，择日再审。” 　　刑部尚书连夜进宫，呈上卷宗。 　　嘉和帝顿时青筋爆绽。 　　徐友良贪墨的银钱流向哪里？ 　　之前是给废太子，之后是给忠顺王。 　　如今增加了废太子之子忠义郡王。 　　再有缮国公府的世子爷。 　　要问世子爷为何掺和了？ 　　世子爷的嫡次子，预备跟忠义郡王的妹妹荣惠公主联姻。 　　他们给贾赦燕候安排女人，就是为了拉拢控制，让人不得不上他们的贼船。 　　燕候被愚弄岂能不恨？ 　　三日后。 　　嘉和帝叫大起，就在乾清门，郎朗乾坤之下，公开审理江南赈灾贪腐案。 　　拢共三十六罪犯，有八位参加犯罪。 　　判处极刑：腰斩弃世。 　　另外八名随行办案人员，知情不报，受贿五千两。 　　判处死刑，斩立决。 　　其余二十名侍卫，知情不报，阻拦受害人逃逸，助纣为虐，终身哔禁，发配岭南。 　　二十名侍卫来历不凡，都是出身宗室与勋贵。 　　这般判决，算是法外开恩了。 　　这个判决却不是轻易得来。 　　他们的家族老子娘，每家拿出了十万银子的赔偿款，作为江南赈灾款项， 　　然后，这些人跟家族就断裂了关系，将来捡回一命，回家分家也没有财产了。 　　杭州府的属官衙役这些，因为协助办案，除了参与贪腐的官员，被依法惩处，追回赃款，抄没家财。 　　却是不牵连家眷。 　　家眷被遣返故居。 　　徐友良腰斩弃世，膝盖以上的男丁发配岭南。 　　女眷罚入教坊司，终身不得脱籍。 　　徐家的家财充公。 　　徐友良搜刮的钱财每年都护送进京打点。 　　抄出来的家财并不丰盈。 　　罗家作假的十万雪花银，两千石粮食，依律没收。 　　被徐友良鲸吞的家财发还。 　　罗夫人当即写下文书，答应了八个作证的姑娘，每人两千银子的安置费。 　　其余十几万银子，全部捐赠罗家所在的县衙义庄。 　　罗夫人唯一要求，请义庄帮忙照看罗家的坟茔。 　　随后，罗夫人碰死在登闻鼓前的石柱上。 　　她心怀怨恨。 　　三十六名钦差必须斩尽杀绝，方消她心中之恨。 　　不是他们阻拦，她女儿媳妇或许能早点逃脱魔掌。 　　可怜他媳妇进门才两年，没有生育。 　　大女儿开年就要出嫁。 　　小女儿也议了亲。 　　她不服，却无力除恶。 　　所以她死在登闻鼓前。 　　嘉和帝觉得老脸被砸了一脸血。 　　他给刑部下了密令：“那二十个畜生，让天收了吧！” 　　这一次倒台的还有石家。 　　石家的缮国公被降爵一等，收回功勋田。 　　缮国公世子爷被罢黜世子位。 　　缮国公接到圣旨，当即一口老血喷出来。 　　老诰命又要哭夫君，还想拿银子赎出幼女与外孙女。 　　结果，拿出多少银子都是打水漂。 　　最终，缮国侯府老诰命，被皇后娘娘派遣的嬷嬷教导一番，还赠送她一本女戒。 　　让她日抄一本，送进宫廷检查。 　　一日松懈，二十板子。 　　缮国公吐血之后，老诰命再次吐血。 　　缮国公着召长子训话：“这家给你掌着，闹得家破人亡，你可曾仔细想过，这灾祸从何处而来？” 　　石穑知道父亲意有所指：“父亲莫非是说燕候搞鬼？ 　　璃儿跟他有过节，孩儿怀疑，璃儿就是死在他手里。” 　　缮国公摇头：“非也，并非是燕候，乃是你！ 　　你教子不严。 　　为夺爵位，琉儿干了什么？ 　　你真以为瞒得过我？ 　　不过是无伤大雅，我懒得理睬。 　　谁知竟闹出了这样的祸事。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爵位，你就罢手吧，我要另做打算。 　　你们父子三个都甭想了，陛下不定怎么憎恨你们。 　　琉儿的亲事要另做打算，你喜欢那个败家娘们，就亲上加亲吧。 　　珠儿的婚事，你甭管了，我自有主张。” 　　石穑甚是不服。 　　然而，父亲在病重，也不敢忤逆。 　　回房去夫人又哭天抢地。 　　她女儿嫁给了小姑子家做媳妇，这回没入教坊司了。 　　贾代善在栊翠观复原刑部的案件。 　　贾瑚摇头：“这个罗夫人骨头足够硬，却太不理智。 　　有这些财产，回得家去，满可以过继一个孙子，继承宗祧。 　　她有这份告到贪官的功勋，乡里也不会薄待她，还会给予照顾方便。今后不愁家族延绵。” 　　贾珠却道：“罗夫人替夫殉情，可歌可泣。” 　　贾代善见小花精蹙眉，遂问：“元儿的看法呢？” 　　小花精道：“我觉得罗夫人可敬，却不觉得是殉情。 　　她应该是怨恨世道不公，却无可奈何，只得一死抗议，表达自己的怨怼。” 　　三种看法，贾瑚着眼家族兴旺。这是当家人的潜质。 　　贾珠看气节，这是名士的范儿。 　　小花精的最让贾代善满意，透过现象看本质。 　　贾代善又问：“元儿觉得她死了值得吗？” 　　小花精干净利索的回道：“不值得。” 　　贾代善道：“若是……为何？” 　　贾代善想问若是元春会如何，觉得不吉利，忍住了。 　　小花精道：“大哥哥说的有理，人活着才能争气。 　　有了这些钱财，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安排家族，谋求家族兴旺。 　　若是孙女，朝廷不公，我自求公平。 　　我会跟着那二十名侍卫，寻找机会除掉他们。 　　再返回家乡，培养人才，重振家族，以图未来。” 　　贾代善叹息感慨：怎么是个女娃啊！ 　　贾瑚贾珠都愣了。 　　贾瑚道：“罗夫人不会武功，她无法报仇。” 　　贾珠却道：“国家自有律法，私下杀戮，不对。” 　　小花精抿抿嘴巴，不想理睬自己的迂腐哥哥，却是对着贾瑚说道：“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罗夫人有钱啊。这世上多有侠义之辈，抱打不平。 　　她若是请我，我就去帮她。” 　　修炼者不无辜杀人。 　　但是，惩恶扬善却是功德。 　　贾代善这一次留下贾瑚与贾政，小花精提前下课了。 　　贾代善觉得两个孙子的思想还需要斧正。 　　小花精回家，王氏便问：“你祖父怎么把你撵了？” 　　王氏知道，公爹最喜欢女儿。 　　小花精笑道：“才不是你，我今日功课做得好，先回家吃饭。” 　　王氏又高兴了：“瑚儿也挨罚？” 　　小花精纠结的看着母亲，又不能说哥哥迂腐死板，祖父替他捋顺捋顺。 　　这话平白惹得母亲不高兴，只得瞎掰：“不是挨罚，只是诗词文章做得不大精致，祖父要替他们修改，我的文章一遍顺过。” 　　王氏惊喜挑眉：“你做的文章最好。” 　　小花精大言不惭：“嗯嗯。” 　　王氏也纠结了：“你教教你哥哥撒，你也不考科举，还怕哥哥比你强？” 　　小花精气恼摊手：“我哪里是怕兄长拔头筹啊？ 　　背书我从来不抢先，都是哥哥们赢。 　　吟诗作赋，考得是随机应变。 　　祖父当面，我如何作假呢？ 　　再者，进了贡院，谁照顾他？” 　　王氏见小花精不高兴，忙着搂住拍哄：“瞧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急了。知道你是好孩子，娘也不知道读书的事情，我以后都不过问，好不好？” 　　贾珠就是有些迂腐教条，这些都是遗传的贾政。 　　什么殉情，一从一而终，在武将的心里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些武将家族，顶梁柱死了，家里一窝的孩子，老婆不改嫁，孩子都要饿死。 　　漠北的村镇，有些村落就是寡妇村。 　　贾代善就曾经撮合许多的部下跟寡妇合家，接受孤儿寡妇。 　　有些当兵的几十年不着家，没有老婆，只有老母。 　　正好娶了孤儿寡妇，媳妇儿子都有了。 　　孩子多，一边一个，大家都有子嗣传宗接代。 　　还有那些没有生样的寡妇，嫁给军官，可以制造小兵。 　　自己终身有靠，老光棍也有人照料生活，何乐不为。 　　当然，他们只是撮合，不会强迫。 　　有些寡妇之意不肯嫁人，另当别论。 　　贾珠回家整个人都是懵的。 　　祖父所言的世界，跟他读得圣贤书差之千里。 　　虽然祖父说了，这时非常时期，为了边关安稳。 　　不然，边关成了寡妇村，哪里去征兵？ 　　民多兵多，这都是为了社稷安定，国家富强。 　　饶是如此，依然让他原本的世界观轰然坍塌。 　　如今再让他做文章，估计会语不成句。 　　他需要时间顺一顺思绪。 　　贾瑚也被祖父说蒙了。 　　祖父说他那种思绪太平盛世，行之有效，也很稳妥。 　　非常时期，罗夫人的做法与元春的做法更为有效。 　　一个以鲜血抗争特权，惊醒世人。 　　一个却是快意恩仇。 　　罗夫人若是能够杀死全部的仇敌，她心口的郁闷得以舒缓，未必会死。 　　罗夫人身处弱势，只有以死抗争。 　　元春的这种果决，消除矛盾所在，在非常时期，或者乱世，可以迅速稳定局面，安定人心。 　　若在边关，她可以迅速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聚集士气。 　　在乱世，她可以迅速凝聚民心，成为领头所在。 　　祖父强调，贾府是功勋出身，根基在军中。 　　作为继承人，光会作文章不成，必须文可治国，武能□□。 　　祖父还建议贾瑚，不要受父母的影响。 　　荣府是一个整体，要团结贾珠元春，凝聚贾府的一切力量。 　　不要计较些许利益得失，不仅要公平的对待贾珠元春，还要把元春作为良师益友敬重。 　　贾代善说道：“你元春妹妹身有慧根，心地善良，可以带给身边人福气。 　　她的天赋惊人，武功造诣，高深莫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是兄长，要照顾她，感化她，让她对家族有使命感。” 　　贾代善明言，让他不要学他父亲，计较点滴得失，失去兄弟帮手。 　　只有家族不倒，才能富贵延绵。 　　家族兴旺，靠得是兄弟齐心，靠得人才辈出。 　　贾瑚除了震撼，再看他爹贾赦，十分同情。 　　祖父眼里，他英俊不凡的爹，就是个废物点心。 　　唯一的用处，就是生了三个儿子。 　　不然，祖父的意思，一早打死完事。 　　活着还要妨碍他把爵位传给孙子，多降一等。 　　贾赦见他儿子怜悯的眼神，心里直发毛：“你怎么啦，你娘又闹什么啦？” 　　贾瑚恭敬的作揖：“没说什么呢。儿子刚从道观回家，前来给父亲请个安。” 　　贾赦现在听到他爹的名号，汗毛孔就收缩，问道：“你祖父还好吧？” 　　他很怕父亲又召唤他去训斥，脸都丢尽了。 　　贾瑚道：“祖父一切都好，一顿能吃三碗米饭，今早上还举着大鼎跑了十几圈。” 　　贾赦眼皮乱跳，说道：“我公务繁忙，不得闲，你代父亲好好伺候你祖父。” 　　贾瑚应了，走回上房去给母亲请安。 　　顺便说服母亲，延迟返乡的时间。 　　四书五经虽然读熟了。 　　但是，祖父说的对，荣府是个功勋之家，他得沉下心来读一读兵书，精进武功。 　　一日边关战报进京，身为勋爵，骑不得马，拉不开弓，那就是笑话。 　　贾瑚跟他母亲谈话，主要是表明他的立场。 　　今后，荣府文官一块，就交给二叔父子。 　　他虽然向着文武双全发展。 　　而然，首要的任务是侧重行伍。 　　贾瑚给他母亲交底：“祖父说了，他会培养儿子，将来夺回属于贾府的兵权。” 　　张氏吓得一个激灵，随即眼圈红了， 　　搀扶跪地的贾瑚：“我知道，是我急功近利，按照你祖父规划吧。” 　　贾瑚道：“舅父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 　　张氏道：“你舅舅哪里我回去说。” 　　贾瑚道：“这样也好，那就劳累母亲。 　　还请母亲跟舅父解释清楚，不是祖父压制孩儿，跟祖母二叔也没关系。 　　是孩儿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想要潜心练功习武，研究兵书。 　　不然，孩儿没脸继承祖父的衣钵。” 　　张氏含泪笑着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贾瑚又给母亲作揖：“母亲，看在孩儿面上，对父亲宽容些。 　　前儿父亲又喝醉了，吐得书斋一塌糊涂。 　　这样下去，终究会被祖父得知，又要挨打了。 　　祖父基本已经放弃父亲，剥夺了他许多的特权给儿子，他怪可怜呢。 　　再者，家宅不宁，孩儿做事也不能安心。 　　那件事情，祖父说了，大人会处理，总不会碍着您的眼。 　　生下儿子，儿子会教导。 　　若是女儿，交给翠兰姨娘，您不见她就是了。” 　　张氏越发哭得厉害。 　　她不是不容人，而是丢了孩子心疼。 　　张氏颔首应了。 　　贾瑚想说元春的事情，今后元春就是荣府的嫡长千金。 　　但是，想着今日母亲接受了这么多糟心事儿，还是等父母和好，家宅安宁之后再提吧。 　　眼下祖母也没亏待元春。 　　元春也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 　　贾赦再次出去跟燕候吃了庆功宴，醉醺醺被人送回家。 　　醉酒之后醒来，扑鼻的清香。 　　他睁眼，发现在正房，心里疑惑。 　　忽听脚步声，忙着闭眼装睡，免得被人丢出去。 　　张氏却在桌上摆饭：“甭装了，早看见你动了，才让人摆饭。 　　瑚儿把你送进来，我要给瑚儿面子，你就跟这儿住着吧。 　　炕这么大，井水不犯河水呗。” 　　贾赦哧溜就起来了，忙着梳洗，心里嗤笑：进了房屋由得你说？ 　　你说不犯，爷就不犯？ 　　天真！ 　　接下来的时间，贾代善开始带着孙子们开挖暗道。 　　这等私密之事，贾代善不敢假借人手。 　　这一次，贾琏贾琮也来了。 　　贾琏十二，贾琮八岁，都要开始修炼。 　　贾代善决定从小磨练孙子，不能再出秧子。 　　修建仓库的时候，贾代善有意将仓库往山腹修建。 　　他借口空间不能太大，免得山体坍塌。 　　故而，地下仓库修建成长方形，足足延伸出去一里半，剩下距离差不多还有一千尺。 　　别小看一千尺，正所谓寸土难移。 　　小小一千尺的距离，老龟还请了穿山甲作假，外面贾代善借口仓库深挖，让家里奴仆帮忙运土。 　　饶是这样，六尺高三尺宽的通道，足足挖了一个月。 　　小花精使用灵力，贾代善贾瑚使用武力。 　　贾珠贾琏贾琮就倒霉了，手掌心都打泡了。 　　贾珠比贾琏贾琮好一点，他有些基本功。 　　元春又给哥哥用湖泥冷敷作假，基本没吃苦。 　　贾琮也很娇气，天天跟着元春：“姐姐，好疼。” 　　元春心疼他，又是冷敷，顺便给个治愈术。 　　他干得最轻松，基本没吃什么苦。 　　贾琏蛮讨厌。 　　因为贾琮告状被训斥，隔三差五挑衅，故意叫元春丫头片子。 　　小花精其实不生气，却想掰掰他天老大他老二的少爷脾气。 　　贾琏头一日就手心打炮。 　　荣府自然有膏药，却是止疼效果差。 　　贾琏找到祖母哭泣，博取同情，想要逃避，不想干活。 　　贾代善得知，责骂他男孩子家家，像丫头一样娇气。 　　不仅不许他休息，还要求他早晚蹲桩打拳。 　　贾琏苦不堪言。 　　他干了半个月，疼了半个月，被祖父骂了半个月。 　　每天晚上都哭得一塌糊涂。 　　贾瑚给贾琏讲情，元春才给他治疗。 　　贾琏气得很：“既然有办法，怎么不早点给我止疼？” 　　小花精闲闲的说道：“我倒是想呢，就怕琏儿哥哥瞧不起丫头片子的东西呢？” 　　贾琏跑去跟祖父告状，说元春自私自利，不友善兄弟，有好膏药藏着掖着，只给贾珠琮儿，不给他用。 　　贾代善冷哼：“你兄长手不疼啊？” 　　贾琏扁嘴不敢作声。 　　兄长贾瑚勤练武功，手心里都是茧子，当然不怕呢。 　　他不爱练武，手心细嫩。 　　贾琏气恼：“珠哥哥与琮儿都得了膏药？” 　　贾代善道：“贾珠如何对妹妹，你如何？琮儿敬重姐姐，你呢？ 　　瞧不起人还骂人，凭什么让人对你好？ 　　那药膏也不是府里的方子，她爱给谁用给谁。 　　我再问你，她今日给你没有？” 　　“给了！” 　　“哈！身为男儿不如女娃大气，妹妹给你膏药，你不感谢，不道歉，还告状，脸呢？” 　　贾琏垂头丧气下山。 　　他到了梦坡斋，给小花精拱手作揖。 　　小花精很大方：“罢了，你已经疼了半个月了，今后只要你不再骂人，吃的玩的都有你的份儿。” 　　贾琏道：“还有膏药。” 　　贾瑚贾珠都噗嗤一笑：“祖父没说怎么处罚妹妹啊？” 　　贾琏气得嘴巴能挂油瓶儿。 第54章 伴读 　　翠微山密室完工, 贾代善开始着手密室防潮的工序。 　　小花精则暗中跟老龟商议，请它帮忙给荣府后宅牵引泉眼。 　　老龟请了穿山甲帮忙，但是, 穿山甲需要好处。 　　那就是打通一次，酬谢一个治愈术。 　　这是小事，小花精满口应了。 　　大厨房人多嘴杂，不好控制。 　　大型宴会，还会招聘酒楼进府。 　　故而，贾代善只准备改造主院小厨房的井水。 　　梨香院与菡萏院，就在莲湖边上。 　　水井最好处理。 　　穿山甲一趟成功。 　　荣禧堂与荣庆堂两处的距离较远。 　　穿山甲失败了两次, 都挖偏了。 　　最后，小花精将笨蛋穿山甲直接丢进水井。 　　命令它往下先钻一丈，再朝着莲湖的方向开挖。 　　这才钻通了。 　　穿山甲一共挖了六趟, 错了的两趟也要小花精付工钱。 　　小花精也不计较, 给它施展五次治愈术。 　　穿山甲也不是铁打的身子, 身上大小伤痕无数。 　　治愈术打出去，穿山甲舒服的很, 竟然跟小花精商议：“我再给你打个通道吧。” 　　小花精笑着再打一个治愈术：“奖励！” 　　府里的水井只用于洗涤, 多年没掏过。 　　荣府一直在在玉泉山买水吃。 　　贾代善生病之后, 才开始吃菡萏院的井水。 　　淘洗之后，水井周边重新砌墙。 　　石头都是从山洞中里开采出来的半灵化石头。 　　边角料也不许带出府邸, 全部都镶嵌在水井底部。 　　夜半时分，小花精才开通了新的泉眼，再把老的泉眼堵住。 　　贾代善要淘洗水井, 贾母还觉得他多事，反正也不吃。 　　水井淘洗之后，贾代善亲自泡了茶水请贾母品尝。 　　别人若用井水，贾母肯定不吃。 　　贾代善泡的，她勉为其难吃了一盏，顿时愣住了：“嗯？合着咱们日日买水吃，还不如府里奴才吃得好。” 　　贾代善叮嘱她：“咱们家依然从玉泉山吃水，懂吧？” 　　荣府依然从玉泉山买水，不过主子们再不吃了，玉泉山的水用来沐浴洗衣了。 　　再回说罗夫人的案子。 　　罗夫人碰死在的登闻鼓。 　　嘉和帝只觉得被当着全天下打脸了。 　　他下决心整治官场。 　　庆王、忠顺王，义忠郡王都吃了挂落。 　　虽然没有降爵，却被当朝罚奉三年。 　　然后，就有一大批的官员倒霉。 　　首当其冲就是吏部。 　　官员三年都要京察大计，都是由吏部主持。 　　杭州知府在杭州六年，去年年底的考核还是优等。 　　吏部尚书得了个尸位素餐的评价，连着两位侍郎都倒霉了。 　　这三位每每对徐友良称赞有加。 　　嘉和帝命人抄了吏部尚书的家。 　　好家伙，吏部尚书家里竟然抄出来三十万雪花银。 　　吏部尚书一年不过几百两的俸禄。 　　加上冰炭孝敬，他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些银子啊。 　　亲王的俸禄一年一万，也不及一个吏部尚书富裕。 　　紧着查抄侍郎府，也抄出来将近二十万浮财。 　　清贵们动辄拿勋贵奢靡说事，以吃青菜萝卜为荣。 　　勋贵嘴巴笑歪了。 　　满朝清贵们活打嘴了。 　　吏部衙门上至尚书，下至郎中都有了罪过。 　　这些人每年都会收到地方官孝敬。 　　这一块，光是吏部衙门一次性就罢黜三十几位官员。 　　前科进士拢共才十八位庶吉士。 　　全部顶上也缺员。 　　且这些庶吉士尚且稚嫩，根本不可能坐上员外郎以上的位置。 　　这就得从下面往上选拔，再从六部内部调节平衡。 　　礼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 　　礼部侍郎杜祭酒就成了尚书了。 　　督察院左都御史，得罪人太多了，得了个口头表彰，官职没动。 　　六部内部官员相互调剂之后，贾政又走了狗屎运，成了正五品郎中。 　　还有受到波及者也跟荣府有关，这人就是督察院的御史林如海。 　　嘉和帝要加强地方检察衙门，派遣御史出京督察。 　　如海因此官升两级，成了正六品。 　　同时出任江南巡盐御史。 　　原本说好了两年内不调动。 　　谁想遇见了贾赦被算计。 　　贾代善出手回敬，顿时把天戳了个大窟窿。 　　如今，林如海也成了填窟窿的人了。 　　贾敏肚子没有动静。 　　贾母真是愁死了。 　　巡盐御史不能带家眷，至少眼前不能带。 　　即便林如海能够携带家眷，贾母不想让女儿跟着去江南。 　　这一回徐友良的案子，让人胆战心惊，江南的官场真是脏死了。 　　七月正是晒盐的时间。 　　林如海接到的密令，就是监督江南各大盐场，尽可能多征收赋税。 　　林如海的能力毋庸置否。 　　贾代善担心他办事不够圆滑。 　　江南的官员都有派系。 　　徐友良为何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县令，一路青云直上？ 　　年年贪腐，年年优等？ 　　这都是朝里有人罩着他。 　　明面上是石家，其实却是先太子一系。 　　这个徐友良隐藏的好，没被剔除。 　　贾代善如今退出朝堂，跟石家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石穑偏爱继室所出之子，在石家闹腾也罢了，不该为了讨好义忠郡王，把贾赦荣国府当成投名状。 　　只是没想到，贾敏也受到波及。 　　林如海临行，到荣府辞别，顺便托付岳父岳母照顾夫人贾敏。 　　贾代善除了给他一些人脉关系网，还送给林如海四个字：缓缓图之。 　　林如海却道：“小婿也知道江南官场水深，只是陛下催的急。” 　　贾代善道：“江南的官场盘根错节，我们荣府一系的根基在军中。 　　你需要人手大可以借调，遇到危险，他们可以保你性命。 　　然而，你若想要一生平安，就听我的，缓缓图之。 　　那些人个个身后都有靠山，个个都来历非凡。 　　你若动他们，他们还没完蛋，怕你自己先完蛋。 　　这些人，除非陛下亲自动手。 　　否则，难以撼动。 　　你要做的事情，第一保证自身公正廉洁，勤于政务。 　　如此，即便你没有功劳，也不会有罪过。 　　在保证清正廉洁的同时，若是能够跟盐商磋商，适当提高赋税，这就是你的功勋。 　　陛下若是不满意，让他另选贤能。 　　你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你林家是单根独苗。 　　孤注一掷的事情，千万莫干。 　　真正闹将起来，陛下未必能够保得住你。” 　　最终，贾代善把自己身边一个擅长追踪格斗，名唤福顺的斥候，给了林如海。 　　林如海当即给人改名林顺，带着上任去了。 　　林顺的本事，寻常人等三五人不在话下。 　　正好给林如海做个侍卫头目。 　　林如海不及在京都过中秋，就走马上任去了。 　　贾母看着贾敏神情落寞怪心疼。 　　所性林如海有话，让贾敏寂寞了就回娘家走动。 　　林如海起身的隔日，贾母就派人把贾敏迎接回府。 　　依然住在葳蕤轩。 　　贾母假借自己的名誉请了太医进府。 　　太医号脉之后，却说，贾敏身体健康，并无不妥。 　　贾母怀疑女婿，是不是不能生育？ 　　贾母这么想也有一定的根据。 　　林家已经四代单传。 　　荣府却是辈辈人丁兴旺。 　　贾代善没有反对贾敏回娘家，刚好府里有了好水，让女儿回家好好调理身体，争取年前怀上也不错。 　　这一年八月，贾敏提不起精神，月神赋由贾瑚代笔。 　　不知为何，这一年荣府的赏赐格外丰盛。 　　且，嘉和帝还派遣十三皇子，亲自带着太监到荣府来送节礼。 　　贾代善不明所以：给臣子赏赐节礼，实在犯不着让皇子出面。 　　京都的勋贵清贵也多了，皇子哪里跑得过来。 　　十三皇子亲自解释了缘由，竟是他自己要求的差事。 　　却是十三皇子因为那次太液池的事情，对贾瑚贾珠有些好感。 　　觉得这两兄弟很难得。 　　特别是贾珠傻乎乎的，被人嫌弃还自得其乐，抖机灵，怪有趣儿。 　　不过，贾珠救了水溶，让十四皇子免除责任。 　　四皇子一系对他印象很好。 　　水溶若死，北静王府肯定跟四哥翻车。 　　北静王说好话未必有用，背后使坏很难防备。 　　十三爷的母亲跟十四的母亲守望相顾，一起争宠。 　　故而，四皇子十三皇子也是一伙子。 　　这才讨了这趟差事。 　　太监透露赏赐丰厚，也是德妃特特提了一嘴：“去年荣府爷孙在宫里遭了大罪。” 　　荣府的赏赐这才厚了三成。 　　这些事情太监不说，荣府自然不知道。 　　十三皇子前来除了想见贾珠，还有一个意思：皇宫要挑选伴读了。 　　十三皇子今年九岁，十四皇子八岁。 　　两个人要去上书房。 　　陛下却有意让贾瑚进宫伴读。 　　贾代善心情很复杂。 　　当初他在边关镇守，贾赦就成了太子的伴读。 　　如今嘉和帝又要在荣府挑选伴读。 　　贾代善不想沾染皇子之间的博弈。 　　只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而且，这样的差事大家都是求之不得。 　　荣府胆敢推辞，不说圣上震怒，就是朝臣们也要啐他矫情。 　　这个伴读在年底才会最终决定，竞争很激烈。 　　贾代善只是希望，其他人能够努力些，把贾瑚挤下来最好了。 　　否则，一旦站错了对，跟随的皇子不能上位。 　　或者，夺嫡失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因为忧心，三间密室修建完成投入使用，灵气浓郁到让人打嗝，都没让贾代善开颜。 　　还有一件事，让荣府上下闹心。 　　原本应该八月生产的雅惠，九月底还没生产。 　　贾母虽不喜欢她，也只得请太医进府切脉。 　　结果太医却说，孩子发育不良，脉搏十分微弱。 　　雅惠那个女人是个狠心人。 　　原本孩子应该八月出生。 　　她竟然偷偷加大安胎药的剂量，同时减少营养的摄入，给她养胎的人参燕窝，她都偷偷倒掉不吃。 　　以至于，这个八月应该出生的孩子，挨到十月底方才出生。 　　若非是太医开了催生的药，只怕还要延迟下去。 　　贾赦整个气疯了：“你这个疯子，你再是延迟孩子出生，还能一辈子不出生？” 　　冬月初，府里都知道了，大房的翠兰姨娘生了个女儿。 　　据说生下来跟小猫似的，打了都不知道哭。 　　贾母就疑惑，难道也是跟元春一样的聪敏？ 　　元春生下来也是打了都不哭，一味的酣睡。 　　这个又是这般。 　　结果，这个二姑娘是真的傻乎乎。 　　一天不给吃的，也不知道哼哼一声。 　　她还不知道吮吸，要把奶水挤出来给她滴进嘴里，她才知道吞咽。 　　贾母担心得很：“怕是个傻子吧？” 　　小花精去看了一次，孩子不是傻子，却是十分虚弱，几乎没有力气吃奶。 　　她不忍心，也不敢使用治愈术。 　　这个孩子太虚弱了，又不知道有没有灵根。 　　小花精好几次悄悄给二姑娘喂了莲藕汁儿。 　　没有浓缩的莲藕汁儿，灵气稀薄。 　　但看这个二姑娘的造化。 　　结果，这个二姑娘是个有命的。 　　满月之时，她竟然慢慢强壮起来，可以自己进食了。 　　贾母感叹：“这正是各有各命，多少强壮的孩子夭折，她只剩下一口气，竟然熬出一条命。” 　　至于雅惠，小花精从没听说过她。 　　元春的名字是祖父亲赐。 　　二姑娘落地，贾赦也不敢告诉父亲。 　　贾代善也不理睬。 　　贾母更不理睬。 　　孩子搁在荣庆堂偏院养着。 　　翠兰也不敢自个起名，求了张氏：“太太，这孩子都满月了，也没个名字，称呼起来也不方便。” 　　张氏便给起了个名字叫迎春。 　　王氏得知很不高兴：“你大伯母就是故意恶心人。 　　你祖父祖母都不理睬，她偏偏充能。 　　那丫头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跟你这个嫡出的大姑娘一起排行？” 　　小花精道：“没有关系的，她名誉上的母亲是大伯母，跟我一样排行没有问题啊。“ 　　王氏道：“你不懂。 　　荣府的姑娘嫡庶可是区别大了。 　　你四姑姑叫贾敏，这个敏字就是文字辈。 　　你还有三个姑姑是庶出，就不从文，而是从女。 　　三个人是婧，娆，婉。 　　只有你是姑姑是嫡出，才得了个跟兄弟们一样的敏字排行。” 　　小花精一听这话顿时笑了：“您也说了，从文是兄弟的排行，哥哥们可是玉字旁，又不是从春字儿。” 　　王氏顿时笑了：“这也是。” 　　瞬间又蹙眉：“你莫要混淆视听，虽然你上族谱叫贾瑗。 　　可是，平日里都叫乳名，哪个叫大名？” 　　小花精道：“正是这话，祖母叫我元姐儿，叫妹妹迎姐儿，外头谁知道呢？” 　　小花精一再安抚，王氏还是不高兴好些时日。 　　然后，除夕夜，贾代善自宫廷回府。 　　嘉和帝拟定了皇子的伴读。 　　贾瑚要进宫伴读。 　　王氏起初很是郁闷。 　　然后，听公公安排说贾珠代替贾瑚进入国子监。 　　她又高兴起来。 　　国子监虽然不能结识皇子，却能跟京都的贵公子结交啊。 　　张氏也因为儿子进宫高兴。 　　张家大老爷如今也在御书房任教。 　　贾瑚进宫有舅舅照应，再不会有事。 　　故而，公公安排贾珠进国子监，她也没有异议。 　　王氏觉得张氏很识趣，越发高兴，对于迎春取名这件事情，再不提了。 　　小花精悄悄念声阿弥陀佛，总算是耳根清净了。 　　王氏天天念叨，她耳根都发麻了。 　　王氏说话，你还不能不答话。 　　不然，她会怀疑儿女们嫌弃她没学问。 　　小花精根本不喜欢，还要绞尽脑汁搭话，真是苦不堪言。 　　贾瑚进宫读书，可是不轻松。 　　皇子都是每日鸡鸣时分起身，读书练武。 　　贾瑚在家勤奋，也不需要鸡鸣起身读书。 　　伴读不仅要帮着皇子背着书包，还要帮着皇子背书。 　　不然，皇子背不出来了，伴读就要挨打手板子。 　　贾瑚之前虽然已经指明了给十三皇子做伴读。 　　但是，事情还没定论，变数很多。 　　这些皇子不敢干什么大事儿，要求换个伴读是小小不言的事情。 　　贾代善交代贾瑚的规矩就是，跟着哪位皇子，就一心一意的维护这位皇子。 　　不要跟其他的皇子黏黏糊糊。 　　皇宫内的派系十分明确，一旦你表现出三心二意，就会被两方厌弃。 　　弄不好小命不保。 　　荣府如今的势力，弄死估计不敢。 　　但是，让你大冬天落水呢？ 　　让你大热天跪着晒日头呢？ 　　总之，整得你生死两难，不死脱层皮。 　　再则，贾瑚的主子十三皇子也很聪明，读书背书都很顺溜，也不会使坏，让贾瑚挨打。 　　十四爷就不是东西。 　　哪日心情不好，故意背错书，让伴读挨打。 　　做他的伴读真是诚惶诚恐。 　　贾瑚读书的进度在十三十四的前头。 　　练武也很有根基，很快就应付自如。 　　贾瑚也谨遵祖父的教诲，一心一意的跟着十三皇子。 　　哪怕是十四皇子跟十三皇子关系好。 　　十三皇子不开口，贾瑚也不会理睬十四爷。 　　更不会帮着他做事。 　　十四爷据说当众刁难责骂过贾瑚几次，事后却被四皇子收拾几次，这才老实了。 　　这些都是贾代善从有关的渠道，得来的消息。 　　张氏也从张大老爷手里得了信息，一颗悬心这个安宁了。 　　贾代善心里却一直玄乎着。 　　说不上担忧，就是有些心绪不宁。 　　皇家夺嫡，最好是只身事外，等然尘埃落定了，再出来做个光明正大的保皇党。 　　如今贾瑚做了伴读，荣府不得不被迫站队。 　　十三皇子是小皇子，不具备夺嫡的资格。 　　但是，小皇子大多会依附年长的皇子。 　　眼下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十三皇子跟四皇子是一伙子。 　　不然，四皇子不会为十三皇子的伴读出面，教训亲弟弟。 　　四皇子这是给十三皇子面子。 　　士为知己者死。 　　四皇子处处维护，十三爷肯定会拼命替四皇子效力。 　　然而，眼下的局势，四皇子似乎没有什么胜算。 　　元春虽然看出四皇子不凡。 　　但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时局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贾代善想着，若是元春是个小子进宫伴读，他就什么也不担忧了。 　　贾敏如今住在葳蕤轩，小花精回去葳蕤轩的时间才多了些。 　　小花精也很喜欢跟四姑姑说话。 　　贾敏诗词方面很有造诣。 　　诗词歌赋什么的，小花精背诵起来十分迅捷，几乎是过目不忘。 　　然而，对于诗词意境的理解就有些抓瞎。 　　贾敏有本事将一首诗，讲解成为活生生的人文山水。 　　她讲解诗词的时候，不仅会告诉你这首诗词是诗人在什么情况下写出来。 　　还会讲解当时的社会局势，还有诗词中提到的地方在哪里。 　　这个地方有什么名人名事，有什么好山好水。 　　小花精觉得自己在山水间游览，而不是在背诵诗词。 　　《春夜喜雨》在元春看来就是写春天的雨水呗。 　　结果被贾敏一番讲解，小花精恨不得马上去四川看看。 　　穿着蜀锦的衣衫，游逛那个花团锦族的锦官城。 　　读了白居易的忆江南，又跟贾敏说：“哪日有机会回去金陵逛逛啊。” 　　贾敏就笑了：“可惜你不是个小子，不然，回乡考试几次就成了。” 　　这话被贾母听到，就要嗔怪元春：“江南有什么好游逛，这京都什么好景色没有呢，改日带着你们去踏青。” 　　像是荣府这种门第，女眷返乡不是好兆头。 　　告老还乡，扶灵故里。 　　贾母不想提起这话。 　　贾敏一听就明白。 　　小花精不明白，但是姑姑不反对自有道理。 　　这一年二月中旬。 　　王氏兴冲冲告诉小花精一个喜讯：“你薛家姨妈来信了，说是上月二十一平安诞育一女。 　　你姨妈之前一直羡慕你，如今可算心想事成，儿女双全了。” 　　“叫什么名？” 　　王氏在小花精教导下，认得不少字。 　　闻言翻看信件：“你姨妈没说呢，你有个表弟叫蟠儿……” 　　小花精如今对于俗世的事情了解不少，闻言就笑了：“蟠是虫子旁，女孩子起个虫子旁多恶心啊。” 　　王氏道：“你又作怪，你姨母说是取意蟠桃，宝贝的意思。” 　　小花精道：“难道表妹想取名薛桃不成？” 　　这话出口，小花精马上想起姑姑介绍的四大女诗人之一的薛涛。 　　薛涛文才了得，却一生艰辛，了无下场。 　　小花精闭紧嘴巴。 　　王氏却来一句：“桃儿梨儿多卑贱啊，你表妹再不能用这个名儿。 　　我得给你姨妈写信提醒提醒，免得真取了这儿名儿。” 第55章 跛足宝玉 　　王氏写好信件, 让小花精替她誊写。 　　她的字实在丑。 　　王氏告诉妹妹, 桃字太普通，荣府的丫头多是叫莲花梨花儿桃叶。 　　薛家大姑娘不能名桃。 　　她还建议, 玉字旁就很好，不如取个玉字旁的名字。 　　小花精觉得这个建议很不错，起了玉字旁，跟她贾瑗的大名更像是姐妹了。 　　王氏兴高采烈的在府里述说妹妹生了个女儿，儿女双全的时候, 贾敏再一次黯然神伤。 　　林如海正月十五离开京都去江南上任，二月十五就是一个月。 　　贾敏的脉息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一来, 不光贾敏心情不好，贾母心情也很不好。 　　贾母私下叮嘱小花精, 多邀请姑姑去园子里走走。 　　小花精正好有空闲。 　　原本翠微山腹地的密室灵气浓郁, 小花精每日下午都去修炼。 　　夜半，也会偷溜进去修炼整夜。 　　贾代善却不允许小花精长时间待在山洞之中。 　　山洞虽然经过防潮处理, 潮气依然很大。 　　贾代善想着元春今后要嫁人生子，每日只许她修炼一个时辰, 就给她撵出来了。 　　如今祖母特特叮嘱, 小花精下午就索性不修炼，陪着姑姑散心, 还可以温习功课。 　　小花精的诗词, 经过姑姑的教导，已经可以碾压大她三岁的堂兄贾琏。 　　小花精有些怀疑，姑姑上次小月之后, 身子尚未恢复到最佳状态。 　　故而，小花精有意无意，把姑姑带去莲湖游逛。 　　三月花开，莲花含苞。 　　满池塘青翠碧绿，很养眼。 　　最关键不是赏景，而是莲湖的木系灵力，可滋养身体。 　　三月中旬。 　　王氏这日特特等贾敏告辞了才来寻找小花精说话，却是要给小花精的丫头改名。 　　小花精有些奇怪：“好好的为何改名，金簪，金钗正好一对么？” 　　王氏面色讪讪的：“你姨妈给你表妹起个名字叫宝钗……” 　　小花精一愣说道：“为什么要用首饰命名呢？宝珠宝珍就很好啊？” 　　王氏道：“瞎说什么，宝珠跟你哥哥冲了，宝珍跟那府里珍哥儿冲了。” 　　小花精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呢，她姓薛，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今后鲜少碰面，冲就冲呗，总比宝钗好听吧。” 　　王氏一戳小花精：“未必你姨妈将来不能进京居住吗？上京后来往自然就多了。若是名字想同，多尴尬啊。” 　　小花精不再争辩：“您说得在理儿，丫头改什么名字呢？” 　　说来也巧，正好金钗进来了，手里抱着一把焦尾琴。 　　却是贾敏送给小花精，预备明日去湖心亭教授小花精弹琴。 　　小花精便笑了：“有了，金钗今后就要抱琴吧。” 　　王氏便道：“这个名字很不错，金镯索性也改了，她管你的针线，就叫绣琴。” 　　然后，王氏把小花精四个大丫头的名字都改了：抱琴，绣琴，听琴，墨琴。 　　听琴其实就是跟着小花精出门的丫头。 　　小花精屋里跟外面联系，也是她负责，手下还有两个二等丫头，四个小丫头。 　　墨琴就是字面的意思，替小花精背书箱磨墨。 　　贾代善给的丫头，王氏没敢给她们改名字。 　　这两丫头如今也跟金簪一样成亲了，恢复了本名，成了某某家里，也不需要名字了。 　　她们跟金簪一样是王氏给元春准备的户下人。 　　珍珠珊瑚的名字也从贾母的丫头名字里排除了。 　　贾代善说，珍珠珊瑚琥珀的名字跟主子冲了。 　　如今，贾母屋里的丫头，除了翡翠碧玉，多数以小巧的动物命名。 　　贾母其实是无心而为，被贾代善说破，似乎她是故意为之。 　　因此郁闷的很长时间。 　　贾敏细心安慰才好些。 　　张氏与王氏这一对妯娌却是暗暗高兴。 　　孩子们是玉字旁，婆婆偏生把丫头的名字跟孙子一样排列，谁高兴呢。 　　只不过这话除了贾代善谁也不敢提。 　　媳妇们敢怒不敢言。 　　贾敏十分高兴，送了一把琴，侄女儿把丫头的名字都改了。 　　贾敏教授侄女儿学琴越发细心。 　　小花精有一个毛病，学东西十分快，她甚至能够完全复原姑姑的琴声。 　　但是，她弹出来的琴声差了一点意境。 　　贾敏听出来却是没有说破。 　　小花精岁数太小了，慢慢长大就好了。 　　却不知道，小花精是木属性，注定冷静的时候多，很少失控情绪化。 　　王氏对小姑子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天天的细心整治宴席招待小姑子。 　　贾敏喜欢素食。 　　这个季节正是好季节，各色的新鲜菜蔬。 　　小花精则有意让姑姑多吃莲湖的灵植。 　　这般到了七月，莲花开满莲池的时候，贾敏郁结的心情终于有所舒缓。 　　小花精这半年时间，夜夜在山洞整夜修炼。 　　然而，丹田中除了一颗灵露，空空如也。 　　这一年八月中秋。 　　贾敏亲自写了拜月诗。 　　然后，在吃月饼的时候，小花精的母亲王氏无端端呕了。 　　贾母说道：“散了吧，今年的风有些硬，这月饼有火腿馅，迎风吃了伤胃。” 　　翌日。 　　太医进府切脉。 　　王氏不是吃坏了东西，竟然怀孕了。 　　王氏十七岁生贾珠，二十一岁生元春，如今元春九岁了，她都三十了。 　　竟然怀孕？ 　　王氏自己也有些懵圈。 　　贾政高兴的颠颠的，他三十二岁，雄风依旧啊，岂能不喜！ 　　贾代善贾母都很高兴。 　　贾母高兴之余忧心顿生。 　　贾敏二十二岁了。 　　贾母多时不主动找贾代善了。 　　儿媳妇再次怀孕，贾母主动去了梨香院。 　　贾母跟贾代善商议，得想法子让贾敏去任上。 　　不然，过年几天时间，很难怀孕。 　　只是眼下的林如海一直四处巡查，住在钦差行辕。 　　携带家眷很不方便。 　　江南盐道衙门的主官却是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 　　林如海只是正六品，管着从三品的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指手画脚，监督查验。 　　人家本来就心气不顺，再让你占据他的衙门？ 　　贾代善也觉得这是大事，贾敏二十二，林如海二十九岁了。 　　三十而立，膝下空虚。 　　贾代善便道：“不急，年底看情况吧。” 　　这一年腊月。 　　林如海传回一个消息，他跟盐商签订了提高一成赋税的契约。 　　嘉和帝十分高兴，觉得巡盐御史大有作为。 　　这一年除夕，贾代善依旧在年宴名单之上。 　　宴会后海获得嘉和帝单独召见。 　　贾代善以让林如海更加安心政务为由，也是嘉和帝有心，要增加巡盐御史衙门，竟然在盐道衙门的边上，增加了巡盐御史衙门。 　　林如海再不用住钦差行辕了。 　　这一年正月十六，贾敏跟着夫君上任去了。 　　贾母哭得泪眼婆娑，舍不得却不得不舍。 　　小花精觉得林姑父实在太清瘦了。 　　她怀疑姑姑没有怀孕真的跟姑父有关。 　　她将春日积攒的莲叶茶，夏日里积攒的莲心茶，还有在莲湖里收集的几十斤莲米，几十斤连藕粉都给姑姑带上了。 　　大家都以为小花精小孩子瞎胡闹呗。 　　唯有贾代善知道，这些东西应该对女婿有帮助。 　　这一年四月初五，王氏生产。 　　小花精在门口替母亲守关。 　　小花精的神识镇守产房，看着娘亲王氏疼得没力气了，就偷偷给她一个治愈术，增强体质。 　　在产婆喊着：不能睡，不能睡的时候，给母亲一个清心术。 　　总之让母亲保证清醒，有体力配合产婆。 　　这个年代三十岁的孕妇算是高龄了。 　　大家都很担心。 　　王子腾夫妻都来了荣府。 　　王子腾夫人抱着小花精，跟着贾母张氏一起坐镇。 　　收生婆有两个，一个是荣府的家生子，一个是王家的家生子儿。 　　都是接生的老嬷嬷。 　　夜半子时，大家恹恹思睡。 　　小花精忽然听到半空中有动静，忙着神识覆盖。 　　却见一个跛足的道人，扬手一丢，天空划出一道光亮，没入母亲的产室。 　　随即，产房传出哭声。 　　产婆喜滋滋报喜：“恭喜老太太，是个哥儿。” 　　小花精眼见那跛子消失不见了，心知有异，难道弟弟是个跛子？ 　　她人挨着舅母，神识却进了产房，发现产婆正给在弟弟嘴里抠东西。 　　小花精迅速检查弟弟的身子，并无毛病。 　　这才查看收生婆，却见她抠出来一个东西。 　　婴儿嘴里竟然有东西？ 　　莫非这小子也是来历劫？ 　　小花精神识刺了一下收生婆的眉心。 　　这婆子一阵晕眩，手里松了。 　　小花精的神识在那东西落地的瞬间，卷起那东西丢在床榻之下。 　　收生婆明明手里摸到东西，结果只看见一团血污，还以为自己眼睛发话看错了。 　　再不敢吱声。 　　小花精这边丢了东西，神识追踪，哪里还有跛子的踪迹？ 　　小花精顿悟，这个世界有仙人。 　　那跛子不是自己的修为高深，就是有法宝可以帮助他腾空。 　　就比如紫王爷爷随手一抛，就把她抛到京都繁华地。 　　小花精可以确认，这个弟弟有古怪。 　　小花精再次回去，祖母舅母都去围观弟弟，她母亲竟然睡着了。 　　小花精偷偷的把床底的东西收了。 　　这边孩子收拾停当了，太医请脉之后说母子平安之后，大家才散了，留下丫头婆子照顾产妇。 　　贾母不许小花精留在产房，说怕被血煞冲了。 　　小花精只得给她娘再释放一个治愈术，恢复她身上的伤口。 　　小花精这日没去修炼，而是在东苑打坐。 　　每隔一个时辰扫视一下母亲弟弟。 　　她母亲累着了酣睡不醒，那小子也是贪睡的家伙。 　　竟然一夜没有哭叫。 　　奶娘守着他，想要喂吃的他还不理睬。 　　翌日清晨，太医再次诊脉，说是母子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小花精这才安心研究那个血糊糊的东西。 　　荷包都被血水染了。 　　小花精清洗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块美玉。 　　并且不是一块普通的美玉，它是一块聚灵石。 　　聚灵石是什么呢？ 　　聚灵石就像一个巨大容器，可以无限的吸纳周边的灵气。 　　当然，它其实有限的。 　　但是，这是指的灵气无所不在的修真界。 　　搁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 　　这个聚灵石就是无底洞。 　　它的过度吸纳，会让一个地方的地脉水准下降。 　　荣府被它长期的偷窃，整个府邸的气运也会降低。 　　福宝地终究会成为贫瘠之地。 　　故而，这种聚灵石一般都是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收集灵气，然后到贫瘠的地方使用。 　　这个聚灵石、准确的说应该是聚灵珠的主人，却反其道行之，可见齐心不善。 　　小花精心生疑惑，难道这个弟弟不是来兴旺荣府，而是跟妲己一样，是来败坏荣府？ 　　小花精按推弟弟出身的四柱八字。 　　他虽是富贵命，却命犯华盖。 　　主命聪明好学却性格乖张。 　　贵人相助便官高爵显。 　　六亲不靠便沦为僧道。 　　换句话说，这个命原身不硬，典型的靠天靠地靠祖宗。 　　家族要靠他，白搭。 　　若是个女命就能顺风顺水。 　　是个男命，够呛！ 　　但是，他没有危害亲人的命格。 　　这说明，这块美玉不是他命中所带，是人为强加。 　　小花精至此顿悟，不是他弟弟来历劫，而是这块聚灵石来历不凡，下凡历劫。 　　小花精冲着聚灵石冷笑：你忒不要脸了！ 　　你托生历劫，就该感谢人家的庇护之恩，你倒好，跑来吸纳人家气运。 　　人家一个奶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修炼。 　　你这样聚集强大的灵力，难道不怕把人弄的痴痴傻傻？ 　　小花精想要捏碎，又忍住了。 　　她招来老龟：“能不能把这块聚灵石送去一个灵气浓郁的地方？” 　　老龟道：“这是极品灵石吗？” 　　小花精说道：“这是聚灵石，就如同大海，再多的水也装不满。 　　搁在府里会破坏府里的地脉。 　　这聚灵珠虽然不能算是邪物，却不该出现在府里。” 　　老龟不懂：“有何不妥？” 　　小花精道：“就比如，一个人原本身上有伤痕，这个时候应该用收敛的药物，让伤口快速痊愈。 　　若是给病人活血的药物，就会加重病情，甚至死亡。 　　这跟它吸收府里的灵气是一个道理，久而久之就会毁掉地脉，甚至枯竭。” 　　老龟想了下：“还真是个道理。” 　　“我原想捏碎，又不知背后是谁，捏碎了反而被他察觉，再试出个更厉害的招数。 　　所以，我想把它丢进一个灵气浓郁，风水也不怕破坏的地方。” 　　老龟顿时笑了：“我笑仙子一叶障目，这个东西破坏府里的地脉，可算得邪性，不如送去庙里供奉菩萨，看它敢不敢作恶。” 　　小花精深以为然：“人间什么菩萨最灵验？” 　　老龟道：“据说观音菩萨救苦救难，她的玉净瓶可以镇邪压鬼。” 　　新生儿洗三之后，小花精便唆使她祖母：“姑姑离京多时，虽然每回来信都说好，也不知到底好不好。 　　我们去大悲寺给姑姑点一盏长明灯吧？” 　　贾母这几天也在想贾敏，尤其王氏老蚌生珠，她越发心神不安，记挂女儿。 　　小花精的提议正中下怀，贾母忙着应了。 　　翌日。 　　贾母便打点起来，吩咐赖大出去打探。 　　看有没有跟人冲突。 　　拜观音有时间，每逢初一十五拜菩萨才最为灵验。 　　提前打探免得跟别家撞了。 　　贾母准备四月十五去烧头炷香。 　　贾母打听清楚，十五没人包场。 　　头一日就派遣了赖大去庙里打点。 　　虽然寺庙答应让荣府少第一注香。 　　但是，拜拜观音的善男信女不少。 　　烧香拜佛是为求子求福，惹得其他人愤慨，就适得其反了。 　　故而，这一日贾母五更天就起身，天不亮出了荣宁街，等在西城门。 　　城门打开后，荣府的车架头一波出门，直奔城外观音寺。 　　观音寺距离京都五十里，车马一路奔驰，总算在巳时正刻赶到了。 　　小花精跟着祖母在观音菩萨面前虔诚的跪拜。 　　贾母捐赠了三百银子。 　　小花精却乘着众人不备，把聚灵珠丢尽了观音手里的玉净瓶。 　　丢进去的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花精敏锐的神识察觉到观音菩萨的眼睛似乎活了似，闪了一下。 　　再看却没有痕迹了。 　　小花精不敢大意，忙着拜拜：“观音菩萨莫怪，信女托生荣府，自然要保护荣府一世安宁。 　　如今来此不明之物，意图破坏荣府的风水，又不好把灾难转嫁给旁人，求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帮忙镇守。 　　信女今后会让家族形成家规，年年到大士庙里施舍香油，到城外施粥赠药，救助穷困，阿弥陀佛！” 　　小花精低头跪拜完毕起身，又冲着观音像拜了三拜。 　　蓦的，小花精眼睁睁看着那杨柳枝一点，一滴水珠就飞向小花精的眉心。 　　小花精但觉眉心一暖，一股暖流直下丹田，然后轰隆一声，丹田一阵翻滚。 　　小花精愕然，她内视丹田，顿时心花怒放。 　　紫玉珠上竟然生出两片鹅黄的嫩芽。 　　圆圆的如同豆芽一般的叶片，颤颤巍巍。 　　桂花种子活了！ 　　发芽了！ 　　杨柳灵露可以让枯木逢春。 　　小花精激动的要哭，再次跪拜磕头：“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贾母目瞪口呆，正准备催促孙女离开，去后禅房吃茶，忽然孙女又跪下，嘭嘭嘭的磕头。 　　贾母不知何故，忙着追问：“元丫头，怎么啦？” 　　小花精道：“孙女许愿，会年年前来捐赠，去城外施舍粥饭让药，救助贫困，祈求菩萨替荣府消灾解难，保佑家人安康，菩萨答应了。” 　　贾母愕然：“你怎么知道菩萨答应了？” 　　小花精拍拍胸口，说道：“孙女心里看见了，菩萨笑了。” 　　贾母闻言稍愣，旋即也跪下磕头：“多谢菩萨，菩萨放心，我荣国府会世世代代供奉菩萨，救助弱小。” 　　观音寺三百两银子烧头香。 　　因为小花精说菩萨笑了，贾母追加了三百两，让寺庙救助那些无处安身食不果腹的乞丐、或者落难之人。 　　贾母悄悄许愿，女儿怀孕之后，她会年年还愿，捐赠米粮银钱。 　　回程中，小花精有些疑惑：“祖母，您为何不捐赠二百两，五百两，却捐赠三百两？” 　　原以为是无意而为，孰料，贾母却说出一番道理：“三生万物，三还代表天地人之道。” 　　小花精惊讶：“烧香也有这么多讲究吗？” 　　贾母哈哈一笑：“那是，丫头，慢慢学吧。” 　　小花精祖母满意而归。 　　小花精这次特特到了栊翠观，郑重的向祖父提出，家训中添加世世代代救助贫困的家规。 　　贾代善并不反对，没有写进家训之中，荣府也是年年捐赠。 　　却是询问道：“为何特特提起这事儿？” 　　小花精便把她许愿之后，菩萨赐了净瓶灵露的事情说了。 　　只是隐瞒了本体复苏的事情，也隐瞒宝玉来历不凡的事情。 　　贾代善闻言顿时就跪下了，朝着南方三拜九叩。 　　之所以冲着南方跪拜，却是因为传说中，观音大士住在南海仙岛之上的紫竹林里。 　　之后，贾代善果然在家训中添加了冬春两季救助贫困的家规。 　　违训不遵者，罪同忤逆，驱逐除族。 　　贾代善召集全家宣读新的家训。 　　贾瑚贾珠贾琏贾琮不知从前家训，无所谓。 　　贾赦与贾政却有些懵圈。 　　然而贾代善积威难犯，他们不敢违拗， 　　再者，荣府家大业大，一年几千石米粮，几千银子真无所谓。 　　这两枚都乖乖的应了。 　　也是巧合，六月中旬，江南书信进京。 　　林如海给岳家报喜，娇妻贾敏，怀孕两月了。 　　贾母喜极而泣：菩萨开眼了。 　　林如海三十岁。 　　这个孩子来的及时。 　　贾母以为是自己拜菩萨灵验了。 　　四月十五道六月中旬，刚巧不是两个月？ 　　贾母一边收拾几大车礼物让林之孝押送去江南。 　　一边让赖大打点，下个月初一，去烧香还愿。 　　小花精也不懂的这些，祖母说是就是，忙叨叨跟着去还愿。 　　七月初一。 　　小花精这次去还摘了三个莲蓬，三朵莲花，供奉在观音像前面。 　　贾母再次捐赠三百银子，给庙里供奉菩萨，又捐赠三百银子，让救济那些吃不起饭，住不起店的落难之人。 　　这之后，贾母对待宝玉也是空前的慈爱。 　　哥哥牵着弟弟跑。 　　只怕贾敏也要生个胖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09 15:06:47~2020-02-10 15:0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山、2315526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又是老蚌生珠 　　宝玉的满月宴, 贾母神情淡淡的提不起兴致。 　　贾敏的消息传来，顿时眉开眼笑, 提前就跟王氏商量, 给宝玉过百日。 　　王氏高兴之余有些酸，再不敢跟夫君儿子抱怨, 只管跟小花精嘀咕：“瞧你祖母，内外都分不清，儿子却是比女儿亲呢。 　　终究一日, 要靠着儿子孙子顶着她上五台山呢。” 　　小花精闻言故意扁嘴不做声。 　　王氏顿时醒悟, 忙着搂着小花精，替她顺顺额发：“哎哟，娘亲就是那么一说，娘亲肯定最疼爱我的元丫头呢。” 　　小花精还是不搭腔。 　　王氏便道：“瞧你, 还真的跟娘亲置气啊, 我都是有口无心。 　　元二不是喜欢逛庙会吗, 中元节娘亲带你出去逛逛。你说好不好？” 　　小花精哼哼：“中元节？又哄人！ 　　您不是跟祖母商议要给宝玉摆百日宴呢, 有时间陪我逛逛？” 　　王氏见女儿梗着脖子生气，后悔得恨不得咬舌头, 最终狠狠心：“这样吧，你舅舅不是给你一块对牌，可以去个大铺子记账呢，娘的所有铺子都给你一个对牌，所有的东西任凭你喜欢，好不好？” 　　小花精对俗世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兴趣, 唯一的兴趣就是跟屋里摆满充满灵气的玉器。 　　她喜欢用玉器摆弄聚灵阵。 　　她的玉石足够多了。 　　她母亲也有一个合伙的玉雕楼，里面的东西差强人意，跟她祖父给了十二块极品灵玉的品质差多了。 　　不过，她总不能整天生气，顺着梯子就下台了：“我只要喜欢的东西，银子什么还是算了。玉雕楼给我吧。” 　　王氏忙命丫头金钏开箱子，抱出来一个红木的匣子推给小花精：“契约对牌都在，我与你两个舅舅合股，三成利润。” 　　小花精毫不客气的收了，笑盈盈告辞：“祖父找女儿有事呢。” 　　小花精满意而去。 　　王氏扶额：“这个贼精的丫头，人家一件衣服一件首饰就高兴了，她的胃口忒大了。” 　　周瑞家里就笑道：“大姑娘就是看着厉害，其实就是心气不顺，闹着玩儿。 　　大姑娘分红的几万银子，还不是交给您收着呢。 　　玉雕楼的利润肯定还是给您收着，换汤不换药，难道大姑娘自己没银子，您就不给大姑娘置办嫁妆？” 　　王氏闻言就笑：“理是这个理儿，就是这丫头怎么那么不好忽弄呢？” 　　周瑞家里笑道：“太好糊弄了，您又该发愁了。” 　　小花精果然不在意什么对牌，交给抱琴收起来，她就忘记了。 　　自己个去莲湖修炼。 　　小花精如今最喜欢的事，就是修炼出气旋，然后盯着那两片鹅黄的叶子做小偷。 　　叶片似乎还知道自己是小偷，不劳而获。 　　首先出来一片叶子，进入气旋吸纳。 　　收回之后，再晃晃悠悠伸出第二片叶子吞噬。 　　等着都偷吃完了，似乎也不怕了。 　　两片叶子都出来了，摇头晃脑，似乎还很得意。 　　这是小花精的本体，小花精能够感应到她们偷吃之后的得意。 　　种子复活已经过去三个月。 　　小花精也是夜夜修炼到天明。 　　气旋从三日一个，变成两日一个。 　　两片树叶如同巨兽，总吃饱不说，个头还依然就那么大，指头大的小叶片，就连颜色也没有变化。 　　还是那么鹅黄娇嫩。 　　中间的主体根茎，似乎没有露头的意思。 　　这是养分不足啊。 　　小花精至此，却不敢再攻击紫玉珠，生怕紫玉珠的结届破了，种子还没生出根须，出了丹田没法子成活。 　　七月十五，中元节。 　　两府祭祖。 　　宝玉百日宴，东府祭祖完毕，直接到荣府吃宴席。 　　宝玉百日不收礼，却收到所有族人的祝福。 　　宝玉生得粉白细嫩，模样比迎春还要生的标致。 　　贾政有些嫌弃宝玉生得太娘们唧唧。 　　贾代善却抱着宝玉逗趣：“男生女相，富贵无双。” 　　宝玉生得俊俏，任谁都不出厌恶。 　　张氏都抱着宝玉亲了亲，心里想着:王氏真是好命，憨人憨福。 　　那么愚笨，偏生儿女双全，三个孩子一个赛似一个聪明。 　　她的三儿子聪明也聪明，就是没有女儿，有些缺憾。 　　迎春名誉上记在她名下，她却是不想看见那孩子。 　　毕竟这个孩子的出现，剥夺了她女儿出生的资格。 　　这一年中秋佳节，宁府又传了喜讯。 　　四十三岁、孙子都五岁的杨氏竟然怀孕了。 　　这个消息，比王氏怀孕还要重磅惊人。 　　老蚌生珠固然好，宁府子嗣也单薄。 　　然而，四十三岁生子，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贾敬那些小姨娘竟然没怀上，老妻竟然怀上了，真是亦喜亦忧。 　　贾敬是个十分负责的男人，甚至询问太医，能不能打掉孩子。 　　结果却说打掉孩子比生孩子还伤身体，也只有打消念头。 　　杨氏年纪大，太医说她有流产的迹象，让她加强营养，小心保胎。 　　不然，小产滑胎，也会增加孕妇的的危险。 　　杨氏的怀孕生涯便充满了矛盾。 　　下地活动怕流产。 　　不吃好，害怕营养不足。 　　吃好了，怕孩子太大。 　　折腾得人无所适从。 　　小花精跟着祖母前去探视。 　　杨氏只是落泪：“这个孩子，只怕是来讨债来了。” 　　年轻的时候吃了多少苦汤子，眼睛望穿了，硬是没动静。 　　原本以为月信绝了，竟然是孩子。 　　贾母只有安慰。 　　小花精也不敢乱来。 　　治愈术是灵力疗伤修复。 　　孩子才两月，治愈术会不会把孩子当成炎症给吞噬掉？ 　　小花精将手指贴在大伯母的眉心，暗暗输出灵力，施展一个清心术，让敬大伯母冷静下来。 　　哭泣也很伤身子。 　　小花精最终没敢使用治愈术，而是回家之后，让母亲给敬大伯母送些连藕粉。 　　王氏却道：“怀孩子最忌讳吃食，一般别人送东西，孕妇不会吃。 　　你忘记了，你大伯母那回…… 　　她还把我的莲粉甜汤给倒掉了。” 　　小花精道：“您不是一直说跟敬大伯母关系好吗？ 　　您送了她不吃是她的问题。 　　您不送，不怕将来后悔吗？” 　　王氏深以为然。 　　杨氏对她很不错，带着她融入清贵夫人的联谊圈子，在荣府，也算是对她有援手之恩。 　　王氏送吃食，小花精也不放心，亦步亦趋的跟着。 　　杨氏却不忌讳王氏，当着面就吃了王氏送的莲粉粥。 　　王氏心里顿时舒爽的得很：“怕你不爱吃呢。 　　既然喜欢，我带了许多新鲜的莲藕粉，十分好弄，水煮沸了，直接冲泡，爱吃甜的加蜂蜜，不爱吃甜，把一花花的盐，不然没个味。” 　　王氏做的甜汤也没给多少蜂蜜，怕杨氏吃了孩子长胖。 　　杨氏却道：“这个味儿就好，很香甜，又有莲藕的清香，又有蜂蜜的甜香。” 　　小花精一早跟母亲商议好了，让她在大伯母吃下甜汤后，再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杨氏安然无恙。 　　小花精这才安心。 　　希望连藕粉里的些许灵力，能够帮到敬大伯母又不伤着堂妹堂弟。 　　杨氏这一吃连藕粉，竟然觉得比人参燕窝还顺口。 　　可怜见的，贾母张氏送去的人生燕窝得到的感激，不如王氏亲手打得的连藕粉。 　　这让人往哪儿说理去。 　　荣宁二府连续两次老蚌生珠，外人不免议论：只怕这荣宁街的风水特别好呢？ 　　却有人反对：这也未必，贾珍的媳妇头胎生的儿子都上私塾了，她至今还没动静呢。 　　这话也对。 　　贾代善还在担心如何平息谣言，结果却因贾珍的关系，风水之说不了了之。 　　虚惊一场。 　　这之后，荣府上下，似乎空前和谐起来。 　　张氏如今经常往娘家去。 　　一是探望老母，二是打探贾瑚的消息。 　　贾瑚如今的学习时间比照皇子。 　　皇子们读书，十分辛苦。 　　陛下要求很严厉，除开年节，或者是万寿。 　　其余，自己的生日也只许吃一碗长寿面。 　　书照样要读，武功不能懈怠。 　　贾瑚作为伴读也是一般无二。 　　好在贾瑚身体好，无论是张氏收到的消息，还是贾代善的隐秘消息，都说贾瑚很好，身体好，学习好，武功也好。 　　再者，贾珠在国子监也很好，学问得到先生的夸奖。 　　武功也得到祖父的赞赏。 　　王氏隔三差五就往宁府去一趟，跟那府贾敬的夫人似乎成了嫡亲姐妹。 　　最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是，五十三岁的贾代善，经过九年的不懈努力，竟然找到了气感，引气成功了。 　　虽然贾代善引气成功的模样十分凄惨。 　　竟然肌肤皲裂，口鼻流血。 　　贾代善利用凡武，强行打通了全身的经络。 　　贾代善急切的让孙女检查。 　　小花精探查以后，祖父的确开辟下丹田。 　　然而也只是开辟，想要更进一步只怕很难。 　　修炼之后，小花精就能根据气旋的色泽鉴定修者的根骨。 　　她看着祖父丹田中豆丁大的五色虚旋，目瞪口呆。 　　贾代善兴高采烈等着孙女评价，结果孙女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没有成功？不会吧，祖父差点拼掉半条命呢？” 　　引气入体，还有每一次晋级都会很痛苦。 　　因为每一次晋级，都是灵力扩充经络与丹田的过程。 　　就如同疏通泉眼，就得生生挖去一些东西。 　　特别是引气入体的痛苦，如同撕裂。 　　一般人很难忍受。 　　小花精摆手：“成功了，但是，您的根骨是最差的根骨，五灵根。” 　　贾代善已经听小花精讲解过，五灵根修炼进度很慢，几乎跟凡武一般。 　　他哈哈大笑：“成功就好了。 　　人能活上一百岁已经难得，何况你说是一百五十岁？ 　　等于多赚了一辈子。 　　这是高兴的事情，这个傻孩子，哭丧着脸，吓着祖父了。” 　　小花精见祖父这般高兴，也高兴起来：“您坐下，孙女帮您稳定修为。” 　　贾代善强行开辟丹田，经络受伤，肌肤都皲裂了。 　　贾代善自己吸纳灵气的速度等同龟速。 　　小花精连续施展十八个治愈术，灵力去掉三更之一，方才替祖父稳定修为，堪堪保住所有的经络，不会因为灵力匮乏而枯萎。 　　小花精遂告诫祖父：“虽说您有了一百五十岁的寿诞。 　　但是，这需要灵气滋养。 　　一旦您离开了灵气的滋养，寿诞就会大打折扣。 　　您一定要勤加修炼，多吃灵植，少吃凡间的食品，特别是肉类。” 　　贾代善是武将，武将讲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吃了一辈子，猛然让他戒掉，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少吃。 　　祖父引气成功，小花精十分高兴。 　　家里有勇冠三军的祖父这个镇山太岁，不光是陛下不敢轻忽荣府。 　　府里所有人都不敢乱说乱动。 　　只是可怜大伯父，到死也只是一个世子爷。 　　如今贾代善再进宫朝拜装病，那是顺手拈来。 　　明明看着他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然而，一号脉搏，依然有些迟缓晦涩。 　　太医院正也很纳闷：“国公爷可有哪里不舒服？” 　　贾代善自己装病。 　　但是，人家说他有病，他还不乐意，每回都是拍着胸脯子豪情万丈：“我就不爱见你们这些太医，没病说成有病。 　　小病说成大病。 　　告诉你，我身子好得很，只要陛下需要，我马上就能跨马出征，到时候你瞧着，咱照样勇冠三军。” 　　太医院正前去跟嘉和帝禀报。 　　嘉和帝询问：“你瞧着他是不是装病？” 　　院正道：“再不会。 　　他虽然装出一股精气神，然而，脉搏不能骗人。 　　微臣倒是不怀疑荣公装病，微臣怀疑荣国公想要复出，或者还惦记兵部的位置呢？” 　　嘉和帝倒是安心了，心里想着：别说病了，就说没病，太平盛世的，朕也不能养虎为患。 　　战时需要虎将，才能咬死敌人。 　　太平盛世却不需猛虎。 　　院正最终征求陛下的意见：“陛下，不知这荣国公的汤药还送不送？” 　　嘉和帝道：“废话，贾代善是朝廷柱石，于国有功，他身有隐疾，岂能不治？ 　　今后，太医院只要有了贵重药材，就给荣府送一份。 　　宁愿朕没有，也不能亏待忠臣。” 　　嘉和帝猜到贾代善这个老狐狸，太医院只怕送了汤药他也不会吃。 　　不如做的漂亮些，干脆送药材。 　　贾代善还是比较识相。 　　圣旨一到，放下所有的事情，只带着荣府的亲兵，只用五天就赶回京都。 　　朝廷的十万兵马没带一兵一卒。 　　这就是心怀坦荡的表现。 　　军功累累，却年年上折子请罪。 　　这样低调的功臣，嘉和帝没准备要他的命。 　　这种有功之臣，用得，整得，杀不得。 　　杀了他，万一边关烽火再起，没有趁手的将官。 　　再者，杀了他，怕是以后的将官不会这么卖命了。 　　这一年腊月，林姑父因为妻子月份大了，来往不方便，没有回京。 　　贾母便有些坐立难安，唯恐贾敏有什么闪失不告诉她。 　　正月末，贾母便让林之孝两口子带着催生礼出发了。 　　原本催生礼最好是父母兄嫂亲自送去。 　　江南太远了，兼之正月天气寒冷。 　　贾代善没有圣旨不能出京。 　　贾瑚在皇宫读书不得空。 　　贾珠也在国子监，王氏也不舍得他耽搁功课。 　　只有一个贾琏十四岁，大家都觉得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小花精倒是想去：“不如我以贾琏哥哥的名誉出京去？” 　　贾代善否决了：“从前李代桃僵的招数不能再用。 　　贾琏不是在家里待得住的性子。 　　再者，你们现在的茶杯比较大。还有，你已经十一岁了。” 　　十一岁代表什么呢？ 　　代表两年后要选秀。 　　贾代善好好的活着。 　　元春就是荣府嫡出，大选在册。 　　小花精毫不在意：“我听母亲说过，您不允许我选秀呢？” 　　贾代善摇头：“祖父是不想。 　　但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祖父希望你不选秀，但是决定权在陛下手里。” 　　小花精嘟噜道：“陛下儿子一大把，三宫六院还不够啊？” 　　贾代善瞪眼敲镇纸：“不许瞎说。 　　陛下多年不选妃了，给皇子宗亲选妃指婚。” 　　皇子宗室子弟娶老婆是没错的啦。 　　小花精福身认错：“孙女错了。” 　　然后笑盈盈给祖父捏背：“既然这般，您又何必特特提起呢，左不过您说了，姑娘不能在家一辈子，您又不许孙女出家修道，嫁给谁不是一样？ 　　反正孙女的身手，谁也别想欺负。” 　　小花精对爱情什么没有认知。 　　七仙女白娘子的追求，她不认同。 　　生而为人，既然祖父母父母都说女大当嫁，那就嫁人呗。 　　她愿意履行她该履行的职责义务。 　　贾代善又瞪眼：“这话不准再说。 　　联姻是结两姓之好，哪有成日打架呢？ 　　你娘怎么教导你？ 　　你父亲说的对，应该请个教养嬷嬷了。今年的私塾就停了，你上午学规矩，下午修炼。 　　你那么聪明，相信很快就能学会。” 　　二月初。 　　小花精的宫廷礼仪师傅就进门了。 　　贾代善亲自去了内务府，请了两位退役的教养嬷嬷。 　　这两位都是皇后宫中的老嬷嬷。 　　王氏以为女儿活泼的性子，怕学规矩要受苦楚。 　　结果，嬷嬷教导的那些礼仪规矩，在小花精这种修士眼里真是小菜一碟。 　　甭说蹲上一盏茶的功夫，就是蹲上一天，她也没问题啊。 　　再有，穿着特质的莲花底儿的鞋子走路，需要腰不弯，头不动。 　　头上的金步摇不动不摇。 　　一般的女孩子都在这个上门费功夫。 　　要么慢腾腾的走得别扭。 　　要么走的头上金钗步摇叮当乱响。 　　小花精走路，身子挺拔如松，走路一阵风。 　　头上的步摇都不带摇晃。 　　嬷嬷只有鸡蛋里面挑骨头：“姑娘走的不错，就是太快了。 　　您进宫就是小主，跟着皇后，各位娘娘，您得慢点走，脚步要不疾不徐，不轻不重。 　　既不能距离娘娘们太远，也不能太近。 　　太近了容易踩着袍边，或者挤掉金钗步摇。 　　太远了又不恭敬。” 　　小花精笑问：“您方才不是说，进宫就是主子吗？” 　　嬷嬷道：“主子分娘娘与小主，至少做到九嫔才能称呼娘娘。 　　其余只能称呼小主。 　　即便做了主宫娘娘，嫔上面还有妃，妃上面还有贵妃皇贵妃。 　　皇贵妃上面还有皇后。 　　进宫即便册封为主子，该恭敬的人多了去了。” 　　小花精心里不认同，他祖父说了，陛下多年不选妃。 　　若是皇子妃，那就不必去宫中。 　　若是宗室勋贵人家，跟家里的祖母母亲是一回事。 　　到时候，她就偷懒不管家，依然跟娘家不是一回事吗？ 　　不过是换一间屋子睡觉吃饭。 　　比如她父亲，屋里那些丫头争着伺候。 　　她母亲不高兴，她却是高兴得很。 　　到时候，就把人丢个丫头伺候，她乐的清闲。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到时候她就这么干！ 　　贾政王氏若是知道小花精的打算，肯定又要吐血了。 　　一个月之后，小花精的礼仪基本完美无缺。 　　但是，嬷嬷却觉得她不够气定神闲。 　　又练习了两个月。 　　之后，就是背诵大月朝的贵族普。 　　包括皇室，宗亲，勋贵，清贵。 　　这个背诵可不是只记得人家几口人，而是把人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 　　比如，如今大月朝的功勋，那些是前朝就位高爵显，那些是当朝新贵。 　　清贵人家，传承了多少代，有些书香人家，像是礼部尚书杜家，已经传承三个朝代，前后几百年。 　　这种家族的底蕴可是了不得。 　　家里的书籍，往往要修建几栋楼房装载。 　　这种人家在江南几乎是一呼百应，所有的读书人都受过他们家的恩惠。 　　像是林姑父，就不算是书香世家。 　　林家其实是功勋人家。 　　唯有林如海一个人是科举出仕。 　　林家可以说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却不能称书香世家。 　　若是林家有了表弟，再读书出仕，后代即可称世代书香。 　　像是荣府，辈辈人都会读书。 　　贾政之前没有科举出仕，更没有风流名士，博学鸿儒。 　　虽然荣府也有几千册书籍，也是辈辈人读书，就不能称为书香世家，只能说是功勋之家。 　　出身不能作假，被人戳穿沦为笑柄。 　　贾府祖上出身记载为耕读人家。 　　其实荣府上四辈的老祖不认字。 　　只有耕！ 第57章 　　二月底。 　　林之孝夫妻回京了。 　　贾敏于二月十二产女生。 　　取名黛玉。 　　母女健康。 　　孩子十分健康, 哭声响亮。 　　贾母欢喜的紧。 　　派遣亲信赖嬷嬷，前往江南探视。 　　小花精再次争取出京探望姑姑失败。 　　小花精只好改而给姑姑送些新荷茶。 　　江南遥远，来往一次不易。 　　小花精收拾了十斤。 　　贾敏一年的茶就有了。 　　小花精如今已经知道, 三六九在道家都是吉祥数。 　　六六大顺，九五之尊。 　　小花精故意逗趣儿祖母：“本来想带十斤茶, 可是祖母觉得三是吉祥数，还是带三吧。” 　　贾母闻听这话，心里甜蜜蜜的, 抿嘴笑说：“这个傻丫头, 你姑姑也不是菩萨, 没得这个限制。 　　任凭你带几斤, 都是你的孝心，姑姑都会喜欢。” 　　小花精这才乐了：“那就带九斤吧。” 　　贾代善就笑了。 　　九五之尊, 九字尊贵。 　　是故, 皇家做什么都是九九之数, 连门钉都是八十一颗。 　　期望国运亨通，长长久久。 　　小花精的无意之举, 正合了贾代善与贾母的心思：希望林如海贾敏夫妻长长久久, 外孙女儿长命百岁。 　　可以这般说吧, 如今在荣府, 只要是小花精做的事情, 贾代善与贾母百般发散，也要给出一个吉祥的含义。 　　贾母心里一高兴，便说：“鸳鸯, 你们姑娘喜欢松花色，把前儿得的蜜蜡佛手，还有那一堆黄玉对章料子给你们大姑娘送屋里去。” 　　贾代善也道：“今日高兴，放假一日，去琉璃街逛逛去。” 　　小花精这些日子背诵族谱勋爵谱。 　　贾代善以为背诵这些枯燥的东西肯定劳累。 　　这是犒赏孙女呢。 　　贾代善祖孙上街，小花精依然借用贾琏名誉。 　　不仅让祖父卖了一车璞玉。 　　回头，嘉和帝的赏赐又来了。 　　贾代善的借口是闲着无事，学习雕刻。 　　事实也是如此。 　　小花精提议祖父用灵力雕刻东西，从而增加灵力的掌控力与杀伤力。 　　贾代善人闲心不闲，时时刻刻磨砺杀敌本事。 　　如今练习用灵力加持篆刻刀，今后未必不能加持枪箭。 　　嘉和帝把自以为没有用的灵石，赏赐了贾代善一匣子。 　　贾代善便笑眯了眼。 　　他如今也知道这些灵石的用途了。 　　只是他吸纳灵气有限，统统送给了孙女。 　　小花精本体如同貔貅，吞噬灵力，却是半点没有生长的迹象。 　　小花精开始还有些心急，如今泰然了。 　　权当是没得到杨枝灵露，没发芽吧。 　　四月初五。 　　宝玉周岁。 　　王氏提前就教导宝玉，抓笔墨纸砚与刀剑。 　　贾代善口口声声培养文武双全的孙子。 　　王氏这是与时俱进，投其所好。 　　结果，宝玉关键时刻掉链子。 　　笔墨纸砚抓了放屁股后头，表示他收了。 　　又抓刀剑。 　　他心里不喜欢刀剑。 　　但是，母亲再三叮嘱了，他还是抓了，随便丢在傍边。 　　最后，眼睛发亮，抓了胭脂盒儿就用鼻子嗅嗅。 　　然后，很熟练的打开，张嘴就舔舔。 　　贾代善贾母贾政起初都笑眯了眼，这时候都愣住了。 　　贾政顿时怒了：“这是谁教坏他？” 　　贾政眼睛看着王氏。 　　王氏很冤枉：“老爷，您是知道的，妾身很少用胭脂的。” 　　这话很不错。 　　王氏自恃嘴唇鲜亮，一般不用口脂，只在秋冬用蜂蜜润泽。 　　小花精没想到，她都把那罪魁祸首藏起来了，小弟还是这般性情乖张。 　　贾代善最终解围：“文士风流，宝玉他日，只怕诗才了得。” 　　风流雅士是贾政必生追求，也是他心头隐痛。 　　闻言细看儿子，果然生得俊俏，只怕真是个诗坛俊才？ 　　这一想，又觉得应该好好培养。 　　他不能实现的梦想，让儿子替他完成。 　　宝玉的教导原本一直以王氏元春为主。 　　这之后，贾政竟然抽出吟诗作赋的时间，三五时的插一手。 　　四月初八。 　　荣府的杨氏发动了。 　　王氏最先得了消息过去照应。 　　贾敬如临大敌，请了吴太医进府坐镇。 　　百年的野生准备了两支。 　　宝玉也被抱着去了，这是鲜活的童子尿。 　　贾母也去了，大家都不带小花精。 　　小姑娘家家去了不方便。 　　贾代善却暗地里吩咐小花精：“元儿盯着点。” 　　小花精春节的时候看过杨氏的面相，她虽然瘦弱，印堂却光洁。 　　太医也只说小产伤身子。 　　小花精没在意，她母亲生孩子看着凶险，其实好好的。 　　按照贾母的说法，孩子只要足月了，瓜熟蒂落，应该没有问题。 　　然而，杨氏二胎竟然生了一天一夜。 　　初八晚上发动，初九的午后孩子还没有出生的迹象。 　　这个时候也不敢催生，怕产妇大出血。 　　天黑定了，杨氏终于开始生了。 　　谁也没想到，孩子竟然先出来一只脚。 　　这种出生的方式，大人注定要遭罪。 　　贾母婆媳都吓蒙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出生方式。 　　太医说，这时产妇活动太少造成的结果。 　　贾敬抓瞎：“这不是您吩咐说要卧床保胎吗？” 　　太医也不好申辩：“保胎也不是一动不动，适当动一动……” 　　贾敬急得恨要上房。 　　贾母不想跟太医闹翻，还要他救命呢：“如今说什么都与事无补，您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太医也没有好办法：“最好的办法是孩子顺过来了……” 　　贾珍气得想打人了。 　　收生婆却道：“来不及了，孩子屁股都出来了，却卡住了，如今亲老爷太太们拿个主意，塞回去顺过来，孩子肯定没救了，大人未必好。 　　若是顺着拽出来，孩子要受伤，大人也要遭大罪……” 　　总之就是不大好，闹不好，一尸两命。 　　贾敬道：“保大人，顺！“ 　　贾母道：“你没听清楚吗，顺过来，孩子未必保得住？” 　　贾敬就骂：“孽障，孽障……” 　　贾母顿时恼了：“你才是最大的孽障！” 　　贾敬也不还嘴：“侄儿乱了方寸，请婶娘做主。” 　　贾母遂进了产房。 　　张氏正给杨氏掐人中，王氏在掐她虎口。 　　杨氏却昏睡不醒。 　　贾母迅速八下头上的金簪。 　　簪尾一扎杨氏的人中，终于醒了。 　　贾母便道：“孩子生了一半，这个时候不能睡……” 　　又喊人：“人参汤呢？” 　　参汤给杨氏灌下去了，又给舌头下含了人参片，这才叮嘱：“实在疲倦想要睡觉，你就咬舌头，这关系你们娘儿们两条命呢。” 　　杨氏喝了人参汤，有了些力气，瞬间清楚了局势。 　　她落了泪，母性瞬间爆发：“婶娘，孩子既然选择这般出世，那就这样吧。 　　生死残疾，都是我们娘儿的命。” 　　贾母忙着劝慰：“别瞎说，估计伤口大一点，没事儿，安心。” 　　小花精从傍晚开始盯着这边。 　　这个时候见要坏事，忙着借口寻找母亲跑到宁府。 　　贾母王氏都责备。 　　小花精便道：“祖父担心，派别人进内宅不合适，我就主动请缨过来瞧瞧，你们忙，甭管我。” 　　杨氏却认出了小花精。 　　她伸出手：“元丫头，以为看不到你了。” 　　“伯母安心！” 　　小花精搭住了杨氏的手，拇指摁住杨氏的合谷穴。 　　这是催生的穴位。 　　这是宝玉出生，小花精学的新知识。 　　小花精用灵力直接刺激合谷穴，帮着杨氏生产。 　　不到一盏茶，孩子就下来了。 　　小花精在收生婆惊呼‘出血了’的同时，施展一个治愈术。 　　贾母张氏忙着给杨氏灌了童子尿，收生婆用细白棉布摁住伤口，却被手生热乎乎的血液吓得行将晕厥。 　　她丢掉一团再拽一团摁住的时候。 　　忽然发现，产妇不再出血了，顿时心生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晕厥了。 　　贾母气得踢一脚收生婆：“拖开！” 　　她自己代替收生婆开始给杨氏牵引胎衣：“继续喂童子尿。” 　　童子尿可以加速胎衣脱落。 　　杨氏安全生产，虽然母女身子都虚弱，但是，却是母女平安。 　　这一次最大的功臣竟然是宝玉。 　　大家都说，杨氏血崩能够止住，就是童子尿的功劳。 　　小花精听着大家称赞宝玉的赐尿之功，目瞪口呆。 　　她能跟小弟抢功劳？ 　　说了别人只怕未必信。 　　小花精捏捏宝玉的小鼻子：“小弟，你欠我两子了，要记住。” 　　贾母回去大吹特吹宝玉的童子尿功：“宝玉真是有福气，今日一泡尿，救了他敬大伯母。” 　　贾代善闻言但笑不语。 　　宝玉有福气，乃是有个好姐姐，不是一泡童子尿。 　　五月宁府白满月宴，荣府全家老小成了上宾。 　　杨氏当着满堂的宾客宣布，今后，贾母就是她嫡亲的娘。 　　张氏王氏就是她嫡亲的姐妹。 　　元春宝玉就是她的亲儿亲女。 　　将来她要想女儿一样孝敬贾母，元春宝玉将来成婚，她出嫁妆出聘礼。 　　贾母王氏几个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太客气。 　　心里甜透了。 　　反观贾珍的老婆，婆婆出事，吓得浑身颤栗，缩成一团。 　　杨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如元春镇定。 　　元春还知道拉着敬大伯母，安慰打气。 　　贾母这一回跟杨氏有了共同语言：书香门第的媳妇才华且有，就是性子太软了。 　　身为主母拢不住夫君，连下人也不能辖制。 　　两人有了共同心思，勋贵人家的主母还是得要勋贵人家的嫡女。 　　也不是说书香门第的姑娘不成，短期内，却是担不起大家主母的职责。 　　贾珍的媳妇进门都八年了，还是只有独善其身的本事。 　　府里的中馈，外面的人情，还是担不起。 　　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指导贾蓉读书认字。 　　可是，宁府请不起先生吗？ 　　杨氏看不上儿媳妇，就是儿子把儿媳的四个丫头都摸了。 　　杨氏责骂贾珍，她还说是她安排，为的是给宁府开枝散叶。 　　杨氏气的很：“我这府里需要的是嫡子，要那么些庶出做甚？” 　　谁都知道，庶子多了就是乱家的根源。 　　转眼又到了七月半。 　　宁府那边开祠堂祭祖，顺便把族里新添的人口添加上去。 　　宁府新生的婴儿也有了名字。 　　这一回是贾母取的，叫惜春。 　　贾母的解释是，人间四月芳菲尽。 　　春要去了，故而叫惜春。 　　这也是合着元春一起拍名的意思。 　　杨氏自然喜欢。 　　又道中元节祭祖。 　　分吃祭品的时候，王氏又呕了。 　　贾母愕然，莫不是又有了？ 　　这也太快了。 　　请了太医诊脉，果然喜脉。 　　张氏有点风中凌乱：怎么一个个老树开花，就是她没动静？ 　　两府都羡慕王氏的命好。 　　贾政乃是正人君子啊。 　　如今房里只有一个姨娘。 　　这个姨娘还是当初王氏怀贾珠的时候，主动开脸的通房。 　　后来看她老实不爱生事儿，就给提了姨娘。 　　王氏今年三十二岁。 　　贾政还紧着她。 　　王氏心里有些小得意。 　　贾政拢共只有一个姨娘周姨娘，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却不过是摆设。 　　贾政一个月有二十天歇在王氏的正房，其余时间都在书房。 　　王氏再一次怀孕，大家看周姨娘的眼色就变了，有同情也有讥讽。 　　特别是当初合着周姑娘一样身份的周瑞家里，张彩家里，郑华家里。 　　再看周姨娘，就如同看乞丐死人。 　　一个女跟了老爷，又不生育，有什么出路？ 　　还不如她们做管家娘子。 　　周姨娘最是郁闷，当初太太怀大哥儿，她跟了老爷，那时候，却是伺候一回赐药一回。 　　后来，太太倒霉，她以为要出头了，结果，老爷被公爷打了一顿，从此翻分读书，根本不招人伺候。 　　中举之后，老爷像是变了一个人，鲜嫩的通房丫头都不理睬了。 　　何况她青春不在了。 　　唯一例外就是太太，十几年来，竟然越活越年轻。 　　周姨娘自己没有生养，也是为了主仆情谊，争着伺候王氏。 　　结果，王氏防她防贼一样：端的水不喝，做的粥饭也不吃。 　　周姨娘满心的委屈，又被人议论嗤笑，一气之下，索性不出门了。 　　周姑娘不出来晃悠了，大家只说他守本分。 　　周姑娘消失的很彻底，小花精很快发现了。 　　倒不是小花精爱管闲事。 　　如今王氏怀孕，不再管家里事。 　　不仅荣府那边不管了，二房的庶务也由元春打理。 　　小花精注意到周姑娘，却是从前周姨娘很稀罕宝玉，天天的追着宝玉伺候。 　　宝玉学走路摔倒了，她比王氏还紧张。 　　不过看见母亲身边轮流跟着两个管家娘子，严防死守的架势，她便明白了。 　　周姑娘被排挤了。 　　王氏不喜欢周姑娘照顾宝玉，也有宝玉的原因。 　　宝玉走路早，十个月走路。 　　说话有些晚，满岁了才开始学说话。 　　三月间，春暖花开，周姑娘把宝玉在带去花园子学走路。 　　宝玉一高兴，把周姑娘喊成娘。 　　其实是宝玉说话不全，把姨娘掉了一个字儿。 　　这事儿被王氏知道了，顿时不乐意了，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凭什么喊别人娘？ 　　知道是宝玉喊错了，哪也不成。 　　把根儿去掉，不见面就不会喊错了。 　　当然，周姑娘的性命无碍。 　　贾政身边需要一个姨娘装点门脸。 　　贾代善六个姨娘，贾赦是个姨娘。 　　贾政一个姨娘两个通房，若是周姑娘不在了，婆婆肯定要赐人了。 　　她自己给贾代善安排六个姨娘，儿子们三四个不算多了。 　　小花精最近就接受这些鸡毛蒜皮的后宅事情。 　　整个头皮都是麻麻的。 　　小花精纠结的看着她母亲：“这都是父亲的人，让父亲自己管呗？” 　　王氏噗嗤一笑：“这是什么话，大家主母就是替夫君管理后院。 　　莫说是寻常人家如此，就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免俗。 　　皇帝的三宫六院，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替挑选呢。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要照顾怀孕的妃嫔，照顾他们的儿子如同亲生。 　　前朝的马皇后之所以被称为贤后，就是因为她把皇帝的所有儿子，都当成亲生儿子。” 　　小花精看着她母亲：“周姑娘若是生了儿子，您也当成亲生吗？” 　　王氏眼皮也不眨：“这是自然，教导他读书写字，都是我的事儿。” 　　小花精一笑，让您教导，还是算了。 　　聪明的也教笨了。 　　小花精却笑着伸出个大拇指：“您也很贤惠。” 　　小花精可以对老龟好，鲤鱼好。 　　但是，别人生的孩子能不能对她好？ 　　小花精不知道呢。 　　上回嬷嬷就这般给她教导夫妻之道。 　　小花精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合格。 　　她若是成为主母，如何对待那些不是亲生的儿子？ 　　她顶多像对待贾琏贾琮，还有那府的贾蓉吧。 　　首先好吃好喝好穿戴。 　　因为她也不喜欢金银。 　　平日间就相安无事呗。 　　求到她了，肯定援手。 　　犯到她手里，就收拾一顿。 　　孩子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谁生的谁管 　　这话却不能对母亲说，也不能对教养嬷嬷说，否则又要挨训。 　　又是一年中秋。 　　这一年，荣府的赏赐依然丰厚。 　　自从上一回中秋赏月，差点淹死了水荣与贾瑚，嘉和帝便只摆家宴，不再召集臣子共度佳节了。 　　故而，臣子们的赏赐却比从前丰厚。 　　荣府尤其是上上份。 　　贾代善检查了东西之后说道：“你大哥哥在宫里还是很有面子啊。” 　　小花精有些不解：“这不是陛下的赏赐吗？” 　　贾代善言道：“陛下赏赐也要内务府置办，陛下说丰厚三成，拿东西却有好歹，你看这些东西，水果都是水灵灵的，丝绸也是最新的花色，这些糕饼还有热乎气儿。 　　这葡萄酒，也是吐蕃进宫的美酒，十分珍贵，内务府那些无天日的东西，以次充好都不乐意，一坛子美酒，能给你掺和一半清水，反正都是红色。 　　谁还敢跟陛下去对质不成？“ 　　小花精明白了：“咱们家的美酒，是原汁原味？” 　　贾代善颔首：“聪明。” 　　小花精道：“这跟大哥哥什么关系？” 　　贾代善说道：“这一回陛下让成年的皇子历练，大皇子监管兵部，三皇子监管礼部，五皇子监管户部。 　　四爷的外公家只是寻常的将军，被分配去管理内务府，这是个肥差，却没有实权。” 　　小花精顿时笑了：“他没有兵权，所以才对您这个大将军客气啊，还是不关哥哥的事啊？” 　　贾代善笑道：“没有你大哥哥这个缘由，四皇子不敢照顾荣国府。” 　　怕人家说他跟大臣结交。 　　小花精叹气：“哎呀，给皇帝做儿子也蛮累啊，祖父您虽然责骂大伯父与父亲，他们缺不需要这般谨小慎微。在我宁愿挨打挨骂，也不愿意憋屈。” 　　贾代善心里默默叹息：“慢慢学吧。” 　　他给嘉和帝上折子，请求元春明年春天免选，嘉和帝留中不发，只把匣子送回来了。 　　这就是不同意啊。 　　要么有皇子看中了元春，要么是宗室有人求了元春。 　　可是，贾代善的信息渠道恁是没有打听到任何内情。 　　这么天真的丫头，进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如何得了？ 　　元春进宫肯定性命无忧。 　　可是，那个富贵权利堆积的地方，也是鬼神云集的地方。 　　只怕丫头进宫后，改了性情，失了乐趣。 　　进了宫廷，再是善良之人，也会被逼着改变。 　　若是许给小皇子为妃，贾代善也无所谓。 　　最怕的是赐给成年的皇子为良娣美人，那就是一生的煎熬。 　　贾代善想着，出除夕进宫再当面恳求一次吧。 　　小花精不知道祖父的纠结。 　　她母亲的肚子跟吹起一般，日益膨大。 　　他父亲贾政越来越像个好父亲了，竟然搀扶着她母亲在花园子散步？ 　　这一年的十月，贾代善再次发了好大的火。 　　若非王氏怀孕，只怕又要挨板子。 　　最终，贾代善把贾政臭骂一顿。 　　若非贾政要上衙门，贾代善只怕又要板子伺候他了。 　　起因却是因为王家的王子腾。 　　王子腾受妹妹的请托，求到宫中的甄嫔名下。 　　甄嫔乃是小选进宫的秀女，伺候嘉和帝十五年了。 　　她虽出身底，却因为满腹诗书，年近三十，依然受陛下宠爱。 　　只看她从洒扫的宫女，一路从八品采女做到正二品的嫔位之首昭仪娘娘，就知道她如何受宠了。 　　据说她初次承宠，三月之间连胜十级，做到正五品的才人。 第58章 选秀 　　王子腾视甄昭仪如同天人。 　　贾代善却不以为意。 　　王子腾之所以跟甄嫔搭上了线, 却是王子腾的夫人出身甄家。 　　她虽是侧枝，然，甄嫔需要银子打点。 　　王家正好不缺银子。 　　这是权钱联合。 　　如今，王子腾觉得甄嫔该报答王家。 　　王家王熙凤今年十三岁，也要选秀。 　　然而，王熙凤不识字。 　　甄嫔建议免选。 　　王熙凤不识字, 根本不适合进宫。 　　伺候老皇帝，她不够温柔。 　　许给皇子, 她的身份做不到正妃。 　　只能做侧妃。 　　侧妃需要委曲求全。 　　嬷嬷传回的消息：王熙凤骄横跋扈，还胆大妄为。 　　她进宫, 只怕三日也挨不满。 　　甄嫔觉得元春或许合适。 　　一来荣府的地位比王家高，皇子皇子妃都要掂量一下荣府的分量。 　　二来, 元春也请了宫廷教养嬷嬷。 　　教养嬷嬷传回来的消息，那是满口赞赏：元春聪明俏丽，满腹诗书, 娴静大方, 文雅有礼。 　　第三，元春性格温柔，在府里上至祖父祖母，下至兄弟姐妹都喜欢她。 　　府里奴才都交口称赞。 　　不像王熙凤, 拿着个马鞭子虎虎生风, 他兄长都怕她三分。 　　这就是祖宗，哪里能做嫔妃。 　　再有，荣府根本没有让小姑娘进宫的意思。 　　这一点让老皇帝十分满意。 　　倘若荣府有心培养姑娘进宫。 　　陛下或许要犹豫了。 　　如今这般不贪不求, 还要求免选，正合了皇帝的心意。 　　当然，甄嫔不知道的是，元春不进宫，陛下也不会让她嫁给旁人。 　　元春的命运，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她要么进宫，成为皇家的女主人。 　　要么死！ 　　不然，嘉和帝不会安心。 　　对于选秀，小花精准备顺应习俗。 　　抗旨不争，就是欺君。 　　欺君的后果便是荣府倾覆。 　　元春一个人肯定可以逃脱。 　　然而，荣府上下跑不掉。 　　小花精得了人家活命之恩，却带累人家全家灭绝，那就是猪狗不如。 　　莫说修成正果，复活本体回去凤凰山也是奢望了。 　　不能拖累荣府，自然也不能杀死皇帝。 　　皇帝并非桀纣之君，对荣府还恩宠优渥。 　　灭杀之就是恶因，必得恶果。 　　再者，天子受这一方天道庇护，小花精能不能杀死他还不一定。 　　所以，小花精从来没有想过逃跑。 　　她想得是如何应对。 　　最最重要，紫王爷爷把她丢进京都，说明她的机缘在京都。 　　如今，她得了观音的杨柳枝灵露，就是很好的例证。 　　这是菩萨赐福。 　　菩萨不会一再赐福给同一个人。 　　所以，小花精从没想过再得一滴杨枝灵露。 　　紫王爷爷传授的经验，他曾经化作大夫救人活命，得到了许多愿力。 　　后来这一股愿力在他接受雷霆洗礼的时候帮助了她。 　　小花精不会医术。 　　再者，紫王爷爷舍弃自己的身躯紫王参须救人，算是舍己救人。 　　桂花树根本没有救人的药效。 　　她舍己也不能救人。 　　这一条路行不通。 　　眼下小花精还剩下两条路：一条，设法炼化龙气。 　　第二条，设法得到天子的敕封。 　　天子口含天宪，若是天子册封她为桂花仙子，她就能立地成仙。 　　这是不可能的。 　　皇帝既不是她老子，也不是她儿子。 　　她唯一的希望，是迅速提高修为，探一探卧龙之地，能够炼化一丝丝龙气，得到这方天地的护佑，不愁本体不能落地生根。 　　王氏没有挨打，却被禁足了。 　　贾代善派遣了斥候，斩断了王家跟王家的私下接触。 　　然，王家是正经的亲戚，也不能断绝往来。 　　王子腾夫人进府了，却只能走到贾母跟前。 　　贾母其实也有让元春进宫的意思。 　　荣府出了皇妃，地位更加稳固。 　　只是贾代善老早警告了她，把她闹得灰头土脸。 　　故而，任凭王子腾夫人如何舌灿莲花，贾母来来回回就一句：“我们公爷自有安排，此事不由我插手。” 　　王子腾夫人简直要抓瞎：“自古来儿女们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 　　贾母顿时变了脸：“王家能做皇宫的主？” 　　甄妃再得宠只是妃，上面有贵妃皇后呢。 　　最主要是甄妃没有儿子，她能替谁做主？ 　　安排到她宫里伺候？ 　　替她固宠吗？ 　　啐，没得恶心人。 　　贾母宁愿元春小选做宫女，也不会让她名不正言不顺，成为别人固宠的工具。 　　王子腾除了五万银子，算是白瞎。 　　贾代善这里害怕王子腾的话被甄妃传到皇帝耳里。 　　除夕再次得到召见，贾代善不再请求免选，自行婚嫁，而是退而求嘉和帝给孙女赐一门好亲事。 　　这就是把元春婚事的主动权交给皇帝。 　　贾代善说道：“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够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嘉和帝岂能听不出贾代善之意，这是不想孙女做妾。 　　然而，嘉和帝肯定不能答应。 　　贾元春是凤凰体。 　　嘉和帝早打定主意，要把元春赐婚给皇子。 　　成年皇子都有了正妃，小皇子倒是没正妻。 　　然而，一个凤凰体的妻子赏赐下去，岂不是要兄弟夺嫡？ 　　元春这个凤凰体不能嫁给小皇子。 　　赐给宗亲就更不能了。 　　宗亲身居皇室血脉，难保不会反叛。 　　嘉和帝从没想过斩杀贾元春。 　　上天赐下凤凰体，这说明大月朝受到天道庇护。 　　这个女人只怕能生下后世的皇帝。 　　可是，难就难在，八皇子以上成亲的皇子，全部都有了儿子。 　　更有一个蹊跷的地方，大皇子到八皇子所出的皇孙，全部都是庶出。 　　嘉和帝自己剩下的儿子也全是庶出，就像受到诅咒一样。 　　国赖长君，关键是在他眼里，所有皇子都平平。 　　他还没看准那个皇子继承大统。 　　嘉和帝没有明确允诺，含含糊糊的说道：“爱卿安心，朕肯定会给你的孙女指一门好亲。 　　贾代善却并不安心。 　　多年的君臣，他能看出来陛下的言不由衷。 　　贾代善没想过孙女嫁给皇子。 　　他想着，若是陛下开恩，把元春指给王府或者宗室，哪怕是庶子也没关系，只要孙女不受委屈。 　　他希望孙子前程似锦，却不愿意以孙女的幸福为代价。 　　王府虽然也是高门大户，四时八节还是可以回娘家。 　　娘家人也能上门探视。 　　皇宫就不成。 　　那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娘家成他乡。 　　贾代善回家就不是很痛快。 　　这话却是没对任何人说起。 　　王氏却很委屈，几次跟元春解释：“娘与舅舅就是怕你进宫被人欺负，请托甄妃娘娘照顾照顾你。” 　　小花精不再惯着她娘：“指婚的是陛下皇后，指婚之后就出宫了，何须她照顾？” 　　小花精从未想过会伺候嘉和帝。 　　这个老头儿跟他祖父差不多，应该不会这般不要脸。 　　祖父戳着呢。 　　王氏嘴里直发苦。 　　她真的是为了元春好。 　　有些秀女留了牌子，出宫等待，却一辈子都不被指婚。 　　曾经的贵妃娘家就出过这样的女子。 　　贵妃死了，在宫里得罪了人。 　　她的侄女儿留了牌子，却被人压着。 　　既不指婚，也不册封。 　　娘家也不敢私自许婚。 　　姑娘直到四十八岁郁郁而终。 　　最终这件事情闹出来，内务府一句秀女的名字被装订的时候压线了，就完事儿。 　　最终，娘家人连憎恨谁去都不知道。 　　这就是宫里没有人照顾的结果。 　　这话王氏不敢说，怕吓着元春。 　　亏得王氏没说，若说了，只怕小花精会乐了。 　　这事儿搁在小花精，那真是求之不得。 　　这一年正月，荣府的气氛都不大好。 　　因为，二月初八，元春就要选秀。 　　贾母也曾带着厚礼进宫，求了皇后娘娘照顾元春。 　　只可惜，如今的皇后在皇宫根本做不了大多的主。 　　皇后不受宠，陛下纵容，皇贵妃 　　、贵妃，都跟她作对。 　　加上几位生了皇子的嫔，再有一个没生皇子却受宠的甄妃。 　　她们屡屡挑衅皇后的权柄。 　　且嘉和帝一惯乾纲独断。 　　像是皇子们的正妃，都是陛下钦定。 　　皇后根本不能做主。 　　皇后也是只是答应贾母，保证元春进宫后，不受人暗算。 　　或者，在元春遭受暗算后替她做主。 　　仅此而已。 　　安排一个好前程，她力不从心。 　　贾代善暗自哂笑，靠皇后保证安全，不如元春靠自己。 　　二月初八。 　　贾代善亲自驾着马车把元春送进神武门。 　　宗室王府驸马府的女子，不参加选秀。 　　八公府的马车算是级别最高了。 　　贾代善从前做个领侍卫大臣，神武门的侍卫很给他面子。 　　荣府的马车被引到最前面。 　　不仅如此，侍卫还给贾代善供用热茶。 　　贾代善不怕冷，却是让元春跟侍卫照了面。 　　贾代善已经跟侍卫处打过招呼，选秀的一个月，大家会关照元春。 　　虽然元春一身本事，贾代善也要打点一二，不打点反而引人疑惑。 　　贾代善不仅打点了侍卫，还打点了太监。 　　孩子小，请他们照看一二，免得被人欺负。 　　贾代善也撒了银钱。 　　嘉和帝知悉笑道：“这个铁血杀神圈废了，心肠变得这般柔软了。” 　　所有秀女鱼贯而入，从神武门到顺贞门，再被太监直接引导御花园的空地上。 　　秀女们一排排的的站立。 　　皇宫的总管太监，内务府的总管，皇后奶娘们宫里的太监，都是第一批筛选官员。 　　秀女中太胖，太瘦、太高，太矮，肌肤黄黑者，头发枯黄者，首先被剔除。 　　剩下的秀女，被带去储秀宫，与钟粹宫暂时安置。 　　秀女之所以被留在储秀宫与钟粹宫。 　　一是因为这两所宫殿距离坤宁宫比较近，方便管理。 　　其次，距离御花园比较近。 　　御花园场地大，方便日后筛选。 　　第三，距离神武门比较近。 　　落选了出宫很方便。 　　小花精在秀女中鹤立鸡群。 　　满场的秀女就没有比小花精还高的秀女。 　　小花精暗暗高兴，以为这就会被打回票了。 　　结果没有。 　　进宫选秀的宫女不许带丫头。 　　元春也没有丫头，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 　　秀女的住宿并不好，一排排睡在大炕上。 　　三百多秀女呢，不这样睡根本睡不下。 　　储秀宫并未住娘娘，三十多位嬷嬷，百把多宫女在储秀宫当差。 　　一百多秀女分布在主殿，配殿，后罩楼中。 　　元春沾了荣国公府的光，分配在主殿。 　　主殿的好处是光线好一点。 　　宫女们会对他们客气一点。 　　大家都知道，主殿住的秀女身份高，很可能成为主子娘娘，被指婚给小皇子为正妃，成年皇子为良娣。 　　或者直接成为后宫娘娘。 　　虽然嘉和帝多年不选妃了，谁知道今年会不会遇到合乎眼缘的？ 　　当然，这些人未必都会被留牌子。 　　可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将来怎么着也比她们的地位高。 　　她们这些宫女十年后不能攀上老皇帝，或者皇子们，就会出宫嫁人。 　　那时候，或许有求这些秀女。 　　故而，主殿的秀女成为宫女们讨好的对象。 　　元春同屋有六个秀女。 　　入住之后，随便你穿戴什么进宫，这个时候都换上一色的灰蓝色袍子。 　　除掉满头的珠翠，华丽的衣衫，真正的容色就一览无余。 　　当然，依然准许化妆，却不许浓妆艳抹。 　　嬷嬷们赠送衣物的时候会说明，明日起教导规矩，规矩学好了，才会让皇后娘娘甄选。 　　小花精进宫，悄悄把老龟变成了小贝壳。 　　这日夜半，小花精把老龟放出去。 　　皇宫不许随便走动，老龟可以去各处替她打探消息。 　　小花精虽然可以用神识，也可以灵魂出窍，却怕这皇宫有大能，或者遇见什么禁制。 　　初到皇宫，她还是准备低调一些。 　　先让老龟探探路。 　　今晚，皇后肯定会对选秀有个章程。 　　乌龟这种生物，皇宫也可以存在。 　　小花精给老龟背上装饰了绿藻，被人看见也只会当成祥瑞。 　　储秀宫的嬷嬷，小花精自己就能搞定，她只是暂时不敢窥视皇后的宫殿。 　　传说，皇后娘娘身怀凤血。 　　凤血与龙气一样，可以斩杀异灵。 　　所以，小花精不敢灵魂出窍。 　　再有，皇后掌握着封印，若是随便窥视，被她察觉，用封印下个诏书镇压。 　　或许，小花精的复活之路就此夭折。 　　虽然不知真假，小花精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老龟已经是初级灵兽， 　　如今再不是慢腾腾的龟速。 　　它可以化成一道光，然后龟缩在某个角落听壁脚。 　　它比小花精的优势就是，它可以潜入地下水域。 　　老龟首先化成一道光到了坤宁宫外。 　　然后，它是不敢走大门的，顺着排水的通道进了坤宁宫的地下排水沟潜伏，听壁脚。 　　它不敢靠的太近，潜伏在它神识刚刚能够覆盖的地方。 　　老龟回来告诉小花精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宫中的皇后不是真凤凰，她是虚凰。” 　　小花精蹙眉：“你怎么知道呢？” 　　老龟道：“她身上没有煞气，凤血有凤煞，龙气有龙煞，她什么都没有。” 　　小花精不明所以：皇后没有凤血？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花精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据前辈妖精讲古，说是有些是隐藏的凤凰，遇到真龙才能激发。 　　嫁给凡夫俗子，生的孩子也寻常。 　　比如说前朝某位太后，三番四次做寡妇，之后成了皇帝的妃子，最后生了儿子，做了太后。 　　她这种凤凰体，就是需要龙气激发。 　　难道本朝皇后也是隐藏的凤体？ 　　难道没跟老皇帝圆房？ 　　这话没羞没躁。 　　小花精都不敢询问老龟。 　　小花精不免心动：“这个意思，我可以灵魂出窍去瞧瞧？” 　　老龟却道：“这不成。坤宁宫的门神很厉害。 　　再有，皇后宫里的鳯印也很厉害。 　　它受到天子敕封。 　　除非你是受皇后邀请，本体进入。 　　我试探一下，神识也会被门神反噬，灵魂体肯定不成，还是小心为妙。” 　　小花精想把老龟养在储秀宫的莲花缸里。 　　老龟却道：“不用了，这宫里有莲湖，我闻到味了，我到那里去栖身。 　　仙子有事摇动龟壳即可。” 　　小花精想要去跟外面的植物交流一下，妈蛋，整个储秀宫没有一棵树。 　　唯一的装饰就是几个预防走水的莲花缸。 　　缸里养着鱼。 　　一旦走水，大约连鱼带水都要泼出去。 　　怪的说殃及池鱼。 　　老龟还是打听来一些让小花精高兴的消息。 　　皇后准备在殿选的时候让小花精撂牌子。 　　这之前，小花精要通过初选与复选。 　　这个消息让小花精很高兴，一个月后，又可以回去莲湖修炼了。 　　然而，老龟摸到宁寿宫的后花园，后花园有个小莲池，直通蓬莱水域。 　　老龟得意的很，到了这广阔的水域给小花精传音。 　　说是这里可跟太液池媲美，还建议小花精设法前去修炼。 　　小花精试探一下，神识竟然可以企及，高兴极了。 　　更让小花精高兴的是，蓬莱水域周边都是参天的树木，木系灵力很充盈。 　　小花精找到了比莲湖更加优质的修炼宝地，觉得进宫逛逛也很不错也。 　　翌日。 　　小花精开始接受训练，果然跟嬷嬷教导一样。 　　所有秀女都经过了训练，这一项目进行的十分轻松。 　　然后，一个训练的项目，就是如何向各位上殿行礼。 　　统一要求就是，上位者不发话，不能动弹不能起身。 　　其余遇见品级大的要行礼，品级低的行礼要还礼，都跟嬷嬷们教导的一模一样。 　　规矩学好了之后，在秀女们进宫的第十日，亦既，二月十八，开始初选。 　　初选十分苛责，嬷嬷们也不怕尴尬。 　　一个个挨着你闻气味，不仅要闻嘴巴的气味，还要闻腋下的气味，一个地方不对就刷下。 　　小花精想要落选，却不想因为这个落选。 　　这般狼狈落选，不仅她自己名誉坏了，还会连累家人丢脸。 　　小花精觉得皇后已经同意她撂牌子，只当是在皇宫游览了。 　　小花精不仅日日去蓬莱水域吸纳木系灵力，还开始按照嬷嬷讲解的东西六宫位置，游逛侦探。 　　小花精原以为会碰见几个精灵鬼怪，结果，这一游逛，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天子的煞气太重，精灵鬼怪无法生存？ 　　幸运的是，小花精没有找到同伴，却也没遇到麻烦。 　　小花精发现，除开储秀宫与钟粹宫里没有盆景摆设，其他娘娘宫中，都有大量的盆景。 　　小花精试着跟这些盆景沟通，竟然让她得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某个宫殿的主位娘娘是谁，秉性如何。 　　这些盆栽都有记忆。 　　小花精还得到一个消息，所有的盆景不是固定的，有些盆景能够说出很多宫殿娘娘们的事情。 　　因为它们在宫中流动很多次。 　　春夏秋冬四季轮换。 　　好的花卉都是给最受宠的娘娘。 　　哪个娘娘受宠，它们就到哪个宫里。 　　花卉盆景基本跟着皇帝的步伐。 　　然后，小花精得到一个消息，跟她三舅母同族的甄妃，确实很受宠。 　　然而，这位甄妃之所以没有孩子，却不是她天生绝育，而是被人下了药。 　　这个下药的人是谁呢？ 　　据说是先皇后。 　　也就是废太子的母后。 　　十八年前，甄嫔是皇后宫中的采女。 　　她乘着皇后身体有恙，私爬龙床。 　　皇后要惩罚，嘉和帝护着她。 　　三个月不到，她一跃而成为正五品的才人。 　　皇后察觉到威胁，也因为受到一个宫女的愚弄生气。 　　为永绝后患，她给甄妃灌了绝嗣的药。 　　甄妃当时因为有了身孕才晋升才人。 　　皇后一招，打掉了她的胎儿，还造成甄嫔大出血，从此绝了生育。 　　嘉和帝为了太子忍耐皇后，却是为了置气，更加宠爱甄妃。 　　一年之内，甄才人变成了甄美人。 　　再过一年，甄美人成了甄昭仪。 　　若非是皇后嘎嘣死了，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已经是甄贵妃了。 　　甄妃没想到的是，皇后死了，她的前程也嘎嘣断了。 　　最近十年，几乎没有挪窝。 　　好在她宠爱依旧。 　　小花精还知道了，甄妃最大的敌人不是皇后，而是跟她出身相同，也是皇后宫里宫女出身，却是皇后当年抬出来跟她打擂台的德妃。 　　德妃因为有子，几乎是追着甄妃的脚步。 　　皇后临死，还以德嫔贞静娴雅，诞育子嗣有功，下了懿旨，册封只是修媛的德嫔为德妃。 第59章 　　小花精听到最多的阴谋就是各种花式‘打胎’：饭菜下药, 汤药下药, 衣衫鞋袜抹药。 　　甚至金玉首饰都能成为下药的工具。 　　真是吓死人了。 　　更有蹊跷事, 下药的被抓住，未必受罚。 　　甄妃的儿子死了，皇帝就给她升迁位份。 　　反头甄妃也害别人。 　　陛下装聋作哑。 　　小花精震惊之余，只觉得皇宫中的人都有病吧！ 　　相比这些娘娘，她娘、伯母、姑姑过得神仙日子啊。 　　小花精迫切希望早点出宫。 　　却暂时不成。 　　她必须挨过了二十八日复试之后，才能离开宫廷。 　　小花精沉迷修炼。 　　翌日却被告知，复选推迟一日。 　　却是二十八日的前夜，发生了一件耸人听闻的祸事。 　　理国公府的孙小姐，被人迷晕, 丢在御花园的水井里。 　　若非正好有巡逻的侍卫发现端倪, 这位柳姑娘就没了。 　　饶是如此, 柳姑娘还是生了病。 　　二月的井水阴寒无比。 　　太医甚至说会影响生育。 　　这位柳姑娘十五岁。 　　据说已经在皇帝面前挂了号，要入大皇子府为侧妃。 　　储秀宫有几十个大小嬷嬷，宫女太监。 　　门口还有侍卫。 　　这样守卫，竟然把人丢了，还险些丧命。 　　储秀宫秀女下人似乎人人都有嫌疑。 　　小花精这一间房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根本不着急嫁人。 　　留了牌子也要回家等候指婚。 　　故而, 六个人都留在房内睡觉，没有离开过。 　　其他人还起夜了。 　　贾元春睡死了一般。 　　一夜动都没动。 　　小花精听着小伙伴的评价, 讪讪的：“我前些时择床，这才刚好点。” 　　大多数人到了陌生的环境都睡不好，有些人为了防备, 更是在身体两边放了核桃板栗这些坚果。 　　一旦翻身就会醒来，提醒自己警觉。 　　二十八日。 　　侍卫处会同内务府查了一天，事情有了翻转。 　　柳家姑娘是自己走出了储秀宫。 　　她能够出去不被察觉，因看守储秀宫的侍卫是柳家的表亲。 　　这位柳姑娘正好跟这位表亲有些瓜葛。 　　这侍卫乘着换班的机会，把柳姑娘带出去约会。 　　柳姑娘咬牙不交代。 　　嬷嬷在她枕头套子里搜出了纸条。 　　她不得不承认了。 　　侍卫去这侍卫的临时住所查看，这个侍卫不见了。 　　然后，御厨房的小太监来报案，柴房里藏了一具尸体。 　　闻听死了人，储秀宫所有宫女都吓得面色煞白。 　　胆小的有人吓哭了：“我不选秀了，我要出宫……” 　　这一哭似乎开了闸，顿时嘤嘤嘤哭声一片。 　　教养嬷嬷不仅不安慰，还甩了带头哭泣的周家姑娘两耳光。 　　耳光响起来，嘤嘤的哭声变成一片抽噎。 　　她们不是故意捣乱，实在害怕。 　　然后，复选便这样不了了之。 　　三月初一。 　　太后出了个鲜招：“所有举止失措之人，撂牌子。” 　　小花精气得想掐自己：我怎么不哭呢？ 　　我怎么没哭呢？ 　　她不仅没哭，这两日还通过与御花园的一颗柏树沟通，知道了凶手是谁。 　　说起来真是滑稽。 　　这位柳姑娘跟表兄约会，恰好被准备纳娶她的大皇子看见了。 　　当即挥手，属下就把侍卫拉走了。 　　柳姑娘被大皇子收用了。 　　然后，他自己提裤子走了，让属下太监处理。 　　太监怎么处理，把人丢进水井里。 　　小花精在小本本上给大皇子打上一个红叉：这个家伙不是人！ 　　柳姑娘提前被家人接出宫了。 　　她失去了选秀资格，不能再嫁皇室。 　　柳姑娘的一切都被推到那位侍卫身上，侍卫家被抄家，柳家也有了不是。 　　这个侍卫是柳家送进宫遴选。 　　柳姑娘被谁害了，柳家心里有底。 　　却是不敢跟皇室打官司。 　　谁让他们自家姑娘鲜廉寡耻？ 　　陛下不追究他们把不清白的女人送进宫遴选，已经是开恩了。 　　这么一折腾，宫中只剩下五十人。 　　小花精以为复选结果出来就能出宫。 　　结果不能。 　　她们依然住在储秀宫。 　　不过，这个时候，小花精的住处已经只有两个人。 　　之前只知道他是马姑娘。 　　这会子只剩下两人，马姑娘害怕，跟小花精的关系有了飞速的进步。 　　她因为个头小巧玲珑，把身材高挑的小花精当成姐姐。 　　这个人是治国公府的马姑娘。 　　这回熟悉了才知道，她叫马尚香，十四岁。 　　小花精便笑了：“你在家是小公主呢？” 　　马尚香道：“不是啦。 　　我们家这一辈是尚字辈，我母亲怀着我七个月，觉得时间还早呢，去碧云寺上香，结果把我生在碧云寺。” 　　小花精背过勋爵谱，尚字辈是治国功府的第三辈人。 　　马尚香是老来女。 　　马尚香却道：“我的母亲是继室，因为我坏了身子。” 　　小花精没想到随便聊天，聊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她母亲没有亲生儿子，她家里如今是哥哥当家。 　　马尚香小声道：“我那日忍住没哭，我母亲在家日子艰难，希望能够嫁进皇室，让我母亲过得轻松些。” 　　小花精蹙眉：“可是我听说陛下这些年不选妃了。” 　　陛下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受用文武百官家的子女。 　　他近年其实有纳妃，只不过是小选的宫女。 　　马尚香的愿望估计很难实现。 　　马尚香道：“进皇子府做个宝林我也愿意。或者留在宫里做女官也可以。” 　　小花精道：“女官？不是小选秀女做女官吗？ 　　秀女都是留牌子后回家等待指婚，没留牌子回家自行婚嫁呢？” 　　马尚香道：“也有容貌好才华好，不到指婚年纪，又得上殿青眼，可以入宫养在上殿跟前做女官。 　　三年后再指婚，或者被上殿看中……” 　　小花精讶异：“你的意思选不上妃嫔，就争取做女官？ 　　你兄长与你乃血脉至亲，何至于此？” 　　马尚香道：“我无所谓，主要是我母亲在嫂子手里讨生活…… 　　再者，女官也不是我们想当就能当呢，要上殿看中才行。” 　　小花精便道：“祝愿姐姐心想事成。 　　我叫贾瑗，今年十三，姐姐愿意，也可以叫我姐姐。” 　　“我不知道，大家都以为你有十六七岁了。” 　　马尚香面上绯红，想起之前，她做什么都依靠贾瑗，很不好意思。 　　小花精道：“无所谓啦。” 　　马尚香倒是高兴了：“哎哟，你这么小，肯定不会现在指婚，你的才能若是得到两位上殿的喜欢，很有可能选上女官呢。” 　　马尚香其实想伺候皇后。 　　皇后再是不得志，在皇后跟前伺候三年出宫，皇后也会给一份嫁妆。 　　跟皇后有了香火情，嫁去婆家也不会有人欺负。 　　她在太后跟前，嫂子再要欺负母亲，心里也会有所顾忌。 　　三月初三，皇后终于露面，在御花园召见秀女。 　　除了皇后，还有四位嫔妃相随。 　　太监喝道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 　　一个是贵妃，一位淑妃，一位德妃。 　　最后一位才是甄妃。 　　四妃应该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 　　先皇后替德嫔抢占了德妃。 　　贤妃原本有人占了。 　　贤妃膝下无出，故而没来。 　　贤妃德妃贵妃都要替儿子相看，为的是皇子府里添人进口。 　　没来嫔妃则是委托了皇后相看。 　　但是，这些时日，大家都有了中意的人选。 　　甄妃是后来晋升的妃位，四妃之外册封她为娴。 　　一后四妃就位。 　　皇后便跟几位嫔妃商议：“开始吧。” 　　最终剩下的五十名秀女，被要求展示各自的才艺。 　　之前什么绣荷包，誊写账簿在这里都是毛毛雨了。 　　有人弹琴，有人跳舞，有人现场作画，有人作诗。 　　皇后一色都是褒奖。 　　小花精本着祖父的交代，没有出风头，她背诵了一首前人的诗词。 　　饶是如此，皇后还夸赞她，声音清脆，口齿伶俐。 　　这也是优点？ 　　小花精自己都不好意思。 　　才艺展示之后，几位嫔妃都召见了各自看上的人选。 　　最希望被人家看上的马尚香，却没娘娘召见。 　　这就等于落选了。 　　当然，小花精也没有人召见她。 　　皇后娘娘吩咐，让秀女们自由活动。 　　秀女们这个时候，各自的前程基本已经知道了。 　　都放松加了，三三两两的在花园子玩耍，谈笑。 　　这时候，皇后跟前的女官忽然折回。 　　皇后娘娘召见小花精。 　　大家都知道，皇后无子。 　　她召见小花精做甚？ 　　难道是老皇帝？ 　　马尚香自己想要留在宫里，却觉得小花精成为皇上嫔妃，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贾瑗祖父当道，父母双全，何苦要伺候老皇帝？ 　　她想跟小花精一起作伴。 　　却被皇后跟前的女官紫竹姑姑阻止：“皇后口谕，只召见贾大姑娘。” 　　马尚香只好小心叮嘱小花精：“妹妹千万要小心应答。不得已，该低头时要低头，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小花精反而安慰马尚香：“皇后娘娘很慈善的样子，应当无妨。” 　　贾母已经请托了皇后娘娘照顾小花精，她以为皇后早就该找她了，却没想到，临到出宫，才招她说话。 　　小花精猜测，皇后大约是收了荣府的厚礼，不见见小花精，面上过不去。 　　结果，皇后却告知小花精，她被皇帝钦定为六局女官。 　　小花精愕然：“女官？这不是选秀吗？” 　　皇后笑了笑：“这是皇帝的决定，一共有五位，都是出身公府的才女。” 　　小花精讪讪：“小女的才艺并不出众呢？” 　　皇后抿唇：“谁家姑娘才艺出众与否，从你们十岁的时候，皇宫都有记载。 　　不是你不出风头，别人就不知道。 　　你的才华胆识，陛下跟你祖父一样清楚。 　　你父亲在宛平的政绩，难道是他自己的能力？” 　　小花精马上认错：“小女知错。” 　　皇后笑看小花精：“不算错。 　　诗词朗诵也是才艺，且本宫也并未询问你会不会吟诗作赋。” 　　小花精再次福身：“多谢皇后娘娘宽宥。” 　　起身后又道：“小女八号能回家吗？” 　　皇后道：“所有秀女都能回家，一个月后之后，进宫当差。” 　　小花精又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可以问问，臣女今后需要做什么吗？臣女什么都不会呢？” 　　皇后道：“你可以胜任，本宫预备授命你为尚宫局司言。” 　　小花精马上再次行礼：“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赐了小花精茶果点心，这才回去。 　　马尚香已经坐立难安，见了小花精忙着询问：“什么情况，你要入宫吗？” 　　小花精颔首。 　　马尚香愣了：“这可真是，你父母双全，祖父母疼爱，又有嫡亲的兄弟依靠，干什么要进宫呢？这就是命……” 　　小花精笑问：“姐姐不是想进宫做女官吗？” 　　马尚香道：“何其难也！ 　　本朝遴选女官，虽不如五宋一样的才华，至少也要才学出众，前些年入六局的女官，多是才名远播。 　　我母亲寡居，根本不出门。 　　我嫂子出门也不带我。 　　家里宴客，也不让我出面，怕我抢了侄女们的风采，谁知道我呢？” 　　小花精故作懵懂：“可是，皇后娘娘说了，这次进宫待选的公府千金都要进宫，入六局当差呢？” 　　马尚香起初呆傻，蓦的抓住小花精：“瑗妹妹，你说什么？入六局，真的吗？” 　　小花精忍住笑，继续逗她：“你激动什么，只说是五家的千金，公府有八家呢？” 　　马尚香顿时笑了：“这个傻丫头，虽然是八公府，然而，今年只有六家女在侧待选。” 　　这个小花精自然知道，一早她祖母就打听清楚了。 　　这说明马尚香在宫中还是有一定的能量。 　　她母亲或许屈服与继子。 　　但是，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不然，凭什么替女儿打探消息？ 　　小花精之前对马尚香的一丝担心也去掉了。 　　这个世上，想来跟祖父说的一样：蛇虫鼠蚁，各有求生之道。 　　马尚香马上跟小花精商议：“妹妹，出宫后，我们可以相互拜访吗？” 　　小花精思忖片刻，不知道母亲生产没有。 　　若是生产，肯定要洗三，做满月。 　　八大公府向来同气连枝，她出面邀请马尚香进府做客，未必不可。 　　小花精道：“出宫后，我家若有宴会，必给姐姐下帖子。” 　　小花精没有等到三月八号出宫。 　　三月六日，小花精便出宫了。 　　通知早就下达到了各府邸。 　　荣府的车架一早等候多时了。 　　贾珠亲自驾车前来迎接妹妹。 　　小花精跟马尚香同屋居住，有一份香火情。 　　遂跟哥哥商议：“我们等着马姐姐的家人来了再走吧。 　　不然，姐姐一个人孤单。” 　　八公府的千金子宫中也有来往。 　　只是那三位千金不跟小花精一间房屋。 　　不及马尚香与小花精这般行动坐卧都在一处熟悉。 　　然而，等了两刻钟，治国功府却没有人前来迎接。 　　贾珠这时忽然想起一事：“妹妹，今日探春妹妹洗三，八大公府都有女眷到府里，只怕治国公府错漏了消息也不定。” 　　小花精便转告了马尚香：“你家嫂嫂在我们家吃酒，不如姐姐坐车到我家，再跟令嫂一起回家？” 　　马尚香反而笑了：“这正好，我去妹妹家认认门。” 　　这个反应光明磊落。 　　若是有些人，只怕马上要给嫂子上眼药。 　　小花精瞬间觉得，马尚香这人可为朋友。 　　贾珠自然不会反对妹妹的提议。 　　马尚香对着贾珠行礼，耳根都红了。 　　小花精见惯不怪。 　　府里那些小丫头见了她哥哥，多半都是这个神态。 　　因为有马尚香，小花精只是询问了母亲妹妹好不好，便没有多做交流，免得马尚香觉得冷落。 　　半个时辰，马车到了荣府。 　　荣宁街上果然车水马龙。 　　小花精先带着马尚香去荣禧堂给祖母行礼。 　　然后再把马尚香送到她嫂子身边。 　　她嫂子拉着马尚香怪亲热，对小花精十分感激。又说回家要责备下人，安排失误。 　　小花精对着亲眷们行了一圈礼，这才返回花园子。 　　菡萏院实在调太小，酒宴摆在荣禧堂。 　　这也间接证明了，荣府两房没分家。 　　小花精忙着看妹妹：“她怎么不睁眼睛啊？” 　　王氏却拉着小花精哭了：“瘦了，宫里吃不好吗？” 　　小花精只好放下妹妹，专心跟母亲说话：“吃的很不错，就是进宫了见不到您们怪想的，晚上整夜睡不着。” 　　王氏又哭：“我的儿，你受苦了。 　　不知道皇帝老子怎么想的呢，硬要你进宫当差。 　　咱们家不缺吃穿，谁愿意做那个劳什子女官谁去好了，怎么这么作践人？” 　　小花精忙着捂住母亲的嘴巴：“千万别这么说……” 　　然后，给母亲的产房打了个灵气罩子：“母亲以后在家里可要谨言慎行，这一次皇后娘娘暗中告诉女儿，女儿之所以才艺表演只是朗诵了诗词，却被陛下定论为才女。 　　皆因孩儿从十岁开始的一言一行，皇帝都一清二楚……“ 　　小花精这话其实有些漏洞，只是王氏没听出来。 　　嘉和帝监督贾代善，监督小花精，再不会监督王氏。 　　或者，不会天天监督王氏。 　　王氏去吓得不轻：“天爷爷，这怎么得了？得告诉你祖父与父亲……” 　　小花精拉着母亲手：“安心，我会告诉祖父，现在替您看看脉搏……” 　　王氏又扁嘴：“我的儿，进了那个地方伺候人……” 　　小花精忙着一嘘，王氏就掩嘴抽泣。 　　好在王氏没有大的毛病，只不过生产之后有些气虚。 　　小花精给母亲一个治愈术，恢复她身体的创伤。 　　补血补气，则需要食疗，府里有专门的厨子。 　　小花精不过带待两刻钟，祖父贾代善便派人前来召见。 　　今日的来客都是女眷，贾代善依然在栊翠观待着。 　　小花精知道祖父想知道什么，行礼之后，便把皇后娘娘的言辞转告了。 　　贾代善颔首：“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进宫见过大堂兄没有？” 　　小花精摇头：“几次去御花园散步孙女没参加，到处都有耳目，有什么好玩呢，孙女都在屋里打坐。 　　听其他人说，几位小皇子曾经到过御花园，跟秀女们偶遇过。 　　只大堂兄去没去，孙女不知道。” 　　小花精其实见过大堂兄，而且是见他们来了，小花精才躲在屋里不想出去。 　　来的皇子是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这几位都要迎娶正妃。 　　但是，小花精也不是大白菜，凭什么送上门去给他们挑挑选选。 　　遇到个大皇子那种混蛋玩意儿，还不恶心死。 　　小花精也把大皇子的事情告诉了祖父：“从这件事情看，咱们家万不能跟他攀上关系，才说要迎娶人家做侧妃，转眼把人丢进水里，遑论旁人？” 　　贾代善颔首：“祖父知道，我们不跟任何皇子来往，只是眼下你大堂兄给十三皇子伴读，今后的荣辱，只怕都牵连在他身上。” 　　小花精却道：“十三皇子看着还好，他只要不犯谋逆，应该问题不大吧？” 　　贾代善怕孙女进宫了还糊里糊涂。 　　遂跟小花精揉碎了解释。 　　十三皇子跟四皇子是一条船上的。 　　如今贾瑚跟着十三皇子，等于跟四皇子有了干系。 　　四皇子上位最好，中立也可，就怕失败了。 　　这话小花精懂，倾巢之祸，难以避免。 　　小花精是不能无辜杀生。 　　然而，你死我活的时候，还是可以自救。 　　“祖父安心，今后在宫中，孙女会照顾堂兄，再不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贾代善摆手：“你虽是女官，依然在后宫的范围内，无旨不要轻易出后宫。 　　只要四皇子不倒，你哥哥就安全。 　　顶多在你兄长危险时刻，你暗中向十三皇子四皇子传信示警，让他们去救你兄长。” 　　小花精道：“就怕有时候他们也不愿意出面呢？” 　　贾代善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祖父叮嘱过瑚儿，什么时候，都不要贸然出头。 　　祖父今日也郑重嘱咐你，什么时候，都要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为前提，臣子尽忠，也要有命才行。” 　　小花精应了。 　　贾代善交给小花精一个密匣：“这里面是我们在宫里的人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 　　好家伙，有御前侍卫，有御前太监。 　　奇怪的是，内务府与御膳房，也有祖父的人脉。 第60章 上任 　　小花精记住了, 贾代善便把密匣收回。 　　然后, 贾代善给了小花精一块花开富贵的玉佩。 　　贾代善交代说：“你不需要联系他们，有消息她们会送给你, 你收到的信件上面有这个富贵花开的图案，说明是自己人。 　　这个蝴蝶的翅膀代表他们的名字，整翅的是贾一, 翅膀上有两朵花的是贾二, 依次类推。“ 　　小花精问道：“总共贾几？” 　　贾代善道：“贾六, 御前侍卫！ 　　御膳房里的暗卫是祖父年轻的时候安排，没有什么权势, 后来做了领侍卫大臣，才安排了御前侍卫。” 　　小花精道：“御前侍卫有几位？” 　　贾代善失笑：“你以为是田里的萝卜, 御前侍卫多么紧要的地方，安排一个就不错了, 且御前侍卫干得好就得升迁。” 　　小花精道：“这个贾六干得不好啊？” 　　贾代善道：“干得太好了, 成了侍卫统领了。” 　　小花精又问：“这不是说，这个侍卫处都是咱们家的？” 　　贾代善弹一下小花精：“哪有那么简单。 　　他是侍卫统领，多少人想要拉他下去，取而代之，个个盯着他出错呢。 　　有几个心腹可以为我们所用吧, 正因如此, 才给图案，不叫认人。” 　　小花精道：“我猜，这些人的真名也不叫贾一贾六吧？” 　　贾代善颔首：“这是自然, 明晃晃姓贾，生怕别人不知道。” 　　不过已经说了职务，是位统领，没有名字也不重要。 　　她只是好奇如何让人混成侍卫统领了：“那人是咱们家的亲戚吗？” 　　贾代善道：“是个孤儿，我收了他带去边关历练教导，后来安排进了侍卫处。之前我在任，他还只掌管乾清宫侍卫，如今掌管整个皇宫。” 　　小花精顿悟，应该是在废太子谋反的时候，这个人救驾有功吧。 　　贾代善知道元春的本事，也是考虑双拳难敌，老虎也会打盹，多个人罩着，家里更安心。 　　小花精回家，最高兴的是宝玉。 　　宝玉四岁，正式启蒙了。 　　宝玉很聪明，两岁开始认字，三字经读一遍就能郎朗上口。 　　尤其是诗词，也是一遍就过。 　　贾政为什么让宝玉方反感呢？ 　　一是，他喜欢骂人。 　　第二，他上来就让宝玉被背诵诗经。 　　诗经不及五言七律朗朗上口，富有意境。 　　宝玉不喜欢。 　　小花精见宝玉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怪可怜。 　　贾母倒是喜欢宝玉，把贾政责骂一顿，不许他再吓唬宝玉。 　　但是宝玉是男子，总要自立门户，不读书肯定不成。 　　就是将来有人撑腰，自己一滩泥也没法子帮扶。 　　母亲本来学识不高，又有了探春，精力肯定不够。 　　小花精直接把人拧去道观。 　　贾代善也很不喜欢儿子的教导方式。 　　孩子还没开始读书，上来就是一个重锤，曲里拐弯，把孩子的兴趣都搞没了。 　　迟早厌学。 　　读书与练武一样，都要从易到难。 　　贾代善知道这是小花精不放心兄弟，便道：“安心，我带他。” 　　小花精道：“这个小子可以接受治愈术，我怀疑她可以修炼，但是现在太小了。要等他满了六岁之后，才能修炼。 　　即便不能行伍，也可以增强体质，增加记忆力，这对他科举有好处。” 　　贾代善越发高兴：“安心，六岁之后我教他。” 　　小花精四月进宫，她也没什么好收拾。每日上午陪着母亲，照顾小妹妹。 　　下午去道观教导宝玉。 　　这小子记忆力真是好。 　　不喜欢背诗经，却喜欢唐朝的长恨歌。 　　那么长的篇幅，读一遍基本会背诵。 　　贾政整个气成个□□肚子：孽障，有这个记性，背诵四书五经多好啊？ 　　然后，荣府这边其乐融融，再没想到，之前还在为了怀孕高兴的贺氏，出门烧香一趟，回家的时候，横着抬回来了。 　　小花精亲自前去也已经晚了。 　　贺氏去观音寺烧香还愿。 　　结果，她坐的马车出了问题。 　　马车在奔跑中，轿子的底座忽然脱落，她掉下去了，却被马车拖着跑了几十米，车夫才控制住。 　　贺氏成了血葫芦。 　　马车坏在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健妇只好让她坐了下人的车马回城找大夫。 　　到了回春堂，人已经不成了。 　　小产大出血，出血太多，没救回来。 　　小花精悲痛之余有些懵。 　　她这样仙子做小姑，堂嫂还被人害死了？ 　　这真是太侮辱人了。 　　小花精决定亲手抓出凶手。 　　荣宁二府的车架都是上好的木头，出行前都要再三检查。 　　贾代善过去宁府，小花精跟着就去了。 　　贾敬已经下令把马车夫抓起来了。 　　车夫出发之前也要检查车架。 　　无论如何，死了人，他有责任。 　　然后，掌管车马出行的小管家吴胜也被抓了。 　　吴胜是谁？ 　　他是贾珍的奶兄。 　　是杨氏从杨家带来的陪房。 　　吴胜的妈去求了奶儿子贾珍。 　　贾珍对这个奶妈很敬重，以至于敬重到把奶妹妹睡了。 　　这个奶妹妹叫吴枝儿。 　　小花精断案跟她祖父不一样。 　　祖父是拷问。 　　她去马厩转一圈。 　　宁府的车库就在马厩隔壁。 　　马厩收拾的很干净。 　　小花精首先跟马儿沟通一番。 　　马儿的记忆，昨夜晚确实有人在马厩隔壁敲敲打打。 　　小花精再去跟马厩门前的一排枣树沟通。 　　小花精便明白了。 　　小花精便跟祖父说了几句。 　　贾代善告诉了贾敬。 　　贾敬便吩咐把管理车马出行的吴胜杖毙。 　　马车夫仗责四十。 　　马车府出发前没有仔细检查车架，罪责难逃。 　　贾敬说：“你们一个管理车架，一个喂马，如今贺氏一尸两命，我就拿你们给我的儿媳孙子抵命。” 　　马车夫老吓得哆嗦，却是没喊冤。 　　贾珍的奶兄吴胜一听说杖毙，顿时嚎啕起来，哭着喊着叫妹妹救命：“枝儿，枝儿，我们都是为了你出气啊，你说句话……” 　　贾珍还要替枝儿说话：“吴胜，你不要瞎说，枝儿在后宅，哪里知道你们的事情？” 　　这个时候，贺家的人已经到了。 　　贾珍却这般当着岳丈袒护小妾。 　　贺老爷已经气得青筋暴绽。 　　贾敬骂了声混账，吩咐道：“把那个畜生给我捆了，拉去堂上跪着去。” 　　贺氏的尸体拉回来了，直接停在大堂。 　　管家去顺天府报案，得等顺天府检查之后才能装裹。 　　吴胜见吴枝儿不出头，知道罪责难逃。他是家生子儿，死了也白死。 　　即便官府插手，也不过罚几百银子罢了。 　　吴胜见他爹妈都不做声，这是保女儿的姨娘位置，拿他顶罪。 　　今后一家子吃香喝辣。 　　反正家里还有小弟吴兴可以传宗接代。 　　吴胜敢谋害主母，自然不是善茬。 　　他顿时反水，忙着磕头：“老爷，小的愿意招供。” 　　却是吴枝儿憎恨贺氏。 　　贺氏是大家闺秀，房中的事情放不开，故而，贺氏虽然进门，吴枝儿依然很受宠。 　　但是，贺氏这个可恶的东西，为了分宠，接二连三的把丫头送个大爷。 　　这也罢了，贺氏自己怀孕了，还每日盯着人给她送避子汤，不许她怀孕。 　　吴枝儿便怀恨在心。 　　得知贺氏要去还愿，便拿了四十两银子给哥哥，让她哥哥做手脚。 　　吴枝儿的计划是收买车夫惊马。 　　吴胜却舍不得这四十两银子，亲自动手。 　　惊马可以流产，难道马车坏了不能落胎？ 　　杨氏闻言气得差点晕厥。 　　吴旺是街上乞讨的孤儿，后来娶了杨氏的丫头，成为陪房。 　　到了宁府，她又十分看重。 　　再没想到，竟然害了儿媳与孙子。 　　贾敬命令把人杖毙。 　　贾代善拦住了他：“杖责四十，送去顺天府。” 　　恰好这时顺天府尹进府。 　　顺天府都不用审理，宁府直接把吴家上下捆了交给官府。 　　这种案子，苦主若不追究，官府也不会管。 　　这也是吴枝儿胆大的缘故，贾珍肯定护着她。 　　宁府追究，官府自然依律会接手。 　　吴胜以下犯上，原本就是死罪，又谋害主母一尸两命，这就是千刀万剐不解恨。 　　吴胜被叛腰斩弃弃市。 　　吴枝儿被判斩首弃市。 　　吴家夫妻以及小儿子吴兴，吴胜的妻子，知情不报，犯上欺主，被叛发配三千里，终身劳役，遇赦不赦。 　　吴胜的媳妇却哭求：“我那两个孩子不知情，太太饶了她们吧。” 　　杨氏便询问顺天府尹，这两个孩子如何处置。 　　顺天府说的是不牵连无辜。 　　这两个孩子不知道，可不必发配。 　　贾敬道：“把他们送去黑山头。” 　　恶人之后，断不能留在府里。 　　贾珍偏颇让人寒心。 　　贾敬处理的却公正合理，干净利落。 　　贺家心里悲痛也无话可说，只说姑娘命薄，遇人不淑。 　　杨氏叹气，这样的评价，贾珍的名声算是臭了。 　　贺家太太气不愤，要求贺家的嫁妆全部追回。 　　这是要断亲之意。 　　外孙子也不认了。 　　贾代善自然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请了贺老爷过府。 　　最终，贺家没有追回嫁妆。 　　但是，贺家的陪房与丫头全部追回。 　　因为他们的卖身契还在贺家。 　　贺太太领着被贾珍受用的四个丫头，直接交给了牙行。 　　算是替闺女出了口怨气。 　　贾敬这边也没手软，吴枝儿的行径让贾敬厌恶贾珍所有的通房，全部打一顿，外面买得转手给了牙行。 　　家生子全家撵去了黑山头做苦力。 　　贾敬又喝令家下人等，把贾珍给捆了，当着贺家老爷，以族长的名誉，把贾珍打了四十大板。 　　打到了三十板的时候，见了血了。 　　贺家老爷才开口劝说。 　　贺家这门亲家算是保住了。 　　事后，小花精询问祖父，用什么条件说服了贺家不断亲。 　　贾代善说道：“贺家老爷不爱利，却爱名。 　　他是两榜出身，无缘三鼎甲。 　　却跟你父亲一样，梦寐欲求想做国子监祭酒。祖父答应会替达成他的心愿。” 　　小花精眼眸清凌凌的看着祖父：“您这是不是以权谋私啊？ 　　这走后门的祭酒，会不会降低国子监的格局？” 　　贾代善咳嗽一声：“他也不是很差，他是第二甲二十名，取中了庶吉士。 　　三鼎甲也不全是依据才学平定，也有君王的喜好。 　　前三的文章，若是不被君王喜欢，可以黜落。 　　前朝的杨三变便是如此。” 　　小花精颔首：“这么说，他做祭酒不算出格。” 　　贾代善道：“本朝出过白衣祭酒。” 　　小花精笑道：“您别糊弄人，这人肯定是博学鸿儒，不是一般白衣。” 　　贾代善苦着脸：“孙儿太聪明，做祖父也很烦恼。” 　　小花精也蹙眉叹息：“这祖父太聪明了，做孙儿也很累啊！” 　　荣府的贾琏贾琮如今都开始修炼了，只是都没有找到气感。 　　小花精应祖父的要求，帮着贾琏贾琮，引导了练气的路径。 　　小花精还建议贾琏贾琮，若是久不能引气成功，可以着重部分修炼。 　　荣府有登云梯的秘籍，登云梯需要腿部灵活有耐力。 　　可以利用登云梯的秘籍，先打通腿部的经络。 　　若是训练□□大刀，可以先打通手臂上的经络。 　　这样子慢慢的各自强大，融汇贯通。 　　贾代善一听，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 　　如此，即便贾琏贾琮终身不能引气成功，也能够把登云梯或者□□炼到炉火纯青。 　　贾代善斥道：“琏儿琮儿，还不谢谢元儿。” 　　贾琮唬得就靠上来摇晃元春手臂：“谢谢元儿姐姐。” 　　贾琮也十三，个头直到元春的肩膀。 　　贾琏的身条只跟元春平齐，很不矮了。 　　他却是正经的作揖。 　　贾琮甚至要把自己的一对会说话鹦鹉送给小花精。 　　小花精拒绝了：“宫中的情况复杂，即便要养，也要去内务府领取，不能从外面带进去。” 　　元春进宫，被允许带一个丫头进宫。 　　王氏安排的陪房陪嫁丫头都用不上了。 　　左挑右挑，还要丫头们自愿。 　　最终抱琴自愿进宫。 　　小花精建议给抱琴家脱籍。 　　王氏却觉得不妥，而是让抱琴的弟弟进府，做了宝玉的贴身小厮。 　　王氏还向抱琴允诺，让她安心，他弟弟长大，会跟着宝玉一起读书。 　　妹妹将来也可以进来伺候宝玉或者探春。 　　小花精觉得感谢人家，就应该给人自由与财富。 　　结果，抱琴对于王氏的安排感激涕零。 　　小花精觉得她思路，跟母亲与抱琴的思路很不同。 　　心里想着，将来等她自己做主的时候，再给抱琴脱籍，去做平民百姓吧。 　　小花精进宫，王氏给了五万的银票。 　　其中有一万都换成十两五两的龙票。 　　龙票就是内务府下辖的钱庄。 　　这种龙票只要朝廷不覆灭，都能有用。 　　再有一万是百两的面额。 　　再有两万都是一千的面额。 　　剩下一张一万的面额给皇后。 　　祖父除给了一万的银票，给了一尺长半尺厚的一匣子玉器。 　　拢共二十四件，有玉扳指，玉佩，再有十二生肖。 　　贾代善说道：“像是各个宫殿的总管，逢年过节，或者求他们办事，就用这个玉器感谢。 　　这些人进宫多年，不差几个银子。 　　给玉器是你这个后进的小辈对前辈的尊敬。” 　　贾母也给了一万银票，都是百两十两的面额。 　　也给了一个匣子，却是二十四对玉镯子，耳环这些东西。 　　小花精觉得太多了：“母亲祖父都给了。” 　　贾母道：“进宫几年不能回家，出宫来宣旨也有时限。 　　宫里不比家里，要想过得轻松，方方面面要打点。 　　珍珠金器，在宫中都有等级限制，一般人等不能乱用。 　　这个玉器却是各花入各眼，也是女性喜爱的东西。 　　你在尚宫局，顶头上司是尚宫娘娘，你上任后，除了一千银子，还要赠送玉镯一对。 　　这两对和田玉的玉镯，就是给她们的礼物。 　　你手下的典言掌言女史，你也要设法收服她们，差事才好办。 　　手下给你送礼，也要给回礼。 　　这些余下的玉镯耳环，都比和田玉次一等，回礼赏赐，却足够了。 　　再有手下人家里有困难，或者在宫里得罪人，你帮她们解决。 　　请人办事，需要打点，这些银票就排上用场了。 　　再有，宫女女官不能随便出宫。 　　但是小太监却可以。 　　必要的时候，请这些太监带信保平安也需要酬谢。” 　　小花精脑袋都麻木了：好麻烦。 　　贾母又特特赐了抱琴玉镯子耳环步摇一全套：“你比你主子大，在府里多年，察言观色比你主子强些，寻常机灵点，多替你主子长双眼睛，日后府里不会薄待你。” 　　又吩咐人赐了抱琴家细白的棉布花布十二匹，棉花二十四斤。 　　又命给抱琴家换了大宅子。 　　总之抱琴这些天都是云里雾里，到处磕头感谢。 　　几次发誓，拼命也要保护好姑娘。 　　小花精哭笑不得。 　　若非宫中明说可以带一个丫头伺候，小花精不想带丫头。 　　小花精进宫没有带鹦鹉，鹦鹉会学舌，却也会泄露消息。 　　小花精带了老龟与红鲤进宫。 　　红鲤依然做老本行，替小花精看门护院。 　　老龟则是小花精的斥候，替她打探消息。 　　若非宫中树木不多，小花精甚至不用带老龟与红鲤。 　　可惜宫中的宫殿不栽种树木，所有树木都集中在御花园。 　　这就不方便她打探消息。 　　原本小花精只准备带老龟。 　　红鲤留在家里照顾荣府。 　　结果，因为老龟吹嘘宫中灵气浓郁，闹得红鲤心向往之。 　　不等小花精开口，她就吵着要跟随进宫，还以一百年的工期没满做借口。 　　小花精也只好带着她。 　　再者，府里有祖父的斥候，应该无恙。 　　四月初八。 　　元春进宫的日子。 　　这一次不需要荣府送人进宫了，而是宫里来了一两马车。 　　一起前来还有一名侍卫，两名太监四名女史。 　　这基本就是元春进宫以后的仪仗。 　　她今后出宫宣旨，也是这个仪仗。 　　荣府全家送到大门。 　　小花精走出了荣府大门，才上车挥别家人。 　　仪仗后面贾珠贾琏贾琮骑马跟随，直到西华门方才返回。 　　这一次小花精进宫就不走神武门，而是走的西华门。 　　六局隶属于内务府。 　　尚宫局的尚宫娘娘也是内务府总管的下属。 　　尚宫局的司言官，专门给内命妇外命妇宣旨的官员。 　　一般都是替皇后宣懿旨。 　　所以，皇后娘娘才说，她任命小花精为司言官。 　　然而，四皇子监管内务府。 　　换句话说，小花精这个尚宫局的司言官，其实除了尚宫娘娘这顶头上司，还有三重上官。 　　分别是内务府总管，太后娘娘，四皇子。 　　当然，大家都有个天大的上官，就是皇帝。 　　但是，皇帝不会天天盯着内六局。 　　所以，小花精有四个顶头上司要摸摸顺：尚宫，内务府总管，皇后，四皇子。 　　然而，祖父祖母都没算上四皇子。 　　给尚宫总管皇后都有礼物。 　　皇后银票和玉观音，尚宫是和田玉镯，总管是和田玉扳指。 　　只有四皇子啥也没有。 　　小花精摸摸头，虽然难得遇上。 　　但是，万一遇上了，什么礼物都没有，是不是很失礼啊 　　小花精是进了西华门才想起这事儿。 　　这个时候很显然已经晚了。 　　抱琴看着主子坐立难安，不免动问：“主子，您不舒服吗？” 　　小花精摆手，这个地方不能乱说话。 　　希望今日第一次报道，四皇子不会在场吧。 　　然而，怕鬼就有鬼。 　　小花精进宫，先到了自己的居所。 　　居住环境还不错，住了一个小院子的正堂，三明两暗的格局。 　　也有厢房，却不是她的。 　　住着司言部的两名属官，典言掌言。 　　女史却是集中住宿，不在这里居住。 　　小院与荣府的东苑差不离，跟葳蕤轩正堂厢房二房，就差得远了。 　　更何况，她在家里一人独占东苑与葳蕤轩。 　　这可真是土地爷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小花精去拜见尚宫娘娘，奉上拜礼。 　　尚宫娘娘有两位，一位不到三十岁，保养的很好，肌肤白皙，浓眉杏眼鹅蛋脸。 　　很漂亮的脸蛋，却因一双浓眉，凭添一份威仪。 　　若非小花精透过肌肤看骨龄，还以为她只二十岁。 　　她那又粗又浓的眉毛也不是天生，却是用眉笔添加。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应该是把尚宫当成职业，不是跳板。 第61章 护身符 　　第二位尚宫, 容貌不及头一位，胜在身材苗条。 　　她柳眉丹凤眼瓜子脸。 　　她的丹凤眼太细，似乎总是虚眯着眼。 　　肌肤也细腻, 却是小麦色。 　　仔细看，却很有韵味。 　　两位尚宫，荣府做了调差。 　　因为跟荣府关系不大, 一般不重视这一块。 　　荣府的资料，只知姓甚名谁，她们的来历根基派系，不是很清楚。 　　这两位尚宫, 鹅蛋脸姓傅，瓜子脸姓周。 　　荣府给小花精的指令就是，恭敬上官, 做好自己的本质。 　　尚宫召见的头一批只是四司女官, 总共十二位。 　　小花精却没看见马尚香。 　　探春满月, 马尚香去荣府做客, 那时候, 她还不知道自己倒地做什么官职。 　　这应该是马家在内宫没有人脉所致。 　　小花精退出尚宫局, 在门口碰见马尚香。 　　这批是四司佐官。 　　马尚香竟在尚宫局, 应是四司佐官。 　　马尚香见小花精抿嘴一笑，微微福身。 　　小花精也颔首回礼。 　　然后, 小花精出了宫殿，又有人跟小花精打招呼。 　　小花精十三岁之前，基本深居简出。 　　故而, 八公府之内也没有闺蜜。 　　认得的人只有亲眷。 　　这人是却是贾母的娘家史家的女儿。 　　她是新任保龄候的庶长女史湘君。 　　贾母提起过她。 　　她比小花精大三岁，进宫三年了。 　　她小选进宫的宫女，如今提升到了尚宫局，成为女史。 　　她入宫的时候，父亲还只是史家二公子，兵部做员外郎。 　　如今父亲成了保龄候，她水涨船高，晋升女史。 　　女史虽然也没有品秩。 　　但是，做了六局的女史，不说完全摆脱被后宫娘娘奴役，至少不会被随意辱骂打杀。 　　贾母吩咐，让小花精照顾这位表姐。 　　然而，小花精发现这位表姐散发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她脸上带着笑，眼神却透着□□的觊觎、不忿。 　　像是荣府的张氏与贾敏，她们身上的气息就让人很舒服。 　　张氏后来不喜欢小花精。 　　然而，她本人的气场依然令人舒服。 　　贾母让小花精主动把史湘君纳于麾下。 　　鉴于史湘君不安于现状的性格，小花精不准备收纳。 　　看在祖母面上，史湘君有难，她不会袖手。 　　小花精回到住所，抱琴已经整理完毕。 　　实在是小花精带进宫廷的东西有限。 　　她的寝室用品都是宫中配制。 　　小花精摸了摸，很不错的质地。 　　锦缎的面子，细白布的包单，蚕丝的褥子。 　　屋内除了抱琴，还有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抱琴介绍说：“这位是治国公府马姑娘的丫头，叫松儿。 　　马姑娘刚刚来过，她也在尚宫局司言司，正八品典言。” 　　小花精暗自笑了，这还真是缘分。 　　或者是皇后故意安排？ 　　不然不会这么巧。 　　马尚香这人身上的气味让人舒服。 　　小花精倒是很喜欢再次跟她同事。 　　不过，司言也有两位。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两位司言，注定了下面的人也要分成两拨人。 　　好在做到司言，就有自己单独的院子。 　　不然白日黑夜在一起，真是会很烦。 　　小花精正在想事儿。 　　马尚香已经回来了，一头扎进了小花精的屋里，抱着小花精就笑了：“瑗儿，我好高兴，我们又在一起了。” 　　随着马尚香还有一位带着乌沙的女官。 　　她福身行礼：“小女陈芸见过司言大人。” 　　小花精不及抬手。 　　马尚香就在陈芸额上一弹：“瑗儿很好相处的啦，私下不要这样子，老气昏秋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马尚香拉着她重新行礼：“说，芸儿见过瑗儿姐姐。” 　　陈芸却看着小花精。 　　小花精一笑：“私下这么称呼更亲热。” 　　马尚香一推陈芸：“我说的怎么样？” 　　正在此刻，抱琴通禀：“姑娘，司宛司派人送来四盆盆栽，御膳房送来了食盒。” 　　御膳房？ 　　马尚香见有人送来食盒，大约自己的食盒也该到了，忙着跟小花精告辞：“我们也下去收拾收拾。” 　　小花精想着，难道已经分定了，马尚香是跟着自己的？ 　　方才拜见尚宫，尚宫已经吩咐过，小花精这个新任司言，其实还不能马上上任，首先要学习一个月，然后辅佐老司言三个月。 　　其实就是跟着老司言学习三个月。看看她们如何当差。 　　好在眼下正值空闲。 　　陛下皇后的寿诞都在下半年，陛下是九月初三，皇后是十月。 　　小花精只有今日这一日的空闲归置，明日就要开始学习。 　　因为小花精知道御膳房有自家人，故而，让抱琴看着门户。 　　小花精开了食盒，果然在最底层看见了一封书信，印章是一枚富贵花开图，上面是整翅的蝴蝶。 　　亏得小花精六十敏锐，不然这么小的图案得用放大镜。 　　这一封信详细的记载了两位尚宫的背景。 　　鹅蛋脸的傅尚宫，竟然是贤妃的族侄女。 　　十三岁进宫做女官，十六岁出宫准备嫁人。 　　青梅竹马的的未婚夫却先有了庶子，还想让她入门做主母。 　　这个庶子若是丫头生的，她也认了。 　　孰料是未婚夫吃了窝边草。 　　这庶子的生母竟是他母亲的远房侄女。 　　这样的小妾就不是父母赛的，而是两情相悦的产物。 　　人家是姑侄表兄妹转窝子亲戚。 　　她进府去，岂不是腹背受敌？ 　　她还是不死心，约了男方见面。 　　结果，男人把小妾带着来了。 　　男人解释说，表妹在家里不好过，没有他就没活路。 　　表妹更是跪下哭泣，求她给一条生路。 　　男人搂着表妹哭得鼻子都歪了。 　　她当时就犯恶心吐了。 　　她以死相逼，家里替她退了婚。 　　傅家是书香门第，结亲不求高官厚禄，只求对方家世清白，孩子聪明。 　　男家的父亲只是一县主簿，傅家也没嫌弃。 　　男人因为跟傅家结亲，在傅家主持的书院读书。 　　傅家退婚，男人被驱逐退学。 　　傅家这样的好亲事退了，肯定有蹊跷。 　　男方与表妹偷情有了奸生子的消息，也随之传开。 　　名声臭了大街。 　　江南其他书院也不肯接受这样品德败坏的学子。 　　男子齐人之福的美梦破灭，还不得不迎娶了那位穷的穿草鞋的表妹为妻。 　　沦为江南文人圈的笑柄。 　　傅家的家世给她再找婆家不是难事，多少学子争着做傅家的女婿。 　　她却忽然得了个毛病。 　　不能说亲事，一说亲事，她就恶心呕吐。 　　她剪发明志，终身不嫁，希望能够做一世女官，自作自吃。 　　傅贤妃替她斡旋，她当时还只是司记，如今十年过去，成了尚宫。 　　周尚宫出身行伍之家，今年才十八岁。 　　她十三岁进宫，三年后陛下没有给她赐给皇室宗亲。 　　周家自己也没有好的赐婚人选。 　　她本来进宫就是为了曲线救国，想要成为后宫。 　　只是一只没有机会，明年是她最后的机会，再不能成为皇子府的侧妃，或陛下的后宫，就要出宫了。 　　除非她跟傅尚宫一样，终身不嫁人了。 　　直到最后荣养出宫。 　　再有小花精的同僚杜司言。 　　她是江南杜家的女儿，今年十八岁。 　　她是十五岁进宫参选，明年也会出宫。 　　所以说，她跟小花精没有利益冲突。 　　为了圆满的结束职业生涯，她还会倾尽所有，教授小花精。 　　这话让小花精看到了皇后的善意。 　　至少在司言司没有人给小花精使绊子。 　　明年提上来的司言，那就是新人，不可能越过小花精。 　　司言司就是小花精的司言司。 　　小花精简单的吃了饭，大部分饭菜没有动，便让抱琴吃饭。 　　抱琴一看饭菜的份量太多了，便道：“禀主子，马姑娘的饭菜能量不足，奴能不能请松儿一起？” 　　在宫中结识人脉很重要，有了亲密的伙伴，今后办事会很方便。 　　随后御膳房来了个小太监：“师傅让小的收拾食盒。” 　　小花精吩咐打赏。 　　抱琴给了十两银票。 　　小花精亲自拿了个没有任何标致的素色荷包：“你师傅的手艺很好，多谢他费心。” 　　这日午后，小花精分头拜见了两位尚宫。 　　大约是新人拜见有惯例吧，两位尚宫都没推辞。 　　小花精又拜见了司言司的前辈杜司言。 　　杜司言志不在此，她有了未婚夫，马上要出宫嫁人，对小花精十分和蔼。 　　小花精跟她是平级，送给她的也是玉石挂件，她便收下了。 　　反手送了小花精一本六局的护身符。 　　六局之间谁跟谁是亲戚，谁最受内务府总管的器重。 　　内务府总管直接伺候陛下，六局其实是皇后的辅佐机构。 　　内务府总管最受陛下器重，掌管着皇帝的内库，权限大得很。不是一般人等能够得罪。 　　相比较而言，司言司比较轻松。 　　然而，油水也少。 　　尚食局尚寝局，尚服局尚功局油水最多。 　　尚食局尚寝局，尚服局尚功局四局，掌管实物。 　　尚食采买食材。 　　尚寝，娘娘们赏赐丰厚。 　　尚服、管着膏沐巾栉羽仪仗卫。 　　这种朝廷脸面，每年靡费很大，油水也厚。 　　尚功局就更不得了。 　　后妃的首饰衣衫都是她们制作，里面的猫腻就更大了。 　　当然，利益大，危险也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了消毒水，做清洁消毒耽搁了。 　　晚上还有半章。 　　摸摸亲！ 　　注意防范，安全最大。 　　看文愉快 第62章 沉渣 　　六局受皇后统领。 　　然，若是得罪了哪位受宠的娘娘, 皇后也不会得罪宠妃替你做主。 　　皇后本身不受宠。 　　那些有儿子的嫔妃, 宠妃，有意无意的挑衅。 　　尚仪局也是清水衙门。 　　不过, 尚宫局比尚仪局又好一点。 　　像是皇后下懿旨晋升嫔妃。 　　司言宣读懿旨，娘娘高兴之下必会赏赐百八十两银子, 或者一两件的首饰。 　　故而, 尚宫局的女官, 也不是那么清贫。 　　真正贫困者, 是各司的女史宫女。 　　她们没有俸禄, 很难见到嫔妃娘娘, 得到的赏赐也很少。 　　像是尚功局的宫女, 还可因为绣花好, 被娘娘召见赏赐。 　　这种恩惠在尚宫局不会出现。 　　唯一的外水就是跟着出去宣旨，得些赏赐。 　　然而，这赏赐要按照等级分配。 　　尚宫局的宫女还不如抱琴这个丫头。 　　抱琴的家里人，荣府会照顾。 　　小花精还会给抱琴开一份月例。 　　赏赐什么随手就给了。 　　且司言司，相对来其它五局还比较安全。 　　司言司宣读圣旨，晋升的娘娘肯定会给赏赐, 倒霉的娘娘也不敢找麻烦。 　　年节替皇后传懿旨，召见内命妇觐见, 总有些赏赐。 　　尚宫局在六局中是最好的处所。 　　论油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比尚仪局好得多。 　　小花精觉得尚宫局最好，却是因司言司在尚宫局中, 脑袋最稳当。 　　除非你脑袋抽抽，念错懿旨。 　　或者弄脏了懿旨。 　　杜司言这本册子，让小花精提前了解尚宫局部分内幕。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剩下的就靠小花精自己的悟性与临场发挥。 　　小花精从杜司言的院子出门，却碰见尚宫局的女史前来通禀：六局一司迅速去衙门议事。 　　这个衙门是指内务府衙门。 　　小花精便问：“其他人都通知到了吗？” 　　女史道：“都通知了。” 　　尚宫娘娘原本说，明儿带着新晋人员去拜见皇后娘娘，总管大人。 　　小花精心里有些狐疑，却是迅速回去居所更衣。 　　正式拜见不能穿常服，得换上新官服。 　　抱琴一早把官服熨烫平整。 　　小花精多次穿戴儒生袍，这圆领官袍穿戴起来十分方便。 　　水蓝色绣花的袍子，乌纱帽缀着点翠钗。 　　帽檐缀着蓝宝石流苏。 　　这是春秋的乌纱帽。 　　相比这款，小花精很喜欢夏日的乌纱。如同男子的玉冠一样，小小巧巧的挽住头发，后面坠着八字裆翅。 　　十分的俊雅。 　　小花精脚步轻快，很快追上杜司言。 　　杜司言既然释放了善意，小花精便处处以杜司言为尊，落后半步跟着她。 　　杜司言却一拉小花精，与她平行。 　　她压低声音道：“一般内务府总管紧急召见，多半是皇子们驾临。 　　你要小心些。 　　这些皇子可不是好相与，不要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 　　小花精好奇：“怎知不是皇后娘娘？” 　　杜晴道：“皇后训教，一般都是宣召入宫，轻易不会出宫。 　　这回多半是四皇子巡查内务府，也有可能是别的皇子，不好说。” 　　小花精闻言再次想起，自己没有敬献四皇子的合适礼物。 　　家里或许是为了嫌疑，希望这位不会计较。 　　小花精一行到得刚刚好。 　　两位尚宫也刚刚进门。 　　小花精搭着眼皮，随着众同僚进殿。 　　神识探查，果然是那位采桂花的四皇子。 　　几年不见，四皇子也从青葱少年变成了青年，面容有了男儿的棱角。 　　蟒袍玉冠，眸如鹰隼，气势非凡。 　　比之前更加威严。 　　却英俊依旧。 　　小花精以为这位有什么要紧事情，或者内务府出了什么大事。 　　总管大人这时躬身作揖：“内务府总管祁山率六局一司拜见四皇子，四皇子安！” 　　小花精随着同僚一起半蹲行礼。 　　四皇子抬手：“免礼！” 　　祁山再次弯腰驼背的作揖道：“启禀四皇子，六局一司全部到齐，请四皇子训教。” 　　四皇子开口却是：“九月就是万寿节，六局却有多名女官女史离宫。 　　六局尚宫何在？新晋的女官女吏可都补齐？” 　　这时，六局的尚宫们，便依次出列，禀奏一番。 　　四皇子颔首：“很好。尚仪局要抓紧训练新人，切勿耽搁九月的万寿！” 　　小花精还在半蹲行礼，却听总管再次说道：“微臣们恭送四皇子。” 　　小花精也不用起身了，直接跟着喊：恭送四皇子。 　　杜司言这个时候才说话：“别怕，这位四皇子严厉却严厉。 　　不过，只要你不耽搁差事，他从来不会故意刁难谁。别的皇子就要注意了。” 　　小花精讶异：“别的皇子也来？” 　　杜晴道：“每年选秀，进女官，皇子们最活跃，三天两头往后宫跑。 　　贾司言难道不知？” 　　小花精道：“我在家就喜欢清静，宫中人生地不熟，除非娘娘召见，我一般鲜少走出储秀宫。” 　　杜晴似乎很惊讶，随即点头：“怪得皇后娘娘钦点你接手司言。 　　司言这个职位说轻松也轻松，照本宣科。 　　说不轻松也不轻松，念错一个字儿，或者懿旨损坏一丁点，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小花精一笑：“怎么会呢？ 　　懿旨这么重要的事情，再不会念错。 　　懿旨都是内造办特制，如何也不会轻易破损。” 　　杜司言一笑：“当然不会轻易破损，然，我们尚宫局就出现过懿旨被人剪断的祸事。” 　　小花精兴趣顿生，忙着追问。 　　杜司言却不再多说了。 　　小花精当晚召唤跑去蓬莱水域的老龟：“能打听到尚宫局三年……” 　　杜司言三年前进宫，或者她说的并非任内之事，隧道：“十年之间，所有尚宫局女官的去向。” 　　老龟翻黑眼：“这个大海茫茫，如何查找？” 　　小花精一想也对：“这怎么办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查档案。 　　但是，档案未必不能做手脚。 　　且尚宫局四司的文涵，也不归各司保管，一起都归入了内务府总管。 　　即便去了尚宫局，也只能查到当年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在小花精还需要查档案吗？ 　　红鲤道：“找司宛司啊，哪里有盆栽吗？” 　　老龟慢腾腾的骂道：“笨啊，司宛司的盆栽都在娘娘宫里流浪，仙子要的是尚宫局，你知道哪一盆……” 　　红鲤马上骂回去：“你才笨，笨乌龟。不是说大家都有记忆吗，那些灵植能跟咋们交流，互相之间不交流？” 　　小花精顿时笑了，手指一点红鲤：“果然找到线索，一个治愈术。” 　　红鲤高兴极了：“积攒着可以吗？” 　　小花精道：“没问题。” 　　老龟不甘心被红鲤找了头功，说道：“老龟这就去司宛司询问那些流浪回来的盆栽，或许它们有线索。” 　　小花精马上表示：“辛苦了，无论有用没有，回来一个治愈术。” 　　红鲤不能离开水，顿时气结：“老龟你就嘚瑟吧，你等着，等我化形……“ 　　红鲤可以化形，却只能保持一盏茶的功夫，双脚就会变成尾巴。 　　小花精忙着安慰红鲤：“你有你的好处，今后我这屋里的就靠着你守护了。龟大娘这一点就不如你了。” 　　红鲤高兴了，直接给小花精表演一个三滚翻的花式鲤鱼打挺。 　　抱琴恰好进来给小花精送莲心茶，被贱了一脸谁，顿时骂道：“小红你又作怪，当心我把你炖汤喝。” 　　红鲤吓得潜入水底不敢动了。 　　小花精笑着递给抱琴丝绢子：“擦擦吧，别吓唬小鱼，是我训练它，它这样翻腾起来，我们都不在，别人也不敢进来。” 　　抱琴这才罢了，一戳红鲤的脑袋：“看在主子份上，饶了你。” 　　忙叨叨去找点心来喂鱼。 　　小花精自己也有四盆盆栽，她沟通了这四盆。 　　谁知，这茉莉、美人蕉，文竹，栀子，都是刚分蘖出来的新品。 　　司宛司算是有心了，给她的盆栽都是干净的品种。 　　小花精打坐，神识去了隔壁的杜司言屋里。 　　她屋里的盆栽有些记忆，却没有懿旨断裂的记忆。 　　这说明，杜司言回到私密空间也不会吐露心声。 　　这是一个性格很严谨的人。 　　子时，慢腾腾的老龟却回来了，带回来一个血淋淋故事。 　　正是那懿旨断裂的案件。 　　说起来这件事情，似乎没有苦主。 　　为何这般说呢？ 　　却是尚宫局的周尚宫之前的尚宫，就是哪位疏忽大意之下，被人剪断了圣旨的苦主。 　　然而，这位苦主却是被报复。 　　这个报复她的人就是废太子之子，当今的义忠郡王。 　　这件事情牵扯到十三年前的废太子一案。 　　当初废太子以为陛下会把他的子嗣斩尽杀绝。 　　当时，废太子有三个怀孕内宫，其中一位是良娣，不可能逃脱。 　　另外两位，一位宝林，一位却是宫女。 　　正当废太子妃趁乱把人往外送的时候，却被与怀孕宫女同屋的宫女揭发了。 　　那位小宫女被抓住了，结局如何不得而知。 　　但是，这位揭发的宫女却被人提拔，做了尚宫局的女史。 　　后来短短的六年，她从女史爬到了尚宫。 　　俨然是一个励志故事。 　　然而，她的励志之路，在义忠郡王被赦免之后，戛然而止。 第63章 第一个麻烦 　　嘉和十七年。 　　嘉和帝与万寿节赦免废太子一家, 迁出宗人府, 圈禁西山北苑。 　　废太子之子水沛册封为义忠郡王。 　　嫡长女为荣惠郡主。 　　之前, 石家陷害贾赦燕候, 就是因为荣惠郡主。 　　义忠郡王当时年十五岁。 　　嘉和帝并未亏待废太子吃穿, 还派翰林学士教导孙子。 　　这孩子生得玉树临风。 　　这小子一出来，面上谦卑恭敬，内心却充满戾气。 　　但是, 他没能力报复嘉和帝，还有那些在他父亲废黜中出力的叔叔。 　　便拿反叛的宫女开刀。 　　他暗中勾引了闵尚宫的贴身女史，悄悄许给良娣的身份。 　　良娣只能是太子的侍妾。 　　女史也是脑袋进水。 　　义忠郡王说陛下有心扶他上位, 故而至今没有立太子。 　　女史竟也相信。 　　义忠郡王选准下手的日子，也很恰当。 　　这一日是陛下命皇后下赐婚懿旨的日子。 　　一般赐婚，可以陛下下圣旨，也可以皇后下懿旨。 　　皇后下懿旨也是秉承陛下旨意。 　　这一次给义忠郡王赐婚，恰恰是不受宠的皇后下懿旨。 　　义忠郡王心里很恼恨。 　　赐婚消息传出来的瞬间，他生出一个毒计。 　　用他不喜欢的婚事，踩死那个宫女，祭奠他被赐死的母妃。 　　闵尚宫一惯要强的性子，果然抢到了颁旨机会。 　　义忠郡王指使女史给闵尚宫的饭菜下了泻药。 　　义忠郡王不想毒死闵尚宫, 觉得那样太过便宜她。 　　当然, 也要保护女史这个棋子。 　　闵尚宫从皇后的坤宁宫领取了圣旨, 还不到宫门就肚子疼。 　　最安全的地方当然回到尚宫局。 　　她很小心，把放着圣旨锦盒锁进了箱子里。 　　义忠郡王的手下开锁岂不是毛毛雨。 　　宫中多少太监同情废太子妃呢。 　　废太子妃可是个和蔼的人，对这些做苦力的太监, 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闵尚宫展开懿旨的时候，懿旨当场断裂。 　　懿旨断裂对于婚事可是不吉利。 　　嘉和帝给义忠郡王赐婚的是鸿胪寺卿的嫡长女。 　　鸿胪寺掌管番邦贡奉，及僧道的事情。 　　这对于义忠郡王毫无帮助。 　　正是因此，义忠郡王才不惜利用自己的赐婚旨灭杀仇人。 　　鸿胪寺卿其实也不满意这门亲事。 　　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身上有着文人的骨气，即刻就递牌子进宫告状。 　　这一来，皇后都有了不是。 　　闵尚宫是皇后提拔，这是用人不当。 　　义忠郡王不惜连累皇后，也有缘故。 　　皇后是谁呢？ 　　她是废太子的表姨。 　　但是，废太子当时废黜是因为谋反。 　　不管事实如何，谋反之罪，一个皇后肯定无能为力。 　　皇后被禁足三月，差点失去凤印。 　　若非是嘉和帝不想后族坐大，皇后当时就会被废黜了。 　　周尚宫的尚宫位，说穿了就是捡便宜。 　　她当时还只是刚上任的司言。 　　当时皇后因为受罚，一段时间盯着六局，对新的尚宫人选格外慎重苛求。 　　尚宫局一度只有傅尚宫主事。 　　周尚宫三年后婚事不顺，延期服役，这个尚宫变成她了。 　　义忠郡王怨恨皇后，还因为她提拔闵尚宫，以为她落井下石。 　　皇后十分冤枉。 　　这个人无罪有功，陛下都说要褒奖。 　　皇后倒希望陛下收了她。 　　陛下却没有，让皇后安排。 　　皇后安排她女史。 　　那一段时间，皇后被架空。 　　闵尚宫其实是贤妃一手提拔。 　　贤妃每次都打着嘉和帝的牌子：“陛下都夸赞这丫头忠心耿耿，娘娘有什么不放心？” 　　所以，下旨提拔的虽是皇后。 　　其实是嘉和帝与贤妃联手栽培。 　　皇后还不能喊冤。 　　不然就会触怒嘉和帝。 　　宫女揭发太子错了。 　　他这个废太子，鸩杀儿媳妇的人，岂不错上加错？ 　　很奇怪的是，这一次嘉和帝猜到是义忠郡王下手，却并未给予惩罚。 　　鸿胪寺的亲事也退了，竟然另外给义忠郡王赐婚。 　　这位老丈人就很不得了。 　　他就是忠顺王的岳家，西安将军。 　　这岳父来头不小。 　　义忠郡王终于安心成婚了。 　　小花精并非昔日天真的小花精，跟她祖父学了阳谋，也学了阴谋。 　　她弄清楚这桩成年往事的始末，就开始思考：当初废太子谋反，不管真谋假谋，最后是自己的祖父阻止了他弑君。谋反功败垂成。 　　这一次，因为大伯父，祖父又拔除了太子在江南的旧部，还重创了石家，让义忠郡王跟石家联姻的打算流产。 　　杜司言这是特意提醒她警惕义忠郡王？ 　　之前，杜司言也提醒她注意皇子，不要落下把柄。 　　难道真正提醒她要注意的人，是义忠郡王不成？ 　　翌日。 　　小花精重新拜见杜司言，送上了自己认为很不错的礼物：荷叶茶！ 　　杜司言是个满怀诗意的女子，果然很高兴。 　　她回赠给小花精的礼物却是茉莉花茶与玫瑰茶。 　　杜司言道：“这茉莉茶与玫瑰茶都是我自己亲手炮制，司宛司的新品，放心饮用。” 　　小花精道：“这些荷叶茶是我家的莲湖所出，今后再喝不上了，这宫中荷叶可是不敢吃。” 　　不是把宫女摁死湖里，就是太监落水，谁敢吃啊？ 　　这也是杜司言强调是新品，没有经过娘娘宫殿，从老树上剪的枝条扦插后的新品。 　　杜司言笑道：“你这个调子我倒喜欢，只可惜我明年要出宫。 　　三年时间很快，妹妹若是能够给家里稍信，便催一下，三年后交给陛下一个人选，早点出宫，我们再联系。” 　　大家今后都是京都的贵妇，应酬的时候肯定能够遇上。 　　小花精笑道：“等出了宫，我年年给姐姐送莲叶茶。” 　　杜司言道：“届时我炮制各色花茶也给妹妹一份，金银花，梅花杏花都能制茶，只可惜这宫中的东西不敢用。” 　　杜司言的意思是宫中多冤魂。 　　小花精却没看见冤魂。 　　冤魂在龙气凤气的镇压下，只有灰飞烟灭的份儿。 　　小花精价值千金的玉山子只得了一本册子。 　　一包自制的荷叶茶却跟杜司言的感情拉近了。 　　一夜之后，两人俨然成了闺蜜。 　　小花精暂时不能跟着杜司言，要接受尚仪局的训教。 　　四局的尚宫最大都没超过四十岁。 　　一般年纪大，怕当差出错，多半都出宫荣养去了。 　　六局的宫女出宫十分抢手。 　　更别说尚宫了。 　　小花精首先接受叩拜皇后的礼仪。 　　这些在家里学过了，在储秀宫也学过了。 　　教养的师傅都没变，都是尚仪局的尚宫娘娘带着女官亲自教授指点。 　　小花精要学习的是，如何接受皇后的指令，如何接手懿旨。 　　比如说，司言去皇后宫中接受懿旨。 　　懿旨一般都用红色托盘，黄色凌子盖着。 　　接受懿旨的女官，不能拿了就走，你得仔细检查懿旨。 　　虽然，皇后娘娘跟前有掌印嬷嬷，有女史复查。 　　万一出错，当时失察，事后就是你的罪过 　　当然，皇后娘娘再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检查无误之后，你还得双手捧着懿旨，倒退着出宫。 　　重点在一个退。 　　你不能说双手接了圣旨，然后转身，屁股对着皇后娘娘。 　　这不恭敬。 　　你得退出去，出了宫殿，才能昂首挺胸的走路。 　　再有，圣旨也好懿旨也好，都不能用单手接，要双手跪接。 　　司言接了懿旨，出了宫就不用自己捧着了。 　　这个时候就可以交给自己副手捧着。 　　典言掌言就是辅佐传旨的女官。 　　为了防止意外，三人还要仔细研究懿旨，无误之后，才能排起仪仗，上门宣旨。 　　司言传旨，是代表皇后。 　　司言传旨之前，接懿旨的娘娘，要跪拜接旨。 　　然而，等娘娘接了旨意，司言官不能拍屁股走人。 　　无论娘娘赏赐与否，你得给娘娘行礼道一声恭喜。 　　若是娘娘再有赏赐，你得再次行礼。 　　娘娘好意说免了，你就可以免了。 　　若是娘娘等着你行礼，你就得做全套。 　　当然，一般娘娘，只要不是脑袋进水，都不会故意树敌。 　　比如有时候传旨，皇后娘娘除了懿旨还有口谕。 　　娘娘若是客气，你就一次性懿旨口谕都说了。 　　若是这位娘娘待人刻薄，而旨意不是褒奖是申斥。 　　你就可分两次，让她给你跪两次。 　　或者，传旨的时候，慢条斯理，一字一顿，总之有办法焉坏。 　　当然，这么做也有风险，若是皇帝一转脸又宠她了，你就倒霉了。 　　所以，这种事情一般人不这么干。 　　除非知道某位再难翻身，又待人狠毒，这时候，就到了报仇的时候。 　　这不是尚仪局传授的经验，却是老龟打探的消息。 　　小花精再不会这么干。 　　若是哪位敢故意整她，保管让她走路跌断腿，喝水呛半死，吃饭噎半死。 　　仇恨报了，自己还不担风险。 　　当然，最好是大家相安无事，三年后各奔东西。 　　上花精在尚仪局学习观摩的第三天，杜司言说的麻烦就来了。 　　与小花精有一面之缘的十四爷，到了尚宫局。 　　十四皇子借口司宛司给他母亲送的盆栽不鲜活，亲自跑到尚寝局砸摊子。 　　这就是屁话。 　　四皇子掌管内务府，就是内务府总管，也不敢克扣德妃娘娘。 　　司宛司活腻味了吗？ 　　老龟眨眼就传回了消息。 　　却是德妃宫里的小宫女不会养花，把水浇多了，烂根了。 　　十四根跟那宫女好，非说司宛司送的兰花有毛病。 　　内务府总管吓着了。 　　他为讨好德妃，怕司宛司的宫女去讨好得赏，便让自己的手下亲自送去。 　　这一下可是热闹了。 　　明明没错，司宛司上下扣除一月的月例。 　　还赔偿了十四爷两盆蝴蝶兰。 　　十四本来找的尚寝局的麻烦。 　　然而，这位十四爷达到了目的，却嫌弃永和宫太远了。 　　他派遣太监把兰花送回永和宫，他想出宫游逛去。 　　他自己出宫游逛也罢了，却忽然想起十三的伴读贾瑚有个妹妹在六局做女官。 　　为何知道呢？ 　　却是德妃议论几个皇子的婚事，提到过贾瑗。 　　说了句：模样才学都不错，荣国府出身虽然高，可惜是二房。 　　这位也就知道贾瑚的有个妹妹留了牌子，做了女官。 　　小花精一惯深居简出，进宫选秀，也窝在储秀宫不露头。 　　皇子们没人知道她什么模样。 　　他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天姿国色，藏着不让人瞧？ 　　皇子来了六局，谁敢阻拦他乱逛呢。 　　他先到了尚宫局。 　　杜司言说去了尚仪局。 　　去了尚仪局，却说是离开了，自己个找地方复习功课去了。 　　杜司言准备把他支走了罢了，结果这位很有耐心，直接杀到小花精的小院子。 　　红鲤提前报警：“有人闯门。” 　　为什么说闯门呢？ 　　小院门口有嬷嬷值守。 　　嬷嬷都没问清楚，就被十四爷给扒拉一边去了。 　　再者，这里是后宫，来往的不是太监就嬷嬷。 　　忽然来个雄性生物，红鲤格外注意。 　　十四爷本来准备挖苦这个贾瑗几句。 　　但是，贾瑗出来行礼，仪态优美，姿态端方。 　　最后抬头，脸蛋还很好看。 　　十四皇子比贾珠小一岁，今年十六。 　　少年慕艾的岁数。 　　看见漂亮的女生就想撩拨。 　　虽然这个贾瑗有点讨厌得很，竟然比他还高了一头。 　　十四皇子正在抽条。 　　他的身条不矮，却比贾瑗矮了一头。 　　他退后一步，免得说话抬头。 　　十四爷异想天开，邀请小花精出宫逛逛。 　　小花精自然不会答应：“臣女下午还要去尚仪局学习礼仪，不能随便离开。” 　　十四皇子嗤笑：“这有什么，爷去给你们尚宫说，就说我母妃召你有事，不得了。” 　　说着动手拉人。 　　小花精不动声色闪开：“多谢十四爷好意，然而，前几天四皇子刚刚训教臣女等，要勤奋学习，耽搁了陛下的万寿节，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小花精一边把四皇子抬出来，一边又拉出嘉和帝这张虎皮。 　　十四爷顿时翻脸：“四爷的话就是训教，小爷的话就不是训教？爷偏要你出宫呢？” 　　小花精才不怕他瞪眼。 　　她依旧云淡风轻的说道：“臣女进宫之日，皇后娘娘有训教，无旨不得擅离，还请十四爷体谅。 　　除非请来皇后娘娘的懿旨，否则，恕臣女不敢领命！” 第64章 繁华处多凄凉 　　十四爷听了小花精不疾不徐提起皇后与陛下, 心里已经怂了。 　　十四心里怂, 却是虎死威不倒：“你这是将我吗，以为我不敢去求皇后娘娘？” 　　“臣女不敢！” 　　小花精说完再不做声。 　　不然，就真成将了。 　　杜司言这时走了来。 　　她冲十四爷行礼：“十四爷见谅, 这个丫头刚来, 胆子很小。 　　其实未必要皇后娘娘首肯, 四皇子或者德妃娘娘，派遣女史通传一声, 也可。” 　　十四爷面色一变。 　　他敢在外面先斩后奏, 却不敢正当名分的去求母妃与兄长。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为了救一个宫女，跑来六局耍赖。 　　十四爷还在犹豫。 　　杜司言又道：“十四爷您别生气，司宛已经前往永和宫向德妃娘娘致歉, 想必不会牵连永和宫的宫女们。” 　　十四爷一听司宛司的人去了永和宫, 不知道会不会说漏嘴, 顿时担心他的解语花受牵连。 　　他手指小花精直戳戳：“给爷等着。” 　　十四爷很怕他母妃。 　　德妃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皇宫上下都知道, 陛下不把皇后当回事。 　　嫔妃皇子也瞧不起皇后, 却只敢背后嘲笑。 　　当面没人敢忤逆, 应该的礼数一点也不敢马虎。 　　德妃也只是不怵皇后。 　　她再不会上赶着去得罪皇后。 　　德妃十八岁被先后抬举跟甄妃打擂台。 　　十几年生了两个皇子两个公主。 　　三十岁还生了十四爷这个老来子，凭借的就是谨守本分与非凡的洞察力。 　　无事生非，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绝不会干。 　　司宛司的人一露头，她就知道十四又犯横了。 　　十四偷偷摸摸宠爱小宫女，她不干涉。 　　左不过婚前也要赏赐教导人事的宫女。 　　十四却因为这个小宫女大闹六局, 她就容不下了。 　　德妃已经把那小宫女打了板子，屁股都打烂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最少也要月余。 　　十四短期内无暇他顾。 　　虽不该幸灾乐祸。 　　这宫女犯错却想转嫁他人。 　　也不算冤枉。 　　这一晚，小花精让抱琴做了荣府著名的点心山药枣切糕，水晶藕粉糕，香酥鹅掌。 　　又去御膳房要了核桃酥，杏仁酥。 　　小花精亲自泡茶，请杜司言品茶。 　　感谢杜司言替她解围。 　　杜司言道:“这事儿能成功，贵在德妃娘娘明事理。 　　若是那仗势欺人蛮不讲理的人，这一招就不灵了。 　　再有，十四皇子只是明面上跋扈，却不会阴私害人。” 　　这话指点小花精，这宫里有人阴私害人。 　　小花精眼前能够想到的只有义忠郡王。 　　这一日傍晚，小花精终于给老龟下了指令：“其他的事情暂时放下，重点监督义忠郡王。” 　　嘉和帝估计是怕义忠郡王出府坐大，成婚之后，依然没有给他开府。 　　如今住在神武门内北五所。 　　北五所紧挨着御花园的锦鲤池。 　　红鲤白日便在锦鲤池冒充观赏鱼，夜半回家看门。 　　锦鲤池的灵气不及蓬莱水域，却也不差，比荣府莲湖的灵气要浓郁。 　　一月时间转眼过去，小花精结束了培训期，开始跟着杜司言做副手。 　　一般的时间，皇后很少动用尚宫局。如今距离九月还早，也不用商议万寿节的宣召问题。 　　如今宫里的娘娘们都忙着做衣服，想要在万寿节夺魁。 　　尚功局上下忙碌的脚不点地。 　　五月十六，小花精成为杜司言的副手，作为皇后的钦差，三次出宫传旨。 　　只可惜，司言官只走到礼部，转送皇后娘娘的懿旨。 　　给皇子赐婚的懿旨，最终由礼部官员去皇子妃娘家颁布。 　　杜司言见小花精满脸郁闷，顿时乐了：“是不是以为出宫之后，就可以借机回家瞅瞅？” 　　小花精跟她熟悉了，伸手在她腰里一掐掐：“姐姐好坏……” 　　杜司言忽然一指六部对面的茶楼。 　　小花精看时，却见他祖父跟兄长贾珠都在呢。 　　身边有同僚，小花精也不敢擅自离职，微微福身给祖父兄长行礼。 　　贾代善一笑挥挥手，示意小花精自去。 　　返程中，小花精询问道：“为何闵尚宫直接去了女方家里？” 　　杜司言道：“这就是重视与不重视的区别。 　　传旨分情况。 　　譬如陛下纳妃，也有几种。 　　若是小宝林，那就不必惊动礼部，咱们直接给她送家里去。 　　十二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的正妃，是陛下御笔钦点，宗人府上玉蝶。 　　这些皇子妃的人选很重要，不仅要本人才德兼备，还需家世清白，官高爵显。 　　三位皇子妃的父亲，都是六部尚书，二品大员。” 　　这话小花精懂，如今的皇子妃，他日很可能一跃而成太子妃，或皇后娘娘。 　　当然要慎重。 　　礼部也不敢丝毫马虎。 　　小花精道：“那咱们不一辈子在皇宫周边打转转？” 　　杜司言道：“也有出去的机会。 　　后宫嫔以上的娘娘也要上玉碟，这关系到皇子的出身跟脚。 　　嫔以下才人、采女，御女，宝林，就跟普通人家的通房一样。 　　除非诞育皇子，不然她们名字都不会上玉碟。 　　但是，这一部分低等嫔妃，也很有可能青云直上。 　　像是甄妃，德妃娘娘，都是小选宫女出身，从采女做起。 　　所以，皇后娘娘也会给她们一定的体面。 　　这些人的册封不会惊动礼部，若是家眷在京都，就由司言官去她们娘家宣旨。 　　若是家眷不在京都，除非她们出人头地，挣到嫔以上的位份，礼部才通传地方官员。 　　否则，家人一辈子也不知道女儿的情况。” 　　小花精叹息：“一辈子不能出宫，也不能面见亲人，真是很可怜啊。” 　　杜司言颔首：“活着无人问，死了无人埋。 　　曾经有位宝林死后，在殡宫一放十年无人葬埋。 　　最后还是御史参奏，皇帝面上过不去，这才下葬。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们自己的追求。主宫娘娘提拔采女宝林争宠，也要征求她本人的意见。 　　所以，走什么路，都是她们自己选择。” 　　两人回去尚宫局复命之后，携手回去小院。 　　两人比邻而居。 　　杜司言忽然问道：“跟你祖父一起的公子，是你兄长？” 　　小花精颔首：“正是呢，我兄长在国子监读书，今年十八。” 　　蓦的，小花精拍手一笑：“哎哟，跟姐姐一般大呢，姐姐您明年整十八岁吧？我兄长也是，正月的生辰，明年正月才是整十八。” 　　杜司言面上一红：“我比他小，我是三月生。” 　　小花精心里一动：“姐姐不是说家里在给你议亲，是哪一家啊？” 　　杜司言抿嘴道：“家里说的不是很清楚，只说是我父亲的同年，也是江南人氏。” 　　小花精盯着杜司言娟秀的面容，灵秀的气质，心想，这杜晴若是能跟自家哥哥议亲就好了。 　　之前杜司言曾说，三年后家里提供人选。 　　是不是说，她们家的女婿人选还没确定？ 　　杜家若是没议定，能不能替自己兄长争取一下？ 　　杜家是书香世家，很符合祖父与父亲结亲的条件。 　　杜晴姐姐又十分聪明伶俐，在宫中都混得如鱼得水，摸顺溜她的母亲祖母简直就是毛毛雨。 　　家里娶了这样的嫂嫂，二房必定能够安定祥和，欣欣向荣。 　　关键是这个杜司言在皇宫三年，身上一点污秽都没沾。 　　这样的女子，可以兴家立业，惠及子孙。 　　小花精笑道：“好巧呢，杜姐姐，我们家也是江南人氏，我父亲也是两榜进士。” 　　杜晴却抿嘴不做声了。 　　小花精很懊恼，祖父不许他主动联系人脉。 　　小花精只好按下不表。 　　巧的很，这日傍晚，小花精便再次在御膳房送来的食盒中，看见富贵花开的图案。 　　只有图案却没有信笺，这是寻问小花精有无信息传递之意。 　　小花精便用绣花针在宣纸上刺了几个字：珠联璧合，晴方好。 　　这种针刺的短信，一般人看不懂，对着光，就能显出字迹。 　　这是贾代善自己发明一种传讯方法。 　　小花精只是表明自己的意见，家里采纳与否就管不着了。 　　她只是祈求，杜晴与贾珠都还没有议定亲事。 　　之后，小花精珍惜跟杜司言相处的机会。 　　杜司言平日跟小花精那是言笑盈盈。 　　一旦接受懿旨，身上的气势就出来了。 　　宣读懿旨的时候，姿容端庄，不亢不卑。 　　声音抑扬顿挫，清脆圆润。 　　小花精觉得她最应该学习的，就是杜司言的那种气势。 　　小花精自己试着宣旨很多次，神识自查，她可端方镇定，声音也清脆圆润。但是无论身姿还是声音，都是清冷有余，气势不足。 　　小花精便请教杜司言：“如何才能在宣旨的时候，瞬间摆出姐姐那种威严十足，震慑人的气势？” 　　杜司言便道：“懿旨一出，不仅能改变接旨者的命运，也关系到我们自己的身价性命。 　　这是很神圣，也很庄严的一件事。 　　时刻谨记，你一身担着家族的命运，那种气势不用你刻意表现，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小花精顿悟：“姐姐的意思是，要我时刻谨记闵尚宫的惨案？” 　　杜晴眼眸一闪：“正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2-17 15:09:59~2020-02-18 16:0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杳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职能 　　小花精能够理解这种观念。 　　但是, 还是不能完全心领神会。 　　她心里已经形成认知，凭着祖父, 还有争气的兄长们，荣府再不会一败涂地。 　　不过, 杜晴的提示, 让她找到威严自生的路径。 　　每当接旨之后，她就会带入一下, 一旦锦衣卫兵围荣国府, 那是什么氛围。 　　身上的孤傲威严感就慢慢出来了。 　　小花精神识看着自己的模样很满意。 　　杜司言也私下给小花精竖起大拇指：“褥子可教！” 　　司言司的活计不是很多, 娘娘们眼下顾不上司言司。 　　嘉和帝纳宝林采女的时机已过去。 　　小花精空闲的很, 成天的事情就是等着老龟汇报义忠郡王的事情, 再有等待家里的回信。 　　空闲下来的时间, 杜司言开始带小花精全面熟悉六局一司。 　　尚宫主要负责什么，再有尚宫四司主要负责什么, 司言司主要干什么， 　　四司女史负责什么。 　　别看女史没有官职，却有权柄。 　　司言司下面的打杂的宫女与太监，就归女史管辖。 　　这个女史像什么呢, 就像是大宅门的管家一样。 　　女官就是司言司的主子。 　　史湘君被分到司言司做女史。 　　这是尚宫局的分配。 　　史湘君是后来的两位女史之一。 　　小花精冷眼旁观, 她已经拉拢了后来的另外一位女史, 俨然成了一派，跟之前的女史分庭抗争。 　　杜司言却让小花精别插手敲打史湘君，这种暗中的抗争，其实对于司言司的差事也有好处。 　　这两方人马会大眼贼一般盯着对方, 针尖大的错误也会被找出来。 　　这样倒是可以杜绝大的漏洞。 　　杜晴也带着小花精参观了尚宫局其他三司：司记，司簿，司闱。 　　必要的时候，尚宫局四司会相互驰援。 　　尚宫局的油水不丰，却有相当的权利。 　　六局的文书账簿出入登记，都要尚宫局审查、盖印、签押，之后方才生效。 　　再有六宫的门禁也是尚宫局掌管。 　　当然，权利最大的还是尚服局。 　　尚服局的司宝掌管瑞宝、符契、图籍。 　　瑞宝图籍也罢了，符契相当于兵符。 　　小花精当时呆傻了，谁说女子懦弱了，都掌管兵符了！ 　　杜晴道：“如今司宝的权利削弱了，前朝，司宝还掌管玉玺呢。” 　　皇后统领六局，玉玺置于后宫？ 　　小花精瞠目：“若是……” 　　杜晴颔首：“所以，陛下亲自掌管了。” 　　有人这般干过？ 　　杜晴却不再深谈。 　　小花精虽然记忆力惊人。 　　但是，杜晴一般十日之后才会换一个部门让小花精见习。 　　小花精也只有按捺性子，跟着她的步骤。 　　大约是杜晴对于小花精太过关切和蔼。司记司簿几个开玩笑：“若非知道你们一个姓杜一个姓贾，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 　　杜晴笑道：“义结金兰不成啊？” 　　司记嘲讽：“得了吧，你那个谨小慎微的性子，我们一届，你都不结拜，这丫头才上任几日？” 　　杜晴嗔怪：“难道你们不是一心一意教导新人？丢下个烂摊子走了，就不怕尚宫大人把你们追回来？” 　　司簿戳着杜晴的脸蛋，道：“休要狡辩，你这个丫头就是有古怪。” 　　小花精也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给予。 　　撇开杜晴与她脾气相投，杜晴对她真是很不错。 　　手把手的教导，丝毫没有隐瞒。 　　杜晴的确对她释放着满满的善意。 　　六月下旬。 　　皇后娘娘忽然宣召小花精。 　　却是贾母递牌子觐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特特给小花精一个方便，让小花精随同坤宁宫嬷嬷前去迎接。 　　宫中有许多禁忌，像是传递信息被人拿获，写者，传递者，收信者都要死。 　　贾母进宫顶多跟小花精说话，悄悄递纸条是不敢的。 　　贾母这次进宫，给皇后带了许多的时令水果。 　　皇后跟先后是表亲。 　　废太子谋反诛灭九族。 　　先皇后的娘家，是皇后的舅舅家，也在诛灭之内。 　　嘉和帝虽然没有将皇后的族人全部诛杀，却将皇后的娘家发配去了漠北，在漠北将军军中接受监督劳役。 　　南方人去漠北，跟诛杀也差不多，活下来的很少。 　　荣府专门预备了南方的水果，敬献给皇后。 　　这般送礼，意诚意十足，却谈不上贿赂。 　　皇后十分感激。 　　这才投桃报李，让小花精跟祖母见上一面。 　　贾母进宫，也不能私下给小花精带东西。 　　但是，皇后得到了荣府进贡的时令水果，却可以赏赐小花精。 　　小花精去御花园迎接祖母，并非一人，身边跟着副手女史。 　　故而，祖孙们可以说话，却不能说私密的事情。 　　贾母这一趟先说了王氏探春宝玉的情况：宝玉读书好，探春很聪明，已经会认人了，特别喜欢贾母，见了人老远就小手招招的往人身上扑。 　　家里人都喜欢探春。 　　再又说了贾瑚的亲事，已经议定辅国公府世子的嫡长女。 　　辅国公府这样的封号是宗室的特赐封号。 　　贾瑚的媳妇是宗室女。 　　这件婚事是陛下赐婚，在宫中说一说也没什么不妥当。 　　通过十三年的学习，小花精理解，这是家族联姻。 　　两个家族觉得可以联合，男方看上了女方品貌家世。 　　女方也看中男方的品貌家世。 　　然后向陛下请示，陛下准奏赐婚。 　　至于婚配的男女双方乐不乐意，没人关心。 　　小花精对于父母之命并不反感。 　　她也不知道恋爱这宗事儿。 　　她觉得父母之命也很好。 　　女孩子不允许出门，很难结识到合适的人选。 　　结识了还要仔细了解，多麻烦啊。 　　有了解男人的这个时间，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小花精把祖母送出宫之后，提溜着皇后娘娘的赏赐，一大篮子水果回了尚宫局。 　　她吩咐抱琴，给尚宫大人，其他三司都送了一果盘。 　　司言司属官，典言掌言却是每人一盘子水果。 　　剩余的水果，小花精让抱琴一分为三。 　　这日傍晚下衙，小花精准备了茶果点心，请了杜晴与马尚香赴宴。 　　三个人品茶吃水果。 　　马尚香十分羡慕。 　　她的嫂子莫说没有面子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就是能够进宫，也不会给她捎带东西。 　　杜晴的祖母也会进宫。 　　但是，杜家的财力很有限。 　　她祖母进宫觐见，那就是真的有事儿说事儿。 　　这般一来，荣府的日子算起来真是很奢靡了。 　　荣府春夏秋冬四季的水果，多半都是专门派人去江南采办。 　　依附的族人专门经营水果生意，可顺便捎带。 　　荣府不觉得昂贵。 　　一般官宦人家就觉得奢靡。 　　当晚。 　　小花精收到祖父的回函。 　　他在小花精原本的信件上加了一个字：妥！ 　　这是说家里已经跟杜家议定了亲事。 　　小花精看完了回函，笑着把宣旨搓揉成团，都不用烧毁，直接用水浸泡。 　　这个传信的方法十分安全，即便被人搜出来，只要传信的人搓揉一番，这纸就是一张寻常的宣纸。 　　不过是双指宽的纸条，是裁纸的边角料。 　　传信的小太监说成是手纸，没人不信。 　　宫中私传信件是大罪。 　　这是贾代善为了孙女的安全着想，采用的传递方式。 　　小花精得了实落消息，翌日再看杜晴，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小花精不说破，心知之前杜晴对她那般热情，应该不是无缘无故吧。 　　这是提前跟小姑子打好关系呢。 　　杜晴被小花精盯着看，不免耳朵发红：“看什么呢？” 　　小花精抿嘴：“姐姐好看呗。” 　　杜晴心里猜测，大约是贾瑗知道了两家准备联姻的消息。 　　虽然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但是，杜家的祖父却是比较开明。 　　几个有意联姻的对象，可以让姑娘自由抉择。 　　当然，你不能超越父母规划的这个范围。 　　杜晴是自己在三个候选人中，择定了荣府的贾珠。 　　三家都可算是书香门第。 　　杜晴在宫中，不可能去结识另外两家。 　　她选择荣府二房嫡长孙，不冲别的，就冲贾瑗这个性子爽朗，没有坏心眼的小姑子。 　　一个家庭和睦与否，小姑子能起到协调的关键作用。 　　父亲已经告诉她，三位候选人都是读书人。 　　读书的成绩都不错，三人都是秀才。 　　三人下半年都会返乡参加乡试。 　　为何不乡试之后再决定呢？ 　　杜尚书不希望人家说他世俗。 　　杜家选择女婿，当然希望女婿能够科举出仕。 　　十八岁中秀才，就是很不错的开始。 　　再者，贾珠本人，她亲眼见过。 　　虽是惊鸿一瞥，对方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那少年大约看见了她提示贾瑗，当时还冲着她拱手致意，礼仪谦谦。 　　杜晴这般选择，虽有一叶障目之嫌。 　　但是，小花精对这桩亲事很看好。 　　母亲有时会犯轴。 　　贾珠在他母亲的问题上拧得清，不会一味偏听偏信。 　　婆婆再刁钻，只要夫君拧得清，媳妇就不会太难过。 　　家里还有祖父这个镇山太岁呢。 　　再者，贾珠要科举入仕。 　　杜家是传承几百年的书香世家。 　　小花精猜想，她母亲即便不为兄长的前程着想，只是为了跟大伯母打擂台，也会抬举嫂嫂。 第66章 要命的纰漏 　　七月初, 尚宫局上下也开始忙碌了。 　　尚宫大人召集尚宫局上下，制定一系列寿宴上的章程。 　　诰命进宫拜寿，不可能蜂拥而入，需按照品级, 分批进宫。 　　在何处等候召见, 都有定例。 　　尚宫一再强调，宣召的时候，要按照爵位品级依次宣召，错不得一点。 　　稍有差错, 不仅诰命恼怒，皇后娘娘也会责罚。 　　尚宫局已经把京都有份进宫祝寿勋贵大臣，编撰成册。 　　司言司上下都要背诵孰料。 　　到时，配合坤宁宫女官宣召调度。 　　但是, 主要还是依靠司言司。 　　除此之外，给陛下贺寿, 必须穿戴专门的贺寿服饰。 　　新进女官女史, 每人都要裁剪一套贺寿服。 　　尚宫局与尚服局一起出动，尚服局登记需要女官的名册。 　　尚功局负责缝纫。 　　贺寿的服饰可不广指衣衫, 簪花的乌纱, 雕花的玉带，金丝祥云鞋子, 上下一全套。 　　宫中服饰的衣料，与小花精从前的穿戴，并无不同。 　　却有一点明显的区别, 宫中的服饰讲究威仪。 　　荣府的服饰讲究华美。 　　七月中旬。 　　小花精这一批次新近的女官接受宫正司的考核，所有女官都考核合格。 　　这个考试结果都在意料之中。 　　皇后派遣到尚宫局的女官，可以说是所有女官中最聪明的女官。 　　审查六宫的账簿，宣召传旨，还有最为繁杂的宫女登记花名册，掌管六宫的钥匙。 　　不聪明可办不成。 　　考核合格，代表小花精以后可以单独接受皇后的懿旨了。 　　万寿节十分忙碌，杜晴不可能每次都跟着小花精坐镇指点。 　　不过，杜晴表示，在万寿节之前，她只要有时间，还是会带着小花精见习一段时间。 　　八月初，司言司上下忽然忙碌起来。 　　却是许多地方官员进京贺寿。 　　这些官员都带着妻子儿女。 　　同时，许多地方大员都是嘉和帝的‘老丈人’。 　　这岳母来了未免想要见见做了娘娘的女儿。 　　于是，尚仪局收到许多折子，都是恩请会亲。 　　皇后娘娘传旨尚仪局，严格审查，只要合乎礼法，一律准奏。 　　诰命进宫，合乎礼法。 　　然而，娘娘们的家眷也不是人人都有诰命。 　　这就需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娘娘十分慈爱。 　　一般后妃，娘家递牌子请求携带未婚子女进宫，皇后娘娘大多给予方便。 　　贤妃的娘家就出了个问题。 　　贤妃的母亲嫂嫂有诰命。 　　但是，甄家会亲的人员名单上有一名十三岁的侄子。 　　贤妃这些年作为嘉和帝的打手，多次挑衅打压皇后娘娘。 　　上回因闵尚宫的事情，皇后娘娘差点丢掉凤印。 　　她本无宠，再丢凤印，在宫中也不用活了。 　　皇后娘娘恨得她恨得牙根痒痒。 　　这一回抓住了恶心贤妃的机会，自然不会手软。 　　皇后命尚仪局将贤妃娘家会亲的名册打回。 　　尚仪局几次递上名册都被驳回。 　　不是男丁不符合觐见规矩，就是非诰命不得进宫。 　　尚仪局因此，还受了皇后的训教。 　　宫正司的寇宫正大人也挨了训斥。 　　皇后娘娘一惯和善，大家心知肚明，这一回是针对贤妃。 　　六局尚宫见皇后娘娘忽然间强硬起来，人人心忧：只怕后宫要生风波。 　　八月十五，其他嫔妃的娘家，全部进宫了。 　　德妃娘娘家，拢共进来三位待嫁的侄女儿。 　　十三皇子的母妃婕妤娘娘的娘家都进宫了。 　　唯有贤妃的娘家被一押再押，八月十五当日还没有得到允准。 　　贤妃砸了一屋子瓷器。 　　皇后到底执掌凤印，她也只能暂时忍耐。 　　中秋夜，嘉和帝安抚她，格外赏赐一份南方进贡的荔枝，她都没心思吃了。 　　嘉和帝得知皇后打压贤妃，难得一次没有插手。 　　坤宁宫的管事嬷嬷不由劝解皇后：“中秋节过后，还是准了吧。免得陛下不悦。” 　　皇后笑道：“安心，陛下不会插手。 　　本宫拒绝的理由合理合法，只要姜家去掉那些没有诰命的名字，本宫即刻准奏。” 　　事实证明，寇宫正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九月初三，嘉和帝的寿诞之日，有一场大型的祝寿舞。 　　皇后的所有都是陛下赏赐。 　　故而，督导排练这一场舞蹈，献给陛下作为寿礼。 　　帝后和睦，也是王朝兴旺的象征。 　　然而，九月初二的傍晚，就出了事故。 　　其中十二名参与表演的宫娥，忽然上吐下泻。 　　莫说缺十二人，就是只缺一人，这一场麻姑献寿舞蹈就不能再跳了。 　　皇后禀奏上去的舞者人数，是六十四人。 　　少一人就是藐视皇上，就是欺君之罪。 　　皇后闻讯，急得面容煞白。 　　这一舞蹈一旦出现差错，皇后之位，她就坐不住了。 　　皇后当初就有心，训练的时候多预备了十名候补的宫娥。 　　可是，眼下欠缺十二名…… 　　寇宫正尚仪局尚宫，俱皆吓得花容失色。 　　一旦出错，皇后故然有错，她们也要受罚。 　　尚仪局尚宫禀奏道：“皇后娘娘，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下毒，目的就是陷害娘娘。” 　　她心里有明确的怀疑目标。 　　皇后何尝不知，有人掐住了她的名门。 　　“此刻追究毫无意义，本宫很愧疚，这次怕要连累尔等。” 　　节目单已经呈报陛下御览。 　　无法献舞就是欺君。 　　寇宫正冷汗涔涔：“是微臣准备不足。连累娘娘。 　　唯今之计，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 　　微臣这就回去，连夜训练六局女官，希望能凑足两名熟练的舞者。” 　　这个舞蹈可是训练了接近三个月。 　　一夜之间，再是聪明又能学多少呢？ 　　皇后颔首，却道：“六宫的女官，年岁大的已经有赐婚的对象，用了她们就是跟大臣结仇。 　　年幼的女官，之所以没有放出宫去，都是预备赐到皇子府。 　　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一旦到了御前，出了事故，那也是结仇。” 　　寇宫正知道，年年都有宫娥因为一舞飞上枝头，成为美人才人。 　　寇宫正道：“也有没有订婚的女官，微臣回去实话实说，愿意者参加集训，不愿意的不强逼。” 　　皇后道：“那就试一试吧。” 　　寇宫正与尚仪局尚宫回到六局，首先命令关闭六局所有的宫门。 　　随后，便宣布了皇后娘娘这一决定。 　　蔻宫正道：“如今是非常时刻，此事关系到我们上下几百人的生死存亡，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此言一出，六宫女史纷纷响应，一下站出来三十六名。 　　女官却没有动弹。 　　老皇帝都五十了，要博前程，也要去皇子府，跟着老皇帝什么前途？ 　　小花精觉得很有意思，跃跃欲试。 　　却被杜晴一把摁住。 　　小花精不得起解：“学学呗，学不会也不碍事。” 　　马尚香也想凑热闹：“是啊？” 　　寇宫正一看这个阵仗有些失望。 　　大家闺秀，都经过精心培育。 　　而女史多半是小选宫女，再有豪门庶女。 　　当家主母一般都不会精心栽培。 　　杜晴悄声道：“今年上元节，有一名宫娥因为冰嬉舞蹈跳得好，因此承宠，如今是陛下身边的兰才人。” 　　小花精秒懂，伸出去的右脚缩回来了。 　　马尚香却是眼睛一亮。 　　她看着小花精：“瑗儿，你别去了，我想参加。” 　　杜晴也了解马尚香母女的处境，道：“元宵舞者三六人，只有一人得宠。” 　　马尚香道：“没有关系，能够帮上宫正大人与皇后娘娘，我很乐意。” 　　杜晴握住马尚香的手：“你要想好，万一撞上了……这条路并不好走？” 　　小花精也郑重的询问马尚香：“你决定了吗？” 　　马尚香颔首。 　　小花精便在马尚香眉心一点，给她一个清心术：“那就去吧，我会整夜陪伴你。” 　　杜晴也道：“我也陪着你。” 　　献舞失败，六局上下都要受到影响，只分责任大小。 　　寇宫正心里焦急，说好了不逼迫，她也不敢逼迫谁。 　　她吩咐尚仪局尚宫带着人下去训练。 　　寇宫正挥手道：“大家散了吧，今日早点安歇，切勿耽搁明日的差事。” 　　明日巳时开始宴会。 　　六局却要五更起身待命。 　　马尚香这时上前行礼：“宫正大人，小女在家修习过一段时间舞蹈，愿意为娘娘与大人分忧。” 　　寇宫正是一位望门寡。 　　她可不想断送自己的谋生之道，闻言惊喜交加，上前牵住马尚香：“好孩子。” 　　杜晴与小花精跟着上前。 　　寇宫正眼睛一亮，却伸手一拦：“你们……还是算了。” 　　杜尚书与荣国公，她可惹不起。 　　马尚香一笑：“大人误会，她们两位是为了给臣女打气。” 　　寇宫正道：“哪也不成，你们速速回去安歇，明日的差事容不得半点差错。” 　　小花精拉着马尚香的手：“不去看一看，我们回去也睡不着。” 　　杜晴也道：“宫正大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看一看，我们如何安心呢。” 　　杜晴与小花精陪同马尚香去了尚仪局。 　　其余人等却被撵回去了。 　　参加的女史与女官，首先要跟着教习、合着音律跳一遍。 　　司东大人一眼就看出哪些人乐感差。 　　一下剔除一大半，只留下九人。 第67章 黑手 　　马尚香便是九人之一。 　　留下的九人接受双人辅导。 　　什么叫双人辅导？ 　　就是上面一个总师傅带着跳, 下面人盯人的纠错。 　　两个时辰之后, 跟不上舞步的再次淘汰。 　　剩下四个人。 　　这也是双保险。 　　马尚香是四人中跳的最好的一个。 　　这四个人身体都很柔软, 基本能够跟上舞曲。 　　却总是会出一点点状况：手不到位, 或者肢体不到位。 　　寇宫正心里已经有谱：只要舞步不错，放在八行舞者的最后一排即可。 　　大型舞蹈人数众多，皇后会临场解说分散陛下的注意力。 　　但是，寇宫正还是与尚仪局的尚宫大人亲自盯着她们训练, 尽量做到最好。 　　陛下一般都是盯着前面的宫娥, 安排在前排的宫娥，一般是面容姣好着。 　　这四名舞者被编入队伍之后, 再一次彰显了三个月与三个时辰的差距。 　　除了马尚香能够跟着大部队, 其余三名差强人意。 　　这三名都是女史, 她们也很沮丧。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豪情不再，跳得不好，很可能当场掉脑袋。 　　这时候，尚宫局的周尚宫毛遂自荐：“属下试一试。” 　　傅尚宫悄声道：“你们家不是跟四皇子府有约定？” 　　周尚宫叹息道：“没命出宫，说什么都是枉然。” 　　周尚宫的父亲是西山奉圣军的都尉，有意巴结四皇子。 　　杜晴这里正在鼓励马尚香：“你跳的很好，别担心。” 　　小花精却捕捉到周尚宫与傅尚宫的话：周尚宫原来钟情四皇子？ 　　这是舍身替四皇子挡在？ 　　也说不上舍身，陛下未必逛会看上她。 　　周尚宫的姿色不打眼，需要细细品味。 　　马尚香败在身材不够修长, 面相却生的很好，是很标准的美人：柳眉杏眼鹅蛋脸，下颌微微有点翘。 　　这种脸蛋不是十分秀气。 　　但是, 一般的婆婆很喜欢这种脸蛋的媳妇，觉得大气有福气。 　　周尚宫稍微训练便加入舞蹈排练，果然比三位女史强多了。 　　寇宫正差点哭了：“继续排练。” 　　她吩咐司膳司准备牛乳奶酪，这样蹦跶一夜，营养跟不上不成。 　　又命令所有不参加舞蹈排练者抓紧时间训练。 　　小花精跟杜晴乖乖回返。 　　却在杜晴安睡之后，悄悄摸到司膳司警卫。 　　若是加害者就藏在六局呢？ 　　这一夜的努力就白费了。 　　且别说，小花精还真不是杞人忧天。 　　她将司膳司的一位掌膳人赃并获。 　　但是，小花精并未出面。 　　她只是在这位掌膳作恶，想要往水缸里撒药之时，让她摔了个狗抢食。 　　手里的巴豆粉撒了一地。 　　尚食宫两尚宫坐镇盯着呢，听到响动马上出门查看，见状厉声呵斥：“把她摁住。” 　　尚宫大人吩咐请寇宫正的时候，小花精命红鲤继续监视，自己隐退，深藏功与名。 　　翌日卯初，小花精起身。 　　红鲤禀报：审讯结果出来了，掌膳是贤妃娘娘的暗桩。 　　小花精道：“贤妃？有什么好处？”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 　　红鲤道：“有好处，贤妃的娘家侄子将迎娶掌膳大人。掌膳大人家里是继母。” 　　小花精用膳之时，史湘君便悄悄前来禀报消息。 　　抱琴悄悄告诉小花精：“主子，史家表姑娘让告诉您，昨晚尚食局抓住了罪魁祸首。” 　　小花精故而讶异：“真的啊？” 　　抱琴道：“据说掌膳大人哭得很厉害，她说家里日子不好过，她原本只是宫女，是贤妃提拔她做了掌膳。 　　如今家里有弟弟被继母磋磨，指着她嫁进傅家提拔呢。” 　　抱琴心软，说话间满脸同情：“真是有了后娘有后爹。” 　　小花精道：“你很同情她？ 　　她若是成功，我们今日估计都要拉肚子，不能当差。 　　我倒霉，你这个丫头也要……” 　　小花精在脖子比个抹脖子的动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再可怜，也不能祸害别人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抱琴吓得忙着摆手：“奴没有同情她，奴只是觉得她拧不清。 　　她继母得罪她，宫娥姐姐，宫正大人还有皇后娘娘也没得罪她……” 　　小花精道：“这样想就对了，宫中不是府里，你若是同情心泛滥做错事，主子我不仅保不住你还要被你牵连。 　　不仅我受牵连，还要牵连府里，想想你的家人，为了这个作恶之人，值得不值得？” 　　抱琴面色吓得煞白：“不会的，主子安心，奴再不会犯糊涂。” 　　小花精拍拍抱琴：“今日跟我去宫门当差。 　　稍后，荣府女眷也要进宫贺寿，你负责引导她们进宫。” 　　抱琴很高兴，她嫂子与妹妹如今都在二房当差，不知道能不能一起进宫。 　　卯正时刻，十皇子以上的皇子府就阖家进宫了。 　　这可是他们亲爹过寿，他们不是客人是主人，得提前进宫督导帮忙。 　　皇子妃则带着小皇孙小郡主们，各自去找各自的嫡亲婆婆。 　　她们今日得把婆婆伺候好了，等下也要跟着婆婆前去拜寿。 　　这也是嘉和帝的善意，让这些锁在深宫的妃子们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这个时候，若是个宫殿娘娘亲自派人前来迎接，就没有司言司什么事儿。 　　若是宫殿娘娘的人没到，司言司就要安排女史护送他们前去。 　　虽然这事儿不归小花精管辖。 　　但是，女官就是为后宫娘娘服务。 　　做的好了，没人褒奖你。 　　一点做得不到位，娘娘嘴巴一歪，给你一顶藐视后妃之罪，谁也扛不起。 　　不如嘴巴甜点。 　　小花精手下有几百的宫女与內侍，供她调派。 　　也不要自己辛苦，何乐不为？ 　　之后，就是四大王府，四大郡王府的车架。 　　当然是安排四大王府王妃娘娘的车马先进。 　　然后是郡王府的郡王妃。 　　这些王妃则是直接去坤宁宫朝拜皇后娘娘。 　　小花精这边只负责把人送去坤宁宫，后面用膳看戏，就不归小花精管辖。 　　之后是宗亲。 　　像是辅国公，镇国公，辅国将军府，镇国将军府的诰命。 　　这之后才是八公府的诰命。 　　荣宁二府的贾母张氏杨氏，再有小花精的母亲王氏，都有份参加朝贺。 　　六局的尚仪局一早安排了诰命们歇息的宫殿。 　　小花精看见祖母大伯母母亲，心里很高兴，却只能微笑与长辈们一一颔首，不多作寒暄。 　　小花精跟安置其他诰命一般吩咐道：“某某女史，你们带着荣国公府的诰命去某某处歇息，等候召见。” 　　贾母王氏张氏杨氏几个，早就看见小花精了。 　　但见小花精身穿紫色的官袍，头戴乌纱，帽插宫花，腰缠玉带，足登金花云鞋。 　　见了各府邸的王妃郡王妃，也是气定神闲，不亢不卑，指挥若定，气质华贵，威仪自生。 　　一个个与有荣焉，笑得慈爱极了。 　　特别是王氏，笑得眼睛都湿润了。 　　小花精指派了史湘君与抱琴带路。 　　贾母见了史湘君，脸上越发笑得慈爱。 　　这就是人亲骨头香。 　　巳时，寿宴正式开始。 　　迟到的贺客，恕不恭候。 　　司言司还有其他的任务，得跟着皇后待命。 　　像是皇后要宣召哪位诰命，或者吩咐谁谁什么事情。 　　这些都是司言司的差事。 　　更为重要的是，寿宴开始之前，首先是群臣拜寿入席。 　　紧着就是祝寿舞。 　　祝寿舞是寿宴的开场舞。 　　最后，以皇子们拜寿敬献寿礼完美收宫。 　　若是开场舞就砸锅，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有大型的歌舞表演，寿宴设在畅音阁。 　　畅音阁的戏台足够大。 　　大戏小戏都能演奏。 　　皇帝在乾清宫接受群臣拜寿。 　　之后，君臣嫔妃移驾畅音阁。 　　今日的盛况，跟皇帝叫大起有得一拼。 　　乾清宫外面密密压压跪满了大臣。 　　磕头的人一直排到乾清门。 　　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移驾的时候，大臣跟着陛下走，有內侍侍卫维持秩序。 　　诰命就则由六宫与坤宁宫统筹安排。 　　移驾的顺序还是按照品级来。 　　但是，你再高的品级，得让大臣们先行移驾。 　　寇宫正这般时候更是亦步亦趋的跟着皇后娘娘。 　　小花精不偷听也能猜测到，皇后肯定不放心舞蹈。 　　小花精一边按照皇后的吩咐，安排诰命移驾，神识外放，罩着所有的后妃娘娘。 　　虽说贤妃已经冒头，保不住其他后妃还想搞事。 　　皇后娘娘没有子嗣，没有靠山。 　　一个有血脉的侄孙，刚一冒头就坑她。 　　只要有机会，宫里所有娘娘，都想更进一步吧。 　　她们想上位，只管去嘉和帝面前争宠。 　　但是，想从六局下手，坑害无辜，踏着无辜之人的尸体进阶，就别怪她掰断她们的狗爪。 　　好在祝寿舞蹈圆满完成。 　　六十四名舞者，从昨晚开始，直到表演之前，一直处于宫正司的监督之下，没有任何人离开过视线。 　　尚食局上下，也处于严密的监督之中。 　　贤妃娘娘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的爪牙已经暴露，时不时用锥子一样的眼神盯着与嘉和帝并坐的皇后。 　　皇后娘娘今日心情却十分好，不时给嫔妃们一个微笑。 　　嘉和帝十分满意，当众褒奖皇后。 　　皇后却推出寇宫正。 第68章 孙子跳出来了 　　此刻正在进行庆典, 后面还有许多的节目。 　　皇后也不细说：“臣妾能力有限, 今日这一场祝寿舞能够圆满，多亏了寇宫正出力。” 　　寇宫正很能干，有时候, 皇后弹压不住的嫔妃, 寇宫正出面则能圆滑的解决。 　　其一是寇宫正处事公正。 　　其二也是陛下肯给这个面子。 　　陛下之所以肯给寇宫正面子，也是因为嘉和帝要制约后宫。 　　皇后虽是无宠的摆设, 嘉和帝却没准备换皇后。 　　皇后的存在，能够缓解嘉和帝在前朝的压力，也能缓解皇子之间的竞争。 　　一旦皇后倒了，前朝后宫，大臣皇子，瞬间都会陷入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 　　后宫娘娘只要更进一步, 不光是后位稳妥了，儿子也就理所当然的册封太子。 　　一座王府如何能跟偌大的江山相比？ 　　养老院的太妃, 如何比得上太后娘娘？ 　　此乃云泥之别！ 　　后宫娘娘们势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所以，为了儿子们不骨肉相残，后宫葡萄架子不坍塌，嘉和帝必须挂着皇后这个招牌！ 　　哪怕是只能暂时稳定局面, 嘉和帝也能多一些时间, 从容安排后世之君。 　　故而，皇后这时候推出寇宫正，嘉和帝很给面子笑道：“寇宫正一项公正无私，实心办事, 赏赐金腰带一条。” 　　寇宫正忙着叩谢圣恩。 　　这金腰带不比六局一司女官的腰带。 　　女官的金腰带是鎏金的银腰带。 　　陛下赏赐的金腰带却是金镶玉的腰带。 　　这金腰带已经不是单纯的腰带，这是一种象征，它已经有了尚方宝剑的性质。 　　后宫哪位娘娘，即便是皇后娘娘，今后也不能让寇宫正跪着回话。 　　不然，就是藐视圣君。 　　帝后带着娘娘大臣看戏的时候，小花精也不能乱跑，更不能跟她祖母母亲见面。 　　即便要面见祖母母亲，也要等庆典结束，得到了皇后的恩典，才能私下会见。 　　饶是这般，会面的时候，尚仪局的女官女史会在场陪同。 　　且今日庆典结束，皇后娘娘肯定要趁热打铁，审讯下毒的尚食局掌食，深挖背后的黑手。 　　故而，这个时候推出寇宫正，就是为了之后掀翻贤妃做准备。 　　也是为了预防贤妃恶人先告状。 　　庆典会在午膳之前结束。 　　午后，群臣与诰命退散。 　　陛下与跟儿孙们还有一场宴会。 　　皇子们要彩衣娱亲。 　　皇后娘娘作为诸位皇子的嫡母，要全场陪同。 　　万寿的庆典足足进行了一整日。 　　傍晚方才结束。 　　期间，嘉和帝几次离席，接见大臣。 　　皇后娘娘也乘空接见了各府的诰命。 　　小花精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跟祖母母亲大伯母说话。 　　首先是长辈询问小花精在宫中的情况：习惯不习惯，顺心不顺心。 　　然后，通报家族的情况，贾瑚明年五月成亲。 　　贾珠的婚事要等年底了。 　　贾母告诉小花精，贾珠的婚事原本看了几家的姑娘。 　　王氏看中了一个宗室庶女。 　　贾政看上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 　　杜家的姑娘是祖父贾代善看中，请了林姑父做媒，这才成了。 　　王氏假说蹬东，拉着小花精询问：“据说杜家的姑娘也在六局当差，元儿可认识，熟悉不熟悉？” 　　小花精笑道：“她是我师傅，跟我挨着院子住着呢。” 　　王氏大喜：“能见见吗？” 　　小花精道：“这肯定不成，她要见也是见杜家的夫人老夫人，怎么会跟我们这儿来会亲，皇后娘娘也不能答应。” 　　王氏笑着一戳小花精：“我就不信你们一个司局会没有办法？” 　　小花精只得笑道：“等下送您们出宫的时候，我看情况吧。” 　　说来叶巧，两刻钟的会亲时间结束。 　　小花精史湘君抱琴三人护送贾母张氏王氏出宫，顶头就碰见杜晴也带着丫头女史送杜家女眷出宫。 　　这般时候，除了等待会亲的诰命，大多数诰命已经出宫。 　　御街比较空旷，两拨人就这般遇上了。 　　荣府女眷跟杜家女眷认识，媒人请了两人，一个是林如海，一个就是大伯贾敬。 　　没有议亲的神情，大家也认识，只是清贵跟勋贵不大往来。 　　这时候成了亲家，大家就打声招呼。 　　小花精与杜家女眷见礼：“杜姐姐，您也送老太太伯母出宫啊？” 　　杜晴自然要给荣府女眷行礼。 　　王氏看了个正脸。 　　荣府女眷都很满意。 　　这女官她们见过几次。 　　行事果然，姿态端方，说话声音也脆生。 　　杜晴身姿苗条，柳眉杏眼，小圆脸儿，翘鼻子小嘴巴，清清爽爽。 　　再看身条，比小花精矮一头，却也不算矮，在女子中算是中等个儿。 　　小花精在女子中算是最高挑的一拨。 　　放在男生堆里，也是中等的个子。 　　小花精身高五尺二寸（明朝一尺三十四厘米）。 　　这一比，杜晴有四尺八寸左右。 　　杜晴不算矮。 　　贾母与王氏见之，越发笑得慈爱。 　　王氏笑得越发开心了，大房贾瑚的媳妇，最多四尺六寸呢。听说性子还十分泼辣。 　　珠儿媳妇却是温柔娴静得很呢。 　　小花精自然不能知道母亲的腹议，将两府女眷送出西华门，忙着回返六局。 　　今日傍晚还有硬仗要打。 　　小花精与杜晴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尚宫局的傅尚宫同贤妃是同族。 　　这事儿一直等到四局齐聚会审，傅尚宫缺席的时候，她们两个才发现端倪。 　　杜晴与小花精都相信傅尚宫不会干这事儿。 　　当初尚仪局一再驳回傅家探视的名册，傅尚宫并无怨言。 　　故而，大家也没想起这一层关系。 　　寇宫正对于傅尚宫不参加会审解释的合情合理：“不是怀疑傅尚宫，而是掌食交代说，是傅贤妃指使。 　　傅贤妃跟傅尚宫是同族，故而需要回避。” 　　然后，尚食局的掌食虽然言称自己是受了贤妃指使。 　　然而，她并未见过贤妃娘娘，一直跟她联络的却是傅贤妃宫里的女史王桃红。 　　但是，王桃红却在被押解到六局的路上咬舌自尽了。 　　傅贤妃的兄长在户部任侍郎。 　　王桃红这个联络人一死，想要重创贤妃就不可能了。 　　皇后心生一股无力感。 　　说到底，还是她对于后宫的掌控力度太差了。 　　押送王桃红的內侍与女史，很显然没有尽心尽力。 　　不然，为何四个人看不住一个女史？ 　　小花精也很意外，她也没想到四个人看不住一个女史。 　　皇后娘娘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出了事情不能当做没发生。 　　翌日。 　　皇后娘娘带着寇宫正去向皇帝陛下请罪。 　　贤妃得了个御下不严的罪名。 　　傅贤妃禁足半年，罚奉一年，以示警惕。 　　傅贤妃除了丢面子，别无损失。 　　陛下的恩宠，早断了，不过是半年之内不能替陛下办差而已。 　　她很无所谓，只不过可惜王桃红这个能干婢女：“魏莹太无能了。” 　　嘉和帝嘉奖了寇宫正，临危不乱。还破例召见了周尚宫与马尚香。 　　结果，周尚得了五十两一个金锭子，还有十二匹各色锦缎，回来了。 　　马尚香却肉包子打狗了。 　　马尚香因为个儿矮小，编排在后面不像样子。 　　故而，马尚香虽然是候补上阵，却编排在第一排。 　　嘉和帝对她很有些印象。 　　翌日。 　　马尚香坐着翟舆回到司言司收拾行礼。 　　皇宫有礼制，后宫嫔妃只有嫔以上嫔妃才有专门的翟舆。 　　当然，陛下格外恩赐亦可。 　　如此一看，马尚香的待遇很不低。 　　女官进宫的行礼都很简单。 　　马尚香的嫂子也没给马尚香多少银两。外祖家也只是一般人家，还要靠她娘补贴。 　　只有她母亲给的几千银子的私房钱，她都交给丫头收藏。 　　她回来其实是为了跟杜晴小花精告别。 　　小花精询问了马尚香的居所，竟然是住在皇后娘娘的偏殿中。 　　嘉和帝初一十五会到皇后宫中坐一坐，其他的时间多在甄妃的永寿宫。 　　永寿宫离养心殿最近。 　　近几年，嘉和帝多半住在养心殿。 　　马尚香却道：“皇后娘娘征求了我的意见，别的宫殿都住满了，只有皇后的宫殿，再有储秀宫与钟粹宫有地方……” 　　与其落到储秀宫与钟粹宫那种偏远的地方，不如跟着皇后，还占个初一十五。 　　皇后娘娘有心打压贤妃甄妃，肯定会安排她侍寝。 　　即便嘉和帝不宠爱她，她跟着皇后，生活也有保障。 　　马尚香压低声音告诉二人：“皇后娘娘答应，今后逢年过节，会宣召我母亲进宫。” 　　如此一来，治国公府就不敢轻忽这位老诰命。 　　马尚香的父亲因故没有保住侯爵，她母亲只是一个三品将军夫人的诰命。 　　这一日，马尚香在司言司请客，尚食局准备了上等的菜色。 　　尚食局的尚宫娘娘亲自前来伺候。 　　这一次若非是马尚香周尚宫临危受命，她们都要吃大挂落。 　　这日午后，皇后娘娘宣召杜晴与小花精，皇后娘娘下懿旨，册封马尚香为五品才人。 　　一般世家女进宫，都从宝林做起。 　　小选宫女则是从采女做起。 　　甄妃号称宠妃，她从采女晋升到才人，也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马尚香侍寝一次就是才人，这恩宠不可谓不厚。 　　马尚香接了懿旨，羞怯的告诉杜晴与小花精：“陛下并未赐药。” 　　“赐药？姐姐需要什么膏药？” 　　小花精有些懵懂，以为马尚香是向她们求援呢。 　　难道受伤了？ 　　杜晴却秒懂，暗中一拉小花精使个眼色。 　　马尚香抿嘴笑了。 　　抱琴也也唧唧的偷笑。 　　小花精顿时明白，自己大约闹了笑话了。 　　小花精很尴尬，也跟着大家笑：“你们这些坏人神神叨叨笑什么？” 　　这却是贾母与王氏教养的疏漏。 　　贾母之前雄心勃勃饽饽。 　　然而，贾代善不让她插手。 　　贾母与王氏都以为贾代善出手，大约元春能够免选。 　　既然免选，闺阁的秘事就可以缓一缓，及笄之后再交代也不迟。 　　谁知道嘉和帝插一杠子，小花精成了女官了。 　　王氏当时坐月子。 　　贾母心里也不舒坦，觉得嘉和帝太不地道了。 　　等她们平复心情，贾珍的老婆又出事了。 　　两府上下都陷入悲痛之中，哪里还有这个闲心呢。 　　小花精临到进宫，贾母倒是想起来了，她想着，三年后孙女就出宫，干脆等出宫再说吧。 　　定亲到出嫁最少也是一年的时间，多少话说不得。 　　因此，造成今日的笑话。 　　抱琴见主子恼了，夜半临睡才告诉小花精：“不赐药就是留子。” 　　这下子小花精终于懂了，嗔怪的戳戳抱琴：“你这个丫头不老实，说这些瞎话，我明儿把你退回府里去。” 　　抱琴知道小花精吓唬她，扁嘴道：“主子又骗人，宫女进宫都有登记，无故退宫要说明理由，主子您准备怎么说呢？” 　　小花精气得要打人。 　　抱琴却哧溜跑去给小花精整理床铺：“主子，您还是早点睡吧，明儿还要出宫宣旨呢。就是不知道老太太太太能不能得到消息……” 　　小花精却知道家里知道了消息，也不会前去会面。 　　不然，嘉和帝只怕要担心皇宫的安全，全面清查漏洞了。 　　小花精一夜睡醒，皇宫又出了蹊跷事件。 　　红鲤叨叨的给小花精禀报：“老龟昨夜晚传了消息回来，那鳖孙不是个人，先把周尚宫丢进锦鲤池，随后自己跳下去救了周尚宫。 　　如今，义忠郡王到了坤宁宫，请求迎娶周尚宫为侧妃。” 　　周尚宫？ 　　小花精半晌放才想起这人是谁。 　　义忠郡王竟敢跟四皇子抢人？ 　　嘉和帝不放孙子出宫开府，怕他搞事。 　　没想到在宫里一样搞事。 　　小花精马上觉得不对：“周尚宫去锦鲤池做什么？” 　　红鲤道：“四皇子不高兴周尚宫出风头，在陛下面前露了脸，约周尚宫见面敲打她。 　　周尚宫有些不高兴，四皇子走后，她跟哪儿趴着看鱼，被人给她掀下去了。” 　　小花精觉得不理解：“救了人给予感谢不就得了，凭什么要嫁给他？” 　　红鲤也解释不清楚。 　　杜晴替小花精解了惑：“周尚宫被救起，鞋袜都掉了。 　　郡王一路抱着她回来，若不能嫁给郡王，只能远嫁。” 第69章 皇宫过年 　　小花精觉得露出脚没什么, 被人抱着一路走回来似乎有点问题。 　　可惜她当时不知道，不然，直接给义忠郡王清除记忆。 　　如今晚了，变成傻子，周尚宫的清誉也要受损。 　　若是皇后忌讳, 周尚宫怕要提前出宫。 　　原本上次因为王桃红自戕, 押解的两名宫正司女史, 已经被关进了宫正司的监牢。 　　这一次得亏周尚宫不住在尚宫局，而是住在皇后的坤宁宫。 　　不然, 又要连累司闱司上下。 　　戌时各宫门下匙安睡。 　　各宫殿的主子另当别论。 　　蔻宫正只是口头审讯，没有动刑。 　　周尚宫一口咬定, 并未私会, 只是看鱼忘记了时辰。 　　义忠郡王也说是心里烦闷，出去散步。 　　他不敢提四皇子。 　　他住在北五所, 挨着御花园。 　　皇后没有允婚, 斥责周尚宫不遵照宫规，打入宫正司监牢。 　　义忠郡王却也达成了目的。 　　嘉和帝命户部内务府核算账目，要给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义忠郡王, 选址建造府邸。 　　嘉和帝之前一直拖着。 　　一来因为户部银子短缺。 　　二来也是想要捆着义忠郡王的翅膀, 免得他出去惹事。 　　皇子府邸自有规格，即便是在民宅的基础上改建，也需要二十万左右。 　　重新建造的成本更大。 　　一下拿出去一百万两, 嘉和帝有些心疼。 　　嘉和帝眼下已经有了十八位皇子，这得需要多少银子啊？ 　　户部内务府听到旨意，各自心肝颤栗。 　　户部的银子从来都是入不敷出。 　　今年这里大旱，明年哪里蝗灾，后年南边涝灾，大后年又是地动时疫。 　　各种灾难连番滚动，从没个停息的时候。 　　哪一年灾情扩散的面积小一点，就谢天谢地了。 　　且别说户部官员小气。 　　皇帝一旦下了圣旨要救灾，户部拿不出银子，就是一个尸位素餐的罪名。 　　今年夏季，江南刚刚水患，虽然不十分大，也用了二百万银子。 　　冬季有没有时疫雪灾呢？ 　　这都要银子啊。 　　可是，国家是嘉和帝的。 　　嘉和帝要修建皇子府，臣子也只有捏着鼻子接了。 　　接下了，就是筹集银子。 　　户部空虚，还要留下二三百万银子救济灾荒，这样才能保住官职。 　　户部给嘉和帝上折子，说银子有，却不在户部，都在大臣家里。 　　嘉和帝也知悉，当初若不是嘉和帝允许，户部也不敢借银子。 　　义忠郡王算计周尚宫的后果就出来了：户部要追债了。 　　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了。 　　义忠郡王顿时成了百官厌恶的对象。 　　然而，义忠郡王虽然二十二岁了，至今在尚书房读书，没有当差，都没有出宫，他身上的把柄很少。 　　废太子有许多把柄，已经生死两难了，还能怎么样呢？ 　　义忠郡王动不了，那些巴结义忠郡王的人，可以踩一踩。 　　缮国公府曾经跟荣惠郡主打的火热，至今跟缮国公府的三公子，还跟荣惠郡主私下来往。 　　据说要尚主。 　　不敢抨击义忠郡王，荣惠郡主这一对兄妹，便开始抨击石家。 　　石家立府百年，想要挑刺太简单了。 　　而且，缮国公府也欠着国债。 　　当然，八公府都欠债，连四大郡王府都欠债呢。 　　八公府一起参奏，打击面太大，王府惹不起。 　　顷刻间，石家变成了众矢之的。 　　侵占民田，霸占民女，逼死人命的事情都出来了。 　　石家真是焦头烂额。 　　嘉和帝坐在金銮殿，御史参奏便让人查，丝毫没有袒护之意。 　　缮国公知道这歪风从哪里吹起。 　　命令长子买田买地兑铺子，闹得全家上下乞丐一般了。 　　一百二十万的债务总算凑出来六十万。 　　缮国公拖着病体进宫哭诉求情。 　　嘉和帝大笔一挥，十年还清。 　　缮国公府世子在兵部的郎中职位，也因此受到波及，被罢黜了。 　　治家不严，何以治国？ 　　回家去吧。 　　缮国公唯一一个出来当差的世子，就这么被罢黜了。 　　只剩下缮国公这个老朽在兵部挂职。 　　为什么说挂职呢？ 　　他原本是京郊卫戍营的指挥使，跟贾代善一样在兵部挂了个兵部尚书。 　　因为年老体弱，回家休养，指挥使成了别人的了，只剩下一个兵部尚书的虚官衔。 　　当初的功勋田也减掉一半。 　　缮国公府孙子辈没有出色的后辈，就只有坐吃山空，就此衰败。 　　礼部请旨追债，嘉和帝准了。 　　石家虽然惨烈，算是带了个好头。 　　但是，大臣们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石家努力还债，不过是因为御史台追着他们撕咬，为了减轻陛下的怒气，好网开一面。 　　御史也没咬他们，暂时看看风向吧。 　　有时候还债太积极，也会得罪人。 　　荣宁二府还是跟往年一样，礼部追债的告示送到各府邸。 　　宁府这些年基本已经还清了债务，只有荣府还剩下三十万债务。 　　荣府每年等到腊月黑山头的银子进京才还债。 　　今年户部提前追债，荣宁二府一起凑了下，荣府预备了五万银子送到户部。 　　户部倒是不好意思再追逼了。 　　荣府目前还剩下二十五万两银子的欠债。 　　这个欠债怎么来的，大家心里有数。 　　如今荣府已经偿还了大部分，再追逼，只怕皇帝脸上也不好看了。 　　嘉和帝把荣府从重点追债的名单上划掉了。 　　终点追债是个什么章程呢？ 　　就是户部上下的官员，拿着圣旨，由锦衣卫护送上门催债。 　　圣旨上说的很严厉：逾期不还，要严惩。 　　怎么严惩，却没说。 　　整倒了石家，大臣们心里火气散了些，一个个心里怨恨皇帝，为了你儿子广夏千间，逼迫我们缺衣少食。 　　其实，欠债大户们虽然寅吃卯粮，真心没有几个缺衣少食。 　　大多数债台高筑，依然过着奢靡的生活。 　　看着满府的太太小姐穿金戴银，库房里真正没有几个银子了。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也有人家里良田千顷，广夏千间，户部却欠着几十万的银子。 　　敢这么干的却不是一般官员，多是皇室的宗室宗亲。 　　四大郡王府家里都有专门小畅音阁，还养着小戏班子，丝竹班子。 　　像是八公府就没人敢这么干。 　　户部却不敢去王府催债，他们敢得罪的最高级别，是文武百官与民爵。 　　这些消息，有些是荣府传进来的消息，让小花精安心。 　　像是石家被群臣踩踏，却是听六局女官们说的闲聊。 　　女官们却是从各宫殿娘娘们嘴里听来。 　　这些娘娘们早无宠爱，成天也就剩下闲磕牙了。 　　转眼间就进了腊月，从腊八开始， 　　司言司又忙碌起来。 　　六局都是围着皇后转悠。 　　按照惯例，四大王府，四大郡王府，驸马府，郡马府，八公府，都要赏赐腊八粥。 　　从前送去荣府的腊八粥小花精吃过，却并未见过皇宫的天使。 　　如今，小花精也成了天使了。 　　然而，小花精这种司字级别的却不会前往公府这等级别。 　　小花精今年就负责四大郡王府的赏赐。 　　出宫赏赐，不能说你出去一趟去了王府，回来再去八公府。 　　而是从尚食局的御膳房领取了食盒，一起出宫，各奔各府。 　　六局的尚宫大人负责各皇子府。 　　小花精带着典言掌言去四大郡王府宣旨。 　　四大郡王府在一条街上，倒也便宜。 　　小花精走完了四大郡王，四坛子八宝粥，赏赐出去，收到赏银四百两。 　　小花精作为主官，收到了四块极品玉佩。 　　小花精将赏赐的银子分成四份，一份进贡顶头上司尚宫大人。 　　尚宫大人一般都是象征性收一锭银子，表示心意收下。 　　六局尚宫最不缺银子，各宫的娘娘，皇子府邸的赏赐足够丰厚。 　　一份送给司膳司。 　　八宝粥可是她们熬制。 　　赏赐下来他们理当有份。 　　你若是吃独食，下回给你的坛子破损的，花纹不好看。 　　或者把你名下的赏赐压到最后，总之不痛快。 　　故而，各司行程定例，见者有份。 　　剩下两份，一份是小花精典言掌言三人均分。 　　一份是跟着办差的仪仗车夫內侍。 　　小花精不稀罕银子。 　　但是，她家里也要打赏门子丫头，还要打赏给她洗衣的送饭的宫女。 　　小花精一般不操心这些，四十两两银子直接丢给抱琴，让她换成铜板，用作打赏。 　　抱琴便道：“主子，您写给府里的信件已经通过审查，送出宫了。” 　　小花精颔首：“这就好了。” 　　宫中女官可以给家里写信，但是要通过尚仪局审查之后才能送出宫廷。 　　小花精原本不准备写信。 　　然而，其他女官都写信，你一个人不写，反而让人疑心。 　　小花精写信，十分注意，凡是有关内宫的事情一字不提。 　　开篇就是给府里给为长辈请安问好，询问长辈的身体可安康。 　　再关心兄长的学业，又叮嘱，二妹妹迎春，三妹妹探春要好生教养。 　　最后，才说一说自己在宫中的情况。 　　总之一切都好。 　　贾母也会给小花精写回信，千篇一律：荣府世代功勋，享受朝廷恩宠，身为荣府的女儿，要忠心耿耿，伺候陛下皇后，报销朝廷。 　　小花精一般都是年节，再有长辈寿诞才会写信慰问。 　　这信笺看过三封之后，后面的信件都不用再看了。 　　小年祭灶，周尚宫终于重新出来当差了。 　　据闻，嘉和帝询问周尚宫的意愿，周尚宫却当着陛下发誓，愿意一辈子不成婚，为皇帝皇后效力。 　　之前周尚宫被收押在宫正司，也被解释为闭门养病。 　　这之后，周尚宫开始形影不离的跟着皇后娘娘当差。 　　主管司记司言二司。 　　傅尚宫的位置似乎退后了一步。 　　除夕之日，万民喜庆，皇宫上下却累成狗。 　　除夕日的凌晨寅时，帝后开始拈香。 　　皇后娘娘丑时就要起床梳妆，伺候皇后娘娘的女官子时就要起床。 　　小花精无所谓，就连杜晴都要用冷水醒脑。 　　这一日，帝后一家亲。 　　一年到头都不跟后妃吃饭的皇帝，这一日会召集所有嫔妃一起用餐。 　　小花精这些女官，不能吃饭，却要在旁边伺候着。 　　皇后娘娘想要赏赐哪位嫔妃什么菜式，就需要六局女眷出面。 　　帝后嫔妃们吃饱了喝足了。 　　女官么才会吃早饭，然后稍作歇息。 　　午后，百官携女眷进宫朝贺。 　　女官们又开始忙碌。 　　小花精的任务就是接受皇后娘娘的懿旨，在皇后娘娘与诰命之前联络通传。 　　那些诰命先进宫朝拜，那些人后面进宫。 　　然后，那些诰命赐饭。 　　赐饭的诰命不仅要通知诰命本人，还要去司膳司宣旨。 　　越是大型的庆典，六局也是忙碌。 　　平日贾母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小花精还可以陪伴用膳。 　　除夕朝拜，小花精跟荣府女眷只是在迎送的路上说了几句，陪伴用膳都没有时间。 　　皇后娘娘要宣召许多诰命娘娘垂询赐饭。 　　像是马尚香的母亲，这一次就获得赐膳的荣宠。 　　故而，小花精整个人忙碌像个小蜜蜂，不停的在坤宁宫与隆宗门穿梭。 　　诰命们朝拜结束，出宫了，女官还不能歇息。 　　皇后还要进行大型的家宴。 　　帝后嫔妃，再有皇子皇孙都要到场。 　　皇帝老子的饭桌最大，说是不奢华，一桌子也有六十道菜。 　　嫔妃却是一人一张帷子条桌，按照品级高低挨着皇帝排放。 　　成婚的皇子以家庭为单位，一家一桌。 　　未婚成的皇子则是一人一桌。 　　皇帝皇后娘娘高兴了，要给那个嫔妃，或者喜欢那个孙子，说赏菜。 　　忙碌的就是女官们。 　　小花精只是出个嘴巴，捧菜的自有女史与內侍。 　　皇子皇孙接受了赏赐，还要起身跪拜谢恩。 　　嫔妃也是一样。 　　家宴一直闹腾了一个时辰。 　　家宴结束，女官们只能抽空吃饭，然后继续当差。 　　皇子们会携带王妃与皇孙去皇后宫中磕头辞岁。 　　皇后娘娘要守岁，女官都要陪伴。 　　子时过了才能歇息。 　　正旦日，女官门又要早起。 　　正旦日，皇后娘娘就要召见王公诰命与宗亲命妇。 　　司言司担负着宣召的任务，卯正初刻就要起床。 　　即便不出去宣旨，也要在坤宁宫正装待命，随时准备接受皇后娘娘的昭命。 第70章 赏赐 　　除夕夜交了子时, 就算是新的一年了。 　　皇后娘娘命嬷嬷们抬了几大箩筐的荷包出来。 　　一色都是有着尚服印记的御制荷包, 里面装的一水的金瓜子。 　　除了金瓜子, 皇后娘娘还给每人衣襟上拴上一个扣子大小的玉如意。 　　再有一张皇后娘娘亲手写下的福字。 　　皇后娘娘不偏不倚，六局司字一级, 人手一张福字。 　　这不仅是皇后娘娘的宠爱, 也更加彰显了司字女官的位置与威严。 　　小花精也得到了一个荷包, 一枚玉如意, 一张福字。 　　平日间, 女官见皇后，只需福身行礼，这时候却要行叩拜大礼。 　　子初到子末还有一段时间。 　　守岁无聊，尚宫们就耍宝逗皇后娘娘开心。 　　六局尚宫一般都是讲些乡野趣事，或坊间传闻。 　　尚宫局在六局中权利最大，每次都是尚宫局开头。 　　今年周尚宫心情不大好, 提不起精神。傅尚宫几次打眼色，她都不理。 　　傅尚宫只要亲自上阵。 　　傅尚宫讲了个怕老婆的故事：男人赌钱输了，把老婆的陪嫁银镯子卖了。 　　老婆气得要打人, 男人吓得连滚带爬躲进床下…… 　　皇后娘娘却不大感兴趣。 　　傅尚宫没讲完讪讪打住。 　　往年都是周尚宫逗笑, 她出生武将世家，比较放得开。 　　傅尚宫出身书香世家，对这插科打诨的事情不擅长, 遣词用字都文绉绉，好笑的故事，她讲出来也不好听了。 　　傅尚宫就想补救。 　　尚宫局小花精个头最高, 岁数最小，给人的印象就是比较单纯嘴甜。 　　傅尚宫瞧着小花精仔细研究金瓜子，顿时有了主意，劈手来夺小花精的荷包：“荣府功勋世家，良田千倾，广夏千间，陛下今年的赏赐就数你们荣国府丰厚，这九颗金瓜子就孝敬上官吧。” 　　小花精将身一扭躲过傅尚宫，紧紧护着腰间的荷包：“才不要，这种金瓜子我祖父也有一匣子呢。 　　我祖父说了，这种金瓜子可不能当成一般金银钱财，这是镇宅之宝。 　　可以当成传家宝。” 　　皇后娘娘果然生了兴趣：“哦，你祖父每年给你多少金瓜子？” 　　小花精抿嘴一笑：“祖父说金瓜子是陛下所赐，可以辟邪赐福镇宅，所以每次都给兄长们多一些，还特特交代他们，这些金瓜子不能用，留着传家镇宅，可保家人平安吉祥。” 　　傅尚宫忙着插嘴：“你刚才翻来覆去的查看什么呢？” 　　小花精道：“微臣想看看皇后娘娘的金瓜子，跟陛下赏赐的金瓜子有什么区别没有。 　　陛下的金瓜子是御制，我以为皇后娘娘的金瓜子会镌刻懿制。” 　　皇后娘娘乐了。 　　傅尚宫一点小花精的额头：“这个傻丫头思想清奇，皇宫的金瓜子都是造办处统一铸造，怎么会有两样呢。” 　　她心里很高兴，无论是笑话还是耍宝，皇后娘娘乐了就好了。 　　傅尚宫心里十分埋怨周尚宫，为了一个男人这般要死要活。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嫁人了，又闹腾什么？ 　　周尚宫不高兴也有缘故，刚刚在永和宫，德妃娘娘以四皇子府子嗣单薄为名，把身边一个姓吴的女史，赐给四皇子做侍妾。 　　这个吴女史也不是一般的平民，她的父亲是湖广按察使。 　　四皇子已经收下了这位吴女史。 　　宫中的宫女都归尚宫局管理。 　　周尚宫恰好负责女官女史宫女子的登记名册。 　　笑颜如花的周尚宫，瞬间就满面风霜了。 　　她既憎恨府德妃娘娘，这几年她是那么讨好德妃娘娘，帮她做了许多的事情。一转脸就朝她心上扎刀子。 　　她也怨恨四皇子，若非那日他约她会面，她怎么会被人陷害？ 　　周尚宫怨气升腾，小花精想忽略都不成。 　　小花精便盯上了周尚宫，怕她做出惊人之举连累尚宫局。 　　结果，周尚宫这次并未偷溜，只是写了一份信，让她的婢女送给四皇子跟前的太监王喜子。 　　王喜子经常给周尚宫传递信件。 　　小花精很怕她色令智昏，惹出祸事。 　　故而，让王喜子摔了一跤，偷看了信件，信上写了一句话：君既无情我便休！ 　　这是一句断情绝义的话，肯定会得罪四皇子。 　　周尚宫为人还不错。 　　再者，四皇子一旦恼恨，故意刁难就麻烦了。 　　小花精思忖片刻，用一张白纸代替这封信件。 　　翌日。 　　小花精卯时初刻起身。 　　尚宫局四司跟着两位尚宫娘娘去坤宁宫待命。 　　今日上午，皇室宗亲要进宫朝贺。 　　皇后娘娘要宣召、要赏赐，这都是尚宫局的差事。 　　头一拨到坤宁宫拜贺的是四皇子府的女眷。 　　尚仪局禀报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说一声‘准’。 　　小花精这是头一回见到四皇子妃。 　　四皇子妃身材丰盈，因脸蛋比较圆润之故，描着剑眉。 　　脸上多了一股英气。 　　据说这位四皇子妃的父亲是云贵总督。 　　她曾经诞育嫡长子，五岁读书，十分聪明，前年出花夭折了。 　　四皇子气极了，杖毙了伺候嫡长子的奶娘与嬷嬷，被皇上斥责喜怒无常，却并未真正处罚四皇子。 　　四皇子妃身边跟着四位女子，分别是四皇子的两位侧夫人，再有两位侍妾。 　　其中一位就是那位新上任的吴侍妾。 　　两位侧夫人的相貌只算是清秀。 　　两位侍妾却是姿色过人。 　　吴侍妾跟另外一位侍妾，似乎批量生产的美人。 　　一样的身材苗条，一样大眼睛双眼皮儿鹅蛋脸。 　　两位侍妾比较起来，吴侍妾脸上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另一位侍妾的神色却木讷的很。 　　整个拜年的活动，她就似乎一个移动的画中人儿。 　　很好看，却没灵气儿。 　　四皇子府如今有一子一女，都是庶出。 　　那唯一的庶子，却是出自她的肚子。 　　她是四皇子妃的陪嫁丫头。 　　如今，庶子也养在四皇子妃的名下。 　　四皇子妃的嫡出儿子虽然死了，却排入序齿。 　　这位侍妾所生的儿子被称为二哥儿。 　　皇后娘娘这时伸手：“二哥儿，大姐儿，到祖母怀里来。” 　　两位皇孙很拘谨，到了皇后跟前，也是身子直挺挺的站着。 　　不像宝玉，到了贾母怀里，蛇似的扭动邀宠。 　　皇后娘娘却很慈爱，拍拍两个孙儿，询问他们旬日里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 　　四皇子府的两个孩子背书一般回答了这位嫡祖母。 　　皇后娘娘笑着挥挥手。 　　周尚宫强装笑脸的奉上赏赐。 　　皇后娘娘钦点小花精送四皇子妃出宫。 　　四皇子妃赐她一个锦缎荷包，装着状元及第的金锞子。 　　晌午饭时小花精把几十锦缎荷包，二十几枚玉如意交给抱琴。 　　抱琴笑得见牙不见眼：“天天过年就好了。” 　　小花精给她一板栗：“想累死你主子！” 　　四皇子正旦日的午后到了六局。 　　寻日间大家都很惧怕四皇子。 　　往年都是周尚宫跟四皇子斡旋。 　　今年她却成了没嘴的葫芦。 　　仗着过年三日无大小，平日很规矩的傅尚宫，吩咐属下们保持福身的姿势。 　　四皇子眸露讶异。 　　傅尚宫笑道：“回禀四皇子，孩儿们等着您赏压岁钱呢。” 　　小花精准备配合伸手，却被杜晴给拦住：“尚宫逗趣的话，你还真的要啊？” 　　四皇子没想到会有人向他讨要压岁钱。愣了愣，回头看眼身边的小內侍。 　　內侍马上从袖口里摸出来好些荷包分发。 　　小花精被杜晴拉着往后躲了下，发到杜晴与小花精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荷包。 　　给了杜晴小花精没有，给了小花精杜晴就没有。 　　杜晴推给小花精，小花精推给杜晴。 　　四皇子似乎有些尴尬，咳嗽一下，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过来。 　　杜晴一看玉佩，快手快脚的收下了荷包。 　　小花精盯着四皇子手里的玉佩：极品的和田玉。 　　她很想要，却不好意思伸手。 　　四皇子这时候也认出眼前这个高个儿的丫头：这不是荣府那个爬树的丫头吗？ 　　他笑了一下，亲自把玉佩塞进小花精手里：“几年不见，变成鹌鹑啦，上回很威风嘛。” 　　小花精没想到这人眼睛这么尖，都过了差不多十年了，竟然还记得？ 　　杜晴拉拉小花精，暗示她谢赏。 　　小花精福身道：“多谢四皇子赏赐，只是太贵重……” 　　四皇笑道：“安心收下吧，爷不会告诉你祖父！” 　　四皇子不等她再推辞，冲着傅尚宫周尚宫点点：“你们两个跟爷来，有事商议。” 　　小花精敏锐的察觉周尚宫的眼睛剜了她。 　　小花精觉得很冤枉，她不想要的。 　　傅尚宫出了尚宫局便冲着四皇子福身：“启禀四皇子，微臣刚想起来了，皇后娘娘找微臣有事，告辞。” 　　傅尚宫这是不想碍事，给两人留个空。 　　周尚宫的精神状况不对，若不让她们解释清楚，正月的差事怕砸锅。 　　四皇子喜欢傅尚宫的眼力劲儿，却道：“就一句话，爷这几年监管内务府，多亏你们辅助，如今要离开，不想无声无息的就走了。 　　故而亲自前来告诉你们一声。 　　爷开年之后就不再监管内务府，今后八弟监管内务府。” 　　四皇子说着话便走了：“爷走了，歇着吧。” 　　傅尚宫福身：“恭送四皇子。” 　　又对周尚宫道：“我还有事，妹妹送送四皇子。” 　　周尚宫便追上四皇子：“为何？” 　　四皇子脚步不疾不徐的走着：“爷不离开，你就得离宫，爷是男人，不过换个差事，你离开宫廷就要远离京都……” 　　周尚宫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肯定是嘉和帝知道了什么：“都是奴连累爷……” 　　四皇子道：“也不是全为你，爷主动请命去户部追债筹款，只要顺利筹集一百万银子，爷今后就监管户部了。” 　　周尚宫激动地有些泪花花的了：“爷，奴……” 　　四皇子却面色如常，摆手道：“回去吧，好好在尚宫局待着。” 　　小花精真不是偷听，实在是耳朵太尖。 　　四皇子估计不想让六局之外人的看见他们单独在一起。 　　故而，说话的时候就没离开尚宫局。 　　小花精的听力可以个覆盖二百步。 　　尚宫局到大门口，不到一百二十步。 　　周尚宫回到尚宫局，特特到了司言司所在的二堂，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小花精。 　　小花精很干脆的递上和田玉：“这玉佩太贵重了，微臣无功不受禄，周尚宫能不能帮微臣把玉佩退还给四皇子？” 　　周尚宫接过玉佩紧紧攥住。 　　最后，还是松开手，很小心的给小花精塞在手里。 　　话却又臭又硬：“四皇子赏赐你，是莫大的荣幸，你竟敢推辞？不知好歹！” 　　小花精却不惯她这个臭毛病：“微臣见周尚宫一再白眼睃我，以为收下玉佩有违礼制呢。 　　既然尚宫大人说是荣幸，那微臣就收下吧。” 　　小花精在尚宫局大半年，一直与人为善，什么事情都是云淡风轻，一笑了之。 　　没想到今日竟敢怼她，还只捣她的心病。 　　周尚宫十分恼怒：“我是你的上司，你竟敢这么说话？” 　　小花精笑道：“正因为您是女官之首，我才诚心诚意向您请教嘛，有什么不对吗？” 　　杜晴这时候起身道：“周尚宫消消气儿，贾瑗这不是第一次在皇宫过年嘛，女官守则虽然学得滚瓜烂熟，但是有些习俗她不知道。 　　收了四皇子的玉佩一直诚惶诚恐，刚才还私下问我合不合规矩呢，她不是有意捣乱，是真的不知道。” 　　杜晴暗示周尚宫，小花精刚来，又是小儿心性，真的不知道您跟四皇子有私情，别多心！ 　　周尚宫巴结四皇子与德妃，尚宫局上下路人皆知。 　　所谓出宫后会入四皇子府，也是德妃娘娘的允诺。 　　傅尚宫知道这事儿也是因为怕周尚宫出事，警告她不要跟皇子牵扯。 　　这才得知德妃娘娘已经把她许给四皇子，原定是今年三月出宫之后，就入四皇子府。 　　谁知道被义忠郡王陷害。 　　如今德妃娘娘也踏上一只脚。 　　聪明的周尚宫这才心浮气躁，方寸大乱。 　　她以为稳妥的事情被人截胡。 　　如今，再看比她年轻漂亮的女官，就觉得人人是贼，要抢她的四皇子。 第71章 原配攻略 　　杜晴是三年前因为后宫女官出缺,特别甄选的京都才女。 　　今年三月服役期满,就要出宫。 　　因为贾瑗是她小姑子,自然不会任由小花精把周尚宫得罪狠了。 　　贾瑗又是皇后娘娘亲自提名的司言,杜晴一旦退宫，贾瑗就是皇后的口舌。 　　周尚宫能够得到德妃的首肯,自有过人之处。 　　周尚宫瞬间醒悟：她急躁了。 　　这个贾瑗才十四，一团孩儿气。 　　方才也是四皇子主动撩拨。 　　贾瑗根本就不解风情。 　　再者，她眼下不是跟人争闲气的时候。 　　德妃最是圆滑奸诈，为了洗脱四皇子的跟她的关系,即刻给四皇子府赏赐女人。 　　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保护儿子的前程,彻底毁掉她？ 　　毕竟,一句秽乱宫廷的罪名压下来，不仅四皇子完了,德妃也要受牵连。 　　灭杀周尚宫是最好的办法。 　　周尚宫被嫉妒烧毁的理智回来了。 　　她想要破掉眼下的颓败局面，除了仅仅的抓住皇后娘娘,还需要属下的精诚合作,不给德妃下手的机会。 　　周尚宫在宫廷混了六七年,能伸能屈。她马上给小花精致歉,拉着小花精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好妹妹,你进宫也有一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该知道。 　　这些时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环套一环，我身心俱疲,举止失当，委屈了妹妹，还望你看在咱们这一年同舟共济，原谅则个。” 　　周尚宫之前的确比较照顾小花精，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打压为难过小花精。 　　杜晴离宫，她就是司言司的领头羊，若是跟尚宫的关系处理不好，也不利于她今后当差。 　　皇宫之中，稍有差池，就会性命攸关。 　　小花精一笑福身：“没关系啦，尚宫大人若是喜欢玉佩，我可以让给您。 　　你把皇后娘娘赏赐的金瓜子给我就成。” 　　周尚宫再不会要这玉佩，抢夺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周尚宫说道：“妹妹再莫这般说话，四皇子是君，岂能轻易拒绝？” 　　杜晴这时忙着帮腔：“周尚宫这话是金玉良言，瑗儿要谨记。” 　　这日下午，周尚宫给尚宫局上下发了荷包。 　　小花精收到了八枚金瓜子。 　　杜晴的却是八颗银瓜子。 　　杜晴便道：“尚宫大人带了头，咱们也该给属下发红封。” 　　于是，小花精也给自己的属下发了荷包，每个荷包里面都装着八颗状元及第的银锞子。 　　一个银锞子七钱，合计三两多银子。（明朝一斤十六两） 　　抱琴最高兴，她在司言司相当于宫女，处于最低层。 　　她总共收到两位尚宫，两位司言，两位典言，两位掌言，四位女史的荷包。 　　她抱着小匣子满脸通红的跟小花精炫耀：“姑娘，腊八以来，奴已经积攒了一百零三两银子了，等到正月十五，只怕还能积攒几十两，可以给家里买上十亩水田了。” 　　小花精笑道：“这个傻丫头，你每月的月钱寄回家，如今赏赐又给家里，你自己不留嫁妆啊？” 　　抱琴道：“奴才不嫁人呢，奴就伺候姑娘，姑娘到哪儿，奴就到哪儿。 　　姑娘吃饭难道会叫奴婢饿着吗？姑娘您别想赶奴走。” 　　这自然不会。 　　小花精笑问：“我赶你作甚，我就是想起金簪，金簪当时十八岁出嫁，你今年多大？十九了吧？” 　　抱琴噘嘴，眼睛也有些红了：“奴反正不会走，姑娘别想撵奴走。” 　　抱琴是是真的不想出宫。 　　当初二太太觉得姑娘年纪小，在家金尊玉贵，进宫做女官，说穿了也是伺候娘娘们。 　　二太太怕姑娘不知分寸，特特选了她这年岁大的替姑娘查漏补缺。 　　三年后出宫，赏赐她一个好前程，她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再者，府里上下，再没有比姑娘好伺候的主子了，饭菜也不挑剔，衣衫熨烫的不平一笑就罢了。 　　不仅不挑剔，赏赐还丰厚。 　　小花精得到主子的赏赐的首饰足折卖了，足够买上几十亩稻田了。 　　只是这些首饰都是宫廷御制，她舍不得卖了。 　　小花精原本对嫁人没有什么认知。 　　只是因为周尚宫的执着，这才想起抱琴不小了。 　　抱琴十二岁跟着她，七年来忠心耿耿。 　　她如今在宫里也算站住脚了。 　　若是抱琴愿意出宫嫁人，上元佳节，她就可以写信回家提一提这事儿了。 　　大后年，抱琴二十一了。 　　周尚宫二十岁都急成乌眼鸡了。 　　抱琴眼圈都红，显见不乐意。 　　小花精很高兴：“别哭别哭嘛，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乐意就罢了。” 　　抱琴这才高兴了：“我去给姑娘准备沐浴香汤，您洗个热水澡，早点歇下，炕已经烧热了，姑娘明儿卯时初刻又要起床，我问了御膳房的嬷嬷，她们说这么着一直要到十五才能结束呢。” 　　小花精道：“这有什么呢，我们往日还不是这个时候起床？” 　　抱琴道：“这怎么一样呢？往日起床早，都在屋里待着。 　　正月间，一天往返长街多少趟，寒风刺骨，女官都不准许蒙头盖脸，姑娘的肌肤都粗糙了……” 　　小花精的肌肤白皙，细腻润滑，剥壳的鸡蛋一般。 　　不过是因为别的女官脸上都冻红了，粗糙了，小花精也只好装扮起来，免得各色。 　　翌日，皇后娘娘巳时开始召见各位督抚的诰命夫人。 　　小花精与杜晴要按照尚仪局的名册去西华门传旨接迎。 　　这是小花精第一次新春当差。 　　杜晴一路上给小花精讲解人情往来。 　　女官是诰命与后宫的联络人。 　　若是一味清高，也不成。 　　诰命们说你好不起作用，说你坏，皇后娘娘纵然不全信，也会留下怀疑的种子。 　　诰命给予的赏赐，低于二百银子的可以自行收下，这属于人情往来。 　　收了人家的赏赐，可以提供一定的方便。 　　比如，尽量让诰命们顺利的觐见，或者提点诰命们，娘娘今日心情好不好，什么话是禁忌，尽量不要说，让诰命们心中有数。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诰命们不犯错误，也免得皇后娘娘烦心。 　　若是哪位出手就是成千上万的大手笔，说明她们所求非同一般，就要拒绝。 　　实在无法决绝，要上交给尚宫大人处理。 　　不然，被人检举揭发出来，就要背上受贿索贿的污名。 　　不仅女官做不成，一辈子名声也坏了。 　　再有，即便对方给你金山银山，也不能透露不该透露的皇家隐秘。 　　比如，帝后交谈的内容，帝后的身体状况。 　　皇后娘娘的行止。 　　杜晴言罢笑道：“我知你聪明，也不爱财，不过是离宫在即，有些不放心，怕你经验少，着了人家的道。” 　　小花精道：“我省得，若不是你要给我做嫂嫂，我一定不放你出宫。” 　　这一回进宫朝贺的都是地方督抚的诰命。 　　本朝只有武官家眷要留在京都，文官的家眷无需留在京都为质。 　　故而，每年正月，皇后娘娘都会召见这些地方督抚诰命，关爱一二。 　　比如这些地方督抚家里有儿子需要娶亲，有女儿需要赐婚。 　　或者，有女儿需要请旨免选，都在这召见的时候协商解决。 　　皇后娘娘会根据嘉和帝给出的框框，予以答复。 　　该恩赐免选的免选，该赐婚的赐婚，该赏赐的要赏赐。 　　帝后一体。 　　皇后的恩宠也代表了嘉和帝的恩宠。 　　初二上午整个来说比较顺利。 　　然而在湖广总督觐见的时候，就出了意外。 　　初二的上午，皇后娘娘的精神一直很好。 　　湖广总督夫人给了小花精一个荷包，并未询问什么隐秘事件，只是询问皇后娘娘的精神好不好。 　　小花精自然说好。 　　一般来说，皇后娘娘身体不好不能透露，还要对外宣称皇后娘娘身体好。 　　皇后娘娘的精神本来就很好，小花精再不敢说不好。 　　皇后命湖广总督府人觐见，本来君臣相谈甚欢。 　　孰料，湖光总督府人忽然跪下恳请太后娘娘，替她的孙女赐婚。 　　小花精甚是诧异，今年并非大选之年，此刻请求赐婚，很是突兀。 　　皇后娘娘似乎知道她为何跪拜，眼眸一冷，看眼小花精：“传召钟尚仪。” 　　小花精出门吩咐史湘君：“速请钟尚仪！” 　　又悄声把湖广总督夫人的请求说了。 　　让史湘君提醒钟尚仪。 　　让钟尚仪有所准备。 　　这也是给史湘君一个机会，讨好钟尚仪。 　　司言司提拔女官，尚仪局有很大的发言权。 　　之前马尚香封为才人，掌言补缺成了典言，如今司言司掌言出缺。 　　史湘君一心想要补上掌言之职，故而，十分勤勉。 　　她只要做了女官，再干三年就能出宫。 　　若是做女史，就要做满十年。 　　史湘君作为女史，只需掌管书函即可，她为了前程，天天跟着小花精当差，自动填上了掌言的空缺。 　　她这么努力，小花精自然要给她一个机会。 　　小花精再回暖阁，总督夫人仍在跪求。 　　皇后声音清冷：“胡夫人还是起来吧，本宫总要问清楚你家孙女的情况，才好决断。情况不明，你就是跪到明日，本宫也不能答应。” 　　钟尚仪来的很快，不仅人来了，还带着一本在册秀女的花名册。 　　陪同钟尚仪前来的还有宫正司寇宫正，尚宫局傅尚宫。 　　皇后娘娘其实心知肚明，却故意吩咐：“你们说说，湖广总督府秀女胡淑娟是什么情况。” 　　这般时候，地上的胡夫人已经满脸冷汗。 　　钟尚仪翻着花名册说道：“胡淑娟，嘉和十年生人，今年十四岁。 　　嘉和二十三年在册秀女，其祖父湖广总督胡橦上折子，言称其孙女病重，并附上了医馆的脉案证明，此女患上了伤寒症，陛下因怕伤寒症过人，准许胡秀娟参加下一届选秀。 　　本朝秀女最高上限是十六岁，胡秀娟应该参加下一届的选秀之后才能指婚。” 　　皇后娘娘这时言道：“胡夫人，起来吧，等你孙女参加了后年的选秀之后，再谈赐婚的事情。” 　　胡夫人却苦苦哀求，言称孙女已经订婚了，孙女并非嘉和十年生人，而是嘉和九年，下一届就超龄了。 　　正因为怕下一届选秀超龄被人揭发，这才请求赐婚。 　　皇后吩咐宫正司调查清楚。 　　她担心户部传过来的名册有误。 　　钟尚仪表示，名册肯定不会错。 　　寇宫正带走了胡夫人。 　　她恩威并施，扬言要让锦衣卫去湖广调查。 　　锦衣卫就是血性的代名词。 　　胡夫人惊恐之下和盘托出。 　　这事儿涉及胡家幸密。 　　湖广总督的长子宠妾灭妻，把原配妻子罗氏赶到田庄关押，把小妾的女儿冒名嫡女。 　　原配罗氏之所以嫁进胡家，是因她祖父救过当时赶考途中感染风寒，病倒客栈的胡橦。 　　罗家家资丰厚，不仅治好了胡橦，还赠送盘缠。 　　胡橦没想到自己能够高中皇榜，留下了一纸婚书。 　　双方交换的定帖，注明了男女双方三代长辈的姓名住址职务。 　　然后，言明家中排行第几的儿子聘娶对方排行第几的女子。 　　再有那女双房的出身年月。 　　胡橦当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请了同行的一位同窗为证婚人。 　　当时男女双方都是十三岁。 　　胡橦当了官，就把这事儿忘记了。 　　女方五年后才带着家人前来胡家认亲。 　　却是因为女方的父亲忽然病逝，她守孝三年才来认亲。 　　这时候，胡夫人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已经跟娘家弟弟议亲，准备给儿子聘娶娘家侄女儿。 　　而且，胡家的儿子也跟表妹私通款曲。 　　胡家之所以认下这么亲事，却是因为当时征婚的同窗也中了进士，就是如今河南巡抚。 　　胡橦为了罗家的恩情，更是为了自己的声誉，不允许夫人悔婚。 　　但是，夫人侄女儿珠胎暗结也被胡橦允许稍后入门。 　　当然，这也是为了胡家的名声。 　　罗家女婚后一年，发现了夫君小妾的真是身份，还知道夫君有一个比自己女儿大半岁的私生女。 　　夫妻因此失和，从此吵闹不休。 　　罗氏自己七灾八难，上香惊马，喝水中毒，洗衣服也会落水。 　　三岁的女儿也被算计，房屋掉瓦，地上打滑，差点死掉。 　　夫君不管她们母女死活。 　　婆婆偏颇。 　　她身心俱疲，终于认命，带着嫁妆去了农庄蛰居。 　　准备等女儿大了再做打算。 　　原本胡家还是遮遮掩掩。 　　无奈，胡夫人原配媳妇无子。 　　小妾侄女却神勇无比，运气爆棚，十年间生了三个儿子。 　　胡家再无顾忌，小妾出头露面冒充当家少奶奶。 　　小妾的女儿也顶替嫡女的名字参加选秀，想要飞上枝头，更进一步。 　　谁知道天不遂人愿，这丫头去年病了。 　　本来准备后年再参加选秀。 　　就在今年，那个蛰居了十年的罗氏忽发神勇，从胡家的田庄失踪了。 　　罗氏母女躲了起来，却送信给胡家，让胡家给自己的女儿一门好亲事。 　　不然，她就进京告御状，状告胡家宠妾灭妻，欺君罔上。 　　胡家让罗氏的女儿，真正的胡淑娟以庶女的名誉出嫁。 　　罗氏拒绝。 　　罗氏威胁，要么胡家给她一个公正，给女儿一个好前程。 　　她女儿不能顶着奸生子的臭名。 　　要么她上京告御状，大家鱼死网破。 　　胡家为了隐瞒欺君之罪，只好请求皇后娘娘赐婚，想要蒙混过关。 　　胡家好狗胆！ 　　皇后十分愤怒，她一国之母，竟被当枪使。 　　六局一司，意见一致，欺君之罪，必须马上上达天听。 　　这样的狡诈之女，一旦进了后宫或皇子府，岂不玷污皇家血脉？ 　　皇后被小妾打压四十年。 　　罗氏的愤恨，她感同身受。 　　皇后娘娘带着在场的女官去了养心殿。 第72章 走起，贾司言 　　胡橦是嘉和帝信任的干将。 　　不然,胡橦不会只用二十年做到总督。 　　嘉和帝宣召胡橦,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胡橦没有喊冤,反而跪地认罪：“微臣治家不严,以至妻儿犯下大罪。 　　微臣辜负圣恩,万死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 　　嘉和帝舍不得胡橦。 　　胡橦很能干,忠心耿耿，对皇权没有任何威胁。 　　然而，皇权威严,不可侵犯。 　　胡橦下狱，有人悲哀，也有人替他鸣不平。 　　胡橦二子二女，结了几门能干的亲戚。 　　云贵总督就、河南巡抚都是他的亲家。 　　正月间，各地总督巡抚都在京都朝贺。 　　亲家之间自然同气连枝。 　　两人一起上折子替他辩护求情。 　　尤其是河南巡抚，觉得胡橦十分义气。 　　证据就是胡家迎娶了罗氏。 　　至于罗氏过得不好，都是后宅夫人不贤惠。 　　男人在外忙碌,哪里知道后院的事情？ 　　嘉和帝没有任何反响,只把求情的折子都留中不发， 　　嘉和帝的态度，给了胡家十分的信心：胡橦还可以挽救。 　　不然,不会只把人下狱，却不审讯定罪，还好菜好饭的供应。 　　胡夫人在宫正司，也是好茶好饭好看待。 　　胡橦的老婆虽顶不住宫正司的诱供。 　　但是,这一件案子并没有原告。 　　是非曲直，有待商榷。 　　帝王与皇后娘娘的视角不同。 　　嘉和帝其实不准备计较胡家的欺君之罪。 　　管她谁生的女儿，总之是胡家的血脉。胡家愿意送女儿进宫伺候君王，这就是忠心可嘉。 　　但是，却有许多人眼睛盯上湖广总督这个职位。 　　湖广也是仅次于江南的鱼米之乡，富庶之地。 　　再者，不论贫富，这个总督位置本就很有吸引力。 　　初六之后。 　　御史们忽然疯了一般撕咬胡橦。 　　参奏胡橦的奏折雪花一般飘向养心殿。 　　嘉和帝不得不派遣乾清宫掌宫太监去督察院传旨：胡橦案件，开衙再议。 　　这一句空话，根本摁住想要那些野心勃勃的谋夺之人。 　　督察院的左都御史也只有摊手。 　　御史的责问开始升级，且振聋发聩。 　　从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恩人尚且不能善待，如何能奢望他牧民一方？ 　　上升到：如此背信弃义，践踏诺言的奸诈小人，如何期望他在君父有难之时，舍身赴难？ 　　嘉和帝发现这事儿摁不住，他必须拿出一个章程。 　　但是，事关朝廷二品大员，也不能马虎从事。 　　嘉和帝命锦衣卫指挥使，潜行湖广调查。 　　正月初十。 　　锦衣卫押着胡橦长子一家进宫，也包括罗氏与其女儿，真正的胡淑娟。 　　当然，还有那个冒名顶地嫡出妹妹选秀的庶女胡淑娴。 　　光看这两个名字，就知哪个女儿受宠了。 　　这个案子明明白白，宠妾灭妻，欺君犯上。 　　胡家长子却诬陷罗氏私奔。 　　其心不可谓不毒。 　　罗氏若上堂质对，她公公是长辈又是官身。 　　以民告官以下犯上，身先有罪。 　　先打四十杀威棒。 　　女人被仗责，一辈子的清誉就完了。 　　皇后娘娘同情罗氏，不忍她遭罪，宣召罗氏母女进宫，由宫正司审问。 　　罗氏母女其实并没有离开胡家田庄。 　　罗氏花费十年的时间，用她的医术征服了田庄的百姓。 　　胡家贫穷咋富，胡夫人尖酸刻薄。 　　即便灾荒年间，租息不减一毫一厘。 　　更别说佃户患病救急，全不理睬。 　　罗氏用自己的医术与嫁妆，守护了田庄十年，得到大家的尊重。 　　罗氏并无掀翻胡家之意，她只是不想让亲生女儿顶着奸生子的名誉。 　　谁知胡家夫人见识少，被宫正司诱供，自曝家丑。 　　皇后娘娘询问罗氏今后有何打算。 　　罗氏却说：“胡家的富贵我们母女没有享受，如今胡家的罪过也与我们母女不相干。” 　　罗氏想和离。 　　皇后娘娘道：“既然想和离，为何不在十年前发现真相的时候和离。 　　那时和离，你年轻可以再嫁良人，你女儿依然是官家千金？” 　　罗氏回禀道：“当时公爹是当地最大的青天大人，民妇哪里再寻青天撑腰？ 　　民妇也曾试探过，想要和离，干脆给小妾让路。 　　夫君却说，胡家不可能和离，只有失德财行的弃妇。民妇不得不屈服，忍辱蛰伏。” 　　皇后道：“为了一个虚名，你浪费十年的年华，值得吗？” 　　罗氏再次磕头禀奏：“只要能保住女儿的声誉与性命，莫说十年，二十年，就是一辈子，民妇也心甘情愿。” 　　罗氏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似乎她说的是故事。 　　此刻提起女儿，她却红了眼圈，拼命的磕头：“皇后娘娘，民妇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皇后娘娘赐民妇的女儿一条生路。” 　　皇后娘娘却没有当场答复。 　　命人把罗氏母女送去宫正司，等候嘉和帝的裁决。 　　小花精很同情罗氏母女，她还没有修炼到喜怒不露形色，被皇后娘娘看出来了。 　　皇后问道：“贾司言，你怎么看？” 　　小花精本来就气愤愤，闻言便冲口而出：“胡家上下都不是东西，尤其是胡橦，若非罗家，他即便不会客死他乡，也会大伤元气，误了考期。 　　机会稍纵即逝，他焉有如今的高官厚禄？ 　　他若公正无私，有感恩之心，胡夫人岂敢磋磨罗氏？ 　　他儿子又岂敢偷娶表妹？ 　　按照微臣的心意，胡家上下，除了罗氏母女，全部发配漠北，让他们去爬冰卧雪做苦力，最好还加上一条：遇赦不赦！” 　　正月十六。 　　嘉和帝叫大起，公议胡家欺君罔上之案。 　　金銮殿顿时成了辩论场。 　　有人说大丈夫不拘小节，后宅的事跟官场无关。 　　御史却死咬胡橦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治家不严无颜牧民！ 　　嘉和帝是皇帝，也要尊重大臣们的意见。 　　胡橦罢黜官职，遣返原籍。 　　胡橦长子与表妹，仗责四十，发配漠北苦寒地。 　　胡夫人褫夺二品诰命，贬为庶民。 　　皇后娘娘因她花言巧语，意图蒙蔽，赐她掌嘴二十，教训她今后要谨言慎行。 　　胡夫人进宫的时候威风八面，端方华贵。 　　十几天下来，已经满头白发。 　　此刻被掌嘴，牙齿脱落，满口鲜血。 　　小花精等宫正司打完了，方才转述皇后的训斥：“庶人曹氏，饮水不思源，罔顾人伦，信口雌黄，赐掌嘴二十，以示警惕，望改过从善，不枉为人。” 　　曹氏荣耀半生，气得差点要爆炸，双目怒瞪小花精。 　　小花精将那日荷包还给曹氏，问道：“夫人是不是没听懂皇后娘娘的训教？ 　　看在你给我五十两赏赐，微臣好心提点一句：皇后娘娘的训教之意，你生而为人要善良，望今后知错改错，学着做个人吧。” 　　曹氏没有什么文墨，却能听懂这话。 　　先有贬谪掌嘴，后被唾骂不是人。 　　曹氏脸皮再厚，也晕厥了。 　　傅尚宫与小花精奉命到锦衣卫诏狱，拦截胡橦，转述罗氏和离之意。 　　傅尚宫与小花精是奉皇后之命。 　　胡橦跪地听训，却坚决不同意罗氏和离。 　　他悔恨不已，痛哭流涕，说是有愧于心，今后会报答罗家的恩情，善待罗氏母女。 　　胡橦这话是真心。 　　他跌落尘埃，终于醒悟：这一次祸起萧墙，不是罗氏的责任，完全是妻儿骄横之过。 　　他也有失察纵容之过。 　　皇后娘娘只能表示遗憾了。 　　罗氏却不再信任公爹，胡淑娟也不信任祖父。 　　祖父若是真的有祖孙之情，为何十年时间不闻不问？ 　　罗氏认命，跪辞谢恩。 　　胡淑娟忽然朝着皇后娘娘跪拜：“民女叩谢皇后娘娘眷顾，民女厚颜，有不情之请，望皇后娘娘准奏。” 　　在场之人俱皆吃惊，不知胡淑娟所为何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皇后娘娘尽力了。 　　胡橦虽然被贬，依然是陛下的宠臣。 　　其中还牵扯四皇子妃。 　　皇后娘娘不可能置身险境，替罗氏做主。 　　皇后娘娘的面色变了几变，决定听听胡淑娟如何说法。 　　“准奏。” 　　胡淑娟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民女长到十四岁，并无半点报答，却连累母亲受苦，父亲发配。 　　虽非民女之本愿，却难辞其咎，心中愧疚。 　　民女愿意入宫服役十年，以赎父亲发配之罪。望皇后娘娘恩准。” 　　罗氏闻言大惊：“不要，你父亲只是捐官，你入宫选秀，只为你祖父官高爵显，如今你祖父罢官，你选秀的资格，肯定会罢黜。” 　　女儿都是为了她。 　　胡橦虽然罢官，势力不容小觑。 　　次子女婿都是大官，亲家也是显贵。 　　她和离不成，胡家有千万种办法，整得她生不如死。 　　女儿这是为她求一条生路。 　　只要女儿在宫中，胡家就不敢轻易整治罗氏。 　　皇后娘娘却看出了胡淑娟的深意。 　　她无论求情成功与否，都能落得一个孝女的名誉。 　　一定程度上可以减缓她祖父的怒火。 　　这又是一个精明的丫头。 　　皇后娘娘看向小花精。 　　世人都同情弱者，小花精也是如此。 　　她一直密切关注胡家的案件：“微臣看过胡家的判决，有罢官，有流放，却并未对胡淑娟的秀女资格做出判决。 　　目前为止，胡淑娟依然是在册秀女。” 　　这件官司因为嘉和帝态度暧昧，小花精曾经写信给祖父询问。 　　祖父没给答案，只是告诉孙女，云贵总督跟湖广总督是亲家。 　　云贵总督是谁呢？ 　　他是四皇子的岳父。 　　胡橦欺君之罪，陛下却只是让他告老还乡，没有革除功名，也没有流放。 　　甚至她孙女的秀女资格也没有革除。 　　这便暗藏着玄机。 　　大月朝每隔三五年，就会起复那些革除官职的旧员。 　　胡橦有个好亲家。 　　或者，今年万寿节，陛下一个大赦，旧员复起，他就官复原职了。 　　皇后娘娘不能破坏朝廷的律令。 　　胡淑娟没有革除秀女资格，后年进宫选秀即可。 　　皇后也没有权利将她降为小选宫女。 　　不过皇后娘娘夸赞了胡淑娟一句：“孝顺孩子！” 　　然后，让小花精把罗氏母女亲自送出西华门与胡家汇合。 　　皇后娘娘同情罗氏母亲，让小花精把胡淑娟孝顺之举，学给胡橦。 　　小花精转述了胡淑娟请求进宫做宫女为父亲恕罪，皇后娘娘夸赞她至情至孝，却因她是在册秀女，没有准奏。 　　曹氏恨不得吃了罗氏母女，更加憎恨小花精这个司言官。 　　她竟然一啐，把请安的胡淑娟推搡倒地：“假仁假义！” 　　胡橦命人搀扶孙女，呵斥曹氏：“住口。” 　　小花精眸子一冷：“庶人曹氏，可是对皇后娘娘的裁决心存异议？” 　　胡橦摁着曹氏跪地：“罪臣叩谢皇后娘娘恩典。” 　　作者有话要说：温室富贵花，变成傲霜梅，需要磨练。 　　娇滴滴小花仙，变成一国之母，需要见识，需完成长。 　　想要成为万民颂扬的国母，更需要需要了解民间疾苦。 第73章 搞风搞雨，就是悭吝 　　罗氏母女跟着跪拜谢恩。 　　曹氏愤恨闭嘴。 　　胡橦见状, 瞪眼威胁：“信不信我休你？” 　　曹氏一日之间, 从天堂跌落地狱。 　　此刻，一惯顺着她的夫君也胳膊朝外, 偏帮外人扫把星。 　　她再羞愤交加, 再次晕厥。 　　罗氏与胡淑娟手忙脚乱的搀扶曹氏。 　　小花精这才施施然回宫交旨。 　　之前忙着新春接待，眼见月末, 恰逢春日将至。 　　周尚宫傅尚宫, 又要核算宫中上下女官的月例，又有给宫中女官做春衫。 　　故而，刘局尚宫基本住在坤宁宫。 　　杜晴二月底就要离宫，如今司言司以小花精为主。 　　小花精真正成为皇后娘娘的口舌。 　　故而, 小花精最近也住在坤宁宫。 　　小花精返回，却不见皇后。 　　齐嬷嬷却说皇后娘娘与六局女官在西配殿议事。 　　小花精以为六局尚宫议事。 　　齐嬷嬷却说杜司言谈司言都在。 　　谈司药是尚食局的首席司药。 　　正如如司言司，之前以杜晴为主。 　　司药司就是以谈司药为主。 　　小花精在后宫一年，深知一件事情：不要太好奇。 　　小花精便道：“微臣去东廊等候。“ 　　齐嬷嬷却道：“皇后娘娘交待，让贾司言回宫后速去西配殿议事。” 　　小花精疑惑：“齐嬷嬷可否透露一二, 宫中最近出了什么事情？” 　　齐嬷嬷迟疑片刻道：“皇后娘娘既然宣召司言议事, 这事儿肯定不会隐瞒司言。 　　从去年年根开始，东西六宫忽然刮起一股妖风，有人居心叵测, 给皇后娘娘泼脏水。 　　言称后宫五年没有婴儿哭声, 是因为有人毒害陛下的龙嗣。” 　　小花精惊讶的嘴巴大张。 　　这怎么能怪皇后呢？ 　　她祖父修养整整十四年，每日灵植滋补，身边五六个姨娘也没有动静。 　　当然, 她们岁数有点大。 　　但是，也有两个只有三十多岁。 　　何况皇帝都六十五了。 　　他又日理万机，心里装着天下事，心眼子比筛子洞眼儿还要多。 　　如此操心劳力，还想生孩子？ 　　齐嬷嬷见小花精满脸愕然，找到知音一般气：“司言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可是，陛下就相信了，昨日到了坤宁宫，一句体谅的话也没有，反而说后宫谣言四起，皇后娘娘既然力有不逮，让皇后娘娘要么考虑提拔几个嫔妃，共同协理后宫，要么推举一位皇贵妃人选。” 　　大月朝的皇贵妃，形同副后，在没有皇后，或者，皇后身体有恙的时候，代替皇后行使皇后之责。 　　怪不得皇后娘娘着急了。 　　这事儿小花精还真是不知道。 　　嘉和帝前来坤宁宫，一般都是内官监的太监陪同。 　　除非皇后娘娘召见，六局女官都要回避。 　　小花精顿悟，怪得皇后娘娘对罗氏那样同情。 　　同样都是原配，同样都是被夫君侧室打压。 　　可是，为何要在西配殿马尚香的寝宫召集六局商议？ 　　小花精尚未想通透，便听齐嬷嬷一边催促：“贾司言？别发呆啊，西配殿到了，皇后娘娘等着您呢。” 　　这时候宫女通禀：“皇后娘娘，贾司言来了。” 　　“请进来！” 　　小花精进门。 　　好家伙，六局尚宫俱在，列席的司字女官只有司言司，司药司、司膳司。 　　当然，也有马尚香这个主人在座。 　　小花精又是一愣，要扑灭后宫谣言，只需要宫正司会同司礼监调查，再有司言司这个口舌代为禀奏陛下即可。 　　司膳司，司膳司参与进来却是为何呢？ 　　小花精心里觉得疑惑，却是没有半点表露，给皇后娘娘行礼。 　　皇后娘娘说声免礼。 　　小花精被杜晴拉到身边就座。 　　皇后娘娘便道：“我们继续商议，谈司药，你要配合吴司膳，内外兼顾。 　　不仅要让马才人肌肤赛雪，更重要是把马才人的身体调理到最佳受孕状态。 　　陛下只给本宫三个月时间考虑，本宫要在这三个月内，让马才人受孕。” 　　马尚香面上一白。 　　她之所以受宠四月没有动静，因为她有轻微的寒宫之症，会影响受孕。 　　若是吃药强行怀孕，母体受损不说，胎儿也很难成活。 　　谈司药道：“微臣已经将马才人的经期稳定在月初，每月中旬就是最佳受孕期限，然，微臣也不能保证一箭中的。“ 　　在场女官，傅尚宫三十八岁，寇宫正四十，其余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秀女。 　　闻听这话，包括马尚香在内，一个个红了耳朵。 　　杜晴也是一般。 　　她与小花精四目相对，瞬间各自避开。 　　她当差三年，从没有接触这一类差事。 　　嘉和帝确实五年没有诞育过子嗣。 　　皇后这时又道：“本宫无子，娘家倾覆，本宫如今被奸人陷害，万般无奈。唯一的依靠就是六局一司。 　　本宫希望，六局能与本宫同仇敌忾。支持本宫，度过难关。” 　　傅尚宫当即起身跪拜：“尚宫局会全力配合娘娘。” 　　尚食局，宫正司紧随其后。 　　杜晴一拉小花精，一起跪在傅尚宫身后。 　　小花精这时方才发现，周尚宫缺席。 　　大家一致拥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十分满意：“如此，大家回去迅速制定章程，呈报本宫。” 　　皇后娘娘留下蔻宫正去正殿议事。 　　小花精随着傅尚宫拜别皇后，去了东廊居所。 　　商议这等机密事件，自然不能离开坤宁宫。 　　小花精遂问：“怎么不见周尚宫？” 　　傅尚宫叹息：“你们几个不问，本官也要与你们通报，周尚宫因为频频跟八皇子、义忠郡王私下见面，被宫正司带去问话，暂时不能当差。” 　　八皇子如今已经监管内务府，囊括六局一司，二十四监。 　　周尚宫巴结八皇子尚可理解，为何跟义忠郡王牵扯？ 　　傅尚宫道：“蔻宫正透露，周尚宫自己向寇宫正解释，说她并没有招惹八皇子与义忠郡王，都是那两位主动堵她。 　　八皇子想抬举周尚宫主导尚宫局。 　　义忠郡王则是私情纠缠，想要说服周尚宫入义忠郡王府。” 　　小花精追问：“娘娘不信？” 　　傅尚宫摇头：“有人举报，周尚宫曾经多次出入永寿宫，私会甄妃娘娘。” 　　小花精暗自叹气，周尚宫可真是爱折腾。 　　从前跟四皇子德妃娘娘走得近，转脸改投甄妃，难道想借力打力？ 　　甄妃可是没有儿子呢。 　　在小花精眼里，谁也比不上皇后娘娘这座靠山。 　　傅尚宫召集众人商议马才人调理身体之事，再三叮嘱，大家要齐心协力。 　　少时，寇宫正随后赶到。 　　寇宫正管理的重点，在于监督纠察。 　　她严正警告：“马才人备孕之事，万万不能泄露，一个不好，就是血流成河，大家都要受到牵连。”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满脸肃穆。 　　妃嫔争宠，十分残酷。 　　一旦让有心之人知悉马才人月中容易受孕，那些娘娘就敢把自己作个半死，夜半三更捣乱，搅黄马才人的好事。 　　小花精听过甄妃争宠的故事。 　　甄妃为了争宠，夜半失踪。 　　当时甄妃刚刚被人打胎，嘉和帝闻讯，从别的嫔妃屋里出来，坐镇寻找甄妃。生怕她想不开，寻短见。 　　嫔妃自戕形同谋逆，株连全族。 　　甄妃再不会。 　　最后在御花园假山上找到甄妃。 　　他穿着素白的袍子，鬼魅一般。 　　说是梦里听见孩子哭泣，追寻到了御花园。 　　当时，甄妃就是在御花园跌倒落胎。 　　据说当时嘉和帝红了眼睛。 　　甄妃的青云路从此开启。 　　这也是甄妃青春不再，依然受宠的缘故。 　　她跟嘉和帝有共同的伤痛。 　　小花精心中猜测，难道是甄妃想要争做副后？ 　　按照祖父祖母给她传递的经验，眼下陛下不会偏爱任何有皇子的嫔妃。 　　免得皇子们误会，祸起萧墙。 　　这一想，小花精很怀疑，嘉和帝是想提拔甄妃遏制皇后娘娘的权利。 　　甄妃若想要在后宫分一杯羹，必须有帮手。 　　甄妃估计看中了周尚宫。 　　又或者，甄妃暗地里联手某位有儿子的嫔妃也不定。 　　小花精摇摇头，心里苦笑，她如今跟着皇后娘娘久了，看的事情多了，想事情也喜欢弯弯绕了。 　　这之后，杜晴得到了许多外出宣召的机会。 　　马尚香却因为压力过大，彻夜难眠。 　　皇后娘娘对于马尚香这般懦弱有些失望。 　　眼下却没有更好的人选。 　　嘉和帝年纪老迈，越发挑剔了，不是什么人都往屋里拉。 　　嘉和帝看中马尚香，一是因为她鲜嫩可爱，青春靓丽。 　　二来也是喜欢她小巧娇弱。 　　皇后的话就是，会钻营的美女蛇见多了，忽然想要换换口味，宠爱小白兔了。 　　皇后娘娘知道，小花精跟马尚香选秀的时候住一屋，故而指派小花精多多开解马尚香。 　　翌日，小花精闲暇之时，便去陪伴马尚香，下棋闲谈。 　　马尚香因为害怕失宠，心浮气躁落泪的时候，就悄悄给她一个清心术。 　　临睡之前，借着告别，偷偷给她摁穴位，强迫她进入睡眠。 　　希望她睡足了，有了精神，能够抖擞精神，早点怀孕。 　　皇后娘娘听闻马尚香连着两晚没有失眠，十分高兴。 　　赏赐了小花精一副金镶玉的红宝石首饰，外带十二匹锦绢。 　　皇后夸赞说：“怪得荣公夫人夸赞有你福气，真是谁亲近，谁沾福气。” 　　小花精的气场确实能够带旺身边人 。 　　然，进宫之前，祖父一再交待要藏拙，要谨防怀璧其罪。 　　小花精忙着谦辞：“皇后娘娘谬赞，微臣愧不敢当。祖母夸赞微臣，乃是偏爱微臣，祖父祖母总是觉得自家的孙子孙女都是最好的，天下第一，谁也及不上。” 　　小花精进宫之后隐藏的很好。 　　皇后娘娘并没看出小花精的异能。 　　她夸赞小花精，不过是因为她安抚了马尚香。 　　皇后娘娘曾经想过宣召马尚香的母亲进宫，最后才想着贾司言跟马尚香关系不错，不如让她先行试一试，不成再宣召。 　　毕竟，坤宁宫一旦有动作，就会被东西十二宫察觉。 　　再没想到，贾司言办到了。 　　这也是意外之喜。 　　皇后确认，至少马尚香信赖贾司言。 　　皇后娘娘这才赏赐她，希望今后小花精能够多陪马尚香，让她放松身心，早点受孕。 　　出了正月，出宫的差事很少。 　　小花精便专门陪伴马尚香，对与皇后来说，这也是她今后能不能继续管理后宫的重要时刻。 　　六局也喜欢皇后娘娘这位和风细雨，善于接纳建议的主子。 　　大家都是一个心思，皇后是天下之母，伺候一国之母，理所当然。 　　六局的宗旨就是，哪个嫔妃喜欢搞风搞雨，挑拨帝后关系，谁就是悭吝。 　　大家就要共同发力，襄助皇后扑灭之。 第74章 老贼 　　然，首先的把悭吝找出来才能扑灭之。 　　这个悭吝是谁, 有待查证。 　　傅尚宫寇宫正有所怀疑, 却不能确定。 　　这一日，傅尚宫, 寇宫正再次碰面商议。 　　杜晴小花精, 再有宫正司的刘典正列席。 　　傅尚宫有些焦急：“寇宫正，你们查询造谣中伤之人，可有结果？” 　　寇宫正执法公正，同时脾气也很刚正。张口就怼：“你急本官不急？我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能掐会算？” 　　傅尚宫道：“那也不能蜗牛似的，初一伸头, 十五抬腿啊？” 　　寇宫正冷哼：“要不，我这个宫正你一并兼任？” 　　傅尚宫被怼的有些急了，拍桌子：“你什么态度？” 　　寇宫正嗤笑：“你说什么态度，讲个道理呗。” 　　杜晴是傅尚宫的爱将，见师父急眼了, 忙着替二位上茶, 特特给蔻宫正行礼：“您消消气。 　　皇后娘娘急待平息谣言，几次催促，尚宫大人心里焦急, 不是对您。 　　然，真凭实据需要仔细详查，太过急躁容易被人钻空子。” 　　蔻宫正吃了茶：“总算有个明白人。” 　　傅尚宫却道：“老了老了，还不如个孩子明白, 你这好钢口别乱咬，留着去咬悭吝吧。” 　　寇宫正再次被撩出火星子：“知道你本事大，不然怎么能够做到女官之首？ 　　不如咱们打个赌，你我分头追查，你若先查出来，我甘愿雌伏，今后唯你马首是瞻。 　　若是本官先查出来，你我两个掉个个儿？” 　　当初，寇宫正跟傅尚宫争夺女官之首，傅尚宫有贤妃援手胜出，挤掉了寇宫正。 　　寇宫正一直不服气。 　　傅尚宫是书香世家的淑女，她也是自幼读书，功臣后裔。 　　大家一个为情所伤，一个望门寡。 　　傅尚宫胜在有个族姑做了皇妃。 　　寇宫正气呼呼走了。 　　傅尚宫马上召集司言商议办法。 　　二月底，杜晴就要出宫。 　　因此，傅尚宫道：“本官不会拖你的后腿，希望你助我坐稳尚宫。” 　　如今傅贤妃还在禁足。 　　且，傅尚宫在宫中做事，很少依靠姑姑。 　　傅贤妃是身在局中，头脑不清。 　　傅尚宫却异常清醒。 　　嘉和帝会刁难皇后，分薄她的权利，各种添堵，再不会罢黜皇后。 　　皇后六亲无靠，娘家全灭，唯一的依靠就是嘉和帝的信任。 　　皇后没有嫡子，宫中再没有谁比皇后更加公正无私。 　　但是，嘉和帝也不想后宫铁板一块。 　　你好我好大家好，皇后独大，岂不是架空他？ 　　嘉和帝掌控后宫，不仅仅是揽权。 　　他更怕后宫嫔妃结盟，前朝后宫勾结。 　　许多嫔妃的娘家都掌握着兵权，或者在六部主事。 　　这些人若是内外勾结，就能架空他这个皇帝，左右朝政，瓜分朝廷利益。 　　皇帝不怕朝廷争斗踩踏，如此，他才好坐享渔人之利。 　　后宫也是一样。 　　嘉和帝岁数越大，疑心越强。 　　只有大家相互猜忌，相互制约，朝堂后宫的事情，都由皇帝乾纲独断，他才安心。 　　如今，皇子们一个个精力旺盛，英俊不凡。 　　他却皮肤松弛，日益衰老。 　　他心里很嫉妒这些生龙活虎的儿子们，正因如此，他看谁都不顺眼。 　　但是，他必须在这些令人讨厌的儿子中间，挑选一个能干的后世之君。 　　他如今正拿着放大镜，挑剔一个个儿子。 　　皇权交替，只能由他盖棺定论，不容旁人插手。 　　嘉和帝相信皇后的忠心，却依然申斥了皇后，威胁皇后。 　　一来，可以遮盖他老迈无力。 　　二来，可以搅混水，人人自危，他才好从容安排。 　　傅贤妃威严尽丧，必须再抬举一人跟皇后打擂台。 　　嘉和帝一个帝王之术，皇后乃至六局一司，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小花精不愿意插手后宫争夺的事情。 　　并非她冷漠。 　　她祖父已经分析过，除非皇后娘娘谋反，否则，嘉和帝绝对不会废黜皇后。 　　然而，傅尚宫一天过问几次，都快把尚宫局上下逼疯了。 　　并且，傅尚宫得到消息，说是寇宫最近正跟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打得火热。 　　傅尚宫越发成焦急起来。 　　命杜晴借着外出宣旨的机会，打探司礼监的消息，绝对不能被寇宫正抢了头功。 　　这其实只是傅尚宫与寇宫正私下的争斗。 　　然而，傅尚宫却把整件事情丢给杜晴，一再打压催逼。 　　想要借助杜晴祖父的力量。 　　其实，傅尚宫自己的叔叔，也是户部侍郎，只是眼下被皇后娘娘格外关照。 　　她怕暴露，不敢联络。 　　杜晴却不想连累家里，她跟小花精参详过，她怀疑这一次的脏水是永寿宫甄妃，或者是长春宫的贤妃所为。 　　贤妃很好理解，要报仇。 　　甄妃也很好理解，她的封号游离在四妃之外，被四妃鄙视。 　　她想捡个大便宜，做个皇贵妃。 　　杜晴的理由就是，皇帝不能抬举有儿子的后宫，免得她们坐大，搅乱前朝。 　　小花精之前也有此意。 　　然，小花精得到老龟禀报，八皇子竟然几次在御花园偶遇杜晴。 　　这件事情引起小花精的注意。 　　她一边命老龟追查谣言的源头，一边分析八皇子的动机。 　　八皇子的母亲原本出身书香世家。 　　八皇子的外公曾经做过江南学政。 　　但是，这位学政大人卷入岁科并考舞弊案件。 　　据说，事后为了掩盖罪行，试图对闹事的学子杀人灭口，没有成功。 　　最后，这件事情被上达天听。 　　身为江南秋闱的主考官的学政大人，被打入刑部大牢。 　　这件案子民愤极大，受害者都是满腹经纶的学子，写下了洋洋洒洒的状子，江南三千多名学子联名告状。 　　学政大人很可能问斩。 　　八皇子的母亲原本是在册秀女，人已经进宫参选，前期各项选拔门门拔尖。 　　这位秀女为了挽救父亲的命运，等不得皇帝御选，在御花园偶遇嘉和帝，把自己的父亲变成了皇帝的老丈人。 　　嘉和帝亲自御审江南舞弊案。 　　学政收受贿赂是真，然而，他并未杀人灭口。 　　学政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罢黜官职，革除功名，发配漠北。 　　八皇子的母亲相当于罪奴，位份不高。 　　嘉和帝让皇后看着安置。 　　皇后给了她一个采女的身份。 　　这已经是格外开恩。 　　不然，这种罪奴进宫也是做苦力，还有很大可能罚入教坊司。 　　正因如此，八皇子的母亲至今还只是婕妤，连嫔位都没挣上。 　　据说这位苏婕妤极其温柔漂亮，与世无争。 　　从来不参与后宫争宠。 　　自从生了八皇子之后，就没出过翊坤宫。 　　别误会。 　　八皇子的母亲住在翊坤宫的配殿。 　　翊坤宫的主位娘娘是容贵妃。 　　容贵妃正是大皇子的母妃。 　　大皇子如今监管兵部，是最热门的太子竞选人之一。 　　但是，这位贵妃当初是因为娘家势力雄厚，生了长子，这才得封淑妃。 　　她自己没有政治头脑，是一位很让嘉和帝很放心的西宫娘娘。 　　嘉和帝如今六十五岁，依然还会驾临翊坤宫。 　　正是因为配殿住着八皇子的母亲。 　　因此，小花精否决了杜晴的推测。 　　她怀疑八皇子很可能就是大皇子的先锋。 　　诬陷皇后娘娘泼脏水，很可能是八皇子的手笔。 　　八皇子其实在年前，已经知道自己从礼部轮换到了内务府。 　　礼部是读书人梦寐欲求的所在。 　　四皇子却脱身去了户部。 　　八皇子的恼怒可想而知。 　　损人又利己，何乐不为？ 　　夜半，小花精把红鲤送进翊坤宫，让它沟通翊坤宫的花草树木与宠物。 　　红鲤进了翊坤宫，所有的活物都俯首帖耳。 　　小花精得到答案，大皇子与八皇子果然结盟夺嫡。 　　然而，翊坤宫扇风，永寿宫点火，却不是源头。 　　小花精锦鲤老龟几乎沟通了十二宫的花精树木鲤鱼鹦鹉。 　　一无所获。 　　小花精把东西六宫统统画上红圈圈。 　　然后发现，漏洞三个。 　　一个坤宁宫，一个乾清宫，一个养心殿。 　　坤宁宫首先划掉。 　　剩下乾清宫与养心殿。 　　小花精蹙眉，这不可能啊？ 　　但是，本着宁肯做白工，也不能放过的原则。 　　小花精与老龟分头去了乾清宫与养心殿。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竟是司礼监的戴权的徒孙，奉戴权之命放出来的谣言。 　　戴权是嘉和帝的口舌智囊。 　　小花精愣了半晌，方才醒悟，大家都被嘉和帝耍了。 　　竟然贼喊捉贼！ 　　自己老迈无能，竟然陷害皇后。 　　好不要脸的老鸡公！ 　　小花精气得要爆炸，忙碌了几天几夜，查出了元凶。 　　然而，谁敢跟嘉和帝叫板？ 　　莫说小花精不敢，就是皇后娘娘也不敢。 　　小花精恨不得锤爆嘉和帝的狗头。 　　然后，让他的儿子打破头。 　　但是，想到战乱一起，遭殃的只有百姓。 　　这样干，有伤天和。 　　小花精只有忍耐。 　　这事儿还不能禀报皇后娘娘，也不能透露给杜晴。 　　现在，皇后娘娘要翻身，只剩下华山一条路，后宫中有人怀孕。 　　用事实粉碎谣言，给皇后娘娘正名。 　　杜晴不死心，一直忙忙碌碌，四处收集证据。 　　小花精开始盯着马尚香。 　　二月中旬就是马尚香的机会。 　　四月份必须有结果。 　　不然，皇后就会大权旁落，甄妃就是皇贵妃了。 　　荣府曾经因为她，打了王子腾的脸，也打了甄妃的脸。 　　贾代善拒绝把孙女儿送给甄妃作为固宠的工具。 　　一旦甄妃成了皇贵妃，会不会把她拖入泥潭？ 　　之前只是祖父讲述嘉和帝各种阴险狠毒，血腥手腕。 　　不仅战天斗地，灭杀邻国。 　　太子坐大，也要灭杀的铁血皇帝。 　　若是被甄妃蛊惑，想要对她下手。 　　祖父不答应就是抗旨。 　　答应了，小花精简直要吐死。 　　既然马尚香为了母亲，已经深陷泥沼，皇后也想扶保马尚香。 　　不如把马尚香推上贵妃位。 　　甄贵妃，滚蛋去呗。 　　决定了策略，小花精开始筹划。 　　首先得看看老皇帝还能不能生。 　　从来没有窥视过皇帝的小花精，决定看看嘉和帝的精气神。 　　这一看，小花精再次犯恶心。 　　怎么呢？ 　　嘉和帝一个老男人，竟然学女人擦脂抹粉。 　　当然，嘉和帝傅粉，并非为了好看，而是为了遮盖他眼底的乌青。 　　虽然嘉和帝一直让太医各种调理，依然肾水空虚。 　　这种强弩之末的种子，即便落在肥沃的良田中，估计也不能发芽。 　　小花精心里好怄。 　　为了马尚香成功受孕，她不得不替嘉和帝调理。 　　替陛下调理并不简单。 　　嘉和帝十分怕死。 　　非养心殿小御膳房的食物不吃。 　　嘉和帝摆驾哪位嫔妃的宫殿，便会给哪个宫殿赐膳。 　　如此，还要试毒。 第75章 催发 　　这个皇帝从治理朝政,开疆拓土上看,算是个好皇帝，却不是好人：不是好夫君,不是好父亲,也不是好上司。 　　而且，这家伙那样恶心她的祖父。 　　小花精心里纠结,辗转思忖了三天。 　　最终,小花精决定听从祖父的告诫，没有拿出自己度灵的荷叶茶与灵藕粉。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皇宫之内，就地取材。 　　最好还是润物细无声，不被人察觉。 　　这日二月初八。 　　马尚香因为皇后各种设法引诱皇帝坤宁宫就寝,心里慌得只想逃跑。 　　小花精有心引导她：“才人心里憋闷，索性去隔壁太液池看荷叶吧。” 　　太液池就在皇宫的隔壁，出了西华门，再过一条御街就到了西苑。 　　马尚香遂壮着胆子向皇后娘娘请旨。 　　皇后便询问小花精的意见：“贾司言以为如何？” 　　小花精便道：“太液池里的荷花已经绿意盎然，湖水清澈,湖面广阔,置身其间，能让人心情宁静。” 　　皇后娘娘百般的宠溺马尚香。 　　闻言颔首：“既然如此，明日就去吧。” 　　马尚香谢恩起身。 　　皇后吩咐小花精：“贾司言明日也陪同一起,不过,眼下正是播种季节，无逸殿御稻田正在播种…… 　　这样，贾司言去侍卫处传本宫旨意,让侍卫处派遣一队侍卫护送马才人。” 　　侍卫处在神武门内，属于后宫的范畴。 　　小花精去侍卫处传达皇后娘娘旨意。 　　傍晚抽空跟老龟联络：“明日马才人要去太液池把太液池底浓郁的灵水洒在荷叶上冒充露水。” 　　老龟是水族，办这种差事易如反掌，满口应了。 　　翌日。 　　小花精陪着马尚香，在侍卫太监宫女的护卫下，到了西苑。 　　太液池在西苑的东面，御稻田确实有农人忙碌，却被幔帐隔开了，又有侍卫守护，可以说固若金汤。 　　农人再不会越过幔帐，惊扰贵人。 　　马尚香到了太液池，马上被太液池、以及无边的湖水，再有荷叶上珍珠般的露珠儿吸引。 　　她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女孩，满怀的诗情画意，只觉得这景色一如仙境落凡尘。 　　马尚香高兴之余，满是讶异：“二月的露水这么多吗，怎么跟秋日一般？” 　　老龟不懂得时令，把露水做多了，还守护露水一夜，免得被风吹掉了。 　　结果，惹得马尚香怀疑。 　　小花精忙着诡辩：“露水少指的是山坡田野吧。 　　这太液池水汽充沛，加上风和日丽，露水没有丁点泼洒。露水比别处稍微多些。” 　　马尚香颔首：“大约如此吧，管它呢，这水好清澈，我收集一些回去煮茶吃，肯定清香美味。” 　　小花精故意说道：“才人是想献给皇后与陛下吗？” 　　马尚香一愣忙点头：“正是呢。” 　　才怪呢！ 　　马尚香一般都是先想到皇后。 　　皇后对马上香真的很好，宠女儿一般。 　　小花精道：“这露珠看着清澈，其实有杂质。” 　　马尚香道：“这样啊，尽量往中间走一点，回去再用雪锻过滤一遍，应该无妨了。” 　　马尚香一言令下，宫女內侍争着去太液池内部收集露珠。 　　当晚，马尚香先请小花精品茶，得到小花精认同，这才敬献给皇后。 　　皇后品尝后觉得清香可口，道：“难得如此美味，应该请陛下一起品尝。” 　　马尚香从来不会邀宠，也不敢邀宠。 　　她眼睛水润润的看着皇后娘娘：“臣妾不敢。” 　　皇后心里感叹：这丫头，聪明真是用错地方。 　　水润润看着本宫有什么用啊？ 　　本宫也不能让你怀孕。 　　马尚香其实误会了。 　　皇后多少年都无宠了，嫉妒什么呢？ 　　先太子倒废黜，娘家倾覆，嘉和帝才放松对她的钳制。 　　她掌过权柄之后，就不愿意再失去了。 　　马尚香成功，就是皇后成功。 　　皇后一再温言鼓励：“你邀请陛下是你的忠心与敬意。 　　陛下不来也没关系，你的心意尽到了。你什么都不说，陛下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呢？” 　　再者，皇后了解皇帝，他很喜欢十二宫的妃嫔为他争风吃醋。 　　不然，当时甄妃也不能成功。 　　妃子为了争宠都扮鬼游荡了。 　　他心里十分荣耀舒坦。 　　马尚香决定试一试，派遣身边的內侍去养心殿请嘉和帝，言称自己收集了清晨的露珠，请嘉和帝前来品茶。 　　这个內侍是司礼监派遣给马尚香，其实也是皇帝的耳目。 　　马尚香收集露水的事情，合理合情的传进嘉和帝耳中。 　　嘉和帝很得意：皇后贤惠，嫔妃依恋。 　　嘉和帝顿觉身轻如燕：“摆驾坤宁宫。” 　　马尚香请帝后品茶，自己献舞一曲。 　　嘉和帝的眼睛就黏在马尚香身上了。 　　这般时候，小花精就该退避三舍。 　　眼下守住西暖殿门户就成了司礼监掌印戴权，再有尚寝局司记彤史。 　　记载天子的行踪，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天子在何处幸某某。 　　马尚香屋里的茶水便被液池的露珠代替。 　　嘉和帝再是忌讳，在皇后与马尚香都吃了半盏茶之后，终于放心饮用了灵露茶。 　　小花精见陛下饮下，便收回了神识。 　　这茶只要吃了，立刻就能精力旺盛。 　　这之后的日子，小花精便被排挤在外。 　　原本马尚香除了自己的两名陪嫁丫头，宫中只有四名宫女，两名內侍。 　　嘉和帝在坤宁宫歇息两次之后，不仅赏赐了锦缎绫罗，百味珍馐，还赏赐了马尚香六名宫女，两名嬷嬷。 　　这事皇帝只动嘴，人选由皇后定夺。 　　皇后吩咐尚宫局挑选本分老实的宫女，有收生经验的嬷嬷，任凭马尚香自己挑选。 　　傅尚宫跳出来的宫女都是姿色中等，老实本分的宫女。 　　在坤宁宫中，太过伶牙俐齿的宫女不合适。 　　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不允许有宫女世子爬床。 　　二月中旬，嘉和帝被缠住脚，基本没去别的宫殿。 　　小花精暗查陛下的气色，在灵茶与汤药的双重作用下，嘉和帝虽夜夜洞房，却精神抖擞。 　　嘉和帝很喜欢这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越发迷恋马尚香。 　　皇后娘娘高兴得合不拢嘴巴。 　　二月下旬。 　　谈司药向皇后纳谏，无论有孕与否，马尚香下旬都应该修养。 　　有孕不宜侍寝，没有怀上，更要修养，以便中旬受孕。 　　皇后于是向嘉和帝进言，请求他雨露均沾。 　　嘉和帝自觉精力焕发，兼之妃嫔争宠，又往后宫各殿行走。 　　月底，傅尚宫与寇宫正的争斗打成平手，不输不赢。 　　两人都没找到谣言的源头，一起到坤宁宫请罪。 　　皇后娘娘叹息：“这事不怪你们，本宫也不知妖风从何而来，既然查不出来，就罢了。 　　六局专心辅助马才人。 　　寇宫正，你要继续提防，谨防小人作梗。确保在马才人身心健康，受孕成功。” 　　所谓提防，就是紧密监督东西六宫那些依附的小宝林，随时注意她们动向。 　　一是谨防有人坐不住，违反宫规去养心殿邀宠。 　　皇后不怕有人怀孕，却不想担负管教不严的罪名。 　　再者，也是提防有人混进坤宁宫，铤而走险下黑手。 　　马尚香自从下旬开始，闭门不出。 　　东西十二宫的娘娘们十分焦虑，怀疑马尚香怀孕了。 　　若生下男丁，又被皇后收养，形同嫡子，她们就被动了。 　　皇后在后宫混了一辈子，嫔妃的心思一清二楚。 　　故而，皇后密令，一旦有人试图进入养心殿，即刻禀报。 　　再一个密令，西暖殿要严防死守，谨防有人把黑手伸进去。 　　小花精还奉命守护马尚香，就近歇在西廊房。 　　三月初。 　　杜晴办好了离宫手续，交回了司言的腰牌。 　　傅尚宫允许杜晴带一套官服出宫，作为念想，被杜晴拒绝。 　　杜晴很谨慎，不想日后麻烦。 　　杜晴离宫的前夜与小花精同眠。 　　这一次，杜晴把她在宫中的人脉，还有三年宫中当差的体会，再有她知道一些**秘密，全部告诉小花精。 　　杜晴说道：“事关后宫隐秘，不能笔录，只能出我口入你耳，一旦泄露，他日有人追查，我不会承认。” 　　杜晴说出的最大秘密：大皇子水检并非容妃亲生。 　　小花精秒懂，大皇子只能是贤王。 　　尚宫局上下依依不舍送杜晴到西华门。西华门早有杜家的马车等候。 　　司言司被嘉和帝抢了马尚香，杜晴又出宫。 　　周尚宫被禁足。 　　尚宫局缺员三人。 　　皇后没有委派新的司言，司言司由小花精全权负责。 　　同时，皇后娘娘准备在三月小选的同时，选拔京都十三岁到十五岁的才女，进宫担任女官。 　　史湘君暂代司言司掌言，却要通过三月的考核后才能正式任命。 　　周尚宫羁押在宫正司，既没刑讯也没定罪。 　　傅尚宫是宁缺毋滥，禀奏皇后娘娘，由小花精全权负责司言司。 　　傅尚宫监管其他三司。 　　皇后竟然准奏，并召见小花精，让她大胆的办差。 　　小花精除了掌管司言司，还有一个秘密的任务，就是保护马尚香。 　　马尚香月初的潮汛延迟了，很有可能受孕成功。 　　受孕之前保证她不被人暗害下药，失去生育能力。 　　受孕后，要保护马尚香顺利生产。 　　还别说，皇后娘娘还真是经验老道。 　　皇后娘娘免了东西十二宫请安，让她们每月初请安一次，其余时间无宣召无需请安。 　　然而，却有三拨人意图进入西暖殿探查。 　　分别是甄妃，淑妃，贵妃。 　　贵妃是大皇子之母，淑妃却是三皇子生母。 　　马才人忽然闭门不出，嫔妃们心生疑惑。 　　皇后闻讯，亲自派遣嬷嬷前去拦截，把人劝解回去。 　　随后对几人下了禁足令。 　　三月初八。 　　马尚香潮汛过了七日，依然未至。 　　谈司药请脉之后不敢肯定，觉得脉搏似是而非。 　　皇后在请不请太医的问题上有些犹豫。 　　小花精不会切脉，却会用神识看脉。 　　小花精见马尚香慌得很，忙着牵手安慰，趁机探查马尚香的子房，已经多了一丝生机。 　　子房有了生机，能是什么。 　　小花精于是进言：“微臣觉得还是宣召太医诊脉为好。” 　　傅尚宫遂进言：“不如皇后娘娘宣召擅长妇科的安太医请个平安脉。 　　届时，皇后娘娘再命安太医替才人号脉。” 　　皇后娘娘当日宣召安太医请平安脉。 　　太医跪地禀报：“微臣启禀皇后娘娘，娘娘只是有些上火，微臣以为，喝点菊花茶即可，无需开方。” 　　皇后便命安太医替马才人请脉：“马才人这些时日有些嗜睡懒散，请安太医瞧瞧。” 　　安太医反复切脉三次，这才跪地禀奏：“恭喜皇后娘娘，才人不是病症，乃是喜脉。” 第76章 平安 　　皇后大喜, 重赏安太医五十金。 　　皇后娘娘宣召小花精, 吩咐道：“传旨六局尚宫，马才人怀孕, 不比从前, 衣衫鞋袜，饮食居所, 都要重新布置。不能有半点隐患, 务必万无一失，确保马才人顺利产子。” 　　皇后又赏赐马尚香，这才去了养心殿报喜。 　　尚食局谈司药住在坤宁宫西廊房。 　　为了替皇后请脉，司药司还在西廊房设置了药房。 　　尚宫局傅尚宫, 尚食局司膳，则在东廊上居住。 　　小花精只需去东廊宣旨。 　　傅尚宫自会召集六局。 　　小花精先到西暖殿恭喜马尚香。 　　马尚香抱着小花精撒娇：“瑗儿，你真是我的贵人。亏得听你，才有了西苑之行。” 　　小花精也被马尚香的喜悦感染：“娘娘是不是该赏赐微臣？” 　　马尚香道：“瑗儿又调皮，什么赏赐, 赠送才是。瑗儿说错话应该惩罚。” 　　小花精举手认输：“微臣错了, 愿意接受惩罚，不过，此刻不行, 皇后娘娘去了养心殿向陛下报喜, 敕封赏赐，马上就到。 　　才人速速梳妆打扮，准备接旨。微臣也要去向傅尚宫传旨。” 　　马尚香知道规矩, 娇笑道：“好吧，暂时放瑗儿一码。” 　　傅尚宫带着六局尚宫前来西暖殿道恭喜，顺便征求马尚香的意见。 　　马尚香十分谦逊：“这里是皇后娘娘的宫殿，我觉得很好了，无需更换。” 　　傅尚宫十分满意马才人的态度。 　　但是，依然按照皇后娘娘的旨意，重新布置了西暖殿。 　　供应与配置，提升到婕妤的规格。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亲自替马尚香挂上福袋，保佑马尚香顺利生产。 　　陛下的赏赐，也由戴权亲自送到。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各种补品，流水一般送进坤宁宫西配殿。 　　五年没有生育的后宫，忽然出现了新生命，戴权哪里敢马虎对待马尚香。 　　这位司礼监的掌印，陛下眼前红人大礼参拜：“奴婢恭喜娘娘，陛下正在召见六部工部与户部尚书议事，稍后就会过来探视娘娘，故让奴婢先行过来通禀一声。” 　　马尚香哪里敢得罪戴权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一边命人搀扶，一边赏赐了戴权一对墨玉冻的章料。 　　随后，嘉和帝驾临喜暖殿探视马尚香。 　　这一回，小花精随行陪同。 　　嘉和帝整个笑成一朵花。 　　褐黄色的菊花。 　　嘉和帝对于皇后提升马尚香待遇一事很满意。 　　“甚合朕意，晋升马尚香为三品婕妤。” 　　皇后当场亲自写了懿旨，用了凤印。 　　又吩咐小花精前往治国公府宣旨。 　　皇后娘娘暗示：“今日宫中无事，马才人身边，皇上加派了两名侍卫。 　　马家谢恩，自有司礼监安排。 　　司言宣召之后，可以自去逛逛，宫门下匙之前回宫即可。” 　　这是暗示小花精，却可以在外面与亲人们见上一面。 　　小花精趁机请旨：“微臣元旦日得了陛下与皇后娘娘赏赐的状元锞子，微臣是女子不能考科举，微臣家里有个小弟，今年五岁。 　　春节祖父已经告知，幼弟二月启蒙读书。 　　故而，微臣恳请皇后娘娘恩准，将娘娘赏赐的状元锞子，转赠给微臣的幼弟。借此鼓励他努力读书，光耀门楣，报效朝廷。” 　　皇后笑道：“司言司真是太小心了。 　　本宫也好，陛下也好，还是其他娘娘殿下的赏赐也好，既然赏赐了你，就如同你们祖父得到陛下的赏赐一般，属于你们的私人财产，将来你们离宫，可以带出宫廷。 　　司言想要提前赠送给幼弟，无需得到本宫的允准，只需要交给侍卫处检查之后，即可带出宫廷。” 　　小花精忙着道谢：“微臣叩谢娘娘厚恩，微臣一定遵守宫规，按照章程办事。 　　不仅会让侍卫处检查，出宫之后，也会让司礼监的內侍亲自替微臣转赠礼物。绝对不会私下传递。” 　　皇后与小花精之间的言语交谈，司记官亲自记载为证。 　　小花精离开了坤宁宫，又去跟马才人道喜，告知要去治国公府传旨，询问马尚香有没有需要上次的礼物，她可以一并带去。 　　马尚香兴奋异常，迅速去皇后娘娘的正殿请旨，给她母亲嫂嫂侄女儿都赏赐了礼物。 　　马尚香的礼物就是赏赐，不是赠送了。 　　皇后要马尚香安心养胎，自然允准。 　　司言司带着史湘君，亲自验收了礼物。 　　马尚香都写了礼单 ，家人的礼物，都有详细备注，再不会弄错。 　　小花精辞别出宫。 　　皇后娘娘特特叮嘱道：“宫中规矩，司言要谨记。” 　　宫中秘密不能宣扬。 　　小花精带了史湘君，再有司言司四名女史，另外再有两位侍卫处侍卫，四名內侍监督。 　　小花精能够收买女史，也无法收买內侍。 　　小花精不准备跟家人见面，免得日后有牵连。 　　祖父是个老江湖，礼物可传平安。 　　小花精到治国公府宣旨之后，便命內侍侍卫都换上常服：“大家跟着本官办差辛苦了，本官名下的赏赐都拿出来请客，想吃什么自己点。” 　　內侍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都是家庭贫困人家的孩子。 　　他们虽然当差，但是，俸禄赏赐都要敬献给干爹（师傅）。 　　侍卫与內侍都在大厨房就餐。 　　宫中的大厨房伙食真是差强人意，饭是冷的，菜是炖菜。 　　小内侍就更倒霉。偶尔打牙祭，也是师傅吃剩下，满是要吃印，师傅啃不动，才给他们。 　　哪个孩子不贪嘴呢，却知道不能白受恩惠：“小的们无功不受禄，怎好让司言大人破费。” 　　小花精道：“受禄必有功。稍后，我正好有事麻烦各位小公公。” 　　小内侍这才乐了。 　　一伙人去了美食一条街吃饭，然后再去琉璃街游逛。 　　小花精买齐了礼物，这才请了侍卫与內侍说话：“本官出宫时，已经禀报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准……” 　　正在此刻，小花精瞧见她祖父带着宝玉也在游逛。 　　小花精忙着走上前去见礼：“祖父，好巧？” 　　贾代善一笑：“差事办完了？” 　　小花精介绍了自己同僚。 　　几人纷纷上前见礼。 　　贾代善曾经是宠臣。 　　至今宫中还有他的传说。 　　得知吃过饭了，遂包了包间吃茶。 　　已经吃了饭，再不会拒绝吃茶。 　　贾代善关切的询问小花精：吃的如何，身体如何。 　　末了吩咐宝玉：“给大姐姐背一段诗经听听？” 　　宝玉便背着小手，背诵一段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然后，又背了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小花精便对宝玉伸出大拇指，并夸赞：“宝玉，好聪明，过来这边坐，不认得姐姐了？” 　　宝玉对姐姐印象很深，开始有些陌生。 　　这时候见姐姐对他很温柔，特别这种笑声与话语，让他如沐春风。 　　从前挨打，姐姐摸摸吹吹都不疼了。 　　他很快就没了陌生感，趴在姐姐肩膀上撒娇：“姐姐，你说很快就回家，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姐姐什么时候回家啊？ 　　母亲做的荷花糕可好吃了，我每回都给大姐姐留一碟子，可惜都放坏了，姐姐还没回来。 　　昨日母亲又做了，可惜我不知道今日会碰见大姐姐，没有带来。” 　　小花精听了，心里顿时软软的。 　　宝玉男生女相，粉面桃腮，唇红齿白，剑眉之下却有一双桃花眼，十分俊俏。 　　他继承了祖父的眉眼，却没有丝毫的英气。 　　小花精捏捏他面颊：“这么多肉肉，是不是偷懒没好好练功？” 　　宝玉便扭捏，两只小手相互捏啊捏：“我拿不动刀～枪，祖父说了先站桩打坐。” 　　贾代善替孙子证明：“宝玉刚刚开始习武，下回再见面，估计就能刷一套拳脚功夫了。” 　　小花精遂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宝玉：“这是姐姐得到赏赐，这个是皇后娘娘赏赐，这个是陛下所赐，有状元锞子，还有玉如意。 　　宝玉回家后与琮儿哥哥，迎春姐姐，探春妹妹四个人平分。” 　　宝玉应了。 　　贾代善却道：“可曾请旨？” 　　小花精颔首，又拿出四皇子赏赐的玉佩给道：“玉佩也是贵人赏赐，送给宝玉，这样你这个宝玉就名副其实了。” 　　四皇子身上的龙气已经逐渐浓郁。 　　这一块玉佩，应该与嘉和帝赐给贾代善的题跋古画一般，能起到庇护的作用。 　　这些东西在出宫的时候，已经交给侍卫处检查过。 　　但是，这般时候，小花精还是请了侍卫內侍，重新检查了荷包与玉佩。 　　然后，才把玉佩亲手挂在宝玉的脖子上。 　　这是极品玉佩，又镌刻竹报平安。 　　正可以压惊却邪滋养身体。 　　且，祖父见过四皇子多次，应该可以认出来。 　　祖父那么聪明，应该明白其中的奥妙。 　　万一看不懂也没关系。 　　今后再说。 　　临别，宝玉缠着小花精：“姐姐，宝玉能不能跟着你啊？” 　　小花精安慰道：“不行啊，姐姐是去当差，就如同爹爹上衙门，你敢不敢跟着爹爹上衙门啊？” 　　宝玉委屈的直扁嘴。 　　贾代善便捞起宝玉抱着：“宝玉不怕，你爹再骂你祖父就骂他。” 　　宝玉这才笑了，跟着小花精挥手：“大姐姐，你早点回家，我等着大姐姐回家吃糕饼。” 　　贾代善又交代小花精要好好当差，替陛下皇后分忧。 　　小花精回宫，立刻禀报了与祖父偶遇之事。 　　皇后娘娘十分满意小花精的坦荡。 　　她们祖孙经常逛逛琉璃街，陛下知道也不怕。 　　嘉和帝如今与皇后的关系大为改善。 　　帝后和谐，小花精的差事轻松了。 　　从前，陛下到坤宁宫，稍坐便走。 　　如今虽没了恩爱，却如同老友一般。 　　一起品茶，一起心平气和的商议后宫事宜。 　　后宫的事情，只要不牵扯朝政，嘉和帝一般都予以支持。 　　甄妃协理后宫之言，再不提了。 　　别说一个马尚香的作用，不会这么神奇。 　　嘉和帝今年六十五岁，宫中最近五年已经没有婴儿出世。 　　马尚香却受宠半年有孕。 　　之前传言什么皇后娘娘嫉妒，给嫔妃们饭菜下药下毒绝育，都成了大笑话。 　　六十多的男人，本来生育能力欠佳。 　　加上后宫嫔妃众多，老中青三代嫔妃，虽说没有七十二人。 　　算上采女宝林，也有三十八位之多。 　　这还不算小选进宫那些力争上游的宫女们。 　　陛下要把每个嫔妃关爱一遍，一个月三十天还不够用。 　　嘉和帝日理万机。 　　前朝后宫的折腾，遇上灾荒，更是操心劳力。 　　嘉和帝这才自导自演诬陷皇后。 　　如今虽被皇后与小花精联手打脸，却并不恼恨。 第77章 有人望眼欲穿想出宫，有人背井离乡闯进来 　　皇后千方百计给马尚香调理。 　　嘉和帝对这个从没喜欢过的皇后, 心怀感激。 　　如今马尚香怀孕，嘉和帝心情倍爽。 　　本来以为马力不再, 谁知雄风不减, 宝刀未老。 　　嘉和帝想要大赦天下。 　　皇后娘娘忙劝阻：“不如等陛下万寿，一并大赦天下，上天必然感念陛下的恩典, 庇护皇嗣。” 　　皇后真是很疼马尚香。 　　嫔妃的嫉恨能杀人。 　　若是对马尚香宠爱太过。 　　嫔妃反击, 马尚香母子的安危堪忧。 　　马尚香也跪下禀奏：“婢妾能够孕育陛下的子嗣, 已经是皇恩浩荡，不敢奢求太多，望陛下收回成命。” 　　嘉和帝如今看皇后越看越顺眼, 也领悟了皇后的心意。 　　他从善如流, 忍住了炫耀的心思。 　　嘉和帝忙碌着去东西六宫行走, 雨露均沾。 　　他奢望后宫子嗣，一如雨后春笋。 　　马尚香之所以怀孕，只是个案。 　　乃是皇后娘娘与小花精，联手设计催种的结果。 　　他不来坤宁宫，很快就余力不再。 　　嘉和帝估计会失望。 　　不过，老龟告诉小花精一个消息，东西六宫的娘娘们，都跑去太液池收集清晨的露水。 　　露水跟露水, 却大有分别。 　　真正因为气温差别而成的露珠，没有老龟从泉眼里取来的灵水有效。 　　兼之嘉和帝太过勤劳，干锅熬油, 肾水很快空虚。 　　皇后支持雨露均沾，宫中的皇子越多越好。 　　造谣之人就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然而，其它宫殿所取露水似乎作用不大。 　　之后两年，宫中再没旁人怀孕。 　　嘉和帝于是更加宠爱马尚香。 　　只有马尚香能够证明嘉和帝雄风依旧。 　　这是后话。 　　转眼，马尚香怀孕三月。 　　太医请脉之后，言称胎儿已经坐稳，马尚香可以走出房屋，去御花园散散步什么。 　　帝后大喜。 　　嘉和帝多次陪伴马尚香，去太液池赏荷。 　　皇后却设宴赏赐六局一司。 　　这一次，六局帮她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番邦进宫的葡萄酒，皇后娘娘一气饮了十八杯。 　　她笑着哭了。 　　皇后之前一直隐忍，却是为了表姐先后的孙子义忠郡王铺路。 　　如今，义忠郡王竟跟外人联手想要把她拉下马。 　　皇后娘娘没有了最后一丝牵挂，索性豁出去了。 　　从九月开始到如今，整整七个月，尤其是正月开始，皇后娘娘顶着巨大的压力，各种花式给马尚香铺路。 　　如今开花结果。 　　皇后娘娘终于赢了。 　　这一晚，小花精被皇后钦点留在正殿陪伴。 　　皇后吃醉了，酒醉吐真言。 　　她跟小花精说了许多话。 　　“贾司言是否觉得本宫贪恋权柄？” 　　小花精忙道：“娘娘母仪天下，万民敬仰。” 　　皇后一笑：“当初本宫被册封皇后，可知那时诰命进宫朝拜皇后是什么章程？” 　　却原来，皇后当初为继后，心里还有一些小奢望。 　　熟料，头一晚侍寝，就被陛下赐药。 　　那一刻，皇后的尊严就被踩在脚下。 　　她就心死了。 　　她做皇后掌凤印，做主的却是贤妃与贵妃。 　　坤宁宫的燕窝都是毛燕。 　　衣服料子都是存放三年的陈旧花色。 　　皇后每年除夕都会生病，几乎不出席什么大型宴会。 　　嘉和帝根本不想再有嫡子，这是把她当成傀儡。 　　废太子在位，继后根本不能跟朝中的诰命见面。 　　甄妃都可以宣召娘家进宫。 　　她身为皇后，却只能高坐殿堂，听着诰命在坤宁宫门口磕头请安。 　　多少个夜晚，她夜不能寐，左手跟右手下棋。 　　熬到天亮，手指拈不起棋子儿，方才歇下。 　　嘉和帝临幸一次赐药一次。 　　若非为了娘家，她几乎活不下去。 　　好在她父亲从员外郎做到侍郎。 　　她以为牺牲自己，可以让娘家腾达。 　　谁知一夜之间，娘家倾覆。 　　皇后真正开始宴请诰命，行使皇后的权利，是从废太子那一年开始。 　　正是因为如此，废太子一家才特别憎恨她。 　　以为是皇后为了权柄，卖了废太子，卖了娘家，卖了舅舅承恩公。 　　害了徐家上下三百余口。 　　皇后真是比窦娥还冤枉。 　　这一切只是陛下的帝王之术罢了。 　　将废太子的黑锅扣在皇后身上，转移废太子以及给□□羽的怒火。 　　因此，皇后一家成年男子被斩尽杀绝。 　　襁褓中的孩子被发配岭南，死于烟瘴。 　　至今，嫡亲血脉已经不再，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在岭南煎熬。 　　所以，皇后才要拼命抓住手中权柄。 　　她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 　　小花精不知道皇后为何要跟她倾诉。 　　皇后开始说醉话的时候，她就打了一个灵气罩，隔绝内宫的大小耳目。 　　最后，皇后辗转难眠，小花精给皇后娘娘按摩了耳后的安眠穴。 　　皇后临睡前，喃喃自语：“后宫女人的一辈子，就是两个字，一个字忍，一个字是熬，熬到，熬到……” 　　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头，皇后娘娘没说完。 　　翌日。 　　皇后询问昨晚小花精是否说了醉话。 　　小花精不想惹麻烦，很干脆的否认了。 　　皇后私下询问齐嬷嬷。 　　齐嬷嬷也说皇后前半夜只是睡得不安稳，后半夜酣然安睡。 　　齐嬷嬷是皇后的心腹，皇后拉着小花精说话，她只是隔了五步的距离。 　　小花精放下了落账，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是真的没听见皇后说话，就连皇后是否说话，她也不知道。 　　马尚香胎儿坐稳，皇后心神放松了。 　　六局却不能松气，得保证马尚香顺利生产。 　　不过，眼下小花精的责任退后一步。 　　因为陛下隔三差五就会到坤宁宫，亲自护卫马尚香。 　　小花精开始把重点放在司言司。 　　小花精预备搬回尚宫局。 　　皇后娘娘询问由谁接替小花精。 　　然而，马尚香却向皇后请旨：“贾司言就很好，只要司言在旁，臣妾就能心情安宁。” 　　小花精身上的木系气场，的确能够让人心平气和。 　　皇后娘娘自然准奏。 　　小花精跟马尚香勉强算是手帕交吧。 　　帮人帮到底，也免得别人再做妖。 　　马尚香受宠，也就成了皇后的同盟，对于肯定六局也有好处。 　　四月下旬，皇后娘娘遴选出二十名才女充实六局。 　　司言司的陈典言陈芸晋升司言。 　　陈芸今年也是十五岁，只是比马尚香小月份。 　　史湘君正式成为女官，晋升为司言司掌言。 　　她今年十七，再干三年二十岁，出宫嫁人也不算晚。 　　小花精也很高兴。 　　这是她进宫的第二年，明年再干一年就能出宫。 　　小花精如今就住在坤弄的西廊上，跟谈司药成了邻居。 　　司言司的差事，小花精带着陈芸实习了一月，随后就全权交给陈芸。 　　小花精只负责跟皇后联络，六宫娘娘都由陈芸出面。 　　只有陈芸除了差错搞不定的时候，小花精才会出面。 　　因此，小花精有了大把的时间打坐修炼。 　　每当夜班，只要马尚香就寝，小花精便去太液池修炼，让红鲤替她看着马尚香。 　　如今夜半执勤，由老龟与红鲤轮班。 　　小花精专门负责白日的班次。 　　皇后觉得小花精担子太重，为了替她分忧，皇后娘娘在女史之外，另外给小花精派遣一位特别的属下-胡医女。 　　胡医女给小花精请安，抬头之后，小花精却愣了。 　　胡淑娟竟然通过才女甄选，以医女的身份进宫了。 　　小花精暗叹，这个姑娘真是执着。 　　不等小胡江询问，胡淑娟便道：“我们母女回家就被关进了祠堂。 　　祖父或许只是恼怒，没准备要我的命。但是，我祖母疯了一般折磨我们母女。 　　若非是皇后娘娘有心，派人给我们母女赏赐了礼物，我们母女之只怕已经病死了。 　　我是借着拜见皇后娘娘的钦差之名逃出来。” 　　人吃五谷，生老病死。 　　罗家也没有人了。 　　民不举官不究。 　　皇帝连欺君之罪都能饶恕，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秀女追究胡家。 　　小花精能够理解：“既然逃脱了，何必进宫？” 　　胡淑娟道：“天下之大，除了皇后娘娘，没人能够救我们母女。” 　　小花精道：“你是明年的秀女，如何能提前做官？” 　　胡淑娟道：“民女依然是明年的待选秀女，如今是以陪伴皇后的名誉留在坤宁宫。皇后娘娘说，让民女今后协助司言大人，司言大人请安心，民女一定会照顾好大人的身体。” 　　小花精愕然：“你是不是口误，应该是照顾婕妤的身体吧？” 　　胡淑娟道：“不是，皇后娘娘就是让民女照顾司言大人，因为司言大人既要担负司言司的职责，又要照顾婕妤娘娘，皇后娘娘怕大人身体吃不消。” 　　小花精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可是不喜欢有人天天跟着她。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小花精这日傍晚求见皇后娘娘：“微臣多谢娘娘厚爱，只是，六宫女官都只一个丫头伺候，微臣却特殊，若是连累娘娘，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后却道：“本宫用人不疑，绝对不会监督你们。 　　胡淑娟已经剪发明志，要做一辈子女官。 　　所以，明年她选秀之后，不会指婚，直接进入尚食局司药司。 　　她精通医术，你对他们女母女有恩，是我特特替你兜揽的人才，收下她，对你今后有好处。” 　　小花精一头雾水，心里思忖，有好处指什么？ 　　难道是暗示让自己出嫁，把胡淑娟当成陪嫁固宠？ 　　这也不对啊？ 　　胡淑娟立志做一辈子女官。 　　难道是皇后娘娘心疼胡淑娟，想把她嫁进贾府？ 　　琮儿的婚事也不由她做主啊？ 　　小花精道：“如此，娘娘收下她作为心腹才是道理，微臣后年三月就出宫了，根本用不上胡医女？” 　　皇后一笑：“那就当替本宫栽培栽培她，让她日后接替你做司言可好？” 　　小花精还能说什么呢？ 　　胡淑娟俨然成了小花精的贴身婢女。 　　胡淑娟很能干，她除了不能出宫宣召，能帮着小花精做很多的事情。 　　小花精在六局之间的协调，都交给胡淑娟。 　　既然皇后想培养胡淑娟成为司言，小花精自然要尽心尽力。 　　但是，小花精家里的事情，都是抱琴打理。 　　知人知面不知心。 　　胡淑娟再是跟胡家有嫌隙，却依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胡家跟还跟四皇子是姻亲。 　　小花精再不会让她渗透荣府的人脉。 　　小花精是坤宁宫与尚宫局两边居住，当她住在坤宁宫的时候，就会吩咐红鲤，从旁观察胡淑娟，看看她有没有监督抱琴。 　　结果，住在西厢的胡淑娟特别的乖巧，小花精不吩咐她，她都不出门晃悠。 　　小花精每次窥视她，她都是手不释，大多数看的都是孤本医书。 第78章 假公济私 　　这书本还是小花精从尚书房所借。 　　都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医学孤本。 　　小花精遂吩咐红鲤无需再管胡淑娟。 　　只需警戒她的小院子, 不能多了什么东西，也不能少了什么东西。 　　上有皇后罩着，胡淑娟替她在六局跑腿, 抱琴打理家务。 　　司言司又有史湘君勤勉的辅助。 　　小花精小日子过得十分轻松。 　　唯一的遗憾，一年来，无论她如何努力修炼，无论在太液池吸取多少木系灵力, 那两片桂花叶片，似乎就是无底洞。 　　无论多大的灵力团，它都一口吞下。 　　一点都不留给小花精。 　　小花精的修为始终卡在筑基初阶。 　　好消息便是两片鹅黄的叶片, 有了些许绿意。 　　很淡很淡, 乍一看似乎有, 仔细看, 却模糊。 　　神识却可以分辨。 　　总算有一点点安慰。 　　然，一年的进步仅止于此。 　　一年过去, 海量的灵力似乎都喂狗。 　　叶片却没有长大丝毫, 更别提主杆生成。 　　小花精不知道下一次顿悟在什么时候发生。 　　突破遥遥无期。 　　转眼到了五月。 　　贾母递牌子进宫，告知小花精，堂兄贾瑚定于本月十六娶亲。 　　贾母的意思, 希望小花精能出宫参加堂兄的婚礼。 　　女官不比嫔妃，一入侯门深似海。 　　女官宫女, 只要得到皇后娘娘的恩准，回家一天半日没问题。 　　其实，贾母是为了小花精的婚事。 　　贾瑚成婚当日, 贾瑚在上书房的同窗都会到荣府帮忙。 　　这些伴读身份都非常尊贵。 　　因为贾代善严厉警告贾母，不许跟皇室宗亲来往。 　　贾母退而求其次，替小花精相看公卿子弟。 　　贾母真心喜欢元春，想替她寻摸好婆家。 　　小花精对婚姻无所谓，却是很想念在荣府那些逍遥的日子，很想回去看看。 　　小花精应了：“孙女会向皇后娘娘请旨，但是，皇后娘娘能不能答应，孙女不敢保证。” 　　贾母道：“祖母方才试探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了，骨肉亲情乃天性。 　　皇后娘娘一再夸赞你贴心又能干，元儿去求一求，皇后娘娘应当会成全。” 　　十五这日，小花精求见皇后娘娘。 　　小花精说道：“微臣的大哥十六娶亲，微臣想跟皇后娘娘告假半日。 　　微臣不会耽搁许久，微臣申时出宫，戌时之前回宫。” 　　这就是来回两个时辰，在家里只能待上半个时辰。 　　也就观礼之后，再吃一顿饭的功夫。 　　皇后娘娘笑道：“司言平身，无需请假。 　　荣国府乃是功勋世家，荣国公乃是国之柱石。 　　陛下肯定会有赏赐，本宫自然不能落后。 　　届时，司言替本宫上门贺喜便是。“ 　　小花精本来只是试一试。 　　嫔妃也只能逢年过节宣召娘家进宫。 　　女官跟六部官员不同，可以早上来，晚上去。 　　除非公差，当差期间不能出宫。 　　当然，皇后娘娘格外恩赐，又另当别论。 　　翌日巳时。 　　皇后娘娘便宣召小花精。 　　皇后娘娘言道：“方才陛下已经派遣司礼监掌印太监去荣府宣旨，巳时已经出宫。 　　陛下的赏赐是一柄金如意，一柄玉如意。 　　本宫的赏赐不能越过陛下。” 　　小花精看了礼单，却是一座送子观音，一套红宝石首饰。 　　足够贵重了。 　　小花精忙着谢恩：“微臣叩谢皇后娘娘，赏赐如此传世之宝。”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许给小花精一日的假期：“不用那么匆忙，只管观礼坐席，下匙之前回宫即可。” 　　小花精等着司礼监出宫半个时辰之后，这才出宫颁旨。 　　小花精这回点了陈芸史湘云为佐官，带了抱琴，再有四名女史，四名內侍，两位侍卫，捧着皇后娘娘的懿旨直奔荣宁街。 　　小花精巳时正刻出宫，半个时辰后已经到了荣宁街。 　　进了荣宁街，小花精命內侍打出仪仗，又命侍卫先行通禀，这才鸣锣开道到了荣府大门。 　　这般时候，荣宁街上已经批红挂彩，街道两边、荣宁二府门口、廊下，挂着一排排大红的灯笼。 　　司礼监的戴权已宣旨离府。 　　此刻，荣禧堂上亲朋满座。 　　荣府早已知悉，皇后娘娘今日派遣贾瑗出宫宣旨。 　　这边侍卫通禀。 　　新郎贾瑚带着贾珠、贾琮、宝玉与贾蓉，到了大门口迎接天使。 　　小花精今日一身紫色绣金丝葵花的官袍。 　　头戴着乌纱，帽插绒花，腰缠玉带。 　　她身材高挑，眸如星子。 　　昂头挺胸，姿态端方。 　　似乎不是来荣府宣召的天使，而是巡视领地的女王。 　　贾瑚也被妹妹的气势镇住。 　　两人同在宫中，却是都是守礼之人。 　　贾瑚从不到内宫。 　　小花精从来不出内庭。 　　故而，小花精进宫一年半，兄妹第一次正式见面。 　　小花精代表皇后娘娘。 　　贾瑚领头跪拜谢恩：“微臣等叩拜皇后娘娘慈恩。” 　　小花精快速上前搀扶贾瑚：“爵爷免礼。” 　　贾瑚如今只是秀才。 　　但是，他身上有陛下恩赐的轻车都尉爵位。 　　小花精皇命在身，故而用官称。 　　贾瑚起身再次行礼：“微臣祖父，携微臣父亲叔父们在荣禧堂候驾，司言大人请。” 　　小花精向贾政贾琏贾珠贾琮宝玉拱手致意。 　　宝玉乘着贾珠不防，哧溜一下溜到小花精身边，拉着姐姐的手：“大姐姐，你终于回家了，我给你留了糕饼，可好吃了。” 　　众人俱皆一乐。 　　贾珠就要抓回宝玉。 　　小花精一笑，牵着宝玉往里走。 　　进了二门，再过仪门。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香案。 　　贾代善贾母率领两府所有的男子女眷，已经恭候多时。 　　小花精站定，高举懿旨：“皇后懿旨，跪拜听宣。” 　　贾代善贾母领头跪拜。 　　小花精这才站到香案之前，展开懿旨宣读。 　　荣府上下三拜九叩：“微臣等叩拜皇后娘娘恩典，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花精等他们三拜九叩之后，这才亲手搀扶祖父祖母起身。 　　之前跪拜领旨，是叩拜皇后娘娘。 　　这是朝廷礼制，不能废驰。 　　此刻小花精搀扶祖父祖母却是家礼。 　　张氏亲自端出来一盘子的赏赐。 　　小花精道声谢谢，接过来递给陈芸儿。 　　今日不是小花精一人，随行宣旨，理应赏赐。 　　陈芸儿与其余宣旨的天使都被引导去坐席。 　　小花精带着司言司的四名女史，再有抱琴去荣禧堂。 　　这是规矩。 　　小花精出宫办事，必须有人陪同。 　　贾代善贾母贾赦张氏贾政王氏，齐齐在堂。 　　小花精参见祖父，待要跪拜，却被贾母一下拉进怀里，顿时就哭了。 　　贾代善一哼：“双喜临门的日子，莫扫兴。” 　　贾母道：“我高兴！ 　　若不是你办事不牢，我岂能与我的乖孙分离？” 　　贾代善气得吹胡子。 　　小花精忙着劝慰：“祖母，您也看见了，孙女好好的呢。 　　孙女等下再跟您叙话，还没给大伯父亲行礼呢。” 　　贾母忙着道：“这是正理。” 　　小花精又给贾赦张氏，父亲母亲行礼。 　　张氏笑盈盈的拉着小花精的手：“元儿越发俊俏，气质如华。 　　外头遇见，大伯母都不敢认了。” 　　这话贾母与王氏深有同感。 　　若非知道贾瑗只是女官，还以家里来了贵人。 　　王氏不等小花精行礼完毕，一把搂住就哭了：“瑗儿，娘不是做梦吧。” 　　小花精便伸出脸蛋：“不信您捏捏？” 　　王氏一笑：“还是这么调皮，两年不见了，母亲哪里舍得。 　　我还是掐掐自己吧。” 　　王氏作势要掐。 　　贾母张氏都很给面子的笑了。 　　宝玉这时却冲了进来：“大姐姐，吃糕饼。” 　　却是小花精宣旨的时候，宝玉跑回了花园子去了。 　　张氏这几年都没有再怀孕，故而很喜欢嘴巴抹蜜的宝玉，快手接了盘子，笑道：“傻孩子，别磕了牙，你姐姐在宫里什么吃不上。” 　　王氏心里不悦，宫里的糕饼能有亲娘亲手做的清香？ 　　她亲自喂了小花精吃糕饼：“你喜欢的味儿，尝尝。” 　　张氏暗自哼一声，最看不惯王氏这个炫耀的劲儿。 　　王氏自从上次受了惩罚，再不敢轻忽人命，肖想爵位。 　　却因为小花精的聪明能干，贾代善对王氏多了一份忍耐。 　　王氏很聪明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故而，她虽然不敢再谋算人命爵位，却忍不住跟张氏别劲儿。 　　张氏的夫君混蛋，儿子却很出息，得到上书房师傅的夸赞。 　　她最喜欢炫耀儿子。 　　贾母也很给面子，给大孙子捧场。 　　贾瑚值得炫耀，身有爵位，返乡考试做了案首。 　　今年八月就要返乡参加乡试。 　　按照上书房师傅们的预测，肯定榜上有命。 　　二十一岁的举人老爷，在京都地面也十分稀罕。 　　贾珠虽然也成了秀才，名次不如贾瑚。 　　贾代善不准他今年参加乡试，让他再等三年。 　　王氏比不赢儿子，就炫耀夫君与女儿。 　　贾政是两榜进士，如今已经是正五品了。 　　女儿是皇后的跟前得力的司言大人。 　　京都地面的夫人们争相与王氏结交，探听讯息。 　　贾赦却是花名在外。 　　更重要一点，贾政屋里的丫头都成了摆设。 　　王氏三十六了，还水蜜桃一般的肌肤。 　　张氏嘴上无所谓，心里却是很嫉妒。 　　两妯娌都看不惯对方，你给我使绊子，我给你使绊子。 　　贾赦除了好色，还喜欢收集古董。 　　贾政自诩风流，喜欢购买前朝孤本与名人字画。 　　然而，两兄弟都一般的眼高手低。 　　经常大把大把的浪费银子。 　　王氏与张氏妯娌都在暗中收集对方夫君的把柄。 　　然后去贾母面前挑唆告状。 　　这还罢了，只是内部的笑话。 　　两妯娌斗法 ，还差点家丑外扬。 　　一次贾母祝寿，王氏使绊子，张氏差点搞砸了寿宴。 　　然后，王氏出面摆平邀功。 　　张氏气不过，就去贾母跟前揭露。 　　王氏自然不服，两人吵出火星子，从文斗上升到武斗。 　　妯娌双双抓破对方面皮。 　　王氏管着府里的厨房与采买。 　　张氏就去向贾母揭露，王氏从王家与她自己的铺子进货，抬高了价格，骗宫中的银子。 　　反正是王氏的战斗力越来越高端，张氏身上的烟火味儿越来越浓烈。 　　贾代善处理的办法简单粗暴，却十分管用。 　　一旦妯娌纷争，贾代善就打儿子。 　　贾代善还懒得分辨谁对谁错，只要妯娌搞事，每个儿子二十大板。 　　这事儿被贾赦贾政的同僚知道，就开玩笑：“赦（政）老爷，莫不是屁股又疼了？” 　　搞着两兄弟十分丢脸。 　　从此各自用心约束后院，不准夫人搞事。 　　贾代善镇宅约束，张氏王氏暗搓搓搞事，都没出纰漏。 　　如今，张家王家与荣府，表面上还是好亲戚。 　　张家甚至责备张氏，不该心浮气躁，跟王氏这个不识字的计较，降低了格局。 　　让她保持风度，要忍耐。 　　张氏进门忍婆婆，后来忍妯娌，妯娌被镇压，她还要忍受张扬跋扈又好色的夫君。 　　若非几个孩子聪明可爱，她真是了无生趣。 　　张氏忍来忍去都成了爆竹篓子。 　　她不忍了。 　　结果，从前一直支持她的娘家兄嫂，反头劝她继续忍耐。 　　贾赦混蛋就看儿子吧。 　　张家这般是因为贾代善。 　　张老爷子被发配出京，贾代善真是做得很不错，去刑部打点，让衙役沿途照顾张家。 　　替张家写了名刺，让盛京将军优待张家。 　　替张家准备盘缠，准备车架。 　　张家好些姻亲都跟张家断绝了关系。 　　贾代善的处境最为尴尬，却从来没有表示过要跟张家决裂。 　　贾赦好色，贾代善打了不止一次两次。 　　张家舅爷打了贾赦。 　　贾代善从未护短，还写信致歉。 　　两房相争，贾代善旗帜鲜明的确认大房袭爵的资格，把二房分出去。 　　府里的资源都向贾瑚倾斜。 　　贾珠的资源都是贾瑚用不完剩下的。 　　无论是家主还是亲家，贾代善都做得很到位。 　　张家真是无可挑剔。 　　这一次，贾瑚娶亲，王氏杨氏协理。 　　贾代善提前给贾政打了招呼。 　　一旦贾瑚的婚事出了纰漏，要打断贾政的腿杆。 　　加上贾母言称小花精很可能出宫探亲，王氏准备起来才竭尽全力。 　　这边叙谈完毕，就到了饭点。 　　小花精以及随从被安排在花园子，吃酒看戏。 　　小花精作为主人，带着大家逛园子观光。 　　女史多半是小选宫女，对于荣府的富贵只是咋舌。 　　荣府虽比不上皇宫，不亚于王府。 　　小花精一直没有跟祖父父亲单独相处，却把得到的消息传递给了祖父。 　　大皇子八皇子基本出局。 　　大堂兄不要跟除了十三皇子之外的任何皇子有牵连。 　　另外，小花精还告诉祖父，皇后暗示她收服未来的尚食局司药大人，为己所用。 　　对此，小花精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她不会留在宫廷，为何皇后暗示她收服司药大人？ 　　贾代善接到这个消息，很是懊恼。 　　孙女只怕这一辈子不能出宫了。 　　他教导孙女，是准备她将来辅助夫君，竞技朝堂，并非掌控朝堂。 　　朝堂的阴谋与阳谋都教导了，后宫争斗却无法教导。 　　别说宫斗，宅斗也没人教导。 　　贾代善只好叮嘱孙女：尽心尽力辅佐皇后。 　　辅佐了皇后掌控后宫，也就学会掌控后宫的本领。 　　皇后在皇宫摸爬滚打一辈子，几起几落。 　　说话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陛下只怕已经择定了太子的人选。 　　皇后这般交代，估计嘉和帝已经铁了心思，要让孙女嫁入太子府。 　　国赖长君。 　　未成年的皇子无缘太子位，成年的皇子都有正妃。 　　孙女最高位份，也只是良娣。 　　贾代善对嘉和帝生出了恼恨。 　　既然恁要把他孙女圈禁受委屈，就别怪他釜底抽薪，背水一战，把孙女拱上顶端。 第79章 伸向坤宁宫的黑手 　　小花精一行在花园子坐席。 　　宾客只知宫里来了钦差, 却不知道钦差是谁。 　　及至贾瑚拜堂入了洞房, 小花精去荣禧堂跟祖父拜别, 却在这里遇见了许多公府的夫人。 　　尤其是马尚香的母亲与嫂嫂。 　　她们打听马尚香的情况, 小花精就是一个字：好！ 　　马老夫人想给女儿带礼物。 　　小花精便建议：“如今非常时期, 吃的喝的用的，都不宜用私宅的东西。 　　老夫人若是挂念马婕妤娘娘, 可递牌子请旨, 请求觐见, 微臣会尽快促成此事。” 　　马家两婆媳十分高兴。 　　马老夫人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拉着小花精不撒手：“香儿都跟我说了, 她在宫中承蒙你照顾她，多谢。” 　　小花精马上笑道：“身为司言官, 对娘娘的照顾, 都是应当应分。 　　婕妤娘娘有今日，都是陛下与皇后娘娘恩典。” 　　司礼监的內侍，其实就是嘉和帝的探子。 　　每次出宫宣旨, 回宫之后, 都会把宣旨钦差的一言一行禀告给戴权。 　　戴权再禀告给陛下。 　　马老夫人只是小家碧玉, 她的感谢是真心，却不合时宜。 　　她媳妇却是大家闺秀。 　　婆媳不和却不能看笑话。 　　小姑子在皇宫过得好, 理当感恩帝后。 　　她忙道：“陛下皇后对马家的恩惠天高地厚，治府上下万死难报其一。” 　　小花精暗地赏她个大拇指，告辞而去。 　　这一次进宫，小花精除了给皇后娘娘一斤嫩嫩的荷叶茶, 其余一概没带。 　　荷叶茶也是经过神武门的侍卫处，进内宫又有司礼监见检查登记之后，才带进坤宁宫。 　　小花精首先代表家族感谢皇后，又道：“微臣的祖母祖父大伯大伯母，明日会亲自进宫谢恩。 　　这点嫩荷钱茶，却是微臣的母亲感谢皇后娘娘对微臣的照顾。进贡给皇后娘娘。” 　　进贡一斤茶叶？ 　　皇后讶异：“这茶叶有什么特殊功效？” 　　小花精言道：“微臣一再解释，皇后娘娘一般不吃宫外的食物。 　　然，微臣的母亲却说，荷叶茶有排毒养颜的功效，微臣原本不信，只是微臣的母亲言之凿凿，说是她年近四十，气色红润，肌肤细嫩，全靠了这荷钱茶，微臣不得已这才带进来。” 　　皇后大干兴趣：“这么好，本宫等不及要尝尝。” 　　“微臣愿意效力。” 　　小花精为了安全起见，当场给皇后娘娘煮茶，自己亲自品尝了一盏，这才让皇后娘娘品尝。 　　皇后很满意，却道：“贾司言真是太小心了。” 　　然后才品尝荷叶茶。 　　皇后娘娘一口茶入口，颔首：“这茶确实十分清香。” 　　小花精道：“微臣的母亲说，这茶需要吃上七八日，才会有效。 　　皇后娘娘吃了这茶，过后半个时辰，再进几倍温开水，促进排毒，效果就更好了。” 　　皇后笑着应了，吩咐齐嬷嬷：“记住贾司言的话，到时候记得提醒本宫。” 　　小花精又特别交代：“这茶不利于孕妇，皇后娘娘，不如由微臣替您保管这茶叶？” 　　皇后顿时笑了：“怪得你祖父能够得到先帝的提拔，又得到陛下的重用。” 　　这般的事无巨细，小心谨慎，不让人有半点机会作妖，不成功才奇怪。 　　小花精却道：“祖父教训微臣，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好把握，唯独人心难测。 　　微臣这般是为了皇后娘娘与婕妤娘娘，也是为了自己。” 　　皇后言道：“本宫就喜欢贾司言的坦荡。” 　　即便有人利用荷叶茶作怪，小花精也能确保马尚香的安全。 　　小花精却怕麻烦，不想给人以可乘之机。 　　荷钱茶小花精没带离坤宁宫，却亲自锁进了箱子里。 　　即便有人打开箱子，也拿不到茶叶，因为小花精给荷叶茶的竹筒罐子打了灵气罩，既可以防止灵气泄露，也可以防止偷窃。 　　再有，小花精想要看一看，坤宁宫那些人是别人的探子。 　　这之后的三日，小花精的都住在西廊上，就近照顾马尚香。 　　马尚香已经怀孕百日，除了跟陛下一起，马尚香基本不出坤宁宫。 　　西暖殿除了皇帝侍卫，小花精也看的紧，想要下手，基本不可能。 　　如此，进入坤宁宫拜访的娘娘就多起来。 　　除了陛下前来，其余时间，西廊殿有人拜访，小花精基本都在场陪同。 　　小花精已经跟皇后娘娘达成协议，只要西暖殿有人拜访，皇后娘娘再不会传召小花精。 　　因为娘娘们前来探视马尚香，都会首先拜见皇后娘娘。 　　万一有事，让齐嬷嬷亲自传话。 　　然后，幺蛾子就出来了。 　　这一日五月底。 　　三皇子母妃，东宫淑妃娘娘前来探视马尚香。 　　小花精虽然没搜身，却从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身上，闻到荷叶与益母草的混合味道。 　　小花精神识检查，却只见荷钱茶，并无益母草。 　　应是向荷钱茶里渗透了益母草粉末。 　　若是掺和进茶水里，马尚香虽不会流产，却会动了胎气。 　　好在马尚香待客，从来只给客人泡茶，自己的茶水只是摆设，从不会沾口。 　　这是皇后的经验，免得人家当场使坏。 　　小花精是因为本身是道修，道家讲究因果，从来不会滥杀无辜。 　　皇后娘娘其实可以用马尚香作为诱饵，斩杀所有来犯之敌。 　　然而，皇后娘娘舍不得用马尚香做诱饵。 　　一是她没有亲生的儿子，无论哪个皇子做皇帝，她都是太后娘娘。 　　她无需对付任何嫔妃，只需保住自己的性命，活着改朝换代就是胜利。 　　皇帝可以废黜皇后，却不能废黜太后。 　　二来，马尚香对她有功。 　　她不想让马尚香受到丝毫的伤害。 　　她比皇帝小了二十岁，将来在后宫熬日子，她需要一个知心人。 　　马尚香就是这个人。 　　虽然小花精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只是虚凤，也无论皇后是什么原因接受她的建议。 　　小花精都觉得皇后有资格母仪天下。 　　却说容妃娘娘与马尚香行礼对坐。 　　茶水刚刚摆上桌，便有宫女前来传话，言称皇后娘娘宣召小花精。 　　马尚香不想小花精离开，顿时有些紧张。 　　小花精冲她眨眨眼，这才询问宫女：“你不是管理的花草的吗？” 　　这个周丽，是尚食局司宛司特特派遣，替皇后娘娘管理花草的女史。 　　她根本就见不到皇后娘娘，更别说替皇后娘娘传话了。 　　周丽道：“奴婢确实是伺候花草的女史，皇后娘娘并非让奴婢传话，而是皇后跟前的女官周英姐姐命奴婢传话。” 　　周英确实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伺茶女官。 　　小花精便道：“你去转告周女官，就说本官要照顾淑妃娘娘，一时走不开，有什么话，让周女官亲自来一趟。” 　　周丽去了片刻回转，慌成一团：“周女官说奴婢听岔了，皇后娘娘只是让告诉，皇后娘娘带着傅尚宫去了长春宫，贤妃娘娘病了。” 　　小花精挥手：“宫中各负其责，你是司宛司的女史，管好花草就成，莫要再替人传话。 　　若是传错了懿旨，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周丽吓得面色惨白。 　　淑妃离去，小花精马上向皇后禀报了淑妃的异动。 　　皇后娘娘叹息：“周英跟着本宫六年，本宫自认待她不薄……” 　　齐嬷嬷气恼道：“司言大人为何不搜出她的荷钱茶，禀报陛下，再让周英这个白眼狼跟她们质对？” 　　小花精笑一笑，正要回答。 　　皇后却抢了先：“她没有拿出来，搜出来也可以分辨是为自己准备。 　　且一个奴才带着茶叶与主子无关。 　　三皇子满腹诗才，儒雅俊俏，陛下十分喜欢。仅凭淑妃身边的奴婢带着益母草，根本搬不倒她，本宫还会被人误会嫉妒，存心陷害，这官司得不偿失。 　　再者，承乾宫不止住着淑妃。 　　贾司言这般处理最为稳妥。” 　　小花精分析道：“若她们真有害人之心，应该在周丽身上露出马脚。” 　　皇后娘娘便道：“马上派人盯哨。” 　　小花精却道：“皇后这里的人手周英都熟悉，估计贼人也不会在坤宁宫动手，即便灭口，也会弄成意外。 　　微臣会派人盯着她。” 　　当晚，周丽被人丢进了御花园锦鲤池。 　　老龟暗中把人救了，藏进冷宫。 　　冷宫偏远，基本已经废弛，几位犯错的娘娘，已经疯了，正好藏人。 　　周丽清醒指认，是周英约她去御花园见面。 　　然后，见到的却是两名不认得內侍。 　　她被人捂住嘴巴，然后打晕了。 　　周英肯定有问题。 　　周英一旦掺和了谋害皇嗣，周丽掺和其中，不问死罪，也会发配浣衣局做苦力。 　　亏得马尚香女子平安。 　　周丽徘徊在死亡的边缘，吓得浑身颤栗，趴下给小花精磕头表忠心：“奴婢叩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奴婢愿意替大人效力。” 　　小花精道：“你是坤宁宫的花草匠，你我都是替皇后娘娘效力。” 　　周丽失踪，宫中却没有半点消息。 　　周英慌了。 　　三日后，她约见承乾宫的管事嬷嬷，就是那日身上带着荷钱茶的嬷嬷。 　　周英满怀焦虑，她想问一问周丽到底死没死。 　　她以为自己很重要，却不知道，她一次失败，已经是弃子。 　　她进了御花园便被人兜头套住打晕。 　　小花精一直盯着她。 　　这一回侍卫统领的作用就出来了。 　　周英被丢进锦鲤池的时候，恰好被巡逻的侍卫碰见。 　　两个凶手也被抓住了个现行。 　　凶手自知难逃一死，想咬舌自尽，被侍卫打晕。 　　宫中內侍归司礼监管，侍卫当即押送凶手去了司礼监。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戴权得知內侍暗杀坤宁宫的伺茶女官，不敢不慎重，连夜审讯。 　　小花精第一时间禀报了皇后。 　　皇后派遣寇宫正参与审讯，并派了小花精作为自己的口舌前去监督。 　　也亏得小花精去了司礼监，两名凶手清醒之后，再次寻死。 　　一名太监想要咬舌，被小花精眼疾手快，给他嘴里塞了一根令签。 　　结果他舌头没咬断，却把牙齿崩断了。 　　另一名太监想要撞柱子，也被小花精一脚绊倒。 　　戴权目瞪口呆。 　　他其实希望太监死了，一了百了。 　　他顶多一顿板子，好过天天被后宫的娘娘与皇子算计。 　　这两命太监是惜薪司的苦力太监。 　　太监原本就是苦命人，惜薪司的苦力太监又是最没有出息的太监。 　　他们为了权势，为了金钱，最有可能挺而走险。 　　每年宫中都会死人，太监宫女，甚是嫔妃娘娘。 　　坤宁宫在皇宫中是最没有威胁的宫殿。 　　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谋害坤宁宫宫女，其目的不言而喻。 　　坤宁宫多了一位马婕妤。 第80章 掀翻 　　戴权很无奈。 　　只有继续审讯。 　　凶手以及周英, 都被打了二十大板, 三人却攻守同盟，咬牙不开口。 　　周英咬死说, 自己只是去御花园赏景。 　　两名太监却指认周英收了他们钱财, 答应吃对食，却拿钱不干事儿, 故而下杀手。 　　这话鬼都不信。 　　周英得皇后宠爱, 每年俸禄带赏赐，总有几百两银子。 　　岂能看上两个苦力的太监？ 　　戴权却正中下怀，想要顺水推舟，把案子定性为仇杀。 　　小花精暗中通知老龟。 　　周丽便到了司礼监质对。 　　小花精前来司礼监的时候, 皇后亲自去了养心殿。 　　皇后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 　　嘉和帝大怒，冲着皇后发脾气:“这些人明明就是因为嫉妒朕疼爱爱妃，皇后却遮遮掩掩，安得什么心？” 　　皇后早知如此。 　　无论哪个嫔妃出了问题, 都是她监管不利。 　　今日, 她却不得不出面。 　　否则，嘉和帝若是从戴权嘴里得知此。 　　她的罪名就更大了。 　　皇后也不分辨：“好在贾司言机灵，护住了马婕妤母子, 侍卫处也抓住了元凶。” 　　嘉和帝闻听这话, 智商回归，知道这是皇后的功劳。 　　他觉得方才言语过头了：“朕一听有人谋害婕妤女子，有些性急, 皇后受委屈了。” 　　皇后道：“臣妾身为皇后，却没有管好后宫嫔妃，理当受罚，不敢委屈。” 　　嘉和帝很满意：“皇后既然来了，索性陪朕走一趟。” 　　內侍马上喝道：“摆驾司礼监。” 　　司礼监掌管礼仪刑名，设有大堂与监狱。 　　戴权想要摁住此案，周丽却出面指认周英谋杀。 　　宫正司正式介入。 　　戴权知道摁不住了，恨不得打杀周丽。 　　忽听陛下嫁到，顿时吓得半死。 　　他欺上瞒下，再不敢欺瞒陛下。 　　嘉和帝与皇后坐了正堂。 　　戴权此刻再不敢马虎，皇子会找麻烦，陛下却能立刻要他的脑袋。 　　凶手依然顽固。 　　皇后道：“內侍自戕，是什么罪过？” 　　小花精马上回禀：“回禀陛下皇后，内侍人自戕，罪同谋逆，抄家灭族。” 　　两名凶犯顿时浑身颤栗。 　　他们进宫，是为了兄弟读书，改换门庭。 　　家都没了，他们岂不是白白残废？ 　　不如承认拿人钱财，杀人灭口的罪名，一人做事一人当，免得牵连家人。 　　两人忙着磕头：“奴婢愿意招供。” 　　戴权高高举起惊堂木，却只敢轻轻放下：“从实招来，若有半点隐瞒，律法难饶。” 　　两人顿时五府投地：“奴婢们是受了惜薪司左司副的指使，他给小的们十两银子，让小的们杀人灭口。 　　小的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其他一概不知。” 　　这话大家都相信。 　　嫔妃想要谋害马婕妤，再不会跟一个下等苦力太监商议。 　　小花精这时朝着陛下皇后拱手请示：“启禀陛下皇后，微臣心有疑惑，想亲自问他们几句话。” 　　皇后这时言道：“贾司言是本宫派遣的监审官，遇到疑惑，自然能够提问。” 　　小花精谢过皇后，这才询问：“敢问二位，你们就只是接到这一次灭口的买卖？你们可别想混淆视听，本官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问你们。“ 　　这两人侧目对视，然后再次磕头：“小的们愿招，只求别牵连家人。” 　　这个小花精不敢保证。 　　大家看着嘉和帝。 　　嘉和帝道：“只要能够证明你们对谋害马婕妤一事毫不知情，朕允诺，一人做事一人当。 　　然，若是有丝毫的欺瞒，诛灭九族。” 　　两人吓得浑身颤栗。 　　布拉布拉一番交代，差点没把嘉和帝气死。 　　他们进宫十年，替人灭口十三人。 　　其中包括周丽周英两姐妹。 　　先皇后曾经指使他们，绑架了甄妃贴身丫头的家人，控制他们威逼这丫头给甄妃下药，致使甄妃绝了生育。 　　先皇后薨逝，他们怕甄妃得势报复，又暗杀了这个丫头。 　　除此之外，他们还帮许多人私下传递信件。 　　将宫内的名人字画，古玩摆设偷运出宫，又替那些嫔妃偷运禁药入宫。 　　偷卖字画都是嘉和帝身边的太监，戴权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不是戴权亲自联络他们，却是戴权的徒子徒孙。 　　偷运禁药，比如藏红花，马钱子，益母草，麝香、附子草、巴豆、首乌、大黄、芒硝、大戟、商陆、巴豆、芫花、牵牛子、甘遂…… 　　没有一种是滋补药草，全部都是打胎的草药。 　　偷运禁药的嫔妃，几乎涵盖东西十二宫。 　　嘉和帝气得双目通红，他的后宫整个一个打胎小团体。 　　皇后却从没购买过打胎药。 　　因为皇后娘娘才掌握后宫十五年。 　　这十五年，因为嘉和帝抬举，几乎所有主位的嫔妃，都敢挑衅皇后。 　　皇后想要给人下药也没有机会。 　　皇后自有她的骄傲，即便嘉和帝疏远她，她从来不给陛下安排美人固宠。 　　坤宁宫除了马尚香之外，从来没有小嫔妃。 　　一直被他怀疑防备，责骂过无数次毒妇的皇后，竟然是后宫中最为善良之人。 　　嘉和帝觉得好尴尬。 　　惜薪司左司副被立刻捉拿归案，严刑拷打之后，终于供出了主使灭口之人，竟然是就是东宫淑妃娘娘的管事嬷嬷陆嬷嬷。 　　这一交代，周英顶不住了，也交代了。 　　她奉命调虎离山，想要把贾司言调离西暖殿，是受陆嬷嬷指使。 　　周英却死不承认知晓谋害子嗣之事。 　　皇后深受打击：“本宫自问待你不薄，把你从一个宫女提拔成为女官，。 　　逢年过节，还会赐你半日假期与家人团聚，并承诺将来你出宫，会给你一份不菲的嫁妆，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 　　周英磕头哭泣：“奴婢对不起皇后娘娘，奴婢是无心之过，奴婢今年已经十九岁，出宫还要再等三年……” 　　皇后马上抓住了重点：“这么说，你已经许配了婆家？ 　　须知，小选的宫女必须服役十年方才能够回家。你是去年被提拔为女官，只需服役三年，明年就能出宫嫁人，不过一年的时间，为何就等不得？” 　　周英却捂住腹部。 　　皇后脸色大变：“你敢秽乱宫廷？” 　　果然如此，皇后也要受到牵连，毕竟周英是坤宁宫的女官。 　　谈司药给周英切脉，证实周英怀孕两月。 　　皇后气得七窍生烟：“你若再不交待，本宫就以秽乱宫廷之罪，将你乱杖击毙。” 　　周英这时才哭着交代了奸夫，竟然是八皇子。 　　帝后都很意外。 　　周英跟承乾宫淑妃走得近，并听从淑妃身边掌事嬷嬷的调配。 　　按道理，周英的孩子应该是三皇子的才对。 　　结果，孩子的父亲竟然是八皇子？ 　　后宫女官在没有出宫或者指婚之前，其实都属于陛下。 　　八皇子让女官怀孕，等同于给嘉和帝戴了绿帽子。 　　这时，所有人都醒悟了。 　　淑妃命人杀害周丽与周英，竟不是替她儿子遮盖，却是用两个宫女之死，周英怀孕，拉八皇子下马。 　　心思不可谓不深。 　　大皇子身份低微，他的亲生母亲不过是翊坤宫的宫女，难产而死。 　　正经算起来，大皇子的身份还不如四皇子。 　　德妃虽然是宫女出身，如今却爬到了妃位。 　　不像大皇子，他只是贵妃的养子。 　　外祖父不过是一个放马的汉子。 　　三皇子极其母妃淑妃，从来没把大皇子当成对手。 　　反而是八皇子，她母亲虽然是罪奴出身，如今已经是婕妤，还十分受宠。 　　八皇子跟三皇子一样，也是走的诗才惊艳的儒雅之路。 　　大月朝虽然也看母族，最终，却是看父族。 　　只要皇帝喜欢，谁都可以继位。 　　淑妃母子把八皇子当成劲敌。 　　四皇子虽然实心办事，文韬武略。 　　然而，文才不如三皇子与八皇子。 　　武功不如大皇子。 　　大皇子早就失去了竞争机会，八皇子秽乱宫廷，剩下的成年皇子就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 　　五皇子是个横不吝，正事儿不干，专门提笼架鸟，走狗斗鸡。 　　摆明了不参合夺嫡。 　　六皇子是嘉和帝的表妹所出，表妹难产死了，孩子虽没有残疾，却天生愚笨。 　　只知道胡吃海喝，长个儿长膘，就是不长脑子。 　　七皇子先天不足，一年能有三百天睡在床上，轻易不出门。 　　他的母妃昭媛娘娘，乃是镇南将军的女儿。 　　她父亲替嘉和帝镇守云南。 　　她自己貌不出众，嘉和帝不喜欢她，只是意思意思，让她变成妇人，借以安抚陈将军。 　　没想到竟然一箭中的怀孕了。 　　七皇子之所以先天不足，却是被人下了益母草，七个月落地的早产儿。 　　八皇子却因为贵妃没有亲生子，母妃是罪奴，被照顾的很好。 　　贵妃这是押宝。 　　无论是大皇子胜出，还是八皇子继位，她这个养母，都是名副其实的太后。 　　她若是知道周英怀孕，要么一碗药打了，要么讨去，赐给八皇子。 　　再没想到，八皇子竟然瞒着贵妃，让她失去了先机。 　　九皇子才华不显，母妃只是个嫔。 　　十皇子额头上有一块青斑，落地吓得母妃血崩，因此被传说是恶鬼投胎。 　　因此，十皇子的脾气十分暴虐，经常把人打得断胳膊跛足。 　　剩下都是小皇子了，而今还在上书房读书，没有入朝。 　　嘉和帝听到这里，暴怒之下，竟然晕厥。 　　皇后守着嘉和帝，却命小花精回去照顾马尚香。 　　嘉和帝翌日一早就清醒了，后宫发生了一场大地动。 　　嘉和帝采取贾代善一样的处理方法。 　　不审讯只惩处。 　　这种案子一旦追究，就会像汉朝的巫蛊案件一样，牵连无数。 　　嘉和帝不想父子反目，妻离子丧。 　　他首先以偷盗罪把祸首杖毙。 　　司礼监的审讯记录全部销毁。 　　然后开始清洗后宫。 　　贵妃被申斥禁足，若非有大皇子在养心殿跪地求情，只怕要贬谪。 　　淑妃依然是妃位，却被褫夺了封号，从此只称为周妃。 　　淑妃听到圣旨，当时就哭得晕厥过去。 　　其余东西十二宫的主位娘娘，人人有罪。 　　四皇子的母妃德妃也被禁足一年。 　　她曾经打掉了十三皇子母妃的头胎。 　　她失宠才让十三皇子的母亲怀孕。 　　嘉和帝为了奖赏德妃照顾嫔妃有功，这才再次宠信她。 　　德妃运气爆棚，怀上了十四皇子。 　　她因此捡回了老脸，这才善待十三皇子母子。 　　甄娴妃也被褫夺了封号，从此只能被称为甄妃。 　　这一回，十三皇子的母亲得到了晋升，嘉和帝晋升她为正二品昭仪娘娘，赐住储秀宫，成为一宫的主位。 　　再一个得到晋升之人，却是马尚香。 　　为了替马尚香压惊，嘉和帝将她升为嫔位。 　　因为九嫔满员，嘉和帝新增一个淑媛的封号。 　　马尚香从马婕妤变成了马淑媛。 　　淑妃这里刚刚被救醒，一听这个封号，再次晕厥。 　　很显然，这个淑媛只是过渡。 　　一旦马尚香顺利诞育皇嗣，无论男女，她都要晋升妃位。 　　马淑媛，很可能填补她腾出来的淑妃之位。 　　不然为何要添加一个淑字儿？ 　　嘉和帝认为皇后放纵，才导致后宫震荡。 　　册封两位爱妃，他绕过皇后亲自颁旨，命司礼监办理。 　　小花精却无功无过片叶不沾。 　　八皇子失去监管内务府的差事，他府里多了一位婢妾。 　　嘉和帝任命忠顺王监管内务府。 　　忠顺王原本是领侍卫大臣。 　　如今监管内务府，就不能再任领侍卫大臣。 　　四皇子在户部追债，筹足百万建房款，却惹恼御史，纷纷参奏他手段狠厉，不慈善，背弃仁孝治国的根本。 　　三皇子从礼部调任户部。 　　四皇子调任工部，兼领侍卫大臣。 　　美其名曰，磨性子。 　　大皇子调任刑部。 　　十三皇子大爆冷门。 　　嘉和帝任命他兼管兵部。 　　须知，目前为止，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都没有入朝听证。 　　嘉和帝当朝颁布诏书。 　　十四皇子不知这是父兄对十三皇子的补偿。 　　他当场挑战十三皇子。 　　结果十四皇子三战三败，赌气去了军中历练。 　　扬言明年继续挑战十三皇子，直到打败他为止。 第81章 子壮父老 　　嘉和帝册封嫔妃, 绕开皇后, 这是敲打皇后。 　　皇后的心情却很爽。 　　淑妃甄妃被褫夺封号，等于被撕下脸皮摔在地上。 　　皇后对于这些后宫嫔妃, 并不忌惮, 只要嘉和帝不废后，她万事无忧。 　　即便下一任皇帝有嫡亲母后, 也不敢委屈她这个母后皇太后。 　　反而, 新帝继位，得不到她这个皇后认可，那才是尴尬。 　　如此，新帝就会被人诟病, 得位不正。 　　不过，想到那些给她添堵半辈子的嫔妃，如今一天一换瓷器，她就心情倍爽。 　　表面看来，坤宁宫小受惩罚, 却是利大于弊。 　　别的不说, 如今到坤宁宫请安送礼的嫔妃多了。 　　那态度也是一个比一个恭顺。 　　经此一役，皇后对六局一司越发看重，对小花精也更加信任。 　　之后, 皇后对于坤宁宫也有一番大清洗。 　　首先, 周丽被退回司宛司。 　　她虽是被人利用。 　　这种轻易被人利用的宫女，不宜留在坤宁宫。 　　免得害人害己。 　　坤宁宫茶水间的两名大宫女，四名小宫女全部置换。 　　周英多次溜出坤宁宫, 都是这些宫女替她遮掩所致。 　　既然不能忠心为主，只有全部置换。 　　这些宫女全被发配出宫，去了浣衣局。 　　周尚宫听闻周英跟八皇子珠胎暗结，终于对男人失去了信任。 　　她请求面见皇后，愿意终身效力皇后。 　　皇后的谅解了她，重新启用了周尚宫。 　　八月十五。 　　嘉和帝心情舒爽，再次在太液池摆酒，宴请群臣。 　　荣国公贾代善与夫人，都在宴会名单之上。 　　皇后与马淑媛出息宴会，一左一右陪伴嘉和帝。 　　宴会有皇后准备，尚食局尚宫局辅助。 　　嘉和帝与皇后很给荣府面子，分别给贾代善与贾母赐膳。 　　贾代善与贾母起身拜谢。 　　嘉和帝微笑摆手：“今日君臣同乐，你老天拔地，免跪吧。” 　　这一日的宴会十分顺遂，再没有出现那一回的落水事件。 　　然而，却出现一件让小花精惊讶不已的插曲。 　　嘉和帝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癫。 　　皇子敬酒的时候，嘉和帝忽然命御前宫女代为回敬。 　　他指定自己的两名伺茶女官，一位给大皇子敬酒，一位给三皇子敬酒。 　　又笑着对皇后说道：“朕这里心灵手巧的宫女有限，朕看梓童身边这位女官不错，让她代朕给老四敬酒吧。” 　　皇后一愣：“陛下看重是她的荣幸。” 　　这是嘉和帝第一次称呼她为梓童。 　　周尚宫也愣了。 　　她也不知道陛下此举为何，她已经对四皇子绝望了。 　　然而，君命难为。 　　周尚宫只得听命敬酒。 　　三兄弟听命饮酒谢恩。 　　嘉和帝又道：“朕如今有十八个儿子，遗憾的是孙子的数目不尽人意。 　　十四个儿子成婚，孙子却只有八个。 　　这远远不足，有损我皇家气象。 　　上次，皇后给八皇子赐了一名侍妾，据说进门有喜，朕甚感欣慰。 　　都是朕的儿子，朕不亏待。 　　这几个丫头你们各自带回去吧。” 　　这一说，三位皇子噗通就跪下了：“儿臣们惭愧。” 　　后面的皇子也都跪下了。 　　嘉和帝却笑道：“这是做什么？起来，起来，都起来。 　　朕今日高兴，难道尔等不高兴？” 　　谁敢说不高兴？ 　　三兄弟忙着领旨谢恩。 　　皇后这时道：“陛下疼爱皇儿，本宫也不能小气，几个丫头一人一份嫁妆。” 　　嘉和帝自然应了。 　　借着赐嫁妆，该吩咐的事情顺便就吩咐了。 　　这事从何而起？ 　　当事人心里有数。 　　嘉和帝此举意在敲打儿子，尔等窥视后宫。 　　谨记教诲：伸手必被捉。 　　同时也是警告大臣，都不要暗地里搞事。 　　朕明察秋毫。 　　贾代善一眼看出猫腻。 　　也感叹嘉和帝对皇子们宽容了不少。 　　从前的嘉和帝，若是遇到这事，必定雷霆震怒，申斥、罚奉、禁足，一条龙。 　　如今只是暗地里敲打，更加说明，嘉和帝已经选中继位人选。 　　人选就在三位被敲打的皇子中间。 　　这般是给新君留脸呢。 　　嘉和帝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逐渐老迈，力有不逮。 　　三位皇子的母妃，都不同程度受的到申斥，似乎般般比重，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从几位皇子监管部门的调动，贾代善就能够揣摩出嘉和帝的用心。 　　四皇子监管工部，工部却在养心殿有造办处，等于是默许，四皇子把心腹安插进入养心殿。 　　再有，四皇子还兼任领侍卫大臣。 　　无疑把前朝后宫的安全，交给了四皇子。 　　十三皇子掌管兵部，等于握住了九门。 　　无论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怎么也轮不到十三皇子继位。 　　贾代善临出宫的时候，拜别帝后。 　　他看了一眼孙女，眼中满是担忧。 　　这是怕她也落得这样被轻易送人，地位卑微。 　　小花精却自信的一笑。 　　她除了皇后，再不会效力任何人。 　　贾代善看一眼就低头告辞了。 　　尚宫局上下却大受冲击。 　　养心殿的两位不了解，周尚宫却是四皇子的耳目与情人。 　　这样被送进四皇子府，四皇子不仅不会再宠爱她，还会猜疑她是陛下的耳目。 　　周尚宫不说前程，就是能否善终，也要看她的父兄争气与否。 　　这一年九月中旬，贾瑚回京。 　　他再次成为案首。 　　十三皇子已经离开上书房。 　　贾瑚也被陛下钦点进入侍卫处，被侍卫处派遣，守卫东华门。 　　东华门紧挨着六部，是满朝文武进宫上朝的大门。 　　这是贾代善的意思。 　　贾代善不想让贾瑚过早的接近权利中心，卷入夺嫡的漩涡。 　　且贾瑚还要参加明年的春闱。 　　贾代善希望贾瑚能够走科班入仕之路。 　　这一来，小花精去吏部宣旨，就能跟贾瑚见面。 　　荣府眼下的情势 ，可用欣欣向荣来形容。 　　然而，贾瑚同时带给小花精一个不不幸的消息：小花精的大哥贾珠，带着太医去了江南。 　　四姑姑全家九月初九重阳节，回乡扫墓的路上，被人下毒。 　　林姑父与黛玉中毒较浅，四姑姑三岁的儿子当场夭折。 　　四姑姑中毒之后，再受失子之痛，一病不起。 　　小花精忙着追问：“可捉到凶手？ 　　林姑父乃是朝廷钦差，身边应该有护卫随扈啊？” 　　贾瑚道：“凶手是林姑父家新换的厨子，姑姑一家中毒之后，他跳水逃走了。” 　　小花精心情十分悲痛，却也十分疑惑。 　　林姑父不过是个五品的巡盐御史，扬州城多的是三品二品的大员，就连知府也是四品。 　　凶犯为何要对姑父一家下手？ 　　难道姑父抓住了谁家的痛脚？ 　　同时，小花精也担心兄长的安危。 　　贾珠一直在练武，至今没有引气入体。功夫最多能够算是二流。 　　这种功夫在官场算是不错，若是碰上江湖高手，那就不够看了。 　　贾代善似乎是怕小花精擅自行动，九月十六，给小花精传递了信息：性命无忧。 　　这便是说，四姑姑家除了表弟夭折，其余三口平安无事。 　　这一日十月初三。 　　皇后忽然遣散了众人，秘密告诉小花精一个惊天的消息：“本宫知道你们家发生了惨事，你姑父肯定没有告诉你们，他其实是陛下派遣江南的探子。 　　江南百官的行述，都由你姑父报告给陛下。 　　本宫怀疑，他肯定是查出了江南官场盐税年年减少的猫腻。 　　不然不会有人下杀手。 　　你姑父姑姑，若是不马上回京，迟早会家破人亡。” 　　小花精十分震惊：小表弟原来是为了陛下而死？ 　　然而，姑父全家已经被人下毒，陛下却并没有召回姑父之意，就连御医，都是祖父请旨派遣。 　　这是何等凉薄？ 　　小花精心头恼恨，从今往后，她不会再替嘉和帝调理身体。 　　小花精无旨，连西华门也不能去。 　　她虽然身怀绝技，出宫容易，却害怕惊扰了侍卫，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晚，小花精密令老龟替她护法，冒险灵魂出窍，去翠微山道观，给祖父留信示警。 　　刺绣传书。 　　贾代善一眼看出这是孙女的手笔。 　　贾代善得信，虽憎恨嘉和帝不仁，却也知道，此乃林如海心甘情愿。 　　贾代善当即飞鸽传书，命贾珠赶在结冰之前，护送姑母与表妹黛玉回京。 　　林如海出京办差，家眷理当留在京都为质。 　　嘉和帝乃是取信林如海，才让贾敏随行。 　　谁知却害了他们母子们。 　　随后，贾代善给小花精传递了消息，表示要迎接贾敏母女回京。 　　冬月初八。 　　小花精再次接到祖父传信，姑姑贾敏已经回京，却命悬一线。 　　他已经替贾敏护住心脉，最多只能维持月余 。 　　贾敏最多能坚持到年后。 　　哪怕是死，也不要死在腊月。 　　贾敏过了年底，整整三十岁。 　　人过三十无少年。 　　她算不得夭亡。 　　贾代善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依然不肯放弃。 　　他知道小花精的功力比他高，故而询问小花精，有没有什么办法留住贾敏的性命。 　　哪怕是病病歪歪，只要活着就好。 　　小花精看着宣纸上点点泪痕：祖父写信之时该是多么悲哀。 　　她即刻回信，让祖父进宫请御医。 　　如此，她才好动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崩溃，草的心情也差点崩溃。 　　小区隔离，不能进出。 　　下午三点，才请了人远程重装。 　　今日只有这么多，明日尽量多一点。 第82章 潜行出宫 　　太医院派遣擅长疑难杂症的秦太医, 给贾敏治病。 　　贾敏中了鹤顶红的毒。 　　虽然宫中有解毒的良药，无奈贾敏中毒日久。 　　病入膏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贾母哭着哀求，秦太医才勉强处方。 　　他预备内外兼治, 一边内服解毒的汤药, 一边泡药浴排毒。 　　贾代善原本没准备依靠秦太医, 不过是借个名头, 遂满口应了。 　　这一日亥时末刻, 宫中所有人都沉入梦乡。 　　小花精避开巡逻侍卫，跟着老龟，从锦鲤池水道潜行太液池。 　　太液池有侍卫守护，却只是守门，没人巡逻。 　　小花精从太液池翻过宫墙，进入皇城的后街。 　　然后，直奔荣宁街。 　　葳蕤轩已经成为贾瑚的新房, 贾敏住在荣禧堂的东跨院东小院。 　　小花精回家之时, 正好贾母守着贾敏母女泡药液排毒。 　　小花精轻拂三人的昏睡穴, 然后替贾敏母女拿脉。 　　黛玉也伤及内府，肠胃肝肺都有损伤, 却比较轻微，只要清除毒素, 对夀岁影响不大。 　　贾敏却是毒入肺腑骨髓。 　　即便小花精能够替她解毒，然而，肠胃肝脏都能自我修复, 心肺却无法自愈。 　　贾敏最好的情况，再活三五年，肺部就会老化衰竭。 　　贾敏的身体虚弱，还不能一次性清除毒素。 　　至少要分三次，才能完成。 　　小花精替贾敏拔除一半毒素之后，点醒了祖母。 　　贾母丝毫没有怀疑自己遭了暗算，以为自己太疲倦。 　　再看女儿，汤药已经冷了，且药水从黄黑色，变成黢黑。 　　亏得暖阁里十分温暖，贾敏竟然也睡熟了。 　　贾母重新替女儿清洗，高兴得只是落泪。 　　贾敏因为病痛，几乎整夜的哼哼，很难入睡。 　　贾母高兴只给玉观音磕头：“菩萨保佑，信女明儿就给菩萨上香。” 　　小花精出了荣禧堂，准备去翠微观。 　　她祖父却正在山脚等候。 　　小花精一回府，他就知道了。 　　小花精一露头，贾代善便迎上来：“你这个丫头，祖父正再跟你祖母商议，要利用珠儿的婚事，让你出宫半日，你怎么敢偷跑呢？赶紧回去吧，迟恐生变。有话明儿传信，我会让人去找你。” 　　小花精摆手：“我这里无事，卯正回宫点卯即可。” 　　贾代善甚是讶异：“你是自己设法出宫，没有通过侍卫处？” 　　小花精道：“孙女潜水去了太液池……” 　　贾代善大吃一惊：“寒冬腊月，怎么能下水呢？ 　　你再是功夫高深，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子不易受寒，下次再不要如此。” 　　小花精笑道：“都听祖父。” 　　贾代善这才进了梨香院：“如此，就在这里说话吧，院子里的人我都点了昏睡穴。” 　　府里肯定有探子。 　　故而，这几日，贾代善都会让奴婢随从昏睡，确保小花精回府的消息不会泄露。 　　贾代善联系了贾六，言称贾敏就在这几日，让小花精回府诀别。 　　结果，小花精却并未用到贾六。 　　贾代善亲自给孙女倒了姜茶：“长话短说。” 　　小花精把姑姑情况说了。 　　这一次只拔除一半，还需再拔毒一二次。 　　余毒太医院应该可以处理。 　　贾代善叹息：“你姑姑还有多久？” 　　小花精说道：“姑姑可以再活三五年没问题。 　　但是，姑母伤了肺部，今后不能跑不能笑，走路不能快速，吃饭也不能太快。 　　否则就会伤及肺部。 　　再有，姑母的心脏非常虚弱，咳疾会伴随姑母余生，她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小花精提醒祖父，姑姑若是再拼儿子，很可能一尸两命。 　　贾代善颔首：“你速速回宫，不要再冒险出宫，已然这样，痛苦半个月与一个月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再者，拔毒太快，反而惹人怀疑。 　　珠儿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三。 　　届时，祖父会亲自进宫请旨，让你出宫半日。 　　你一辈子还长，切勿再偷溜出宫，要谨记，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不要把自己置于险地。” 　　贾代善担心小花精惹恼了嘉和帝，随便把她送进了那个皇子府。 　　他的孙女即便不做正妃，至少也是有金册，上玉碟的牌面人物。 　　生下孩子，也要拥有继承权。 　　贾代善已经分析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的后宅。 　　不知道大月朝的皇子，是不是受到诅咒，竟然没有一个皇孙是嫡出，统统是婢妾所生。 　　正妃要么不育，要么生下的嫡子半路夭折。 　　如今，贾代善不求孙女儿做正妃，至少要有指婚的懿旨，或者册封的金册。 　　所以，在指婚之前，孙女绝对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只要孙女行得正，坐得端。 　　嘉和帝就不敢胡乱打发了她。 　　当初嘉和帝可是答应了他，会给小花精指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既答应指婚，就要有圣旨或者懿旨。 　　小花精不知祖父片刻间想得这么远。 　　见祖父盯着她，点头应了，与祖父辞别，几个起落，到了菡萏院。 　　父亲贾政歇在正房，小花精去了东苑旧居。 　　如今这里已经成了探春的居所。 　　探春不知做什么美梦，笑眯眯的流口水。 　　小花精一个清洁术。 　　转头又去看了宝玉。 　　宝玉估计又挨骂了，睡梦里还在抽泣。 　　小花精给宝玉一个治愈术，又给他一个清心术，免得明日又要挨骂。 　　然后，小花精再次回到荣禧堂，瞧见祖母搂着黛玉流泪。 　　几月不见，祖母瘦了很多，眼角生了一把皱纹。 　　小花精点了祖母的昏睡穴。 　　然后，再给她施展一个治愈术，让她好好睡个觉，好好恢复一夜。 　　黛玉睡着了，眼角还有泪水。 　　小花精对黛玉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 　　似乎比宝玉探春这种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妹还要亲。 　　小花精心生怜悯，不忍她受委屈，伸手抚平了她蹙眉，给她一个清心术。 　　黛玉这时候，忽然嘴角一翘，噙起一丝笑意。 　　小花精忍不住点点她的小鼻子。 　　黛玉浅笑加深，竟然绽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花精一笑出了上房，吩咐老龟：“你暂时留在荣府，替我照看家人，腊月二十三我再接你回宫。 　　这些日子，你把荣禧堂的水井灵气浓缩一下，替我姑姑表妹润养身体。” 　　不是小花精不关心亲生母亲与宝玉探春。 　　却是王氏几乎把莲湖当成福宝地，对莲湖的一切食髓知味。 　　王氏挖藕吃荷钱茶、莲心茶，莲叶上的露水也不放过。 　　根本无需小花精操心。 　　老龟眼珠子睃来睃去：“一日一个治愈术？” 　　小花精随手一个治愈术：“成交。” 　　翌日。 　　小花精便得到消息，秦太医禀报嘉和帝，他开出的拔毒草药十分奏效，林夫人的毒性已经拔除一半。 　　只是林夫人身体受损严重，恐要损伤寿岁。 　　嘉和帝闻听秦太医禀报大喜，下密旨让人护送草药去扬州。 　　林如海已经摸清了江南官场的脉络，这个时候不宜临阵换将。 　　换了别人，未必会跟林如海一样拼命。 　　再者，林如海如今已经跟那些蛀虫结仇，肯定会殊死一搏。 　　正所谓哀兵必胜。 　　林如海还有很大的潜力。 　　小花精恨不得马上夺了他的生机。 　　无情帝王！ 　　税收而已，什么人都可以继续。 　　偏偏让已经暴露的林姑父，继续冒着生命危险，去虎口夺食。 　　贾代善得到嘉和帝赐药的消息，对嘉和帝的厌恶又多了一份。 　　小花精对他的憎恨也多了一份。 　　皇后见小花精面色都变了，道：“伴君如伴虎，你好好休息一天，明日起，要打起精神，再过一月，淑媛就要生产，万万不能出了纰漏。” 　　小花精从下午开始打坐直到夜半，方才压住了火气。 　　翌日，皇后再次秘劝小花精：“你这个气性太大了，刀子还没割到你身上，就气成这样，这不成。 　　你得学会宫中的生存技巧，泰山崩于眼前，也不露出半点神色。 　　不然，你在宫里肯定混不下去。” 　　小花精摇头：“多谢皇后娘娘训教，微臣会尽全力忍到后年三月。” 　　皇后暗叹：难为这个纯良的孩子了。 　　这么纯良的孩子，偏偏身带鸿福。 　　怀璧其罪。 　　陛下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入宫就得死！ 　　岁数大点也好呢。 　　荣国公如日中天吗，册封正妃也不难。 　　偏偏生得迟了。 　　贾代善似乎怕小花精不听劝，中旬又让贾瑚给小花精传口信，言称贾敏恢复的不错，让她勿念。 　　贾瑚请出宫办事傅尚宫带信，直接带到坤宁宫，当着皇后之面转达。 　　小花精明白祖父担心她偷溜出宫，遂笑着给傅尚宫行礼：“若是方便，还请尚宫大人给我兄长带个口信，就说我知道了。” 　　这话除了贾代善谁也不懂。 　　傅尚宫觉得没有丝毫的问题，特特派遣女史去东华门传信。 　　转眼到了腊月初五。 　　马尚香发动了。 　　她从上午巳时肚子疼，一直到夜半子时三刻，终于产下一子。 　　皇后心里有些小遗憾，若是小公主就好了，可以快快乐乐长大成人。 　　一个小皇子，不知道中间会有多少的波折。 　　嘉和帝大喜，当即下旨，晋升马尚香为淑妃。 　　马尚香之子十九皇子赐名水楹。 　　皇后心里苦笑：马尚香跟三皇子算是结了仇了。 　　周家从此跟治国公府难以两立。 　　马尚香的兄长只是一个混差事的世袭将军。 　　三皇子的舅舅周将军镇守四川，剿匪平叛，官至荣禄大夫。 　　周妃闻讯果然觉得深受侮辱，砸了一屋子瓷器。 　　她连砸三日。 　　皇后不得不派遣陈芸前去训教：再砸一次，就会禀报陛下，周妃对陛下册封淑妃不满。 　　周妃不再砸瓷器，却对马尚香恨入骨髓。 　　皇后嘉和帝又是赏赐马尚香，又是赏赐治国公府。 　　嘉和帝借着宠爱马尚香，把周妃的脸踩在地上。 　　这无疑昭告天下：三皇子无缘帝位。 　　三皇子气病了，却不敢请太医，只敢偷偷请了民间大夫治病。 　　他本来就是个文人，收服的属下也是文人。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三皇子闭门不出，直至除夕才勉强起身进宫朝贺。 　　大皇子对他一脸鄙视。 　　皇子中除了四皇子，其他兄弟都对他避若蛇蝎。 　　嘉和帝要打压三皇子，谁敢违背陛下旨意？ 　　四皇子却另当别论，他是领侍卫大臣，哥哥生病，理当关怀。 　　这是后话，且不提了。 　　十四皇子因为嫉妒十三皇子，暗暗对四皇子蹙眉：天下的好人他都做尽了。 　　十四皇子以为十三皇子能够监管兵部，是四皇子在陛下面前举荐。 　　十四皇子唆使母妃德妃，要求哥哥举荐他出任九门提督一职，被四皇子拒绝。 　　十四皇子觉得嫡亲的哥哥胳膊朝外，十分的气愤。 　　却不想想，一旦四皇子提出这样的要求，等于皇城的兵马都落在德妃儿子的手里。 　　嘉和帝生性多疑，还不得怀疑他们母子要逼宫？ 　　嘉和帝已经用周尚宫敲打了四皇子。 　　四皇子再不警惕，那就是自寻死路。 　　嘉和帝因为水楹出世，真是很高兴。 　　亲自前来坤宁宫跟皇后商议，在太液池举行一场冰嬉，以示庆贺。 　　冬月初八，已经举行过一场大型的冰嬉盛宴。 　　如今才过了一月，排练新的节目来不及。 　　炒现饭就索然五味。 　　皇后着急六局一司商议，集思广益。 　　大家都不知道如何翻新花样。 　　傅尚宫就感叹：“可惜这是冬月，若是春暖花开，可以打一场马球，热闹又喜庆。” 　　嘉和帝的要求就是热闹喜庆。 　　皇后摆手：“这不成，冬日里不穿冰鞋，走在冰上都打滑，打马球要骑马。” 　　小花精随口道：“那就不骑马。” 　　皇后笑道：“不骑马不就成蹴鞠了？” 　　锦衣卫与侍卫队蹴鞠，岂不儿戏？ 　　皇后又犯难了。 　　傅尚宫道：“那就六局与司礼监比赛呗。” 　　皇后道：“司礼监会冰嬉的多，六局女官会冰嬉的少。” 　　皇后不得宠，没有自己的冰嬉队。 　　皇后上报嘉和帝。 　　嘉和帝闻言笑道：“这也容易，让宗室皇子挑选二十四人对阵，若是凑不足人数，上书房伴读也可参加。” 　　嘉和帝这个提议，最后变成了八公府子弟对战宗室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　　贾府子孙按照乾隆儿子起名。 　　皇子比照朱元璋儿子起 第83章 惹不起 　　小花精很快看见了比赛人员名单, 宗室子弟不但有十三十四十五，竟还有义忠郡王。 　　贾珠贾瑚都在八公府名单之上。 　　贾珠那月二十三成亲，竟然也来凑这个热闹？ 　　比赛场地依然在太液池。 　　原本小花精不准备观赏。 　　但是，看见了贾珠的名字, 她改变了注意, 换陈芸留守。 　　小花精又吩咐红鲤照看马尚香母子, 确保他们不会出意外。 　　帝后亲临冰嬉场。 　　京都权贵齐齐而来。 　　贾代善与贾母贾敬杨氏都有份参加庆典。 　　一众诰命都来给皇后行礼。 　　小花精因此得知, 不仅贾珠腊月二十三娶亲。 　　贾珍也要迎娶继室。 　　说的是崇文门税官尤禄的长女, 据说因为给母亲守孝，夫家退婚，错过了花期。 　　杨氏很满意，赞扬媳妇端方大气。 　　贾敬不仅有三品将军的爵位，且在礼部任郎中。 　　优家官职大小小花精无所谓，只是不知道为何娶了一个城门官的女儿。 　　须知，贾敬喜欢书香人家。 　　贾母最后抽空告诉小花精, 这是贺家挑选的继室。 　　尤家跟贺家是亲戚, 这般可以拿捏继室, 免得她残害原配嫡子。 　　这一说，小花精明白了。 　　贾敬在儿媳惨死的事情上有亏欠。 　　这般俯就, 是为了不跟贺家断亲。 　　小花精见祖母眉宇有郁色，遂问：“姑姑很不好吗？” 　　贾母颔首：“好多了, 只是头一回祛毒很有效果，后来的效果不大好了。 　　换了几次药方，总不大见效。 　　你祖父与太医都说, 这事儿不能急，病去如抽丝。” 　　小花精忙着安慰：“姑姑聪慧善良，吉人自有天相，您莫要太担忧。” 　　贾母颔首：“腊八之后，我们就在西城门搭建了粥棚，希望菩萨保佑你姑姑。” 　　小花精颔首：“观音庙的长明灯呢？” 　　贾母笑道：“安心，都帮你捐赠了香油钱，祖母替你禀告了，菩萨知道你忙，不会责怪。” 　　这些话，小花精虽然要低了声音，都是周边內侍女史能够听见的音量。 　　忽然间耳边传来一阵惊呼。 　　小花精忙着抬头，却见冰场上倒了一片人。 　　不仅如此，这些人到地之后还在继续滑行。 　　警戒的侍卫不说救援却齐齐躲闪。 　　小花精已经看清楚，最前面的人就是兄长贾珠。 　　身后抓住他脚的是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后面十四，十四后面是义忠郡王。 　　小花精一眼看住义忠郡王眼中的恶意。 　　贾珠手里抓着彩球，在贾珠前面两丈开外，就是冰钓客挖出的一排冰窟窿。 　　虽然围着路障，但是，这般没有阻挡的快速滑行。 　　至少贾珠与十三会掉进冰窟。 　　许多人嘴里喊叫救人。 　　但是，守护的侍卫似乎傻了一般，根本手足无措。 　　这般时候有许多人动了，场上比赛的贾瑚正在飞奔，想要救人。 　　他身后也跟着许多人，嘴里渣渣呼呼：“抓住脚，后面的人抓住前面的脚。” 　　贾瑚在最前面，飞身一扑，抓住了义忠郡王脚。 　　然而，义忠郡王却没抓住十四的脚。 　　贾瑚跳起来想要继续追赶，义忠郡王却使绊子，手里胡乱瞎抓，贾瑚再次跌倒。 　　这般时候，观看节目的贾赦，四皇子都下了场。 　　贾母此刻也看清了，惊呼道：“天，是珠儿……” 　　这时又有人抓住了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竟也放了手。 　　万分紧张的时刻，四皇子扑上去抓住了十三的脚。 　　十三很仗义，没有放开贾珠。 　　后面有人抓住了四皇子，三人葫芦串一样向前滑行。 　　又有人扑上去抓住了四皇子的脚，只不过，减缓了滑行的速度。 　　小花精与祖父贾代善一起冲出了观众席。 　　然后，小花精看着祖父道：“咱们稳住路障。” 　　抓脚根本不起作用。 　　祖孙飞奔上前，双双倒地，反方向蹬住路障。 　　嘉和帝看出了祖孙的意图，大声怒吼：“傻着干什么，救人啊，快去帮忙啊，狗奴才。” 　　两个心爱的儿子，掉进冰窟虽不会死，却会大伤元气。 　　小花精祖孙同时把手插向冰面，以便借力。 　　未几，祖孙的双手都出了血。 　　好在冰天雪地，手指上的学很快凝固。 　　小花精可以不受伤的。 　　但是，贾代善一直给小花精打眼色，小花精也只好折断了指甲。 　　最终，有人在小花精与贾代善身后再次设立路障。 　　小花精借力，把最前面的贾珠滑行的方向偏向岸边，贾珠变成有一个路障。 　　滑行终于停止。 　　无数人冲上来搀扶十三皇子与四皇子。 　　小花精自己起身。 　　贾代善却因为用力过猛，正双手插进冰层里，被冰粘住了手掌。 　　小花精搀扶祖父起身，贾代善一双手被划出了无数的血愣子。 　　这时候，贾珠贾瑚上前搀扶小花精与祖父。 　　祖孙们到了岸边。 　　嘉和帝却快速冲上来抱住贾代善，大手拍拍贾代善的肩膀：“老臣谋国，老臣谋国！ 　　贾爱卿救了朕无数次，今日又救了朕的儿子，你是大月朝的功臣。” 　　小花精被嘉和帝的热情表演恶心到了，救了无数次，却被闲置监督，女儿中毒，外孙惨死。 　　小花精反正是不相信嘉和帝了。 　　若非是兄长危急，她是不会出手的。 　　这场比赛到此，大家都没了什么兴趣。 　　只是十九皇子的洗三庆典却不能半途而废。 　　比赛还要继续。 　　但是，再开场，十三十四贾珠贾瑚都开始消极怠工。 　　十三十四在宗室很有号召力，后面的人都跟着十三十四学。 　　公府的人亲眼看见义忠郡王与十四联手冲击贾珠贾瑚。 　　贾瑚功夫高，一个后空翻躲开了。 　　贾珠功夫不咋地，被人推倒。 　　十四没想到的是，他推倒了贾珠，义忠郡王却推到了他。 　　十三是为了救十四，飞扑阻挡，结果没想到，几个人滑的太快，他没抓住十四，却抓住了贾珠的脚。 　　冰面不平整，成了葫芦串上的一枚山楂。 　　后来，贾瑚抓住了义忠郡王，义忠郡王却放开了十四，又故意绊倒了贾瑚。 　　这般看下来，还不知道义忠郡王故意使坏，那就是傻瓜。 　　最后半场，义忠郡王身边再无旁人。 　　大家都在躲闪，几乎就是滑冰表演。 　　一个个懒洋洋的行动慢半拍，看着他一个人进球再进球。 　　嘉和帝瞧见这阵势，哪里不知道是义忠郡王在使坏。 　　他恨得咬牙，却不能杀孙。 　　好怄！ 　　这日回宫，嘉和帝给小花精赏赐一堆的礼物：绫罗绸缎，金银珠宝。 　　嘉和帝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珍惜，足足赏赐小花精一千金，五千银子。 　　算上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价值两万两。 　　皇后暗笑，反正还要送回来。 　　不亏！ 　　贾代善受了伤，其实，他的伤早就好了，如此不过是造势。 　　既然要疗伤，进宫请旨者依然是小花精的祖母贾母。 　　腊月二十二，傍晚。 　　皇后宣召小花精，叮嘱她明日回去荣府赠送贺礼。 　　最后，皇后叮嘱道：“估计你祖父已经有了警觉，为了防止万一，你要告诫你两位兄长，今后跟义忠郡王接触，要小心些。 　　听说，明日义忠郡王也要去荣府贺喜赔情。“ 　　小花精闻言只觉得恶心。 　　本来准备日后再找机会收拾义忠郡王，没想到他一再蹦跶，挑战小花精的底线。 　　这日子时，小花精再次潜行出宫，去了西街的义忠郡王郡王府。 　　义忠郡王刚刚搬迁新居，又收拾了仇人，想着贾府祖孙四人都吓得不轻，他心里就痛快。 　　只可惜，十三十四都没掉进冰窟。 　　义忠郡王也是走的行伍路线。 　　他总结了父亲失败的阴影，那就是手里没有自己的兵马。 　　他要进兵部，为将来逼宫做准备。 　　唯一的忠臣忠顺王，又被剥夺了领侍卫大权。 　　兵部被十三占了。 　　所以，十三十四不残废，就挡住了他的路。 　　他倒没想这几个人去死，皇帝在场，肯定不会死人。 　　他要的是把几个人整残废，今后躺在床上过日子。 　　小花精潜入王府，忠顺王刚跟几个死忠夜宴完毕。 　　回房后，又跟小妾洗起鸳鸯浴。 　　小花精本来准备把人丢水井里，这下但是便宜了。 　　小花精点了两人的昏睡穴，把小妾拧出来，再引了井水，开了窗。 　　小花精守着门户，直到过了子时，方才离开。 　　吃了酒水泡井水，不死也要元气大伤。 　　小花精回到了宫中继续修炼。 　　翌日回府宣旨，秘密给姑姑拔毒。 　　这一刻，贾母终于知道，之前为何疗效忽好忽坏。 　　两个时辰后，黛玉身上的毒素全部拔除干净。 　　贾敏身上也只剩下余毒。 　　整个拔毒过程，小花精都点了母女们的昏睡穴。 　　林如海还在江南，小花精鞭长莫及。 　　贾敏如今以为陛下的草药有用。 　　若是知道都是小花精的功劳，肯定就会担心夫君，有碍病体的恢复。 　　好在贾代善另外给林如海送了灵植，只要他长期饮用加料的荷钱茶，坚持三五年没有问题。 　　等他托生进京，再好好调养。 　　这一日，义忠郡王礼到人未到。 　　四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亲自到了荣府贺喜。 　　他们是亲自前来荣府替嘉和帝送贺礼。 　　一时间，荣府荣禧堂热闹到了极致。 　　小花精是皇后钦差，遇见了陛下的钦差，自然也要前来拜见。 　　贾代善在梦坡斋接待几位皇子。 　　四皇子还召见了府里的少爷贾琮与宝玉。 　　今日是贾瑚的媳妇负责接待女客。 　　因贾瑚的媳妇是镇国公府出身，跟四皇子，十三皇子几个算是血脉至亲。 　　故而，她闻听几位皇子进门，也跟着夫君小叔子们一起前来拜见。 　　贾瑚的媳妇叫水韫，比四皇子几个矮一辈，称呼他们四叔，十三叔，十四叔。 　　贾瑚则是按照官称，四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 　　四皇看了贾瑚一眼：“私宅不必多礼，也叫叔叔吧。” 　　贾瑚便重新见礼，称呼几位叔叔。 　　贾珠贾琮都没动。 　　宝玉左看右看，上前作揖：“见过四叔十三叔十四叔。” 　　四皇子挑眉，却看见宝玉脖子上的玉佩，心里想着：丫头片子好大胆，爷的东西，竟敢随便送人！ 　　十三十四也认得玉佩。 　　但是，他们心里以为是四皇子送给贾瑜（宝玉）。 　　两人都以为四皇子是为了讨好贾代善。 　　毕竟，贾代善在军中威望很高。 　　四皇子几人不坐席。 　　小花精也不好意思吃酒坐席，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告辞。 　　几位皇子骑马前来，小花精也不好坐轿，也跟着猴在马背上。 　　随从们跟着在后面步行。 　　皇子们优哉游哉的骑马慢行。 　　十三跟十四说着义忠郡王的事情：吃醉了，在浴桶风流却里睡着了。 　　十四皇子冷哼：“真是命大，这样也没冻死。” 　　十三皇子嘻嘻笑：“没听过祸害一千年。” 　　四皇子呵斥来两人：“都闭嘴！” 　　小花精跟在后面装鹌鹑，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做声。 　　这是她祖父教导她的保命法则，皇家父子打生打死，终是骨肉。 　　外人最好不要掺和。 　　十四这时却拽住缰绳，意思要跟小花精并排。 　　小花精也勒住缰绳，打定主意落后一步。 　　十三皇子替小花精解围：“十四弟，你怎么不走？” 　　贾司言可是救了他。 　　“我跟这丫头说句话。” 　　小花精言道：“那丫头进司宛司学习种植，不是微臣告黑状。 　　十四爷不信去问问德妃娘娘。微臣愿意当面对质。” 　　德妃娘娘不过是厌恶那丫头整天跟十四黏糊，又不想儿子怨恨，就把丫头送去司宛司做女史。 　　美其名曰，学习花木种植。 　　十四几次想堵小花精，都被小花精用懿旨搪塞过去了。 　　皇后娘娘的确有懿旨，宫中大多数人都知道，贾司言是马淑妃的贴身保镖。 　　十四见四皇子睃他，黑脸瞪着小花精：“爷什么时候提那丫头，爷是想感谢你那日救了爷。” 　　小花精道：“十四爷过誉，微臣惭愧。十四爷是君，微臣是臣子。 　　微臣祖父自小教导微臣要忠君爱国，这都是微臣的本分。” 　　十四指着小花精一声哂笑：“木头，白长一张……” 　　四爷再次呵斥：“十四弟慎言。” 第84章 躲不起 　　贾瑗的事情，四皇子了解的比较深刻。 　　贾代善一再请旨免选。 　　父皇虽没答应, 也没申饬, 还承诺给贾瑗指婚。 　　这说明父皇不是看重贾代善，就是看重贾瑗。 　　秀女岁数小, 其实也可以提前指婚，回家备嫁。 　　进宫做女官, 需要本人家族乐意送女入宫。 　　据四皇子所知，贾代善不希望孙女做官。 　　然而, 父皇却既不指婚, 又蛮横的把人就在宫廷。 　　四皇子对此很不理解。 　　他多方打探, 却只得到此女福泽深厚。 　　仅仅如此？ 　　四皇子半信半疑。 　　若是福泽深厚, 贾代善倒霉, 也是在她出生之后。 　　倒是福星，还是祸根？ 　　贾代善就是个老狐狸, 多少人因为太子死不瞑目，他却全身而退。 　　除了他对父皇累有功勋, 还因为他嗅觉灵敏，总是能够摸准父皇的心思。 　　这样的人吗, 惹恼了，不好收场。 　　这小丫头也是头小狐狸。 　　从选秀开始, 这丫头看着不出挑，却是一步一步，稳步过关。 　　小小年纪，却知道藏拙。 　　皇后几次组织御花园竞技, 其实是相看。 　　她都闭门不出。 　　十三十四借用贾瑚的名誉，邀请她游园。 　　都以皇后的训教为借口，严词拒绝。 　　八皇子是所有宫女眼里的谦谦君子，他想要拉拢荣府，私下找她谈话。 　　她敢把坤宁宫的老嬷嬷拉着赴约， 　　闹得八皇子灰头土脸。 　　看似娇娇弱弱的丫头，整个一颗难以下嘴的铜豌豆。 　　看着小，却硌牙。 　　皇后能够在皇宫三十不倒，可不是轻易被忽弄的人。 　　偏偏信任这个小丫头，把马尚香交给她保护。 　　大家以为马尚香肯定闹不起大风浪，偏偏马尚香怀孕了。 　　大家猜测，马尚香肯定要半路夭折，马尚香却顺利生下龙子。 　　四皇子不在乎多一个排行十九的弟弟。 　　但是，十九能够顺利降生，实在让人意外。 　　时隔六年，皇宫再次响起婴儿哭声，一半是皇后的功勋，一半就要归功与这个看似天真的贾瑗。 　　小花精自觉四皇子目光瘆人。 　　十三适时拱手：“十四弟喜欢开玩笑，贾司言勿怪。” 　　小花精也拱手：“十三爷客气。” 　　四皇子道：“你们两个快些回去吧，我进宫复旨。” 　　十四皇子道：“我也进攻去探视母妃。” 　　十三皇子拦住十四皇子：“今日水槿请客，咱们是凑热闹。” 　　十四毕竟爱玩，被十三拉走了。 　　只剩下小花精与四皇子。 　　两人同行，无论骑马，还是坐轿，都好尴尬啊。 　　小花精遂向四皇子拱手：“四爷您先行，微臣想去琉璃街逛逛。” 　　四皇子满脸正经：“琉璃街很好玩吗？爷还没去过……” 　　小花精闻言一愣，这是想要跟她一起逛逛？ 　　天爷爷！ 　　她每次跟祖父逛街，都被嘉和帝盯梢，跟皇子逛街还得了？ 　　肯定要被打上探子的印记，找机会给她随便打发了？ 　　小花精忙上捏捏荷包：“哎哟，微臣忘记带钱袋……“ 　　史湘君觉得表妹真是傻瓜，四皇子邀请，竟然推辞？ 　　她张口道：“瑗儿，刚刚……” 　　刚刚除了赏赐，姑祖母还偷偷带给她五百两银票。 　　小花精柳眉倒竖：“史掌言，在外面要称官讳，当心受罚。” 　　史湘君缩回去了。 　　小花精又冲四皇子拱手：“既然四爷要去琉璃街，微臣告辞。” 　　言罢，小花精打马就走：“回宫！” 　　四爷盯着逃逸的小花精，肃穆着一张脸，心里却哂笑：小狐狸，敢跟爷耍心眼，吓不死你！ 　　四皇子有些可惜，这丫头早进宫一年，他倒想亲自训训这个小狐狸。 　　不过，眼下他却顾不上。 　　大皇子，忠顺王，义忠郡王蠢蠢欲动。 　　四皇子思忖着，义忠郡王竟然想染指兵部九门，看来，他也该行动起来，九门必须万无一失。 　　小花精回得宫去，先去坤宁宫正殿复旨，皇后娘娘却不在正殿。 　　再去西暖殿，这才得知，嘉和帝宣召皇后议事去了。 　　却是义忠郡王妃与荣惠郡主到了乾清宫哭诉，言称有人谋害义忠郡王，要求陛下查明真凶，严惩不贷。 　　荣惠郡主虽然是嘉和帝的亲孙女，到底是女眷。 　　嘉和帝不想惩治她胡闹，却也不能其你这哄她，只好宣召皇后出面救驾。 　　马尚香屏退左右：“瑗儿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查明，那日冰嬉，义忠郡王是故意想把你兄长推进冰窟。 　　陛下压下来了，我怀疑他还会再生毒计。” 　　这就跟皇后看法一致。 　　遂问：“娘娘这是打哪儿来的消息？” 　　马尚香道：“陛下是昨夜来了西暖殿，说漏了嘴……” 　　见小花精满眼的疑惑，又道：“陛下气愤自然不是因为你兄长，而是因为义忠郡王想谋害小十三，还参杂大皇子的事。” 　　小花精觉得事态严重，打了个灵气罩：“大皇子没有参加冰嬉？” 　　马尚香左右张望。 　　小花精道：“娘娘安心，今日的谈话，只有您知我知天地知。” 　　马尚香道：“瑗儿，或许你不相信，我在这宫里，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与皇后娘娘，就连陛下，我也不敢全信。 　　今日陛下迁就我，明日或许就能把我贬谪尘埃，只有你与娘娘两年来对我毫无保留。 　　我虽没本事，好赖我分得清楚。 　　陛下曾经叮嘱，他说的话，不能透露一丝一毫。 　　但是，我若是闭口不言，一旦荣府被牵连，我怕我会愧疚终身。” 　　小花精闻听这话，顿觉莫名的压力：“娘娘若是为难……” 　　马尚香马上道：“不是这意思。 　　我是怕你以为我危言耸听。 　　这话扯远了。 　　说大皇子吧，瑗儿可记得咱们选秀的时候，有一位柳姑娘？” 　　小花精颔首：“记得。” 　　马尚香道：“柳家原本是跟大皇子结盟，柳姑娘是柳家的投名状。 　　柳姑娘出事还是在暗中支持大皇子。 　　最近，义忠郡王居中挑唆，说柳姑娘并非**表兄，而是被大皇子所害。 　　如今柳家暗地里已经跟大皇子反目，转头支持义忠郡王。 　　这事儿是柳家大爷为了表白忠心，跟义忠郡王歃血为盟时候说出来的隐秘。 　　据说，忠顺王也参与其中。” 　　“歃血为盟？” 　　马尚香颔首：“陛下半醉半醒，我也是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陛下骂了大皇子忠顺王义忠郡王与柳家，还骂了冯家卫家，还有史家……” 　　马尚香说着拉住小花精：“瑗儿，史家虽然跟你们是亲眷。但是，陛下对跟义忠郡王来往之人，厌恶至极，说不得就会设法铲除…… 　　府上千万不要跟他们有所牵连。” 　　小花精反手握住马尚香：“娘娘的厚爱，我铭记于心。” 　　小花精这边离开了马尚香，回去联系红鲤。 　　红鲤道：“这位淑妃娘娘对仙子是真心实意。 　　陛下昨晚的确前来探视马淑妃，也说了很多话。 　　马淑妃估计吓着了，因为陛下也骂了后宫的嫔妃，说她们是打胎黑手。 　　唯有马淑妃与皇后，才是宫中最纯良之人。 　　还说了马淑妃若非是在坤宁宫被皇后保护起来，只怕尸骨无存。 　　马淑妃因此吓得彻夜未眠。 　　今日清晨，马淑媛就禀报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告诉淑妃，她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仙子您的功劳。 　　说仙子您是难得的纯良公正之人，让她今后要跟仙子结成同盟，相互照顾。 　　皇后还叮嘱马淑媛要抓紧嘉和帝，切勿露出半点端倪，不然，大家都落不到好。” 　　小花精闻听此言，顿时风中凌乱：又是结盟？ 　　上回让她收服吴淑娟，这一次让马淑媛跟她结盟？ 　　若非皇后真的没功夫，小花精真的怀疑，她是修炼大能，看出了小花精身怀绝技。 　　小花精决定弃用祖父的耳目，改而让老龟替她传递信息。 　　如此，小花精只许将老龟从神武门丢出去即可。 　　皇宫有四门，皇宫后门神武门的守卫最松懈。 　　小花精不仅将柳家冯家卫家疑似勾结义忠郡王的消息传递给祖父，并警惕祖父，陛下加强了对大臣家的掌控，让祖父尽量不要动用贾一贾六这些人。 　　最后详述皇后娘娘让马尚香跟她结盟的事情。 　　贾代善回了三字：知道了。 　　这一年除夕，马尚香因为还没满月，不用参加除夕宴会。 　　皇后怕人趁机谋害她母子，留下小花精守护。 　　小花精回宫后，一直闭门不出，生恐遇见十四这个愣头青找麻烦。 　　结果，到了除夕日，小花精不得不与一众皇子再次遭遇。 　　首先，四皇子今年担任领侍卫大臣，全权负责皇宫的守备与防护。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宫中加强了警备。坤宁宫的侍卫，从平日的四门柱，增加到了十二位。 　　这个十二位不是拢共十二位，而是三班轮换，每一班十二位大内侍卫。 　　贾瑚却被调任坤宁宫侍卫队长。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驻守坤宁宫，直到正月初六，皇宫结束庆典为止。 　　四皇子的理由是，贾瑚是宗室的女婿，关键时刻，还是自家人最为可信。 　　四皇子十分会揣摩嘉和帝的心思，除了重点守护皇宫四门、乾清宫养心殿外，坤宁宫的守护最为严密。 　　不仅门禁增加了侍卫，皇后娘娘出行，也是前面两名大内侍卫开路，后面两名大内侍卫压阵。 　　往年可没有着这个阵仗，皇后出行除了內侍就是女官女史。 　　四皇子一是对皇后娘娘示好，表达了他对于嫡母的尊重与重视。 　　二来，便是给他父皇捧场。 　　嘉和帝担心有人谋害十九子。 　　四皇子自然要给十九弟最好的守护。 　　这也是为了表白他兄友弟恭。 　　小花精留守，有利有弊。 　　坏处是不能见到祖父祖母，好处就是可避风头，不用去面对那些别有用心的皇子与嘉和帝。 　　小花精可不想被嘉和帝糊里糊涂赏赐给某某为婢妾。 　　另外，小花精如今可与贾瑚大大方方的说话。 　　小花精留守坤宁宫，皇后与尚宫走了，她最大。 　　自然要跟侍卫队长搞好关系，确保坤宁宫的安全。 　　也可能出现最坏的结果：坤宁宫守护失败，兄妹被人一锅端。 　　当然，在小花精老龟红鲤贾瑚的四重保护之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小花精还是低估了有些人的凶残。 　　马尚香的母亲进宫朝贺。 　　皇后赐膳，并赐她陪伴马尚香进餐的殊荣。 　　马尚香的饮食，没有半点的问题。 　　但是，马尚香母亲的鸽子汤里被下了巴豆。 　　马尚香闺阁时十分爱喝鸽子汤。 　　马尚香身体尚未复原，若吃了鸽子汤…… 　　这事没人担得起。 　　小花精直接禀报四皇子。 第85章 好大一个惊吓 　　四皇子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皇宫, 竟然出现了纰漏, 十分恼怒。 　　他当即招来十三皇子，命他搜查小御膳房。 　　好在小花精靠谱，发现了端倪，就扣押了两个小太监。 　　御膳房的所有人，被十三包圆。 　　四皇子又下令, 将马家一行三人关押宫正司。 　　小花精忙道：“微臣当时察觉鸽子汤有问题, 故意丢了一根头发坏了汤水, 马淑妃母女并不知情。 　　如今贸然关押马夫人，只怕会会吓着淑妃娘娘。 　　四皇子若信任微臣，此事交给微臣处理？” 　　四皇冷脸看眼小花精：“准。” 　　小花精便出去告诉马尚香母女：“今日宫门子时后才下匙, 皇城整夜不宵禁, 皇后娘娘体淑妃娘娘思念亲人, 准许老夫人子时过后再离宫。” 　　听闻可以陪伴女儿守岁，马尚香的母亲十分高兴, 望着养心殿跪拜谢恩。 　　马尚香并非昔日阿斗，她借口更衣, 携手小花精进了内室：“发生了什么事？” 　　小花精道：“方才给老夫人的鸽子汤有问题，外面正在查证。” 　　马尚香道：“我母亲肯定不会……” 　　小花精道：“微臣当然知道，不然微臣也不会在四皇子面前替她们担保。” 　　马尚香这才放松心神：“多谢瑗儿, 你去忙吧，我会稳住母亲。” 　　小花精回去宫正司。 　　十三已经回返，他毫无所获。 　　四皇子没有惊动司礼监，而是动用宫正司的监狱。 　　同时, 寇宫正派遣谈司药前往养心殿协助尚食局，确保陛下皇后的安全。 　　非常时期，四皇子想速战速决。 　　他必须尽快挖出幕后黑手，确保皇宫的安全。 　　四皇子虽然智慧超群，却不懂查案。 　　再者，刑部那种办案的做法也不适合此刻的情景。 　　四皇子心里憎恨给自己使绊子的黑手，审讯起来简单粗暴。 　　首先打了两个小太监杀威棒，确保他们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然而，两个小太监老实的复述了他们签字领取食盒的经过。 　　但是两人都大声喊冤，不承认下毒。 　　根据两个小太监供述，四皇子再次逮捕了养心殿小御膳房所有接触过饭菜的人员。 　　马老夫人的饭菜出自小御膳房。 　　这是嘉和帝对马夫人的优待，再没想到弄巧成拙，被人所趁。 　　小御膳房煨汤的御厨挨了十板子，依旧喊冤不认罪。 　　煨汤的师傅一再保证，他鸽子下锅直到汤成，没有离开半步。 　　四皇子气得青筋爆綻，吩咐二次杖责。 　　寇宫正劝阻了：“微臣以为，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们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否则，会被误会杀人灭口。 　　四皇子知道自己急躁了，召集众人商议：“本皇子没有时间仔细勘察，必须尽快破案，保证皇宫安全。” 　　贾瑚提议：“不如禀报陛下？” 　　四皇子摆手：“陛下正在宴请群臣，不能惊动。” 　　家丑不能外扬。 　　再者，嚷嚷出去，陛下会觉得四皇子能力不足。 　　他头一次担任皇宫警戒就出问题，哪里有还有颜面继续做这个领侍卫大臣。 　　忠顺王肯定兴风作浪。 　　嘉和帝都要脸上无光。 　　贾瑚便看妹妹元春。 　　在他心里，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堂妹。 　　四皇子一看贾瑚的眼神，顿时醒悟，这个贾瑗似乎在荣府比贾瑚还受宠。 　　一直都是贾代善亲自教导。 　　贾代善可是老狐狸。 　　四皇子也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贾司言怎么看？” 　　小花精摸出个药包，道：“我想亲自走一遍两內侍走过的路线。” 　　四爷颔首：“给他们上药。” 　　两位小太监拿起食盒，复述了走过的路线。 　　这其实只是小花精的障眼法。小花精把人交给四皇子的时候，锦鲤与老龟，已奉命出去查找线索。 　　凶手已经锁定在八皇子身边的內侍身上。 　　四皇子的侍妾周尚宫也进宫了。 　　她没有问题，但是，她跟八皇子说过话，还跟八皇子身边的內侍接触过。 　　她之所以跟八皇子说话，却是八皇子给四皇子妃请安。 　　八皇子称呼她为小嫂子，周尚宫还礼之时，正巧，八皇子身边的內侍贸贸然跑来禀报，说八皇子的母妃病了。 　　因为跑得急，便撞上了周尚宫。 　　其实，八皇子的母妃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病。 　　八皇子摆明了就是搅混水，拉四皇子下马。 　　小花精推测，他大约并非为了害命，不过为了图谋领侍卫大臣的职位。 　　小花精这边回头便禀报四皇子：“八皇子身边的內侍在养心殿外揭开过食盒。 　　食盒出了御膳房，唯此人接近过。” 　　四皇子马上吩咐：“来人。” 　　八皇子身边的內侍很快被逮住。 　　果然不出小花精所料，他哭着喊冤。 　　“奴婢那时候还摔了一跤，若是身上有东西，当时就会掉落。” 　　很自然的把他跟四皇子府侍妾接触的事情也交代了。 　　这就是在威胁四皇子。 　　四皇子若干把这事儿定在他头上，他就攀咬周尚宫。 　　四皇子气得龇目欲裂，飞起一脚：“好狗胆。” 　　这一踢飞，小內侍身上竟然掉出来一个纸包。 　　小內侍如同见鬼一般。 　　他明明把剩下的纸包带药粉埋进了御花园的雪堆里了。 　　他日再露头就是尘土，怎么又回到他身上了？ 　　小內侍吓得簌簌发抖，难道有鬼？ 　　当然，这是小花精的杰作。 　　东西是老龟找回来了。 　　方才借着四皇子踢飞的当口，小花精亲手弹出去。 　　小花精还故意露出破绽，让四皇子与贾瑚都瞧见了。 　　她不是要抢功劳，而是告诉四皇子：她只是人，不是神。 　　不可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办案。 　　小花精马上展开攻心求：“怎么吓成这样，是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听说，若是有谁枉死，报仇之前冤魂不散，滞留人间。 　　必须把仇人抓去地狱鸣冤才能投胎。 　　知道地狱的阎罗是谁吗？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是包青天包拯。 　　他有四口铡刀。 　　他嫉恶如仇。 　　即便是皇亲国戚，公主驸马犯了法，他也敢把人往铡刀下一丢。 　　后来，包青天仙逝，便做了阎罗。 　　为了惩恶扬善，他增加了油锅与石磨，按着罪恶大小，有的下油锅，有的磨成粉。 　　还有，把人当成馒头一样，上蒸锅……” 　　小花精说话间，干扰內侍的思想，让他产生幻觉。 　　似乎看见了那血淋淋的铡刀，还看见自己被下了油锅，上了蒸笼…… 　　小內侍抱着脑袋瑟瑟发抖：“不是我，不是我……” 　　小花精道：“不是你是谁？” 　　“八爷，都是八爷指使…… 　　奴婢是奴婢，奴婢没办法……” 　　小花精似乎吓着了，往后一缩，悄悄移步，躲在哥哥贾瑚身后。 　　四皇子盯她一眼，心里嗤笑一声小狐狸，嘴里却道：“寇宫正，笔录。” 　　小內侍交代了巴豆的来源。 　　竟然是上回嘉和帝大事搜查后宫的漏网之鱼。 　　这些东西，是八皇子母妃身边的內侍所藏。 　　寇宫正派人前去，挖出了余下的赃物。 　　四皇子嘴巴一翘，这可是搂草打兔子。 　　长春宫一锅端了。 　　“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泄露一星半点……” 　　寇宫正跪地：“除非圣旨懿旨，微臣不会泄露一字半句。” 　　贾瑚拉着小花精也跪下：“微臣谨遵殿下吩咐。” 　　陛下皇后调阅，却与小花精兄妹无关。 　　他们只要保证不外传即可。 　　四皇子道：“闲人退散，寇宫正贾司言留下。” 　　贾瑚忙着驱散女史侍卫，自去殿门警戒。 　　四皇子却看着小花精：“贾司言因何故怀疑八皇子府里的內侍？” 　　寇宫正不懂这话的含义。 　　小花精却知道，四皇子怀疑小花精，或者是坤宁宫，在皇宫有耳目。 　　不然，不可能找回那包巴豆。 　　小花精言道：“当时刚好有宫廷侍卫路过，他们言称，內侍跟那小御膳房的內侍说话之后，去了御花园。 　　养心殿跟御花园相隔甚远，如今又冰天雪地。 　　御花园并没有什么景色可赏。他若非心怀鬼胎，再不会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御花园没有景致可以观赏，因此人烟稀少，正好可以埋葬赃证。 　　四皇子依然盯着小花精，满眼的怀疑：这丫头肯定有帮手。 　　小花精忙着描补，力争清白：“微臣自小鼻子比常人灵敏。 　　四皇子晚膳后饮了半杯酸梅汤，吃了半盏吓煞香。 　　熏香是龙脑香与檀香。” 　　至于他吃了肉夹馍，喝了鸡汤，这般时候身上散发的气味，隐约还有腥味，她就不说了。 　　四皇子心神一凛，挺直了腰杆，亏得他没跟哪个女人黏糊，不然还不被这丫头说出来？ 　　四皇子似乎怕小花精继续证明自己，说出什么稀奇稀奇古怪的话来，起身走了：“就这样，马家人，放了吧。” 　　寇宫正这时方才明白，四皇子并非有话询问，留下她不过是为了做个见证。 　　证明他跟贾司言之间公正无私。 　　周尚宫那时却大大方方。 　　欲盖弥彰？ 　　然而，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贾司言她了解，虽然出身名门，才貌双全，做人却很低调。 　　可以说是个无懿旨不出坤宁宫的主儿。 　　莫说是几个皇子上门被撅回去。 　　后宫的娘娘们，也很难跟她单独见面。 　　那就是四皇子有所企图。 　　寇宫正觉得她有责任提醒一下贾司言：“这位四皇子虽然掌管六局将近五年，本官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小花精从不关心几位皇子的动向。 　　贾代善也从来不跟孙女说这些消息。 　　小花精甚好奇：“当差五年？四皇子多大岁数？不是说不成婚不能当差吗？” 　　寇宫正看了小花精花仙一般的容颜，再有陛下皇后对她看重，还有四皇子十三十四皇子露出来的结交之心。 　　又有贾代善的那些铁血部下。心里顿时一个忽悠：这个自律自爱的丫头，只怕能有大造化！ 　　日后说不定需要她照顾一二。 　　“四皇子是德妃娘娘的长子，当初跟马淑媛一样得到皇后看重提拔。 　　四皇子脚下还有一个公主，只比四皇子殿下小了一岁。 　　因儿女双全，先后力主册封嫔位。 　　自德妃娘娘成为主宫娘娘，随即也失去了陛下的宠爱。 　　之后长达六年的时间，一无所出。 　　再后来，十三皇子的母妃得宠，从采女变成才人。 　　德妃娘娘再产一子。 　　皇后临终赐封她成为德妃。 　　之后因为皇后薨逝，德妃娘娘再次失宠，直到四皇子六年前成婚，随后入朝当差，她的处境方才好转。” 　　小花精故作讶异：“这后宫真是很奇怪啊，之前还听人闲磕牙，说贤妃娘娘与甄妃娘娘最得宠。 　　为何德妃娘娘儿女双全却不得宠？” 　　寇宫正顿时笑了，拍拍小花精：“孺子可教。眼下不懂不要紧，慢慢看着就懂了。” 　　小花精应了，心里好笑：嘉和帝的心思人人都懂，他不爱任何人，只爱江山社稷与权柄。却偏偏觉得后宫嫔妃都是傻瓜。 　　小花精去了坤宁宫，亲自派遣护卫把马夫人送出皇宫。 　　下巴豆的事件似乎烟消云散了。 　　小花精不敢窥视养心殿，也不相信四皇子会留下这样的把柄。 　　故而吩咐老龟盯着长春宫。 　　正旦日。 　　皇室宗亲前来坤宁宫朝贺皇后。 　　四皇子亲自巡查防务，到了坤宁宫，给六宫上下发放红封。却给小花精一个巴掌大的朱红首饰盒。 　　却是一支碧玉为叶片，黄玉为花朵的桂花簪子。 　　碧玉薄如蝉翼，黄玉桂花几乎能够乱真。 　　小花精很喜欢，却是当即推辞：“微臣用不上，也不喜欢插戴簪子，四殿下若是红封不够，可以等明日再给微臣补上。” 　　四皇子却道：“不戴留着玩赏吧。不用有负担，簪子是琉璃厂出品，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日逛琉璃厂瞧见了，想起你喜欢桂花熏香，就买下了。” 　　小花精当即就想否认，她从来不熏香。 　　蓦然又忍住了：桂花香？ 　　她的本体就是香喷喷的桂花树啊！ 　　难道两个叶片也能散发桂花香味？ 　　她之前在家里倒是害怕自己身上散发桂花香，为此还栽种了半坡的桂花树。 　　祖父因为蟾宫折桂的寓意，也没有阻止。 　　小花精心里紧张，一时满脸通红。 　　四皇子却心情舒爽的抬腿走了。 　　小花精就这么傻乎乎的收下了桂花簪子。 　　当晚，小花精偷偷询问抱琴：“快闻闻，我身上有什么味道没有？” 　　抱琴嗅来嗅去：“很清香的玫瑰香精油。“ 　　马尚香喜欢用玫瑰香精擦头发。 　　月子里不洗头，她便用玫瑰花粉搓揉头发，然后抹上玫瑰油。 　　其实小花精替她用了清洁术，她却不自信，总觉得有味道。 　　陛下要来，她就会紧张，生怕陛下厌恶她。 　　小花精道：“桂花香呢？” 　　抱琴讶异：“姑娘用了桂花油？” 　　小花精道：“你天天给我梳头，是不是用了桂花油？” 　　抱琴道：“姑娘不喜欢用头油，说是会油腻乌纱，奴婢哪里敢用。” 　　小花精暗自咬牙，她被四皇子骗了。 　　可是那家伙为何要说桂花香味？ 　　她还以为体内的桂花散发了香味呢。 　　吓死人了！ 　　然后，小花精咬牙切齿的去了皇后娘娘正殿，把首饰盒奉上，并向皇后娘娘禀报四皇子的骚操作：“大家都跟四皇子讨要压岁钱，微臣也跟着凑热闹，不想四皇子给了这个。 　　他丢下就走了，微臣也不敢纠缠，回头越想越不得劲儿。 　　微臣跟四皇子并无半点牵扯，还请皇后娘娘明查。” 　　皇后笑看桂花簪子：“嗯，这是造办处出品，碧玉黄玉都是极品，外面是有价无市。 　　贾司言不喜欢？” 　　小花精一愣：“不是…… 　　四皇子说是从琉璃厂淘换？” 　　不怪小花精误会，皇后眼里的极品，在小花精眼里不过是下等的灵石。 　　碧玉也好，黄玉也好，不及宝玉那块汉白玉。 　　嘉和帝赏赐给她祖父的都是上等灵石。 　　因此，小花精才误信了四皇子的谎言。 　　此刻，小花精顿悟。 　　玉佩是给儿子，嘉和帝肯定要用极品的灵玉。 　　这些首饰是给女眷，自然要次一等。 　　却原来，陛下对儿子与儿媳是区别对待。 　　小花精思及此，心里一啐：鬼才会做那个老狐狸儿媳妇！ 　　小花精压住脸上的羞红，拱手道：“请皇后娘娘帮微臣退回去吧。” 　　皇后笑道：“你不喜欢四皇子？” 　　小花精讶异抬头：“不是，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当初，微臣的祖父跟陛下有约定。” 　　皇后颔首：“本宫知道，陛下答应给你赐一门好亲，皇子府不是好门第吗？” 　　小花精再次傻眼：“不是…… 　　微臣的意思是，帝王家当然是好门第。 　　但是，微臣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儿。 　　再是，四皇子不是……那个……” 　　皇后再次颔首：“本宫明白你的意思，无妨，宫中还有十五皇子没有嫡妃，十五皇子今年十二岁，你十五，女大三抱金砖。” 　　小花精吓得跪下了：“皇后娘娘容禀…… 　　微臣岂敢轻视皇家门第？ 　　只是从来不曾觊觎天家富贵，皇后娘娘明查。” 　　皇后娘娘笑道：“起来，起来，不用这么紧张。 　　本宫只是闲谈而已，不会告诉旁人。” 　　小花精从来没有受过今日的惊吓。 　　四皇子那个人，小花精虽然没有深交，却看得出那人十分高傲。 　　若是知道有人瞧不起他，却看上他弟弟，岂能容忍？ 　　小花精能够逃脱一命。 　　但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荣府若是因为她而倾覆，她便不可能脱胎换骨了。 　　小花精谢恩起身。 　　皇后又道：“本宫若说你有资格嫁入皇家，你怎么想？” 　　小花精忙福身：“微臣从来没有想过。” 　　皇后却道：“现在就想一想？” 　　这是不得结果不罢休？ 　　小花精只好坦言明志：“回禀皇后娘娘，微臣很怕麻烦。 　　在家时跟着兄长们读书明理，练武强身。 　　闲暇跟着祖父逛街，陪着祖母看戏。 　　微臣的祖父教导微臣的处世原则是可着脑袋做帽子，不要好高骛远。 　　微臣从小学得就是相夫教子，就像微臣的姑姑一般，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将来做个微臣祖母一样的老太太。 　　皇家家大业大，微臣的祖父和父母，都觉得微臣应付不来，微臣自己也觉得天分不够。” 　　她如今就像个看戏人，刀子也没割她的肉。 　　她只是过客，自然要忍耐装乖巧，不给家里惹祸，也方便日后顺利脱身。 　　道修讲究有恩必酬，有仇必报，快意人生。 　　她一旦成为博弈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若是有人挑衅加害，她肯定不会忍耐。 　　来犯者，肯定非死即伤。 　　即便是皇帝，也会还以颜色。 第86章 无情 　　小花精半点不似作伪。 　　皇后笑道：“嗯, 你既然这么坚决，这簪子搁在本宫这里吧。” 　　小花精大喜：“多谢皇后娘娘, 微臣甘为驱驰。” 　　小花精是真心，只要让她来去自由，去追寻回归修真界的道路，她必定会竭力报答。 　　正月初二。 　　皇后忙碌着接见朝廷诰命。 　　小花精几次窥探, 簪子依然在坤宁宫, 心里很不自在。 　　唯有自己宽慰：娘娘很忙，忙完了肯定替她办理。 　　可是, 直到初八, 水楹都办满月酒了, 簪子依然留在坤宁宫。 　　桂花簪子顿时成了悬挂在小花精心头的一把刀。 　　小花精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 不如自己亲自还给四皇子呢。 　　小花精因为怕受到反噬, 从来不会窥探嘉和帝这位真龙天子。 　　再者, 夫妻同寝，非礼勿视。 　　却不知道, 此刻, 在坤宁宫正殿寝宫，皇后娘娘正与嘉和帝谈论簪子之事。 　　皇后拿出簪子：“老四似乎有意思, 只可惜，元丫头似乎全无此意……” 　　嘉和帝品了口茶，抬眼看着皇后：“怎么说？” 　　皇后道：“臣妾试探一下，贾代善似乎就没把孙女往这方面培养, 给孙女树立的榜样就是贾敏与荣公夫人。 　　这般看来，荣国公似乎是真没打算让孙女入后宫，荣府只想做纯臣。不如……” 　　嘉和帝却道：“梓童之前不是很看好这个丫头，说她冰雪聪明，心地善良，胸襟宽阔？” 　　皇后颔首：“这话没错，可惜荣府误导了她。她心里似乎没这个准备？” 　　大家主母与后宫之主，有很大的差距。 　　嘉和帝道：“梓童操点心。” 　　皇后愕然：“这丫头后年就出宫了，陛下答应替她指婚，忽然塞进皇子府，即便是侧妃，不说这丫头，贾代善只怕不能答应。 　　如此也会寒了功臣们的心，荣府毕竟是开国功臣，有辅国之功。“ 　　嘉和帝一笑：“这事无需梓童担忧，朕会安排。” 　　皇后很识相的闭上嘴巴。 　　她很想问一问嘉和帝，为何这般执着，要抢荣府的丫头？ 　　难道有什么不可示人的秘密？ 　　但是，皇后不敢。 　　她用一辈子挣得了嘉和帝的尊重。 　　她不敢轻易打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簪子依然保存在坤宁宫。 　　皇后怕小花精强硬的退还簪子，惹恼了嘉和帝父子。 　　她留中不发了。 　　之后，这根簪子成了小花精心头一根刺。 　　再后来，东西十二宫的格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贵妃娘娘卧病不起。 　　太医成串的进出翊坤宫，贵妃的病情却毫无起色。 　　再有，八皇子的母妃，被贬谪十八级，成为翊坤宫最下等的采女。 　　若非八皇子求情，差点被贬谪浣衣局。 　　浣衣局可不是字面的意思洗衣服，而是接受各种的惩罚与侮辱。 　　曾经有嫔妃犯错，结果被司礼监的太监使坏，安排她洗刷马桶，打扫马圈。 　　八皇子的母妃乃是清贵才女，卧病在床再受惊吓，正月十八，暴病而亡。 　　这是明面上的官方消息。 　　老龟还有真实的小道消息：贵妃之所以卧病在床，乃是嘉和帝坐镇，杖毙贵妃身边奶娘女史內侍，拢共二十四人。 　　长春宫可以用血流成河形容。 　　贵妃吓病了。 　　八皇子的母妃也不是病逝，乃是嘉和帝责骂八皇子出身下贱，却心比天高，妄图谋嫡夺位，不惜残害骨肉兄弟，要贬谪八皇子为庶人。 　　八皇子的母妃为了保全儿子，撞柱而亡。 　　人死了，嘉和帝没法子再贬谪八皇子，却对这个胆敢威胁他、对抗他的枕边人恨之入骨。 　　八皇子的母妃尚未封妃，只是婢妾。 　　皇后询问如何发丧，嘉和帝盛怒之下言道：“婢妾而已，即刻送进殡宫。” 　　嘉和帝双目通红，皇后也不敢多言。 　　只得亲自去了翊坤宫通知八皇子。 　　八皇子闻讯，在养心殿磕头磕得晕厥过去。 　　兔死狐悲吧。 　　大皇子带领所有的弟弟前去求情。 　　这些皇子的母妃都不是嫡妃，谁都有那一日。 　　嘉和帝最终准许八皇子把母妃接回皇子府。 　　皇后在粱婕妤的棺椁出宫后，再次请示嘉和帝，给予粱婕妤死后哀荣。 　　毕竟为陛下诞育过子嗣，与社稷有功。 　　制定丧礼规格是礼部的责任。然而，如今的礼部没有得到圣旨，都跟鹌鹑一样缩着不出头。 　　皇后的职责是襄助皇帝，不得不出面劝诫。 　　嘉和帝最后答应，赐八皇子的母妃为戾妃。 　　戾妃便是罪妃。 　　皇后忙着纳谏：“陛下三思，如此封号，会引起臣民诸般猜测，不如就册封粱妃。” 　　赐予妃位，才能配享。 　　诞育皇嗣的嫔妃都有这个权利。 　　嘉和帝最终赐粱婕妤为恕妃。 　　嘉和帝言罢拂袖而去，很显然责怪皇后多话。 　　皇后只得下懿旨，追封粱婕妤为恕妃。 　　准予停灵七日。 　　七日后，恕妃灵柩送去殡宫停放。 　　因为嘉和帝的地宫尚未完成。 　　大月朝嫔妃仙逝，一般都在自己个的寝宫停灵。 　　并且，百官诰命都要举哀。 　　翊坤宫住着贵妃，不宜停灵。然而，皇宫有许多空置的宫殿。 　　北五所也没有皇子。 　　如今却在八皇子府举丧。 　　大臣诰命无所适从。 　　有心举哀，嘉和帝虽辍朝三日，却一没有圣旨，二不派人赐祭。 　　不去，皇帝的嫔妃可是君。 　　臣民不举哀，似乎不合乎礼法。 　　这般时候，皇后也不敢再出头了。 　　她作为恕妃的主子，八皇子的嫡母，做的足够多了。 　　恕妃的丧礼十分惨淡。 　　七日后出殡，嘉和帝终于有所表示，下旨命百官与王公诰命送葬。 　　八皇子在母妃出殡的路上，几次哭得晕厥过去，全靠四皇子，十三皇子，忠顺王，义忠郡王几个支撑门面。 　　大皇子的母妃病重，大皇子心里犯忌讳。 　　兼之八皇子母子被陛下厌恶，他就没怎么敢去八皇子府。 　　四皇子则是奉命主持恕妃出殡。 　　十三自然跟着效力，维持秩序。 　　随后，嘉和帝就借口司礼监太监私自传递消息，密藏禁忌草药，罢黜了忠顺王监管内务府之职。 　　皇后猜测，嘉和帝其实憎恨忠顺王与义忠郡王私下勾结，借机会削除他的权利。 　　忠顺王被收回腰牌，今后再想进宫，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嘉和帝没有委派皇子王公监管内务府。 　　内务府总管也换了人，之前的内务府总管是贵妃的二兄。 　　如今换成了马尚香的兄长。 　　内务府总管可是肥差，不仅掌管着大小选秀女的登记选拔，还掌管着陛下的小金库，上千万的银子。 　　这一罢黜，一提拔，彰显后宫嫔妃权利的更替。 　　二月初，嘉和帝以养病为名，将齐贵妃移居景阳宫。 　　并下旨修缮翊坤宫。 　　这说明翊坤宫将要迎接新主人。 　　这个人选，大家都猜测是马淑妃。 　　小花精一行人受到贵妃的唾骂，也受到大皇子的冷眼。 　　二月初八，齐贵妃身边的嬷嬷前来禀报皇后，齐贵妃吐血了。 　　从前贵妃抱恙，都是先禀报陛下，请了太医，皇后娘娘这边才从六局得知消息。 　　如今贵妃失宠，身边的人换了一批，都是皇后的心腹。 　　这才规矩起来。 　　皇后忙着追问报信的嬷嬷：“谈司药昨日还说贵妃好多了，怎么忽然吐血了？” 　　嬷嬷道：“齐二爷罢官，翊坤宫重新修缮的事情，一直瞒着娘娘，今日齐太太进宫探病，向娘娘哭诉，贵妃娘娘闻讯，当即就吐血了。” 　　贵妃娘娘从前可是没少给皇后添堵。 　　然而，皇后却不能装作不知道。 　　皇后马上带领小花精傅尚宫起驾去了钟粹宫。 　　谈司药正守着贵妃娘娘，见了皇后忙着禀报：“贵妃娘娘心结太重，今日又吐了血，微臣的医术有限……” 　　皇后得知贵妃一时半刻死不了，这才亲自到了寝宫。 　　女史揭开蚊帐：“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齐贵妃面如金纸，浑身灰败之气。 　　齐贵妃睁开眼，目光从皇后傅尚宫小花精身上划过，闭目喘气，然后再次睁眼，却面露讥笑：“皇后，是来看本宫，本宫的笑……” 　　然后又是一阵咳嗽，嘴角血迹蜿蜒。 　　谈司药一阵忙碌，给贵妃喂了一碗药。 　　“娘娘这病无碍，您要放宽心，安心静养，很快就能康复。” 　　皇后退后一步，说道：“你不要多想，齐大人是因为贪墨银两，索贿行贿数目巨大，这才被陛下罢黜。 　　你是陛下的枕边人，陛下肯定不会放弃你。” 　　贵妃嘴角的讥笑更甚：“太医治病，不治命…… 　　本宫从前要过你的强，如今也不求你拉拔，本宫只求一件事，本宫要见……见一见大皇儿。” 　　皇后道：“无论你信不信，本宫希望你早点好起来，本宫会把你的要求转告陛下，你安心养病。” 　　随即，皇后吩咐摆驾。 　　回了坤宁宫梳洗一番，这才带着傅尚宫小花精一行去了养心殿面圣。 　　傅尚宫小花精这些随从没有权利进入养心殿，只能在殿外等候。 　　小花精心里数着数，不到三百，皇后就出来了。 　　小花精忙着递上手炉。 　　皇后出了养心殿，这才一声叹息。 　　傅尚宫忙问：“陛下不肯前去探视？” 　　皇后颔首：“陛下答应派遣太医，也准了大皇子探病。” 　　傅尚宫一声叹息：“贵妃娘娘比微臣大三岁，跟微臣是一届的秀女，当初陛下殿选，见了她就夸赞说‘齐馥，福气，好名字’，亲手赐了她如意。” 　　小花精心里明白两人感慨什么。 　　她母亲病了，父亲会亲自斟酌脉案。 　　祖父病了，祖母夜以继日的伺候汤药，求神拜佛。 　　祖母病了，祖父也会跟太医辨症。 　　姑姑病了，祖母日夜守候。 　　这才是亲情。 　　帝王家…… 　　小花精蓦的想起那一支桂花簪，不由长长叹口气。 　　皇后不归还四皇子，小花精怕四皇子会误会。 　　皇后这时却挺住脚步：“这个小丫头，叹的什么气？” 　　小花精忙道：“我见娘娘与尚宫大人都叹气，然后一笑，微臣就想试试什么感觉。” 　　皇后一笑：“傻丫头，叹气有什么好学呢，一辈子不叹气，那才是福气。” 　　这一日陪伴皇后回到坤宁宫，小花精准备回去自己个的院子沐浴一番。 　　她即便是住在西廊上，也要回去自己的小院子沐浴更衣。 　　马尚香却让女史来寻她。 　　小花精以为水楹有什么不妥，一路飞奔。 　　结果，水楹无事，却是马尚香有事。 　　马尚香听说了贵妃病重吐血的事情，十分焦虑：“瑗儿，我好害怕。” 　　小花精甚是讶异：“怕什么呢？” 第87章 追问 　　马尚香：“什么都怕。 　　我怕他日落得恕妃贵妃一样的下场……” 　　小花精忙着打个灵气罩。 　　这可以背后议论天子, 被无孔不入的暗卫听到, 可是了不得。 　　马尚香毫无知觉：“我也怕大皇子八皇子把他们母妃的仇恨, 记在我们母子头上，我是无所谓，我怕他们算计小十九……” 　　小花精忙着安慰她：“别担心, 陛下会保护十九皇子……” 　　马尚香却摇头：“可是，陛下要忙大事, 那些侍卫我也不敢相信。瑗儿，你一定要帮我，楹儿那么小，我怕护不住他。” 　　小花精颔首：“这是自然。” 　　马尚香抹泪：“多谢瑗儿。” 　　小花精道：“娘娘自己也要多保重, 打起精神来, 对于小皇子来说, 谁也比不上娘娘。” 　　马尚香道：“我拼命也会护住他。” 　　安抚了马尚香, 小花精把马尚香的异常告诉了皇后。 　　马尚香怀孕的时候十分开心，幸福感爆棚，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乐不可支。 　　忽然间变了个人。 　　小花却在看不出马尚香的问题出在哪里, 她没中毒, 身体也很健康。 　　因此, 小花精才担忧。 　　皇后一听忙着派人招了谈司药。 　　当着马尚香却说诊平安脉。 　　谈司药给马尚香与水楹母子切脉后，称小皇子身体健康，马尚香有些胃热。 　　回到正殿才对皇后明言：“淑妃娘娘这是郁结于心, 夜不成寐所致。 　　微臣之所以说娘娘胃热，是怕淑妃娘娘多想。” 　　皇后便道：“那就处方吧。” 　　谈司药却道：“光是处方作用不大，这是心病，得让淑妃娘娘放松心神才成。 　　不然，吃再多的汤药也无济于事。” 　　皇后叹息：“这还是吓着了。毕竟还是孩子啊。” 　　小花精马上言道：“如今陛下对马家十分信赖，不如让马老太太进宫陪伴娘娘几日？” 　　皇后道：“这事儿本宫不能擅自做主，得请示陛下，谈司药，淑妃病情本宫说不大清楚，你跟本宫去一趟。 　　贾司言也去吧，或许马上就要出宫宣旨。” 　　小花精应了，再次陪伴皇后返回养心殿。 　　这一次涉及马尚香的病情，小花精是知情人。 　　故而，嘉和帝让小花精谈司药都进了养心殿。 　　嘉和帝对马尚香还是十分心疼。 　　当即起驾去了坤宁宫，并留宿西暖殿。 　　翌日，皇后娘娘下旨，让马老夫人进宫会亲。 　　马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其实不满四十，比宫中许多嫔妃还年轻。 　　小花精去治国公府宣旨。 　　老老太太非常高兴，盛装打扮，出来接旨。 　　她头戴着七尾点翠凤冠，身穿霞帔，发丝乌黑，不见一根白发。 　　肌肤白皙，新嫁娘一般。 　　小花精顿时明白，马尚香的兄嫂不许她出门的缘故了。 　　马老太太实在太年轻了。 　　去年除夕，小花精见过她。 　　那时是夜半，小花精又忙碌，没怎么注意她。 　　或者，她被马尚香的鲜嫩压住了。 　　马尚香的嫂嫂见婆婆似乎没有换衣衫的意思，不由言道：“老太太，皇宫之中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穿戴正红色。 　　您这套衣衫接旨应当，进宫去只怕不合适。” 　　马老太太闻言心中顿生不愉，看着小花精一眼。 　　小花精虽是钦差，却是七品。再不会指点三品诰命。 　　进宫后自有马尚香提醒。 　　马老太太见小花精没有表示，回房换了一身，却是褚黄色锦袍。 　　她儿媳又给她一顶同色的帽子：“这是嫣儿孝敬您的帽子，也是巧，昨儿刚刚做好，今日就用上了。” 　　这位马夫人几下子把马老太太收拾成了真正的老太太。 　　打扮好了，马夫人征求小花精的意见：“贾司言，您看我婆婆这身打扮可还好？” 　　小花精笑道：“您二位觉得好就好。” 　　马老夫人却道：“进宫去不穿戴凤冠霞帔，陛下皇后不会怪罪吗？” 　　小花精道：“这回是淑妃娘娘产后心情郁结，您是进宫陪伴淑妃娘娘，不是年节朝贺。 　　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旬日间也是穿戴常服。 　　您不用紧张，就跟走亲戚一样，怎么舒服怎么穿戴。” 　　马尚香虽然住在坤宁宫，皇后娘娘不召见，马老夫人也见不着皇后娘娘。 　　即便是拜见，也是马尚香领着去。 　　皇后宠爱马尚香，再不会挑剔这些。 　　至于嘉和帝，皇后的娘家进宫去，他也未必会宣召。 　　嘉和帝一般不会召见诰命。 　　马老太太似乎不大拧得清。 　　小花精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小花精把马老夫人送去西暖殿，母女相拥，高兴得了不得。 　　小花精便去正殿复旨，然后，禀奏了马老太太被关得久了，跟京都的富贵圈子有些脱节的事。 　　皇后颔首：“这也怪不得她。她是继室夫人，进门就是冲喜一般。 　　老将军一直病着，也没怎么带她出门交际应酬。 　　老将军去了，治国公府又是儿媳妇打理中馈，就跟寄人篱下一般。 　　她的见识，比她在娘家没有增加多少。 　　看看吧，若是不适应，就送她回去，本来只是小住探视。 　　三日也是小住。 　　马淑媛聪明得很，应该无妨。” 　　不出门，不管家。 　　这真是把人当成雀儿。 　　好在马尚香只是没机会出门应酬，读书却是跟着侄女儿一起，该学的都学了。 　　如今进宫跟着皇后，算是历练有成。 　　小花精再去西暖殿告辞，马老太太已经更衣，换了一身深紫色银丝芍药的常服。 　　拆掉繁杂的牡丹髻，换了简单的家常大圆髻。 　　圆髻显得脸大，脸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脂粉，肤色暗淡了不少，颜值跌落了一大截。 　　马尚香很懂得如何让她母亲变得端方大气不显眼。 　　小花精顿时安心。 　　但愿马尚香操心她母亲的事情，再没时间伤春悲秋。 　　嘉和帝十分心疼马尚香，自从听说马尚香心情郁结，便多次带领嫔妃去无逸殿赏梅。 　　虽然没召见岳母，却多次赏赐马老太太。 　　二月中旬，或许是嘉和帝的宠爱俯就，马尚香恢复正常了。 　　马尚香胆子很小，生怕有人使坏。 　　故而，马老太太几乎没有出过坤宁宫。 　　马尚香这边心情开朗了，马老太太即刻要求出宫。 　　皇后请了马尚香的母亲游逛御花园。 　　然后，马老太太带着几车的赏赐回府去了。 　　皇后也怕出纰漏。 　　三月初，翊坤宫修缮完毕。 　　嘉和帝下旨：马淑媛赐居翊坤宫。 　　马尚香虽然搬迁出了坤宁宫，却跟坤宁宫做了邻居。 　　坤宁宫与翊坤宫只隔着一条御街。 　　然而，马尚香十分留恋坤宁宫。 　　每日早早的就带着水楹到坤宁宫请安。 　　一来就是半日，除非嘉和帝派人传旨要留宿翊坤宫。 　　否则，她一日三餐都在皇后这边蹭。 　　皇后也格外宽容马尚香，也十分喜欢水楹，常常亲自抱着逗趣。 　　小花精觉得皇后完全把水楹当孙子宠溺。 　　三月十八。 　　皇后娘娘亲自张罗给水楹做百日。 　　宫中嫔妃齐齐而来，在翊坤宫吃酒看戏。 　　帝后上座。 　　马尚香的位置紧挨着嘉和帝的左手。 　　帝后分别给马尚香赐菜赐酒。 　　别误会，赏赐的菜肴并不腌臜。 　　帝后吃菜，都是太监女史布菜，并不会粘上口水。 　　东西十二宫，却不止十二嫔妃。 　　坐着的就有三十六位，还有许多站着的小宝林与采女。 　　大家齐齐盯着马尚香，眸露羡慕。 　　贤妃周妃甄妃几个，恨不得把马尚香脸上盯出个洞。 　　贤妃从前坐过这个位置。 　　甄妃也多次坐过这个位置。 　　周妃却是从前的淑妃。 　　马尚香这个位置，就是宠妃的位置。 　　兼之皇后如今把许多的事情让马尚香分担，像是宫中每年竞争皇商这种事情，就是让马尚香分管。 　　有些要跟嘉和帝协商的后宫事宜，也让马尚香出面。 　　嘉和帝不是多次提出要择贤协理后宫吗？ 　　皇后就选择了马尚香。 　　马尚香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形同副后。 　　不过，大家担心皇后会收养水楹的事情，并未发生。 　　当然，这是嘉和帝的主意。 　　皇后再不会违逆嘉和帝，也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让自己晚节不保。 　　一旦皇后收养水楹，只怕嫔妃皇子的黑手都会伸向坤宁宫。 　　皇后娘娘难以善终。 　　皇后是个没有野心的聪明人。 　　这种蠢事，皇后再不会做。 　　幸运的是马尚香也没有这个野心。 　　以后不知道，眼下的马尚香只要水楹健康，就万事满足。 　　这一日，嘉和帝十分高兴，巳时在翊坤宫吃了酒，听了戏，又去太液池赏荷。 　　小花精奉命伴驾。 　　出门赏荷，小花精换了宫装，梳了随云髻，戴了一支皇后娘娘赏赐的碧玉蝴蝶钗。 　　蝴蝶翅膀薄如蝉翼，因为金丝缠绕，随着走动颤颤巍巍。 　　活似一支落在头上的振翅蝴蝶。 　　小花精很喜欢这个造型。 　　小花精护送皇后马淑妃母子上了陛下的画舫。 　　画舫归司礼监的太监管辖，就没小花精什么事儿了。 　　小花精带着抱琴胡淑娟，站在桥头，跟荷叶底下撒欢的红鲤老龟交流，让他们玩耍的时候紧跟着陛下的画舫，确保水楹的安全。 　　船上别人都无妨，只有水楹太小，经不起折腾。 　　上回贾瑚就是在这里掉进湖里。 　　红鲤嘟嘟囔囔：“平日里让本仙子看门，今日好容易出来，又要看人。” 　　老龟却应了：“仙子安心。” 　　小花精转身下桥：“我们也去那边有稻田玩玩，听说一望无际，碧绿连天，听取蛙声一片，我还没见过。” 　　抱琴却拉拉小花精：“姑娘，有人来了。” 　　却是十七十八兄弟，陪伴他们的母妃游览。 　　十七十岁，十八皇子才八岁。 　　他们母妃是陈才人与刘才人。 　　这就不能掉头就走了。 　　小花精只好停住脚步行礼。 　　两位才人很温柔。 　　小皇子也很客气。 　　两位皇子住在南三所，在文华殿读书。 　　今日难得沾了水楹的福气，母子们同游。 　　小花精行礼之后退开一边，等他们下了桥，这才回身，预备去稻田，听取蛙声。 　　不防头，三个月不曾出现的四皇子，当面走了来。 　　小花精察觉时，他已经近在五尺之处。 　　这个距离不打招呼，有轻视之嫌疑。 　　小花精一拉傻呆的抱琴胡淑娟。 　　三人福身行礼：“参见四皇子。” 　　小花精本来以为身边有人，四皇子不会造次。 　　结果，她低估了四皇子的胆量。 　　四皇子根本不把抱琴胡淑娟当回事，竟在三步之处停住脚步：“怎么不戴桂花簪？” 　　小花精心头恼怒：这家伙，竟敢当着外人提簪子？ 　　这是生怕外人不知道，想坏她的名誉，让人以为自己跟他有关系？ 　　小花精并未告诉抱琴与胡淑娟，就把簪子上交了。 　　她这一迟疑，四皇子再次问道：“不喜欢啊，喜欢动物啊，爷明年注意。” 　　明年？ 　　难道还要再送一次簪子？ 　　小花精忙道：“不是，这个季节哪来的桂花？” 　　时令不同首饰不同，难道不懂？ 　　四皇子一笑走了：“原来如此，爷记住了。” 　　小花精闻言只想咬舌，这个意思是八月要戴桂花簪？ 　　小花精瞪着四皇子的背影咬牙：我八月都躲在坤宁宫，我不出头，难道还敢来坤宁宫抓我不成？ 　　小花精又不敢追着去解释，气恼回头：“我们也去划船吧。” 　　免得遇到些莫名其妙的人。 　　小花精也不敢跑到那帷帐外面去看稻田了。 　　若是四皇子忽然溜出来，被人看见跟他一起，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楚。 　　小花精气吁吁的找了一条小船，气呼呼的看了一回荷叶。 　　抱琴想问什么簪子，见小花精生气，闭紧嘴巴装鹌鹑。 　　胡淑娟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小花精回去坤宁宫，便去正殿求见皇后。 　　故意期期艾艾询问道：“皇后娘娘，那一回的簪子，没还给四皇子吗？” 　　皇后闻言挑眉：“你怎么知道？” 　　小花精道：“微臣今日遇见四皇子了。” 　　皇后一笑：“别害怕，有本宫呢，宫中有规矩，他不敢胡来。” 　　皇后这般保证，小花精也不敢追着讨要了。 　　心里打定主意，明年元旦日，我装病，我不要你的压岁钱。 第88章 南苑狩猎 　　小花精入宫的第三年, 又三月, 马尚香正是开始协理后宫。 　　六局虽然也协助马尚香，然而，为主确是听命于皇后。 　　马尚香开始培养自己的帮手。 　　之前, 马尚香住在坤宁宫, 小花精奉命保护他们母子。 　　胡淑娟则是西暖殿的非正式司药宫女。 　　马尚香的饮食用品，都是马淑娟检查。 　　如今，马尚香独立门户。 　　小花精却是六局女官，就不能去翊坤宫当差。 　　胡淑娟自然也跟着小花精。 　　马尚香很聪明。 　　她没有讨要马淑娟，因为马淑娟是秀女，明年要选秀。 　　她也不想要司药司给的女史, 怕被人收买利用。 　　皇后的伺茶女官都被人收买了, 她心有余悸。 　　她暗地里找了小花精商议：“我不相信别人, 也不想惊动司药司。 　　我兄长替我挑了两个家生子, 她们懂得一定的药理，我想让胡淑娟帮忙训练他们一年半载。” 　　马尚香十分看重小花精的友情。 　　虽然小花精一直称呼马尚香为淑妃娘娘。 　　但是, 马尚香从没在小花精面前自称本宫。 　　与小花精说话总是你你我我。 　　她自称本宫，小花精不会见怪。 　　但是, 她把小花精当成闺阁密友，小花精要领情。 　　小花精笑道：“我这里没问题。不过，胡淑娟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微臣。 　　所以，这事微臣可以答应，却要先行禀报皇后娘娘知悉方可。” 　　马尚香道：“这是自然。” 　　马尚香去向皇后请旨。毫不避讳：“六局女史已经入宫三年多，臣妾不敢把楹儿的安危轻易交付给她们。 　　所以, 臣妾想借用胡淑娟一段时间，请她帮忙培养几个可用的人手。” 　　皇后很理解马尚香的谨慎：“胡淑娟本宫已经赐给了贾司言，淑妃与她商议便是。” 　　小花精便跟胡淑娟商议：“马淑妃很信任你，希望继续借用你一段时间，替她培养几个帮手，你放心，不耽搁你明年选秀。” 　　胡淑娟道：“既然皇后与大人都答应，臣女领命。” 　　四月初。 　　嘉和帝决定，带领儿子与大小老婆去南苑围场涉猎。 　　南苑水汽充沛，植物茂盛，圈养不少动物，供皇家四季狩猎。 　　近年江南水灾旱灾接连不断， 　　嘉和帝忧国忧民，很少狩猎避暑。 　　一般是冬日在此狩猎阅兵。 　　今年也是人逢喜事，嘉和帝高兴，这才重提田猎。 　　嘉和帝命四皇子水棣兼国。 　　大皇子、三皇子，以及尚未入朝的小皇子随扈。 　　后宫嫔妃，除了贵妃卧病，几乎倾巢而出。 　　陛下的后宫在哪里，六局跟着去哪里。 　　正好六局每局两套班底一分为二。 　　一半人随扈，一半人员留守。 　　小花精闻听四皇子兼国，踊跃报名参加随扈。 　　马尚香跟刘芸的关系也不错，但是，她更信任小花精。 　　刘芸只好留下。 　　若非是四皇子兼国，小花精名苑镇守六局。 　　多清闲啊。 　　可以天天与御园游逛，去太液池修炼。 　　后宫嫔妃欢欢喜喜收拾行装的时候，朝堂百官却陷入震荡之中。 　　四皇子兼国？ 　　四皇子派系欢喜雀跃：四皇子这是要册封太子的节奏啊？ 　　一直抱着无嫡立长的大皇子，及大皇子一系朝臣，顿时如丧考妣。 　　三皇子以下，十四皇子以上的成年的皇子，心里多少有些酸楚。 　　四皇子即便不册封太子，也占尽先机。 　　嘉和帝一般避暑至少一月以上，或许不到九月万寿，不会回宫。 　　京都皇城就是四皇子的天下。 　　四皇子有大把的时间收收买朝臣，安插亲信。 　　不说皇子，多少皇子妃心碎！ 　　当初跟四皇子妃一届的秀女，悔青了肠子。 　　当初怎么没有巴结四皇子呢？ 　　不然，她们就是太子妃，有四皇子妃么事儿？ 　　谁能想到呢？ 　　当初德妃只是个嫔啊！ 　　娘家只是个校尉啊！ 　　嘉和帝这次似乎是要真正的历练四皇子，六部班底几乎都留下了。 　　嘉和帝带去南苑的文武班底，除了两位内阁学士，就是一班子闲散的老臣。 　　像荣国公，缮国公，理国公，这些不在朝，却战功累累的散佚大臣。 　　再有老牌子的王爷，裕亲王、忠靖王忠顺王肃亲王。 　　再有四大郡王义忠郡王。 　　围猎部队开拔。 　　这次，除了侍卫处侍卫一千人，小花精的舅舅率领京都巡防营随扈警戒。 　　清理南苑猛兽的却是侍卫与锦衣卫。 　　嘉和帝对自己的身价性命十分重视。 　　这样三队兵马相互制约，相互监督。 　　哪一股人马生外心，都不可能成功。 　　皇后娘娘的凤攆紧跟在陛下的车架后面。 　　马尚香母子却上了嘉和帝的銮驾。 　　傅尚宫带着小花精以及六局的女官，头一日傍晚进驻南苑。 　　帝后嫔妃都住在团河行宫。 　　嘉和帝住在行宫南所。 　　南所有御膳房御茶房朝房、还有专门的兵不衙门。 　　相当于皇宫的前朝。 　　皇后带着嫔妃娘娘们住在东所。 　　宫殿九座，都是三楹配殿的宫殿，足够娘娘们居住。 　　嘉和帝来南苑，主要是为了狩猎阅兵。 　　若是避暑，太液池即刻。 　　皇后娘娘来此则是特特前来避暑。 　　故而，皇后娘娘到了南苑，基本闭门不出。 　　并且，皇后娘娘再三告诫傅尚宫与寇宫正，诰命夫人前来朝拜，一律不许留宿。 　　申时闭门下匙，除了嘉和帝，概不接待。 　　南苑不比皇宫，警卫森严。 　　嘉和帝白日在南所办公，夜半歇在东所。 　　若是留宿外命妇，传出去不雅。 　　再者，南苑树木森森，水泊广阔。 　　若是混进来侍卫闲人，满宫廷的小宝林，采女宫女，若是闹出笑话，多少的人头要落地。 　　皇后特特交代马尚香，最好不要单独出游，尤其不要跟皇子侍卫们单独相处。 　　一旦出游，必须带足仪仗，內侍女官女史侍卫，一个也不能少。 　　身为皇上宠妃，多少人盯着呢。 　　她又私下叮嘱小花精：“本宫知道你人机灵，也不要掉以轻心。 　　你祖父兄长大伯随扈，肯定会约你见面，最好也不要落单，见面的时候带着女史与內侍，不要授人以柄。” 　　傅尚宫几乎跟皇后作伴一辈子，这时笑着玩笑：“真是让人伤心啊，淑妃娘娘也罢了，微臣哪里不如贾司言了，皇后娘娘也太偏心了。” 　　皇后娘娘就笑：“你当年答应入后宫，本宫一样疼你。” 　　傅尚宫笑言：“唉，微臣真是好后悔哟，可惜晚了。” 　　皇后这才收起玩笑，道：“这后宫的路数，连本宫都要依靠你辅助，这些年多谢你了。” 　　小花精眼眸晶晶，难道傅尚宫是皇后安插在贤妃身边的探子？ 　　这后宫的水可真深啊。 　　翌日，嘉和帝便带着儿子侍卫出去打猎。 　　皇后带着后宫嫔妃坐在制定的观景阁观战。 　　且别说，嘉和帝身穿铠甲，站在点兵太上，还真是有几分雄霸天下的意思。 　　小花精很容易就在两班文武中，找到了祖父。 　　祖父身身姿挺拔，气势如虹。 　　他似有感应，侧头一笑。 　　十三皇子身后八人，应该都是他的帮手。 　　小花精看见了堂兄贾瑚，嫡兄贾珠。 　　贾瑚贾珠兄弟，都在十三皇子的阵营。 　　兄弟两人一样的高挑，一样玉树临风。 　　堂兄贾瑚今年三月中了进士，成了庶吉士。 　　如今在兵部历练。 　　当然，小花精的眼力，可以看清兄长身上的铠甲铁片上缠绕的钢丝。 　　贾珠看她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儿。 　　史湘君也在看点兵台。 　　她发现小花精笑得畅快，用胳膊拐拐小花精：“你看谁了？笑成这样？” 　　小花精看她一眼，本来不想回答，又怕她追问不休，道：“看见堂兄与兄长了。” 　　史湘君十分惊讶：“真的看见了，可看见我父亲与兄长？” 　　小花精蹙眉：“我都没见过表兄，哪里认得？” 　　史湘君叹息，这话不假，没进宫之前，她自己跟这个表妹见面也有回数。 　　再有，史湘君当初也是一门心思巴结大表舅母，对于撵去花园子的二表舅一家，不怎么上心。 　　却是很羡慕吃穿用度都跟表姑贾敏一般无二元春表妹。 　　就是现在，史湘君也很羡慕小花精。 　　宫里的一些娘娘遇上表妹都会问一句：你祖母还好呢，下次见了你祖母，替本宫带个好。 　　还有皇子向她示好，比如四皇子，八皇子，十四皇子，义忠郡王。 　　可惜这位表妹懵懵懂懂，不知把握，成天躲在坤宁宫，拒人千里之外。 　　难道真的准备明年出宫嫁人？ 　　史湘君的嫡母元宵节给她递了话，询问她对义忠郡王的印象。 　　似乎想把她送进义忠郡王府。 　　史湘君其实不想入皇子府，进了皇子府，她的身份就是婢妾。 　　她很想学习马尚香。 　　她觉得皇子府并不稳妥。 　　跟了嘉和帝才是铁打的富贵。 　　平日嘉和帝被马尚香缠着，别人根本插不上手。 　　这一回就是个机会。 　　当然，这话她不准备告诉贾瑗表妹。 　　贾瑗心高气傲，说不得就把她的好事搅黄了。 　　她有信心，只要她跟了嘉和帝，瑗儿肯定也会帮着她。 　　难道她这血脉至亲，比不上马尚香这个外姓人？ 第89章 鹿血宴 　　史湘君当初恳求小花精帮她成为掌言，理由是想要提前出宫。 　　小花精是个崇尚自由的人, 这才替她铺路, 任命她为代理掌言, 这才既成事实。 　　若史湘君若是胆敢明言相求, 小花精的性子, 肯定喷她一顿，然后敬而远之。 　　所以, 史湘君决定等生米煮成熟米饭，再求小花精帮忙她调理，肯定能够达成心意。 　　如此, 肯定比进入义忠郡王府安稳。 　　射猎开始史湘君便按住肚子道：“瑗儿, 我有点肚子疼。” 　　小花精虽然想要看看祖父与兄长们的表现。 　　闻听这话, 担心史湘君生病, 忙着询问：“要不要找谈司药给看看？” 　　史湘君哪里敢找人看，忙道：“不用，我回去躺躺就好了。” 　　史湘君因为害怕被小花精看出心虚，搭着眼睛不敢看人。 　　史湘君今年十八, 她信誓旦旦, 小花精不再坚持护送。 　　然而, 小花精很快就发现了史湘君撒谎。 　　言称肚子疼的史湘君, 根本没有回去, 而是跑树林子里去了。 　　小花精第一个反应就是出去找她，却被皇后娘娘制止了，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青天白日，出不了事情，只要她闭宫之前回宫即可。” 　　小花精一想也是，朗朗乾坤，到处都有人，肯定不能出事。 　　不过，为了防止史湘君出现意外，小花精吩咐抱琴：“注意表姑娘的行踪。” 　　一个时辰后，众皇子射猎归来。 　　十三皇子夺冠。 　　皇后恭喜了十三皇子的母妃。然后，皇后吩咐摆驾回宫：“本宫乏了，先回去歇歇，你们喜欢就多转转，闭宫之前回宫即可。” 　　马尚香马上起身跟随；“臣妾送皇后娘娘回宫。” 　　德妃周妃闵昭仪刘才人这些有儿子的嫔妃齐齐起身，跟随皇后回去了行宫。 　　贤妃甄妃，却没有跟随。 　　这两位嫔妃这回各自带着一群漂亮的宫女，估计是想要学习皇后复宠。 　　皇后所以回宫，却是听说抓获十几头麋鹿，午餐肯定要喝鹿血。 　　皇后不想看见那种场景。 　　大内侍卫围成圈，內侍举着帷帐，方便皇帝赤服上阵。 　　宫女一个个丢进去，再一个个抬出来。 　　彤史一个个的记载：某年某月某日 ，某女于某地获得宠幸。 　　这场景，皇后亲眼见过许多次。 　　至今，还觉得恶心。 　　有人愿参加，只管去分上一杯羹。 　　皇后反正不喜欢。 　　嘉和帝出来就是为了开心，为了耍乐。 　　他喜欢手握乾坤的感觉，也喜欢漂亮姑娘争着往他身上扑的荣耀。 　　鹿血宴，就是为了玩得痛快，寻找那种飞腾的惬意。 　　小花精却不知道皇后离开有这些猫腻。 　　行宫里有好山好水好景致，还有十几亩的荷塘。 　　坐在船上看花戏水，挖青藕捡鸭蛋，还可以采摘一点荷钱茶。 　　甭提多惬意。 　　回了行宫清点人数，司言司其他宫女女史都在。 　　就是史湘君却没有踪影。 　　小花精遂向皇后娘娘禀报：“微臣回禀皇后娘娘，方才微臣清点人数，史掌言与她的婢女尚未回来，微臣怕她出意外。” 　　皇后却道：“安心，今日猎场到处都是侍卫，贤妃甄妃也都在，她出不了事情。实在不放心，派遣几个內侍出去找一找。” 　　今日有鹿血宴，那个场景…… 　　小姑娘家家还是不要出去跑了。 　　小花精一听这话也对，派遣司言司的两位內侍出去寻找史湘君。 　　然而，午餐过了，史湘君没有回来了，两位內侍也肉包子打狗了。 　　小花精陪伴皇后马尚香用餐后，回到居所午休。 　　史湘君依然不曾回宫。 　　小花精心生不祥，问抱琴：“內侍回来没有？” 　　抱琴道：“奴婢每隔半个时辰去看一次，表姑娘与內侍，都没回来。” 　　未时，抱琴扣门：“姑娘，表姑娘回来了。” 　　小花精闻言顿时安心：“回来就好。” 　　心里想着，等下要跟史湘君谈谈，六局女官必须紧跟着皇后。 　　这样乱跑不好。 　　结果，抱琴却继续扣门：“姑娘，您还是出来看看吧。” 　　除非涉及自身安危，小花精一般不会窥探别人的**。 　　闻听这话，顿生疑惑，放开神识。 　　史湘君满脸娇羞，正在给皇后娘娘磕头。 　　甄妃也在，正跟皇后娘娘说话：“也是这丫头的造化，被陛下一眼看中，还传下口谕，册封这丫头为才人。” 　　才人？ 　　才人的意义小花精还是懂的。 　　当初马尚香回来就成了才人。 　　史湘君的父亲，如今是保龄候。比马尚香哥哥的爵位高。 　　不过史湘君是庶女，马尚香是嫡女。 　　然后，小花精方才反应过来，脑子一懵，史湘君册封才人？ 　　马尚香是跟了嘉和帝才册封才人。 　　史湘君呢？ 　　小花精顿觉受了欺骗：不是说做女官，可以早点出宫嫁人？ 　　小花精得知史家不妥当，还在替史湘君高兴。 　　她早点出宫，成了出嫁女，娘家倒霉也不会牵连。 　　如今倒好，竟然一头撞进嘉和帝的怀里。 　　做女官竟然是为方便接近陛下？ 　　这个骗子！ 　　真是白白替她担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有，嘉和帝的态度，小花精也很疑惑：明明上回马尚香说了，嘉和帝已经知道了史家跟义忠郡王歃血为盟，当即气得恨不得吃肉啖血。 　　事情刚刚过去四个月，竟然把人家女儿睡了？ 　　很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史湘君这个傻缺，竟然一头撞进来，成了嘉和帝牵制史家的提线木偶。 　　小花精心情很复杂，不再打坐，起身更衣。 　　史湘君册封才人，皇后肯定要下懿旨。 ⑧ ○ 電 孑 書 w Ｗ Ｗ . Ｔ Ｘ t 8 ○. Ｃ ο Ｍ 　　皇后还要赏赐礼物表示感谢：伺候陛下辛苦了。 　　这般时候，抱琴再次扣门道：“姑娘，皇后娘娘宣召。” 　　小花精开门，已经穿戴整齐。 　　皇后娘娘却只是口谕，嘉和帝册封史湘君为才人，如今要搬去甄妃的居所。 　　皇后说回宫以后才会下懿旨，如今只需赏赐首饰，表示接纳她成为后宫嫔妃即可。 　　皇后刚刚已经当面赏赐，寻找小花精不是为了宣旨，却是告诉小花精，掌言暂时出缺，两名內侍自愿伺候史湘君。 　　司言司一下子少了三人，让她多分担一些。 　　再有斟酌一下，女史中谁能暂代掌言。 　　六局女史宫女很多，能干的也很多，就是可以信赖依靠的不多。 　　后宫不比别的地界，稍有不慎，就会脑袋落地。 　　小花精福身行礼：“微臣遵旨。” 　　其实最好的人选是胡淑娟。 　　可惜，她如今跟着马尚香。 　　史湘君不仅自己走了，还把两名內侍拐走了。 　　熟手跟生陌子可不能比。 　　小花精便道：“属下预备去司礼监找戴权要人，史湘君晋升才人，司礼监本来就该派遣內侍。” 　　只是她不该挖小花精的墙角。 　　皇后颔首：“正该如此。” 　　看着小花精面色不好，知道这丫头心里所想，皇后劝道：“贾司言不用这般担忧，各人自有各自的命数造化。 　　或许，这也是史掌言最好的出路。” 　　即便史家坏事，史湘君不受宠，也能够保全性命。 　　大月朝律令，祸不及出嫁女。 　　小花精再次福身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小花精去了司礼监找戴权。 　　戴权跟着嘉和帝住在南所，对于小花精的要求没有半点推诿，很干脆的派遣了四名內侍。 　　傍晚，皇后娘娘分派赏赐的时候，小花精才知悉：仅仅两天时间，宫中增加了两名才女，四名采女。 　　再避暑几个月，只怕真的要凑足八十一御妻。 　　除了史湘君这名才人，还有一名才人姓余，住在贤妃宫中。 　　这名才人名唤余婉 　　余婉小花精有记忆。 　　她刚进宫就上赶着叫傅尚宫表姐，据说是傅贤妃的侄女。 　　傅尚宫却说，此人根本不是傅家的侄女，而是傅贤妃母亲的养女。 　　她是傅贤妃母亲娘家的远房侄孙女。 　　傅贤妃特特弄进宫，想学马尚香生子复宠。 　　傅尚宫看不上这种人，不大兜揽她。 　　之前在宫里，马尚香受宠，又有皇后盯着，这些人进宫一个月，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如今出了宫了，少了束缚，个个都成了精。 　　当晚，小花精便让老龟给自己的祖父传递消息：史湘君晋升才人。 　　贾代善接到信息，却跟孙女的想法不同，史家才说要跟义忠郡王结亲，嘉和帝就下手，应是警告史家。 　　他马上召集孙子贾瑚贾珠秘密叮嘱，吩咐他们不要单独行动，免得被人算计。 　　这话贾瑚贾珠都懂。 　　贾赦曾经被人算计，祖父还以颜色，曾经掀起轩然大波。 　　贾珠不由担忧：“妹妹呢？” 　　贾代善道：“瑗儿聪明的很，又有皇后娘娘照应，应该无妨。” 　　贾瑚忽然说道：“祖父看中哪位才俊没有，这一回倒是一个相看的机会？” 　　贾代善马上摆手，严厉的盯着两个孙子：“你们两个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你妹妹的事情，祖父已经托付了陛下，万不要节外生枝。” 　　贾瑚忍了忍方道：“祖父，孙儿觉得四皇子似乎对妹妹有意。” 　　贾代善眼皮一阵乱跳：“何以见得？” 　　贾瑚道：“上一回十九皇子百日宴，四皇子跟妹妹说过话。我虽然站的远，却听懂了两个字，簪子。 　　似乎是四皇子给妹妹送了簪子。” 　　这事儿小花精跟贾代善提过。 　　贾代善忙问：“你妹妹什么态度？” 　　贾瑚道：“妹妹似乎很生气。” 　　贾珠闻言有些焦急：“这如何是好，四皇子有正妃？” 　　贾代善摆手：“只当不知道，这事儿不要对外人说，父母祖母妻子也不要提，可记住了？” 　　贾瑚贾珠顿悟：妹妹好倒霉！ 　　又十分担忧，怎么办？ 　　四皇子不仅有正妃，还有一子一女，今后孩子会更多。 　　妹妹天性纯良，什么都不计较。 　　虽然聪明伶俐武功好。 　　但是，皇子后院不是兵部，不是武考，武功好不抵事。 　　妹妹入了皇子后院，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秉性，怕要被人算计死了。 　　贾瑚对于元春十分喜欢，十分感激。 　　他也很想疼爱元春，一直没有机会。 　　他一身功夫也得妹妹提点。 　　贾瑚忽然心生一股豪气，终于到他显身手的时候。 　　他拍拍贾珠的肩膀：“安心啦，如今有祖父，妹妹吃不了亏。 　　日后，我好好在兵部当差，你争取三年后科举入仕，进入六部。 　　咱们两个戳在朝堂，没人敢欺负元春。” 　　贾珠闻言精神一震，伸手跟贾瑚一握手：“都听大哥。” 　　他们嘴里需要保护的小花精，这个时候正北皇后拉着商议事情。 　　皇后觉得嘉和帝这样野地里拉人，实在有碍观瞻。 　　她想把这些懵懂的小宫女们组织起来，不再轻易放出行宫。 　　傅尚宫提议打马球。 　　上一回十九皇子洗三，傅尚宫就提议打马球，如今的时令刚刚好。 　　大家畅所欲言。 　　有人提议划船比赛，有人提议骑马。 　　皇后命傅尚宫一一记载。 　　“说起来，本宫还是做姑娘的时候打过马球啊。 　　如今只怕打不动了。再有，只怕宫女中会骑马的不多。” 　　傅尚宫道：“不会骑马，也可以捶丸啊。” 　　捶丸是比较温柔的运动，比打马球蹴鞠都安全。 　　小花精不喜欢捶丸，她喜欢打马球，蹴鞠、射柳。 　　运动幅度越大有喜欢。 　　但是，一般女子不喜欢射柳，大多喜欢打马球蹴鞠捶丸。 　　具体说，小姑娘还不喜欢捶丸，都喜欢打马球。 　　小花精道：“不会骑马可以训练。” 　　怎么都是混时间。 　　皇后道：“嗯，这个主意也不错。” 　　能否学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拘管着她们不许乱跑，免得满山遍野的被人糟蹋。 　　嘉和帝察觉到伺候的都是內侍，喝了鹿血必须回宫才能宣泄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皇后娘娘已经举行了两场捶丸。 　　小花精负责骑马射柳的训练。 　　可惜，宫女们学得太慢，射柳更别提。 　　而且，骑马的训练不理想。 　　十天过去，只能凑成小会。 　　大多数宫女只能骑马慢走。 　　不过大家很积极，腿上磨破皮也不放弃。 　　皇后说了，马球比赛时，会邀请陛下与皇子们前来观赏。 第90章 惊闻 　　南苑距离京都三十里。 　　因为皇后娘娘有训教，申时之后概不接待。 　　若是清晨从京都出发, 当日进宫拜见, 时间就很仓促。 　　更甭提偶遇皇子王孙了。 　　且姑娘们一路奔波, 状态也不好。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南苑周边便金贵起来, 房屋的租金蹭蹭的长了好几个价位。 　　许多勋贵人家都在南苑周边有别院，因为陛下多年来只举办的冬猎而废弃。 　　如今也修建装饰起来。 　　恰好明年是选秀之年, 有些想要入宫前来刷好感。 　　那些想要免选的也来送礼，请求皇后娘娘把自家姑娘写进另册。 　　半月过去，南苑周边一派欣欣向荣, 来来往往多是豪门贵妇贵秀。 　　头脑灵活的商贩，也在周边置办了各色商铺, 琳琅满目。 　　每日递到皇后面前请安的牌子，总有上百。 　　小花精身为皇后的口舌, 闲暇了一月之后，终于开始重新上岗。 　　训练宫女的事情也只有暂时搁置。 　　好在如今已经勉强能够举办大会。 　　小花精怀疑，随着这些豪门贵女涌过来，宫中再不愁凑不足马球队伍。 　　宫女的骑马训练，只怕要永远搁置。 　　那些卯足劲儿的宫女大约要失望。 　　这一次进宫的秀女最小的十二岁, 最大十五岁，都是在册秀女。 　　史湘君的嫡出妹妹湘兰也在选秀之列。 　　保龄候夫人也带着女儿到了南苑别墅。 　　但是, 皇后却没给史家面子，并未宣召史家人。 　　不过，甄妃召见史家的名册, 皇后却准了。 　　小花精知道，皇后这是要把甄妃绑在义忠郡王的站车上。 　　甄家沾上了义忠郡王，嘉和帝不杀孙子，难道不杀臣子？ 　　五月初，贾母携带王氏贾珠的媳妇杜晴，递牌子请安。 　　小花精以为祖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二来。 　　明年三月，选秀落幕，就是她出宫的日子。 　　结果，祖母却为了贾琮的婚事。 　　大伯母没来，却因为贾瑚的媳妇怀孕了。 　　请安的诰命十分多，皇后无暇多谈，安排小花精陪伴荣府婆媳。 　　小花精没有选择房屋说话，这样反而让人遐想，也容易让人偷听。 　　小花精大大方方将祖母母亲嫂嫂带去湖心亭。 　　女史都在岸上等候，湖心亭四周是水，不利于监听。 　　小花精先给祖母母亲请安， 　　然后，才给新嫂嫂杜晴道恭喜。 　　上一回因四皇子与十三皇子捣乱，小花精没有观礼就回宫了，都没当面恭喜杜晴。 　　杜晴也起身回礼，两人拉手说笑，十分亲热。 　　贾母与王氏都盯着小花精，欲言又止。 　　小花精怪莫名其妙，摸摸面颊：“这是怎么啦，我脸上不干净？” 　　杜晴却眸露忧色：“瑗儿，你还好吗？” 　　小花精笑道：“好着呢，皇后娘娘，傅尚宫都对我好，又有淑妃照应，我好得很。” 　　贾母王氏忽然越过石桌握住小花精的手：“湘君没给你添麻烦吧？” 　　小花精这才明白祖母与母亲担忧什么，难道是怕皇后娘娘吃史湘君的醋对付自己？ 　　小花精忙道：“你们安心，她是她，我是我，表姐之所以这般，都是甄妃捣鬼，皇后奶娘圣明的很，再不会错怪与我。” 　　又道：“您们怎么知道史湘君的事情，祖父说的吗？” 　　贾母摇头：“不是，是听史鼐的媳妇说的。” 　　小花精道：“怪得呢，她昨日递牌子求见，皇后没见，因为她跟甄妃是本家，所以准许她拜见了甄妃娘娘。” 　　贾母叹息道：“史鼐媳妇是为了女儿免选。” 　　王氏压低声音做了说明。 　　却原来，史鼐媳妇想让女儿进大皇子府，大皇子是长，让史湘君进义忠郡王府，义忠郡王是嫡孙。 　　来个双保险。 　　如今史湘君跟了嘉和帝，史家的女儿不可能再进皇子府。 　　小花精不知道说什么好。 　　嘉和帝以一己之力，崩坏了大皇子与义忠郡王的结盟。 　　杜晴这时悄声言道：“瑗儿可见过周尚宫？” 　　小花精闻言摇头：“还是除夕日见过，十九皇子百日，她没参加。” 　　杜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昨日我们在路上遇见四皇子妃，她十分客气，邀请我们过府吃茶。” 　　成年皇子都奉命探视过贾代善。 　　贾珠成婚，四皇子也是奉旨。 　　荣府从不跟私下跟十三以外的皇子接触。 　　四皇子妃应该只是客气吧。 　　小花精道：“四皇子兼国，四皇子妃是代替四皇子给皇后请安。 　　皇后还多次夸赞她敦厚稳重。” 　　杜晴见小花精毫无知觉，又道：“四皇子妃还夸赞妹妹呢，说妹妹知书达理，能干又稳重，她一见妹妹就喜欢。” 　　小花精抿嘴笑：“她又没儿子，喜欢我做甚？” 　　这话落地，贾母王氏杜晴都盯着小花精。 　　小花精脑子轰隆一下，终于清明了。 　　皇后一直在念叨说，四皇子妃几次跟皇后娘娘递话，说是四皇子府子嗣单薄。 　　德妃给的宫女，周尚宫都没怀孕，希望能赐几个能生养的宫女。 　　皇后这才夸赞四皇子妃贤惠端方。 　　四皇子妃贤惠不贤惠，她不管，却不想变成四皇子妃贤惠的垫脚石。 　　想起四皇子之前种种，难道她们夫妻看上自己身体健康，能生养？ 　　太可怕了。 　　如今四皇子府一子一女，听说都养在四皇子妃名下。 　　小花精不抗拒婚姻。 　　但是，必须名正言顺。 　　她就是完成贾元春的人生，嫁人生子，也是给她自己生。 　　再不会像周尚宫那样，像个物件一样，一句话就送出去，成为生孩子的工具。 　　他们以为自己帝后吗？ 　　凌驾一切之上，左右别人的人生？ 　　帝后？ 　　小花精脑子再次轰隆一声：她曾经开过天眼看过皇子，四皇子确实身怀龙气！ 　　小花精抿一抿嘴巴，这个世界没有十全十美。 　　她一直想要快速修炼成为大能，然后去探龙穴，设法获取龙气，从而获得这方天地的庇护。 　　然而，她修为停滞不前，目前修炼出的灵力，只能维持桂花树。 　　若是没有特殊的机遇，只怕难以提升。 　　桂花种子还是托了观音菩萨的福气，才生出两片嫩芽，只怕落地就要枯萎。 　　若是顺应天意，既能够完成元春的人生，又能骗到龙气呢？ 　　得到龙气，至少华型时就躲避雷霆，避免灰飞烟灭。 　　却能如此，受这委屈，权当历练。 　　前提是，四皇子必须是真龙天子，君临天下。 　　小花精心情一个激荡，如此，她就能够轻松获得龙气，修成大能。 　　她内视丹田里那两片颤颤巍巍的小叶片，眼睛亮晶晶的，心情很忐忑，就像个偷樱桃的小雀儿。 　　她看看祖母，看看母亲，再看看杜晴：“她还说什么？” 　　杜晴一见就知道小花精不知情，忙着拉住小花精的手劝慰：“她没说什么。” 　　王氏道：“云贵总督家有个孙子今年十三岁，她对我们很亲近，态度却模糊，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却是这样。 　　“十三岁啊……” 　　她都十五足岁，快满十六了，皇后还称呼她小丫头呢。 　　十三岁懂什么？ 　　不过，这桩婚姻也不错。 　　若是做了云贵总督的孙媳妇，好处就是能够出宫，或者还能去云贵云游。 　　云贵有十万大山，机缘遍地。 　　小花精一直有一种猜测，既然她来到这当天地，肯定能够在这一方天地得到机缘。 　　贾母这时拍拍小花精的玉手：“元儿别担忧，你祖父会替你斡旋，总不能让你吃亏。” 　　王氏也道：“家里都会支持你。” 　　小花精忽然想起一事，扬手打出个灵气罩：“那日我跟皇后去养心殿，听到陛下跟阁老议事，说是有御史上奏，请求陛下进行土地税赋改制。 　　功勋豪门占据大量的良田，却不纳税，不服徭役。 　　百姓三餐不继，却要服徭役，纳人头税。 　　以至于贫富悬殊，民穷国弱。陛下似乎要下决心丈量土地，严厉打击兼并土地的豪门勋贵。” 　　贾母大惊：“竟有这事儿？” 　　小花精看了祖母一眼：“祖母，咱们家的免税土地没有超过朝廷的规格吧？ 　　若是有，尽快自动申报。 　　这几年孙女也看了不少，无论是捐输，还是催债，朝廷都是先礼后兵。 　　咱们家千万不能成为被陛下重点打击的对象。 　　再多的银钱，哪有几位哥哥的前程重要呢？” 　　这事是四皇子兼国期间，准备改进的弊政。 　　小花精因为四皇子的撩拨，心里害怕他搞什么阴谋诡计，故而命老龟监督这厮。 　　结果没有听到跟自己有关的事情，却听到这些国策。 　　小花精虽然因为四皇子骚扰她不高兴，却觉得他这事很有道理。 　　大月朝的赋税，大部分来自土地。 　　有田有钱有权有势，却不纳税，偏偏逼着吃不上饭的百姓纳税，本身就不公平嘛。 　　小花精知道，荣府有很多的土地，却不知道是不是都合乎大月朝的法令。 　　小花精必须保证荣府不会自己作死。 　　荣府的当家人是祖父，她却没机会跟祖父深谈，只能让祖母转达。 　　希望祖父能够审时度势，不要因小失大，成为四皇子的敌人。 第91章 夭折 　　荣府在南苑有个田庄，据说是当初嘉和帝赏赐。 　　王氏放不下宝玉探春, 见了小花精一面, 回京去了。 　　贾母留在这边避暑。 　　杜晴留下照顾祖母。 　　虽然近在咫尺，小花精却不能回私宅居住。 　　不过, 只要有马球比赛, 皇后就会给各府的诰命下帖子, 请她们进宫观看比赛。 　　小花精借宣旨可以走出南苑，去外面逛逛。 　　同时，贾代善告诉小花精, 她的消息属实。 　　四皇子已经让工部与户部联合行动。 　　命工部打造丈量的工具。 　　户部则整理账册, 再有招收大批精通算数测绘的青年才俊。 　　四皇子这人很贼精。 　　他不打算任用科举出身的寒门才子, 而是抛下诱饵, 在京都豪门中, 招收尚未入朝王孙公子。 　　他允诺，一日土地丈量完工，将会根据功劳大小, 论功行赏。 　　功劳评定，以增加税赋的数目而论。 　　功勋世家的爵位承袭与恩荫, 都要与政绩挂钩。 　　四皇子似乎是憋足了劲儿开创新局面, 一举拿下太子位。 　　丈量土地，从直隶开始试点。 　　同时, 四皇子命造办处重新刊印了大月朝土地免税额度。 　　王公与勋贵，在功勋田之外，免税土地, 不得超过二十倾。 　　亦即，免税土地，不得超过两千亩。 　　一二品大员，免税土地不得超过十倾。 　　四品以上，不得超过八倾。 　　七品以上，不得超过五倾。 　　未入朝的举人，不得超过两倾。 　　四皇子指定裕亲王世子负责土地丈量，预计三年完成。 　　且，一边丈量，户部这边便按照重新丈量的土地亩数，重新收缴最近三年的赋税。 　　直隶的土地几乎都被本朝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所占据。 　　裕亲王却是京都老牌子的王府，是嘉和帝的堂兄。 　　京都十几家王府，没有谁的面子能够超越裕亲王府。 　　不得不说裕亲王世子这个人选很不错。 　　贾代善让贾母给孙女传信，荣府不会拖后腿。 　　又说，四皇子这行新政好且好，未必能够贯彻下去。 　　隐藏良田为得敛财。 　　四皇子这是伸手掏人腰包，肯定会受到反弹。 　　虽然土地丈量刚刚开始，朝廷要丈量土地，重新制定赋税的邸报，却通传遍整个王朝。 　　四皇子推举的这项新政，已经得到百姓的拥戴。 　　四皇子在兼国三个月之后，逐渐传出贤名。 　　然而，七月初，便有许多的老臣求见嘉和帝哭诉：言称被催逼债务之后又再追缴赋税，家计艰难。 　　请求嘉和帝宽限日期，容后再还。 　　嘉和帝只要答应容后偿还，等于不偿还。 　　四皇子再去催逼，人家就会说，陛下答应了，你却催逼，难道天下不是陛下的，却是四皇子的？ 　　这些到陛下跟前哭诉的老臣，不是宗亲就是勋贵。 　　最关键，他们曾经跟随嘉和帝出征，替嘉和帝挡过抢，救过驾。 　　皇室宗亲，功勋世家，哪个人没有救过驾呢？ 　　不救驾哪里来的从龙之功？ 　　嘉和帝只好宣召四皇子前来询问。 　　四皇子早有准备，竟然把这些哭诉人家三年内的收成，核算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家的吃喝用度，也有明细账簿。 　　嘉和帝不用看就知道这些数据的真实性。 　　通政司天天记载呢。 　　若非如此，嘉和帝也不会同意四皇子丈量土地。 　　嘉和帝倒是没有把账簿子砸在人家脸上，却道：“各位爱卿只怕是被府里奴才骗了吧。 　　都看看，这些铺子，这些庄子，是不是你们家的。 　　若不是，朕马上教训老四，并且派遣锦衣卫捉拿冒名之人，替诸位爱卿洗雪。” 　　一部分人就怂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却是有点穷。 　　像是石家，柳家，再有好几十家宗室皇亲。 　　再有文昌郡马府，长信公主府，锦衣侯府，襄阳侯府。 　　不是嘉和帝的堂姐家，就是堂妹家。 　　还有欣荣公主府，福慧公主府。 　　上一回就被四皇子逼迫卖了田庄。 　　这一回一来催缴赋税，还要一次缴足三年，逾期追缴十年，三倍的惩罚。 　　四皇子的意思，拿这些人杀鸡儆猴。 　　若是皇室宗亲都拿不下来，估计那些在江南拥有大片土地的清贵大臣，王子王孙，也不会诚服。 　　然而，嘉和帝把追缴名单上驸马府，郡马府，公主府，前任阁老府，老状元府，老承恩公府，承恩侯府的名字划掉了。 　　嘉和帝也没说不缴纳，却说延迟再议。 　　这一延迟，就如同一锅汤里丢了老鼠屎，四皇子无法下口了。 　　小花精不由对祖父的远见卓识折服。 　　一项新政，从提议道夭折，不过三月。 　　这还不算，四皇子还得要向这些姑姑堂姐，舅舅表兄，姨姥姥家赔情。 　　四皇子顿觉这些勋贵宗亲如同蜘蛛网一样，束缚了他的手脚，抑制了他远大的抱负。 　　四皇子其人，可谓胸怀大志。 　　他不好色，不贪杯，不贪财。 　　他只想做贤王仁君，如唐宗宋祖一般青史留名。 　　这当头一棒，打断了四皇子的革新之路。 　　四皇子很愤懑：他为国为民，却要向蛀虫道歉？ 　　四皇子不愧心怀大志。 　　追缴赋税虽然遇到阻碍，但是，丈量土地的队伍，依然在坚持。 　　只不过，四皇子把这些欠债，记在账册之上，不再追缴。 　　嘉和帝只说延迟，延迟总有一个期限。 　　四皇子打定了注意：有账不怕烂。 　　人死账不死！ 　　小花精因此知悉，荣府在直隶有上田八千亩，中田万亩，荒山五千亩。 　　是荣府三代婆媳的嫁妆。 　　这些数目，还不包括贾府在金陵老家置办两万亩良田。 　　荣府尚未补缴赋税。 　　等一两个皇室宗亲带头，像是裕亲王家自己缴纳，再有一二家郡王府出头，荣府再出面。 　　这一次闹腾都是外嫁女。 　　王府郡王府皇子府都没闹腾。 　　当然，还没有清理到他们头上。 　　八公府也在后面，只要有人带头，荣府马上就会跟上。 　　贾代善很认同小花精的话，千金散尽还复来，孙子的前程才是兴家望族之本。 　　四皇子心怀愤懑，没去各府致歉。 　　嘉和帝很给面子，替四皇子搭个梯子。 　　派遣礼仪谦谦的三皇子带着十四皇子，亲自前往各府致歉。 　　之后，三皇子奉命留在京都，与四皇子一起兼国。 　　嘉和帝给三皇子的母妃周妃，赏赐了大量的珠宝首饰，却并未恢复她的封号。 　　淑妃已经不属于她了。 　　周妃得了赏赐，却没有半点高兴，见了马淑妃就眼风似刀。 　　马淑妃这一段日子也不好过。 　　嘉和帝的心思都在几个新册封小宝林采女才人的身上，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呢。 　　嘉和帝初一十五，才会前来陪伴马淑妃母子。 　　隐隐有失宠的势头。 　　不过，马淑妃有皇后支持，也没人敢过分。 　　七月中旬。 　　皇后接到京都送来两道喜讯，同时也收到两条不幸的消息。 　　十三皇子妃产下小皇孙一名，四皇子府两侍妾有喜。 　　然而，同样四皇子府也传出不幸的消息，四皇子府三岁的庶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夭折。 　　而今，四皇子府只剩下一个小郡主了。 　　再一个消息，八皇子府二月出生的小皇孙夭折，侍妾周英病逝。 　　四皇子府里三岁的庶子，被惊马吓着了，惊风高热，三天就殁了。 　　八皇子府唯一的皇孙，却是因为奶娘被恶狗追咬，将小皇孙丢出去，脑袋刚好碰到石头。 　　恶狗是八皇子妃豢养。 　　周英气得疯魔了，冲击八皇子妃，跟八皇子妃拼命，被八皇子妃令人拿下，当众责打二十大板。 　　嬷嬷故意侮辱，扒了衣衫。 　　隔天早起，周英穿着红色的嫁衣，把自己挂在梁上，人已经僵硬。 　　嘉和帝当时就摔了酒盏。 　　他明白，这是**。 　　然而，皇子府里敢下手，肯定查不出任何线索。 　　嘉和帝再没心思打猎，起驾回京。 　　嘉和帝回京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把八皇子妃抓进宗人府。 　　八皇子府豢养恶狗的狗奴，也跟周英一样，把自己挂在梁上，算是一命抵一命。 　　这狗奴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是八皇子妃的奶兄。 　　宗人府怀疑这人是被灭口。 　　八皇子却向嘉和帝求情，说是皇孙并非王妃谋害，乃是有人嫁祸。 　　八皇子的理由是，八皇子妃再傻，不会明目张胆的让奶兄下手。 　　再一个理由是，八皇子已经把儿子记在八皇子妃的名下。 　　一直以来，皇孙都是由王妃照顾小皇孙。 　　宗人府没有对八皇子妃用刑，也没有证人指证八皇子妃是主谋。 　　八皇子妃被关押一个月，中秋节前，被无罪释放。 　　但是，因为她照顾小皇孙不周，被禁足一年。 　　这个惩罚就是扯淡。 　　本来八皇子府就在守孝，禁足三年也不怕。 　　八皇子妃之所以被轻纵，却不是因为八皇子求情，而是她祖父父亲上折子，愿意以身上的功勋替她赎罪。 　　她祖父是福州将军，父子们终年跟倭寇周旋，战功累累。 　　所以说，父兄能干很重要。 　　周英出自坤宁宫，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皇后甚是感慨：“身为女子，原本艰难！” 　　周英却不自爱！ 第92章 帝后 　　四皇子妃因正好去了南苑, 给嫡婆婆亲婆婆问安，躲过这一劫。 　　然而，她是主母, 外出前却没有安排好后院事宜。 　　嘉和帝责令皇后申斥。 　　四皇子妃在皇后跟前磕头认罪, 抹泪哭诉：“母后您知道儿媳情况，儿媳生昀儿被人下药早产，因此伤了身子, 子嗣艰难。 　　故而，府里无论是谁所出, 儿媳都当成嫡亲骨肉疼爱。 　　再想不到, 儿媳不过是出门七日, 就出了这样的祸事。 　　儿媳真是痛心疾首…… 　　儿媳给您保证，儿媳绝无半点嫉妒之心。 　　不然, 之前也不会拜托您明年替我们爷挑选几个好生养的秀女。” 　　皇后只有安慰：“陛下并无怪罪之意，不然就不是本宫申斥, 而是让宗令跟你谈了。 　　你要体谅陛下。 　　陛下十九个皇子，孙儿却只有九个。 　　如今一下子夭折了两个，莫说陛下是嫡亲祖父，本宫心里也难受的很。” 　　四皇子妃这才收了泪, 再哭就是不知进退了。 　　出了这样的祸事, 一般人家，公婆责骂甚至打骂 ，媳妇纵然委屈，也只有忍受。 　　何况帝王家？ 　　四皇子妃被坤宁宫的大宫女搀扶下去梳洗一番。 　　再出来, 再次请求皇后娘娘，替四皇子府挑选几个品格端方的侍妾。 　　皇后自问没有这样大度。 　　女人太过大方显得虚假。 　　四皇子妃表白一番，然后告辞：“儿媳告退，还要去母妃跟前解释，不知道德母妃伤心成什么样子。” 　　德妃肯定伤心。 　　四皇子子嗣不丰。 　　十四皇子跟十三皇子一起成婚，十三皇子有儿子了。 　　十四皇子还在外面疯跑，至今没有入朝。 　　真正哪儿哪儿都不如十三。 　　皇后明知道四皇子妃贤惠得虚假，却是并未鄙视她：“皇家的女人不易。 　　她没有儿子，不得不这般高风亮节，以此获得夫君的感激，公婆谅解支持。” 　　皇后看眼小花精，心里哂笑。她虽然同情四皇子妃，却不喜欢四皇子妃这份算计。 　　荣国府是开国功臣，贾代善多次救驾，功在社稷。 　　贾代善一日活着，就是朝廷的柱石。 　　荣府子嗣就不可能任人搓揉。 　　四皇子妃想把人糊里糊涂弄进府做侍妾，注定要失败。 　　莫说她舍不得，贾代善不答应，陛下也不会允许。 　　贾司言要入四皇子府，那也是带着圣旨从荣国府出嫁。 　　却说嘉和帝回宫，皇孙夭折的怒气尚未消除，更加不幸的消息传来。 　　湖广地区发生了特大洪灾。 　　洪水所过，村庄被淹没，百姓牲口顺水漂流，死伤惨重。 　　活下来的百姓也只是逃出来一条小命。 　　粮食衣物，一概没有。 　　大批的灾民涌进了武昌。 　　据说，还有大批灾民，正朝着京都而来。 　　江南三五年就会有暴雨降临，南方官员自有一套应急措施。 　　朝廷最近十年都在拨款修筑堤坝。 　　六月中旬，湖广地区官员只是上报，言称今年湖广雨水较多，致使不少庄稼烂在地里，请求减免赋税。 　　再没想到，不过半月时间，不仅雨水没停，洪水没有退，反而淹没了整个长江周边的村镇。 　　三丈高的楼房都只露出点点的屋脊。 　　不止村镇，就连武昌城，也成了一片泽国。 　　龟蛇二山，成了岛屿。 　　武昌府已搬迁去了黄陂。 　　嘉和帝看着胡广的八百里加急，只是发懵。 　　一直以来，黄河暴涨，江南暴雨，其他地方多是旱灾匪患。 　　湖广是大月朝的鱼米之乡。 　　湖广熟，天下足。 　　足以跟文人墨客眼里的天堂江南，以及天府之土媲美。 　　对大月朝的发展稳定，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再没想到，湖广会发生这样的特大洪灾。 　　嘉和帝当即叫大起，召集京都四品以上的官员议事。 　　群臣异口同声：“救灾。” 　　如何救灾？ 　　调拨粮款，修筑堤坝。 　　洪水退后，重建家园。 　　嘉和帝当然知道这些。 　　看着这些空谈的家伙，他咳嗽一声道：“赈灾救人，修建堤坝，重建家园。 　　好！ 　　户部，你说说，眼下能够拿出多少银子来？”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户部瑟瑟发抖：“微臣无能。” 　　四皇子站在前面。 　　他眼光清冷，从哪些夸夸而谈的宗亲大臣身上划过。 　　嘴角带着鄙视，眼里满是哂笑。 　　然后，他出列回禀。 　　朝堂上群臣激扬的时刻，皇后也在召集六局一司议事。 　　这个朝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够想到的法子就是节省。 　　皇后的办法，就是后宫月例减半，秋季的衣衫不裁了，新首饰不打了。 　　各宫嫔妃呈报来要金银玉器宝石的要求，统统打回。 　　皇后娘娘吩咐尚服局：“秋季不购买新料子，库房有什么做什么，首饰也是一样。 　　可着脑袋做帽子，坤宁宫上下都免了。” 　　傅尚宫也道：“尚宫局也不做新官服了。” 　　其余尚宫跟进附议，不缝制新衣，支持湖广百姓。 　　皇后看着小花精一笑。 　　小花精马上明白，这是让自己带头，鼓动大家捐款。 　　这种事情只能大家自觉，皇后不能强迫。 　　小花精出列表态：“微臣附议，微臣愿意捐赠一年的俸禄。” 　　小花精一年俸禄一百二十两。 　　她根本就不用银子。 　　不光是她，整个六局的女官都不在乎这点银子。 　　大家都附议，愿意捐赠俸禄。 　　皇后大喜：“好，傅尚宫不愧是世代书香，贾司言无愧忠良后代。 　　六局女官都是好样的。 　　本宫不仅捐赠一年的俸禄，还愿意贡献一件珠宝，支持湖广百姓。” 　　皇后提议，大家都表示愿意捐赠首饰。 　　马尚香这时起身说道：“臣妾启禀皇后娘娘，捐赠善款，救人活命，乃是积功德。 　　娘娘您是天下之母，您不能光是自己积功德，也要给天下臣民们一个积功德的机会。 　　臣妾觉得，您应号召东西十二宫嫔妃、功勋清贵、皇室宗亲诰命们，捐赠救灾，让她们也有机会捐献爱心，救助百姓。” 　　皇后颔首笑道：“淑妃所奏甚和本宫心意。 　　如此，傅尚宫，你们六局一司分头去东西十二宫，再有四王八公，皇亲亲贵家宣本宫口谕：明日午后，本宫在御花园略备薄酒，请诸位诰命赏景，届时，本宫还会拍卖捐赠的首饰，筹集银两，购买救灾的粮食衣衫，支援湖广灾民。” 　　最后议定，东西十二宫的娘娘由皇后娘娘亲自召集议事。 　　四王八公由小花精带人宣旨。 　　宗室亲贵，由六局尚宫带人宣旨。 　　小花精再次回到荣府宣旨。 　　这一次贾府三代媳妇都有资格参加。 　　可以捐赠首饰，也可以拍卖娘娘们捐赠的首饰。 　　再有，小花精还给祖母出了个主意：“湖广地区据说是夜半发大水，大多数人逃出来来，却衣不蔽体，家里若是宽裕，可以承诺捐赠一些衣衫被褥，应该也用得上。” 　　贾母颔首：“这个我知道如何办理，咱们前些年几乎每年都要给前线的士兵捐赠棉衣棉被呢。” 　　当晚，回宫，各宫娘娘捐赠了三百多件金玉首饰。 　　六局女官们连夜协助尚服局清洁修整，力争明日买个好价钱。 　　嘉和帝得知皇后组织后宫诰命捐输救灾，很是兴奋。 　　他亲自来了坤宁宫，承诺明日会亲临现场，替捐赠万两以上的人家题字。 　　这晚，后宫暗影四动，大多是得了消息，设法给家里传送密信。 　　当然，能够送出的人只是极少数。 　　不过，皇子的外家，几乎都收到了消息。 　　陛下的题字，无疑护身符。 　　天大的罪过当头，也能减免一等。 　　小花精却没有擅动。 　　娘娘们有皇子，召见皇子即可。 　　只怕陛下也是喜闻乐见。 　　若是荣府也刚好带了一万两银子，岂不是说荣府在宫中不仅有密探，还有秘密通道？ 　　翌日午后御花园。 　　京都贵妇接到皇后娘娘口谕的有一百二十家。 　　这些都是三品以上的诰命，以及功勋世家，宗室人家。 　　然而，翌日递牌子进宫的诰命夫人却足足来了四百八十余人。 　　许多人家都是倾巢而出。 　　像是荣府宁府，都是婆媳一起。 　　荣府祖孙三代婆媳五人，拢共捐赠五件崭新的金步摇。 　　每人带了一千两银子，准备拍买娘娘们的首饰。 　　宁府婆媳也是每人一件金首饰，每人一千银子。 　　然后，捐赠银两超过一万的，不是宫妃的娘家，就是皇子的岳父家。 　　拢共有三十六人。 　　嘉和帝兑现承诺，都写了条幅：积善之家，书香门第，书香世家…… 　　荣宁二府的婆媳们没有得到条幅，却也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 　　荣宁二府承诺，会捐赠一万套棉衣棉裤，一万套被褥，保证在十月运送湖广，帮助湖广百姓过冬。 　　这个捐赠就如同及时雨。 　　百姓不仅要吃饭，还要穿衣睡觉。 　　如今七月，转眼就是冬月。 　　一套棉衣棉裤，需要二两银子，被褥也不便宜。 　　当初贾代善在西北辽省辗转十五年。 　　荣宁二府每年都会捐赠棉衣棉裤。 　　正是因此，荣宁二府的田庄，安置了不少士兵的遗孤家眷。 　　农庄中的老弱妇孺，做棉衣棉鞋，那是看家吃饭的本事。 　　当初，荣宁二府为了保证前线士兵过冬，多半采取替代租息的办法。 　　再有，朝廷在西山安置了不少战争的遗孤。 　　大家称之为老营，是最好的兵源扩充之地。 　　荣府跟老营的妇孺一直有联系，给了银子，就能收回棉衣。 　　嘉和帝很激动。 　　瞬间，他想起了贾代善的累累功勋。 　　嘉和帝挥毫写下了‘忠善世家’的匾额条幅。 　　这条幅是嘉和帝今日给予的最高评价。 　　贾母带着张氏王氏水氏杜晴，磕头谢恩。 　　婆媳们都很激动。 　　贾母更是双眉带彩，笑得见牙不见眼。 　　嫔妃诰命们在看过荣府婆媳之后，齐齐转眼看向小花精。 　　小花精瞬间成了嫔妃诰命们眼里的香饽饽。 　　众人都知道她明年就要出宫。 　　出宫意味着指婚。 　　小花精亭亭玉立在皇后身边，她是观鼻，鼻观心，却能感受到那些行将化作实质一般的觊觎。 　　小花精暗暗蹙眉，都看她干什么呢？ 　　她也不是蜂蜜馅饼。 　　然后，御花园爆发了起新一轮捐赠热潮。 　　八公府这些有能力的人家，开始承诺捐赠衣衫鞋袜。 　　嫔妃的娘家，也开始承诺捐赠米粮。 　　嘉和帝整个半日都很激动，饱含热情，写下了无数的条幅。 　　亏得嘉和帝饱读诗书，不然，真是坚持不来。 　　嘉和帝在前朝的郁闷，在这一刻，似乎一扫而空。 　　皇后带领六局清点物资，清点银钱，登记造册。 　　嘉和帝却在养心殿开始翻牌子。 第93章 时疫人心 　　嘉和帝这一回翻的牌子, 却不是那些小宝林才人。 　　而是积极参与捐赠的嫔妃。 　　嘉和帝这班，是为了嘉奖这些心怀善念的嫔妃。 　　他虽跟这些年长的嫔妃, 没有肌肤之亲。 　　却诚意十足。 　　除了赏赐, 还陪着嫔妃闲谈品茶, 宣召儿孙进宫, 承欢膝下。 　　这一次, 嘉和帝给予五六七皇子三位皇子特别恩典, 让他们享受大皇子四皇子三皇子一样的权利：可以随时递牌子进宫，给各自母妃请安。 　　后宫的主人只有一个，就是皇帝。 　　不允许陛下以外男性存在。 　　即便皇子，只要成年了，出宫开府了, 就不能随便进出皇宫。 　　除了年节万寿, 都必须得到嘉和帝允许，才能进宫请安。 　　皇子府的女眷进宫就容易的多。 　　女眷也有条件, 皇子府的女眷, 必须身有诰命。 　　像是四皇子府的周侍妾（周尚宫），吴侍妾, 四皇子妃若是不愿意带她们进宫, 她们就没有资格进宫。 　　这也是那些皇子妃，很乐意接受宫女女史入府的缘故。 　　侍妾没有诰命, 得罪了皇子正妃，这一辈子就甭想出王府，进宫就更甭想了。 　　受到皇子宠爱的侍妾, 另当别论。 　　上了玉碟的侧妃就不同，逢年过节，也有资格进宫朝贺。 　　正妃若是不想让哪位侧妃进宫，必须有正当的理由。 　　否则就会受到皇后或者嫡亲婆婆的盘问。 　　比如小花精。 　　四皇子妃发现四皇子似乎对贾司言有意，便生出警惕之心。 　　几次以子嗣不丰说事，请求皇后赏赐宫女，然后又暗示她跟贾司言投缘。 　　若是没有战功累累的贾代善戳着，皇后本身在后宫举步维艰，再不会因为小花精得罪前程远大的四皇子妃。 　　荣府女眷，若是没有贾代善这个定海神针撑着，四皇子妃暗示之后，就会让小花精主动巴结四皇子，以免得罪四皇子，还能得到庇护。 　　如今皇后护着，祖母也愿意替她撑着。 　　这便是一啄一饮，皆有前缘。 　　小花精当初若是害怕暴露，不出手挽救祖父。 　　而今只怕就会被稀里糊涂送进四皇子府。 　　这一次，荣府捐赠救灾，大放异彩，得到陛下的褒奖。 　　四皇子妃应该不会再打她的主意。 　　然而，小花精从此却多了许多的麻烦。 　　后宫各位娘娘再到坤宁宫请安，有意无意的夸赞小花精：“这么聪明标致的丫头，不知道将来便宜谁。” 　　然后，小花精替皇后娘娘筹办救灾事宜的时候，经常跟几位皇子偶遇。 　　小花精不仅遇到之前一本正经撩拨她的四皇子，疯疯癫癫的十四皇子。 　　竟然还好几次偶遇了义忠郡王与大皇子。 　　别人不知道大皇子与义忠郡王的底细。 　　小花精却知道他俩是何等卑鄙、下流、无耻。 　　这两人丑陋龌龊却不自知，竟然装出一副儒雅名士嘴脸。 　　小花精只想作呕。 　　若非道家讲究因果，小花精真想即刻把他们摁进护城河。 　　八月十五。 　　皇后娘娘组织的赈灾事宜告一段落，小花精再次躲进坤宁宫，闭门不出。 　　东西十二宫传旨的任务，也都推给陈芸。 　　九月初。 　　湖广总督八百里加急进京，向朝廷救援。 　　这一次不光是赈灾救灾，却是八月下旬开始，湖广地面因为人畜死亡，不能及时掩埋，水源污染，蚊虫肆意，开始大批量爆发瘟疫。 　　嘉和帝大惊，一边下令太医院迅速拿出治疗瘟疫的药方。 　　一边叫大起议事，命令群臣献计献策。 　　最后做出决策：首先是命湖广官员，派兵封锁关隘通道。 　　湖广地面，只许进不许出。 　　第二条，派遣太医驰援驰援。 　　第三条，命令周边省份调集治疗瘟疫的药草驰援。 　　太医院的太医力量有限。 　　嘉和帝下令，征集京都地面的民间大夫。 　　每一家医馆，必须派遣一名大夫，两名药童，带上各自治疗瘟疫的药方，驰援湖广。 　　抗命不遵者，抄家发配。 　　制定章程之后，便是推举钦差人选。 　　嘉和帝决定派遣皇子为钦差。 　　并允诺，差事办的好，将会论功行赏。 　　朝廷如何奖赏皇子？ 　　封王！ 　　如今，十三皇子以上皇子，全部入朝听政。 　　问听这话，却全体沉默。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封王当然好，但是，去了会死啊！ 　　短暂沉默之后，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十三皇子出列请命。 　　这几个皇子比较受宠。 　　为了面子，也该给嘉和帝捧个场。 　　他们很通透：父皇既然打定主意，不出头，父皇点名也要去。 　　不如自己出来请命，博个贤名。 　　大皇子领兵有方，多次出京剿匪，也去过边疆，虽不是主将。 　　三皇子诗才艳绝，激扬文字，在文人中很有声望，受到文人清贵的追捧。 　　四皇子勤政办差，在户部、工部、内务府，甚至兼国，都干的出色。 　　嘉和帝看了三皇子，就联想起八皇子。 　　八皇子礼贤下士，却仗义疏财，也很受文人雅客爱戴。 　　三皇子与八皇子都想争取文人墨客的支持。 　　嘉和帝见八皇子没表态，当殿点名：“水楝，你向有贤名，文采出众，辩才了得，可愿意替君分忧，为国效力？” 　　八皇子水楝如今在家守孝，尚未起复。 　　湖广虽然危险，却可以封官加爵，顺势起复，重回朝堂。 　　八皇子闻言出列跪下：“儿臣愿意前往湖广救灾，灾情不灭，儿臣不归。”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喝彩之声：“八皇子贤良！” 　　一时间把其他皇子的风采都压下去了。 　　十三皇子这时出列跪倒：“启奏父皇，八哥乃是文臣，此去湖广千里迢迢，灾荒年间，只怕不太平，儿臣愿意跟随八哥，护送赈灾粮款去湖广。” 　　灾荒年间出盗匪，十三皇子这话深得人心。 　　十四皇子最爱跟十三皇子打擂台。 　　且去胡广可以封王啊！ 　　他也跳出来：“如今城外已经出现灾民，十三哥身在兵部，应该多多思虑，如何保卫皇城，保护皇宫安危。 　　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护送赈灾粮款去湖广。” 　　四皇子这时也出列：“十三弟在兵部，担负着京城的安危，十四弟还小，不曾入朝办差。儿臣请命，前去湖广赈灾，望父皇允准。” 　　好些皇子怂怂的不曾表态，嘉和帝却也不怪。 　　这几个皇子，原本身子弱，文采不出众，武功不入流。 　　胆怯懦弱可以谅解。 　　嘉和帝很高兴，看重的儿子表现不错。 　　嘉和帝最后乾纲独断：“大皇子水枝，八皇子水楝。“ 　　大皇子八皇子忙着跪倒：“儿臣听宣。” 　　嘉和帝令大皇子八皇子，去湖广赈灾。 　　大皇子主管赈灾粮款，由户部官员，督察院左右御史配合。 　　八皇子主管治疗瘟疫，由太医院配合。 　　大皇子心里只是叫嚣：儿臣不过是说着玩的啊，并非真心想啊。 　　八皇子却搭着眼睛，心里算计：这个时候去湖广，等于送死。 　　他没有助力，只好去搏一搏。 　　大皇子与八皇子不同，他有战功，有资历，不需要拿命换功勋。 　　可是，圣旨一下，抗旨者死。 　　大皇子八皇子只有一起接旨。 　　然后，嘉和帝令四皇子会同户部，京兆尹衙门，亲自督导征集这一次下湖广的大夫，以及筹备治疗瘟疫的草药。 　　命十三皇子掌管皇城的防务，除了上朝的官员，不得进出内城。 　　九月初八，赈灾的粮款、草药、大夫，筹措齐备、整装开拔。 　　这日傍晚，十四皇子妃忽然哭着进宫来了：十四皇子竟然留书出走，跟着大皇子八皇子去了湖广。 　　十四皇子还大言不惭，言称嘉和帝不信任他的能力，他只好去湖广去做一番事业，证明他的文韬武略。 　　十四皇子言称，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决定，跟旁人不相干。任何的惩罚，等他救灾回来自会领受。 　　德妃娘娘带着儿媳妇到坤宁宫哭诉。 　　她怀疑是有人挑唆十四，请求皇后娘娘去养心殿禀报陛下，派人追回，赦免罪过。 　　皇子无旨不得出京。 　　十四皇子这是抗旨。 　　皇后看着德妃婆媳，只觉得心累。 　　城外聚集大量的流民，瘟疫蔓延。 　　据说，顺天府的差役，天天外乱葬岗拉人。 　　守城士兵与顺天府衙役，已经有人感染时疫。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宫中人心惶惶。 　　太医院迟迟拿不出抑制瘟疫处方。 　　嘉和帝已经三日不曾安眠。 　　脾气暴躁，打人骂人摔东西。 　　她这个皇后帮不上忙，已经很惭愧。 　　如何敢在这个时候前去添乱，摸那老虎的屁股？ 　　十四皇子十八岁了，他自小虽然胡闹，嚣张跋扈，却从来不曾违反祖宗家法，朝廷律令。 　　岂会轻易受人挑唆？ 　　这一回虽然抗旨，却是为了救灾，替父君分忧。 　　嘉和帝即便责怪也有限。 　　皇后再不会傻乎乎撞上去，替人背锅。 　　“十四皇子虽然擅自出京，却是一片忠心。他既然决心走，估计追不回来了。 　　你安心，到时候陛下怪罪，本宫必定替十四求情。” 　　德妃正是因为嘉和帝这些日子喜怒无常，才不敢去养心殿碰壁，跑来忽悠皇后。 第94章 人心难测 　　皇后理解同情，就是不上当。 　　却皇后如今十分忙碌。 　　不光陛下盯着治疗瘟疫的处方。 　　皇后也召集诰命们商议治疗方案。 　　毕竟是四皇子的母妃。 　　皇后亲自送她出门：“德妃妹妹, 你娘家也曾到过边境。 　　老四的岳父在云贵任职。 　　云贵十万大山, 有许多的珍贵草药。 　　据说许多的民间圣手都聚集在那边, 妹妹不如问问老四家里，是否认得杏林圣手？” 　　德妃闻听这话，忙着收了眼泪：“皇后娘娘思虑的是，臣妾一时心急，忘记了朝廷大事, 还望皇后恕罪。” 　　皇后道：“言重了，回去吧, 我们纵然不能替陛下分忧，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陛下添麻烦。” 　　德妃后牙槽差点咬碎了，面上却要笑着。 　　小花精这日再次奉命出宫，却是回家传旨。 　　之前，荣宁二府一直忙着赶制那一万套棉衣棉裤与棉被。 　　故而，皇后娘娘没有惊动荣府女眷。 　　如今棉衣棉裤已经顺利完工, 上交了户部。 　　皇后这才宣召荣公夫人与世子夫人进宫。 　　期间, 小花精跟祖父进行了简单的交谈。 　　荣府一直在积极响应顺天府号召，出钱出物。 　　然而，惠民署一直没有传出好消息。 　　贾代善手里掌握了不少方剂，都是当年在外行军打仗时所得。 　　大多数的方剂，太医都有记载。 　　几张偏方，又不知是否有效。 　　贾代善得知皇后记挂惠民署，详细的介绍了惠民署的治疗以及效果。 　　眼下处于摸索阶段, 惠民署主要使用陈艾菖蒲夏枯草桑叶陈皮熬水喝。 　　消毒的方法，则是杨枝水。 　　还有人抄写金刚经焚化吞服，总之五花八门。 　　贾代善手里有丹方，曾经在军中试用过，却不敢贸然献出。 　　一是怕无效。 　　再有，处方里含有牛黄、麝香、珍珠、朱砂、雄黄、黄连、黄芩等贵重药物。 　　价值不菲。 　　即便治疗效果很好，朝廷不见得愿意使用。 　　当初，贾代善带兵进入云贵，平定叛乱的土司安南联军。 　　士兵不适应云贵气候，患上瘟疫。 　　朝廷的军饷杯水车薪。 　　贾代善当时不得不采取非常手腕。 　　除了荣府自己出资购置草药应急。 　　不足的部分，则铁血镇压了当地一些囤积居奇的土豪劣绅。抄没了许多不愿捐输的药商，拉拢部分药贩。 　　这才凑足草药，保住了军队。 　　这些手段很显然不适应京都的情势。 　　如今不光是胡广流民，江南也有流民进京。 　　这需要海量的药材。 　　然而，再不设法遏制，只怕瘟疫要蔓延进宫了。 　　小花精了解灾情，十分焦急：“祖父您去过许多地方，见识肯定不凡，难道想不出有效的遏制方法？” 　　贾代善说了他当初的手段：“水火无情，还有地方逃窜，瘟疫蔓延，让人逃无可逃。 　　当初军队采取的办法，就是把那些患病的将士，送进深山老林子里隔离，避免他们传染更多的士兵。 　　当然，隔离不是抛弃。 　　我会亲自替他们搭建茅屋，送饮食与汤药。 　　能不能康复，全靠他们自己的造化。 　　但是，这些死于疫情的将士，祖父都会给予嘉奖，抚恤。 　　朝廷不能安置，都安置在咱们自家的田庄，保证最起码的生活。” 　　贾代善有所保留，有部分士兵崩溃后自我了结。 　　小花精热血沸腾：“这是祖父战无不胜的法宝吗？” 　　贾代善一笑：“孺子可教。 　　带兵打仗除了身先士卒，还要同甘共苦。 　　将军不爱兵，部队迟早分崩瓦解成为散沙。” 　　小花精这时才打了个隔绝的灵气罩：“陛下三天三夜不睡觉，敦促太医院，也是跟您一样的道理吧？” 　　贾代善颔首：“嘉和帝在处理政务上，对待国计民生上，算得上一个贤字。” 　　对待妻儿臣子，就一言难尽。 　　不说是昏君吧，也可说薄情寡义。 　　小花精笑道：“您的意思，嘉和帝治国有方，安民有术，只是刻薄寡恩？” 　　贾代善笑着瞪眼：“不要乱说实话。” 　　小花精这才收了灵气罩，大声说道：“如今陛下已经收到了几百张的方剂，也不多您这一张，您只管献上去，用不用的由陛下决定。” 　　贾代善颔首：“元儿在宫中也要自己保重，不要跟外人接触，免得感染时疫。” 　　小花精起身告辞：“您去城门查看，也要做好防护，免得感染时疫。” 　　又小声道：“施舍的汤药添加些莲湖水吧，多救一个是一个。” 　　贾代善道：“已经添了，也不敢太多，怕适得其反。” 　　这话很是，许多人没有根骨。 　　多了反而坏事。 　　小花精跟祖父的谈话，很快也传进嘉和帝耳中。 　　贾母这边献上两张方剂。 　　一张适合瘟疫前期的治疗，一张是后期拔出病根所用。 　　两张都要用到麝香，后期恢复更加昂贵。 　　贾母禀告皇后，荣府在城门口有施舍汤药药庐，用的就是这一种方剂。 　　只是天天来喝的人都有不同，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反正每天都有流民排着长队，领取汤药。 　　嘉和帝跟太医院研究之后决定，采用十套医疗处方。 　　将十张选中处方拿去直隶，分别用在不同的村庄。 　　然后，比较哪一种方剂最为有效，再侧重治疗。 　　三日后，连续六天坐在金銮殿上没有下朝的嘉和帝，终于等到了太医院送回来的消息：十张处方，有三张的效果最好。 　　他们请示，是继续研究三张药方，汇集成一张，还是直接把三张药方都投入使用。 　　嘉和帝道：“三张方剂同时送去湖广，让他们隔离村庄使用。 　　然后，再择其效果最好者推广使用。” 　　这边锦衣卫八百里加急往湖广送信，三张药方也开始在直隶推广。 　　冬日里第一场雪降临，城外灾民已经住进了搭建好的惠民署。 　　灾民虽然穿戴五花八门的破乱衣衫，总算安置下来。 　　冬月中旬，湖广直隶官员，都有邸报进京，疫情基本得到控制。 　　嘉和帝心情大好。 　　这一年因为时疫，朝廷没有秋猎也没有冬猎。 　　腊八这一日，嘉和帝给所有参加赈灾捐输的功勋清贵商贾，都赠送了腊八粥。 　　同时，嘉和帝还给捐赠的商户赠送牌匾。 　　这可是金子招牌。 　　一度低调的京都，在嘉和帝赠送了腊八粥之后，方才有了点年味。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嘉和帝高兴的书写条幅准备过年的时刻，太医院院正黄庆司，会同京兆尹，直隶总督巡抚，齐齐进宫。 　　他们如丧考妣，磕头禀奏：“陛下不好了。” 　　戴权呵斥：“几位大人慎言，咱们陛下千秋万代，好着呢。” 　　嘉和帝也觉得这他们有失体统。 　　他刚刚安逸几日：“又出了何事，竟让你们这般仓皇失措？” 　　直隶总督磕头道：“陛下圣明，请恕微臣失礼，实在是事态紧急。 　　就在今日凌晨，黄太医已经确诊，直隶地区，出现了十几例天花病例，城外的流民更多，已经有三十几人身上生出了痘疮……” 　　嘉和帝盛怒，把龙案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你们在干什么？天天嘴里喊着，疫情已经控制，患病人数锐减。 　　这些天花病例从何而来？“ 　　黄庆司头上被砸了一盒朱砂，额头都染红，却不敢抬头：“微臣有罪，因为大部分人吃了汤药都有好转。 　　这些大热之人当时的病症也有缓解，身上只有少许红疹。 　　罪臣才疏学浅，觉得已进入冬日，应该不会有天花。 　　故而，微臣以为是居住的环境不好，蚊虫叮咬所致……” 　　嘉和帝大怒：“放屁，大冬天哪里来的蚊虫叮咬？” 　　黄太医道：“陛下恕罪，这是十月份的病症，微臣，微臣……” 　　嘉和帝再次大怒：“十月份的事情，拖到现在？ 　　死有余辜！ 　　来人啊……” 　　这是要杀人的节奏啊。 　　养心殿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吓得腿软，瘫在地上。 　　消息传到坤宁宫，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一场瘟疫，湖广直隶已经死伤数万灾民，乱葬岗就胡乱埋葬了几千流民。 　　这还是惠民署及时救援的结果。 　　如今又出现天花。 　　历来，天花蔓延，十不存一。 　　皇后的身子簌簌发抖，嘴唇哆嗦：“报应……报应……” 　　皇后不由得想起当日，太子妃撞柱而亡的情景。 　　那一日是正旦日。 　　太子下了诏狱，太子妃被圈禁在太子府等待处理。 　　正旦日午后，锦衣卫上门抓人，太子妃把两名怀孕的宫女安排进了发配浣衣局的宫女之中。 　　太子妃跟太子旧部取得联系，让他们设法把人弄出去。 　　结果，被人举报。 　　太子妃被押到乾清宫。 　　当时，皇后闻讯，不顾生死闯进养心殿求情。 　　太子妃却把跪倒在地的皇后，推了个仰倒。 　　她眼睛淬了毒一般，啐了皇后一脸：“无需你们假仁假意。” 　　太子妃拒不认罪。 　　嘉和帝下令将太子府上下下诏狱。 　　太子妃闻讯，忽然仰天长嚎： 　　老天爷，你瞎眼睛！ 　　本宫今日以命祭天。 　　你若有眼，就降下灾祸，诛灭这些不忠不孝之人…… 　　言罢，她一头撞死在陛下的龙案之上。 　　鲜血染红了龙案，也染红了金砖。 　　这事除了陛下，只有皇后知道。 　　从此，嘉和帝移居住养心殿。 　　不再歇在乾清宫。 　　因太子妃死得惨烈，太子再没用刑，全家人圈禁在宗人府。 　　小花精发现皇后似乎魔怔了，忙着上前搀扶，将自己的手心贴在皇后的眉心泥丸宫：“娘娘，您不舒服吗？” 　　小花精一边使用清心术，一边给皇后使眼色。 　　通政司的暗探无处不在，为了混淆视听，小花精大声说道：“您说把谁抱来，十九皇子吗？” 　　皇后在小花精清心术的作用下，清醒了。 　　她叫小花精眼睛抽筋儿一样使眼色，顺着点头：“快去看看楹儿，告诉淑妃，好好照看楹儿，从今日起，不许任何外人踏进翊坤宫。” 　　小花精这才安心：“娘娘，要不要把消息通传给各宫娘娘，让娘娘们最近不要召见娘家，也不要派遣宫女內侍出宫？” 　　皇后很有慧根：“传令傅尚宫，将疫情通传东西十二宫。让她们注意防范，年前暂停会亲。” 　　年前这段时间，正是诰命进宫请安，嫔妃会亲的时刻。 　　有些娘娘的家眷，都是从地方而来。 　　一个不慎，很可能把恶疾带入宫中。 　　傅尚宫领命而去，声音都有些颤栗。 　　自古以来，人们对天花恶疾，根本无能为力。 　　唯一的办法就是听天由命。 　　搁在谁身上都会害怕。 　　皇后这时又道：“瑗儿，你亲自去告诉十三，此时此刻起，无论是谁进宫，全部打回。 　　再有，让他通传各皇子府皇子妃，最近疫情严重，让她们不必进宫请安，守好门户，看好孩子。” 　　小花精去了东华门，找到了坐镇的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蹙眉：“王府王妃皇子妃也要打回？这是父皇的命令，还是？” 　　小花精颔首：“陛下正与太医商议处方，一时顾不上其他。这是皇后娘娘的口谕，为了皇宫的安全，也是为了皇子府王府的安全。 　　街面上说不定就有病患存在，十三爷赶紧去通传吧。 　　皇后娘娘说了，一定要看紧各位皇孙，千万不要出门会亲。” 　　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一旦患上痘症，就会被秘密遣送出京，去行宫避痘。 　　天花患者，九死一生。 　　幸存者，也会破相。 　　孩童离开父母，不过是听天由命。 　　十三皇子面色一肃，拱手道：“请贾司言回禀母后，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嘉和帝得知皇后的安排，给予肯定。 　　他随即下旨，停止皇宫内一切庆祝活动，保括地方大员觐见，包括除夕朝贺。 　　然而，嘉和帝的反应还是慢了几拍。 　　大皇子侧妃，以及所出的小皇孙，不幸染上天花。 　　为了皇城的安全，这母子二人连带奶娘丫头嬷嬷，全部被拘押，送出了皇城。 　　原本准备送去南苑，那里距离京都较近，方便药材调配。 　　大皇子妃在乾清门哭诉，说是大皇子不在，南苑寒冷不利于养病，希望能够将孩子留在外城的外婆家里养病。 　　不然，大皇子回京，她无法交代。 　　这话其实也将了嘉和帝。 　　大皇子在外救灾，妻儿生病，却被他父亲驱逐。 　　嘉和帝道：“为了皇城安全，无论皇子庶民，一旦染上恶疾，都要拘押出城，确保皇城的安全。 　　朕是天子，也不能例外。 　　你说的对，南苑虽然距离京都较近，确实不适合过冬。 　　如此，你们去汤泉行宫吧。“ 　　汤泉是嘉和帝最喜欢的行宫，冬天一般都在那边。 　　今年特殊，才没有前去。 　　大皇子妃这才罢了。 　　她努力了，陛下不准，她可以跟大皇子交代了。 　　然而，祸不单行。 　　三皇子家一岁的嫡次子，也不幸染上天花。 　　三皇子妃，以及三皇子的长女，九岁的水清郡主，因为近距离接触小皇孙，也染上了天花。 　　三皇子妃母子三人，被三皇子亲自护送去了汤泉行宫。 　　三皇子因为接触了妻儿，也留在行宫。 　　嘉和帝命他照顾行宫。 　　亦既，今后皇城内再有病人送去，也归三皇子负责。 　　然后，裕亲王家的小孙子，也染上了。 　　裕亲王老泪纵横，进宫请求嘉和帝，能不能把孩子留在外城。 　　他们保证隔离治疗，不会传染别人。 　　嘉和帝派遣太医上门诊脉，却没有答应留下这个孩子。 　　并且，锦衣卫很快上门，将接触过小王孙的人全部拘押出城。 　　裕亲王府也跟三皇子府，大皇子府一样，被封门闭户。 　　一个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整个皇宫陷入恐惧之中。 　　许多的娘娘自觉的关门闭户过日子。 　　却有人不安分，说是三皇子妃在闭宫之前，曾经进宫求见周妃娘娘。 　　贵妃贤妃德妃甄妃，一起到坤宁宫，向皇后娘娘施压。 　　要求把周妃送去行宫避痘，以免她传播恶疾。 　　行宫避痘？ 　　这是让周妃感染吧。 　　皇后看着她们，耳畔却也响着太子妃的诅咒：降下灾祸…… 　　皇后娘娘吩咐上茶，等大家都饮下茶水。 　　她忽然一笑：“那一日三皇子妃，也给本宫磕头，是不是本宫也该避痘？ 　　你们今日来了坤宁宫，是不是也该出宫？” 　　贵妃甄妃等人闻听这话，齐齐起身，后退一丈。 　　皇后再次一笑：“已然吃了茶水，后退也晚了。” 　　皇后不是维护周妃，而是看不惯她们墙倒众人推。 　　这个画面，让她想起太子妃，也想起她自己那些艰难的日子。 　　但是，小花精知道，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染上天花。 　　这些日子，坤宁宫内外，养心殿，乾清宫，翊坤宫，再有六局一司，小花精都用灵水做了消毒处理。 　　六局出品，娘娘们吃的、喝的、用的东西，都做了消毒处理。 　　除非有人故意投毒，否则皇宫不会出现病毒。 　　然而，小花精低估了人心的丑陋。 　　正旦日。 　　小花精严防死守的翊坤宫，竟出了纰漏。 　　水楹与其奶娘同时发热。 　　水楹比较严重，身上出现红疹。 　　马尚香闻听太医的诊断，仰头便倒了。 第95章 避荳～躲祸-造势 　　天花病毒一旦染上, 药物只是辅助, 全靠病患硬抗。 　　一岁的孩子得了天花, 十死无生。 　　马尚香正是知道这个结果，方才被绝望击倒。 　　小花精十分纳闷。 　　她一直盯着翊坤宫上下, 绝对没有人出过宫门。 　　她不知道恶疾从何而来。 　　倒底哪里出了纰漏。 　　眼下却不宜追究。 　　得设法抑制病毒, 确保病症不再恶化。 　　小花精首先替马尚香把脉, 很不幸，马尚香身上也染了病毒。 　　大量不属于人体的微小**，在马尚香体内分蘖壮大。 　　同时马尚香的身体也在抗击。 　　而且, 马尚香的抗击能力, 眼下尚可压制外来侵入的恶疾。 　　小花精试着给马尚香使用治愈术。 　　但是, 她血液里的恶疾，也随之壮大。 　　治愈术没有灭杀作用。 　　小花精干净利落的护住了马尚香的主要器官：脑部与五脏。 　　这般时候, 王太医开始处方。 　　奶娘知悉水楹得了天花, 吓得瑟瑟发抖：“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水楹身体难受，一个人睡在悠车里, 哭得声嘶力竭。 　　丫头嬷嬷们, 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 　　小花精这时也无法怪罪，生死关头, 谁敢大意。 　　她伸手要抱水楹。 　　王太医却伸手一挡：“贾司言切勿接触病人, 很可能感染。” 　　小花精想说我不怕，却改口道：“我没有关系，淑妃晕厥, 皇后娘娘主持大局，丫头都吓坏了，必要有个主事的人。” 　　皇后虽派人禀报嘉和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王太医也知道这一层，颔首道：“请贾司言做好防护。” 　　小花精颔首，用太医院提供的浸泡了药水的黑布，蒙住口鼻，又用药水涂抹双手。 　　这才抱起水楹。 　　她快速替水楹切脉，水楹体内的恶疾已经气势汹汹。 　　水楹反抗的也很激烈。 　　然，小花精可以看得出，水楹的本能反抗处于弱势。 　　水楹的反抗组织崩了一次又一次。 　　恶疾几乎充斥了他的肌肉与血液。 　　不过，他的五脏六腑还没有病变。 　　小花精再不敢使用治愈术，只敢用灵力护住他的骨髓五脏脑部。 　　护住了水楹的心脉，方才问道：“小十九怎样？” 　　王太医道：“汤药只能辅助，激发病人的对抗恶疾，关键要看皇子本身的体质。” 　　这些太医都是成了精怪的人物，再不敢给出确实的保证。 　　小花精也不问了：“可以确认小十九感染多少天了吗？” 　　她不能放过作恶之人。 　　皇后已经闭宫一月，无论是谁作恶，肯定有迹可循。 　　王太医道：“十九皇子年幼体弱，按照今日发热出疹，下官推测，十九皇子感染病毒的时间，至少在十天以上。” 　　小花精忙道：“这不可能，内城从冬月初已经开始封闭。 　　腊月开始，只有乾清宫可以有人进出，后宫几乎没有人员出入。 　　腊月初八开始，陛下都没进过后宫了。 　　今日是正旦，十天之前是腊月二十，我可以保证，腊月二十左右，皇宫内院并无外人进入，这恶疾从何而来？” 　　王太医道：“司言大人别激动，微臣尚未说完，小孩子体弱，感染恶疾发病较快。 　　但是，成年人感染恶疾之后，有些人发作很快，有些人体质好，发病很慢。 　　从感染到发病，长达二十天以上。 　　据微臣所知，曾经就有人接触恶疾之后，二十多天才发病。 　　这种病患最是让人恼火，防无不胜防。” 　　小花精道：“防不胜防？ 　　您这意思，只要感染了，即便她自己尚未发病，也能把恶疾传染给别人？” 　　王太医颔首：“微臣正是此意。” 　　皇后娘娘这时到了翊坤宫。 　　她也是全身防护，闻言隧道：“翊坤宫上下全部去东廊等候。 　　寇宫正马上审讯，看看哪些人半月之前出过翊坤宫，哪些人出过后宫。” 　　但是，翊坤宫上下，包括洒扫的粗使，虽然出过翊坤宫，却没有出过皇宫。 　　寇宫无奈只得悬赏，提供有效消息者，可升女史。 　　水楹身边的大丫头谢冬儿说出一件隐患：腊月初八当日，奶娘曾经收到过一个不属于翊坤宫的小食盒。 　　翊坤宫受宠，一些小点心没人在意。 　　故而，谢冬儿当时还暗自讥笑过奶娘眼皮子浅。 　　谢冬儿虽然知道不该内外传递。 　　但是，因为奶奶为人很好，平日对十九皇子尽心尽力，又很受淑妃宠爱，这才没有当即揭发。 　　没想到害了十九皇子。 　　奶娘起初不承认，被寇宫正扎了指头，这才招供。糕点是他在浣衣局跑腿的男人通过司礼监戴权的徒孙捎进来。 　　奶娘强调，点心经过了侍卫处检查，并无不妥。 　　二十天过去了，点心吃完了，这事无法查证了。 　　消息反馈到翊坤宫，马尚香已经醒了，这会子正抱着水楹落泪，闻听奶娘二十天前曾经接受外面的东西，恨得龇目欲裂：“我何曾少了她的吃食？她家的女儿本宫还出银子替她请了奶娘……” 　　马尚香悲哀的说不下去。 　　皇后劝慰：“未必是她，淑妃别激动，无论是谁害了小十九，本宫保证，必定要她付出代价。” 　　小花精这时忽然说道：“吃了沾染恶疾的事物，应该很快发病吧？” 　　王太医闻言颔首：“贾司言所言极是，若是奶娘那包点心有问题，问题不在点心上。” 　　小花精道：“点心盒子与□□？” 　　小花精知道奶娘的居所，就在东廊上。 　　小花精很快搜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小食盒，提出来交给王太医。 　　王太医一番检查后，指出垫底的细白布被人涂了痘疮浓浆，虽然被清洗过了。 　　但是，没有用沸水煮汤，还有残留痘疮浓浆。 　　小花精用灵力扫视，果然还有活的恶疾**。 　　小花精看着蠢蠢欲动的恶疾**，心中厌憎： 　　这种恶疾的生命竟然如此顽强？ 　　王太医证实了小花精的猜测：“据微臣所知，天花病人的衣衫，一年后还能够传染恶疾。” 　　皇后这里再次让人禀报嘉和帝，禀奏了戴权徒孙内外传递，致使恶疾进入翊坤宫。 　　小花精再没想到，纰漏出现在奶娘身上。 　　但是，王太医却推测，奶娘应该不知情，否则也不会留下证据。 　　奶娘应该是清洗那一块垫底的细布之时，方才感染。 　　嘉和帝终于来了。 　　侍卫围住了翊坤宫前后的通道。 　　太医来了一屋子。 　　太医们都用黑布蒙着口鼻。 　　一个个上前给马尚香母子请脉。 　　证实了王太医的诊断，马尚香已经感染。 　　奶娘已经发病三天以上。 　　十九皇子水楹至少也发病两日。 　　嘉和帝气得青筋暴绽，当即就要杖毙奶娘。 　　皇后却道：“疫情当前，司礼监的內侍竟敢内外传递，不能轻纵。” 　　这是要处理戴权。 　　嘉和帝嘴角扯了扯：“戴权身为司礼监掌印，下面的人干什么他未必知悉。 　　至于徒孙，司礼监的太监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戴权自小跟着嘉和帝，他用惯了，已经成了他离不开的左膀右臂了。 　　嘉和帝少儿时期出过痘。 　　他抱起水楹，也搂住了马尚香：“爱妃放心，朕会替你出气。” 　　嘉和帝出气的办法，是把两名传递食盒的內侍杖毙。 　　奶娘杖毙。 　　奶娘全家杖毙。 　　然而，小花精却从家里得到消息：奶娘家在三日前走水，上至公婆，下至五岁的儿子，一岁的女儿，通通烧死了。 　　奶娘的男人与小叔子，也活活烧死了。 　　顺天府勘察后得出的结论是意外。 　　因为雪大，男人们吃锅子喝酒。 　　卧房烧了碳火。 　　夜半孩子睡像不好，把被褥蹬了，掉进火盆里，引起了大火。 　　奶娘家的被褥，是绸缎蚕丝被，钱得特别干净。 　　周边也烧了两栋楼，没有人命伤亡。 　　奶娘家的人似乎都睡死了，一个也没逃出来。 　　翊坤宫这边，嘉和帝坐镇。 　　太医院不敢提出让淑妃母子出宫避荳。 　　太医又奉命检查了所有的丫头婆子，水楹身边的小丫头虽然尚未发热，却都受到感染。 　　有的头疼，有人背疼。 　　所有人都觉得很疲倦。 　　小花精一听这话，知道整个翊坤宫都不安全了。 　　好的是，皇后没有感染。 　　翊坤宫闭宫，一起被圈禁在翊坤宫的还有王太医，安太医两人。 　　翌日。 　　御史忽然上本参奏，希望嘉和帝将淑妃母子送出皇城。 　　不然，皇宫危险。 　　大月朝，危险了。 　　嘉和帝震怒，下令杖毙御史。 　　群臣激愤。 　　嘉和帝却道：“众卿是否觉得朕昏聩无能，残害忠良？ 　　朕倒想问一问，朕后宫的事情，他一个七品御史，如何得知？ 　　外臣窥视宫闱，罪同谋逆，十恶不赦。 　　传朕旨意，御史□□，窥视宫闱，图谋不轨，大逆不道，满门抄斩。 　　王氏一族，三朝内不得科举入仕。” 　　皇后这边闻讯，冷笑一声：“欲盖弥彰啊。“ 　　这话傅尚宫小花精都懂。 　　御史如何知道皇宫的消息？ 　　陛下这般不审问、不追查，直接抄家灭门，斩断祸源。 　　不过是为了自己后院失火而遮羞。 　　马尚香哀哀哭泣：“皇后娘娘，臣妾不甘心。 　　这一次传递消息的肯定就是谋害楹儿之人，陛下为什么不替楹儿报仇？” 　　这一次的事情，就是老龟红鲤，也不知情。 　　它们盯着四皇子义忠郡王。 　　这一次的祸事，与这两人无关。 　　小花精因为一直护着水楹，帮着他增加汤药的疗效，助他抵抗恶疾。 　　可惜恶疾分蘖的非常迅捷，杀伤力也很大。 　　水楹脸上身上开始起水痘。 　　御史发作的这日夜半，小花精命老龟与红鲤一个宫殿，一个宫殿去跟植物动物们沟通。 　　先从有皇子的宫殿开始。 　　小花精最为怀疑的周妃，竟然没有丁点嫌疑。 　　小花精询问的重点，就是那个朱红的小食盒，曾经在哪里出现过。 　　因为这种传递无声无息，只能按照这个推测。 　　结果让小花精大跌眼镜。 　　这食盒不是周妃，也不是贵妃，根本不在六大嫔妃之列。竟然是十二皇子的母妃苏美人。 　　十二皇子今年十八岁。 　　他才华不显眼，相貌不出众，性格懦弱。 　　关键原因，他母妃是贤妃的陪嫁丫头出身。 　　并且，苏美人还不是贤妃主动提□□固宠。 　　她是乘着嘉和帝到长春宫的时机，伺候嘉和帝沐浴的时机勾引了陛下，截了贤妃的胡。 　　一箭中标。 　　贤妃这边香喷喷等着嘉和帝临幸。 　　结果，宫女勾引吃醉酒的皇帝洗上了鸳鸯浴。 　　贤妃怄得要吐血。 　　贤妃气疯了，甩耳光，罚跪，饿饭，独独忘记赐药。 　　这丫头却是个心机深沉的，被惩罚去洒扫，还能在嘉和帝降临时喊一声救命，然后晕厥。 　　皇帝不喜欢宫女，却不会嫌弃子嗣。 　　皇宫中蚂蚁恨不得都打上皇家的烙印，何况是皇家的骨血？ 　　但是，这丫头的前程也仅止于此了。 　　贤妃厌恶她，皇帝清醒之下绝对看不上她。 　　想要醉酒后再插手，也不可能了。 　　贤妃对她严防死守。 　　将他们母子老鼠一样关在后院。 　　亏得十二皇子是皇子，到了年纪要读书。 　　也是其他嫔妃给贤妃上眼药，提起十二皇子。 　　苏美人因此被贤妃丢去了钟粹宫。 　　这种出身，十二皇子本就低人一等。 　　对上哪个兄长都是一脸笑容。 　　在皇子中就是隐形的存在。 　　比如十三皇子跟十四皇子掐架。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甚至八皇子都可以劝架。 　　但是，十二皇子出面，十四就敢啐他。 　　这一回时疫蔓延，能够拉得出手的皇子，都派了大用场。 　　大皇子、八皇子去了湖广赈灾。 　　十四皇子偷跑了。 　　五六七九十皇子，各种的原因都不可用。 　　嘉和帝也是看在十二皇子老实本分，在上书房读书，跟皇子们关系也不错。 　　十三皇子提了一句，他兼顾四门力有不逮，希望有个兄弟出来帮忙。 　　嘉和帝这才让十二皇子帮衬十三，守护皇城的四门。 　　这位十二皇子专门负责皇宫的后门神武门。 　　十三皇子负责东华门，西华门、午门。 　　之所以让十二皇子负责神武门，却是因为这里驻扎着侍卫处。 　　十二皇子不过是个招牌。 　　让他跟侍卫统领相互约束。 　　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权利，苏美人就给利用上了。 　　糕饼并不是奶娘家里送来，恶疾却是从神武门进宫。 　　携带恶疾入宫的內侍，出自惜薪司的小內侍。 　　苏菲给了小內侍五百两银票，小內侍这才铤而走险。 　　然而，给御史透露消息就不知道了。 　　小花精查到真相，回去禀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预备天亮禀报嘉和帝，逼着他给淑妃一个公正。 　　哪里知道，天刚亮，钟粹宫宫女来报：苏美人昨夜晚竟然失足落水，掉进水井里。 　　小花精愣了下：“微臣去捉拿惜薪司的小內侍。” 　　皇后叹息摆手：“别费劲了，肯定找不到了。 　　这件事你要咽下去，不要告诉淑妃，再不要告诉任何人。” 　　小花精蹙眉：“这不公平，也会轻纵贼人，除恶不尽，下次必定还会再犯。 　　陛下难道不会怀疑有人这是针对他？” 　　皇后摇头：“不会，陛下八岁的时候，已经出过痘了。 　　这事在皇家人尽皆知。” 　　小花精击掌：“这个官儿当的真是窝囊。” 　　皇后却屏退左右，拉住了小花精的手，言道：“御史提出来了，楹儿出宫只是迟早的事情。 　　前头大皇子三皇子比照着，小十九不可能越过兄长去。 　　本宫很可能也在出宫之列。 　　小花精大惊失色：“您要出宫？” 　　皇后颔首：“与其被人算计，威逼出宫，不如本宫自请出宫，以后宫中再有变故，也与本宫无关。 　　再者，本宫自请出宫守护楹儿，也能争取到最大的福利。 　　淑妃感染了，又伤心过度，怕是指不上。 　　本宫预备亲自照看淑妃与楹儿。 　　元丫头，本宫看你似乎并不忌讳小十九。 　　且，你跟小十九接触过，那起子人肯定也要把你撵出去。 　　与其被人驱赶，不如咱们君臣共同进退。 　　元丫头你身居慧根，福泽深厚，能够福佑身边之人。 　　本宫相信，有你同行，必定能够襄助本宫度此劫难。” 　　皇后铁了心了，不能让人把淑妃母子算计死了。 　　或许，这一轮算计就是冲她。 　　她岁数大了，不想再低头。 　　她要扶持马尚香，扶持贾瑗，镇压那些鬼魅魍魉。 　　让贾瑗自请护驾，一为摆脱尴尬，二为造势。 　　只要马尚香母子这一次逃过一劫，与贾瑗就是生死至交，不怕她不为贾瑗谋划。 　　嘉和帝必定会更加信赖贾瑗，看重贾瑗。 　　皇后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她要赌一赌。 　　她这是借助贾瑗的福气，也是替贾瑗彰显这份福气。 　　只要成功，不怕嘉和帝不慎重以待。 　　小花精明白皇后的算计，却也看得出，她对马尚香母子，对她有一份真心。 　　小花精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过誉，什么福泽深厚，微臣愧不敢当。承蒙娘娘信赖，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皇后大喜：“如此，元丫头你去帮着楹儿收拾行装。 　　本宫这就去请旨，咱们明儿清晨就出宫去。” 第96章 一己之力 　　嘉和帝这一次来的很快。 　　他抱了水楹, 安慰了马尚香。 　　然后看着小花精：“朕听皇后说, 贾司言愿意护送淑妃楹儿出宫, 愿意陪伴他们母子共渡劫难？” 　　小花精道：“回禀陛下, 的确如此, 与私，微臣与淑妃娘娘是好友，她有困难，微臣理当帮主，于公是君臣，微臣身受皇恩，理当尽忠。” 　　嘉和帝击掌起身：“说得好，好好好！荣府养了个好女儿。荣公治家有方, 教子有术啊！” 　　淑妃出宫便提上议事日程。 　　这日正月初四。 　　嘉和帝叫大起，宣布皇后将要亲自护送淑妃母子出宫避痘。 　　荣国府贾司言自请随扈伴驾。 　　为了褒奖，嘉和帝当殿晋升贾瑗为正五品尚宫。 　　尚宫局周尚宫被赐给四皇子府之后，尚宫出缺。 　　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小花精其实已经代理尚宫职务。 　　只是因为她马上要出宫，故而，皇后娘娘没有正式任命。 　　这回却被嘉和帝捡了便宜，毫无诚意奖赏给小花精。 　　小花精是真心帮助淑妃母子, 也不在意，谢恩上任。 　　不过，月钱从每月十两，变成了每月十五两。 　　官袍也变了, 可以穿戴团蟒的补褂，也可以穿戴团鹇的官袍。 　　冬日为了保暖，女官一律穿戴大氅。 　　皇后妃嫔是貂皮。 　　小花精这等的女官则是狐皮与狼皮银鼠皮。 　　貂皮是皇族的专利。 　　狐皮狼皮也只能是士大夫才能穿戴。 　　平民只能穿戴狗皮，灰鼠皮，羊皮，猪皮。 　　小花精不喜欢蟒袍玉带，她喜欢仙鹤补子与飞鱼服。 　　但是，仙鹤是正一品的服饰，飞鱼服是锦衣卫专用。 　　小花精可以穿戴女官的金丝绣折枝葵花的官服，也可穿戴粉紫黄绿蓝色的锦缎宫装。 　　还可穿戴五品文官团补褂，却不能乱了品级。 　　不过，嘉和帝为了嘉奖小花精，赏赐小花精一件貂皮的坎肩与昭君兜。 　　这般，小花精即便伸出冰天雪地，也不甚寒冷。 　　其实，小花精不怕冷。 　　然而，她必须随大流。 　　却说正月初四，嘉和帝答应送淑妃母子出宫，皇后与新任尚宫贾瑗随扈。 　　百官一片赞誉。 　　正月初五，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代征小花精水楹，乘坐凤攆出宫，十二宫娘娘前来送别。 　　后宫娘娘出宫都走神武门。 　　嘉和帝派遣了四名太医，三十名药童，再有三百锦衣卫随扈。 　　这一次，皇后娘娘的目的地却不是汤泉行宫，而是南苑行宫。 　　南苑虽然不如汤行宫温暖，却也有地龙暖房。 　　南苑堆满了银霜炭，皇后一行人再不会寒冷。 　　这一次，皇后一行依然准备入住团河行宫。 　　出了神武门，小花精才发现，随扈的锦衣卫统领竟然变成了贾赦，侍卫队长却是贾瑚。 　　贾赦与贾瑚上前行礼。 　　小花精甚是讶异。 　　皇后却颔首道：“陛下这一次真是用了心思，也只有贾氏父子们才会真正顾忌我们的安全。” 　　四皇子这人做事十分老道。 　　他与十三皇子亲自将皇后一行人护送到南苑。 　　为方便照顾，皇后入住东苑太极殿。 　　淑妃母子住在后院的储秀宫。 　　小花精率领的女官女史则住在储秀宫的东厢房。 　　太医院以及随行的药童，住在南苑的御药房。 　　锦衣卫侍卫队，住在南苑的衙门。 　　四皇子在东苑帮助皇后一行安置。 　　十三皇子则在南苑帮着锦衣卫布防。 　　贾赦率领二百人守护南苑大门。 　　贾瑚率领一百人守护团河行宫。 　　四皇子与十三皇子等着太医院给淑妃母子请脉之后，方才带着医案返回京都。 　　临行前，两位皇子前来向皇后叩拜辞别：“母后安心在此修养，儿臣每个三天前来送一次补给，母后与淑母妃十九弟有任何的要求，只管告诉儿臣。” 　　皇后抬手：“老四，十三，你们起来，本宫知道你们孝顺，也不要太过挂念。 　　本宫这里有锦衣卫，有尚宫局，想必无碍。 　　老四，本宫只是担心宫里，这一次翊坤宫无端感染恶疾，内宫消息无端泄露，本宫十分担忧，只怕今后会愈演愈烈。 　　你们回去要小心防范，守护陛下，守护皇宫，不要让别有居心之人有隙可乘。” 　　翊坤宫那些感染的宫女内侍嬷嬷，共计三十八人，安置在南苑林子里的衙门行宫。 　　其中有八名重症，已经出了水痘，余下多是发热头疼，背痛疲惫之人。 　　太医院在这里安排了两名太医，十名药童。 　　太医眼下尚在辩症阶段。 　　所有药方，都会先让这些宫女试用。 　　疗效出来，才会再行斟酌，给水楹变换方剂。 　　正月初五的夜半，小花精做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把行宫中所有的饮水都掺合了灵水。 　　南苑却没有灵脉。 　　小花精只能吩咐老龟子从太液池运灵水。 　　这些患者被太医分成三波，已经出了水痘红疹为重症病房。 　　重症的病患几乎都是贴身伺候水楹与马尚香的内侍与宫女。 　　发烧头疼的隔离在一起治疗，方便观察。 　　药童会每日记载他们病情发展的情况，吃药的情况，饮食的情况。 　　这般时候，她们共同的情况就是不思饮食，浑身疼痛。 　　翊坤宫总共三十八名宫女嬷嬷內侍，重症者有八人，轻微患者十八人。 　　尚无症状者十二人，则负责照顾患病的宫女内侍。 　　一旦他们出现发热，即刻进入隔离病房。 　　水楹因为患病难受，一路之上不住啼哭，唯有小花精抱着的时候才会稍微安静。 　　因此，到了南苑，小花精几乎成了水楹的保姆。 　　水楹之所以这般，一是因为小花精身边的木系气场有着治愈的效果，让人舒爽。 　　二来，小花精一路都在用神识观察水楹。 　　因此，她一路上都在尝试，希望有办法能够帮助水楹，减缓他的痛苦。 　　治愈术失败，小花精尝试过抑制办法。 　　但是，也同样抑制了本体的抗病能力。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小花精终于摸索出一个办法。 　　给水楹喂食度灵的灵水。 　　小花精发现，只有水楹自己个吸纳的灵力，恶疾才无法蚕食。 　　一旦水楹的抗击能力处于弱势，小花精便再次喂食。 　　因为取得了初步功效，初五这日夜半，小花精几乎整夜没睡。 　　大约是小花精提高了水楹体内的循环速度。 　　这日夜里，马尚香替儿子洗浴三次，清洗大小粪便高达八次。 　　马尚香以为儿子拉肚子了，吓得她大清早跑去询问太医。 　　安太医觉得很奇怪：“这是身体自行除毒吧，待微臣诊脉看看。” 　　这日正是正月初六，小花精进驻的南苑的第二天。 　　太医诊脉之后，十分高兴的禀报皇后与淑妃：“恭喜皇后娘娘，恭喜淑妃娘娘，好消息，十九皇子的病情没有恶化，这说明十九皇子的抗病能力很强，也说明昨日的汤药对症了。 　　微臣以为，十九皇子痊愈，指日可待。” 　　皇后与淑妃大喜。 　　小花精悄悄翻个白眼，捏捏脖子。 　　好容易水楹睡熟了，她还抽空去了一衙门行宫，给宫女的饮水度灵，整个没合眼。 　　她这个修道之人都觉得有些累了。 　　这样折腾还没有进展，她真的要搬石头砸天了。 　　行宫暂时无碍。 　　大月朝的疫情不容乐观。 　　天花恶疾对人类来说，几乎是毁灭一般的存在。 　　皇后娘娘为了不引起恐慌，没有宣读，却告诉了小花精与淑妃。 　　她们三人是行宫的主心骨，不能糊里糊涂的乐观。 　　从腊八开始，流民死亡人数剧增，几乎天天死人。 　　发现天花短短一月时间，直隶三百里已经死亡三千人。 　　有些浑身痘疮，有些却并无痘疮，闹得人心惶惶。 　　老龟传送的情报，比邸报更加惨烈。 　　让人不寒而栗。 　　小花精的治愈术能够在瞬间治愈骨肉损伤，像是断胳膊断腿，或是那种没有生命的毒素，她都有办法。 　　天花病虫却是侵袭渗透。 　　她束手无策。 　　自小花精知悉吸纳灵力有助抗病，她便夜夜在储秀宫与衙门中间往返。 　　她借口巡查，偷偷往衙门行宫宫女內侍的汤药饮水里面度灵。 　　但是，这些宫女內侍能不能够吸纳，就要看各人的体质。 　　小花精无能为力。 　　再有，小花精也给宫女们争取了牛奶与羊奶的供应。 　　因为害怕奶娘传染新的病毒，水楹如今不敢用奶娘，改用牛奶与羊奶。 　　水楹眼下进食很少，却他喜欢米油，不喜欢腥臊的羊奶牛奶。 　　储秀宫的多数人，都不喜欢牛奶的腥味。 　　小花精便跟皇后娘娘提出，那些宫女如今不思饮食，只能吃少量米粥。 　　不如把多余的牛奶羊奶给那些宫女。 　　皇后仁慈，准了小花精所请。 　　饶是如此，水楹的两名贴身宫女，却在进驻南苑的第三天，正月初七的夜半死了。 　　之前一直听说外面死人，大家觉得距离死亡还远呢。 　　这一下活生生的熟人，死在面前。 　　这些娇弱的宫女们吓坏了，陷入死亡的恐惧之中。 　　正月初八夜晚，再次死亡两名宫女，两名內侍。 　　这四人都属于重症。 　　四名患者，有三人脸上被痘疮覆盖。 　　有一名只有红疹。 　　这让没有出痘者也陷入恐慌。 　　第五日的清晨。 　　水楹身上的水痘也演变成了脓疮。 　　虽然太医一再保证，这是正常的病理演变。 　　马尚香却尖叫一声，再次晕厥。 　　之前一直硬撑着，假装坚强的马尚香，这次醒来之后，失去了精气神变得精神恍惚。 　　她自己发烧，还整天抱着水楹不撒手：“楹儿不怕，母亲求了观音奶娘，娘替你去死。” 　　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水楹，一旦看不见水楹，就会精神紧张，六神无主，哭闹寻找。 　　这一来，不仅她自己不能休息，水楹也被吵扰的不能歇息。 　　小花精劝慰，皇后劝慰，她统统不相信。 　　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判断：浑身脓疮的宫女死了。 　　水楹却长了脓疮，活不成了。 　　她要陪着儿子，一起死一起活。 　　马尚香不愿意与人交流，无论皇后与小花精说什么，她只是苦笑，根本就没听进去。 　　但是，她给水楹喂药喂水，清洗换衣服，都不会错半点。 　　好在她一切都以水楹为主。 　　水楹喜欢小花精抱着，她就不跟小花精争夺。 　　小花精抱着水楹，她就拽着水楹的衣衫，整夜整夜的盯着儿子不睡觉。 　　太医用针灸刺穴，她都能够对抗，提前醒来。 　　小花精不得已，只能点了她的昏睡穴，然后屏蔽她的六识。 　　这才睡了一觉。 　　皇后感叹：“他们母子一条命了。” 　　皇后红着眼圈叮嘱小花精：“瑗儿，我们要设法保住楹儿，不然，淑妃活不成了。大家都会活不……” 　　小花精只得安慰皇后：“皇后娘娘安心，微臣有感觉，小十九虽然凶险，却不会出事，痊愈，只是迟早的事……” 　　皇后大力抓住小花精，眼中惊喜连连：“你说真的吗？ 　　你真感觉，小十九会没事儿？” 　　小花精颔首：“是的，微臣有很强列的感觉，只是淑妃娘娘关心则乱，被宫女们的死亡吓着了。 　　淑妃太过劳累，精神崩得太紧了，这样不行。 　　得设法让她睡觉，好好休息才成。” 　　皇后闻听这话，眼眸透出坚毅：“这就好，本宫这就去跟太医商议。” 　　皇后的心情十分紧张。 　　嘉和帝拢共生育了三十几个皇子，二十几个公主。 　　如今存活下来的皇子，只有十九个，皇女只有八位。 　　许多皇子公主没有序齿就夭折了。 　　皇后其实也没有对水楹报多大的希望。 　　那些夭折的皇子是嘉和帝壮年之时生育，尚且夭折。 　　水楹却是嘉和帝老年子，体能能有多好。 　　能够逃过天花恶疾的孩童，少之又少。 　　仅有的几个，也都在五岁以上。 　　皇后临行说道：“也是本宫的错，之前不该跟淑妃透露汤泉的消息。” 　　汤泉行宫传回消息，大皇子的庶子已经夭折，侧妃也殁了。 　　三皇子的嫡次子已经夭折了，三皇子妃也殁了。 　　只剩下三皇子的长女。 　　这几个小皇孙的父亲都比嘉和帝年轻，大皇子府的庶子还比水楹大一些。 　　马尚香这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小花精送皇后娘娘出宫，忽然想起一事：“微臣一直关注那些患病的宫女，也看了淑妃娘娘的汤药，太医给小十九的汤药剂量似乎有些轻了？” 　　皇后闻言摇头：“太医的脉案我们不能干涉。 　　一旦插手，楹儿有个一差二错，陛下不会饶恕。 　　毕竟楹儿还小，药性温和些，能够治病就好，眼下楹儿的情况没有恶化，说明太医的医案凑效了。最好不要变更，本宫很怕，一旦变更楹儿不能承受会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只能稳，万不能冒进。” 　　小花精也不好再说。 　　水楹眼下的病症眼下之所以没有恶化，都是因为小花精坚持不懈的都灵所致。 　　汤药剂量太过谨慎，只怕不利于水楹康复。 　　可是，小花精有理也不好说。 　　水楹的病情稳定之后。 　　小花精有了闲暇，自然想要多救一些人。 　　虽然力量有限，多救一个是一个。 　　马尚香原本比水楹身体好，又服用汤药及时，剂量正常，小花精又加以辅助。 　　她似乎有痊愈的迹象。 　　安太医十分高兴。 　　他想研究推广，结果却毫无头绪，只好放弃。 　　正当大家暗自雀跃的时候， 　　进驻南苑第八天夜里，又死了两人。 　　也有好消息，三名宫女身上的痘疮开始结痂了。 　　太医大喜， 　　开始按着这三人的处方斟酌方剂。 　　小花精信心大增，开始疯狂都灵模式。 　　第九天，三个宫女结痂脱落。 　　小花精大喜，将三名宫女带回储秀宫。 　　马尚香喜极而泣，大哭一场。 　　之后，恢复了斗志。 　　小花精再次向皇后进言，希望能够重新斟酌十九皇子汤药的剂量。 　　皇后准了。 　　安太医却不敢：“十九皇子的处方，不经陛下允准，不能变更。” 第97章 逼迫 　　皇后娘娘闻言稍稍沉吟, 嘉和帝的却有此召命。 　　陛下制定的处方, 若是不换，水楹有了差错，陛下怪组也有限。 　　若是她力主更换处方, 增加剂量，出了差错，陛下会把所有怒火对准她们, 那时, 君臣们将会万劫不复。 　　但是, 她若事事听命，也活不到今日。 　　且皇后很认同小花精。 　　一旦延误病情，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水楹的身体会无法坚持。 　　如此, 她将功亏一篑。 　　皇后看着小花精：“瑗儿以为如何？” 　　小花精道：“微臣以为安太医应该迅速斟酌新的处方，禀报陛下批准，让皇子尽快得到治疗。” 　　安太医却道：“病去如抽丝。治病过程需要循序渐进, 急不得。” 　　小花精道：“病去如抽丝是不错，可是古语亦云：救人如救火, 刻不容缓。 　　天花病毒的危害极大，你们延误一日, 不肯正常用药, 皇子就多受一日的伤害。 　　之前，太医们没有经验，也罢了。 　　如今, 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安太医为何还要束手束脚？ 　　如今，与皇子同时染病的宫女痊愈了三名，比皇子晚些染病者，也有五人开始干燥结痂，唯有十九皇子的病情没有进展。 　　微臣有理由猜测，这是因为你们用药剂量不足所致。 　　请安太医慎重考虑。” 　　安太医见皇后任凭小花精争辩，并不插嘴。 　　知道皇后也是此意，隧道：“不瞒皇后娘娘尚宫大人，微臣们一直在仔细斟酌，增加汤药剂量。 　　实在是十九皇子身份贵重，天花治疗又没有现成的方剂……” 　　小花精道：“微臣每日亲口尝药，自然知道汤剂在逐渐增加。 　　正是因此，我才怀疑你们剂量不足。 　　一岁的孩子本来就体弱，你们却怕担责任，一味求稳。 　　皇子长期受病痛折磨，只怕会更加虚弱。 　　若是因此延误了皇子的病情，他日陛下震怒，你们谁敢担待？” 　　安太医见小花精理直气壮，咄咄逼人，不由气虚：“即便要变更汤剂，也要禀报陛下……” 　　小花精道：“那就马上禀报，京都距此不过三十余里，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能往返一趟。 　　微臣这就去安排车架护卫，还请安太医速速斟酌处方吧。” 　　皇后这时言道：“贾尚宫所言，正合本宫之意。 　　安太医若是为难，本宫将亲自上奏陛下。” 　　皇后这般力挺小花精，安太医这才应了：“微臣这就回去上折子请旨，陛下批复之前，请恕微臣不能更改处方。” 　　皇后叹息：“准奏。” 　　小花精道：“小皇子病了十三天，安太医要快一点，免得贻误病情。 　　小皇子可是陛下心头肉。” 　　安太医很心虚很恼火，他的却不想冒进。 　　皇后还是有些担忧：“瑗儿，你有把握吗？” 　　小花精笑道：“娘娘安心，微臣有十足的把握保住十九皇子。 　　这个处方很对症，只是太医们用药保守。 　　若是不逼一逼，让他们拿出真本事，痊愈之期会大大延长，微臣怕拖的太久，天花好了，体质却垮了。 　　正如五皇子，常年卧病，岂不是痛心。” 　　皇后颔首：“瑗儿如此说，本宫就安心了。 　　既如此，瑗儿你去通知你堂兄，让他亲自护送密折入宫，免生变故。” 　　这是怕送信之人故意使坏，阻断南苑与嘉和帝的联系。 　　小花精告辞之后，找到堂兄商议，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嚷声：“皇后娘娘，救命啊……” 　　“皇后娘娘，您大仁大义，求您救救我们吧……” 　　“救命……” 　　“皇后娘娘啊，让我们进去吧，救救孩子啊……” 　　皇后与淑妃带着水楹前来避痘，不说是顶级机密。 　　但是，也不是这些逃荒的灾民能够知悉。 　　小花精眼眸一凛：“堂兄可知是什么情况？” 　　贾瑚叹息：“这些灾民围住了南苑，想进来求太医治疗。” 　　小花精讶异：“灾民不是集中在京都惠民署吗？” 　　贾瑚道：“据说是直隶的百姓，天花爆发，原本的惠民署解散了，征召的大夫逃跑了。他们准备去京都的惠民署。 　　他们十二傍晚开始在南苑门口聚集。 　　开始不过数人，父亲见他们可怜，他们又苦苦哀求，便施舍一些吃食饮水。 　　哪知道他们竟然住下不走了，而且人数却越聚越多。 　　昨日开始，忽然有人开始呼号着向皇后娘娘求救。 　　皇子再此避痘，父亲哪里敢私自放他们进宫，只能驱赶。 　　他们却哭闹撒赖，甚至冲着侍卫吐口水，试图跟侍卫身体拉扯……” 　　小花精闻言眼眸一冷。 　　这种行为十分恶劣，根本就是故意传播恶疾。 　　这时，胡淑娟送来安太医的密折。 　　小花精便道：“这是向陛下请求更换十九皇子处方的奏折，堂兄务必谨慎，速去速回，希望今晚就能给皇子用上新处方。“ 　　贾瑚闻听这话不敢怠慢，带上两名侍卫骑马便走：“我这就回京，妹妹回去吧，不要轻易出来，我回京后会向顺天府救援。” 　　得知这些灾民行为怪异，小花精哪能不闻不问，遂吩咐胡淑娟：“你回去禀报娘娘，就说门口有灾民冲击行宫，我先去看看。” 　　小花精出去一看，顿时说不出来责备之言。 　　不怪大伯父那样的糙汉子也生出同情心。 　　好一点的躺在板车上。 　　次一等的挨着山门的墙壁，胡乱搭建着一排窝棚：有石板顶，有茅草，有些是枯枝上面盖着草席。 　　跟鸟窝一样，根本不挡风。 　　门口的灾民形同乞丐，披头散发，穿的没有挂的多。 　　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更多却是跪着的。 　　站着的一个个面色不忿，跪着的有些神情麻木，有些面色灰败。 　　远处雪地里还躺着一排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花精神识覆盖，这些人都死了。 　　五个人，三个人满脸的痘疮，有一个面上生疹，一个人面色黑灰，却不见痘疮。 　　因为有雪，小花精不能判断他们死亡多久。 　　贾瑚出门的动静引起一阵骚动。 　　这时，灾民忽然再次呼喊起来：“大人，大人，您行行好吧，救救我们吧。” 　　“贵人，求求您发慈悲啊……” 　　小花精这时眼中精光一闪。 　　她发现一个秘密，带头呐喊的并不是跪着的那些人。 　　竟然是那个靠着平板车，头脸捂得严严实实之人。 　　他身上的棉袍，虽打了补丁。 　　但是，小花精目光如炬，看得清清楚楚。 　　他穿戴整洁，目光晶亮。 　　棉袍下面藏了狗皮褂子，头上戴的是狗皮帽子。 　　最可疑的是，他贴身带着金三事儿。 　　金三事儿还挂在一个大大的金环之上。 　　这就是个豪门纨绔，哪里是流民？ 　　这般看来，这些灾民在此聚集，就很不简单。 　　但是，小花精也有疑惑，那个平板车上的老太太，的确是地地道道的灾民。 　　这可以从她手上的污垢，微弱的气息，满脸灰败可以看出。 　　贾赦看见小花精，忙从哨所里走出来：“你来做甚，快些回去，伯父昨日已经派人禀报顺天府，应该会有人出面解决。” 　　小花精指着远处雪地里那一排躺着的死人：“那些什么时候死的？为何没人掩埋？” 　　贾赦道：“昨日死了两个，今日清晨又多了三个。 　　我们担负着守护皇子皇后娘娘的任务，他们死于天花，谁敢沾染这些人？” 　　小花精问道：“他们的亲人也不管嘛？” 　　贾赦摇头：“不知道，这种时刻，谁敢接近他们细问。 　　我们每日会给他们一些食物，希望顺天府早点来人。” 　　小花精便问：“南苑本来的驻军呢？他们有多少人？” 　　贾赦道：“原本有一标人，我们接管了大门，他们就缩进了衙门行宫，我找过他们商议，他们说他们的任务是守护围场，外面地界不归他们管辖。” 　　这就是推卸责任的屁话。 　　驻守南苑就该维持南苑的秩序。 　　流民到了这里，无论是驱逐，还是安置，他们都得出面。 　　这是明晃晃的欺负皇后！ 　　贾赦奉命守护皇后皇子的安全。 　　他不想跟驻军起冲突，免得生出变故。 　　小花精回宫之后，便把南苑门口聚集灾民的事情禀报给了皇后娘娘：“娘娘，微臣觉得外面的情势不对。 　　我们初五奉命出宫，来此避痘，除了我们当事人与锦衣卫，外人并不知道。 　　流民就更不可能知道我们驻扎在此。 　　但是，从初正月十二的傍晚开始，南苑门口出现了灾民聚集，口口声声呼唤皇后娘娘救命……” 　　皇后闻言面色一变，眼里一片寒冰：“这是有人故意泄露了咱们的行踪，要陷本宫于不义，好得很。” 　　原本有些疑虑的小花精，闻听这话，瞬间通透：这是把皇后推上风口浪尖。 　　皇后一旦出面，很可能被传染恶疾。 　　皇后不出面，置灾民死亡以不顾，御史肯定要跳出来，参奏皇后不慈，无颜母仪天下。 　　再加上宫中那些心怀大志的嫔妃皇子推波逐浪，很可能掀起废后的惊涛骇浪。 　　小花精无端端浑身发冷： 　　这一坑套一坑，招招毙命。 　　皇后这时冷哼：“这是迫击不带要取代本宫。” 　　小花精颔首道：“很有可能，微臣刚刚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他似乎故意在引导那些灾民。 　　每每灾民懈怠，他就会大声引导灾民。 　　他之前带头呼喊皇后娘娘救命。 　　后来我堂兄外出，也是他首先呼喊‘大人救命’，又冲微臣呼唤“贵人救命。” 　　微臣因此仔细的观察他，他虽然外面穿的破旧，内里却藏了狗皮袍子，不像逃难之人。 　　但是，他身边带着一个老婆婆。” 　　皇后怒道：“即刻吩咐你大伯，把人抓起来审讯。” 　　小花精道：“此刻灾民聚集，抓人恐怕引起械斗流血事件。再者，微臣的大伯说，他们驱赶这些流民的时候，有人故意吐口水，故意想要跟侍卫贴身纠缠，很明显心怀叵测。” 　　马尚香道：“瑗儿，这些人是不是感染了天花？” 　　小花精道：“很有可能。死了五人，三人脸上有痘疮。 　　南苑门口聚集的灾民，虽然尚未发现出痘者。 　　但是，有八个孩子面生红疹，其余大人小孩发热者无数。 　　他们人挨人，根本不做防护。 　　微臣怀疑，若不加以控制，十天左右，这里就会大规模爆发天花。南苑门口，将成为乱葬岗。” 　　皇后越发气愤：“欺人太甚。” 　　小花精这时又道：“今日是元宵节，四皇子三日请安一次。 　　上一次，四皇子是十二午后回京，灾民却在傍晚出现，实在有些巧合。” 　　皇后摇头，语气笃定：“不可能是老四。” 　　小花精道：“微臣没有怀疑四皇子。 　　我们出京之时，为了遮蔽行踪，说的是去汤泉避痘。 　　随扈人员除了四皇子十三皇子没有人离开过。 　　微臣怀疑，四皇子被人跟踪了。 　　他们从四皇子的行止，推算出了我们行踪。” 　　汤泉距离京都的距离比南苑远了一倍。 　　皇后道：“或许是汤泉的人泄露了咱们的行踪。 　　这也可以解释，他们为何八天之后才寻到我们的踪迹。” 　　小花精道：“或许早就找到了，他只是需要时间安排这些灾民。” 　　淑妃面色煞白：“这可怎么办呢？” 　　小花精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接着。 　　皇后娘娘必须接招。 　　不然，落在御史眼里就是皇后娘娘的污点。” 　　皇后颔首：“瑗儿说的不错，本宫必须接着。” 　　马尚香这时忽然跪下磕头：“皇后娘娘，臣妾已经得过天花，太医说了，得过天花就不会再感染天花。 　　臣妾愿意代替皇后娘娘去安抚这些流民。“ 　　皇后亲手搀扶马尚香，她很感动：“本宫知道淑妃的善意，但是，本宫不同意，因为楹儿需要你。 　　而且，本宫是国母，照顾天下臣民，本宫责无旁贷，别人无法代替。” 　　小花精伸手搭在皇后与马尚香紧握的双手之上：“微臣会与皇后娘娘共同进退。” 　　马尚香眼神纠结：“可是皇后娘娘，瑗儿，你们没有出过花？” 　　小花精道：“没关系，微臣自小修炼武功，身体强健。 　　再者，通过这一段时间，微臣已经摸索出了自我保护的办法。 　　淑妃娘娘不要担心，我会贴身保护皇后娘娘，绝对不会让皇后娘娘出事。 　　只是，今后十九皇子就靠淑妃娘娘独子守护了。 　　不过，相信这一次换了处方之后，皇子的病情会很快痊愈，相信我。” 　　马尚香扁着嘴巴只想哭：“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皇后娘娘言道：“我们商议一下，如何安置灾民？” 　　小花精道：“刚刚微臣已经思虑过了，我大伯的岗位不能动，门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皇后娘娘可以用凤印调动南苑驻军，命他们搭建灾民营房。 　　再命太医院熬制预防的汤药，在顺天府反应之前，按照好这些灾民。” 　　皇后道：“就依你所言。” 　　皇后很快写好了懿旨，用印之后吩咐道：“齐嬷嬷，你带一队侍卫去驻军衙门宣旨。” 　　小花精却道：“皇后娘娘，嬷嬷没有武功，只怕镇不住那些兵油子，微臣愿意代劳。” 　　小花精命胡淑娟端着懿旨，出来掉级了三十名大内侍卫。 　　然后，大摇大摆的去了衙门行宫。 第98章 发威 　　南苑驻军三百人,对于面积几万亩的围场，确实有点少。 　　但是,他们只是负责看守围场。 　　完全就是白拿工钱。 　　这些人自由散漫惯了,如今又是非常时期，自然敢跟贾赦呛声。 　　这也是因为南苑侍卫隶属步军衙门管辖,受兵部统领。 　　锦衣卫却是直属陛下统领。 　　严格来说,贾赦的确没有调动他们的权利。 　　小花精来的时候,这些人正集体会餐中。 　　不过巳时,已经开始吃肉喝酒摇骰子。 　　划拳笑骂充斥着兵营。 　　大门不见守卫，菜园子一般。 　　小花精带着随从长驱直入营房大院，竟然没人发觉。 　　小花精命內侍双喜喝道。 　　小喜字有模有样,一搭佛尘：“皇后娘娘有旨，步军校尉尉雷鸣下跪接旨。” 　　这一声吆喝没有压住划拳吵闹，却引起了众人的主意。 　　一个身穿狗皮褙子,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咣当一声丢下羊腿。 　　这人就是驻军队长雷鸣。 　　他大马金刀的坐着： 　　“你们刚刚说啥,没听清楚。” 　　小喜子看眼小花精，得到暗示,再次说道：“皇后有旨，步军校尉雷鸣接旨。” 　　雷鸣皱眉看了小花精一眼，最终还是跪下了：“雷鸣接旨。” 　　雷鸣下跪之后,后面的人都歪歪斜斜跪下了。 　　小花精看了一下，这里的人不足百人。猜测他们应该是三班轮。 　　小花精宣读了懿旨：命驻军马上砍伐树木，搭建临时惠民暑,安置灾民。 　　雷鸣却抗旨不领：“回禀钦差大人，微臣隶属步军统领衙门，请恕微臣不能接受后宫懿旨调配。” 　　雷鸣言罢起身：“来人，送钦差大人出去。” 　　小花精一笑：“敢问这位校尉大人，步军统领衙门隶属那个部门？” 　　校尉哂笑：“兵部！” 　　小花精冷笑道：“知道就好。 　　再问你兵部，可是朝廷的六部？ 　　朝廷六部受谁节制？ 　　你是大月朝廷的臣子，竟敢不受大月朝的国母的懿旨。 　　还大言不惭，玩弄辞藻。 　　军令有所不受？ 　　你也配？ 　　你这是抗旨犯上。 　　大月朝律令，抗旨犯上者，斩立决！” 　　小花精正气凛然，周身环绕圣洁的光辉。 　　雷鸣面对威压，竟跪下了。 　　雷鸣觉得很羞耻：“危言耸听，爷可不是吓大的。 　　国有律令，后宫不得干政。 　　兵部属于前朝，皇后无权调动朝廷兵马。” 　　小花精一声冷笑：“后宫不得干政。 　　没错！ 　　但是，眼下皇后娘娘奉命进驻南苑。 　　你身为朝廷校尉，南苑的驻军首领，身负保护皇后娘娘的职责。 　　灾民聚集，你却拒不履行守护南苑的职责，不驱逐，不安置。 　　皇后娘娘不过提点你履行自身的职责。 　　你不仅抗旨不尊，还质疑犯上，诬陷皇后娘娘后宫干政。 　　往，你是玩忽职守，尸位素餐，当罢职问罪。 　　往大的说，明知外面聚集天花病患，却置之不理，任其蔓延。 　　你这是包藏祸心，妄图谋害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十九皇子殿下。 　　你这是弑君犯上，大逆不道，罪在十恶。 　　再有，皇城据此不过三十里，我怀疑，你故意放任天花蔓延，是想让天花恶疾传进京都。 　　你想干什么？” 　　雷鸣气得鼻子冒烟，恨得龇目欲裂，他凶狠的冲向小花精：“你这个丫头胡说八道，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子撕了你的嘴……” 　　侍卫见他行凶，上前阻拦。 　　小花精却轻松抬腿，一个窝心脚，将雷鸣踢飞出去。 　　雷鸣轰隆一声落在桌上，然后滚落。 　　桌上的菜盆酒盅，乒乓落地。 　　雷鸣砸了一脸的汤菜，目瞪口呆，不能置信。 　　雷鸣的部下盯着被踢飞在地雷鸣，一个个呆了傻了。 　　本来准备上前群殴钦差团，这个时候见老大栽了，也不敢动弹了。 　　剔除武功因素不计，雷鸣本身也是一个大块头，一百八十斤的蠢笨汉子。 　　这就是一块肉，也不是一般人都能轻松踢出一丈远啊？ 　　三十名侍卫也惊呆了：贾瑚已妹妹好凶残！ 　　小花精前来不是为了治罪。 　　她镇住场子，再次高举懿旨：“皇后有旨，步军校尉雷鸣接旨！” 　　小花精面容端方，一双大大的水杏眼，清凌凌的盯着雷鸣。 　　雷鸣直觉威压扑面，竟然心生一股怯懦。 　　他可是杀过鞑子啊！ 　　雷鸣不仅浑身疼痛，脑袋发懵。 　　他自尊也疼！ 　　小花精再次问道：“雷鸣，你要抗旨吗？” 　　两名內侍可高兴了。 　　大声责问：“雷鸣，你要抗旨吗？” 　　雷鸣文斗武斗都输了，栽的莫名其妙。 　　耍流氓踢到铁板，愿赌服输。 　　雷鸣心里愤怒，却不得不屈服。 　　有俩士兵伸手搀扶，却被他踢开了。 　　他自己走到小花精面前，然后跪下磕头：“步军校尉雷鸣领旨谢恩，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花精等他接旨，验证真假，这才告辞：“傍晚之前，二百名灾民必须入住营房，吃上热菜热汤。” 　　雷鸣咬牙：“供应饭菜没问题，汤药我们可没有。” 　　小花精道：“粥饭你们供应，粮食事后补上。 　　汤药自有行宫太医署负责，你们负责搭建营房，施舍粥饭，维护南苑治安。“ 　　再想天天躲着喝酒吃肉，置身事外，肯定不成。 　　小花精出门，神清气爽。 　　雷鸣的副官殷勤的送出来，给小花精赔情：“钦差大人恕罪，我们大人并非有意冲撞，不过是性情直率，又吃醉了酒而已。” 　　小花精顿住脚步：“本官虽是女子，却并非小肚鸡肠。 　　只要今晚灾民能够入住营房，驻军能够尽职尽责，维护治安，本官不会计较。” 　　一时回到行宫，小花精丢给侍卫副队一个荷包：“这是二十两银子，冰天雪地，当差辛苦，兄弟们买些酒水吃。” 　　小队长忙着推辞：“无功不受禄，护卫娘娘是我们职责。” 　　小花精却道：“等下施舍汤药还要几位侍卫大哥帮忙，毕竟行宫中都是女子，身娇体弱。” 　　侍卫们闻言面色呆滞，身娇体弱？ 　　小花精进了内院叮嘱两位內侍：“方才的情景不要告知皇后，免得皇后娘娘担心。” 　　皇后若知道被人轻视，免不得又要怄气。 　　小花精回去太极殿复命。 　　十三皇子在殿门做门柱。 　　却是四皇子来了。 　　小花精跟十三皇子见礼。 　　十三皇子言笑盈盈：“哟，贾大人回来了。” 　　四皇子正在跟皇后娘娘商议南苑灾民的事情。 　　得知他前脚走，灾民后脚涌入，四皇子十分恼怒。 　　小花精进门的时候，皇后娘娘正说话：“老四不必生气，本宫再不会这般糊涂，疑心你，本宫知道，这是有人算计。” 　　女史见了小花精忙着通禀：“皇后娘娘，贾大人回来了。” 　　小花精进了室内，先给皇后行礼，再给四皇子行礼。 　　然后才禀报皇后：“回禀娘娘，雷鸣很愿意替皇后娘娘效命，他承诺，今日傍晚之前，一定会让灾民住进营房，吃上热汤。这般时候，已经去林子里砍伐木材去了。” 　　十三皇子闻听这话，却忍俊不住。 　　小花精不由看了他一眼，这人嘴角的笑意还不及收起。 　　小花精心生疑窦：难道这家伙看见方才的情景？ 　　不过，想起这人监管兵部，就释然了。 　　皇后却很高兴：“嗯，这事儿办好，缓解了皇城危机，他们就是大功一件。” 　　又对四皇子说道：“这里归顺天府管辖，顺天府有救灾粮款，老四你回城问一问。” 　　小花精自觉闭嘴，没有提起她大伯被人无视的事情。 　　四皇子应了，又跟小花精道了声辛苦。 　　小花精客气一声，适时告退：“微臣去太医署看看汤药。” 　　小花精其实是要去掺和灵水。。 　　皇后应了，还不忘替小花精表功：“行宫里多亏瑗儿照应！” 　　四皇子颔首：“荣府满门忠烈。” 　　小花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医署的太医不能亲自出面，却派遣了十名药童帮忙。 　　这十名药童已经有了一定的辩症能力，他们将会对灾民进行第一轮筛查。 　　小花精挑选了十名身体强健，自愿参加施药的侍卫。 　　先让他们吃了预防时疫的汤剂，又分发了面罩。 　　然后，借着分发面罩的机会，偷偷向这十个愿意效命的侍卫身体，打入了一丝灵气。 　　这一丝灵气直接渗透血脉之中，不能接纳不会伤身。 　　能够吸纳责能增强体质。 　　比喝汤药还要迅捷。 　　唯一的坏处，就是打入的时候，手腕会有被针扎的痛觉。 　　待他们做好防护，小花精这才让他们抬着一个个浴桶一样的大药桶，去了南苑大门。 　　小花精正想着如何劝慰灾民掩埋同伴的尸体，却发现那些尸体不见了。 　　小花精有些担忧，询问大伯贾赦：“那些尸体呢？可不能胡乱扔掉，必须深埋或者焚烧才成。” 　　贾赦摆手道：“安心，驻军抬去林子里焚烧去了。” 　　小花精笑了下，吓唬一顿老实了？ 　　不管什么情况，他们愿意帮忙就成了。 　　小花精开始分配汤药的时候，驻军部队来了三十人，齐刷刷的向小花精报道：“贾大人，我们雷大人听说您带着十名侍卫前来施药，大人觉得，侍卫要守卫行宫，不宜冒险。 　　故而派我等前来替代，请大人吩咐差事。” 　　小花精很意外，雷鸣被踢了一脚之后，竟然洗精伐髓了？ 　　有人帮忙当然好。 　　不过这些侍卫的面巾没有防护作用。 　　小花精道：“欢迎你们前来帮忙，不过，你们得先去太医署领取防护面罩，一般的布帛可不成。” 　　这些士兵都是各家各户的顶梁柱。 　　他们愿意帮忙，小花精也要对他们负责。 　　太医署配出的汤药有两种，一种是预防的让药。 　　另外一种，就是治疗天花的汤药。 　　这边药桶抬出来，灾民顿时骚动。 　　因为担心跑慢了吃不到汤药，蜂拥而上，胡乱奔跑。 　　小花精身边的侍卫忙着出面维持，用□□隔离了灾民。 　　灾民情绪十分暴躁：“让开，我们要吃药……” 　　有些人甚至朝着侍卫伸出爪子。 　　小花精见事不对，朝着前排几位行将崩溃的男子施展了清心术。 　　这些人似乎梦醒一般愣住了。 　　小花精马上登高演讲，安抚众人：“大家不要慌。 　　我们是皇后娘娘派遣来帮助你们。 　　皇后已经命人调配了大量的粮食与草药。 　　不要拥挤，人人都有份儿。 　　请相信皇后娘娘，相信我们，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吃上汤药。“ 　　前面一排恢复清醒，比较理智的灾民便大声询问：“这位女官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明天也有汤药吗？” 　　……“是啊，皇后娘娘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 　　小花精十分肯定的说道：“这是自然。 　　不仅今日有汤药，明日也会有，一直都会有。 　　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前去砍伐木头，马上就会开始搭建营房，在这里修建一座惠民署。 　　你们一直可以住在这里看病治疗，直到康复为止。 　　请大家相信，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臣民。” 　　灾民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时却有人发出不和谐的声音：“你是谁，你说话算数吗？ 　　皇后娘娘会听你吗？ 　　你不会是哄骗我么吧？” 　　这时有人跟着追问：“是啊，皇后娘娘真的在这里吗？ 　　她会帮助我们吗？” 　　小花精眼眸一睃，又是那个狗皮帽子。 　　小花精自然不能让他误导灾民的情绪，忙着掷地有声的说道：“我是六局尚宫贾瑗。 　　你们估计不认得我。 　　但是，我相信你们认得我祖父，荣宁街上的荣国公，就是我嫡亲的祖父。 　　我以为祖父名誉担保，我所说一切，千真万确。 　　我贾瑗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施舍汤药，营房建设，马上就会开始，请你们相信我。 　　若是我所言有虚，你们可去荣宁街找我评理。” 　　这一说，大家都知道了。 　　“原来是荣国公府的大人啊…… 　　“战神啊……” 　　“我们有救了。” 　　灾民终于相信了皇后娘娘的诚意，他们扑地呼号：“老天有眼啊……” 　　小花精：…… 　　这是娘娘心善，跟老天有关系吗？ 　　不过，只要灾民情绪安定就好了。 　　小花精忙着吩咐发愣的药童：“开始啊？” 　　药童分成五组，开始望闻问切，初步辩症。 　　指点灾民去哪一处吃药：“出了红疹，头疼脑热浑身疼痛的病患，到一号药庐排队领药，没有任何症状的人去二号药庐前排队领药。 　　注意了，是药三分毒，每人只能吃一碗，吃多了有害无益。” 　　所有的灾民都很感动。 　　无论是对辩症药童，还是对小花精带领的侍卫。 　　他们都红着眼眶，十分虔诚的作揖道谢：“多谢大人，大人吉祥。” 　　小花精这边正在分发汤药。 　　四皇子十三皇子护着皇后娘娘来了。 　　小花精之前是故意没有通知皇后娘娘。 　　这是头一次施药，灾民情绪难以预测。 　　再者，病患没有经过辩症，传染性很大。 　　小花精预备三日后，情况稳定了，再让皇后出面。 　　结果，皇后却得了消息赶来了。 　　侍卫大声喝道：“皇后娘娘驾到。四皇子驾到，十三皇子驾到。” 　　这一喊，所有灾民自动就跪下了。 　　皇后早早下了凤攆，步行出了南苑，冲着地上的灾民抬手：“诸位爱卿平身。” 　　百姓们闻听这话，再抬头一看，却见皇后娘娘头戴昭君兜，身穿着毛皮大氅。 　　哎哟，这可真是观音菩萨一样的打扮，一样的相貌。 　　所有灾民都哭了：“叩谢皇后娘娘大恩，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灾民不是臣子，眼睛盯着皇子，想要站队从龙。 　　灾民不看官大官小，他们只看谁帮助了他们。 　　他们听说这里住着皇后娘娘，皇后手里有药。 　　皇后身边的人得了天花治好了。 　　他们就来了，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帮助他们。 　　皇后是天下之母，肯定会帮助他们。 　　如今果然不错，皇后出手了，他们有救了。 　　至于前程远大的各位皇子们，跟他们无关。 　　这般时刻，每一位灾民脸上都染上了笑容，眼睛晶亮的盯着皇后，幸福满满。 　　得到皇后亲手施药者更是哽咽不已：“皇后娘娘，菩萨啊……” 　　虽然皇后娘娘身体不错，近距离接触十九都没感染。 　　小花精还给皇后娘娘增加了一层灵气罩的防护。 　　皇后娘娘因为要安抚灾民，没有佩戴面罩。 　　小花精抬眼看见四皇子正跟大伯贾赦说话，遂悄悄给旁边的十三皇子使个眼色。 　　两人退到门柱后面。 　　小花精悄悄说道：“十三爷，您看二号药庐最后面的那个推着板车的男子。 　　微臣观察他半天，他一直躲在人群后面，兴风作浪。 　　刚才还挑唆灾民追逼皇后娘娘的去处，意图引导这些灾民闹事。 　　微臣怀疑他居心叵测，又不能贸然出手。 　　且臣女行动不方便，十三爷能不能派人盯着他，看看他有什么企图？” 　　十三皇子就对灾民从天而降，有所怀疑。 　　皇后娘娘对他们还是有所保留。 　　毕竟德妃闵嫔，都有好儿子。 　　皇后相信四皇子，相信十三皇子，却不相信德妃与闵嫔。 第99章 凤气 　　十三皇子自小在军营中摸爬滚打, 阅人无数, 之前没注意，这时小花精提醒, 他再看这人, 哪儿哪儿不协调。 　　十三皇子唤来随从：“去衙门看看，抬些米粥过来。” 　　狗皮帽子站在最后。 　　十三皇子亲自打了一碗米粥送去：“大哥, 大娘似乎不舒服，先给你们来一碗。” 　　十三故意把大拇指扣进粥碗里。 　　狗皮帽子嫌弃的很，却不敢不接粥碗。 　　热汤暖身子，对病患有好处。 　　小花精发现狗皮帽子虽给母亲喂粥，动作十分粗鲁。 　　婆子十分感谢, 把米粥往狗皮帽子的跟前推：“干儿, 你也吃点, 这几天得了吃食, 你都让我，饿坏了吧？” 　　这话一出, 小花精顿悟，看着十三：“他们不是亲生母子。” 　　十三虽然听不见他们说话，却也看出端倪。 　　再听小花精这话, 不是亲母子这般作态, 明明嫌弃却装成一副孝子的嘴脸, 必有所图。 　　十三道：“安心，他跑不了。” 　　十三办事靠谱，小花精得到她的允诺便不再管了。 　　小花精其实不是嫌麻烦, 也不是无暇监督，而是怕深挖之下，把天戳破。 　　她兜不住。 　　谋害皇后，可不是一般人等。 　　小花精把麻烦丢给十三，心情十分轻松，跑去皇后身边帮忙施药，替皇后保驾护航。 　　这一桶汤药施舍完毕，小花精马上护着皇后回宫。 　　太医署预防汤药熬好了，沐浴的汤药也齐备了。 　　皇后回宫，太医切脉一切无碍。 　　小花精这才安心。 　　午后，贾瑚回返，带回陛下旨意：“皇后自主。” 　　皇后便吩咐安太医换汤剂。 　　这日中午，水楹吃上了足量的汤剂。 　　小花精灵力辅助，几乎把汤药的作用催发到最大作用。 　　小花精引导药剂准确的追杀恶疾**，保证血液的清洁。 　　水楹体内的平衡被打破，正气旺盛，迅速灭杀恶疾**。 　　不出三日，水楹体内的痘毒就能清除干净。 　　马尚香又有了新的担忧：“会不会毁容啊？” 　　小花精道：“不会。” 　　小花精每日都替水楹疏导，把痘毒往身上逼。 　　马尚香怀孕有灵气加持，水楹出生后，吸纳灵气的能力很强。 　　若非嘉和帝老迈，水楹太小，交接的时间不足。 　　不然这个小皇子可以守护王朝百年。 　　但是，也有不足。 　　小花精看了水楹的气运，他只有紫气，没有龙气。 　　很显然，他不是天道之子。 　　别小看龙气。 　　龙气能够得到天道庇护。 　　比如有龙气的人，每每陷入绝境，必定能够逢凶化吉。 　　遇到洪水，必定有船来救。 　　遇到猛兽，必定遇到好猎人。 　　即便他自己作死，附近没有人烟。上天也会一个霹雳打死了野兽。 　　或者，猛兽自己发疯摔死了、撞死了。 　　这就气运。 　　像是小花精祖孙。 　　可以说，贾代善是小花精的外挂气运。 　　反之，小花精也是他的福星。 　　没有小花精，贾代善肯定会死。 　　没有贾代善，小花精的人生，肯定要走的十分艰难。 　　王氏也是。 　　因为她生了小花精。 　　小花精斧正了她的命运。 　　这一辈子，她身上没有孽债，命运肯定有所改变。 　　再有，若非小花精把宝玉身上的窃取气运的灵石，拿去庙里镇压。 　　荣府气运被窃取一空的那一日，不说满门灭绝，也会倾家荡产。 　　小花精如今希望，那个想要窃取荣府气运的背后黑手，能够晚一点发现窃运的灵石被镇压了。 　　只要小花精修成金丹，她就能寻找到凤凰山的方位，请紫王爷爷帮忙对付那偷取气运的贼人。 　　又或者，小花精得到龙气，就能辅正压邪。 　　这一方天地也会庇护荣府。 　　作恶之人就会受到反噬，作恶自毙。 　　一方天地中，虾兵蟹将的气运，会受到外界的影响。 　　譬如，荣府被人窃取了气运。 　　荣府一旦倾覆，并不会影响王朝的命运。 　　世界不会因此崩溃。 　　主宰者不受影响，天道不会干涉。 　　若是身怀龙气，主宰世界的天道之子。 　　一般难以撼动。 　　即便千磨万难，他终究会走到巅峰。 　　一旦有人威胁到天道之子，威胁到这方天地。 　　天道会毫不客气的将之抹杀。 　　小花精没见过废太子。 　　估计废太子身上根本没有龙气。 　　或者他身上的龙气不足以抗衡嘉和帝。 　　小花精之所以没有过多的窥探别人的命运。 　　正是因为窥探天机，不仅会耗费修为，还会有损自身的福气。 　　所以，不到生死关头，小花精不会开天眼。 　　观察水楹，却是怕水楹夭折。 　　结果，这小子是福泽深厚，一生逍遥的命道。 　　这种人除非有大能者的掐断生机。 　　否则，不会被病魔消亡。 　　且说这日傍晚，皇后协同小花精再次给灾民施药。 　　南苑的左右两侧的荒地，已经拔地而起，两座一模一样建筑。 　　超大的四合院，中间是场院，四周居所，层层推进。 　　前面用木头围起了一人高的栅栏，行程一个超大的前院。 　　简易的门扉上，写着五个气势雄厚的大字：南苑惠民署。 　　皇后与小花精四皇子十三皇子一起，巡查了临时惠民署。 　　唯一的缺点，就是室内设备有些简陋。 　　一半床上没有被褥，多是灾民自己个的破烂行李。 　　灾民实在太多，一百套铺盖行李，也是南苑驻军与行宫上下捐赠。 　　余下一百多人，皇后从行宫匀出千斤木炭。 　　皇后心中很惭愧，也只能如此。 　　不过，皇后亲临关怀，灾民们却很感动。 　　他们磕头作揖，哭得一塌糊涂。 　　皇后指派了两名太医过来。 　　如今已经开始替灾民切脉诊断，登记造册。 　　整个巡查过程，四皇子的面色很难看。 　　四皇子觉得灾民聚集南苑，是他行事不密。 　　他心怀愧疚。 　　护送皇后回宫之后，小花精返回查看几个重症。 　　五个孩子出了水痘。 　　余下烧的满脸通红，却没出痘。 　　小花精查看了出痘的孩童。 　　他们体内抗击的能量跟恶疾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几个满脸通红的孩子，体内的恶疾几乎是压倒性，他们本体的反抗很小。 　　小花精遂询问一名叶姓太医：“这两种孩子哪一种更有希望？” 　　叶太医道：“本官祖上行医，虽然没有治疗天花的特效方剂。 　　但是，对于哪些病症有救，哪些病症无生，却能断的明白。 　　但凡感染天花的病患，若是能够发出水痘，只要用药辅助拔毒，大多都能捡回一命。 　　若是痘毒不发，十死无生。” 　　小花精闻言忙问：“既然您有这个经验，难道不能研究一种辅助发毒的汤剂？” 　　叶太医道：“本官研究多年，略有所得，然医家治病不治命。 　　天花患者要想逃出一命，必须体内正气十足，而后汤药辅助，二者缺一不可。” 　　小花精知道，这些发热的孩子只能拔毒温补，不能吃药退烧。 　　故而，大夫辩症就很重要。 　　若是伤风发烧，不退热，孩子会烧坏脑子。 ㈧_ ○_電_芓_書_Ｗ_ w_ ω_.Τ_Χ_t_捌_０. c_Ο_Μ 　　但是，若是天花遇到庸医，盲目退烧，患者就会痘毒不发而死。 　　太医口中的正气，小花精理解为体质好坏。 　　小花精看着那八个满脸通红说着胡话的孩子，询问叶太医：“我能给他们喂一些水吗？” 　　叶太医颔首：“可以，姑娘要注意防范。” 　　小花精倒了茶水，借着试探水温掩护，悄悄度灵。 　　孩子只要能够吸纳一丝一毫的灵力，就能打破体内的平衡，扶正阳气，就有活命的机会。 　　小花精掰着孩子的嘴巴喂水。 　　孩子的父母已经隔离了。 　　这里分派一个药童照料。 　　药童见小花精给孩子喂水，有些不好意思，忙着接手。 　　小花精便另外用个杯子度灵，直到八个孩子全部喂了灵水，方才告辞。 　　小花精忙完这些方才回宫。 　　四皇子已经回京。 　　十三皇子特特在行宫门房等候小花精。 　　十三皇子全身武装，手里牵着马匹。 　　小花精心里有些失落。 　　十三皇子这是要回京，狗皮帽子的事情只怕指不上了。 　　两人见礼已毕，小花精便道：”您这是要回京吗？” 　　十三皇子却道：“爷不走，怕他们不敢动。” 　　小花精顿时笑了：“十三爷真是信人。” 　　十三很得意：“这是自然，爷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又道：“爷跟雷鸣打过招呼，这一段时间，他会协助你维持惠民署，只到朝廷的太医前来接管。” 　　小花精与十三皇子告辞，便去了旧衙门行宫。 　　这里还有十几个宫女內侍。 　　三十名病患，死了十个，痊愈三名。 　　眼下又有五名患者正在结痂，剩下的十二名，已全部发出了痘毒。 　　按照太医的说法，这些人大有希望。 　　小花精在行宫门口给自己用了个清洁术，这才去了太极殿。 　　皇后很高兴。 　　却是安太医在禀报水楹的病情。 　　水楹换了处方之后，用了两遍汤药，身上出了密密麻麻的痘疮。 　　体内痘毒基本都发出来，剩下的就是结痂了。 　　安太医冲着小花精躬身一礼：“老夫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贾大人勿怪。” 　　小花精摆手：“言重了。 　　您虽然老谋深算，也是为了皇子好。” 　　安太医满脸羞惭，他虽然医术高明，却私心慎重，不敢冒险。 　　却是没有坏心。 　　安太医随后回禀翊坤宫三十八名病患的情况。 　　之前感染二十六人死了十人，后感染四人，因为有了经验，病情稳定。 　　太医很乐观。 　　三十个病患死了十人，比较从前天花患者九死一生，这已经是战绩辉煌。 　　皇后褒奖了安太医：“你们做的不错，四皇子回京之后，会替你们请功。” 　　安太医磕头道谢而去。 　　皇后这才询问：“惠民署那边情况如何？” 　　小花精道：“目前重症有二十八人，发热的灾民有九十三人。 　　其余一百零八人，还在观察中。 　　不过，叶太医说了，情况不乐观。 　　之前这些人混杂两天，很可能已经感染，只是尚未发病而已。” 　　皇后怒道：“刚才十三告诉我了，他今晚会亲自蹲守，等抓住背后的黑手，本宫必定十倍百倍的报答他们。” 　　小花精给皇后施展一个清心术，又忙着劝慰：“娘娘安心，肯定会抓住元凶。 　　那时不必您动手，陛下自会灭他满门。” 　　皇后闻言噗嗤一笑：“敢算计本宫者，陛下只怕灭不得他满门咯。” 　　这是笃定下手之人是皇子，只是不能确认而已。 　　小花精安抚了皇后，又去探视了马尚香母子。 　　小花精才一天没见他母子，马尚香似乎跟她分别十年八年，抱着小花精就要哭：“瑗儿，你怎么才回来啊，怎么样啊？你跑去外面会不会感染啊？ 　　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不然我跟楹儿怎么办啊？” 　　马尚香八爪子鱼一般。 　　小花精不好使劲儿，很是尴尬，讪笑：“不会出事啊。” 　　心里怪好笑，咱家出事，你们母子不是还有嘉和帝嘛。 　　小花精自然不知道，马尚香因为嘉和帝命他们母子出宫，心里对嘉和帝那一份刚刚冒出来的情爱飞灰湮灭了。 　　她如今觉得靠陛下，不如靠着小花精皇后。 　　她尤其对小花精依恋，因为这些日子都是小花精日夜陪伴他们母子。 　　为了水楹，小花精几次跟太医争辩，不惜翻脸。 　　马尚香心里有种感觉，嘉和帝死了不要紧，皇后与小花精千万不能死。 　　小花精安抚了马尚香半日，最后还是说起水楹，方才把马尚香的注意力转移了。 　　小花精沐浴之后，开始打坐。 　　今日灵力有些透支，她都感觉到疲倦了。 　　她打坐半个时辰后，整个行宫蓦的一动，漫山遍野的灵气都奔着储秀宫侧殿来了。 　　却是小花精忽然顿悟了。 　　筑基中期的避障瞬间松动破壁。 　　她停顿三年的修为忽然进阶了。 　　晋级需要海量的灵气，整个直隶三百里的灵气，都奔着这儿来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小花精睁开眼。 　　她释放了精神力，发现，神识的覆盖增加一倍，达到了五百步。 　　亦既，小花精如今的神识，可以覆盖方圆一里的范围。 　　小花精睁眼这刻，老龟与红鲤都跳出来。 　　却是老龟运送灵水，被小花精的威压吓的一口灵水喷射。 　　只好传信给红鲤，让红鲤运送灵水。 　　毕竟，老龟再快，也是慢性子龟速。 　　红鲤如今也可以精神力化形，她化成二八女儿，给小花精行礼道贺。 　　小花精遂问：“宫里的情况如何？” 　　红鲤道：“宫里没情况，因为陛下不进后宫，后宫空前和谐。 　　倒是仙子家里出了件事情，仙子的四姑姑病了，睡在暖阁里还瑟瑟发抖。 　　后来，仙子您的祖父找了一块火红的玉石给她握着，这才慢慢好了些。 　　还有仙子那个表妹，哇，简直就是水做的人。 　　比我这个碧波仙子的眼泪还多，哭起来泪水哗哗的。 　　本仙子有些怀疑她是鲤鱼仙子转世。” 　　老龟挤开鲤鱼：“千年修成仙。 　　老龟三百岁也不敢称仙，二百岁的小鱼儿，也敢称仙子？” 　　又伸长脖子对小花精作揖：“仙子，老龟发现，外面有人对您图谋不轨？” 　　小花精道：“为何啊？” 　　老龟道：“刚刚您进阶，周边发生地动，行宫前面的山上的大树上掉下来好些人。 　　老龟怀疑他们在监督仙子，图谋不轨。” 　　小花精道：“现在人呢？” 　　老龟道：“有一部分人跑了，有一部分又爬回树上去了。” 　　小花精顺着老龟所指一看，却是南苑的驻军。 　　正经守卫惠民署的侍卫都在大门口。 　　这些隐蔽的侍卫，应该是十三派遣监督狗皮帽子。 　　小花精追查狗皮帽子，却不见了，光剩下他那个干娘。 　　他干娘虽然干瘦，运气很好，并未感染天花。 　　应该是狗皮帽子收买的流民。 　　具体情况要等十三的情报。 　　翌日。 　　小花精起身，抱琴正替她梳妆。 　　胡淑娟便进来禀报：“大人，皇后娘娘有请。” 　　小花精心中讶异，皇后娘娘一般不会打扰小花精，除非有事。 　　她神识查看一下，顿时气恼不已。 　　十三皇子来了，正跟皇后禀报南苑门口的灾民激增三百人的事情。 　　小花精赶去时，十三正说道：“母后安心，儿臣已经给四哥送了信，今日午前，就会调集一批救灾物资，驻所您也不必担心，儿臣已经吩咐雷鸣，他们已经去伐木去了，保证今晚灾民有房可住。” 　　皇后拉着小花精，手指颤栗：“瑗儿，你可知道，门口又来三百灾民，多是天花病患。 　　本宫在其位谋其政，照顾这些灾民理所当然，只是拖累你与淑妃楹儿了。” 　　小花精忙道：“才不是呢，肯定是灾民得知皇后娘娘救苦救难，这才投奔您来了。 　　您应该高兴才是，灾民把您这个国母当成菩萨呢。” 　　小花精说着话，忽然眼眸一缩。 　　无他，皇后娘娘的头顶上灵辉闪闪，竟然现出凤凰的虚影。 　　这是凤气。 　　皇后的凤气凝实了。 　　这是天地对皇后的认可。 　　小花精福身道贺：“微臣恭喜皇后娘娘，您的贤名，很快就会传遍九州大地。“ 　　皇后没有察觉小花精的异样，十三却看见了。 第100章 　　十三却理解错了。 　　他乘着皇后更衣询问：“敢问贾大人, 母后身体如何？” 　　小花精一愣, 旋即醒悟，笑道：“并非如此，我是替娘娘高兴。” 　　十三自然不信：“高兴？” 　　小花精颔首：“是啊，从前娘娘千难万难都是默默忍受，再不会在人前泄露。 　　这一回娘娘竟然当着十三皇子诉苦，说明娘娘逐渐敞开心扉, 也说明皇后信任十三皇子。 　　这般一来, 皇后娘娘就能卸下心里的重负, 再不会整夜辗转不眠不休了。“ 　　十三皇子不大相信这话, 却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他仔细回味一番，又觉得小花精分析的有理，从前皇后总是满脸肃穆, 从来不跟任何人亲近。 　　如今, 皇后娘娘既然信任他，他自然要尽心尽力, 替皇后分忧。 　　小花精为了阻止十三皇子多想，遂问：“十三皇子可知外面的灾民是什么回事？ 　　他们为何不去京都，却跑来这里？ 　　再有, 那狗皮帽子抓住没有, 他怎么说？” 　　十三皇子道：“你猜得不错, 这些灾民的确是被人误导而来，有人去跟他们宣扬，说是皇宫中最好的太医都在南苑, 皇后娘娘手握良药。因为十九弟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儿子。 　　京都惠民署的太医都是样子货，征集的民间大夫，滥竽充数。” 　　十三没有回答狗皮帽子是谁的人，估计有难言之隐。 　　小花精很识相，没有追问，却道：“这不是故意混淆视听，胡说八道吗？ 　　如今非常时期，朝廷应该严厉打击这些引起恐慌的造谣者。” 　　十三皇子却道：“关键是这些人也不算是造谣。” 　　小花精讶异：“怎么不算造谣，明明安太医叶太医只是普通的太医。 　　黄院正却在京都惠民署，怎么能说皇后带走了最好的太医？” 　　十三道：“话虽如此，只是京都惠民署感染天花的病患，九死一生。 　　南苑呢，淑妃娘娘据说也感染了天花，竟然安然无恙。 　　三十名天花感染者，死了十人。 　　这只有三成的死亡率，京都却是九成。” 　　小花精一愣：这么一算，看起来的确南苑的太医更加能干。 　　可是，直隶的灾民上万人，她一个人能力有限。 　　她就是累死了，也救不了所有人。 　　除非能够找到灵药，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京都周边的饮用水，原本就蕴含淡淡的灵气，比南苑的水好。 　　小花精有些惭愧：“可是，两边的方剂不是一样的吗？ 　　微臣听皇后娘娘说，这里用的方剂，早就禀奏给陛下，难道没有使用吗？” 　　十三皇子道：“使用了，效果不明显。 　　主要是病患人数多，多死一两个，少死几个，根本影响不到九死一生这个概率。 　　父皇怀疑这边的治疗方案，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因素。 　　我听说贾大人不顾自身安危，自始至终都参与了天花的治疗，很让我佩服。 　　我想请你仔细回想一下，京都惠民署与南苑这边到底有何差异？” 　　小花精蹙眉思虑片刻：“方剂一模一样，要说差别，那就是饮水与饮食。 　　之前因为十九皇子的缘故，皇庄给南苑送了三头奶牛，给皇子增加营养。 　　因为十九皇子不喜欢腥臊气味，皇后娘娘便做主，把这些牛奶赐给了宫女们。 　　再有，这边熬制汤药的用水，都是微臣负责，我都是寻找甘冽的山泉水熬药。 　　微臣听闻，玉泉山的泉水最为甘冽，若是条件允许，灾民汤药饮水，尽量用甘冽的泉水。 　　不要随便用那些低劣有苦味的井水。 　　除了玉泉山，无逸殿的太液池水也很甘冽。 　　若是十三皇子有心，可以禀奏陛下，恩赐太医取用太液池水煎药。” 　　无逸殿是皇家园林，一般人等没有资格取用园林的资源。 　　不然，小花精也不会让老龟偷水了，而是大大方方让人运送了。 　　十三皇子闻言，知道这事有点难。 　　太液池连着皇宫的御花园莲湖，即便不是病患亲自打水，太医院打水也会引起恐慌。 　　现在的京都莫说开放皇宫，皇城除了他们这些钦差，也是许出不许进。 　　十三皇子拱手道：“多谢贾大人赐教，我会设法让玉泉山开放水源，支援惠民署。” 　　小花精回礼道：“如此，大月朝的百姓肯定会感谢您这位贤王。” 　　十三皇子很高兴，却道：“虽然不敢当，还是多谢贾大人吉言。” 　　小花精对十三皇子这位虽然精明，却心怀善意的皇子很有好感，隧道：“十三皇子若是不嫌弃，等下去跟我堂兄要一包荷钱茶。 　　我们家的荷钱茶，是通过秘制方法炮制过了，有清热、解毒、清瘟的功效。 　　对眼下疫情也有预防作用，希望能够帮助您这位贤王。” 　　十三皇子虽然不在乎一包荷钱茶，却是再次作揖：“多谢贾大人。” 　　这般时候，皇后娘娘已经穿戴了防护的白毛皮大氅，却见小花精尚未更衣：“瑗儿怎么还没更衣，本宫这里另外有一件银狐大氅，瑗儿换上吧。” 　　小花精福身：“恭敬不如从命，微臣就偏娘娘一件好衣裳穿。” 　　又见皇后娘娘没有佩戴面罩，遂劝道：“皇后娘娘，您要去给灾民鼓劲儿，要费许多口舌，还是戴上面罩，面得被传染了。” 　　皇后摇头：“本宫是皇后，受上天庇护，必定安然无恙。 　　若是被感染，说明本宫不配做皇后，也是该当。” 　　小花精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放弃：“娘娘您等着，微臣带人去太医署领取汤药。” 　　小花精借着给皇后娘娘整理昭君兜，用灵气罩封闭了皇后娘娘的七窍，免得感染。 　　十三皇子却道：“我帮你。” 　　皇后看着十三与小花精十分纠结：嘉和帝不是这个意思。 　　十三一来是帮忙，二来也是亲自看看南苑惠民署的汤药到底跟京都有何不同。 　　小花精试探汤药的温度，尝药，他都跟着做了。 　　小花精为了遮掩，让十三领先。 　　十三尝了汤药，觉得并无什么差别。 　　小花精则跟在他身后试探温度，手指搅扰的时候，顺便度灵。 　　昨日小花精没有用三十名驻军，今日却不成了。 　　增加三百名灾民，没有人维持秩序可不成。 　　小花精等大家穿戴好了防护大氅，又让大家喝了预防的汤药，再用灭菌的药水洗手。 　　然后戴上面罩，这才出发去惠民署。 　　今日的赐药，要分成两拨。 　　皇后与十三皇子，负责安抚新增的三百名灾民。 　　小花精则负责查看收集病患的情况，以便向皇后娘娘回禀。 　　皇后娘娘亲自出面安抚灾民，比小花精轻松，没有人再质疑皇后的诚意。 　　只要四皇子能够如约送来草药粮食即可。 　　太医署的草药原本是五天的份额，结果一下子增加三百人，最多只能顶两天。 　　故而，今日四皇子的补给不跟上，后天，南苑行宫就揭不开锅了。 　　小花精巡查病房用了一个时辰。 　　她首先巡查没有症状灾民安置区域。 　　结果，之前没有症状的一百零八人，有三十人出现发热的症状。 　　小花精迅速安排，对发热的病房间进行灭菌清扫。 　　她也暗暗用了清洁术。 　　然后，把三十名发热病人集中。 　　跟发热病人同房间的灾民，也集中住宿观察，免得他们继续传染别人。 　　小花精没有明说，怕引起恐慌，却是叮嘱他们不要瞎逛，免得被别人传染。 　　这一来，大家都觉得外面有恶疾，自己很健康，不敢出门了。 　　那个跟狗皮帽子一起的婆婆，依然很幸运，她并未感染发热。 　　小花精仔细的询问了她。 　　她说道，她的干儿很孝顺，不仅给她弄吃的，别人没有药吃，她就吃了丸药。 　　这位婆婆还剩下几粒药丸，小花精偷偷用指甲刮下一点。 　　然后，小花精去了发热隔离区。 　　新增五十八人出红疹者，已经搬进了重症隔离区。 　　小花精最后才去了重症区域，叶太医正在这里询问病患的情况。 　　昨天八名高热病人，有三名开始出痘，剩下五名任然高烧不止。 　　叶太医摇头叹息：“已经发烧五天了，再不发水痘，孩子就废了。” 　　废了就是等死之意。 　　小花精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叶太医，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有一位名医曾经用蚂蟥吸毒治疗背痈，也曾经有人用它吸取被毒蛇咬伤的病患。 　　天花病毒能不能借用这个法子？” 　　叶太医挑眉：“姑娘所言不虚，微臣的祖上就用过这种方法，也成功过。 　　然这种民间偏方，难登大雅之堂。 　　且眼下的时令不对。 　　冰天雪地，既没有蚊虫也没有蚂蟥。 　　姑娘虽然有救人之心，奈何天时地利不对。” 　　其实，小花精并非从书上看到这些，而是紫王爷爷讲古，说他入世历练的时候，曾经有农户家的老牛误食毒草，舌头僵硬即将饿死，一家人哭得如丧考妣。 　　紫王爷爷用蜜蜂蜇它的舌头，以毒攻毒，救活了老牛。 　　在灵界，即便修仙者被毒蛇咬伤，用灵力祛毒，也要先割破受伤的部位，方便排除毒素。 　　再有祛除蛊毒什么，也要割破肌肤。 　　这种天花病毒，满身都是，还能不断的孽生，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日巳时，四皇子允诺的粮草草药到达南苑。 　　并且，这一次还带着在京都征召的临时太医十名。 　　将近六百名灾民的安置治疗，光靠之前的四名太医肯定不够。 　　叶太医之前负责惠民署，被四皇子指派负责惠民署太医署。 　　叶太医很高兴，他日回京，必定高升。 　　陛下并没有让顺天府接管南苑惠民署之意，反而从步军衙门抽调五百名步兵给南苑。 　　并指名让小花精负责安置灾民事宜。 　　小花精接过四皇子手里的圣旨，十分彷徨：“微臣乃是奉命照管水楹皇子？” 　　四皇子一笑：“安太医已经奏报进京，说十九弟换了处方之后，基本痊愈。 　　父皇口谕，贾大人功不可没，他日回京，要论功行赏。” 　　小花精忙道：“照顾皇子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敢邀功。” 　　四皇子可不比十三皇子，默默做好事不留名。 　　他巡查了惠民暑，遂登高言讲，安抚灾民：“尔等都是大月朝的子民，大月朝的根基。请你们相信朝廷，绝对不会放弃你们。 　　朝廷已经筹措了钱粮草药，你们只管安心。“ 　　灾民得到皇后皇子先后允诺：不抛弃，会救助，齐齐磕头谢恩。 　　却说小花精，她从皇后凤气凝实中感悟到，此乃功德所致。 　　从前，无论减免赋税，还是大赦天下，嘉和帝从来不让皇后参与。 　　甚至亲蚕礼都不让皇后主持，而是让贵妃贤妃主持。 　　皇后做了三十年皇后，嘉和帝竟没有给她丝毫为社稷出力的权利。 　　甚至皇后万寿，嘉和帝都不大赦，完全把她屏蔽在权利之外。 　　皇后顶多算是嘉和帝后宫一个管理药匙的丫头。 　　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被人算计之下，履行了国母的职责，救助了她的子民。 　　从而获得臣民的爱戴，也获得天道的认同。 　　小花精也感悟到，她之所以顿悟，乃是得到百姓的信任与感谢。 　　这算不上功德。 　　桂花本体主芽上的金色细纹，应该是愿力所致。 　　她虽然是跟着皇后行善，应该是有百姓在磕头的时候，虔诚的感激过她这位贾大人。 　　嘉和帝虽然说五百名士兵归小花精节制。 　　但是，小花精没有带过兵，她向四皇子建议，随便是编入驻军，受雷鸣节制，还是编入锦衣卫都好。 　　她反正不管。 　　四皇子很乐意效劳，把五百军队命名为南苑巡防营，指定十三皇子为巡防营主官，贾瑚为副都尉。 　　十三皇子不会天天来南苑。 　　贾瑚成为五百人的统领。 　　其实贾赦才是四品轻车都尉。 　　结果，贾瑚因为受到十三皇子信任，提前做了副都尉。 　　且别以为这是临时官职，大家在一个战壕战斗过，就有了一份特殊的交情。 　　这就是人脉。 　　贾瑚当日就给五百部下发放福利。 　　傍晚时分，五百件白色锦缎的防护披风就发放到部下手里。 　　贾瑚的解释是，这些东西原本就要支援给南苑驻军锦衣卫。 　　锦衣卫三百人，驻军三百人，刚刚好。 　　如今贾瑚率领巡防营驻防，要跟灾民近距离接触。 　　三百锦衣卫与驻军，只好靠后了。 　　剩下一百件就给驻军中参加防护的士兵。 　　不过，贾赦一再保证，剩下三百锦衣卫再有二百驻军的防护服，马上就会送到。 　　皇后便对小花精笑道：“你们贾府带兵有一套。你祖父正是爱兵如子，所以才会战无不胜。” 　　小花精第一次见证祖父的手腕。 　　经此一役，贾瑚在兵部算是站稳脚跟了。 　　这日傍晚，水楹身上的痘疮结痂。 　　小花精再次用灵力替他温养面部肌肤。 　　马尚香担心儿子破相啊。 　　当晚，小花精代替皇后娘娘巡查重症隔离区。 　　又有三十名患者出痘成功。 　　之前那五名孩子却死亡了四人。 　　剩下的一名，奄奄待毙。 　　不仅仅这五名孩子危险。 　　如今又新增了三十人高烧，却是干烧，发不出痘毒。 　　除了刚开始，行宫没接手灾民死了五人，后来又死六名重症。 　　且死亡者都是五十以上的老人。 　　行宫接手灾民后，这四人，是第一批死亡病患。 　　且都是不足五岁的孩子。 　　叶太医很受冲击 　　他很是伤感：“不仅仅这五名没救了，昨日发烧的九十余人，也只有六十人开始出疹子。 　　能不能发出水痘还不能确认。另外三十名，怕要步这些孩子的后尘。” 　　小花精便问：“通知家人没有？” 　　叶太医摇头：“顾着男孩。” 　　三十个发不出痘毒的患者，都是别放弃的女孩。 　　她们在家里时，就受到苛刻，吃不饱穿不暖，体质原本就羸弱。 　　叶太医提起性别，小花精蓦的醒悟，方才死亡的四个孩子，都是女孩。 　　小花精懂了叶太医的暗示，家里的长辈把吃食与汤药，都倾斜给男丁。 　　若非皇后娘娘心善，这些女孩子根本不会有人管。 　　家里的长辈有了资源，也不会给她们。 　　荣府从来不歧视女孩子，甚至女孩子比男孩子养得更加精细。 　　故而，小花精对重男轻女没有认知。 　　这时候眼见活生生的生命，因为女孩的性别被放弃，死在眼前。 　　她很愤怒。 　　小花精决定帮一把。 　　小花精对叶太医道：“叶太医，这个孩子您已经没办法了，不如交给我试一试？” 　　这个孩子若无意外，最多能够坚持到明日清晨。 　　叶太医应了。 　　因为这件病房一气死了四人，没人愿意住进来，成了三人病房。 　　倒是方便小花精行事。 　　当晚，小花精让红鲤老龟抓了一面盆几百条冬眠的水蛭，用温水让她复苏，用灵力温养，让水蛭充满活力。 　　然后，小花精把水蛭方才孩子的胳膊与背部吸毒。 　　这些孩子之所以到现在还在苟延残喘，却是小花精之前用灵力护住她的心脉。 　　这般时候，小花精抱着司马当成活马的态度，她用灵力温养孩子的五脏与脑补。 　　不然，孩子救回来也是个傻子。 　　之后，小花精给她一个治愈术，希望能够扶正阳气。 　　虽然恶疾也能吸收养分，左不过孩子没救了，就看看这孩子的机遇了。 　　整整半个时辰，孩子后辈隔壁腿上，脚板心，手板心，除了面颊，被咬出几百密密麻麻的红点。 　　然后，小花精在一旁打坐运功。 　　叶太医也知道小花精的行动，他每个半个时辰过来一次，替孩子拿脉。 　　小花精每次询问，他都是摇头：“还是高热，水痘未发。” 　　小花精忽然问道：“似乎那几个孩子临死已经不发热了，是不是？” 　　叶太医点头之后，忽然眼睛一亮：“很是，发热说明孩子还在抗争，还有希望。” 　　然后，他眼眸一暗：“但是，她拖得太久，好了也傻了，这个世道，一个傻孩子……” 　　正在这时，已经假死半天的孩子忽然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哼哼：“疼……” 　　叶太医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跳起来，掀开孩子的袖管，蓦的哭了：“出痘了，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小花精闻言也忙着摁住孩子的手腕，灵力查看，孩子体内的阳气勃发，已经露出生机。 　　然后，小花精仔细检查孩子的身体，水痘都是顺着咬破的伤口而发。 　　小花精忙着提醒：“太医，汤药啊，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汤药辅助了？” 　　叶太医一拍额头：“老夫高兴的糊涂了，老夫这就去。” 　　小花精盯着这个瘦成骷髅的一样的孩子，只剩下眼睛大大的，可以看出曾经是个标致孩子。 　　叶太医重新接受了这个孩子的治疗，小花精才回去歇息。 　　翌日巳时，小花精起身后，首先去看那个孩子。 　　结果，这孩子脸上满是痘疮，就连嘴唇皮儿也生满了痘疮。 　　小花精很是吃惊：“她的脸，我没有……” 　　叶太医道：“她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这脸上这般是因为她体内的毒素太多了。” 　　言罢，叶太医冲着小花精躬身一礼：“微臣已经把这一案例记载在案，安太医也答应了，只好孩子的家人愿意，将会用于发不出痘毒的孩子身上。再有，微臣会上折子把大人的功勋禀奏陛下。” 　　小花精忙着摆手：“不用不用，叶太医不是谁祖上用过吗？” 　　叶太医摇头：“非也，微臣祖上用的是‘猪圈疗法’，让孩子接受蚊虫叮咬引毒，并非是水蛭。 　　再者，这种利用蚊虫叮咬法子也有弊端，蚊虫本身带着许多恶疾，成功中也带着侥幸。” 　　小花精道：“水蛭也有利弊，昨日我发现，被水蛭咬破的伤口止血很难，采用这种方法需要及时止血消毒。” 　　叶太医颔首：“蚊虫叮咬也是这般，我已经做了安排。” 　　这之后，南苑惠民署的治疗模式基本成熟。 　　小花精唯一的作用，就是替皇后通报消息。 　　水楹在正月十八日痂节脱落，额上与下巴上留下浅浅的疤痕。 　　翊坤宫带出来十八名宫女內侍，死了十人。 　　小花精带出来的胡淑娟与抱琴，再有两名內侍，安然无恙。 　　正月底，嘉和帝来了旨意。 　　十三皇子亲自前来南苑传旨，让皇后带领淑妃水楹回宫调理。 　　太医已经的斥诊断，水楹已经痊愈，再不会传染，剩下的就是后期康复调理。 　　儿子不传染了，嘉和帝想儿子老婆了。 　　皇后却因为嘉和帝不愿意处置背后算计之人，有功之人却没褒奖，心中很是不耻。 　　算计水楹的元凶没有查出来，但是，算计皇后的人查出来了，就是三皇子。 　　三皇子因为自己的王妃死了，唯一的嫡子死了。 　　三皇子受到刺激，平日里的谦谦君子，一下子心里扭曲了。 　　他自己不愿意到南苑，却怨恨皇后，当初为何不劝说他们留在南苑，害的他妻离子散。 　　他抱着要死大家死的心思，算计皇后。 　　这事儿还牵扯了甄家。 　　甄家有个儿子是三皇子的伴读。 　　他收买乞丐散布谣言，说是皇后手里有治疗天花的特效药。 　　那个狗皮帽子，却是三皇子妃的奶兄。 　　他憎恨皇后不对三皇子妃施援手，预备寻找机会谋害皇后。 　　十三皇子奏报了嘉和帝，嘉和帝只是把三皇子臭骂一顿。 　　原因就是三皇子家破人亡，皇后并未受到伤害。 　　皇后娘娘忍了一辈子决定不忍了，上折子说，她答应了灾民，只要还有一个天花病患，她就不回宫廷。 　　身为国母，不能言而无信。 第101章 　　马尚香这一次也顺服了自己良心的抉择, 没有为权势所迫。 　　她坚定的紧跟皇后。 　　马尚香给嘉和帝上折子, 言称水楹年幼, 冰天雪地，来回奔波，怕染了别的病症。 　　小小的孩儿, 怕是再经不住波折。 　　故而, 她决定留在南苑, 等疫情结束，再携子回宫。 　　虽然马尚香在后半部写了许多思念的词句，给嘉和帝顺毛。 　　嘉和帝依然气得很。 　　他觉得，马尚香胆小如鼠，必定是皇后唆使了马尚香。 　　他愤怒之下, 下旨申斥皇后。 　　四皇子与十三皇子跪地，苦苦求情，禀奏皇后如何彻夜不眠, 守着水楹。 　　如何冒着风险，探视灾民，亲自替灾民施粥赠药。 　　如何挤出自己的用度, 把银霜谈让给灾民。 　　兄弟两个你来我往, 简直做了一篇贤后赋。 　　嘉和帝知道, 他若是申斥百姓眼里菩萨一样的皇后, 只怕要被百姓当成个昏君唾骂。 　　这才罢了。 　　皇后出了一口恶气, 加上小花精随时随地给她外挂一个清心术。 　　皇后整个人变得鲜活起来。 　　她很感激小花精打着她的名誉巡视惠民所, 每隔三五日, 她会同小花精一起巡视一回，增加小花精是皇后钦差的认知度。 　　自从十三皇子把狗皮袍子抓获之后，南苑没有大幅度增加灾民。 　　加上头一批进驻的灾民有一百五十人痊愈离开，惠民署的压力锐减。 　　但是，余下六百多人的生活费用依然很庞大。 　　那些康复的灾民，尤其是受到小花精特殊照顾的女孩子，临行辞别，跪地磕头，哭得如丧考劈。 　　其中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率先哭出声：“贾大人，奴婢愿意卖身给荣府，伺候大人一辈子，奴婢不愿意回去给弟弟换亲。” 　　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就是后来那一批无法出痘，被小花精守护三晚，用水蛭引毒的一批病患。 　　她名唤王二丫。 　　她的家人小花精也认得。 　　她有个弟弟才十岁，也得了天花，名唤王金宝，被家人视若宝贝。 　　她们家就在昌平，家里有十亩良田。 　　当时疫情爆发，她姐姐、她、还有她弟弟妹妹，都得了时疫。 　　家里卖了良田，吃喝治疗，都只是给弟弟。 　　王大丫王二丫王小丫只能吃残羹剩饭，喝王金宝剩下的药渣。 　　王大丫与王三丫，没等到惠民署的新处方就死于时疫。 　　王二丫等到了朝廷来直隶试点，她们村子是三张有效药方的试点之一。 　　她幸运的得救了。 　　然而，命运没有一直眷顾她。 　　她跟弟弟同时感染了天花。 　　惠民署解散。 　　接下来她又是一轮硬抗。 　　家里一如既往，营养汤药都给弟弟。 　　虽然事后证明那些汤药无用。 　　但是，她依然只能捡剩下的药渣子。 　　她之所以能够扛下来，却是因为她比她姐姐妹妹狡猾。 　　她姐姐很有长姐风范，体谅父母，她妹妹胆小。 　　她却会在父母看不见的时候，偷她弟弟的东西吃。 　　父母发现挨打受骂，也在所不惜。 　　这般才偷了半条命，有机会来到皇后主办的南苑惠民署。 　　然后，她转运了。 　　她发不出痘疮，却遇上了小花精给另外一个叫张小丫的试验成功。 　　她本身有抗争意识。 　　如今姐姐妹妹都死了，她寒了心。 　　若是父母给四姐妹一起吃药，她不会反叛，拼命也会维护家人。 　　但是，父母只偏心弟弟，不给她们姐妹治疗，甚至饭菜都要吃剩下的，眼睁睁要她们死。 　　她的命是自己捡回来，她不想再回去给弟弟垫背。 　　她觉得这样的弟弟不可能照顾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相反，家人只会一辈子压榨她。 　　小花精守护她三天三夜，她有记忆。 　　她觉得小花精是个好人，比皇后还好的好人。 　　她愿意伺候小花精报恩，用卖身的银子跟父母斩断恩情。 　　王二丫的哭诉，惹起一片的哭嚎。 　　随后，王二丫身边，跪下了十个与她一样遭遇的女孩子。 　　她们都向跟着小花精伺候。 　　后面孩子的家长对王二丫的父母怒目而视：“你们家的丫头就是祸头子，把我们家的丫头都教坏了。” 　　王二丫的父亲想要打她，被小花精用眼神逼退。 　　小花精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但是，她不能擅自做主，她要跟皇后娘娘请示。 　　故而，小花精吩咐身边侍卫：“看着她们，本官去请示娘娘，如何妥善安排这些女孩，娘娘操心费力救回来的孩子，不能放任不管。 　　谁敢打骂她们，拘押劳役。 　　营房正缺樵夫，正好抓取充数，还免了工钱。” 　　小花精这一吩咐，方才胆小观望的那些女孩子呼啦啦一下站到王二丫身边：“大人，我们也愿意。” 　　小花精一睃，好家伙，足足六十八个半大丫头。 　　几乎是所有痊愈的女孩儿。 　　王二丫眼睛里满是惊慌。 　　大人家里肯定不需要这么多丫头，可是，她也不忍心驱赶这些人。 　　小花精拍拍她：“安心，我会替你们想法子。” 　　这一说，女孩子扑通就跪下了。 　　小花精感动的心头一热，眼眶发酸。 　　小花精更加坚定了帮助这些女孩子的决心。 　　她讲述了那些悲惨的女孩子，并向皇后娘娘提出一个建议：“娘娘，您之前不是跟微臣说，有一批宫女岁数到了，预备今年三月招收小选宫女，却耽搁了。 　　不如您就招收这些出过花儿的宫女。 　　她们今后不会再出花，确保皇宫的安全。 　　再者，她们对您心怀感激，再不会背叛您。如此，岂不是一双两好？” 　　皇后颔首：“好是好，只怕她们的家人不会答应。” 　　小花精道：“这不难，她们的家人不过想用她们换银子娶媳妇。 　　宫女有月例五百钱，一年就是六两。 　　不如微臣垫付银子，先给他们一年的月例，对她们就说是十年活契的身价，我想，她们未必不肯。” 　　宫女一般都是服役十年出宫。 　　只是内务府招收宫女，会给五两银子的补偿。 　　富人家的女儿不想服役，买孩子顶替才给十两银子。 　　剩下的五两是封口费。 　　小花精的六两包含了他们回家的盘缠。 　　都是直隶人氏，一两银子的路费，还有赚头。 　　皇后笑着颔首：“这银子本宫来出。” 　　马尚香也道：“翊坤宫缺少二十名宫女，这批无需皇后娘娘出，臣妾可以付银子。” 　　小花精得到支持，很高兴：“多谢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微臣这就去跟他们谈条件。” 　　小花精回来便跟这些孩子商议：“我家里不需要这么多的丫头，皇后娘与淑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年纪大了要出宫，需要补人。 　　皇后每家补贴六两银子，你们去跟家人商议，若是愿意，可以签契约。” 　　进宫当宫女，不需要卖身，还可以吃好的，穿好看的衣服。 　　而且，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看着很和蔼，应该很好相处。 　　这些孩子嗷的一声散开了，各自回去商议。 　　其中五十八个孩子的家长，同意接受六两的补贴，十年后再接孩子们回家。 　　这一部分算是比较有良心的家长。 　　小花精让抱琴发放银子。 　　自己安抚这些家长：“你们安心家去，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都是和蔼之人，你们姑娘进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十年后的今日，你们来皇城接人，还是你们的女儿。” 　　这边是母女家人拉手撒泪而别。 　　这些人虽然偏心，也希望女儿好。 　　然后，王二丫在内十个家长却不同意，因为他们不仅想要用女儿换媳妇，今后还指望女儿帮助兄弟。 　　既然进宫十年，无法给家里做牛做马，那就索性进宫一辈子。 　　她们不要活契，要签订买断契约。 　　而且，孩子的价钱增加到二十两。 　　王二丫觉得拖累了小花精，哭着给小花精磕头：“大人，二丫命苦，辜负您的美意，二丫祝福大人身体健康，嫁给如意郎君，百子千孙，千秋万代。” 　　小花精闻言呆滞…… 　　这些小屁孩懂得可是真多。 　　小花精搀扶王二丫：“让你们父母来写契约，本宫同意。” 　　王二丫正哭的满脸泪水，闻言又笑又哭，呯呯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十个家长上来签订契约。 　　十份契约签订完毕后，小花精说道：“你们等待两个时辰，本官让人把契约送去顺天府备案，回头就给银子。现在想要反悔，还来得及。” 　　小花精等了两盏茶的功夫，这才让侍卫带着契约回京。 　　三十里地，一个时辰就办回来了。 　　抱琴给银子领人。 　　小花精便道：“二十两银子买断，她们的生死就跟你们无关了。 　　今后你们胆敢上门纠缠，本官打断你们的狗腿，然后送去顺天府打板子，坐监牢，可记住了？” 　　这十户人家本想跟姑娘再联系。 　　大户人家的丫头可有月钱，听了小花精的话，灰溜溜跑了。 　　小花精看了下，这剩下的十个孩子，恰恰生得比较好看。 　　这是吃定了小花精不愿意，想要把姑娘带回家换取更大的价值。 　　二十两银子买个人，其实在小花精看来不算贵。 　　她之前根本没想让孩子们跟家里斩断亲情。不过是让孩子进宫学些见识，再回家，家里也掐不住他们了。 　　谁想，就有要银子不要女儿的人。 　　这六十八个女孩子留下，大大缓解了南苑惠民署的医护人员不足的窘境。 　　朝廷先后派遣的六十个药童，他们负责七百多人，每人每日负责照料十几个人。 　　还要观察记载，忙得昏头涨脑。 　　这一下增加六十八人，他们减轻了一半的负担。 　　六十个药童很乐意教导这些女孩儿基本的护理知识。 　　唯一一点，药童需要记载的人数没变，因为这些女孩子不识字。 　　但是，这些女孩子却会很主动的分担洗洗涮涮的事情。 　　药童们轻松多了。 　　他们对小花精的感激真是滔滔不绝。 　　他们这些药童不止劳累，其实还心累。 　　他们也担心自己被感染啊。 　　这之前，就有五个身体较差的感染了，只不过，而今救助方法比较成熟，尤其发现较早的病患，治愈率很高。 　　如今有人分担，他们就有时间休息并做好防护。 　　他们还知道这些孩子是小花精私人出钱留下，对小花精越发感恩戴德。 　　这些孩子不仅去惠民署帮忙，行宫的洗洗涮涮也包圆了。 　　似乎她们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她们其实还在恢复期。 　　因此，小花精给她们提供充足营养，早餐有牛奶，中午有肉食。 　　傍晚也是大米饭就青菜。 　　孩子们也是每日过年一样。 　　看着小花精就会双眼冒星星。 　　大老远就会飞奔过来给小花精请安。 　　皇后与淑妃故意吃醋：“好伤心，我们没有瑗儿受欢迎啊。” 　　小花精的好处就是每天修炼的时候，聚集的灵气团成倍的增加。 　　虽然依然被桂花树偷吃干净。 　　但是，桂花的叶片与主杆都在肉眼可见的长大。 　　因为小花精得到无数的愿力加持。 　　桂花树已经发生变异，主杆染上金色的纹路，叶片都绣了金边了。 　　小花精每日观察叶片偷吃，心情好的如同当初化形。 　　那种舒爽，难以以言语表达。 　　小花精想，将来升仙，估计就是这种心情吧。 　　虽然三皇子的计策被识破。 　　但是，皇后手里有特效腰的风声传出去了，后来投奔的人少了。 　　但是，正月底到三月底，还是陆陆续续增加了三百余人。 　　三月开始，痊愈的病患陆续离开返乡。 　　惠民署的灾民维持在五百人左右。 　　能增一斗不舔一口。 　　五百人的开销十分巨大。 　　每人的吃食加上汤药，增加营养，安排还人照顾。 　　哪哪都要钱。 　　天花汤药的价钱还不是那种五个铜板十个铜板的价钱，需要一两银子一副汤药。 　　即便是大米有人捐赠，每天每个病患也需要一两银子打底。 　　这还不是一次性支出，需要维持几个月。 　　每日花费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南苑有皇后有淑妃有水楹戳着，再加上四皇子隔三差五到南苑请安，十三爷也隔三差五前来巡查。 　　顺天府再是艰难，也不敢克扣南苑惠民署的供给。 　　小花精这个具体负责人，也就大树底下好乘凉，无需操心钱粮草药。 　　她只需要每日巡查，一日三餐往重症病号汤药里面度灵就好了。 　　如今小花精的修为提高，能够输出的灵力也增加一倍。 　　南苑周边如今已经行成了一个大型的建筑群落，一次行可以居住六百人。 　　当然，条件谈不上舒适，仅仅只能睡觉，接受治疗。 　　一间屋子两排火炕，每人只住用白色布帘子隔出来的三尺宽的炕头。 　　一间屋子里最少要住十个人。 　　啥互相感染，交叉感染，也是顾不上。 　　好在太医都是把同样症状的病患搁在一起，大哥也不嫌弃二哥。 　　大家同病相怜。 　　三月底，因为天气暖和，也因天花治疗摸索出了成熟的经验，特别是引毒之法，挽救不少病患。 　　嘉和帝二月已重新委派太医，前往直隶重建惠民署。 　　灾民分流之后，加上南苑的患者痊愈之后陆续离开，四月初，南苑清空。 　　虽然说这一次南苑惠民署在天花病症的治疗上，有所成就。 　　然而，翻开南苑病患的死亡登记册，死亡数目依然触目惊心。 　　南苑惠民署先后接纳八百八十人次，死亡病患二百八十九人。 　　死亡人数占据病患的三成。 　　嘉和帝与太医院却十分高兴。 　　小花精却并不觉得乐观。 　　因为，这些病患的治愈率之所以超过京都惠民署，小花精暗中出了大力。 　　大月朝几万万百姓，小花精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 　　所以，若是不找到新的办法，天花恶疾依然是威胁百姓的劲敌。 　　这日叶太医要上折子禀奏惠民署的情况，让小花精帮忙整理数据。 　　小花精有感而发，询问叶太医：“您医术高超，叶家几代人研究天花恶疾，就没有办法，让百姓一如那些痊愈的天花病患一样，不惧怕天花恶疾？” 　　叶太医闻言眼睛一亮。 　　他觉得这个贾大人很不简单，一般人只会寻找良药治病。 　　这个贾大人却想到断绝根源。 　　只可惜，他们身为男子也没余办法，一个女子再是聪慧贤良，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叶太医说了叶家祖辈，以及他到太医院所做出的的努力。 　　他曾经说服太医院，采纳他的主张，推广预防天花的人痘治疗。 　　只可惜，刚开始还有人尝试。 　　但是，因为成功率只有一半，被人抵制。 　　甚至有些接受人痘的人家，上折子抨击。 　　太医院顶不住压力，只要放弃。 　　叶太医医术精湛，十几年还只是七品，就跟他推广人痘失败有关。 　　若非嘉和帝看中他的才能，或许他就发配去了崖州了。 　　叶太医这一次也尝试推广，可是，依然没有人愿意。 　　大家都觉得主动感染天花，就是找死。 　　又不是傻子。 　　小花精原本一句话，结果闹得叶太医长吁短叹，自己也郁闷了。 　　她能理解百姓的想法，人痘却是有一半的生机，可是还有一半的死亡概率。 　　命又不是银子，花完了还能挣。 　　她只是一个男权王朝的五品女官。 　　而且，她的职责一早就确定了，不是为社稷服务，是为后宫嫔妃服务。 　　即便她是个仙子，也毫无办法。 　　她是有心救助百姓，却没有相当的权利匹配。 　　并且，终其一生的不懈努力，估计也不会拥有这种权利。 　　乐天派的小花精更加郁闷了。 　　这边惠民署关闭，嘉和帝又来了圣旨。 　　这一回，皇后无法拒绝。 　　虽然皇后在接旨后，决定借口收拾行装滞留三日，带着小花精淑妃几个在南苑游玩三天，散散心。 　　但是，必须要回去了。 　　这一下子，皇后淑妃与郁闷了。 　　虽然大家郁闷的原因不相同。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根本没有回家的欢喜雀跃。 　　倒是小花精新收的六十八个宫女，高兴得不能自已。 　　这些丫头一个个悄悄跑来跟小花精打听，因为她们听说了，贾大人回宫后就要离开皇宫。 　　他们有些兴奋有些好怕，没有贾大人庇护，进宫是不是很可怕啊？ 　　王二丫张大妮李三花等十人却没有这个担心。 　　她们原本就是跟小花精签订的契约，她们十个人不属于宫女，属于小花精的户下人。 　　三日后，四月初八。 　　贾赦带着三百锦衣卫为先锋，贾瑚五百巡防营压阵，皇后起驾回宫。 　　回程中，皇后娘娘让淑妃水楹，小花精都上了她的凤攆。 　　凤攆又高又大又宽敞，因为回程中走的很慢，毫无颠簸之感。 　　一路上，皇后淑妃小花精都不大做声，之后偶尔小声的说话。 　　水楹却看着什么都新鲜。 　　一惊一乍：“蝴蝶……蝴蝶……捉蝴蝶啊……” 　　等下又拍手：“鹅鹅鹅……” 　　一时又喊：“花花花，我要摘花……” 　　皇后很是宠溺，只要水楹说要，就让人抱着他去。 　　捉不到蝴蝶，捉不到白鹅就怪不得。 　　水楹若是闹脾气，皇后就哄他：“如今我们水楹还小呢，等我们楹儿长大了，学会了本事，就可以抓蝴蝶，抓天鹅了。” 　　水楹竟然吃皇后这一套：“楹儿要赶快长大，学武功当英雄，抓蝴蝶……” 　　马尚香看着大言不惭的儿子，只有捂脸笑。 　　水楹不知道他娘在笑话他，还要讨好卖乖：“我抓了蝴蝶给母后一只，给母妃一只，还要给瑗儿一只……” 　　皇后马尚香被逗笑：“楹儿真乖。” 　　小花精拱手：“微臣谢谢十九殿下。” 　　水楹一路耍宝，大人们的心情好多了。 　　这般，三十里路程走了两个时辰，简直比人不行还要缓慢了。 　　高大巍峨的皇城出现之时，水楹又是一阵惊诧：“啊啊啊啊啊，好大的房屋。” 　　他把城门当成是行宫门了。 　　这一次嘉和帝很给皇后面子。 　　皇后回宫，百官嫁到迎接。 　　皇后这一次可不是被嘉和帝管了三十几年的皇后了。 　　皇后的贤名已经传遍京都各地，成为受人尊敬的贤后。 　　除了百官迎接，百姓也是夹道欢迎。 　　荣府的车架也在城门口迎接。 第102章 县主 　　皇后回宫, 百姓夹道欢迎。 　　荣府的车架被挤到后面。 　　宝玉黛玉探春几个，怕小花精看不见他们, 三个人车辕上蹦跳着跟小花精挥手：“大姐姐, 这边, 这边，大姐姐……” 　　小花精早看见了荣府一家人, 除了张氏因为贾瑚媳妇怀孕，带着迎春在家照顾, 其余全部到齐了。 　　不过，眼下不是会亲的时机, 她要先护驾回宫。 　　小花精冲着祖母母亲挥手, 又向祖父歉意一笑。 　　贾代善笑着挥挥手，说了句无妨。 　　小花精神识在祖母母亲脸上划过, 气色很好。 　　贾母与王氏根本看不清楚, 全是听贾珠比划。 　　两人都很欢喜：“全须全尾就好。” 　　小花精写信回家, 说一切都好，看见才能安心。 　　小花精见宝玉蹦跶的可爱，遂冲他们挥挥手。 　　黛玉探春姐妹只是兴奋的明眸飞扬。 　　宝玉却是怪叫表功：“祖父祖父, 快看，大姐姐看见我了，跟我挥手了。” 　　贾母却心有不足道：“唉, 连话也没说上一句, 到底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 　　贾代善心里一嗤, 妄自称聪明, 过得不好能做皇后的凤攆？ 　　贾珠贾琮护送祖父祖母出行。 　　贾珠眼睛闪了闪，没有做声，祖父不说，他也不说。 　　贾琮却凑到贾母与王氏跟前作揖：“祖母二婶安心吧，大姐姐好着呢。 　　您们没瞧见，大姐姐坐的是皇后的凤攆呢。” 　　贾母似乎这时方才惊醒，可不是嘛，之前光顾着高兴了，竟没想到这一层。 　　一时间，贾母与王氏婆媳高兴了只要飞起。 　　想要再看看，凤攆已经走远了。 　　这时候人头簇簇，想要动弹也不容易。再者，他们还要等着看贾瑚这个大孙子如何威风呢。 　　小花精护送皇后娘娘回到坤宁宫。 　　坤宁宫洒扫一新，傅尚宫带着六宫女官在此迎接。 　　当晚，嘉和帝驾临坤宁宫。 　　所有来请安的嫔妃，皇后一律挡驾。 　　因为，皇后在坤宁宫设宴，宴请这一次随扈人员。 　　贾赦带领的三百锦衣卫，皇后也命御厨房赏赐了酒菜。 　　六宫女官都有席位。 　　皇后给众人敬酒，祝词却很简单：“诸位的功劳，本宫铭记于心。” 　　如今的皇后，已经有能力给这些追随的属下安排一个好前程。 　　宫女许一个好人家，內侍可以赏赐钱财，将来出宫不至于入住中官居，可以自己买几亩土地去做个小地主。 　　小花精被皇后赐住在东暖阁。 　　翌日，小花精打坐一夜，后来因为精神放松，竟然睡着了。 　　一看挂钟，巳时过了，不免责备抱琴：“怎么不叫我？” 　　抱琴道：“皇后娘娘昨日就吩咐了，让姑娘歇息一日，且皇后与淑妃娘娘都没起身，您起来也没差事。 　　再者，姑娘莫不是忘记了，您本该三月就出宫的人，如今已经四月了，且轮不到您当班。” 　　小花精一想也对：“先梳头吧。” 　　抱琴一边梳头一边跟小花精抱怨：“姑娘不知道吧，皇后离宫之后，宫里竟是德妃娘娘与甄妃娘娘理事。 　　您这个尚宫还在呢，他们就任命了新的尚宫，把姑娘的官职顶了。” 　　提拔德妃？ 　　这是在给四皇子铺路啊。 　　她反正要出宫了，管她谁家蹦跶呢。 　　小花精无所谓：“应该的，姑娘也不稀罕那个位置，一个月十五两银子而已。没有这份工钱，姑娘也给你置办一份好嫁妆，安心吧。” 　　抱琴噘嘴嗔怪：“姑娘真是的，奴难道是贪财的嘛，奴就是气不愤，姑娘在外担惊受怕，她们在家里捡便宜。” 　　小花精拍拍抱琴：“好啦好啦，上回四皇子不是说了，陛下心里有数，会奖赏你姑娘的，等着吧。” 　　小花精尚未离职，歇息了三日重新回来坤宁宫当差。 　　皇后正跟淑妃一起，商议拟订南苑救灾的赏赐名单。 　　却是嘉和帝开始论功行赏。 　　上至皇子下旨宫女都有赏赐。 　　首先是皇子，整个就是王爵大派送。 　　大皇子救灾勤勉，册封为睿亲王。 　　四皇子兼国有功，册封端亲王。 　　算计皇后的三皇子，也册封慎郡王。 　　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在京都惠民署救灾中出钱出力，都册封为郡王。 　　八皇子册封勤郡王。 　　九到十二这些皇子却被跳过，十三皇子册封为平郡王。 　　逃跑去了湖广的十四皇子，因无旨出京，差点问罪。 　　皇后与诸位皇子求情，免罪禁足。 　　然后是出京救灾的太医，俱皆官升一级。 　　叶太医因为救助皇嗣有功，又研究出天花方剂，连升三级，成为正五品的太医，并担任太医院院正之职。 　　之前因为推广人痘耽搁的官职，算捡回来了。 　　原本黄院正因为就在不力，依然是五品太医，却被罢黜了院正的职位。 　　荣国府这一次在救助天花上出钱出力，不断给湖广捐赠的一万套棉衣，还给南苑捐赠了一千石大米，白色锦缎防护披风一千一百件，棉衣棉裤二百套。 　　贾赦官升一级，成为从三品。 　　贾瑚调任步军统领衙门担任校尉。 　　手下统领三百人。 　　宁府积极救灾，捐赠棉衣棉裤八百套。 　　宁府的生药铺子捐赠了价值一万银子的救灾草药。 　　贾珍出任西山奉圣军郎官，手下统领一百人。 　　剩下就是小花精这些随扈的女官。 　　所有随扈的女官，宫女女史內侍皆官升一级。 　　因为疫情蔓延，今年在册的所有秀女都免除选秀，自行婚嫁。 　　原本司药司谈司药三月已经出宫回家，因为司药不是一般人等能够担任，德妃并不敢指派新任司药。 　　皇后回宫便任命胡淑娟为司药司司药。 　　之前胡淑娟因为是民女，无所谓避讳，如今正式成为女官，淑字去掉，改名胡娟。 　　小花精的赏赐有些麻烦。 　　女官最高级别是五品尚宫。 　　小花精已经是正五品官职，而且马上要离职出宫。 　　皇后把这个赏赐的权利交给嘉和帝。 　　翌日。 　　随扈嘉奖圣旨下达。 　　嘉和帝给小花精头上咣当一声，扔个大馅饼。 　　小花精被册封为丹凤县主，正二品。 　　而且，这个丹凤县主，还不是挂招牌的尊称，有实打实的俸禄，年俸六百量。 　　相当于亲王之女。 　　只比他祖母荣国公夫人少了二百两银子。 　　朝廷的超品夫人有俸禄，年节还有红包赏赐。 　　县主相当皇家之女。 　　小花精不免有些牙疼：她能出宫吗？ 　　还是不能出宫呢？ 　　小花精以为会接到指婚旨，回家准备嫁妆，嫁给某王公子弟。 　　不想竟然成县主。 　　这个县主小花精有所了解。 　　这婚事嫁妆都归朝廷管了，荣府可以甩手了。 　　小花精嫁给谁，贾府人也无权干涉了。 　　皇帝老子到底闹滴哪般呢？ 　　小花精了解一下大月朝宗室女，待遇不错。 　　小花精去正殿向皇后谢恩，表示自己很迷茫。 　　皇后与马尚香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马尚香抿嘴娇笑：“瑗儿，你如今可是比我小一辈儿呢。可见我们小十九高瞻远瞩，怪不得一直喊你瑗儿姐姐，却是应验在这儿呢。” 　　皇后拉着小花精笑得慈爱极了：“甭管陛下如何想的，有了这个尊号，今后不管是嫁去谁家，他也别想欺负我们瑗儿了。 　　县主虽小也是君，可以见官不拜，见王不跪。 　　以后进宫探视本宫，也不用递牌子请旨了。 　　陛下这回办了这件事情，真是合乎本宫的心意。” 　　小花精闻听有这等好处，不由笑了：“微臣今日就去尚宫局办理交接。” 　　皇后却拉着小花精不放：“不着急，先陪伴本宫一段日子，如今宫中新旧交替，千头万绪，瑗儿帮本宫盯着些，等过端午再家去不迟。 　　不过，本宫准你三日假，瑗儿可回家去探探亲。” 　　却说荣府。 　　这日巳时，荣宁街蓦的响起一阵仙乐，来了一队黄衫子天使。 　　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前来荣府宣旨。 　　贾代善贾母在荣禧堂摆下香案，率领全家接旨。 　　戴权宣旨，荣国公孙女贾瑗，幼承庭训，淑慎雅致，谦恭温顺，慧心向善…… 　　现册封为丹凤县主。 　　随同圣旨，嘉和帝还有赏赐：金一千两，银五千两，皇庄一座。 　　贾府上下做梦一般。 　　贾代善回去栊翠观打坐，脑海里不断的出现当初那遮蔽荣府的金色祥云。 　　贾代善瞬间窥得嘉和帝些许圣意。 　　这是圣心烛照啊。 　　贾代善免不得一阵牙疼。 　　前期与荣府无关。 　　他之前的准备，需要缓一缓。 　　当晚，贾代善找了贾敬商议，加大对族人约束的力度。 　　树大有枯枝，必须及时剪除，免得拖累家族。 　　嘉和帝除了给予小花精县主的封号，也给了相应的赏赐。 　　然后，皇后嫔妃王府齐齐跟风。 　　绫罗绸缎，金玉首饰，拢共收到了三十六大箱子。 　　小花精带着这些赏赐，坐着皇后赏赐的朱轮华盖金色宝鼎双辕车，在半幅仪仗的护送下，回到荣宁街。 　　小花精不欲这般招摇。 　　皇后却说此乃陛下的恩宠，只管锦衣返乡，无需藏着掖着。 　　嘉和帝此举，乃是为安抚那些功勋卓著的老臣。 　　小花精不得不配合。 第103章 回府 　　看见孙女身后不仅跟着八名宫女 　　、八名內侍, 还跟着二十四名侍卫押送几大车的礼物。 　　贾母脸上笑成一朵花儿。 　　王氏最是得意，满脸与有荣焉。 　　这阵仗莫说县主，公主也就这样了。 　　迎春宝玉探春几个, 都是欢喜雀跃。 　　唯有贾代善的嘴角扯了扯：铁血的嘉和帝, 老了老了，越发喜欢这些花里胡哨。 　　即便是张氏跟王氏不对付, 看见小花精也是满脸的笑意。 　　这归功于小花精在南苑时对于堂兄贾瑚的照顾。 　　张氏最感激的是, 小花精把手里五百兵马给了贾瑚掌控。 　　虽然回京后贾瑚被剥夺了二百兵马，但是余下的三百都是精锐, 对贾瑚忠心耿耿。 　　这一件事情让张氏的灵魂得到一次升华。 　　她开始接受公爹的安排：府里军中的资源给大房。 　　贾瑚走文武双全侧重武官的路子。 　　家里文官人脉给二房贾珠。 　　为了儿孙计, 张氏决定尽量容忍王氏的嚣张跋扈。 　　这日正是四月初十。 　　小花精回府之前给家里送了消息, 荣宁二府大摆宴席, 宴请贾氏族人亲朋好友。 　　小花精回府，酒戏齐备，亲朋好友齐齐一堂，就等小花精回府, 酒戏开锣。 　　贾母佘太君一般威风，带着媳妇孙女, 接待亲朋好友。 　　许多的夫人对小花精伸出橄榄枝, 探寻小花精的婚事。 　　但是，小花精已经给祖母母亲交了底, 按照皇后的意思, 短段时间很可能不能出宫。 　　婚事更是不能自主。 　　故而, 贾母王氏都不敢兜揽婚事。 　　同样的话学给祖父。 　　贾代善却不光是想到婚事, 问道：“皇后娘娘可说过什么时候可以出宫？” 　　他担心小花精在宫中被人算计。 　　虽然小花精武力值高，但是人外有人。 　　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高人。 　　小花精道：“这个还说不准，皇后娘娘只说是最近宫中千头万绪，让孙女帮忙她盯着些。“ 　　贾代善眼皮子一阵跳动，嘉和帝最近大肆册封，朝堂权利各种倾斜，只怕要册封新太子。 　　贾代善还可以确定，孙女的终身就落在这位新太子的身上。 　　朝廷眼下风头无二的皇子，除了大皇子就是四皇子。 　　但是，孙女曾经说过，四皇子身怀龙气。 　　另外一个佐证就是，皇后离宫，德妃与甄妃掌管后宫。 　　甄妃没有皇子，放着贵妃贤妃不用，却用德妃，这也是一种造势。 　　四皇子虽然照顾德妃的娘家，但是，给表兄们安排的差事，不是礼部主事，就是军中的校尉一级的官职，就连外公也只是一个都尉。 　　如今贾瑚都是校尉了。 　　德妃娘家邬家的权力实在不堪一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倒是四皇子妃娘家势力雄厚，祖父是云贵总督，姻亲也都煊赫。 　　如今这些人都齐心协力拱着四皇子，一旦四皇子尚未，这些盟友又成了竞争对手。 　　贾代善因为小花精的提示，也因为猜中了嘉和帝的心思，对于各种拉拢都是拒之门外。 　　摆明了态度只忠于嘉和帝。 　　荣府眼下稳坐钓鱼台，不见兔子不撒鹰。 　　即便不得不参加角逐，那也是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情。 　　这日午餐后，小花精在祖母的掩护下，乘着中午更衣的空闲，偷溜去了栊翠观跟祖父说话。 　　她打了个灵气隔绝罩，将皇后特特透露给她的消息告诉了祖父：“祖父若是在御前有人，最好不要有任何动作。” 　　贾代善甚是讶异：“为何这般说，难道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小花精道：“昨日夜半，皇后娘娘特特密招孙女说话，告诉孙女一件很蹊跷的事情。 　　朝廷派遣到南苑惠民暑救灾的太医、药童、內侍、宫女，与内务府记载的人数不相符。 　　内务府记载，朝廷从正月到三月，拢共派遣一百二十人，到南苑惠民暑支援。 　　南苑惠民暑却只接收到六十人。 　　另外六十人，记载的是在南苑死于瘟疫。 　　南苑惠民署可是孙女一手负责，特别是药童，孙女都是直接跟他们打交道。 　　那些药童姓甚名谁，孙女都一清二楚。 　　结果，如今那些根本没有去过南苑的药童內侍宫女，却出现南苑天花死亡名单上。 　　这份是名单是为了让他们的家人领取抚恤与骨灰的，您说蹊跷吗？” 　　贾代善浑身汗毛一个收缩，这样的打大肆清洗，一般都会有大事发生。 　　“皇后娘娘还说了什么吗？” 　　小花精道：“不仅这些人失踪了，养心殿与乾清宫的御前內侍，先后杖毙八人。 　　据说都是各王府皇子府的探子。孙女是怕咱们家露出端倪。” 　　贾代善道：“安心，祖父赋闲之后，基本不怎么插手朝堂国策，也无需关心陛下的身体。” 　　荣府的斥候眼下只是负责保护小花精。 　　结果，小花精却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 　　头一年还替小花精传递消息，最近一年，小花精不用他们传递消息了，处于蛰伏期。 　　故而，这一次清洗，他们安然无恙。 　　小花精闻听这话，方安心：“这就好，若无特殊原因，就让他们长期蛰伏，最好寻个机会出宫吧。” 　　贾代善心里有所筹谋，没准备撤掉这些眼线，却是应了：“我会安排。” 　　小花精又道：“祖父，皇后娘娘还说起了另外一件意外之事。 　　上月，翰林院一个御前侍读，莫名其妙的被毒蛇咬死。 　　陛下亲自派人追查，却没有结果，您知道吗？” 　　御前侍读死了，贾代善自然知道。 　　但是，他没想到这中间有猫腻。 　　嘉和帝一句君前失仪就能把人杖毙，无需下毒。 　　这般种种迹象，贾代善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嘉和帝在筹谋一个大动作。 　　“你们怀疑，他妨碍了某些人，被清除？” 　　小花精颔首：“应该是这般。 　　皇后娘娘说的很隐蔽，只说这人可惜了，十年寒窗，一朝高中，不及报答父母，却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孙女猜测，或许是嘉和帝拔除的钉子太多了，有些人急于填补人手。 　　那个侍读却是个死脑筋，难以收买，才被灭杀。 　　咱们家虽在六部出缺，但是锦衣卫与步军衙门，也都是紧要的部门。 　　再有您在军中朝廷都有人脉，又曾经清洗过太子旧部，说不得有人背后嫉恨您。 　　孙女很怕他们狗急跳墙。 　　家里人最好深居简出，免遭暗算。” 　　贾代善闻言，面色肃静起来：安排奸细多么细致的活计，讲究的是润物细无声。 　　他们竟然采取暗杀腾位置的法子，再加上嘉和帝一反常态的清洗手段。 　　祖孙都觉得山雨欲来。 　　贾代善心里虽然有一种紧迫感，却并不慌张。 　　若是他猜测的准确，这一番动荡应该跟荣府无关。 　　贾代善道：“安心吧，祖父会做出周全的安排。” 　　正事言罢，小花精问起姑姑贾敏。 　　贾代善叹息道：“去瞧瞧你姑姑，好好劝劝她。” 　　小花精原本有此打算。 　　王氏在后门等候，想要母女细话。 　　却不好阻拦。 　　小姑子病得不轻，她不好跟病人争。 　　只好叮嘱女儿速去速回。 　　小花精到了东大院。 　　黛玉闻讯到门口迎接，一张小脸白里透红。 　　见了小花精欢喜的行礼，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宝石一般。 　　小花精牵着黛玉：“姑母可好？” 　　这一问，黛玉脸上染上愁绪：“母亲这些日子比冬日好得多了，只是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 　　小花精没在意。 　　她当时给贾敏拔毒之后用了治愈术，最少可以活上三年。 　　若是调养的好，四年五年未必不能。 　　但是，见了贾敏，小花精吓了一跳，贾敏已经瘦得脱形了。 　　想着当初鲜艳明媚的姑姑，小花精十分难过：“姑姑，您怎么瘦成这样？” 　　贾敏见了小花精十分高兴，一双手鸡爪一样，冰凉冰凉。 　　她握住小花精的手只是颤栗：“回来就好了，姑姑好怕撑不住，不能见你一面。” 　　小花精反手给贾敏切脉。 　　贾敏身体确实不好，但是并未到绝境。 　　五脏六腑虽有损伤，小花精当初治疗不错，如今生机尚在。 　　根本不应该呈现出这等灰败之气。 　　即便没有新的治疗方法，贾敏的身体还能支撑两年。 　　看着姑姑眉眼间的颓败，毫无生趣。 　　小花精十分疑惑。 　　小花精这一次晋级，木系治愈力更胜从前。 　　这一次回来，小花精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替姑姑延长寿命。 　　至于今后，小花精也有了主意，就在刚刚，小花精已经检查了黛玉的经络。 　　这丫头经络中竟然有一丝木系灵力。 　　小花精确认祖父尚未教导过黛玉，要等她六周岁才会教导她修炼。 　　这说明，黛玉的身体能够自行吸纳天地间的能力。 　　而且，黛玉身具木系灵根。 　　或许，她的修炼速度能够赶上自己，或者超越自己。 　　小花精因为桂花本体拖累，修为进展缓慢。 　　若非如此，小花精早就进入金丹期。 　　黛玉跟贾敏是母女，血肉相连。 　　若进入筑基期就可替母亲续命。 　　若是进入金丹期，就能给她母亲提供强大的生机。 　　有黛玉守护，贾敏能再活十年或者二十年。 　　小花精先把黛玉支走了：“黛玉妹妹，我替姑母行针，不能分心，妹妹带人去门口守着，莫让闲人打扰。“ 　　黛玉高兴的应了：“多谢大姐姐，我这就去。” 　　结果，贾敏却拒绝了：“元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要白费力气。” 　　小花精却没理睬，握住贾敏的手腕，注入灵力，将贾敏的五脏六费经络都润养一遍。 　　等待贾敏的气色好多了，这才询问：“姑姑可以告诉元儿，您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连黛玉妹妹也不管了，一心求死？” 　　贾敏苍白的面容露出红晕，很激动：“我没有。” 　　贾敏肺部受损，呼吸对她来说十分困难，一旦激动，肺部就会疼痛。 　　她活着的每一刻都很煎熬。 　　一般人忍受不了。 　　小花精以为她会为了黛玉拼命活着。 　　她当初中毒也是这般做到了。 　　如今如何放弃了？ 　　难道是被病魔折磨的身心俱疲，心灰意冷了？ 　　小花精为了防止意外，点了贾敏的昏睡穴。 　　黛玉见了元春，满眼殷切：“大姐姐，我母亲怎么样？” 　　小花精怕吓着黛玉，不敢说贾敏心存死志。 　　她笑道：“姑姑好多了，玉儿要多陪姑姑说话，这样姑姑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会好了。” 　　黛玉闻言高兴极了，再次向小花精心里道谢，这才进了内室。 　　小花精去了荣禧堂正院，拜见祖母。 　　荣禧堂这会子却有很多的亲朋好友， 一时半刻说不上话。 　　小花精阻止丫头禀报，悄悄出了荣禧堂。 　　她的大丫头金簪一早等着了。 　　金簪见了小花精忙着行礼：“奴家吴庆家里见过大姑娘，大姑娘安。” 　　小花精认出她是金簪：“你如今跟着母亲伺候吗？” 　　金簪颔首：“太太回去花园准备去了，说是这边吵吵嚷嚷姑娘肯定吃不好，让奴婢接您回家用膳。” 　　小花精便转回花园子，果然，她母亲王氏早就等着了。 　　一见面搂着小花精就哭了：“总算是回来了，辛苦了……”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当初得知小花精去了南苑，她吃不下睡不好。 　　她说一阵哭一阵。 　　小花精劝不住，只好清心术治愈术交替使用。 　　王氏自己个说的畅快了，又笑眯眯的给小花精夹菜。 　　菜碟子堆成山了，还在劝菜。 　　小花精捂住肚子求饶这才罢了。 　　闲谈之间，又责怪媳妇杜晴，再有宝玉探春：“就知道疯跑，姐姐回来也不知道陪着。” 　　小花精见过杜晴。这会子带着宝玉探春陪伴杜家王家的客人。 　　王氏不在，杜晴肯定要顶上，上面有贾母压着呢。 　　王氏自己偷溜，把媳妇留下殿后，还要说便宜话。 　　小花精自然要替好友兼嫂子说话：“嫂子带着宝玉探春陪客呢，杜家来人了，哥哥宝玉都要靠着杜家提携呢。” 　　王氏这才笑着一戳小花精：“这是谁生呢。” 　　小花精皱着鼻子皮：“人家帮着您儿子媳妇呢。” 第104章 金鸡独立 　　这日傍晚, 杜晴送别了娘家人，回来给婆婆请安。 　　小花精给杜晴行礼：“上回来去匆匆，没能迎接姐姐。 　　本想正月回家给嫂子赔罪, 不想时疫爆发。小姑赔礼, 嫂嫂恕罪。” 　　杜晴与贾珠腊月成婚，被四皇子搅扰。 　　杜晴眉开眼笑, 有些绷不住大奶奶的款儿, 上前来一把搂住花精：“瑗儿，你可算是回家了。” 　　她拉着小花精, 冲着王氏笑道：“婆婆, 借用一下元妹妹, 媳妇有许多话要跟妹妹说呢。” 　　王氏很喜欢媳妇杜晴, 也很喜欢媳妇亲热女儿。 　　关键是女儿也很喜欢这个嫂子。 　　王氏应了：“少说会子话，早点歇着，明儿还要宴客。” 　　杜晴与小花精行礼告辞，忙叨叨拉着小花精走了。 　　王氏心里很高兴, 却是摆着婆婆的架子，嗔怪道：“你们瞧瞧, 都成亲半年了, 还跟小姑子这般打闹，长不大, 真是让人操心。” 　　周瑞家里被贾代善驱逐了。 　　如今王氏身边最得用的吴登新家里。 　　她知道王氏这是嘚瑟, 让人捧着她：“太太您就是嘴上这么一说, 心里不知道多么喜欢大奶奶呢。 　　要说大奶奶真是两府头一名。 　　两府上上下下, 叔伯婶子，小叔子小姑子，哪个不喜欢呢。” 　　宝玉的奶娘也凑趣儿：“就是这话。 　　不仅老太太喜欢，东府的敬大太太喜欢，就是大太太那样挑礼数的人，也挑不出大奶奶一个不字儿。 　　大奶奶跟大爷也和蔼，太太您就等着享福抱孙子吧。” 　　王氏对杜晴满意之外也有不如意，那就是儿媳妇做的太好了。 　　如今她想教训媳妇，不仅夫君劝阻，儿子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宝玉探春兄妹，都一门心思跟杜晴亲近。 　　王氏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本来一家人之前都跟她亲近，一下子都被杜晴夺走了。 　　她想要发火，杜晴笑眯眯的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还能在学业上辅助贾珠。 　　杜老爷子每每带着贾珠出席京都的文坛盛会。 　　贾代善与贾政恨不得把这个儿媳妇供起来。 　　王氏真是好郁闷。 　　这样子落到众人眼里，就成了王氏喜欢嘚瑟。 　　尤其是张氏觉得王氏爱炫耀。 　　杜晴不仅聪明伶俐，满腹诗书，性情还好。 　　敬老爱幼，友爱族人。 　　张氏不说昧心话，杜晴相比于水氏，更加像是个宗妇。 　　儿媳妇水氏，虽也俏丽能干，对贾瑚也好，却性情火爆，醋劲儿十足。 　　贾瑚屋里没有通房丫头。 　　张氏不想破坏小夫妻的感情，水氏怀孕也没给丫头。 　　水氏自己又想要名声，给贾瑚安排丫头。 　　贾瑚还没受用，她自己却哭得差点动了胎气。 　　水氏还有一个毛病就是眼高于顶。 　　这府里除了老公爷老太太，夫君贾瑚，其余人等，她都是虚应。 　　迎春这个嫡亲的小姑子不入她的眼，反而是杜晴跟迎春像是嫡亲姑嫂。 　　张氏有心责备，水氏却怀了身孕，也只有容忍。 　　张氏其实有些嫉妒王氏，偏生杜晴这个她眼里的好媳妇被王氏得了去。 　　然而，水氏是宗亲。 　　贾瑚要继承家业，走武官的路子，有个宗亲做老婆，更加顺风顺水。 　　水氏其实很适合贾瑚。 　　只是张氏是才女，跟媳妇有些话不投机。 　　张氏这人其实为人很好，对于小姑子贾敏真心很照顾。 　　小花精原本准备向祖母打听姑姑的病情，结果杜晴却给她解释明白了。 　　却原来，去年九月，林姑父回京。 　　贾敏因为身子不能生育，又想黛玉有个兄弟，遂把自己的丫头青樱给了林如海做通房，言明生了儿子抬成姨娘。 　　林如海不知道为何硬是不接受。 　　这也罢了。 　　然而，去年年底，林如海又给贾敏写信，说是因为身边没人伺候，抬举了两个屋里人。 　　并且说，两个屋里人都怀孕了，预备春暖花开送进京都生产，让贾敏照顾一下。 　　贾敏是十分聪慧敏锐的性子。 　　她跟林如海琴瑟和谐，替林如海安排通房，是为了林家有后。 　　结果，林如海不要，自己找了两个。 　　贾敏原本生病，无事就瞎琢磨，觉得林如海这是在嫌弃她且防备她。 　　不然，为何去年九月不接受她安排的丫头，掉头就纳了通房？ 　　贾敏很看重这一份感情。 　　这一来就觉得自己被耍了被背叛了。 　　整个人恹恹的不思饮食。 　　太医请了不少，都说让她放开心胸。 　　杜晴叹息：“四姑姑被祖父祖母再有大伯公公保护的太好了，像温室中的牡丹，经受不起风雨。 　　其实姑姑想不开的事情，在别人只不过癣疥之疾。” 　　小花精回忆起姑姑在家的生活，那真是金尊玉贵。 　　比公主也不差什么。 　　当然，小花精也是这般的待遇。 　　不过是小花精不在意这些，又进宫三年。 　　按照小花精的心意，夫君想生就生呗。 　　然而，小花精并不觉得林家没儿子有什么大不了。 　　女孩子在皇家不能继承皇位。 　　但是，民间是可以招赘的。 　　什么外孙不如孙子亲，小花精觉得很荒谬。 　　无论是扦插的桂花树，还是种子发芽，都是桂花树。 　　都能开花结桂子，千年万代。 　　有什么亲疏优劣之分？ 　　在小花精想来，男女都是父母生，兄妹之间为何要分尊卑贵贱？ 　　当初小花精让四姑姑招赘，祖父祖母都说她天真。 　　小花精决定，他日一定支持林妹妹招赘。 　　不过嘛，林姑父有了儿子，估计不会答应了。 　　这日戌时，荣府人劳累一天都睡下了。 　　小花精在湖心亭打坐，祖父贾代善却来了。 　　贾代善却专门来跟孙女商议女儿贾敏的病情。 　　贾代善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林姑父是真心累了。 　　有个黛玉就成了。 　　他认命了，不想纳青樱，是怕妻子伤心，不利于病情恢复。 　　后来纳娶的两个通房，却是林如海外出应酬，被人下药了，醒来身边两个丫头，硬说他睡了人家丫头。 　　林如海是在安徽巡抚的接风宴上被算计，睡了上官家的丫头。 　　人家不怪罪还送丫头，下官不接纳这就是宣战了。 　　这对于林如海来说，就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先把人家妻子害死了，又送女人给你生孩子。 　　如今丫头怀孕了，林如海也给贾代善解释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林家的种。 　　他想把人送回京都，是为了防备两个丫头是奸细。 　　再者，管她怀的谁家的种，生在林家，若是儿子，权当收养的儿子。 　　将来给黛玉做个臂膀，替她挡灾。 　　这一份信件是林如海通过荣府的秘密通道进京。 　　而贾敏的信件则是通过驿站。 　　小花精没想林家的家事中参杂这多的龌龊。 　　小花精遂问：“林姑父到底在替陛下办什么差事？” 　　贾代善道：“前几年在暗查盐茶赋税中的猫腻，去年在暗查江南地方的私田。” 　　小花精道：“赋税，私田，无一不是得罪人的差事。 　　挡人财路，这无异生死仇恨。 　　您上一回说姑父身体越发不好了，要替他斡旋回京，如何了？” 　　贾代善摇头：“你姑父自己放不下，他不愿意回京。 　　他觉得你姑姑表弟是被那些人害了，他想要报仇。” 　　小花精叹息道：“这个心意只怕很难达成。 　　如今又接受了人家送的女人，未必没有接受钱财。 　　到时候，即便掀翻了江南官场，姑父自己也身在其中，很难全身而退。 　　您还是劝劝姑父吧。” 　　贾代善摇头：“劝过了，没有用。 　　他跟陛下立了军令状，把江南赋税提高到一千万。 　　如今只有五百万两…… 　　他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 　　死在江南。 　　小花精叹息：“林姑父一个人不可可能撼动江南官场，祖父，您帮帮呗。” 　　贾代善道：“陛下盯着他。不过，我给了你姑父名刺，关键时刻，你姑父可以向扬州守备或者杭州将军借兵。 　　其余的事情，祖父也鞭长莫及，人手也不敢多派，足够他传递消息之用。” 　　蓄养私兵是死罪，没有旨意，护院也不能超过五十人。 　　皇子府的府兵都不能超过一百二十人。 　　这都是前朝用无数的人命，悟出来的经验与教训。 　　开国之初，所有皇子都册封藩王。 　　后来削藩，血流成河。 　　追究实质，就是王府私兵数目庞大所致。 　　到如今，皇子封王，不过一座王府，没有封地，没有赋税。 　　无旨不得出京，否则就是杀头的大罪。 　　同样，臣子不奉召也不能回京。 　　小花精叹息：“您这意思，姑父没有救了？” 　　贾代善道：“除非他完成了一千万两的赋税，或者，他不受待见，被圣旨召回。 　　否则，他只能熬，正所谓君叫臣死……” 　　小花精道：“黛玉妹妹还那么小。” 　　贾代善也是跟着叹息，嘉和帝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遑论臣子？ 　　小花精蓦的想起黛玉的天赋：“祖父，我昨日检查了黛玉妹妹的经络，她没有修炼，竟然引气入体，这是天才修士。 　　跟孙女落地修炼的天赋差不多。 　　您花费一些时间培养她，或许，姑姑姑父就都有救了。” 　　贾代善闻言大喜：“真的吗？” 　　贾代善虽然有修为，不是木属性，不能救人。 　　小花精修炼起来，整个山头都郁郁葱葱。 　　他在山头修炼，树木都变的枯萎凋零了。 　　他如今都是去山洞修炼，免得影响府里的风水。 　　这下子好了。 　　黛玉若是有了木系修为，不仅能够替她母亲续命，还能保护父亲。 　　黛玉是平民，进出京都不受限制。 　　希望林如海在女儿的保护下，能够从江南熬出头。 　　那时候必定前程坦荡。 　　贾代善很是激动，又有些遗憾。 　　贾瑚至今还只是练气入体，花费了多少代价啊。 　　偏生孙女外孙女儿，都是修炼天才。 　　小花精一看祖父这般纠结，伸手拽一拽祖父的胡须：“老爷子，上天赐予的福分都有定数，您不要太贪心咯。” 　　贾代善猛地惊醒，朝着西方做个长揖：“菩萨莫怪。” 　　翌日。 　　小花精没有参加宴会，却把黛玉探春带去湖心亭。 　　小花精也用灵力试探了探春，她可以修炼，只是资质不如黛玉。 　　小花精用灵力引导黛玉修炼，一个周天，黛玉竟然从练气一层进入练气二层。 　　真正是天才。 　　这个世界应该是靠近修真界的凡俗世界，这才有老龟红鲤这些妖修。 　　不过福天洞地很少，空气中的灵气比较稀薄。 　　正是因为有灵气滋养，整个大月朝就没有长相十分丑陋的人。 　　尤其是贾府人，甭管男女，都生得十分俊俏。 　　小花精怀疑，贾府的祖籍金陵，应该也有灵脉。 　　不然，贾代善身居灵脉就有些说不通。 　　闲话不提，却说小花精教会了黛玉，再教导探春。 　　探春根本不能坚持小周天的循环，修炼一半，竟然累得睡着了。 　　小花精只好替她用灵气润养经络，但是。 　　最后，探春的经络竟然不吸纳灵力，全部散逸到天地之间。 　　但是，探春肯定可以修炼，她只是资质较差，对灵气的感悟力较差。 　　迎春跟惜春也是这般。 　　祖父已经教导她们打坐两年，尚未引气成功。 　　但是，很明显她们能够吸纳灵气，接受灵气的滋养。 　　迎春惜春越来越聪明了，模样也越来越俊俏。 　　身材高挑得很，走出去小仙女一般。 　　京都人人都夸赞说，荣府的水土养人。 　　第三日傍晚，贾代善就不让小花精把时间浪费在探春的启蒙上面了。 　　黛玉已经答应，今后有她教导探春修炼。 　　贾代善这日召集了除开贾瑚之外的孙子贾珠贾琏贾琮，让小花精替几个孙子检查，他们到底是什么属性。 　　贾代善这十几年也没闲着。 　　他暗中联络上了定居在南诏的旧部，让他们做了玉石商人，搜罗了不少灵石。 　　虽然品质不及乌冬进贡玉石，也有大半是高阶玉石。 　　贾代善想让小花精检查孙子们的资质，对症下药。 　　让他们用适合自己灵根的玉石修炼，提前引气。 　　这就如同凡武一般，先试探出你是适合练剑还是练枪，还是耍刀。 　　找准修炼的方向，免得荒废光阴。 　　贾珠贾琏贾琮也能修炼，只是他们的资质显然比不上贾瑚，也没有贾瑚勤奋，至今没有引气成功。 　　贾珠贾琏贾琮三人，跟着祖父修炼所谓的武当轻功登云梯，虽然没有引气引入，但是，三人都练出了内力。 　　眼下不能气劲外放而已。 　　他们的功力，在同伴中属于佼佼者，背着百十斤的沙袋上山，如履平地，脸不红气不喘。 　　贾代善自己修炼将近十年才引气成功。 　　他有一百二十年的寿岁，很有信心在有生之年，让几个孙子来引气入体。 　　但是，他还是想尽量快一点，让孙子们拥有建功立业的资本。 　　小花精闻听祖父的决议，很是佩服。 　　小花精如今已经中阶修士，可吸纳各种灵气。 　　她首先吸纳灵气，转化成灵力，然后再打入各位兄长的经络。 　　这就跟种地一样，看看各人适合种植什么植物。 　　然后，小花精发现，几位兄长各色灵气能够吸纳。 　　小花精只能遗憾的告诉祖父：“几位兄弟都跟您一样，属于最差的资质。” 　　贾代善眼睛晦暗一下，旋即又高兴了：“总比没有强。” 　　贾琏这个棒槌闻听妹妹评价他资质很差，很不服气：“大妹妹这个语气似乎资质很不错？” 　　贾代善当即给他一脚：“什么狗怂模样，站直咯。” 　　又撵孙子们下山，留下小花精说话。 　　贾琏不喜欢读书，准备参加侍卫选拔，结果去年朝廷免选耽搁了。 　　他被元春看低，很不舒服，觉得祖父太偏心 　　他在狐朋狗党中间，可是佼佼者。 　　祖父却抬举堂妹。 　　他嗤笑道：“光说不练的嘴把式。” 　　贾珠与贾琮相视而笑，心里都替贾琏点个蜡。 　　元春在莲湖上飞行如履平地，他们兄弟都是亲眼所见。 　　这还是元春十年前的功夫，如今肯定出神入化。 　　不然，祖父把她一个女娃儿看的比儿子孙子还重要？ 　　人家是靠真本事挣得的荣誉。 　　嘴把式？ 　　哈！ 　　小花精看眼祖父：“我跟他练练呗。“ 　　贾代善颔首：“那就练练，免得他不知道天有多高。” 　　小花精折回来笑眯眯的看着贾琏：“琏二哥，你先练练我看看。” 　　贾琏先耍了一套拳脚功夫，又耍了一路棍法。 　　最后，耍了一套枪法。 　　然后，贾琏从后背上拔下扇儿，唰的一下打开了，双腿连连踢出，人已经踏着桂花的树枝上了树冠。 　　贾琏颤巍巍的站在树梢，摇晃折扇，睨着眼睛：“大妹妹？” 　　小花精心疼桂花树，怕他把树枝折断了，招手道：“你下来。” 　　贾琏飘然落地，小花精不等他落地，飞身而起，拧着贾琏一窜，把他丢到道观门楼上的飞檐上。 　　道观门楼三丈九。 　　小花精又把他丢飞檐的边缘。 　　小花精自己站在对面的飞檐上，来个金鸡独立。 　　然后招呼贾琏：“琏二哥，小妹没有修炼刀枪剑戟这些功法，不如咱们兄妹简单点，就比一比金鸡独立，看看谁立得时间长些？” 第105章 堂妹不是人 　　飞檐宽不过八寸, 似乎随时会断裂。 　　他趴着都害怕, 哪里敢站起来, 更不用说什么武功招式。 　　然而，贾琏不想示弱。 　　丫头片子都不怕, 他怕什么？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却是嘴里不饶：“来就来，谁怕谁？” 　　金鸡独立谁不会？ 　　可是，他会的金鸡独立，是双脚踩着大地, 这会子却是悬空表演。 　　贾琏站起来后就心中发虚，两股战战，保持稳定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还比划什么工作。 　　再看堂妹，却跳跃轻盈，如履平地。 　　贾琏心里只骂娘：这还是个人吗, 这是神仙！ 　　贾琏心里苦, 没事挑衅她干啥啊, 明日大哥知道, 又要挨打！ 　　贾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想认怂, 结果，贾珠与贾琮在下面给他鼓劲儿：“琏二弟（哥）, 你行的, 努力, 坚持, 来一个，我们相信你。” 　　贾代善也是一声咳嗽：“平日不是张嘴嘴把式，闭口真功夫吗？倒是拿出真功夫？” 　　贾琏被这一通架秧子，只有豁上了。 　　他运口气，功力下行，摆出一个弓箭步，终于稳住了身子。 　　但是，也仅止于此。 　　金鸡独立万万不敢。 　　小花精故意逗他：“哦，二哥的意思要先比一字马，好！” 　　小花精跃起，树叶般轻飘落下，来个侧身一字马。 　　然后故作懵懂的催促贾琏：“二哥哥，你动作太慢了，能不能快点，你这个速度，今日一晚上也完不成一字马啊？” 　　贾琏狗怂脾气上头，慢慢压腿，弓箭步变成一字马。 　　紧张的一头冷汗。 　　小花精一个燕子剪水，腾空后翻，俏生生落下，脚尖点在飞檐尖上。 　　这是凤展翅。 　　贾珠贾琮一阵叫好。 　　贾琏目瞪口呆，差点跌落。 　　他反应不错，猴儿一样倒掉在飞檐上。 　　贾代善吓得心肝乱蹦。 　　贾琮还在叫好：“哇，二哥哥好帅！” 　　贾琏锉牙，好想咬人。 　　小花精蜻蜓点水，落在贾琏年前，嘴里啧啧称奇：“二哥哥，这是什么招式，像是猴子荡秋千，难道想打猴拳？” 　　贾琏好气，怕死的心情却占了上风。 　　他看向祖父，祖父掉开脸，根本不理睬，懒得看这个徒有虚表的倒霉娃儿。 　　贾珠贾琮竟然一边看笑话。 　　贾琏知道，下面的几个人不会救他。 　　他性格张扬牛皮哄哄爱掐尖，却也十分圆滑。 　　知道什么叫情势比人强。 　　事关生死，什么男子汉的志气，兄长的面子统统不要了。 　　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贾琏后悔极了。 　　他干什么无事生非心生嫉妒，招惹元丫头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 　　贾琏堆出个笑脸：“妹妹，大妹妹，我错了，我认输，咱们别闹了好不好？” 　　小花精笑问：“这样？我说你资质不好也认了？” 　　贾琏颔首：“认了认了，妹妹说的不错，我不仅资质差，我根本没资质。” 　　小花精笑着摆手：“琏二哥，你太谦虚了。 　　你那根骨虽然比不上大堂兄，也不要妄自菲。 　　咱们有一说一，你虽然比上不足，输给我，输给大堂兄，输给祖父。 　　但是，你比下还有余啊，比东府的珍大哥还是强些呢。 　　比许许多多的王公子弟都强得多，所以说，你要树立信心……” 　　小花精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滔滔不绝的给堂兄鼓劲儿，帮助他重新树立信心。 　　贾琏虽然有内力，可是，这是倒吊着。 　　他身高将近六尺，一百七八十斤的分量。 　　这般时候，他已经不堪重负，胳膊颤栗，双腿麻木。 　　贾琏声音透着颤栗：“妹妹，咱们下去谈心好不好，二哥哥一定虚心受教……” 　　小花精这才一拍脑门：“哎哟，都是我的不是。 　　我只顾着怕二哥哥道心受损，竟然忘记二哥哥你还猴吊着呢。” 　　小花精作揖道歉：“二哥哥莫怪啊，你不会怪我的吧？” 　　贾琏想摆手，差点跌落。 　　这回真是出了哭腔：“好妹妹，我不怪你，真的不怪，妹妹不要自责，都是哥哥的错……” 　　贾珠贾琮嗤嗤的偷笑。 　　贾代善也忍俊不住：“丫头，把混小子抓下来吧。” 　　小花精闻言整理衣衫，冲着祖父拱手：“谨遵祖父教诲。” 　　贾琏心里苦啊：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这么多废话啊。 　　却只能憋着，不敢出声。 　　小花精伸手抓住贾琏的衣领，飘飘欲仙的落下了。 　　贾琏整个吓得手脚酥软，趴在地上半天不敢动然，脑袋一个劲儿的眩晕。 　　他不敢埋怨祖父与贾珠，只能冲着贾琮发火：“琮儿，你瞎啊，还不搀我起来？” 　　贾琮也是精怪的东西，他颠颠的上前给贾琏作揖：“哎哟，二哥哥对不起啊，我以为你自己能站起来了的，不知者不怪，二哥哥原谅则个。” 　　贾琮这就是逗他玩。 　　谁叫他哥哥总是在外民招猫逗狗，招惹了王家的丫头，竟然想栽到他头上？ 　　亏得他跑的快，不然，王家的泼辣货就成他媳妇了。 　　贾琏恨得牙齿只是锉锉，最终还是自己个运功调息，这才爬起来了。 　　贾琮又给他竖起大拇指：“我就说嘛，二哥哥自己能行，二哥哥，您要加油干哟，肯定能行。” 　　这时候，贾代善与小花精已走了，贾珠也往山下去了。 　　贾琮乘着他腿脚不大灵便，兔子一样几个起落，追赶贾珠去了：“珠大哥哥，昨日围棋没出输赢，咱们今日再战三百回。” 　　他今日不敢回去春晖园，大哥哥不在，二哥哥肯定要揍他。 　　他还是躲去梨香院吧。 　　暗影早把宝玉抱上来了，因为大姑娘逗趣琏二少爷，他没露头。 　　这般时候，忙着抱着宝玉进了道观。 　　宝玉被拍醒，见了小花精一头扑过来：“大姐姐，我可找到你了，我给大姐姐留了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呢。” 　　宝玉长得观音座下的仙童一般，唇红齿白黑眸瞳瞳。 　　贾代善也很喜欢这个嘴巴甜蜜的小孙子，只可惜无论读书练武都喜欢偷懒。 　　书童豆官送上茶水点心。 　　原本赖着姐姐的宝玉很快被美食吸引。 　　栗子大的小点心一下子塞进嘴里三个。 　　他还一边自己咀嚼，一边给喂给小花精与祖父，含糊不清的说道：“姐姐吃……可好吃了，祖父您……也吃……” 　　小花精这里却在替宝玉试探灵根。 　　宝玉竟然水灵根，资质虽比不上黛玉，应该比贾瑚的稍微好些。 　　俗语常云水灵灵。 　　水灵根可以加持相貌，越长越美。 　　水灵根善水，再不会死在水里。 　　贾代善遂问小花精：“宝玉可以修炼什么兵器？” 　　小花精道：“只要修炼出灵力，修炼什么兵器都能事半功倍。 　　不过，您也看见了宝玉的性格，懒散得很。 　　厚重的兵器估计不会喜欢，您给他一些轻便的武器。 　　再者，您已经定下大房行伍，宝玉还是读书吧。 　　他这种水灵根骨，聪明异常，用一半的精力读书，只怕也能连中三元。 　　不过，咱们家习文学武的兄弟也足够了。 　　您干脆让他做个闲云野鹤的大儒，等他成年，安排得力的人手，带着他三山五岳的游历。 　　他或许能成为博学鸿儒，成为一代宗师，引领一代风骚。 　　这样未必不是一条退路。” 　　贾代善看着孙女：“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兄弟将来的没饭吃啊？” 　　小花精笑道：“这怎么会呢？您可是长寿星，都是您的儿孙，他就是不事生产，您每年功勋田收入几万两，他也不会没饭吃吧。 　　再有，宝玉学成之后，开个书院，总能混口饭吃。 　　他又生得俊俏，翌日高中，被人家榜下捉婿，也能逍遥一生。” 　　贾代善气笑了：“胡说八道。” 　　贾府的子孙岂能被人轻易捉去。 　　明日一早就要回宫，小花精这边出了道观就去了的东大院，结果黛玉不在。 　　小花精放开神识，黛玉又在湖心亭。 　　小花精去了一看，真是了不得，黛玉修炼两天，竟然再次进阶，成了练习三层。 　　小花精吓了一跳，伸手握住黛玉的脉络，检查一下，她竟然没有心境不稳的弊端。 　　黛玉这时候也从入定中醒过来：“大姐姐，怎么啦？” 　　虽然大家都说二舅母不好，但是她母亲却说这个大姐姐很善良很聪明，让她以后有事多请教大姐姐。 　　黛玉自己也觉得这个大姐姐十分亲近。 　　小花精也有同感，见了黛玉就想帮一帮她，不想她受到伤害。 　　小花精觉得，这大约是因为黛玉也是木属性的缘故。 　　她们两个是同类。 　　这一想，小花精的心里蓦然打开新的天地：黛玉妹妹这般聪慧，天生就会吸纳木灵气，会不会也是什么花仙子投胎历劫？ 　　再一想又觉得不对，黛玉若是跟她一样有记忆，早就应该修炼起来，他弟弟也不会被人害死。 　　小花精道：“你这个修炼速度太快了，你是不是心里着急，想要早点修炼有成？” 　　黛玉点头：“我想多炼化一些灵气还输给母亲。” 　　小花精道：“你这样不成，什么事情都要讲究循序渐进。比方说，落地的孩子就能说话，就能走路，会如何？” 　　黛玉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刚落地的孩子，骨肉细嫩，若是走路说话，肯定会损伤嗓子与骨头，遗祸无穷。” 　　这话说完，黛玉自己沉默片刻，颔首道：“我明白了，大姐姐是说，修为提高的太快，我吸纳的灵气太多，会损伤根骨对吗？” 　　小花精感叹，黛玉真是太聪明了。 　　黛玉皱眉：“可是，要怎么做呢，难道不修炼？” 　　小花精便道：“这倒不是，你今后要勤奋修炼，但是，也要张弛有度，不要执着的追求进阶。 　　你只需要吸纳灵气，细细的打磨精炼，水到渠成，完美进阶，不要有一点的勉强。 　　若是修炼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告诉祖父，我会替你设法。” 　　黛玉微笑点头，起身行礼：“多谢大姐姐。” 　　小花精牵着她的手：“走，我教你如何替姑姑滋养身体。” 　　小花精陪着贾敏说了半日闲话，然后点了她的昏睡穴。 　　首先教导黛玉如何输送灵力，然后，小花精替贾敏进行治愈。 　　将贾敏残破的肺部生机强化到极致。 　　只要今后不负重劳累，肺部也不会疼痛。 　　若是黛玉日日替母亲用灵力滋养身体，贾敏应该能够再活十年。 　　这已经是小花精最大的能力。 　　十年之后，除非自己或者是黛玉修成金丹。 　　不然，贾敏的生命也就这般了。 　　十年后，黛玉十七，作为修士，哪怕只是练气修士，她也有能力在这个世界活出精彩。 　　因为小花精把修炼出来灵气团都给了贾敏，丹田里的桂花树耷拉着脑袋，上面金色的边儿十分亮眼。 　　小花精蓦的生出一个念头，愿力能够增加自己的功力，姑姑若是行善积德，能不能增加寿岁？ 　　可是，这事情很玄妙，自己若是说破了，还灵验吗？ 　　再者，小花精也知道，林家每年都会捐输救灾，从来不曾吝啬。 　　论说应该受到天地庇护。 　　林家却弄成这样，很是蹊跷。 　　难道跟荣府一样，受到某些大能的算计？ 　　宝玉携带的窃运灵玉被镇压，会不会林家也有这种东西，只是姑父姑母没有识破？ 　　小花精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她细细安抚了黛玉一番，再次去了栊翠观。 　　贾代善不在道观，他去了山洞修炼。 　　小花精遂给祖父纸鹤传信。 　　贾代善马上停止修炼，回了道观：“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小花精马上打了个灵气罩，这才说道：“孙女有一件事情，因为怕吓着您，一直没跟您说……” 　　贾代善顿时紧张起来：“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小花精舌头转了转，终于隐瞒了宝玉：“那一次宝玉出世，您开祠堂祭祖，孙女发现祠堂的气运在流逝。 　　查探后，孙女在太爷爷的灵位下找到一块窃取气运的通灵宝玉。 　　孙女先是把它镇压在莲湖底部，后来觉得不妥，恰好祖母去观音寺拜佛，孙女就把那块窃运的宝玉托付给了观音娘娘。” 　　贾代善瞠目结舌：“托付，你怎么托付？” 　　小花精道：“孙女禀报观音娘娘，说我们荣府功勋卓著，积善行德，却有恶人想要偷窃气运，请菩萨惩恶扬善。 　　然后，菩萨笑了，孙女就把宝玉投进观音菩萨的净瓶里面了。 　　这样子，既可以避免他偷取荣府气运，有菩萨掩护，那个偷取咱们气运的人也不会发现。” 　　贾代善这下彻底吓着了，竟然有人偷窃气运？ 　　因为他对孙女的信任，贾代善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就相信了。 　　并为他最近年官运晦暗找到了根据：怪不得荣府忽然间就衰败了。 　　他自己也差点死了，竟然是有人下黑手。 　　贾代善惊吓之后勃然大怒：“可知贼人是谁？” 　　小花精道：“不知道，孙女的功力看不破。 　　不过，孙女想，他既然用偷的，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的对付我们。 　　所以，眼下咱们还不用担心。” 　　贾代善权谋有术，马上抓住了关键：“既然暂时无妨，你说破这事是为了什么呢？” 　　小花精道：“您没发现，林家的遭遇似乎也跟您一般，本来好好的，忽然间妻离子散？ 　　我觉得应该提醒姑父找个术士去看看祠堂与祖坟，看看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您可以告诉姑父，实在不能破除，可以找借口另立宗祠，将父母的坟茔，移到新的福宝地。祖祠也可以搬迁个地方。” 　　林家子嗣单薄，祖地怕不是什么善地。 　　姑父五代单穿，完全可以做主，重新修建祖坟祠堂。 第106章 见习 　　贾代善因为信任, 对孙女的话毫不怀疑。 　　当晚就给女婿写了好信件，为防止信件被人偷窥, 派遣林之孝亲自送信去扬州。 　　林之孝下江南的明目, 则是贾敏母女思念夫君父亲。 　　母女亲手给如海缝制了衣衫鞋袜。 　　小花精则翌日巳时, 离开荣府回去皇宫, 继续担任女官，帮助皇后娘娘重整后宫。 　　临行, 荣府上下依依不舍送至垂花门。 　　贾母王氏黛玉探春宝玉都哭了。 　　小花精反而不好意思：“皇后娘娘有言在先, 最多待到陛下万寿。 　　今年肯定能够回家过年。” 　　贾代善也劝慰贾母：“别哭了, 闹得孩子不安心。” 　　小花精出了荣府，门口仪仗一早等候了。 　　二十四名侍卫, 八名宫女, 八名內侍, 见了小花精齐齐行礼：“恭迎丹凤县主。” 　　小花精这一次回宫, 比之前多有不同。 　　车架进了神武门，直到顺贞门下车。 　　皇后派遣的步攆, 早就等候在顺贞门。 　　小花精上了步撵，直达坤宁宫门。 　　小花精原本不欲这般，只是皇后娘娘有旨, 这才不得不坐了步攆。 　　说实话，小花精坐着轿子行走在皇宫内院，心里很不自在。 　　到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淑妃、再有十九皇子水楹早就等着了。 　　皇后不等她行礼便命人搀起。 　　小花精真是受宠若惊。 　　水楹抱住小花精的腿杆, 嘴巴一如既往的甜蜜：“瑗姐姐, 楹儿好想你哟！” 　　皇后淑妃都掩嘴笑。 　　马尚香道：“瑗儿再不回来，楹儿要把我们吵晕了。 　　一天到晚要问十遍‘瑗姐姐呢，怎么还不回啊’，下次瑗儿回家，干脆把楹儿带上算了。” 　　水楹眼巴巴看着小花精。 　　小花精抱起水楹笑说：“我们家肯定把皇子当成宝，就怕娘娘舍不得。“ 　　马尚香却打蛇随棒上：“这有什么舍不得，不如就让楹儿拜在瑗儿名下，做个记名弟子。 　　如此，楹儿今后跟着瑗儿也有合适的名目，皇后娘娘，您说这个主意好不好？” 　　皇后娘娘笑盈盈的看着马尚香。 　　淑妃越来越乖巧了，一点就通，知道贾瑗福泽深厚。 　　这是打定主要要让水楹黏上贾瑗。 　　她笑道：“好是好，只是皇家无私事，皇子拜师可不是小事，需要陛下首肯。” 　　小花精唬了一跳，忙着摆手：“微臣何德何能，岂敢做皇子的师傅？” 　　马尚香却做出委屈之状，拉着小花精的衣袖摇晃：“瑗儿这是嫌弃楹儿麻烦呢？” 　　马尚香打定了注意，撒赖也要赖上小花精。 　　南苑的日子，她不能忘记。 　　若非小花精一力支撑，她估计不能坚持下来了。 　　当然，也要感谢皇后。 　　可是，皇后不会跑，小花精到了指婚的年龄，随时都可能离开后宫。 　　她得给水楹与小花精之间绑上一条扯不断联系，最好就是师承。 　　小花精解释道：“娘娘误会，真不是怕麻烦，只是微臣学识浅薄，德不配位，不敢托大。” 　　马尚香却一推水楹：“楹儿告诉瑗儿姐姐，你想跟姐姐学习登云梯。” 　　水楹就摇晃小花精的裙摆：“瑗儿姐姐，楹儿想学登云上树捉鸟儿的功夫……” 　　小花精一听这话知道露馅了，蹲下身子点点水楹的小鼻子：“嗯嗯嗯，小十九不讲义气。” 　　水楹扁嘴：“姐姐，楹儿不是故意说出咱们之间秘密，秦安用竹竿戳知鸟，我说不如姐姐多矣。 　　姐姐脚下一点就能飞上去，然后…… 　　姐姐对不起嘛，十九不是故意的。” 　　小花精对着皇后讪讪一笑，言道：“微臣那都是花架子，逗孩子罢了。” 　　皇后便笑：“小十九喜欢你，你就权当逗他玩儿呗，至于上学，自然要去文华殿。” 　　小花精很为难：“这事儿闹得，怪不好意思。 　　您也说了，陛下肯定不能答应。 　　微臣跟皇子私下来往不合规矩。” 　　皇后就冲着马尚香挑眉：“瑗儿这话也对。瑗儿并非不肯教导，只怕陛下不答应。” 　　马尚香拍手笑：“这个没问题哟，昨日陛下已经答应了，只是小十九还小呢。不好下旨册封，故而让我私下聘请瑗儿为小十九的塾师。” 　　然后拉着小花精就往侧殿去了：“快快快，侧殿的孔夫子牌位已经安置好了，现在就去拜师。” 　　皇后还一本正经提醒：“香汤洗手。” 　　马尚香道：“不用了，楹儿三日没动荤腥，刚刚已经沐浴过了。” 　　小花精被马尚香拉着，心里觉得自己钻进了人家套子里了。 　　可是，水楹贵为皇子，比自己这个县主，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能套路自己什么呢？ 　　然后，小花精被马尚香摁住，受了水楹三拜。 　　水楹身份高，自己地位低。 　　小花精生怕受不住十九皇子一拜，会遭受天道压迫。 　　结果，嘛事儿没有。 　　小花精暗自拍胸庆幸，估计是因为十九没有龙气，自己又沾了师道尊严的光。 　　小花精冲着孔夫子灵位拜了三拜，权当是还了他的庇护。 　　虽然不得已收了小十九。 　　但是，小十九眼下也没到修炼的年纪，也不能教导他什么。 　　至于荣府的绝学登云梯，那也要等他六岁之后才能修炼。 　　不过，既然有了师徒名分，小花精也送了小十九文房四宝。 　　这些都是当初皇后与嘉和帝赏赐，不能贩卖，转送给十九没毛病。 　　小花精替检查了身体。 　　小十九伤了元气，还在恢复期。 　　小花精施了一个治愈术，一个清心术。 　　算拜师礼。 　　小十九出生沾了灵气的光，很幸运身居木灵根。 　　今后修炼没有问题。 　　之后，马尚香明显的感觉到，小十九脑子越发聪慧了。 　　古诗词一教就会，朗朗上口。 　　这一项优势在嘉和帝面前赚足了恩宠。 　　这是后话。 　　这一次小花精进宫，因为尚宫有了两名尚宫当值，又不是年节。 　　小花精整个就是挂招牌。 　　皇后虽说需要小花精帮忙。 　　其实小花精要做的事情，就是跟在皇后身边，观摩她如何做皇后，顺便做皇后娘娘的智囊，附加身份是小十九的幼教。 　　一般的情况，小花精不会离开坤宁宫。 　　她只需在皇后询问的时候，给出自己的意见即可。 　　小花精每天闲着没正事，也是鉴于皇后娘娘的倾心教导，小花精觉得应该报答皇后。 　　她给自己找了个差事，每日卯正起床，教导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两人练习剑舞。 　　之所以选择在清晨舞剑，乃是因为清晨的灵气最为浓厚。 　　这个时候运动加速吐纳，对身体有好处。 　　皇后娘娘可不是一般人，让她跑步很不像话。 　　故而，小花精设计了一套剑舞。 　　所为剑舞，就是用折扇代替剑舞剑。 　　舞剑的招式，是小花精从太极拳的招式中变化二来。 　　五月开始。 　　皇后与淑妃每日的宫廷生活，就是从舞剑开始。 　　马尚香十分热衷，即便是嘉和帝歇在翊坤宫，也不能耽搁她舞剑。 　　却说皇后回宫，甄妃便成了摆设。 　　虽然嘉和帝让德妃甄妃协理后宫。 　　但是，甄妃的侄子助纣为孽。 　　嘉和帝却因为三皇子与甄妃的面子，并没有处罚甄家。 　　皇后怀恨在心，岂能让她得脸？ 　　皇后回宫之后，大肆赏赐后宫嫔妃，感谢她们在自己离宫之后，打理后宫。 　　赏赐却略过了贵妃周妃甄妃三人。 　　五月端午节，皇后便全权委托给德妃办理。 　　德妃请奏让甄妃帮忙。 　　皇后允了，这是给德妃面子。 　　甄妃无子，嘉和帝却要抬举。 　　皇后看不懂，只好暂时不追究。 　　其余嫔妃，就要分出高低贵贱。 　　三皇子的母妃周妃前来（前淑妃），皇后一般不见，拒绝她踏进坤宁宫。 　　理由便是，三皇子谋害皇后与淑妃，周妃未必不知情。 　　皇后不见，周妃初一十五却不敢不来请安。 　　只不过，她每次都在宫门磕头而已。 　　皇后以同样理由打压的还有大皇子的母妃贵妃。 　　这一次大皇子虽然封王，贵妃的处境并未好转半分。 　　皇后直接以贵妃体弱，取消了她初一十五请安。 　　既然请安都不能，皇宫中的各种庆典也就不必参加。 　　苏美人被嘉和帝秘密处决，皇后就理直气壮的把谋害水楹的罪责，安到贵妃头上。 　　皇后怀疑贵妃传播恶疾也有充分的理由。 　　当初贵妃宫中搜出许多违禁的落胎草药。 　　再者，贵妃谋害水楹，也有充足的动机。 　　淑妃的寝宫翊坤宫，曾经是贵妃的寝宫。 　　对于皇后漠视贵妃，大皇子也不敢有异议。 　　即便是嘉和帝，也无话可说。 　　皇后除了对贵妃冷漠，对于嘉和帝其他的嫔妃，尤其是眼下得宠的小嫔妃马尚香与史湘君，十分的优待。 　　马尚香不用说，皇后照顾的女儿一样。 　　甚至为了小十九避痘出宫。 　　史湘君在甄妃宫里附宫，她病了，皇后娘娘除了派遣司药问诊，还亲自探视，赠送贵重的药材。 　　皇后做每一件事情，只要小花精有疑惑，皇后都会详尽的解答。 　　小花精笑盈盈的接受皇后耳提面命的教导，心里却不以为然。 　　自家母亲与大伯母的争斗，加上祖母的掺和，在小花精看来，都是毛毛雨。 　　她将来即便嫁给十个兄弟的家庭，她也有把握过得惬意。 　　一个家庭不和睦，莫不过是利益之争。 　　她保证，不属于自己的爵位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家产，不伸手。 　　她就闷头修炼。 　　反正不管输赢，也不会掉脑袋。 　　在小花精心里，除了掉脑袋，她什么也不怕。 　　今年端午，疫情刚过，年年在丰台举行的龙舟赛也免了。 　　今年只是挂蒲艾，吃粽子，放风筝。 　　端午庆典在皇家园林畅春园举行。 　　这一次皇帝的宠爱便露出了端倪。 　　嘉和帝去畅春园除了携带了两个美人，八个小宝林，再有就是嫡妻皇后娘娘，宠妃淑妃娘娘，德妃娘娘，甄妃娘娘。 　　皇子只有四人，大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 　　皇后却把甄妃的名字划掉了。 　　美其名曰，宫中要留下一个嫔妃打理后宫。 　　这话嘉和帝不好反驳，提议让甄妃协理后宫，本来就是嘉和帝自己的主张。 　　傍晚，皇后就收到消息，甄妃得知自己的名字被划掉，气得砸了宁寿宫所有的摆设。 　　皇后命六局不许填补。 　　最后，嘉和帝命司礼监给甄妃补上了摆设。 　　但是，嘉和帝人却没去宁寿宫安慰甄妃这个打手。 　　因为马尚香让內侍给嘉和帝传信，说是她与水楹亲手包了子母粽子，请嘉和帝尝尝鲜儿。 　　淑妃让人送了信，就跟皇后告辞了，却拉差小花精：”瑗儿帮着娘娘拟定名单吧。“ 　　她要回去香汤沐浴。 　　淑妃刚走，德妃却来了。 　　她向皇后娘娘求情，想要带上十四皇子。 　　皇后娘娘让她碰了钉子：“十四禁足半年，这才不过一月，又不是中秋节万寿节，本宫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德妃被怼了却丝毫不恼怒，默默吞下了。 　　皇后在德妃走后一笑，问小花精：“知道她为何明知道碰钉子还来吗？” 　　小花精摇头：“请娘娘赐教。” 　　皇后道：“这是为了讨本宫的承诺呢。 　　下一次中秋节，她再来替十四讨情，本宫就再不好拒绝了。” 　　“娘娘既然知道，为何又要露口风？” 　　皇后一笑：“谁叫她生了个好儿子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吧。” 　　小花精誊写随扈娘娘的名单，方便六局准备车马与居所。 　　这一次，嘉和帝预备去松散半月。 　　皇后点点嫔妃的名单：“添上敏妃。” 　　敏妃是十三皇子的母妃。 　　敏妃姓闵。 　　十三皇子册封为平郡王之后，她母亲水涨船高，成了新出炉的敏妃娘娘。 　　敏嫔之所以抢上这个浪头，晋升为敏妃，却是皇后娘娘进谏，推了她一把。 　　皇后说：“敏妃教导儿子敬重本宫，本宫也不能亏待她。” 　　这个‘敏’字，也是皇后拟定之后奏报嘉和帝。 　　皇后的意思，能够教导处十三皇子这样仁孝双全的的孩子，他的母亲当得起一个‘敏’字。 　　皇后这是投桃报李，感谢十三皇子抓住了三皇子的痛脚。 第107章 凤凰于飞 　　周妃还是淑妃的时候, 废太子当政时期, 她对皇后不屑于顾。 　　废太子后, 她对皇后是咄咄逼人, 总是联合贤妃甄妃不住蹦跶搞事。 　　只可惜，废太子在位，嘉和帝抬举贵妃淑妃贤妃甄妃，压制皇后的凤权。 　　废太子以后，嘉和帝又要抬举皇后，反头压制大皇子与三皇子的母妃。 　　嘉和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通折腾, 皇后的头脑越来越清醒。 　　贵妃与周妃（前淑妃）越来越糊涂罢了。 　　她们总以为有儿子就有希望爬到顶端。 　　结果, 却让德妃扮猪吃老虎, 捡了大便宜。 　　现在才是五月, 陛下已经吩咐司礼监并六局，联手筹备万寿节。 　　为此，端午中秋一切从简。 　　朝廷又要起风波了。 　　皇后在随扈名单上用了凤印。 　　五月初四傍晚，嘉和帝起驾。 　　皇后嫔妃皇子随扈。 　　大内侍卫锦衣卫随扈。 　　乌泱泱去了畅春园。 　　有人欢喜，有人愁。 　　随扈的嫔妃除了皇后，不用说都是受宠的嫔妃。 　　大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都是皇帝宠爱的儿子。 　　嘉和帝说了这是家宴, 果然就没有外臣什么事儿。 　　这一次，几大老王府也没资格参加。 　　嘉和帝摆明了姿态, 他就是带着老婆儿子出去松散几日, 顺便过节。 　　京都可不止只有四个皇子府。 　　其余人等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随扈大皇子妃、四皇子妃、八皇子妃、十三皇子妃, 跟随皇后娘娘的凤辇, 坐着金顶宝车，全副仪仗。 　　皇子妃们旌旗猎猎出皇城，心里甭提多么荣耀多么美。 　　这时候，玩什么吃什么，已经是次要，主要这个脸面，一分荣耀。 　　不过，其中心里美不胜收的却有两位皇子妃，一位是四皇子妃。 　　一位是十三皇妃。 　　为何呢？ 　　德妃与敏妃也在宠妃之列。 　　大皇子的母妃贵妃被皇后禁足了。 　　八皇子的母妃恕妃已经仙逝了，而且，临时还被陛下厌恶。 　　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剩下四皇子跟十三皇子最为受宠了。 　　但是，按照长幼有序，十三皇子妃又输了一筹。 　　当然，四位皇子妃也有遗憾。 　　毕竟皇帝老子叫了四个儿子儿媳跟随。 　　若是独一份儿，那就更美了。 　　一个时辰后，圣驾到达畅春园。 　　嘉和帝的嫔妃住畅春园。 　　司礼监，六局住在前湖。 　　皇子则住西花园。 　　随扈的皇子白日在前湖待命，方便陛下传召。 　　嘉和帝住在清溪书屋。 　　皇后娘娘住在后湖与前湖之间的凝春堂。 　　马尚香母子则选择挨着凝春堂的惠芳斋。 　　德妃敏妃也都挨着皇后选择宫殿住下。 　　六局除了小花精这个闲置的尚宫，只有胡娟跟在凝春堂，其余人等，一概待在前湖。 　　嘉和帝似乎真是带着老婆儿子游玩。 　　上午教导儿子，下午陪伴皇后划船放风筝。 　　后宫却闲置了。 　　德妃敏妃前来，是为了让她们享受天伦之乐。 　　每日傍晚，嘉和帝会举办家宴，宴请大小老婆与儿孙。 　　晚餐之后，嘉和帝则会抽出时间，检查儿孙的功课。 　　皇后感慨：“陛下想做回慈父啊。” 　　几位皇子妃，每天雷打不动到凝春堂给皇后请安。 　　虽然皇后娘娘一辈子不受宠。 　　但是，如今的皇后跟嘉和帝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马尚香这个宠妃，又是皇后的铁杆心腹。 　　皇子妃们都明白，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敬重皇后，只有好处。 　　小花精再没想到，她不过蹭吃蹭喝，却被两只鸟坑了。 　　水楹闻听说，云贵总督，也就是四皇子妃的父亲进贡了一对孔雀，养在畅春园的紫竹林，便吵着着要去瞧热闹。 　　皇后与马尚香拗不过，只好带他去瞧。 　　水楹作为皇后驾前的女官，自然要陪同前去。 　　各家嫔妃皇子妃都盯着呢。 　　这边皇后娘娘一动，嫔妃皇子妃齐齐而动。 　　这一回大家都是来找存在感。 　　皇后带着宠妃马尚香，说不好陛下也要参一脚。 　　孔雀园说是园子，其实只有两只孔雀。 　　雌孔雀不漂亮，秃尾巴斑鸠一般。 　　云南距此千里迢迢。 　　孔雀又娇嫩。 　　故而，院子里只有两只雄孔雀。 　　小花精本来带着水楹跟那竹林里撒着松子儿喂孔雀。 　　她已经收敛的浑身灵力。 　　孰料，动物对于灵气最是敏锐，那孔雀不开屏，竟然冲她飞来。 　　这也罢了。 　　两对孔雀还围绕小花精飞翔。 　　凤凰于飞，这可是吉兆。 　　小花精可不爱这个风头。 　　她顺手给皇后娘娘打了个治愈术。 　　瞬间，皇后娘娘便散发清辉。 　　孔雀围着小花精，忽然发现另一边灵气大盛，转头就奔皇后去了。 　　它们在皇后头顶飞旋追逐灵气，惬意的鸣叫。 　　小花精眼见孔雀吸取了散逸的灵气，又要朝她而来。 　　小花精能够跟动物沟通，这个时候却来不及，只好再次给皇后一个治愈术。 　　然后，她收敛气息，悄无声息的退到人群之后。 　　德妃敏妃四皇子妃，一个个眼中迸射出希翼：凤凰于飞啊！ 　　若是以自己为中心，岂不是…… 　　这好处多的不敢想。 　　水楹高兴的直蹦跶：“好玩，好玩，母后，抱抱。” 　　别人都没发现，皇后却心知肚明。 　　这孔雀原本在贾瑗头上，那丫头朝着她一指，孔雀就过来了。 　　小花精乘着众人都被皇后吸引，在撒松子的时候，给松子度了灵力。 　　这般，皇后身边散逸的灵气没有了，它自然就回竹林。 　　四位皇子妃多贼啊。 　　这般时候都挤到皇后身边，伸手朝着孔雀：“恭贺母后，凤凰于飞！” 　　然后计划赶不及变化，皇后不准备让小花精泯灭与众人。 　　她伸手招呼小花精：“瑗儿，你也过来摸摸这凤凰。” 　　小花精自然不乐意，忙着摆手往后退。 　　四皇子妃心眼筛子一般。 　　贾瑗可是皇后跟前第一人。 　　皇后抬举贾瑗，她自然要结一份善缘。 　　她笑嘻嘻过来请小花精：“贾大人，母后娘娘是一番美意，你就过去沾沾喜气呗。” 　　小花精不好甩开她。 　　这么一愣神，孔雀忽然飞过来了，在小花精头上飞翔鸣叫。 　　小花精这个时候根本不敢离开四皇子妃。 　　一旦她离开，孔雀肯定追着她。 　　四皇子妃可是被这个馅饼砸傻了，心中的喜悦绷也绷不住，满脸的笑意，眉飞色舞。 　　她沉醉的看着天上的孔雀，喃喃自语：凤凰于飞！ 　　小花精满脸背晦，这个吉兆四皇子妃喜欢。 　　小花精却不想出风头。 　　她握拳，加大度灵力度。 　　然后，把松子儿洒向竹林。 　　这松子里面蕴含的灵力，可比小花精身上散逸的灵力浓。 　　孔雀嗅觉可是灵，即刻回了竹林。 　　因为吃得高兴，孔雀开屏了。 　　这边奇景，不仅惊动了各位嫔妃，嘉和帝都惊动了。 　　因为嘉和帝不许太监通禀，大家都没发现。 　　这般时候，孔雀回林，众人方才察觉，齐齐行礼请安。 　　“平身！” 　　嘉和帝被怠慢并未怪罪。 　　他清凌凌的眸子从皇后脸上看到老四家里脸上，再看到小花精脸上。 　　他虽然没有笑，心里很得意：朕果然是真龙天子，朕心就是天意。 　　此刻，众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个个看着四皇子妃，眼神各色各样，又羡慕又嫉妒。 　　德妃的眼神难以言表。 　　她被皇后压，如今还要被媳妇压。 　　好郁闷！ 　　她生得儿子，凭什么旺的别人！ 　　德妃可不是傻子，孔雀先围绕皇后，后围绕四皇子妃。 　　朝中无太子，傻瓜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是她的儿子中标。 　　可是，为什么孔雀不围绕她却围绕四皇子妃？ 　　郁闷之后，德妃心里酸涩酸涩。 　　水楹却少儿不知愁，迈着小短腿儿，冲向嘉和帝：“父皇，父皇……” 　　嘉和帝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笑盈盈的抱起水楹：“哟，小十九又重了。” 　　水楹却扭着身子跟几位兄长打招呼：“大哥好，四哥好，十三哥好……” 　　八皇子不受宠，水楹不认得他：“这位哥哥也好。” 　　嘉和帝有些尴尬。 　　四皇子伸手接过水楹：“十九弟，这是你八哥，他之前去了湖广救灾，没空进宫，你没见过他。” 　　水楹笑嘻嘻作揖：“八哥哥好。” 　　嘉和帝这时对几个儿子说道：“今日罢了，陪陪你们母妃媳妇儿。” 　　却朝着皇后伸手：“梓童，淑妃，你们陪朕走走。” 　　水楹在四皇子怀里招手：“父皇，儿臣呢？” 　　马尚香预备开口，却被嘉和帝抢了先：“跟你四哥去玩。” 　　这是给小儿子找靠山。 　　水楹却不懂啊。 　　等嘉和帝皇后淑妃几个走了，他从四皇子怀里溜下来，蹬蹬蹬跑到小花精跟前，拽着小花精的襦裙边儿：“瑗姐姐，父皇母后都不要十九了，我跟你玩吧。” 　　四皇子妃原本准备接手水楹。 　　这是陛下的托付。 　　四皇子哪里会带孩子，她责无旁贷。 　　她伸出手了，小十九却跑了。 　　四皇子妃有点尴尬。 　　但是，她最是圆滑周全之人，随即搀扶德妃去了。 　　小花精低着个脑袋，冲着各位嫔妃几位皇子行了一圈圈礼之后，才躬身抱起水楹。 　　她六识敏锐，察觉到有好几道目光，粘在脸上。 　　她没有查看，神识铺开，竟是大皇子、四皇子、八皇子、十三皇子几个人。 　　大皇子眼中有一种□□的觊觎。 　　八皇子眼中却是跟皇子妃们一般的嫉妒羡慕，让人莫名其妙。 　　十三皇子却眼眸幽深蹙着眉头。 　　四皇子最可笑。 　　他眼神炙热，嘴角勾起，满脸的与有荣焉。 　　这种眼神小花精在自己的祖父祖母，父母兄弟们眼中看到过。 　　小花精心里一嗤：什么人啊，本仙子要你欣慰，欣慰得着吗。 　　然后，小花精蓦的一个激灵：这几位爷莫不是把凤凰于飞也算了自己一份儿？ 　　这些龙子聪明的可怕。 　　还有孔雀也喜欢搞事儿。 　　这个地方不能多待。 　　她跟水楹建议：“小十九，不是说想去划船摘莲花，送给娘娘呢？” 　　小十九是小孩子，闻听有新的花样玩儿，忙着拍手：“好啊，好啊，马上就去。” 　　嫔妃都走远了，偏偏几位皇子还在磨蹭。 　　小花精遂跟几位皇子辞别：“小十九想要摘莲花，微臣这就带他去。” 　　四皇子言道：“去吧，带上几个船娘，再带上侍卫。” 　　又说小十九：“十九弟，水上不比陆地，可不能皮。” 　　小十九噘嘴：“知道啦。” 　　四皇子自来熟的吩咐小花精：“你也要注意安全。” 　　水楹却是一路上叽叽咕咕：“瑗姐姐，咱们明儿再去喂孔雀哈。” 　　小花精道：“只怕不成哟。 　　陛下在书屋商议国家大事，紫竹林挨着书屋，今日喂孔雀就惊扰了圣驾，明日可不敢去了。” 　　水楹蹙眉：“今日父皇也没怪罪啊，我以前跑去养心殿，父皇也没怪罪呢。” 　　小花精跟他解释不清楚，只好道：“明日的事情明日说，都听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的安排呗。” 　　皇后肯定不会安排再去喂孔雀。 　　戏演多遍无人看了。 　　稀罕的异兆才是吉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小花精借口要给水楹换上练功服，回到了凝春堂。 　　她吩咐船娘准备，要带着水楹去千户摘莲花。 　　当晚，皇后回到凝春堂便召见了小花精。 　　皇后屏退众人：“瑗儿，过来坐下。” 　　小花精告罪落座。 　　皇后握住小花精的手：“你祖父可曾说过，要给你许配什么人家？” 　　小花精对婚事没有奢望。 　　皇后这一问，她心里有数了。 　　今日畅春园，除了皇帝老子一家人，没有别的雄性。 　　她甚至猜到人选。 　　这件婚事，有点麻烦。 　　小花精云淡风轻的摇头：“之前没有册封县主之时，祖母曾经想替微臣相看王公子弟。 　　祖父却说，陛下答应了，要给微臣指一门好亲。 　　故而，家里一直没有考虑人选。 　　微臣母亲还担心，微臣出宫，王公子弟都被人挑剩下了。 　　微臣的父亲却说，没关系，明年正好大比之年，可以榜下捉婿。 　　册封县主后，父亲打消了念头。” 　　皇后笑着一声叹息：“瑗儿相信命运吗？ 　　这人啊，有时候从落地开始，她的命运就安排好了。” 第108章 放心 　　小花精心里明白的很, 却是不动声色, 落到皇后眼里, 这就是小花精之懵了。 　　皇后有些不忍心。 　　谁让这孩子福分太大呢？ 　　落在谁家也守不住。 　　皇后安慰道：“瑗儿安心, 陛下看重你，必定不会让你委屈，本宫也会护着你。” 　　这门亲事也不算太糟糕。 　　四皇子无嫡子。 　　瑗儿年华正好。 　　皇后末了又暗示一句：“陛下已经下令，修葺东华门内的清宁宫。” 　　清宁宫是太子府。 　　小花精不能继续装糊，她给皇后行了个半蹲礼：“贾瑗没齿不忘娘娘的提携与爱护。” 　　皇后亲手搀扶：“这也是我们的缘分。” 　　这边给小花精吹风了，皇后便去回禀嘉和帝：“臣妾旁敲侧击, 荣府的确没有替贾瑗安排婚事。 　　只不过, 这丫头以为是出宫做正室。” 　　嘉和帝指指对面，让皇后坐下, 说道：“朕会给她机会, 但看她是不是真有福气。” 　　这话跟皇后是一个意思。 　　皇后笑到：“这丫头的福气毋庸置否, 陛下看看楹儿便知道了。” 　　嘉和帝闻言默然。 　　当初马尚香怀孕, 他大喜之下辛勤耕耘。 　　结果，除了马尚香一无所获。 　　后宫五年无婴孩, 有人利用这事儿想夺取后位。 　　嘉和帝当时态度暧昧, 皇后心里郁闷, 一有机会, 就会顺嘴提上一句。 　　嘉和帝如今心情平和了许多, 加上当年掐断了皇后的子嗣。 　　如今多方仰仗皇后, 也用的顺手, 不想夫妻反目。 　　如今, 找不到第二个比皇后更得用更无私。 　　嘉和帝权当没听懂，笑道：“梓童喜欢那个丫头，就多教教她。” 　　皇后蹙眉：“就怕云贵姜家……” 　　姜总督战功累累，镇守西南。 　　嘉和帝一哼：“不管是谁，敢把手敢伸进皇宫，朕必不饶。” 　　皇后以为小花精不明白。 　　小花精心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而今再面对德妃与四皇子妃，她就有些不自在。 　　皇后娘娘疼爱小花精，每逢嫔妃前来参拜，或者嘉和帝赐宴，便不让小花精陪伴。 　　只是让她参与帮忙处理宫务，熟悉后宫的流程。 　　嘉和帝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父慈子孝的日子。 　　原本预备十日回宫，结果一直住了一个月，方才起驾回宫。 　　这也是因为两江总督八百里加急，江南发生特大涝灾。 　　江南涝灾，朝廷要派遣钦差，赈济灾民，预防疫情。 　　四皇子当仁不让，自请南下赈灾。 　　嘉和帝准了。 　　四皇子推荐平郡王十三皇子一同前往。 　　德妃闻讯，招了四皇子，让四皇子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十四皇子。 　　德妃的理由是，十三已是郡王，十四还是光头皇子。 　　四皇子不想带十四皇子出京，却是十四从小被德妃娇惯，性子散漫，我行我素，还自以为是。 　　这次南下救灾，户部只拨了五十万两救灾银子。 　　而江南救灾需要一百五十万两救灾银子。 　　缺口一百万两，需要救灾钦差自行筹措。 　　根本不是德妃所谓，拿着朝廷的银子给自己换功劳。 　　钦差必须胆大心细，跟那些江南的官老爷财神爷，斗智斗勇，让他们心甘情愿出钱出力。 　　除了明面的差事，四皇子还有一个隐秘的任务，那就是利用救灾之行，私底下摸一摸江南盐场的具体产量。 　　林如海的奏折触目惊心。 　　嘉和帝却不相信，江南官场烂成那样。 　　这个暗地里配合的钦差人选，必须有勇有谋，独当一面，对四皇子忠心不二。 　　兄弟中有能力查案的不少，老三老八都有这个本事。 　　但是，四皇子除了十三皇子不敢轻易交托性命。 　　十四能力也有。 　　但是，这熊孩子是一面响锣。 　　只怕还没出京，四皇子的秘密任务已经天下皆知。 　　林如海一家就是触及了盐贩子的利益，差点家破人亡。 　　这般提着脑袋的差事，到了他亲娘的嘴里，成了捡便宜。 　　四皇子不怕十四给他添麻烦，就怕耽搁了救灾勘察的大事。 　　德妃便哭天抹泪：“朝廷出银子救灾，这是现成的功劳，你竟然不给亲弟弟要送给别人。 　　嫡亲的哥哥都不帮他，他何时能够出头呢？” 　　四皇子额上青筋爆绽：他一心为了百姓安居，社稷安定。 　　他亲娘德妃却为了私心私利，丝毫不考虑他的安危。 　　大月朝仁孝治天下，德妃这个母妃压制他，他真不能忤逆。 　　不得已，四皇子只得去跟嘉和帝奏请，让十四皇子参与救灾。 　　嘉和帝有些失望，却不料四皇子说出另外一番话：“儿子准备跟十四弟在明面上救灾，让十三弟带着贾瑚，在暗地协助林如海，彻底摸清盐耗子与土耗子的危害。” 　　六月初八。 　　四皇子来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辞行。 　　也请求皇后娘娘在他出京后看顾一下四皇子府。 　　他的担心让皇后无法拒绝。 　　他请求皇后娘娘看顾四皇子府的俩半岁的儿子。 　　四皇子生了四个儿子，老大老二都莫名其妙夭折了。 　　老大还是四皇子妃所出的嫡子。 　　四皇子也托付了亲娘德妃。 　　但是，亲娘德妃除了在十四的事情上头爱出头，其余都很低调。 　　皇后知道德妃威逼四皇子的事情。 　　母子们起了争执，一时间很难心平气和的说事儿。 　　皇后满口应承，答应会委派司药每隔三日进府请一趟平安脉。 　　皇后的权限就是调动司药。 　　太医却要陛下亲自指派。 　　临别，四皇子忽然向皇后请示：“儿子有些话想单独跟贾尚宫说。” 　　小花精正哉游哉躲在东暖阁里，咔哧咔哧啃着家里送进来的灵果桃儿。 　　手里翻着贾琮替她找的话本儿：花魁娘子。 　　一个青楼女子自尊自爱，救助一个乞丐，并亲自教导他读书。 　　乞丐考取状元，马上抛弃花魁，迎娶了恩师尚书大人的女儿。 　　然后，花魁其实是个狐狸精。 　　她收回了赐给乞丐的功德。 　　结果，不到半年，乞丐状元的岳父被举报行贿受贿。 　　而且，还买卖科举试题。 　　状元被打回原形，又成了乞丐。 　　小花精一边看一边唧唧的笑，跟抱琴说嘴：“哪有这么些聪明的狐狸精啊，既然教导乞丐考状元，为什么不自己去考一个啊，真是胡编乱造……” 　　然后，齐嬷嬷来了：“瑗儿姑娘，皇后娘娘让您送一送四皇子。” 　　小花精差点咬了舌头：“不是，刚刚皇后娘娘特的让微臣躲出来呢？” 　　齐嬷嬷笑道：“四皇子点名让大人送他。” 　　抱琴闻言忙着打了热水，推着小花精笑道：“姑娘快点洗漱吧，免得皇后娘娘为难。” 　　小花精蹙眉看抱琴：“你收了人家好处了？” 　　抱琴干笑：“哪有嘛，奴婢敢保证，除了老太太、太太赏赐的银子，别人家的东西从来都不沾。” 　　小花精慢腾腾洗漱，又给自己一个清洁术，然后换了金丝祥云的官袍，戴上黑色的乌纱帽。 　　这才度着方步，去了大殿。 　　皇后一见小花精这个打扮就笑了。 　　她以为小花精延误半日，只怕要好好打扮，结果这般方方正正的出来了。 　　四皇子见状也是嘴巴一翘：爱作怪的丫头。 　　小花精见了四皇子也是一愣，这人难道专门等着人送他？ 　　她以为四皇子等不及，早走了。 　　小花精给皇后四皇子行礼：“微臣刚刚有事耽搁，来迟了，请皇后娘娘王爷恕罪。” 　　皇后一笑：“无妨，端亲王下江南，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小花精便向四皇子拱手：“王爷有话尽管问，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皇子向皇后辞别，又冲小花精笑道：“本王忙得很，边走边说。” 　　言罢，自己个走了。 　　这是命令，不是商议。 　　小花精只好跟上去。 　　结果，四皇就跟那内街上慢慢的走着，真是边走边说：“十三上回说，贾瑚送了他一瓶子红伤药，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本王拜见荣国公，荣公却说，这药膏是你配的？” 　　小花精颔首：“确有此事，这膏药有一个提炼的技术，我祖父兄长都不会，王爷问这话是何意？” 　　四皇子摆手：“本王不是给自己要的，十三弟要出门一趟，有些凶险。” 　　小花精一滞，意味深长的看着四皇子。 　　嘉和帝有明旨，救灾钦差是四皇子与十四皇子。 　　十三皇子也是南下的钦差。 　　但是，却是暗地出京。 　　说的是去奉圣军练兵。 　　小花精当然知道这些消息，但是，四皇子没必要告诉她。 　　四皇子却是一笑：“贾瑚也要去，你只要给贾瑚多准备一些膏药便是了。” 　　然后，四皇子递给小花精一个首饰盒：“这是本王的谢礼。” 　　四皇子如今就是一只金煌煌的金龟婿，在京都贵女心中就是唐僧肉一般的存在。 　　多少双含情目盯着他，想把收在石榴裙下。 　　这个金龟婿，却正大光明的在御街上送她礼物？ 　　这是给她拉仇恨呢？ 　　小花精忙摆手：“王爷为了百姓安乐，操心劳力，微臣理当出力，无需谢礼。” 　　四皇子却把首饰盒塞进小花精手里：“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受委屈。” 第109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小花精握住收拾盒子, 感觉身上至少有六道眼光盯着。 　　她很想把烫手山芋砸到那个闲适惬意的背上。 　　却不防四皇子忽然转身：“回吧，不必远送。” 　　小花精暗自锉牙, 谁想远送？ 　　她灵力聚集指尖，准备摔他个大马趴。 　　抱琴却从宫门伸出脑袋：“姑娘，娘娘有请。” 　　小花精回宫方知，四爷已经跟皇后请示了, 小花精回府半日。 　　四皇子六月初九启程，走朝天门的水路。 　　十三与贾瑚也是一同前往, 只是乔装改装, 隐藏在押送粮草的士兵中间。 　　四皇子下江南，有太医院太医药童随行。 　　十三爷与贾瑚却要偷偷摸摸。 　　故而, 十三皇子与贾瑚需要自己带一批药物, 以防不测。 　　既然要保密，这膏药就不能出自太医院, 也不能出自四皇子府与十三皇子府。 　　这两座王府都有各王府的眼线。 　　一丁点的异动，就会被人察觉。 　　如今太子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不排除有人釜底抽薪, 直接干掉竞争对手。 　　十三爷与贾瑚这支伏兵，就是四皇子成功之后全身而退的保障。 　　皇后害怕小花精不防备：“这事儿到你这儿就罢了，你祖父也不能泄露。” 　　小花精便打着替皇后传旨慰问荣公的旗号，奉命出宫了。 　　小花精原本想要悄不声的出宫。 　　皇后不乐意：“你越是大大方方, 他们倒不会探究。 　　你神神秘秘, 他们到会注意了。” 　　小花精只得依从。 　　这一次回府, 依然坐着皇后赏赐的华丽大马车, 华盖上缀满珠宝璎珞。 　　前面六位侍卫开道, 四名宫女，四名內侍，手捧着礼物，跟车伺候。 　　宫女后面再有六名侍卫压阵。 　　侍卫一色骑着白马，身着飞鱼服饰。 　　小花精抽抽嘴角，按照她的性子，夜半潜行回府，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如今摆着阵仗，漫步缓行，走了一个时辰，坐得她腰都僵硬了，方才到了荣宁街。 　　抱琴不肯跟她同车，又不肯坐轿子，只在车辕上坐着。 　　但听她一声欢呼：“姑娘，到家咯。” 　　荣府中门大开，小花精下了马车，手里高擎着懿旨。 　　这个时候贾赦贾政贾瑚都在上朝，贾珠回了金陵参加乡试。 　　贾琮去了国子监上学。 　　宝玉如今在道观，贾代善自请教导他读书。 　　家里的男子就是贾代善。 　　贾代善一本正经在荣禧堂设立香案。 　　小花精把皇后娘娘赏赐的贵重药材奉上。 　　贾母张氏王氏，再有杜晴迎春探春都围着小花精说话。 　　张氏便告辞了。 　　她如今管着荣府中馈，小花精回府，那些侍卫內侍宫女都要安置。 　　张氏以让迎春探春帮忙的借口，把两人带走了。 　　这是摆明留下贾代善贾母跟小花精说话。 　　贾母满脸的红光，拉着小花精笑得合不拢嘴巴：“皇后娘娘可跟你说了？” 　　王氏也是满脸的笑意，伸手握住小花精。 　　小花精发现，祖母似乎跟她母亲相处的十分融洽。 　　杜晴知道小花精的志向，满眼的惋惜。 　　这时候，贾代善忽然起身：“瑗儿跟我来。” 　　小花精以为去梦坡斋。 　　结果，却是进了贾母的小佛堂。 　　贾代善面色沉静：“瑗丫头可知道，四皇子为何这个时候出京？” 　　小花精摇头：“孙女跟四皇子接触不多。” 　　贾代善叹息一声，看着小花精：“元儿可知，陛下宣召祖父替你择定了婚事。 　　丫头，祖父对不起你，无论祖父如何推辞，陛下执意让你入太子府，就是四皇子，娘娘跟你说了吧？” 　　小花精摇头：“没到最后关头，娘娘说话很谨慎，她绕来绕去，孙女却明白了。” 　　虽然进府会被四皇子妃压一头，小花精有本事自保。 　　且四皇子只要能够继位，对小花精有好处。 　　她只是有些疑惑。 　　小花精看着祖父：“孙女有些想不通，陛下为何这样执着？” 　　贾代善叹口气，递给小花精一张字条：“祖父花费了大价钱，买通了通政司，才得到这个。” 　　小花精一看：生男龙虎将，女生凤凰体。 　　小花精甚是讶异的指自己：“这是说的孙女？我做了什么了？” 　　贾代善一笑：“你没做什么，只是你出生之时，天降异兆。 　　一道流星从天际而来，落在荣府。 　　之后，荣府被金色的祥云笼罩。 　　霎时间仙乐飘飘，香气萦绕，经久不散。 　　祖父烧了后罩楼，混淆视听，结果却没瞒过陛下。 　　祖父也是刚刚得知，怪不得祖父几次要求起复，都被嘉和帝压制，最后，勉强同意让你堂兄入兵部，继承祖父的衣钵。” 　　小花精蹙眉：“祖母也知道？” 　　贾代善摇头：“此乃天机，只有你我祖孙知道。” 　　小花精又道：“祖父便是为此诓骗四皇子？” 　　贾代善道：“我想知道四皇子是自愿出京，还是迫不得已？” 　　四皇子拖上了荣府的继承人，贾代善觉得很棘手。 　　若是出手，怕四皇子警觉。 　　若是不出手，贾瑚遇到危险怎么办？ 　　贾琏的根骨心性可是不及贾瑚远矣。 　　贾瑚一旦出事，荣府将会掉落几个档次。 　　贾代善害怕，这一回是有人针对荣府，故意算计，动摇荣府的根基。 　　小花精闻言，也心惊不已：“孙女的修为，只会观看气运，不会掐算八字。 　　我必须见到堂兄本人，才能看得出祸福吉凶。 　　只是，孙女只有半日时间，宫门下匙之前必须回宫。” 　　贾代善道：“他去了十三皇子府商议事情，我这就派人找他回来。“ 　　半个时辰后，贾瑚方才回家。 　　小花精开了天眼，贾瑚身上灵气充盈，浑身光芒。 　　印堂一股青云，直上云霄。 　　小花精笑道：“恭喜大堂兄，你这个修为，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也不过信手拈来。” 　　贾瑚已经练气四层，进入练气中期。 　　这是一个大层次，浑身储存灵力的量度翻了一倍。 　　贾代善练功十五年，如今还在三层挣扎，无法破壁。 　　贾代善比自己晋级还要欢喜。 　　小花精却提醒贾瑚：“不过堂兄一定要注意，外家功夫也不能丢。 　　修士一旦灵力罄尽，比寻常人还不如。 　　所以，堂兄练气之余，也不能丢弃外家功夫。” 　　贾瑚灵石不缺，这些年贾代善淘换回来了灵玉，几乎大半都给了贾瑚，剩下的才是贾代善与贾琏贾琮几个使用。 　　贾代善已经把贾瑚看的比自己还重要。 　　贾瑚自从练气入体，尝到了练气的好处，对外家功夫确实有些轻忽。 　　贾代善这时便提醒他：“你妹妹说的不错，即便没有灵力，你也要保证一个一流高手的内力。 　　军中情势瞬息万变，多一项技能就多一条命。” 　　贾瑚应了，迟疑片刻言道：“祖父，十三皇子再三提起，似乎很稀罕孙儿的绝技登云梯。 　　只是孙儿的登云使用了灵力加持，即便孙儿教给十三皇子，他也达不到孙儿的程度，孙儿怕不好解释。” 　　贾代善蹙眉思索。 　　小花精却笑道：“堂兄就说登云梯是一门童子功，越早修炼功效越好。” 　　贾瑚笑了：“这倒是个办法，就怕十三皇子让他儿子修炼，那时就尴尬了。” 　　小花精道：“这有什么尴尬，各人的资质不同，咱们家也不是人人的登云梯都练到堂兄的程度啊？大伯与我父亲根本就不懂。 　　玉字辈大多不如堂兄。 　　十三爷凭什么怀疑啊？ 　　他练不成，也只能怪自己个没根骨。” 　　贾瑚笑了下却道：“十三爷的人品很好。” 　　小花精道：“我知道啊，不然为何让你送他荷钱茶，替他润养经络呢。 　　他那些成年旧伤恢复了，功夫自然就提高了，他没感谢兄长吗？” 　　贾瑚道：“当然有，不然也不会惦记咱们家的红伤药。” 　　小花精便道：“堂兄就好好襄助十三皇子吧，十三皇子福运绵长，他可以福佑身边的人。” 　　小花精不舍得破坏荣府的风水，故而，没有在莲湖与山腹的洞府提取灵液。 　　家里的兄妹都指着这两处福地修炼。 　　小花精跟祖父约定，等回宫去无逸殿的太液池取灵水。 　　贾代善吓得不轻：“你可不要胡闹，陛下跟前也有几位炼丹的道士。” 　　小花精甚是讶异：“您听谁说的，孙女可以保证，宫中决对没有能人异士。” 　　贾代善颔首：“陛下把人分别藏在白云观与城外的玉虚观，我曾经负责这事儿。” 　　帝王隐秘！ 　　小花精后知后觉，祖父跟陛下不是寻常的君臣。 　　她预备拜访姑母，方知姑母搬去了花园子。 　　却是贾代善为了方便女儿养病，在莲湖边上加盖了一座小宅子。 　　三明两暗，足够贾敏母女居住了。 　　小花精知道，这是为了方便黛玉修炼。 　　小花精一进园子，黛玉就被惊动了。 　　特特在门口迎接小花精。 　　贾敏的身体保持的不错，却是黛玉每日替母亲滋养五脏所致。 　　黛玉的修为还是三层，却灵力精纯，姿态飘逸，气质清丽。 　　乍一看，不似世间的烟火女。 　　贾敏精神很好。 　　林如海来信了。 　　他已经与林家族人分宗，今年春节回京将会另立一支，与老家的宗族断裂。 　　贾敏不知道林如海为何这般决定，却是很高兴。 　　却是林家宗族多次向林如海提出，倚老卖老，要求林如海收养族人为嗣子。 　　林如海不愿意，言称要给黛玉招赘。 　　林氏宗族要求林如海将七成的家产上交族里。 　　不然就把林如海这一支迁出宗祠。 　　摆出吃绝户的嘴脸。 　　林如海已经忍耐许久了。 　　这次得到岳父警惕，悄悄请了风水师回去查看祖坟。 　　虽没发现有碍之物，却发现父母的坟茔被打洞灌水，棺木泡在水里。 　　风水师说，这样会影响后人的运势，主子嗣不发，有了子嗣也会患病夭寿。 　　风水师告诉林如海，林家的长子夭折，夫人患病，女儿身体不好，两位新姨娘流产，大约都是受了祖坟风水的影响。 　　林如海当即气得吐了血。 　　一番追查，毫无所获。 　　风水师只会看风水，无法追查是谁动了手脚。 　　族里人一概不认，表现的比林如海还无辜。 　　林如海不能迁徙祖坟，只能另立祠堂，自成一支。 　　一般迁坟要迁徙上三代。 　　林如海的祖父，却跟林氏宗族在五服以内。 　　林如海只能迁出自己父母的坟茔。 　　无奈，只好重新点穴，依旧葬在林家的祖坟山上。 　　不过，林如海这一次在祖坟山上画上了圈圈，把自家五代的坟茔砌墙围起来，另外指派了守坟人，日日巡查，免得贼人作乱。 　　林氏宗族压着不准林如海迁坟，不过为的林如海高祖父那一辈起陆续置办的五千亩祭田。 　　如今这些祭田出息，几乎养活了整个林氏家族。 　　饶是如此，他们还想杀鸡取卵，瓜分林如海这一支积攒的财富。 　　之前两年，族里一直逼迫林如海过继子嗣。 　　这一次，林如海终于怒了。 　　决定另立宗祠。 　　贾敏的身体羸弱，黛玉主动承担了修葺祖宅事宜。 　　林家的仆人，对京都不熟悉。 　　贾代善在后街找了族里的闲散子弟贾菱，替黛玉跑腿。 　　贾菱的曾祖跟贾代善是堂兄弟，属于荣府的侧枝。 　　黛玉如今经常打扮成小子模样，冒充林府表少爷，出入荣府，料理家务。 　　内务外务打理得有模有样。 　　贾敏原本不放心，却是贾代善在女儿跟前作保，承诺会派遣护卫保护。 　　贾敏这才安心。 　　黛玉如今比大她两岁的宝玉，同年的探春都能干。 　　贾母张氏王氏说起黛玉，赞不绝口。 　　王氏这日插空子跟小花精表示，想跟林家结亲。 　　小花精给她打个破锣：“听姑母说，姑父有意替妹妹招赘，娘亲舍得宝玉还有您的孙子改性林？” 　　王氏自然不乐意，心里可惜林家的好大一注家产。 　　小花精回宫之后，夜半潜行去了太液池，抽取了太液池底的灵水，炮制两坛子浓郁的烧酒。 　　既可杀菌，又可养生。 　　小花精一点不亏心。 　　这灵酒多半是四爷与十三爷享用。 　　羊毛出在羊身上。 　　儿子吃老子，应当应分。 第110章 莫名其妙的宫斗 　　小花精炮制好灵酒, 依然从后墙出宫，潜行回府，将灵酒交给堂兄贾瑚。 　　两坛子灵酒拢共二十斤。 　　小花精告诉堂兄, 四皇子十三爷贾瑚每人五斤。 　　剩余五斤给林姑父。 　　小花精看了黛玉的面相，她的父母缘份比较浅。 　　小花精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不让林姑父暴毙。 　　让他至少支撑到黛玉出嫁。 　　不过, 小花精有一种感悟：“林姑父姑母在京都的时候，其实什么都好。 　　下了江南就诸事不宜。 　　或许，林姑父回京也是一条活路。 　　大兄若是有契机，尽量促使林姑父回京。” 　　这一趟下江南，贾代善很担心。 　　但是, 小花精一点都不紧张。 　　四爷有龙气。 　　十三爷子女宫饱满，多子多孙的面相。 　　他如今还只有一个儿子, 且得活些年。 　　贾瑚就更不怕了, 除非把他脑袋砍下来。 　　不然, 没人可以杀死他。 　　除非他得罪了高阶修仙者。 　　西天的和尚不杀生。 　　修真者没有这一条限制。 　　修仙者忌讳因果。 　　但是, 你得罪了他, 他就能杀你。 　　这叫因果报应。 　　修仙者既行善积德, 也惩恶扬善。 　　反之，有人欺负侮辱, 你一味忍让憋屈, 道心就会留下怯懦的破绽。 　　也就是心魔。 　　这种心魔会让你遇强遂生怯懦心。 　　修仙是与天争命。 　　怯懦者注定败亡。 　　遇到心魔, 就是斩。 　　当然, 你得有本事斩得断。 　　你斩不断, 结果就是被人斩，身死道消。 　　小花精当初差点灰飞烟灭，道心却很坚强。 　　她即便知道修仙路上布满荆棘，也是一往无前。 　　紫王也是很看中小花精的这种慧根，才会出手相救。 　　小花精虽然一直在悄悄替皇后马尚香调理身体。 　　但是，她做的很隐秘。 　　她只是因势利导，让太医院的汤药发挥到最大的效用。 　　故而，小花精能够之救人活命的本事，并没有暴露。 　　嘉和帝与皇后马尚香，只是笃定小花精有福气，能够庇护身边之人。 　　从未怀疑小花精能够医死人，肉白骨。 　　即便如此，皇后与嘉和帝心意相通。 　　皇后派遣司药去四皇子府十三皇子替小皇孙诊脉的时候，一起决定让小花精陪同。 　　其实就是想借助小花精的福气。 　　七月初。 　　小花精得到一个消息，黛玉妹妹在祖宅修葺完毕之后，留书出走，跟随朝廷第二批救灾物资出京南下了。 　　却是这第二批救灾物资，是由南镇扶司指挥同知贾赦押运。 　　黛玉悄悄跟上了舅舅。 　　她有三层的修为，夜半飞遁上船。 　　等到翌日发现黛玉，官船已经离开京都三十里。 　　贾敏担心不已，怕黛玉遇到盗匪。 　　贾代善安慰贾敏，贾赦照顾不会出事。 　　心里却替贾赦高兴，有黛玉跟随，贾赦的差事万无一失。 　　至于盗匪，贾赦一点也不担心。 　　朝廷有兵马，黛玉轻功了得，暗中配合，多少盗贼也不够他们舅甥杀得。 　　黛玉出京只是限于荣府内部知道。 　　嘉和帝再不会监督一个孩子与一个垂死的病人。 　　黛玉出京，小花精便多了一个任务，每隔一旬，她会回府看一看姑姑的情况。 　　替她强化一下肺部的机能。 　　这事儿除了祖父贾代善，无人知晓。 　　七月中旬。 　　小花精从邸报中得知，灾民基本已经安置，只剩下后续的预防疫情的事情。 　　这事儿办的顺利。 　　去年湖广水灾，太医院有成熟的预防方案。 　　倒是贾赦这一次立了大功。 　　粮船到了沧州运河段，竟然有水匪凿贾赦的官船。 　　准备擒贼先擒王。 　　结果，黛玉成为现场智脑。 　　贾赦成了千里眼，指哪儿打哪儿。 　　盗匪全部落网。 　　黛玉无师自通，使用幻术审问了水鬼。 　　这些水鬼竟然是大乘教与白莲教的余孽。 　　他们之所以在此守候，却是得到他们所谓军师的指令。 　　说是朝廷十万石大麦打此经过，让他们预先埋伏。 　　黛玉根据这些人交代，不仅保住了粮食，而且还审问出了白莲教余孽的藏身之处。 　　这些水匪贼巢穴竟然在阳澄湖上。 　　他们平日冒充渔民，遇到天灾人祸，他们就冒出来作怪。 　　常常会奔袭千里，抢了官家的粮食，分配给阳澄湖周边的百姓，收买人心。 　　有了这些渔民掩护拥戴，他们不断壮大。 　　即便有官军围剿，阳澄湖十几万亩，水匪精通水性，官兵根本不是对手。 　　他们也有选择。 　　若是有朝廷贵人或者利害的将军，他们一般不会下手。 　　这一次军师的消息十分详尽，押送官贾赦就是个二世祖，没有丁点的战斗力。 　　令他们放心的杀人抢劫。 　　谁知道贾赦忽法神勇，竟然将他们派出的三百水鬼，悉数消灭。 　　谁能想到，三百水鬼同时抽筋呢？ 　　黛玉的神识攻击，斩断了水鬼的一只脚筋。 　　水里废了一只脚，不被抓住那才怪呢。 　　贾赦五百里加急禀奏陛下：京都有人私通白莲教匪寇。 　　贾赦在匪首藏匿的临时居所找到一份密函，对贾赦何时出京，何时路过沧州。 　　船上的侍卫多少人，如何抢劫，都做了详细注解。 　　凿船杀掉指挥官，趁押送粮食的官兵慌乱，灭杀斩杀官军。 　　然后再打着官军的旗号运送粮食，沿途消化粮食。 　　船到江苏，只剩空船。 　　朝廷必定恼怒，问罪荣府。 　　连消带打，贾代善这个朝廷鹰犬必死无疑。 　　贾代善一直以为自己是朝廷的柱石，百姓心中的英雄好汉。 　　结果却被人称为鹰犬。 　　不光是贾代善恼恨，嘉和帝也是七窍生烟。 　　反贼都把爪牙伸进了京都，他这个皇帝竟然一无所知。 　　如此下去，明日他脑袋掉了，还不知道仇人是谁。 　　嘉和帝下令，命锦衣卫指挥使顾言，全力追查白莲教所谓的师爷。 　　然后，锦衣卫四出，几乎天天抓人。 　　此事一出，嘉和帝心惊胆战，看着留在京都的儿子，似乎个个都是贼。 　　领侍卫大臣四爷出京，步军统领十三出京。 　　嘉和帝毫无征兆的提拔了贾赦的狐朋狗党燕候，统领步军衙门，守护九门。 　　起复老臣贾代善，暂时代理领侍卫大臣，守护皇宫。 　　事关荣府，为了公正公平，贾代善没有参加奸细的甄别。 　　京都百官心里都有一个念头：贾代善起复，荣府的权势将如日中天啊。 　　这期间，送到荣府的请柬如雪花一般。 　　但是，贾母也好，张氏王氏也好，一起拒绝了。 　　借口十分的冠冕堂皇，江南水患，百姓遭难，又有儿子孙子女婿都在江南，哪里有心情吃酒赏花。 　　就在锦衣卫抓捕可疑反贼的时候，四皇子府与十三皇子府忽然传出见喜的消息。 　　此时此刻，江南的灾民并未进京，为了追查反贼城门紧闭，哪里来的天花恶疾？ 　　这必定是有人故意投毒。 　　嘉和帝亲自召见了两家王府的管家，却是十三皇子才刚两岁的嫡子，四皇子府的小郡主见喜了。 　　嘉和帝心里松了口气。 　　四皇子已经死了两个儿子，再死就是命硬了。 　　十三皇子才刚二十，大把的机会。 　　四皇子已经二十六岁，再没个儿子…… 　　嘉和帝用小花精十分顺手，他将两府的孩子移居无逸殿，命小花精带领太医守护。 　　御史忽然参奏，要求四皇子府与十三皇子府出京避痘。 　　嘉和帝大怒：“端亲王与平郡王在江南拼死救灾，尔等竟然对他们妻儿赶尽杀绝，其心可诛！” 　　将参奏的御史，还有两位附和的御史，再有督察院左都御史顾良玉，当场拘押在乾清门，当着天地，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仗责二十。 　　并且命他们前往江南救灾，四皇子十三皇子不回宫，他们就不许回宫。 　　嘉和帝道：“尔等安心，你们的家眷若不幸感染天花，朕会遵从你们的建议，将他们驱逐出京，去京郊惠民署避痘。” 　　大皇子的儿子死了，三皇子的儿子死了，嘉和帝这个祖父曾经愧疚之至。 　　如今反贼钻进了他的心脏作乱，这些无德小人竟然想乘着他儿子不在，残害他的孙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嘉和帝正大光明的打击报复，让文武百官都夹起了尾巴。 　　四皇子妃与十三皇子妃却感激涕零。 　　平郡王府只有一个儿子，平郡王妃亲自带着儿子进了无逸殿。 　　端亲王妃却有两个庶子要照顾，小郡主的生母自请照顾小郡主。 　　胡娟因为替两位小皇孙请脉。 　　故而，这一次被皇后派遣协助小花精。 　　这个时候不能退烧，只能给孩子喝营养汤药，增强体质，提高抗病的能力。 　　饮食也改成牛乳。 　　平郡王府的小皇孙只有两岁，烧的眯眼不睁。 　　平郡王妃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抱着儿子，根本不肯撒手。 　　什么人想要接手，她都不放心。 　　瞌睡了洗凉水，掐胳膊，也不愿意睡一觉，时时刻刻盯着儿子。 　　马尚香当初还信任小花精。 　　平郡王妃除了太医，根本不让人接触儿子。 　　尤其对小花精怀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小花精提供的饮水，她一点不沾，也不给孩子用。 　　胡娟她也不信任，只信任太医院的黄太医。 　　平郡王妃宫斗的能力十分强悍。 　　把自己个居所护的密不透风。 　　她让自己的丫头亲自取水煎药，亲自喂食。 　　根本不让汤药离开眼前一瞬间。 　　小花精根本没有接近汤药的机会。 　　小花精眼下还没有当着面隔空度灵，却不让人察觉的本领。 　　小花精曾经夜半引灵水掺和到平郡王妃的饮用水里。 　　如此，她给孩子喂水，皇孙就能吃点灵水，用灵气扶正孩子体内的阳气，压倒邪气。 　　然而，平郡王妃十分警惕，过夜的水，离开了她视线的东西，她都不吃，更不会喂给孩子。 　　她每日让丫头当日取水当日吃。 　　皇孙吃的牛奶，也要丫头亲自挤，亲自煮，亲自喂。 　　小花精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每日跟在太医身后，悄悄的用治愈术，护住孩子的心脉与泥丸宫。 　　端亲王府的小郡主水清五岁，烧的满脸通红，却是没有出诊。 　　小郡主的母亲姓周，就是周尚宫的周，她是周尚宫的族姐。 　　这位周侍妾倒是十分信任小花精，不仅让孩子喝小花精提供的灵水，自己也吃小花精提供的花茶。 　　小花精心里真是替十三着急，很怕这个孩子夭折。 　　隔离的第五天，小郡主水清出痘了。 　　然而，平郡王府的小皇孙却依然高热不退，没有出花的迹象。 　　而且，小花精明明白白的看见，小皇孙体内的生机在逐渐衰弱。 　　黄太医蹙眉不解：“皇孙跟小郡主当初的情况差不多，如今怎么变成这样？” 　　太医每日都会向陛下禀奏皇孙郡主的病情。 　　前五天病症不显形。 　　第五天傍晚，水清出痘。敏妃顿时着急了，到了坤宁宫请旨，想要亲自照顾小孙子。 　　敏妃只有一个儿子，把小孙子当成宝贝一般。 　　此刻听从小孙子不好了，疼得心都化了。 　　一心想要看看孩子。 　　敏妃没有出过花，嘉和帝自然不同意。 　　他不能让十三失去了儿子，又失去母妃。 　　嘉和帝派遣出过花的马尚香探视两位孙子孙女。 　　马尚香看过水潡心惊胆战，拉了小花精询问：“潡儿怎么还没出疹子，似乎比楹儿还厉害？ 　　孩子哭成这样，怪可怜，瑗儿，你……” 　　小花精摊手：“不是我不帮忙，平郡王妃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娘娘等下看看她们主仆如何喂药喂奶就知道了。” 　　小花精给马尚香演示。 　　她故意靠近水潡的药炉子：“桃花姐姐，皇孙中午的药煎熬好了吗？” 　　然后，一个婆子冲上来给小花精行礼，其实是正面挡住了药炉子。 　　小花精说道：“你起来吧，无需行礼。” 　　回头来，药炉子就被丫头搬走了。 　　然后，就是挤牛奶。 　　女史挤得牛奶，不是落灰了，就是泼洒了。 　　必定是平郡王府的丫头重新去挤一回。 　　马尚香看得目瞪口呆：“不亏是我们那一界拔尖的秀女，这宫斗的技巧炉火纯青。 　　水潡这孩子只能凭天断了。” 　　马尚香心地善良，蹙眉道：“可怜潡儿，怎么办啊？” 　　小花精道：“ 她是亲娘，一片爱子之心，只是不相信我而已，无可指责。 　　我有办法救小皇孙，却也不好动用武力抢孩子。” 　　马尚香闻言忙道：“真的吗，你真有把握，我去说服平郡王妃。” 　　马尚香拉着小花精就去找平郡王妃。 　　平郡王妃对马尚香很恭敬，抱着孩子问安：“淑母妃见谅，儿臣抱着孩子不方便行礼。” 　　王妃与妃是平级，都是正二品。 　　小花精也是正二品县主，但是，平郡王妃瞧不上她。 　　马尚香伸手接孩子：“我听说，你吃饭睡觉都抱着孩子，这样不成。 　　你得休息啊，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潡儿。 　　十三在江南，敏妃姐姐担忧的吃不下睡不好，又不能来。 　　你们母子可要好好的等着十三回京。” 　　平郡王妃双眼通红，却是闪身躲过了马尚香的手：“多谢淑母妃，儿臣还能坚持。” 　　马尚香的手有些收不回来，僵在半空。 　　马尚香有点恼了。 　　小花精伸手握住马尚香：“微臣送娘娘出去吧。” 　　出了东暖殿，马尚香气得嘴唇哆嗦：“这是什么态度啊，我欠她吗？我贱吗？” 　　小花精拍拍马尚香道：“别气，别气。 　　她父亲是前领侍卫大臣，一品大将军，几次救驾，在陛下面前有功。 　　她是家里的最小的嫡出幼女，比她侄女儿还小一岁，自然是千娇万宠。” 　　马尚香蹙眉：“谁在娘家还不是千娇万宠呢？” 　　又道：“她从前对瑗儿也是这样？” 　　小花精道：“平日间我肯定拂袖而去。 　　如今她唯一的儿子病了，心里焦虑也能理解。 　　娘娘以为敏妃娘娘能不能镇得住平郡王妃？“ 　　马尚香气呼呼的：“你操这心做什么？” 　　小花精道：“娘娘也知道，十三爷跟我们家有一份香火情。对我大兄十分照顾，又奔波在外。 　　如今他儿子生死一线，哪能撒手不管呢。 　　哪怕有一份希望，也要试一试。 　　即便孩子不成了，我们也问心无愧，娘娘说是不是？” 　　马尚香颔首：“既然这样，我回去跟皇后娘娘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陛下。 　　她为何，端午好端端的？” 　　小花精道：“谁知道呢。 　　我当初选秀，整日都是闭宫不出，跟她不熟，更没有妨碍过她。 　　奉命带着司药去王府请脉，也从不多话。” 　　马尚香道：“她该不是怀疑你喜欢十三吧？” 　　小花精马上举手表态：“从来没有。 　　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我心中自有理想，愿意穷尽毕生精力去追求达成。 　　若有半句虚言，叫我灰飞烟灭。” 　　马尚香嘴里呸呸两声：“不要胡说八道，你可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小花精搂着马尚香唧唧的笑：“亏得你不是男子，不然，你家夫人肯定要满世界追杀我。” 　　郡王妃的陪嫁丫头碧桃送走了马尚香，回头劝慰道：“王妃，水清郡主的痘疮开始干燥了。 　　太医说一二天就能结痂，要不然，咱们也请丹凤县主帮帮忙吧？” 　　平郡王妃厉声呵斥：“闭嘴，我的儿子我自会照顾。哼，一个个把她当成菩萨，夸成一朵花儿。 　　她若真是福泽深厚，那死伤的几百灾民又算什么呢？” 　　小花精送走了马尚香，回头看见自己的丫头，从前的王二丫，如今叫紫苏的丫头，气呼呼的跑来：“姑娘，您以后再别管东暖阁了……” 　　小花精早听见了平郡王主仆的言辞，说道：“干什么呢，又听了什么壁脚不成，尽给我丢脸。” 　　其他的丫头还在荣府培训，这个王二丫胆大心细忠心，学规矩快，关键是出过花儿。 　　这一次来无逸殿，小花精才让她顶替抱琴。 　　但是，这丫头在家就是个刺头，野性难驯，本性难移，得意了，受刺激了，就会原形毕露。 　　这是受培训的时间短了。 　　这丫头将来替她打理产业肯定不会受欺负，跟着她入宫，只怕三天不到就要小命葬送。 　　翌日清晨，敏妃娘娘驾到。 　　敏妃还真是个好祖母。 　　明知道自己没有出过花，得知媳妇不配合陛下的安排，让孙子沾贾尚宫的福气。 　　敏妃娘娘急坏了，当时就去养心殿脱簪请罪。 　　她说即便陛下降罪也要去无逸殿照顾孙子。 　　嘉和帝十分佩服敏妃，答应了她的要求。 　　敏妃一来，就命黄太医给平郡王妃请脉，然后断定，平郡王妃已经感染，不适合再照顾小皇孙。 　　敏妃命平郡王妃接受治疗，自己亲自照顾孙子。 　　已经第七天了，水潡依然不能出痘。 　　黄太医提出用水蛭拔毒，帮助出痘。 　　叶太医虽然也有蚊虫叮咬拔毒的办法，但是，毕竟没有试探过。 　　最终，黄太医决定用水蛭。 　　小花精便自请去寻找水蛭。 　　太医挖的水蛭都是稻田出品，含灵气稀少。 　　小花精在太液池底捉来的水蛭，生命力强悍。 　　第八天傍晚，小花精敏妃黄太医三人给水潡拔毒。 　　小花精负责替水潡守护心脉，并在水蛭拔毒的时候，用治愈术加持，扶正阳气。 　　水蛭吸血的时间是一盏茶，毕竟是小孩子，不如十五六岁的孩子血脉多。 　　之后，小花精与敏妃亲自守护水潡。 　　水潡很幸运，他虽然根骨茶，却能够承受灵力滋润。 　　水潡在小花精治愈术的支持下，足足挣扎了三个时辰，终于在天亮的时刻，阳气压倒邪恶之气，出痘成功。 　　太医顺势用了汤药排毒。 　　毒疮虽然发出来了，但是，黄太医对敏妃说了实话，这孩子本来就羸弱，这一次出花，耽搁的有些久了，高烧的时间太长了，能保住一命，今后身体也不如其他孩子强壮，需要长期调养。 　　小花精看着黄太医躲躲闪闪的目光，觉得这话不止表面的含义。 　　敏妃娘娘却因为高兴，并未听出异样。 　　小花精送黄太医出门，随口问道：“小孩子高烧太久有什么弊端吗？” 　　黄太医一笑：“姑娘果然精明。 　　男孩子高烧太久，重则丧命，轻则……无法传承。” 第111章 第林妹妹立功 　　小花精闻言一滞, 大月朝是嫡长承袭制。 　　长子无出, 爹娘如何决断？ 　　高祖皇帝就是因为长房羸弱，致使骨肉相残, 天下大乱, 生灵涂炭。 　　这事儿，太医不敢隐瞒，嘉和帝很快就知晓。 　　嘉和帝对孙子眼珠子一样宝贝, 但愿不要迁怒无辜。 　　小花精又问：“平郡王妃的情况如何？” 　　黄太医道：“平郡王妃的情况, 比小世子的情况好得多。只要王妃遵照医嘱, 配合治疗，不会有问题。 　　不过天花恶疾, 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需要长时间调理才能康复。” 　　这事儿小花精深有体会。 　　没有根骨凡人受到的伤害更大。 　　小花精买下十个丫头，好饭好菜好汤药，调理几个月, 依然没有完全康复。 　　水楹有根骨，刚染上恶疾, 小花精就给与治愈术。 　　如今也才刚刚恢复健康。 　　水潡与平郡王妃这般寻常体质, 完全康复, 需要的时间，肯定更长。 　　当日午后, 皇后娘娘亲自到了无逸殿。 　　却是黄太医的奏折到了御前。 　　嘉和帝大发雷霆, 若非平郡王妃为了照顾儿子感染了, 嘉和帝只怕要下旨申斥。 　　饶是如此, 嘉和帝也下了口谕。 　　今后，平郡王府嫡长子水潡，将会留在敏妃跟前教养，方便太医院就近替她调理。 　　皇后隐瞒了平郡王妃被剥夺儿子抚养权的消息，只是安慰平郡王妃，让她配合治疗，安心调理。 　　结果，平郡王妃一句话把皇后气得拂袖而走。 　　她说：“皇后娘娘安心，臣媳自然会积极治疗，免得皇后娘娘又要操心，替我们王爷相看。” 　　这是□□的挑衅。 　　皇后自问对诸位皇子妃十分宽容，再不想她喜欢十三皇子妃，竟然这般无理取闹。 　　皇后有心申饬，他又是病人。皇后气得七佛升天。 　　心理庆幸，亏得陛下没有废长立幼的心思。 　　十三家里真是没有母仪天下的资质。 　　可惜了十三。 　　皇后忍着一口气，出了东暖阁。 　　她见了小花精，这才常常舒口气，笑道：“你这个孩子度量大。” 　　小花精道：“微臣奉命守护皇孙郡主，岂能任性置气。” 　　十三皇子妃作茧自缚，坑害儿子。 　　她没必要生气。 　　小花精之所以没有跟随皇后入内，就怕王妃别扭，连累皇后受气。 　　结果王妃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 　　平郡王妃如今就去惊弓之鸟，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 　　皇后因为喜欢十三爷，心里十分惦记平郡王妃，又因陛下剥夺了她的抚养权，觉得她可怜，故而，先来探望她。 　　结果，一片好心被曲解。 　　皇后这时对平郡王妃，再没有丁点怜惜。 　　她根本也不避着人，直接对敏妃宣读了陛下的口谕：圣谕，水潡今后由敏妃代为抚养。 　　敏妃领旨，欢喜不迭。 　　陛下对她的恩宠，逐渐淡薄。 　　宫中寂寞，有个孙子承欢膝下，正好排解。 　　对儿媳妇也好，没有孩子拖累，正好调理身体。 　　敏妃对皇后恭敬有加，皇后也很喜欢不搞事的敏妃。 　　敏妃是真高兴。 　　黄太医已禀奏，潡儿的毒疮都发出来了，不会再出危险。 　　三五日后结痂脱落，就能回宫调理了。 　　两人笑盈盈说了一车话才散了。 　　皇后告诉小花精一个消息，整个皇城只有端王府与平王府感染恶疾。 　　肯定是有人故意投毒。 　　陛下已经下令彻查，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小花精如今住在无逸殿，更加方便修炼。 　　敏妃十分配合小花精。 　　水潡吃着度灵的牛奶，喝着灵水，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活起来。 　　七月十八。 　　水清身上的痘疮痂壳，完全脱离。 　　因为小花精用灵力替她疏离毒素，尽量从四肢排毒，脸上并未留下疤痕。 　　只在脖子上留下两个红色印子，相信一年半载就能恢复。 　　水清的生母小周氏对小花精千恩万谢，又让小郡主亲自向小花精道谢。 　　水清如今除了精神头不足，其余一概都好。 　　水清原本应该回府调理，结果小周氏自请留下帮助敏妃娘娘照顾水潡。 　　敏妃的丫头都有些缩手缩脚。 　　这些天都是小花精与紫苏帮忙搭手。 　　周氏愿意帮忙，敏妃十分感激。 　　如此，小花精就有了更多时间修炼。 　　小花精每日除了替水潡疏离排毒，还会去太液池挖取青藕，给敏妃娘娘调理身体，增强体质，免得她感染。 　　七月二十三。 　　水潡身上痘疮结痂脱落，很不幸，他因为接受毒素疏离的时间晚了，这孩子鼻尖上，下巴上，额角上，分别留下三个红色坑儿。 　　这还是小花精极力疏离抢救的结果。 　　这孩子脖子上后背上更是密密麻麻的坑儿。 　　他身上的毒素实在分蘖的太多了，能够捡回一命已经邀天之幸。 　　不过，他也算是幸运。 　　因为小花精替他清除了余毒，他脸上坑儿里没有毒素。 　　今后坑儿会变成白色，不会成为黑麻子脸。 　　敏妃本欲回宫，却因为平郡王妃正在出痘，不忍心丢下媳妇不管。 　　她决定多留几日。 　　无逸殿每日都有御膳房供给时蔬，与皇宫并无区别。 　　平郡王妃感染之后，对东暖阁的控制力度差了许多。 　　而且，她的丫头碧桃，愿意接受小花精给予的汤药与饮水。 　　故而，平郡王妃出痘结痂，十分顺利。 　　但是，因为她不肯接受小花精替她疏导毒素，脸上留下十几个小坑儿，有些还留下黑色的毒素。 　　一张脸的容色直接从春跌到秋。 　　平郡王妃脱痂后，脾气越发暴躁，茶盏瓷器，砸个干净。 　　敏妃十分理解媳妇，经常劝慰：“母子安康，很幸运了，十三不会在意这些。” 　　至此，小花精的差事圆满结束。 　　水清跟小花精混熟了，跟水潡也混熟了，想要跟着进宫。 　　却是端王妃亲自前来迎接，周氏只好带着她回府。 　　敏妃也有司礼监派了车架前来迎接。 　　十三皇子出京，平郡王府没有人打理。 　　平郡王妃也被接到了储秀宫，跟着敏妃调养。 　　儿媳妇进后宫其实不合规矩。 　　嘉和帝此后直到中宫坤宁宫与西宫翊坤宫，基本不去东宫。 　　为了避嫌，嘉和帝命人封闭了坤宁宫与东宫的通道。 　　七月底。 　　四皇子十三皇子结束救灾回到京都，同时进京的还有林如海。 　　林如海这一次因为黛玉的帮助，立下大功。 　　却是四爷带着十四爷下江南赈灾。 　　四爷根本也没把十四当成主事，到了江南，便不再拘管。 　　随他的性子，爱咋咋地。 　　十四英雄救美，把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带回行辕。 　　四爷成天忙得飞起，根本没注意十四，心里想着只要他不玩脱线就好。 　　十四果然玩脱线。 　　这卖身葬父的美女，竟是白莲教设在扬州城分舵的舵主，属于江湖一流高手。 　　当晚，就给钦差行辕的水井里面下了蒙汗药。 　　四爷发现不对，就按照贾瑚的吩咐，喝了一杯灵酒。 　　自己个醒过来了，跳窗逃出行辕。 　　十四爷被人叠吧叠吧偷走了。 　　四爷害怕有埋伏，直接去找了林如海。 　　因为十三与贾瑚就在林如海家里藏着。 　　去了方知，十三爷与贾瑚出去查案，就剩林如海、贾赦与黛玉。 　　贾赦手里有三百兵马，当即会同林如海标下一百五十人，一起去了钦差行辕。 　　大门口四个侍卫，根本就不知道行辕出事了，也不知道女匪的行踪。 　　钦差行辕的三百士兵，全部被蒙翻了。 　　四爷气得每人一瓢凉水。 　　当晚就命令闭城搜捕。 　　却根本搜不到十四爷的行踪。 　　灾民惊恐不安。 　　白莲教匪徒趁机挑唆，说贪官贪墨粮食，怂恿灾民冲门。 　　四皇子不敢惹起民怨，只好开放城门。 　　十三爷与贾瑚得知消息，潜行去了阳澄湖探查。 　　大家觉得，十四肯定被藏到匪巢去了。 　　贾赦也出去查找。 　　林如海是个文官，带着黛玉到客栈盘查。 　　林如海怀疑，匪徒有可能藏在城内。 　　黛玉跟她爹身后闲逛，替他掌眼。 　　然后，黛玉就看见了十四。 　　她不认得十四。 　　但是，十四被女匪下了迷药，整个人迷瞪眼，傻子一般跟着女匪。 　　女匪自己易容，把十四打扮成傻大姐，就住在客栈里。 　　对外却说是带着妹妹来投亲，路上遇到土匪，妹妹吓傻了。 　　掌柜的慈善，让她姐妹免费住在客栈里。 　　并让女匪唱曲儿，在客栈化缘，乞讨些银子去看大夫。 　　如海父女热心的给人捐了五两银子，赢得众人喝彩。 　　黛玉本来没怀疑她们。 　　但是，黛玉目光如炬，百步之内，能看清楚蚂蚁的个数，自然认出十四是男人。 　　二十岁的男子尚未生硬茬子胡须。 　　但是，有喉结。 　　十四虽然长得俊俏，但是男人毕竟骨架子高大。 　　黛玉以为是拍花子。 　　江南有人专门拐骗清俊的童男童女。 　　黛玉本来可以当场把人拿下。 　　但是，想着在客栈斗殴肯定伤及无辜。 　　即便是下暗手，只怕要被不明真相百姓误会。 　　再者，也怕女匪有帮手。 　　她给亲爹使了眼色。 　　林如海多聪明啊，父女离了客栈。 　　然后，黛玉留下监督，林如海派兵守住了四门。 　　女匪带着十四出城，与城外的车夫回合了。 　　林如海知道这一股人只有两人，再跟下去遇到大部队土匪，不是林如海手下的太平兵能够对付，还是先救下十四再说。 　　便命人把他们围住。 　　女匪十分凶悍，士兵不敌。 　　黛玉如法炮制，伤了女匪的膝盖，女匪被捉住了。 　　黛玉是暗地下手，这功劳变成了林如海的了。 　　十四丢失，四爷觉得很丢脸，根本没有声张。 　　这样暗中把人找回来，算是保全四爷的颜面。 　　再者，十四一旦出事，四爷这辈子的英明丧尽，只怕什么也甭想了。 　　故而，四爷对林如海十分满意。 　　这事儿是七月初的事情，京都不知道，却是嘉和帝没有公开。 　　除此之外，林如海还把这些年查获的有关盐场漏税，官商勾结，没上鱼鳞册私田，都给了四爷。 　　四爷凭着这些证据，追缴了税款五百万两，除了救灾还带回京都四百万两。 　　四爷想要奖赏林如海。 　　林如海借机会功成身退，表示自己身体被下毒后，一直没有康复。 　　他所以待在江南，就是因为嘉和帝给的任务没有完成。 　　如今心愿了结，想要回京调理身体。 　　王朝的好大夫都在京都。 　　四爷答应林如海，让他在礼部与国子监翰林院随便挑一个职位。 　　林如海选择进入翰林院。 　　翰林院是闲差，便于照顾妻女。 　　这次回京，贾赦得个口头表扬。 　　贾瑚剿匪有功，晋升正四品游击将军，统领千人，镇守西郊。 　　大月朝重文轻武，武官在朝廷没什么发言权。 　　然，今后皇帝叫大起，贾瑚有资格上朝。 　　如今的荣国府，从荣公贾代善到孙子贾瑚，拢共四人位列朝班。 　　而且文武双全。 　　贾政虽然只是鸿胪寺卿，没有什么实权，他只是掌管朝会、筵席、祭祀、赞相礼仪。但是，他却是科班出身的正四品。 　　眼下的荣府，真正可谓笏满床。 　　马尚香正在恭喜小花精。 　　皇后却笑道：“淑妃的消息的晚了，暂代领侍卫大臣荣国公，刚刚在御尚书房卸职了。” 　　小花精一早知道，祖父如今把贾瑚看的比自己还重。 　　一上朝，贾府的人占了半边。 　　太扎眼了。 　　小花精正在思考是不是跟着祖父一起请辞？ 　　忽然间，锦衣卫再次铁骑四出，开始抓捕人犯。 　　却是锦衣卫顾言，已摸清了白莲教在京都的暗哨，也知道了所谓的师爷是谁。 　　因为害怕四爷十三十四在江南遭受报复，故而隐忍不发。 　　如今钦差回京，锦衣卫开始围剿反贼。 　　却原来，京都最著名的百花醉是白莲教的京都分舵。 　　那些技艺高超的清官儿，就是白莲教的教徒。 　　四方当的大查柜，竟然是白莲教的师爷。 　　专门替白莲教打探消息，提供钱财。 　　最让人吃惊的是，北城的城门尉，竟是白莲教的分舵主。 　　她在京郊的一座三百亩的庄园，里面的佃农，竟都是白莲教信徒，供奉无生老母。 　　白莲教号称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但是，白莲教总会利用天灾人祸，以朝廷不义，示百姓为刍狗，唆使百姓暴-起义，对抗朝廷。 　　白莲教几乎三五年爆发一次，致使许多百姓死于非命，朝廷靡费大量的军费。 　　朝廷对于白莲教教徒恨不得寝皮饮血。 　　但是，他们裹挟百姓，隐于民间，民匪不分，难以剿灭。 　　百官等着白莲教的后续，结果，四方当的大查柜吞毒自杀。 　　倒是百花醉的一位清倌人受刑不过，交代了一件事情。 　　他们在四皇子十三皇子出京之后，勾引了两王府的长史，承办了王府的采买，在送菜的时候，给厨房下了恶疾。 　　端王府因为两位小皇孙受宠，养在王妃院子里。 　　他们无法渗透。 　　故而，两位小皇孙逃过一劫。 　　小郡主的母亲不受宠，吃了大厨房的糕饼。 　　这一查，四皇子气得鼻子生烟。 　　端王府大厨房三个厨娘先后病倒告假，被人送去城外庄子上养病，却没引起王妃的注意。 　　小郡主水清是第三次下药方才中招。 　　端王妃被嘉和帝下旨申斥，罚奉一年，禁足半年。 　　王府的中馈由侧妃吴氏掌管。 　　平郡王妃进府怀孕，她父亲对嘉和帝有功。 　　府里没侧妃，防范松弛。 　　水潡中招。 　　嘉和帝把孙子抱给敏妃，没再处置平王妃，却是一次给十三皇子赐下两位侧妃。 　　一位是大理寺卿之女乌云。 　　一位是步军衙门参将之女程莞。 第112章 护送 　　嘉和帝以平郡王妃体弱, 王府没有女主人为借口, 只给两位侧妃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嫁妆，定于九月初一完婚。 　　这样, 两位新侧妃, 就可以代表平郡王府，准备嘉和帝的寿诞。 　　嘉和帝九月初三万寿。 　　乌家与程家虽然觉得时间有些仓促，但是, 两位侧妃都是今年参选的秀女。 　　因为时疫耽搁, 恩赐回家自行婚嫁。 　　皇后娘娘先挑选合适的人家, 问明没有婚约，这才赐婚。 　　嘉和帝选中她们, 因为她们都年满十五, 可以马上成婚。 　　两侧妃原本嫁妆，与郡王侧妃有些差距。 　　圣旨下达，自然有人帮忙补足。 　　平郡王妃闻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为了儿子拼死拼活, 结果落下残疾，却被公爹这样整治。 　　平郡王妃到坤宁宫哭诉。 　　皇后言道：“太医院诊断, 潡儿子嗣艰难。” 　　平郡王妃的父亲, 虽然老朽, 人脉还有。 　　一番调查，方知女儿自作孽。 　　她竟胆大猜忌帝后, 对陛下安排的治疗方案, 多番质疑, 甚至挑衅皇后。 　　结果耽搁了皇孙的治疗, 以至于皇孙伤了根基。 　　嘉和帝没有下旨替儿子休妻，已经是看在找老将军面上。 　　赵将军至此无话可说，只怪他因为可怜幼女幼年失母，对女儿太娇惯了。 　　如今也只有让儿媳劝解，尽力挽救。 　　好在平郡王人品贵重，希望看在结发夫妻与长子的份上，能够容忍平郡王妃，给予她哪怕是明面上的尊荣。 　　不然，以他姑娘的性子，只怕活不成。 　　赵将军因为她喜欢掐尖的性子，当初准备给她找个寻常人家。 　　这样赵家就可施恩拿捏。 　　只可惜，赵宝珠爱上十三，要死要活的闹腾。 　　夫妻本来情分很好，谁知道世事无常，赵宝珠刚愎自用，害了自己也惹怒陛下。 　　赵宝珠没再进宫，而是直接回府去，为聘娶侧妃做准备。 　　皇后命端亲王妃去平郡王府帮忙主持。 　　一个月时间有些仓促，嘉和帝让司礼监派人帮忙。 　　皇后这边也派遣傅尚宫出宫协助。 　　三股人马合力，平郡王府的婚事有条不紊的推进。 　　八月十五中秋，皇后亲自准备中秋赏月宴。 　　嘉和帝这一次也只是宴请皇室宗亲。 　　宴席从午后来时，看戏吃酒。 　　皇后主板，小花精与马尚香协助。 　　酒宴设在畅音阁，大家边吃酒边看戏。 　　酒宴开始，子孙乌鸦鸦跪了一地，祝愿陛下万福金安。 　　宴毕，嘉和帝带着老婆儿子到无逸殿游湖赏月。 　　嘉和帝带着老婆儿孙，乘着月色坐船游湖。 　　丝竹管乐则在另一画舫吹啦弹奏。 　　隔着水域，远远传来，优雅婉转，如同仙乐，别有情趣。 　　月光朦胧之下，一切都变成格外美好柔媚，令人遐思无限。 　　中秋节后，小花精被恩准卸去了尚宫职位，出宫回家了。 　　临行，皇后做主，把无逸殿借给傅尚宫。 　　傅尚宫摆宴替小花精践行。 　　傅尚宫的席面可是不差，八荤八素，八冷八热。 　　酒是番邦进贡的葡萄酒。 　　玛瑙色的美酒，装在白玉杯中，美的夺目。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尝一口唇齿芳香，滋味缠绵，令人神清气爽，迷恋回味。 　　所有参加宴会的姐妹，无论送给小花精什么礼物，哪怕是一方丝帕子，一双鞋垫子，小花精给予姐妹的回礼，都是蕴含灵气的白玉牌。 　　虽然不是顶级，乃小花精己去璞玉街淘换的低等灵玉。 　　但是，这种玉佩，在外面玉楼，几百银子也买不来。 　　这玉牌贴身带着，灵气虽稀薄，足够凡人润养身体，还能够养颜驱邪。 　　凡人的经络，灵气太多，反而会伤害身体。 　　八月十六，小花精饮了酒宴，这才辞别皇后德妃淑妃。德妃如今协理后宫，小花精出宫理应辞别。 　　德妃看着小花精，目光意味深长。 　　似乎透过小花精在看别人：“你跟你姑姑不大像，你姑姑一张瓜子脸，比人的巴掌还小。” 　　小花精眼眸甚是讶异，贾敏脸蛋虽小，却是标准的鸭蛋脸。 　　德妃却是一笑，抬手叫起，命人伺茶。 　　小花精不会随便吃人的茶水，茶杯碰一下就起身告辞。 　　德妃却道：“不急，荣府也不远。” 　　这般时候，外面却响起喝道声：“端亲王到，十四皇子到。” 　　这两位皇子的到来，德妃终于记起，荣府对她有恩，确切说是林家对她有恩。 　　林家父女救了十四。 　　德妃收起轻慢，赐了荷包。 小花精忙着行礼，匆匆告辞。 　　小花精这边在御街上脚下如风。 　　因为御街人来人往，她也不好用飞的。 　　结果被端亲王赶上来：“前面那丫头，站一站。这是怎么啦，这般慌张，跟本王说一说，本王替你做主。” 　　小花精只好停下，冲着端亲王福身：“见过王爷，并非有事，而是臣女着急出宫，免得家人着急。” 　　端亲王道：“哦，去吧。” 　　小花精忙着行礼告辞溜之乎。 　　小花精行礼已经打点整齐。宫中的东西一概不带，全部赠送给六局的姐妹。 　　皇后与淑妃牵着小花精的手，水楹拽着小花精的襦裙送出坤宁宫。 　　小花精是木属性，情绪很少有波动。 　　这一刻，心里暖暖的。 　　水楹扁嘴：“瑗姐姐，带我一个好不好？” 　　皇后却是没答应：“楹儿，你父皇再有半月就是万寿节，你得跟着司礼监演练，跟着皇兄们给陛下拜寿。 　　你若是跑出共，你父皇肯定要生气，到时候迁怒你元姐姐怎么好？” 　　马尚香却道：“你好好排练，等万寿节，母妃一准让你见到姐姐，好不好。” 　　水楹这才应了，又跟小花精拉钩：“我等着姐姐，瑗儿姐姐一定要来哟。” 　　小花精应了。 　　水楹又出了一个新花招：“母后，母妃，楹儿能不能送瑗儿姐姐到神武门？” 　　皇后娘娘应了：“这个可以。” 　　马尚香不放心，遂命胡娟亲自坐轿护送水楹。 　　水楹哪里肯坐轿，拉着小花精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我跟姐姐一起。” 　　小花精遂抱着水楹上车，辞别皇后与淑妃。 　　这一次的行礼，主要是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再有东西十二宫娘娘，六局姐妹赠送的礼品。 　　再有之前端亲王妃，平郡王妃赠送的谢礼。 　　两家王府都是赠送的内造办出品的绫罗绸缎，金玉首饰，珍珠首饰。 　　一色用精美的盒子装着，礼物很实惠，可以放进陪嫁之中。 　　其实小花精更希望她们送精美的美玉。 　　但是，这两个王妃都觉得金子与宝石贵重。 　　上一回小花精带回去三十六抬金玉器皿，绫罗绸缎。 　　这一次也有二十四抬。 　　这若是寻常人家，嫁一个女儿只需要打些木头家具也足够了。 　　小花精坐着华丽的双辕璎珞八宝车，前面有先锋侍卫开路，后面有侍卫压阵。 　　中间跟着紫苏与胡娟带着內侍宫女跟车。 　　华丽丽的一行人出顺贞门，到了神武门内。 　　神武门有侍卫守门，大家也认得小花精。 　　小花精却不托大，递上自己腰牌。 　　水楹该下车回去了，却又撒赖不肯下车：“再往前面走一下下嘛，走完了后街我就回来了。” 　　小花精摇头：“不成，男子汉顶天立地，说话要算话啊。 　　我们十九爷不是说了，将来长大了，要当侠王吗？ 　　侠王义薄云天，行侠仗义，可不能撒赖，别人会笑话哟？” 　　水楹扁嘴下车：“好嘛好嘛，本皇子肯定要做侠王的，姐姐你就等着吧。” 　　水楹下车，忽然冲着小花精的身后笑道：“四哥，四哥，你要出宫啊，带我一个呗。” 　　四皇子骑着他的闪电坐骑。 　　所为闪电，就是浑身黑毛，只有额上一条是白毛。 　　而且，这马黑毛黑的闪亮，白毛白得耀眼。 　　看着似乎一个精灵。 　　小花精背对着神武门，其实四皇子是从宫外进来。 　　水楹想出去，故而按照自己的意愿追问四爷是不是要出宫。 　　四皇子闻听十九询问笑道：“是啊，十九弟也要出宫？” 　　小十九笑盈盈冲着四皇子招手：“是啊，四哥能不能捎带我一程啊？” 　　四爷翻身下马：“可以啊，十九弟要去哪里逛逛？” 　　小十九闻言大喜：“我不知道是哪里，我送姐姐回家。” 　　四皇子笑道：“这样啊，本王正好有空，就陪你走走。” 　　小花精马上推辞：“王爷不可，淑妃娘娘还等着十九爷呢。” 　　四皇子却问小十九：“你的随从呢，让她回去告诉淑母妃一声。” 　　小十九便吩咐胡娟：“胡姐姐，你快些回去禀报，免得母后母妃担心。” 　　水楹实在是太古怪精灵，机智如妖。 　　从南苑病好开始，就拒绝再穿开裆裤。 　　宫女替他沐浴，不小心动了他的丢丢，他就板着脸，训斥的宫女面红耳赤。 　　若非看过他的灵台神魂稳固，真的以为有人夺舍。 　　四爷把水楹抱上马背，哥俩好的谢来谢去。 　　小花精忙拱手：“王爷日理万机，臣女愧不敢当。” 　　四爷道：“本王正好闲暇。” 　　神武门进出的人不少。 　　御厨房六局司礼监，基本都从这里进出。 　　小花精也不好多说，只得上车出宫。 　　因为有四爷同行，小花精没有由着马匹悠闲，而是控制马匹慢跑。 　　旬日一个时辰的路程，今日用了三刻就到了荣宁街。 　　四爷一路上应付十九的童言童语，眼睛却盯着小花精的马车。 　　马车车窗只有八寸宽窄，但是，小花精不掉头也知四皇子的眼睛，在不时的窥探。 　　路上四爷还遇到好几拨人请安。 　　四皇子便道：“爷路上遇见十九弟，陪他走一趟。” 　　小十九是嘉和帝钟爱的皇子。 　　巡街御史自然要行礼。 　　水楹应付自如摆手：“你们自去，本皇子要送姐姐回家，无暇闲谈。” 　　小花精吩咐马车停下，跟四爷十九告辞：“臣女已经安然到家，多谢四爷十九爷护送。” 　　送到荣宁街，还可推给水楹。 　　进府吃茶就不妥。 　　皇子无旨不得私交大臣，这就犯了忌讳。 　　四皇子自然深知律法，拱手道：“丹凤太客气了。” 　　又放下十九：“跟你姐姐辞别。” 　　小十九仰着笑脸笑意盈盈：“瑗儿姐姐，得了空一定要进宫瞧我哟。” 　　小花精蹲下身子，跟水楹面对：“姐姐记着呢，咱们小十九回宫要听娘娘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长得高高的，壮壮的，将来习文练武，做个侠王，行侠仗义，保家卫国。” 　　水楹闻言小胸脯直挺挺，伸手跟小花精打钩：“十九一定会的哟，姐姐也不要忘记了，等我六岁以后，教导我飞鸟上树的功夫哟。” 第113章 扶持 　　小花精回府, 贾代善命大开中门迎接。 　　小花精如今可是县主。 　　县主是宗室封号，属于君。 　　不仅如此，荣府上下有品级没品级的, 齐齐都到了大门口列队迎接。 　　小花精之前推辞过，却是贾代善说, 这是国法, 不能废弛。 　　除了荣府上下, 宁府上下也到了荣府。 　　小花精是正二品县主。 　　贾敬如今还只是正三品的爵位, 正五品的职位。 　　荣府中除了贾代善与贾母之外, 小花精品级最高。 　　若是小花精不进宫，这个品级不说横着走，肯定过的滋润惬意。 　　可惜，嘉和帝给小花精身上套了绳索, 短期内挣不脱。 　　荣府为了迎接小花精回家，摆了一天酒戏。 　　为了不被御史参奏荣府奢靡，这个宴席仅限于荣府的族人与亲眷，朋友一概不接待。 　　贾代善不宴请同僚朋友, 不接受任何礼金。 　　接风宴就是一场家宴。 　　小花精虽然嫌麻烦，但是，还是要接受亲友的拜见。 　　拜见者，大多是贾氏族中的女眷。 　　出嫁的姐妹姑姑们, 想跟小花精打好关系, 今后得到照应。 　　没出嫁的姐妹, 希望得到小花精的提拔, 说门好亲。 　　如今贾代善活着，家族子弟力争上游，族里的姑娘，能干的可以嫁去七八品人家做媳妇。 　　才貌差些也能嫁给富裕人家做少奶奶。 　　姑奶奶出了本身的能力，还得有娘家支撑。 　　县主的亲密姐妹，就是一张护身符。 　　小花精愿意帮助姐妹，却不想过多的浪费时间。 　　故而，次日整天都在接见族里的女眷。 　　第三日就闭门谢客。 　　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首先要指点姐妹们修炼。 　　指婚旨意一下，她就没时间了。 　　小花精筑基三层稳固下来，准备替姐妹检查根骨。 　　这个社会女子地位低下，要想过得好，必须自身立得住。 　　修炼，可以让姐妹们树立信心。 　　至少，文斗不敌，还可以武斗防身。 　　之前，小花精只是用灵力试探。 　　如今，小花精经过试验，已经可用神识查看根骨。 　　小花精决定替几个妹妹查看一下根骨，尽量让她们修炼有方。 　　虽然要耗费些灵力，能帮妹妹也值得。 　　黛玉的根骨毋庸置否。 　　小花精是悟性高，有八百年经验。 　　黛玉却是单纯满值的木灵根。 　　她丹田里的灵根碧绿透亮，可以自行淬炼灵气。 　　小花精有点嫉妒这个表妹。 　　她十分怀疑这个妹妹是哪个仙女历劫。 　　迎春的根骨就差一些。 　　她跟小花精一样是五行灵根。 　　但是，小花精的五行灵根是木系灵根一枝独秀，八成纯度。 　　迎春比较倒霉，她是五行灵根般般比重。 　　每一种沾了两成。 　　故而，她很难练习成功。 　　就比如，黛玉妹妹吃一碗就饱了。 　　她每吨必须吃五碗。 　　这得要多少米？ 　　而且，她饭量大，吸纳灵气的能力还差。 　　如同瘠田，事倍功半，以至于常常饿肚子。 　　这也罢了。 　　张氏还不喜欢女儿修炼，经常带着她四处应酬。 　　也难怪修炼了三年，没有练气成功。 　　之前小花精还以为她们没有根骨。 　　故而，吸纳灵气只是让与她们生得高挑长得漂亮。 　　如今看来，这还是没下功夫。 　　若是肯安静的修炼，至少能够练气入体。 　　能够舒舒服服的做个长寿星。 　　惜春也是五灵根，但是，水灵根稍微好一点。 　　探春跟小花精真是亲姐妹，五灵根木系胜出 。 　　但是，她的木灵根品质，比小花精差得多了，精纯度只有五十。 　　不过她这个根骨，比迎春惜春都好。 　　且探春还小，今年只有七岁，也只修炼一年，大有希望。 　　迎春惜春都是大房的女儿，大伯母估计也不喜欢小花精插手。 　　小花精便跟祖父通报了几个妹妹的消息，让祖父敦促她们修炼：“孙女如今筑基稳固，开了天眼替妹妹们查看了根骨。 　　迎春惜春两位妹妹的根骨，虽差些，但是，废灵根也是灵根。 　　为了妹妹们今后能够自保，希望祖父能够跟大伯父商议，至少这三年，在两位妹妹选修之前，不要过多的把时间耽搁在交际应酬上。 　　只要监督她们每日打坐两个时辰，三年后应该可以练气入体。” 　　贾代善闻言十分欢喜：“探丫头呢？” 　　小花精道：“三妹妹的根骨好一点，但是比林妹妹差得多，林妹妹满值的木系灵根。 　　三妹妹的灵根品级只有五十，她只要好好修炼，快则一年，慢则两年，应该可以成功。 　　三妹妹这边我可以跟母亲说，让她跟着林妹妹修炼。” 　　贾代善听出这话有些意味，问道：“为何不让迎春惜春也跟着玉儿？” 　　小花精道：“林妹妹一旦修炼，周身的灵力大盛，根骨差了反受其害。 　　就如同过河，大人觉得很安全的深度，小孩子却会出危险是一个道理。” 　　贾代善本身修炼，一点就通：“嗯嗯，祖父明白。” 　　又道：“你祖母在族里挑了十个女娃，都是十岁左右的玉字辈，你看一看，能不能挑几个得用的出来？” 　　十个孩子前来拜见。 　　小花精看了，连废灵根也没有，倒是容貌不错：“她们没有根骨，祖父培养她们是为联姻？ 　　孙女到可以教导她们一套女子剑术。 　　这门剑术可强身健体，攻击不成，主要是防御与逃逸，足可自保。” 　　荣府如今正在打造书香门第形象。 　　栽培姑娘是为去联姻做主母，绝不会送人成为玩物。 　　不然，荣府老祖宗的棺材板儿摁不住。 　　贾代善却摇头道：“她们是你祖母给你准备的陪嫁丫头。” 　　小花精顿悟，怪不得都是找的同辈。 　　这是让小花精姐妹同槽。 　　一如甄妃栽培才女，拉拢嘉和帝，是一个意思。 　　小花精身怀修为，在宫中也觉得不自由。 　　何况这些没学识修为的女子，进宫只有听天由命。 　　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这么多姐妹的幸福，这是多大的罪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小花精马上推辞道：“祖父应该明白，孙女的本领，想做好什么不困难。 　　再者，祖父也知道，我收留了十个女孩子，若是要进宫，我准备带着她们进去。 　　她们能吃苦，经得摔打，应该比妹妹们合适。” 　　那些女孩子面相有瑕疵，贾母才另外安排。 　　贾代善原本不赞同，道：“依你。” 　　为了不沾上因果，小花精说道：“她们既是因为孙女进府，希望祖母将来替她们寻找殷实善良门户，她们过得不好，孙女心里不安。” 　　贾代善叹息：“你这孩子实在太过心慈，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小花精心里自有准绳。 　　紫王爷爷守护自己的领地凤凰山，他的准则就是不惹事，不侵犯。 　　但是，敌人来袭，绝不退让。 　　凤凰山周边的山头一个个纳入紫王的麾下，凤凰山的领域年年增加。 　　紫王爷爷从来不会主动挑事。 　　但是，谁想搞侵略，他就灭谁。 　　小花精道：“非也，孙女不招人不惹事，但是，对于来犯之敌，必定诛灭。 　　孙女在宫中三年，也明白些道理，宫廷朝堂都是些无风起浪的地界。 　　孙女希望今后府里行事，也要这般。 　　我们只打防御反击战争，不搞侵略。 　　阳谋阴谋都好，但是，必须保证我们是正义之师。” 　　贾代善眼眸晶亮：“祖父知道了。” 　　小花精蓦的又想起一件事：“祖父查一查东府珍大哥的行踪，免得他上当受骗。” 　　贾代善一般监督敌对势力，但是，对于宁府却没纳入谍网。 　　贾代善道：“你是说珍儿呼朋引伴，聚众吃喝这事？” 　　贾珍的消息纯粹意外得来。 　　老龟监督后宫，发现甄妃多次提到荣府与宁府。 　　似乎想给两府保媒，因为贾代善太过精明，最终决定给宁府做媒。 　　小花精摇头：“甄妃曾经提起想给琮儿做媒，后来却说要给东府做媒。 　　我想珍大哥已经续弦，蓉儿才十三岁，有些疑惑。 　　若是真有好人家，应该给琮儿保媒，毕竟琮儿跟孙女一般大，今年十六岁。 　　故而，孙女觉得甄妃有些反常。” 　　贾代善闻言面色顿时肃静起来：“甄家的女儿？” 　　小花精道：“若是甄家的女儿，孙女不会奇怪。 　　蹊跷的就是，这户人家孙女也查了，竟然只是微末小吏。 　　甄妃多大的脸，竟然想把这样人家的女儿保给咱们家？ 　　祖父别误会，孙女并非鄙视庶民百姓，孙女只是觉得这婚事差异太大，异乎寻常，必有猫腻。 　　孙女是怕咱们不干预，珍大哥上了人家当。 　　毕竟咱们家眼下如日中天，多少人想给咱们挖坑设伏呢。 　　不能咱们顶住外面大风大浪，却被人买了伏兵，抄了后路。” 　　贾代善看着小花精给的秦家的消息，甚是奇怪：“你是从哪里探查出这秦家的底细？” 　　小花精道：“祖父应该记得，孙女可以跟动植物沟通。” 　　这相当于遍地伏兵。 　　小花精的政治嗅觉，不如祖父这个人精通透。 　　其他本领有过之无不及。 　　小花精把这个消息给了祖父，就不管了。 　　黛玉这些日子修为又精进了一个小境界，成了四层修士。 　　这还是她极力压制的结果。 　　小花精便指导她替林姑父调理身体。 　　小花精查看了姑父的身体状况。 　　他的肺部损耗，不及贾敏严重。 　　但是，他的经络萎靡，并且有心疾。 　　黛玉如今只有灵力探查的能力，没有神识扫描的能力。 　　小花精便提点她用灵力首先替姑父滋养心脉 　　然后，恢复肺部机能。 　　若有余力，再替姑父润养经络。 　　男女有别，小花精便替贾敏滋养身体，让黛玉把有限的灵力都给林姑父恢复生机。 　　这日是第三日。 　　黛玉替父亲疏离了身体经络，便送了小花精出门。 　　如今小花精跟黛玉成了邻居，中间相隔不到百步。 　　黛玉面色甚是忧郁：“大姐姐曾说，母亲还有十年的寿岁，不知我父亲如何？” 　　为了安慰黛玉，小花精说道：“妹妹别担心，姑母当初伤势很重，我替她滋养经络修复了肺部之后，也多了十几年寿岁。 　　林姑父的伤势，就轻多了。 　　如今妹妹又替姑父滋养，应该能比姑母多活五年左右。 　　不过，妹妹也要小心提防。 　　姑父情况稍好，也伤及肺部，又有心疾，心疾可以逆转。 　　但是，肺部的损伤却是难以逆转。” 　　小花精不敢告诉表妹，修成了金丹，就可替姑父姑母重铸生机。 　　免得林妹妹心急之下，盲目进阶，心境不稳，走火入魔。 　　急于求成也损伤根基。 　　黛玉替林姑父修复身体，小花精会替她护法。 　　一旦黛玉的灵力将近枯竭，小花精就会替她度灵。 　　如此修复了五天之后，林姑父的身体基本处于最佳状态。 　　小花精便告诉黛玉，今后只要每隔三五日替他滋养一下即可。 　　黛玉叹息：“想到母亲只有十年，我心里就难受，我就想去找那个下毒之人，将之铲平。” 　　小花精劝道：“你知道姑父为何进京，因为仇人已经伏法。 　　有些人如今还在蹦跶，不过是豢养，等他肥硕便会宰杀。 　　大仇已报，妹妹只要好好陪伴姑父姑母即可。 　　妹妹也别灰心，我推算的十年，加上了生命的自然流失。 　　但是，木系灵力可以治愈岁月的痕迹。 　　若是维持的好，姑母多活五年十年未必不能。 　　妹妹何必为二十年后的事情担忧？ 　　二十年后，妹妹你长大成年，说不定另外又有奇遇也不定呢。” 　　黛玉毕竟只是七岁的幼女，虽然心智如妖，却是阅历不足。 　　她被小花精一通忽悠，顿时醍醐灌顶：是啊，二十年后，我的本事肯定更大了，那时候，三山五岳的去寻找千年的人参，万年的何首乌，未必不能保住爹娘的性命。 　　其实，她不知道，她如今的木系灵力，比千年的人参也不差。 　　万年的何首乌差一点咯。 　　但是，万年的何首乌已经是仙人了。 　　凡人吃不起。 　　但是，小花精不会打击林妹妹的美好理想。 　　这日小花精替父母检查一下，母亲身体十分健康。 　　父亲肾水有些不足。 　　小花精便替父母梳理一番。 　　王氏神清气爽，拉着小花精与探春去王家显摆。 　　王氏如今恨不得昭告天下，被嘉和帝看重的丹凤县主，未来太子良娣，是她亲生女。 　　这一趟收获颇丰。 　　王氏兴致勃勃的清点王家赠送的礼物。 　　“这是你舅舅的心意，你要记得舅舅的好，这世上除了母亲……” 　　小花精咳嗽一声，然后清凌凌的眸子戏谑的看着母亲王氏。 　　王氏顿时醒悟，夫君贾政儿子贾珠，最不喜欢她贬低贾府人，抬举王家。 　　她忙着抿嘴笑：“我只跟你们姐妹说，你们爹爹兄长来了，我且不会呢，安心。” 　　这一次去王家，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每人给了小花精十万银票。 　　说是这些年小花精没有去王家的领取的红利。 　　小花精当初得到了对牌，确实只是去卖璞玉，其余一概不沾。 　　两个舅舅记着账本子，这一次都给了小花精。 　　贾代善虽然也给小花精丰厚的红利，却不如王府。 　　贾代善在黑山头有万亩上等良田。 　　几十年间，又添置了万亩中田，几千亩山林。 　　故而，每年约莫有四万两的收入。 　　这些银子属于贾代善支配。 　　家族在金陵的两万亩良田，除了养活贾代善那些残疾的旧部，再救济族人。 　　这些大约花费五千两。 　　余下的大约一万到两万收入，再有家里的铺面收入，约莫四万银子，则是归入公中，供养荣府上下。 　　这四万也不是全部花销，其中两万归入府库，积谷防饥。 　　如今自从贾代善赋闲，或者说小花精出世，贾代善一直在经营家产。 　　所以，荣府除了还清了国库的欠债，如今府库又有了二十万两白银。 　　他自己个的私库就更多了，差不多有五十万两白银。 　　他赋闲之后，四万功勋田的收入分配方案，有所改变。 　　贾代善每年会存留两万，用于支撑他手下的斥候。 　　另外两万，分配给儿孙。 　　毕竟大家做官都需要应酬。 　　这个银子分配，儿媳没份儿。 　　从前是贾赦贾政贾母三人平分两万两。 　　但是，小花精的到来，挽救了祖父的命运，改变了这个分配方案。 　　小花精从两岁开始，跟着贾瑚贾珠一起进入分配名单。 　　贾代善采取平均分配，贾母贾赦贾政贾瑚贾珠小花精，每人三千。 　　这是第二块。 　　余下两千两，是第三块。 　　参与第三块分配的人员有贾琏贾琮迎春惜春探春宝玉。 　　小花精光是从祖父手里分红，就有五万两。 　　这还不包括当初小花精进宫，祖父祖母给的盘费。 　　如今，小花精手里差不多攒了十五万银子。 　　贾琏正是因此，才会经常挑衅小花精。 　　可别小看祖父的重视。 　　祖父的重视不仅是平日言语的夸赞，而是有实质性的奖励。 　　他一个大房的嫡子，混得不如二房的嫡女，收入相差十倍，当然心里不舒服。 　　其实大房没有亏待贾琏，不过这份钱不是祖父赏赐，而是张氏贾赦贾瑚分润出来给他。 　　贾琏觉得被人小看，很不开心。 　　对于贾琏的不忿，祖父贾代善明言正告，给贾瑚，因为贾瑚文武双全。 　　给贾珠，贾珠会读书。 　　荣府今后转型书香门第，靠贾珠传承。 　　贾政是科举出身，虽然名刺不好。 　　但是，只要贾珠再中举，二房就是妥妥的书香门第。 　　小花精是荣府玉字辈的嫡长女。 　　一个府邸的嫡长女的作用，相当于嫡长孙。 　　贾代善的理由把贾琏怼得张口结舌，还要藐视贾琏：“你将来随便考上武进士，还是文进士，祖父把一切待遇都给你补上。 　　荣府不养废物，废物就要有废物觉悟。” 　　贾琏气不愤，跟祖父杠上了，立下军令状，如今正在准备参加武考。 　　小花精却知道，祖父其实想培养贾琏掌握家族的谍报网。 　　贾琏交游广阔，天生会跟人打交道。 　　但是，贾琏似乎没有找准自己的基调。 　　他更想站在前台。 　　贾代善正在一点点的锉磨他身上的棱角。 　　却说王氏正在笑呵呵登记从王家带回的礼物，该入库的入库。 　　王氏给四个孩子都设立了账户，谁谁账上多少钱清清楚楚。 　　如今，小花精账上又增加二十万。 　　加上王氏私人给小花精的出息，如今已经有二十三万。 　　探春很羡慕：“好多钱啊，我哪日也攒下这么多。” 　　王氏就捏她的鼻子道：“你才七岁，已经攒下一万银子，不少了。” 　　探春滚到王氏怀里嘻嘻撒娇：“娘你说，等我也十六，能有这么多吗？” 　　这时候，紫苏进来禀报：“姑娘，林家姑太太来了。” 　　王氏忙着把桌上的东西一扫，整理衣衫起身迎客。 　　小花精也带着探春应到门口。 　　正是四姑姑贾敏。 　　贾敏特来拜访小花精，见了王氏行礼笑道：“二嫂也在啊。” 　　王氏回礼搀扶贾敏：“四妹妹身上还好呢？” 　　“好多了。” 　　贾敏身后跟着大队的人马，金银珠宝十二盘子。 　　绫罗绸缎十二抬。 　　一抬十匹，这时一百二十匹。 　　这可是大手笔。 　　王氏因为刚从王家回来，却是不大眼气。 　　贾敏并未多说话，让人放下东西，然后另外给了小花精一支黄金打造凤头簪。 　　这一支簪子凤头十分精致，然而，凤尾有些粗苯之感。 　　贾敏递给小花精：“这里面有几个零钱，元儿喜欢什么买什么。” 　　却是黛玉跟父母露了口风，之前贾敏能够活命，乃是表姐的功劳。 　　小花精可以说是贾敏的救命恩人。 　　贾敏之前虽然感激家里人对她好，却不知道，没有小花精，她已经是枯骨了。 　　贾敏跟王氏进行了友好谈话，然后又邀请小花精去园子里走一走。 　　小花精自然从命，出门就看见黛玉。 　　贾敏一手一个牵着：“玉儿都跟我说了，怪得从前元儿一来，我就浑身舒坦，以为是见了亲人。 　　今日方知，元儿待姑姑恩同再造。 　　今后你就如同你妹妹一样，姑姑把你跟玉儿一般看待，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姑姑。” 第114章 绸缪 　　贾瑗会进宫的事情，在本家不是秘密。 　　贾代善自然不会瞒着自家的女儿与姑爷。 　　贾敏既然把侄女当成救命恩人, 荣国府又是娘家, 侄女还教导女儿修炼，算是挽救林府一家人。 　　贾敏这是承诺, 只要能力所及, 不会拒绝小花精的诉求。 　　小花精帮助林家, 一是姑姑对她好。 　　她有能力，自然不会袖手。 　　将黛玉引进修真之门, 却是黛玉自己有本事。 　　举手之劳，利人利己，何乐不为。 　　小花精道：“姑姑很不必挂怀，不说我们原本是血脉至亲，理当相互救助。 　　姑姑从小喜欢我照顾我，我理当报答姑姑。 　　且我从懂事起，见了姑姑就觉得特别亲切，看见妹妹就如同亲妹妹一般喜欢。 　　一家人何须见外。” 　　贾敏很高兴：“玉儿, 今后要敬重大姐姐, 相互扶持。” 　　黛玉应了。 　　贾敏又道：“玉儿自去, 我与你瑗儿姐姐说说话。” 　　黛玉走了, 贾敏却欲言又止。 　　小花精笑道：“刚刚说了, 我们是血脉至亲, 姑姑有话尽管说, 侄女一定知无不言。” 　　贾敏颔首, 小声说道：“元儿, 你觉得姑姑……姑姑的情况，还能生育吗？” 　　小花精闻言大惊，事关生死，不忍心却也实言相告：“万万不可，姑姑当初中毒，肺部受损严重，如同枯枝一般。 　　如今这般，全靠灵力滋养，怀孕不仅会损毁寿岁，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您若是为了子嗣传承，大可不必。 　　林妹妹聪明灵巧，天赋异禀，不比男儿差什么。 　　且我看了林妹妹的面相，她是多自多孙的福相。 　　您完全可以让林妹妹坐堂招夫，也可以抱养林妹妹的儿子，继承林家的宗祧，千万不要尝试怀孕。 　　林妹妹虽然聪明能干，毕竟只有七岁，您若出了事，林妹妹怎么受得了？ 　　虽然祖母与我们会照顾妹妹，怎么比得上亲生母亲呢？” 　　贾敏眼色一暗：“我就是问一问，你妹妹虽然伶俐，终究没个兄弟帮衬，我心里不踏实。” 　　小花精道：“这您安心，有我一日，必定维护林妹妹一日。 　　再者，您也知道，林妹妹有修为，或者将来我还要靠林妹妹扶持呢。” 　　贾敏闻听这话，眼中终于有了亮色：“如此方好。” 　　小花精便握住贾敏的手，输送灵力，替她滋养肺部，化解她失望造成的郁结。 　　如今，贾敏的其他器官十分康健，拖后腿的却是肺部机能。 　　小花精不是骗她。 　　健康人高龄生产，也是九死一生。 　　贾敏肺部机能堪忧，维持一个人勉强，若是怀孕生子，肯定拖垮母体。 　　黛玉再见她母亲，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有神识，虽然覆盖面很小。 　　小花精与贾敏谈话的地方，刚好在她神识覆盖范围。 　　黛玉很懂事，她知道母亲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怕她孤苦无援。 　　但是，她绝对不会让母亲冒险。 　　她心里想着，若是当初不离家京都就好了。 　　表姐可以救助弟弟，母亲就不会这般忧心忡忡。 　　只可惜，世上难买早知道。 　　戴玉十分聪明，虽然母亲被表姐劝止，她绝对不会让母亲置于险境。 　　想着她每日替母亲疏离身体，一旦有危险，只管梳理掉。 　　王氏这边因为贾敏之言十分好奇，她拆了凤头簪，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差点惊呼出声。 　　小花精回家，看母亲奇奇怪怪的眼神，甚讶异：“这是怎么啦，我头上张角吗？” 　　王氏拉着小花精去了内室，摇晃着金簪：“你姑姑可说这里面什么东西？” 　　小花精摇头。 　　王氏一笑，两眼星星：“五张金票啊。” 　　小花精没接触过金票。 　　她带进宫的都是小额银票，也没心思研究这些俗物。 　　王氏见女儿不动声色，手指在小花精头上一戳：“快告诉娘，你做什么啦，你姑姑这样大手笔？” 　　小花精道：“多大手笔，很多钱吗？” 　　王氏声音颤栗：“五十万，整整五十万啊！” 　　小花精闻言甚是吃惊。 　　当初还债，整个府库只凑出来四十万，还向宁府借了银子才偿还一半债务。 　　姑姑这礼物真是太重了。 　　小花精道：“这不能要，得退给姑姑。” 　　王氏却把金簪抓住了：“为什么不要，你姑姑可是大财主，五代单传，辈辈人只挣银子不花费。 　　往小了说，他们家积年的家私只怕五六百万两，你姑父又是盐政，家私怕有上千万两。” 　　小花精忙着打了灵气罩隔绝：“您可别瞎说，江南这回多少人落马？ 　　六部有二十多人斩立决。 　　您这般说，林姑父能有好啊？” 　　王氏忙着摆手：“我就跟你说。” 　　小花精道：“没影的事不能瞎说，一旦被人当真，立地就是一场风波。 　　我相信姑父绝对不会那样。 　　姑父说了，他留在江南不为钱财，只为尽忠报仇。” 　　王氏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姑姑对你这么好，他就是犯事我也不说。” 　　小花精真是服气了。 　　她呱嗒个脸，不再说话了。 　　王氏这才拍打嘴巴：“不说了，不说了。” 　　小花精去林家居所退还银票。 　　贾敏林姑父都在。 　　两人竟然双双给小花精作揖：“生命的价值，一个家庭的圆满，玉儿父母双全，这些岂能是金钱衡量？ 　　这些银钱远远不足。 　　姑父给你银子是因为你需要银子，五十万两，也是眼下姑父手里的活钱。” 　　小花精再三不受。 　　贾敏伸手：“瑗儿过来。” 　　又看夫君：“你仔细说。” 　　如海颔首：“侄女进宫不可避免，侄女可了解四王府？” 　　小花精道：“没细查。” 　　如海道：“我这些年专门在江南探查官员与江南盐商、茶商的关系。 　　各路皇子在江南都有供奉的商会。 　　江南赋税十成，有七成流入官商的荷包，三成入国库。 　　近年也只不过增加到四六而已。” 　　小花精闻言瞠目：“每年江南赋税七百万，竟然流失一千多万，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林姑父道：“商人不敢占据这么多的好处，有一半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京都各大王府后宫与清贵门庭。” 　　林如海写个四字：“这位爷每年不下三十万的进账。” 　　又在四后写个妃：“这位也不简单。 　　乌家每年进贡也有十万。 　　这些银子都是打六成中来，正因为这些纵横交错的关系，我才在江南举步维艰。” 　　林姑父又道：“王府登顶之前，侄女应该很安全。 　　但是，一旦泰山极顶，侄女就会置身危险之中。 　　所以，这之前，侄女必须未雨绸缪，空口白话可不行。 　　可比以为这位无后就掉以轻心，乌家的女儿多得很。” 　　李代桃僵吗？ 　　小花精蹙眉：“这些祖父知道吗？” 　　林如海道：“官场上的裙带牵绊应该知道，经济往来或许不知。 　　姑父回京一直身子不爽，又要去六部交接走动，这些细枝末叶，短期内无关紧要。 　　今日也是话赶话。” 　　小花精前后思忖一番：进了宫，若是不想事事亲力亲为，的确需要花费银钱。 　　小花精告辞时收起金簪：“姑父姑母这样说，侄女暂时收下，算是侄女相借，将来姑父若有花销，立刻归还。” 　　她心里并不担忧。 　　这些潜在的危险，只怕还在十年后。 　　她如今在宫中的名声很好，人缘也好。 　　今后嘛，看情况。 　　小花精行礼告辞：“多谢姑父教诲。” 　　贾敏拉住小花精：“别跟姑姑外道。” 　　林如海这时起身：“你们姑侄好好说话，我去道观一趟。” 　　小花精问听这话，只好留下来。 　　贾敏拉着小花精重新落座，轻声言道：“你姑父有些话让我转告你，后宫争斗不比前朝轻松。 　　瑗儿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进宫，头上压着太子妃。 　　虽然皇后看重你，也不能把手伸进儿子的后院，你要时刻警惕。” 　　小花精颔首：“侄女记下了，姑姑说起后宫的话题，侄女儿有一事请教。” 　　贾敏道：“你说。” 　　小花精道：“姑姑当年进宫选秀，可有跟什么人产生纠葛？” 　　贾敏淡笑：“为什么这么问？” 　　小花精道：“那日我出宫，因为德妃娘娘协理后宫，故去辞别。 　　结果，德妃娘娘很奇怪，她看着我目光悠远，说你跟你姑姑不大像，你姑姑一张瓜子脸，比手掌还小。 　　我都不知如何回答。 　　后来亏得来了人，岔开了。 　　侄女儿有些疑惑，您明明是鹅蛋脸，只不过秀气一些，怎么在德妃嘴里变成瓜子脸？” 　　贾代善是容长脸，贾母是鹅蛋脸，不可能生出瓜子脸。 　　贾敏颔首：“她没说错，只不过她说的是你三姑姑，她是庶出，排行在你父亲脚下。 　　他是瓜子脸，十分俏丽，原本求了免选，却被当今陛下看中。 　　因为是庶出，预备册封为才人。 　　你祖父没法子，只得答应了，不想出了变故，出宫嫁人了。” 　　小花精蹙眉：“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也遇到大皇子那般不要脸的人？ 　　贾敏道：“她被人设计落水，被侍卫救起，失去清白，只好嫁给那个侍卫。” 　　小花精道：“说起来这事儿，侄女儿有些疑惑，这么些年，怎么不见姑姑们归宁？” 　　贾敏道：“除嫁给甄家三姑姑一尸两命，其余的两位姑姑如今都在。不过都跟张家贬谪出京了。” 　　小花精道：“都在？” 　　贾敏道：“在得，只不过当初他们受到废太子的冲击。 　　张太爷都去了漠北，他们则是被贬谪西南，去了甘肃与南诏台站效力。 　　台站任职说是官，其实是小吏。 　　当时这两家人出京，咱们家都跟张家一样，送了盘费。 　　自古谋逆血流成河，他们能够逃出一命很不错了。 　　你祖父已经是尽全力保全他们了。 　　这两家人却觉得你祖父拖累了他们，又见你祖父病重，只怕荣府要倒。 　　竟受你祖父的对头唆使，想把你大姑二姑磋磨死另外结亲。 　　不曾想，因为你这个小福星，你祖父病好了。 　　你姑姑们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你父亲与大伯并未受到影响，他们又来巴结，被祖父打出门。” 　　小花精道：“既然看清楚亲家都是白眼狼，为何不让姑姑和离呢？” 　　贾敏点点小花精的鼻子：“你这个规矩还是没学通透啊。 　　你姑姑们若是和离了，咱们家女儿的名声会受影响，会耽搁儿郎们的前程。 　　而且，即便你祖父豁出去了，你姑姑们都有生养，不愿意义绝，你祖父也没办法。 　　咱们家再有权势，也不能逼着别□□离子散。” 　　小花精听出来了：“姑姑们差点死了，为何不愿出告？” 　　贾敏道：“和离的女子即便再嫁，也嫁不到好人家。 　　如今有荣府撑腰，夫家也不敢磋磨，还要供着哄着她们。 　　她们如今当家做主，家里也有世袭的爵位。 　　你祖父厌恶亲家女婿，再不会厌恶外孙。 　　有荣府戳着，庶子再多，爵位也不会旁落。 　　她们熬一熬，等成了老夫人，也就熬出头。” 　　小花精奇道：“姑姑不宜出门，表兄们怎么也不上门？” 　　贾敏道：“你大姑姑先生两个姑娘，你祖父就出事了，她们被打入磨坊，日夜磋磨推磨。还借口你姑姑无子，理当替夫君纳妾，抢了你姑姑的嫁妆买姨娘，抬丫头，家里的庶子一窜窜的蹦跶出来。 　　你祖父病好了，你大姑姑才重新出来做夫人。 　　你大姑二十八岁，方才得了个小子，比几个庶子都小，今年才十二。 　　你二姑姑也是一个模子。 　　先生了两个姑娘，出来后又生了姑娘，第四胎才生了儿子，跟迎丫头一边大，才九岁。 　　这儿子得之不易，金丹一般，哪里敢让他们私自上京。” 　　小花精懂了：“哦，您是说，当年祖父倒霉了，她们就被关起来。 　　后来祖父好了，父亲大伯当道了，她们才放出来啊？” 　　贾敏道：“正是这般。 　　你两个姑姑还不大疼爱女儿。好在你几个表姐有你祖父托人照顾，都找了当地的书香门第，日子说不上豪富，却都过得。” 　　小花精想着，祖父不愿意让女婿进京，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这种钻营的性子，上京来没人护着，肯定落得渣滓不剩。 　　这一次江南赈灾，京都牵连不大，却也有二三十人人头落地。 　　六部空出来许多的位置，如今好些人都在四处钻营，扯皮分赃。 　　四皇子真是树大更深啊，手都伸到江南去了。 　　小花精想到哪日，她前脚去了永和宫，四皇子后脚就到了，恰好给她解围。 　　说是宫中没有探子，鬼都不信。 　　只怕六局也不止周尚宫这个被抓住的探子。 　　本以为四皇子公正廉洁呢，也是个受贿的家伙。 　　不过，细细思量之后就不奇怪了。 　　四皇子真的清廉如水，就不会有那么些人拥戴他了。 　　据说，十三十四历年拖欠户部二十万，也是四皇子替他们垫了。 　　如今的世道，没有银子可不成。 　　祖父当初就是力挺太子，这才欠了几十万债务。 　　不过，当初许多人都这么干。 　　王府借钱让长史出面。 　　废太子让祖父出面，若是废太子登基，这些债务就不是事情。 　　可惜，太子废了，祖父只能自己掏腰包。 　　好在嘉和帝没有无赖到底，让大伯父参加皇宫防务，正大光明收取封疆大吏的孝敬，算是把窟窿填上了。 　　荣府自己还是掏空了府库四十万，为废太子填坑。 　　好在祖父想得开，说是只当是朝廷收回了功勋田。 　　公爵变成侯爵，功勋田要减半。 　　小花精从姑姑居所回家，让抱琴登记五十万的金票。 　　王氏一笑：“看起来，你姑姑也很疼你。” 　　王氏如今正在替小花精整理嫁妆，那日去王家就是请王家置办些西洋的好东西。 　　小花精的嫁妆里面列举的金怀表，玻璃炕屏，琉璃盏，水晶杯，这些都要从西洋进购。 　　无论是端王府还是太子府，都不缺少主母。 　　小花精想着，荣府至少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嫁妆。 　　这些都不用小花精动手，自有祖父母大伯母与母亲嫂嫂筹办。 　　小花精正在神游，她嫂子杜晴走了来，神情抑郁。 　　杜晴的祖父前几日病了，她回去探病。 　　杜晴的祖父六十三，已经活到了这个世界的人均寿命。 　　像是贾代善这种六十多了，还老当益壮的人很少。 　　嘉和帝拖延十几年不立太子，如今忽然兴头起来，就是慢慢认清老之将至。 　　怕生前不绸缪，死后朝廷动荡。 　　杜晴给婆婆问安，给小姑子见礼。 　　小花精忙让杜晴坐下：“一家人不必多礼，杜老太爷如何？” 　　杜晴眼圈一红：“太医说无碍，其实祖父一点都不好，咳嗽的惊天动地接不上气。” 　　王氏原本心里不喜，儿媳成亲快两年了还没喜讯，如今闻听亲家老太爷病重，也不好责备。 　　小花精挽着杜晴送她回房：“嫂嫂不用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小花精不是很注意朝臣的动静。 　　可是，她三年前见过杜晴的祖父礼部尚书，怎么一下子就不成了？ 　　这晚，小花精正在打坐。 　　贾瑚忽然来了。 　　贾瑚作揖道：“大妹妹好，我来接妹妹，祖父有话吩咐。” 　　兄妹谈笑上山，拜见祖父。 　　贾代善道：“告诉你妹妹。” 　　贾瑚道：“刚得了消息，杜尚书是装病。” 　　小花精甚是讶异：“为何装病？” 　　贾瑚道：“六部这次许多职位出缺，杜尚书觉得自己入阁机会很小，所以，想给长子腾位置。” 　　杜尚书的长子在河南做知府，因为河南是大省府，故而与顺天府一样是正三品。 　　他连任两届，考评都是优等。 　　这一次正好礼部吏部侍郎出缺，父子不能同时在六部任职，必须有人退。 　　他先告老，给别人腾出尚书的位置。 　　人家也就给他儿子腾出侍郎的位置。 　　他儿子才四十，正三品，平调也是侍郎，或许，还可以升一升。 　　无论如何，杜家都不亏。 　　杜老爷子曾经在国子监教书，既然挣不上内阁，不如回家教导族里的后辈。 　　杜晴的爹是林姑父上一届的榜眼。 　　他算是嘉和帝的旧臣。 　　小花精略忖便通透了：“杜老爷子自己不好意思投太子，所以装病，想让儿子投奔新太子。 　　我嫂子装的太像了？” 　　贾代善笑道：“她祖父演技高超，出气扯得比风箱还响，似乎一口气不来就死了，谁不收惊吓？ 　　杜家人才济济，老狐狸想要退下来保养，多活几年，辅助儿子给太子立功，免得他儿子丁忧出来，谁也不认得他。” 　　小花精道：“曲里拐弯的，也不嫌心累。” 第115章 赐婚 　　贾代善道：“瑗儿怎么看？” 　　小花精反问：“祖父呢？” 　　贾代善招手：“都坐下说话, 这里没有外人, 没那么大规矩。” 　　一般来说，长辈训教, 晚辈站着，微微低头，以示敬重。 　　故而，贾瑚与小花精都是站着聆听祖父教诲。 　　当然, 这是当着贾瑚。 　　若是小花精单独见祖父，一般不需要守规矩。 　　小花精不仅可以跟祖父对坐着说话，还可以抱着祖父的胳膊说话。 　　贾代善对此十分享受。 　　贾瑚就不敢。 　　他总是一脸严肃，像是一柄随时出鞘的宝剑。 　　坐着也气场十足，让人不敢忽视。 　　小花精笑说：“大堂兄, 你这个气势太咄咄逼人，你眼下还不是部门首脑, 应该收敛些。” 　　贾代善看眼贾瑚, 也道：“你妹妹说的是，你这气场比你们提督也不差，他会忌惮, 对你的成长不利。” 　　贾瑚作揖：“孙儿在外面会注意，回家放松才这般。” 　　小花精查看下贾瑚的气运, 这一回的青云已经实质化。 　　这说明，贾瑚已经得了未来天子的眼了。 　　贾代善闻言十分高兴, 开始说起正事儿。 　　“你们知道, 咱们的人脉都在军中, 若是将来机会成熟，瑚儿在兵部升迁，自会有人暗中相助。 　　但是，咱们家在清流中的影响比较薄弱，眼下阁老有三人，没有一人能靠得住。 　　原本你们姑父的根基不错，只可惜身体不成，怕是走不到巅峰。 　　咱们家眼下在清流中的助力有两股，一是张家。 　　只是，这张大老爷虽然是天子近臣，很受宠信。 　　但是，张老太爷吃过大亏，他不会轻易说话。 　　这般，珠儿的老岳丈退不退就很关键。 　　他若能进一步成为内阁次辅，等珠儿岳父晋升尚书，最是稳妥。“ 　　内阁拢共有六人，贾代善所谓阁老三人，指的是一个首辅，两位次辅。 　　杜尚书早就兼任了文渊阁大学士。 　　只是，他在内阁不能主事儿。 　　贾代善之所以提到张家，因为户部侍郎张大老爷兼任英武殿大学士。 　　但是，他因为父亲一再上书替废太子求情，贬谪发配客死他乡，信奉沉默是金，很少发表自己的观念。 　　小花精蹙眉：“外面不是盛传父子不能同朝为官吗？” 　　贾代善一笑：“父子同朝为官，指的是同时作为掌管六部的主官，或者同部父为尚书，子为侍郎。 　　然而，大月朝律法并无此等规定。 　　不过，一旦谁家满门官宦，左右了六部走向，肯定会被人罗列证据攻讦。 　　杜尚书就是怕木秀于林，这才思退。 　　杜家门生子弟遍布朝野，六部三品以上有三位，他们分别在户部，吏部，礼部。 　　杜尚书想让儿子进入吏部做侍郎，他就必须退。 　　你姑父也属于杜家一脉。 　　你姑父平调入京，应该是正四品。他又立了大功，礼部侍郎也做得。 　　只是他屡受打击，子嗣断绝，志不在此，自己想入翰林做闲官罢了。 　　不然，不消十年，必定是官居一品，入阁拜相（首辅）也未可知。” 　　小花精遂问：“可查清楚到底是谁下毒？” 　　这个下毒的可谓是斩断了林家的青云路。 　　贾代善道：“不是哪一个人想他死，整个江南官场的贪腐团体、以及后台都想他死。 　　这里面盘根错节，这个仇林家报不完。” 　　除非把整个王朝颠覆，那才算是大仇得报了。 　　准确的说，林姑父是君臣博弈的牺牲品。 　　但看嘉和帝有没有良心，能不能补偿林家。 　　贾瑚与小花精各自思索。 　　贾代善等他们消化，稍后又道：“当初你们姑父下江南是杜尚书作保。 　　如今你姑父家破人亡，只给一个翰林学士糊弄，肯定不成。 　　你姑父的恩宠，或许要入阁。 　　杜尚书又想自己的儿子入阁，他反正不能成为首辅次辅，不如退出。” 　　小花精道：“这么算起来，一退二进，这是赚了啊？” 　　贾瑚一笑：“姑父虽然是杜家的门生，却是咱们家的姻亲，咱们受惠更多。 　　珠儿媳妇虽是杜家女。 　　但是，杜家不需要仰仗荣府，杜家多的是俊才。 　　故而，他愿意帮忙姑父入阁，却希望我们帮他的儿子入阁作为交换。 　　这个话题，他不好意思跟孙女说，只能装病，我们去探病，他趁机给出暗示，私下做出交易。” 　　小花精灵光一闪道：“他的意思，让张家大舅舅出面推荐杜家长子入阁？” 　　贾瑚给小花精伸出个大拇指。 　　小花精摊手：“说服张家舅舅，大伯母与堂兄出面最合适，我可没办法。” 　　贾瑚摸出来个一张名单：“这是张氏家族三名适龄的女儿，都是在册秀女。 　　开年之后皇后会下懿旨，在直隶三百里大选，四品以上的清贵，勋贵家十三岁到十六岁的秀女，必须参选。” 　　张家也是被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家三个女儿，一个十三，两个十二。 　　十三岁的本来今年选秀，张家求个免选没问题。 　　却因为疫情延迟了。 　　张家三姑娘才十三岁，正在相看，并未定下。 　　谁知内务府传出消息，明年要补选。 　　张家一下有了三个秀女。 　　张家求一个恩典肯定没问题， 　　求三个免选就很难了。 　　张家只得迂回。 　　然而，元春不是大房的女儿，并且张氏还跟王氏不合。 　　正好贾瑚去张家商议事情，张家顺手提出这个要求。 　　大家互助互利，免得王氏从中破坏。 　　也不求小花精让三人都免选回家。 　　张家希望明年十四的三姑娘能够免选，自行婚嫁。 　　四姑娘五姑娘作为女官，既让她们有所历练，又不各色。 　　三年后的事情不需要小花精负责，他们只是需要三年的缓冲期限。 　　眼下嘉和帝基本不再补充后宫了，秀女是给各大王府与皇子府准备。 　　张家不想搅合皇家的事情。 　　这个恩典，以小花精跟皇后娘娘的关系，能够办下来。 　　小花精颔首：“我知道了，不过首先一条，张家不能是被嘉和帝盯死的人。 　　我再是有门路，也抢不赢嘉和帝。 　　再则，也要张家的女儿配合，别我给她们安排好了，她们自己个生了外心，就闹笑话了。” 　　这话贾代善祖孙心知肚明，小花精就是被嘉和帝盯死了，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贾瑚颔首：“这是自然。” 　　三人议定章程，各自下去运作。 　　选秀的事情还早，小花精也不急于进宫，还有五日就是万寿节。 　　身为县主肯定要进宫祝寿。 　　小花精祝寿的祥云宝瓶拜寿礼服，皇后娘娘都替她准备好了。 　　至于拜寿的礼仪，也不是小花精单独行动。 　　她可跟着祖母大伯母母亲混在一起，也可跟着宗亲。 　　贾瑚去了张家。 　　杜晴回去探病，顺便带回去书信。 　　三方达成协议。 　　这期间，王氏与杜晴含含糊糊说些婚后妇人是什么样子。 　　估计是小花精的天真淳朴深入人心，家里人怕一次说多了吓着她。 　　一点点的给她渗透。 　　其实，小花精还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她贴身照顾马尚香一年。 　　嘉和帝又是猴急的家伙。 　　她无意中碰见过几次。 　　嘉和帝有时候公主抱，有时候饿狼扑羊，然后嗯嗯唧唧。 　　小花精没有偷窥过。 　　但是，听那些宫女羞羞答答半说半掩，基本能够凑出事情的大致。 　　万寿节之后，指婚旨意就会下达。 　　这世上的吉日再没有比万寿接更吉祥。 　　那时节，宫中会派遣嬷嬷教导人事。 　　荣府主要是怕他日嬷嬷前来，小花精一无所知，闹笑话。 　　实在是小花精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清明透彻，不染半丝的烟火味儿。 　　这让贾母王氏觉得，小花精作为女儿孙女，肯定是优上加优。 　　但是，作为妻子呢？ 　　很不靠谱。 　　小花精每每听到祖母母亲嫂嫂似是而非的话题，觉得很尴尬，又不想瞎耽搁时间。 　　她想要修炼出更多的灵力喂养桂花苗。 　　小花精就会悄悄用灵力干扰，让她们忘记前来目的，糊里糊涂就回去了。 　　然后，这三个人自己也闹不明白，她们到底给小花精说明白没有。 　　转眼九月初一，十三皇子迎娶侧妃。 　　郡王迎娶侧妃可不比小户人家纳妾，娘家与王府都要摆酒。 　　荣宁二府的女眷都去了平郡王府吃酒。 　　贾瑚是十三皇子的伴读，如今对贾瑚十分照顾，哪怕是被人忌惮，两府也要上门祝贺。 　　否则，两府会被打上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印记。 　　两位侧妃虽然没坐八抬的花轿，却是坐着嘉和帝赏赐的半幅銮驾入府。 　　侍卫开道，女官內侍宫女迎亲。 　　不同的是拜堂这节。 　　正妃是夫妻对拜。 　　侧妃是王爷坐着，侧妃拜见。 　　入洞房的时候，平郡王穿着大红的喜袍，牵引着新娘入内。 　　只不过，平郡王一手牵了两位新娘子。 　　这可是打了平郡王妃的脸了。 　　看起来，嘉和帝对于平郡王妃质疑他决策的怒气，尚未消除。 　　小花精如今也知道夫妻生活模式，看着两位新娘，心里十分好奇，这般如何洞房？ 　　难道三人一起吗？ 　　不过，这不是她操心的事情。 　　两日后，万寿节。 　　宫中巳时开始庆典。 　　荣府上下，凡是有品级的女眷，统统都是卯正起身。 　　虽然荣宁街距离皇宫不是很远。 　　但是，入宫需要论资排辈。 　　诰命入宫需要按照品级排队入宫。 　　不过今年与往年不同，虽然小花精不及贾母的品级高。 　　但是，小花精的封号属于宗亲。 　　宗亲的顺序排在功勋与清贵之前。 　　再者，而今的司言是小花精提拔。 　　她顺手给小花精开了方便之门。 　　荣府的女眷算是丹凤县主的家眷，越过其他勋贵先行进宫了。 　　别的诰命要在顺贞门内等候熟悉的娘娘召见。 　　小花精一行人进了顺贞门，就被皇后跟前首席女官晚秋带去坤宁宫。 　　晚秋悄悄告诉小花精：“之前丹凤县主居住的西暖阁，还给县主留着。 　　娘娘今日很繁忙，县主就跟西暖阁等候，稍后娘娘会亲自接见县主。” 　　皇后之所以说稍后接见小花精，因为巳时，嘉和帝在乾清宫接受百官朝拜。 　　为了标榜大月朝帝后和谐，江山稳固。 　　皇后要陪着嘉和帝，接受百官朝拜。 　　不得不说，嘉和帝越老越喜欢上演夫妻恩爱的戏码。 　　百官朝贺之后，便是皇室宗亲朝拜。 　　然后就是庆典看戏。 　　这是之前忠靖王这个万寿节主管公布的庆贺项目。 　　然后，马尚香到了西暖阁，小花精便知道了早就猜到的消息。 　　嘉和帝万寿节，册立了太子。 　　刚刚，四皇子在乾清宫，当着百官，被册封为太子，接受太子金册金宝。 　　册封太子的一切程序，礼部与宗人府已经筹备妥当。 　　万寿节其实就是太子的册封礼。 　　这个消息一出，多少人红了人。 　　大皇子当时差点去乾清宫质问嘉和帝，被他下属死死拉住了。 　　三皇子以下的皇子，人人失魂落魄。 　　就连十四，也被嫉妒噬心。 　　唯一安静的皇子，只有十三皇子。 　　四皇子之前跟他透露了消息。 　　之后，荣府上下被宣召，去养心殿接旨。 　　帝后高坐，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亲自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公贾代善之孙女，鸿胪寺卿之女丹凤县主贾瑗，聪慧灵秀，温婉有礼，碧玉年华，适婚娶之时，当择贤与配。 　　将贾瑗赐婚太子为良娣，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钦此！ 　　荣府上下乌鸦鸦叩头谢恩。 　　小花精亲手接过自己的册封圣旨，以及册封的金册与金印。 　　随后，嘉和帝赏赐了一对金如意。 　　金玉首饰一百二十八件。 　　绫罗绸缎一百二十八匹。 　　金顶璎珞八宝车一架，骏马两匹。 　　皇后娘娘赏赐一对玉如意。 　　金玉首饰一百一二十件。 　　各色绸缎一百二十匹，朱轮翠盖璎珞马车一架。 　　胭脂马两匹。 　　小花精再次三拜九叩，方才起身。 　　嘉和帝训教：“丹凤，朕对尔寄予厚望，尔婚后要好好襄助太子，开枝散叶，光大大月朝！” 　　皇后娘娘道：“夫妻和谐，早生贵子！” 第116章 水氏 　　陛下的万寿宴还没结束, 宋荣府众人不得离宫。 　　赏赐暂时搁在坤宁宫西暖阁。 　　新任太子祭祖祭天，就不与荣府相干。 　　这般时候, 诰命们各寻门路, 到德妃太子妃面前去露一面。 　　当然，荣府女眷也很受欢迎。 　　万寿宴结束，百官告辞离宫。 　　贾母女眷一起去坤宁宫辞别皇后。 　　德妃是太子生母。 　　小花精赐封太子良娣，荣府不能没表示，自然要去拜见。 　　皇后便让傅尚宫安排, 带着荣府女眷去永和宫。 　　永和宫这般时候客似云来。 　　院子里挤满了嫔妃，以及京都各府诰命。 　　德妃娘娘笑得嘴巴合不拢。 　　傅尚宫通禀之后, 荣府一行人很快到了德妃面前。 　　一家人大礼参拜。 　　德妃因为心情好, 她如今可是宫斗的赢家。 　　故而, 收起了往日那种意味深长的作风, 跟贾母张氏王氏几个谈得很投机。 　　贾母等恭维德妃：“娘娘您福泽深厚, 生了个好儿子。” 　　德妃便说：“荣府功勋卓著, 家学渊源, 养得好女儿。” 　　德妃即便心里觉得荣府的孙女配不上她儿子, 觉得她辛辛苦苦养儿子, 却被荣府占便宜, 摘果子。 　　但是, 嘉和帝亲自赐婚赞不绝口。 　　她不敢不夸赞。 　　且她今天高兴，不想为难人！ 　　嘉和帝与皇后都有赏赐, 德妃也不得不表示, 赐给小花精一对巴掌大的玉如意, 再有两盒子首饰，两箱子的绫罗绸缎。 　　太子似乎对这个丫头很满意。 　　她不想因为丁点的小事惹得儿子不开心。 　　再者，这些年，德妃生辰，御厨房只有一桌子酒宴。 　　荣府年年都送了寿礼。 　　每年一千两，也不算轻了。 　　并且，荣府让她关照孙女儿。 　　然，贾瑗混得风生水起，无需关照。 　　有了这份基础，德妃也不好为难荣府女眷。 　　须知，她这个德妃一年的俸禄只有六百两。 　　荣府女眷带着帝后、德妃淑妃的赏赐出宫。 　　贾母张氏王氏，都有诰命座驾。 　　小花精邀请嫂嫂杜晴，跟自己一起乘坐御赐的八宝车。 　　杜晴看着小花精面上淡淡的，以为小花精不高兴：“君命难违，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无论在哪里，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好在如今宫中有会亲制度，我与婆婆进宫来瞧你就是了。” 　　小花精道：“没事儿，有所得必有所失。 　　我享受了公府的荣禄，荣华富贵十几年，理当替府里分忧。 　　府里也不止我一个晚辈，再不能抗旨不尊。 　　我都省得，嫂嫂不用担心。” 　　小花精其实很羡慕杜晴，想回娘家就回娘家，想去踏青就踏青。 　　她虽然有出宫的本领，却是诸多不便。 　　从前有六局的同僚，行动不方便。 　　今后在太子府，身边内侍宫女萦绕，那些姬妾只怕要瞪大了眼睛抓他的把柄。 　　行动越发不便。 　　不过，小花精记挂本体复活大业，原本性子有些宅。 　　在六局还要应酬差事，进了太子府有太子妃当家，她不用管事操劳，正可以关起门来偷懒修炼。 　　争宠什么，她没想过。 　　太子不来，正好可以日夜连轴的修炼。 　　杜晴见小花精说了几句又沉默便道：“有件喜讯告诉你，你哥哥中举了。” 　　小花精这些日子忙碌倒把这事儿忘记了：“真的啊，太好了，我哥哥不错吧，亏得我那时候引导你，不然你可就错过好姻缘了，嫂嫂要给谢礼哟。” 　　杜晴见小花精高兴了，心下稍安：“这是自然，我与你哥哥商量好了，准备给你送一座莲台观音。” 　　观音送子。 　　小花精脸一红：“谢谢嫂嫂。” 　　送子观音可不能乱说，观音可是有灵性的。 　　这边回府，吏部的报子也到了荣府，贾珠得中金陵府乡试第三名。 　　江南可是科举大省，多少书香门第的子弟博弈。 　　贾珠这个成就很不错了。 　　荣府因为贾珠中举，也因为小花精指婚，整整摆了十日的流水席。 　　翌日。 　　贾母领头，带着贾敏母女，王氏婆媳，再有小花精迎春探春，一起去观音寺拜菩萨。 　　之前荣府每年都会替贾敏小花精捐赠三百两香油钱。 　　故而，主持对荣府女眷格外热情，知道荣府女眷要来，特特辟出了后院一个小院子，供荣府女卷歇息。 　　这里的香火不是十分鼎盛，主持原本要清场，却是贾母拒绝了：“菩萨普度众生，我们荣府不能阻碍菩萨赐福，也不能剥夺众人的权利。” 　　贾母这个人精通琴棋书画，对鬼神菩萨也十分敬畏。 　　她相信因果循环，提倡积德行善。 　　这一次，荣府不仅多给寺院三百两香油钱，又给了小花精、贾珠、贾敏，贾瑚的媳妇水氏，每个人捐赠二来三百两，让寺庙在山门支起一口大锅，给落魄旅人，乞讨的孤寡们一口热汤热饭。 　　主持十分高兴，给荣府每个女眷都赠送了一份护身符。 　　据说是点了朱砂，在佛前供奉百日，辟邪祛毒，保佑平安。 　　护身符装在十分小巧的香囊里。 　　因为是给荣府的女眷，料子用了锦缎。 　　贾敏得知她自从怀孕，贾母就替她捐香油，十分感激。 　　贾母又说是小花精提议，贾敏看小花精眼神越发温馨。 　　这一次张氏婆媳没有祭拜菩萨，水氏快到月份了。 　　水氏的父亲是镇国公。 　　宗亲子弟都不走读书科举的路子，领着朝廷的俸禄，靠着功勋田吃饭。 　　虽然很体面，却不是很富裕。 　　做官也是恩荫。 　　诸如在六部六科或者军中混差事。 　　大月朝不科举，不可能做到三品以上的官职。 　　除非你本人很有能力，得到陛下赏识。 　　像是忠靖王，忠顺王这些人，之所以在朝廷任职，都是得到陛下信任之故。 　　水氏出身大家族，又是嫡女，幼承庭训，大家主母气势很足。 　　她自恃身份，不大瞧得起人。 　　她亲爹这一辈，除了她爹其余叔叔都是庶子。 　　祖父一死，庶出的叔叔都被她祖母分出去了。 　　但是，荣府的情况不同。 　　贾代善活着呢。 　　贾政又是嫡子，还是贾母比较偏爱的嫡次子。 　　再者，贾政科举入仕，比贾赦袭爵有面子。 　　二房孙子贾珠又会读书，二房的孙女救了祖父的性命。 　　这般一来，二房肯定要沾些光。 　　贾代善手里的钱，均分给大房二房子嗣。 　　水氏没怀孕时跟着婆婆管账，看到二房又吃又拿，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婆婆软弱，祖母拧不清。 　　故而，除了她婆婆之外，嫡亲的小姑子迎春也不大理睬。 　　贾母组织什么庆典，她一概不参加。 　　后来怀孕，就更不乐意跟二房这些占便宜的人厮混。 　　这些事情，大房二房都是心知肚明。 　　但是，贾代善一早说了，祖籍的两万亩良田，至少有二房三成，也就是六千亩。 　　当时写了分家文书，只不过没有经过官府。 　　贾代善也有对贾政两口子以观后效的意思。 　　后来他奄奄待毙，孙女救了他。 　　贾政中举了。 　　这正是所期盼，也就不提分家了。 　　贾代善说服贾赦，爵位给大房，将来功勋田也是大房的。但是，眼下他活着，肯定不能说把二房撵出去。 　　这样子对大房的名誉也不好。 　　所以，至今为止，大房二房其实还是一家人。 　　既然没分家，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就很正常。 　　其实荣府中大房真心不亏。 荣府两个爵位，一个是祖上的公爵。 　　一个是贾代善立了大功，恩封贾赦一个轻车都尉。 　　算起来是大房沾了大便宜，一家两个爵位。 　　但是，水氏觉大房袭爵乃是律法。 　　并不存在吃亏补偿。 　　兼之，女孩子都有攀比心。 　　小花精本来只是平民，无端端竟然册封县主。 　　如今又成了太子良娣。 　　这也罢了。 　　贾母唯恐天下不知，捧着贾瑗，车马喧嚣的带着二房去烧香还愿。 　　水氏心里越发觉得不的劲儿：二房混得这么好了，还不肯滚蛋，赖在府里吃吃喝喝。 　　水氏这人又接受的正规的大家闺训。 　　她很明白这些话不能说，只能憋屈。 　　因为孩子月份到了，这日一生气，就发动了。 　　贾母一行人回家，水氏已经喊得惊天动地了。 　　张氏并没有派人告诉贾母。 　　水氏是头胎，中午发动，怎么也要等到夜半才会生产。 　　张氏估算的不错。 　　水氏从傍晚开始疼的厉害，她性子娇气，疼起来魔音穿透。 　　小花精以为她难产呢。 　　结果神识扫视，她母亲嫂嫂婆婆，还有两家的资深接生婆都劝她：“胎位很正，你憋住劲儿，节省力气……” 　　水氏一直心情郁结，这个时候还要她忍，哪里忍得住。 　　她正要借着生孩子把憋屈释放一下，根本不听劝，疼起来就喊的地动山摇。 　　小花精扫描了水氏的情况，母婴健康。 　　婴儿的心跳，强健有力。 　　但是，所有女眷都吓得不敢睡觉。 　　贾瑚没有经历过，坐立不安。 　　贾敏也睡不着，拖着病体陪伴贾母。 　　迎春年岁稍微大点，吓得小脸苍白，抱着张氏直发抖。 　　探春也是，抓着王氏不放手。 　　水氏这个阵仗杀猪似的，小孩子都吓着了。 　　生孩子历来凶险，谁也不敢保证。 　　整个府邸只有贾代善老神在在。 　　府里两个治愈大师，怕什么呢。 　　黛玉心疼母亲：“大姐姐，能帮吗？” 　　小花精道：“时机到了，我会出手。” 　　小花精说的时机，就是等孩子自个进入生门，临门一脚的时候再推一把。 　　小花精记得母亲生育，怎么也要十个时辰。 　　水氏可是头胎，头胎比较艰难。 　　她是头胎，怎么也要等到夜半，才能插手干预。 　　卯时，孩子开始奔生门。 　　水氏再一次魔音穿透的夜空。 　　小花精用灵力包裹侄子推了一把。 　　卯时正刻，孩子才落地，是个五斤的胖丫头（可不轻，古代一斤十六两）。 　　小花精是匀速缓推，又有灵力修复。 　　水氏的伤口不是很严重。 　　但是，她因为不听收生婆子的指导，精力耗费过度。 　　孩子落地，她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直接昏睡。 　　张氏几个见她睡了，以为晕厥了，吓得不轻。 　　结果，太医诊脉，水氏却起了鼾声。 　　她母亲嫂嫂甚不好意思。 　　然后，水氏想给女儿起个小名儿，觉得元春迎春这种小名很俗。 　　她给女儿起个名字叫宝珠。 　　贾瑚自然不允：“这名字不好，跟她两位叔叔冲了。” 　　水氏的意思就是觉得女儿很宝贝掌珠的意思。 　　结果，荣府玉字辈，把她喜欢珍珠宝珠这些字儿都占了。 　　翌日，孩子洗三。 　　张氏给孙女起了个小名叫蕙儿。 　　学名就叫贾蕙。 　　玉字辈下面是草字辈。 　　祖母按照辈分赐名，这是很看重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张氏没有亲生的女儿，可见对这个孙女很喜欢。 　　镇国公夫人生恐女儿头胎生女婆婆不喜。 　　如今可是放了心。 　　洗三之后，镇国公夫人亲自抱着外孙送回女儿。 　　她一番观察，对于女儿所言，荣府人冷漠无情，自私自利，太婆婆婆婆拧不清之言，有了异议：“这几日冷眼旁观，你祖婆、婆婆、二婶娘、隔房宁府的婶娘、姑母、两房妯娌，二房丹凤县主，添盆不是金佛就是玉佛。 　　这都是祝福之意。 　　那日你生产，阖府上下的女眷都在荣庆堂守候，直到你安全生产，方才散了。 　　你平日那些话，是不是弄错了？ 　　你婆婆也不干涉你房里事，姑爷洁身自爱，仕途通达，通房也没一个。 　　这样的姑爷可是难得，你可不要无事生非，闹得姑爷寒了心，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水氏平安生女，也见识了上府里人对她的紧张关爱。 　　生产的时候一通发泄，心里郁结发散不少。 　　这个时候看着软萌的女儿，想着婆婆也不嫌弃，还亲自赐名，心里软软，幸福满满。 　　闻母亲之言，她倒是有些触动，难道她真的看错了？ 　　“我也想心平气和，只是，您不知道，我们老太爷多么偏心。 　　二房明明是侧枝，硬是比照我们大房，功勋田的入息都是大家平分。 　　这些明明都是大房的东西。 　　偏生夫君还句句偏爱，觉得我计较。 　　眼下二房的大妹妹又要出嫁，嫁给太子府做良娣。 　　祖父祖母昨日就跟公婆商议了，之前公中给嫡女的三万嫁妆，嫌少了。 　　那个意思，只怕十万银子也打不住了。 　　我就怕这般搞下去，落到我们手里还剩下什么。” 　　她母亲就戳她：“鼠目寸光啊。你知道现在多少人想给你大姑子送钱，找不到门路？ 　　二房收礼，高出二百两拒收。 　　这几日，你父亲出门，打招呼的人都多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你知道太子良娣是什么位置？ 　　太子妃无子，你大姑却正当年华，一日天崩，她这个良娣不过一人之下尔！” 　　水氏被挤兑的哑口无言，拉着她娘撒娇：“你是谁的娘？” 　　她娘一瞪眼：“都做了娘了，要懂事。” 　　水氏这才道：“知道了，我以后都听婆婆与夫君就是了。” 　　小花精收回了神识，心里感叹，亏得祖父没死。 　　水氏的这话却提醒了小花精，荣国府是敕造，属于朝廷。 　　一旦顺延袭爵，就要改换门庭。 　　大伯袭爵后，还能不能住在公府还两说。 　　二房肯定要搬迁。 　　祖父虽然还有五十年的寿岁，终究一日要仙逝。 　　当初，小花精曾经考察过，宁府的灵气，都没有荣府的浓郁。 　　离开会影响弟妹们修炼。 　　母亲肯定不舍得莲湖。 　　小花精这才罢了。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Ｔ_八_０._Ｃ_ǒ_Ｍ 　　再者，那时候贾珠贾瑚都没娶亲。 　　水氏既然有这个想法，总有一日会爆发。 　　与其骨肉纷争闹笑话，还是早做筹谋的好。 第117章 调和 　　既然搬迁, 就要买房。 　　小花精想着，是不是可以把西边的民宅买下来，两府供用花园子？ 　　祖父还在，即便分家，也不能说花园子也不给二房逛了。 　　小花精便去栊翠观找到祖父商议。 　　贾代善如今的修为只能维持在三层, 神识覆盖五十步方圆。 　　开神识耗费灵力。 　　贾代善并不知孙媳妇对他意见很大。 　　小花精当然不会直接就说自己听了壁脚，大嫂水氏嫉恨二房。 　　小花精很委婉：“孙女有事请示祖父，赐婚旨下达, 快则明年春天，慢则秋天，礼部就会定下婚期。 　　祖父应知道, 我父亲虽然安取中进士, 家务却不精通。 　　家里有多少银子多少地，他是不管的, 只管在外面交集应酬，吟诗作赋。 　　家里的事情全部是我母亲操持。 　　虽然您给了父亲分红。 　　却也供不起父亲一掷千金。 　　不足的部分, 父亲就跟我母亲伸手。 　　我母亲肯定不愿意拿出陪嫁花销, 便从管理的庶务中周转。 　　比如从王家的铺子进购衣衫首饰，从我舅舅家里或者自己铺子低价入货，到府里肯定按照外面的最高价报销。 　　这些事做得多了, 大伯母涵养好, 为了家庭大局肯定不会说。 　　但是, 如今家大业大, 孙子媳妇都取两个, 难免会人多嘴杂。 　　我母亲也不是好性子，之前忍了，以后未必会忍。” 　　贾代善基本明白孙女的意思了，也猜得到估计是瑚儿媳妇说了什么。 　　但是，贾代善没准备分家。 　　一个家族要壮大，必须要人心齐。 　　贾代善言道：“你既然看到这个问题，心里怎么想？” 　　小花精道：“孙女觉得吧，为了今后不闹笑话，干脆还是趁着您身体健康，给两房分得清楚明白些。 　　您只管按照朝廷法度分配，应该没有人会有异议。“ 　　贾代善闻言甚是吃惊。 　　须知小花精如今可是太子良娣，这些日子上门讨好的官员络绎不绝。 　　孙女的人品贾代善信得过。 　　但是，人心没有不偏的。 　　他以为孙女会提出平分家财，或者就贾赦身上的爵位做出补偿。 　　小花精其实也耍了心眼，她知道祖父不愿意分家，自己提出来分家，他估计不会同意。 　　但是，会拿出一个稳妥的办法，免得日后祸起萧墙。 　　果然，贾代善不答应分家：“你刚刚进宫，家里就分家，对你的名誉不好。 　　再者，一旦分家，凝聚力就散了。这对你很不利。 　　不过，这几年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大，自然不能放任下去，这件事情我早想好了。” 　　贾代善拿出一张图纸，指给孙女看：“两房不分家，这样方便整治资源共享。 　　因此，我对府里做出一定的调整。 　　我跟祖母会搬迁去荣禧堂养老，把正房正院给大伯父。 　　此后，宝玉跟着我住。也方便他读书习武。 　　你父母眼下的宅子只是两进，珠儿有了孩子住不下。 　　我准备把隔壁的两座三进的民宅买下，整修之后分给二房。后面花园子打通，进出供用一座大门。 　　原本花园子的两座小宅子，一座给姑娘们做书斋，一座给姑娘们作为修炼之所。 　　家里除了功勋田不分，其余库银，金陵府有祖上传下来的两万亩良田，再有东省地后来购买的一万亩中田，都五五分配，分给你大伯与父亲。 　　一万五千亩的山林，放在公中，每年过年的山货两家一起置办。 　　祖父如此分配，你以为如何？” 　　小花精闻言甚是惊喜，伸出大拇指表扬祖父：“祖父远见卓识，我这小见识贻笑大方了！ 　　不过，祖父只管按照朝廷嫡长子继承制，三七分配。 　　毕竟您的功勋田收入，二房也有参加分配。 　　再来个家产平分，大伯会觉得他这个嫡长子一点优惠也没有。 　　毕竟府里的人情往来都是大房承担。 　　三成家产，也是九千亩良田，这已经是大户人家了。” 　　贾代善一笑：“我会召集你大伯父亲商议，也会把你的态度告诉你大伯。” 　　又道：“你册封县主的赏赐清单中，在西城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后面也有花园子，是罚没的宅子，我已经帮你打理好了。 　　派了门子与花匠。 　　还有一座千亩的皇庄，在江南。 　　我让人看了，很是不错。 　　丰年能有四千两的入息，一般也有两千到三千。 　　这个庄子原本就由内务府打理，如今还在内务府挂着。 　　你可以跟太子说一声，让他帮忙收回。 　　今年应该有两千左右的收入。” 　　小花精有些懵：“还有宅子吗，我都没仔细看。” 　　贾代善道：“知道你不上心，我替你办了，只是你如今也没机会入住。 　　我是这么想的，你的嫁妆中，置办了两个小庄子，一共是两千亩良田，就在昌平。 　　铺子也有两个，估计你母亲也要陪嫁铺子。 　　我已经做主，替你把县主府后街的民宅买下来了。 　　你的那些户下人也不能进宫，就让他们住过去。 　　一来帮你打理宅子，二来那边距离铺面也近便。 　　你自己安排一个管家娘子，方便今后内外联络。” 　　这一说，小花精需要安排的事情就多了。 　　除了抱琴，还有金簪，再有从南苑买回来的十个丫头。 　　小花精可以带四个陪嫁丫头进宫，嬷嬷什么她不准备自己带，进宫后向皇后娘娘要一个。 　　这些人在宫中树大根深，今后办事方便。 　　那么就有抱琴与剩下的六个丫头需要在府里配婚。 　　剩下的六个丫头，小花精预备他们在外面充当自己的眼睛。 　　小花精笑嘻嘻的看着祖父：“我这六个丫头已经培训出师了，我还教导了她们基本的防身术，虽然脸上有些缺点。 　　但是，她们已经出过花儿了，经过恶疾残害还这般健康，今后只怕百病不侵了。 　　祖父您手下的斥候可不可以拿出六个来，婚配这些丫头？” 　　贾代善睨眼：“那些斥候祖父培养十几年，你可真是手黑，一下子抢走六个。” 　　小花精笑道：“未必配了我的丫头，就不能替祖父打探消息？ 　　配了我的丫头，今后的月钱有我出了，祖父还节省一笔银子不是？” 　　贾代善看着孙女欣慰的嗔怪：“谁能算得过你啊。” 　　小花精从栊翠观下来，就去找母亲王氏，让她给抱琴说亲。 　　抱琴是管家娘家，驻守县主府，无需什么斥候，免得浪费祖父的人才。 　　王氏却道：“府里能干人都被祖父掌着，要不去王家要个人吧？” 　　小花精道：“不用，就用您的户下人，不过一条，这人既要能干，又要老实。” 　　王氏道：“府里的家生子儿，人机灵点的都被你祖父挑走了，二等的被你大伯娘调给贾瑚去了，剩下歪瓜裂枣，要么品行不好，要么平庸不堪大用，我是看不上。 　　你这管家娘子也不能嫁给外面的庶民，有些难办，也是因此，我才说去王家要一个。” 　　” 　　小花精道：“两府的奴才不是打通了用的呢，这府里没有，东府有没有？” 　　王氏颔首：“我看看。” 　　其实能干的也有，但是是贾母的户下人，王氏不乐意用。 　　她只信任贾代善的户下人。 　　这些人忠心姓贾的，贾母的人未必了。 　　姓王的奴才呢，王氏觉得嫡亲哥哥不会害她。 　　但是，大伯子与妯娌她就很怀疑了。 　　总之，她的孩子身边不能用大房与老太太的人。 　　贾代善与王氏分别给小花精准备户下人。 　　王氏想着万一不成，就把金簪两口子派过去，也给抱琴做个臂膀。 　　小花精把清点嫁妆的事情都交给十个丫头，她自己悠闲得很。 　　这日，小花精到湖心亭跟黛玉交换修炼心得。 　　黛玉真是不得了，她竟然自己个悟出了几个小法术，竟然会画除尘符，取暖符，清凉符，驱蚊符，这些白云观有卖。 　　最难得是防御符。 　　防御符就是当你受到攻击，可以捏碎防御符，防御符便自动护主。 　　虽然不能攻击，却能抵御伤害。 　　这是给她父亲林如海防身之用。 　　林如海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如今身体逐渐恢复，黛玉却很担心他的安全。 　　毒药什么黛玉都不怕，如今林如海身上带着各种解毒药。 　　最怕的就是□□伤害。 　　她也不能天天跟着父亲，故而，自己琢磨出了这等东西。 　　小花精十分吃惊：“你总不能凭空想想吧，打哪儿来的灵感？” 　　黛玉一笑：“我是从白云观偷师。 　　白云观买卖什么驱蚊符，清洁符，引水符这些。 　　我便买回来用神识研究，发现驱蚊符直接可以用蛮力捏碎。然后灵力覆盖全身肌肤，让蚊虫无法下嘴。 　　那个驱蚊符可以护住全身六个时辰，灵力很薄弱。 　　我就给它增加灵力的密度，就成了防护罩。 　　我这个不需要十二个时辰，撑住一个时辰足矣。 　　我正在研究攻击符，不过有点难，我父亲没有灵力，不能驱使。 　　不知道白云观有没有相关的法诀……” 　　小花精道：“你可千万不要试图偷窥他们的密诀，这可是修真之人的大忌。 　　如今世界也不动荡，我给你的飞花逐叶，引水术，灵剑术，足够你防身之用了。” 　　黛玉颔首：“我自然知道，只是为我父亲担忧。” 　　小花精道：“与其这般瞎琢磨，不如让祖父派遣几个武功好强的斥候，贴身保护。 　　毕竟是京都，只要护卫挡住一击，吆喝起来，巡逻的捕快很快就到。 　　妹妹有闲暇，不若钻研医术吧。 　　人上了年纪，这样那样的病都来了。 　　妹妹学会不给别人看，就照顾自家人。 　　妹妹有灵力，还可以栽培灵药，提高药效。” 　　黛玉拍手大喜：“这个主意甚好，只是灵药一般的地方种不出来吧？” 　　小花精道：“那山洞里多少被灵水浸泡的泥土啊，还有莲湖呢？” 　　黛玉嘻嘻一笑：“怪得二舅母肌肤那么白皙，二舅舅越长越年轻，明明只比大舅舅小了三岁，如今只怕年轻了十岁不止。 　　却原来，二舅母一直用莲湖的灵泥敷面呢，还给二舅舅一起敷面，神神秘秘，关门闭户。” 　　这事儿小花精早知道了，她忙着一嘘：“别让你二舅听见了，会不好意思了。” 　　小花精没想到自己随口提点一句，让林妹妹有了追求的方向。 　　后来，她竟成了驰名天下的一代药圣。 　　多次帮着小花精化解王朝的危机。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小花精以为礼部如今忙着替太子开府建衙，又要搬迁新居，短时间无法兼顾她。 　　结果，九月二十这日傍晚，太子竟然来了。 第118章 嫁女儿的吧 　　太子来干什么呢？ 　　钦天监择定了三个吉日。 　　一个是三月初八, 一个是八月十六, 一个是十月初六。 　　礼部让太子选择佳期, 太子便亲自把日期送来给荣府挑选。 　　一般来说, 嫁入皇家, 都是皇家决定。 　　太子此举, 表达他对女方的重视。 　　太子是白龙鱼服, 身边带着十三皇子。 　　这两人直奔栊翠观，只说是有事请教。 　　贾代善派人给小花精传信, 说太子来了。 　　小花精跟太子名分已定，见见无妨。 　　小花精前来之时，贾代善正带着天子与十三皇子参观道观藏书阁。 　　道观收藏许多道家秘籍与法典。 　　贾代善还喜欢收集前人的游记与地方志，借以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 　　贾代善走过许多地方，历朝历代积攒下来, 足足码了半面墙。 　　不仅书籍齐全, 贾代善对各地的地理特征, 人文作物也是侃侃而谈。 　　小花精来时，三人谈的正投机。 　　小花精给祖父太子平郡王见礼。 　　贾代善与太子都道免礼。 　　平郡王却起身给小花精回礼：“小嫂子安, 潡儿多亏小嫂援手，早就应该上门致谢，一直不得闲暇, 今日一并谢过。” 　　小花精忙着侧身避开：“平郡王过誉, 臣女愧不敢当, 都是小皇孙福泽深厚。” 　　贾代善说着客气话。 　　太子却笑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十三弟既然叫了小嫂子, 你嫂子照顾侄子也是应当应分。” 　　十三便拉着贾代善让他带着参观道观。 　　太子（四皇子）见小花精还跟哪儿站着装壁画，便敲几案：“过来说话，也不是没见过，这么生疏做什么。” 　　小花精便道声谢，然后坐在下首。 　　太子却固执的敲敲对面：“坐这儿，隔得那么远如何说话。” 　　小花精再次升座。 　　太子这时候拿出一本折子：“孤说过，不会委屈你。这是钦天监送来的奏折，你瞧瞧，择个喜欢的日子。” 　　小花精看过之后问道：“殿下有什么要求吗？” 　　太子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小花精抿嘴：“殿下骗人。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您初登太子位，多少眼睛盯着您，您这大家小家都要顾着，又要乔迁，又要开府建牙。 　　从前只是管辖户部，事事亲力亲为。 　　如今可是要总管六部，这方方面面都要融洽，没得三五个月半年的时间理不顺。 　　夏季江南发大水，湖广发小水，这冬日要防疫，春日要耕种，夏日要巡查，宵衣旰食，那得片刻闲暇？ 　　婚事只怕是要慢慢来才好吧。” 　　明年春日太子府要进新人，小花精肯定不会选择那个乱哄哄的时间。 　　她如今名分定了，也不着急嫁不出去，自然能晚些上任就晚些上任。 　　至于祖母母亲说的生孩子，也不着急。 　　她母亲三十岁还生了宝玉，如今不生了，是她自己个惜命，又怕自己怀孕，父亲被小妖精勾引跑了，不然且得生下去。 　　再者，她们做花仙的几百岁几千岁也不生孩子呢。 　　她可不着急。 　　太子满眼笑意：“怪得人说花解语。” 　　小花精抿嘴笑，这话很是呢，可不是花解语嘛。 　　太子又道：“那你说，孤选哪一个？” 　　小花精道：“自然选在瓜果飘香的时刻，只当您大摆丰收宴了。” 　　太子伸手在小花精鼻尖一弹：“说得好，孤养了几年，正该丰收大庆。” 　　又道：“孤马上下要南下巡察，你喜欢什么，孤带给你？” 　　小花精福身：“殿下平安归来就好。” 　　太子畅快的大笑：“借你的吉言，真没有什么喜欢的？” 　　小花精这时摸出当初内务府送来的皇庄田契与对牌：“殿下若是顺路，替臣女瞧瞧这个庄子，也不知道今年遭灾没有。 　　若是遭了灾，就免了租息，若是没遭灾，您就替臣女收回来。” 　　太子收了皇庄田契：“孤时间紧，等礼部确定婚期，三日后就要启程。” 　　小花精闻言知雅意：“哎呀，臣女以为今后左不过要进宫，之前炮制一批药酒，就搁坤宁宫的西暖阁。 　　因为皇后娘娘说那里就是我的第二娘家，臣女就偷个懒，放在里面了。” 　　太子眼眸一亮：“是上次贾瑚携带的药酒？” 　　小花精颔首。 　　太子道：“这好办，你交给了谁保管，给她写个字据不结了。” 　　小花精道：“司药胡娟，她之前是我的女史，无需什么凭据，殿下只要派人跟她说一声就是了。 　　不过，臣女的药酒都是密封了，您若是发现封口损坏，就要慎用。 　　最好是您取了药酒让人送进府里来，我亲自检查一下。” 　　小花精只是不想抽取荣府的灵气，免得损伤地脉。 　　再者，若说是放在府里，太子即刻就要，她拿不出来。 　　亏得她多了个心眼，留了些灵酒在西暖阁。 　　在皇宫，还没有谁敢去皇后宫里偷东西。 　　当晚，太子手下的人就把药酒给了贾瑚。 　　小花精灵力检查，没有一点猫腻，这才交给贾瑚。 　　贾瑚这一次又随扈，护着太子南下。 　　水氏还在月子里，却也是没法子。 　　因为贾代善已经跟大房商议，两房分割财产的事情。 　　贾瑚郑重的向小花精致歉：“你嫂嫂怀孕之后有些各色，以后我会教导她，哥哥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妹妹大人大量，恕她一次。” 　　贾瑚说话很有技巧，他不是说不要计较，而是说恕一次。 　　这话就是他承认媳妇冒犯了。因为对方产育，故而，他这个夫君愿意替媳妇承担。 　　本来就是，祖父活着，都是儿子孙女，谁是不该受惠的人。 　　贾瑚哪怕只是一句话，让人听了很舒服。 　　小花精也不会小气：“不过是小事，一家人唇齿相依，难免口舌相碰，哪来许多计较。” 　　如今祖父都安排好了。 　　二房不止九千母良田，大房同意，按照四六分成，外带一座宅子，共享花园子与政治资源。 　　等过完十五，两房各自分账立灶。 　　想来水氏今后也不会再叨叨了。 　　再有，杜晴的嫁妆不及水韫。荣府三万聘礼，杜家添加了木头家具、绫罗绸缎与瓷器，嫁妆不足四万。 　　这些落在水氏嘴里又是弱点。 　　总之，小一辈妯娌就是老被妯娌掉了个儿。 　　水氏胜在小通文墨。 　　杜晴胜在婆婆会争，夫君体贴，还跟小姑子是手帕交。 　　万事不需要她出头。 　　太子办事十分妥当，也是为了荣府从容置办嫁妆。 　　九月二十二，礼部官员就到了荣府，择定来年十月初六的婚期。 　　刚好一年的准备时间。 　　贾母王氏觉得时间是不是太长，别等咱们进府，人家都生了儿子了。 　　贾代善同意小花精的意见，明年三月选秀，奉仪的人数估计要凑足数目，吵吵嚷嚷几十人，何苦跟她们争锋。 　　咱们进府是不得已，也不是为了斗气。 　　既然也不需要管理庶务，何必家夹在中间受闲气。 　　索性等太子妃把这些刺头理顺了再进府吧。 　　至于子嗣，贾代善跟小花精的意见也相同。 　　四皇子府小皇子一个个夭折染病，不见得都是天灾。 　　再者，皇家讲究子以母贵，除非上位者不生，才能母以子贵。 　　如今，四皇子妃已经被判定无生养。 　　小花精的位置凌驾于所有侍妾之上，不用着急。 　　小花精的体质与本事，不怕没子嗣，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万事讲究恰逢其时。 　　太子头上三座大山，不嫡不长拔头筹。 　　故而，命运天定急不来。 　　贾代善小花精祖孙合力，安抚住了贾母与王氏。 　　荣府开始积极而低调的置办嫁妆。 　　如今，小花精嫁妆三十万。 　　小花精的嫁妆并没有一如水氏猜测，从公中开支十万两。 　　荣府并未特别偏爱。 　　而是按照规矩，贾瑚当初三万下聘，小花精也是三万嫁妆。 　　贾母贴补孙女一万，贾代善贴补一万。 　　孙子孙女多，多了贴不起。 　　其实，贾代善暗地里给了小花精一万。 　　长房的贾赦，作为大伯父贴补一万。 　　小花精自己个账上其实有一百壹拾伍万。 　　但是，王氏却说这是小花精自己个的银子。 　　二房嫁女儿，自家出嫁妆三万。 　　这便有了十万。 　　这十万是贾代善算好的嫁妆。 　　然后，忽然来了两个给力的亲戚。 　　王家两个舅舅按照王府嫁女的规矩，每人给了五万嫁妆。 　　林家姑父也出了五万。 　　林姑父给府里人解释说，元春跟黛玉义结金兰，如同林家的女儿。 　　这五万是林家给的嫁妆。 　　这便是说，其他的女儿出嫁，他只按照亲戚出钱了。 　　这一笔钱从何而来，只有贾代善知道渊源。 　　二十五万嫁妆，加上赐婚的时候帝后给的下定礼。 　　之前册封县主的赏赐，一座宅子，一座庄子，金玉首饰。 　　再有王氏从小给小花精积攒的金玉首饰。 　　外人眼里，小花精的嫁妆只怕有三十万。 　　当初老祖宗贾母进门六万，王氏十万，水氏据说是六万。 　　小花精的贾瑚，惹得满府女眷羡慕嫉妒恨。 　　贾代善征求小花精，绫罗绸缎与金玉器皿都不再添置。 　　成品实在太多。 　　按照实物五万，压箱底五万的嫁妆单子递上去。 　　其余二十万银另算，等小花精进府以后，秘密报给太子知悉。 　　小花精自己个私房钱，贾代善存了三十万到四方当吃红利。 　　余下七十万投资王家的海船。 　　如此，王家今后再出海，就有小花精一船银。 　　这七十万才是小花精真正的退路。 　　小花精遂跟祖父商议：“压箱底十万足矣，余下二十五万，借给祖父投资海船吧。 　　您这才花费了八万替二房卖了宅子。家大口阔，总有一日要寅吃卯粮。” 　　这些银子，一部分是小花精从两岁开始，祖父母、父母、姑姑姑父、舅舅们给的压岁银子。 　　一部分是祖父贾代善明里暗地贴补小花精。 　　小花精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每年会给娘娘们孝敬。 　　但是，她跟着皇后娘娘身边，有人要求恩典，要递话，都会给小花精一些孝敬。 　　故而，小花精在宫中混了三年，赚的比花费的多。 　　贾代善却道：“我们家的财力，陛下与太子心里有数，你藏着掖着太子反不喜。 　　只有你舅舅与姑父给的东西，才是暗地里的财富。 　　明面的东西藏着他们不喜，暗地的东西拿出来，他们会心惊。 　　至于府里花销的事情，祖父活一日，都不需要你担心。” 　　小花精顿时警觉，只怕祖父也跟王家合股了海船。 　　不然，不过才十六年，就还清了八十万户部欠债，库存还有三十万，私房也有四十万？ 　　这一想，小花精只是叹息，不知道祖父为了那个倒霉太子贴补多少钱呢。 　　嫁妆核定之后，荣府预备派人去南边采买上等的木料。 　　小花精的家具木头其实早就有准备。 　　只是如今嫁进皇宫，之前准备普通黄花梨木，就觉得不上档次了。 　　贾代善觉得，怎么也要把书斋的摆设，换成上品木材。 　　结果，荣府的人还没动身呢，太子身边的管事太监安福就到了荣府，给了小花精一个地址，却是太子在东城的一座宅子。 　　这座宅子里面有两套书斋的摆设，一套海南的黄花梨木，一套是出自云贵的金丝楠木。 　　再有一些西洋的钟表帆船这些洋货。 　　安福给小花精作揖：“殿下说了，南边如今不是很太平，这些是殿下上回顺手带回来，县主能用只管用上。” 　　小花精有些无所适从，这人是嫁闺女啊？ 　　安福又道：“殿下说，让县主不要有压力，您给殿下的东西是无价之宝。 　　这些不过是笨重之物，与县主的宝贝相比，不及万一。 　　又说让您放心收下，这不是聘礼，聘礼殿下另外有准备。” 　　太子也好，王爷皇子也好，本人都不需要另外准备聘礼。 　　礼部自有规矩，一切都由内务府置办。 　　这般一来，王氏便决定在衣料摆设上头下功夫，一色都用苏绣。 　　三年前被嘉和帝忽悠，王氏准备了大红金丝绣祥云牡丹的嫁衣。 　　如今也不能用了。 　　太子迎娶侧妃，礼部自会准备品级朝服。 第119章 威慑 　　太子跟嘉和帝的区别, 便是嘉和帝出门喜欢摆出天大的阵仗, 动辄五六千人一起，从京都到江南, 能走三个月。 　　太子则轻装简从。 　　他弄一条船在朝天门码头上慢慢悠悠。 　　自己个却是骑马赶路, 日夜兼程。 　　七天后已成了到金陵游学的黄公子。 　　十三皇子与贾瑚则是他同窗。 　　这日府里府里同时收到贾瑚贾珠的家书。 　　贾珠主要说了他跟太子汇合, 成了临时侍卫。 　　另外一件事情，让父亲贾政通禀舅舅王子腾, 要严加管束薛蟠。 　　却是薛蟠这次差点闹出人命官。 　　薛蟠是王氏妹妹薛家姨妈的长子。 　　他父亲死了，薛家族人欺凌, 王子腾狠狠的收拾了薛家人。因此, 助长了薛蟠的骄横之气。 　　这小子今年十五, 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竟然指使豪奴, 当街把人打得个半死。 　　贾珠当时距离事发地点约莫二百步。 　　他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之所以发现这人是他表弟, 乃是因为薛蟠大吹特吹，说是他背后有人。 　　把王家王子腾乃是皇城东郊巡防营指挥使的事情说了, 还吓唬冯家人：“我就是把你打死, 也不过是打死一条狗，最多赔你几个焼埋银子。” 　　这才引起贾珠的注意。 　　这事儿若非被贾珠碰个正着，手里有小花精给的灵酒，冯渊只怕命丧当场。 　　好在那小子算是走了大运，碰见贾珠。 　　也亏得贾珠中举没有即刻回京, 而是游学江南。 　　这日又正好预备去薛家拜访, 这么着捡了一命。 　　贾珠乃举人老爷, 眼见有人行将丧命肯定要管。 　　作恶者还是表弟，更加义不容辞。 　　当时周围的人都十分气愤。 　　贾珠出面挽救姓冯的书生，薛蟠还想对贾珠动手，被贾珠一个嘴巴子抽得飞了出去。 　　贾珠救活了冯书生，询问始末，得知这人是今日的新郎。 　　贾珠害怕自己离开金陵，薛蟠再次犯横，认了那个叫香菱的可怜女子为义妹。 　　当即出了千两银子，命媒婆筹备嫁妆，还亲自送嫁，把人送去冯家。 　　冯家没有长辈，贾珠这个临时的大舅哥还充当主婚人，替义妹主婚。 　　对于始作俑者薛蟠也没放过，这边拜堂后，他亲自把拐子冯渊薛蟠三人送去公堂，让知府审讯。 　　这才知道这个知府贾雨村，乃是他舅舅王子腾的门生。 　　因为冯渊侥幸没死，这事儿就好转圜，拐子判了死罪。 　　贾珠在堂上力主对薛蟠当街打人至伤做出严惩。 　　贾雨村觉得贾珠是不是有些傻，却是听了贾珠的建议。 　　薛蟠被仗责二十大板。 　　动手伤人的恶奴，统统责打四十大板，发配岭南。 　　对于从拐子居所搜出来两千两银子，冯渊的银子退还，薛蟠的五百两银子，作为冯渊的汤药费。 　　并且让薛蟠当面向冯渊致歉。 　　另外一半银子，贾珠向贾雨村提议，作为解救这拐子之前贩卖了几个孩子的辛苦费。 　　贾珠了解道这个贾雨村又婪又残暴，故而告诉贾雨村：这件案子他会亲自盯着后续发展。贾雨村若经费不足，可以往薛家去挪借，他自会处理。 　　贾珠亲自把挨了打的薛蟠送去薛家，禀报了薛潘的恶形恶状，建议薛姨妈严加管束。 　　薛姨妈还百般抵赖，说是人家姑娘不好，拐子作怪。 　　贾珠因此十分气恼，也没在薛家住宿，反而进驻客栈，正好遇见了太子一行人。 　　不仅如此，太子竟然目睹了整个过程。 　　贾珠算是在太子心里奠定了公正廉明的形象。 　　薛蟠挨了二十大板，虽然没敢往死里打，也是打得青青紫紫。 　　贾珠还预备建议舅舅王子腾，最好把这个薛蟠送去军中煞一煞性子，不然迟早坏事。 　　王氏同时接到了薛姨妈的信件。 　　她在信中责怪贾珠六亲不认，不仅打了薛蟠一掌，还让薛蟠挨板子又罚了银子。 　　反倒是与那个拐带的不干净的女子义结金兰，还说那个冯家的书生也不好，是个兔儿爷。 　　王氏的心自然偏心自家人，愤愤的咒骂拐子害人。 　　他若不一女两卖，薛蟠也不会惹祸。 　　王氏叨叨贾珠读书读迂腐了：“珠儿怎么这么迂腐，亲疏都不分了……” 　　杜晴心里很不认同婆婆。 　　动辄打死人。 　　皇子也不敢如此嚣张。 　　贾珠将来要主政一方，是非不明还做什么官？ 　　虽然官场上有交集应酬，要同气连枝，有官官相护。 　　那也得是在人性所能容忍的限度。 　　再者，贾珠若是包庇动辄打死人的恶徒，必定给自己的仕途留下污点。 　　今后还有什么前程？ 　　杜晴抿嘴不敢做声。 　　小花精可是筑基中阶修为，点滴的波动她都能捕捉到。 　　小花精心里也很认同哥哥对薛蟠的处置。 　　如今自己人不严厉些，难道等到将来接受刑部的处罚？ 　　但是，小花精还是要顾及母亲的颜面，不能让她在媳妇面前失了威仪。 　　杜晴告辞后，小花精这才打了个灵气罩，劝慰母亲：“母亲，我想问一问，在您心里，是我们兄妹重要，还是薛姨妈表弟重要？” 　　王氏闻言嗔怪：“这还用问吗，自然是你们兄妹四个最重要，比我自己还重要。” 　　小花精道：“可是，我怎么听着，那个差点打死人的薛蟠在您心里比谁都重要呢？” 　　王氏愕然，继而哭了：“你怎么这么说，你说这话，太让人伤心了。” 　　小花精隧道：“您觉得冤枉吗？ 　　那我请问您，这一次若非兄长刚好遇见，施以援手，救援了冯家的书生。 　　按照薛潘的性子，用脚踢人家的脑袋，跳起来踩人家的胸口，那个半死之人还活得了？ 　　一旦他打死人了，不说兄长在场不作为，会留下污点。 　　您能保证不会伙同舅舅替他开脱？ 　　您这样子肯定不会袖手吧？” 　　王氏瞪眼：“怎么会，我岂是那等人？” 　　小花精道：“您这是口是心非。 　　哥哥不过是力主让贾雨村秉公办事，打薛蟠的板子，不准薛家花钱疏通，您就责骂哥哥。姨妈就这般谴责哥哥六亲不认。 　　若薛蟠打死人要抵命，您会见死不救，您自己信吗？” 　　王氏道：“他不是没打死人吗？” 　　小花精道：“好，咱们就说没打死人这事儿。 　　哥哥如今不是庶民，他是举人老爷，将来要做父母官。 　　若是按照您与姨妈的逻辑，让哥哥包庇薛蟠，不替冯家的书生夫妻主持正义。 　　这事儿落到外人眼里，落到御史眼里，哥哥就会留下终身污点。 　　一旦有机会，御史肯定要攻讦兄长。 　　不仅兄长有影响，我日后进宫，也会被人攻讦。 　　即便眼下咱们家有祖父扛得住。 　　花无百日红，日后呢？ 　　薛蟠不过与人争执，就想置人于死地。 　　如此残暴，若是一次不受教训，日后肯定更加嚣张跋扈。 　　您有多大能力替他收拾烂摊子？ 　　再有，薛姨妈说什么要上京投奔，借住贾府，允诺给您五万银子，让父亲代替管教薛蟠。 　　他差点打死人命，您都不让哥哥管，其余吃喝嫖赌，父亲与哥哥管了他会听？ 　　薛姨妈觉得打死人都是小事，吃喝嫖赌岂不更是小小不言？ 　　还有这里，薛姨妈说什么宝钗妹妹满腹才华，学识渊博，博古通今，有大家风范。 　　宝钗妹妹才几岁，才十岁吧？ 　　咱们国公府的姑娘，也不敢有这么大的口气啊。 　　兄长中了举人，也不敢说自己博古通今。 　　她不过十岁，就敢说博古通今？ 　　薛家的风水这么好，比咱们如日中天的国公府还好？ 　　薛家之女比进士老爷家的姑娘还有大家风范？ 　　这话我看了就觉得莫名其妙尴尬至极。 　　若是给大伯母听去，嫂嫂听去，岂不是要笑死？ 　　姑父正经翰林出身，林妹妹也不敢这么吹！” 　　小花精这般一条条的剥皮。 　　王氏也觉得不好意思：“你姨妈不通文墨，用词不当罢了，心里肯定没这个意思。” 　　小花精颔首：“好，撇开这个学贯古今，咱们说说这最后结亲之事。 　　薛家与宝玉结亲的事情，您趁早不要答应。” 　　王氏蹙眉：“你这是瞧不起你娘出身呢？” 　　小花精道：“您能不能讲点道理？ 　　父亲是四品清贵，您是四品诰命，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我为何要瞧不起您？” 　　王氏闻听这话，收起愠怒，言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小花精道：“撇开国公府，撇开父亲的四品清贵门庭，直说宝玉。 　　宝玉如今跟在祖父身边，学文习武，祖父对他寄予厚望。 　　您呢？ 　　您准备给他找一个动辄杀人的大舅子。 　　您这是对宝玉好，还是要毁掉宝玉？ 　　我提醒您不要轻易答应，先跟父亲商议，是因为，父亲跟您感情好，您私自定亲，他不会恼您。 　　祖父呢？ 　　祖父花费多少心血培养父亲，培养哥哥，培养宝玉？ 　　好容易替二房谋取一个书香门第的招牌。 　　他能够坐视您破坏？ 　　您以为您斗得过祖父？ 　　再有兄长。 　　他有今日，辛辛苦苦寒窗苦读十六年，您为了一个外姓人，竟然要求他自毁前程？ 　　我进宫后的处境，兄长与宝玉的前程，您都不要了，您就答应接受薛蟠，与薛家攀亲吧。” 　　王氏张口结舌。 　　她没想到一惯温柔的小棉袄女儿反应这般激烈。 　　她期期艾艾握住小花精的手：“听你这个说，我都明白了，不会责怪你哥哥，也不会接纳薛蟠。 　　只是宝钗是个好姑娘，再有，这桩婚事也不是无的放矢。 　　有个癞头和尚给了薛家块金牌，说配一个有玉的哥儿，凑成金玉良缘，必定宜室宜家，天作之合。” 　　小花精失笑：“宝玉的玉那是我给他的，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和尚给的，那是出自内造办，皇家宝物。 　　您现在说一个癞头和尚给的东西与之匹配，让太子听见如何想？” 　　王氏惊慌失措，豁然起身捂住小花精的嘴巴：“你不要乱说……” 　　小花精盯着母亲的面相。 　　王氏面上笑盈盈，但是，这一刻，她子女宫竟然发生变化，生出斜纹，且斜纹周边失去了光泽。 　　王氏的肌肤白皙，这斜纹的变化在小花精的神识之下，就如同白壁蒙尘，十分明显。 　　这说明，她母亲心里已经认定了薛家的亲事。 　　之前王氏一切无碍，这一刻却发生变化，必定是这桩婚事不妥当。 　　小花精盯着母亲：“您是不是写信给姨妈吹嘘了，不然，薛家怎么会知道宝玉有块宝玉？” 　　王氏满面讪讪：“我也是随后一提，说闲话而已。 　　你姨妈可是说了，薛家的财富……” 　　小花精马上打断了她母亲：“您这是让宝玉吃软饭啊？宝玉有手有脚有父母兄弟，还有疼爱他的祖父祖母，何须用自己换银子？” 　　王氏不敢跟小花精发火，扭捏道：“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你不同意就算了。” 　　小花精叹气道：“不是我不同意，我只是给您分析事实讲道理。 　　我这般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您好？ 　　您若是贸然答应了薛家，祖父祖母不高兴，父亲不高兴，兄嫂不高兴，您在家里还如何过日子？ 　　我是您亲生，总得替您谋划谋划吧。” 　　小花精真是很心累，从婴儿起就替母亲操心，阻止她沾染孽缘，总算是平平安安这些年。 　　家人前程都顺遂。 　　没想到掰正了母亲，又冒出来个薛家姨妈。 　　还什么金玉良缘，笑死人算了。 　　贾瑚给祖父写的信，提到了太子旁观了整个过程这事儿。 　　小花精没敢跟母亲提起。 　　免得她说漏嘴，破坏了兄长的名声，被人误会他装腔作势。 　　为了稳住母亲，免得他日被祖父厌弃。 　　小花精允诺：“薛家表妹果然不错，我会替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这话您心里有数就好，免得他们越发跋扈。 　　您若不守信，我会让祖父遏制他们。” 　　王氏大喜：“我不提你，就说我会张罗，可以吧？” 　　小花精道：“可，薛蟠不能上京，宝钗小选再说吧。” 　　小花精说话间，把薛家的信笺捏把捏把变成粉尘落下。 　　王氏目瞪口呆：这要是捏人？ 第120章 贾琏入门 　　王氏声音颤栗：“元儿……” 　　小花精似乎如梦方醒, 自己也很惊讶。 　　看着粉尘小花精尴尬一笑：“哎哟, 失手了，把母亲的信件捏坏了。” 　　王氏眼皮乱跳：怪得公爹那边偏爱女儿，原来女儿学会了铁砂掌啊。 　　心里想着，这若是薛潘进京犯在瑗儿手里，还不是死路一条？ 　　她怎么跟妹妹交代呢？ 　　她忙着点头，伸手捉住小花精的手, 生怕不小心捏了自己：“捏坏了没关系, 你别着急, 我肯定拦着薛潘, 不准他上京, 还要你舅舅写信斥责他, 让他本分做人。” 　　小花精知道，母亲这边算是摁住了。 　　他其实只是吓唬母亲，再不会沾染孽缘。 　　但是, 若是薛家胆敢胡闹，她就敢让祖父把人捆了, 丢去漠北修战壕筑城墙，一辈子老死漠北。 　　小花精反手握住母亲：“母亲安心, 我不是有意, 就是有时候一生气就会失控，一般情况不会这般。” 　　王氏心惊胆战, 拍着小花精的手：“你进宫之后可要控制好怕脾气, 实在生气, 躲着点捏东西，万不要跟太子太子妃起冲突。” 　　万一把太子太子妃捏死了，那可是不得了。 　　小花精一再保证，她其实是天生神力，这些年一直控制的很好，从没失手。 　　王氏被女儿怪力一惊吓，忽然想起女儿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女儿屋里摆设的玉器经常破损裂缝。 　　她虽然没让奶娘赔偿，却是心里不喜，把她打发出去闲置了。 　　该不是女儿失手？ 　　这般一想，李嬷嬷着实有点冤枉啊，明儿再赏赐节礼，还是厚重些才是。 　　小花精为了安抚母亲，消除她的心里障碍，之后几日一直陪伴母亲散步，母女们一起敷脸，炮制灵藕粉。 　　小花精还改扮去了璞玉街，替母亲淘换一批低阶灵玉。 　　虽然用于修炼有杂质，但是，雕刻成玉器用装载灵酒灵植，可保存灵气经久不散。 　　之前，王氏一直跟贾政一起敷脸。 　　如今小花精便叫上了杜晴一起敷脸。 　　至于探春，她太小，天生的肤若灵旨，无需敷面。 　　这般一来，王氏在敷脸就会叫上媳妇一起保养。 　　杜晴几次回家之后，回来之后身上都有药香，问她又说没病。 　　小花精不会随便用神识监督亲人，故而决定亲自询问。 　　小花精这日又邀请杜晴一起散步。 　　然后，替她看了身体，身体其实很好，不过些许的宫寒。 　　一般的女子都有宫寒，并不影响生育。 　　杜晴的子女宫饱满，是儿女双全的命格。 　　小花精便道：“嫂嫂是不是吃了什么汤药，这几日一直闻着嫂嫂身上有药香？” 　　杜晴面上一红：“这不是婆婆每隔半月就请太医进府请平安脉吗，我祖母就请人替我秘制了养荣丸……” 　　杜家的意思，让她好好调理身体，好生伺候夫君，在明年三月之前，争取双喜临门。 　　杜家对于贾珠中进士很有把握。 　　小花精便道：“嫂嫂面色红润，身体根本没有问题。 　　是药三分毒，没病吃药反而坏事。 　　天下几万万人口，送子娘娘只有一双手，估计有点忙吧。 　　嫂嫂成婚不足一年，先得紧着急需人家，一个一个送，明年就到咱们家了。” 　　小花精这话不是无的放矢。 　　荣府后山脚下的几百亩稻田都属于荣府。 　　自从贾代善知道府里有灵脉之后，除了种植稻米，让它自然进化成为灵稻，还辟出十亩当成菜园子，盖了好些温室，一年四季都有灵植菜蔬。 　　虽然蕴含的灵力不是多么浓郁，但是足够调理身体。 　　杜晴只需要日日食用这些菜蔬，就能自然怀孕。 　　杜晴红着脸颔首：“多谢妹妹吉言，都听瑗儿。” 　　这之后，多半时间就是王氏杜晴小花精探春几个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敷面保养。 　　婆媳姑嫂们的感情日益深厚。 　　探春如今虽然没有练气入体，但是，身体受到灵气滋养，才七岁，身条高挑顺溜。 　　已经有了美人模子。 　　东府的惜春因为有灵根，贾代善便提议惜春在荣府与迎春探春一起作伴上学，一起修炼。 　　故而，几个女孩儿行动坐卧都在一起，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荣府的女儿。 　　冬月初一，领侍卫大臣忠靖王奏准陛下，今年恢复冬猎盛宴。 　　每年的冬月初八，朝廷都会举办冬猎盛宴，主要是招收侍卫。 　　贾琏贾琮兴奋的嗷嗷的，找到祖父要名刺，去侍卫处报名。 　　皇朝侍卫人数多，流动大。 　　宫廷侍卫其实是个青春饭，所有侍卫必须年轻力壮，武力值高，颜值高。 　　皇宫是天下最富贵的地方，只有年轻俊美才能匹配。 　　一座天下最豪华的宫殿里面，站着些胡子拉渣，满嘴粗话的抠脚汉，像什么样子呢。 　　除了侍卫统领，领侍卫大臣，余下招收侍卫，除了武力值，附加条件就是年轻英俊，身条顺溜。 　　这就有了岁数门槛，最大岁数不会超过而立。 　　贾琏今年十九，他对科举没有欲望，准备先参加招考宫廷侍卫，然后摸一摸武考的虚实。 　　贾瑚是进士，贾珠是举人。 　　他还只是个秀才。 　　贾琮比他小了三足岁，四虚岁，也是秀才。 　　贾琏心里其实很郁闷。 　　他一直嚷嚷着要参加武考。 　　但是，他没有通过祖父贾代善的私下测试。 　　武进士需要背起六百斤的包裹行走如常。 　　贾琏根本背不起。 　　贾代善怕孙儿损伤了经络骨骼，没准他参加今年的乡试。 　　武举不似文举，考一回顶多精神疲倦。 　　武举一旦操作失误，很可能残疾。 　　贾代善让他继续打磨筋骨，预备让他三年后再参加乡试。 　　这一次冬猎盛宴，贾代善答应贾琏参加，压下了贾琮。 　　且并不准备替贾琏疏通，让他凭本事参选。 　　贾琮出生，贾代善便赋闲在家。 　　他从小就是贾代善亲自教导，聪明伶俐会读书，练武也有天赋，性子还沉稳。 　　贾代善肯定不会浪费这样一个好苗子。 　　贾代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孙子们做官与否，必须是科举出身。 　　他在一日，决不能任由子孙混吃等死。 　　他唯一不想丢进官场的就是贾琏，整个家族必须有人掌管斥候组织。 　　且不是贾代善偏心，谁让这小子不爱读书。 　　贾琏若是也能科举入仕，贾代善就去族里寻找苗子。 　　但是，族人毕竟已经隔了四代。 　　中枢权力还是要嫡枝掌握才有凝聚力。 　　冬月初一傍晚。 　　贾代善忽然传递信息给小花精，让她去山腹密室有事商议。 　　小花精接到消息，在心底一过，就知道祖父要做什么。 　　侍卫招考也有一定的危险，除了考核弓马骑射，还需要对阵搏击。 　　这个过程很可能发生危险。 　　贾代善虽然会临场护法，但是，最好还是本人有自保的能力。 　　贾琏虽然已经打通了大周天，却因为废灵根，对于灵气不敏感，不能自主吸纳灵气为自身所用。 　　故而，虽然修炼六年，至今没有引气入体。 　　他只是后天的内力，没有先天灵力。 　　贾琏想要觉醒仙根，踏入仙门，只有靠自己的能力洗精伐髓，激活仙根。 　　但是，激活仙根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许多人内里不济，修为尽毁。 　　其实，贾琏可以慢慢来，学习贾代善，一点点的剔除糟粕，精炼经络，脱胎换骨。 　　然，贾琏如今已经打通浑身奇经八脉，只差临门一脚。 　　若是没有办法也罢了，小花精有这个能力。 　　贾代善就不甘心让孙子就此蹉跎下去。 　　若是小花精嫁在宫外，贾代善不会着急。 　　小花精要入宫，今后出宫只怕不容易。 　　且眼下贾琏要参加选拔，有一定的危险。 　　明年春日要成亲，那时候身体下降一个档次。 　　洗精伐髓更加困难。 　　每年在冬猎盛宴上，死伤的人不在少数。 　　再者，荣府经过废太子，后来又替贾赦报仇。 　　得罪的人，贾代善自己都记不清楚。 　　所以，贾代善必须保证孙子万无一失。 　　小花精是筑基四层，又是木系治愈术。 　　她完全有能力替贾琏护法，助他淬炼内力，剔除糟粕，激活废柴仙根。 　　哪怕是废灵根，只要激活了，引气入体后，丹田里就多了一丝灵力，这就是救命的法宝。 　　贾代善自己也可以帮助贾琏，但是，他的修为不足，又没有治愈术，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洗经伐骨，一旦失败，轻则损伤根基，重则经络崩坏，命丧九泉。 　　小花精准备一番去了密室。 　　果然见到贾琏。 　　他正在接受祖父训教。 　　贾琏甚是恭顺。 　　小花精到了，方才解救了贾琏。 　　自从上次比试，小花精天赋异禀，已经成了贾琏的心病。 　　贾琏对于小花精，那是避而远之。 　　小花精出宫，与贾琏只是那一日酒戏上见过一面。 　　小花精给祖父行礼：“祖父叫孙女来可是有事？” 　　贾代善伸手：“坐下说话。” 　　虽然密室里坐的是蒲团，也让贾琏怪羞愧。 　　他除了修炼一惯没有座位。 　　小花精告罪坐下。 　　贾代善道：“琏儿的婚事一压再压，祖父就是想等他进入先天。 　　如今看来，这小子靠他自己很难引气。” 　　小花精闻言颔首：“我知道祖父的意思了。” 　　然后，小花精看着贾琏笑问：“琏二哥，你敢不敢把姓命交在我手里？” 　　贾代善很紧张，虽然是兄妹，也讲究缘分。 　　贾琏若是对妹妹不信任，不能全身心放松，淬炼经络的过程很可能出现意外。 　　贾琏满脸的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放心呢，我虽然嫉妒妹妹天赋，却从来不怀疑你的人品。 　　你纵然有翻江倒海的本事，也不会害我。” 　　贾代善松了一口气，却拿着桌上戒尺往贾琏身上一敲：“正经点。” 　　贾琏忙着躬身作揖：“我与妹妹血脉至亲，妹妹满腹经纶，雅量高致，为兄不信妹妹还能信谁。” 　　小花精回礼：“好说。” 　　贾琏其实很聪明很有成算，就是喜欢摆酷充大佬，踢到铁板心服口不服。 　　小花精颔首：“如此，开始淬炼筋骨吧，你安心，我会用灵力替你治愈，你只管一心向前。” 　　贾琏甚是激动：“有劳妹妹！” 　　今日一顿骂算是没白挨！ 　　贾琏开始淬炼。 　　小花精替他护法。 　　这些年贾琏没偷懒，他的内力十分雄厚。 　　小花精输入灵力，修补他因淬炼儿产生的伤痕。 　　木系灵力不仅能够修复，灵力滋养修复后的经络，泛着灵光，提高了几个档次。 　　贾琏灵根差，到底有灵根。 　　他淬炼奇经之后，内力已可融合灵力。 　　这就避免了内力枯竭的危险。 　　小花精因怕他一时贪多无法承受。 　　故而，只是治愈他因为淬炼破损的经络，顺便替他清除糟粕。 　　贾琏整整用了四个时辰方才淬炼完了奇经八脉。 　　成功激活了仙根。 　　虽然有小花精辅助治愈。 　　整个淬炼过程，如同千刀万剐。 　　贾琏浑身颤栗，差点坐不住，全靠贾代善替他稳住身子。 　　淬炼完毕，他已经精疲力尽体。 　　好在激活了仙根，可以吸纳灵气。 　　然而，引气入体滋味，也不好受。 　　纤细的经络现在被灵气横冲直撞。 　　而且，贾琏体内有六根仙根，且品质不好。 　　灵气入体，不能精炼，那种酸胀痒麻疼痛，真是让人生死两难。 　　这般时候，小花精不就不管了。 　　他得适用这种感受，小花精不可能天天守着他修炼。 　　随着贾琏引气成功，密室臭味弥漫。 　　小花精到了外间，用了两个清洁术方才缓过来。 　　她得等贾琏稳固一层修。 　　贾代善出了密室，却已是满头大汗。 　　他整理衣冠，对着孙女躬身一礼。 　　小花精忙着侧身搀扶：“您折煞孙女。” 　　贾代善道：“祖父不是代表祖父给你行礼，祖父是代表贾氏的列祖列宗，代表家族，谢谢瑗儿！” 　　小花精笑道：“孙女也姓贾。” 　　贾代善道：“可惜珠儿，他重文轻武，想要兼济天下，志不在修炼。” 　　小花精道：“打通小周天，已经百病不侵，其余慢慢再说吧。 　　修炼的事不能强求，欲速则不达。” 第121章 探视 　　贾代善这人十分务实, 即便是血脉至亲，他也不会亲情捆绑，让人做白工。 　　他给小花精的礼物是一份契约。 　　荣府在云南有一个秘密控股的玉石场。 　　玉石场采购的灵玉, 无论高低都会运送进京。 　　玉楼买卖的一般都是凡玉。 　　玉石场出品的上品灵玉, 都分给小花精三成。 　　这份礼物, 倒是甚和小花精之意。 　　小花精提出要求，让祖父分配灵玉的时候，不再光挑木系灵玉，可以金木水火土均衡分配。 　　免得影响探春迎春惜春的修炼。 　　如今，迎春与探春惜春，都准备先修炼木灵根与水灵根。 　　这两个性能至少可以让她们容貌不老，亲和力十足。 　　如此, 去了婆家也能更好的与婆家相处。 　　小花精木灵根虽然越来越强大，如今升级却有些难。 　　桂花树长出了主杆，多出了两片嫩叶。 　　如今她修炼的灵力要供养四片叶子。 　　修为短时间不会晋级。 　　既然这般, 她想着其他灵根也别浪费了。 　　她在坤宁宫跟后宫娘娘没有利益冲突。 　　太子东宫却不一样, 每一个女人都跟她有利益冲突。 　　她不害人，也没人能够真正伤害她。 　　但是, 她有身边的人需要照顾。 　　一旦她们受伤了，她不好暴露秘密，却可以提前准备解毒防身的药粉。 　　金灵根修出灵力，可遥控刀枪剑戟。 　　火灵根可助她融合草药。 　　水灵根则方便控水。 　　她有所感悟, 短期内, 本体桂花树似不能够移栽到这个世界。 　　在桂花树没有自我防御能力之前, 她不会贸然移栽，被鸟雀啄了，青虫蚕食就惨了。 　　安全起见，还是等桂花树通灵之后，再移栽。 　　这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 　　所以，为了自己长长久久修炼下去，为了身边人不受拖累。 　　她得预备些手段，应对那些不可知的变故。 　　绝不能发生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惨事。 　　贾琏稳固之后，又在密室修炼足足一日。 　　冬月初三。 　　张氏忽然带着贾琏来了花园子的莲台居。 　　张氏身后跟着丫头婆子仆人几十人。 　　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 　　王氏跟张氏是面子情分，瞧着张氏送礼，十分惊讶。 　　平日吃她几罐吓煞香，也要摆脸色。 　　今日这般大方，王氏觉得反常蹊跷。 　　张氏的礼物一匣子一匣子的摆出来，除了绫罗绸缎一百二十匹，金银珠宝首饰八套。 　　再有二十四件玉石摆件，两匣子珍珠。 　　一匣子莲子大的白色珍珠，一匣子粉色珍珠。 　　白珍珠是天然野生珠，粉色则是人工培育。 　　有几件算得上宝物的东西。 　　其中一对二十四层的象牙鬼工球。 　　世面上买卖的多是六层十二层，十六层算得是宝贝。 　　二十四层可以开一个赏宝小会了。 　　再有一颗鸽子蛋大的白色夜明珠。 　　张氏说，这夜明珠是当初的太皇太后赏给她爹张太傅的宝物。 　　她爹又陪嫁给她两对。 　　她三个儿子一人一颗，余下的一颗给了小花精。 　　小花精推辞。 　　张氏却道：“好丫头，之前是大伯母狭隘了，这是大伯母的心意，你若推辞，就是瞧不起大伯母。” 　　小花精只得收了。 　　张氏抬来的礼物除了二十四抬东西，还有三万两银票。 　　王氏惊讶之后眸露讥笑，觉得张氏这是巴结小花精这个太子良娣。 　　张氏多聪明啊。 　　她回以哂笑，然后看着贾琏：“拿出来吧，与其让你出去吃酒，填了那些狐朋狗党的嘴，不如给你妹妹添妆。” 　　贾琏扣扣索索从袖口里摸出来了几张银票，眼睛看着小花精：“妹妹跟我血脉至亲，不在这些。” 　　张氏劈手夺了去：“你一条命不值得五千银子啊？当心你爹打断你的腿。” 　　贾琏不敢抢回去，却道：“母亲又说笑，父亲多早晚都不是儿子的对手了。” 　　张氏瞪眼：“给你妹妹鞠个躬。” 　　贾琏收起嬉皮笑脸，正正经经冲着小花精躬身一礼：“妹妹上座，哥哥这里有礼了。” 　　小花精还礼让座。 　　张氏却道：“你怎么还不滚出去啊？” 　　贾琏手指捻来捻去：“娘啊，囊中羞涩如何出门嘛。” 　　张氏把脸一板，贾琏麻溜告辞跑了。 　　王氏抿嘴笑：“琏儿真是活波调皮。” 　　贾琏虽然行为乖张，不符合士大夫的准则。 　　但是，贾代善看重他，这就够了。 　　张氏对王氏的讥笑不以为意。 　　她拉着小花精手笑道：“整理嫁妆若是人手不够，只管跟大伯母说，我手里那几个丫头，办这些事情都是熟手。” 　　小花精忙着道谢：“多谢大伯母。” 　　张氏又客气半日方才起身告辞。 　　张氏杜晴小花精起身相送。 　　王氏嘴角翘起，忍不住挑衅：“再没想，大嫂会贵足踏贱地。” 　　张氏看眼落后的小花精与杜晴，笑说道：“说实话，我没想到有一日，我会羡慕弟妹。” 　　拙娘养巧女，赖竹出好笋！ 　　王氏觉得张氏这话有些逆耳。为何没想到啊？ 　　你有什么了不起，这酸女人，老了老了还是喜欢酸。 　　然后，王氏回返便盘问小花精：“你大伯母怎么啦，一毛不拔的人忽然大甩手，傻了吗？还是你做了什么？” 　　小花精装糊涂：“大伯母不是说了吗，这是她的添妆，早点送来是方便我们整理嫁妆单子，免得买重了，不划算。 　　再说，大伯母哪有一毛不拔，从前也经常送我东西呢。” 　　王氏还是觉得张氏肯定占了二房什么大便宜。 　　从前都是镯子首饰，几块衣料，顶多几百银子。 　　这回活钱就是三万五千两，还有那些稀罕的宝物。 　　这不寻常。 　　王氏把张氏的所有言辞推敲一遍，想起了她所言一条命这话。 　　她怀疑贾琏闯祸了，元春替他摆平了，不然不会这么大方。 　　只是王氏查来查去，大房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有罢了。 　　心里有些气恼，觉得元春跟贾珠一样，都喜欢维护贾家人，却不愿意帮着妹妹家的薛蟠。 　　这话她却不敢跟元春抱怨，那丫头手指一李捻把人捻成灰。 　　她虽然不怕，却怕女儿把薛家捏把捏把了。 　　她还是消停些吧，免得到时候无法开销。 　　冬月初十。 　　贾代善携带贾琏冬猎归来，一下子成为两府追捧的存在。 　　却是贾琏通过选拔，成了御前侍卫了。 　　御前侍卫这个起点，可比贾瑚的东华门侍卫要高些。 　　贾赦笑得见牙不见眼。 　　贾敬气恼了把贾珍骂一顿，吩咐贾蓉今后多跟琏二叔学学。 　　后街族中那些小子，简直把贾琏奉若神明。 　　却是贾琏在狩猎的时候，从自己个马背上腾空飞跃，救下了惊马的十七皇子。 　　十七皇子今年十二岁，身子有些弱，别的皇子八岁就开始参加狩猎，他今年头一回参加。 　　不知道被那个黑心的用石头打了他的马眼睛，偏生他的侍卫跑散了。 　　若非贾琏就在附近，他不死也要残疾。 　　后来追查原因，却说是别的马蹄子跑得太快，地上的石头蹦起来误伤马匹。 　　原因就是大家看来看去，十七皇子的外公家就是个小知府。 　　这个知府还宠妾灭妻，十七皇子的母亲在家还不受宠。 　　别的皇子也好，还是什么人也好，似乎都没有谋害他的理由。 　　更加重要的是，她的那个才人娘亲前几年病死了，他才养在敏妃跟前。 　　这几年跟着十三学了些弓马骑射。 　　正是因为他养在敏妃跟前，贾代善才让贾琏看顾十七。 　　贾琏回家来，特特来给小花精送礼，却是一条火狐狸皮，还有就是从林子里捉来的一对金鸡。 　　金色羽冠，羽毛华丽，拖着一条红色的尾巴。 　　若非背上有翠羽，很像传说中的凤凰。 　　小花精沟通了金鸡，却是这金鸡是被人追猎慌了神，撞到贾琏，被贾琏反射性一挥给打晕了。 　　得了一只之后，贾琏为了凑成一对，又主动去追猎了一只。 　　说是这个鸟儿漂亮，让小花精带进宫去解闷。 　　金鸡传递给小花精的意思却是不乐意被圈养。 　　它们一族本来就繁衍艰难，族人稀少。 　　它们还喜欢生长在高山树林。在光秃秃的屋子里生活不习惯。 　　它还要回去铁网山，它的族人子嗣都在那里。 　　宫中有各色各样会唱歌儿的鸟儿，还有专门的鸟奴伺候。 　　她要问消息，随便找一只沟通就成了，何必自己养。 　　何况这样一对疑似凤凰的鸟儿。 　　她以金鸡不会说话，无趣儿，拿去后山放飞了。 　　冬月下旬，太子一行回京。 　　随行带回来一溜二十四辆囚车。 　　贾瑚贾珠兄弟回府告知，太子一行人，虽没有如当初预期那般，遇到白莲教或者大乘教的刺杀。 　　但是，私访期间，却遇见大大小小的投毒事件。 　　太子一行人就这般顺着下毒的线索，反推回去，侦探追查，挖出了一窜子的贪赃枉法之徒。 　　当然，太子也提拔了一群自己人，占据了三分之一江南官场。 　　继上次渗透盐道，这次渗透了江南科举与军务。 　　扬州知府与苏州知府都成了太子门徒。 　　当晚，太子潜行到了栊翠观，却是来给小花精送礼物。 　　这一回是一只一尺见方的箱子。 　　里面是赤橙红绿青蓝紫的各色玉石，约莫有几百颗。 　　太子身姿挺拔，眸蕴睿智。 　　蟒袍貂裘衬得他尊贵无比。 　　小花精见礼请安后才落座。 　　太子一笑，打开了那只黄花梨的箱子：“孤问了你兄长，说你不喜欢金银，只喜欢玉石。” 　　小花精再次福身：“多谢太子。” 　　太子道：“喜欢吗？” 　　小花精道：“太子所赠，臣女自然喜欢。” 　　太子又道：“这就好。 　　孤最近有些忙，你有事情告诉你兄长贾瑚。” 　　小花精应了，却不会天真到顺杆上。 　　太子起身预备下山。 　　小花精尾随相送。 　　太子忽然回身，双眸黝黑：“可想过孤吗？” 　　小花精闻言一滞，捏着手：“自然是，自然想过。” 　　太子微微低头追问：“怎么想呢？” 　　小花精脚下微微一动，将零距离拉开至一尺：“担心江南发时疫，担心江南有土匪啊……” 　　太子脑袋往前一探：“还有呢？” 　　小花精蹙眉，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看着太子：“殿下希望臣女担心什么？ 　　您是太子，福有四海，吃喝不愁，兄弟能干，侍卫勇猛。 　　除了天灾人祸，其余无需担忧。 　　硬要找一个，那就是江南多美女？” 　　太子忽然哈哈一笑，伸手在小花精鼻尖一弹：“走了，抽空来的，裕亲王病了，孤去探病。” 　　小花精盯着太子的背影：这是暗示她要多吃醋？ 　　可是，她心里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啊。 第122章 　　贾代善耳聪目明, 无需神识监听，也听见了孙女与太子的答对。 　　他心里很无奈。 　　他教导孙女行正大光明，夫妻间那是帮不上，只能看个人的缘分。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喜欢什么女人。 　　但是，他再不会舍得孙女学什么魅惑之术, 太委屈了。 　　他孙女有经天纬地之才，男人不喜欢, 那是没眼力没福气。 　　不过感慨一时，贾代善就都开了, 相信以他孙女的聪明，自然能够接触太子后，摸索出夫妻相处之道。 　　腊八过了就是年。 　　亲戚开始走动，头一件互送腊八粥。 　　荣府收到宫中四份腊八粥。 　　来自帝后、太子、淑妃。 　　小花精今年也要参加应酬。 　　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进宫走动。 　　小花精亲自进宫, 给嘉和帝、皇后、太子、淑妃、德妃四处送了腊八粥。 　　另外，小花精给皇后娘娘与淑妃, 送了亲手酿制的养生酒-度灵的米儿酒，最适合女子养生。 　　德妃心里，小花精不是她媳妇，且尚未入宫。 　　故而，腊八粥没有小花精的份儿。 　　她却是太子生母，她能轻忽小花精, 小花精不能轻忽她。 　　德妃不送礼, 也有道理。 　　嘉和帝与皇后, 才是小花精的正经长辈。 　　小花精无所谓，帝后重视即可。 　　宫中送礼一般不送吃食，怕人抅陷。 　　每份腊八粥，小花精都先吃为敬。 　　皇后与淑妃却是不同。 　　即便米儿酒里出了毒，她们只会怀疑有人嫁祸，不会怀疑小花精。 　　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小花精才敢给她们两处送了灵酒。 　　小花精在坤宁宫用了午餐出宫，刚出内长街，拐上东长街，便遇上了太子。 　　太子前来挑刺。 　　他见了小花精翻身下马，缰绳丢给侍卫，伸手撩开小花精车帘子，探着脑袋：“孤听侍卫处禀报，你进宫带了几坛子好酒，清香扑鼻，孤怎么没看见？” 　　小花精预备下车行礼，却被太子阻止：“不用下车，外面太凉了，就跟车里说。” 　　小花精就在车里行礼：“多谢太子。 　　回禀太子，臣女带进宫的是米儿酒，是女儿们的养生酒。 　　殿下的酒不归我送，臣女没有太子府的腰牌，太子府的酒臣女已经预备好了，总共十二坛，都给了我兄长贾瑚。 　　这般时候应该已经送去了平郡王府。” 　　贾瑚也没有随便出入太子府的权利。 　　太子府住的都是女眷。 　　故而，荣府给太子的东西一般都是平郡王转交。 　　太子新立，詹事府、左右春坊、司经局重启。 　　这些是权利机构，相当于一个小朝廷。 　　太子也算是用人不疑，陛下册封了东宫六傅，太子十分信任，开府建牙的事情交给东宫六傅。 　　太子打着视察名誉，下江南布局抓钱，忙得不亦可乎。 　　小花精也没想到，如今地方督抚，附属番邦使臣进宫朝拜，太子还有闲心来挑刺。 　　太子睨眼：“你没给孤准备礼物？” 　　小花精蹙眉：“怎么会呢，给殿下的养生酒都是臣女亲手酿制。 　　您难道没有吃出来？ 　　那酒水可是全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有钱也买不来呢。” 　　太子嘴巴抿一下。 　　那酒虽然是贾瑗亲手酿制，可是，也不给他一个人。 　　荣府上下都有，十三也有呢。 　　太子忍不住眉毛竖了竖。 　　小花精如今对于别人情绪掌控入微，一眼看出太子要炸毛。 　　小花精灵机一动，刚好她准备出宫之后暂不回府，去观音堂瞧瞧那块通灵宝玉。 　　宝钗的金锁都出来了，她想去看看那块窃运的灵玉怎么样了。 　　故而，带了出来一套男装，再有一副用灵玉雕刻的白玉冠。 　　玉冠是小花精用灵玉雕刻而成。 　　一朵朵镂空的桂花串联，拢共三十六多小花构成一个玉冠。 　　这个时候只好拿出来充当礼物。 　　小花精还有些舍不得。 　　但是，被人催到脸上要礼物，也顾不得，只好将装着玉冠的朱红盒儿递出去。 　　太子竟然现场验货，一看之下顿时满意了：“桂花冠。 　　嗯，倒是跟本王送你的桂花簪正好是一套。可惜不是黄色。” 　　这可是没法子了，她还有一顶青玉冠，碧青如竹，流光溢彩。 　　男子一般不喜欢。 　　小花精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太子，不知如何作答：您这要求太多了！ 　　太子却收起礼盒：“意蕴一体，也不错，下次注意色泽一致。“ 　　小花精神情一滞，她可是雕刻的花冠。 　　难道太子准备戴出去？ 　　小花精不仅给自己雕刻了花冠，还给水楹宝玉都雕刻了白玉花冠。 　　好在水楹宝玉都是小点子，太子应该不会计较。 　　小花精今日出门轻车简从，坐的是府中的暖轿。 　　预备等下去茶楼吃茶，从后门偷溜去观音堂查验。 　　这般被太子盯上，怕是去不成了。 　　太子吩咐随行的侍卫：“你们，送丹凤县主回府。” 　　小花精也不能让人白送，到了荣宁街，给了两侍卫一人一坛子葡萄酒。 　　乃皇后与淑妃娘娘赏赐。 　　腊八过后，大家开始正式忙年。 　　亲戚邻里同僚开始互送礼物。 　　王家的船到了朝天门，足足给荣府拉了十几大车的礼物。 　　除了江南土仪，大部分是舶来品。 　　半人高的座钟就是四座，一人高八开的玻璃雕花屏风两架。 　　金闪闪的怀表四十八块。 　　五颜六色的宝石十二匣子。 　　然后，王子腾给了小花精三十万两银票。 　　小花精疑惑：“这是退还本金？” 　　王子腾笑道：“这是一趟的利润。” 　　小花精瞠目：“七十万本金？“ 　　王子腾道：“是也不是，瑗儿的七十万，五十万卖了一艘远洋船，这头一次的人工花销，我与你二舅舅出了。 　　余下二十万，买了丝绸瓷器茶叶运送扶桑，翻了约五倍的利润。 　　只是，船只每出海一次，都要大修。 　　再者，还有海上沿途的打点。 　　上岸之后，当地官员要孝敬，再要留下一笔保证费应付意外事件。 　　余下就是这三十万，全部在此。” 　　小花精凝眸：“一趟？” 　　王子腾道：“我们一般每年多则远洋三次，少则两次。” 　　小花精道：“我听舅舅说了许多，怎没听说赋税？偷税漏税被人查出来可是不好。” 　　王子腾道：“三十取一而已，舅舅可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小花精道：“本金吗？” 　　王子腾颔首：“是的，出入两次，也不过三十取二。” 　　小花精蓦的记起曾经看过的户部入息，每年商业赋税不足五十万。 　　舅舅却说七十万出去一趟回来纯赚了三十万两，还只是纯利？ 　　这么大的利润？ 　　土地却是十取一。 　　当然，土地税也很低。 　　一亩田不过上交二十斤米。 　　王氏见小花精发愣，敲敲桌子：“还不快些感谢舅舅，发什么愣？” 　　小花精起身福身，王子腾忙着起身回礼。 　　小花精落座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好奇：“敢问舅舅，那些做海上贸易的人家不是动辄千万两的家私？” 　　王子腾想起这个外甥女儿的身份，心里打个咯噔，却摇头：“哪能呢，海上贸易虽然利润大，架不住水火无情。 　　你想啊，一旦遇上海浪风暴海盗，那就是血本无归。 　　商家遇见这种情况，不仅价值几十万的海船丢了，货物丢了，还要赔偿船上的水手与客人。 　　这一下子就是百万两撒出去了。 　　即便不死人，我们运送的茶叶丝绸，一旦被海水打湿了，就成了废物了。” 　　小花精颔首：“却是这般。 　　怪得高皇帝制定三十取一的赋税。” 　　王子腾悄悄擦把汗。 　　这个外甥女儿脑子太敏锐了，说着航海投资的入息呢，扯到高皇帝身上去了。 　　小花精这时收回思绪：“舅舅忙碌一场，不能白白辛苦，二十万的本金，外甥女儿取个对赚吧。” 　　王子腾忙着摆手：“这些事，你二舅舅都有成算，因为这只是一趟生意，等明年多跑几次，赚的钱多了，自然按照规矩收费。” 　　王子腾告辞之后，贾代善找了孙女叙话：“你今日吓着你舅舅了。” 　　小花精一笑：“毕竟舅舅说了八倍十倍的利润，市舶司却只有赋税几十万，自然好奇。” 　　贾代善道：“嗯，航海本身本金大，危险也大，是老辈子拿命换回来的航海图。 　　不比盐税，那是无本生息，也没有危险。 　　故而，朝廷才重点打击盐茶偷税者。 　　你舅舅航海虽然利润大，那些钱不是他一个人敢收入腰包。 　　他得拿出来分润，宫里也要送，市舶司要送，六部要送。 　　还要购□□~支弹~药，要造船，要培养水手，还要预防政敌的攻击。 　　什么都离不开钱。 　　他所言那个意外赔偿费，也是一大笔。” 　　小花精道：“孙女明白了，不会瞎干涉。 　　毕竟孙女身份敏感，这些事情还是先问清楚。” 　　贾代善颔首：“嗯，你舅舅是嫡亲血脉，他帮你赚钱没有问题，你今后也需要银子。 　　但是，你母亲那里，要警惕一下。 　　请客送礼，绝对不能超过二百两。” 　　小花精闻言蹙眉：“祖父您的意思是，我母亲僭越朝廷法度？” 　　贾代善颔首：“你亲自去，得给你母亲提个醒儿。 　　名誉地位，多少银子买不来。君子爱财之取之有道。咱们家有今日这个局面不容易。” 　　小花精知道祖父对府里的掌控力，不会无的放矢。 　　小花精回去后，没有询问母亲，而是沟通了母亲房里的水仙花。 　　她母亲果然收了柳家一万银子，答应明年三月选秀，替人家闺女斡旋，不能进入皇子府，也想留在宫中那个嫔妃宫里做女官。 　　小花精摸清楚，方才秘密找了母亲王氏。 　　母女之间，小花精也不耍花腔：“母亲，您是不是收了柳家的银子？” 　　王氏一愣：“你怎……” 　　小花精道：“祖父在通政司有熟人，您的信息被祖父截留了。 　　柳玉婵的姐姐因为秽乱宫廷，连累他父亲兵部侍郎的差事都丢了，同时被陛下与大皇子厌恶。 　　您怎么敢招惹？ 　　不说柳家被皇家厌恶，不谈朝廷律令，官员人情往来不能超过二百两的规矩。 　　您是皇家什么人，竟敢做皇家的主？” 　　王氏嘴巴颤抖：“你……张家呢？” 　　小花精拧眉：“张家，张家怎么啦？” 　　王氏眼圈一红：“你别跟我装糊涂，你答应替张家丫头斡旋，以为我不知？我还不如个外人？” 　　小花精面容一凛：“您听谁说的？” 　　王氏顿时恼了：“你管谁说的，是不是吧？ 　　外人你能帮，我的事情不能帮？” 　　小花精问：“柳家人何时成了您家人？” 第123章 忽悠 　　王氏恼羞成怒, 撒泼哭泣：“我是什么命啊, 夫君靠不住, 儿女靠不住……” 　　小花精马上打断了她：“您不怕父亲与哥哥听见了寒心, 您就大声嚷嚷吧。 　　父亲兄嫂可不会一如我这般, 您犯了错，我替您补救, 替您遮掩。 　　父亲会怕了您，疏远您。 　　兄嫂最多敬着您。 　　您就像是堂上的祖宗牌位, 您觉得这种日子有意思吗？” 　　王氏咬唇：“你？你是我生的，你出息了, 我沾点光不是应该吗？ 　　多少人都是这般来的, 你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小花精反问：“您现在没沾着我的光吗？ 　　若非看在我的面上，祖父能一再容忍您？ 　　多少人都是这般来的？ 　　您可看见多少人也都是这般败了？ 　　别的您不知道, 前朝那个权倾天下，冲冠六宫的皇后，又是什么结局？ 　　她身为皇后, 儿子媳妇都保不住, 娘家被斩尽杀绝。 　　若非忠良之臣拼了性命，救了她孙子，她就是断子绝孙。 　　她是皇帝的心尖宠, 您女儿我呢？ 　　我还没进宫呢，您就开始作兴, 收受贿赂？” 　　王氏根本就是法盲：“我虽然不通文墨, 还知道些人情世故, 你休要吓唬我。” 　　小花精淡笑：“我还真不是吓唬您，赶明儿我给你一本大月朝律令，让宝玉念给您听。 　　您知道本朝高皇帝，如何惩罚行贿受贿吗？ 　　贪污三十两断腕，六十两斩首。 　　贪污一百两凌迟。 　　如今，立国将近百年，受贿的惩罚力度没有这般严重了。 　　然，行贿受贿一千两，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也要发配充军。 　　您那一万超越多少？ 　　您这里面还涉及窥视宫闱。 　　这是犯上之罪，罪在十恶。 　　您纵然不怕死，父亲的官职还能保住吗？ 　　兄长宝玉的还有资格参加科举吗？ 　　还有我与探春妹妹，我们是女眷。 　　您知道罪在十恶的罪犯家眷是什么下场吗？” 　　十恶不赦的家眷不死也是充作教坊司，成为娼妓。 　　不仅她的儿女媳妇，她自己未必能够幸免。 　　王氏这回吓着了：“我给她还回去，成吗？” 　　小花精蹙眉：“您缺银子使唤吗？ 　　您缺银子告诉我啊，舅舅那十万不要，我给您不就成了？ 　　为何这般干？ 　　您告诉我实话，到底为什么？家里吃穿不愁，祖父给我们二房卖了两座三进的宅子，大花园子您逛着，出门做客人家都敬着您。 　　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王氏低头抹泪：“左不过也是没事，出门交集应酬，顺手赚银子，不赚白不赚，谁家还嫌银子多呢？” 　　小花精真是给她大写一个服字。 　　她苦笑：“您的意思，祖母不要您伺候，儿女争气不需您操心。 　　所以，您这一切都是好日子过得发慌了，故而找些不自在？ 　　还什么顺手赚的银子？ 　　母亲，您以为柳家是好心让您赚银子，或者是真心想要把女儿送进宫去吗？ 　　柳家早被陛下厌恶，眼下不过是陛下顾念当初的从龙之功，暂时容忍而已。 　　陛下要不要柳家的女子，柳家心里没数吗？ 　　明知这事儿不成，却要给您一万银子，您想想她们是什么居心？ 　　我敢保证，只要您一插手选秀，御史肯定群起攻之。 　　荣府下上都会受牵连，甚至是倾覆之祸。 　　您说，今日有我替您描补，祖父给面子装聋作哑。 　　翌日我进了宫，您再这般，祖父会不会放过您？” 　　王氏吓哭了，抓住小花精：“你得帮我，下回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发誓。“ 　　王氏哭唧唧发着誓。 　　小花精却基本摸准了她母亲的脉搏。 　　上谋命之事暴露，吓着了，发誓不杀了。 　　这些年确实不敢谋害人命，却有改成行贿受贿了。 　　今日吓着了，今后大约不会受贿了，却不知道又会改行干什么去了。 　　小花精觉得应该想个以逸待劳的法子。 　　再者，小花精觉得她应该在府里，在母亲身边放一个锦鲤一般的精灵，随时随地通报母亲的行踪。 　　一旦出现麻烦，自己好及时救火。 　　然而，这也只是治标，得想个法子治本，不能从根子上掰正母亲，让她成为顾大局识大体，进退有度的合格主母，又不能简单粗暴的让她变成傻子。 　　那就改弦更张，让母亲沉迷什么，有所追求，不得空闲吧。 　　修仙吧！ 　　王氏只是八种灵根，纯度废到不能再废的灵根。 　　她又生育，伤了根基。 　　估计一辈子修不出成效。 　　但是，小花精只是让她沉迷，并不需要结果。 　　这般一想，小花精心神一动，桌上的水杯就自动飘起来了。 　　小花精空中抓住杯子喝茶，怡然自得。 　　王氏却吓得面色惨白：“鬼啊……” 　　小花精伸出手抓住王氏的手：“感触一下，凉的还是热的？” 　　王氏颤栗着摸索，顿时又哭了：“热的啊，你这个死孩子，你干什么吓唬人啊？” 　　小花精眼下已经能够御剑。 　　她拔下仙灵木钗，输入灵气，瞬间变成一尺长。 　　小花精御剑在屋里翻飞。 　　王氏捂住胸口，简直要吓傻，却知道这是她亲生的女儿，不是鬼。 　　小花精最后落下来，问她母亲：“听过八仙过海吗？” 　　王氏颔首。 　　小花精道：“八仙过海其实不是他们不沉进水里，而是施展了仙术，就跟我刚才是一个道理。” 　　王氏眼中惊喜迸发：“你祖父教你的？” 　　小花精颔首：“算是吧。” 　　王氏自以为是，以为摸到了真谛：“怪不得你祖父待你那般好，比贾瑚这个嫡长孙也不差什么。” 　　王氏眼巴巴的看着小花精：“你怎么不教教宝玉与你三妹妹？” 　　小花精睨眼：“你以为三妹妹成天跟着林妹妹是做什么？ 　　祖父为何天天带着宝玉呢？” 　　王氏这回是欢喜的要哭了：“你是说，你祖父教导他们修仙啊？ 　　这是好事，你们为何都瞒着我？” 　　小花精一哂：“告诉您，您又去外面去吹嘘，然后让京都人都知道，咱们家会修仙。 　　您知道前朝帝王如何求长生？把天下的十三岁的女孩子都抓起来，用她们的血炼丹。 　　您若是早知道，必定满京都都知道了。 　　那时候，只怕我们都要被抓起来抽血炼丹。” 　　王氏忙着保证：“怎么会呢？这样的好事，自然要藏起来，怎么会说出去呢？ 　　我有那么傻？” 　　小花精道：“人家给你十万百万呢？” 　　王氏摆手如梭：“不会，不会再不会。” 　　小花精道：”修仙不能沾染孽缘，不然会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王氏呆滞片刻，打起精神：“我没有沾染过人命。” 　　她曾经算计过，但是没有成功，应该不算吧。 　　小花精摇头：“算了，您这又要管家，又要照顾父亲与弟弟妹妹，修仙每日至少打坐两个时辰，您肯定没时间。” 　　王氏闻言略忖，又说道：“家务事我不管了，我学你祖母，做个老太太，然后修个小佛堂，没事就修炼。 　　你放心，我肯定每日打坐超过两个时辰。” 　　小花精一笑：“还是算了吧，这个事情可不是一日之功，三妹妹修炼两年了还没成功。 　　您别三五日就坚持不下来，反头又说我骗您。” 　　小花精说话间撤掉了灵气罩，去了湖心亭找黛玉探春。 　　探春没有练气入体，倒是修出了气感，能够感悟到空气中五颜六色的灵气，只吸不了。 　　这已经到了进门的边缘。 　　小花精预备让她自然引气，免得外力影响，经络遭受重创。 　　她眼下才七岁，等她十五还不引气，那时再替她种个灵力种子。 　　荣府眼下还没分家，两家在一起过年。 　　故而，王氏之前也很忙碌，在荣府帮忙管着小厨房与采买。 　　小花精走了之后，王氏的确很纠结。 　　因此，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辞掉管家的差事。 　　而是整整思索了三日。 　　然后，于腊月十五傍晚，留下来请安的小花精说话。 　　她做贼一样关门闭户。 　　小花精伸手打个灵气罩：“您别关门，我这个灵气罩子外面的人拿刀子也砍不破，更加听不见我们说话。” 　　王氏眼中更加热切，却依旧压低声音：“真的能够长生不老吗？” 　　小花精摇头：“不能。” 　　王氏嘴巴一撇：“那还说什么神仙不老，永世逍遥？” 　　小花精道：“虽然不能永生，却能延年益寿。” 　　王氏眼睛又是一亮：“寿诞多少？” 　　小花精看了下母亲的身体，眼下都能活到一百岁了。 　　大不了今后替她多疏通几回：“大约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岁吧，不是鸡皮鹤发，喘气不赢，而是保持您眼下的模样，眼下的活力。 　　如此，您就可以比别人多享受三十年的荣华富贵。” 　　王氏这般不是眼睛一亮，而是满眼冒星星了：“真的啊？” 　　小花精颔首：“比珍珠还真。” 　　王氏忙叨叨的走了：“我这就去辞掉管家的差事。” 　　小花精也没管她。 　　结果，王氏挨了一顿骂回来了，跟小花精说道：“你祖母不同意，还骂我偷懒，说是至少要等到年后，还要承担给你准备嫁妆的责任，才能卸掉差事。 　　我想了一下，你祖母说得对，这样可好，我年后辞掉差事，你从年后开始教我吧？” 　　小花精道：“不如这样，我现在开始教您修炼，您觉得好，继续修炼，觉得不好就当没有这回事儿。” 　　王氏瞪眼：“这怎么成？我一年学不会，学两年，两年不成学三年，总能学会。” 　　想着杨氏张氏贾敏等鸡皮鹤发了，她还是这般鲜花的模样，该是多么快意的人生啊。 　　王氏眼睛更亮，心头更加火热。 　　她决定再不管什么庶务了。 　　小花精便道：“腊月忙碌，您刚学，心里俗物太多不容易学会，还是等你年后，您辞掉了府里的差事再说，反正我的婚事在下半年，时间多得很。” 　　王氏拍手：“都听你。” 　　小花精道：“在这之前，您得回绝柳家，斩断孽缘。” 　　王氏应了：“这是自然，明儿一早就去柳家拜访。” 　　这事儿若是让贾代善出面，那就是跟柳家断绝关系了。 　　毕竟八大公府曾经共同进退，柳家的丫头上回选秀也很冤枉。 　　贾代善这才让王氏自己处理，即便是大家心里都决定不再牵扯了，面子情还要顾着。 　　翌日，小花精派遣了老龟去柳家听壁脚。 　　柳家果然是一再诱惑王氏，并一哀求添加好处费，一直加到五万两，王氏也没动心。 　　看来美丽且富贵的长生，对王氏的诱惑力十分巨大。 　　虽然王氏对受贿表现出最大的抗拒，小花精还是不能放心。 　　不知道她下回又对什么违法乱纪的门路动了心思。 　　这日夜半，小花精招了老龟说话：“龟母，你这些日子可发现附近有通了灵智的生物？” 　　龟母即刻紧张起来：“仙子不满意老龟吗？您说出来，老龟可以改？” 　　小花精摇头：“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替荣府找一个看家护院的精灵，最好是它的领地不如荣府，不然留不住。” 　　龟母道：“其实不然，仙子估计忘记了，荣府有陛下敕封，天子口含天宪，精灵获得仙子准许入府，如同门徒，就能得到敕封庇护，躲避天道雷霆。 　　一般精怪都很乐意跟您签订雇佣契约。” 　　小花精便道：“你说说有哪些？最好是温柔的小动物，植物最好。” 　　荣府莲湖是木灵气，来一只树精可以替荣府精纯木灵脉。 　　老龟道：“西山有一只松鼠，不知道吃了什么，最近刚刚通了灵智，栊翠山上正好有松树。” 　　小花精道：“刚通灵智，神识覆盖有限吧？” 　　老龟道：“确实如此。不如过，府里只要有能够接近人的宠物，即可弥补。” 　　小花精道：“换一种吧，最好是无害水精灵。 　　这样子可以通过地下水域监听。” 　　荣府不准养狗，哪怕是宠物狗也不能。 　　第一代国公爷有一宠妾，其子十分调皮，追猫打狗，欺压庶姐，人憎狗厌。 　　他一次抢夺庶出姐姐豢养的狮子狗，被咬伤，发狂而死。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那宠妾报复下药，差点毒死全家。 第124章 贾瑚 　　龟母想了下, 给小花精推荐了一只鹦鹉。 　　之前没有推荐, 因为鹦鹉喜欢大嘴巴，没事儿学舌。 　　龟母怕它给仙子惹麻。 　　这一只鹦鹉的神识覆盖一百五十步。 　　这日腊月二十三。 　　宝玉受到小花精暗示, 从荣宁街上一个流窜的商贩手上卖了这只鹦鹉, 送给大姐姐元春。 　　这只鹦鹉很会说话，来了人它知道通禀。 　　“姑娘, 大奶奶来了。” 　　……“姑娘, 太太来了。” 　　……“姑娘，二爷三姑娘来了。” 　　探春本来在二房应该是二姑娘。 　　但是，贾母偏要叫探春三丫头, 家里人也只好改了，叫三姑娘。 　　小花精十分喜欢这只鹦鹉，为的就是等他日自己进宫, 把鹦鹉托付给母亲王氏。 　　她肯定会慎之又慎的照顾。 　　这般就不动声色，给母亲身边埋伏贴身暗探。 　　小花精这边把母亲忽悠的顺溜了，自己也忙碌起来。 　　今年荣府接收的礼物翻了一杯还不止。 　　增加了那些人家？ 　　头一家是平郡王外公家。 　　他外公在辽东都司任定辽左卫指挥使, 正三品。 　　闵家根儿虽在辽东，但是, 平郡王封王以后, 他舅舅闵辙沾了十三的光进京了，在京卫指挥使司做指挥佥事。 　　闵辙的儿子闵遥, 是十三的伴读。 　　如今在兵马司做五品指挥。 　　一家子都在军中。 　　这般一来, 自然跟荣府有了联系。 　　闵辙夫人, 自然就跟荣府走得近了。 　　除了这个闵家, 之前瞧不上荣府的几家老牌子王府，像是裕亲王府、肃亲王府、康亲王府、安亲王府，这些曾经跟贾府并肩作战，废太子后就疏远了荣府的老王府，这一回忽然又出现在荣府的年礼名单之中。 　　贾代善与小花精都知道，这不是冲着荣府，而是冲着太子。 　　想借着荣府跟太子缓和关系。这些人家在废太子后不是支持大皇子就是支持三皇子，没想到四皇子摘了果子。 　　贾代善给小花精的策略就是，这些人家由他作为故交应酬。小花精只管置之不理。 　　然后，荣府年前的访客就分成三拨。 　　一拨是荣府从前的亲朋故旧。 　　一拨是奔小花精面子来的京都清贵与宗亲。 　　图的是与太子府未来贵人混个脸熟，将来有事方便诉求。 　　一拨是废太子之后跟荣府分道扬镳的宗亲勋贵吃回头草。 　　这一拨都归贾代善应酬。 　　会面地点就是栊翠观。 　　栊翠观有一个好处，这个牌匾是嘉和帝御笔。 　　这表示什么呢？ 　　陛下让贾代善修心养性。 　　故而，他可以借机推掉所有宾客有关朝局的请诉，只跟老朋友大谈特谈‘庄生梦蝴蝶’。 　　小花精除了接待这些因为太子府儿巴结上来的女眷，大多数则是接见亲戚家本家的女眷。 　　大家分头忙碌，不亦乐乎。 　　小年的时候，贾代善终于理清楚了。 　　王氏为何知道张家请托小花精于宫中斡旋之事。 　　贾代善虽然对荣府把控的比较严。 　　但是，他漏掉了两个人。 　　一个是水韫，一个是杜晴。 　　或者说，他觉得和两个孙媳妇吧，暂时不会给他惹乱子。 　　谁知道就出了事了。 　　这也是因张氏出手大方，给小花精添妆。 　　王氏想知道张氏这般傻大方的出手因何而起。 　　张氏对于大房的把控还是比较严厉。 　　再者，她是因为贾琏受益，再不会把这种家族秘密宣之于口。 　　眼下来说，水韫与杜晴还没有真正进入荣府的权利中枢。 　　像是家里贾代善贾瑚贾珠贾瑗修仙的事情，不会让水氏与杜晴知道。 　　除非她们在荣府生了根，就像是张氏王氏，儿女跟荣府的利益纠结，无法分清楚的时候，她们才有资格掌握荣府的秘密。 　　像是王氏，若非她的子女人人都有修仙的资质，贾代善不会允许她知道这个秘密。 　　其实，贾代善早就同意向王氏渗透这个消息。 　　但是，小花精不大相信母亲的向心力。 　　因为王氏总是把王家的利益凌驾于贾氏之上。 　　虽然王氏不会损害贾珠小花精的利益。 　　但是，遇上贾瑚贾赦贾代善的利益跟王氏有冲突，她会毫不客气的损伤姓贾的利益。 　　起初，王氏并没有查到什么缘故。 　　然后，水氏的奶娘因为王氏总是觉得大房沾了二房天大的光，心里有气。 　　她因为心疼自家的姑娘出手了。 　　她故意设计，让两个小丫头说闲话，把大房没有沾光，而是张氏的娘家姑娘沾光的事情，透露给王氏的丫头。 　　王氏这才插手，想要沾光。 　　贾代善没有亲自处理，而是把证据交给贾瑚。 　　水氏生了孩子尚未复原，眼下还在休养。 　　贾瑚处置奶娘没有惊动水氏，直接把水氏的奶奶宋嬷嬷打了二十嘴巴子。 　　两个说嘴的丫头，不仅掌嘴二十，还仗责二十大板。 　　当时一张脸就毁了。 　　若非贾代善不许出人命，两个丫头就是死路一条。 　　如今只是毁容，已经很仁慈了。 　　贾瑚不仅打了奶娘一家，还把他们一家人革除了差事，撵出荣府，赶去了城外水氏的庄子上暂时安置。 　　并且警告他们，胆敢回府或插手荣府庶务，便会把他们退回水家去。 　　贾瑚觉得水氏奶娘就是搅家精。 　　他不干涉水氏照顾她的奶奶。但是，不许奶娘再进荣府了。 　　宋家在水家树大更深，若是被荣府灰溜溜赶回去，他们一大家子就颜面扫地，无处安身了。 　　贾瑚不仅发配了宋嬷嬷，还亲自带着礼物去了镇国公府，向自己的岳父亲自解释了宋嬷嬷为何被赶出了荣府：宋嬷嬷对自己的母亲不敬，并挑唆荣府两房的关系。 　　水家亲自审查了宋奶娘，知道女婿没有瞎掰：宋嬷嬷这等奴婢，就是恶奴搅家精。 　　水家虽然觉得女婿有点不给女儿留情面，也很厌恶宋老婆子。 　　他们让奶娘陪嫁，是为了给水氏添加助力，帮助水氏在荣府站稳脚跟。 　　没想到不仅不是助力，反而是拖累。 　　水氏父母为了两家过个好年，只说暂时借用奶娘一家，免得水氏闹起来，伤了两家的颜面。 　　水氏的母亲还责令水家带过来的奴婢，谁敢在奶奶面前嚼舌，惹得奶奶调皮，全家发卖。 　　其实，若非这个宋婆子不是水氏的奶娘，贾瑚肯定要把她一家人发配黑山头伐木去了。 　　京都勋贵处理犯错的奴婢，一般都是这调调。 　　贾瑚的狠辣果决，让荣府户下人的精神，为之一肃。 　　好长一段时间，府里仆人走路都垫着脚，恨不得把鞋子脱了，免得被人注意，再不敢三五成群讲小话了。 　　见面都是拱手福身，礼仪谦谦。 　　荣府人只知道水氏的奶娘饶舌，并不知她到底得罪了谁。 　　这事儿在荣府没有公开，要给大少奶奶留面子。 　　但是，小花精却告诉了母亲，祖父把柳家那一万银子的危害性，算到宋婆子头上了。 　　宋婆子虽然张冠李戴，却是有心挑唆。 　　这样的搅家精肯定不能留。 　　王氏闻言无端端想起了当初的绣凤与绣鸾。 　　王氏之前的丫头都取了金灿灿的名字：绣凤绣鸾，彩凤彩鸾。 　　小丫头金簪金钗、金镯金钏。 　　如今绣凤绣鸾死了，这两个好听的丫头名字，王氏却再不用了。 　　生怕勾起了贾代善的记忆。 　　甚至连鸾、凤、绣三字，也不用了。 　　原本彩凤彩鸾，改成了彩云彩霞。 　　这次最让王氏受刺激的是贾瑚的狠辣。 　　王氏一直以为贾瑚是个满口诗词，文质彬彬的儒生。 　　再没想到，水氏的奶娘竟然当众掌嘴。 　　贾瑚才刚二十二岁，身上已经有了公爹贾代善的虎狼魔性。 　　贾代善愿意给小花精面子，贾瑚未必会。 　　心里想着，跟大房有关的事情再不打听了。 　　反正她今后要改行修仙了，再不跟那些凡夫俗子纠缠。 　　但是，王氏再是不想沾惹大房，有一件事情还需要王氏出面，便是贾王两家商议聘礼嫁妆的事情。 　　王熙凤今年十六，与贾琏已经小定。 　　虽然两家有约定明年三月成婚，具体何时下聘，何时迎娶还没最后确定。 　　这件婚事，王家比较积极，一直在暗中询问。 　　贾赦身上有两个爵位，肯定不会都给贾瑚。 　　轻车都尉的爵位肯定要给贾琏。 　　故而，这一桩婚事，王家十分满意。 　　张氏有些不满意。 　　王熙凤虽然俏丽能干，却是不大识字。 　　这让张氏十分不喜。 　　然而，贾琏那一日跟王熙凤王仁兄妹遭遇，一鞭子把王熙凤的袖子抽掉了半边，露出了整条胳膊。 　　贾琏当时想要甩锅给贾琮，却被王熙凤认准了贾琏。 　　王子腾上门说亲。 　　贾代善心有不足，也不能不答应这桩婚事。 　　王熙凤可是说了，贾琏胆敢不娶她，聘娶别人，她就在贾琏娶亲的当日，吊死在荣府大门口。 　　再有，贾琏生性浪荡不羁。 　　一般书香门第的女子，只怕跟他不合拍。 　　贾代善也是看中了这个凤辣子只怕拢得住贾琏。 　　思前想后，种种原因，这才下了小定。 　　之所以托了两年没成婚，却是因为贾琏不积极。 　　一时说要考武举，一时说先立业后成家。 　　如今成了一等侍卫了，又练气入体。 　　贾代善也不帮他说话了。 　　贾琏再也没法子推脱了，只好认了。 　　这一桩婚事，贾母最是高兴。 　　为何呢？ 　　王熙凤每次来都把贾母逗得哈哈大笑。 　　这是其一。 　　其二，王熙凤的嫁妆丰厚。 　　王家航海，那是一船货物一船银子。 　　王熙凤出嫁，明面上就是十万嫁妆，加上祖父父母伯父添妆，还是姑娘自己个继续，只怕能有二十万。 　　这些都是贾琏的，一辈子也过得了。 　　水氏自恃身份，不肯俯就。 　　贾母因此越发喜欢爱说爱笑，爱奉承还十分会奉承的王熙凤。 　　用贾母的说法，把王熙凤一看，张氏王氏水氏都是没嘴的葫芦。 　　家里只有杜晴这个经过宫廷锤炼的嫂子，能够接得住王熙凤的插科打诨。 　　而且，王熙凤有本事在三句话之后，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小花精大约也干的过她。 　　但是，王熙凤见了小花精就规规矩矩，笑不露齿，乖巧得很。 　　若非小花精亲眼见识过王熙凤的本事，还以为本人与传说是两个。 　　她那种眼珠子的穿梭速度，脸上收放自如的笑容，说话的速度，还有揣摩人心的本事，简直要甩掉王氏十条街。 　　王氏心里不高兴，脸上马上就有了。 　　王熙凤不高兴，依然乐呵呵。 　　水氏不理睬她，她瞬间就把水氏变成个隐形人儿。 　　王熙凤一来荣府，手里的金叶子彩霞一般撒出去。 　　上上下下觉得凤哥儿和蔼又大方。 　　水氏也有钱，但是，她最多给人赏赐一把铜钱，一支银钗。 　　好几次被王熙凤刺激的差点失态。 　　这日腊月二十四。 　　王熙凤亲自来给姑姑王氏辞年。 　　荣府上下都有礼物，还给小花精送了礼物：一尺九寸的蟠桃树。 　　一棵金花玉树，也是一尺九寸。 　　蟠桃树碧玉为枝叶，红宝石为蟠桃。 　　金花玉树，其实是桂花树。 　　墨绿的枝干，碧翠的枝叶，黄金打造的桂花花瓣。 　　王家真是不得了。 　　小花精喜欢桂花树也知道了。 　　桂花树不能一年四季开放，她给做了一个盆栽。 　　四季常开。 　　小花精看了一眼母亲王氏，怕是母亲泄密吧。 　　王熙凤就反应过来了，解释道：“父亲说是置办礼物，不知道置办什么。 　　原本说是玉树银花，弄个雪景。 　　我倒是想起来了，宝玉上回带着白玉桂花冠，说是大表姐一次雕刻了三个呢。 　　我就大胆猜测，大表姐该是喜欢八月桂花香。 　　大表姐你闻闻，这树不仅像桂花，这个花盆底座还可以装载桂花香粉，生出桂花的幽香。” 　　黄金有价玉无价。 　　小花精道：“倒是很精致，只是太贵重了，妹妹自己个留着做陪嫁吧。” 　　王熙凤抿嘴笑：“这我可不敢做主呢。 　　这是我父亲与三叔置办。 　　父亲在金陵，三叔进宫了。 　　婶婶忙碌不得空儿，就剩下我一个闲人跑个腿儿。 　　大表姐不收，婶婶肯定责骂。” 　　她摇晃小花精摇的撒娇：“表姐，疼疼我呗。” 第125章 女儿红 　　小花精拉着王熙凤坐下：“无功不受禄, 受禄必有功。 　　凤哥儿，你这么标致, 既活泼又可爱, 为何琏二哥拖拖拉拉？” 　　王熙凤扁嘴：“他嫌弃我不会作诗, 还说我泼辣。 　　不过各花入各眼。 　　祖父还说我活泼可爱呢。” 　　说着自个一笑：“生就的性子, 我可是改不掉了。” 　　小花精颔首：“性子不用改，琏二哥那人，你一味讨好卖乖，只怕也不喜欢。 　　你告诉我，想让琏二哥喜欢你吗？” 　　王熙凤努嘴：“作诗什么我学不会的。” 　　小花精道：“吟诗作赋，需要天份与基础, 还要热爱。 　　你岁数倒是不大, 不喜欢肯定也学不会。 　　荣府家大业大, 身为荣府少奶奶, 不会吟诗作赋不要紧，不会记账看账本可不成。 　　媳妇跟着婆婆过日子, 大伯母可是才女哟！ 　　我知道你聪明, 一年两年你能记得住, 十年八年呢？ 　　你得读书认字。” 　　王熙凤道：“我会写一些字，一二三四五这些写在银票上的字儿, 我都认得。 　　京都勋贵图谱我不认得，却会背诵。” 　　小花精叹息。 　　王家对于女子的教育方法, 真心失败。 　　她可不想两个姓王的媳妇合伙子违法乱纪, 给自己惹麻烦。 　　她得给王熙凤脑子里面灌点文墨, 道：“为了你今后在荣府生活的轻松些，你愿意听我的建议吗？” 　　王熙凤颔首：“愿意，当然愿意。” 　　小花精道：“我在家还要待上十个月，你一个月内把三字经背熟，五百七十四句，每天必须背诵三十句。 　　这样子，你才有闲暇复习前一日的功课，不至于遗忘。 　　如此做得到吗？” 　　王熙凤果然面有难色：“这个，我这一读书脑瓜子疼……” 　　小花精便把两棵宝树一推：“既然如此，我无功不受禄，这东西你拿回去吧。 　　即便你留下，我也会给你们送回去。” 　　王熙凤没想到还有人不喜欢宝物。 　　她之前觉得元春肯定是虚辞。 　　这时，她方知元春是真的不在意这点东西。 　　她可不想跟元春闹僵。 　　无论王家，还是她嫁进荣府，跟元春搞好关系都很重要。 　　王熙凤眼珠一睃：“虽然我不爱读书，如今表姐既然这般吩咐，肯定是为了我好。 　　我就是把脑袋疼破了，我也要坚持。” 　　小花精一笑：“好，那就留下一起用餐吧。” 　　王熙凤这才嘘口气。 　　心里觉得她三婶老人不行。 　　元春哪是什么文雅娴熟，根本就是不怒自威的女王大人。 　　这日傍晚，王熙凤陪伴王氏一家人吃饭。 　　荣府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她发现二姑妈家跟王府的不同。 　　即便一家人，姑父与表兄表弟，都不跟女眷有起用餐。 　　今日因为有凤姐，贾政贾珠宝玉的饭桌子摆在书斋。 　　正房这边只有王氏带着儿媳妇女儿吃饭。 　　且，二姑妈家用餐，虽然会相互奉菜。 　　但是，儿媳妇不用站着伺候婆婆小姑子。 　　大家一起坐着吃饭，身边布菜的都是丫头。 　　王熙凤一顿饭吃的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她发现，元春刚才说话的时候浑身女王范，让人不敢反驳。 　　这一刻，似乎真正是个温柔的大姐姐。 　　她每每吃了哪一道菜，觉得不错，就会用公筷给王氏奉菜，还会指点丫头给嫂子杜晴奉菜，给凤姐这个客人奉菜，还亲手给探春拈菜。 　　这一刻，她就是一个孝顺女儿好姐姐。 　　可谓温柔娴静。 　　最让王熙凤销魂的是饭后，宝玉竟然拿出一本大月朝律令读给姑母听。 　　她表姐还建议说：“索性没事，大家都听听呗，听完了，也到了散步的时间，刚刚好。” 　　王熙凤满心的讶异：“天天听大月律令？” 　　王氏很怕女儿说漏了，忙解释：“不是，从前你兄弟给我念过三字经千字文，女诫也念过，都为认字。 　　你不大认字，进府之后会有诸多的不便。 　　既然要嫁进来，从现在开始也不晚。 　　我如今也认得一千多字，我是从二十三岁才开始认字读书，都认得一千字了。 　　你这般年青，将来肯定比我成绩好。” 　　小花精差点喷茶，她母亲真是会美化自己。 　　还认字读书，明明受罚抄写。 　　当然，小花精肯定要给母亲撑面子：“凤哥儿听见了吧，古人云：朝闻夕死。你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大月律令听起来不是很美好，首先一条就是杀人者死。 　　然后就是十恶之罪，斩首断腕，凌迟处死，劳役几年发配几千里。 　　当然，这是通俗说法。 　　律令文绉绉，对于不孝的处罚：诸子孙违犯教令，及供养有阙者，徒二年。 　　王熙凤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原来这世上除了谋反斩首示众，还有很多的事情不能干。 　　与民夺利谋取暴利，也是犯罪。 　　王熙凤一双明亮的眼睛睃来睃去：难道这是警告自己。 　　进了荣府，就不能赚钱啊？ 　　可是王家就是靠着会赚钱起家呢。 　　她有点不相信，决定改日请教三叔，把这个大月律令弄弄清楚。 　　王熙凤住了一日，得了小花精一块雕刻兰花的青玉佩回去了。 　　这块青玉佩可以驱邪避毒。 　　灵气可已化解毒素，还可以驱散阴气。 　　所以说，玉能辟邪祛毒一点毛病也没有。 　　转眼到了除夕，又到了一年一度进宫朝贺的时候。 　　荣宁二府所有诰命的女眷都要大妆起来，进宫朝贺。 　　贾珠尚未入仕，家里就有杜晴主持。 　　托了小花精的福气，今年荣府女眷全部受到皇后娘娘召见。 　　并获得陛下赐膳，参加了养心殿的年宴。 　　一般来说，除夕朝贺赐宴有两种，一种是皇后赐宴，这是跟嫔妃们一起坐席。 　　一种嘉和帝赐宴，这个面子就大了。 　　陛下在养心殿摆酒，功勋清贵们以家庭为单位吃酒。 　　这个吃酒不是为了吃饱，而是吃的面子。 　　某某参加了养心殿年宴，这就圣宠优渥之意。 　　今年的荣府就得到了这个殊荣。 　　荣府女眷也不是空手二来，首先朝拜皇后，再送上礼物。 　　荣府除了送上了和田玉山子之外，小花精还给皇后五千两白银。 　　皇后的娘家虽然发配岭南，并未死绝，剩下一个侄子，膝下一男一女。 　　如今全家已经解除了劳役，成了南诏庶民。 　　皇后每年都会托付那边的官员带去几千银子，改善侄子的生活。 　　当初皇后娘家徐家的处罚是遇赦不赦，三代不能科举。 　　所以，没有皇帝的特赦，皇后侄子侄孙都不能科举，要等到侄孙生子才能科举。 　　皇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侄子侄孙们一些钱财，让他们生活宽裕一些，能够读书明理，把徐家的血脉传承下去。 　　皇后每年的俸禄只有一千，银票对她的帮助更大。 　　皇后其实不想要荣府银子，她想托孤给荣府。 　　但是小花精却想帮着她眼下过得好一些。 　　这一年，小花精再次参加祭祖，并获得站在祖母身边传菜的殊荣。 　　虽然贾代善很喜欢小花精，但是，给祖宗献祭献帛，还是男丁的荣誉。 　　而且，荣府的男丁并非拿不出手，反而一个个历练有成。 　　贾代善眼里，贾瑚贾珠贾琏贾瑗贾琮，皆有龙凤之姿。 　　这一次祭祖，小花精进宫为良娣的事情，被记入族谱。 　　再有，贾代善在祭祖的时候宣布一件事情，将会扩大族学，并在家族内部兴办女学。 　　族里六岁以上的童男童女，都可以到族里附学，无需束脩。 　　每日一顿午餐，每月二两银子的笔墨费用。 　　族规有云：不入学者不得银，领了笔墨银子不上学，追回。 　　这就是为了保证族里的女儿有学习的资格。 　　男丁也有规定，凡是不入学读书者，不得参加经营族里的生意。 　　一般中了秀才就有资格进学，进入顺天府的官学读书，就不必子在私塾读书。 　　为了防止学子为了二两银子而来，在学里混差事。 　　贾氏族学制定了塾规：学子上学每旬休息一日。 　　家中有事须得先请假。 　　请假条必须是家长签字，或者家长亲自到私塾说明。 　　无故逃学者，初犯，罚诵书二百遍。 　　再犯，手板十个。 　　再三违反学规者，手板二十，当月二两补助追回。 　　对于私塾学子的义务，也有规定，什么轮班洒扫，整理书斋，替先生煮茶打水，都有规矩。 　　再有就是反哺。 　　凡是族学出来的秀才举人，都要每年抽出时间到族学任教至少三天。 　　贾代善贾敬贾赦贾政贾瑚都积极拥戴：他们会抽时间去族学任教。 　　族里的山长依然是贾代儒。 　　族人附学，也要考察品行，免得带坏学子。 　　往年族学都是学子混着读。 　　读得好了，贾代儒表扬。 　　读的不好，骂一顿便罢了。 　　如今，贾代善制定了晋级制度。 　　学子们按照成绩分作三个等级。 　　初次入学的蒙童都认定为初等。 　　一月一次考试，考试成绩优秀者为上等，一般者为中等，不合格为下等。 　　三年成绩不能提高蹲班者，打手板二十，父兄手板二十，退赔一年的补助。 　　小花精也参加了族老会议。 　　祖父让她发表意见的气候，小花精提了自己的见解：“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然，毕竟能够进学者只是少数。 　　故而，我觉得私塾免费读书者的年纪，得有个上限。” 　　贾代善贾敬贾赦几个都道好：“之前都是不成文的规定，十五岁不中秀才多半自己退学。” 　　小花精道：“十五岁自愿退学不干涉，咱们族学可以把退学的年纪提升三岁，改成十八岁不中秀才者，必须退学。 　　再者，您这只有惩罚，三次旷课违规如何处罚，也应该对遵守规矩者、成绩优秀者，做出奖励，这样才能鞭策懒惰者，激励品学兼优者。” 　　贾代善道：“这个注意好，的确应该赏罚分明。” 　　贾代善与贾敬商议之后决定，对于那些能够取中秀才进学者，如同官府一般，每月二两银子，两斗米，两斤食油，年底多给一份年货。 　　荣宁二府每年都会给族人办一份年货，让大家欢欢喜喜过大年。 　　小花精见祖父忽视女学，便提出她每年从分红中拿出二百两银子，用于对女学优胜者的奖励。 　　女学没有进学这一说，也不需要吟诗作赋，都是教导比较实用的东西。 　　主要学习书法，刺绣，算学。 　　小花精添加了一项防身剑术。 　　二百两银子，就是奖赏每年年考优胜者。 　　四人均分，每人五十两。 　　女学学制三年，三年都优秀，可以给自己挣下一大笔嫁妆。 　　小花精还表示，将来这拔尖的状元妹妹出嫁，她还会赐予嫁妆。 　　族老们闻听这话，齐齐眼神火热。 　　族老贾代儒，敬代修，贾代佩都在世。 　　三人都有子嗣。 　　儿子有了前程，自然也希望自家女儿们能够兴旺发达。 　　有元春的照应，女儿们的路肯定走的顺遂些。 　　贾母杨氏两人，也表示愿意出银子。 　　贾母提出，效法科举，每门学问的三鼎甲都给与奖赏。 　　贾母杨氏也出二百两。 　　贾代善采纳贾母的提议。 　　贾母小花精都参与了分红。 　　杨氏代表宁府。 　　张氏王氏水氏杜晴闻讯也要捧场，贾代善都辞了。 　　他可不觊觎媳妇的嫁妆。 　　女学奖励三鼎甲，男学自然也是一般。 　　荣府当官的男丁多，每人每年捐赠二十两银子。 　　贾瑚亲自执笔，一笔一笔记录下来，把学规与奖惩制度都整理成册，开年后刊印成册。 　　这一次祭祖，全族上下皆大欢喜。 　　贾母这边带着女眷在荣禧堂守岁。 　　族里的几位老太太都带着儿媳孙女前来拜年。 　　小花精收到一大波的礼物，都是鞋袜丝绢香囊络子这些。 　　小花精都有回礼，凡是亲手给她做了礼物的姐妹，都回一根碧玉簪。 　　这些姐妹都没有灵根。 　　但是，稀薄的灵气却可滋养身体，让人无病少灾。 　　正月初二。 　　杜晴回了娘家，王氏带着探春回去了王家。 　　小花精却留在家里招待林姑父一家。 　　年前，林姑父姑母的病情稳定后，林妹妹带着父母搬回了林府过年。 　　即便娘家再好，女儿女婿也不能留在岳父家过年。 　　林家自己也要祭祖。 　　因为林家的地脉实在很差，十五之后，贾敏与黛玉还是回到莲台居暂住。 　　这是后话。 　　小花精没有想到，正月初二，太子百忙中竟然派人送了几箱礼物到荣府。 　　上至贾代善贾母，下至贾瑚的女儿，都有礼物。 　　礼物不是多么贵重。 　　但是，意义非凡。 　　除了金玉如意，富贵吉祥锦缎这些寓意吉祥的礼物。 　　贾政王氏比旁人多了一坛子女儿红。 　　荣府小辈，不分男女，文房四宝一套，御制的四书五经一部，御制的状元锞子四对。 　　然后，所有做官的男丁，每人一对御制的象牙笏板。 　　所有女眷，都有一对香如意。 　　这些东西是太子府长史亲自送进荣府。 　　长史手里有礼单，上下都有份儿，就是没有小花精。 　　长史得了一盘子的金元宝，心情十分美妙，转告小花精说：“殿下说，这些礼物是替县主准备。” 　　这便是小花精是送礼的人。 　　自个再不会送自个。 　　虽然荣府不差钱，也见过这些东西，但是收到礼物的贾母与王氏，齐齐笑成一朵花儿。 　　贾代善却告诫小花精：“这是太子格外恩宠，元儿要当心木修于林。” 　　王氏与探春是特特从王家赶回家中。 　　探春也从王家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王熙凤为了配得上贾琏，如今正在家里拼命背书。 　　三字经已经背了小半本了。 　　而且，王熙凤把元春布置的任务延伸了。 　　她不仅每日背诵三十句三字经，还是一边背诵一边抄写。 　　如今已经背诵二百句，而且会认会写。 　　王熙凤还转门用匣子装了她的作业给小花精查看。 　　唯一不足，一手字儿，鸡爪子一般。 　　这个消息王氏只告诉了贾母，让贾母安心，王熙凤正在努力做一个好孙媳妇。 　　对于张氏这个眼高于顶的妯娌，王氏懒得声张，免得这个酸妇又酸她。 　　贾母如今对王氏的态度好的不得了，本来也喜欢王熙凤，夸赞道：“王家的女子有慧根。” 　　小花精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祖母，这心偏了。 　　王氏却再次笑成一朵花儿。 　　荣府在正月发生了两件事情。 　　正月初六，贾代善与儿子贾赦交换了居所。 　　二房贾政搬进了西苑。 　　家具摆设什么，年前各自挑选喜欢的摆上了。 　　这时搬迁不过是搬迁细软，再更换卧房摆设，即可入住。 　　西苑有两座三进的宅子组成。 　　贾代善在修整房屋的时候，把两座宅子用一座后罩楼给连起来。 　　两座三进宅子都是正房厢房耳房一应俱全。 　　如今贾政与儿子贾珠各人居住一座。 　　贾政已经跟贾珠商议了，今后会继续往西扩建，寻找机会，再给宝玉买一座宅子。 　　宝玉如今跟着祖父搬进了荣庆堂。 　　日后总要成婚，等到祖父仙逝，他就要回归。 　　毕竟，侄子不能跟着大伯父过一辈子。 　　只有小花精知道，宝玉大约要在翠微轩住一辈子。 　　他祖父且有一甲子好活。 第126章 走病摸钉 　　小花精心里很为她大伯贾赦憋屈。 　　祖父仙逝的时候, 不知大伯贾赦还在不在。 　　荣国公的爵位，怕要直接传给贾瑚，或者是贾瑚的儿子了。 　　六十年后, 贾瑚也八十多了。 　　除非是贾代善假死遁世。 　　嘉和帝如今将近耄耋之年, 顶多活到八十顶天了。 　　小花精猜测，嘉和帝升仙, 祖父大约也要遁世了。 　　这个世界活过一百岁, 就是人瑞楚翘。 　　第二件事情。 　　正月初八, 贾府与王家最终达成一致, 把贾琏与王熙凤的婚事定下了。 　　因贾琏别扭, 摒弃了三月初六，改定十六。 　　荣府则二月初八去王家下聘。 　　聘礼跟贾瑚一样，公中出三万两。 　　贾赦张氏夫妻填补两万两。 　　荣府对嫁妆的要求很中肯, 嫁妆不低于五万两。 　　至于王家要多给, 贾府不干涉。 　　反正嫁妆是儿媳妇的私产。 　　王家如今比当初王氏出嫁的时候更加富贵。 　　王家收下聘礼，即没嫌少，也没嫌多。 　　王熙凤反正是欢天喜地。 　　王家给元春的添妆，就是十万两。 　　王熙凤的嫁妆更不会马虎。 　　荣府聘礼五万，二房父母私房陪嫁, 王子腾添妆，王熙凤从小到大的私产, 差不多有二十万。 　　当然, 眼下来说, 还只有王氏知道。 　　王家嫁姑娘, 把养活外甥聘嫁银子都给备足了。 　　张氏这边虽不满意，木已成舟，不满也于事无补。 　　想着等二媳妇进府，再慢慢教导她管家理事。 　　这一年正月十五，整个大月朝处于沸腾之中。 　　因嘉和帝与太子，将会在正月十五登上午门城头，与民同乐。 　　届时，陛下与储君将会抛洒十万枚铜板，赐福天下。 　　荣宁两府都要去抢福钱。 　　这个抢福钱一般都是男子与小孩子的事情。 　　女眷一般都不会去跟那些臭男人挤搡。 　　再者，这个时代，男子代表家里的气运与地位。 　　男子抢到了，也就是全家安康了。 　　但是，贾母今年也有一个重要的活动。 　　那就是带着孙子媳妇去城门摸钉。 　　尤氏成婚一年多了，杜晴成婚也有一年，尚无喜讯。 　　当然，王氏借着媳妇摸钉，把小花精加塞进去浑水摸鱼，也摸一摸门上的铜锭。 　　希望女儿进宫一索得男。 　　太子府太子妃没有生养，良娣只要进门有子，便算是站稳了脚跟。 　　贾母也有此意。 　　这也是长辈对晚辈的眷眷之心。 　　小花精虽然无所谓。 　　她想要生孩子无需这般。 　　她甚至可以自行筛选最强壮细胞。 　　而且还可以控制一次孕育几个。 　　像小花精这种修为孕育孩子，其实比较麻烦。 　　孩子一坐胎，就要开始守护。 　　不然，本身的灵力就会把孩子当成能量吸纳了。 　　故而，修为越高生孩子越困难。 　　但是，越是这般挑剔，只要生下来孩子，那就是个顶个大强健。 　　甚至还会身怀仙缘。 　　然而，长辈的一片慈心，也不能辜负。 　　小花精只好跟着两位嫂子去摸摸铜锭。 　　且别说，上城墙摸铜锭的人数不少。 　　大家都半遮半掩。 　　若非亲戚，再不会打招呼。 　　悄悄的走过，随手一摸，马上闪避。 　　再不会盘桓。 　　一是后面排队等候，二也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这边贾母张氏杨氏王氏一群，带着媳妇女儿回到了前大街。 　　百姓们已经开始在欢呼声中接福钱。 　　说是接，其实是抢。 　　不抢可不行。 　　手慢就被人抢光了。 　　贾瑚今日要当班随扈，抢福钱的主力，便是贾珠贾琏贾琮与贾蓉。 　　贾珍如今也算是军中校尉，自持身份，只是负责保护贾母这个老祖宗，不参与小孩子胡闹。 　　几个人中，贾琏的身手最好。 　　他轻飘飘站在贾琮的肩膀上，他身子以贾琮为支点，灵巧的飘了一圈。 　　狐皮帽子里接了满当当的福钱。 　　这个优美的姿态，引起城门上嘉和帝的注意：“那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小子谁家呢，这身功夫俊。” 　　且别说人家站在兄弟的肩上。 　　一般人上去了站不住。 　　人家上去了还翻着花样的做着柔身术。 　　贾瑚在城门上早认出贾琏这个爱耍帅的兄弟，隧道：“回禀陛下，这身型约莫像是微臣的二弟。 　　他是内庭侍卫，今日不当值。” 　　贾琏虽是乾清门侍卫，去零凑整，也算是御前侍卫。 　　因为贾琏是新入宫的侍卫。 　　除非有陛下亲简，他是不可能到陛下跟前。 　　陛下的贴身侍卫一般都是受到陛下宠爱，忠心耿耿，能够替陛下去死的存在。 　　贾代善其实也不想让孙子站到这个危险的位置。 　　太子也认出来：“这个贾琏是内庭侍卫，在乾清门当值，父皇没见过他吗？ 　　那日救了小十七的就是贾琏，荣国公府长房嫡出次孙。” 　　陛下大喜：“倒是听说他功夫了得，只是没有亲眼得见。 　　明儿让他调到殿前做侍卫。” 　　殿前侍卫可比乾清宫更加接近陛下。 　　而且殿前侍卫可以佩戴绣春刀，算是嘉和帝的贴身侍卫。 　　平日站在养心殿或者乾清宫门口执勤。 　　陛下一旦要去乾清宫上朝或者回去养心殿，或者去后宫。 　　他们都要亦步亦趋的跟随护卫。 　　这个职位也称御前带刀侍卫。 　　嘉和帝这是看上了贾琏的功夫了。 　　皇帝亲简的贴身侍卫。 　　贾琏从正五品三等侍卫，晋升为正四品二等侍卫。 　　从此后，贾琏这个侍卫就不归领侍卫处统管。 　　而成了御前大臣兼领侍卫大臣忠靖王的属下。 　　明年，贾琏也有机会进宫，奉旨收取压岁钱了。 　　亦既，贾琏混进了京都最大的富贵纨绔圈。 　　他今后的玩伴有哪些呢？ 　　比如十三之后的几个皇子。 　　这些小皇子对于帝位没有觊觎，眼下整跟嘉和帝父慈子孝。 　　嘉和帝要跟这些小儿子亲热，贾琏便会跟这些皇子熟悉起来。 　　再有那些权贵人家送进宫做伴读的子弟。 　　一般送进宫的子弟，都是各家族比较出色的儿子。 　　贾代善的心头十分火热。 　　再没在想到，贾琏这个纨绔，一下子打进了大月朝的权利中心圈子。 　　这些纨绔朋友，沾光什么的暂时不提，只说打听一些消息，真是不要太轻松。 　　这般一来，贾代善更加确定了，要让贾琏接管荣府两代公爷积攒的消息渠道。 　　这日贾代善便嘱咐小花精，今后在宫中，小花精想要送出宫的消息就给贾琏。 　　而贾代善想要送进宫的消息才会给侍卫统领。 　　小花精应了，却没准备动用这条线。 　　她有龟母红鲤与鹦鹉呢。 　　正月十六的午后。 　　太子带着十三皇子十七皇子，一起到了荣府。 　　这一次，太子却是亲自来给小花精送江南皇庄的鱼鳞册，再有今年出息。 　　皇庄的出息，超出了小花精的预算。 　　皇庄鱼鳞册上的田亩数目，却发生了变化。 　　竟然是守卫皇庄的太监，私下克扣了皇庄的入息，又用这这些银钱，私卖了良田。 　　这些年下来，竟然扩展了一千亩。 　　如今皇庄赏赐给了小花精，追回的田产，自然也归小花精了。 　　小花精自然推辞不受：“这可不敢当。” 　　如今江南的上等水田，已经买到十五两一亩。 　　这便是一万五千银子。 　　太子却道：“收着吧，今后孤到江南，就吃你喝你了。 　　不过嘛，这个多出来的一千亩良田的赋税，可要你自己个出哟。” 　　这话说成这样了，小花精也只好收起。 　　然后，太子竟然给了小花精十万银票。 　　小花精再次推辞：“这可不敢再收，臣女的嫁妆银子，长辈早都准备好了。” 　　太子却道：“内务府准备的聘礼与羊羔美酒有限。 　　荣府是世家大族，亲朋故旧众多，六十桌酒席估计不足。 　　这些银子是孤与你置办酒戏的银子。 　　孤说过不会委屈你，却不能尽善尽美。 　　他日花轿要从侧门而入，这是朝廷法度，孤也无法改变。 　　聘礼酒戏却不能委屈。 　　你无需拒绝，此事孤禀报过父皇，也知会了你祖父。 　　你放心，除了侧门这一宗，其余婚礼礼仪，再不会委屈你。” 　　小花精捏着太子给的银票，心里十分纠结。 　　这个时候若是能够时光回溯，她肯定会控制一下当初投胎的阵仗。 　　只是，那时候，她魂魄行将消散，哪里顾得。 　　肯定是气场大开，风驰电掣，越快越好。 　　谁知道给自己惹下这等麻烦，让嘉和帝这般偏执，把自己向往的逍遥人生坑没了。 　　陛下与太子似乎对于坑了她都很愧疚。 　　但是，他们谁也不准备放手。 　　既然太子说了，这事儿老皇帝已经与祖父达成协议，小花精把银票转交给了祖父：“这是太子赐予的定亲酒宴银子。” 　　无论内务府与礼部什么时候下聘，荣府从来没有指望过内务府的嫁妆。 　　贾代善却道：“这是陛下当初食言而肥的补偿，只管收下，不用有负担。” 　　他孙女若是正妃，就该是大红花轿，正门而入。 　　这一份聘礼，就该是礼部会同内务府，吹吹打打送上门。 　　如今悄不声的谁还稀罕呢。 　　荣府难道没有银子办酒席吗。 　　小花精其实对正门偏门无所谓。 　　她暗地划算过了，嫁进宫里除了不自由，也不算太亏。 　　今后，她再抽取太液池的灵气，就是应当应分，理直气壮。 　　天道也不应该龇牙了。 　　她是皇家人了，合该动用皇家的资源。 　　若是能够跟着太子混进龙穴偷吸一丝龙气，那就更美了。 　　小花精也没有劝慰郁闷的祖父，免得祖父以为她这个孙女没心没肺。 　　说起来，陛下与太子的确坑了她的正妻之位。 　　做出些补偿也是应该。 　　太子确实是禀明了嘉和帝。 　　这一日，太子与十三皇子十七皇子，留在荣府用餐。 　　据说，太子与几位皇子，跟府里贾瑚贾珠贾琏贾琮贾珍几个少爷，谈得十分投机。 　　小花精这边一边整理嫁妆，一边指点黛玉探春几个修炼，顺便检查王熙凤的功课。 　　毕竟王熙凤交了束脩：两盆宝树。 　　再有，王氏一再催促，等不及王熙凤进府，就辞了差事。 　　天天的催促小花精，想要学习修仙。 　　贾母恼火的很。 　　贾琏二月下聘，三月迎亲。 　　王氏却借口要专心替女儿备办嫁妆，说什么也不肯管事了。 　　贾母好说歹说，王氏一概不听。 　　贾母万般无赖，只得把宁府的杨氏婆媳扒拉进府，筹办婚事。 　　张氏与贾瑚贾琏都知道，水氏的奶娘算计了王氏，差点惹得贾代善动家法。 　　且水氏至今还因为奶娘受罚怨恨二房。 　　张氏就不好意思埋怨。 　　再想不到，王氏并非因为水氏而放弃管事。 　　而是先被贾瑚吓着了，后被女儿忽悠了。 第127章 备嫁 　　正月十六, 林姑父的任命下来了。 　　礼部侍郎兼东阁大学士。 　　东阁大学士可是不简单，代表了陛下的宠信，有票拟的权利。 　　票拟权利是什么呢？ 　　他代表林姑父的政治主张，会上达天听，绝不会被半路扣押。 　　朝廷与荣府有关的调动，还有两件。 　　第一件事情，杜晴祖父杜尚书乞骸骨, 上不准，反拜文华殿大学士。 　　亦既, 内阁次辅。 　　同时担任上书房总师傅。 　　杜晴的父亲调任刑部左侍郎。 　　二月初二龙抬头。 　　皇后娘娘携带嫔妃宫眷到无逸殿赏春。 　　小花精也在名册之上。 　　小花精进宫赴约，顺便替张家三位秀女说项。 　　张家老太太已经进宫求过恩典。 　　小花精不过是将这一份恩典给她贯彻落实。 　　皇后答应, 给予张家两位小姑娘尚宫局司言司典言, 尚仪局司籍司典籍的职位。 　　张家的女儿不担心学问的问题。 　　小花精回家将消息传递给大伯母张氏，算是完成了承诺。 　　二月初八晌午，贾珠贾瑚会同贾琏结交的一群优质纨绔, 一起去王家下聘。 　　傍晚, 王氏小花精杜晴，开始替贾珠收拾考试的行礼。 　　杜晴收拾书箱。 　　王氏准备衣衫鞋袜，再有毛皮大氅, 护膝与护腕。 　　小花精却在替贾珠准备特殊的饮用水, 浓缩的灵液。 　　疲倦的时候喝一口，立马就能醒脑补心, 精神抖擞。 　　再有秘制的灵藕粉, 只需要借用贡院的炉子烧了沸水即可食用。 　　总之, 贾珠的考试行装跟贾政差不多。 　　区别就是，贾政当初糊里糊涂领受女儿恩赐。 　　贾珠如今心里有数。 　　子时，全家上下到荣宁门口送别贾珠。 　　考试一般是先一日入场，排在前面，抽取的考号位置不好还可以设法更换。 　　后面进去，或许考号就变成了臭号了。 　　虽早春时节，如厕之所不是那么臭烘烘，却会影响心情。 　　然后，贾瑚贾琏贾琮宝玉，再有东府的贾蓉，直接坐车，陪伴贾珠去了贡院。 　　贾琮宝玉贾蓉，主要为了去感受下气氛。 　　贾珠每隔三日回家一次，都是上午回家休息一日，子时之后，再去贡院排号。 　　十八日考完第三场，睡了一日，方才开始默写考卷。 　　考卷先后经过林姑父与杜阁老之手，两人都说贾珠必定高中。 　　杜阁老比较保守，只说二甲无疑。 　　林姑父却说很可能要进头甲。 　　二月二十一，贡院出杏榜。 　　贾珠考取第二名贡生。 　　成为贡士老爷。 　　这边贾琮宝玉贾蓉跑得气喘吁吁回家报信，让家里准备香案赏银。 　　后边礼部报喜报子已经进了荣宁街。 　　贾珠与祖父在栊翠安下棋，小花精为裁判。 　　贾代善闻听荣宁街响起报喜的丝竹，瞬间老泪纵横，携带贾珠小花精进了密室。 　　贾代善对着亲爹的牌位三拜九叩：“儿子没有姑父父亲母亲的期望，总算是给贾氏挣了个书香世家的门第。” 　　接下来就是开祠堂祭祖。 　　虽然贾政贾珠都说等殿试出来一起祭祖。 　　贾代善却等不得，力主即可开祠堂：“有了喜事自然要禀报老祖宗，老祖宗再不会嫌弃喜事多。” 　　贾敬虽然是族长，也难敌贾代善这个嫡枝老祖宗。 　　开了祠堂，接下来就是摆酒庆祝，顺便去各大寺院还愿，再去城门口施粥赠药。 　　总之一直忙碌了十日，第一波客人总算是酬答完毕。 　　之后，贾珠开始拿着自己的文章诗词，拜师访友会文。 　　这般时候，各地的新贵老爷们都在客栈等候三月殿试。 　　有些人被榜下捉婿，只等三月殿试结束，就摆酒成亲。 　　贾珠几乎天天出去，不是吃酒，就是请吃酒。 　　三月初三。 　　贾珠殿试，被点了探花。 　　三鼎甲由礼部官员陪同跨马游街。 　　为了照顾荣府，礼部的游街路线经过荣宁街。 　　荣宁二府在府门口摆了美酒，街道两边扎了彩门。 　　三鼎甲至此，荣府奉上美酒之后，足足放了三车花炮。 　　追逐三鼎甲的顽童也有福利，荣府足足洒了三箩筐新制的铜钱。 　　荣府上下喜气盈盈。 　　杨氏逗趣贾母说她笑得睁不开眼睛了。 　　然后，荣府再次开祠堂祭祖。 　　新科进士都有假期，长短根据个人的情况。 　　长则三五月，短则一月。 　　贾珠预备回乡祭祖扫墓，遂请了三个月的假期。 　　贾琏三月十六娶亲。 　　迎亲使必须会作诗词。 　　贾琏自己诗词不佳，便请贾瑚贾珠代做催妆诗。 　　贾珠答应贾琏，帮他娶了媳妇，再回乡祭祖。 　　返乡祭祖是大事。 　　贾代善贾政贾敬都有官职，不能轻易离开京都。 　　杜晴成亲一年多了，尚未怀孕。 　　王氏心里着急遂跟贾母商议，让贾珠带着杜晴回乡祭祖扫墓，顺便散心。 　　贾珠成婚后还没回过祖籍，正好这一次顺便。 　　贾敬便让贾蓉随行返乡祭祖，顺便视察族学。 　　贾蓉这小子嘴巴蜜糖一般，领了差事，便过府跟贾珠套近乎。 　　贾蓉打拱作揖：“珠儿大叔，儿子虽然不才，鞍前马后跑腿还成，就让儿子尽尽孝，护送叔叔返乡祭祖呗。” 　　贾珠差点喷差：“叫叔叔就是，什么儿子……” 　　这小子从前缠着贾瑚自称儿子，如今有缠着他做儿子。 　　脸皮子太厚，真受不了。 　　贾蓉却笑嘻嘻道：“叔叔不要不好意思，儿子能够伺候叔叔是儿子的福气，您有事只管吩咐儿子，不要客气。” 　　这小子也十四了。 　　贾珍不是好父亲，动辄打骂，一般都是贾瑚贾珠贾琏取保。故而，他跟荣府的几个叔叔关系很好。 　　他也不缺银子，出门吃了好吃的，见了好玩意儿。 　　荣宁二府人人有份。 　　便是探春宝玉这样的小叔叔小姑姑，也不会漏掉。 　　贾蓉特别会做人。 　　甚至是为了讨好宝玉，说他自己跟宝玉长得一样一样。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宝玉十分喜欢这个孝敬他点心玩具的大侄子。 　　小花精虽然少见他。 　　但是，没少吃他孝敬的点心果子。 　　贾敬十分纵容贾蓉的行径。 　　那个意思就是贾珍靠不住，让他靠叔叔。 　　这边商议已定，贾珠三月十八，等凤姐认亲宴之后就动身。 　　贾珠这个侄子这般认亲，贾赦与王子腾十分满意。 　　三月十六，凤姐带着十里红妆嫁进荣府，成为荣府大房二奶奶。 　　翌日认亲礼，凤姐出手十分大方。 　　而且，各人的礼物都用了心思。 　　她给各位长辈都有衣衫鞋袜。 　　出此之外，贾代善还有一尊和田玉的寿星。 　　贾母的是一尊和田玉的观音。 　　祖父祖母的礼物用一个红漆盘儿端出来，成双成对，看着漂亮，寓意吉祥。 　　她给婆婆的礼物除了一棵百年山参，还有一本名家字帖，再有一方端砚，两方烫金的徽墨。 　　张氏虽然已经做了婆婆，每日必会练字半个时辰。 　　她给公爹贾赦的礼物，则是一一对湘妃竹的古董折扇。 　　据说花了一千两银子淘换回来。 　　给小姑子的礼物除了端砚徽墨，都是一全套的珍珠首饰。寓意小姑子都是掌上珍宝。 　　小叔子除了端砚徽墨，还有一匣子新制的四书五经，再有八颗状元及第的金锞子。 　　给姑父贾政的则是前朝的孤本，给王氏的则是一套金镶玉的首饰。 　　水氏与杜晴，除了一匣子丝帕子，另外都是一支五凤挂珠钗。 　　小侄女则是璎珞金项圈。 　　小花精除了珍珠首饰，文房四宝，还有一匣乌冬淘换回来的灵玉。 　　小花精想着，这个王熙凤八面玲珑，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若是认得字，进宫去未必挣不来前程。 　　这一份人情练达，已经超越了水氏。 　　这丫头今后会不会怂恿贾琏搞事呢。 　　两口儿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 　　贾赦可是没有祖父的魄力，能够拿得住所有的儿子。 　　这心小花精也操不着，留着祖父与大伯去操心吧。 　　三月十八，贾珠杜晴启程。 　　王熙凤这个新媳妇回门之后，就落进了她婆婆张氏手里，开始参与管家里事。 　　王熙凤风风火火，做完了她婆婆布置的任务，还有余力到二房，求教于小花精。 　　如今，王熙凤已经背诵并会抄写三字经。 　　小花精又给她添加了任务，让她抄写百家姓，弄清京都贵族谱。 　　王熙凤因为婆婆张氏的打击，再有妯娌水氏鄙视，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 　　再有贾琏是个颜控，对媳妇好得很。 　　王熙凤上午跟着婆婆管家，下午跟着小花精读书，晚上陪伴夫君嬉戏。 　　日子过得幸福美满又充实。 　　这一来，张氏就有些不高兴了：她娶的媳妇，怎么喜欢往二房钻呢？ 　　张氏以为王氏搞鬼，拉拢她的儿媳，觉得王氏太阴险了。 　　然而，这一回，就连贾代善都知道，长媳张氏冤枉妯娌了。 　　王氏眼下正跟着小花精学习修仙。 　　她因为急切的想要入门，故而，总是不能入定。 　　这些日子，她急于入定，除了应付夫君贾政，宝玉探春都丢给小花精了。 　　每日打坐的时间，从两个时辰，增加到三个时辰，如今正在向四个时辰挺进。 　　贾政都有意见了，好几次在小花精请安的时候旁敲侧击，询问王氏在忙碌什么。 　　小花精便说母亲稀罕孙子了，在为兄嫂祈福。 　　贾政也不好意思再追究。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氏越来越急躁。 　　五月的时候，王氏便询问小花精，有没有快速入门的法诀。 　　小花精除了用灵力引导母亲运行小周天，又用了一个激将法。 　　她让探春陪伴母亲王氏一起打坐。 　　王氏不能入定，心情急躁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小女儿怡然自得。 　　愧疚之下，只好再次沉静下来。 　　须知，探春已经修炼两年多了。 　　后来，小花精替母亲想了一个办法，让她打坐的时候，默默诵念练气口诀。 　　这个办法很管用，到了八月，王氏努力五个月之后，学会了入定。 　　当然，这里面有小花精引导。 　　但是，对于已经三十八岁的王氏，难能可贵。 　　八月中秋之后，小花精的婚事正式提上议事日程。 　　九月初十，礼部会同内务府六局女官，到荣府下聘。 　　太子皇子宗亲子弟的聘礼，朝廷自由规格。 　　聘礼包括金玉首饰、金玉器皿，衣裳锦衾，俱皆按照良娣的规格。 　　镶嵌东珠珊瑚凤钗金项圈、衔珍珠的金簪凤钗。 　　金耳坠、金镯。 　　貂皮长袍袄褂、獭皮狐皮，羊羔珍珠皮，绫罗缎绸。 　　厨房、茶房、书斋寝宫所用银盘银碗、银壶银碟等。 　　除了这些内务府准备的聘礼，太子府另外也有一份聘礼。 　　贾代善率领家中男丁受礼，然后，望着皇宫三跪九叩礼。 　　女眷则在贾母的带领下行礼谢恩。 　　内务府照例备酒宴六十桌，羊羔三十六只，双鱼双鹅，黄酒六十瓶。 　　贾代善贾母贾政王氏，都有礼物。 　　贾代善与贾政是黄金白银，貂裘骏马。 　　贾母与王氏则是金玉首饰，貂裘华服。 　　鸿胪寺派官员引礼，钦天监派官员报时。 　　这一日，荣宁街车水马龙，黄土撒地，侍卫警戒。 　　整个荣宁街彩带飘飞，丝竹阵阵。 　　荣府的亲朋故旧，不当班的公侯世爵、内大臣、侍卫和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齐齐而来。 　　宴会开始，伶工乐队奏乐助兴。 　　贾代善率领荣府男丁招待官员男宾。 　　贾母张氏王氏则率领荣府诰命招待诰命女眷。 　　荣宁二府打开了夹墙通道。 　　公侯世爵内大臣，及鸿胪寺钦天监派官员，则在荣禧堂坐席。 　　亲朋故旧家里的男客则在宁府坐席。 　　女眷的酒宴则在内堂坐席。 　　只闹到月华东升，方才罢了。 　　接下来就有一个难题摆在大家面前：小花精进宫后穿戴的常服做什么颜色。 　　虽然陛下太子遵守诺言，订婚礼仪比照王妃之礼。 　　聘礼中的锦缎绫罗不乏大红颜色。 　　然而，衣裳却是银红、银蓝、银紫、银青、银绿。 　　小花精出嫁，着县主朝服，冠花钗八树、两博鬓、八钿。 　　翟衣绣八对翟鸟。 　　青色翟衣中有朱红，不须小花精操闲心。 　　这是朝服。 　　洞房不可再穿朝服。 　　这个衣衫须中规中矩。 　　小花精看着聘礼的色泽：“银绿色。” 第128章 自作孽 　　王氏大惊：“这怎样成, 绝对不成。 　　历来新嫁娘都要穿大红色嫁衣。 　　大红色代表富贵吉祥, 还是银红色吧。 　　一般拜堂都在黄昏时分, 银红色在灯光之下, 就跟大红色一样一样。” 　　小花精摆手笑说：“还是不要了。 　　银红就是银红, 不可能变成大红。 　　我既然接了陛下的赐婚圣旨, 就会安心接受命运的安排。 　　赤橙黄绿青蓝紫, 无论什么颜色的衣裳, 都不过是为了蔽体遮羞, 取暖而已。 　　人过的日子，又何必执着衣裳的颜色。 　　再者, 母亲没听过红男绿女？ 　　绿色代表生命生机, 哪里不好呢？ 　　红色未必都是好, 也有人说红衣厉鬼呢？” 　　王氏气哼哼却无言反驳。 　　小花精挨着母亲坐下：“您别这样, 一件衣衫的事情, 何必败坏自己的心情？ 　　您就这样想，不上不足比下有余。 　　太子府如今五个女人, 除了太子妃之外，能够坐着花轿入宫的只有女儿一个。 　　其余都是陛下与德妃一句话赏赐下去, 自己个坐着小轿子去了四皇子府，除了自己住的小屋子，哪里都不许见一点红。 　　女儿虽然被陛下摆了一道，允诺的正妻变成良娣。 　　但是, 除了不能从大清门入宫, 别的都是一般。 　　兄嫂们也能去太子府吃酒观礼。 　　再者说, 如今太子府两个良娣的名额，却只是册封了女儿一个。 　　女儿有金册金印，除了一个名分不同，其余待遇没有什么区别。 　　皇后娘娘亲自下旨，命女儿穿戴县主朝服出嫁，已经很给面子了。 　　咱们若是再要挑剔，落在陛下眼里，从前那些愧疚就会烟消云散，剩下的就是我们不知好歹。 　　如此，我们受了委屈还没落得好，得不偿失。 　　不如咱们按照规矩，陛下太子心里有数，必定会做出补偿，您说是不说？” 　　王氏叹气，眼圈一红：“可怜我儿，受了这样委屈还要安慰娘，唉！ 　　都怪你父亲不是长子，你只能以五品官的女儿参选。 　　若你以国公府嫡长女参选，哪家王妃做不得。” 　　小花精忙着一声嘘：“您可别这么说，父亲的官爵若是高于太子妃的父亲，必定会受到打压。 　　如今情况反而对父亲与兄弟们有利。 　　不然，今日被人参奏，明日被人挑剔，谁受得了。 　　太子妃的父亲是云贵总督加兵部尚书衔，是从一品。 　　我出嫁之后，陛下与太子肯定要加恩。 　　父亲的官职只怕要往上升一级，一个侍郎跑不掉。 　　您还有什么不足呢？” 　　王氏抹泪：“就是委屈你了。” 　　小花精一笑：“太子地位尊崇，人才俊俏。 　　我自己个手握百万家财，有吃有喝有的玩。 　　皇后娘娘这个正头婆婆待我又好，走哪儿都不忘记带上我。 　　我还不用操心劳力管家，替别人养孩子。 　　我有了儿子，就是优先的继承权，完全是白拿好处不出力。 　　您说说，世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好事呢？” 　　王氏噗嗤一笑：“你就贫吧，到时候被人压一头，你就知道什么是憋屈了。” 　　她再不会憋屈。 　　不当家理事正好潜心修炼，为复活本体偷盗龙气做准备。 　　至于跪拜什么，真龙天子面前不敢马虎，一般人跟前弄个障眼法也就是了。 　　这得感谢观音娘娘，还要感谢黛玉。 　　黛玉真是个天才，从林家的书斋里随便找一门林姑父都没研究透彻的麻衣相术，竟然能够画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符篆。 　　什么迷幻符，平安符，召唤符。 　　甚至还会画符超度。 　　一张往生符往十字路口一丢，功德加身，身上的灵气都泛着金辉了。 　　小花精笃定，这个表妹肯定大有来头。 　　唯一的缺点，就是泪腺有点发达。 　　说起姑母的病症就眼泪汪汪。 　　明明姑母仙逝还是十几年后的事情，现在一提就伤心。 　　如今，小花精屋里差不多得了一匣子的符篆，全部是黛玉妹妹的试验品。 　　医术上也有很大的进步，不光是背了无数的孤本宝典。 　　如今已经可以开处方。 　　甭管府里是那个头疼脑热，关节疼痛，黛玉制定食谱，然后摸摸捏捏，一帖药就好了。 　　幼儿鼻塞流涕，惊梦啼哭，吐奶拉肚子，也是一贴药见效。 　　这还不是荣府自家人承认她的医术。 　　而是太医院王太医给予了她记名弟子资格。 　　如今京都各大药铺都知悉 　　，太医院王太医，有名高足叫青玉。 　　青玉大夫的处方上有王太医的印鉴。 　　如今，黛玉成了荣宁二府，特别是贾瑚女儿籣姐儿专职大夫。 　　这籣姐儿若是惊梦啼哭，吐奶腹泻，只要送到黛玉房里半日，回去一准就好了。 　　如今，水氏看得上眼的人除了贾母张氏，增加了贾敏黛玉母女。 　　凤姐迎春探春，那边东府的惜春，一个个争着跟黛玉好。黛玉在小花精之后，成了荣府的第二小福星。 　　尤氏与凤姐犯疑心，恨不得把懂医术的妹妹供起。 　　争着配合黛玉研究医术。 　　顺便请黛玉替她们食疗。 　　这日黛玉为了尤氏凤姐，特特来寻小花精。 　　黛玉说道：“凤姐姐问题不算大，她不过犯了疑心病，再有吃东西生冷不忌，肠胃不大好，有轻微的宫寒之症。 　　东府里的珍大嫂子情况很不妙，她身子被人下了好几年药了，子房经络枯萎，除非她自己修炼，或许会有转机。 　　珍表嫂逢年过节，都会给我与母亲厚重的礼物，让我无所适从。 　　说实话怕她伤心，不说实话，终究一日要露馅。” 　　小花精心里一跳：“能够诊断出她被下药几年了？” 　　黛玉摇头：“这个我见识的病例少，不能断定，只怕要请妇科高手才能确定。” 　　小花精心里疑惑，难道是那边敬大伯父出手，为了保护贾蓉？ 　　这不可能。 　　宁府子嗣稀薄，再不会自绝血脉。 　　小花精觉得这事儿应该让祖父知道，查清楚是谁下手。 　　贾代善从未想到出这事，闻言大吃一惊，找了贾敬说话。 　　贾敬也吃惊不已。 　　贾代善这才安心，不是贾敬下毒手就好。 　　这事儿贾代善摸不准脉搏，不知道是那一方势力下黑手。 　　故而，这大夫不能请太医。 　　尤氏曾经请过太医请平安脉，却并未提及尤氏坏了身体。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大月朝顶尖的杏林高手，贾代善不相信，黛玉的医术能够超越这些人。 　　贾代善请了曾受过他恩惠的保和堂林大夫。 　　林太医给尤氏切脉之后，顿时怒气大生，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告辞。 　　贾敬在外堂等候，忙着拦住。 　　林大夫道：“老夫平生最见不惯这些后宅阴损之术。” 　　贾敬气得手脚颤栗：“林大夫这话何意，还请明言相告。” 　　林大夫蹙眉看着贾敬：“老大人这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 　　贾敬道：“林大夫所言，我不大明白，我只明白，今日请大夫进府，乃是我为了宁府的子嗣计。 　　不瞒林大夫，我们宁府有供奉太医。 　　但是，太医一直在处方，却并无半点效用。” 　　林大夫闻听这话，又见贾敬不似作假，这才回身坐下：“看来贵府着了别人的道了。 　　实不相瞒，府上这位奶奶已经被人坏了身子，林某也是回春无术。” 　　贾敬嘴唇颤栗，差点咬断牙根：“还请林大夫告知，这是多久的事情？” 　　林大夫道：“三年有余。” 　　贾敬拱手：“多谢林大夫，此事还请林大夫代为保密，我让人从后门送您出府。” 　　林大夫道：“者却是为何？” 　　贾敬道：“您是位君子，跟我叔父交好，我就实话相告，犬子续弦不足三年。” 　　林大夫忙着拱手：“东翁请恕林某不知之罪。 　　唉，这是多大的仇恨。” 　　贾敬冲上栊翠观。 　　贾代善听了这话一声叹息：“说起来还是珍哥儿自己作孽。 　　三年正是跟尤家说亲的时间，尤家是姜家指定的人选，你想一想，这事儿黑手是谁。” 　　贾敬气得捶桌子：“可恨，可恶! 　　姜有道，你有何颜面为人师表？” 　　贾代善道：“毕竟珍哥儿原配一尸两命啊？这事儿翻出来，我们也不占理。” 　　贾敬真是吃了苍蝇一般，吞不下吐不出。 　　贾珍纳妾可生子。 　　可是，宁府要那么多庶子做什么呢？ 　　贾代善见贾敬气得面色铁青，隧拍拍侄子的肩膀：“当初姜家也是你强求的结果。 　　如今后悔也晚了。 　　咱们家的门第，已经富贵之极，今后给蓉哥儿择一贤妇，贫富不论，门第不论，贵在聪慧善良能生养。” 　　贾敬回府，找了个由子把贾珍抽了二十鞭子。 　　然后就病了。 　　宁府上下莫名其妙。 　　九月下旬。 　　太医院张太医惊马，右手被碾压，经络尽毁。 　　九月底。 　　御史参奏姜祭酒丧德败行，斯文扫地，与内侄女私通生子。 　　锦衣卫介入。 　　姜祭酒被罢黜国子监祭酒之职，革除功名，遣返回乡，永不启用。 　　嘉和帝还是给姜家留下了生机，没有祸及姜氏子孙。 　　然而，族长名誉都臭大街了，没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淡化。 　　姜氏子嗣哪有颜面参加科举？ 第129章 嫁 　　姜祭酒与太医都是贾代善派人处置。 　　敢动贾氏的子嗣, 就要有被剁手的心理准备。 　　这事儿即便被陛下知道, 贾代善也不惧。 　　人家都把刀架到脖子上了。 　　贾代善身为贾氏宗族的镇山太岁, 若缩头不管，今后贾氏宗族，岂不是任人宰割。 　　再者，姜家身为清贵门第, 断绝人家的子弟，心肠实在太过歹毒。 　　宁府并没有跟姜家断亲。 　　毕竟姜氏遇害，是因贾珍沾花惹草。 　　宁府没告诉尤氏被人坏了身子。 　　杨氏对尤氏这媳妇的态度，前所未有的亲切起来。 　　虽然尤氏是姜家的远亲, 却也被姜家谋害。 　　不仅如此, 贾敬夫妻还耳提面命，让贾蓉把尤氏当成嫡亲母亲孝敬。 　　尤氏因为不生养, 对贾蓉十分照顾，暗含着讨好之意。 　　之前，贾敬杨氏很是担忧, 怕尤氏有儿子亏待贾蓉。 　　如今知道她不会威胁贾蓉，反而更堵心。 　　贾代善兵不血刃的替贾敬出气完毕，小花精的婚期到了。 　　十月初十小花精出嫁。 　　十月初九，便是荣府送嫁妆的日子。 　　太子府在紫禁城东部。 　　三间一进的青宁门。 　　清宁宫大殿五开间，东西有配殿。 　　后宫有端本殿端本宫撷芳殿, 三座建筑组成。 　　太子妃住在中路撷芳殿。 　　西路端本殿, 东路端本宫, 则住着太子的嫔妃。 　　小花精的寝宫在东路。 　　青宁宫虽然属于紫禁城, 却属于前朝，就在东华门附近，与太医院比邻。 　　小花精的嫁妆便从东华门进入青宁宫。 　　太子府眼下的嫔妃比较少，陛下还当政呢。 　　太子自然不好跟亲爹争女人。 　　三月选秀，太子府也只是象征性增加两人，凑足了六位良媛。 　　如今太子府除了太子妃一人，良娣一人，良媛六人，另外还有二十名官女子，在清宁宫伺候。 　　这些人都是小选秀女，专门伺候太子给太子舒缓之用。 　　若怀孕，再提位份。 　　若是太子无意，那便是十年之后出宫。 　　其实，只要是进了青宁宫的女人，都算是太子的女人。 　　即便是太子妃的女官，太子想要，太子妃也不敢不给。 　　这般算起来，即便太子有名分的嫔妃只有八位。 　　但是，青宁宫没有名分的女人并不少。 　　小花精除了四位陪嫁丫头，另外还有八位宫女伺候。 　　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人就更多。 　　再有御茶坊御膳房的宫女。 　　整个青宁宫有一百多官女人。 　　这些人都是太子的后宫储备。 　　所以说，小花精若是按照母亲王氏的交待，防这个，防那个，肯定要累死。 　　小花精陪嫁的木质家具中，书斋与卧房基本都是太子准备。 　　唯有一张拔步床，是荣府打造。 　　虽然太子是个旧人。 　　但是，小花精这个新娘子，不可能睡别人睡过的旧床。 　　虽说初十才是婚期。 　　但是，从十月初六开始，荣宁街已经车水马龙。 　　初八这日，是小花精添妆的日子，也是荣国府过客的日子。 　　初九，去太子府送嫁妆。 　　送嫁妆的人除了二十四名侍卫，再太监六名，宫女八名。其余多半是贾氏族中的子弟，少数是贾瑚贾珠的同僚。 　　小花精原本嫁妆一百十八抬。 　　本来不止这个数。 　　但是，贾代善打听了，当初太子妃进府，是一百二十抬嫁妆。 　　贾代善觉得不好超过了。 　　小花精便定为一百一十八抬。 　　嫁妆根本装不下。 　　最后小花精决定，姐妹与长辈亲戚们的添妆，再有那些锦缎布匹，只带一百二十匹。 　　其余布匹，都分给迎春探春惜春，黛玉湘云这些妹妹们。 　　荣宁二府的门第，妹妹肯定要落在官宦之家。 　　这些东西用得上。 　　再者，这几年，小花精积攒的灵玉就有十几个樟木箱子。 　　这些也不带了，等三日回门的时候，再带进去，或者以后会亲的时候，作为姐妹们奉送的礼物送进去。 　　因为皇后娘娘也赏赐了三尺高的玉树银花，与三尺高的珊瑚树。 　　故而，王家送的玉树也不带了。 　　再有王家送来的座钟怀表，贾母也不让带，说是寓意不好。 　　然后，贾代善又说，一百一十八逼近一百二十抬。 　　不妥。 　　贾母王氏张氏杜晴几个又拆掉了十抬。 　　嫁妆却没有少。 　　学西洋的办法，箱子盖也利用上了，叠吧叠吧，把十抬塞进一百零八抬嫁妆箱子里了。 　　之前，箱子柜子的缝隙里面，宝玉给小花精塞了各色的点心干果糖果，免得姐姐饿肚子。 　　这般时候都被王氏丢出来，都把宝玉气哭了。 　　他是真的很生气，哭得鼻子直冒泡泡。 　　宝玉觉得，金银珠宝，哪里有核桃酥红枣桂圆糖好。 　　最后，小花精为了安慰宝玉，把王氏准备，给小花精随轿佩戴锁麟囊里面的珠宝清空了，装了宝玉准备的各种点心干果。 　　宝玉这才高兴了：“姐姐做聪明，最懂我了。” 　　十月初十。 　　荣府宾客满门，与荣府沾亲的带故的，四王八公基本到齐了。 　　像是水氏这等与荣府有亲的宗室，则是两下坐席。 　　太子府的迎亲队伍申时初刻从宫中出发。 　　申时正刻到达荣府。 　　小花精被哥哥贾珠从闺房背到荣禧堂。 　　贾母王氏等长辈殷殷祝福一番。 　　然后在赞礼官的催促下，女官们引导下，从荣禧堂出嫁。 　　一路上红毯铺地，香风萦绕。 　　礼部的赞礼官一路赞礼。 　　身后丝竹声声。 　　小花精伏在哥哥背上，低头装羞。 　　一时到了前院却听到一阵阵抽气声。 　　贾珠的脚步一滞。 　　礼部赞礼官一声唱和：“新娘上轿。” 　　贾珠矮下了身子。 　　小花精等着女官们搀扶，却被人抱住了。 　　原本应是六局女官，与送嫁的全福太太，搀扶她上花轿。 　　然而，小花精发现感触不对。 　　这个气息小花精很熟悉，竟是太子亲自来迎亲了。 　　怪得前院气氛诡异。 　　小花精这时才注意花轿，既不是皇后赏赐她的品级轿子了。 　　更不是内服务置办的官轿。 　　却是亲王乘坐的十六人抬舆轿：银顶黄盖红帏。 　　红帷上点缀八宝璎珞装饰。 　　银顶上装饰了大红的缎带花球。 　　太子如今改乘明黄轿子。 　　端亲王的舆轿用来做了花轿。 　　其实不用亲王舆轿，太子上门迎亲，小花精面子里子都有了。 　　不过，太子这般给面子，小花精也会尽量援手。 　　然后，小花精听到了一阵笑声，其中有‘小嫂子”的称呼。 　　小花精终于羞怯热血上脸。 陪伴太子前来迎亲者，不光有宫女太监侍卫，还有十三以下的好几个皇子。 　　小花精很高兴，却没迷糊。 　　太子这是要死死的捆绑荣府。 　　士为知己者死！ 　　他这般礼贤下士，给荣府面子。 　　贾氏的男丁以及贾代善的追随者，肯定会拼命替他抬轿子。 　　小花精不能没有表示。 　　她抓紧了太子的手臂，表示自己心情很紧张。 　　太子十分愉悦，轻笑道：“别害怕，有孤呢。 　　孤的女人，孤自能护住。”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承诺，小花精心里荡了一下：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担待。 　　小花精以为婚礼由礼部官员主持。 　　花轿进了太子府才发现，竟是宗人府的宗令肃亲王主持。 　　拜天地拜高堂都是跪拜。 　　夫妻对拜却是小花精跪拜，太子躬身答礼。 　　小花精以为太子妃会出现，让小花精跪拜来个下马威。 　　结果，太子妃很贤惠，并未出现在喜堂。 　　小花精放开神识，将喜堂上诰命们的面容记住。 　　今日能够顶住各方压力前来观礼。 　　无论为了什么，这个情分，小花精会记住。 　　她看见了十二的王妃，十四的王妃，十五的王妃。 　　十二与十四应该感谢小花精与荣府。 　　十五王妃则是马家的侧枝，应该是给马淑媛面子。 　　但是，小花精竟然看见了十三的王妃。 　　她带着两位侧妃，还有她的长子水潡，也在观礼。 　　小花精抓着花球，跟着太子去了二进的新房。 　　夜半的路在红色灯笼下朦朦胧胧。 　　太子怕小花精看不清路面，走的很慢。 　　其实小花精看得清清楚楚。 　　二进三明两暗，房屋十分宽阔。 　　拔步床六尺高，摆在屋里还嫌矮小。 　　太子把小花精安置在喜床之时，十四十五十六十七，都跟到了洞房，被太子撅出去了。 　　一个个脑袋贴在窗户格子上偷瞄。 　　十四皇子胆子大，小孩子一般，在门口伸着脑袋一声声的催促：“四哥，快点吧，入个洞房而已，这么慢腾腾，磨叽什么呢？ 　　前面大哥三哥，七哥八哥九哥，还有水溶，水澈，水沛几个等着吃酒呢。 　　你再不快点，十三哥只怕扛不住了，你想让他们闹到这里来？” 　　太子睃他一眼。 　　十四笑嘻嘻根本不惧：“小嫂子恕罪，我是被逼。” 　　太子小声叮嘱：“十四弟妹与两位姑姑会来张罗。” 　　这些人小花精都认得。 　　杜晴这时来了：“你哥哥不放心，让我告诉你，太子安排的很妥当。 　　我们在外面有宗令夫人与少夫人陪席。 　　四家郡王府的老王妃都在。 　　大嫂子正在应酬她们，我借口出来透气，跟你递个话儿，免得你担忧。” 第130章 哪里犯错哪里顶 　　小花精撑着盖头, 露出笑脸：“这就好, 我就怕兄嫂受委屈，嫂嫂告诉兄长们，吃了酒就告辞吧，免得有些人借酒遮羞闹腾, 凭白受屈辱。 　　即便有太子做主也不值得。 　　嫂嫂也快去坐席吧, 免得别人猜疑。 　　我这性子丢去哪里也能好好的, 安心吧。” 　　杜晴颔首：“好，那我安心了。” 　　抱琴今日也来了。 　　她毕竟跟宫中王府的人熟悉，行事也比紫苏、紫竹、紫云、紫藤几个老练圆滑。 　　乘着这会子客人还在吃酒, 洞房还没来人，抱琴跟小花精禀报：“奴婢一路上观察了, 东华门琉璃门都挂了红灯笼，青宁门清宁宫垂花门院门，都扎成彩门。 　　中宫西宫都挂上了红灯笼。 　　东宫头进是太子书斋, 与咱们二进开了月亮门。 　　二进眼下除了姑娘没住旁人。三进住的是大周氏与小郡主两个。 　　所有在东宫伺候的宫女太监, 都住在后罩楼与廊房里。” 　　小花精颔首：“以后不必再打听了。 　　太子要排了这院子, 咱们守好院子，安安静静过日子就好。” 　　小花精对于自己院子跟前院书斋打通, 不是很喜欢, 破坏了私密性。 　　小花精又吩咐道：“门房安排四个婆子, 日夜轮班, 不可须臾无人。 　　凡是这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丫头婆子, 无事不得进入前院。 　　也不许去中西两路窜门嚼舌, 违者重责。” 　　抱琴颔首：“奴知道了，必定安排妥当。” 　　小花精还要说话，紫苏进来通禀：“姑娘，来人了。” 　　小花精猜测是十四皇子妃来了。 　　暗示紫苏紫藤各自退后站好。 　　结果却是太子的两位姑姑，荣昌公主，与文昌公主。 　　小花精起身行礼。 　　两位公主笑嘻嘻说着客气话，亲自搀扶小花精：“快点坐下，新房三日无大小，不用这般客气。” 　　两位公主很小花精不是很熟，聊不起来。 　　两位公主因怕小花精觉得清冷，便说起往事。 　　荣昌公主说：“老四小时替人背锅，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转眼就做了太子了。” 　　文昌公主就道：“可不是吗，那时候老四可诚实了，皇兄罚跪，太监使坏，不提醒陛下，老四就一直跪着。 　　我瞧见让他起来，他却说没有圣命不敢起身。 　　最后还是惊动了皇兄，说时辰到了，他方起身。” 　　荣昌公主道：“是啊，他们几个兄弟中老四最忠厚了，哥哥弟弟犯了错，都推给他。 　　他就老老实实罚跪认错。” 　　小花精听得暗笑：这心偏的几十里了。 　　这两人嘴里替人背锅，被太监整治的傻孩子，是她认识的四爷？ 　　一口气斩杀二十个贪官污吏，罢黜三十个官员，搂了百万银子的人，只怕不是太子？ 　　这应该说的是小羊羔，而不是太子吧。 　　正在两位公主夸赞他们乖巧听话，爱护兄弟敬爱父母的侄子的时候，女官青桔进屋通禀：“禀良娣，八王妃、平郡王妃、十二皇子妃、十四皇子妃、十五皇子妃前来探望。” 　　这是闹新房的人来了。 　　几位王妃一拥而进，然后嘻嘻哈哈围着小花精打趣。 　　然后，小花精看见了被奶娘抱着的水楹与水潡。 　　这两人迈着小短腿儿，一左一右挨着小花精。 　　水楹歪着脑袋从盖头下面偷看小花精。 　　小花精被画了个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儿，看起来甚是怪异。 　　水楹满脸惊讶，眼睛圆睁：“瑗姐姐？” 　　怎么这丑哟？ 　　小花精一笑，运行灵力到唇上，嘴巴抿抿一个清洁术。 　　水楹再看一下就笑了。 　　这才是瑗姐姐嘛。 　　他伸手要揭小花精的盖头。 　　荣昌公主帮着摁住了水楹：“哟，小祖宗，今日可不该你揭盖头哟……” 　　洞房一阵笑声。 　　水潡不大认得小花精，却是因为祖母说，这个小婶婶是他的救命恩人。 　　故而，他才跟着母妃来了。 　　水潡如今住在皇宫，轻易不跟母妃见面。 　　故而，他心里很感激小婶婶，因为小婶婶，他可以出宫玩耍，还能见到母妃。 　　因为水楹与水潡围着小花精，几位王妃便打趣说：“小孩子爱漂亮呢。” 　　荣昌公主还逗趣水楹：“这么喜欢瑗姐姐，后日姑姑给你找个瑗姐姐这样的媳妇好不好？” 　　水楹却道：“不要！ 　　我长大了就娶瑗姐姐，不要别人。” 　　这话一出，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水楹很是生气：“你们笑什么呢？ 　　我说的真心话，瑗姐姐答应了，说一辈子都会对我好，瑗姐姐，你说是不是？” 　　水楹拉着小花精的手臂摇晃，让小花精替他证明没说谎。 　　小花精很庆幸头上有盖头，不需要回答她们。 　　八王妃声音透着鄙视：“这可是让我等不及要看看新娘子。 　　上至父皇母后，下至三岁的叔子都喜欢，到底生得如何妖娆迷人呢。” 　　她说着话伸手就要揭盖头。 　　小花精跟八皇子妃没有交集，也没有过节。 　　当初小花精进宫不久，八皇子的母妃恕妃仙逝。 　　八皇子府守孝三年，基本就错过了跟小花精见面。 　　但是，保不住这个世上有人爱仗势欺人，喜欢莫名其妙的迁怒。 　　八皇子妃嫉恨小花精，却是因为她对女官没有什么好感。 　　当初，八皇子监管内务府，跟周尚宫勾勾搭搭，后来却入了四皇子府。 　　如今这位更厉害，竟然陛下赐婚。 　　她觉得周尚宫贾瑗，都是爱勾引人的小妖精。 　　除次之外，这位八皇子妃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她是三皇子妃的表妹。 　　多少人说这位贾瑗姑娘有福气，却偏偏却不福佑她的表姐与侄子？ 　　不仅如此，她的舅舅，因三皇子唆使流民南苑围攻皇后受到牵连，被陛下当殿申斥，逐渐失去圣宠。 　　据说，当初揭破流民围攻南苑是受三皇子唆使，也是这位先发现端倪。 　　怎么这么能呢？ 　　太子府有喜事，兄弟们不敢不来。 　　但是，正妃完全可以不理睬这侧妃（良娣）。 　　她们只需要陪伴太子妃即可。 　　她原本想要看着贾瑗新婚吃瘪。 　　结果，太子妃贤良大度，竟然答应不进喜堂。 　　十二、十三、十四几位皇子妃，吃了酒席之后，相互邀约要去洞房探视。 　　贾瑗虽是良娣，却是陛赐婚，礼部发放金册金印，宗人府上了玉碟。 　　尤其是太子没有嫡子。 　　她们怎么也要来给贾瑗捧个场。 　　这事儿没人要求，但凭各位王妃自已考量。 　　八皇子妃吃酒的时候，就一再言语迁怒。 　　故而，平郡王妃几个本来没有邀她。 　　她因为心中不忿，自己个来了。 　　这才跟着众人前来闹洞房。 　　十四皇子妃却拦住了她：“八嫂子，您怎么比新郎官还着急。” 　　正在此刻，外面又是一阵喧笑。 　　竟然是太子的兄弟堂兄吃完酒了，吵着要看新嫂子，族拥着太子来揭盖头。 　　太子是大伯子，屋里几位王妃是小婶子，应该回避。 　　大家回避的时候，就听一声惊呼后噗通肉响。 　　却是八皇子妃一个大马趴，摔在一众皇子世子们面前。 　　几位皇子妃都回避了，剩下两位公主把人搀扶起来。 　　且说，八皇子妃这跟斗摔得有些惨：头上的七翅金凤竟然摔飞了。 　　博鬓脱落，上面的花钿、翠叶都甩掉了。 　　披头撒发，妥妥一个君前失仪。 　　这还只是面子掉了。 　　八王妃的门牙还松动了，嘴皮破了。 　　若非今日不宜见血，小花精肯定会把她鼻子也扇成平地儿。 　　因为她鼻子没犯错，嘴巴犯了贱，就直接惩罚嘴巴好了。 　　一众皇子世子倒是没被吓到，只是十分惊讶：地上铺着羊毛毡，无缘无故怎么跌倒了？ 　　太子今日高兴，也不怪罪，却是回头看着八皇子：“八弟啊，八弟妹也太客气了，我们兄弟骨肉，何必如此大礼！” 　　正确的处理办法，应该是让人快点把八皇子妃搀扶下去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哪里摔坏了。 　　然后再梳妆一番，奉上礼物，送回府去。 　　毕竟人在太子府摔了。 　　结果，太子站着说话，并不吩咐安抚八皇子妃。 　　太子虽然没责备，这个态度大家看明白了。 　　八皇子妃所言，大家都听清楚了。 　　虽说新婚三日无大小。 　　然，八王妃的话听着很不友善。 　　太子不管，八皇子只好自己出头，冲着太子拱手：“都是臣弟平日疏于教导，让王妃在哥哥面前失礼了。 　　臣弟这就带她回去训教，哥哥权当她是彩衣娱亲，恕她一回。” 　　太子这才一笑：“这话见外了。来人，送八爷下去梳洗。” 　　几位王妃心里都甚忐忑。 　　大家相互猜疑：到底是谁看不惯八皇子妃，把她推倒了出丑？ 　　八皇子妃自己个也是糊里糊涂，被八皇子接手搀扶，方才回神了，顿时柳眉倒竖，回身冲到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几位皇子妃面前。 　　她手指划来划去，杏眼喷火：“竟敢害我？” 　　诸位王妃被她指责，面面相觑：“八嫂，您说什么呢？摔糊涂了吧？” 　　八皇子十分难为情，将八皇子妃胳膊钳住：“华儿别闹！” 　　八王妃怒吼：“谁闹了？你个窝囊废！” 第131章 花拳打死老师傅 　　八皇子妃为何责骂夫君是窝囊废？ 　　当初, 四皇子正位东宫，八皇子不敢放屁。 　　如今上赶着巴结。 　　八王妃的母亲是荣庆郡主的外孙女儿。 　　血脉有些稀薄, 到底沾了亲。 　　她却要向四皇子妃低头。 　　这也罢了，四皇子好歹是八皇子的兄长。 　　她被弟媳妇欺负, 八皇子不敢吱声还凶她。 　　八皇子妃怄得只要吐血。 　　却不想想, 八皇子虽是郡王却不受宠，凭什么压制弟妹？ 　　八王妃不靠谱, 她娘家人却有人脉有权势。 　　他一辈子已经跟八皇子妃捆绑了。 　　八皇子妃再是蠢笨，八皇子也不会置之不顾。 　　他当机立断捂住了八王妃的嘴巴，冲着太子一群人连连点头致意, 将自己老婆一路夹持提悬了脚。 　　今日无论王妃有理无理，已经是得罪太子。 　　再闹腾下去，所有的兄弟都得罪了。 　　到时候，他倒霉了，连个讨情的人也没有了。 　　但看今日太子替良娣争取的迎亲排场，就知道太子多么重视这位贾良娣。 　　除非没机会, 一旦有机会，自家的王妃就要吃瓜落。 　　八皇子夫妻走远了, 这边太子已经干净利落的用金秤杆挑起了盖头。 　　小花精释放了身上的灵力。红艳艳的烛光之下，小花精周身竟然染上了金辉。 　　一如那降落人间的九天神女。 　　洞房先是一阵抽气声。 　　短暂的寂静后，爆发一阵欢呼：“漂亮啊。” 　　两位公主真心的夸赞：“老四好福气，竟然娶了个小仙女。” 　　十三十四几个说的文雅：“恭喜四哥, 得配佳人。” 　　水楹竟然是拍手欢笑：“瑗姐姐, 好漂亮！” 　　在一众兄弟的哄抬下, 由两位全福的公主亲自赞礼，小花精跟太子吃了合卺酒。 　　这一阵闹腾之后，太子又被人叫走。 　　说是那个老王叔来了，要敬酒。 　　太子去了大殿，几位王妃也觉得意兴阑珊，起身告辞了。 　　小花精便让紫苏紫藤紫云，几个丫头，给客人发放一早备好的礼物，一色是詹事府造办处出品的灵玉镯子一对。 　　戴不戴的无关紧要，小花精的心意到了。 　　水楹与水潡，小花精给的青玉冠。 　　小孩子戴着很好看。 　　水楹挨到最后一个才走，却是胡娟也跟着来了。 　　她代表六局女官前来贺喜。 　　她告诉小花精，本来大家都想来贺喜，只是皇后娘娘说了，六局女官不奉召不能随便出后宫。 　　故而，大家明儿会在坤宁宫等候，给小花精贺喜。 　　胡娟让奶娘抱着水楹先走了，然后悄悄给了小花精一个玉瓶儿，红着脸道：“这是我用珍珠粉为主材料配制的润滑膏药，润滑止血，减少疼痛……” 　　胡娟掩面跑了。 　　小花精还在研究手里的玉瓶儿，思索它的用处。 　　抱琴却手快脚快替小花精收了，悄悄塞在枕头下面。 　　红脸叮嘱：“那个，那个，这个……您若是实在难受得紧，再用，一般无须……” 　　关于洞房的事情，因为太子也不是头婚。 　　故而，贾母王氏杜晴都没细说，觉得太子应该有经验。 　　小花精却一脸懵：“什么那个嘛……” 　　小花精毕竟是聪明的孩子，脑子里把胡娟的减少疼痛，抱琴的难受得紧融会贯通。 　　小花精终于悟了。 　　她捂下眼睛，又一笑：“什么什么嘛，真是的……” 　　心里想着，难道教养嬷嬷骗人的，不是说那事让人心旷神怡，心向往之吗？ 　　小花精对此深信不疑。 　　许多人为这事写诗咏叹：神仙眷侣，比翼鸟，连理枝。 　　滋味肯定美。 　　不然说不通！ 　　胡娟抱琴却说得像夹手指呢？ 　　小花精拍着小心肝，鼓励给自己：怕啥，本仙子有治愈术！ 　　小花精本来不怕，被抱琴胡娟闹得有那么点点担心。 　　戌时，太子再次偷溜回来，满脸红润，眼睛火热，气息也急促。 　　神神秘秘的铺垫之下，小花精汗毛直竖：“您不待客嘛？客人都走啦？” 　　她神识扫了下，大殿上的酒戏还没散呢？ 　　太子说道：“还没呢，孤惦记你，怕你等着孤饿肚子。” 　　原来是回来吃饭啊。 　　小花精松了一口气，吩咐抱琴把席面摆出来。 　　暗地施个一个清心术，见面就宰也罢。 　　这种待宰的心情真是好忐忑。 　　酒菜摆好，太子与小花精不过吃了一杯女儿红。 　　小花精修炼起来肚子不饿，故而，多是给太子奉菜，自己吃的很少。 　　这个事情王氏交代过了，不要吃的太饱了，吃个六分不饿肚子即可。 　　太子见小花精只给他奉菜，自己不吃，给小花精喂了一汤匙参茸乌鸡汤，又用筷子夹了鲍鱼喂食。 　　小花精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 　　这种感觉很尴尬。 　　好在又来了人请太子，说是忠靖王，裕亲王来了。 　　这是族里的老王爷。 　　虽然太子不大喜欢这些倚老卖老的长辈，却是忙不迭放下筷子酒杯，捏捏小花精的面颊：“自己个先吃，今日只怕有得闹腾，忠靖王与裕亲王今日当值。” 　　这两位是内大臣，在神武门内的侍卫处有值房。 　　小花精吁口气。 　　她心里被闹太闹得七上八下好紧张，巴不得太子忙上一整晚，把她忘记了才好。 　　这般一下回来，两下回来，眼睛好贼亮贼亮，活脱脱凤凰山那些守着宝物，等成熟就吞吃的神兽。 　　怪吓人，怪紧张。 　　太子再次离开，小花精就住了筷子，命人撤桌。 　　宫女们忙着撤了。 　　小花精跟哪儿坐立难安。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小花精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这一刀早落早完事。 　　这种待宰羔羊的滋味好难受。 　　抱琴便来询问：“这般时候女眷都走了，估计不会有人来闹房了，姑娘要不要先梳洗？” 　　小花精其实一个清洁术就好了。 　　想着还是决定泡个温水澡，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吧。 　　不过，这一次的两位内大臣王爷，似乎比之前几个大人更有吸引力。 　　太子没有再次偷跑回来。 　　今日是新婚之夜，小花精也不敢打坐，免得被太子察觉。 　　不过，她如今筑基了，不打坐身上的灵气也能够自行运转。 　　小花精先是歪着看话本。 　　尽量让自己跟普通闺秀一样，不是个沉迷修炼的修士。 　　然后，小花精实在不喜欢这些浪费时间的无聊事。 　　看着看着竟然因为无聊真的睡着了。 　　小花精竟然做了噩梦。 　　她梦到被一匹饿狼摁住舔吧舔吧想吃她。 　　然后，小花精伸手就是一个锁喉手，刚要挺身发力，却听到一阵磁性的笑声：“夜猫蛮机灵啊。” 　　太子这里洗漱完毕，刚上手撩拨，小花精就醒了。 　　而且眼睛睁开就狠狠捏住他的脖子。 　　那架势似乎要把人脖子扭断了。 　　亏得小花精没有杀人的习惯。 　　若是有心杀人，太子这会子早死了。 　　小花精见是太子顿时蹙眉：“怎么没人通禀？” 　　若是把新郎掐断了脖子如何了得。 　　明日要罚月例。 　　太子笑道：“她们都在门外，孤不让她们通禀。” 　　小花精这才跌落回去，放松身子。 　　太子却亲手放下文章，自己也上了床。 　　他方才是站在地坪上撩拨人。 　　小花精顿时紧张起来，却是知道规矩，今日要严格贯彻寝不语。 　　不能说话，不能有声音，不然会被人笑话死。 　　小花精当然不会说话。 　　不仅如此，她还打了个灵气罩把拔步床整个包裹起来，隔绝外人的耳目。 　　小花精是标准的淑女睡姿：双腿并拢，双肩舒展，双手放在腹部，眼观鼻鼻观心。 　　四爷抬起小花精下颌：“看鼻尖做甚，鼻尖有爷好看？” 　　小花精眼睛被迫看着四爷。 　　因为紧张忐忑，一双眼睛有些怯生生，却水汪汪。 　　小花精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话。 　　但是，也不能装作木头，便嘴巴勾勾笑了笑：“爷好看。” 　　话说完的一瞬间，小花精的世界翻个个儿。 　　她竟然从平躺变成俯卧了。 　　小花精梗着脖子拉开距离，眼神惊慌闪烁。 　　四爷的手火烫烫，眼睛火星闪耀。 　　从未接触过男人的小花精，觉得一阵炙热从肌肤上蔓延，浑身一阵哆嗦。 　　然而，小花精发现，即便这个时候，四爷清隽矜贵的面容，依然透着威严。 　　此时此刻，竟还跟她摆太子的架子？ 　　小花精嘴角扯了扯，顿时生了个坏心眼。 　　她假做慌张，双手溺水一般乱抓乱摸。 　　用灵力包裹着身子，似泥鳅一般柔弱无骨，扭来扭去。 　　似乎是受了惊吓，在努力寻找支撑之地。 　　小花精羞怯的阖着眼睛，神识却饶有兴趣的观摩四爷。 　　四爷为了维持尊严，先是牙关紧咬，保持尊贵镇定的容颜不受一点影响。 　　然后，小花精继续按照一定的频率，羞怯娇弱的扭着： 　　想要寻求自由，双手蜻蜓点水一般四处寻找支撑点。 　　四爷忍耐着灵魂的叫嚣，从容不迫的逗趣撩拨。 　　然，他想看见的小新娘柔弱无助，哭泣央求的场景，并未出现。 　　反是他自诩钢铁一般的意志，被小新娘这种毫无章法的举止给绷断了。 　　他的理智，如点燃的烟花，轰隆一声飞上了天空。 第132章 暗潮 　　小花精成功引爆四爷, 却也接受了四爷的挞伐。 　　一夜龙吟凤舞。 　　四爷胜在经验丰富，引领风潮。 　　小花精疲于应付，贵在精力充沛。 　　阴阳调和, 四爷食髓知味，一而再，再而三, 三而四。 　　小花精一看这架势，似乎没完没了。 　　她也不敢下黑手打晕四爷。 　　四爷那么精明, 只怕要怀疑。 　　年轻轻的男人入洞房晕厥，只怕会性情大变。 　　故而, 小花精只好使诈, 乘着四爷行云布雨，她卸去浑身力道, 放弃掌控晕厥了。 　　小花精为何这般呢？ 　　却是每次四爷神龙发雨，都蕴含了发丝一般的龙气。 　　这龙气不是说到了你体内就是你的了。 　　必须要及时炼化才成。 　　四爷拉着小花精深入了解，她哪里有时间炼化？ 　　只有眼睁睁看着灵气消散, 回馈天地。 　　吸纳龙气, 能够得到天道认同。 　　这是多少人梦寐欲求的机会啊。 　　多少人为了偷盗龙气身死道消。 　　如今到手的龙气却白白浪费。 　　小花精心疼欲死。 　　小花精也不敢求饶。 　　越求饶, 四爷肯定觉得自己厉害, 越要雄姿英发。 　　果然，小花精晕厥了, 四爷意兴阑珊, 却雄心勃发。 　　一番洗漱之后睡下了。 　　小花精用灵气包裹龙气炼化。 　　那龙气乃是天道的宠儿, 岂是轻易被人炼化？ 　　这炼化龙气, 则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撑。 　　龙气蕴含着龙煞，强行拘押炼化，暴-乱的龙煞乱撞乱窜。 　　无异山洪暴发，摧腐拉朽。 　　经络被刮出一条条血愣。 　　亏得小花精已筑基，加上木系治愈。 　　龙气一路肆意腐蚀破坏。 　　小花精一边用灵力裹夹龙气炼化，一边用木系灵力治愈被损伤的经络。 　　小花精足足跟龙气对抗两个时辰，终于驱除煞气，炼化龙气。 　　这时，小花精的修为飞快晋升到第五层。 　　可是，小花精吸纳再多的灵气也不足。 　　她需要海量的灵气。 　　太子府的灵气却不能胡乱抽取，会影响气运。 　　然，经络枯萎，会损伤根基。 　　小花精点了四爷的昏睡穴。 　　偷偷去了蓬莱水域晋级。 　　小话精抽取水域灵气，足足修炼两个时辰，方才恢复了八成灵力。 　　天将拂晓，太子一般卯正议事，巳时还要进宫给陛下皇后德妃请安。 　　小花精不敢耽搁太久，于卯时初刻回归青宁宫。 　　小花精撤掉灵气结界，躺平平息呼吸。 　　然后接触四爷的穴位。 　　一盏茶的功夫，四爷伸出手四处摸索。 　　小花精睁开眼睛：“爷要上朝吗？” 　　说着要起身。 　　四爷双手撑着身子盯着小花精，眼里满是戏谑。 　　这个女子别看年纪小，面对他却腰杆挺直，神情淡定，一点不见慌张。 　　小花精眉眼弯弯，眸子一躲：“我，臣妾起晚了吗？ 　　要去正院见礼吗？” 　　四爷见小花精羞怯了，这才放过：“歇着吧，不用这么早。 　　太子妃是个贤德人，最是爱护后院姐妹，不会计较这些，不耽搁进宫即可。” 　　小花精还是预备起身。 　　无端觅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 　　她不想起啊！ 　　四爷看着积极爬起来，却又柔弱无力的跌回去。 　　他忍不住笑了。 　　老夫聊发少年狂！ 　　他虽然不满三十。 　　但是，多年已没尝试梅开数度。 　　不曾想这个看着不娇媚，身条直逼他眼睛的丫头，闺房中，竟然那么妩媚撩人，如水般柔嫩。 　　相比他那些小鸟依人的后院女人，这贾瑗丫头，虽容貌不错，眉眼如画，秀丽雅致。 　　为人处世，却太过淡定。 　　似乎这天下，就没有让她动容失态的事。 　　即便只有他们两人单独相处，即便已经指婚了。 　　这丫头与他说话，也是淡雅如菊。 　　不说跟他撒娇缠绵，连依依不舍都没有。 　　贾瑗丫头，说起来气质容貌，家世学识，人情练达样样不差。 　　眼睛水汪汪，黑珍珠一般。 　　只是这眼睛也太清亮了。 　　清凌凌直要洗涤人心的旖旎。 　　那样天真无邪的眸子，若非是用酒遮面，他真是不好意思下手。 　　他原本要好好□□一番。 　　他想看看她的惊慌失措，丢盔弃甲，求饶讨好。 　　结果，这小丫头忙乱却依然沉着应对。 　　他自己却没稳住。 　　不过，最后这个倔丫头不肯求饶晕厥了，也算是扳回一局。 　　四爷抿一抿嘴巴，回味无穷。 　　其实不怪他把握不住，实在这丫头浑身柔弱无骨，却韧劲十足。 　　那种接触感犹如丝滑的锦缎丝帛，让人的理智瞬间抛却，只想就此沉醉绽放。 　　四爷眼眸虚眯：这算不算老猎人被小狐狸反杀？ 　　随后牵牵嘴角：时间多得很，他有的是手腕，慢慢炮制呗！ 　　从前没觉得女人多么美妙。故而，他可以有很多女人，他却不愿意为此花费心思与精力。 　　如今看来，他从前似乎牛吃牡丹，只图果腹，没细品滋味。 　　四爷越想心情越好，回身把小花精摁回去，替她掖好被子：“小福子小顺子在外面，昨夜累着，多睡会子。” 　　小花精面上一热：“我不累……” 　　四爷颔首：“知道了，爷今晚会努力。 　　以后就这样，想要什么只管说。” 　　小花精瞠目：“不是，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四爷却哈哈一笑走了。 　　小花精终于反应过了，恨不得撵上去啐他一脸：不要脸！ 　　小花精正在气愤愤，抱琴蹑手蹑脚进来了，眼睛里满是担忧：“姑娘，您还好吧？身上疼不疼？” 　　昨夜晚洞房叫了四回水。 　　四爷真是太贪心了。 　　她真是很担心，姑娘才刚十七岁，还是处子，只怕受不得。 　　小花精脸一红：“还好。” 　　抱琴闻言不相信，头一次这般折腾，伤上加伤，怎么不疼呢：“姑娘别害羞，奴替您准备舒缓疼痛的香汤，是宫里的胡司药给的药粉。” 　　小花精摆手：“真的无碍，我只是有些累，你守住门户，我再睡一会。” 　　抱琴一听这话，忙着替小花精放下帷帐。 　　小花精又吩咐：“让人听着撷芳殿的动静，那边一旦起身就通知我，今日要去请安。” 　　太子妃很给面子。 　　她今日也要敬重些，不能恃宠生娇。 　　小花精其实不累，她只是要继续吸纳灵气。 　　抱琴退出去了，小花精用灵石摆了个聚灵阵，开始修炼。 　　这般时候，小花精有时间查看丹田，顿时笑了，桂花树的主杆拔高了一个芽儿，多出来两片鹅黄的嫩叶。 　　小花精高兴之余，再看看空乏的经络，缩小了一圈，但是却多了一条金闪闪的龙气的金丹。 　　她又叹口气：嘴巴越来越多了，难养活啊。 　　这龙气虽然被炼化，不会再损毁经络。 　　但是，它确是活得，有时候附着在金丹上，成为一条金丝线。 　　有时候却又附着在桂花树的住宅紫玉珠上。 　　反正是为所欲为，似乎小花精的丹田是他的后花园，它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之前只有桂花叶片抢夺灵力。 　　如今又多了龙气一张嘴巴抢夺灵力。 　　辰时初刻。 　　抱琴通禀道：“姑娘，中路西路都亮灯了。” 　　小花精在打坐，应声道：“起吧。” 　　抱琴这边热汤热水准备齐全。 　　这边小花精起身穿戴常服，那边瘦肉粥，栗子糕，花卷馒头鸡蛋鸽子蛋就上来了。 　　抱琴很仔细，鸡蛋都去掉了蛋黄，免得粘牙缝。 　　小花精如今不吃饭也成，不过，她在人间十几年也养成了习惯。 　　吃了一碗粥，再吃了栗子糕就放了筷子。 　　小花精这边重新梳洗上妆，去中路撷芳殿见礼请安。 　　太监小喜子在外面一声通禀：“禀良娣，周良媛小郡主来了。” 　　太子府郡主水清是太子府唯一的小郡主。 　　小姑娘自从去年感染天花恶疾，一直在静养。 　　因为下颌有一颗白色的痕迹有些自卑，不愿意出门。 　　周良媛小心谨慎的性子，昨日一直跟着太子妃忙碌，没到新房来。 　　趋吉避凶人之本性。 　　小花精也不责怪。 　　东路以小花精为主，周良媛这才顺便带着小郡主来给小花精请安。 　　周氏母女进门来，小花精不等她们请安就伸手牵住了小郡主，一边吩咐紫苏给她拿了糕饼，安抚郡主入座，询问道：“听说感染了风寒才好些，怎么不歇着呢？” 　　水清比较喜欢小花精，笑道：“好多了，昨日我就想来，娘亲说，人多怕过病气。 　　今日娘亲原本不让来，是我自己要来瞧瑗母妃。 　　瑗母妃，我能不能还是叫你瑗姐姐啊？” 　　周良媛差点要捂女儿的嘴巴：“清儿别胡说，当心太子罚你。” 　　小花精一笑道：“哦，你若是喜欢就叫呗，不过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叫，免得你父王听见要罚你。” 　　周良媛忙着阻拦：“这不成，不符合规矩。” 　　水清却打蛇随棒上：“瑗姐姐，我能不能跟着您学习练剑啊？” 　　小花精其实不喜欢有人打扰她修炼。 　　她从前是夜半修炼。 　　如今被太子挤占了夜半修炼时间，只能白日躲着修炼。 　　若是教导郡主，白日也没有时间了。 　　且水清六岁了，府里已经请了先生教导读书。 　　水清日后就是公主。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基本的学识礼仪，还要学习起来。 　　小花精也不好直接回绝小姑娘，隧道：“这个啊，需要你父王与先生协调。 　　若是你功课不忙，你父王不反对，那时候再来吧。” 　　水清闻言撅起嘴巴。 　　她害怕父王。 　　她的本意是让瑗姐姐去跟父王说，主动要求教导她。 　　小花精肯定不能这么干。 　　这府里是太子与太子妃当家。 　　水清也不是她的责任，她主动提起就是逾越。 　　水清不懂大人们弯弯绕的规矩。 　　她喜欢小花精，很怀恋在无逸殿的那些快乐的日子，也怀恋瑗姐姐的煮的茶水与牛奶，做的糕饼。 　　自从回到王府，再没喝过那样好喝的牛奶与茶水了：“那我有时间的时候，可以来找姐姐玩吗？” 　　如此，她顺便就可以留在瑗姐姐这里吃饭品茶。 　　小花精颔首：“你母妃答应就好。” 　　周良媛很怕小花精年纪小，真的去跟太子求情。 　　太子责备也罢了，水清是太子的亲生骨肉，再不会放任不管。 　　她就怕太子妃不高兴。 　　都说太子妃贤惠，却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谁敢越过她，挑衅她，后果很严重。 　　她堂妹自以为跟太子有感情。 　　结果，太子妃的丫头有了儿子，就她没动静。 　　如今太子对良娣很重视。 　　迎娶几乎跟当初迎娶王妃一般隆重。 　　然而，终究不是主母。 　　太子妃虽然没有保住嫡子，如今养着两个庶子。 　　从落地就养在自己屋里，比亲生也不差。 　　若是他日太子松口过继在膝下，就是嫡子。 　　良娣若是生了儿子可以拼一拼。 　　但是，太子妃手握着太子府，良娣未必能够如愿。 　　太子妃把控了太子府十年。 　　盘根错节，难以撼动。 　　当初选秀，太子不欲多进人，是太子妃提议，把所有侍妾册封为良媛。 　　她这个无宠的侍妾也成了良媛。 　　目的就是为了占位，不想那些家世雄厚的女子入府。 　　堂妹周尚宫自以为得太子的宠信，以为这次能够得封良娣。 　　结果却被太子妃一句无子，掐断了她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位置。 　　太子妃倒是想把生了儿子的丫头册封为良娣，只是太子没答应。 　　太子妃又想把舅舅家的女儿弄进府，太子也没答应。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 　　太子妃想要一家占住皇后皇贵妃，也是太贪心。 　　多少门名才女呢。 　　太子妃的丫头都成了良娣，今后谁还把女儿送进太子府。 　　为此，太子三个月没进太子妃的房。 　　太子妃脱簪待罪，加上良娣进府在即，这才夫妻和谐了。 　　所以，剩下的这个良娣的名额，身份肯定不会比贾良娣差。 　　眼下战队为时尚早。 　　即便郡主要跟良娣学剑术，也要先征求太子妃。 　　再不能越过太子妃直接找太子或良娣。 　　不然，她们母子的日子就艰难了。 　　这时见良娣拒绝，周良媛心里倒是高看一眼，她想着，暗地里倒是可以跟良娣打好关系。 　　这日，小花精从撷芳殿回来。 　　抱琴便给了小花精一封密函。 　　。 。 第133章 认亲 　　小花精一目十行，却是不甚么上心。 　　她本就没准备跟这些女人暗中较劲斗心机。 　　有宠也是过日子, 无宠照样笑着活。 　　只要不是要命的阴谋, 都可以无视。 　　但是, 谁若犯贱上赶着递上人头。 　　那就一个后果：干死贱人。 　　所以说, 太子妃要弄个什么女人进府，压制她。 　　尽管来，无所谓。 　　至于什么家世雄厚的女人, 小花精一点都不担心。 　　荣国府可谓文武两班，文武双全，兵马齐备。 　　整个大月朝, 除了手握乾坤、受天道庇护的皇家，没有几家干得过。 　　只说小花精与贾瑚兄妹，毫不夸张的说，一人能当十万兵。 　　方才拜见太子妃，小花精穿的是宫装。 　　这般时候进宫拜见皇后, 小花精换了皇后娘娘赏赐的县主朝服，头上戴了七翅凤冠。 　　小花精这边这妆扮好了, 便再次去了撷芳殿。 　　却在前街遇到太子跟前的太监总管高公公。 　　高公公见了小花精前来行礼：“请良娣安。” 　　小花精抬手：“高公公免礼。” 　　高福全笑道：“太子让奴婢告诉良娣，请良娣去撷芳殿等候，太子即刻就到。” 　　小花精看了高福全一眼, 这个意思是让她通禀太子妃？ 　　高福全却折身进了清宁宫大殿。 　　小花精没有掉头, 神识查看一下, 太子正在接待四名臣子。 　　小花精很少关心臣子的事情。 　　这四个人, 她只认得张大老爷。 　　太子册立之后, 张大老爷被册封为太子少保。 　　小花精神识查看，脚下并未迟缓，而是闲庭信步，去了撷芳殿。 　　太子妃住在二进，跟东殿一样，头一进是太子的书斋。 　　小花精心里哂笑一声，这倒是公平对待。 　　小花精的东殿住了一个周良媛。 　　太子妃的撷芳殿三进住了两位小皇孙。 　　嫔妃却是没有一个。 　　等待的时候，小花精也看了下西殿的结构。 　　西殿三进全部住了人。 　　今日早上请安，小花精没看见周尚宫。 　　据说是病了。 　　小花精能够理解，周尚宫的父亲是三品副将。 　　小花精的父亲是正四品。 　　大月朝中文轻武，算是打个平手。 　　周尚宫跟四爷曾经是郎情妾意。 　　小花精只是陛下指婚，却沾了祖父的光，家世上超越了周尚宫。 　　理论上，周尚宫应该有个良娣的身份，结果没有。 　　她不仅当初没有婚礼，如今连位份也没有。 　　小花精的婚礼还比照王妃，周尚宫这个老情人不舒服也是人之常情。 　　周尚宫住了西殿的头一进院子。 　　第二近住了两位生养皇孙的嫔妃。 　　第三进则是今年三月入府的秀女。 　　这般一算，周尚宫的院子距离青宁宫大殿最近。 　　太子日常居住最多的地方，是青宁宫西暖阁。 　　这般算来，太子府所有女人中，周尚宫距离太子最近。 　　若说她冷落了太子妃与良娣，也没有。 　　太子在撷芳殿与东殿头一进，都设了书斋。 　　真是三全其美。 　　小花精清晨过来是在大殿拜见太子妃。 　　这般时候，却在东配殿。 　　小花精刚露面，女官一叠声的通禀：“禀太子妃，良娣到了。” 　　青宁宫只有一位良娣。 　　故而，也无需点名姓氏。 　　东殿的门帘子搭起，太子妃快步迎了出来：“妹妹来了，快些进来。” 　　小花精福身行礼被阻止，便反手搀扶太子妃：“可不敢劳烦娘娘迎。” 　　太子妃笑意盈盈的让座。 　　撷芳殿东殿临窗设了炕，太子妃把她往东边让。 　　东翁西宾。 　　一般来说东边为尊。 　　太子妃让座也应该是把小花精往西边让才对。 　　可是，她却往东边让。 　　太子妃若是坐了西边，这个东边就是太子的位置。 　　这也太小儿科了，是以为小花精不懂事呢，还是要把小花精打成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呢？ 　　小花精也不戳穿太子妃。 　　但是，也没有去地上坐。 　　而是挨着太子妃坐了：“我挨着娘娘，这样亲密些，说话也方便。 　　臣妾在家跟母亲一般都是这样子坐法，娘娘不要嫌弃臣妾粘人。” 　　边上的几个女官眉毛松动。 　　不知是觉得小花精不上当，还是觉得这个母亲二字用的不妥当。 　　太子妃的容颜却丝毫没有变化，反而拉着小花精笑道：“这是什么话，妹妹乐意亲近我，我高兴不及，不过这样子吃茶却不方便。” 　　小花精道：“方才话赶话忘记了，臣妾来时碰见高公公，让臣妾给娘娘说一声，太子少时就到，恐怕无暇品茶。” 　　太子妃笑得越发亲切：“却是这样，妹妹初来乍到，有什么不习惯或者缺了什么，或是有人不长眼冲撞妹妹，一定要告诉姐姐，姐姐为你做主。” 　　小花精笑道：“一切仰仗娘娘。” 　　太子妃攒着小花精的手：“妹妹岁年轻，却诗书满腹，见识卓越。 　　今后姐妹要齐心合力辅助太子。 　　多少人盯着青宫，一言一行错不得。 　　咱们姐妹要替太子长双眼睛……” 　　谁敢盯着太子？ 　　无非是太子的兄弟。 　　这事儿心里明白却不能说出口，不然就是离间天家骨肉。 　　八王妃昨日为何敢撒泼，还不是仗着陛下活着，太子不敢把兄弟如何。 　　陛下活着太子就收拾兄弟，陛下怎么想？ 　　所以人都说八王妃不知死活。 　　她却是算准了不会受罚。 　　再者，她的外祖母可是陛下的表姐妹。 　　虽然隔得有点远，转了几个弯。 　　但是，跟小花精这些外人比，却是实打实的沾亲带故。 　　所以，八王妃敢撒泼，太子妃敢挑小叔子的理儿。 　　这话小花精却不会搭茬。 　　她只是抿嘴微笑，顶多颔首，却是不吭声。 　　太子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太子妃住了嘴，外面也响起了通禀声。 　　太子妃起身，小花精亦步亦趋的紧跟。 　　太子今日穿了明黄的蟒袍，头戴这金冠，面容清隽，通身透着矜贵。 　　太子妃福身行礼，小花精跟着福身。 　　太子妃把人往东殿让：“殿下可曾用过膳，有现成的碧米粥……” 　　太子摆手：“用过了，你们准备好了就走吧，父皇母后等着呢。” 　　太子妃依然满脸的笑意，嘴巴微微勾起。 　　这个笑容小花精很熟悉。 　　皇后娘娘见了陛下，或者接见诰命，就是这个笑模式样。 　　十月的天气并不冷，故而，太子依然骑着他的闪电。 　　太子妃小花精都坐了八抬肩舆。 　　按照惯例，小花精的排场要比太子妃矮一级。 　　太子妃十六抬，或者小花精改成四抬六抬。 　　然而，肩舆是太子吩咐准备，也没有小花精置喙的份儿。 　　一般命妇走神武门。 　　然而，青宁宫原本在皇宫，绕道坤宁门就太远了。 　　再者，今日小花精要拜见嘉和帝。 　　故而，太子一行人在乾清门下轿，步行前往乾清宫。 　　一时进了乾清门，正遇见司礼监掌印戴权。 　　戴权行礼后道：“禀太子殿下，陛下在养心殿，皇后与诸位娘娘都在。” 　　太子冲戴权拱手：“有劳掌印。” 　　高公公跟戴权拉手，塞了银票：“今儿有什么特别吗？” 　　按规矩，今日只需拜见帝后与德妃。 　　戴权道：“皇后娘娘的意思，良娣若是东西十二宫走下来，一天也不够。 　　这才把娘娘们集中到养心殿。傍晚，还要在养心殿设家宴。” 　　家宴就是认亲宴。 　　小花精一路行来，眼观四路与八方。 　　这般时候，太子妃的眉毛终于蹙了蹙。 　　太子却露了一丝笑意。 　　一般皇子府的侧妃也要拜见帝后，毕竟是圣旨赐婚。 　　但是，皇子府的侧妃没有认亲宴。 　　这个规矩小花精在宫中三年，自然知悉。 　　这是给小花精面子，也是昭告太子的尊贵。 　　再者，太子只有一位，王府与皇子府也没得攀比。 　　小花精跟着太子太子妃经过隆宗门进入养心殿。 　　果然，不仅嘉和帝在，皇后马尚香，再有东西十二宫的娘娘基本都在。 　　小花精因为有丹凤县主的封号，县主是皇家的封号。 　　故而，小花精算是皇家主人。 　　清晨拜见太子妃行的是半蹬礼。 　　这般时候拜见帝后，却是三跪九叩。 　　三人磕头已毕。 　　帝后赏赐礼物，却是三柄如意：一柄金如意，两柄和田玉的玉如意。 　　帝后一起吩咐小花精：“早生贵子，早点为皇家开枝散叶。” 　　然后，太子就座。 　　太子妃带着小花精拜见后宫各位嫔妃。 　　这般时候就不用跪拜，只许福身行礼即可。 　　首先拜见嫡亲的婆婆德妃。 　　德妃给了小花精一对如意簪。 　　价值几何无所谓，寓意很满意的意思，也有祝福今后顺遂如意的意思。 　　小花精给嫔妃们准备的都是衣衫。 　　她是小辈，略表敬意。 　　嫔妃受了衣衫，回礼都是金玉首饰。 　　紫苏紫云几个丫头用盘子端着衣衫上来。 　　小花精接受各位小婆婆的礼物，放在盘子端着。 　　说是十二宫，今日来得不止十二位。 　　嫔位以上的娘娘才上玉碟，算是陛下的小老婆。 　　嫔位以下的娘娘，算是贱妾，无需拜见。 　　也有嫔没有生养，又不受宠，也无需拜见。 　　当然，一切都是皇帝说了算。 　　即便来个宝林，小花精也要拜见赠礼。 　　。 。 第134章 新生活 　　小花精把嘉和帝点名的嫔妃拜见一遍, 嘉和帝便起身去了乾清宫。 　　皇后娘娘也摆驾回宫。 　　东西宫嫔妃齐齐拜别, 各自散去。 　　皇后虽然得到陛下敬重。 　　但是皇子们都成年, 大局已定, 太子正位。 　　嫔妃们无欲则刚, 对皇后敬重有限。 　　最后，只剩下太子妃与小花精恭送皇后回宫。 　　这般时候，就显出有两个婆婆的坏处了。 　　小花精跟皇后与淑妃更亲密。 　　但是, 德妃却是太子的亲娘。 　　太子妃送了皇后回宫，便说要去拜见德妃娘娘。 　　小花精也不能不去。 　　之前, 贾代善就提醒过小花精，对待德妃要一如皇后娘娘，不能因为跟皇后娘娘亲近, 就疏远德妃娘娘。 　　故而，小花精特特准备了三分厚礼：一份给皇后, 一份德妃, 一份给好朋友马尚香。 　　三人都是上等灵玉雕刻的十二生肖灵玉盏，都是一两装的容积，小巧玲珑。 　　可以用来吃酒，也可以用来把玩。 　　无论是把玩, 还是当作酒盏，都对身体有益。 　　十二生俏都是小花精亲手用灵力雕刻，再多的银子外面买不到。 　　小花精之前用灵力封闭了匣子。 　　匣子揭开那一刻, 灵气扑面而来, 令人身心舒爽, 心旷神怡。 　　这一套生肖可以称之谓珍宝。 　　德妃虽然从小花精嘴里得知这种宝物有三套，依然很喜欢。 　　德妃原本要留下小花精用午膳，却接到皇后娘娘通传，午膳十分，皇后娘娘在坤宁宫设宴款待小花精。 　　德妃这才罢了。 　　坤宁宫的宴会是皇后淑妃与六局一司的女官共同出资，御膳房承办的宴席。 　　宴席就摆在坤宁宫大殿之上。 　　小花精给姐妹们的礼物，都是造办处出品的红宝金镯。 　　光是红宝石，也要几百银子。 　　这样一对镯子，可传家镇宅。 　　这一年的工夫，马尚香竟然长胖了一圈儿。 　　嘉和帝身边，多了一对三月小选的小宝林，青春靓丽，活泼可爱。 　　两个小宝林就在翊坤宫附宫。 　　嘉和帝如今到后宫，基本就是在坤宁宫与翊坤宫，再有永和宫三处打转。 　　坤宁宫与永和宫基本只是白日坐一坐，夜半不会关顾。 　　翊坤宫可以说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皇后娘娘逗趣马尚香：她从前争宠费精神。 　　如今稳坐钓鱼台，这才心宽体胖。 　　小花精细细询问马尚香，却是马尚香悄悄在备孕，想要再生一个孩子固宠。 　　然而，马尚香不好意思请太医调理，只能自己悄悄摸索。 　　两个承宠的小宝林，也不知是为了讨好马尚香，还是别有用心。 　　总之，她们悄悄给马尚香进了一张生子药方。 　　其中主要成分是，黄芩、肉苁蓉、淫羊藿、鸡血藤、党参、茯苓…… 　　小花精一看药方，全是大补。 　　然而，马尚香才十八岁。 　　马尚香见小花精变脸，轻声向小花精解释：“瑗儿你别生气，我就是一天天闲得慌，想着索性无事可做，陛下又希望再生个孩子……” 　　陛下不生孩子，是陛下的身体不中用，跟女子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这话小花精不好说。 　　小花精只好暗示：“你才十八岁，又生过孩子了，如今没有，定是时机不到，你急什么呢？ 　　是药三分毒，你难道忘记了，上回皇后替你补身体，都是采用食补，哪里像你这样，不经过太医处方，就敢瞎吃补药？” 　　马尚香蹙眉：“上回吃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小花精又问：“太医没给你请过平安脉吗？” 　　马尚香道：“半月请脉一次，都说身子无妨，正是因此，我才心急。” 　　太医当然不会说有事，有事的是嘉和帝：肾水不足，精虫无力。 　　小花精道：“水楹多可爱啊，好好的照顾水楹，将来给你生一群孙子呗。” 　　马尚香讪笑：“陛下天天念叨……” 　　嘉和帝在后宫打了一圈又一圈，结果只有马尚香一人怀孕，只好回头盯着马尚香，甚至把两个小宝林安排在翊坤宫。 　　未必没有让她们跟着马尚香沾光的意思。 　　却不知当初为了让马尚香怀孕，皇后与小花精在背后出了多少力。 　　小花精道：“我记得当初你不是天天招待陛下吃荷钱茶，还专门从无逸殿取水回来泡茶汤，笑言原汤煮原物？” 　　马尚香颔首笑：“怎么不记得呢，年年采摘呢。只不过……” 　　只不过，没有小花精特特度灵，茶叶的效果大不如从前。 　　小花精道：“茶叶拿出来我看看，是不是炮制手法不对？” 　　马尚香果然抱出来五罐子茶叶。 　　小花精不用看就知道，这荷钱茶蕴含的灵气稀薄之极。 　　马尚香直接用太阳晒干。 　　小花精制茶，虽然假模式样用太阳晒干，其实悄悄在翻检的时候一边搓揉，一边用灵力蒸腾水分，顺便度灵。 　　小花精说道：“这茶叶，晒干的时间太长了，失去了养分，娘娘可是吃着味道也不如从前？” 　　马尚香颔首：“是呢，陛下从前可喜欢吃这茶，如今都不喜欢了。” 　　小花精道：“我屋里还有些秘制的好茶叶，娘娘若是希望再有个公主皇子，可不要浪费了。” 　　这般时候，两个小宝林，亲自端了她们熬制的所谓生子汤，前来伺候马尚香。 　　马尚香的女官用银针试药，两个小宝林甚至亲自尝药。 　　然后，两位小宝林竟然催促马尚香用药，说是凉了药效不好。 　　两位小宝林容貌生的如同马尚香的孪生版本。 　　小花精心里顿时明白，这是仿品要干掉正品。 　　马尚香闻着甜腻的气味，有些反胃，犹豫着。 　　这两人也是嘉和帝的枕边人，且这汤药也没有毒性。 　　小花精也不能指责，遂笑道：“都吃了半年了，也不见效，不急这么一时半刻吧。 　　二位忙去吧，等下我会提醒娘娘。” 　　两人面色讪讪，却是告辞了。 　　小花精等她们走远了，故作随意的一笑：“娘娘有没有发现，这两位宝林的模样，竟跟当初的娘娘有八分像。 　　若非知晓娘娘是独女，我还以为她们是娘娘的嫡亲姐妹呢。 　　不过，眼下也就跟娘娘五分相似，娘娘若是继续胖下去，只怕就不像了。” 　　这两个心机深沉之人，若是得宠，只怕要多生事端。 　　无论是为了马尚香的友谊，还是为了自己今后不被牵连打压。 　　小花精都要提点马尚香。 　　马尚香个子娇小，却眉眼如画，腰肢如柳，细不盈握。 　　如今胖了也不丑，只是没了当初的灵气。 　　马尚香这几个月，眼睛盯着肚子，竟然没有注意自己的容颜，一日一日在改变。 　　她只是一时不察被蒙了眼，并不是真傻。 　　闻言忙着照了玻璃镜，果然脸盘子大了好几圈儿。 　　马尚香瞬间明白小花精的暗示，柳眉紧蹙：“来人，传秦宝林，吴宝林。” 　　小花精挥退了奉召女官：“娘娘要做什么？” 　　马尚香咬牙：“我要问问她们，是不是成心？” 　　小花精一笑：“她们肯定要喊冤，说是一片好意。 　　即便是惊动了陛下，也只会怀疑娘娘妒忌生疑。 　　这些汤药没有一样不是大补药品。 　　这样一副药配起来要几十两银子。 　　她们可是出钱出力，汤药也没有毒素，又是娘娘自己吃下去，她们哪里有错？” 　　马尚香气得眼泪潸然而下：“我真是太傻了，我进宫遇见皇后娘娘，遇见瑗儿、杜晴、傅尚宫，无不真心待我好…… 　　平静日子过久了，竟然忘记了楹儿被算计的事情，我真是笨死算了……” 　　皇后的确把马尚香当成女儿，保护的太好了。 　　什么事情都有皇后操心，马尚香靠着大树好乘凉。 　　其实，也跟马尚香的母亲出身有关系，她若是嫁进书香门第，面对一二个妯娌，或许游刃有余。 　　再者，皇后觉得马尚香胖点未必不好。 　　马尚香胖了点，其实也不丑。 　　这么一错眼，马尚香差点掉进人家的陷阱。 　　或者，这个陷阱也困不住马尚香。 　　毕竟她是这八年来，唯一生育的娘娘。 　　只不过，被人当成傻子盘弄，心里很怄气很膈应。 　　马尚香也是太轻敌了，以为两个依靠她的小选宝林，再不敢生坏心。 　　却不想想，德妃娘娘当初就是先皇后跟前的宫女。 　　这样一面光辉的大旗竖在前方，多少人雄心勃勃，想要复制这条荣宠之路。 　　马尚香接受了小花精的提议，悄悄停了补药，开始恢复舞剑，吃荷钱茶。 　　从前，马尚香总是隔三差五安排两个宝林侍寝，如今也不安排了。 　　即便留下嘉和帝干睡，也不给别人喝汤。 　　两个小宝林哪里有马尚香的资历与风情？ 　　她可是拯救陛下雄风的良药。 　　即便嘉和帝宝林绊住，马尚香也有法子把嘉和帝拉回来，不是说自己裁了新衣邀请陛下欣赏，就是排练了舞蹈，请陛下指点。 　　水楹这个大杀器尚未祭出来，两个宝林已经成了干旱的荒漠，只差没生蝗虫了。 　　这之后，一直谨小慎微低调的马淑妃，忽然摆出宠妃的姿态。 　　除皇后德妃以外的嫔妃，没谁在她眼里。 　　马尚香想通了。 　　既然她小心翼翼还是遭人算计，不如摆开阵仗，蓄势以待。 　　有帝后撑腰，她怕谁啊！ 　　这一来，只把两宝林的背后的主子甄妃贵妃气得七窍生烟。 　　这是后话不提了。 　　这日傍晚暮色四合时分，养心殿家宴开场。 　　这一场认亲宴比昨日的婚宴场面要大，所有的皇子与公主宗令，与嘉和帝一辈的老王爷，都在宴会名单之上。 　　得亏皇后娘娘提醒，六局提供了名单，小花精准备充分，不仅要给长辈孝敬，还要给晚辈打赏。 　　宴会戌初结束。 　　太子妃与小花精依然由太子护送回到青宁宫。 　　进了青宁宫，太子便去了前殿，说是有事商议。 　　太子妃询问要不要等候，太子却说今晚事多，不必等候。 　　小花精送了太子妃回撷芳殿，回去东路端本宫。 　　小花精洗漱之后，抱琴禀报了今日的账务开支：“今日咱们送出去一百零八份礼物，收回六十八份礼物。 　　除开陛下与皇后娘娘赏赐，其余都是镯子簪子珍珠，进出基本持平。” 　　今日即便亏了银子，也很划算。 　　太子良娣受到帝后宠爱这个消息，将会深入人心。 　　以后，只要小花精不谋反不抗旨，日子可以过的舒舒服服。 　　抱琴带着四个丫头检查明日回府的礼物，无误后询问小花精：“姑娘，除了两府主子们的礼物，十二房族人准备五十份礼物，不知道够不够呢？” 　　小花精道：“我在府里有小库房，绫罗绸缎首饰都有，届时拿出来充数应该无妨。” 　　抱琴继续忙碌着对照签子装箱，大小箱子都上锁。 　　小花精过目之后，吩咐她们早点安歇，自己也回了后院安歇。 　　她习惯性的神识覆盖青宁宫：太子果然在召集大臣议事，议事的官员还不少，足足有十二位。 　　这是要把白日耽误的时间找回来。 　　小花精听了一下，竟然在说甘肃与西宁旱情严重，需要赈济，要推举赈灾的人选，免得明日陛下询问被动。 　　这两个省似乎不干旱的时间很少。 　　然后，西路其他人都很安静，唯有周尚宫砸了一地的瓷器。 　　周尚宫铁青了脸，似乎已经砸了半日了。 　　女官一边收拾她一边继续砸。 　　大周氏在一边劝慰周尚宫，小郡主却不在场。 　　大周氏劝不住小周氏，遂吩咐人去煮醒酒汤：“太子妃娘娘今日参加酒宴，已经煮了醒酒汤，咱们在家里无所事事，不送醒酒汤实在说不过去。” 　　再看太子妃，一边抚摸着陛下赏赐的玉如意，一边看着三个孩子玩耍。 　　炕上坐着两位小皇孙，还有小郡主。 　　小郡主小大人一般再给弟弟们说故事。 　　一岁的孩子未必听的懂。 　　小花精笑了下，这个大周氏，还真是周到。 　　小花精再次看了前殿，大殿门口已经等候了一个提着食盒的宫女。 　　两拨人都伸出了橄榄枝。 　　小花精想了想，觉得不能没表示，也吩咐煮了青梅山楂、桂花冰糖水，冲泡了藕粉，给太子送去了。 　　看着青宁宫逐渐安静，没有任何危害的人物，便收回了神识。 　　之前太子又吩咐不用等候。小花精这边清点完了礼物，便吩咐关门闭户，熄灯就寝。 　　昨日才炼化了龙气，今日灵力才恢复八成，还需要继续精炼稳定修为。 　　太子不来是最好了。 　　小花精初来乍到，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再者，太子妃今日表现的十分贤惠，很给太子面子。 　　太子应该感谢她。 　　周尚宫则是太子的老情人，今日心情不好，也应该安慰。 　　小花精换了常服，就跟拔步床的地坪上打坐修炼。 　　她先是检查了桂花树，如今已经有了五片叶子，两个枝节，算是一颗幼苗。 　　只可惜，小花精想要神识渗透，紫玉珠依然会绞杀她的神识。 　　这说明，桂花树还不能离开紫玉珠。 　　那细若发丝，半寸长的龙气，此刻安安静静的附着在金丹之上。 　　不注意，看不出这里有异常。 　　小花精吩咐红鲤监视太子，只等太子安歇，好去蓬莱水域修炼。 　　亥初，红鲤示警：“仙子，前殿散场了。” 　　会议果然结束了。 　　并且，太子起身往撷芳殿去了。 　　小花精吩咐红鲤继续监督，自己一边修炼一边乐颠颠的：睡吧睡吧，快点睡吧。 　　然后，她等了好久。 　　红鲤终于示警了：“仙子，太子来了。” 　　小花精看着太子直懵圈：“您怎么来了？” 　　太子道：“新婚三日不空房，孤怎么能不来！” 第135章 归宁 　　小花精…… 　　人家不想做卫子夫, 殿下您雨露均沾吧。 　　太子喜欢小花精是一部分, 再有嘉和帝的嘱咐：荣公功在社稷，万不可寒了功勋的心。 　　小花精藏起外出的心思, 给了太子一个清洁术。 　　然后, 专心应对太子的恩宠。 　　这一晚，小花精在太子三龙治水的时候, 准时晕厥。 　　太子的身体到底不如小花精好，洗浴的时候便恹恹思睡, 勉强把小花精抱回床上，自己就倒头入睡了。 　　小花精今日再没有余力炼化龙气, 经络枯萎可是修士的大忌。 　　这方天地虽然灵气复苏，可惜并非修炼圣地。 　　她也只好心疼看着龙气回馈天地。 　　小花精想着新房三日不空的说辞, 只怕明日还要来一夜。 　　小花精觉得应该快些修炼, 补回的二成灵力。 　　小花精打了个灵气罩, 这个灵气罩不仅能够隔绝外界, 同样也可以让太子在睡梦中恢复体力。 　　太子精力充沛, 狐狸精的帽子, 就不会落到小花精头上。 　　小花精在蓬莱水域修炼恢复修为。 　　红鲤任然为小花精护法, 免得小花沉迷精修炼，忘记了时辰。 　　这一晚, 小花精修炼了个一个时辰，便把两成灵力补充完全。 　　然后, 修炼出来的灵力就主要供应桂花树与龙气。 　　小花精希望龙气能够在灵力的滋养下壮大。 　　很可惜, 龙气虽然会吸纳灵气。 　　然而, 它虽然连吞了三个灵气团，本身却没有丝毫长大之意。 　　倒是桂花树，在吞噬了七个灵气团之后，鹅黄的颜色变得淡了一些，染上了一丝浅浅的绿意。 　　吃饱的桂花树浑身颤颤巍巍。 　　小花精附着的神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桂花树心情愉悦的打了个饱嗝。 　　如今的桂花树吃灵力，理直气壮，大大方方，再不会偷偷摸摸。 　　小花精结束修炼。 　　红鲤马上凑了上来邀宠。 　　小花精大方给了它一个治愈术：“鹦鹉有消息吗？” 　　红鲤道：“有消息，不知道仙子用不用得上。” 　　小花精道：“说来听听。” 　　红鲤道：“京都的贵妇人给您母亲递了一箩筐的名刺。 　　您母亲都没接待，都交给珠大奶奶处理。 　　珠大奶奶只是挑选了跟家里有亲的人家，给了请柬，其余不熟悉人家都没给请柬。 　　第二件事，仙子的薛家姨母，推荐四位江南的大户，他们愿意花费一万银子，买一个去荣府看戏的资格。 　　若是您肯接待她们家的女眷，愿意出五万银子。 　　珠大奶奶回绝了，因此跟大房的琏二奶奶产生分歧。 　　那位二奶奶似乎觉得收下银子无伤大雅，反正也不需要做什么。 　　珠大奶奶不认同，最后这件事情闹到二太太跟前，二太太不敢做主，请示了府里老太太。老太太去跟老太爷磋商，被老太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二太太也挨了训。 　　老太爷还把薛家一家人从宴会的名单剔除了。” 　　小花精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这几家人估计没按好心。 　　要说四大家族，王家与薛家就是贾府与史家的钱袋子。 　　而荣府史家对薛家与王家，提供政治上的庇护援助。 　　江南富户寻求保护，只要跟薛家打好关系即可。 　　为何一定要闹到小花精的归宁宴上？ 　　小花精觉得这就是明晃晃的钓鱼抓把柄。 　　心里想着，看来，这个凤哥儿的大月朝律令还没有学通透，这个胆子有点大。 　　小花精觉得对于母亲的策略还是有一定的效用。 　　至少，她没有私自做主，知道请示老太爷。 　　如此，就能把一切危机，斩断在萌芽阶段。 　　小花精想着，看来她把二房的管家权，托付给大嫂这招棋走对了。 　　卯时初刻，小花精准时回归。 　　太子醒来神清气爽，心情十分的爽快。 　　太子很得意：鏖战两夜还精力充沛，孤不愧是上天之子啊。 　　小花精这一回表现的比前一万更加劳累，等太子起身了，她才迷迷糊糊睁眼。 　　太子心情挺好：“爷手脚够轻了，还是吵醒你了？” 　　小花精想着自己会弹跳上树的事情，在水楹的宣传下已人尽皆知。 　　再者，皇后娘娘曾经说过，秀女们十岁以后的生活形态，陛下心里有数。 　　她会武功，也就不必隐瞒：“臣妾三岁开始认字便也开始练武。 　　即便睡着，也比别旁人警惕些。” 　　太子微笑：“荣国公对于子女的教养值得推崇。” 　　小花精忙着起身道谢。 　　她穿着丝绸的夹袄阔腿裤，这是居家的打扮，完全可以见人。 　　太子这会子已经穿好了衣衫。 　　他估计也是不习惯，不在这里梳洗，临走前说道：“归宁的礼物，爷让高福全准备了，天亮就会给你送来。 　　你装扮好，爷到时候来接你。” 　　如今正在筹备救灾，正是太子表现能力的时候。 　　她以为太子没空。 　　昨日荣府已经上了折子，今日会派人迎接小花精。 　　太子精要亲自送她回去，这可是大恩宠。 　　一般人家女子高嫁，姑爷也未必会陪着归宁。 　　小花精愣了下，忙着送太子出门：“多谢太子体恤，太子答应臣妾归宁已经很感激了，臣妾一个人可以的，就不麻烦太子了。 　　如今正值秋收，多少国计民生需要太子处理。” 　　朝廷救灾的事情小花精是偷听而来。 　　这事儿不能泄露。 　　但是，太子如今代理朝政，春耕秋收关系到几万万百姓的生计，是国家大事。 　　即便没有灾情，太子也要关心。 　　小花精作为世家出身的大家闺秀，这个不懂就是棒槌了。 　　太子竟然伸手拍拍小花精的脑袋，道：“安心，半个时辰的空闲还有。” 　　小花精差点要躲，却忍住了：真是的，昨晚还把人捏把捏把这酿那酱。 　　天亮了又把人当孩子，虚伪！ 　　不过，太子愿意给她做面子，她只有接着。 　　到了外间，才发现高福全带着小太监候着。 　　小花精顿时想起，这三人昨晚一直在外间听着呢。 　　虽然她打了隔绝罩，听不到什么。 　　但是，叫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小花精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太子脸皮厚的很：“等下派人把良娣的礼物收拾整齐，装车等候。” 　　小花精这边打坐一刻安定心神。 　　然后查看各人的动静。 　　太子竟然就在前殿，一边跟人说话，一边用膳。 　　早膳十分简单：白粥小菜，白瓷碗有成人拳头大小。 　　一碟子包子八个，一碟子燕麦面的小馒头也是八个，都是核桃大小。 　　可以一口一个那种。 　　再有一盅冰糖燕窝，目测三两，一个拳头大小的白瓷碗里满满当当窝了四个荷包蛋。 　　然后，太子吃饭的吃法也很让人惊讶，桌上的东西基本一扫光。 　　目测桌上碗里没有糟蹋半颗米粒。 　　竟然白粥碗里也没有米粒儿。 　　这就很奇怪了。 　　贾珠与宝玉吃白粥，最后碗里都有筷子印儿。 　　小花精回想一下太子的吃法，终于明白了：贾珠宝玉吃粥会用汤匙或者筷子搅动。 　　太子却不搅动，只是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喝。 　　那米粥都是整体移动，不会漏掉一颗米。 　　小花精发现，似乎他祖父也是这等吃法。 　　难道是军营的吃法？ 　　太子出府了，小花精才开始舞剑。 　　她得替自己身姿苗条找个理由。 　　然后，宫女禀报说太子妃那边收了饭桌。 　　端本殿三进的两位小良媛，已到了撷芳殿。 　　小花精这才吃了一碗碧米粥，洗漱之后去了撷芳殿。 　　太子妃本来规定，后院嫔妃只需初二十六去请安。 　　太子妃这种安排十分贤惠，方便那些没有侍寝资格的嫔妃，见一见太子。 　　因为，初一十五，太子都会歇在撷芳殿。 　　所以，小花精这个十月初十的婚礼吉日，选的十分妙。 　　正好避开了初一十五。 　　三天不空房，也不耽搁初一十五去正院。 　　辰正时分。 　　小花精合着大周氏母女到了撷芳殿，算是不前不后。 　　两位小皇孙的母亲与周尚宫尚未到。 　　小花精给太子妃行了半蹬礼。 　　太子妃赐座。 　　两位小良媛与大周氏给小花精行礼问安。 　　小花精便跟太子妃报备，今日要归宁。 　　太子妃笑的十分慈爱：“嗯，本宫知道，太子已经交代了，昨日已经把归宁的礼物清单报给内务府，昨晚傍晚应该送到了大殿。 　　妹妹收到没有？” 　　小花精再次行礼致谢。 　　太子妃主动发话，让小花 　　回去准备。 　　小花精这才告辞了。 　　直到小花精离开撷芳殿，也没见到周尚宫与另外两位皇孙的生母。 　　小花精看了下，周尚宫又在乱砸瓷器，因为小花精要归宁。 　　两位小皇孙的母妃，则在撷芳殿的三进，照顾两位小皇孙。 　　其实，周尚宫躲着不见小花精更好。 　　她曾经是小花精的顶头上司，小花精也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 　　她若是挑衅，小花精不屑吵架，出手又怕把人打坏了。 　　她是个可怜的人，跟嚣张跋扈的八王妃不一样。 　　若非被人算计，也应该有个小型婚礼才是。 　　如今闹得成了没有金册的贱妾，都是八皇子与忠义郡王造的孽。 　　昨日小花精看了周尚宫身体，她被人下了不育药粉，就是不知是被人谋害，还是太子夫妻的主意。 　　小花精回到端本宫，抱琴便高兴的禀报小花精：“姑娘，方才西华门的侍卫前来通禀，说是瑚大爷、珠大爷、琏二爷、琮三爷都到了。” 　　外男无旨不得进宫。 　　故而，荣府的男丁只能在千步走廊上等待。 　　小花精道：“你去告诉几位舅爷，就说太子要护送我归宁，让他们等待片刻。 　　太子巳时才有空，你给几位爷送些糕饼点心茶水去。” 　　抱琴高兴的很，忙叨叨吩咐准备食盒去了东华门。 　　太子是个守时的人。 　　辰正三刻准时回到青宁宫，赶在巳时出了东华门。 　　这时间，上朝的大臣已经各就各位，东华门空闲得很。 　　反而是西华门此刻有许多的轿子进进出出，都是宗室王公与勋贵。 　　小花精今日摆出了全幅的仪仗：前面十二位侍卫开路，中间八名內侍八名宫女。 　　后面则有司礼监的力士太监抬着礼物。 　　其中三十六抬是小花精自己给亲眷准备的礼物。 　　再有二十抬是太子准备的礼物。 　　一时轿子到了荣宁街，顿时丝竹仙乐，鞭炮齐鸣。 　　荣府中门大开，老少爷们在大门口迎接。 　　竟然连老祖宗贾代善也在场。 　　若是元春回府，贾代善不必要到府门。 　　这应该是贾珠送了信回家，知道太子要来，方摆了这个阵仗。 　　太子下马，一行人进了大门便分流。 　　小花精被人簇拥着往垂花门而去，太子被人迎往梦坡斋。 　　临别，太子还叮嘱小花精：“只管安心接待姐妹，孤酉时来迎你。” 　　这话出口，满府上下都笑眯了眼。 　　小花精知道太子时间紧，大约吃杯茶水就出府，遂福身行礼：“多谢殿下，您出入平安。” 　　这边女眷一个个笑容满面却是不说话。 　　迎春探春则是一左一右搀扶着小花精。 　　宝玉则人来疯似的跑前跑后：“大姐姐可吃了早膳没有，我准备好些好吃的好喝的呢？” 　　小花精笑道：“清晨吃了一碗粥。” 　　宝玉拍手：“我就说嘛，我是最了解姐姐的，老太太与太太还说我穷事忙呢。” 　　要说宝玉虽是男孩子，那种撒娇的神态，真是比迎春与探春可爱。 　　上了游廊，尤氏杜晴王熙凤迎春探春开始说话。 　　王熙凤道：“老太太大清早就等着了……” 　　探春道：“母亲今日都没进佛堂，大清早就转来转去。”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小花精看了大家一眼，马上就看出了分别，王熙凤似乎更喜欢老太太。 　　迎春不大爱喜欢多说话。 　　小花精便问：“姑母与林妹妹好不好？” 　　探春忙道：“姑母很好，只是老太太与姑母都很激动，坐立难安，玉姐姐担心，故而留在荣庆堂照顾她们。” 　　小花精看着迎春：“还是二妹妹最稳重，不像三妹妹，一高兴就叽叽呱呱。” 　　宝玉拍手笑：“三妹妹学得云妹妹，兴奋起来就叽里呱啦不住嘴，活脱脱的小八哥。” 　　探春噘嘴笑道：“大姐姐偏心。” 第136章 归宁下 　　小花精回府之后, 神识覆盖整个府邸：这才发现，祖父把荣国府控制的很好。 　　这一日参加归宁宴的宾客，除了本家族人, 就是亲眷之家。 　　与荣府没有血缘牵绊的人家, 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荣府的归宁宴。 　　归宁宴外人参加的确不像话。 　　归宁宴就是一场诗词大会。 　　小花精评出三鼎甲。 　　黛玉、探春、湘云。 　　不是小花精偏心, 黛玉的诗词真的好, 清新雅致带着仙气。 　　迎春惜春差多了。 　　派送礼物时出了意外。 　　长辈的礼物都是按照稀罕贵重 　　的标准。 　　金玉如意香如意，金丝楠木拐杖念珠。 　　小花精还注意平衡。 　　贾赦张氏、贾政王氏、贾敬杨氏, 林如海贾敏是一档。 　　贾瑚水氏，贾珠杜晴, 贾琏凤姐、贾珍尤氏三对夫妻的礼物一模一样。 　　几个小兄弟贾琮宝玉，东府的侄子贾蓉贾蔷几人的礼物，也没有区别。 　　一色都是内造办出品, 外面有银子买不到的礼物。 　　只有姐妹们的礼物, 有所不同。 　　除了金镶玉凤钗, 璎珞项圈, 珍珠玛瑙项链手串耳钉这些首饰, 另外还有一匹桃花马。 　　小花精对妹妹的要求, 不仅仅是做个小才女, 还要求妹妹们做仙女（修士）做侠女（练武）。 　　不说打得过强盗，至少能掐的住女婿。 　　故而，太子说要送小姨子的礼物的时候, 小花精便说了, 想要四匹上驷院淘汰的桃花马的购买指标。 　　上驷院淘汰下来的马, 是青海进贡的河曲马。 　　这种马驹价钱不贵，内部价格二十两一匹。 　　关键是这种马儿□□好了，性情温顺，且外形漂亮。 　　有价无市，更显珍贵。 　　太子先下手，为了堵住人的嘴巴，出了三十两一匹的价钱，从内务府淘换来讨好新媳妇。 　　四匹马都是枣红的底色，背部尾巴、四只蹄子，却是白色。 　　十分漂亮，很受小姑娘们喜欢。 　　若是贾瑚贾琏兄弟，桃花马白给也不要。 　　他们喜高大的青骢马。 　　太子原本是给迎春、惜春、探春、宝玉四人。 　　小花精私心却是给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四个姐妹。 　　小花精觉得自己十分公平，尽善尽美。 　　然而，小花精把礼物赏赐下去，一群人不高兴。 　　贾母有点不高兴。 　　小花精没给史家的小姑娘准备。 　　别人也罢了，她最喜欢的侄孙女史湘云没有。 　　觉得小花精不重视史家。 　　王氏也有点不高兴。 　　薛姨妈一家被贾代善驱逐了。 　　小花精竟然也只给薛家母女准备了一般的礼物。 　　薛宝钗没有桃花马。 　　王氏觉得，迎春是元春的堂妹，特殊照顾理所应当。 　　两房没有正式分家。 　　然，惜春与黛玉都有，凭什么宝钗没有？ 　　元春把姓贾的看得比王家重。 　　除了这两人，荣府两位庶出的老姑奶奶也不高兴了。 　　小花精的三个庶出的姑姑，三姑姑不在了。 　　大姑姑二姑姑带着未婚的子女回家了。 　　大姑姑家两个女儿出嫁了没回，带着十三岁的儿子，与小女儿。 　　二姑家一个十一岁的小子，九岁的姑娘。 　　两个小子到底是读书了，被贾琮宝玉贾蓉带着玩耍，忽悠的一愣一愣，高兴得很。 　　两个小姑娘，在家里凌驾于庶出姐妹之上。 　　如今到了外祖母家里，却被黛玉比下去了。 　　都是外孙女儿，都是元春表姐的表妹，心里不舒服。 　　这两个小姑娘很是娇纵，自觉委屈，脾气大的很。 　　这也环境造成，她们的母亲在家里的地位，全靠打拼争夺。 　　这两个小姑娘喜欢漂亮的桃花马，却没份，十分不满。 　　贾母与王氏心里不高兴。 　　她们表达不满的方式，是私下询问分派礼物的抱琴：只有四匹马？ 　　今日小姑娘可是多呢？ 　　两位老姑奶奶却不同。 　　她们尤其委屈：大家都是老公爷的后代，当初嫁妆要分嫡庶，许亲也分嫡庶，如今外孙女儿又要分嫡庶？ 　　当着贾母哭哭啼啼，诉说她们不容易。 　　这些年在乡下遭了多少罪过。 　　三十两银子谁都不在乎，她们都要挣个脸面。 　　小花精看到两位老姑奶奶当面撒泼，心里真是醉了。 　　这两位老姑奶奶，说话太亏心。 　　据小花精所知，祖父虽然对她们夫家不假辞色，但是，对于外孙女、外孙子，却十分看顾，得知她们受了自己牵连，被夫家磋磨，这些年每年都会送礼物，每年都会补贴一千两银子。 　　十几年又是送东西又是送银子，又是给外孙安排书院谋求官职，花费几万银子。 　　四姑姑贾敏嫁妆多，但是，祖父却没有私下贴补过。 　　至于祖母贴补，人家贴补亲生女儿不是应该吗？ 　　古话都说了，人嘴巴读书，再不会读到狗肚子里去。 　　小花精高兴的是，大伯母没有看笑话。 　　她一直在劝说两位姑妹妹：“今日大喜的日子，妹妹心里不痛快，也要忍一忍。 　　当初嫁妆一万两，很不少了，别家公府庶出千金，五千银子管总了。” 　　她们当初出嫁，都是贾代善亲自挑选的女婿，贾母没粘手。 　　嫁妆数目也是按照京都的规矩，庶女出嫁一万银子陪嫁，外带夫家的聘礼全部返回，也是两万银子的嫁妆。 　　至于贾代善倒霉牵连她们，这是意外，谁也没长前后眼。 　　亏得小花精在场，身边只有抱琴与紫苏几个。 　　荣庆堂只有最为亲近的张氏王氏，再有三位老姑奶奶。 　　这事儿传进宫去，真成笑话了。 　　贾敏身体不好，两位老姑奶奶开始撒泼，小花精就暗示黛玉把人带回去子。 　　等贾敏走了，小花精迅速的打出了灵气罩，任凭她们闹腾。 　　一盏茶的功夫，贾代善就来了。 　　贾代善瞧着庶女在今日拖后腿，顿时大怒：“你们跟着我这个父亲只有委屈，就没沾过光？ 　　你们如今活到四十几，中间受了三年罪而已，就这么大的冤屈？ 　　既然这么不甘心，这么委屈，要不要现在就跟我这个父亲去衙门断亲？” 　　两位姑奶奶都吓得跪下了，两个小姑娘也嘤嘤的哭。 　　大姑奶奶磕头道：“父亲息怒，小丫头只是被京都的荣华迷花眼，我们虽不懂事，再没有忤逆之心。” 　　二姑奶奶忙着磕头：“父亲恕罪，我们鬼迷心窍，胡说八道，您饶恕儿一遭。” 　　贾母沉着脸。 　　她当然知道两个孽障不敢忤逆父亲，只不过看着元春的富贵不甘心，想攀上来沾点光。 　　这时候，贾母看着两个庶女的丑态，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她刚才也有些不平。 　　今日这事的起因，黛玉也禀报了外祖父。 　　贾代善这时就冷笑：“桃花马是贡品，也是你们能觊觎？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既然觉得娘家亏待你们，还不滚出去。” 　　这时候把人撵出去，肯定要惹人猜疑。 　　贾母忙道：“敏儿方才说了，姐妹们分离十几年，还没好好说过话。” 　　贾代善一哼，瞪一眼几个鹌鹑般的庶女外孙女，一甩袖子走了：“元丫头跟我来，有话说。” 　　小花精以为祖父会责备她思虑不周，准备了些话应对。 　　结果，贾代善直接略过去，给了小花精一张名单：“太子大约下旬要出京赈灾，国库银子不充盈，这是收买薛家的四大盐商茶商，你给太子递上去。” 　　小花精看了下：“祖父知道他们是那一路人马？” 　　贾代善一哼：“阴沟里的老鼠，想要蹦跶恶心人，安心，祖父心里明白得很。” 　　又问：“你喜欢玉儿啊？想撮合她跟宝玉？” 　　小花精忙着摆手：“没有，没有。孙女就是单纯的喜欢林妹妹，就跟迎春探春一样，当成亲妹妹喜欢。 　　黛玉妹妹既聪明又可爱又懂事，祖父难道不喜欢？” 　　贾代善倒是奇怪了：“觉得玉儿做弟媳妇不合适？” 　　小花精笑道：“怎么会呢，不过这事儿需要父亲跟林姑父操心，孙女反正不参合。 　　不过吗，我觉得宝玉配不上林妹妹。再者林姑父家只怕要招赘呢。” 　　贾代善心里其实也不愿意黛玉嫁给宝玉。 　　贾代善很见识。 　　他没给子女亲上加亲，其实他信奉优生学。 　　只是，黛玉的情况有些特殊。 　　她没有兄弟姐妹，单丝独线。父母都不是长寿之像。 　　她嫁回荣府，有他这个外祖父做主，不仅宝玉不敢欺负，王氏也不敢。 　　嫁给别人家就不好说了。 　　黛玉的本事到不怕人欺负，可是，遇到虎狼人家，一辈子过得不痛快。 　　黛玉嫁给宝玉是双赢。 　　两个孩子身体好，资质也好，肯定多子多孙。 　　贾氏的子孙多，抱一个孙子给林家，落个能干媳妇很划算。 　　贾代善虽然成了修士，他的家族观念还是很浓烈，总是希望所有的子孙都前程似锦。 　　这一次归宁宴，大嫂水氏表现的十分好，进退有度，满脸春风。 　　晚餐时分，小花精明白水氏为何高兴了。除了荣府两房分立账户，威胁她掌家奶奶地位的妯娌王熙凤倒霉了。 　　王熙凤因为瞎掺和，被祖父惩罚抄写大月朝律令与女诫。 　　张氏更绝，一年内肚子没有动静，要给贾琏纳妾。 第137章 秘闻 　　一时宴毕, 众人散去。 　　小花精陪着姐妹们说话。 　　小花精很高兴，几个妹妹都很漂亮、很聪明、也开朗。 　　迎春诗才不及黛玉，却也不赖。 　　她性子很温和, 若非贾代善插手, 她就是画上的仕女。 　　湘云爱骄傲喜欢掐尖。 　　湘云有叔叔婶娘照顾，总不及亲生那般亲热。 　　她特别爱黏贾母。 　　贾母也格外怜惜她。 　　湘云一般来了都是跟着迎春, 言语中有些瞧不上迎春。 　　故而, 张氏有些不待见她。 　　因此，贾母越发爱护她。 　　湘云也是小孩子, 罪了这个府里的当家夫人, 竟不自知，还沾沾自喜。 　　仗着贾母疼爱，诗才敏捷爱掐尖, 说话性子直率。 　　她喜欢跟宝玉腻味，嫉妒黛玉、迎春、探春感情好。 　　喜欢挑衅，三姐妹不理，她又要生气。 　　探春惜春年纪小, 不爱跟她玩。 　　宝玉不跟她生气, 却要跟着祖父读书。 　　迎春却怜惜她包容她。 　　这会子，湘云为了显得与众不同，笑问小花精；“大表姐, 我家湘君姐姐也在宫里, 大表姐可见过她？ 　　听我二婶娘说, 她娘家的甄娘娘很喜欢我们湘君姐姐呢。” 　　湘云的二叔父史鼎, 娶的是甄家女。 　　小花精却知道，今上对史家并不待见。 　　若非史家老三史鼐在浙江镇守海岸，很是出挑。 　　史家只怕更不受待见。 　　陛下打过史鼏无子收回爵位的主意。 　　无奈四王八公一起出力，这才不得不兄终弟及。 　　陛下其实很不喜欢兄终弟及这个说法。 　　他的天下肯定不能给兄弟，要给自己的儿孙。 　　史湘君若非是私下跟义忠郡王暧昧，嘉和帝再不会收她。 　　如今得了恶果，花信年华，已经提前步入养老生活。 　　这个消息如何说呢，还不如让大家蒙头猜测来的好。 　　小花精遂打岔，跟祖母说道：“云妹妹诗词不错，索性也到春晖园附学。 　　如此，既能跟姐妹们作伴，也可以时时承欢祖母膝下。” 　　贾母闻言笑得慈爱：“这感情好。云儿，还不快点谢谢大姐姐。” 　　湘云笑着行礼：“云儿多谢大姐姐。” 　　小花精又看迎春探春惜春几个：“你们读书练功可不许偷懒，等过节的时候，我会上奏太子招你们入宫会亲。 　　那时候，可是检查你们的诗词武功，没有进步可要受罚。” 　　迎春惜春探春三个忙着应了。 　　小花精遂辞别祖母，回了菡萏院的莲台居。 　　菡萏院眼下成了姐妹们的天堂。 　　贾敏与黛玉母女，每月有一半的时间住在这里。 　　莲台居还保持着从前的格局，天天有人洒扫，更换新鲜花卉。 　　小花精随时回家都可以入住。 　　小花精倒是想重温旧居。 　　只是太子只答应她回来一日，不能在外过夜。 　　这还是太子格外恩赐，今后再要出宫就难了。 　　好在太子答应元春，每月可以招姐妹们进宫玩耍一日。 　　男丁却没这个优待。 　　宝玉得知这个消息，眼圈就红了：“大姐姐，我会好好读书，将来有了功名，去太子殿下跟前当值，是不是就能天天看见大姐姐？” 　　小花精一愣。 　　这个小子之前不肯好好学武，祖父就是用游学天下名山，看遍五湖四海吸引他练武的兴趣，没想到这小子为了姐妹亲情，愿意科举入仕。 　　科举入仕，当然比做个纨绔好。 　　小花精伸手勾住宝玉肉乎乎的手指：“一言为定。” 　　宝玉这下得意了：姐妹们只能每月进宫一次，等他考了三鼎甲，跟着太子，可是天天进宫见姐姐呢。 　　小花精去了四姑母的梅花小筑。 　　小花精是特特来给姑母检查身体。 　　四姑姑贾敏如今身体维持的很好，就是肺部受损，面容格外清瘦。 　　小花精先替姑母梳理经络。 　　然后姑侄们说细话。 　　这一次，贾敏特别叮嘱小花精：“你要注意提防甄妃，不要着了她的道。” 　　却是当初三姑毓婉之所以会落水，家里都怀疑是甄妃谋害。 　　不然怎么那么巧，刚好被甄家的子弟救了？ 　　毓婉的死，荣府也是人祸怀疑。 　　只可惜，刚刚查出一些脉络，太子就出事了。 　　贾代善受到牵连，这件事情就拖了三年才继续，证据都湮灭了。 　　小花精闻听这话，忙着问道：“家里怀疑德妃娘娘吗？” 　　毓婉若是进宫受宠，也会影响德妃。 　　说不得大家合力清除障碍。 　　贾敏摇头：“她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子一女，站稳了脚跟，当时也不是十分受宠，不像甄妃无儿无女，除了抓住陛下一无所有。 　　她连甄家选送固宠的姐妹都嫉妒，把庶出的妹妹塞进王府做妾，嫡亲侄女塞给太子，只可惜，最终都受到反噬。” 　　小花精蹙眉：“四姑姑可以说的具体些吗？” 　　贾敏颔首：“这些都是小事，你祖父估计不会跟你细说，还记得上回你说甄妃做媒的事情吗？” 　　小花精颔首：“记得，秦家的女儿，比蓉儿大三岁，今年十六了，跟琮儿岁数相当，偏要说给蓉儿。” 　　贾敏道：“你祖父查明了，这个姑娘很有可能是甄家女所产的天家遗孤。 　　甄妃用她是为了替义忠郡王谋算荣宁二府的财势。 　　京都的几家老牌子王府，四大郡王府，八公府也有好几家，都觉得他才是正统。 　　因为你祖父态度决绝，他们才退而谋算宁府。 　　荣宁二府没分宗，一旦宁府上了船，你祖父那些军中的势力必定会偏向他们。 　　你祖父坚决反对蓉儿这门亲事，他们又让珍儿跟那丫头接触。 　　珍儿被那丫头迷住，竟然想要休妻再娶，被你敬大伯打断腿关起来了。 　　那丫头如今正在跟马家议亲，就是马淑妃的侄子，丧妻的哪位。 　　他父亲如今是内务府总管。” 　　小花精大吃一惊：这个甄妃真是了得，一边支持新人跟马尚香争宠，一边还派人抄她的后路。 　　本来马尚香也不是依靠娘家得宠，不过说起来好听一点。 　　如今，娘家人沾了她的光不报答也罢了，反头被引上贼船，反倒给她拖后腿，让人情何以堪？ 　　甄妃这是想干什么呢？ 　　难道义忠郡王成事，能够尊她为太后？ 　　义忠郡王不可能封她为后妃，即便被陛下故意拖到二十几岁才成亲，再不会饥不择食到这地步。 　　甄妃再是漂亮年轻，也不可能比十八岁的小姑娘更有吸引力。 　　义忠郡王的正妃，可是四年前才入府，家世还很不错。 　　那些老王爷，竟觉得义忠郡王比四爷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如今四爷已经成了太子，这是妥妥的继承人啊？ 　　难道是想夺宫不成？ 　　若是如此，太子府只怕首当其冲，要被诛灭。 　　小花精顿时警惕起来，觉得有必要对义忠郡王重启监督。 　　小花精心下一动，给老龟下了监督指令。 　　既然是几家老王府投劳义忠郡王，小花精吩咐龟母：“尤其注意义忠郡王与几家王府还有军中的联系。” 　　想要夺宫，没有军队不可能成事儿。 　　当初太子就是利用太子府的府兵与侍卫。 　　预备灭杀陛下，然后，再由他在五成兵马司做指挥使的表兄，捕杀不愿臣服的大臣。 　　他原本准备一箭夺命，灭杀陛下，却被贾代善以身相替。 　　陛下没死，他就失去了先机。 　　如今，即便陛下死了，也是太子继位。 　　他必定会先收拾太子府。 　　小花精即便不爱太子，大家利益一致，必要援手。 　　贾敏见小花精满脸的肃穆，倒是笑了：“别怕，有你祖父呢。” 　　小花精颔首，道：“我知道，只是没想到废太子都死了，还有人替他喊冤！” 　　贾敏叹气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 　　只是，如今天下太平，百姓虽不是人人富裕，却也能安居乐业。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能因为某一个人的祸福吉凶而毁了百姓的生机。 　　谁敢悍然兴兵挑起战祸，谁就是天下的公敌。” 　　小花精秒懂。 　　废太子不一定罪该万死，但是，义忠郡王若是要翻案，从而引起动荡，天下人不会答应。 　　那时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谁管你冤枉不冤枉！ 　　随后，林妹妹回归。 　　贾敏便住了嘴：“我有些累了，你们姐妹说话。” 　　小花精这才发现，黛玉已经练气大圆满。 　　黛玉很聪明：“大姐姐，筑基是不是耗费大量的灵气？ 　　会不会损坏府里的地脉？” 　　小花精颔首：“是这样不错，不过，妹妹可以去山腹密室晋升，密室那边连着整个京都的地脉，对府里的损害不大。” 　　黛玉问道：“这几日我也四处看了，除了府里这一处地脉灵气充沛，唯有玉泉山的灵气比较浓郁，只是那里有人值守，一旦有动静，只怕会引人注目。” 　　筑基可不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小花精便道：“妹妹能够压制修为半个月吗？ 　　下旬太子出京，那时我才有时间替妹妹护法。” 　　小花精的修为，一个小小的皇宫根本困不住，在意的不过是不能落人口实。 　　故而，她只能在夜半出宫。 　　黛玉大喜：“自然可以，我还能再行压制三月没问题。 　　我这些日子基本上日日替外祖母母亲父亲梳理身体。” 　　小花精道：‘怪不得我见祖母的头发都转黑了。 　　你也悠着点，可不要把你外祖母的头发都转黑了，祖母可是经常出门应酬，一旦被人发现白头发变黑了，可是不好解释。” 　　黛玉讪讪一笑：“这个我之前没想到，多谢大姐姐提醒，我会注意。” 　　小花精便道：“不如这样，你每次替祖母梳理了经络，再用窃灵术把祖母头发里的营养给她稀薄一些。” 　　黛玉闻言拍手：“这个主意好，如此，外祖母身体棒棒的，头发却不会泄露机密。” 　　黛玉便道：“要不要我替二舅母梳理经络？ 　　这个术法本人不配合不好使用，舅母睡觉的时间，也不方便偷偷施为。” 　　王氏跟贾政日日一起安睡，黛玉确实不方便。 　　白日施为，王氏跟黛玉的关系不是那么亲密。 　　小花精想起祖父的安排，便笑问：“你愿意替你二舅母梳理？” 　　黛玉颔首：“当然愿意，我们一家得到大姐姐帮助，自然该投桃报李。” 　　小花精便拉着黛玉去了二房。 　　二房后院荷花池通莲湖。 　　王氏的小佛堂就修筑在莲池边上。 　　王氏可在佛堂打坐，也可以去亭子间打坐。 　　王氏此刻却不在佛堂，而是在卧房梳洗更衣。 　　小花精说了会指点她修炼，稍后还要送别小花精。 　　届时，太子前来迎接，身上有酒菜之味可是不雅。 　　小花精这时携同黛玉前来。王氏倒甚是惊讶：“这会子怎么来了，我这儿正准备去园子，玉儿你母亲可好些？” 　　黛玉这边行礼问安：“劳烦舅母挂念，母亲安好。” 　　晚宴之时，贾代善把两个庶女外孙女关在梨香院。 　　贾敏原本也受不得嘈杂与酒气，索性也没参加，免得显得各色。 　　王氏虽然觉得元春对黛玉比宝钗好，却也很喜欢黛玉。 　　黛玉不仅聪明伶俐长得又漂亮，关键林家有钱，贾敏还出手大方。 　　她没有讨厌黛玉的理由。 　　王氏伸手搀扶：“乖乖乖，好丫头，快起来，一家子骨肉，不用这般客气。” 　　小花精这时说道：“母亲知道林妹妹一直在教导三妹妹修炼吧？” 　　王氏越发笑得慈爱：“知道，多谢玉儿，辛苦了。” 　　黛玉微笑致意：“舅母客气。” 　　小花精便笑：“母亲想不想让林妹妹指点您呢？” 　　王氏可是知道，黛玉的修炼天赋不亚于元春：“玉儿有空吗？你觉得舅母学得会吗？” 　　黛玉可不敢给舅母保证：“只要您愿意，玉儿每旬可以与舅母交流一次修炼心得。” 　　王氏大喜，拉着黛玉不知道如说什么：“乖孩子，舅母不知道如何感激才好。” 　　黛玉嘴巴可是很乖巧：“舅母您太客气了，玉儿应该感谢舅母才是。” 　　原本疙疙瘩瘩的两个人，如今竟然手拉手，比亲生母女还亲热。 　　小花精笑道：“时间紧迫，闲话少叙。 　　母亲安坐，让妹妹指点您，乘我在家，有问题也好商议。” 第138章 贼心不死 　　小花精这般说只是为了安抚母亲，让她放松心神。 　　黛玉不是她亲生, 肯定顾及。 　　黛玉要做的是, 让王氏感应经络中灵力的运行路径, 再有灵力运行的感觉。 　　届时, 让王氏修炼时虚拟运气。 　　虽然不能打通任督, 总归对身体有好处。 　　这边黛玉运行了一个小周天, 外面抱琴前来通禀：太子到了。 　　小花精提醒黛玉结束疏离。太子来了，王氏不露面很失礼。 　　黛玉运行的很轻松。 　　王氏的感觉也很舒爽。 　　两人都表示很满意。 　　小花精与王氏黛玉一路出了二房，嘴里叮嘱母亲：“您今后身上哪里不舒坦, 可以找林妹妹指点您修炼, 您就把林妹妹当成女儿般信赖。” 　　此刻，王氏闻听这话, 眼圈不由红了：“我记下了, 你安心, 我会好好的。” 　　一时到了荣庆堂。 　　贾母张氏贾敏水氏杜晴凤姐尤氏, 早到了。 　　大家都知道, 今日是太子特别恩赐归宁, 今后再见, 就要上折子请旨。 　　太子妃还未必能够批准。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伤感。 　　从前小花精在家不觉得，这时一想再难见面, 想起的都是小花精各色的好处。 　　长辈们殷殷叮嘱小花精。 　　姐妹们逐一告辞。 　　本来欢乐的气氛有些伤感。 　　贾母尤其容易伤怀, 泪珠低落：“好好的, 不用挂念我们。” 　　小花精便安慰贾母：“太子殿下答应了孙女, 今后但凡宫中有庆典，都会给荣府帖子。 　　即便没有庆典，也允许孙女每月会亲一次。 　　您别伤心，冬月有冬猎盛宴，腊月有朝拜大典。 　　到时，孙女跟皇后娘娘求个情，让几个妹妹也跟着去见识，大家自然就见着了。” 　　一众女眷闻听这话，都很安心。 　　小花精敢说这话，应该在宫中的日子不难过。 　　贾琏又亲自前来荣庆堂催促。 　　小花精这才出了荣庆堂，经过穿堂，直接到了荣禧堂，再从荣禧堂过了仪门，到了前院梦坡斋。 　　太子在这里吃茶。 　　小花精在众人的簇拥下登车而去。 　　宝玉追逐元春的车辇，上了荣宁街。 　　他抹着眼泪哭道：“大姐姐你等着我，我肯定能考中三鼎甲，我肯定进宫来瞧你。” 　　小花精笑着挥手：“好，我等着，我们宝玉一定行。” 　　太子倒是记得宝玉：“哎哟，这小子不是想要做大侠，抱打天下不平事的吗，怎么又改志向了？” 　　小花精道：“那时候觉得我会回家，他就想着出去玩，免得被祖父父亲管束。 　　如今知道我进宫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的志向当然改了。他想进宫做官，保护大姐姐，免得人家欺负。” 　　太子笑了：“嗯，有这份心地，将来长大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太差。” 　　小花精便道：“太子果然是做大哥的，脚下有弟弟妹妹，理解小孩子的秉性。” 　　太子闻言生了谈兴：“那是，十三从小就想要学本事，上阵杀敌，好给敏妃娘娘挣体面。十四小时就是要打赢十三，长大了就想打遍天下无敌手。” 　　太子说得高兴，竟上了马车。 　　看得出他对弟弟毫无芥蒂。 　　小花精等他说完，递上了茶水。 　　小花精的轿子比较宽大，座位前面安放了一个茶桌。 　　茶桌其实是个柜子，里面有小点心小茶盘。 　　此时正值深秋，宝玉给小花精放了鸡蛋酥，核桃酥，枣切糕这些吃食，都是栗子大小，入口即化。 　　再有一盘子林青果，小冬枣，都是又脆又甜又新鲜。 　　小花精一边自己嘎嘣脆的吃东西，一边把祖父给了荷包递给太子：“祖父说这些人想用银子渗透荣府，上面有他们的姓名与进京后给各公府的炭敬。 　　我们荣府是二十万，我祖父拒绝了。 　　祖父说这些人或许对太子您有帮助。” 　　太子看了眼：“江南四大富豪。” 　　小花精颔首：“祖父说他们这些人，都举办过钱塘飘金。” 　　太子气得捶桌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小花精惊讶：“这怎么会呢，祖父与姑父都说，百姓安居乐业呢。” 　　太子伸手拍拍小花精：“你虽聪明，可惜不能出门，书上得来终觉浅啊。” 　　小花精心中一动，给太子一把青枣贿赂：“殿下，我曾经改扮做过宛平县的小衙内，也担任过宛平县捕头，在我的管理下，宛平县的治安跃上一个新高度，那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您若是再出京巡守，想不想招一个贴身侍卫啊？ 　　臣妾很能干的哟。 　　我可做保镖，做厨娘，会酿酒会请脉，我还会找水源，认得很多野果野菜。 　　我还会说书，保管您一路上不寂寞。 　　我比那男保镖还多了一个优点，我不需要功名，您不用封赐，浪费国库钱财……” 　　太子睨着蹙眉：“这么能干，真可惜了，京都二品以上勋贵清贵，没有圣旨不能出京。” 　　小花精假装懵懂：“还有这种规定啊，臣妾以为我今后只要听太子的话即可呢。” 　　出嫁从夫！ 　　太子愉悦的大笑：“嗯，这个理解很不错。 　　不过，你别灰心，以后春夏秋冬四季狩猎，都给名额。 　　夏季狩猎在承德，哪里不仅山高林密，还有大片的草原湖泊，特别的美。” 　　这可是皇家专属的福利。 　　小花精忙着跟太子击掌：“太子可是金口玉言，不得反悔哟。” 　　太子满脸享受，却道：“什么都敢说，外面不许胡说。” 　　小花精颔首：“明白。” 　　小花精只是把祖父允诺告诉太子的消息告诉了太子。 　　姑母透漏的消息，却隐匿下来。 　　义忠郡王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疏不间亲。 　　他即便有谋逆之心，也要让陛下与太子亲自发现。 　　小花精可以做推手，却不能亲自下场。 　　一时回了太子府。 　　太子自回大殿召集群臣议事，眼下正在准备赈灾，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小花精先去撷芳殿向太子妃报备。 　　毕竟太子妃是这个后宫的管理者。 　　小花精这次回去别的东西都没带，只带了些灵植回来：灵茶，荷钱茶，后山产的青枣林青果这些东西。 　　再有小花精陪嫁的葡萄园，今年丰收了，挑选顶好的葡萄，酿造了五十坛子美酒。 　　如今滋味还不成。 　　从前都是在莲湖抽取灵气，今年小花精预备进宫向皇后请旨，把这一批美酒埋在无逸殿。 　　这般，小花精就可以抽取蓬莱水域的灵气，等过年的时候正好挖出来送礼。 　　皇后有番邦的贡酒，到底数目有限。 　　两坛子美酒已经皇恩浩荡了。 　　皇后每年都嫌弃不足，却从未对小花精小气。 　　十斤酒也会赐给小花精两斤。 　　这一晚，太子果然没有忘记三日之约， 　　太子子时方才回房。 　　小花精故作迷迷糊糊，陪着太子身谈两回，果断晕厥。 　　这一日，小花精再次炼化头发丝儿粗细半寸长一截龙气。 　　经络空虚之后，又去蓬莱水域修炼，将灵气补充到七成。 　　倒不是小花精的修为倒退，而是修为增加，需要的灵气增加了。 　　这一日，小花精却是被龟母打断了修炼。 　　竟然是义忠郡王那边有了消息， 　　义忠郡王与忠顺王，南安郡王，东平郡王几个密会。 　　他们已知道太子即将出京，前去甘肃西宁赈灾。 　　前几回在江南下毒刺杀都没有成功。 　　贾瑚十三太厉害了。 　　这一回他们改变策略，决定用天花病毒，谋杀太子。 　　闻听这个计谋小花精安心了。 　　到时，她给太子带上足够浓度的灵酒，太子不但不会遭罪，还会得到免疫力。 　　小花精给了龟母一个治愈术：“做得很好，继续监督。” 　　龟母忽然扭扭捏捏：“仙子，老身……” 　　小花精扬手打了个灵气罩：“怎么啦，附近没人，需要帮助尽管说。” 　　龟母扭捏着摇晃脑袋，小眼睛虚眯着：“老身最近有点忙，能不能让我家的老龟代替老身……” 　　小花精讶异：“你们家老龟，这个意思是你的夫君？” 　　龟母脑袋一缩：“正是呢。” 　　小花精觉得有趣：“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不是说要专心修炼，早日得道吗？” 　　龟母道：“自从仙子赐婚，老身也心生感触。 　　老身三百岁了，不眠不休还是不能化形成人。 　　老身看仙子家热热闹闹，想着吧，索性短期内难以进阶。 　　修炼寂寞，不如找个伴，修炼起来也也不寂寞，如此……” 　　小花精大喜：“生小龟吗？能看吗？” 　　老龟颔首，然后吐出龟壳。 　　龟壳里装着四枚蛋，没鸡蛋那么圆，跟鸭蛋形似，却比鸭蛋小了几圈。 　　小花精讶异：“龟母是要孵蛋？” 　　龟母颔首：“老鼠长虫最喜欢偷吃。 　　老身又不能一直把它们收在龟壳空间。 　　它们需要吸纳灵气才能成长。” 　　小花精颔首：“可以。” 　　龟母大喜：“仙子愿意让我家老龟在太液池落户吗？” 　　小花精讶异：“需要我答应吗？它自己不能进来？” 　　龟母道：“需仙子认可老身与老龟是合法夫妻，老龟才能出入皇宫替您警戒。 　　不然，精怪犯圣，天道会降下雷霆。” 　　小花精当初带龟母与红鲤进宫，与它们签订了平等契约。如此，它们作为小花精的附庸，这才能进宫安家。 　　如同仙门聘请神兽镇山是一个道理。 　　若是老龟没有得到小花精的认定，如同一个人没有户口，就会被视同闯入者，被天道清除。 　　小花精问明白，龟母嫁的老龟，今年也只有三百六十岁。 　　这对王八千年的寿岁来说，还属于青年时期。 　　乌龟也要千年才能化形。 　　若是一只千年乌龟跟龟母成婚，小花精还要考虑一下，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必有图谋。 　　小花精因此很谨慎，决定先见一见龟母的夫君老龟公。 　　小花精查看了它的骨龄，的确只有三百多岁。 　　小花精这才抽取了它的没心血，结了平等契约，算是聘用了它作为手下。 　　这样，小花精与老龟之间就有了消息传递通道。 　　这日小花精回家，时辰还早，还有半个时辰方才卯正。 　　小花精抽空去了一趟通政司，看看通政司有无警觉，结果没有。 　　看来通政司在义忠郡王府的暗探不得力。 　　小花精又看了下有关荣府的记载， 　　结果，祖父处理秦家女子的事情，竟记录在案。 　　写的却是：荣国公极力反对秦家女入主宁府，原因不明。 　　后又备注：秦可卿，父不详。 　　疑似甄家女所出私生子。 　　甄家女血崩而亡。 　　小花精思索着之前对于甄妃的了解：她每年都会接娘家女子进宫小住。 　　这个甄家女，要么是当初漏网，去了浣衣局。 　　要么是根本没有进宫，而是跟太子私通。 　　后来废太子坏事，被甄妃藏匿。 　　弃婴堂不仅收留弃婴，也收留弃妇。 　　看来这个甄妃再是折腾，也不可能复宠。 　　纵容侄女私通太子，可是秽乱宫廷的大罪。 　　其罪当诛九族。 　　即便是偷偷藏匿太子的侍妾，对于废太子是忠臣。 　　反之对于陛下就是奸臣，就是背叛，就是违抗圣旨。 　　后一种猜测能够求一条活路，前一条有死无生。 　　但看陛下如何榨取她身上的最后价值。 　　这般一看，小花精觉得更加需要提醒马尚香，搅黄这桩亲事。 　　不然，马家迟早沉船。 　　翌日。 　　小花精跟太子妃报备，进宫探视皇后娘娘。 　　太子妃一心襄助太子，自然不会阻拦小花精去宫里替太子拉拢人脉。 　　她一口应了：“妹妹替太子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小花精也满口应了，带着三十六坛子葡萄酒进了后宫。 　　司礼监检查酒水时间有点长，小花精遂命紫苏、紫云、紫藤几个，亲自盯着他们开盖， 　　自己却是带着青桔一行，去了坤宁宫。 　　正好遇见马尚香母子。 　　水楹抱着小花精不撒手，笑眯眯撒娇：“母妃今日不去请安成不成？” 　　小花精再三安抚方好。 　　马尚香如今对嘉和帝抓得紧。 　　嘉和帝不来翊坤宫，她就带着儿子去请安。 　　营造一家三口的氛围。 　　皇后熟悉小花精，知她有事，屏退了左右。 　　小花精道：“儿臣有要事禀报。” 第139章 谁还不会打机锋 　　秦可卿的消息既然已经到了嘉和帝的案头上, 皇后迟早要知道。 　　这个女子身上流着与皇后同样的血脉。 　　或许皇后出于怜惜, 会阻止她成为棋子, 给她一份正常的人生。 　　皇后若是不乐意管闲事, 小花精也没损失。 　　若是皇后出手, 马尚香的困境迎刃而解。 　　她也不用再絮叨了。 　　马尚香的战斗力实在欠佳。 　　皇后很惊讶，甄妃竟然让自家的侄女跟太子私通。 　　一般来说, 只要通过太子妃进入太子府的女人，都有登记。 　　后来罚入浣衣局的女子, 都经过了太医号脉, 没人怀孕。 　　这怀孕的女子, 只能年前进宫, 预备年后小选的甄家女。 　　皇后蹙眉暗暗思索, 难道甄妃跟太子有牵连？ 　　这个孩子就是后路？ 　　可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一个女孩子能什么呢？ 　　估计是甄妃没想到生的是女儿吧。 　　先皇后是皇后的表姐, 承恩公是皇后的舅舅。 　　这个秦可卿若是废太子的血脉，算是她的表侄孙女。 　　要说血缘亲情，已经十分稀薄。 　　从嘉和帝算起来, 却是嫡亲的孙女。 　　小花精见皇后犹豫，道：“祖父没有禀报陛下，是因为他不能确定这消息的真伪。 　　毕竟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七年。 　　许多人证物证都湮灭, 无法查证。 　　再有根据当时的情景推论, 实在不该有沧海遗珠出现。这才请娘娘您斟酌。” 　　皇后颔首：“道理上是没有, 备不住有人心怀叵测。” 　　小花精道：“您的意思, 要禀报陛下？” 　　皇后娘娘颔首：“既然有这个怀疑，必定要禀奏。 　　他们利用这孩子拉拢勋贵，肯定有所谋划，陛下心中有数才好预防。” 　　小花精心里其实不想让陛下知道。 　　可卿是嘉和帝被人愚弄背叛的活证，祸福难料。 　　秦可卿生不能自主，不过棋子，实在罪不该死。 　　皇后看着小花精面有不忍之色，拍拍小花精：“你祖父查得出来的东西，通政司未必没有。 　　陛下知道，我们不说就是欺君，不仅救不了人，还会牵连自己。” 　　小花精想着祖父让姑母传话的意图，大约也是让她处理。 　　小花精遂暗中跟龟公联络，询问能不能监督养心殿。 　　龟公道：“不能距离太近，否则神识会被龙煞绞杀。” 　　又道：“仙子的神识已经沾染了龙气，或许监听起来不会被龙煞排斥。” 　　小花精敢监视太子，却是因为太子的龙气，还很薄弱，没有得到天道认证。 　　嘉和帝就不同了。 　　他就是这方天地庇护的真龙天子。 　　小花精若是冒犯，不仅受到龙煞的反击。 　　说不定会被天道惩罚。 　　所以，小花精从来不敢冒犯嘉和帝。 　　嘉和帝虽然古稀之年，气运有所衰弱，却也不是一般人等能够觊觎。 　　嘉和帝得到天道庇护，像是神仙精怪，不能轻易取他的性命。 　　这是仙凡约束。 　　神仙不能干涉凡间的气运。 　　但是，若是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的东西，却能够跟嘉和帝一争高低。 　　像是废太子谋反，若是没有人救驾，嘉和帝死了，废太子还真的能够继承皇位。 　　因为天道庇护的是皇族，不仅是嘉和帝本人。 　　故而，皇族内部打生打死，天道不会干涉。 　　周朝得国八百年，天道只要是姬族都会庇护。 　　八百年间，哪里滋生龙兴之地，天道就会诛灭之。 　　但是，只要你是周朝的血脉，天道不会说一定要执着某某人继位。 　　比如嘉和帝，如今活着的儿子有十八位。 　　这十八个都是小龙，都有资格继承皇位。 　　所以说，义忠郡王如今拉拢王公大臣，攻击太子不是嫡出，这个方向是对了。 　　如今太子对大皇子十分礼遇，也是这个道理。 　　因为大月朝是仁孝治国，礼仪之邦。 　　太子得了太子位，大皇子身上就有了一份谦让之功。 　　太子他日继位，这位大皇子无需跪拜。 　　无论太子愿意不愿意，他都要赐大皇子这份殊荣。 　　其实，小花精如今也弄不清楚，自己在天道面前算是人，还是花精。 　　但是，小花精已经损伤了本体，这一回再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小花精最终放弃了对养心殿的窥视。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发展，不会影响小花精的安危。 　　皇后并没有着急去养心殿。如何跟皇帝透露，皇后还要想一想。 　　这边小花精陪伴皇后用了早膳，马尚香母子方才回返。 　　今日陛下叫大起，君臣商议赈灾事宜。 　　马尚香母子这才回来晚了。 　　早膳后，葡萄酒也检验完毕，送到了坤宁宫。 　　小花精便让胡娟帮忙，去无逸殿地窖藏酒。 　　水楹说什么也要跟着小花精行动。 　　马尚香便也跟着帮忙。 　　小花精顺便把秦可卿有可能成为她侄子填房的事情说了。 　　马尚香一愣：“确实有这事儿，我嫂嫂进宫跟我备案了，只是没想到是这种身份。” 　　马尚香说着叹口气：“你祖父有底气拒绝义忠郡王，我哥哥估计没有这个底气。 　　若是没有这个身份，我还能下懿旨申斥。 　　她有这个身份，无论我还是马家，谁敢嫌弃？ 　　索性我家侄子多，她果然进门，我便给我小侄子指一个泼辣的高门贵女，把老大两口子排挤成为边缘人士。 　　不让马家的中馈落入他们手里，这破坏力也有限。” 　　小花精没想到马尚香竟然另辟蹊径：“佩服，实在高见。” 　　暗地却对这个办法有所怀疑。 　　贾琮其实也没有当家做主的权利。 　　旋即顿悟，甄妃撇开荣府，谋算宁府，不光是因为贾代善目光如炬，难以算计。 　　很可能是因为贾蓉的媳妇会成为当家主母？ 　　小花精这边尽到了自己身为朋友的义务，便再不管了。 　　午膳后回到太子府。 　　小花精便想着，要如何把义忠郡王谋害的事，透露给太子知道。 　　小花精虽然有办法应付，却是治标不治本。 　　最好让太子设法，抓住义忠郡王的马脚，一劳永逸。 　　毕竟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 　　结果，这一晚，大约是因为新房三日不空房的时间到了，也因为赈灾事宜需要诸多的准备。 　　太子竟然派人送信回后院，事务繁忙，不回后院了。 　　小花精闻讯倒是很高兴。 　　她可以整晚去蓬莱水域修炼。 　　这晚，小花精成功的把两断半寸长的龙气拧成一股。 　　小花精以为可以得到一寸长龙气。 　　结果，龙气的长短并未增加，粗细也没变化，只龙气的色泽鲜艳了，更加金光闪闪。 　　这一丝龙气生成后，似乎有了灵智，在经络中四处游逛乱窜，巡查领地一般，将经络冲击的伤痕累累。 　　小花精调集所有灵力进行治愈修复。 　　然后因祸得福，再次晋升一个小境界，突破筑基五层的壁障。 　　最后，这一丝龙气似自恃身份，嫌弃丹田中紫玉珠与桂花树，竟然冲进了小花精的识海，附在小花精的元神之上。 　　小花精原本青色的元神，在这一刻，被染上了金色。 　　元神也更加凝实。 　　然后，小花精发现自己的神识覆盖面积，增加到周边两千步。 　　亦既，她坐在紫禁城，周边四里方圆内的小蚂蚁，小花精也看的清清楚楚。 　　只可惜，皇宫周边十里之内，住的都是皇亲国戚。 　　荣宁街所在西城虽是富贵城区，距离皇宫也在十里之外。 　　不然，小花精想念亲人，神识扫描一下即可。 　　这之后的三日，太子都没有到过小花精的端本宫。 　　却在十月十五这晚，到了太子妃的寝宫安歇。 　　十月十六这日，所有嫔妃都到了撷芳殿请安，只是太子已经去了前殿。 　　从小花精入府就抱病的周尚宫，终于起身，前来给太子妃请安了。 　　小花精这日带着附宫的大周氏与郡主前去撷芳殿请安，就受到周尚宫的挑衅：“哎哟，臣妾当初独占恩宠三日，本来以为太子这回要破例，没想到，还是咱们太子妃的地位尊贵，太子再是忙碌也不会冷落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笑一笑：“眼下西北西南都有灾情，太子一心想着如何让百姓安然过冬，无暇顾及家小，这是朝廷的大事，妹妹们要体谅。” 　　周尚宫挑眉一笑：“我们都是老人儿，自然知道规矩，就怕那些新来的，不知道尊卑贵贱……” 　　太子妃等她该捧的捧了，该踩的踩了，这才一笑：“周妹妹吃茶吧，说了这些话，也口干了。” 　　新来的只小花精一人，前面两个进府半年，不算新人。 　　今日到的整齐，都以为能够摸到太子的边边，结果没有。 　　周尚宫十分会争宠。 　　她又因为被太子连累，太子对她格外的怜惜。 　　她有一定的话语权，只比太子妃次一等。 　　在这个府里，除了太子妃的强不敢要，其余几个都是她的下饭菜。 　　好几次，太子都到了两位新人的院子里，硬是被周尚宫装病抢过去了。 　　这一回小花精入府，周尚宫在小花精的新婚之夜装病。 　　太子却连着五日没理睬。 　　昨夜晚，太子终于到了后宫。 　　她准备去端本宫抢人，结果太子进了太子妃的寝宫。 　　她再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敢到撷芳殿争宠。 　　周尚宫今日见了气色红润，身姿窈窕，肌肤粉嫩的小花精，难免嫉妒，恼羞成怒。 　　其余几个良媛，今日都抱着看戏的心态。 　　大家都希望小花精能够跟周尚宫斗一斗，煞煞她的威风。 　　毕竟小花精才进府，新鲜的劲儿还没过去，太子肯定不会抬举周尚宫。 　　小花精眼睛一睃，便看穿了这些人。 　　然而，小花精并不准备跟周尚宫废话。 　　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回去打坐修炼。 　　小花精乘着周尚宫接过茶盏发愣的功夫，起身辞别：“请容臣女告辞，之前因为时间紧迫，臣女好些东西都只是胡乱入库。 　　这几日一直在整理，尚未完毕。 　　昨日归宁又带回来六七十抬东西，更加拥挤裹乱。 　　太子妃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臣女这便回去整理嫁妆，也好早点入库。” 　　周尚宫顿时被戳了肺管子，咬着后槽牙，手只颤栗。 　　她入府是因为惹恼了陛下发配入府，家里根本不敢给她准备嫁妆，更遑论嫁妆多的整理了五天尚未完成。 　　太子妃却在心里暗笑，都说贾瑗性子温和。 　　这话说的不多，的确温和，却是下手果决，刀刀见血。 　　太子妃虽贤惠，也希望小花精跟周尚宫斗一斗，等她们斗得两败俱伤，太子必定会厌恶。 　　那时她再出面平衡安抚。 　　太子必会更加信赖。 　　谁知小花精出手制胜，掐住周尚宫。 第140章 入个梦 　　周尚宫瑟瑟发抖, 小花精却不觉残忍。 　　犯贱挑衅, 何该满地找牙。 　　她嫁人是为了圆满完成凡间历练, 不是来受气。 　　皇后娘娘说话，都很慈祥，很客气。 　　周尚宫虽可怜，也实在可恨。新婚夜抢人不成又挑衅, 每没句话不离男人。 　　似乎人生就是睡男人。 　　小花精在众人惊讶的眸光中出了撷芳殿。 　　小花精不想争宠，倒是被周尚宫恶心到了。 　　什么时候睡一觉就是宠爱了。 　　去撷芳殿睡一夜就是敬重？ 　　真正敬重就遣散后宫，只爱太子妃一人。 　　小花精觉得宠爱就是以老婆的思想为准则：老婆喜欢什么夫君就奉上什么。 　　比如小花精想要出去玩, 太子马上安排。 　　周尚宫骂人，太子立马打掉周尚宫的牙齿。 　　譬如祖父贾代善压着贾琏赔礼道歉，然后再给一大笔钱, 一大箱子灵玉，带着小花精去琉璃街。 　　喜欢什么东西，就给买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这才是宠爱。 　　而不是睡一睡。 　　男人睡女人明明就是占便宜。 　　排班轮睡竟说是宠爱。 　　真是要羞死仙人。 　　小花精知道这个社会，这个朝廷，对于女子的压制，身在其中应该遵守。 　　小花精可以守礼法、守本分，再不会沾沾自喜。 　　这边小花精出了撷芳殿。 　　抱琴怒道：“姑娘您太温和了, 您应该让太子妃主持公道, 最好让太子知道周尚宫是何等嚣张刁钻。 　　奴已经打听过, 周尚宫怼过太子府所有的嫔妃, 只是不敢怼太子妃。” 　　小花精道：“你也说了, 她怼了所有嫔妃太子都容忍了，我难道是例外吗？ 　　咱们初来乍到就跟她斗，别人不会说她厉害，会说咱们不尊重老人。太子会觉得我不懂事很麻烦。” 　　抱琴嘟噜：“难道就白白受她欺负？” 　　小花精道：“也不算受欺负，太子妃没帮我也不敢帮她。 　　我怼了她，她气着了。 　　足够了。 　　每个月只需去主院两次，何必惹麻烦。” 　　抱琴很不满意，只是姑娘不愿意争吵，她也只有罢了。 　　小花精回家便命关门闭户，让抱琴主导整理嫁妆，编号登记。 　　如此，再要取东西，看了账册就知东西收在哪一号库房，哪一个柜子。 　　小花精虽然可以直接神识扫描。 　　明面还要按照这个社会的习俗。 　　小花精一个上午都在巩固修为。 　　午膳时分，太子跟前的总管太监高公公来了，竟说让小花精安排席面，太子午餐在端本宫用餐。 　　小花精心里想着，难道是知道了她跟她周尚宫的事情？ 　　但是，他让小花精准备饭食，又不像是责罚，到像是要谈谈心。 　　难道劝慰自己忍耐些？ 　　或者表扬自己没有爆发争吵？ 　　高公公滑如油，一句提示也没有。 　　小花精不喜欢吃肉，最喜欢吃素。 　　故而，午膳安排的多是素菜。 　　小厨房的水都是灵水，这是小花精给身边人的福利：吃好喝好身体好。 　　洗手作羹汤什么，小花精不会。 　　她没学过厨艺。 　　因灵水加持，太子吃了连说好：“哪个丫头的厨艺，赏。” 　　抱琴紫苏再有两个打下手的丫头，每人得了十两银子。 　　丫头退下之后，小花精亲自泡茶，与太子对坐品茶。 　　太子吃了小花精这里度灵的吓煞香，感慨道：“这么好的茶饭，孤都舍不得走了。” 　　小花精顺口说道：“太子喜欢就天天来，只是不用再打赏了，一顿饭四十两银子不划算。” 　　太子一笑：“孤倒是想天天来，只可惜，不行啊。 　　孤今日来是有事托付，上回那等药酒再来几坛子。” 　　小花精颔首问道：“没问题，当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一百斤烧刀子。 　　五斤一坛，拢共二十坛，还剩下十坛酒，您需要几坛？” 　　太子道：“你长兄、十三、十四都要去，至少要四坛酒。” 　　小花精又道：“需要我帮忙准备小玉瓶儿吗？ 　　这酒装在小玉瓶密封，效果会更好。” 　　那种二两一个的小玉瓶，方便携带，又不浪费灵力。 　　贾瑚上回带出去的二十只灵玉瓶，只带回来一半好的。 　　其他的打架的时候摔碎了。 　　灵玉的缺点就是不如羊皮酒囊结实，易碎。 　　太子闻言哈哈一笑：“又想去逛逛璞玉街，是不是？ 　　下回吧。 　　眼下孤没有时间，孤派人多买些回来，供你挑选。” 　　小花精嗔怪：“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祖父说了出嫁不比家里，太子不比祖父兄长，太子要干大事。” 　　太子伸手刮刮小花精的鼻子：“你可要求。孤答应，年前一定带你玩一趟。 　　出嫁从夫嘛，你有要求自然可以跟孤提出来。” 　　小花精见高福全在外面伸头缩脑，估计是催促太子去前殿，一边伺候太子洗漱，一边问：“您要去前殿吗？” 　　太子每日都会午睡，一般都在前殿。 　　见小花精询问，太子道：“本来是要去前殿，既然瑗儿这般关心，孤就不走了，就跟这儿歇了。” 　　小花精一听这话，恨不得自个打嘴，多言必有失。 　　自作孽。 　　太子很快睡熟起了鼾声。 　　小花精这时听了鼾声，忽然心生一计。 　　屏退左右后，她把手贴在太子眉心，给太子编制了一个梦境：太子身处云雾之间，忽听有人说话：“王爷说了，药粉喂下去，十死无生。” 　　不知道为何，太子觉得这些人要对付的人是自己。 　　他想逃命却腿脚不灵。 　　想看看仇人，却睁不开眼睛。 　　一时间，太子五内俱焚。 　　他心惊胆战多年，才有今日的局面，决不能让人害了，心急之下，太子厉声责骂：“贼子，大胆……” 　　然后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吧，眼睁睁被人喂了药粉。 　　又听有人问：“这事儿不会泄露吧，一旦被抓住谋害皇储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一个道：“怕什么，一切有小千岁承担。 　　太子怎么啦，只要咱们老千岁能够登基，怕这个庶孽做甚？” 　　庶孽？ 　　废太子先皇后经常这样唾骂他们。 　　太子心惊胆战，逆贼要谋篡。 　　他想示警，却喊不出来。 　　终于，他抓住一双手。 　　瞬间，云雾消散，身子可以动了。 　　太子睁眼，就见小花精一双黑瞳瞳的眼睛盯着他：“太子做噩梦了吗？这里睡的不舒坦吗？” 　　太子愣了片刻，道：“孤说什么没有？” 　　小花精摇头：“您就是抬了几次手臂，嘴里含含糊糊嘟噜几句，似乎很生气，却并没有说什么。” 　　太子颔首，他并未喊出声音。 　　其实是小花精打了隔绝罩，他嘴巴密封了，哪里说得出来话。 　　小花精倒是可以编一些话，最终觉得还是让太子自己揣测出来更妥当。 　　傍晚，小花精便知道了消息，太子外出的侍卫，从之前的一百护卫，增加到三百护卫。 　　其中有一百骁骑营，一百火木仓营。 　　十月十六傍晚，太子将自己贴身的九龙配赠送给了小花精，准许她随时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必向太子妃请旨。 　　这是明面的说辞。 　　其实却是小花精奉命进宫，替太子配制出行所用的药酒。 　　这一次，太子除了之前索的要四坛药酒，预备再带三百斤药酒，所有随扈的侍卫，手一斤药酒，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 　　同时，太子命小十七秘密购进三百斤烧刀子，让小花精秘密配制备用。 　　这一日，太子把小花精当成了合作伙伴。 　　他对小花精推心置腹，讲述了自己担忧。 　　他并未说自己梦魇了，而是说这一段时间，京都有人异动，他怀疑有人要作恶。 　　他还告诉小花精，之前一百名侍卫，是贾瑚手下的高手，后面增加的二百人，是十三的手下。 　　这三百人，最是忠心耿耿，是太子府的倚仗，不容有失。 　　小花精其实有皇后赐予的坤宁宫信物凤佩，不需要九龙佩。 　　故而，小花精进宫依然用的凤佩。 　　但是，小花精拥有九龙佩的事情依然传出去了。 　　抱琴气呼呼的禀报：“姑娘，九龙佩的事情泄露了，那些宫女太监肯定是奸细。” 　　小花精道：“原本太子赐我佩戴，也没准备隐瞒，只不过是用惯了凤佩。 　　既然已经传开了，明日进宫用龙佩。” 　　端本宫的篱笆墙不可能牢靠。 　　小花精身边的太监与宫女，出自司礼监。 　　司礼监的掌印戴权掌管着整个皇宫。 　　这些人原本到小花精身边就带着任务。 　　正是因此，小花精也并未格外施恩收服她们。 　　抱琴道：“姑娘，县主府的管事娘子您另外派人吧，奴还是跟着姑娘贴身伺候。 　　这宫里的坏人太多了。就让金簪管着公主府吧。” 　　小花精蹙眉：“可是，金簪没有进宫历练过，县主府当差的都是宫里派遣，他们可是比猴子还精明。 　　你想想江南的庄子，不过五年，他们敢漏出一万五千两银子，这是何等心机？ 　　金簪如何赢得了呢？ 　　这些人管着你姑娘全部的身家。 　　若是没有你去坐镇，姑娘的银子都被人偷了怎么办呢？” 　　抱琴瞪眼大怒：“对啊，她们也是司礼监派遣的人啊。 　　这可真是的，这些人都是宫里的人，不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忠心实在有限。 　　不成，我得马上出宫去看账本。不然，真的要被他们偷光了。 　　姑娘一月给奴二十两银子，奴可不能白拿。” 　　小花精颔首：“就是这样，抱琴你最忠心了，除了你，别人姑娘可是不敢相信。” 　　其实小花精一点不担心，不过让抱琴出宫养孩子。 　　庄子的出息都有定数。 　　海船的利润做了重复投资。 　　今年走了两趟货物，得利七十万两。 　　小花精又买了一条船。 　　如今已经拥有两条远洋船。 　　荣府却没有这个优待。 　　王子腾只给他们分红的机会，不接受他们的投资，也不乐意帮他们买船。 　　航线只有那么大的容量，船只多了利润就要稀薄。 　　再者，有经验船长与水手也有定数。 　　只有王家开辟了新航线，才能再次增加船只。 　　小花精自然知道，王家在她身上押了重保。 　　然而，小花精心里却有些笑话舅舅。 　　若他是王家表兄，肯定要亲自走货，然后去海外看看。 　　小花精心底有一个奢望，一旦能够抽身，她想驾船出海，看看能不能寻觅海上仙岛。 　　当初洪荒时期，仙侠大战，海上的蓬莱岛仙人可能飞天遁地。 　　即便这些人身死道消，遗迹可觅。 　　曾经参加仙侠大战的存在，他们的术法是何等的高深。 　　小花精若是得到一鳞半爪，回归仙山指日可待。 　　一旦她肉身寻到仙山所在，修炼的速度肯定要比现在快得多。 　　那时候，她再化形，天道也会照顾许多。 　　她如今身上可是有龙气。 　　所以，她得了太子馈赠的龙气，自然有所回馈，保证太子顺利登基。 　　小花精野心勃勃的掐指暗算。 　　太子这日傍晚又到了端本宫。 　　小花精看着太子优哉游哉的等饭吃，不由动问：“您都准备齐全了？” 　　太子颔首：“差不离儿，一百斤药酒调制好了？” 　　小花精颔首：“臣妾每日可以调配五十斤，已经有了一百五十斤了，太子需要可以全部带走。” 　　太子握着小花精的小手把玩：“瑗儿辛苦了，酒水与药材所需的费用，我都交给了小十七，小十七年纪小，出入宫廷不会引人注目。” 　　小花精眼睛闪闪的看着太子：“臣妾也可以……” 　　太子断然摇头：“不成。 　　孤不在京，你却大摇大摆出宫晃悠，被人瞧见，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不能因为孤坏了你的好名声。” 　　小花精失望得很，却要道谢：“多谢太子，殿下顾虑周全。” 　　太子又道：“你以后进宫带着你的陪嫁丫头吧，宫女太监出自宫廷，人多了难免嘴杂，药酒的事情最好不要泄露。 　　都是兄弟，大家都来讨要，不好开交。 　　哦，明儿你陪着孤进宫，母妃想要十斤药酒。 　　十四说漏嘴了，也不能只给母妃，敏母妃也给十斤吧。免得十三克扣自己。” 　　小花精眉眼纠结。 　　太子淡笑：“不舍得？” 　　小花精道：“陛下呢？” 第141章 人脉 　　“若是几位娘娘觉得好进贡给陛下, 却说是太子孝敬的, 那时如何解释？” 　　太子便笑：“那个，上回没有用完的药酒……” 　　小花精讶异：“剩下的给了陛下？” 　　太子伸手点点小花精的鼻子：“什么陛下陛下，叫父皇。” 　　小花精抿嘴一笑却没说话。 　　这可不能乱叫, 得陛下亲自答应。 　　大皇子庶出的儿子叫他不叫父王，而叫得王爷。 　　可见这中间有差别。 　　陛下给了婚嫁体面，算得个平妻。 　　但是, 小花精头脑一直很清醒。 　　她却不会顺杆去爬。 　　陛下是因为愧疚，给予体面, 虽时可以收回。 　　她就成笑话了。 　　这一份尴尬虽然是陛下强加。 　　但是, 碍着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她也只能忍受。 　　除非荣府能造反, 或者, 将来天下她说了算。 　　在这之前, 小花精不会露出半点把柄, 让人攻击。 　　她虽然是心思单纯的花精, 这十几年一直在跟着祖父学习生存的法则。 　　正如姑姑所言，这个世上，男人的嘴巴最不可靠。 　　陛下与太子的嘴巴尤其不可靠。 　　翌日，十月十九。 　　小花精跟着太子进宫了。 　　当然，还有太子妃。 　　三人进了坤宁宫请安，胡娟已经把她所需要的三十斤药酒准备完毕, 在皇后娘娘眼里就不是药酒, 而是养生酒。 　　三人先在坤宁宫献宝, 然后去了永和宫给德妃送礼。 　　至于敏妃的养生酒不必送去储秀宫，只需要交给十三即可。 　　如此，十三王妃还可以进宫看望一下儿子水潡。 　　三人在永和宫并未受到德妃的热情接待。 　　太子今日是来送礼，也是辞别。 　　两个儿子一起出门，德妃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三人出了永和宫，太子、太子妃，小花精三人便分道扬镳。 　　太子要去养心殿跟陛下辞别，太子妃回太子府。 　　小花精跟太子太子妃报备，是去坤宁宫跟皇后娘娘仔细说说养生酒的事情。 　　太子已经特许小花精可以随时进宫不必请旨。 　　太子妃也不敢干涉。 　　小花精到了坤宁宫。 　　今日小花精不准备配制药酒，而是准备替皇后疏离一下身体，让皇后娘娘能够健康快乐的，尽量多活几年。 　　如今的小花精不需要皇后庇护了。 　　但是，上面有人替自己撑腰，比单打独斗要轻松。 　　皇后却在小花精替她疏离身体的时候，告诉小花精：陛下肯定之前就知道秦可卿的存下。 　　故而，听说秦可卿的身份之后，并没有雷霆震怒。 　　皇后提议让她进宫过度一段时间，然后替她找一个富贵人家。 　　陛下却说罢了，既然她自己选择这条路，让她自己走。 　　小花精蹙眉：“这不是放纵吗？” 　　皇后道：“本宫也这般问了，陛下说，既然知道了她跟天子的关系，还要帮着祸乱天下，这样不忠不孝的人死有余辜。 　　马家也是一样，陛下因为淑妃，对他们已经诸多照顾，整个内务府都给了他们掌管。 　　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就对自己的妹妹外甥置之不顾，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也是活该。 　　小花精道：“淑妃娘娘可是要煎熬了。” 　　皇后道：“出嫁从夫。 　　她兄嫂侄子原本待她也寻常，即便是马家上了贼船，与她母子无关。 　　再者有水楹在，她也可以一生无忧。” 　　这话是不错，但是，肯定有人以此攻击他们。 　　毕竟这既是跟陛下作对，也是跟太子为敌。 　　陛下能谅解，太子呢？ 　　皇后这时候拍拍小花精：“笑一笑，淑妃却是个有福气的人，即便陛下不在了，难道瑗儿不帮她？” 　　小花精稍愣：“臣女？这是自然，就怕臣女的影响力不足够。” 　　小花精心里看的比皇后更远：陛下的心思真是狠毒啊。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嫡亲孙女，伸手就可拉一把，却因为怕打草惊蛇，让义忠郡王有了警惕，硬生生看着孙女落入陷阱。 　　帝王家的亲情真是有限得很。 　　亲情尚且如此，爱情更是笑话了。 　　况且，她跟太子只有名分义务，没有爱情。 　　小花精虽然不怕，却没有想过如何在宫中过往一辈子。 　　生个儿子争太子也未必保险。 　　汉朝那个倒霉的钩弋夫人摆着呢。 　　小花精短暂的人生思量，被水楹破坏。 　　水楹前来是为了缠着小花精，去无逸殿玩。 　　皇宫的地方有限，除了御花园，别的地方也不准栽树，对于水楹这等活泼爱动的孩子，皇宫一点也不好玩。 　　再者，这些日子，嘉和帝一直在跟群臣筹备救灾，没有时间哄着他玩。 　　且嘉和帝的体力有限，跟不上小儿子的运动量。 　　皇后很疼水楹，遂居中劝说：“不如就去无逸殿走走，今年的秋猎大约又要作废，小猴子在家也关懵了。” 　　秋日的太液池，因为淤泥中的灵气加持，荷叶依旧郁郁葱葱。 　　但是，荷叶没有傲冰雪的品格，等下了头一场雪，即便有灵气护持，荷叶也会枯萎。 　　它得冬眠蓄势，等待明年春发。 　　皇后娘娘换了便服，笑盈盈对小花精说道：“瑗儿不是一只遗憾，那么大个无逸殿，只有稻田湖泊，却没有果园，田园风景差了点味道吗？ 　　正好稻谷收获，本宫要了五十亩地，已经移栽了梅树，都是成树，今年冬日能开花，明年就能结梅子。 　　咱们虽然不是英雄，到时候也试一试青梅煮酒。” 　　秋天正是移栽树木的最佳季节，还能赶上明年春日的花季。 　　小花精一听这话甚是高兴，荣府有灵植果木，毕竟地方有限。 　　无逸殿就不同，五百亩的大园子，栽种五十亩的果树，皇宫嫔妃自己食用足够了，也不影响稻田的产量。 　　闻听要去果园，马尚香水楹母子也是兴致勃勃。 　　一行人到了果园，早有人候着。 　　果园在稻田与太液池中间，成为太液池与稻田的隔断。 　　日后嫔妃再来游玩，就不会有光秃秃的帷帐煞风景。 　　果园已经移栽了梅树，桃树，杏树，梨花树，桔树，石榴树，葡萄架。 　　一般来说，所有女人都喜欢寓意吉祥且多子的花树。 　　梅园代表品格高洁，桃园则有蟠桃会的传说。 　　桃杏满枝，寓意多子。 　　桔园有橘颂在前，有后皇嘉树的美誉。 　　石榴葡萄都多子。 　　小花精看来看去，总觉得缺了什么。 　　蓦的警觉，缺了自己个啊。 　　“皇后娘娘，怎么没有桂花园？ 　　秋日桂子飘香，咱们可以酿造桂花酒啊？ 　　还可酿造咱们水楹喜欢的桂花蜜。” 　　皇后娘娘不及表态，水楹就拍手：“好啊好啊，可以做桂花糕，喝桂花蜜。” 　　皇后本就喜欢小花精与水楹两个，自然不会不理，因问桂嬷嬷：“果园总管叫什么？” 　　这件事情具体执行是桂嬷嬷。 　　桂嬷嬷自然找了与她熟悉之人：“回禀娘娘，他叫李谷，本来是上驷院的内官，上回被人派往南苑当值。” 　　这一说大家都知道了，彼此共过患难，有好事自然要照顾。 　　再者，宦官出宫比较方便，提拔了李谷，也能托付他给家里代些东西。 　　一时李牧过来回禀，因为桂嬷嬷跟前的小丫头已经说明了两位主子的心意。 　　故而，李谷跪下便道：“回禀娘娘，已经核定了七个果园，每个果园占地六亩，还剩下八亩地，奴婢正要请示娘娘，剩下一众栽种什么果木。” 　　这个李谷很会说话，他未必没有打算，只是闻听两位主子的意思，马上就把梯子递上，一点不叫主子为难。 　　马尚香也很喜欢，遂问：“这些果木都是哪里的品种？” 　　李谷还真是知道：“桃园与葡萄、梨，是西域进贡的品种。橘树来自楚地。 　　杏子来自西北，最是耐旱耐寒抗风沙，还寿命长，能活上一百岁往上走。 　　桂花树是天上月宫里的仙树，能活到千年以上，甚至万年永久实在可算是长寿花……” 　　皇后淑妃水楹没想到桂花树除了是月宫的仙树，还有长寿树的称呼。 　　小花精最为兴奋，心里遗憾，自己当初若是不急躁冒进，如今还是仙山一株花仙子。 　　小花精便道：“李谷吧，没想到你是上驷院的，竟懂得这些花木事情？“ 　　李谷道：“不敢欺瞒娘娘，奴婢之前也不甚了解，如今是被指派临时负责果园。 　　故而临时抱佛脚，向司宛司的前辈还有御园的前辈请教过，这才略知一二。” 　　皇后一笑：“桂嬷嬷眼光不错。李谷，你愿调到司宛司吗？” 　　李谷在上驷院倍受欺辱，不然不会被派去天花爆发之地。 　　南苑当初被视作洪水猛兽。 　　六局一司受皇后娘娘统辖，他是皇后娘娘钦点之人，今后宫里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李谷当即磕头：“多谢皇后娘娘，奴婢愿意。” 　　果子是入口的东西。 　　果园的主管自然要握在自己手里。 　　六局都是女官，但是，他哪怕只是司宛司的供奉太监，从此之后就摆脱了力士的苦差。 　　他相信，只要他勤勉忠心，皇后娘娘迟早一日要提拔他。 　　皇后这时却一笑：“这个可谢不着本宫，这个果园是太子良娣提议修建，也是她有意调动你的职位，要谢你就谢谢太子良娣吧。” 　　李谷果然过来给小花精磕头道谢。 　　回程，小花精询问皇后娘娘：“娘娘为何要把功劳给臣女？” 　　皇后抿嘴一笑，他其实是给小花精送人脉。 　　马尚香有些扶不起，再者后宫有自己撑着足够了。 　　他日陛下仙逝，大家能够依靠的只有贾瑗。 　　皇后笑道：“没什么，本宫精力不大好，淑媛要照顾陛下还要照顾楹儿，这果园是入口的东西，别人管理本宫哪里安心。 　　所以啊，今后这果园的事情，就交给瑗儿照管，瑗儿可要尽心，本宫等着吃梅子酒桂花酒哟。” 　　小花精乐意之至。 　　如此，她今后再进宫，说辞更加充分。 　　今后不用待在太子府，跟人大眼瞪小眼了。 　　再者，只要进了无逸殿，修炼起来更加方便。 　　小花精真是很感谢皇后娘娘：“微臣领命，多谢皇后娘娘信任，微臣不会辜负娘娘厚爱。” 　　皇后娘娘又笑说：“不过嘛，今后有了好东西，也要给陛下留一份。” 　　小花精面色讪讪：“并非是臣女吝啬，而是因为臣女私下给陛下进贡东西，这后宫的嫔妃必然议论纷纷……” 　　皇后一笑：“嗯，这个考虑也有道理，今后只管大方些，你已经进了太子府，再不是贾氏女，孝敬陛下本宫理所当然。 　　今后，你再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东西，只管敬上，本宫也可以替你转交。 　　不过呢，这东西过手之后，本宫可是要节流一半呢。” 　　小花精真是汗颜。 　　她之前不敢给几位上殿进贡入口之物，除了怕被人弄鬼，还有她的厨艺实在不好，全靠灵气加持。 　　她心里觉得自己跟像是骗子，真是愧对御膳房那些厨艺高超的厨子了。 　　这日傍晚，太子又到了小花精的端本宫，却是因为要出门几月，最后一次来解解馋。 　　小花精厨艺不成，抱琴紫云几个经过了正规的培训，再有灵气加持，饭菜喷香可口。 　　这日太子歇在端本宫。 　　太子府一众女眷咬牙切齿，以为小花精婉转承欢的时刻，戌时，太子却鸟悄的出宫了。 　　他吩咐小花精，明日只管睡到日上三竿。 　　午后，贾瑚与十四会带着太子原本的一百侍卫，到太子府迎接太子的明黄大轿出京。 　　贾瑚负责做饵。 　　太子却在夜半时分，由十三护卫出京了。 　　那个梦让太子十分畏惧。 　　若非之前已经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跟大皇子争夺到了赈灾的钦差，太子甚至想要取消行程。 　　如今骑虎难下，也只好虚虚实实。 　　小花精听着太子的安排，郁闷的很，这若是让她跟随代天巡狩，何须这般麻烦。 　　敌人来多少，她可以打死打多少。 　　不能打死没关系，她可以活捉。 　　小花精按照太子的安排，在太子府众人嫉妒的窥视下，巳时方才起身。 　　太子府众姐妹咬牙切齿：贱人太张狂了，侍寝而已，有这么累吗？ 第142章 仙智 　　小花精不理睬众人的羡慕嫉妒, 吃饱喝足，再送别太子的八抬大轿之后, 她又进宫了。 　　小十七奉了太子命, 替小花精购买烈酒。 　　酒醋面局提供的酒水有限，且宫中食用酒水度数较低。 　　故而，小十七主要是从外面购买辽东的私酒。 　　辽东的烈酒原本就有杀菌消毒的作用，用与配置药酒, 独树一帜。 　　司礼监的酒醋面局出品, 比之辽东烈酒不堪一提。 　　只能说高手在民间。 　　小花精之前积攒了几十坛子药酒, 这一回被太子一次掏空了。 　　小花精要慢慢补足库存, 免得下一次急用，措手不及。 　　太子离京的次日, 在太子府一众嫔妃尚不及反应, 该如何对待小花精的时候，小花精替黛玉安排好了筑基的地点～蓬莱岛。 　　蓬莱岛是距离皇后二十里的一个湖心岛。 　　水面的灵气不显, 水底蕴含浓郁的灵气。 　　龟母在湖心岛水下十丈处的灵脉上，发现一座十丈方圆的的地下溶洞。 　　洞穴内有灵脉，周边的石头都灵花成了灵石。 　　小花精发现后, 在岩壁上开挖了一间一丈方圆的修炼密室。引了室内灵泉。 　　密室的灵气都实质化了。 　　这地方凡人进来瞬间就会窒息，爆体而亡，却是修士的修炼宝地。 　　小花精平日很少用, 今日正好用来给黛玉筑基。 　　暮色四合时, 小花精神识覆盖整个太子府, 及至所有人等睡熟之后, 小花精点了所有人的昏睡穴。 　　灵术解除前，五个时辰内不会清醒。 　　然后小花精回府去接黛玉。 　　这事儿能够隐瞒外人，却不能隐瞒贾代善与贾敏夫妻。 　　这三人一早候在梅园。 　　贾代善对黛玉很有信心。 　　他来此不过是安慰林如海夫妻。 　　林如海与贾敏却是一左一右拉着黛玉，嘴里说着保重，各自红了眼圈，眸中满是担忧，恨不得以身相替。 　　却又很理智很明白：黛玉的人生只有靠她自己。 　　小花精一再保证，会守护黛玉。 　　贾代善也一直劝慰。 　　离别的那一刻，黛玉跪拜父母外祖父。 　　林如海与贾敏却对着小花精躬身大礼：“大恩不言谢，瑗儿的恩德，我们铭记于心。” 　　小花精倒是被他们闹得怪不好意思，忙着搀扶：“姑父姑母言重了，亲戚之间本应相互守望，说不得今后我要仰仗妹妹。” 　　黛玉也是泪水盈盈，却知道自己的责任所在，不能因为父母的眷念，放弃人生追求。 　　二十里地在小花精与黛玉，不过用了一刻钟，兔起鹤落就到了。 　　城门守卫大多睡着了，没睡着的也只看见一个影儿，一晃就过去了。 　　小花精可以快成一股风，却不能隐形儿。 　　黛玉尚未研究出隐形符篆。 　　一时到了洞穴密室。 　　黛玉见了这样的宝地，不由大喜。 　　小花精却撮土为香，招呼黛玉：“来吧，向天道明誓，就说此生借助了皇家灵脉，终生不会与大月朝为敌，并为大月朝出力一次。” 　　黛玉拧眉：“这是什么道规吗？” 　　小花精摇头：“不是，皇朝气运受天道守护，这里的地脉属于皇家，你在取用之前，先给天道打个招呼，免得它将下雷霆。” 　　黛玉略微思忖，颔首道：“理当如此。” 　　她用荣府的地脉是因为她有荣府的血脉。 　　她跟皇家无亲，毕定要有所报答。 　　她一个女子如何跟皇家作对？ 　　不存在的事情。 　　黛玉跪下三叩首，发了誓言。 　　月明星稀的天空，竟响起三声雷电。 　　小花精面色一凛：这个妹妹果然不是此间的凡人。 　　不然，天道不会有响应。 　　黛玉也愣了：“真的有天道？” 　　小花精颔首：“这是自然。” 　　黛玉眼睛弯弯的笑：“姐姐怎么知道了？” 　　小花精思忖片刻，说道：“筑基之后你也会知道。” 　　黛玉虽然不是生而知之。 　　但是，一旦筑基，就开辟了仙路。 　　她若真是仙子下凡，很有可能解封前世记忆，她是谁，来人间做甚，就明白了。 　　至于那人是紫王爷爷那样的好人，还是一如宝玉身后心怀恶意之人，也有迹可循。 　　黛玉不知这话的深意，一笑说道：“姐姐这话说的，未必我前世是个小仙子？” 　　黛玉之前一直在压制灵力，这会子就容易的多了。 　　小花精告诉她：“所谓筑基，就是不但的吸取灵气炼化成为自身的灵力，你一直不停的积累，到了一定的时机，量变就会引发质变。 　　当灵力相互挤压变成灵露，你就筑基成功了。 　　当第一滴灵露出现，就会出现短暂的空灵状态，你不要害怕，我会替你护法，尽量不引起震动。” 　　完全不引起异动不可能，当初小花精筑基，在荣府敕封的护持下，还引来红鲤窥探。 　　当然，她一进来就被小花精摁住了。 　　小花精再没想到，黛玉筑基这般顺利。 　　她以为黛玉只怕明日夜半才能筑基，也是黛玉长时期压制灵力之故，不过准备了两个时辰，二更天开始，四更天就成功了。 　　随即，黛玉进入空灵阶段，灵气在她头顶形成了漩涡。 　　黛玉的修为节节攀升，直到筑基三层方才停住。 　　黛玉足足在空灵阶段顿悟了一个时辰。 　　也引起了很大动荡，整个蓬莱水域因为灵气被大量抽取，水面犹如海浪一般波涛汹涌。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Ｘ``Τ ` 捌`零` . C`O`M 　　好在黛玉筑基进入平稳阶段，水面逐渐平稳。 　　这时候，龟母龟公给小花精传信，外面来了青鱼精白蛇精。 　　玉泉山上的一头黑熊精，也被惊动了。 　　小花精遂问：“他们是几阶精怪？” 　　龟母道：“青鱼修炼三百年，二阶，白蛇却修炼五百年，三阶。 　　黑熊精有些麻烦，它虽然也只修炼三百年，战斗力却比白蛇凶残。 　　它力大无穷，本来皮糙肉厚，身上的皮毛因为粘上了松油，比钢铁还要硬。 　　即便扎伤了它的身体，对它的战斗力，也没有丝毫影响。 　　我们夫妻的修为，加上红鲤三人一起上，也不是它的对手。何况它们有三只。” 　　小花精道：“你们进来要跟我契约，他们怎么能够来去自如？” 　　“他们从幼崽时期就在这里，故而，没有受到天道排斥。 　　但是，它们若是敢进皇宫，即刻就会被龙煞绞杀，天道抹除。” 　　龟公龟母都只是二阶修为，相当于人类的练气后期到大圆满。 　　再加上乌龟鱼类，属于技术性选手。 　　黑熊虽然只是三阶。 　　但是，加上它的防御，还有它的力量，同修为的人类修士干不过他。 　　它的灵力拼完了，还可以拼体力。 　　修士只有被镇压的份儿。 　　这种存在还是不要与它力扛。 　　小花精问道：“黑熊在山上，为何到了这里？” 　　龟公道：“玉姑娘的灵力是木系，即便没有开灵智的凡阶动物也会喜欢。 　　黑熊很笨，它以为以为这里有木系宝贝出世。” 　　小花精拧眉思忖片刻：“它再是力气大，也不及人类聪慧，我们两个筑基修士，不必怕他。” 　　红鲤道：“只是玉姑娘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稳固修为。再者，天亮了动手会惊动侍卫，主要是仙子您不能被人瞧见。” 　　小花精看了下时辰，就快五更天，隧道：“待我放出威压，先把它们吓退再说。” 　　小花精前世见惯了各种大妖，对于这些妖兽见惯不怪。 　　但是，此刻黛玉正在虚弱稳固阶段，一旦打起来，对黛玉不利。 　　若是小花精只有筑基的修放出去，白蛇青鱼估计会跑。 　　但是，黑熊肯定不怕。 　　但是龟母的话提醒了她。 　　她如今可是身怀龙气啊！ 　　虽弱，却可狐假虎威。 　　三个小妖应该可以忽弄。 　　小花精作弊，木系灵力，加持龙气的威压覆盖过去。 　　龙气之下，所有的动物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小花精的龙气虽然很少，相当于龙血稀薄的蟒与蛟。 　　那也不是尚未化形的灵兽敢惹。 　　尤其是青鱼白蛇，龙威之下，马上就俯首帖耳。 　　小花精即刻下达了让他们离开的命令，否则格杀勿论。 　　小花精不想乱杀无辜，能够修炼几百年，通了灵智，说明它们身上没有杀孽。 　　不然天道早就抹除了。 　　黑熊本来不甚害怕，它以为岩洞里是蟒蛇，因为龙煞很小。 　　最后是看见青鱼白蛇都跑了，想着白蛇狡猾，它才后知后觉，傻登登的跑了。 　　这般时候，天色逐渐明亮起来。 　　小花精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宫，遂吩咐龟母：“烦请龟母守护林妹妹，直到她修为稳固为止，白日不方便回城，索性等天黑，我来迎她。” 　　龟母道：“仙子安心，若有变故，老身立刻禀报。” 　　小花精先回栊翠观报平安，这才放心回宫。 　　蓬莱水域距离皇宫将近二十里地，小花精的神识无法企及。 　　小花精没有告诉祖父，筑基密室设在何地。 　　小花精心里甚是记挂，天亮之后，梳洗一番，大摇大摆进宫而去。 　　她先陪皇后娘娘用了早餐，小花精再次托词炮制药酒，去了无逸殿。 　　无逸殿空旷无人，可安心与龟母交流。 　　巳时。 　　龟母来报：“玉姑娘哭了。” 第143章 孽缘 　　小花精闻言大惊：“怎么, 可是修炼出了岔子？” 　　当时灵气平息，黛玉已在收功阶段。 　　只要补充筑基耗空的灵力即可。 　　溶洞灵气充沛，万无一失。 　　不然，小花精也不会离开。 　　龟母道：“这倒不是，就在昨晚仙子走后不久，玉姑娘忽然就提前结束了修炼，捧着脑袋似乎十分痛苦。 　　后来就开始发愣，再后来就有些不好了，一时哭一时笑，像是走火入魔, 又似乎不像。 　　我们三个都摸不做头脑, 还请仙子去瞧瞧才成。” 　　小花精虽然对黛玉有信心，却也心怀隐忧。 　　黛玉年纪虽小, 却颇有见识与定力。 　　如此失态，必有缘由。 　　十有八九, 她冲破封印觉醒了记忆。 　　神仙的神识很强大。 　　黛玉如今虽然筑基，背后之人, 若是慈善还好。 　　若是上当受骗被欺辱, 仙力暴乱，很有可能造成识海崩溃, 元神受伤。 　　这一想，小花精有些急切, 等不得夜半时分。 　　故而, 小花精决定冒险出宫, 前去探视。 　　蓬莱岛虽然属于皇家园林区域。 　　平日虽有侍卫守护，却不会派人巡视，尤其是水域。 　　小花精遂吩咐内官秦顺：“我要闭关配制药酒，期间不能被打扰，你带人守好门户，任何人不得擅闯。” 　　秦顺是太子派给小花精的太监首领，掌管端本宫大小太监与宫女。 　　太子明面说是派人保护小花精，免得她被人欺负。 　　其实目地，小花精心里有数。 　　秦顺再不会怀疑。 　　无逸殿的后罩楼二楼高约两丈。 　　而且，后院的院墙两丈八尺，院墙下面就是水域。 　　良娣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她说闭关，秦顺心里只有高兴。 　　如此，他就轻松了，可以坐在门房，吃喝良娣赏赐的酒菜点心。 　　良娣平日出手也大方，同僚还笑话他越混越没出息，到了侧妃跟前。 　　要他说，给他个神仙也不换。 　　小花精这里关门闭户，吩咐紫苏守住了内门。 　　自己上了二楼，改扮成为小太监，轻松跳下二楼。 　　院墙外面就是太液池。 　　她乘坐在龟背，顺着荷叶掩护靠近了后城墙。 　　然后，躲过了后街巡视御史，翻墙而出。 　　随后，将太监服饰交给龟母收藏，变身成小书生，一路直奔上林苑后院墙。 　　然后，她从后门越门而进。 　　这边小花精进门，龟母再次现身，驮着小花精上了蓬莱岛。 　　黛玉这时已经没再哭泣，却是盯着湖水在发呆。 　　她有能力回家，却是暂时不想回去。 　　小花精进门，黛玉扑上来抱着就哭了，嘤嘤嘤的抽泣，却是没有说什么。 　　小花精挥退龟母，拍着黛玉安慰：“没事，没事，咱们都筑基了，在这个世界，咱们姐妹可以称王称霸了，不怕啊。” 　　黛玉噗嗤一笑，随即又抹泪：“大姐姐，我……都是我连累父母兄弟。” 　　小花精蹙眉：“这话怎么说？” 　　黛玉道：“林家虽说子嗣稀薄。 　　但是，因为林家祖上是积善人家，身居功德，子嗣会富贵延绵。 　　因为我被人欺骗下届，夺了林家大姑娘的命数……” 　　小花精想起自己投胎转世，期间，根本没有别的灵魂投胎。 　　黛玉怎么这么确定，她夺了别人的命数？ 　　“妹妹想起什么？” 　　黛玉眼泪汪汪的看着元春：“我筑基之后，元神壮大，激发了元神中隐藏的记忆。 　　我其实不是酆都来投胎的灵魂，我是西天灵河边修炼成仙的绛珠草。 　　我是脱胎换骨，修炼成仙。 　　本该继续修，位列仙班。 　　却被人蒙骗，说我欠人的恩情，让我下届酬情。” 　　小花精讶异：“你竟没触犯仙规，我以为是下届历劫。” 　　黛玉讶异：“姐姐怎么知道这些？难不成姐姐也是？” 　　小花精拱手作揖：“很惭愧啊，我不及妹妹。 　　妹妹脱胎换骨，我却因为心性不稳，急于求成，没有通过雷霆的洗礼。 　　妹妹应该是通过了吧？” 　　黛玉颔首：“应该是，当时天上仙鹤飞舞，祥云缭绕，还降下甘露，反哺我的修炼之地。我本来飞升，位列仙班，却因为警幻仙子说我有俗事因果，应当酬答。” 　　小花精道：“什么因果？” 　　黛玉道：“说是我受人灵露灌溉……” 　　小花精一嗤：“妹妹不是说生长在灵河边呢，灵河也没干涸，为何需要别人灌溉？ 　　再有，妹妹升仙之时，上天降下甘露，已经回报了灵河，何来报恩？” 　　黛玉颔首：“我记忆有些模糊，当时也很懵懂。 　　我受人欺骗也罢了，怪我自己单纯，被奸人所趁，却不该糊里糊涂，害了我爹娘与林家，实在愧疚于心。” 　　小花精道：“我当初投胎，一直致力于报答再生之恩。 　　妹妹好好报答姑父即可，何须愧疚？” 　　黛玉道：“如今外祖父家欣欣向荣，当是姐姐之功。 　　只可惜林家却因为我快要子嗣断绝。 　　我本属仙界，没有轮回机缘，故而并未喝下忘魂汤。 　　我有千年的修为，元神强大，本体灵魂虚弱，识海没办法承受强大元神的冲击，魂不附体，神不归位。 　　故而，元神灵魂都不能好好的跟本体融合，这才体弱多病。 　　母亲被我拖累，身子羸弱，为了求子勉强生产，这才造成弟弟身子羸弱。 　　警幻仙子为了让我命运凄惨，改了林家的风水，子嗣更加病弱。” 　　小花精闻言顿时醍醐灌顶：难道当初林家祖坟的变故，也是警幻仙子用了手腕迷惑林家族人，这才骨肉相残？ 　　小花精心中有所猜测，加固了结界：“妹妹可记得，你下凡是为了向谁报恩？” 　　黛玉道：“说是木石姻缘，对方有一块灵玉，我脑海里有记忆，一旦相遇，自会激发隐藏的情谊。 　　但是，我一直没有感应，故而，不知道对方是谁。” 　　小花精顿时笑了，牵起小花精的手便出了上林苑。 　　用了缩地成寸的仙家功夫，到了观音庙。 　　两人在观音面前磕头禀告，小花精招出了灵通宝玉。 　　黛玉瞬间面色大变，拿着灵玉感应：“正是这块灵玉。” 　　小花精便问：“你认得这块灵玉？” 　　黛玉将灵玉放在眉心感应：“这是女娲石，可以帮助人修炼，只是如今它的能量已经消散殆尽，成了废物，被人当成材料，镌刻了夺运阵法，亏得落在观音娘娘手里，不然，被夺运者会遭遇倒悬之苦。” 　　黛玉苦笑：“这个警幻仙子好毒辣，她为了骗取我的本体灵力，还想用这个阵法夺取我的元神之力。 　　她为夺取我的元神仙力，还损伤了我的泪腺，让我受不得刺激，一刺激就哭泣落泪，供她吸纳我的仙露。 　　若非我觉醒仙智，懵懂间被她夺了全部的仙露，又沾染孽缘，仙缘断绝，本体也就成了她的灵药。” 　　两人的谈话间因为打了灵气罩，并未惊动别人，却惊动了南海的观音娘娘。 　　瞬间，小花精与黛玉的元神受到感召，元神出窍。 　　观音庙上空，现出观音慈悲的容颜：“你二人虽是天外来客，却宅心仁厚，慈悲为怀，本座了然于心。 　　绛珠仙子既然觉醒前世，是该斩断孽缘了。” 　　观音菩萨手一招，空中无端端出现一方水镜，镜里一人披枷带锁。 　　黛玉激动之下惊呼：“警幻仙子？你说，林家的惨案是不是你……” 　　观音挥退画面：“尔等的因果，本座了然。 　　警幻也是命苦之人，她前世贵为公主，被嫡母与丫头冤屈，被嫡兄杀害。 　　她死得惨烈，不肯投胎，因缘际会成了鬼修。 　　她虽杀死了嫡母嫡兄、情同姐妹的丫头，却因此沾染孽缘，不能飞升，因此心性大变，嫉妒一切有大气运的女子。 　　她幻化出太虚与愁海，忽弄一些刚刚化形的草木仙子，供她驱驰，到人间抢夺有大气运女子的气运，供她提升修为，在邪路上越走越远。 　　十年前，桂花仙子告知本座，本座便拘捕警幻，囚禁于南海紫竹林修行恕罪。” 　　小花精拧眉不语，觉得警幻害的林家绝嗣，不应该这般轻松放过。 　　黛玉乃是草木花生，原本懵懂，投胎在林家，父母爱怜，如今对于林家的伤害，身感切肤之痛。 　　她见观音对警幻的罪恶轻描淡写，顿时跪拜在观音驾前：“小女对于自身的遭遇可不予追究，但是，林家绝嗣却因为警幻贪心而起，还请菩萨主持公道。” 　　观音扬手一托，黛玉便站起了身子，同时手里多了个玉净瓶：“好个仁孝的绛珠仙子，瓶中有仙露两滴，服之有再生功效，可百病消除延年益寿。” 　　黛玉闻言泪流不止。 　　虔诚三拜：“多谢菩萨再生之恩，小女今后一定早晚朝拜，祝愿菩萨永生永世，天地同寿。” 　　饶是菩萨也勾起嘴角，手指一弹，小花精脑海里多了一段文字。 　　却是早在十年前，观音赐下甘露之时，已经接了小花精的状子，逮捕了警幻之后，荣府的一切已经回归正道。 　　被警幻篡改的大气运女子，都已回归正道。 　　贾府姐妹都是她窃运的对象。 第144章 不想宫斗 　　若非当时小花精看出通灵宝玉不妥, 果断镇压了, 张氏不会逐渐改变, 把迎春当成嫡女培养。 　　探春也会一生坎坷。 　　小花精与黛玉交换了信息, 两人皆是唏嘘不已。 　　二人再次虔诚的三拜九叩, 叩谢菩萨再生之恩。 　　到了此刻, 黛玉一时也不能再等了。 　　她要赶紧回家, 把甘露送给父母服下。 　　小花精也要悄悄回去, 失踪的时间太长，怕出纰漏。 　　一时回城，黛玉与小花精洒泪而别：“大姐姐的大恩大德, 玉儿没齿难忘。” 　　小花精拍拍黛玉：“玉儿若是感谢姐姐，回去后好好用功，研究出无影无形的隐身符吧，免得出来一回都贼兮兮的不快活。” 　　黛玉闻言笑了：“大姐姐安心, 我以后一定夜以继日，宵衣旰食，不研究出来誓不罢休。” 　　这一趟出来, 小花精十分高兴。 　　今后的人生, 小花精终于可以有知己相伴了。 　　当然，龟母红鲤也不错。 　　可是，它们要化形变成她们，还需几百年的光景。 　　小花精回归之时心情大好, 将从溶洞捡来的灵晶, 捏碎泡在酒里, 密封二十坛子美酒，这才出关。 　　当日夜半，小花精潜行出宫，回了荣府，却见祖父姑父姑母相对而坐，泪眼婆娑却笑容满面。 　　贾敏见了小花精，搂住就哭了，直哭得哽咽难语。 　　她自以为要数着手指过日子。 　　这些日子，天天背着林如海与黛玉，给两父女做衣衫鞋袜，希望自己走后，能给他们父女留下些痕迹，假装她自己还活了。 　　这几年跟林如海日日相伴，林如海的温柔体贴，让贾敏舍不得，不想把这一份温柔体贴让给别人。 　　她舍不得夫君舍不得女儿，又舍不得林家绝后，心里纠结煎熬的只要滴血。 　　如今好了，观音竟然显圣了，赐下灵药。 　　小花精也被他们逗惹得眼眶发热：“姑父姑母都好了，可是拿过脉了？” 　　贾代善颔首：“拿了，我看了，玉儿也看了，完全好了。你姑父姑母的身体更胜于从前。” 　　小花精顺嘴就劝说姑母：“姑母啊，这是好事啊，您马上就可以怀宝宝了，应该高兴啊。” 　　贾敏正在激动呢，闻听这话，顿时羞红了脸嗔怪道：“这个丫头……” 　　贾代善这时却道：“所幸我们之前为了遮掩，有所铺垫。 　　谎称请人去西域寻求蒙药， 　　请王家去海外寻药。 　　这回就放风声，说你姑母吃了西洋的解毒圣药……” 　　小花精蹙眉：“不可，太医都说，姑母肺部的损伤不可逆转。 　　如今却说都好了，岂不是让人怀疑，咱们得了灵丹妙药？ 　　若是陛下问您，得了哪种灵验，您如何做答？ 　　不如装糊涂，比如说喝了观音庙的净瓶水，吃了西域的偏方，西洋的丸药。 　　总之，就是吃了许多的药，现在康复了，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药物起了作用。 　　这样子一旦别人追究，咱们只管把药物敬献出去，反正都是温补滋养的药方，别人吃了无效果，也不跟咱们相干，如此可成？” 　　贾代善与林如俱皆颔首：“这个办法可谓周全。” 　　小花精又道：“不过嘛，我觉得，姑父姑母还是慢慢往外泄露，姑父还罢了，姑母您这最近三年最好不要外出应酬，闭门疗养，顶多每月初一十五去观音庙烧香。” 　　黛玉跟观音许愿了，这个不去不成。 　　林如海颔首：“正该如此，我每月初一十五亲自送你们去观音庙烧香。” 　　对于贾母与家里所有人，大家商议之后，决定都把这个功劳推到观音菩萨身上。 　　这也不算说谎。 　　贾敏十分会说话，竟把这一份功劳推到贾母身上：“都是母亲替我们家结下的善缘，再没想到，供奉在玉观音面前的玉净瓶，竟然生出了佛水，女儿日日饮用，身体竟然一日一日的好起来。” 　　贾母闻言，那叫一个得意，然后又把小花精夸赞一遍：“都是你当日怀着玉儿，临时临月，我担心的睡不着吃不下，元儿提醒说，观音送子，当时是为了求子保平安，再没想到啊……” 　　贾敏说的神乎其神，阖府的女眷都动心了。 　　府里的女眷有一个算一个，都约好了，十一月初一，一起去观音庙许愿还愿。 　　贾母十分遗憾：“可惜，元丫头不能参加，也不知道在宫里习惯不习惯。” 　　贾敏抿嘴笑：“这您就安心，元丫头聪明能干，随便把她搁哪儿，她都能活得滋润。” 　　黛玉这边筑基了，药酒也有二百斤了，为了不再刺激太子府的一干人等，小花精天天窝在端本宫，无事再不出门一步。 　　但是，每到夜晚，小花精都与黛玉在蓬莱岛溶洞修炼。 　　这之后，小花精与荣府之间的消息，便直接由黛玉传递。 　　太子离开了京都，再没有给太子府传信。 　　但是，贾瑚通过王家与荣府的鸽信站传回几次消息，一色都说平安勿念。 　　太子妃在十一月十五，特特找了小花精询问：“太子离京快月余了，一点信息都没有，妹妹娘家可有消息？” 　　小花精自然不会被她带偏了，隧道：“这个臣妾并不知情，娘娘允准，臣妾明日招我娘家嫂嫂进宫问一问可好？” 　　太子妃一点没有小心机被识破的尴尬，反而笑意盈盈：“也好，索性连你们老太太、太太、姐妹们一起宣召进宫吧。” 　　小花精笑道：“臣妾领命。 　　这般一来，外人只会以为臣妾想念家人，再不会疑心太子那边。还请娘娘下旨宣召吧。” 　　太子妃心里想着，这个贾瑗真是一点不吃亏，却道：“妹妹思虑的极是，未免打草惊蛇，咱们暂且按耐一时吧。” 　　会亲只需要小花精派遣太监出宫宣召即可。 　　小花精自己拥有金册金印。 　　这却不是小花精小气，斤斤计较。 　　太子妃一定要她打探消息，她可以效命。 　　但是，她却不能内外不讨好。 　　嫁人一月就会亲，外人肯定以为她持宠生娇。 　　故而，她必须吃亏在明处。这事儿必须要太子妃行文下旨。 　　不然，他日无凭无据，她也没得那么多的时间去费口舌。 　　太子妃脸上笑得有些勉强。小花精把人怼回去了，却还是给她一个台阶：“太子妃思虑的周全，要不这样，臣妾这就进宫去打听打听，十四爷也去了，若有消息，陛下必定会通知德妃娘娘。” 　　太子妃一笑：“这个主意不错，本宫明日进宫吧。” 　　小花精告辞了。 　　太子妃的眼眸一暗，叹口气：这个贾瑗小小年纪，这等狡猾，滑不溜秋，一点破绽都不露。 　　翌日，太子妃进宫，小花精也进宫去了坤宁宫，将太子妃的算计告知。 　　皇后道：“这事儿你处理得好，太子出巡，乃朝廷机密，岂能胡乱打听。” 　　又笑问小花精：“瑗儿若是思念娘家，等进了腊月，本宫赏赐荣府腊八粥，你祖母母亲必定进宫谢恩，那时便可会亲。” 　　小花精自然不会拒绝：“如此多谢娘娘厚爱。” 　　马尚香闻听小花精进宫，马上带着水楹来了。 　　水楹以为小花精又要去太液池游玩，缠着小花精带着他。 　　小花精却道：“上回布置的功课，要站梅花桩啊，十九爷练的如何呢？” 　　水楹不是真正站的梅花桩，而是用的碗口大小一尺高的瓷器凳子。 　　他毕竟还小，骨头软，闹腾的没法子，小花精只好这般糊弄他。 　　别看一尺高的凳子，站着也比地上吃力的多。 　　然后，小花精得知，秦可卿跟马大少爷的婚事定了。 　　明年三月就成婚。 　　皇后与小花精一样，都是面色戚戚。 　　毕竟秦可卿算起来是皇后的侄孙女。 　　陛下与义忠郡王要用她当棋子，皇后也没有办法。 　　马尚香还只能装作不知情，还要坐戏，她曾经质疑过娘家嫂嫂：秦可卿的身份低微，侄子虽然迎娶继室，却是长子嫡孙，将来要袭爵，而且前面没生儿子，完全可以跟门当户对的人家做亲。 　　她嫂子只是推说儿子喜欢，又说是忠顺王做媒，他们不好推辞。 　　马尚香见皇后与小花精俱皆面色凝重，却是一笑：“我虽然不会坑害她，却会抑制她的权利，希望她自己安守本分，没有太大的野心。” 　　如此，或许可以安然一生。 　　转眼就到了腊月，京都的年味浓烈起来。 　　太子府也开始准备过年，虽然内务府有一份年货，太子府也要自己准备。 　　几位嫔妃家里都派人送了年货进宫。 　　小花精与太子府都收到了荣府的年货。 　　小花精借着贾母王氏进宫谢恩的机会，跟娘家人在坤宁宫见了一面。 　　贾母王氏见小花精精神飒爽，面色红润，都很高兴。 　　只是当着皇后，不好多言。 　　皇后十分体贴，留下荣府婆媳赐膳。 　　饭菜就摆在坤宁宫西暖阁，之前小花精就住在这里。 　　如今尚未住人。 　　皇后让胡娟招待小花精，胡娟吩咐宫女们都在门外伺候。 　　贾母王氏拉着小花精，又是笑又是哭。 　　贾母拍着小花精的手叮嘱：“姑娘许人家，少半看夫婿，大半看公婆。 　　元儿啊，皇后娘娘待你这般疼爱，当着许多诰命夸赞你能干孝顺。 　　你可不要辜负皇后娘娘，以后要把皇后娘娘当成亲娘伺候。” 　　王氏也道：“看着皇后娘娘这般待你，娘也安心了。” 　　小花精虽然知道家里的事情，还是挨着个儿的询问一遍。 　　贾母笑盈盈首先说了贾敏的事情：“元儿可能不知道，你姑姑得了你的季了，如今身体正在逐渐好转，请了太医请脉，说是康复有望，说不得一二年三五年，还能再给你生个表弟呢。” 　　小花精忍着笑：“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祖母一定要告诉姑姑，就说我恭喜她了，希望早点听到喜讯。” 　　王氏也抿嘴笑意盈盈：“玉儿真是聪明能干，就缺个兄弟，如今算是有希望了。” 　　贾母看着王氏，心里撇嘴，她知道王氏不是为了贾敏高兴，而是为了宝玉高兴。 　　说她不高兴说不上，却是有些意兴阑珊。 　　她想把湘云给宝玉。 　　史家没有真心疼爱湘云之人。入了荣府，再没有人敢轻视她。 　　王氏的眼睛确盯着黛玉。 　　林如海位高权重，黛玉可是要选秀呢。 　　即便不入宫，荣府未必争得过宗亲王府。 　　如今各大王府宗室人家，与黛玉年纪相仿的很不少。 　　林家有权有钱，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呢。 　　当然，黛玉真正入了荣府，这是锦上添花。 　　她自然也高兴。 　　只是，她更想雪中送炭，拉拔湘云。 　　这婆媳两个有些小分歧，却并不妨碍她们亲亲热热。 　　出宫的时候，小花精亲自送了祖母母亲到神武门。 　　王氏亲自搀扶婆婆上了马车。 　　王氏对婆婆除了敬重，还有些巴结，希望她不要在贾敏面前说她的坏话。 　　她从前跟贾敏不对付，有些嫉妒她，如今都改了。 　　黛玉这么能干，自然要把她拉进二房。 　　如此，黛玉才能年年月月帮助她修炼啊。 　　再有，黛玉这么好的天赋，将来孙子孙女肯定天赋好。 　　这个心思倒是跟贾代善合上了。 　　王氏不知道公公看好黛玉，不然，肯定会找公爹做主。 　　小花精这日回到太子府，又被太子妃召见，一半是担心太子，一半还是给小花精挖坑：“妹妹可是问过荣公夫人，令兄可有消息回府？” 　　小花精道：“说起这事儿，臣妾今日受了皇后娘娘的训斥了。 　　皇后娘娘说臣妾虽然是一心挂念太子。 　　但是，太子出京，代天巡狩，该让人知道的自然会告知，不该知道的万不该瞎打听。” 　　太子妃面上一白，忙着起身冲着坤宁宫福身：“母后娘娘训教的是，都是儿媳孟浪了。” 　　小花精忙着解释：“太子妃您过滤，臣妾只是随口一问，并未牵连太子妃。 　　皇后娘娘还说了，念臣妾新婚不久恕臣妾无罪，下不为例。” 　　小花精这是告诉太子妃，以后少挖坑少忽悠。 　　她可是有师傅把关，不会上当受骗。 　　这一回，太子妃终于忍不住，砸了一地的瓷器：“这个贾瑗真正可恼，竟然敢拿皇后压本宫。” 　　身边的嬷嬷宫女，关门的关门，劝说的劝说。 　　小花精一边看着她砸瓷器，一边听龟母禀告：“仙子再不会想到，棕熊竟然占着一个福宝地。” 　　小花精顿生兴趣：“什么样的福宝地？” 　　龟母道：“若非是它今日去白蛇的洞府纠缠，想占白蛇的便宜，我们也不敢靠近。 　　这小子可是了不得，洞府堆满了灵石，就是不知道是天生的灵石洞府，还是它去别处挖掘而来。” 　　小花精遂问：“它那个洞府距离溶洞多少里？” 　　若是五里之内，她可以躲在溶洞中神识侦查。即便被棕熊发现，也奈何不得。 　　龟母道：“它在玉泉山，不下二十里路。” 　　这就有点远了，只能亲临其地。 　　这个家伙皮糟肉厚，灵兽一般都有血脉神通。 　　万不得已，小花精不想力敌。 　　不过，这家伙曾窥探她们，这可是犯了忌讳，可寻他赔偿。 　　到时候，讹诈它交出玉泉山与灵石的秘密。 　　借机会弄清楚，京都地面有没有大能存在。 　　若是没有，她就可以跟黛玉练手，收服棕熊白蛇，为己所用。 　　她如今可以算是地头蛇。 　　这些人借住在皇家的地盘，合该给她一些好处。 　　撷芳殿这边，太子妃奶嬷嬷一脸凶狠：“娘娘不要怕，您是原配正宫，又养着两个小皇孙，怕她怎的？ 　　她若不识趣，周尚宫就是她的归宿。” 第145章 被下药 　　周尚宫什么下场：被绝育了。 　　奶娘是个行动派, 说着就动手了。 　　小花精的茶叶份例被掺了一种粉末。 　　小花精不认得。 　　腊月初十。 　　小花精收到的两罐武当大红袍。 　　吃大红袍是一门茶艺, 乃是贾代善为磨炼小花精的心性, 专门指点她煮水冲泡等工序。 　　你要是愿意, 可以把烘茶叶、烘茶具、洗茶、泡茶、冲茶, 这些步骤做到极致。 　　时间允许, 可以花费整整一天时间品茶。 　　这个喝茶的技艺, 小花精进了太子府没有用过, 只是在六局与坤宁宫施展过。 　　再有那次畅春园踏青，引起凤凰于飞的那一次，她给皇后陛下泡过。 　　大红袍冬日喝最好了。 　　太子妃真正是有心。 　　大约猜测, 太子回京会独宠小花精一段时间。 　　她反正自己伤了身体不能怀了，手里有两个皇子。 　　忽而，连太子也顾不得。 　　小花精不动声色，将茶叶中的粉末提炼出来。 　　小花精不认得这种粉末。 　　太子妃的奶嬷嬷只说这东西可以让妇人寒宫, 久之绝育。 　　却没点名它的名称。 　　奶嬷嬷十分舍得，给小花精的两罐半斤装的茶叶里，参合了一两左右粉末。 　　她把茶叶用水润泽, 然后用粉末滚动沾敷。 　　再后用火烘干, 再行润泽，再行滚动沾敷。 　　做工十分繁琐精细。 　　很可惜，奶嬷嬷亲自动手，想要查证不容易。 　　马娟鉴定粉末后面色大变：“主子, 这脏东西从何而来？” 　　小花精道：“这是什么东西, 很厉害？” 　　“马槟榔！” 　　马娟道：“这东西吃了, 短时间没有任何症状。 　　但是，这药物未婚的少女，成婚没有生育的少妇，却不能沾。 　　吃了之后，会受孕困难。 　　受孕之后，容易滑胎。 　　长久之后，会导致绝育。” 　　小花精闻言，也是心中愤懑。 　　她不怕毒药，但是，被人这样毒辣的算计，她很生气，也很不开心。 　　马娟气道：“这药出自云南，肯定跟太子妃有关，咱们这就去禀报皇后娘娘吧？” 　　小花精拦住了马娟：“捉贼拿脏，我没中招，禀报了也无济于事……” 　　马娟大惊：“什么？您不会是……” 　　小花精嗤的一笑：“我有那么傻？” 　　马娟讪讪：“ 难道白白被人算计？” 　　小花精附耳密语。 　　马娟颔首：“我等主子的消息。” 　　小花精笑道：“主子主子的叫实在生分，还是叫姑娘吧。” 　　主要是太子妃的奶嬷嬷叫太子妃主子。 　　小花精不喜欢。 　　小花精这边弄清楚马槟榔粉末的用处，又安抚了马娟，又到坤宁宫混了一顿饭。 　　然后陪着水楹蹲了两刻钟梅花桩，这才慢慢悠悠回了太子府。 　　一路回宫，小花精已经想好了如何警告太子妃，让她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小花精这回可以肯定，周尚宫绝育就是太子妃的手笔。 　　就是不知太子妃给周尚宫下了什么药物。 　　估计周尚宫自己并不知道已经绝育。 　　这般看来，经常到太子府请脉的张太医，大有问题。 　　胡娟都能够认出来的马槟榔，张太医会不知道？ 　　只怕是被太子妃收买了。 　　可笑周尚宫为了怀孕，四处争宠，不惜从别人屋里抢太子，四处树敌。 　　难道没想过，睡了三四年了，为何一直没怀孕？ 　　周家也不着急吗？ 　　难道就没私下请个太医替姑娘瞧瞧？ 　　之前的端王府可是比太子府管理的松散多了。 　　还有大周氏。 　　水清都八岁了，她还没有动静，不知是不是也被下药了。 　　小花精这日的神识专门关照周尚宫，竟然发现，周尚宫也得了大红袍。 　　太子妃真是小心谨慎。 　　周尚宫已经绝育了，还在给她下药。 　　然后，小花精看了两位小良媛。 　　这两人有换了汤头，对于这两人，太子妃竟然没下死手。 　　只是给她们的香料里面参合了红花粉，不会绝育，只要换了香料，就可以重新生育。 　　小花精又看了两位皇子的母妃。 　　这两位屋里，竟然没有任何有害物品。 　　至少没有马槟榔藏红花麝香这些东西。 　　但是，这两位的孩子也有三岁了，还时常侍寝，只是没再怀孕。 　　应该是用了别的绝育办法，或者早就用了虎狼药。 　　如今不用避孕了。 　　小花精心里对太子妃的认知，算是深入骨髓。 　　她真是避孕小能手。 　　小花精知道，这种东西没有抓到现行，闹出来也不可能定罪。 　　但是，小花精决定隔山打牛，给太子妃一个警惕，让她今后不敢对端本宫的东西动手脚。 　　眼下来看，周尚宫是最好的那座山。 　　这日正是腊月十五。 　　太子不在，天气寒冷。 　　太子府除了太子妃的撷芳殿，有人进进出出的忙碌，其它嫔妃，都闭门不出。 　　大周氏却在这日，带着郡主水清来给小花精请安。 　　大周氏在端本宫附宫。 　　之前，小花精吩咐给了大周氏一份年礼。 　　她前来感谢也是正当理由。 　　还有一个原因，腊月十五，是水清八岁的生日。 　　小花精原本不知，却是水清吃了点心，说起一早吃了太子妃赏赐的长寿面，不如这里的枣切糕好吃。 　　小花精这才知道，水清今日满八岁（算头算尾的虚岁）。 　　小孩子一般不做寿，免得折福。 　　小花精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 　　她们母子在端本宫附宫，小花精理当关照。 　　小花精吩咐给水清八匹颜色鲜艳的提花绸缎，又赏赐两张好皮子，一张染成紫色的珍珠羊羔皮，再有一张火狐皮子。 　　小花精只能做个坎肩窝窝。 　　小孩子却能皮袄昭君兜窝窝做一全套。 　　又赐了玉石摆件十二件，珍珠编织的十二生肖一套。 　　小女孩没有不喜欢这式样的玩器。 　　水清看着各色礼物，兴奋不已：“多谢贾母妃。” 　　小花精其实只比水清大十岁，被水清这般称呼吓了一跳。 　　之前水清笼统的叫她娘娘，叫她亲娘母妃，叫太子妃嫡母妃。 　　此刻忽然改口，应该是得了礼物很感激。 　　小花精却不能说她叫错了，笑道：“无需客气。” 　　大周氏却有些受宠若惊，忙着阻拦：“多谢良娣，只是这太贵重了，她小孩子家家，不知轻重，别碰坏了……” 　　小花精却把水清抱上炕让她玩儿：“郡主眼下是太子府唯一的掌上明珠，将来造化大着呢，她不配谁配。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太子听见该不高兴了。” 　　水清这般时候噘嘴道：“母妃又冤枉人，贾母妃可别相信，清儿可爱惜东西了。 　　清儿之前的那些玩器，都好好的，就连小时候父王送的拨浪鼓，都没坏。 　　清儿留着，将来送给弟弟妹妹玩儿呢。” 　　水清的拨浪鼓可是不便宜，乃是太子所赠的抓周礼物。 　　拨浪鼓周边，镶嵌了红蓝色的宝石。 　　大周氏闻听这话，面色一红，伸手捏捏水清的面颊：“可别瞎说，什么弟弟妹妹，已经有了两个弟弟呢，赶明儿把拨浪鼓送给他们去。” 　　水清眼睛一暗，却没说话。 　　那玩器很贵重，是父王送给她的礼物，不是嫡亲弟弟，她舍不得。 　　小花精看着母女间的尴尬，应该是大周氏想把女儿教导成为阳春白雪。 　　故而，后宅纷争并未告知女儿。 　　再有，大周氏肯定念叨过，很想有个儿子傍身。 　　皇帝的女儿再尊贵，那爵位封号也不能传承。 　　真正富贵只有一代人。 　　儿子就好的多了，可以封王，至少也是郡王。 　　儿子孙子孙女都有爵位。 　　真可谓富贵延绵，代代相传。 　　小花精看着大周氏，觉得她就是拨动周尚宫的那根棍儿。 　　大周氏在屋里也不脱掉毛皮外衣。 　　小花精摸了摸大周氏的手，嘴里说道：“姐姐很冷吗？” 　　一模之下，她已知悉大周氏也有宫寒的毛病。 　　她也被下了药，只是没有小周氏的分量足。 　　或许，大周氏在太子妃眼里不足畏惧。 　　下药之时，并无让她绝嗣之意，遂一笑：“姐姐是不是有体寒的毛病啊？” 　　大周氏讶异：“良娣会号脉？妾身的确一到冬日就手脚冰凉。” 　　小花精颔首：“我们荣府是功勋出身，武将之家什么都懂一点。 　　我是女孩子也不用科举，多的是时间，所以什么都学一点，只是不精通。 　　姐姐这毛病，趁早调理还不晚。不知周姐姐贵庚？” 　　大周氏脸一红，知道良娣这是听了水清要弟弟的话，道：“不敢当良娣尊称，妾今年正值花信之年。” 　　“二十四岁，姐姐好年轻。” 　　这是十六岁花季生了水清啊。 　　大周氏眼神黯淡：年轻有什么用，红颜未老恩先断。 　　太子府不缺女人。 　　且她样貌不显，虽是德妃娘娘赏赐入府。另外两个却生了儿子。 　　她一点优势也没有。 　　家世也不显扬，父亲只是家中庶子，在军中做个虞候小官。 　　祖父年纪大了不可能再升迁，一日从副将的位置退下来，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留在军中。 　　她不像堂妹周尚宫，有个参将的父亲，将来还有升迁的资格，太子格外看重。 　　大周氏以为小花精会继续聊下去。 　　结果，小花精却收住了话题，她也只好告辞了。 　　小花精这日午后，让人给水清蒸了九十九个寿桃，又送了一把一根的银丝挂面，代表长长久久。 　　翌日腊月十六。 　　这一日是嫔妃惯常请安的日子。 　　太子妃没有通知取消，嫔妃们也是各有所求。 　　故而，一起到撷芳殿请安。 　　然后，撷芳殿鸦雀无闻。 　　竟然没人理睬七个前来请安的嫔妃。 　　腊月可是下了几场大雪，院子里猴冷。 　　虽然嫔妃们都站在廊下。 　　但是，各人在家里都是窝在热炕上，抱着手炉过日子。 　　初始还好，半个时辰之后，小郡主水清就咳嗽了几声。 　　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太子妃闹得哪一篇。 　　小郡主再次咳嗽之后，大周氏便在院子里跪下磕头：“婢妾给太子妃请安，郡主不舒服，婢妾先行告退。” 　　这般时候，撷芳殿终于有了动静。 　　太子妃的奶嬷嬷出来陪个笑脸：“对不住诸位娘娘，太子妃今日早起忽然咳嗽发热，请了太医号脉。 　　大家都急糊涂了，忘记今日请安这一茬了。 　　诸位娘娘都请回吧，太子妃这会子吃了药，不宜见风。” 　　大周氏抱着水清对着小花精颔首：“娘娘见谅，婢妾告退。” 　　嫔妃们都福身行礼，告退而去了。 　　小花精伸手接过水清。 　　这孩子是给她母亲张目，并未生病。 　　小花精怕他她受凉，手在她后背心很自然拍拍，给她暖暖肺。 　　太子妃病了，嫔妃们自然要探望。 　　太子妃一般都让人等上两刻钟，才会让人传话，说是怕过了病气，让人回去。 　　却又不吩咐说免了探视。 　　如此来了三日，都没见到太子妃。 　　腊月十八，小花精不伺候了，让抱琴禀报太子妃，说自己咽喉疼痛，不能前来请安。 　　依然是奶嬷嬷出面招抚抱琴，却让小花精自个去厨房熬碗生姜水。 　　这日原本约好了要进宫，帮着皇后娘娘置办年货。 　　结果，小花精失约。 　　巳时，皇后没有等到小花精，很不放心，派遣胡娟前来问讯，却是小花精伤风了。 　　胡娟开了汤药，亲自守着煎熬。 　　这般时候，大周氏前来探望。 　　小花精吩咐她回避，免得过了病气。 　　大周氏前来是为了蹭医，自然忍着害怕，忙前忙后。 　　然后，大周氏悄悄拦着胡娟诉求：“我这一到冬日，就手脚发凉，别的毛病也没有，也不好特特请医问药。” 　　胡娟压低声音：“司药司虽然给嫔妃看病，却要先请示皇后娘娘。” 　　大周氏讪讪一笑：“那就罢了。” 　　她嘴里说着，眼睛可怜巴巴看着小花精。 　　人家不避讳前来探望。 　　小花精应该领情：“若不忙，胡司药替她瞧瞧吧，哪怕不配药。娘娘哪里我去说。” 　　胡娟这才拱手：“良娣开口，属下敢不从命。” 　　胡娟替大周氏拿脉之后，眼神一冷：“这病没法子治疗，今后不要胡乱吃药即可。” 　　大周氏愣了：“司药这话我听得糊涂，我从来不曾乱吃过药。” 　　胡娟瞬间明白其中关隘：只怕不光是周尚宫中招了，这位大周氏也中招了，吃了马槟榔。 　　那一日，小花精只是说周尚宫中招了，让她点名这药的危害，大周氏做个传声筒。 　　马娟面色好转一些，很是同情她，点拨道：“难道不是你主动吃了闭经的药？是药三分毒，这药还特别有害，再吃下去，不仅于生育有碍，身体也会加速衰老。” 　　大周氏摇摇欲坠，她做梦都想生个儿子，她是名言正顺，何苦要吃闭经药？ 　　大周氏都不用思索，便知道是谁要害她。 　　除了太子妃再无第二人。 　　可是太子妃为何要害她，她想不明白。 　　毕竟她之前生了水清。 　　她一直以为，太子妃再不会防备她害她。 　　因为她既无宠，又出身低微。不会威胁太子妃的地位。 　　胡娟这丫头说话直通通，她是真的很郁闷：这些人太龌龊，为了争宠无恶不作。 　　翊坤宫的两位小宝林，为了细腰，竟然饿肚子饿的晕厥。 　　她真是受够了这些蠢笨毒辣、不知所谓的女人。 　　小花精打了灵气罩，这些话仅限于大周氏与小花精能够听见。 　　大周氏失魂落魄的走了。 　　胡娟面色讪讪：“主子，我似乎说的太明白，吓着大周氏了？” 　　小花精让她略微点播一下，让大周氏回去慢慢品味。 　　结果，胡娟大开大合。 　　小花精道：“没关系，即便她跑去跟太子妃对质，顶多被太子厌恶，我反正也没准备做宠妃。” 第146章 揭露 　　小花精在房中窝了三日。 　　这三日小花精一直在看戏。 　　头一日大周氏在屋里发疯, 一时哭, 一时砸东西。 　　不过，她很有分寸, 所有一切都瞒着水清。 　　第二天，大周氏就开始对自己的卧房进行大清扫。 　　然后, 她重点盯上了一罐子面茶, 再有一罐子茶叶。 　　这两罐东西是小周氏分与她。 　　她怀疑是小周氏嫉妒她，便借口商议过年的事情, 去拜访妹妹小周氏。 　　春节期间，她祖父周副将会进宫, 她想让周尚宫带她拜见祖父祖母。 　　周尚宫瞧不起妹妹, 却知在太子府，姐妹必须抱团。 　　血脉至亲比别人更可信。 　　周尚宫命人煮茶。 　　大周氏手指颤栗，这茶水有毒。 　　大周氏顿悟，妹妹被人害了不自知。 　　大周氏当即遣散下人，抱着周尚宫就哭了：“傻妹妹，我们两个都是傻子，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啊。” 　　周尚宫蹙眉：“姐姐发什么疯？” 　　大周氏指着茶壶：“茶叶被人下了药了，我们被人绝育了。傻妹妹, 你还天天的替那个毒妇得罪人。” 　　周尚宫曾经怀孕过，流产了。后来一直怀不上, 张太医看了又说没问题, 他这些年一直在调理, 吃的药比饭多。 　　结果, 姐姐却说，她被人下药绝育？ 　　她不能相信，抓住大周氏：“你说清楚？谁要害我？” 　　大周氏泪眼婆娑：“茶叶谁送的，就是谁害的。” 　　周尚宫抱着茶罐嗅来嗅去，她吃惯了这个味儿，根本不觉有异。 　　再者，马槟榔也不是毒死人的药物。 　　它本身也是一种零嘴。 　　周尚宫面色铁青：“传张太医……” 　　大周氏拦住了：“张太医的医术难道不如胡司药吗？妹妹想一想吧。” 　　周尚宫不能置信：“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大周氏无情戳破周尚宫：“妹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八年前，太子妃的嫡长子水泓得了天花，王妃一个人抱着儿子去了城外的庄子避荳。 　　孩子临死喊父亲，王妃派人送信，希望孩子临死见父亲一面。 　　当时太子在木兰围场，你当时奉命，正在太子的营帐当差。 　　京都送信的人夜半到了围场，你却拦着不许通报，说是王爷累着了。 　　天亮之后，王爷才得了消息赶回来，孩子已经死了，只差一个时辰，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王妃当时疯了一般，不吃不喝，整日啼哭。 　　两个月的胎儿流产，从此不能生育了。 　　当时妹妹十六岁，原本开年就要进府，结果因为这件事，王爷愧疚，婚事也因此搁置。 　　妹妹不得不留在皇宫继续做女官，等待时机。 　　你得偿所愿入宫，春风得意，自然忘记了，但是，一个母亲的丧子的仇恨，是那么容易消除呢？” 　　周尚宫顿时跌落：“我不是故意，太子都谅解了。 　　这个毒妇，得了天花，几人能活？ 　　王爷回来也不过是给儿子送终而已，能改变什么？ 　　这个毒妇，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之后，周尚宫忽然抓住大周氏：“周慧儿，你若是胆敢骗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大周氏劈手甩了周尚宫一个耳刮子：“你这个蠢物，你不放过我，你知道吗，我也中招了。 　　你嚣张跋扈，惹是生非，招人报复，也是你自找。 　　我招谁惹谁了？” 　　周尚宫龇目欲裂，冲着大周氏想要动手。 　　大周氏却将她一掼：“你确定要跟我翻脸吗？ 　　我至少还有清儿，太子怎么也会容忍我。 　　后宫女人无子无宠，你要怎么过？确定要跟我翻脸？” 　　周尚宫也明白这个理儿。 　　太子喜欢水清就会容忍大周氏，连带也对她更加宽容。 　　她指着大周氏怒道：“你有本事去打仇人，跟我横什么？” 　　大周氏冷笑：“正是这话，你若有本事就把仇人撂倒啊，掀翻啊，报了咱们姐妹的仇恨，那时候，莫说给你打，给你磕头认错，终身伺候你，我也认了。” 　　周尚宫却哭了，哭她懵懂认敌为友，哭她失去的青春，哭她无望的将来。 　　大周氏狠狠的斥道：“张太医被太子妃收买了，我在这府里还能过得，外面一点人脉也没有。 　　妹妹若是有人脉，就把这茶叶茶面子请人鉴定一下，再想一想太子回家如何复仇吧。” 　　周尚宫满脸的绝望：“我当初被陛下厌恶才出宫，原本的人脉也不敢帮我。 　　太子妃的祖父父亲都镇守云贵，祖父更是当朝一品。 　　我们祖父只是从二品，谁敢帮我们得罪太子妃？” 　　大周氏道：“也不尽然，没有友谊还有利益。 　　贾良娣的人品且不说，她可很得皇后娘娘信任，进出皇宫犹如自家的菜园子。 　　妹妹跟她没有什么深仇大恩，不过是酸她几句，陪个不是而已。比得上当初落胎，比得上被人绝育？” 　　周尚宫道：“府里谁都知道我跟她不对付，无端端去了端本宫，还不打草惊蛇？” 　　大周氏道：“贾良娣病了，你比她低了一级，她还是县主，你难道不应该去探视？ 　　太子妃自己病了，不关心良娣，你身为府里的老人，与良娣共事过，替太子照顾良娣，探视良娣不是理所当然？ 　　太子妃也不敢干涉，太子只会觉得你贤惠。” 　　小花精原本准备宣布病愈，结果周尚宫前来端茶赔罪。 　　小花精只好再病了一日。 　　胡娟前来探视，顺便就跟周家姐妹遇上了。 　　周尚宫跟胡娟认得，顺便就请她切脉。 　　结论不出所料，周尚宫废了。服药时间超过两年，已不可逆转。 　　胡娟鉴定茶叶面茶之后，告诉周尚宫，茶叶有问题，茶面子也有问题。 　　周尚宫之前还有一点侥幸，此刻完全绝望，顿时晕厥。 　　周尚宫回去就病了。 　　撷芳殿请了张太医，却说周尚宫无碍。 　　周尚宫气得差点要甩太医的耳光。 　　当日，太子妃接到信件，太子于小年前回家。 　　她忙宣布病情痊愈。 　　小花精便也随即宣布病愈。 　　这日是腊月二十一。 　　翌日，腊月二十二晌午，太子回京。 　　太子妃张罗着摆下接风宴。 　　因为二十三是小年，太子就要进宫，几乎没机会在府里用膳了。 　　结果，饭菜热了又热，太子戌时方才回宫。 　　宴席摆在撷芳殿。 　　太子府的女人都在撷芳殿等候。 　　周尚宫的眼刀偶尔飞向太子妃，眼里的厌恶遮不住。 　　一时，外面通禀，太子回府。 　　太子妃搭着奶嬷嬷的手，到门口迎接太子。 　　太子妃不愿意靓丽的女人在太子面前露脸，又不好都用歪瓜裂枣，让人笑话。 　　故而，太子妃喜欢用嬷嬷。 　　周尚宫是老人，与小花精一左一右跟着太子妃身后。 　　小花精看的清楚，周尚宫故意往前挤着迎接太子，抬脚狠狠踢了奶嬷嬷一脚。 　　自己往前一窜，手里瞎抓，不仅自己个扑进太子怀里，还把太子妃的奶嬷嬷拉的一蹿，跌了个狗吃屎。 　　小花精趁机协助，奶嬷嬷袖口飞出一个宣纸包儿，慢悠悠的落在红毯上。 　　这个宣纸包儿，跟嬷嬷一钱一包的马槟榔粉包儿一模一样。 　　太子妃吓坏了，乘着周尚宫跟太子说话，抬脚踩住了。 　　大周氏见了，心里恨得火辣辣的抽疼。 　　她本能的认为这包里就是那个东西。 　　不然太子妃为何要替一个奴才遮掩。 　　她大声惊呼：“哎呀，嬷嬷怎么跌了，快些起来。” 　　太子妃心里正在夸赞大周氏有眼色，却听大周氏说道：“太子妃娘娘，您抬抬脚，嬷嬷袖子里一个白纸包儿被您踩住了。” 　　太子妃脸上轰得一下，全身的血脉都到了脸上。 　　太子妃到底做了多年主母，嗔怪道：“你就喜欢一惊一乍，哪里有什么纸包……” 　　小花精广袖遮住手，手指一弹，太子妃身子一晃悠，脚下一搓，踩着的东西就露出来了。 　　马槟榔的粉末是褐灰色， 　　破了更加扎眼。 　　太子妃不敢踩破下的虚脚，纸包儿好端端的。 　　大周氏捡起纸包，笑盈盈要还给奶嬷嬷。 　　周尚宫与姐姐早有默契，她劈手夺去，打开纸包一嗅，顿时大怒，冲着奶嬷嬷就去了，抓住奶嬷嬷的衣襟，劈手一个大耳刮：“你这个老毒货，竟然是你害我。” 　　太子妃脸色灰败，大声呵斥：“大胆，周良媛，你竟敢在太子面前放肆，拉下去。” 　　奶嬷嬷顾不得自己挨打，伸手就抓周尚宫，一边还使眼色让自己的两个徒弟上前帮忙。 　　三人抓住一个，绰绰有余。 　　周尚宫大吵大闹：“放手，放手，你们想杀人灭口，太子，您要替婢妾做主啊？” 　　太子妃却呵斥：“傻了吗，把这个没有上下尊卑的疯子拉下去。不要污了太子的眼。” 　　太子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他不过出门几月，家里的女人疯成这个样子？ 　　端庄的太子妃，全无体统。 　　温柔的周氏，成了泼妇。 　　一个个变得面目全非。 　　小花精见太子不反对，周尚宫眼见被拖走，她伸手一捏奶嬷嬷：“周良媛是太子的枕边人，是非曲直，自有太子分辨。 　　嬷嬷切勿动手，以下犯上，冒犯储君，可是死罪。” 　　小花精一搭手，奶嬷嬷手腕子一麻。 　　周尚宫往两个小宫女面上一抓，两人吓得放了手。 　　周尚宫脱了身，连扑带爬抱住了太子的腿，嚎啕大哭：“太子，您要替婢妾做主啊，婢妾的孩儿死的冤啊。 　　婢妾被人当成猪狗，下了药啊……” 　　后宅的阴私太子从来不陌生，看着心虚的太子妃，心里基本明白了：这事儿跟太子妃有关。 　　太子搀扶周尚宫，替她擦泪：“两年前的事情，怎么又闹起来了？” 　　周尚宫涕泪纵横，把只剩下小半的马槟榔粉末递给太子：“马槟榔，马槟榔啊！ 　　婢妾整整吃了三年马槟榔啊。太子，您要替婢妾做主啊。” 　　太子妃厉声呵斥：“周良媛，你不要胡闹了，来人，把周良媛搀扶下去，再请张太医……” 　　大家都看着太子，都不敢动。 　　太子当面，有了小花精的话铺垫，太子不发话，谁也不敢动。 　　再者，大家都知道，周尚宫是太子的心尖尖，为了她，太子受了陛下责罚，也没有迁怒她。 　　太子满脸肃穆，伸手搀扶周尚宫，进了撷芳殿。 　　这是维护的姿态。 　　太子妃脸色大变，奶嬷嬷更加浑身哆嗦。 　　太子落座之后，吩咐大周氏：“带她去梳洗一下。” 　　周尚宫泪眼婆娑博同情：“婢妾无所谓，只是我儿子都分了阴阳。 　　他落胎的时候，手心里皮肉都掐烂了，该有多疼啊？ 　　都是婢妾无用护不住他，婢妾每每想起这个，心都碎了。 　　若是天意也罢了，谁知竟然是人祸，婢妾自从得知真相，日日活在炼狱一般……” 　　太子眼神冷冽：“孤明白，你安心，若是有人作恶，孤定然不饶。” 　　小花精看着华容惨淡的周尚宫，心里直发堵：怪得她那般的醋意熏天，竟然付出如此的代价。 　　小花精再看太子与太子妃，心里只翻滚：这两人之前相敬如宾，相处融洽，倒是狼狈为奸，还是太子被蒙蔽不知情？ 　　太子妃面色煞白，一边想着计策，一边在心里把周尚宫骂个臭死：这个贱人，四个月的胎儿，说分阴阳也罢了，怎么就看得出手心的皮肉掐破了？早知如此刁钻，就该让她一尸两命。 　　当初不过想着她今后再无生养，留着她占位子罢了。 　　张太医今日正好执勤，太子着人前来相请，他不敢不来。 　　他心里发慌，几次套话，却没丁点的消息。 　　张太医到了撷芳殿，周尚宫恨得眼睛发红，却忍耐下来，且看这个老贼在太子面前如何狡辩。 　　张太医进门，十分规矩，给太子请安，然后跪在地上给周尚宫请脉。 　　整个过程，就没看过太子与周尚宫之外的人。 　　然后，张太医得出结论：“启禀太子殿下，娘娘身子无碍，好好调养即可。” 　　太子道：“你再看看，良媛总说手脚发冷，可知什么缘由？” 　　张太医心中惊讶，却道：“女子生产之后，都有寒宫的毛病，这个病症常见的表象就是手脚冰凉。” 　　太子眼色如冰。 　　周尚宫差点暴起打人，却被照顾她的大周氏摁住。 　　为了坐实张太医欺君，大周氏问道：“敢问张太医，她这寒宫之症很厉害吗？” 　　张太医这时心里平静了：“无妨，病去如抽丝，慢慢调理……” 　　这话没说完，周尚宫已经耳光啪啪的抽在张太医脸上：“你这个老贼屠夫，你还我孩儿命来。 　　老贼，你纵死百回，也难抵我孩儿一命……” 　　张太医爬到地上磕头：“微臣冤枉，太子明查。” 　　当初替周尚宫调理身体的，却是张太医。 　　但是，另外两位生了皇孙。 　　这也是张太医敢喊冤的缘故。 　　这般时候，替后宫嫔妃安胎的安太医，谈太医一起来了。 　　这也是太子所请。 　　张太医这时脸色已经变了。 　　安太医首先替周尚宫请脉，面色沉重，却没说话。 　　然后是谈太医请脉，然后叹息一声也没说话。 　　不说妇科圣手，一般太医，也能看出这是中了虎狼之药。 　　张太医如何辨不出？ 　　共事一场，两人都为张太医悲哀。 　　太医最怕的就是卷入皇嗣的案子。 　　可怜张太医一身的医术。 　　张太医祖上还有前科。 　　他祖父就卷入前朝的红花案，全家发配岭南。 　　这般一闹，今日的宴席是吃不成了。 　　太子遣散众人，单独留下了周家姐妹与几位太医。 　　小花精告辞退下，神识覆盖撷芳殿。 　　安太医与谈太医确认周尚宫的病情，也证明毒素确是马槟榔。 　　少许食用会宫寒，受孕艰难，怀孕食用会滑胎，长期食用绝嗣。 　　周尚宫想要一次钉死太子妃，取而代之，哭诉说：“太子明查，太子妃就是个毒妇，她不光是对婢妾下手，这宫里可以说人人受她毒害，不信您请太医检查各宫殿。 　　若是查无实证，婢妾甘愿一死抵罪。” 　　小花精等待了两刻钟。 　　太医收走了她的大红袍与茶面子。 　　谈太医就是跟小花精有同僚情分、祖上发明猪圈疗法的谈太医。 　　他替小花精切脉之后询问：“娘娘可曾食用过这些？” 　　小花精道：“茶面子吃过一回，大红袍吃起来有些麻烦，臣女有些疏懒，尚未食用。 　　原本准备等太子回府，再显摆茶艺。 　　怎的啦，这茶夜与茶面子有问题吗？” 　　谈太医微笑拱手：“娘娘洪福齐天，不用担心，微臣告退了。” 　　谈太医走后，小花精继续监督撷芳殿，并且暗中动手，将奶嬷嬷放在房梁上的陶罐推倒。 　　竟然还剩下两斤多马槟榔粉末。 　　太子闻讯，脸色铁青眼眸喷火：这是准备把他的后宫一网打尽啊。 　　太子当着太子妃的面询问这马槟榔产地哪里。 　　两人说出的产地有云南。 　　张太医祖上发配岭南，受了太子妃祖父的恩惠。 　　最后太撷芳殿只剩下太子妃主仆。 　　太子厉声喝问：“太子妃，有何辩解？” 　　人证物证俱全，太子妃无法推托，难道说不想再生孩子，弄来自己吃？ 　　她也不忍心指证奶娘。 　　事实上就是她的奶嬷嬷偷偷带进宫来。 　　云南娘家以进贡干果的名誉，把晒干的马槟榔参合在栗子里面，送进当时的四皇子府。 　　只不过，从前太子妃心肠没有如今这般冷硬，一直没用过。 　　四皇子封王，她自己不能生育之后，才开始使用。 　　头一个受用的就是周尚宫，第二个受用者就是贾瑗。 　　小花精棋高一着，竟把她戳破了。 　　太子妃面色惨淡，磕头：“殿下，您说臣妾毒，臣妾的……” 　　太子妃这里准备破罐子破摔的瞬间，她的奶嬷嬷扑上前认罪。 　　她给太子妃磕头：“娘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因为心疼您做下下毒的错事，连累娘娘被太子质疑，奴婢很惭愧。 　　您是太子的枕边人，太子的结发原配，您原本雅量高致，霁如明月，是奴婢愚蠢，让您白壁蒙尘，奴婢很抱歉。” 　　然后，奶嬷嬷回头给太子认罪：“太子殿下，都是奴婢悄悄做下的事情，与太子妃不相干。 　　太子妃光风霁月，对您爱重如生命。 　　求殿下您看在水泓皇孙的面上，不要误会太子妃。 　　奴婢的罪过，奴婢愿意以命抵罪。” 　　太子冷哼：“无耻的贱婢，岂能与……” 　　奶嬷嬷却在这时撞了柱子，头破血流，皮开肉绽。 　　她剩下一口气，望着太子妃：“对不起……” 　　她不是愧疚下毒，而是她曾经说过，要陪着太子妃做皇后，替她遮风挡雨。 　　如今只能一死保全太子妃。 第147章 各有所得 　　奶嬷嬷一死, 小花精盯着太子, 见他似乎也是如释重负。 　　小花精顿悟，太子也不想换太子妃。 　　其实，一个无子的太子妃更好掌控。 　　一日当今的皇后。 　　只不过，太子妃有两个亲手抚养的儿子。 　　其他人还懵懂，周尚宫闻讯却直接晕厥了。 　　她却是爱情至上，却也不是笨人。 　　那么多人拦不住奶娘吗？ 　　奶娘一死，太子妃就罪不至死了。所有的罪过都可以推到奶娘身上。 　　太子妃会受到责罚，却不会罢黜。 　　大周氏咬牙：这是仗着两个养子吗？ 　　这边太子妃抱着奶嬷嬷痛哭流涕。 　　太子冷声吩咐：“下贱无耻的东西, 残害我皇家子嗣，想一死了之，做梦！ 　　罪奴子婿一辈，俱皆仗责八十，孙辈没入教坊司。” 　　仗责八十无异杖毙。 　　没入教坊司生不如死。 　　太子妃磕头道：“太子开恩，奶娘自小伺候妾身，如同臣妾之母……” 　　太子冷哼：“在你眼里，一个肮脏狠毒的婆子, 竟然比孤的子嗣还重？残害皇家血脉，百死难恕其罪, 留她脚下卑贱的儿孙，已经是看在她当初照顾过泓儿。 　　不然, 孤要她断子绝孙。” 　　当日, 太子吩咐把奶嬷嬷丢去城外乱葬岗, 让野狗分吃。 　　奶娘的孙子辈阉割, 连同女儿一起送去教坊司。 　　张太医被指控三年前谋害周尚宫，致使皇孙夭折，全家下狱，抄没家财。 　　据说，从他家里搜出来许多的违禁药品。 　　当晚，张太医在刑部大狱自尽。 　　他因是抗旨求死，不许收尸，被人丢出城外乱葬岗。 　　翌日，张太医的案子判决，张家妇孺全部没入教坊司。 　　当晚，小花精在溶洞见到表妹黛玉。 　　黛玉转达贾代善的吩咐：推掉掌家之权。 　　腊月二十四。 　　太子果然前来与小花精商议：“太子妃卧病，府里不能无人打理，孤想……” 　　小花精忙着摆出全套的茶具：“这是臣妾祖父年前刚刚送进来的武夷茶，泡茶的手艺，臣妾略懂一二。 　　殿下尝尝臣妾的手艺吧。“ 　　太子看了小花精一眼，把喉咙里的话憋回去了。 　　小花精准备充分，她从武夷山的传说，说到她如何学习冲茶，家里人哪些人替她检验过茶艺。 　　太子在端本宫吃了晚膳，磨蹭着想小花精侍寝。 　　小花精推辞了：“殿下恩宠本不敢推辞，只是臣妾之前偶感风寒，身子尚未完全康复，还请殿下见谅。” 　　小花精一早做了装扮，面色煞白，嘴唇灰粉，不及往日红润。 　　太子心中不悦。 　　他是有尊严之人，再不会强逼女人，冷脸去了前殿。 　　然后，询问一番得知，良娣患病，太子妃未请太医，却是皇后娘娘派遣了司药前来看治，开了柴胡汤。 　　太子抿着嘴巴沉默半晌，心知贾瑗不可能被小小的伤风打倒，只怕是心里不舒坦吧。 　　太子吩咐高福全：“太妃病了，良娣年轻不熟悉宫务，打今儿起，后宫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打理。 　　具体的事体，你去跟太子妃接洽。” 　　高福全应了。 　　当晚，太子并没临幸周尚宫，而是去了太子府大皇子水澐母妃屋里过夜。 　　太子妃固可恨，不顾大局在年前挑起事端者，却是周氏姐妹。 　　其他王府其乐融融，太子府却要他亲自管理后宅。 　　太子心里认定，周氏姐妹没有大局观念。 　　小花精在他心里也是小狐狸。 　　惧怕太子妃，竟然不敢侍寝。 　　小花精毫无愧疚。 　　她是熊无欲则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她既没有名分，也没有儿子，为谁辛苦为谁忙。 　　她可不想有一日，自己身边的人也被乱杖击毙。 　　这一刻，小花精打定注意，一旦丫头们成婚，就给她们放出去。 　　年后，坚决要把抱琴撵出去。 　　她绝对不会把抱琴与紫苏，当成敢死队使用。 　　小花精决定，今后绝对不让亲近丫头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像是白蛇青鱼，可以收服一用。 　　其实最好的是收服几个木系的精灵。 　　只可惜，此界的灵气稀薄。 　　花木又不会躲避，一旦长成大树，就会被人砍伐了做房梁。很少能够活到几百几千年，很难成精。 　　小花精修为完全稳定下来，经络丹田中的灵力充沛。 　　在小花精的压制之下，灵海中间出现了一枚黄豆大小的虚丹。 　　闲暇下来，小花精觉得有精力再炼化一丝龙气了。 　　太子却忙碌不堪，再没来过端本宫。 　　不过，也没临幸后宫，而是歇在前院大殿。 　　小花精有些意兴阑珊。 　　如此正好了。 　　小花精决定乘着这个空隙，与黛玉一起去收服棕熊精。 　　棕熊精是个筑基初期的灵兽，在两个筑基修士的威压下，特别是小花精的威压中透着淡淡的龙气。 　　棕熊精在打不赢，又逃不掉，又被威胁要取熊掌，挖仙灵的情况下，选择臣服。 　　棕熊其实是黑熊，只是因为毛皮被松油粘糊了，颜色有些不正。 　　这个黑熊精无法入宫，却是可以让他成为瞭望塔。 　　小花精行动不便，便让黛玉契约了它。 　　黛玉契约了黑熊做灵兽，京都三百里之内的情况，便了如指掌就。 　　黑熊精告诉说，京都周边有木系精灵。 　　在哪儿呢，在城外乱葬岗。 　　乱葬岗的树木人们觉得做房梁不吉利。 　　如此，倒是把它们剩下了。 　　然而，这里因为灵气稀薄，阴气浓郁，成精的一棵槐树精，一棵桑树精，成天跟阴气鬼怪打交道，有些邪性。 　　人与之接近与身体有碍。 　　当然，像小花精这种有修为者，却是不怕。 　　但是，这种身怀阴气的精灵，小花精不想与之契约。 　　再有，黑熊精很怕卧龙之地，也就是皇家陵寝之地。 　　它证实，此地龙气浓郁。 　　一般修者，无论是人修还是妖修，都不敢靠近。 　　一旦靠近就会被龙气吞噬，被天道绞杀。 　　最后，有关它洞府的灵石。京都并没有灵石脉。 　　凡间不存在灵石矿脉。 　　这是一条被龙气滋养出来的小灵脉。 　　它同时也会反哺龙脉，短期内无法壮大，难成气候。 　　小灵脉周边生成了一些灵石，不过是低等灵石。 　　黑熊精的洞府臭烘烘的。 　　但是，堆放灵石的小水潭并非是灵石生成的灵气。 　　这黑熊精很狡猾，它用低等灵石，掩盖了一个灵气醇正的小泉眼。 　　若非被黑熊精占据了，小花精肯定会抽取灵珠，安放到荣府，加强荣府的地脉。 　　但是，如今黑熊精臣服，愿意替小花精瞭哨，那就不能压榨太过了。 　　随后，小花精找到了青鱼与白蛇。 　　白蛇最近正受到一条有着稀薄龙血的双头蛟的骚扰。 　　它想要跟白蛇双修。 　　白蛇不喜欢它，她（它）喜欢青鱼（他）。 　　双头蛟其实还是蛇，它是蛟龙与蛇的杂交后代。 　　它没蛟龙的优点，五百年修炼成龙。 　　但是，它继承了蛟龙的邪性，喜欢行云布雨。 　　而且还不分种族，上回强行追逐红鲤的就是这位双头蛇兄。 　　这边白蛇控诉双头蛇，红鲤也参加进来：“这双头蛇已经快要五百岁了，只怕要变成蛟龙，若不在这之前干掉它。 　　不知道多少人受它残害。 　　只怕还会地动。” 　　蛟龙入海。 　　它要入海，就会造成洪水肆意，山川改变。 　　千里山崩，洪水肆意，实在吓人。 　　红鲤巴巴的看着小花精。 　　这意思是想让小花精干掉双头蛇？ 　　小花精蹙眉：“正义之师，方能百战百胜，除非它威胁到百姓的生命，或者威逼欺压你们，那时打它才算师出有名。” 　　黛玉问道：“双头蛇什么修为？” 　　红鲤道：“筑基中期到后期，关键是这条臭蛇，会发射雨，很吓人的。” 　　剑雨那就是远程攻击。 　　小花精感应一下红鲤的记忆：双头蛇身长三丈，腰粗可比精壮男子。 　　这身躯在蛇中间已经十分庞大了。 　　它不光是喷射剑雨，还带着毒液，能够腐蚀灵力。 　　小花精心中惊骇，询问白蛇红鲤：“可以看看你们的原身吗？” 　　灵兽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可以隐藏真身。 　　白蛇显出原形，竟然也有两丈的身躯。 　　红鲤与青玉也有六尺的身长。 　　这可是大蛇大鱼啊。 　　白蛇青玉跟红鲤一个心思，它们也想进入太液池。 　　太液池有陛下的御笔，形同护身符。 　　小花精便道：“受我的庇护，就要为我所用，替我警戒。 　　你们愿意被人驱驰吗？” 　　白蛇问道：“跟龟母一样也是平等契约吗？” 　　契约有很多分类。 　　一种是奴契，无条件的援助主人，甚至去死，遇到危险，死战不退，至死方休。 　　反之，主人一念之间就能处死它。 　　一种是平等契约，双方地位平等，如同聘用的关系。 　　一方出钱一方出力，各取所需。 　　这里便是小花精提供庇护所，提供白蛇进入太液池的机会。 　　白蛇替小花精出力。 　　还有一种是义结金兰，亲如骨肉，同生共死。 　　这般，小花精与灵兽的修为可以相互反哺。 　　小花精一般不会跟人结成这种契约。 　　她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被人主宰。 　　白蛇已经通灵，却性情狡诈，不是能为人牺牲的存在。 　　小花精不会强逼它为奴婢，也不会与它义结金兰。 　　小花精颔首：“自然。 　　契约生成，可以和平解除契约。契约之内背叛谋害，虽远必诛。” 　　小花精属于聘用方，修为高于白蛇，这是承诺也是威胁。 　　白日红鲤装作小花精的宠物，替她警戒。 　　白蛇与青鱼，则是夜半轮换执勤，或者接受小花精的指令。 　　小花精这里得了白蛇青鱼，整个端本宫护的水泄不通。 　　小花精用生病的借口拒绝了太子，也就不能进宫协助皇后了。 　　这般到了腊月二十九，小花精终于宣布彻底康复了，进宫去帮着皇后娘娘安排宴席。 　　如今太子府在宫中，太子府也无需自行设宴。 　　太子也不得闲。 　　他一直跟着嘉和帝忙碌，直到正月十五，才能安逸。 　　小花精因为推辞了管理太子府中馈的差事，受到了皇后娘娘的夸赞：“太子与陛下都没有更换太子妃之意，太子妃迟早要起复。 　　你这个时候接管太子府中馈，不过为他人做嫁衣，操心劳力得罪人，不划算。” 　　除夕这日，地方督抚进京朝拜。 　　太子妃的祖父云贵总督也到了皇宫朝拜。 　　太子妃依然卧病。 　　这说明陛下太子的怒气并未消除，虽不会废黜太子妃，却要给太子妃的祖父云贵总督一个警惕。 　　马槟榔可是出自云南。 　　但是，这个云贵总督短期内不能撤换，关系到周边几个附属国的安稳。 　　云贵周边的土司，还有南召国、乌冬、南越，都需要云贵总督牵制。 　　云贵总督就如同是云贵的土皇帝。 　　这个土皇帝，一般人还担不起。 　　即便撤换，人选也是从胡家派系的副将中寻找。 　　没有十足的把握，陛下不会动手。 　　太子则与太子妃不仅有结发之情，还有一个共同的儿子水泓。 　　他虽死了。却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 　　他与太子妃有一份共同的伤痛。 　　尤其是眼下，太子府还没有哪个皇子超越水泓的地位。 　　再者，太子得以册封，太子妃的娘家胡家出钱出力。 　　故而，除非太子妃被太子彻底厌恶，除非云贵边界更换更加强大的将军。 　　否则，太子妃只会病，再不会死。 　　皇后对此，深有体会。 　　太子妃对太子还有用处。 　　小花精没敢监督养心殿与乾清宫。 　　但是，正旦日，太子妃进宫了。 　　而且，太子府格局有变。 　　两位四岁的小皇孙，挪出了撷芳殿，去了青宁宫的西暖阁，由教养嬷嬷奶嬷嬷，照顾生活起居。 　　这便是剥夺了太子妃抚养皇孙的权利。 　　她今后的身份就如同当今的皇后一般，对于所有皇子都不偏不倚。 　　同时，两位小皇孙，也失去了成为嫡子的可能。 　　下一任的太子不属于太子妃。 　　这就减少了后宫的纷争。 　　小花精在心里给太子伸出个大拇指。 　　同时，也对太子妃有了一分同情。 　　太子妃应该是对太子有情爱。 　　太子就不一定了。 　　太子妃这么快复出，周尚宫这回真的病了。 　　然后，太子并未去撷芳殿，而是一连在端本殿周尚宫屋里歇了三日。 　　这是舍身取义，安抚周尚宫的失子之痛。 　　同时，周尚宫也在正旦日得到一轴懿旨。 　　皇后娘娘赐下金册金印，册封周尚宫为太子良娣。 　　小花精知道这是陛下给周家的交待。 　　胡家在云贵有建树，周家也在漠北有功劳。 　　皇后娘娘特特招了小花精安抚：“瑗儿不要多心。 　　周尚宫之所以被册封为良娣，是因为她不能生育。 　　良娣的名份不是给她，是给她祖父父亲的安慰。” 　　元旦日，小花精出宫，身后带了一车礼物。 　　这是陛下皇后给小花精的补偿。 　　正月间，除了进宫陪着皇后娘娘宴客就是陪吃。 　　小花精除了除夕见到家里的姐妹们有些兴趣，其余酒宴味同嚼蜡。 　　正月初六，太子妃越发活跃的时候，小花精就跟皇后与太子妃告病，说是身上有些不舒服。 　　皇后很高兴，以为小花精有了。 　　小花精告诉她，腊月初来了月信，之后，太子跟她没有私密相处过。 　　皇后大失所望，戳戳小花精：“要努力啊，翻年就十八岁了。” 　　正月嫔妃互相窜门，不能修炼。 　　小花精窝着无聊，清点过年的赏赐。 　　礼物中除了今年内务府新出品的各色锦缎三十六匹，还有貂皮鹿皮狐狸皮无数。 　　然后，玉如意一柄，金如意一柄。 　　她已经从陛下皇后手里，收到了六柄和田玉的玉如意，六柄翡翠如意，两柄金如意。 　　金元宝十锭，价值五百两，换算白银五千两。 　　珍珠一匣子，红蓝宝石一匣子。 　　再有一匣子十二枚鸡蛋大小的极品灵玉。 　　这是附属国乌冬的贡品。 　　然后，还有一套比琉璃更加透亮的玻璃酒杯，大中小拢共三套。 　　据说十分珍贵，一只小酒杯可以换取一套东街的三进大宅子。 　　亦既，陛下赏赐了小花精三十六套三进的宅子？ 　　可是，小花精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这玻璃酒盏的好处来。 　　这酒盏就是死物，没有丝毫的灵气。 　　相比这些玻璃杯子，小花精还是更喜那些只能换取一座五进宅子的极品灵玉。 　　小花精把玩着玻璃酒杯，想着，下回父亲生日，就给父亲赏赐一套玻璃酒杯？ 　　十二套宅子啊？ 　　子子孙孙都不缺宅子了。 　　这般算起来，小花精过年给皇后娘娘五千银子，德妃娘娘两千银子，淑妃娘娘三千银子，一下子就都赚回来了。 　　小花精悠哉悠哉在家里窝着一边待客，一边整理自己的财产的时候，德妃娘娘召见小花精。 　　德妃有两个议题：一个，邬家的远房表姑娘进京了。 　　德妃娘娘想给贾琮贾蓉做媒。 　　小花精有些发愣，邬家的表兄弟也做官了。 　　多少皇子府郡王府，怎么看上荣宁二府？ 　　小花精提醒道：“几位妹妹吧？ 　　蓉儿是臣妾的侄子。 　　琮儿是臣妾大伯的儿子。” 　　德妃似没听懂，笑道：“正月十二本宫会亲，瑗儿也在那日会亲吧。” 第148章 好兆头 　　午后, 小花精抽空把德妃想要结亲的事告诉太子：“母妃娘娘（太子要求小花精叫母妃）愿意跟荣府结亲，臣妾十分感激。 　　十二会亲, 臣妾也能安排，只是, 蓉儿是宁府的，琮儿也是隔房兄弟。 　　臣妾只能居中传话，不能做主。” 　　太子蹙眉说道：“孤会了解一下，稍后告诉你。” 　　德妃娘娘这个操作, 怎么看怎么违和。 　　须知, 一旦太子登基, 她作为圣母皇太后, 家族肯定要恩荫赐封, 至少也是个承恩侯。 　　姑娘身份水涨船高, 正该端着。 　　小花精怀疑她是不是犯了母亲那班的错误。 　　这是想糊弄小花精把堂兄侄子送给她换钱银子。 　　脸真大！ 　　之前, 小花精不觉得德妃会搞事, 没有监督永和宫。 　　此刻很难从永和宫查探消息。 　　太子在宫里，随时会光临。 　　小花精想要出宫很不方便。 　　去永和宫的沟通植物，也要等夜半。 　　太子同样会妨碍, 只能请外援。 　　太子离开之后, 小花精遂吩咐红鲤给鹦鹉传信，让鹦鹉告诉黛玉, 让黛玉帮忙查清楚邬家四个姑娘的来历。 　　黛玉在林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林姑父并不限制黛玉的行动。 　　黛玉改扮后, 到了邬家在东城的居所。 　　她神识覆盖整个邬府, 窃听几个姑娘与邬家姑娘的言语。 　　邬家也有三个姑娘, 却跟另外四个姑娘不大对付。 　　一番监督，黛玉发现，这四个姑娘说话声音，走路的姿势，就如同模子做出来的月饼，一模一样。 　　这很显然是经过师傅□□的姑娘。 　　林家之前有意让黛玉招婿，故而，有意让黛玉接触世情练达。 　　黛玉给小花精传信，这四个姑娘的表面出身似乎没问题。 　　然而，见到本人后就看出很多问题。 　　几个姑娘姿态魅惑。 　　要么是请人□□了，要么就是有人冒名顶替。 　　四个人的身份，黛玉已经查清楚了。 　　她们跟邬家有亲，不过转折七八道湾：有一个是德妃舅舅家表姐的姑子的女儿。 　　有一个是德妃妹妹妯娌娘家的、庶出的侄女儿。 　　有两位出自德妃娘家侧枝的族妹家。 　　这个族妹嫁给盐大爷做小妾。 　　有一个女儿是这个小妾亲女。 　　另外一个却是嫡出的女儿。 　　几个姑娘这样的出身，却让德妃操心劳力。 　　一看就有猫腻。 　　这是个姑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家里有些钱。 　　或者家族有钱。 　　小花精一听就觉得跟薛家介绍的四个商人，异曲同工。 　　德妃娘娘这般乱点鸳鸯，即便没有收取银钱，她也没把荣府看在眼里。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 　　贾琮贾蓉两人娶妻，绝对轮不到这种人家。 　　德妃的亲侄女，荣府也要挑挑。 　　德妃是小选宫女，祖上平民出身，不过她本人相貌好，这才在挑选宫女的时被县令送上来。 　　如今邬家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兵部任职，都是当初太子还是皇子的时候所安排。 　　而且，德妃之所以被家族推出来进宫做秀女伺候人，也是因为她没有嫡亲的兄长，这才被推出来挡灾。 　　皇后挑了她固宠。 　　她颜色好又聪明，夹缝中左右逢源，从宫女一路晋升，即将混成太后。 　　若说小花精的金册金印靠得是祖父战功彪炳，本身出世时候泄露的桂花香气与灵力引起的异兆。 　　德妃的金册金印，则靠着儿子的功劳换取。 　　典型的母以子贵。 　　小花精以为怎么也要等几日，祖父才能打探出来。 　　结果，次日正月初九，黛玉就给小花精传递了消息。 　　这几个姑娘身份确认了，出身良家。 　　但是，家里却请了青楼的老鸨子□□了姑娘。 　　亦既，这些人家把自家的姑娘培养成了瘦马。 　　却是荣府自从小花精进宫之后，已经把邬家纳入了消息网络。 　　贾代善以为这几个姑娘进京，是要送进各大王府，不想，德妃竟然想把人送进荣宁二府。 　　贾代善提醒小花精，他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一张网。 　　他吩咐小花精不要擅动，他会从另外的渠道，把消息递给太子手里。 　　贾代善又说，德妃实在要追着，太子不能压服生母，让小花精应下。 　　然后推说贾琮与贾蓉已议亲，可安排家族子弟。 　　家族中也有子弟被安排在西山大营做下级军官，也有在兵部做司务，做营缮郎。 　　再有几个年轻的子弟，跟着贾瑚当差，如今在九门做城门官。 　　正月初十的傍晚，太子收到消息。 　　然后，太子进宫了。 　　小花精一直盯着青宁殿，太子的消息来自十三爷。 　　十三爷的消息，据说是从通政司收买而来。 　　如今只等太子的态度。 　　太子若是想把这几个女子送进两府。 　　她肯定会按照祖父的吩咐，用族亲联姻。 　　这晚，太子歇在端本宫。 　　他告诉小花精：“母妃哪里孤已解决，你不用管了。” 　　小花精知道，家里的事情解决了。 　　但是，她跟亲婆婆之间，生了龌龊了。 　　好在她不怕，头上还有嫡婆婆呢。 　　同时，小花精在心里记上一笔，她欠了太子一回。 　　翌日，太子招了十四前来，对他严厉呵斥：“你要二十万银子做什么？你好大的脸，要孤替你背锅？” 　　十四一愣：“四哥说话太难听了，这是母妃的意思，跟我不相干。” 　　太子冷笑：“你敢说母妃收的二十万不是进了你的腰包？ 　　要不要我把送钱的收钱的人都抓起来打板子，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十四见抵赖不过，忽然发发飙道：“是我，怎么着吧？ 　　长兄如父，安家银子二十三万根本就不够，别以为搬家的时候你给十三五万银子我不知道，你年年替十三哥准备万寿节礼，我也晓得。 　　你不给，还不许我自己弄银子？” 　　太子道：“你弄银子的方法，就是卖我的小舅子？ 　　怎么不买你自己的小舅子啊？” 　　十四嗤笑：“那个丫头不过良娣而已，何谈小舅子？” 　　太子哼一声：“三妻四妾，平妻也是妻。 　　平妻所出也是嫡子，享受继承权。 　　这是国法家规，你有意见吗？” 　　十四横眉瞪眼，却敢怒不敢言。 　　太子道：“你卖给荣宁二府的两个丫头十万两，孤已经给了母妃，剩下两个自己想法子。 　　还有，长嫂如母。 　　今后见了你小嫂子，尊重点，丫头不是你能叫。” 　　十四有心怼他，看在十万两的份上哼哼唧唧的应了：“知道了。” 　　小花精对于什么小舅子小嫂子无所谓。 　　但是，这话被贾瑚传回家去，荣府上下无不激动。 　　尤其那一句：平妻所出子嗣有继承权。 　　如今太子的三妻中太子与周氏都没有生育。 　　这话就很值得推敲。 　　相亲的事情取消了，十二会亲却没取消。 　　贾母带着张氏、王氏、水晴、凤姐，再有迎春探春进宫了。 　　水氏怀孕了。 　　王氏再看杜晴，眼神有些幽怨。 　　杜晴不生就要纳妾生子。 　　可是，王氏不想要妾生子。 　　因为妾生子不是杜家的外孙，怎么享受杜家的文官资源呢？ 　　王氏对杜晴不满，却不好为难，还要花费大量的银子替她瞧病，心里很是郁闷。 　　张氏的媳妇撇腿儿一个，怎么到了她的媳妇这么难？ 　　贾母见张氏提起水氏怀孕，王氏马上变了脸色，忙着给凤姐使眼色。 　　凤姐就哈哈一笑，说起琏儿被祖父教训的事情。 　　元春很喜欢看贾琏倒霉，这家伙从小就跟元春不对付，在家里经常杠上。 　　最近贾琏都改了，但是，大家的记忆根深蒂固：这两兄妹不对付。 　　小花精配合着笑了笑。 　　然后，小花精让抱琴带这姑娘去小库房挑选礼物，自己跟祖母几个说话。 　　小花精打了个灵气罩，这才提起话头：“敢问祖母大伯母，琮儿可议亲？” 　　贾母看向张氏。 　　张氏言道：“有人上门说亲，尚未说定，琮儿如今进了国子监，一旬去张家考试一回，预备明年乡试试试水。” 　　小花精道：“祖父没有同祖母说过什么吗？” 　　贾母摇头：“你祖父只说让我不要管琮儿婚事，我当时很是奇怪，他又不说。出了什么事情？” 　　祖父竟然没有跟家里通报消息，这也太不把女主人当回事了。 　　小花精觉得还是要跟祖母通报一声，毕竟婚事都是女主人相看。 　　即便祖父掌舵，一旦女主人决定了，再要悔婚，就有麻烦。 　　祖父应是觉得事情解决了，德妃不会再打荣府的主意。 　　小花精觉得还是敲定婚事妥当：“宫中有消息，说几位王府不安分，招了大批的江南美女入京，似乎是要送进各大府邸。 　　我是怕家里一时不察，被人算计。” 　　贾母张氏都是人精，顿时变脸：“有人找了你了？” 　　小花精摇头：“没有正式提，只是试探，询问琮儿蓉儿的亲事。” 　　贾母颔首：“我知道了，回头我就去跟杨氏打招呼，若非知根知底，不能轻易许亲。” 　　小花精蹙眉半晌，言道：“大伯母不是说有人选吗，那就给琮儿定亲吧，晚点迎娶就是。 　　最好大伯母亲自相看，不要被人鱼目混珠。” 　　张氏闻言脸色巨变：竟然有人想给琮儿娶那样的女人。 　　太侮辱人了。 　　小花精忙着安抚：“只是试探，我给撅回去了。 　　我说已经看准了，只是堂弟还小，没有下聘，这点，需要家里描补。” 　　张氏松了口气：“这不难，却是有了人选，如此，元夕就下小定。” 　　杜晴与凤姐都看着张氏。 　　小花精一看就知道了，只怕这相看的人选，应该是杜家与王家，或者还有水家。 　　王家的姑娘真是一言难尽。小花精看了杜晴一眼。 　　杜晴微微颔首。 　　按照大伯母的秉性，琮儿又要走文官的路子，这便应该是杜家姑娘了。 　　一时，迎春探春姐妹出来，笑盈盈的。 　　小花精笑问：“可看中没有？” 　　抱琴笑道：“姑娘们只管看，都没选。” 　　小花精便道：“那就把我之前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再有几位姑娘赞美过的东西抱上，添加在姑娘们的箱子里。” 　　探春笑盈盈的道谢。 　　迎春红脸摆手：“不要，不要，太贵重了。” 　　小花精笑道：“东西再贵重也没有妹妹喜欢重要。” 　　却是迎春探春都看上了玻璃酒盏了。 　　是那种有着细长的高脚酒杯。 　　抱琴便道：“大中小三种酒杯，大的一两，中号三钱，小号一钱，包哪两套？” 　　小花精道：“三套都带上，迎春、探春、宝玉，你们三个人自己商量去。” 　　贾母张氏王氏都说太贵重，这东西从佛郎机国漂洋过海而来。 　　凤姐心里只是惊叹，这一套酒盏放在嫁妆里，马上就提高一个档次。 　　她有一个三尺见方的雕花插屏，专门摆在炕上待客之用。 　　有人喊出了一万银子，她都没舍得转手。 　　那东西不仅稀罕，还易碎，运送十个，遇上暴风雨，落下一个已经很幸运。 　　这般一来，小花精送给府里女眷们，用灵玉雕刻花卉的小玉山子挂件，似乎都没有这些酒盏逗人喜欢了。 　　不过，迎春探春都表达了喜爱之意。 　　迎春探春都会修炼，看出来这玉山子的不同。 　　这一日，太子亲自派人赐膳。 　　荣府上下的女眷个个笑逐颜开。 　　最大的喜讯是杜晴吃着羊肉汤，竟然吐了。 　　小花精替她切脉，竟然是滑脉。 　　小花精便冲着母亲王氏一笑：“恭喜母亲，您终于要做祖母了。” 　　王氏正喝汤，顿时呛了。 　　小花精忙着替她顺气。 　　王氏却抓住媳妇的手，笑成个弥勒佛：“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早说呢，早说就不出门，大冷的天，别冻坏我孙子。” 　　杜晴道：“闹了几回乌龙……” 　　贾母笑道：“胡说！今日若是不出门，如何沾到他姑的喜气呢！” 　　小花精一愣之后笑道：“这是嫂嫂的功劳。” 　　说着起身笑道：“添人进口，身为姑姑也该给侄儿一份礼物。” 　　小花精到了内室，挑了一块木系的灵玉，现手雕刻一方麒麟玉牌。 　　王氏亲手接过去给杜晴拴在荷包上。 　　贾母笑道：“麒麟送子，好兆头。” 第149章 雨露表格 　　杜晴怀孕, 有些礼物不合适了。 　　小花精又添加了几样礼物，笑着说道：“礼盒中有香膏，还有几串红麝香珠。 　　麝香的成分虽然很少，嫂子眼下不宜使用, 留着送人吧。” 　　杜晴抿着嘴，颔首一笑。 　　红麝珠其实是一种卧房内把玩的东西。 　　幽香缠绵似有若无，让人心神荡漾。 　　但是, 与怀孕的妇人有些妨碍。 　　小花精只给了凤姐与杜晴。 　　当晚，太子驾临端本宫，跟那儿博古架上观看宝物。 　　小花精细心的炮制了养生熟茶普洱，免得他夜半睡不着动手动脚。 　　太子吃着茶, 心情十分愉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花精：“麒麟送子的玉牌摆在那儿，我怎么没见过？” 　　这个得意的样子释放的寓意小花精秒懂。 　　她看穿了却不点破, 顺着太子的猜想延伸：“给殿下瞧见了, 就不灵了。” 　　太子往前一凑：“与其求麒麟, 不如求孤。 　　孤比那麒麟更加灵验。” 　　小花精抿嘴看着太子微笑：太子又要送龙气啊。 　　刚刚好！ 　　她已经炼化了四丝龙气，如今, 她体内的灵力充足。 　　这一晚, 太子估计心情愉悦, 或者是小花精这几日给太子的食补疗效不错。 　　太子竟然又来了个四龙治水。 　　小花精忍痛锁住龙气。 　　因为贪心，一夜炼化两丝, 整个人累成个死狗。 　　翌日正月十三, 所性没有宴会。 　　小花精毫不客气的听从太子口谕, 修炼到午膳时分方才梳洗。 　　这一睡，把太子睡得洋洋得意，自觉少年飞扬。 　　太子府的女人们却一个个摔杯子打碗，恨得眼睛发红。 　　如今太子府，已经形成三国鼎立。 　　太子妃周尚宫小花精坐镇三宫，分庭抗敌。 　　小花精自从被太子妃下药，虽没成功也算撕破脸。 　　小花精再没去过撷芳殿请安。 　　之前太子妃禁足，不需要。 　　太子妃解禁之后，各宫嫔妃前去贺喜。 　　小花精没有露面，直说病了。 　　元宵佳节，转眼及至。 　　小花精得太子恩赐，与皇后德妃马尚香三位，一起登上城楼，与万民同乐。 　　贾瑚传回消息。 　　荣府上下早早等候在城下。 　　小花精作弊，把福钱精准洒在荣府女眷兜里。 　　贾母以为运气，笑眯了眼。 　　黛玉迎春探春宝玉却都瞧见小花精。 　　姐妹们笑着挥手。 　　宝玉又蹦又跳：“大姐姐，看这里……” 　　黛玉护着贾母与贾敏，嫌弃的跟小花精笑话宝玉：“他以为自个还小。” 　　贾琏与贾琮两个故技重施，一顶貂皮帽子里接满了福钱。 　　小花精神识覆盖，贾琏笑话贾琮：“你太贪心了，十二枚福钱糊弄一下罢了，竟用九十九梅福钱编龙钱，真是个老婆奴。” 　　凤姐笑嘻嘻的数着自己个的龙钱，一边跑过来，想看看贾琏接了多少福钱。 　　忽然闻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 　　去年贾琏给凤姐的龙钱窜子是十二枚福钱。 　　她本来很感动，原来是忽弄。 　　贾珠胳膊碰一下贾琏：“琏儿，你等着凤哥儿的凤爪吧。” 　　贾琏一听这话顿觉不妙：这醋坛子怎么跑来了。 　　他笑着把剩下一半福钱倒给凤姐，甩锅给兄弟：“去年被他抢了，今日都给你。” 　　凤姐这才得意了，一把一把的抓了，分给贾母张氏迎春探春几个：“接福，接福，福寿安康……” 　　马尚香乘着给水楹抓铜钱的时机询问小花精：“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小花精道：“看我祖母母亲妹妹们了。” 　　马尚香瞠目：“不可能吧？ 　　这么些人，你能认得？” 　　小花精逗她：“人亲骨头香，我顺着香气寻找呗。” 　　马尚香瞪大眼睛：“我也试试看。” 　　小花精一笑：“逗你呢。 　　看着这么些人又跳又笑的抢福钱，多热闹啊，你难道不高兴？” 　　马尚香一笑之后低声道：“德妃找你那事，被陛下知道了，今年压岁钱没给德妃。 　　德妃找皇后娘娘领取，却被陛下当面训斥一顿：你儿子给了你十万两，还不餍足吗？ 　　德妃当时那脸啊，变成猪肝。” 　　小花精苦笑：“真的啊，这一回她算是恨死我了。” 　　马尚香哼笑：“怕什么，也不是你告状，是德妃娘娘自个闹出来了。” 　　小花精讶异：“自个闹，傻啊？” 　　心里想着白蛇玩忽职守啊，漏了消息。 　　马尚香抿嘴笑：“十四爷原本想把人塞给他岳丈家，结果被他媳妇拒了。 　　他一个男人如何做媒呢，他请人吃酒，酒席上把人塞出去了。 　　柳家石家分别收了一个，虽然只是妾，却也进了公府。 　　十三王妃不知发了什么风，竟然主动收了一个最漂亮的给十三爷。 　　如今养在她自己个屋里。 　　剩下一个没法处理，十四爷竟然自己收了。 　　十四皇子妃便闹腾起来，把那丫头打成猪头，还把十四的脸抓花了。 　　德妃气极了，教训儿媳。 　　十四皇子妃喊冤，嚷嚷得隔壁左右都知道了。 　　你想想，这皇宫多少陛下的暗探啊，想不知道都不行。” 　　小花精顿时乐了。 　　这个十四，收人家银子，还把人姑娘睡了。 　　不仅不给名分，还把人打了。 　　这挂羊头卖狗肉，一笔烂账。 　　不过，撒网的肯定不是十四。 　　丫头进了平王府，也算是渗透了□□。 　　小花精知道，太子多少事情，都是十三替他张罗。 　　但是，十三皇子为何没把人打出去呢？ 　　小花精当即就跟白蛇联络，为何永和宫的事情没通禀？ 　　白蛇不知道，恰好那日是青鱼当值，它却道：“属下知道这事儿，只是这事儿跟仙子不相干啊？” 　　这事儿明面上却是跟小花精无关。 　　这个青鱼精的脑子，有些不够使。 　　小花精只好重下指令：“除了德妃的吃喝拉撒不用禀报，其余与外头联系，每一句都要禀报。” 　　翌日，正月十六，巳时。 　　小花精正听着红鲤禀报，贾琮今日小定来了哪些客，媒人是谁。 　　订婚书是林姑父亲自书写，什么内容。 　　小花精听得津津有味。 　　大周氏前来给小花精请安，邀请小花精，一起去撷芳殿请安。 　　小花精推辞了。 　　大周氏带着水清去了。 　　然后，太子妃竟然派遣跟前的嬷嬷前来传话，说是太子妃有请。 　　小花精便道：“麻烦嬷嬷回去替本宫告病，就说本宫偶感风寒。” 　　嬷嬷搭着个脸走了。 　　之后，太子妃竟然驾临端本宫。 　　太子妃问了一圈话：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请了哪一位太医请脉。 　　暗示小花精装病。 　　小花精便道：“不妨事，胡司药上回留下食疗的方子，用着很好，这回也准备用这个。” 　　上回小花精请安三日，冻了三日。 　　她虽不怕冷，却不想陪着她立威，这才告病。 　　那次，太子妃没理睬，她的奶嬷嬷让小花精喝生姜水。 　　小花精以为太子妃这回受了教训，应该夹着尾巴蛰伏一段时间了。 　　她却低估了太子妃的精气神。 　　太子妃听出小花精的讽刺，却装作不知：“妹妹无事就好，本宫前来是想告诉妹妹一件事。 　　妹妹当知太子子嗣单薄，拢共才一个郡主，两个皇孙。 　　本宫借着各宫姐妹请安，主要是为了告诉大家一声，为子嗣计，本宫列了一张侍寝表，方便太子雨露均沾广开枝叶。“ 　　小花精一边吩咐沏茶，一边接过太子妃递过来的侍寝名单。 　　太子妃倒是不客气，给自己排班四天。 　　剩下二十六天，七个嫔妃每人三天，余下的日子太子随意。 　　小花精收起表格，邀请太子妃吃茶，笑着道：“娘娘安心，臣妾绝对不会破坏规矩。” 　　她绝不会出去邀宠，太子来了也不会驱赶。 　　这个答案太子妃很不满意：“妹妹应知，皇家最忌独宠惑君。 　　妹妹出身名门，幼承庭训，陛下当年也夸赞妹妹贤良淑德。理当为后宫表率，不仅要遵守祖训宫规，还有责任规劝太子雨露均沾。 　　别人也罢，秦顾二位妹妹，正值碧玉年华，至今无孕……” 　　小花精笑着替她斟茶。 　　太子妃大约没吃过马槟榔，不知道马槟榔的味道，端着杯子嗅了嗅茶香。 　　小花精等她吞下一口之后，这才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子妃娘娘，赐给妹妹这样好的茗品，当时桃花儿怎么说的呢，紫苏？” 　　紫苏笑道：“桃红姐姐说，此乃是出自御茶园的贡茶大红袍。 　　据说养颜美容，延年益寿，还能治疗许多的病症。” 　　太子妃脖子哽哽如坐针毡。 　　小花精颔首：“对对对，紫苏记忆真好。 　　娘娘请，臣妾一直没舍得吃，今日陪着娘娘好好品一品。” 　　太子妃豁然起身，恨不得把喉咙里的茶水抠出来。 　　她虽然被太医判定子嗣艰难，这些年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希望铁树开花。 　　再有，即便不能生育，这马槟榔吃了会宫寒。 　　宫寒之人月事疼痛，手脚冰凉。 　　那个滋味也不好受。 　　太子妃瞪着眼睛看着小花精，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拂袖而去。 　　这茶，可是她的奶嬷嬷亲自炮制。 　　紫苏很高兴很得意，悄悄问道：“姑娘，您这样不会得罪太子妃吧？” 　　小花精笑道：“她都对我下毒了，已然撕破脸了，这个时候还演什么姐妹情深。 　　雨露均沾？ 　　太子乃是储君，他喜欢谁我管的着吗？ 　　她想唆使我激怒太子，真是脸大。 　　再者，我进府三月，太子还出门公干两个月，竟罗列罪名说我独宠魅惑，粘的上吗？” 　　紫苏认得字，看了一半失声嗤笑：“哎哟笑死人，太子妃劝说姑娘，要雨露均沾，广开枝叶，她自己不是不能生育吗？ 　　她怎么不把时间挤出来，多多安排两位小良媛侍寝？ 　　再有，两位小娘娘是去年四月入宫，这么长时间没怀孕，怎么也怪不着姑娘吧？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花精伸出大拇指：“书读的不错，都知道掉书袋了。” 　　紫苏福身一笑：”多谢姑娘夸赞。” 　　小花精在她额上用力一弹：“得意忘形，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紫苏议论太子妃之时，听着痛快，但是这种口无遮拦，在宫中活不长。 　　虽然小花精打了隔绝罩，别人听不见，但是这种习惯不能惯。 　　太子妃不敢把小花精如何，她若是抓住了丫头的把柄，不敢打死，打个半死出出气总成。 　　小花精也不能跟她拼命。 　　关键是要训练紫苏几个宫中生存的能力。 　　要想活下去，禁忌不能犯。 　　紫苏知道规矩，乖乖伸出手：“奴婢错了，妄议犯上犯口舌，罚戒尺十下。” 　　“然后呢？” 　　紫苏道：“要说话，要请示。” 第150章 生存法则 　　小花精颔首笑道：“知错能改, 善莫大焉。 　　不过, 犯了过错不能不惩罚, 紫苏，紫云，紫芽、紫藤, 你们把端本宫生存守则背一遍。” 　　“哦！” 　　小花精又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紫苏颔首：“有难同当。” 　　小花精道：“错, 这叫株连九族。 　　所以，你们以后各自要格外小心，不要牵连亲人朋友。” 　　紫苏郑重的点头，带头背诵生存宫规：“不犯上, 不作乱。 　　不惹事, 不生非。 　　勤修炼，精技击。 　　明尊卑，守礼仪。 　　不谄媚, 不凌弱。 　　亲手足，睦友邻。 　　…… 　　病从口入, 祸从口出。 　　安守本分, 忠心事主。 　　……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禀报主人。 　　……” 　　小花精不需要身边人为自己牺牲。 　　她希望她们进来几人, 出去几人。 　　紫苏背完可怜兮兮道：“姑娘？” 　　小花精道：“勤修炼，精技击。 　　一个时辰梅花桩, 掉下的人不许吃糕饼水果喝甜汤, 只准吃白饭。” 　　端本宫的梅花桩在酒坊, 酒窖有许多酒坛子。 　　酒坛就是梅花桩。 　　几个丫头已经能够站到三层桩。 　　小花精没想到，久而久之，四个贴身丫头身强体健，不仅功夫长进了，酒量也大了。 　　最终成为传奇般紫骑卫首脑。 　　这是后话，且不提了。 　　午膳时分，太子竟然难得回到太子府，而且到了端本宫用膳。 　　小花精忙着伺候这个顶头上司：泡灵茶，上灵果。 　　白日吃这些长精神灵茶没啥关系。 　　太子吃了一口荣府培育的灵茶，虚眯着眼睛品了片刻。 　　然后一笑道：“这么讨好孤，犯了什么事啊？” 　　小花精劈手就夺太子手里的茶盏：“好心好意给殿下吃私房茶，竟然落的个居心叵测，殿下还给我吧。” 　　小花精以为太子肯定要躲闪，结果太子不藏茶杯，却伸手搂住小花精：“大天白日，动手动脚，小心走火。” 　　真是倒打一耙。 　　小花精道：“殿下瞎说，我没有。” 　　太子偷个香：“好好好，是孤自作多情，误会了，坐坐坐，坐下说说，你怎么太子妃了？” 　　小花精言笑盈盈的喊冤：“冤枉，太子明查。 　　太子妃娘娘今日来送执勤表，臣妾不仅收下了，还保证执行。 　　最后为了表示感谢，还请太子得吃了御茶园的贡茶。 　　那可是出自内务府，臣妾得了两斤，上回被谈太医要了一罐子，剩下一罐子，臣妾一口没舍得吃呢。 　　臣妾没有什么好茗茶，专门留着招待贵客。” 　　太子心知这是小狐狸怨恨他对太子妃宽纵。 　　只是太子妃的情况很复杂，牵一发动全身，不能擅动。 　　太子心里有愧，淡笑：“小气的丫头，嗯，这般，你那酒盏不是送人了，孤再让造办处给你几套，好不好？” 　　小花精道：“不要。” 　　太子道：“孤看你不是很喜欢的吗？那么炫耀的赐给娘家人。” 　　小花精哼哼：“嗯，喜欢是不错，只是殿下给的没诚意，故而不喜欢。” 　　太子笑容收了收：“你要什么诚意？” 　　女人可以宠爱，但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如太子妃，那就令人厌恶了。 　　小花精板着指头：“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宝玉，大侄女，还有两个肚子里的小侄子，一人一盏琉璃灯，若是这般，嗯，臣妾或许……” 　　太子闻听这话顿时笑了：“真是个贪心的丫头啊，可没得这么多，十九弟只得一盏，乃父皇亲赐。 　　你吧，也顶多一盏，你不能比十九更娇气吧，孤也不能越过父皇去。” 　　小花精瞠目：“整个太子府只有一盏，这么稀罕的东西赐给我？” 　　太子凑近：“嗯，太子府只有一盏，爷稀罕你，所以给你，你要怎么感谢爷？” 　　小花精这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像是调情呢？ 　　她只是想完成历练，顺便骗取龙气而已。 　　白日宣淫的名誉，可是不好听。 　　“那个啊？” 　　太子见小花精脸红了，伸手捏捏她的婴儿脸：“想什么呢，小孩子家家，心思不纯。” 　　小花精嗤笑：不知道谁心思不纯。 　　她只不过稀罕龙气。 　　太子妃故意安排人，把小花精拒不请安的事情，捅给到太子，以为太子重规矩，贾瑗肯定要受罚。 　　结果，太子当晚不仅歇在端本宫，还赐给贾瑗大中小一套玻璃酒具，另外，赏赐一盏琉璃灯。 　　这琉璃灯比气死风的灯笼更好用。 　　它不仅气死风，还可以气死雨。 　　太子妃更加生气的是，不仅没有惩罚贾瑗，还吩咐顾良媛两个抄写女诫。 　　又吩咐太子妃：实在空闲，抄写一部金刚经。 　　太子妃自然不乐意，有时间她宁愿散步看戏。 　　因此，她向太子表达，宫务繁忙，身子有些倦怠，恐怕无暇抄写经卷。 　　太子马上改口，鉴于太子妃身子不爽，还要打理中馈，让周良娣分担部分宫务。 　　以后，太子府与后宫的联络，就让贾良娣分担。 　　不仅分权，还限制太子妃进后宫。 　　太子妃终于知道了，她在陛下那里解除了禁足，太子这里还没过去。 　　的确如此。 　　残害了陛下的孙子，终究隔了一层。 　　太子这里确是儿子，切肤之痛。 　　而且，周良娣隔三差五回忆一番：小皇子手心如何血肉模糊。 　　如今的周良娣也跟太子妃一样，与太子有了共同的伤痛。 　　周良娣有了管理权，多次跟太子妃针锋相对。 　　再有，周良娣如今还做出高姿态，说自己不能生育，为子嗣计，把自己侍寝日子减少一半，让给其他姐妹。 　　这就是戳了太子妃的肺管子。 　　她也不能生育。 　　周良娣就是故意恶心太子妃。 　　太子妃与周良娣都没放弃，不然天天吃鹿茸？ 　　太子不是好色之人，进后宫的日期有限。 　　太子妃的轮值表，就是瞎扯。 　　太子体力有限，不可能天天晚上睡女人。 　　他在端本宫，也有几日纯睡觉。 　　此事，太子妃与周良娣姐妹十分清楚。 　　且两位皇孙的母妃，是太子妃丫头出身。 　　因为不识时务，偶尔一次见到太子，却替太子妃喊冤，说是太子妃贤良淑德，再不会给后妃下药，她们生了儿子就是例证。 　　人证物证齐全，这两人偏生摆出主辱臣死的护主姿态，让太子恶心不已。 　　如今，太子已经不见这两个糊涂东西了。 　　再有两个新来的良媛，她们也是太子妃亲自挑选。 　　她们之所以长时间没怀孕，就是太子妃给她们下了红花香料。 　　这两人一边被太子妃毒害，一边替太子妃说话办事。 　　落到太子眼里，这就是蠢人。 　　这两人其实未必就是蠢人。实在太子妃挑人的标准很奇葩：她不是给太子找助力，而是方便她自己好拿捏。 　　她曾经几次三番试探皇后娘娘，想要把小花精骗进府，无名无分做侍妾，也是这般考量。 　　这两个良媛的父亲就是云贵辖区的知府。 　　她们的命运好坏，跟太子妃紧紧相连。 　　云贵总督倒台之前，她们无论蠢笨还是聪明，都不会自作主张，一切等着太子妃的安排。 　　之前，太子妃忌惮她们，怕她们生了儿子坐大，不服管教，不肯让她们怀孕。 　　如今太子妃失去了两个皇子的抚养权，又想让她们怀孕。 　　太子却不乐意播种了。 　　说起来一把辛酸泪，都是些扯不明白的狗肉账。 　　小花精这边经过排班的事情，算是看出了太子对于太子妃的态度。 　　如今太子府恢复到了每月初请安的旧例。 　　小花精自然不会出这个头，每月初一都会去撷芳殿。 　　余下的时间，除非太子妃派人来请，商议太子府的宫务，小花精轻易不进撷芳殿。 　　小花精的任务就是负责太子府跟后宫的联络。 　　比如，太子府如何配合后宫的庆典。 　　后宫的庆典很有限。 　　说穿就是皇帝的万寿节，皇后的千秋节。 　　再有元宵，中秋的庆典。 　　或者说，陛下心情好，再增加几次家宴。 　　皇后的千秋节还很少大办。 　　而且当今的陛下也不喜欢奢靡。 　　嘉和帝最喜欢的事情，不是吃喝，他最喜欢的事情是出宫狩猎。 　　之前一年要去南苑住上三五月。 　　如今，太子册立，陛下已经决定二月出京，去南苑行宫。 　　去年太册立之后，嘉和帝已经打算移居南苑修养。 　　那边修建了新的建筑群落，除了储秀宫，扩修了无极殿。 　　清溪书屋的建筑群落，由九座建筑组成，环水而居，俨然一个小后宫。 　　清溪书屋如同乾清宫一样，处于九座建筑的咽喉部位，进出后宫，必须经过书屋。 　　而且，从清溪书屋到后宫，必须坐船。 　　水陆码头有锦衣卫日夜把守。 　　谁若是以为嫔妃在外，想要摸进去占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后宫，可以住下皇后与八位宠妃，估计嘉和帝多活几年，慢慢扩建，终究能够凑足东西十二宫。 　　去年各地都有灾情，（说实话，大月朝的江山就没有那一年没有灾荒，只分大小，能不能控制而已）朝臣们之所以没有反对大兴土木，却是因为陛下春秋已高，太子兼国。 　　陛下出宫，是故意要避开，给太子磨炼的机会。 　　南苑六部齐全，但是后宫建筑不仅地方小，还很破败。 　　陛下辛苦一辈子，不能让他老人家孤家寡人吧，肯定要带上嫔妃。 　　再者，也是太子之前在江南拔除三十几位贪官的功劳，带回来三百万银子。 　　正好用来安抚皇帝老子。 　　不然，这一笔银子真是没有出处。 　　二月末，皇宫就开始做准备。 　　太子府里，太子妃与周良娣姐妹斗得火星子四射。 　　两边都来拉拢小花精打击对方。 　　之所以拉拢小花精，因为太子这一阵子几乎都歇在端本宫。 　　这两方都以为小花精能够左右太子的决断。 　　太子妃如今也不嫉妒小花精闺房专宠了。 　　因为周良娣无时不刻的恶心她。 　　周良娣负责跟内务府接洽这一块。 　　她经常往太子妃的东西里面掺和一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反正都是吃不死人。 　　最让太子妃厌烦的是，周良娣打着帮助宫务的名誉，天天带着一群人去撷芳殿坐班。 　　一坐一天，天不黑不回自己个寝宫。 　　还美其名曰她是贴身伺候，接受监督。 　　太子妃想要搞点什么小动作，都不得空闲。 　　太子如今恼恨她，都不见她。 　　她想要小花精替她传话，把周良娣搞下去。 　　为此，她给小花精送了几千银子的中药材，什么人生燕窝，灵植鹿茸。 　　周家不富裕，大周氏便隔三差五带水清来请安。 　　母妃长母妃短。 　　水清是阳春白雪娇娇女，十分可爱。 　　小花精十分喜爱，不忍心拒绝。 　　小花精如今的日子，就是不断的受太子，太子妃，周良娣姐妹的骚扰，不厌其烦。 　　她们若是搞鬼，小花精可以毫不客气的治她们。 　　修道者惩恶扬善，不算因果。 　　如今都来讨好卖乖，小花精真是受不了。 　　再者，小花精的修为已经有了破壁的征兆。 　　她需要精心修炼，准备进阶八层。 　　为了不被这些女人纠缠，浪费生命。 　　她准备说服皇后娘娘，跟着皇后娘娘去田猎。 　　不然，她会被太子，太子妃，周良娣几个人烦死了。 　　皇后娘娘得知小花精要求，十分讶异：“乘着太子的热乎劲儿赶紧怀上啊，怎么能躲呢？” 　　小花精羞怯一笑：“不瞒娘娘，祖母请妇科圣手给臣女看过，臣女的身体发育还不完全，臣女其实实岁只有十七岁。 　　那圣手说了，至少要等臣女足足十八岁，最好能够等到二十岁，那时怀孕，才能母子安康。 　　再者，眼下太子妃跟周良娣斗得天翻地覆，太子妃想让两个小嫔妃怀孕，然后设法收养。 　　周良娣想让大周氏怀孕。 　　若是臣女这时候怀孕，她们还不调转头来收拾臣女？ 　　臣女虽然不怕，却是双拳难敌四手。 　　再者，太子天天对着臣女，只怕腻味。 　　且让他看看别处的风景，这才能比较高低优劣。 　　所以，娘娘您就疼疼臣女，让臣女到娘娘身边躲一躲呗。” 第151章 春蒐 　　皇后允诺之后, 小花精又去看望马尚香母子。 　　水楹忙着表演站桩功夫。 　　托付皇后的事, 小花精悄悄告诉马尚香, 免得水楹说漏嘴。 　　皇后娘娘主动宣小花精随扈，是信任也是宠爱。 　　小花精如今还不能正面跟太子妃刚，免得授人以柄。 　　狐假虎威, 还是可以。 　　二月初八, 皇后的特使寇宫正携带胡娟到了太子府。 　　胡娟是来给小花精切脉。 　　皇后娘娘有懿旨：皇后娘娘思念小花精，让小花精二月十五伴驾出京。 　　皇后娘娘连理由也懒得编了，直接说：我喜欢贾瑗，想带她出去玩儿。 　　这一份荣宠让太子府的女人嫉妒的要发疯, 却不敢龇牙。 　　周尚宫也做过尚宫。 　　她是跟四皇子有私情。 　　贾瑗却是陛下旨意, 不得已。 　　嘉和帝厌恶她，也因为她分别跟四皇子义忠郡王八皇子有牵扯。 　　皇后厌恶她，却是因为水泓病逝之时, 她正跟四皇子勾搭。 　　皇后虽然不是十分喜欢太子妃。 　　但是，皇后很加厌恶周尚宫, 为了一点男女私情, 竟然阻止人家父子诀别。 　　皇后懿旨到达太子府，太子十分欢喜。 　　太子如今是众矢之的，多少人想把他拉下马。 　　他只要随时了解陛下的动向, 就能从容应对。 　　小花精躲懒竟然歪打正着了。 　　太子亲自拟订清单，命太子妃准备。 　　太子妃怄得要吐血, 还要给小花精准备好吃的, 好喝的, 好玩的，还不敢掺和一点坏东西。 　　小花精说不得就把这些东西敬献给陛下皇后，还有小十九。 　　她除非活够了，否则不敢动一点歪心思。 　　饶是如此，太子妃准备的人参燕窝、鹿茸当归、海参鲍鱼，小花精都交给司礼监检查一遍，然后才装车。 　　太子还亲自替小花精与小十九挑选了两把小弓箭。 　　当然，这弓箭的力度，顶多能够射死野兔与野鸟。 　　春蒐有很多规矩，不能猎获小兽，不能猎获母兽。 　　春生秋杀，要给大地地下生生不息的生机。 　　小花精捉几只鸟，抓几只兔子也罢了。 　　她可不是为了打猎而来。 　　南苑距离京都三十里，蓬莱岛距离京都二十里。 　　从南苑到蓬莱跟距离更近。 　　小花精没想到的是，林姑父也在随扈之列。 　　林家在南苑有宅子。 　　故而，贾敏与黛玉也就能够随扈。 　　随扈者还有小花精的祖父贾代善。 　　贾代善是保皇派。 　　他明面上从来不跟太子与皇子们来往。 　　贾代善便带上了正跟他读书的宝玉。 　　贾琮占着国子监的名额。 　　宝玉只能在族学跟着贾代儒混着，多半是贾代善亲自教导。 　　故而，宝玉在族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反正贾代儒只要两府把银子给足了，别的他也不计较。 　　如今族学欣欣向荣，不差宝玉一个人。 　　宝玉就是混日子等待，一旦贾琮中举，国子监的名额就是宝玉得了。 　　小花精其实可以给幼弟宝玉求个名额。 　　太子的面子，国子监肯定要给。 　　但是，小花精不愿意给人恃宠生娇的印象。 　　宝玉闻听能够见到姐姐，高兴得直蹦跶，忙叨叨让家里赶紧做点心。 　　他开出来二十种食物清单，要求在二月十四的夜半蒸好。 　　他十二要带着去南苑。 　　一时间，荣府的大小厨房忙得鸡飞狗跳，全部在为宝玉准备吃食。 　　不仅宝玉在厨房转来转去，迎春探春惜春都跟这儿转悠。 　　王氏杜晴凤姐也来转悠，就是贾母与张氏，也是一遍一遍的交代人查看，吩咐厨房：“一切都听宝玉吩咐。” 　　贾琮回了金陵，剩下就是贾琏。 　　他习惯性眼红元春，见凤姐也跟进各跟出，不由嗤笑：“你是嫁给我，还是嫁给宝玉？” 　　凤姐可不是好惹的人，直接呛呛：“我倒是想，只可惜宝玉年纪太小。 　　这样体贴周到的女婿，谁不喜欢。叫我碰上，哪怕他不挣一分钱，我也乐意养着他啊。” 　　贾琏自己个气得翻白眼。 　　若是请张氏做主，张氏肯定要骂他无事生非。 　　如今凤姐可是张氏的学生。张氏用的笔墨纸砚，都是凤姐孝敬。 　　砚台是端砚，毛笔是湖笔狼毫，墨条是徽墨，还是烫金，纸张一色是洛阳出品的宣纸。 　　凤哥儿还亲自磨墨，伺候婆婆写字。 　　自己的字也写的很有模样，大月朝律令已能通读了。 　　凤哥儿又会说，又会做，又舍的银子，还会在太婆婆面前替婆婆拉偏架岔话。 　　她如今在婆婆面前的面子，比他夫婿贾琏大多了。 　　贾琏在荣府算是人憎狗厌的存在，又爱吹大话，又喜欢呼朋引伴吃花酒，还喜欢走狗斗鸡乱花银子。 　　为了争面子，二百银子买一只只会说‘我爱你’的破鹦鹉。 　　张氏真是烦死他了。 　　贾代善却对他很有耐心。 　　贾琏几次被贾赦抓住打板子，都是贾代善取保，踢一脚贾赦：“你倒是像个人啊，你当初比他还荒唐，老子何曾打过你？” 　　贾赦悄悄的摸脑袋：打板子是不曾，可是那镇纸马鞭子可是没少挨呢。 　　如今贾琏考举人的条件又变了。 　　贾代善要求他生了儿子再考武举，说是武举伤身子，怕贾琏受不住。 　　贾琏都烦死了，天天努力，凤姐就是不开花结果。 　　凤姐也很着急，说是有寒宫，天天吃着红参鹿茸，只是不见效。 　　这事儿凤姐很是羡慕水氏，如今已经怀上二胎了。 　　一个小孙女也是张氏的宝贝，什么好东西都让孙女先挑。 　　水氏可是沾了大便宜。 　　贾瑚调任京营精锐部队神枢营。 　　依然是游击将军，手里却有两千兵马。而且是精锐骑兵，驻扎在西郊，拱卫京都的安全。 　　贾珠在六部历练，也不得空闲。 　　唯有贾琏在原本就是宫廷内卫，贴身护卫嘉和帝。 　　这一次，贾代善夫妻就由贾琏凤姐夫妻护送到南苑安置。 　　贾母原本想带着迎春与探春，结果被贾代善否决了。 　　她们二人已经决定免选。 　　贾代善不想让她们出现在人前，准备等选秀免选出宫，再出门应酬相看。 　　小花精把祖母带着幼弟与弟媳的事，禀奏皇后。 　　皇后娘娘认得贾琏，知道他身手好，曾经于乱军中救下了小十七。 　　皇后娘娘也知道凤姐能说会道，如今被婆婆逼着读书，觉得很有趣，跟小花精说：“等安顿好了，陛下就要举办春蒐，到时候，让你祖母带着琏二奶奶进来看个热闹。” 　　小花精道：“她在熟人面前能说会道，就怕见了皇后娘娘就胆怯了。” 　　皇后索性无事，如今宫务都交给马尚香与六局打理。 　　她偷懒看个热闹，活个开心，闻言笑道：“不熟悉多见几次不就熟悉了，本宫对瑗儿有信心。” 　　小花精便献上一个提篮：“这里有二十几品糕饼，都是臣女的幼弟收集的方子。 　　他给臣女带了四个大提篮，臣女实在吃不完，搁着又不新鲜，还请皇后娘娘帮帮忙。 　　臣女都品尝过了，娘娘安心品尝。” 　　皇后一笑：“瑗儿太小心。” 　　然后品尝了几种：“果然很不错。瑗儿这个幼弟真是淳朴可爱。” 　　这糕饼采用灵植，滋味清香可口。 　　皇后吩咐桂嬷嬷：“你们一人品尝一块，剩下的收起来晚上吃，不准偷吃啊。” 　　桂嬷嬷笑道：“奴婢不偷吃，保证只尝一点。” 　　皇后娘娘这时看着小花精：“既然你幼弟来了，后日一并进宫来瞧热闹。” 　　小花精道：“幼弟身无功名，又是外男。” 　　皇后顿时笑了：“豆丁大的孩童，本宫做他祖母也够岁数，只管带进来。” 　　小花精忙着道谢，又派遣内侍送信：三日后进宫拜见皇后娘娘，顺便观看春蒐活动。 　　三日后，二月十八，皇家春蒐日。 　　贾母带着凤姐宝玉进宫觐见皇后。 　　贾母祖孙三人跪倒大礼参拜。 　　皇后让小花精搀扶贾母：“老天拔地，快别多礼。” 　　只是受了凤姐与宝玉的大礼。 　　皇后跟贾母算是老朋友了，两人说着客气话，一个夸赞小花精：“老太君，您家养了个好孙女。” 　　贾母便道：“这孩子前生修来的福气，这才得到娘娘教诲，受到您的庇护，这才能顺风顺水，称心如意。 　　臣妇与她祖父一再叮嘱她，她祖父说：你这一身的福气，都是皇后娘娘赐予，日后要把皇后娘娘当成嫡亲的母亲孝顺。不然，我们不会饶恕。” 　　皇后娘娘闻听这话眼圈一红：“陛下常夸赞荣公是朝廷柱石，感叹荣府人才辈出。 　　本宫看来，正是因为荣公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上天这才赐予满堂的麒麟子。” 　　两人谈话很投机，贾母便介绍凤姐与宝玉。 　　宝玉得了玉如意，状元及第的锞子，还有一套内务府打造的十二生肖的木质玩具。 　　不是那种不动的玩具，而是从弗朗机人的钟表中悟出来，能够走动的十二生肖。 　　一色都是用的黄花梨木，有价无市。 　　凤姐行礼之后十分激动紧张。 　　皇后娘娘道：“今日进宫乃是闲聊，不必拘谨紧张。” 　　凤姐便道：“不敢隐瞒皇后娘娘，臣女并非激动，实在是今日得见娘娘慈颜，十分震撼，臣女以为王母娘娘显圣呢。” 　　明明白白的奉承。 　　皇后娘娘却十分受用。 　　天上王母，人间皇后嘛。 　　凤姐见了水楹，又是一番惊讶：“人间哪有这样俊俏的人儿，分明是观音驾前的金童玉女嘛。 　　京城人都羡慕淑妃娘娘。 　　如今看来却是白羡慕，谁家能有这样福分，天天的跟着活菩萨呢。” 　　这一下把皇后淑妃水楹三个人都奉承了。 　　皇后马尚香笑的开怀极了。 　　贾母十分紧张，就怕凤姐说话走了调。 　　这时方才安心，暗暗给凤姐使眼色，叫她收着些。 　　这一日的觐见，气氛十分融洽。 　　午后，皇后娘娘还要接见别家诰命，贾母便跟贾敏一家和群了。 　　贾母贾敏不参加田猎，凤姐陪着她们。 　　小花精带着黛玉宝玉去看热闹。 　　小花精前来是跟黛玉商议，她要晋级，需要黛玉护法。 　　虽有收了手下，小花精还不能完全信任。 　　半道上遇见马尚香母子。 　　水楹太小了，坐在马上，侍卫牵着马匹。 　　小花精带着黛玉宝玉上前拜见。 　　因为水楹母子来了，小花精与黛玉变成了这母子们的侍卫。 　　水楹是个爱漂亮的小子，见了黛玉，犹如见了天仙美人，也不缠小花精了，缠着黛玉，一口一个玉姐姐，哄着黛玉带他骑马。 　　宝玉原本想带着水楹。 　　结果，水楹不睬他。 　　水楹是小孩子，他也不怪罪，却是十分高兴的跟小花精与马尚香说话。 第152章 太子府的女人 　　宝玉生的珠圆玉润, 活泼可爱。 　　皇后马尚香十分宠爱他。 　　皇后吩咐门卫宝二爷拜访, 不用通报。 　　这日傍晚，嘉和帝竟然亲自来接水楹, 见到了宝玉。 　　马尚香对嘉和帝说道：“我们楹儿长大肯定跟宝玉一般可爱。” 　　宝玉十岁，身材已经十分挺拔。 　　嘉和帝原本见马尚香待宝玉亲，眼神有些莫名的情绪。 　　他嫉妒一切比他年轻英俊的孩子。 　　但是, 一听这话，马尚香完全是看儿子的口吻。 　　嘉和帝再看宝玉也觉得很可爱。 　　宝玉因此因祸得福, 又得了一大堆的赏赐。 　　宝玉天真淳朴, 又是贾瑗的弟弟，贾代善的孙子。 　　嘉和帝越发重视几分, 询问他读了什么书。 　　宝玉回答的时候口齿伶俐，还按照嘉和帝的要求, 做了一首踏青的应景诗词。 　　嘉和帝越发喜欢, 询问他最喜欢什么，要赏赐宝玉。 　　宝玉便道：“大姐姐好偏心, 姐妹都赏赐了宝马，就小子没有。“ 　　这个意思就是想要一匹马。 　　贾代善这个时候来了，闻言忙着呵斥宝玉：“小孩子家家，不要信口胡说。” 　　上回的马匹是太子赏赐。 　　宝玉这话不是埋怨太子吗？ 　　嘉和帝却哈哈一笑, 看眼贾代善：“这里不是朝堂，不要吓唬小孩子。” 　　又和煦的看着宝玉：“嗯, 你大姐姐不给你送马, 是她不对。 　　不过, 你姐姐说的也对，男孩子骑上胭脂马的确不好看。 　　男孩子要骑上高头大马，那才相称。” 　　然后，宝玉得到一匹菊花青的小马驹。 　　这一次因为水楹前来，上驷院送了几匹训教好的小马驹，正好便宜宝玉。 　　小孩子有共同语言，水楹小孩子家家，见宝玉被他父皇牵着手，顾不得美女姐姐，过来撒娇。 　　嘉和帝便让宝玉跟水楹去玩儿。 　　水楹见宝玉能够骑着小马驹飞跑，十分羡慕。 　　他跟宝玉顿时有了共同的语言，两个说的很投机。 　　马尚香陪着嘉和帝。 　　小花精便神识护着宝玉水楹，这可是两家的宝贝疙瘩。 　　小花精出了帮助皇后娘娘，剩下就是带着水楹玩。 　　南苑明面的消息，自有太子给的內侍收集。 　　嘉和帝身边的事情不足道，这几日皇帝身边根本没出现其他的皇子与大臣。 　　紧跟陛下的大臣，只有上书房几位内阁大臣。 　　这几人不说偏帮太子，肯定不会说坏话。 　　小花精每天白日陪伴着皇后，与马尚香一起忙着处理一些宫务。 　　下午多半出去游玩，有时候也参加田猎。 　　夜半则与黛玉一起修炼。 　　过了十日便到了三月初五。 　　小花精修炼的时候，忽然陷入空灵状态。 　　她顿悟了。 　　这一顿悟就是三个时辰，醒来时，小花精的修为晋级到筑基圆满。 　　虚丹在灵海中荡漾，不看灵海，一如结丹了。 　　小花精醒来内视，发现桂花树长了九片叶子了。 　　那一丝龙气也有寸半，在灵海中遨游，一如巡视的王者。 　　小花精从筑基八层一下跃升两级进入大圆满，吸纳了海量的灵气，京都地面有了轻微的震动。 　　据说行宫桌上的茶杯忽然歪倒，然后就没动静了。 　　为此，龟母通禀小花精：“陛下派遣四支人马，由着钦天监陪同，四面勘察。” 　　小花精明白，这是因为她引起的震动十分微弱，故而无法准确判断。 　　这般说来，小花精不可能在凡间结金丹。 　　地脉支撑不起会产生地动。 　　小花精看着自己的肌肤，晶莹剔透，玉质一般，就连骨骼似乎也玉质花了，不是易碎的凡玉，而是坚硬的灵石。 　　她现在的身子，既能当成一把锐利的剑，也能当成一块坚实的盾牌。 　　可以说，这个凡武世间，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黛玉也进入了筑基中期。 　　她与小花精相互对视，眼中尽是了然与惆怅。 　　小花精便道：“别担心，有我呢。” 　　仙山缥缈，总归能寻。 　　虽然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但是，这个阵仗对于小花精与黛玉不算事情。 　　两人回宫，士兵连个影儿都没摸着，只觉得莫名起了一阵风，再要查看哪里吹来的风，已经没有痕迹。 　　小花精与黛玉也没回寝宫，就躲在山坡上的梧桐树上，看着远处的灯火聊天。 　　“妹妹觉醒了仙智，但是要回去却只有元神。 　　妹妹只怕要把一生走完，才能安慰姑父姑母。” 　　黛玉颔首：“若是弟弟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林姑父与姑母的身体没问题了，就等送子娘娘何时送子了。 　　小花精安慰道：“破掉警幻仙子的布局也需要时间，我们要相信，天地有公道，正义迟早都会来。” 　　黛玉颔首露出个酒窝：“我也是这么想，菩萨迟早会拨乱反正。” 　　之后几日，嘉和帝田猎都带着水楹，并让贾代善也带上宝玉。 　　君臣享受马放南山的安逸。 　　这样的举措让马尚香胆战心惊，天天骑马在后面追着嘉和帝父子。 　　小花精也只有追着保护马尚香。 　　这一来，小花精受到帝后宠信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小花精在南苑玩得飞起，太子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大月朝的皇室宗亲颇多，虽然陛下同父的只有两位。 　　但是同一个爷爷，同一个太爷爷，高爷爷的却有许多。 　　嘉和帝是第三代君王。 　　太爷爷打江山，兄弟们都封了王位，堂兄弟封了郡王。 　　这试样的王府有十几座，家主虽然只有一人，延生的子嗣，可谓多如牛毛。 　　辅国将军，镇国将军，一抓一大把。 　　小花精当初帮助皇后打理宫务，虽然不需要处理这些人家的婚丧嫁娶。 　　但是，宗室的红白喜事，皇家要表示。 　　尤其是成婚，皇后要赏赐。 　　那时候，小花精几乎天天要送礼物。 　　若非这些礼物出自内务府，只是用皇后的名誉，皇后肯定要破产。 　　太子妃如今也面临这个问题。 　　宗室人家天天过事，身为太子妃不出面，就是太子府瞧不起骨肉。 　　小花精觉得太子妃能够这么快解除禁足，也跟这个人情往来有很大的关系。 　　宗亲们办喜事可以错开，生孩子做寿却无法选择。 　　三月初八，八王府侧妃所出之子洗三。 　　恰好这日裕亲王老诰命做寿。 　　两府碰上了。 　　太子妃肯定要去老亲王府，虽然老亲王没有实权，却是御前大臣。 　　御前大臣是什么呢，就是嘉和帝有时候有些事情难以决断，找这些老兄弟们一起说说话，讨个主意。 　　跟这样级别的老兄弟讨主意，可不是小事。 　　比方说立太子，肯定要跟这些老兄弟吹吹风。 　　虽然他们说好话估计不灵，说坏话有时候特别灵验。 　　太子妃无论是为了钟情太子，还是为了自己的尊荣，肯定要到场，要把老王叔老婶娘摸摸顺溜。 　　王府的酒宴都有时辰，不可能吃了这家赶那家，只能分头行动。 　　周尚宫也是想显摆。 　　她如今可是良娣，出门的穿戴跟王妃一个级别，头上戴的是八凤钗金花八树。 　　她去八王府是看笑话。 　　八王妃当初仗势欺人，没少糟践她。 　　如今八王妃自己不生养，却要替侧妃的儿子办洗三宴。 　　这事儿太可乐了。 　　八王妃可是十分自重。 　　她觉得她只能跟太子妃平交。听闻太子府客人到，忙着带领先到的几个妯娌迎接，结果却是周良娣。 　　太子妃缺席她已经不高兴了，来了平妻也罢了，不该来了周良娣。 　　她心里直拱火气，竟然不顾自己是主人，自己个砸起自己的场子。 　　八王妃呵呵一笑道：“我说是谁呢，竟是你。 　　太子府也太瞧不起人了，竟然让个老妾出门晃悠。” 　　周良娣有备而来，她冲着各位王妃福身一笑：“对不住诸位。 　　这事儿不是我们太子太子妃不知礼数，实在是今日宗室的喜事太多。 　　太子殿下又被陛下召见，去了南苑。 　　太子妃娘娘去了裕亲王府，本来府里准备派遣管家前来，是臣妾主动请命，我好歹是平妻，总比管家出面显得郑重。” 　　这般一说，几位王妃也不见怪。 　　再者，周良娣的品级跟这些王妃相称。 　　太子妃委托周良娣前来，也不算多失礼。 　　在这些王妃面前，太子府是君。 　　八王妃闻听这话也罢了。 　　周良娣给几位王妃解释完，然后专门对着八王妃解释：“至于八王妃所言，臣妾深以为然。 　　故而，臣妾今日之所以接受太子妃的委派前来，也是因为贵府今日是给侧妃之子洗三。 　　我这个太子府的平妻前来探望生子的八王侧妃，也算是门当户对。 　　八王妃且别担心，您他日生子洗三，臣妾肯定不来。 　　臣妾今日前来，一是探望侧妃，顺便也要向侧妃请教一二。 　　她当初也跟我是一届的秀女，怎么忽然老蚌生珠，臣妾想跟她讨教讨教。” 　　周尚宫宫寒以至于绝育，这是太子府的绝密。 　　八王府的这个侧妃能够生育，却是因为八王妃不能生育，侧妃才停了避子汤。 　　周尚宫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戳八王妃的心肝肺。 　　八王妃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顿时炸毛，身子一扑竟然抓住周尚宫的头发：“你这个贱人，你当初勾引爷们，还有脸说嘴，我今儿撕烂你的……” 　　周尚宫个儿比八王妃矮一些，却不是什么笨人。 　　她见事不强，伸手就往八王妃脸上一抓。 　　八王妃松了手，她就往人群里钻。 　　八王妃气毒了，哪里肯放过，追着就撵上去。 　　何不该，一头撞上了嘉和帝的小兄弟的继王妃。 　　嘉和帝把年纪相仿的皇子都搞掉了，剩下两位幼弟，封了王，一个叫安乐王，一个叫安顺王。 　　两个人鹌鹑一般乖巧，对上太子八爷这些个侄子，也十分礼遇，从来不摆叔父的架子。 　　这个被撞上的继王妃就是安乐王的王妃。 　　这个安乐王四十多了，没有嫡子还死了原配。 　　继王妃才十八，刚进府半年。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个有了孩子。 　　她是被周良娣拉出来挡灾，被八王妃撞了肚子。 　　大家起初没注意，有的人躲避，有的人劝说。 　　最后，还是十三皇妃发现不妥，大声道：“快点请太医，安王妃出血了。” 　　太子这日正在南苑陪着嘉和帝，亲自带着小十九小十七一起跟着陛下狩猎。 　　忽然间京都传来消息，太子府女眷害的安乐王妃小产了。 　　皇后得了信只是叹息：“这个糊涂东西，怀了孩子竟然不知道。” 　　马尚香看见是周尚宫惹祸了只叹息：“安乐王的老王妃就是高龄生育难产死了，这才娶了继王妃，好容易怀孕，这事儿可是小不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次次都碰到裉节上。” 　　皇后一哼：“周尚宫被八王妃摁在雪地里命人掌嘴唾面，宫中谁人不知？ 　　太子妃偏偏把她派遣去了八王府……” 　　这就是有心让人两败俱伤。 　　当初，太子妃收了周尚宫，明明是奉了陛下之命。 　　结果，八王妃还上门把太子妃奚落一阵，说她老好人，恶心人。 　　周尚宫这样的贱人就该打死，怎么能够领回家做姐妹？ 　　太子妃如今是两个人都憎恨，正好一箭双雕，只可惜继王妃腹中胎儿。 　　陛下十分重视此事，当场骂了太子：“这就是你三番五次维护的妻子？” 　　太子必须即刻回京处理降低所损伤。 　　皇后娘娘也要回京坐镇。 　　毕竟这一下子牵涉了三位宗室诰命，还有两条人命。 　　一条还是那个夭折的孩子，再有就是安王妃血崩。 　　皇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设法保住安乐王继妃。 　　安王妃因为流产，又惊又吓，又怄气又心疼又后悔，恨不得杀了八王妃与周良娣再杀了自个。 　　这种悲痛激动之下，竟然血崩了。 　　太医院百般设法，也止不住血。 　　如今正用人参吊着一口气，等着娘家人见最后一面。 　　小花精自荐陪皇后回宫。 　　她觉得可以救王妃。 　　但是大天白日，不可能飞墙走壁。 　　必须走征途。 　　伴驾的安乐王哭天抹泪，给皇后娘娘磕头：“皇嫂啊，您福泽深厚，求您一定要救救王妃。” 　　福泽深厚这一句提醒了皇后。 　　“瑗儿有办法吗？” 　　小花精颔首：“可惜远水难解近渴。” 　　王妃能够等到她回京，有救。 　　血流光咽气了，神仙难救。 　　皇后忙着掏出凤印：“伸手！” 　　小花精伸手，皇后就着她的手心上盖了凤印。 　　然后招来太子：“瑗儿回京送药，把你的闪电借给瑗儿。” 　　太子忙道：“儿臣亲自送瑗儿回京。” 　　嘉和帝这时言道：“你们两个就是飞也要把人救回来。” 　　太子这时候能说什么呢？ 　　人命关天，先赶回去再说。 　　太子把小花精拽上马背抱在怀里，马鞭子一抽，出自草原的野马闪电四蹄腾空而起。 　　为何跑得这样快呢？ 　　小花精给他四只蹄子灌输了木系灵力，闪电便如虎添翼，跑成一阵风。 　　整个过程犹如蜻蜓点水，多半时间在空中飞跃。 　　嘉和帝眨眼间不见了太子的踪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皇后与马尚香：“跌沟里去了？” 　　贾代善正在伴驾，差点要国骂。 　　皇后见了这样的速度笑道：“神驹快如闪电，果然如此。陛下安心，上天不会辜负太子。” 　　安王妃死了，太子也有污点。 　　最好是安王妃不死，然后生个王子，那才美满。 　　小花精坐在闪电背上，神识盯着闪电，一旦瞧见闪电降速，就给它一个木系治愈。 　　它马上就精神抖擞犹如闪电一般奔腾。 　　三十里路程，只用两刻钟不到，小花精已经到了安王府。 　　太子亲自开道，为了保证快速到达产房，小花精玉手高举皇后的玉佩：“皇后赠药。” 　　小花精脚下生风，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安王妃的寝宫。 　　太子妃已经到了，见了小花精十分惊愕。 　　消息是一个时辰之前送出，来回六十里，她没想到这么快。 　　太医在穿堂上跪了一地，卧房更是挤满了人。 　　小花精边走边说：“皇后口谕，闲杂人等回避，所有人统统出去。” 　　这么挤着，一人一口腌臜气也把病人熏死了。 　　安王妃的嫂子不安心，拉着安王妃的手不放松：“没有人守着怎么成？我跟妹妹说说话……” 　　小花精我秘法救人，肯定不能让外人瞧见，劈手把她丢出去了：“日后有的是时间。” 　　小花精手里拿的乃是灵液。小花精根本不敢给王妃喝，怕她受不住爆体。 　　小花精将人赶出去之后，打了个灵气罩，然后首先把手贴在安王妃的胸口，护住心脉，然后才替她止血。 　　还好，安王妃还没到绝境。虽然流了很多血，面如金纸，还有一口气。 　　她不过遭受打击悲哀过度，厥了。 　　晕厥之后，出血的速度也就减缓了。 　　即便没有小花精的仙家手段，她还能支撑一个时辰。 　　小花精帮她止住血，又一点一点的替她治愈所有的损伤。保证她不会再次血崩，这才出来吩咐：“哪一位是主治太医，请来诊脉。” 　　今日的主治太医是崔太医。 　　他已吓得不能直立，就从跪倒的地方爬行上前，用手搭着安王妃的手腕，顿时哭了：“处方，快点处方，王妃有救了。” 　　小花精看过了安王妃的身体，她经脉不通。 　　小花精只能小心的用灵力替她治愈伤口。 　　若是用灵力滋养全身，反而会痛苦。 　　不过，她除了虚弱没有大病，只要慢慢滋补，半年内应该可以痊愈。 　　小花精出来的时候，才看见周尚宫跪在廊下，同样跪着的还有八皇子与八王妃。 　　太子妃站在下首诚惶诚恐。 　　这时候，太子端坐在大堂，犹如雕塑。 　　他得等安王回京，亲自赔罪。 　　小花精出来传唤太医，太子妃抓住小花精只要哭：“可好了？” 　　小花精颔首：“性命无碍了。” 　　太子妃差点瘫倒了。 　　太子吁了一口气，瞪眼太子妃：“还杵着干什么，赶紧回府收拾滋补药品，有多少送多少。” 　　太子妃诺诺而退。 　　人保住了，可以赔偿赔罪了。 　　小花精给太子行礼：“臣妾回去禀报吧。” 　　皇后的车架在后面。 　　太子颔首：“辛苦瑗儿，你好好的给母后解释，就说一切安好，孤会处理妥当，千万别叫吓着了。” 　　小花精上前解开闪电，她准备骑着闪电回去。 　　太子睨眼：“方才事急从权，回去坐马车吧。” 　　一时，太子府侍卫头领王植赶来马车，却是太子的金顶宝车。 　　小花精不想被御史的唾沫淹死，冲着王植吩咐：“还请大人罚步，我的璎珞八宝车在太子府，或者就近去荣府，借我大伯母的朱轮华盖车。” 第153章 孕事 　　小花精最终坐了皇后赏赐的红顶八宝车。 　　走了十里, 遇见安王爷。 　　安王得知王妃性命无忧，气喘吁吁道谢, 快马加鞭的跑了。 　　又走十里才遇见皇后的车辇。 　　皇后闻听喜讯松了一口气, 吩咐侍卫回返南苑报信。 　　又对小花精笑道：“上来, 我们娘儿们说说话。” 　　皇后询问了安王妃的情况, 　　说道：“安王虽不主事, 到了太子当道，他就是镇宅族老。你这丫头福泽深厚。” 　　少时又道：“长辈心疼是福分，十七八岁生孩子的也不少。 　　没看见陛下多稀罕水楹啊。 　　太子虽有两个儿子，生母身份太低。 　　你生个儿子，陛下稀罕，臣子们也能安心。” 　　之前小花精真没考虑生养。如今结丹恐怕引起地动，倒是可以考虑, 顺手完成元春的人生。 　　但是，生一回孩子不容易。 　　小花精觉得要生就生个体能智能都最棒的儿子。 　　她决定先尽量多吸纳一些龙气。 　　孩子不仅可以从父亲身上传承龙气，还能从母亲身上传承。 　　如此，天道也会赐予更多的福泽, 成为气运之子。 　　今后的路也走的顺遂一些。 　　龙气炼化尚无阻碍, 等待龙气炼化受阻再说吧。 　　皇后的凤车, 直接进入安王府。 　　此刻，安王与太子一早等着了。 　　安王妃已经平安, 安王与太子相处的十分融洽。 　　安王看见皇后与小花精, 先对着皇后大礼参拜：“多谢皇嫂赐药, 小弟没齿难忘。” 　　然后, 安王看着太子言道：“贾良娣于安王府有恩，贤侄啊，你看在安叔父的面子，多看顾些，别叫人欺负了。” 　　太子眼眸一亮，忙道：“叔父说笑了。” 　　皇后亲临寝宫探视。 　　后院的诰命坐了不少。 　　补品堆的满堂。 　　皇后进府不久，内务府总管带着一长遛的滋补品进府来了：“安王您老人家无论缺什么，只管派人吩咐下官。” 　　小花精临走，又去看了安王妃。 　　安王继妃睡着了，她太累太疲倦。 　　小花精替她看了身体，十分虚弱。 　　但是，生机已经恢复，剩下的只需好喝好喝，即可痊愈。 　　皇后回宫之后，着手处理八王妃与周良娣的事情。 　　嘉和帝有话由皇后全权处理。 　　八王妃与周良娣都上了玉碟。 　　两人的罪过尚不及剥夺金册的地步。 　　但是，只是禁足罚俸，恐怕不足平息安王的怒气。 　　他可是失去了儿子。 　　皇后下懿旨，收回了八王妃与周良娣的金印，罚奉三年。 　　收回金印便是有职无权，如同香堂上的牌牌，有名无实。 　　什么时候恢复，没有期限。这就要看八皇子什么时候立功，又愿意用功勋替王妃赎罪。 　　或者等着陛下心情好，或者等着八王妃的娘家立功，替她赎罪。 　　周良娣也是一般。 　　她多了个机会，等太子登基，她可以得到新的金册金印。 　　周良娣气得砸了一地的瓷器。 　　先骂八王妃是个祸害，野蛮粗俗，人品低劣。 　　君子动口不动手，竟然动手打人。 　　又骂安王妃是个蠢货，傻里傻气，棒槌王妃，怀了孩子不躲在家里安胎，出来晃荡什么？ 　　最后又骂太子妃狠毒，一箭双雕。 　　太子在皇后的惩罚之上，将周尚宫禁足三年。 　　并派遣内侍看守端本殿，周尚宫无旨不得出宫。 　　太子没有受到收回宝印的惩罚。 　　但是，皇后娘娘送了一本女诫给太子妃，让她抄写三遍，供奉佛前。 　　太子没有直接呵斥太子妃，却也听进了周尚宫之言：身为太子妃有管理后宫的权利。 　　如今竟然公报私仇，连累太子府。 　　太子吩咐太子府侍卫统领：“云贵吴家的请安折子一律留中，不许递到后宫。” 　　这是恼了太子妃了。 　　这一次惹得祸实在太大，差点就一尸两命。 　　太子很恼火。 　　他给予太子妃敬重与尊位，乃是看在她端方娴淑。 　　如今一件一件的背道而驰，可见他与父皇都走了眼。 　　太子妃之前都是伪善。 　　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在他登基之前，不能发生任何动荡，也只有挽救忍耐。 　　太子也很厌恶八王府两口子。 　　若非八王妃太过彪悍，毫无大家风范，怎么会牵连安王府？ 　　这边皇后惩罚八王妃，八王妃今后三年只怕都要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没有金印的王妃，就是个摆设，如同假冒，实际上等于降级一等。 　　八郡王这边也受到太子申斥，同时把户部最难的差事派遣甩锅八郡王。 　　“父皇一直夸赞，兄弟们中就数三哥与八弟读书得好。 　　上回孤收债，父皇责骂孤手段太过粗暴，不如八弟贤雅持礼。 　　如今孤就借重八弟的温润手腕，替朝廷尽忠替社稷出力，也不枉父皇爱重。” 　　之前欠债大户，能收的都太子收回了，剩下的都是硬骨头，要么实在没钱，除非抄家抵债。 　　要么就是皇亲国戚，王公宗亲。 　　八皇子温润贤雅深入人心，这回看他如何温雅的收债吧。 　　八皇子接了差事差点吐血。 　　这差事两头不讨好，他不管户部，要回来了，也是太子的功劳，还要得罪诸多宗亲王公。 　　收不到债，太子有言在先，不能办事，还管什么差事，回家抱孩子去呗。 　　太子也是太憎恨老八两口子了，自己倒霉还要连累他被父皇当众责骂，说话极尽刻薄：“别怪孤说话难听，安王叔想回家抱孩儿没得抱，八弟，你比安王叔幸运。” 　　小花精如今多了一份差事，每日跟随皇后娘娘去安王府探望继王妃。 　　皇后娘娘主要是给予心里安慰，劝说安王妃想开点，还年轻，今后有的机会。 　　小花精则是替安王妃切脉，给予她信心，身体正在逐渐康复，虽有损伤，可以逆转。 　　一年后就可以怀孕生子。 　　安王妃对于小花精只有感激，说话没有力气，只是落泪：“多谢……” 　　安王妃的嫂子也在。 　　小花精给她陪个不是：“昨日心情急躁，行动鲁莽，还请夫人谅解。” 　　安王妃的嫂子忙着还礼：“娘娘折煞臣妇，昨日是臣妇没眼力，还请娘娘谅解。” 　　为了获取小花精的谅解，她说了继王妃的家世：“并非是臣妇不信任良娣，实在是京都只有我们姑嫂相依过日子。 　　我拿小姑子当成亲妹妹看待。” 　　安阳继王妃姓李，出身书香。 　　他祖父曾经中过探花，做过礼部侍郎，可惜病故了。 　　他父亲如今在河南做知府，河南是大府，是个三品官。 　　她跟小花精一般大的岁数，因为祖父的孝期耽搁选秀，出孝后直接指婚给了安王做继室。 　　偏生遇见母亲仙逝，又是三年孝期。 　　去年五月才嫁进王府做继王妃。 　　这才是小花精为何遇见了她嫂子，却没瞧见她母亲的缘故。 　　李家上两代人似乎把聪明都用尽了，爷爷父亲都是进士，她头上三个哥哥读书都不成。 　　大哥中了举人，帮着父亲办差，二哥三哥都只是秀才。 　　这个嫂子是三嫂。 　　他们夫妻不愿意跟着比自己小的继母过日子。 　　正好小姑出嫁，三哥三嫂送亲进京，索性留在京都投奔妹妹，在工部柴炭司谋了个从九品的大使差事。 　　工部七品一下的官职，都可以恩荫。 　　安王爷只是给小舅子求了这个勉强入流的职位，可见平日多么低调了。 　　这也能看出，没有实权的王爷办事多么艰难。 　　小花精心中顿悟，周周尚宫如何敢拉她挡灾。 　　应该是李氏王妃还没学会如何做王妃，以至于侄媳妇都不把她当回事。 　　小花精打听清楚，回去便告诉太子，有关李家一切。 　　安王的继王妃跟她的三哥哥关系很好，给她娘家一些赏赐，只怕她的心情能够好一些，早日康复。 　　安王妃一日不康复，那就是扎在太子心头的一根刺。 　　三日后，安王妃的三兄，就成了工部营缮所的正八品所副。 　　这是工部营缮所的所正亲自推荐：李三郎做事认真负责，所副出缺，正好补上。 　　所正还鼓励李三郎，干得好，晋升所正，指日可待。 　　小花精三日后去探视安王妃，她已经能坐起来，自己用粥了。 　　李三嫂也是满脸笑意。 　　恶人受到惩罚，亏欠者得到补偿。 　　关键是太子的态度让大家满意。 　　安王妃大有起色，安王爷十分高兴。 　　这一回因为皇后娘娘并未前来，小花精收到足足一车的补品。 　　小花精直接带去皇宫坤宁宫。 　　皇后却拒而不受：“本宫正在吩咐她们清理库房，预备给你送些人参燕窝，安王给了正好本宫节省些。” 　　小花精这才赶着马车回到了太子府。 　　倒不是小花精不孝顺亲婆婆，而是德妃去了南苑伴驾。 　　成堆的药材小花精用不了。太子府的女人，小花精不敢招惹，免得吃出了毛病落得个居心叵测的名誉。 　　平白无故给人送药草也不好，当归天麻黄芩这些都留下了，小花精准备给胡娟。 　　人生燕窝海参鲍鱼却是可以送给亲戚。 　　人生小花精看了，五十年的人生，灵气很稀薄，对小花精没用。 　　然，贾母张氏王氏贾敏水氏杜晴几个，却是非常好的补品。 　　小花精也不喜欢吃燕窝，主要是觉得来历有待商椎。 　　她不喜欢吃口水，更别说红色的血燕，看着就难受。 　　小花精直接打成四包。 　　祖父祖母一包，宁府杨氏一包，张氏一包，王氏一包。 　　婆婆们不吃自然给媳妇吃。 　　小花精没有让內侍上门赏赐。 　　翌日出宫，小花精把东西送到司礼监检查。 　　检查完毕，让內侍去翰林院请了贾珠。 　　然后让贾珠直接到东华门等待接收东西，然后带回家去。 　　一般內侍上门赏赐，府里不仅要摆香案，要磕头，还要给赏钱。 　　一点点的东西，这样的来回折腾人，不如不送。 　　小花精也是避嫌，东西到了司礼监就不再经手。 　　从司礼监出来到贾珠手里，直接让太子派遣的小內侍经办。 　　所有过程，都明明白白展现在太子眼里。 　　她要搞鬼不在这些事情上面。 　　她有耳报神可以通禀消息，自己也可以乘着暮色四合飞天遁地。 　　一周之后。 　　安亲王妃基本能够生活自理。 　　安亲王被恩赐留在京都陪伴王妃。 　　皇后娘娘也借口关照安王妃，请旨留在京都。 　　同样，小花精这个皇后的小帮手，也留在京都。 　　她当初就是因为皇后想念才去南苑，没道理皇后回京，小花精再去南苑。 　　贾母凤姐因为皇后与小花精回京，不再返回南苑，也回到京都。 　　荣府从来不跟王府来往。 　　故而，京都许多人上安王府探病，荣宁二府都没上门。 　　实在没有交情，也怕戳了陛下的眼。 　　如今小花精跟安王府来往，安王府赐了一车的礼物。 　　荣宁二府再没表示，就是不知礼仪。 　　贾母派大管家上门，赠送一份礼。 　　如今安王妃养病，需要静养，非亲上门反而打搅，礼到心到便好。 　　皇后回到宫中之后，小花精也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夜半吩咐白蛇监管东西十二宫的宫女。 　　一旦有人藏污纳垢，迅速禀报。 　　毕竟整个后宫嫔妃宫女好几百人，并非人人自尊自重。 　　皇宫曾经出过小嫔妃企图勾引太医侍卫，李代桃僵争宠的案例。 　　若是私交太医，珠胎暗结，要作假就很容易了。 　　小花精自然不能让皇后背这个黑锅。 　　皇后娘娘的做法很简单，之前是贵妃贤妃共管后宫。 　　如今皇后并不收回这个权利，依旧让贤妃管理西宫，贵妃管理东宫。 　　东西十二宫每日申时正刻便下匙，内外不再通行。 　　之后的日子，太子每隔三日去一趟南苑尽孝。 　　其余日子上午上朝，抽空去安王府探望安王，晚上便借口感谢小花精，歇在端本宫，辛勤劳作。 　　小花精的日子便是，隔三差五被皇后宣召进宫，让胡司药替她切脉。 　　小花精知道，这是借口平安脉，其实是看是否有喜。 　　小花精有些不好意思见皇后。 　　她日日炼化龙气，没有用灵气保护种子。 　　种子扼杀了如何发芽。 　　如今炼化的很是顺手，灵海中也有两寸长一段龙气。 　　小花精顶着皇后娘娘的催孕的压力，一直坚持到中秋，炼化龙气的速度很慢了，炼化一次灵气需要半月才能恢复灵力。 　　灵海中的龙气也有了男子发丝粗细三寸长短，这才决定顺其自然，停止炼化。 　　八月二十。 　　陛下回宫，万寿节快到了。 　　小花精投身到准备万寿节的大军中，每天跟着皇后娘娘，忙的飞起。 　　这一个九月十分热闹。 　　九月初三陛下万寿节过后，水氏发动了。 　　九月初四，诞下一个四斤三两的小胖子（现在七斤半）。 　　九月初九，杜晴发动了。 　　生了一个四斤六两的小胖子。 　　贾代善替两个重孙子起名贾葳，贾蕤。 　　因为两个孩子，荣府没有大办洗三礼，只请族里老太太亲自替重孙子洗三，没有摆宴。 　　府里决定，十月初九两房一起举办满月宴。 　　太子很给面子，赐小花精回私宅探望两个小侄子。 　　小花精选择午后悄悄出宫，结果出门就遇见太子。 　　两人悄不声回去赐了满月礼。 　　满月礼很简单，一人一把镶嵌红蓝宝石，当然也镶嵌了灵玉的长命金锁。 　　小花精出的原材料，太子出的工费。 　　十月终于安逸下来。 　　十月初十，小花精成婚一年。 　　太子特特让御膳厨房做了一桌酒席，与小花精重温新婚之乐。 　　三日之后，太子再次代天巡狩，出京巡查。 　　这一次，贾瑚没有跟着出巡护卫，跟着太子出巡的人，变成了贾琏。 　　太子体恤贾瑚，也是心疼是族妹。 第154章 跳动的小芝麻 　　小花精一下子悠闲了。 　　太子离京, 太子妃提拔了两位小嫔妃，跟着帮办清太子府宫务。 　　完美避开小花精与大周氏。 　　小花精也不愿意浪费生命。 　　太子妃再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小花精，暗搓搓的搞事，小花精更不怕。 　　小花精很配合，除了皇后与马尚香三五日宣召她进宫聚会，其余时间，小花精基本闭门不出, 埋头修炼。 　　夜半, 则跟黛玉约定去蓬莱溶洞修炼。 　　冬日里，溶洞越发寒冷。 　　寒气对身体不好。 　　小花精修为稳固后，便很黛玉商议，今后除非进阶, 最好不要长时间待在溶洞。 　　将灵气牵引到地面, 虽稀薄些, 多费点时间修炼也就罢了。 　　黛玉虽然身子修长窈窕，看着像是美少女，其实只有九岁。 　　贾敏一日不生子, 她就要传宗接代。 　　可惜黛玉觉醒仙智晚了，不然, 只要弟弟还有一口气，就能够挽救。 　　这一日十月二十。 　　小花精见黛玉妹妹有些伤怀, 便提议暂时不修炼, 一起回府探望贾敏。 　　贾敏如今身体安康, 一般都会等待黛玉回府。 　　故而, 两姐妹跟贾敏见了面。 　　贾敏高兴的要哭，没想到隔了半年又见到侄女儿。 　　小花精替她号脉之后，心中惊喜，遂问：“姑母最近可察觉什么变化没有？” 　　贾敏如今身体很好，吃得喝的玩得，就是担心自己年纪大了。 　　其实也不大，今年才刚三十三，还是虚岁。 　　在这个时空，似乎过了生育年龄，三十岁就算老蚌生珠了。 　　小花精开了天眼，查看了姑母身体：她的子宫中，竟然多出来一份生机。 　　她笑盈盈招呼黛玉：“妹妹看看姑母的脉搏，是不是多了一份生机？” 　　黛玉切脉之后，察觉到了微弱的生机，忙着也将灵力集中眼睛，开了天眼查看。 　　果然见到芝麻大一点生机。 　　虽然小，的的确却是一个生命的个体。 　　黛玉泪水哗啦就下来了，眼泪汪汪看着贾敏：“母亲，有弟弟了。” 　　贾敏整个人都懵了。 　　自从身体恢复，她天天盼望。一年的时间，她似乎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回回都是失望。 　　结果，她在夫君劝说下，放宽心胸了，就指着黛玉了，忽然说有了。 　　她激动的差点晕厥。 　　小花精黛玉两大高手，自然不能让她出事。 　　小花精一个清心术，黛玉一个治愈术。 　　她好好的没有晕厥。 　　小花精回府，除了姑父母女，外人都不见面。 　　不是不相信，就怕不注意带出一字半句，给家人招灾。 　　但是，府中的灵力波动，已经惊动了贾瑚与贾代善。 　　两人知道小花精肯定会去栊翠观，一早等着了。 　　贾瑚虽然留在京都陪伴夫人，但是，夜半，老爷们不跟妇人同房，要避秽气。 　　林家一家三口享受喜悦的时间，小花精已经躲避出来上了栊翠观。 　　贾瑚理解错了，见了小花精便道：“妹妹安心，我虽然没有随扈，却给了琏儿二百好手，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琏儿虽然爱玩，出门发了誓言，再不会沾花惹草。 　　他只要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 　　这个世上除非有世外高手，不然，太子安然无恙。” 　　小花精笑道：“我自然信得过长兄，琏二哥我也不怀疑他的能力。 　　要说运筹帷幄，琏二哥估计不如长兄。 　　要说打探消息，交际应酬，长兄只怕不如琏二哥。” 　　贾瑚一本正经点头：“极好。” 　　贾代善顿时乐了：“这话很是。”又道：“既然无事，且为何来？” 　　小花精拱手给祖父道喜：“恭喜祖父，您又要做外祖父了。” 　　贾代善大喜：“你四姑姑？” 　　小花精颔首。 　　贾代善击掌笑道：“冬季万物孕育，是个好日子。” 　　祖孙三人交换了各自的意见。 　　贾代善再三提醒小花精：“太子当面，你少提家里。 　　纵然提起，也只能说骨柔情分，切不要牵扯任何朝政。 　　纵然太子询问，你也要推脱。 　　朝中的其他大臣，任凭是谁，也不能私交，有我们呢。 　　本朝后宫不能干政，千万不要在这个事情上犯糊涂，被太子厌恶。” 　　小花精颔首：“我肯定不会操这个闲心。” 　　贾代善颔首：“皇后哪里，你可以帮衬，切不要先宾夺主，要事事听从皇后与淑妃娘娘的吩咐。 　　她们吩咐什么你干什么，不吩咐不要擅动。 　　德妃娘娘哪里有困难找到你，你就解决。 　　不找你也不要上赶着。 　　三节两寿敬着就是，家里也会给你铺垫。” 　　小花精颔首：“嗯。祖父，我想起来了，真有一件事情。 　　舅舅今年又给我五十万银子，说是纳税后的盈利。 　　退回他也不收。 　　您看看，您运转的经费若是不够，可以从这个里面取用。 　　毕竟家里的收入有限，也不能光让女眷节省，现在又多了两个侄子。” 　　贾瑚忙着摆手：“这个何须妹妹担心，府里多少爷们呢。 　　这些银子自己个收起，宫中需要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要孝敬帝后，各位嫔妃，还要支援太子。” 　　小花精一笑：“太子说的？” 　　贾瑚颔首：“嗯，说是那一回邬家的事情出来，十万两你又补回他了，说你大气，不是一般女人能比。” 　　小花精道：“太子用钱的地方多，再者，虽然是他亲娘作怪，到底也替两府解决了后顾之忧。 　　这事儿若是请别人，多少银子人家也不敢沾手。” 　　贾代善道：“这话很是。 　　既如此，你这个五十万就收着，太子再有为难的时候，替他分担压力。 　　家里不用管了，安心吧，我们在云贵的玉石料场收益还不错。” 　　小花精蹙眉半晌。 　　贾代善道：“有何不妥当吗？” 　　小花精道：“您是武将，若是跟乌冬接触多了，只怕有人拿此做文章。 　　太子妃的娘家势力可是在云贵，跟乌冬接壤。 　　他们说出来的消息，只怕朝中不会质疑。” 　　贾代善摆手：“这个我自然知道，安心吧，这玉石料场不是我经手。” 　　贾瑚道：“玉石料场太子十三爷十七爷都有分成。 　　我们只占三成，还有一成，给了当地的地方官员。 　　云贵总督若是想用这个咬人，只会自打嘴巴。” 　　小花精顿悟：“这个官员是祖父的旧部？靠得住吗？” 　　贾代善颔首：“之前是我的旧部，如今是太子的门生。云贵的消息，靠他收集。” 　　这是监督云贵总督一系。 　　贾瑚护送小花精下山：“安心吧，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祖父手里的力量，基本都跟太子过了明路。” 　　小花精有些惭愧：“祖父一直赋闲，其实想要避开党争。 　　如今因为我，家里不得不卷入，我心里很惭愧。” 　　贾瑚道：“既然已经入仕，这天下就没有净土。 　　荣府要壮大，就要有所抉择，除非子弟都去耕读。” 　　小花精蓦的想起自己的野望。她打了个灵气罩：“长兄，之前，我听舅舅说起海外，据说海上有许多的岛屿，面积很大，只有零星的过客，很少有土著居住。 　　我就想，若是不许进宫，我到想去瞧瞧，哪怕是蛋丸之地，总归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好过仰人鼻息。 　　我舅舅似乎没有这个意图。” 　　贾瑚一愣，然后说道：“王舅舅的考虑是对的，王家如今有钱，却没有能人。 　　哪怕是蛋丸之地，一如南诏，也需要主家有过硬的本事，不然撑不住。” 　　贾府倒是有人，只是贾瑚与贾琏这两个合适的人选都入仕了。 　　小花精忽然一笑：“长兄你要努力哟，让大嫂生上十个八个侄子，到时候我帮你培养成七龙八虎，何愁无人。” 　　贾瑚心中一动：“妹妹自己也能有孩子啊？” 　　小花精摆手：“皇家的争斗你死我活，我不预备多生，防着别人也罢了，还要防着自家嫡亲的兄弟，何苦来哉。” 　　贾瑚默然：”到底打虎还要亲兄弟。“ 　　小花精道：“太子爷对十三可是比对十四信任的多了。” 　　贾瑚哑然，然后拱手：“琏儿说得对，这府里论口才，没人能够超越妹妹。” 　　小花精顿时笑了：“兄长们都是让着我，妹妹承情。 　　不过，男人让着女人也是应该，男人在外面争夺世界，为官做宰，挥斥方遒，到家里还要争强好胜，不许女人说话，不许女人赢一回，这女子还活不活呢？ 　　人生在世，总要有个山头。 　　男人占据外面的世界，女人占据后院，很公平很合理。” 　　贾瑚闻言愣住了。 　　小花精几个跳跃出了荣府。 　　这日十月二十一。 　　小花精再次跟黛玉见面，黛玉喜滋滋的，都无心修炼，小嘴一直吧嗒吧嗒的设想：“等弟弟出生，我就给他调理身体，三岁我就教他认字，五岁就教导他修炼，一定要把他教导成为文武全才。” 　　小花精就怼她：“你不出嫁？ 　　你一直在家里教他？ 　　那时你早就出嫁，妹夫不高兴，你就不可能天天回娘家哟。” 　　黛玉蹙眉：“哎呀，你让人家高兴高兴不成啊。 　　真是的，老喜欢这么说实话，大姐姐真是不可爱。” 　　小花精就笑道：“我可以帮你啊。 　　我做媒，你嫁给宝玉，再把西边的民宅买下来，后花园子打通了，两家便成一家。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 　　黛玉闻言捂脸叽叽的笑：“大姐姐真是坏，人家才九岁呢，你说这些羞死人的话，我要告诉外祖责罚你。” 　　小花精撇嘴：“我跟你这么大还不是不许人家说嫁人。 　　我还假装自己是宛平的小衙内，领着一般子捕快到乡里去巡查，兴修水利，铲除宵小。 　　结果呢，时间一到，被你外祖父送进宫里去了。 　　又被陛下骗了，陷在宫里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再到琉璃街大摇大摆的买璞玉呢。” 　　黛玉闻听这话，觉得大姐姐真的很可怜。 　　她拉着元春的手道：“我们这就去逛逛？” 　　小花精一嗤：“这个时候街上没得人，跟谁交易啊？ 　　陪我修炼吧，我好可怜的啊。” 　　黛玉这才不呱唧了，乖乖的打坐修炼。 　　她是个修炼的天才，瞬间，身边就被灵气包围了。 　　小花精修炼了两个时辰，方才收功。 　　姐妹分别回府。 　　小花精今日被勾起往日的野望，怎么也睡不着，决定继续打坐，首先盯着桂花树偷吃灵力。 　　这一看之下，小花精大惊。 　　为何呢？ 　　她发现，她刚刚修炼出来的灵力团，不仅向着桂花树流动，也在向着子宫流动。 　　而且，她子宫里已经聚集了一个豌豆大小的灵力团。 　　小花精仔细查看，发现灵力团中，一个芝麻大小的灵力种子，正在缓缓的跳动，每跳动一下，就聚集一丝灵力。 　　她修炼的灵力团都在丹田与经络中，再不会跑到子宫里扎根。 　　小花精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 　　这么一看，只有一个可能，这里多了一条命一张嘴。 　　他虽没灵智，却已知道偷吃灵力了。 　　这是个能够修炼的种子。 　　小花精之前没想过生孩子，这一刻却十分惊喜。 　　小花精莫名的笑了。 　　她还说什么时候桂花树生出十片叶子，就十全十美十张嘴巴。 　　如今竟然齐全了。 　　桂花树其实跟小花精已经心神相连。 　　她偷吃再不会吃掉小花精的修为，只会吃那些剩下的灵力。 　　这一晚，小花精便盯着这个小灵力团，看看他如何行事。 　　结果，新增的灵力团消失了，这小东西一直没有停住，似乎不需要睡觉，一直在缓缓的吞吃灵力。 　　虽只一丝丝，蚊子腿肉也是肉啊。 　　小花精顿生笑了，这个贪婪的家伙，盯着他呢，还在偷吃。 　　翌日，十月二十二。 　　小花精硬是等不到天黑，想要告诉黛玉这个喜讯。 　　这个消息目前只能跟黛玉分享，一般的太医拿不准脉搏。 　　小花精没想到，芝麻大点生命却这么大的冲击力。 　　她无法入定，就盯着他偷吃，一丝一丝的吐纳。 　　好容易到了晚上。 　　小花精直接给黛玉传信，让她到无逸殿见面。 　　黛玉很紧张，见面就抓住小花精：“出了何事？” 　　然后哎呀一声…… 第155章 努力修炼小蝌蚪 　　黛玉眼里惊喜迸射：“大姐姐, 你有娃娃……” 　　小花精伸手在黛玉额上一弹：“要做小姨啰, 高兴吧。” 　　黛玉眉眼弯弯：“我要看看他。” 　　小花精摆手：“不成, 除非你答应条件。” 　　黛玉噘嘴, 眼睛却满是笑意：“我还要条件？什么条件？不准瞎说哟……” 　　小花精点点她的鼻子：“我是正经人，自然不会瞎说, 条件就是, 你的学生要多一个。” 　　黛玉笑着伸出两根葱白玉指：“好啊，这样我就有两个徒弟，两个贴心小兄弟。” 　　小花精一笑：“成交。” 　　黛玉耳朵贴近小花精腹部，听了半晌, 这才神识观察，立刻笑了：“一跳一跳，好可爱。” 　　又一声惊呼：“哎哟，大姐姐，小侄子会修炼呢？” 　　小花精抿嘴笑：“你也发现了？” 　　小花精并未遮掩紫玉珠与桂花树。 　　她知道黛玉是信人，说了只看胎儿, 肯定不会乱看。 　　看见了也不怕, 她已经承认了历劫的身份, 自有来历。 　　黛玉却蹙眉：“大姐姐再不能修炼了？” 　　小花精摇头：“只要不晋级没关系。 　　他也要灵力供养，我不修炼反而影响他呢。” 　　两个人根本不懂得如何育婴的姐妹, 一起猜想，婴儿出生后多么可爱。 　　黛玉笑着问道：“大姐姐, 您说天子真的是金龙投胎吗？” 　　小花精顿时想起龙性淫~荡, 摆手嫌弃：“想什么呢, 并非真的是龙，而是受天道庇护，身居大气运大功德之人。 　　即便是条龙，那也是菩萨点化，脱胎换骨的有道神龙。” 　　这一说，小花精倒是对黛玉好奇，悄咪咪的问道：“嗯，忘记问了，妹妹觉醒仙智，本体跟着来了吗？” 　　黛玉一笑，手心里出现一颗三叶草。 　　小花精：“仙草啊？” 　　黛玉笑道：“这是幻影，没成仙时本体模样。 　　本体还在西方灵河边的洞府里。 　　我留下了分魂，她自成一体，如同仙家的三尸。 　　留下的是贪，带下来的是痴与嗔。 　　只要元神没有损伤，分魂就安然无恙，警幻想等我元神损耗，魂魄不稳，那时再来捡漏吃我。 　　仙草属于花界，她也不敢乱吃，我们有花神庇护。 　　花神的意志能够上达天听，诉求菩萨。 　　她不怕花神，却怕菩萨。 　　鬼仙怕正道，何况她是个伪鬼仙。” 　　小花精愣了下。 　　黛玉是警幻干扰轮回，就不知她这茬是怎么回事。 　　她可以肯定，投胎的时候婴儿体内没有灵魂，也没见到别的灵魂。 　　不然，她当时已经行将奔溃，都守不住元神中的灵力，被别的灵魂吸纳，也有可能。 　　这事只有等回了仙山，询问紫王了。 　　小花精怀疑紫王是定点投放。 　　贾敏每日都会等待黛玉，黛玉一般都是子夜之前回返。 　　小花精特叮嘱黛玉，要等太子回京，或者那一日露了马脚，再宣布消息，免得多生事端。 　　太子府中人只怕没人希望她怀孕。 　　之后的日子，小花精增加了一项乐趣，修炼完毕，就看着桂花树与小芝麻偷吃。 　　冬月初开始，小芝麻变成了小蝌蚪。 　　小虫子的造型吓了小花精一跳。 　　心里觉得孩子好丑，但是还是很喜欢。 　　贾敏十月下旬开始孕吐，小花精没有任何症状，只不过吃东西多了些。 　　其实，小花精可以不吃什么东西。 　　但是，看见了可口的食物，还是会流口水。 　　毕竟吃了十几年，已经养成习惯。 　　冬月初，皇后娘娘让胡娟来给小花精请平安脉。 　　胡娟在太子府竟然什么也不没说，笑眯眯走了。 　　旋即，皇后宣召小花精进宫，崔太医早就等在坤宁宫。 　　请脉之后，崔太医纳头拜倒，给皇后娘娘报喜：“恭喜皇后娘娘，良娣怀孕两月。 　　皇后大喜，赐了崔太医二十两的红封。 　　紫苏闻讯，也给了二十两的赏赐。 　　崔太医收下赏赐，道：“三月之前要十分小心，三月之后，可以散步，以不疲倦为准，累了少走几步，不累多走几步，对孩子对母亲都好。” 　　小花精原本没当回事，皇后娘娘却亲自去养心殿给嘉和帝报喜。 　　然后，嘉和帝的赏赐流水一般送进了太子府。 　　金银器皿，珍珠玛瑙，锦缎布帛，人参燕窝。 　　旋即，内务府便送了两位老嬷嬷前来。 　　据说最会接生。 　　两嬷嬷小花精认得，她们曾经替马尚香收生。 　　然后，皇后娘娘派遣身边的平嬷嬷带着两个宫女前来。 　　平嬷嬷懂得医药，这是前来坐镇，免得有人加害。 　　皇后不说不信任太子妃。 　　她宣召太子妃这么解释：“太子妃不要多心，本宫也是为你考虑，年节将至，多少大事等着你安排，宗室天天有事。 　　你身为太子妃错不得一点，只怕无暇照顾瑗儿。 　　瑗儿身边又没有持重的奶嬷嬷，几个小丫头怕是不稳重。” 　　皇后娘娘这是明明白白的防备。 　　太子妃心知肚明，却不敢不高兴。 　　这边小花精怀孕的消息传回荣府，出了宫的抱琴忙叨叨进宫来了。 　　这丫头怀孕三个月了，她想进宫做奶娘。 　　小花精自然不同意：“说好的替我看着家产呢，没有银钱小主子将来受穷怎么办？” 　　抱琴噘嘴：“让金簪进来好不好，她的孩子三岁了。” 　　小花精实在不愿意有人再陷进来。 　　她打了个灵气罩，故作苦恼，看着抱琴说道：“金簪与你都是我贴身的丫头，除了府里的太太们奶奶们，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们两个。 　　我给你们说实话，你们就是我的退路。 　　花无百日红，他日我落魄了，就指着你们给我攒的银过日子。 　　你们进来了，谁给我铺垫后路呢？” 　　抱琴闻听这话，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十分重大，顿时精神抖擞，却是蹙眉言道：“可是，姑娘身边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又野性难驯，不知道眉高眼低，就怕她们被人算计，不能保护好小主子。 　　奴若是在宫里，拼死也要护住姑娘与小主子。” 　　小花精忙道：“你放心，紫苏几个跟你们一般忠心。 　　如今已经很知道眉高眼低的了。 　　再者，皇后娘娘派遣了平嬷嬷，我把她们几个交给平嬷嬷训导，肯定能够跟你一样懂事能干。 　　皇后娘娘你还信不过吗？” 　　抱琴颔首：“皇后娘娘自然是好人……” 　　又压低声音道：“姑娘，太子妃可不是好人，上回就想害您没害成。 　　这一回，您可要多长个心眼，凡是太子妃送来的东西，您直接让人倒掉，看都别看一眼，免得被害了。 　　我听说有些毒物，你闻闻味儿就着了道了。” 　　小花精满脸的受教：“知道抱琴一片忠心，说的都是金玉良言。 　　你安心，我字字句句记得清楚。” 　　抱琴总算安心了。 　　小花精收拾了一大箱子礼物，有一些是滋补品，再有一些小孩子使用的细白棉布。 　　都是内务府送来的优质品。 　　燕窝人参，小花精都亲自检查过。 　　这一年的冬猎，荣府都没参加。 　　冬月十五，贾母带着儿媳孙媳进宫来探视小花精。 　　三个人都笑称一朵花。 　　杜晴把育儿的心得编写成册，什么月份要吃什么，每一日要做什么写的特别细心。 　　杜晴的育儿经，主要针对孩子的身高长相智慧。 　　为了孩子能够长高，要多吃营养补品。 　　为了眼睛漂亮要多吃鱼。 　　为了孩子聪明要多吃鸡蛋核桃与豆腐。 　　她说这是杜家祖上几十年总结的食谱，还说她老老老老祖母，当初家里贫困，为了孩子聪明，老老老老祖父天天上山抓野鸡，捡鸟蛋，隔三差五五和离捉鱼摸虾。 　　如此，她的高祖父才聪明起来，成为方圆百里没上过书院的举人。 　　杜晴说道：“有些大户人家总觉得吃大鱼大肉（红烧大白膘子肉）孩子才能聪明。 　　这些恰好吃不得，不仅不聪明还会痴肥愚笨。” 　　言罢又道：“还要多吃水果，孩子才能肌肤粉嫩白皙。” 　　贾母与王氏都笑嘻嘻的看着杜晴传授经验，婆媳们笑的与有荣焉。 　　贾母道：“你们姑嫂这么好，是你们的福分。” 　　当初，荣府两个嫂子跟贾敏都有些面子情分。 　　王氏咳嗽一声，假装没听懂：“这都是婆婆的家教好，荣府婆媳和睦，您待媳妇闺女一般，她们姑嫂自然学会了。” 　　贾母眼睛笑成一条缝，指着王氏笑道：“嗯，活到老学到老，你这书读得不错。” 　　荣府又送了许多的礼物，之前在司礼监检查，这个时候才送过来。 　　贾母与王氏杜晴三个又去拜访太子妃。 　　原本要告辞出宫，结果，皇后娘娘赐了御膳出来。 　　午膳后，小花精陪伴祖母母亲嫂嫂进宫谢恩，亲自送了娘家人出宫。 　　皇后娘娘便道：“要不要搬回西暖阁，本宫亲自替你安胎啊？” 　　小花精道：“不用太子妃插手已经很打脸了，再搬家，太子脸上也不好看了。 　　您相信瑗儿，肯定平安无事。” 　　皇后娘娘道：“如此，本宫安排胡司药留守太子府吧？” 　　小花精也推辞了：“胡司药今日为您服务，她日也是为太子妃的马首是瞻。 　　她又不准备出宫嫁人，您这样安排，她今后会很难做。 　　我知道她心里向着我就是了，让她隔三差五去一趟足够了。” 　　皇后娘娘却道：“你知道吧，胡家送了个十五岁的姑娘进京来，正是去年选秀落选的姑娘。 　　明明让她们自行婚嫁，结果今年又进京了，摆明了就是冲着太子来的。 　　他们知道胡家女选秀不可能进入太子府，只怕这回要乘着你怀孕塞进去吧。 　　若不是太子有令，不许胡家的请安折子进入太子府，只怕早住进去了。” 　　小花精道：“胡家女若是没名没分的住进宫，怀了孕又如何呢？” 　　皇后淡笑：“只怕还是打着收养的主意，瑗儿一定要注意，这一胎不容有失。 　　届时胡家纵然产子，你这个也占着长字。” 　　小花精无端端打个寒颤。 　　太子还没继位，胡家已经算计成这样子？ 　　小花精不怕，就怕连累无辜，给孩子招来罪孽。 　　她希望儿子平平安安降临，不沾染任何因果。 　　腊月初八，满街飘满腊八粥香味儿的时节，太子回京了。 　　怀孕的事情，小花精没有禀报太子。 　　她虽然收到了信件，却不知道太子的具体地址，却是嘉和帝通传的消息。 　　太子中午进宫，直接进了养心殿禀报公务。 　　傍晚时分才回到太子府。 　　太子回府首先到了端本宫。 　　一双修长的大手贴在小花精的腹部，一惯清冷持重的太子笑成个眯眯眼：“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胆子不小，跟孤抢人。” 　　太子难得失态。 　　小花精故意蹙眉询问：“这是什么话嘛？ 　　咱们孩儿跟个唐朝人什么关系呢？您这意思不喜欢啊？” 　　太子指着小花精：“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孤是那个意思吗？ 　　原本的路程要等到二十以后回京。 　　如今提前了一旬时间，可知道孤好几夜辗转难眠吗？” 　　他只是想先亲热亲热，然后来个踏雪寻梅，踏雪煮酒。 　　结果半路上接到消息，安排都落空了。 　　不仅如此，明年夏日避暑秋狝的事情也落空了。 　　但是，说他不欢喜就是扯淡。 　　这个孩子出世，他算是有了继承人。 　　那些攻击他没有继承人的卑劣用心不攻自破。 　　小花精这才笑了：“都说殿下腹中能撑船，臣妾开个玩笑试试呗。” 　　太子一笑，额头抵着小花精的额上：“谢谢瑗儿，辛苦了。” 　　太子妃准备的洗尘宴，派人来请。 　　太子却道：“告诉你们太子妃，把酒菜送去大殿，孤要大宴群臣。” 　　小花精一惊：“殿下，这似乎太……” 　　太子笑道：“没关系，父皇赐了两桌御膳，你们家琏儿也在，等下我让他进来给你请安。” 　　小花精忙着摆手：“不用不用，我跟他见面就呛呛，您多赐他一杯酒便罢。” 　　小花精不想给有心人任何把柄。 　　外男进后宫，最是难防。 　　设个陷阱搞个仙人跳，如何说得清？ 　　太子妃手里可有四个相当死士的嫔妃。 第156章 美人计 　　这一日之后, 小花精成了宝贝疙瘩, 行动间身边跟着一群人。 　　內侍开路，后面两嬷嬷, 四个贴身丫头。 　　小花精一再劝慰, 门户也很重要，全部交给宫女不放心。 　　紫苏才答应。 　　分成出行守门两班, 一月一轮换。 　　小花精觉得自己没有丝毫的变化。 　　皇后娘娘却不许小花精再操心劳力。 　　宣召小花精进宫，不过是为了让她去御花园无逸殿散心。 　　太子府实在太小了。 　　花园子名不副实, 说是花坛更准确。 　　若论个人感情, 小花精更加喜欢待在坤宁宫。 　　皇后娘娘待她如女儿。 　　马尚香待她如姐妹。 　　待着很舒服不累心。 　　太子府小花精不怕。 　　但是, 待着有些压抑, 不痛快，没有归属感。 　　譬如端本宫，守门户的太监属于太子府。 　　太子妃不经过小花精允许，可以直接进入端本宫。 　　当然，这也是小花精没有花费气力收服他们，也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 　　原本太子府就那么三瓜两枣, 她若是蹦跶就格外现眼。 　　小花精不愿给太子一个咄咄逼人的印象。 　　整个腊月，小花精基本都待在坤宁宫借光, 也帮着皇后娘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 替皇后娘娘核准赏赐的名单再有礼物清单, 确保不会张冠李戴。 　　这一来也不是没有好处, 就比如太子妃的娘家, 胡家去年嫁出去五个女儿, 分别进了东郡王府、西宁王府做侍妾。 　　嫡出的三姑娘，一个嫁给豫庆王府嫡出幼子。 　　一个嫁进北静王府做侧妃。 　　瞄着太子这个姑娘，是姑娘中最聪明漂亮的一个。 　　但是，这个漂亮的只是胡家侧枝嫡出，跟太子妃是一个太爷爷。 　　这些关系牵绊，在皇后娘娘的赏赐中，能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京都的权贵门庭，互相之前就像个蜘蛛网。 　　荣府也是。 　　以荣府为中心，周边牵扯了史家张家水家王家杜家杨家。 　　凤姐这种存在，在关系网中，属于浪费人力。 　　一般来说，家里不疼爱的话，会把凤姐嫁给王府做侍妾，或者，嫁给其他八大公府作为嫡次子媳妇，或者清贵门庭。 　　荣府的关系网可以看出来，子弟的婚姻，都在向书香门第倾斜。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荣府正在谋求书香世家的门楣。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荣府主动放下刀剑，拿起笔杆，让上位者看着安心。 　　皇后娘娘把之前多年的账册，都给小花精观看，细细研究。 　　一个腊月下来，小花精脑袋有了一副更加完整的京都贵族谱。 　　小花精也留意了义忠郡王。 　　继石家之后，又跟柳家史家成了亲戚。 　　义忠郡王之前预备纳史湘君，史湘君觉得义忠郡王没有前途，自己设计，跟了嘉和帝。 　　没想到，史家还是转着圈子跟义忠郡王搭上了亲戚关系。 　　柳家的女儿成了义忠郡王的侧妃。 　　保龄候的世子娶了柳家的女儿。 　　义忠郡王又跟柳家成了亲戚了。 　　史家虽然还没办婚事，但是，已经下聘，婚事板上钉钉，不能变更了。 　　小花精叹口气，史鼏不死就好了。 　　至少他只有一个女儿，跟义忠郡王攀不上关系。 　　这一年史家也有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史湘云的三叔被册封为忠靖侯，其实称呼靖海侯更确切。 　　史鼎成功组织兵力，在陆地上击杀倭寇一千余人，并且亲自击杀倭寇统领一名，成功打击了倭寇不能战胜的传说。 　　一千余人也不都是倭寇。 　　其中有五百多人是本地人假装的倭寇。 　　他们抢劫不肯交保护费的商家，却不会抢劫交了保护费的海上船只。 　　史鼎就是抓住了本地假倭寇，然后威逼利诱，承诺让他们戴罪立功，成功之后，给他们在外乡安排新的身份，并奖赏五十亩土地。 　　五十亩土地相当于五百两。 　　这对于贫穷的下里巴人乃是泼天富贵。 　　因为这场具有里程碑一般的胜利，让妖魔化的倭寇变成了活生生的强盗。 　　闽浙卫所乃至克虏军的士气大振。 　　嘉和帝决定大力褒奖，以史鼎追剿海贼有功，赐封史鼎为忠靖侯，官封福建总兵，加授都督敛事。 　　赏赐名单也有周家。 　　周尚宫的祖父调任辽东副将，她父亲升蓟州副总兵，镇守蓟门。 　　这些可以看出，嘉和帝一心一意扶持太子。 　　小花精笑了下，周尚宫虽然不能出来，肯定又要在太子府蹦蹦哒。 　　说不得她祖父父亲立个功劳，她的金印就回来了，只看周家舍得不舍得。 　　周尚宫出来蹦跶其实对小花精有好处。 　　太子妃分出精神对付周尚宫，小花精就可以居中偷懒。 　　像是胡家的美女就由周家姐妹盯着去了。 　　只要两房不给她碗里掺和东西，她再不会出手反击。 　　皇后见小花精看着今年年宴的名单，笑问：“看出什么没有？” 　　小花精笑道：“周尚宫又要出来管事了。” 　　皇后抿嘴笑道：“所以，本宫只是罚俸，并未将她禁足。 　　金印吗，太子府，太子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太子妃敢不从吗？ 　　周尚宫虽然眼高于顶，她姐姐自小受欺负长大，眉高眼低看的明白，姐妹联手，可抵御太子妃的攻击。” 　　小花精笑道：“多谢娘娘疼爱。” 　　皇后道：“空话少说些，把荷钱茶，剑豪多给本宫两斤吧。” 　　小花精一愣：“今年不要葡萄酒？” 　　马尚香一笑：“你那酒不是藏在西暖阁里呢，自家屋里的酒，搬来就喝，何须送？” 　　皇后一指马尚香嗔怪：“香儿真是缺心眼啊，干什么把实话说出来嘛。咱们偷偷的喝也不用领她的情。” 　　小花精也跟着凑趣儿：“哎哟，胡娟这个丫头生了外心了，赶明儿要责罚她。” 　　胡娟也凑趣儿：“冤枉啊，皇后娘娘要，微臣哪里敢不从呢。” 　　大家呵呵一笑 ，比过年还高兴快活。 　　这一年除夕，小花精陪着太子出席了年宴。 　　当然不止小花精一人，另外还有太子妃与周尚宫姐妹。 　　大周氏因为要照顾水清，也出席了年宴。 　　太子府的两个小皇孙，因年纪还小，并未出席年宴。 　　太子对于小花精的照顾，毫不遮掩，各大王府女眷给太子府女眷敬酒，小花精的酒都被太子喝了。 　　大周氏就是个机灵人，太子被缠住的时候，她跟水清抢着帮小花精吃酒。 　　太子妃整个年宴都是脸色铁青：她当初怀着水泓的时候，也没见太子这般紧张。 　　这一年除夕给帝后拜年，小花精得到了跟太子妃一样的赏赐，一柄金如意，一柄玉如意。 　　小花精真是不想要，她已经一箱子金玉如意了。 　　玉如意只有五寸长，正好拿在手里把玩。 　　小花精回府之后。 　　大周氏带着水清给小花精磕头拜年。 　　小花精除了给水清金银锞子，还把金如玉转赠给了水清。 　　大周氏乘着水清把玩金如意的时间，再次给小花精磕头：“臣妾今后唯良娣马首是瞻。” 　　她妹妹是个炮仗，太子妃根本不把她们母女当成人看，如今依然给她各种的下药，吃食衣料上都有，揭发也是枉然，太子根本不会废黜太子妃。 　　反制回去也没意思，太子妃反正不能生，她也不怕中招。 　　她这一生生子无望了。 　　大周氏已经绝望了。 　　既然小花精对水清爱护，她愿意为女儿的前程，奉献毕生的精力。 　　小花精眼神复杂的看着大周氏：“不用，你保护好水清就是大功一件。” 　　太子妃这个人只怕为了给胡家助力，要么把水清忽悠给胡家。 　　要么把她忽弄了去和番。 　　本朝公主虽然有些嫁在京都。却有好几位宗室女代嫁去了西海沿子的小部落。 　　说不得什么时候边关有了战事，和亲又要重提。 　　身为帝女，母族不显护不住，一旦远嫁，母女们一辈子也难见面了。 　　大周氏觉得女儿即便招个寒门进士做驸马，也比嫁去小部落做王妃强些。 　　大周氏见小花精不兜揽，以为小花精不信任，隧道：“良娣只看臣妾的行动吧。” 　　元旦日开始，小花精没再参加任何宗室联谊，预备等孩子满了五月，再出来走动。 　　小花精想了解一下，大周氏为何忽然向她靠拢。 　　这日夜半在无逸殿见到黛玉，请她把消息传给祖父。 　　这之后，太子府很平静。 　　小花精与黛玉把修炼之所，改在无逸殿。 　　现如今，皇后特特在果园给小花精赐了一座小楼，以便小花精前来散心有个落脚的地方。 　　小花精把地脉改造一番，在这里修建了一个修炼密室。 　　灵气虽然比蓬莱岛差一点，却比荣府浓郁了十倍。 　　这一方天道对于皇室十分偏爱。 　　按照这方天地中灵气的缓缓增长趋势，大月朝至少还要传承五代以上。 　　警幻之所以能够破坏这方天地的轮回，却是因为这一方天地有漏洞。 　　小花精的功德不足以沟通天道。 　　但是，她可以看出来太子的运道。 　　太子是福泽深厚、子嗣延绵的面相。 　　等她的儿子出世，小花精还可以从儿子身上感悟天意。 　　若他也是子嗣延绵的命运，那么大月朝就是六代以上的传承。 　　小花精可不是无的放矢。 　　小蝌蚪变得大一些了，这小子周身被淡淡的金辉包裹。 　　脊柱的地方，经络是金色。 　　这是天生的龙脉根骨。 　　亦既，这个胎儿虽然没有成型。 　　但是，他已经可以自保，甚至护母。 　　这一日正月十五。 　　嘉和帝携同太子去城门与民同乐。 　　小花精却在端本宫，与丫头们赶围棋赢点心。 　　大周氏来了。 　　她拿出一颗药丸，让平嬷嬷查验。 　　平嬷嬷脸色变了：“这是绝育的虎狼之药，你？” 　　大周氏仰头把丸药丢进嘴里，用茶水吞服，又一口气把一盏茶水吃完了。 　　她跪下道：“臣妾这投名状，良娣可否接受？” 　　这些伤害其实在小花精这里都可以逆转。 　　但是，伤害不是小花精或者小花精的亲人造成，她无需干预。 　　小花精还是询问一句：“若是有可能寻到治愈的良药，你还是不悔吗？” 　　大周氏对于治愈已经绝望。 　　周家送来的丸药根本没有作用。 　　她毫不犹豫举手发誓：“妾若是表面效忠，暗地寻求解药，叫我们母女不得好死。” 　　誓言扯上水清，可见是对生子绝望了。 　　小花精叹息道：“你不需做什么，看在你这份护犊之心，我会尽我所能维护水清一辈子。” 　　大周氏眼圈一红，却忍住了，脑袋磕在地上：“多谢良娣。” 　　小花精手里有一份有关大周氏的详细信息。 　　大周氏的父亲是家中庶子， 　　地位地下。 　　大周氏家日子艰难。 　　周老爷子还活着，周家的两兄弟并没分家。 　　区别是周尚宫的父亲做了副总兵，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大周氏的父亲依然只是八品的虞侯。 　　如今跟着老爷子在辽东混差事。 　　这其实是老人家把家里的资源倾斜长子的结果，跟两人的能力没有多大的关系。 　　小周氏的母亲却把大周氏一家当成侧枝。 　　大周氏的母亲，带着幼子上京求学。 　　周夫人竟然把小叔子一家，当成打秋风的亲戚，安排在下房居住。 　　周母还要回辽东，毕竟她夫君长子都在那边。 　　护送幼子上京求学，却是想要大周氏想个法子，给幼子求给前程。 　　她不想幼子跟长子夫君一样，一辈子靠着父亲兄长过日子。 　　她母亲因为是庶子媳妇，十分受气。 　　辽东家中有嫡婆婆把持中馈。京都是嫡嫂把持。 　　他们的处境很难堪。 　　大周氏正是因为这样的处境，养成敏锐低调的性子。 　　贾代善给孙女的意见是大周氏可收纳。 　　毕竟在宫中双拳难敌四手，有些话自己不方便说，就要有个身份恰当的人代言。 　　这个大周氏很合适，家世低微，本人聪明。 　　贾代善给出的承诺是，荣府可以运作让大周氏的弟弟进入府学。 　　回金陵考试，保证能考上秀才。 　　荣府如今有这个能力。 　　倒不是要贿赂考官。 　　贾府出了十几个秀才，考卷大同小异，换汤不换药，总结总结，就是一份足够得中秀才的考卷。 　　小花精其实不想收帮手。 　　她不需要帮手。 　　若说跟皇后一样，善待马尚香是为了将来宫中寂寞，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大周氏或许能够胜任。 　　小花精为了让祖父安心，决定收下大周氏。 　　她吩咐紫苏给了小周氏一千银票：“你母亲前来寻你的事情我了解。 　　你弟弟上京来求学，借住在嫡枝不甚畅快，寻找你设法买宅子。 　　你那些衣料首饰不要再卖了，你平素穿旧衣服也罢了，过年过节不穿新衣，不戴新首饰，外人看着不像话。 　　太子的脸面也挂不住。 　　这些银子买豪宅不行，在东南边缘购买一座两进的宅子应该足够了。 　　不是我不舍得，你们家忽然买了豪宅反而奇怪。” 　　至于进学，等运作好了再说，小花精不喜欢说空话。 　　大周氏每月二十两月例。 　　之前王府的月例更少。 　　她不受宠，得不到太子私下贴补。 　　这些年克扣过活。 　　虽有积蓄，想给家里买宅子却不可能。 　　大周氏既然投诚，自然不会清高的拒绝主子的赏赐。 　　她接了银票，磕头去了。 　　等她走了，小花精看着平嬷嬷苦笑：“我怕不答，她还会继续各种来送投名状，我应了，她也好安心。” 　　平嬷嬷颔首，她跟贾代善是一个意思：“娘娘一直夸赞主子您心底善良，不过双拳头难敌四手，至少这一年的时间，让大周氏当您的眼睛吧。” 　　正月十六，衙门开衙，太子忙得飞起。 　　但是，只要进后宫，都会到端本宫歇息。 　　且不为男女之情。 　　一是小花精这里的饭菜可口，二是因为端本宫这儿的气候特别舒服。 　　小花精虽然烧了银霜炭。 　　但是，拔步床上的空气却是自然的春天气息。 　　盖着蚕丝被，温暖不干燥，不出汗不粘腻。 　　大冬天享受春天般的温暖，空气清新透着淡淡桂花香味，温馨怡人。 　　太子也不傻，再不会去那些要么冰冻，要么热烘烘浑身冒汗，清晨起来鼻子发干，喉咙发紧的屋里睡觉。 　　太子其实每次来最多搂着小花精，把小花精当成抱枕。 　　然而，落在太子府其他女人眼里，就是小花精狐媚，怀着孩子还勾引爷们。 　　小花精每每看着后宅女人砸着瓷器骂她，十分委屈。 　　太子自己个不想去睡女人，与她什么相干？ 　　她自从怀上孩子，真的没睡过太子。 　　二月初一，太子又没去撷芳殿。 　　太子妃竟追到端本宫。 　　太子正在跟小花精品着大红袍手谈。 　　太子妃进来阴阳怪气：“妹妹真是很辛苦，又要孕育子嗣，又要伺候太子。 　　说起来都是姐妹们无能，劳累妹妹了。” 　　小花精起身让座。 　　她大大方方，一点也不愧疚：“太子妃请坐，臣妾真有些累了，太子妃您陪太子玩吧。” 　　小花精说着话进了内室，让紫苏替她拿背。 　　她才不跟太子妃交锋抢男人，累着自个，或者被太子妃使坏伤了胎儿不划算。 　　太子性冷淡拿钱不干活，实在与她无关。 第157章 尤门三姝 　　太子见小花精避开, 脸上顿时挂不住, 也不跟太子妃说话，起身就走了。 　　少时，內侍回禀, 太子去了撷芳殿，太子妃让自己堂妹陪酒。 　　太子斥退。 　　太子妃再三替妹妹说话。 　　太子气冲冲离了撷芳殿, 去前殿书斋安歇。 　　紫苏还是经历的少了，平嬷嬷进来汇报，紫苏就吃吃的笑：“该着！ 　　下作的东西, 自己拢不住太子，就把妹子贴上，恶心……” 　　小花精眼睛清凌凌的看着紫苏。 　　紫苏忙着福身认错：“奴婢错了，这就去站桩一个时辰。” 　　小花精蹙眉：“屡次挨罚, 就不长进, 看看平嬷嬷的仪态, 泰山崩定, 面不改色。 　　一点事渣渣呼呼，不仅要站桩，这个月的月例减半。 　　每日三碗白米饭，不许吃点心，不许吃茶, 还有, 抄写女诫一遍。” 　　紫苏夸脸：“姑娘, 能不能不抄写, 奴婢愿意站桩，多加一个时辰好不好？” 　　小花精笑道：“不抄写也可以啊，画图吧。” 　　小花精预备挑选一个丫头跟着黛玉画符篆。 　　黛玉总归要嫁人，她如今跟宝玉很谈得来。 　　两人似乎有共同的理想，那就是看遍五湖四海，踏破三山五岳。 　　为此，宝玉还写了好几首抒情诗，据说在京都纨绔少爷中很有名气。 　　如今，他已成为京都各府争相邀请的雅客。 　　黛玉的名声却不怎么显。 　　林姑父不愿女儿进宫，让黛玉藏拙。 　　即便在家里也不许黛玉写诗词的冒头，写过的诗词，林姑父全部当场焚毁，不留下任何字句。 　　林姑父觉得，女儿的才华一旦传出去，肯定要惹起许多人注意。 　　他只想让女儿安逸快乐的生活，不想让她受拘束。 　　如今王氏对贾敏好的跟亲姐妹一般，天天的寻摸好东西往梅园送。 　　黛玉告诉小花精，王氏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要引气入体。 　　小花精讶异：“祖父都炼了四五年才有了气感，母亲比祖父的天分高？” 　　黛玉抿嘴笑：“没有，我给舅母的泥丸宫用了灵气符篆滋养。 　　她可以感悟气感，自己纳气还差的远了，只怕终身不得入门。 　　真正有了气感的二姐姐与三妹妹四妹妹几个。 　　她们已经能够看见空气中五颜六彩的灵气颗粒，只是不会吸纳。 　　尤其三妹妹，她的木系灵根胜出。 　　我也是木系灵根，对她很有帮助。 　　二姐姐是般般比重，木系稍微好点。四妹妹是土系，我的助力不大。 　　二姐姐或许在四妹妹前面引气，因四妹妹只能自己摸索。” 　　小花精很高兴。 　　黛玉说着话忽然蹙眉：“宁府出了一点事。” 　　小花精忙问：“蓉儿吗？” 　　黛玉摇头：“珍大嫂子。 　　有人看见后街的贾瑞，天天到宁府，还进后宅给珍大嫂子请安，家人都没注意，觉得瑞大爷才十四。 　　但是，珍大哥却把瑞大爷揍了，说是珍大嫂子怀疑珍大哥被打坏了，不生育，想，想……” 　　小花精头疼：“谁发现的？” 　　黛玉道：“那府里的大舅母，珍大哥顿时炸了，要休妻。 　　尤家的继母得了信，带着两个女儿上门求情，只要珍大哥不出妻，愿意做出补救。” 　　黛玉说着话看了小花精一眼：“似乎说是尤家愿意把十三岁的三姐儿赔给珍大哥做平妻。” 　　小花精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尤氏果然犯了这种错误，公婆肯定不能谅解。 　　娘家赔个女儿，尤氏怎么办呢？ 　　她岁数也不大，难道一辈子就这样废了？ 　　小花精道：“那边大嫂子什么意思？” 　　黛玉摇头：“这个没听说，据说几次寻死，被看住了。 　　她估计没有说话的权利。 　　倒是瑞大爷那个短命的东西，竟然躲了。” 　　小花精蹙眉：姐姐妹妹的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若是尤氏仙逝，妹妹续接，本朝也不会被人诟病。 　　小花精觉得，要么休妻，各自婚嫁。 　　若是尤氏无所归，愿意留下，珍大哥再纳娶小家碧玉为平妻。 　　否则，宁府迟早成为笑柄。 　　如今太子每日歇在端本宫，小花精只能在子夜之后，太子安歇之后做手脚。 　　今日黛玉就是为了迁就小花精，特特等着父母安睡之后方才出来。 　　小花精这些话也不好说给黛玉听，便一起出了无逸殿，回了荣府。 　　小花精把自己的意思说了。 　　贾代善道：“我正有此意，只是有一宗，尤氏的身体是受了珍儿的牵连，她不能生育，离了宁府，也没有好人家愿意纳娶。 　　她继母也不是安分之人。 　　瑗儿估计不知道了，珍儿那个孽障，不喜欢三姐儿，想要休了尤氏迎娶二姐儿。 　　尤家的二姐儿却是有夫家。 　　而且这事儿还牵扯到石家。 　　这个尤氏的继母是石家的侧枝。 　　你敬大伯气得狠，差点把珍儿的腿杆子打断。” 　　尤家三女尽都跟贾珍有牵连。 　　这话传出宁府甭混了。 　　小花精道：“我敢说，只要尤家姐妹共事一夫的事情发生，宁府的名誉肯定臭大街，咱们家也要受牵连。” 　　贾代善叹息：“这样祸害，真不如死了好。” 　　小花精道：“都是吃饱了闲的无事闹妖，为了两府的名声，祖父，我觉得把珍大哥与瑞儿，都送回金陵老家去，让他们自作自吃，看他们还闹不闹。 　　若是祖父实在处理不了，我来处理。” 　　贾珍反正是个祸害，实在没办法，抽他魂，抹除记忆。 　　他傻了不定是福分，免得祸害子孙。 　　小花精无所谓，大不了到时候多挨几雷。 　　或者，这样也顺便拯救贾珍。 　　荣宁两府的列祖列宗，只怕还要谢谢她。 　　贾代善知道小花精重视这事儿：“瑗儿安心，实在摁不住贾珍，还有分宗一条路。” 　　这只是气话。 　　贾代善与宁府的关系还没出五服，若是到了贾瑚这里，一个不耐烦，可以自立门户。 　　贾代善若是自立门户，有欺负侄子的嫌疑。 　　贾代善与贾敬的爹贾代化是堂兄弟。 　　小花精其实可以直接下手收拾贾珍。 　　但是，她却要尊重长辈，得到了长辈首肯，至少要得到贾代善与贾敬的首肯，才能收拾贾珍。 　　傻着活，生活自理，比贾敬弹断骨头挑断了脚筋要好些。 　　三日后，小花精得到黛玉的消息，贾珍骑马外出惊马摔断了腿。 　　贾敬不想分宗，也不想再接受尤家女子。 　　他接受了贾代善所言，给贾珍吃一种药，今后生活自理，就是脑子不灵光了。对外就说是骑马摔傻了。 　　尤家家无隔夜粮，尤氏不想归家，愿意长期吃斋念佛。 　　这一日二月初十。 　　小花精再次潜行出宫，回去了荣府。 　　贾代善把贾珍接到栊翠观，替他治疗腿伤。 　　小花精处理的方法，就是把贾珍催眠洗脑，把他五岁之后的记忆都抹除了，成了一个只认得娘老子，儿子老婆都不认得，刚启蒙的顽童。 　　翌日。 　　贾珍醒来，把自己当成上树掏鸟摔断腿儿的顽童。 　　他见了贾代善都不认得，不喊叔父却叔祖。 　　父母确是认得，只是大哭：“您们怎么一夜之间老了啊？” 　　贾敬顿足大骂：“你这个孽障啊，骑马摔傻了啊，不记得你昨日出城摔了？” 　　贾珍恁是不承认，只说自己上树摔下来了。 　　然后，京都传出一个消息：宁府的珍大爷摔傻了，只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喊他老婆叫大婶，看见儿子喊兄弟。 　　这事儿不仅王太医张太医证实了，京都好些药堂都证实了。 　　杨氏成天抹泪，其实是高兴的哭了。 　　这个祸害儿子终于安静了。 　　至于贾代儒一家人，全家搬迁回金陵去了。 　　贾代善托付族里的长老替贾瑞说了一门亲，回家就成亲。 　　贾瑞被贾珍打断腿。 　　贾代善亲自警告这个庶出的弟弟，传出一点坏风声，要把六房除族。 　　贾敬吓着了，如今天天拘管着贾蓉读书，也不许他走行伍，预备等他成亲，给他找个差事。 　　什么科举也不妄想了，只好不学贾珍搞事就成了。 　　宁府家大业大，足够贾蓉吃到重孙子那一辈。 　　至于尤氏，她愿意伺候贾珍，故而也没把她打入祠堂。 　　但是，杨氏要求尤氏不得再跟娘家走动。 　　像是年节礼物，都由公中安排。 　　其余寿诞归宁，都要求尤氏以照顾贾珍之名拒绝。 　　尤氏不得插手府务，今后，宁府中馈，交给贾蓉的媳妇管理。 　　尤氏都答应了，并且允诺，一旦贾珍心里年龄到了娶妻的时候，她同意贾珍娶平妻。 　　十年后，贾珍也才四十五，男子正当年。 　　杨氏看着尤氏也是心情复杂，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竟敢勾引小叔子。 　　思及一切都是贾珍作孽，倒是不曾刻薄尤氏，吃穿用度都按照少奶奶的份例，只是行动不自由，没有权柄。 　　一辈子就在院子里过日子，再走不出宁府的大门。 　　小花精其实倾向尤氏再嫁，她有错误也很无辜。 　　但是，尤氏自己选择这样的生活，她也不能强加干涉。 　　尤家老娘那边，杨氏也做了妥善的安排。 　　她找了张家，帮助张家尤家各自五十两银子，让尤二姐出嫁了。 　　张家居无定所，租屋过活。 　　有了宁府帮助的五十两银子，索性在尤家附近用十两银子买了五间茅屋，下聘十两，五两办喜事，余下的银钱买了五亩旱地，两家搭伙子过日子。 　　尤老娘自然不乐意过苦日子，一月糜费五十两，找了宁府好几回，尤氏没见，只说今后每年帮助她二十四两银子，权当奉养老娘。 　　尤老娘五十两银子之用了一个月，一年二十四两她很不满意。 　　杨氏出面见了她：“自家人不要装腔作势了，你家姑娘犯了啥事，各自心里有数，两条路，要么接受你继女的条件，要么自个把女儿带回去过日子。” 　　尤老娘指望尤氏的银子接济，哪里肯带尤氏回去呢。 　　她要求一次性支付。 　　尤氏却说让人每月送二两，不然拉倒。 　　尤三姐压服了她娘，出面答应了，并要求尤氏，今后的银子都交她掌管，还说他日有了银子会回报大姐姐。 　　尤氏倒是高看了三姐儿一眼：“到了岁数好好的说一户人家，我替你置办一车嫁妆。” 　　尤三姐得了尤氏的支持，回家竟然降住了母亲，自己拿着银子当家主事。 　　尤氏还是向着娘家，出钱给三姐儿卖了十亩地。 　　尤三姐请了张家帮忙种地，竟然把日子过起来了。 　　杨氏见三姐儿有骨气，也交代农庄看顾她们，免得被人欺负。 　　毕竟也算是尤氏的娘家。 　　小花精听说尤三姐的做派，倒是高看她一眼。 　　这个三姐儿若不是尤氏的妹妹，只怕真是能娶得。 　　小花精关注娘家，待贾珍与尤家的事情平息，时间已经到了三月末。 　　工部侍郎升迁出任江苏巡抚，贾政调任工部侍郎。 　　他用十五年的时间爬到三品侍郎，也算是升迁比较快了。 　　荣府都说，贾政沾了女儿的光了。 　　贾政管什么？ 　　他替太子管着造办处。 　　造办处如今有了一个新的任务，配合兵部研究火器。 　　史鼎从倭寇手里缴获了一种两尺长的□□，比之前火器营三尺长的□□进步多了。 　　这等机密，太子自然要让自己人掌握。 　　荣府如今没有兵权，掌握这项技术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这也是对小花精的信任。 　　周尚宫与小花精的父亲先后升官，太子妃又生气了，与她妹妹胡婧儿商议，如何快速攻陷太子。 　　太子妃的主意是四月初一，她准备酒宴，给太子下药，让胡八姐把生米煮成熟米饭。 　　胡婧儿有些不乐意，她虽然不贪求明媒正娶，却要求太子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她吸引。 　　纵没名分，也要两情相悦。 　　不是这种生拉硬拽，霸王硬上弓。 　　太子妃十分生气：“魅力？ 　　你都进府三个月了，天天弹琴作诗跳舞的折腾，太子多看你一眼没有？ 　　三个月过去，既然你的办法不行，那就按照我的办法。 　　不然，等你迷惑太子，只怕要等猴年马月。” 　　太子妃心里其实不想妹妹跟太子两情相悦。 　　她只是借腹生子，不是送夫君。 第158章 炮制祥瑞 　　小花精没想到的是, 胡八姐不是个软弱的人。 　　她抜下簪子比在脖子上：“我说过，我纵然卑微, 身不由已, 听凭你们摆布，我也有起码尊严。 　　我不要求明媒正娶, 也要两情相悦, 绝不接受你猪狗般拉出去胡乱配人。 　　我既答应, 就会极尽所能勾引太子, 依我则罢, 不然, 不能好好活我就好好死。” 　　成为天下至尊的女人，她愿意。 　　但是, 她要男人把她放在心上, 她不能没有尊严有没有地位。 　　太子妃气得仰倒：“这样无所顾忌？纵然恨你继母无德，父亲无情, 兄妹侄子总是你骨肉至亲，你就不想想他们？” 　　胡八姐冷笑：“就因为我才貌双全能够卖个好价钱，一个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帮忙把我卖了。 　　一个为私欲，勾搭姐夫, 这样兄妹不要也罢。” 　　虽然是嫡枝的安排，事情却是他们做出来。 　　他们不答应, 没人会逼他们去死。 　　不过是自私自利罢了。 　　太子怒道：“既然不甘心, 为何要答应？” 　　胡八姐道：“没有不甘心, 只是恶心他们, 今后都会为了自己活而已。 　　安心吧，我会达成你们的愿望，只是要按照我的办法。 　　不然，我宁愿死。 　　你最好不要逼我，我好端端进门，忽然死了，家里人不在乎我，只怕外人会在乎吧？ 　　太子哪里，你也难以交待吧？” 　　太子妃怒极：“你敢威胁我？” 　　胡八姐道：“误会，我只是不怕死，故而，也不想再憋屈！” 　　太子妃气得直喘粗气，却奈何不得胡八姐。 　　的确是嫡枝要用她，才利诱她的继母兄长。 　　她继母商家出身，为了给娘家谋取后台，也顺便替亲生女儿谋取好亲事，卖个继女毫无压力。 　　她兄长为了升迁。 　　他跟着嫡枝，不捧着嫡枝能如何？ 　　至于妹妹，等她生下皇孙，那就是人上人。 　　他为了妹妹好。 　　妹妹将来肯定会感谢他。 　　小花精不懂胡八姐的悲哀，却甚讶异，太子府一再的诠释赖竹出好笋。 　　胡家与周家，俱皆都是侧枝女子更加通透。 　　这个胡八姐，若是放任不管，成为太子的心尖尖或许不能。 　　只怕真的能够进入太子眼。 　　成为太子的后宫。 　　毕竟胡八姐才貌双全，有胆有识。 　　太子妃下药也好，胡八姐勾搭也好，小花精都不会干涉。 　　太子动情她管不了。 　　太子中招也是活该。 　　女人也干不过，怪谁呢！ 　　胡八姐竟然真的唬住了太子妃。 　　太子初一十五去撷芳殿，却没传添人的消息。 　　小花精出来走动之后，几次碰见太子妃姐妹进宫给德妃请安。 　　胡八姐盯着小花精，眼中有羡慕，却从来礼仪谦谦。 　　如今皇后特许，小花精到坤宁宫探视，可以乘坐伞盖车辇。但是，小花精从来没有坐过。 　　她一般选择清晨进宫，走动进宫还能够活动筋骨。 　　这一年五月十八，皇后五十岁千秋节。 　　嘉和帝终于发了善心，要给皇后做寿。 　　虽然不是嘉和帝那种三天酒戏，群臣朝拜的大型宴会，也允许王公大臣诰命，于皇后千秋时进宫朝拜。 　　这就意味，群臣要给皇后准备寿礼。 　　皇后做寿一般不会收取现银，都是一些匠心独具的礼物。 　　中规中矩的就是百年以上的人参娃娃，成了人形的何首乌，或者天生的寿字福字这种。 　　小花精想起了曾经在荣府借住过的金凤凰（红腹锦鸡）。 　　这一对金凤凰被小花精放生，当初说了会帮小花精做三件事情。 　　小花精便让鹦鹉去请了金凤凰夫妻，让它们在五月十八当日，诰命们朝贺的时候出现，给皇后拜寿。 　　制造皇后乃天命所归的吉兆。 　　金凤凰提前进京了。 　　小花精把它们安置在无逸殿。这般它们还能够去果园吃果子。 　　果园的桃儿杏儿李儿都带着灵气。 　　通了灵智的鸟雀特别喜爱。 　　五月十八。 　　嘉和帝陪着皇后端坐在养心殿，所有的内外命妇一起到养心殿朝拜。 　　群臣则在养心殿外的丹墀之下叩拜。 　　正当命妇们三跪九叩的时候，忽然，养心殿外一声清亮的凤鸣，远远的从云层中传来。 　　这一日阳光明媚，正当巳时正刻吉时。 　　小花精利用灵力在养心殿上空聚集了一朵白云，水镜折射给白云染上灿烂的金辉。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对五彩斑斓的凤凰，蓦的从云层中现出身影。 　　两只凤凰比翼飞翔，一路上欢快这鸣叫着飞进了养心殿。 　　它们在帝后头顶盘旋三圈，俯冲而下三点首。 　　殿外群臣激动欢呼：“天降祥瑞，国运昌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千岁。” 　　帝后俱皆心神激荡。 　　皇后娘娘都哭了。 　　当年封后，嘉和帝没有替她举办封后大典。 　　她尴尬了三十几年，今日面子里子都捡回来了。 　　小花精命金凤凰撤离。 　　再不离开，被人抓住就倒霉了。 　　结果，金凤凰竟然掉头飞到小花精头顶上盘旋一圈。 　　小花精一再驱逐，它们夫妻方才迎着朝阳，冲上了云霄。 　　因为金凤凰在诰命头上，只飞一圈就离去了，大家也没弄明白这凤凰到底奔谁而去。 　　太子妃却激动非常，她觉得，这是上天的旨意。 　　小花精跟大多数诰命一样，露出个懵懂羡慕的笑脸。 　　这一日，皇后回到坤宁宫宴客，整天都是晕乎乎笑眯眯。 　　看戏之前更换衣衫，皇后娘娘忽然当着马尚香与小花精两人哭了。 　　马尚香与小花精都没有劝慰，喜悦之情需要发泄。 　　皇后哭了一刻钟方才打住，又笑了：“本宫做了三十三年皇后，此时此刻，本宫不再委屈了。” 　　小花精看着皇后娘娘身后凝实的凤气，笑道：“是啊，上天只有公论。” 　　皇后娘娘笑着流泪：“对啊，人间不公，苍天替本宫主持了公道。 　　本宫得报答上天的厚爱。” 　　小花精道：“您每年冬日，支持惠民署收纳难民，您德配其位，可堪表率。” 　　身为后宫女人，无权无势，空有虚名。 　　皇后娘娘真的尽力了。 　　皇后每年不仅自己挤出经费支持惠民署，也会号召贵妇们捐输。 　　但是，因为皇后娘娘没有实权，不能给予贵妇们实质的好处，得到的钱财很有限。 　　皇后娘娘却不怕尴尬，每年都在努力筹钱救助灾民。 　　皇后娘娘道：“御医受朝廷调配，没有圣旨本宫无法调动，本宫准备跟几家药堂契约，打出招牌，每月的初一十五，给贫困的老弱妇孺免费看诊施药。” 　　小花精与马尚香都表示愿意出力。 　　正在商议，嘉和帝来了。 　　嘉和帝今日很高兴。 　　天降祥瑞是帝王最喜欢的事情。 　　今日还将降皇宫养心殿。 　　嘉和帝眼里，这是上天福佑大月朝。 　　他前来正好听见义诊的事情，顿时慷慨的开了金口：“此乃利国利民的好事，朕也出一把力，除了冬月之外，让太医院每到初一十五，派遣太医去城外惠民署免费轮值。 　　义诊的次数记入考勤，作为京察大计的参考依据。 　　药费由顺天府指定药堂，每年随着太医院的账目走。” 　　皇后娘娘道：“这事委派给别人本宫不安心，由司药司与太医院共同主导吧。 　　司药司擅长妇科，可以确保每日都有妇科大夫。” 　　胡娟这个丫头，带出六个徒弟了。 　　皇后娘娘还让她们去太医院拜师，以便共享太医院的药典。 　　太医院胆敢推脱，皇后就大帽子压下去：“娘娘替皇家开枝散叶，难道不该享受最好的医疗条件？” 　　这一句话可是压死人。 　　虽有有很多娘娘没有生育，但是，皇帝活着的儿子有十七个哟。 　　有些皇子讲礼仪，像是七皇子十皇子脾气暴躁，惹恼了打一顿，也是白打。 　　皇帝护犊子，最多骂几句，疼的是他们。 　　胡娟几个学了一身本事。 　　若是男子，在京都开家药堂完全能够撑得起。 　　可惜这个社会不公平，不给女子机会。 　　小花精每每为此纳闷，觉得世道不公，却苦于无力改变。 　　因为嘉和帝亲自下圣旨，惠民署初一十五义诊的事情很快就落实了。 　　嘉和帝圣旨提到了天降祥瑞，凤鸣贺寿，帝后施恩，恩泽万民。 　　嘉和帝将皇后的恩义，扩展到大月十三行省。 　　并且，嘉和帝把初一十五义诊改成了每旬义诊。 　　虽然下面是州府负责经费，提议监督的是皇后。 　　故而，百姓的感激形成的愿力，源源不断的反哺到皇后娘娘身上。 　　此事初时不显。 　　然而，六月末，各地受惠的百姓，好些人给皇后立了长生排位。 　　皇后身上凤气金光四射，展翅欲飞。 　　祥瑞出自小花精之手。 　　因此，万民感激而成的愿力也反哺了小花精。 　　她的本体桂花树都镶嵌了金边，识海也蔚然成海。 　　更主要的变化是，她五灵根的其余金水土火灵根的精纯度，正齐头并进的上升。 　　木系灵根也更加精纯，精纯度达到了九成九，直逼黛玉的单灵根。 　　其余的灵根也有四十的精纯度。 　　小花精修炼神速，不仅能够随意控制树木作为攻击武器，也能控制刀剑。 　　控水能力，控火能力，控制土地的能力都加强了。 　　捏沙成团，化水成冰，都不是问题。 　　控火能力也入门了，只可惜，她不会炼丹。 　　小花精第一件事情，就是通知祖父，今后再送灵石，五色都要。 　　当然，小花精眼下不能晋级，只能锻炼控制能力。 　　六月初六，德妃的生辰。 　　陛下不理不要紧，太子府一定要出席生辰宴会。 　　皇后在上，德妃不是整寿，酒宴摆在永和宫。 　　太子妃胡八姐姐妹彩衣娱亲，太子妃弹奏古筝，胡八姐跳了麻姑献寿。 　　十四忽然抽风，竟然吹起玉箫应和太子妃姐妹。 　　大家都惊讶不已。 　　这吹玉箫的不应该是太子吗？ 　　十四当场请太子做媒，求胡八姐为庶妃。 　　太子说道：“胡八姐不是秀女，此事胡家人做主。” 　　十四转求太子妃做媒，求德妃做主。 　　十四开口，这个人肯定不能留在太子府了。 　　太子妃心里恼怒，却是笑着答应了十四：“十四弟人中龙凤，看上八妹是她的福分，也是胡家的荣幸。” 　　胡八姐长反骨不听她的摆布，又不是她亲妹妹。 　　自求多福吧。 　　十四皇子妃盛怒之下拂袖而走，话极难听：“胡家到底还有多少女儿，难道要把满京都的王府皇子府都占领吗？” 　　庶妃不上玉碟，无需金册金印。 　　胡八姐却十分满意。 　　她反正是嫡枝的棋子。 　　十四的钟情附和她身为棋子的最低生存标准。 第159章 泽被苍生那个泽 　　胡八姐由德妃做主赐给十四。嘉和帝与皇后都不理睬。 　　太子却吩咐太子妃, 准备一份贺礼。 　　太子不去吃酒，兄弟间的情分还要维持。 　　太子妃心里吃了苍蝇一般, 还要给胡八姐准备嫁妆。 　　六月十八，胡八姐进了十四皇子府。 　　据说，十三以上的皇子都没露面, 比十四小的皇子, 都去吃了酒。 　　十四皇子妃很是难为胡八姐一番。 　　先是说要按照民间纳妾，打胡八姐有一顿, 被十四否决了。说他不是泥腿子商家子, 不要侮辱人。 　　十四皇子妃没打成, 便按照皇家的规矩，在喜堂上让胡八姐当众磕头敬茶。 　　十四皇子妃还让自己的兄弟把十四灌醉了, 最后把十四拖到自己房里睡觉。 　　新婚之夜空了胡八姐的房。 　　胡八姐也是个狠人。 　　新房的蜡烛亮了一夜, 枯坐一夜, 天不亮就去主院请安, 长跪不起，最后晕厥。 　　十四心疼的了不得，抱着胡八姐去了新房，一气在新房住了三日没出房门。 　　十四皇子妃也不好惹, 却把胡八姐叫了去立规矩。 　　一站一天，十四不亲自去接人就出不来。 　　反正十四皇子自从纳了胡八姐, 十四皇子妃天天唱大戏。 　　除此之外, 十四皇子妃还隔三差五到太子府来找太子妃哭诉。 　　话里话外都是说胡八姐如何狐媚, 十四如今都在胡八姐屋里住成家了。 　　太子妃没脸劝说, 被妯娌闹了两三回，觉得丢脸，最后，一听说十四皇子妃来了，她就装病。 　　太子在太子妃哭着保证不再犯了，才把十四教训一顿。 　　德妃也教训十四皇子妃，说她没有大家风范。 　　十四皇子妃有个硬伤，她嫡子没站住。 　　皇后也宣召了十四皇子妃，劝她求人不如求己。 　　十四虽天天把着胡八姐，初一十五还去正院。 　　这是机会，让她回去给十四低个头，认个错，把十四哄回来。 　　乘着年轻，抓紧时间生个嫡子，别男人跑了，儿子也耽搁了。 　　十四皇子妃在坤宁宫哭了一场，答应皇后娘娘不再闹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十四皇子妃如今天天在府里做的事情，就是每天给胡八姐熬避子汤。 　　据说，十四皇子妃与十四胡八姐之间达成协议：一年之内，胡八姐不能怀孕。 　　十四皇子府的大戏，终于落幕了。 　　胡八姐转移目标，去了十四皇子府，小花精并不觉得开心什么。 　　太子眼下很克制，他爹还在，没有大肆选妃。 　　他日登基称帝，后宫不可能只有眼下三瓜两枣。 　　至少要把东西十二宫填充满员。 　　再者，小花精如今也没有精力。 　　她必须天天修炼萃取灵力，供养腹中的几张嘴巴。 　　小花精忙得很。 　　她如今每日的行程又变了：白日就是吧嗒吧嗒的吃东西。 　　小花精不爱吃肉，就爱吃各种的灵果。 　　无逸殿五十亩的水果园供给还嫌不足。 　　荣府时常寻摸水果进宫。 　　林府也会送水果。 　　太子也多了一个嗜好，他跟京都的水果商约定：海南的香蕉，岭南的荔枝，小花精都是吃的第一口。 　　如今黛玉的风格也变了：进来给小花精带吃食。 　　出宫给母亲带上几篮子水果。 　　八月上旬。 　　小花精已经蠢蠢出怀。 　　她的产期也在八月上旬。 　　小花精内视，胎儿已经顺掉头，正在慢慢下落。 　　这小子每天都不忘记吸纳灵力。 　　虽然不能开辟丹田识海，身体却淬炼的十分强健。 　　而且，这小子也是跟小花精一样的五灵根。 　　五种灵力都能够吐纳。 　　只是不知道，各自的精纯度有多少。 　　这得等到六岁正式学了修炼，才能知道。 　　八月初八是小花精的预产期，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贾敏却生了。 　　她八月初八产子。 　　林如海大喜，洗三这日开祠堂，孩子大名也有了，叫林青玉。 　　贾母很高兴女儿有后。 　　王氏也高兴。 　　黛玉跟宝玉的感情很好。 　　贾敏生了儿子，代表黛玉可以出嫁。 　　贾敏给元春就有五十万嫁妆，黛玉只怕有一百万。 　　宝玉娶了黛玉，子子孙孙能吃八辈子。 　　但是，贾母与王氏高兴之余，又很忧心：小花精的预产期过了四五天，还没动静。 　　皇后很担心，进了八月，胡娟带着两个徒弟进驻太子府。 　　太子也很担心，几乎天天亲自询问胡娟一遍。 　　八月十四，小花精上午还没动。 　　但是，小花精自己知道，这个小子肯定待不住了。 　　那脑袋已经入盆，只差临门一脚了。 　　小花精用了早膳，便吩咐人准备香汤沐浴。 　　小花精的身体不用坐月子。 　　但是，搁不住这个时代有这个习惯。 　　而且，一个月不许洗澡洗头梳头。 　　小花精虽然会清洁术，也可以悄悄梳洗，却是养成了沐浴的习惯。 　　那种水洗的享受与清洁术大不相同。 　　再者，月子里若是要洗浴，必须要丫头嬷嬷配合。 　　小花精肯定，这些人肯定会跪地劝阻她。 　　小花精洗浴花费了半个时辰。 　　巳时，她肚子饿了。 　　实在小花精要养活嘴巴太多了。 　　昨夜晚，她修炼出来的灵力被桂花树、龙气、小崽子，三张嘴巴反瓜分殆尽。 　　好在如今有五十亩的果园供给小花精。 　　小花精嘎嘣嘎嘣吃着水果，桃李杏梨子苹果柑橘葡萄。 　　一旦坐月子，这些东西都不能沾了，得多吃点。 　　胡娟看着小花精嘎嘣嘎嘣干掉了三盘子水果。 　　她担心皱眉：“娘娘，您干什么呢，微臣怎么觉得您吃的咬牙切齿？” 　　小花精一边嘴巴不住：“你说的对，因为我羊水破了，这是最后一顿了，明儿吃不成了。” 　　胡娟大惊失色：“娘娘啊，您怎么这样胡闹呢？” 　　小花精很无辜的笑道：“你不是说了吗，羊水破距离生产还早着呢。” 　　胡娟这一咋呼，两个收生嬷嬷就惊动了，忙着搀扶小花精检查。 　　小花精手里抓了一把葡萄：“等一下，等我吃完葡萄……“ 　　平嬷嬷只是笑：“娘娘啊，您要听话，不然，奴婢就要进宫请皇后娘娘亲自来坐镇了。” 　　小花精只好丢了手里的水果：“别惊动娘娘，娘娘忙着呢。” 　　小花精乖乖的进了产房待产。 　　她发动的消息被送到四面八方。 　　后宫送给皇后与德妃。 　　养心殿也惊动了。 　　太子正在养心殿，顿时坐不住。 　　嘉和帝笑骂一句：“德行！” 　　然后结束谈话：“今儿就这样，散了吧。” 　　另一个消息到了翰林院贾珠手里。 　　贾珠分别给荣府林府王府送了信。 　　自己却留在翰林院等消息。 　　小花精横踢很好，没有半点不适，也很听从产婆的吩咐，就是心里很是遗憾，果子没吃完，孩子就出世了。 　　太子回府，顺便带回来两位太医。 　　其中就有上回的谈太医。 　　太子最为信任谈太医。 　　谈太医给小花精请脉之后安慰太子：“母子安康。” 　　谈太医之前一直没有说过孩子的性别。 　　这一次说漏了嘴。 　　太子立马抓住谈太医的手：“母子？” 　　谈太医这时躬身下拜：“恭喜太子爷，微臣可以肯定，是一位非常健壮的小皇孙。” 　　小花精见了谈太医也很高兴，等他请脉完毕，马上提出要求：“谈太医，我可以吃东西吗？” 　　谈太医躬身回道：“可以，您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得多，力气就大，生产起来就越发顺利。” 　　小花精闻言就笑道：“我就说嘛，快点，把果子给我抬上来。” 　　太子看见小花精贪吃的样子，抿嘴笑得得意：“娘娘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拦着。” 　　心里却在嗤笑小花精：之前多清高矜持，如今看着就有多可乐。 　　才女范儿、女王范儿都飞了，就剩下吃货范儿。 　　自己贪吃，偏生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诬赖肚里的孩儿，说是自己不想吃，都是娃儿想吃。 　　真是生个娃儿傻三年啊！ 　　小花精真的没撒谎，只是太子偏心不相信罢了。 　　小花精不怕难产，故而没有限制嘴巴。 　　但是，因为吃得多时蕴含灵气的水果，孩子很健康，却不肥硕。 　　六斤的孩子生的十分顺溜。 　　小花精发动之后，皇后马尚香驾临太子府。 　　贾母与王氏都被开恩接进了太子府。 　　闻听孩子六斤，四个人都吓了一跳，生恐小花精出事。 　　然后，小花精生完孩子，皇后马尚香、贾母王氏几个进屋发现，小花精满脸精神，除了头发汗湿了，一点倦意都没有。 　　皇后马尚香贾母几个见了，觉得不可思议。 　　贾母王氏马尚香都生过孩子。 　　皇后没生过，却看过马尚香生孩子，那是九死一生。 　　怎么贾瑗看起来似乎很轻松。 　　王氏关切的询问：“肚子疼不疼，伤口疼不疼？ 　　小花精都说不疼。 　　皇后拍拍小花精的手：“这个孩子真是太乖巧了，什么都不让人操心。” 　　意思是小花精怕她们担心，故而隐瞒。 　　其实，小花精自己一边生，一边给自己治愈。 　　小崽子刨出来的生路，不过疼了一瞬，就被治愈了。 　　真的不疼。 　　她现在出去跑几圈也无碍。 　　马尚香悄悄靠近小花精：“瑗儿，不疼也别说，你不疼，太子如何心疼呢？ 　　你得喊疼，你给他生崽儿，他应该心疼你。” 　　小花精闻言满眼惊讶看着马尚香：怪得当初生水楹，喊得惊天动地。 　　马尚香抿着嘴巴，鼓着香腮，眼睛水汪汪满是委屈：“人家是真的是很疼呢。” 　　皇后贾敏王氏都抿嘴笑。 　　心里却为小花精高兴，马尚香跟小花精关系好，今后也好相互扶持。 　　深宫寂寞，没有人相互陪伴，会很孤独。 　　女眷离开后嬷嬷把房里收拾利索后，小花精给房屋打了一个清洁术，释放了淡淡的桂花香，屋里的空气，便清新怡人了。 　　太子这才前来探视。 　　他先摸摸小花精面颊，然后，握住小花精的手悄悄的问道：“真的不疼啊？ 　　孩儿我看了，很好，红纷纷的……” 　　个儿十分大。 　　小花精想起马尚香的话，学着马尚香，吸口冷气，然后抿着嘴巴，鼓着香腮，眼睛里装满委屈：“很疼啊，说不疼，只是不想让皇后娘娘与祖母她们担心。” 　　太子闻言果然满眼心疼：“嗯，知道，知道，我们瑗儿最懂事了，辛苦了。 　　爷会疼你，会让孩儿孝顺你，把你今日受的苦还给补回来。” 　　小花精一看果然有效，忙扩大胜利成果：“光补偿今日啊，人家还有十个月不能出去玩……” 　　太子忙着点头：“赶明儿带你去江南看花，去木兰狩猎。” 　　“不能穿漂亮衣服，再好看的衣服，穿起来都丑的要死……” 　　太子一听忙着哄骗：“胡说，谁说我们瑗儿丑？ 　　我们瑗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丫头。” 　　小花精心里嗤笑：她肌肤虽然白皙，可是那肚子两个人都抱不住，还漂亮？ 　　这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不过太子愿意哄着她，小花精心情很好。 　　然后，小花精跟太子一起看了儿子。 　　小子集中爹娘的优点。 　　四肢修长，天庭饱满。 　　缺点是男生女相，太过漂亮了。生了一双黑曈曈的桃花眼。 　　三日后，小皇孙洗三。 　　皇后亲到太子府主持。 　　荣宁二府，及其亲家，王府郡王府、皇子府女眷都到了。 　　洗三盆里堆满了金玉珠宝。 　　洗三礼毕，嘉和帝的当红太监戴权来了，送来一张纸，上面一个大大的泽字。 　　太子谢恩接过，递给皇后娘娘。 　　皇后点点婴儿的鼻尖：“孙孙，皇爷爷赐名儿水泽，泽被苍生的泽字儿，可记住了？” 　　所有的女眷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名字。” 　　太子忙叨叨进来跟小花精报喜：“父皇给老四赐名了，叫水泽……” 　　这个排序除了两个小皇孙，还算上了太子妃所出的水泓。 　　小花精戏谑的看着太子，说道：“老四啊……” 　　太子也是老四。 　　太子高高的扬手，落下却捏了小花精的鼻子：“调皮。” 　　“父皇很重视泽儿，别家都是满月赐名。” 　　他把嘉和帝赏赐的礼盒给小花精观看：却是长命锁、手镯、脚链、璎珞项圈一全套。 　　都是拴住孩子的寓意。 第160章 为母 　　这次，从来不曾到过端本宫的几位嫔妃都齐齐露面。 　　奶嬷嬷是内务府挑选。 　　小花精因不想连累娘家人陷进来, 接受内务府的奶娘。 　　太子都亲自过眼, 家世清白。 　　小花精不好拒绝。 　　当时找了三位, 都是刚生产满月的产妇。 　　小花精只需确认本人的条件即可, 她亲自切脉。 　　确保她们身上没有传染的病症。 　　内务府基于水楹的教训。 　　这一次来的三位奶娘都出过花儿，相貌上就有所欠缺。 　　这三个人都来自皇庄的佃户，全家人都是皇家奴才, 身有牵绊，相对来说, 比较安全。 　　皇子一般吃奶到三岁, 至少也要吃两岁，期间因为奶水质量的问题, 孩子的营养问题, 会更换奶娘。 　　宝玉吃到一岁半，其中换了两个奶娘。都是八个月的时候更换。 　　这是小花精提议。 　　她检查奶水, 奶娘的奶水在八个月之后，营养价值就不足了。 　　水楹吃到一岁零八个月，自己个把奶水断了。 　　因为，水楹当时觉得小花精替他调配的米糊, 比奶水可口。 　　水泽的吃奶时间，小花精预备也只让他吃到两岁。 　　若是他学习水楹自己断奶, 随他的心意。 　　小花精按照贾母的经验, 把头三日的奶水挤出来喂了水泽。 　　说是吃了亲生母亲的奶水, 病少好养活。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 小花精也不违背。 　　然后，小花精听说，敏姑妈决定自己喂养青玉。 　　谁劝说也不听，劝得狠了就哭。 　　敏姑妈总说之前两个娃身体不好，是因为奶娘不尽心。 　　这样子拖拖拉拉七日。 　　七日后，敏姑妈勉强答应用奶娘，孩子不干了，宁愿饿肚子也不吃奶娘的奶水。 　　却是因为敏姑妈的奶水蕴含了灵力，更加的香甜可口。 　　这下子大家也不劝了，只好应了。 　　小花精这里却是不成，宫中有规定，皇子将来要干大事，不能太娇养。 　　第一道考验就是不吃母乳。 　　太子妃却忽发奇，要领养小花精的儿子。 　　她以为小花精会感恩戴德。 　　却被太子半路斥退。 　　小花精是嘉和帝蛮横抢劫而来。 　　太子好把这事报上去。 　　嘉和帝必定骂他个臭死。 　　开玩笑呢。 　　贾瑗福泽深厚，乃大家公认。 　　荣府宝玉、宫里水楹，都是小花精照顾长大。 　　阳光聪明又可爱。 　　没有道理她福泽旁人，不福泽自个儿子。 　　太子妃呢？ 　　她照顾的两个小皇孙，十分胆小怯弱，身体还虚弱。 　　她自己亲生的儿子还夭折了，有甚脸面跟福泽深厚的小花精，争夺抚养权？ 　　小花精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孩子的事情却不让步。 　　得知太子妃谋划夺子，从此没让太子妃再见儿子。 　　探视孩子，手上却戴着护甲。 　　真是一言难尽。 　　太子妃很生气，谁理她呢。 　　水泽的生日是八月十五，万家团圆。 　　嘉和帝拿孙子的生辰，请高僧推算。 　　却是吉星高照，如日中天，子孙绵绵，福泽环宇的命理。 　　亦既，这个孙子有大气运，有大智慧，还福泽深厚，子嗣延绵。 　　皇家的子嗣延绵，不就是江山永固吗？ 　　福泽环宇，这是多大的疆土啊？ 　　这个命理小花精不知道。 　　但是，小花精发现，她儿子小泽子，一旦睡着，身体竟然会自然吐纳灵气。 　　而且是五种灵气都能吸纳。 　　不过，眼下只能滋养肌肤，去除病毒。 　　可以这么说，一切企图靠近小泽子的有害气体，都能被他周身的灵气净化。 　　小花精便想着，太子小时候只怕也有这个能力。 　　不然，他怎么一直就没生过病症？ 　　之前不知道，小花精嫁进来一年多，没见过他生病。 　　如今，太子的经络看不出能否修炼，因为他的经络已经闭合了。 　　那家伙身上有龙气，小花精曾经试图用灵力接触龙气。 　　竟被龙煞剿灭。 　　太子身上的龙气，只能他自己给。 　　小花精想要自己取，就会被龙气反噬。 　　这般存在，跟小花精那棵滋养种子的紫玉珠，有着共理。 　　紫玉珠是紫王爷爷本体蜕变的一部分，是个小小的秘境。 　　不然不能润养种子。 　　如今桂花树其实已经复活，发芽了，却一直没有脱离紫玉珠。 　　小花精在想，是不是跟黛玉一般，她要给桂花树分魂？ 　　又或者，她的灵魂必须脱离贾瑗的身体？ 　　目前来看，似乎不可能。 　　她试过魂魄离体，一旦离开贾瑗的身体，贾瑗就只能陷入沉睡。 　　她如今元神虽然恢复，也十分强大，却回不去桂花树。 　　她元神强于本体。 　　一旦贾瑗的躯体死亡，她与桂花树不能契合。 　　或许，她只能走警幻的老路，修成鬼仙。 　　而她不想成为鬼修。 　　她不喜欢阴气。 　　她还是喜欢灵气灵露灵石灵晶，向往仙气仙石仙晶。 　　坐月子的一个月时间，贾母与王氏这些亲眷，虽不能进驻太子府，太子却允许每旬进宫探视一次。 　　这已经十分开恩了。 　　皇后如今正在拟订的会亲的宫规，也不过一月一次会亲。 　　太子对于小花精与水泽，已经十分宠爱了。 　　须知，自从闹出胡八姐的事情，太子妃已经被取消会亲资格了。 　　下次会亲，只怕要等太子妃生辰，或者哪一日太子心情好了。 　　八月虽然有秋老虎。 　　但是，房屋里已经十分凉爽。 　　小花精又自带调节空气的能力。 　　太子日日前来探视，总是磨蹭腻歪很久。 　　太子这人不怕冷，却怕热得很。 　　尤其不喜欢那种汗津津的黏腻感觉。 　　他临幸端本宫，从来没有那种黏腻到让人烦闷的感觉，从来都是清清爽爽。 　　只是，小花精月子里不可能让他留宿，不然真的变成狐狸精了。 　　小花精最为苦恼的事情，是一个月期间，没完没了的各种汤水。 　　人参汤乌鸡汤，当归乌鸡汤，冰糖燕窝，飞龙汤，鲫鱼汤，各种的汤。 　　盐水还把的少，不是寡淡到极致，就是甜腻到齁人。 　　她母亲王氏致力于让小花精吃各种的蛋类：鸡蛋鸭蛋鹌鹑蛋鸽子蛋。 　　都是荣府出品的灵品。 　　灵气滋养蛋类，腥味更加嚣张。 　　小花精是花精，最喜欢清香的灵植，再不喜欢腥味。 　　跟肉食沾边的都不喜欢。 　　但是，鸡汤鸡蛋，一直没有退出她的食谱。 　　若非小花精可以运转灵气，剔除糟粕，她敢说，这样吃一个月，肯定成为胖阿福。 　　可以充当年宴的福娃娃。 　　好容易熬到九月十五，终于出月子了。 　　小花精狠狠的泡了一个时辰的灵水澡。 　　舒服的不想出浴桶。 　　然而，巳时有满月宴。 　　小花精得抱着水泽除夕。 　　而且，满月宴设在太子府的大殿，今日，小花精母子要接受太子府属臣的拜见。 　　巳时。 　　小花精抱着水泽，与太子妃一左一右坐在青宁宫的银安殿上，接受群臣朝贺。 　　太子笑呵呵给满殿文武发放红包。 　　太子府上下多发三个月的俸禄。 　　嘉和帝很给力，下旨，减免京都三百里地面一年的赋税。 　　群臣跪拜高呼万岁千岁。 　　太子笑得眼角生出折子来。 　　小花精抱着水泽还礼。 　　水泽这个一个月的小崽子，竟然咯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群臣再次磕头道贺。 　　溜须溜得飞起来：“恭喜太子，小皇孙天资聪慧，必成大器。” 　　小花精抱着儿子在台上恬淡的笑着。 　　水泽笑了一阵，竟然大哥哈欠，竟自睡了。 　　这小东西睡着了，青宁宫的灵气便缓缓往这边而来。 　　瞬间，大殿的燥热一扫而空，温暖如春。 　　荣宁二府坐了足足两桌。 　　论资排辈，他们的酒桌排在皇子王府之后。 　　太子带着太子妃与小花精轮番敬酒，特特给荣府人敬了酒。 　　当然，也给胡家的桌席敬了酒。 　　太子妃沾了水泽的光，再次可以会亲了。 　　十四皇子带着皇子妃也带着胡八姐。 　　胡八姐笑得温柔之极。 　　小花精看了这三口子，十四皇子妃与胡八姐都没有怀孕。 　　而且，胡八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身体损伤很大，面色抹粉还隐有青灰色。 　　这是寒凝气滞，血行不畅的表象。 　　小花精看了太子妃一样，难道也给自己妹妹吃了马槟榔？ 　　十四皇子妃不是枉做恶人？ 　　太子妃见小花精看她，飞个眼刀子。 　　她不是恼火小花精看她，而是太子送给小花精的御制诰命服，虽蓝色为主，但是，辅助的花色却是大红色。 　　八凤点翠凤冠上镶嵌了大红的宝石。 　　一样一样都戳眼睛。 　　这是诰命服饰，她有火发不出，很是不爽。 　　饶是她九翅的金凤冠紫凤袍，也压不住小花精的风姿华彩。 　　小花精无所谓这些东西。 　　她自己个准备的碧翠华服。 　　八凤八花树的紫玉凤冠。 　　无奈太子却送了凤冠霞衣。 　　她也只有穿着出来跟太子妃打擂台。 　　满月宴在帝后驾临之后，欢乐的氛围达到顶点，差点掀翻屋顶。 　　宴会上，大皇子三皇子义忠郡王眼里直喷火。 　　太子或许没有察觉。 　　小花精却觉得有恶意满满的目光，粘着她怀里水泽身上。 　　小花精神识覆盖，竟然是三皇子与义忠郡王。 　　小花精心中大怒：她们母子跟三皇子义忠郡王，根本没有交集。 　　竟敢这般邪恶的盯着她的儿子？ 　　小花精抬手在襁褓上一抚，弹出一股看不见的激流，瞬间飞射出去。 　　义忠郡王三皇子瞬间觉得眼睛一痛。 　　若非当场让他们瞎眼太过惊骇。小花精真想挖了他们的眼睛，而不会用尘埃攻击了。 　　三皇子与义忠郡王受到攻击，差点跌倒，眼睛虽没流血，却如同进了金沙，生疼生疼。 　　他们不能坚持坐席，捂着眼睛告退了。 　　嘉和帝看着两人背影，神色十分不悦。 　　饶是如此，小花精还是不解气。 　　当晚，让白蛇给两人的洗眼水里，掺和了牛角椒里提取的汁水。 　　翌日，两府都请了太医。 　　据说这两人眼睛得了火疾，很可能影响视力。 　　小花精觉得这两人的眼神太过邪恶，重启了对义忠郡王的监督，增加对三皇子的监督。 　　三皇子的母妃也纳入监督。 　　这两人若是作乱，左不过是前后勾连。 　　然而，对于义忠郡王监督，不过是义忠郡王与忠顺王一再咒骂太子与嘉和帝。 　　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计划。 　　十月初。 　　太医院传出来消息，三皇子与义忠郡王，都在满世界的配制眼睛。 　　据说，两人看东西很模糊。 　　然后，小花精又得到一件让她气愤的事情：三皇子的母妃，竟然做了老鼠大小的一个布娃娃，写了水泽的生庚八字藏在肚子里，用针扎着诅咒水泽。 　　她一个寻常的妇人没有法术，自然对水泽没有伤害。 　　小花精心里依然气的很。 　　小花精闻讯差点冲去打死这个恶毒女人，却是忍住了。 　　小花精施展幻术，周妃鬼压床半月。 　　十月半，嫔妃给到坤宁宫请安。 　　小花精抱着水泽进宫给皇后请安。 　　水泽如今长得珠圆玉润，肌肤粉嫩。 　　一双眼睛黑瞳瞳，不管是谁一逗，他都手舞足蹈，咿咿呀呀跟人交流。 　　皇后亲自抱着，一众嫔妃爱的不成。 　　小花精看着三皇子的母妃～周妃，但见她眼神变得十分疯癫凶残。 　　三皇子至今没有嫡子，夺了他儿子地位的太子，却有三个儿子。 　　尤其这个水泽，落地得了这样好名字，还减免赋税，得到万众的祝福。 　　小花精这时候暗暗拍出一股灵力，使了个幻术。 　　周妃一顿，以为回了钟粹宫。 　　瞬间恶意爆发。 　　说笑间，三皇子母妃忽然间冷笑起来，从袖口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偶，从头上抜下金簪就扎小人的脑袋：“去死，去死，怎么不去死。 　　我的孙孙没了，偏你们活着，去死，去死……” 　　小花精马上京呼：“周妃疯了，来人……” 　　众人惊悚。 　　周妃这时惊醒了，看见手上的布娃娃，知道自己完了。 　　顿时咬牙切齿冲向皇后。 　　小花精挡在皇后面前，飞起一脚，将疯癫的周妃踢飞出去撞在大殿龙凤柱子上。 　　然后，周妃滚落下来，顿时口吐鲜血，瞬间成了血人。 　　殿外侍卫这才冲进来。 　　马尚香把布娃娃递给皇后：“泽、泽儿……” 第161章 上位者的格局 　　皇后闻言顿时变脸，劈手夺了过去。 　　周妃似乎觉得, 生庚八字藏着不解恨。 　　她索性在娃娃胸口写了名字, 背后写了生辰。 　　这般就是修罗场。 　　胆小的嫔妃想偷溜。 　　周妃可是有儿子。 　　皇后见之呵斥道：“都不许动, 侍卫何在？” 　　一身穿红甲的侍卫拜倒：“微臣在。” 　　皇后娘娘道：“速派人请陛下太子。再将坤宁宫门守好了, 不许走脱一人。” 　　领班侍卫知道，这事弄不好就要出人命。 　　神仙打架与他无关，忙着应了：“微臣领命。” 　　嘉和帝与太子来的很快。 　　因为嘉和帝预备带着其他皇子, 侍卫队长悄悄对嘉和帝说了原委。 　　太子气得七佛升天，再看三皇子, 眼神就冰凉冰凉。 　　三皇子自己眼睛差点瞎了, 却口口声声说太子府的就酒水有问题，不然他不会害火眼。 　　好在那日嘉和帝亲自吃了酒宴, 不然真是被他讹上了。 　　如今周妃又残害他的幼子, 真是一对好母子。 　　好得很。 　　太子到了坤宁宫，行礼之后, 看见布娃娃，眼圈都红了。 　　这个时代讲究抱孙不抱儿。 　　太子却在这一刻伸手接过儿子。 　　嘉和帝心里也很无奈。 　　太子的长子夭折，两个儿子娇弱的姑娘一般，不怪他紧张。 　　嘉和帝根本懒得看周妃, 挥手：“将钟粹宫上下锁了，宫女有一个算一个送去慎刑司, 问问清楚。” 　　钟粹宫其他人虽然没有参与, 但是, 周妃曾经拿着布偶当众扎针, 却没人把异状上报。 　　既然选择臣府三皇子母子，就要有受牵连的准备。 　　小花精不会插手，一切看嘉和帝的抉择。 　　若不公…… 　　嫔妃们的调查由宫正司介入，询问了嫔妃，记录周妃的疯癫形态上次禀。 　　等待审讯结果之时，坤宁宫里鸦雀不闻。 　　嘉和帝为了打破沉静，伸手逗趣水泽。 　　三个月的水泽，竟小手招招，冲嘉和帝吐泡泡，豪不认生，跟嘉和帝聊得热闹：哦哦噢噢，嗯嗯咿咿…… 　　嘉和帝手指点点水泽的鼻子：“小子，说什么呢？天文啊？” 　　水泽竟然咯咯咯咯的笑起来。 　　皇后娘娘忙说道：“泽儿这是哄您，想要陛下抱呢。” 　　嘉和帝挑眉：“真的？” 　　皇后道：“陛下抱抱就知道了。” 　　皇后说这话让水泽站在自己怀里，让他面向嘉和帝。 　　嘉和帝果然伸出双手。 　　水泽竟有反应，伸着双手，双脚往前蹦跶。 　　嘉和帝越发好奇：“哎哟，这小子想要走路啊。” 　　皇后笑道：“这是自然，泽儿可是聪明的很呢，泽儿会走路，只是腿子软罢了。” 　　嘉和帝心里一喜，接过水泽。 　　水泽伸手就把嘉和帝的胡须进京抓住，就往嘴里送，脖子还配合着往前伸。 　　似乎要吃他祖父的下巴。 　　皇后与马尚香都笑了，围上去看热闹。 　　其他嫔妃却是心中嫉妒的冒酸水，各自低头忍耐。 　　德妃也很气愤。 　　当时，她反应不及，竟然被皇后抢先发飙了。 　　她这个嫡亲祖母，等于没有发表意见，没有同小花精一起同仇敌忾。 　　这事儿落在太子眼里，就是母亲不慈。 　　或者觉得母亲不亲他。 　　故而，德妃这时候也笑不出来，甚是尴尬。 　　德妃能够得宠，可有真本事。这个时候，水泽一笑，她却哭了：“吓死我了，世上怎么有这么狠毒之人！ 　　陛下，您要替咱们乖孙做主啊。 　　周妃胆大妄为，竟敢行巫蛊厌胜。 　　陛下，您一定要严惩，替泽哥儿出气……” 　　嘉和帝不知道德妃之前置身事外，以为德妃心疼孙子呢，伸手拍拍：“好了好了，朕自然会公正处置，别哭了，吓着孩子。” 　　德妃竟然嫣然一笑。 　　小花精被恶心到看不下去。这个时候，竟然利用孙子邀宠。 　　司礼监戴权回返，禀报说，周妃似乎犯了疯癫病，在慎刑司审讯的时候，把审讯的太监都打了，自己个也撞得晕厥了。 　　嘉和帝闻听这话问道：“伺候的贱婢怎么说？” 　　戴权言道：“起初都想抵赖喊冤，夹了手指才都交代，周妃……” 　　皇后厉声呵斥道：“什么妃，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婢。” 　　戴权见嘉和帝没有反应，便道：“周罪婢从太子爷册立，就开始行诅咒之事。 　　奴婢于是搜查钟粹宫，果然搜出来好些写着生庚八字的布娃娃……” 　　嘉和帝道：“罪证何在？” 　　戴权挥手，力士太监抬上来一溜的箱子。 　　布娃娃涵盖了嘉和帝皇后在内的东西十二宫嫔妃，外加太子父子。 　　小花精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后这时候落井下石：“可曾审问过，是谁唆使周妃行此压胜之事？” 　　戴权缩着脑袋：“这个，这个，据说甘露寺的道婆子经常进宫，都是私下跟罪人密会，没有人瞧见……” 　　嘉和帝还没反应，太子便给自己的随从一个眼色。 　　嘉和帝厉声呵斥：“追查到底。” 　　“毒妇！” 　　竟然连他这个枕边人也诅咒他！ 　　“着锦衣卫指挥使伏虎， 　　兵围五军兵马司左都督府，捉拿周作霖，押入天牢。” 　　嘉和帝气呼呼的走了。 　　太子也走了。 　　临行吩咐小花精：“这几日就在宫里陪着母后吧。” 　　又冲着皇后娘娘行礼：“偏劳母后照应照应他们母子，儿臣这几日估计要忙碌。” 　　太子打算亲自审讯周家的男丁。 　　立府百余年，又做了皇帝陛下三十年的老丈人。 　　手上不可能干净。 　　一群嫔妃一哄而散。 　　皇后拍拍小花精安慰：“安心，咱们泽儿有列祖列宗的英灵庇护，神鬼不侵。” 　　小花精颔首道：“我自然知道这些鬼魅伎俩害不得泽儿。 　　我只是厌恶那些恶毒的东西。想着他们背后这样恶毒的诅咒泽儿，我就心里恨得慌。 　　我何曾犯着他们，泽儿才落地，何曾碍着他们？” 　　皇后道：“你们母子没有对不住他们，怀璧其罪罢了。” 　　小花精蹙眉：“这个，陛下，春秋……” 　　皇后伸手一摆：“你不想，有人喉咙生钩，脑后长反骨。” 　　又轻声说道：“陛下赐了泽儿这个名字，就是泽被天下之意。 　　不然如何要大赦天下？ 　　你要有准备，多少人眼红呢。得拿出全力护着泽儿长大。 　　陛下赐予了封禅台，你们母子要自个守得住。 　　不然，也是枉然。” 　　小花精也曾经想过这事，那都是轻描淡写。 　　如今听了，竟然浑身生了一股凝重感。 　　皇后却轻笑：“整倒废太子，以为就是三皇子了，不想跳了。 　　如今不服气，也只能是阴沟的老鼠了。” 　　她轻捏小花精的脸颊：“太子十分护犊子，安心吧，周家这回要抄家咯。 　　三皇子只怕一辈子圈禁在府，看着四方天数日子了。 　　蠢妇，竟然诅咒陛下。” 　　周妃原本要被赐毒酒，三皇子跪着哭求，愿意用王爵换取亲娘的性命。 　　嘉和帝不允。 　　三皇子绝食三日，愿意替死。 　　这就是耍无赖。 　　嘉和帝肯定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死。 　　嘉和帝气得龇目欲裂：“那个毒妇想要朕死，你竟然替她求情？你要自绝余朕？” 　　三皇子依然不改初衷，一心替死。 　　嘉和帝不能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依照三皇子所求，罢黜了三皇子的王爵。 　　以忤逆罪，下令圈禁十年。 　　周妃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嘉和帝派人告诉周庶人，她一条命是用三皇子的王爵换来。 　　周庶人真正疯了。 　　她想当太后，竟然拖累儿子成了闲散宗室。 　　周庶人从钟粹宫，搬到最为偏僻的景阳宫，住在廊房里。 　　小花精亲自看了周妃的居所，拢共一间屋，吃睡都在此处。也没有单独的宫女太监照应，就只有一个送饭的太监。 　　周妃一个陪嫁的嬷嬷，跟来照顾，算是她做人还没失败到顶点。 　　三皇子的府邸内务府与锦衣卫亲自钉死了门窗，只留后门，让太监进出送米送菜。 　　十七跑去内务府给马总管下令：“他自绝于君父，父皇仁慈，饶他不死，留他一命也罢了。” 　　十七如今是敏妃的养子，这话是谁的意思可想而知。 　　周庶人得到报应，小花精很高兴，却有些疑惑。 　　之前她看过，娃娃中有太子，似乎并没有帝后。 　　周妃至今不认诅咒陛下。 　　周妃又毒又蠢，她以为扎个小人就能诅咒人。 　　那得有专门的巫师，还得高超咒术。 　　小花精这一脉修炼，就不会这种东西，那东西需要阴气怨魂，总之不是好东西。 　　多少巫师因为拘押阴灵，最终被反噬。 　　她询问白蛇怎么回事，是不是除了太子府，周庶人还得罪了旁人？ 　　白蛇幻化出一个绝色女子，身若柳枝，嫣然一笑：“没有别人，她得罪仙子，就是得罪了小仙。” 　　小花精顿悟。 　　白蛇虽然不会写字，但是模仿能力很强。 　　如同当初的自己，模仿了祖父的字儿也是惟妙惟肖。 　　小花精盯着七扭八扭消失的白媚儿，心里思忖着，白蛇是为了她陷害周庶人。 　　她得把这一份因果了了。 　　她不欠周庶人，不欠周作霖，却欠了周家的女眷。 　　周家的女眷据说要没入教坊司，最终去军中做女支子。 　　周妃与三皇子的审讯，太子没参与。 　　他在锦衣卫监察锦衣卫对周作霖的审讯。 　　周作霖为官三十五年，全家上下作奸犯科，罄竹难书。 　　最终，周作霖没有参与巫蛊压胜，免除一死，发配漠北极寒之地做苦役。 　　这个跟张家曾经发配的地方不同。 　　张家发配陪都将军麾下效力，虽然冷，但是，却不是哈口气冻住嘴巴的地方。 　　周家余下男丁发配岭南做苦役，遇赦不赦。 　　周家女眷原本要发配台站为营女支，小花精身为苦主，亲自向嘉和帝求情。 　　嘉和帝不解：“你不恨他们？你觉得她们不该受罚？” 　　小花精道：“恨屋及乌，当然没有好感。 　　谋害泽儿的是周庶人，她已经得到惩罚，儿臣的怒气也平复了。 　　周家女眷享受了周作霖作奸犯科得来的富贵，合该受到处罚，该打该死该发配都是律法。 　　然，大周朝乃是礼仪之邦，她们是罪民，也是陛下的臣民。 　　儿臣只是请求陛下，不要侮辱她们身为女子的尊严。 　　哪怕该死，让她们有尊严的去死。” 　　嘉和帝没拒绝，没答应，挥退了小花精。 　　小花精求得是问心无悔。 　　周家男丁永世不能出头，这个惩罚足够了。 　　小花精觉得没必要侮辱女眷。 　　身为上位者，这般对待妇孺，失了胸襟，降了格局。 　　小花精想着，若有机会，这个陋习可以改一改。 　　最终，周家女眷发配岭南。 第162章 宝黛钗 　　水泽身边按照惯例应该有四十名伺候的人, 包括保姆, 奶娘, 侍卫宫女内侍。 　　比例是各色人等八名。 　　皇家历来都很偏心。 　　小花精眼下没有这个排场。 　　她只有宫女十名（其中六名宫女, 四个陪嫁）。 　　內侍八名, 侍卫八名。 　　侍卫只是出门的时候，能够从侍卫处调动的人数，不是固定常设的人员。 　　水泽眼下就是个小婴儿。 　　自己对于一些物理的伤害，没有丝毫防御力。 　　小花精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即便盯着, 也有错眼的时候。 　　小花精眼下还没给水泽配备內侍。 　　现有的內侍最小的也有七八岁, 岁数差别有些大。 　　这一次，小花精因为周妃的恶意，决定把收养县主府八名孤女调进宫。 　　这八人全是这几年小花精收留, 都是出了花被抛弃的女童。 　　学了规矩也学了武功，识文断字。 　　只需简单培训一下宫规, 就可以直接当差。 　　这些小姑娘察言观色或许不及宫中的宫女。 　　但是，忠心却是不用怀疑。 　　给水泽安排这些身怀功夫的宫女进宫, 小花征询了太子。 　　她预备通过内务府选秀进宫。 　　水泽与太子是父子。 　　水泽明面上最大的依靠是太子这个父亲。 　　所以，水泽的事情，小花精不准备隐瞒太子，免得日后他父子生疑。 　　太子如今最为关心的也是水泽的安全。 　　眼下只是诅咒, 今后会不会有人更加恶毒, 直接下毒飞刀子？ 　　故而, 水泽的身边人除了忠心耿耿, 还得有能力保护主子。 　　小花精跟太子讲明白, 这些丫头满了十八就要出宫嫁人，请求太子专门替水泽培养一批忠心的护卫內侍，以便在五六年后接替这一批女护卫。 　　小花精这个态度让太子尤其满意。 　　贾府人的暂时借用尚可。 　　即便他不怀疑贾瑗，却也不想让将来的继承人身边被外戚渗透，□□预。 　　小花精主动约束，太子自然无以回报，亲自去内务府交代。 　　内务府的总管是马尚香的兄长。 　　他妹子跟贾瑗好的亲姐妹一般。 　　再者，太子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听他妹子得意思，再看陛下连三皇子都关了，这个水泽只怕就是太孙。 　　他这儿自然满口应了，明年一定会把指定的人弄进来。 　　小花精决定三月之前，自己亲自照看小泽子，等明年三月再放手。 　　这一年的年宴，小花精便抱着水泽出席。 　　今年借了水泽的光，太子府的二皇孙三皇孙也参加了家宴。 　　只可惜，这两个孩子小时候亏了身体，至今病歪歪。 　　再有，年宴也只是名誉还听，那桌上的菜肴都是冷的，都结成油花了。 　　托了这两个儿子的福气，两人的母亲也参加了年宴。 　　结果，年宴吃了一半，两个皇孙就喊着肚子疼退席了。 　　偏生，义忠郡王竟然带着他的两个庶出的弟弟，满场的找人拼酒。 　　诸多皇子的脸上意味不明。 　　这两个是太子被圈禁之后所生，母亲都是宫女。 　　嘉和帝夺了儿子的权柄，在女人上面并不亏儿子。 　　每年都会送进去七八个颜色好的宫女。 　　废太子如今不仅多了两个儿子，小公主多了三个，只是那些眼下还关着。 　　嘉和帝的孙子有些稀薄，唯有废太子很能生。 　　这也是十分闹心了。 　　那些出来也是受打压，人上人的偏生子嗣稀薄。 　　小花精如今也有儿子的人，将心比心，太子若是有两个形同废物的儿子，水泽有两个废物一般、常年睡在床上的哥哥，说出去真是不好听。 　　这日太子再来端本宫，小花精便提议道：“说起来这事不归臣妾管辖，只是两个皇孙毕竟还是泽儿的兄长。 　　泽儿小犊子似的，两个兄长瘟鸡子一般，外人不知道如何评价。” 　　太子也很闹心，叹息道：“孤只顾着外面的事情，哪里知道孩子养成这样？瑗儿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小花精道：“好主意倒是没有，臣妾想着身子不好总归有缘故，明儿得空，您下帖子请了太医进府好好替两个皇子看看，到底哪里有问题。 　　然后，两个皇孙都五岁了，上书房读书，他们的身体肯定不成，不如请个先生回来教导，顺便请一个武功师傅，不说学得飞天遁地，活动活动能够强身健体，十七弟如今不是好得多了？” 　　十七之前也是病弱，后来投靠了十三与四爷，喝了灵酒，成天跟着十三疯跑，身子越发健壮了。 　　皇宫吃水出自玉泉山，水灵气虽然不浓郁，但是滋养身体确实足够了。 　　论理皇子们应该十分强健。 　　错不过，皇宫中除了许多的打胎小能手，多少个皇子都是从打胎药里顽强挣扎出来。 　　命有了，身体却损伤了根基。 　　太子府的二皇孙三皇孙都没有修炼的根骨，却被损伤了根基。 　　小花精猜测，这不是出自太子妃就是周尚宫。 　　太子府就数她们两个爱搞风搞雨。 　　当然，也不排除当初为了争夺太子，别的皇子府下毒。 　　当初十三皇子府的水潡与水清就是这般被算计，差点丢命。 　　这事儿却被嘉和帝压制下来了。 　　小花精不知道是谁，左不过不是三皇子就是大皇子义忠郡王几个的主谋。 　　嘉和帝要捂着，小花精也不敢窥探养心殿。 　　这件事情，至今是一件隐秘。 　　太子会答应小花精，把自家的户下人弄进来，也是基于此。 　　当初，那些人对准了两个小皇孙，结果误中副车，水清中招。 　　正月初十，太子把身边的侍卫焦青，给两位皇孙做武师傅。 　　太子预备请翰林侍读学士贾珠，每日午后抽空来给两位皇子上课。 　　小花精其实不乐意贾珠教导两位皇孙。 　　教好了是本分，教不好就是师傅的错。 　　不仅小花精不乐意，两位皇孙的生母也不乐意。 　　她们想请胡家的师傅。 　　太子大怒，责骂两人。 　　但是，雇主不满意师傅，以后很难相处。 　　贾珠知道后主动请辞了。 　　太子因此有些愧对贾珠。 　　贾珠提前进了户部做了六品主事。 　　太子妃怂恿两个人来闹，就是不想贾珠成了太子的心腹。 　　结果转眼成了正六品，顿时气得个仰倒。 　　胡家的子孙说起来有些让人遗憾，真的只是能干她祖父一辈人，除了太子妃的二叔考中了进士，如今在洛阳做知府。 　　太子妃的父亲也只是举人。 　　余下的子孙，成群结队的都成了二世祖。 　　号称读书人，都止步无秀才。 　　云贵总督的子孙，说实话，只要参加考试，那就是秀才。 　　秀才是可以赠送的品级头衔。 　　云贵总督想要子孙子承父业，有些难了。 　　太子妃的父亲，考了多年进士没有考中，最后恩荫入仕，在工部做员外郎。 　　这也是太子妃的面子。 　　五十岁的人了，还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能等着太子妃成为皇后，得个承恩公或承恩候。 　　这种爵位不能承袭，就是一辈子的富贵。 　　贾珠才二十有二，上来就是六品，人家状元还是从六品编撰。 　　这就是太子对荣府的优渥，对贾瑗的宠信。 　　太子妃焉能不气呢。 　　可是，她却无可奈何。 　　她祖父能够在云贵为所欲为，然而，在京都，胡家的势力受到陛下的遏制。 　　除非她祖父卸任云贵总督的职位。 　　胡总督却是舍不得，他已经是云贵的土皇帝了。 　　他麾下的官员敢忤逆他，就不要想升迁一步。 　　但是，想要在京都搅风搅雨，还差点火候。 　　这也是因为嘉和帝把先皇后与废太子的党羽整治的太狠了。 　　朝中大臣吓着了，不敢依附胡家。 　　不过，即便胡家能够搅动风雨，荣府凭借着贾代善的人脉，小花精贾瑚贾琏黛玉这几个高手，也是一人能挡住十万兵。 　　小花精是不怕胡家搞鬼。 　　不过，嘉和帝与太子对后妃家族打压的很厉害。 　　嘉和帝心里，废太子之所以起兵，就是徐家唆使。 　　但是，徐家是清贵门庭，没有兵权，关键时刻掉链子，武将反水，就是徐家以及废太子倒霉的原因。 　　小花精是不怕的，整个皇宫，她一个人就可以守得住。 　　即便皇城出了叛徒，她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带着太子儿子飞跃出城，召集兵马勤王。 　　小花精越是淡定，太子妃越发觉得被压得喘不过儿。 　　正月十二，太子妃会亲，小花精也会亲。 　　这一次，荣宁二府的女眷都到了。 　　水泽顿时成了大家的宝贝。 　　四个月大的水泽粉白细嫩，见了谁都噢噢噢，哦哦哦的跟人交流。 　　无论谁伸手，他都高高兴兴的扑过去。 　　他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是漂亮，他喜欢亮晶晶闪亮亮的东西。 　　今儿贾母张氏王氏水氏杜晴凤姐都是满头珠翠。 　　莲子大的珍珠宝石，都是水泽喜欢的色泽。 　　几个小姑娘迎春几个也是戴着金凤。 　　金凤嘴里衔着各色的珍珠宝石。 　　谁抱着他都咯咯的笑，哦哦哦的哄骗人，想要抓东西。 　　不给他抓也不哭，只是会锲而不舍的蹦跶。 　　别看只有四个月，那小短腿儿十分有力，蹬在身上怪疼。 　　平日，小花精给他悠车上空挂着各色的珍珠宝石。 　　但是，都是他够不着的距离，顶多之手指尖尖能够晃动一下。 　　饶是如此，这些观赏的各色玉石宝石，都是青枣一般大的颗粒。 　　即便这小子抓住了，那嘴巴里也塞不下。 　　而且，玉石宝石，珍珠玛瑙都是用了金丝线串成链子，吞一颗进去也能给你□□。 　　这般的谨慎，小花精还一直神识覆盖，就怕紫苏几个眨眼睛被人所趁。 　　不得已要离开，也会先给儿子打个灵气隔绝罩。 　　有人想要使坏，都不可能。 　　端本宫的六个宫女，都是太子妃过手的太子府的旧人。 　　小花精只让担任一些外围的差事，诸如守门户，与外面联络的差事。 　　小花精的吃穿住行，都不用她们。 　　其中四人，开年就出宫回家。 　　小花精预备明年从小选宫女中，挑选几个小宫女回来□□。 　　加上太子答应，从她的户下人中给水泽挑选宫女，基本可以把端本宫护的水泄不通了。 　　现在也是水泄不通，只是把宫女內侍排斥在外。 　　属于内紧外松。 　　明年起，端本宫内紧外也要紧了。 　　这一回，荣府的女眷们就带来了十二个小丫头。 　　这些丫头就包含了水泽的八个宫女，还有四名是给小花精预备，都是荣府佃户的女儿。 　　小选就是小官小吏百姓女儿。像是宝钗想要混进来，那就是自找苦吃，没有谁强迫她进来服役。 　　只有三年的大选秀女才是非来不可。 　　非来不可的大选秀女，还可求情免选。 　　比如迎春，十三了。 　　她已经求准了免选。 　　但是，小花精的母亲王氏，却在迎春几个挑选礼物的时候，悄悄替宝钗说项，想要明年进宫。 　　小花精十分讶异：“她是我的表妹，竟然来太子府给我做丫头？ 　　她愿意做，我敢用吗？ 　　被御史知道怎么得了？ 　　不是说我六亲不认，就是说我居心叵测，给太子塞屋里人。 　　您知道十四皇子妃如何刻薄太子妃？ 　　难道母亲也想让人骂女儿，要把家里的女孩儿都送进宫霸占太子府的后宫？” 　　王氏吓得很：“小声点，别让你祖母大伯母听见了，又要刻薄我。” 　　小花精蹙眉：“既然知道会被笑话，为何还要沾手呢？ 　　对薛家，祖父说的不明白吗？除非生死攸关，别的绝不沾手。” 　　王氏期期艾艾：“不是薛家，这不是你舅舅出面嘛。 　　你舅舅做媒，想把宝钗说给宝玉……” 　　小花精顿悟：“您不乐意，又不想得罪舅舅，就忽弄姨母，把人送进宫来，好歹是个交代？” 　　小花精叹气，涉及到舅舅，却是有点棘手。 　　王子腾对王氏对元春实在很好。 　　他连续三年都给小花精五十万两的利润。 　　比起贾政这个甩手爹，王子腾更加像是一个替女儿谋划的亲爹。 　　小花精七十万本金，已经翻了两翻，收了一百四十万两利钱。 　　除夕之外，还有两条海船，存货的本金价值六十万两。 第163章 裙带子绳 　　薛姨妈也是王子腾的妹妹, 且都是嫡出妹妹。 　　他想要一碗水端平, 也能理解。 　　王子腾之所以提拔宝钗，却是因为薛蟠不成器。 　　薛家需要一个能干的女婿撑门面, 今后也好拉拔薛蟠。 　　王子腾毕竟逐渐老迈, 不可能护着侄子侄女一辈子。 　　他想要跟荣府加强捆绑, 想要荣府今后能够拉拔王仁。 　　凤姐能干却是大房，贾琏又非爵爷。 　　宝玉虽然不是长子, 却是王氏疼爱的幼子，又是元春教养长大的宠弟。 　　将来，宝玉的媳妇说话，要比凤姐说话更得力。 　　他再没想到, 大妹妹不乐意。 　　在他眼里, 薛蟠纨绔莽撞，不是不能□□。 　　贾赦如今都上道了不是？ 　　王子腾不知道，宝钗许宝玉, 不光王氏不乐意，贾珠也不乐意。 　　贾珠可是见过薛蟠的混蛋, 薛姨妈的糊涂。 　　这样一家人拖后腿, 纵宝钗能干, 她负担太多, 不仅不能辅助宝玉, 还会拖累。 　　纵娶不到黛玉, 哪怕娶湘云, 也比宝钗好, 再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可不想宝玉有个动不动打死人的舅子。 　　小花精明白舅舅是给薛家找靠山。 　　薛家不差银子，缺的腰杆硬的靠山。 　　小花精想了下：“您回去问一问薛姨妈，就说等宝钗十五岁的时候，我替她做媒，找一个宗室将军的女婿。 　　不过，人家门楣高，名声好听却是花架子。 　　一般老王府，传到而今，最多的有五代了。 　　家大口阔，将军的家底够呛。 　　但是，这跟王府皇室都是沾的上边的亲戚，问她乐意不乐意吧。” 　　王氏道：“你姨父从前在世是皇商，虽说有个皇字，却属于商贾之家，就怕那些宗室挑剔？ 　　我虽然替你姨妈着想，也不能让你为难？” 　　王氏心里想着，宝钗进了太子府未必是坏事。 　　太子不可能只有眼下这几个嫔妃，将来肯定选秀封妃。 　　与其外人得好处，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提拔一下薛家有何不好？” 　　这话，王氏怕元春翻脸，不好说出口而已。 　　小花精闻听王氏说身份，觉得有理，便道：“荣府的贾蓉需要联姻，贾蔷身份也足够啊，他的祖父是宁府嫡系。 　　敬大伯对他很照顾，吃喝与蓉儿一般。 　　他父母双亡，媳妇进门当家， 　　生得也好，姿容不比宝玉差，宝钗许给贾蔷吧。 　　这般她也跟两府是亲戚，薛家有事，两府责无旁贷。 　　蔷儿不喜欢读书，也不做官，不怕横不吝的大舅子连累。” 　　万一闹得不成体统，让贾瑚把他腿打断，不让他出去霍霍人就是了。 　　王氏嗔怪：“这不成。 　　两府也没分宗，亲戚都是一起论，宝钗是蔷儿的表姑姑。” 　　这都三千里了。 　　小花精道：“她自姓薛，跟两府没有血缘。” 　　凤凰山是修仙界，也论血缘，纵然是猪马牛羊鹰犬也分群，直系的血缘不能□□。 　　谁敢瞎搞，会被族长咬死。 　　王氏坚决不同意：“不成，没有血缘也不成，两府一日不分宗，这婚事一日不成。” 　　让祖父为了这婚事分宗，且不可能了。 　　小花精道：“两个选择。 　　一个，岁数到了，我请太子给她说媒，说一个新科进士。 　　第二，等她后年进宫选秀，我来斡旋，让她跟着皇后娘娘做女官，长些见识。 　　有钱有人脉，身份够了。 　　镇国将军估计有点难，辅国将军或奉国将军没问题。 　　这靠山硬，名誉好听，往上可以跟亲王郡王扯上关系。 　　有了过不去的委屈，哭到皇后跟前，皇后也不敢不管的人家。 　　不过，就是一宗，树大根深，人多了去了，分家怕是分不得几个银子。” 　　薛家不缺银子，应该不会在乎。 　　王氏闻言大喜，拍手笑：“这个主意好，跟着皇后娘娘，即便木头那也是镶金。 　　家里穷些不怕，只要孩子实诚就好。你舅舅那里可以交代了。” 　　这边摸顺了母亲，那边贾母又说让小花精陪着溜溜弯儿，看看院子里的雪。 　　行到没人处，贾母低声悄悄跟小花精嘀咕：“那个薛家的丫头，实在不成的话，我给她说去史家。 　　史家二房嫡出的幼子还没定亲。你三舅舅如今是京营指挥使，他的面子不能不给。 　　你祖父说了，宝玉也可以，只是你母亲看准了黛玉，不乐意。 　　其实吧，黛玉并不稳当，要选秀呢。选秀不成，林家如日中天，玉儿的婚事你姑父怕是做不得主。 　　说起来，湘云跟宝玉最合适。” 　　小花精听出来了，贾母想用宝钗的婚事换湘云的婚事。 　　小花精笑道：“祖母，若是林妹妹乐意宝玉，宝玉却不喜欢云妹妹呢？” 　　贾母一愣：“这个，自然顺其自然，他们鲜少接触啊？” 　　小花精道：“祖父教导林妹妹，林姑父也教导宝玉，有时候也不需要天天腻味，只要一眼，就印象深刻。” 　　这话是太子说道，说是当初看她的第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 　　小花精询问他是哪一次，他又不说了。 　　贾母闻言心里不以为然。 　　宝玉见过黛玉，未必没见过湘云？ 　　湘云不过比黛玉生得健壮些，姿容略微差些。 　　贾母很不服气。 　　湘云跟她生得五分相，也是鸭蛋脸，不过她的鸭蛋脸儿比黛玉大一圈圈。 　　湘云没有父母，父母也留下了嫁妆银子。 　　纵然被霍霍了，也该有一万，她也可以补贴啊。 　　这么看不上湘云，让她很不爽。 　　小花精基本可以猜到祖母的心思，不由一笑：“祖母，您这里替云妹妹着想，史家的表叔未必领情呢。 　　我可是听说，史家表叔想在军中给云妹妹联姻。 　　您也知道，那边的三表叔如今封侯了，他想在军中拓展人脉也能理解。 　　婚姻大事，他家的叔叔比您更有说话的权利哟。” 　　贾母一想这话也是，遂摆手：“我也是看着云儿这孩子至诚至孝性子爽快，宝玉的性子有点腼腆，既如此便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小花精就笑说：“您这就对了，您是府里的老祖宗，多少的福气等着您去享受呢。 　　宝玉还说要替您挣诰命呢，您可要好好保重，且别操心劳力累坏了。” 　　贾母乐得呵呵的笑，眼下她真是没什么不满足。 　　乐呵完了，贾母又压低声音：“你那两个庶出的姑姑这回又闹妖，看到你这般造化，想把丫头送进来。” 　　小花精暗笑，上回那几个姑娘进宫，只怕要蝗虫过境。 　　倒不是多么坏，就是见识小，看见一块好料子，她敢塞进怀里去，预备回去做鞋面。 　　这样的人，不用祖母细说，她就能猜测到，祖父肯定给挡回去了。 　　贾母笑问：“你就不想知道？” 　　小花精道：“家里有祖父祖母，孙女儿在大树底下坐着，不用担心呢。” 　　贾母颔首笑了：“嗯，怪得你祖父说无需叫你知道，你祖父如今后悔呢。 　　当初我给她们看的人家，虽然是庶子，那也是公府侯府，你薛姨妈虽然儿子不会读书，哪里会操心银子，她们竟然不领情。 　　如今，给了庄子养老还不餍足，还闹妖，给你祖父带信，哭哭啼啼，给闺女托情。 　　你祖父倒好，把送信的一顿板子，问他们说谁让进京来的，说下会再敢乱窜，要打断腿。 　　这回算是知道厉害，还以为是我拦着呢。 　　年轻的时候给我添堵，我就没整治她们，老了整什么呢？ 　　光长岁数不长脑子，以为自己还是一朵花呢。” 　　尤其是毓婉的母亲，当初就是她哭着喊着不乐意姑娘嫁给庶子，非要进宫选秀，被人算计成了甄家的媳妇，一尸两命。 　　若是进了史家侧枝，还不得宝贝一般供奉起来啊。 　　她费米养大的庶女，怎么会让她们去死呢。 　　不过是给家里找一份助力罢了。 　　这些话却不会跟孙女说，免得破坏她的慈爱形象。 　　小花精只是笑：“那是呢，祖父眼里，谁也不及祖母重要。” 　　贾母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的子孙个顶个的能干，荣府靠她的血脉延续，谁敢不重视她。 　　临别，小花精给府里的长辈人人都有礼物，也包括林家的四姑姑贾敏，一色都是御制出品的金如意，再有内造办出品的琉璃酒盏，每家一盏气死风雨的琉璃灯。 　　这是小花精自己个出钱，不过是太子出面，在养心殿造办处打造。 　　值不值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东西有银子没有地方买去。 　　皇家御制这几个字粘上就代表一份荣宠，总之是千金难买。 　　小花精给包括黛玉在内的四个姐妹，都是一色五凤挂珠钗，缀着火红的宝石。 　　三位嫂嫂与凤姐是点翠凤钗，珠翠花鬓，压髻牡丹挑心。 　　贾母张氏王氏杨氏，都给小花精留下了锦盒，都是学的贾母，给了空心的扁钗。 　　贾母张氏王氏都是五千银子。 　　杨氏一个人却是一万两。 　　贾母还替姑姑贾敏送了一只金钗，里面竟是两万银子。 　　小花精眼下真是不缺银子，这却是长辈的心意。 　　荣府这边，身为出嫁女，从进太子府的那一日起，小花精已经不在府里分红了。只从玉石场领取份例灵玉。 　　如今给的银子，贾母解释是小花精的生辰红包。 　　小花精从来没正经做寿，都是吃一碗长寿面，再收些珠宝。 　　这一年十五元宵节，小花精因为水泽还小，没有参加与民同乐的盛典。 　　然而，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水清竟然出事受伤了。 　　司礼监太监放炮仗庆贺佳节，竟然有一个炮仗冲着城头而去。 　　嘉和帝皇后马尚香水楹，太子太子妃都有人护着，只剩下水清身边没有一个人。 　　炮仗崩开的时候水清吓傻了，又没人护着，她脸上被碎屑蹦一下。 　　亏得只是余力，烟花的灰烬却很烫。 　　水清的脸被烫伤了铜钱大一块。 　　亏得她自己下意识躲了下，蹦在左侧的脸上，没有蹦着眼睛，不然神仙难医。 　　她脸上不仅烫伤，看着还黑乎乎的。有黄豆大小两处破皮烧着肉了。 　　太医说，□□灼伤了真皮，很可能会落下疤痕。 　　大周氏闻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倒了。 　　公主虽然不愁嫁，一个破相的女儿，一辈子如何熬得出头。 　　太子当时要护着帝后，水清跟着太子妃。 　　但是，天子妃身边的随从只顾着护着太子妃，没人管水清。 　　当初，水清的身边的嬷嬷宫女要跟着上墙，是太子妃的管事嬷嬷拦着不许她们上去，说是人员足够了。 　　城墙承载的人数有限制，这婆子利用职权，用亲信挤掉了水清的人。 　　这些人肯定先护太子妃咯。 第164章 诡异的黑手 　　太子妃当着太子之面, 已乱了分寸, 磕头辩白：“臣妾不是故意的，就是那么一错眼，臣妾吓住了, 谁知就出了事。 　　嬷嬷们真不是使坏……” 　　这话或许是实在话, 下人们不是故意不救水清，而是根本忘记了水清的存在。 　　她虽然憎恨周家姐妹给她添堵，憎恨周尚宫分了一半权柄。 　　却不屑于对付水清, 也不能继承皇位, 将来随便许给破落户的纨绔羔子，足够毁一辈子。 　　她实在没必要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太子听了这话, 越发愤怒：“可恶的东西！” 　　若非主子怠慢，露出对清儿的厌恶，奴才就敢这般忽视小主子？ 　　他的女儿, 竟落得被一个奴才决定命运。 　　盛怒之下，太子下令：太子妃身边的所有下人，一律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不死也残废了。 　　今晚跟着天子妃上城墙的都是太子妃培养的心腹。 　　守门户的都是次一等奴才。 　　这下算是把太子妃的爪牙, 一网打尽了。 　　八个婆子，八个宫女，四个內侍, 都是四十大板。 　　这些人围着太子妃, 比主子还娇养, 坏主意层出不穷。 　　若是对抗武力, 那是怂包。 　　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 人事不省。 　　那个拦着水清的随从上城墙的管事嬷嬷，被打了四十大板却没晕厥，还在翻滚。 　　嘴巴被堵住了不能嚎叫，只能翻滚。 　　这是慎刑司的太监留了情。 　　太子用脚挑起这婆子脑袋，脚尖在她脖子上用力一顶。 　　婆子当场咽气了。 　　太子妃看着这个陪伴她长大的嬷嬷当面咽气，嗷的一声，吓得晕厥了。 　　太子不想死这么些人，吩咐慎刑司：“医好了送去浣衣局。” 　　太子借了慎刑司的院子打人，打人的也是慎刑司，打完了送去浣衣局。 　　太子府并不沾染半分。 　　太子这是保全太子妃的名誉，只说是下人护主不力。 　　大周氏醒来的头一件事情，就是抱着哭闹不休的水清，来给小花精磕头：“求求您，救救清儿。” 　　小花精自然应了：“你若是放心，就把清儿搁我这儿。” 　　大周氏不把女儿送来，小花精也会抽空给她治疗一下，不会让她破相。 　　女子一生，原本不易。 　　大周氏眼泪止不住，将水清放在炕上。 　　水泽在炕上玩儿，小花精原本要让人抱他出去玩，结果这小子一点都不怕人，蹙着眉头看着她姐姐吐泡泡，脑袋一歪一歪的表示自己的不悦。 　　似乎在说，姐姐今日好聒噪。 　　太医给水清用了很细腻的膏药，有消炎的药粉，也有生机培元的药。 　　小花精用神识检查了太医的处理，伤口处理的不是很干净，有好些个黑色的粉尘没清理掉。 　　太医用了针灸止疼，效果不大好。 　　水清哭得太厉害，太医处理的手法受了影响。 　　小花精当即洗掉了水清脸上的膏药，看似用清水洗涤伤口，其实暗暗用了清洁术，把破皮地方的肌肤清洁干净，免得黑色粉末长进肉里，成了纹身了。 　　一旦长好了，再要去掉就有些难了。 　　水清没有修炼根骨，小花精不敢给她吃灵水，只能一点点的替她滋养伤口，修复被烫伤的肌肤。 　　但是，两处破皮儿之处，皮肤都烧焦了，有些麻烦。 　　即便重新生出肌肤，不仅会颜色不一，还会留下一个浅浅坑儿，就如同她下颌与额上的白麻子。 　　这个坑儿的鸡肉没有腐烂，可以慢慢平复，只是需要时间。 　　一刻钟后，小花精已经替水清做好了治疗。 　　依然用太医的膏药，给水清敷好了。 　　小花精用了水灵力减轻灼痛，水清这才睡着。 　　大周氏跪地就磕头：“娘娘，臣妾欠了您一条命，您的恩德奴铭记于心。” 　　小花精忙着搀扶大周氏：“无需这般。 　　我也是个母亲，清儿是泽儿的姐姐，又同我亲近，就如同我的亲人一般，我帮清儿应当应分。” 　　又低声吩咐：“我重新处理伤口的事情不要声张，免得太子觉得咱们不信任，心里有了情绪。日后还要靠他们。” 　　这边处理好了，大周氏攒着水清的手只是不放松。 　　小花精只有随她。 　　太子处理完了撷芳殿，已经到了亥时正刻。 　　今日元宵夜，午门彻夜不闭门。 　　太子不过回来瞧瞧，原本想托付小花精，结果水清已经在这里。 　　他交代大周氏：“你们良娣心地善良，清儿交给她看着你安心。” 　　又对小花精说道：“亏得有你，孤还要去司礼监看看审讯结果，父皇还在城口，孤得去陪伴。” 　　小花精也只好小胸脯子挺起：“殿下安心，清儿有臣妾。” 　　太子离开不久，皇后到了太子府。 　　皇后等水清母女、水泽几个都睡了，这才到小花精的书斋说话：“今日的事情我看不简单，清儿站在太子身边……” 　　小花精之前没这么想：“可是，炮仗的力量再是厉害，也只能伤人？” 　　一车炮仗或许能死人，一个炮仗除非直接瞄准了死穴。 　　不然不可能死人。 　　皇后一笑：“瑗儿通读史书，可见过那个朝代的帝王面有残疾？ 　　前朝就有太子伤了眼睛，不得不扶持自己的亲弟弟登基的先例。” 　　这话把小花精吓得一跳。 　　太子只要不死透，小花精都有法子救治。 　　但是，外人不知道。 　　他们或许不是要人命，而是为了让太子残疾。 　　如此，太子位就要让出来。 　　小花精看着皇后娘娘：“这，会是谁？” 　　义忠郡王哪里没有消息，白蛇一直在监督他。 　　这小子倒是说了，让手下乘着饥荒招募年轻力壮的佃户。 　　左不过就是想要养私兵，图谋刺杀。 　　小花精道：“这人心思歹毒却心机深沉，只要执行之人是死忠，他就不会暴露。 　　太子甚至连仇人都摸不着，失手罢了，杖毙本人牵连亲族都不成，会让人觉得太子不仁爱。” 　　皇后道：“陛下与太子都在慎刑司，本宫回去也睡不着，索性陪你等消息吧。” 　　小花精道：“清儿算是替他父王挡灾了。” 　　皇后闻言道：“这个大公主，是个有造化的。” 　　这是一定了。 　　无论是因为奴才都敢欺负自己的女儿，还是想通了女儿替自己挡灾。 　　太子今后都会对这个长女另眼相看。 　　皇后拍拍小花精道：“你做得很好，水清虽是女儿，养好了也是泽儿的助力，只是那两个庶子，听陛下说是你建议给他们找太医调养身体，陛下还夸你呢。 　　不过，孩子虽然无辜，他们都有亲娘，他们注定是太子妃的臂膀或者棋子。 　　只怕你把他们养得再好，也是替人做嫁衣。” 　　小花精摆手：“教养他们是太子与太子妃的责任，我不过提醒一句，再不会沾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我祖父自小就是这么教导我，我铭记于心。 　　我祖父的话，这个府里太子为主，太子妃为辅。 　　我只做好我分内的事情，相夫教子。 　　我主动管教水清，一是因为她亲娘托付了我。 　　二是大周氏在端本宫附宫。 　　我对她们母女都有责任。 　　这是太子交代的事情，让我关照她们，也算是分内之事。 　　出了端本宫，我再不会插手。二皇子三皇子也是因为他们在家宴上生病。 　　日后出去，小泽子牛犊子一般，哥哥们却是病秧子。 　　只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会拿他们作伐子攻击我们母子，攻击太子。 　　我这才提醒一下太子，关心关心儿子们，免得他日被离间骨肉。“ 　　皇后闻言顿时笑了：“你做的好，陛下这回只怕要后悔了。 　　当初想要两面光，舍不得你又顾及胡家老臣。 　　按照本宫的主意，索性就赐你做正妃，完全当得起。” 　　小花精忙着打出个隔绝罩。 　　皇后很敏感，立马挑眉：“嗯嗯，就是这个味道，每次跟你说话，这种舒坦的感觉就出来了。” 　　小花精就笑着扁嘴：“原来，不是疼我……” 　　皇后伸手在小花精脸上一画：“羞不羞，儿子都有了。” 　　小花精索性往皇后胳膊上依靠：“人家明儿八十岁了，那也是您的小瑗儿……” 　　皇后终生无子，顿时笑得眼圈都红了。 　　她伸手捏捏小花精的粉腮：“成成成，明儿你八十岁了，本宫依然疼你。” 　　皇后娘娘最后歇在端本宫、水泽的卧房里。 　　天光大亮，太子回府。 　　审讯结果出来了，矛头直指三皇子府与周罪人。 　　据说那个太监的十个指甲盖都剔了，也没改口。 　　而且，这个太监是个力士太监。 　　他只是帮忙抬炮仗，却乘人不备点燃了一颗冲着太子去了。 　　他交代说，一次病的要死，是周罪人请太医给他治好了。 　　他要替恩人报仇。 　　陛下与太子都不相信。 　　太子倒霉对周罪人与三皇子并无好处。 　　三皇子已经是笼中鸟，而且手无缚鸡之力。 　　说他造反，就是个笑话。 　　然，太监宁死不改口供。 　　嘉和帝派人质问周罪人。 　　周罪人十分干脆的以死明志。 　　她的遗言是求嘉和帝不要冤枉儿子。 　　周罪人没死。 　　她额头蹭破了皮儿，被慎刑司太监救了。 第165章 　　这背后之人藏得可谓深。 　　却是这太监平日如同尘埃, 十分不显。 　　咋然蹦出, 如同那阴沟的老鼠忽然冒出。 　　谁也不知他的跟脚。 　　这样如同尘埃的存在，又似乎能够跟所有人扯上关系。 　　这一下，似乎除了受害人太子一家人, 所有皇子都有嫌疑。 　　嘉和帝十分糟心, 他不可能为了太子抛弃那么些儿子。 　　而且，这太监交代了，他是冲着太子, 不是陛下。 　　当然若是嘉和帝下决心茶, 肯定查得到。 　　雁过留声，总有痕迹。 　　只是, 嘉和帝如今不是二十年前废太子的心境了。 　　上回压胜案件，三皇子圈禁，他不想再圈禁儿子了。 　　那样显得他这父亲, 做的很失败。 　　嘉和帝跟太子阐述了厉害，无奈的叹息道：“背后之人心思深沉，把你所有的兄弟都拉进来了, 你能与所有兄弟翻脸吗？” 　　太子若是被所有兄弟厌恶，谈何登基？ 　　所以，到此为止吧。 　　至少明面上不能查了, 只能暗地里慢慢探查, 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 　　太子心里其实不满意, 没有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他如坐针毡。 　　太子心里惊涛骇浪。 　　他以为大事落定, 那些兄弟依然贼心不死，正躲在暗处想废他。 　　太子心里越发震怒，死了太子父皇肯定要追究。 　　若只是致残，大约跟三皇子差不多。 　　这还是暴露的结局。 　　好得很。 　　凶手一次不成，肯定会再次行凶。 　　太子明白，江山这块家当实在太大了。 　　他一日不登基，他那些兄弟就会拼死来抢。 　　船到江心，江山在望。 　　他势必要手握乾坤。 　　太子思忖，最为首要的事情是，身边得有高人守护。 　　不仅要保命，还要保持容颜不损。 　　贾瑚已经去五军衙门争夺调兵权利。 　　贾琏被他父皇要去了。 　　他不可能跟父皇夺人。 　　贾府人武功高强，也可以信赖，除了这两个，还有没有高人呢？ 　　太子悄悄去了荣府后山的栊翠观，伸手向贾代善要侍卫。 　　贾府没有无关紧，中心就好。 　　贾代善纵横沙场几十年，手机肯给有能人。 　　贾代善闻言，面上不显，心里有些为难。 　　荣府里可以信赖托付之人，只有黛玉有这个能力。 　　但是，黛玉的身份显然不合适。 　　贾珠与贾琮虽然没有成为修士，也可算是高手。 　　这两人是荣府成为书香世家的领军人物，给太子做侍卫。 　　贾代善有些舍不得。 　　可是，太子损毁，瑗儿一辈子也完蛋了。 　　贾琮今年八月要参加乡试，明年参加春闱，然后成婚。 　　这个时候掐断他的前程，杜家也不乐意。 　　贾珠已经功成名就，倒是可以进入太子府做属臣，暗地里保卫太子。 　　其实，做太子的护卫孙女最合适。 　　夜半都能保护，但是，这是孙女的底牌，不能泄露。 　　贾代善命人叫来了贾珠。 　　太子很吃惊：贾珠不是文人吗？ 　　贾代善没管太子的眼色，说道：“昨晚有人妄图刺杀太子，太子需要一个隐身暗处的护卫。” 　　这是给贾珠选择。 　　其实也没有选择。 　　贾珠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妹妹。 　　他有这个能力却拒绝，太子一旦出事，他无颜再见妹妹。 　　贾珠颔首，运功于脚下，猛地一蹬，身子腾空拔高。 　　他顺手抽出蚕王丝编织的腰带，抖开了成为八尺长的软鞭子，鞭子被灌输了内里，灵蛇一般缠住了道观门楼的横梁。 　　贾珠借力翻飞，瞬间站在门的飞檐之上。 　　这一份轻功，已经叫太子吃惊。 　　然后，贾珠又耍了一路快剑，那剑快得太子只看见残影，看不清人面。 　　贾珠平地腾挪的高度，能够轻易飞跃人顶。 　　瞬间飞跃腾挪，可去二百步之外。 　　贾珠的力气也很大，他背着祖父上山下山，如履平地，快得犹如一阵风。 　　太子张口结舌之后，哈哈大笑：“天纵英才！ 　　舅兄不是珠宝，乃是国器，孤得舅兄，如虎添翼。” 　　论理，贾珠调任詹事府做侍卫，可做从五品洗马。 　　然而，洗马的位置已经有人。 　　且贾珠是暗卫，不能叫人知道的秘密武器。 　　太子便说让贾珠进入詹事府，任左春坊左庶子，这就是直接官封正五品。 　　贾珠按照正常的升迁，应该是先去六部做个主事。 　　或者出京去做个七品县令。 　　又或者，去府衙任辅官，教愉主簿什么都成。 　　贾珠三月才结束三年的学习期散馆，直接任左庶子，不大好，有任人唯亲之嫌。 　　至少让贾珠表现表现，那时太子再简拔，也能堵一堵悠悠之口。 　　贾代善建议让贾珠先去户部，之前已经在礼部、工部、督察院做过主事，再去户部历练几个月，对贾珠今后有好处。 　　若是太子出门，则带在身边作侍从。 　　一年半载之后，再升迁詹事府。 　　太子接纳了贾代善的建议，之前才去吏部下了正六品的任命，转眼就改，有朝令夕改之嫌疑。 　　太子回宫就去了养心殿。 　　他跟嘉和帝说了实话，三月会升迁贾珠，不是格外恩宠而是让他兼任暗卫。 　　这个时候，他心有余悸，对詹事府的侍卫不能尽信。 　　嘉和帝也能理解。 　　嘉和帝对太子坦诚相待，没有藏着掖着十分高兴，首肯了此事。 　　嘉和帝说道：“老四你实在太小心了，你是太子，要用人只管下令调配，无需这般小心谨慎。” 　　太子道：“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所赐，儿臣有想法，自然先禀报父皇知道。 　　免得他日有心人借此生事，到您面前嘀嘀咕咕，徒增烦恼。” 　　这件事情的后续，让小花精哭笑不得，却是嘉和帝觉得太子这个儿子，真是十分好，又能干又孝顺，十分合乎心意。 　　德妃给他生个好儿子啊。 　　当晚翻了德妃的牌子，跑去德妃宫里睡一晚。 　　翌日早起，还让内务府送了一大堆对的东西去永和宫。 　　于是乎，宫中嫔妃大跌眼镜，德妃这个半老徐娘都算不上的女人，竟然梅开二度？ 　　她凭什么？ 　　宫中各种猜测，纷纷扰扰。 　　德妃如何受宠自己知道，不过互相暖和被窝，干睡罢了。 　　他都快五十的人了，发福的身姿且不会让陛下瞧见。 　　到了她这岁数，朦胧些才好。 　　她也不想男人了，她要的是这份荣宠。 　　嘉和帝无需睡觉，只要隔三差五，去永和宫坐坐，品茶手谈，睡个闲话，吃个饭，她就能傲视后宫。 　　据说，随着嘉和帝的礼物进了永和宫，皇后娘娘还给德妃赐了一套头面，奖励德妃，伺候陛下辛苦了。 　　后宫所有的嫔妃都去永和宫恭喜德妃。 　　当然，顺便送了礼物。 　　这一下子，德妃继过年收了一波银子，这回又得了几万银子。 　　特别是后宫那些小嫔妃，特别积极的给德妃送礼。 　　德妃明显不能伺候皇帝啊，即便伺候，肯定有心无力。 　　若是能够得到德妃的青眼，迁去永和宫，今后德妃吃不消了，需要人帮忙，她们不是有机会伺候陛下？ 　　或者能有马淑妃的运气，怀上了，岂不是一飞冲天，封妃的日子指日可待？ 　　德妃也有这个念头，她想着，若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藏着，陛下来了就享受，肯定会来的更加频繁？ 　　这下两好合一好了。 　　德妃收了银子，真的就收了几个颜色好的小宝林附宫。 　　嘉和帝看在太子的面子，一旬总要去坐一坐。 　　太子闻听消息，似乎也很吃惊。 　　他冷着个脸，脸上的羞涩一闪而过。 　　他爹看在他的面子睡了他妈？ 　　好别扭。 　　不说后宫德妃重新站起来了，开始搞风搞雨。 　　且说太子府，太子妃这回算是栽得有些狠了。 　　尤其是她爹、她兄长，已经离开了京都。 　　年底之前，再没有人替她求情了。 　　太子使出雷霆手段，打杀了太子妃的心腹，让司礼监送了训练好的宫女来。 　　这些宫女，都受到了训教，观摩了那些犯错前任的惨状，被那些血肉模糊的人形，吓得半死。 　　他们知道，不能跟着太子妃搞风搞雨。 　　一个个木头似的循规蹈矩，几乎戳一下动一下。 　　平日眼皮子都不多翻一下。 　　太子妃别说再给嫔妃掺和点东西，她喝口水，那也要吱声才行。 　　从前她眼波一转，就有人知道她要喝热水还是冷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且，如今她想要掺和东西也没机会。 　　太子命她抄写孝经，供奉祖宗。 　　大月朝历经四代，正经的东宫皇后有四位，还有母以子贵的圣母皇太后三位。 　　太子要求她给每一位太皇太后抄写九九八十一部孝经。 　　每一部经卷，在佛前诵念九十九遍。 　　虽然孝经卷只有二千多字，但是，这么多的祖辈供奉下来，这一年就干这些事情去了。 　　太子还严令，胆敢请人抄写，或者有人偷偷替太子妃抄写，就是不敬祖宗。 　　太子府就留不得了。 　　太子不仅如此，还分化太子妃的旧部。 　　他命大周氏配合小周氏掌管中馈，又命令吴顾两位嫔妃辅助。 　　当然，也有让这两位，监督两个周氏。 　　太子妃再是失宠，名分还在。供奉再不能克扣。 　　不然传出去，太子府还有什么名声呢。 　　太子妃并未被禁足，只是被绊住。 　　但是，太子妃想要出府，或者传递消息，那就不可能了。 　　撷芳殿的门卫都换了。 　　太子有言在先，若是漏掉一字半句，一律发配漠北戍边去。 　　宫里撷芳殿人心沸腾的时刻，小花精的端本宫风调雨顺，一片祥和。 　　水清住在端本宫，姐弟们无忧无虑，感情忒好。 　　大周氏没有告诉水清破相的事情。 　　水清在端本宫，高高兴兴吃喝玩乐。 　　冬天也不缺水果吃，嘎嘣嘎嘣吃着苹果梨子。 　　山东的苹果，西域的梨子，岭南的柚子冬枣，小花精这里从来不缺。 　　有些是荣府送进来，有些是太子的属下送进来，有些是陛下皇后赏赐。 　　虽然没有灵气，吃个新鲜。 　　水泽还不能吃果子，小花精得的份例，多数进了水清的嘴。 　　水清高兴之下，忘了脸上的伤痕。 　　水清脸上的伤痕，半个月后已经收口，只是留下两颗黄豆大小的坑儿，铜钱大一个红紫色的疤痕。 　　这个完全可以去掉，只是不能去掉速度太快。 　　大周氏骗女儿说，冬日天气寒冷，伤口肌肤细嫩，要包起来，免得冻伤了。 　　因此，脸上一直围着各色的蚕丝面纱，倒是像个西域的小美女。 　　太医每隔三日，替水清切脉送药，去疤痕。 　　当然，用到水清脸上的膏药，都经过小花精的二次加工。 　　太医检查了伤口倒是十分高兴，说着这膏药有疗效，有望在半年之后消除疤痕。 　　小花精预备百日之内除痕。 　　听了太医的打算，只得配合。 　　大周氏觉得只要能好，晚点无碍。 　　否则，水清的苦就白吃了。 　　大周氏希望太子对太子妃厌恶的时间长一点。 　　好在水清在端本宫有吃有喝有玩，高兴得很。 　　她除了爱吃，就是喜欢逗弟弟水泽。 　　每每太医换药，大周氏就会哭一场，无声的落泪。 　　太子看见就会难受，越发憎恨太子妃。 　　开始，初一十五还去撷芳殿，到了三月，水清脸上的疤痕变成了粉红色，却并未完全消除。 　　太子厌恶更盛，做一做样子也不肯了。 　　两位周氏开始克扣太妃的吃食。 　　衣料不敢克扣。 　　皇后德妃宣召，太子妃穿的不好露了行迹。 　　唯有吃食，给你吃猪食，事后收拾干净，想告状连个证据也没有。 　　两个周氏也没有给她吃猪食，也不克扣，却顿顿给太子妃吃的肥猪膘子肉。 　　炒的菜炖的菜都是一半猪油。 　　大周氏还命人给她煎炒的十分椒香美味。 　　小周氏的话就是，不是一直标榜自己生得端庄秀丽，是正宫范儿，别人都是狐媚子吗？ 　　太子妃瘦成狐狸精，太便宜她，给你催生一头猪。 　　看看你是什么范儿。 　　太子妃开始不吃，饿狠了还是吃了。 　　不吃就没得吃。 　　大周氏还给送的十分富裕，夜宵也给送油炸的肥肉馅的葱油饼。 　　保证太子妃生气了有的吃，高兴了也有吃的。 　　无所事事还有油饼果子吃。 　　太子偶尔过问，太监都说太子妃长得白白胖胖，不像是受了委屈。 　　太子一听白胖白胖，肯定吃得好喝的好睡得好。 　　到了四月，水清的脸上的伤痕只剩下两颗黄豆大小的坑儿了。 　　这般时候，小花精家里的十二个丫头也进宫了。 　　这些丫头通过平嬷嬷三日的宫规教导，已经开始上岗。 　　原本出宫的四个宫女，小花精每人赏赐五十两银子。 　　一套金器头面，一套银质头面。 　　几个丫头出宫之前磕头谢恩，悄悄向小花精透露：“八王妃跟前的大宫女，几次跟我等接触利诱。 　　我们一色都推脱说不受娘娘信任。 　　之前元宵节，就有人询问我等，娘娘会不会抱着皇孙上城墙，我等也是托说不知……“ 　　八王妃果然接近过这些人，仕途渗透太子府，如今计策败露，为了免除后患，只怕要杀人灭口。 　　小花精也没准备把她们交给太子。 　　太子肯定会追查，这几个丫头无论如何都没命出宫了。 　　虽然这些人即便动手，小花精也能护住儿子，还是很感谢她们一片善心。 　　小花精给她们的赏赐增加到了一百两：“你们的良心挽救了你们自己，出宫后立即返乡，不要在京都流连。 　　回乡之后能投奔亲戚就投奔亲戚。” 　　八皇子可是掌过内务府，这些丫头的出身只怕摸清楚了，不清楚再问问便是了。 　　八皇子那等温煦的性子，肯定会收买几个死忠。 　　只是，等这些丫头离开之后，小花精的监督名单上多了一个八皇子。 　　之前，小花精从来没有想过八皇子还没死心。 　　要说有资格不死心者，唯有义忠郡王而已。 　　这一刻，小花精终于认识到，太子府的女人是一份高危的职业，随时随地可能一命呜呼。 　　回头却说水清，自从元宵节开始，她就在端本宫落户了。 　　原本给水清这边请了女官教导读书，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在学。 　　结果受伤了，水清面上的疤痕一日不消除，就不愿意出门。小女孩子爱漂亮，太子也不忍心责罚，也只有罢了。让她先修养一年再说。 　　但是，为了不让她荒废了学业，又不想她有压力，太子特特去了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给水清赏赐了两个女官伴读。 　　然后，张二舅爷（贾瑚的表妹）的幺女，十四岁的张婧就来了。 　　她就是因为天花疫情推迟选秀日期，隔年补选刚好满十三的那个小姑娘。 　　她们姐妹都不想进宫，做了水清的伴读，等于太子的女儿一般，以后再不会进宫了。 　　且进了端本宫伴读，又有小花精照应，太子妃形同隐形，再没人找她的麻烦。 　　张婧高兴得了不得。 　　说实话，张婧的水准给水清做师傅也足够了。 　　张家的女儿琴棋书画，女工都学得不错，圣旨还会一套女子剑术，差的只有公主郡主必要学习的弓马骑射。 　　水清的伴读也不需先生那样教导，每日要学多少字，背诵多少诗词，而是随着水清的心意，想练字就练字，想看书就看书，就是陪着水清高兴。 　　张婧很高兴，日后有公主做闺蜜，出门应酬有面子又轻松。 　　水清闲暇之余就来陪伴弟弟水泽玩耍，两姐弟的感情飞速增进。 　　水泽五个月，十分聪明好动，见到姐姐水清，就小手招招，双脚蹦蹦，要她抱着出去玩。 　　即便不出门，在家里也是爬上爬下，一刻也闲不住。 　　小花精因为婴儿时期有记忆，和不喜欢成天被人抱着，总想自己能够独自玩耍。 　　她觉得小孩子应该都有这种奢望。 　　小花精眼里，水泽如今就像一只小猴子，他因为睡觉的时候可以吸纳灵气滋养身体，经历特别旺盛，长得特别快。 　　小花精很不认同这个时代宗室把孩子抱在怀里，觉得三岁前都摆在怀里养活才是幸福。 　　这也是太子牵头两个孩子的身子羸弱的原因，三岁之前就没下过地。 　　小花精预备在水泽房里给他建造一座大玩具。这个大玩具，小花精仿照猴儿山构建，有滑到山洞与鸟巢构成。当然，鸟巢不是真的鸟巢，而是外面想鸟巢，里面其实是一座小房子，小花精用十分琉璃瓦给小房子做了窗户。 　　猴儿山的高度五尺，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毡，跌下来也很疼，每一班是个宫女看着，再不会出危险。 　　小花精画了图纸，造办处织造，小花精原本要用松木与柞木，结果，太子用了黄花梨木，说是这个木料有香味，又对身体无害。 　　今年嘉和帝因为心情郁闷，三月初，竟然皇后马尚香都没带，只带着德妃再有两个小宝林跑去畅春园玩去了。 　　皇后乐得清闲。 　　四月初，水泽爬上猴儿山了，无逸殿的果园花儿开得热闹极了。 　　皇后娘娘便要月小花精带着水清水泽，再有马尚香母子去无逸殿赏春。 　　无逸殿种着水稻，又有广阔的太液池，又有果园，到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田园风光也甚好。 　　然后，马尚香坐船游湖的忽然眩晕作呕，太医诊脉，竟然怀孕两月了。 　　皇后大喜，忙着派人去畅春园报信。 　　畅春园距离京都一个时辰的路程，晌午报信，下午嘉和帝就起驾回宫了。 　　开玩笑嘛，时隔六年，马尚香再次证明他雄风不减，岂能不高兴。 　　简直就是腾云驾雾跑会宫廷。 　　这之后，简直就长在翊坤宫了，什么德妃，还有德妃宫里的小宝林，全部烟消云散了。 　　德妃兴头两个月之后，又被打回原形了。 　　十二宫再到坤宁宫请安，一个个抿着嘴巴偷笑，背后议论，人老珠黄老不羞，卯着劲儿勾搭爷们。 　　嘉和帝得知又是小花精皇后陪着马尚香散心，搭手一挥，赏赐流水一般送进了端本宫。 　　这一回，水清水泽都有份儿。 　　小花精高兴之下，赐予端本宫上下人等双倍月例。 　　太子闻讯十分高兴：“这钱有孤出，父皇夸赞清儿，都是你的功劳，孤有赏。” 第166章 天命谣言 　　太子询问小花精要什么赏赐。小花精笑道：“能不能出去逛逛啊？” 　　她是戏耍, 再没想到太子竟真的答应了，安排好车架, 水清却不愿出门。 　　太子好言劝说也不乐意。 　　大周氏很想水清跟太子增加感情。 　　小花精见大周氏眼巴巴看她, 遂哄着水清, 把水清扮成个小书生, 浅坑儿疤痕用脂粉遮盖，基本看不出来。 　　水清一看自己变成个俊俏的小书生，脸上淡淡疤痕也不见了, 这才高兴了。 　　四个人打扮成寻常百姓。 　　小花精抱着水泽, 太子牵着水清，登车直奔琉璃街。 　　小花精想逛琉璃街却有正事，皇后的千秋节快要到了。 　　她祖父祖母的七十大寿, 也快到了。 　　她预备找几块好玉石, 雕刻几座玉山子做寿礼。 　　去年，小花精给皇后引来了金凤凰充数, 再来一回就不新鲜了。 　　太子让护卫就在借口等待，四人下车装作一家人出门逛逛。 　　太子看见有小夫妻逛逛都是夫君抱着孩子，也接了水泽抱着, 笑着对水清道：“今日你跟你母亲好好逛逛，喜欢什么为父给你买。” 　　水清高兴只拍手：“好啊好啊，谢谢……” 　　说着话就要福身。 　　小花精忙着纠正：“拱手礼，你是个小书生, 家里的长子。” 　　水清按照小花精教导, 对着太子拱手弓腰：“多谢爹爹。” 　　水清对于璞玉不感兴趣, 小孩子喜欢光华灿烂的东西。 　　水清不喜欢观音佛像，卖了一座牡丹花的玉山子，卖了一大堆的玉镯玉簪。 　　水清不知她受伤有太子妃的不是，大人都没告诉她。 　　她不仅给小花精大小周氏买了玉镯玉簪，还给嘉和帝皇后买了玉碗玉筷子。 　　玉碗上的筷子用九个小玉石雕刻的圆圈圈拴在玉碗上。 　　给水泽卖了玉马，水泽属马。 　　再没想到，她给太子妃也买了玉镯玉簪。 　　她看着太子，怕太子不高兴：“从前母妃给我梳头发，扎小揪揪，还给我好多好吃的东西呢。” 　　太子看了小花精一眼，怕小花精生气。 　　毕竟，水清受伤都是小花精照顾。 　　小花精并不生气。 　　若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说翻脸就翻脸，捧高踩低，那才可怕呢。 　　知道感恩才是好孩子。 　　小花精也才放心让水泽跟她一起玩耍。 　　小花精卖了十块璞玉，其中五块有低等灵玉，再有五块就是一般的石头。 　　小花精挑选灵玉做了弊，她也不缺银子，故而再买五块废品，算是补偿店家。 　　这一屋子璞玉是上品。 　　十块璞玉太子拢共花费了一千八百两银子。 　　老板吹得天花乱坠，说是十有九中，买了绝对不吃亏。 　　荣府也有玉石料场。 　　但是，京都却没有璞玉店子，运回京都的都是开好的成品，免得扎眼。 　　成品小而精。 　　小花精需要大山子玉料。 　　她想给皇后雕刻一座百鸟朝凰，给祖父祖母雕刻松鹤延年。 　　老板说是替小花精解石，不收费用。 　　小花精却不想暴露她的跟脚：“我们家自己有解石师傅。” 　　她给太子这样解释：“咱们若是解出来没有玉石光是石头，多丢脸啊，还是运送去造办处吧，甭管有没有买亏，他们也不敢嚼舌。” 　　太子给一个理解的眼神，让侍卫把石头运回詹事府。 　　太子带着小花精几个吃了混沌，又买了好些云片糕。 　　水清说好吃，带回去送礼。 　　琉璃街在东城，紧挨着西城。 　　小花精不好意思提回家的话题。 　　太子白鱼龙服，早点回去为好。 　　一行人往回走，碰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她招揽水清卖花：“这位小爷，您母亲是这世上最标致慈爱的母亲，就跟这花儿一样美丽。 　　小爷您买一束孝敬您母亲吧。” 　　小花精看时，小姑娘买得是各色的玫瑰与月季花。 　　玫瑰花十个钱一束，月季五个钱一束，每束都是十二支。 　　小姑娘很会说话，等水清卖了四束玫瑰，四束月季之后，询问她为何不是十支而是十二支一束。 　　她告诉水清：“这叫月月红，月月美。” 　　水清闻言笑了，抽出一束给小花精：“祝愿母亲月月红月月美。” 　　小花精只比她大十岁，有些扭捏。 　　太子却笑着接过花束：“清儿说得真好。” 　　又对卖花姑娘说道：“你这个丫头嘴巴巧。” 　　给人家小姑娘赏赐一串钱（一百个铜板）。 　　小花精看着太子学人家财主赏赐一串钱，只觉得可乐。 　　随后，水泽看见风车，笑着招手。 　　太子又给小花精水清一人买了只风车。 　　贾珠看着小花精欢欢喜喜拿着风车吹吹，嘴角直抽抽。 　　一贯严肃脸的太子，看小花精吹着风车都儿子玩耍，难得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小花精回宫后，便去造办处盯着解石。 　　水清四处派送礼物。 　　嘉和帝与皇后两处，得了翻倍的赏赐。 　　小周氏却是怒火中烧。 　　若非大周氏拦着，她差点砸了玉镯。 　　小花精盯在造办处一个时辰，这才把预备给皇后雕刻山子的璞玉解出来。 　　又当场根据玉石的行状，与雕刻大师一起确认好了图纸，这才回宫，却见水清闷闷不乐。 　　大周氏陪着也是神情郁闷。 　　小花精以为是太子妃刁难水清，结果太子妃感动的哭了， 　　却是小周氏跟大周氏吵架了。 　　水清已经会察言观色，知道小姨母不喜欢自己母女。 　　小周氏对大周氏说话从来不客气。不过之前从来没让水清发现。 　　今日水清亲自派送礼物，这才头一回看见小姨母对母亲的凶狠眼神，她大受打击。 　　原来姨母不喜欢她，因为她是闺女。 　　竟是大周氏劝说小周氏收着点，引发了小周氏的怒火：“别以为你有个丫头就比我强，一个丫头片子能干什么？” 　　大周氏倒是没什么感触。 　　她给小花精解释说：“她在家里是小公主，她母亲当家，祖母也偏爱她。 　　从前顺风顺水的时候，虽然孤傲，对姐妹却心平气和。 　　而今，事事不顺，膝下空虚，免不得暴躁，我能理解。 　　清儿没见过，吓着了。 　　这也好，我之前一直瞒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清儿眼见就要说亲，这些事情也该慢慢渗透。” 　　大周氏虽然被太子妃下了药，但是吃穿不愁。 　　水清有大周氏与小周氏护着，也没遭受过白眼。 　　即便奴才不恭敬，也被大周氏遮掩过去。 　　如今真正是天真淳朴，虽然也知道讨人喜欢，从来没见过冷酷阴暗。 　　太子府没有第二个姑娘。 　　他日进宫出门子，姐妹妯娌小姑子一大群，人情练达也该学起来。 　　大周氏怕水清惦记太子妃，小花精不喜欢，跟小花精商议，慢慢把她受伤跟太子妃有关透露出去。 　　小花精摆手：“莫要让孩子吓着了，以后你不要再遮掩就是，让她慢慢的看，慢慢的分析琢磨，不经事不懂事。 　　哪怕是公主，今后出门子也要自己立得住。 　　父兄能做主，也不能时时看着，你说是不是？” 　　水清很幸福。 　　小花精生而知之，从小就替母亲操心。 　　小心翼翼拉拢大伯母。 　　生怕母亲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 　　当然，她活了几百年，这些不算事。 　　五月初，水泽七个月，放在地上爬的飞快。 　　小花精因为忙着替皇后娘娘准备寿诞。 　　虽然今年不是整寿，却因为马尚香怀孕安胎，小花精成了主力。 　　她要安排宴席，要安排歌舞，生辰当日还要放生。 　　寿宴的餐具酒水都要一一检查。 　　歌舞要亲自盯着排练，放生的鸟雀也要亲自检查。 　　小花精十分忙碌，又不放心水泽离开自己的眼睛。 　　故而，把水清水泽也带进皇宫。 　　结果，皇后娘娘的生辰过完了，水清水泽成了帝后的开心果。 　　如今，水清跟嘉和帝皇后娘娘水楹几个成了好朋友。 　　水楹虽然比水清年纪小，一口一个大侄女，给水清水泽送了好些内造办出品的玩具。 　　像是黄金模具的琉璃灯，黄金打造的十二生肖，玉香炉围棋鲁班锁，随手就送人。 　　水楹因为是嘉和帝的老来子，可以说比他那些成年的哥哥还要富有。 　　再有皇后与嘉和帝，越是老年人，越是喜欢小孙子。 　　隔辈亲定律，无论帝王家还是平民，都是十分流行。 　　水清水泽每日进宫回府，后面都跟着一排排的內侍，都是来给小郡主小皇孙送礼物。 　　这一日，造办处出品一座小鸟飞翔的自鸣钟，让嘉和帝观赏。 　　从前这种东西都是给水楹。 　　这日因为水泽抱着不放，流口水，就给送到太子宫里来了。 　　然后，回家玩了半个晚上，小鸟脚下的发条被他掰坏了。 　　水清就帮着弟弟修理，把自鸣钟上面的铆钉拆了，不仅鸟儿不飞了，自鸣钟也不走了。 　　不得不退回去重新回炉。 　　这种事情不是一回两回，价值不菲的鲁班玉锁，拿在手里咣当咣当就打碎了。 　　嘉和帝还说：“这个声音怪清脆呢。” 　　水泽很会看眼色，发现这个老头儿十分和善，比娘亲爹爹都和善。 　　最后发展就是去了养心殿，就冲着嘉和帝去了，呼哧呼哧的爬到嘉和帝怀里，笑嘻嘻的拽胡子，拿了皇帝的桌上的朱笔乱画一气，反正不会受罚就是了。 　　太子每次去接水泽，跟水楹也混熟了。 　　水泽是往祖父怀里爬。 　　水楹则是见了太子，就挂在太子胳膊上。 　　太子便一手担着儿子，一手担着弟弟玩儿。 　　偏生嘉和帝还十分享受这种场面。 　　小花精很担心，这样下去只怕要成纨绔。 　　皇后摆手：“且不会，上学就好了。” 　　小花精看着儿子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心里十分安逸。 　　她想着，这般下去，夫君继位，儿子长大，一辈子顺风顺水。 　　如此回归仙山的时间指日可待。 　　心里得意洋洋呼。 　　谁知竟然平地一声惊雷。 　　小花精方知，人间历练，从来都不会一帆风顺。 　　林家差点死绝了，到了她，怎么会一马平川呢。 　　这事儿发生在五月，皇后生辰之后。 　　自从元宵节太子被人暗算，却查不到源头，或者说，嘉和帝不许盘查。 　　太子心里生了警惕，找了贾珠做暗卫。 　　因为摸不到敌人，太子更加小心。 　　这一年他没再主动请旨出京，代天巡狩。 　　嘉和帝也不放心太子出京，便派遣了京营指挥使王子腾出京巡查。 　　四月中旬，太子巡京畿，偶遇惊马，眼见撞上太子。 　　那马却蓦的改变方向，撞上山石折颈而死。 　　嘉和帝原本十分庆幸。 　　谁知五月中旬，京都忽起一阵妖风，茶楼酒馆之中议论纷纷：太子乃天命所归。 第167章 胆大包天的白眼狼十四爷 　　证据就是, 那疯癫狂奔的马匹，眼见撞上太子了，忽然就改变方向, 自己个撞上岩石自杀了。 　　这不是天意吗？ 　　马匹为何死了？ 　　它冒犯了人间至尊，受了天罚。 　　太子乃是天命所归。 　　这若是太子头上没有皇帝还好, 嘉和帝还活着呢。 　　太子天命所归是什么意思？ 　　天下不容二主。 　　这是盼望陛下早点死啊？ 　　嘉和帝闻听奏报，胸脯起复, 面色紫涨，皱眉成川。 　　嘉和帝怒气升腾, 难道是太子的门人属下传播谣言, 暗示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 　　他看着生机勃勃的儿子, 心里十分嫉妒起来。 　　他半截入土, 太子却青春正好。 　　怪不得大家都向往新主，这般逼迫君父。 　　逆子两字差点冲口而出！ 　　嘉和帝今年七十二。 　　七十三八十四，冤枉不叫自己去。 　　虽然人人喊着万岁万万岁。 　　嘉和帝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暂时不想死。 　　他想看着淑妃肚子里的孩子长大, 娶妻生子。 　　太子见父皇面色巨变, 心头警铃大作，为了避嫌，太子当殿跪地请命，请陛下命令三司会审, 彻查惊马与谣言。 　　太子说道：“儿臣怀疑, 惊马是有人故意谋害。 　　谣言只是因为谋害不成派生出来的毒计。 　　惊马事件至今查不出原因, 十分蹊跷, 恳请父皇明查。” 　　太子态度坦荡，说明心底无私。 　　嘉和帝瞬间清明许多。 　　太子是他中意的继承人，说是天命所归也不为过。 　　他面色缓和：“着锦衣卫抓捕传谣者，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会审，务必查出背后黑手，还太子一个清白。” 　　嘉和帝言罢拂袖而去。 　　朝臣们人心惶惶，各自揣测：这到是奸人夺嫡诬陷太子，还是太子一党造势，暗示皇上禅位？ 　　这一日，大臣们齐齐避开了詹事府的官员，生怕神仙打架，殃及无辜。 　　太子以为锦衣卫出动，必定马到功成。 　　结果抓住的不是无赖闲汉，就是凑热闹纨绔。 　　最大的身份，不过是些纨绔二世祖。 　　一看就不是主谋，乃是人云亦云的蠢物。 　　三司会同锦衣卫，竟然查不到黑手。 　　锦衣卫天天抓人审讯，茶楼酒楼依然议论纷纷。 　　人犯顶多被打一顿，缴纳赎罪银子罢了。 　　一个月过去毫无头绪。 　　人人可以感觉到，这事背后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搅动天地。 　　就是摸不着。 　　小花精这边也没有头绪。 　　义忠郡王与八皇子都与这事儿无关。 　　至少白蛇的奏报如此。 　　嘉和帝再见太子，眼神就多了几分审视与猜忌。 　　太子虽努力扮演贴心儿子。 　　但是，嘉和帝却多半装傻不理。 　　太子的处境有些尴尬。 　　太子觉得被父皇冤枉误会，很郁闷。冲动之下，便说要辞去太子位，自证清白。 　　却被张大舅舅与杜老爷子阻止了。 　　张大舅舅说道：“殿下这般，整合了背后之人的心意。 　　殿下要稳住，万万不能自乱阵脚。 　　一旦殿下说出口，陛下会觉得受到了逼迫。 　　若是一怒之下答应了，殿下就被动了。” 　　太子身边如今因为陛下委任，或者自行投奔的官员不计其数。 　　一旦太子垮了，这些人难免人心浮动。 　　若是有人不甘愿，铤而走险，那就会陷太子于不义。 　　那时候，太子无辜也有罪了。 　　太子心怀大智慧，不过是因为亲爹怀疑，有些情绪，被人点醒，顿时豁然开朗：他索性不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清者自清。 　　陛下虽然对太子的言辞不好，却并未收回太子兼国的权利。 　　朝堂的事情还是太子打理。 　　而且，太子比从前更加依赖陛下，只要涉及国策，基本事事向嘉和帝请示。 　　另外，太子又做了一件事，聘请探花出身的贾珠，做了两个儿子的西席。 　　小花精十分高兴。 　　她原本预备将来小泽子的恩师就请哥哥贾珠。 　　这般，对贾珠也有了益处。 　　毕竟，皇宫的灵气高于荣府，他那个纯度很低的稀烂灵根，只怕到了灵气浓郁之地能够引气成功。 　　却说太子，因为谣言的事摸不着敌人，十分紧迫起来。 　　他除了继续恭敬严谨的处理国事，闲暇也不敢稍微懈怠。 　　白日忙碌朝政。 　　夜半还要把收集的情报拿出来，跟一班子大臣商议应对之策。 　　废太子似乎就是昨日的事情，他不得不防。 　　故而，太子竟是十天八天不进后宫一回。 　　这样子小花精倒是轻松了。 　　如今有人针对太子府，她势必要出一份力。 　　可惜受身份限制，不能公开行动。 　　再有，太子被嘉和帝猜疑，她必须日日带着水泽水清去后宫，到嘉和帝面前去敬孝道。 　　缓和嘉和帝对太子府的猜疑。 　　既然太子用正经的途径查不到端倪，她只能利用非常手段进行排查。 　　这关系到太子府的命运，也与她们母子息息相关。 　　这人犯着她了，就不能人忍了。 　　这一次，她要去几个怀疑的府邸，沟通一下灵植。 　　好在如今紫苏几个已经成长起来，可以放心托付水泽。 　　虽然白蛇说义忠郡王与八王爷没有嫌弃，小花精还是要去一趟。 　　不过，她要先去无逸殿跟黛玉碰面。 　　黛玉乃是绛珠仙子，也能沟通植物，只是她性子安静，在灵河是单独修炼，不会沟通动物。 　　黛玉提议分头行动。 　　小花精却不放心黛玉单飞。 　　她虽然有本事，毕竟只有九岁。 　　这一次小花精不仅自己出动，也带上龟母与红鲤。 　　龟母的小龟蛋已经出壳了，放在溶洞里，有青鱼白蛇罩着，很安全。 　　他们一行首先去了义忠郡王府。 　　龟母红鲤跟动物沟通，小花精与黛玉沟通植物。 　　谣言的事情真的跟义忠郡王无关。 　　然而，小花精却意外得到一句义忠郡王的命令：“某日让忠顺王依计行事。” 　　这个日期正好是太子出巡惊马的那一日。 　　义忠郡王还是想要武力消灭。 　　这说明，元宵节不是他下的手。 　　既然牵连了忠顺王，小花精一行离了义忠郡王府边去了忠顺王府。 　　京都所有的王府都在后海附近的中心地带。 　　这里距离皇宫很近，坐马车一刻钟也到了。 　　忠顺王府无论是动物植物沟通的结果，都是忠顺王与京都哪些豪门勾连，受贿多少，给义忠郡王支持了多少银子。 　　这银子义忠郡王干什么了，小花精能够猜到，肯定是买人买马买兵器。 　　然后，铁网山这个名字也进入了小花精的耳朵。 　　铁网山在哪里呢？ 　　距离京都五百里的一座皇家围场。 　　属于皇家猎场里面最险峻的山峰，下面却是一望无际的猎场。 　　那一对红腹锦鸡，就出自铁网山。 　　这个小花精倒是不急，日后询问红腹锦鸡就是了。 　　眼下关键要查询谁在背后吹妖风。 　　第三家，小花精查了八皇子家。 　　八皇子家查出一件稀奇的事情。 　　十四皇子竟然跟八皇子十分要好。 　　如今京都大多数皇子都不跟八皇子来往。 　　他那个王妃就是霉源，谁粘谁倒霉。 　　这样的情况下，十四竟然跟人家很好。 　　不过十四也有正经理由，他曾经跟着八皇子去湖广救灾。 　　虽然被嘉和帝骂得狗血领头，因此错过了册封。 　　他做的一切，等于是给大皇子与八皇子□□工。 　　他依然被八哥魅力吸引。 　　十四皇子为何觉得八皇子好？ 　　却是他开府时，八皇子支援他五万银子。 　　太子却是给了他十万银子呢。 　　五万两竟被收买了。 　　十四就是白眼狼。 　　小花精本来不相信十四会做出什么伤害太子府的事情。 　　结果发现，十四虽然没有直接散步谣言。 　　但是，十四这个胆大包天小白眼狼，竟然在八皇子夫妻的蒙骗下，私下勾联三皇子。 　　缺心眼的东西，派人混进三皇子府，给三皇子通禀消息。 　　周妃因为太子撞墙了。 　　三皇子也是死猪子不怕开水烫。 　　他派遣小太监，竟然从狗洞里爬出去，进了京都最大的赌坊天地赌坊。 　　小花精也便想起来了：锦衣卫曾经抓捕的传谣者，就有天地赌坊的打手。 　　他们散布谣言就说听人说，其实就是他在说。 　　是天地赌坊的人扮成赌徒，在赌桌上传谣。 　　然后派人到各大酒楼茶楼传谣，一句听人言，便推个干净。 　　小花精把调查的结果给了祖父。 　　请祖父设法，不动声色的递到太子或者嘉和帝手里。 　　贾代善深挖之下，发现一个传谣打手的爹滥赌成性，把家产输得精光。 　　如今家里靠着儿子在赌场养活。 　　滥赌成性的人，稍微引诱就老病复发。 　　一夜欠了一百两，写了欠条买孙女抵债。 　　媳妇拗不过婆婆投缳自绝。 　　贾代善的人惊动打手救下了。 　　贾代善只要暴露事情的真相，不会脏手沾人命。 　　打手传谣害人不觉得，如今刀子割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眼见家破人亡，一下子狂躁了。 　　他剁了亲爹的手指头。 　　然后，跑去顺天府自首，检举揭发天地赌坊的老板传谣诬陷太子。 　　他想的很简单，只要老板抓起来坐牢，他爹的赌债不用还了。 　　媳妇不用死了。 　　女儿不用卖了。 第168章 　　锦衣卫指挥使气得仰倒。 　　他忙碌一个月恁没查出来, 不曾想竟被一个赌场的小喽啰暴出真相。 　　指挥使觉得权威受了到挑衅，虎狼一般扑向天地赌坊。 　　小花精得知锦衣卫围住了天地赌坊，老板被抓, 接下来就是审讯，然后定罪。 　　天地赌坊的资产就要抄没。 　　小花精乘着夜色混水摸鱼, 她摸清了天赌坊的地下仓库。把里面存银的现银银票，搬个干净。 　　她不拿，也是落入锦衣卫与刑部的口袋。 　　这些银子属于脏银。 　　小花精无意私吞。 　　她学着宛平后花园的藏银办法，银子装箱, 银票用蜡密封, 投进太液池。 　　等到秋日摘莲子, 让皇后娘娘发现, 正好用在冬日救灾防疫上面。 　　十万两现银，二十万银票, 支撑十年没问题。 　　这叫取之于民，用于民。 　　为了不露马脚，小花精决定把藏银的时间往前推。 　　办法就是宛平后湖的箱子。 　　贾代善睨着孙女：“直接给皇后娘娘不成吗？” 　　小花精道：“皇后娘娘不会追究银子的来路, 陛下岂不追问？ 　　祖父觉得如何解释呢？ 　　天地赌坊钱庄的银子, 其中有一部分会进入陛下私库。 　　我这儿拿的地下私库。 　　若是让陛下知晓, 他愿意被人截胡吗？ 　　太子若知道我给皇后娘娘不给他, 岂不是要跟我生分？ 　　关键不是银子的来历，而是银子如何来的。 　　这般追查下来, 孙女岂不是暴露了？ 　　一个飞天遁地大盗藏在身边, 陛下太子还能睡得着？” 　　贾代善只要认命, 派遣贾瑚这个知情人，去宛平摸木箱子，然后偷运回京。 　　这事儿不能交给别人，那莲湖里还有几万银子呢。 　　财帛动人心，人心最难把握。 　　贾代善不想给心腹之人见利忘义的机会。 　　小花精这边银子藏好，三皇子造谣中伤太子的事，也爆发了。 　　三皇子被禁足了，他不可能知道外面的消息，也不能出入府门。 　　这事肯定有人内外勾联。 　　三皇子府上下，全部被锦衣卫抓去，体验地牢那一百零八般刑具：上夹棍，打板子，剔指甲…… 　　大腿小腿拗断，手指一根根掰断，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然后，十四这个白眼狼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太子的心一下子坠入冰窟，再没想到，背后捅刀子的人，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嘉和帝也十分震惊，觉得自己这十四儿的脑子进水啦？ 　　十四跪地喊冤：“儿臣真是不知道他要传谣。 　　这个人是八嫂的奶兄，八嫂是三哥的小姨子，这事儿父皇知道的。 　　三嫂名下不是还有个丫头吗？ 　　八嫂想要给她送点东西。 　　儿子是看在侄女儿，真的不是有意。 　　太子是我的亲哥哥啊，我害我自个，也不会害自己的亲哥哥啊。父皇您明查。” 　　嘉和帝追问之下方知十四为何替八皇子送信。 　　八皇子曾经给十四送了五万银子暖锅底。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讶。 　　八皇子的母妃不受宠，八皇子妃的父亲只是个都尉。 　　她外婆家也只剩下空架子，如今比德妃的娘家差的远了。 　　哪来得银子支援十四？ 　　嘉和帝命令彻查八皇子。 　　然后，八皇子常年接受湖广官员供奉，成了第二个国库的事爆出来。 　　俨然把湖广当成自己的封地了。 　　不就是救灾一次吗？ 　　嘉和帝没有没收八皇子的家财，却把八皇子夺爵了。 　　掌管礼部的差事也夺了，交给九皇子掌管。 　　九皇子的母妃是个嫔，在景阳宫做主子娘娘。 　　景阳宫最为偏僻，周妃就圈禁正这里。 　　这人受宠与否可想而知。 　　九皇子才华不显，也没有什么劣迹。 　　他身体不大好，常年不出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家里领着一般子文人编书排戏。 　　可别误会，他可不是写的什么圣人之言，他写的书都是才子佳人。 　　据说，他有时候拿着自己个刊印的书籍，看的泪眼婆娑。 　　府里养了一班子的戏子，成天在府里唱大戏。 　　若是别人监管礼部，肯定跑得飞起。 　　九爷接了差事，跑到太子府请假：“兄弟我走路就喘气，哥哥也知道，这些年管是春蒐还是秋祢，弟弟从来没去过，不是不想出头，而是喘气不赢，性命要紧。 　　衙门五更点卯，四更起床，三五日就叫大起。 　　弟弟实在吃不消。 　　太子哥哥疼爱疼爱弟弟吧。 　　不然，您给父皇说说，让老七干吧？” 　　老七就是横不吝，礼部官员不够他一天打。 　　太子心里高兴，没人插手才好。 　　却踢了九爷一脚：“德行。” 　　这些皇子都是人精，太子位落定了，再蹦跶就是找死。 　　他自甘堕落跟下九流厮混，性命却是无忧。 　　若学老三老八，一辈子玩完。 　　八皇子没圈禁，却是躲在家里没脸出门了。 　　八王妃上次被没收了金印，尚未发还。 　　这回两个人可以安安逸逸，关着门品茶了。 　　嘉和帝没想到，他怀疑太子的那一系列操作，竟然是出自老八与老三小十四。 　　如今真相大白，太子洗刷冤枉。 　　十四挨了几脚，又给太子赔礼。 　　然，嘉和帝与太子隔阂已生，父子间的信任崩了。 　　太子觉得，父皇没真正依靠他。 　　老八与老三略微动动嘴巴，他就被怀疑。 　　日后，有人再弄个兵变啥啥的诬陷，岂不是家破人亡？ 　　最后处罚周罪人三皇子。 　　周罪人已经跌到了泥潭里面，再进一步就是砍脑壳儿。 　　三皇子用爵位替母亲换来了命。 　　陛下金口玉言，君无戏言。 　　三皇子已经是光头皇子，只剩下一条命。 　　陛下也不能杀儿子。 　　虎毒不食子呢。 　　戴权奉命对三皇子掌嘴三十。 　　嘉和帝恨他挑拨离间，口谕：徇私枉法者同罪。 　　三皇子牙齿落了一地。 　　小花精觉得不解气，当晚去了三皇子府。 　　翌日，嘉和帝就了消息，三皇子挨打心情郁闷，醉醺醺后跌倒井里去了。 　　他虽然被救起来，醉酒之后又被井水泡了半个时辰。 　　故而，脑袋僵硬，嘴巴歪了，鼻子斜了，舌头跟狗一样吊起了。 　　太医禀报说，三皇子疑似得了痹症。 　　其实，小花精把他面部的经络给他掐断了。 　　经络断裂损伤被被嘴扳子遮掩，除非神仙，查无所查，无药可医。 　　三皇子这个黑心肝的东西，说是了非，诬陷太子府。 　　小花精的法则是谁犯错谁受罚。 　　秦桧不是割了舌头吗。 　　嘉和帝心里愧疚的半死，他以为三皇子是因为掌嘴受不了，想不开，这才喝酒出事。 　　大臣多半也是这般作想，三皇子虽然是皇子，其实骨子里就是文人。 　　文人清高好面子。 　　士可杀不可辱啊！ 　　小花精虽然搭着皇帝的顺风车，收拾了三皇子。 　　然而，她心里依然存疑。 　　觉得三皇子不像是最后的大佬。 　　完蛋得太轻松了。 　　小花精盯着锦衣卫，希望能够从天地赌坊嘴里，熬出些消息。 　　嘉和帝经过这件事情，对待太子的态度有所缓解。 　　但是，身为一个帝王，他不可能低头。 　　太子也是大男人，总不能跟父亲哭一场委屈，和好如初吧。 　　这事儿还的小花精出面。 　　皇后怕她委屈，时时叮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花精似乎不知嘉和帝曾疑心太子，言笑盈盈的带着水泽水清，隔三差五进宫去玩。 　　小花精在坤宁宫与翊坤宫打转。 　　水清与水泽每每进宫，养心殿是必到之处。 　　这两姐弟如今也学会了水楹的那一套。 　　嘉和帝腰上的东西，看上了就敢上手。 　　三个人还会因为分赃不均吵起来。 　　当然，水泽只负责帮姐姐抱着东西。 　　他还不会吵，却知道姐姐比叔叔亲。 　　因姐姐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两个人可以交换着玩儿。 　　叔叔拿去了就进了翊坤宫，不会回到太子府。 　　一个说：“这是我父皇的东西……” 　　一个就道：“这是我皇爷爷……“ 　　水泽不会说，就点头：“嗯嗯嗯，姐姐……” 　　意思是说，这是我姐姐的东西。心里却想着，姐姐的就是我的。 　　水楹气的很：“清儿，你岁数比我大……” 　　大欺小，你不害臊吗？ 　　水清撇嘴：“叔叔您是长辈……” 　　长辈欺负小辈怎么算？ 　　嘉和帝看着两个孙子欺负儿子也不插手，嘿嘿的笑着看热闹。 　　水楹生气基本不会超过一天。 　　小花精就会带着两只去赔情。 　　然后，再给水楹各种的补偿。 　　让人从宫外淘好玩的好吃的进来给水楹。 　　马尚香也是说水楹：“人小辈分大，欺负侄子侄女，明儿人家听说，还不笑死人。” 　　水楹的三观十分的正。 　　最后还给侄子们赔不是，以后不会了。 　　但是，毕竟还是孩子，遇到了好玩具，像是会唱歌的公鸡，会划船的小人，会走动的小狗，还是会争执。 　　三人的关系却不会受影响。 　　一旦外人介入，像是十三家的水潡，性子敦厚，常被这三只忽悠。 　　嘉和帝对孩子的态度一直没变，对太子也慢慢随和。 　　谣言引起的动荡余波，似乎烟消云散了。 　　事情看似回到原点。 　　八月，太子妃被禁足的事暴露了。 第169章 亲娘啊 　　胡家估计得到了消息，太子妃的兄长借着送寿礼进京了。 　　胡大奶奶递了牌子请求会亲。 　　太子如今被父皇防备, 以为攘外必先安内。 　　至少表面与太子妃代合好, 保住胡家的支持。 　　借着这一次胡家会亲，太子妃获得自由。 　　周家姐妹恨得咬牙，却无可奈何。 　　太子府太子做主。 　　太子对周家的交代就是太子妃不管中馈。 　　太子妃胖成球, 肚子活似怀了五个月的胎儿。 　　亏得她身量高, 眼睛不小, 勉强算得富态。 　　她嫂子心里直发凉, 小姑子废了。 　　莫说不能生了，就是能生, 这样痴肥，哪个男人愿意多看一眼。 　　才刚三十岁啊！ 　　今后怎么过呢？ 　　太子对于太子妃的胖, 是循序渐进的接受, 没有胡家奶奶这般吃惊。 　　胡家的兄长跟太子会晤之后，太子跟太子妃谈了一次, 大意是：他眼下还愿意给太子妃一个机会, 只要太子妃今后能够安守本分，管好后宅。 　　夫妻情分就还在。 　　太子说道, 这一次是看在水泓。 　　再有下一次, 水泓活过来也再没机会了。 　　太子妃哭着喊冤枉, 并向太子告状说周氏虐待她。 　　太子道：“冤枉？ 　　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没数吗？ 　　你管住嘴巴就能够瘦回去，周氏姐妹还能生养吗？” 　　太子妃当然不承认：“臣妾承认做过错事, 然而, 臣妾敢说一句问心无愧, 殿下您信不信？” 　　这意思是大家都不是好人，互相谋害罢了。 　　成王败寇，输了不冤。 　　太子冷笑：“十三弟的水潡五岁，已经能骑马射箭。 　　你看看水泠，水潇，至今走几步就冒汗喘气不赢，你敢当孩子说问心无愧？ 　　孤是真心替你作想，让你养着他们，不亲也亲。 　　你就是这么回报孤？” 　　太子妃顿时语塞了。 　　她并非故意，两个丫头没停药就怀上了，避子汤伤了孩子的根基，落地就是人参燕窝也补不回来。 　　若非她好好的照顾，不知道还在不在呢。 　　这话她却不敢说，之前有张太医遮掩，她敢忽弄。 　　如今换了太医，那一点猫腻早就露白了。 　　太子妃哭着保证，绝不再犯。 　　安分的做好太子府主母。 　　太子妃虽能出来活动了，她想去哪里也可以去哪儿。 　　然而，太子规定的佛经抄写并没有减免。 　　太子府的中馈，依然是大小周氏掌管。 　　这两人也会向太子妃禀报，太子妃可以提出自己的见解。但是，事情该怎么处理，周氏两姐妹说了算。 　　太子也想让小花精接手中馈。 　　小花精以要照顾水清水泽推辞了。 　　太子想着水清受伤后，尚未恢复正常上学。水泽还小，对于危害没有丝毫的抵抗力，的确需要小花精照应，也就不再劝说小花精。 　　虽然谣言的事情似乎过去了，太子府似乎安全了。 　　太子怎么想法，小花精没打听。 　　但是，闲暇下来的小花精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儿戏。 　　八皇子虽然受到了陛下的斥责，却并非因为他是幕后黑手，不过是他不该私下串联三皇子。 　　最大的祸首是三皇子。 　　三皇子却已经罚无可罚。 　　落到实处，最吃亏的除了太子还是太子。 　　他跟嘉和帝的父子关系不再亲密无间。 　　他跟亲弟弟十四的关系疏远了。 　　德妃也跟太子生了嫌隙，觉得十四暴露肯定是太子背后推波逐浪。 　　不然，三司锦衣卫都放弃了，忽然间又暴露出来。 　　德妃觉得谣言并未对太子造成什么伤害，何苦一再纠缠？如今把亲弟弟也害了。 　　德妃不仅这么想，还这么跟太子说。 　　她的意思是，这回除了十四被揪出来，与太子并无好处。 　　既然如此，何苦呢。 　　德妃吩咐太子去给十四求情。 　　如今十四被禁足，一个光头的皇子，差事也没有，年纪轻轻在家里混吃等死，一辈子怎么过？ 　　太子气得差点暴走，他就合该被算计被冤枉？ 　　太子若去求情，岂不是说，太子觉得谣言传得好？ 　　德妃觉得太子胸襟不宽阔，弟弟都容不下。 　　太子觉得他肯定不是亲生。 　　亲娘不会这样。 　　十四闯了这样的塌天大祸，差点害的自己万劫不复。 　　亲生的母亲还要维护那个犯错的人。 　　太子心寒之极。 　　德妃再次宣召，他推辞了。 　　德妃找不到太子就宣召太子妃。 　　太子妃如今几乎不管事儿，便把小花精推出来，说是如今跟太子说得上话的只有贾瑗。 　　小花精这边还在思忖谣言龙头蛇尾的事情。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无用功。 　　小花精尚未想明白，忽然发现，自己却变成德妃与儿子较量后被央及的那一条‘池鱼’。 　　这一日，小花精正看水清护着水泽，在猴儿山上上上下下的折腾。 　　永和宫的大宫女忽然来了：德妃请小花精说话。 　　小花精觉得很新鲜。 　　德妃从来不主动宣召小花精。 　　一是因为小花精不是太子妃，外面太子做主，中馈太子妃打理，她跟小花精说不上。 　　二来，德妃有些不待见小花精。 　　倒不是觉得她不是正妻，而是觉得小花精作为平妻，作为良娣，待遇太好了。 　　她如今虽然人五人六，谁也不敢小看，却是她拼了性命打出来的一片天空。 　　贾瑗呢？ 　　身为女官成为皇后的座上客。 　　后宫嫔妃不敢得罪，还要捧着她。 　　成了太子府的良娣，见了德妃还不用磕头。 　　德妃不是正经婆婆。 　　贾瑗本身除了良娣还是正二品的县主，身上佩戴皇后娘娘的赏赐的凤佩。 　　她都不敢责备小花精不恭敬。 　　她看着小花精，心里嫉妒得很。 　　这些人怎么这么好命呢？ 　　落地就是金尊玉贵。 　　故而，小花精进入太子府，除了跟着太子去拜见德妃，三时四节的礼物从来不少给。 　　一般时间不往永和宫去。 　　这般被请，是头一回。 　　结果，德妃高高在上的命令小花精劝说太子，让他给十四求情，给十四安排差事。 　　小花精岂能上这个当。 　　他们母子联合起来欺负太子，自己去做说客。 　　她也没得病。 　　他们母子三人血肉相连，打生打死都没问题。 　　自己一个外人，说得上吗？ 　　小花精自问跟太子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地步。 　　小花精笑着拒绝道：“母妃容禀，臣妾进太子府之前，皇后与臣妾的祖父一再教导臣妾，臣妾的职责就是伺候太子，为太子开枝散叶。 　　大月朝律令，后宫不得干政。 　　太子府能够劝说太子的只有太子妃，请母妃恕罪，臣妾不敢对太子、对朝廷的政务说三道四。” 　　嘉和帝下令禁足十四，皇后娘娘也不敢求情，德妃也只敢多在后面嘀咕。 　　她一个太子府的良娣，脸有多大？ 　　德妃没想到小花精这么直接的拒绝，顿时气懵了：“你，你竟敢拒绝？” 　　小花精笑问：“之前您宣召了太子妃，太子妃没拒绝？” 　　德妃瞪眼：“你跟她怎么一样呢？” 　　小花精道：“她是正妻，手握着金册金宝，我只是良娣平妻，手握的只是金册金印。 　　在太子府，当然是太子妃说话更为得力。” 　　德妃最后赏赐小花精一个字：滚！ 　　小花精也不跟她计较。 　　她睡了人家既能干又帅气的儿子，却不替人家办事，自己还衍生一个小泽子，又聪明又可爱，得个滚字，不冤枉。 　　小花精麻溜的滚回太子府，很快就跟太子告了一状：“母妃让臣妾劝服太子给十四爷安排差事，臣妾说不敢，母妃把臣妾骂出来了。 　　臣妾不怕挨骂，就是怕母妃下次再次宣召，臣妾不知如何应对。 　　再者，臣妾也怕母妃生气之下耽搁时间太久，泽儿在坤宁宫等不到臣妾会害怕。” 　　太子闻言立马拉着小花精安慰：“瑗儿受委屈了，都是孤的不是，以后母妃再来宣召，你就说孤有命在先，没有孤的命令，不许离开太子府。” 　　小花精忙着福身道谢：“多谢太子，请太子宽坐，臣妾替您泡一杯新茶吧。” 　　小花精在果园做幌子栽种了几十株茶树，暗中悄悄在溶洞移栽了五株灵茶。 　　茶叶有限，灵气浓郁，清香怡人。 　　看在太子赐予尚方剑，就犒劳一下。 　　小花精炮制一杯茶，绿豆色的茶汤，茶芽都是三片。 　　花朵般在水里荡漾，香气扑鼻。 　　太子看着汤色品相不错，忍不住浅尝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嗯，好茶！ 　　嗯？ 　　似乎以前没吃过呢？” 　　小花精忙着捧出新竹筒的茶叶罐儿：“拢共就这么几小罐，因为是今年的新品，臣妾试吃了两次没事，这才敢敬献给殿下呢。” 　　太子睨眼：“是不是预备敬献给陛下与母后？ 　　你说，屋里是不是至少还藏着两罐子？” 　　小花精伸出三个指头：“还有三罐子，加上这一罐拢共四罐。 　　都是三叶的嫩叶，秋天干燥，茶叶不及春日长得快，采摘一次，不足一斤茶叶。” 　　“哪来的？” 　　小花精眉眼弯弯：“无逸殿。拢共三十六株茶树。 　　臣妾原本用了盆栽，摆在池边借地气。 　　淑妃提议说反正皇后娘娘不会检查……” 第170章 追查 　　她想起来种茶树做幌子的时候, 果园已经筹划结束, 还是拔掉了一排果树, 才腾出来一分地。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跟小喜子开口。 　　有了这一分茶园，小花精就另外用盆栽栽种茶叶，挪去溶洞滋养。 　　然后采摘了茶叶李代桃僵。 　　果园里的茶叶, 也很不错, 招待六局的女官, 个个都说吃着好。 　　溶洞的茶叶长得很慢。 　　每一次采茶都只要最嫩的三叶。 　　故而, 一次只能收到两三斤干茶。 　　小花精就忽悠太子：“拢共一分地，年景好最多五斤干茶，年景不好三斤, 不好不坏四斤，春上您吃的茶，就是御果园出品。 　　这些是刚采的秋茶。 　　秋茶滋味不及春茶浓郁，味道较轻，属于女儿茶，怕殿下不喜欢，这才没拿出来。” 　　春上茶叶采摘之后，再放进溶洞几天吸纳灵气。 　　虽然不及溶洞土生土长的滋味清香绵长，却也胜过贡茶。 　　这话太子认同。 　　这茶没有春茶苦，清浅味道，回味清淡香甜。 　　但是, 那种回甘的滋味, 隽永绵长。 　　这么一瞬间, 太子觉得浑身每一个汗毛孔都透着舒爽，让人惬意的似乎要升仙。 　　这滋味，比贾瑚提供自抄茶叶，滋味还美味些。 　　春茶提神的效果十分的好，茶水下肚，大半宿大半宿的熬着，依然精神抖擞不困倦。 　　实在是好东西。 　　他以为是荣府出品，结果竟是御园出品。 　　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口福。 　　太子心里十分美，关键是这茶出自御园。 　　太子盯着小花精笑道：“孤今后吃茶这口福，就靠瑗儿了。” 　　小花精道：“大约不成呢。 　　皇后跟陛下讨要五十亩果园，都费了老鼻子劲儿，陛下要栽种胭脂米。 　　这一年的茶，至少要五六斤。还有十三爷的份额，十三爷都有，陛下您不孝敬？ 　　大家都有，母妃没有，这还了得？ 　　这至少要一亩地。” 　　溶洞也摆不下这许多。 　　且溶洞的茶叶长得很慢，并不能收三季。 　　太子有些意兴阑珊。 　　他如今没有处理无逸殿的权利。 　　无逸殿的胭脂米滋味最美，别处的米，看着一样吃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样的地方栽种茶叶，肯定味道好。 　　小花精看着太子失望的模样，顿时心里一软，这家伙糟心回事儿太多了，几罐茶叶而已。 　　她自己不吃便罢了。 　　她小花精道：“三斤茶臣妾可得半斤，祖父哪里去了一两，剩下的四两都给殿下留着。 　　臣妾吃茶就是个仪式感，其实吃不出茶叶的好赖。留着也是白白糟蹋。” 　　太子摆手：“二两足够了，你自己要待客呢。” 　　小花精道：“家里送了二斤，臣妾吃着十分好。” 　　太子赶紧收起了三罐茶叶，开了封的给小花精留下了。 　　太子退回一罐：“孤其实还是只有二两，给十三一罐，他管理九门辛苦了。” 　　这不是一两茶的问题，而是太子有好事就想着十三。 　　也不怪十四吃醋。 　　十三开府之后，因为他娘之前不受宠，嘉和帝的补贴很少，他自己没当差，家里银钱不宽裕。 　　小花精知道的是太子每年会补贴十三爷三五万。 　　封王之后稍微好转，但是，十三有一个妹妹要照顾，五千两的俸禄也是捉襟见肘。 　　最为关键，十三要照顾手下的官兵。 　　平日不爱兵，关键时刻，就没有人替你拼命。 　　对于十四，却是十四不开口讨要，太子不会给。 　　这也有原因，德妃的银子都补贴了十四。 　　太子除了十四这个兄弟，还有一个妹妹，这个妹妹许给了东海沿子的部落统领。 　　虽然说做主母穷的很。 　　太子四时八节，都会给妹妹送礼物，不然，哪怕是公主也会被人轻视。 　　太子照顾十三有兄弟情分，也有利益共享。 　　十三管着九门，手里可以调集的兵马有两万。 　　锦衣卫只有五千人马，一旦皇宫有变，十三能够兵围皇宫，擎天保驾。 　　王子腾出京之后，京营指挥使空缺。 　　嘉和帝给了荣府一个面子，让小花精的大伯父贾赦，出任京营副指挥。 　　指挥使出缺，副指挥使就是指挥使。 　　这个京营也有两万兵马，关键时刻，他可以调集五万兵马。 　　大月朝在京都以及京郊拢共驻扎二十万兵马。 　　其中，嘉和帝亲自掌握五千锦衣卫。 　　十三掌握两万，贾赦掌握五万兵马的调度权利。 　　贾瑚在五军府任千户，战时最高权利可指挥两万兵马。 　　这种格局是嘉和帝信任太子的布局。 　　如今只要嘉和帝不突然袭击，对太子斩首，即便是废了太子，太子依然可以继位。 　　贾瑚贾赦父子肯定力挺太子，关键的关键就是十三。 　　十三不开城门，贾瑚与贾赦进不了城。 　　贾六虽然是侍卫统领，但是，一旦陛下要行动，肯定会换上自己信任的人统领皇宫。 　　当然，这是最怀的打算。 　　眼下来说，似乎没到这个地步。 　　小花精心里一直有隐忧，三皇子是不是那个最大的幕后黑手。 　　小花精没敢把这个忧心告诉太子，却告诉了自己的祖父。 　　疏不间亲。 　　小花精从来不主动说太子兄弟的坏话。 　　这一次，小花精发现，白蛇监督似乎不怎么上心。 　　义忠郡王府其实有异动，养私兵的事情，白蛇竟然没发现。 　　既然用着不顺手，小花精这日便召集白蛇与青鱼：“你们违背了契约，做事不密，让本仙子很被动，我将解除与你们的契约。” 　　白蛇青鱼都觉得很冤枉，它们执勤的时候十分认真。 　　小花精便道：“红鲤龟母与我契约六年，从来没有出过你们这般错误。 　　关键问题你们不是能力有限，而是你们我行我素，不听号令。 　　本仙子要求你们事无巨细的禀报，你们却擅自隐瞒，让我不能正确掌握京都的动静，太子府差点出事。 　　今后的形式越来越严峻，你们不听号令，我如何再相信你们？ 　　解除契约之后，你们去蓬莱水域修炼，也是一样。 　　但是，我可是盯着你们，一旦你们为非作歹，别怪我下手无情。” 　　白蛇青鱼见小花精铁心驱逐它们，忙着向龟母求救。 　　龟母替白蛇求情：“仙子容禀，白蛇与青鱼两个不是不尽心，而是它们生性好动，尚未脱胎换骨，也没经历人情世故，就如同三岁孩童。 　　这一次它们知道错了，保证以后改正，老龟愿意敦促它们，替他们作保，还请仙子给它们一个机会。“ 　　龟蛇同出一源，兄弟一般，生来亲密。 　　白蛇求情，龟母莫名其妙的心软了。 　　龟母龟公这两口子做事十分认真，他们监督义忠郡王，义忠郡王咳嗽几声都会禀报。 　　换了白蛇就出纰漏。 　　小花精决定把龟公龟母换回来，让它们轮换去义忠郡王府执勤。 　　红鲤回来陪伴水泽水清。 　　白蛇青鱼则去忠顺王府监督。 　　忠顺王是老王府的继承人，想当初，她的父亲也有继承权，夺嫡失败投效嘉和帝。 　　小花精觉得，他的身份陪着义忠郡王闹腾，很违和。 　　小花精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替义忠郡王鸣不平，还是自己生了不臣之心。 　　这边安排好了，小花精又找了红腹锦鸡询问。 　　红腹锦鸡证实了小花精的猜测：“铁网山最近五年年年增兵。 　　每年约莫千余人，都是半大的孩子，有专门的武功师傅教导他们，还会教导他们认字，读一些主辱臣死，忠君爱国这些东西。” 　　小花精道：“到底有多少人？” 　　金鸡道：“有三百人的教习，兵丁大约五千多人，反正是每年都会增加，多在腊月招收兵丁。” 　　小花精闻听这话，暗地思忖，这不是可以派人打进去？ 　　然后，小花精约了祖父见面。 　　贾代善闻言面色一变。 　　小花精忙问：“您怎么啦？” 　　贾代善道：“铁网山属于皇家猎场，除了皇家人外人不能擅自攀越，且铁网山山高林密，皇家也在那边采伐木材，故而才没任怀疑山上有私兵。” 　　小花精道：“既然外人不能擅入，义忠郡王的送几千人进去怎没人知晓？“ 　　贾代善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当初查抄，太子府穷的很。 　　偌大的太子府，只有六万银子不到，我当初就觉得不对劲。 　　当时，我刚替他借了二十五万银子，过年花销。 　　地方大员进京都会向太子进贡，原本以为他会自己偿还，想着不足的部分，我替他补齐。 　　结果，年没过完，他就被废了。 　　若说是他在外面私自练兵，这银子就有出处了。 　　义忠郡王没有这个本事，若是有地方藏兵，也是废太子当初手笔。 　　估计太子想等狩猎的时候发难，孰料嘉和帝越来越难以容忍太子。 　　□□羽打听了实落消息，嘉和帝元旦日废太子。 　　他们才匆匆起事，功败垂成。 　　猎场的安排也废了。 　　义忠郡王当初不过十岁的孩子，关了五六年才放出来，又被陛下关在顺贞门八年。 　　真正放出来游荡才五年时间，五年时间发展了五千人，这个银子应是当初的借款。” 第171章 贡美人 　　小花精闻言摇头：“应该不是。 　　忠顺王这些年每年不下三十万的贿赂, 大部分给了义忠郡王招兵买马。 　　我觉得废太子父子应该在别的地方还有埋伏。 　　毕竟他三岁册封太子, 徐家当初在朝中很有地位。 　　不然，皇后不可能把控后宫十年没有男丁出世。 　　她的魅力或者说能量不容小觑。 　　废太子本身正位东宫三十年, 北上南下多少次？ 　　二十年过去还有人替他卖命，应该不止铁网山这点家当。” 　　贾代善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子：“这事儿…… 　　我们家毕竟曾经是废太子的属臣，我们斩断他的爪牙尚可。 　　义忠郡王死在我们祖孙手里, 嘉和帝会憎恨我们。 　　如此，泽儿的前程将受到遏制。 　　皇室宗亲都会疏远他。 　　你舅舅巡守九省兵马，若是发现私兵营寨, 倒是职责所在。 　　你舅舅做成此事，只怕可以封侯。瑗儿以为呢？” 　　小花精蹙眉道：“我舅舅不算废太子属臣？” 　　背主的人没人愿意信任。 　　贾代善摇头：“荣宁二府，张家算是属臣, 当初的王家太子看不上。” 　　王家当初只是统制县伯, 刑名起家, 无钱无势无兵马。 　　太子自然瞧不起。 　　而今的王子腾巡守九省兵马，也有调集兵马粮草的权利。 　　这个权利, 加上荣府在军中的人脉, 联手之下, 非同小可。 　　小花精忽然凑近祖父：“陛下现在再废太子, 能成吗？” 　　贾代善摇头：“陛下没有这么糊涂。 　　此太子非彼太子, 太子几乎是上位开始就开始筹谋, 六部基本已经掌握在手里了。 　　阁臣多有投靠之意。 　　陛下比起二十年前, 也没有当初的狠劲与冲劲。 　　忠于陛下的老臣, 所剩无几且年纪老迈。 　　再废太子, 陛下怕是难以善终。” 　　太子已经深得民心，得到百官拥戴，嘉和帝想要掐死太子不容易。 　　太子绝不会束手就擒。 　　这个跟小花精的分析一致，心里总算平复了。 　　剩下的就靠太子自己掌控朝局，平稳过度。 　　太子若是在这种形势下还马失前蹄，说明他的治国才干，统御能力，人格魅力，都不足以御宇天下。 　　贾代善送小花精回宫：“朝廷大事不要再管了，男人不喜欢太聪明有野心的女子。 　　总之，天塌下来也压不住你们母子就是了。 　　以后有什么消息，还是送出来让祖父与你兄长处理。 　　你只要用心经营跟太子的关心，护好泽儿，在太子府的根基就稳了。其余的事情无需多操心。” 　　小花精顺口询问道：“琏二哥不考武举了？怎么还在宫里执勤？” 　　贾代善道：“今年改在十月武举，我再不压制他，一切都由他自己决定。” 　　旋即又低声道：“你提议岛屿问题，琏儿有些兴趣，只是眼下陛下十分重用他。 　　宝玉倒是个散淡的性子，玉儿也有这个能力……” 　　小花精瞠目：这是让宝玉跟黛玉出去开辟新天地？ 　　贾代善颔首，他正有此意。 　　荣府眼下没有进入陛下与太子眼里的男丁，只有宝玉。 　　宝玉天分不如黛玉，却比贾瑚贾琏几个的天分好，不过性子有些惫懒。 　　贾代善对他已经放松了圣贤书本的教养，正在盯着他修炼，将来他与黛玉借口游学，正好跟着王家的船只出海。 　　王子腾是宝玉的嫡亲舅舅，他不会辅助贾琮，却会全力相助宝玉。 　　荣府如今已经鲜花着锦，朝中子弟文武双全，无需宝玉锦上添花，正好出去开辟新天地。 　　如此，荣府可以藏起一支血脉，即便京都倾覆，也有退路。 　　小花精还在考虑要不要再给水泽生个弟弟，将来水泽登基，她带着弟弟出去开辟新的疆域。 　　如今祖父找到人选了，这就好。 　　再生不生看缘分。 　　她眼下结丹有些困难，左不过无事，不会有意融化掉。 　　有缘分就生，没缘分便罢了。 　　小花精忽又想起一事：“祖父应该听兄长说过，如今南边的倭寇都装备了火~枪，若是要占据岛屿，这是立足的基础。 　　祖父若是缺银子，今年的花红都给祖父。” 　　贾代善摆手：“无需。 　　我们也在王家的洋货铺子入股了，每年的出息足够开支。 　　你那些银子要么留给泽儿，要么看着支援皇后或者太子。 　　总之对你有好处。 　　重点还是你们母子的安危。 　　你母子若有一差二错，再是权势熏天，祖父难以安宁。” 　　荣府的转机就是从元春出世开始。 　　贾代善总觉得若是元春出事，她带来的一切将会烟消云散。 　　小花精下了栊翠观，就看见黛玉在湖心亭等候。 　　十一岁的丫头竟满脸的羞涩。 　　小花精挑眉：“嗯嗯嗯，听到祖父的话了？” 　　黛玉低头一笑：“人家也不是有意偷听……” 　　小花精道：“他没有石头了，你也喜欢？ 　　不会觉得遂了警幻仙子的意，心里不甘？” 　　黛玉一哼：“如今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她无关了。” 　　小花精想了下宝玉可爱的模样，笑道：“只是，宝玉作为弟弟十分好，他做你的兄长，怕是反而依靠你照顾。” 　　黛玉一笑：“我总归是要嫁人，不然爹娘不会安心。 　　像我这种起码三百年的寿诞，嫁给那些不会修炼者，他须发皓白，我还翠眉红颜，这日子怎么过呢？ 　　我替宝玉看了，他的精纯度虽然低，水土灵根也有四十，我可以帮着他打听经络，引气入体。 　　如此，他再是懒惰，也有两百岁的寿诞，有熟人作伴，好过形影只单。” 　　小花精刮刮黛玉俏鼻子：“祖父肯定不希望你外嫁，若是生拉硬拽就不好，你不觉得委屈最好了。” 　　黛玉皱鼻：“我若不乐意，姐姐会帮我？” 　　小花精毫不打顿：“我自然帮你。 　　你要相信，我自己被人生拉硬拽，如何会强逼你？ 　　这个家里我说话，祖父也会听。” 　　黛玉笑道：“人家说着玩儿呢，姐姐怎么当真呢。” 　　小花精又去看了母亲王氏，却是不能露面。 　　黛玉给她母亲保养的很好，如今的体质，活不到九十九，也能活到八十八。 　　贾母的体质也很好，肯定活到八十还能踏青赏花。 　　家里显得老相的就是张氏。 　　她对小花精不是那么信任，贾瑚又是男子，却不是木系。 　　黛玉跟她也没有那么亲密，不能共享秘密。 　　张氏如今的面相，虽然比敬大伯母看起来年轻，跟贾母王氏贾敏比较，就有些苍老。 　　这也是贾代善持之以恒用灵水调换玉泉山水的结果。 　　可喜的是，家里的小辈都得益了。 　　两个重孙长得牛犊子似的。 　　唯一不足，就是凤姐尚未怀孕。 　　这个丫头真是个慢性子。 　　且说这年陛下万寿，太子为了跟嘉和帝缓解关系，亲力亲为的操办。 　　太子妃与小花精也进宫帮忙，主要协助皇后娘娘拟定酒宴的宴客名单。 　　嘉和帝今年七十三，人生的一个关口。 　　故而，嘉和帝邀请了他从等级以来辅助过他的文臣武将，只要活着，都让礼部派发了请柬。 　　号称千叟宴。 　　贾代善与贾母都收到了请柬。 　　其实到会的是九十九位六十五岁以上的长寿星，也包括后宫的嫔妃。 　　其中就有大皇子的母妃贤妃娘娘，再有多年不出的傅贵妃。 　　小花精也是这一回才发现，宫中竟然有高丽国进贡的嫔妃。 　　如今还只是嫔位娘娘，竟然跟嘉和帝一般的岁数，今年七十了。 　　这人姓金，人称金嫔。 　　这金嫔鲜少露面，却是因为当时一个妃位的高丽国嫔妃想生孩子，给嘉和帝下药。 　　嘉和帝大怒，杖毙了十几个高丽国的嫔妃，之后不再接受高丽进贡美人。 　　这位金妃，却是当时不受宠，正在生病，逃过一劫。 　　她之后吓得鹌鹑一般，至今连个主宫娘娘都不是，在景阳宫附宫。 　　景阳宫的主位娘娘虽然封妃，却不受宠。 　　她这个被陛下忌讳，不乐意让她生孩子的嫔，就更加成为隐形人了。 　　嘉和帝厌恶的嫔妃，皇后自己都不受宠，自然不会提起她给自己添堵。 　　这回若非陛下旨意，再想不起宫中还有这样一个人。 　　小花精有些惊讶：“高丽国年年来朝，难道不替她撑腰？” 　　皇后笑道：“高丽国送来的女子，大多是从民间挑选，金妃只是家族的庶女，高丽国的庶女如同奴婢。 　　知道高丽进贡什么吗？ 　　黄纻布十匹，白纻布麻布各二十匹。 　　满花席二十张，帘席二张，满花方席黄席彩色席各十张。马四十匹，人参五十斤、豹皮十张、獭皮二十张。 　　从前人参十斤，那时进贡美女，如今美女不收了，才用人参马匹替换。” 　　小花精愕然：“用美人做贡品？岂不是那啥？” 　　皇后颔首笑道：“高丽送女子不是联姻，而是贡品，谁会替一件贡品撑腰？ 　　高丽女子温柔贤淑，能低下身段。 　　从前几个高丽的嫔妃，都是从洗脚婢做起，她们依然乐此不疲。 　　她们一旦受宠，哪怕只是宝林，她们的家族在本国就拥有话语权，姐妹会被皇室贵族争相聘娶。” 第172章 　　小花精心内震惊之极：高丽人参国比大月朝还要凶残啊。 　　大月朝的主母用了庶女联姻, 至少会提高姨娘的待遇, 也会给庶女撑腰。 　　人参国竟真是只要马儿跑，不给马吃草。 　　皇后为了让小花精更多得了了解宫廷争斗的残酷，索性给她介绍一番：“觉得她们的母国不厚道？ 　　那是因我们大月朝的帝王，没给她们撑腰的底气。 　　大月朝历代君主，都不乐意异族女产子，以免国器旁落。 　　故而，历来高丽国嫔妃的处境都很凄凉。 　　她们侍寝之前, 要自愿吃下绝子汤, 作为侍寝的投名状。 　　这也是陛下当初着道的缘故。 　　谁能想道一个吃了绝子汤嫔妃, 会给陛下下药？ 　　饶是如此，高丽国的使臣每年都会带上一群绝色美女前来献舞, 目的就是让陛下或者皇子们看上。 　　陛下不理，皇子大臣们自然也不敢沾染。” 　　小花精没再询问，为何成了后宫的妃嫔，还要给陛下下药。 　　或许是为制造意外怀孕的假象，却被嘉和帝察觉了吧。 　　小花精不由看了皇后一眼, 这是给自己提点？ 　　即便他日太子纳娶了人参国的美女，也无需担忧她们窃国？ 　　皇后觉得小花精明白了，也就不再絮叨。 　　转眼到了万寿节。 　　小花精也有幸出席了千叟宴, 她不是去吃席, 而是跟着太子太子妃, 带着孩子们去磕头拜寿。 　　嘉和帝坐在金銮殿上, 口谕儿子孙子们挨桌敬酒。 　　太子领着弟弟侄子们, 挨桌敬酒：“某某公，某替父皇（皇祖父）敬您一杯。 　　被点名的那些老臣，一个个感动的涕泪纵横。 　　荣府的贾代善，杜家的杜阁老，内阁几位阁老，都是座上宾。 　　其中还有十位自民间选拔、八十高龄的人瑞，都是一辈子土里刨食的老农。 　　这些人不会说别的，只会喊：“万岁万万岁。” 　　当然，民间不止十个八十岁以上者。 　　但是，千里迢迢上京都，需要身体好，病病歪歪不成。 　　再者，嘉和帝是为了彰显皇恩，皇恩必须恩泽四海。 　　一个地方推举年龄最大，身体最好的老人上京。 　　你不能上京给陛下祝寿，自己死在半道上，那就不吉利了。 　　别看十人上京，跟着护送的官员与侍卫，加上大夫，伺候的家人，来了一千多人。 　　靡费不小。 　　但是，为了嘉和帝开心，再多的银子也要花费。 　　不然，太子就会落个不孝：亲爹偌大的江山都给你了，你出银子让亲爹过个惬意的寿诞都不成？ 　　太子这里哪怕贴钱也要办的尽善尽美。 　　在歌舞庆典的时候，太子亲自上场彩衣娱亲。 　　嘉和帝当时眼圈湿润润的，父子们尴尬的关系大大缓解。 　　至少在寿宴上父子们的关系空前和谐。 　　嘉和帝甚至说了一句：“太子至纯至孝，有子如此，朕心甚慰。” 　　这一句话出口，几乎抹平了太子觊觎皇位的谣言。 　　小花精在太子彩衣娱亲的时候，神识覆盖整个大厅。 　　这里坐着距离皇位最近的一群人，就连三皇子八皇子今日也在座。 　　圈禁的废太子也来吃了寿酒。 　　而且，废太子出席寿宴，是太子提议。 　　太子这是向嘉和帝暗示，他会孝敬父皇，照顾所有的兄弟。 　　太子达到了目的。 　　废太子让所有人都懵了。 　　大臣们称赞太子仁慈。 　　皇子们都露出不屑：太子惯会做戏。 　　小花精却从忠顺王的眼中看到了仇恨。 　　义忠郡王眼里也只有嫉妒愤怒。 　　忠顺王竟然仇视嘉和帝父子。 　　小花精看的很清楚，忠顺王不仅仇恨太子，也仇恨嘉和帝。 　　忠顺王是谁呢？ 　　他是嘉和帝庶出兄长的唯一嫡子。 　　嘉和帝这位兄长虽然是庶出，却惊才艳艳。 　　诗词武功造诣都很高。 　　基本能跟嘉和帝达成平手。 　　当时的嘉和帝坐镇京都，无论是北边草原游牧族犯边，还是西边的西域人攻城，前忠顺王都会一马当先，出兵杀敌平叛。 　　而这位忠顺王如何死了呢？ 　　三十年前，鞑靼犯边。 　　嘉和帝命忠顺王出兵。 　　忠顺王旧伤未愈，不能领兵，举荐忠靖王领兵。 　　当时的忠靖王只做过副将，嘉和帝以为他拿捏，点兵侍卫统领贾代善为先锋，京营指挥使贾代化殿后，领兵出北门，御驾亲征抵抗鞑靼。 　　忠顺王只好披挂护驾。 　　鞑靼人得知陛下亲征，集中优势兵力两万铁蹄夜半奇袭。 　　结果，嘉和帝一早得知了敌情，悄悄撤退十里，留下的却是随扈的忠顺王为诱饵。 　　嘉和帝想的很美满，等铁蹄围住了帅帐，兄弟内外包抄。 　　计谋很成功，当时歼灭敌军一万五千余人。 　　只可惜，忠顺王力战敌酋，旧伤复发，等不及回京就死在半路。 　　嘉和帝心中抱愧，忠顺王封号这才变成世袭罔替。 　　当时的忠顺王十几岁，成了世袭罔替的王爷，一点也不开心，觉得这是嘉和帝故意谋害他的父皇。 　　少年王爷在宫中跟皇子们一样学习，嘉和帝让忠顺王喊自己父皇。 　　大家都觉得这是泼天的恩宠，觉得陛下仁慈，看待侄子如同儿子一般宠爱。 　　但是，忠顺王的心情如何，没人知道。 　　从前，小花精以为忠顺王心中有怨愤。 　　今日方知，忠顺王对大月朝的仇恨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这一刻，小花精确定，这个忠顺王肯定是幕后黑手。 　　荣府在军中有人脉，忠顺王在军中也有人脉。 　　废太子到底被谁推着走到起兵的地步？ 　　如今看来跟忠顺王有很大的关系。 　　小花精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难道这位忠顺王已经把天下当成囊中之物？ 　　无论是谁做太子就搞谁，搞到无人与之匹敌为止？ 　　如此，只要整倒所有有能力的年长皇子，嘉和帝再一出事，他趁机取而代之？ 　　可是，年长的皇子，只有三皇子这个犯了痹症的倒霉蛋，没资格在登基。 　　其余的皇子，都可以继任登基。 　　哪怕是废太子，或者八皇子，只要朝臣拥戴，也比忠顺王更有资格黄袍加身。 　　嘉和帝顶多还能活十年八年。 　　忠顺王想在这一段时间，整废所有皇子不可能。 　　毕竟嘉和帝的儿子太多了。 　　不像太子，膝下只有三瓜两枣。 　　除非，忠顺王灭杀所有的皇子，皇孙。 　　这个念头把小花精自己吓着了。 　　再看忠顺王，他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润王爷。 　　他与身边的三个俊俏的儿郎推杯换盏，神情俨然慈父。 　　似乎那仇恨凶残的目光从未出现过。 　　这个人城府甚深！ 　　宴毕回府，小花精再次仔细回忆，忠顺王收受贿赂的来源，东南西北，四通八达，都有人孝敬忠顺王。 　　再仔细把这些人都记载下来，乖乖，这个忠顺王跟四大郡王府，八公府除了荣宁二府，似乎都很友好。 　　当晚，小花精等太子睡熟之后，再次潜行回荣府。 　　贾代善十分讶异：“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小花精便道：“您今日大约太激动，没有注意场上的龙子龙孙。 　　孙女原本是勘察几个皇子，想从他们中间发现端倪。 　　结果，您猜孙女发现了什么？” 　　贾代善蹙眉：“忠义郡王有动作？” 　　废太子今日出现了，哪怕只是吃了一碗酒就被带下去，有些人根本没察觉。 　　义忠郡王肯定看见了，有所波动在所难免。 　　若非意外，站在金銮殿上的应该是他们父子。 　　小花精摇头：“不是，义忠郡王有嫉妒有愤怒，但是他没有仇恨。 　　是忠顺王眼中有浓烈的仇恨与煞气。 　　您可知道，忠顺王这些年跟文武大臣，各地的总兵府都有来往？” 　　贾代善闻言眼皮子一阵乱跳：“忠顺王？” 　　小花精颔首：“四王八公，似乎只有荣宁二府跟忠顺王府不友好，其余都跟他们有来有往。” 　　贾代善招手让小花精坐下：“四王八公跟忠顺王来往有正当的缘故，这个事情嘉和帝一清二楚。” 　　小花精蹙眉：“您这是何意？” 　　贾代善道：“老忠顺王也是皇子，他一心一意辅佐陛下，陛下对他相当信任。 　　这么说吧，陛下没登基，跟忠顺王有所争执。 　　登基后，忠顺王就是陛下最大的靠山。南征北战全靠忠顺王。 　　他若不死，也就没有你祖父将近二十年的戍边。 　　我与你叔祖父，再有四大郡王府，八公府的战将，都曾经出任过忠顺王的先锋官或者副帅，起初或许有监督的意味，慢慢的跟他处久了，发现他爱兵如子，对部下很优待。 　　他是陛下的信任的兄弟，每回打仗领取虎符，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交还虎符，从无僭越不臣之心。 　　这也是忠顺王成为世袭罔替的缘故。“ 　　贾代善郑重叮嘱：“千万莫沾忠顺王王府，两府之所以与他保持距离，是在得知你必须进宫之后，怕在陛下误会我们别有企图。 　　须知，王府对于立太子有话语权。 　　你也知道，忠顺王称呼陛下为父皇。 　　他的待遇如同皇子，却又没有继位的资格。 　　故而，陛下对他格外优容。 　　皇子犯错要挨打，忠顺王从来不怕犯错。” 第173章 送子的小花精 　　什么没想到方牵连兄弟丧命？ 　　小花精觉得, 嘉和帝这是忌惮忠顺王功高盖主, 又爱惜面子，不承认自己谋害功臣，遂伪善恩养遗孤。 　　却因斩草不除根，以至今日养虎为患，遗祸子孙而不自知。 　　小花精虽没得到祖父的支持。 　　但是，小花精已经明白了忠顺王的危害。 　　回宫之后，她开始分析忠顺王府。 　　忠顺王府的两位老郡主的驸马, 都是世家子弟。 　　郡马爷虽然不做官, 但是家族却是江南大族。 　　顾家吴家的影响力, 虽不及张家杜家夏家，也没人敢忽视。 　　杜家这样的百年书香门第, 也是他的姻亲。 　　忠顺王的三个儿子都是允文允武。 　　忠顺王府的世子妃出自冯家，乃西山奉圣军将军冯唐的长女。 　　奉圣军手握两万兵马，战时可以指挥五万兵马。 　　奉圣军有火～器营，骁骑营，骁勇善战。 　　一般来说, 陛下亲征，就会率领这支兵马。 　　小花精秒懂，冯家祖上, 应该是当年忠顺王的心腹将领。 　　忠顺王的次子, 迎娶了内阁首辅夏衍的孙女儿。 　　天爷爷！ 　　这是文武两班齐备, 只欠东风。 　　偏生嘉和帝等闲视之, 爱重忠顺王如亲子。 　　当初还让他掌管内务府, 这是生怕他在宫中没有爪牙可用啊。 　　如今忠顺王还是领侍卫大臣，虽不常设。 　　但是，一旦宫中危急，领侍卫大臣可以调动宫中侍卫。 　　小花精不用猜测，忠顺王手里只怕握着相当于九龙佩的信物，可以随时进出宫廷，调兵遣将。 　　若说大月朝想要谋嫡的人肯定不少。 　　但是，若问整个朝廷谁有谋反能力，必定是忠顺王无疑。 　　反而是义忠郡王的势力，相当的羸弱。 　　义忠郡王依靠忠顺王替他收买人心，经营各省府的人脉，负责联络。 　　却不知道到，最终不过枉担虚名，与他人做嫁衣。 　　这般看来，义忠郡王父子怪可怜。 　　义忠郡王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傀儡。 　　真正的虎狼是忠顺王。 　　这话小花精连皇后也不敢说。 　　因为连她祖父都不相信忠顺王有不臣之心，皇后就在后宫，未必会信。 　　小花精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小花精悄悄彻查端本宫的嬷嬷宫女与內侍，但凡在忠顺王掌管内务府时候当值的内官宫女，小花精都做了记号。 　　这些人不许进入端本宫内宅伺候。 　　但凡有机会，便将之调离出宫。 　　小花精因此暗自庆幸。 　　那日在坤宁宫，皇后悄悄给小泽子抓周。 　　皇后放了凤印，被小泽子一把抓住，珍珠宝石都不要了。 　　皇后便提醒小花精，要注意掩藏。 　　后来，在端本宫正式抓周之前，太子试探儿子。 　　太子放了自己的私印，小花精放了很漂亮的珍珠玛瑙首饰与胭脂盒。 　　结果，小泽子一手抓了一把镶嵌宝石的金刀，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他父王的印章，并且拿着就四处的盖章。 　　太子激动地把小泽子抛起三尺高，却密令不许外传。 　　当时在场的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再有小花精身边的四个紫丫头。 　　然后，在青宁宫大殿抓周，太子收起了金刀印鉴。 　　小泽子又抓了书本御笔。 　　金闪闪的首饰看都不看，估计是从小看着悠车顶端看厌烦了。 　　如今对淡雅肃穆的东西，更感兴趣了。 　　若非小花精试探许多次，这小子就是个正常的婴儿。 　　小花精怀疑儿子又是个生而知之。 　　不然，抓的东西怎么这么附和借物喻志呢？ 　　如今，忠顺王这般仇视太子府，小花精倒是庆幸皇后娘娘的提醒。 　　不然，小泽子那点机灵暴露在众人年前，忠顺王只怕不会安枕。 　　这边万寿节刚过，贾琮的成绩出来了，贾琮得中金陵府第十八名举人。 　　消息同时到达荣府与太子府。 　　大周氏第一个给小花精道喜。 　　无他，大周氏的弟弟得中秀才之后，就跟着贾琮一起读书，虽然比贾琮小了五岁，却成了好哥们。 　　当然，这中间有周峰的府就。 　　甘愿以学生自居。 　　好处就是周峰跟着去张家蹭学。 　　对比，小花精十分佩服大周氏家的家教。 　　周峰身上没有纨绔陋习，且有上进之心。 　　贾琮人没回京，学着贾珠游学去了。 　　九月会亲，大伯母张氏甜蜜的抱怨：“一个个都玩野了。” 　　又抱怨说：“如今最让人操心的反而是凤哥儿与琏儿。” 　　张氏进宫有个小心思，悄悄的跟小花精请求：“瑗儿跟淑妃娘娘关系好，陛下都七十多……” 　　这是想问陛下如何滋养身体。 　　王熙凤也来了，羞得很，玉手遮脸：“婆婆啊，琏儿没问题……” 　　一夜梅开三度，再补要死人了。 　　小花精也很奇怪，凤姐与贾琏的面相子女双全。 　　小花精招手：“凤哥儿过来我看看？” 　　小花精手上切脉，灵力游离进她的子宫。 　　两边都有异动。 　　但是日子实在太浅了，似有若无。 　　但是，小花精对自己诊断很有信心：“大伯母莫急，月底再请平安脉，只怕就有好消息。” 　　张氏大喜：“真的啊？” 　　贾母乐了：“老大家里，老二家里，今后再会亲，一定要带着媳妇儿，上回是晴儿，这回是凤儿，明年琮儿成亲，一定要带她来……” 　　张氏忙着应了：“婆婆金科玉律。” 　　大家眼眸闪闪的盯着小花精，俨然她是送子娘娘。 　　十月，小花精基本就待在坤宁宫与翊坤宫。 　　小花精爱吃水果，马尚香却不同，她不喜欢吃淡淡味的水果，十分爱吃甜食，尤其爱吃甜甜的果酱，用小馒头沾着果酱，比吃人参燕窝还幸福。 　　这倒是正好了，十月间，各色果子丰收。 　　无逸殿的果子，只要你不摘下，因为灵气的原因，它一直新鲜的挂在树梢，不会落果。 　　再者，摘下的水果，小花精用了灵气封存，基本能够保持到第二年鲜果上市。 　　因此，小花精便跟胡娟一起替马尚香熬制各色的果酱。 　　可以当甜品还能治疗咳嗽的枇杷膏，润肺的香梨膏。 　　然后开胃的山楂糕，柑橘高，再有各种各样的果子露。 　　小花精照顾马尚香待产，水清水泽水楹水潡四个混得乱了辈分，结拜了兄弟姐妹。 　　小花精只觉得好玩儿，叫了皇后与马尚香偷瞄。 　　四个人在果园撮土为香结拜，差点没把皇后与马尚香的眼睛珠子惊掉地上。 　　水清还混成大姐大，水潡混成二哥。 　　长辈水楹混成三哥。 　　唯一的一个水泽，算是大家的猴子小兄弟。 　　水泽辈分小，年纪小，说话利索也抗拒无效。 　　最后，因为水泽可以收到三分礼物方才接受了小兄弟的位置。 　　皇后回去还学给嘉和帝听了。 　　嘉和帝也不恼，竟然给四人送了一模一样的盘龙玉佩。 　　嘉和帝还叮嘱水楹：“今后要好好照顾小泽子，别让人家欺负了。” 　　水潡还拍着小胸脯：“皇爷爷安心，孙儿很壮实很有力气。” 　　这一日回去太子府，太子难得跑来询问小花精：“泽儿跟十九弟结拜兄弟？” 　　小花精忙道：“都是臣妾的不是，我陪伴淑妃在债莲子，准备熬制莲蓉，一错眼，他们几个竟然在桃园里学刘关张……” 　　太子笑着摆手：“这是他们的缘分，难得的很，你不要干涉，哦，十九弟不是跟着你学习骑射……” 　　小花精很心虚，因为她不光是教导水清水楹水潡几个马术，还把小泽子用褡裢装了挂在马鞍上。 　　偏生这小子高兴得很，不让他挂着还哭闹不休。 　　如今，小泽子胆子越来越特大，飞马奔腾起来，他几次顺着小花精的腿杆爬到马背上。 　　小花精自然不会让他出事，但是，每每把皇后马尚香几个吓得面如土色，觉得他们母子俩的胆子太大了。 　　小泽子手脚灵活劲大。 　　他如今已经可以顺着马脖子爬到马鞍子上，然后自己个溜进褡裢里，挂在马鞍子上睡觉。 　　皇后见惯之后笑道：“这个小子只怕是个开疆拓土的角色？这性子跟鞑子的孩子一样，北方的鞑子养孩子就是这般，从小挂马鞍子上长大，人没有马背高，已经能骑善射。” 　　小花精却不以为意，骑马只是交通工具，小花精预备将来给小泽子配备□□师傅，除了练气修炼、弓马骑射，还要学会火~枪的制造与使用，这般才能站在世界的巅峰。 　　嘉和帝从寿诞之后，似乎忽然间看破了红尘，把朝政整个交给太子，他一心一意的陪伴马尚香。 　　倒显得小花精与皇后多余了。 　　这日，小花精觉得太液池的银子应该出世了，再冷就荷叶就要枯萎了。 　　再者，冬月将至，大批的流民又要进京了。 　　这日十月初十，阳光明媚，小花精便邀请皇后娘娘去采摘最后一批次的莲蓬。 　　皇后原本不愿出去，水楹水清水潡水泽都喜欢，这才去了。 　　小花精给水楹水清，水潡水泽几个，都准备鱼钩钓鱼。 　　小家伙们爱钓鱼的钓鱼，想采莲的采莲。 　　然后，小龟按照小花精的指令把水楹的鱼钩挂住了。 第174章 　　水楹龇牙咧齿, 拉了几下没拉动。 　　小龟兄弟九个还在下面转圈子游水装大鱼。 　　水楹十分惊喜：“肯定是大鱼，小顺子快来帮忙。” 　　太监也拉不动, 顺着竹竿下去查看，然后惊喜不已：“不是大鱼, 有箱子。” 　　水里的箱子装什么, 多半是宝藏。 　　吩咐人把水楹几个带走了, 这才吩咐：“打捞起来。” 　　然后, 捞起来十只破烂箱子。 　　命人撬开，竟五花八门是的银锭子, 还有西瓜大的没奈何。 　　一看就不是官银。 　　皇后看眼小花精。 　　她本不想来，小花精口吐莲花, 一再邀请。 　　小花精到底是经验有限，虽然箱子很破烂。 　　但是，箱子破的这样, 银子却尚未变黑, 只是有点暗淡。 　　小花精不知道自己露馅了。 　　皇后娘娘却误会了。 　　她以为这是荣府送给她支撑惠民署的本金。 　　她笑着拍拍小花精的手：“告诉你祖父, 说本宫谢谢他，不会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今日在场的都是皇后的心腹，孩子玩心大，哪里稀罕几个破箱子。 　　皇后娘娘道：“都取回去太露行迹，银票带回去, 箱子只拿一只。” 　　她特特叮嘱果园总管小喜子道：“吩咐下去, 今儿的事泄露半点, 吃饭的家伙什就甭要了。” 　　小喜子忙着跪地起誓表忠。 　　皇后给在场人一人五十两银子的封口费, 这才吩咐把箱子原处放回去，把银子装在果篮子里面带回坤宁宫。 　　皇后娘娘私下叮嘱小花精道：“十万两银票足够用几年，我会挂在你们荣府名下，就说是你们捐输，过个三五年，银子短缺，再去取用那些。” 　　小花精颔首：“娘娘思虑极是。” 　　冬月初八，伴随着腊八粥的清香，京都下了头一场雪。 　　一年一度选拔宫廷侍卫的冬猎盛宴又开始了。 　　只不过，嘉和帝年纪大了，懒得动弹，又因马尚香待产，今年的冬猎盛宴由太子主持。 　　一朝天子一朝臣。 　　嘉和帝没有出京，贾代善忠靖王、裕亲王这些老臣，也没动窝。 　　皇后以及后宫嫔妃也没出京。 　　但是，皇后主持的南苑惠民署，顺天府下辖的母婴救护站名下的粥棚药棚，再次立起来了。 　　今年的母婴救护站的粥棚刚刚支起来，每天都有十几个妇人前来义务帮忙。 　　却是在今年内因为无钱医治疾病，得到过顺天府母婴救助站庇护的妇人。 　　她们跟救助站的嬷嬷约好，大家错开了前来帮忙，免得救助站一时缺人一时拥挤。 　　这些人来时，还会带来家里孩子们不用的衣衫，再有一些面粉与大米。 　　虽然不多，却是她们从牙缝里挤出来。 　　胡娟在两下里视察，每日都会带回来一些感动人的事迹。 　　南苑有一个婆婆给皇后送了一只小公鸡，让皇后娘娘补身体。 　　有人给皇后娘娘送鸡蛋、红枣、麦芽糖、柿饼、葵花籽、芝麻油。 　　五花八门，啥啥都有。 　　东西虽然粗鄙，皇后娘娘十分高兴，得了东西就召集东西十二宫的娘娘前来品尝。 　　去年，这些娘娘也捐助金钗银钗。 　　数目虽小，却是善心。 　　小花精也有礼物，竟有人记得那个跟着皇后施粥施药，慷慨保证皇后娘娘必定会出面、必定不会抛弃他们，出身荣府的御前女官。 　　当然，感恩并回报的人只是少数。 　　但是，皇后与小花精几个都很高兴。 　　她们也不愿意年年见到这些人。 　　年年相见，说明他们的家乡又灾荒了。 　　今年惠民署的事，由十七爷主持。 　　皇后派遣胡娟带领司药司女官协助。 　　嘉和帝也很支持，除了平日轮值的太医，另外派遣两名太医去协助。 　　药材从太医院走账。 　　嘉和帝这一波操作，又得到灾民跪地三呼万岁。 　　南苑附近因为皇后娘娘兴建的惠民署，也因权贵勋贵在此有别院，有些心眼活泛的人家在此开了客栈货栈车马店。 　　如今南苑已发展成一个小型的集市，一到腊月尤其热闹。 　　司药司传回来的消息，让皇后娘娘十分满意：“真想故地重游看看去。” 　　小花精道：“您别急，肯定有机会，明年三月踏青春蒐就可以去了。” 　　贾琮冬月初回到京都。 　　但是，贾代善没有准许他参加冬猎选拔侍卫。 　　荣国府总要隐藏一些后辈力量，不能被人一网打尽了。 　　冬月中旬，王熙凤终于传出好消息，怀孕两个月。 　　这个消息只有家里人知道，三个月后才会在亲戚中公开消息。 　　腊月初五。 　　皇后娘娘正跟小花精马尚香两个说闲话：今年准备熬制什么样的腊八粥。 　　马尚香一边吃着冰糖燕窝，一边说道：“我今年吧准备熬制八珍汤，葡萄桂圆红枣花生莲子……” 　　话没说完，人忽然抽风一般砸了碗。 　　然后一口一口哈冷气。 　　皇后娘娘惊问：“怎么啦，咬到嘴唇？” 　　马尚香的产期在中旬，这才上旬。 　　马尚香抱着肚子根本没空说话。 　　小花精给她摁了穴位。 　　她终于缓过气来：“娘娘，臣妾动红了。” 　　皇后一边命人请司药请太医，一边有点慌神：“这怎么说的，一没磕着二没碰着，怎提前了？” 　　小花精这边赶紧护送马尚香回宫：“住了疼就赶紧回去沐浴洗头，不然一个月不能动弹，会发臭。” 　　马尚香的孩子倒是凑趣儿，都是腊月生日。 　　腊月坐月子比夏天好多了。 　　但是，四十五天不沐浴，身上还是会出馊味。 　　小花精一说，马尚香终于想起头回坐月子全靠小花精帮忙，她才能清清爽爽。 　　她拉着小花精不放手，眼圈发红，可怜兮兮：“瑗儿，可不可以陪着我啊？” 　　小花精一笑：“陛下允许，我没问题。” 　　嘉和帝如今成了老婆奴了，闻听皇后召唤，如花似玉的小宝林都不管了，忙颠颠就来了，闻听马尚香的请求，要贾瑗主持产房。 　　嘉和帝不打咯噔就应了，为了安慰爱妃还金口戏言：“现册封贾瑗为督察御史，监管太医院司药司司礼监三部，所有人等必须无条件接受督查，违者重罚。” 　　皇后娘娘抿唇一笑：“陛下，御史钦差得有印信啊？” 　　嘉和帝一笑：“朕记得，皇后不是给了她凤佩随意进出宫闱，那个就成嘛。” 　　小花精知道嘉和帝是玩笑话，笑着领命。 　　总之，护着马尚香平安生产，三五天一个清洁术，让马尚香母子们舒舒服服，便大功告成。 　　马尚香平日运动比较多，又是二胎，孩子落地很快。 　　晌午发动，亥时生了个红粉粉的小公主。 　　嘉和帝有些遗憾，他想凑成二十子。 　　马尚香很高兴。 　　淑媛生了小公主的消息传开，东西十二宫嫔妃松口气。 　　当晚，陛下啊赏赐流水一般的送进翊坤宫。 　　除人参燕窝这些滋补的东西，赏赐多的像是给女儿办嫁妆：珍珠一斛，黄金千两 　　蜀锦一百二十匹，云锦一百二十匹，宋锦一百二十匹。 　　其他还有各色宝石翡翠玛瑙，都是满箱子抬进翊坤宫。 　　小花精目瞪口呆：“这些东西再配上金玉瓷器家俱锦衾，嫁女儿不用另外置办了。” 　　皇后笑道：“陛下怕就是这个意思，女儿落地攒嫁妆。” 　　此消息一出，暗自高兴的东西十二宫酸倒牙。 　　她们生了皇子也没这些赏赐呢。 　　生女儿的也不平。 　　她们生女儿，陛下看都不看一眼，不过是皇后赏赐了燕窝与首饰。 　　也不过是金器一套，珍珠一套。 　　珍珠一斛？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更加让嫔妃生气的是，洗三的当日，嘉和帝下旨赐封马尚香之女为昭阳公主。 　　从前的公主只有小名，都是称呼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等出嫁的时候才会赐予封号。 　　唯有淑妃所出九公主落地赐封。 　　怎不让人嫉妒？ 　　嘉和帝还亲自替公主挑选侍从：教养嬷嬷八名，奶娘八名，负责哺乳，照顾起居。 　　六品女官两名，宫女十名。负责掌管公主金银财帛，针线浆洗，饮食起居。 　　八品太监两名，內侍十名，主要负责一些苦力活计。 　　这个伺候的人数倒是中规中矩，没有超出惯例。 　　但是，昭阳公主满月的时候，嘉和帝赏赐了一个昌平县内的五百里的田庄。 　　而且，还在行宫赏赐一座带着温泉的别院。 　　这一下子，东西十二宫的娘娘眼睛又烧红了。 　　多少皇子都没有田庄别院呢。 　　大月朝只有搬出宫开府的皇子，为了他们维持平日的开销，陛下才会赏赐田庄。 　　像是当初十三爷出宫，因为不受宠，陛下只给二十四万银子，没有田庄，没有别院。 　　十三在温泉的别院，是太子赠送。 　　马尚香不是嚣张的性子，一再婉辞：“哥哥姐姐们都没有呢，昭阳不好这般特殊。” 　　嘉和帝却道：“朕七十三得女，宛若新生，朕高兴。” 　　马尚香便不好再辞。 　　难道不想让陛下借着新生儿长寿？ 　　嘉和帝说话并不避开随从，这话也是警告后宫嫔妃，有本事你生一个，朕一样赏赐。 　　七十三岁老皇帝偏心还撒赖，嫔妃能如何？ 第175章 　　嫔妃中有资格者, 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谁还生得出来？ 　　谁也无法讲的起这个志气，唯有捏着鼻子忍了。 　　适龄的嫔妃, 更不敢吭声。 　　嘉和帝并非不往后宫走动, 她们也得了雨露种子。 　　虽然稀薄点, 自己薄田不发芽, 怪得谁去？ 　　谁敢出头，谁出丑。 　　嘉和帝身边的几个小宝林十分不甘心, 她们不仅岁数比马尚香年轻，模样都是按照马尚香长的，而且更加妩媚。 　　凭什么老皇帝一睡马尚香就有了, 她们恁是没戏？ 　　只可惜, 这也是各人的福分，嫉妒不来。 　　整个腊月正月间, 进宫走动的诰命踏破翊坤宫的门槛。 　　小花精得到太子支持, 每天去翊坤宫照应。 　　马尚香收到的礼物，足足堆了五间库房。 　　莫说一个公主, 三五个公主, 嫁妆也足够了。 　　马尚香玩笑允诺：“瑗儿, 你们家泽儿的聘礼我包了，你再生个小郡主的嫁妆我也包了。” 　　小花精逗她开心：“嗯嗯嗯，生公主竟然这般发财, 娘娘赶紧养好身体, 咱们接着再生, 得了礼物二一添作五，咱们平分，可好？” 　　马尚香蹙眉笑：“瑗儿太坏了，为了收礼物竟想把我变成小母猪。” 　　小花精忍不住笑：“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贪财啊，为了我高兴，娘娘您就委屈委屈吧。” 　　这一年小花精借口照顾马尚香，没有参加年宴，也没参加坤宁宫宴客。 　　但是，整个京都的贵妇有一个算一个，都跟小花精建立了友好的邦交关系。 　　贵妇送给马尚香的礼物，要经过小花精亲手检验，才能送到本主手里。 　　她们不讨好小花精可是不成啊。 　　小花精可是身负皇命，负责保护淑妃母女们的安全。 　　荣宁二府的女眷却得到优待。 　　正月初五，荣府女眷受到邀请，进宫参加公主的满月宴。 　　淑妃只邀请真心祝福的亲朋。 　　皇后的娘家不在京，马尚香除邀请娘家，另外邀请荣府。 　　荣府女眷送进宫来的是各色滋补品：人参燕窝，红参丹参，黄芩茯苓当归。 　　马尚香赏赐的礼物却是贵妇们喜欢的云锦蜀锦宋锦壮锦。 　　知道凤哥儿怀孕，马尚香还给凤姐特特收拾了十匹各色的细棉布，给孩子做内衫尿布。 　　凤姐觉得太贵重了。 　　内务府的棉布的价格相当于锦缎的价格。 　　马尚香却道：“我与瑗儿如今虽然隔着辈分，却亲如姐妹，没有瑗儿的照应我到不了今日。 　　我心里把你们当成我的娘家人看待，却从来帮不上忙。 　　这些小小心意，还望不要推辞。” 　　马尚香的母亲侯夫人也在，她笑道：“香儿常说，良娣品性高洁，不因她孤苦怯懦就欺负，反而事事照顾，老身一直感激在心。” 　　贾母张氏王氏几个闻言十分高兴。 　　贾母说道：“娘娘这话受之有愧，但凡娘娘今后有需要，只管告诉一声。” 　　马家如今对马尚香没话说，当初确实欺凌过孤儿寡母。 　　马尚香所求，不过是母亲过得顺心。 　　这一点，贾母张氏王氏完全可以提携她。 　　之前，她们一直这般照应着，今后也会一如既往。 　　马尚香嫂子就有些尴尬。 　　但是，她为了儿女的前程假装听不懂话，陪着笑脸说笑。 　　心里却知道，这些都是她该受，谁让当初他们做事出格呢。 　　正月十六，杜晴的堂妹杜暖及笄。 　　贾杜定下盟约，无论贾琮中与不中，三月十六成婚。 　　若非是甄妃与德妃一再盯上荣府的小儿郎。 　　贾琮的婚事估计还要推迟，要等姑娘满了十六再成婚。 　　如今却是不成了，早一日过门，早安定。 　　二月初，朝廷决定由首辅夏衍为主考官。 　　二月初八，贾琮进贡院。 　　三场九天出场，贾琮得中二甲三十名贡生老爷。 　　殿试前进了十名，二甲二十名。 　　这个名次庶吉士没指望。 　　贾代善与杜家一起出力，替贾琮选官，去了河南做知县。 　　贾琮得了三月的假期。 　　三月十六成婚，夫妻回乡祭祖之后再上任。 　　小花精有些不明白，贾琮也修炼了，他的脑袋不可能干不过一般的普通考生。 　　贾代善却说：“若是庶吉士，又要留在京都，我有意放一支人出京，也好历练一批族里的子弟。” 　　小花精很吃惊：“琮儿是故意？他愿意？” 　　贾代善道：“他们兄弟不可能同时在六部内阁坐堂。 　　琮儿明白这个道理，烈火烹油并非好事，咱们朝野都要有人主持才成。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小花精道：“琮儿的花费，从我的利润中抽取吧。 　　他要做清官，必须有资金支持。” 　　不然大伯母又要呕气。 　　贾代善这回接受了小花精的建议：“我会安排。” 　　贾琮压低考试成绩，有一半与小花精母子们有关。 　　三月十六，贾琮成亲。 　　小花精带着水泽回府参加婚礼。 　　回程，太子前来迎接他们母子们，见小花精沉默，太子安慰道：“河南的知府今年正月出京，孤已经提过你们家琮儿。” 　　小花精讶异：“正月就知道琮儿要出京？” 　　太子颔首：“这是你祖父的意思，江南是贾府祖籍，为官必须距离祖籍三百里。 　　你祖父说与其回金陵，索性去个陌生地方。” 　　其实并非如此。 　　金陵的情况，府里了如指掌，湖广却是八皇子的大本营。 　　太子是要挖他的墙角。 　　太子安慰道：“安心，他一个小小知县，再大的棒子落不到知县的身上。” 　　这话也是。 　　嘉和帝主持了三月的殿试，立马就收拾包裹出京，车马粼粼去了南苑春蒐。 　　这一次，皇后马尚香都跟随出京而去。 　　太子兼国，小花精也就没有出京的理由了。 　　如今小花精自己也有儿子，皇后也不好用思念这个理由让小花精随扈。 　　水清被小花精塞进了皇后的马车里。 　　得到帝后喜欢的郡主，那怕庶出，谁敢轻视。 　　大周氏感激涕零，直磕头。 　　小花精怪不好意思：“你不用这般，今后泽儿在府里，你多生一双眼睛，替我看着就是了。” 　　大周氏忙道：“这事儿何须您吩咐。 　　您安心，臣妾每日十二个时辰盯着呢。 　　端本宫的吃穿用度，都是臣妾经手，别人靠近的机会也没有。” 　　小花精颔首：“如此就好，今后时日还长，水清的事情我会尽我所能，必定不会让人忽弄了。 　　她如今得到了皇后娘娘喜爱，她的前程，别人想要插手也不容易。” 　　三日后，太子亲自去南苑送给养，探视陛下皇后，顺便捎带了小花精母子。 　　小花精想玩又怕太子生气，便套他的话：“殿下这回能待上几日？” 　　太子掀眉：“心里长草了？” 　　小花精忙着把水泽一推：“是泽儿，泽儿想念皇祖父皇祖母姐姐叔叔了，是不是？” 　　小泽子十分给力：“是啊是啊，父王，孩儿想念的紧呢。” 　　太子一哼：“就是不想念父王？” 　　小泽子一愣，正经八百的说道：“天天看见父王呢，如何还想思念啊？ 　　至少等孩儿在南苑玩几天，才会思念啊？” 　　太子顿时乐了：“为了让你们母子思念孤，势必要让你们去玩几天咯。” 　　水泽一下扑进太子怀里：“父王您真聪明，父皇，您真好，等孩儿今后挣钱了，一定给您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好喝好玩的，孝敬您。” 　　太子一愣，他身为太子需要儿子挣钱养活？ 　　小花精等小泽子在摇晃的马车上睡熟了才告诉太子：“皇后娘娘教他的，他天天这般孝顺陛下呢，还允诺，将来有钱了，买一条大船，带着陛下与皇后娘娘，周游天下，把天下好吃的东西都吃上一遍。 　　可不是我教导。” 　　太子讶异：“他怎么想起说这个？” 　　小花精道：“陛下天天跟水楹水清水潡泽儿几个讲古，说他当初去泰山封禅，去东南巡边，去西域抓野马。 　　还说曾经一天行军八百里，追击敌寇逃进了穷山恶水，再不敢犯边啥啥。 　　几个孩子就问陛下什么时候再去，带他们一起去玩玩。 　　陛下慷慨的答应了。 　　小泽子反过来就允诺，要带陛下去海上玩。 　　因为臣妾跟他讲过，海上有岛屿，海岛上绿树成荫，鲜花遍地，有好多仙鹤水鸟，野鸡野鸭野兔子，斑马梅花鹿。 　　石头丢出去可以砸到一大片野味，海水里的鱼儿，可以用瓢舀起来，都不用撒网。 　　海外还有很多别的种族，泽儿问臣妾如何去看看？ 　　臣妾就说可以造船，然后带着侍卫就可以去了。 　　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又去说给陛下听。” 　　太子更加讶异：“怎么知道这些？你舅舅说的？” 　　小花精颔首：“咱们家从小就有舶来品的镜子梳子，胭脂水粉钟表这些。 　　一件东西就有一个故事。 　　听起来跟神话故事一般好听呢。” 　　太子道：“你还了解什么，比如海外的政权，国家法度？” 　　小花精微愣摇头：“谁问这个呢？ 　　我舅舅说起海外，就是什么物品能赚钱，必竟一路上又是海盗又是风浪，出海一趟不容易。” 第176章 　　太子一笑, 没有插嘴，眼睛看着小花精，等着小花精的下文。 　　小花精只好继续说道：“政权法度，舅舅没提过, 倒是说了一些奇闻异谈。” 　　小花精说着打住话题，等待太子反应，太子不爱听, 就不说了。 　　太子却接了话题：“哦, 什么奇闻异谈？” 　　太子很感兴趣，小花精方继续说道：“听舅舅说，海外这些国家不像我们炎黄子孙, 文化根基传承了数千年。 　　他们好些国家, 立国不足百年, 十分野蛮, 毫无仁慈礼仪之心，他们讲究弱肉强食，依靠武力蛮横的侵占扩张。 　　这些国家的女人，也不像大月朝，依附男人生存。 　　有些国家，女人跟男子一样有地位，享受继承权，有权利分家产, 继承爵位。 　　她们可以走出家庭, 像男人一样外出做工。 　　他们的主从关系, 是聘请制度，工人付出劳动，老板支付工钱，无需卖身为奴。 　　但是，对于其他种族的人，却十分凶残。 　　他们自认白种人高人一等，瞧不起有色人种。 　　尤其黑色肌肤的人种，被他们践踏侮辱杀害，就像咱们国家对待草原野狼野马一般，抓捕猎杀，进行贩卖。 　　这种黑人，很像历史上唐朝时期的昆仑奴。 　　他们很忠心，很能干，很值钱。训练好的昆仑奴，价值千金。 　　他们的贵族，十分奢靡，酷爱享乐。 　　很喜欢我们的丝绸与茶叶、还有瓷器。 　　这三样东西只要运送上岸，贵族们会争着购买。 　　他们那边主要的物品，是玻璃琉璃，宝石钻石，机械钟表这些东西，运送回国，也不愁市场。” 　　太子拧眉：“丝绸茶叶瓷器很值钱吗？” 　　小花精颔首：“除了弗朗机人，英吉利人，扶桑国、高丽国，也都对丝绸茶叶的需求很大。 　　我朝的丝绸瓷器茶叶无论是收取金银，还是换取他们的人参与农作物，他们都很乐意。” 　　无论什么朝代，粮食都是个敏感问题。 　　一个朝廷，至少要储存两年以上、足够王朝百姓生存的粮食，这才算是五谷丰登。 　　否则，只要灾荒出现饿死人，你就没脸说自己是太平盛世。 　　而大月朝几乎年年闹饥荒，黄河没有哪一年不决堤发水，西南没有哪一年不闹干旱蝗虫，偶尔河南地面也会发大水，闹旱灾。 　　旱灾连着蝗灾，涝灾就会出现瘟疫鼠疫。 　　朝廷的官仓与民仓几乎存不下什么粮食，大多数时间是寅吃卯粮。 　　故而，要让小花精说，大月朝迫切需要一种旱涝保丰收，还不怕蝗灾的农作物。 　　小花精这才不提粮食，而提作物。 　　她舅舅王子腾说过，海外有耐旱的农作物，只是，所有的国家都不愿意用农作物贸易，顶多愿意出售粮食。 　　高丽国新王登基，大月朝派遣使臣朝贺，不舍得赠送粮食种子，只是赠送了菘菜种子，他们依然十分感激。 　　像是大月朝的公主郡主和番，嫁妆里面就有各色农作物，大月朝有一种美好的奢望，希望奢望，希望游牧民族能够耕种，这般化解他们骨子里的好战因子。 　　但是事与愿违，游牧民族抢惯了粮食，不乐意种地，觉得很麻烦很辛苦，长期居住一个地方也不自由。 　　太子温润一笑：“瑗儿知道的可不少啊？” 　　小花精颔首：“臣妾十三岁进宫之前每年都会去外祖家三五次，外公二舅三舅都健谈，一年听一点，积攒起来的新鲜事情就不少。” 　　太子道：“你舅舅有没有说过，咱们大月朝跟海外那些蛮荒国家的主要区别是什么？” 　　小花精思索一下言道：“他们的上流社会跟咱们的不同，他们以佩抢的好坏为标致，咱们国家以宝刀宝剑为荣誉。咱们这里却是先礼后兵，谈不拢才会行伍，武器一般都是刀枪剑戟与阵法。 　　而且，他们对待战败的国家跟咱们的处理也不同，高丽国南越乌冬战败，只需要承诺不再犯边，年年纳贡。 　　这些海外蛮荒民族，从来不会坐而论道这一套。 　　他们酷爱冒险，听闻哪里土地肥沃，百姓富饶，朝廷羸弱，便进行武力征服，打垮当地的政府，扶持当地土著成为傀儡。 　　方便他们为所欲为，大肆掠夺资源财富，然后运回母国享乐。” 　　小花精所言犹如霹雳。 　　太子顿生警惕之心：“就如同东南沿海的倭寇的战争模式？” 　　“大约如此。” 　　只不过，我们的朝廷军队百姓不肯屈服，一次次将之击退。 　　太子一哼：“其心可诛！” 　　小花精故作惊讶：“ 　　臣妾可是说错了？” 　　太子摆手：“孤说的倭寇。” 　　小花精拍胸：“这就好。 　　臣妾就是听古，一个远在天边野蛮人的故事，离咱们远着呢。” 　　太子揉一揉小花精额头：“是啊，女子主要学习如何持家发家，相夫教子。 　　战争是男人的事情，在你们女子，确乎是天边的故事。” 　　其实，小花精知道的更多。她知道英吉利人正在大月朝的邻国天竺掠夺资源。 　　他们靠着枪炮镇压本土政府，扶持傀儡，残酷的掠夺。 　　蹊跷的是天竺国百姓心向往之，让人无法理解。 　　王子腾之所以没有向朝廷郑重禀奏。 　　一是天竺的百姓与朝廷的统治者，甘之如饴。 　　二来，他们距离我朝遥远，漂洋过海，十分困难。 　　英吉利人大部队登录我朝，根本不可能。 　　他们不是倭寇，距离很近。 　　再者这个话题十分敏感，臣子一般不敢提起这个话题。 　　陛下张嘴就是天哔煌煌，四海来朝。 　　谁敢说，这话不对，您打不过谁谁…… 　　找死呢！ 　　王子腾曾经担忧英吉利人占领天竺，越过西域就进入我朝西北。 　　西北地域广阔，利于枪炮。 　　一旦开战胜负难料。 　　贾代善却打断他，转移了话题。 　　疆域问题，实在不是臣子能操心。 　　按照这等推算，东北地区也很危险，不仅有鞑靼还有老毛子。 　　老毛子如今手里也有枪有炮。 　　他们还常常进入草原掠夺，大月朝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 　　按道理，那边有广博的雪域，常年不化。 　　老毛子应该不敢过境。 　　大月朝征服乌冬，征服南越，征服高丽。 　　因为这些国家距离咱们较近，相互间摩擦纷争。 　　之所以没跟红毛国天竺国战争，因为他们过来很困难，咱们打过去也很艰难。 　　这才和平相处。 　　这些事情，真不是臣子能够插手。管的多了只会给自己招灾。 　　除非朝廷出现一个前朝那样的铁血天子。 　　否则就是穷兵黩武，人人喊打。 　　贾代善与王子腾的话就是，臣子奉命守卫疆土，就是忠臣。 　　他们二人都没有特特交待小花精不许泄密。 　　小花精进宫这几年却明白，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小花精没想到，她说个闲话，讲个故事，太子竟然面色凝重了。 　　这之后便再不轻易开口了。 　　她可是记得祖父的叮嘱，太聪明太有野心的女人，上位者不喜欢。 　　这一次，太子真的跟嘉和帝待了三天。 　　他们没有出去打猎，就在太极殿召集内阁议事。 　　三日后太子回京，小花精母子如愿留在南苑。 　　嘉和帝派遣贾琏护送太子回京。 　　然后，贾琏却被任命为百户，进入西山奉圣军历练。 　　嘉和帝派遣的人，冯唐不敢不接收。 　　贾琏想进火哔营，却被冯唐安排进了云梯队。 　　冯唐的话就是，所有人，就是皇子进西山，也要从云梯队干起。 　　干得好了，才能进入骁骑营，在骁骑营干的好了，最后才能进入火·枪营。 　　火·枪营是奉圣军的王牌营队，只有足够优秀，足够忠心的年轻人方能进入。 　　贾琏进入奉圣军。 　　冯唐看了贾府的面子，没有让他从丘八干起，直接委任贾琏做了云梯队的郎官，带领一百人的云梯队。 　　小花精马上了解了太子的意图：他被吓着了，想要渗透火哔营。 　　这一点说明，太子不像嘉和帝那样信任忠顺王。 　　忠顺王世子是火·枪营校尉，统领三百人。 　　据说人人弹不虚发。 　　小花精闻讯，心里猜测，只怕贾琏又是受了自己的连累了。 　　她不提天竺殖民，太子估计不会这般重视枪～支。 　　小花精心里暗暗担心，贾琏干不过忠顺王世子，小十七跟着贾琏的脚步进入西山奉圣军历练去了。 　　小十七没有正经的职位。 　　他就是以皇子身份去历练，但是，他身边跟着嘉和帝身边武功最好的御前侍卫长。 　　如此，一个有身份，一个有能力，只要他们占住脚跟，不说掌握火·枪营，至少可以监督他们的异动。 　　贾琏虽然只是练气三层，但是，神识覆盖营地没有半点问题。 　　火·枪营一旦有异动，他就能够察觉。 　　且，火·枪营的枪~支夜半并不在丘八手里，而是集中保管。 　　这就更加方便贾琏监督了。 　　转眼到了皇后娘娘的千秋节。 　　王子腾借着给皇后祝寿的名誉回京了。 　　王子腾奉命替太子高价购得一把一尺半的火遂枪，并且带回来两名英吉利的传教士。 第177章 　　皇后从来不摆这个谱。 　　她的千秋节，地方督抚从没进京朝拜过。 　　不过, 王子腾打着这个借口进京, 嘉和帝与皇后娘娘却是很配合, 一起回京了。 　　准备皇后千秋节的差事，由马尚香主办。 　　马尚香邀请小花精帮办。 　　小花精有意不想掺和太子的事情，便带着水泽进宫暂住。 　　不过，小花精对于太子府了若指掌。 　　两名传教士原本以为进京传教。 　　结果，太子却提出要求, 让他们帮助内造办划出枪哔结构图，并协助詹事府的造办处造出成品, 这才允许他们传教。 　　太子允诺, 只要造成枪哔, 这两个传教士就是大月朝的朋友，随便他们传播西洋的医术、油画、所谓的自然学。 　　只要不是反朝廷, 跟百姓跟朝廷做生意, 都可以协商。 　　太子是储君。 　　两个英吉利人商量了三天之后，答应了太子。 　　但是, 他们要求太子签下合约，盖上太子府以及太子本人的印章，让王子腾作为公证人。 　　其实朝廷有理藩院, 这个事情归理藩院管。 　　但是, 在枪哔研制出来之前, 太子没准备让他们跟理藩院接触。 　　两个英吉利人也不懂这个, 以为太子代表大月朝, 他答应即可。 　　英吉利人被安排在景山的别院。 　　太子不相信别人，让十三爷亲自主导研制的事情。 　　小花精也有点不了解太子。 　　他迷之自信，十三爷手里有枪也不会背叛。 　　却不相信十四这个同胞兄弟。 　　十三因为要监管九门，贾瑚开始介入，与十三爷轮流监管火器造办处。 　　太子对十三与贾瑚的命令就是，此事除了秘密选拔的两名生死买断的无根孩童，只有十三贾瑚太子王子腾，四人知道。 　　太子说：“泄露半点，被人所趁，不说咱们之间的信任，恐怕命也没有了。” 　　小花精再没想到，她一句话，竟然把准备在儿子手里干的事，提前到太子手里。 　　小花精决定今后还是少开口，免得太子一日察觉，自己左右了他的决断，就不好了。 　　这件事情，小花精连祖父与舅舅也不敢告诉。 　　她不用试，肯定会爱尅。 　　一家人都陷进去了。 　　小花精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重了。 　　若是这种一尺多长，能够藏在袖子里的火哔，研制出来，小花精不敢想象那个局面。 　　这一点上，太子的管理制度很有必要。 　　自己手握神兵，外人却懵懂无知。 　　这样才最稳妥安全。 　　皇后千秋节后，嘉和帝又在京都待不住了。 　　五月初十。 　　嘉和帝命太子监国，自己却带着龙子凤孙，亲贵大臣奔避暑胜地铁网山去了。 　　这一次，陛下没有携带皇后，只是携带了德妃、敏妃，再有大皇子的养母贤妃、傅贵妃，久没露面的甄妃这一次也在出巡的女眷名单上。 　　除此之外，就是德妃甄妃贤妃傅贵妃的家族，敬献的四个小宝林。 　　马尚香这一回以路途遥远，孩子年幼，婉辞随扈。 　　太子兼国，之前允诺的带着小花精狩猎之言又成了空话。 　　太子率领两班文武，将嘉和帝的御辇送出京都三十里，方才返回京都。 　　这一次随扈的禁军，除了侍卫处抽调一半一千人，再有陛下的亲卫部队锦衣卫抽掉一千人。 　　侍卫处与锦衣卫都是嘉和帝的亲自统领的亲卫，算是万无一失了。 　　嘉和帝带走了京都大半的皇亲国戚。 　　老牌子王府八大家带去了六家：裕亲王，豫亲王，庆亲王，忠靖王，忠顺王，安乐王。 　　安乐王继王妃生了一个儿子，刚才半岁，欢喜的颠颠的，嘉和帝走哪儿都带着他。 　　成年的皇子，只留下九门提督十三与三皇子。 　　其余的皇子，就连老八，都去了铁网山围场。 　　太子府大小周氏跟太子妃斗得冒火。 　　太子忙碌的飞起。 　　小花精便带着水清水泽去了皇宫避祸。 　　小公主昭阳如今半岁，已经会认人，见了水楹水清水泽特别高兴，笑眯眯的小手招招要人抱抱。 　　六月下旬，天气已经很炎热。 　　皇后带着马尚香小花精，去无逸殿避暑。 　　或坐船采莲，或竹林坐卧。 　　马尚香就跟皇后说起甄妃：“别人也罢了，那日送陛下，那甄妃的神情真是让人恶心。 　　我敢说，她那脸上，肯定擦了半斤茉莉粉。 　　把自己隔房侄女儿，送给陛下暖床，鲜廉寡耻，老鸨子尔。 　　她竟嘚瑟！” 　　皇后嗔怪：“瑗儿瞧瞧，淑妃是不是怨妇啊。 　　孩子都两个了，都快娶媳妇做婆婆的人了？” 　　马尚香噘嘴：“人家是为了娘娘您抱不平。 　　臣妾身上懒，为什不带您？ 　　陛下平日都不爱搭理她们，她们凭什么耀武扬威？” 　　皇后笑道：“是啊，咱们如花似玉的淑妃都没嘚瑟呢，她们一群老娘们嘚瑟什么呀？” 　　这话落地，皇后忽然蹙眉，旋即又装作没事一般。 　　这日晚膳后，水清泽儿跟着马淑妃去遛食。 　　皇后说是有陛下的邸报要看，留下小花精说话。 　　皇后娘娘叹口气，然后虚眯了眼：“瑗儿，你有没有觉得，陛下这次狩猎有些奇怪？” 　　小花精摇头：“要说奇怪，就是陛下三年没出京了，今年却忽然出京。 　　而且，今年的国库并不比往年充盈。” 　　皇后颔首：“一箭中的。 　　陛下出京本宫就觉得违和。 　　今日尤甚，总觉要出事。 　　从前陛下无数次出京巡视，本宫从来没有这样心绪不宁。” 　　小花精跟陛下没有任何的亲情血缘牵绊。 　　这一次出巡，荣宁二府，只有大伯父贾赦带领锦衣卫随扈。 　　小花精跟大伯父的感情很生疏。 　　她大伯父曾经看见他们一家，恨得龇牙咧齿。 　　而且，那一日送别陛下，小花精并未参加。 　　故而，小花精真是没有任何的预感。 　　小花精的预感，多半是看面相。 　　小花精不由看了皇后的面相，是长寿的福相。 　　夫妻宫子女宫塌陷，很容易理解：陛下不喜欢她，她也没有亲生的儿女。 　　小花精怀疑，皇后是不是也因为陛下没带她出京，心里失落吧。 　　因此不甚在意，只是劝慰皇后娘娘：“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又带着十个成年儿子，大皇子殿下可是文武双全。 　　十四爷十五爷十六爷，这几年都在军中历练，武功大有进步。 　　不说臣子，就说这么多儿子跟着护驾，陛下也应该稳如泰山。 　　再者，八月，太子要去铁网山围场请安。 　　您若是不放心，不如跟着去探视。” 　　皇后摇头：“还是算了，陛下吩咐本宫留守京都，辅佐太子，君命难违。” 　　傍晚，小花精开始研究随扈名单，这才发现，荣府一系除了贾赦，还有林姑父也去了铁网山。 　　内阁拢共五个人，去了三人，分别是夏首辅，林姑父与杜阁老，也就是杜晴的祖父。 　　荣府的少壮派，贾瑚贾珠贾琏，一个也没有去。 　　这日夜半，小花精回了荣府，说了皇后的担忧，又问祖父：“您是不是把忠顺王与义忠郡王的异常告诉了陛下？” 　　贾代善摇头：“我没禀告陛下，只是告诉了你舅舅王子腾。 　　而且，这次围场的安全，由你大伯你舅舅，再有忠靖王忠顺王四人一起承担。” 　　小花精面色一变：或许，荣府少壮派一个没去，就是因为舅舅知道危险，故意没有安排。 　　再有贾琏，明明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忽然调去西山奉圣军。 　　小花精看向祖父：“琏二哥的调动是您安排？” 　　贾代善摇头：“我也很奇怪，你知道，我根本不担心琏儿的安危，即便对方有哔枪，琏儿自保没问题。” 　　贾琏武功不凡，有灵力加持，躲过火~枪没问题。 　　而且，他一般全套铠甲，胸口有金刚打造的锁子甲，还有黛玉给的护玉佩。 　　各种加持，没人能要他的命。 　　小花精道：“皇后只是觉得，陛下那样宠爱马尚香母子三个，这一次却没携带他们，虽然是马尚香自己请辞，但是，往日陛下可没这般好说话。 　　而且，陛下带去的人也很蹊跷，傅贵妃贤妃甄妃，都是陛下厌恶之人。 　　唯有一个德妃，是她自己个跳上跳下争取的名额。 　　正是因此，孙女才觉得皇后之言并非杞人忧天。 　　孙女怀疑，陛下与太子是不是在做圈套。” 　　贾代善道：“陛下走了一月，传回来的邸报，一切正常。” 　　小花精道：“祖父您觉得让玉儿去暗中保护姑父，可否？” 　　这次狩猎之行，小花精最担心林姑父。 　　他手无缚鸡之力，儿女幼小。 　　若是黛玉跟着，可保林姑父安然无恙。 　　贾代善摇头：“玉儿出门必定会惊动你姑母，不妥。” 　　小花精道：“可是两府之中，唯有玉儿不受出京的限制。 　　一旦有人作乱，必定先攻陛下的营帐。 　　姑父恰好是御前承旨，首当其冲。 　　若是当初陛下带您去就好了，您保护陛下与姑父两人完全没问题。” 　　孙女一心一意担忧陛下，没有因为权柄移了性情。 　　贾代善很高兴：“枪哔不动，天下安。” 　　小花精秒懂：贾琏守着木仓呢。 第178章 　　之后, 小花精一直盯着邸报, 所幸没有坏消息。 　　小花精沟通了金鸡, 山中的五千多人消失了大半。 　　金鸡才刚通灵, 主要是小花精没有叮嘱。 　　它根本不知人是何时离开，为何离开。 　　金鸡能够提供的消息就是，山上还有人在日夜操练。 　　八月初三。 　　太子前往铁网山，贾珠跟随护卫, 十三皇子留守京都。 　　太子离京，小花精就带着水泽进宫，进驻无逸殿避暑。 　　小花精跟皇后商议之后, 把小泽子托付给皇后娘娘, 当天下午，小花精在皇后娘娘掩护下, 扮成宫女混出了皇宫。 　　然后改换男装, 直奔了铁网山，亲自去探查山中的情况。 　　小花精用了两个时辰，利用山林的遮蔽, 赶到了铁网山潜伏查探。 　　铁网山山脚有兵丁把守。 　　小花精查看了，是他舅舅王子腾领队。 　　而且, 王子腾派遣了兵丁以清理大型动物的名誉搜查山林。 　　山中潜伏的兵丁，属于日夜颠倒。 　　白日潜伏不动，金鸡所言的树上的窝棚与草屋, 全部不见了。 　　大部分兵丁都躲在山崖上的洞穴之中。 　　小花精查看之后发现, 兵丁扩大了蝙蝠的集聚地, 挖空了山腹，跟蝙蝠和平相处。 　　洞穴中的士兵柴禾一般倒在地铺上睡觉，洞口设有瞭望哨。 　　王子腾的人肯定发现了拆除窝棚与草屋的行迹，还捡到了草鞋，找到了兵丁掩埋废物的地点，也找到了埋锅造饭的行迹。 　　这些兵丁的窝棚与居住点不常设。 　　十天半月搬迁一次，若非有人类特有的生活痕迹，光看外表，根本无法察觉。 　　小花精潜伏一夜之后发现，这一批军队虽然打扮的像野人一样。 　　但是，身体十分强健。 　　他们拽着绳索上山下山，十分迅捷。 　　上树瞭望的士兵速度，也很迅捷，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隐藏起来。 　　而且，瞭哨的士兵半个时辰轮换一次。 　　这是为了让人一直处于惊醒状态，免得树上瞭哨的人睡熟了。 　　这些士兵训练的内容就是两两掐架，贴身肉搏。 　　很显然，这是一支预备奇袭的部队。 　　一旦他们抓住了时机，溜进了营地，可以在瞬间制服敌人。 　　小花精真是有点担心大伯贾赦的队伍。 　　他们操练的内容就是负重跑步，也训练格斗，却是斯文的你推我挡。 　　不似这些人训练的时候鼻青脸肿，翻滚腾挪。 　　小花精甚至听到了这种队伍的军师的精神训导：嘉和帝是无道昏君，杀妻灭子，奴役百姓。谋害贤德的先皇后，废除了为国为民的先太子。 　　如今天下年年灾荒，多少灾民缺吃少穿，卖儿卖女，饿死路旁，无人掩埋。 　　昏君却吃着百姓的民脂民膏，带着小老婆游玩赏景，打猎取乐。 　　他们的目的是推翻嘉和帝与伪太子，复立废太子水楝。 　　然后，下面的小头目的训话就比较直白：杀死狗皇帝与狗太子，迎接废太子还朝者赏赐黄金万两，广夏千间，美女妻房。 　　小头目训完话，下面的兵丁表示怀疑：“我们这么多人，京都有这么多黄金美女吗？” 　　小头目大声嘲笑：“整个皇宫都是用金子打墙铺地，会没有黄金？ 　　你们不信我，还不信任徐师爷？ 　　徐师爷可是先皇后的嫡亲侄儿，是太子的伴读……” 　　兵丁都称呼这位军师为徐师爷。 　　徐师爷的神情中有鄙视。 　　但是，他却证明了小头目的话：“黄石头说的不错，老夫可以证明。” 　　兵丁齐声欢呼。 　　这位徐师爷岁数并不大，只在四十左右。 　　二十年前废太子三十多岁，他不可能是废太子的伴读。 　　他的眼睛透着精明奸诈，应该读过书，也见过世面。 　　而且，这里不足千人，还有四千人去了哪里？ 　　小花精决定追踪这位徐师爷。 　　然后，徐师爷五更天竟然下了铁网山，去了距离铁网山三十里的一座道观。 　　这座道观远离山脚的村庄，孤悬在半山腰。 　　山路险峻陡峭。 　　师爷直奔后堂，跪在后堂一位道爷的面前。 　　小花精看了下门楣，叫吕仙祠。 　　竟是风流前辈吕洞宾的生祠。 　　反贼躲在此处，也算是讽刺了。 　　吕洞宾可是因为黄粱一梦，弃官修仙了。 　　小花精听着那徐师爷称呼道爷为十九爷。 　　两人悄声谈论着：“先让铁网山那些傻子打头阵，这些人就是牲口，等他们趟平前路，咱们再露面收拾残局……” 　　这是把反贼分成三六九等。 　　然后，小花精听到了什么呢？ 　　反贼竟然在山下的村里安家落户了。 　　什么孤儿，根本就是反贼的亲生骨肉。 　　真正的孤儿就是山上的一千多人。 　　确实有五千兵卒。 　　乃是村里的年轻人像是当兵一样，从小练武，十三岁开始进入铁网山操练。 　　他们学会许多本事，会医术、会骑术，也是农民猎人。 　　嘉和帝来狩猎，他们就回村里种地读书。 　　嘉和帝走了，他们就上山训练，在山上草原上骑马打猎，采集草药。 　　整个围场成了废太子的皇庄子了。 　　围场有驻军，但是，旬日不过一百人驻守。 　　这些人中有一半是废太子故旧。 　　只要嘉和帝狩猎，他们就蛰伏。 　　废太子后，嘉和帝也是元气大伤，又年年灾荒，很少到围场来狩猎。 　　这里变成了废太子余孽的老营了。 　　废太子的老营其实不止五千人，连带老人妇孺，约莫八千余人。 　　他们的头目，应该是先皇后的娘家人或者侧枝。 　　徐家被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这一支人要么被人救了，要么是家族留下的退路。 　　如同贾代善让贾琮外放，想要宝玉黛玉成婚，开辟岛上天地一般。 　　小花精心情十分犹豫。 　　这事儿一旦暴露，就是血流成河。 　　这些人或许就是皇后娘娘的亲人…… 　　皇后待她如亲女。 　　但是，这些人一旦刺王杀驾，太子府必定倾覆。 　　小花精记住了道爷的面貌，当日返回京都。 　　小花精把道爷与徐师爷的画像给皇后观瞧：“您可认得此人？” 　　皇后娘娘面色大变，指着道爷的画像道：“这位是先皇后的庶出幼弟。这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徐家当年满门抄斩……” 　　小花精道：“您可记得，当年查抄徐府的人是谁？” 　　皇后颔首：“当然知道，是忠顺王……” 　　皇后话没说完，便惊恐的瞪大眼睛：“忠顺王父亲尽忠时，十二岁的忠顺王被接进宫中教养，皇后十分照顾他，衣食起居，无不周到，如同废太子一般。 　　一是念在他父母双亡，二是想给太子拉拢帮手。” 　　皇后恩养了忠顺王，废太子很可能栽在了忠顺王手里。 　　忠顺王肯定是为了给父王报仇。 　　算是父债子还。 　　这笔账真是算不清楚了。 　　这一来，忠顺王很可能在徐家倾覆的时候，救下一两个徐家人，算是报答皇后。 　　又或者，更进一步榨取徐家的价值。 　　毕竟，在朝中，有很多人觉得徐家不该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小花精更加深刻的认识了忠顺王的阴险狡诈。 　　当然，皇室中人的争夺应该说是成王败寇。 　　小花精打了个灵气罩：“我可以确定，这个人预备谋逆。 　　主持者我没查，不是义忠郡王就是忠顺王。 　　我怀疑更多的可能性是义忠郡王出面。 　　按照围场的部署，路口山脚到处驻扎着兵丁，陛下肯定有所警觉，这个人无论成败，难逃一死。您怎么想呢？” 　　皇后眼圈却红了：“我娘家人如今只剩一个侄孙，如今在岭南做山民，入赘做了女婿。 　　子嗣也不会姓许了。 　　表弟入了陛下的眼，活不成了，不知他有无子嗣？” 　　小花精道：“我没敢惊动他，目前知道他是道爷，道爷可以成亲。 　　您是想救下一点徐家的血脉？可是，如果养在京都，忠顺王哪里瞒不住。” 　　皇后眼泪倏然而下：“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这世上还有徐家的血脉就好。” 　　小花精道：“岭南许家有人监督吗？” 　　皇后颔首道：“他们终生受到当地官员的监督，或许我不在了，他们反而安全。” 　　小花精忙着劝慰：“您别这样想。 　　太子仁孝，或许，只要您活着，他们未必不能赦免。 　　他们是流放，陛下当初说的是无圣旨不能返京，三代不能科举做官。 　　也就是说，三代后就能够做官，有圣旨就能返京，是不是？” 　　皇后看懂了小花精的眼中深意，先是满脸的惊喜，然后拉着小花精的手捂在脸上痛哭：“瑗儿，瑗儿……” 　　皇后哭了半个时辰，方才收了哭泣，她拉着小花精的手，发誓一般：“瑗儿，本宫只要还有一口气，必定帮你达成心愿。” 　　皇后与小花精四目相对，眸子晶亮，无声达成了相互成就的协议。 　　小花精伺候皇后熟悉一番，恢复了平静，这才告辞：“我得乘着城门没有关闭出京，明日太子回返，我再出入就麻烦了。” 　　皇后问道：“明儿赶在太子前面回京，赶得及吗？” 　　小花精道：“我有千里马。” 　　小花精没有千里马，却有飞毛腿。 　　夜半出门，小花精不再顾及。 　　她虽然不能瞬移，但是，一个时辰已经到了吕仙祠脚下。 　　小花精对道爷用了幻术符篆。 　　他果然是徐家的幼子。 　　当时十五岁，忠顺王用他奶娘的儿子替换了他，让他顶替这里的小道童，成为合法的百姓。 　　道爷可以成婚，他却不想束缚太多。 　　为了血脉，他隐姓埋名，跟人家姑娘私交。 　　姑娘珠胎暗结之后，他却自己躲了。 　　姑娘为了遮羞，远嫁辽东，给四十岁的鳏夫做老婆。 　　他年年都会去偷看，等他老婆生下了鳏夫的儿子，他才露面，给人姑娘补办了嫁妆。 　　这人是个人物，倒是不需要小花精替他安排了。 　　他如今也改姓了，叫乌仁。 　　但是，大家嘴里都叫药道爷。 　　他闲暇的时候会去村里替人看病义诊。 　　冬春之际，会施舍汤药给村民。 　　吕仙祠明面上有三十几位道爷。 　　实则，道观的佃户，都是废太子的人。 　　乌仁还利用道观教导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 　　美其名曰，结善缘。 　　乌仁在这一带方圆百里，可谓得道的高人。 　　乌仁这里不需要帮忙，小花精便偷摸进了围场营帐。 　　嘉和帝怀疑义忠郡王，给义忠郡王安排了十二人形影不离的护卫。 　　忠顺王却跟在嘉和帝身边。 　　贾赦负责御前。 　　若非忠顺王只是想要推波逐浪，支持义忠郡王。 　　他自己不想亲自动手谋杀嘉和帝。 　　不然，嘉和帝性命堪忧。 　　太子身边有贾珠，小花精很放心。 　　她索性连夜离开了铁网山，夜半返回了京都。 　　小花精在无逸殿修炼，天亮方才求见皇后：“乌仁心思缜密，估计无人知道那孩子的存在。” 　　皇后闻听乌仁这般安排，再次红了眼圈：“老天有眼……” 　　又问：“怎么不等太子一起？” 　　小花精道：“我问了乌仁，他说眼下不会动手，要等交通阻断，那时方才动手。” 　　皇后道：“怎么动手？” 　　小花精道：“兵谏清君侧，逼迫陛下禅位给废太子。” 　　皇后忙道：“得告诉太子。” 　　小花精摇头：“没法子告诉，一旦我们娘儿们做的事情浮出水面，等于废太子父子死在我们手里，届时，您、我、泽儿，荣府上下三百口，怕是都不得善终。” 　　皇后抓住小花精的手指颤栗起来：“为了他们，不值得。等着吧，等着白眼狼动手，陛下自作孽，自己受着吧。 　　只是太子？” 　　小花精道：“下次太子再去，我会设法跟随，有我在您安心。” 　　皇后颤栗着叮嘱小花精：“要思虑清楚，一步也不能错。” 　　皇后心情激动，也不在宫里待了。 　　她借口闷热，带着马尚香与小花精母子去了蓬莱岛避暑。 　　太子回京，闻讯皇后离宫 ，马上到蓬莱岛请安，并吩咐小花精好好伺候皇后娘娘。 　　太子如今十分忙碌。 　　山东发大水，要筹集银两救灾。 　　小花精趁机宣召荣府女眷会亲。 　　荣府女眷，再黛玉母女都去了蓬莱岛避暑。 第179章 反了 　　九月初三是嘉和帝生辰。 　　嘉和帝没有回京, 就在围场接受朝拜。 　　太子前往拜寿。 　　皇后没有接到旨意, 故而没去。 　　乌仁之言是阻断交通，眼下的季节并未下雪, 道路畅通。 　　故而, 小花精并未跟去。 　　太子出京后, 她悄悄坠在身后, 二者距离三十里。 　　太近会惊动贾珠与祖父了。 　　小花精出京前看了贾琏, 他留守西山，并未出京。 　　当晚，小花精再次对乌仁使用了幻术，询问这一次，他们会不会发难, 得到肯定不会的答案。 　　小花精随即上了铁网山，千余人依然在进行殊死搏斗训练。 　　这些人死字当头不自知。 　　依然喊口号：灭杀昏君, 黄金万两。 　　小花精没有惊动控场的舅舅, 悄悄离开了围场。 　　回宫后小花精询问皇后娘娘想不想悄悄看一眼乌仁。 　　皇后摇头：“义忠郡王尚且憎恨本宫，他对本宫只怕厌恶更甚。” 　　小花精忙着安慰皇后：“一个锁在深宫的妇人能做什么呢？是他们没本事保护姐妹，哪有脸面怪罪您？ 　　您没错, 是他们不知好歹。” 　　饶是如此，皇后娘娘明知血缘至亲，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内心不可能平静。 　　这一次, 太子原本预计七日回转, 结果耽搁了一旬的时间。 　　却是草原各部发生内乱, 察哈尔与内喀尔喀头人亲自前来投城。 　　表示愿意归还之前掳掠的百姓，成为大月朝在草原的附属屏障。 　　希望大月朝派遣兵马帮助他们打败凶残的科尔沁土默特联军。 　　大月朝对草原各部视为没有信誉的蛮夷，与之常年进行搏击，大战小战从未平息。 　　他们主动来朝，身为太子肯定要留下，参与谈判。 　　大月朝的政策是瓦刺强盛，支持鞑靼打瓦刺。 　　草原上哪一个冒头，则抬举另一个部落与之抗衡。 　　科尔沁如今坐大，起兵挑衅。 　　察哈尔一直是草原的老大，如今压不住了，自然想要借助大月朝的力量铲除科尔沁各部。 　　大月朝自然要支持。 　　无论谁打谁，都是消耗。 　　他们打内战，大月朝边境的辽东军才会安静几日。 　　百姓才能休养生息，朝廷也能借机会丰盈国库。 　　何乐不为？ 　　辽东副将是两个周氏的祖父。 　　故而，太子写信也提到了两个周氏，赞扬周将军促成这一次会谈，至少能够保持边境十年的安静。 　　大小周氏见太子提到了她们十分高兴。 　　半月后太子回返京都时，一再劝慰嘉和帝返京。 　　嘉和帝似乎在围场生了根，爱上了这里。 　　德妃私下跟太子提起，想要提前回京，竟被嘉和帝申斥。 　　太子回京，奖赏了大小周氏，首饰补品送了一大堆。 　　而且，太子下令，让太子妃亲自挑选礼物。 　　太子妃气得面色铁青，却还要亲自替她们挑选礼物，嘴里还要恭喜她们。 　　小花精除了睡觉，基本都不在太子府。 　　皇后娘娘在蓬莱岛。 　　水泽水清也留在蓬莱岛上，承欢膝下。 　　皇后娘娘带着他们坐船钓鱼，乐不思蜀。 　　小花精隔三差五要去探视。 　　十月十五，京都天气转冷。 　　小花精迎接皇后娘娘回京，要下雪了，不好住在岛上，水汽太大了。 　　当晚，贾琏便给小花精传信，奉圣军火器营一个郎队私自下山，往北潜行而去。 　　小花精这才发现，太子不见了。 　　小花精面见贾琏：“怎么传信给我？” 　　贾琏道：“祖父留在围场，临行嘱咐过，有事情要给你通气。” 　　小花精询问：“可禀报了太子？” 　　贾琏颔首：“太子命我留守，控制冯唐。太子秘密潜行出京了。” 　　人要异动，肯定监督太子。 　　秘密潜行就是笑话。 　　小花精蹙眉：“没带兵马？” 　　贾琏道：“带走京营两万人，太子害怕他们声东击西，眼下能够信任的只有十三爷的两万步兵，再有京营的剩下的三万人。 　　太子口谕，一旦有异动，擒拿冯唐与忠顺王世子。” 　　小花精道：“冯紫英可是骁骑营的校尉，你不要小看他。” 　　贾琏道：“你要出城追赶太子吗？这个时候只怕已经到了围场了？” 　　小花精摇头：“既然祖父与大哥在太子身边，保护陛下与太子姑父三人，应该没问题。 　　我得留下守卫皇宫，帮助十三爷稳住京都，不能让人抄了后路，夺了皇城金銮殿。” 　　贾琏面色一变：“你是说废太子？关了二十几年，只怕人已经废了。” 　　小花精摇头：“他是嫡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人拱者他。他身陷囹圄，还能组织一万多人的部队，咱们就不能轻视。” 　　然而，直到十月下旬，京都都是风平浪静。 　　小花精这日起，派遣龟母盯着宗人府。 　　宗人府也是寂静无波。 　　十月二十，嘉和帝忽然下旨，侍卫考核设在围场。 　　京都权贵子弟全部出京。 　　十月二十一。 　　小花精进宫请安，路过乾清门时发现异常。 　　乾清门的侍卫是生面孔，看人的眼光很冷。 　　乾清门侍卫从来对她很和善。 　　小花精顿生警觉。 　　神识覆盖坤宁宫，坤宁宫大殿上竟坐了一个须发皓白的老者。 　　他称呼皇后为姨娘。 　　小花精瞬间猜出这人是废太子。 　　废太子虽是侄子，却比皇后大了三岁。 　　不然，先皇后不会迎这个妹妹进宫暂住，更不会思虑用这个妹妹固宠，替儿子拉拢陛下，辅助儿子登基。 　　只可惜，事与愿违。 　　废太子在位期间，皇后一直不得宠爱，根本帮不到太子丝毫。 　　废太子并非要伤害皇后，而是拉拢皇后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嘉和帝，将嘉和帝打成昏君，襄助自己登基。 　　废太子这样劝慰：“姨母当年进宫为后，是我母后临终所求。 　　姨母十五岁进宫选秀，被拖到十八岁尚未许婚，是我母后对不起您，却终究送了您这泼天的富贵。” 　　皇后浑身只是颤栗：“我许家上下一百多人，徐家上下三百余人，皆死于非命，还不够吗？ 　　你这一闹，你父皇不会再留情，你真要闹得绝嗣吗？” 　　废太子笑道：“我好不容易走到阳光下，死也不能回去了。” 　　皇后指着马尚香母子三人：“我受了你们母子的恩惠，死则死矣。 　　我许家一百余口受了富贵，合该被牵连。 　　香儿母子们不欠你，你让他们回去翊坤宫。” 　　废太子却摇头：“她们享受了不该享受了的荣华富贵，合该付出代价。这样的美人却被昏君糟蹋，可怜可惜！” 　　废太子眼睛盯着马尚香母子，让皇后很紧张：“你不要乱来，她是你庶母。” 　　废太子一笑：“姨母您多虑了，朕只是可怜他们母子，富贵到头而已。 　　您安心，朕是有道之君，不会杀人，也不会做出禽兽行径。只要姨母能够站在朕一边，朕会善待他们母子，让他们母子跟父皇团聚。” 　　废太子想用马尚香母子们的性命威胁皇后就范。 　　暂时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 　　小花精稍稍安心。 　　水泽这时正在喝奶茶，小花精做了手脚，使出一股暗劲翻转奶茶，泼了水清一满脸。 　　水清顿时惊呼：“泽儿，你干什么？哎呀，我的眼睛……” 　　小花精替她护住了眼睛，水清只是吓着了，以为眼睛受伤了。 　　乾清门两位侍卫立刻拔出佩剑戒备。 　　小花精忙着敲击轿子吩咐：“紫苏，打轿回府，清儿被奶茶迷了眼睛，得传太医。” 　　水泽很自责：“姐姐，我不是故意，我手滑了。” 　　小花精又冲着两个侍卫一笑：“劳烦侍卫大哥给坤宁宫传个信儿，就说清儿郡主受伤，我们回去看太医。” 　　清儿受伤，今日不去请安，并不会引起废太子的注意。 　　小轿子慢慢掉头，小花精的神识覆盖神武门的侍卫处。 　　侍卫统领贾六竟然被人捉住了，应该是遭到暗算。 　　如今控制侍卫处的是之前的副统领：水杉。 　　这个人是裕亲王的嫡亲孙子。 　　裕亲王也反了？ 　　侍卫处还在呼呼喝喝晃悠的人，还有豫亲王与四大郡王府几个族人。 　　众志成城啊。 　　嘉和帝一直想削爵。 　　老王府人口太庞大，人人要爵禄。 　　这回有了借口。 　　小花精查看一番，忠靖王府的族人虽没被捆绑，也被人关进了黑屋。 　　那么这些人就可以利用。 　　小花精再看乾清宫与养心殿。 　　关押了不少太监与侍卫。 　　再看司礼监二十四衙门。 　　竟然半数投靠了废太子，尤其是作为苦力的太监，几乎全部投靠了废太子。 　　这也是。 　　当初先皇后薨逝，她的随从依附了废太子，废太子一倒台，这些人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有被撵去了最辛苦最下贱的地方。 　　这些人也有徒子徒孙，全部反了。 　　所以说，既往不咎，对这些人真是不合适。 　　至少应该调离皇宫。 　　小花精回到太子府，对皇宫的情势已经了如指掌。 　　废太子没有惊动青宁宫，应是太子府没有他的人手。 　　他一定知道太子不在宫中。 　　太子出京带走了大批的侍卫。 　　废太子估计觉得太子府不是问题。 　　或者他想诱捕小花精母子为人质。 第180章 　　小花精回返。 　　废太子马上接到消息：小花精临门一脚又退回去了。 　　太监秦顺提议：“怕是发现了什么, 奴才觉得还是先把太子府抓了。” 　　皇后马上说道：“四皇子当初可没对不起你……” 　　废太子哂笑：“姨母还是不知我。” 　　又挥退秦顺：“妇孺而已, 不足挂齿。“ 　　小花精闻听这话，遂知废太子这是猫戏老鼠。 　　她决定试探一下，宫门的侍卫是不是都是废太子的铁杆。 　　遂命紫苏出面, 谎称要去荣府送赏赐。 　　结果, 紫苏被挡回来了。 　　理由是, 陛下太子离京, 皇后娘娘懿旨, 为了安全，皇宫暂停出入。 　　紫苏跟他们争辩几句，气呼呼退回。 　　皇后懿旨？ 　　废太子既谎称皇后懿旨，这说明，他暂时不希望京都骚乱。 　　或者，他在等乌仁口里的兵谏。 　　那么，废太子肯定要等待兵谏的兵马围城之后, 他才会撕破脸。 　　小花精自己什么都不怕。 　　她有能力护着几个孩子。 　　可是, 几个孩子太小, 宫变肯定会死人，绝对不能让他们受到惊吓。 　　再者，带着他们行事也不方便。 　　非常时期, 除了黛玉贾琏, 小花精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 　　太子府能够相信的人, 就只有大周氏。 　　小花精为防止太子府惊慌, 引起废太子注意, 暗暗让人找了大周氏商议：“皇宫内院已被废太子占领，太子府被控制只是早晚的事情……” 　　小花精话没说完，大周氏已经吓得眩晕瘫倒。 　　小花精掐了她的人种：“清醒一点。 　　我们必须设法保全孩子。 　　我猜测，太子之所以暂时没有动我们，一是等我自投罗网。毕竟我与水清水泽几乎日日进宫。 　　今日，我发现侍卫的异常，故意用奶茶泼了清儿，这才借故清儿受伤脱身。 　　但是，太子府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 　　皇宫这时候还鸦雀不闻，侍卫多半已投了废太子。” 　　大周氏很有慧根：“良娣，咱们马上召集侍卫，守护宫门，我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孩子。” 　　小花精制止大周氏：“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们家可有人脉，能够把孩子偷运出宫？” 　　大周氏面色一白：“娘娘 ，咱们家的情况您知道，有人脉也在妹妹手里，不会给我。 　　您别着急，我这就去寻找妹妹……” 　　小花精摆手阻止道：“你没有门路便罢了，此事不宜宣扬。 　　时间紧迫，如此非常时刻，我只能相信你。 　　母亲才会顾及孩子的性命。 　　所以，我们设法赶在废太子发难之前，把孩子送出宫去。 　　不然，我怕他会丧心病狂，陛下肯定不会屈服。” 　　江山社稷，哪那么容易舍弃？ 　　太子只怕也不会顾及。 　　大周氏言道：“我都听娘娘，您吩咐吧，需要我做什么？” 　　小花精道：“太子不在，若是我只把清儿泽儿送出去，不管二皇孙三皇孙，太子肯定要责怪。 　　但是，我愿意把孩子送出宫，孩子只怕不愿意跟我走。 　　你帮我想想，如何说服孩子跟我走？” 　　大周氏道：“这事儿除了太子妃无人办得到，这两个孩子只相信太子妃，连他们的亲生母亲，怕也没有太子妃说话管用。” 　　小花精道：“我跟太子妃接触时间短，按照你的观察，她愿不愿意襄助我们？会不会出卖我们？” 　　这个时刻，太子妃若是喧嚷起来，废太子肯定会狗急跳墙，不会再玩猫抓老鼠的的游戏。 　　大周氏坚定的点头：“太子妃依附太子而活，她敢欺负所有人不敢得罪太子。 　　我想，她会说服两位皇孙跟您走。” 　　小花精颔首：“你去找太子妃，我护着孩子们。” 　　此刻，两个小皇孙正在前殿读书。 　　他们必须自愿跟着小花精，不然会引起骚乱。 　　大周氏去跟太子妃商议。 　　小花精联系龟母，让她迅速跟黛玉取得联系，让黛玉到皇宫附近接应，以防万一。 　　废太子为了不惊动十三，眼下并未对皇宫之外的地方动手。 　　小花精发现，皇宫附近的六部翰林院官员，都处于正常状态。 　　皇宫周边除了正常的巡街御史，并无别的兵马。 　　小花精暗暗猜测废太子的心思，只要义忠郡王兵临城下，哪怕十三的兵马围住皇宫， 　　他也可以押着皇后与马尚香母子、太子府女眷上城楼，让十三投鼠忌器。 　　父子内外联手，逼迫嘉和帝写下禅位诏书。 　　届时，那些同情废太子，再有忠顺王拉拢的文武大臣，四王八公中的谋逆者，就会跳出来劝慰，支持废太子。 　　然而，小花精与大周氏猜错了太子妃。 　　她不愿意把两位皇孙交给小花精。 　　她信誓旦旦，会誓死保护两位皇孙。 　　并且，太子妃迅速将两位皇孙接去了撷芳殿。 　　两位皇孙都只有七岁，若非太子妃这个形同母亲的人开口，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小花精。 　　小花精还是决定试一试。 　　小花精带上了太子的心腹太监福公公去了撷芳殿，劝慰太子妃与两位小皇孙。 　　太子妃拒绝。 　　小花精亲自说服小皇孙：“我要带泽儿去他外祖父家里游玩，你们一起去玩一天，好不好？” 　　两位小皇孙明确表示，只想愿意跟着母妃。 　　两位皇孙还一再申明，他们的舅舅家姓胡。 　　除了胡家，他们哪儿也不去。 　　太子妃很得意。 　　小花精留了一手。 　　她跟太子妃说的是明儿出宫躲避。 　　太子妃不愿意相信小花精，小花精只好放弃，退出撷芳殿。 　　小花精请了福公公到端本宫，就是预防太子妃届时倒打一耙。 　　回到端本宫，小花精特特请了福公公上座，详细说明始末：废太子作乱，很快就会兵围太子府，甚至血洗太子府。 　　她要乘着废太子没有撕破脸之前，送孩子们出宫。 　　福公公顿时面色大变：“如今太子妃不愿意，两位小皇孙岂不是危险了？” 　　小花精道：“不仅小皇孙危险，我害怕有人走漏风声。 　　故而，在我带着孩子们离宫之后，希望福公公能够守住青宁宫，我回宫之前不要走漏消息。” 　　福公公眼圈一红：“您护住小皇孙就好，杂家会守住撷芳殿。” 　　小花精迅速换上品级大妆，带着两个孩子坐车去了东华门。 　　东华门附近有巡街御史，一旦侍卫不放行，她吵嚷起来惊动外面的人，侍卫不放行也不成。 　　废太子不发话，他们肯定不敢关闭宫门，也不敢惊扰六部。 　　小花精左手握着九龙佩，右手握着凤佩。 　　侍卫不说奉皇后娘娘懿旨？ 　　她就用凤佩出宫。 　　福公公命人守住青宁宫，然后亲自护送小花精到了东华门。 　　东华门侍卫投了废太子，人却是在东华门执勤的老人。 　　这几个人曾经跟贾瑚贾琏都有交情。 　　小花精见状松了口气。 　　宫门的侍卫用□□拦住了车架：“请娘娘回返，皇后娘娘懿旨，今日宫中不许擅自出入。” 　　小花精解开了帘子：“紫苏，把凤佩给牛大人观看。 　　告诉他，我们正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出宫办差。” 　　什么奉皇后娘娘懿旨，不过是他们随口忽弄之言，没想到小花精就拿出一块凤佩。 　　这凤佩侍卫们当然认得。 　　小花精作为女官的时候，就是凭此出入宫门。 　　牛侍卫接过凤佩，脸上很是纠结，心里天人交战：即便废太子登基，也不会对荣府赶尽杀绝。 　　毕竟荣国公是废太子的师傅，当年自己受伤，生死一线，还跪在养心殿替废太子求情。 　　废太子这才免除死罪。 　　牛世伟道：“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小花精道：“怎么，宫门侍卫还能管太子府的女眷？ 　　皇后娘娘的差事还要经过你们允许？ 　　你就说皇后娘娘赏赐的凤佩是不是真的，能不能通行吧？” 　　小花精故意说得很大声。 　　御街上巡逻的御史往这边看了几眼。 　　他原本觉得今日御街十分清净，有些疑惑。 　　见这边争吵，便往这边走来。 　　牛世伟怕露馅，忙着笑道：“怎么不能过，您请。 　　只是，请您记住时辰，下匙之前按时回宫。” 　　车架启动的时候，牛世伟又道：“就您一个人出宫办差吗？” 　　小花精道：“出宫办差，难道还要带着别人？” 　　小花精坐着皇后赏赐八宝璎珞车，十分宽敞，有桌子柜子，吃饭睡觉都不拥挤。 　　小花精脚边还摆着碳炉子，咕嘟咕嘟烧着热水。 　　紫苏紫芽陪着小花精坐车，正好把两个孩子挡在后面。 　　外面跟车的却是小花精的十二个小丫头，八名內侍。 　　今日小花精没带侍卫，太子府需要人守护。 　　太子府里还有女眷与两位小皇孙。 　　巡街御史尚未走近，小花精的车架已经出了东华门，上了东御街。 　　御史行礼之后，让开了道路。 　　小花精的车架刚刚下了御街，黛玉就上了车架：“大姐姐，可是出了事？ 　　龟母直说事态紧急，并不肯多说。” 　　小花精道：“不是她不多说，而是她根本不知道。 　　废太子谋逆，囚禁了皇后娘娘。 　　京都马上要乱起来，祖父不在家，男定一个不剩下。 　　两府以及姑母的的安全就靠你了，等下回府，你把两府集中到荣禧堂，方便照应。” 　　黛玉道：“大姐姐呢？” 　　小花精道：“等把他们两姐弟送回府，我要改装去见十三爷与琏二哥。 　　若有必要我要襄助琏二哥拿下奉圣军，给太子增加筹码。 　　完事后，我还得回宫去救皇后娘娘。” 　　黛玉蹙眉：“好容易出来，何必再回去？” 　　小花精道：“皇后在宫里，太子府还有女眷与两位小皇孙，我明明有能力救他们却不回去，他们一旦出事，我不光是良心难安，道心也会受损。 　　太子府也罢了，皇后娘娘待我犹如亲生，这一份因果我必须要还。” 　　黛玉颔首：“知道了。 　　你安心，我会守好家里与孩子。” 　　车架上了荣宁街，小花精就换了儒生袍下了车。 　　两个孩子好好的睡着，根本不知道母亲离开了。 　　小花精租赁一辆青骡车直奔步军衙门。 　　然后，小花精上了衙门对面的茶楼，给了一个街上的帮闲一颗银锞子，让他帮忙传话：“你去告诉衙门口的侍卫，就说他们十三爷住在青宁门东街门口的小嫂子进京了，让他到茶楼一见。” 　　十三爷正看着京都的方位图听斥候回话：东南西北三十里都不见人影。 　　十三爷道：“吩咐下去，继续往前探查，见了军队迅速回禀。” 　　这时有个侍卫前来禀报：“回禀十三爷，门口来了个奇怪的闲汉，说什么十三爷您家住在青宁门东街门口的小嫂子进京了，就在对面茶楼等候。 　　小的觉得这个地址拗口，想要驱逐他，他却拿出一颗银锞子来，说是传信人给的赏赐，小的一看这东西稀罕……” 　　十三爷豁然起身：“银锞子给我看看？” 　　侍卫递上银锞子，虽然没有标注，一看就是内造办出品。 　　住在青宁门？ 　　太子府就叫青宁宫，前门就叫青宁门，恰好就在东华门附近。 　　十三爷马上换了常服，去了对面茶楼。 　　小花精盯着呢，见他出了衙门就跟窗口一露脸。 　　十三爷十分激动。 　　小花精忙着摆手：“表弟请坐。” 　　十三眸露惊慌：“宫中出事了？” 　　小花精颔首：“废太子进宫了，抓住了皇后娘娘与淑妃母子们。 　　宫中的侍卫太监反了大半，司礼监二十四衙门似乎都指望不上了。只不知道那些反抗的侍卫是被杀了，还是被关起来了。 　　若是被关，也不知关在哪里，要是知道地方就好了。 　　宫中我熟悉，我还有法子解救，若是……” 　　十三摆手：“不会，他要的是天下，不会乱杀无辜。 　　即便要杀，也要等事成之后……” 　　十三说这话蓦的一顿：“您还要回宫？” 　　小花精颔首：“清儿泽儿我送进荣府了，只可惜太子妃不信任我，二皇孙三皇子还在太子府。” 　　十三喜道：“这就好，皇嫂不同意，您带不走两位皇孙，跟您不相干，您不必自责。” 　　小花精道：“我拿了皇后娘娘的凤佩，也差点出不来。 　　后来正巧遇见巡街御史，东华门的侍卫似乎很怕惊动六部，这才放行。” 　　十三道：“斥候禀报，京都周边三十里尚无军队。 　　援兵一到，他估计要发难，您要万分小心。” 　　“十三爷不怀疑这事？” 　　十三叹气：“迟早的事。” 　　嘉和帝故意钓鱼？ 　　大家都是鱼饵啊！ 　　小花精很气愤，她一定早救皇后。 　　“十三爷若信得过，您家孩子也送荣府吧。 　　祖父手下还有些斥候，如今在府里做护院，护住几个孩子不成问题。 　　废太子一旦撕破脸，肯定先拿王府皇子府开刀。 　　公府必竟跟他没有多少纷争，不过是臣子而已。” 　　十三拱手：“多谢了，天黑我就派人，我们必须先夺回皇宫。 　　不然，父皇与皇兄会被动。” 　　小花精心里一暖，十三比旁人有人情味。 　　“我脑袋很糊涂，十三爷您吩咐吧，我会配合您。” 　　又拍拍脑袋：“哦，想起来了，太子常说，火器营是奉圣军的王牌营队，得出城通知我琏二哥……” 　　十三爷道：“火器营的校尉是忠顺王世子……” 　　十三忽然愣住了：忠顺王曾经跟废太子亲密无间啊。 　　小花精道：“忠顺王可靠吗？这可是非常时刻……” 　　十三蓦地起身：“我这就派人出城，您最好不要回宫去了。” 　　小花精道：“我替您走一趟，您有信物吗，没有信物怕是走不到辕门就会被射成刺猬。 　　您得好好安排，稍后我回城听您吩咐。” 第181章 　　十三给了小花精一张手谕：“这是皇兄的手谕, 即便不能收服奉圣军，冯唐也不敢难为您。” 　　又从要你取出小火～枪递给小花精：“会用吗？” 　　小花精摇头：“见过, 不会用。” 　　十三说道：“很简单。” 　　他做了示范：“这是燧发枪, 开枪之前, 得先把这个盖子揭开, 万不能忘记, 不然不能产生火花，抢打不响。” 　　小花精道：“不盖盒子不行啊？” 　　十三道：“不成, 药会丢失，或者无意间走火, 这可不能错，关乎人命。” 　　小花精表示明白。 　　十三又道：“这个武器必须一击而中, 它预先能装一发哔药, 发抢之后必须再装哔药, 贾琏也有火～枪, 您可以跟他联手, 二连发。” 　　小花精颔首，又伸手：“袖箭有吗，给一把。” 　　袖箭在小花精手里比火哔枪更加好使。 　　小花精可以隔空伤人，只可惜这个技术不能露白, 借助袖箭正好。 　　利用灵力追踪, 小花精的暗器可以百发百中。 　　小花精出城的时候变成了步军衙门的棋牌官, 领着十个身手灵敏的部下去西山奉圣军传令。 　　小花精的新名字叫元嘉, 十三爷外祖家的远房表弟。 　　小花精原本要说是荣府的表亲, 想着十三爷的名气大，这才冒充十三爷的亲戚。 　　贾琏一见便认出小花精。 　　小花精给贾琏传递的消息就是京都需要加强防务，十三爷借调一百火~枪手。 　　小花精手持十三的步军衙门印信，冯唐明知道钦差不假，却滑头：“火器营属于陛下亲卫，火器营长官乃是忠顺王世子，一般不受本将节制。” 　　冯唐让小花精亲自向忠顺王世子借人。 　　忠顺王世子跟义忠郡王有约定，给了义忠郡王一百哔枪手。 　　如今再给陛下的人一百人，岂不是打擂台？ 　　他借口没有五军府的手令，兵部的将令，哔枪营不能擅动。 　　小花精便问：“调动一百人也要五军衙门手令，那么请问哔枪营三百人三百枪都在西山吗？“ 　　冯唐与忠顺王世子水渧俱皆面色大变。 　　小花精又道：“本钦差不调兵，可否查看一下枪支？” 　　人数可以冒充，枪支却有定数。 　　兵部的枪支领出来多少，损坏多少，出入使用都有领用人签字。 　　一旦枪哔丢失，不光是水渧有责任，冯唐也落不得好。 　　水渧肯定不能输气势，他便想拿下小花精这个总棋牌官与贾琏。 　　贾琏手下只有一百人，还是云梯队，哪里干的过火器营？ 　　冯唐是忠顺王的旧部，无心造反，只要动手之后，他不反也要反。 　　他们早有约定，一旦义忠郡王举旗，他们就应和，提出国赖长君，有嫡立嫡，等禅位诏书一下，废太子登基，大开杀戒，太子府被剿灭，皇子们战死，他们父子再提一次清君侧，灭掉废太子父子，然后重新议定新君。 　　他的祖父曾经为大月朝立下不世之功，他父王自幼在军中摸爬，一呼百应，不怕有人反对。 　　如今箭在弦上，只不过是早一日起兵罢了。 　　冯唐贾琏小花精刚进火哔营房，水渧便大声呵斥：“大胆毛贼，竟敢擅闯军营重地，擅闯军营者死，给我万箭穿心。” 　　火器营平日不装备哔药，瞬间不可能使用火~枪。 　　故而，水渧下令，万箭穿心。 　　冯唐与水渧走在前面，小花精与贾琏在后。 　　水渧嘴里发令，顺手拉着拉住冯唐一起躲避。 　　贾琏平地拔起，落地的时候火遂枪顶在水渧的太阳穴：“别动，都别动，火遂枪不不是你们手里的长哔，我可不用点火，看见没有，我这手指一扣，你们长官的脑袋就会嘭的一声炸开花，打底开花的鞭炮见过吗？” 　　冯唐忙着摆手：“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小花精这边趁机发出袖箭，她的袖箭长了眼睛还会转弯，一把袖箭达倒了水渧的十人贴身护卫。 　　小花精挥手：“胆敢袭击钦差，形同谋逆，捆了。” 　　水渧还要聒噪：“放屁，你是谁的钦差？” 　　小花精拿出太子手谕：“太子手谕，有人私自调动火哔营，欲行不轨，着查实回禀，相关人等，缉拿归案。” 　　十个手下一听太子手谕，精神抖擞的把水渧连同十个侍卫都捆了。 　　其实，太子手谕写的是，着平郡王十三皇子，便宜行事。 　　太子是储君。 　　小花精手谕一出，冯唐就跪下了：“微臣见驾，太子千岁千千岁。” 　　小花精摆手：“平身。” 　　冯唐道：“敢问元钦差，太子有何密令？” 　　小花精冷笑：“有人私自调动火哔营，欲行不轨，将军难道不应该马上审讯水渧，查询枪支的下落？或者，枪支的去向，将军心知肚明？敢问将军，枪支丢失不是大事，什么才是大事？” 　　冯唐忙着弯腰行礼：“末将不敢。” 　　这时有人禀报：“禀报大将军，钦差大人，骁骑营营长冯紫英求见。” 　　小花精道：“说清楚一点，是一个人来，还是带兵打过来了？” 　　侍卫道：“小将军带着十人护卫。” 　　这是应该，不带亲卫才是不对。 　　冯紫英进来对着小花精跪拜：“末将拜见钦差大人。” 　　小花精道：“本钦差命你与贾将军一起清点枪支数目，并据实禀奏，你可愿意？” 　　冯紫英道：“末将领命。” 　　一番清点，枪支丢失一百二十支，士兵失踪一百二十人。 　　这时候，水渧就不是捆绑，二十患上了脚镣手铐。 　　冯唐也自缚其身：“末将失职，自请受罚。” 　　小花精便道：“冯将军可愿意立功赎罪？” 　　冯唐道：“末将领命。” 　　冯唐其身，第一条命令便是任命贾琏为火器营营长，官升校尉。 　　这可是正五品官职。 　　水渧反了，火哔营可是没反，忠心废太子忠顺王的士兵，已经反下山了，剩下的都是懵懂的士兵。 　　冯唐一番训诫：“世子水渧，私自盗取枪支，违反军令，已经打入囚车，押入死牢。本将任命校尉贾琏接任火器营，尔等要听命行事，胆敢违令，军法处置。” 　　违抗军令，仗责八十。 　　活着也废了。 　　一般人不敢以身试法。 　　冯唐愿意城府，贾琏掌握了火哔营，把一百人的云梯队，充盈火哔营，打枪学不会了，只让他们突击学习装火哔，以防不时之需。 　　云梯队的兵丁多是些别队不要的人，忠心可嘉，脑子不足。 　　学不会的士兵，贾琏收在身边做亲卫传令兵。 　　贾氏的十几个族人，也都调入亲卫队。 　　他们以为是贾琏需要他们保护，其实是贾琏想要给族里培养种子。 　　好不容熬了三五年，眼下机遇当头，就要升迁，死了就白干了。 　　贾琏手握火器营，再有武力值加持，掌控奉圣军已经不成问题。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小花精回到了步军衙门。 　　护卫小花精的十名护卫一顿学：“元总棋牌如何如何了得，一把飞刀出去，十个人手腕子都划破了，倒地嚎哭。” 　　十三拱手：“将门虎女，佩服。” 　　小花精回礼之后问道：“您可有章程了？” 　　十三道：“我已经联络了不当班的六部官员，让他们装病告假，免得无畏牺牲。 　　所有的王府皇子府也已经派了影卫。” 　　王府皇子府，一是保护他们不受废太子荼毒，二是看守他们，免得他们支援废太子。 　　小花精再次提起皇宫：“十三爷以为，那些不愿意谋逆的侍卫会被关在哪里？” 　　十三找出皇宫构造图铺开：“侍卫处紧挨着北三所，北三所的皇子全部跟着陛下围猎去了，只有十八皇子十九皇子跟着各自的母妃。 　　这里空置了。 　　距离侍卫处最近是金景阳宫。景阳宫的几位嫔妃年纪比较大，北三所挨着侍卫处，纵然有些吵嚷，景阳宫的几位老娘娘也不会在意。 　　我怀疑，那些不愿意屈服的侍卫关在这里。” 　　废太子就是昨夜晚动手，神武门的侍卫掀翻了 　　废太子与十三都选择从神武门进宫，却是因为午门重重宫门，无法突破。 　　东华门距离坤宁宫甚远，中间要突破几道门户，这些地方肯定有侍卫守护，一旦交手，就会惊动废太子。 　　小花精的计划是，她回宫之后，主动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然后，潜伏下来，顺便保护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 　　夜半时分，她会首先制服废太子，若是废太子留在坤宁宫的话。 　　小花精说道：“废太子多半回去养心殿或者乾清宫，这样就更好了，留下的侍卫太监都不是问题。 　　我会打掉坤宁宫的守护侍卫，然后再悄悄搞掉顺贞门的侍卫，襄助你们拿下神武门。 　　然后，我返回坤宁宫保护皇后娘娘，十三爷您带领部队扫清叛逆，救助被关押的侍卫与太监。” 　　十三爷十分担忧：“您这样不是送羊入虎口，就怕废太子丧心病狂……” 　　谁是羊谁是虎，有待参详！ 　　小花精道：“废太子眼里，我就是个嘴甜受宠的毛丫头，我会武功的事只有陛下皇后与太子知道。” 第182章 听我号令 　　此刻, 十三知道小花精能说出口，肯定办得到。 　　但是, 他另外还有担忧：“臣弟至今不知皇兄的位置，小嫂可曾想过, 一旦废太子失败的消息传出皇城, 义忠郡王这个叛逆，只怕狗急跳墙，陛下与太子, 娘娘们与皇子龙孙大臣们就危险了？” 　　小花精蹙眉：“太子是潜行，废太子纵然知道太子出宫, 谋逆之前, 应该不敢大肆搜捕。 　　再者, 我相信太子的智谋, 明知有人反叛，再不会把自己送入虎口。 　　我觉得太子应该暗中配合陛下转移妇孺, 然后设计擒拿敌寇, 应该不会公然露面。” 　　太子这么傻就不会被册封为太子了。 　　十三心里其实有些苦涩。 　　太子离京之后, 再给他的信息就只有安好两个字。 　　可以理解太子为了防备消息泄露，才不告诉十三自己的方位。 　　也可以理解，非常时刻, 太子谁也不信任。 　　虽然把皇宫托付十三, 却并没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十三。 　　总之就是, 这一刻, 不仅小花精不知道围场的具体局势, 十三也不知道。 　　小花精得知嘉和帝有把皇后与太子府作为诱饵之嫌疑，就不想再干涉太多了。 　　反正荣府的男人肯定能够自保，荣府的女眷这一次就没参加围猎。 　　嘉和帝爱咋咋地。 　　小花精担心的是，太子会不会故意放水，让嘉和帝玩完，然后，自己打着勤王旗号直接登基。 　　这样，水泽就有个篡位王的父皇了。 　　人间不知道，天道看着呢。 　　帝王作恶，可是会折损王朝的气运。 　　旋即，小花精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十三的父母宫明亮的很，这说明嘉和帝与敏妃都没有危险。 　　按照小花精的想法，只要把反叛的侍卫拿下，然后把废太子手镣脚铐，捆着去迎接嘉和帝。 　　该杀该刮，都交给嘉和帝决定。 　　唯一的变数，就是义忠郡王此刻有没有成功？ 　　论理，王子腾已经掐住了关隘，那一千死士下山就是个死。 　　只不知道，嘉和帝相不相信王子腾，会不会防备忠顺王。 　　嘉和帝若是不信任王子腾与贾赦，反而信任忠顺王。 　　王子腾贾赦就会被动，场面就会棘手。 　　再有那失踪的一百枪手，才是最大的隐忧。 　　嘉和帝与太子都□□掉，大月朝的历史就要改写。 　　不过小花精相信自己的眼力，她不是寡妇命。 　　水泽身具龙骨，这些都说明，太子不会死亡。 　　小花精凝眸看着苍天，希望天道给予几分暗示。 　　到底怎么做最好？ 　　很可惜，太阳虽然有些冷嗖嗖缺乏暖意。 　　但是，天空依然晴朗，并未被乌云蒙蔽。 　　这就说明，至少眼下嘉和帝与太子处于优势地位。 　　小花精不由怨恨嘉和帝，干什么要把冬猎盛宴放在围场呢？ 　　还把王公子弟清贵子弟都拉去围场。 　　一旦叛乱，肯定会死人无数。 　　正当小花精感叹的时刻，太阳忽然变成了火球，半边天都红透了。 　　小花精心惊肉跳：这是血日，有人无辜惨死！ 　　十三送小花精出门，见她满面忧伤的观看日头，正要劝说几句，忽然间却见小嫂子眼圈红了。 　　十三悚然而惊：“怎的了？” 　　小花精道：“血煞上冲九霄，染红了日头，人间有难了。” 　　十三惊问：“谁杀谁？” 　　小花精看眼十三，他关心的是他的亲人有没有被杀。 　　小花精摇头：“不知道，总归有人惨死……” 　　十三转身就往衙门冲：“来人……” 　　小花精伸手一捞：“十三爷父母宫明亮光洁……” 　　十三一滞，笑得有些像哭：“你是说父皇安然无恙？” 　　小花精道：“我学过些皮毛，十三爷您看，虽然血日当空，天空依然晴朗？” 　　十三抬头，激动的手指颤栗：“作准吗？” 　　小花精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鞭长莫及，还是先处理皇宫的事吧，希望不要有人惨死……” 　　十三懊恼的取下头上的貂皮帽子：“臣弟失态了，多谢小嫂提醒，我的职责是守护皇城，保护皇宫。我送小嫂回宫。” 　　小花精摇头：“我得先去茶楼，换回衣衫，然后回荣府，再起驾回宫。” 　　十三忙着点头：“正该如此，臣弟忙得糊涂了。我送小嫂过去。” 　　小花精之前包了茶室，她换回儒袍，依然雇了青骡车，去了荣宁后街。 　　荣府上下正在荣禧堂设宴吃酒。 　　黛玉怕吓着女眷，只是跟贾母说明了实情。 　　贾母便召集人两府的女眷吃酒玩牌。 　　小花精跟黛玉见面之后，帮着黛玉把荣府的前后门，与宁府的通道，都布置了迷幻符。 　　荣府的前门也用了符篆，将大门挪移了一丈，即便有人攻击，也是攻击的墙壁。 　　黛玉手里只剩下三张迷幻符篆，现场又画了三张。 　　小花精便阻止了她：“你得留下灵力应付今晚或者明天的骚乱。 　　府里眼下除了几个护院，就只剩下你了，你责任重大。 　　贼寇胆敢谋逆，肯定多有准备，你要多画几张备用，实在不成，带领女眷退守翠微观，宫中一旦夺回，我即刻回府支援你。” 　　黛玉颔首：“我省得，一张迷幻符篆只能支持一个时辰。” 　　小花精颔首：“足够了。” 　　小花精临行给了鹦鹉三个治愈术：“这是定金，你帮助玉儿守住荣府，回头还有好处。” 　　鹦鹉上下翻飞：“多谢仙子，小虎记住了，仙子慢走。” 　　黛玉伸手把它脚一弹：“明明是一只丑鸟，偏生说是小虎，羞不羞？” 　　鹦鹉蹦蹦跳跳的扑棱着把灰尘往黛玉头上扇扇：“不是丑鸟，就是小虎，玉儿丑，丑人！” 　　小花精被她们两个调皮鬼逗得笑了，郁闷的心情总算是消散了些。 　　黛玉这才搀扶小花精往后街送：“吉人天相，外公舅舅与父亲肯定平安，我给了外公好些符篆，安心吧。” 　　小花精回宫，东华门的侍卫倒是吃了一惊，明明看见宫女不见了，却也没有动问。 　　福公公早等着小花精，见面忙着行礼：“给娘娘请安，小主子们可安好？” 　　小花精道：“有贴身的护卫保护，公公安心。” 　　福公公道：“东宫洗马乌大人，是太子留下侍卫统领，青宁宫都受他节制。 　　他想求见娘娘一面，娘娘可方便？” 　　小花精蹙眉：“德妃娘娘的侄子？” 　　福公公颔首：“正是，娘娘您走后，乌大人求见了太子妃娘娘，劝说太子妃护送两位小皇孙追赶娘娘去。 　　太子妃娘娘没有接受，还发了老大的火。 　　她以为您不会再回宫，说是出嫁从夫，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死也要死在青宁宫，绝不离开半步。 　　乌大人很生气，也没有办法，一直在等娘娘您，因为是外臣，不敢贸然前来。” 　　小花精思忖片刻，道：“让他去撷芳殿吧，是时候让所有人知道眼下的局面了。” 　　福公公应了。 　　小花精这边吩咐八名內侍：“通知所有人去撷芳殿集中。” 　　小花精刚进端门宫，大周氏便上来禀报了太子妃的行径，跟福公公所言一般无二，却多了一点内情：“她就是标榜自己忠贞，却死拉着皇孙陪葬，什么东西。 　　两位皇孙的生母因为要带孩子追赶娘娘，被她扇了耳光，关起来了。” 　　小花精看了大周氏一眼：“想不信有个养子依靠？” 　　大周氏一眼看懂了小花精的眼神：“臣妾一切都听娘娘安排。” 　　皇子交给大周氏恩养，至少能够隔开他们与太子妃的联系。 　　虽然只能恩养一个，少一个混账少份麻烦。 　　回了端本宫，小花精便遣散了八名內侍：“各自找个安全的地方猫起来吧。” 　　八名內侍却道：“太子临行吩咐奴才们保护娘娘，娘娘在哪里，奴才们就在哪里。” 　　小花精闻言心中暗暗诧异，她知道这几个內侍有些拳脚功夫，却不知道他们竟是太子的人。 　　小花精面上不显，说道：“宫中还有两位皇孙，我命你们守护皇孙，可否？” 　　八名內侍相互对视，然后，四人一组分成两队：“皇孙要护卫，娘娘身边也不能无人。” 　　小花精颔首，指着四人：“好吧，现在起，你们跟着周良媛，听她指挥。” 　　小花精去了撷芳殿，在宫门口看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银甲侍卫。 　　侍卫见了小花精上前行礼，单腿跪地：“属下乌俊叩见娘娘。” 　　小花精把手一抬：“免礼，随我进去吧。” 　　太子妃身着凤袍，威风凛凛端坐银安殿。 　　小花精福身：“见过娘娘，这位乌俊将军是太子留在东宫的侍卫统领，臣妾希望娘娘能够与他精诚合作，守护太子府，保护两位小皇孙的安全。” 　　太子妃冷眼道：“本宫行事，无需旁人指手画脚。 　　倒是良娣，宫中自有规矩，后妃无旨，不得私自出宫，尔不听本宫号令，擅自离宫半日，还是想想他日如何跟太子解释吧。” 　　小花精道：“不劳娘娘操心。” 　　太子妃忽然一笑：“在这太子府，还没有本宫管不了的事。来人，拿下贾瑗。” 　　这话落地，內室呼啦啦冲出来三十几名內侍，三十几名宫女，十几个婆子，手持棍棒，呼啦啦把小花精围住了。 　　乌俊与福公公大周氏，还有小花精带来的八名內侍忙着挡着小花精：“谁敢！” 　　太子妃冷笑：“乌俊，本宫劝你认清事实 ，你虽然奉命守护青宁宫，这里却是撷芳殿，本宫的寝宫，你确定要跟本宫作对？” 　　乌俊抱拳道：“娘娘容禀，良娣护送小主子出宫，我等属臣都同意，福公公更是护送良娣到东华门，倒是太子妃娘娘您要三思，这般非常时刻，大家还是同心协力守护太子府才好。” 　　太子妃冷笑：“谋逆？谁看见了？ 　　危言耸听。 　　说什么废太子谋反，若是果然谋反，皇宫早乱了。 　　果然谋反，会放过太子府，轻易放人出宫？ 　　不过是为了遮掩你们丑恶用心罢了。 　　今日任凭你舌灿莲花，本宫也不会容情。” 　　小花精笑道：“太子妃娘娘既然不相信，敢不敢同我一起进宫去瞧瞧？ 　　若是我说谎，皇后娘娘肯定也不会饶恕，敢不敢？” 　　太子妃面色大变：“本宫凭什么陪你送……胡闹？” 　　傻瓜都明白太子妃的心意了。 　　她相信废太子作乱是真。 　　然而，她拼死也要在陛下太子回宫之前搞死贾瑗。 　　为了诬陷贾瑗，她不敢进宫证实，也怕进宫送死。 　　她在赌能够守住太子府。 　　也在赌，太子一定有后手，一定能赢。 　　太子府不会出事。 　　这些年相处下来，她相信太子一定早有筹谋。 　　太子回宫问罪，她就推说是误会。 　　最多受罚禁足，事过境迁，她依然是太子妃。 　　贾瑗却人死不能复生。 　　那时候，即便她的儿子登基称帝，她依然是母后皇太后。 　　新帝也不敢不孝顺自己。 　　她依然风光无限。 　　小花精首先看向两位皇孙的母妃：“你们呢，也跟太子妃一样的心思？” 　　两位良媛却忽然哭了，扑到小花精面前：“娘娘，求您把皇孙送出宫去。” 　　小花精叹息：“晚啦，我问过两位皇孙，他们不乐意。 　　带人出宫必须自愿，不然闹起来，废太子就会察觉自己暴露了，那时候一个都出不去。” 　　两位良媛知道小花精受宠，乌俊挡着，太子妃未必能够如愿。 　　别看人多势众，都是些花架子，哪里能敌东宫洗马？ 　　再者，太子妃嘴里说不相信，其实已经派人打探了，乾清门根本不敢靠近，一旦靠近，侍卫就会呵斥。 　　御街上的巡逻的侍卫都是生面孔，兵围太子府只是早晚的事情。 　　隔壁的文渊阁今日整个空了，大人们不知道是躲了，还是没来。 　　太医院的太医也都跑了，成了空屋子。 　　上驷院大门紧闭，不许进出。 　　小周氏这时候却来了，跟小花精并排站立：“贾瑗，我陪你进宫。” 　　大周氏紧着说道：“我也去。” 　　大小周氏的侍卫宫女与小花精的內侍合并，连同东宫洗马一起，跟太子妃的人马对侍。 　　太子妃指着大小周氏怒斥：“你们要跟本宫作对吗？” 　　大周氏怒目而视却不出声。 　　小周氏却道：“跟你作对又如何？” 　　太子妃道：“你相信她也不信我，东宫谁是主？” 　　小周氏道：“东宫太子做主，太子喜欢贾瑗，我们就相信贾瑗。” 　　太子妃见她堂堂太子妃，竟然没有半个人拥戴，别看奴才们围住了人，却是根本不动手。 　　她大怒之下乱了分寸：“贾瑗夺了你的宠爱，你不恨？” 　　小周氏哼笑：“太子总归要有一个身份高贵的继承人。 　　你生不出来，我生不出来，难道不许别人生？” 　　小周氏嘴上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激怒太子妃，恶心太子妃。 　　她进宫也不为挺小花精，更不是忠心耿耿去救皇后与淑妃。 　　她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这个贾瑗一惯福泽深厚，进宫之后，就没见她倒霉过，跟着她只怕才有活路。 　　再者，她姐姐跟着小花精，家里得了多少好处。 　　弟弟做了贾琮的秀才师爷，京都买了宅子。 　　荣府二房联合贩卖东北的土货，如今赚得很不少。 　　她祖父也开始重视二房。 　　一切一切都说明，这个贾瑗真的能够福泽身边人。 　　她不想讨好贾瑗，这才没有跟大周氏一般鞍前马后的伺候。 　　但是，眼下为了活命，更是为了彰显她的深明大义，改变陛下皇后对她的印象，她都要跟着贾瑗趟一趟。 　　她相信贾瑗能收拾太子妃。 　　小花精高举九龙佩，道：“大家听我号令。” 第183章 　　太子妃张口就怼：“你是什么东西……” 　　福公公乌俊大小周氏却都应声跪下：“微臣（臣妾, 奴婢）听宣。” 　　然后是所有内侍宫女。 　　太子妃这时方看清贾瑗手里举着什么：“九龙佩，你怎么会有九龙佩？” 　　小花精说道：“太子妃认得就好。” 　　小花精回头看着大周氏：“周良媛，这是皇后娘娘亲赐玉佩，现在交给你，你以此号令太子府上下人等，配合乌洗马，守护太子府，敢不敢接令？” 　　大周氏眼中露出坚毅的精光, 高举双手：“谢娘娘信任, 臣妾接令。” 　　太子妃尖叫：“本宫才是太子妃。” 　　小花精福身道：“非常时刻，权宜行事, 还请太子妃看在小皇孙与诸位女眷的性命，太子的体面, 顾全大局。” 　　太子妃厉声呵斥：“放肆……” 　　小花精却果断转身，出了撷芳殿。 　　大小周氏亦步亦趋。 　　撷芳殿的內侍宫女，小花精并未处置。 　　守护太子府需要人手，他们至少会护着太子妃。 　　小花精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叛乱不知要闹多久, 除了加强防备，还需要储备粮食。 　　不然，没被打死却饿死了。 　　要准备粮食, 莫过前朝御膳房。 　　小花精一说, 便得到众人支持。 　　福公公道：“咱家去办。” 　　小花精颔首道：“将厨房所有柴禾梯子架子, 刀具家具, 全部搬进了太子府。” 　　天气寒冷，滴水成冰。。 　　小花精已经有了守护太子府的办法。 　　太子府如今只有三十名执勤的侍卫。 　　其余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有气节却没力气。 　　詹事府的詹事，倒是很机灵，带着人往青宁门口大门后面堆放石头。 　　小花精说道：“我祖父曾说过，一次辽东城忽然被袭，守城将军为了等待援兵，阻拦鞑子破城，白将军在弓箭罄尽的时刻，乘着夜半，往城墙上泼水，结成冰墙，厚厚的冰墙不利于攀爬，咱们是否可以借用此法？ 　　比如那门口的石头，松散的石头根本顶不住门户。 　　但是，咱们把石头冻成一堵石墙呢？” 　　乌俊与詹事同时眼睛一亮：“此法可以一试。” 　　小花精道：“废太子估计不会忍耐多久，时间有限，此事天黑就开始，太医院药材也派人搬回来一些，刀剑无眼，难免受伤。 　　如果大家同意我的方案，就分头行动。 　　我与周良娣进宫麻痹废太子，尔等去调集人手，人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免得废太子察觉，提前行动。” 　　围场肯定已经动手，五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一日足矣。 　　无论是谁，一日就能兵临城下。 　　乌俊与詹事应了。 　　福公公却坚持护送小花精进宫：“咱家在宫中半辈子，别的不成，却熟门熟路，也有几个故人干儿。” 　　小花精秒懂，允了。 　　临行，小花精叮嘱白蛇青鱼，危急时刻，救下两位小皇孙与女眷们。 　　它们尚且不能化形，制造一些鬼打墙之类的幻境干扰敌人的视线。 　　乌俊与詹事吴方，福公公几个一再劝说小花精，不要进宫。 　　小花精摇头：“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待我一如亲生。 　　她年纪大了，手无缚鸡之力。废太子作乱肯定吓坏了。 　　我进宫即便不能解救，也能陪伴皇后。” 　　大家不好再劝。 　　小花精看着小周氏：“周良娣倒是可以留下。” 　　小周氏坚定的表示：“皇后娘娘是国母，本宫岂能眼见国母有难却不援助？” 　　小花精与小周氏都是品级大妆。 　　小花精的服饰规格高于小周氏。 　　虽然都是青色，小周氏大妆的领、袖、裾，襄缘的祥云是粉色。 　　小花精却是正红祥云，五彩翟纹。 　　小周氏摸摸小花精的衣袖酸的很：“皇后娘娘就是偏心，一样的良娣品级，给我赏赐的就是粉色。” 　　小花精道：“这不是皇后娘娘赏赐，乃是陛下赏赐。 　　眼下命在旦夕，有必要纠结这个吗？” 　　小周氏瞪眼：“死了就不要体面了？” 　　小花精一笑：“嗯，我们的凤冠是一样的吧。” 　　小周氏更怒：“什么一样？ 　　我只有七树七凤，你的是八树八凤，太偏心了。” 　　小花精哂笑：“你也就是个欺软怕硬，怎么不跟太子闹去？太子给你九凤冠，我也不眼气。” 　　小周氏凶巴巴的瞪眼：“你怎么那么讨厌啊，你等着瞧。” 　　小花精睨眼：“我一直瞧着呢。” 　　小周氏自己湿了脚，嘉和帝厌恶，能给名分已经不错了，还想特殊优待？ 　　小花精之所以没有制止小周氏嚼舌，也是为了麻痹废太子的人。 　　不然，小花精早不理她了。 　　两人在小周氏嘟嘟嚷嚷中上了御街。 　　乾清门的侍卫这一次镇定多了。 　　福公公带着內侍宫女侍卫亲自护送，进了乾清门就不能再坐太子府的轿子，换成了宫中的软轿。 　　这是怕轿子里藏了武器。 　　小花精指挥轿子走了坤宁门。 　　她一路上查看侍卫的人数。到了坤宁门，扫视了顺贞门与神武门的守卫情况。 　　平日不过八个人的门禁，今日增加到二十四人。 　　顺贞门守卫也增加三倍。 　　巡逻侍卫也增加了。 　　旬日两刻钟过一队侍卫，今日一刻钟就巡逻一趟。 　　小花精的小轿子出现，巡逻的侍卫倒是没有阻拦。 　　然而，小花精进了坤宁宫，就被眼前五彩缤纷的诰命们吓住了。 　　八大王妃，四大郡王妃，所有的皇子妃，一个不拉下。 　　废太子这是要增加手里的筹码？ 　　十三爷没有阻止，应该是为了确保夜半攻城。 　　八大王府，四大郡王府，十一座皇子府，一个不差，全部被调进宫中。 　　不仅王妃 ，王府郡王府的老太妃，也都来了。 　　一网打尽啊。 　　小花精瞧见了平郡王妃（十三的老婆）。 　　平郡王妃更加离谱，别人家只来了皇子妃，她还带着两位侧妃。 　　八皇子妃就是个棒槌。 　　这人还带着府里那个三岁的庶子。 　　小花精看了一眼平郡王妃，她身边没有水潡，应该是十三留下了。 　　既然留下了水潡，为何把侧妃带来了？ 　　平郡王妃见小花精看，示威般一挺胸。 　　蓦的想起水潡藏在荣府，又是一笑。 　　大殿上摆着酒宴，宫女內侍守着门户。 　　若非他们面色凶狠，根本与平日宴席没有差别。 　　小花精与小周氏一起给皇后行礼，盯着皇后娘娘悲哀的眼神说笑：“皇后娘娘，您这是得了什么美味了，请客吗？ 　　这可是不对啊？ 　　平日口口声声疼爱瑗儿，有好吃的却不请瑗儿了？” 　　皇后伸手，手指只是颤栗。 　　这个时候，废太子并不在，只是门口的侍卫增加三倍。 　　小花精知道皇后心里焦急，她在皇后手心里击打三下，暗示皇后安心。 　　小花精又笑问：“淑妃呢，怎么没看见楹儿？” 　　皇后指指后殿：“她有些不舒服，本宫带你瞧她们去。” 　　小周氏想要跟着。 　　小花精嫌弃的瞅了她一眼。 　　这两人的关系应该针锋相对，相亲相爱就不对了。 　　小周氏看明白了小花精之意，鼻子一哼，自己找了一张空座坐下了。 　　皇后拉着小花精进了内室，顿时眼圈一红：“你这个丫头，平日多么聪慧，今日怎么变傻了？你不是到了乾清门又回去了，不是看出了端倪，怎么又闯进来了？” 　　小花精打了个隔绝罩，这才搀扶皇后坐下，正要说话，帷帐掀开了，马尚香抱着昭阳，拉着水楹出来了，见了小花精就哭说：”瑗儿啊，怎么办啊？” 　　水楹却比马尚香镇定：“母妃莫怕，有皇儿呢，皇儿保护您，保护母后与妹妹，哦，还有师傅。” 　　昭阳被马尚香抓疼了，蓦的哭了。 　　小花精只得先接手昭阳，释放了稀薄的灵力安抚她。 　　瞬间，这孩子就睡了。 　　小花精招手吩咐奶娘：“你抱着公主，一旦公主醒了，马上喂奶，不要让她哭泣，明白吗？” 　　马尚香伸手要抢孩子，被小花精拦住了：“别怕，咱们商量一下，没事的。” 　　水楹五岁，估计是学了武功，又读了书。 　　这时很懂事，满身的豪气，胆子也很大，不仅不要小花精安抚，还安抚母亲：“您安心，有孩子，有师傅，您们不会有事。” 　　小花精捏捏水楹的鼻子：“对，楹儿可是皇子，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咱们是英雄好汉，谁也不怕。” 　　又吩咐水楹：“楹儿是照顾妹妹好不好？” 　　水楹挺着小胸脯子去了密室。 　　小花精这时一手拉着皇后，一手拉着马尚香：“娘娘，香儿，别怕，我已经跟十三爷联系上了，他已经知道了废太子谋逆，也给陛下太子送了信。今日夜半，他就会进宫来收拾废太子，夺回皇宫的控制权力。” 　　十三的忠心皇后知道：“只是，他如何进宫呢？ 　　那个孽障带进来几十人，宫中的侍卫太监反了五百多人，每一座宫殿都被看住了。” 　　小花精道：“我知道，也有些人是假投诚，其中有太子的人，他飞刀传信给太子府，虽然有许多人投诚太子，也有几百人不愿意屈服，被抓住关押了。 　　这些人都是精英，只不过是有心算无心，这才着了道。 　　十三爷进宫，不仅会带着兵马，还会首先解救这些宫中侍卫。 　　届时，由他们带路，打掉叛逆，只在翻手之间。” 　　马尚香咬着罪臣只是落泪：“可是，废太子若是杀人怎么办？” 　　又抓住小花精：“届时，你不要管我，一定先救娘娘楹儿朝阳。” 　　皇后斥责道：“不要胡说。” 　　马尚香想起瑗儿也有孩子，忙问：“你进宫了泽儿怎么办呢？” 　　小花精：“我出宫联系十三爷的时候，顺便把他与清儿送回荣府去了。” 　　皇后十分惊讶：“废太子没有关闭宫门？” 　　小花精道：“估计是怕引起六部与五军衙门注意。 　　义忠郡王的叛军没到京都，他不敢贸然行事，只能这样内境外松，麻痹众人，他只不许人员进出，不敢闭宫。 　　我大清早来请安，看出了侍卫异常。 　　他们见了太子府的轿子，眼神凶狠，完全不似平日的恭敬礼遇。 　　我再看御街上多了几倍的侍卫巡逻，我心里就有了警觉。 　　之前，太子出京，就是为了追查奉圣军枪支抢手失丢失之事，又有忠顺王养私兵的事情，三下一合计，我就知道宫中出事了。” 　　皇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辛亏你机敏，天不亡我大月朝。” 　　旋即，皇后眼神一冷：“你说，太子出京都三四天了，陛下为何不马上回京？ 　　五百里的路畅一天一夜就到了？” 　　小花精见皇后的眼神又是悲切，又是愤怒，不敢火上浇油，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被什么绊住了？” 　　皇后冷笑，拉起马尚香：“可怜的香儿，咱们都成了人家的饵……” 　　马尚香只是性格懦弱，这话哪里听不懂，顿时眼泪如梭，却是咬死了嘴巴不敢说话。 　　她怕说出来，自己崩溃。 　　小花精适时握住她：“没关系，我祖父估计看出了什么，今日回家时，祖母给了我几张平安福，你们戴着，寻常人等，伤不了你们。” 　　小花精在符篆中预先封住了灵力，只要被人攻击，符篆就会发出一个灵气罩，隔绝攻击。 　　再者，这只是最后的手段。入夜之后，小花精会把迷幻符安放在大殿，有人进来就如同遇见鬼打墙，只能转圈子，别想进殿一步。 　　可惜，这种符篆得有灵力才能开启。 　　小花精相信，自己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帮助十三攻入皇宫。 　　只要她回到坤宁宫，就不怕任何人了。 　　小花精这时问道：“皇后娘娘可知道废太子在哪里？” 　　皇后摇头：“这个孽障不会大大方方住在哪里，他躲起来了。 　　我也不知他藏在哪里，或许乾清宫，那里是他梦寐欲求的地方。 　　或者是皇极殿，他做太子的时候就住在那里。 　　废太子妃也撞死在哪里，离开二十年，估计这两个地方必定会去吧。” 　　废太子妃是个有情义有担当的女子，却因为他们父子争斗，成为牺牲品。 第184章 　　皇后道：“所有皇子妃, 只有废太子妃是千挑万选。 　　当初挑选废太子妃, 皇后替儿子聘娶了娘家的远房侄女, 不能说完全看废太子妃本人。 　　本宫可以负责的说, 至少八成是因废太子妃聪明能干，温柔贤惠，能干识大体。 　　剩下两成才是对于家族的照顾。 　　废太子妃比太子小五岁，为了迎娶废太子妃为原配，皇后先给废太子迎娶了侧妃，等了三年才迎娶太子妃。 　　皇后还压着侧妃不许生养, 等待太子妃先生嫡子。 　　只可惜，最终因为这份喜欢欣赏, 把废太子妃以及家人送上绝路。 　　废太子妃临死还不足三十岁。因为受到太子托付，想把废太子的血脉送出宫廷失败, 觉得无颜面对太子, 也无颜面对陛下，大约也是无颜面对亲人，父母兄弟姐妹肯定活不成。 　　为了给一双儿女求得一个生存的机会, 采用了惨烈的手段, 撞得脑浆迸裂。” 　　皇后很难过, 都说不下去。 　　废太子妃跟她也是血脉至亲, 两人还认识, 很投契。 　　皇后摆手道：“那孽障, 他若是不……至少一家人还能活……” 　　若是不谋反, 至少一家人活着的意思。 　　可是, 人或许落地的时候，命运就注定了。 　　小花精自己就是这样。 　　她之所以被嘉和帝执意弄进宫廷，就是因为当初的祥云与香气。 　　那些只是小花精本体的释放。 　　小花精至今不知，紫王爷爷为何把她丢进京都。 　　她心里记着，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问。 　　这般时候，大殿之上忽然吵嚷着寻找皇后娘娘。 　　却是宴会结束了，有人想要去别的宫殿拜见，却被侍卫用枪逼回来了。 　　甚至有人想要去蹬东，也被阻拦回来。 　　总之不能走出大殿。 　　这般时候，这些诰命方知情况有异，顿时慌张起来。 　　这吵嚷的声音只有小花精听得见。 　　她撤掉隔绝罩。 　　皇后娘娘蹙眉道：“是时候告诉她们了，她们能够在大殿自由吃喝，也是本宫跟给太子谈了条件。 　　本宫保证她们不会大吵大闹，也劝说，即便他成功了，也不可能杀光所有的皇亲国戚，成为桀纣之君。 　　废太子这才答应给予她们体面。 　　但是得保证她们安安静静不添麻烦。 　　不然，就要把人关进宫正司大牢。” 　　小花精搀扶皇后娘娘：“我陪您去吧，十三进宫的事情不能说。” 　　“本宫省得。” 　　皇后出了內室，很快被人围住。 　　小花精看了下，几大老王府的太妃虽然惊慌，还算镇定。 　　至少还坐在案前，没有胡乱吵嚷。 　　皇后坐上凤座，这才举手安抚：“大家安静一下。“ 　　这时候裕亲王家的老王妃说道：“皇后娘娘，您可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还请不要隐瞒，我等想知道详情。” 　　皇后站起身子，环顾所有人，这才说道：“实情就是废太子进宫了，他反了。 　　你们也不要惊慌，他要的是你们各家王府的拥戴，不会要了大家的性命。” 　　这话一出，惊骇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旋即哭声大作。 　　有人开始带着侍从，疯狂的往殿外冲击。 　　小花精不及阻拦，已经有十几位诰命冲出了坤宁宫。 　　皇后深知谋反时期反贼没有人性，一旦流血了，就会嗜杀成性。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冲下座位大声呵斥：“不要乱跑，待在坤宁宫，本宫保证你们性命无忧。” 　　然后，更多的宫女护着主子往外冲，似乎跑出去就安全了。 　　这时候，从宫门口呼啦啦来了一标兵马。 　　士兵个个银甲银枪，腰上还挂着刀剑。 　　他们飞奔而来，银枪指着院子里的诰命，将她们团团围住，似乎只要谁下令，或者诰命反抗，他们就大开杀戒。 　　冲出去的一群女人吓着瘫倒在地，一个个抱着脑袋，似乎这样就安全了。 　　这时候，后面才踢踏踢踏走来了一位浑身金甲的侍卫。 　　他没有用理睬那些抱头抖索的人，直接走到宫殿门口。 　　这人看着面色平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好叫各位王妃诰命知道，本官是太子爷任命的侍卫统领，某姓顾，乃是先皇后的表侄，与太子也是表亲，跟各位诰命也算是沾亲带故。 　　因此，太子爷给皇后娘娘面子，吩咐本官守护坤宁宫，不许人进来骚扰伤害各位贵人。 　　但是，各位贵人若是不听劝告，擅自冲出坤宁宫大门，本官可拦不住那些丘八动手动脚。“ 　　言罢，冲着外面侍卫斥责：“愣着干什么，把夫人们请进来。” 　　这些士兵齐齐应了：“是！” 　　他们请人的方式就是拧小鸡一般拧着诸位诰命夫人，也不进殿，站在门口往里一丢。 　　殿内不及冲出去的一众诰命，面对冰凉的刀剑，闻听这种不带任何热度的威胁，顿时收住了脚步，往后退缩。 　　不等她们退到安全地带，身上就被丢进来的诰命砸倒了。 　　哭声喊声顿时四起。 　　外面侍卫却故意使坏，专门用人砸人。 　　小花精气得手痒痒很想打人，然而，皇后拉着她。 　　她也知道，此刻不能发生冲突，不然，大家都不得好死。 　　但是，小花精还是挣脱了皇后，上前迅速搀扶跌倒的诰命。 　　小花精一动，平郡王妃也开始起身帮忙救人。 　　除了几位老王妃了老成持重，所有的皇子妃，只有平郡王妃与大皇子妃没有乱跑。 　　大皇子妃也来帮忙救人。 　　大家都很克制，没有人敢跟金甲统领讲道理。 　　皇后也只是冷声吩咐：“顾统领已经教训完了，就退出去吧。本宫会管教她们，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什么道理好讲。 　　姓顾的金甲侍卫躬身而退：“微臣领命。” 　　皇后这才吩咐：“关闭殿门。” 　　好些诰命吓尿了，得换衣衫。 　　这样羞耻的事，不能让外面的人听见，更不能让人看见。 　　皇后娘娘看了眼桂嬷嬷平嬷嬷：“让人搀扶诰命们去更衣。” 　　那些吓尿的诰命神志有些迷糊，被人搀扶进了侧殿。 　　屋内的空气有些龌龊，小花精在宫女清扫的时候，偷偷打了清洁术。 　　皇后却不叫小花精出头，免得等下有人询问，引起贼寇注意：“你去內间陪伴香儿，尽量减少存在感。” 　　小花精确定院子里的侍卫都退守门口，一众诰命围着皇后商议事情的时候，小花精在大殿门口安放了迷幻符。 　　符篆自然，迷幻阵即成。 　　偏生八皇子妃盯着小花精，见状追问：“你干什么点火？” 　　小花精不理睬，八皇子纠缠不休。 　　小花精道：“殿内吵嚷，叛贼必定查看，你确定要继续？” 　　皇后娘娘出声呵斥道：“老八家里，你还嫌不够乱吗？” 　　平郡王妃因为感激小花精，也对她很好奇，她似乎也看见火光一闪，却是信任小花精，觉得她不会害人。 　　她也很厌恶八皇子妃，此女桀骜不驯，心狠手辣嘴巴毒。 　　她闻言立马走了过来，伸手拉住八皇子妃：“八嫂，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同仇敌忾，相互扶持才对。” 　　安乐王妃自从被挤掉了孩子，厌恶八皇子妃犹如仇寇。 　　她原本胆小，此刻却力挺小花精：“是啊，老八媳妇，平日里嚣张跋扈，不知好歹也罢了，眼下什么局面，你还这样不识大体，窝里横？” 　　八皇子妃很不满平郡王妃教训她，却见安乐王妃也敢骂他，顿时一啐：“你是什么东西？” 　　不过宗室，她可是皇子妃。 　　安乐王妃似乎专门找岔子来的，抬手一个耳光：“放肆！本王妃是你长辈，你不过一个庶人，竟然忤逆犯上？” 　　小花精心里痛快。 　　她也想甩一耳光。 　　但是，这个时候真是不能吵嚷。 　　她一把捏住八皇子妃的胳膊，灵力冲击她的泥丸宫，让她瞬间处于懵懂状态。 　　然后把人拖进了内室，嘴里还大声嚷嚷：“哎哟，八夫人，您怎么也尿了？快跟我去换衣衫。” 　　平郡王妃很配合的捂住鼻子，也跟着说道：“哎哟，八嫂，您这真是……” 　　安乐王妃只在鼻子前面扇扇，似乎证明了八皇妃的确吓尿了。 　　八皇子妃处于眩晕状态，就是个木头人，根本不知道争辩，被小花精拧进了内室，然后点了她的昏睡穴，往皇后娘娘的拔步床的脚踏上一丢，帷帐一拉，谁也不知道她是晕厥，还是睡着了。 　　那些个吓尿的王妃都躲着不出面了。 　　八皇子妃不敢出去，大家也能理解。 　　小花精探视马尚香。 　　她这会子正是六神无主。 　　然而，她浑身颤栗，却没忘记自己身为母亲的职责。 　　她怀里抱着昭阳，手里拉着水楹。 　　小花精看她已经精神疲惫道极点，被废太子关押几乎一天一夜，又惊又吓，又得知她依靠的陛下把她们母子当成诱饵，饱受打击。 　　她没有晕厥已经很不错了。 　　小花精没有伸手接孩子，而是伸手给马尚香按摩太阳穴：“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别怕，我会守着昭阳与水楹。” 　　一刻钟之后，马尚香终于睡熟了。 　　小花精摁了她的睡穴，让她至少睡上两个时辰。 　　小花精这时看着水楹：“楹儿也睡一下下，我守着，等下你睡醒跟我换班好不好？” 　　水楹颔首，他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 　　他都不需按摩，嘴里应了，脑袋往小花精胳膊上一靠就睡了。 　　皇后安抚了几位老王妃，让人在大殿放了熏拢火盆。 　　夜半寒冷，炕上根本睡不下所有人，大家也不敢睡。 　　皇后看见马尚香母子们睡了，松了口气：“一天一夜了，我真怕香儿熬不住。” 　　小花精道：“您也歇息一下吧。” 　　皇后摇头：“老八家里呢？” 　　小花精指了地方。 　　皇后命人将她手脚捆了，嘴巴堵住：“这个女人不是良类，放任不管要坏事。” 　　小花精替皇后娘娘揉搓太阳穴：“您闭眼歇息片刻，等下我出去迎接十三爷，还要靠您支撑隐瞒。” 　　皇后颔首，实在挡不住困倦，也是信任小花精，很快睡熟。 　　小花精给皇后娘娘马尚香与水楹一个人一个治愈术，再一个清心术。 　　如此就能忘记惊恐，安静歇息。 　　小花精与十三约定的丑事正刻行事，那时人最疲倦。 　　这才酉时，皇后还能安睡几个时辰。 　　孰料，一个时辰，有人敲门：“娘娘？” 　　小花精开门，却是裕亲王妃、忠顺王妃几个老王妃。 　　这是怕皇后娘娘自个躲起来。 　　小花精不动声色看了眼忠顺王妃：这个女人一直很镇定，不知道她男人儿子谋反，她知道不知道。 　　只可惜，不能逮她。 　　皇后娘娘说，嘉和帝对于忠顺王很信任了，比亲儿子还亲。 　　若是抓捕忠顺王妃，而忠顺王却没暴露，就不妙了。 　　至于忠顺王世子，以忠顺王的尿性，完全可以大义灭亲，洗清自己。 　　小花精揭开帷帐让大家看清熟睡的皇后：“废太子昨日亥时谋反，娘娘一天一夜没合眼，希望大家轻一点，不要吵醒娘娘，等下还要应付废太子呢。” 　　几位老王妃脸上一红，一起往后退：“我们这就出去，皇后娘娘醒了，还请告知我等。” 　　皇后娘娘睡得很沉。 　　小花精每隔一个时辰出去通报一次：“娘娘还没醒来，您们有事的话，我可以通禀？” 　　大家都不好意思惊动皇后娘娘。 　　子时末，小花精叫醒皇后娘娘，陪着皇后在众人面前露了一面。 　　皇后娘娘这才吩咐小花精：“瑗儿也去睡一会儿，这样熬着不成。 　　大家都闭眼睡一会儿吧，夜已经深了，有变化也是明儿了。” 　　小花精听命进了内室，换了一身黑色练功服，从窗口跳了出去，然后用迷幻符把窗口封闭。 　　小花精就从后墙跳出了坤宁宫，也给自己一个迷幻符。 　　西长街四队侍卫巡逻。 　　人之间拉开三尺，一刻钟一趟。 　　此刻，侍卫刚刚换班，哈欠不断。 　　小花精没杀人，用了曼陀罗粉末让他们晕厥。 　　她一路撒着迷幻粉，很快摸到顺贞门。 　　神识覆盖，十三爷已经到了北墙根儿。 第185章 　　小花精看了时辰, 还不到丑正。 　　她想, 既然人到了, 那就开始干吧。 　　十三早点进宫, 她早点回援。 　　曼陀罗花来自天竺，小花精还提纯了，那麻痹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几乎是小花精弹指之间，叛逆应声而倒。 　　神武门四十八个巡逻的侍卫，瞬间成了棒槌。 　　此刻动手，十三的时间更加充盈。 　　只要解救被关押的侍卫, 皇宫就算拿回来一半。 　　小花精开了城门一看，十三只有三百人。 　　这时外面黑咕隆咚, 小花精把十三看了个通透。 　　十三却不敢贸然行事，他拍手三下。 　　小花精回了三掌说道：“我元嘉, 十三爷？” 　　十三听出了小花精的声音, 脱兔一般从墙角跳上前单腿跪地：“十三见过瑗……将军，宫中情况如何？门禁都解决了？” 　　小花精挥手：“顺贞门神武门，坤宁宫东西内御街, 巡逻侍卫都解决了。 　　东西十二宫的外长街, 中路的乾清宫与养心殿都有重兵把守, 总共大约五百多侍卫。 　　废太子带进了三十几个义忠郡王府的亲兵, 再有宗人府的牢卒。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逆贼。 　　內侍嬷嬷宫女不计其数, 眼下不知道谁忠谁奸。” 　　十三一边脚下如风的往北三所走, 一边询问：“可有人员伤亡？” 　　小花精道：“坤宁宫的一众诰命, 暂时安全。 　　我在乾清门、顺贞门附近闻到了血腥味, 不知道死的是谁。” 　　小花精看见了，死了十七八个侍卫，应该是当时神武门与顺贞门巡夜守门禁的侍卫，被内应铲除了。 　　太监十几个，应该是与御膳房与御茶间值夜之人。 　　废太子进入乾清宫，肯定要惊动御膳房御茶坊两处，怕嚷嚷起来坏事，被人不问青红皂白的杀了。 　　十三闻听这话心中石头落地，他一是挂念皇后，二是平郡王妃。 　　明知道有危险，却不能护住自己的女人。 　　十三爷当时心中火烧一般。 　　小花精跟着进了北三所，这里关押了一百多个侍卫。 　　其中就有被人扒了金甲的贾六。 　　十三命人解救了他们，仔细询问之下方得知：贾六当日值夜，前来换岗的侍卫带来了红糖姜茶，换下来的一班侍卫，再有不是内应的侍卫，糊里糊涂就倒了。 　　贾六道：“我闻到了血腥味，应该是神武门值夜的侍卫被谋害了。” 　　黑咕隆咚，十三爷进门就没瞧见站着的侍卫：“可知哪些人反了？” 　　贾六道：“王府郡王府侧枝进宫当差的侍卫，只有忠靖王府与北静郡王府的人没反。 　　其余宗室子弟与王府侧枝，都振振有词说什么废太子冤枉，陛下昏聩。 　　如今的太子是庶孽奸吝，说服属下反叛，清君侧。 　　属下咬死了只做朝廷的侍卫，陛下的侍卫。 　　本来以为会被斩杀，不知为何被关了。” 　　十三挥手间，所有侍卫都被泼水解开了捆绑，又问道：“可知道其他几处侍卫处的情况？” 　　贾六道：“这么跟十三爷说吧，凡是还站着的人，大约都坏菜了。 　　捆着的人，死了的人都是忠臣。” 　　小花精心里着急要回防坤宁宫，因为她摸掉了东西内街的巡逻，一旦换防，就会被人发现。 　　忽听贾六道：“启禀十三爷，微臣自幼练功，耳力非凡，听说三更前巡逻的侍卫，都没歇在侍卫处，只怕储秀宫与钟粹宫两处的娘娘宫女……” 　　紫禁城一更一班侍卫巡逻。 　　这是为了相互监督，也考虑了侍卫的体力。 　　小花精闻言心中一凛，忙着神识覆盖储秀宫，差点吐了。 　　十几个女子，也不知是宫女还是嫔妃，被人摁在大厅里侮辱。 　　储秀宫可是十三爷母妃敏妃的寝宫，虽然敏妃不在宫中，然，这里留下了许多敏娘娘贴身的丫头与嬷嬷。 　　再看钟粹宫也是这般。 　　正殿与侧殿的寝宫中，都有侍卫安睡。 　　废太子这回可是缺了大德了。 　　竟然放纵士兵残害庶母。 　　十三气得把刀冲向储秀宫。 　　小花精拦住十三爷：“您若去了，也救不得她们，只怕就会血溅当场。 　　您给我几个人，我去收拾这些畜生。 　　十三爷您要抓紧时间去做大事。 　　皇后娘娘说，废太子很可能去了太极殿，也有可能在乾清宫。 　　擒贼先擒王，您带的兵丁就专门抓捕废太子，别人遇见了他只怕也不敢动手。” 　　莫说娘娘，就是那些宫女，被十三爷看见了狼狈姿态，肯定羞愤交加，即刻求死。 　　十三的眼睛通红：“本王亲自诛灭这个畜生。 　　贾六，你带领余下的侍卫，分作三班，一班守护神武门，一班去解救西长街侍卫处的侍卫，顺便除掉西宫的叛贼，一班解决东宫叛逆。” 　　小花精这时候也不好着急回去坤宁宫。 　　储秀宫与钟粹宫的娘娘宫女，若不妥善处理，弄不好就要抹脖子。 　　好在叛逆没敢对其他宫廷下手，大约是为了笼络皇子们的母妃。 　　可惜，十五皇子与十八皇子的母妃，就住在钟粹宫。 　　她们不受宠，没有资格跟着出游。 　　小花精气得身子只是颤栗，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想到竟有人会这么坏，也没料到叛军提前疯魔。 　　十三躬身给小花精施礼：“一切拜托了。” 　　小花精脚下如风，吩咐十个侍卫：“我要你们杀灭所有作恶的士兵，但是不得在殿堂内杀人，可记住了？” 　　十三给小花精的就是昨日下午那十个传令兵。 　　他们认得小花精，一个个单腿跪地：“属下等遵命。“ 　　小花精招手：“干活要紧，虚礼免了。” 　　一行人先到了储秀宫。 　　小花精抬手一挥，门禁就倒了：“扭断脖子，丢去花园子。” 　　四个人应了一声，拖着四个人走了。 　　小花精喊道：“守住门户。” 　　自己迅速进门，还没到殿门，就是一把曼陀罗粉？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 　　小花精站在院子里，双手齐挥，把曼陀罗粉准确的打进每一个作恶者的鼻孔里。 　　然后，小花精踢开了那些作恶的畜生，给这些女子盖上衣衫。 　　然后解开绑在旁边观赏的十几个宫女嬷嬷。 　　挥手间解除了毒素，这些人还在眩晕。 　　小花精挨个拍打她们的脸颊：“醒醒，醒醒？” 　　这些人醒过来之后首先是抱着脑袋尖叫。 　　小花精不敢施展清心术，怕她们爆体，只能招了灵水挨个泼凉水，嘴里厉声呵斥：“清醒一些，看看清楚，贼人死了。” 　　这些宫女闻听恶人死了，这才敢放开脑袋。 　　小花精道：“清醒了就帮忙，去烧水准备衣衫，帮姑娘们清洗。” 　　一个老嬷嬷顿时哭了，冲着一个妇人就去了：“我的娘娘，这可怎么好，今后怎么活啊，天杀的强盗啊……” 　　小花精道：“你再哭下去，她估计活不成了。” 　　老嬷嬷抽泣：“眼下也活不成啊……” 　　小花精道：“事在人为，先救人。” 　　小花精虽然学过失节事大，但是，她骨子里却是平等的思想。 　　在仙界，被人欺负，就学本事欺负回去，打输了下次再报仇，搞死欺凌者。 　　人间什么规矩都好，就是对女人的闺训太苛刻。 　　凭什么受委屈的要死？要死也是作恶者去死。 　　小花精一边催着他们各就各位，赶紧救人，一边急匆匆出了储秀宫，对面的钟粹宫还在地狱里。 　　老嬷嬷见小花精和气，以为他是谁家后生:“您是谁家的人，留下个性名啊？” 　　小花精也不出声，吩咐几个侍卫：“留下四人守住门户，不许外人进出，其余人跟我去钟粹宫。” 　　几个人不明所以：“叛军呢？” 　　小花精道：“先救人再说。” 　　小花精如法炮制，先放倒了四个门禁，吩咐拉去花园杀了。自己进去解救受侮辱的姐妹。 　　钟粹宫这边的宫女嬷嬷哭着给同伴主子穿戴的时候，小花精开始把室内的恶棍往外丢：“全部拖去花园子干掉，这些畜生不配活着。” 　　对于那些活着的宫女娘娘，小花精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储秀宫有三十几人遭罪，主子有八个。 　　敏妃受宠，这里住着的都是鲜嫩的小宝林。 　　钟粹宫的主宫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却不十分受宠，留守宫中。 　　幸运的是，这位汪嫔娘娘是个狠绝的人，贼兵要作恶，她把自己的脸用金簪子画十几道血口子，人疼得晕死了，却逃脱受辱。 　　几位老娘娘也学了主子嫔妃，画了脸，保住了体面。 　　宫中多的是鲜嫩的宫女与小宝林，贼兵抽了她们鞭子，却没再残害。 　　受到侮辱的是一些小宝林与宫女。 　　她们狠不下心毁掉花容月貌。 　　这些人清洗过后，都清醒了，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后悔没有毁容，想要抹脖子。 　　所有的小宝林齐齐寻死，觉得无法再见嘉和帝了。 　　嘉和帝回来肯定也是赐死，不如自己先死一死，落得贞烈的名声。 　　宫女也有闹着寻死的，多半是年纪到了，家里已经说了亲事，回去就成亲，这下子绝望了。 　　小花精防着她们寻死，先把人救了，然后细细的劝慰寻死的小宝林：“不是你们的错，皇后娘娘知道你们的苦楚，会替你们安排今后的生活。 　　你们就当被狗咬了，难道被畜生咬一口，就不活了吗？” 　　又劝慰那些哭得死去活来的宫女：“想想你们的父母，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得这样大，多么不容易？ 　　他们日夜期盼着你们能够回乡嫁人，你们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实在有人不听劝说，小花精便直接打晕，让她们先睡上几个时辰，或许就不死了。 　　小花精统计一下两座的人数，被侮辱的小宝林，竟有十八人之多。 　　宫女更多，四十八人。 　　有些人还不是被一人玩弄。 　　小花精差点气疯：不该让人轻易死了。 　　后悔也晚了。 　　吩咐人守住宫门，安排嬷嬷宫女照顾着。 　　她得先回坤宁宫去，不然皇后娘娘肯定担忧。 　　小花精气呼呼的没想出办法已经回了坤宁宫。 　　小花精神识覆盖，发现坤宁宫门口的侍卫已经换了人。 　　这般时候却是贾六亲自守护门庭。 　　他认出了小花精：“主子，您回来了，我们叫了门，可惜宫内鸦雀无声。 　　殿门不知用什么顶住了，推不动，我们也不敢用力砸门，怕吓着皇后娘娘。” 　　即便砸开了门，也是鬼打墙，进不去。 　　小花精看了下，除了马尚香母子们，其余人都集中在大殿之上，在皇后娘娘身边抱成团，这是不敢相信旁人。 　　小花精不进去，她们估计不会安心。 　　小花精便道：“我去跟她们说。” 　　小花精依然从后门回到坤宁宫大殿。 　　皇后娘娘看见小花精从内室出来，顿时高兴得落泪：“瑗儿？” 　　小花精颔首：“娘娘莫怕，我去后街看了，巡逻的士兵都很规矩。” 　　很规矩的士兵是十三的属下。 　　皇后娘娘这才安抚大家：“我都说了，废太子要的是江山社稷，不会伤害我等，大家放松一些，歇息片刻。” 　　这般时刻，废太子还没动手，大约要等明儿了。 　　这些又惊又吓的诰命，终于放松了心神，迷迷糊糊起来。 　　小花精先用灵力护住皇后娘娘的口鼻，然后挥手洒出一些曼陀罗。 　　等待这些诰命都睡死了，小花精方才说了情况：十三已经进宫了，就不知抓住废太子没有。 　　又说了储秀宫与钟粹宫的情况：“所有小宝林都遭了殃，看得顺眼的宫女也有四十几个遭了罪，有些还被换着糟蹋，好些人当时被打得半死，得救了又寻死觅活。 　　我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打晕她们，让她们先睡一觉。 　　娘娘，我恨不得把那些人撕了喂狗……” 　　皇后气得捶桌子：“自当撕了喂狗！ 　　打晕了不是办法，得让她们把愤怒发泄出来，不然早晚还是个死。那些畜生呢？” 　　小花精道：“死了，被十三爷的手下杀了，丢在御花园。” 　　皇后道：“既然这里已经没有危险，我们去一趟钟粹宫储秀宫，今晚必须安抚住所有人，不然，明日就会血流成河。” 第186章 女人的智谋 　　小花精拱手：“娘娘您吩咐, 我一定替您达成心愿。” 　　眼下, 小花精不知如何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 　　皇后问道：“瑗儿, 若是有人欺负你，你怎么办？” 　　小花精道：“我自然是以牙还牙，快意恩仇。不然我怕会被憋屈死。” 　　皇后击掌：“说得好，就是这个主意，那些被伤害的女人, 必须给她们一个发泄的渠道。得让她们自己个清醒过来，在心里从这事儿上趟过去。 　　不然，除非你能看着她们一辈子, 否则, 她们迟早要死。 　　陛下不会饶恕，本宫也有不是。” 　　小花精顿时怒极：“娘娘有什么错？ 　　男人保不住家眷，后宅被人占了, 他还有理了？ 　　要不要脸？” 　　皇后很欣慰，却道：“他至高无上，不会跟人讲道理, 除非换个人做……” 　　小花精一愣。 　　这得满足两个条件，一是陛下薨了, 再个是废太子的思路，陛下禅位给太子。 　　皇后知道小花精明白了，拍拍小花精：“走吧, 为了有尊严的活下去, 咱们拼一把。” 　　小花精道：“怎么拼？” 　　皇后道：“先去储秀宫, 钟粹宫，得给那些可怜的女子下一剂猛药……” 　　说着话，皇后蓦的回头：“平嬷嬷，吩咐司药司，不，去告诉香儿，就说局势已经控制住，让她准备几缸避子汤。” 　　孽种不能留。 　　不然，让人恶心一辈子。 　　再者，那些畜生不配有后。 　　平嬷嬷进去内室。 　　皇后也开了箱笼，递给小花精一把五寸长的匕首步摇：“咱们去帮着储秀宫钟粹宫报仇，只有杀光了那些混账，那些可怜的女子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小花精接了步摇：“好，我帮您，肯定把所有入侵的叛军绞杀干净。” 　　这时候马尚香已经睡足醒来了，得知外面已经平息，却依然胆战心惊，拉着皇后小花精不放手：“不要出去，谁知道哪里还躲着人呢？” 　　皇后附耳告诉了马尚香储秀宫钟粹宫的事情：“香儿，咱们的脑袋也在摇晃，为了宫中的苦命人，本宫得去堵住所有的漏洞。” 　　马尚香瞠目：“堵得住吗？” 　　皇后道：“堵得住，人死了不会说话了，漏洞就堵上了。” 　　这时候，水楹也来了。 　　他拉住皇后娘娘道：“母后，儿子帮您。” 　　小花精觉得水楹太小了，不适合杀人，伸手揉揉水楹的脑袋：“报仇有皇后与师傅就成了，楹儿有更重要的事情，外面那些诰命夫人，还有你母妃妹妹，这些人都需要你保护，楹儿能做到吧？” 　　水楹一听，把手里的小弓箭一举：“做得到，本皇子可是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呢。” 　　皇后弯腰亲亲水楹：“好儿子，等夺回皇城，楹儿就是有功之臣，母后替你请封爵位。” 　　小花精也亲亲水楹：“师傅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马尚香扁着嘴巴只是落泪。 　　她知道，即便外面局势安稳了，这个混乱时刻，还是待在宫中最安全。 　　皇后与瑗儿把活的希望留给他们母子们。 　　马尚香拉着皇后与小花精：“娘娘，瑗儿，一定要快点回来了，我害怕。” 　　皇后颔首：“别怕，有本宫呢。” 　　皇后这里冲着几十个宫女一挥手：“想要加官进爵，就跟着本宫，不敢出门就留下帮着淑妃娘娘。” 　　坤宁宫连带马尚香的宫女，昭阳与水楹的配备人员，算上粗使洒扫这些人，一共有六十八个內侍，六十名宫女嬷嬷。 　　这些人中，皇后身边的二十四名宫女内侍嬷嬷，原本应亦步亦趋的跟着保护主人。 　　皇后给了他们选择。 　　这些人没让皇后失望，站出来三十几名內侍，二十五个宫女嬷嬷。 　　皇后挥手：“桂嬷嬷平嬷嬷，你们两个是老人，就留下辅助淑妃楹儿吧。” 　　水楹闻言抢着回道：“母后您安心，儿子一定会守住。” 　　小花精带着皇后娘娘也不避讳，加持了夜明珠，将之前她放倒的侍卫指给皇后娘娘看了。 　　皇后道：“有这些畜生，应该可以让她们释放心里的怨气，燃起活下去的勇气。” 　　小花精带着皇后娘娘转了一刻钟观看地形，又用了一刻钟将皇后娘娘带到了储秀宫。 　　皇后在大殿召集大家训话，小花精迅速穿过御花园，把钟粹宫的所有人等护送到了储秀宫。 　　理由很简单，皇后娘娘来了，召见大家。 　　这般时候，任何男人都会引起恐慌。 　　小花精让十个侍卫前去增援十三，若是抓到太子，就去坤宁宫禀报。 　　最终，皇后会把这些苦命的人带去坤宁宫，让她们体面的出现在诸位诰命眼前，挣下一份平定叛乱的功劳。 　　小花精给受伤的女人进行了简单的治愈，至少让她们的身体不痛。 　　皇后娘娘这时站在银安殿上。 　　储秀宫因为住着秀女，房间很多。 　　但是，它的大殿比不上坤宁宫，只有坤宁宫的一半大小。 　　一百多人有一半挤在廊上台阶上。 　　皇后的谈话很简单：“想不想报仇雪恨，手刃仇人？” 　　许多人沉默不语，有一半的人振奋的回应：“想，可是……” 　　皇后神情威严的用力的一挥手：“没有可是，只要你们想，就能报仇，就能手刃仇人。 　　本宫再问一句，想不想报仇，敢不敢手刃仇人？” 　　皇后为了起到表率作用，高举手中的长尾金簪：“这金簪，是本宫进宫的时候，本宫的娘亲送给本宫的防身武器。 　　本宫相信你们同样也有，□□，举起来，跟着本宫去杀敌，去平叛。” 　　皇后说着话起身往宫殿外面走去：“你们死都敢了还怕什么？有志气有骨气的人，都跟着本宫去报仇。” 　　这样的情势，还想死，那就去死好了。 　　活着也是连累人。 　　皇后娘娘打头阵，小花精在后面压阵。 　　若是有人一定要死，就打晕了送到外面去死，不能连累那些愿意活着的姐妹，也不能脏了宫殿。 　　这里是大部分人今后的家园。 　　最后一个娇弱的小宝林走出了储秀宫，腿脚只是哆嗦。 　　小花精搀扶着她，给她用了治愈术。 　　她反抗的激烈，嘴巴破了，指甲抓掉了。 　　因为长了标致，还是没有被放过。 　　小花精搀扶着她：“别怕，咱们将恶人全部斩杀，这个世界就安全了。” 　　娘娘们走在中间，两边的嬷嬷举着灯笼，照耀的皇宫犹如白昼。 　　第一站就是御花园堆放的尸体。 　　皇后指着那些尸体：“他们只是晕厥，敢不敢上去结果他们？” 　　刚开始大家都不敢动，最后有一个小宫女哭着用簪子的尾巴扎了尸体一刀。 　　之后，见那躺尸不敢反抗，她放声痛哭，一边扎一边哭，越扎越快。 　　这一开始，女人们就是油锅里倒进一瓢水，顿时火花四射。 　　心有有恨的那些女人，顿时哭叫着冲上去，用金簪扎，有手掐，脚踢。 　　因为人才刚刚死掉，有些还没死透，血迹染红了衣衫，刺激了女人们的胆量仇恨。 　　皇后等她们发泄的一通之后，抬手道：“检查一下他们鼻息，看看是不是死了？” 　　两座宫殿拢共七十几个叛军，全部死掉了。 　　这时候，神武门的侍卫上前查问：“皇后娘娘，您们……” 　　一句话没说完，就有宫女冲上前扎人。 　　侍卫吓坏了，虽然没有扎着人，这些女人的眼神冷酷疯癫，怪吓人。 　　而且，皇后娘娘当面，他们不敢反抗。扎了脸蛋不要紧，扎瞎了眼睛就完蛋了。 　　小花精忙着阻拦：“不要乱来，他们不是叛军，这些叛军就是被他们打晕。” 　　这话并未让女人们好受些。 　　这些人救了她们，也看见了他们的狼狈。 　　皇后这时忙着招呼大家：“跟着本宫，十三爷在前面平叛，东西长街上有许多残余叛军，等待咱们去灭杀。” 　　这般时候，宫女们已经见了血了，骨子里的狠劲出来了：杀一个是杀，十个百个也是杀。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命，死了也不亏。 　　杀过人后，她们身上有了血性，有了煞气。 　　西内长街上躺着几十个晕厥的侍卫，其中就有作恶者。被一百多愤怒的女人杀掉了。 　　皇后娘娘一路走，一路让人叫醒附近宫殿的娘娘们。 　　只有大家一起反了才好，到时候，谁也别说谁比谁干净。 　　皇后的意思就是要搅混水，看看嘉和帝这个狗皇帝，能不能血洗皇后院。 　　皇后娘娘的路线是先东宫内长街，杀掉街上的叛军，顺便把承乾宫景仁宫两宫抄起来：“废太子反了，占据了乾清宫，十三爷正在跟叛军作战，保住宫廷人人有责，你们跟着本宫去帮忙。” 　　皇后懿旨，谁敢不从？ 　　而且是皇后亲自叫门，非常时刻，谁敢不开门？ 　　难道是叛军的同谋吗？ 　　景仁宫住着两位小公主，皇后让人抱着她们跟在自己身边：“别害怕，有母后呢。” 　　娘娘们出来了，皇后娘娘又是一阵蛊惑：“有匕首的拿匕首，没有匕首的簪子步摇，跟着本宫去平叛。” 　　景仁宫生了公主的小才人抖抖索索：“娘娘，能不能不去？” 　　皇后冷声一哼：“不去也可。” 　　小才人正高兴，皇后娘娘又道：“只是留下可没人保护你们，叛军来了，自个抵挡。” 　　这一说，谁敢留下？ 　　已经闹了一天一夜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来解救，你不跟着走，找死啊？ 　　这一说，那些个只想躲着捡便宜的才人宝林比兔子跑得还快。 　　小花精便躲在人群里，按照皇后的吩咐安慰储秀宫与钟粹宫的娘娘们：“振奋起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平叛功臣。” 　　皇后娘娘的路线是从东内街到东外街，东边六宫全部都叫起来了。 　　不想起来，皇后便说：“跟着本宫的所有宫妃，自有本宫在陛下面前担待。 　　我行我素不听号令，不在本宫庇护之下，后果自负。” 　　队伍从东长街返回御花园的时候，连主子带着奴才，已经有了二百人的规模。 　　这是因为东宫几位受宠的娘娘，跟着围猎，带走了一半的奴才跟着伺候去了。 　　然后，皇后娘娘带着人灭杀了西内长街的叛军。 　　后面的宫女见前面的宫女娘娘们砍瓜切菜一般，吓得尖叫哭泣。 　　皇后娘娘便挥手，让前军变成殿军，让景仁宫永和宫承乾宫几个宫殿的人打头阵。 　　小花精适当的弄醒了几个叛军。 　　叛军们刚醒来还有些愣神，跟女人们对侍，然后举刀砍人。小花精暗中打掉他们的兵器。 　　然后，他们就被女人们淹没，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哭嚎着咽气了。 　　这条街上四十几个侍卫被灭杀。 　　东宫娘娘再也不尖叫了，一个个双手握着簪子匕首，躬着身子往前探。 　　皇后娘娘带着东西十二宫的娘娘，把东西长街上的叛军全部解决，回到坤宁宫，队伍已经增加到了六百多人。 　　不在队伍的人，要不是就是死了，要不就是叛军。 　　坤宁宫大门被打开，马尚香见状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 　　她也不敢问，回头吩咐司药司，再熬了几大缸的避子汤。 　　马娟按照小花精的吩咐给汤药加了生姜与红糖。 　　红糖不够用冰糖，总之要甜甜的，冒充驱寒汤。 　　十二宫的娘娘们一路走到坤宁宫，一路受了惊吓，杀了人，所有的人都跟储秀宫与钟粹宫的女人们没有多少区别了。 　　储秀宫钟粹宫两宫的人终于明白，之前那位小公子那一句‘事在人为’是什么意思了。 　　她们重复着小公子的话：“我们要坚强。” 　　坤宁宫房屋不够大，不能容纳所有人，有些人必须坐在廊上。 　　皇后娘娘吩咐，让她们转移到翊坤宫里安歇。 　　这些人却死也不肯离开坤宁宫。 　　所有人眼里，皇后娘娘就是救命的稻草，谁也不愿意离开。 　　皇后娘娘便吩咐厨房再熬制姜汤，在坤宁宫烧起老大的火堆，火堆周边摆上吃的喝的，大家自取。 　　守护坤宁宫的侍卫完全迷糊了：篝火夜宴啊。 　　小花精极目远眺，青宁宫成了冰宫。 　　上驷院躺尸一片。 第187章 　　这时候, 之前跟着小花精的十个传令兵回来两个。 　　他们奉命前来禀报：“十三爷在无极殿找到废太子。这会子废太子带着叛军已经逃到了乾清宫。 　　叛军被十三爷带人斩杀了大半, 余下二百多叛军，如今押在乾清门。” 　　废太子困兽之斗，不足为患。 　　小花精挥退了传令兵, 联系了白蛇，询问守护太子府的情景：“没有人受伤吧？” 　　白蛇十分兴奋：“您这话说的，有小仙坐镇, 哪里能让人受伤呢。 　　不过, 仙子您不知道, 丑时正刻, 叛军开始围攻太子府，估计他们以为梦里下手，手到擒来，哪里知道太子府有准备。 　　小仙准备暗中帮忙，忽然来了个煞神，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威风俊俏。” 　　小花精道：“这么多废话，可顺利？” 　　白蛇道：“很顺利啊, 按照您的吩咐, 我与青鱼帮忙他们洒水，我又用了冰灵力帮着结冰，只是留下前门让他们自己搞, 后来来了一百多人攻击大门, 哪里砸得动呢, 他们想要攀爬, 结果那梯子滑溜溜的根本靠不住，还被里面的人用石头砸，又是泼油，又是泼水，有得烫瞎眼了，有些冻的半死。 　　后来就来了一个大将军，身穿金甲，追着一群人往这边来了，杀神一般，不仅把逃跑的人杀了，还把攻击太子府的人也全部杀了。” 　　小花精道：“继续看护青宁宫，直到太子回府为止。” 　　白蛇神情扭捏，眼巴巴看着小花精：“已经安全了也，小仙能不能自由行动？” 　　小花精一眼看出白蛇脸上的羞红：“那个金甲将军，乃是白虎星宿转世，特特辅助太子而来，不是你一个蛇仙能够觊觎，肆意妄为，当心灰飞烟灭。 　　人有人格，妖有妖道，老老实实跟你的青鱼玩去吧。” 　　白蛇哧溜一声跑了。 　　帅哥到处有，没必要因为一个男人被驱逐。 　　不划算了。 　　小花精这才查看乾清宫。 　　废太子坐在金銮殿上，披头散发，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了。 　　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犹如鬼魅。 　　他身边只剩下十几个死忠护卫。 　　十三则站在大殿之上，身边有十二大护卫。 　　殿门之外更是密密麻麻的侍卫。 　　废太子行止疯癫，嗜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十三，胸脯剧烈喘息。 　　十三看起来却斯文多了。 　　若非手里长剑还滴着血，看起来就是个上朝的俊俏王爷。 　　看样子之前有过一场血战，也有过一场舌战。 　　这般时候谁也说服不了谁。 　　十三这时劝说道：“二哥，何苦呢，原本二房一脉还有个王爵，如今一闹，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废太子道：“十三啊，没想到，当初那个抱着我的腿要糖吃的孩子，如今长成大气候。” 　　先皇后十分霸道，她整个一个打胎小能手。 　　太子出生之后，嘉和帝的后宫几乎十年无出。 　　嘉和帝后来遏制了皇后，中间却生了五六个公主。 　　二皇子比三皇子大了整十三岁，比四皇子大了十八岁。 　　这也是废太子跟下面弟弟没有什么冲突，却跟他爹仇恨比较大。 　　废太子只比他爹小二十岁。 　　先皇后的娘家辅助皇后，内外勾结，把持朝政，连他睡了那个女人都要干涉。 　　好容易皇后死了，徐家还要送一个女人进宫，继续跟他作对。 　　他岂能甘心？ 　　嘉和帝采取消极对抗，不睡继后不让生子，不让继后掌权。 　　徐家却不醒悟，还要勾结废太子，继续把持朝政。 　　嘉和帝忍耐到了极限，只有扶持大皇子跟废太子争锋，外面让忠顺王联合朝臣打压徐家的势力。 　　内忧外患，逼着废太子谋反。 　　如此种种，废太子跟兄弟们几乎没有什么仇恨。 　　他一直在跟他爹斗。 　　废太子被废除的时候，十三还小，不过四五岁，不大记得这位太子哥哥。 　　唯一的记忆，就是这位太子哥哥很和蔼，大叔一样的感觉，不特别提起来，他根本不记得这位哥哥。 　　此刻，十三却十分仇恨废太子。 　　无他，这人竟然纵容叛军侮辱她的母妃。 　　十三不相信废太子说一句不许骚扰宫殿，叛军会不听。 　　这事儿十三也不会拿出来说。 　　他心里十分厌恶：“二哥，我劝你还是自缚请罪吧，不要再负隅顽抗，对于义忠郡王不要抱有幻想。 　　他被关在宫中差不多二十多年，出宫开府方才五年而已，能做什么呢？ 　　你们干不过父皇，认输吧。” 　　小花精却看着乾清宫前面跪着的密密麻麻的叛贼，心中十分厌憎。 　　这些人好些都是宗室皇亲。 　　小花精猜测，届时，那些个皇亲国戚只要痛哭流涕，只怕顶多就是个圈禁，死都不用死了。 　　凭什么呢？ 　　这么多无辜之人死了，这些作恶的人有什么资格活着？ 　　与其等待嘉和帝拿来做人情，收买人心，不如快意恩仇。 　　小花精回身去跟皇后禀报：“娘娘，十三爷派人禀报，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 　　皇后道：“叛军呢？” 　　小花精道：“说是死了大半，十三爷心善，只要叛军放下屠刀，便不再追杀，说是收监之后等待陛下回京发落。” 　　闻听这话，所有宫妃就有些紧张起来，特别是储秀宫钟粹宫那些遭遇不幸的女子，更是神情激愤。 　　皇后自然看见了大家的愤慨，也知道他们愤慨得意原因。 　　皇宫侍卫不是来自王公贵族，就是来自清贵大臣之家。 　　陛下回京未必会斩杀他们，遂蹙眉：“审讯没有？那些人为什么这么轻信一个关押二十几年的废太子能赢？太平日子过傻了？” 　　小花精心里明白，皇后想要勾起嫔妃们心中最大的怒火。 　　“叛军们说，废太子允诺，只要攻下皇宫，有三大赏赐：黄金万两，华屋美宅，如花美眷。” 　　这话一出，所有嫔妃，齐齐惊悚。 　　废太子竟然把她们当成赏赐？ 　　有人不久前还在讥笑高丽国把女子作为贡品，今日自己也被废太子当成礼物，而且还是赏赐给逆贼？ 　　特别是生下公主与皇子的嫔妃，气得差点晕厥。 　　储秀宫与钟粹宫那些被糟蹋的女子，更加激动：“杀死叛逆，诛灭九族。” 　　这个声音从开始的零星三五声，之后变成了暴风雨一般的呼啸。 　　王府的那些诰命都被这阵势吓着了。 　　她们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失去了尊严的女人心中的怨恨。 　　这些女人心里，只要还剩下一个叛军，就是她们耻辱的象征。 　　皇后愤怒的锤击桌案：“这个畜生，本宫要去亲自问问他，这都是为了什么？” 　　皇后这时候并没有号召大家跟随。 　　结果，东西十二宫的娘娘们齐齐起身：“臣妾等护送娘娘。” 　　废太子说了，攻下皇宫就赏赐如花美眷。 　　皇宫中谁是如花美眷，不就是她们吗？ 　　这个时候肯定要紧跟皇后，叛军进宫了，她们的清白只能指望皇后娘娘证明。 　　坤宁宫跟乾清宫只给隔着百米，之前不过是小花精用了迷幻符，遮蔽了一些难听的嚎叫。 　　多数人只能看见乾清门火光冲天，亮如白昼，不知道里面到底如何了。 　　这时得知废太子把宫中的女人当成赏赐，一个个花容惨淡，就是几位老王妃也变了脸。 　　这话传出去，她们还有脸见人吗？ 　　所以，皇后娘娘一动，不光嫔妃宫女们动了，就连之前被废太子赚进宫的老王妃，也气愤的跟上队伍。 　　小花精这时候已经换回了品级大妆，护着马尚香与水楹缀在队伍的最后面。 　　小花精是故意落在后面瞭哨。 　　今夜晚皇后与十三是主导，她不想太出风头。 　　这边有人禀报，十三便迎出了大殿。 　　他单腿下跪：“十三叩见母后，母后恕罪，皇儿来迟了，让母后受了惊吓。” 　　皇后亲手搀扶十三起身：“好孩子，母后感谢您，你不愧是陛下的龙子，胸有沟壑，一身侠肝义胆。 　　生子如尔，乃是大月朝的福福祉，是陛下的福气，也是母后与宫中这嫔妃们的福气。 　　你是我大月朝的贤王、侠王。” 　　皇后的话，把十三进宫定性成救驾功臣。 　　皇后身后所有嫔妃王妃宫女嬷嬷齐齐应和：“多谢十三贤王（侠王）。” 　　平郡王妃一直紧跟皇后娘娘，激动的身子只是颤栗。 　　一夜之间她也成了贤王妃了。 　　前面还在歌功颂德赞扬十三，就听后面有人惊呼：“快看，那些就是叛贼，想要占领皇宫的叛贼。” 　　这一下顿时开了锅了。 　　十三以及十三的人都被前头的娘娘们堵住了。 　　后面那些宫女嫔妃齐齐冲进了养心殿前面的广场。 　　那些被擒获的叛军就跪在这里。 　　有些捆住了，有些没捆住。 　　因为捆绑的绳索就是他们自己的腰带，给挣脱了。 　　挣脱的人尚不及逃跑，就被愤怒的女人围住了。 　　小花精迅速把马尚香母子们推到皇后娘娘身边，自己抱着昭阳遮蔽着手势，远程支持诸位嫔妃。 　　但凡有叛军突破人群，小花精便给予打击，让他手脚酸软。 　　那些个守卫士兵，被这群女人吓住了，抱头鼠窜，逃出了人群。 　　十三看着那些人被扎得面目全非，哀嚎不断的人神情莫名。 　　他想让他们去死，却知道人死光了不好交代。 　　这些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堂表兄弟。 　　十三看着皇后娘娘：“不用管吗？” 　　皇后娘娘冷清清的看着骚乱的人群：“怎么管？你那些庶母吓疯了，这时谁上前谁挨打。看着吧，死了是该着，活下来算他命大。 　　胆敢忤逆犯上，冒犯皇娘，百死难恕其罪。” 　　十三想起储秀宫与钟粹宫的遭遇，那点担忧烟消云散。 　　夜色朦胧之下，也看不清谁动手，谁没动手。 　　总之一句话：十二宫粉黛齐出征，灭杀叛贼保家园。 　　十三喃喃犯愁：“这个，怎么跟父皇禀报？” 　　皇后娘娘道：“很简单，瑗儿奉命出宫示警，与你取得联系，本宫带领后宫所有嫔妃人等，配合你的援军，灭杀所有仇寇。” 　　十三道：“怕王公宗亲要闹腾？” 　　皇后娘娘冷笑：“叛逆谋国，十恶不赦，诛灭九族。 　　人已经死了，他们只会推托不认得，谁敢认领逆贼？” 　　皇后并没有进入殿内。 　　若说之前她对废太子还有几丝情谊，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这般时候，步军衙门的士兵来了一千人。 　　他们是特特前来替叛军收尸。 　　这些尸体，不能长期挡在皇宫中。 　　十三命令他们抬进隔壁的锦衣卫。 　　肯定要一个个验明正身，然后追究家族的责任。 　　人死了，罪恶不会死。 　　嫔妃们跟随着皇后娘娘再次回到了坤宁宫。 　　一个个狼狈不堪，却不愿意离开梳洗。 　　全部在坤宁宫大殿上简单梳洗一番，生恐离开了皇后的视线说不清楚。 　　小花精偷偷看了储秀宫与钟粹宫那些女子。 　　她们有些人满脸亢奋，手里紧紧攒着簪子步摇。 　　有些人眼中茫然失措。 　　有些人似乎后怕无比，握着簪子只是抖索。 　　然而，再无一人寻死觅活。 　　皇后娘娘预料的不错，鲜血真的能够洗刷羞辱与绝望。 　　这一步迈出去了，她们真的就无所畏惧了。 　　这般一番闹腾，已经五更天了，启明星已经出现，天快亮了。 　　皇后娘娘着急马尚香小花精再有几位老王妃议事：“天快亮了，十三不会一直待在宫中，他肩负着皇城的守卫。 　　天亮之后，他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府。 　　不过，刚刚贾将军（贾琏）禀报，昨夜晚城中的王府与公府都受到贼寇的攻击，他虽然带人四处驰援，还是被贼人烧毁了许多的房屋街道，人员伤亡尚且不知。 　　不过，几家王府因为守护的将士勇猛，只是损坏了房屋，并无人员伤亡。” 　　结果，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离开皇宫：“不用，回去家里没人主事，不如我们陪伴娘娘，等候陛下回銮。” 　　大家都吓怕了，眼下除了皇后娘娘，别人再不敢信任。 　　谁知道家里有没有埋伏下贼人？ 　　男丁都不在。 　　不然，昨日不会这样整齐。 　　以为妯娌聚会吃大户呢…… 第188章 　　然而, 八位老王妃，再有北静老王妃与南安郡王府老王妃, 却着急回家，她们家里还有女眷。 　　进宫的都是嫡长子媳妇, 次子媳妇, 孙子媳妇，庶出媳妇, 再有女儿孙女都在家里。 　　安乐王妃的儿子才两岁。 　　她们早就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只是不敢给皇后娘娘添乱。 　　如今有步军衙门的人护送，自然要回家看看才放心。 　　皇子妃全部留下了。 　　五岁以上的皇孙都去了围场，跟着亲爹料想无事。 　　家里都是庶女侧妃侍妾，爱咋咋地。 　　此刻，皇后娘娘与忙前忙后的小花精成了众人眼中的救世主。 　　小花精昨夜晚隐身在皇后娘娘身后。 　　那些诰命们却感恩不已。 　　贾琏带着步军衙门, 守护了他们家园亲人。 　　小花精护送几位老王妃的轿子到顺贞门。 　　老王妃们四大郡王妃都对小花精笑颜盈盈，感激之言滔滔不绝：“荣府的教养真是一顶一得好，儿子闺女一个塞着一个。等安静了，我们去找府上的老太太说话。” 　　小花精这般受爱戴, 偏生有人不痛快。 　　八皇子妃对小花精又恨又怕。 　　她以为是小花精捆了她。 　　她怕得很, 却是斜着眼睛, 手指小花精挑衅：“贾瑗，你好大胆！ 　　我是大, 你是小, 我是正妃, 你是良娣。 　　你竟敢跟本皇子妃动手，你不要命了？” 　　小花精不及回答，皇后娘娘便说话了：“你才是放肆。 　　你是庶民瑗儿是君，你以下犯上，不想活了吗？” 　　八皇子妃恨得咬断牙根：“皇后娘娘您不要太偏心，儿媳纵然不是王妃也是皇子妃。 　　她即便是太子良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还有没有纲常伦理……” 　　皇后问道：“昨日因为你不识时务，是本宫下懿旨，将你手脚捆住，嘴巴塞住。 　　你不服冲本宫，不要以为瑗儿面慈心软就欺负老实人。” 　　马尚香眼圈都红了：“昨晚亏得瑗儿忙前忙后，照顾大家，瑗儿最是心地善良，八皇子妃不要误会。” 　　八皇子妃不知道谁捆她，却记得谁打晕了她。 　　这样凶残的女人还老实人，还心地善良？ 　　她真是哔了狗了。 　　她心里怒火熊熊，却不敢龇牙。 　　贾瑗她都干不过，何况是淑妃与皇后？ 　　八皇子妃跪在地上，愤怒的落泪。 　　所有人都不敢兜揽她，结果她那个带进来的三岁的庶子，竟然上前替她擦泪：“母亲，您怎么哭了，饿了吗？” 　　皇后娘娘一哼：“滚出去，别搁这儿脏了本宫地界，今后望你做个好人，多行善事。” 　　八皇子妃愣了半晌，抱着庶子退出了大殿。 　　天色逐渐明亮起来了。 　　因为各宫的娘娘都不敢离开，皇后娘娘吩咐六局齐齐动手，给娘娘们准备吃喝拉撒一切事物。 　　小花精忙得飞起。 　　正在这时，十三亲自前来禀报：“母后，父皇回京了，就在城外三十里，儿子要去伴驾。 　　儿子会留下一半兵马增加皇宫的防御，您安心，犄角旮旯儿子都检查过了，再没有半个贼人。 　　柳稼虽然失职，忠心可鉴。 　　皇宫防御，儿子依然想交给他，您看如何？“ 　　柳稼就是贾六，他前日夜里守护不利，让皇宫失陷，侍卫统领的职位算是到头了。 　　但是，此刻十三却不得不用他。“ 　　皇后摆手：“柳稼必须革职，不能再统领皇宫侍卫。 　　不然，你跟你父皇无法交代。瑗儿可以暂时节制皇宫内院，十三去侍卫处领取一套崭新的金甲来。” 　　十三并未反对，却是看了一眼小花精的身长。 　　小花精虽然高挑，但是，比起贾六还是十分纤细。 　　十三道：“金甲是定制，小嫂估计闲大，倒是能够穿银甲。” 　　皇后道：“那就银甲。” 　　小花精摆手推辞：“这不附和朝廷法度，我怎么能出任侍卫统领呢，临时也不合规矩。” 　　皇后道：“怎么不合规矩？ 　　你是陛下赐封的县主，又是太子良娣。社稷危亡时刻，正该替太子，守护皇宫，保护太子的这些庶母、兄弟姐妹。 　　你们大家说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是对诸位嫔妃王妃皇子妃所问。 　　小花精之前虽然穿着侍卫服饰，但是，大家都认出来了。 　　这人就是太子良娣，穿了侍卫服饰应该是为了行事方便。 　　诸位嫔妃齐齐说道：“对，你既是大月朝的女儿，又是媳妇，侍卫处交给你手里，我们也安心。” 　　这般时候，皇宫防务至关重要。 　　一众嫔妃王妃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小花精。 　　小花精也不好再推辞，接下了懿旨。 　　她也不要十三爷送来金甲银甲，自己跟去了侍卫处，挑选了一套崭新的银甲。 　　十三依然把十名棋牌官拨给小花精做贴身侍卫。 　　小花精也不推辞，走马上任。 　　首先把四门巡视一遍，下令关闭四门，除非十三爷或者陛下太子回宫，其余人等，一律不许进出。 　　安排妥当之后，她回了一趟太子府。 　　因为青宁门被冰冻住了，此刻也不宜开门，怕有余孽。 　　小花精顺着墙头把小周氏与福公公丢到梯子上头，又跟大周氏交换了信息，得知府中一切安然无恙。 　　她吩咐大周氏：“据说陛下马上回京，具体情况不知道，你派个人在后罩楼上瞭哨，有事我会派人送回来。” 　　小花精返回顺贞门侍卫处，首先命令司礼监的太监迅速清理储秀宫与钟粹宫。 　　这些活着的內侍，有些肯定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是，小花精也不能把他们杀光。 　　小花精的命令很简单：“主辱臣死！不想死的闭紧嘴巴，赶紧去找人来干活，把宫殿恢复原貌。” 　　尸体虽然抬走了，但是，到处都是血迹。 　　必须重复的用沸水冲洗。 　　小花精四处检查，只要表面干净了，看不见血迹了，就给与清洁术。 　　小花精主要是清理十二宫的内长街与外长街。前朝养心殿乾清宫，无极殿，小花精没插手。 　　留下一些血腥味，能够提醒嘉和帝，他曾经用老婆儿子做饵，提醒嘉和帝，他老了，识人不清。 　　东西十二宫都被小花精收拾的妥妥帖帖了，嘉和帝的圣驾终于回宫了。 　　贾琏却偷偷给小花精送信，说了围城的事情。 　　却是围场遭到两千人夜袭，嘉和帝早有准备，贾代善父子们与王子腾联手，斩杀一千多人，其余活捉，不过活捉的人自杀了。 　　然后，外围受到三千人的围攻，并且，敌寇手里有枪支。 　　皇亲国戚死了十几人。 　　得亏太子从外面再次形成包围，瓦解了这场叛乱。 　　当然，官军死伤将近千余人。 　　义忠郡王之前扮演孝子贤孙，跟着嘉和帝护卫。 　　兵谏失败之后，他想斩首嘉和帝，被忠顺王亲手拦截斩杀。 　　之前，嘉和帝被木仓击的时候，贾代善已经拉着嘉和帝退出了木仓的射成。 　　但是，太子妃的父亲却飞奔挡在嘉和帝面前，胸部中枪，不治身亡。 　　最后，他告诉小花精三个消息，其一，全家安好。 　　其二，太子妃废不了啦。 　　嘉和帝欠了人家一条命。 　　其三，家里跟忠顺王结仇了。 　　忠顺王刚刚进城，得知儿子谋逆，跟嘉和帝求情，要跟儿子单独说几句话。 　　然后，他出来的时候，身上沾了一身鲜血，将一把刀递给嘉和帝，说他教子不严，请求嘉和帝处罚。 　　侍卫进去查看，世子已经死了。 　　忠顺王亲手把嫡长子斩杀了。 　　小花精浑身一个激灵：忠顺王真是狠啊。 　　为了自己的性命，亲生的儿子也能下手。 　　小花精告知了皇后娘娘。 　　皇后叹息：“无毒不丈夫，忠顺王是个枭雄，你们日后要小心。” 　　贾琏的消息到达一刻钟，巳时正，嘉和帝回宫。 　　皇后娘娘亲自率领东西十二宫的大小嫔妃到午门迎接。 　　小花精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护卫在皇后娘娘身边。 　　嘉和帝全须全尾。 　　但是，人却没有精气神，十分颓唐。 　　太子下马搀扶嘉和帝下车，眼神跟小花精对上，先是一惊，然后眼睛一亮，最后又变成一张黢黑的方片脸。 　　皇后娘娘带领一众嫔妃行礼，嘉和帝却木着一张脸，没有任何的情绪。 　　小花精见了只撇嘴：把老婆做饵，送给儿子，竟然还生气。 　　不要脸！ 　　小花精冷着脸，眼神却在寻找：祖父、伯父、姑父、兄长们都好好的。 　　大义灭亲的枭雄忠顺王，没有护送嘉和帝进宫，他抱着儿子回家去了。 　　嘉和帝走进乾清宫，看见五花大绑的废太子，气冲冲想要打人：“孽障，畜生！” 　　却是腿脚一软，往前就扑。 　　亏得太子防着这一招，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废太子却哈哈大笑起来：“畜生……哈哈哈哈……” 　　嘉和帝这里烦躁的甩开了太子，整个人疯癫一般，随手拔下大殿侍卫的佩刀，冲向太子要杀人。 　　废太子本来被人押着跪在大殿上，这时候却忽发神勇，撞开了侍卫站起身来，伸着脑袋：“砍吧，杀吧，杀了我，你杀妻灭子的罪孽就凑齐全了，反正我家破人亡，父亲杀母，早不想活了。” 　　太子这话一说，大殿上的文武大臣恨不得把自个缩成一颗沙子，漏到老鼠洞里去。 　　皇家幸密啊…… 　　嘉和帝恨不得把废太子撕碎，额上青筋爆绽。 　　然后，嘉和帝就像被人顶住了身子，蓦的身子往前一扑。 　　戴权大哭：“陛下，陛下，太医，叫太医……” 　　小花精面色肃静的站在大殿之外。 　　小花精提议把废太子关进宗人府。 　　皇后却说：“他就是从宗人府跑出来，既然喜欢乾清宫，就留在乾清宫，左不过活不久了，就算是临死的红利。” 　　这一刻，小花精懂了。 　　皇后为何要让废太子留在这里。 　　皇后一定恨极了嘉和帝。 　　皇后面上满是讥笑，一步一步上前查看嘉和帝的病情。 　　嘉和帝鼻歪口斜。 　　皇后心里冷笑着：狠心的东西，不给她儿子还不让她做太后？ 　　倒想看看，你喜欢的不喜欢的女人，被你儿子弄得不明不白，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陛下太子回宫，小花精这个侍卫统领就可以卸职了。 　　可惜，嘉和帝一回来就跟废太子闹得惊天动地，所有人的魂魄都炸飞了。 　　傻了，懵圈了。 　　文武大臣站在乾清宫大殿等候，部分人站在乾清门。 　　大家冻得快要变成冰棍的时候，皇后娘娘捧出了太医院会诊的脉案，招呼各家王爷上前：“陛下得了痹症，需要长期疗养。 　　太子大受打击，拉着陛下哭得晕厥了。 　　本宫是个女人，打理后宫尚可，眼下却有一大摊子的事情，等待有人拿主意。 　　诸位是自家人，也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大家商议拿出个章程吧。” 　　忠靖王道：“太子不是兼国吗？” 　　这些老王爷可是不想换皇帝，嘉和帝在位，他们是堂兄弟，亲兄弟，犯了错误，有自小的交情。 　　换成侄子，就隔得远了。 　　皇后道：“诸位王爷进去看看陛下吧。” 　　嘉和帝因为知道自己成了残废了，自己个气得晕厥了。 　　这就伤上加伤。 　　太医院院正向各位王爷解释说，陛下醒过来也不能上朝了，半身不遂，手脚颤栗，嘴巴不能说话，手不能写字了。 　　嘉和帝原本就鼻歪口斜有碍观瞻，还不能说话写字。 　　这皇帝是干不成了。 　　小花精亦步亦趋的跟着皇后娘娘，这时又觉得嘉和帝怪可怜，一国至尊，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猴子了。 　　她几次想要看看嘉和帝，都被皇后拦住了：“不合规矩，除非亲生骨肉或者太医，这个时候上前会被人误会居心叵测。尤其你身份敏感，没有祸心也是包藏祸心。” 　　诸位王爷探视之后，皇后就把人撵出去了：“陛下需要静养，您几位宗室柱石商议大事要紧。” 　　此时此刻，人心浮动。 　　皇后说别人统管皇宫她不放心，让小花精继续担任皇宫的统领。 　　小花精觉得不妥，提议让十三进宫。 　　太子却否决：“叛乱尚未彻底肃清，城内还有许多余孽没有清除，十三弟要肃清皇城，奉圣军在冯唐手里，贾琏不能动。城外住着十几万军队，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是忠臣。” 　　小花精又道：“十七爷呢？” 　　太子摇头，默默说了两个字：忠顺…… 　　十七的资格要襄助贾琏镇守西山。 　　西山之外除了贾赦的五万兵马，另外还有十万禁军，就驻扎在京郊。 　　十七王子腾贾赦贾琏几个得驻守收成，镇守这些军队。 　　这是害怕忠顺王趁其不备，二次叛乱。 　　小花精只好继续担负侍卫统领职责。 　　小花精没有看见十四，也没有看见德妃。 　　得了空隙小花精询问皇后娘娘：“怎么没看见德妃娘娘与十四爷？” 　　皇后叹气：“贼人兵围猎场，大部队去阻挡贼人，侍卫们保护陛下，对那些妃嫔有所忽略。 　　陛下或许知道有叛军，事先吩咐皇子们保护嫔妃，就怕侍卫们不尽心，再者又是后宫，不宜落单，派遣皇子就不同。 　　大皇子背着贤妃躲避，毫发无损，贤妃这一辈子算是知足了。 　　十四这个孬种，枪声一响起，他竟然自己跑了。 　　德妃惊慌失措之下，跌伤了腿，身边的人竟被打死了几人，大家一哄而散。 　　她跑不动，又怕被叛贼擒获，点燃了帐篷，也有说她自己用簪子抹了脖子。 　　太子到了追究，所有伺候的人都杖毙了。 　　十四被打了一顿，最后打入了囚车，这会子关在宗人府……” 　　小花精目瞪口呆。 　　皇后摇头：“德妃机智善谋，熬干了心血，顺利养大了两子一女，眼见要做太后了，却不得善终！” 　　小花精大惊：“敏妃呢？” 　　她只有十三爷一个儿子，宫殿还包叛军侮辱。 　　叛军中有宗室子弟，说他们不是嫉妒十三，故意侮辱储秀宫，小花精却不相信。 　　皇后道：“小十五小十六这回很不错，他的母妃受过敏妃的恩惠。 　　他们奉命保护后宫，就一直跟着敏妃，就连十七都把甄妃护住了，唯有德妃养了两个儿子…… 　　这也怪不得别人，她自认高人一等，最会趋吉避凶，帐篷挨着陛下的御帐。 　　叛军的火力集中射击御帐，她沾了光。 　　其他的嫔妃住在后面，都被自己自己的随从救了，只不过都受了伤。” 　　小花精顿悟，怪不得太子哭了，亲娘死了，亲爹又要死了。 　　嫡亲的儿子不哭几声，就不是人了。 　　十四皇子妃还在坤宁宫。 　　小花精带着水楹巡逻后宫，被她瞧见了，十分惊诧：“贾瑗，陛下太子回宫了吗？” 　　小花精对这个女人充满同情，道：“是回宫了，不过，陛下回宫被废太子冲撞，病倒了，人事不省。 　　乾清宫兵荒马乱，我这个统领无人接手，也只能继续做着，皇后娘娘这个时候也不相信别人。” 　　十四皇子妃又问：“别的娘娘们都回宫了，怎么就不见母妃？嫂嫂可看见过我们十四爷呢？” 　　小花精怜悯的看着十四皇子：“德妃娘娘殁了，十四爷，估计在忙，你回府安排一下……” 第189章 　　十四皇子妃忽闻母妃死了, 顿时眼泪汪汪。 　　从前觉得德妃这不好那不好，如今人死了，坏处就忽略了, 觉得德妃对她很不错。 　　十四犯横，也压着十四赔情。她儿子夭折, 压着侧妃不许生，德妃骂过她, 也仅止于骂几句, 外人面前还替她遮掩, 说还年轻。 　　一直支持她先生下嫡子。 　　十四皇子妃哭着回家安排去了，得让孩子与侧妃们进宫守孝。 　　小花精巡逻一圈回到养心殿，皇后娘娘已经命人去择吉日开吊。 　　太子哭得双眼通红, 这时方才询问小花精：“府里都好？” 　　这个时候不是说细话的时候, 小花精简单的说了对孩子与府里的安排。 　　太子颔首：“你做的好，派人去接孩子回来吧……” 　　孩子一定要去接的, 得参加祖母的丧事，哭灵守灵。 　　德妃的孙子不旺，就那么三瓜两枣。 　　陛下晕厥不能上朝, 宗室的王爷与内阁吵翻了天。 　　内阁首辅夏衍觉得，陛下晕厥，朝廷应该改朱批为蓝批。 　　这就是内阁掌握朝政。 　　宗室王爷不想要太子登基, 更不想被这些耍嘴皮子的拿捏。 　　大月朝的江山是水家打下来, 凭什么听这些摇笔杆子酸儒指手画脚？ 　　裕亲王豫亲王忠靖王还在取舍算计。 　　安乐王心里偏爱太子。 　　他跳脚就骂：“我啐, 什么东西, 拉稀照照，太子当面，你们也配？想骑在老子头上，做梦！” 　　夏衍是忠顺王一伙子，女婿死了，他恨死荣府一干人等。 　　他怒目而视安乐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臣等是陛下委任的内阁大臣，襄助陛下掌管朝廷，非常时刻用蓝批，是朝廷礼制……” 　　杜阁老林阁老（林姑父）张阁老几个却冷眼旁观。 　　夏衍衔恨逼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很会说话，滔滔不绝？你们说，非常时刻该不该启动蓝批？” 　　杜阁老道：“确实有此法度，然，此乃是朝廷无太子，皇子年幼不能理事时的权宜之计。 　　而今却不同，朝廷早就册立太子。 　　而且，这些年明眼人都能看见，陛下信任太子，依赖太子。 　　这几年基本都是太子打理朝政，而且打理的很好，受到陛下的夸赞。 　　是故，微臣以为，可以让太子临朝听证。” 　　张阁老与林阁老忙着躬身：“杜次辅所言甚是。” 　　剩下一位内阁姓顾，心里偏向首辅，却是没做声。 　　内阁表决拳头多取胜，对方三人，又有安乐王旗帜鲜明。 　　他出声也无济于事，决定保持中立的姿态。 　　安乐王又是跳脚又是啐骂，总之不同意臣子当家做主。 　　安乐王平日里十分和顺，这时候跳出来，肯定心有抉择。 　　裕亲王是王府中的龙头，因问：“你什么意思？” 　　安乐王瞪眼看着裕亲王：“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明摆的意思！ 　　朝廷是水家的，陛下是病了，他没儿子吗？朝廷没太子吗？ 　　太子贤明，功在社稷，正该登基为帝，稳定大局，以固国本！” 　　安乐王跟裕亲王一样都是亲王。 　　而且，安乐王还是陛下的亲弟弟，比起裕亲王，他更有说话权利。 　　皇后在内听见安亲王已经说出了这番话，再看嘉和帝晕厥不醒，决不能给忠顺王再次谋反的机会。 　　她在太子的搀扶下，登上金殿：“陛下常常跟本宫提起，说是身体倦怠，精神不济，等太子历练有成，他便禅位让贤，然后山水为伴，颐养天年。” 　　这话不假，宗室王公都听到过，问题就在眼下陛下愿意不愿意？ 　　皇后这时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安王叔与杜阁老之言，上和天意，下和陛下之心。 　　陛下受叛贼谋害，身染重病，不能理事。 　　本宫秉承陛下心意传懿旨：太子水棣，历练有成，上体天心，下恤万民。 　　着太子水棣登基，即皇帝位。” 　　皇后这话不是要跟大臣商议，她明确说明是陛下的遗愿。 　　又有内阁与宗室拥戴，太子不登基，难道让乱臣贼子捡便宜？ 　　皇后这边话一落地，戴权便合着忠靖王一起捧着一件龙袍出来。 　　皇后亲手往太子身上一批，龙袍加身。 　　皇后便说：“太子登基，百官朝拜。” 　　安亲王当即就跪下了：“吾皇万岁。” 　　然后内阁跪地口呼万岁。 　　小花精带着侍卫把养心殿守卫的铁桶一般。 　　大殿中跪了一半朝臣的时候，殿外宫廷侍卫在小花精带领下，跪地称臣：“臣等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不，这个时候应该说新帝了，新帝在上看见贾瑗假模的跪拜，实则威逼，差点笑了。 　　这般时候，除了发懵的大皇子，再有心有不甘八皇子，其余在场的皇子都跪下了。 　　十五十六的喊声还格外清亮干脆。 　　三百侍卫堵住殿门，虎视眈眈。 　　谁敢不从全当杀鸡。 　　十三的人就在宫门口。 　　这边的声音传出去了，他带人从东华门进宫来了，就在乾清门外跪拜：“臣弟十三皇子水杨，恭喜陛下登基，万岁万万岁。” 　　十三皇子是九门提督，手里有两万兵马。 　　内有侍卫统领手下两千兵马，外面有步军衙门的兵围皇城，声援把新帝。 　　今日谁敢不臣服，只有血溅五步。 　　夏衍给忠顺王送信，建议他就汤下面，却不知此刻鸟儿也飞不出去。 　　如今，百官臣服拥戴，唯一偏向他，保持中立的顾阁老也跪地朝拜。 　　他知道主子忠顺王的大势已去，至少今日是不成了。 　　他只有顺从的跪下朝拜。 　　大皇子八皇子两个懵圈的皇子也跪下了。 　　心里其实还在懵圈：父皇还活着呢，他们还等着太子倒霉被废黜之后捡便宜呢，怎么就跪下了？ 　　这一跪，他们的皇帝梦就破碎了。 　　这两人顿时好想哭，却不敢哭，新帝登基，哭泣就是反对。 　　亲爹病重，哭泣不吉利。 　　龙袍加身了，太子开始谦逊：“父皇健在，孤岂敢道寡。” 　　臣子们再次三呼：“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又道：“父皇的功绩昭昭如日月，孤米粒之光尔，空难担负这天下重任，不敢继位。” 　　大臣再次跪请：“太子人品贵重，如皎皎明月，太子功在社稷，擎天保驾就陛下于危难之际，太子心系黎民，爱民如子。 　　太子大仁大孝，乃盛世明君，请太子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推辞了三次，最终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意愿，他坐上了龙椅。 　　两班文武三拜九叩。 　　新帝起身，双手上抬：“诸位爱卿平身。” 　　至于登基的诏书，还要内阁拟定。 　　诏书上写的就是嘉和帝禅位与太子。 　　皇帝有了新的年号，叫做乾元。 　　当然，眼下还是嘉和帝年，明年元旦正是改元为乾元元年。 　　乾元帝登基之后，首先下旨，尊嘉和帝为太上皇，皇后为太后。 　　嘉和帝还活着，太后还活着，德妃就不能尊为太后。 　　群臣当着太后也不好请求尊为太后。 　　皇帝的生母肯定要尊为太后，德妃母以子贵，要按照皇后的礼制下葬。 　　但是，太后活着，乾元帝能做主，且怕太后多心，骂他是白眼狼。 　　毕竟，他能够顺利登基称帝，都是太后的功劳。 　　乾元帝来到坤宁宫，进门就跪地称呼自己皇儿给母后请安。 　　皇后一看后面跟着礼部与钦天监的官员，便知道她们所为何事。 　　太后其实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她不在乎嘉和帝再多一个皇后。 　　孝慈地已经睡了一个了。 　　她本来就不是嘉和帝的心上人，也不是新帝的生母，争什么呢？ 　　她大方些，皇帝也不为难，正好借此表态，维持一个母慈子孝的局面。 　　太后亲手搀扶乾元帝：“知道皇帝孝顺，本宫就替皇儿做主，礼部尚书听宣：德妃为皇家诞育子嗣，伺候太上皇三十三年，又系皇帝生母，功在社稷。牺牲性命，救护陛下，英烈可嘉。 　　传本宫懿旨，尊皇帝生母德妃乌氏雅兰，为圣母皇太后，钦此。” 　　新帝水棣真是感激涕零。 　　太后的种种的好处越发涌现眼前。 　　太后的这个嫡母的确做的很不错了。 　　然后，水棣虽然知道太后的心结，不过是赦免许家。 　　只可惜嘉和帝说的三代之内遇赦不赦，不能科举做官。 　　太后本来没抱希望，也就没有很失望。 　　乾元帝也表示了，太后今后就是他的亲生母。 　　他会早晚问安，伺候母后。 　　当然，这是皇帝的允诺。 　　太后也可以下旨，让皇帝一旬一拜，总之是维护皇家的体面，皇帝的体面。 　　自己后宫的赐封，乾元帝完全交给太后拟定。 　　太后心里哂笑，乾元帝看似给了太后权利，其实耍滑头。 　　乾元帝的岳父救嘉和帝死了，若是太子妃不封后，天下人要议论。 　　册封太子妃为皇后，他觉得无法面见太后与贾瑗，再有贾府。 　　其实，这一次真正救驾的功臣是贾代善贾赦王子腾。 　　力挽狂澜的还有贾瑗与贾琏。 　　而且太子妃无子，他心爱的儿子出自贾瑗。 　　他左右横竖都无法面对。 　　太后颔首：“胡家要丁忧吧？” 　　乾元帝颔首：“这是自然，胡家赐封承恩侯，三年后也要调回京都，只是接替的人选……” 　　太后摆手打断了：“这个本宫也不懂，自有内阁与那些老王替你谋划。” 　　皇后写了一道懿旨，册封太子妃为皇后。 　　乾元帝眼巴巴看着太后，还有呢？ 　　三宫六院啦？ 　　太后说道：“太上皇病重，你生母仙逝，这选秀……” 　　乾元帝老脸一红：“皇儿不是那个意思。 　　皇儿的意思，就把府里的女人都册封也罢了，皇儿初登大宝，百废待兴，皇儿不能辜负父皇与母后的期待与抬爱，总要做出些政绩。 　　后宫平稳，皇儿才能励精图治，专心与国事。 　　皇后思虑过度，卧病不能理事。 　　瑗儿又年轻，这后宫的宫务还需要母后代为掌管几年，等瑗儿熟悉了后宫事物，您在颐养天年，您看？” 　　皇太后挑眉：“瑗儿？” 　　乾元帝道：“皇后常年卧病，王公宗亲都知道。 　　皇儿预备册封瑗儿为皇贵妃，授予凤印，掌管后宫。 　　一是瑗儿有这个能力。 　　二来，也是为了确保泽儿地位。 　　皇儿子嗣不丰，实在经不起任何风波。” 　　皇太后对乾元帝高看一眼。 　　想当初，嘉和帝无时不刻想着如何整倒废太子。 　　抬举大皇子跟废太子争斗，两败俱伤。 　　新太子册立又犯疑心。 　　胆小的皇子龟缩不出，胆大的三皇子八皇子成了废物。 第190章 　　皇后子看乾元帝, 心里越发柔软几分。乾元帝的处事风格, 可谓皇室中的一股清流，弥足珍贵。 　　太后叹息：“皇帝如此作想，可谓是皇家之福。 　　你父皇卧病, 本宫多说几句。 　　虽说任人唯亲不好, 但是，打虎还要亲兄弟。 　　十三、十五、十六、十七几个，都是你的血脉兄弟, 他们秉性善良有能力。 　　皇帝花费些气力, 把他们调~教一番，应该能够成为左膀右臂。 　　本宫不是干涉朝政, 今日在朝堂，夏首辅顾阁老最后才跪，看他们眼色行事的文武，有十三人之多。 　　吏部尚书也在其中。 　　这股力量不容小觑。 　　今日没有叫大起，都是三品以上的文武。 　　他们这一批人, 到底忠于谁，是谁的人, 皇帝要仔细查查清楚才好。“ 　　乾元帝心神一凛。 　　他当时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几个气劲在体内冲突, 他头晕目眩, 还要强自镇定, 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皇太后这一句提醒的很及时, 回头要仔细问问春坊的属官。 　　乾元帝这下子待不住了, 起身告辞：“皇儿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母亲的丧事，父皇的病情，还有外面叛军，幕后的黑手，一时顾不上后宫，还请母后代为掌管。” 　　太后十分满意乾元帝的态度，亲自搀扶乾元帝出宫：“皇帝安心政事，后宫的事情自有本宫替你打理。” 　　乾元帝出宫的时候忽然回头，小孩子一般轻声跟太后嘀咕：“瑗儿来了，母后告诉一声，让她有事去乾清宫。” 　　太后一笑，这是怕贾瑗闹脾气。 　　小花精正在侍卫处，甄别各宫的嬷嬷太监与宫女。 　　留在皇宫的娘娘宫中倒好甄别：当晚哪些人在宫殿当值，不当值可曾出过宫殿，一目了然。 　　主要甄别对象，是那些当晚不当值，又死了同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种。 　　不甄别清楚，后宫娘娘们将会人人自危。 　　尤其储秀宫钟粹宫的娘娘们，个个胆战心惊。 　　好在嘉和帝回宫就病了，无需当面质对，这些娘娘暂时躲过一劫。 　　翌日嘉和帝好了，已经事过境迁，又有皇后担待，应该平安无事。 　　这些娘娘对于抓出叛逆余孽，比小花精还积极。 　　若真有叛逆余孽躲在阴暗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咬你一口，让人一辈子膈应恶心不安枕。 　　这些娘娘亲自出面，核对自己宫殿中所有的嬷嬷内侍宫女。 　　当班的自然可信，不当班的又没有证明人，都交给侍卫处甄别。 　　小花精把宫女嬷嬷交给六局甄别，自己亲自甄别內侍。 　　这一回，司礼监戴权栽了大跟头，两千多內侍，竟然反叛了五百多人。 　　虽然有些是先皇后与废太子的旧部。y但是，究其实质，是戴权安排不周。 　　有疑问的人应该安排出宫，去浣衣局，而不是放在御膳房，柴炭司。 　　尤其是御膳房就在养心殿附近，与后宫只有一墙之隔。 　　如今，乾元帝根本不敢再信任戴权，也不信任司礼监。 　　戴权如今日日跟着太上皇，他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整个皇宫，估计只有戴权最希望太上皇能早点醒来。 　　侍卫统领柳稼，乾元帝觉得还可以挽救，觉得他忠心可嘉，只不过脑子不足。 　　乾元帝没有等到小花精，让人给侍卫处送信，让小花精若实在忙碌，可以提拔柳稼为副统领，协助甄别。 　　忠靖王是领侍卫大臣，小花精早就把御前侍卫一块推给忠靖王掌管。 　　她自己只管后宫这块的肃清与巡防。 　　皇后早已知会小花精，乾元帝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她成了皇贵妃。 　　虽然早就知悉这事儿，小花精觉得暂时还是不见新帝。 　　她不知道是该吃醋，还是该大度。 　　按道理，她应该吃醋。 　　说实话，小花精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太子妃那样的蹦上跳下，不配合平叛，还诬陷自己。 　　如今改朝换代，稀里糊涂什么都抹了。 　　救驾的功臣明明是自己的大伯与祖父，如今成就了太子妃与她娘家。 　　一个封后，一个封侯。 　　花精感情迟钝，是非善恶却最是分明。 　　这事情明明就有些奖惩不公。 　　一个皇贵妃，再有几句不能写进圣旨的承诺，她就俯就，是不是太好哄骗了？ 　　嘉和帝当初把她生拉硬拽进宫，是因为她是凤体。 　　如今成了虚凤。 　　小花精能够看见自己的气运，已经是金凤展翅，却差了天子的金口玉言，不能翱翔九天。 　　这般时候，小花精气运凤气，已经恹搭搭扎了翅，甚委屈。 　　小花精决定先凉凉他。 　　肃清余孽也甚要紧，把乾元帝丢开不管了。 　　储秀宫的宫女虽然不求死了，却多少有些心理障碍，都被太后安排去了六局任女官女史，让她们躲起来疗伤。 　　储秀宫六十几个宫女，如今换掉了五十人。 　　十二个附宫的宝林才人也恹头搭脑，提不起精神。 　　敏妃回宫满眼陌生，顿觉异样。 　　她询问留守的嬷嬷，嬷嬷们都有攻守同盟。 　　皇后有令，暴露了就是一个死字。 　　嬷嬷们只敢说是皇后带着大家平叛，宫中死了无数人，娘娘们没见过血，吓着了。 　　敏妃问不出来，只得给儿子传信。 　　十三觉得无法面见母妃，借口忙碌，却给小花精送了信，求她想辙。 　　小花精便去见敏妃，她给的解释佐证了嬷嬷的门说法：废太子谋反的第二晚，十三进宫平叛，叛军想要胁迫储秀宫的娘娘。 　　皇后亲自领兵前来救援，配合十三，把东西十二宫的娘娘，都救去坤宁宫集中保护。 　　平叛的侍卫一路上杀了人，宫中娘娘娇弱，吓着了。 　　这一说，那些嬷嬷宫女都活泛了，舌头灵活了，一个个帮腔。 　　敏妃明知有猫腻，也只有暂时按下。 　　皇太后这里十分体谅敏妃。 　　新帝封后之后，她首先就命东宫的老娘娘们搬家，一起搬到西宫。 　　嘉和帝还活着，不能把十二宫都腾出来。 　　太后便界定，把十二宫东西劈开。 　　西宫作为太上皇的后宫，东宫就是乾元帝的后宫。 　　搬迁完毕，封闭西内街便妥了。 　　实际上就是，新帝沾了中东两路，嘉和帝占西路，前朝共享。 　　太后把一切铺排好了，这才召见小花精，却是要小花精帮忙拟定新皇三宫六院的册封。 　　嘉和帝病重，德妃薨了，乾元帝决定三年不选秀，减免西南西北几个省份的赋税。 　　新帝的后宫皇后皇贵妃都有了，剩下就是四妃。 　　小花精便道：“按照太子之前请封的次序排位就是。 　　大小周氏都出身将军府，周老将军是从二品副将，周家没分家，姐妹没有高低贵贱。 　　大周氏还生育了公主，又是选秀出身，我觉得两人都册封贵妃，您觉得呢？” 　　皇太后颔首：“可！德妃封号要空出。” 　　“吴良媛顾良媛都是太子妃娘家的附属，胡家丁忧以后，他们可能受到重用，就册封为她们贤妃、淑妃。 　　两位皇子的生母虽是太子妃陪嫁丫头，却生育皇子，就按照他们的姓氏册封妃位？” 　　有封号的妃子自动高于没有封号的妃子。 　　甄妃见了贤妃傅贵妃都要弯腰行礼。 　　太后却道：“虽然生育皇嗣有功，毕竟出身低微，他们父母如今还是胡家的奴婢。封妃的话，胡家一党就霸占后宫了。 　　册封为昭容昭媛。空出昭仪之位，免得她们争论高下。” 　　丫头册封嫔位，已是母以子贵。 　　皇太后这般也是让她们占据高位。 　　别看眼下新帝后宫只三瓜两枣，乾元帝还年轻呢，日后保不住三千粉黛。 　　先让皇子生母占位，后来者想要封妃也不容易。 　　皇太后住了慈宁宫，敏妃住太极殿。 　　东宫没有生养的老娘娘，跟着皇太后住慈宁宫。 　　生了皇子公主的嫔妃，都住储秀宫。没生育的宝林，自个做主去那一座宫殿附宫。 　　所有宫殿都大得很，住上十几个嫔妃没有问题。 　　敏妃这边刚回宫就搬家到了太极殿。 　　十三得知十分感激，让平郡王妃进宫，先到坤宁宫磕头，然后才去储秀宫帮着母妃整理。 　　太后也算是雷厉风行，一天之内，就让这些惊弓之鸟的娘娘到西宫落户了。 　　乾元帝却吩咐把把坤宁宫作为自己的书斋，暂时不安排人入住。 　　新皇后住在承乾宫，小花精住在景仁宫。 　　周氏住了延禧宫，小周氏住了钟粹宫。 　　吴贤妃住永和宫，二皇子的母妃附宫永和宫。 　　顾淑妃住在景阳宫，三皇子的母妃附宫景阳宫。 　　永和宫是先德妃如今圣母皇太后的宫殿，暂时不能住人。 　　嘉和帝决定太子府暂不搬迁。 　　东六宫也需修葺，索性等修葺之后再搬。 　　太子在乾清宫龙袍加身，受群臣朝拜，却因嘉和帝病重，德妃仙逝，嘉和帝自述悲愤难忍，暂不举办登基大典。 　　乾元帝的意思，等待太上皇醒来之后，他亲自从太上皇手里接受传国玉玺。 　　那时，再举行登基大典与册封大典。 　　乾元帝此举得到文武大臣齐声颂扬，齐齐夸赞皇帝乃仁孝之君。 第191章 乾元元旦 　　乾元帝登基之后, 百废待举, 忙得车轱辘一般。 　　然而，表面上不敢大肆洗牌，免得人心浮动, 以便新旧交替, 平稳过度。 　　追查叛逆賊党，肃清朝堂，调查忠顺王暗助谋逆的这些, 都由锦衣卫暗地进行。 　　皇帝上任之后, 办呢第一件大事，就是替亲生母亲圣母皇太后办理丧事。 　　德妃死在宫外, 皇室自有规矩，死人不能再入皇宫。 　　故而，德妃遗体回京，直接停灵景山别院观德殿。 　　观德殿虽然不在皇宫大内，但是, 景山别院的大门跟神武门只隔着一条街道。 　　皇太后命人在街上搭起了帷帐，嫔妃们从神武门穿过一条街道, 就能到达令堂哭灵。 　　朝廷自有法度, 丧礼不逾年, 在宫中仙逝的人, 无论生前身份侍地位多么尊贵, 必须在年前出殡, 哪怕死在腊月二十八, 二十九必须出殡。 　　德妃的棺椁虽停在别院，然，朝堂元旦日自有庆典。 　　且乾元帝的情况很特殊：父在母丧，嘉和帝还病重卧床。 　　太子不能只顾着死人，不顾活人。 　　故而，腊月二十九，德妃还是要出殡，移灵静安庄。 　　依灵之后，文武大臣及诰命只需逢七祭拜即可，等满了五七之期，移灵孝慈地，嘉和帝带领文武大臣守灵至百日后，方能进入地宫。 　　这是嘉和帝安康前提下的章程。 　　若是五七百日之后，嘉和帝依然卧病。 　　乾元帝就要以父亲的病体为重，日日在父皇面前尽孝，不能去孝慈地守灵送生母一程。 　　圣母皇太后的棺椁，就只能停留殡宫等待。 　　这是朝廷律法与皇家的家规。 　　礼法上，父亲的地位高于母亲。 　　乾元帝初登大宝，尚有许多宗室王公大臣不服气，猫在犄角旮旯等着乾元帝出过参奏。 　　乾元帝深知个中厉害，他坚持一个回合，便从善如流，接受大臣们的纳谏，决定腊月二十九出殡。 　　事情商量议定，礼部与内务府銮仪卫共同协理。 　　腊月初八开吊，圣母皇太后以太后之礼举办丧礼。 　　乾元帝下发下敕令：凡功勋爵禄之家，一年内不得设宴作乐。 　　庶民三月不得婚嫁，四十九日之内不得屠宰。 　　丧礼之间，寺庙道观，必须鸣钟三万次。 　　乾元帝初八起，辍朝三日。 　　其实，乾元帝虽然不上朝，内阁一直在运转。 　　乾元帝还是要动用朱批。 　　只不过，内阁体谅陛下，不是不得了的大事，三日内尽量不惊动陛下。 　　乾元帝除了探视嘉和帝，过问脉案，给皇太后请安，其余时间坚持在灵堂守灵。 　　前三夜，乾元帝都是整夜哭灵化纸，几次哭得晕厥。 　　水清水泽兄妹四人看着父皇哭得晕厥，他们不懂哭灵的规矩，也跟着哭得呜哩哇啦。 　　太子府的女眷，个个哭得涕泪纵横。 　　太子府后面，跪的是十四皇子一家人。 　　十四皇子愧疚不已，悔恨交加，哭着拿脑袋撞地。 　　后面跪着除了皇太后之外太上皇嫔妃，也跟着哭泣不停。 　　她们是吓着了，借着哭灵宣泄一下恐惧。 　　皇帝哭晕了，大臣不好不伤心。 　　灵前哭声震天，传出宫外。 　　文武大臣与百姓都夸新帝仁孝。 　　熬了头三夜之后，孩子们就可以轮班哭灵。 　　三日内，除了每一次祭祀仪式，没谁特特盯着孩子们。 　　毕竟太子府的子嗣实在太年幼。 　　老话说，没满十二岁的孩子到灵前怕撞客。 　　所以除了头一日开吊，孩子们都只是每日点三柱清香，能跪多久是多久。 　　但是，无论在哪里，孝服不能脱。 　　小花精又要哭灵，又要照顾水泽，还要照顾不时晕厥的乾元帝，真是无暇分~身。 　　小花精尤其担心水泽，就怕居心叵测之人暗下毒手。 　　所幸有紫苏紫芽紫玉紫竹几个历练有成，已经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又十分可靠。 　　又有皇太后，身份高于圣母皇太后，无需守灵，只需每日三柱清香祭奠。 　　开吊之后，皇太后便把水泽水清姐弟带去了坤宁宫，合着水楹水潡昭阳几个一起照看。 　　小花精专心照看乾元帝，顺便照看荣府一众女眷。 　　两府只有尤氏杜晴两人缺席。 　　尤氏真的卧病不起，贾蓉媳妇没品级，正好照顾公婆。 　　杜晴报了产育，在家照顾两府的小姑子。 　　小花担心贾母贾敏两人， 　　毕竟贾母年纪大了，贾敏的肺部曾经遭受重创，又高龄产子。 　　她们两个却安然无恙。 　　杨氏与张氏两人有些顶不住。 　　小花精暗中照应，好歹没晕厥。 　　她母亲王氏的精神头却很好，还有精神照顾精神萎靡的杨氏与张氏。 　　头一日，小花精一直注意两府女眷，发现母亲王氏与姑姑贾敏，下午开始，便时不时悄悄跟张氏杨氏拉手。 　　暗中给两人递一种小丸子。 　　小花精一看便知，这是黛玉配制的补气丹。 　　第二天，小花精便发现，荣府所有女眷荷包中都带了补气丸。 　　却是杨氏张氏两妯娌，信服了黛玉这个小神医。 　　第二天开始，有十几个诰命晕厥。 　　小花精迅速组织人援救。 　　第三天，晕厥的诰命夫人越来越多，多达三十人。 　　病人都是面色紫涨。 　　这是年老体弱心脏不好，又受了冻的表现。 　　这也是事先考虑不周，灵堂不能安放炭火，免得尸体起味。 　　因此，只是给诰命们供应姜汤取暖。 　　寒冬腊月，老诰命又要哭又受冻，年老体弱哪里熬得住。 　　这边出事，众诰命惊慌失措，忙着救助。 　　新皇后却两耳不闻，只顾着自己伤心。 　　小花精便悄悄提醒皇后（太子妃）：“您是皇后，这样不成，得拿出个办法。” 　　皇后哭得哀哀欲绝只摆手：“我自顾不暇，妹妹看着办吧。” 　　这回倒不是太子妃故意使坏。 　　太子一言中的，太子妃真是病歪歪了。 　　白日要排班哭灵，哭婆婆德妃。 　　夜半回去，别人休息的时候，她还要哭亲爹。 　　她爹死了不能回去哭一声，也不能见最后一面。 　　伤心欲绝，日夜不眠，铁人也熬不住。 　　小花精也能体谅，只好出面张罗，总不能让圣母皇太后出殡闹出人命吧。 　　但是，哭灵是必须的，没有谁能够躲开，那就只能在哭灵的方式上想辙。 　　小花精跟皇太后商议之后决定，六十岁以上的诰命，可以恩赐坐轿子到观德殿。 　　回家时，家里的轿子可以到观德殿店门口迎接，确保老诰命们的生命安全。 　　六十岁以上的老诰命，祭拜的时候无需守灵哭灵，只要清香三注，哭灵一刻钟之后，便到侧殿坐灵。 　　侧殿有地龙，有姜汤，有汤药。 　　太医汤药随时恭候着，确保万无一失。 　　五十岁以上的诰命，则需要灵活处理。 　　若是谁病了，再行施救，然后施恩。 　　皇太后年纪也大了，小花精协理全局。 　　大小周氏感激小花精抬举，十分出力。 　　敏妃、淑妃，安乐王继妃，平郡王妃这些人主动伸手，从旁协助，忙前忙后。 　　毕竟小花精再能干只有一双手，难以周全。 　　身边的女官女史再能干，级别不够。 　　没有贵人出面，会让老诰命觉得不受重视。 　　诰命们安排周全了，乾元帝与十四两兄弟顶不住了。 　　三日不吃不喝，第四天只是喝米汤，之后又是整夜的嚎哭，神仙也倦怠了。 　　乾元帝这里，小花精还能借着搀扶的机会，给他一个治愈术，一个清心术。 　　然后再喂一颗黛玉研制的养荣丸，也称辟谷丹。 　　营养丰富的食物加上补气的药材，用灵水调和之后做出来的药丸。 　　吃一颗不说几日不饿，至少一天不饿。 　　十四那里便让水泽送给十四皇子妃。 　　十四虽然可恼，也不能让他们母子重丧。 　　别看乾元帝对十四咬牙切齿，见面拳打脚踢。 　　小花精让水泽去送东西，他也不阻拦。只是等水泽走了，跟小花精横眉竖眼赌狠：“多事理他，叫他去死！” 　　小花精逗他：“那明儿不送了？” 　　乾元帝脑袋一扭：“爱送不送，饿死活该。” 　　小花精再给他一个治愈术后溜之乎，懒得跟这个别扭的家伙说话。 　　如此这般，丧礼总算平平安安度过。 　　到了腊月二十八，坐大夜，陪伴仙逝者在人间的最后一个晚上。 　　所有的皇子皇孙都要坐大夜，腊月二十九出殡之期，守灵结束。 　　今年圣母皇太后薨逝，皇太后免了除夕的诰命朝贺，只接受宗室王公诰命的朝拜。 　　正旦日诰命朝贺依旧，这是朝廷法度。 　　再者，嘉和帝病着，王公大臣诰命夫人也要进宫探视祝福。 　　说是正旦日朝贺，其实，正旦日的朝贺从除夕的午夜就开始了。 　　皇后抱恙，伺候皇帝起驾的事，就落到小花精身上。 　　小花精不得不帮忙抬轿，乾元帝做皇帝也是头一回。 　　皇太后为了乾元帝乾元朝顺利开张，让御前总管太监，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戴权，伺候乾元帝接受元旦朝贺。 　　这种事戴权都是做老的事情，乾元帝身边的福公公，平公公都不及他。 　　乾元帝心里十分膈应戴权，此刻却不得不用他。 第192章 　　戴权也是诚惶诚恐。 　　他不知嘉和帝清醒之后如何发落他。 　　司礼监反了几百人。 　　他还亲自给新帝批上龙袍。 　　也亏得皇太后让他端着龙袍上殿, 与新帝有了那么一丝香火情。 　　如今还有夹着尾巴做人的机会。 　　按照往年的习俗, 皇宫各宫殿高挂着五颜六色的宫灯, 装点得皇宫亮如白昼, 喜气盈盈。 　　别说圣母皇太后仙逝这话。 　　太上皇与母后皇太后健在, 圣母皇太后这篇已经翻过去了。 　　乾元帝心里不舒服也只得忍耐。 　　他如今是儿皇帝, 不敢不舒服。 　　况且，母后皇太后很给面子, 罢黜了除夕日诰命朝贺。 　　除夕日祖庙拈香祭拜，此乃关乎社稷昌盛的大事，马虎不得。 　　除夕夜熬年, 午夜吃了饺子, 就可以放鞭炮，迎接新春了。 　　嘉和帝过除夕，都会设宴跟皇后嫔妃儿子们一起过年。 　　轮到乾元帝, 后宫就那三瓜两枣的, 太上皇卧病，圣母皇太后薨逝, 乾元帝没有心情大吃大喝, 招待嫔妃吃白面馒头。 　　一些喜庆的花样一概免了。 　　唯一没有免除挂灯与炮仗。 　　这是王朝的体面。 　　乾元帝也有燃放鞭炮驱邪避晦的意思。 　　去年一年, 除了他从太子变成皇帝这点，真是诸事不顺。 　　乾元帝初登大宝。 　　乾元元年伊始, 乾元帝意气风发, 觉得有满腔的话要说。 　　提笔直抒情怀。 　　乘着新纪元开端, 乾元帝在元旦日写了四句吉祥话, 表达自己的鸿鹄之志，也是为了勉励自己：乾元元旦，天下同庆。五谷丰登，国泰民安。江山万年，八方来朝。 　　小花精帮着牵纸，心知乾元帝的雄心不小。 　　帝王开笔，等闲不得窥视。 　　戴权以为做得巧妙，悄悄斜眼。 　　小花精丢去一个实质化的冷眼，老小子吓了一身白毛汗。 　　窥视朕躬乃是死罪。 　　这般时候，侍卫通禀：侍卫处领侍卫大臣忠靖王与平郡王（十三，皇太后许了贤王，但是皇帝没有登基大典，嘉和帝没有清醒，不可能大肆封赏）带领宗室王公大臣们到了。 　　然后，皇帝便带领凤子龙孙，前去祭拜祖宗，祭拜了祖宗，再祭拜太皇太后画像。 　　乾元帝亲自带领凤子龙孙，去给嘉和帝与皇太后拜年。 　　嘉和帝一直没清醒，身体并无大碍，寿元未尽，至少还有三五年的寿诞。 　　小花精不忍心他痴傻，替他梳理了经络。 　　这也是龙煞没有反噬。 　　不然，小花精也有心无力。 　　嘉和帝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却有感知。 　　他知悉已被禅位，成了太上皇。 　　小花精替嘉和帝梳理经络以前，征求皇太后。 　　皇太后却装糊涂，跟他禀报一切，担忧他的病情，替他高兴儿孙贤能仁孝。 　　从不乱说一句。 　　嘉和帝对皇太后深感惭愧，却愤懑憋屈。 　　禅位享清闲，这话他说过，却从没想过真正禅位。 　　或者说，他没准备眼下就禅位。 　　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 　　他还没死呢。 　　如今既成事实，他除了憋闷什么也做不了。 　　他还发现，只要他愤怒，就会头疼如裂，死去活来。 　　虽然不甘心，他知道，自己老了。 　　如今见乾元帝带领王公大臣三拜九叩，思及太子日日前来，亲自问诊，亲自喂药。 　　他心里一点愤懑，也慢慢消失了。 　　嘉和帝眼下能干的事情，就是自己劝慰自己，消消气，太子迟早要登基，只不过提前几年而已。 　　乾元帝真是做事做全套。 　　正巧太医正给太上皇按摩身体。 　　乾元帝二话不说，上前就动手，给乾元帝捏脚，捏腿。 　　乾元帝也忌讳。 　　他不敢给太上皇捏头，上半身他都不敢捏捏，怕人作文章。 　　先皇后独占宫廷二十年，谁知道哪个人是她的钉子呢。 　　皇太后往年都在交泰殿接受诰命朝拜，今年搬进了慈宁宫，便在慈宁宫大殿朝拜。 　　慈宁宫比坤宁宫大得多了。 　　七开间的大殿，三间的进深，容纳几百人不成问题。 　　乾元帝尽孝后，率文武前往慈宁宫给皇太后拜年，迎皇太后至太和殿，受百官朝贺拜年。 　　之后，乾元帝回乾清宫，接受后宫，皇子皇孙拜年。 　　嫔妃与诰命去了慈宁宫拜贺。 　　皇帝与大臣们走一路，那是鞭炮一路。 　　皇帝起驾时，要放起身鞭炮。 　　皇帝上朝祭祀完毕，回銮乾清宫时，要鞭炮送行。 　　这是皇宫规矩体面。 　　奉先殿太和殿保和殿，一路走，走哪儿放哪儿。 　　皇帝进入后宫，就不能燃放鞭炮，免得祝融造访。 　　论理，诰命们朝拜了皇太后，便要去探视新后。 　　然而，新皇后也没举行册封大典，更没有搬迁进宫。 　　依然住在青宁宫。 　　青宁宫窄得很。 　　先是平叛后又守灵，德妃可是太子府嫡亲的婆婆。 　　故而，整个府邸没有丁点过年的气氛。 　　诰命前来不成样子。 　　皇后又卧病，太医要求静卧静养。 　　再，后宫嫔妃不能擅自出后宫。 　　太子府在前朝。 　　故而，拜年的时候，只有太子府的嫔妃，再有太子府嫔妃娘家的女眷，去了撷芳殿探视拜年。 　　新后卧病，根本不见外人。 　　大家隔着屏风行礼问安，麻溜告辞了。 　　如今小花精协理皇宫内院，青宁宫依旧由大小周氏打理。 　　小花精派遣了一名太医，一名女医，常驻太子府，替皇后请脉，直到康复为止。 　　小花精这里带领诸位诰命，退出撷芳殿，亲自将人送回慈宁宫。 　　太子府嫔妃的娘家女眷，除了太子妃娘家丁忧，其余，皇太后都恩赐御膳。 　　故而，这些诰命要回到慈宁宫领受赐膳。 　　百姓四十九日不屠宰，勋爵清贵一年不能设宴动丝竹，但是，这个禁令不包含皇太后。 　　皇太后也不是非要吃肉喝酒。 　　但是，新帝登基，皇后卧病，皇太后要负责跟各家诰命联谊。既表明自己支持新帝，又号召诸位诰命，回家去劝说各家的老爷，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要辅佐新帝，拥戴新帝。 　　皇太后这边宴客的时候，小花精等一众新出炉的贵人，回去了太子府。 　　小花精领着太子府嫔妃，皇子公主，再次前往撷芳殿，给太子妃拜年。 　　太子妃不见人，大家拜了银安殿。 　　按照品级，接下来，就是诸位嫔妃皇子公主，给小花精拜年。 　　小花精一概免了，也提点大小周氏，不要相互闹腾。 　　乾元帝正在悲痛之时，这个时候欢欣鼓舞，不想过日子了？ 　　孩子们都知道眼下正是国丧，嫡亲祖母仙逝了，一个个安静的很。 　　水泽都不闹腾了。 　　小花精这边收拾收拾，过年不挂灯，总要整齐着，吃食也要准备起来。 　　大人不吃荤，小孩不能缺营养。 　　厨房熬制高汤，撇了油给孩子煮面。 　　乾元帝住进乾清宫，东六宫需要修葺，不是一日两天的事情。 　　乾元帝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小花精身上担着统领的职位。 　　乾元帝便说，让小花精住在坤宁宫。 　　小花精之前把太后当娘家人，进宫就住在坤宁宫西暖殿。 　　如此，方便打理后宫，也方便照顾乾元帝。 　　可别想歪了。 　　乾元帝很自律，绝不会在孝期干些出格啥啥。 　　他眼下对于小花精，顶多就是情绪失落，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人倾诉排解。 　　再者，放眼整个朝堂，他最信赖就是小花精。 　　侍卫处一旦交给别人，他就会心里不安。 　　即便宫中没有废太子的爪牙，有没有忠顺王的爪牙？ 　　或者那个兄弟的爪牙？ 　　贾珠武功高，只能在前朝。 　　他不是内廷侍卫。 　　小花精待在宫中，哪怕不跟他同居一室，只要知道小花精掌握着宫廷侍卫，乾元帝才能放开心胸，安然入睡。 　　这也是身为皇家人的悲哀。 　　不是他不相信兄弟，实在这些兄弟们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小花精没有接受嘉和帝的提议，觉得这个坤宁宫太过敏感。 　　至少，她不能明目张胆的住在坤宁宫，免得依附新后的势力在朝堂上给新帝添堵。 　　小花精不怕事，但是，分裂不利于乾元帝开创新纪元。 　　她说服了乾元帝，并保证，会暗中保护乾元帝，不叫他有丝毫的危险。 　　然后，在乾元帝委屈的眸光中，带着水泽住进慈宁宫。 　　小花精住在慈宁宫，对于太子府女眷也好交代，对朝堂也好交代。 　　乾元帝眼下正跟朝臣们磨合，正旦日，首辅夏衍就向小花精发难。 　　这个老东西说话十分难听。 　　说是皇贵妃乃是后妃，不该出入前朝。 　　更不该牝鸡司晨担任大内侍卫统领一职。 　　乾元帝已经对这个夏衍，十分忍耐。 　　这个狗贼就是忠顺王的一条狗，专门在朝堂上跟乾元帝别扭。 　　若非偏向乾元帝的内阁占着多数，新帝真是举步维艰。 　　尤其可恶的是，夏衍竟然推举冯唐出任领侍卫统领，忠顺王出任领侍卫大臣。 　　理由就是，嘉和帝信任忠顺王犹如亲子。 　　忠顺王敬爱嘉和帝犹如生父。 　　忠顺王对朝廷，对皇室忠心耿耿。 　　为此，亲自手刃嫡长子。 　　这等忠臣，乾元帝却不能委以重任，实在让人寒心。 　　十三爷偕同锦衣卫，竟然没有找到一点关于忠顺王谋反的证据，就连忠顺王世子也说成被贼人误导，以为义忠郡王，是为了保护陛下。 　　反正死无对证，肆意颠倒黑白。 　　乾元帝恨得咬牙，却毫无办法。 　　老忠顺王的确是为了嘉和帝而死。 　　嘉和帝的确待忠顺王如子。 　　忠顺王的确是大义灭亲。 　　乾元帝的确拿不出忠顺王谋反的证据。 　　乾元帝冷眼道：“冯唐身为主帅，火器营丢失枪支毫不知情，事后不补救，以至于圣母皇太后薨逝。 　　朕不论罪，已经法外开恩。 　　如此尸位素餐，颟顸无能，何颜守护圣君，此事容后再议。” 　　然后，怒气冲冲除了乾清宫，实则仓皇退朝。 　　乾元帝回到乾清宫召集内阁商议，如何保住贾瑗的侍卫统领之职。 　　内阁虽然忠心，但是，女子担任侍卫统领实在没有先例。 　　纵然乾元帝一再强调，眼下宫中情势复杂，叛军余孽尚未完全肃清，让皇贵妃出任侍卫统领不过是权宜之计。 　　一旦有了合适人选，即可让皇贵妃卸职。 　　杜阁老几个私心觉得尚可。 　　但是，夏衍以及忠顺王，裕亲王，豫亲王显然不支持。 　　偏爱乾元帝与贾瑗的安乐亲王，这一次也不挑头。 　　十三皇子十七皇子倒是支持，可惜人微言轻，有大皇子五六七八九十皇子跳出来反对。 　　杜阁老最后建议说：“陛下不过是不敢信任旁人，不如就把荣公召回。 　　荣公曾经担任过侍卫统领，如今身上还挂着御前大臣的散逸职位。 　　调回荣国公，无人再干质疑。” 　　眼见小花精的侍卫统领要黄，小花精无所谓，没有这个侍卫统领，她也能保证乾元帝的安全。 　　但是，皇太后却忍不下这口气。 　　皇家的事情，与那些酸儒何干？ 　　再者，让夏衍得逞阴谋，那才是皇宫的劫难。 　　这日正月初三。 　　乾元帝在乾清宫接见地方督抚大员。 　　夏衍偕同已故云贵总督的亲家，湖广总督傅总督，向乾元帝纳谏，逼迫乾元帝撤销暂代侍卫统领皇贵妃贾瑗的职位。 　　这两位很显然居心叵测。 　　这位傅总督就是替新后张目。 　　并且，这份奏折还得到河南总督与四川总督的附议。 　　云贵挨着四川，河南挨着湖广，这很显然就是朋党把持朝纲。 　　乾元帝顿时感受了当初嘉和帝初登大宝，被徐家结党压制的愤怒。 　　乾元帝差点搂不住火。 　　因为，锦衣卫侍卫处都是皇帝陛下亲自统领的禁军。 　　皇宫是皇帝后院，这些乱臣贼子，竟然敢干涉他的后宫，干涉他的直辖禁军的内务。 　　就在乾元帝行将暴虐的当口，得了消息的皇太后驾临乾清宫。 　　乾元帝忙着起身迎接，命侍卫设座。 　　小花精准备把凤座设在金銮殿上。 　　皇太后摆手，直接站在乾元帝身边，伸手把乾元帝摁在座位上：“皇帝安坐。 　　本宫前来，只是在养心殿听到这边吵嚷，询问之下得知，有人质疑本宫的安排，本宫前来澄清一番。 　　诸位封疆大吏，尔等不要逼迫皇帝，安排贾瑗出任侍卫统领，乃是本宫的懿旨，也是整个后宫嫔妃共同的决议，与陛下无关。 　　尔等有何疑问，当面奏来。” 　　夏衍出列道：“微臣启禀母后皇太后，此乃朝堂，陛下并非年幼之君。 　　微臣以为，皇太后不该公然出现朝堂。 　　大月朝自有律令，后宫不得干政……” 　　皇太后接着说：“干政者斩立决。 　　本宫应该问斩，是不是？” 　　夏衍噗通跪地：“微臣不敢 ，微臣请皇太后退回后宫。” 　　夏衍一党跪地二十一人：‘臣等附议，恭请皇太后退回后宫。“ 　　十三跳出来怒喝：“尔敢逼迫母后皇太后，你们眼里有没有君父？ 　　你们要犯上作乱，先问过本王答应不答应？” 　　夏阁老再有几位老王整个发懵：不过是压制皇贵妃，怎么闹得母后皇太后与平郡王跳起来了？ 　　皇太后冷笑：“太上皇不过卧病，你们就敢结党欺负孤儿寡母？” 　　内阁与督抚们闻听这话，差点失笑：孤儿寡母？ 　　三十几岁的孤儿？ 　　笑死人了。 　　可是没人敢笑。 　　所有人都跪下道：“皇太后息怒，陛下息怒，臣等并无此意。” 　　皇太后见这些人跪下了，不再驱赶，这才一哼：“尔等臣子忠心为国，维护朝廷的律令本无错。 　　然，律法之下还有人情。 　　一言不和，就不问青红皂白，跳出来反对，群起攻之，不是居心叵测，就是颟顸迂腐。” 　　皇太后不叫平身，大臣只有跪着。 　　皇太后又道：“尔等异口同声，说什么后宫干政，什么牝鸡司晨，本宫问问你们，废太子打破宫门，抄了陛下的后宫，大肆烧杀抢掠，国母陷危难之中，妇孺惶恐难安，尔等七尺男儿何在？ 　　可知是谁拔剑而起，杀退贼寇，守护国母守护后宫，救护东西十二宫妇孺？” 　　所有人再次低头：“臣等惭愧，臣等无能，臣等惶恐！” 　　皇太后一指十三：“小十三，你告诉他们这些封疆大吏，国家柱石，是谁保住了陛下的后宫，守住了国门。” 　　十三躬身答应一声：“儿臣遵旨。” 　　然后，他转身面对群臣：“那日贼兵攻破皇宫，占据养心殿乾清宫，微臣闻讯赶来救驾，是当时的太子良娣，眼前的皇贵妃，振臂一呼，率领太子府一干嫔妃、侍卫、內侍、宫女、嬷嬷，冲进坤宁宫护驾。配合微臣，里应外合，斩杀叛逆，拯救皇太后以及十二宫娘娘。然后，联合所有娘娘，携手杀敌，这才守住皇宫，守住了金銮殿，也守住了朝廷体面。 　　皇贵妃之忠勇，堪称巾帼英雄，国人表率！” 　　满殿文武闻听这话，全体失声。 　　这时候没人再敢鄙视。 　　但是，也没有人赞誉。 　　这太打嘴有没有？ 　　小花精被人当面颂扬，还夸大功勋，又被人观摩，对上乾元帝与有荣焉的眸子，小花精顿觉羞惭，躬身下拜：“平郡王过誉了，微臣惶恐之至。” 第193章 　　皇太后见这些人模狗样的大臣怂了, 成了没嘴的葫芦, 心中畅意。 　　这些人不再喷粪, 皇太后也见好就收了。 　　她说道：“尔等有一点说的不错，女子为官, 没有先例。 　　皇贵妃身为后妃，的确应该诞育子嗣为首要。 　　本宫承诺, 皇贵妃眼下继续担任侍卫统领，不过是权宜之计, 等叛逆余孽完全肃清, 等到太上皇康复。 　　那时候, 自然会挑选合适人选，文武百官都可以举荐。 　　众卿以为本宫如此安排，可否？” 　　满殿之上都是重臣。 　　杜阁老林如海几个一早就没反对, 只是夏衍在纠缠。 　　夏衍跟几个督抚面上十分纠结, 心里却惊骇于皇太后与皇贵妃对于皇宫的把控。 　　皇宫救驾的事情, 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胡家党心中责怪太子妃，竟然痴傻道这个地步，一丝风波也不知？ 　　夏衍原本是借力打力，踩张林二人, 提拔自己人。 　　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打下荣党, 还助长贾瑗的气势。 　　国人表率！ 　　看来乾元帝铁了心思要扶持皇贵妃了。 　　两拨人这会子自打嘴巴。 　　若是答应, 岂不是证实了皇太后之前的结论：他们是不问青红皂白, 一言不合群起攻之的朋党？ 　　皇太后见众人不表态, 盯着夏首辅似笑非笑：“夏首辅，这些人都看着你呢？ 　　今日你不表态，他们似乎不敢说话啊？” 　　夏衍吓得碰碰磕头。 　　即便这般做了，也不敢这么认了：“微臣惶恐，微臣不敢。” 　　皇太后一笑：“算了，不表态，本宫也不逼迫。 　　本宫就再问你们一句，你们这些反对的人，敢不敢担保，宫中没叛逆余孽？ 　　你们敢不敢保证，余孽不会危害陛下？ 　　谁若反对皇贵妃担任侍卫统领，现在站出来。 　　只要谁敢以身家性命，全家上下的脑袋担保，你们重新推举的侍卫统领，一定能够确保太上皇陛下及满后宫嫔妃的安全，本宫即刻撤掉皇贵妃的统领之职。” 　　这种押脑袋的事情，谁敢担保？ 　　谁也不敢。 　　文武两班大臣磕头：“臣等谨遵皇太后懿旨。”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接任侍卫统领。 　　不但无人接任，也无人敢推举。 　　小花精也很无奈，只好继续干着侍卫统领。 　　皇太后大获全胜。 　　乾元帝忙着退朝，护送皇太后去养心殿探视嘉和帝。 　　皇宫从此开启新模式：皇太后管后宫，小花精统领侍卫。 　　乾元帝主政。 　　乾元帝唯一不满，是小花精不肯搬家。 　　小花精白日其实多半待在乾清宫。 　　她没起巡逻完毕，就会乾元帝各种理由绊住。 　　太医一直坚称太上皇正在康复，却无法解释太上皇为何一直昏迷。 　　论理，应该早就醒了。 　　如今过去了二十几天，依然昏迷，他们十分惊慌。 　　两班文武也很焦虑：太上皇难道就这么式样了？ 　　乾元帝也担心嘉和帝一病不起。 　　圣母皇太后的棺椁一直停在殡宫也不是事儿啊？ 　　如今圣母皇太后停灵静安庄，十四带领一家人住守静安庄。 　　十四皇子妃如今已经知道了，圣母皇太后是因为十四惊慌失措逃逸，方才不得已自戕了。 　　她整日惶恐 ，不知道嘉和帝醒来，如何收拾十四皇子，也不知道新帝会如何惩罚十四皇子府。 　　她之前有些心高气傲，心里一直跟平郡王妃较劲儿。 　　如今看来不仅被十三皇子妃甩了十条街，她是拍马也赶不上了。 　　十四皇子妃知道，十四无论如何，她们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十四皇子府的名誉是臭大街了，很有可能也住不成了。 　　一家老小很可能步废太子后尘。 　　她不甘心，几次递牌子求见小花精，都被乾元帝给撅回去了：不见。 　　自从皇太后把攻击小花精的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斗得颜面无光后，再没人在朝堂上叽叽歪歪。 　　十五之后，乾元帝让小花精搬到乾清宫同住。 　　毕竟乾元帝十分忙碌，偶尔闲暇，就想看看喜欢的女人跟儿子。 　　这一次，小花精没有反对，想着面子没有了，里子要保住。 　　不为自己，也要替水泽着想，母子们搬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是乾元帝的地盘，十四皇子府牌子，根本到不了小花精手里。 　　十四皇子妃递牌子，被乾元帝拦截的事情，小花精根本不知道。 　　乾元帝不仅拦截了十四皇子妃求见的消息，也把废太子求见小花精的消息给拦截了。 　　不仅拦截了消息，还抓了人。 　　乾元帝命人杖毙了送信的侍卫，并加强了宗人府的守卫。 　　废太子求见的消息，小花精很快知道了。 　　小花精没有监督乾元帝，但是，她监督了废太子。 　　白蛇告知小花精说：“陛下把宗人府的侍卫都换了，守护的铁桶一般。 　　废太子想要再送消息，估计很难。” 　　小花精觉得废太子求见自己这事很奇怪。 　　于是她悄悄给自己扑算一回。自己算自己隔着一层纱。 　　她却能看出东行乃吉兆。 　　什么吉兆，小花精却算不住来。 　　总之，见废太子之行，可行。 　　小花精给黛玉传了消息。 　　两人在无逸殿见面，小花精请求黛玉再替自己此行扑算一卦，卦象却是飞龙在天。 　　黛玉说道：“此卦象显示，废太子能够助姐姐进入鼎盛时代。” 　　鼎盛时代？ 　　小花精可以夜半无人时去见废太子。 　　但是，人不知道天知道。 　　乾元帝又十分厌恶废太子。 　　小花精眼下也不急，她决定等待机会再说。 　　小花精猜测，废太子母子们在皇宫经营三十年，必定还有隐藏的人脉。 　　小花精决定跟废太子比耐心。废太子手里果然有筹码，肯定还会跟她联系。 　　她如今生活得很安逸：每日清晨巡视，然后，伺候乾元帝父子们吃喝，再后，护送他们父子去探视嘉和帝尽孝。 　　小花精出手，嘉和帝随时可以清醒。 　　但是，皇太后暂时不想让他清醒。 　　皇太后的意思，等德妃即将满百日之前，让嘉和帝醒来，给德妃送去孝慈地，直接下地宫，免得折腾人。 　　小花精欣然从之。 　　水泽天天去探视嘉和帝，他觉得养心殿比乾清宫好玩多了。 　　在乾清宫不是被他爹拉着写字念诗，就要被他娘摁着泡药浴，踢腿站桩。 　　养心殿多好啊。有水楹这个叔叔与堂兄水潡作伴。 　　皇祖母与敏祖母，还有淑祖母会准备好多好吃的东西。 　　造办处还给他们几个准备精美的玩具。 　　他们在养心殿不需要穿戴孝服，好吃好喝好玩，哪个不喜欢。 　　水泽的记忆，都是嘉和帝对他如何好。 　　水楹水潡水泽三个人，轮流给嘉和帝读书，念诗，讲故事。 　　伺候的嘉和帝晕厥中还会露出笑脸来。 　　太医们啧啧称奇。 　　戴权因此更加讨好这几位小爷。 　　养心殿奴才伺候这几位，跟伺候祖宗一般。 　　时间悠悠而过。 　　小花精这个侍卫统领竟然做到正月末。 　　朝廷还没推举出合适人选。 　　德妃的五七过了，七七过了，民间开始屠宰了，嘉和帝还在高枕软卧，听老儿子小孙子说书讲故事。 　　水泽而今混成了养心殿的小主子，时常提醒太医太监宫女们：半个时辰到了，皇爷爷该翻身了吧？ 　　或者说，一个时辰到了，皇爷爷该按摩了吧？ 　　又或者说：天黑了，皇爷爷是不是该沐浴了？ 　　又或者吩咐：皇爷爷手脚冰凉，给我爷爷换个手炉。 　　水楹与水潡两个大点，有时候不好说话嘛，都推着水泽出头。然后他们帮腔：对啊，对啊，时辰到了呀。 　　总之，几个人把嘉和帝伺候的舒舒服服。 　　乾元帝被儿子兄弟抢了风光。 　　德妃是腊月初四薨逝，皇太后给她掐着日子，跟小花精这么商议：“太上皇最好三月三醒来吧，不然就耽搁圣母皇太后下葬了，天气热了，都用了好些冰了。” 　　皇太后不懂得医学，这人睡了几个月，手脚都麻木僵硬了，十天半月很难恢复。 　　小花精便道：“三月三啊，还有一个月呢。 　　我听太医说了，这人睡得太久了不活动，腿脚要萎缩，脑子会愚笨，很可能瘫痪，那就麻烦了。 　　太上皇福大命大，吉人天相，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是太上皇的本命日，或许就好了呢？” 　　皇太后闻言一笑：“嗯，也有道理，那就借瑗儿玉言了。” 　　旁人听着似乎两个女人在祈祷嘉和帝早点醒来。 　　其实，两个女人在商议什么时候让嘉和帝醒来。 　　这日正月二十八。 　　皇太后就为嘉和帝醒来造势。 　　恰好这日乾元帝与十三前来探视嘉和帝。 　　皇太后就蹙眉跟太医说道：“本宫听说，这病人不能睡得太久了，不利益血脉流转，是不是把太上皇搀扶起来练习走几步？” 　　太医有些为难：“太上皇晕厥，四肢没有知觉，走路肯定不成，除非……” 　　乾元帝忙问：“除非什么？” 　　太医便道：“除非找个力气大的人背着太上皇，再将太上皇的腿跟前面人的腿绑上，然后，前面的人拽着太上皇的胳膊走动，带动太上皇一起走，这需要背负的人力气要十分大才成，身体僵硬的人特别重。” 　　十三闻言忙着请命：“本王力气大，本王背着父皇走。” 　　乾元帝也道：“朕力气也不小，朕先试试，不成的话，十三弟再接替。” 　　太医们说着动手，将太上皇的腰腿跟乾元帝绑在一起。 　　太上皇不能动，根本不配合，身体还往下滑溜，整个像是背着一坨肉。 　　那个难受的滋味可想而知。 　　乾元帝背了一刻钟，已经大汗淋漓。 　　小花精只给他治愈术，增加他的体力，却没给清洁术，得留着汗水让人观摩。 　　乾元帝足足背了嘉和帝三刻钟，整个人汗如雨下。 　　太医终于开恩：“陛下，今日训练的足够了。” 　　然后，嘉和帝被放下来的时候，水泽水楹水潡帮忙。 　　水楹抬着陛下的头，水潡与水泽抓着手。 　　水泽忽然惊喜的喊叫：“父皇，皇爷爷捏了我了？” 　　大家都不相信，太医也不相信。 　　大家都问水潡：“你可有感觉？” 　　水潡的武功不及水泽多矣。 　　他也不及水泽六识敏锐。 　　水泽可是从胎儿还是吸纳灵气。 　　如今就是个行动的灵气吸纳器皿，只是小花精没教导他修炼。 　　一点点的动静，水潡根本感觉不到。 　　他摇头：“并没有感觉？” 　　大家很失望。 　　水泽拧眉：“没有吗？” 　　却知道水潡不会说谎。 　　这个堂兄最老实了，不然也不会天天被他欺负。 　　大家很失望。 　　太医将嘉和帝的手捏来捏去，嘉和帝一动不动。 　　太医翻看嘉和帝眼皮的时候，蓦的烫了手一般惊喜交加哭喊：“快看，太上皇哭了，太上皇的确有知觉了。” 　　太医院的压力太大了，太医院上下都快哭了。 　　乾元帝并不知道嘉和帝哭了，他浑身的汗水，热气腾腾，嘉和帝那点滴的泪水的温度，根本难以察觉。 　　水泽最高兴：“看吧，看吧，皇祖母，孙儿说得不错吧。” 　　乾元帝与十三都哭了：“父皇，父皇，您能听见吗？” 　　嘉和帝又流泪了。 　　皇太后上前替嘉和帝擦泪，回头道：“这是好事，你们别哭了，太上皇这不是伤心，应该是高兴。 　　儿孙这么孝顺，太上皇是该高兴。” 　　乾元帝却不贪图功劳：“太医院上下伺候太上皇尽心尽力，统统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太医一年的俸禄只有一百二十两。 　　一百两很不少了。 　　太医院倒是不贪图银子，却是一个个高兴嘉和帝终于有知觉了，跪地山呼万岁：“陛下仁孝，感天动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母后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王爷千岁千千岁……” 　　太医们可谓喜泪迸射，老命终于保住了，挨着个儿给在场的贵人行礼磕头。 　　屋里的人不是皇帝的老婆就是皇帝的儿子，不是万万岁，就是千千岁。 　　太医们却是应该感谢皇太后，不是皇太后提议，没有今日的喜讯。 　　嘉和帝有知觉的消息传遍后宫，嫔妃们惊喜交加，却是喜忧参半。 　　傍晚时分都到了慈宁宫请安。 　　皇太后给大家吃个定心丸：“陛下醒来喜事，是大家的福气，等圣母皇太后安葬，本宫就会带着陛下去南苑疗养，你们同心协力守护皇宫的功劳，本宫不会隐瞒。为了给圣母皇太后祈福，宫中要放人，各宫庆典人数，将年纪到了的宫女，或者家里有困难的宫女登记造册，交给皇贵妃过目，该有的赏赐安置费，都要核算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后宫嫔妃，尤其是原储秀宫与钟粹宫的才人宝林，竟然齐齐跪地，三呼千岁。 　　先是遣散了储秀宫钟粹宫的宫女內侍嬷嬷，如今又要遣散宫女。 　　敏妃越发眉头紧锁。 　　皇太后特特留下她安慰：“有本宫在，只管安心。” 　　多的却是不再说了。 　　皇太后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铁证如山，给人听取就是天大的祸事。 　　当晚，皇太后正在高兴，算计一步一步都按部就班，甚好。 　　蓦的，桂嬷嬷悄悄进来禀报：“太后娘娘，有人投书。” 　　投书或许鬼鬼祟祟？ 　　皇太后心中有所猜测，宫中需要避讳的人，就那么几个。 　　皇太后展开信件，果然是废太子求见。 　　皇太后马上招了小花精商议：“我那个姐姐真是了不得，这种地步，还有人愿意效忠。” 　　小花精便道：“他三番两次的求见，必然手里有筹码。” 　　皇太后颔首：“本宫也是这么认为，徐家当初被称为徐半朝，文官几乎都跟徐家有关系，后宫亦如此。 　　废太子两次谋反，虽然不成功，却也显示了他们的人脉之广。 　　本宫的意思，还是要见一见，他手里的东西很可能能够让朝堂重新洗牌。 　　或许，这就是瑗儿的机会也不定。” 　　这话让小花精想起黛玉所仆算的上上挂。 　　小花精也有疑问：“他直接求太上皇或者陛下，不是更直接？” 　　皇太后摇头：“你不了解他，他苟活这些年，一心东山再起。 　　如今死心了，不想活了，剩下就是儿孙。 　　或许，他的筹码对皇帝无用。” 　　那就是证据对自己有用。 　　小花精蓦的通透了：“莫非不是忠顺王，而是云贵？” 　　皇太后颔首：“胡家有个女儿做了忠顺王世子侧妃，很受宠，儿子都三岁。 　　只怕胡家从太子妃被剥夺了养子那一刻，就被放弃了？ 　　“为了追求功名利禄，这些人比狼还狠毒。” 　　皇太后知会了乾元帝，她却不说是废太子就见，而是这般劝说乾元帝：“忠顺王党羽在朝堂搅风搅雨，不知道那一日又要跳出来，本宫与他有血脉牵绊，就去劝劝他，或许，他能够替皇帝解除眼下处处受制的局面？” 　　要想不受制，那就是搞掉夏衍与他的党羽，空出首辅与六部的官位，安排嘉和帝的人脉。 　　那般一来，皇帝就能够令行禁止，乾纲独断。 　　乾元帝应了。 　　皇太后又道：“本宫怕他狗急跳墙，让瑗儿陪伴本宫一起吧。” 第194章 　　废太子见到小花精, 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坐在床板上并未动弹, 嘴里还含着一根稻草梗。 　　似乎他是出来秋游，遇见熟人拉呱几句。 　　皇太后驾到, 牢头狱卒, 唬得魂飞天外，不知道这一回又要出什么祸事。 　　上一回，整个宗人府的狱卒死伤惨重。 　　参加谋反的自然要死，阻挡者也死了。亲眷邻居好友也都要死。 　　狱卒们躲得远远的，只求皇太后早点走, 废太子早点死，免得再祸害人。 　　小花精扫视这个牢房周边的犄角旮旯，没有人躲着监督。 　　这才打出一个结界，暗示皇太后，可以谈话了。 　　皇后在玫瑰椅上坐下道：“有话快说，无事本宫就走了。” 　　废太子看见小花精跟皇太后之间的互动, 又看见了小花精身边的两个女侍卫不见了, 知道这一刻左右再无闲杂人等。 　　废废太子忽然就跪下了，冲着皇太后磕头：“对不起, 姨母。” 　　皇太后本来不准备搭理他，这一刻眼圈一红，抬手：“说吧, 不用这样。” 　　废太子应声而起。 　　然后, 大马金刀的坐在铺着稻草的床板上, 眼睛看着小花精, 忽然拱拱手：“没想到，孤会败在你手上，佩服。” 　　小花精道：“你并非败在我手。 　　废太子固然出身高贵，学富五车，也御人有术。 　　然，时移世易，属于你的时代已然翻过去了。 　　你却强求不属于你的荣华富贵，倒行逆施，起兵造反。 　　以至百姓遭涂炭，社稷动荡，死人无数，伤了天和。 　　天意民情都不会向着你。” 　　废太子冷笑：“老四真是娶了个好女人。 　　孤是倒行逆施？ 　　老四不过是个庶孽，却是天命之子？ 　　他这个天命之子，焉知不是人为？” 　　庶孽？ 　　这句话让小花精很不舒服。 　　四爷是庶孽，她的泽儿不也是庶孽？ 　　鄙视她可以，想要踩踏她的儿子就不行。 　　想要求人，却先把人踩进地里。 　　本仙子不怪你这毛病。 　　修仙固然讲究因果也讲究缘分。 　　大不了一拍两散，废太子的证据，不要也罢。 　　小花精淡笑，字正腔圆的说道：“不管是天命还是人为，只要坐上龙庭，他就是天下之主。 　　百姓还是大月朝的百姓，文武还是大月朝的文武，江山还是大月朝的江山。 　　无论你服是不服，你这个嫡出的前太子，已经被历史碾压成齑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顶多被旧人梦里偶忆，感叹一句‘时也，命也’！ 　　陛下却会被写进青史，即将开启乾元朝盛世，最终千古流芳。” 　　小花精以为废太子会跳起来。 　　谁知废太子却很平静：“老四是否真龙天子，孤不知。 　　孤觉得你担得起皇后之位。” 　　小花精一笑，正要说无所谓。 　　废太子又道：“孤可以帮你，全当还了师傅当初的救命之恩。不过，孤有附加条件。” 　　小花精嗤笑道：“说的真好听。 　　果然如此，义忠郡王出来之后，就不会屡屡加害荣宁两府，又是下毒，又是托孤。 　　还几次三番想要祸害荣府，设计陷害于我。 　　要说救命之恩，你还不完。 　　我祖父当年待你如子，在宫中得了利钱，不给儿孙却给你，说你花费大。 　　为了阻止你弑君杀父，祖父身受重伤，还带伤替你求情。 　　他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一年多才侥幸捡回一命。 　　你呢？ 　　一言不和就起兵，可想过我祖父的生死？可想过荣府上下三百多条人命？ 　　你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欠我祖父几条命？” 　　祖父还替他背了巨债，府中上下勒着裤腰好些年。 　　这话小花精就不说了。 　　他还敢谈什么恩情？ 　　废太子沉默片刻道：“这是小儿左兴了，孤从来没有这样教导他。” 　　他忽然起身，跪地三叩首，却没有再说话。 　　小花精道：“你两次起兵，一次差点令荣府倾覆，一次差点让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我之间没有交情，只有国仇家恨。 　　今日只有交易，你有筹码就谈条件，没有筹码，我就告辞了。” 　　废太子蓦的一笑：“犀利睿智果决，足够母仪天下。” 　　然后，他从头上发髻上取下青玉冠，却把木质的簪子，双手递给小花精：“簪子中空，藏有当票，四方当。” 　　用木头簪玉冠，不是有人讹诈他，而是嘉和帝怕他自戕。 　　金银铜都不能用，只好用木头，而且是幼子磨牙的花椒木。 　　小花精没有接受簪子：“说出你的条件。” 　　废太子道：“孤不求子嗣荣华，但求三代后，朝廷可以放他们出去隐姓埋名，平平安安做个百姓。” 　　这是看好水泽。 　　因此，他不求陛下，却求小花精。 　　废太子反的是他爹嘉和帝，处置也要嘉和帝出面。 　　子反父，肯定不会丢命。 　　废太子这是看穿了。 　　他的子孙留在京都，就会被人利用引诱。 　　他已经死了好些亲人。三个十几岁的儿子都战死了，只剩下三个幼子，都是九岁以下，最小的才三岁。 　　义忠郡王名下也有两个孙子。 　　废太子希望小花精能够恩泽这些幼子幼孙。 　　小花精命福公公接过木簪：“可！” 　　皇太后起身之后说道：“皇帝仁慈，你安心吧。” 　　小花精搀扶皇太后刚出了宗人府，就听后面传来废太子振聋发聩的声音：“死人的债，不能欠！” 　　然后就听碰的一声 　　皇太后眼圈一红：“他不想见他父皇，也不想被审讯。” 　　小花精道：“也是为了让我们记住承诺。” 　　皇太后安坐大厅。 　　太医来的很快。 　　废太子头破血流却没死。 　　然，他拳打脚踢，拒绝接受治疗。 　　皇太后舒口气。 　　小花精下令封锁消息：“今日的事情，不得泄露一星半点，否则，律法无情。” 　　不然，贼人得了消息，只怕又要狗急跳墙。 　　京都需要歇息几日，天天谋反，实在受不了。 　　小花精回宫，直接把簪子交给乾元帝：“废太子说是四方当的当票。” 　　乾元帝不放心别人，命人叫来十三，让他亲自赎回。 　　十三领命。 　　乾元帝又道：“换了常服去，免得打草惊蛇。” 　　宗人府已经封锁了消息，只要悄悄取回证据，就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然后，证据取回来，不说乾元帝与十三惊呆了，就是小花精也惊呆了。 　　小花精猜测是忠顺王谋反的证据，这一点小花精没有猜错，的却是忠顺王为首的王公大臣结盟的血手印。 　　血手印下有结盟者的签名与签章。 　　忠顺王也罢了，三大郡王府也罢了。 　　（四大郡王府中，老北静王死了，小北静王才十五。他爹活着的时候病歪歪的，他爹死了，他在守孝，没空参与） 　　然后，小花精看到几个出人意料的名字。 　　头一个就是胡奎荣，也就是那个嘉和帝的救命恩人，太子妃的父亲。 　　这一来，这个胡奎荣救驾有待商榷。 　　若非贾代善没有拉着嘉和帝腾跃十丈开外，胡奎荣扑过去，到底是为了救驾，还是想要擒获陛下，以为人质？ 　　另外两个，一个是冯紫英的哥哥冯紫华。 　　这个冯紫华不在西山奉圣军，他在西郊黑骑军账下做校尉。 　　恰好，西山又都了枪支。 　　因为冯唐冯紫英将功补过，这才暂时苟安。 　　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 　　一个是王仁，小花精舅舅家的表兄，凤姐的嫡亲哥哥王仁，贾琏的大舅子。 　　这个王仁不是参加谋反，而是资敌。 　　小花精只觉得哔了狗。 　　王仁这个纨绔子儿，混吃等死也罢了，竟然干这事儿？ 　　小花精直觉就是有人陷害：“这不可能，三舅舅资助我们……” 　　乾元帝颔首：“朕省得。” 　　小花精这四年以来，拢共给了乾元帝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用于收买人心。 　　王仁给了忠顺王两万，就是毛毛雨。 　　小花精不能大包大揽，担保王仁无罪。 　　这显得小花精把娘家的利益凌驾于陛下之上。 　　又不能不替他分辨几句，不然会显得她绝情。 　　王家如何支援她，乾元帝一清二楚。 　　小花精只用惊讶的口吻笑道：“这个王仁这是长本事了？ 　　他自小顽劣，不学无术，三字经都背不通顺，舅舅见他，不是骂就是打，家法的棍子不知道打断多少根。 　　他因为害怕挨打，多半时间借口孝顺外公，待在闽浙游荡，很少回京。 　　如今只怕早跑去闽浙花天酒地去了。 　　若是说吃喝嫖赌，打架斗殴，臣妾相信，说他谋反…… ” 　　王家外公两个舅舅活着，王家不由他当家。 　　王仁比贾琏大一岁，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秧子。 　　王家纵着他，就是想着王家的银子可以供他吃喝八辈子。 　　王子腾已经对他不抱希望，给他娶了两房老婆，一肩双祧，预备培养孙子。 　　这样的人，王家只把他当成种子库看待，他有什么能力谋反？ 　　这事儿还有转机，亏得王子腾不顾生死，救助嘉和帝。 　　不然，荣府一干姻亲，真是被他害死了。 　　这事儿小花精只给祖父传递了消息，让他转告舅舅，实话实说，认罪领罪，不要强辩。 　　王仁的事情，有她见机行事，让王家拿钱买命吧。 　　反正王家要的是孙子，也不要王仁建功立业，今后就关着这个祸害，只当是养猪了。 　　然，血手印中的其他人肯定不能放过，假的也是真的。 　　王仁想要活命，得看王家拿出什么筹码。 　　王家的船行，只怕保不住了。 　　王家剩下多少，就看乾元帝的胃口了。 　　乾元帝颔首：“嗯，这事儿肯定有猫腻。” 　　王仁跟王府世子岂是一个档次？ 　　一看就是被人忽悠来充数的人。 　　或者是有人居心叵测，看上了王家的船行。 　　这话乾元帝也不说破。 　　他命小花精钉死撷芳殿，切断新后跟宫外的联系。 　　然后，锦衣卫开始集结，抓捕那些血手印的主人。 　　上回谋反，各大王府的子侄参与的旧账，还挂在锦衣卫的黑本子上面，没有清算。 　　这一回倒好，几大王府的继承人，竟然跟义忠郡王歃血为盟，意图谋杀嘉和帝与乾元帝，谋朝篡政。 　　既然拥戴废太子，那就有难同当，大牢待着吧。 　　乾元帝最为憋闷的是，他的老丈人竟然想要谋杀他，让废太子上位。 　　小花精知道，这是忠顺王的障眼法，其实是忠顺王上位。 　　废太子估计也是因为上了忠顺王的当，死了那多儿子，差点灭门。 　　这才用忠顺王府上下给自己的儿孙抵命。 　　小花精也看破不能点破。 　　这事儿只能让乾元帝自己领悟。 　　锦衣卫气势汹汹，整个京都人心惶惶。 　　锦衣卫围住王府却门难进。 　　王府乃敕造，一般人不好进。乾元帝不想太难堪。 　　十三欲言又止。 　　乾元帝知道他心软：“有话就说。” 　　十三道：“别人也罢了，两位老王叔年纪实在大了，若在监狱出事……” 　　乾元帝很给面子：“好吧，你与安乐王安平王亲自带人去。裕豫两家只抓首恶。” 　　几位王爷出面，肯定不会骚扰女眷。 　　其他女眷呢？ 　　其中就有她的舅母表妹。 　　小花精觉得迁怒妇孺，有伤天和，很没道理。 　　小花精一旁提醒：“陛下，这些人居心叵测，欺君犯上，罪有应得。 　　只是这些人家女眷，虽说不上无辜，到底是皇亲国戚。 　　陛下仁慈圣明，能否法外开恩，给女眷保留一份尊荣体面，免得有损陛下的英名。” 　　乾元帝嘴巴勾了勾，他今儿心情很好，觉得小花精所言顺耳。 　　他是有道明君，即将开创大月朝盛世之治，做千古明君之楷模。 　　乾元帝眉间的笑意藏不住：“梓童所奏，甚合朕意，准奏！” 　　乾元帝要饶舌，她却不能顺杆上：“多谢陛下纳谏，臣妾替所有女眷，谢陛下隆恩。” 　　侍卫处跟锦衣卫同属一脉，锦衣卫紧挨着皇宫的东面。 　　小花精高擎圣旨，前往锦衣卫衙门宣旨，等他们跪下之后，小花精宣读了圣旨：“陛下有旨，执法所在的所有罪官家眷，就地关押本府，等罪官审验定罪，再行发落。 　　官差衙役，不得私闯后宅。 　　胆敢私闯后宅者，斩立决！” 第195章 　　谁家没有女眷呢？ 　　六部衙门相隔不远, 虽然没有人表现出欢欣鼓舞。 　　这是咒自己触霉头。 　　大家却因新皇的仁慈, 对他多一份认同。 　　陛下愿意给予这些罪官家眷一份体面，必定不会亏待功臣与忠臣。 　　一个愿意替百姓谋福的皇帝，应该不至于太差。 　　该饶恕的恕了，该抓捕的却不会轻纵。 　　锦衣卫整天气势汹汹抓人, 京都百姓犹如惊弓之鸟。 　　才不久刚过了叛军，大家损失不小。 　　才过了两月好日子, 谁又闹腾啊？ 　　八大亲王府，只有安乐安平王两个新晋王爷干干净净。 　　八大公府, 也只有马家与荣宁二府置身事外。 　　贾敬跑来给贾代善磕头：“得亏听了叔父的话，不然, 珍儿必定要闯祸。” 　　贾代善拍拍侄子：“不怪叔叔就好。” 　　他知道荣府有良药。 　　贾敏都好了不是？ 　　这回终于明白了。 　　冯唐气得半死，提着剑要大义灭亲，却下不了手。 　　冯家男丁被抓却对陛下心怀感激, 冯家女眷的体面保住了。 　　冯唐的老婆是宗室，他临行给夫人写了一份休书：“你是宗室，收拾行李回娘家吧, 免得受到牵连。” 　　他夫人把休书撕碎：“放屁！即便你把我休了, 儿子孙子我也带不走。 　　儿孙都没了，我活着干什么？” 　　冯唐叹息：“至少，你出去了能找岳父，替老二与孙子疏通, 逃出一滴血脉, 你就是我冯家的恩人。” 　　冯夫人哭到：“我父亲要帮, 不求也会帮，他不帮，我回去也没用。 　　裕亲王也出事了，他是族长，平日也是靠他斡旋。 　　如今……听天由命吧。” 　　裕亲王是族长，冯夫人的祖父跟裕亲王是堂兄弟。 　　她祖父还是庶出，他父亲也是庶出，自己争气考了探花郎，裕亲王才高看一眼。 　　平日裕亲王肯定会帮。 　　如今，裕亲王府摇摇欲坠。 　　夫妻泪眼相看心里暗恨：都是忠顺王这个狗贼。 　　冯唐心里有个人选可以求，这就是贾琏。 　　只是，冯家阴谋推翻太子，谋害人家的姐姐，有什么脸？ 　　不提也罢。 　　锦衣卫进进出出，从上午开始，一直忙碌道夜半，这才把人抓捕归案，登记造册。 　　这还是不抄家的前提。 　　谋逆可不是小罪，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 　　这却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审理清楚。 　　为了表示公正，乾元帝不参加审讯，指派安乐王、安平王，忠靖王，三位老王爷监审。 　　乾元帝只看结果。 　　冯紫华隶属西郊黑骑军。 　　黑骑军的将军是南安郡王。 　　这南安郡王原本就在歃血为盟的名单上。 　　忠顺王看上的就是他手里的兵权。 　　南安郡王即便不死，也要圈禁终身，得有人接替这差事。 　　乾元帝真是脑壳疼，你说他连岳丈都靠不住，还敢信谁呢？ 　　他只恨十三这样的兄弟为何不多几个。 　　打眼一看，除了几个小兄弟，就没有谁能够压的住这五万兵马。 　　乾元帝当着十三一点都不隐瞒，责骂他那些兄弟堂兄弟：“父皇对他们不优渥？每年的赏赐比我们这些儿子还多，尤其是忠顺王，事儿事儿临驾我们兄弟之上，他竟然想谋杀父皇，良心都让狗吃了？这样的恩惠还要反，谁是可以托付之人？” 　　十三却不敢提这个人选。 　　五万兵，心思歪一点，就能造反逼宫。 　　十三不敢，几位阁老也不敢举荐。 　　夏衍这个老狐狸，虽不在歃血盟约上面。 　　但是，他的侄子却在上面，夏衍也被逮住了。 　　内阁剩下的就是跟乾元帝一个鼻孔出气的人。 　　这个黑骑军的将军人选，实在不好推荐。 　　这个将军既要能力出众，身份尊贵，必须要得到乾元帝信任。 　　任何一条单列都好找，三者合一就不好找。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合适人选，这个人就是大皇子直郡王。 　　可是，他的身份，跟老忠顺王真是一个试样。 　　忠顺王却王反了。 　　气氛顿时凝住。 　　杜阁老便道：“军中不能无帅，时间长了要生事。 　　黑骑军与奉圣军关乎皇城安危，陛下早做决断。” 　　十三看了眼小花精的方向说道：“禁军担负着拱卫皇城之责，这个人选要么是老将，要么是亲贵。” 　　十三的动作太明显，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十三说的是贾代善。 　　贾代善虽然年纪老迈，但是，他那个精气神比人家四十岁的人也不差。 　　那一日围场救驾，大家都看见了，把嘉和帝背在身上，瞬间腾挪跑出了十丈开外。 　　即便贾代善年纪大，他们家还有个少帅贾瑚。 　　贾代善带他几年，也就历练出来了。 　　乾元帝原本是想让贾瑚直接接任西山奉圣军的两万人马，把贾琏挪进皇宫出任侍卫统领。 　　只是这一来，似乎整个皇城都被姓贾的包圆了。 　　贾赦也在京营出任副指挥使。 　　当然，王子腾回来，就可以给他撸了，在兵部挂职。 　　只是兵部职位也不好挂。 　　贾政都是正三品侍郎了，总不能让贾赦做个五品员外郎吧。 　　贾赦身上可是有爵位，这次他立下救驾有功。 　　这时候，张家舅舅张阁老咳嗽一声上前禀奏：“西山将军，微臣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有的身份资历，京都各家王府王爷，也没人敢质疑。他不仅出身尊贵，十五岁就在军中历练，一路从大头兵做到副将，眼下正在丁忧，陛下可以夺情起复。” 　　张家舅舅这话出口，大家便心知肚明了。 　　这个人身份不亚于皇子，身上的宠爱堪比忠顺王。 　　但是，他别别扭扭不愿意进宫做侍卫，直接跑去古北口做了大头兵。 　　这个人就是燕候水樹，嘉和帝种在别家田里一棵树。 　　这个家伙面上就是个打架斗殴的纨绔子弟。 　　其实肚子里有学问，手里有功夫。 　　他与贾赦是铁打的酒肉朋友，打小和着皇子们一起读书，跟贾赦这个伴读臭味相投：都是用钱不知道心疼的主儿，以为家里库房的银子堆着发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乾元帝都曾经嫉妒过这个人，当初的四爷背不出书，会罚跪抄书。 　　嘉和帝对这个宗侄却和蔼可亲：“背不出来，回去用功啊，明儿再不能这样，不然，后果严重。” 　　然后，威胁一百回，也没打过一次。 　　乾元帝跟这人没有什么来往，倒是十三十四这些小兄弟，因为在外面干仗干输了，不敢回宫说，便让水樹出面找场子。 　　十三十四那时小，只知父皇喜欢这人，却不知其中的猫腻。 　　四爷小时候听着母妃们不忿提起过，等到十三十四出世，德妃敏妃都成精了，谁也不提了。 　　除非皇子死绝了，不然这人也做不得皇帝，跟他较什么劲儿？ 　　白耽误功夫，还会被嘉和帝厌恶。 　　乾元帝便下旨任命辅国将军水樹，出任西山奉圣军将军。 　　这个宣旨的人情就送给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高兴的颠颠的跑去辅国将军府宣旨。 　　水樹对十三倒是很热情，却问了句：“你们老大不是更合适？ 　　他虽然喜欢自大充能，对你们几个小的很不错啊，你们几个小的武功都跟他学呢。” 　　十三苦笑了下：“这当口，兄弟也不敢保他，忠顺王的事情兄长应该知道，何苦为难弟弟？” 　　水樹沉吟，然后摊手：“家父只有我一个独子。” 　　他娘十分霸道，把私蛋生在别人窝里，还不许人家再生蛋。 　　十三不好说你那是个假冒爹，父皇心里不知道多么晦气呢。 　　他抛出个诱饵：“钁大伯家世子完了，他们家是独子。 　　镇国将军的封号可以罢黜，也可以换人袭爵，你们是二房，顺延正好你们顶上。 　　兄长可是有两儿子，小侄子只比泽儿大一岁，日后肯定要进宫读书。” 　　嘉和帝与乾元帝施恩，小儿子再跟未来的继承人打好关系，辅国将军府未必不能升一等。 　　反之就是奉国将军，奉恩将军，一年拿一二百的俸禄，不够吃喝。 　　儿子再一多了，只有讨饭了。 　　水樹给乾元帝抬轿子，今后就能给儿孙谋取官职，赏赐肯定也多。 　　亲爹对不起他，他可以别扭，亲爹不计较。 　　兄弟不会惯着他。 　　水樹这才跪地领旨。 　　他其实心里很愿意，这般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夺情起复的说头。 　　他未必相信儿子能够继承镇国将军府。 　　这就跟陛下三辞是一个道理。 　　问大皇子为何不出任是婉辞一次。 　　沉吟再次婉辞。 　　小花精这侍卫统领，起居八座回家宣旨。 　　荣府中门大开。 　　小花精侍卫统领的身份，就不需要祖父以及家人跪拜了，只需跪圣旨即可。 　　只不过，这般回来一晃，也不能耽搁，几句话简述了情况就撤了。 　　她告诉祖父：“请祖父派人去王家送个信儿，舅舅住的单间。” 　　王仁跑了，捉拿王子腾不过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待。 　　不过，王子腾这回的功劳，就要抵消治家不严之罪。 　　这一阵子，乾元帝与十三要背着嘉和帝走路，三司审讯的案子就由小花精盯着，随时给乾元帝禀报进程。 　　大堂上的审讯就是按部就班，三司对这些贵人都是利诱。 　　好看的是审讯完毕，回到大牢，各家各户都在打儿子。 　　爹打儿子，哥哥打兄弟。 　　个个身上挂彩，哭得呜哩哇啦，热闹的很。 　　乾元帝每日听这个，乐呵的不得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被儿子背着学走路的第四天下午，嘉和帝睁开了眼睛。 　　水泽水潡开始每晚的说故事。 　　水泽先说：“皇爷爷，咱们今日说一个赵子龙大战长坂坡的故事……” 　　嘉和帝竟然睁开眼睛说道：“好！” 　　水潡下了一跳。 　　水泽却似乎早有预感，伸手就搀扶嘉和帝：“皇爷爷您醒了，孙儿扶您坐一坐。” 　　水潡就呜哩哇啦，却说不明白：“皇伯父，皇伯父……” 　　水泽就吆喝：“皇爷爷醒啦……” 　　这一喊，呼啦啦啦来了一大群人。 　　太医忙着检查。 　　乾元帝与十三忙着磕头。 　　太监宫女埋着没脑袋哭得身子抖索，也是喜极而泣：他们不用死了。 　　罚去守皇陵也是活死人啊。 　　他们可是犯了错，弄不好要灌水银。 　　皇太后闻讯而来。 　　水楹正给嘉和帝喂水喝。 　　皇太后就开始抹着眼泪替儿孙们请功：“陛下啊，您终于醒来了。 　　你可是不知道，您这一倒啊，臣妾六神无主，多亏了有老四与十三啊，还有楹儿与瑗儿。不然，陛下…… 　　臣妾真是害怕，差点见不到陛下了……” 　　嘉和帝眼睛一扫，最后眼神落在乾元帝脸上：“朕都知悉。” 　　乾元帝忙着跪下道：“国无二君，儿臣登基不过是权益……” 　　嘉和帝摆手：“社稷危难之际，我儿挺身而出，乃是社稷之福，宗庙大幸，朕很欣慰。朕老了，干不动了。” 　　这般时候，内阁与几位监审的王爷都到了。 　　大家心里诚惶诚恐，不知道嘉和帝是什么反应。 　　嘉和帝这一盖顶，他们顿时哭了：陛下，臣等有罪…… 　　臣等惭愧…… 　　嘉和帝笑说：“尔等辅助太子登基，稳定朝局，乃是我大月朝的忠臣，国之柱石，何罪之有。” 　　养心殿呜嗯声一片。 　　嘉和帝一摸眼：“哎哎，像什么样嘛。楹儿三个留下，其余的都走，脑壳儿都被吵疼了。” 　　安乐王胆子比别人大些，被嫌弃了还是凑近嘉和帝：“皇兄啊，认得兄弟不？” 　　嘉和帝抬脚踢人：“老九，找打呢。” 　　水泽忙着替两位叔爷爷求情：“皇爷爷不要生气，叔爷爷这是高兴，不是有意。” 　　嘉和帝很给面子：“看泽儿，滚！” 　　乾元帝守在殿外。 　　水泽追着两位老王爷说：“叔爷爷，孙儿送你们出宫。” 　　乾元帝笑看儿子与有荣焉。 　　水泽却暗地里伸手在叔爷爷面前晃悠。 　　安乐王点头：“应该，这回想要什么呢？” 　　“金雕安，五花马。” 　　安乐王嬉笑：“泽儿，商量商量？” 　　水泽伸出三根指头：“三匹！” 　　安乐王惊悚：“甚？ 　　泽儿，你小子太黑了！” 　　水泽睨眼，作势转身道：“下回可别再求孙儿哟。” 第196章 　　三副金雕鞍, 价钱可不菲。 　　安乐王出的起也不能太利索。 　　他苦着脸：“乖孙, 叔祖说笑呢。只是，金子打造的马鞍磨屁股不是？” 　　水泽招手让安乐王靠近些, 这才捻手：“其实吧, 孙儿不是真的要金雕马鞍, 只是, 孙儿手头窘迫的很！“ 　　安乐王讶异道：“又胡说，你吃住也不花费, 内造办的玩具, 也是外公打造，能收你的钱？说吧, 想干什么呢？” 　　水泽一副被抓包的试样：“不瞒叔祖，这事您也知道，您眼下差事因何而起。 　　四方当的匣子价值五万银子, 都是十三叔垫付。 　　这账吧, 它不能在国库报销。 　　内库呢，我父皇很穷啊。 　　您说孙儿身为人子, 不得操点心？” 　　安乐王顿时明白了。 　　乾元帝虽然登基，嘉和帝的内库他没动。 　　十三办差赎当，估计也不好意思跟老四要钱, 自己个搜刮府里得银子。 　　这小子一年五千俸禄，多少年能攒下五万银子？ 　　只怕用了他媳妇的嫁妆银子。 　　这钱不能让嘉和帝知道, 也不能让十三垫付。 　　安乐王顿时乐了。 　　他看着水泽, 心里惊叹, 这才多大点的孩子，下八月才五岁，真是成精了，知道他眼下掌权。 　　那些个债务是因为牢房那些混账欠下，自然要从他们身上找补。 　　安乐王一刮水泽的小鼻子：“得嘞，你的事情叔祖知道啦，一准给你办了。” 　　水泽忙着躬身行礼：“多谢叔祖，您老百子千孙。” 　　安乐王乐得颠颠的：“借泽儿金口，叔祖谢谢了。” 　　水泽得到了安乐王的承诺，回头跑去跟皇太后击掌：“皇祖母，成了，叔祖答应了。” 　　皇太后笑道：“我们泽儿出马，万无一失。” 　　祖孙们笑得好开心。 　　祖孙二人不是算计安乐王，而是提醒安乐王算计裕亲王与豫亲王。 　　这两家虽然儿孙犯罪，嘉和帝的尿性，肯定雷声大雨点小，只会绛爵，不会抄家。 　　趁早挂刷一点，替十三填亏空。 　　这原本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事情，银子肯定他们自己出，这叫做自己挖坑自己填。 　　小花精就在养心殿外面执勤呢，儿子的行踪一清二楚。 　　这些时日她很忙碌，水泽除了在养心殿，就是借口送皇祖母回宫，实则跑去慈宁宫躲懒。 　　祖孙们竟然合伙子坑人。 　　那些证据何止五万的价值？ 　　若是消息走漏，十万百万也有人抢着出。 　　乾元帝也不会连五万银子也没有，不过是处于亢奋之中，竟然忘记了赎当要出银子。 　　十三也是有些迂腐，直接开口不就成了，精穷的王爷，却藏着掖着害，偷偷让媳妇老娘凑银子。 　　下回封王，得提醒乾元帝，给十三多赏赐些东西。 　　二月中旬，胡家全族上下两百多主子，被悉数锁拿进京了。 　　谋反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皇家对自己还会手软，对于外臣一般不会容情。 　　胡家这回悬了。 　　胡家受嘉和帝隆恩，却反头谋害嘉和帝，嘉和帝肯定不会饶恕。 　　乾元帝与十三背着嘉和帝行走的事情，因为皇太后颂扬，传遍后宫。 　　其余小皇子都被母妃戳着脑袋骂：“猪脑子，这么笨啊？” 　　然后，养心殿就热闹了。 　　十三十五十六十七几个，天天抢着要背嘉和帝。 　　嘉和帝气笑了：“老子自己能走啦，背什么啊，滚蛋。” 　　嘉和帝把人骂走了，心里还是很喜欢。 　　月底，嘉和帝已经行走自如，嘴巴鼻子不歪了，成了帅老头。 　　嘉和帝醒来不久，皇太后替嘉和帝求情：“瑗儿啊，还是让他恢复原貌吧，这般说话脑袋跟着嘴巴跑，真是有碍观瞻，天天见面，都要把人丑死。” 　　小花精慢慢给他治愈，走路顺溜了，嘴巴也顺溜了。 　　当然，明面上是太医院的针灸显神威，给嘉和帝针灸的小张太医升了正五品，并且成了嘉和帝的贴身太医。 　　嘉和帝彻底恢复了，乾元帝把三司把审讯的案卷递到嘉和帝的案头。 　　这些人不是嘉和朝的重臣，就是嘉和帝的血亲堂兄弟。 　　之前瞒着嘉和帝，这会子嘉和帝一见之下，差点犯病。 　　小张太医忙着针灸，他的穴位很准确。 　　小花精在他的针灸上点了灵气，嘉和帝顶住乐眩晕，手里的朱笔在名单上划来划去。 　　似乎想一勾到底又不忍心。 　　是杀是剐？ 　　一般来说，乾元帝应该拿出自己的意见，呈报给嘉和帝预览。 　　这一回乾元帝只是把五家公府、胡家，十二家宗亲判决了。 　　嘉和帝这一次判决的十分严厉，涉案主犯，全家抄斩，诛三族，连坐六族。 　　连坐的男丁发配岭南，妇孺没入教坊司。 　　小花精没有干涉谋逆主犯的判决，却对连坐的六族提出自己的见解。 　　她提议妇孺改罚没教坊司为黥面，发配漠北服苦役，三代内遇赦不赦。 　　这些人毕竟不是主犯，没有谋反之心。 　　惩罚三代也够了。 　　乾元帝厌恶这些谋逆者，不仅要杀死自己，还想沾染后宫。他就要以牙还牙，把他们女眷没入教坊司，或者充任营女支。 　　小花精一番劝慰，乾元帝改了主意。 　　小花精说道：“这些家族立足百年以上，跟朝廷上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宽恕这些无辜的女眷，既让天下看到了陛下的胸襟与仁慈，也有利于朝局稳定。 　　再者，她们都是朝廷诰命，一旦没入教坊司，肯定有那三教九流的人以一哄而上猎艳。 　　每常听人说，尝尝诰命夫人的滋味。 　　这话虽然是针对罪官家眷，可是朝廷的颜面也会受损。 　　再，圣母皇太后仙逝，不如陛下法外开恩，以替圣母皇太后积福的名誉，也看在他们祖上的功勋，法外开恩，免除她们罚没教坊司受辱。 　　这些诰命夫人生来富贵，余生自作自吃，对她们已经是最大的处罚了。” 　　其中也有胡家侧枝女，太子妃的姐妹成了女支子，会不会有人叫嚣，说尝尝陛下的小姨子？ 　　小花精却不能让人传出来这样的污言秽语。 　　小花精甚至在想，这些女眷，索性给她们在漠北划一块土地。 　　东省地不是有许多等待开垦的肥沃土地吗？ 　　这些人废物利用，给后人开垦更多的土地不是更好？ 　　只是，小花精怕一再谏言，让乾元帝误解她恃宠生娇，干涉朝政，见好就收了。 　　嘉和帝预览的时候，就发现对于连坐罪犯妇孺的优待，虽然圣旨阐述了理由：为圣母皇太后积福，念在他们祖上的功勋。 　　嘉和帝还是觉得这不是儿子的手笔，看着就是妇人之仁。 　　只是，他不知道是皇太后的意见还是旁人。 　　乾元帝不好说谎是皇太后，事先也没约定。 　　他便把小花精的话转了一个弯儿，说是为了冯夫人与冯少夫人。 　　她们婆媳都是宗室女。 　　还有十二家附逆的宗亲，他们的女儿跟皇室同宗同源。 　　嘉和帝默认了乾元帝的判决。 　　六大王府，三大郡王府，凡是家主参与谋逆者，全家抄斩。 　　未成年子女，圈禁宗人府。 　　对裕亲王豫亲王这样子孙不肖者，则点了红点却没勾决。 　　勾决之后，嘉和帝亲自召见了忠顺王父子两个。 　　嘉和帝这是要给自己一个最后反悔的机会。 　　也给忠顺王一个延续的机会。 　　原本忠顺王是满门抄斩，只是没有诛灭九族。 　　忠顺王的父族包含嘉和帝。改为诛三族：诛母族、妻族、姻亲。 　　忠顺王世子的岳家是首辅夏家。 　　夏首辅权倾朝野，女婿谋逆不举报，反而唆使儿子参与谋反。 　　这种忘恩负义的奸贼，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天下。 　　夏首辅被诛灭五族：父族母族妻族，儿女姻亲。 　　夏家连根拔起。 　　却说嘉和帝召见忠顺王。 　　忠顺王知道这一回逃不了，废太子死了四个儿子，嘉和帝差点也死了。 　　故而，他见了嘉和帝毫不悔改，只是冷笑：“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嘉和帝追问忠顺王为何这般处心积虑。 　　忠顺王说道：“处心积虑又如何？ 　　难道你当初不是处心积虑害死了我父王？” 　　嘉和帝闻听这话，落了泪。 　　他抹把泪，看着忠顺王：“原本准备饶你一命，你执迷不悟，索性让你去告诉你父王一声：朕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当初，朕的确指挥适当，让你父王重伤殒命。 　　但是，朕从未处心积虑，谋害忠顺王。” 　　嘉和帝对于宗室还是网开一面，凡是家主谋逆，满门抄斩，不株连。 　　裕亲王与豫亲王两府，首先要问治家不严之罪。 　　收回两府铁卷丹书，剥夺世袭罔资格。 　　这便是，裕亲王的下一任爵爷只是郡王了。 　　涉案谋逆的世子，全家抄斩。 　　其余的儿孙，留下一人在京替裕亲王豫亲王养老送终，其余子弟族人，悉数发配漠北服劳役，遇赦不赦。 　　既然京都的好日过得腻味了，那就去冰天雪地挣命去吧。 　　这就斩断了两家王府的附庸与爪牙。 　　今后两府两个老头儿带着两个小孙子，什么也干不成。 　　这般一来，京都的公府还剩下三家，马家与荣宁二府。 　　八大王府只剩下安乐与安平王，裕豫两府。 　　从此，京都没有世袭罔替的王府了。 　　郡王府也剩下一家，那就是北静郡王府。 　　其余三府满门抄斩，族人发配漠北。 　　京都血流成河之后，王府空出来一半。 　　有人在暗中嚼舌：嘉和帝这回发财了，他那些小儿子都有王府了。 　　乾元帝真的发了。 　　四家王府，三大郡王府，五大国公府，拢共抄出来将近八百万的银钱与资产。 　　嘉和帝之前一直在思虑如何搞掉这些尾大不掉，拖累朝廷的世家功勋。 　　如今暂时达成一半的心愿。 　　光是功勋田，就收回来万顷良田。 　　这中间大头都出自王府，光是忠顺王一家，就是良田千倾。 　　三月初五，该杀的都杀完了。 　　午门的血腥味，后宫都闻得见。 　　据说，这一阵子，民间的娃儿都不敢哭了。 　　三月初十，所有的罪犯家眷起解。 　　三月初九，贾代善进宫求见嘉和帝。 　　小花精没有监听，不知道祖父进宫干甚。 　　翌日，小花精便知道了，贾代善进宫请罪来了，他派人给五家公府被发配的后人，赠送了程仪与马车。 　　足够他们走到漠北，安家落户。 　　嘉和帝宽恕了贾代善：“看在你是三朝老臣，准而将功折罪吧。” 　　贾代善的救驾之功没有了。 　　皇太后事后跟小花精叹息：“这个时候，人人自危，生怕被粘上，只有你们家不忘初心，没有忘记当初的袍泽之谊。” 　　三月十五，圣母皇太后出殡。 　　孝子贤孙，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以及清贵勋贵家诰命，全部披麻戴孝，白浩浩的满城都是白。 　　荣府几乎是全家出动。 　　荣宁二府以及林家，又都交给杜晴迎春黛玉宝玉探春几个打理。 　　荣府如今有着四个奶娃儿。 　　张氏对杜晴放心，却也担心她照管不过来，想要请亲戚进府。 　　贾母王氏却是对黛玉有信心，拦住了。 　　杨氏也很怕，就怕又来一个尤家那种，小姨子赖着姐夫。 　　那就糟心了。 　　这次，嘉和帝皇太后都出宫送圣母皇太后最后一程。 　　这也是给新帝面子。 　　小花精带着孩子们送灵孝慈地。 　　三日后，圣母皇太后的棺椁进入地宫。 　　除了守墓侍卫，永和宫的宫女內侍都到皇陵守墓。 　　宫女要日日进香，守护圣母皇太后灵棺，要等到嘉和帝，才能最后封闭地宫。 　　如此，地宫中就有了两座棺椁。 　　先皇后与圣母皇太后的墓室退后一步。 　　后面一排拢共三间墓室，先皇后居中，圣母皇太后居右，左边的墓室就是母后皇太后的墓室。 　　皇太后心里很是无所谓，若是能够给她单列一个墓室，她谁也不想见。 　　她看谁都糟心。 　　若是允许，她宁愿去妃陵。 　　嘉和帝起驾时，十四忽然扑上来磕头：“父皇，请您恩准，儿子要终身给母后守墓。” 　　小花精心里高看他一眼。 　　这也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他若是连一点孝心也没有了，就是个终身圈禁。 第197章 封后 　　嘉和帝实在厌恶十四。 　　他堂堂天子, 竟有这种怂包儿子。 　　此乃奇耻大辱。 　　嘉和帝一脚踢开十四。 　　乾元帝紧跟嘉和帝。 　　乾元帝觉得，母后必定不愿看见他。 　　两代帝王没有表态，十四却赖在孝慈地, 不肯回京。 　　十四皇子妃也是诚惶诚恐, 不知道该留下, 还是回京照拂孩子。 　　这种刀悬在头上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十四皇子妃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 　　十四再是孬种也是上皇之子，当今的弟弟。 　　和离的后果娘家承受不起，回京, 当可商榷。 　　十四皇子妃不敢去求皇太后, 太后的凤攆紧跟上皇。 　　她也不敢求见乾元帝, 眼巴巴看着小花精：“四嫂？” 　　小花精见她们母子身边竟然只有两个嬷嬷两个宫女。 　　侍卫车架一概全无, 甚是凄凉。 　　当初来的时候，是銮仪卫安排的车架。 　　十四被两代皇帝厌恶, 他老婆回程的车架也被人家占了。 　　十四皇子妃大面上从来没有为难过小花精, 遂吩咐紫芽：“过去问问她，若是要回京, 替她安排车架。” 　　十四皇子妃见了紫芽，拔下白玉镯，不容分说塞给紫芽：“烦请姑娘递个话, 我想拜见四嫂。” 　　紫芽推辞不过, 回返禀报给小花精, 又给她看玉镯：“奴婢再三推辞, 她不由分, 奴婢怕损伤暂时收下。” 　　又压低声音：“十四皇子府的侍卫內侍鄙视十四爷，找门路回了皇宫。 　　乘着圣母皇太后的丧礼安排了新的差事。 　　如今当差的都是十四皇子妃的陪嫁嬷嬷与丫头。” 　　嘉和帝厌恶十四，也不会打死儿子，满腔怒火正无法宣泄。 　　十四皇子妃胆敢嫌弃十四，两个皇帝老子的滔天怒火，肯定对准她与她的娘家。 　　同样，那些针对十四爷的人，事后肯定讨不得好。 　　皇帝的儿子自己打死，也不允许旁人嫌弃。 　　也包括十四皇子妃。 　　銮驾已经启动，小花精不可能停车，队伍会乱。 　　小花精吩咐紫芽再去一趟：“再去问问她是留下还是回京。” 　　十四皇子妃没想过和离，却想回京都。 　　陵墓所在地，除了守墓的官兵，荒芜无人。 　　然而，听到紫芽特特来问，她马上知道该如何选择：“烦请姑娘转告四嫂，我准备陪伴夫君守墓，只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大人没关系，孩子却受不了，我需要回家准备一些生活必须品。” 　　小花精闻听这话，觉得十四皇子妃可以挽救一下。 　　上皇太后陛下的銮驾已经启动，她不好请示，派遣丫头也不合适，遂吩咐紫芽送了两个护卫与架车给十四皇子妃母子两个。 　　各家王府虽然很看不起十四皇子。 　　然，看见皇贵妃的态度，心中对于十四皇子妃的那一份轻视悄悄收起了。 　　车架进城之后，各王府皇子府就派了人跟十四皇子妃搭话：有什么困难说一声。 　　十四皇子妃听了，谢了，却不往心里放。 　　三天时间，他们已经饱受了人情冷暖，真正靠得住的还是嫡亲血脉。 　　一时銮驾回宫，小花精伺候皇太后下了凤攆，顺便就把十四皇子府的事情说了。 　　皇太后颔首：“你处理得妥当，稍后吩咐内务府，把之前十四皇子府的原班人马派遣去孝慈地。 　　皇子可以挑他们，他们哪来的胆子敢挑剔皇子，不想活了？” 　　小花精一愣之下顿悟，忙着颔首：“娘娘仁慈，我马上派人去安排。” 　　皇城这些日子的血流的太多了，那些人捧高踩低，罪不及死。 　　小花精把这个人情，送给了福公公。 　　当初的十四皇子府可是高枝儿，福公公的徒子徒孙就有人去了十四皇子府。 　　福公公躬身行礼：“大恩不言谢。” 　　侍卫处的副统领柳稼马上求见小花精，替那几个侍卫求情。 　　小花精道：“告诫他们一声，眼睛不要长在额头上。” 　　如今还在晃悠的宫廷侍卫，都是身家清白的侍卫。 　　他们离开十四未必都是势利，大多是瞧不起这个怂包。 　　再者，他们本来就是轮班当值，想要找茬也困难。 　　皇宫众人在孝慈地已经除掉了孝服，换上朝服。 　　太上皇、太后都活着，宫中不能见白，不吉利。 　　然而，形式上不能守孝，乾元帝这一支心孝要守。 　　乾元帝决定忌口三年，不仅忌荤腥，还要戒色。 　　水泽水清四姐弟是孙辈，忌荤腥一年。 　　皇太后回宫之后，就提议放一批宫女，替圣母皇太后积福。 　　此举得到了嘉和帝与乾元帝的赞同。 　　小花精之前已经整理好了名册，储秀宫与钟粹宫，再有嘉和帝后宫中，二十岁以上的宫女，只要自愿，都可以出宫。 　　这次拟订放出宫女一千二百人。 　　然后，蹊跷的是，储秀宫与钟粹宫两宫却有八十余人不愿意出宫，说是她们破了身子，二十岁左右已经是老姑娘了，返乡去也寻不到好亲事。 　　那些定了亲事的更加不敢回去，怕被心上人嫌弃鄙视。 　　她们甚至提出，愿意去浣衣局，慎刑司当差。 　　这些地方辛苦又血腥，一般人不愿意进入这些地方当差。 　　补助再多的银子又能如何？ 　　与其回家被夫家磋磨，被娘家嫌，不如在宫中当差。 　　皇太后却十分担忧，因为只要还是宫中的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 　　若是一日皇帝心血来潮，临行宫女，结果发现并非完璧，这就是秽乱宫廷。 　　尤其是如今宫中两代皇帝，被有心人编排还了得？ 　　所以，为了大家不死，这些人不能留在宫里，甚至不能出现在两代帝王眼前。 　　小花精看着那些刚刚平复，又陷入惊恐的宫女，心下不忍，便跟皇太后提议：“不如这样，这些宫女都是多才多艺，在宫中多年知悉宫中规矩。 　　对于那些识字的宫女，索性让宫正司对她们进行正规的训练。 　　您想，京都多数人家都想要从宫中聘请嬷嬷教习，她们横竖也不愿意嫁人了，做供奉也是一条生路。 　　那些不识字的裁剪绣花总是会的。 　　胡娟说，好些个宫女都学会了配药煎药，这些可去惠民署。 　　正好太医院的药童都不乐意在南苑惠民署，觉得学不到医术，让宫女替代他们，岂不正好。 　　会裁剪的宫女，成立惠民署司制司。 　　每年京都清贵勋贵人家都要捐赠寒衣布匹。朝廷的军需，每年也会承包出去。 　　这笔生意给她们，足够养活自己。 　　您不是同情那些被抛弃的女童，想要教导她们谋生之道？那些老学究却不愿意教导女娃儿，觉得有辱斯文。 　　这些宫女多数识字，去了南苑，正好把您的义学撑起来。” 　　往年的宫女都不乐意去南苑当差，嫌弃那儿冷清，对于升迁，寻摸婆家都没有帮助。 　　如今这些人只求一个清净之地过日子，倒是正好了。 　　皇后大喜：“此法甚好，宣召六局一宫尚宫。” 　　议论到最后，竟然是成立南苑六局。 　　教导他们读书写字，裁剪、绣花，伺候花卉、学习药理、厨艺。 　　任何一门技艺，都能帮助小姑娘养活自己。 　　皇太后道：“京都有些人固守成规，好些职业歧视女人。” 　　小花精道：“您不是要把惠民署开到各省府吗？ 　　这些人得您的救助，就是您的忠臣信徒，派遣她们下去推广执行，必定会尽心尽力。” 　　当然，朝廷的银子要到位。 　　这事儿关乎后宫，都不需要跟陛下打招呼，皇太后自己就可以拿定主意。 　　皇太后这边忙着放人，又再忙着小选。 　　小花精又要兼顾侍卫处，又要帮着皇太后，无暇兼顾。 　　水泽就跟着水潡水楹一起，跟着嘉和帝住养心殿。 　　小花精一直到清明节，乾元帝要去孝慈地祭拜，才发现水泽在养心殿住成家了。 　　小花精带着侍卫护送乾元帝，以及诸位皇子去孝慈地祭拜。 　　祭祀完毕回返，小花精被乾元帝宣召上了龙撵。 　　乾元帝握住小花精，说道：“东六宫已经修缮完毕，清明过后，太子府就要搬迁。这涉及到五月太后的千秋，九月太上皇的万寿。 　　六宫不能空荡荡，坤宁宫也修缮完毕。” 　　小花精以为他要说新后的事情。 　　胡家满门抄斩了。 　　嘉和帝开恩，留下胡家的侧枝，发配漠北。 　　这个发配地就很有讲究了。 　　胡家的根基在岭南，嘉和帝却把人发配漠北，就是为了慢慢泯灭胡家的影响。 　　小花精猜测，嘉和帝是不是要保留新后，平抑荣府的权势。 　　乾元帝怕自己别扭，提前预警，隧道：“臣妾都听陛下。” 　　乾元帝歪头笑看小花精：“对住在哪里没有想法？” 　　小花精道：“景仁宫乾清宫都可，臣妾心口如一，陛下不要试探。” 　　乾元帝颔首：“好！ 　　还有一件事情，瑗儿要谅解，登基大典与册封大典，年内都不能举办。 　　万寿节后，太上皇要处决废太子，他活着也是受罪。” 　　小花精忙道：“他也算将功折罪，毕竟，若不是他，忠顺王，再有那些战功赫赫的老王……” 　　乾元帝颔首。 　　小花精又道：“对于废太子，臣妾因为害怕陛下生气，少说了一句话，我们临走，他大喊：死人的债，不能欠。” 　　这话如同诅咒。 　　这事儿是小花精牵线，所以，她便必须极力促成。 　　水泽将来有权利把废太子一系方归江湖。 　　但是，废太子一系得有人活着才能兑现承诺。 　　小花精必须替废太子保住至少一滴血脉。 　　乾元帝见小花精发急，鼻子深深的往小花精身上嗅。 　　带着隐约花香的清甜气味顺喉而下。 　　乾元帝只觉得浑身通泰。 　　他再看小花精，那是咋看咋顺眼。 　　待在小花精身边，他就心旷神怡，睡觉都安稳。 　　乾元帝觉得，他这辈子被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拿住了。 　　他捏摸小花精的手，温润柔滑。 　　然后，他脑袋一歪靠着小花精的肩膀，人恹恹思睡，鼻子却一下一下的嗅嗅，嘴里说道：“安心，朕不会让梓童为难！” 　　小花精抿嘴，预备纠正，这家伙竟然睡熟了。 　　小花精回忆乾元帝的话，似乎说了许多，似乎什么都没说。 　　四月初八，陛下叫大起，双圣临朝。 　　不过，嘉和帝坐着，乾元帝如同侍卫一般站着。 　　小花精照旧领着侍卫统领的职责。 　　皇上叫大起，小花精带领侍卫亲自守护乾清门。 　　然后，小花精发现皇太后与马淑妃都来了。 　　再有，她祖父贾代善也来了。 　　小花精心里一动：叫大起，她父亲大伯应该来，祖父怎么也来了？ 　　西山奉圣军的水樹就没来朝。 　　然后，水楹也是浑身的披挂，往小花精身边一站：“皇嫂别担心，等下徒儿替你执勤守护。” 　　小花精甚是奇怪：今日朝堂上，嘉和帝要当着群臣宣读禅位诏书，并将传国玉玺交给乾元帝。 　　水楹凑什么热闹？ 　　小花精摸摸水楹：“嗯，朝堂一直不能确任侍卫统领人选，你既然喜欢，明儿就让你当吧。” 　　水楹笑盈盈拜谢：“多谢皇嫂。” 　　小花精在他鼻子上一点：“调皮。” 　　然后，小花精笑盈盈看着金銮殿，乾元帝跪地接受诏书与玉玺。 　　满殿文武文武三呼万岁。 　　小花精水楹再有殿外的侍卫齐齐跪地，三呼万岁。 　　然后，就听大太监悠长尖细的声音传出金銮殿：“太上皇口谕，传荣国公贾代善孙女，工部侍郎贾政嫡女，太子良娣，御封丹凤县主贾瑗，上殿听宣。” 　　小花精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水楹：“叫我？” 　　水楹笑着点头：“是啊，父皇宣召，皇嫂快点上殿听旨。” 　　小花精还在愣怔，撤掉她的侍卫统领，还是…… 　　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这时，乾元帝竟然出现在金銮殿门口，朝着小花精伸手：“梓童！” 　　小花精看下自己，眨眼：我衣服也没换啊？ 　　乾元帝再次招手，眼睛戏谑的看向小花精：“梓童就是你！” 　　小花精穿过满地跪拜的百官，一步一步走上乾清宫的金阶，站在乾元帝身前福身，然后觉得不对，换成拱手：“谢……” 　　乾元帝牵住了小花精的手：“随朕来，父皇等着呢。” 　　乾元帝牵着小花精走到金銮殿上跪拜：“儿皇（臣女）拜见父皇（上皇），父皇（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母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乾元帝拜见之后搀扶小花精起身。 　　然后，满殿文武百官三呼万岁千岁。 　　乾元帝登上金銮殿，坐于嘉和帝与皇太后中间的龙椅之上。 　　戴权再次唱和：“贾瑗接旨。” 　　礼部尚书宣读圣旨：“奉天承运，太上皇诏曰，太子良娣贾氏，系出高闳…… 　　贤良淑德，端方柔嘉，特册尔为皇后，晓喻百官，昭告天下，钦此! ” 　　小花精跪下磕头谢恩接旨。 　　小花精接手圣旨凤印那一刹那，头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瞬间，金銮殿上香气弥漫，祥云缭绕。 　　金凤飞翔，凤鸣悠扬，经久不息。 　　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五服投地，心悦诚服：“臣等叩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乾元帝与皇太后齐齐愕然，震惊不已。 　　他们听说过贾瑗出生天降吉兆，一直以为是以讹传讹。 　　唯有嘉和帝露出乾坤在握的笑脸。 　　群臣在震惊中退朝。 　　小花精护送嘉和帝皇太后回宫。 　　“禀太上皇皇太后陛下，臣在侍卫处还有宫务需要交接，告退。” 　　册封为后，侍卫统领是做不得了。 　　嘉和帝声音慈祥：“丹凤，朕自你幼年便看重你，尔进宫三年，入太子府六年，娴雅诚孝，雍肃持身，可谓表范。 　　朕册封尔为皇后，尔要襄助夫君励精图治，开枝散叶，光大皇室，善待子嗣，善待子民，母仪天下。” 　　小花精磕头：“儿媳遵父皇训教，一定谨守本分，相夫教子，孝顺长辈，和服戚里，修身齐家。” 　　嘉和帝颔首：“记住你的承诺，谨记朕之训教，退下吧。” 　　小花精谢恩起身。 　　皇太后这时说道：“臣妾告退。” 　　嘉和帝道：“嗯，梓童辛苦些，丹凤虽聪明，毕竟年轻。” 　　小花精一路护送皇太后回宫，悄悄询问：“新后被废了吗？” 　　皇太后摇头：“没有，你是元后。 　　她被册封为端妃，赐居青宁宫。 　　今后青宁宫会钉死，除非她死了，不然出不了青宁宫。” 　　小花精讶异：“可是，陛下之前下了圣旨呢？” 　　皇太后道：“册封的圣旨没有玉玺。 　　故而，宗人府没有镌刻宗蝶，陛下的旨意要先呈报给上皇预览，上皇不同意即可废黜。 　　没有圣旨没有庆典，没有凤印，胡氏不算是皇后。” 　　小花精道：“这都是胡家犯上作乱。” 　　皇太后道：“胡氏本身也是德不配位，不过是个王妃，后院嫔妃全部失去了生育能力。 　　两个庶出，病病歪歪，太医早有诊断，那两个皇孙伤了根基，纵然成人也子嗣艰难。 　　胡氏心狠手辣，比之先太后毫不逊色。 　　胡家纵不叛乱，上皇也容不得她…… 　　“树大必须根深，乘着后宫无新人，你努力的开枝散叶。” 　　呃？ 　　还生…… 第198章 渔翁得利～侍从司 　　小花精对待感情十分平和。 　　自从水泽出世, 乾元帝贡献的龙气，都被她炼化了。 　　如今六年过去，每次头发丝儿粗细一点一点，如今积攒的龙气，不过一寸长短头发丝儿粗细的一段。 　　活脱是从菩萨金辉中截取，金光闪闪，光耀夺目。 　　可别小看这一段龙气。 　　炼化龙煞时对于经络的破坏力，无异于哔弹, 降伏他就能得到龙气。 　　不然, 就会被它反噬, 经络寸断。 　　小花精回神听着皇太后碎碎念：“可别小看孩子, 男人愿意让你生, 就是对你的宠爱。孩子生下来, 对于帝王就是一份恩情。 　　将来即便无宠, 看在孩子也能容忍三分。 　　胡氏若非生过孩子, 早就病死了, 可别不当回事儿？” 　　瞬间, 小花精心里很惭愧。 　　她听到孩子，首先就想起怀了孩子就不能吸纳龙气。 　　这下子好了，不怀孩子也没有龙气了。 　　乾元帝那个人比较方正，从来都是一板一眼。 　　从前去撷芳殿，不愿意睡太子妃, 也不愿意睡太子妃的丫头。 　　这般, 他却不会去别人房里睡女人, 宁愿冲凉水干熬，也要待到天明，当着侍卫的面从天子妃的房里出来。 　　这样规矩方正的人，说守三年肯定会守住。 　　小花精倒不是稀罕男人，可惜了三年不能炼化龙气，损失就大了。 　　如今她的灵力炼化能力，已达到了极致，再要多吸纳灵气，只有等待拓宽经络。 　　拓宽经络，必须需要先结成金丹。 　　小花精如今的虚丹因为封后，更加凝实，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结丹。 　　然，京都地面人群密集，结丹会引起地脉变化，很可能地动山摇。 　　所以，小花精结丹必须外出寻找修炼圣地。 　　若没媲美蓬莱岛的修炼圣地，结丹之后不能很快修复经络，会损伤根基。 　　再者，结丹需要三五日，然后还需要十天半月稳定修为。 　　以小花精目前的环境，无法外出结丹。 　　不结丹何谈元婴？ 　　小花精想要炼化出第二条生命，遥遥无期。 　　丹田的桂花树还是不能离开紫玉珠。 　　这说明本命树目前只能依赖小花精提供养分。 　　她体内的龙气尚且稀薄，积攒到一定的密度，她就能成为这方天地认可的宠儿。 　　那时，有天道偏爱，抽取灵气结丹或结婴都不会被天道排除。 　　翌日，小花精的就忙碌起来，虽然没有封后大典。 　　但是，京都诰命有个算一个，都递了牌子求见。 　　小花精却不得空，她眼下忙得很，身上的侍卫统领得找人接替。 　　然后，还要搬家。 　　之前嘉和帝说是坤宁宫要改作书房，跟乾清宫打通，方便水泽读书。 　　如今陛下又变卦了，要求小花精搬进坤宁宫，倒把承乾宫改成水泽的书斋。 　　小花精也不能反对，承乾宫距离乾清宫很近，方便陛下检查孩子们的学问。 　　这里只是书斋，就是孩子们傍晚从御书房回家之后，有一个读书的地方。 　　水泽水清一人得了一个豪华书斋。 　　大殿被小花精改造成玩乐场，什么猴儿山，秋千，翘板这里都有。 　　最大的孩子水清公主也只有十二岁。 　　大皇子二皇子一年生，都是九岁，跟十三家里的水潡一般大。 　　这两皇子的母亲是因为那年德妃赏赐丫头的时候，太子妃为了对抗婆婆提拔自己的丫头，并为之开方便之门，这才生了两个皇子。 　　原本的太子府的大皇子水泓，因为胡氏作乱，乾元帝恼怒之下，玉碟上就没有这个孩子的痕迹了。 　　这是不让胡家沾一点光的意思。 　　经过了忠顺王怂恿废太子叛乱，以至找出了废太子第一次叛乱，也是忠顺王怂恿的证据。 　　嘉和帝对于所有皇亲国戚，都抱审视的态度。 　　大臣们奉命举荐了数十位侍卫统领，都被嘉和帝否决。 　　最终，嘉和帝决定让水樹的舅舅沈城出任侍卫统领。 　　这个沈城也曾经是御前侍卫，当初京都关于他姐姐不守妇道的谣言漫天而起。 　　他自请出京，去了四川投奔自己的舅舅-当时的四川按察使。 　　几经辗转，最终回京做了禁军统领，如今驻守东郊。 　　水樹只有一个舅舅，他娘找到嘉和帝一哭诉，他舅舅就回来了。 　　事过境全，水樹成人，也没谁再敢胡说八道。 　　沈城年近五十，很不喜欢这个嘉和帝。 　　他姐姐选秀出身，你要喜欢就封妃得了。 　　当时看不上，后来又找补，神马东西。 　　但是，他年纪大了，性子磨平了，平静的接受了侍卫统领之职。 　　嘉和帝找了自己的小舅子充当侍卫统领，乾元帝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想法，却又不能跟父皇对着干。 　　人家让了帝位，这是天大的恩情。 　　乾元帝便私下跟小花精商议：“瑗儿跟母后不是说过，只有女人才能真正保护女人吗？” 　　小花精颔首：“嗯，却是说过，陛下不是说自古没有先例？” 　　乾元帝道：“宫正司不是掌管后宫纠察、戒令、谪罪吗？ 　　执法侍卫不再借用司礼监，由宫正司自己招聘女侍，品级等同女史，正九品。 　　各司女史也可以由女侍充任。二十四司，从之前的每司四名女史增加到八名。 　　杂役宫女每司十名，这个女侍从就达到了三百人，相当于一个营队。 　　又或者，干脆在宫正司设立一个后宫侍从司，培养女侍卫，为后宫嫔妃服务。 　　如何处理，瑗儿跟皇太后商议。” 　　乾元帝看出来了，皇太后跟嘉和帝的感情不如跟瑗儿深厚。 　　遇到纷争，皇太后肯定支持瑗儿。 　　六局与司礼监分工明确，戴权却挟天子之威，六部也敢大摇大摆，遑论皇太后当时不受宠？ 　　乾元帝这是要小花精从现在起，斩断司礼监伸向六局一司的爪牙。把六局一司，真正握在小花精手里，为小花精服务。 　　这是防备嘉和帝，给自己另外树立一座靠山。 　　其实这些用不上，柳稼虽然被调任锦衣卫，不在担当后宫侍卫。 　　但是，小花精充当侍卫统领期间，已经提拔了几个亲信在重要位置，多是贾代善旧部以及亲密同盟的后代。 　　贾母的两个千亩的田庄，相当于荣府的老营。 　　其中的佃户，都是贾代善曾经部下的遗孤，有些甚至还是老国公爷征战时的遗孤。 　　这些人已经形成了四千多人的规模。 　　其中青壮年有一千多人。 　　如果说调私兵打群架，荣府不会输给任何人。 　　嘉和帝真有什么不轨行为针对乾元帝，小花精肯定会预先知悉。 　　再者，小花精觉得，嘉和帝已经垂暮之年，未必会跟儿子死磕。 　　不过，乾元帝既然开了口，小花精肯定会抓住机会。 　　而且，小选的秀女，也就是宫女这一块，没有招纳侍卫那般严格，祖宗八代都要清清楚楚。 　　宫女就是良家出身，灾荒的孤儿出身亦可进宫。 　　灾荒过后，州府选送的宫女，好些都是富户人家出钱收买孤女进宫服役，自己个的姑娘早就嫁人了。 　　小花精前往慈宁宫，跟皇太后商议招收宫女之事。 　　因为圣母皇太后的丧事耽搁小选，小选延迟到了五月中旬，倒是正好方便操作。 　　皇太后闻听这话叹气。 　　然后又笑说：“这倒是正合了瑗儿的心意，不是说想要组成一支女子锦衣卫吗，这就是机会。” 　　小花精摇头：“正大光明的成立女子卫队的事情，得慢慢过渡。 　　陛下眼下也是病急乱投医，等将来或许就不允许女子卫队的存在了，咱们得润物细无声，慢慢渗透。” 　　小花精终究一日要拉起紫云卫。 　　但是，眼下还不能这般任性。 　　皇太后便道：“如此，这一回招收三百宫女就有些少了。 　　本宫再下一道旨意，在京都三百里招收三百宫女，充实后宫。” 　　小花精摆手：“令出如山，您已经下了懿旨，不能再更改了。 　　只从原本一千人中间挑选，原本三选一，如今改为二选一，人头就出来了。 　　不足的部分也不急，您不是有南苑育婴堂吗，从她们中间挑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暗中训练，明年小选，就把她们掺进去。” 　　小花精这边跟皇太后商议已定，然后便召集六局一司议事。 　　宫正司增加一个侍从司。 　　司典掌一样设置正负二人。 　　六局的女史宫女增加一倍。 　　寇宫正问道：“殿下，咱们原本的服役宫女就有三百六十人，增加一倍就是七百二十人，执役宫女无需这么多啊？” 　　小花精道：“不是粗使是女侍，侍从司的女侍卫。 　　增加的女史宫女都隶属侍从司。 　　她们担负六宫的警戒，纠察，戒令、谪罪。 　　这些人除了学习原本教义：律法宫规之外，还要学习擒拿格斗。 　　所以，寇宫正在预备弓马鞍箭的时候，要多预备一些。” 　　这些东西不是问题，皇后娘娘的父亲掌管工部造办。 　　六局多要些武器，还不是毛毛雨？ 　　寇宫正眉毛一挑一挑，眼眸却亮晶晶：她手下也有兵马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今后的权柄可以跟戴权那个老东西抗衡？ 第199章 薛家的野望 　　小花精越发忙碌, 尚宫局丈量尺寸都是抽空进行。 　　尚宫局主要赶制皇后衮服凤冠, 其余的衣衫小花精真的不缺。 　　出嫁的时候, 娘家做的常服几乎可以穿上大半辈子。 　　进了太子府，每一个季节都要做新衣衫。 　　皇宫裁衣，皇后娘娘每次都带上小花精一起做。 　　每一个季节, 小花精几乎可以每天换三身, 还不重样, 好些新衣不及穿戴季节就过了。 　　只不过，皇太后不喜欢小花精那些常服的颜色。说是俏丽活泼有余, 华贵不足。 　　小花精的衣衫绿色的最多。 　　当初在太子府, 太子妃有意识把绿色的绫罗绸缎给小花精，以示轻视。 　　为了遮掩，又会多给小花精几匹布匹，好堵住太子的嘴。 　　小花精一点都不嫌弃，穿上绿裳, 佩戴金凤冠, 活脱的一个桂花仙子。 　　这是小花精人生的终极追逐，小花精很开心。 　　像是如今这种石榴红的绸缎绣金凤，金光闪闪火辣辣，小花精反而不喜欢。 　　当然，小花精肌肤白皙犹如剥壳的鸡蛋, 穿上身犹如九天仙女。 　　然而, 小花精还是更喜欢清雅的色系。 　　不过, 也只能上什么山唱什么歌。 　　四月中旬, 小选开始。 　　小花精不耐烦跟嫔妃打交道，后宫的那些诸如分配供奉给养的事情，都交给大小周氏打理。 　　小花精亲自挑选宫女，既然挑选女侍卫，那么就要有根骨，练武没有跟骨可不成。 　　这日王氏忽然递牌子求见。 　　王氏前来明说了一件事，就是有关薛宝钗的选秀。 　　薛宝钗比元春小十岁，今年十四了。 　　原本元春已经答应了，将来替她选一门好亲事。 　　贾瑚的媳妇出面，已经替薛家牵线两户人家。 　　一个是奉国将军，一个是镇国中尉，都是裕亲王的远房族人。 　　薛家有钱，只求地位。 　　这两人附和他们的要求，又可以报上裕亲王的大腿，薛家决定不选秀了。 　　而今，裕亲王很显然被陛下厌恶，圈禁在家。 　　王子腾也赋闲在家。 　　薛王氏母女趋吉避凶，觉得夫家舅舅都靠不住了，必须的把着姨妈家，故而调调又变了。 　　薛宝钗表示，年纪还小，不着急婚配，想要参加小选进宫，跟着表姐学些眉高眼低。 　　这事很对于小花精来说，真不是事儿，应道：“这事儿没问题，只是，她在家里可是千金小姐，进宫即便最女官那也是伺候人，虽然有我撑着，没有人敢欺负她。 　　但是，难保不被憎恨荣府权势之人算计。 　　我给她名字添上，到底要不要中选，让她考虑清楚。” 　　如今，京都三百里的秀女已经进宫，江南西北湖广四川的这些地方还没进宫。 　　王氏却道：“不是听说这一次小选的宫女有些人要伺候公主读书？” 　　这是皇太后针对增加三百人的说辞。 　　其实，嘉和帝膝下成年的公主都出嫁了，眼下还有十九、二十、二十一三位小公主，也都十二岁了，早就启蒙读书，身边跟着饱学的秀女。 　　水清身边先是张家的小姑娘，如今跟着杜家的小姑娘，即便要换人，也是一年之后。 　　估计宝钗盯上的就是水清了。 　　小花精道：“几位长公主身边伴读都是她们母妃家族的姑娘，那些娘娘没个皇子，唯一一个公主，人家不提携娘家难道提携陌生人？ 　　水清就更不必提了，前面两位一位是书香世家张家女，眼下这位出自杜家，母亲难道要跟杜家交恶？ 　　即便明年水清换伴读，我也不能提出让宝钗顶上。 　　她是陛下的唯一的女儿，两位伴读与其说是我挑选，其实是陛下相中，我出面办理而已。 　　公主的伴读，至少也要是书香门第出身，即便放低要求，那也是周家人，除非您舍得愿意让三妹妹竞争，那倒是可得。” 　　王氏嗔怪：“你三妹妹什么身份，岂能伺候人？” 　　亏得小花精打了隔绝罩，这话传到乾元帝耳里，还不得气死？ 　　小花精蹙眉：“母亲慎言，任凭怎么尊贵，水清可是公主，大公主，唯一的公主，水泽与她如同嫡亲姐弟。” 　　得提醒王氏这个母亲，在她这里说也罢了，出去说秃噜了，一家子要倒霉。 　　王氏面上一红：“我说顺口了，不是说公主。 　　那个，人家都在问，娘娘不是册封为后吗，你父亲……” 　　宝玉出去人家都叫国舅爷，却是有名无实，身份尴尬。 　　小花精摆手：“这是朝政，不是我们能够左右掺合。” 　　这事儿搁在以往，皇后册封之后就该赐封娘家。 　　眼下却是情况特殊。 　　其一是陛下的母亲仙逝，皇帝伤心呢，后家嘚瑟什么劲儿？ 　　乾元帝私下也给小花精说了缘故，要等待登基大典与封后大典之后，才会赐封。 　　小花精自然要体谅，岂能催促。 　　再者，皇帝登基大典没办都不急，一个侯爵急什么？ 　　其二是嘉和帝心情不好。 　　因为忠顺王设计谋害，嘉和帝父子反目，废太子两次叛乱，致使家破人亡，眼下废太子毫无求生之意，全靠珍贵药品吊命。 　　废太子膝下剩下三个儿子，几个女儿，一群女人。 　　嘉和帝却不知道如何面对。 　　故而，叛乱的功臣都没有赏赐，后妃娘家更不能越过忠臣去。 　　小花精亲自送母亲到神武门，特特叮嘱她：“母亲回家千万莫要再提这章。 　　祖父的脾气 您可是知道，保不住又给您弄个禁足抄经。 　　您可是陛下的岳母，这面子还要不要呢？ 　　今后您跟姨母也好，闺蜜也罢，谈谈天气景致就好，千万不要把家里事往外说，朝廷之事更别沾染。” 　　王氏临出宫，蓦的又道：“钗儿进宫之后，能不能安排在你身边做个贴身宫女？ 　　紫苏几个实在粗俗的很，难以入眼……” 　　小花精心里哂笑，这个薛宝钗所谋甚大。 　　小花精决定给忘形的母亲醒醒脑，免得她回家又犯糊涂，真被祖父禁足：“您自己品品，这话像话吗？ 　　您回去跟姨母说清楚，陛下已经决定，三年内不选秀，不进后宫。 　　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若是想要进宫之后再图前程，三年内基本无望。 　　三年后，也机会甚微。 　　陛下胸怀大志，不大在意女色，除非是九天仙女，否则打不动陛下。 　　我给您交给底，今后，除非是弟弟妹妹的事情，您可以开口求情，其余，无论什么人走您的门路幸进，或者办事，您都不要理睬。 　　否则就是给我招灾，给家里肇祸。 　　皇帝乃九五之尊，他的事不是谁能左右忽弄，您要切记！” 　　王氏面上乍红乍白：“不是，那个……” 　　她还想解释，面对小花精明亮通透的眸子，她再不敢龇牙。 　　她已经意识到，这不是荣府的后院，简单的吃醋争宠。 　　涉及帝后，那就是朝廷大事。 　　小花精一露面，两标人马齐齐跪拜：“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威风凛凛的侍卫，让王氏醒神：元春已不是当初的大姑娘。 　　当晚，黛玉传信告知，贾代善让小花精以自己为重，不要理睬薛家。 　　黛玉一直在蓬莱岛修炼。 　　她的修为一日千里，已是筑基大圆满了。 　　黛玉不仅修为圆满，才十一岁，已经亭亭玉立，长成大姑娘了。 　　黛玉像个燕子一般飞过来，拉着小花精飞旋子，笑声像山泉一般清脆：“恭喜大姐姐，凤舞九天。” 　　小花精捏捏黛玉滑润的粉腮：“真是羡慕妹妹，鸟儿似的自由自在。” 　　黛玉皱皱鼻子：“嗯嗯，母亲也是这样说，大姐姐当初在家里，最喜欢扮小子出去玩耍，还冒充衙内充任校尉，缉捕盗贼，听得让人羡慕。 　　我真想让爹爹出京做官，我也做个校尉玩玩。” 　　小花精刮刮她鼻子：“想得美！ 　　姑父马上要做太傅，教导皇子读书。 　　你这个师傅也该上任了，泽儿还不会练气哟，青玉怎么样呢？” 　　黛玉瞠目：“这太早了吧，说是五岁，其实只有四岁呢？” 　　小花精颔首：“知道，姑父也要明年才会上任，做太傅在朝廷上明升实降。 　　荣府的姻亲太炫耀了，我想让林姑父避避风头，教导皇子，给泽儿做个谋臣，也好有时间好好教导青玉。” 　　黛玉拍手：“这是再好不过了。” 　　嘉和帝的意思，内阁要从五人减少到三人，嘉和帝要提拔傅大学士与顾大学士。 　　张家舅舅与林姑父都是春坊出身，只能留下一人。 　　乾元帝预备让林姑父兼任国子监祭酒。 　　这般一来，国子监的学子，几乎都跟皇子们扯得上同窗。 　　小花精先给黛玉通禀消息，让林姑父自己提出去国子监任祭酒，占据优势地位。 　　乾元帝作为补偿，册封林姑父为太傅，教导皇子读书。 　　嘉和帝再是心情不悦，也不好说嘴。 　　皇家父子，处处机锋。 　　乾元帝每每被嘉和帝搅合，心情不好就碎碎念，念完睡一晚，第二天照样斗志昂扬。 　　说来奇怪，嘉和帝被贾代善救了之后，忽然不跟贾代善亲近了，反而跟贾政亲近起来，经常找他说话。 　　小花精猜测，是因为她爹贾政比较呆板迂腐，说话比较直率天真。 　　嘉和帝最近醉心研究钟表，设计官窑瓷器，派遣烦闷。 　　小花精经常看见亲爹出入养心殿。 　　工部在养心殿设立了造办处。 　　嘉和帝如今常常泡在造办处，与贾政研究仿制西洋的钟表。 　　两人打得交到多了，嘉和帝了解贾政这个人：不会钻营，说话透着书生意气，总以文人雅客自居，心无城府，毫无京都盛行的纨绔之气。 　　贾政醉心与诗词却志大才疏。然，嘉和帝派遣的差事，他却能竭尽全力。 　　嘉和帝觉得，贾代善的心眼子机灵劲儿，都隔辈遗传了。 　　贾政除了遗传到一点贾代善的清高，其余一概没有，连贾赦的王霸之气都没遗传。 　　人生活得小心翼翼，循规蹈矩。 　　贾代善为了维护长子袭爵，据说家里的钱财也没他的份儿。小儿子撵去花园子隔壁。 　　几十岁的人，被他爹压制，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喝个花酒都不敢。 　　怪可怜！ 　　不过，他老了，反而喜欢这种单纯的人。 　　嘉和帝自诩了解贾政，却漏掉一个事实。 　　贾政对嘉和帝文武双全，心怀敬仰。 　　故而喜欢文学的他得知嘉和帝喜欢研究钟表之后，这才对钟表研究上心。 　　嘉和帝这样的圣君都喜欢钟表，他有什么资格不喜欢？ 　　贾代善真是冤枉死了。 　　他从不限制儿孙纳妾。 　　贾政迷恋老婆，他身为长辈能干涉儿子内闱吗？ 第200章 　　小花精已经说得很通透了, 薛宝钗还是坚持进宫了。 　　小花精看着被金簪亲自送进宫来的宝钗, 心里很是隔应：“母亲都告诉你没有？ 　　宫女不比秀女，进宫后要服役十年后，方才出宫。 　　那时候, 妹妹你二十四岁，嫁人生子什么都耽搁了, 你还坚持吗？” 　　薛宝钗愣了下：“不是三年吗？” 　　小花精道：“三年是大选秀女，四品以上文武官员之女才有资格。特殊时期，也会放低要求, 七品县令之女也能参选。” 　　薛宝钗只有小选资格。 　　当然，也可以先收她进来, 三五年后开恩放人。 　　小花精觉得薛家这种无事找事的秉性，不能惯着，不然, 以后的麻烦将会源源不绝。 　　王仁这个败家子，已经让王子腾丢了官职，王家船行让出一半红利, 决不能让薛潘在京都祸祸。 　　薛宝钗闻言, 心中一番算计：小花精今年二十四, 儿子已经五岁了。 　　她人才家世，都不及表姐。 　　如今说亲且被挑剔, 十年后谁会理睬？ 　　薛宝钗犹豫了。 　　小花精便吩咐护送她的金簪：“本宫还有些事情, 金簪你跟六局熟悉, 带着表姑娘走一走。午餐去御膳房要一桌, 招待表姑娘。” 　　金簪知道，这是让自己劝说薛宝钗：“表姑娘别看我们出宫容易，我们是娘娘的陪嫁丫头，对奴婢娘娘能自主。 　　表姑娘进宫，上面有皇太后，中间还有内务府六局掌管籍贯，谁人什么时候进宫，什么时候出宫，都有规矩。 　　除非姑娘有重大立功表现，才可以恩赐出宫。 　　而且，宫中的宫女不能随便会亲，一年只有一次中秋会亲的机会。 　　依奴婢想，表姑娘在家金尊玉贵，何苦进宫受累？” 　　又告诉宝钗宫女上位的艰难：史家保龄侯家的大姑奶奶，当初进宫也是小选，熬了八年才做了女官。 　　本来要出宫，她自己做主成了上皇的才人，跟着甄妃住着。 　　上皇根本不进后宫，她长期无宠。因为没有生育，一直没有晋升。 　　如今不到三十岁，一辈子已经到头了。 　　史湘君的名号她知道，史湘云经常说大姐姐在宫里如何如何。 　　薛宝钗却知道这位才人娘娘过得不大好，不然，元春大表姐经常宣家人进宫会亲，赏赐的礼物一车一车，史家却没有动静。 　　金簪对后宫摸得烂熟，专门带着薛宝钗往司宛司，司膳司这些忙碌的地界走动。 　　薛宝钗自诩才女，怎么能够种植蔬菜花木，做饭做菜，烟熏火燎呢？ 　　尤其那些粗使的烧火丫头，劈柴剁柴，露出来的手臂粗壮遒劲，手指粗糙，关节粗大。 　　金簪还告诉她，某某某是江南盐商的姑娘，送了甄妃五万银子走门路进宫。 　　谁谁谁是某县县令家原配的姑娘，本来是千金小姐，被后娘送进来。 　　开始做粗使丫头，伏低做小拜了师才做厨娘，好歹学门手艺。 　　县令之女？ 　　薛宝钗脸都吓白了。 　　金簪知道差不离了，带着宝钗回去坤宁宫。 　　紫苏原本在六局挑选女侍卫的人选，金簪这边的消息自有女史盯着。 　　小花精这边在慈宁宫，与太后商议安排废太子家眷的事情。 　　废太子就要死了，子女要不要见一面？ 　　嘉和帝完全不管，整天在造办处混时间，烦躁就拉着乾元帝为难一番，或者把太医责骂一顿，说他们吃干饭，废太子撞破脑袋而已，有些肠子都流出来也活着呢？ 　　废太子的情况，即便小花精出手，也是白费。 　　他一心求死，救活也会再寻死。 　　他自己不想活，只想给儿孙求一条活路。 　　乾元帝被他爹骂急了，也骂太医：“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一个红伤都治不好，养你们何用？” 　　乾元帝骂完了还要想辙救人，甚至想要把小花精替他配制的药酒给废太子用上。 　　可惜，太医说，废太子受了伤不宜饮酒。 　　虽然药酒没用上，因为太医渲染，乾元帝极力挽救废太子的事情，还是传开了。 　　嘉和帝因此事，骂乾元帝少了，却跟自个别扭上。 　　宫中那些小皇子对乾元帝认知更进一步，觉得皇兄带人真诚。 　　四月底，小花精的侍卫队挑选完毕，足足三百人，都是紫苏四个亲自挑选。 　　小花精之前看过一遍，挑选了二十四个根骨特别好的女娃儿，交代紫苏四人重点培养，择优任命司典掌，每个官职八人，正好二十四人。 　　当然，这得看最后训练的结果。 　　之前进宫八个孤女，武功已经相当于江湖二流高手，则充任女侍从的教头。 　　这三百人，上午在宫正司学习宫规法度，下午则去无逸殿进行体能操练。 　　小花精拟定了计划，这日提前回到乾清宫。 　　乾元帝如今忙得很，不觑空子抓不住人。 　　乾元帝日夜联轴转。 　　白日处理朝政，还要哄他爹。夜半还要去北苑视察洋人主办的军工处。 　　小哔枪研制成功之后，轻便大炮的研制已经停滞不前。 　　而今，草原鞑子，红毛子十分猖獗，沿海的倭寇一直没有消停过。 　　乾元帝希望造出方便运输的大炮，先把倭寇灭了，再集中财力兵力，用大炮远程打击骑兵，把屡屡犯边鞑子赶出草原。 　　所以，乾元帝如今眼巴巴的盯着大~炮的制造。 　　只有把鞑子倭寇都干掉了，百姓才能修养生息，才能安心的发展农牧，壮大国力。 　　他朝小花精摆手：“朕早说了，后宫的一切都有梓童做主，梓童办事，朕放心。” 　　小花精福身：“陛下安心，臣妾必定把后宫守护的水泄不通，一只蚊子没有陛下同意，也不能飞进来。” 　　小花精周身散发着馨香。 　　乾元帝忍不住嗅嗅：“辛亏有梓童作伴，不然，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父皇不是防着他就是远着他。儿子还小也不懂事。 　　只有瑗儿，需要她的时候，她总都在身边。 　　吩咐她的事情，总是能万无一失。 　　他十分感谢父皇给他谋夺的这个媳妇：才貌双全，温柔体贴，文能谋划，武能□□。 　　若非瑗儿干掉废太子，他们父子们就成了笑柄了。 　　乾元帝忽然正经的跟小花精解释：“父皇与我都算错了，我们以为废太子会亲临围场，前后夹击父皇。 　　因为宫里宫外有许多废太子的探子，朕才偷偷出宫，谁也不敢惊动。 　　谁知道险些后院失火，亏得瑗儿智勇双全。” 　　小花精从善如流：“是啊，谁能相当到呢，铁链加身的废太子，能从重重铁门中逃出来。” 　　小花精猜测，其实，乾元帝是想让废太子最终疯狂一次，彻底打消嘉和帝心里一点愧疚吧。 　　嘉和帝眼下虽然时不时给乾元帝找不痛快。 　　但是，让他重新临朝，他已经没有耐心，更没有雄心了。 　　即便是修士，被亲儿子谋害追杀，也会道心受损。 　　嘉和帝这个人其实已经废了。 　　之前他就光说不练五六年了，不可能有心气有能力反叛儿子。 　　他如今就是个看儿子不顺眼的爹罢了。 　　疏不间亲。 　　这种关系得等着他们父子慢慢磨合，慢慢认知。 　　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午膳时间，平公公前来通禀：“陛下，到了摆饭的时间了。” 　　乾元帝依依不舍的嗅嗅几口香气：“梓童去陪伴母后吧，朕得去哄着父皇用膳。 　　父皇如今越来越难缠了，每回吃饭都要人哄着才会吃。 　　不然就板着脸玩一天的钟表，要么整日研究彩瓷，一旦有人打扰，就把人骂地狗血淋头。” 　　小花精看着乾元帝满脸倒霉的样子，不由心软：“不会吧，每次泽儿去陪伴太上皇，都说太上皇蛮高兴呢？” 　　乾元帝竟然扁嘴：“这个谁不知道呢，父皇但凡把对孙子的疼爱分出一点点给朕，朕也不用这般疲惫。” 　　难道要他学着泽小子那样胡说八道，撒娇卖痴，蹬鼻子上脸？ 　　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脸还好不要呢？ 　　即便他这么干，只怕讨好不了父皇，还会被打得半死。 　　他的极限就是把父皇当成寻常的爹一样伺候。 　　这样也还是挨了许多骂，说他找不准位置，忘记了身份。 　　好在父皇骂归骂，其实很受用。 　　他也算是找到了讨好父皇的办法。 　　如今完全乱套了，父皇根本就不讲道理，胡缠蛮搅。 　　他还得小心伺候，不然就是大不孝。 　　小花精看他怪可怜，便道：“臣妾陪着陛下去吧，父皇会发作儿子，应该给儿媳几分面子。” 　　不给面子也不要紧，小花精只是要给嘉和帝几个清心术即可。 　　他心情不烦躁了，大约脾气也就会好些。 　　乾元帝很讲义气：“还是不要了，朕知道，梓童这些日子也很辛苦。” 　　青宁宫里那位自从接旨变成端妃，猜测家里出事了，没日没夜的闹腾。 　　自称皇后要求搬迁进宫不成，要求见乾元帝。 　　陛下不予理睬，开始闹绝食。 　　小花精只是给她带了一句话：嫔妃自戕，如同谋逆，诛灭九族。 　　这才不闹腾了。 　　这些事情都是小花精处理，不代表乾元帝不知道。 第201章 　　皇太后的千秋节, 相当低调。 　　皇太后的意思就是，德妃已经死了, 让她最后一回, 给她最后的敬重。 　　都忍了半辈子了，终于忍出头了，后面还有半辈子的顺心如意。不必急在这一时。 　　皇太后拒绝了乾元帝大办寿诞的提议, 免了王公诰命的朝拜。 　　着重提到，免除宗室诰命的朝拜。 　　好吃好喝几辈子, 子子孙孙享受荣华，却生出那么些反贼。 　　更加恶毒的是，那些宗亲子弟，竟然玷污后宫。 　　若是宗亲对她这个皇后, 有丁点敬重, 断然不会发生这种龌龊。 　　不提国仇家恨, 只说她身为女子，再不想见到这试样的人。 　　寿宴只邀请后宫中对皇太后恭敬友善的嫔妃：像是敏妃，马尚香，再有几位皇子公主们的母妃。 　　傅贵妃、贤妃、甄妃，这些人给皇太后添堵的后妃, 一概不请。 　　自古废后有，还没见过废除皇太后。 　　这些嘉和帝当年故意扶持起来打压她的爱妃, 她再不想姑息。 　　想巴结她出来透气, 就甭想了。 　　有本事就继续勾引太上皇, 狐假虎威。 　　没本事, 就猫着憋着发霉吧。 　　至于那些皇子妃，爱来不来。 　　生日宴就设在慈宁宫，大鱼大肉一概没有，丝竹管乐也都免了。 　　皇太后的本意，就是跟合得来朋友聚一聚，品品茶、说说话，谈谈心。 　　舒舒服服的热闹一天。 　　当然，拜寿的礼仪十分隆重，由宫正司主持：三拜九叩，祝寿拜贺敬献寿礼。 　　只是欢乐不出慈宁宫。 　　皇太后请了太上皇，也没想他来，想着跟往年一样，得一份赏赐也罢了。 　　从来不指望，也就不失望。 　　皇太后的人缘可是不错。 　　寿礼很不少。 　　宫中娘娘的礼物，准备得特别有诚意。 　　敏妃、十五十六两个皇子的母妃，三个公主的母妃，都是亲自替皇太后刺绣，做衣衫鞋袜。 　　出人意料的是，嘉和帝也亲自驾临慈宁宫。 　　上皇开了库房，给皇太后准备七十二件贵重玉器：玉山子、玉屏风，玉器酒盏，翡翠的碗。 　　精致的美食一百零八品。 　　他亲自帮着皇太后把起居室的摆件置换了。 　　不仅如此，上皇还亲笔作了贺寿诗。 　　皇太后眼睛都红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恩宠。 　　嘉和帝老了老了，终于品出皇太后的好。 　　却晚了！ 　　乾元帝前来拜寿。 　　嘉和帝赏赐太后华贵的寿礼，乾元帝干不过，专供亲情。 　　乾元帝与小花精夫妻，带着三子一女，一起吟唱了乾元帝亲笔书写的贺寿辞赋。 　　相当于彩衣娱亲。 　　然后，水楹水清水潡水泽水渭水淮几个跳了麻姑献寿。 　　水楹水清水潡水渭水淮水泽几个装成蟠桃树。 　　水清摘桃子献夀。 　　水楹几个联手搞怪，不等水清跳到摘桃，几棵仙桃竟然活了。 　　蟠桃树跑到皇太后跟前，拜寿献桃。 　　大家乐了。 　　水清气得跺脚：“你们不讲规矩。” 　　嘉和帝皇太后笑得直飙泪。 　　皇太后的生辰之后，王氏再次递牌子。 　　小花精没有允准会亲。 　　圣母皇太后的孝期还没过。 　　她身为嫡亲的媳妇一次一次的会亲，这就是犯忌讳。 　　乾元帝心里岂能舒坦？ 　　今日不发作，以后会不会？ 　　当晚，小花精就跟黛玉联络，询问王氏递牌子会亲的始末。 　　结果，依然是薛家的事情。 　　薛宝钗出宫后，又想跟奉国将军结亲了，让小花精给水氏递话。 　　小花精很是恼火：圣母皇太后的孝期，惯例是民间三月不能成亲。 　　德妃却是惨死。 　　乾元帝下旨说得是民间一年之内不能婚嫁。 　　这个时候非要说亲，即便是私下进行，通政司是吃干饭的吗？ 　　这是嫌命长！ 　　这一回，小花精没有给祖父递话，而是直接给三舅舅王子腾递了信。 　　王子腾气得脑瓜仁儿都疼了，让夫人上门把王氏教训一顿。 　　然后，薛家三口被王子腾叠吧叠吧直接让人押送去了福建，交给王熙凤的亲爹王子胜管制。 　　王子腾告诉王子胜，若是薛蟠不听管教，就拿他的名刺，把薛蟠交给靖海侯，让薛蟠跟王仁一样去史鼎的破虏军，做个大头兵。 　　一来可以把他跟薛王氏隔绝开来。 　　二来免得他也惹出王仁一样的祸事。 　　王仁不是自己去当兵，他是因被人忽弄资敌，被刑部判决。 　　王家交了赎罪银之后，还发配三千里，去闽浙台站效力。 　　王子腾的脾气，恨不得打死王仁。 　　只可惜，王仁跟老婆和离，膝下无儿无女。 　　王家不能绝后，这才容忍他继续蹦跶。 　　薛宝钗的婚事，让王子胜给进行商业联姻。 　　薛家想参股船行，那就用薛宝钗联姻。 　　王子腾这般安排，却是因王仁被忽悠犯蠢，他不可能再掌管军队。 　　故而，准备去福建做官。 　　乾元帝为了打击倭寇，准备在福建重启船舶司，让王子腾去主持。 　　这事儿乾元帝已经给他透底了，等九月万寿节后就会论功行赏。王子腾就会被起复，去闽浙效力，正好就近管辖王仁与薛蟠。 　　三日后，小花精得到了回信。 　　黛玉说，王子腾的夫人可是脾气暴躁，指着王氏鼻子责骂，让她不要胡作非为，连累儿女姻亲。 　　这话是黛玉美化的说辞。 　　探春给元春写了信，详述了王子腾夫人当时的行径。 　　王夫人因为王仁的事受到惊吓，几乎是咆哮：午门那些血不够你醒脑？ 　　陛下的兄弟子侄，手起刀落咔嚓了，族人发配漠北，死伤惨重。 　　外甥女这个皇后再受宠，她亲得过皇家的血脉？ 　　最后还说满江的水，满山的树，让她要死早点死。 　　免得活着浪费粮食还祸害儿孙，连累姻亲。” 　　王子腾夫人当时想着要给王氏留面子，让杜晴探春回避了。 　　事后王氏痛哭，什么也不说。 　　杜晴探春都不知道王氏干了什么错事。 　　探春对于舅母意见很大。 　　她觉得母亲是贾氏妇，出嫁女，无论做错什么，轮不到舅母指手画脚。 　　再者，舅母说话不该这么恶毒苛刻。 　　小花精捏碎了信笺，让黛玉传话给探春，让探春去一趟舅舅家，询问一下始末。 　　探春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知书达理，懂得进退。 　　格局尚且不知。 　　小花精想通过这次母亲的事情，试一试探春的深浅。 　　探春若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拧不清，今后寻亲，就只能低，不能高。 　　高嫁却德不配位，会成为另一个王氏。 　　探春身怀功夫，一旦糊涂起来，会比王氏的危害更大。 　　为了荣府荣辱，也为了她自己的幸福，只能把她放在她能够主宰的场地，她才能游刃有余。 　　探春这人胸襟很不错。 　　三日后，又送了一份信件给小花精：告诉小花精，她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质，并且给舅母道歉赔情。 　　探春很聪明，她还向小花精表示，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不该自以为是，没有调查清楚就胡乱说话，差点误会了舅母。 　　然而，探春还是偏向母亲，怕小花精责怪王氏，替王氏解释：她们是女眷，母亲没有看过朝廷的邸报。 　　她以为圣母皇太后的孝期禁令是民间百日不能婚嫁，各中有误会。 　　最后还承认，虽然是误会，还是她与母亲考虑事情不周全，请大姐姐谅解。 　　有错毕罚。 　　她决定自罚抄写金刚经三遍，赶在下月十五之前，供奉在观音佛前，替自己赎罪，替圣母皇太后祈福。 　　这个探春太敏锐太狡猾了。 　　小花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花精赏赐探春文房四宝一套，御制佛经一套，御制香炉一对，迦南香一盒。 　　这些赏赐要经过司礼监检查之后才能出宫。 　　不是享受的东西，哪怕在孝期，也不犯忌。 　　这事儿到底惊动了乾元帝，询问为何赏赐那些东西。 　　小花精便说，上回母亲会亲说了妹妹要替圣母皇太后抄写佛经祈福，当时来不及准备经卷。事后忙碌竟然忘记了。 　　这一次母亲递牌子，她才想起来。 　　这般算是把王氏二次递牌子会亲的事情，完美遮掩过去了。 　　皇太后千秋节之后，嘉和帝忽然离开皇宫，带着太后敏妃、马尚香母子，以及水潡水泽去了南苑避暑。 　　皇太后原本也是这个打算。 　　她是去检验惠民署小六局的运行情况，顺便避暑。 　　结果，嘉和帝却要跟着去搅局。 　　嘉和帝临行，还带走了沈城并五百侍卫。 　　皇帝出行五百侍卫不算多。 　　然后，乾元帝亲自带领两千侍卫随扈。 　　返京的时候，只是带回来五百人 ，给嘉和帝留下两千人的卫队。 　　而且，十三每隔三日会去南苑送给养。 　　乾元帝每隔一旬去南苑请安。 　　小花精也是一旬请安一次，却是跟乾元帝错开。 　　皇宫得留人看守，不然乾元帝就会紧张。 　　皇宫的警卫，已成了乾元帝不能触摸的心病。 　　六月中旬。 　　大周氏前来禀报，看守青宁宫的侍卫禀报，端妃病了却不肯吃药。 　　小花精询问得知，端妃生病，并非自然生病，而是端妃自个乘着夜半无人，用井水沐浴，然后吹了凉风所致。 　　这就是故意搞事。 　　这一回，她学聪明了，没有提任何要求。 　　奇怪的是，她不吃药却吃饭，任凭身子一天天的衰弱。 　　小花精便问太医：“据你们看来，她这般行径会不会出事？” 　　太医道：“短期内不会出事，但是，身子会越来越虚，哪一日又被她找到机会冲井水吹凉风，那就……” 　　小花精设想各种动机：其一她与乾元帝少年夫妻，乾元帝登基一年，她就病死，乾元帝名声会受损。 　　其二，她选择什么时机死。 　　难道九月嘉和帝万寿节？ 　　她要死在万寿节，给皇帝添堵？ 　　那样子胡家会灰飞烟灭。 　　胡氏尚且不知道胡家嫡枝死绝了，不会这样破罐子破摔。 　　不是针对皇帝，就是针对自己这个掠夺的仇人。 　　从现在到春节，有什么日子是小花精重视的日子？ 　　七月是贾政的生日，八月初三是贾母。 　　八月十五是水泽的诞辰。 　　虽然无论端妃死在何时，都对小花精没有影响。 　　但是，小花精觉得她一日一日闹腾，得给她一次性解决了才好。 　　这日乾元帝正好去了南苑，小花精抽空便到了青宁宫。 　　端妃这人十分执着，她竟然搬到青宁宫大殿居住。 　　她坐在太子的银安殿上等待小花精。 　　小花精进门。 　　她开始疯笑，笑到咳嗽，一直咳嗽到喘不过气，这才住嘴。 　　“本宫就知道，贾瑗你是个聪明人，怕了吧？” 　　小花精：“我光明磊落，何惧之有？ 　　来此，是跟你谈谈局势。” 第202章 　　端妃闻言顿时暴虐, 指天画地：“给我跪下！ 　　你这个窃取后位的贱人，见了主母有什么资格站着说话？ 　　你们荣府就是这样的教养？ 　　任凭你蹦哒得再高， 　　即便你儿子做了皇帝, 你依然是个妾。 　　本宫是母后皇太后，你儿子，这个圣母皇太后, 都得给本宫跪下。 　　即便你母凭子贵，本宫也是原配元后。” 　　小花精看着端妃如同看疯子一般：“不装了，可惜晚了。 　　如今, 我是元后，你是妾。 　　当初我去给你敬茶, 你原本可以受我一跪, 太子却免了, 知道为何吗？” 　　端妃面容扭曲：“为什么？还不是你这个狐狸精迷惑太子？” 　　小花精摆手：“错！ 　　因为我是天生的凤命, 我这一辈子只能跪天地君亲师, 旁人受不起我一跪。不然，会受到反噬。” 　　端妃惊愕片刻，旋即大笑：“胡说八道。 　　纵然你是皇后，这里却是太子府，我是太子原配太子妃。 　　你进府做妾欠我一跪。 　　给我跪下！” 　　紫苏上前呵斥。 　　小花精拦住了。 　　端妃不是皇后，却能教训紫苏。 　　自己可以护短, 也可以把端妃打个半死, 想必没人敢呲牙。 　　然, 小花精不屑做这种事情。 　　小花精看着端妃：“真的不怕反噬？” 　　端妃魔怔一般：“我是原配, 你这一跪我受得起……” 　　端妃疯魔一般冲下银安殿，抬手想要摁住小花精。 　　然而，她直面小花精的瞬间，就被一股莫名的威压，给振飞出去。 　　端妃面目龟裂，口鼻出血。 　　她想站起来，却如千斤压顶，几近窒息。 　　小花精用个清洁术，除掉腐臭之气。 　　她闲闲的说道：“我说了，宵小之人受不起本宫一跪，天爷不许呢。” 　　端妃痛入骨髓却无处躲避，抱头惨叫：“你使了什么妖法？想干什么？” 　　小花精蹲下身子，说道：“你又错了，我从来不想干什么，是你对我心怀恶意，一直在挑衅。 　　当初，我十三岁进宫，我都不认识你，你就打起坏主意，想把我弄进太子府做侍妾。 　　知道吗，那时候，太后娘娘就厌恶你了，吩咐我躲着你一点。 　　那时候起，我就防着你了。” 　　端妃吐着血还要冷笑：“我啐，自命清高，还不是勾引太子进了太子府？” 　　小花精摆手：“非也！ 　　我从来不曾跟太子私相授受，我进太子府乃是君命难违。” 　　端妃恨得咬牙：“君命难违？那你又勾着太子天天歇在你屋里，把别人都当成摆设？” 　　小花精看白痴一样看着端妃：“进了太子府就跟太子一体。 　　太子是我夫君，我自要敬他爱他，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这难道不是身为妻子的使命吗？ 　　我们荣国府可是世代忠良，干不来欺君谋反的勾当。” 　　端妃眼神凶厉：“你说谁欺君谋反？” 　　小花精一笑：“我说的端妃你啊？ 　　你没有欺君吗？ 　　那怎么府里的七个女人都吃了马槟榔？ 　　水渭水淮子嗣艰难？ 　　圣母皇太后赏赐的吴宫女呢，她怎么一尸两命啦？ 　　谁给太子下药，让自己的妹妹爬床的人又是谁？ 　　这种种切切，哪一宗不是欺君，不是犯上？ 　　难道以为只有跟你父亲一样，起兵谋逆才是欺君？” 　　端妃凄厉的大喊：“你胡说，你污蔑。 　　我父亲是救驾的功臣，这是满朝皆知的事实，不容你诋毁。” 　　小花精一笑：“这么大的事情我岂能胡说？ 　　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不接你进宫？ 　　不然，你这个太子妃怎么成了端妃？” 　　端妃拼命爬向银安殿：“我是太子妃，太子登基，我理当是皇后。” 　　小花精伸手：“册封圣旨呢？凤印呢？ 　　醒醒吧，不要胡缠蛮搅了。 　　我的话说完了，说说你的目的，我可是忙得很。” 　　端妃却充耳不闻：“我是皇后，你污蔑，你胡说。” 　　小花精便看眼紫苏。 　　紫苏拍拍手，宫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个人，却是水渭的母妃，而今贤妃。 　　小花精道：“告诉你们的小姐，云贵总督是不是逆贼？” 　　贤妃在端妃积威之下，竟吓得跪下了：“主子，是真的，老爷那日并不是救驾，他是潜伏在陛下身边司机弑君，却被荣府的荣国公给救了……” 　　“污蔑，这是陷害……” 　　贤妃磕头道：“不是的，主子，老爷真的谋反了。 　　他跟忠顺王歃血为盟，阴谋兵谏，推翻陛下，灭杀太子府，抚保废太子登基。 　　这样义忠郡王就成了太子。 　　小姐，老爷因为你没有生育，已经押宝在义忠郡王身上了，媚儿小姐生了一个儿子，都三岁了。 　　老爷抛弃了我们，若非有渭儿淮儿，咱们都完了。 　　小姐，您别闹了，好好过日吧。” 　　小花精这时询问贤妃：“你是愿意留在这里伺候旧主，还是愿意回宫陪伴儿子？” 　　贤妃给端妃磕了三个头：“对不起小姐，奴婢还要照顾渭儿，娘家也要照顾，不能陪伴小姐，小姐您保重。” 　　端妃倒是无所谓，她傻了一般：“不会的，爹爹不会谋反，他更不会抛弃……” 　　小花精不想耽搁：“好啦，现在说回你的病。 　　无论你吃药与否，生死与否，我都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哪一日我觉得你可以死了，你才能去死。” 　　端妃顿时暴虐：“凭什么？ 　　我想死就死，你还能管得住我什么时候死？” 　　小花精道：“当然可以。 　　即便你今儿就死，这里依然会有人伺候，有人送饭，端妃的一切供奉，都会按时送进来。 　　只要我不宣布你死，你就能活上七老八十、一百岁。 　　但是，死后的哀荣，取决于你如何生如何死。 　　你若是乖乖的做端妃，不给我添堵，就可以好吃好喝一辈子。 　　你死后，我会给你风光大葬，死后入妃陵，清明寒食都有你的一份香火供奉。 　　你若是非要自戕，给我添堵，我有两种办法提供给你参考。 　　其一，嫔妃自戕，视同谋逆，诛灭九族。 　　你胡家的姑舅姨，兄弟姐妹以及姻亲，全部斩尽杀绝。 　　其二，你死后，我依然让你在青宁宫长命百岁的活着。 　　你的尸体却会被五马分尸，一部分丢去乱葬岗，让野狗乌鸦果腹；一部分给你挫骨扬灰，扬到路上，让人践踏，丢进怀海随波逐浪，四海飘零； 　　一部分尸体丢进五谷轮回所……” 　　端妃吓得浑身簌簌发抖：“够啦，够啦…… 　　来人，来人，伺候本宫进药。” 　　小花精看她吃下第一口汤药便走了。 　　端妃喝着药，以为小花精走远了听不见了，开始哭着咒她：“贱人，毒妇，欺人太甚，不让人好好活，死也不让人好好死……” 　　紫苏愤愤不平：“娘娘就不该好心，她诅咒您，就让她死无全尸。” 　　小花精道：“每个人的福分都定数，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折了自己的福分。” 　　紫苏忙道：“奴婢记下了。 　　但是，那个端妃若是真的自戕呢？真的会把她五马分尸？” 　　小花精道：“不会，吓唬她呢，免得她天天胡闹，我可是没时间陪着她。 　　她真的自戕，陛下肯定会诛灭她九族。 　　她幼承庭训，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再者，无论是谁，肯定不想做孤魂野鬼。” 　　这辈子不成，她想下辈子富贵呢。 　　小花精回宫便把这事儿丢开了。 　　难得陛下让她组建女子侍卫司，可不能给陛下丢脸。 　　乾元帝不在京，废太子的消息就禀报给小花精。 　　这日傍晚，宗人府的看守侍卫来报，废太子忽然不成了。 　　废太子重伤还绝食，想要求死。 　　嘉和帝也是跟废太子杠上了，就要让他儿子活过万寿节。 　　一直让人给废太子吊命。 　　为了防止废太子继自杀，他手脚都被绑住了。 　　汤药人参汤都是捏着陛下往下灌。 　　小花精之前看过，人很虚弱，却不会马上就死。 　　怎么就忽然不行了？ 　　却是废太子乘着喂药的机会，拼了浑身的力气，竟把银质的药匙咬住，想要吞下去。 　　太监吓住了，掐着他脖子抢救汤匙。 　　这般纠缠之间，废太子竟然闭气了。 　　太医又是度气，又是掐人中，终于恢复了喘气。 　　如今却出气多，进气少了。 　　小花精想去慈宁宫，走了一段方才想起皇太后不在。 　　她得自己个单独拿主意。 　　小花精决定先派人去南苑报信，三十里的路程，一个时辰可以回返。 　　她这边用灵力给废太子续命，使他可以等到嘉和帝回朝。 　　反正不能让废太子在自己轮值的时候死了。 　　帝王家最无情，不能以常人论断。 　　谁知他嘉和帝会不会发疯迁怒自己。 　　小花精弹出一丝灵气，护住废太子的心脉，就回宫了。 　　半个时辰，太医禀报，废太子的脉搏又正常了。 　　两个时辰后，嘉和帝带着大小老婆回宫了。 　　嘉和帝直奔宗人府。 　　据说，他暴虐之下，掐住了废太子。 　　任凭皇太后乾元帝都拦不住。 　　谁也不敢跟嘉和帝动粗，只能劝阻。 　　废太子本是樯橹之末，因灵力护持，方才恢复生机，灵力耗尽，他又是一心求死，就那么眼睁睁死在了嘉和帝手里。 　　等嘉和帝自己醒悟，废太子已经断气了。 　　嘉和帝疯了般掌掴脚踢，马鞭鞭尸，骂他装死。 　　废太子却一动不动。 　　太后拦着上皇，宣召太医：“快救人，废太子晕厥了。” 　　太医也不敢即刻断定废太子殁了，而是忙忙碌碌扎针，头上手上脸上，扎得刺猬般。 　　一个时辰后，几个太医爬到三位殿下面前哭着报丧：“微臣等无能，废太子……他殁了。” 　　废太子一再叛乱，身上没有爵位，不可能风光大葬。 　　最终，将废太子直接拉出城，在水氏家族的坟场停了三日，然后作为宗室侧枝，点穴埋了。 　　嘉和帝当晚吐血，卧病不起。 　　皇太后悄悄跟小花精议论：“总算还有点人性。” 　　每年这个时候，地方督抚都会上折子，要求上京祝寿。等待旨意才能进京。 　　无旨进京可是大罪。 　　之前万寿节嘉和帝是同意大做了，如今嘉和帝没开口，肯定要继续。 　　乾元帝批复的奏折都是准奏。 　　按照惯例，这些折子要递到嘉和帝案上。 　　嘉和帝一律留中。 　　礼部内务府司礼监三部，一直在暗中准备的万寿节。 　　这时听闻嘉和帝没有批阅地方督抚的折子，顿时无所适从。不知道是继续准备，还是暂停。 　　这些人可不敢去陛下面前拨火。 　　乾元帝前些日子，发作了宗人府所有的太监宫女，申斥他们伺候不力。 　　内务府吴总管就求到马尚香面前，让她打听打听，别准备了到时候取消，这是一大笔开销，谁也赔不起。 　　不准备，到时候临时准备不及，也是大罪。 　　马尚香不可能不管哥哥死活，悄悄向小花精拿主意。 　　马尚香不是外人，小花精实话实说：“无论太上皇愿不愿意过生日，内务府都要把所有东西采办齐全。 　　即便到时候白准备，浪费银钱可以从别的地方找补，得罪了太上皇，失去了圣心，皇太后跟我出面，也救不了他。 　　娘娘转告马总管，问问他是要钱，还是要前程，不光是他的前程，还有马府的前程。” 　　这个马总管太滑头了，忽弄到她头上。 　　生辰宴会不过塔台子，也不用修园子，顶多损失布料食材工费。 　　布料可以折价出卖，金银器皿炸一炸能抛费多少？ 　　这些合起来不到一万两的损失，马总管赔不起，哄鬼呢？ 　　这么些年，内务府管着皇商，织造，再有金银器皿，珍珠玛瑙，胭脂水粉这些宫廷供奉。 　　那些供奉会空口求差事？ 　　能做主的买卖，他有抽头，不能做主的也能牵线搭桥，冰敬碳敬少不了。 　　当初，她母亲只是让荣府从她嫁妆铺子采买，一年就是几千银子。 　　内务府多大的摊子？ 　　纵然他自己填补亏空，陛下难道会亏待他？ 　　马尚香倒不是故意。 　　她做姑娘哪怕受委屈，也是阳春白雪，不需操心生计。 　　她只知账面上他哥没贪污，却不知个中猫腻。 　　一钱银子一个鸡蛋，搁别人太后早就发作了。 第203章 　　皇太后憎恨太上皇许多年, 如今看着嘉和帝一夜须发皓白，一根青丝也没有，却又不落忍。 　　小花精询问万寿节庆典的规模。 　　皇太后说道：“过一年少一年, 按照八十大寿准备吧。” 　　嘉和帝一直缠绵病榻, 病情忽好忽坏。 　　八月十五，宫中举办赏月庆典, 成员便是宫中嫔妃, 再有嘉和帝信任的老臣。 　　王府宗室，都被嘉和帝拒之门外，看见这些人, 嘉和帝就生气。 　　赏月中途，嘉和帝与贾代善两个失踪了。 　　乾元帝派人找了一圈没找到, 雷霆震怒, 借机会把侍卫统领沈城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花精跟祖父联系方知，两个老爷子从神武门潜行出宫了。 　　乾元帝倒是没骂错人，正是沈城掩护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出逃了。 　　小花精让白蛇追踪，这两人去了废太子的陵墓。 　　虽然按照闲散宗室的名誉埋葬，然而, 宗令请示了乾元帝，按照亲王的规格修建陵墓，费用就从抄家的费用中出账。 　　嘉和帝亲眼看见儿子的坟墓, 他骂了一顿, 又哭了一场。 　　然后, 召见三个二房的孙子。 　　只可惜, 三个孙子唯唯诺诺，话都说不清楚，全无当初二皇子的风采。 　　嘉和帝吩咐三人按照皇孙供奉。 　　三日后，嘉和帝似乎想通了，开始出来走动。 　　礼部开始快速运转。 　　户部不敢呲牙，礼部要多少银子给多少。 　　马总管的采办，那也是不敢玩一点点虚头。 　　九月初三，文武百官齐齐拜寿，山呼万岁，酒戏摆了三天。 　　然后，乾元帝赐封平叛的功臣。 　　首先就是十三爷平郡王，晋升为荣亲王。 　　大皇子直郡王晋升为恭亲王。 　　十七皇子越过十四十五十六，赐封为熙郡王。 　　这个是乾元帝呈报给嘉和帝的名单。 　　然后，嘉和帝添上了除了三皇子八皇子之外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 　　这些个皇子其实寸功未立。 　　但是，他们是太上皇的儿子，分封王爵也是应该。 　　不过，给的封号却很有意思。 　　五皇子喜欢走狗斗鸡，却叫敦郡王。 　　六皇子懒惰的要死，为了躲灾，不到中午不起床，却叫勤郡王。 　　七皇子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却叫顺郡王。 　　九皇子整日的写戏文排戏唱戏，却叫肃郡王。 　　嘉和帝拟定的封号，应该包含了他对儿子们的期望。 　　这一次册封这么多王爵，却是因为太上皇心生离意。 　　从此不想再过多干涉朝政，又不放心这些没犯大错的儿子。 　　这一回赐封的王爵，除了十三十七，再有大皇子一直守在嘉和帝身边，其余的皇子，可以说在叛乱发生之后，惊慌失措，只不过没有背叛嘉和帝，背叛自己的母妃罢了。 　　再是混蛋的儿子，也是陛下的亲儿。 　　他离开前，给儿子安排了饭辄。 　　嘉和帝心里明白，这些儿子都不傻，多半是被他狠厉的手段吓怕了，有些是自己穿了，游戏风尘。 　　乾元帝看着添加这些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从小勤勉，不喜欢无所事事的兄弟。 　　但是，不能不给老爷子面子。 　　再者，这一回无需大兴土木，王府都是现成的。 　　抄家也发了点财，虽然乾元帝心里流血，还是每个兄弟拨给二十万的安家银子。 　　十三是例外，给了三十万安家银子。 　　乾元帝记挂着十三帮她贴补赎当银子的事情。 　　除了这些王爵赐封，再有就是荫封。 　　小花精的父亲贾政被赐封为一等承恩侯。 　　母亲王氏赐封一品侯夫人。 　　册封户部郎中贾珠为轻车都尉。 　　大多数人以为贾珠这是恩封，只有少数人知道，贾珠是因功赐封。 　　他的功劳却不止一个轻车都尉。 　　只是，乾元帝不想暴露贾珠的贴身暗卫的身份，就这般了。 　　然后就是贾赦晋升为京营指挥使。 　　王子腾调任闽浙市舶司提举，官降五级，戴罪立功。 　　比起哪些掉脑袋的人，永不录用的倒霉蛋，王子腾算是柳暗花明了。 　　且，这个市舶司是刚刚组建，一切都是王子腾说了算。 　　这个官职别人眼红也没法子，在闽浙组建市舶司，没有人脉，寸步难行。 　　热热闹闹来吃酒，高高兴兴的受封赐。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三皇子三皇子妃，八皇子八皇子妃，听着长串的赐封名单，独漏了他们，浑身颤栗几乎坐不住。 　　八皇子妃看着十三皇子妃成了荣亲王妃，跟皇太后皇后言笑盈盈，受众人恭贺，眼中喷火。 　　再看三皇子，眼中生出憎恨，当初她若非替三皇子出气，怎么会得罪陛下与皇后？ 　　结果这个三皇子却烂泥扶不上墙，合该妻离子散。 　　册封完毕，新贵都要各处谢恩。 　　三皇子却是被锦衣卫护送回宫，三皇子依然处于圈禁之中。 　　八皇子因为在围场表现不赖，虽没立功，却一直在努力，尽职尽责。 　　他虽然没有正式解除圈禁，门口的锦衣卫却撤掉了。 　　他们可以出门，但是，比他小的兄弟都封王了，他们夫妻觉得丢脸，齐齐称病。 　　京都喜事多多，然而，国孝期间，大家都很低调。 　　当初，贾珠中秀才都摆了酒，如今贾政封侯，却只是两府一起吃顿饭，便罢了。 　　同僚姻亲上门，概不接待。 　　贾母王氏张氏杜晴带着迎春探春进宫谢恩，一个个笑成朵花儿。 　　却是不敢高声说笑。 　　这一回带着迎春探春进宫，主要是见见皇太后。 　　迎春是年底的生辰，翻年就十七了。 　　她虽然是庶女，张氏却按照嫡女教导。 　　因为她母亲的出身说不得，故而，贾母与张氏教导，都是避开诗词歌赋，多在人情练达仕途经济这一块下了苦工。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虽然至今尚未练气成功。 　　然而，一个个马上功夫了得，百步穿杨，马踏飞燕。 　　按照贾母的说法，三春的本事已经超过了她。 　　当初，贾母可是敢单人独骑，充任粮秣管，替夫君押送粮草去前线。 　　北静郡王太妃看上了迎春，有意求娶。 　　原本是去年腊月上门，结果德妃殁了。 　　两家只好按下不表。 　　北静郡王二十了，太妃有些着急。 　　然而，如今各大王府避猫鼠一般，不敢露头。 　　这一回，贾母就是悄悄询问元春，让给陛下透个话，明年正月，两家能不能小定。 　　荣府虽然疼爱姑娘，最晚也是十八出嫁。 　　明年不定亲，就太晚了。 　　小花精摆手：“这事儿不急，迎妹妹才貌双全，何愁寻不到好亲。 　　王府等不得也罢了，翰林学士，清贵门庭才是千年的传承。” 　　贾母有些迟疑：“清贵门庭固然好，就是去得远了。你看看琮儿，都三年没回家了，重孙子都三岁了，却没见过面呢。” 　　张氏却十分赞同：“您老莫着急，等琮儿升到四品，就要回京述职了。” 　　贾母笑：“这倒是好，你要写信催着点。” 　　小花精又私下询问迎春对于夫君的考量。 　　北静郡王可是京都的美男子，多少姑娘盯着呢。 　　不说北静郡王是单根独苗，王府的格局，也不可能只有王妃一个女人，还有侧妃，庶妃，侍妾。 　　若是小花精有自主权，肯定愿意嫁给进士老爷。三山五岳的去做官，要多逍遥多逍遥。 　　迎春竟然跟元春的想法一样，虽然练武之人，还是十分羞怯，脸蛋绯红，微微低头玩着手指：“那个啊，其实吧，我很羡慕姑父姑母。” 　　这也是。 　　林如海才貌双全身价不菲，还爱妻如命，也是多少闺阁夫人羡慕的对象。 　　小花精道：“你没跟伯母说嘛？” 　　迎出抬头一笑又低头：“也没人问呢。” 　　这个时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花精又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没有自由，却可以成全妹妹。 　　迎春忙着摆手：“没有没有，家里女眷从来不见外客。” 　　说着嫣然一笑：“姐姐不知道，每年观灯逛街，丫头婆子环绕不说，哥哥们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呢，谁敢靠近呢。” 　　祖父贾代善其实不想再有孙女入皇室，严防死守是怕被人惦记。 　　九月初八。 　　嘉和帝再次起驾出京，去了南苑狩猎散心。 　　他要登高过重阳。 　　临行吩咐乾元帝，今后朝政的事不要打扰他。 　　这就是允诺让嘉和帝乾纲独断。 　　乾元帝虽然高兴，还是坚持把奏折送到嘉和帝手里。 　　嘉和帝似乎铁了心思不再管事，所有的奏折都原样打回。 　　乾元帝试探几次，嘉和帝有些不厌其烦，索性远远的跑了，起驾去了皇家禁苑洗汤泉。 　　乾元帝看出嘉和帝却是放手，开始放开手脚。 　　他扩大了造办处对于珐琅瓷器与钟表的研制。 　　用本土的钟表内销，珐琅出口的收入，养活兵工厂的研制，尽量不增加百姓的负担。 　　小□□虽然研制成功，但是，小□□不可能向私人出售。 　　这是一种耗费性质的投入，壮大武装，却削弱了国力。 　　其次，乾元帝开始推行税制该给。 　　按照土地纳税，严格控制勋贵清贵的免税土地，减轻百姓的负担，让真正农民能够专心发展农桑。 　　这项惠民政策，其实是损伤了士大夫与王公勋贵的利益，刚一出台，就受到了满朝文武的抵制。 　　包括一项支持乾元帝的张阁老与安乐王都默不作声了。 　　张阁老即便支持，另外的傅阁老与顾阁老，却是顽固派。 　　张阁老一人举手也于事无补。 　　张阁老与安王不是不支持陛下，而是士大夫与王公勋贵免税制度已经实行了几千年。 　　陛下一下子跳出士大夫的阵营，把自己推到了这些权贵的对面。 　　他们担心陛下会劳而无功，被士大夫与勋贵世家压制，失了帝王的威严。 　　乾元帝却是铁了心思要实行土地的税制改革。 　　既然内阁不支持他改革，他就提拔愿意领旨的官员。 　　内阁不支持，他便绕过内阁，将不常设的御前大臣实权化。改名为御书房大臣。 　　首任有荣亲王，杜景涛（杜晴的大伯，户部尚书），清贵领袖，原内阁大学士林如海。 　　这三人都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乾元帝改革。 　　杜景涛是原河南巡抚，在河南很有威信。 　　乾元帝便任命杜景涛河南巡检点，负责河南的土地丈量。 　　荣亲王（十三爷）主要负责王公勋贵人家的隐田清理。 　　林如海则任闽浙巡检点，负责闽浙的土地丈量。 　　对于隐田，能够主动申报补税的人家，只需补交三年的赋税即刻，隐田任然归本主。 　　若是隐瞒不报者，一旦查出来，土地充公。 　　无论是功勋还是清贵，一律官（爵）降三级。 第204章 　　小花精起初生怕乾元帝犯了王莽的错误, 看着他不是上来就提没收隐田, 稍稍安心。 　　王莽改制若是成功, 似乎可以实现天下大同，兼顾天大百姓的利益。 　　可惜不切实际，反而把天下搞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太平年间, 百姓的力量似乎是微乎其微，一旦激起民愤, 那就是汹汹火海，能够烧毁一切。 　　小花精把皇宫的宫务这些芝麻绿豆的事, 都交给大小周氏协理, 自己一门心思掌管皇宫的侍卫, 日日操练兵马。 　　十月中旬，新进的女侍卫基本掌握了格斗擒拿这些巷战技击。 　　小花精把侍卫分作四个卫队，每个郎队八十人，分别由紫苏紫芽、紫竹紫薇四人为侍卫长。 　　每个卫队下设八个女官, 手下统领十人。 　　一个卫队归入宫正司由寇宫正管理, 专门协助寇宫正, 处理日常事物。 　　一个卫队负责东西十二宫的安全。 　　一个卫队充任慈宁宫、坤宁宫、乾清宫的殿前女官。 　　小花精制定了轮班制度, 每个卫队又分作两班，一班轮值，另外一班训练。 　　云雀等八个丫头充任女卫教头。 　　小花精这边逐渐完善女卫的体制, 朝堂上却有出事儿了。 　　冬月初, 乾元帝收奏折, 山西甘肃辽东三地发生雪灾。 　　房屋倒塌，百姓死伤惨重，牲口死亡过数。 　　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外出逃荒。 　　希望朝廷拨款救灾。 　　乾元帝很暴躁。 　　他正得意今年风调雨顺却遇到雪灾。 　　他从嘉和帝嘴里抠出二百万银子。 　　这是十王叛乱抄家所得，给皇子们安家之后所剩的全部资产。 　　他准备组建战舰，干死倭寇，这一下子全部泡汤了。 　　他不得不搁置战船的建造，挪用军费。 　　史鼎那边传来消息，二百万只剩下一百万，其余买了木材，已是半成品。 　　木材是他用了关防大印赊借，没银子商家收回木材就赔本了。 　　乾元帝不舍得被人抢了战船，跟王子腾商议，预支一年的红利给宝船司。 　　王子腾心里万马奔腾。 　　市舶司组建，乾元帝只给提举的空名，一个子儿也没拨。 　　他是把市舶司一年的港口使用权卖了才筹到银子。 　　如今正在修建衙门与码头，结果陛下不给钱反向他伸手。 　　海贸来钱快，到底不是河海湖泊的水，取之不竭啊。 　　王子腾不敢不给，却把银子的来路都给乾元帝说清楚了：银子是提前拍卖了港口使用权。 　　如今两年内，市舶司没有入息了。 　　而且，王子腾只有五十万。 　　王家的海船出海了，明年春才会返航。 　　乾元帝只好暂时停止小火炮的研制，将军费挪借赈济灾民。 　　三个行省每省拨给五十万，余下让当地父母官自筹。 　　腊月初，三省同时告急：银子不足。 　　乾元帝原本就因为军费挪借，停顿强军的步伐不悦。顿时恼了，五十万银子还不够？ 　　这是修建高楼大厦，吃得琼浆玉液？ 　　乾元帝派遣安乐王、安平王、北静郡王前往三地督查：地方官到底在干什么，这些银子都不足？ 　　这一查可是不得了，地方官不仅没有筹措半两银子，还克扣振灾银子。 　　五十万银子从总督府出来，布政使衙门就只收到四十万。 　　四十万是可着山西有四个州府受灾。 　　布政使衙门，拨给州府就只剩下八万银子。 　　州府官员雁过拔毛，八万银子顶多下拨六万。 　　有些凶残的只拨出五万四万。 　　一个州府下面多的有□□个穷县，少的也有五六个县。 　　每个县只分几千银子。 　　县令还要刮一层，剩下的才会给老百姓修房子，买衣服粮食。 　　三王回报的奏折之意，乾元帝给的有银子有点少，地方官不作为还贪婪。 　　而且，地方官都哭出一番道理：他们都是在替前任填补亏空。 　　有些是欠了百姓的钱粮，有些是欠了富户的银子。 　　至于县衙的官仓与民仓，全部都空了。 　　什么时候空了，大家都不知道。 　　乾元帝额上青筋爆綻。 　　一个个跟他打擂台来了。 　　贪官污吏贪，他迟早斩尽杀绝。 　　眼下却不能发作，还得依靠这些贪官安抚百姓。 　　各州府已经死了上千人。 　　乾元帝八百里加急，命州府开仓放粮。 　　乾元帝明旨通令各督抚衙门，自圣旨下达日，再有百姓冻饿而死，追究督抚的责任。 　　不能胜任者，允许就地向钦差请辞。 　　这意思很明白，别跟朕再说什么官仓民仓空虚，官仓民仓空虚，你就是贪官，就是颟顸无能。 　　德不配位，你就退位让贤。让能干的人来干。 　　这日已经腊月初七，圣母皇太后的忌日。 　　乾元帝却在召集智囊十三与张阁老议事。 　　他是跳脚骂娘，受灾三地的奏折丢了一地。 　　乾元帝指天画地：“个个都是高枕软卧的老太爷，丰收年好吃好喝不纳税，受灾了就跟朕伸手，什么东西？ 　　这样做官猪狗都会，朕要他们何用？” 　　十三与张阁老不好插话。 　　千百年来，为官者都是这般，有事了要么向上伸手，要么不管不顾。 　　真正替百姓担忧的官员，实在少。 　　乾元帝见两人不做声，十三只是默默的把奏折一个个捡起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朕急躁了，这些胡吃海喝的官大爷实在让人生气。” 　　张阁老这时禀奏道：“启禀陛下，论理，陛下登基，应该开恩科。” 　　十三把奏折归位：“总督布政使这一级别，在下面就是土皇帝，没有谁敢跟他们争锋。 　　即便有人看不惯他们，奏折也不能出省府。 　　臣弟以为，既然这些人不听话，您为何不另外设立一套班子，与之抗衡？ 　　这般，一来可以互相监督，而来也有相互促进的作用。” 　　张阁老到：“十三爷的想法是不错，总督与布政使按察使原本就有相互监督之意，只不过理念跟现实有很大的差异。 　　微臣以为，关键在人，而不在衙门官职。 　　再有，为了避免官官相互，微臣以为，得加强通政司的作用。 　　这些年，因为锦衣卫的强势，通政司已经成了摆设了。” 　　乾元帝挑眉，通政司其实不是摆设，只是，嘉和帝年纪老迈，总是狠不下心来处置那些违法乱纪之人。 　　这也不怪嘉和帝。 　　嘉和帝血腥登基，朝局不稳，鞑子扣边，西域入侵。 　　嘉和帝刚登基的十年，几乎在马背上治理天下，跟许多人结下了不解之缘。 　　那些老臣有些多年征战，有些舍命相救。 　　嘉和帝欠了许多人的性命。 　　忠顺王就是债主之一。 　　故而，嘉和帝心里，这些人跟他君臣相得，就是他的老兄弟。 　　他活着，绝不会对这些人动手。 　　这些老臣如今看乾元帝就是个儿皇帝，他们有上皇撑腰呢。 　　乾元帝眼里，这些人颟顸无能，却尾大不掉。 　　然而，他刚刚搞掉了那么些老王府，马上又针对这些封疆大吏，只怕上皇会有想法。 　　乾元帝权宜之下，决定开恩科 ，用自己的铁杆心腹，慢慢挤兑老皇权这些搞不掉用不动的遗老。 　　小花精得知嘉和帝的处理方法，不胜其解：“这些人贪污赈灾款项，无异谋杀，是欺君之罪。 　　陛下应马上下旨缉拿，何必这么忍耐？” 　　乾元帝叹息：“你这个性子到跟十三有一比，嫉恶如仇。 　　梓童不知道，他们节流这个银子说起来也有一定的道理。” 　　小花精莫名其妙：“节流赈灾款还有道理？” 　　乾元帝颔首：“去年圣母皇太后仙逝，朕减免西北的赋税，只是这赋税他们已然提前上交了。 　　论理户部应该退回，户部的银子那就是进了老鼠洞了。” 　　小花精道：“那也不是他们抢夺百姓的救命钱的理由，可以减免今年的赋税？” 　　乾元帝道；“这三省份闹灾荒，原本今年的赋税就要减免。 　　不能处置他们最主要的是，这些银子他们没有进腰包，而是填补了各自前任的亏空。 　　这一追查下去，上上下下都没有干净的人，就是朕全部抓起来，最终还要过上皇那一关。不如暂时忍耐，等他日一起算总账。” 　　小花精面色讪讪：“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啊，臣妾活打嘴了，惭愧。” 　　乾元帝温和一笑：“朕知瑗儿心疼朕心疼百姓。” 　　小花精心里其实知道如何解决乾元帝的难题：派人把那些不合作、拖后腿的总督布政使，挨个儿查一遍。 　　从家里查到家外，从原籍查到任所。 　　做官者没有不贪，总会露出马脚。 　　然后，再把通政司与锦衣卫的档案拿出来对比一下，只要你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然后抄家拿脏，把证据与浮财摆在上皇面前。 　　上皇能够保他性命，也保不住他们的官职钱财。 　　这样子，官职空出来了，银子也有了。 　　不然，你就是年年开恩科，没有位置安放，做个主簿县令这些小萝卜头的官职，能干什么？ 　　小花精当晚就向祖父请教：能不能效法当年祖父惩治义忠郡王的办法，在这三省挖出一个大贪作为爆破点，让上皇自己撸掉那些贪腐的蛀虫。 第205章 　　贾代善并未立刻给出答案, 却是分析了个中的利与弊：“其一, 做皇帝也需要成长。 　　他只有经过艰辛与磨砺，从战战兢兢中趟出来，才会珍惜那些鞍前马后的臣子。 　　太顺利，他会变成唯我独尊的冷血君王。 　　其二, 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陛下一旦发现是你在背后操纵，他很可能开始忌惮你。 　　且别说你们是夫妻，你们不是少年夫妻，也不是青梅竹马。 　　从你做了皇后的那一日起，你跟陛下已经不是寻常夫妻。 　　你们既是联手治理大月朝的当权者，也是皇权的竞争者。 　　即便陛下现在能够容忍你，一旦泽儿长成, 必定有许多朝臣追随, 你这个母后却又机智善谋正值壮年。 　　陛下如何能安枕？ 　　你与泽儿，我们荣府，都会受到陛下的忌惮打压。 　　陛下作为皇帝需要一个成长期。 　　你与陛下需要一个磨合适应期，找出恰当的互补模式。 　　你要做的就是掌控后宫，让陛下没有后顾之忧即可。 　　聪明睿智的皇后, 会让皇帝疑心。 　　祖父的意见, 不要干涉，让陛下乾纲独断。 　　给自己一个成长的机会, 而不是亲身掺合他与上皇与臣子的博弈。 　　除非陛下危急, 需要你的帮助, 再出手不迟。” 　　小花精深受震撼。 　　她再没想过, 仙逝的元后跟嘉和帝的故事，有一日会发生在她与乾元帝之间。 　　小花精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孙女并非充能，昨日钦差传回消息，赈灾的银子严重不足，五千人的县衙分不到五千银子，人头不足一两银，即便吃粥能吃几日？ 　　孙女身为皇后，母仪天下，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儿无动于衷吧？” 　　贾代善言道：“嗯，这事儿的确不能袖手旁观。 　　不过，三位王爷出京前，上皇召见了他们，给予他们便宜行事的权利。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就地募捐，支撑到年底应该没有问题。 　　陛下也下了明旨，那些老东西即便不出十分力，肯定不敢让灾民全部饿死。 　　皇后可以在京都诰命中发起募捐活动。 　　娘娘抛砖引玉，把一年的俸禄，再有所有田庄一年的入息全部捐输出来，如此，必定能够引领京都诰命贵女的追捧效法。 　　保守计，五十万银子没问题。娘娘也可以直接募集粮食，开年破冰，直接运送灾区。保证百姓正常春耕。” 　　小花精大喜，福身给祖父行礼：“还是祖父的注意好，您说的不错，打击贪官污吏是陛下的职责，我努力做好协助就是。” 　　每年的入息有二万两，俸禄一千两。 　　小花精回宫之后，首先跟皇太后通气。 　　皇太后支持小花精，并愿意捐输金玉首饰各一套，让小花精义卖。 　　皇太后这是知道，她若是出了银子，皇后与后宫，再有诰命们就会被束缚。 　　银子只能少不能多。 　　皇太后的首饰，都是出自内造办，其隐形的价值可谓连城。落到寻常百姓家，可作传家宝。 　　小花精觉得皇太后这个注意好。 　　后宫嫔妃手里的银钱有限，可是，他们有外面没有的宝物。 　　小花精决定不白白向人伸手，而是学习内务府处理没收罪官恒产的法子，举行小型的竞买宴会，价高者得。 　　翌日，小花精在东六宫展开募捐。 　　因为有皇太后两套首饰的引领，东六宫就筹集到了六套出自内造办的金首饰。 　　西六宫的老娘娘感激小花精对她们的救赎，让她们依然能够有尊严有体面的做着主子娘娘。 　　三十位主子娘娘，竟然捐赠了七十套金玉首饰。 　　件件出自内造办。 　　这说明嘉和帝的后宫更有底气。 　　小花精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悄悄添了六套金玉首饰，凑成十二套。加上皇太后捐赠的二套首饰，拢共有八十四套首饰。 　　有些首饰色泽暗淡，小花精都送到造办处。 　　金器炸一炸，玉器清洁抛光，配上内造办印记的红木首饰盒。 　　真是看有看相，卖有卖点。 　　小花精还给每一套首饰做了产品介绍，注明这套首饰出自内造办哪位大师，捐赠者是谁。留下一个空白，等待竞买之后添上买家的名号。 　　这一份档案会留档，记载首饰的去向，也记载后宫嫔妃娘娘与竞卖之人的善举。 　　腊月十六。 　　小花精给京都权贵勋贵宗亲人家，铺地毯一般送上烫金的请柬。 　　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京都贵妇贵女齐齐而来。 　　小花精在交泰殿设下茶花宴，到会的诰命贵女，拢共一百三十六人。 　　其中有诰命的夫人六十四位。 　　小花精邀请的是三品以上的诰命。 　　三品一下的诰命苦哈哈的，小花精不忍心下手。 　　小花精义卖的金额，超过祖父贾代善的预算。 　　因为有贾母贾敏王氏杨氏给小花精抬庄，皇太后的一套金饰，被贾母用一万两买下。 　　皇太后另一套和田玉的首饰，被贾敏花费了一万二千两竞买成功。 　　小花精这个皇后捐赠的六套首饰，都被贾敏王氏杨氏以八千银子的价格拍卖回来了。 　　这是小花精之前跟娘家约好了。 　　内造办出品，属于德妃敏妃几个赏赐的礼物，可以任凭别家拍去。 　　她娘家陪嫁的首饰，不能流出一丝一毫。 　　结果，六套全部完璧归赵。 　　这般，八十四套首饰全部竞买一空，拢共得到善款六十八万六千两。 　　这些参加竞买的人家的诰命与贵女，小花精都特特登记造册，作为日后指婚、册封的参照。 　　寇宫正在六局一司发动捐输，以四千两的目标展开捐赠，凑成了六十九万。 　　小花精很是感动一把。 　　宫中的女官并非人人都像小花精，荷包充盈。 　　当初马尚香这个侯门女进宫，身上不过二百两的小额银票。 　　一年的俸禄不足百两，还要处处打点孝敬。 　　小花精想着，等他日这些女官出嫁，给她们赏赐几件陪嫁。 　　小花精没有出面购买粮食。 　　天寒地冻，她在后宫，无人可调配。 　　她决定把这个风头让给乾元帝。 　　乾元帝如今处境其实有些尴尬：内库在嘉和帝手里，外库的存银不足百万。 　　一个国家不可能连大臣的俸禄银子也不留下。 　　小花精除了把捐输的六十九万给了乾元帝，还把去年一年的收成，一年的俸禄都捐赠了。 　　拢共两万一千两。 　　这中间有嘉和帝赏赐的一千亩皇庄的收入，也有乾元帝作为聘礼给的两千亩皇庄的入息。剩下就是小花精的陪嫁田庄果园的入息。 　　田庄的粮食一般来说只卖一半，留下一半作为储备。 　　小花精去年的红利五十万，一早给了乾元帝了。 　　如今又出了两万两，乾元帝顿时眼眶有点红，握着小花精的手，十分的感慨：“朕有梓童，犹如李世民得了长孙氏，甚幸！” 　　小花精忙行礼谦辞：“陛下过誉，臣妾愧不敢当。” 　　乾元帝抓着小花精不叫她行礼：“朕说当得起就当得起。” 　　又把小花精的两万两退回去：“总要留一点银子给泽儿买点糖，给清儿买朵花呗。 　　梓童不是出了六套首饰，足够了。” 　　小花精道：“臣妾跟着陛下，总不会饿肚子。 　　那些首饰，臣妾的祖母也都还给臣妾了。” 　　乾元帝颔首：“嗯，荣府，林府都是积善之家。” 　　小花精忙着行礼：“臣妾替娘家谢谢陛下夸赞。” 　　又道：“之前募捐，臣妾见大家踊跃捐输，急朝廷之所急，脑门一热，就替陛下答应，新春之际，给每一个捐输的人家，赏赐一个福字儿，还请陛下恕了臣妾先斩后奏之罪。” 　　乾元帝心头火热，却睨眼道：“好啊，丫头胆子大得很呢。” 　　那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求我，求我啊！ 　　小花精很配合，她拉拉乾元帝的袖口：“陛下就应了吧，不然臣妾会很没面子呢，下回再不敢啦。” 　　乾元帝绷不住一笑：“梓童真是个傻丫头，些许小事，何须相求，朕应了，不仅每家赐福字，除夕朝贺，这些人都可赐宴。” 　　臣子们能在乾清宫参加年宴，那是极大的荣幸。 　　这一年的年宴，小花精兑现了当初的诺言，每一位捐赠银子的诰命，都在交泰殿吃上了酒宴（圣母太后的国孝满了）。 　　诰命们的夫君，成了乾清宫的座上客。 　　乾元帝还在乾清宫当殿挥毫泼墨，赐给每一位慷慨解囊的臣子一张福字儿。 　　小花精这边在交泰殿，宴请诰命与贵女。 　　小花精自己的孝期尚未满，不能饮酒。 　　故而，让水清公主代她向诸位慷慨解囊的诰命敬酒。 　　宴席的尾声，三位皇子代表乾元帝过来给一众诰命敬酒。 　　小花精给参与宴会的诰命与贵女，每人赏赐一个御制的福袋：内装一对内造办的玉如意，四颗状元及第的金锞子。 　　通过这一次的年宴，文武百官与清贵勋贵诰命们，都知道了一个秘密：那便是乾元帝对于皇后十分宠爱。 　　这些诰命之前因为没有册封典礼所生的轻慢齐齐收起。 　　拜别时候的那一声千千岁叫得格外虔诚。 第206章 　　这年除夕, 被乾元帝明旨下脸的三位督抚回京，被上皇赐膳。 　　三人老泪纵横, 说今后不能伺候上皇了。 　　嘉和帝询问方知，他们救灾不力被陛下申饬。 　　这三位都是嘉和帝亲手提拔, 在嘉和帝手里立过汗马功劳。 　　嘉和帝自然不能当着臣子说儿子的不是，心中甚是不悦。 　　他已决定远离朝堂，还不够吗？ 　　儿子竟拿老臣开刀，这样迫不及待铲除异己, 全然他给他这个父皇留面子。 　　这是嫌他活得太久了啊。 　　嘉和帝询问戴权, 为何无所事事, 司礼监不忙吗？ 　　戴权倒是不敢歪掰, 实话实说：“如今陛下外有御书房大臣可以依靠，内有六局一司协助。 　　司礼监如今除了打杂, 无事可干了。” 　　嘉和帝蹙眉：“这是为何？” 　　戴权磕头道：“却也不怪陛下，都是奴婢办事不力, 三千名內侍, 竟然被逆贼收买了一千多人。 　　陛下有所防备, 不予重用，也在情理。” 　　嘉和帝真是没话说了。 　　司礼监的內侍反了一千多人, 这也是他的耻辱。 　　六局一司三千人，没有一人附逆。 　　虽说其中有女人不参政的因素。 　　可是, 这也说明女人更为可靠。 　　內侍即便去了势, 那是身残心没残。 　　依然怀揣着野心。 　　历史上太监误国者比比皆是, 叛乱刚过, 老四不信任內侍也是常情。 　　可是，自古来，任何势力都不可一方坐大，坐大就要坏事，必须平抑。 　　嘉和帝又问：“六局一司有什么动静？” 　　戴权心中大喜：“现如今六局一司中的六局没有什么变化，宫正司却多招收了三百宫女。 　　皇后娘娘跟前的首席女官，对她们进了三个月的擒拿培训。如今已经分散到后宫各处，宫正司留下一百人作为后宫纠察，专门管理后宫事宜。 　　而今，诰命女眷会亲，都是宫正司管理，司礼监只是协同。” 　　嘉和帝一听这话，没怎么在意。 　　宫中放出去一千三百多人，多招收三百人，还不够填窟窿。 　　女流之辈生来体弱，三百人能干甚？ 　　十个侍卫出手就全部灭了。 　　嘉和帝把戴权踢了几脚：“不争气的东西，打今儿起，不要在朕眼前晃悠，什么时候把二十四监炼成铜墙铁壁，再来见朕！” 　　这日起，戴权开始对二十四监进行严厉排查，凡跟废太子、先皇后、忠顺王，义忠郡王沾边统统进行严厉的审讯。 　　司礼监日日鬼哭狼嚎，抬出去一具具殒命的尸体。 　　小花精这边过问，却说是犯了偷盗之罪，熬刑不过打死了。 　　內侍与宫女侍卫不同，都是买断了生死之人，打死了也没人理论。 　　內侍都有派系，太师傅下面连着一串串的小徒弟。太师傅收取孝敬，保护徒子徒孙的安全。 　　老太监都贪婪，因为他们要积攒银子赎身（切掉啥）。 　　坏处就是，派系中一旦有人倒霉犯事，特别牵涉到叛乱，那就是一串子死罪。 　　小徒弟倒霉，师傅太师傅都要牵连。 　　故而，宫中往往会出现大太监为了明哲保身，私自灭杀犯事的徒子徒孙。 　　太监进宫都要援引，追查同党十分便利。 　　戴权这回是吓着了，在宫中大肆排查。 　　既是洗清自己，也是向乾元帝卖好。 　　即便不能复宠，也要保证嘉和帝仙逝之后，不被乾元帝灭口。 　　他不能好好死，一辈子就是白干了，八辈子的残疾。 　　戴权将所有內侍的跟脚都盘查一遍。 　　然后，将清查后的名单，悄悄呈报给小花精。 　　他明白，如今的皇朝，若说嘉和帝乾元帝在朝局上平分秋色。 　　那么后宫，这个皇后娘娘能够主宰所有人的生死。 　　戴权之所以卖好，却是水泽跟前的玩伴，有两名是废太子府曾经的少监援引进宫。 　　他被忠顺王暗中照应，没有入柴炭司。 　　那两名太监已经处死，这两名小太监就不能用了。 　　这两名小太监进宫只有五岁。 　　即便那名援引的少监要指使他，应该也只是埋个暗桩，他日待用。 　　如今人死了，难道废太子一系还能死灰复燃？ 　　水泽马上要引起入体，一个修士害怕一个凡人？ 　　小太监都降服不了，何谈将来将来？ 　　即便是暗桩，也是上好的磨刀石。 　　小花精觉得把这个去留的权利，交给水泽。 　　水泽听了根源，却跃跃欲试：“留下吧，掰不正再干掉不迟。” 　　水泽两位皇兄关系寻常。 　　倒不是水泽瞧不起兄长，实在是水渭水淮十分各色。 　　水泽、水楹、水潡几个提供的吃食，他们一概拒绝。 　　时时刻刻怕人谋害。 　　水渭如今的养母是大周氏，水淮的养母是小周氏。 　　然而，大周氏接手的时候，水渭几乎把太子妃当成生母。 　　他对嫡母小花精，养母大周氏，长姐水清，兄弟水泽，都怀着敌意。 　　再者，这两孩子已经上了尚书房，开始读书。 　　大周氏教导他的机会很少。 　　水淮的情况也是一样。 　　而且，小周氏从前专门跟太子妃作对，欺负这两人的生母。故而，这两人对于养母毫无感情。 　　至少眼下这两人还没有学会那些生存的伎俩，心思摆在脸上。 　　小花精建议乾元帝把他们安排给大周氏小周氏照管，也是为了隔绝他们再与叛逆余孽接触的机会。 　　教导他们安守本分，平安长大。 　　不说为朝廷出力，至少像安平王安乐王一样，能够顺利出宫赐封，平安到老。 　　如此安排，避免闹出皇家兄弟不合的风波。 　　至于小周氏会挑唆，小花精倒是不怕。 　　水淮仇恨她，根本不会听她。而且，这两人常年病歪歪，骑马射箭被水泽水潡甩了八条街。 　　小花精还在后宫的授权上面，有意识向大周氏倾斜，让大周氏压制小周氏。 　　如此，小周氏有任何的异动，小花精一清二楚。 　　除了大周氏，小花精还有暗卫。 　　白蛇与青鱼办事不靠谱，特别是白蛇喜欢自作多情。 　　小花精觉得让她在宫中警卫不妥，把白蛇青玉放逐去了蓬莱阁。 　　让他们有时间去茶楼酒楼尤其还是四方当逛逛，探听一些市井的消息。 　　如今龟母，还有她的四个龟儿子，成了皇宫的暗卫。 　　她那四个儿子已经能够化形，只是走路像鸭子一般：腿杆不顺溜，双手总是如同在游水，一伸一缩的。 　　不自然间就流露出乌龟的特性。 　　故而，小花精让他们兄弟做了水泽的宠物，养在承乾宫的荷花缸里。 　　红鲤如今在坤宁宫当值。 　　她值夜，小虎（鹦鹉）值白班。 　　它是黛玉特特送进宫来，让它负责内外传递消息。 　　林姑父不在京都，黛玉担负了教导青玉读书的职责。 　　原本小花精准备让水泽拜贾珠为师。 　　这样文武都不愁。 　　然而，贾珠如今成了乾元帝的御用侍卫，一刻都离不得。 　　贾瑚跟着祖父贾代善任参将，协理黑骑军的军务。 　　小花精已经征得乾元帝的同意，让水泽拜林姑父为师。 　　林家有现成的陪读林青玉林黛玉。 　　小花精没有透露黛玉懂得武功，而是假说想让水泽跟着祖父修炼武当拳，多一项防身的功夫。 　　乾元帝起初不同意：“梓童也会武功，何必舍近求远？” 　　小花精道：“陛下您是明知故问。 　　臣妾粗通武功，但是，臣妾不懂兵法。 　　臣妾想把泽儿培养成为文武全才。 　　不光如此，臣妾还想让泽儿去市井走走看看，了解一下民间的生活，了解民间疾苦。 　　臣妾觉得，陛下下次举行籍田礼，也应该让三个皇子参加。让他们亲手耕田，亲手播种，亲手收割。 　　哪怕一天半日，也让他们知道，米粮不是从仓库里出产。一粒米，必须经过多少辛苦的操劳，才能成熟收割，端上饭桌。 　　这般，他们才会珍惜，不会变成纨绔。” 　　乾元帝最终被说得动心：“梓童所虑甚是。” 　　小花精一般跟乾元帝说到儿子水泽，从来不会隐瞒她的态度：她就是要把儿子培养成为大月朝最为优秀的人才。 　　让他有能力引领这个朝廷，这个时代的一代伟才。 　　小花精觉得藏藏掖掖的培养儿子，反让乾元帝疑心，父子夫妻离心。 　　大大方方显得无私。 　　如今水泽跟乾元帝十分亲密。水泽在嘉和帝面前比乾元帝体面。 　　乾元帝在年后，常被嘉和帝晾着。 　　只要水泽露面，嘉和帝总是第一时间把水泽请进去。 　　然后，乾元帝就会被上皇赦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朕要跟泽儿去破冰钓鱼。” 　　一般来说，水泽陪着嘉和帝钓鱼总会能够满载而归。 　　因为水泽虽然还没修炼，但是，他的身体可以自动吐纳灵气滋养身子。 　　他出现在哪里，那个地方的灵气就格外浓郁。 　　动物比人类对灵气更加敏锐，它们会自动追逐灵气，不可避免的围上来。 　　小乌龟还会把鱼儿往钩上挂。 　　因为嘉和帝对于皇宫内的生物都很爱惜，无论钓上什么都会放生。 　　但是，每每有鱼上钩，他就会很兴奋。 　　特别钓到锦鲤就会高兴好几天。 　　老话云：锦鲤上门鸿运当头。 第207章 　　人上了岁数就会疑神疑鬼，梦想长生。 　　皇宫灵气充盈, 嘉和帝沐浴灵气, 身体比一般人健康许多。 　　大月朝有统计, 民间百姓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 　　活到七十三八十四以上的百姓很少，不然就不会称其为祥瑞。 　　嘉和帝活过了七十五, 之所以甘心接受禅位，却是发现身体垮了。 　　很多事情力不从心。 　　头次太子叛乱, 他不过是躺了七日，爬起来又精神抖擞了。 　　他的身体状况, 即便有人有兵让他重振超纲，也不乐意了。 　　可是，儿子的算计却让他不舒服。 　　如今莫说他没有更换皇帝的能力，即便易如反掌, 他也没精力再考察一位继任。 　　尤其舍不得贾元春的凤体, 水泽的睿智。 　　即便老四不咋地, 他也不想换了。 　　乾元帝不过有点轴，治国□□的才能胸襟有, 换了是大月朝的损失，也是皇氏的损失, 他的损失。 　　历代君王, 没谁想把江山社稷交给无德无能者。 　　嘉和帝想得通透, 却忍不住心里气闷。 　　立老四为太子, 被禅位也认了, 对老四还不够好？ 　　为什么老四就等不及他死呢？ 　　似乎他活着挡住了他的宏图大志, 阻扰他成为一代圣君？ 　　嘉和帝元宵同庆不参加了，挨到十六就撒丫子了，带着马尚香母子们，另外两个小宝林去了汤泉行宫。 　　这一回倒不是嘉和帝不带皇太后，是皇太后自己个不乐意跟着他瞎晃悠。 　　老了老了，她想清静清静。 　　再者，汤泉距离京都六百里，冬日出门很不舒服。 　　她心里还记挂着惠民署与义学，准确来说是女学。 　　皇太后自己没有生养过孩子，面对那些你给她丁点的温暖，她马上涌泉相报的小姑娘，皇太后觉得自己都年轻了。 　　去年三个行省闹饥荒，朝廷虽然救济的及时，还是逃出来几千百姓。 　　可以说，南苑的饥民年年没断绝过。 　　而且，时人重男轻女，每年三月返乡，都会丢下几十个女童。 　　故而，皇太后一般二月就会去惠民署盯着，心里实在可怜那些女娃儿。 　　把女童丢在南苑的父母，算是有良心，有些狠心的父母，返乡之前会卖了女童做路费。 　　而且一般都是死契，卖给人家之后，生死任凭买家。 　　大月朝虽然禁制逼良为娼，可是，对于父母买卖儿女，朝廷也没有办法。 　　百姓如今解决温饱都很困难，更甭提打击拐买买卖父母儿童。 　　而且，好些拐子都有合法的买卖渠道，就连官员家都参加蓄养瘦马家女支。 　　皇帝哪里管得过来？ 　　官府有时候查案，找到了被拐女童，却没有人肯出头认领。 　　觉得家里有被拐卖的女童很丢人。 　　胡娟正月初六就出宫去了南苑理事。 　　正月二十送了密折回宫，她特特禀奏，几家花楼已经到了南苑相看女童，好些百姓都在跟老鸨接触。 　　这是跟皇太后躲猫猫。 　　三月皇太后驾临，老鸨子一般不敢露面。 　　胡娟说问过那几个十岁左右的女童，是不是被拐带，却都说还是亲生父母。 　　虽不乐意被卖，但是，为了兄弟能够回乡迎娶嫂子传宗接代，她们愿意卖身为奴。 　　胡娟没有让小花精干涉之意，因为买卖儿女在大月朝根本不违法。 　　胡娟来信主要是为了一母三女抱不平。 　　有一家七口，两夫妻、婆婆小叔、膝下三个女儿。 　　眼看天气渐暖，老婆子起了不良之心，挑唆儿子买了膝下三女儿，回乡讨个妾室生儿子。 　　母亲因为护着三个女儿，不许买家拉走女儿，竟被丈夫狠心打折了腿。 　　婆婆觉得儿媳妇不听话，还挑唆儿子索性把儿媳卖了，得了银子回乡娶个年轻的老婆生儿子。 　　小叔子全程冷眼。 　　儿媳没有被卖出去，却是因为这儿媳腿断了，没有人愿意买。 　　胡娟很是气愤，说恨不得把那老婆子与男子打死，询问小花精，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 　　大月朝的律令小花精自然精通。 　　若是男子是普通的农民，妻子又没有卖出去，小花精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花精最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一听男子卖女儿还把妻子腿杆打断了。 　　婆婆竟然不劝，还要挑唆买儿媳，差点气炸肺。 　　律法虽然对于儿女的买卖没有明文规定。 　　然而，虎毒不食子。 　　这一对母子真是畜生不如。 　　这样缺德的长辈，无良的刁民，除非不知道，知道了，肯定要管一管。 　　救救那位可怜的母亲。 　　然，小花精轻易不能出宫，也等不及夜半出宫。 　　小花精脑子一转就有了办法，让皇太后今年早点出宫，她借口护送，不就能够去南苑？ 　　皇太后最是慈爱，闻听这话哪有不配合，即刻请了乾元帝商议，要去南苑惠民署瞧瞧。 　　乾元帝一再劝阻，皇太后执意出宫。 　　乾元帝看眼小花精，暗示她劝一劝。 　　天寒地冻不宜出行。 　　小花精说道：“而今天寒地冻，母后出行，儿媳甚是不安。 　　您要出去也可以，让儿媳亲自护送您去，安顿好了，儿媳再回。” 　　皇太后笑道：“那感情好。” 　　乾元帝一听，皇后不但要出宫，还要几天才能回来，立刻想要阻止。 　　每日夜半没有小花精陪伴，他真是睡不安稳。 　　只是，皇太后对他有恩，又是嫡母。 　　水泽被嘉和帝拧出宫了，乾元帝阻止连个借口都没有。 　　皇太后命小花精送陛下。 　　乾元帝委屈巴巴：“梓童怎么不跟朕商量商量？” 　　小花精忙着舌灿莲花：“臣妾都是为了陛下考虑啊。 　　皇太后要出宫，上皇不在，您又没时间护送皇太后，臣妾也不去，皇太后岂不是要误会？陛下可还记得，陛下跟皇太后去南苑，您可是带着满朝文武护送呢？” 　　乾元帝闻言顿时心中一惊，他在不自觉之间，真的对皇太后有些轻忽。 　　嘉和帝出宫，严厉拒绝他护送。他也把父皇送出了西门外十里方才回返。 　　而且安排十七弟随扈与贾琏随扈，一直送到温泉行宫。 　　如今十七与贾琏尚未回返，乾元帝道：“朕派十三弟护送你们去南苑。” 　　小花精笑道：“陛下不是让臣妾组建女子卫队吗，今日就让她们出去练练。” 　　乾元帝蹙眉：“就怕朝臣们看着要絮叨。” 　　小花精道：“陛下就说这是皇太后之意，外人也说不得了。” 　　最终，乾元帝派遣了一百二十名锦衣卫护送，乾元帝还亲自把皇太后送到南门。 　　他原本要送出十里，显得不偏不倚。 　　皇太后以朝政为重，坚决推辞了。 　　最终，十五十六两位皇子护送皇太后与小花精去了南苑。 　　今日随扈的女卫拢共二百四十人，一色都是紫色的飞鱼服，马蹄袖，鹿皮靴，头戴乌纱，腰间挎着袖珍版的绣春刀。 　　走出去步伐整齐，上马下马身姿矫健。 　　嘉和帝视察过好多次，文武百官却是头一回得见，惊讶不已。 　　当日就有御史参奏，女子做侍卫有伤风化，还增加了朝廷的负担。 　　此奏得到了督察院好些御史附和。 　　乾元帝厌恶御史，建女卫是他的主义。 　　心里赞赏瑗儿高明。 　　他毫不客气的给怼回去：“皇太后去年受到惊吓，这才组建了女自卫队。 　　此事上皇知晓，朕亦知悉。 　　至于增加朝廷负担，朕问你，你可知从前宫中有多少宫女，而今有多少宫女？” 　　老御史义正辞严：“启禀陛下，微臣不知宫闱之事。” 　　乾元帝冷哼：“不知宫闱之事，尔等就敢攻击母后皇太后？” 　　言罢，乾元帝看着福公公：“告诉这些不知所谓的官老爷。” 　　福六躬身出列言道：“回禀陛下，前年宫内宫女嬷嬷拢共三千六百人。 　　去年初，皇太后与皇后娘娘为了替圣母皇太后祈福，一次性放出宫女一千五百人次。 　　同时应招五百宫女进宫补缺。 　　实际当差宫女嬷嬷的总人数为两千六百人。比之前减少了一千人， 　　这些数据内务府尚宫局，都有花名册可供查看。 　　宫女的俸禄每月二两，拢共每月节省银钱两千两。 　　这还不算宫女在宫中的花销。 　　一千人中还有二十名女官，他们的俸禄是每月五两。 　　这又是一百两，还有他们饮食衣衫……” 　　出面参奏的两位御史，还有附和起哄的五六个御史，齐齐跪拜磕头：“臣等惭愧，陛下恕罪。” 　　贾珠站在文官一列，这时出列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禀奏。” 　　乾元帝一笑：“准奏。” 　　贾珠道：“谢陛下。 　　微臣参奏督察院秦科吴伦，身为臣子，肆意攻击母后皇太后与皇后娘娘，毫无人臣之礼，此乃大不敬。 　　身为御史，身负监察百官纠察错漏，据实禀奏上达。 　　吴伦秦科捕风捉影，凭空捏造，实实尸位素餐，有负君恩。 　　微臣以为此风不易助长，当依律惩处。” 　　左都御史刚要跪下，几位阁老预备劝和。 　　欺负他老婆还想脱身？ 　　乾元帝道：“秦科吴伦犯上不敬，枉读圣贤，当庭责打二十大板，罢黜官职，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第208章 　　御史有纠察百官之责, 但是, 现如今大多御史存着沽名钓誉之心。 　　无论好事坏事, 一看有利可图就参奏。 　　若是参倒了皇后，就是死了，那也是不畏权贵的清官, 能够流传千古。 　　乾元帝本就忍他们很久了，二十几年，一提立太子, 就叽叽歪歪什么嫡长继承制。 　　如今真是忍无可忍。 　　立太子是朝廷大事, 后宫是皇帝的家眷，家里的事情也要插手，真正欺人太甚。 　　而且, 女卫是他提议, 为的就是悄悄对抗锦衣卫，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些酸腐竟然跳出来指责，这是要断自己的后路。 　　面上攻击皇后, 其实就是他这个皇帝。 　　小小的五品也来欺负他？ 　　真是忍无可忍了。 　　明君不杀言官，却没说过不能贬谪。 　　乾元帝一通发作，憋屈了两年的怨气终于出了。 　　几位阁老与左都御史, 之所以想要劝慰，是怕陛下盛怒之下开杀戒。 　　大不敬判个死罪也在冤与不冤之间。 　　死不死的, 只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如今陛下并无杀心, 又何苦把两个倔老头弄回来添堵？ 　　这俩看东西走了, 他可以提拔心腹, 何乐不为。 　　故而，闻听只是罢官，文武百官跪下齐齐称颂：“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两个想要千古流传御史还没挨板子，就在大臣的山呼中晕厥了。 　　女卫便在两位御史落马的代价下，成为公开的合法的存在。 　　只不过，这这事挂在皇太后身上。 　　回头却说小花精，她并不知道朝堂因为女女卫发生了一场较量，她护着皇太后出城，一路上真是遇见了好些躲避不见的好话车架。 　　皇太后眼里不好，小花精却看清楚了，这些车架多是青楼与牙行的人。 　　别看都是一色的兰尼车架，好坏高低一眼便知。 　　那些又高有大的车架，一看便是出自大户人家。 　　车厢内吃喝拉撒一应俱全，十分舒坦。 　　这种车架这个时候出门，多半是青楼的主事，或者干脆是老鸨子出来相看苗子，希望找到一棵摇钱树。 　　那些又小又矮的毛驴车，开了门看，坐车的人必定是一张条凳，腿上搭着一床补丁摞补丁的破棉絮。 　　这种人，才是逼不得已，不得不赶着出门谋生计。 　　路边的茶僚周边，自然形成一圈的人口买卖市场。 　　一排排眼泪汪汪的小姑娘跪着，头插着草标，眼巴巴看着身边的父母亲人，希望他们改变心意。 　　挑选的人牙子，老鸨子则一个个捏着小姑娘的下颌查看。 　　人牙子贪便宜，只要模样周无残疾就好。 　　老鸨子眼睛最毒，美人在骨不在肉。 　　哪怕你是瘦骨嶙峋，她一眼能够看出，三五年后，这些丫头是美还是丑。 　　皇太后不忍心，一路走一路叹息：“唉，这世上竞走如此狠心的爹娘，这么多的粥棚，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啊。” 　　小花精心情沉闷，这么多的百姓卖儿卖女，说明朝廷做得很不够。 　　可是，眼下明明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顺天府有粥棚，功勋人家也有粥棚。 　　可是，这些父母就是不把女娃当人，当成能够换钱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女子的地位太低了。 　　这个社会不给女子自立谋生的机会。 　　小花精想着，她有生之年，一定要给女子，开启一条自给自足的谋生之路。 　　小花精给了紫苏紫竹五千两银票，让她先把那几个女娃买下。 　　然后去找金簪，让金簪出面在此地驻守，将这些在路边插草标的女娃儿买断生死，送去南苑。 　　等这些女娃长大，再给她们立女户。 　　给女娃挣生路，就从现在开始吧。 　　紫苏紫竹脱离了部队，紫苏快马折回城里。紫竹吓退了老鸨子，迅速将女娃迅速买过手。 　　小花精这里离开了十里亭，继续南行。 　　距离南苑一里之地，已经有了饥民聚集。 　　这些人都是依靠南苑施舍而生活。 　　但是，在这里也有了草市。 　　皇太后与小花精车架一到，灾民跪了一地，山呼太后皇后千千岁。 　　小花精在人群中，又看见了好些插着草标的女娃。 　　胡娟一早接到消息，等候多时。 　　此刻忙着上前见礼。 　　皇太后比小花精更加关切，询问了拿母子四人的情况。 　　胡娟说了，皇太后这才安心。 　　却是胡娟在三个女娃儿的母亲纠缠的时候，她以不能强买强卖唬住了买家，接收了三个女娃。安排在惠民暑。 　　她用了大家凑来的八百两，买下三十个女童。 　　剩下的女童是父母要高价，她没办法。 　　其中两个最标志的女娃，原本父母不准备卖，却被老鸨子以一百两的高价引诱买走。 　　一百两，哪个穷人不动心？ 　　这简直是逼良为娼。 　　皇太后闻听有人教唆父母卖女儿，心头大怒：“可知道是哪家青楼？” 　　胡娟一听这话，眼光发亮：“一个金凤院，一个是鸣凤院。” 　　皇太后闻言大怒：“十五，京都竟敢有如此人大不敬，尔等兄弟竟不知？” 　　十六爷滚鞍落马忙：“太后息怒，儿臣这就派人查办。” 　　皇太后道：“你亲自去问问十三哥，他是如何掌管皇城？” 　　皇太后这是也给十五指明如何办案。 　　十三晋升亲王，依然管着步军衙门。 　　十三不知道这些犯上者，应是他没去过这些场地。 　　一般来说，龙凤都是民间需要避讳的字眼。 　　搁在平民百姓，弄个龙凤饭馆酒庄，小花精会劝阻。 　　青楼撞上来，倒是契机。 　　十五被皇太后的脸色吓得不轻，带着三十名锦衣卫腾云驾雾一般回到京都，到了步军衙门大喊：“十三哥，出了大事……” 　　不说皇太后被激怒，派遣十五回京找麻烦，却说小花精这边到了南苑，当即把南苑驻守统领召来训斥：“皇家园林成了人牙子的草市，你们究竟当的什么差，竟然一无所知？” 　　驻军统领只是八品官儿，抱着无功无过在此混差，哪里知道皇后娘娘会找他，吓得磕头不止：“微臣知错，即可整顿。” 　　小花精缓和语气：“知错能改就好，即刻派兵以扰乱宫禁名誉把人抓起来。” 　　草市可有许多人牙子与老鸨子。 　　小花精已经派人给堵住了路口，这个时节应该还没有离开。 　　扰乱宫禁之罪可不牵强。 　　南苑住着母后皇太后与当今皇后。 　　老鸨子竟然敢在此买卖人口，还敢给青楼命名金凤新凤…… 　　皇太后到底年岁有些大了。 　　小花精让她先去安歇，留下一半女卫守住太极殿。 　　小花精自己则召集这边小六局的女官议事。 　　女官都是从宫中遴选，说实话，皇太后忽然雷霆震怒，她们都吓着了。 　　实在是从前，这种买卖人口的事情比比皆是。 　　朝廷根本无法禁止。 　　南苑宫正司的宫正姓吴，是皇太后曾经的御前女官。 　　宫正司掌管纠察，小花精命她审讯那些老鸨子的来历。 　　吴宫正却道：“不是奴婢不遵旨，实是这些老鸨子是正经在顺天府获得经营权，是正当营生。” 　　小花精闻言面孔一肃：“她们在京都是正当营生，谁允许她们到南苑来的？ 　　滋扰皇家园林，还惊了皇太后凤驾，吴宫正竟然觉得无所谓？” 　　吴宫正吓得心肝颤栗，跪下磕头：“微臣不敢。” 　　吴娥儿是皇太后的女官，不能不留几分面子。 　　小花精吩咐胡娟道：“你给吴宫正示范一下，如何做个纠察宫规律法的宫正。” 　　吴娥羞愤的满脸通红，心里忐忑不安。 　　小花精将六局的厅堂都过了一遍，见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办差，遂去看望了那个差点被卖掉的母亲。 　　她因为断腿卖不掉，等于被夫家抛弃。 　　现如今由她被卖的三个女儿照顾。 　　小花精以女官身份，见了母女四人。 　　妇人知道这是她们母女的机会，一番哭诉。 　　小花精这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妇人姓张，父亲是个郎中，开着一家小药店。 　　张氏是家里独女，母亲早亡，父亲疼爱，没有再娶。 　　她丈夫汪华原本是药店的伙计，因为嘴巴甜，长相俊美，又识文断字儿，被张氏看上了。 　　原本张家是要招赘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上门，继承家业，传宗接代。 　　孰料张氏被汪华的甜言蜜语迷住了，硬要嫁给汪华。 　　张老板无奈，只好打听了汪华家的跟脚。 　　汪华家有薄产，却致力于想要改换门庭。 　　为了两儿子读书赶考，三个女说是嫁人，不如说卖了。 　　花季少女，嫁给五十岁的鳏夫做填房。 　　只有聘礼没有嫁妆。 　　女儿买完了，兄弟童生都不是。 　　汪华父亲也死了，家里供不起两个人。 　　必须有一个做工。 　　汪华十四，他弟弟才十二。 　　又是断肠儿，母亲自然偏爱幼子。 　　汪华读过五年私塾，到药店做活计，原本是想要拜师学艺。 　　不做良相做良医。 　　只可惜，张大夫只教导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收徒弟。 　　汪华也是因此，才转儿一心勾搭张小姐。 　　汪华要高价，以五十两银子买断汪华。 　　汪华因此成了张家的赘婿，改名张汪华。 　　即便是婚后，张大夫也只是教导女婿辩药抓药，不教导医术。 　　这也是为了保证女儿的利益，让女儿将来把医术传给孙子。 　　这也是张腊梅六年间只生了三个闺女，夫君没有纳妾的缘故。 　　何不该，三年前，她爹一病而死。 　　张氏的能力撑不起药店，从此改而经营药草。 　　张汪华因此掌握了经营权。 　　不过半年，就把自己的母亲与弟弟接来一起生活。 　　这位小叔子名唤汪英，十八岁还是个童生，为了待价而沽，一直不肯娶妻。 　　他觉得自己读书人，将来要为官做宰，小门小户他看不上。 　　大户人家又看不上他一穷二白好吃懒做。 　　张大夫死了，汪家母子觉得出头的日子到了，教唆汪华改回姓汪，占了张家的家私，一家人胡吃海喝。 　　汪华也不安心做生意了，做回了书生。 　　兄弟们日常出去会文吃花酒也罢了，还勾引人家寡妇，被人打上门，砸了铺子不说，信誉尽丧，药铺也开不下去了。 　　之后，一家人靠着卖田过日子。 　　去年又是蝗灾又是雪灾，地里绝收。 　　汪家婆子之所以要买了张氏，就是想要霸占她家的祖屋与土地。 　　小花精原本是想让张氏告官，与汪华和离，再没想到，竟听了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故事。 　　小花精蹙眉：“你说什么？去年春上旱灾，秋收蝗灾？” 　　张氏颔首：“正是，不然，我家有良田百亩，何至于出来逃荒？” 第209章 　　小花精道：“朝廷派遣钦差大臣去救灾, 救灾款发放到县衙, 你们不知道吗？” 　　张氏摇头：“我们有些家底, 民妇不舍得卖地，卖了骡马，再有些头面，比别家支撑的时间长一些。 　　十月间没等到官府的消息, 十月底才出来逃荒。 　　原本准备到南京投奔一位师伯, 不想师伯已经下世, 家人回了原籍辽东。 　　那时节已经是冬月，我们无处可投奔，只好随大流上京来。心理想着, 朝廷肯定不会看着城门口饿死人命，只要熬到明年春日, 官府还会发放返乡的路费。” 　　小花精道：“你们家有骡马车架, 为何卖女？” 　　张氏眼泪滴落：“我婆婆不卖车架骡马，也要把我的闺女卖了，其实就是为了留下骡马车架明年返乡。 　　我夫君又毒又蠢又愚孝, 婆婆那个人绝对不会拿钱给他娶妻, 糊弄他卖掉我们母子四人，肯定是为了返乡之后贩卖我张家的祖屋与良田, 好供养她小儿子读书科举。” 　　小花精道：“这种无德无能心肠歹毒之人, 做了官也是贪官污吏, 你安心, 有本宫在, 他做不得官。” 　　张氏闻言马上挣扎起身要下跪：“您是皇后娘娘？ 　　请恕民妇眼拙，犯了大不敬。民妇有生之年能够亲自向皇后娘娘申诉冤情，死也瞑目了。” 　　小花精手快一捞：“不必这般，你本来无罪，本宫常服暗访，这里不是皇宫，不必拘礼，安心躺下。” 　　张氏眼泪婆娑，只说祖上有德。 　　回神呵斥道：“你们干什么还站着？咱们遇到贵人了，快给皇后娘娘磕头。” 　　三个女儿，大的九岁，小的才四岁，虽然面黄肌瘦，能看出眉眼清秀。 　　小花精命人把三个女娃带出去，这才询问张氏：“本宫替你做主，你敢不敢上告衙门，与你夫君和离？” 　　张氏点头：“为了三个女儿，莫说四十大板，就是刀山火海，民妇也认了。” 　　小花精摇头：“妻告夫，的确先打四十杀威棒。 　　然，大嫂的情况却有不同。 　　其一，张家是招赘，在官府记载，大嫂才是家主，是女户。不在妻告夫之列。 　　其二，你婆婆唆使你夫君无故将你打伤致残，大月朝律法规定，你有权利要求义绝，律法允许，不在仗责之例。 　　有这两不打，你只管上衙门去告状，谁敢打你就是违法乱纪。 　　谁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人葬送自己的前途。 　　不过，如今流落京师的灾民归顺天府管辖，你先去顺天府告状，他们若是不受，你再去刑部，或者督察院都可以。 　　总之有人为你伸冤。” 　　张氏愿意去顺天府告状。 　　小花精回头就吩咐紫竹，派人护送张氏进京告状。 　　张氏带着三个女儿启程，小花精这边回去太极殿。 　　皇太后已经睡醒，询问张氏母女。 　　小花精言称已经护送进京。 　　皇太后不愧在宫中经营三十几年，闻言便知小花精的意图：“瞒上欺下的东西，这说明西南一条绳上的官员都烂透了，为了升迁竟然瞒报灾情，这会子死的人多了才来害怕，晚了。” 　　皇太后这边非常支持小花精的决议，将那些明明有活路却卖女的人家，逐出南苑，不再对他们提供庇护。 　　既然有银子了，自己个买着吃吧。 　　这一下，就驱逐了大小四十八人家。 　　这般时候，那些尚不及卖女儿的人家暗自庆幸，收起了卖女儿的心思。 　　小花精虽然打算收留无家可归的女童，却不鼓励这种遗弃骨肉的事情。 　　她最终的理想，也是要提高女子的地位。 　　再不会为了这个目的，而让更多的女童失去家庭的温暖。 　　对于孩子来说，跟着父母生活更为健康幸福，社会也才更加安稳和谐。 　　同时，对于留下的灾民，小花精与皇太后商议之后，给灾民提供务工代赈的办法，让身体强健的男子砍柴换取一家人的优质饮食。 　　女子则可以应聘上岗，进针织坊做工，缝制衣衫鞋袜。 　　砍柴按照斤两计算酬劳，缝制衣衫按照件数计酬。 　　南苑接了兵部做军服的生意，一般都是分给附近的百姓。 　　这会子正好给灾民们一个挣钱的机会。 　　南苑对于自给自足的家庭，给予吃喝穿戴半价的优待。 　　灾民愿自立的人家吃食也有不同。 　　参与务工的人员，中午可以免费吃一顿干饭，却不会扣除工钱。 　　你不愿意参加以工代赈，也不会饿死，一天三顿稀粥。 　　少吃少活动，也能保命。 　　参加以工代赈，则可以在保证一家人吃好吃饱，还能攒下一半的工钱。 　　无论你一家吃了多少，惠民署都会返回一半工钱，给愿以工代赈的人家。 　　这个方式就是为了奖勤罚懒，调动灾民的积极性。 　　毕竟你是人不是猪。 　　今后的人生，还要自己努力才会过上好日子。 　　翌日，皇太后这边安排已定，小花精留下胡娟，再有三十名女侍卫贴身保护皇太后。 　　紫苏则作为金簪与南苑的联络，把被卖女童买下，送进南苑安身。 　　小花精没有把女童还给卖女儿的人家。 　　一次买女尝到甜头，还会继续喝血。 　　小花精让把这些卖女的人家登基造册，呈送顺天府，对他们进行必要惩罚。 　　返乡路费不会再发放给这些人家。 　　既然有钱了，就别浪费朝廷赈灾银子。 　　小花精回到京都，顺天府已经翻车了。 　　顺天府尹余关，拒绝了张氏的状纸，借口就是让张氏回返原籍告状。 　　这边顺天府尹拒绝受理，紫竹转身就把人送去刑部衙门 ，敲了鸣冤鼓。 　　顺天府没有见过皇太后的女卫，那日护送皇太后出城，他没参加。 　　刑部尚书却是见过女卫。 　　朝堂上乾元帝因为有人攻击后宫女卫被罢职，刑部哪里敢怠慢，忙着吩咐把告状人带进去。问明白始末，竟是受了皇后娘娘指点前来伸冤。 　　他留下张氏母女，派衙役捉拿汪家三口上堂质对。 　　小花精的凤攆回城，张家的案子已经结了：判定张氏休夫成立，汪华尽身除族。 　　而且，汪家赔偿汪母与汪英所费的银子。 　　汪家添置的五十亩良田，再有卖掉三个孙女的银子，判给张氏。 　　汪英身为童生，吃喝嫖赌，不忠不孝不慈，听任母亲买侄女替自己积攒学费，简直斯文扫地。革除童生功名，取消科举资格，终身不得科举做官。 　　汪婆子因为是长辈，卖了孙女虽然不慈，律法对此并无惩罚律令。 　　故而，被尚书申斥一顿，当庭释放。 　　汪婆子却误判了情势，当庭撒泼，咒骂媳妇，被尚书判了个咆哮公堂之罪。 　　原本要打四十大板，考虑她年纪老迈，改而掌嘴二十。 　　衙门掌嘴可不是用肉掌，而是那种家法的竹板子。 　　噼里啪啦之后，汪婆子成了猪脑袋，一嘴牙齿全部作废。 　　而且，刑部尚书因此得知，山西甘肃两地的官员竟然隐瞒灾情不报，为了自己的考评优良，不顾百姓死活。 　　他不敢隐瞒，禀奏陛下。 　　乾元帝顿时大怒，当即派遣三百锦衣卫奔赴三地，与三王回合，查清楚灾□□宜。 　　小十六押回来的人牙子老鸨子，却是直接送进了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管着皇宫的安危，有人大不敬，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锦衣卫审理案件，可是比刑部凶残。 　　上堂来，男人打板子，女人上夹板。 　　别看这些人视人命为儿戏，自己挨打，那是一刻也忍不住。一堂没过完，就招了。 　　人牙子呢，就是想乘难发财，平日没人管也罢了，今日撞在枪口上，那就是居心不良，逼良为奴。 　　皇太后皇后娘娘，顺天府，各位公卿世家的粥棚，都开着。你就去教唆人家卖儿卖女。 　　得了，既然这般不仁不义，喜欢逼良为奴，那就自己尝尝滋味。 　　这些个想要发国难财的人牙子被发配漠北，成为漠北将军手下奴婢。 　　牙行被查抄。 　　老鸨子喜欢逼良为娼，那就给你没入教坊司，尝尝做女支子的味道。 　　妓院查抄。 　　所有查抄而来的财产，归入惠民署，用于救助灾民。 　　这还不算完，另外还有惊扰凤驾之罪，原本应该斩首示众。 　　皇太后慈悲，改为黥面，以儆效尤。 　　老鸨子被黥面之后再罚没教坊司，成为最为下等的女支子。 　　对于那些胆敢以凤字命名青楼的刁民，那就不是黥面罚没教坊司。 　　首先收入锦衣卫衙门，然后一堂一堂的审查，务必把母后老板追查出来为止。 　　一般的在京都混生活的老鸨子，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犯上作乱。 　　还别说，在锦衣卫与十三十五的共同努力之下，真的揪出来了幕后黑手。 　　这人是谁呢？ 　　却原来，这几家凤字号的青楼，真的跟皇室沾边。 　　金凤院竟然是原本的忠顺王与四大郡王的游乐场所。 　　因为交给赎身的奴才打理，故而，没有被查出来。 　　然后，忠顺王父子死了，郡王府倒了三家，因为只斩了匪首嫡枝，侧枝竟然浑水摸鱼，悄悄把妓院兑出去了。 　　金凤院兑换给三皇子的岳父家-顾家。 　　当初，三皇子犯事之前，三皇子妃就死了。 　　故而，三皇子的过错没有牵连他的岳父。 　　新凤妓院是谁开办呢？ 　　竟然是八皇子妃。 　　八皇子为何要办这么一家青楼，却是受了表哥家生意的启迪。 　　她是憎恨乾元帝与小花精两口子，想了这个么恶心的法子。 　　她想着，这等下作的地方，上等人哪里会去呢？ 　　忠顺王都犯了死罪，这金凤院都没暴露。 　　难道她开个生意会被识破？ 　　小花精得知事情始末，真是哭笑不得。 　　八皇子妃揣摩人心真是有一套。 　　荣幸二府有家训，谁敢上青楼，打折腿杆，驱逐除族。 　　即便有人偷着去了，回家来谁敢透露？ 　　也没人往这个方面想。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若非这一回老鸨子惹恼了小花精，这事儿真是要混过去。 　　乾元帝大怒，皇子犯了大不敬，那也是死罪。 　　尤其八皇子曾经处处帮着大皇子跟乾元帝争锋？ 　　挑唆十四替他传递消息，攻讦自己，差点丟掉太子位。 　　正所谓新仇旧恨。 　　锦衣卫上门，封闭了八皇子府。 　　八皇子两夫妻抓进了宗人府。 　　宗令忠靖王亲自审讯，八皇子一言不发。 　　八皇子妃却推脱说是自己的奶娘私自经商，她一无所知。 　　这话鬼都不信。 　　但是，她既然这么说，宗令就这么上报。 　　这个大长公主是嘉和帝的小姑姑，已经故去多年。 　　儿子读书很不错，也许是嘉和帝放水，得中了进士，做到礼部侍郎致仕。 　　若非三皇子犯事，他受到牵连，被人排挤，他其实还可以做官坐到死，也不会被人排挤。 　　当初驸马爷是江南的书香门第，这个顾侍郎年轻的时候很受追捧。 　　官儿不是很大，地位却是很高，很得嘉和帝的看重。 　　没想到老了老了，却受到牵连。 　　再有八皇子妃娘家，也统统抓起来了。 　　奶娘在顺天府的奴籍还在八皇子妃娘家的户籍上。 　　既然八皇子妃推脱不是她主使，一个奴婢怎么有胆子？ 　　那肯定就是八皇子妃娘家主使。 　　已故轻车都尉府吴家上下，都被逮进了锦衣卫。 　　大长公主一儿一女全部牵涉进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悉数下狱的消息，传到嘉和帝耳朵里。 　　大长公主曾经跟嘉和帝感情很好。 　　嘉和帝刚刚出京，还没缓过劲儿来，他不想回京来回折腾，却是不想小姑姑一家血脉断绝。 　　因此派遣御前侍卫给乾元帝写了张字条，顶头一个大大的”赦”字。 　　下有注解：律法不外人情，血浓于水。 　　乾元帝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却不敢不接旨。 　　他把嘉和帝的信件给小花精观看：“朕对不起梓童。” 　　小花精其实对八皇子妃这种小孩子的搞法，很不以为意。 　　乾元帝见小花精不做声，以为她生气了，隧道：“瑗儿放心，血浓于水是不错。 　　八皇子妃跟咱们可没血缘，老八治家不严，圈禁十年。 　　泼妇送进慎刑司。” 第210章 　　三皇子岳父侍郎府, 虽有嘉和帝干涉没有问斩。 　　但是，顾家长子（接收金凤楼者）仗责四十大板, 发配三千里到漠北台站效力。 　　遇赦不赦。 　　顾驸马嫡枝发还原籍，子孙三代内不能科举做官。 　　八皇子的岳家实在是被八皇子妃陷害。 　　他们气愤之下同意把八皇子妃送进慎刑司，只问了个治家不严，罢黜了官职，发还原籍。 　　至此, 大长公主一支，在京都绝迹。 　　至少百年内不能进京了。 　　八皇子被圈禁了, 皇太后做主，给八皇子赔了三个宫女进府伺候。 　　其实就是监督八皇子的一言一行。 　　小花精早觉得八皇子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自从他被圈禁就不理睬了。 　　三皇子一再搞事, 在嘉和帝圈禁十年的基础, 再加十年圈禁。 　　同时, 把三皇子府的太监侍卫全部换了，狗洞猫洞全部堵得严实。 　　免得下次出了事, 又推到狗洞猫洞身上。 　　三皇子今年三十六, 再过十五年出来，五十老几, 大约想要蹦哒也蹦不动了。 　　皇城之前倒了九家王府郡王府, 五家公府。 　　这一次又倒了两座皇子府, 顺带一个顺天府尹被降职, 赶出皇城去甘肃做知府。 　　级别没降, 其实就是贬谪, 戴罪立功去了。 　　他之所以保留知府的级别，却是因为灾区官员一查到底，大约要换掉大半，官员缺口大。 　　顺天府尹能力有，就是太过明哲保身，一点点有疑问的官司就一推二五六，生怕担责任。 　　乾元帝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不能盘活一府百姓的生计，自个挂冠求去。 　　子孙三代不许科举入仕。 　　顺天府尹出身江南的书香门第余家。 　　他就是自己饿死也不敢饿死百姓。 　　不然，他返乡也会被家族除名。整个余家也会蒙羞。 　　顺天府尹既要能干，处事圆滑，还要有一身硬骨头，关键时刻敢跟强权争锋。 　　这种人实在难以寻觅。 　　按照乾元帝的心思，他十三弟很合适。 　　可是，十三管着步军衙门与九门，还是御前大臣。 　　而今还在负责清理直隶的隐田，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乾元帝问计内阁。 　　张阁老提了一个人选，这人就是乾元帝还是四皇子时候的伴读：郡马府文昌侯万家的嫡长子。 　　这个嫡长子原本没有什么毛病。 　　但是，合不该他的夫人出自先缮国公家。 　　缮国公长子是废太子郡马，附逆问斩。 　　郡马府与石家是姻亲受了牵连。 　　老郡主亲自向嘉和帝求情。 　　嘉和帝查证之后，觉得郡马府确实受了冤枉，主要皇家骨血。 　　要说废太子谋反株连九族，嘉和帝这个亲爹也在株连之列。 　　嘉和帝开恩，将郡马府置身事外。 　　但是，御史却咬着郡马府长子万之寿不休妻，是同情逆贼。 　　石氏嫁进万家十五年，生了三个嫡子，两个嫡女。 　　并且，郑大爷膝下还有两个庶子，三个庶女。 　　这个石氏的做派，郡主都挑不出错来。 　　万之寿咬死了宁愿不做官也要顾念夫妻情分，自请辞官了。 　　乾元帝不知为何，万家倒霉的时候袖手旁观，任凭御史疯咬一气。 　　不过，乾元帝没有被御史挑唆，发配万家。 　　只是准了辞官的折子，让万之寿赋闲在家抱孩子去了。 　　乾元帝心里是责怪这位幼年的伴当，关键时刻不跟他同仇敌忾。 　　反之思忖，万之寿这般顾念恩情，必定是个忠贞之人。 　　太过无情无义之人，帝王也不敢用啊。 　　但是，能被女人影响的男人，乾元帝同样不敢用。 　　毕竟，乾元帝斩了她的大伯父，将她娘家倾覆了。 　　这是很纠结的事情。 　　乾元帝要用这位万之寿，首先就要看看郡主与石家的态度。 　　乾元帝让小花精宣召郡主堂姑进宫，探探深浅。 　　小花精宣召郡主说话，借口都是现成的，郡主也参与了捐输救灾。 　　只不过，她那时没有带着长媳。 　　乾元帝也给万家赐了福字。 　　这日郡主接到小花精的懿旨，很有些惶恐。 　　进得宫来，三拜九叩，大礼参拜，嘴里感谢当初皇后娘娘对万家女眷的爱护。 　　当初万家的男丁被抓进了锦衣卫，女眷却没受作贱。 　　后来，嘉和帝康复，郡主通过忠靖王妃递牌子，小花精允了。 　　这才得到特赦，一家人毫发无伤，家财秋毫无损。 　　郡主若是有轻慢之心，只认嘉和帝，乾元帝大约又不敢用。 　　小花精亲自搀扶老郡主起身：“姑母快快请起，自家亲戚，何须这般大礼。” 　　小花精有意把话题往家眷方面引导，又问起石氏与孩子们。 　　郡主很聪明，把家事一股脑儿说了。 　　石氏自知罪孽深重，又感怀上皇与帝后的恩情，已经自愿入了家庵，日日吃斋在拜佛，替她娘家赎罪。 　　又说到府里中馈都由小儿媳带着几个孙女打理。 　　小花精旁敲侧击，得知大房的女儿也在学习之列，心里觉得郡马府的家风很正。 　　没有因为大儿媳娘家犯事就死踩大房。 　　小花精一看郡主这个态度，心里就有了几分好感。 　　郡主府有感恩之心就好。 　　对于石氏又给予庇护，也给出了应有的惩处。 　　无论真假，这是一种姿态。 　　这说明，郡马府做事有自己的准则与底线。 　　若是他们灭杀了大儿媳，小花精倒是要劝阻陛下启用王之寿。 　　顺天府可以让熙郡王监管。 　　他不懂，可以配备两个厉害的同知相助。 　　小花精觉得万家可用。 　　但是，她并没有添加自己的意见，只是把郡主的表现，以及说辞，据实记载禀报给乾元帝。 　　真假什么自有通政司验证。 　　再者，小花精也相信张阁老的眼力，他这个宰相，眼力很毒。 　　万之寿文武双全，进士及第，家世煊赫，又是陛下伴读。 　　他做顺天府尹，是再合适不过了。 　　乾元帝召见万之寿，询问他是否愿意当差。 　　这就是白问。 　　顺天府尹手握实权，比礼部侍郎实惠。 　　整个京都，都归他管辖了。 　　哪怕是六部尚书，在京都办事，都要求上顺天府。 　　文武百官都在心里掐算：万家的恩宠比王家还重啊？ 　　王子腾可是丢了一半家财，还被夺权贬谪了？ 　　乾元帝这边给了三品官。 　　小花精这边就下旨恢复了石氏的三品诰命。 　　这一下子，石家上下三代女人进宫谢恩，一个个三拜九叩，哭成泪人儿。 　　这也有缘故，虽然万家是郡马府，当初姑娘定亲的人家都找了各种理由退亲了。 　　万家大房二房姑娘的婚事都受到波及。 　　而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小花精特特召见了石氏安慰：“表嫂受委屈了，当时的情景，陛下不得不那样处理，宗室功勋多少人，多少眼睛盯着呢。 　　再加上圣母皇太后仙逝，陛下心里不舒坦。 　　其实，陛下一直记挂着要起复表兄，原本没有眼前这档事，也预备在皇太后千秋节降下恩旨。” 　　石氏忙着跪下了，眼泪滴落：“皇后娘娘这般说，罪妇真是无地自容，当初，娘娘请旨，保全罪妇一家的体面，已经天恩浩荡，罪妇感激不尽，若是怨恨，真正不是个人了。“ 　　石氏真心感激皇恩，这个时机真是巧妙，儿子也罢了，可以等。 　　她大闺女十七了，二闺女十三，都到了议亲的年纪。 　　大闺女被退亲，预备远嫁江南，结果只有商贾愿意结亲，举人都不乐意。 　　她娘家侧枝的嫂嫂离京前，来到万家，从前卑躬屈膝的人，竟然耀武扬威，恩赐一般说愿意接受她大女儿，只是陪嫁要厚重。 　　毕竟大女儿被退亲，闺誉受损，嫁不到好人家。 　　她差点气死了。 　　这才虔诚拜佛，替娘家赎罪，让菩萨降灾难于自身，不要牵连子女。 　　如今可算是好了。 　　小花精这几日可是忙得很，万家一波事情过去，已经到了二月初。 　　顺天府开始遣返城外灾民。 　　张氏母女（之前差点被卖掉的母女四个）因为腿伤，不能成行。加上族里没人依靠，回乡反而被人欺负。 　　正好南苑惠民署有医庐，她拿脉欠火候，却学会了简单的接骨正骨。 　　再者，她家有家传额医书，愿意贡献抄写本给原版医庐，并愿意教授那些孤女医术，只求皇后答应，让她成为惠民署的女官，让三个女儿得到庇护，安然长大。 　　她将近三十岁，又不是自幼入宫，作为女官有些牵强。 　　故而，这事儿需要小花精特批。 　　小花精心里很高兴，她正要鼓励父女出来做工，自给自足，独立自主，张氏就是个好榜样。 　　小花精写信给皇太后，说了自己的主意，皇太后若是可行，就让胡娟考察一下张氏的医术，果然有医术，哪怕只是正骨接骨，即可聘请为惠民署义学的医学教习，教导孩子们学习。 　　张家的医术若是太医院所没有，可以用银子购买，付给一定的报酬，方便张氏在京都买宅子买地。 　　一旦有资格聘请为义学义学教习，则可以凭着聘书。 　　按照太医院太医的办法，让她们母女四人凭着户籍，在顺天府安家落户。 第211章 　　小花精回宫, 乘着百官吓得龟孙，再不敢叨叨宫闱之事的机会，给女卫正名。 　　她给女卫正式命名紫衣卫。 　　三百女卫，按照锦衣卫的编制：三个百户，一个百户下设两个总旗，总旗下设五个小旗。 　　当初小花精上西山收服奉圣军, 就贾假扮传令小旗。 　　任命紫苏为女卫千户, 宫正是正四品，紫苏低一级，从四品女官。 　　三位百户则由紫竹，紫芽, 紫薇三个担任。 　　一色正五品女官。 　　六个总旗让紫苏几个自己挑选，她不包办。 　　必竟今后统领队伍是她们四个人。 　　她们拥有任命权, 在紫衣卫才有威信。 　　小花精签了女官委任书, 召集紫苏四人议事。 　　紫苏一听还要隶属宫正司，便道：“女卫何不跟独立出去, 只受娘娘节制？” 　　小花精道：“允许女卫司正大光明写进宫正司, 是陛下罢黜两位御史为代价。 　　我们不能让陛下难为, 虽然你们隶属宫正司女卫司，你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紫衣卫。 　　紫衣卫今后只要听凭本宫调遣, 独立不独立没有分别。 　　六局一司本来就受本宫节制，除非你们翅膀硬了, 不愿意听命本宫。” 　　四个紫齐刷刷跪地盟誓：“娘娘挽救我等于生命倒悬之时, 又教授我们读书明理, 练功习武，做人上人。 　　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若有背叛，苍天不佑，人神共愤，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小花精本来预备说言重了，无需这般。 　　孰料，万里晴空竟传来雷鸣，这说明四人是诚心诚意，天道竟然见证了四人的誓言。 　　小花精改而言道：“本宫相信你们的忠诚，愿今后咱们君臣相得，抚保圣君，共襄盛世。 　　既然你们已经得封女官，自今日起，今后不比再自称奴婢，改称微臣。 　　当初因为你们身患痘症被家人抛弃，本宫却相信你们能够战胜病魔，那时与父母写了契约文书，让你们进宫服役十年。 　　那时候，本宫怕你们返乡再次被家人卖掉，已经替你们立了女户。 　　不过，因为你们在京都立户，需要投靠亲友。 　　故而，你们都跟本宫姓贾。 　　如此，即便你们将来出宫，也可以自己做主，不必受家人摆布。 　　若不愿姓贾，你们可以随时拿着户贴去顺天府衙门更改。 　　户贴都在金簪手里收着。” 　　四个人眼圈红了，再次下跪道谢：“娘娘所言，我等记忆犹新，当初他们既然抛弃我们，我们也不愿意再返乡。 　　奴婢们早就发誓，一辈子效忠娘娘。” 　　小花精抬手：“微臣！” 　　四人笑道：“微臣们愿意一辈子追随娘娘。” 　　小花精笑道：“好，本宫必定不会辜负你们，时机成熟，一定会替你们挑选一门好亲事。 　　十二个云字辈的户贴，也在金簪手里。 　　她们的姓氏故乡具有记载，你也询问一下，她们是愿意立女户，还是返乡，这关系到女卫的稳定。 　　若是她们要返乡，就剩下五年时间，你们现在开始，就要着手培养新的教习。 　　本宫建议你们去南苑义学，挑选骨骼上佳的幼女训练 。 　　她们都是被家人抛弃，无家可归，用她们有利于卫所的稳定。” 　　小花精说着便把女卫名册交给紫苏：“前期的准备本宫已经替你理顺了，今后提拔调动训练的事情，都由你主持。 　　办好了禀报本宫一声即可。” 　　紫苏应了。 　　小花精又道：“按照宫规，你们几个可挑选两个女史，伺候你们衣食起居。” 　　小花精拟定女官赐封名单，跟尚宫局傅尚宫商议，再让寇宫正审查。 　　两人都觉得人选合适，小花精这才原样另外做了一本名册，记载紫衣卫的成员，以及统领（千户）百户总旗小旗任选名单，禀报给乾元帝知悉定夺。 　　嘉和帝时候，都是这般办理，小花精也不能擅自更改。 　　乾元帝再次摆手：“六局女官任命是梓童的权利，梓童全权处理，朕信得过。 　　关键是梓童有人可用，朕就安心了。” 　　小花精道：“多谢陛下信任，臣妾必定不会辜负陛下重托。“ 　　乾元帝却道：“南苑义学是梓童主导吗？” 　　小花精道：“眼下主要是皇太后负责，遇到事情臣妾也会援手。” 　　乾元帝颔首：“其实也可以收一些男童。” 　　小花精道：“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抛弃男童，除非是犯官之后，再有街上的乞丐。 　　这等要么身份特殊，跟皇室有仇。 　　乞丐来历不明，这两种都不能用，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乾元帝颔首：“梓童虑的极是。” 　　小花精道：“若是陛下想要更换御前侍卫，可以在五成兵马司的子弟中挑选。 　　而今还留任者，大多是根正苗红的可用之人。 　　您招了他们不必交给锦衣卫训练，直接交给十三爷训练。 　　训练好了直接任命御前侍卫。或者，您干脆让十三爷在步军衙门中挑选青年才俊亦可。” 　　乾元帝最信任贾瑚与十三。 　　贾瑚是自己的兄长，小花精若是提议从贾瑚的黑骑军挑选，就有任人唯亲之嫌疑。 　　乾元帝一笑：“梓童真是朕的张子房。” 　　小花精嘴里道谢，心里好笑，陛下暗示得这样明白了，她还不懂岂不是傻子。 　　嘉和帝的时代，因为皇后不受宠。 　　司礼监差不多击垮了六宫一司，像是尚寝局安排皇帝临幸之事，尚仪局安排后宫嫔妃会亲之事。 　　宫正局对宫女的训教选拔这些事，还有尚宫局的权利，都被内务府与司礼监瓜分了。 　　尚食局尚服局被分权。 　　总之，有权利能捞油水的差事，都被内务府与司礼监瓜分。 　　六局只有尚功局真正在皇后手里。设计服装，打造首饰，缝制衣衫鞋袜，太监不及宫女。这里面油水也不是很大。 　　废太子彻底完蛋之后，皇太后开始收拾旧山河，这才把尚仪局的差事抢回来了。 　　本来吗，后宫嫔妃会亲原本就是女人办理最为合适。 　　后期，皇太后辅助六局，又把尚寝局的差事夺回来一半，与敬事房平分秋色。 　　小花精也闹不懂，太监去势也是男人，你伺候皇帝睡嫔妃，不觉得膈应吗？ 　　尤其是嫔妃，其实心里都不乐意男人跪在旁边看着。 　　太尴尬了，有没有？ 　　小花精当初成婚，除了结界，太子随从一概在端本宫前院，不许进寝宫。 　　然而，皇太后只能打击太监伸向后宫的黑手，前朝皇太后就管不着。 　　乾元帝登基，不想用嘉和帝的老班底。 　　毕竟嘉和帝活着，依靠这些人，他不放心。 　　谁知道哪一个不是探子，背后搞鬼。 　　乾元帝在宫中芝麻绿豆的事，嘉和帝一清二楚。 　　乾元帝如坐针毡。 　　他这才有了提拔六局一司分权之意，主要就是尚宫局分权。 　　但是，而今正值孝期，乾元帝昭告天下，要守孝三年。 　　如今不仅皇后时常住在乾清宫，满宫殿都是宫女。 　　百官不怀疑你是个口是心非，不忠不孝之人？ 　　再者说，女子的力量不如男子，出外办事也不方便。 　　那么能够出现在乾清宫，又能让乾元帝放心使用的人，只有重新招收侍卫并亲自培养。 　　这就是乾元帝把话递到小花精嘴里，让她帮忙说出来，而已。 　　按照小花精的看法，嘉和帝暗中监督乾元帝也很正常。 　　儿子岁数再大，在老子眼里也是儿子，需要搀扶。 　　小花精知悉，乾元帝为何需要一股不引人注意的力量。 　　那就是为蜂拥进京，等待恩科的那些举子腾位置。 　　他准备对三地的官员大换血，这事儿不能让嘉和帝知道了，又从中掺和，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乾元帝预备杀一批立威。 　　而今勋贵安静了，官场也应该动一动了。 　　乾元帝心里觉得，不杀不足以立威。 　　但是，他想杀的那一批人，都是嘉和帝手底下劳苦功高之人。 　　所以，他得先斩后奏，等嘉和帝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难道还能因为臣子杀儿子吗？ 　　乾元帝倒是想用熙郡王，又怕他办事不牢，泄露天机。 　　乾元帝如今办事如同在赛跑，这边让十三找了心腹之人替他办差，之前的旧人一概排除在外。 　　乾元帝利用这一批新人，对三位王爷，再有三位御前大臣发出一连串的圣旨。 　　京都这块，二月十四，举子进了考场。 　　恩科考试正式开始。 　　乾元帝亲自出题，张阁老主考，副主考，十三皇子平亲王。 　　阅卷官都是翰林出身的各级官员。 　　这一批举子没通过秋闱选拔，这回的恩科，就是矮子里挑将军。 　　惊才绝艳的人才上科都中了。 　　故而，乾元帝需要的是马上就能用的人才。 　　他不考耕读诗词，而是要求写一篇文章，字数不限，谈谈你对天灾人祸的应对。 　　这题目很广泛，却能看出谁是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谁见多识广，胸有沟壑。 　　乾元帝这一回录取两种进士。一是文采学问。 　　二看这篇时文见解。 　　赋税改制在即，朝廷需要一批有棱角，有锐气的官员。 第212章 　　八百举子与贡生, 恩科取中进士二百六十人。 　　其中一百人名属于贡生。 　　贡生出自地方推举, 乃品学好, 声望高的学子。 　　这一批人来自地方, 很有见地, 他们考文章或许不及那种书斋里读出来学子。 　　但是，他们的那种见识与胸襟，那种神采飞扬, 是一般死读书的学子所不及。 　　他们诗词或许有所欠缺，但是, 个个术业有专攻。 　　贡生还有一个名字叫明经。 　　他们大多精通农工商中的某一部分。 　　这一部分人写出的时文，就比那些为才斐然的举子出彩。 　　举子也好贡生也好，都不是蠢人。 　　既然陛下出题不考应景诗词, 那就是务实。 　　今年有什么大事？ 　　无非是灾民问题。 　　受灾三地官员出缺。 　　照本宣科死搬齐民要术的学子, 被乾元帝摒弃。 　　乾元帝要的是因地制宜，发展农桑经济的具体办法。 　　简单说, 你有什么办法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欠赋税。 　　长江黄河沿岸容易发水，会治水抗涝，旱涝保丰收吗？ 　　甘肃如何解决干旱蝗灾的问题啊？ 　　阅卷后，乾元帝觉得有大有收获。 　　举子提到改良植物品种的问题，种植抗旱高产的作物。 　　有的举子言之凿凿, 福建有人种植某种作物,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种作物有轻微的毒性。 　　据说木薯只要丢在野外, 就能自行生长, 对于土地要求不高。 　　唯一的缺点就是生长期很长，但是，它可以作为一种储备粮食。 　　年景好，各种细粮丰收，它可以煮酒，也可以晒干，打成木薯粉，作为储备粮。 　　也有人说在福建有人种植甘薯，甘薯跟木薯的区别就是生长期短一些。 　　但是，目前来说还没有熟练的种植技术，产量如何正在试验。 　　朝廷可以组织试种甘薯。 　　因为有人说，这种植物是一种外来植物，在西洋十分高产，只是咱们不知道具体种植方法。 　　乾元帝看见这种文章，十分高兴。 　　大月朝一般不愿意给附属国赏赐粮食作物的种子，却暗搓搓想要引进藩国的高产植物。 　　一个朝代，只要百姓吃饱肚子，安居乐业，这个国家不强盛都很难。 　　有举子建议，灾荒年可以推广福建的占城稻与玉米。 　　占城稻产量低，但是它耐寒耐涝，生长期短，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收割，很适合灾后补种，应对青黄不接的过度时期。 　　只可惜口感不好，地主朝廷都不收这种米，只有穷苦百姓愿意吃，或者用作马料。 　　因为大半百姓没有土地，二地主又不收这种稻米。 　　故而，百姓也不敢种植。 　　玉米耐旱产量高，是前朝流入我国的外来品种。 　　玉米产量高生长期也不长，很适合山西甘肃辽东种植。 　　只是因为它口感不好，地主老爷不愿意收这种租息，无产只能租赁的佃户，只能被迫放弃种植。 　　举子建议朝廷进行干预。 　　在甘肃山西辽东推广玉米甘薯木薯三种农作物。 　　福建种植占城稻玉米甘薯，都有完善的技术，户部可招聘福建的善于种植的乡老为技术指导，在全国推广。 　　乾元帝高兴得很，找到小花精大肆显摆：“梓童来看，这三种作物若是能够推广种植，天下再无饥民，乾元盛世可期也！” 　　木薯甘薯小花精都没吃过，不敢发表意见。 　　她说道：“这个选拔乡老似乎可行。只是，若是朝廷不加干涉，户部不派遣专门的司农下去监督推广。 　　这举子说的很清楚，这几种高产作物不能推广，是因为地主与官府不接受这种粗粮。 　　丰收了，他们依然无钱可以缴纳租息与赋税。 　　百姓虽然没土地，可是要缴纳人丁税。 　　这两点问题不解决，百姓基本无路可走，推广作物就是句空话。” 　　乾元帝面色一肃，却是颔首：“梓童所言极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受人欢迎的作物，丰收也会成灾啊。” 　　这话就不是小花精能够插嘴了。 　　她已经给乾元帝泼了凉水，清醒了脑袋，得罪人的事情已经帮那些内阁首辅们做了，剩下就该他们动脑筋了。 　　一年几千银子的收入（俸禄加上赏赐红包，官儿越大红包越大），比她这个皇后的俸禄还高些，不能光拿银子不干事儿。 　　小花精看着乾元帝蹙眉不高兴，上前牵牵他的衣袖，悄悄释放一个清心术。 　　然后温言劝慰：“陛下不必担忧，您有两难文武可以替您分忧，必定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或许合适小花精声音温柔，或许是清心术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乾元帝心情蓦的好了，凑近小花精嗅了嗅：“待在梓童身边真是舒爽，可惜，朕要去忙去咯。” 　　小花精一笑：“您安心去吧，臣妾也不会跑，总在这里等着您呢。” 　　乾元帝走到门口又回头：“夜宵要吃酒酿糯米丸子。” 　　小花精道：“没有问题。” 　　乾元帝如今只能吃素，不能食用荤腥。 　　御膳房那种熬了鸡汤，撇了油性的假素斋也吃腻味了。 　　如今爱上了小花精做的各种素斋与甜品了。 　　但是，乾元帝是个很自律的皇帝，一日三餐还是吃御膳房，夜宵就跟小花精各种撒娇，想开小灶。 　　乾元帝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同样的食物，皇后做出来就格外清香可口。 　　这日傍晚，小花精准备了食材，看着乾元帝出了养心殿，便开始用火灵力给酒酿糯米丸子加热。 　　这样既干净又顺便练习对火灵力的掌控。 　　小花精一般做饭不让人帮忙，她都是运用火灵力做菜。 　　如今她经过练习，可以把火苗变幻成各种形状。 　　她一般最喜欢把火苗变成莲花。 　　然后，待她热好了糯米丸子，乾元帝还没进门。 　　她觉得奇怪，神识一看，吓了一跳。 　　乾清宫到交泰殿之间的小广场上，竟然站了一溜五个女人，唯一缺了大周氏。 　　其余贵妃淑妃贤妃，淑媛昭媛都来了。 　　围着乾元帝说话呢。 　　乾元帝却蹙着眉头。 　　小花精顿时乐了，这是进了盘丝洞了，竟然不乐意？ 　　一年过去了，后宫的女人蠢蠢欲动，经常跟乾元帝来个偶遇。 　　嫔妃只要不进乾清宫大殿，在半路上等候这种事情，小花精从来不干涉。 　　乾元帝虽然说了守三年，其实他二十七天后就能睡女人。 　　如今一年过去，他睡了只要不生娃就没有大问题。 　　若是能够勾引了皇帝去了她们的宫殿，算她们的有本事。 　　不过，小花精不担心。 　　乾元帝肯定不会活打嘴。 　　他可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小花精撩拨他想弄点龙气，他都喝了好几回凉水。 　　小花精自问还是比较有魅力，她都勾不动呢。 　　乾元帝不知道小花精在看热闹。 　　他频频看着交泰殿的大殿，小花精傍晚进乾清宫安眠都是从这里走。 　　往日都是站在这里等着，今日却不见踪影。 　　乾元帝心里有些烦躁。 　　这些女人的接近，他很不舒服，却只有忍耐。 　　毕竟睡了人家，毕竟这是他的嫔妃，她们在讨好他。 　　两个小嫔妃也罢了，两个皇子的生母，再有大小周氏，都跟着他有年头了。 　　她们都是依附他生活，他也不好疾言厉色的驱赶。 　　然后，乾元帝发现，这些女人挨近，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 　　不说容貌肌肤，关键是她们身上的那种味道，浓烈又俗气的香薰，能把人呛死。 　　他无比想念皇后身上清雅的气味。 　　皇后靠近能够让他心旷神怡，这些嫔妃却让他莫名的烦躁。 　　小花精就看着乾元帝，看看他如何脱身？ 　　乾元帝见小花精不出现，回头给福公公使眼色，嘴里安抚这些女人：“嗯，嗯嗯，改天去看渭儿的功课。” 　　……“好，改天去品品你的茶艺……” 　　福公公接收到暗示，从御街绕道进了坤宁宫求救：“奴才叩拜皇后娘娘，陛下有难，请皇后娘娘设法。” 　　小花精忍住笑，故作惊讶：“怎么会呢？皇宫中侍卫大臣一大堆呢，怎么会有难？” 　　福公公吱吱呜呜：“就是，那个，您过去就知道了。” 　　小花精颔首：“真遇到难事啊，那就快点走吧。” 　　小花精要从侧门出去，福公公却躬身把小花精往交泰殿迎：“皇后娘娘请走这边。” 　　小花精之前都走这边，若是硬要走御街，反而惹他怀疑，笑着上了台阶。 　　福公公却一溜烟跑了。 　　这是怕小周氏发飙。 　　小周氏跟乾元帝的交情福公公一清二楚，若知道他捣鬼，发起火来可了不得。 　　陛下也不会真心惩处，他只有避其锋芒。 　　小花精一般都喜欢独来独往，这会子却摆出了仪仗：十二个宫女，八个內侍，四个嬷嬷一大帮子。 　　坤宁宫总管太监拉长了嗓子喝道：“皇后娘娘驾到。” 　　小花精一露面，五人齐齐行礼。 　　小花精抬手免礼：“自家姐妹，无需这般。” 　　乾元帝乘着嫔妃行礼，捏脚跑了。 　　小花精无视一排食盒：“今日什么好日子，竟这般的齐整？宫中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大家遇到什么为难事吗？” 第213章 　　众妃语塞。 　　勾搭皇帝被主母抓住, 能说什么呢？ 　　皇子的生母吓得鹌鹑似的往后缩。 　　小周氏到底跟乾元帝交情不同, 底气十足：“回禀皇后娘娘，姐妹们得知陛下胃口不大好, 每日晚膳吃的少, 这才如此，姐妹都是关爱陛下。” 　　乾元帝已经开吃了。 　　小花精道：“这样啊，那就去吧。不过, 大家还是早些回，别误了下匙。” 　　没摸到皇帝，还在皇后眼里现了形, 又惊走了陛下, 众妃慌忙着辞别了。 　　小花精每日都会巡查养心殿与慈宁宫, 主人不在, 她得亲自照应。 　　曾经发生过小宫女嘴馋, 躲在床上用蜡烛炒吃葵花籽烧了幔帐，差点烧着房子。 　　三月初, 文采斐然的三鼎甲出炉, 进入翰林院学习。 　　这些人就是人们常说的宰相根苗。 　　二甲一百二十名，则全部选官。 　　重点派遣到甘肃山西辽东，出任知县主簿一级官员，剩余的官员平均洒向十三行省, 出任各种辅官。 　　倒不是这些人能力不足, 而是三年科举连着恩科, 这些省份出缺的位置不多。 　　放他们下去就是等着候补。 　　正所谓灾荒年年有, 总有人要以身试法，倒下一个就要有人站起来。 　　除此之外，户部尚书（大司农）把各行省清吏司单列了一个部门专管司农。 　　主要任务就是敦促地方官员推广新作物，教导百姓耕种技术。 　　乾元帝为了落实推广高产耐旱作物，给予小司农单独上密折的权利。 　　地方衙门的机构，越来越臃肿，却人浮于事，办事拖沓。 　　然，不诸如新鲜血液进去，就是死水一滩，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乾元帝心里想的就是，等朕熬过这一阵，一个一个把这些国之蛀虫都削死。 　　乾元帝眼下的心情很复杂。 　　他掌管全局之后方才知道，整个王朝如同一把漏雨的筛子。需要修正的弊政，实在太多了。 　　眼下不是他做钦差，平冤案，查贪腐，灭掉贪官就得到满堂彩的亲王时期。 　　如今嘉和帝撒手不管了，他成为带领朝廷前行的掌舵人，方知要治理一个国家，何等艰难。 　　他踌躇满志想要干一番大业，明明利国利民，办起来却有各种阻扰。 　　放眼一看，文武百官齐齐一堂，办起事来却是人浮于事，拖沓搪塞。 　　他恨不得把所有官员都拍死了重新回炉。 　　多少次气得只想杀人，却不得不继续用这些百般看不上的老油子。 　　三月中旬。 　　新科进士授官出京，十三放松了排查。 　　嘉和帝终于知道消息。 　　许多人都等着三省的官员回京受审。 　　然，乾元帝早在年初已经给三位王爷赐下尚方剑。 　　对于贪污赈灾款项，隐瞒不报的二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奏，就地正法，以安民心。 　　等待那些人按照以往的惯例，进京各方打点，贪官们在灾民的欢呼声中人头落地。 　　小花精看着祖父传递来的消息，目瞪口呆。 　　怪不得陛下不用上皇的老人，而是另外挑选了御前侍卫，却原来就是悄悄潜行去了灾区，给钦差大人送尚方宝剑去了。 　　这回真是釜底抽薪，人死不能复生了。 　　不过几位从一品正二品的封疆大吏，还是押送进京了。 　　三行省死了三十几位四品以上官员。 　　封疆大吏基本成了光杆司令了。 　　乾元帝留下这几位，是为了替自己遮挡怒火。 　　那么多辅助官员都死了，就剩下几个封疆大吏。 　　百官肯定会猜测，这几位大老爷把手下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三位总督被押解进京，打入刑部大牢，已经是四月中旬。 　　这一回三位王爷齐齐回京了。 　　斩杀了三十几位官员，却没有带回来了丁点的车架。 　　只是带回来好几大车的账册。 　　其实，三位王爷三月就可以回京，乾元帝却让他们杀完了人，再继续敦促地方种植木薯番薯玉米。 　　这三种作物，只需些许的水分就可以成活。 　　这三位王爷一直等到木薯成树，甘肃牵了藤，玉米半人高，这才回返。 　　至于能不能在夏日收获，解决青黄不接的困境，要看户部与地方官。 　　至少，这一回的农作物在三个灾区推广比较顺利。 　　三十几个脑袋落地，还是很有震慑力度。 　　三位王爷回京，嘉和帝也气急败坏，圣旨进京，让乾元帝暂时羁押三省身官员，等他进京处理。 　　四月住在草原上正舒服，遍地鲜花，满地的小动物，登州卫守着，锦衣卫贴身护卫，打猎踏青，甭提多逍遥。 　　别说嘉和帝，就是水楹水泽都不想回来。 　　可惜，乾元帝把天戳了个大窟窿，诉说冤枉的折子雪花一样飘向围场。在那些被斩杀抄家的官员推波逐浪之下，外面都传得不成样子了，什么皇帝没有银子救灾，就抄家杀人，再用抄家的银子收买人心，忽弄愚昧的百姓，等等云云。 　　嘉和帝一动身，马尚香的密函就到了南苑，皇太后赶在嘉和帝牵头回京了。 　　她一是回来接驾，二来回京报信。 　　让乾元帝与小花精有个准备。 　　不仅皇太后收到了马尚香信件，小花精也收到了水泽的鸽信。 　　水泽的信件比马尚香更加精确，他点名了是谁帮着人递信，其实这个吃里扒外的人小花精早就知道，就是内阁的顾大人。 　　水泽写信表示了自己的纠结心思：皇祖父对他很好，他却暴露了皇祖父的秘密。 　　但是，他又怕父皇母后被人谋害，求情让母后不要怪罪祖父，就把那个姓顾的下狱即可。 　　这信笺小花精没有给乾元帝。内阁除了张阁老，他谁也不信，不存在被忽弄谋害。 　　又过了五天，嘉和帝慢慢悠悠回京了。 　　小周氏这时候也给小花精透露了消息，他哥哥在登州卫，得知消息，说是嘉和帝雷霆正怒。 　　小周氏见不到陛下，只有把消息禀报给小花精，让乾元帝早做打算。 　　小花精觉得无所谓，杀掉的那些官员并不冤枉， 　　四品官儿家里就有良田千倾，三年的知府家，真的抄出来十万雪花银。 　　而今，三十几位知府，家里抄出来的现银田产浮财，平均下来都在十五万两以上。 　　对于寒门学子，积攒这样的家财，令人惊骇。 　　同时，他们春季里不报旱灾，因为官仓的粮食被倒卖。 　　一旦灾情暴露，朝廷就会命令开仓放粮，他们的罪行就暴露了。 　　年初刚刚升迁的官职就要泡汤。 　　这才挨到下半年，想要忽弄过去，结果遇到雪灾。 　　灾民嗷嗷待哺，张着嘴巴等待朝廷救济，却一等不来，二等不来，死的死，跑的跑。 　　少部分有家资的又因为房屋倒塌，冻死砸死。 　　眼见死人无数，百姓易子而食，春耕无法保证，这才慌了，向朝廷求救。 　　这样的惨烈之下，他们还要从赈灾银子里面抽头。 　　这样的贪官污吏，不死真是天理不容。 　　嘉和帝怒气冲冲而回。 　　乾元帝跪地呈报了灾情记载卷宗。 　　后面还有三王证明，再有三位御前大臣的佐证。 　　嘉和帝只觉得触目惊心。 　　嘉和帝压下一层火，却又冒出一层火。 　　他跳脚责骂乾元帝：“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为何不明发御旨？你为何不先给朕透个气？ 　　朕被人这样蒙蔽，你很得意是不是？“ 　　这话出口，乾元帝脑袋磕在地上：“儿皇不敢。 　　儿皇只是心疼父皇劳累一辈子，不想惊扰父皇的宁静日子。 　　要做恶人，儿皇来做。 　　为了江山社稷，儿皇不怕被人诅咒被人唾骂。 　　请父皇明鉴。” 　　这话语一半一半。 　　其中有不想上皇背黑锅，被老臣骂他无情无义，也有乾元帝怕他干涉阻扰之意。 　　三位王爷都来了，齐齐给嘉和帝跪下了，这几位也是踊跃承担责任。 　　安平王道：“皇兄您没瞧见，遍地哀鸿。走着走着，雪地里露出来一个人头，露出来一只手。 　　说实话，臣弟刚开始的时候，几乎夜夜失眠。 　　那些狗官鸡鸭鱼肉，妻妾成群，骡马吃的都是泡了盐水的黄豆绿豆，尤其是辽东总督，竟然拿人参当柴烧啊？ 　　臣弟的性子您知道，从来不爱跟人冲突。 　　那个惨景，臣弟真是想一个个掐着他们脖子问一问，良心何在？” 　　嘉和帝听了也是目瞪口呆：“人参烧柴，是谁？” 　　安平王道：“辽东总督不是皇兄您亲自任命吗？谢贵妃的兄弟谢廷章吗？” 　　谢贵妃是嘉和帝早年十分喜欢的妃子。 　　此女出身江南，温柔娴静，容貌俊俏，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一时间宠冠后宫。 　　然，她生孩子的时候被先皇后做了手脚，一尸两命。 　　她临死把幼弟托付给嘉和帝。 　　这人诗词了得，却无考运。 　　嘉和帝让他以贡生资格参考，点了传胪，进了翰林院。 　　一直跟着嘉和帝身边。 　　他说的话比首辅的话还好使，比她姐姐还受宠。 　　后来被御史参奏，坊间传闻他是屁精，实在太难听了。 　　嘉和帝这才在他三十岁的时候给放出去做了同知。 　　这一路就跟开挂一般，二十年过去，成了总督了。 第214章 　　这个谢廷章, 跟其他贪官不同，妻妾美女都没有。 　　然而, 他没有家眷, 却比旁人更加贪婪，除了吃穿一如王公, 最大的嗜好就是酷爱收集珍玩。 　　他家有赃款百万两，这还不算什么。 　　他家搜刮的珍奇古玩足足装了一栋楼房, 许多珍玩就是皇宫珍宝阁无故失踪的宝物。 　　仅此一点就是死罪。 　　谢廷章说这些古玩一半是他姐姐的遗物，一半是嘉和帝所赐。 　　嘉和帝的确年年亲自召见他, 然而, 赏赐中却没记载。 　　这事儿无论怎么结案，都算是嘉和帝的污点。 　　如何判决，也在嘉和帝。 　　无论杀与不杀, 他这个总督是做不成了。 　　三日后。 　　嘉和帝勾决了三位总督。 　　百姓倒卧野地, 这三位家里都抄出来三百多万银子。 　　怪得安平王想要掐死这几位。 　　三位判了斩立决，谢廷章却自裁了。 　　这位不仅自裁了, 还是戴权亲自帮忙收尸。 　　嘉和帝在谢廷章尸体运出京时, 跟着有出京避暑去了。 　　这一回嘉和帝光杆出京, 一个嫔妃都没带。 　　五月皇太后的寿诞都没回京, 甚至连祝贺的信件也没有一封。 　　所性皇太后一辈子没指望夫君, 也就无所谓失望。 　　乾元帝如今又活泛起来了。 　　三十几位斩首贪官的的家资基本能够解决三地的吃饭问题, 接上番薯玉米的收割。 　　三位总督家里抄出来的资产, 嘉和帝没沾手, 全部入了乾元帝的内库。 　　乾元发财之后, 小火炮的研制作坊马上复工了。 　　这事儿贾珠盯着。 　　乾元帝而今主要关注两件事。 　　一件是新作物的推广。 　　第二件事，是土地的清查。 　　只可惜，土地清查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朝廷有规定，土地在买卖期间不宜丈量，要等买卖成立之后，才能丈量定税。 　　故而，民间土地买卖交易忽然多了起来。 　　乾元帝虽然生气，也奈何不得。 　　他不能一上台就把先辈的规矩都改了。 　　新作物的推广种植，也遇到困难。 　　除了三个灾区，其余闽浙湖广都很抗拒种植粗粮。 　　人家也不欠税，也不犯法，朝廷还真是拿他们没法子。 　　这些事情乾元帝会念叨给小花精听一听。 　　小花精也只是听一听，她也不可能去把大司农（户部尚书）打一顿。 　　这种事情打一顿也不能解决问题。 　　小花精后宫也有很多事情。 　　嘉和帝出京谁也不带，皇太后敏妃几个无所谓，马尚香就有些不快活。 　　围场传来消息，嘉和帝如今日日跟围场周围山上野道观的观主说道，醉心养生长生。 　　据说与那个观主白日同吃，夜半同眠。到了如影随形的地步。 　　马尚香很灰心。 　　她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美娇娘，竟然比不上一个道士的魅力？ 　　她才二十六岁，以后的日子如何过呢？ 　　然后，马尚香就病倒了。 　　小花精一边亲自照顾她，一边派人给嘉和帝送信。 　　然而，嘉和帝回了信件，命太医院全力以赴，人却没回京。 　　马尚香是三分病七分试探，结果是没有结果。 　　病了半个月，自己个好了。 　　嘉和帝出京小花精却是很高兴，水楹水泽留在宫里了。 　　水泽今年已经六岁，该启蒙练气了。 　　却因为嘉和帝走哪儿都带着他耽搁了。 　　青玉五岁开启练气，如今已经练气二层，武当拳也练得纯熟。 　　水泽如今还只练习了弓马骑射，再有小花精教他的登云梯轻功。 　　如今爬山爬树都是一把好手。 　　乘着嘉和帝被道士绊住脚步，小花精提醒乾元帝，让水泽拜师林姑父，正式启蒙。 　　为林姑父公务私事兼顾，林青玉自然成了水泽的伴读。 　　自然不是真的伴读，贾氏族里送了四人，大周氏的小侄子也跟着水泽混。 　　水潡也与水泽一起读书。 　　水潡比水泽大四岁，小花精原本没算他。 　　平亲王妃硬行塞进来。 　　说是水潡要求跟水泽一起读书。 　　上书房的叔叔堂兄老欺负他。 　　书斋设在文渊阁。 　　五月开学，半个月后，水楹也到文渊阁蹭学，不愿意去上书房。 　　十五十六而今没当差，与十八皇子，再有水渭水淮两兄弟，还有大皇子的两个儿子水沾，水潺，也在上书房。 　　水楹没人敢欺负，他跟三个哥哥玩不到一起。 　　四个侄子又不好玩。 　　林姑父也不计较，来了就一起教。 　　文渊阁的武师傅是大师姐黛玉。 　　林姑父上朝，由黛玉教授课。 　　水潡曾在荣府避难，跟黛玉青玉都熟。 　　水楹不认得青玉，却认得神仙姐姐。 　　他跟黛玉练习武功，一点价钱都不讲，叫站桩就站，教打拳就打。 　　这些功夫，小花精给水楹水潡水泽都打过基础。 　　不过，练气的学生只有水泽与青玉。 　　水楹水潡两个，又隔了一层，仙灵根很差。 　　青玉的仙根都不如水泽。 　　水泽虽然继承了小花精的五灵根，却是五行的满灵根，纯度很高。 　　小花精虽然没有测灵石，却知道水泽的五行灵根根骨极好。 　　小花精喂他什么灵力他都是瞬间吞噬，不会糟蹋半点。 　　五行灵根炼成了，战抖力很强。 　　却有一个缺点，修炼的速度很慢。 　　像是黛玉修炼，她是木灵根，她只需要装满一桶灵力即可晋级。 　　水泽不成。 　　他必须练出五桶灵力才能晋升一级。 　　小花精修炼比较快，则是她心里因素已经是元婴修士。 　　虽然是强行化形，她已经脱胎换骨了。 　　再者，小花精修炼的时候，首先只是修炼木系灵根，其他灵根压制，免得浪费灵气。 　　水泽则是般般比重，根本压不住。 　　一旦有灵气入体，五中性能的灵根就会抢夺灵气。 　　你想拦都拦不住。 　　青玉的情况，则跟小花精很相同。 　　他是五灵根，水木胜出，其余的灵根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子修炼起来，反而比水泽快得很。 　　水泽练气的第一天，就引气入体了，成了一层修士。 　　然而，他在一层上头足足修炼了半年，方才进入练气二层。 　　小花精测试了他的灵力精纯度与储存量，都在青玉的练气三层之上。 　　若是水泽跟青玉斗法，练气三层的青玉未必斗得过练气二层的水泽。 　　黛玉笑话水泽是负重前行，这是天降大任之兆。 　　小花精这皇后，做的十分轻松。 　　她将西宫的太妃全部交给马尚香这个皇贵太妃打理。 　　东宫的交给大周氏这个东宫娘娘打理。 　　乾元帝的后妃拢共三两只，也没新人怀孕生子。 　　眼下来说，真比她祖父的后院的还清净。 　　对于乾元帝，只需要一顿美味的夜宵，然后释放木系治愈灵力让乾元帝占便宜，就没有摸不顺的时候。 　　小花精眼下要做了事情，除了统领后宫的侍卫，就是教导水泽练功。 　　为此，小花精在无逸殿开辟了箭道跑马场，修建了练功大楼。 　　林姑父黛玉青玉几个再此都有卧房。 　　如此，下雨下雪大家都有读书练武的场地。 　　皇太后多半时间住在南苑。 　　小花精出门探视皇太后，只需要早去晚回，乾元帝一点都不会阻拦。 　　小花精怕麻烦，多半时间都是扮书生，白鱼龙服，装成出游的书生，骑马直奔南苑。 　　水清如今已经整十六岁了，到了相看驸马的年龄。 　　她心里很郁闷。 　　小花精每次出门，她都粘糊，不答应她就装可怜，红着眼圈擒着泪。 　　大周氏想让水清招赘周家的儿郎。 　　大周氏长兄之子，十九岁尚未娶亲，就是等着水清。 　　只是，乾元帝与水清都瞧不起周家长子。 　　大周氏的兄长至今只是个五品官。 　　文官五品不容易，武官五品遍地都是。 　　皇宫的侍卫随便拉一个就是五品。 　　周家长子至今是个没品的秀才，文不成武不就。 　　莫说水清不喜欢，她喜欢，乾元帝也不愿意。 　　大周氏安排水清跟侄儿见了几次，已经被乾元帝警告了。 　　小周氏也想攀水清。 　　她的嫡亲兄长如今是登州卫指挥使，正三品。 　　他的嫡亲侄子读书不成，在他亲生父亲麾下做总旗。 　　她这个侄子胜出的地方是，周家有个千户的爵位，可以传给他。 　　然而，周老将军还在辽东戍边，爵位要传到孙子手里却有得等。 　　最为关键，水清这个丫头一直跟着弟弟们学武练功。 　　她似乎是小花精亲生，对于儿女情长有些迟钝。 　　至今就没见她羞红过脸。 　　幸亏她嫡亲祖母德妃的孝期没过，不然，乾元帝早就给她指婚了。 　　乾元帝的心思小花精有些明白。 　　乾元帝想招赘世居云南的异姓王-穆郡王穆时之孙穆良玉为驸马。 　　穆家是前朝皇族，世代赐封云南。 　　新朝初立，穆王为了云南百姓，开门投诚，并且交出了军权。 　　为了稳定云南，高祖爷赐封他为南平郡王。 　　南平郡王跟衍圣公一样，有爵无权。 　　穆王府因为朝廷打压，龟缩王府百年。 　　云贵偏僻，却是战略要地。 　　乾元帝预备用穆王府牵制云贵总督。 　　穆王府虽然无权，在云贵的人脉很广。 　　水清跟着小花精学得文武兼备，完全有能力统领穆王府。 第215章 　　乾元帝想让水清监管云南军政。 　　小花精潜移默化, 教导水清母仪天下之余，关爱弱势妇孺。 　　乾元帝已经下旨，命穆郡王一家进京参加万寿节。 　　水清十分聪明有主见。 　　乾元帝下旨之后, 招驸马行动已经启动。 　　小花精不想隐瞒，已经告诉这个穆家的小郡王穆良玉，就是她的夫婿。 　　许多人眼中, 云南就是荒蛮之地，许多罪犯都是发配岭南。 　　虽然公主不用去那些荒蛮之地，水清还是不愿意离开京都。 　　但是, 这事儿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乾元帝拢共只有一个女儿。 　　其他皇子府都有适龄郡主。 　　乾元帝不会把这个机会送给兄弟们。 　　因为公主的后代, 将是下任云南王。 　　云南王的封号世袭罔替, 不会降等。 　　许多郡主很乐意去云南, 水清却不开心。 　　她很受宠，被父皇母后宠爱, 被亲生母妃宠爱，被弟弟们宠爱, 不想离开这些宠爱她的家人。 　　八月中秋。 　　小花精带着水清去南苑陪伴皇太后过节后便把水清留下, 让皇太后开解她, 也让她无拘无束散散心。 　　在皇宫，乾元帝已经开始派遣内阁对水清进行政事训练。 　　小花精把水清留在南苑躲清闲, 乾元帝却说：“梓童思虑的极是, 清儿除了掌管军政，也该跟着母后学习如何做一个受百姓爱戴的王妃。 　　小花精看着乾元帝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把女儿当成儿子，当成将军在用。 　　乾元帝凑近小花精占便宜，用手捻捻小花精的唇瓣, 然后放在鼻端嗅嗅。 　　小花精一嗤：“又作怪, 明知臣妾不擦口脂。” 　　沈城成了嘉和帝的御前侍卫统领, 小花精肩负统领皇宫侍卫职责，从不擦脂粉。 　　乾元帝摇头晃脑：“朕不喜欢脂粉香，就爱这种自然的女儿香。” 　　这就是胡扯。 　　小花精的身上，的却从小就有一股淡淡的桂花清香。 　　却是那种沉静之下才能察觉的悠然的清香。 　　不可能像香膏一般浓烈，摸摸嘴唇就有香味。 　　乾元帝却不是胡扯。 　　小花精自己习惯了自身的气息，对于扎堆在男人中间的帝王来说，他觉得小花精出口气都清新怡人。 　　这其实是木系灵力的治愈效果。 　　小花精也不跟他纷争，一旦纷争，又会被缠着再尝尝，没完没了。 　　小花精颔首：“嗯呢，南苑的花圃开得好，清儿还给陛下编制了花冠与花篮带回来了。” 　　乾元帝把玩着花篮颔首：“清儿心灵手巧，聪明灵慧，梓童的功劳。” 　　小花精道：“周贵妃教的好。” 　　乾元帝颔首：“等清儿出降，朕会赏赐她。” 　　小花精道：“陛下若真要赏赐大周氏，财帛什么就算了，干脆赏赐她一个封号吧，慧贵妃，如何？” 　　乾元帝一听就知道小花精这是抬举大周氏，压小周氏。 　　他睨着小花精一笑：“准了。” 　　驿站邸报，穆家马上进京，册封大周氏这个公主生母，也是对这门亲的看重。 　　八月十八，乾元帝果然拟旨，赐封大周氏为慧贵妃。 　　礼部去周家宣旨，宗人府重新镌刻玉碟。 　　大周氏是所有嫔妃中唯一有封号的嫔妃，稳稳压了小周氏一头。 　　小周氏生气却不敢闹。 　　她也没机会闹腾，乾元帝根本不进后宫。 　　她敢去乾清宫，就是咆哮朝堂，不死也要降级打入冷宫。 　　虽然没有册封大典（圣母皇太后孝期没过，登基大典封后大典都没举行），但是，太妃嫔妃还是上门给大周氏道恭喜。 　　大周氏也盛装到了乾清宫，给帝后磕头谢恩。 　　大周氏的金印有了封号，号令后宫理直气壮。 　　今后，后宫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没有这么多后宫，却是这个理儿） 　　随之而来的好处，跟着贾琮在河南做主簿的周志远晋升八品县尉。 　　贾琮在河南洛阳大县做县令，虽然官职没有升迁，品级却从正六品升到了正五品。 　　这个正五品官儿，荣府没插手，完全是贾琮发展农桑，踏踏实实干出来的业绩。 　　如今，即便是府台见了他，也不敢轻慢。 　　周志远从普通幕僚做到主簿也是贾琮一手提拔，属于恩荫出仕。 　　如今更是升迁到正八品。一个两榜的进士同进士，也就是这个待遇了。 　　年底，贾琮做县令满六年，可以升迁了。 　　至少是个正五品同知，鉴于三省缺乏官员，也有可能连升几级成为正四品的知府。 　　周志远单干则，可以去小县做个县令，跟着贾琮，也可以去府衙做个州判或者训导。 　　周志远吃亏在不是科举出身，举人考三次没考上。 　　周家资源都倾斜给大房小周氏一脉。 　　贾琮设法给他弄了个举贡的名额，直接做了主簿。 　　这也是大周氏做了贵妃，也对小花精俯首帖耳，甘愿效力的缘故。 　　八月二十四，穆王府进京。 　　嘉和帝尚无回京的动静。 　　乾元帝协同文武百官亲自前往围场迎接，自然也把穆家三口带上了。 　　嘉和帝竟然不愿意回京，也不愿意大做生辰，理由是三行省受灾，他这个天子识人不清，深感愧疚。 　　故而，进驻道观清修，反省自身缺失。 　　这话吓得乾元帝直通通跪下了。 　　乾元帝的确觉得他爹太过仁慈，谢廷章偌大的罪过，不过出家了事。 　　百官也有同感。 　　毕竟，这一次杀了不下四十人，个个都是嘉和帝的旧臣。 　　百官们难免议论，上皇太过纵容袒护老臣。 　　民间血泪斑斑，敌上皇一句话啥啥，这些埋怨诋毁的话都出来了。 　　这些是酒馆茶楼的议论，也不是当着乾元帝说道。 　　乾元帝自然也不会去追究责任。 　　再者，乾元帝也认同这种说法。 　　很显然嘉和帝知道了这些话，他很生气。 　　如今，嘉和帝自己说出来，乾元帝大臣们脸上都挂不住。 　　君臣们唯有跪地请罪。 　　嘉和帝根本不出道观，也不见面。 　　乾元帝、忠靖王、安乐王，安平王、大皇子、十三、十七，还有没有爵位所有皇子，跪了一地。 　　后面又跪着以张阁老，贾代善这些大臣为首的文武百官。 　　嘉和帝首先免了穆王府一家人。 　　两个时辰后，嘉和帝宣召几位老兄弟老臣子、安乐王、安平王，忠靖王以及贾代善。 　　（贾代善这一辈的老臣，贾代善硕果仅存，其他人死的死贬得贬） 　　几个老王与贾代善免跪，也没得到嘉和帝召见。 　　嘉和帝身穿道袍，跟谢廷章两个带着一群野道士打坐练功呢。 　　大殿文武两排，鸦雀无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暮色四合。 　　嘉和帝又命文武百官起身。 　　傍晚了，该吃斋饭了。 　　乾元帝、大皇子、十三皇子，这十几个皇子还跪着呢，谁敢吃饭呢。 　　好几个老臣都摇摇欲倒。 　　嘉和帝吃了晚膳，又做了晚课，这才宣召乾元帝。 　　余下十三皇子领头的皇子们依然跪着喂蚊子。 　　乾元帝被召见一个时辰，嘉和帝足足责骂他一个时辰。 　　然后，乾元帝被赶出道观。 　　乾元帝整个人差点晕厥，又饿又累又生气嘛。 　　好在有个贾珠，借着搀扶给乾元帝输送了灵气。 　　乾元帝总算能够自己走出来，没有失去体统。 　　乾元帝也不敢即刻就走，那成什么样子呢？ 　　率领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在道观外面安营扎寨。 　　每日上衙门一般等待接见。 　　嘉和帝不愿意回京过寿，乾元帝需要等着给上皇拜寿之后才能回京。 　　这么地过了三日，贾代善、安乐王、安平安，忠靖王几个有些老面子，居中调解，诉说乾元帝在京都做些什么：发展农桑，研制军械，可谓宵衣旰食。 　　意思就是外面人说了什么，陛下真心不知道。 　　乾元帝自小干事就是一板一眼，心思专注。 　　从小嘉和帝表扬了别的兄弟比他好，他就能不吃不睡，整夜读书练功。 　　这就是倔强的家伙，做事一定要做好，不然不罢休。 　　嘉和帝闻听这些，气性也消了些。 　　他在皇宫的耳目都成了瞎子了。 　　嘉和帝眼下就知道京都的情势，皇宫中被他的儿子媳妇守卫的水泄不通。 　　他如今也要看邸报，才知儿子在干什么。 　　比如穆王府一家，他却不知道儿子为何招他进京。 　　他又是高兴又是生气。 　　儿子媳妇厉害自然好，却防备他这个爹，心情很不好。 　　谢廷章犯了死罪，他觉得愧疚，十分迁就。 　　谢廷章却不理睬，把他当成香客。 　　谢廷章要求返乡做个田舍郎，要求嘉和帝跟着返乡。 　　不然就不理不睬，大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意思。 　　嘉和帝再是风流，肯定不能跟着走，像什么样子呢？ 　　儿孙的脸还要不要？ 　　并且，当初谢廷章翩翩人才，他不给人家指婚，把人家害的阴阳不分了，又丢开了，搁谁谁生气啊。 　　谢廷章根本不怕死，不然不会那样作死。 　　嘉和帝一辈子高高在上，如今被人奚落嘲讽，气得炸裂，却不能打骂。 　　毕竟他毁掉了人家姐弟两人，谢家嫡枝绝嗣了。 　　乾元帝十三这些不孝的玩意儿撞上来，正好出口他这口腌臜气。 第216章 　　文武大臣不知嘉和帝如何跟谢廷章相处。 　　贾代善却有神识, 嘉和帝的那种低声下气，蜇摸啥啥，贾代善只有两个字的感觉：哈贱！ 　　陛下不回宫，京都只有皇后镇守, 皇后不能批阅奏章。 　　贾代善再看乾元帝, 真是个金光闪闪的金龟婿。 　　只可惜被嘉和帝打击得有些焉耷耷。 　　少时, 陛下传召问计。 　　贾代善被侍卫带到陛下座前。 　　乾元帝命人设座。 　　消受嘉和帝的无理取闹，乾元帝再看贾代善, 真是十分和蔼可亲的老寿星。 　　贾代善不敢充大，禀奏道：“谢陛下, 老臣有事禀奏，望允准。” 　　乾元帝道：“奏来。” 　　贾代善道：“上皇闹脾气, 陛下可以迁就却不能耽搁了朝政。 　　微臣以为应该马上派遣侍卫通知留守的阁老, 将重要的奏章五百里加急送到围场。 　　再有京都防御也要加强戒备, 皇宫的侍卫日常执勤不到一千人。” 　　三千人不会一次性进宫, 不执勤的侍卫都回家了。 　　一旦宫廷有事, 来不及搬救兵。 　　所以，九门的守卫一定要固若金汤。 　　贾代善担心有人杀不掉乾元帝，刺杀自己的孙女与外孙孙。 　　乾元帝闻言感激的很。 　　他被上皇那样责骂, 有些无颜再见文武百官，再没想到贾代善这个老臣依然这般恭敬。 　　乾元帝自然不知道贾珠替他遮掩了大半声音, 外面只听到捶桌子砸板凳这些大的响动。 　　具体的责骂模模糊糊，只是到陛下挨骂了, 至于骂的什么, 大家都没听清楚。 　　这里面也有十三的功劳。 　　乾元帝进入道观, 十三就让百官退了一箭之地。 　　贾代善其实是暗示让十三回京, 整个京都一旦有人作乱, 只有十三能够凭借天子手谕，调兵遣将。 　　因为，十三手里有半块虎符，另外半块在皇宫。 　　京都有皇后与十三，就乱不了。 　　贾代善心里划算：十三爷跟皇后上回齐心协力捉拿太子有默契，合力之下，京都皇宫才能万无一失。 　　乾元帝很以为然。 　　而今看来，嘉和帝并没有针对十三。 　　故而，乾元帝立刻让十三返回京都，又命十五十六，负责两地的联络事宜。 　　因为嘉和帝的生辰，皇太后回宫了。 　　结果，十三回京，进宫拜见太后与皇后娘娘，回禀说嘉和帝不回京都，陛下也留在围场。 　　皇太后一听这话，顿时啐道：“鲜廉寡耻，要闹倒几时……” 　　嘉和帝的混账事迹，在儿女中间没有传开。 　　谢廷章当初进宫，以翰林学士的身份任御前侍读，很正常的差事。 　　皇太后除了听先皇后唾骂，也亲自碰见过他们腻味唧唧的同榻夜谈。 　　十三满脸惊愕，不知这话何意。 　　说上皇倚老卖老，胡缠蛮搅尤可解。 　　小花精暗地里给皇太后眨眼睛。 　　皇太后跟小花精可说是心意相通，即刻惊醒，十三还在呢。 　　皇太后挥手：“去看看你母妃，然后去公干，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十三行礼之后又对小花精行礼：“启禀皇后娘娘，当初十个传令官就在东华门，皇嫂有事可交代他们。” 　　小花精起身回礼：“有劳十三弟，我会让紫苏跟他们对接。” 　　紫苏如今是宫廷女卫，进出皇宫十分便宜。 　　十三告辞。 　　小花精这才询问皇太后：“您觉得这个谢廷章能够闹出什么幺蛾子吗？” 　　皇太后摇头：“不好说，他曾经在江南做过县令与盐道，也做过织造，跟甄家常来常往。 　　皇上几次南巡都住在甄家。 　　据说甄家曾经有女侍寝，却没有进宫。 　　与其说当初废太子有血脉流出，本宫更加担心甄家隐匿了龙脉。 　　谢廷久居江南，他有钱有势，若是设下什么陷阱，真是防不胜防。 　　他对上皇还有些香火情，对于当今陛下，只怕是置之死地而后快。 　　谢廷章的姐姐一尸两命，德妃却因为生子飞上枝头了。 　　他们这种人就是疯子，只怕心里恨不得所有嫔妃皇子都死绝，才能报了他姐姐的仇恨。亏得他们姐弟除了生得好些，一无是处，不然不知道闹出多少祸事。” 　　小花精道：“他节流救灾款，辽东死了千余人，这个祸也不算小了。 　　而且我也看了谢廷章的卷宗，他为官期间判案断案，全凭个人好恶。 　　一般来说，强权者输给弱势，这也罢了，大方向不会错多远。 　　他做县令尤其荒唐。 　　百姓家难免磕碰吵闹。 　　有家媳妇无辜被休寻死，娘家告官，这案子，一般教训婆婆一顿，掌嘴罚款，或者劝和也罢了。 　　他能把婆婆当众脱了，不着寸缕打板子，还牵连婆家刻薄的小姑子妯娌，剥了衣衫抽鞭子。 　　婆婆妯娌小姑子人走了绝路。她们固然有错却罪不至死。 　　他就是心理扭曲，乱用职权。论理早该被罢官了，结果却年年升迁。” 　　皇太后叹息：“心里扭曲的人何止他一个，你知道上皇当初如何扭曲呢？ 　　他竟让谢廷章穿女装扮成谢贵妃陪他饮酒作乐。干的那些事儿，本宫都不好意思说。” 　　小花精忙着安抚皇太后：“您辛苦，忍了这些年，总算忍出头了。” 　　皇太后嗤笑：“本宫早就想开了，香贵妃心里不快活了。 　　这也是本宫多年不插手后宫小主选拔的缘故，免得害人，香儿是个例外。” 　　京都一切平安，皇宫也安静如水。 　　到了九月初三，皇太后在慈宁宫设下酒宴，请了敏妃与马尚香，再有十五十六的母妃，十八皇子的母妃凝才人，再有小花精与水清水泽参加宴席。 　　傍晚，教坊司来了两个女相公说书，讲一些子孝孙贤的故事。 　　十三忽然进宫禀奏：上皇驾崩。 　　皇太后与小花精都是大惊失色。 　　皇太后遣散众人，忙问究竟，嘉和帝竟然是枉死。 　　原本乾元帝在营房摆了宴席，前去道观迎驾，却见道观空无一人。 　　旬日做功课的道士都不见了，找到嘉和帝的打坐的云房，却见嘉和帝与谢廷章两人对坐手谈，伏在桌上睡熟了。 　　乾元帝上前请安，两人一动不动。 　　他手上一推，嘉和帝整个人都僵硬了。 　　乾元帝大惊，嘉和帝嘴角血迹蜿蜒。 　　血迹不多，人应该死的很快。 　　乾元帝马上封闭了房门，只请了几位王爷，再有贾代善张阁老。 　　这件事情很明显是谢廷章所为。 　　堂堂帝王被男宠谋杀，不能这样记录史册，得有个正常说辞。 　　嘉和帝对安乐王很不错。 　　他没想到兄长死得这样窝囊，跪地哭道：“陛下，谢廷章刺王杀驾，罪该万死，应该五马分尸，诛灭九族。” 　　乾元帝道：“王叔所奏甚是，锦衣卫即刻动身，捉拿江南谢氏，诛灭谢廷章九族。” 　　贾代善说道：“陛下若是不想上皇的名誉受到影响，就不能暴露谢廷章的名字。 　　如此要法办谢氏一族，必须找一个恰当的理由。” 　　谢廷章名誉上已经死了。 　　若是此刻暴露他还活着，并且杀死了嘉和帝，民间必定编篡许多的香艳版本。 　　这事儿毕竟之前已经出了许多个谣言。 　　若是要诛灭谢家九族，就必须暴露他刺王杀驾的罪行。 　　这事儿就要另外想好说辞，并且记载入档，今后就不能再改了。 　　乾元帝这边正在商议，那边十七抓住了一个人摔在乾元帝面前。 　　他哭着跳脚咒骂：“四哥，这个狗贼，竟然诬陷父皇……” 　　乾元帝一看此人，正是起居郎顾镰。 　　乾元帝顿时明白了，抓起起居录也不看，丢回给十七：“处理了，让他重录。” 　　顾镰被十七踩着背心还在梗着脖子：“士可杀不可辱。 　　微臣只要还是起居郎，一字不改。” 　　乾元帝道：“那就砍了。” 　　不领旨就是欺君抗旨。 　　欺君抗旨，杀无赦。 　　张阁老这时忙着上前奏对：“陛下容禀，史官记录是职责所在。 　　不如，陛下命他将档案编入密档，外人无法看见。” 　　“他未必肯迷藏。” 　　张阁老道：“未经陛下允准，随意泄露宫闱机密，视同叛逆。 　　那时陛下要杀要剐，史官也不能谈论。” 　　乾元帝扶额，觉得这个法子也不错，等以后编篡上皇起居，再修改。 　　他现在没有这个闲暇跟这个倔头纠缠。 　　乾元帝摆手：“十七，你去，写好了你盯着他密封用印。” 　　安平王之前把谢廷章的尸体掀翻，乱踢乱打，心里想着一定要想法给皇兄报仇。 　　忽然间脑海一亮：“陛下，臣想起来了，这个谢廷章有个堂侄，曾经是辽东按察使。 　　他的罪过在杀与不杀之间，因为谢廷章的缘故，上皇一直没有决断，眼下就在锦衣卫的诏狱。” 　　这是想移花接木。 　　贾代善道：“王爷应该知道，锦衣卫的诏狱从来没有罪犯逃出来的案例。 　　上皇也不可能屈尊纡贵去诏狱探视这个不上台面的玩意儿。” 　　安乐王摆手道：“不是出逃，也不是上皇亲自探监，而是上皇思及谢贵妃旧情，召见谢文远。 　　谢文远却丝毫不顾念上皇恩德，忽然暴起用手镣砸伤上皇，不治而崩。” 第217章 　　至于为何没有侍卫当场, 那是上皇想要单独跟谢文远说话，遣散了侍卫，侍卫受灾门口, 听到响动冲进去, 上皇已经奄奄一息。 　　随便活着的人怎么编纂, 总之皇朝的颜面不能丢。 　　嘉和帝死在仁慈。 　　谢家穷凶极恶。 　　这个法子也很勉强。 　　贾代善道：“不如就称谢文远发配漠北，上皇召见。” 　　如今, 发生事故在宫外，更有说服力。 　　若是皇上在皇宫被谋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发配路上宣召就说得通。 　　嘉和帝因为谢贵妃的弟弟谢廷章自裁, 出宫散心，恰逢谢贵妃侄子经过, 召见合乎情理。 　　乾元帝不相信任何人，直接派遣大皇兄恭亲王秘密办差。 　　这个时候, 还是血脉兄弟可以信任。嘉和帝可是大家的爹，亲爹丢人，大家一起丢人。 　　恭亲王夜半回来办差。 　　翌日, 谢文远由锦衣卫押送发配。 　　谢廷章的尸体五马分尸为了狗，谢文远被当场被斩断手筋脚筋，割了舌头，审讯都免了。 　　随即, 围场打起白幡, 急急忙忙护送圣体回京。 　　这边皇太后与小花精一起宣召礼部，锦衣卫，内务府, 宗人府、六局一司, 议事, 随后大家忙碌起来，务必在陛下的遗体回京之前准备好丧礼。 　　第一安静事情，就是敲丧钟。 　　九声丧钟，宣布至尊上皇归去。 　　王公清贵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天前陛下出京迎接上皇回京，怎么就崩了？ 　　但是，皇宫白皑皑的迎幡，再有平亲王全身麻衣，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陛下，他们不得不相信，上皇驾崩。 　　京都百姓对于谁做皇帝无所谓，总之他们是百姓，去油许多百姓顿足哀嚎，尤其是权贵清贵人家，他们等着圣母皇太后出孝办喜事呢。 　　眼见还差半年，上皇又驾崩了。 　　其中就有北静王府老王妃。 　　同样，迎春的婚事也耽搁了。 　　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那些碍着不许亲的，岁数在十五左右的闺秀，她们等着皇帝选秀呢。 　　这下完蛋了，再等三年不仅不能选秀，还成了老姑娘了。 　　迎春比那些扥这选秀的人家好一点，荣府与北王府已经达成了协议，预备明年正月，请旨赐婚请婚期。 　　王公之家守孝两年也足够了，谁知道嘉和帝又崩了。 　　迎春十七，十九成亲也不算太晚。 　　贾母张氏王氏进宫给皇太后道恼，难免说起迎春的亲事，真是好事多磨，甚至怀疑这门亲事是不是上天不看好。 　　小花精道：“您们回家一字儿也别漏，还是那句话，北王府等不及就罢了，我给妹妹找一个探花郎。” 　　九月初八，上皇棺椁回京。 　　嘉和帝驾崩的日子变成九月初五，这是为了配合谢文远发配的时间，往后延迟两日。 　　这个日期虽然入秋还是有些热，棺椁被日不敢行走，一般等夜间行路，这才走了四日方才回京。 　　棺椁直接停灵北苑。 　　嘉和帝跟德妃娘娘算是患难夫妻了。 　　乾元帝回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谢家的罪恶，谢文远丧心病狂，刺王杀驾，谢氏一族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圣旨一出，无人敢劝。 　　嘉和帝因为宠爱谢贵妃，对于谢家的恩宠世人皆知，贵妃的娘家弟弟赐封子爵，这是前所未有的恩宠。 　　嘉和帝三五大祭之日，谢家一族以及九族亲眷进京，直接拉倒午门，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官员，一起在城门宣读谢家的罪行，宣布斩首。 　　诛灭九族，就是所有人都要死。 　　午门广场上的鲜血流成河，然后就是挫骨扬灰。 　　这个案子办得血腥，却没人替谢家惋惜，后宫没有，百姓也没有。 　　这些人冤不冤，小花精觉得九族很冤枉，谢家也很冤枉。 　　谢廷章是嘉和帝自己放纵成，养成了虎狼，被反噬是罪有应得。 　　然而，律法森森，小花精也无能为力。 　　这日夜半，小花精与黛玉画了许多的超度符篆，将盘旋在午门上空的冤魂超度了。 　　若是不提前超度，他们迟早一日会被皇城的龙威灭杀，灰飞烟灭。 　　这种刑场化纸超度，一般是亲眷担任，如今诛灭了九族，亲戚没有了，远亲根本不敢招惹。 　　谢家的祖坟也被捣毁，祠堂被推倒，谢家的祖祠成了鬼地，谁敢出头呢。 　　小花精看着那些冤魂散去，心里更加确认，这个株连的刑罚，实在太过凶残狠毒，特别是谢家本族的家主还是腰斩。 　　哀嚎了半日才咽气。 　　谢廷章被五马分尸，谢文远被千刀万剐在所难免，可是，腰斩与株连违背了圣人之道。发配漠北效力岂不是对朝廷更加有利？ 　　谢家被满门抄斩，谢贵妃的棺椁被丢出地宫，供奉撤除。 　　皇太后也不再称谢贵妃是祸害了。 　　她说道：“谢贵妃不过是清贵才女，陛下不招惹她，不偏心到把皇后太子的供奉，赏给谢贵妃。 　　谢贵妃又不懂得收敛，初一十五竟敢到坤宁宫抢人，惹得先皇后不满，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贵妃至少能跟甄妃，贤妃一样，没有儿子却能安享富贵，谢廷章也不会那样的扭曲。 　　男人作孽，却要女人来担责，哎！” 　　可是，皇太后也不敢对谢家诛灭九族提出异议。 　　刺杀上皇，乃是谋逆大罪，乃十恶不赦。 　　三日后开祭。 　　乾元帝为父皇定庙号‘睿’，史称睿宗皇帝。 　　乾元帝辍朝九日，一直在灵前待着。 　　孝服弃用素帛改用白布。 　　乾元帝当着满朝文武割发，因为天气炎热，三七之后出殡，将棺椁移居殡宫。 　　移居殡宫，代表守孝完毕。 　　一般来说在殡宫停放白日再入地宫。 　　乾元帝在殡宫接着守灵三日，日日祭酒，之后回宫，逢七出宫祭奠。 　　腊月十五，睿宗皇帝大出殡。 　　文武百官，再有京都王公清贵家四品以上的诰命，都要送灵去孝慈地。 　　睿宗的梓宫入了地宫，地宫却不能闭合，母后皇太后健在。 　　梓宫入了地宫，乾元帝又在帝陵守了七日。 　　十四皇子再次请命愿意替父皇守陵。 　　这一次乾元帝十分感动，当场赐封十四皇子为忠孝王。 　　恩赐忠孝王妃回京守孝，方便照顾孩子读书。 　　十四的儿子水沁五岁了。 　　忠孝王府还是十四皇子府，不过是还了匾额。 　　十四皇子妃依然十分感激，亲自进宫向小花精道谢。 　　小花精实话实说：“本宫真的没有出力，是你们的孝顺感动了陛下。” 　　十四皇子府晋升王府，供奉自然要提升。 　　小花精特的命傅尚宫去内务府接洽，忠孝王府的供奉不能马虎。 　　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么些。 　　而今，穆王府进京了，两家的商量婚事。 　　公主下降，这一次算是国策，二十七日过去，就可以议亲了。 　　虽说是议亲，男女双方无需见面，穆王府也有府务需要大力，穆王必须先回云南，留下王妃与小王爷在京都商议婚事。 　　这只是初步议亲，定亲迎娶要在一年之后了。 　　礼部开始寻找位于云南的皇庄，乾元帝要给公主三千亩良田，不足的部分要购买，还要修建公主府。 　　这些马上要行动起来，一年时间够不够还两说。 　　小花精也要开始给公主准备锦缎丝帛，绫罗绸单，金银珠宝这些细软。 　　当然，小花精只需要提供嫁妆单子，然后交给大周氏母女们观看，差什么缺什么，还需要什么，自己添上，然后送去内务府与尚宫局。 　　公主的服饰与首饰这一块尚宫局负责，她们参与才能采办道最合心意的不料与金玉。 　　大周氏前程跟进，小花精最后验收。 　　皇后与慧贵妃亲自盯着，谁也不敢掺水分。 　　水清开始议亲，整个宫殿都不好了。 　　皇太后天天跟内阁抢人，唯一这么一个可心的孙女儿，又被远嫁。 　　皇太后成天纠结：“男人真是狠心呢，这么点丫头，抱着害怕她跌了，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经常祖孙眼睛都红了。 　　水楹与水泽水潡眼下都不跟水清争夺东西了，得了好东西就回来给水清献宝。 　　小花精倒是很高兴有这么一件事情分散他们的精力。 　　嘉和帝对儿子不大好，对水楹这个小儿子真是慈父，对水潡水泽也真是很有爱心与耐心。 　　当初嘉和帝接见大臣，水泽就敢爬到祖父怀里吃东西。 　　所以说，哭灵的时候，水楹与水泽比嘉和帝的那些大儿子都哭得伤心，可以跟安平王安乐王媲美。 　　不是说陛下与十三不孝顺，而是他们忙碌得很 ，没有安乐王安平王这么纯粹。 　　水泽当时哭诉说：“皇祖父，孙儿还没赚到钱给您买船周游天下呢，您怎么不等孙儿呢？” 　　当时，整个殿堂都哭了。 　　安平王因为这一句话哭得直接晕厥了。 　　此后，水楹水泽一直焉搭搭的提不起精神。 　　那日送陛下去地宫又哭了好一场。 　　如今得知水清又要走了，又失落了，天天把着姐姐，生怕姐姐那一日一走了之不见了。 　　水清也很伤心，还要被内阁学士们天天的教训。 　　皇太后心疼得了不得。 第218章 女官执政走起来 　　时值二月, 又到了南苑灾民即将遣返故乡的时刻。 　　一般这个时刻，皇太后都会坐镇南苑，尽量救助那些病弱的少女。 　　小花精也不是无的放矢。 　　一年后, 水清就要远嫁, 她需要能干又忠心的陪嫁队伍。 　　小花精预备让水清自己培养一支卫队。 　　姑娘远离娘家，高手拱卫，心里才有底气。 　　陪嫁的侍女, 需要才貌双全, 身无瑕疵。 　　卫队却不需要很漂亮, 只要忠心耿耿即可。 　　故而，小花精把今年主持救助的任务交给水清。 　　这般，今后主仆的情分才足够深。 　　小花精处事喜欢光明磊落。 　　但是，技巧还是还讲的，后手也要准备。 　　水清虽然不想远嫁, 还是把小花精的话听进去了：出门在外, 没有帮手肯定不成。 　　小花精把十二教头里的云霞云朵，借给水清做教头。 　　她们身怀绝技，也可贴身保护公主的安全。 　　小花精跟了水清一段路程，见她玩得很开心，遂留紫苏带队警戒, 自己护送皇太后到了南苑。 　　皇太后一到南苑，马上有了精气神，她召见南苑路局一司，医药局（之前的南苑药庐）。 　　医药局司药, 是胡娟的徒弟白芍药。 　　她向太后反应一个情况, 医药局的最近收到一批药材都腐朽了, 没有疗效了。 　　皇太后很重视, 追查下去，问题出在宫正司的宫正身上。 　　小花精暗暗蹙眉：这个紫月丫头真是太不争气了。 　　去年她已经饶恕一回了，今年就敢倒腾药材了？ 　　南苑的药费挂在太医院。 　　药材却是南苑自理，这是嘉和帝当初给予的方便。 　　难道以为嘉和帝死了，皇太后伤心不会来检查，皇后来了也会给太后面子，因此才敢调换药材谋利？ 　　紫月确实这般作想，再没想到，皇太后今年还有精力管理南苑。 　　皇太后气得鼻子冒烟。 　　她看重紫月培养她并非别的，乃是这个紫月出身很苦：父母双亡，她的兄嫂为了让侄子去富户家附学，竟然答应把她卖给这家富户，冒名顶替富户的女儿，进宫当差。 　　皇太后想着自己远在云南的侄孙，这才对她另眼相看。 　　希望自己的侄孙也能够遇到贵人，网开一面。 　　孰料紫月不争气，让她掌管南苑，她竟然营私舞弊。 　　紫月是被京都生药铺子的少东家，给蒙骗了。 　　小花精道：“一次不忠，百次不忠。 　　已经询问了她，她是因为嫡亲哥哥为了儿子出卖她，不相信任何人了。 　　这般，您就不能留她了。 　　皇宫内院容不得半点差错。” 　　紫月来了却是磕头磕到头皮流血。 　　她说不是为了钱财，就是想要早点出人头地，富甲一方，衣锦返乡。 　　她要亲手断绝她侄子的青云路，然后将李家整垮。 　　小花精不明白：“就凭张家的少爷就能把当日的富户整垮？” 　　紫月颔首：“那富户也是开药铺的，张少爷答应我，翌日我出宫便娶我，我们回故乡开药铺，挤兑死那为富不仁的李鑫旺。” 　　小花精道：“不是说你本姓李？” 　　紫月道：“是的，那李鑫旺原本是我家的远房族亲。 　　他们富贵了，在族里办了族学，以读书的名额，加上二十两纹银，买断我的生死。 　　我父母在世给我定了亲事，是镇上买卤味的孙家，后来也被嫂子的亲妹妹顶替了。 　　我大侄子据说取了童生，一家人吆五喝六，俨然成了上等人。 　　我不甘心。 　　我兄嫂原本答应，会说服孙家等我出宫成婚。 　　如今却背信弃义，我想复仇。我辜负了太后娘娘的栽培，奴婢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太后娘娘能够替奴婢报仇。” 　　这一番哭诉，说实话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这兄长实在不是东西。 　　这嫂子也实在狠毒。 　　卖了小姑子，培养自己儿子不说，还让妹妹抢了小姑子的亲事。 　　他们过得爽快，对紫月却是致命的打击。 　　亲人欺骗，情人背叛，她的念想没有了。 　　服役的期限还没到，她当面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可不是要气疯？ 　　小花精心有所感：“孙家什么时候娶媳妇？” 　　紫月道：“就在去年八月，他们中秋人圆月圆……” 　　小花精道：“听谁说的？” 　　紫月道：“我的远房表姨婆家的侄子，跟人学习砖瓦匠，去年年底，他师父投奔到营缮司王山子门下，恰好南苑要扩充营房，是工部牵头，我们这么偶遇了。” 　　小花精道：“一码归一码，你的遭遇固可怜，他们背叛不是你祸害灾民的理由啊？” 　　紫月道：“奴婢是被骗了，奴婢只是改变了进货的渠道，不再从回春堂进药，改在葆春堂。 　　谁知张紹华以次充好，奴婢也在找他，却说他们少东家去了辽东……” 　　小花精吩咐紫竹：“带几个人去顺天府报案，要求张家交出首恶，双倍赔偿。” 　　紫竹很快回转。 　　紫月真是个招渣体质。 　　这个她给予重托的张少爷家里有妻有子，小妾环绕。 　　勾搭紫月不过是为做生意，什么替紫月报仇迎娶，都是谎话。 　　好在紫月头脑清醒，只是被骗财，没有被骗色。 　　葆春堂敢给皇太后卖假药，就要承担后果。 　　顺天府查封了葆春堂，判张绍华两年的劳役。 　　葆春堂清算资产，赔偿两倍的药钱，最后罚款，接受整改。 　　没有抄家是皇太后仁慈，接受了小花精一人犯罪一人顶罪的理念。 　　张绍华的夫人带着婆婆与一双儿女到南苑来磕头，行苦肉计，求紫月放过张绍华。 　　紫月是太后的首席女管，当成孙女栽培，不是谁都能踩踏。 　　小花精问明白紫月没有被骗色，才会放他一码。 　　不然就不是两年劳役。 　　紫月还入股了九百两银子，原本是要回她的故乡吴县开药铺的本金。 　　张绍华原本就是浪荡子弟，全靠着父兄吃饭。 　　自然也不会开药铺，而是昧下银子。 　　既然张家找上门，小花精便让紫竹去跟给紫月撑腰，自然要把银子要回来了。 　　并且说明，若非顾惜紫月的声誉，张绍华难逃一死。 　　紫月可是女官。 　　皇宫的女官就是皇帝的女人。张绍华勾搭紫月就是秽乱宫廷。 　　劳役两年，四十大板那是便宜他了。 　　紫竹一通说词，张家婆媳吓着了，不仅退赔了紫月九百两银子，还赔偿五百两银子给紫月道恼，免得紫月舍得一身剐，把张绍华问成死罪。 　　紫月向太后磕头求情，希望能做一辈子女官。 　　她还自梳，收起了刘海，跟傅尚宫一样，做了妇人打扮。 　　以此表明她不再嫁人，终身伺候皇太后。 　　但是，她已经动了春心，留在皇宫不合适了，留在南苑都不合适了。 　　小花精跟皇太后商议道：“紫月能力有，只是因为仇恨走错了路，她进宫八年，也算是历练有成。 　　她既然不愿成婚，我们不是正要提倡女子自给自足吗？不如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让她离开这是非地，也能自挣吃喝？“ 　　皇太后道：“瑗儿如何打算？” 　　小花精道：“儿媳准备把惠民署开到府衙一级，咱们的人下去了，也正可以打通另外一条消息通道，就跟陛下下嫁清儿一个道理，给府衙设立一个监督机构。 　　如此，朝廷就不是那些官老爷说什么是什么的聋子。 　　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能有个比对。” 　　皇太后脸上有了笑模样。 　　紫月毕竟是她细心栽培：“瑗儿是想要让紫月下去主持惠民署？” 　　小花精颔首：“对，苏州府惠民署，惠民署的地址就设在吴县。 　　咱们的资金有限，苏州城里寸土寸金，惠民署承担不起。 　　既然那李鑫旺为富不仁，就看看紫月的本事呗？” 　　紫月若是能够抓住李鑫旺违法乱纪的把柄，借他的银钱救济百姓，也算替天行道，替他恕罪。 　　皇天后蹙眉：“好是好，只是这紫月才二十一，一辈子这么葬送了，本宫实在不忍心。” 　　小花精道：“她是惠民署女官也不是尼姑，她只要找个女婿不干涉她出来当差，未尝不能结婚生子？ 　　这不正是达到了咱们的目的吗？ 　　女子做女官还能婚姻美满，相信许多人会动心，会加入。 　　咱们娘儿们提高女子社会地位，拓宽女子生存范畴的目标，不就达到了？ 　　不仅如此，等她站稳脚跟，就可以开办义学，收养弃婴，也可以吸纳贫穷人家的女童出来读书学本事，长大了自给自足。” 　　皇太后心里很舒坦：“瑗儿倒是对紫月很有信心啦。” 　　小花精道：“她是母后亲手教导，相信本领不会差。 　　身在宫中不自由还能设法报仇，虽然失败，这个坚毅的性格很可取。 　　有了这一份坚毅，又有本宫做后盾，相信她能够把这件事情做成。 　　只是惠民署要掌握部分朝廷公田，几千亩的公田有利可图。 　　她去就损伤了有些人的利益，她而后的道路不会平静，会面对巨大的危险与诱惑。” 　　大月朝律令，为官者，贪赃八十两以上者，处以绞刑。 　　八十两以下，仗责八十，不死也要残废。 　　这也是这次灾荒处斩官员多达三十几人的缘故。 　　虽然大多数时候，没谁这样认真执行。 　　但是，一旦被人盯上，那就得按律执行。 　　八十两银子，那就是一只上等玉镯，一对金镶玉的步摇。 　　面对诱惑，没有几人能够把持得住。 　　是故，太后因此才担心。 　　皇太后道：“这件事情需要有个章程，不能让她上去就气势汹汹，那样她必死无疑。” 　　要么被人谋害，要么被人陷害。 　　小花精道：“那就仿照盐道。” 　　盐道可以收取一定的贿赂。 　　但是，这笔钱得上交给皇帝的内库。 　　这叫君臣合作，练手坑人，钓鱼执法，引出大贪，找出证据，再绳之於法。 　　皇太后道：“本宫跟她谈谈，问问她本人的意愿，她若是自觉担不起，则罢了。 　　本宫活着，让她待在南苑，不再任宫正，做个寻常女官，自给自足。 　　本宫不在了，给她一笔养老的银子，出宫安家。 　　或者，瑗儿给她找个饭辙，她做个教养嬷嬷的能力还是有。” 　　皇太后把紫月当成后辈栽培，爱护的时间久了成了习惯，实在不忍心她了无下场。 　　小花精也很理解：“一切都听母后。” 　　紫月却接受了下江南主持惠民署，并且筹办银子开办义学。 　　小花精见此，招了金簪，给了紫月一个江南皇庄的对牌。 　　凭借此对牌，紫月可以在皇庄住宿，还可以凭此对牌每年支取一千石米粮应急。 　　不是无限期，期限为三年。 第219章 　　三年惠民署还铺张不开, 那就要换将了。 　　朝廷每年给惠民署划拨一定的医药经费，也会划定公田。 　　然而，朝廷的公田, 也是知府老爷握着，能不能把经营权夺过来，至少能够要到每年的出息, 就看紫月的本事。 　　地方官山高皇帝远，赈灾款项都敢私吞，未必不敢侵占公田。 　　不然，义仓年年空虚, 因何而起？ 　　若非如此, 乾元帝也不会咬牙切齿的发誓，等他缓过来，一刀一个贪官。 　　惠民署一直都存在, 义仓自前朝都有设立。 　　按照义仓的数目, 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却年年有灾民上京。 　　皇太后亲自盯着这十年, 顺天府惠民署与南苑惠民署, 才算是真正运转起来。 　　往常, 户部钦差检查, 下面官员临时抱佛脚, 应付一下差事。 　　钦差一走，惠民署除了一块牌子，什么也没落下。 　　甭说江南湖广那么远, 就是宛平, 距离皇宫不过三十余里, 也就是一块空牌子挂在茅草屋上。 　　宛平县也就是贾政这个实诚人做县令, 真正起到赈济的作用。 　　其余县令, 都是把灾民往顺天府的辖区忽悠。 　　百姓心里也觉得皇城更加可靠。 　　宛平知县也是一肚子气。 　　不说王公清贵欠赋税，皇帝老爷的一百多亩田 ，也是年年不纳税。 　　他都不知往哪里去喊冤。 　　关于苏州惠民署重建，小花精写了精确的筹备计划递到御前。 　　乾元帝一看主持人是皇太后的殿前女官，总算警觉了：“梓童偏爱用女官啊？” 　　小花精玉手一摊，水盈盈的眼眸满是无辜：“臣妾想要在州府筹建惠民署，替君分忧，虽然是为国为民，避免百姓们背井离乡，安坐故乡等待赈济。 　　论理，当由衙门负责。 　　陛下却那么忙，又要强军，又要发展农桑，又要推广新作物，实行新税制，一堆一堆的烦心事儿。 　　臣妾不忍心再让您劳累，只能臣妾来经管。 　　可是，后宫不能干政呢。 　　臣妾无权调动州府百官，能够调动者，也只有女官。 　　再者，臣妾想着，女官不为人重视，同样就不会引人注意。或许，她们下去收集情报，比通政司还要还隐蔽呢？ 　　陛下您花费这一笔银子，肯定能够事半功倍，收到十倍百倍的回报。” 　　乾元帝闻听此言顿时有了兴趣：“梓童坐近些，咱们仔细揣摩商议……” 　　乾元帝最终大笔一挥，划拨了惠民署一千五百亩公田，作为惠民署的地盘，并亲手题字《江南惠民署》。 　　紫月为惠民署掌印女官，正五品。 　　同时，尚食局派遣司药两名，典药两名，掌药四名，医女十二名任惠民署大使。 　　女史十二名，女卫三十六人，可算一个小总旗。 　　惠民署人事调配直属六局管辖。 　　惠民署有配合地方官府，救治百姓灾民的职责，却不受知府的行政管辖。 　　医女、女史，每年可以参加太医院考核成为司药，典药、掌药。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紫月于三月初带领着自己的属官，拜别太后与皇后出京而去。 　　女官与紫云卫统一服装，一色是乌纱帽紫衫。 　　不过女官的官袍按照品级，绣白鹇，鸳鸯、鸂鶒、鹌鹑。 　　医女女史则是紫色葵花图案。 　　女卫一色都是紫色的飞鱼服。 　　小花精给紫云卫设计了梅兰竹菊的等级女卫服饰，被乾元帝否决了：“女卫也是武官，武官就要用动物做补子，这是惯例。” 　　小花精道：“臣妾只是怕御史又出来絮叨，让陛下耳朵不安静。” 　　乾元帝冷哼：“朕钦赐的服饰，谁敢嚼舌？且女卫只是守护惠民署，又不干涉地方军政，他们嚼不着。” 　　乾元帝这样大方信任，小花精有些愧疚。 　　其实这般一来，她这个皇后已经掌握了地方的消息渠道。 　　小花精不会插手地方军政，却可以掌控消息，做出应对。 　　惠民署会一点一点延伸触角，大量启用女医，最终覆盖十三行省。 　　如此，她就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坐镇中宫，知晓天下。 　　水泽册封太子，就能安如泰山。 　　谁敢有些许的动静，她就能提前化解扑灭。 　　女卫身怀武功，掌控府衙动静易如反掌。 　　当然，除非母子们性命攸关，否则，小花精绝不会跟乾元帝作对。 　　对于乾元帝的信任支持，她会竭力配合，辅助乾元帝，真正的掌控天下。 　　这日小花精正看着紫月与云霞云朵沿路送回来鸽信。 　　两下的情况大致相同，只说辞不一样。 　　一路平安，没有遇到水匪也没有遇到其他官船刁难。 　　胡娟忽然给小花精传信，却说是太后娘娘病了。 　　皇太后自从小花精进宫做女官，十几年从来没有生病过。 　　具体情况胡娟没有细说，只说是春夏之极，气候变化所致。 　　水清的信件则明晰许多。 　　她告诉小花精，皇太后是因为见过穆王妃之后，当晚就病了。 　　小花精基本猜到皇太后的病情。 　　当初许家发配，嘉和帝以及所有人都隐瞒了许家人的消息。只知道许家只剩下一个侄子，在当地娶了媳妇，安家落户了。 　　当时许家三房，有三十几个主子，怎么就只剩下一个大房的侄子了？ 　　皇太后一直没弄明白。 　　估计是穆王妃不知情，说漏嘴了。 　　荣府的当家人或许知道。 　　但是，小花精从来没有询问过，肯定又是一篇血泪史。 　　不然，嘉和帝那种冷血之人都不忍心，肯定惨烈至极。 　　小花精不敢怠慢，即刻改扮衣衫飞马去了南苑。 　　皇太后身体没有病症，只是精神亢奋以致失控，双眸通红。 　　穆王妃都吓着了，跪在门口。 　　水清与胡娟平嬷嬷，守着皇太后。 　　说是守着，几乎是摁住。 　　平嬷嬷用手捂着太后的嘴巴。 　　皇太后的话把大家都吓着了：“本宫要去铲了地宫……” 　　水清已经哭了。 　　胡娟见了小花精也哭了：“娘娘，您总算是来了。” 　　皇太后自说自话，根本不听人劝。 　　这是迷了心窍。 　　小花精没有多说话，伸手接过皇太后，手指在她脑后一摁，嘴里劝道：“娘娘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小花精安抚了皇太后，支开了水清，这才召见穆王妃。 　　穆王妃吓得面色煞白，腿子直打颤。 　　小花精不等她磕头就免了她跪拜：“坐下说话。” 　　穆王妃哧溜就跪下了：“臣妇真没想到，一句话就引起了皇太后那么大的反应。 　　之后，皇太后下懿旨要臣妇据实禀奏。 　　臣妇不是有意，求皇后娘娘恕罪。” 　　皇太后也是遣散了左右召见穆王妃。 　　小花精除了从穆王妃这里打听，实在没有其他的途径。 　　小花精道：“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无益，据实禀奏吧。” 　　穆王妃磕着牙花子说了始末。 　　皇太后夸赞穆家满门忠烈。 　　穆王妃也是为了讨好皇太后，说了一句：“太后谬赞，臣妇实不敢当。 　　要说节烈，大月朝谁家也比不上许家，老夫人的高风亮节……” 　　这么一句话引起了皇太后的警觉。 　　威逼之下，穆王妃说了实情。 　　当初刑部衙役押送许家老少出了直隶的头一晚，就行了畜生行径，强逼许家孙小姐侍寝。 　　许家上下自然不能答应，与他们拼命。 　　许家满门文官，几乎人人受伤。 　　这边混战结束，徐老夫人与两个老妯娌，五个儿媳妇，三个孙媳妇，五个孙女儿，包括一个五岁的重孙女，齐齐挂在驿站的房梁上了。 　　当时恰逢旱灾，路上饥民遍地。 　　饥民看见吃食无疑土匪。 　　官差为了遮掩罪行，坐视灾民哄抢了许家的吃食，不仅抢夺食物，就连友人接济的膏药银票都被抢了。 　　许家余下十几个男丁，又伤又病又饿，一路走一路倒卧。 　　许老爷子的两个兄弟，还有大房的两个儿子受伤太重，最先倒下了。 　　一路上灾民骚扰，官员不敢伸手。 　　活下来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孙子。 　　一路上活着的许家人都扣下食物给他吃饱，打斗的时候也没受伤。 　　这般还是后来遇见了锦衣卫一个追踪案犯的卫小旗。 　　押差们才有所收敛。 　　这个卫小旗一直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发配队伍左右。 　　许老爷子一家人才没再受饥民骚扰。 　　走到云南云泽，只剩下许老爷子与一个儿子，一个小孙子。 　　地方官倒是没有刻薄徐家，将他们安置到了云泽下面的大井镇。 　　大井镇距离云泽只有几十里，许老爷字把家安顿下来，精气神一松，当晚睡着去了。 　　次子伤痛过度追着老爷子去了。 　　许家虽然分了地，但是，许家的家资耗尽，十岁的小孙子全靠吃百家饭。 　　这个叫许绩的孙子后来娶得媳妇，就是当初他长大了做长工人家的姑娘。 　　姑娘姓周，家里三个女儿。 　　周招娣招赘了许绩，儿女都改姓了周。 　　全家惨死又绝了子嗣，皇太后不疯癫才奇怪。 　　小花精看着穆王妃心情很复杂。 　　怪她吧，也不是她做恶。 　　不怪她吧，心里又有些堵得慌。 　　这王妃，就是一朵后宅的白莲花。 　　嘉和帝指婚，肯定没想让穆王府壮大，指了一个破落宗亲家的傻白甜的嫡女。 　　估计是怎么傻白怎么指婚。 　　她还是豫亲王的族亲。 　　如今算是全家发配东省地开荒去了。 　　她原本战战兢兢，想着讨好太后，竟然把天戳了个窟窿。 　　小花精捏捏眉心，心里想着这样的婆婆也好，方便水清掌控穆王府。 　　小花精有心给水清做脸，挥手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花精这边守着皇太后，替她治愈清心，让她身心轻松好好睡一觉。 　　穆王妃回去就病了。 　　小花精让胡娟去请脉，回来说是激怒攻心，惊吓过度，烧的嘴巴都起泡了。 　　小花精想着应该一半是病，一半装可怜，博同情。 　　穆良玉前来求见小花精，小花精推了两次。 　　第三次，水清前来探路，穆良玉跟着尾随进来，进门就跪下请罪。 　　小花精这才表态：“这事儿不怪你母妃，本宫忙糊涂了。 　　清儿，把头里得的莲心茶冲泡，给穆王妃喂上三遍，心火泄了，人应该能清醒。” 　　穆王妃若是知机，应该尽快痊愈，前来照顾皇太后。 　　这才从容的脱身之策。 　　水清告退，穆良玉追着出去了。 　　小花精看着穆家母子心里叹息，怪得陛下欺负穆家。 　　这个小王爷，与其说玉树临风，不如说弱不禁风。 　　行走间拿着把扇子，雪白的袍子，腰里挂着许多的小饰物：银三事儿，镂空的银质香薰球，身上还有一股甜腻的香味，荷包里竟然装着蜜饯话梅。 　　这是晕马车啊。 　　真是比闺女还养得精细，直追宝玉这个凤凰蛋了。 　　一个小王爷，手无缚鸡之力，又不能科举做官，可不得就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呗。 　　小花精看过了，他脚下虚浮，太阳穴塌陷。 　　他是真的半点武功也不懂。 　　倒是一双玉白修长的手。 　　想来琴棋书画应该懂。 　　这个长相倒是俊美，水清嫁给他也不算亏。 　　水清跟穆良玉不会有多深刻的爱情。 　　驸马赏心悦目，有些小雅趣，水清一辈子也好混出头。 　　当初云南传回来的消息，说这个穆良玉也是喜欢跟女孩子玩耍，喜欢看戏看闲书，走狗斗鸡，不爱读书练功。 　　小花精以为是穆王府避世的噱头，不想竟真的把小王爷养成大小姐。 　　穆王府有个毛病，就是庶子庶女特别多。 　　老沐王爷不能参政，可着劲儿造孩子了。 　　水清这边情势大好，穆家母子把她当成仙女一样敬着捧着。 　　皇太后这里却不乐观。 　　凌晨时分，皇太后清醒了。 　　当初的疯癫没有了，却是一声声的噎气，默默落泪。 　　这事只能皇太后自己放开，别无他法。 　　小花精慢慢替太后顺气：“媳妇已给十三弟送了信，也给我祖父送了信，让他们帮忙寻找当初的差役。 　　首先弄清楚是谁下黑手，然后，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皇太后狠狠一捶雕花床，喊道：“杀父辱母之仇，不共戴天。” 第220章 　　小花精握着皇太后的手颔首说道：“母后安心, 瑗儿一定让您称心如意。 　　不仅如此，我即刻让人去寻许绩，与周家洽谈。 　　清儿一到昆明, 就会恢复许绩的姓氏，许家的香火肯定不会断。 　　先皇所言三代不能回京做官，从许老爷子到许绩，已经三代。 　　许绩之子即可回京读书, 科举做官，您相信瑗儿，瑗儿说到一定做到。” 　　皇太后顿时搂着小花精哭了：“瑗儿，亏得有你……” 　　徐家父子先后谋反，实在没办法了。 　　许家尤可为。 　　小花精这是给皇太后一个活下去的念想。心如死灰说的就是人生没有希望, 也没有目标。 　　皇太后精神好了许多, 却忽然宣布, 余生吃素，并且喜欢上了念经谈禅。 　　这事儿小花精只能暂时顺从，以后慢慢劝慰。 　　皇太后娘家的事情, 小花精没有隐瞒乾元帝。 　　乾元帝似乎没想到，皇太后的娘家如此惨烈。 　　当初废太子, 人人自危。 　　皇子们几乎闭门不出, 生恐被牵连, 被迁怒, 大家自顾不暇。 　　废太子的风波过去, 许家的事情也事过境迁。 　　皇太后也没有儿子，大家都开始竞争新一轮太子。 　　谁还顾得一个不受宠皇后娘家的人？ 　　许家徐家都是承恩公, 许家老爷子做到户部尚书。 　　徐家老爷子是首辅, 长子还是刑部侍郎。 　　门生故吏遍布六部。 　　真是压定了满朝文武。 　　小花精当晚接到了祖父的信鸽。 　　贾代善告诉孙女, 许家的仇恨报不完。 　　当初徐家与许家一倒，因为皇后稳坐中宫，倒太子一派也罢，中立者也罢，都想分一杯羹。 　　徐家自然无缘翻身。 　　然而，皇后健在，许家不死绝，迟早东山再起。 　　许家老爷子活着，未必不能替废太子翻案。 　　所以，一群道貌岸然的文官集团，齐齐出力，都要踩死许家，免得他们死灰复燃。 　　这中间，暗中出钱出力的就是忠顺王。 　　忠顺王当初不仅唆使百官踩死许家，还想踩死张家与荣府。 　　贾代善也是因此跟忠顺王成仇，之后再不跟他有半点牵连。 　　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嘴里说着替君分忧，实则为了自己谋求权柄，给许家网罗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最后，嘉和帝网开一面，没有诛灭许家，只是发配。 　　许家附逆与否，只有嘉和帝心里最清楚。 　　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肯定不能让许家东山再起，这才买通衙役下杀手。 　　关于卫家小旗，贾代善却没多说：“大约是卫家欠了许家的情吧，要饭的也有三个知己好友。” 　　贾代善倒是告诉了小花精，当初的卫小旗的去向。 　　卫小旗祖上行伍出身，有千户的爵位，在军中有根基。 　　废太子后离开了京都，他去漠北行伍。 　　如今已经继承家里的爵位，任辽东卫所的千户，名叫卫堃。 　　小花精告知了皇太后卫堃的名字。 　　皇太后并无印象，摇头道：“本宫不记得许家对卫家有恩，或许是无意之间施恩卫家吧。好人有好报，他好就好。” 　　小花精不想让皇太后天天念经吃佛，笑道：“您若是想见卫家人，瑗儿可以帮忙哟？” 　　皇太后果然来了兴致：“瑗儿认得卫家人？” 　　小花精笑道：“岂止认得呢，卫堃的幼子与瑗儿的幼弟是国子监的同窗好友。 　　据闻，史家的表兄有意跟卫家结亲。” 　　皇太后难得有个笑模样：“暂时不见吧，等他们两家结亲，瑗儿提醒本宫，本宫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小花精调皮的福身：“儿媳遵旨，一定替母后把差事办得漂亮又稳妥。” 　　只可惜，天大的喜事，皇太后笑过之后，总会一声叹息。 　　四月初，当初押送许家去岭南的衙役都找到了。 　　二十几年过去，这些人都升官做了老爷。不是在锦衣卫，就是五军衙门，官职都一样，都是百户。 　　可别瞧不起，今后这些人的儿子屁事不做也有一份俸禄。 　　此时此刻，十三不能用他们残害许家人为借口，既无人证，也不是时机。 　　许家没平反呢。 　　但是，这些百户都被十三找出来跟脚，不是忠顺王举荐，就是义忠郡王、石家柳家、牛家举荐。 　　再者，他们二十几年来，多少干了些包揽词讼，行贿受贿，甚至干过宰白鸭。 　　宰白鸭最是恶毒，富贵官宦人家的子弟犯了死罪，用银子买通官府，或骗、或买、或者直接抓捕乞丐，替富贵人家的子弟替死。 　　这也是薛蟠横行无忌的原因。有权有势人家，犯了死罪未必会死，换个名字，换个户贴，又是一番新人生。 　　这些东西翻出来，这些家伙即便没有对许家犯下的罪行，也是斩首抄家发配的下场。 　　附逆之下还包揽词讼，宰白鸭，谋夺良田，抄家发配，只把主犯绞刑，没有全家问斩，已经十分仁慈了。 　　皇太后十分气愤，也没让这十二家的女眷罚没教坊司，而是官卖为奴。 　　男丁除了附逆者斩立决，其余男丁黥面，与许家一样发配岭南，终身在岭南台站做苦役。 　　皇太后不用龌龊手段，但看他们能不能逃出生天，留下一脉烟火。 　　一番审讯，最终结案判刑，已经是五月初。 　　每年五月千秋节，都会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就能就地免罪。 　　这一回，皇太后提出，上皇正在孝期，不做寿，一切全免。 　　原本皇太后不做寿，但是，朝廷依然会大赦。 　　皇太后提出来一切全免，乾元帝也不能违拗。 　　小花精当然支持。 　　此后三年，帝后不会做寿，登基、封后都要再次顺延。 　　皇后也不会生太子，这些人至少要熬三年。 　　这次清除逆党余孽，并未对文官动手。 　　一是之前忠顺王谋反，附逆之人已经得到法办。 　　这一回若非因为许家的惨事，根本不会发现这些跟忠顺王不相干的小虾米。 　　险些让他们成了漏网之鱼。 　　而且，这些人的判决最后，也有一句判词：三代之内不能回京，不能入朝为官吏。 　　若他们的案子不能翻过来，他们子子孙孙就是罪民，在岭南烟瘴地苟且偷生。 　　他们侥幸遇到大赦，那也只能回故乡做个庶民，土里刨食，三代内不能为官吏。 　　这些人用许家的人命换取官爵，那就让他们失去在意富贵荣华，跌入深渊，悔不当初。 　　小花精的干预下，一切都是按律判定，没有辱及妇孺。 　　这是小花精努力的方向。 　　皇太后用仇人的判决书烧化，祭奠死去的亲人。 　　因为皇宫不允许私设祭坛，更不允许焚烧纸钱。 　　皇太后决定余生不回皇宫，就在南苑居住。 　　小花精自然不能让皇太后作茧自缚。 　　在小花精斡旋下，乾元帝把一座位于东城的三进宅子赐给了许家，用于安置许家上下的灵牌。 　　当然，乾元帝不能公然替许家翻案，那就成了不肖子孙了。 　　这座宅子也是秘密赏赐，除了内务府总管大人，外人一概不知。 　　至于何时祭拜，也很方便，皇太后经常去南苑惠民署巡查、避暑，扮作富家太太走亲戚就成了。 　　宅子修葺，改建祠堂，赶在八月十五之前顺利完工。 　　重开祠堂的当日，除了皇太后，只有小花精。 　　水清水泽都没有参与，就怕他们一言不慎说漏了，让那些曾经踩踏许家的官员知道了，对许绩不利。 　　小花精倒是不怕事，就怕给乾元帝招口舌。 　　乾元帝继承了亲爹的江山，爹死了坟头未干，你就为了讨好嫡母推翻父亲钦定的案子？ 　　这皇帝还干不干了呢？ 　　乾元帝与小花精以为很机密的事情，却因为皇太后短期内频频出入那一处许宅，而引起了别有用心之人的注意。 　　怪只怪这处宅子位置特殊。 　　小花精出于对许绩之子的考量，挑选的宅子位于户部巷与翰林街之间。 　　孩子以后要读书做官，这个地方氛围好。 　　再者，许家是读书人，许家之前的宅子就在东街，不过现在已经被赏赐给了内阁次辅顾家。 　　顾家是文人，当初与许家在官场有些龌龊。 　　再者，他得到上皇的赏识，才做了次辅，自然要替上皇说话。 　　身为次辅，他自然见过皇太后。 　　这个狗东西也是鼻子太灵了，一个许字就引起他的警觉，派人盯着，终于给他知悉了猫腻。 　　许宅的门子是从贾代善从前的部下，他曾经是斥候，十分机敏。 　　发现有人窥视，就禀报了贾府。 　　小花精提前得到了消息，随即派遣最为信赖的龟母去监听，遂得知了顾芾的奸计。 　　他暗中联络了另外一位内阁，再有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督察院都御史，这些人之前都在暗中谋害过许家。 　　她们预备在朝会上发难，参奏皇太后欺君犯上大不敬之罪。 　　这犯上指的是皇太后对上皇。 　　小花精岂能让他得逞。 　　原本她可以让顾芾也来个中风，但是五大朝臣，一夜中风，只怕引起恐慌。 　　她没有惊动皇太后，暗中把灵牌隐匿在后花园小佛堂，专等顾芾来触网。 第221章 一招叫尔败落 　　许宅的原住户原本是江南籍贯。 　　这个庭院是江南风格, 小桥流水。 　　这许宅还有一个雅趣，就是宴客所用的曲水流觞。 　　这是在文人雅客十分流行的流水席。 　　而且，这个曲水流觞不在花厅, 而在后花园的假山之中。 　　乃是文人雅客追逐的幕天席地, 山野情趣。 　　在精致的庭院中追求山野自然, 这就是文人的酸腐调调。 　　小花精很好的利用了这一江南的庭院。 　　这日九月初五, 乾元帝叫大起。 　　乾元帝很得意, 显摆这一年推广新作物的成效。 　　户部尚书今日是主导。 　　然而，在乾元帝期盼眸光中, 户部尚陈光中出列跪地, 铿锵有力的禀奏道：“陛下, 微臣犯颜禀奏，就在东城，就在天子脚下, 竟有人大逆不道, 大不敬，意图替反贼鸣冤招魂, 推翻睿宗皇帝已经定案的太子谋反案。 　　恳请陛下重重的惩治。“ 　　乾元帝闻听这话, 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瑗儿替许家张罗祠堂的事情泄露了？ 　　这也太快了吧？ 　　八月十五至九月初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十三也知道这事。 　　乾元帝不由跟十三交换一下眼色，暗中询问。 　　十三微微摇头有些懵。 　　天下姓许的多如牛毛，这也是他们同意挂出许宅的原因。 　　有人举报，乾元帝不能不问：“此事非同小可, 一旦查实, 性命攸关, 尔能确定吗？” 　　陈光中磕头道：“启奏陛下, 此事不光是微臣知悉, 次辅顾大人可以为证。” 　　顾芾已经命人盯着许宅，自觉万无一失。 　　他虽然没有亲自进去查看，他的护院夜半趴着墙头看过，却是有祠堂，而且祠堂彻夜明亮。 　　这是有人在照顾祠堂。 　　皇太后频频光临，祠堂的烛光彻夜不灭，事情一清二楚。 　　他是欺负皇太后膝下无人，能指挥的人只有嬷嬷宫女。 　　且行动不便，不会跟他一样天天的盯着。 　　顾芾被陈光中点名，出列禀奏：“微臣可证明，陈尚书所言非虚。 　　是微臣发现许宅有异动，曾命家仆日夜盯梢，发现许宅内祠堂修容一新，自从八月十五开始，祠堂的长明灯日夜不灭。” 　　十三这时出列道：“家家有祖宗，许宅修建祠堂有什么好奇怪，顾家祠堂不点长明灯？” 　　顾芾不敢跟十三硬顶，却道：“荣亲王所言甚是，家家都有祖祠，用以祭祀祖先。 　　只是许家不同，许家被上皇钦定附逆，罢黜爵位，捣毁祖祠，抄家发配。 　　上皇判定，许家三代不能入京，不能科举做官。 　　如今，上皇才刚仙逝，乾元朝刚刚开始，有人就忍不住跳出来，公然违抗上皇圣裁。 　　此乃抗旨犯上，应该逮捕下狱，问成死罪，以儆效尤。” 　　这时候，另一位内阁大学士罗志伟出列禀奏：“老臣附议。请陛下下旨捉拿欺君犯上之人，明正典法。” 　　顾芾的长子，刑部侍郎也出列附议。 　　礼部尚书，督察院都御史及下属都出列附议。 　　一呼百应啊。 　　乾元帝心中恼怒，盯着顾芾，暗中威胁：“顾爱卿，尔须知诬告反坐！” 　　十三继续威胁：“尔等参奏皇太后，其罪不小。 　　天下许姓多多少，怎么确认此许乃彼许？ 　　诬告皇太后，罪属大不敬。 　　诬告反坐，顾家满门性命堪忧，次辅大人慎重。” 　　顾芾十分狂妄：“微臣心里只有大月朝的社稷安危，从不计较各人得失。 　　微臣所奏是否属实，锦衣卫一查便知。 　　微臣也敢与皇太后当面质对，也愿意承担反坐之罪。” 　　乾元帝见顾芾不退让，看着满朝文武：“众爱卿有何见解？” 　　张阁老此刻出列禀奏：“微臣以为，此事应慎之又慎。 　　许家罪犯附逆与太后无关。 　　上皇曾亲口言称，皇太后贤良淑德，温恭慈爱，正合母仪天下。 　　吾等身为臣子，岂能张口闭口质问国母？ 　　微臣以为，此事谨慎处之。 　　上皇仙逝，皇太后身心疲惫，不宜惊动。“ 　　十三紧着附议：“臣弟以为张阁老所言甚是，不能仅凭一句空话，就私闯民宅，惊动母后。 　　不然，日后谁都能无中生有，犯上抨击，天下岂不是要乱？此风断不可长。” 　　十三替皇太后说话，十七紧跟其后：“启禀陛下，臣弟以为十三哥所言极是，臣弟附议。谁敢给皇太后泼脏水，先问问我十七答应不答应。” 　　恭亲王这时也出列附议：“母后皇太后因为伤心父皇仙逝，怕回宫之后睹物思人，连皇宫都不回来，岂能阴谋推翻父皇的圣命？” 　　小十七的话惊醒了所有封王的皇子。 　　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一起出列：“臣等附议十三弟，母后皇太后乃是天下国母，是吾等嫡母，谁要诬陷母后皇太后，除非拿出真凭实据，否则，吾等定不轻饶。” 　　这么多皇子替皇太后张目。 　　陈光中有些迟疑了，他没有亲眼看见灵位。 　　他征询的看着顾芾，要不认错撤了？ 　　顾芾当初可是无中生有罗列了许家许多的罪名，让衙役路上解决许家，他也曾出力。 　　如今这般，则可以证明许家要翻身。 　　许家翻身，他们这些当初踩踏许家，尤其他还贪墨了许家的宅邸与钱财，如何了得？ 　　他当然打定主意你死我活了。 　　顾芾当即跪地：“微臣忠心，可昭日月。 　　微臣愿意为此事承担一切后果。 　　若是查抄许宅，证明微臣言之有误，微臣愿意用阖府上下的人头向皇太后赔罪。” 　　此话一出，满殿文武皆惊讶：难道皇太后真是想替许家翻案？ 　　这样置于上皇何地？ 　　陛下也不应该支持啊？ 　　许家无罪，废太子一家岂不是也无罪？ 　　许多人又想，难道是因为废太子二次谋反，母后皇太后出力平叛，又积极支持今上登基，故而，陛下有意摘除许家的附逆之罪？ 　　一时间，众人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支持那一边？ 　　乾元帝见顾芾孤注一掷，遂问其余几个：“尔等也跟顾次辅一样，愿意押上合族的身家性命，也要查抄许家，参奏母后皇太后？” 　　陈光中犹豫片刻之后，在顾芾凶狠的眸光中下，硬着头皮，愿意押上身家性命。 　　督察院的都御史却临时倒戈：“启奏陛下，微臣只是想要追查事实真相，并无怀疑母后皇太后之意。” 　　十三冷哼：“都御史大人到底是赞同立案，还是不赞同？” 　　正在此刻，宫外忽然传开喝道声：“皇后娘娘驾到。” 　　少时，小花精的身影在殿前出现。 　　但见小花精穿着衮服，头戴九凤冠。 　　足踏云靴，沐浴金光，犹如菩萨神女一般，缓缓走到殿堂之上。 　　两班文武齐齐跪拜：“臣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小花精站定之后，肃身参拜：“臣妾拜见陛下，臣妾闻听十九弟来报，却说有人大逆不道，在朝廷上公然诬陷母后皇太后忤逆犯上。 　　并且还要捉拿母后皇太后上殿对质……” 　　这话一出口，满殿文武齐齐跪下磕头：“臣等不敢。” 　　小花精却道：“敢也罢，不敢也罢。 　　有子不让父上前。 　　本宫自从入宫，承蒙母后皇太后细心教导，爱若亲女。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遑论是母女婆媳之情？ 　　今日就请满殿文武替本宫作个见证。 　　此时此刻，无论是谁要参奏母后，还是与母后质对，臣妾身为儿媳，都替母后应了。 　　因为，自从上皇仙逝，母后的生活起居都是本宫一力承担，母后有罪，本宫愿意代替受罚。” 　　贾珠在小花精进殿之时，已经跟小花精交换了眼色，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贾珠站在文官的最末尾。 　　十三十七还在惊骇之中。 　　贾珠已经朗声应道：“微臣贾珠，愿意替娘娘见证。” 　　十三深知，贾珠不会无的放矢，当即也道：“十三愿意替皇嫂见证。” 　　十七紧跟其后，然后所有的王爷都说要作见证。 　　然后，文武百官都愿意作见证。 　　乾元帝见小花精出头，知道一切万无一失了，心里乐开了花，正要收拾这几只呢，瞌睡遇到枕头。 　　美哉！ 　　乾元帝心里一阵傲娇，这个小媳妇真是太给力了。 　　他笑着冲小花精招手，又拍拍宽大的龙椅：“梓童上殿来。” 　　小花精福身道：“多谢陛下爱惜，只是臣妾今日为了母后娘娘应诉而来，陛下作为主审，不应该偏私。 　　您应当秉公御审，才是正道。” 　　乾元帝闻言马上瞪眼福六：“皇后来了半日了，难道要朕亲自替皇后设座？” 　　福六颠颠的认罪，又颠颠的抬上来一把祥云纹的龙椅，摆在殿堂中央。 　　小花精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这样大马金刀的坐南朝北，像什么样子？ 　　群臣都跪着呢？ 　　那就真是匍匐脚下了。 　　紫苏将龙椅侧置。 　　小花精却并未落座，却是走到顾芾面前站定：“次辅大人，本宫不会仗势欺负大人，大人把方才的奏对再说一遍，让百官也替大人做个见证，如此方显公正是不是？” 　　小花精言罢再看起居郎：“也请起居郎，仔细记载，今日本后在乾清宫，替母后皇太后张目，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生死祸福与旁人无关。” 　　文武百官差点失笑，有关又如何？ 　　皇后还是皇家人，难道株连陛下？ 　　搞笑吗？ 　　谁敢！ 　　小花精赶在锦衣卫指挥使奉命之前，再次征询顾芾的意见：“次辅大人，乘着现在锦衣卫尚未出发，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只要大人愿意三拜九叩向太后娘娘请罪认错，并提交请辞本章，辞官归隐。 　　本后也替大人在皇太后面前求个人情，不治你大不敬之罪，以及诬告反坐之罪，大人以为如何？” 　　顾芾见皇后这般笃定，其实也有片刻的犹豫。 　　但是，他知道，他此刻退让，即便他赔罪认错，御史也会咬死他。 　　这些年，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自从他投入诬陷许家之后，尝到了甜头。 　　从一个侍郎做到次辅，一路上血雨腥风多少次。 　　他一旦倒下，就如同羔羊掉进狼群，死路一条。 　　顾芾看着他身后几个同盟，再看已经可笑变节的都御史，嘴角勾起讥笑，这一次参奏皇太后，不成功便成仁！ 　　顾芾磕头：“微臣多谢娘娘隆恩。 　　然，微臣一心维护朝廷的律法，绝不会因自身利益，罔顾社稷安危，皇家尊严。” 　　奸贼临死，还要给自己脸上上彩，讽刺小花精私情至上。 　　她至诚至孝有错吗？ 　　合伙子欺负太后老人家才是不要脸吧？ 　　小花精道：“但愿大人求仁得仁。” 　　乾元帝心里十分痛快，命令锦衣卫，速速查看东城许宅回禀。 　　小花精这时起身禀奏：“既然顾芾大人言之凿凿，不如陛下移驾东城，大家眼见为实，是非对错一目了然，也免得有人事后反咬，说陛下断案不公。” 　　十三首先附议：“皇嫂所言及时，请皇兄移驾，换母后皇太后一个公道。” 　　顾芾也同意眼见为实。 　　乾元帝今日高兴，高兴的挥手：“准奏。” 　　一时锦衣卫开道，文武百官伴驾。 　　乾元帝牵着小花精上了龙撵，浩浩荡荡出了东华门，直奔东城而去。 　　半个时辰后，龙撵到了东城许宅，锦衣卫上前扣门。 　　门子吓得战战兢兢，伏地叩头。 　　锦衣卫说明原委，门子大开中门。 　　乾元帝下了龙撵与小花精一起步入，两人在前院落座。 　　锦衣卫四处巡查，并不见所谓的祠堂与逆贼灵位。 　　他所言的祠堂却是要做书楼，其中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应有尽有。 　　这些书籍有些是前面的罪官遗留，有些是从王家搬迁而来。 　　一切都是龟母龟公白蛇青鱼锦鲤动手，高来高去。 　　锦衣卫去亲自查验，也找不出一丝车辙。 　　顾芾一行人已经面无人色。 　　垂死挣扎说许宅还有后花园子。 　　一时有锦衣卫禀报，却说后院有些学子在玩曲水流觞。 　　乾元帝起身却听得后院传来一阵嬉笑声。 　　曲水流觞可以用来吃流水席，也可以雅趣联诗。 　　乾元帝小花精带着文武一行到了后花园子，却是宝玉卫若兰一行国子监的学生在玩落花流水。 　　所谓落花流水，就跟击鼓传话一个意思。 　　不过这里是依靠流水运送，菊花灯停在谁面前，就该谁取出菊花等你的题目，或者联诗一首，或者对对联，或者是论语的一段续写，不仅要续写，还要求写出那一年刊印的那一页第几行。 　　国子监的书籍都是御制，页面统一。 　　这宅子风景好，五月过手，宝玉这个富贵闲人，就带着黛玉迎春探春几个来有玩过。 　　今日带着同窗好友来显摆，竟然碰上了宝玉带着同窗做联菊花诗。 　　乾元帝求贤若渴，曾经去国子监讲学。 　　十几个少年有认得乾元帝，呼啦啦跪了一地：“学生叩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叩拜娘娘千岁千千岁。” 　　菊花诗词已经作了不少，正有书童挑在树枝上晾晒。 　　乾元帝看了几首很是不错，随手递给身边饱学大学士张阁老。 　　小花精这个时候不提拔自己的兄弟，那就是假仙儿。 　　她招手道：“宝玉，上前来。” 　　宝玉应声是，虽然很激动，却知道守规矩，上前躬身作揖请安。 　　他不仅给乾元帝请安给小花精请安，还知道拱手一圈圈：“学生贾瑜有礼，列为大人们安。” 　　宝玉的大名叫贾瑜。 　　贾政也在，急得汗流如雨，在后面挤眉弄眼，让宝玉跪下磕头。 　　却被乾元帝瞧见了，笑道：“朕曾去国子监授课，他自称学子没错。” 第222章 　　乾元帝看了几首菊花诗, 觉得不错，恰逢心情好，赏赐学子们一对状元锞子。 　　皆是内造办出品。 　　宝玉比别人多了一块玉佩, 一把手掌长的象牙扇子。 　　扇儿是乌冬贡品。 　　如今正在孝期, 陛下身上不能佩戴色彩斑斓的饰物，挂了这么一把小扇子。 　　这扇子是乾元帝在他爹嘉和帝床头柜里翻出来。 　　嘉和帝宝物很多, 都该乾元帝继承。 　　这把扇子很适合眼下佩戴, 不显眼，又雅致，挂着好看，拿着斯文, 热了还可以扇扇风。 　　九月的秋老虎也很厉害。 　　小花精没有阻拦，却道：“这扇儿上皇赐予陛下, 陛下得了一直没离手, 他小孩子不懂欣赏，白糟蹋了。” 　　宝玉原本在谢恩, 闻言忙着递回来。 　　乾元帝却一拍宝玉道：“正是因为喜欢，送人才有诚意呢。我有更好的扇儿。” 　　乾元帝笑吟吟看着小花精, 心里美得很：大热天只要挨着瑗儿, 身上就舒爽惬意。 　　回程中, 顾芾陈光中一行十五人虽然没上绑绳，却已经被锦衣卫控制起来。 　　乾元帝把这些人直接丢个三司会审：“一律法办。” 　　人却关在锦衣卫, 免得他们在刑部串供。 　　又命十七皇子监审。 　　乾元帝这边与小花精上了龙撵回宫, 惬意的四叉八仰，枕着小花精的膝盖乘凉：“嗯, 梓童立下大功, 想要什么赏赐？” 　　小花精道：“原本是臣妾办事不密, 如今能够拨乱反正，陛下不怪罪，臣妾就心满意足。” 　　乾元帝拍拍小花精：“别谦辞，梓童这回帮了朕大忙了。这些阳奉阴违，倚老卖老的酸腐。 　　尤其是户部，至今还只在辽东山西甘肃三地推广新作物，别的省份根本没动。 　　他却报喜不报忧，说什么都在推广。 　　万顷良田种一亩新作物，这也是推广？” 　　陈光中虽然出工不出力，却不是他一人罪过。 　　想要把推广新作物落到实处，户部要重视，下面还需要知府与知县得力。 　　当然，若是户部与吏部练手，把推广新作物作为京察大计的标准，应该可行。 　　看着乾元帝兴致勃勃，以为户部尚书一换就能立竿见影。 　　小花精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改革需要过程，乾元帝不需要师傅，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听他慷慨程词，抒发情怀。 　　小花精一旁予以鼓励：“臣妾相信，陛下让百姓丰衣足食，强兵强国，四海城府的鸿志，一定能够如愿。” 　　乾元帝兴奋的大笑：“梓童既是朕的贤妻，又是朕的知己良相。” 　　小花精忙着欠身：“陛下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今日之事，陛下不怪就好。” 　　乾元帝忽然翻身而起，凑近小花精：“梓童觉得，六部之中谁可为相？” 　　这是推举内阁？ 　　小花精笑道：“这个臣妾可是说不好，臣妾不认得朝中大臣，也不了解，不敢瞎说，扰乱陛下。 　　不过，从前不是六部尚书入内阁吗？ 　　您就在六部看呗。 　　您是圣君君主，忠心耿耿又能干的人臣子，肯定不少。 　　再不会挑不出几个辅佐之人。” 　　其实，内阁大臣现成的。 　　之前的御前大臣就可以直接顶上。 　　其中有林姑父，还有贾珠的大丈人。 　　小花精说这话就有徇私之嫌。 　　杜晴的伯父就是很好的户部尚书人选。 　　他熟悉湖广，正好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先从湖广干起。 　　湖广许多的知府知县，不是他的同窗就是同僚下属，办起事情十分方便。 　　贾琮也在湖广，也可以给他一个府，让他干上三年，肯定有成效。 　　他干的好了直接升任巡抚布政使，或者回六部，大有可为。 　　湖广有武当这个修炼圣地，植物界与妖界，对修炼圣地都有了解。 　　这就跟人间的邸报一样，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妖修花精都知道天下几大修炼圣地：湖广的武当，西南的终南山，极西昆仑仙山，或者说神山，隐藏在南方十万大山中凤凰仙山，不是凡人与一般修仙者能够企及。 　　山里住着神仙！ 　　湖广武当出过有名的地仙张三丰。 　　张三丰因为出世了，故而，他的传说流传了很久。 　　大部分仙人不入世，不愿意跟凡俗有牵绊，因此，人间的传说也很少。 　　是故，小花精对于湖广的地形有所了解。 　　湖广山大人稀，即便良田不能推广新作物，可以倡导佃户开荒啊。 　　可效法东省地，种植三年不收税。 　　三年后开垦的土地归佃户所有。 　　保证那些佃户嗷嗷叫着去开荒。 　　小花精没有当场向乾元帝说起湖广之事，后宫不干政。 　　她已经掌管了皇宫的侍卫，不能再干政。 　　乾元帝不警觉，御史也要犯颜直谏。 　　尚书到位。 　　小花精把她的意思告诉了祖父贾代善，让他告知在洛阳做知县的贾琮，让贾琮以自己做知县的经验，通过丈量土地的杜尚书纳谏。 　　贾代善一看这消息，便知道，杜宗山的内阁兼户部算稳妥了。 　　杜宗山原本在湖广丈量隐田，有些不大顺利。 　　本以为还要熬上许多年才能出任六部堂官。 　　结果，陈光中自己要找死，嘉和帝给乾元帝设置的障碍倒了。 　　他一步到位。 　　大家都知道小花精出头，引发了六部堂官的震动。 　　却不知乾元帝早有心罢黜这些占着位置不干事，只知争权夺利之辈。 　　这边顾芾一党倒台，主审官一通穷追猛打，六部拢共空出来两个尚书，五个侍郎的位置，外加一个督察院都御史。 　　都御史虽然最后关头退出了勒逼皇太后的阵营。 　　但是，他免除了大不敬之罪，却失去了读书人的风骨。 　　读书人最厌恶者，就是蛇鼠两端之人。 　　他的行径为百官所厌。 　　这回无需陛下暗示，自有人把他收受贿赂，指使属下肆意攻击不同阵营官员之事拱了出来。 　　是否收受贿赂，只需抄家便知。 　　他之前积极参与参奏，查抄太后的娘家，这一回自己家也被抄了。 　　他为官几十年，最高就是这个正二品，家资却有一百五十万两。 　　加上一家人的吃喝用度，他的家资每年以十万两递增。 　　当朝亲王的俸禄也只有一万两，三十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些银子。 　　左都御史的夫人小花精认得，她曾经积极参与捐输，救助灾民。 　　她求到荣亲王府上，荣亲王妃替她递了折子：她认罪伏法，希望给两个女儿一条生路。 　　她家两个女儿原本已经出嫁，罪不及出嫁女，原本无罪。 　　可是，朱家一倒，不等判刑，两个女儿都被休了。 　　小花精记下了这两家人，说起来都是江南籍贯的读书人，之前还是垫着脚才跟朱家搭上关系。 　　左都御史的文章做得好，曾经几次出任副主考，受到读书人的追捧。 　　把女儿低嫁给寒门出身的门生，也是为了让女儿过得舒心。 　　儿子则是迎娶了顾芾的女儿。 　　如今是人算不如天算。 　　左都御书悬崖勒马。 　　小花精说话算数，替他在皇太后面前说了情。 　　皇太后同意宽恕朱家女眷：“权当是为了许家水家的儿孙积福了。” 　　小花精很是感动：“母后您真是菩萨心肠。” 　　皇太后叹气：“男人争权夺利，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道什么？ 　　她一家就按照受贿罪发落，贬为庶民，遣返回乡去吧。” 　　小花精给予朱家女眷不许搜身的优待。 　　朱家已经将受贿的金额全部赔偿，原本朱家的钱财也没收。 　　太后免除女眷的罪过，女子的陪嫁就不在没收之列。 　　但是，被官兵抄走的财产，犹如蛇儿进洞，拔不出来了。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抄家财历经数千年，小花精不可能凭着一己之力给斧正。 　　一般人家抄家之前，女眷都会私藏一些财物。 　　不许搜身，她们回乡就能安身立命。 　　朱家女眷临行望着皇宫磕头谢恩，给小花精传颂了一番美名。 　　瞬间万民颂扬。 　　小花精正撰写增补女卫的奏折。 　　嘉和帝仙逝，皇太后出宫别居，不再理宫务。 　　小花精打算放一批大龄宫女，再招收些逃难的女童，补充女卫。 　　这样既搭救了那些苦命的女子，也给自己增加的力量。 　　蓦然间，她心灵一阵颤栗，浑身毛孔都舒张开。 　　小花精的修为停在筑基大圆满的虚丹境界。 　　因为怕破坏了皇朝的风水，一直压着没有结丹。 　　毕竟这皇宫今后是她子孙的根基。 　　她不忍心吃子孙饭，败坏了王朝的气运。 　　故而，最近三年时间，她都没感觉这种舒爽的滋味了。 　　不想这一刻，她再次感受到了。 　　小花精马上内视，发现两寸长的龙脉，九匹桂花树都缠上虚丹。 　　千万缕金色的灵力，源源不绝汇入虚丹之中。 　　此时此刻，她的丹田如同一个小太阳般，金光四射，明媚耀眼。 　　小花精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的金色光束，从四面八房飞奔而来。 　　她心中一阵喜悦：这是愿力，或者说功德。 　　正在此刻，天空宫中蓦的出现一跳金龙，瞬间跟小花精的神识有了联系。 　　这金龙一声龙吟，漫天而下一束金色的龙气，注入小花精的泥丸宫，直下归入丹田。 　　这是天道给予小花精的馈赠。 　　这日，京都人见证了天降彩虹。 　　它一头接着九霄，一头搭在皇宫的屋脊之上。 　　整个坤宁宫被彩虹笼罩，如同一座仙宫。 　　似乎下一刻，这座宫殿就要拔空而起，飞入九霄一般。 　　小花精没想到，她一直压制不结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结丹了。 　　因为愿意与龙气的加持，小花精顿悟之间结丹成功。 　　乾元帝拉着水泽赶到坤宁宫，彩虹蓦的一收，顿时下起漫天的甘露。 　　水泽慌得不行：“母后，母后，您还好吧？” 　　小花精慌忙一个清洁术，把自己清洗的浑身的清香，这才走下凤座。 　　乾元帝与与水泽都往屋里躲，小花精却笑微微拉着他们父子沐浴在甘露之下。 　　乾元帝顿时觉得浑身舒爽，方才的窒息之感一扫而空。 　　他十分诧异：“这是……“ 　　小花精笑道：“陛下乃是有道明君，这是上天的馈赠。” 　　水泽已经修炼。 　　他早就双手合十，席地而坐，就地吸纳甘露。 　　这甘露不用炼化，可以直接吸纳。 　　乾元帝不会修炼。 　　但是，甘露却是祛除了他身上的病症，之前腰酸腿痛，头脑发晕，就是多年前练功扭伤的脚踝，这一刻似乎都随着甘露的冲刷一扫而光。 　　他两颗疼痛的尽头牙，似乎在这一刻也不疼了。 　　水泽这个五灵根，在这一刻，竟然连升三级，一鼓作气冲进第五层，直到第六层的避障也松动了，方才停下。 　　这个小子顿悟之间，成为练气中阶修士。 　　乾元帝心旷神怡之间，发现了儿子的异样，顿生惊慌：“泽儿？” 　　小花精拉住乾元帝，不让他打扰水泽收功：“上天也馈赠了泽儿，他武功修为已经是宗师级别。” 　　乾元帝大喜：“泽儿，你感觉怎么样？” 　　水泽收功起身，冲着乾元帝拱手：“孩儿感觉身在云端，浑身通泰。” 　　这小子一蹦之间，竟然拔地而起，在天空打着旋子，瞬间上了坤宁宫的侧殿屋脊之上。 　　乾元帝抓住小花精，舌头打结：“梓童，瑗儿，泽儿这不是宗师啊，这是仙师啊……” 　　旋即，乾元帝手脚乱跳：“泽儿，下来，下来，快些下来。” 　　他紧张兮兮的盯着水泽，水泽落地就被他抱进怀里，上下摸索：“泽儿，哪里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黑？” 　　小花精顿时警觉，水泽不会清洁术，进阶后的杂质在脸上结成污垢。 　　小花精忙着掩饰：“肯定是屋脊上多年没有清扫，灰尘太多了。” 　　乾元帝也给整懵懂了，慌忙带着水泽进了大殿，嘴里吩咐：“准备香汤。” 　　然后，竟然亲自给儿子梳洗。 　　一只手擦拭，一只手一直握着水泽的手不放松。 　　洗完还亲自抱去卧房。 　　水泽被他爹溜溜广抱着，羞得满脸通红，一只手捂脸，一只手捂着龙雀儿：“母后不要看，退下退下，闲人退散……” 第223章 　　旬日水泽出浴, 就会有贴身內侍上前递上浴袍。 　　今日皇帝亲自来了，小內侍吓得腿杆子哆嗦。 　　屏风后面等着拿着敷子擦头发的宫女，也吓着浑身颤栗不敢上前。 　　水泽住在承乾宫, 今日在坤宁宫沐浴，乾元帝给儿子洗浴的时候头脑发热, 洗完了发现这是他跟梓童的卧房, 不能给儿子睡，预备把他抱去外套间的起坐间, 那里有罗汉榻。 　　小花精在外面坐着呢, 身边宫女嬷嬷內侍，可不是大队人马。 　　水泽跟他爹一起搓背泡澡、凫水, 父子坦诚相见无所谓。 　　结果碰见这么些人, 顿时羞臊了。 　　他还没走他爹脸皮厚。 　　水泽一岁起就不穿开裆裤了, 觉得让人看见屁股蛋蛋羞臊。 　　今日竟然露出龙雀儿？ 　　乾元帝这时也觉得好笑，撩起龙袍盖在水泽身上：“给你穿上，这个丁点的小豆丁的人，到害臊。” 　　宫女內侍嬷嬷都跪下不敢看，这是龙袍加身啊？ 　　小花精闻听的九霄雷电闪鸣, 而后仙乐阵阵。 　　似乎有人在坤宁宫房顶奏乐呢。 　　小花精再看水泽的那气运，紫气中金龙已经昂首飞翔。 　　似乎要化作实质。 　　水泽在这一瞬间, 忽然能够穿透房顶，透视天空的变异。 　　他眸露惊慌，看着母亲。 　　小花精嘴唇蠕动, 传音安慰儿子：“没事。” 　　水泽相信母亲。 　　再者, 他早知修炼到一定程度能够产生神识, 只是没想到, 他神识一下窜出那么远。 　　小花精告诉过儿子, 她的神识从二百步开始逐渐扩大。 　　水泽觉得他的神识一下子刺破了云层，看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那个世界犹如人们传说中的天堂一样，到处都是金色的祥云。 　　这日开始，乾元帝越发重视儿子水泽，走哪儿都带着儿子。 　　水泽也很高兴，他跟着父皇，可以利用神识查看哪些大臣的许多小动作，甚至听到他们细细的耳语。 　　然而，这之后，水泽的神识再没有刺穿云层的力度。 　　他的神识覆盖五百步，依然比小花精厉害。 　　水泽应该是天道钟爱的气运之子吧。 　　小花精让他们父子高兴几日，不再让水泽跟着乾元帝上朝，而是让他继续去跟着林姑父读书。 　　林姑父只是接受了文渊阁大学士的赐封，却拒绝兼任礼部尚书，只愿意兼任国子监祭酒。 　　其实礼部尚书最近真是无所事事。 　　侍郎就可以兼管这个礼部运作。 　　水清的胃口也很刁钻。 　　最终，她摒弃了杜老爷子的教导，改而跟着水泽一起读书。 　　水泽身份特殊，林姑父在教导四书五经之余，会给他们讲解前朝的历史。 　　杜老爷子则喜欢用直接灌输的模式，让水清知道一个王妃如何掌控封地。 　　林姑父则是讲故事的形式，讲解前朝许多的圣命君主与贤良皇后。 　　当然，这些皇后多是才能卓越之人。 　　像是西汉的窦太后，唐朝的长孙皇后，宋朝的孟皇后，本朝的开国皇后。 　　这些女子的能力不亚于男子，她们都有相助夫君辅佐儿子、匡扶天下的政绩。 　　水清想要收服彪悍的云南行省，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水清每次听完一位贤后的事迹都会感慨：“她们怎么那么聪明啊？ 　　姑祖父，清儿肯定做不来的。” 　　水泽听得多了，十分心疼姐姐。 　　这一日插嘴：“姐姐别担心，让姑祖父跟着去云南啊，我与九堂兄、青玉表叔，还有十九叔，也跟着你去，把他们那些鬼魅魍魉都给收拾服帖了，咱们再回京都就好了。 　　姑祖父，您说是不是？” 　　水清拍手：“这个主意好耶，就这么办，清儿有事不能决断，就可以询问姑祖父。” 　　林姑父如今有子万事足，只想平安的过日子，不想被他们祖孙三代折腾了，忙道：“皇子不要信口议论朝政，姑祖父是朝廷大员，出入都受陛下驱驰。” 　　林姑父这是不了解水泽父子们的相处模式。 　　他见的是上皇与废太子，与当今陛下那种君父模式。 　　废太子也好，当今陛下也好，那都是不敢私言朝政。 　　生恐一个不好被陛下厌恶，甚至咔嚓。 　　水清水泽两个人手拉着手回宫就去了养心殿求见乾元帝，想把林姑父一家带去云南常驻。 　　水泽则是要求成为送亲使，护送姐姐去云南，并且帮助姐姐站稳脚跟再回京。 　　然后，还替陛下把赐婚使臣都安排了：让十九叔带领锦衣卫做赐婚钦差，让水潡送嫁。 　　还说了这么安排的理由，水楹与水潡水泽空闲了不是去街上游逛，而是去侍卫处领取差使，充当皇宫的侍卫，巡逻皇宫。 　　这也是上回顾芾参奏皇太后，小花精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原因。 　　水楹每次大朝会，都会在殿门口执勤，有大事好通知皇嫂师傅。 　　这般时间，已经进了冬月。 　　正是朝廷开始调整官员任命的时候。 　　这事儿吏部要考虑，乾元帝自己也要考虑。 　　乾元帝登基后着重三大政务，第一就是要解决百姓们吃饭的问题。 　　其次就是强兵，击退南边的倭寇，北边的游牧民族。 　　尤其是北边，一旦鞑靼举兵，就是十万二十万，压倒性的攻击边城。 　　边城的戍边将士一般只有一个卫所的兵力，战争期间，才会调集援兵。 　　所以，没有强大的守卫武器，或者守军怯懦，往往等不到朝廷的援军，就会被敌军攻破城池。 　　不出半月就能兵临皇城。 　　京都皇城相当于北边的一道壁障，真正是天子守国门。 　　前朝曾经有过鞑靼兵临城下，皇帝胆怯，龟缩不出，直隶差点变成鬼城。 　　最后逼不得已，当时的兵部尚书，本朝的开国太个祖皇帝，亲自率领兵马出城，拦截鞑靼，掩护百姓进入皇城避乱，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这才给直隶留下了一半百姓。 　　不至于土地抛荒，无人开门的情景。 　　也正是因此，太那-祖皇帝受到奸相的嫉恨，全家发配辽东。言下之意，你充能就去跟鞑靼做邻居，死去吧。 　　结果，开国太-个祖皇帝去了辽东，却吸引无数的才子贤能去投奔。 　　后来又被奸臣谋害，太那个祖揭竿而起，天下百姓云集而来。 　　是故，本朝建立，如何的守住边城，不让鞑靼兵临城下，一直是朝廷布兵的重中之重。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若是皇朝没有人力挽狂澜，几乎就是亡国的先兆。 　　因为，这般会让王朝的威严扫地，天下的百姓对朝廷失去信心。 　　当初，太个祖爷戍边，虽然乘胜追击，把鞑靼部打残，不得不签下降表，成附属国。 　　然而，时间一久，鞑靼又逐渐成了气候，蠢蠢欲动，年年侵扰打草谷。 　　嘉和帝登基之初，鞑靼部也曾兴兵。 　　贾代善就是跟鞑子对抗获得嘉和帝的信赖。 　　几十年过去，嘉和帝老了，不想动兵，对鞑靼惊扰边关，屡屡忍让。 　　乾元帝不想再忍。 　　他觉得南方比较容易对付，决定先消灭倭寇，然后再集中兵力把鞑靼打残，打到他们再龟缩五十年。 　　游牧民族占着广博的土地，有许多的部落。 　　他们不可能被彻底消灭。 　　大月朝打垮了这个大部落，其余小部落就会慢慢中兴，由疥癞之疾变成致命大患。 　　第三大要务，乾元帝想要整饬云贵边境那些数不清的土著部落。 　　今天这个反了，明天那个跟附属国勾结。 　　这些是真正的疥癞之疾，不会要命，却让人坐立不安。 　　这个不甚着急，放在最后。 　　把水清放在云南，有监督的意思，也有让穆王府牵头，居中调和，最终把他们纳入朝廷的管辖。 　　太那个祖曾经派兵镇压过，根本不起作用，大军去了，他们往山洞一躲，耗子似的，大军靡费几百万银子，捞不着几个虾蟹。 　　乾元帝准备让女儿去怀柔，为朝廷收服这些土著做个铺垫。 　　毕竟从前的穆王府在云南的声望很高。 　　各大土著都归他们管辖。 　　如今说是土著归顺了朝廷，其实桀骜不驯，难以驾驭。 　　一个不好就兴兵，烦不胜烦。 　　朝廷对他们兴兵，就跟用大炮打蚊子，劳民伤财不划算。 　　他正在考虑，让谁去云贵与水清配合。 　　没想到水泽竟然前来纳谏。 　　林如海宦海沉浮多年，让他给水清作军师后盾，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林如海当初从江南回京，跟嘉和帝有约定，他回京都就是养老来了。 　　如今时移世易。 　　那个时候的林如海似乎只剩下一口气：夫人命悬一线，一个女儿病病歪歪，林家行将绝户。 　　而今大不同了。 　　乾元帝却不好生拉硬拽，水泽水清的请求，他是正中下怀。 　　乾元帝看着水清水泽叹息：“哎，这事儿啊，父皇做不得主啊。” 　　然后又钓儿子女儿的胃口：“不过嘛，清儿想要带个先生去云南，父皇准了。 　　满朝文武，你们自个儿去看，看中谁告诉一声，父皇下旨。就是杜太保也成啊。” 　　水泽闻言看着姐姐。 　　水清扁嘴摇晃乾元帝的胳膊：“父皇啊，杜太保讲学清儿听着就想睡觉。” 　　水泽帮忙说情：“父皇就答应姐姐，姐姐多可怜啊，一个人去那么远，没有信任的亲人跟着，肯定被人欺负。 　　可惜泽儿的学问不够，不然，泽儿留在云南帮姐姐。” 　　乾元帝贼兮兮的笑道：“好啦，好啦，父皇是没本事啊，能不能请动林祭酒，就看你们姐弟啦。” 　　水泽眼珠子一转眼，拉着水清就走：“走走走，咱们去无逸殿见大师姑。” 　　小花精等他们姐弟跑远了，才从内室走出来，坐在乾元帝对面，睨着乾元帝：“陛下您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竟跟自己的儿女耍心眼儿？” 　　乾元帝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拉着小花精的玉手给他扇香风：“还不是林如海又臭又硬啊，给他个两江总督也不乐意。 　　云贵多简单啊，他那心眼子用一半，就能解决了。” 　　小花精道：“一个王府的西席？” 　　乾元帝道：“布政使行不？” 　　小花精马上哈哈：“臣妾哪里知道呢？不过，为何一定要林姑父去？” 　　乾元帝道：“别以为朕只有社稷不顾亲情。 　　清儿毕竟还小，没人帮她很难站稳脚跟，更别说掌控云南。十年二十年后估计可以，朕等不了。 　　林如海去才会真心实意帮衬，清儿既是他的学生，跟林家的大姑娘关系也好。 　　哪个男人不愿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林家也曾是爵爷，难道不想把锦田候的爵位找回来？ 　　林家如今可是有儿子？” 第224章 　　小花精看着大殿门口水楹缩头探脑, 顿时笑了：“陛下这是要利用十九弟啊？” 　　乾元帝又笑：“十九弟嘴里说十句话，九句离不开林家大姑娘，这也好那也好, 学问好，人品好，人俊俏, 性温柔，好的天上有世间无。 　　若非他们岁数相差五岁, 朕怀疑他看上林家大姑娘。” 　　小花精悚然而惊：水楹喜欢林妹妹？ 　　宝玉怎么办啊？ 　　别看水楹只要十岁，已经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 　　宝玉是温文尔雅, 貌比潘安，才比子建。 　　水楹却是俊俏潇洒, 文武双全的兰陵王。 　　两人的共同点，就是嘴巴甜，会哄女孩子。 　　撇开宝玉跟黛玉的竹马情分, 水楹瞬间把宝玉甩出八条街。 　　鲜衣怒马的小王爷，千万丈母娘心里的金龟婿！ 　　水楹是她给儿子培养的大司马。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小花精觉得水楹很有可能爱慕林妹妹。 　　皇家人可是开窍早。 　　她可不想水楹跟宝玉反目。 　　两家先定亲？ 　　这不是偏帮。 　　一来皇室对于黛玉的束缚太大。 　　二来青玉成人, 宝玉黛玉两人要出外云游，建立贾林两府的桃花源。 　　小花精不会允许贾府夺了水家江山，也不会反对娘家寻找一条退路。 　　傍晚，小花精处理了宫务，又处理了侍卫处统领的事情。 　　沈城求见, 他想调职。 　　嘉和帝仙逝，沈城不愿再干侍卫统领。 　　他原本是卫所同知, 想干会老本行。 　　最关键, 他是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 觉得乾元帝不可能信任他。 　　嘉和帝仙逝一年, 已经几次要求调职。 　　毕竟他外甥是嘉和帝的血脉，怕陛下忌讳。 　　他这个想法也有道理。 　　上一回废太子谋反，若非嘉和帝早就知机，预先准备。 　　嘉和帝膝下的皇子怕是要死绝，就剩下三皇子那个废物了。 　　国赖长君。 　　水樹这个外流的血脉只怕就要认祖归宗。 　　乾元帝心里有忌惮，人家自己说破了，反而倒有些不好处理了，就这么让他继续做着统领。 　　反正他的皇后有本事控制皇宫。 　　女卫就是为了对付沈城这些，嘉和帝死忠的臣子。 　　时值年底，正是官员调动的时刻，沈城抓住机会，再次请求调任。 　　他不仅要离开皇宫侍卫处，甚至要求离开锦衣卫。 　　因为锦衣卫是陛下直接统领，属于贴身警卫部队。 　　沈城要动，水樹这个奉圣军将军也要挪动。 　　忽而，小花精觉得还是不动好。 　　她一句话把沈城撅回去：“大人是觉得陛下不值得效忠？或者是陛下让本宫监管侍卫处让将军委屈？” 　　沈城吓得跪地：“微臣不敢，陛下乃是励精图治的圣明之主，娘娘您多次请旨赦免罪官女眷，免除她们遭受荼毒，保留她们最后的尊严，救济百姓出钱出力，可谓古来少有的贤后。 　　微臣能够效忠陛下皇后，乃是三生有幸，前世所修，岂敢委屈。” 　　小花精摆手：“那就留下吧，十三爷守着九门，水樹管着奉圣军，十七爷监管锦衣卫，十九爷虽然孩子气，却是自认御前侍卫。 　　张阁老之父曾经还是废太子师傅，本宫祖父曾经是废太子武师傅。 　　按照你的意思，这些人都要防备，都不能用？ 　　京都清贵勋贵往上数三代，差不多都能跟徐家，或者后宫嫔妃扯上关系。 　　如此，陛下岂不是无人可用？” 　　沈城磕头道：“微臣惭愧。” 　　小花精道：“陛下胸襟宽阔，宏图伟略，这才任用贤能，不拘一格。只要将军忠心耿耿，本宫保证，陛下定然不负将军。” 　　沈城重重的磕头：“微臣受教，谨遵娘娘训教。” 　　乾元帝得知小花精挽留了沈城，问道：“梓童相信沈城？” 　　小花精道：“陛下有十几个兄弟，十几个姐妹，不多水樹一个兄弟。 　　您拿水樹当兄弟信任，他只会感激，更加忠心耿耿。 　　再者，您一个圣明君王，璀璨若天上日月，难道忌惮一颗沧海遗珠？” 　　乾元帝顿时笑了：“朕自是不惧，还是梓童知我。” 　　林姑父不想上赶着。 　　但是，未来太子爷跟长公主托了自己的女儿，亲自上门求情，大有不答应就要哭鼻子的态势，林姑父就不忍心拒绝了。 　　水泽水清其实已经说白了乾元帝的意思：他想下旨，只是怕林姑父不答应。 　　这是给林姑父面子。 　　林姑父能够驳陛下的面子吗？ 　　显然不能。 　　云南距离京都几千里，这个云南之南，南到天边去了，等于从最北边跑到最南边。 　　不过陛下给的官职对得起这几千里：布政使。 　　暗地里还有福利，一旦成功完成，世袭三世锦田候又回来了。 　　云南路难行，但是昆明城却是四季如春，处处鲜花的好地方。 　　做一任布政使未尚不可。 　　林姑父为难的是，带不带家眷？ 　　青玉正是启蒙的关键时刻，黛玉要说亲事。 　　夫人贾敏虽然身体康复了。 　　林姑父却很怕他们再被政敌陷害。 　　他自然知道女儿的本事，但是，女儿不能嫁在云南，最好是嫁在京都。 　　江南老家他都不乐意。 　　那是林如海告老还乡也不愿意回的地方。 　　林家另立一支。 　　锦田候才是开山鼻祖。 　　这也是林姑父动心之故。 　　林姑父想留下贾敏母子们。 　　贾敏却不放心林姑父。 　　水清的婚事基本已定，明年三月下降。 　　再晚了，路上炎热不好走。 　　路上要走几个月。 　　林姑父正月就要上任。 　　贾敏母子们可以晚一点，跟着赐婚的队伍前去。 　　这便是说，林姑父考虑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贾敏母子考虑的时间也只有三个月。 　　贾代善得知林姑父要去云南做布政使，顿知陛下宏图伟略。 　　他让贾敏递牌子。 　　小花精给姑姑表妹交了底：知无不言。 　　小花精道：“姑父实在不想去，可以拒绝，我保证姑父不会受到任何的打压。” 　　贾敏叹气：“陛下抛下的诱饵太有诱惑力，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 　　臣妇今日来，就是问一问，我们举家出京，陛下会不会忌惮？” 　　小花精顿时笑了：“忌惮什么？ 　　那些封疆大吏是自己个不愿意带原配，免得耽搁他们红袖添香。 　　朝廷历来只会扣留武官家眷。” 　　“这就好！” 　　“太医院正在给清儿预备各种丸药，我会让他们多准备一份，交给林妹妹自己配药，您尽管安心。” 　　贾敏可是知道女儿的本事，那丫头上房揭瓦，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青玉这几年也能飞檐走壁，一家人的安全不用担心。 　　她笑道：“放心了。 　　臣妇在京都也待得郁闷了，再说青儿也该出去走走，男孩子还是走出去才能增加见识。” 　　小花精笑道：“正是呢，泽儿也要送他姐姐去云南，顺便跟着姑父读书，跟着林妹妹学武功。 　　姑姑不去，我这儿才作难呢，如今您去，正是解决了我与陛下的忧心了。” 　　贾敏甚是惊讶：“真是这般？你姑父说陛下有意是让我们母子们留下来？” 　　小花精道：“陛下说这话是想让林姑父没有后顾之忧，避免发生江南任上的祸事。” 　　贾敏安心之下忽然发现她漏掉一个重要的话题：“泽儿要去送嫁？陛下安心？” 　　小花精凑近贾敏小声道：“陛下不知道林妹妹身怀绝技，却知自己的儿子身怀绝技，是比武功宗师还要厉害的仙师。 　　因此，好几次夜里睡觉竟然笑醒了。” 　　这下黛玉惊讶了：“梦里笑醒？陛下成天板着脸，还以为他很可怕呢，竟然这么可爱啊？” 　　贾敏的着眼点跟女儿不同，她不知道说什么。 　　侄女儿维护娘家自然好，可是出嫁从夫，一旦被陛下知道这秘密，立刻就是塌天大祸。 　　小花精看出姑母忧心，打了个灵气罩：“陛下若知表妹进皇宫如同菜园，才会日夜惊恐。您千万小心，我父母哪里也别漏。” 　　那时候，乾元帝怕是又要另外组建暗卫，防范她这个皇后与荣府了。 　　陛下虽然赏赐了承恩公府，就在西城。 　　不过，贾政一家如今依然住在荣国府。 　　原本是准备等孝期过去再搬家，结果前后要守五年孝。 　　虽然臣子不用守孝这些年，但是，乾元帝在守孝，皇后的娘家有什么理由大兴土木？ 　　贾敏拉着小花精镇重点头：“瑗儿要小心，可别自己说漏了，毕竟臣妇难得见到陛下，你们日日相伴，千万被说漏了。”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伴君如伴虎。 　　贾敏心里有些担忧。 　　她想起夫君之言，历朝历代，太子的结局都不好。 　　林姑父的意思是，在水泽没有参政之前，不要轻言立太子，免得所有陷害都冲着太子。 　　这对于太子的成长，也是有弊无利。 　　一旦立太子，朝臣就想着从龙之功，就会站队。 　　这会离间皇家父子情。 　　如今，大皇子二皇子也开始读书了，眼下不显，过些日子，他们参政，自然会有人要拉帮结派，要站队。 　　荣府树大根深，实力雄厚。 　　有些人为了高官厚禄，难免要结党谋嫡。 　　贾敏用水写了一行字：缓立太子。 第225章 　　你姑父的任命还没下达, 贾敏已经开始慢慢替林如海归置行礼，只是一切都私下进行，不与外人道。 　　转眼到了腊八。 　　小花精亲去南苑, 请太后回宫过年。 　　这一次, 太后娘娘没有推辞。 　　因为正在孝期, 不能吹拉弹唱, 不能吃肉喝酒，乾元帝没有置办家宴。 　　祭祖之后, 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就在养心殿吃了一杯清茶, 每人赏赐一碗白粥。 　　乾元帝显摆：“别小看这碗白粥，这白粥可是意义不同, 乃是皇后娘娘带着几位皇子公主亲自耕种，产自无逸殿稻田。” 　　群臣闻讯，齐齐跪地，山呼皇后千千岁。 　　乾元帝回去就跟小花精表功：“朕夸赞梓童啦，百官感激涕零呢。” 　　小花精也没白得文武百官的善念。 　　这稻米与别处的稻米也不同。一色都没用肥料，却是小花精深挖了湖底的灵泥所种植。 　　且别说很简单。 　　一般的稻谷种子受不得灵泥的冲击, 几乎不等发芽，就被灵力把种子爆体了。 　　这一亩的稻谷种子, 是在太后娘娘全面掌控了皇宫之后, 小花精花费三年时间, 用优胜劣汰的办法，从一株到三十株, 再到千万株, 慢慢培育出来的稻谷。 　　虽然不能算灵米, 却蕴含了几丝灵力。 　　这还是头一波成品。 　　它的产量十分低，一亩地只收三百斤稻谷，二百斤米。 　　亦既，一亩地只能养活两个人吃粥。 　　先不说好吃不好吃，这米是皇后皇子公主亲手耕种，这就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一样珍贵了。 　　这一年除夕，小花精给了太后娘娘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一年太后娘娘与小花精都免了诰命朝拜，各宫嫔妃却可以宣召亲人进宫。 　　小花精在坤宁宫等待嫔妃拜见之后，等来了荣府与林府的诰命。 　　这其中有一个八岁的小儿，名唤许安，原名周安，正是皇太后娘家的侄孙。 　　他由云霞暗中寻找，寄放在金陵贾氏宗族。 　　这一次荣府去江南采买年货，正好把他带回来，却说是林家的远房亲戚，上京投奔来了。 　　孩子依旧叫周安，免得又被那些鼻子灵验的人闻到气味，生出波折。 　　这孩子眼睛很明亮灵活，肌肤却黢黑，见了人有些怯懦，为了遮盖就会无声的憨笑。 　　正是云贵一代乡下孩子的模子。 　　据说刚开始寻找，比眼下还黢黑。 　　他穿短打穿惯了，穿戴狍子有些不习惯，总是爱把袍子拽来拽去。 　　贾敏告诉小花精说，这孩子见了圣人才会这样，若是混熟了，嘴巴吧嗒吧嗒满嘴的故事。身手特别矫健灵活。 　　青玉身怀修为，才跟他跑个平手。 　　孩子耐力特别好。 　　小花精让众人回避，亲自询问周安，要叮嘱一些事情，免得皇太后太过伤心。 　　小花精身边的气场让人很舒服，又有水泽陪伴，周安很快放松下来。 　　说起他家里的事情。 　　家里是祖父（外公）当家，祖母会责骂父亲，因为父亲不大会干农活。 　　母亲护父亲像护着犊子。 　　后来因父亲认得字，给村民代写书信春联，处境好多了。 　　祖父母对他们兄妹三人却特别喜欢，好东西紧着他们兄妹三人吃饱吃好，衣服也是先给他们穿戴。 　　他离开家乡之前，祖父哭了，不准他走。 　　父亲跪着磕头，说是姑母年纪大了，当初说好了时机成熟要还宗。 　　周家想要还的是他弟弟。 　　但是，父亲却说，太小了跟着姑祖母不安全，需要一个懂事的孩子。 　　父亲保证一辈子不改姓，祖父才答应让周安还宗。 　　小花精明白姑母为何说，这是个聪敏的孩子，的确口齿伶俐，思路清晰。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人，能够把话说清楚，难能可贵。 　　小花精听了一遍，周家待许绩没毛病，只是叮嘱周安一件事情：“见了姑祖母，不要提起你父亲一辈子不改姓的事，只说家里祖父母都健康，弟弟妹妹都好，父亲在村里有人缘，可好？” 　　周安眼睛亮晶晶的：“姑祖母想让父亲还宗吗？” 　　小花精摇头：“你父亲原本就是大家公子，得罪了人这才落难，若是知道他一辈子隐姓埋名，姑祖母肯定会伤心，今天是除夕，只是暂时不说这事，等今后有机会，姑祖母高兴了，咱们再告诉姑祖母？” 　　周安思忖了片刻才颔首：“我听娘娘的话，父亲说过，姑祖母年纪大了，不能惹姑祖母伤心，免得伤了身体。” 　　小花精命人将之前特特给他做的紫貂裘大氅给孩子穿戴上。 　　周安很不安：“娘娘，父亲说了，无功不受禄，除了姑祖母的赏赐，别人的东西不能收。” 　　小花精摸摸周安：“真乖，你父亲的话很对，不过，我不是外人，安儿的姑祖母是我的婆婆，就跟你的母亲与你祖母的关系一样，平日里你们家来了亲戚，你母亲会不会给见面礼？” 　　周安颔首：“会的呀，二姑姑家的表弟上门拜年，母亲给了新衣服与长命锁。” 　　小花精顺手就给他腰间挂了香囊，里面装着金锞子玉如意：“这就对了，这是表婶给你的见面礼，不能推辞。” 　　周安恭恭敬敬的躬身作揖：“侄儿多谢婶娘，婶娘福寿安康。” 　　小花精这时才仔细询问了他是否读书。 　　许绩从来没有放弃过光耀门楣的思想，周安与他弟弟周平，都是从五岁启蒙读书。 　　害怕祖父母责骂，他们都是用山上的石头歇在木板上，然后擦掉洗净了，重复使用。 　　晚上不点灯，就着月亮背书。 　　他父亲还会教他画画。 　　小花精遂让人找了纸笔，他画的是山川河流，茅屋竹楼小动物。 　　这孩子还会训狗打猎。 　　小花精心知皇太后肯定会喜欢。 　　这孩子跟水泽相比，除了不会武功，不会治国之策，几乎没有什么缺憾。 　　他嘴里还多了一份乡间俚趣的见识。 　　小花精觉得这孩子没有什么毛病了，这才带去慈宁宫见太后娘娘。 　　小花精等待宗室女眷告辞了采取慈宁宫。 　　皇太后期初不知道今日有喜事。 　　但是，她准备许多的如香囊，因为认得林青玉，却见许安穿着不亚于王孙公子，又跟林青玉熟悉，以为是荣府的亲戚家的孩子。 　　结果，许安接了如意袋跪下磕头却说道：“侄孙许安给姑祖母磕头，给您拜年，祝愿姑祖母福体安康，千秋万代。” 　　皇太后搀扶的手顿时一滞，盯着许安，呼吸赌石急促起来，眼中的泪珠儿大颗大颗的滚落：“孩子，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许安看了小花精一眼，小花精颔首，他再次磕头：“侄孙许安给姑祖母磕头，给您拜年……” 　　皇太后忽然把许安搂进怀里：“像像像，像极了你父亲，声音也像……” 　　声音也像？ 　　小花精顿时知道许绩为何一定要长子还宗了。 　　许绩小时候肯定恨得皇后喜爱，知道长子跟他小时候十分相似，故而，让他还宗，应该有利用长子借姑母之手振兴家族之意。 　　抚慰姑母思亲之苦，也应该是真情实意。 　　太后这一哭真是神仙挡不住，知道自己个哭舒服了，这才打住。 　　这一日，皇太后赐膳，虽然是素食，大家却如同吃了美酒佳肴。 　　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忍都忍不住。 　　当晚，就把许安留在慈宁宫。 　　八岁的孩子留宿后宫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一次，太后娘娘对于荣府林府的赏赐，格外厚重。 　　赏赐给荣府女眷每人贡缎、蜀锦、云锦，都是织造府出品，没有半点瑕疵。 　　缂丝赏赐两匹。 　　一寸缂丝一寸金，而且，缂丝一般有价无市。 　　皇太后要说金银不是很福有，这些宝贝东西缂丝不少。 　　迎春、惜春、探春、黛玉，贾瑚的女儿贾萱，每人一箱十二柄缂丝团扇，俱皆是象牙骨柄。 　　每人再有一个花梨木匣子，每个匣子装着三十六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可以镶嵌一套头面。 　　这些东西小花精也有赏赐娘家，但是，皇太后赏赐这些东西，就是格外看重的人家才有。 　　一般都是人家给皇太后进贡，这样反过来的时候很少有。 　　迎春几个看着一箱箱的贵重物品，齐齐婉辞：“这太贵重了，臣女们不敢领受。” 　　皇太后笑道：“快些收起吧，本宫今天高兴，大方一回，明儿醒了，就没有了。” 　　小花精拉着迎春黛玉几个行礼：“收下吧，太后娘娘的宝贝堆了几个库房，多得很呢，你们不要明日也是便宜别人了。” 　　皇太后今日真是很高兴：“本宫知道，瑗儿这是吃醋了，快别生气，等下你自个开库房挑去吧。” 　　从前来说皇太后还是很窘迫，最近几年，嘉和帝对皇太后很大方，南疆进了珍珠，一赏赐就是一斛珠。 　　只可惜，皇太后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不爱打扮了，看见了反而觉得讽刺。 　　然，一般人，她也不会这般大方。 　　得到太后赏赐者屈指可数，除小花精马尚香得了二斗，最近几年，也就赐给敏妃一斗珠。 第226章 　　小花精的生辰正月初一, 除夕暖寿。 　　这两天恰恰是皇宫中最忙碌的日子。 　　小花精总是忙碌着照顾别人。 　　不过，皇太后每年都会亲自给小花精下一碗长寿面。 　　一大碗高汤里却只一根长长的面条。 　　尚食局的大师傅手艺了得，一根面细的不能再细。 　　面条浮在碗里就像是纺出来的棉线。 　　今年乃是嘉和帝与德妃的重孝。 　　皇太后心里也懒懒的, 宗室诰命都不赐膳, 只赐清茶一杯。 　　这时候荣府女眷来了, 正好陪着小花精暖寿，一起吃了长寿面。 　　小花精每年都吃，都习惯了。 　　贾母王氏却很感激。 　　她们多少年没跟瑗儿一起过生辰了。 　　王氏甚是遗憾：“可惜宝玉是外男，不能入宫，他每年吃席都会吃两碗长寿面, 说是替姐姐一起吃了。” 　　皇太后闻听这话，笑道：“是你们府里那个宝哥儿吧，本宫时常听先皇提起, 说那还子一看就聪明，将来必定能够光耀门楣, 如今读到哪儿了？” 　　这话皇太后与王氏十分喜欢。 　　贾母笑道：“托陛下的洪福, 进了国子监成了监生。” 　　公侯勋爵人家的子弟可以举贡士。 　　宝玉自己考试, 一个秀才没问题。 　　小花精入了太子府，宝玉十三岁就入了国子监。 　　贡生可参加明经考试。 　　贾代善没想宝玉入仕, 对待他十分宽容, 也不阻拦他偏爱诗词。 　　贾政不满意却敢怒不敢言。 　　林姑父要出京, 黛玉肯定要去。 　　宝玉这个性子, 不知道一个人在国子监能不能呆得住。 　　林姑父去云南, 在贾府女眷中还是个秘密。 　　委任书不下达, 这话不能说。 　　是故, 贾母王氏都其乐融融。 　　不知道开年得了消息, 会怎么样。 　　这事儿初五六就会出来消息了。 　　小花精觉得, 还是让长辈欢欢喜喜过完了大年，再说吧。 　　论理，周安是不能住在慈宁宫。 　　周安虽然才八岁。 　　但是，后宫中即便是受宠的妃子所出的皇子，一旦上学就会搬出后宫独立。 　　水泽住在承乾宫是乾元帝特赐。 　　水清水潡如今都住在神武门附近的北五所。 　　慈宁宫伺候的下人多是女子，周安住在这里也不利于他成长。 　　小花精不忍心拆散这祖孙们，决定过了十五再说这事儿。 　　孰料，荣府女眷告辞，周安跟着也要告辞。 　　不光是皇太后愣住了，小花精也愣住了。 　　皇太后拉着周安：“安儿不喜欢跟祖姑母一起居住吗？” 　　周安马上靠着皇太后的胳膊说道：“安儿自然想要跟姑祖母一起居住，这样安儿就能孝顺您，可是，在家里父亲说了，皇宫中不允许外男居住，不然，御史会参奏姑祖母，让孙儿住在宫外，恰当的时机进宫来探望姑祖母即可。” 　　皇太后心发慌，她失去了太多亲人。 　　她舍不得，也等不及半月会亲。 　　她想天天看见唯一的亲人。 　　小花精忙着一笑，摸摸周安的脑门：“安儿真是懂事。 　　不过，你是远方来的贵客，怎么能一日都不住就走了呢。” 　　小花精给水泽使个眼色。 　　水泽便上前牵起周安的手：“你还没去我哪里做客，这么着急做甚，我带你参观我的宫殿，再带你去看我十九叔。 　　我给你说啊，我十九叔可威风了，如今监管侍卫处呢。 　　侍卫处的统领都要听他调遣，厉害吧……” 　　小花精安抚了皇太后，将祖母母亲送出慈宁宫：“今日皇太后受到冲击，我就不送您们去神武门了。” 　　贾母忙着摆手：“去安慰太后娘娘吧，娘娘真是不容易。” 　　小花精便吩咐紫苏：“你带一队女卫护送两府诰命，一定要安全的护送到家。” 　　紫苏手一挥便召开一标人马。 　　贾敏王氏两人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对娘娘不好？” 　　小花精摇头：“没事，她们是我的女卫，受我调遣，跟旁人无关。” 　　王氏与几位姑娘十分高兴：（瑗儿）姐姐威风。 　　贾母与张氏贾敏三人却是又高兴，又是担忧。 　　历朝历代，皇后掌管侍卫处绝无仅有。 　　小花精搀扶他们上了软轿：“您们安心，这一切都是陛下允准。 　　陛下也是被废太子谋反吓怕了。 　　这宫中厉太后与废太子忠顺王几人经营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暗处就飞出来一支毒箭，我们不得不小心。” 　　贾母张氏这才安心：“却是这样，怪得陛下舍得让泽儿小小年纪就出远门……” 　　贾母王氏悚然而惊：“出远门？泽儿小小的孩儿为何出远门？” 　　贾敏看眼小花精面色讪讪。 　　小花精见此笑道：“这事儿迟早要知道，只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就让姑妈告诉您们吧，不过，暂时要保密。” 　　这边送别了荣府女眷，小花精回转慈宁宫。 　　皇太后正做着发呆。 　　小花精进屋她眼睛才转动一下。 　　小花精这里重新行礼，然后坐在皇太后身边问道：“您对安儿的前程有什么打算呢？” 　　皇太后摇头道：“我现在脑子一团乱糟，就跟二十多年前我父亲出京的时候一样，根本无法思考。 　　瑗儿可是有什么安排？” 　　小花精道：“安儿有两种安排，一是他继续姓安掩人耳目，留在京都读书，也好让您承欢膝下。 　　您也知道，许家三代后可以赦免，但是，许家的案子翻不过来了，您心里要有准备。” 　　皇太后颔首：“附逆之罪很难说清楚。 　　当年翻出来许多书信来往，废太子也跟许家常来常往，的确说不清楚了，这个我早就知悉。 　　你说另一外一种安排吧，他不是留在京都更加安全？” 　　小花精道：“是的，安儿如今用的借口是林家的远亲。 　　这是我祖父为了让安儿能够投在林姑父门下读书编造的身份，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陛下要派遣姑父去云南襄助清儿……” 　　皇太后即刻就懂了：“这是朝廷大事，不能耽搁。 　　瑗儿的意思，让安儿跟着林如海如云南？” 　　小花精颔首：“安儿投奔林家，林家走了他留在京都，甚至宫中，难免有人会疑惑。 　　一旦打听出他的真实身份，当初有多少人谋害许家，如今就有多少人蠢蠢欲动。 　　安儿的安全会受到威胁。 　　当然，我会安排人保护他，但是，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 　　那么让他跟着林姑父去云南，就可以彻底把他的来历淡化。 　　今后进宫，也可以泽儿伴读进宫。 　　您喜欢泽儿天下皆知，您喜欢他的伴读，也是爱屋及乌，人之常情，您说是不是？” 　　皇太后眼圈红了却是笑道：“你祖父的安排才是周全，你们荣府在京都如雷贯耳，有什么亲戚一目了然，忽然多个亲戚才是奇怪。 　　安儿托庇在林家才是最安全，清儿什么时间动身？” 　　小花精道：“婚事定在下半年，但是，清儿三月就要起身出京。 　　路远迢迢，清儿是女子不可能日行百里以上，加上天气阴晴的因素，他们的行程按照两个月安排，到了云南再适应一段时间，正好是八月的婚期。 　　林姑父过了十五就动身，前去替清儿安排修建公主府的事情。婚后估计要在王府住上一年半载。” 　　皇太后蹙眉：“正月就动身，这么快？” 　　小花精道：“正月天气寒冷，姑母与表妹表弟会跟着清儿队伍走。” 　　皇太后颔首：“这就好，听你的，安儿还是去云南待上几年吧，只是泽儿不是拜了林如海吗，如今不是没有师傅了？” 　　小花精道：“原准备赐婚之后再告诉您，十七弟是赐婚使，十九弟潡儿泽儿都不放心清儿，都要去云南送亲。 　　您若是舍得，就让安儿给泽儿做个伴读。 　　泽儿七岁，安儿八岁，正合适。 　　您安心，不会让安儿真的磨墨背书箱代挨打，就一个名称。” 　　皇太后道：“不，要做伴读就好好做伴读。 　　林阁老的公子都是伴读，安儿做伴读还是托了瑗儿恩赐。 　　他高攀了。” 　　小花精马上摇晃太后的衣袖：“您护着瑗儿多少次呢，若非您帮衬，哪有瑗儿今天，早被人算计的跟周尚宫一样，当成个玩意儿赏赐下去了。” 　　虽然小花精有办法不受算计，但是皇太后当初却是替她挡住了来自德妃与端妃的算计。 　　她得罪这二位，在宫中的日子肯定不能那般逍遥。 　　皇太后笑道：“我当初不过是举手之劳，终归还是瑗儿厚道，愿意照顾我这个孤老婆子。” 　　小花精装个愁眉：“您这话让瑗儿伤心，瑗儿一只以为您把瑗儿当女儿呢。 　　再者，那一日您被诬陷，所有王爷都给您撑腰呢，您这话传出去多少人要伤心了。” 　　皇太后伸手羞羞小花精的桃花腮：“羞不羞，儿子都要娶媳妇了，还撒娇。” 　　小花精笑道：“母后别想甩掉瑗儿，好把您那些宝贝都给安儿。 　　我肯定天天把这您，您那些宝贝至少要分给瑗儿一半才成。” 　　小花精正说笑，马尚香也掺和来了：“我就知道瑗儿，背后算计太后的宝贝，今儿终于被我捉住了吧？” 第227章 　　马尚香是来跟皇太后商议, 如何安排周安居所的事情。 　　马尚香的意思，安排周安跟水楹一起居住，所有花费, 比照水楹。 　　小花精觉得不妥：“周安不是皇子, 单独立账，肯定引人注目。 　　周安是林家的表亲，跟泽儿是师兄弟，对外宣称他是泽儿的伴读，青玉也会进宫一段时间。 　　林姑父不在这段时间，御前承旨，左佥都御史贾珠，会接任三人的师傅。 　　如此, 周安安排在承乾宫最为妥当。 　　一切费用走泽儿的账。既不会惹人注意, 也合乎情理。” 　　马尚香颔首：“这样安排的确稳妥，也算是解了我的烦恼。” 　　小花精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话？” 　　马尚香道：“我家里的侄孙也八岁了, 从前想跟着楹儿, 我嫌小推辞了，这回看上泽儿了。” 　　马尚香的嫂子也是善于钻营, 最初想把大孙女给水清做伴读，孙子跟着水楹, 如今看上水泽。 　　她以为皇子公主是自个菜园的大白菜。 　　小花精一笑, 给马尚香支招：“泽儿还差一个飞天遁地的武功师傅, 这个师傅可以带一个伴读。” 　　马尚香顿时笑了：“这个主意真是好。” 　　皇太后笑了：“你们这些丫头，眼下有人来麻烦你们，才是福气, 没人理睬就是一团死水了。 　　你看那金妃、贤妃, 谁理睬, 娘家知道她没用处了，恨不得躲到天边去。 　　从前嚣张怪可恨，如今无人理睬又怪可怜。” 　　马尚香噘嘴：“太后娘娘，我从来没克扣她。” 　　皇太后一笑：“知道你厚道，说的别人。” 　　嘉和帝仙逝，皇太后跟马尚香成了最亲近的人，两人又像是姐妹又像是母女。 　　若非小花精偷懒，让她管着太妃们的供奉，免得六局内务府克扣太妃们，马尚香一准跟着去住南苑了。 　　这边小花精陪伴皇太后马尚香敏妃慧贵妃（大周氏），再有水清水泽水楹周安几个守夜。 　　先是小花精显摆，各种御果园出品的蜜饯，蕴含着灵气，大人孩子个个吃撑了。 　　然后，皇太后来了兴致，命令平嬷嬷把库房里的各色珍宝抬出来，让孩子们挑选。 　　水清几个为了讨皇太后高兴，一惊一乍的逗皇太后开心。 　　小花精这边悄悄跟慧贵妃说话：“不是让你们会亲吗，今日可以留宿姐妹侄女们？” 　　大周氏摇头：“祖父在辽东镇守，不让我母亲在京都过年，实则大伯母闹鬼，想让清儿把她娘家几个侄女带去做滕妾。” 　　这事肯定是小周氏捣鬼，别人不知道。 　　小花精：“最好不要这么干，陛下会生气。 　　去云南的人都要经过陛下，不会带一个闲人。 　　即便带滕妾，也要选那种十八般武艺，十项全能又好控制者。 　　滕妾跟清儿就是一条命，身家性命必须控制在清儿手里。 　　你告诉她们，想做滕妾，首先卖身为奴。” 　　大周氏十分感激：“有了皇后娘娘的尚方剑，臣妾回去就好办了。 　　臣妾统共一个女儿，远嫁已经让人伤心了，她们还要来算计她的驸马，真的让人恶心得很。” 　　小花精拍拍大周氏：“安心，清儿远嫁，你就把泽儿当儿子使唤。 　　今后，万事万物有我的，必定有你的。” 　　又小声说道：“我们家琮儿来了信件，要去湖广承宣布政使司下辖襄阳府做知府。 　　你兄弟若是愿意，可以跟着琮儿做推官，正七品。 　　若是不愿意可去下面做县令，也是正七品。” 　　大周氏忙着起身行礼：“他一个贡生，能入仕已经很不容易，自然是跟着琮少爷多学几年。” 　　小花精拉着大周氏坐下：“别惊动太后娘娘，你别小看致远，他在人脉关系上比我们琮儿厉害多了。 　　三个月就把县衙的方方面面理顺了。 　　身为县尉，却天天跟着仵作学习，他可不简单，早就找准了自己的方向了。 　　如今断案推理可是一把好手了。 　　陛下提拔官员，可不一味看资历，只要有能力，一准任用。你看看钦天监如意馆几个洋鬼子就知道了，陛下对他们言听计从。” 　　周家的资源都是倾斜大房，这跟贾代善的做法一样，提拔长房长子嫡孙，支撑一个家族的运转。 　　大周氏肯定不服气，这才一心一意投奔小花精。 　　小周氏的父亲，已是登州卫的副指挥使，终究一日要继承千户的爵位。 　　小周氏的兄长跟着父亲做百户，在军中的力量不容忽视。 　　陛下要利用周家掌控军队，自然不会跟周老爷子翻脸。 　　只好由小花精来安抚大周氏了。 　　周家当初是广撒网，没想到都撒到陛下碗里了。 　　大周氏还因为水清远嫁得到封号，可是把小周氏酸死了，却也无可奈何。 　　当然，这也是因为两个周氏都没有儿子。 　　否则，就没得这么太平了。 　　后宫也不会这么空前和谐。 　　这一晚，小花精一直陪着皇太后，直到午夜过后，皇宫开始放启程炮仗，嘉和帝已经带领宗亲百官前来慈宁宫请安，守夜方才结束。 　　这一晚，大家就没有睡觉，一起到了皇极殿接受百官朝贺。 　　然后，又回到乾清宫接受后宫以及公主皇子朝拜。 　　乾元帝继续带领王公宗亲大臣去拈香祭灶祭天，这些事情后宫嫔妃不参加。 　　皇太后与小花精带领太妃与乾元帝的后宫，去奉先殿，祭拜大月朝的历代老太后娘娘。 　　太妃们供奉各自抄写的孝经，亲手添香油点长明灯。 　　除了年节要给这些先祖娘娘们点灯上供，每位娘娘的冥寿也要来点灯添香油，供奉祭品，每年如此，无需赘述。 　　正旦日，群臣朝拜。 　　乾元帝正旦日宣布了一件大事：南平公主下降穆王府小王爷穆良玉，赐封驸马穆良玉为驸马都尉。 　　穆良玉受封，从此不再自称微臣，对上乾元帝要自称儿臣，称呼乾元帝为父皇。 　　乾元帝这么爽快的赐封，也是在昭告天下，他对公主的看重与宠爱。 　　不过，这一次，乾元帝改定了婚期。 　　钦天监择定，八月十六上上大吉，十月十六次之。 　　碍于嘉和帝，乾元帝力排众议，择定了十月十六这个黄道吉日。 　　继任云贵总督是前任布政使顾维。 　　虽然血手印上没有顾维，然，这个顾维当初跟胡总督的关系十分亲密，两人是儿女亲家。 　　顾维在事后参奏胡总督十款大罪。 　　但是，这之前六年时间，他却从未察觉胡总督的狼子野心？ 　　乾元帝任命他继任云贵总督，是因为他对云贵的风土人情很熟悉。私下里不大信任他，迟早会换将。 　　林姑父在辅助水清之余，还担负了这个考核新任总督的责任。 　　乾元帝私底下十分赖皮，威胁林如海，三年内没有考察到合适的云贵总督人选，就让林姑父继续留任，直到寻觅到合适的人选为止。 　　小花精悄悄盯着乾元帝孩子气的撒赖皮，暗暗偷笑不已。 　　林姑父没想到刚接任了布政使，又接了这么烫手的差事，他如何敢保证，谁去了云南虎踞一方也不会养大胃？ 　　他赌气似的跟乾元帝说道：“既然如此，微臣跟陛下要一个云南按察使。 　　不然，请恕微臣不能从命。” 　　乾元帝很淡定：“布政使本来有举荐属官之权，爱卿只管奏来。” 　　林姑父道：“黑骑军指挥使贾瑚。” 　　乾元帝一愣，笑道：“爱卿倒是举贤不避亲。” 　　林姑父道：“目前来说，微臣能够保证不会生外心，全心全意辅佐南平公主的唯一人选只有他。” 　　乾元帝试探道：“那黑骑军呢？” 　　林姑父才不上当：“微臣在其位谋其政，调兵遣将应该是兵部的职责。” 　　乾元帝道：“林爱卿不会忘记还是御前内阁学士？” 　　林姑父道：“启奏陛下，微臣只管政务，不管军务。 　　无论是谁，军政一把抓都会形成只手遮天的局面，难免刚愎自用，请陛下明鉴。” 　　乾元帝很恼火，黑着脸挥退林如海。 　　小花精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看见乾元帝穿越交泰殿，忙着放松身体，和睦假寐，假装打瞌睡。 　　乾元帝见小花精坐着睡着了，放轻了脚步。 　　小花精却是在他落座的时候假装一惊：“陛下恕罪，臣妾等着陛下宵夜，没想到竟然睡熟了。您等着……” 　　乾元帝摆手：“罢了，气都气饱了。” 　　小花精惊讶起身，挨着乾元帝坐了：“这可是奇闻呢，谁这么大胆，敢气着陛下？” 　　乾元帝张口欲说，外面福公公通禀：“启禀陛下，荣亲王爷来了。” 　　乾元帝张口就道：“请进来。” 　　小花精忙道：“这不好吧，您还是回乾清宫吧。” 　　乾元帝摆手：“朕不想动弹了。” 　　小花精忙着起身：“那臣妾去温一壶米儿酒，再弄几个下酒的菜，您跟十三爷喝一杯吧。” 　　这一下乾元帝高兴了：“那感情好，好些日子没跟十三弟吃酒了。” 　　小花精这边准备素斋，一边让人把水泽水潡找了来，让这两只把酒菜端上去，自己个披挂起来巡防去了。 第228章 　　紫竹不明所以：“今日正旦, 娘娘也该松散一日，皇宫各处都由忠心之人守护，即便还有余孽, 能进后宫也休想进得坤宁宫与承乾宫。” 　　小花精摆手：“本宫只是不想听国事，听着糟心又无计可施，不如不听。” 　　小花精有计策, 乾元帝也不愿意一个女人指手画脚, 刮出了后宫范畴。 　　紫竹叹息：“这倒是，不是湖广发水, 就是河南发瘟, 要么山东发了水, 辽东遭了雪，好容易风调雨顺, 南边不闹倭寇，北边就闹鞑子。 　　可恨是鞑子, 认真要打他, 跑得比兔子还快, 能跑进西域，甚至跑去黑林子, 偏生却冻不死他。 　　不睬他, 缓过来又来打草谷，杀人掳掠。 　　世上怎么有这么懒惰贪婪的杂碎，成天想着奸杀掳掠, 老天爷为何不收他。” 　　紫竹是甘肃人, 挨着西域, 几乎不受旱灾雪灾, 就要闹鞑子。 　　老百姓对鞑子恨之入骨, 却又莫之奈何。 　　小花精安慰道：“别气，总有一日，咱们大月朝兵强马壮，八方来朝，保管鞑子不敢再犯，还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紫芽来自辽东，摇头道：“难呢 ！ 　　我们那边是闹鞑子，甘肃那边闹瓦刺，朝廷的兵力有限，摁住这边，那边又闹起来。 　　我们那里人从前都怪朝廷，说是为什么不多派些兵马？ 　　而今跟着皇后娘娘读书识字，方才知道，草原的鞑子与瓦刺，是游牧民族，今天在甘肃，明天又跑去山西，后天有可能跑去辽东，甚至更远的黑老林子里。 　　大月朝的官兵不适应那边的寒冷的气候，那边的卫所根本就是摆设。 　　蒙古鞑子跑进去，投靠当地的土著民族，就可以修养生息……“ 　　小花精其实也知道这个问题，太——祖爷当初就不拿辽东以外的土地当领地，设置卫所多年来形同虚设。 　　大月朝发配罪官也只是到达辽东的铁岭卫，不再往前走。 　　由此可知，辽东以外的生存环境多么艰难。 　　一百多年对于此地疏于防守，不仅草原游牧民族盘踞在此，红毛国也占了大部分山林，任意掠夺资源。 　　只可惜，大月朝内忧外患，守住辽东至甘肃一条线已属不易，哪里还有余力往北派兵。 　　小花精在想，若是肃清了南边的倭寇，倒是可以抽调辽东的兵马往北推进。 　　驯化鞑子与当地没有驯化的土著。 　　希望能够不动刀兵，收服土著，免得被红毛国所趁。 　　鞑子与瓦刺的威胁，比起红毛国，只是疥癞之疾了。 　　毕竟，鞑子与瓦刺已经半汉化，会说汉话，也跟汗民族有通婚的习俗，迟早能够通过战争诏安等手段融入汉族。 　　红毛国却是庞然大物。 　　一旦他们起心要占领大月朝的疆域，那就有灭国之忧。 　　他们对大月朝兴兵，比倭寇更方便。 　　倭寇跟大月朝隔着宽阔的海洋。 　　红毛国却与大月朝接壤。 　　好在接壤之地寒冷无比，很难生存。 　　不然，大月朝早就不得安宁了。 　　这话，小花精隐约提过一回，乾元帝只当笑话听了：“金帐汗国的红毛鬼？他们才几天没被鞑子追着打。 　　我们而今追着鞑子打，怕他们做甚？等收拾了鞑子瓦刺倭寇之后吧。” 　　这话也对。 　　对于大月朝北方极北方的大公国，似乎远在天边一样。 　　他们的威胁小小不言。 　　小花精也只好罢了，毕竟精灵界的消息，小花精也不能拿来说服乾元帝：我听一些花精雀灵传来消息，大公国如今不得了了？ 　　谁信啊？ 　　再者，汉族根本没有当初的蒙古鞑子能征善战，远征的能力百般不如曾经的蒙古鞑骑兵。 　　如今的大公国，已不是当初的金帐汗国。 　　小花精想着，乾元帝能够把鞑子瓦刺倭寇解决掉，就已经是前无古人了，也就不再絮叨。 　　看着吧，一日他们危害了小泽子再说呗。 　　乾元帝满腹的牢骚，跟十三喝了一顿酒，顿时烟消云散了。 　　十三对贾代善十分了解，索性让贾代善这个带指挥使成了真正的黑骑军指挥使，再将贾琏调去给黑骑军做了代理千户。 　　他的手下虽然不足一千人，却有八百人，管着八个百户。 　　奉圣军的火器营，交给水樹的儿子，让他们真正上阵父子兵。 　　一旦天子亲征，这个奉圣军可是会随扈出征。 　　这既是荣耀，也昭示了，水樹父子们要成为皇帝的先行官，血肉长城。 　　当然，天子亲征，百年难遇。 　　大多数时候，奉圣军稳如泰山。 　　外人看来，这是乾元帝偏爱自个小舅子。 　　贾琏自己不甚乐意，他在奉圣军把玩火——抢还没玩够。 　　他带着凤姐，借着新年朝贺，跑来跟小花精抱怨。 　　小花精哂笑：“大伯父虽然身上将来有两个爵位，但是，都不会给你哟？ 　　大哥给你铺垫好了，你捡便宜做了现成的千户，还敢抱怨啊？ 　　不想把这个千户坐稳当啊？” 　　千户百户总旗，也是世爵，可以传给儿子。 　　当然，也有个坏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旦起了战争，你得身先士卒。 　　临阵退缩杀无赦。 　　乾元帝用贾琏，是知道贾琏有真本事。 　　若非上皇为了控制奉圣军，嘉和帝还舍不得他这个御前侍卫。 　　舍了贾琏，又用了贾代善替换。 　　若非贾代善救驾，嘉和帝就会被乾元帝的前任岳父，当场斩杀。 　　所以，这事儿乾元帝一直没忘记。 　　贾代善岁数大了，必须得让贾琏掌握一支禁军。 　　不然，他心里不踏实。 　　毕竟，在乾元帝眼里，荣府暂时不会反朝廷，比他那些兄弟都可靠。 　　坐上皇位之后，乾元帝终于明白，他父皇为何要千方百计，将那些能干的叔伯斩杀殆尽了。 　　十几个亲兄弟，只剩下两个文质彬彬的小叔。 　　眼下乾元帝面对那一群的王爷兄弟，时不时暗自磨牙。 　　好在有十三与十七可以弹压那些凭出身，而非功劳封王的兄弟。 　　不然，他真是要闹心死了。 　　五六七九十几皇子成天絮叨。 　　倒不想自己做官，却是今天找陛下册封世子，明天要给儿子安排职位。 　　一个个走狗斗鸡，安排什么职位啊？ 　　这些个兄弟很会算计。 　　乾元帝不想给侄子们安排差事，就得给他们赐封，让他们白吃白喝拿俸禄。 　　赐爵后，还要赏赐宅子老婆。 　　乾元帝的银子要练兵，要强军，可是舍不得给那些混吃等死的兄弟。 　　可惜，上皇临死之前封赐那么些王位。 　　他在不甘心也得养着。 　　不过，想要赐封郡公、镇国公，且等几年吧。 　　乾元帝与嘉和帝一样，与其用那些混吃等死的大兄弟，他宁愿施恩十五十六十七这些小兄弟。 　　乾元帝这些时，尤其厌恶五六七仨，叽叽歪歪什么女子插手侍卫处，不妥。 　　还说什么愿意监管侍卫处与内务府。 　　哼，忒不要脸！ 　　这是想要架空他这皇帝嘛？ 　　自从被人提起皇后手握女卫，监管侍卫处不妥之后，乾元帝不悦之余，头一个怀疑是老八捣鬼。 　　这个家伙虽然被圈禁，竟然好几回偷偷派人从狗洞进出。 　　通政司一直盯着他。 　　乾元帝知道他闹不出幺蛾子，便没管他。 　　结果，这个家伙真是不大老实，他派遣的小太监竟然跟五六七几个王府串联。 　　再加上五六七忽然冒出来，乾元帝都不用审讯，就知道这些人在谋划什么。 　　元宵节。 　　乾元帝忽然召集兄弟们吃元宵。 　　虽然爹死了，不饮酒吃肉，元宵节吃元宵还使得。 　　乾元帝在元宵节上大发感慨：“前儿五弟六弟七弟前来纳谏，说是宗室子弟这么白白闲着，不是个事，应该安排差事。 　　朕思忖之后觉得可行，朕准备扩充锦衣卫，新增一个千户所，称羽林卫。 　　但是吧，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先增加一个百户所，慢慢扩充。 　　百户所的御林卫都从王公宗室子弟中挑选。 　　他们将来毕竟要册封郡公镇国公将军嘛。 　　若没有丁点功劳，朕想要册封也不好开口。 　　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并且，乾元帝有规定，羽林军只招收十岁到十五对的宗室子弟。 　　上午念书，下午练兵。 　　乾元帝很是雷厉风行，言罢起驾到了蓬莱水域。 　　此刻，蓬莱水域千里冰封。 　　乾元帝命锦衣卫考核这些王公宗室子弟，也不需要百步穿杨，更不需弓马骑射，只需背着弓箭，在冰面上跑上三圈即可。 　　王公子弟也好，宗室子弟也好，十岁左右还被祖母抱在怀里哄着吃糖果呢。 　　好些个人出头反对：这个法子不妥，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呢？ 　　乾元帝当即叫出水楹：“十九弟，你给兄弟侄子叔王做个示范，今日你跑完五圈，母后皇太后赐给你的逍遥王的称呼，就落实了。” 　　水楹有点蒙：“四哥啊，这么容易吗？不需排兵布阵呢？” 　　小花精笑道：“十九弟安心，天子口衔天宪。” 　　十三笑拍小十九：“陛下乃是金口玉言，岂能儿戏。” 　　水楹高兴得纳头叩拜：“臣弟谢恩，四哥万岁万万岁。” 　　乾元帝笑眯眯的亲手搀扶水楹：“地上冷，无需叩拜，办差去吧。办不好可是要打板子哟。” 　　水楹拍拍胸脯：“四哥您就晴好吧。” 　　水潡见这么好的事情，偷偷咽口水，跑五圈有什么问题啊，跑十圈也成啊。 　　却见他爹瞪眼，缩回了脑袋。 　　水泽也想封王呢，见十三叔瞪水潡，知道今日不可为。 　　这两人要显摆，颠颠跟着水楹跑了：“十九叔，您等等，侄儿为您护驾。” 　　三人不管后面那些穿貂裘、缩脖子的兄弟侄子，呼啦啦跑远了。 　　水清也要去，小花精给摁住了。 　　已经公主了，还想当女王？ 　　十三看着这些犯蠢的侄子与堂兄弟，顺手一挥：“跑啊，不想赐封郡公国公啊？” 　　这一说，呼啦啦的人群就撒出去了，随即就是啪叽啪叽一阵响动，一下跌倒十好几。 　　今日冰面很结实，又有先前的教训，十三派遣的锦衣卫整个围城一个圈子，谁也滑不出去。 　　跌倒不会取消资格，继续跑完三圈就行。 　　一群人足有百十多，先后跌倒一百多。 　　没跌倒的都是岁数大一些，在十五岁左右。 　　十岁左右的根本不成，跌倒一回就哭鼻子，被锦衣卫送回到父亲身边。 　　跟得上水楹步伐的只有五个人。 　　水潡水泽占了两个位置。 　　剩下有个是大皇子恭亲王家里的小世子。 　　一个是安平王家里的世子爷，今年也是八岁。 　　当时他被册封王世子，却被宗亲们议论好久，觉得乾元帝偏向得没边儿。 　　如今算是活打嘴了。 　　人家安平王世子爷很不错。 　　安平安自己藏拙，却没准备让儿子藏拙。 　　他想得清楚，他可以依靠兄弟，他儿子要凭本事。 　　这位小王爷在家里可是请了名师指点，下盘比那些没练过的孩子稳当。 　　再有一个却是最逍遥成天唱戏的九爷家的长子。 　　今年十三了。 　　九爷爱唱戏，戏子里面却藏了得罪了大官的镖师。 　　因为生得美，得罪了大官，托庇在九爷门下唱武戏。 　　五六七几个家里的儿子，个顶个软脚虾。 　　十五岁的儿子都跌得鼻青脸肿，没得一个上台面。 　　乾元帝说是招收一百人，结果，跑完三圈的勉强十五人。 　　大月朝的宫廷侍卫，都是从宗室王公勋贵子弟中招收，进门不考核，进了门强化训练三个月。 　　当然，也有带着武功进入锦衣卫者，却是少之又少。 　　看看荣府的贾赦与贾政贾珍这些人，就知道了，一个个都是软脚虾。 　　荣府若非贾代善健在，估计孙子辈也是一群软脚虾。 　　乾元帝这时看着五六七三人：“敦郡王（老五），勤郡王（老六），顺郡王（老七）你们三个想监管侍卫处是吧？说是十九弟小孩子家家，在侍卫处晃悠不成体统，如今怎么说？ 　　别说哥哥不给机会，你们三个去跑五圈，只要跟得上十九弟，朕让你们监管侍卫处与锦衣卫，如何？” 　　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这几年可是没吃素，不像乾元帝十三十七精干干。 　　他们都细皮嫩肉，满肚子的膘子。 　　这三人去跑，不说摔死吧，肯定鼻青脸肿。 　　三人跪地磕头：“皇兄饶恕，臣弟们猪油蒙心了，不该妄议朝政。” 　　九十十七几个出面求情。 　　乾元帝挥手：“不怪你们，只是你们的性子朕了解，你们每日吃好喝好，万事皆好。 　　为何忽然妄议朝政？ 　　说清楚了，朕不怪。 　　若不然，这个诋毁君王的罪名可是不能饶恕。” 　　十七这时忙道：“四哥慧眼如炬，这确乎不是五哥六哥七哥的性子。” 　　又做好劝慰三位：“五哥六哥七哥，难道要替人背黑锅吗？四哥说了，只要说实话就饶恕，机不可失哟？” 　　这三人挨挨蹭蹭不说话。 　　乾元帝起身就走了：“忠靖王叔，您是宗令，恭亲王，您是大哥，您们二位看着办吧。” 　　乾元帝起驾回宫了。 　　小花精自然亦步亦趋护驾。 　　忠靖王根本不等众人散去，上去就给三人三脚：“糊涂东西，想把先皇留给你们的金饭碗砸了，就憋着吧。” 　　恭亲王是大哥，给三人一人一顿板栗：“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们再冥顽不化，莫说是我这个大哥，就是叔王也救不了你们，还不快些说清楚？” 　　这三人也有委屈：“八弟说的也不错啊，为什么放着我们兄弟不用，却用后妃家？ 　　尤其是皇后，竟然敢饲养女卫，这是要干什么？” 　　恭亲王闻言大嘴巴就抽过去了：“皇后掌管后宫，岂是你们能够置喙？ 　　后宫的事情不归皇后掌管，难道归你们掌管？” 　　三人道：“可是，皇后还掌管着侍卫处？” 　　恭亲王道：“本王没听到任命皇后监管侍卫处的圣旨，你们怎么知道？ 　　你们看见了？ 　　窥视宫闱乃大不敬。 　　老八活腻味了，你们也想死啊？ 　　十四至今还在守皇陵，你们是谁啊？ 　　几位叔王都没说话，你们与国有何功劳，敢对陛下评头论脚？” 　　十三看着恭亲王借题发挥，言道：“大哥，还没问清楚，怎知几位哥哥窥视宫闱？” 　　又看忠靖王：“王叔身为宗令，还是仔细询问清楚吧，这里不是询问的地界。” 　　安平王这时附和道：“十三说得对，宗室有宗室的家规，陛下既然信任王兄，还是着急族老们一起询问吧。” 　　忠靖王就是看不惯平王乐王两个巴结陛下，却又不敢发作。他一旦失去了宗令甚至族老的身份，就成了闲散宗亲了。 　　他固然不怕，儿子们却要在陛下手里生存。 　　子子孙孙擎等着陛下赐封呢。 　　只得忍气，心里却在怨恨裕亲王与豫亲王：教子不严，跟着废太子瞎参合，弄的人才凋零。 　　如今宗室是拿陛下毫无办法了。 　　他堂堂王叔，被陛下呼来喝去，像是使唤丫头。 　　可是，他不服气还不成。 　　安王平往擎等着这个宗令出缺呢。 　　他又剜了眼恭亲王：这个小子当初看着英雄了得，如今也盯着这个宗令了。 　　忠靖王冷哼一声，拖着三人走了。 第229章 　　当日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乾元帝逗趣小兄弟, 马尚香也是这般认为，还告诫水楹：“可别当真，这是皇帝臊他们呢，好好表现吧, 日后你哥哥嫂嫂不会亏待你。” 　　孰料, 异日十六, 各衙门正是开衙, 乾元帝叫大起。 　　乾清宫从殿堂到到乾清门，乌泱泱的站着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之所以这些人，确实有因为地方大员尚未离京。 　　乾元帝上朝, 头一件事情不是呵斥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三人, 而是褒奖自己的最小的兄弟，十岁的水楹。 　　乾元帝说道：“十九弟水楹, 不愧是我大月朝的子孙，人中龙凤千里马……” 　　下面一群的大小王爷撇嘴, 这是赞扬你自己个的儿子吧。 　　同时, 兄弟们看着十三的颜色也充满嫉妒：水潡也跟上了水楹, 难道也要封王？ 　　乾元帝一挥手，福公公便拉起尖细的腔调：“十九皇子水楹接旨。” 　　水楹这会儿正站在店门口充任殿前侍卫呢。 　　他一身银色的铠甲, 手握着跨在腰间的绣春刀，端的是威武。 　　水楹跪地参拜：“臣弟接旨。” 　　福公公年了圣旨，册封上皇十九子，朕十九弟水楹为英郡王。 　　英：才华出众。 　　五六七三人跪在地上，差点呕死，他们就是憨潡, 到了十九就是英杰。 　　大皇子恭亲王心里也不舒服, 他就要恭敬, 小十九却英武非凡？ 　　再有老十三荣亲王，荣华富贵，无上荣光，受人尊敬，还是梧桐栋梁。 　　小十七也是熙字儿，光明磊落，时代兴盛。 　　人比人正要气死人。 　　恭亲王眼睛里差点要冒火星子。 　　水楹截至谢恩。 　　乾元帝还要第二道圣旨，这道旨意给荣亲王府，册封十三的嫡长子，十二岁的水潡为荣亲王世子。 　　郡王袍服与世子袍服都是青色，郡王是双肩绣龙，世子双肩绣火，袖口都是华虫火纹。 　　两个人的袍子在水泽提起他们去云南送亲，合着水清的嫁衣一起绣起来了。 　　水泽的袍子也修好了，双肩绣龙的玄色袍子。 　　一众王爷再没想到，十三也得了喜事，一边恭喜，一边挫牙。 　　喜事完了，剩下就是惩治五六七三人的罪过了。 　　乾元帝十分公正，给了三人公正的审判。 　　忠靖王的证词呈上，三位郡王罚奉一年。 　　八皇子被带上来了，他犯下三款大罪，其一，妄议朝政。 　　其二，诬陷攻讦陛下。 　　其三，挑唆皇家骨血自相残杀， 　　三款大罪，当殿御审结案，八皇子被关进宗人府。 　　八皇子府今后不复存在。 　　空出来的八皇子有人等着，十八皇子已经十三岁，眼见要成亲。 　　只是这个十八皇子没有皇太后那般关照，身体十分用弱，至今都没开始习武。 　　故而，除非他成亲出宫，否则，这个爵位不好赐封。 　　上皇的儿子至少也是郡王，不可能不册封。 　　封王就要一笔钱。 　　八皇子自绝与陛下，正好节省了。 　　这一下子，八皇子两口子住得近了，一个在宗人府，一个在慎刑司。 　　恭亲王的长子之前请封世子，都被乾元帝问他：“何功与社稷？” 　　这一回他进了御林军，正好可以建功立业。 　　只要他能干，乾元帝不吝赐封。 　　最终，水泽掌管的御林军勉强招收了五十人，正好一个总旗。 　　水泽三月就要去云南，小花精把这三十人集中看了根骨，没有一个人能够成为宗师的潜质，但是，炼成江湖一二六高手却可以。 　　小花精把这些人交给沈城训练，他而今正闲得很。 　　乾元帝当庭宣布，新组建的羽林卫乃是水泽的亲兵。 　　水泽指定水潡为羽林卫大统领。 　　这项政令下达，入选之人的五十个家长喜形于色，这是潜龙的嫡系啊，谁不高兴啊。 　　满殿文武都有些看不懂乾元帝。 　　嘉和帝当政，对于太子极尽打压，乾元帝却反过来，似乎要把皇后与三皇子捧上天去。 　　乾元帝的确有提拔皇后母子的心意，他心里有一个英雄梦。 　　他从小的志向，就是做文能治国武能□□的一代圣君。 　　汉武帝他且瞧不起，他最欣赏的就是李世民。 　　瓦刺军临城下，文武大臣要裹夹皇帝逃窜。 　　李世民却打开城门，一马当前，横刀立马，亲自作战，吓得瓦刺将领狼狈逃窜。 　　乾元帝他预备在收拾了倭寇之后，领兵去辽东坐镇，首先收拾屡屡被骚扰的鞑子部，因为鞑子凶狠，只有收拾了鞑子残部，瓦刺参会军心涣散，那时候再效法汉武帝，让他们在甘肃边界安营扎站，设立卫所，看押他们学习耕种，退掉身上的野蛮气息。 　　这个办法其实跟他经常跟小花精闲谈有关系。 　　兵书叫做不战屈人之兵。 　　小花精的话就是，他们惊扰打草谷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先设法让他们有吃饱穿暖的指望。 　　他们不愿意城府乃是怕灭族，那就让他们群居，成为安居乐业的小村镇。 　　五六七三位皇子再没想到，八皇子竟然被圈禁宗人府。 　　最倒霉还是到底圈禁多少却没说，总之一句话，八皇子这一辈子别想再出宗人府。 　　八皇子最大的安危是，他那个庶出的儿子没有跟着他一起圈禁。 　　乾元帝命七六七三位轮流照顾八皇子之子水洄，这个名字是乾元帝所赐，希望次子能够不肖其父，回归正途。 　　八皇子圈禁，乾元帝没有将他贬谪为庶民，依然承认他宗亲的身份。 　　这是给水洄一个可疑期盼的前程，人若是闭上绝路，并非好事。 　　乾元帝却也没准备亲自教养次子，免得将来被反噬怄气。 　　毕竟，在水洄眼里，陛下是他们的仇人。 　　很难有人能像小花精这种秉性，在亲娘与堂兄的问题上，秉承一颗公正之心。 　　现在的小花精沾染了人间烟火，或许会偏私，那时候的小花精初次为人，真正是无私公正，就如传说中的包青天。 　　那时候的小花精不能当成真正的人类看待。 　　她的世界观是花精世界，不是人类世界。 　　再说回周安，这一次，水泽就把周安以自己伴读的名誉，编入羽林军，方便他跟着大部队一起训练。 　　这是周安的请求，水泽在得到皇太后允准的情况给周安安排了一个小旗的位置。 　　当初有五个人跟上了水楹的步伐，其中有小泽子。 　　他自己不会去任职，这个位置给了周安。 　　莫说是绿豆大的官职，皇太后闻讯笑了一整天都合不拢嘴。 　　小花精看见了与，马尚香一样假装没看见。 　　今年南苑的事情都交给紫苏与胡娟金簪三人办理。 　　金簪出面收留那些被亲人贱卖的女童，紫苏维护南苑的秩序，胡娟以尚食局尚宫的身份，陪着惠民署执勤太医，安置前来的灾民。 　　乾元帝闻听南苑有挤满了灾民，默默攥拳叹气。 　　小花精道：“今年的灾民比往年少了许多，没有大面积逃荒，这是很不错的进步。” 　　顺天府府尹换成乾元帝奶兄，比之前的隐瞒好多了，他也只是笼统说了有灾民，他能够处理。 　　乾元帝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事情，十三行省的报告都说是今年风调雨顺。 　　乾元帝原本很高兴，不料依然由灾民上京。 　　“可问明白，灾民出自哪里？” 　　小花精道：“问了，是从甘肃过来，瓦刺袭击瓜州，因为卫所收缩进了嘉峪关，根本来不就出击，小镇已经被洗劫一空。” 　　嘉和帝关闭了嘉峪关也是没办法，战线太长，大月朝没有霍去病，卫所根本守不住，每年死伤无数。 　　大月朝退守嘉峪关，瓜州沙洲成了瓦刺的地界，然而，这些人根本不懂种植，依然年年掳掠。 　　乾元帝扶额，退守嘉峪关是嘉和帝晚年的抉择，乾元帝有心回府沙洲卫，只是这事儿的从长计议。 　　小花精一看乾元帝的动作，马上转移话题，让乾元帝看水清的嫁妆。 　　眼下兵力不足，军费不足，国库不充盈，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不说也罢。 　　小花精给水清挑选了大批的适应云南的粮食作物，其中就有红薯与玉米。 　　乾元帝眼睛一亮：“嗯，清儿若是能够在穆王府的领地推广新作物，让云南再无饥民，这时政绩，云南的百姓也会重新信任穆王府，这般，王府就能够牵制云南的军政，然他们有所警惕。” 　　小花精笑道：“臣妾看了穆王府的账目，似乎只有良田千倾，不过万亩良田，清儿的皇田庄子也只有这个岁数，全指望清儿还是不行，清儿只能做个引领的作用，陛下不要给她太大压力。” 　　乾元帝闻言笑了：“哼，看起来你倒是更像是清儿的亲生母。” 　　小花精道：“谁让她是千里良田一棵葱呢，陛下三子一女，可不是女儿更金贵。” 　　小花精可不认这个亲生母，把大周氏置于何地？ 　　私田不能增加。 　　乾元帝道：“还好有林爱卿。” 　　小花精勾唇：后宫也有个顾淑妃呢。 　　林姑父只是云南布政使，股总督且是云贵总督。 　　宋仁宗那么英明，遇到张贵妃也昏头。 第230章 　　五六七八四位的人缘, 可谓差到极致。 　　三位郡王被禁足罚俸，八皇子被圈禁宗人府，竟没一位有分量的老王爷, 愿替他们哥们说句话。 　　安乐王与平王是嫡亲叔王, 乾元帝会给一定面子。 　　他们却一言不发。 　　恭亲王是长兄, 却无老八有仇：老八当初坑他，恨不得他去死, 再不会求情。 　　乾元帝十分满意。 　　什么叫乾坤独断？ 　　林姑父出京，水泽水潡水楹三人都是上午读书, 下午去参加羽林军训练。 　　水潡是队长，水楹则要送亲。 　　他与两个伴读也要跟羽林军训练, 好好磨合，将来出京才好统一控制。 　　水楹封王，年纪太小, 成婚才会搬出北三所。 　　为此, 小花精特特跟马尚香商议, 询问水楹是成婚前出宫，还是成婚后出宫。 　　当然, 住在宫中，郡王府的供奉不会少。 　　只是没有长史亲兵这些配制。 　　马尚香才刚二十八岁, 朝廷礼制, 她不可能出宫跟着儿子过日子, 太年轻了。 　　她至少主导四十岁，才能出宫投奔儿子。 　　故而，马尚香也不想儿子小小年纪出宫独居。 　　一是母子们见面不方便。 　　二是怕儿子年纪小不懂事, 被坏人引诱学坏。 　　成年皇子在宫中居住不是没有先例。 　　四皇子当初, 就是在宫中住到封王后才出宫。 　　义忠郡王因为一直不愿意将就婚姻, 一直住在北三所，直到二十几岁才出宫。 　　至今北五所还住着嘉和帝膝下的十五十六十八十九四位皇子。 　　嘉和帝孝期一满，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会赐婚。 　　如今的皇位上坐的是兄长，不比父亲。 　　他们成婚之后就会搬迁出宫。 　　若非嘉和帝忽然仙逝，预订今年选秀，十五十六俩都要赐婚出宫。 　　眼下不宜大兴土木，只有让他们继续养在宫里。 　　即便要赐婚，也要等孝满选秀，才有才女匹配。 　　时间到了二月，皇太后马尚香小花精慧贵妃几个，忙得车轱辘子一样，生恐亏待了水清这个小公主。 　　嫁妆大到乾元帝赐了女儿一座山作为猎场。 　　（乾元帝不愿意给女儿赏赐良田，荒山叶玲不吝赐，给女儿赏赐了一座五千亩的大山，作为手蹑场所）。 　　小到子孙桶，红木绣凳，梳妆匣子，金三事儿银三事儿，指甲套这些，都是成套陪嫁。 　　更甭说绫罗绸缎丝棉，都是一百二十匹为单位，保管水清吃喝用度八辈子还有剩余。 　　尚仪局的尚宫念一遍嫁妆单子，得念上两个时辰。 　　账册与实务对照，一天一夜也对不清楚。 　　慧贵妃笑盈盈恭维小花精：“陛下娘娘真是疼爱我们清儿，都快把内务府搬空了。” 　　这么到了二月下旬起，开始有诰命夫人陆续递牌子进宫。 　　这些夫人一为送礼，二想让自家的庶女成为滕妾。 　　成为滕妾，家里嫁妆银子都省了，家族还能得到好处：朝廷会给他们的父兄升官。 　　私底下，能与周家慧贵妃拉近关系。 　　周家的底蕴虽在军中，慧贵妃却打理后宫，跟皇后娘娘关系甚好。 　　今年不选秀，明年后年肯定要选秀。 　　总之，就是拿庶女给嫡出的铺路。 　　只可惜她们打错了算盘。 　　这一次，水清的陪嫁宫女都是孤儿出身，从小在南苑长大，学得十八般武艺，比她们家的嫡女还要精明强干，还比她们多了一份忠心耿耿。 　　对于她们赠送的礼物，大周氏请示小花精，一律记在南苑的捐赠簿子上。 　　帝后对她信任有加，她再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失去宫中的两座大山。 　　皇太后得知大周氏的做派，跟小花精夸赞几次：“瑗儿眼光好，大周氏通透，可堪栽培。” 　　转眼间到了三月，水清定了三月初六动身。 　　三月初三开始，王公宗室诰命开始进宫来给水清添妆。 　　荣府贾母王氏，再有林家诰命贾敏带着女儿黛玉也进宫来了。 　　两府女眷除了来给水清添妆，也是因为贾敏母女要来跟小花精告辞。 　　两家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王氏与小姑贾敏定了黛玉宝玉的亲事。 　　眼下不宜宴客小定，却是交换了庚帖与信物。 　　小花精原本有意促使两家定亲，后来没有行动。 　　她惊喜又意外：“怎么这般匆忙？” 　　贾敏道：“主要是宝玉要跟着去云南读书，一路上表兄妹难免有接触，定了婚事行动方便一些。” 　　王氏笑眯眯的点头：“正是这话，我倒是想要留下玉儿，只可惜你姑母舍不得。” 　　王氏这些年是真心喜欢黛玉了。 　　小花精进宫，黛玉一直在替王氏疏通经络。 　　虽然十天半月才疏通一次，然而，王氏很受用，觉得这个媳妇娶回来真是赚大发了。 　　当然，这其中不光因为黛玉孝顺，还因为林家的财势。 　　二房虽然也成了承恩公，陛下赏赐的财物不足一万银子，跟林家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 　　再有一个理由，贾敏没有告诉小花精，黛玉自己说了。 　　当晚，黛玉跟小花精约会无逸殿。 　　却是水楹送了林家八匹野马二代，不说日行千里，日行五百里绰绰有余，战力彪悍。 　　一色的菊花青。 　　朝廷对马匹控制严格，百姓一般都是用驽马。 　　黛玉说道：“菊花青千金难买，母亲要给银子，英郡王又不收，母亲担心淑贵妃不高兴。” 　　小花精笑道：“楹儿的细致泽儿比不上，不是我偏心自己的小叔子，楹儿这个金龟婿真是很不错呢。” 　　黛玉顿时不干了，伸手咯吱小花精：“大姐姐说的什么昏话吗，谁管他金龟银龟啊。 　　若非他给的是骏马，我肯定给他砸到脸上去。” 　　小花精忙道：“楹儿还小，凭着本性办事，纯真无暇，毫无杂念。 　　他喜欢漂亮能干的姐姐，也不知道妹妹跟宝玉定亲，知道了大概会哭鼻子了。 　　妹妹只管拿出大师姐的威风，把他当成孩子，当成府里葳蕤两个侄子一般哄着就是，可别把他吓坏了。” 　　黛玉撇嘴：“听这话，那水楹倒不是你小叔子，像是你的儿子呢？” 　　小花精闻听这话一愣，随即一笑，黛玉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替马尚香安胎，后守护水楹，尤其出花那一阵，几乎日日抱在怀里哄着。 　　她私心里应该早把水楹当成儿子疼爱了，因此才会对他格外宽纵宠爱。 　　黛玉却咯咯笑了：“难道给我说中了？真的当成儿子啊？” 　　小花精一笑，伸手捏捏黛玉的粉腮：“什么稀奇啊？ 　　我在家里教导宝玉，还不是这般。 　　妹妹而今难道不是把青玉时刻放在心上？” 　　黛玉摸着脸蛋撅嘴笑了：“真是呢，我跟大姐姐一样一样呢。” 　　她待青玉真是比母亲贾敏还要操心。 　　读书写字练武，都是黛玉亲自启蒙。 　　身为姐姐，真比母亲还操心。 　　黛玉忽然期期艾艾的挨着小花精：“大姐姐啊，我跟您说实话，我不想那么早就跟珠大嫂子那样，生了两个了还要生，还要事无巨细照顾老的照顾小的。 　　我估计没耐心看账本，三瓜两枣的有什么好计较呢。” 　　小花精挑眉：“大嫂子杜晴跟谁计较三挂两枣？ 　　如今家里只有宝玉探春两个，祖父有分红给他们，吃喝不了几多？” 　　黛玉摆手：“不是说他，是那边……” 　　小花精瞬间明白：“瑚大嫂子与凤哥儿？从前还好啊？” 　　黛玉颔首：“从前瑚大嫂子就跟我一样，喜欢疏懒，一切家务推给凤姐姐，虽然会说酸话，觉得凤姐姐占了便宜，漏了钱，面上没闹出来。 　　这一回忽然间就撕破脸了，觉得凤姐姐一家吃喝用度多抛费，惹得凤姐姐撂挑子了。 　　瑚大嫂子接手成天闹腾，不是这儿不好，就是那儿不好。 　　三天两头把些婆子媳妇捉住了责骂打板子。 　　一堆人哭哭啼啼找大舅母伸冤。 　　大家都看出来，她不是心疼银子要分家，而是借题发挥，想要出京去任上做当官夫人。” 　　小花精不知这一层：“大伯母没答应？” 　　黛玉摇头：“答应了，只是让把萱姐儿、蕤哥儿留下，大表哥没答应。 　　她觉大表哥嫌弃她，再又因为大表哥虽然而立之年，还喜欢板着脸，却翩翩风度……” 　　贾瑚去云南做按察使，其实不是很太平，不带水氏恰恰是在乎妻子。 　　可惜，这话没人能够明晃晃说出口，只能水氏自己品味。 　　水氏还有一个心病，她的家族上回也因为豫亲王受到影响。荣府出力，至今依然留在京都。 　　而今，豫亲王都缩头过日子了，她娘家的地位不比从前了。 　　故而，她越发有些神经兮兮，怕贾瑚生外心。 　　三十岁的男子跟三十岁的女子，不能同日而语。 　　贾瑚的责任心很强，私生活很自律。 　　水氏因自己容色日日消散，夫君却一日日的魅力无比起来，心怀隐忧。 　　从前在京都，一旦有事他能阻拦。 　　她拦不住，还有婆婆太婆婆。 　　如今山高皇帝远…… 　　小花精摸摸黛玉：“可怜的妹妹，她骚扰你了？” 　　黛玉颔首：“她想我们带着她，母亲很为难。” 第231章 　　小花精蹙眉：“大哥不带她有充足的原因, 云南的地方民风彪悍，土著没有开化。 　　姑父可长住昆明，妹妹一身本事, 却无妨。 　　大哥要查探周边土著的兵力部署, 也要摸清楚云贵总督跟土著附属国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带家眷有危险。 　　大哥性子方正，大伯母有不对也会劝诫。 　　水氏若私自前去, 夫妻感情不会增进反会变差。“ 　　小花精再不希望贾瑚家庭不和睦。 　　黛玉道：“云南任期三年，大舅母把萱姐儿留在京都，是希望她跟迎春姐姐多接触，学习一些处事的经验。 　　大哥的地位，萱姐儿的婆家不会低，也就三五年要相看人家。这才同意大表哥的意见, 觉得大嫂子留在京都，方便相看。” 　　小花精颔首：“我知道了, 妹妹回去告诉姑母，这事我会处理，不要让祖母知道, 免得又是一场气。” 　　荣府的情势, 贾母健康长寿是子孙的福分。 　　贾母活着就像一根定海神针, 下面的儿媳孙媳都要扎着翅。祖父就能省下很多事情。 　　黛玉告辞。 　　小花精招来紫苏询问：“上一回, 镇国将军家水湿孝期吃酒的卷宗, 没销毁吧？” 　　紫苏颔首：“您交待等陛下三年孝满, 属下哪敢擅自销毁。卷宗从通政司拿过来, 一直在微臣手里。” 　　小花精道：“把卷宗交给你珠大爷, 让他找个合适的人, 后日三月初五把材料放出去。” 　　水氏就是闲得慌了，给她找点事估计就安宁了。 　　这日，紫苏来报，说是有御史参奏水氏的弟弟等四人，正月十五夜晚，在红花绣楼吃酒猜拳聚赌嫖绣娘。 　　陛下大怒，已经把人抓进了锦衣卫。 　　小花精颔首：“今日起，荣府女眷的牌子一概挡驾，宗室诰命的牌子也挡了。” 　　紫苏道：“皇太后那边呢？” 　　小花精道：“也一样，就说我们都忙碌。” 　　今日的确很忙碌，明日水清就要出京。 　　小花精又吩咐道：“明日公主出宫之后，本宫就会与皇太后闭门礼佛抄经三日，供奉上皇，希望上皇保佑清儿一生顺遂。” 　　紫苏拱手：“娘娘安心，属下一定妥善安排。” 　　这一日，荣亲王妃也进宫了，她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水潡出行准备行装。 　　水潡这一阵子因为要操练羽林军，都没回家，天天跟着水楹同住。 　　荣亲王应该是受人之托，几次乘空神秘兮兮想跟小花精讲闲话。 　　紫苏根本不许她说出来，时不时的禀报事情，总是打断荣亲王妃的话。 　　荣亲王妃最终熄灭了试探的心思。 　　小花精的确很忙碌，不仅要最后检查水清的嫁妆，还要安排水泽的行装。 　　生恐哪里没有准备好，孩子出门不方便。 　　这一回，小花精指派了紫竹带领十二名女卫装扮成宫女，贴身护卫水泽水潡水楹叔侄。 　　主要防范有人使用下作手段，对付几个半大小子。 　　除此之外，小花精还给水泽几个准备信鸽，让他每日放回一只鸽子，汇报行程。 　　锦衣卫设禽鸟房，有专人养鸽，驿站有备用。 　　这次水清下降，锦衣卫也派遣两个百户护卫。 　　赐婚使两位，正赐婚使是十七皇子熙郡王。 　　副赐婚使是英郡王水楹。 　　水泽水潡则是娘家兄弟。 　　朝廷派遣礼部侍郎带队随扈，他们代表朝廷，主要是主持公主下降仪式。 　　为了彰显对公主的重视，水清身着朝服拜别皇太后父皇母后生身母之后，乾元帝带领皇室成员，一直把女儿送出大明门。 　　一般后宫女眷都走神武门，只有陛下，或者陛下携皇后出行，才走大明门。 　　小花精贵为皇后，也不能单独走一回大明门。 　　她得跟着陛下一起，才能借光。 　　由此可见，皇宫等级何等森严。 　　皇帝都只把女儿送出大明门，后妃更加不能越过雷池。 　　皇太后小花精马尚香周氏，都只能站在城门楼上跟水清挥手道别。 　　一行人只有水清眼中有泪。 　　水楹水潡水泽眼里都是雀跃：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乾元帝到底不放心，让贾珠亲自护送公主一行到云南。 　　不过，贾珠跟十七爷又不同，他到达云南后，把几个小子交给林姑父后即可回返。 　　熙郡王与英郡王水楹，以及礼部官员，需要等待水清大婚之后才会回京交旨。 　　水泽水潡则要跟着林如海在任上待上三年。 　　当然，这事没有明发圣旨，水泽出京回京都是机密。 　　出了大明门就有十三接手，将一行人送出京都十里亭。 　　小花精这边护送皇太后回宫，皇太后又是高兴又是落泪：周安也跟着走了。 　　小家伙经过三个月训练，上马下马已经如履平地。 　　水泽水潡当初学得很很快，但是，水潡水泽自幼习武，水泽还自带练气的体质，只有周安没有基础，可知这孩子下了多少苦工。 　　皇太后只是念叨：“若非我当初没有抵住表姐的诱惑，许家不止于此。” 　　小花精却道：“您不进宫，许家跟徐家也分不开，许家肯定也是废太~子党。 　　如此，许家将与徐家一样，就此绝嗣。 　　许家是沾了您的光，才能传承烟火，您没有带累许家。” 　　皇太后满眼都是泪：“还是我的瑗儿好。” 　　这般时候，小花精才跟皇太后商议：“这一次要请母后帮瑗儿一个小忙。” 　　然后把水氏的事情说了：“您只需说上皇仙逝，您打不不起精神头，想要清清静静的抄写经卷。” 　　皇太后笑问：“然后瑗儿就说要陪伴老身？” 　　小花精笑道：“如此也是不得已。 　　大哥替陛下外出办差，嫂子不能安心照管孩子，将来不好给大哥交代。 　　她这个人在府里除了祖母与大伯母谁都瞧不起，总是隔三差五的跟几个妯娌闹脾气。 　　我是小姑子，也不好仗势欺人，叫她心里不服气。 　　我这般，是叫她了解一下，姓水这一优势，并不能让她一辈子横行无忌。 　　她想要夫妻和睦，子孙贤惠，娘家有靠，得有所付出，有所忌惮才成。” 　　皇太后颔首：“宗亲荣华富贵一百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该敲打敲打，免得她日酿成大祸，悔之晚矣。” 　　小花精笑着保证：“我长兄那人从小被大伯母严厉管教，他是按照张家的家规教养。 　　从小屋里都不放丫头，我祖母因此还跟大伯母闹得不愉快，却是我祖父压制我祖母不许干涉。 　　所以，我大哥的认知是四十无子才纳妾。 　　如今儿女双全，再不会节外生枝。 　　您安心，这桩婚事当初是您撮合，我们家再不会打您的脸。” 　　皇太后笑了：“嗯，我信瑗儿，这杯谢媒茶我吃得安心。” 　　初六这一日，除了荣亲王妃试探一二，其他人都没有乘着便宜跟小花精打机锋。 　　初七清晨，小花精对外宣称要闭关抄经。 　　宗室与荣府的牌子果然递进来了。 　　紫苏按照吩咐，一律回绝：“皇后娘娘陪着皇太后娘娘抄写经卷，替上皇祈福。” 　　这个借口十分彪悍，荣亲王妃也不敢造次。 　　荣府是贾母递牌子，被挡驾，她也不恼，却是当着催促的水氏沉下脸：“娘娘在替上皇抄写经卷，你兄弟恰好对上皇不敬，这般时候谁敢打扰？ 　　难道你希望娘娘被陛下厌恶？” 　　水氏再不敢吱声了，回房却发脾气，说贾母偏心。 　　贾萱九岁，一直跟着祖母张氏，见母亲被老祖宗撅回来，倒是轻声安慰：“老祖宗既然答应下，自然会设法跟皇后娘娘说上话。 　　皇后娘娘说了要抄经三日，您怎么能当着老祖宗质疑皇后娘娘呢？ 　　这事儿搁在谁也会生气。“ 　　水氏眼下正生气，哪里听得违拗之眼，即刻瞪眼：“你是不是觉得你父亲如今做了大官，你外祖父没落了就瞧不起你舅舅？” 　　贾萱涨红了脸：“您怎么能这样想呢？ 　　女儿是一片好心，您之前暗地里运作要去云南，不听祖母教训，得罪了祖母。 　　跟二婶生气，责打家里的世仆出气，惹得老祖宗也不高兴。 　　如今祖母称病，明显就是不想管外祖家里的事情。 　　老祖宗已经答应替舅舅设法，这说明您在老祖宗心里很有地位。 　　女儿旁观者清，您要把脾气放平和些，不要得罪了祖母又得罪了老祖宗。 　　您把人都得罪了，今后如何过日子？ 　　得罪了老祖宗，舅舅指望谁？您不是说本家的王爷已经指不上吗？” 　　水氏一愣。 　　她心高气傲，却很疼子女，拉着贾萱哭了：“我的儿，是母亲左性，你不要怪娘。 　　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上回你父亲斡旋，外祖家没发配。这一次你父亲不在家，我是六神无主，心里焦急才那般。 　　锦衣卫如同虎狼窝，你舅舅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怎么安心……“ 　　贾萱见她母亲能听劝，一边替母亲擦泪一边说道：“女儿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自觉比二婶子有学问出身好，这才傲气些。 　　可是眼下外祖家被牵连落魄，您想帮助外祖家，就要做好您的份内之事，听父亲的话，照顾好祖父祖母老祖宗。 　　舅舅那里，老祖宗答应了，自然会去办。 　　您既然牵挂娘家，就将心比心想一想，我们家也是娘娘的娘家。 　　皇后娘娘知道您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后宅不安，她还愿意搭手吗？” 　　水氏闻听这话，豁然起身：“我这就去给老祖宗赔罪去。” 　　水氏的奶娘这才高兴了，忙着进屋：“姑娘也别着急，怎么也要洗把脸收拾整齐了再去赔罪。” 　　小花精这边认真抄写经卷，她想冷着水氏，抄写经卷的事情却不能欺骗死人。 　　三天时间抄写了三遍孝经，她手速很快，其余时间则打坐练功。 　　自从上一回她在百姓愿力汇聚的功德帮助结丹成功，如今已经稳住了修为。 　　金丹虽然只有豌豆大小，却是气势磅礴，威势逼人。 　　她曾经往棕熊的领地释放威压，只出了一份威压，棕熊就瑟瑟发抖，匍匐前来，诚心诚意愿意诚服，接受奴籍驱驰，只求不杀。 　　小花精契约它，把棕熊丢去南苑，让它管理南苑的动物，不许他们出来伤人。 　　再者，也让他注意那些即将成精的精怪，不许他们做出犯规的事情。 　　铁网山有一只喜鹊成精，勾引猎户家小姑娘苟合，结果小姑娘受了妖毒而死。 　　金凤告知小花精后，小花精命龟母将它击毙。 　　这种犯了花案的妖修，再不能让它继续修炼，危害苍生。 第232章 　　水氏的弟弟在宗室的族学读书。 　　皇室对宗室很关爱, 不收学费，每月二两银子的笔墨补助，午餐还免费。 　　水湿是水氏幼弟, 跟迎春一边大，今年十八，文不成武不就, 在族学读书混日子。 　　水湿几个去绣楼吃酒不说, 吃醉之后言语中还对上皇不敬。 　　这几个典型的端碗吃饭，放筷子骂娘。 　　领了笔墨补助去喝酒, 吃醉了骂上皇。 　　他父亲的镇国将军，因附逆事件受到牵连, 被降为奉国将军。 　　他们兄弟的爵位都要降低。 　　这事儿被锦衣卫张小旗碰见了。 　　他跟贾琏是狐朋狗党，给贾瑚通了气。 　　贾瑚提前给他提留回去, 并出银子把通政司的卷宗赎卖回来了。 　　水湿这等小鱼虾, 除非有仇，一般没人较真。 　　谁家没有几个异类败家子？ 　　官官相互就是这么来的。 　　水氏却不感恩，不仅跟妯娌闹腾，还纠缠林家。 　　小花精这才给她个认清处境的机会，牢记夫家才是她今后需要用心经营之处。 　　不提小花精闭关三日抄经。 　　三月十二正是会亲之期，贾母的再次递牌子就很顺利。 　　贾母这回带着水氏，让她亲自进宫来求情来了。 　　贾瑚而今是正三品，跟贾政的官位一样高。 　　自从小花精封后, 贾政就离开了工部, 专门负责养心殿造办处, 私下里替景山火器营调配物资。 　　亦既, 贾政如今成了乾元帝的宠臣, 却在六部没有势力了。 　　小花精也不愿意娘家走了许家徐家的老路。 　　基本是乾元帝如何安排, 荣府的男丁就如何当差。 　　像是徐家许家那种把持朝政，勒逼上皇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随叫随到，指哪儿打哪儿还不贪权的后家，想来乾元帝不会丧心病狂到想要灭门了。 　　水湿的事情乾元帝其实有定论：打一顿，关一阵，让奉国将军府拿银子恕罪。 　　乾元帝的原话是：这等人只知道两件事，一是官爵，二是银钱。 　　小花精肯定不能轻易让水氏过关：“水湿孝期聚众赌博，饮酒作乐，还口出狂言，非议上皇忘恩负义。 　　大嫂幼承庭训，大月朝律令，应知道这是什么罪吧？ 　　这是大不敬，十恶不赦。” 　　水氏吓得就跪下了：“求娘娘救命。” 　　小花精将手一抬：“本宫不居中调停，你父亲还有机会上窜下跳？” 　　水氏哭着道谢：“多谢皇后，多谢娘娘的救命之恩，我们全家，没齿难忘……” 　　小花精跟贾母对视一眼，就直接不说话了。 　　贾母拐杖一顿：“瑚儿媳妇，你这是咒谁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究竟是奉国公将军府的大姑娘，还是荣府长房大少奶奶啊？” 　　水氏又要跪下。 　　小花精伸手拦住了：“罢了，无需这般。 　　陛下如今心情很不好，这事儿我搁在心里了，趁便会求情。 　　大嫂告诉亲家老爷，这一阵子老实点，不要四处求情走动，不然再参奏一个行贿受贿，会更加麻烦。” 　　水氏临行眼泪汪汪给小花精磕头：“求娘娘一定要保住我兄弟一命，臣妇今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娘娘。” 　　贾母闻言再次黑脸。 　　水氏知道自己说错了，忙着又给贾母行礼：“老祖宗，今后您就是孙媳的嫡亲祖母。” 　　贾母脸色更加不好了：合着不帮她求情，她就不是嫡亲祖母了？ 　　小花精见水氏方寸大乱，似乎不会说话了，忙着解围：“芽儿，带你大奶奶下去梳洗一番。” 　　水氏下去梳洗，小花精这才亲自搀扶贾母进了起居室说话。 　　小花精从前跟这位大嫂子鲜少接触。 　　那一次她嫌弃小花精分红多了，就更加不乐意跟她接触了，平日也不爱打听她的事情。 　　这一回真是有些疑惑了：“大嫂子在家里也是这样吗？ 　　她嫁人十几年了，竟然没有归属感？” 　　贾母道：“她从前出门应酬也都好，跟王公宗室清贵诰命都能说上话。 　　自从娘家直落三级，就有些失落，不大爱出们，想去云南也是想要离开京都这圈子。 　　今日估计吓着了，据说她爹给豫亲王府北王府送银子，人家门都没开。 　　她娘基本天天派人上门，水湿是她娘的断肠儿，格外娇宠。” 　　又压低声音：“她兄长原本在锦衣卫看仓库，每月五两银子，去年被人挤掉了，家里的铺子被人挤兑的要关门。 　　瑚儿暗中斡旋，让他在北城兵马司吴百户手下当差，俸禄不多，人看在瑚儿，不再挤兑。 　　谁知道那个小的不消停，净惹麻烦，不如当初让他们家发配辽东开荒去。” 　　开荒在关在，有土著、还有鞑子瓦刺骚扰，没有几板斧根本活不下去。 　　白日开了铺子，夜里不是被人抢了，就是被人烧了。 　　外地人想去扎根，十分艰难。 　　水氏娘家只是赏赐减半，俸禄减半，收回了一半的功勋田。比起哪些被发配漠北落户开荒的人家，已经好了许多了。 　　这里面既有豫亲王的面子，也有荣府的帮衬。 　　水氏却改不掉骄纵，以为还是当初的贵女。 　　从前自恃才华，藐视凤姐的人品乃至出身。 　　而今落魄了，又借用她一惯不屑的管家权利打压妯娌。 　　她手腕才华还是有，只是至今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据说她娘家行贿的银子，是她压箱底的银子。 　　这一点也让张氏很不满。 　　水氏压箱底的银子，其中三万是聘礼。 　　张氏给三万聘礼，是因为这银子会用到儿子孙子身上。 　　如今一次次的掏摸给娘家，从她儿孙嘴里抢食，她就不高兴了。 　　（去年水氏的娘家出事，荣府出面，银子却要水家自己出。水家没给，水氏垫付银子。贾瑚出力又出钱） 　　张氏不会把这些话说给小花精听，贾母却知道，乘这个机会说给孙女：“你大伯母因此生气，这才不想理睬，给你带话，让你不为难就帮一把，为难的话以自己为重。” 　　贾母说话间忍俊不住噗嗤一笑：“你大伯母从前跟你母亲斗气，两人见面就比拼，拼儿女打平手，拼夫君你大伯母输了，就显摆媳妇。 　　水氏出身高贵，凤哥儿能干。如今黛玉定给宝玉，杜晴不爱说话，却把老老小小照顾的妥妥帖帖。 　　水氏一蹶不振，调三斡四，跟凤哥儿斗气。 　　你大伯母见了你母亲就躲，就怕要比媳妇。” 　　小花精也笑了：“您也不管管，还看笑话？” 　　贾母笑道：“哼，我才不管，她们两个人斗气，才会争着孝顺我，我为什么要自断财路？” 　　祖孙们正说笑，皇太后跟前的平嬷嬷来了。 　　她笑盈盈给贾母见礼，却是太后娘娘知道贾母进宫，请贾母过去说话。 　　小花精道：“眼见要午膳了，别打扰了太后娘娘。” 　　平嬷嬷笑道：“太后娘娘说了，娘娘您这里忙碌，太后娘娘那边赐膳方便些。” 　　小花精这边赐膳都是素斋，还不好意思用燕窝扇贝这些。 　　皇太后娘娘不能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还是能用，没人敢呲牙。 　　一时水氏熟悉完毕。 　　小花精护送祖母嫂子去了慈宁宫。 　　皇太后亲自招待贾母品茶，却把小花精支开了：“瑗儿忙去吧，我会好好招待荣公夫人。” 　　小花精事后方知，太后娘娘是为了教训水氏。 　　大意是贾瑚奉命出京办差，水氏身为孙媳妇不该闹腾，应该在家好好孝顺长辈，照顾儿女，免得夫君在外有后顾之忧。 　　皇太后没提她娘家的事情，只是教训水氏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媳妇，一个母亲，一个妻子。 　　皇太后郑重警告水氏：“你这门亲事是你母亲求本宫撮合，你娘家没有发配辽东，沾了女婿的光，这一点你要记住。 　　本宫这是头一次教训你，也是最后一次教训你。 　　你若是拧不清楚身份，下次别见本宫了。” 　　水氏出宫时，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水湿被关到三月底，终于有了结论。 　　水湿孝期聚众吃酒，查有实据。 　　狂悖犯上没有人证。 　　水湿被判杖责四十，发配一千里，去登州台站效力。 　　劳役三年。 　　奉国将军治家不严，罚奉一年。 　　水湿只有十九岁，这个处罚算是很轻了。 　　若是遇到朝廷大赦，他都不用劳役三年，就可回京。 　　水湿判决了，水氏送了一千两的程仪。 　　之后，开始日日到荣庆堂请安，再次把管家权交给凤姐，因为场面应酬都是贾琏。 　　小叔子主外，嫂子主内有些不方便。 　　张氏也认了这个理由，管家权再次交给凤姐。 　　水氏专门在荣庆堂伺候贾母，顺便照顾府里几个孩子读书。 　　她学问比凤姐好，她就在发挥这一点优势。 　　并且，她不再排斥贾珠之子贾葳。 　　并且主动提出，二房孙子葳哥蕙姐儿，比照萱姐儿蕤哥儿一起分红。 　　毕竟两房没有真正分家，应该共同享受祖宗的恩泽。 　　她在荣庆堂请安的时候说了这话。 　　大房二房的女眷都很惊讶。 　　之前，她连贾琏的儿子菡哥儿分红都嫉妒呢。 　　众目睽睽，水氏红了脸：“媳妇从前左性，其实媳妇从来不计较银钱，就是……” 　　萱姐儿替她母亲说道：“母亲就是有些爱掐尖，其实心底不坏，每回在家都夸赞菡哥儿生得聪明，又说蕙姐儿俊俏，都要把我比下去了，让我好好读书作诗，免得老祖宗偏心蕙姐儿呢。” 　　萱姐儿这话一出，就把水氏定位成了一个争宠的媳妇。 　　大家哈哈哈一笑，看在聪明灵巧的萱姐儿份上，水氏最近表现很低调，很懂事，也不计较了。 　　贾母知道水氏银钱紧张，暗地里让水氏替她照顾几个田庄铺子。 　　如此，她今后给水氏的东西多一点，别的孙媳妇也不会眼红。 　　其实还是心疼大孙子，家里都被岳父家掏空了，身为男人没有银子傍身，如何能行呢？ 　　张氏嫁妆不及贾母，有三个儿子呢，疼也疼不过来。 　　王氏纵然知道了，也不吩咐杜晴争宠。 　　她自己嫁妆厚，可以多贴一点贾珠。 　　宝玉嘛，有贾敏呢。 　　贾敏库房的银子都堆不下了，合该女婿帮忙花费花费。 　　这个调调连杜晴都听不下去，也怕大姑字多心，宝玉可是大姐姐一手带大。 　　五月节，杜晴进宫学给小花精听：“婆婆实在多想了，我们的银子足够花销。 　　婆婆的银子都给宝兄弟与三妹妹。我们是长兄张嫂，得了恩赐的爵位呢。” 　　承恩公不能承袭。 　　贾珠却恩赐了承袭三次的轻车都尉。 　　俸禄无所谓，凭借这个爵位，子孙可以进府学。 　　府学的先生都是当代大儒，有钱没处请。 第233章 　　杜晴进宫一趟, 细述家务。 　　祖母婆婆大伯母都好，只是天气炎热，这才没进宫来。 　　小花精知悉水氏跟凤姐也和睦了，家里正替迎春备嫁, 过了九月要与北静郡王小定。 　　杜晴也是顺带一提, 八月节, 张氏与北静郡王府的老王妃, 会携手进宫向皇太后皇后请旨。 　　上皇仙逝, 按照规定，民间一年不准婚配。 　　勋爵人家一年不能动丝竹, 自然也不能办婚事。 　　九月初三过了，上皇仙逝一年, 两家人预备十月小定, 婚事定在翻年三月。 　　这桩婚事看来不能改了。 　　“二妹对这门亲事如何？” 　　杜晴道：“北王很受欢迎，妹妹自然中意。 　　两下虽然很少走动, 北静王府年节都会送东西进府。 　　四季的鲜果没断过, 北王府还特特从南边买了好些小玩器, 好几大箱子送进府里, 府中上下的孩子人人有份。 　　珍珠玉石都是一匣子一匣子送给二妹妹。 　　北静郡王知道二妹妹会骑马，给二妹妹送了一匹正宗胭脂马。 　　据说花费了一千两银子, 配了金雕安。” 　　面上看着似乎很不错, 其实小花精对北静郡王不是很喜欢。 　　无他, 这个北静郡王有些男生女相。 　　大约被吓到了，跟九皇子走得近，甚至还亲自描眉票戏。 　　除了不求上进, 他身边还有成群的丫头虎视眈眈。 　　荣府后宅还是比较清静。 　　像是宫中这种打胎的事情很少发生, 就怕迎春进了王府不适应。 　　迎春能文能武, 其实嫁给一般的寒门进士，谋个外任做官太太最舒服了。 　　小花精从来没有牺牲妹妹，替自己拉拢人脉的想法，只要妹妹过得好就好。 　　且臣子再强大，没有几个能够干得过皇帝。 　　拉拢臣子，她不如自己捏着皇帝。 　　小花精笑道：“大嫂告诉祖母，下次把二妹妹一并带来。” 　　六七八月份是最炎热的月份，贾母进宫就是八月了。 　　贾珠在六月初回到京都，带回来云贵边境土著的一些情况。 　　山里的土著竟然不认同朝廷的铜钱，自己个有独特的货币。 　　他们到不敢私自铸造货币，他们是以贝壳为货币。 　　云南山民自古有用贝壳作为实物货币的习惯。 　　但是，之前的云贵总督号称已经改良这些土著。 　　他们开始使用朝廷的铜钱为货币，以此作为他们的政绩。 　　却原来都是谎言。 　　朝廷对于土著多年来的免除赋税恩典，都是虚妄空言。 　　此外，贾珠又告诉乾元帝一个震惊的消息，那就是之前的总督跟管理土著的宣慰司衙门，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矛盾，就是朝廷的赋税与土著的货币。 　　土著之所以继续使用贝壳钱币，不愿意使用朝廷的铜钱，就跟兼任都指挥使的总督有关。 　　土著一石粮食换取铜钱，反过头来，买不到一石粮食。 　　都指挥使要求土著用银钱纳税。 　　土著用用粮食换取银子，一石粮食直能换取八钱银子。 　　但是，土著反头买粮食，必须一两银子才能买回去。 　　朝廷每年减免赋税的恩典，到了云南地面，形同空话。 　　他们年年缴纳了足额赋税，只不过，这一笔银子没有进入国库，而是进了总督的腰包。 　　总督衙门不仅收取赋税，还要求他们承担铸造官银的火耗损失。 　　之前，胡总督还常常私下向贵州宣慰司勒索各种贡品，主要是毛皮药材玉石，珍稀动物这种东西。 　　说是买，根本不给银子。 　　不给？给你安上抗税的名头，将宣慰使吊起来抽鞭子。 　　贾瑚暗访获得情况，是朝廷巴不得土著造反，甚至挑唆土著内乱，坐视宣慰使虐杀土著，逼迫土著反抗，然后给予镇压。 　　之前的胡总督，现在顾总督兼都指挥使，对宣慰司怀着极大的偏见，觉得他们是异族，其心必异，动辄滥杀无辜。 　　贵州宣慰使，已失去了保卫边境的作用。 　　总督传递给各宣慰司的信息，完全背离了太~~祖爷的初衷。 　　土著对朝廷的印象，是有意官逼民反，借机灭杀他们这些异族，抢占他们的土地。 　　而今，宣慰司形同虚设，根本起不到土著与朝廷之间桥梁作用，之前归顺朝廷的彝族尤其对朝廷有怨言。 　　贾瑚以为，长此以往，不利于朝廷对于勐养缅甸、乌冬、车里的治理。 　　林如海也有密折，肯定了穆王府在云贵的地位。 　　顾总督在贵州的民愤极大，建议另派贵州总督。 　　顾总督任云南总督，从而分化他的权利。 　　朝廷顾忌之前的胡总督，现在顾总督的原因，不过是他兼任云贵卫所的指挥使。 　　怕处理不好，发生内乱。 　　其实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剥夺总督兼管卫所的权利。 　　指派亲信出任都指挥使，同时用忠贞之人接管云贵卫所下辖的千户所。 　　一旦有人作乱，便就地格杀。 　　只要做的机密，事后处理迅速，不给他联络盟友的机会。即便他跟乌冬勐养交趾有私下的盟约，也不怕。 　　这其中有一个关键，必须的有人能够迅速控制云贵卫所，不能爆发内乱。 　　否则，先祖们打回来的平安局面就会被打乱。 　　别看乌冬勐养交趾口口声声归顺朝廷，一旦有机会，他们就会举兵独立，甚至侵占云南。 　　这些小国祖祖辈辈多少代，一惯都是这种伎俩。 　　打不赢就归顺，接受朝廷改编，成立宣慰司。 　　一旦朝廷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会乘机而起，甚至攻占广西云贵。 　　这也是因为朝廷国库空虚，不能驻兵镇守。 　　致这些归顺的附属国，随时随时城头换大旗，改辙更张。 　　小花精看了贾瑚的密折，顿时了解，云南的乌冬交趾，不比鞑靼瓦刺。 　　他们的政权体系完整的存在，虽然岁岁来朝，年年纳贡，但是，他们无时不刻在想着要反攻云贵广西。 　　小花精也明白了，胡总督当初为何那样有底气，敢跟废太子忠顺王歃血为盟，梦想成为云南王。 　　乾元帝为何也看中这个云南王。 　　因为这个云南王，大有作为啊。 　　云南王站稳脚跟，进可攻，退可守。 　　大月朝兵强马壮，完全可以驻扎云南，灭掉周边时刻改换城头大旗的小朝廷。 　　精兵驻守，设立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衙门，建立朝廷的十四、十五行省。 　　小花精崇尚和平。 　　但是，这些周边的附属国被攻占也不算冤枉。 　　正是因为他们屡屡犯边，太~祖爷才率兵攻打他们。 　　只可惜英明睿智的太~~祖皇帝死的早了，没有真正把这些地方纳入版图。 　　致使边疆代代争斗，死伤无数。 　　小花精看着乾元帝铺开朝廷的疆域图，跟十三两个人比比划划的商议：用多少年积攒银钱，然后如何如何。 　　顿时失去了兴趣。 　　想着他们不眠不休的守着火器营，熬得眼睛通红，累得半死。 　　小花精顿生感慨，这个权利有什么好呢？ 　　还不如修仙呢！ 　　只可惜，自从她结丹成功，壁障如同铜墙铁壁，始终不能进入结丹中期。 　　修也白修。 　　关键是乾元帝这人很守规矩，没人给小花精送龙气。 　　她的功夫无法寸进。 　　这一日夜半，乾元帝又跟十三去了景山的火器营，孩子们也不在。 　　小花精百无聊赖，潜行荣府探视祖母母亲。 　　母亲如今除了夫君贾政回府，再有带领媳妇女儿孙女做湖泥美容，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小佛堂里。 　　吃穿用度，都不怎么计较。 　　田庄铺子都交给杜晴与探春打理，她自己专心打坐念经去了。 　　贾母因为王氏也做了婆婆，只让她初一十五去请安，正好方便她修炼了。 　　小花精再次看了探春的修为，根骨实在太差，至今还是练气一层。 　　这样，还是占了小嫂黛玉的光了，替她灌输灵力硬性练气入体。 　　对于探春而言已经足够。 　　她这一份先天修为，足够她顺风顺水过一辈子。 　　最后看了祖母。 　　黛玉虽一直给她炼制培元丹，贾母依然一天天在老去。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不能修炼，人体机能逐渐在衰退。 　　这种老化不能逆转。 　　祖父如今不在家中，贾琏驻守衙门，贾琮外出做官，贾瑚宝玉去了云南，贾政贾珠都陪着乾元帝，盯着火器营。 　　阖府都是女眷，只有葳蕤两个小哥儿在家。 　　小花精给两人的贴身玉佩度了灵力。 　　灵力可驱散鬼魅魍魉。 　　东府贾敬在教导重孙子。 　　贾蓉却跟族里几个后辈掷骰子赌钱。 　　好在没外人。 　　贾蓉文不成武不就，在兵马司谋个差事。 　　若是被人看破参奏，袭爵就甭想了。 　　水湿刚刚发配去了登州卫，这小子就敢犯毛病。 　　真是不知死活。 　　娘家闹出孝期聚赌，小花精这个皇后也会颜面无光。 　　小花精一哼，砰砰砰骰子炸裂。 　　贾蓉满手鲜血，倒地嚎叫起来。 　　这只是小警告。 　　只炸肉掌，筋骨没断。 　　小花精转身回宫，乾元帝还没回返。 　　恰逢龟母前来禀报：“禁地又炸雷了。” 　　谁又胆大妄为窃龙脉了？ 　　小花精身怀龙气，上回摄取一丝丝，都被焦雷烧了眉毛呢。 第234章 　　龙脉之地, 安睡着水家王朝的列祖列宗。 　　外围驻扎着一千人，内里还有十四皇子坐镇。 　　寻常人等，不能踏入禁地半步。 　　小花精来得太快, 守陵的十四还处在惊愕之中。 　　山上豢养的灵兽都吓坏了, 俯首帖耳的趴在地上。 　　小花精看着高耸的灵峰, 看似一派灵秀, 却蕴藏杀机。 　　无论谁偷取龙气，灰飞烟灭是他唯一的下场。 　　雷霆过后一阵雨，烧焦的树木迅速恢复着生机。 　　十四都怀疑自己做了个梦。 　　根本没有雷霆这回事儿？ 　　白蛇青鱼红鲤早就到了。几个人被龙煞吓得瑟瑟发抖。 　　入侵者灰飞烟灭, 没有任何痕迹。 　　元春跟灵木沟通方知，一只在山脚捡漏修炼的癞□□, 妄想窃取灵气修成正果, 脱胎换骨。 　　白蛇几个齐齐嗤笑：“却是它, 上回没打死它，竟自寻死路。” 　　小花精看青鱼红鲤俱皆幸灾乐祸, 瞬间明白个中官司, 大约是癞□□想吃白蛇。 　　白蛇化形，尖尖脸，削肩膀，水蛇腰。 　　可谓窈窕又婀娜，是个美女蛇，很有吸引力。 　　红鲤化形就不及白蛇，红鲤化形很丰腴，没得腰身。 　　这也是因为她勉强化形，再修个五十年一百年, 脱胎换骨, 应该可以重塑身材。 　　龟母就是个胖婆婆, 圆溜溜的身材。 　　它们认得癞□□，说明来此窥探不止一回。 　　小花精看着众人，警告道：“本仙子不希望你们也身死道消。” 　　几个人齐齐保证：“小的们不敢。” 　　不说这龙脉之地有天道守护，就是仙子发飙，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再不敢偷取她儿子的东西。 　　这里龙脉少一丝丝，国运就会衰败一丝丝。 　　一旦龙脉断绝，便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天道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花精嘴里义正言辞，看着金闪闪的龙脉，偷偷咽了下口水。 　　这龙脉除非是天道赠与，偷取万万不能。 　　嘉和帝的龙体进入地宫开始，身上的龙气就逐渐回馈了龙脉之地。 　　身躯被抽取的干瘪，就剩下一根龙骨而已。 　　她虽是偷偷而来，气人不能欺天。 　　小花精三跪九叩上了香。 　　这人是元春的公爹，不能不恭敬。 　　此刻，龟公传递消息：乾元帝回宫，此刻正在坤宁宫。 　　小花精心念一动，便回转了皇宫，对上乾元帝查询，只说睡不着，暗中查看宫禁去了。 　　乾元帝十分感激，随之告诉小花精一个好消息：新研制出来的小火炮，能够连发十弹不炸膛。 　　小花精早就知道他们的弊端在何处，其实是弹壳不过关。 　　哔弹发射之后，炮膛发热，那哔弹尚未打出去就爆炸了。 　　他们一直在改良炮膛，最近才把目光转向弹壳上面。 　　如今君臣们算是摸着了炮弹的规律。 　　小花精笑问：“如此，陛下不是要允许弗朗机人修建教堂传教了？” 　　乾元帝一哼：“美得他。” 　　乾元帝一夜亢奋，拉着小花精谈他的远大志向。 　　他准备先造出一百二十门小哔炮运送闽浙，七八月正是倭寇猖獗的时间，预备跟倭寇大干一场。 　　靖海侯史鼎已经奉命，正在回京的路上。 　　传教士以为心愿达成，结果好几日不能见驾，甚至走不出自己的屋子。 　　他们唯一见到的只有贾政。 　　贾政以前与他们对接，准备各种的材料。 　　乾元帝十三能躲避，贾政躲不掉。 　　他只好如实禀报陛下。 　　小花精很理解传教士，也很理解乾元帝。 　　她私下了解过这四个倒霉蛋的意图。 　　他们想把大月朝的子民，变成上帝与圣母的子民。 　　乾元帝肯定不乐意。 　　小花精却看上了这两人的医术。 　　他们的医术跟中医有一定的矛盾。 　　但是，同样可以治病救人。 　　比如，我们这里的小儿伤风喝姜片甘草陈皮葱白的伤风汤药。 　　他们主张喝白开水。 　　吃奶的孩子可以不吃药，硬抗。 　　实验之后有道理。 　　水泽伤风，从来不吃药。 　　当然，他身体好，很少生病。 　　水清身上尝试过，的确有用。 　　如今这种治疗小儿伤风的办法，在荣府已经成为一种共识。 　　这就跟百姓们伤风也不吃药，多喝水晒太阳是一个道理。 　　只是，他们带来的注射的钢针，至今只有海疆城里的生意人，少部分穷人愿意尝试。 　　大月朝的百姓，大多数不愿接受钢针注射，更不会接受开肠破肚。 　　他们的医术曾救过难产的马牛猪羊。 　　但是，没有一个妇人愿接受他们救治。 　　这也跟他们的性别有关。 　　大月朝贵妇切脉，也要盖上丝帕子。 　　岂能让男人接生？ 　　小花精却觉得他们的外科手术，可以跟中医对接，完善骨科。 　　乾元帝看着四个洋鬼子都是一个模子。 　　小花精却能分出他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弗拉尼先生与劳斯先生的长相斯文，肌肤白皙一些，待人彬彬有礼。 　　被称为马先生的马可与安先生安吉两个人，肤色黑一些，面相也老一些。 　　因为他们喜欢留胡须，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种。 　　只是大月朝的百姓，看洋鬼子都是一个面孔。 　　他们以为留胡须是因为年纪大了。 　　年轻的时候就是弗拉劳斯那种样子。 　　而且，小花精还发现，他们四个人也不团结，传递的教义也不同。 　　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这四个人都懂得医术，愿意替人看病，还愿意教导别人医术。 　　他们还懂得许多东西，会天文，懂艺术，会算数。 　　参加朝廷制造小火炮，不是他们的初衷，是为了讨好乾元帝，得到传教的机会，现学现卖的技术。 　　闽浙还有他们同行百十人，那些人会给他们四人提供各种的资料与援助。 　　这也是前后十年才把小火炮研制成功的缘故。 　　眼下来说，这四人希望得到乾元帝的国书，让他们在大月朝成为合法的存在。 　　然而，乾元帝眼下只对热武器感兴趣。 　　对于什么天主教，基督教什么都不感兴趣。 　　大月朝有玉皇大帝与佛祖，自家神仙打架信不过来，哪里会给自己增加两个洋神仙？ 　　尤其什么圣母，不就是传说中的王母娘娘？ 　　他干什么要去供奉一个老洋婆子？ 　　乾元帝对他们是杀了舍不得，内造办的內侍虽已学会如何制造火器。 　　但是，今后要研制新的武器，还需要这些个人。 　　乾元帝愿意出钱也愿意赐封官爵，却不愿意他们去跟大月朝的子民胡说八道。 　　再者，乾元帝也怕他们去帮别人制造武器。 　　如勐养乌冬交趾，这些附属国。 　　却也不能一直躲避。 　　传教士见了陛下又气愤，又委屈。 　　冲着皇帝呜哩哇啦的咆哮。 　　理藩院主事吓得差点下跪。 　　小花精大约听明白他们的夹生话：乾元帝不讲信用，没有骨头的人。 　　其实是说，乾元帝不是君子是小人。 　　也亏得乾元帝心不在焉，没注意他们说话。 　　乾元帝烦不胜烦，跟小花精诉苦：为之奈何？ 　　小花精等乾元帝絮叨半天，才假装不得已出主意：留不得舍不得，去南苑惠民署待着吧。 　　乾元帝沉默片刻，严肃的说道：“可以做博士，绝不可建道教，立宗门。” 　　小花精道：“陛下安心，绝不会让他们聚众闹事。” 　　小花精改换戎装，去了景山北苑。 　　四人已经绝望之极，行将崩溃。 　　这四人而今已经对传教绝望，希望能够离开京都回海疆去。至少还可以去圣玛丽院，给人看病，教导小孩子识字。 　　而且，他们教导孩子认字不分男女。 　　小花精愿意见他们，也是因为众生平等这份认知。 　　乾元帝的脾气，这几个再闹腾，肯定会被圈禁起来。 　　小花精说道：“皇帝陛下短期，不会考虑让你们修建教堂。 　　因为陛下不知道你们会传递什么思想给百姓。 　　你们想回去闽浙，短期内也不可能成行。 　　既然你们愿意教导孩子读书认字学医术，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机会。聘请你们为惠民署医学博士，南苑义学夫子。 　　你们可教导他们天文地理，医术艺术，但是，不能传播天主教与基督教，可以保证吗？“ 　　四人听了翻译虽失望，却恢复些许生机，不再满脸死灰。 　　四人叽里呱啦交头接耳。 　　理藩院一姓石的主事给小花精翻译说：这几人在猜疑皇后意图，怀疑她又是一个骗子。 　　这个石主事是王子腾的人，认得小花精。 　　他满脸无奈：“请皇后娘娘息怒，洋鬼子说话就是这样，他们不会曲里拐弯也不懂朝政，还说陛下不讲信义要告状。” 　　稍后，四人商议完毕。 　　其中叫马先生（不是马丁就是马可）的出面给小花精鞠躬，叽哩哇啦说了一句。 　　主事翻译说：“他们询问您的职位，能不能做主？” 　　小花精道：“告诉他们就说我是陛下的钦差，代表陛下。 　　他们接受南苑聘请，去南苑做医学博士或者自然博士，就隶属于南苑惠民署。 　　可以在京都三百里之内活动。若是不答应，就在这书斋闭门读书。” 　　小花精说完让主事翻译：“告诉他们，这是陛下的旨意。” 第235章 　　六月中旬, 史鼎回京。 　　他将女眷并幼子送回京都安居。 　　这是一种针对武官造反的质押。 　　这一回，乾元帝将任命史鼎为闽浙总督，总理军政大权, 节制闽浙卫所一万人, 各地增援的陆战军一万人，海上破虏军二万兵马。 　　大小战舰三十六艘。 　　乾元帝这一次要赶在海上结冰之前，荡平盘踞在闽浙沿海的大小倭寇据点。 　　小花精知道史鼎进宫面圣, 却并未见到。 　　她接见史鼎的夫人与长媳，并幼子。 　　史家三兄弟史鼏身体羸弱, 吃了几大缸的苦汤药才生了个湘云。 　　老二史鼐，老三史鼎却很能生。 　　老二两子四女，史鼎三子三女都是嫡出。 　　由此可以看出, 史鼎此人十分自律。 　　当然，军中将领一般对女子很小心。 　　尤其是史鼎一直在闽浙，很怕奸细渗透。 　　史鼎的夫人是甄家女，甄家的侧枝所出。 　　史家甄家贾家乃世婚家族。 　　甄家老祖宗是贾府的老姑奶奶，不过已经过世了。 　　王家的老祖宗却是甄家女, 史家的老祖宗又是王家女。 　　总之转来转去都是亲戚。 　　贾府后来也有女子嫁给甄家, 只是半路夭折了。 　　这个女儿是贾代善的爱女。 　　因此，荣府跟甄家从此反目成仇，不再来往。 　　贾代善养伤的时候，贾母进宫给甄妃请安，回府被贾代善知道，骂了个臭死。 　　小花精当初进宫, 就被祖父提醒, 要提防甄妃。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当初的三姑姑就是被甄妃谋害。 　　靖海侯夫人见了小花精说得十分亲热, 似乎对元春这个侄女儿十分熟悉。 　　小花精对她却没有什么记忆，一是因为甄氏并不讨贾母喜欢。 　　史家妯娌对湘云很冷漠。 　　其二是因为当初修炼，小花精没有控制好，元春的身材十分修长，总比一般孩子拔高五寸左右。 　　十四岁身高超过了大她三岁的贾琏，这才开始控制，将身高控制在五尺二寸（约莫一米七二）。 　　她的身高也比一般的女人高一头。 　　得亏乾元帝身材修长，小花精的身高直逼乾元帝的耳垂。 　　后宫女人因为矮小，身高不到乾元帝肩膀，暗中垫高鞋底。 　　小花精从来只穿平跟鞋，还不许人把鞋底纳厚了。 　　幸运的是小花精的身材修长柔软，肌肤白皙水嫩，眉眼秀美，身上还自带着温润的仙气，清香怡人。 　　靖海侯夫人不知道她一句话让皇后娘娘神游天外。 　　她见小花精笑微微的，只当是皇后娘娘被她打动了。 　　她遂提起自己的幼女，今年十二岁了。 　　甄家女子姿容秀美，这个叫史湘兰的小姑娘生得眉眼如画。 　　小花精瞬间知道她的意思，十五十六十七十八三位皇子明年不指婚，后年一定要指婚。 　　她要一个皇子妃的名额。 　　史鼎有靖海侯的爵位，又是新任闽浙总督，只要不打败仗，女儿有资格做个皇子妃。 　　小花精看了湘兰的庚帖递回甄氏：“是个好姑娘。” 　　至于指婚给谁，要等乾元帝的意思。 　　他甩手不管，小花精才能自由安排。 　　甄氏见状笑得越发慈爱。 　　正在此刻，御前女官通禀：“甄太妃跟前的史太嫔求见娘娘。” 　　史太嫔？ 　　小花精愣了下才想起是谁，史湘君应该是得知了婶娘进宫，前来拉关系了。 　　甄氏紧张的看着小花精，似乎怕皇后娘娘翻脸。 　　这边她进宫，那边湘君就知道了，这说明史家在宫中有暗桩啊？ 　　天地良心，史家还没有这个能力。 　　肯定是甄家的老娘娘起了作用。 　　史湘君自从失宠之后，一直安安静静。 　　上皇死了，她也没给小花精添乱。 　　而今有风声，上皇周年之后，宫中无所出的嫔妃要迁居寿安宫，集中养老。 　　进了寿安宫，就形同槁木，只有死后才能再出宫门。 　　再有一部分无出的老嫔妃，要去孝慈地的行宫守陵，其实就是混吃等死。 　　在宫中有太后皇后做主，出宫生死祸福，全凭太监与宫女们的心情。 　　这要看太后娘娘安排，那些给太后娘娘添堵的人，肯定要受到惩罚。 　　小花精不会插手。 　　甄妃曾经上蹿下跳，皇太后最是厌恶。 　　史湘君跟着甄妃附宫，当初也是甄妃替她谋求上位跟马尚香打擂台，跟太后娘娘争权夺利。 　　史湘君是害怕受到甄妃牵连，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别人：她爹不行却有个能干叔叔。 　　小花精没有为难史湘君，命人将她带进来。 　　史湘君跟小花精共事过。 　　小花精原本要帮助她出宫嫁人，她却被甄妃忽悠，乘着上皇喝鹿血成功爬床成了才人。 　　以为可以复制马尚香的成功路，结果却抓瞎了。 　　之后，小花精都不怎么理睬她了，只要她苟着不死，小花精再不会插手。 　　今日却是不能不给史鼎面子。 　　小花精却是不陪她，也不受她的大礼，也不赐座，直接吩咐道：“太嫔既然来了，就替本宫送侯夫人出宫吧。” 　　从坤宁宫到神武门长长的御街。 　　史湘君想要说什么，时间很充分。 　　至于年底搬迁，小花精不会格外整治她，有顺手的好处肯定会给。 　　马尚香管理西宫，从来不曾刻薄过什么人，只是想要荣华富贵，出人头地是不成了。 　　没有生育的太嫔海吃海喝一辈子，死后进入妃陵就是善终。 　　紫苏带人护送甄氏，回返禀奏说：“史太嫔除了跟甄氏客气的寒暄几句，一路不曾跟甄氏说私话，太嫔没出顺贞门就返回了。” 　　小花精道：“她原本也没准备说什么，她来就是告诉大家，她是史家的姑娘。” 　　紫苏也历练出来了，知悉个中猫腻：“她不应该去讨好皇太后吗，找您不是给您添麻烦？” 　　小花精为此去了慈宁宫一趟，专门解释这件事情：“史家的靖海侯夫妻进宫了，史太嫔听到了消息，儿媳没有阻止她们见面。 　　母后您不必在意，名单按照您的心意拟定。” 　　皇太后一笑：“瑗儿不必解释，史家丫头不过是受人蒙蔽，本宫再不会迁怒她。 　　若非为了皇帝的名声，必须腾出西宫，本宫都不爱搭理她们。” 　　小花精道：“其实不着急，陛下说了，后年才会选秀呢。” 　　皇太后摆手：“早点敲定早点安静，尤其是那些二十左右的小宝林，长期住在宫中不成，得把他们妥善安置了。 　　这件事要内务府与六局一起办理，按照彤使记载的名单，一个也不能少，全体迁去寿安宫。 　　孝慈地行宫，只有年满五十以上的无子嫔妃才能迁去养老，年纪轻轻的不能去，招人闲话。 　　这事儿你与皇帝无需管，都有本宫办理，我是她们的主母，她们不敢不听。” 　　小花精听着皇太后这样安排，便道：“王太嫔、李太嫔、钱太嫔还年轻，十五十六十八几位皇子尚未成婚，肯定要跟着您住。 　　敏妃舒妃贤妃几位老娘娘，您觉得让她们出宫去投奔儿子，怎样呢？” 　　皇太后一听就笑了：“十三跟你们求情了？” 　　小花精笑说：“荣亲王妃透露一点点。” 　　皇太后颔首：“荣亲王妃是个有良心的聪明人，有婆婆撑腰，水潡册封世子，她牢牢的掌控了王府。” 　　荣亲王妃当初有些各色，差点把水潡闹得夭折，自己落得个破相。 　　上皇御赐两个贵女，她因此跟十三疏离了。 　　敏妃居中调和，夫妻情分还在。 　　王府却多了三子四女的庶出，荣亲王妃后来也生小郡主，却没站住，至今只有一个水潡。 　　十三倒想让荣亲王妃养育几个庶子，荣亲王妃不乐意。 　　幸运的是水潡十分争气，十分能干。 　　从前得到上皇喜欢，如今得到陛下喜欢，还跟水泽混成好兄弟。 　　荣亲王妃跟婆婆关系好，十分积极的想要接婆婆回去。 　　嫔妃出宫好处甚多。 　　今后跟娘家人来往不受限制，也可以出外走动走动亲戚。 　　后宫许多娘娘都很羡慕忠靖王妃与北静郡王老太妃。 　　她们平日可以踏青，走亲戚，看大戏，比宫中的嫔妃快和多了。 　　皇太后颔首：“只要敏妃几个愿意，本宫肯定成全她们。 　　再有香儿，本宫预备让她搬进慈宁宫，瑗儿觉得如何？” 　　小花精笑道：“我这些日子在筹划，她跟您住自然是好。 　　可她毕竟是贵太妃。 　　知道的人说您跟贵太妃关系好。 　　不知道的以为我容不下她。 　　我查看下，这慈宁宫西侧不是有一些空置的宫殿吗？ 　　这宫殿正好跟西三所连在一起。 　　如今宫中索性没有小皇子，我预备等上皇周年祭祀过后，让内务府修缮，就叫福宁宫，赐给贵太妃母子居住。 　　这里基本跟后宫隔离了，他们母子住着又好亲香，跟您又近便。 　　今后，安儿来了也可以跟着十九弟一起住着。 　　这般外人也不会嚼舌，您看可好呢？” 　　皇太后闻言顿时满脸的激动，伸手拉住小花精：“这还用问吗，真是太好了，本宫遇到瑗儿，真是百世修造。” 　　小花精笑道：“您这夸赞的我都要立地成仙了。” 　　这般时候正好马尚香来了：“哎哟，这是谁家的媳妇儿，这般孝顺贤惠啊？” 　　小花精起身接住马尚香笑道：“羞不羞啊？比我大一岁还想我孝顺？ 　　我可不是为你，十九弟可是说了，将来长大了要给我与泽儿撑腰呢，我这是投桃报李呢。” 　　三个女人大笑，又忙着捂住嘴：上皇还没出孝呢。 　　小花精说的实话。 　　水楹今后要依靠水泽，水泽也需要这个十九叔的支持。 　　假以时日，水楹水潡周安青玉都是少壮派。 　　如此，小花精即便离开了，水泽也能顺风顺水。也对得起荣府与贾元春的庇护。 　　三人笑过之后，小花精才拿出周安水楹的书信。 　　这两人的书信是通过驿站而来，比黛玉的书信晚一些。 　　黛玉的书信是贾珠亲自带回来，她简直把昆明吹成比江南还秀丽的天堂。 　　当然，最让黛玉高兴的是，云贵大山中取之不竭的珍稀药材。 　　黛玉说，她眼下正在昆明的生药铺子里搜索需要的培元丹材料。 　　据说是比京都的药材便宜一半。 　　而且，有些药材蕴含着灵气。想来运送京都的药材是因为处理不当，失去了灵气。 　　黛玉还说，等到水泽青玉进入练气后期，能够庇护姑父姑母，她要去十万大山探宝。 　　最后，黛玉还说了一个重大消息，她怀疑十万大山中有福宝地，预备找到福宝地之后就结丹。 　　她极力鼓吹，让小花精有机会出宫，一定要游历云贵，肯定大有收获。 　　她在昆明城都嗅到了灵气的味道。 　　若非姑父立足未稳，她恨不得马上进山探宝。 　　京都的福宝地，都被各家各户锁死，成为私人领地。 　　云贵则不同。 　　十万大山乃是天地馈赠的无主之物。 　　小花精收到信件，却没黛玉这般轻松。 　　她没想到黛玉想去探寻十万大山。 　　她之前安心是基予人类不能伤害黛玉。 　　根据她在仙山的经验，灵山之上没有神仙就有妖精。 　　凡是宝地，肯定有妖兽守护。 　　十万大山不属于人间朝廷，却属于那些有灵性的生物。 　　各种灵物都有山头地界，不是一般人等能够擅自闯荡。 　　小花精迅速用荣府的通道给黛玉回信，叮嘱黛玉不要轻举妄动，不仅要当心有人杀人夺宝，还要当心警幻仙子那等杀人夺舍的鬼修。 　　只是希望黛玉鉴于警幻仙子的算计，能够慎重对待。 　　此刻，小花精很庆幸，她给了黛玉一张蕴含结丹修士威压符剑。 　　她有意识的留下了一丝桂花精灵的魂力。 　　希望魂力能够压制那些行将化形的妖兽树精藤怪。 　　关键时刻，能够帮到黛玉。 　　史鼎泡在景山半个月，出京时候已经是七月半，满京城点河灯的时节。 　　他亲自押运了四十辆马车到了朝天门码头，上了南下的官船。 　　乾元帝承诺的一百二门火炮，并没有兑现。 　　只有四十门小火炮。 　　其中十门是十连发不会炸膛的优质火炮。 　　并非乾元帝吝啬，而是小火炮制作材料稀缺，锻造工严重不足。 第236章 　　七月十八。 　　恭亲王忽然打了鸡血一般, 慷慨激扬请战，要求去海疆助战。 　　乾元帝十分震惊。 　　因为要出其不意，战事筹备只有十三与内阁参与。 　　十三皇子也只是密招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 　　打仗绕不过这两部。 　　大皇子却得了消息。 　　乾元帝大怒, 追问恭亲王：“恭亲王，如何得知？” 　　十三看着大哥发懵，说道：“大哥不想除爵圈禁，就快点说。” 　　“什么？” 　　恭亲王傻掉了。 　　他借酒遮脸, 偶发少年狂而已，竟要除爵？ 　　恭亲王吃醉了, 这时吓醒了。 　　却是裕亲王过寿，他去吃酒, 得了消息。 　　裕亲王被宣召, 跪地禀奏：“微臣因被收回了密折的权利，又被禁足，只得想了这个法子, 陛下恕罪。” 　　裕亲王之前每年都会放人出府, 有一个忠心的奴婢在密云开个大车店, 院中有小院子那种豪华配置。 　　纨绔子弟不敢京都聚赌吃酒, 跑去大车店包院子吃酒赌博。 　　店家得知有人贩卖南方打仗的消息。 　　裕亲王递上了纨绔的名单。 　　乾元帝大怒：“统统抓起来审问。” 　　十三看过，悄声与乾元帝商议：“这上面有郡马府, 也有老公主府后辈。” 　　“抓！”乾元帝捶桌子：“让锦衣卫出动，叫邬纲亲自审讯。“ 　　钨纲是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德妃的嫡亲侄子。 　　最终的结果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一群凤子龙孙，竟然去捧兵部尚书爱妾的臭脚闻。 　　兵部尚书爱宠的出身, 也审出来了, 竟是忠顺王妃的远房表侄女。 　　忠顺王被诛灭, 这个侄女因为不是正头妻子, 也因为只是忠顺王妃远亲，没有株连。 　　王府应该没拿她当亲，不然不会给人做妾。 　　兵部尚书当时只是侍郎，明面上跟忠顺王没有任何牵连，得以升迁。 　　这个侄女之所以投奔表姑母，乃是父母双亡。 　　忠顺王妃娘家被株连，她幼弟没了依靠，投奔了姐姐。 　　他们姐弟倒没有什么报仇的心思，他们失去依靠，需要银子安身立命。 　　兵部尚书说来好听，多少年不打仗，也喝不到兵血，手里没银子。 　　府里银子被原配把着。 　　小妾撒娇之下，兵部尚书会偶尔给小妾开后门，安置一些无关紧的差事：如安插勋贵清贵侧枝，进入兵马司做个小旗这种小差事。 　　又或者，哪个官员被参奏了，暗地递个消息，让人抓紧补救。 　　他干过许多这样小小不言的事，不少人受过惠。 　　他的宠妾因此弄了几千银子， 　　给她的兄弟在北城开了一家当铺，既买卖古董，也买卖消息。 　　李家的小舅子有钱了，从此人模人样，跟勋贵清贵子弟混熟了。 　　小妾十分聪明，从兵部尚书酒后的只言片语，分析出了大概，把消息透露给弟弟李金贵。 　　京都许多人都在海疆开铺子卖洋货，他们姐弟也想开铺子。卖个人情，得些人脉，参上一股，后半辈子不愁了。 　　这样的结局让乾元帝气得要命，下令把一群纨绔全部下狱。 　　然后八百里加急往海疆送信，让把这几家见利忘义的铺子全部查抄。 　　正好补足军需。 　　兵部尚书看着泄密途径，心知完了，全家老少都完了。 　　他跪地磕头，直磕得满头鲜血，悔之欲死：“微臣该死。” 　　兵部尚书黄灿，科举出身，通晓兵书，甚有谋略。 　　陛下这才给他机会，没想竟成千古恨。 　　乾元帝心情沉痛：“抄家发配，诛灭首恶，你觉得冤不冤？” 　　黄灿人才难得，乾元帝把他打成死囚，关入了诏狱。 　　黄家抄家，全家发配关外，小妾兄妹腰斩弃世。 　　牵涉的皇亲国戚老驸马之子锦衣侯，郡马之子襄阳侯，郡马女婿延恩侯，全部夺爵抄家，发配漠北戍边。 　　乾元帝得了抄家财五百万两，却心情郁结。 　　史鼎八百里加急禀奏，闽浙附近岛屿的倭寇已经闻风而逃，只缴获了一些武器弹药与金银。 　　乾元帝气血攻心，吐血晕厥。 　　太医吓得战战兢兢。 　　小花精切脉之后发现，乾元帝身体无恙，这一回不过是岔了气，血不归经所致。 　　只是也伤了肝脾，需要安心静养，不再发怒，三个月可以完全康复。 　　然而，乾元帝根本无法安静。 　　大怒之下，人才难得的黄灿，被判了秋后问斩。 　　乾元帝一盘完美的盘算被小人摧毁，怄得七窍冒烟，开始大把的掉头发。 　　小花精都拿他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晕。 　　但是，乾元帝再次醒来之后会更加暴躁。 　　此时此刻，小花精终于觉得她的历练之旅有些艰难起来。 　　暴怒伤肝。 　　乾元帝好几次暴跳如雷之后，血管处在破裂的边缘。 　　若非小花精及时治愈，他中风好些回了。 　　乾元帝厌恶所有人，裕亲王恭亲王他都憎恨。 　　裕亲王看了他的笑话，乾元帝不得不给他恢复爵位。 　　恭亲王也不能处罚。 　　乾元帝也不好惹，宣召裕亲王与恭亲王，当场宣旨，让裕亲王与恭亲王押送粮草去海疆，并亲自督战。 　　这是变相发配。 　　圣旨只让他们去，却没有赐封任何官职，也没说何时回京。 　　这么一闹腾，整个京都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再没有谁敢跟乾元帝叫板。 　　私下里京都人却在议论纷纷：乾元帝是个暴君！ 　　是个抄家皇帝！ 　　小花精气得柳眉倒竖，很替陛下委屈。 　　乾元帝不贪财不好色，一心只想把大月朝治理成国富民强的□□大国。 　　谁知这些人竟为了私利，诬陷诋毁君王。 　　锦衣卫指挥使钨纲禀奏，这股妖风竟是从皇子府吹起。 　　十三爷怕禀奏陛下，惹他再次吐血，暗中求见皇后。 　　荣亲王道：“臣弟之意，锦衣卫有稽查抓捕的权利，诋毁君王大不敬，只管把人撒下去，谁敢诋毁君王，统统抓了。 　　既然吃饱了没事干诋毁君王。 　　这种白眼狼不忘也罢。 　　罢黜爵位革除官职，收缴一切宗室福利。 　　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没饭吃了还嚼舌不嚼舌。” 　　小花精摆手道：“锦衣卫出面抓捕罪犯，宗室子弟一律交给忠靖王与安王平王三位老王爷审查，该夺爵、罢职、圈禁、遣返原籍，都由宗令与宗老决定。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他们享受了朝廷荣华，合该出一份力。” 　　荣亲王十三爷，是乾元帝信任的兄弟，不能让他把好人缘都败光了。 　　十三爷领会了小花精的心意，言道：“皇嫂安心，本王不怕他们。” 　　小花精道：“我知道你不怕，但是，宗室不能斩尽杀绝。 　　陛下与宗室，都需要一个□□脸的人。” 　　十三这才罢了：“小弟多谢皇嫂庇护，还是皇嫂思虑的周全。” 　　小花精颔首：“这一次宗室议政，十三弟把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几个小兄弟的名字也加进去。 　　他们也是皇帝的兄弟，裕王叔不是说打虎亲兄弟嘛。” 　　十三抱拳：“皇嫂安心，十三省得。” 　　十五十六这些小兄弟要依靠陛下，肯定会替陛下出力。 　　无功不受禄。 　　若是和稀泥，不想得罪人，王位就甭想要了，当一辈子光头皇子吧。 　　小花精给养心殿打了隔绝罩，乾元帝困兽似的转悠，心疼他流产的兴国大计，却不知道外面已经把他当成暴君了。 　　小花精有些心疼这个身为君王的夫君了。 　　这一日，小花精亲手下厨房，整治了一桌素斋。 　　当然，说是素菜，小花精用了鸡汤鱼汤。 　　乾元帝不能修炼，长期不吃荤腥，会衰老的很快。 　　小花精不想做寡妇，至少要让水泽独当一面的时候，乾元帝才能安歇。 　　乾元帝多日不叫大起，不是乾元帝不愿意，而是一旦叫大起，乾元帝就会发脾气，病情就会加重。 　　太医院一再要求乾元帝静养。 　　这一段时间，递到乾元帝免得奏折都通过小花精筛选，有关海疆战事与漠北军务的折子，除非亡国在即，不然都不会给去的瞧见。 　　乾元帝看见的折子，都是个地方上奏今年收成与新作物推广的事情，坏消息也只是隐田清理不顺利。 　　朝廷的政务，有内阁与六部处理，小花精也会盯着他们。 　　如此修养一个月，海疆终于来了个好消息，虽然没有捣毁倭寇的窝点，却击毙了一个倭寇大头领，抓捕了十几个大窝主。 　　按照惯例，海疆至少能有一二年的消停时间。 　　乾元帝心情好了些，却并不十分高兴。 　　失望之下，乾元帝再次沉浸道火器营，内阁来了也不愿见了。 　　整个八月，奏折都是小花精转呈。 　　乾元帝后来都懒得看，让小花精转述内阁批复内容，然后让小花精代为批阅：准奏。 　　小花精不愿意，他就发脾气。 　　这一日，礼部奏请有关先皇祭祀仪式，建议下恩旨。 　　乾元帝对此很以为然，思虑是减免赋税还是大赦天下。 　　他笑道：“梓童也有好建议？” 　　小花精心中一动：云霞刚刚来了奏折，言称免费让女童读书，也没人响应。 　　“年年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不如这回陛下给天下女子一个恩典？” 第237章 　　小花精很少很乾元帝提要求。 　　南苑惠民署, 也非陛下支持，是太后与皇后联手筹资所建。 　　惠民暑旨在帮助一些孤立无援的孤儿寡母。 　　救助并收留她们, 教授谋生的手段，介绍谋生的差事。 　　这些事情，乾元帝都知道，皆是利国利安民的好事，他自不会反对。 　　乾元帝很好奇，除了收留救助，皇后还想做什么。 　　若是女子参加科举, 肯定不成。 　　乾元帝笑问：“梓童想给女子一个怎么样的恩典？” 　　小花精神识锁定乾元帝：乾元帝并没有恼怒的意思。 　　她说道：“臣妾没有具体的章程, 就觉得女子也是陛下的子民, 应该受到陛下的恩泽。 　　天下百姓女子过半, 她们对于皇朝的稳定与发展，可谓居功至伟。 　　历朝历代却没有君王施恩女子。” 　　乾元帝觉得皇后十分天真可爱，再次笑了：“女子依附男子, 男子受惠，女子也跟着受惠。 　　君王施恩自然不会特特提及。” 　　小花精道：“这也不一定呢。比如陛下您开办义学, 按照各地上报的消息, 各州府县衙就没有完全执行。 　　甘露回禀，州府县衙的义学只招收男童，不接纳女童。 　　古话有云, 一个好媳妇，惠泽三代人。 　　可见女子的素养，对家庭家族乃至国家的重要性。 　　那些寡居妇人, 有儿有女也罢了, 可以指着孩子长大, 一辈子有望了。 　　却有一些年轻守寡, 甚至望门寡的女子，年纪轻轻被人逼迫，青灯古佛。 　　臣妾觉得这是灭绝人性的做法，很不合时宜。 　　您身为天下之父，不能只关心儿子，不关心女儿啊？” 　　乾元帝很喜欢这个说法，却笑道：“是子民。 　　女子改嫁嘛，朝廷从来没有明文禁止，这是宗族的问题，朝廷不好干涉啊。” 　　小花精也没准备一次性达成。 　　毕竟眼下朱子家学盛行，那些老朽标榜什么三从四德，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自己却三妻四妾不满足，还要偷摸丫头，上妓院，恨不得睡尽天下美女。 　　按照小花精的意思，首先把倡导老朱家礼的男人都阉割了，带头灭个人欲。 　　只可惜小花精走不到台前，她的话也传不出后宫。 　　现如今朱子盛行，小花精不能公然挑战，却也不想轻易放弃：“宗族肯定只会考虑自家的得失与荣辱。 　　禁锢女子，并不会妨碍他们的子嗣传承。 　　您却不同，您是一国之主，要为社稷的安危兴盛考虑。 　　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兵从何来？ 　　人多兵才多，兵多战斗力就能成倍增长。 　　陛下可还记得上一回斥候传回来的密折：鞑靼瓦刺与俄罗斯人的人口发展迅猛。 　　三十年前，鞑靼瓦刺被打得差点灭族，余部不足千人。 　　如今又发展成为三万人的大部落。 　　再有俄罗斯这个邻近大国，原本人口就多，他们也并不限制寡妇改嫁。 　　我朝的邻国附属国，都不限制女子改嫁，唯我朝信奉朱子。” 　　俄罗斯还有女王与女爵，这话小花精不能说，免得乾元帝多疑。 　　饶是如此，乾元帝闻言还是有些不高兴。 　　他避开了寡妇再嫁的提议，言道：“女童入学，提高母亲素质这个提议，朕看可行。” 　　小花精其实心里很高兴，达成一宗是一宗嘛，却做出一个勉强的脸色：“如此，多谢陛下体恤，只是……” 　　乾元帝很怕小花精继续寡妇的话题，道：“梓童，咱们商议一下如何行文？” 　　小花精这才高兴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陛下是说，这一道恩旨臣妾来拟？” 　　乾元帝颔首：“梓童母仪天下，恩泽天下的事情义不容辞。” 　　小花精果断接过乾元帝递来的毛笔，草拟恩旨。 　　最后特特添一句：凡入学女童，赐月例百钱。 　　一百钱就是一个大户人家小丫头的月例。 　　乾元帝挑眉：“为何要给月例？” 　　男童上义学只是免除学费食宿。 　　小花精笑道：“而今风行三从四德，女子将来要嫁人，学得再好，将来都是惠及夫家。 　　仅仅供给食宿对于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没有吸引力。 　　一百虽少也是钱，一年也是一两二钱银子。 　　一个小丫头免费吃喝，一年下来还把自己的人丁税挣下来了，识字的丫头许配人家肯定比不识字的抢手。 　　白得好处，会有许多父母动心。” 　　一百钱在乾元帝眼里不算钱，他没有反对，出声吩咐：“贾大人，拟旨。” 　　小花精摁住乾元帝的手道：“陛下干脆给臣妾一个体面，筹办女子义学的事，交给臣妾全权负责，经费划拨不与县学合并，可否？” 　　乾元帝哈哈大笑：“梓童这是怕有人居中贪墨挪用？几个铜板的事情而已。” 　　小花精道：“您可别小看这些许几个铜板。 　　臣妾听闻，许多县学的免费学子，其实并非贫穷人家的儿郎。” 　　这事儿是公开的秘密。 　　那些免费的学子或多或少跟县衙的官吏有些干系。 　　朝廷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官吏没把银子装进自己的荷，也就罢了。 　　谁还没有三朋四友呢。 　　乾元帝闻言颔首：“嗯，言之有理，既然是父皇周年恩泽，不如就让母后皇太后下懿旨吧，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月朝仁孝为本。” 　　小花精大喜，伸手牵起乾元帝道：“不如，现在就去告诉母后娘娘这个好消息？” 　　乾元帝被小花精小手一拉，浑身通泰，心里的郁闷瞬间忘却了。 　　帝后牵手走御街，成了皇宫一道风景。 　　惹得无数人偷偷观瞧，奔走相告。 　　然后，东六宫的瓷器碎了遍地。 　　皇太后闻之十分欣慰，给予乾元帝夫妻高度赞扬：“皇帝皇后如此心怀天下，爱民如子，何愁我水家不能江山万年。” 　　转眼到了九月初三，上皇周年祭祀大典。 　　乾元帝在祭祀大典之上宣布免除直隶三百里的人丁税。 　　母后皇太后下懿旨，恩赐天下女童：朝廷出资，在各州府县衙，兴办女子义学。 　　十三行省惠民署，已纳入六局一司管辖。 　　皇后娘娘也下了一道懿旨：六局扩招女官三百人。 　　招收对象，年在十二岁到四十五以下的女子（成年女子无夫，无儿女拖累），凡有一技之长：识字或懂医术制药，或懂护理，或会缝纫刺绣，或会弓马骑射者，只要不是罪犯十恶之后，均有资格参加选拔。 　　三道恩旨，八百里加急送往十三行省。 　　小花精还给水清黛玉写了私信，让她们率先在云贵推行女子义学，并且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支持孤寡女子就业。 　　至于效果如何，慢慢来。 　　年年推广，年年宣传，终有一日深入人心。 　　小花精为倡导女子就业，支持两名退宫司药，在北城开办的一家药堂，只可惜上门的都是接生，或者没有银子看病的妇孺穷人。 　　开张两年，却入不敷出，全靠南苑的兵工被服作坊支撑。 　　白司药与江司药不得不走出药堂，去村镇做铃医。 　　白司药与江司药的短板，在于她们没有太医院的师承。 　　她们在宫中只给宫女看病，十二宫的娘娘看病都只信任太医。 　　小花精提议招收女医，却没有女医应招。 　　前来应招者，过不了太医院的考核。 　　小花精提议选拔一批聪明宫女，让太医院教授医术，被太医院委婉拒绝。 　　除了医术不外传的门阀之间，还有惧怕御史的撕咬。 　　男女大防会成为最为凶残的攻击手段。 　　世俗的观念，女子就只能担任接生婆这个职业。 　　南苑惠民署若非承办了兵部被服的加工，很难支撑南苑惠民署与女子义学。 　　如今，女子义学得到朝廷的支持。 　　小花精算是成功的为天下女子，在这个男人当道的世界中，分润到了一杯寡淡的肉汤。 　　这个时代很可笑，许多人愿意到镖局聘请女镖师。 　　但是，女子开立的镖局，却无人问津，门可罗雀。 　　说到底是不信任女子的能力与信誉。 　　这种对于女子的轻视，根深蒂固。 　　小花精身为皇后也无力左右。 　　小花精却不气馁，她能够慢慢的意影响陛下，也能慢慢的影响天下。 　　十月，小花精忙着筛选各地选送的女官待选名册，那真是五花八门：识字的女子很少，多半是会缝纫刺绣。 　　会接生的女子都很少。 　　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士族不支持参选女官。 　　这次选拔女官，懿旨说的很清楚，不同于选拔宫女，选拔上之后，不会进入宫廷服务。而是经过短暂的培训之后，派遣各州府的惠民署服务，没有接触皇族上位的机会。 　　穷苦人家倒是积极响应，选拔上的女官家庭，不仅有二十两银子的补助，还有俸禄。 　　乾元帝也等到了史鼎送回的好消息：史鼎乘着大小岛屿倭寇逃逸之机，派兵占领了岛屿，修筑哨所，将闽浙沿海的岛屿变成闽浙大军的前哨。 　　同时也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必须马上解决，那就是闽浙海军的训练军费必须增加。 　　要训练士兵航海打仗，就需要炮弹与战舰。 　　一个字：钱。 第238章 　　乾元帝刚刚到手的钱, 还没焐热，只好狠心想海疆倾斜，漠北扩大马厂的计划又要改变。 　　乾元帝的计划一再被强行更改, 赋税改革的事情很不顺, 顿时急躁的很。 　　恰好直隶总督前来禀报隐田丈量上税的事情, 叫苦连天，意思想让十三也继续帮帮直隶，因为，直隶很多土地属于宗室清贵勋贵。 　　十三出面解决了宗室隐田的事情, 余下的勋贵与清贵, 他还想找十三帮忙。 　　乾元帝顿时恼了：“什么事情都找十三爷, 要你做甚？一个个都给朕打擂台来了是吗？哼, 朕罢罢免了兵部尚书, 你们不满意, 是不是？” 　　乾元帝正是用人之际，官场油子却是一位圆滑，就因为这份圆滑周到，很多事情就一拖再拖。 　　乾元帝觊觎开启新王朝的奋进模式，这位却是慢条斯理，只想混到任满之后进入六部养老到致休。 　　之前吗，乾元帝想要君臣和谐，而今事情凑一起, 让他赶上了。 　　王总督吓得跪地哆嗦，喊着眼泪不敢流：“微臣老迈昏庸，不堪大用……” 　　乾元帝冷笑：“不堪大用还是不愿意为朕所用？朕看你是瞧不上朕, 不想替朕分忧, 你想替谁分忧？” 　　这话就诛心了。 　　去年刚刚死了废太子呢。 　　哪怕是忠心上皇, 藐视当今，这臣子也背不起啊？ 　　王总督这下子鼻涕眼泪一起流了：“老臣昏聩，但求一死谢罪。” 　　乾元帝也是被气着了，冲口而出：“竟敢以死胁迫？以为朕不敢要你的脑袋？” 　　王总督闻言，觉得活不得了，起身就冲柱子。 　　这一下三个看热闹的内阁都吓着了，惊慌之下拉的拉，拽的拽。 　　小花精这边闻听乾清宫声音不对，忙着查看，快步到了乾清宫后殿，预备他果然撞柱子，给他打个结界。 　　这个老头虽然可恼，再不能让这位出身北方的老状元碰死了。 　　他可是当初嘉和帝为了安抚北方举子特别点的状元。 　　万不能让乾元帝落得给逼死忠臣的恶名。 　　十三错步挡住王总督，炸裂一般呵斥：“王大人，你想陷陛下于不义吗？” 　　十三这一呵斥，不仅呵醒了王总督，跪地哭泣：“老臣有罪，陛下息怒。” 　　三位内阁也醒悟过来了，今日王老头死了，他们也有逼死忠臣的罪过。 　　三人齐齐跪地：“陛下息怒。” 　　王总督的激烈举动到底激怒了乾元帝，他原本只是责骂一通，阵前换将，此刻却不想再给这些个老家伙留面子了，这一年多，他忍耐的都快抑郁了。 　　没想到这个王总督不仅颟顸无能，尸位素餐，竟敢倚老卖老，以死相逼。 　　简直没把他当成天子。 　　欺人太甚。 　　乾元帝还是气得面色紫涨。 　　十三一见他四哥捂着胸脯，顿时想起他父皇中风之前，经常有这个动作，忙着劝慰：“四哥您别生气，有弟弟呢。” 　　乾元帝依然青筋暴绽。 　　小花精这时出面搀扶乾元帝进入了侧殿。 　　小花精一握之下，依然能够感觉到乾元帝怒气升腾。 　　肝脏严重受损，双手忙着摁住了乾元帝的太阳穴，迅速给予一个清心术，然后再一个治愈术，轻声道：“陛下您别生气，歇息一会儿，等您睡醒了，这点事情就不是大事了。” 　　乾元帝在小花精安抚下，果然慢慢睡着了。 　　十三这时悄声说道：“四哥昨日一夜没睡……” 　　小花精颔首：“十三弟下去安抚一下，再把这个王老头送回家去了。” 　　十三一愣，他准备把人关进刑部醒醒神，这时却觉得关起来有些不妥当，万一被人所趁死了，就是四哥的罪过。 　　“皇嫂所言极是，臣弟这就去办。” 　　乾元帝这一睡就睡了半天一夜，翌日，还是小花精亲自把他叫醒采取上朝。 　　乾元帝睡醒了，脑袋就清明了，没提王总督君前失仪，而是以王总督颟顸无能，办差不利，罢黜了他的总督之职，提拔一位才刚四十的少壮派，原吏部侍郎粘带直隶总督。 　　这位李侍郎身份也不简单，她祖母是嘉和帝的庶出妹妹，夫君死了二嫁给这位李侍郎的祖父。 　　所以，这位李侍郎算是自己人。 　　他祖父是探花出身，最大的官只是个御前侍卫。 　　他跟皇家算是自家人，吵吵嚷嚷起来也有人替他撑腰。 　　二十五岁中进士，十五年来几乎步步高升。 　　这么一个人去直隶比较合适，之前嘉和帝觉得他一个年轻，没让他独挡一面。 　　乾元帝状态很不好，又不听太医劝告歇息。 　　小花精把挑选女官的事情暂时搁置，专心陪伴乾元帝，以便随时替他调理生子。内阁也吓着了，等闲不来麻烦。 　　小花精趁机带着乾元帝去无逸殿散步，顺便开解这位恨不得生出三个头六只手的君王，歇一歇：“人头税改成土地税，前朝就有人提议，不过一次一次被士族阻扰，这个王总督也是士族出身，您的慢慢来，循序渐进，冷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加码，让他们不知不觉接受这个提议。” 　　乾元帝蹙眉：“如何冷水煮青蛙？” 　　小花精道：“陛下乃是身在局中不自知，陛下不是把推广新作物纳入三年京察大计吗？隐田丈量，摊丁水入田税也可以依计行事，您别急，那些想要升迁的官吏会想法设法，替您达成心愿。 　　您不是已经有了计谋，前次您提拔了一百多的寒门学子，这些人就是您的中坚力量，您今后取士提拔，可以逐渐往寒门子弟倾斜，他们比士族更有冲劲，因为他们无所失去，可以轻装上阵。 　　那些士族勋贵权贵，想要让子弟入仕升迁，就得按照您的规矩来。” 　　乾元帝扶额：“梓童所言极是，朕太着急了。” 　　小花精道：“您的英明睿智，无人能及，不过是身在其中，恰好事赶事，一时心急而已。” 　　乾元帝摆手：“梓童不知道，百废待举啊……” 　　小花精道：“臣妾不知道这些大事，臣妾只知道，清儿去云南尚未展开局面，泽儿还小呢，您若是病倒了，他们依靠谁去？” 　　乾元帝闻言十分快乐的样子，抿嘴看着小花精：“瑗儿担心朕啊？” 　　小花精哼道：“陛下竟然说这话，好没良心。” 　　乾元帝竟然伸出手：“朕错了，给瑗儿打一下赔情。” 　　小花精嗤的一笑：“真是的，陛下您是天子，怎么跟泽儿学呢。” 　　乾元帝腆着脸：“朕真是很羡慕泽儿啊，天塌下来有你这个母后顶着。” 　　小花精忙道：“错了，有您在天不回塌了，即便塌了，也是陛下顶着，臣妾可是顶不住……” 　　乾元帝笑着凑近小花精的耳边哈气：“是极，是极，朕顶着天，瑗儿只要顶着朕即可。” 　　小花精脸一红：“哎呀，这话……” 　　后面的奴才躲得不见踪影。 　　小花精伸手捏捏乾元帝的鼻子，剩下三个指头在他眼前晃悠：“陛下，三年未满。” 　　乾元帝吭哧吭哧的哈气：“嗅嗅呗……” 　　小花精不怕人看见，却怕天看见。 　　手指一弹，将迷蒙的乾元帝拉回清醒之中。 　　乾元帝清醒了装糊涂：“哎哟，朕刚刚是不是睡着了，似乎做了个梦……” 　　他不好意思让你奴才看见他的窘态，竟然亲自下了采莲船，跟那池子边上掏摸莲藕：“梓童这几日辛苦了，朕给你添个菜。” 　　太液池边上水也很深，整条胳膊没入水里也摸不到莲藕。 　　小花精悄悄传给信，罢职小乌龟连着藕带着泥土拔高三尺，乾元帝终于摸着莲藕。 　　恰好出水还是两支并蒂的双莲藕，中间枝枝蔓蔓的藕尖相互攀着，活脱脱两个搂着的人形。 　　乾元帝哈哈大笑:“伉俪！” 　　小花精目光如电，八只小乌龟一哄而散。 　　这莲藕拿回去吃了寓意不好，不吃烂了更加扎眼。 　　小花精接过手顺手丢回太液池。 　　乾元帝一愣：“干什么丢了？” 　　小花精笑道：“如此美好的事物，惊扰他们岂不是罪过，让他们与天地共存，世世相生相伴，见证天地变幻，看日升月落，岂不美哉！” 　　乾元帝闻言心头一热，梓童这是跟他约定生生世世吗？ 　　他畅快的大笑：“言之有理，合该如此。” 　　乾元帝瞬间雄心勃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话不能告辞瑗儿，免得瑗儿骄傲起来。 　　翌日开始，乾元帝再次精神抖擞的投入他的化工图伟业之中。 　　对于王总督的惩处也下来了，乾元帝准许王总督在总督的位置致仕，却表现了明君的气度，将王总督的长子，云阳知府调任直隶巡抚。 　　王总督进宫谢恩，差点哭得晕厥。 　　乾元帝这一举动，赢得文官以及士林的好评，乾元帝是明君的呼声，逐渐压倒了之前暗中流传的暴君，抄家君王的呼声。 　　直隶隐田的清理顺遂起来。 　　王总督贬谪，儿子却顶上了，父子们不能在跌倒在同一个地方。 　　满朝文武暗中感叹，乾元帝太奸诈。 　　王老头不怕死，却舍不得儿子与家族。 第239章 　　王总督的成功案例, 让乾元帝一下打通任督。 　　乾元帝用荣养的办法，搬掉许多倚老卖老的拦路虎。 　　然后提拔他们的学生儿子，或侄子, 继任者是又听话又能干。 　　乾元帝这边忽悠手下官员如鱼得水。 　　小花精重新开启女官的筛查。 　　报名选拔的士族女子很少。 　　然选拔的基数却很大, 拟定招三百人，报名者竟然有四千余人。 　　这些女子中，江南籍贯很少，多数来自云贵，辽阳山东、陕西山西甘肃。 　　北方人中河北河南的人很少，这两个地方比较富庶，一般来说不是特大的灾荒, 他们都能自救。 　　而且，河北距离京都最近, 朝廷发放救济粮, 也是先给他们。 　　河南周边的都是富庶之地，湖南湖北都是鱼米之乡。 　　从这一次女孩来源看, 北方女孩比南方的女孩子胆子大，独立性求生欲也强些。 　　穷则思变，这话是没错了。 　　紫苏紫竹很高兴, 虽然不一定认得, 听听乡音也幸福。 　　小花精把选拔女官的场地放在南苑。 　　正值孝期, 这么些女子进宫，得预防别有居心者借题发挥。 　　四千人进京太过庞大。 　　几乎是百里挑一。 　　小花精按照名册删减, 岁数拔高一岁, 从之前的十二岁变成十三岁, 去掉了两千一百人。 　　好家伙, 这些人家也有算计。 　　十二岁在家做不得什么事情, 本身也没有什么本事。 　　明白是冲着二十补助而来。 　　而且，填写的技艺特长，都是缝纫。 　　会缝纫的人太多了。 　　十二岁的女孩，只要填写了刺绣技艺，小花精都留下了。 　　未婚女童的上限是十四岁，未婚者仅有一位二十三岁高龄。 　　原因填写的是第一次守了望门寡，第二次第三次是收了人家的聘礼给人冲喜，却成了寡妇，被退回娘家。 　　娘家倒是想把女儿再卖一回，实在没人买。 　　恰好碰见朝廷征兆女官，这姑娘决定不嫁人了，但求一条活路。 　　小花精看了这位姑娘的名字叫石大妮，河南人。 　　紫苏道：“皇后娘娘，这位命太硬了，还是划去吧？” 　　这个时代确实有命理学风水学术，隧道：“这里面只是说她克夫，记载是祖父母父母姐妹兄弟齐全。 　　这说明她只是婚姻不顺，并不妨碍旁人。 　　朝廷征招女官是为开办义学，提高女子的学识，开辟女子的生存空间。 　　石大妮遭受命运捉弄，却不放弃，不堕落，难能可贵。 　　我们应该拉她一把。” 　　紫苏忙着躬身认错：“娘娘说的是，微臣糊涂了。” 　　小花精看着紫苏，这丫头来的时候只有八岁，跟她十年了，如今服役期已满。 　　金簪几次替她做媒，都被她推辞，也是一个倔强之人。 　　小花精也知道原因，求婚的无不看中她是皇后侍女这个身份，没有一个是真正喜欢她。 　　这些人嘴里说喜欢，眼里却是嫌弃。 　　紫苏紫竹十二个人，是因为出天花被家人抛弃，虽然捡了一命，脸上都留下了好些坑洼。 　　皇宫女侍没有机会接触外男，她们欲求有情郎，很不容易。 　　她们跟了小花精十年，每年的俸禄虽少，因为小花精出手大方，十二人基本都积攒了千两的身价。 　　眼下清贵人家嫁女，也就这些嫁妆。 　　她们只要不离开，就一直有吃有喝有俸禄，还受人敬重。 　　既然不嫁人能够活得快活，为何要带着钱财上赶着去伺候人，还要被人嫌弃？ 　　紫苏紫竹几人几乎都有不嫁人的心思，不过还没有最后绝望。 　　小花精虽希望她们能够有美满婚姻，却不会勉强她们。 　　小花精筛选之后留下一千二百人，命地方统一护送进京。 　　十一月中旬，小选的女童进京。 　　小花精请了皇太后与自己的嫡亲祖母荣公夫人，去南苑坐镇担任总考官。 　　人老成精，要说相看下人的经验，小花精自认不如太后与祖母。 　　当然，小花精可以用神识锁定的办法，一个个查看气息。一是那般挑选人太累得慌。 　　二是心善之人不一定能干。 　　这些秀女要走到太后娘娘与贾母跟前，需要通过两次筛选。 　　女官代表朝廷的颜面，虽然不要求相貌秀丽，残废却不能招收。 　　天花后遗症可以容忍，像是兔唇、驼背，耳聋眼瞎哑巴这种缺陷也不能取中。 　　然后就是才能。 　　挑选女官除了四肢匀称，还要看才能。 　　说会刺绣要当场刺绣，说识字，要当场写字。 　　初选用了三日。 　　最后才是过眼缘。 　　太后娘娘与贾母挑人可不是看一眼，而是需要对话。 　　这般下来竟然有四百人合格。 　　其中一百人是无子被休，或者无夫无子者。 　　人才难得， 　　小花精决定全部留下。 　　其余八百人遣返，路费由官府承担，每一位小姑娘发放二两银子压惊。 　　然后，全场一千二百人，竟全部哭了。 　　选上者流着激动的泪水，没选上，失望之下嘤嘤嘤。 　　落选者有一半处于失望的茫然中，乖乖的听话，跟着嬷嬷们回去收拾东西。 　　有一半的参选者，却拦着紫苏紫竹磕头求情，希望能够留下来。 　　紫竹回来禀报，眼泪汪汪：“皇后娘娘，能不能留下她们做宫女啊？ 　　明年春天不是要招收小选宫女吗？ 　　她们都表示愿意吃苦，不要工钱，管饭就成，希望能够留下参选明年的小选，或者参加明年的女官选拔。” 　　小花精闻讯惊讶：“谁告诉她们明年还要招收女官？” 　　紫苏摇头：“不知道呢，微臣跟紫竹没说过。” 　　小花精很有兴致：“去问问。” 　　紫苏再次回来禀奏，却说是这些女孩子自己推断而来，她们觉得理所当然：“皇后娘娘不是说要办义学，一年一年过去，学子越来越多，需要的女官肯定也要增加？” 　　紫苏这一次做事很稳妥，把最初说这话的女童带来了。 　　小花精询问之下方知，这女娃儿来自辽东。 　　之所以知道这话，却是因为她母亲在铁岭卫做厨娘，听她们主母的贴身丫头说的。 　　她家里女孩子多，却能生活，只是时常要躲避鞑靼。 　　来应聘也是主家的小姐跟前的大丫头鼓励她来。 　　说是京都乃是繁华地，选不上看看也是一辈子的福分。 　　小花精看她小嘴儿吧嗒吧嗒，询问方知，她经常进府给小姐送些野味野果，因此能府里的得脸丫头说得上话。 　　那些个丫头把京都说得天花乱坠，据说京都的风都喷儿喷香。 　　小花精问了三个孩子，对于辽东多了一份了解。 　　据说那海子边缘的荒地开出来都不用堆肥，种子撒上就能长粮食。 　　只是年年被鞑靼祸害，当地人有些冷了心肠，觉得辛苦一场也是给人做嫁衣，懒得动弹。 　　小花精心里蓦的一动：兵源。 　　小花精交代紫苏把不愿意返乡的女童登记造册，跟她们当地的差役交接清楚，与小选的秀女一样，每家贴补五两银子。 　　这日，小花精回宫，换上品级大妆，郑重的求见乾元帝。 　　乾元帝闻听禀报顿时笑了，亲自出来迎接小花精：“这是闹腾什么呢，往日常来常往？” 　　小花精道：“陛下不是夸赞瑗儿才德堪比长孙皇后吗？ 　　瑗儿这是向长孙氏学习，寻日间是夫妻说话，自然随意。 　　今日臣妾要向陛下纳谏，自然要按照规矩行事。” 　　小花精这般也是因为夫妻关系好，寻日说话很随意，怕乾元帝不重视今日的谈话内容。 　　乾元帝闻言也收起嬉笑，伸手一指：“赐座。” 　　小花精便道：“近日臣妾在选拔女官陛下应该知道吧？” 　　乾元帝颔首：“还顺利吧？” 　　小花精道：“托陛下洪福，十分顺利。正是因此，臣妾为了感谢陛下的支持，特来来给陛下送兵源来了。” 　　乾元帝想要征北，平定鞑靼瓦刺，就需要大量征兵。 　　只可惜国库不充盈，而且，南边的士兵不适应漠北的气候，每一次病死的士兵比战死的还多。 　　乾元帝知道小花精从来不会瞎胡闹，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小花精道：“臣妾这些日子跟好些辽东的农女谈话，都说辽东有着广博的黑土地。 　　虽然冬日寒冷，然而，春天气候很适宜种植庄稼。 　　因为雪大，几乎没有害虫，而且土地肥沃，几乎不用堆肥就能丰收。 　　臣妾因此有一个想法，江南地面人多地少，年年有人逃荒，陛下可否考虑过，难民北调？” 　　乾元帝以为小花精说错了：“难民？贫雇耕农吧？” 　　小花精道：“非也，臣妾说的就是难民，所有上京逃荒的难民。 　　他们在家乡一般都是借无所借，甚至居无定所。 　　只要陛下承诺，朝廷辅助他们开荒，并且十年不收赋税。 　　陛下您想，乞丐与地主，这些祖先都没有地界葬埋的难民，会如何选择？” 　　乾元帝摇头：“关外肥沃谁都知道，可惜鞑靼年年骚扰，百姓很难安居乐业。” 　　小花精道：“这正是臣妾纳谏的第二条，那就是改变卫所的驻扎习惯。 　　从前咱们的卫所都设在城内，鞑靼来了他们才出城，几乎就是摆设。 　　臣妾觉得辽东的卫所，也可学习海疆，在城外的村庄驻防，一个一个村庄链接起来，守尾相顾，形成外城。 　　如此，鞑靼进犯，首先对上的就是官兵，而不是百姓。 　　天子守国门，卫所有什么理由躲在城内？ 　　再者，鞑靼全民皆兵，咱们为何不能学呢？ 　　等冬日难民再次北上京都，由兵马司出面征召这些难民，只要有一人参加卫所，全家就能由朝廷帮忙移民落户，并享受朝廷开荒土地归私有，十年不纳税的优惠。 　　只要他们家中一直有人当兵打仗，朝廷就一直给予他们全家免除赋税的恩典。 　　如此，既避免游手好闲者聚众生事，朝廷也有了兵源。 　　还可效仿西山，组建孩儿兵团。 　　孩儿兵可免费识字学习军体拳。 　　如此一旦鞑靼偷袭，这些村民即刻变成战士。 　　妇孺们肯定会拼命保证军队的给养，即刻就是全民皆兵。 　　因为鞑靼直接伤害了他们的利益与亲人。 　　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或者应付差事。 　　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种带着血脉纽带的子弟兵出战，几乎都是死战不退，拼死救援，绝不会丢下袍泽。 　　三五年之后，这一批人就能逐渐演变，如鞑靼一般勇猛善战，您就有了一支战力彪悍的军队。” 　　乾元帝面色从开始的宠溺，变成惊喜与激动。 　　这种设想，初听似乎有些玄乎其玄，但是仔细琢磨，并非不可能。 第240章 　　乾元帝听进了皇后的建议。 　　这一年冬月开始, 果然又有难民上京。 　　询问之下无非是山东发水了，大水过后房屋倒塌了，田地淹没了, 粮食减产了。 　　询问有没有领到救济粮，又说领到了。 　　因为家里没有隔夜粮, 一点点救济根本无法支撑全家人过冬，还欠了地主的租子，官府的赋税，只好乞讨。 　　顺天府把情况上报给朝廷, 这一批难民都是没土地的农民，受了灾减产了，地主的租子没有减少, 官府也没有见面赋税。 　　为了什么要上京都？ 　　难民说了, 听说皇后娘娘招收女官，想把女儿送进宫，得了二十两银子回去交租子与赋税。 　　乾元帝脸上只发红：领了皇后的银子给他交赋税。 　　乾元帝命北城兵马司与顺天府联手安置灾民。 　　这个联手，就是顺天府配合惠民署安置那些不愿意北上的难民。 　　兵马司则安置那些愿意成为军户的难民。 　　小花精没有插手移民安置的事情, 却一直在暗中关注。 　　第一天，难民北调不是很受难民追捧。 　　大家都怕上当，也有人担忧北边太冷, 受不住。 　　因移民的条件十分优厚, 还是有人报名。 　　首先，报名参加者, 家人即刻得到安置, 前往南苑惠民署的难民营。 　　不说吃好喝好, 参军者换上了崭新的棉袄棉裤。 　　家里人也换上了京都善心人捐赠、八成新的棉衣棉裤。 　　第二天开始, 报名的人数逐渐多起来。 　　这一批移民开年之后才会北上, 这之前，难民也没闲着，男丁参加疏通河道，伐木烧炭，挖煤打煤球。 　　女子则参加军用被服的缝纫。 　　军用被服的缝纫工作也不是很多，优先聘用北上的移民。 　　这也是小花精支持乾元帝移民的一种策略。 　　及至腊月，天气越发寒冷，报名参加北上移民的人数多起来。 　　从三百户，猛增加到八百户。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全家人的温饱，让家里的男丁生出血性。 　　八百户人家昭示着，兵马司招收到了八百名愿意去辽东驻守的壮丁。 　　这八百人直接编进了北城兵马司，开始操练起来。 　　明年北上，基本已经可以当成老兵使用，站岗巡逻。 　　头一次竟然募集道八百人，乾元帝很高兴。 　　从前移民都是朝廷用军队驱赶，有些人故土难离，闹出许多惨烈之事。 　　这八百户却是高高兴兴，全家欢喜。 　　不过，在登记名册的时候，还是发现，愿意北调的百姓，多半出身山东与陕西、山西的贫雇农。 　　河北江西湖北河南这些籍贯的百姓，打死了也不愿意去关外。 　　他们宁愿回故乡要饭吃。 　　腊月的增加人数太快，库存的衣衫不足。 　　小花精在功勋人家中再次发起募捐，很快替这些愿意北上的家庭募捐到了足够的衣衫被褥。 　　当然，那些宁愿讨饭也不愿意通过双手成为地主的难民，也没有不管。 　　只不过，吃的穿的就要差一点，分得的衣衫就要薄一点破一些。 　　北上寒冷，像是毛皮的衣衫优先给他们。 　　太后娘娘看着这些宁愿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也不愿意参加以工代赈，难民北调，甚是感叹：“说什么故土难离，不过是懒惰成性。” 　　小花精说道：“谁说不是呢。媳妇仔细问过，都是没有土地的贫雇农，故土难离不过是怕苦怕累的借口。 　　都说穷则思变，这些人宁愿懒死饿死，也不愿意变通一下。母后不知道吧，京都眼下出了一件比那些宁愿讨饭也不愿意北上的稀罕事儿。 　　有一家人出来逃荒，家里有两个儿子、两个孙子，却让十三岁的大孙女改扮男装参加征召，想要混过一个冬天，被发现后审问一番，方知一家之主的祖母的打算，预备明年春上领了安家的银子不辞而别，要打要杀都有大孙女顶着。 　　您说说，天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父母长辈？” 　　皇太后道：“这就是女子的悲哀，老婆子也太狠毒了，既然报名了，就不能放过她，偏要她的儿子去。” 　　小花精道：“如今他们一家被收监，移民已经成了他们将功赎罪的唯一出路。 　　那老婆子至今还舍不得儿子，听说跟兵马司提出要求，改成让大孙子参军，让大儿子一家移民去辽东。 　　兵马司不答应，她在监牢里哭得差点断气。” 　　皇太后苦笑：“都是儿女，何苦要分亲疏呢？ 　　西汉窦太后也是这般想不通，想要夺了孙子的天下给儿子，结果落得被长子孙子怨恨。” 　　什么老儿子大孙子，真正遇到生死关口，还是儿子最亲，孙子孙女都可以牺牲。 　　小花精道：“听说那女孩真的愿意参军去漠北，可以朝廷不收女子。” 　　这事儿一出来，小花精便命紫苏跟进。 　　这样有志气的女孩子，肯定不能让她落得个被官卖的下场。 　　太后言道：“历史上的女将军除了商汤的妇好，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女子跟一班老爷们混在一起，名声就坏了，将来如何嫁人？一辈子都完了。” 　　小花精暗道，正是因此，她才想替女子争取一个同工同酬的机会。 　　小花精会让紫苏跟进，就是看中了这个孩子的志气。 　　她会改扮，有家庭的逼迫，也有她自己的志气，想要跟男人一样，做事挣钱。 　　小花精看中了这个女子身上的闪光点，那就是不服输，想要独立。 　　她跟石大妮一样，有自救的觉悟。 　　女子义学的推广与发扬，需要性格坚毅的女子作为先驱去推进。 　　小花精召见了这个小女孩。 　　这个才十三岁，名唤大妹的女孩子惊喜交加。 　　她在家乡并不知道朝廷征召。 　　她与她的母亲每日做不完的事：种桑养蚕，纺纱织布，还要囊括家里的一切家务事，做全家人的饭，洗全家人的衣服。 　　她们家的祖母小叔叔、小婶子从来不做事。 　　她的父母还要供给小叔叔读书。 　　小花精觉得很奇怪：“采桑养蚕？ 　　你们是哪里人？ 　　既然有钱读书，为何要逃难？还有，都是亲生，为何兄弟间区别对待？” 　　大丫道：“我祖母生我父亲头胎难产，差点死掉还十几年不育，将直到三十岁才怀上我小叔叔，故而觉得我父亲是灾星……” 　　这样的理由真是让人无话说了。 　　小花精问道：“能告诉我，你们家既然有土地，还会养蚕织布纺纱，家境应该不错。 　　四川乃是天府之土，并没听说四川有什么严重的灾情，你们为何出来逃荒？” 　　大妹一番诉说，小花精方知：大妹的小叔叔好吃懒做，一心想要中举做官，结果从六岁读到二十岁，还是个童生。为了博取秀才功名，伙同他做布匹生意的岳父贿赂当地的县令，结果事情被人揭穿了。 　　小叔叔不仅被取消了科举资格，还身陷牢狱。 　　家里为了救他，把十亩良田卖了，十亩桑田也买了，这才成了贫雇农。 　　他们出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叔叔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岳父身上，因此跟小婶子和离。房屋家产都折买赔偿小婶子的嫁妆，还被大舅子雇人追杀，扬言不死不休。 　　她祖母手里，其实还有一定的剩余钱财。 　　他们家当初上京，家里还有一驾骡车，她祖母与小叔叔两个坐车。 　　她家都是徒步。 　　原本准备上京来讨生活，用她们兄妹联姻，看看能不能在京郊落户，却遇朝廷征召军户。她祖母吝啬钱财，遂想了这个法子。 　　她以为即便蒙骗不过，也是大儿子一家的罪过。 　　蒙骗过了，她到时候拿了银子跑路，随便她孙女是死是活。 　　可惜没骗成功，孙女换衣服的时候就被察觉了，被兵马司当成奸细，一家人投入监狱。 　　小花精看着小女孩眼里有仇恨：“你有纺纱的手艺，附和女官的征召，也就有二十两的安家费，你想怎么安排？” 　　小花精也想试一试这个孩子能不能够拧得清。 　　若是软绵绵，终究被她祖母拖累，将来的作用要大打折扣。 　　大妹眼中再次迸射出惊喜：“若是可能，求皇后娘娘恩典，让我父母与兄弟去辽东落户，我祖母小叔叔不愿意去，就算了。” 　　小花精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做了女官，怎知你祖母不会缠着你？” 　　大妹磕头道：“奴婢都想好了，辽东也有惠民署，奴婢做了女官，就是辽东惠民署兴办义学。 　　奴婢知道，奴婢之所以能够逃出一命，乃是皇后娘娘恩典，奴婢愿意终身不嫁，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 　　小花精看了紫苏一眼，这丫头夸大其词。 　　大妹的想法也不切实际。 　　小花精想要让六局接管朝廷的织造局，为女子的生存拓展空间。 　　大妹将来最有可能是被派遣回四川，为将来接管织造局储备人才。 　　小花精道：“大可不必，你只需要服役到二十岁，就可以选择退役嫁人。” 　　大妹磕头道：“嫁人太憋屈了，奴婢愿意像紫苏紫竹二位大人一样自立自强，追随皇后娘娘一辈子。” 第241章 　　腊月初八, 满街都是腊八粥的香甜味。 　　小花精身为岳母，收到了水清夫妻们特特从云南送进宫来的云南土仪。 　　同时，林家也有土特产送进荣府, 押运官正是十七爷熙郡王。 　　马尚香这边翘首盼望自己的儿子水楹，结果，不仅水泽水潡没回京都，就连水楹也没回来。 　　水楹请十七捎带回来了四大车礼物，分别给太后母妃，陛下与小花精这个师傅嫂嫂。 　　水潡也是四大车礼物，给祖母父母、太后与帝后。 　　水泽给他父皇一张白色的老虎皮，给母后却是一件银狐皮的大氅。 　　乾元帝心里高兴，却笑呵呵埋怨：“哼, 给朕就这么一张皮子，不够一件衣衫。” 　　小花精也故意挑剔：“您那老虎皮天下绝无仅有, 银狐皮可是不稀罕。您若不喜欢, 咱换了？” 　　乾元帝抿嘴笑：“不干, 儿子赠送的礼物, 朕要铺在龙椅上。” 　　水楹几个送回来了的土仪主要是水果，要说冬天京都什么东西最稀罕, 那就是新鲜水果。 　　木瓜、甘蔗、橘子、橙、人生果、橄榄、龙眼，桂圆干，在进府都算得上稀罕物件。 　　小花精最高兴的事情是受到一匣子信件。 　　水楹水泽黛玉水清周安, 都给小花精写了亲笔信。 　　乾元帝却是一封信也没有, 气得说酸话：“泽儿清儿两个人太偏心了, 朕对他们不好吗？” 　　小花精拍拍水清与穆良玉再有林姑父贾瑚的密匣锦盒：“陛下不要太贪心了, 这个匣子臣妾也没有呢。” 　　乾元帝沉着脸抱起上锁的密匣走了：“这能一样呢？” 　　小花精看着乾元帝好笑, 口口声声帝王无私事, 如今又来要求儿女有私情？ 　　小花精首先看了儿子的信件。 　　水泽在云南真是如鱼得水，诉说云南山上的小动物如何多，如何傻，真是傻得要死，自己个往人住的窝棚里面撞。 　　他说终于相信了守株待兔，确有其事。 　　总之，水泽写的都是自己如何高兴。 　　再看水清的信件，字里行间充满了思念之情。 　　她婆婆虽然没明说让她在家相夫教子。 　　然而，她每次去看林先生，婆婆就让穆良玉跟着，三天两头让人给水清请脉。 　　如今云南省府的惠民署都是黛玉在经手，她被穆良玉母子们缠着，根本无暇照顾。 　　小花精首先给水清写了回信，她教导水清，首先跟穆良玉把夫妻关系处理好。 　　然后，让丈夫去跟婆婆斡旋，事情就顺遂多了。 　　黛玉的信件那是得意非凡，一切都好，让小花精安心，云南惠民署开展很顺利，不过也说了一句，云南的女孩子更喜欢练习武功。 　　黛玉不得不把识字跟武功捆绑教授，每日教授识字任务不完成，不得参加练习武功。 　　如此一来，大大提高了女子们的识字兴趣。 　　不过，黛玉也说了，云南地方参与女子义学的也是平民居多。 　　不说朝廷衙门官员家的女眷不愿意参加，就是周边的抚慰司衙门那些辅官女眷，也不愿意参加。 　　黛玉还提到，那些官家女眷不仅不让女儿参加，还在她母亲面前说酸话，觉得黛玉抛头露面很不好，会惹人笑话。 　　她母亲也不是吃亏的性子，怼回去了：“她许了婆家，婆婆支持，夫君宠着她，娘家也不好干涉。 　　再者说，她们夫妻是公主聘请，义学是皇后娘娘主持。 　　这是朝廷的大事，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娘家人也只有支持。” 　　宝玉在义学担任教习，还教导女孩子扎风筝做胭脂。 　　这对女孩儿都算谋生之道，有眼睛就不能否认。 　　如此支持妻子还不算宠爱？ 　　反观她们的女儿，在婆家战战兢兢。 　　被怼得脸上无光却不敢反驳。 　　林如海还是这里的土皇帝。 　　她们打着为黛玉好的幌子说嘴。 　　贾敏就炫耀亲家女婿如何喜欢女儿。 　　嘲讽她们杞人忧天。 　　而且，黛玉是替皇后娘娘与公主娘娘办差。 　　一个大帽子压下来，再没再敢嚼舌。 　　小花精回信说道，义学原本就是普及百姓教育，官家女不参加，还能节约钱财。 　　她还鼓励黛玉：三年过后，妹妹教导的学生超过了官家女，那时候再看谁是笑话。 　　黛玉帮忙主持女子义学，小花精也不能白白使唤人家。 　　小花精下了一道懿旨，任命黛玉为云南行省惠民署、女子义学祭酒，督办云南行省八府的义学开办。 　　职位祭酒，行政品级正五品。 　　随同懿旨除了金印，还有一块进出宫门的腰牌：正面镌刻祭酒，反面镌刻六局五品。 　　官服是一套紫色飞鱼服，乌纱帽，鹿皮云靴。 　　再有一件紫貂大氅昭君兜。 　　紫貂大氅却是朝廷一品大员的标配。 　　小花精命紫苏把懿旨连同锦盒，一起交予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随同水清的礼物一起运送云南。 　　册封女官因为跟六部无关，只需在内务府六局备案即可，根本无需通过吏部，完全由皇后自由任免。 　　周安信件，小花精直接转交给皇太后娘娘观瞧。 　　周安如今和着水泽水楹水潡一起，都随林如海读书，跟着黛玉习武。 　　皇太后欣慰的同时甚是惊讶：“林家的大姑娘竟然文武双全？” 　　小花精颔首：“之前姑父以为就是妹妹一个孩子了，预备让妹妹招赘，姑父姑母身体都不好，故而让妹妹跟着荣府少爷姑娘一起习武。 　　我们家的姑娘除了弓马骑射，都会拳脚功夫。” 　　皇太后笑着颔首：“姑娘家就该这般鲜活，有些人家为标榜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识字，不练功，暮气沉沉，不知她们如何过完一辈子。” 　　小花精笑道：“祖父祖母都不许我们在外承认会武功，免得人家嫌弃呢。” 　　皇太后笑道：“本宫就觉得瑗儿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谁嫌弃是她没眼光。”随即提起迎春与湘云：“府上的二姑娘不是跟水溶定亲了，婚期请了没有？ 　　还有那个史家的云姑娘跟卫家的婚事如何了？” 　　小花精便说了：迎春等着二月百花节订婚。 　　云妹妹跟卫家的婚事还在商议，年纪尚小，估计年后小定。 　　皇太后因为周安的好消息，心情很好，说道：“今年的年宴让你们二姑娘云姑娘都进宫来见一见。” 　　除夕没有多少闲暇，让她们进来估计是给一份赏赐，提高姑娘们的身价。 　　太后看中的姑娘在婆家的地位，可拔高一个档次。 　　卫将军夫人其实有些瞧不上云儿的身份，想跟史鼎史鼐结亲。 　　卫家夫人嫌弃湘云命运不好。 　　再有，湘云的嫁妆肯定不及二房三房姑娘嫁妆高。 　　荣府的老太太再喜欢自己也有孙女，能补贴什么？ 　　这才拖着婚事，没有最后敲定。 　　小花精把消息传递回去荣府。 　　贾母十分快活：眼高手低瞧不起我的云丫头。 　　如今太后皇后都点名召见，卫家的娘们没资格觐见，有何脸嫌弃。 　　腊月十二，贾母进宫会亲，脸上笑成一朵花。 　　如今需要她格外疼爱就是一个湘云，其余黛玉探春迎春，都有亲爹娘、嫡亲的兄长嫂嫂。唯有湘云单丝独线，婚事不顺利。 　　王氏看不上，卫家也看不上。贾母疼得心肝都要化了。 　　这日进宫，贾母给了大孙女五千两银票，让元春这个皇后娘娘亲自赏赐给湘云。 　　贾母说道：“元儿莫以为祖母偏心，迎春探春宝玉都有，你们都是一样。 　　当初我从史家出嫁，湘云的祖母给我公中置办了三万嫁妆，私人还给我五千银子的压箱底儿。 　　我母亲的嫁妆都给我带走了，没留给儿子。 　　我连聘礼带陪嫁，十万银子嫁进荣府，你□□母也不敢欺负我这个没娘的媳妇。 　　她祖母虽然有三个儿子，也就是她是个可人疼的丫头。 　　湘云也是我的孙女，我会给五千银子陪嫁，这五千银子是她祖母的银子，瑗儿过过手，替她做个面子，也敲打一下她的两位婶娘，史家的财产大房也有一份。 　　瑗儿可知卫家为何迟迟不定亲？ 　　史家两个夫人只给两千两银子陪嫁，让卫家也只下定两千。亏心的东西。” 　　侯门千金两千两的嫁妆，却是有点少了。 　　一般人家庶出也有这些嫁妆。 　　这也是各人生养各人疼，谁让史鼏两口子死的早。 　　小花精应了：“祖母安心，孙女必定替您办得圆圆满满。” 　　转眼到了除夕日。 　　今年依然只是宣召部分诰命进宫朝拜。 　　皇后娘娘宣召的诰命，除了亲兄热弟的荣亲王妃与英亲王妃，就是荣宁王三府与史家。 　　这就是摆明了召见亲眷，旁人真是说不出什么酸话来。 　　皇太后娘娘更加干脆，徐家许家无人，她只是召见了宗令夫人忠靖王王妃，北静王老王妃，余下就别无他人。 　　皇太后一定大帽子盖下去，身上有些懒。 　　为何身上懒？ 　　先皇仙逝了，心里不舒服呗。 　　其实，皇太后高兴得很。 　　小花精这里召见亲眷。 　　四府都给皇后进贡礼物，小花精回了赏赐。 　　赏赐的回礼都是以尊贵为主，不是番邦进宫的礼物，就是内造办出品。 　　总之，都是不能用银钱购买的稀罕物。 　　姑娘们都有礼物，一个一尺见方的红木妆盒：黄铜锁背，描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十分漂亮。 　　出宫的车架上，湘云合着史鼎的夫人一起坐车。 　　姐妹们都看着礼物，对于和田玉如意，足金步摇都很满意。 　　这些嫁妆可传家。 　　湘云迟迟没开盖子。 　　史鼎夫人蹙眉：“云丫头，娘娘给了什么礼物？没有如意吗？” 　　说着打开了湘云的首饰盒。 　　她以为湘云东西少了，不高兴。 　　谁知打开却看见，湘云的首饰盒里除了玉如意，金步摇，还多了一个巴掌大的香袋。 　　史鼎夫人倒出来却是一万两的银票，再有一张信笺，小楷字体写着：祝贺云妹妹得配佳婿。 　　一万银子是皇后娘娘给湘云的陪嫁。 　　史家的家财已经被二房三房瓜分殆尽。 　　湘云那两千银子的陪嫁，乃是史鼐一千两，史鼎一千两。 　　当然这是两个侯夫人的决定。 　　史鼐史鼎知道不知道，无人知道。 　　史鼎夫人脸上轰的一声，涨得通红。 　　但是，史鼎夫人却是很有城府，笑道：“好好好，有了娘娘这一句话，咱们就不愁嫁。卫家眼高手低迟迟不肯下定，如今咱们还不嫁了呢。” 　　湘云微笑：“都听婶娘。” 　　她不止一次被告知：卫家不乐意。 　　因她嫁妆少，也因她命硬犯克。 　　她面上安慰姑祖母，暗地哭了好几回。 　　姑祖母说会替她筹谋，真的做到了。 　　小花精增加了五千两页银子，不是为了让史家难堪。 　　而是因为太后娘娘会替卫若兰赐婚。 　　到时候，史湘云的陪嫁只有两千两，赐婚宴上，史家人将会面上无光，被人嘲笑。 　　与其她们将来被人嘲笑，如今敲个警钟很有必要。 　　一时车马出了神武门，史湘云很淡定的跟婶娘告辞：“姑祖母之前说了，让我跟着婶娘出宫后，依然还回去荣府过年。” 　　湘云下车没有拿首饰盒。 　　史鼎夫人道：“湘云，首饰盒。” 　　史鼎夫人是想让湘云把东西给贾母看看。 　　湘云却道：“婶娘替我收着吧，侄女相信婶娘。” 　　这话听在史鼎夫人耳中十分戳耳。 　　当初，史鼏夫人仙逝之前，就是这般托付湘云给史鼎夫人：“弟妹帮着把湘云的嫁妆收着吧，我相信弟妹。” 　　如今，不光是史家的家财没有湘云的份儿，史鼏两口子的私财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史鼏夫人不值钱的一些木头箱子，加上一千多两银子的首饰。 　　史鼏做过侯爷，说是侯爷无私财，鬼都不相信。 　　只是，这十几年来，两房人家为了打点做官，孩子们成亲，银子花费的差不多了。 　　账上还要一些银子，但是，隐田即将回收，史家的财产会大打折扣。 　　大房没人了，欺负一下小侄女，没人会为她跟史家撕破脸。 　　再没想到，姑姑会求皇后出面。 　　甄氏也做了多年的主母，这事说姑母没出面撺掇，她死也不信。 第242章 　　甄氏回府之后, 如何与妯娌保龄候夫人商议湘云的婚事，却说贾母得知元春给湘云添妆一万银子，顿时眼圈一红：元春是真心维护她这个祖母。 　　贾母当即吩咐湘云：“你大姐姐把你与迎春探春一样看待，你今后要把你大姐姐当成嫡亲姐姐看待。” 　　湘云感激的眼圈红了：“姑祖母不说云儿也知道, 皇后娘娘这是替孙女张目, 云儿若是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岂不是辜负姑祖母的一番教诲？” 　　贾母又怕湘云憎恨叔叔婶娘：“你婶娘们也是手头不富裕, 她们自己一群孩子, 人心总是会偏，到底是娘家人, 不要跟娘家生分，让婆家人轻视。” 　　这是让湘云不要跟娘家搜破脸。 　　也希望两个侄媳妇被敲打一番, 能够警觉。 　　贾母不知道的是, 正旦日，皇太后给各家诰命赏赐的时候, 其中就包含了湘云的赏赐。 　　这在荣府不算稀罕事儿，迎春探春惜春都得过太后的赏赐, 史家湘云却是头一份儿。 　　太后娘娘的赏赐到了, 湘云却在荣府，女官随即把赏赐送到了荣府，不说两位侯夫人, 保龄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史家上下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何要说服太后娘娘抬举湘云一个孤女？ 　　史鼏曾经是保龄候不假，但是, 史鼏对于社稷实在没有什么功勋可言。 　　史鼏是病死, 并非战死。 　　一家人想不通也不敢询问, 贾母对史家两个侄儿一项没有好脸色。 　　保龄候不知这中间其实有卫家的面子, 太后皇后都给湘云做脸，史家不能无动于衷。 　　保龄候史鼐就侄女湘云的嫁妆事宜交代了夫人：“云儿的嫁妆不说超过兰儿竹儿，公中的嫁妆要一样，大哥殁了，云儿依然是侯门千金。这关系到铮儿锋儿的前程。” 　　保龄候夫人苦着脸：“别人家臣妾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老爷知道，但凡富裕不会让丫头们做针线，连绣娘都不请。再者，这嫁妆也不能让我们二房一家承担。” 　　史家嫡出的女儿就有五个，庶出也有六个。 　　按照京都的惯例，嫡出三万陪嫁，庶出一万陪嫁他们肯定撑不起。 　　保龄候道：“这事儿我会给三底写信，箐儿不是公中一万吗，云儿也是一万，你赶紧把银子凑出来。” 　　保龄候夫人说道：“三房难道不该出一份……” 　　保龄候挥手阻止了：“三房出多少你不用管，你只管把银子凑齐。别觉得吃亏，当初大哥八万私房银子，虽是两房平分，二房却继承了爵位与功勋田。云儿是史家骨血，她吃喝穿戴理当由公中开支，莫叫人背后戳咱们的脊梁骨。” 　　保龄候夫人王氏委屈得心里只发疼：“大房的私房难道不是功勋田收益？ 　　二房继承爵位，继承大房的私房不是理所应当？ 　　三房也分了四万两私房，凭什么让二房独自承担嫁妆银子？” 　　保龄候闻听这话，心里又是厌烦又是暴躁，怪得姑母见了他没有好脸色，王氏肯定在姑母面前也露了这个嘴脸了。 　　保龄候道：“府里中馈你能管就管，不能管交给铮哥媳妇吧。” 　　隔天，保龄候上荣府拜年，贾母不大待见他，吃醉了酒，私下跟贾赦诉苦。 　　贾赦醉哄哄一通鄙视：“男子汉大丈夫，还要操心中馈，娶老婆摆着好看的呢？” 　　保龄候即便吃醉了也气得差点吐血，这位表兄当然潇洒咯，头上有人顶着天，膝下儿子都争气，不是科举出仕，就是被陛下看重，家里又富庶，自个的俸禄只管吃酒请客。 　　他呢？ 　　当初因为差点跟义忠郡王结亲，跟忠顺王走得近，被上皇陛下同时厌恶，至今是个空头爵位，挂这个散轶大臣的虚名，实则赋闲在家，坐吃山空。 　　其实，保龄候能够平安的混日子，还要感谢史湘君当初爬嘉和帝的床，否则，史家就是一个附逆。 　　贾琏私下里给保龄候出点子：“甭管太后皇后为何提拔云妹妹，表叔父您赶紧的把云妹妹婚事弄弄妥帖总不会出错。” 　　保龄候听进去了，二月十二，迎春跟北静郡王水溶小定之后随即请了高僧请期，定于五月十六迎娶。 　　水溶二十一岁，迎春也十八岁了，迎春从十五遂，德妃薨逝，因为议亲对象是水溶，婚事耽搁至今。 　　按照时下的规矩，实在耽搁不起了。 　　迎春定亲，元春这个皇后姐姐赏赐了一柄金如意，一柄玉如意。 　　寓意情比金坚，称心如意。 　　太后娘娘下懿旨给两家赐婚。 　　这一桩婚事瞬间成为京都最受关注的婚事，上门送礼者不计其数。 　　湘云的婚事因为太后与皇后的介入，与二月十八正是小定，卫夫人带着次子卫若兰亲自上门求亲，请了荣府的贾赦夫妻做冰媒。 　　贾母带着湘云进宫谢恩，太后赐饭，再次赏赐了湘云一匣子珍珠。 　　同时，太后娘娘召见了卫若兰。 　　卫若兰原本在锦衣卫做小旗，婚事定下，被皇后娘娘调入侍卫处。 　　小花精之所以把卫若兰调入侍卫处，却是看出湘云订婚后夫妻宫变得晦暗不明。 　　湘云竟然跟卫若兰不是良配？ 　　小花精将卫若兰调入侍卫处，成为正五品的二等侍卫。 　　侍卫处只担任巡逻任务，没有生命危险。 　　卫若兰成为史家的女婿，按照血统论，成了皇后的表妹夫。 　　故而，众人对于卫若兰的升迁，并不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三月十二会亲，小花精特特让贾母将湘云带进宫廷，却发现，湘云的面相并未因为卫若兰升官而改变。 　　小花精心怀狐疑，难道湘云婚事不顺并不是因为卫若兰有危险？ 　　五月中旬，小花精终于知道这桩婚事为何不顺遂了。 　　五月中旬，兵部接到山西驻军卫堃八百里加急，瓦刺小王子一万铁骑奔袭大同，突破了卫堃父子所在的防线，百姓死伤无数，战马粮草被掳掠无数，卫堃长子战死，卫堃自己受伤。 　　这便是蒙古铁骑打草谷。 　　卫堃善战，长子勇猛，之所以被小王子突破防线，却是因为卫家父子正月打了胜仗，卫若松亲手射伤了瓦刺大皇子，缴获战马两千匹。 　　卫若松因此被册封为千户。 　　卫家父子以为瓦刺战败，短期被不会再来。 　　谁知，这一次，瓦刺小王子意在报复，声东击西，三万兵马化整为零，各路惊扰，暗地里突袭卫堃的防线，打击报复。 　　卫堃父子打了胜仗，满朝文武觉得理所当然，这一次战败，满朝文官气势汹汹，要求严惩卫家父子。 　　卫家的仇家，二十年前因为畏战逃逸，被卫老将军临阵斩杀监军关华之弟、御史关英，甚至提议抄斩卫家。 　　他言称：“身为守将，却让任下百姓枉死，城池失守，罪大恶极，理当抄斩满门，以儆效尤。” 　　抄斩卫家的提议虽然被一众武将抨击。 　　武官据理力争：“胜败乃兵家常事，战败便斩杀，今后还有谁敢从军守关？” 　　但是，抄斩卫家的提议，却得到了许多文官的附议。 　　这些人舌灿莲花：“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驻守关隘，守护百姓乃是武将的职责，现如今百姓死难无数，城池丢失，身为将官理当以死谢罪。” 　　文武双方，据理力争，吵成一锅粥。 　　抄斩败军之将，有先例可循。只是那战败的主帅乃是不听将领，斩杀以儆效尤。 　　然而，败军之将，并非降将。 　　卫家军只有五千人马，敌军有意报复一万铁骑突袭，卫家父子乃是力战而败，并未逃逸畏惧。 　　关华提议抄斩卫家，很明显是公报私仇。 　　金殿上文官汹汹，一旦武官抵不住，卫家就会土崩瓦解。 　　乾元帝很看中卫家，希望卫家父子能够助他消灭瓦刺，谁知道他还没动手，卫家就出事了。 　　卫家祖祖辈辈跟瓦刺战斗，很了解瓦刺，乾元帝自然不愿意灭杀卫家。 　　只是金殿上，文武相持，三位阁老却不吭声。 　　阁老是文臣，拥戴他们的是文官，他们之所以成为阁臣，乃是文官支持，自然不会贸然得罪文臣。 　　再者，他们也要揣摩陛下的心思，至少得罪了文臣，能够得到陛下的宠爱。 　　别看这些文臣看似跟武将对你，私下里各有派系，相互政权夺利，只不过眼下经过几次洗牌，又没有太子皇子拥戴，明面上很平静。 　　私底下恨不得谁谁倒霉，触怒陛下被罢黜，自己好上位。 　　有些文官即便觉得卫家罪不至死，但是，为了不被同僚孤立，也只好随声附和。 　　这是为官之道。 　　乾元帝沉着脸不表态，他正要开疆拓土，岂能寒了武将的心？ 　　最终，乾元帝说一句：兹事体大，情况不明，容后再议。 　　皇帝不做结论，宣布退朝，武官们擦把汗，心中暗喜。 　　文官依然不肯罢休，跪着磕头：“陛下三思啊……” 　　乾元帝回到乾清宫，倒是没发脾气，他受了打击：卫家父子的失败，让他再次明白，瓦刺不是他以为的残兵余勇。 第243章 　　乾元帝这回真心很失望, 就连小花精亲自做了美食也吃不下。 　　大月朝对于蒙古鞑子，除了开国皇帝有本事追杀，其他皇帝都只能算是守成。 　　而今的版图跟大月朝初期相比, 还有所缩减。 　　乾元帝的理想是将肉眼所见的土地, 都收归自己所有。 　　南边的倭寇驱逐了，却让乾元帝不是那么美心意,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倭寇又会卷土重来。 　　而今, 朝廷还没有做好战斗准备, 瓦刺已经攻破了大同。 　　虽然说瓦刺人一般都是抢了就跑, 不会占据城池, 　　可是，每次瓦刺入侵，无不是血流成河。 　　瓦刺凶残, 带不走的东西会烧掉，带不走的人则会斩杀, 尤其喜欢斩杀青壮年, 抢劫年轻的女人。 　　卫堃这一次就算是乾元帝仁慈, 不会家破人亡，将军的官职要被罢免。 　　乾元帝而今想的是，顶着文官的压力保下卫家值得不值得。 　　皇帝虽然金口玉言, 其实跟群臣之间存在博弈。 　　一个皇帝频频出昏招，威信就会荡然无存，还会失去民心军心。 　　乾元帝此刻更加坚定了要灭掉瓦刺的决心，任由瓦刺坐大, 迟早生出逐鹿中原的欲望。 　　乾元帝之所以年年忍耐, 不曾动手, 就是因为朝廷的库银有限，军队的展现不能拉的太长。 　　如今却迫在眉睫了。 　　小王子这般挑衅，掳掠屠城，不给与回击显得大月朝懦弱。 　　原本瓦刺与大月朝签订城下盟约，每年进贡马匹。 　　虽然一年不过几十匹战马，朝廷赏赐的礼物超出战马双倍价值。 　　饶是如此，瓦刺已经十年没纳贡。 　　朝廷没有用兵，正是因为南方不太平，也有嘉和帝年纪大了，不想再动刀兵。 　　乾元帝跟十三，再有嘉和朝硕果仅存的老将贾代善，三位内阁商量了三天三夜：战或不战。 　　战，国库银子不那么充盈，战争须速战速决，时间不能拉的太长。 　　不战，瓦刺将近十年的骚扰，他们要求结友好邦邻、不再纳贡外还要求开马市，放开盐铁的管辖，双边互通有无。 　　朝廷不在乎几十匹战马，几十张狼皮，却是忍不下瓦刺的嚣张。 　　小花精每日只是替他们准备吃食，不参与男人的角逐。 　　但是，小花精却知道，乾元帝想要借机会开战，歼灭瓦刺的三万铁骑。 　　乾元帝犹豫的关键原因，是由谁挂帅，能不能打赢。 　　若是文臣全部反对，皇帝执意打仗，一旦战败，乾元帝就是百姓口里的昏君。 　　小花精也听出一些打仗的门道，贾代善不愧是老将，他的主意是，若是要战，就不是山西一个地方的用兵，战事要在甘肃山西陕西三地进行，别看瓦刺只有三万兵马，移动性很强，马上作战能力很强。 　　朝廷要取胜，一是打，二是封锁甘肃山西陕西，从现在开始，不叫一粒米粮外流。 　　然后，才是派遣熟悉外次的将官追杀瓦刺部落。 　　按照这种算法，甘肃山西陕西沿线必须布置二十万以上的兵力，才能遏制住瓦刺的三万精锐铁骑。 　　按照贾代善的说话，只要封锁严密，即便我们找不到瓦刺的主力决战，拖也罢他们拖死。 　　可是，从现在到年底，甚至明年五月粮食收割之前，二十万大军，朝廷能不能养得起？ 　　每个士兵每月支持一两银子，每月就是二十万两，还有几万匹主力战马的消耗，一年时间至少要消耗五百万银子。 　　而且，眼下瓦刺已经掳掠了不少粮草，一年时间能不能消灭瓦刺，有待商椎。 　　战争之后需要抚恤，乾元帝这几年研制中枪炮，创建水军，如今库存只有二百万不到，朝廷的银子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年的战事。 　　唯一的希望就是今年的税赋收成，春上能够收上来三百万，勉勉强强可以开展。 　　打仗打得就是银子。 　　而且打仗不只是武官的事情，文官必须同仇敌忾，帮着收税，帮着筹集粮草。 　　乾元帝跟一般文臣武将熬了三天三夜，回到坤宁宫，到头就睡，梦里还在嘀嘀咕咕:：“战不战，赢不赢？” 　　乾元帝睡了一天一夜，终于恢复了元气。 　　这日起床直接吃午膳，捧着饭碗吃了一半，再次开始念念有词的琢磨，时不时盯着小花精看。 　　小花精笑看乾元帝：“陛下看什么呢？臣妾脸上也没写兵法呢？” 　　乾元帝索性放下碗筷：“梓童听说朝堂上的争论没有？” 　　小花精颔首：“略有所闻，不知道陛下您问的哪一宗？” 　　她这个皇后被授权全权负责皇宫守卫巡逻，说不知道养心殿的争论那就是欺君。 　　乾元帝道：“嗯，关于卫家的争论，梓童有何看法？听说卫家夫人进宫哭诉来了？” 　　乾元帝虽然没有下旨抄斩卫将军服，锦衣卫却以保护卫家的借口封锁了将军府。 　　的确这几日有不知真相百姓被人挑唆，朝将军府们砸鸡蛋烂菜叶子。 　　百姓们听到的消息是卫家畏战龟缩，致使百姓惨死，或许还会兵临京都。 　　京都底层百姓见识少，谣言传到后来变成将军投降了，只怕要引兵围攻皇城。 　　这还不恨卫家呢？ 　　锦衣卫正好借口为主卫家，免得卫家逃跑，将来难以抓捕。 　　陛下若是不惩罚卫家，也正好保护卫家，跟卫家也算是结一段善缘。 　　卫若兰还是有一定的能量，护着他母亲进宫求见，跟小花精哭诉，可以担保他夫君不会投敌，不说民族大义，就是长子死在瓦刺手里，她夫君也不会投敌。 　　小花精一句话把人劝回去了：“陛下不信任卫将军，夫人您还能进宫来吗？” 　　卫夫人这才哭着回去了，家里还在给长子准备丧事。 　　大同换防了，卫若松的遗体由锦衣卫接回京都安葬，同时押解卫将军回京自辩。 　　这对于战败被人诬陷的武将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 　　锦衣卫出京前，得到乾元帝亲自接见，按下秘旨，确保卫家老将军的安全，否则提头回见。 　　金銮殿上没有结论，乾元帝这个密旨已经是不杀卫家了。 　　说起来也是缘份，这一次接替卫堃防守大同的就是之前发配山西的冯唐父子。 　　卫堃将军能够保全性命，也是依靠冯唐父子拼死救援。 　　这般时候，乾元帝暗自庆幸，亏得冯唐以为她夫人求情，改而发配山西，没有发配漠北。 　　冯唐算起来也跟贾瑚一样，属于皇室姑爷。 　　冯唐眼前还没有回复将军的称呼，但是，他的能力，接替驻守没有问题。 　　五月底，卫堃回京，他没有回府，连儿子的棺椁也是属下送去卫家别院停丧，就直接进宫请罪来了。 　　一路上的待遇，卫堃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心里对乾元帝十分感激。 　　他进攻是来请罪也是请战，要求作为一个斥候总旗再次参战。 　　他说自己熟悉草原的路径，熟悉瓦刺的习惯，愿意成为斥候，去草原侦察敌情。 　　围困准确提供了情报，瓦刺目前的粮草不足以他们部落的四五万人过冬，故而，他以为只要朝廷募集足够的兵力，足以消灭瓦刺。 　　小花精却明白祖父的心思，祖父贾代善虽然是武将，却不主张战争。 　　虽然瓦刺挑衅，我朝乃是正义之师，然而，战争一起，无论胜败，都是劳民伤财。 　　对于蒙古，除非我们有足够的兵力驻扎草原，否则跟开过皇帝一样，打下来蒙古的城池，又觉得住兵不划算，退居内地。 　　这对于贾代善来说，既然瞧不上草原，不屑于骑马放牧，干脆不打，签订朝贡协议就是。 　　嘉和帝之所以厌恶瓦刺人，也是因为薄来厚往，瓦刺越来越贪婪，甚至得寸进尺，不仅要求赏赐钱财，还要求开放盐铁。 　　这在贾代善眼里都不是问题，瓦刺的贪婪问题很好解决，规定朝贡的人数与赏赐进宫的比例，比如进贡一万，赏赐两万，多了没有。 　　如此行程制度，每年朝贡，严格核对，瓦刺就不敢弄鬼。 　　这十年来，瓦刺年年骚扰，抢夺的钱财远远多于当初的赏赐。 　　总之，边界以和为贵，没有百战不胜的把握就不要贸然宣战。 　　贾代善不能指教皇帝，只能把困难摆出来。 　　很显然，乾元帝还是没有打消开战的念头。 　　金銮殿上，武官虽然反对抄斩卫家，却对开战与否并不踊跃。 　　小花精的性子，很乐意国家强盛，却不乐意国家陷入战争。 　　她支持乾元帝研制枪炮，主要是倭寇烧杀抢掠，必须还以颜色。 　　小花精的理想就是屯兵与边界，枪炮林立，足矣威慑即可。 　　她不主张战争与扩张。 　　乾元帝却想要开疆拓土，建立不朽功勋。 　　小花精心里很认同在边陲开办马市，互通有无，然后对瓦刺输入中原文化，教化瓦刺汉化。 　　铜铁自然要控制。 　　我们不侵略，也不能被侵略。 　　然而，贾代善摆道理，小花精的冷处理，都没有熄灭乾元帝心里的雄心壮志。 　　他最终决定出兵，还要求贾代善老将出马，出任征北大将军。 第244章 　　小花精自然反对祖父出战：偌大年纪, 荣国府不缺这战功立足。 　　再者，瓦刺在草原移动性很强，大军一到, 他们肯定会逃入草原深处，他们跑惯了, 中原士兵一旦深入草原会很被动, 很危险。 　　即便按照贾代善的封锁围困, 打持久战，未必能够困死他们。 　　他们原本就是游牧为生。 　　战争很可能拖垮朝廷。 　　荣府的罪过就大了。 　　小花精反对祖父出征，并当着众人阐述自己的担忧。 　　乾元帝贾代善十三爷都面面相觑, 他们很惊奇小花精为何懂得这些。 　　小花精直言相告：她这几日没有闲着，召见了卫若兰。 　　卫若兰在侍卫处任二等侍卫，小花精召见很容易。 　　他虽没去过边关, 生在将军府, 从小听着瓦刺鞑子的故事长大。 　　贾代善面上再次出现纠结的神色：可惜了啊。 　　大孙女只是听了故事，就融会贯通成这样。 　　若生为男子, 荣国府肯定能够再建不世之功。 　　随后，贾代善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他当着内阁与陛下提出三个条件。 　　一，他若挂帅出征, 不需朝廷征集十万兵马。 　　他只需要要带走黑骑军的五万兵马。 　　其二，他要求十三爷监管兵部，督办西北的粮草征集。 　　其三, 战争一旦开始, 战略战术, 都由他这个主帅做主。 　　他愿意接受朝廷委派的监军监督军费开支, 监督他如何调兵遣将。 　　他不接受监军插手战术与战略, 不接受胡乱指挥。 　　三者缺一, 不接帅印。 　　派遣文官做监军，是大月朝的作战习惯。 　　历史上出现过监军滥用职权，因为手握皇帝的尚方宝剑，不懂战术却临驾主帅之上瞎指挥。 　　最后造成恶劣的后果却要武将担负。 　　尤其是朝廷派遣皇子督战监军，主帅身份被压制，外行指挥内行。 　　战胜了，皇子领功受赏。 　　战败了，将军受罚。 　　乾元帝的大皇子不成气候，就怕文臣为监军，兴风作浪，胡乱指挥。 　　三位阁臣缄默。 　　乾元帝与十三交换眼色，也是沉吟不语。 　　将在外，权利太大！ 　　荣府满门，文韬武略！ 　　贾代善这时又道：“并非老臣贪权，战场上瞬息万变，错不得一星半点。 　　关英为何要抄斩卫家？ 　　正是因为三十年前的一段旧案。 　　那一年瓦刺与鞑靼窜通，同时骚扰我甘肃边城与山西大同。 　　关华为监军，立功心切，手握尚方剑，胡乱指挥，强硬的命令大部队深入草原追击敌寇，与之决战。 　　结果大军出击，大同城内空虚，被瓦刺大皇子抄了后院，二万兵马围困大同。 　　关华这个始作俑者，大敌当前，想的不是跟老将军练手御敌。 　　他贪生怕死，不顾百姓的安危，也不顾外出追击的兵马，逼着老将军弃城而逃，护送他回京，因此差点造成军队哗变。 　　卫老将军不得已才阵前斩杀光华，安定民心与军心。 　　五千兵马抵御瓦刺一万铁骑攻城二十余次，终得大军回援，这才保住了大同城。 　　卫老将军积劳成疾而死。 　　结果呢？ 　　三十年后关英却跳出来翻旧账，替他贪生怕死的兄长报仇……” 　　贾代善冲着乾元帝抱拳：“老臣甘受驱驰，更不怕死。 　　然，老臣不想遇见关华那般的蠢货，更不想给儿孙留下关英这样祸患。” 　　关华临阵逃跑，华英不仅没被牵连，三十年后还做了督察院的左都御史。 　　究其原因，因为他是承恩公的孙子。 　　他祖父是嘉和帝的亲舅舅。 　　贾代善这是提醒陛下，不要给自己派遣这样的外行玩意儿。 　　也是提醒乾元帝，关家跟卫家的仇恨不是私仇，处置要慎重。 　　同时也提醒乾元帝，卫家世代忠良，于国有功。 　　大月朝文臣当道，武官再不能相互踩踏。 　　乾元帝对于贾代善提示没有变态，却对五万兵马感兴趣。五万与二十万缺口很大。 　　“荣公说只需要五万，是否少了？” 　　贾代善道：“京都的禁军已经将近三十年没有参加过大型战争，人去的多了反而不利于战争。 　　对战瓦刺，主要依靠山西、宁夏、甘肃、陕西四地的四十八家卫所的兵马精诚合作。 　　所以，陛下无论派谁领兵挂帅，必须有统制这四省兵马的权利。” 　　乾元帝一愣：这人还没出京就伸手要权？ 　　贾代善这时一笑，又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五万兵马必须配备半年的粮草。 　　如此，将士们才能心中不慌，战士必须冬衣铠甲弓箭佩刀齐备。 　　如此，大军才能开拔。 　　武器粮草齐备，是战争取胜的最起码的条件。” 　　五万将士战马半年的粮草加上武器装备，没有一百万两拿不下来。 　　这还是因为黑骑军原本就有刀枪剑戟。 　　一旦开战，武器装备需要时时补充，战马也要及时输送，还有伤员的救治，门门都是钱。 　　一年打下来，没有三百万两只怕不成。 　　若是打上两三年…… 　　乾元帝扶额：好难！ 　　这事儿还要再想想。 　　当晚，小花精跟祖父见面。 　　小花精问道：“您煞有介事的提要求，真是想要出征啊？” 　　贾代善笑道：“祖父无所谓，提这些条件，是战争取胜的必须条件。 　　老忠顺王如何死？ 　　就是先皇不懂战事，胡乱用兵，把老忠顺王一条命填了坑。 　　若非老忠顺王死了，忠顺王就是朝廷的一把好刀。 　　可惜了。 　　而今祖父提出这般要求，他不打了正好，祖父不想操心。 　　若是应了，也好，给泽儿训练一支虎狼之师。 　　如此，我们不在了他也有依仗。” 　　小花精摆手：“祖父不必为我们母子操心，没有您的兵马，孙女也能让泽儿登基。 　　他那两个兄长养得比丫头还娇弱。 　　十几岁了，背书怕辛苦，练武更甭提了。 　　身子不好，还瞎折腾。 　　他们两个的亲妈更是拧不清，孩子才十三，已经对女人上了心思，想抢着生下皇孙讨好陛下。您很不必为此操心。” 　　大皇子二皇子都是大周氏在教养。 　　亲娘为了拉拢亲生儿子，那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背书怕辛苦，玩去吧。 　　先生要打，伴读顶上。 　　大周氏检查背书，还被两小子埋怨她管的多，絮叨。 　　小花精反正吃穿比照水泽一样安排。 　　文师傅武师傅都给找齐全了，文师傅是翰林大学士，乾元帝都佩服的读书人。 　　武功师傅是宫中的侍卫统领沈城。 　　人家是弓马骑射样样精通。 　　他们自己阳奉阴违，不好好学，与小花精不相干。 　　再者，儿大避母。 　　小花精还不是亲娘，也不能天天跟着他们。 　　乾元帝这个亲爹，心怀宏图伟志，哪里有精力操心两个儿子如何教养？ 　　他自己都是从小放养，自己个成人成才。 　　小花精只要盯着两小子不在孝期怀孕生子，身为母后与后宫的统领，也就完美了。 　　这两大皇子在水泽面前，那真是凤凰与野鸡的差距。 　　小花精一点也不担心水泽的前程，除非乾元帝想要自毁江山。 　　贾代善笑道：“祖父知道你的本事。 　　祖父想啊，陛下真要开战，让人把泽儿接去山西。 　　那小子的本事祖父知道，自保没问题，让他去西北操练操练，如何御下，学习用兵排阵，只要他身体力行，才知道武将的苦楚，也知道边关的重要性。 　　莫看眼下边界平静，祖父通读史书，那个王朝都不会有百年的太平。 　　一个王朝想要长治久安，君王自身的文治武功很重要。 　　而今陛下想灭杀瓦刺，焉不知十年二十年后，异族不会主动挑衅大月朝？ 　　瑗儿可别以为祖父是危言耸听。 　　祖父不出京都，边界的消息却一清二楚，倭寇虽然凶猛，不过是倭国的散兵游勇。 　　倭国南北战乱结束，未必不会兴兵犯禁。 　　再有辽东黑林子的土著女真，正在兴起。 　　他们与鞑靼交战虽然输多赢少，却不可忽视。 　　瑗儿想过没有，如今不灭瓦刺与倭寇，几十年后，大月朝将四面环敌。 　　那时节，泽儿的压力要比当今陛下的压力大了许多。 　　所以，陛下致力灭杀瓦刺与倭寇，乃国策正道。 　　现如今思考的不是打与不打，而是要如何打赢。” 　　小花精吃了一惊：“不是说后金完颜一族已经不成气候吗，怎会忽然兴起？” 　　贾代善道：“这支并非完颜骨打血脉，乃另一支土著，他们从散漫猎人家族，渐成气候。” 　　小花精这时言道：“祖父，您虽然练气入体。 　　但是，战争一起必生血煞，血煞可污染压制灵气。 　　您一旦上阵，战场上不可能得到灵气的补充，灵石对您犹如士兵的粮草。 　　这一点，您在作战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对待。” 　　贾代善闻言大惊：“还有这种事情？” 　　小花精道：“正是因此，修士可杀修士，修士灭杀平民就会沾染因果，修不成大道。这也是修士不在凡间行走的缘故。” 　　贾代善心房一颤，蓦然通透：“是啊，若修士不受任何遏制，凡间将不复存在。” 　　小花精笑道：“祖父这个主帅不做也罢，做个粮秣官吧。” 第245章 　　贾代善笑道：“这不是臣子能做主, 娘娘别插手。” 　　又道：“陛下想让瑚儿掌兵？” 　　小花精摇头：“陛下并未明言，或许，他将来会接手云贵。” 　　贾代善松了口气：“云贵还好。” 　　镇守云贵, 只要安抚好宣慰司指挥使，恩威并重，即可保云南平安。 　　历代云南王只要不造反, 多是善终。 　　大月朝最危险的地方是漠北。 　　小花精其实很不想让娘家再掌兵权。 　　功高盖主不是好事, 容易引起陛下猜忌，也容易引起子弟骄奢淫逸。 　　眼下荣府的格局就很好。 　　只可惜，乾元帝似乎不想荣府从此单纯性变成书香门第。 　　之前致力搞掉世家勋贵, 如今又怀念那些老将。 　　而今的武将, 他是个顶个看不上。 　　贾代善坚持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态度。 　　乾元帝有些不放心，召集老王爷忠靖王、裕亲王、裕亲王、安平王、安乐王, 再有荣亲王熙郡王议事。 　　这种形式议事，相当水家的家庭会议。 　　乾元帝直白的开场：“瓦刺背信弃义，撕毁盟约, 多次骚扰我甘肃宁夏山西沿线, 杀我百姓, 掳掠财富，边关百姓不堪其扰。 　　诸位王爷都是我大月朝中流砥柱, 有何计策？” 　　忠靖王裕亲王与豫亲王都曾经上过战阵。 　　不过, 裕亲王豫亲王老了, 能干的儿孙跟着忠顺王附逆被斩杀, 剩下的儿孙成了惊弓之鸟。 　　忠靖王能征善战, 他的儿子却是秧子, 从未上过战阵。 　　忠靖王老来得子, 儿子比北静郡王大几岁，完全蜕变成书生，成天以儒生自居，摇头晃脑跟些文人厮混。 　　这也是嘉和帝针对他们，故意把他们这些狼崽子养成羔羊。 　　朝廷打击王府很爽快，可以甩掉包袱，不受掣肘。 　　然而，用人之际，却面临无将可点的囧境。 　　大皇子与是当今陛下，当年曾经跟着嘉和帝出征，也没有独挡一面，不过是跟着嘉和帝做侍卫，押送粮草辎重，管理军械。 　　他兄弟勉强见过血。 　　十三皇子十四皇子，曾在军中历练，跟着嘉和帝巡边关，犒赏军队，却没有上过真正的战阵。 　　或者说没有真正杀过敌人。 　　嘉和帝怕儿子们夺嫡，祸起萧墙，却把儿子们都养废了。 　　现而今的皇子们，跟开国时期的皇子的战力，那是无法比拟。 　　嘉和帝差不多把贾代善用废了，然后剥夺了他的兵权。 　　偏偏乾元帝这个第三代太平皇帝想要开疆拓土，想让贾代善把军中的旧部捡起来。 　　皇室宗亲无人出头领兵，乾元帝再次跟小花精提起贾代善领兵的事情。 　　小花精言道：“臣妾祖父之所以提出那些条件，自有缘故，一则年纪老迈，力不从心。 　　荣府在军中虽有旧部，毕竟过去二十几年，生个儿子都成人了，谁知那些人变心没有？ 　　二则，祖父是怕步入卫家的后尘。 　　陛下应该知道，祖父一直致力于荣府儿孙弃武学文，向书香门第转化。 　　荣府子弟练武强身，几乎无人学习兵法。 　　长兄与三兄也是赶鸭子上架，入了行伍。 　　他们不懂兵法，也没上过战阵。 　　若说领兵挂帅，卫堃将军，冯唐将军，都比祖父合适。” 　　乾元帝道：“卫堃刚刚战败，冯唐父子附逆，很难服众。 　　昨日又有甘肃邸报，小股瓦刺夜袭甘肃，斩杀百姓，掳掠粮草。” 　　小花精讶异：“不是已经下旨严防死守呢？” 　　乾元帝道：“他们掳掠的边城周边的小镇，卫所人手不足，防不胜防。辛亏百姓抢收大半粮食。” 　　为了缩减国库开支，嘉和帝与乾元帝的做法都是，南方有战事从北方调兵，北方有战事从南方调兵。 　　现如今，朝廷从北方战线抽掉了三万兵马驰援海疆。 　　北方将士陆战，海疆水师负责海战。 　　正是因此，北方防御出现漏洞。 　　嘉和帝与乾元帝其实都属于不懂兵法瞎指挥。 　　乾元帝只是学习他爹，情有可谅。 　　但愿能够吸取教训，听进去贾代善的纳谏，改正错误。 　　翌日，乾元帝叫大起，商议出兵事宜。 　　内阁首辅主张招抚。 　　兵部尚书于浩然，主张给予回击，把瓦刺打残，不是招抚，而是降服纳贡。 　　丁浩然还主张，不能再跟之前那样，无限制的赏赐。 　　瓦刺不仅不会感恩，还会用粮食财帛招兵买马，卷土重来。 　　文官武官再次吵嚷一团。 　　兵部尚书也只是懂得兵马的文官。 　　武将并不愿意开战。 　　卫将军的官司悬而未决，这个时候谁出头领兵，谁就时傻瓜。 　　边关不稳命武将卖命。 　　打赢了，满朝文官跟着升官晋级。 　　打败了，武官掉脑袋。 　　在武官眼里，文官就是光说不练的无耻之徒。 　　乾元帝在金殿大声喝问，计将安出？ 　　文武百官顿时闭嘴，殿堂上鸦雀不闻。 　　乾元帝气得很：“曹将军？” 　　曹将军祖上曾经镇守宁夏，不过，太平时期，被夺了兵权。 　　如今曹家有个千户的爵位。 　　但是，子嗣大多成了纨绔，不读兵书不习武。 　　曹将军（千户）府只剩下个空架子。 　　满门上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曹千户出列跪倒：“微臣惶恐。” 　　忠靖王今日在朝堂。 　　他的王妃出自杨家，卫夫人出身杨家，这两家是连襟。 　　忠靖王可是不怕乾元帝，更不怕关家。 　　皇室出错，嘉和帝父子斩尽杀绝，对于关家却法外开恩，凭什么呢？ 　　凭他关家女儿长得美？ 　　老忠靖王，跟嘉和帝是堂兄弟。 　　当初夺嫡，嘉和帝的父亲胜出，其余兄弟封王。 　　忠靖王府，裕亲王府，豫亲王府都是这么来的。 　　他出列禀奏：“臣启陛下，老臣以为，督察院左都御史关英，世代忠良。 　　其兄关华曾经监军，舌战文武，累死三军。 　　关英功底不输其兄，口诛笔伐，可灭杀将军。 　　陛下可令他去大同城头骂战瓦刺，必定能够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忠靖王言罢，满朝文武差点失笑。 　　乾元帝鼻子差点气歪了。 　　忠靖王昨日拒绝领兵，今日大放厥词。 　　乾元帝差点拍桌子。 　　裕亲王心里觉得痛快，却是刚刚解禁。 　　他出头露面呵斥忠靖王：“老五胡咧咧什么啊？还不给陛下谢罪？你有条陈只管禀奏陛下，有你这么做王叔呢？” 　　安平安这时候也出列和稀泥：“忠靖王啊，你这不地道啊！ 　　那关家的事情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情，连本王也不大清楚，那时候陛下才十几岁呢。” 　　忠靖王跪地认错。 　　安亲王这时拱手：“陛下，本王有话禀奏。” 　　乾元帝对这个叔父有几分亲情：“叔父有话直说，无需请示。” 　　安平王道：“忠靖王话说的不中听，却说中眼下困境。 　　武官之所以无人出头领兵，不是因为胆怯畏战，乃是因为之前卫将军父子的官司没有结局，大家都在观望。 　　将军难免阵上亡。 　　只是卫家的小将战死沙场，却要被满门抄斩，谁不寒心啊？” 　　乾元帝很冤枉：“卫家的案件尚在审理之中，并无结论，何言满门抄斩？叔王不要听信谣言。” 　　忠靖王这时又要说话，却被裕亲王抢了先：“谁不知御史台一天三奏，要抄斩卫家？ 　　让本王说，御史台其心可诛！大敌当前，他们却要灭杀我边防守将。 　　试问，这世上有谁恨不得我大月朝将军死绝，长城尽毁？ 　　是瓦刺鞑靼。 　　他关家却纠结一班人天天逼迫陛下灭杀忠臣良将。 　　他是谁之臣子？安得什么祸心？” 　　关英袖子里正藏着奏本，准备当殿参奏，要求灭杀卫家。 　　这时候被几个王爷点名斥责，还要被安上通敌之罪，即刻跳将出来。 　　他不敢说忠靖王，却指着裕亲王鼻子喝骂：“我啐，你这个废太子余孽，先帝留你一命，你就该如同阴沟的老鼠一般，苟且偷生。 　　竟敢污蔑我关家？ 　　我关家当初跟随太~~祖爷起兵，全家上下男丁死伤殆尽，只剩下姑祖母与其幼弟一点血脉。 　　可怜我兄长自幼聪慧，熟读兵书，文武双全，却让老贼阵前诬陷枉杀。 　　而今，你这个废太子余孽，罗列罪名，诬陷关家，是想让我关家血脉断绝吗？” 　　关英吐沫子喷到裕亲王脸上。 　　裕亲王气得差点晕厥。 　　关英骂得裕亲王颜面无光，直挺挺跪在当殿：“我关家上下一片忠心，为国为民。 　　奏请诛灭卫家，乃为大同死难百姓张目，绝无半点私心，请陛下明鉴。” 　　裕亲王豫亲王的儿孙曾经附逆，这时根本无颜再奏。 　　安平王安乐王，荣亲王兄弟，都不了解当时的情况。 　　贾代善自然了解。 　　可是，他为何要搅合，与关家结仇？ 　　关家固然可恼，到处说荣府东山再起，靠的是裙带关系，动不动参奏荣府。 　　若非贾代善对族人严加管束，早被这只疯狗咬下几块肉了。 　　然，这些养尊处优的王爷们，对荣府也并不友善呢。 　　当初，废太子头一次谋反，贾代善救驾，生死一线。 　　这些王爷还要落井下石，纷纷奏请把贾代善打入废太子余孽。 第246章 　　乾元帝在上, 两班文武的做派看的一清二楚。 　　丁浩然有一定的号召力。 　　他出声对上关英，都察院部分官员与礼部官员，齐齐拉开与督察院那些疯子的距离。 　　别看这小小距离，它代表关英在乾元朝的影响力不再。 　　当初乾元帝灭杀逆贼之时, 那圣旨的速度, 闪电一般。 　　乾元帝并不昏聩, 跟随陛下, 即能讨好陛下，又能顺便做清官, 何乐不为。 　　关华失道寡助, 很明显干不过武将。 　　文官最会看眼色，马上顺着丁浩然溜去了：“国家领土, 寸土难丢, 神圣不能侵犯。 　　还请左都御史放下私人恩怨, 以社稷黎民为重。” 　　丁浩然也是科举出身, 跟着丁浩然, 算不得丢风骨面子。 　　关英愿本以为文官肯定会跟着他一起威逼陛下。 　　从前文官跟武官杠上, 就是这般。管是谁对，不是自己阵营就要群起攻之，一棒子打死。 　　至于边关需要武将，天下也不止卫家会用兵。 　　再者, 天下是水家的天下，关他关家鸟事。 　　文官附议, 这边武官自然跟着附议：“丁尚书所言甚是, 臣等附议。” 　　关英面色惨白, 眼见乾元帝就要对卫家网开一面。 　　金口一出, 万难更改。 　　关英忽然发疯咆哮：“奸臣误国, 正义蒙尘。 　　微臣愿意一死明志。 　　参奏卫家，绝无半点私心。” 　　关英果然碰死了，不仅卫家要倒霉，乾元帝也成了逼死忠臣的昏君。 　　小花精手指一弹，这小子面前生出一堵看不见的避障。 　　朝堂上出现一场闹剧。 　　关英说要撞柱子，十三爷忙着阻拦。 　　满殿文武也心惊胆战。 　　结果，关英却在众人面前上演原地踏步走。 　　很明显，这就是威逼君王。 　　乾元帝喝斥：“关英，你闹够没有？退下。” 　　关英吓得浑身汗毛竖立：金殿之上竟然遇见鬼打墙？ 　　难道他惹恼了历代先帝？ 　　关英想要摆脱这种束缚，拼命的奔跑，嘴里喊着：本官浩然正气，不怕你们鬼魅魍魉，滚开，滚开…… 　　这样子落在满朝文武眼里就是藐视君王。 　　乾元帝气得面色铁青，抓住金印往下砸：“竟然藐视君王，咆哮金殿，来人，摘了了他的乌纱，脱了她的蟒袍玉带，廷杖四十，打入诏狱。” 　　殿前侍卫一声怒吼：“臣等领命。” 　　侍卫们手法熟练，摘乌纱脱蟒袍。 　　这时，有督察院右都御史出面讲情：“陛下三思，国有律法，不杀言官。” 　　十三不等乾元帝张嘴，张口就啐他：“铁齿铜牙御史台，好钢口。关英口吐狂言，藐视圣君，不见有人出声？ 　　在你眼里，臣子可以狂悖犯上，藐视君王，君王不能惩处，只能受着？ 　　这是哪家王法，本王怎么不知道？” 　　右都御史冤死了：“王爷你不能不讲道理，微臣说的是御史有权……” 　　十七爷熙郡王从后面跳出来，飞起一脚把右都御史踢得跪下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是我水家王朝金銮殿，上头做着我四皇皇上，你竟敢这般欺负人，只许指责君王，维护乱臣贼子，不许我十三哥说话？” 　　十七爷今年才十九，嘉和帝的爱子，乾元帝的宠弟。十三岁在南苑狩猎遇险，被贾琏救下之后，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一飞中天，伴驾君前，同时成为四爷的好兄弟。 　　废太子与忠顺王谋逆，他追查丢失的枪~支，护驾有功，因此封王。满朝上下，除了几位老王与兄长，没谁是他不敢惹。 　　今日金殿上的王爷很不少，但是，十几个嘉和帝临死册封的郡王，除了十三十七出面给乾元帝助拳，其他兄弟都在看热闹。 　　既没有治国□□的才能，也没有半点骨肉亲情。 　　乾元帝再看这些人，眼里都是冰：养尔等何用！ 　　这样的不知道感恩的东西，还想要封地，做梦比较快。 　　右都御史被十七踢到跪拜之后，受到首辅顾大人的四白眼，顿时吞气吞声，只磕头不说话了。 　　顾首辅这时出列和稀泥，冲着十三十七拱手：“右都御史性情耿直，出身寒门，嫉恶如仇，先帝曾夸赞过他忠贞不啊……” 　　十七冷哼：“大人的意思他忠贞不啊，本王趋炎附势？” 　　顾首辅年逾六十，做官三十年，圆滑如油，笑道：“王爷您急躁了，微臣话未说完，微臣之意，吕濂书生意气，做官二十载，却脱不掉迂腐之气，他方才禀奏，不过是提醒陛下，御史能罚，最好不能死，关英狂悖犯上，理当惩罚，只是他担着御史名誉。他是书生，四十大板之后再入诏狱，性命堪忧，他死了，明白的人说他罪有应得，不明白事理之人却要误会君王。” 　　文官一开口就知道什么叫口吐莲花。 　　吕濂不说拉帮结派，至少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他也觉得不应该因为朝廷要用兵，就把卫家轻轻放过去。 　　陛下一直重用文官，如今忽然暧昧不明，疑似偏向武官，他不服气。 　　他骨子里迂腐又清高，觉得文官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再有，这个吕濂被顾首辅看好，或者说，吕濂暗暗投靠了顾首辅。 　　一般来说，首辅肯定得罪人，他们在下野之前，会择定自己派系的学生同乡，或者是通家之好成为继任者，如此，他们才能光荣致休，后顾无忧。 　　首辅大家都想做，但是坐上去之后，就有高处不胜寒之担忧，就开始替自己留后路。 　　这个吕濂的儿子，迎娶了顾首辅的侄孙女。 　　如今成了姻亲裙带关系。 　　顾首辅也觉得吕濂糊涂，关英到了更好，正好空出一个位置，争到左都御书，也能争取一个左副都御史，或者左佥都御史。 　　贾珠身为国舅，眼下也就是一个左佥都御史。 　　乾元帝这边还在研究出兵不出兵，兵部的粮草征集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因为，北边不打，南边要打。 　　如今又有了四十门小钢炮，运动迅捷，正好针对倭寇瓦刺这些移动迅捷的强盗。 　　正是因此，乾元帝虽然先后抄家抄了将近一千万白银，依然穷的很啊。 　　若非王家的海运上交一半，每年基本有百万两雪花银补充海疆水师，皇宫穷的要吃不上饭了。 　　这日叫大起，刑部尚书得了乾元帝的准话，卫堃长子卫若松英勇善战，起千户爵位由其长子卫子旭继承。 　　卫堃身为主官，要对百山西大同的百姓负责，一等镇北伯降为三等，戴罪立功。 　　卫家平安过关，满朝文武知道，北边要打仗了。 　　乾元帝最终驳斥了贾代善出任粮草管的请求，任命贾代善为镇北大将军，私下请求贾代善帮忙把黑骑军带出去历练一下，狠狠教训一下瓦刺。 　　最低要求，让瓦刺递降表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当然，能够把瓦刺歼灭更好。 　　贾代善挂帅，贾琏也水涨船高，被册封为先锋官，带领一千名精兵从，成为贾代善的亲兵。 　　卫堃成为贾代善账下左先锋。 　　最令人惊讶的是，王子腾出任陕甘总督，负责就近替征北大军征集粮草。 　　十三爷监管兵部，统筹征北粮草军械事宜。 　　监军人选则是十七爷熙郡王，同时，熙郡王还出任征北大军的总粮秣管。 　　这个认识安排，乾元帝算是给了征北统帅贾代善最大的支持。 　　十七爷是乾元帝的兄弟，同时，贾琏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且，十七爷在宫中一直受到小花精的细心照料，他对荣府的感情与众不同。 　　这个人事班子，可以看出，乾元帝希望贾代善能够一战震慑北方宵小，为他厉兵秣马空出大把时间。 　　当然，乾元帝最希望贾代善能够一次性肃清瓦刺，他腾出手来准备收拾辽东的鞑靼与野人女真。 　　贾代善在黑骑军一年多不是白待，这只军队集结准备只用了三天。 　　半年的粮草没有备齐，贾代善五月二十出京都，只带了三月的粮草。 　　这是贾代善相信王子腾。 　　同时，荣府的大管家赖大与府里的护院金大同时出京，赖大前往金陵调集荣宁二府族里的存粮。金大前往辽东黑山头，将荣宁二府王家，以及张家在东省地的历年存粮以及今年的出产，全部集中起来备用。 　　一旦朝廷的粮草跟不上，贾府自己的粮草就要顶上去。 　　打仗打得就是粮草，兵强马壮，士气高涨就能打赢。 　　小花精按照贾代善的吩咐，让紫苏亲自前往云南，护送水泽去山西，跟着老祖宗历练。 　　同时，小花精请黛玉在云南个宣慰司收购极品灵石备用。 　　西北的战事不知道要打几年，贾代善贾琏水泽都需要灵石补充战力。 　　再者，别看水泽只有八岁，万马军中，自保没有问题。 　　贾代善出征之前，小花精把国库中乌冬交趾最近十年贡品，三万八千颗极品灵石，全部带上了。 　　之前乌冬交趾百越进贡的极品灵石都被嘉和帝赏赐给了王公大臣，太子兼国之后，小花精襄助太后掌管后宫，这才把灵石这一项进贡全部节流。 第247章 　　史鼐这一次顶住压力, 始终坚持卫家的婚事，在武将中迎得声誉。 　　贾敬在兵部任员外郎，举荐史鼐出任粮秣官。 　　十七对荣宁二府很有好感, 　　思及史家与贾府是姻亲, 押送粮草肯定尽心尽力。 　　当即收下史鼐。 　　史鼐身负侯爵, 正三品散轶大臣, 出任粮草官算是低就。 　　到没人说三道四，他自己也不好挑三拣四。 　　这次卫家东山再起, 小花精也终于清楚了许家跟卫家为何结缘。 　　却是三十年前，许家挤兑先帝打压关家，无意中替卫老将军说了话, 卫老将军因此逃脱了关家的算计。 　　卫堃就是当初的小旗，他是受惠报恩。 　　卫家无力扭转许家的结局, 遂想着私下护送许家。 　　当初他为避嫌, 出京晚了几日。 　　许家女眷却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卫堃很愧疚，去了边关投军, 这事遂无人知悉。 　　皇太后知道了这其中的典故, 甚是感慨：“许家当初多少门人啊, 不是一哄而散, 就是落井下石。 　　没想到对卫家不过顺手的人情, 却得回报。 　　勿以善小而不为，至理名言啊。” 　　六月初，大同邸报，征北大军抵达山西大同。 　　贾代善大军出京的同时, 派遣斥候。 　　大同军情日日变化, 从一万人增加到一万五千人铁骑。 　　整日在城外叫嚣骂战。 　　同时, 甘肃陕西边界也有瓦刺军骚扰。 　　瓦刺造势, 号称十万兵。 　　贾代善分析斥候所得情报，确认陕西陕西宁夏骚扰瓦刺不会超过五万兵马。 　　厉害之处在于，瓦刺骁勇善战，移动迅捷。 　　这么来来往往，给人造成兵力倍增的假象。 　　京都到大同七日的路程。 　　贾代善的大军走了半个月，目的就是给瓦刺一个假象，朝廷的兵马畏战，军心涣散。 　　六月初八，大军在距离大同一百里驻扎，埋锅造饭，宰杀猪羊。 　　摆出还要再走两日的态势。 　　实则，一路之上，征西大军已经只剩下两万新兵蛋子，护着粮草辎重。 　　其余三万人马，早就化整为零，由卫堃的士兵带队，抄小路越过长城，到达大同城外山林中潜伏。 　　大军驻扎百里处的前夜，卫堃已经回到了大同。 　　贾代善则已经到达城外，三万兵马反包围瓦刺，突袭大同城外瓦刺营帐，内外夹击，夺回粮草一万石，骏马三千匹。 　　一万五千瓦刺军队，被我军歼灭了一万二千余人，剩下三千多残兵溃逃而去。 　　贾琏立下头功，亲手斩杀瓦刺小王子。 　　天亮清点，战功赫赫。 　　黑骑军也有损伤。 　　将士们作战经验不足，被敌人灭杀一千余人，杀伤三千余人。 　　惊慌跌倒被踩踏致死五百余人，致残五百余人。 　　余下一万多人轻伤。 　　虽然瓦刺死伤惨重。 　　然而，我军是突袭，三万多人内外夹击，还死亡将近两千人，伤残一万余人。 　　由此可见，瓦刺是何等骁勇。 　　大同兵危解除。 　　山西河北山东辽东可谓是京都的屏障。 　　贾代善出京，只带着五万兵马。 　　他是觉得乾元帝想要一蹴而就，歼灭瓦刺的想法不切实际。 　　五万兵马，加上原本山西卫所五万兵马，九镇兵马十二万，朝廷已经不堪重负。 　　再招兵买马二十万，京都防务空虚不说，朝廷更是负担不起。 　　五万兵马，则属于轻装上阵，即便京都的粮草供给不及，他也可以沿途征集，足够官兵不饿肚子。 　　开国初期那些把瓦刺鞑靼追杀的狼狈逃窜的老将，已经死亡殆尽。 　　边镇将官而今能够像卫堃这样跟瓦刺有一战之力的将军，已经不多见了。 　　这也是贾代善鼎力相助卫家的缘故。 　　毕竟将来这江山社稷是水泽的，不能让奸贼把国家的长城毁灭了。 　　冯唐身怀武功，懂得兵法，让他跟瓦刺作战，未必能胜过卫堃。 　　当然，冯唐父子有慧根，很快就能历练出来。 　　当初贾代善建议把冯唐父子发配山西，也是因为冯唐人才难得。 　　现如今，鞑靼瓦刺已经进驻河套地区，修城驻防。 　　大月朝能够守住现有的江山已经很不容易，想要恢复到太~祖的疆土，已不可能。 　　山西已经失去了第一道防御，眼下恢复前卫很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沿着长城修筑城镇，把沿途的漏洞堵住，不让敌军随便进入太原腹地。 　　贾代善准备暗地教导水泽，做好这件事，并不准备直接驳斥乾元帝。 　　他日西北防御固若金汤，若是国库充盈，再蓄势收复河套地区。 　　贾代善自觉没有这个本事，大月朝眼下也没有这个财力。 　　乾元帝收到捷报大喜。 　　须知大军出动不过二十天而已。 　　十七爷这个阵前的监军才出京半个月，大军已经得胜，还斩杀了领兵的小王子，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贾代善之后的奏折不是计划如何追击瓦刺，而是请奏在西北修筑长城，增设卫所。 　　贾代善建议，在山西西北部增设卫所，修筑长城，堵住瓦刺入侵的路径。 　　贾代善详述如此决定的原因。 　　其一，士兵们水土不服，又因为之前死人没有好生处理，许多百姓，少数士兵已经开始生病。 　　若不马上治理，后果不堪设想。 　　将士们需要休养身体，适应气候。 　　如此，才能有足够的战力歼灭来犯之敌。 　　其二，嘉和帝撤销了山西的第一道壁障。 　　而今鞑靼已经在河套地区修筑城池。 　　而我朝的西北空旷无人，长城破败，全凭河流山川自然防御。 　　到处都是防御漏洞，因此瓦出入侵，犹如进出自家的菜园子一般方便。 　　贾代善建议，借助黄河天险向北修筑卫所，加固宁武关，与河北陕西卫所守卫相顾，堵住瓦刺入侵的漏洞。 　　设立城镇，修筑长城都需要银子。 　　为此，朝堂上文武百官再次争吵不休。 　　特别是顾首辅，十分忌惮贾府。 　　皇后出自贾府，贾府的前辈会打仗，后辈会读书。 　　贾瑚已经做到正三品，贾珠伴驾，贾琏领兵。 　　荣府的姑爷还是封疆大吏。 　　一家人已经可以开办一个小朝廷了。 　　若是贾代善如今把西北大军变成贾家军，满朝文武还不被姓贾的压死？ 　　顾首辅一个眼色，礼部侍郎就跳出来了。 　　文官一系这时候跳出来，觉得既然打了胜仗，就该乘胜追击。 　　贾代善驻防大同，建议屯田修长城建卫所，就是贪生怕死，贻误军机。 　　丁浩然懂得军事，对于贾代善奏请修筑长城，设立卫所的建议很以为然。 　　文官一系这些年也横行的足够了。 　　丁浩然也想增加一些武官的存在感。 　　他冷笑怒斥：“边关先后死伤几万人，敌军我军的尸体遍地，天气炎热，若是不好好处理，只怕马上就是瘟疫时疫蔓延。 　　陕西陕西河北都要受到影响，西北防御形同虚设。 　　瓦刺若是再次扣边，岂不是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如此后果，谁敢担待？” 　　瘟疫时疫的可怕，路人皆知。 　　而鞑靼入侵往往就是乘着天灾人祸之时，让人防不胜防。 　　文官不懂军事，张口胡咧咧：“五万大军每日消耗许多银钱，既然已经击败瓦刺主力，灭杀了瓦刺小王子，就该即刻班师回朝，何故要驻守大同？ 　　山西大同原本有卫所，何须朝廷再派遣兵马驻守？ 　　这不是耗费国库，替他荣府养兵马，重建贾家军？ 　　贾府想要拥兵自重吗？” 　　贾政是个胆小之人，这时气得面色紫涨：“还请周大人慎言。我父念过古稀，原本早该颐养天年，却因为先皇陛下恩重如山，不得不领兵出征，解救我边关百姓于危难，岂有半点私心？” 　　顾首辅这时候出列禀奏：“贾大人勿要气恼，大家不过就事议事，哪有半点说错？ 　　皇后娘娘难道不是出自贾府？荣国公难道不是手握重兵？ 　　须知，国公大人出京之时，可是讨要了节制陕甘宁夏山西四省的军政权利哟。” 　　十三爷这时候言道：“顾大人，本王记得清楚，当初陛下叫大起，询问谁家领兵退敌，扑灭山西兵火。 　　满朝文武个个噤若寒蝉。 　　后来陛下点将，那时候顾大人为何不劝诫陛下，说外戚不能领兵？ 　　而今却来翻旧账，大人是觉得陛下用人不当？” 　　顾首辅道：“荣亲王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大同危急，自然以国事为重。 　　陛下当机立断，乃是为了江山社稷。 　　而今兵火熄灭，大将军却赖在山西不回朝，这不是拥兵自重是什么？” 　　贾敬冷哼：“顾大人可知道瓦刺主力是多少？ 　　兵部斥候回禀是十万大军，打个折扣也有五万。 　　而今不过歼灭一万，打残了五千。 　　小王子死了，俺答却有三个嫡出的儿子，庶出的儿子无数个。 　　瓦刺兵马可以说并未伤及根基。 　　我军将士却长途跋涉，受伤生病的士兵也有不少，这时班师回朝，若被瓦刺追击伏击，岂不危矣？” 　　贾敬其实很想质问：可记得当初嘉和帝御驾亲征，被瓦刺追击的事情吗？ 　　可惜，忠顺王谋逆，老忠顺王的功勋不好再提。 第248章 　　西北军事构建能否达成, 要看帝王的心意。 　　帝王不仅要有此认知，还必须有魄力，才能够不受臣子左右, 坚持自己的决断。 　　贾代善的做法很显然不符合乾元帝的初心。 　　然而, 乾元帝不高兴的同时，也很明白, 贾代善这种做法才是长治久安的稳妥做法。 　　乾元帝不想承认他错了。 　　他若是同意贾代善奏请，恰恰就证明他这个君王错了。 　　且别说, 乾元帝还真是嫉妒贾府人的聪明睿智。 　　贾代善所奏之事，因为文武百官的分歧，也因为乾元帝的暧昧迟疑，久久不能决断。 　　乾元帝跟史鼎商议, 能否撤掉部分兵马。 　　史鼎却不同意：若撤掉岛屿上的驻军, 之前抗倭所做一切努力等于白费。 　　可以预见, 只要撤兵, 倭寇马上就会卷土重来。 　　水师只有占据这些岛屿，才能遏制倭寇的肆意横行。 　　而今，山东闽浙沿海的兵马已经高达二十万。 　　若不从沿海撤兵, 山西境内增加兵马不可能。 　　朝廷根本养不起。 　　这一刻, 乾元帝满心的憎恨, 恨自己无能，恨国库空虚, 更恨倭寇鞑子这些外敌。 　　很显然, 沿海的大倭寇头目不歼灭, 沿海没有一日安定。 　　想要彻底歼灭倭寇, 就要继续支持水师。 　　西北与海疆战役不可能同时进行。 　　海疆已经坚持了许多年, 成功就在眼前, 不能放弃。 　　唯一的退路就是承认他自己急躁了，接受贾代善的西北防御计划。 　　乾元帝躲着小花精，足足多了十日。 　　这一日，小花精没准备他的夜宵，乾元帝忽然回来了。 　　小花精毫不客气的嘲笑他：“这可真是不能一日偷懒，之前连备十日陛下偏忙碌，今日刚想偷懒，陛下到来了。” 　　乾元帝不好承认自己在嫉妒，生闷气，只得顺着小花精的话承认自己很忙碌：“哎呀，真是忙坏了，十分想念梓童做的羹汤啊。” 　　小花精笑问：“这些日金殿日日吵嚷，终于吵出结果来了？” 　　乾元帝道：“ 吵不出结果来。边境防御是朝廷的头等大事，方方面面必须都要考察清楚。朕不过需要时间思考，这才放人他们各抒己见。参详周全了还得朕拿主意。” 　　小花精道：“您决定接纳镇北大将军的防御请奏？ 　　顾首辅能答应？ 　　后宫不能干政，臣妾却是日日在关注。 　　顾首辅的那个架势，除非臣妾退位让贤给顾家女，或者，荣府上下贬谪发配，镇北大将军换人去做。 　　二者必选其一，否则，这事难以协调。” 　　乾元帝伸手一捞小花精：“梓童的雅量越发高致。 　　朕看梓童日日在乾清宫门来来往往，朕还以为梓童会忍不住跳出去，啐那老贼一满脸呢。” 　　小花精一边把扒皮的橘子瓣儿，往乾元帝面前的白玉碗里放，一边笑道：“臣妾干什么要跟他对上？ 　　金銮殿是咱们家的地盘，臣妾的夫君小叔子，叔王都在呢，臣妾再上阵，也太欺负人了。” 　　乾元帝哈哈大笑：“是啊，咱们要讲道理，不能欺负人。” 　　小花精也跟着笑，笑完了画龙点睛：“最主要还是臣妾既不懂得治国，又不懂得用兵。金銮殿是谈论国事地方，臣妾什么都不懂，跟着瞎掺和，岂不是要乱套了。 　　御史又该参奏臣妾是奸妃，哦，这回应该责骂臣妾妖后了。” 　　乾元帝嬉笑着挨近小花精：“梓童不需要懂得那些，梓童只要懂得朕即可。” 　　小花精见乾元帝笑着笑着眼神邪魅起来，玉指点着他眉心施展清心术：“陛下再来点甜汤？” 　　乾元帝抿嘴不乐。 　　他早就不想喝汤了，他想吃肉。 　　然而，他不敢说，伸手接过汤碗：“朕再吃一碗吧。” 　　守了三年又三年 ，爹妈太不心疼他了。 　　那些起居郎与无处不在的彤使，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手里拿着小本本。 　　实在太讨厌了。 　　翌日。 　　乾元帝叫大起，当殿决定西北防御策略：修筑长城，修建卫所，让武将举荐卫所指挥使人选。 　　顾首辅没想到昨日还举棋不定的陛下，竟然一夜之间有了决断。 　　他的愿望还没达成，皇后与荣国公毫发无伤。 　　他马上出列劝诫。 　　乾元帝一句话给他堵回去了：“顾爱卿，治国嘛荣国公或许不如爱卿。 　　然而，排兵布阵，爱卿不如荣国公。 　　荣国公当初还是小将的时候，朕的皇祖父太-祖文皇帝就夸赞，说他是国之长城千里驹。 　　他是三朝老元戎，用兵如神。 　　朕相信他，也请爱卿相信朕之决断。” 　　顾首辅闻言如鲠在喉。 　　乾元帝这话说的很委婉。 　　其实就是一句话：朕自有道理，尔你不懂兵法，就不要胡咧咧了。 　　乾元帝话音落地，金殿一片山呼：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元帝这时方才惊醒：哈，却原来文武百官心中自有沟壑，早就等着他做决断了啊。 　　大臣退班。 　　十三把小十七八百里加急交给乾元帝。 　　这些日子，小十七几乎日日一封八百里加急。 　　初期讲述贾代善的大军如何纪律严明，一路上对百姓秋毫无犯。 　　行军尽量绕开庄稼地，实在需要借道，还让老百姓抢收之后才经过，不仅让士兵帮忙收割，还会对于踩踏的土地给予补偿。 　　一路之上的百姓对于皇帝的禁军黑骑军赞不绝口。 　　贾代善出京后，并没打出贾字帅旗。 　　帅旗上打的征北，小旗帜打的黑骑军。 　　众人皆知，黑骑军是皇帝的禁军。 　　贾代善在外并未彰显贾府的威名，处处维护皇家尊严。 　　正是因此，乾元帝对于贾代善不执行追杀瓦刺之事，才能正确的分析对待。 　　这一回，乾元帝打开奏折，吓了一跳：水泽到了西北大军。 　　而今在他舅舅贾琏的帐下当差，担任亲卫营的小旗，人称泽小旗。 　　水泽手底下管着十个小卒：水楹、水潡、林青玉、周安。 　　剩下六人是皇后跟前的女官紫苏带领的女卫。 　　乾元帝抖着奏章咆哮：“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事情竟敢不跟朕商量。 　　泽儿只有八岁啊，她竟敢把孩子丢去西北……” 　　十三却道：“皇嫂用心良苦，瞒着您是怕您担心。 　　这一来，西北军中有皇子在，文武大臣都不好再胡咧咧皇兄重用外戚，也就解除了您烦忧。 　　再者，如此一来，他日凯旋，小泽子的身份暴露出来，他就是这支军队的灵魂。 　　这一支军队就是朝廷的，不是什么贾家军了。” 　　乾元帝眼皮一阵乱跳，脸都红了。 　　且别说，他这些日子都在思考，一旦西北四省的二十万军队被经营成贾家军，该怎么办呢？ 　　他希望夫妻和睦，君臣相得。 　　有时候就怕情势逼人，不得已。 　　乾元帝终于意识到，贾瑗不仅懂得他这个帝王，也懂得国计民生，治国□□。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父皇给他挑选的老婆，真是能够惠及三代人。 　　贾瑗没有野心却有公心。 　　他得此贤妻，真是三生有幸。 　　这一日，乾元帝忽然提前去了坤宁宫。 　　小花精却去了慈宁宫。 　　小十七也给小花精写了私信：周安去了西北，她得给太后说一声。 　　皇太后的确没想到周安去了西北，大吃一惊：“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胆大妄为？” 　　小花精一番解释：“当初让紫苏去云南，只准备送水泽一人去西北。 　　谁知道水潡水楹青玉周安都要跟着。 　　他们怕我不同意，到了西北才来信。 　　不过您安心，儿媳原本派遣十二名侍卫，她们六名成了泽儿的部下，职责就是给他们几个充当贴身护卫。 　　另外六名成了他们几个保姆，生活肯定安排妥当。 　　安全您也不用担心，泽儿做的是传令兵，在他舅舅贾琏手下做事，负责替我祖父传令，肯定把他们护的铁桶一般。” 　　贾琏的本事太后知道，当初小十七遇险，贾琏不到二十岁，十丈的距离，他一个腾挪就到了跟前，拉住了惊马，救下了小十七。 　　饶是如此，皇太后还是胆战心惊，毕竟许家只有这一点血脉了。 　　另外，又怀着一丝希望，安儿跟着泽儿，只怕这一战下来，就能够正大光明的在京都开门立户了。 　　小花精从慈宁宫安慰了太后回去坤宁宫，在宫门口遇见乾元帝，似乎是特特在等候迎接她。 　　小花精很奇怪：“陛下不是跟荣亲王议事吗？” 　　小十七给她送信，肯定也给乾元帝送了信。 　　她等着乾元帝跟她发飙呢，为此，准备了一车的话。 　　乾元帝却道：“今日朝事已毕，剩下的事情交给十三弟了，梓童还记得那并蒂莲藕吗？ 　　好些日子没去瞧他们了，今日有空，咱们瞧瞧去？” 　　小花精顿时面色一苦：“陛下，您饶了他们吧。三月以来，您都看了五回，回回要把他们挖出来。臣妾担忧，把他们折腾坏了。” 　　已经折腾坏了。 　　若非小花精施了治愈术，那一对可怜的双人莲藕早给陛下玩坏了。 　　一个月挖出来玩一次，每个月动土，伤害根系。 　　谁能遭得住啊。 第249章 　　乾元帝却一笑：“朕是天下之主, 朕看得起它们是他们的荣幸，怎么会坏呢？ 　　要坏早坏了，还等今日？” 　　小花精真是活打嘴了, 也不能说自己施了法术。那样，乾元帝该日夜不得安宁了。 　　一对凑巧被长成为配偶的莲藕, 再次被小乌龟们小心翼翼的拖出水面。 　　下面是白生生的藕节, 配偶莲藕生出了许多的枝枝蔓蔓，莲叶如华盖, 莲房碧翠。 　　乾元帝满意的颔首：“不错。” 　　蓦的, 他忽然手指一对莲藕：“朕赐封尔等为莲池守卫，世世代代替朕守护这太液池。” 　　小花精敏锐的捕捉到一丝金芒飞入灵藕，灵藕灵光大炽, 生了灵智。 　　太液池的莲花次第绽放。 　　整个湖面，清香徐徐，莲叶招展。 　　那莲藕立地就成了人了。 　　藕节化成手足，藕尖化而为头。 　　双双在湖面跳着笨拙的舞蹈。 　　莲藕有了灵智, 有了修炼成仙的根基。 　　金口玉言, 乾元帝送了这对莲藕三百年的修为。 　　当初，小花精就是修炼了三百年才生出灵智。 　　小花精看着乾元帝，心头火热，恨不得拽着乾元帝敕封她一句：朕赐尔为仙, 与天地同寿。 　　如此, 小花精不说立地成仙。 　　至少, 她的桂花树可以一如莲花，生出灵智, 傲立天地之间。 　　小花精噘嘴看天道, 似乎看见天道笑咧一张大嘴。 　　小花精正在亦喜亦忧, 蓦的接收到莲花配偶传递的信息。这两人凌空叩拜：“小仙拜见仙主，多谢仙主玉成，小仙愿意拜入仙主门下，共襄盛事，共享仙寿无疆。” 　　小花精根本无从反应。 　　这对莲藕已经笑眯眯的认主了。 　　小花精接受了莲藕小仙的精魂，这才明白，它们虽然受到赐封，只能从没有灵智的草木变成莲藕人。 　　能不能真正成仙，还要靠它们自己修炼。 　　当晚，龟母龟公白蛇青玉红鲤齐聚坤宁宫，把莲藕夫妻当成玩具一般，一时拆了他们的手脚，一时拽断人家的头发。 　　莲藕小人嗷嗷叫唤，并且纠正诸位精灵的说法：“人家不是夫妻啦，人家是同根生的姐妹啦。” 　　大家这才哈哈一笑：“是啊，从来只听说莲花仙子，没听过莲花童子。” 　　莲藕小人又道：“我们莲藕人不分雌雄，乃是雌雄同体，自行衍生，男女可以自由转换，没有夫妻一说。” 　　精灵界的确有此说法。 　　小花精只是不知道莲花就属于雌雄同体。 　　小花精当初是一株可以结桂子的花树，所以，她脱胎换骨就是女体。 　　能够开花的树木修炼成精基本都是女体，故而只有花仙子，没听过花童子。 　　凤凰山没有修成仙的桂花前辈，小花精是桂花中修为最高者。 　　她若是没有被雷霆毁掉本体，修成女体，生孩子是不是只需要自行收集雄性的种子即可？ 　　好惊悚啊！ 　　小花精拍拍脑袋，做了二十几年人，她已经被人类的思想同化了。 　　其实也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化形成功。 　　一旦成功，这些花木界的传承会自然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中。 　　这种本能在修仙界有一种称呼，叫做觉醒本命。 　　小花精这些年来，并非不后悔当初的莽撞，不该偷吃了紫王爷爷赏赐的仙丹。 　　按照宿命论，她应该是命中有此一劫。 　　是祸躲不过 。 　　贾元春也应该是命中自带劫难。 　　不然，他们不会成为一体。 　　如今大约是两个倒霉蛋相互成全吧。 　　目前看来，应该是一次成功的合作。 　　小花精看着体内的桂花树，依然没有生出灵智。 　　它只是能够本能的吐纳灵气，一如当初在凤凰山的灵植桂花。 　　结丹成功，小花精试探过，分裂一丝心血入住桂花树，被紫玉珠绞杀吞噬，没有成功。 　　这说明时机不成熟。 　　桂花可以接受龙气，可以接受愿力，独独不能接受本体的灵魂入住。 　　历劫成功，一般都会心有所感。 　　小花精没有丝毫的异样，大约是这一次历劫尚未圆满。 　　难道要等到乾元帝仙逝，或水泽登基？ 　　欲速则不达。 　　她也只有慢慢尝试着前行。 　　小花精的冥思被乾元帝打断。 　　这家伙手脚不老实，梦中又在想美事，八爪鱼一般缠绕小花精。 　　小花精看看天道，还是决定不要偷取龙气，点了他的昏睡穴。 　　随着乾元帝的乾纲独断，内阁终于试探出了新帝坚毅的秉性。 　　一旦新帝决定的事情，最好不要跟他拧着来，否则都是徒劳。 　　顾首辅召集他一系的礼部侍郎，工部尚书，督察院右都御史，兵部侍郎金标密谋，总结这一次倒贾的失败。 　　工部尚书道：“前次倒许倒徐成功，是因为徐皇后跋扈，许家徐家独霸超纲，威逼陛下，先帝才会支持我们，君臣一起发力成功。 　　这一次，说实话，发难的时机不成熟。 　　荣公刚刚为国立功，西北边关的百姓对他赞不绝口。 　　武官也因为文官坑害卫家群情激愤，我们仓促行事，这才落了下风。” 　　兵部侍郎却道：“大人此言差矣，这一次失败并非行事仓促，乃这一次征北，是陛下登基之后第一次用兵，大人或许忘记了，陛下当初做太子的时候，就几次提出要加强边界的防御。 　　登基之后就重用史鼎，全力支持他剿灭倭寇。 　　大家不要忘记了，臣子需要立功，帝王也需要立威。 　　震慑异族，就是陛下在立威。” 　　顾首辅颔首：“嗯，你们说的很有道理，这一次是我急躁了，实在是因为贾府崛起太快，这一次不打压下去，只怕翌日就是第二个徐家。” 　　右都御史道：“下官回去翻看了徐家许家，以及贾府的有关资料，徐家许家倒台前，督察院参奏他们的奏章有几百份。这两家违法乱纪的罪恶行径，也有数十桩。 　　然而，贾府呢？ 　　微臣仔细查看了，除了贾赦逛青楼，捧戏子，聚众赌博，就没有什么别的罪过。 　　像是许家那种强抢民女，霸占民田的事情根本没有。” 　　顾首辅蹙眉：“荣宁二府立府百年，不可能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行径。” 　　右都御史道：“自然是有，但是，荣宁二府的当家人十分果决，凡是犯了事的族人，无不是亲自处置，不是跟对家达成协议，就是亲自把族人绑送官府。 　　然后，该打认打，该罚认罚。尤其是贾代善受伤赋闲之后二十年，几乎把两府存在的漏洞全部堵住了，就连族中子弟不成器，婚事不顺，退婚和离这种小事，都是补给对方一份嫁妆，或者一份聘礼，帮助曾经的姑爷或媳妇成家立业。 　　他还给本地的官府打招呼，照顾他们。 　　这个贾代善似乎就是个菩萨老爷，让人不得不佩服。” 　　顾首辅道：“荣府泼不进污水，宁府呢？” 　　右都御史道：“贾代化比贾代善更加让人害怕。 　　贾代善处理问题用的是怀柔，贾代化处事可谓心狠手辣。 　　族人犯错处罚狠厉，对他的儿子也下狠手。 　　他长子贾敷不过跟着同窗出去喝花酒，回家竟然一顿板子打死了。 　　贾敬正是因此，吓得鹌鹑一般的性子，平日里参禅悟道，等闲都不出来闲逛。 　　他儿子贾珍倒是个惹祸的根苗，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若他不残废，或许能够找到两府的弱点。 　　可惜，贾敬也学了他老子，竟然生生把儿子腿杆子打断了，还不及时医治，整个瘫在床上。 　　孙子贾蓉如今被他管束的丫头一般，又娶了个厉害的媳妇。 　　贾敬任凭孙媳妇打骂孙子都不干涉。 　　贾蓉吃杯酒都要跟媳妇伸手要银子。 　　如今在北城当差，下衙就回家，害怕媳妇告状，被祖父知道打断腿。” 　　顾首辅蹙眉：“能不能查出贾珍为何被打断腿？” 　　右都御史道：“说是他跟小姨子黏糊，想要纳娶小姨子为二房，被他老婆告状，贾敬一气之下失手打断了腿。” 　　顾首辅冷哼：“立族一百多年的名门望族，我就不信他没有枯枝败叶，派人到金陵去查，去东省地查，京都也要盯紧了，别看贾赦人五人六，他就是个老纨绔。 　　我不信这么大的网撒出去，捞不到几只鱼虾。对宁府，重点查清贾珍断腿的真相，我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当初贾珍跟甄太妃掺和，想要给贾蓉迎娶秦可卿 ，被贾敬打断腿。 　　贾代善这才放出家丑。 　　贾珍跟小姨子尤二姐黏糊，虽是丑闻，贾代善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才跟贾敬商议之后，用家丑遮盖他掺和夺嫡的附逆事件。 　　若是贾蓉真的迎娶秦可卿，说不得宁府就是附逆之罪，抄家发配那就是轻了。 　　王仁那等混吃等死的秧子都落了陷阱。 　　贾珍是正经的继承人，难道忠顺王与废太子会放过他？ 　　贾敬也是因此，越发佩服自己的叔叔贾代善。 　　到而今，对贾代善那是言听计从，敬如生父。 　　小花精很快就知道了顾首辅的阴谋，想从贾府族人身上打开倒贾的序幕。 　　而今两府是贾珠主持局面。 　　贾代善不相信贾赦，也不相信贾政，贾赦的胆子太大，敢八天戳个窟窿。 　　若是知道顾首辅搞鬼，他敢把人拧出来打一顿。 　　之前顾首辅参奏贾代善拥兵自重，他还几次要打顾首辅，都被贾政劝住了。 　　贾政贾敬的胆子太小，局面不够大，做事也没魄力。 　　小花精把消息传递给贾珠，命他严格约束族人，免得被顾贼所趁。 　　一旦发现族人作奸犯科，不要姑息，直接大义灭亲，把人送去顺天府。 　　贾代善不在京都，膝下和解的事情操作不当，就会被人利用。 　　但是，若是有人栽赃陷害，也不能退缩，只要有理有据，要据理力争，就算把官司打上金銮殿，也要整个是非曲直，不能给人留下说嘴的隐患。 　　知晓了顾首辅的诡谋，小花精一边给贾珠传信，让他小心。 　　但是，只有百年做贼没有百年防贼，小花精当晚就夜访通政司与督察院。 　　督察院有贾府的来材料，难道没有顾家的黑材料？ 　　果然，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顾首辅不仅家族不干净，抢占民女，霸占民田，打架斗殴，收受贿赂，仅仅去年春节，就收受贿赂十万两雪花银。 　　就在这左都御史倒台的当口，他又先后收了五家人的五千两黄金，允诺帮忙谋取左都御史，左佥都御史，山西卫所指挥使的空缺。 　　真是把朝廷当成顾家的铺子了。 　　再者，顾首辅这个不要脸的老货，竟然霸占守寡投奔的内侄女儿，从十年前私通至今。 第250章 　　顾首辅把夫人的娘家侄女睡了。 　　乡里把这种行为叫做砍了竹子掰笋子。 　　大月朝礼仪之邦, 推崇朱子。 　　顾首辅□□，就是找死。 　　顾首辅特别疼爱小情人，以至于这个女子在顾家, 是顾夫人与少奶奶不敢招惹的存在。 　　顾少爷们日子还好些，只要不跟这位表姐作对，日子过得。 　　顾夫人倒是没受作践, 就是心累，长期卧病。 　　内侄女似乎也认命了, 跟顾首辅十分恩爱。 　　她不敢出门, 在顾府却横行无忌。 　　小花精压下把柄。 　　这事儿揭开，那内侄女肯定没命。 　　小花精按兵不动, 朝堂上顾首辅改变了策略：他奏请陛下开年选秀。 　　为何这般时候请奏呢？ 　　次年选秀, 头一年户部就要详细登记所有适龄女子的选秀名册, 并且把通知送到秀女家中。 　　这事儿由户部与内务府共同完成。 　　虽说三年孝期, 一般二十七个月出孝。 　　明年三月，已经出孝。 　　乾元帝眼下没有选秀的心思。 　　乾元帝是有道明君, 心怀天下，爱美不好色。 　　倭寇未灭，瓦刺鞑靼在侧， 　　乾元帝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赚大钱！ 　　顾首辅很干脆，乾元帝不准也不纠缠。 　　心里却并未放弃：哪个男人不爱美人？ 　　小花精哂笑顾首辅黔驴技穷。 　　他不提，明年肯定要选秀，却不是给陛下。 　　她以为顾首辅有什么奇谋，不想竟使美人计。 　　顾老小子给她添堵, 虽没成功, 却膈应人。 　　小花精给他记上一笔。 　　八月十五中秋节。 　　乾元帝不选秀, 中秋节还是要庆祝一下。 　　乾元帝要求小花精：化小钱办大事。 　　小花精最大限度的使用自然条件。 　　请文武两班游湖赏月。 　　丝竹管乐交给 锦衣卫。 　　画舫现成就有，只需装饰一番。 　　花灯美人图，难不倒六局的才女。 　　画舫挑着嫦娥奔月的美人灯，吴刚砍桂做布景。 　　活生生的美人儿，在夜明珠宝石装点的星汉银河婀娜舞蹈，真如九天玄女一般。 　　丝竹生隔着湖水远远传来。月色皎洁，美女窈窕，那景致既优雅还别有一番情趣。 　　犹如置身仙境一般。 　　乾元帝夫妻陪伴着皇太后游湖赏月观灯。 　　皇太后颔首：“嗯，瑗儿花费了心思。” 　　游湖完毕之后，大家登上蓬莱岛，岛上也有歌舞酒宴。 　　乾元帝要在这里宴请群臣。 　　一时上了蓬莱岛，酒宴摆上。 　　月饼也是九五之数，酒宴有荤有素。 　　八月的螃蟹肥了，也不用亲手剥壳。 　　厨子自把蟹肉蟹黄挑好了，做成蟹黄酥饼，或者做成蟹肉蛋羹，酸辣鲜香。 　　这般时候，小花精才发现一件新鲜事。 　　凡是前来拜见的诰命，好些家都带着几个美貌的小姑娘。 　　月下美人，聘聘婷婷，分外妖娆。 　　皇太后不动声色的看了小花精一眼。 　　她下懿旨之时，只是邀请了诰命夫人，并未邀请阖家而来。 　　她目视小花精询问何意。 　　小花精一笑摇头。 　　太后娘娘的面色顿时变了，这些诰命竟擅自做主，这时要勾搭皇上王爷？ 　　现而今，皇室年龄足够指婚的皇子都是上皇之子，尚未出孝。 　　小皇孙倒是出孝了，只是皇孙们尚且不到指婚年龄。 　　皇太后起初还询问这是谁家的姑娘，知悉她们擅自而来，见了姑娘只当没瞧见，不询问不赏赐。 　　荣府与其他府邸自不相同，荣府只来了有诰命的女眷。 　　皇太后的态度太直白了。 　　诰命只身而来，一律轻言细语。 　　携带小姑娘来的诰命一色无视。 　　一群别有居心的诰命夫人，顿时尴尬了。 　　裕亲王王妃，豫亲王王妃还忍得住。 　　忠靖王王妃与安乐王王妃，跟皇太后皇后的关系比较亲近，也甚是看不惯这些诰命的做派。 　　这不是上赶着拉皮条吗？ 　　这么些大老爷们在，就把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往这边带？ 　　她两个受宠，说话也不怕怪罪。 　　忠靖王妃胳膊一拐，安乐王妃调皮一笑：“哎哟，太后娘娘，若非您懿旨说得清楚，今日是赏月宴，臣妇还以为今日是选秀相亲呢。” 　　安乐王妃声音不大却脆亮，足够那些站在紫薇花下，桂花枝畔，莲池边上的姑娘们听得清清楚楚。 　　裕亲王妃与豫亲王妃，见皇太后满脸笑容，并未阻拦安乐王妃笑闹，遂也一笑说道：“皇孙们无所谓，木子辈的哥儿可要好生盯着，小孩子血气方刚，可别犯糊涂，先皇孝期还没满呢。” 　　敏太妃与荣亲王妃也挨得近。 　　荣亲王妃这些时日也很烦闷，多少人私底下给荣亲王塞美人。 　　她吃不到嘴里，也不能白白送给别人吃，这时候笑说：“安王婶子，您着急什么呢，槿兄弟还小呢。 　　倒是靖王婶子，您今日正好呢。 　　您家几个孙子不是等着选秀指婚吗？ 　　今日好好瞧瞧，瞧好了告诉皇后娘娘，别等人家先下手，给您剩下一些歪瓜裂枣。” 　　这边说笑一起，酒宴上的欢声笑语顿时一滞，瞬间陷入寂静。 　　宴席除了丝竹就是风声。 　　皇太后见众人尴尬，十分满意这个效果，招手道：“十三媳妇，好些日子没瞧见你，越发出挑了？” 　　荣亲王妃眼眸晶亮，端着酒杯走上前来，福身一拜：“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儿臣敬您一杯，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小花精这时候一笑，拉了她挨着自己坐下，一杯酒给荣王妃灌下去：“你可别又来这一套，想把太后娘娘喝醉了，好骗太后娘娘的好东西。 　　我伺候你一杯吧。” 　　马尚香等小花精把荣王妃摁着灌了三杯，她才起身道：“荣王妃，这一杯酒臣妾替太后娘娘喝了，王妃认不认？” 　　马尚香是长辈，她吃酒，荣亲王妃得陪酒。 　　她不敬马尚香，不仅太后不高兴，敏太妃也会不高兴。 　　荣王妃摆手：“香太妃娘娘饶恕儿臣吧，吃不得了。 　　儿臣再不跟水楹兄弟争宝贝了。” 　　马尚香回头就跟敏太妃撒娇：“姐姐瞧，十三媳妇瞧不起我呢，罢了。” 　　敏太妃笑看自家媳妇儿：“快些过来给你香母妃赔罪，自罚一杯吧。 　　太后娘娘可是最最疼爱你香母妃，别等太后娘娘恼了，母妃也护不住你。” 　　太后娘娘闻言就冲着敏太妃去了：“来来来，本宫已经闹了，与你吃上三杯。” 　　女眷区与君臣们隔着娟纱屏风。 　　影影绰绰却看不清面容，但是声音却听得真真的。 　　乾元帝使了福公公过来传话：仔细母后母妃们吃醉了，湖面风大，别吹病了。 　　大家吃的番邦进贡的葡萄酒，小花精自酿的桂花酿。 　　醇香顺口，度数不高，再不回吃醉。 　　太后太妃不过是借酒训教罢了。 　　这边携带姑娘的诰命们，一个个臊的满脸通红，却姿态端方、镇定的盯着自个的酒杯，似乎酒杯里开了花了。 　　那些扎堆在桂花树下，莲池畔吟诗作赋抒发情意的小姑娘，也扎翅了。 　　剩下那些只身而来，之前懊恼不已的诰命们，这时候却得意了，相约着上来给太后皇后太妃敬酒。 　　小花精吩咐紫竹：“姑娘们来一趟不容易，清点一下小姑娘的人数，每个姑娘一匣子内造办的堆纱绢花吧。” 　　往日姑娘们进宫朝贺，太后皇后都会赏赐首饰，或者金步摇，或者玉镯。 　　绢花草花，一般都是顺手赏赐给姑娘们把玩。 　　小花精这个吩咐却是让紫竹记一下，看看是谁家这般积极的送姑娘邀宠。 　　主要看看是不是顾首辅一系。 　　顾首辅果然没让小花精失望，首辅一系几乎家家送了姑娘来。 　　宴罢登舟。 　　小花精暗地里托付了荣亲王妃几句。 　　翌日午后，荣亲王妃便进宫禀报：“皇嫂果然猜着了，确是顾家的主意，不过不是顾首辅夫人出面，而是顾家的当家大奶奶出面选拔。 　　几家的姑娘都是琴棋书画出色的姑娘。 　　她们原以为太后娘娘见了她们会增加节目戏耍。 　　往年都是吟诗书法画比试，评选四个魁首出来。 　　如此，自然引起陛下的兴趣。若是召见赏赐，那就算是成功一半。 　　谁知今年竟被安乐王妃一打岔，太后娘娘被带偏了，根本没提起这茬，教她们失算了。” 　　小花精询问：“吏部尚书夫人，刑部尚书夫人，也携带女儿进宫，也是这个想法？” 　　荣亲王妃笑道：“这两家跟顾首辅不是一伙子，她们心疼姑娘，才不会愿意姑娘进宫。 　　她们盯得是小十五、小十六、小十七，想做皇子妃。 　　这两位夫人回头就明白了，昨晚就拦了臣妇的轿子，说是想左了，而今也不想进皇子府了，只求娘娘不怪罪，她们预备给姑娘挑选新科进士。” 　　小花精笑道：“这倒不必。 　　小十七几个，也到了指婚的年龄。 　　陛下执意要守孝三年，小兄弟们不能不陪，耽搁两年。 　　明年三月确实要开始选秀。 　　皇子宗亲，王公子弟们，都该指婚了。” 　　荣亲王妃瞠目：“这不随了顾老儿的心意？” 　　小花精笑道：“那也未必，有一句古话怎么说的，与她人做嫁衣！” 第251章 　　顾家有四位适龄的女子, 琴棋书画，莫不精通。 　　顾家嫡亲孙女，容貌稍次，诗才上佳。 　　侄孙女却天姿国色。 　　顾首辅以己度人, 觉得顾家的女子肯定能够俘获陛下。 　　至于皇后, 再是美貌, 毕竟二十七岁了。 　　女子的花季已过了。 　　历朝历代, 有哪个帝王守着一个皇后过日子呢？ 　　顾首辅很有信心。 　　十月，迎春出嫁。 　　贾代善派人回京送贺礼，也给陛下递交密折。 　　他针对山西地多人少，提出自己的见解。 　　瓦刺年年惊扰, 三关附近的青壮年死亡过半, 行成许多空村。 　　此事若不解决, 山西边界将千里无人。 　　贾代善奏请, 让卫所超过四十没有成亲的边关守卒，再有那些受伤致残，老家无亲无故的兵卒, 就地入赘寡妇人家, 成为军户。 　　这样一来，退役的老兵老有所养。 　　退役兵卒都有安家费，正可以恩养孤儿寡母。 　　而且，这些孤儿长大即可以进入卫所当兵守关，无需再去山东中原征兵。 　　最大的好处，老卒在当地入赘，充任村里的里正村老, 可以帮着教导青少年弓马骑射。 　　村里就能养成人人习武的惯例。 　　一旦兵火燃起, 村民们就可自发组织有效反击, 配合卫所打击瓦刺鞑靼。 　　贾代善以为，残疾的老卒入赘当地，可说是有百利无一害。 　　然而，就是这样有百利无一害的建议，却受到了文官的强烈反弹。 　　尤其是顾首辅一伙子，那吐沫子真是要喷射到山西征北军去。 　　这事儿首先在朝堂辩论，最后延伸到后宫，最后因为有人故意引导，整个京都陷入疯狂的议论之中。 　　自然也有人觉得贾代善言之有理。 　　山西边界山大人稀，征兵艰难。 　　不然，当初上皇也不会撤东墙补西墙，撤销了山西的第一道屏障玉林卫等三个卫所，去别处堵漏洞。 　　一个字，就是征兵的基数少了，山西陕西两省的青壮年，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些老弱病残，鳏寡孤独。 　　建国之初，□□爷就实行过南民北调，因为半边富庶，西北苦寒，百姓不愿意迁徙。 　　官府因此杀了许多不遵圣旨的百姓。 　　最后，大多数人被捆绑着去填山西。 　　贾代善如今镇守西北，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一直困扰着这朝廷，也困扰着百姓的事情，这时好事儿，应该支持。 　　这是诸如武将，再有有见识的文官，像是杜家，张家，都有这份见识。 　　只是他们张口就会被人攻击。 　　说他们这是帮亲不帮理，并且有人当面啐他们：不尊朱子，不配为读书人。 　　张大老爷据理力争：“亚圣孟子曾说过，食色性也……” 　　顾首辅顿时得意：“张大人可记得，太~祖爷把这位亚圣赶出了孔庙？” 　　张大老爷逼问：“太~祖爷主持科举考试，那一次试题超越了四书？” 　　一百多年来，读书人一直读孟子，考孟子，就是朱子本人也读孟子。 　　之后，朝堂上书袋齐出，吐沫横飞。 　　文官喷武官：存天理，灭人欲。 　　武官就说：人都死绝了，边关空虚，无兵可征调。 　　瓦刺鞑靼入侵，犹入无人之境，那时候，你对瓦刺鞑靼讲朱子去吧？ 　　文官说：人立天地间，不能没节气。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武官怼：保家卫国，寸土必争，此乃节气！ 　　……人多兵多，兵多抢多…… 　　文官：人再多，不读书不明理，无廉耻，也是枉然。 　　武官：人都死了，还读个屁啊？土埋脖子，谁还管什么礼义廉耻？ 　　然后回到饿死与失节谁大谁小，转着圈子吵来吵去。 　　谁也说服不了谁。 　　武官气势汹汹，他们必须要争啊。 　　大月立国之初，四海征战，许多将官兵卒都是光棍儿。 　　太~祖爷为了安定军心，就跟贾代善一般主张：这家死了女人，那家死了男人，大家凑一凑呗。 　　男主外女主内，继续过日子呗。 　　故而，现如今许多武将家里的老祖宗，都是二婚头。 　　按照顾首辅的意思，当初老祖宗都该饿死，他们都不该存在？ 　　骂他们莽夫也罢了，骂祖宗，绝对不能忍。 　　必须跟顾首辅代表的文官清流怼到底。 　　乾元帝私心很赞赏贾代善的主张，只是朝堂上文武百官的意见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他想要采纳贾代善主张，又要让文武两班心服口服。 　　至少是少数服从多数。 　　乾元帝给十三使眼色，让他给张大老爷帮忙。 　　十三在朝堂是比较超越洒脱的存在。 　　他得到乾元帝暗示，知道四哥需要壮大军队，希望发展山西境内人口。 　　乾元帝也曾经跟他议论过难民北调的事情。 　　曾说，先填辽东，后填山西。 　　贾代善这个寡妇招赘的事情，与难民北调殊途同归，都是致力发展人口，稳定边疆。 　　顾首辅这个老货虽然有才能，就是私心太重，从来只看自己的利益得失，不管国家朝廷的兴衰。 　　这样比较起来，贾代善真是大大的忠臣良将。 　　十三一笑出列，冲着顾首辅一拱手：“本王听了半日，顾首辅左一句灭人欲存天理，右一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对朱子推崇备至，恨不得让世人以朱子所为作为存世的准则。 　　本王请教顾首辅，朱熹诱引尼姑为宠妾，儿媳妇守寡而孕，世人要不要追捧效仿啊？顾首辅要效仿吗？” 　　顾首辅心里有鬼，顿时涨得满脸通红：“沈继祖乃小人诬陷，不足为据。” 　　十三笑道：“都是白纸黑字，为何偏生饿死事小当得真，失节事大当的真，到了朱熹自己头上，白纸黑字就当不得真了？” 　　顾首辅顿足：“十三爷雅量高致，朱子所注那些好书不读，偏听诬陷之词？” 　　十三哂笑：“朱熹是帝师，伴驾君前，与当朝宰相交好，门生故旧遍布朝野。 　　这样一呼百应名儒大家，谁敢诬陷？只有他诬陷别人吧？” 　　顾首辅被十三戳中了心病，浑身颤栗，几乎站立不住。 　　他灵机一动匍匐地上磕头：“陛下明鉴，微臣乃是一片公心为了社稷百姓考量啊。” 　　算是解除了自家的窘态。 　　乾元帝见十三一脚踩灭了顾首辅，双方终于旗鼓相当，马上中庸平衡：“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顾首辅一直觉得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得很好，其实早就露馅了。 　　不过是平日间他的才华遮盖了瑕疵。 　　今日贾代善奏章掀起一番骂战。 　　十三海阔天空，一通乱拳，正好砸中他那敏感的狐狸尾巴。 　　小花精闻言暗中哂笑：乾元帝兄弟们太促狭了。 　　顾首辅虽然失德败行，也不能拿到朝堂上说啊。 　　堂堂首辅大人，难道不要脸的吗？ 　　顾首辅是个行动派，回家就让人把他小情人送去城外的碧云寺借住。 　　顾首辅夫人倒是十分解气，然而，小情人却哭得肝肠寸断。 　　这女人也是很奇怪的生物，照理，贾代善提倡寡妇改嫁，对她来说也是一条生路。 　　偏生这女子已经被富贵迷了眼，她已经习惯了呼奴唤婢，穿金戴银，做惯了顾首辅的掌上珠，咋然被修去碧云寺清修，顿觉人生跌入深渊。 　　这女子竟然当众诅咒：贾代善这么着急树立标杆，寡妇改嫁，难道是怕自己翌日死了，荣府的老婆子寂寞难耐吗？ 　　小花精原本没有即刻出手，却是怜惜这女子一条性命，预备关键时刻，只翻出顾首辅贪赃枉法，卖官鬻爵。 　　谁知道，这个陆丽娘竟然这般混不讲理，不修口德。 　　于私，她诅咒自己的祖父，侮辱自己的祖母。 　　于公，她诅咒征北大将军，边关百姓的生死，社稷的存亡，竟然要给她的不伦之情让路。 　　小花精顿时恼了，吩咐白蛇：“盯着这个陆丽娘，顾首辅为了她，竟然不顾接发妻子与血脉至亲，肯定不会这般罢了。” 　　这边招来寇宫正与傅尚宫商议：“征北大将军是为国为民，顾首辅却是为了私利，本宫想要跟顾首辅的夫人聊一聊，两位大人替本宫整理一下思路，看看如何说服她站在我们一边，劝说顾首辅以大局为重？” 　　傅尚宫忍俊不住：“皇后娘娘您这找错人了，顾首辅家的事情……” 　　寇宫正却躬身下拜：“微臣领旨。” 　　傅尚宫也正色领旨而去。 　　傅尚宫出了坤宁宫，却跟寇宫正嘀咕：“你明知道找她没用，怎么不提醒皇后娘娘？” 　　寇宫正一哼：“咱们都知道的事情，皇后娘娘手握锦衣卫与紫云卫，难道不知？无论有用没用，相夫教子是首辅夫人的职责，妻贤夫祸少，她该走这一趟。” 　　小花精正是想看看顾首辅夫人的态度，再确认顾家败到什么地步。 　　首辅夫人若是向皇后娘娘和盘托出，顾首辅迫于压力自请致仕，那就给顾家子嗣留一个前程，只要他不阻挡国家大事即可。 　　而今就看顾夫人有无气性，倒底贤良不贤良。 　　顾夫人被宣召进宫，人有些清瘦，仪态却端庄大方。 　　小花精热情的招待首辅夫人，用了傅尚宫的委婉辞藻，暗示首辅夫人，边关抚民政策势在必行。 　　首辅夫人一副大家子气概，谁知道回家去并未致力劝阻夫君，反而用皇后娘娘的态度威逼顾首辅灭杀小情人。 　　最可笑的是，顾首辅竟然痛哭流涕，与夫人和好，答应亲手灭杀陆丽娘。 　　小花精得到回禀，顿时明白，陆丽娘的糊涂从何而来。 　　说实话，陆家女并非贤妻人选。 　　至此家族生死存亡之际，她想的是不是规劝夫君顺从民意天意与陛下之意，而是贪图富贵，劝说夫君没杀失德的人证。 　　人证能够没杀，贪赃枉法，横行乡里的人证杀得完吗？ 　　小花精给白蛇传令，阻止顾首辅杀人，并且让顾首辅的丑事公之于众。 　　白蛇狡黠，肯定能够达成。 　　小花精没想到，白蛇做事那么果决轰动。 　　翌日，顾首辅没上朝。 　　乾元帝眼下日日离不开内阁们，且他要说服顾首辅，然后，让六部官员心甘情愿安排下去。 　　他身为帝王，总不能一个个去六部跟官员们协商吧。 　　这就需要内阁居中上传下达。 　　乾元帝派遣内官前去寻找，顾家上下讳莫如深，如丧考妣。 　　顾家门上民间大夫匆匆而来，仓皇而去。 　　乾元帝闻讯顾首辅病了，派遣太医上门。 　　小花精这边也密诏白蛇：“顾首辅病了，难道是小情人把他打了？” 　　白蛇掩口而笑：“丽娘娇弱得很，怎么打得过男人呢，小仙只是给他们鹿鞭汤里添加一段浓缩的蛇鞭而已。” 第252章 　　“虚脱？” 　　白蛇摆手讪笑：“不是那样, 就是顾老贼成了楔子……” 　　小花精蹙眉：“什么楔子？” 　　白蛇把眼睛捂住笑：“仙子用个水镜就知道了……” 　　小花精不屑为外人浪费灵力，却知道顾首辅这回肯定丢大脸了。 　　龟母这时来了，戳了白蛇一指：“仙子让你办事, 你办成这样, 别污了仙子的眼睛。” 　　白蛇哧溜钻进了地脉。 　　龟母这才跟小花精解释：“白丫头施法把老贼两个定住了。顾首辅夫人赶上去捉奸, 又打又骂, 两个人却搂成一团。 　　首辅夫人让人生拉硬拽，两个人胡哭狼嚎, 股老贼直接晕厥了。 　　首辅夫人这才发现不是顾首辅并非老不羞, 而是根本分不开，两个狗男女连成葫芦串了。 　　顾府把全京都的跌打大夫都招去顾府, 可是谁敢下手分开啊，那一分开就是个死。“ 　　小花精终于明白了。 　　她扶额：“这个白蛇太顽皮了。” 　　惊动顾首辅夫人在碧云寺闹一场就足够了，白蛇却闹得满城皆知。 　　以后私密的事情再不能让白蛇办了。 　　小花精吩咐龟母：“劳动龟母走一趟, 别叫人死了。” 　　人活着才能最大限度的榨取价值。 　　小花精这边悄悄盯着乾清宫。 　　乾元帝得到禀报, 又是笑又是气恼。 　　当朝首辅干这事儿，丢脸都到姥姥家了。 　　再加上两人还是不伦之情, 朝廷竟然用这样的人做首辅，也是颜面无光。 　　这事儿出来不足一个时辰, 参奏顾首辅的奏章如同雪花一般飞到乾元帝的案上。 　　小花精正看着乾元帝好心情的接待大臣。 　　虽然朝廷有点丢面子, 但是, 乾元帝能够借机会打压群臣, 特别顾首辅一系的文官, 一个个如丧考妣，鹌鹑一般, 乾元帝心情就十分好。 　　这事儿迅速在宫中传开了, 荣亲王妃就是个急先锋, 干净进宫告诉了自己的婆婆敏太妃。 　　九月份嘉和帝大祥之后，乾元帝允许敏太妃出宫颐养天年，敏太妃却说要在宫中伺候皇太后。 　　皇太后一日在宫中，她一日不出宫。 　　九月初九，敏太妃被允许出宫去荣亲王府看了一天戏。 　　乾元帝还允诺，每年太妃的生辰，都可以回私宅庆贺。 　　敏太妃如今住在慈宁宫，她知道的事情，太后很快就知道了。 　　小花精提供给太后娘娘的选秀名单就有顾家的四个姑娘，皇太后让平嬷嬷到坤宁宫给小花精送信：顾家的女子的品德不足以匹配皇家。 　　小花精闻讯，顾不得看热闹，忙着去慈宁宫想太后禀奏：“正要禀奏太后娘娘，如今不仅有人参奏顾首辅私德不修，还有人参奏他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纵容族人横行乡里，抢占民田，霸占民女。” 　　皇太后闻听惊愕不已：“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竟然出来这些事情？” 　　小花精道：“这也是顾首辅做事太过嚣张了，在朝廷上打压群臣，把杜首辅的人都排挤了，六部也是各种安插亲信，排除异己。” 　　皇太后叹息：“兵败如山倒啊。陛下怎么决断？” 　　小花精摇头：“不知道呢。” 　　这种事情皇帝一般不会出头，都是文臣武将蹦跶，提出各种惩罚条例，皇帝老儿最后才选择对自己更加有利的一条路。 　　眼下顾首辅一系的官员尚未反水，皇帝还在等待。 　　顾首辅也曾经帮助过陛下，当初那么些皇子，顾首辅押宝在陛下身上，押对了，他才成了首辅。 　　而今，这个首辅已经不合时宜。 　　乾元帝想要撤换他，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白蛇送了个机会给他。 　　或者说，顾首辅自己送了个机会给陛下。 　　顾家是满门抄斩，还是发配原籍，全在陛下一念之间，但看顾首辅能给陛下多少好处。 　　这个好处不是指银钱，而是指顾首辅的那些门人故旧，能对陛下忠心到什么地步。 　　若是六部变成皇帝手里的核桃一般，任意把玩。 　　乾元帝这个皇帝就真正的君临天下了。 　　小花精看的明白，文官体系经过此事，斯文扫地了，今后许多年，肯定会被武官嘲讽打压。 　　最起码不会出现朝堂上文官摁着武官打压的事件。 　　顾首辅被下狱，朝廷上的口风马上变了，贾代善所提议得到群臣的拥戴。 　　小花精马上暗地里给贾珠传递消息，让他让人主张把寡妇自愿改嫁列入律法范畴，只要寡妇本人自愿改嫁，婆家与娘家不得强行干预阻扰，否则就是初犯律法。 　　小花精又私下召见自己的嫂嫂杜晴与她的大伯母大学士夫人，再有次辅张大夫人，让她们回去劝慰夫君，支持这一法则。 　　小花精的话很直白：“男女都是父母生，为何女子要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男人三妻四妾也罢了，为何他死了还要求女子为他守节？” 　　当然这中间涉及到父亲感情问题，若是父亲情深，女子愿意守节，朝廷也不干涉。 　　改嫁守节全部属于私人行为，外人不得强加干涉。 　　张家大舅母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又在张家经营多年。 　　她说道：“娘娘一番苦心，替天下女子谋福祉，臣妾甚是明白，感念至深。只是，这其中干系到许多的事情，诸如，子女问题，再有财产的分配问题。” 　　小花精早有对策：“夫人所言极是，不过，这事儿唐律与宋刑统，都有明确的界定，大月朝的律法也是根据前朝的律法蜕变而来。 　　三纲五常出自汉朝-白虎通-三纲六纪，然而，汉朝也不反对寡妇再醮，否则汉武帝的母亲就不存在。 　　我们能够照搬前朝各种刑罚，为何独独针对女子权利的时候，要过分夸大三纲五常？ 　　汉朝后的唐律、宋刑统，关于丧葬礼仪的制定，都有子女替改嫁母亲守孝，替母亲再嫁之父的守孝的礼仪，这说明前朝皇室与古代先贤，大多不反对寡妇再醮，就是本朝，□□爷也支持寡妇再醮，只是没有形成律法而已。 　　本朝宣扬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过是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过分夸大，或者说曲解了朱子学说，朱子所言也是自愿，不是强逼嘛！” 　　张大夫人没想到皇后娘娘读书这般宽泛，前朝后汉都有涉猎。 　　其实，这是小花精做了功夫，让寇宫正与傅尚宫替她寻章摘句，把有用的东西归纳起来使用。 　　她的脑袋可是一下子装不下这些书本，或者说是不必要。 　　她六局一司的秘书班子，皇宫中也有五座书楼，自然有人去替她翻阅书本。 　　乾元帝眼下支持边关寡妇改嫁，这是一股东风，小花精要抓住。 　　虽然陛下支持寡妇改嫁，却是针对边关人口稀薄而言，对于将之纳入律法还是有许多人反对。 　　为此，朝堂上再次吵翻了天。 　　这一回，武官成了领头羊，文官虽然反对者众多，却与上回跟武官撕咬成了吸鲜明的对比。 　　一时间，竟然有武将翻出，圣人孔子的出身也不是那么光彩哦。 　　并且，禀奏的武将还把这话按在□□爷身上，说是□□爷当初就是因此瞧不起孔子。 　　当然，这是想当然，太~祖爷为何看不起孔孟，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乾元帝对于这种不属于国家大计，不会阻碍大月朝发展中兴、诸如孔子是野合之子，朱子爬灰都是放任不管的态度：你们吵呗，谁吵赢了算谁。 　　他只管国家大事按照正确的方向前行。 　　然后，不仅山西寡妇招赘得到陛下的支持，乾元帝明发谕旨，为了鼓励寡妇再嫁，每一位再嫁的妇人，朝廷帮忙置办二十银子的嫁妆。 　　这就是仿照宋朝，因为家庭贫穷置办不起嫁妆的人家的女子出嫁，朝廷帮忙置办二十两至四十两的嫁妆。 　　多少看姑娘家的贫穷程度，再有当地官府的富裕程度而论。 　　山西的妇人再嫁，还有一个福利，每个再嫁的妇人有五十亩的山林或者山洼地，所有人可以自行开荒种地，朝廷十年不收赋税。 　　而且，若是家里愿意送身体强健的儿子当兵吃军饷，全家的赋税一概减免。 　　小花精谋划的将寡妇改嫁纳入律法的之事，最终达成，虽然只是婚嫁之中的附属补充规定，然而，寡妇再嫁终于可以收到官府的保护，而不是因为某一位官员开明，下辖的妇人才会偶尔得到恩惠。 　　而今是有大月朝一日，寡妇改嫁再不会受到阻扰与迫害。 　　或者说，寡妇想要再嫁，有理可依，受到阻扰有个说理的地方。 　　寡妇能够正大光明的改嫁，那些沉潭浸猪笼的事情，不说灭绝，可以大大减少。 　　有了正经的改嫁途径，谁还去私通偷情呢。 　　除非是陆丽娘那种犯病的存在。 　　这对于女子的地位权利来说，是一个大大的进步。 　　说起这个陆丽娘，如今可是遭罪了。 　　她只是私德不修，却没触犯律法，顾家入罪也牵扯不到她这个客居之人。 　　然，她被首辅夫人打断了双腿，划破脸，赶出了府门，不知所踪。 第253章 　　顾家女眷, 也是托了小花精这个国母的福，被暂时押在顾府后院。 　　刑部只是拘捕了顾家入仕的男丁审问， 　　未入仕的男丁与合府女眷, 都不曾受到虐待。 　　顾夫人曾经托付看押的锦衣卫, 请求觐见皇后娘娘。 　　小花精拒绝了。 　　她已经给了顾夫人机会，是她自己没抓住。 　　事已至此, 陛下已经出手。身为皇后自然要维护陛下尊严。 　　顾夫人身为顾家的当家夫人, 肯定会被传讯问话。 　　只要她配合调查, 不生贪婪之心，退赔顾家的所有不法之财, 陛下应该会赏赐顾家一个落叶归根。 　　刑部根据御史的参奏, 官员匿名参奏，再有顾家大管家的揭发，顾首辅收受贿赂在八十万两以上。 　　乾元帝这才下旨抄家, 抄出来的一百八十万的资财。 　　其中现银百万，黄金三万两，其余都是铺面良田。 　　顾家一家拥有良田三万亩。 　　当然, 其中有许多是别人主动来投。 　　这些隐田的数目已经大大超过了朝廷律法规定：一品大员免税千亩的界定。 　　顾家乃是书香门第出身, 书香门第却不是以豪富闻名, 而是以书香传世。 　　顾首辅即便是长子嫡孙，也不会分得这样的私财。 　　顾首辅的犯罪性质马上就变了：这是一个大贪官，足够他死上好几回了。 　　顾首辅做人应该还有些底线。 　　顾党一系的官员同乡，多人替他奔走求情。 　　律法不外人情。 　　只要不是叛国谋逆大不敬, 民愤极大者, 又有官员求情, 朝廷会酌情减轻惩罚。 　　顾首辅罪该问斩, 却有顾党出头替他求情, 主要是讲顾首辅曾经做县官做知府时候的功绩，得到过万民伞。 　　想当初，顾首辅也是个响当当的青天大老爷，牧民一方。 　　总而言之，顾首辅早期清明廉洁，政绩卓著，在山东做官，还亲自参加抵御倭寇，至今在山东陕西还流传着顾青天的美名。 　　顾首辅之所以被提拔重用，却是因为当年老忠顺王战死那一仗。 　　顾首辅当时在山东做知府，亲自押送粮草去陕西支援前线，碰巧遇见瓦刺夜袭。 　　他身为文官，却仗剑立在陛下账前，以身为肉盾，掩护陛下撤退。 　　虽然没有真正成为肉盾，但是，这一份忠贞入了嘉和帝的眼，加上他做官一方，都会留下清名，这才入了六部。 　　这一份奏折上了乾元帝案头，顾首辅就有救驾之功。 　　人家救了你亲爹，你却把人杀了，就是恩将仇报。 　　顾家的族长也带着一百多名书生进京，来替顾首辅打点。 　　顾首辅虽然风流好色，私德不修，对家族故乡十分眷顾，在老家泸州贤名远播。 　　他做官后出资在大蜀山买地百亩，修建义学，惠及周边贫寒学子。 　　这一次跟着顾家族长进京援救团队的学子，就是出自蜀山书院的学子。 　　顾家的族长答应，愿意退还顾首辅替族里添置的两千亩良田，再有愿意把顾家祖上一百本前朝孤本，捐赠给朝廷。 　　乾元帝综合所有，决定饶了顾首辅一命。 　　却改变了原本让顾家返乡恩养的主意：这个人回去乡里，只怕还要继续操控学子，跟他絮叨。 　　乾元帝大笔一挥，顾首辅不是反对边疆寡妇改嫁嘛，那好，把你全家发配去填山西，接受贾代善的管辖。 　　有本事，去跟贾代善当面打擂台，比比看谁掐得过谁吧。 　　喧嚣一时顾首辅贪墨案件终于落下帷幕。 　　算起来，倒霉的只有顾首辅。陛下、山西百姓、与天下女子都得到好处。 　　顾首辅出京，据说陆丽娘前去俯就，想要跟去山西。 　　这一回顾夫人不再阻拦，但是，顾首辅不屑于顾。 　　此去山西，顾家的东西都没了，财产的只有顾夫人的嫁妆。 　　顾首辅儿媳孙媳都回娘家，同时带走的还有孩子与嫁妆。 　　顾首辅不愿意山西寡妇改嫁，却认同媳妇改嫁，孙子重孙子改姓。 　　当然，能够带着改嫁的只有未成年的小孙子。 　　成年的孙子原本就在发配名单上，即便母亲和离，也不能跟随母亲改嫁。 　　小花精听说这一幕，心知顾首辅不甘败落，还想东山再起吧。 　　放媳妇孙媳妇，是给顾家留后路。 　　顾首辅起复，姓氏不是问题。 　　此去山西死绝了，改了姓的孙子也是血脉。 　　只是他忘记了，去了山西，没老婆要入赘填寡妇。 　　再，这种文人家族，想在山西生存下去，十分艰难。 　　不说瓦刺惊扰，要进山躲避，你跟人不熟，又无亲戚关系，谁愿意多护一个累赘？ 　　只说平日里四季耕种，不是一个四体不勤的文人能够担负。 　　顾夫人是早年顾大人迎娶的原配，耕读人家的姑娘，一千两银子的嫁妆被官府返还了。 　　顾大人启程有人送程仪，合起来也不过一千银子。 　　一路到山西安家，差不多消耗一半，剩下不足一千银子。 　　吃喝拉撒赋税徭役，真是过不得几日好日子。 　　尤其是顾家父子都是锦衣玉食一辈子的人。 　　阖家发配不可能带仆役， 　　顾家一家十口人，三个儿子，五个成年的孙子，五个适龄的孙女儿，哪一个也不是能够操持农田的料子。 　　顾首辅落马，朝堂上主要是文官体系重新洗牌。 　　顾党一系多少受到排挤，侍郎跟侍郎不一样，有受重用的侍郎可以替代尚书。 　　闲置的侍郎连郎中也不如。 　　乾元帝再次在六部安插那些忠心有能力的宠臣。 　　但是，内阁却不能随心所欲。这关系到一个资历的问题，胡乱安排人选，百官不服。 　　乾元帝只希望经过顾首辅的落马，新任内阁能够顺手一些。 　　能够入阁的臣子，运转六部的能力不用担心。 　　转眼到了腊月，皇宫三位上殿忙得不亦可乎。 　　太后娘娘为了周安的前程，走路都带着风，风雨无阻去南苑主持惠民署义学，安抚难民，替小花精与陛下分忧。 　　乾元帝忙着接见封疆大吏。 　　小花精今年除了安排年节事宜，也要接见各地惠民署进京的女官。 　　而今惠民署兴办女学育婴院，还没能力全面展开。 　　只是先在云南与辽东试点。 　　云南有水清黛玉。 　　辽东却是大周氏给她父亲写了信件，由他父亲从旁照应。 　　小花精拟定，接下来在湖广推行女子义学，因为贾琮在武昌做知府。 　　小花精这般忙忙碌碌，落在荣亲王妃与小周氏眼里，就是皇后娘娘喜欢穷忙活：大冬日，靠着熏笼吃酒白话不美哉？ 　　天天替那些粗鄙的村妇村女谋福利。 　　这话其实很对。 　　官宦人家的女子都不会上义学。 　　皇后的一番筹谋可不就是替泥腿子村妇谋福祉。 　　大周氏学着小周氏的对她的鄙视之言，也顺嘴恭维小花精：“她们哪里知道皇后娘娘菩萨心肠，一条寡妇改嫁的律令，不知道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再有支持女子立户又挽救了多少妇孺的性命？ 　　这个世上多少人被吃绝户，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小花精听着这话，心知大周氏其实也不了解自己。 　　她想要的不光是挽救性命，而是给女子争取一个自立自足的权利与空间。 　　她想让女子不仅能够活着，还要活得好，活得精彩。 　　这不是菩萨心肠，这是一场变革。 　　她依靠乾元帝改革，不过是温水煮青蛙，润物细无声，让人们慢慢适应认同。 　　若是跟武则天一样，大开大合，血腥镇压，强制实行。 　　最终还是会被反噬，血腥镇压，无疾而终。 　　这一年，小花精向乾元帝请求，让他答应，把杭州织造、苏州织造、江宁织造下设的生丝验收，缫丝作坊，织布作坊，交给惠民署管理。 　　小花精的话就是给惠民署一份收入。 　　得了出息支撑义学与育婴院。 　　三位织造当然不愿意。 　　生丝收购与缫丝纺织上，有许多的猫腻。 　　他们每年的入息都在这上头。 　　生丝缫丝都可以压级别，纺织也可以挑剔印染色泽。 　　最为关键，生丝的收购，直接与桑农对接。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完全控制这群人，为所欲为。 　　如今这些都交出去，他们就只剩下最后验收一个猫腻入息了。 　　大批的桑农也成了皇后的附属，他们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只能守着织造衙门那一某三分地了，这怎么成呢？ 　　这两位自然要反对，以至于小花精的请求落空。 　　乾元帝也不愿意落得个怕老婆的名誉。 　　小花精自然有办法。 　　眼下正在打仗，杭州织造、苏州制造、江宁织造衙门年年拖欠赋税。 　　朝廷年年只收到衙门的进贡的锦缎，就没见过一文赋税。 　　这么一来，又得扯回到甄家身上。 　　当初甄家抄家了，然而，赋税却没追回，算起来是一笔遗留账务。 　　当初没有一追到底，因为上头有上皇嘉和帝拦着。 　　封印前最后一次朝会，乾元帝叫大起。 　　这一次有许多的封疆大吏参加朝会。 　　户部尚书上折子请求追债。因为，海疆山西存在巨大的军饷缺口，而三大制造衙门拖欠国库赋税拢共三百六十万两。 第254章 　　这人跟小花精没关系。 　　小花精只是跟回京过年的小十七抱怨一声：惠民署艰难啊。 　　女官能够主持的部门又被人垄断, 陛下的话都不好使。 　　腊月十五。 　　林姑父与贾瑚一起回京了。 　　林家只回来林姑父一个人，正好贾瑚一路护送，黛玉也很安心。 　　黛玉留下保护贾敏与青玉, 林姑父也很安心。 　　贾敏爱上云南气候, 四季如春，很适合修养。 　　云南山高路远，来回在路上奔波几个月。 　　却又想念娘家。 　　最终因为水清决定不回了。 　　林姑父才说收拾行李，她就拉着黛玉撒娇, 哭了好几回。 　　原本有些犹豫的贾敏母女, 决定留下过年。 　　林如海不过做官三年, 三年后回京，多少亲人拜见不得？何苦把水清一个人丢下。 　　像是水清这种公主出身, 一旦出嫁, 除非万寿或者太后皇后千秋，圣旨宣召。 　　否则, 公主驸马不能随便离开封地。 　　大周氏十月就在念叨水清, 小花精也试探过乾元帝。 　　乾元帝多贼啊，一听就知道是大周氏打听，命内务府给大周氏赏赐白银千两，珍珠一斛，锦缎十二匹。 　　别看不起白银千两，皇后娘娘一年的俸禄, 也只一千两。 　　大周氏这个赏赐在皇宫是头一份。 　　这是赏赐她生育公主有功。 　　小花精与大周氏得到这个回答，都知乾元帝的心意，也不再纠缠了。 　　林姑父回京, 不仅给荣府送了几大车土仪, 特特给小花精进贡一个小匣子。 　　却是黛玉在十万大山找到了一处福宝地, 据说是整整一座山的灵石。 　　不过，极品灵石很少，她一座山上拢共之找到一百多颗。好在云南山水很特别，极品灵石都是水木两系，正好合乎她与小花精的灵根。 　　黛玉不仅给大表姐元春送了灵石，给二舅母王氏，二表姐迎春，三妹妹探春，四妹妹惜春都送了灵石。 　　说起这个惜春妹妹，小花精也是操心不少。 　　因为贾敬念经修佛，惜春受了熏陶，成天拿着本道德经研究。 　　因为灵根很差，竟然学会了炼丹。 　　小花精出手干涉，不允许她掺和汞与朱砂硫磺。 　　惜春炼丹，相当于凝缩各种灵植精华。 　　惜春曾经不听劝解，让元春知晓，狠狠的处罚了惜春。 　　施法让她提前尝试吃丹的痛楚。 　　当然，小花精只是让她陷入梦境，并非真正中毒。 　　在梦境中，惜春体验了食用丹药的各种死法：因为用了金丹，最后上下不通，只能进食不能排泄，活活胀死了。 　　中了汞毒，七窍流血而死。 　　又或者，因用硫磺木炭硝石被丹炉炸裂而死。 　　同样的梦境，小花精也给贾敬安排一份，免得他一味疼爱小闺女，支持闺女炼丹。 　　这般折腾一回，把惜春掰正到制作灵植丸药的征途上。 　　如今，荣宁二府上下都怕惜春，包括府里的管事妈妈小丫头，都被惜春追着询问：乌鸡当归丸，吃了肚子还疼不？ 　　或者抓住老祖宗询问:“老祖宗，您这些黑头发是吃了五凤丸才生出来？” 　　现如今，阖府上下见了惜春就跑路，生怕被她抓住试药，完了还要给她汇报服用的心得与效果。 　　她还时常进宫献宝。 　　小花精没办法，最后在太医院给她找了一个师傅，让她定期交作业。 　　回头又吩咐她师傅安太医，给惜春几大本药头歌，让她背诵，见面就检查。 　　这般一来，惜春方才安静了许多。 　　如今在家里又迷恋种植草药，说是方便她辨认药草。 　　贾母还提议，要不要让惜春进宫做女官，专门让她去御药房去倒腾药草。 　　而今两府到处都是浓烈的汤药味儿。 　　一二天觉得清香，常年累月，谁受得了啊。 　　杨氏请求小花精，给惜春在太医院找个婆家，最好父子们都是太医的医学世家，免得惜春过门被婆婆嫌弃。 　　探春惜春都十五了，都是明年在册秀女。 　　两府求了免选，按照惯例，她们在最后殿选落选。 　　这才彰显姑娘有才华。 　　按照小花精的想法，探春其实可以不选秀，参选锦衣卫，肯定能够胜出。 　　侍卫除了侍卫统领沈城甲六，领过兵，见过血。 　　探春进宫不怵任何人。 　　王氏日常进宫念经一般，句句担忧：探春日后嫁给谁呢？ 　　迎春十八般武艺，嫁北王府，太妃倒是很高兴。 　　北静王文质彬彬，整个就是一朵温室的花朵。 　　媳妇身强体健，弓马娴熟，上下马背，如履平地，性子爽朗大方，倒是正好跟北静王互补。 　　整个北王府就是阴盛阳衰，太妃自希望，儿媳妇能够担负家庭重担。 　　探春不可能刚好遇见北静王府：婆婆慈爱，一根独苗，没有妯娌争宠。 　　惜春嫁进医学世家，元春肯定能够达成，只有探春的婚事不好挑选：承恩侯府，姐姐是皇后，姐夫是皇帝。 　　这得多么高的身份才能配得上？ 　　身份高，脾气大，府里的猫腻也多。 　　王氏拿些手腕教导探春。 　　探春都不爱搭理她。 　　一说后宅啥啥，探春就一句话：“嫁不出去更好，我跟着祖父戍边去，正好替侄儿训练那三千孩儿兵。” 　　三千孩儿兵是贾代善给水泽的亲卫部队。 　　大的不超过十五岁，小的只有八岁。 　　有些是战争孤儿，有些是从陕西甘肃讨饭过来的叫花子，说穿了也是战争孤儿。 　　闻听陕西招收孩儿兵，当兵管吃管喝，都赶过来了。 　　这一批人不能入赘当地，将来要跟着水泽进京。 　　故而，他们从小学文习武，跟着水泽一起训练。 　　水泽还教导他们识字学兵法。 　　今后这支队伍就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卫部队。 　　若非是荣宁二府贾敬贾赦，提前叮嘱了城门守卫，探春与惜春早就偷跑去山西投军了。 　　这日除夕， 　　荣府女眷进宫。 　　别人都诉说离别之情，王氏进宫就跟元春抱怨：“都是娘娘宠的，从小让她们学习武艺，到如今一个个都要翻天了。” 　　却是探春惜春两个都不愿意进宫选秀：说是既然免选了，走个什么过场？ 　　她们不稀罕最后落选的那才女虚名。 　　还说什么十五岁还小呢。 　　大姐姐十七才嫁人，二姐姐十八嫁人。 　　她们不能比姐姐早。 　　贾母反而乐呵呵：“这话也不错啊，妹妹敬重姐姐不好吗。再者，才十五岁，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们家也不是养不活，我还想留着她们亲香几年。” 　　王氏急道：“老太太，您怎么还纵容？” 　　探春抱着贾母笑眯眯跟她母亲怼：“母亲怎么不说二哥哥呢？ 　　二哥哥十七了，他还是男子，都不回来过年。 　　您让他回家参加科举，他也不理睬，这般不听话，您还护着不舍得说一句。 　　女儿天天陪着您还嫌弃，就是偏爱儿子呗。 　　老祖宗，母亲不喜欢我，探丫头今后都跟着您过。” 　　贾母笑嘻嘻的：“好好好。” 　　张氏也道：“探丫头真可怜，明儿给大伯母做个干女儿。 　　你二姐姐那院子正好也有你的房间，拾掇拾掇就能住人。” 　　探春嘴巴蜜糖一样，加上张氏与王氏的关系缓和，完全不似当初元春在府里，上赶着亲热，却要受些夹板气。 　　张氏这几年，甭管是金的、银的、玉的首饰，只要迎春有，探春就有，很是疼爱探春。 　　迎春出嫁后没有用完的金玉首饰，都给她蕙姐儿、萱姐儿、蘭姐儿平分了。 　　并不分亲生叔伯。 　　王氏对上张氏，也是无话可说。 　　早年的一点恩仇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王氏不知道张氏如何转变这样大。 　　但是，张氏肯俯就，还愿意疼爱她的儿孙。 　　尤其是王家牵扯附逆，张家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帮着斡旋。 　　她再别扭就不是人了，也学着张氏疼爱迎春与蕙姐儿。 　　每年还给贾琮两口子与孩子送年礼。 　　母亲与伯母还有隔壁的叔伯婶娘好的亲姐妹一样。 　　小花精也很高兴。 　　杨氏有一点不开心，私下询问小花精：“外面传说，皇宫有生子秘方，可属实呢？” 　　贾蓉的媳妇成亲五年了，至今没有一男半女。 　　小花精不由看向母亲王氏：“母亲不是有汤方？” 　　王氏脸一红：“什么好汤方啊，你舅舅家也是子嗣稀薄，王仁一个夫人，三个小妾都没动静，我哪里好拿出来显摆嘛。” 　　杨氏闻言看着王氏：“这就是妹妹不对了，不说咱们是妯娌，还有自幼的情分呢？” 　　惜春这个时候说道：“我看侄媳妇没有问题，蓉儿身子有些单薄。” 　　贾母张氏杨氏王氏都看着惜春。 　　惜春扁嘴：“人家可不是胡说，安太医教导人家看脉案呢。侄儿媳妇血脉充沛得很呢。” 　　杨氏忙问：“蓉儿呢？” 　　惜春扁嘴：“我哪里抓得住他啊。 　　他给我请安都是远远的弯个腿，话都不说完就跑了。” 　　杨氏哼道：“还不是你爱嘲讽侄儿，写字不如你这个四姑姑好看，弓马骑射不如二姑姑三姑姑，还说他不如堂妹。 　　蕙儿才十岁，你拿蕙儿跟他比，骂他是烂泥。 　　蓉哥媳妇都娶了，他不要脸啊？” 第255章 　　惜春虽跟迎春探春姐妹情深, 心里还是有比较：荣府这边贾瑚贾琏贾琮贾珠个个成才。 　　宝玉读书不成，诗才了得，在国子监有才子的名号。 　　反观宁府, 真是人才凋零。哥哥贾珍不必提了, 侄子中一个嫡出的贾蓉，一个近枝堂侄贾蔷，都不成器。 　　贾蓉不好好读书，练功怕苦, 哪儿哪儿都不成。 　　贾蔷成天跟一些唱戏的纠缠在一起, 写戏票戏。 　　惜春在府里受宠，见了不成器的侄子可不得教训几句。 　　惜春这个心思还不好暴露，也只能低头道：“母亲护着他，下回不说他就是了。” 　　话题回到贾蓉为何不能生育呢？ 　　杨氏做恍然状：“我这心里一直怕提这事, 谁知他出生的时候还是留下病根儿。” 　　贾母张氏王氏都懂这话, 只有元春姐妹不懂。 　　贾母解释：“蓉哥儿的母亲头一回被姨娘设计, 早产生育，蓉哥儿不足七个月落胎，堆山填海的银子才把他养成器, 第二次就出事了。” 　　说着话又看探春惜春：“你们母亲给你们说后院的手段，不是要你们害人, 咱们也不能被人家害了。” 　　探春惜春同时给各自的母亲行礼：“母亲恕罪。” 　　贾母看着张氏王氏：“蕙姐儿、萱姐儿、蘭姐儿也都懂事了, 阳春白雪固然好，后宅的事情该知道的都要知道。” 　　上皇大祥。 　　今年除夕的菜色比往年多了些花样。 　　孙子辈宗室都脱了孝服, 摆在慈宁宫的年宴十分热闹。 　　原本诰命赐, 应在坤宁宫举办。 　　小花精却力主在慈宁宫设宴。 　　一来是大月朝仁孝治国, 二来小花精愿意给太后娘娘这份体面。 　　别以为皇太后就能荣华富贵, 若是不得帝后敬重的太后, 就是个守寡隔离的老太太。 　　太后娘娘如今的荣宠，可说都是小花精替她挣来。 　　太后对上贾母那是格外亲热，就跟见到嫡亲姐妹一般亲热。 　　太后娘娘对于荣府的家教赞不绝口：“瑗儿做皇后是本宫的福气，是朝廷的福气，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荣府好家教。” 　　荣府女眷的就座紧挨着太后与皇后，君臣亲家一家亲，握手言欢，笑得真心实意。 　　酒宴上探春与惜春姐妹，成为各府邸老太太太太们争相打探的存在。 　　参加年宴的小姑娘不多，以往只有宗室王府，皇后娘家这也是头一回。 　　前后守了五年国孝，也实在没机会。 　　王氏应酬这一波一波的女眷，看着一群群的诰命，都看不上：她的探春那么单纯，去了这样虎狼之家，如何生存呢？ 　　其实，一群打探的诰命心中也在打鼓：姑娘漂亮且聪明，只是荣府门第太高，几代主母都厉害，不知道姑娘脾气好不好？ 　　朝拜的诰命亥时出宫，真正留在宫中守岁吃年夜饺子的只有皇帝的至亲。 　　乾元帝的至亲是十四皇子一家。 　　如今十四还在帝陵守孝，京都只有十四皇子妃。 　　太后娘娘不喜欢十四一家人，年宴名单上都划掉十四的王妃英王妃。 　　因敏太妃不肯出宫，荣亲王妃被恩赐带儿女进宫守岁。 　　她只有一个独子水潡不在京都，她也不是好性子，对于那些跟她抢男人的女人生下的儿子，一个没带，就带一个她屋里侍妾生下的小郡主。 　　郡主才五岁，正是可爱的年纪，打扮的洋娃娃一般。 　　从小抱给嫡母养育，郡主不认得生母，只认得嫡母。 　　宫中参政的皇子十三十七，都在养心殿陪伴皇帝，写福字，然后连同御膳房的点心，一波一波的出宫，赏赐给受宠的王公宗亲与大臣。 　　此刻正是彰显陛下隆恩的时刻，忙得很。 　　小花精却带着后宫嫔妃，再有荣亲王妃，还有没有当差的大皇子，十五十六十八皇子，乾元帝的两个儿子，大皇子二皇子，在慈宁宫陪伴太后守岁。 　　太后娘娘今年心情大好，又没有上皇那些宠妃给她添堵，高兴得很，亲自洗手和面，带领儿媳孙子一起包饺子。 　　大家包饺子吃饺子，玩牌赶围棋，等待子夜放炮仗迎新春。 　　然后开始新的一轮拈香拜祖宗。 　　乾元帝崇尚节俭，减少了许多华而不实的仪式。 　　辞旧岁、拜祖宗，接受大臣后宫皇子的朝拜，一套仪式下来，也是累得很。 　　新的一天开始了，皇帝皇后还不能歇息，得接受王公宗室诰命的朝拜。 　　一波一波的诰命进宫朝拜，赐膳赏赐，高低次序都不能错了。 　　正月初一正旦日。 　　宗室的老王爷与内阁大臣们提出，皇帝与皇后该举办登基大典了。 　　这事儿，老王们不提，小花精都忘记了。 　　乾元帝似乎也忘记了，愣了愣才道：“朕当初殿接受玉玺，受过群臣朝拜，算是父皇亲自主持了登基大典。 　　倒是皇后缺了一个封后大典，礼部内务府宗人府操办起来，择吉举行封后大典。” 　　乾元帝说得也是实情，什么样的登基大典，也没有他亲自从上皇手里接过传国玉玺，明公正道。 　　但是，话虽如此，登基大典还是需要举办一次。 　　一辈子不过一次登基大殿，马虎不得。 　　事关皇后，小花精被请到乾清宫。 　　小花精道：“也无需另外举办封后大典，陛下的登基大典添加封后一项，即可。” 　　封后大典也是皇帝引导皇后接受百官朝拜。 　　登基大典也是帝后受群臣朝拜，除圣旨不同，一个君临天下，一个母仪天下。 　　其他仪式几乎一样一样：拜祖宗，祭天、告太庙。 　　一样的程序何苦走两趟。 　　小花精的提议得到群臣拥戴：“臣等叩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一个激动的时刻。 　　贾赦贾政贾珠贾瑚都涨红了脸。 　　小花精一点也不激动。 　　她本来就八百多岁了，差不多一千岁了。 　　她的注意力在那棵能让她生命不朽的桂花苗上。 　　似乎真的成了金子打造，一年多了，恁是没长出一片叶子。 　　小花精嫌弃六局尚宫麻烦，天天的拿着各种规划来给小花精观瞧。 　　礼部钦天监也隔三差五要来请奏。 　　小花精十分厌烦，荣府上下却是一片欢腾。 　　正月初五，贾母再次递牌子进宫朝贺。 　　王氏执意磕头，泣不成声：“娘娘一定要接受，举办了封后大典，事情就万无更改了。” 　　小花精从来不知道，家里担心这事儿。 　　她瞠目结舌：“怎么会更改呢？” 　　她从来没有这种担忧。 　　贾母抹把泪，小声提醒孙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娘娘可别大意，青宫那位熬了这些年，可见还没死心呢。 　　她跟陛下可是少年夫妻……” 　　小花精扶额，她是修仙修得不爱管闲，把端妃与封后大典都忘了。 　　端妃之前还有消息出来，说她日日吵嚷，后来也不吵了，归于寂静。 　　这种人小花精再是好心，也不会把她放出了，只能与世隔绝，锦衣玉食却不会少。 　　大周氏全权安排，小花精还怕大周氏私下报仇，偷偷检查过，大周氏却是没有克扣端妃。 　　端妃不仅没有瘦弱，比从前更加富态，膀大腰圆银盘脸，满头珠翠。 　　小花精好好安慰祖母母亲一番，一再保证，她今日决不可能成为端妃。 　　端妃主要是受了父兄的拖累，她父兄联合忠顺王造反。 　　祖父贾代善却是三朝元老，从来没有反叛之心。 　　故而，小花精可以预见，她的前程小风波或许有，倾覆的机会几乎没有。 　　正月初八。 　　乾元帝喜滋滋告诉小花精，江南的生丝收购，缫丝厂，纺织厂，划归惠民署管辖。 　　乾元帝很担心：“江南惠民署有这个能力吗？” 　　小花精笑道：“女官缺的不是能力，而是机会。” 　　乾元帝笑盈盈的说道：“嗯，梓童喜欢就好。” 　　小花精笑道：“三位织造怎么啦，一下子想通了？” 　　乾元帝道：“他们自顾不暇，忙着填窟窿呢。 　　有些是他们花费了，有些是前任遗留，总之也是颟顸无能，这官儿做不成了。” 　　小花精没有伸手要这三个官位。 　　织造之所以一再被当朝陛下容忍，乃是他们是陛下亲信，不仅仅是织造府一个职责，还担负监视江南百官的行述。 　　陛下南巡，织造就跟下了降头一般，花钱如流水，只为了得一句皇帝的夸赞。 　　这一回，若非这三位的确假公济私，私吞了税款。监督百官的御史，却跟被监督者沆瀣一气。 　　奏章写的一派春风化雨，实则，这些官员跟盐大爷，茶大爷们同流合污，监守自盗。 　　朝廷的赋税年年亏空，私人的腰包却充盈起来。 　　乾元帝讲究以理服人，若非如此，不会动他们。 　　小花精却不会捡这个烫手山芋。 　　女官们初入官场，肯定不是那些盐大爷与官大爷的对手。 　　好容易出人头地，小花精可不愿意她们卷进官场的倾轧。 　　女官们只要牢牢掌握百姓与桑蚕纺织，小花精替女子谋福祉的思想就能深入人心。 　　民心所向，女子自我觉醒，并为之奋斗。 　　小花精的目的就达到了。 第256章 　　正月初三。 　　上皇仙逝整整二十八个月。 　　钦天监择定初八乃是黄道吉日：宜祭祀祈福。 　　水楹与水泽水潡四人, 却滞留山西，三人写了祭文，向上皇盟誓致歉：他日会带着山西境内肃清瓦刺的战报回京告慰先祖。 　　乾元帝还在朝堂上诵念了水泽水楹水潡三人的祭文。 　　满朝文武都夸赞：自古忠孝难两全。 　　皇宫举办了祭祀仪式, 养心殿的灵堂正式拆除。 　　灵堂祭品及孝服，凡是白色的祭祀物品, 一起焚烧，送去阴间给上皇享用。 　　上皇的神位送去了奉先堂供奉。 　　礼部主持仪式祭祀仪式，足足三百个和尚在奉先殿设坛念经七日, 皇子王孙都去跪经。 　　出孝后的第一个元宵节, 乾元帝决定与民同乐。 　　时隔五年，乾元帝再次登上午门城楼。 　　今年抛洒的铜钱再不是嘉和宝币，而是乾元通宝。 　　贾母得知了消息，竟然亲自带领儿媳孙女出来走病抢宝钱。 　　小花精给家里的侄子侄女，都赐了乾元帝通宝的龙钱串子。 　　然而, 荣府的长辈觉得自个抢得宝币又是另一番福气。 　　据闻, 荣府给有孩子的家奴，都赐一枚乾元通宝的项链。 　　奴仆兴高采烈，比收金银还稀罕。 　　二月初二龙抬头。 　　正是钦天监择定的乾元帝登基大典吉日, 自然也是小花精封后的吉日。 　　登基大典开始。 　　首先由礼部尚书与内阁首辅杜大人（杜晴的大伯父）宣读上皇的禅位诏书。 　　乾元帝穿戴龙袍，接受传国玉玺，被百官拥戴登基。 　　然后, 乾元帝亲自宣读封后诏书。 　　小花精穿戴凤袍坐着凤攆到乾清宫。 　　乾元帝亲到殿门牵引小花精登上宝座, 接受凤印，与乾元帝并排就座金銮殿, 受百官朝贺。 　　之后, 后宫嫔妃, 王公宗室诰命, 勋贵清贵诰命朝拜。 　　百官与诰命三呼千岁。 　　随后帝后携手登上龙撵，带领皇室宗亲，文武百官，由锦衣卫护卫，前往祭告宗庙，社稷。 　　龙车前有锦衣卫丝竹管乐队伍一千二百人开道。 　　中间百官簇拥，后面两千锦衣卫压阵。 　　旌旗招展，刀剑林立。 　　庄严肃穆又华丽丽。 　　钟罄鼓瑟中，帝后亲自献祭，然后率领百官三拜九叩。 　　随后，帝后返回皇城，登上城楼接受万民朝拜。 　　当万民乌鸦鸦跪地朝拜，山呼娘娘千岁千千岁的时候，小花精蓦额头上一阵暖流划过，汇入丹田。 　　小花精开了天眼，但见漫天犹如蜘蛛网一般的金色愿力飞奔而来，进入她的泥丸宫，然后汇入丹田。 　　接受这愿力的正是那一棵迟迟没有动静的桂花苗。 　　这一刻，桂花苗枝叶款摆，鲸吞一般吸纳这些愿力。 　　桂花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抽枝，瞬间变成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霎时间桂花香味弥漫。 　　桂花树成熟了，开花了，结成桂子，最后脱落一地。 　　然后，小花精的手颤栗起来。 　　她眼见桂花树顶端露出一张笑脸，拇指大的小姑娘却四肢齐全。 　　水汪汪的眼睛，灵动非凡，活脱脱就是元春的翻版。 　　这一刻，小花精忽然警觉，没错，她当初的化形的容貌，就是而今的贾元春。 　　她竟是贾元春的前世吗？ 　　更加重要的是，小姑娘落地的时刻，紫玉珠脱落，变成一个紫色香囊，自动挂载小姑娘的腰间。 　　然后，小姑娘跟小花精有了心神联系。 　　她亲热的呼唤小花精：“姐姐，你认识我吗？” 　　小花精神识再探紫玉珠。 　　这一刻，她进入紫玉珠的内部世界，竟然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小空间。 　　小花精神识进入，手中就有了一纸信件，却是紫王爷爷给小花精的信件。 　　紫王爷爷写道：爷爷早知道你有一劫。 　　爷爷频频外出，便是替你寻求生机。 　　在京都偶遇荣宁二公英灵，荣宁二府原本该五世而斩，子孙延绵，谁知被奸人谋夺气运，用一群痴魂怨鬼前来夺胎祸乱，以致荣宁二府子嗣断绝，宗祠毁灭。 　　然后，紫王爷爷与荣宁二公英灵做了交易：荣宁二公给小花精提供凡俗一世界的灵魂力，让她不被贾府的祖宗排斥，得以顺利投胎。 　　紫王爷爷替荣宁二府灭杀前来毁家灭族的怨灵。 　　而今，小花精引导荣宁二府，回归了正道，又得到天地庇护，百姓认同。 　　她的桂花本体得以复活。 　　但是，贾元春有八十四岁的阳寿。 　　小花精必须尽心尽力，扶持贾元春的儿孙，直至阳寿终结。 　　小花精唬了一跳：八十四？ 　　她今年才二十八岁啊？ 　　小花精以为只要水泽登基即可。 　　如今只怕要熬到孙子登基，她还不得死了。 　　香囊中有一点沾染仙气的五色稷土，它护住小花精本体。 　　这一撮稷土，能把整座山峰土壤提升为灵界的质地。 　　可是，在哪里给小桂花树安家呢？ 　　最终，小花精决定把桂花树，种植在荣府后山的翠微观，种植在贾府，无人敢侵犯。 　　皇后有皇权。 　　这一撮稷土，也算回报了荣宁二府先祖的恩赐。 　　小花精把稷土与一棵袖珍桂树，都摄入紫玉珠。 　　当晚回到翠微观移栽桂花树。 　　小花精把稷土安放的同时，整个翠微观拔地而起三丈高，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小花精忙下了结界，切断了山势外延，而把稷土的灵力衍生方向改向荣宁二府的领地。 　　然后又在荣宁二府的外墙上下了结界。 　　这般一来，黛玉给她的六十四颗极品灵石就用完了。 　　小花精把安放好的结界跟荣府的地脉相连，在荣宁二府中间设立了结界，只剩下少许的灵脉延伸过去。 　　桂花树移栽，瞬间成枝繁叶茂，长成参天大树，在整个翠微山鹤立鸡群。 　　小花精弹了花树一下：“太招摇了。” 　　小姑娘从树冠上冒出来，皱鼻子嚷嚷：“姐姐，人家卷缩了几十年啦，好容易自由了，让我好好玩玩呗？” 　　小花精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府里惯例，花树枝叶太繁茂，园丁就会进行修剪？” 　　小桂花蹙眉不肯：“我才不怕。” 　　小桂花有灵力，可以忽弄外人。 　　小花精与她就是一个人，心念一动，花树成为一棵一人高的小桂花树。 　　小桂花嚷嚷着想要挣脱，却那里挣得脱小花精的灵界。 　　小姑娘缠着小花精：“姐姐，我还是跟着你回宫吧，这里的人我都不认得？” 　　小花精摸摸小姑娘：“不好，宫里有龙煞，你受不住。” 　　小姑娘撒娇：“姐姐可以保护人家嘛？” 　　小花精坚决不允。 　　出孝之后，乾元帝日日要参一番欢喜佛。 　　小姑娘不宜旁观。 　　可别让小丫头耽搁了她吸纳龙气。 　　她的功力晋升，可以回馈给小桂花，让她迅速成长。 　　再者，小姑娘刚刚化形，不能离开本体太远。 　　小花精安抚了小桂花，慢慢奏折下山，等出了结节，小花精站立笑道：“二位祖先大人，出来吧。” 　　宁公的英灵率先跳出来：“哎哟，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偏心啊，为何只给宁府分了点点的气运？” 　　荣公先祖出来圆话：“大哥，别跟小孩子胡闹。” 　　小花精按照辈分是小辈，福身一礼：“见过两位祖宗。“ 　　然后看着宁国公英灵：“这事儿可是不怪重孙女。 　　您看看宁府各人，除了四妹妹有根骨，其余都是凡胎□□。灵气太浓只怕他们受不住，反而毁坏了身体。 　　这就跟饭量一样，小孩子吃了大人的饭会被撑死也？ 　　您还是想想，您当初是不是得罪过土地爷或者送子娘娘？ 　　不然，怎么分给您家的地脉就没有多少灵气？ 　　投胎您家的孩子都没有根骨，还一个个生育艰难？” 　　荣国公贾演这时蓦然惊诧：“哎呀兄长，你可记得行军的路上，你嫌弃土地庙丑陋，一脚把土地庙踩踏了。 　　后来修筑营房，又嫌弃观音庙占据了大好的地势，恁把观音庙迁去了山洼地？” 　　宁国公恍然：“竟是他们私吞了我的资源？” 　　小花精掐指一算：“观音娘娘普度众生，没有短缺您的子嗣，是您自己亲手掐断了。 　　贾敷大伯托生别家去了，他的子嗣自然也带去别家。 　　贾敷大伯本来应该是您的嫡枝传承，枝繁叶茂的命运，被您亲手断送了，您可别怪菩萨。土地老爷也不曾亏待您，只是毫不客气的把属于贾敷大爷的气运给剥夺了。” 　　宁国公揪着不存在头发，气得差点要吐血：“怎么能这样呢？” 　　他疯疯癫癫跑了。 　　荣国公似乎不相信小花精所言：“你吓唬他做什么？” 　　小花精笑道：“您不相信灵魂不同，人生轨迹不同，为何又要跟我爷爷做交易呢？” 　　贾演面色一凛，冲着小花精拱手：“多谢仙子。” 　　小花精侧身闪避：“不敢当呢。” 　　荣国公的英灵逐渐淡薄。 　　小花精忙道：“亡羊补牢犹未晚，积德行善在什么时候都是化解厄运的法宝。” 　　小花精言罢，忽然觉得灵台一暖。 　　却是荣国公贾演又赐了她一世的魂力。 　　贾演是将星，魂力蕴含兵道。 第257章 　　小花精觉得, 她这辈子，应用不上兵道。 　　无论皇宫还是凤凰山，都有长汉子呢。 　　但是, 魂力却可以加强小花精的神魂。 　　当初，她被雷霆轰击，神魂不稳。 　　这些年随着修为的增加, 吸纳龙气，已经比当初鼎盛的时候还要凝实。 　　灵魂力也是一种修为, 没有谁会嫌多。 　　登基大典之后，宫中还有三日庆典。 　　二月初四傍晚。 　　乾元帝携带小花精坐龙撵出大明门到荣宁街。 　　帝后携手进了荣府中门。 　　帝后驾临荣禧堂, 吃了一盏香茶。 　　乾元帝召见了荣宁二府的男丁。 　　正好贾琮回京述职, 这可真是天降馅饼, 别人求见尚书都难, 他这个知府一下子直接面见了陛下。 　　小花精会见荣府女眷。 　　贾母拉着小花精哭得涕泪纵横：“有此一回殊荣，我荣府上下肝脑涂地也值得了。” 　　小花精笑道：“女婿拜见岳丈家, 再寻常不过了。只不过今日要随轿来随轿回，不能在私宅过夜, 说话就要动身回返了。陛下忽然起意出宫, 我连礼物也不曾备办，随后会让宫人出宫赏赐。” 　　就是这般, 回去后陛下肯定要被御史参奏了。 　　贾母张氏王氏, 水氏杜晴凤姐，小杜氏（杜晴的族妹, 贾琮的老婆）齐齐笑言：“陛下娘娘能够光临，荣府满门三生有幸, 不敢再多奢求。” 　　小花精难得光明正大回府, 主要针对两个人, 一个是贾琮的媳妇小杜氏，家里都叫她琮哥媳妇。 　　贾琮比小花精小，还比小花精成亲晚，却是三年抱俩，长女五岁，名唤贾芙，长子三岁，名唤贾蕖。 　　贾琮这一回要晋升湖广按察使，小花精跟贾琮的夫人杜氏，主要谈论惠民署下辖女子义学的筹办。 　　小花精有些遗憾的说道：“陛下答应把江南生丝缫丝纺织这几块都交给惠民署，收入作为惠民署的经费。湖广的桑蚕纺织不如闽浙成熟，希望你去了湖广，能够协助武昌惠民署成立湖广纺织厂，这个织造不属于朝廷，隶属惠民署，制造厂一样向朝廷纳税，增加百姓的收入也增加朝廷赋税，办好了，也是你的贤名，琮儿的政绩。” 　　杜氏忙着起身回禀：“谨遵娘娘吩咐，臣妇一定谨记在心，襄助夫君，扶持惠民署与女子义学。” 　　小花精笑道：“弟妹若是有时间，可以去女子义学挂一个名誉祭酒的名称，黛玉妹妹就是云南女子义学的祭酒。” 　　杜氏一愣，他们家的祖父叔父都做过国子监祭酒，没想到有一日，她也能做祭酒？ 　　杜晴暗中把杜氏一推：“这个傻丫头，乐糊涂了，娘娘等你回话呢。” 　　小杜氏眼眸水盈盈的行礼：“臣妾谨遵懿旨，必定不会辜负娘娘的重托。” 　　小花精伸手，女官递上一块风头玉佩。 　　小花精亲手递给小杜氏：“这是进宫的腰牌，你收下，稍后我会正式下懿旨，任命你为湖广惠民署下辖女学的祭酒，以及袍服。” 　　小杜氏还有些天真未泯，高兴的笑道：“大姐姐，是飞鱼服绣春刀吗？” 　　张氏见小媳妇跑偏了，一声咳嗽。 　　小杜氏忙着行礼道恼：“娘娘恕罪，旬日里跟夫君说话说惯了，他总说大姐姐如何聪明，如何待人好，教导他练功，还带着他捡鸭蛋呢……” 　　张氏脸都黑了，连连咳嗽。 　　贾母王氏杜晴凤姐水氏探春惜春，一个个抿嘴偷笑。 　　杜晴忙着替堂妹认错描补：“晶儿从小养在祖母跟前，成了亲就跟着琮儿出京，从来没在婆婆面前立规矩，有些散漫了，娘娘勿怪。” 　　小花精却喜欢这样的爽朗性子：“无妨。” 　　杜晶比她小两岁，一直在不在京都，一直出门在外做官夫人，自己当家做主，自然没有什么约束。 　　况且，杜晶并非是有口无心，她恰恰在告诉小花精，贾琮一直记得小时候大姐姐对他的照顾。 　　贾琮之所以一直提起这个，却是因为那个时候，元春为了带着他玩儿，教导他练功，受了张氏不少闲气与猜忌。 　　张氏虽说是提醒小媳妇娘娘面前不能放肆，也心怀一份尴尬，想起从前，她妹妹惭愧。 　　元春处处迁就她这个大伯母，对待贾瑚贾琮十分亲热，她却因为嫉恨王氏，暗地里猜忌监督，甚至采取强硬手段隔离，差点让元春受伤。 　　张氏这时候冲着元春行礼：“琮儿能够这般成人有出息，多亏了娘娘幼年的教导，臣妇民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小花精笑着搀扶张氏：“都是自家人，无需这般客气。” 　　这边跟杜氏约定好了，这才特特招呼坐在远处的蓉儿媳妇：“蓉哥儿媳妇，上前来。” 　　贾蓉媳妇很能干，也能拿捏得住贾蓉，跟凤姐关系好，性子也跟凤姐差不多，却比凤姐读书认字。 　　她唯一的缺点就是过门几年没有动静，一直惴惴不安。 　　这时被皇后姑姑点名，礼仪不差，却是有些手指颤栗。 　　小花精也给她一块进宫的玉牌：“若是有空，可以跟着老祖宗进宫逛逛去。” 　　贾蓉媳妇忙行礼：“民妇叩谢娘娘隆恩。” 　　小花精抬手：“自家骨肉，不比这般，我听说了，你做的很好，能干贤惠又孝顺。” 　　贾蓉媳妇差点哭了：“多谢娘娘夸赞，民妇愧不敢当。” 　　她正怕娘娘过问宁府子嗣，给贾蓉赏赐一个女官，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贾蓉媳妇不知道，她不生孩子不是她的错，却是贾蓉患了弱精症，或者说他的生育能力低下，很难让女子怀孕。 　　太医院圣手也只能说有希望，需要慢慢调养，主要给贾蓉开了金水方剂在吃。 　　王氏而今已经在用她的秘诀替贾蓉夫妻调养，希望有效果。 　　杨氏如今真是眼热荣府，咯嘣一个孙子，咯嘣一个孙女，满地的孩子蹦跶。 　　宁府却要绝嗣了。 　　贾敬这几日撒出去几十人出城，去各地寻访，要出钱修桥补路，特别吩咐，尤其要重点修缮那些没有香火野生的土地庙，还叮嘱，里路边山脚，哪怕一人多高的破败庙宇，也要修缮进香。 　　贾敬这几日日日出城，各处查看，还送信会金陵老家，让族里帮忙各处查看，凡是家宅附近三百里的土地菩萨，观音庙，都要跪拜添香油。 　　贾母叹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惊动了娘娘，你不知道，你们敬大爷为了子嗣都魔怔了。“ 　　小花精抿嘴忍笑，肯定是宁府老祖宗给敬大爷托梦了。 　　宁府托了稷土的福气，气运正在回升。 　　俗话说地灵人杰，应该不会绝嗣。 　　想至此处，小花精忽然心神一动，敬大伯反正有钱的很，干脆让惠民署跟他化个缘呗。 　　捐赠给谁不是修功德。 　　三月初，春暖花开。赶在秀女进宫之前，皇太后与皇后娘娘给各府的诰命下帖子，邀请诰命去南苑打马球。 　　乾元帝不喜欢涉猎，小花精身为皇后也不能带领诰命杀生，故而，打马球就是最好的娱乐活动。 　　一众诰命到了因为辽东与湖广要开办女子义学，这一次打马球其实是替惠民署化缘。 　　小花精让人在南苑惠民署总部衙门前院，修建了一座功德台。 　　功德台上一座高大的功德碑，一色都是黑色的花岗石。 　　只要捐赠一百两银子以上者的名字，都可以上功德碑。 　　不一定要捐赠银子，可以捐赠山头、庄子，铺子等等，只要能够生钱的物品，均可上功德碑。 　　功德碑会记载捐赠者的姓名，籍贯与诰封。 　　而今正在清查隐田，小花精这里化缘里添加庄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隐田清查出来要不叫税赋，还会损伤名誉。 　　捐赠给惠民署，名誉即可翻转。捐赠还能节省银子，赚取功德，喝了不为？ 　　一个家庭即便依然存在隐田问题，有了功德碑遮羞，也能挽回一些名誉。 　　小花精会建议乾元帝替他们遮丑，私下处理，不张榜公布。 　　这是给了各大府邸一个正大光明走门子说情的通道。 　　说情不用嘴，用你的善念吧。 　　小花精敢这样做，也是因为乾元帝不想跟皇亲国戚，王公宗亲把关系闹得很僵。 　　万事留一线，事后好见面。 　　皇帝也不是战无不胜。 　　小花精依然是写好了章程，递给乾元帝预览。 　　乾元帝蹙眉：“梓童啊，又想掏朕的腰包啊？” 　　小花精笑道：“陛下错了，臣妾这是在帮助陛下，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给您掏腰包。” 　　然后，小花精小嘴吧嗒吧嗒一番解释。 　　乾元帝叹息：“哎哟说不过你。” 　　小花精道：“怎么是说不过呢？这些银钱适用于对女童的救赎，女童将来成年后就是母亲，母亲有文化有见识有本事，儿女自然不错，长此以往，您的国民会越来越优秀。您救赎母亲，母亲会对朝廷感恩，对陛下敬仰，他们的儿女自然也会感恩朝廷，敬仰陛下。 　　君王与百姓犹如水与舟，水涨船高。 　　您的百姓都敬仰您，民心所向，您何愁不能青史留名，江山万年！ 第258章 　　小花精舌灿莲花, 也是小花精的建议，正中乾元帝的心头病。 　　兵不血刃就能办成的事情，何必一定要弄的怨声载道呢？ 　　三月初八。 　　小花精在南苑设宴，宴请京都正四品以上的诰命。 　　诰命不约而同, 都携带家中适龄女儿。 　　这次与中秋不同, 选秀名单, 已下达各家宅门。 　　陛下的兄弟子侄, 都是一波指婚。 　　谁不想求美满姻缘？ 　　可不得在皇后面前亮一亮？ 　　小花精要人破财, 自会尽量满足大家的心愿。 　　小花精抛出诱饵：等待指婚的皇子世子都会到场。 　　迎春梳着标准的牡丹髻。 　　她肤白貌美, 浑身灵气洋溢，总被人误会是少女，特特梳了贵妇发髻。 　　探春与惜春梳了单螺髻。 　　她们要打马球, 头发越简单越好。 　　湘云也跟探春惜春一样的装扮。 　　湘云定了下半年十月的婚期，自然抓住机会出来走动。 　　贾蕙姐妹则是用缎带绑着可爱的双丫髻，穿着玫红的衫子。 　　宽袍大袖, 她们却走的行云流水甚是舒展，个个如同小仙子。 　　不是小花精偏心自家的女眷。 　　荣府的大姑娘小姑娘, 在京都贵圈, 那是顶顶出色。 　　杜家与张家的姑娘虽然也出色, 都被贾家的姑娘比下去了。 　　贾府的大姑娘小姑娘, 皆生杏眼桃腮，肌肤白皙，身姿高挑挺拔。 　　一个个举止大方，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透着洒脱英气。 　　皇太后跟贾母拉手说话：“府上的姑娘把别家都比下去了。” 　　贾母笑着谦辞：“太后娘娘偏疼她们。 　　她们祖父不许十分拘管，说是生在功勋世家, 别学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女儿家爽快日子也就在十几年。 　　她们姐妹从小也跟着兄弟读书, 也跟着兄弟习武, 比起别家女儿家看着活泼些。” 　　太后颔首。 　　皇后鼓励女子自立，再不会把妹妹们养成深闺弱女子。 　　荣府姑娘在那些个崇尚朱子的人家，只怕不会很喜欢。 　　但看哪些有福气的人家得了去，那就是三世福报。 　　比起探春与惜春湘云，太后更稀罕荣府的几位小姑娘：贾蕙（贾瑚之女）贾萱（贾琏的女儿）贾芙（贾琮的女儿）。 　　贾蕙贾萱两个小姑娘，别看一个十岁，一个七岁。 　　她们一岁开始就被几位姑姑抱着骑马。 　　三岁就能自己抱着马脖子爬上马背。 　　上下马背，如履平地。 　　坐在马上，那是英姿勃勃，毫无惧色。 　　只有六岁的贾芙，一直跟着父母在任上，没有接受几位姑姑的从小熏陶教导。 　　而今只能羡慕看着两位姐姐骑马，眼中跃跃欲试。 　　太后叹息，她的安儿，若是能够迎娶这样文武双全的女子，何愁许家不兴？ 　　这般一想，她那眼睛热辣辣的盯着贾蕙贾萱来回瞧。 　　后宅的当家太太们都是人精。 　　贾母似乎乐见其成，还在跟太后娘娘说笑：“你要喜欢哪个，送给你做个干孙女。” 　　太后娘娘笑得见牙不见眼。 　　王氏只是笑眯眯的，她心不认同许家却不担心。 　　她孙女还小呢。 　　张氏水氏婆媳两个心情复杂。 　　贾蕙那模样，真跟她大姑姑元春八分像，聪慧敏锐懂事的性子也很像。 　　平日照顾弟弟妹妹们读书练武，上下和服，很有侯门嫡长女的风范。 　　张氏甚至想过肥水不落外人田，把孙女嫁回张家去。 　　蕙儿实在太能干懂事了。 　　她在家能够镇得住她母亲。 　　荣府的当家太太当家奶奶，对太后娘娘的娘家情况十分了解。 　　水氏可不想把女儿嫁给一穷二白、毫无根基的许家。 　　周安眼下连姓氏都没恢复，罪官家眷。 　　水氏不免有些发急，甚至开始左顾右盼。 　　张氏狠狠瞪了水氏一眼。 　　经过那一次她差点私自出逃云南，水氏在婆家的地位有所下降。 　　水氏不服却不敢不服。 　　杜晴一边看着，不动声色。 　　心里哂笑水氏短视。 　　按照太后娘娘跟帝后的关系，许家迟早恢复荣光。 　　很可惜，她没适龄的女儿。 　　她生了贾葳之后隔怀，直到德妃小祥之后才怀了一胎。 　　今年刚好三岁，还是个奶娃娃，被奶娘抱着东张西望。 　　贾萱是凤姐之女，皇太后落在贾蕙与贾萱身上的眼光一般多。 　　凤姐不由跟杜晴交换眼色。 　　凤姐是王氏的侄女儿，她跟杜晴既是妯娌，又是表嫂表妹的关系，水氏又爱把一切摆在脸上，三番五次的嫌弃贾琏两口子浪费她的钱财。 　　凤姐因此跟杜晴的关系亲密度，要超过水氏。 　　杜晴抿嘴一笑，暗示她稍安勿躁。 　　小花精却不知道娘家这边有这些官司，她整跟一般诰命夫人们谈得融洽。 　　荣宁二府，张家王家杜家三家，不用她号召，自然会替她抬庄。 　　小花精主要是跟一般抠唆的宗室王府斡旋，隐田也是这些人沾了大部分。 　　她要替自己生财，也是给乾元帝扣门。 　　六局正在张罗马球赛事的事情，其实场地人马赏赐都准备齐全。 　　这会主要是强调安全事宜。 　　所有参加打马球的姑娘都要交代一遍：无论是预赛还是最终的决赛，都要求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六局明言，皇后娘娘的懿旨：但凡发生伤人事件，选秀评定会降低一个档次。 　　参加马球的姑娘都是善骑者，马匹都是紫云卫亲自挑选，清晨一一检查过，除非有人使坏，否则不会出现意外。 　　场外的裁判都有紫云卫担任，都是功夫在身。 　　马球开始，裁判人盯人，谁敢搞鬼，会立马现出原形。 　　同时，小花精还交代探春惜春，一旦赛场出现意外，让她们控制场面。 　　这般一来，一旦有人想要清除选秀的竞争者，最后只会害自己。 　　今日到场报名的小姑娘有一百三十六人。 　　马球上场规矩是十人组队，双方厮杀。 　　因为有赏赐，必定要分出输赢。 　　一百三十六人分成七个方正还缺少四人。 　　小花精暗地里命紫竹，悄悄从女子义学挑选四位弓马娴熟的学子凑数。 　　大家都换上得了骑马装，谁也不认得谁。 　　义学的姑娘兴奋坏了。 　　这种盛大的场面她们很少见。 　　如何组队，六局不干涉，全凭自愿。 　　小花精这边正跟诰命们说的热闹，紫竹前来禀报：“回禀娘娘，抽签组队完毕，只等娘娘拔了头筹即可开赛。” 　　小花精恭请太后娘娘开球。 　　太后摆手笑道：“本宫老了，就不凑热闹了，看个热闹吧。” 　　小花精当仁不让，骑马飞奔，在自家的中场，一杆出手，把球打进对面的球门。 　　瞬间，看台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声。 　　虽然没有对手跟皇后争抢，但是，这个准头手劲，也是独一无二。 　　小花精开了场，旋即回归看台，陪着太后与祖母说话，分出一份精力盯着球场。 　　她组织的活动，万不能出意外。 　　之前一直和谐，轮到宗室组队上场，正巧抽签抽到勋贵这一组。 　　宗室家的小姑娘，可是看不起勋贵人家的姑娘，过得比她们还牛气。 　　恭亲王家的小郡主，上来就打探春的坐骑马腿。 　　探春什么人啊？ 　　她纵马飞跃，小郡主的球杆打空了收不住，打中了自己的队友：七皇子顺郡王家的大郡主的马头。 　　大郡主的坐骑被打了眼睛尥蹶子，差点把大郡主掀下马背。 　　亏得惜春顺手给接住了大郡主，那马却嘶鸣着冲着仇人就去了。 　　上场的闺秀都马术了得，齐齐闪避。 　　恭亲王家的小郡主吓得双股战战，惊慌之下被颠簸的身子落马，一只脚却卡住了，被马儿倒拖着飞奔。 　　得亏马球场种了厚厚的草皮，马球装结实，不然要出大丑。 　　四周看台惊呼四起。 　　紫云卫下场拦截惊马，大家都对这个搅屎棍有意见，见她不会丧命，不大出力。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四个皇子前来替皇嫂瞭场子，这时候都下了场救人。 　　探春得了大姐姐的叮嘱，不得不救这个搅屎棍。 　　况且她距离搅屎棍最近。 　　她腾飞而起，跃上了小郡主的马背，控制了惊马。 　　太后娘娘高升欢呼：“好俊的身手。” 　　瞬间，探春成为万众瞩目之所在。 　　尤其几位皇子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探春心中气恼，生气的瞪视小郡主，她这一扬名，今后再要改扮游玩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惜春拉了探春上自己的马背就跑了：“晦气！” 　　恭王妃与顺郡王妃已经吵起来了。 　　小花精自然不能让恭亲王府坏了自己的大事，吩咐道：“小郡主与大郡主的裁判何在？” 　　两人的裁判吧嗒吧嗒说的分明：小郡主使坏要害荣府三姑娘，误伤了顺郡王府的大郡主。 　　小花精又道：“总瞭哨。” 　　熙郡王十七爷抱着一架西洋的望远镜上前禀奏：“回禀皇嫂，两位裁判所言不虚，正是恭王府小郡主犯错。” 　　小花精道：“恭亲王小郡主蓄意伤人，取消参赛资格，扣除一年的俸禄，罚抄写女诫十遍，禁足一年。 　　恭亲王妃治家无术，教女无方，罚奉一年，抄写孝敬十部，供奉先皇，禁足一年。” 第259章 　　恭王妃心中不忿, 却不敢呲牙，小郡主是嫡出, 平日是家中娇宠，在叔伯姐妹中也算一霸。 　　大皇子比起其他皇子受宠，当初只有大皇子亲王，其余人等都是郡王。 　　恭王妃骄傲，连带小郡主也自觉身份高贵，叔伯姐妹因为她小，或者因为恭亲王受宠，故而总是让着她。 　　小郡主长到十三岁，情窦初开了, 这方察觉, 她父王并不是那么了不得, 她出去走动, 还不如皇后娘家的妹妹受欢迎。 　　踏青赛马打马球，一帮人总是吹捧贾府的女儿。 　　甚至连荣府那个老姑娘贾迎春都有人夸赞。 　　小郡主憎恶探春, 主要是小女儿吃醋，小郡主在京都贵圈不及贾府的姑娘受欢迎。 　　尤其是张家与杜家的才子, 对荣府的姑娘恭敬又热情, 对她却是敬而远之。 　　京都贵圈的女子, 分成两拨，一波是王公宗室家的女子，她们倾慕的对象是那些才貌双全的学子。 　　像是当年的贾瑚贾珠贾琮，都受到过王公贵女的追捧。 　　贾代善因为贾瑚被上皇指婚，后面的贾珠贾琏贾琮, 都是在他们没有中举做官之前, 就已经替他们定了亲事。 　　元春入宫, 荣府不能跟皇室牵连太多，免得他日出事，荣府被一锅端了。 　　朝局的事情，有时候内阁大臣比王公的能量更大。 　　王公不能跟大臣私下接触，然而，文臣们总是拉帮结派。 　　比如贾珠，荣府几百年出事，他的岳家也能够保住杜晴与贾瑚以及子女不受牵连，或者把伤害降到最低。 　　贾瑚在水氏娘家不谋反的情况下能够得到皇室的信任，然而，一旦岳家谋反，很可能就被牵连。 　　并且，皇亲国戚除非不犯错，一旦犯错就是塌天大祸。 　　所以，贾代善才把几个孙子跟张家杜家一再捆绑。 　　宝玉若非跟黛玉两情相悦，贾代善预备给宝玉迎娶张家的女儿，再次贾蔷捆绑，形成新的世婚家族。 　　现如今，贾代善经过联姻捆绑，在贾王史薛的基础上了，增加了张家杜家，已经形成了六大世婚家族。 　　可以这么说，一旦荣宁二府出事，会有五只手伸出来拉拔贾家。 　　裕亲王府世子附逆，贾瑚这步棋算是走废了，完全失去了岳家的助力。 　　然而，小花精封后，他成了国舅爷，这步棋重新又走活了。 　　贾瑚因此才受到乾元帝重用。 　　恭亲王府的小郡主看上的才子是长大老爷的幼子，这儿子是张大夫人三十八岁所得断肠儿，老来子，却并不娇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在国子监读书，据说几位兼课的内阁大学士言称，次子下场比重三鼎甲。 　　而且，这位张家的九公子，还身材高挑，男生女相。 　　按照相面的说法，男生女相，盖世无双，必定能有大作为。 　　这位公子今年十八岁，尚未娶亲，甚至并未定亲。 　　张家还有吸引人的家规，男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 　　张大老爷与张二老爷膝下没有庶出子嗣，兄弟两个足足生了九个儿子，六个姑娘，全部嫡出。 　　京都还有人说笑话，当初张家兄弟得了发配铁岭的好了，铁岭冬日寒冷，他们兄弟大把时间关门闭户，专心造人。 　　这个九公子受宠还有一个缘故，他出世张家起复，张家老太太言称此子是福星。 　　九公子不知道对探春有心无心，但是，因为荣府与张家是通家之好，表兄妹总比旁人熟悉，她对荣府的姑娘很客气，对外人不假辞色。 　　杜家族里的小公子也是这般，落在外人眼里，这些才子看重皇后娘家的妹妹。 　　其他贵女羡慕嫉妒，顶多心里酸。 　　小郡主却不服气，凭什么荣府的姑娘压她一头？ 　　皇后娘娘也是嫁入她皇家才得了荣耀。 　　她祖父可是皇帝，父亲是王爷，是当今的亲兄，差点成了皇帝的存在，她是天下最尊贵的贵女。 　　小郡主觉得皇后惩罚她已经很严厉，她可是皇族，皇后一个外姓人凭什么在皇家耀武扬威？ 　　尤其是听到皇后还惩罚她的母妃，小郡主顿时爆发了：“本郡主一人做事一人当，皇后凭什么惩罚我母妃？我父王在海疆镇守，三年不回京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陛下是天子，不厚待我们也不敢说，为什么人人都来欺负我恭王府？” 　　恭王妃嘴里呵斥女人，手里却并不阻拦，可见心里也是这般想法？ 　　恭亲王泄露军机，以至于剿灭倭寇的大计功亏一篑，而今海疆水师每年都要花费百万军费对付倭寇。陛下没有把恭亲王府绛爵圈禁已经是黄恩浩荡，结果，恭王府还不满意。 　　若非十三说情，恭王府早就是夺爵成了光头皇子府了。 　　小花精笑问：“这么说恭亲王劳苦功高，应该嘉奖咯？本后竟不知，恭亲王何功于社稷？恭亲王妃，恭亲王出京是戴罪立功还是劳苦功高，你真的一点不知吗？” 　　一众诰命俱皆惊讶：恭亲王竟然是发配？ 　　那么裕亲王也是发配咯？ 　　京都许多人都觉得乾元帝冷面无情，把唯一的兄长发配海疆，却原来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诰命们炯炯有神，回去要告诫儿女们，不要跟恭王府来往了。 　　还有些想要把女儿嫁给恭王府的也打消了念头。 　　恭王妃身为长嫂，其实在小花精不是皇后的时候，在皇子中很有贤名，只是这些年十三与十七崛起，各位兄弟都册封郡王，她家王爷却被贬谪，心里很绝不服气，按照朝廷礼法，有嫡立嫡，无敌立长，嫡皇子得了皇位，本该格外恩宠大皇子府，以感谢大皇子的谦让。 　　结果，乾元帝却把大皇子贬谪海疆，说是押送军粮，却一去三年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花精跟皇太后的情分如同母女，恭王妃曾经找过太后娘娘求情，小花精告诉了恭亲王的罪过。故而，太后对恭亲王的罪过一清二楚，这些年对于恭亲王妃也是能避开则避开，免得这话说透了，他们母子们的日子更加难过。 　　但是，太后娘娘暗示过她，让她安分度日。 　　太后带着贾母去参观女子义学，顺便说些私房话，一时不在，这边就出了事故。 　　她闻讯忙着赶了过了，一路上已经知晓原委，她匆匆赶到，厉声呵斥恭亲王妃：“老大家里，当初本宫告诉过你，陛下宽厚，你才有此富贵荣华，我那样嘱咐你，你竟然半点不记得？你是不是想让老大去辽东落户，还是想去跟老八家里作伴？” 　　八皇子至今没有迎娶继妃，八皇子妃顶着皇子妃的名誉在慎刑司服苦役。 　　恭亲王妃这时候吓坏了：“儿媳不敢，母后恕罪。” 　　大皇子却是没有告诉她究竟为何被贬谪，她自己被人挑唆，觉得是陛下嫉恨大皇子比他年长有本事。 　　皇太后这时候看着小花精：“皇后心怀慈悲是好事，却也要分人而论，这一回，母后替你做一回示范。” 　　小花精忙道：“多谢母后。” 　　皇太后当中宣布：“恭王府小郡主蓄意伤人御前，不敬皇后，君前失仪在后，着撤去郡主封号，禁足三年，抄写女诫，以观后效。 　　恭亲王妃，教女无方，君前失仪，着罚奉三年，入家庵带发修行，恭王府中馈交恭亲王世子妃掌管。” 　　恭亲王府世子妃心中惶恐，却不敢不上前领命。 　　随即，太后又吩咐身边的平嬷嬷：“回宫后去六局领取太皇太后编撰的女诫一本，送去恭王府，命慎刑司派遣两个老嬷嬷入恭王府监督，每日抄写三遍。” 　　太后素来慈和，今日雷霆震怒，诰命们噤若寒蝉。 　　恭亲王妃母女浑身颤栗，被送走了。 　　皇太后又道：“恭亲王府世子可在？” 　　恭亲王府世子亲自护送母亲与世子妃妹妹前来宴会，此刻已经石化：他竟不知父王出京是将功赎罪。被点名方才上来磕头。 　　皇太后伸手：“陪着祖母走走。” 　　又伸手一挡：“皇后忙去吧，身为国母，多少大事等着你呢。” 　　小花精却坚持搀扶太后：“多少大事也不及母后重要。” 　　小花精顺手搀扶太后，太后有些气血不稳，小花精顺手给了治愈术，这才返回。 　　太后应该是把恭亲王的罪过告诉了世子，他十分沮丧。 　　马球赛除了评选三鼎甲球队，还评出了最佳击球手，最美击球手，最勇敢的击球手。 　　勋贵马球队因为有探春惜春加持，得到了冠军。 　　最佳击球手被惜春得了。 　　最美击球手却是顺王府的大郡主。 　　最勇敢的击球手当然还是探春得了。 　　这孩子受了委屈，小花精临时添加了这个奖项。 　　冠军队队员每人一支五凤挂珠钗，季军探花队员是一对金步摇。 　　二者都是养心殿造办处出品。 　　最佳、最美、最勇敢击球手，都奖励一柄金如意。 　　实则，探春惜春姐妹才是名至实归的最美击球手。 　　诸位皇子才俊，俱皆眼眸晶亮的盯着探春惜春。 　　小花精蹙眉：这与她祖父的意念相悖。 第260章 　　姑娘们打完马球赛, 小花精为了刺激一众丈母娘，让未婚皇子组队，跟青年才子岁友谊赛。 　　小花精坐镇, 盯着傅尚宫书写功劳簿。 　　效果还不错, 功勋世家最少也捐赠五千银子, 清贵世家最少一千两。 　　文官家族多有寒门才子出身，不能过高要求。 　　张家杜家都是五千两，荣宁二府则是一家捐赠一万两白银。 　　二府也有田庄, 却是要留给姑娘们做嫁妆, 荣府探春之外已经有了三个小姑娘, 今后还不知道要多几个姑娘。 　　昌平宛平的田庄都是上田, 又在京都, 便于管理。 　　且荣宁二府的隐田早在三年前刚开始清理时期，已经开始纳税。 　　几家老王府，皇子府，北静王府，还有宗室皇亲, 拢共上交昌平大兴宛平境内的田庄三十六座, 大到千亩，小的二百亩。 　　当然, 这些上交的田庄多时中田与果园山坡地。 　　小花精都一一登记，并将契约送去顺天府, 换取红契, 都记在惠民署总局名下, 由司宛司掌管具体种植收割事宜。 　　惠民署而今由紫薇任宫正司宫正, 总管惠民署的全局工作。 　　对于上交的田庄, 小花精已经跟捐赠主家达成协议, 佃户可以留用，大小管事都要由惠民署重新派遣。 　　这些派遣下去的管事无疑都是女官。 　　小花精跟户部尚书借了十名精通农事的司务，帮着惠民署征召有经验的老农作为田庄庄头，受聘与惠民署。 　　又从女子义学选拔一百二十名女官，成立司宛司农牧科女官，专管田庄事宜，石大妮成为农牧科的司宛。 　　聘请户部专管农事的司务，对她们进行三个月的短期培训，学习如何掌管一个田庄的运作。 　　其中包括春耕秋收水涝旱灾虫灾的等等应对。 　　希望她们从短训班考核合格，成功担负起田庄的管理运作。 　　其实尚食局有懂得种植的女官，可以担负培训工作，只是这些女官主要是针对皇家田庄的菜蔬花卉草药种植，对于粮食作物不大精通。 　　再者，小花精也是为了给农牧科拉人脉，结下师徒的名分。 　　今后田庄有了旱灾涝灾虫灾，学生可以直接跟户部的司务厅向师傅求教，免费又方便。 　　有小花精这个皇后戳着在上头，陛下而今又在打理推行新作物，皇后肯定会支持陛下，这些田庄肯定要试种高产作物。 　　支持陛下新政的事情，他们不敢不管。 　　小花精这边忙得脚还不沾地，一直忙了三日，总算把捐赠的募集的三十六万两银子，以及两万亩农田的功德配名单确定，女子培训班也准时开课。 　　小花精这才忙你偷闲，去陪伴太后娘娘与荣府女眷用膳。 　　三月十八，秀女进宫选秀，她要回共准备去了。 　　虽说有六局帮忙，马尚香大周氏坐镇确认选秀名单，但是，这一次的功德碑也是选拔秀女的附属硬件，所以，她的亲自坐镇。 　　至少，功德碑上秀女，都要留到最后一轮。 　　她们表现了善意，值得提拔。 　　小花精回宫之后，英亲王妃忽然造访。 　　英亲王妃这一次有些怪异，她进宫竟然带着哪位跟她不对付的胡家小妾胡八姐。 　　当初，英王妃可是想在新婚之夜殴打胡八姐，灌醉十四空了胡八姐的新婚之夜，然后胡八姐假装晕厥，把十四缠在屋里三天三夜。 　　唱了好大一场戏文，最后被压服才和好，十四皇子妃却给胡八姐下了虎狼药。 　　这两人是生死仇寇。 　　当初十四皇子妃口口声声称呼胡八姐为狐媚子。 　　这一回，十四皇子妃竟然带她进宫？ 　　胡家谋反，这位小妾之所以留下性命，却是因为她跟太子妃不对付，属于被迫进京成为瘦马一般的礼品。 　　再者也是十四的功劳。 　　此刻，小花精心念一动，顿时悟出了十四皇子试图靠近青宁宫的缘故。 　　哈！ 　　十四还是个多情种啊，为了心爱的小妾，不惜向王妃低头。 　　若非十四低头，英王妃肯定不能带这个连玉碟也不能上的小妾进宫。 　　当初，德妃身为圣母皇太后，亲手摁住了她侧妃的请封。 　　一问之下，三月二十，竟是端妃四十岁的寿诞，这位胡媚娘想要探视端王妃。 　　其实每年端王妃的寿诞，小花精都让昭容去给旧主送了长寿面。 　　这位当初很厌恶被当成礼物，也拒绝爬龙床才勾引了十四皇子，而今是什么意思？ 　　摒弃前嫌，共同对敌？ 　　英亲王妃给小妾求情，胡八姐想给姐姐亲手做寿面。 　　小花精笑问英亲王妃：“我当初进宫当差，你从来不曾踩踏我，并在背后约束十四，后来又踢我张目对付八皇子妃，我进了太子府，你在圣母皇太后面前受宠，也没踩过我，我都记着，所以上回在孝慈地我才肯帮你摆脱困境。人情用一回少一回，十四懦弱导致圣母皇太后惨死，他在陛下面前就是个罪人。你的子女可以说全靠你的情面。 　　你确定，不把人情留给你的沁儿与汾儿？要用在胡八姐身上？” 　　英亲王妃忽然靠近小花精跪下了，磕头道：“皇后娘娘……” 　　“叫皇嫂吧！” 　　英亲王妃泪眼一闪：“是，皇嫂的恩情，臣妾没齿难忘，只是，府里的世子请封需要王爷上奏折，之前臣妾一点也不怕，如今不同了，胡八姐怀孕了。” 　　小花精闻言看了眼殿外跪着的胡八姐，确实腹中有了新生命。 　　算算日子，正月出孝，三月怀孕似乎正逢其时。 　　胡八姐不是吃了端王妃的寒宫药吗？ 　　英亲王妃马上明白皇嫂的疑惑：“十四花费千两纹银在长春观找长春子买了一枚生子的金丹，据说吃了只要怀上，一定能够生儿子。” 　　小花精道：“十四求了你？” 　　英亲王妃摇头：“回皇嫂，十四谱儿大得很，总说他跟陛下同胞兄弟，陛下会亲手打死他，别人休想欺负他半点，沁儿才八岁，原本不着急，可是，如今那贱人怀孕，情况变了，他跟我谈条件，只要臣妾促成贱人跟端妃见面，就马上上折子请封。为了沁儿，臣妾只有拼了。” 　　小花精道：“你怕什么，他敢上折子请封庶子，你只管大嘴巴抽他，我替你做主。你陪伴他守陵五年，难道没有半点情分？” 　　英亲王妃磕头道：“多谢皇嫂庇护，只是我还是想把世子之位拿到手里才安心，皇嫂也知道，他圣母皇太后也能说放手就放手，陪伴算什么？” 　　小花精心里划算，难道胡家有什么秘密在端妃手里握着，十四想要占为己有？ 　　是人脉还是财力？ 　　与其这样，索性让她们见面，看看到底有何猫腻？ 　　小花精搀扶英亲王妃起身：“兹事体大，我得跟陛下商议。” 　　心里忽然一动：难道就是要提醒陛下，还有端妃这样一个人存在？ 　　与胡八姐又和好处？ 　　问题又回到原点，无利不起早，肯定胡家有什么东西让十四动心？ 　　树欲静风不止啊！ 　　小花精没有召见胡八姐，让英亲王回家等消息。 　　结果，小花精还没想好如何跟乾元帝透话，十四就等不及进宫来了。 　　十四皇子在乾元帝面前那是十分伏低做小，他从孝慈地回京，乾元帝狠狠骂了一顿，之后也不好一骂再骂。 　　虽然厌烦十四，因为一母同胞，十四递牌子还是要接见。 　　十四这一回见面之后，却从十三身上说起，最终提出要求，不想白拿俸禄吃白饭。 　　乾元帝便道：“想做事是好事，编写端碗吃饭，丢完骂娘的人好。说说吧，想干什么事儿？” 　　十四道：“政务弟弟也不懂，从小在军中厮混，北边的辽东山西，臣弟担不起，南边海疆有大哥，臣弟思虑，不如南下去帮衬清儿？” 　　乾元帝与十三同时眼眸微微一眯：云南？ 　　云南在南边从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占据了云南，进可攻退可守。 　　而且，占据了云南，还能向乌冬南越拓展地盘。 　　朝廷肯定要拓展疆土，可是，十四有能力吗？ 　　只怕野心打过能力？ 　　十四这个人说他志大才疏就是抬举他，连生母都能背起，谁敢信任？ 　　乾元帝看眼十三，笑道：“你才回京，别着急，好好歇歇，这事儿容后再议。” 　　小花精穿过交泰殿，正听到乾元帝道：“相干什么？不自量力，这个脓包迟早……” 　　小花精命紫芽通禀，故意打断了乾元帝的话语。 　　小花精假装不知道乾十四来过，看见十三笑道：“十三弟也在啊，这几日多亏荣王妃帮忙，十三弟替我谢谢她一声。” 　　十三笑行礼说道：“都是该当的，哪里当得一个谢字。” 　　小花精道：“潡儿也很出息啊，都做了羽林军的左军指挥使了，手下一千人，他自己挣了千户的爵位。” 　　十三又道谢：“都是荣公教导有方。” 　　十三告辞之后，小花精说了英亲王妃的请求：“胡八姐求见端妃，说是要亲手做一碗寿面，全了姐妹之情，臣妾觉得此事违和，请陛下决断。” 第261章 　　乾元帝冷笑：“好日子不想过了？若非朕替她求情, 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胡家的下场都是丢入乱葬岗，任凭蛇虫鼠蚁叮咬。 　　只是，小花精就算不喜欢端妃, 也觉得乾元帝大言不惭, 被猪羊一样圈养，实在算不上好日子吧？ 　　小花精道：“那就回绝英王妃？” 　　乾元帝却道：“她为何掺和？” 　　小花精道：“说是十四用世子位威胁她, 胡八姐有了身孕。” 　　乾元帝忽然笑了：“好好好, 真是朕的好兄弟。” 　　且不说答应不答应，自己个气冲冲去了军械厂。 　　十三正在那里检查清点小火炮, 预备运送山西。 　　按照贾代善的意思，今年秋季要坚壁清野，不给瓦刺剩一粒粮食。 　　若敢进犯, 有来无回。 　　小火炮作为远程武器, 正是骑兵方阵的克星。 　　骑兵阵脚只要被冲散了, 杀伤力就大减，分散的瓦刺兵, 就落入我人海一般步兵的包围圈。 　　而今, 贾代善已经制定了专门对付骑兵的阵法与兵器：士兵组成三才阵，相互配合。 　　一人射箭，远程支援, 专门射人，扰乱他的战斗力与注意力。 　　两人近身搏杀，二人都是哔枪。 　　这个长哔, 是贾代善改造的哔枪，仿照唐朝罗成的武器。 　　不过不是人人有罗成武艺。 　　是故, 镇北军的哔枪都是单钩, 像镰刀一样锋利的弯刀。 　　一人在弓箭手的掩护下, 专攻下路割马腿。 　　一旦骑手落马，另一哔枪就到了。 　　一般来说，只要骑兵落马，几乎九死一生。 　　当然，这样的战斗对我军的体能要求很高：刺杀要臂力强，奔跑速度要快。 　　马匹的奔跑速度非常迅速，被射杀躲避不过一瞬间。 　　机会稍纵即逝。 　　若是脓包，再好的战术也不起作用。 　　所以，五万黑骑军据说已经负重跑了一年多了。 　　如今个个都成了飞毛腿。 　　乾元帝每次收到十七或者贾代善的奏折，都会笑得大眼贼一般。 　　三月桃花鱼正肥美。 　　小花精忽然就想吃这一口。 　　青鱼当仁不让，替小花精办差。 　　无逸殿边上的小岔河里，紫竹带着侍卫去训练，回来带了一桶桃花鱼，不大不小，都是二促寸半的个头。 　　巴掌大的玉盘，两条桃花鱼装着刚刚好。 　　宫中有吃菜不过三筷子的不成文规定。 　　乾元帝吃饭，除非是小花精亲自伺候，否则，从来不添饭，从来不吃第二筷子。 　　小花精迁就乾元帝，端上来鱼儿刚刚两条，一人一条。 　　撤菜赏赐什么，小花精从来不如此行事。 　　从桌上撤菜赏赐，总觉得怪怪的。 　　她要赏赐，就按照年节规矩，直接告诉御膳房：给谁谁赏赐一桌菜。 　　或者赏赐某某菜，直接作出新鲜的菜肴赏赐。 　　贾母赏赐菜肴喜欢说吃着好。 　　宫中恰恰不能暴露你喜欢什么菜肴，免得被人所趁。 　　小花精自己都没注意，吃桃花鱼竟然连吃了三天。 　　紫竹便不许小宫女进内殿，亲自下厨做好了悄悄送进坤宁宫。 　　这一日三月十六。 　　乾元帝回来扭着脖子盯着小花精看来看去。 　　小花精刚吃了晚膳，以为乾元帝不会回来了，正小松鼠一般，左手抓着小宫女剥的松子，右手又抓几粒砸好的核桃仁儿，咔哧咔哧倍儿香。 　　寻常日，小花精口腹之欲并不强。 　　她有时间喜欢躲起来修炼，或者去研究改进果园，或者干脆去巡逻长街。 　　小花精见乾元帝一直盯着，笑道：“陛下看什么呢，臣妾脸上也没字儿？” 　　乾元帝道：“先是想吃青藕，后来想吃莲蓉，吃鱼吃了三日，而今又成了小松鼠，嘴巴就没消停过。 　　梓童想想看，你什么时候这般过？” 　　小花精心头一跳。 　　当初怀着水泽，她就是左手桃儿右手杏儿，完了又想吃云片糕，桂花蜂蜜藕片。 　　出孝之后，乾元帝的确龙马精神。 　　然而，小花精也是夜夜炼化龙气，不亦乐乎。 　　难道有漏网之鱼？ 　　小花精假装羞怯，暗暗观看腹部，顿时如遭雷击：腹中多了两张嘴吧偷吃灵力，怪得她这几日总觉得吃不够呢。 　　看着两颗米粒儿却一闪一闪的偷窃灵力。 　　小花精掐指一算，却是经期过了超过了半个月了。 　　至少是二月漏网？ 　　小花精粉白的面颊露出桃花一般的蜜汁羞涩：“臣妾不是故意。” 　　乾元帝哈哈大笑：“朕故意的……值得大浮一白，紫竹丫头，弄几个小菜，再把你十三爷十七爷叫来。” 　　十七是特特回京等待指婚。 　　这几日几乎日日往宫中行走。 　　不是跟着乾元帝，就是跟着十三爷。 　　小花精本来是爽朗的性子，只是，她怀孕，为何要请十三十七喝酒？ 　　应该请她这个功臣喝酒才是呢？ 　　坤宁宫的菜碟都是男子拳头大小的个儿，说是十二品菜，装不满一海碗 　　小花精不喜欢大荤腥，尤其不喜欢牛羊肉。 　　羊肉太膻，牛肉吃的不忍心。 　　她吃的荤菜就是鱼翅鲍参、鹅掌凤爪、各种蛋羹。 　　倒是巧了，乾元帝也喜欢用这些下酒。 　　乾元帝倒是没说为什么喝酒，只说难得凑齐这一批军~火，兄弟们聚聚。 　　小花精心头一动，忽然间想起一事。 　　荣府推广了新植物，眼下正是马铃薯丰收的季节。 　　小花精从刨青就喜欢上了马铃薯的滋味，火烧的马铃薯，又粉又香，十分美味。 　　御膳房研究出十几种做法，几乎汇集了十三行省的吃法。 　　小花精都尝了鲜。 　　小花精悄悄吩咐紫竹：上十三行省马铃薯。 　　紫竹吓一跳：“这成吗？ 　　陛下金尊玉贵，可不如娘娘您和蔼呢？” 　　御膳房敢给皇后进贡试验品，却不敢给陛下进贡。 　　小花精道：“这是陛下推广的新植物，不在滋味，而在产量。 　　再者，十三行省马铃薯盛宴一摆，文武大臣闻听这东西上了陛下的宴席，自有人奉承陛下，吃一吃这马铃薯。 　　哪怕不是真心，只是奉承追捧，达到推广新植物的目的就好。 　　或者，这些植物不仅能够在贫瘠之地推广，也能推广到江南、湖广、蜀中这些膏腴之地。” 　　一句帝后与王爷喜欢的菜肴，应该很有号召力吧。 　　小花精交代紫竹：“不仅让尚食局做，也让司礼监做一些送给内阁学士与翰林们。” 　　于是，宫中传递出一个消息：荣国股进贡了新植物，帝后很喜欢，还赏赐给了宫中执勤的各路大人们。 　　帝后赐膳，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于是，吃了马铃薯大宴的大人们被人追着请客，只为追问，是不是真的吃了帝后喜欢的盛宴。 　　然后，荣宁二府种植的三千亩马铃薯，有了大批的订购单。 　　一斤马铃薯卖出了大米的价钱。 　　一两银子一百斤，不是熟人还没有。 　　一亩上等水田，只产四百斤细粮。 　　然鹅，马铃薯亩产可是有八百斤甚至一千斤。 　　入息一下子翻了倍。 　　三千亩的下田，春季竟得三万两，谁想的到？ 　　夏季还能种红薯啊。 　　暴利啊！ 　　这还是竞买到一两银子一石之后，被荣府叫停的结果。 　　若是不叫停呢？ 　　岂不是六万、十万？ 　　京都各豪门宅邸都开始后悔，他们也有敷衍差事。 　　马铃薯玉米木薯都种了，却只是种了几百亩。 　　且只管下田，根本不管理，整个成了荒草地。 　　这时候派去挖出马铃薯，只比鸽子蛋大一点点，多数跟花生大小。 　　老话说得好：人哄地，地哄人 　　。 　　不施肥、不除草、不抗旱，可不就是这个收成。 　　随后，各路人马开始阴谋论：肯定是皇后搞得鬼，就是为了替娘家敛财。 　　这话尚未大面积传开，太后娘娘代表惠民署总局，书写了一块积善人家的匾额，吹吹打打送到荣国府。 　　贾母在售卖马铃薯之前，已经允诺：一半的入息，捐赠惠民署，一半的入息捐赠给兵部，用于替山西征北大军购买粮草。 　　那些在酒楼茶楼骂人传谣言的人家，脸都被打肿了。 　　乾元帝在养心殿观看通政司收集的材料，传谣言的竟然乾元帝的那些个皇子兄弟，再有宗室一些不想交出隐田的人家。 　　乾元帝边看边骂他兄弟：“朕还是心软，就该以抗旨罪发配辽东，就舒服了。” 　　水家太、祖爷，只是濠州守备的义兄，土里刨食没有活路，这才投奔义弟做了幕僚，慢慢发达起来。 　　正预备成为书香门第，却遇见十方刀兵战火。 　　谁也不知道，各路大军崩盘了，他们水家忽然间坐大，得了天下。 　　水氏一族并非什么豪门大户出身。 　　而今，一个个却这般人五人六，五谷不识，不知天高地厚。 　　乾元帝一旦被气着了，就咬牙切齿要把他们送回去土里刨食。 　　不过，这些年只是说说，最后就是一句：龙兴之地，他们不配，发配辽东去吧。 　　但是，水家的族人再是犯罪，几代皇帝都没把人发配岭南，可见岭南在人们心中如何可怕。 　　早年间王公宗亲犯错，都是发配沧州，再狠一点发配房陵。 　　虽然是贫穷之地，却没有潮州与崖州的瘴气。 　　上皇开始，因为外次鞑靼作乱，才开始有意识填西北，开始发配辽东与山西。 第262章 　　三大郡王府的族人, 都发配在铁岭垦荒。 　　按照小花精的观察，乾元帝大约会把老八发配铁岭卫戍边，肯定舍不得发配十四。 　　十四最会撒娇, 犯了错就抱着陛下的腿杆哭诉：“四哥, 你是我亲哥，我下回再不敢了，救弟弟一回，拉弟弟一把啊。” 　　三十岁的人哭得涕泪纵横, 完全不要脸。 　　乾元帝若发配他, 他能抱着陛下嚎一天。 　　乾元帝责骂十四, 小花精从来只是听听不当真。 　　他对两个大儿子也不如对十四有耐心。 　　据说, 十四从小最喜欢让四皇子抱着玩儿。 　　十四刚学说话那会儿, 嘉和帝正宠着甄妃, 不爱搭理德妃母子们。 　　十四接触最多的就是四皇子, 开口说话就把哥哥叫爹。 　　从此, 四皇子在弟弟面前就有了爹的责任感。 　　十三只比十四大一岁。 　　从小能把自个当大人，十分懂事，帮着四皇子照顾十四, 从小就是四皇子的小帮手。 　　不仅如此，敏妃也很疼爱十四，叮嘱十三拉拔十四。 　　当初德妃对她们母子有恩。 　　故而，十三就是十四的救火队, 哪里有错哪里去顶缸。 　　四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从小就抱成一个怪圈。 　　十四犯错，十三顶缸, 四皇子平事儿。 　　最终, 乾元帝决定让胡八姐面见端妃, 却把十四咣当一声丢去了西山练兵, 成了水楝手下的郎官，带领一百兵卒练兵。 　　水楝手拿尚方剑，把十四操练的死狗一般，才不管你是英亲王，总归没得皇帝大。 　　三月十八，开始选秀。 　　初次帅选剩下三百人进入复选。 　　探春惜春都进入复选。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几个老皇子，当今的大皇子二皇子，就跟春天的小蜜蜂似的，天天的跟御花园穿梭路过。 　　小花精吸取了大皇子偷秀女的教训，御花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身怀绝技的女卫，腰悬皇后御赐的凤头令牌，皇子也不敢造次。 　　暗地里还有龟母红鲤瞭哨，公蚊子也别想挨近秀女。 　　宫中再不允许出现风月案。 　　三月二十。 　　英亲王妃带着胡八姐到坤宁宫觐见。 　　小花精没召见，交待女卫按照规矩，截留了胡八姐所带的吃食。 　　昭媛探视旧主，胡八姐作为宫女，跟随御膳房宫女一起进入青宁宫。 　　所有的操作都在女卫的监督之下。 　　这是小花精给端妃的障眼法。 　　兹事体大，关系胡家的在云南的猫腻。 　　小花精派遣最为稳妥的龟母，潜伏在端本宫的荷花缸里，将胡八姐与端妃接触过程，全程反馈小花精。 　　小花精人在坤宁宫，开着水镜，借着龟母的眼睛观察端妃姐妹。 　　胡家姐妹果然有猫腻。 　　奇怪的是，胡八姐没有给端妃任何暗示，也没递字条什么。 　　而是端妃借着接过长寿面的机会，从碗底给了胡八姐一张蚕皮纸。 　　小花精当即运用仙法看了字条。 　　字条没有字儿，却有许多的针眼，标明京都一家当铺的地址，言明赠给胡八姐做嫁妆，最后一句话：陛下换宝藏。 　　胡八姐出入要搜身，字条不可能带出去。 　　她借蹬东的机会看了字条，然后吞服了蚕皮纸。 　　小花精纳闷：陛下换宝藏？ 　　杀了陛下，还是让陛下重新宠爱？ 　　小花精不再猜测，直接把结果告诉了乾元帝，并且告诉陛下一个名字，青宁宫一个送菜的太监名叫顺子，他用口传的方式把端妃的要求传递给了十四。 　　顺子并非端妃的人，却是端妃被关起来之后从外面招收小公公。 　　如此看来，这个小公公是自愿净身而来，目的就是帮助端妃。 　　要么是胡家的故旧，或者是那贼心不死的人在打胡家的主意。 　　这人是谁不好猜。 　　当初胡家的近亲被斩杀，远亲被株连。 　　参与谋逆的部下几乎全部斩杀殆尽，以至于云南总督府剩下最大的官儿是典吏。 　　师爷都参与了谋反。 　　不过，胡家经营了几十年，总会有几个知己漏网。 　　乾元帝很干脆的断定：“是不是旧部，审查一下那位顺公公就成了。” 　　顺公公并没有警觉已经暴露，还在御膳房做烧火公。 　　司礼监审讯一天一夜，十个指甲都抜了，硬是没有招供。 　　锦衣卫钨纲接手，给他脑袋上挖了一块头皮，作势要点天灯。 　　顺子吓得招供了。 　　顺子卷进来有些冤。 　　他是胡家的旧奴，他父亲在京都替端妃秘密经营一家药材店，实际上是替胡家洗钱，也是胡家的消息哨。 　　这顺子生下来就没在京都露面，是他爹给自家留的退路。在沧州买了良田宅子，安置这一房小妾。 　　胡家谋反，胡家的生意被查抄。 　　十四是因为保护了胡八姐，得到胡家家奴的信任。 　　胡家家奴打入了忠顺王府，忠顺王府抄斩，奴才发买，被胡八姐买回。 　　这家奴为了感谢，告诉了沧州的消息。 　　十四顺腾摸瓜，找到了王顺。 　　这个管事不仅在沧州有宅子良田，还在码头有仓库，拢共三十六间仓库，供来往船只租用。 　　十四找到了王顺的姨娘，一番威胁，王顺进宫为代价，保住沧州的财产，以及姨娘与弟妹的性命。 　　王顺的姨娘透露，胡家有一笔财宝藏在云南，原本准备起兵之用，结果尚未发动兵谏，忠顺王就坏事了。 　　她提说，藏宝地点只有家主与嫡出子女知晓。 　　胡家男丁肯定知道，端妃知道不知道还两说。 　　因为，端妃不同意家里拥戴忠顺王。 　　十四得知这个消息却没禀报皇帝哥哥，预备自己取用。 　　乾元帝气得大怒：“包藏祸心。” 　　小花精听得无语，凭他一个光头王爷，得到了藏宝图就敢挖掘？ 　　皇子亲王勋贵人家，无旨不得出京，否则就是包藏祸心，要下詔狱。 　　说不明白，不说问斩，肯定要夺爵圈禁。 　　十四这是想夺江山？ 　　不知是想夺哥哥，还是想抢侄子。 　　他那智商与谋略，遇上水泽只怕就够呛。 　　小花精把问题丢给乾元帝就不管了。 　　端妃要陛下，她可不能做主。 　　小花精这边开始专心选秀。 　　第二轮开始，小花精让紫竹跟着大周氏一起遴选：甭管是嫡出庶出，胆小懦弱，举止失措，且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秀女，统统剔除。 　　自己看不起自己，不能让这样的人，成为引领大月朝风向的诰命。 　　第三轮小花精与太后娘娘坐镇。 　　此时已经到了四月初。 　　乾元帝还没让端妃得到他，还在合着十三一起咬牙切齿的唾骂十四白眼狼。 　　殿选之前，太后皇后敏太妃马尚香几个，一起召见等待指婚的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几位皇子。 　　乾元帝的大皇子二皇子也想参与，被乾元帝斥退。 　　三年后，这俩才十六，完全可以不着急。 　　乾元帝眼下只是要把弟弟们先安置好了，免得宗族说嘴，说他对兄弟不慈。 　　所有秀女得由着这几位先挑，然后才轮到宗室王公人家挑选媳妇。 　　十五十六十八几位皇子尚未封王，还住在宫中。 　　一旦指婚自立门户，不封王也要赐宅邸安家银。 　　皇子们十分向往这次指婚。若是指婚对象得到帝后宠爱，赏赐的王府，肯定比别家的级别要高些，皇庄也要大一些。 　　而且岳父家能力大，涉及到他们今后能不能出仕的问题。 　　兄弟们不想迎娶那些受陛下忌惮家的秀女，或在朝堂不受宠臣子的女儿。 　　十八最小。 　　太后先问他：“十八，你最小，你告诉母后，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十八言作揖：“儿臣喜欢活泼爽朗一些的姑娘，母后知道，儿子身体不好，害怕与人交际。” 　　这就是今后把王府完全托付给老婆应对之意。 　　十八皇子的母妃地位低，只是个没有封号的嫔。 　　这个嫔位还不是因为上皇喜欢，乃是喝鹿血之后的解药，生子之后太后给予的奖励。 　　那个时候，上皇不知道他从此雄风不再。 　　若非太后小花精帮衬马尚香，十八皇子差点成为断肠儿。 　　十八皇子是嘉和帝的老来子，真正的强弩之末的产品。身体差并非胡说，若非皇宫中的灵药堆山填海，皇宫的气候得天独厚，他又不威胁太子位，十八皇子肯定长不大。 　　十八皇子此言一出，十七就急了，窜上前把十八的肩膀一拍：“你倒是不客气，也不想想，你迎娶个活泼的皇子妃，你那个体魄经得起她闹腾吗？ 　　人家要骑马射箭打马球，你能陪得住吗？ 　　依我说，你还是找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静才女吧，写字画画荡秋千，你都能陪着。” 　　十八很怕十七，心里很是沮丧，冲着十七作揖道：“王兄教训的是。” 　　皇太后笑道：“十七，你的意思，你有资格迎娶活泼爽朗的姑娘咯？” 　　十七笑眯眯给太后皇后作揖：“母后皇嫂容禀，十七对王妃的要求不多，能够陪着儿臣去山西护送粮草，不拖累儿臣才成。 　　若是哭哭唧唧，病病歪歪，十七宁愿不娶。” 　　十七的生母与养母（圣母皇太后德妃）都不在了。 　　太后对他十分怜爱，看他跟看待孙儿一样。 　　皇太后闻言，看着小花精笑问：“皇后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话给了小花精充分的选择余地。 　　十七天天跟探春偶遇，他的心思路人皆知。 第263章 　　小花精颔首笑道：“十七弟十八弟的心意, 嫂嫂知道了，十五弟，十六弟, 你们有没有心怡之人？” 　　十五十六这几日也在偶遇秀女。 　　进入第三轮的一百二十人，除了规矩礼仪之外, 人人都有出色之处。 　　家世相貌学识都是上品。 　　至于人品一二天也看不出来, 传出的名声也不能作准, 只能作为参考。 　　但是吧，好名声总比坏名声好些。 　　许多事情, 都不会空穴来风。 　　十五十六不及十七受宠, 十七可是德妃的养子。 　　皇子的才貌不差多少。 　　宫女千挑万选，没有丑女。 　　皇子个个帅气。 　　六岁进上书房读书，受翰林大学士教导读书。 　　他们也想迎娶荣府嫡女, 十七先开口了, 也就不争了。 　　荣府不可能一次出两位王妃。 　　皇后乐意，陛下也会平衡。 　　明眼人都知道，宁府将军夫人，频频跟太医院齐家白家应酬。 　　十五十六齐齐作揖：“一切但凭母后皇嫂做主。” 　　小花精很满意两位皇子的态度：“我们自然做主，也不能委屈你们。 　　你们若有看中的秀女, 只管明言, 让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先挑。” 　　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是一愣：他们先挑？ 　　皇上哥哥呢？ 　　小花精看出了他们疑惑, 却是笑而不语。 　　几个皇子却只是发愣，小花精道：“若是你们真没有喜欢的姑娘，那我就给你们安排了, 到时候可别责怪嫂嫂乱点鸳鸯哟？” 　　十五十六相互看一眼, 双双作揖。十五十六都说了自己的心悦之人。 　　十五喜欢的姑娘是礼部侍郎家的闺女。 　　她祖母求了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有印象，心里很是满意。 　　十六说的姑娘太后没什么印记。 　　皇太后看着小花精：穿粉色衫子踢毽子的姑娘？ 　　小花精笑看太后娘娘：“兵部侍郎家的五姑娘。” 　　太后颔首：“她啊，嗯，是个娇憨可爱的姑娘。” 　　这两位小姑娘之所以太后有印象，因为这两个姑娘跟太后娘娘搭过话。 　　那一日，秀女她参观义学，几个小姑娘问东问西，得知义学也请女先生，十分动心。 　　这两位姑娘之所以进入第三轮，跟她们的活泼可爱，再有不排斥跟底层小姑娘接触，也有部分关系。 　　同情孤儿，说明她们心怀善意，有怜悯之心。 　　兵部侍郎家的姑娘特别开朗，询问太后娘娘，她能不能去担任教习，一旬去义学教导姑娘们一节丹青课程。 　　太后跟她搭上了话：“可以啊，不过，她们来此是为了学习一门求生的本领，画画刺绣需要天分，每个人精力有限，你这个先生要有耐心咯。” 　　大户人家的姑娘从五岁开始学习琴棋书画，十三岁基本大成，而今义学收留的都是孤女，家里穷的没饭吃，哪有银钱学习书画。 　　起步就晚了，灵气胆气都输了几条街。 　　但是，有志气有慧根的姑娘，惠民暑会扶持。 　　女子义学出现以为大家，有利于惠民暑的发扬光大。 　　而今，就有三十位有志气赈济民生的姑娘，在学习西方医术。 　　而且有三十人学会了流利的英吉利语言，可以跟两位传教士无障碍交流。 　　若是秀女们愿意义务教课，自然是好。 　　孤儿们即便学不会，也能就近观摩京都上层的阳春白雪。 　　看一看她们的才华与气质。 　　这对她们也是一种见识。 　　做过皇子妃，王妃的学生，也会成为她们一生的胆气。 　　那么高贵的贵女尚且不耻下降结交，她们有什么道理不自强自立？ 　　太后与小花精，都不反对三轮的秀女去义学讲学。 　　探春惜春都去过义学，教导姑娘们弓马骑射、打马球，登马步，打军体拳。 　　学会了多少没办法保证。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那一日参加打马球的侍卫候补队员，就是探春惜春的学生。 　　事后，小花精一人奖赏他们一副新马鞍，一柄新球杆，都是内造办出品。 　　或者出售，或者留作传家宝都可以。 　　姑娘们乐的直蹦跶。 　　那一日，小花精特特让女卫注意，哪些姑娘是真正同情义学的孤女。 　　不说选秀的时候一刀切，至少，这些心怀善念的小姑娘，指婚的时候会加分。 　　小花精需要她们这一份出自天性、朴实的同情之心。 　　虚情假意之人，能装一日，不能装一辈子，迟早要惹麻烦。 　　真假与否，小花精也会确认，再不会被不会小姑娘骗了。 　　兵部侍郎与礼部侍郎家的姑娘，就是小花精打探清楚，值得提拔的姑娘。 　　这样秀女，小花精足足准备了三十人，足够皇指婚皇室宗亲。 　　剩下的姑娘不说不好，明哲保身，信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秀女，小花精不会放在皇子妃的位置。 　　小花精可没有给自己找别扭的嗜好。 　　爽朗慈善的姑娘做皇子妃，不说将来能给小花精搭把手，携手为天下女子挣出一片天地。 　　至少不会成为小花精的阻碍。 　　既然十五十六都说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这一场选秀他们有优先的权利。 　　小花精让四位皇子回避，把三十位小花精看中，预备指给皇室宗亲的姑娘宣召到慈宁宫说话。 　　太后是诸位老皇子的母后，挑媳妇当然要在慈宁宫。 　　小花精这般却是给十五十六十八最后的选择机会。 　　尤其是十七十八。 　　既然是相看，肯定不会吃的满嘴油光。 　　太后娘娘招待姑娘们品茶。 　　品茶可以看出一个姑娘的礼仪心态。 　　首先，皇子不露面，四人一桌坐在屏风后面的小隔断里面。 　　里面可以通过缝隙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起初姑娘们放不开。 　　太后娘娘询问打马球高兴不高兴，竟有瞬间冷场。 　　那一日有人表现好，有人表现赖。 　　探春打破尴尬：“回禀太后娘娘，臣女可喜欢春日里野外嬉戏，改日臣女陪娘娘捶丸吧。“ 　　太后年纪大，打马球需要骑马，捶丸无需骑马，太后娘娘可以参与。 　　南苑因为兴办义学，修建了马球场，环形跑道与箭道，便于学子们训练。 　　这一说，姑娘们被勾起了兴趣。 　　姑娘们喜欢出门，却受传承几千年的礼教束缚，出门不方便。 　　若太后宣召，家里自然不会阻碍。 　　然后，相亲会变成太后娘娘给姑娘们讲解惠民署的各项惠民措施：义学、药堂、育婴堂，妇女救护所。 　　义学，药堂好理解。 　　育婴堂是收养被抛弃的女婴。 　　自从育婴堂成立，几乎每日都有人把女婴送去惠民署的门口。 　　而今，郊外的女婴塔算是废除了，再没人把女婴送去等死。 　　妇女救护所则是收留那些生育女婴被婆家抛弃，娘家觉得丢人不肯接纳的母婴。 　　姑娘们那日只是参观了义学，今日方知还有这么些门道，要求去瞧瞧。 　　太后娘娘十分高兴。 　　小花精自然不会反对。 　　大家说走就走。 　　小花精派遣女卫护送秀女们，四位皇子出来担任太后与小花精的贴身护卫，骑马开道。 　　十三那里很快就知道了太后皇后出行，忙知会钨纲。 　　钨钢亲带三百锦衣卫随扈。 　　原准备偷偷出行，变成了浩浩荡荡。 　　皇后太后这一出送，惊动那引颈期盼的选秀门户。 　　好家伙，霎时间，前往南苑的路上就多出了一长队华丽丽的的马车队伍。 　　其中就有荣宁二府，勋贵清贵宗亲、尚书府侍郎府。 　　大家不知道今日出行为那般。 　　但是，大家都去，自家不去，岂不是就失去了先机？ 　　这一日，太后娘娘亲自带领这三十位姑娘参观了育婴堂，妇女救护站。 　　也介绍了这八年一来，兴办义学的成果。 　　一摞摞的账本子搬出来。 　　紫薇是惠民署首席女官，她负责带着各司女官讲解。 　　惠民署为了刺激姑娘学习的积极性。 　　学堂仿照锦衣卫的模式，入学的学子半月一小考，一月大考，三个月小竞技，半年大竞技，年终总竞技。 　　门门都设有三鼎甲，进入前十都有奖品。 　　再有，那些不能进入前十的姑娘，还可以去厨房帮助，参加缝纫局，或纳鞋底，或者缝制衣衫鞋袜，不喜欢做针线，可去育婴堂，可承包花木园林种植，或者参与新作物的试种。 　　总之，只要不懒惰，人人都可以挣工钱。 　　所以说，义学的姑娘许多人都小有积蓄，走出去做个生意，嫁人都有了资本。 　　而今农家女出嫁二两银子的嫁妆已经是中等水准。 　　五两银子能够置办两大车嫁妆，在婆家很有面子地位。 　　义学的学子，而今基本可以说是人人都有二两以上的私房。 　　义学一年四季八套衣衫，有些孩子仔细，新衣衫都积攒了半箱子，准备将来做嫁妆。 　　也有不爱挣钱，一门心思努力学习，预备投考女官。 　　这种姑娘小花精尤其喜欢，加以鼓励扶持。 　　至今，义学出去的女子，在东南西北外城，开启了许多的生意。 　　这也是没办法。 　　现有的生意不愿聘请女子。 　　惠民暑只好内部解决，培养义学的孤女学茶艺厨艺，自己开店就业求生。 　　饭庄茶楼的档次有高有低。 　　有一两银子一壶的大红袍，碧螺春，也有大车店的粗茶免费送。 　　有一顿饭钱需要一两至五两银子的高档饭庄。 　　后面还有小院子住宿待客，只是住宿一夜需要一两银子。 　　也有那种就能够栓牲口也能够住人的大车店。 　　大车店主要开在南城北城。 　　南城北城各开了两家大车店的生意，都是惠民署出资，属于公中的产业。 　　专门招待那些赶车、挑担子的粗汉子。 　　饭菜是那种一大盆菜一甑饭，搁在一丈二的大木桌上。 　　五个铜板一海碗米饭，送一小碗混合菜，粗茶管够。 　　若是留宿，五个铜板在通铺上占一个铺位。 　　早起一个铜板一碗稀饭，两文钱一个菜饼子。 　　十八个铜板能管一天食宿。 　　当然，上档次的客人不来这些地方。 　　所有的生意都在锦衣卫兵马司上了户口，等闲之人不敢上门闹事。 　　当然，小花精也鼓励小姑娘们自助创业做生意。 　　诸如开成衣铺子，或者提篮子贩卖南北洋货。 　　只要你有志气，写出详细的计划上交给惠民署。 　　若是可行，三天就可以落实，划拨启动资金。 　　但是，赚钱之后需要偿还本金，并且用收入的百分之一回报惠民署。 　　当然，百取之一是最低要求，能够多给也可以。 　　上限十取之一。 　　生意要发扬光大，得有发展资金。 　　人家虽然受了恩惠，不代表一辈子被惠民署捆绑，一切都是自愿。 　　小花精定下的百取之一，无论你赚多赚少都不是负担。 　　小花精主要是希望这些人做成了生意，不要跟惠民署断了联系。 　　今后生意做大了，就可以安置义学的女童。 　　惠民署也不是白得好处。 　　所有愿意回报惠民署的店铺，惠民署会给予扶持，保证地痞流氓不敢上门闹事。 　　不能既让马儿跑，又不喂马儿吃草。 　　别看百取之一，初时不显，日子久了，生意多了，涓涓细流就能汇成大海。 　　秀女贵妇们看着六年前开始盈利，最初一年只有一百两银子的回报。 　　此后三年，大车店药店每年增加一百两。 　　三年前，开了高档茶楼酒楼，回报开始月入百两，二百两。 　　去年的一年的回报就是一千五百两。 　　别觉得一千两不多，它可以买下一万五千个被贱卖的女童。 　　可以救助三千对被遗弃的母婴。 　　妇孺是弱势群体，同时也是一个影响极大的群体。 　　他们收到一份善念，就会以十倍百倍的速度传遍五湖四海。 　　社会风气就会慢慢改变，开办惠民署的朝廷太后皇后，就会被子民信任爱戴。 　　百姓信赖朝廷，爱戴国母。 　　遇到灾荒，就会心怀希望，就不会慌张失措，被人唆使，误入歧途。 　　多少匪患与暴~乱，就是因为百姓看不到希望，又被居心叵测之人挑唆，才铤而走险。 　　但凡能够活下去，谁也不敢拿生命开玩笑。 　　小花精要做的就是竖起一根标杆，告诉天下受冤枉伸冤无门的百姓，她们的困难有人援手。 　　他们的冤枉有门路洗清。 　　皇后太后主办的惠民署，就是天下无路可走的妇孺们的靠山。 　　同样，也是含冤受屈百姓的一条生路。 　　这一条生路，有大月朝的太后皇后保驾护航，不会被贪官污吏所阻断。 第264章 　　这一次出行, 让秀女与诸位诰命摸到了太后与皇后的脉搏：两位国母对关爱弱势群体的姑娘十分青睐。 　　看看兵部侍郎与礼部侍郎家的姑娘就知道了，小嘴吧嗒吧嗒说的脆生，两位国母却是笑意盈盈。 　　这一回, 三十六名秀女，几乎人人自荐担任免费教习。 　　俱皆是一旬一堂课。 　　琴棋书画, 弓马骑射，君子六艺皆有涉猎。 　　将义学的教学档次，从小康之家, 拔高到清贵门庭。 　　当然, 跟得上学得会, 又是一回事。 　　小花精的宗旨, 是让这些来自底层的姑娘见识一番, 这世上有另外一种活法。 　　只要她们肯努力, 这样的日子终究会来，她们不能，子嗣可以。 　　人有了希望就有动力。 　　四位皇子人选最终定下。 　　十七皇子钟情探春，小花精宣召祖母与母亲进宫。 　　贾母与王氏十分乐意。 　　祖父贾代善也通过驿站寄回意见：婚姻大事全凭帝后做主。 　　小花精将四位皇子的皇子妃上报给陛下知悉。 　　乾元帝看了探春许配十七, 颔首，却道：“三妹妹可堪匹配，只是，十七弟将来要身负重任, 一旦瓦刺来朝, 朕预备册封十七位熙亲王, 镇守陕甘山西三省, 成为真正的西北王。 　　梓童明白西北王的意义吗？” 　　小花精瞠目：镇守山西陕甘, 这就是诸侯国王了？ 　　还有一层意思, 探春的性子飞扬洒脱, 让她常年镇守风沙弥漫的西北，她愿意吗？ 　　小花精回禀道：“三妹妹常有生不为男的抱怨，她怕会对陛下感激涕零。” 　　乾元帝道：“三日后下旨赐婚，梓童回去跟荣公夫人通个气，婚事可以通融。” 　　可以通融？ 　　荣府果然反悔，就会遭受质疑：忠君爱国？ 　　小花精回到坤宁宫转达陛下之言。 　　贾母眼眸一亮，王氏顿时垮了一张脸：“这怎么成，陕甘边境危险又辛苦，你妹妹出世金尊玉贵，娇滴滴的长大，岂能受得了？瑗儿……” 　　贾母顿时呵斥：“住口！ 　　雷霆雨露解释君恩，我荣府身受皇恩，就当忠君报国，何敢抱怨辛劳？” 　　王氏道：“探春是女儿家？ 　　四个皇子，总有不去陕甘……” 　　贾母气得想打人，只能一再呵斥：“住口，住口……” 　　好在小花精在王氏掉链子的时候，已经打了结界。 　　不然，无孔不在通政司肯定会知悉王氏的不识大体。 　　小花精知道母亲不懂历史，遂问：“母亲可曾听过戏文，西凉国？” 　　王氏试泪，她满脑子舍不得探春：“西凉国跟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贾母摇头：“十七爷镇守西北，就是当初西凉国的国土，探春这个王妃非等闲可比。” 　　王氏嘴唇颤栗：“这，探春也相当国母娘娘？” 　　贾母手指一戳：“禁声！” 　　王氏瞠目结舌，吓着了：乖乖，这下子真是满门富贵了。 　　贾母看着傻登登不识大体的儿媳妇，有些嫉妒：拙娘偏养巧女。 　　贾母王氏同意婚事。 　　小花精带着祖母母亲去了慈宁宫谢恩，到时候赐婚旨会写：奉母后皇太后懿旨，赐婚某某。 　　秀女回家，等候赐婚。 　　赐婚的秀女回府，太后娘娘会派遣两名嬷嬷随行伺候。 　　在她们成婚前，这些会给她们讲解皇宫的情况，教导宫廷礼仪。 　　尚仪局会派遣女官，讲解宫廷的规矩禁忌。 　　教养嬷嬷女官，可是肥差，当差一次，一辈子的养老钱就有了，不是太后皇后信赖之人，不能得此差事。 　　除了四位皇子妃确认下来，宗室拢共有十二位适龄辅国将军，奉国将军等待指婚。 　　这还是上回发配一大批，不然，乾元帝又要哭穷了。 　　大月朝的皇子宗亲成婚，陛下不仅负责发老婆，还要承担迎娶老婆的宅邸与费用。 　　所以，皇帝上台之后就想着要砍砍砍，罚罚罚。 　　要说宗亲的队伍越来越大，都是光拿俸禄补办差事的主儿，已经成为朝廷的负担了。 　　继任者还不能不承担，这是先祖定下的规矩。 　　得亏没有私心分封制，否则，几百年后，整个江山都要被宗亲瓜分了。 　　惜春如愿以偿，被指婚给太医院院正白家的嫡次孙。 　　白家的嫡长孙守家立业，执掌白家家业。 　　嫡次孙却在太医院做七品太医。 　　惜春出嫁就是个七品诰命。 　　惜春的身份，嫁王公宗室也足够。 　　只是杨氏说惜春单纯，不想进入宗室人家，主要是看不上宗室人家混吃等死的生活方式。家里有一个贾珍她已经备受摧残。 　　荣府如日中天，宁府却人才凋零。 　　惜春嫁给太医院正家，做个不用掌家的官夫人，既体面又清闲，还不会被公婆嫌弃。 　　因为，惜春酷爱研究医药。 　　白太医愿意接受这门亲事，除看贾府权势，也看中惜春的秉性。 　　可别说白太医势利眼，在皇宫当差，没得人罩着，很容易丢命。 　　嘉和朝，白太医战战兢兢，不是这位妃子血崩，就是那个妃子小产，罪过最后落在太医院的头上，也就是最近十几年日子舒坦一些。 　　他能抱着皇后的大腿，再不会傻到推开的道理。 　　这桩婚事落到白家，也是因为白家的小子生得俊美，惜春看上了。 　　惜春的身份挑女婿，那真是一块白菜田，捡着好的挑。 　　指婚之前，小花精宣召了探春惜春，特别询问惜春：“你三姐姐指婚给十七皇子做王妃，你真是想好了嫁进白家？若是不想，十八皇子钟情于你，他身体虽然羸弱，皇家不缺好药材。” 　　喜春道：“皇子妃一辈子关在京都，大姐姐，我不愿意一辈子窝在京都，我想将来有机会出门走走，白家的媳妇也能跟夫君出门采买药材呢。” 　　小花精蹙眉：“白亚英说的？” 　　惜春羞怯颔首。 　　小花精道：“好，姐姐记下了，告诉他，让他谨记承诺，带你走遍五湖四海，四十无子方才纳妾。胆敢违背，小心脑袋。” 　　惜春惊跳而起：“大姐姐，你不要吓唬人嘛。” 　　小花精戳瞎惜春：“女生外向，说都不能说了。” 　　惜春羞答答低头偷笑。 　　探春比她爽朗些，搂着惜春的肩膀：“好啦好啦，知道你的白公子胆子小。” 　　小花精询问探春：“祖母跟你说了吗？ 　　你在京都估计待不得几年，祖父回京，十七就要出京了。” 　　探春英姿飒爽一叉腰：“安心吧，大姐姐，我不怕。” 　　惜春这时候又活泛了：“三姐姐，听说陕甘有好马，遇见好马儿要给妹妹送几匹哟。” 　　一般姑娘就要羞答答了，探春却一戳惜春：“少了谁也不会少了你。” 　　小花精招手，让两个妹妹上前，一手拉着一个，探春已经练气四层，惜春还没突破三层的壁障。 　　小花精道：“林姐姐出京后，你们变成龟速啊？” 　　基本没有晋级。 　　两人都不好意思：“主要是日日出去应酬，又要选秀。” 　　小花精道：“山西陕甘爬冰卧雪，身子不好可不成。 　　三妹妹，成婚后修炼进度会打折扣，从今日起，你去义学授课改为一月一次，必须在明年八月前晋级练气六层，成为后期修士。 　　如此，我才能放心让你出京。四妹妹也是一样，医药研究暂停，努力修炼，争取婚前突破三层修为，否则，对你生育子嗣不利。 　　突破了三层，你就没有了九死一生之说，明白吗？” 　　探春惜春都红了面颊，双双福身：“明白了，多谢大姐姐。” 　　小花精道：“从今往后，我会盯着你们，检查你们的功课，可别想偷懒。” 　　随后，小花精又单独召见探春：“母亲对你出京十分担忧，母亲也在修炼，只是她没有根骨，之前一直靠的是林妹妹替她疏通经络。 　　而今是我替她疏通，今后一年，你陪着母亲修炼，替她疏通经络，这样子对你的修炼晋级也有好处。 　　你出京后，只怕十年八年不能回京，乘着眼下在京，多陪陪母亲。还有祖母年纪大了，也要多陪着说说话。 　　再有蕙儿、萱儿、芙儿，蕙儿萱儿根骨不大好，已经开始修炼，自保没问题。 　　三日后进宫谢恩，你把芙儿带上，我检查一下她的根骨。 　　若是可以修炼，我替她引气入体，今后有你教导她修炼法则。” 　　贾琮的根骨属于下等，不知道他女儿如何。 　　探春是王氏的断肠儿，王氏对她跟宝玉般般比重。 　　再者，京都也有订婚后不宜出行的规矩，探春婚书今后天高任鸟飞，眼下暂避锋芒，又可以陪伴母亲，到正好。 　　小花精把荣府的意见禀报乾元帝，探春的名字便被大学士执笔，妙笔生花一通神夸，赐婚成为熙郡王妃。 　　惜春由小花精这个皇后姐姐亲自下了懿旨，赐婚给太医院院正白家为嫡次孙媳妇。 　　随着懿旨，小花精跟探春一样，赏赐金玉如意，白玉瓶，宝葫芦。 　　贡缎十二匹，蜀锦十二匹，云锦十二匹，胡锦十二匹，织锦缎十二匹，缂丝十二匹，黄金镯子十二对，金镶玉不要十二对、璎珞项圈十二队，白玉镯十二对，翡翠镯子十二对，珍珠玛瑙红蓝宝石十二匣子。 　　名字画一箱子，古玩珍品一箱子。 　　黄金千两，八宝璎珞银顶宝车一架，桃花马两匹。 　　赏赐的宫女足足排了一长队。 　　宁府不给女儿置办嫁妆，只带这一份嫁妆出嫁，也很体面了。 　　这一份赏赐，超过了湘云。 　　贾母不免叹息，元春还是内外有别啊。 　　再想白家门户低，元春这般抬举，也是为了惜春今后在京都应酬不受排斥。 　　尤其惜春的婚事，跟探春的婚事云泥之别，就连卫家的门庭也高于白家，她又释然了。 　　然后，白家这门亲对于荣府来说，并非一无是处。 　　今后荣府用药用医，自有白家打点，不用愁烦了。 　　杨氏带着惜春进宫谢恩，抢步磕头在地，泪水一直没有干过：“有皇后娘娘疼爱，四丫头可以一生顺遂安逸了。” 第265章 　　选秀落下帷幕, 乾元帝就开始干涉小花精的行踪，不许她操心劳力。 　　限制她再去南苑。 　　只允许去无逸殿坐画舫游湖，或去果园走走。 　　蓬莱阁, 飞琼阁，都不准了去了。 　　其实，小花精一个意念就能上山。 　　乾元帝为了哄老婆：“去看看莲藕人？” 　　小花精摆手：“可怜可怜他们吧, 眼下正要生新藕，等着摘莲蓬吧。” 　　而今小花精吃藕, 自有莲藕人奉上。 　　小花精也白用他们。 　　池塘若是生了上品的莲藕人，有修炼开灵智的气运, 小花精会替她们度仙气。 　　这只是约定。 　　一旦遇到了, 小花精肯定要出力。 　　莲藕人几乎成了坤宁宫荷花仙子。 　　水缸的睡莲开得清香四溢。 　　每一次听见乾元帝要挖藕出来观瞧, 莲藕人就瑟瑟发抖，帝王龙煞可不是人人经遭得住。 　　小花精眼下还不敢告诉乾元帝自己是双胎，得等太医切脉再宣布。 　　文武百官等着选秀封妃的消息。 　　结果, 皇子妃的册封圣旨下达，宫妃的册封却没了下文。 　　难道陛下不选妃？ 　　哪有个男人不爱美人？ 　　尤其是那些有心攀附的文臣武将，伸长了脖子等着。 　　四月。 　　宫中没有封妃的消息, 却传出来皇后娘娘已怀孕三个月的喜讯。 　　乾元帝大喜，大赦天下：所有在押案犯，只要不是谋反附逆之罪，一概无罪释放。 　　六十岁以上的罪犯，还发放二两银子的路费。 　　恩赦一出, 百姓感激涕零。 　　许多犯罪并非穷凶极恶，有些是欠了赋税, 有些是打架斗殴, 有些甚至是被人陷害, 顶罪，却无力自辩。 　　这一回还出了一件新鲜事清。 　　许多被赦免的罪犯，竟然找到兵部，愿意去山西投军，参加抗击瓦刺，询问能不能得到朝廷的优待，招赘寡妇，发给安家费。 　　奇怪是，大家都愿意去山西，却不愿意去关外铁岭垦荒。 　　山西陕甘边境，民风彪悍，一般人等去了，真是不易落地生根。 　　若是这些莽子们去了，一是可以增加山西人口，二来也能扩充军队。 　　他们打仗不行，军队也需要押运粮草的车夫啊。 　　乾元帝吩咐十七主办此事。反正今后山西交给十七管理，从现在开始练手吧。 　　小花精也给荣府送了消息，让贾蓉探春惜春改变去帮忙。 　　那些个莽子刺头，不拿出几分真本事，或者压服不住。 　　索性探春指婚了，帮着十七办差，也能增加感情。 　　此事只需要半个月即可办理完毕，也不耽搁修炼。 　　十七主要招收直隶三百里地面，四十岁以下特赦男丁 　　六十岁以上者，只怕走不到山西。 　　山西需要能够再生育再生产的生力军。 　　直隶地面，竟然招收到了五百八十名自愿投军的壮丁。 　　兵部跟他们签订了安家费十两的合约，并发放到手。 　　他们的户贴被兵部收押了，不怕他们反悔逃逸。 　　这些壮丁多是把银钱寄回老家。 　　他们自觉回老家丢人，直接去了山西投军混前程。 　　山西打仗在即，打仗有牺牲，也有功勋。 　　他们都想去搏一搏，衣锦返乡。 　　搏不出前程，索性填山西，入赘本地吃军饷。 　　他们在监牢也有消息。 　　而今的山西大同军纪严明，喝兵血吃空饷的事情不存在了。 　　贾代善一边训练兵卒，一边沿着长城修炼炮楼瞭望所。 　　炮楼瞭望哨，军营修建的犹如城墙一般高大，一色都是石头掺和混凝土泥土夯实建筑。 　　瞭望塔炮楼犬牙一般突出，相互守望。 　　据说五月之后，瓦刺几次过境打草谷，都是有来无回。 　　我军反而缴获战马千余匹。 　　据闻，征北大将军有意向前推进防线，要将防线卫所推进道玉林。 　　朝廷需要大量的兵卒补充。 　　四月中旬，竟有河北特赫人员前来京都投军。 　　乾元帝大喜，命兵部尚书向十三行省行文，但凡有人愿意去山西投军，有本地卫所负责登级，然后，直接护送去山西。 　　五月中旬，各行省邸报上京。 　　这一次竟然有六千壮丁自愿填山西。 　　足够建立一座卫所。 　　人有脸树有皮。 　　坐牢的人员回原籍都会受到歧视，有机会自然愿意搏一搏。 　　乾元帝十分高兴，笑着到坤宁宫看望小花精母子：“你们母子真是朕的福星啊。” 　　乾元帝大赦天下，只说国母有孕，还没说是双胎，等到他日龙凤胎出生，那就是祥瑞出世。 　　五月中旬，十七启程，护送兵卒与粮草火炮去山西。 　　今年冬，征北军将会在瓦刺进犯抢掠的时候，全歼或者打残瓦刺。 　　至少要他们上降表，替朝廷去攻打鞑靼。 　　以夷制夷，一直是朝廷对于瓦刺鞑靼的方略。 　　山西大战在即。 　　这一次，十七爷带着圣旨，要秘密把水泽、水潡、水楹、周安、林青玉几个带回京都。 　　这些人都是各家各户的宝贝疙瘩，不容丝毫的损失。 　　乾元帝下命：不遵圣旨着，打晕囚禁运送。 　　这一批熊孩子离京三年，应该可以回京过年了。 　　六月初，水清的密折进京，水清竟然怀孕三月了。 　　这个侄子只比叔叔小姨小两个月。 　　乾元帝大喜。 　　水清之前一直采取了防护，今年十八岁才怀孕。 　　同时，荣府也收到喜讯，今年年底，林姑父要回京述职，同时回京的还有贾瑚。 　　贾敏黛玉宝玉都要回京，这一次，荣府要办喜事了。 　　已经定了明年四月的婚期。 　　宝玉今年十八，黛玉也十七岁了。 　　按照世俗观念，黛玉是老姑娘了。 　　林家的嫁妆是从落地开始积攒，这三年，贾敏一直在那边替黛玉置办玉器收拾，年年几大车运回京都。 　　乾元帝得知胡家在云南有一批宝藏，没有理睬端妃，却是命贾瑚暗中寻访，只是几个月了，还没有消息。 　　乾元帝接到贾瑚的信件，来跟小花精商议：“朕去见见？” 　　小花精笑道：“她的意思似乎还是宝藏给十四弟呢？” 　　乾元帝顿时恼恨：“罢了，只要宝藏在，迟早能找到。” 　　恼恨之下，乾元帝宣召钨纲，很是责备一顿：“朕把皇城防御交给你，你连十四都看不住，竟让他的人突破了青宁宫。今后，朕还能信任你吗？” 　　钨纲恨得直骂十四这个祸头子。 　　乾元帝没去青宁宫，青宁宫的侍卫却增加一倍，一个月一轮换。 　　但是，这一批宝藏还是入了乾元帝的眼睛，毕竟眼下西北海疆都有战事，需要大批的银子。 　　又是八百里加急送去云南，命贾瑚无比在冬日前找到宝藏。 　　银子也不是有灵气的东西，若是寻找灵石，黛玉还能帮忙。 　　金银珠宝这等凡俗的东西，真是没办法。 　　但是，小花精还是寄希望胡家收藏了几件有灵气的东西，遂给黛玉去信，让她去各大庙宇与总督衙门巡查一番，或许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小花精这边乘着日子还浅，借着怀孕宣召荣府女眷，三次替贾芙疏通经络，终于给这个丫头引起入体了。 　　这个丫头的根骨真是十分的差，竟然是八灵根，只比凡人灵通那么一点点。 　　若非小花精耗费了灵力替她滋养疏通，还疏通三次，她自己修炼八辈子也不能引起入体。 　　这丫头即便勤恳修炼，一辈子能够晋级三层，已经是大成了。 　　这也是小杜氏没有根骨的缘故，贾琮的根骨们来就差。 　　贾府的根骨比贾蕙贾萱差这么多，小花精怀疑是她母亲怀孕期间不在荣府居住，没有熏陶荣府的灵气有很大的关系。 　　小花精如今修炼要养着四张嘴巴，她跟桂花树有灵魂的绑定，她的修为会自然滋养桂花树。 　　体内的灵气也在吸取灵力壮大自己，如今又加上两张嘴巴。 　　眼下来说，胃口最小的就是双胞胎，但是，他们也会越来越耗费灵力。 　　小花精孕育了子嗣，也会尽最大努力提高的根骨。 　　小花精自己是五灵根，孩子肯定也是五灵根。 　　如此，只能提升他们灵根纯度，希望能够有一种或者两种灵根突出。 　　水泽就因为灵脉与愿力的干涉，金灵根胜出，使用武器能够无师自通。 　　刀剑到了他手里，就跟延长的手臂一般，随心如意。 　　小花精吃吃喝喝的安胎，时间转眼进了八月。 　　秋日里，农人一年收获的季节到了。 　　然而，山西局势骤然紧张，战事一触即发。 　　山西境内从去年秋季开始坚壁清野，瓦刺几乎没有抢到什么粮食。 　　眼见入冬，瓦刺军没有一颗存粮。 　　民以食为天，生死攸关。 　　瓦刺开始疯癫，频频进犯抢掠，大战小战一直不断，每次都被镇北军击退。 　　然而，瓦刺每次都只是小股进犯试探，想要知道我军的实力。 　　兵部的火炮在京都都是秘密，每次都是当成粮草运送山西，至今尚未正式使用过。 　　除陛下、十三十七兵部尚书，再没有人知道有多少门火炮运送山西境内。 　　火炮要等到瓦刺的十万大军进犯，那时才会使用，给他们致命一击。 　　十月，辽东战报进京，辽东地面有瓦刺与鞑靼发生火拼事件。 第266章 　　乾元帝对于辽东出现瓦刺兵马的军情, 十分重视，即刻命内阁拟旨，分送给山西辽东两部，命两地马上彻查, 务必查清楚：倒是陕甘的瓦刺流窜过去, 还是原本就在辽东一代活动。 　　乾元帝宣召十三商议, 怀疑是不是瓦刺声东击西, 麻痹镇北军。 　　因为，这之前, 山西斥候侦探的消息，都是瓦刺在悄悄集结, 慢慢向陕甘一代移动。 　　这就是目的明确要扣边。 　　辽东也有了瓦刺, 必须弄清楚，是不是鞑靼跟瓦刺联合了。 　　七日后, 贾代善寄回一封插着野鸡羽毛的密信, 证实山西境外的瓦刺军的确没有减少。并且，贾代善还言之凿凿, 他们找到了瓦刺的老营。 　　老营就是部落安排老弱妇孺的营房。 　　然后，辽东也传来消息, 辽东的瓦刺军竟然是当地土著女真人假扮。 　　女真部落弱小, 不敢跟鞑靼正面交锋。 　　故而, 族人冒充瓦刺，为的是夺回粮草，又不被鞑靼报复。 　　得此军情, 乾元帝并未安心, 却是更加忧心了：鞑靼瓦刺未灭, 女真又兴起。 　　他的明君之道, 真是曲折险阻。 　　这一来，朝廷的军费开支更加靡费。 　　乾元帝不由想起那一笔被胡家藏匿的财宝。 　　乾元帝事先跟小花精商议：“朕就是瞧瞧。” 　　小花精暗自哂笑：管你瞧瞧还是睡睡，大不了以后隔空取龙气。 　　不过，小花精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臣妾以为，区区几百万两银子不值得陛下折腰。” 　　这几年因为推行新作物，收效还不错。 　　至少山西陕甘种植新植物的成效卓著。 　　征北军的马草已经不需要朝廷供给。 　　再有，今年风调雨顺。 　　夏季已经获得丰收，国库还算充盈。 　　乾元帝内库，还有王家进贡船行入息三百万两银子，没有动用，打一仗足够了。 　　她把话说到了，乾元帝硬要去，她再不阻拦。 　　冬月初。 　　乾元帝伸着脖子等着山西的军情，却等回来了十七。 　　然而，他并没有带回水泽水潡水楹几个，竟然被他们半路逃跑了。 　　好在贾代善的奏折随后就到了，几个孩子护送十七爷三百里，折回去了。 　　水泽给父皇写了奏折：大战在即，大丈夫当擎天而起，保家卫国，岂能望风而逃！ 　　乾元帝气急败坏来找小花精告状，神情却有些小得意：“瞧瞧，不知天高地厚。” 　　小花精却毫不担心，她一直知道，水泽的三千孩儿兵，如今已经有一千人成为征北军的精锐斥候。 　　深入到草原各处收集情报。 　　冬月初三。 　　荣府进宫给小花精送了催生礼。 　　初八，小花精发动了，一个时辰后产下龙凤胎。 　　哥哥先出来，妹妹后落地。 　　然而，小花精觉得，妹妹在肚子里应该是姐姐，她比哥哥多了一两。 　　哥哥只有三斤八两，妹妹到有三斤九两。 　　太后娘娘做主，把两兄妹的重量调换了。 　　对于小花精来说，孩子只要落地，肯定能够长成参天大树。 　　龙凤胎平安落地，乾元帝大喜，亲自带领文武百官去祖庙祭祀祈福。 　　小花精虽是修士，生子也对身体有亏。 　　孕育两个有根骨的孩子，十分耗费灵力。 　　龙凤胎落地之后，她当晚就开始修炼，补充灵力，清除体内恶露。 　　小花精决定了，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今后再不怀孕了。 　　这一次的龙凤胎可以说是天道作弄，糊里糊涂怀上了。 　　太后娘娘与贾母王氏却天天的守着小花精，不许她打坐，逼迫她整天睡觉。 　　说是坐的时间长了，会落下腰疼的月子病，一辈子都治不好了。 　　小花精只好改变策略，一如当初新婚：白日睡觉，夜半修炼。 　　这一日，冬月十八。 　　小花精经过十日的修炼，基本已经恢复。 　　但是，坤宁宫有太后与贾母坐镇，还是不允许她下底走动。 　　小花精也只能做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废人。 　　这日小花精正喝完了青鱼贡献的鲜鱼汤，预备给兄妹挤奶水。 　　不是小花精娇惯孩子，却是母乳对孩子有一种亲切的安抚作用。 　　孩子吃了母乳，特别乖巧。 　　然后，坤宁宫外忽然间大噪，小花精不及查问，就见大周氏面如死灰冲进了内室。 　　大周氏一惯礼仪端方，这样失态？ 　　小花精首先想到水清：“清儿怎么啦？” 　　大周氏扑到床前，捂着脸抽泣：“皇后娘娘，出大事了……” 　　太后这时候已经抢步上前：“住嘴，本宫的话不作数吗？皇后正在月子里不能理事，不知道吗？” 　　小花精见状心知有异，神识覆盖，瞬间明白发生何事。 　　她笑看太后娘娘：“母后息怒。” 　　又看大周氏：“既然来了，就说说吧。” 　　大周氏磕头如捣：“原本不该惊动皇后娘娘，可是，臣妾六神无主，不敢不禀报皇后娘娘知道，娘娘，陛下不好了。” 　　小花精蹙眉：“陛下不是好好的上朝吗，如何不好了？” 　　大周氏磕头：“陛下去了青宁宫，端……罪妃弑君杀驾，陛下命悬一线。 　　娘娘，您见见陛下去吧，他们都在……几位王爷，大皇子二皇子都在……只三皇子不在，娘娘……” 　　太后不防周氏说出这话。 　　她拦着大周氏，主要是怕小花精受了惊吓。 　　一旦血崩，那才是全盘皆输。 　　而今皇后虽然不在，有内阁，有贾珠，有十三十七在场，立太子也绕不过水泽去。 　　但是，大周氏的想法并非没有可能。 　　至此性命攸关时刻，尤其朝廷还有那么些老皇子存在。 　　乾元帝再是宠爱兄弟，哪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惬意？ 　　太后娘娘探视，都被人挡驾了。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太后原本预备让嬷嬷捉拿大周氏，这时挥手让人退下了。 　　这却是大周氏对皇后全心全意了。 　　陛下命悬一线，大皇子二皇子都在，老王爷老皇子也都在，只有皇后与皇后之子不在。 　　小花精这个时候前去，也会被阻拦。 　　她正在月子里，身上不干净，不宜见人，更不能见男人，会冲撞，会给人带来晦气、血光之灾。 　　不得不说，端妃这个时机挑的好，或者说背后主使之人这个时机掐的准。 　　小花精却有些恼怒，秘密宣召锦鲤：“怎么会事儿，不是你跟着陛下吗，怎么让他被凡人伤了？” 　　锦鲤俏生生出现，盈盈下拜：“仙子切勿恼怒，小仙原本隐身步步跟随，谁知道陛下金口玉言，命众人回避。 　　龙威乍现，小仙差点现出原形，根本无法靠近。 　　再者又想，一个思慕陛下的女人，能干什么呢？ 　　谁知道竟然出事了。 　　仙子您尽管安心，小仙已经护住了陛下心脉，别看像个血葫芦，却不会丧命。 　　陛下脸伤，很容易修复，龙蛋却搅碎……” 　　小花精知道，喂了狗了！ 　　狗吃了龙蛋，被天道轰成渣子。 　　或者说自己被撑死了。 　　端妃是恨毒了乾元帝！ 　　小花精挥退锦鲤：“不怪你。” 　　她看一眼就知道乾元帝的伤势，只是不知道为何锦鲤的保护失效了，却是乾元帝自作多情，口衔天宪，斥退了小花精给他的保命仙。 　　真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手里暗中掐算，小花精悚然而惊：乾元帝竟然曾经被射上过那里？ 　　小花精正要继续推算，忽然心头热血翻滚，推算的一切画像瞬间虚无。 　　小花精也不纠缠。 　　她了悟：乾元帝命中合该有此一劫，合该子嗣稀薄。 　　小花精抬头看天道：怪得她那样炼化，还有了两个漏网之鱼？ 　　养心殿。 　　太医们跪了一屋子。 　　十三爷荣亲王坐镇。 　　堂下站着忠靖王，安乐王、安平王、十四爷英亲王，十七爷熙郡王。 　　再有未成婚的皇子，十五、十六、十八，乾元帝膝下多大皇子二皇子都在。 　　只不过忠靖王、安乐王、安平王、十三与十七，再有三位内阁，聚集在一起，跟太医一起斟酌药方。 　　十四十五兄弟，再有大皇子二皇子被隔绝在殿门口。 　　十四十分毛躁，一直试图进入内殿，却被侍卫阻拦了。 　　今日，陛下就是由十四陪同，一起去了青宁宫，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十三迁怒他也是应该。 　　乾元帝性命无忧，却是疼得很，脸上被金钗划得纵横交错的伤痕，用雪白绸缎绑着，血水还在渗透。 　　命根子疼起来也要命。 　　小花精原本有些气恼：老天拔地，竟然背着她偷偷摸摸。 　　这时见他吃了镇定的汤药，还在梦中痛的辗转反侧，手脚痉挛，浑身颤栗。 　　小花精弹出一缕灵力，封闭了他的六识。 　　她得保住乾元帝的性命。 　　不然，龙凤胎就要落得一个克父的名誉。 　　祥瑞变成灾祸。 　　端妃这一招可谓一石多鸟。 　　小花精一惯是人不犯禁，她不动。 　　看着气势汹汹，一再威胁骚扰太医的十四，小花精掀眉哂笑：真以为陛下受伤就能浑水摸鱼，欺负孤儿寡母占便宜了？ 　　端妃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连她刚落地的孩子也算计。 　　佛祖菩萨也不能忍了。 　　她再忍就不是人了。 第267章 　　明知去了也会被人劝阻, 小花精还是收拾停当之后，去了养心殿。 　　大多人欲言又止。 　　忠靖王却是拿出大家长的款儿来，劝阻小花精。 　　左不过是血光之灾, 污秽冲撞神灵那一套。 　　坊间这么传说, 大家都是这么理解, 小花精也知悉气运这个东西存在。 　　她也不纠缠分辨, 道：“这些事, 本宫自然知悉，本宫不进内室, 只在门口看一眼, 应该无妨吧？” 　　女人生孩子, 男人可以守在门口, 只是不能进产室。 　　她探病不进室内就不允许, 就有些过了。 　　毕竟，这皇城是她与皇帝的家。 　　惹恼了她, 一个个赶出去。 　　小花精话音落地，十三马上就抢在忠靖王之前答应了：“自然没问题, 太医交待只要不妨碍治疗即可。” 　　这般时候，乾元帝已经睡熟了。 　　然而, 伤口依然有血水渗透。满地的太医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皇帝伤势严重, 挽救了性命, 他们也不见得能够有活路。 　　小花精看了眼熟睡的陛下, 再看跪在地上, 可怜兮兮的太医, 到底弹出一丝灵气, 给乾元帝止住了血水。 　　然后, 小花精命紫竹把凤座抬上金銮殿，挨着龙椅坐下，这才看着十三：“贵妃哭哭啼啼说的不大清楚，十三弟可知道详情？ 　　陛下已经答应本宫，不去青宁宫，为何忽然间改变了心意心意？” 　　十三爷正要说话，忠靖王抢着说道：“后宫不得干政，此乃朝廷机密，自有宗人府与六部衙门审讯处理，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小花精看着忠靖王，一声冷笑：“请问王爷，这里是金銮殿还是靖王府？” 　　忠靖王一愣：“这里不是靖王府，却是朝廷的金銮殿，处理国事的地……” 　　小花精哼道：“错！乾清宫才是处理朝政的金銮殿。 　　这里是养心殿，是皇帝的寝宫，本宫是陛下的结发妻子。 　　本宫倒是不明白，为何陛下的寝宫，本宫这个枕边人不能来，你这个旁系的王爷倒是能够指手画脚，越过本宫这个后宫之主，替陛下做主？ 　　陛下生死一线，忠靖王却阻拦本宫探病，隔绝本宫与陛下的联系。 　　这是哪家规矩，你安的什么心？ 　　难道以为陛下病了，本宫无人撑腰，就任凭你们欺负吗？” 　　即便陛下不在了，那也是内阁蓝批主政，没有宗令王爷什么事儿。 　　忠靖王并非辅政大臣，他跳出来就是想夺权。 　　十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太让他嫉妒。 　　而今皇后的嫡子不在，乾元帝若是薨逝，他只要抢先抚保大皇子登基，他就能力压十三成为摄政王。 　　摄政王统摄所有权柄，皇权尽握手中。 　　至于什么聪明能干，独宠后宫的皇后，在他眼里不过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而已。 　　宗庙博弈，从来就是男人的事情。 　　小花精跟忠靖王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想得到答案。 　　她暗地解除了乾元帝的六识。忠靖王逼迫皇后，似有不臣之心，这颗怀疑种子就在乾元帝心里生了根儿。 　　只要陛下起疑心，即便有个不测，生前也会替她们母子扫平障碍。 　　相对于这些个叔伯兄弟，小花精有自信，乾元帝更加信任她这个皇后。 　　再者，她可以保证，陛下肯定死不了。 　　至少在双胞胎满岁之前，小花精哪怕舍弃一身修为，也会保护陛下安康。 　　这边安平王跟安乐王开始居中调和，拉拽忠靖王，明示暗示让他不要生事：“陛下病着，皇后跟陛下伉俪情深，着急关心，想要了解事情始末，也是情理之中。 　　靖王何苦这般言语生硬，不通人情？ 　　皇后娘娘说的在情在理，这里是寝宫，不是金銮殿，我们不应该阻止皇后娘娘探视陛下。” 　　安平王与安乐王十三一起给小花精作揖赔情：“皇后娘娘容禀，陛下忽然受伤，大家都很担忧伤怀，难免言语冲突，还请皇后娘娘大人大量，谅解一二。” 　　小花精摆手：“二位叔王免礼，谅解什么无需提，功过自有陛下痊愈之后论断。 　　本宫现在就要借养心殿，宣召相关人等，询问事情的始末，二位叔王不会反对吧？” 　　两位老王爷忙着拱手：“皇后娘娘请便。” 　　小花精看着柳稼：“宣召平公公福公公。” 　　这两人跟随陛下去了青宁宫，这个时候被押在长廊上。 　　闻听皇后召见，顿时如蒙大赦，哭得涕泪纵横，只给小花精磕头：“奴才无能，没能护住陛下，向娘娘请罪。” 　　小花精道：“今日谁在御前贴身伺候？” 　　福公公道：“之前在养心殿是奴婢伺候。” 　　小花精问道：“陛下已经答应本宫，暂不去青宁宫，等山西大战之后再论，今日为何忽然又动了念头？” 　　福公公道：“回禀皇后娘娘，原本陛下没有此意，却是十四爷进宫觐见之后，陛下才……” 　　十四就在养心殿，忽然炸雷一般怒吼：“皇嫂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替皇兄分忧解难，筹谋钱粮，难道也错了？” 　　小花精根本不跟十四说话，看向安平王。 　　王平安便道：“来人，把十四爷请出去。” 　　小花精抬手。 　　福公公继续说道：“奴才伺候陛下进了青宁宫撷芳殿，罪妃一早候着了，言明只许陛下一人进去，陛下就让我等殿外等候，隐约听到里面有哭声，虽听不清楚，我等却放宽了心。也吃了茶水，半个时辰后，忽然听见陛下的叱骂，奴才赶进去，但见陛下浑身血葫芦一般，已经晕厥，奴才这才惊叫起来……“ 　　小花精抬手：“是谁给陛下止血包扎？” 　　一名太医跪着爬上前磕头：“是微臣，微臣安怀义给皇后娘娘磕头，娘娘千岁。” 　　小花精道：“陛下习武，不可能被一个妇孺打倒，可是吃了什么不妥当的东西？” 　　安太医磕头：“皇后娘娘料事如神，罪妃的嬷嬷已经交代了，酒水参合了大量的麻服散与红丸。” 　　端妃的嬷嬷都是内务府派遣，她帮着掺和红丸，为的是帮助端妃复宠，她今后也能水涨船高。 　　吃了那红丸，母猪也是美貂蝉了，陛下必睡端妃。 　　她以为吃不死人，不防头走进了死路。 　　小花精看着安太医：“ 　　罪妃被圈禁六年，当初封门，为了确保罪妃不自戕，锦衣卫曾经仔细搜查过，墙壁瓦缝都没放过，并无半点不妥当。 　　肯定有人带药进宫，可查明出处？” 　　十三顿时惊醒：“十七弟？” 　　出事后，十七接管了乾清宫与养心殿的防务，同时看管所有涉案人员。 　　十七这时忙着作揖：“皇嫂安心，微臣这就去审问。” 　　十三却道：“让钨纲审问。” 　　小花精看着面色煞白的白亲家，抬手一指：“白太医也一起，无比鉴定出麻服散与红丸的出处与制作的时间。” 　　这个时间很重要，关系到十四罪过的大小。 　　这边十七提人审讯，那边红鲤已经直奔十四皇子府去了。 　　无论什么坏事情，只要你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 　　小花精命红鲤用幻术去欺骗胡八姐，看看胡八姐能不能泄露什么天机。 　　之前，小花精没把十四当回事，没有监督英亲王府。 　　如今看来有些失算。 　　然而，小花精实在没想到，看着爽朗明快的十四爷，会有这么阴暗一面。 　　这般下作的算计亲哥哥。 　　旋即，十七回转。 　　红丸与麻服散都出自胡八姐之手。 　　白院正也鉴定出，麻服散红丸都是新药，制作时间不超过半年。 　　十三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面色铁青：“钨纲，带十四爷上殿来。” 　　十四却声声喊冤：“什么红丸麻服散？本王府里没这东西。” 　　十四自然不会承认。 　　这助兴的东西私下能用却不能说。 　　况且而今端妃那个贱人还闯了如此大祸？ 　　她以为端妃只是寂寞难耐，谋求翻身。 　　他撮合四哥与前四嫂复合，还能得到几百万的金银财宝，何乐不为？ 　　再有云南总督府的人脉。 　　有钱有人，那是何等的局面？ 　　他这一辈子不成，他儿子成不成？ 　　小花精看着红鲤勾引胡八姐。 　　胡八姐拿出了红丸向‘十四’显摆：“我说的怎么样？一颗红丸一百万，臣妾能干吧？” 　　‘十四’嬉笑伸手：“拿来吧，留下那些麻服散，难道也想把爷办了？” 　　胡八姐睨眼：“哎呀，人家只偷了一包啦，还不是跟爷学得，当初在孝慈地，王妃养狗防范臣妾，爷才用了这个法子，如今到来责怪人。” 　　却原来，当初嘉和帝又薨逝了，十四不得不的继续守陵。 　　胡八姐耐不住，自己追着去了孝慈地陪伴十四，因为她反正寒宫不能生育。 　　故而，十四一直偷偷跟胡八姐在亲爹的牌位前胡闹。 　　英亲王妃怕闹笑话夺爵，只好养了两条细犬防备十四。 　　十四竟然用麻服散对付细犬。 　　小花精再看十四，直如猪狗：“钨纲听令，即刻兵围英亲王府，捉拿胡八姐以及十四爷守孝之时的所有随从。 　　严加审讯，生死无论。” 第268章 　　王爷们闻言俱皆惊骇莫名。 　　十三的神情十分复杂。 　　十四却暴虐而起：“四嫂,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先帝之子，与皇兄一母同胞啊？” 　　忠靖王再次出声：“皇后娘娘, 十四怎么说也是朝廷的王爷, 又派兵又抓捕, 不妥吧？他犯错，也该宗人府与刑部遵旨论罪？” 　　小花精道：“王爷的赐封与罢黜, 自由朝廷宗人府。 　　而今，十四受贱人蒙蔽, 酿成大祸, 本宫身为苦主，身为长嫂, 难道不能调查相关人等？” 　　忠靖王道：“既是私下调查，何必动用锦衣卫？” 　　小花精笑道：“锦衣卫难道不是陛下的禁军吗？用陛下的禁军调查陛下的安全隐患，有什么问题吗？” 　　忠靖王面色一滞：“皇家无家事。” 　　小花精眼眸一冷：“皇家无家事, 皇家也没有兄弟血脉情？” 　　安王心肝乱跳, 忙描补：“皇家自有骨肉情，不然我们这些叔王从何而来。” 　　这话不能再说，再说就是无情帝王家了。 　　小花精看着猪狗不如的十四：“你是想皇嫂替你清除恶奴，还是想让刑部替你清理门户？” 　　两害取轻。 　　十四躬身作揖：“请皇嫂做主。” 　　小花精这才看着忠靖王：“本宫是十四的长嫂，几位王爷也是十四的长辈，家丑不外扬，锦衣卫审讯时, 几位叔王监审吧。 　　这般也好给本宫做个见证。 　　若是冤枉十四, 本宫脱簪待罪, 给十四赔情。 　　若是审出什么, 正好请各位叔王做主。” 　　乾元帝不会杀兄弟, 不如在宗族把十四的混账行径宣扬宣扬，再给他贬谪到底，圈养起来。 　　这些叔王应该不会再啰嗦了。 　　这边事情分说明白，小花精再次开恩封闭了乾元帝的六识，让他陷入昏迷。 　　少时，白院正出门报喜：“陛下的伤口止血了，只是伤势太重，人尚在晕厥中。” 　　乾元帝听见肯定要气死。 　　他一直很清醒，只是四肢无法动弹，也不能开口说话而已。 　　小花精搅混了水，把一团和气的老王小王们搅扰的六神无主了，这才看着大皇子二皇子：“渭儿淮儿，泽儿不在，母后不方便，你们父皇就由你们兄弟守护了，这几日你们停课守护父皇，直到你们父皇清醒为止，愿意吗？” 　　两人齐齐躬身行礼：“谨遵母后训教。” 　　小花精这才起驾回宫。 　　十三十五十六□□皇子二皇子送出养心殿。 　　十三抢上一步恭送小花精上凤攆：“皇嫂安心，臣弟会日夜守护皇兄。” 　　小花精却道：“皇宫的守卫你不必担心，十三替陛下掌管全局，全面支持山西打赢这一仗，只怕陛下一高兴就醒了。” 　　十三应了，道：“皇嫂，臣弟马上派人去迎接泽儿回宫，他们有些不对……” 　　小花精道：“陛下受伤的事情不能传出皇宫，更不能传出京都。 　　非常时期，非常处理。 　　本宫已经吩咐加强皇宫守护，十三弟交代钨纲，几位王爷以及王爷身边的人，在陛下清醒之前，或者在山西传回大捷之前，都不许离开锦衣卫的视线。 　　一旦有人蓄意散布谣言，扰乱朝堂古惑民心，视同通敌，叛国论处。” 　　可别以为瓦刺就鲁莽愚钝，焉不知京都那个犄角旮旯就藏着他们的探子。 　　边关民族通婚，已经汉化。 　　汉族人的相貌也有了瓦刺的特征。 　　只要他们自小说汉化，稍作修辞，不深究，根本不知谁是瓦刺人。 　　陛下受伤的消息一旦传开，三五日，瓦刺就能得到消息。 　　祖父久经沙场，就怕征北将士自乱阵脚。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军心涣散。 　　所以，陛下不能病，京都不能乱。 　　后方稳固，将士们才有必胜的信心。 　　胡八姐的奴婢，以及十四身边的奴才，都跟主人一个德行，贪生怕死的货色，钨纲不过开始打板子，还没拔指甲，他们就招了。 　　钨纲是十四的表兄，德妃是他姑母。 　　十四竟然在姑母孝期开始摸丫头，还在地宫苟且。 　　他真是吃了十四的心思都有了：太不孝了，太丢脸了，有没有。 　　钨纲终于理解，陛下为何总是瞧不上十四，实在不堪为伍。 　　这事儿有王爷监审，钨纲还不能摁下不表。 　　皇后让王爷监审，或许就是为了绝了十四的后路。 　　十四成为皇室的耻辱之所在，即便乾元帝的儿子死光了，也轮不到十四或者他的子嗣登基。 　　想起十四曾经有逐鹿之心，钨纲冷笑一下：光一个皇后也足够收拾他八遍了，还想当皇帝。 　　私下跟大臣结党，私下庇护忠顺王余孽，觊觎叛党的赃款，私自联络叛逆余孽，私下跟罪妃联手，给罪妃提供媚药伤及龙体，种种罪行，罄竹难书，死有余辜。 　　忠靖王原本想要拿捏皇后乱用私刑，结果看到什么？ 　　宗室子嗣竟然堕落道这个地步，他这个宗令搞不好也有不是。 　　这般时候，他再不想什么抚保谁了，首先得把自己摘出来，不然什么都是空了。 　　然后，他发现，钨纲给他们每人派遣三十人的亲卫，寸步不离的守护他们。 　　皇后有令，值此社稷存亡的时刻，还请几位王爷进宫坐镇乾清宫，与几位内阁一起蓝批，处理国事。 　　身边人回家取行李也免了，皇宫自有安排。 　　小花精让人在养心殿的院子里收拾一个院子，给三位老王爷一人一间房。 　　伺候的人员还是他们自己的奴才，只是这些奴才不能离开皇宫半步。 　　忠靖王脑门一跳一跳的疼：皇后这是把他们软禁了。 　　龙凤胎原本要举办盛大的满月宴。 　　结果因为亲爹患病，只得取消。 　　小花精不恨端妃。 　　然，她败坏兄妹的气运，小花精必须跟她清算。 　　端妃自杀未遂，被捆成粽子，等待发落。 　　胡氏被贬端妃，其实也是给了她应该的体面。 　　此刻，小花精不想再给她面子，下令将端妃移居慎刑司，寄居磨坊，日日舂米，自挣自吃。 　　与她作伴的还有胡八姐。 　　十四胡八姐身边所有伺候之人，全部被发配去西山煤窑子挖煤。 　　小花精到想把他们发配山西填马蹄，却不想让人看出蛛丝马迹。故而送去西山挖煤。 　　一旦乾元帝清醒，想要审问这些人，也有迹可循。 　　十四如今天天在乾元帝面前做孝子，哭得比谁都惨，跑得比谁都快，甚至亲自替乾元帝翻身擦拭。 　　他得把哥哥伺候好了，好抱着哥哥腿杆哭泣求情啊。 　　腊月初，京都的年味浓烈，贾瑚与林如海进京了。 　　小花精终于等到了黛玉进京，忙着与她联络。 　　黛玉回京的当日下午，随着父亲进宫探病。 　　小花精亲自陪同，然后私下召见了黛玉。 　　小花精对着黛玉行大礼参拜。 　　黛玉忙着躲闪：“大姐姐快别这样，您有事说事儿。” 　　小花精道：“应该的，我这一拜，把他们兄妹的前程托付给你。 　　我想请林妹妹即刻启程去山西，协助祖父，赶在年前荡平瓦刺，凯旋回京，城下献俘。” 　　黛玉很聪明：“是为了龙凤胎？” 　　小花精颔首：“是的，端妃算计她们，是因为我夺了她的后位。 　　儿女名誉因为我受损，背负灾星的名誉，我会愧疚一生。 　　我若不痛快的反击，把这事儿扳正了，会一辈子憋屈。 　　这对修炼之人就是心魔。一辈子的修为再无寸进。” 　　黛玉闻听此言，顿时满腹的话语不再提。 　　她马上承诺：“大姐姐安心，我今日夜半就启程。” 　　小花精握住黛玉说道：“大恩不言谢，也无需夜半动身。 　　后日，十七弟会再次押送粮草去山西督军，妹妹先回去跟姑母姑父说清楚，再跟着十七弟一起去山西增援。” 　　荣府内只有贾母与张氏知道陛下受伤，贾敏也是进京后方知此事。 　　林家也是因为元春的提拔才有今日，贾敏自然不会阻拦，忙叨叨替她收拾行装。 　　黛玉的行装，金银很少，大多是灵玉。 　　贾敏知道，灵玉对于黛玉就是救命的良药。 　　之前，小花精会炮制灵酒，带去山西。 　　这一次，黛玉亲自前去，这些都不用了。 　　黛玉可以现场对症下药，炮制疗效更加迅捷的药酒。 　　黛玉回家告辞。 　　当晚，小花精带领黛玉去太医院挑选需要的药草，并让太医院秘制成粉末，方便黛玉炮制各色膏药。 　　此时此刻，小花精倒是十分想念仙界的乾坤袋。 　　山大的东西，一个乾坤袋就装下了。 　　她这边正在惋惜，忽然间心神一动，却还是桂花小仙子在跟她传递消息：“咱们怎么没有乾坤袋？紫玉珠能够装载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难道不能装载东西？” 　　小花精眼眸一亮，手里多了一个巴掌大，银紫色的香囊。 　　小花精大喜：“妹妹知道乾坤袋吗？” 　　黛玉颔首：“当然知道。 　　不过，此间没有空冥石，千年的仙草也没有，不然，我可以编织一个。” 　　小花精递上香囊：“试一试。” 　　黛玉鼻子一嗅：“天也，千年的人参！闻一闻都能延年益寿啊。” 第269章 　　这个时空, 别说千年的人参，五百年已经难寻。 　　千年的人参，那是不死药。 　　一片千年人参下去, 濒死之人能返魂。 　　当然, 自古有神医治病不治命，千年的人参能够避免遗憾, 却不能真正救治死人。 　　像是那年过七十, 身体衰退，五脏腐朽, 还有那脑袋掉了，那真是没办法了。 　　黛玉看着小花精：“千年人参对陛下有用吗？” 　　小花精摇头：“千年人参蕴含着庞大的生机, 可以迅速恢复患者失去的生机。 　　陛下失去的不是生机, 无法修补。 　　不过，妹妹你无需担心，陛下只是失去传播生命的职能, 性命无碍。” 　　黛玉一跺脚，丢个白眼, 也不要小花精派人, 自己个出宫去了。 　　小花精追着喊：“药材带上。” 　　黛玉已经跑远了。 　　小花精只得吩咐司宛司女官把药草押送出宫。 　　看着黛玉气急败坏的身影, 小花精失笑。 　　她因跟黛玉属于同类人, 都是花仙子吧，可以说些别人不能说的知心话, 也因为黛玉太懂事太能干，她跟黛玉相处十分轻松, 无形中把黛玉当成同龄人。 　　她在迎春探春面前, 从不会说错话。 　　小花精满月就开始主持宫务, 乾元帝那里不亲自盯着不放心啊。 　　贾母出宫十分担忧孙女的身体, 却又不能常驻皇宫，她身体也遭不住。 　　贾敏回京，贾母逼着小花精宣召贾敏进宫陪伴。 　　小花精生水泽，坐足两个月的月子期。 　　而今陛下出事，小花精无暇歇息。 　　王氏说话没有准星，贾母不放心她进宫。 　　张氏又要总管全局，不可能进宫。 　　如今贾敏回京，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姑父也因为林府多年不住人，寄居在荣府，方便跟贾政贾赦商议大事。 　　贾府一系达成一致，眼下陛下重病，必须尽全力保住皇后。 　　倘若皇后在宫斗倾轧中垮掉，水泽不能顺利登基，整个后族贾氏一系，都不会有好结果。 　　一朝擎天柱坍塌，谁也甭想独善其身。 　　倒不是说贾府一系官员能力不足，而是那反对派肯定会疯狂撕咬贾氏姻亲，直到贾府彻底倾覆为止，一如许家徐家那般。 　　这就是后族在隆恩之余的弊端。 　　当然，小花精其实毫不担忧，然，荣府上下以及姻亲都捏着一把汗。 　　故而，贾氏一族十分赞同黛玉去山西。 　　战事胜败有贾代善负责，黛玉的责任是把水泽青玉几个平安护送回京。 　　黛玉出京这日是腊月十二。 　　水清派遣进京送年礼的大队伍在这日进京。 　　水清并不知道父皇病重，也因为有孕在身，并未随行进京。 　　这丫头还是正月的产期。 　　腊八之后，大周氏已经代表帝后给穆王府送了催生礼，以皇帝的名誉赏赐了许多的古玩珍奇，给未出世的外孙。 　　黛玉出京的第五日，跟随黛玉出京的虎哥（鹦鹉精）送回了黛玉的书信，黛玉出京后脱离了十七的粮草辎重队伍，当晚秘密到达山西，在黛玉与水泽的侦探之下，已经把瓦刺的军情摸得一清二楚。 　　瓦刺预备腊月三十，汉人过年的时候发动攻击。 　　同时，为了牵制援军，他们派遣两千人马去甘肃惊扰。 　　这之前，他们躲在大同城外六十里一个叫做葫芦荡的深沟里休整，整日喝酒吃肉，他们已经没有粮食。 　　瓦刺三月离开蒙古草原的瓦刺部，瓦刺联军拢共九万人，号称十万兵马，在辽东甘肃山西陕西等地打草谷。 　　孰料受到征北军的凶猛反击，损失一万多人，所获粮草不及填补战争消耗。 　　去年年底，贾代善开始坚壁清野，他们没有获得任何的粮草，所有粮草都是去年春秋抢劫，几乎损失殆尽。 　　战马也损失两万多匹。 　　而今，他们已经没有粮草辎重，仅仅依靠斩杀战马充饥。 　　战马杀掉近万匹，留下六万匹精锐战马，预备除夕大干一场。 　　明年春季的粮草指靠这一仗。 　　当然，能够夺取大同城过年，然后要挟乾元帝割让大同，再赏赐金银珠宝，粮草锦缎，那就是最好了。 　　黛玉乃是修炼之人，不宜杀孽太重。 　　她的战术十分古灵精怪。 　　她首先带领三千御林军演练五日。 　　然后，率领三千孩儿兵，星夜奔袭葫芦荡，将瓦刺放牧在外围的战马偷走三万多匹。 　　然后，黛玉水泽姑侄，深入敌后，将瓦刺的马草全部参合了泻药。 　　翌日，腊月二十。 　　贾代善忽然发兵，一路从甘肃出征，堵住瓦刺的后路。 　　一路从山西出兵。 　　一路从陕西境内出发，殿后，设置第二道防线。 　　征北军堵住了葫芦荡的出口，然后潜伏的士兵从半山腰打出征北的帅字旗帜，喊话让瓦刺头目大皇子也颜，命他自缚出降，随同入京为质子，瓦刺成为大月的附属国。 　　贾代善便饶恕他部下性命。 　　不然，就全部消灭之。 　　大皇子自然不信。 　　他们所向披靡，老毛子女真，山西卫所都对他们退避三舍，岂能自缚出降？ 　　贾代善这边等了一刻，却听见葫芦荡人喊马叫。 　　葫芦口已经发生了激烈的战争。 　　贾代善这边不客气了，滚石火炮齐发。 　　霎时间，火光冲天，烧死战死兵卒无数。 　　大皇子整个傻掉了，叽哩哇啦一通咆哮：这是什么兵器？ 　　之前的大月朝最多就是火！遂！遇见骑兵冲杀，两军战士胶着厮杀，火遂枪的杀伤力并没有什么优势。 　　除非不管自己人，一起射杀。 　　有时候，火遂枪还没点燃，瓦刺铁骑已经踏破兵卒的脑袋。 　　故而，大皇子根本不惧。 　　再没想到，大月朝这些阴谋家，竟然造出这样的大杀器。他竟然丝毫不闻。 　　大皇子不投降，贾代善也憎恨瓦刺年年骚扰，他不打白旗，这边的火炮就一发一发的打出去，滚石犹如咆哮的巨浪，一波一波的滚下去。 　　最近十年，死在瓦刺手里的兵卒与百姓，总有几万人，还有被俘虏的姐妹，受尽□□。 　　本地征召的士兵，眼睛都通红了，一边放着滚石，一边往下放射火油包，一边嘴里喊着：“畜生，受死吧。” 　　在西北边境的百姓眼中，瓦刺鞑靼无疑畜生。 　　他们不事生产，指望的就是烧杀抢掠。 　　一旦进村，见了男人就砍杀，然后抢掠财宝粮食与女人。 　　孩子能带走就作为他们奴隶，带不走的抬手就是一刀砍了。 　　房屋树木带不走，一把火就烧了。 　　整个比畜生还不如，还凶残。 　　他们抢走的妇孺，并不会当成妻子对待，而是会成为最下贱的营妓。 　　许多人被残害丧命，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所以，本地的兵卒身怀切肤之痛，尤其憎恨瓦刺人。 　　火~炮也不能无休止的攻击，朝廷国库不充盈，还要对付倭寇与鞑靼部落。 　　打出三十发炮弹之后，贾代善命领停火，喊话大皇子：“大皇子可要自缚出降？” 　　这话很明白，你不自缚出降，那就再打。 　　大皇子与其三弟自缚出谷。 　　这个大皇子虽然不是汗王，但是，他在瓦刺比大汗还威风。 　　大汗还要受他掣肘摆布。 　　故而，他签订诚服条约，完全可以作为国书。 　　大皇子提出，将余下的三万马匹作为礼物贡献给朝廷，以赎回他剩下的三万部下。 　　三万战马被下了泻药，他们根本带不走。 　　为了遏制瓦刺他年再行征战，贾代善让瓦刺部每年进贡五千匹战马。 　　否则，就要举兵攻击。 　　再有，瓦刺部落，必须在开春后，退出玉林卫所，归还抢占的疆土，所有族人必须回归草草去，不得再越过疆土。 　　否则，征北军会追杀瓦刺到最后一人。 　　大皇子自然不想退出玉林卫，那里已经修建了城池。 　　贾代善就道：“那就没得商量。” 　　抬手预备再次轰击。 　　三万瓦刺伤残兵卒，顿时鬼哭狼嚎，肯求大皇子小皇子饶命。 　　贾代善看着大皇子犹豫，隧道：“你们在甘肃的两千疑兵，已经被全部歼灭。 　　你们设在甘肃边境的老营，拢共二万人马，除了你们俘虏的汉人已经被解救，余下一万五千俘虏，都在我军包围圈里，是战，是降，全凭阁下。” 　　大皇子满脸灰败，双膝跪地，双手扑地，朝圣一般虔诚的表示，只要放归族人，他愿意进京为质。 　　贾代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瓦刺，让人逐一登记。 　　然后，将瓦刺大小三十个贵族之子，一起写进了献俘名单，让水泽与十七水楹帅军进京献俘。 　　他却留下等待朝廷的国书。 　　腊月二十三日，水泽打出少帅旗帜，斗大一个水字飘在半空之中。 　　十七（熙郡王）十九（水楹）水泽、水潡、青玉、周安，一个个金甲金铠，浑身披挂，威风凛凛，凯旋而归。 　　羽林军日夜兼程，终于赶在腊月二十九，在西山驻扎。 　　水泽上了奏折，表示明日，除夕之日，将押送六十名瓦刺贵族，至午门等待献俘。 　　黛玉亲自进宫给小花精送信。 　　小花精带着捷报，也带着龙凤胎，亲自前往养心殿向乾元帝报喜。 第270章 　　小花精说完水泽已到西山营地, 明儿献俘。 　　同时，她撤掉封闭六识的灵力。 　　乾元帝立刻锤死床头惊坐起。 　　他高兴的都忘了自己的伤势，哧溜下床：“好儿子, 真是朕的千里驹。更衣, 朕要亲自去城头受降。” 　　太医们天天守着陛下，伤口日日恢复，陛下始终没有完全清醒, 成天的眯眼不睁。 　　这下好了，陛下清醒了, 还站起来了。 　　谁知, 乾元帝说话流利, 抬腿就噗通跌倒了。 　　大家都被吓懵了。 　　乾元帝自己也很蒙圈：他发现腿杆子发木，无法驱动。 　　之前反正人不清醒，太医天天替他翻身摇手抬腿，都没知觉。 　　太医都不知陛下腿杆子有问题。 　　谁知患了痹症。 　　上皇当初就是因为这病, 行动不便, 这才禅位。 　　乾元帝的心一下子凉了：“太医, 朕这是怎么啦？” 　　小花精也吃惊得很。 　　乾元帝腿部的经络没有问题，她检查过了。 　　那个地方虽少了东西，应该不会影响走路。 　　小花精在陛下膝下摁压, 小腿杆有反射弹跳。 　　腿杆上并无病变。 　　然而，他却实实在在走不得路了。 　　小花精不是太医，她懵了。 　　满地太医都蒙圈，所幸黛玉没有出宫, 被请了来。 　　黛玉给陛下疏通了经络, 也得出跟小花精一样的结论：“陛下的腿没有病症。” 　　腿杆没病症, 那就是有心病, 陛下伤在哪里了。 　　十三就在内室，气得恨不得把十四拉上来大卸八块。 　　十四就撞上来了。 　　他刚才去了一趟后院的茅厕之所，回来后他哥哥就好了。 　　这个不要脸东西抱着陛下的腿杆子就哭上了：“哥哥也，您可好了，弟弟都快愁死了也……” 　　一般的惯例，陛下应该一脚把弟弟踢飞，然后十四再爬回来了哭诉，就雷电大雨点小了。 　　这回，大家都蒙圈了，吓傻了，谁也不敢出声告诉十四。 　　十四像个小丑，那样涕泪纵横的演着。 　　太医甚至希望陛下能够踢出一脚，那就太美满了。 　　最后，十三一脚把十四踢开了：“你眼瞎啊，四哥都不能动了，闹腾什么？” 　　十四这一下真的吓着了，哇哇又哭了：“四哥，四哥，你说句话，你真，真的……” 　　小花精这时候说道：“陛下应该是躺的时间长了，腿脚麻木了，白院正与十三弟留下，其余人暂避，大殿等候。” 　　内阁以及后面赶到王爷们都退出了内室，去了大殿等待。 　　百十多人，行动间雅雀不闻。 　　十四都不敢哭了。 　　小花精这时把两个孩子都接过手，把小公主递了一个给乾元帝：“陛下，您瞧瞧，咱们小公主漂亮不漂亮。“ 　　乾元帝这时才转眼看着小花精，眼泪滴落：“梓童。” 　　小花精把公主塞他怀里，顺便把人忽弄回去坐在金雕座上，等他坐下，小花精又把小儿子也给陛下塞怀里：“瞧瞧小帅哥，帅不帅，比陛下泽儿都帅吧？” 　　乾元帝颔首：“金童玉女。” 　　小花精又道：“他们出世陛下还没赐名儿？” 　　乾元帝再次点头：“是啊，如此娇儿怎么能没名字呢，父皇的错，嗯，西平公主，好不好？” 　　小花精道：“这个，清儿出嫁才赐封号，小宝按照哥哥们排行就很好。” 　　乾元帝似乎是为了遗忘自己腿杆残疾一样，颔首道：“小宝叫沁儿，大宝叫泊儿，水泊。” 　　淡泊名利？ 　　但愿吧。 　　不淡泊也不要紧，小花精心里给次子准备大好的江山，不过是在海中央。 　　她要找到蓬莱仙岛，赐给次子。 　　她保证她的儿子不会窝里斗。 　　赐名已毕。 　　十三已经写了圣旨。 　　小花精命奶娘把孩子抱下去，走交泰殿回去了坤宁宫，这才郑重冲着乾元帝行礼：“请陛下相信臣妾，您的腿一定能够治好。” 　　乾元帝心里十分愤怒，他想站起身子，却没成功。 　　他身为帝王，几十年的隐忍岁月，让他压制了暴怒。 　　他闭闭眼睛：“朕自己知道自己的病症……” 　　小花精道：“不，陛下不知道。” 　　她握住陛下的腿杆，先给一个治愈术，然后起身看着十三：“十三弟，别人说了陛下或许不相信，请十三弟试着刺激陛下的膝盖，看看有无反应？” 　　十三这时候心急，都顾不得向乾元帝请示，他弹指在乾元帝膝下。 　　果然，乾元帝就有了反应，小腿反射性提踢出去。 　　十三顿时泪眼朦胧：“四哥，嫂子说的是真话，您这腿没坏，只是时间长了没走路，关节僵硬了，多练一练就好了。您想想父皇，当初可是我们背着练习一个多月呢。” 　　乾元帝道：“可明日要献俘……” 　　小花精道：“陛下能站就成，明儿让人把您抬上城楼。 　　臣妾到时搀扶您，谁也看不出来。不信您再试一试？” 　　乾元帝果然蓄势再起。 　　小花精暗中用灵力托负，他就站起来了。 　　可是，他心里认定自己不能走，怎么努力也抬不起腿杆儿。 　　小花精试着替他抬腿，他腿杆儿像铃铛一样，迈步就软了。 　　太监都可以走路，他没去势，只是种子库丢了而已，根本不影响走路。 　　这就是心魔啊。 　　当晚，黛玉替乾元帝扎了针灸，把木系灵力从针灸上输送进去。 　　然而，乾元帝始终无法迈步。 　　黛玉最终放弃：“睡的时间久了，经络已萎靡，坚持针灸三五月，应该凑效。” 　　这就要住下。 　　贾敏正在，黛玉跟着母亲一起住坤宁宫侧殿也方便。 　　小花精当晚要在养心殿陪夜，乾元帝却不愿意：“梓童照顾两个小的要紧，朕正好有事跟十三弟商议，让十三弟陪伴朕吧。” 　　十三忙着表示：“皇嫂安心，臣弟会好好照顾四哥。” 　　这两人成了生死兄弟了。 　　十四这时嚎叫着要陪伴，乾元帝十分厌恶，看着小花精：“把十四叉出去，收回他的进宫腰牌，即日起禁足。” 　　这也太轻描淡写了。 　　小花精想着要把十四降为郡公，丢去辽东。 　　嫡亲的兄弟不给爵位肯定不成。 　　小花精坐软轿回去坤宁宫，一路跟黛玉分析乾元帝的病情。 　　黛玉道：“腿没有毛病，只看他几时能够除掉心病，不然一辈子都不能走路。” 　　小花精颔首：“妹妹刚刚说三五月，我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让妹妹掺合。” 　　黛玉道：“怕什么呢，多少太医不够垫底呢。 　　我其实不是安慰陛下，而是安慰那些可怜兮兮的太医，他们太冤枉了，四妹妹都急疯了。” 　　小花精颔首：“这丫头够操心，回去带个信儿，我会尽全力保全太医，再不会丢掉性命。” 　　黛玉忙道：“我这就出宫，免得她又是一夜干熬。” 　　小花精点头：“也好，也给祖母带个信儿，再去看看泽儿与青玉，免得明儿觐见说错话。” 　　黛玉拿着凤佩，一路畅通无阻出宫去了。 　　孩子由贾敏照看，小花精很安心。 　　她腾出手招十五十六十八几个小叔子去了侍卫处，安排明儿的警戒。 　　十三如今被乾元帝当成拐杖一样，片刻不能离，明儿总管全局，还要靠着这几个小兄弟。 　　这几位也很愿意替帝后效力。 　　几位老皇子主要负责明儿水泽押送俘虏进宫的安全通道，这事儿得连夜安排。 　　为此，小花精不得不亲自出城勘察路径，在东华门碰见了贾珠贾瑚。 　　贾珠如今在督察院做了右都御史。 　　他几次想跟小花精致歉，十分后悔，不该为了做官离开陛下。 　　不然，那一日有他跟随，陛下再不会出事。 　　小花精摆手：“兄长不用愧疚，陛下金口玉言，哥哥去了，陛下命你退下你难道敢不退？ 　　陛下自己小看了女人，与旁人无关。” 　　贾瑚这时言道：“为兄进京述职，眼下没有差事，正好去西山护住外甥们，大妹妹不用担心他们。” 　　小花精笑道：“如此多谢大兄。” 　　她顺手在贾瑚碗上一点，贾瑚的金灵根已经晋级道第六层。这样的修为，在军中已经属于战无不胜了。 　　小花精遂小声言道：“十七爷镇守西北，祖父今后就是颐养天年了。 　　林姑父可以继续做云南布政使，大兄的本领可以威震一方。 　　辽东眼下无人，鞑靼正在征战女真，朝廷不能坐视不管，大战一触即发，大兄可愿意去辽东镇守？” 　　小花精如今不说废话。 　　贾瑚道：“周家军世代镇守辽东呢？” 　　小花精摇头：“女真崛起，周家父子才能不足以镇守，迟早要吃败仗，我希望周家一败，大兄能顶上，避免辽东百姓生灵涂炭。” 　　贾瑚道：“虽尚未述职，陛下的心思却是让愚兄镇守云南。” 　　小花精摇头：“水清与林姑父相辅相成，又有黛玉与宝玉两口儿辅助，大可安心。 　　周家老爷子上折乞骸骨，请求他长子登州卫指挥使袭爵，多半调任辽东卫指挥使。 　　周家跟辽东总督不和，眼下没有战事尚可，一旦鞑靼兴兵，将帅不和，必定要败。” 　　贾瑚马上抓住了重点：“妹妹想要兄长出任登州卫指挥使？” 第271章 　　小花精颔首：“既然长兄去西山, 那明日献俘的安全事宜，就劳长兄负责。” 　　十五十六十八兄弟们，对安保这一块就是生麦子, 不过他们的身份尊贵，能够震慑宵小。 　　贾瑚文武双全, 受到帝后宠信, 他们自然愿意言听计从。 　　安全大计有贾瑚接手, 小花精遂返回皇宫, 却听说十三护驾，乾元帝去了西北角的慎刑司。 　　小花精不用猜, 这是出气去了。 　　小花精也不劝阻，乾元帝心里的憋屈得有个释放途径。 　　不然会憋出病症。 　　之前让他沉睡, 一是为了扳正双胞胎的名声：兄妹报喜，陛下清醒, 这是祥瑞。 　　二也是怕乾元帝一直清醒着, 会把自己个气死了。 　　负责乾元帝安全的锦鲤感应到小花精的气息, 忙着前来禀报：“陛下说您是妇人之仁，对端……罪妃太好了，还让她吃人吃的食物，说她猪狗不如, 就该过猪狗的日子。 　　棉被啥的都撤掉了，就给稻草，说她是毒妇, 舂米糟蹋东西，白日让清洗腌物, 夜晚与牛马同吃住。还专门派遣了十二个太监监视她, 不许她偷懒偷吃。” 　　之前小花精只是让她穿粗布衣衫, 自挣自吃。 　　端妃肥硕，如此还能多活几日。 　　而今，只怕没有几日好活了。 　　她自诩出身高贵，是四爷的原配发妻，而今被心爱的人这般对待看，大约会怄死了。 　　但是，乾元帝失去了男人的傲娇，今后再不会有孩子，今后会不会有女人都两说，身为帝王，如此泄愤也不为过。 　　小花精以为陛下发泄一番，会有所好转。 　　结果，乾元帝回到养心殿就叫了太医。 　　他浑身颤栗，面色紫茄色，连手掌都发黑了。 　　却是端妃骂他不是男人。 　　这一骂就是一语双关。 　　乾元帝扇了端妃一个耳光，自己个气得吐了血。 　　若非十三走得快，端妃立马就要性命不保。 　　太医的治疗方法就是针灸，又刺穿中指放血。 　　这种医治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不过，小花精有更好的办法，借着踢陛下顺气，给予一个治愈术，再给一个清心术。 　　乾元帝缓过气来，却把脸一扭，瞪视小花精：“出去。” 　　小花精自然不会跟一个病人置气，挥手让十三等退下：“你们出去吧，本宫照顾陛下。” 　　十三巴不得把乾元帝交给皇嫂，忙着行礼告退。 　　乾元帝瞪着眼喊叫：“十三弟，不许走。” 　　小花精笑着挥手，让十三只管出去，然后笑着搀扶乾元帝起身：“臣妾才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心里不痛快，只管跟臣妾说，哭也好，打也好，骂也好，总之不出这个门。 　　十三弟倒底是大臣，他有许多的公务，尤其眼下，明日献俘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哪些人参加献俘大会，翰林院安排那些大学士写应景诗，礼部安排章程，钦天监安排时辰。 　　这些都要十三弟跟内阁相互参详，好歹把明日的献俘大会安排妥当。 　　今后，陛下怎么安排，臣妾绝不干涉，您说好不好？” 　　乾元帝梗着脖子不说话。 　　小花精假装不知道他还在生气，一边替他按压腿杆一边说话：“十七弟每次都说泽儿长高了，跟他一边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想到明儿就能看见泽儿，臣妾好高兴……” 　　乾元帝冷哼：“你不会自己去看啊，你不是出宫了，怎么没去看呢？” 　　小花精笑道：“臣妾出宫是为了安排明儿献俘的安全防护，却遇到臣妾的长兄，他原本要进宫觐见陛下，臣妾知道您去了慎刑司，肯定没空召见，遂让他帮忙十五十六叔几个制定凯旋大军进城的事宜。” 　　乾元帝噘嘴，他这个样子肯定不能让大臣瞧见咯。 　　皇后把贾瑚支开，免得他尴尬。 　　不光是林如海贾瑚，所有进京的封疆大吏，陛下都没接见。 　　不是不想，而是他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端妃选择的这个害人的机会，确实很有杀伤力。 　　小花精见他不做声，依然的自说自话：“陛下病了一月多，那些个王爷们都蹦跶出来了，若非十三弟与安王支持，臣妾差点不能前来探病。 　　臣妾的心一直揪着，生怕他们闹出什么邪性的事情，也只能天天的亲自巡视皇宫，力争不出丁点漏洞，让人把我们一锅端了。 　　好在上天有眼，您清醒了，泽儿也回来了，臣妾这颗心啊，终于安定了。” 　　男人都有爱护弱小的秉性。女人强大，他们会忌惮。 　　女人弱小，他才会奋起。 　　乾元帝听着听着，就回想起忠靖王阻止太后皇后探视的事，再有十四笨拙的表演，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大皇子二皇子偷偷出宫跟几位王爷联络的事情，小花精却没说，相信十三会禀报给陛下。 　　通政司、御史台、锦衣卫，多少眼睛盯着，无需她多嘴。 　　小花精低着头，忽然后脑勺上多了一只手。 　　乾元帝有些哽咽：“都怪朕，朕没听梓潼的话，十四这个白眼狼……” 　　十三把他吃过的红丸与麻服散的出处都告知了他，他其实是被自己的嫡亲兄弟坑了。 　　小花精摇头：“不怪陛下，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十四是陛下嫡亲兄弟，谁想得到他会生外心？” 　　乾元帝捶床：“怪朕心软，朕太顾念兄弟情，当初他害死母后，朕就该狠心处死他，不该被他的眼泪蒙蔽，以至今日，后悔晚矣。” 　　小花精忙着道：“不晚，您伤的是腿，又不是脑子，即便暂时不良于行，您依然是聪明睿智的乾元大帝。 　　只要您愿意，您依然可以名垂青史，万古流芳。 　　而且，太医与林妹妹都说了，您的腿没有问题，您只是睡得时间久了，肌肉经络有些萎缩，只要您坚持锻炼，一定能够恢复如初。” 　　乾元帝暗中叹息，他仅仅伤了腿，再不会气馁，他伤了男人的尊严…… 　　小花精却笑眯眯的看着乾元帝：“您相信臣妾，您一定能够好起来，一定可以像教导泽儿那样教导泊儿沁儿。 　　泽儿的弓马骑射学得多好啊，这都是陛下教导得好。” 　　这话是暗示乾元帝，你不生有什么关系呢？ 　　你已经有了四个儿子，三个还未成年，可不能这么就趴下了。 　　乾元帝闻言，迟疑的伸出手握住小花精。 　　小花精反手回握，毫无芥蒂。 　　乾元帝一笑，抓紧小花精：“梓童安心，朕不会被打垮。我们试一试，明日怎么遮掩过去，不会让人发现朕不良于行。” 　　经过小花精的□□，乾元帝虽然不能迈步，却能够腰杆笔直站如松，只要外人不靠近，根本不会发现他不良于行。 　　这便昭示，陛下最近都不能叫大起。 　　然而，明日除夕的国宴却不能避免。 　　小花精设计，让陛下先登场，然后假装吃醉了，让人搀扶下去，把腿疾隐瞒过去。 　　翌日。 　　小花精卯正就起身，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要给乾元帝做一个全身的针灸，忙住她血脉通常。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主要是对着针灸运行的灵力起作用。 　　小花精先给乾元帝打扮好了，再给他一个治愈术，一个清心术，让他心情愉快，浑身舒爽。 　　然后吉时起驾，前往奉先堂祭拜祖宗，之后，前往午门城口，等待献俘。 　　山西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京都，许多的百姓得到信儿，知道今日三皇子水泽献俘，陛下要上城楼，亲自接见凯旋的将士。 　　这是百年难遇的大场面，百姓们早早到了皇城，午门前人山人海。 　　正在这时，远房出来一阵铁马奔驰的声音，压住了城头二百人演奏的凯旋音律。 　　午门城墙上站着太后与帝后，太后与皇后正好一左一右撑着乾元帝，让他可以不需要撑着城墙，也能站的笔挺芦如松。 　　小花精的手在背后支撑乾元帝，却能感觉到乾元帝十分激动，脖子伸得老长，想早点看见自己的儿子。 　　随着清脆的马蹄声响，一队红甲骑兵队伍出现在眼前，领头一人，浑身金色铠甲，率先进入大门明，那马头一进大入大明门就飞升下马，跪下磕头：“不孝儿回来了，给父皇母后请安。” 　　乾元帝瞪大眼睛，招手：“泽儿，近前来。” 　　水泽把缰绳丢给侍卫，一阵飞奔到了午门下，再次跪地磕头：“儿子拜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福金安。孙儿拜见皇祖母，祖母万福金安。” 　　乾元帝激动的浑身颤栗：“好好好，好儿子。” 　　太后娘娘也很激动，他看见那个跟随水泽的侍卫，就是他侄孙。 　　她很激动，招手道：“小泽子成大人了，快些上城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小花精笑道：“母后，泽儿现在不能上城来，献俘仪式开没开始，泽儿要主持献俘。” 　　然后，礼部尚书赞礼道：“吉时到，献俘开始。” 　　兵部尚书赞礼：“请太子水泽献俘。” 　　小花精一愣，吩咐道：“兵部尚书醉了，换礼部……” 　　乾元帝道：“无妨，献俘之后就册封太子！” 第272章 　　小花精其实很不主张封太子, 一旦太子确认，所有阴谋都会冲着太子去了。 　　“陛下，是不是太仓促了？” 　　乾元帝道：“不迟, 若非遇到国丧，泽儿早就是太子了, 眼下孤身子不爽，正该早立太子, 以安民心，避免国本动荡。” 　　国本不会动荡了，可是, 泽儿会成为他兄弟们的靶子。 　　乾元帝似乎看穿了小花精的心思, 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城下献俘，一边说道：“朕有十八个兄弟, 还有叔王堂兄觊觎，他两个兄弟也摆不平的话……” 　　两个庶兄都干不过, 这个太子就别当了。 　　小花精蹙眉，乾元帝这时为空天下不乱啊？ 　　首先是大皇子递降表, 然后，水泽一个一个的介绍俘虏的姓名跟脚。 　　且，进京的三十六名各家的嫡子，都表示愿意留在京都学习中原文化，其实就是质子。 　　乾元帝当即手下降表, 手下瓦刺为附属国。 　　乾元帝却改变贾代善谈下来的附属国诚服条件, 作为上邦大国，乾元帝答应瓦刺不退出玉林卫, 但是, 大月朝却要在恢复玉林卫, 并在玉林开办马场。 　　乾元帝之所以这般，却是因为玉林地区荒蛮，不宜耕种，汉人不愿意移民。 　　瓦刺喜欢这里，不如下气力教化瓦刺，为我守边。 　　如此，瓦刺有了固定的居所，就不会一心想着四处打草谷，而且，知道他们的固定驻扎地，我军要灭他，一天一夜大军便到了。 　　乾元帝想的很美，既然瓦刺不能武力统一，那就文化统一。 　　留下瓦刺还能牵制鞑靼女真。 　　这个起点似乎比贾代善高明，更有强者风范。 　　然而，瓦刺野蛮愚钝，他们跟中原的汉人差了几千年的文化传承。 　　办事全靠本能，崇尚弱肉强食。 　　简单一句话就是打不赢就雌伏称臣，讨着吃，缓过气来又翻脸不认前情，烧杀抢掠。 　　他们先祖曾经的英雄气概，已荡然无存。 　　小花精几乎可以猜得出，祖父接到这样的契约，肯定会失望。 　　祖父要的肃清边疆，而不是这种养虎为患。 　　然而，陛下决定了，臣子也不能反驳。 　　尤其在这个特殊时刻，小花精也不能劝说。 　　水泽也有片刻的迟疑，却是代表陛下跟大皇子签订了国书。 　　当晚，乾元帝大宴群臣。 　　十七作为将来的平西王，负责招待瓦刺上下三十六名人质。 　　这些质子将会被圈养在北苑，接受汉化教育。 　　同时，跟随这三十六名前来京都的还有他们族人，共计一百零八人，在北城划定一个区域，为花刺街，供这些人居住。 　　北城兵马司会特别关照他们，不允许他们侵犯周边百姓，自然也不允许周边百姓跟他们产生摩擦。 　　大皇子倒是想早些回去瓦刺，但是，乾元帝却要留着他过了十五再走。 　　正旦日。 　　皇宫举行盛大的庆典，乾元帝不顾小花精的劝阻，旨意册封水泽为太子。 　　十岁的水泽当殿接受赐封，接受太子金印，成为大月朝太子爷。 　　第二道圣旨，乾元帝赐封自己另外两个儿子，赐封大皇子水渭为襄王，二皇子水淮为齐王。 　　第三道圣旨，赐封嫡出四皇子水泊为庆王，嫡出公主水沁为西平公主。 　　小花精也拦不住，只有接下来。 　　这一下，恰逢是正月，坤宁宫可是热闹极了，门庭若市。 　　金银珠宝，金银龙票收了大几十万。 　　水泽也不需要这银子，小花精从船行给他一份，自他出生就每年存十万，而今已经是身价百万的豪富，再有皇帝老子与太后娘娘，富豪亲戚们给的各色宝物，五百万的家私打不住。 　　这一回赐封太子，小花精收到不下五十万的现银，连银子带着礼单，都过了乾元帝的眼，然后由十三出面，入道兵部，充作军饷。 　　从头到尾，这些事情都没经过水泽的手。 　　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宗事儿。 　　十三觉得小花精忒小心了：“这时贺礼，礼尚往来，赶明儿要赏赐回去。” 　　乾元帝摆手：“按照你皇嫂的意思吧，她们母子不缺这银子。”然后又问：“让你跟长春观的长春子练习，可有消息？” 　　十三的声音就低下去了…… 　　然而，小花精却听清楚了，也愣住了：断指再生？ 　　仙家是有这功夫，一个人断手断脚，一旦修为达到了元婴修为，可以用仙家手段促成断肢再生。 　　但是，这却是针对自己，不能替人再生。 　　像是哪吒，他就是借住莲藕人再生。 　　长春子即便有元婴修为，能够用莲藕再生子孙根，能够生孩子吗？ 　　生下的也是莲藕人吧。 　　小花精已经元婴修为，也只能自己有了断肢再生的本领，没有本事替别人再生器官。 　　那子孙根可不是能够再生的器官。 　　长春子即便是地仙，这事物也不能移植。 　　小花精心中叹息，精明睿智的乾元帝，竟然因此改了性情了，相信这等仙家都不能达成的谣言？ 　　正月初八，长春子秘密进宫觐见，奉命替乾元帝讲解道家仙法，说是人修炼到元婴时期，不仅可飞天遁地，还可以断肢重生。 　　乾元帝顿时浑身的血液沸腾，故作镇定的询问长春子有关断指再生的事宜。 　　长春子是练气后期的修为，一眼看穿了陛下的病症所在，他看似轻描淡写的说到断肢重生，其实就是引诱陛下入瓮。 　　他的目的不难猜测，不过是想要光大道法，把道教推上天下第一的地位，让道家学术成统领天下的地位。 　　虽然民间没有福宝地，但是凡间的愿力功德，也能主张修为。 　　小花精就是凭借功德加身，才一句冲破元婴的壁障。 　　小花精没有打扰长春子讲法，而是派遣白蛇侵入长春观，调查长春子的来路。 　　乾元帝如今处于暴躁期，若是长春子能够暂时安抚乾元帝，让他慢慢平静，接受现状，小花精也不会干涉。 　　这一调查，长春观还真是有些本事，道观出品的清心符篆，驱鬼符篆什么，辟邪符似乎都有效用。 　　白蛇跟小花精有契约，小花精通过水镜，查看长春观的藏经阁，却是发现了一些修炼的法则，还有一些小法术。 　　诸如春风化雨诀，也就是道家求雨的法诀。 　　避水诀，其实就是用灵力包裹身体，过水不沾身。 　　避火诀也是一样，返货不能奈何灵力。 　　符篆里面封闭了灵力，普通人头疼脑热，灵力入体当然神清气爽。 　　符篆里面的灵力十分稀薄，凡人吸纳就跟吃了百年的人参一般，瞬间补充元气。 　　驱邪也是一个道理，邪祟喜爱阴气死气，阳光灵气邪祟的克星，封闭了灵气的符篆自然能够驱邪。 　　小花精借用白蛇的眼睛看了长春观，的确是人类修士的道观。 　　道观中的道士，只有观主，也就是这位长春子，这个长春子是继承的道号，为的就是借住祖宗的道号在民间生存。 　　因为长春子不仅修道还擅长医术，常常义诊，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供奉的老祖是八仙之一的风流仙人吕洞兵，也叫纯阳帝。 　　他们修炼术法来自终南山的全真教，因为头一代长春子就是全真教弟子。 　　故而，长春观的道爷都不娶亲，一道观为家。 　　这给号称第五代长春子，一心追求仙道，因为道家有一种传说，筑基之前不能成婚，否则很难筑基，大道难成。 　　这些道爷为了追去大道，索性不成婚。 　　道士杀妖捉鬼。 　　据说历代老祖都在道观留下了杀招，斩妖除魔捉鬼。 　　因此，白蛇锦鲤都不敢去道观。 　　今日白蛇若非身上藏了小花精的一道灵力，进门就会被人察觉。 　　这一圈下来，查出长春观不是邪魔外道就好。 　　然后，小花精发现他小看了乾元帝对于修道的迷恋程度，他借口养病，日夜联轴的听长春讲道，似乎处理国事已经成为他的业余爱好。 　　而且，乾元帝处理国事的时候，就会把水泽待在身边观摩，因为水泽几次提起想要去海疆辽东视察，发了脾气，责骂水泽不孝，出门三年，回门不足三天就要跑。 　　水泽毕竟只有十岁，在山西带兵多痛快啊，骑马一阵风，杀敌砍瓜切菜，出门三千兵马，威风的了不得。 　　如今，不是被父皇逼着学习批阅奏章，就是被老学究压着讲学问，说历史。 　　元宵节与民同乐，乾元帝也甩给太子。 　　水泽是练气后期修为，一眼看出他爹腿没病，遂怀疑父皇母后为了拴住他撒谎。 　　水泽自然不知道他爹伤的不是双腿，而是子孙根，没有人会告诉一个十岁的孩子。 　　小花精知道水泽的心跑野了，有必要给他收收心。 　　水泽这个孩子，虽然生长在帝王家，却因为父母恩爱，兄弟的存在感低，他的身份地位与才能学识，导致他从来不把两个哥哥当成对手。 　　国家传承嫡长制，有嫡立嫡，他是皇后嫡出长子，所有应当的太子。 　　太傅从小就是这么教导。 　　他对于宫斗的残酷，对于君臣父子，没有充分的认识。 第273章 　　小花精把儿子当成一个大人平等谈话, 并设下结界。 　　水泽不解：“母后，咱们母子们寻常谈话，自家里何须这般？” 　　难道母后被监视？ 　　小花精要跟水泽说明陛下受伤的缘故, 就要细说因果。 　　要解释端妃为何如此憎恨四爷，就不得不提她的身份。 　　端妃的身份属于禁忌。 　　这话小花精不说，谁也不敢提这话。 　　水泽得知，自己的嫡亲叔叔, 帮助父皇的弃妃谋害父皇, 惊骇不已。 　　太师傅讲解历史, 讲述历史上的夺嫡之争, 也解过本朝的几次叛乱。 　　这是身为嫡出皇子必须接受的教育。 　　水泽却没想到，他十四叔也想谋害他父皇夺嫡？ 　　十四弟若是成功, 把他们兄弟置于何地？ 　　纵观史册, 凡改朝换代, 无不是血流成河。 　　十四叔会如何对待他们？ 　　水泽很惭愧，很难受：“父皇真可怜, 孩儿不孝, 竟然质疑父皇, 误会父皇撒谎……” 　　小花精伸手摸摸这个还不能担负重担的孩子：“准确的说，你的诊断没错。 　　你父皇的的确没犯腿疾，他是心病。 　　他不能接受曾经的妻子与嫡亲的弟弟谋害他。” 　　小花精随后拿出一张玉碟给水泽观瞧。 　　水泽大怒：“宗人府竟敢犯这样谬误？竟然把大哥的生母写成原配端妃，这是篡改, 是犯上！孩儿这就是找父皇。” 　　小花精摁住水泽的肩膀：“这玉碟并非正式玉碟，而是被人藏在宗人府装资料的铁柜下……” 　　水泽瞬间通透：“一旦父皇有个好歹，这张玉碟就会被有心人拿出来代替原本的玉碟, 成为大哥正位的佐证？” 　　小花精拍拍水泽：“孺子可教。” 　　水泽问道：“母后没有告诉父皇？” 　　小花精道：“不需要, 母后不觉得你父皇会被人算计了性命。 　　再者, 母后也相信泽儿，即便他真是端妃所出，泽儿是皇后嫡长子，才高八斗，武功盖世，胸怀韬略，乃人中龙凤。 　　泽儿缺的是经验与历练。” 　　水泽扁嘴，这就是要跟着父皇学。 　　“儿臣觉得，应该把这玉碟的事情通禀给父皇知道。伪造玉蝶，居心叵测，罪同谋逆，罪该万死。” 　　小花精摇头：“这玉碟不是伪造。” 　　水泽再次讶异：“怎么会呢？大哥明明出自昭媛娘娘，这在宫中，人所皆知，母后您怎么说不假？” 　　小花精道：“这是曾经的事实。当初你父皇还是端亲王，端妃的亲生儿子死了，让自己的丫头生了儿子，抱在自己名下，充作嫡子养育。 　　你父皇答应了，你祖父也答应了。 　　这才有了这一章玉碟。 　　只是后来发生了胡家联合废太子叛乱，暗中拥戴忠顺王篡位，这才惹恼了你父皇与祖父，将之废除。 　　这张玉碟是你祖父命宗人府宗令销毁，却被人暗中隐藏起来了。” 　　水泽道：“这事儿肯定是宗令……” 　　说了一半却打住。 　　祖父时期的宗令与而今的宗令不是一个人，且销毁玉碟不是宗令一个人完成，需要两位德高望重的族中长老与宗令共同完成。 　　而且，当初的宗令还是裕亲王，而今已经卸任，被父皇发配海疆。 　　新任宗令忠靖王完全可以一推了之。 　　再有，这张玉碟原本应该在宗人府，为何出现在母后手里，也会让人质疑。 　　水泽道：“母后在宗人府有内应？” 　　小花精才不给儿子留下爱耍阴谋诡计的形象：“非也，这是宗人府中拥戴你的长老发现之后，告诉你十三叔。” 　　十三叔是他父皇的铁杆拥趸。 　　这就说得通了。 　　小花精又道：“所以，泽儿，你告诉母后，从这一章玉碟的出现，你看出了什么？” 　　水泽叹口气：“至少宗室并非铁板一块，有人想要拥戴大哥，或许也有人想要拥戴二哥。 　　当然，这玉碟到了母后手里，也说明有人拥戴孩儿。 　　宗室是这般，朝堂上或许也是这般，天下人……” 　　小花精接口道：“天下百姓只会拥戴替他们谋福祉施仁政的帝王，才不会管你是嫡出还是庶出。 　　泽儿可知，你皇祖父，你父皇都不是皇后嫡出。 　　唐太宗李世明虽是嫡出却不是嫡长。 　　母后今日找你来，不是说让你戒备所有人，也不是要你与兄弟叔伯分崩离析，而是要告诉你一句话，朝堂后宫从来都不是一团和气，最是无情帝王家也不是谣传。 　　母后虽然可以替你肃清所有仇敌，但是，母后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终有一日，泽儿你必须自己担负责任，你不仅要担负天下，还要保护父母兄妹。” 　　水泽闻言，整理衣冠，撩袍下跪道：“孩儿谨记母后训教，自即日起，必定会担负起太子儿子兄长的职责，请您相信孩儿。” 　　小花精用手抚摸水泽的头顶：“你父皇若是不被谋害，不是这样仓促册立太子，母后会等你十六冠带之后告诉你这些。 　　而今你提前成为太子，母后也只能提前斩断你身为孩童的快乐，敦促你担负起太子的重任。希望我儿敏学好问，勇敢的担负家国兴衰。” 　　水泽拱手：“母后教训，孩儿铭记于心。” 　　小花精又道：“虽然后宫不宁静，朝廷上波云诡秘。 　　但是我儿今后行事谨记一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犯我家国者，虽远必诛。” 　　水泽沉下心思，百忙之中，与两位兄长一起抢着照顾父皇，抓紧一切时间完善自己，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爷。 　　小花精追着儿子三天，发现乾元帝对水泽十分用心，每每批阅奏章，都会遣散两个小动作不断的大儿子，一心一意教导水泽兼国的本事。 　　小花精也就安心了。 　　玉碟其实不是十三爷转送，而是十三爷听到传闻，给皇嫂通气，小花精亲自查证搜到赃证。 　　并且，小花精耗费一年的功力时光回溯，已经追查到了这玉碟，是当初还是长老的忠靖王所藏。 　　腊月乾元帝受伤之后，忠靖王曾经去看过这一章玉碟。 　　这才被十三安插在忠靖王身边的细作发现，禀报上来。 　　其实，就是不被察觉也没关系。 　　小花精随时随地可以让玉碟化为齑粉。 　　而今既知道，小花精决定废物利用，将来当成为儿子扫除的障碍的契机吧。 　　小花精也想看看，忠靖王如何替胡家翻案。 　　胡家谋逆，可是上皇嘉和帝定论的铁案。 　　小泽子开启太子生涯，小花精把侍卫统领的职务再次交给十九弟水楹这个逍遥王。 　　自己却缩回坤宁宫做第二个月子。 　　朝堂朝野情势大好。 　　二月初，玉林卫设立完毕。 　　因为位置特殊，营房修建成为仿照大同，修建成为环形城堡。 　　瞭望哨则根据小花精的提议，改建成为突出的炮楼。 　　任凭敌方千军万马，我军只需要玉林城东南西北四座跑楼上架上四门小钢炮，四面八方的敌人都是炮灰。 　　贾代善上折子，一是报喜，二是乞骸骨。 　　所谓乞骸骨就是请旨致休，不再担任征北军的大将军，请求陛下派遣恰当的人选，接任西北防务。 　　征北军大将军只是战时统领西北军政。 　　战事结束，理当将军权交换朝廷。 　　乾元帝曾经担心贾代善恋权，尾大不掉。 　　如今贾代善要求交权，乾元帝有犯难了。 　　十七皇子熙郡王原本是他心目中的西北王。 　　但是，乾元帝没想到战争打得这么顺利。 　　贾代善一战之下几把瓦刺打残了。 　　十七爷似乎还没有成长起来。 　　乾元帝怀疑，他能不能独当一面？ 　　乾元帝一般都是大事不决找十三弟。 　　这一回多了一个储君水泽。 　　水泽闻听外公不干了，马上跪地请命：“孩儿愿意接替征北大军，替父皇守住西北门户。” 　　结果挨他老爹一板栗：“在其位谋其政，你是皇储，父皇找你是让你推荐接替者。 　　智者劳其心。 　　你的责任是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而不是冲锋陷阵，争夺一城一池。” 　　小花精也想给他一板栗，废了那么些口舌，还想去做大帅。 　　水泽只好认错请罪。 　　乾元帝却道：“替朕推荐一个合适的西北总督，总领陕甘山西军政。朕就恕你无罪。” 　　水泽看眼他十三叔。 　　乾元帝斥道：“让你说，看你十三叔干什么？你十三叔要镇守皇城。” 　　水泽道：“我外祖在西北施行的军令，说是总管军政，其实不是我外祖一个人总管，而是派遣将军驻守地方衙门，对地方实行军官，文官只作为辅官。 　　像征调民夫，筹集粮草，屯田推行新植物，都是用的军令。 　　多少银子进去，筹办的粮草运送军营，都是透明的账簿，用粮草对钱粮，只多不少。 　　若是换人，没谁有这个威望。 　　外祖的位置至少需要三人分担：一个有威望的总督、布政使、按察使。此外还需要许多清正廉明的知府。 　　西北交给那些文官治理，肯定又回到那种推诿的老模式上去。” 　　这话实在。 　　西北不听调度的官员，贾代善不打不杀，一律退还吏部。 第274章 　　水泽之言让乾元帝默然, 别看贾代善七十高龄，韬略计谋功夫，门门没拉，刚到山西, 就在西北边境推行军管制, 剔除了推诿叫苦的官员, 一个月就整合了陕甘山西所有的粮草物资, 除了去的头一年有人逃荒，第二年第三年，陕甘山西三省再没有人出来逃荒。 　　这其中有两个缘故。 　　第一：贾代善击退了瓦刺抢掠, 保住了百姓的粮食。 　　第二：贾代善在西北推行好高产作物的种植。 　　百姓吃不完的番薯红薯, 可以直接卖给征北军。 　　贾代善对市场也约法三章：买卖可物易物, 也用金钱。 　　必须自愿买卖, 不许强买强卖赊欠。 　　交易的草市门口，都有铁牌：买卖公平, 童叟无欺。 　　不仅制定章程, 贾代善还实行现场办案的制度：哪里有人告状, 就在哪里现场断案。 　　若是自己的亲兵犯错，也是按章办事，按律惩处，绝不偏私。 　　他抓住黑骑军中一个忠靖王的族亲, 一个北静王的族亲，文昌公主的侄子作伐子, 现打现罚。 　　民间横行霸道的恶霸, 都被发配军中做苦力。 　　地方劣绅, 犯了人命影响极坏, 首恶斩首, 家财充公，族人发配，所有财产归入义仓，用于抚恤鳏寡孤独。 　　霸凌乡里，没犯人命者，则一半家财充作义仓。 　　三个月后，西北境内再无人敢欺行霸市，欺凌弱小。 　　至少表面如此。 　　民不举官不究。 　　你受了欺负不告官，衙门也没有上赶着的道理。 　　乾元帝与十三心里都明白。 　　贾代善完全当得起这个西北总督。 　　然而，为了朝廷好，为了荣府好，也是为了水泽好，贾代善必须卸任。 　　十三看了眼皇兄：“总督一任三年。” 　　这话就是暗示乾元帝，贾代善卸任征北军大将军，可以再出任西北三行省总督，帮着十七这个西北王过渡一下。 　　乾元帝颔首，看眼水泽：“陕甘山西三地的卫所，拢共二十四座卫所，加上玉林卫，拢共十三万兵马，泽儿觉得这人数少了，还是多了？” 　　国家养兵自然越多越能够震慑周边。 　　然而，兵多了消耗就大，国家承担不起。 　　大月朝不缺能征善战的将军，缺少银钱。 　　水泽道：“关于边境卫所军饷的事情，孩儿也曾经跟外祖父探讨过，其实远古养兵之法就很好。 　　只是那时候没有而今的高产作物，故而，屯田军根本养不活自己。 　　而今不同了，咱们有了高产作物，边境官兵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孩儿曾经设想，卫所不能跟百姓争田，但是长城以外其实有许多的荒原适合种植庄稼。 　　咱们的边防卫所完全可以采取半日制。 　　如此就能完全解决卫所自给自足的问题。“ 　　乾元帝蹙眉：“半日制？” 　　十三脑子比较快，也听十七说过边境的事情，言道：“是不是士兵分作两班，一般上午练兵，下午拓荒耕种，一班上午耕种，下午练兵？” 　　水泽颔首：“也无需更替的这样频繁，可以以卫所为单位，两班轮换屯田，以训练为主，屯田为辅。 　　或者，农忙耕种，闲暇练兵。这般兵卒亦民亦兵，拿起武器能战斗，拿起锄头能耕种，全民皆兵，还不需要朝廷奉养。 　　但是，这些兵卒的家眷，朝廷需要在内地划出一块土地，供她们休养生息。” 　　乾元帝摇头道：“这不成，大部队都耕种去了，谁去警戒，谁去监督番邦异动？” 　　十三马上言道：“那就每个卫所划出一个主力卫所，跟京营一样，称为火器营。 　　这个卫所只管练兵强军，掌握枪炮，练习阵法，负责侦探警戒。” 　　西北不参加屯田的精锐部队一直存在，那就是外祖父的炮哔营，火哔营，骁骑营，斥候营四部组成的禁卫军。 　　水泽眼眸一亮，却抿紧嘴巴不做声。 　　外祖父教导他，跟人说话，不能一个人把话说完了，不给别人留下发挥聪明睿智的机会。 　　他说，这不是欺瞒，是一种跟人相处的技巧。 　　你啥啥都会，都知道，跟楚霸王一样，久而久之，谁也不会给你出谋划策了。 　　你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外祖父贾代善也曾说过他父皇一样的话，有些事情他知道就成了，无需亲力亲为，他不需要神机妙算，也不需要力拔山河，他只需要把正确的人才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水泽当时还在想，他十三叔与外祖父，应该是放在正确的地方了。 　　一个在朝堂上父皇练手，压服群臣，一个在西北，打垮瓦刺。 　　水泽顿生念头：他的兄弟哪一个适合镇守皇城呢？ 　　似乎一个没有。 　　倒是十七叔十九叔可用，当然也有水潡青玉周安。 　　水泽差点拍脑壳，怪得母后让他出门带着这些人。 　　他当时还嫌弃麻烦，他去送姐姐，给姐姐撑腰，带上这么多人似乎有些仗势欺人。 　　而今明白了，母后用心良苦。 　　除了这些身边的小伙伴，他真是找不到那些人可以信赖。 　　他人小，城府不足，一走神被他得看出来了，敲桌子：“泽儿？” 　　水泽忙着起身：“十三叔说的办法确实可行，只是三年后还是存在一个接替人选的问题，儿子在思考，什么人合适三年后接替西北防务？ 　　思忖来思忖去，终于想起几个人来了。” 　　乾元帝挑眉：“说说看？” 　　水泽道：“头一个人选就是十七叔，十七叔这几年虽然没有参与领军，但是，只要十七叔在西北，外祖父商议军务的时候十七叔都在场。 　　十七叔这人礼贤下士，没有皇子的清高，办事勤勉，在军中的口碑很好。 　　他还有一个比外祖父更加有利的条件，他是父皇信任的兄弟，是王爷。 　　无论是军中还是地方，都对十七叔敬重三分，十七叔还支持外祖父在西北推行新植物，支持外祖父打击当地的恶霸势力，在民间也有很高的威望。 　　十七叔的短板在于不懂得军务，倘若外祖父再兼任三年西北总督，父皇可以派遣十七叔给外祖父做副手，三年历练必定能够抵挡一面。 　　第二任人选，有两个，一个是十九叔，一个是九堂兄。 　　这两人的能力忠心都不是问题。” 　　水潡今年十五，再过三年十八岁。 　　水楹今年十三，再过三年十六岁。 　　九堂兄就是水潡，他在所有皇孙中行九。 　　乾元帝笑了下：“嗯，肯用脑筋就不错。” 　　这两个人可用，有做镇山太岁的资格。却不适合现在使用。等十七卸任，这两个可为接任者。 　　十三面上不显，心里却热乎乎的。 　　一个家族兴旺发达，除了人才难得，还有一个简在帝心。 　　潡儿这孩子实诚，他跟水泽比武，那是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从来不知道谦让。 　　十三一直担心他太耿直，怕他在尔虞我诈的朝廷上难以立足。 　　而今得了太子这般夸赞，说明小太子不是爱听好话的轻佻之人。 　　水潡的敦厚，反而是最好的资本。 　　十三同时也很高兴，未来的继承人贤明，是国家的福气，也是皇室的福气。 　　水泽告辞之后，十三马上向乾元帝道喜：“恭喜皇兄，太子聪明睿智，人品贵重，与皇兄一般无二，将来必定能成为大月朝称职的太子，成为皇兄的左臂右膀。” 　　乾元帝颔首：“还嫌稚嫩呢，瞧他，朕前回禀，一口一个外祖，毫不避嫌。” 　　十三笑道：“这是太子真性情，说明太子没把皇兄当成皇帝陛下，而是当成亲生父亲，儿子跟父亲说话才会毫无避讳。” 　　乾元帝颔首：“朕自然知道，不然，早就呵斥他了。” 　　随即，乾元帝蹙眉：“唉，泽儿虽然贤能，却是年岁太小，阅历不足，叫朕怎么安心疗养啊！ 　　这些日子，朕打坐修炼的时间都减少了。 　　朕忙得昏头脑涨，渭儿淮儿帮不上还不知所谓，你听他们说的什么，省亲？ 　　哈，两个卖身为奴的人，敢说省亲？胡家都灰飞烟灭了，一个家奴而已，哪里来的脸提省亲？” 　　十三低头垂目不言语，他一般都不会参和后宫的事宜。 　　乾元帝却不会放过他：“十三，你替朕参详参详，渭儿淮儿为何提起省亲之事？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还是他们母亲的想法，还是中间有了什么人出谋划策？” 　　这话让十三想起那一张玉碟，难道是忠靖王闹妖？ 　　上一回忠靖王就想出任征北军统帅，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为了夺权，被皇兄否决。 　　这一回这般，难道是想做第二个忠顺王？ 　　十三其实也明白，他而今在朝野的威望，让许多人嫉妒，想要取而代之。 　　是故，他是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人都有私心，十三不会凭白诬陷一个人。 　　但是，被人欺上脸来，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虽然忠靖王想要用水渭取代太子不可能，但是，万一呢？ 　　废太子当初还不是如日中天，徐皇后比当今皇后的风头也不逊色。 　　十三抱拳：“臣弟想不出来，皇兄若是想知道，臣弟这就去查证。” 第275章 　　小花精见水渭水淮一再蹦跶, 乾元帝不仅没受影响，反而对他们起了疑心, 也就不再管了。 　　水泽的修为已经进入第七层，在京都只有小花精的几个属下龟母青鱼白蛇鹦鹉与之匹敌，这些个精怪都跟小花精有契约，再不会伤害水泽。 　　眼下唯一能够伤害水泽的就是皇权。 　　所以，乾元帝对水泽爱之如宝，小花精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小花精再次把宫务交给大周氏。 　　慈宁宫的养老院交给马尚香，毕竟, 只有马尚香才能领会这些太妃的痛苦，不会欺负她们, 刻薄她们。 　　马尚香也是给圆滑的人, 她请了敏妃跟她一起办差。 　　敏妃有资格出宫投靠儿子, 她却感激那些年太后娘娘对她的维护, 表示, 只要太后活着一日, 她就伺候一日。 　　而今, 太后敏妃马尚香, 再有十五十六十八三人的母妃，都成了太后的铁杆追随者，闹得太后蛮不高兴。 　　为何呢？ 　　太后想跟侄孙亲香啊。 　　周安的身份尚未正合适公开。 　　乾元帝尚未正式允诺, 让许家的后裔参加科举。 　　虽然嘉和帝说的是三代不能科举, 这个可以理解为许家三代, 也可以理解为帝王三代, 但看帝王怎么解释。 　　乾元帝而今是暗地里给予周安各种的方便, 不反对他跟着太傅读书, 不反对他进驻慈宁宫, 甚至青宁宫。 　　端妃被打入冷宫，水泽也正式搬出后宫，进驻东宫。 　　承乾宫如今成了双胞胎的居所。 　　水楹则住在西三所，紧挨着太后娘娘，周安也在这里寄居，方便跟太后娘娘见面。 　　白日，水泽周安水楹上书房，太后娘娘就跟着小花精行动。 　　三月正合适踏青的好时节，后宫等闲不出宫廷。 　　陛下今年伤了腿，又迷恋修炼，也不爱出去走动。 　　小花精也只能去西苑无逸殿，或者去蓬莱水域，琼花涯玩玩。 　　无逸殿与北苑都有跑马场，不妨碍小花精教导孩子们骑马。 　　是的，骑马。 　　而今，龙凤胎已经出世四个月，小花精已经把这两兄妹挂在马鞍上享受飞驰乐趣。 　　黛玉虽然回京，也忙得很，等闲不会进宫玩耍。 　　黛玉宝玉走完了三书六礼，五月初八完婚。 　　荣宁二府如今忙得飞起。 　　探春惜春又要帮着哥哥忙婚事，还要给自己个绣嫁妆。 　　这两人的婚事都在十月，也忙得很。 　　就连贾蕙贾萱贾芙也忙起来了，要帮着小叔叔登基聘礼单子，还要帮着小婶婶整理嫁妆单子。 　　林姑父今年升任云南总督，贾敏因为要给黛玉备办嫁妆，没有去任上。 　　荣府所有女眷都忙碌起来，正月之后就没再递牌子进宫，小花精闲得很。 　　小花精除了修炼，没得玩，就带着龙凤胎玩儿。 　　龙凤胎虽然只有四个月，一点也不怕高，也不恐惧骑马。 　　马儿跑得越快，这两枚手舞足蹈笑得越大声。 　　反而是那日小花精不想骑马，这两枚就浑身不舒坦，嗯嗯哦哦的提醒小花精。 　　太后期初反对小花精这般带孩子，最后发现，一对孙儿十分享受，也就不反对了：“果然凤子龙孙啊，妃等闲之辈。” 　　太后说这话石梅看见荣府养孙子。 　　无论男女，都是一岁栓在马辈上学骑马。 　　因为涉及到几位皇子成婚，除了十七皇子熙郡王有王府，其余十五十六十八都没有王府，故而，要给皇子们修缮王府，内务府天天派来跟乾元帝喊穷。 　　乾元帝也没有办法。 　　虽然穷，也不能拦着弟弟们不成亲啊。 　　一个皇子成婚，至少需要拿出二十万两。 　　从前嘉和帝都是给儿子二十三万两，受宠的皇子甚至给三十万两。 　　当初十三出宫不受宠，也给了十八万银子的安家费。 　　乾元帝的意思，怎么也不能低于十八万两，决定给二十万。 　　内务府哭穷，乾元帝答应将内务府拨款将至十五万，他自己从内库房再给每个弟弟补上五万，凑成二十万。 　　这个意思，就是让内务府按照十五万办理婚事，修整房屋，置办聘礼，剩下的五万是留给弟弟们今后过日子。 　　内务府置办的东西都有敏妃香贵妃过目。 　　他们两个不是刻薄人，内务府也贵马家管理，根本不敢偷奸耍滑，弄不好，就要受到训斥，还会连累妹妹香贵妃娘娘。 　　十七当初出宫立府，嘉和帝还活着，儿子跟弟弟不同，十七虽然没有母妃贴补，他住的是忠顺王府。 　　忠顺王当初受宠，在所有王府中，忠顺王府建造的最为富丽堂皇。 　　而今几位皇子出宫，王府是用罪臣府邸改造而成，位置也不好，不仅远离皇宫，还远离福海。 　　这也是没法子，谁让他们年岁小，赶上朝廷打仗，国库紧张。 　　不过，他们的皇子府，不比十三十四出宫时候的宅子差。 　　作为兄长，这也算是很不错了。 　　五月初五，太后千秋。 　　乾元帝下旨，给太后娘娘举办了盛大的生辰宴会。 　　他也是个节省的性子，就在千秋宴上，下圣旨，册封十五十六十八三位弟弟为郡王。 　　同时，又下旨，说是奉太后懿旨，将圈禁在宗人府的十四皇子妃与其长子放出来了。 　　其余小妾不是朝廷赏赐，都是十四的心爱之人。 　　按照乾元帝的说法，既然心爱之人就陪伴心爱之人受罪吧。 　　十四皇子被夺爵，英亲王王府却空置着。 　　如今，乾元帝把英亲王府赐给了十九弟逍遥王水楹做王府。 　　十四爷的长子赐封郡公，另外赐封一座郡公府，让他们母子安身。 　　十四皇子妃感激涕零。 　　郡公每年也有两千五百两的俸禄，即便没有俸禄，只是放出来，他们母子也感恩不已。 　　乾元帝还替侄子水湿赐字：改之。 　　并恩赐水湿进入上书房跟着皇子们一起读书。 　　小花精吩咐大周氏，吃穿用度给予水湿皇子一样的待遇，在北三所给他安排了居所。 　　既然恩养侄子就好生培养，不能养成仇人。 　　而今，各王府的世子才能进上书房读书。 　　水湿进入上书房若是给予特殊的待遇，肯定会受欺负。 　　水湿虽然年纪小，今年才八岁，却十分聪明，或许是十四皇子妃教了他，进入上书房之后，他就自动跟上了水泽一行，回避水渭水淮的拉拢。 　　自动把自己归入水泽一派，跟水泽的行动一致。 　　周安与青玉是水泽的伴读，自然都是聪明人，水湿这般摆明态度投靠，他们不会拒绝，几个人很快也跟水湿成为朋友。 　　水渭水淮几次在水泽不在的时候挑衅，故意欺负水湿与其伴读，撕坏了水湿的功课，害的水湿被太傅惩罚打手心，又借口水湿不敬兄长，罚跪水湿。 　　水楹正好兼任侍卫统领，得信之后教训了水渭水淮几次，威胁他们，再欺负人要禀奏皇兄，这两人才消停了。 　　小花精对于这种争斗一般采取放任的态度，让水泽跟着皇子世子们一起上课，也是为了让水泽了解一下人生百态。 　　至少，上书房的生活，让水泽知道他那两位兄长是如何当面像只猫，背后变猛虎。 　　小花精甚至不限制水泽下学后出宫游逛。 　　太子不是关起来的生物，他必须走出去，才能知道真正天下是什么样子。 　　乾元帝也很放心水泽出宫私访，他知道儿子有飞天遁地的本事，等闲之人不能伤害儿子。 　　倒是十三不放心，悄悄派遣侍卫警卫。 　　三日后，五月初八，宝玉与黛玉的婚期。 　　黛玉是免选之后自由婚配，不属于皇家赐婚。 　　乾元帝觉得林如海乃是重臣，曾经任水泽的师傅，如今云南为总督，不能不给这个恩典。 　　小花精征求了贾敏的意见，这才写了赐婚旨。 　　贾林二府本是高门结亲，皇后赐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小花精给宝玉黛玉的赏赐朝着传家宝上靠：一对和田玉的如意，一对赤金如意，一对八宝金璎珞，一斛珍珠。 　　一对三尺高的玉树宝葫芦，一对三尺高的红色珊瑚，一对三尺高的石榴树，一对节节高的玉竹。 　　所不同的是，玉树不是一般树，那些碧翠葫芦、树叶、石榴，都是灵玉雕琢。 　　黛玉一眼就看出，高大的树干只是寻常，珍贵的是树叶与果实。 　　林家不差钱。 　　小花精的赏赐珍贵所在所有物件的底座上都有御制二字。 　　贾政如今是工部尚书，掌管内造办，御制也不是那么珍贵。 　　珍贵就是灵玉，千金难买。 　　乾元帝因为腿脚不方便，小花精也没有参加兄弟的婚礼，派遣了水泽前去祝贺。 　　水泽不是一个人前去，他带着自己的龙凤胎弟弟妹妹去给舅舅舅母坐床。 　　翌日，宝玉黛玉进宫谢恩。 　　三日后，贾敏带着女儿女婿启程去云南襄助夫君。 　　贾母笑眯眯的叮嘱宝玉好生跟着岳父读书，他日金榜题名。 　　却不知贾代善已经规划好宝玉的前程。 　　宝玉这一辈子止步举人，闻名天下的博学鸿儒，才是他的人生目标。 　　宝玉对祖父的安排乐意之至，却有不忍祖母伤怀，点头如啄。 第276章 　　宝玉黛玉五月出京。 　　其实, 宝玉黛玉原本不预备出京，探春惜春的婚期都在十月，却是因为要护送贾敏去云南, 林青玉要给水泽伴读, 故而, 他们夫妻只好亲自护送母亲前往。 　　林如海升任云贵总督之后, 贾瑚却调任山东布政使。 　　之所以这般调任，乃是山东因为倭寇的骚扰，种植新作物与清查隐田的新政都落后于其他地区。 　　贾瑚在云南推行新作物与清茶隐田, 对于胡家在云南的盟约之家海家, 胡家的是当地的大家族, 盘踞云南数百年, 家族出过尚书，家族有良田万顷，有马帮, 手里有几十条火遂枪, 野得很。 　　贾瑚明着清查隐田, 与林如海练手, 终于摸清楚胡家的宝藏就在海家, 胡家把三百万的现银，再有价值三百万的各色珍宝封存后存进了胡家的当铺, 胡家犯事之后被海家占为己有。 　　贾瑚摸清楚之后, 借调了穆王府一千兵丁, 加上水清的三百女卫, 加上按察使手里二两兵马, 布政使手下的两千兵马, 半夜忽然发力, 控制了海家的所有店铺，围住了海家占地五百多亩的大庄园，将海家杀了个片甲不留。 　　参加武力抗击官兵的一律斩杀，妇孺与男丁贬入贱籍，发配道辽东军中服苦役。 　　海家人在云南京营几百年，跟军中跟少数部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发配辽东，就是斩断他们与云南的联系，免得那些山民头脑发热，牵连更多的无辜。 　　这一来，贾瑚就不适合再在云南待下去了，谁也不知道胡家海家还有没有什么隐秘的盟友杀手，冷不丁出来搞刺杀，防不胜防。 　　山东卫所指挥使这位置对于贾瑚太委屈了，同样的级别，文官的级别实际上高于武官。 　　故而，乾元帝这人还是十分守信用，将贾瑚调任山东布政使，改儿将另一位勋贵子弟调任云南按察使。 　　布政使则从贵重调任。 　　云南经过海家的教训，推广新作物与清茶隐田再无阻力。 　　这日小花精正听长子跟他抱怨：“母后，您跟父皇说个情吧，儿子又要读书，又要监管兵部，父皇三天两头不上朝，叫孩儿兼国，孩儿真是疲于应付啊？” 　　小花精笑看长子：“疲于应付？以为母后没做过练气七层的修士？就你，日夜不睡也没得半点不适，实在懒惰，干脆去跟你父皇辞掉太子呗，让他另选贤能。” 　　水泽脑袋耷拉：“母后不讲理嘛，这根本不可能。” 　　小花精道：“你想怎么样，你大哥监管工部，你二哥监管礼部，他么只是皇子尚且如此，你身为太子难道不应该替你父皇分忧？” 　　水泽扁嘴：“十三叔在兵部做的蛮好，孩儿去了也帮不上啊。” 　　小花精在他额上一戳：“你父皇让你去是让你跟着十三叔学习，在跟兵部上下熟悉熟悉，有什么好累？你去私访街亭是体验百味人生，去兵部就不是了？以为自己武功盖世，区区兵部不在眼里，跟母后练练看？” 　　水泽最终被母后拧来拧去的笑骂，最后不得不告饶，抱头鼠窜，若非北王府前来报喜，母后为了保存他的颜面，他还跑不掉。 　　水泽终于逃脱了，乖乖去兵部见习，一路走一来抱怨：“修为低没人权啊。” 　　林青玉周安跟着都不敢做声，皇后教训太子从来不避讳他们，太子的水准还被皇后压得不能反抗，他们得更加努力。 　　同时，他们也警觉了，今后要多多劝阻太子，不能无事抱怨。 　　北王府报喜的是迎春的陪房司琪，金簪亲自送她进宫。却是迎春怀孕两个月，刚诊断出来。 　　荣府老太太太太已经去了北王府，这才想起没给宫中的娘娘报喜。 　　迎春成亲一年多，一直没有怀孕，贾母要给她看太医，还是小花精提点迎春，让她停止修炼，总断是二是高龄怀孕了。 　　小花精特特派遣了女官前去北王府赏赐，又吩咐金簪询问迎春，若是需要收生嬷嬷女医直挂言语。 　　小花精不预备再生了，水泽与双胞胎的收生嬷嬷，现在无逸殿养老，去北王府养老肯定也愿意。 　　然后，北王府的老太妃进宫了，带走了收生嬷嬷，一再给小花精保证：“只要娘娘需要，臣妾马上把她们送回来。” 　　小花精赏赐了两个收生嬷嬷每人五百两银子，再有许多的锦缎布匹，日常用具都让他们带出去享用，并且给他们一人一块玉佩，告诉她们，今后遇到困难，凭借这一块玉佩就能进宫觐见。 　　两位嬷嬷其实在京都养老也可以，她们还去南苑给女医们授课，讲授如何产检与接生，还有各种急救孩子与产妇的技能，在老家都有几百亩的耕地，打算再干几年之后就出宫，回乡投奔侄子。 　　玉佩未必用得上，却可以壮胆。 　　两位嬷嬷感激的磕头出宫去了。 　　北静王太妃也很感激皇后，皇后这是给收生嬷嬷吃定心丸，未必不是替迎春施恩，两位嬷嬷肯定尽心竭力替迎春保胎。 　　至于安胎的太医，北王府有自己的御用太医，忽然换了反而不好。 　　杜晴也在八月十五的宴会上晕眩，也诊断出了两月的身孕。 　　贾蓉的媳妇也铁树开花，怀孕了。 　　这一来，荣府少了三个主力人员，水氏是个不管闲的人，能不伸手就不伸手，荣府顿时只剩下凤姐一个得力人手，忙得顾头不顾腚， 　　累得面皮蜡黄。 　　贾母又是高兴又是生气，孙媳妇孙女儿怀孕是好事，却是探春的婚事无人帮办了。 　　水氏不作为，拨一下动一下，所有的事情都要贾母张氏王氏亲自吩咐，不然就不会动弹一下，脸上明晃晃写着：我怕多做多错。 　　再者，她心里也很很不高兴，林姑父都把姑母接去任上了，贾瑚依然吩咐她在京都照顾父母。 　　荣府那边小花精派遣两位尚仪女官进府帮忙，索性十七爷的婚事也是六局操办，顺便去荣府帮忙也不算是正经差事。 　　尚仪局女官帮忙，荣府就轻松多了，不担心错了礼仪。 　　荣府的婚事随着两位女官与八位女吏的加入，瞬间顺畅起来。 　　荣府不过是几个大红包的事情，女官出公差得实惠，皆大欢喜。 　　九月，宝玉与黛玉回京。 　　王氏拉着黛玉差点要哭，一颗悬心终于放下了：我儿回来，娘又主心骨了。 　　黛玉这才知道杜晴怀孕了。 　　若是知道杜晴怀孕，她们就先留在京都了。 　　黛玉又怕小花精担心，进宫觐见，给小花精带回来一大箱子的灵石。 　　这一回贾蕙也进宫了。 　　贾蕙今年十三岁，明年该选秀了。 　　上皇与德妃的婚事把荣府女儿的婚事耽搁了，姑姑跟侄女赶到一起了。 　　贾蕙进宫是给小花精道恼，这丫头跪下磕头磕得脑门都红了：“侄女替母亲给姑母赔罪，家里的事情还要劳动姑母操心，侄女真是愧疚万分。” 　　小花精亲手搀扶贾蕙：“起来吧，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母亲很不错，只是因为你父亲是嫡长子，府里从前情况不是很好，你老祖宗差点救不回来了，又被奸臣打压，你祖父当时立不起来，你祖母也病重卧床，偌大的公府似乎顷刻间就要分崩离析。那时候，我与你二叔三叔都还小，不懂事，府里年长的孙子辈只有你父亲，你父亲肩上担负着荣府的中兴，从小就严格要求自己，又要读书又要练功夫，还要照顾你祖母，他几乎从六岁开始，已经把自己当成大人了，十岁已经能够代替你祖父收拾乱摊子，不然你祖父早就被你老祖打死了……” 　　小花精为了劝慰侄女，说的顺嘴，忽然发现贾蕙眼睛瞪得圆溜溜，顿时一笑，在她鼻子上一刮：“不相信啊，不信回去问你老祖，看看你父亲是不是少年老成，从小就管着你祖父，怕他惹祸，因为你老祖会揍人，你祖父妹妹喊你父亲救命呢。” 　　贾蕙很辛苦才没笑出来。 　　小花精摸摸她：“你父亲没有快乐的童年，他大约不懂你母亲的女儿心怀。可怜你这丫头又跟你父亲一样命，遇到一个爱情至上的母亲，每每替她收拾乱摊子。 　　安心，你父亲回京，姑姑会让他带你母亲去任上，你可以松散一年，后年要选秀。” 　　贾蕙道：“姑母，让母亲出京就是了，蕙儿愿意替父母在老祖祖母跟前尽孝。” 　　这丫头懂事的让小花精想哭，却道：“京都有萱儿芙儿，你老祖不寂寞，姑母也是替你父亲担忧，他是布政使，姑母是怕你母亲去了任上又犯左心，跟你父亲不和谐，你去了替你父母调和调和，等他们融洽了，你再回京来。” 　　水氏娇长大的贵女，身为大家主母的本事一点不缺少，就是把自己看得很重。 　　她嫁给贾瑚是因为爱情，她先看上贾瑚，当年的金童玉女，羡煞许多人。 　　如今贾瑚官儿越来越大，她娘家却倒了。 　　她不平衡了，开始疑神疑鬼。 第277章 　　探春惜春分别出嫁之后, 小花精终于发现水泽的抱怨从何而来。 　　乾元帝等闲不上朝，除非有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才会亲自审阅奏折。 　　否则, 内阁送进来的奏折都交给水泽批阅。 　　水泽再是聪明, 八月十五才刚吃了十一岁的寿面, 自然觉得不堪重负。 　　而且，乾元帝还不允许水泽在外面胡说他偷懒的事情。 　　小花精之前压服水泽，却是以为乾元帝在锻炼水泽的能力, 等她空闲了，监督了乾元帝三日, 终于发现，乾元帝实实在在在偷懒。 　　所有的奏折，基本都是乾元帝打坐，水泽把内阁的批复读给他听, 然后水泽批注准奏。 　　乾元帝基本只是点头，眼睛都没睁开。 　　小花精也不能确定, 他到底听清楚奏折的内容与批复没有。 　　这也罢了。 　　转眼间进了腊月，各地方大员陆续进京觐见。 　　乾元帝携太子接见大臣。 　　这原本不错, 林如海回禀, 说有姓高的人, 冒充南诏遗孤，煽动百姓, 复辟南诏。 　　他都是微微点头，不做评语。 　　小花精这才警觉，乾元帝竟然打坐入定了。 　　封疆大吏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命脉与走向, 这等庄严肃穆的时刻, 这人竟然让十一岁的儿子判断, 他自己打瞌睡去了。 　　乾元帝没有根骨，他继承他爹的龙骨，天生尊贵，却没有修仙的根骨，所谓打坐修炼，不过是修心。 　　水泽毕竟只是十一岁的小孩子，面对一个个地方大员，对于很多的事情无法做出决断。急得抓耳捞腮，却不敢惊动父皇。 　　再则也怕别人发现他父皇打瞌睡，失了威严。 　　封疆大吏跪着回禀，头上半晌没有声响，都惶恐得很，难道陛下不满意了？ 　　小花精这时悄悄走进来，她也不敢动手，免得乾元帝一惊一乍。 　　她给了乾元帝一个清心术，乾元帝醒了，醉眼蒙蒙。 　　小花精的手隔着龙椅贴上他的后心，再给一个治愈术。 　　乾元帝察觉到了皇后来了，甚是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打坐被皇后发现，耳根都红了，老脸耷拉：“爱卿再说一遍，朕有些没听明白？” 　　水泽也发现母后，悄悄转脸，都要哭了，这一刻，他知道了，他身为太子，需要学习的政务还有许多。 　　云南周年有许多附属国，南诏国属于被灭掉的小国，民风彪悍，土地贫瘠，闻名天下是因为这里四季如春，有异国风情。 　　对此，乾元帝当然主张镇压。 　　周边多少附属国，若是不狠狠打击这些妄图分裂国土的叛逆，有些人就会抱着侥幸，后果不堪设想。 　　然后，两广总督禀报，有小股倭寇流窜广东，烧杀抢掠，房屋烧毁严重，希望朝廷减免赋税，户部能够支援明年春季的种粮。 　　这还了得？ 　　史鼎被宣召。 　　史鼎很想冷笑，当即禀奏：“启禀陛下，微臣奉命抗击倭寇，二十万兵马几乎把山东至广东沿线岸口围得水泄不通。 　　若说两年前有倭寇流窜广东，今年微臣敢以脑袋担保，绝没有倭寇。 　　没有他签发通行证，寸板不许入海。 　　“甘总督，眼睛擦亮些，别被你那按察使指挥使给忽弄了。” 　　甘甫国当即就跟史鼎吵起来。史鼎神情激动，差点动手。 　　小花精弹出劲风点了他膝盖的软麻穴。 　　这家伙才熄灭了怒火，跪地磕头：“微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恕罪。” 　　史鼎一跪，就剩下甘甫国直挺挺站着。 　　他多年养尊处优，大肚弥勒一样戳在堂上，须发花白，却指手画脚，吹须瞪眼，形象十分可笑。 　　这边金銮殿吵嚷起来，外面水楹的侍卫就把金銮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给他侄子撑腰来了。 　　甘甫国激烈喷喷喷，怼怼怼，结果发现，他鹤立鸡群了。 　　他歪着脑袋四周偷瞄：乖乖，只有他一个人挺立殿堂之上，赶紧跪下求情。 　　甘甫国六十五了，他任两广总督是因为他这些年虽然无功，却也无过。 　　他虽然不配合新政，也是因为两广有倭寇流窜，民生无法安定，这才不好治他罪。 　　两下争执，各执一词，不好评判。 　　乾元帝传召广东布政使进殿。 　　史鼎抗倭功绩卓著，这几年陛下每年投入三百万在海疆抗倭。 　　若是倭寇还流窜去了广东，不光打了史鼎的脸，也是打了陛下的脸。 　　史鼎的奏折是抗倭成效卓著，已经没有倭寇上岸，他们已经在海上追击倭寇。这一次进京又是来要小伙炮，预备乘着江河结冰，跨海追杀躲避在吕宋的倭寇，以及威慑吕宋国主，若是再敢接受倭寇中途供给，将会兴兵讨伐。 　　其实讨伐吕宋不是多大问题，关键是讨伐完了不驻兵，大月朝官军一走，人家卷土重来。 　　驻兵吧，一是受到本土人的反弹。 　　其二是朝廷对于水师已经不堪负荷，实在不是扩大水师的时候。 　　乾元帝给他的任务守住山东闽浙沿线，消灭来犯之敌。 　　史鼎守住了，却被人家栽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广东省明明是受灾严重，又不肯推广高产作物，以至于百姓不得不打、砸抢，以图活命，已经被两广卫所血腥镇压，如今却为了政绩栽赃。 　　布政使在外面已经闻到风声，进殿来吱吱呜呜，不敢说实话得罪顶头上司，也怕说谎被清算。 　　布政使说年轻，也将近五十的人了。 　　他这个正三品来之不易，他品级不够，之所以任广东布政使，是因为甘甫国推荐。 　　总督有权利想内阁举荐自己的辅官。 　　乾元帝也容忍这种办法，就跟林如海举荐贾瑚是一个道理，为的就是更好的推进各项朝廷的新政。 　　广东没有动，却是因为乾元帝自己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如今看来，广东这个摊子到了该动一动的地步了。 　　乾元帝自然相信史鼎。 　　这些年朝廷倾斜海疆，多少双眼睛盯着，史鼎敢玩猫腻就是一个死。 　　再者，史鼎乃是乾元帝一手提拔的干将。 　　甘甫国真是因为乾元帝宠爱史鼎，觉得陛下不会惩罚史鼎。 　　真倭假倭一直就是一件无法证明的事情。 　　他以为史鼎会捏着鼻子忍下。 　　水泽见布政使像个葫芦，身子蠕动，就是不回答，起身朝着乾元帝躬身行礼：“父皇，儿臣见广东布政使跪坐难安，只怕是身患隐疾，要不要宣召太医？” 　　布政使吓得忙着磕头：“微臣叩谢太子美意，微臣没病，广东境内千头万绪，种种弊端，只怕说道明日也说不完，微臣只是在思考，先禀奏哪一件事情。” 　　布政使这话把甘甫国吓得老命掉了半条：“奸贼受谁指使抅陷本官？” 　　实情把人吓一跳。 　　南诏那个姓高的还有姓海的都跟甘甫国有来往。 　　而且，布政使张之善揭发说，甘甫国曾经跟忠顺王也有来往，有附逆之嫌，证据就是胡家曾经前后三此，送了一百多个黄铜锁背的箱子道广东，寄存在甘甫国手里。 　　乾元帝眼睛顿时亮了，这正好了，海疆一年的军费有了，广东的总督也可以换一换了。 　　这些个老家伙，他都掐不住，水泽更加掐不住，正好乘机换了，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父子们的厉害。 　　再者，这些文官都有派系，这一敲掉就是一派，他在换上最近六年的新生血液，慢慢把江山握在手心。 　　乾元帝厉声说道：“两广总督甘甫国，颟顸无能，欺君罔上，打入诏狱，布政使张之善知情不报，意图欺君，打入诏狱……” 　　两广按察使以上的官员全部进京自辩。 　　内阁与吏部一下忙翻了，两行省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拔除，这是多大一块馅饼啊。 　　乾元帝给内给交代的很清楚，两广新作物推广，隐田清查都几乎没有进展，这一次的新班子必须是锐意改革者。 　　张大老爷百年推举九年前的三鼎甲，二甲进士给陛下，并且一一指出，当初谁谁谁，是因为文章提出了什么新的主张被录取，这九年在干啥啥，总之，征集卓著。 　　这其中就有荣国府的贾琮。 　　贾琮跟元春一年生。 　　元春初一，他出生在冬月底。 　　今年虚岁三十了。 　　乾元帝就在他名字上点点点，贾瑚去了山东，贾珠在礼部，这贾琮，原本是贾赦递了折子，希望贾琮能够进京做个国子监的祭酒。 　　毕竟，贾瑚离开了贾代善，贾琏这几年一直跟着贾代善身边。 　　原本是今年回京，结果，乾元帝要贾代善再干三年，贾琏也不能回京。 　　毕竟贾代善年纪大了，贾琏要照顾他。 　　贾珠在京都，却是两府实际已经分家了。 　　贾政也是承恩公了，不可能两府搅在一起。 　　荣府需要有个男丁支撑门户，不可能说凤姐内掌中馈，外面大伯子支撑。 　　像什么话呢？ 　　所以，之前乾元帝让贾代善留任的时候，基本已经跟荣府达成协议，调贾琮入国子监做祭酒，顺便照应府里。 　　乾元帝受伤以后，借口养病，再没进后宫。 　　一般都是小花精进养心殿。 　　这日，乾元帝忽然驾临坤宁宫。 第278章 　　小花精见他主动驾临, 此刻又是黄昏，乾元帝一般黄昏回避所有女人。 　　小花精也知道乾元帝的苦衷，无论皇后多么美貌娇媚, 乾元帝心里发热, 身体却不理睬。 　　他觉得自腰部以下都是麻木的。 　　夫妻见面很尴尬。 　　乾元帝涵养很好，没有迁怒妻子, 像是其他后妃求见，都是申斥一顿。 　　小花精不仅能够见到他, 还能跟他秉烛夜谈，已经很不容易了。 　　彤使记载：某年某月养心殿, 帝幸后。 　　其实吧，夫妻两个人分别盖着被子睡觉，小花精甚至还能边睡觉, 边吸纳乾元帝散逸出来的龙气修炼。 　　虽然散逸的龙气并不算多, 总之一点没糟蹋。 　　当然，若是陛下开始大量散逸龙气，那也就小命不保了。 　　小花精也是试探之后发现, 他摄取空气中散逸的龙气修炼, 并不会被天道惩罚。 　　这才主动寻机陪伴陛下。 　　但是，白日间陪伴也是白白浪费, 只有夜深人静, 她才敢摄取龙气。 　　今日，猎物主动投网, 还是头一回。 　　乾元帝被皇后甜美的笑容撞了一下心肝，心里热乎乎, 却是小弟冷冰冰。 　　他再次尴尬不已。 　　好在皇后十分贤惠, 即便同床共枕, 也不会动手动脚，叫他难堪。 　　乾元帝之前忍耐皇后同房，也是为了在后宫掩人耳目。 　　皇帝不行了，这话多难听啊。 　　乾元帝尴尬的一笑，或者说怯怯一笑。 　　小花精十分的给面子，一边亲手沏茶摆上陛下爱吃的茶果点心，一边吩咐奶娘抱来了龙凤胎。 　　乾元帝腿坏了，手臂没坏，一手一个抱着龙凤胎，咿咿呀呀跟一双小儿女聊得十分热闹。 　　小花精将炕桌弄的妥帖了，这才挥退奴婢，自己伸手接过了西平，跟着炕桌跟陛下说话：“陛下今日怎么得空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乾元帝颔首：“知我者梓童也，正是有一件事情要跟梓童商议。” 　　小花精忙着一笑：“莫不是十四弟哪里有什么事情，还是邬家？” 　　后宫不得干政，这样一条小花精记得牢靠。 　　如今的荣府如日中天，稍有差池就会被人借题发挥。 　　乾元帝摇头：“不是，是贾珠的职位……” 　　小花精忙着摆手：“陛下不用特特照顾臣妾的兄弟们。 　　哥哥已是副右都御使正三品了，不宜升迁太快了。 　　不然，御史又要参奏什么荣府一家可以开朝廷了。” 　　这话之前在京都有议论，小花精没有让家里人私下弹压，而是禀报给陛下知悉。 　　贾政与贾赦贾敬都作出反应，上折子乞骸骨。 　　然后，山西爆发瓦刺骚扰事件，贾代善出山，贾府文字辈乞骸骨，就成了笑话。 　　这也是至今荣宁二府文字辈还在官职上苟着的原因。 　　其实，荣府的贾赦贾政贾敬，在朝堂上都不是重要地位。 　　自从小花精封后，他们就开始回避。 　　贾政的工部尚书，其实已经分权给左右侍郎，他如今只管着造办处，帮着乾元帝造办器械。 　　贾赦原本就是个二世祖，他就是点卯不掌权。 　　他成了东郊兵营指挥使，手下五千人，却有两个副指挥使。他基本也是动嘴不动手了。 　　皇帝要换将，没有丁点的阻碍。 　　换句话说，贾赦就是个白吃军饷不干活的人。 　　这也是没法子。 　　他想退下来专心吃喝玩乐，陛下不准。 　　他只好这般了，避免陛下忌惮。 　　虽然京营副指挥使有一人是荣府的旧部。 　　但是，乾元帝并不知道，以为已经架空了贾赦。 　　眼下来说，荣府唯一能够在朝堂说话的就是贾珠。 　　贾代善手握二十三万兵马，但是，他这二十三万马上就要移交给十七爷。 　　只从乾元帝让十七接任西北，没有挑选贾琏，就知道他其实很是忌惮荣府在军中坐大。 　　正是因此，小花精明里暗里都是表示不干涉荣府男丁的任免。 　　乾元帝也知道皇后的避讳，忙着给皇后吃定心丸：“梓童无需担心那些胡言乱语，荣公与梓童是什么秉性，朕十分清楚。 　　朕一早说过了，荣公乃是国之重臣，荣府上下都是忠贞之士，梓童更是一代贤后。 　　这话以前朕这么说，今天这么说，今后还是这么论断。” 　　小花精放下西平，郑重的肃身一礼：“多谢陛下信任。” 　　乾元帝招手：“梓童快些坐下说话。” 　　小花精坐下之后，乾元帝把他的心思告知小花精：“荣国公上回跟朕上折子，请求让贾琮平掉回京入国子监，顺便照顾家里……” 　　贾代善把长子贾赦贬的一文不值，就说怕他惹祸，让贾琮会京都看着他。 　　这既是为了让陛下安心，其实也是为了三年后给贾琏回京铺路。 　　贾赦手握东郊大营，贾琏手掌西郊大营，陛下怎么安心？ 　　干脆让贾赦放弃五千兵马，换取贾琏掌握五万兵马，即便不能掌握五万，做个黑骑军副指挥也有一万兵马。 　　贾赦的性子一旦发作，爹妈都不认识，这人乱世或许能够闯出来了一条路。 　　太平盛世，还是需要有底线。 　　贾琏办事就比贾赦靠谱的多了。 　　而今，荣府的斥候、暗卫，人脉关系谱，消息通道，基本已经移交给贾琏。 　　乾元帝措辞委婉，是给贾赦留面子。 　　他道：“朕遇到难事了，广东必须要推行新政，需要可以信赖又致力革新的人才。 　　贾琮回京入国子监没问题，朕跟梓童商议，想把贾珠外放广东做个布政使，调湖广布政使傅菁任两广总督。” 　　傅菁是傅贵妃的侄子，曾经是嘉和帝指给四爷的伴读。 　　他的妹妹，就是而今总管六局的傅尚宫。 　　傅俊的大哥杰却是大皇子的伴读。 　　当初嘉和帝为了遏制太子也是费尽了心机。 　　德妃是皇后的打手，他就不惜捆绑大皇子与四皇子，从而离间德妃与皇后。 　　这种做法很成功。 　　当初，大家都以为，四皇子是嘉和帝给大皇子安排的帮手。 　　四皇子因此成为太子与大皇子的磨芯子：左右为难，左右受挫，最终只好惹不起躲起来，跑去管理内务府这种闲得蛋疼的差事，不帮太子也不帮大皇子。 　　却没想到这种磋磨隐忍，最终成就了四皇子。 　　如今大皇子被乾元帝捏在手里，傅家反而可以用了。 　　傅家老大在军中混差事，因大皇子与太子，几次受到牵连，一再贬谪，至今还是个参将。 　　傅家老二却紧跟四爷的步伐，混到了湖广布政司的高位。 　　这次再次升迁，成了总督了。 　　傅贵妃虽然晚期不受宠了，在宫中却是有吃有喝，不过没有权柄而已。 　　小花精道：“陛下是因为父子兄弟不同朝吗？” 　　乾元帝摇头：“不是，父子不同朝只限于内阁与正二品，主要是是荣公上奏折，不放心家里，点名贾琮回京都照管荣府。 　　朕不好拒绝。 　　承恩公府却有宝玉夫妻支撑，贾珠放外任也不影响承恩公府。” 　　小花精也不好再说什么，若说贾珠没有放外任的经验，他从十岁就开始帮着贾政办差。 　　入仕之后几乎把六部轮换遍了，在户部礼部吏部督察院都做得很好。 　　只是这般一来，林姑父那边缺少了帮手了。 　　小花精想着，有水清在云南，如今缺少了黛玉，只有请祖父派遣几个暗卫过去给林姑父做侍卫。 　　小花精表态：“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公事谈完了，小花精以为乾元帝又要起驾逃回养心殿。 　　然而，乾元帝纹丝不动：“好长久没吃梓童亲自做的鸳鸯素锅了，想起了就馋啊。” 　　五年的孝期，不能吃肉。 　　小花精不得不研究了素锅子吃。 　　熬了各色高汤涮菜，能吃出肉滋味。 　　这一吃锅子，就在坤宁宫安歇了。 　　当晚，六宫娘娘夜不成寐，砸了一地瓷器：贱人贾元春，狐狸精！ 　　这个狐狸精却是也有根据。 　　帝后用膳完毕，吃了一身热汗，叫了香汤沐浴，顿时被人误会饱暖思□□。 　　然后，小花精亲自替陛下针灸，运行灵力替陛下舒经活血，长期不走路，肌肉会萎缩。 　　扎针灸乾元帝有反应有痛感，就是不能自主操持腿脚。 　　乾元帝是被一个没种的缺憾压垮了。 　　小花精给乾元帝浑身上下都扎满了针灸，催动灵力运行。 　　小花精倒没觉得累，乾元帝倒是热烘烘出了一身汗。 　　这一下又要沐浴。 　　六宫嫔妃不知道啊，以为陛下老天拔地，还临行皇后两回。这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岂不是要骂人了。 　　翌日。 　　大周氏都坐不住了，前来递话：“后宫炸了锅，都摁不住，跟臣妾打听陛下的病症到底好没好？” 　　哪怕大周氏是心腹，事关乾元帝的尊严，小花精也不能透露：“你就回去告诉她们，想去探望陛下，或者请陛下去后宫走动，本宫都不拦着。 　　毕竟陛下是大家的。 　　但是，陛下不愿意理睬她们，本宫也不会把陛下往外推。” 　　大周氏愕然：皇后这是要独霸后宫啊！ 　　乾元帝自然知道后宫的动静。当晚笑眯眯来了坤宁宫，又香汤沐浴两回。 第279章 　　乾元帝发现在坤宁宫比养心殿睡得更加安心, 之后频频临幸坤宁宫。 　　于是，小花精在被乾元帝冷落了半年之后，再次恢复盛宠。 　　然后, 监督后宫的龟母给小花精的后宫注意二三事中, 就有小周氏与昭媛昭容三人私下集结，诅咒皇后的言辞：卫子夫独霸天下又如何，还不是家破人亡！ 　　这话虽毒，却对小花精没有什么影响，遂吩咐龟母这样的废话无需理睬, 只需注意小周氏会见两位皇子的详情即可。 　　之后, 龟母有告知小花精，小周氏极力怂恿水淮(齐王）水渭（襄王）向陛下进言，让嫔妃省亲。 　　小周氏一再怂恿，想要出宫省亲, 小花精之前懒得理睬, 而今倒是上了点心思，招来最狡诈的白蛇：“查一下周家跟什么人家来往。” 　　周老将军乞骸骨，如今在京都养老。 　　贵妃的娘家那是门庭若市。 　　周家拜访过荣府小花精早就知道，但是, 小花精没想到，周家上京之后, 小周氏的兄长竟然以国舅爷自居，频频接触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 　　最为关键的是，三位阁臣都是上书房的太傅。 　　也就是说, 这内阁大臣若是心偏了, 有大把的时间与机会跟皇子结成联盟。 　　而且, 水渭多次私下向顾大人请教学问。 　　三位阁老家都送了礼物, 只有张大老爷严词拒绝了，顾大人与杜大人都收下了礼物。 　　三位阁臣，张大人与杜大人都跟荣府有姻亲。 　　小花精不怀疑杜家的忠臣，然而，三位内阁只要有一人坏了心思，朝中就要生事。 　　尤其是眼下皇帝疏懒，总把太子推到前朝。 　　俗语有云，做大错多，不做不错。 　　有人盯着故意找茬，你怎么注意也会被人挑刺。 　　周家暂时没什么出格的言行，然，这种广撒网的拉拢行动，肯定有所图谋。 　　小花精再次命龟母，盯紧水渭。 　　水渭是皇长子。 　　昭媛身份低贱，水渭先是端妃养子，后是小周氏的养子。 　　小花精原本要把皇长子给大周氏恩养，结果被小周氏截胡，大周氏只好恩养水淮。 　　小周氏跟乾元帝，属于青春萌动。 　　小周氏撒娇，乾元帝对她抱愧，促成了恩养。 　　大周氏恩养皇子，却是小花精为了酬谢她多年的襄助。 　　结果就是，宫中四个皇子，周家与贾府各占两个。 　　虽然水泽的本事，水渭这样的来一打也不够他收拾，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是皇子，距离皇位只隔着两个人，一个太子，一个皇帝。 　　先有玉碟，后有周家频频出手。 　　小花精心知，这些人肯定是因水泽成了太子，这才着急了，想要搞事。 　　水泽正位东宫，水渭再想上位必须先干掉水泽。 　　谁让陛下走通了这一条路呢！ 　　水渭自然也想走一走。 　　干掉太子，一个不外是证明水泽是个废物，但是，水泽的天赋，肯定跟废物不沾边。 　　那就只剩下一个路径，□□毁灭。 　　这一点小花精也不担心，狭路相逢，焉知谁干掉谁。 　　但是，小花精还是做出了准备。 　　这个世界不仅有人，有修士（跛足道士，长春子）有精灵，还有神（观音大士）魔（鬼仙警幻）。 　　故而，小花精这日招了黛玉商议，在符篆一道上，黛玉的资质超越贾元春十倍百倍。 　　黛玉是木系天灵根，小花精虽然神识强大，根骨却还是五灵根。 　　她想给儿子一张保命符，在符篆中封闭元婴修士的三击之力，能够把元婴之下的人鬼神怪斩于剑下。 　　说来惭愧，小花精失败了三次，决定不试了，请黛玉这个高手帮忙。 　　黛玉哂笑：“大姐姐真是操心，泽儿的修为本身就不错，这个世道还有谁能够伤害他？ 　　再者，他是陛下参与金宝册封的太子，手天道庇护，谁敢造次？” 　　小花精道：“若是这个世界只要凡人，我是不担心，可是，出了警幻，还有你我两个花仙子，难保没有别的什么精灵隐藏了行迹。 　　陛下金口玉言赐封太子，有一定的护身作用，然太子不一定就是天子。 　　我查看过废太子，他也有龙骨。 　　所以，太子一日不登基，其中就有变数。 　　泽儿的两位兄长最近小动作频频呢。” 　　黛玉闻言心神一凛，顿时收敛了嬉笑：“大姐姐，我错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当晚，小花精与黛玉练手制造了两张符篆，一张是小花精木剑三连击，即便是元婴修士，也能保证水泽三击之下不会陨落，三击的时间，水泽激发瞬移符篆足够了。 　　不错，水泽另外一张符，是黛玉耗费一半的灵力制作的瞬移符篆。 　　黛玉只是金丹，瞬移符篆却能带领水泽瞬移五十里。 　　这是很大的人情。 　　除此之外，黛玉还送了水泽好些符篆，有冰刺，木刺、木遁符。 　　冰刺木刺是攻击，木遁符篆是逃跑，只要有树木，人就可以像鸟儿一样轻松的腾挪。 　　水泽虽然觉得没必要这般紧张，但是，看在母亲与姑姑劳心费力的份上，感激的收下了。 　　然后，青玉身为黛玉的亲弟弟，也与水泽一样拥有两张保命符，再有冰刺符篆，木刺符篆，木遁符篆。 　　水泽再出宫，小花精派遣了女侍卫暗中护卫。 　　这些事乾元帝知道后，觉得皇后太过小心，在皇城内有谁这么不长眼睛吗？ 　　回京的贾瑚贾琮甚是贾珠，也觉得小花精太过敏感。 　　关键是他们知道水泽的本事，而今水泽功夫已经超过了几个舅舅，他们觉得元春是杞人忧天。 　　小花精也不辩驳。 　　正月十五，与民同乐。 　　这一次就是水泽这个太子出面，接受百姓朝拜，散发福钱。 　　因为有前车之鉴，烟花爆竹这一块的安全是小花精亲自检查，不仅查出爆竹引芯过短，还查出□□过量的问题。 　　小花精为了安全，撤换了放爆竹的內侍，这一批內侍全部调往浣衣局。 　　危险尚未发生，处理了也不能让人信服，放到浣衣局则可以守株待兔。 　　谁知躲过了正月，二月却又发生了意外。 　　每年陛下都会举办籍田礼，到先农坛亲自耕种，祈求上天赐予国家好收成。 　　陛下腿脚不便，自然太子代为举办籍田礼。 　　举办籍田礼之前，太子要祭拜祖庙祭天。 　　水泽有神识，上了祭坛就发现祭坛地面有翻动的痕迹，下面埋着东西。 　　他马上熄灭火源，命钨纲重新查看。 　　钨纲闻讯觉得太子小题大做，都检查无数遍了，怎么会有问题。 　　水泽命他移动大鼎，这大鼎可不是一般的香炉，他是一个巨大的九龙鼎，重五百斤，三个大汉方才挪动。 　　这一移动可是不得了。 　　大鼎的四腿上都附着一根□□，却被人染成了大鼎一般的颜色，等闲看不住来。 　　□□因为移动大鼎拽断了，地面上的方砖被移动的痕迹就很明显了。 　　揭开了青石转，下面埋了四个□□包，足足千余斤火哔，可以把整个祭坛炸飞的□□。 　　这一刻，随扈的十三钨纲都吓出一身冷汗。 　　□□埋在香灰里面，只要太子焚香化纸，整个祭坛就会炸飞，太子焉有性命？ 　　因为太子要行籍田礼，这里昨天起就戒严了，除了庙里的主持与小道童再无旁人。 　　然后，主持被抓住了，他服毒自尽了。 　　小花精看见这人，真是觉得哔了狗了。 　　这人就是先皇后的那个远房的侄子，太后的表侄子，曾经在围场假装道士，与忠顺王勾结弑君。 　　小花精以为那一次他就死了，侥幸活命也应该逃到天边去了，没想到，他不仅活着，还混到京城来了。 　　小花精知道这人的底细却不能说破。 　　当初的妇人之仁，差点害了她的亲生儿子。 　　先农坛归户部管理，僧道却归僧录司管辖。 　　天子震怒，血流成河。 　　若非长春子的面子，整个京都的道士都要倒霉。 　　这事儿小花精隐瞒了太后娘娘，她年纪大了，这事儿实在与她无关。 　　然后，这人来自辽东，曾经跟周老将军说道谈禅，周老将军回京，举荐他入了道录司，替这位老友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后来，因为陛下宠信长春子，周家还预备举荐他入宫，给陛下说道。 　　乾元帝气得七佛升天，这人进宫还得了？ 　　乾元帝觉得周家包藏祸心，下旨周老将军下狱，妇孺就地圈禁在府里，等待朝廷的判决。 　　乾元帝下令给钨纲，让他务必审讯出刺客的来历。 　　周家大房负责打理府务的大少爷，被钨纲拔了十个指甲，恁是说不出此人的来历，只知道这人八年前到了辽东，在铁岭外一个野道观落户。 　　周家与他结交，乃是一回周家祖孙打猎路过，周老将军的手臂脱臼，被这个野道士治好了，交谈之后十分相得，两人后来成为至交好友，常来常往。 　　虽没查出道士的跟脚，却追查出这个野道士常常去一家北城的生药铺子买药。 　　锦衣卫查封铺子，已经人去楼控，密室中却找到□□经，却是白莲教的白莲教义。 第280章 　　说起白莲教, 跟开过高祖有一些渊源。 　　当初高祖起义，曾经得到过白莲教头目的帮助。 　　然后，高祖坐了天下, 又觉得白莲教蛊惑人心，是个危险的组织。 　　当初帮助过他造反, 难道不会帮助其他人？ 　　最终，因为白莲教违背皇朝的禁令, 在民间大事聚会传教, 被高祖取缔了它的合法性。 　　白莲教反弹，受到朝廷的追杀。 　　白莲教转入地下，从拥戴大月朝变成推翻大月朝的帮派。 　　朝廷下令灭杀。 　　白莲教在中原无处安身。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白莲教逃入大漠，投奔了大月朝的敌对势力鞑靼部落, 获得俺答汗的支持，白莲教在鞑靼得到了合法传教的权利。 　　白莲教鼓吹什么众生平等, 不杀生等等附和百姓心愿的教义。 　　其实，他们为了得到俺答汗的支持，充当鞑靼的走狗，利用汉人身份充当密谈。 　　他们偷窃我当驻军的秘密，甚至亲自带路, 帮助鞑靼残害同胞。 　　恰好这个周老将驻守辽东，假道士乌仁又是白莲教。 　　周家这回算是洗不清了。 　　乾元帝看着审查记录，怒火中烧, 把脱簪待罪, 替祖父兄长求情的大小周氏砸得头破血流。 　　小周氏低着头不知道陛下脸色铁青, 还在喋喋不休, 让陛下看在当初。 　　甚言辞暗示, 周家曾帮四爷夺嫡。 　　乾元帝老羞成怒, 下令将大小周氏打入慎刑司。 　　小花精出面作保：“臣妾了解两位贵妃，她们只是看重亲情。臣妾担保，两位贵妃对陛下绝无异心。 　　大月朝律令，罪不及出嫁女。 　　大周氏十六岁跟了您，小周氏是您少年的玩伴，姐妹都是您枕边人，若是传出去枕边人背叛，陛下面子也不好看。” 　　乾元帝冷哼：“这些年她给梓童添了多少麻烦，梓童还替她们说情？” 　　小花精道：“陛下错了，臣妾是为了陛下说话。” 　　陛下以及在场之人都甚是动容：皇后不愧一国之母。 　　小周氏只发愣：若是皇后倒霉，她肯定要明褒实贬，落井下石。 　　大周氏哭得哽咽难语：今后她愿替皇后去死。 　　大周氏很聪明，知道求陛下没有用。 　　小周氏一再怂恿，说陛下对她们情感不同，她是陛下的情人，大周氏有清儿。 　　陛下肯定会给面子。 　　周家决不能被打成谋逆，不然，周家满门难保，她们姐妹也会被打入冷宫，生不如死。 　　眼下陛下虽然也不宠爱她们，小周氏却有信心，陛下总有一日，会想起她的好。 　　当初皇后娘娘初嫁，那等的明媚鲜艳，陛下也没有跟她们断绝恩爱。 　　何况如今皇后生了三个孩子呢，相貌还在，新鲜劲儿早过了。 　　大家都是一样霜后的茄子，皇后有孩子，她们也有养子，但看谁能勾起陛下恻隐之心。 　　小周氏一直觉得，若是不谈功名利禄，让陛下自由选择妻子，她肯定是陛下的正妻。 　　胡氏也好，贾氏也好，都不过是凭借家世门第罢了。 　　小周氏没想到，她这个少年时期的情人，竟然落得个被情敌救援的下场。 　　乾元帝以为皇后会继续替周家说话，谁知她救下了两位嫔妃就带着她们谢恩退下了。 　　小花精要把贾瑚推上辽东总督的位置，肯定不能替周老将军说话。 　　且，周将军牵扯朝政，两后妃却是她的责任。 　　再者，周家频频出手，暗地跟宗室清贵联手，她凭什么救自家母子们的仇人？ 　　她即便替周家说话，也不能这么白白的说话。 　　周家得拿出相当的筹码才行。 　　比如，是谁在背后支持水渭，替他筹谋，是不是也歃血为盟了？ 　　果然，小花精没猜错，她亲自送了大周氏回宫，却被小周氏赶上来，跪着哭求，求她庇护周家，替她祖父说话。 　　小花精严词拒绝：“住口，周家的功过乃是朝廷大事，无论他有罪没罪，自有陛下决断。本宫是皇后，救你们是情分职责，也是陛下对你们心怀仁慈。 　　你们今日之所被责罚，就是因为你们忘记国法家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你们的职责是伺候陛下，替皇室开枝散叶，而不是干涉朝政。 　　两位贵妃要切记，后宫不得干政。 　　你们是陛下嫔妃，心里只能有皇帝陛下。 　　再一不能再二，下次再犯，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大周氏忙着磕头谢恩：“臣妾谨遵皇后懿旨。” 　　小周氏不甘心，也只得跪地磕头。 　　周家被白莲教策反，在京都不胫而走。 　　即便是陛下不问斩周老将军，周家在朝中也再无立足之地。 　　周家即便没有主动向白莲教投诚，谁知道乌仁偷了多少情报给鞑靼？ 　　没有通敌卖国，也有一个颟顸无能，误交匪类，陷太子入危险的罪过。 　　小花精肯替两位贵妃求情，没有落井下石，彻底铲除周家，已经大公无私，国母风范了。 　　出现了周家的纰漏，乾元帝再次被朝政缠身。 　　周家戍边二十年，朝堂上也有许多的袍泽兄弟。 　　兔死狐悲吧，武将多半违周家求情。 　　一部分文官却是咄咄逼人，要求问斩周家。 　　再有一部分倾向周家的文官却中立了。 　　他们曾经跟周家结盟，受了周家大量的钱财宝物，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是支持周家了。 　　这一部分曾经被周家收买的官员，回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毁与周家来往的书信，嘱咐家眷闭门不出，免得被周家纠缠，要求替他们讲情。 　　忠靖王是水渭麾下第一拥趸，这个时候也是静默无声。 　　他拉拢周家是为了替水渭增加筹码，谁知道周家运道不济，做事不密，留下诸多的漏洞，一下子就被人揪出来了。 　　乌仁进入道录司，他也有推波逐浪。 　　好在他跟乌仁接触，绕过了周家。 　　周家倒了，也与他无关。 　　这个时候，他暗自庆幸，陛下心智坚定，没有被水渭水淮这两个废物说服，让小周氏省亲。 　　一旦省亲，他们这些幕后投靠水渭的人就会暴露。 　　因为，他们准备在省亲的事上大做文章，将小周氏拔高一个台阶，让她成为皇贵妃的存在。 　　忠靖王心里只是厌恶乌仁，夸夸其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好在他早有准备，提醒乌仁失败的后果，告诉他，锦衣卫能让任何意志坚强的人，说出他们平生的秘密。 　　暗示他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可惜的是，小花精不会读心术，若是她能够对忠靖王搜魂，就会知道，忠靖王对于乌仁的目的一清二楚。 　　他跟嘉和帝有仇。 　　乌仁不光是对水泽仇恨，他仇恨嘉和帝所有的子嗣。 　　比如说，跟周家打得火热的水渭，从此会被陛下厌恶，也是乌仁的目的。 　　这一点上，忠靖王失算了。 　　然，他从没执着水渭登基。 　　他只需要一个傀儡，他的目的是权利。 　　所以，周家期望忠靖王伸出援助之手，注定要失望。 　　这日夜半。 　　大周氏忽然穿着小太监的服饰到了坤宁宫求见。 　　小花精接待了她。 　　大周氏请求小花精，用他们周家的人脉，还有手里的辛密换取祖父的性命。 　　这事儿坏在大周氏一家人除了跟随贾琮的大弟弟，全部在辽东帮助祖父。 　　虽然，被大伯家的兄长抢了风头。 　　但是，他们全家都被绑在辽东。 　　一旦他祖父被打成谋逆，大周氏就全家完蛋了。 　　大周只求实事求是，他祖父是识人不清，误交匪类，流放发配都行，但求一命。 　　小花精摇头：“你对本宫的忠心本宫铭记于心，你无需任何的筹码，贾府也会保住你大弟弟周志远的性命，甚至官职，都不是问题。 　　他一家人今后的生活，你也无需担忧，不说富贵荣华，至少一生平安，绝对不会像太后娘家人那般艰辛。 　　你祖父的事情，本宫无法左右，你们周家必须要有打动陛下的筹码。” 　　大周氏磕头道：“皇后娘娘的恩典，臣妾一家无以为报，来生愿作犬马。 　　臣妾的父亲给臣妾递了消息，祖父愿意把周家的在军中的人脉移交给贵府，有些部下，原本就是老国公的部下，我们周家祖上也曾经在国公爷麾下效力。 　　这些部下移交毫无阻碍。 　　陛下那里，我们也有筹码。 　　我祖父进京之后，身边聚集了许多人，不是这些人我们周家也不会这般引人注目。 　　小周氏也不会一再蹦跶，要求省亲。” 　　小花精道：“说说看？” 　　若是筹码足够，她可以帮忙。 　　大周氏马上递上奏折。 　　小花精一看，可不得了，竟然是江南的盐贩子集团主动找上了周家，愿意提供资金，供奉贵妃省亲。 　　其中还有江南知府以上等八名官员的依附拜帖。 　　这些人寄信的同时，都是十万的雪花银作为敲门砖。 　　小花精看着大周氏：“我朝官员贪污百两白银就要仗责八十，罢黜官职，仅仅这二十万两，足够你祖父死几次了啊？” 　　大周氏磕头道：“皇后娘娘容禀，臣妾的祖父退回了银票，这些锦衣卫可以查实，否则，臣妾也没脸求情。” 第281章 　　小花精不能听信大周一家之言, 她亲自查证，从通政司衙门翻找卷宗，再从督察院翻找关于周家的记载, 再翻阅锦衣卫对官员的行述记载。 　　大周氏说辞大致不错。 　　周家的姻亲之间有银钱来往几十万。 　　明面上这银子是周家支持姻亲贩卖辽东毛皮人参烧酒的收入。 　　具体这姻亲的银子到底从何而 　　来，另当别论。 　　这几十万就说通了周家到处散财的出处，也算是勉强有正经的途径。 　　周家给忠靖王府一送就是两万两。 　　这是老大的人情。 　　一个亲王一年只有一万两俸禄, 郡王只有五千, 郡公两千五百两。 　　然而, 这钱都没有物证。 　　亦既，周家送银子，靖王府没有收条，除非当事人出面指证。 　　然后，就是那些清贵人家, 周家送礼送的十分隐蔽。 　　如, 某清贵当当一件真正虫吃鼠咬的狗皮袍子。 　　朝奉写成貂裘。 　　大月朝俸禄低, 官员当当不是稀奇。 　　反之，官员从当铺购物，二百银子可以购买价值两千两的宝物，出去大吹特吹捡漏了。 　　这个捡漏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捡到，等闲之人没有机会。 　　这跟当初废太子把证据当当在四方当, 一个噱头。 　　小花精收下了证据，然后观察了乾元帝两天，再观察锦衣卫对待周家的态度。 　　小花精得出结论, 陛下没想过灭除周家。 　　周家老爷子在治军一道很有些见地。 　　他跟当初的黄尚书一样, 乾元帝还是有些惜才。 　　周家没对辽东驻军造成损失, 没对百姓造成伤害。 　　乾元帝闻听周老将军身上有大小三十六处刀伤抢伤, 几乎不再理会灭杀周家的建议。 　　唯一让乾元帝厌恶就是, 乌仁是周家引荐，差点伤害了太子。 　　钨纲其实对太子既抱愧，也很感激。 　　若非太子敏锐，他已经万劫不复了。 　　钨纲恨不得周家死绝。 　　他详细禀奏，有那些人去过锦衣卫，要求探视周老将军。 　　周老将军虽不能轻易见人，却没上刑具。 　　钨纲凶名在外，又被周家牵连，若非陛下吩咐，他肯定不会善待周老将军。 　　小花精觉得这个折子可以上，但是，小花精不能亲自上这个折子。 　　这个折子上去，必须要那些咄咄逼人的文官，能就此平息灭杀周老将军的呼声。 　　这需要张首辅首肯。 　　这个折子得由与张首辅的徒子徒孙去上，最好投效张家或者贾府的隐秘的御史，那就万无一失。 　　此刻，贾琮入了国子监做祭酒。 　　贾瑚离京，贾珠尚在京都。 　　贾赦与贾政都没有政治头脑。贾琮却是从小接受张家几个舅舅的培养。 　　张家有百余年的为官经验，非同等闲。 　　荣府最有政治头脑的自然是贾瑚贾珠贾琏与贾琮。 　　贾瑚琏鞭长莫及，剩下贾珠与贾琮。 　　而今，这两人也代表了荣府的当家人（贾代善喜欢贾瑚，贾母喜欢贾政，荣府两个顶端人物，从来没把贾赦当成家主培养）。 　　当晚子时，陛下安睡之后，小花精给坤宁宫设了结界，然后一个挪移到了栊翠安道观。 　　贾珠贾琮都收到了信息，一早等候在道观之中。 　　小花精拿出周家的筹码：“你们两个是荣府的当家人，你们看看，这事儿划算不划算 ？” 　　贾珠基本不会违拗妹妹的意见。 　　且，贾珠知道乾元帝对周家没有杀意。 　　他看着贾琮：“陛下对周家没有杀意，眼下就是心疼泽儿，觉得要给泽儿一个交代，也给天下一个交代。 　　我们荣府今后至少三十年内，必须手握兵马，确保泽儿安全登基，我觉得可行，琮儿呢？” 　　贾琮完全是文臣的脑袋：“泽儿已经是太子，按照大姐姐的说法，陛下有迷恋修道之意，正在交接权柄给泽儿，没有必要沾染这些东西。 　　周家也说了，这些人原本就有荣府的旧部，贾府人去接收，肯定不会有什么阻碍。 　　我这些年不在京都，干不干，就看这事儿对于大姐姐有无好处？” 　　小花精道：“保住周志远，我就信守了诺言。” 　　贾琮道：“这就是周家死不死的问题。 　　周家只要不被打成谋逆，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周家二房原本不受重视，在军中只是低等副官。 　　他的职位没有人觊觎，即便发配，我们动用人脉，可以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的差事，女眷开恩遣返老家。 　　反而是周大老爷是登州卫所指挥使，多少有些不干净，又去了辽东这个尴尬的地方，很可能墙倒众人推，他可能被翻出许多新的赃证。” 　　小花精对周家大房没有好感，道：“琮儿，用这些证据换取那些文官改口，不再咬死处斩周老将军，把他定性为老迈昏聩，误交匪类。 　　周家二老爷就是个六品官职，罢黜也罢了。 　　周志远的七品，能保则保，不能保住让他蛰居几年，等太子大婚大赦天下，起复旧员，替他谋个外放的县令。 　　周大指挥使随意。 　　这般安排，琮儿能说服张大老爷吗？” 　　贾琮沉吟，他大舅舅的性子他知道，等闲不爱沾惹麻烦。 　　虽然跟荣府是姻亲，从来不说拥戴太子，口口声声要做纯臣。 　　他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出来。 　　小花精又道：“张大老爷这个首辅可以一直做到老，直到他自愿乞骸骨。” 　　自愿乞骸骨的首辅，拥有推荐继任的资格。 　　张大老爷而今也算是太子太傅。 　　他若继续与水泽君臣相得，就是三朝元老，死后可入文渊阁。 　　不过，这得看后代君王之意。 　　小花精这不是单单帮助大周氏。 　　大周氏效忠与她，她这个举动相当于千金买马骨。 　　朝中那些尚在犹豫要不要一心一意抚保太子的官员，会因为皇后信守诺言，而不再摇摆，要不要去另择金大腿。 　　贾琮应了。 　　贾珠却道：“这个折子得从锦衣卫出来，方才彰显周老将军立功赎罪之心。” 　　小花精道：“这容易，长兄去告诉钨纲，本宫不会追究他失察之罪。” 　　钨纲再是陛下亲信，小花精身为苦主，若是让人在朝堂死咬他居心叵测。 　　他也做不得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了。 　　这一次会见两个弟弟，小花精看出来了，贾琮比贾珠更有谋算，或许是受了张家的影响，或许是磨砺中积攒的经验。 　　贾代善到底是武官，他倾囊相授，也不如张家百年沉淀。 　　周家是被人利用，无心之失，还是有不臣之心，朝堂上争吵将近半月。 　　金銮殿，几乎天天吐沫横飞。 　　乾元帝从开始的气愤周家，开始气愤那些涛涛不绝的文臣。 　　二月中旬，乾元帝已经忍无可忍了。 　　张阁老禀奏了周老将军的请罪折子。 　　这个折子一出，张大老爷顺便清除异己，敲掉了吏部尚书。 　　百官选拔首先是吏部推荐，如今出了这样的蛀虫蟊贼，周家该死，行贿受贿的官员也该死。 　　救灾安民，征集粮草，一个个喊穷，却有银子行贿。 　　选拔这些贪官污吏的难道没罪？ 　　罪不至死，但是，吏部尚书做不得了。 　　乾元帝很高兴。 　　吏部尚书可是有能力的干将，大手一挥，乾元帝开恩，把他贬谪去了广东省做知府，给贾珠打下手去了。 　　三年若是新作物推广无作为，两罪并罚。 　　吏部尚书是二辅杜家的派系。 　　乾元帝还暗暗偷笑，三个阁臣张家与杜家是转折姻亲。 　　他们从前一起掐顾阁老，乾元帝就怕他们一起联合对付自己，架空皇权。 　　如今他们掐起来了，乾元帝就成了仲裁者，可劲儿使唤他们。 　　周家的案子，最终判决，周家抄家，周大老爷罢黜官职，发配山西效力。 　　周老爷子以及周家二老爷则是贬为庶民，遣返原籍。 　　涉案官员的审查结果出来，乾元帝的心情就很不美了。 　　吏部尚书落马，他家里不过搜出来一万银子，乾元帝开恩，家财返还给他，让他老娘返回原籍养老去了。 　　二十八名江南的官员，抄家之后，出现了巨贪。 　　扬州知府，苏州知府，布政使，两江总督家里各自抄出来百万家财。 　　乾元帝气得差点吐血，江南官员如今家资十万者，还是百姓口里的清官了。 　　他为了支持水师，打击瓦刺，都不敢大摆宴席了。 　　这些狗东西，胡吃海喝，家财百万。 　　乾元帝朱笔勾决，凡是贪墨五十万两以上者，斩立决。 　　贪污在五万以上五十万两一下，秋后问斩。 　　贪墨五万以下，积极退赔，并间距揭发同流合污着，且政绩卓著者，也就是说，你虽然贪，但是却有真本事者，罢官抄家发配。 　　乾元帝跟小花精叹息：“按照高祖爷的执法从严，贪污千两斩立决，估计天下无官可用了。 　　小花精只能安慰：“这事儿不怪陛下，水至清则无鱼，官场名利场，大家都这么干，风气如此。 　　反而不行贿受贿者寸步难行。但看能否替朝廷分忧，替百姓谋福吧。” 　　乾元帝看着小花精：“朝廷的俸禄不够花销吗？” 　　小花精缄默：大月朝官员不贪，吃不起肉，买不起棺材板。 第282章 　　乾元帝知道打仗需要多少银子, 做皇子需要多少银子，却不知官员需要多少银子，才能丰衣足食。 　　他觉得官员的人情往来, 不如皇子这般频繁。 　　却没想过，他是一万俸禄。 　　状元翰林也只有四十五两俸禄。 　　小乾元帝再次追问：“真不够啊？” 　　小花精列举了一个七品官的花销。 　　比如翰林院的七品，没有任何外快，这些人不行贿也不受贿的官员开支。 　　不算孝敬父母, 只说养活妻儿。 　　一年俸禄四十五两银子, 禄米四十五斛。 　　直说一家四口，禄米足够吃了。 　　但是，一家人要穿戴, 要走人情，还要租赁房屋。 　　若是没家底补足，翰林院、督察院这种清水衙门真正要饿死。 　　京都曾流传一则辛酸事，一个御史的儿子为了吃肉，隐名埋姓去酒楼跑堂, 目的就是为了偷吃客人吃剩下的肉菜。 　　一次遇见一纨绔, 见孩子偷吃剩菜，故意找事说自己还没吃完，让孩子赔偿。 　　这事儿被另外一纨绔少爷给平息了。 　　但是, 孩子偷吃剩菜的事儿却闹出来了。 　　做御史的父亲觉得掉面子，气得差点把儿子打死。 　　这事不是谣传, 是真事，平息事件的那个纨绔就是荣府的贾琏, 而故意找茬的纨绔正是缮国公府的侧枝。 　　贾琏是荣国府的嫡出, 这才把他压服了。 　　这个御史后来被王子腾收服, 每年借着三节两寿赐予礼物。 　　如今已经是督察院的右佥都御史。 　　一个贫寒的学子爬到这个位置十分不易。 　　乾元帝在抄家得到了六百万赃款之后, 开始宣召内阁与十三爷，再有户部尚书，一起讨论官员俸禄的问题。 　　乾元帝说道：“朕生来口含金匙，说来诸位爱卿怕不信，朕知打一仗需要多少银子，也知道养活一个王府需要多少银子，却是不知道市面上一个鸡蛋需要多少银子。也不知道一个七品官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奉养父母，养活妻儿，诸位爱卿能告诉朕吗？” 　　张大老爷眼皮一瞭，复又低头。 　　他一年一百六十两俸禄，反正不足够养活妻儿老小。 　　说实话，若是没有陛下当年赐予的良田（曾经被没收了，如今又还回来了。）再有妻子的嫁妆，妹妹的接济（张氏，贾瑚之母），完全不够花销。 　　京都流传着张家老太爷一则笑谈，说是张家的轿夫因为吃的油水少了，瘦弱不堪，都抬不动轿子了。 　　虽然只是笑谈，可以窥见文官的窘境。 　　贾瑚母亲张氏，正是因当年只有一万五千两的陪嫁（一万是聘礼返还，据她母亲王氏说，五千两也有水分），受到王氏的一再嘲讽。 　　五千两或者三千两，从张家这种乐于清平，不受任何贿赂的人家挤出来真是很不容易。 　　其实，小花精也算掉一笔，就是每年年底，陛下会给百官发放过年的压岁钱。 　　然而，陛下对属下的爱，一碗水并未端平，有些人给的多，有些人给的少。 　　像她祖父贾代善，陛下一高兴，让他挂一个御前侍卫统领的名号，腊月间每日，祖父能收到无数的红包，地方大员的红包可是不小，最少也有百两，最多千两。 　　多少三品以上的私房大员呢？ 　　元春记得祖父有年春节期间，收了五万两压岁红包，都是地方大员向他打探消息付给的报仇。 　　他祖父拿出来一万分给属下，余下四万两万拿出去给斥候暗卫，两万分给孙子孙女们。 　　元春两岁开始，就得到了祖父的格外宠爱，一过年，荷包都是鼓鼓囔囔。 　　嘉和帝有一次还一次性给荣府免掉了十万两的债务。 　　当然，这些钱原本就是废太子用了，祖父只是背锅。 　　当晚，乾元帝见过了大臣，再次来了坤宁宫，十分诚恳的征求小花精的意见：“朕预备将年底红包的数额固定，再不跟之前那般随行，有些人一万，有些人只有一百，十分不公。” 　　小花精道：“官员级别有差额，赏赐的压岁钱自然也应该有差异。 　　不然，一二品大员会心中不平。 　　陛下若是想给官员增加福利，除了压岁钱，还可调整俸禄，比如，一品大员年俸一百六十两，禄米一百六十斛，按照之前先皇的办法，年俸增加八十两，禄米增加八十斛？” 　　不知嘉和帝是根据什么这般增加，乾元帝效法父皇肯定不会错。 　　乾元帝思忖片刻颔首：“压岁红包呢，五倍？” 　　小花精问道：“这要看您从前给出的最大红包是多少了，臣妾不敢乱说。” 　　乾元帝一笑：“梓童希望俸禄增加多少？” 　　小花精笑道：“陛下有银子，臣妾肯定有饭吃，臣妾不愁，倒是后宫几位姐妹们，您多少给增加点吧。” 　　贤妃淑妃的娘家都是胡家一系，连根拔除了，昭媛昭容，是胡家的奴婢，更不消说，都是没有娘家的存在。 　　乾元帝颔首：“内外不宜偏颇，都增加八十两吧。” 　　小花精福身：“臣妾替诸位姐妹谢谢陛下厚爱。” 　　乾元帝觉得有点脸红，又道：“梓童替朕分忧，内库貂裘锦缎，看着给后宫分一分。” 　　过年的时候，后宫都有赏赐。 　　陛下开口，小花精自然不会替他节省，貂裘这东西放的久了也是虫吃鼠咬。 　　小花精请了马尚香与大周氏说话，主要是马尚香，列出嘉和帝的遗孀名单，小花精有些弄不清楚。 　　小花精吩咐大周氏道：“太妃每人一件貂裘、太嫔一件狐皮，美人才人都给灰鼠皮。陛下的后宫厚一些，妃位貂裘狐狸皮各一件，嫔位狐狸皮灰鼠皮各一件，各色锦缎十二匹，血燕一盒。” 　　大周氏不知道皇后为何大肆赏赐后宫，问道：“什么名目呢？” 　　如今才是二月中，有什么节气喜事呢？ 　　二月都没人过寿，小花精是正月，太后五月，陛下是九月初十，从前有太上皇跟他同月祝寿，他岂敢自己庆祝。 　　上皇仙逝，守了五年孝。出孝了，国库空虚，帝后登基大典花费不少，陛下不好意思在大肆庆贺生辰。 　　他每年吃碗小花精亲手做的寿面。 　　龙凤胎也是冬月的生辰，总不能说双胞胎满岁之后又百日吧？ 　　小花精想了想道：“就说陛下要给朝廷大员们增加俸禄，陛下犒赏文武，自然也不能漏了后宫上下。” 　　大周氏闻言缄默，陛下这是抄家发财了，要收买人心了？ 　　小花精见大周氏要走，又道：“你祖父与父母半月后起解，如今住在贾氏四房在京郊的农庄上，你们家的盘费安家费，族叔都替他姑爷打点好了。 　　荣府在郧阳武昌都有店铺，都是四族叔打理，你安心，他们丰衣足食没问题。 　　你若是有什么带给你父亲，可以遣女官出宫。” 　　大周氏摇头：“没有，之前祖父在诏狱，我已经替他们打点了，而今有娘娘照应，臣妾一点都不担心他们。” 　　小花精笑了下，之前打点银子都是大周氏出，小周氏哭祖爷哭得厉害，一点银子也不出，相必是想悄悄留给大房东山再起？？ 　　周大老爷一家要去山西，起解需要银子打点衙役，大周氏是厌烦小周氏算计，不想再做冤大头。 　　小花精笑道：“你转告小周氏，你们的俸禄马上补足，你们姐妹一起一百六十两，若是周家盘费不足，可以借支，马总管肯定会给这个面子。” 　　大周氏顿时笑了：“臣妾多谢娘娘体恤。” 　　大周氏的银子都是她封妃之后才积攒下来了。 　　她基本不花费，加上这两年水清也会孝敬，才积攒了五千两。她花费三千替祖父打点，给了两千给父亲安家。 　　而今轮到小周氏孝敬祖父了，至少该拿出三千银子替家里做盘费。 　　没有啊？ 　　皇后娘娘说了可以预支。 　　若是吝啬，正好让祖父看看他一心一意扶持的孙女是个什么货色。 　　小花精也很想知道小周氏对周家的感情如何。 　　结果，周家要起解了，她才通过周家的暗线送了三千银子出宫。 　　三千银子还是在内务府挪借而来，她竟然没有积蓄。 　　小花精很是奇怪，小周氏的银子都去了哪里了。 　　小花精招来龟母询问。 　　龟母还真知道：“回禀娘娘，小周贵妃的俸禄都补贴了大皇子襄王。不仅如此，周家每年给小周贵妃五千银子，名贵毛皮药材，除了自己留下足够的穿戴所用，其余也给了襄王拿出去收买人心。” 　　小周氏封妃八年了，每年五千两，还有礼物，这个本钱下的不小了。 　　小花精顿时乐了，难道真的想做太后啊？ 　　“大周氏如何待齐王？” 　　龟母道：“大周贵妃家里基本不会补贴，周贵妃的俸禄都自己积攒起来，之前补贴公主，公主退还了，大周贵妃把用不完的衣料茶叶燕窝这些赐给齐王，其余都没有了。” 　　“哦。” 　　龟母又道：“之前主子没过，属下就没禀报这些，今后要禀报吗？” 　　小花精摆手一笑：“不用浪费时间，本宫就是好奇心罢了。” 第283章 　　看来小周氏真正是脑袋不清楚：“水渭这一次可曾对周家有所表示？” 　　龟母道：“并没有, 倒是去了靖王府几次，不过都没能进门，靖王府的门子谎称王爷不在家。” 　　小花精挥手：“不用再盯着水渭，他已经废了, 你跟龟公都辛苦点, 把靖王府给本宫钉死吧。” 　　水渭水淮即便想要干点什么, 也没有那个本事, 纠结纨绔也掀不起大浪, 反而是忠靖王几代经营，他又是嘉和帝信任的御前大臣, 宫中肯定有一二个死心塌地的钉子, 大事干不了, 捣乱却可以。 　　小花精这边想起忠靖王卖了钉子，心里顿时一紧, 宫中最没有防御能力的就是龙凤胎。 　　小花精亲去承乾宫, 预备把龙凤胎搬进坤宁宫。 　　小花精的功力, 可以直接用植物把龙凤胎卷回来, 或者直接用灵手把他们摄取回来，却是怕吓着人，只好亲自走一趟。 　　她神识先延伸过去, 顿时乐了, 莲藕人带着及至小乌龟，顶着龙凤胎在莲叶上蹦跶。 　　龙凤胎才刚一岁零四个月，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十分高兴, 他们竟能够在荷叶上行走呢。 　　再看奶娘丫头嬷嬷, 一个个睡的死沉死沉。 　　小龟到底是血□□, 比莲藕人灵敏，神识一道就吓得躲着脖子沉入缸底装死去了，只有莲藕人跟哪儿顶岗。 　　小花精将龙凤胎卷到怀里，龟母这时露面，一把抓出来三个小乌龟崽子，高高举起丢在地上，忙着跟小花精请罪：“这几个小崽子贪玩，不知天高地厚，还请主子宽恕。” 　　小乌龟不懂事，但是，龙凤胎却不能不知道危险。水火无情，若是龙凤胎行程错误认知，以为他们可以在水里火里都能如履平地，那就很危险。 　　小花精眼里的批评了乌龟崽子与莲藕人：“小主子六岁练气之前，不准再用这些灵异本事误导小主子。” 　　为了让他们记住今日的教训，小花精对小龟与莲藕人给予惩罚，小龟清理地下被淤塞的泉眼，莲藕人负责打理果园三年，包括翻地，浇灌除虫。 　　小花精道：“再犯就要锁灵做苦役了。” 　　做苦役修炼的时间减少了，却可以精炼灵气。锁灵不能吸纳灵气，不能修炼，修为会倒退。 　　这个处罚很严重了。 　　四个小鬼头都吓着了：“仙主安心，属下都记住了，再不敢了。” 　　小花精以为龙凤胎不到两岁，三五天就会忘记，孰料，龙凤胎生来灵体，脑子聪明异常，每每路过莲湖，莲池都会要求下水玩耍。 　　兄妹越是被拒绝，越是牢记这事儿，四岁之后，还记得水面踩莲的事情。 　　后来，小花精不得不给予他们教训，直接把人丢进莲池，龙凤胎吃了一肚子水，这才知道厉害。 　　小花精没想到的事情却是，龙凤胎因为身体从娘胎就会吸纳灵气，竟然天生会游水。 　　这事儿小花精没预料到，水泽小时候没这个机会试验。 　　小花精这才明白，她白白担心三年。 　　这是后话不提了。 　　回头却说乾元帝，这边给臣子加俸禄，后宫给嫔妃赏赐，又给了小花精三十万。 　　这是当初水泽落地，小花精除了把水泽洗三满岁年节所得银钱都给存起来，还会每年给他小金库增加五万银子。 　　乾元帝得了王家的海船之后，心里觉得有些惭愧，这些银子他不拿就是元春的私产，遂也每年给水泽添加五万，还十分霸气的决定，今后小花精的银子也有他出。 　　而今，嫡出三只，乾元帝得了快外，给三个孩子小金库自然增加到了三十万两。 　　小花精客气一番，也收下了。 　　同时，乾元帝按照这次的外采收入，给惠民署拨款六万。 　　正是百分之一的分成。 　　紫竹得了消息，忙来跟小花精回报：陛下私库给惠民署拨款六万两银子。 　　惠民署因为每年都有顺天府与户部拨款，这个已经形成了制度，贾琮上任国子监祭酒之后，答应惠民署女学的笔墨书籍，在国子监出账。 　　节省的银子足够每年年底，救助那些被人送到南苑门前的弃女。 　　虽然，小花精已经把惠民署延伸到了城镇，免费给女孩子看病读书，然而，还有些人家嫌弃女孩子吃了家里的饭，穿了家里的衣服，把孩子偷偷丢在惠民署。 　　地处京都的南苑门口孤女少一点，却一直没有绝迹。 　　一年下来总能收到百十个弃婴，这跟之前动辄三五百弃婴已经减少了，女子任然被人轻视，甚至被同样是女子的祖母母亲嫌弃。 　　而今，有了高产作物，大多数人家已经能够吃饱肚子，依然有人丧心病康，丢弃女婴。 　　小花精再次制定了弃婴收养制度，凡是在女婴满岁之前没有后悔前来寻找的女婴，一律由惠民署寻找愿意收养的人家，绝不允许有些人故意占便宜，等到女孩十三岁前来认亲，回去卖了换取聘礼。 　　对于十岁左右的被救助的女孩，一律给予立女户的资格，让女童避免再次被买的事件发生。 　　至今，大月朝已经形成惯例，至少进了惠民署的女童，再不会陷入被卖的惨景。 　　曾经有人以身试法，在小花精支持下，被罚得倾家荡产。 　　有一个好的现象就是，江南不再有人公然□□瘦马，余下的人也只敢悄悄的干。 　　满朝文武也不再敢接受瘦马，或者护送瘦马。 　　因为一旦发现瘦马，紫衣卫就会介入调查，若非是正经被父母贩卖，而是被拐或者是被骗，豢养者，贩卖者都有牢狱之灾。 　　除此，豢养者还会被罚没家资。 　　购买者，则处以十倍的罚款。 　　瘦马售价五百两至一千两，罚金就是五千两至一万两。 　　不仅如此，凡是买卖瘦马的官员，在京察大计之时，要处以降低一等。 　　乾元帝还批准，这些罚金拨给惠民署，用以救助那些命运凄惨的女子，避免她们落入瘦马的境地。 　　故而，这些年惠民署的育婴堂，女学堂，医庐都扩大了规模。 　　紫竹就是询问这一笔银子如何开支。 　　小花精道：“这一笔银子不是南苑一家惠民署一家所有，平分给十三行省的惠民署，让大家都沐浴皇恩吧，本宫会明发懿旨，宣扬陛下的仁爱之心。” 　　紫竹秒懂娘娘的心意：陛下都从私库拨款支持皇后娘娘运转惠民署，下面的总督巡抚府台们不仅不敢私吞，还会争相效仿，给予惠民署各种方便与援助。 　　太后娘娘当即响应小花精这个皇后，在内务府商议五月千秋节如何庆祝之时，太后娘娘表示，不过生辰，将庆典所需要的的银子，捐赠给惠民署，用于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女子。 　　太后娘娘过千秋，不说花费百百十万，三五万银子总要花费。 　　内务府偷偷请示皇后娘娘。 　　小花精笑道：“那就比照陛下的捐赠划拨吧。” 　　马总管十分欢喜，他就怕没有明确的数目，落了不是，反正是朝廷的银子，用不着他心疼，只要有圣旨与懿旨，莫说十万八万，一百万他也照给。 　　马总官是个滑头，他给惠民署划拨了五万八千两现银，再给了一万两银子的粮食布匹。 　　如此，太后娘娘捐赠的银钱没有超过皇帝陛下，惠民署还得了实惠。 　　这一次都不需要小花精发懿旨，直接用太后的名誉给十三行省划拨银钱物资。 　　一个月之后，小花精就收到各地惠民署的密折，今年官府与地方豪绅捐赠的银钱物资比去年涨了三倍。 　　义学毕业生的回馈金额与物资，也增加一倍。 　　他们预备仿照南苑惠民署，修建幼儿所，招收义学毕业的女生，为幼教小先生。 　　这一年八月十五，太子水泽生辰，他也学习太后娘娘，不要庆祝活动，把清楚费用折现，捐赠给惠民署。 　　太子从来没有举办过生辰庆典，册封典礼也是搭载了元旦日庆典的顺风车。 　　第三道，太子捐赠依然有小花精明发懿旨，转达太子对于惠民署的支持。 　　大月朝三大上殿齐齐支持皇后兴办惠民署，民间掀起一股捐赠热潮。 　　惠民署成为百姓心目中圣殿一般的存在。 　　九月初九，乾元帝犹豫腿脚不灵，再次拒绝筹办生日庆典。 　　这一次，乾元帝没有捐赠惠民署，而是明发圣旨，给予各行省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发放白米白面各一石。 　　嘉和帝之前给民间祥瑞，七十岁以上老人给予免除赋税徭役，压岁银二两。 　　乾元帝登基，施恩天下，免除六十岁以上老人的赋税徭役，三节两寿，给予二两银子的补助。 　　乾元帝之所以支持皇后兴办惠民署，把惠民署拨款纳入附加法令中，就因被皇后一句幼有所依打动。 　　小花精兴办惠民署，给弱者庇护之前，各行省也有育婴堂，只不过都是民间组织，由各地善人兴办。 　　小花精封后才真正着手施行惠民。 　　这一项政令乃是皇后提出。 　　皇后干政御史却不敢攻讦，也因皇后并非谋求私利。 第284章 　　寒门清流在嫉妒贾府满门富贵的同时, 也甚佩服皇后娘娘，她带给贾府荣宠, 却对百姓诸多恩赐。 　　寒门学子更能体会女子读书，丰衣足食有尊严，是多大的恩赐。 　　他们从小生活在社会底层，多少人为了五两十两的蝇头小利，把女儿推进绝境。 　　荒年间能进大户做丫头，就是祖上积德。 　　最凄惨是落在老鸨子手里，成为风雅玩物。 　　入了这些地方，恰如跌入泥潭, 再无人生可言。 　　这一年的除夕夜, 乾元帝当着百官面，向皇后敬酒祝贺千秋之后，有寒门出身的翰林学士, 给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作赋贺寿。 　　其中重要一个称赞点，就是说皇后娘娘天下为公，大庇天下寒士。 　　满朝文武跪地三呼千岁。 　　小花精自然不能安然接受, 当着满朝文武与勋贵宗亲宣告,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陛下授意。 　　她身为皇后不过是忠实的执行陛下的治国之道：老有所依, 幼有所教，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满朝文武自不会质疑皇后，再次跪地, 山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乾元帝是君明，也是个凡人，喜欢听明君, 想要万万岁。 　　看见皇后处处替他彰显圣明, 脸上的笑容越发开怀。 　　这一次国宴, 水泽替皇帝陛下给王室宗亲、文武大臣敬酒。 　　水楹水潡周安青玉则跟着水泽护驾。 　　其实，水泽不怕吃酒，他可以迅速分解酒水。 　　然而，满室的酒气对身体不好，他吃的酒水全部进了乾坤珠（紫王爷爷的紫玉珠）里。 　　小花精把紫玉珠炼成一个玉扇坠，水泽挂在腰间做饰物。 　　但是，宗室王爷像是安乐王，安平王，荣亲王（十三爷）熙亲王（十七爷），包括忠靖王，北静郡王所敬的酒水，他都吃了。 　　文臣武将的敬酒，他只吃一口，余下装进酒葫芦。 　　乾元帝不知端的，面色不好，暗自跟小花精嘀咕：“这个傻小子，怎么都喝了，后面不是有帮手吗？？” 　　小花精悄悄握一握这个老相公的手安慰：“吃醉了才让人带杯，上场就让人代酒，大臣们会觉得太子华而不实，待人不真诚。泽儿有酒量，等他微醺，自然找人代酒。” 　　果然，水泽吃了一两的酒盏二十杯之后，腿脚开始打晃荡。 　　水楹与水潡开始代酒。 　　文臣武将却分外高兴，太子爷实诚啊！ 　　哪怕坐在门口，没有跟太子爷对饮者，心头也热乎乎的，如此实诚的皇储，乃是臣子之福。 　　几个人中间，只有青玉知道水泽的底细，太子肚子里装了八两酒，他的酒量是一斤半。 　　亦既，水泽看着醉态朦胧，其实眼明心亮着呢。 　　除了乾元帝担心，太后也很担心：“可吩咐让人准备醒酒汤？” 　　小花精忙道：“母后安心，早就吩咐了胡娟准备了灵芝蜜水，一人一壶管够。” 　　而今，不仅水潡青玉周安在青宁宫有居所，就连水楹也不在西三所住了，跑去青宁宫凑热闹。 　　陛下把英亲王府给了水楹，他却因为没有成婚，马尚香不放心，一直住在慈宁宫后面的西三所。 　　慈宁宫住的都是太妃，他觉得孤单，又嫌弃一群老太太唠叨，她们喜欢捏他的脸，逗他几时娶媳妇。 　　水楹十分烦闷。 　　他才十四，娶媳妇早着呢。 　　再者，大师姐黛玉出嫁了，他偷偷哭了一场，如今心里不顺畅。 　　他眼里，这京都在没有谁能够赶得上大师姐。 　　他大师姐一出，犹如九天仙子，人中龙凤。 　　那些扭捏作态，故作清高的秀女，都是庸脂俗粉，看着就厌烦。 　　其实，水楹看见的那些你扭捏的女子，并非故意为之，而是身量不足，悄悄垫高了鞋跟，岂不是走路扭捏了。 　　（郑重声明，元春黛玉不是小脚，人家是脚小，不是小脚。） 　　这一年一场国宴，水泽母子们不仅受到勋贵的拥戴，也收到了寒门官员的善意。 　　寒门学子自觉成为保皇党（太子哔）。 　　有人欢喜有人愁。 　　皇后太子母子们的声誉日渐高涨，大皇子二皇子的拥趸们就难受了，似乎被人掐住了命脉。 　　光是宗室中，就有裕亲王，豫亲王，恭亲王，忠靖王这几位对这母子们不服气。 　　当然，这些人也对乾元帝不服气。 　　这一年下来，在小花精的遮掩下，乾元帝没有暴露腿疾。 　　但是，乾元帝如今在王公宗亲眼里就是老婆奴败家子。 　　若非乾元帝在皇朝新作物获得显著成效，最近三年，很少因为饥饿爆发民变。 　　唯一一个广东，却是因为总督推行新作物懈怠，倭寇作乱没有缓过来了。 　　旱灾发生，总督却为了政绩蓄意遮掩，这才导致饥民围攻大户与县衙。 　　除夕朝贺，小花精看见了久违的侄女贾蕙。 　　贾蕙告诉小花精一个好消息，她母亲有了身孕，这才没有回京。 　　小花精却知道，水氏这个倒霉催的马上要回京了。 　　贾瑚调任辽东总督，她怀孕了不可能去冰天雪地的辽东城。 　　贾蕙正高兴，小花精也不败兴，询问了他们在山东的生活情况。 　　根据贾蕙所言，起初他父母不大和谐，直到了端午节后，经过她的左右调停，主要是他父亲后院干干净净，没有姨娘掺和，父母终于和好了。 　　她跟着父亲回京，原本要带着母亲。 　　她母亲却怕回京拖累了父亲的行程，也怕有损胎儿，这才没有回京。 　　据她所言，她母亲挺着肚子倒是忙得十分高兴，对于夫君的吃穿用度，无不亲手准备。 　　她母亲跟父亲的属下家眷关系也很融洽。 　　小花精颔首，揉揉侄女，真难为这个七窍玲珑的丫头了。 　　贾蕙这是在替她母亲描补，告诉皇后姑姑，她母亲不回京，并非不愿意伺候老祖宗与太太们，而是因为怕拖累父亲，伤害了弟弟。 　　其实，她母亲就是怕回京之后，陷在府里，又要跟夫君分离，这才借口不回京。 　　贾母张氏都面带笑容，高兴掩不住。 　　水氏出京怀孕，马上要多个小孙子。 　　多子多孙，谁不高兴。 　　水氏二十岁生贾蕙，二十四岁生贾蕤，今年三十四岁，这一胎算是意外之喜。 　　贾母张氏王氏杜晴都很捧场，笑微微的听着贾蕙吧嗒吧嗒的描补。 　　王氏还夸赞贾蕙：“蕙丫头出去一年，回来就成了小大人了，越发可人疼。” 　　张氏颔首应和：“嗯，古语有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无论是小子还是丫头，出去走一走，总有收获。” 　　这话就被赶上来的探春听见了，故意打诨插科：“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呢，女孩儿要贞静呢？” 　　张氏伸手要打探春：“我打你哟，你们姐妹只差没把京都翻转一遍，还要怎的？” 　　王氏也道：“蕙儿在家时候，帮着她婶婶打理中馈，你们几个姑姑却耀武扬威的出城打猎踏青观山水，这还不压着些，只怕不是翻京都而是要翻天呢。” 　　探春就往贾母怀里扑：“老祖宗您瞧瞧，可真是呢，嫁出门女泼出门的水，都不疼孙女了。” 　　贾母就把探春搂在怀里摩挲：“不理她们，祖母疼你。” 　　贾萱贾芙就跟一边羞羞脸：“哎呀，三姑姑看我们哟。” 　　贾芙的母亲小杜氏就冲着贾芙瞪眼：“没大没小……” 　　杜晴就拦族妹：“姑侄一般大，甭管她们。 　　芙儿才刚活泛点，明儿又被你瞪眼吓病了，琮儿又要跟你着急眼。” 　　小杜氏就跟她姐姐撒娇：“都是老祖宗太太们惯得没边了……“ 　　张氏睨她一眼，老祖宗都没说话呢？ 　　小杜氏马上缩回去了。 　　却是小杜氏不满意女儿这一年跟着贾萱到处瞎逛，拘管贾芙要她学针线。 　　贾芙跟着母亲在任上女红都学会了。跟着堂姐三年，她而今也是英姿飒爽，活的洒脱惬意。 　　母亲回京却想把她再拽回去，她岂能就范啊。 　　贾芙跟老祖宗告状，发现不好使，转而跟她母亲玩心眼。 　　她母亲管着她学针线，她就焉搭搭的今日病了，明儿不舒服。 　　贾琮得知小杜氏管制贾芙不许她去荣庆堂，还不许她跟着贾萱贾葳贾蕤读书，顿时恼了，在前院歇了半个月，可把小杜氏吓坏了。 　　生怕贾琮被小妖精缠住了。 　　贾芙用了一个月时间，挟父亲之威，把母亲打趴下了。 　　贾母还笑话说，贾萱直爽，倒不像是凤姐生得。 　　贾芙这个狡猾的狐狸性子，更像是凤姐亲生。 　　这也是物极必反。 　　凤姐进了才女堆，羡慕的紧。 　　希望女儿做姑姑二伯母那等才女。 　　贾萱聪明爽朗，有话直说，跟她母亲有商有量，根本不需要用计谋。 　　贾芙用计，主要是她母亲跟荣府的少奶奶不合拍，阻碍了贾芙的健康成长。 　　翻年三月要选秀。 　　贾蕙跟迎春探春一样，可免选。 　　乾元帝没有纳妃的意思。 　　他迷恋修炼，也怕被人发现秘密。 　　小花精征求贾蕙本人的意见：“喜欢什么生活，跟姑姑说说？” 　　这个选择决定小花精替她挑选什么样的婆家。 　　荣府已经荣宠之极，短期内，贾府不能再出皇妃。 　　贾蕙的婆家只能在功勋宗室清贵中挑选。 　　之前，贾母跟太后达成协议，有意把贾蕙嫁给周安。 　　周安眼下不显，身为太子伴读，将来自有一份前程。 　　贾蕙看了老祖宗祖母一眼，老祖宗祖母都没有什么暗示。 　　她母亲倒是交代她，至少要嫁回宗室。 　　贾蕙却自有主张，红脸低头道：“侄女今后还想出京走一走。” 　　贾瑚的女儿不可能嫁给白身，宗室子弟吃供奉，自己都不能出京，媳妇更不能出京，要伺候婆婆呢。 　　小花精看眼贾母大伯母，两人都颔首一笑。 　　这婆媳看上了太后的侄孙子。 　　周安家庭简单，今后肯定一个侯爵跑不掉，也不亏待贾蕙的才貌。 　　起初，贾母与张氏都担心水氏居中阻拦，这下好了，她不乐意回京，等明年春天她回京，蕙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贾瑚答应，她不敢不依。 　　小花精一笑起身：“我还没拜见母后娘娘，咱们一起吧。” 　　又吩咐紫竹：“告诉太子一声，本宫陪伴荣府女眷拜见太后娘娘去了，让他警醒着点，不要误了拈香。” 　　紫竹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给她递话，让太子带着青玉周安去慈宁宫，让蕙儿小姐相看女婿。 　　周安的祖母乃是许家富贵之后迎娶的妻子，容貌不用说。 　　周安的母亲虽然不识字，却也五官清秀。 　　周安本人只是中人之姿，胜在身材挺拔健硕，气度不凡，也算是英俊小生。 第285章 　　小花精一行人到达慈宁宫才落座, 水楹水泽水潡周安林青玉就到了。 　　贾蕙不认得周安，但是, 周安请安之时带了名字。 　　贾母虽年过古稀，因荣府的好风水，黛玉替她梳理经络，眼不花耳不聋，满头青丝，看清了周安的相貌，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太子跟贾蕙是表姐弟，水泽要见礼。 　　水楹也凑热闹，还充长辈赐给贾蕙一块玉佩。 　　林青玉见惯他随意作风，赖他姐姐可说大师姐，贾蕙跟他没得任何关系, 不能让他胡来，他出手如风：“多谢王爷。” 　　水楹瞬间明白, 顿时讪讪：男女有别，他给玉佩却是不合适。 　　太后娘娘给一群小子给了红封，给贾萱贾芙都是一匣子珍珠。 　　贾蕙却是一对和田玉的比目鱼。 　　白玉蕴含着稀薄的灵气, 但是在凡间却是上品美玉了。 　　贾蕙一看便知这是多年的老物件，属于那种祖传的东西。 　　长辈赏赐东西一般来说都是新的, 这种几百年传承的东西都有特殊的意义。 　　她看了老祖与祖母一眼, 见二人微微颔首, 这才跪下伸出双手，接了比目鱼：“小女多谢天后娘娘恩赐。” 　　周安一看姑祖母把许家祖传的玉佩, 赏赐给了贾府大姑娘, 人家还恭敬的接受了, 顿时想起姑祖母之言：给他看了一门亲, 只是姑娘还小，他身份不明，尚未挑明。 　　此刻方知是这荣府大姑娘。 　　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他的心肝儿顿觉被撞了一下，面上轰的一下染成胭脂色。 　　别人不知道，水泽却知道，只是没想到贾蕙也乐意，想着这么标致的表姐，被周安这小贼掐了，顿时在他腿弯踢一脚。 　　周安不防备，傻呵呵的跪在贾蕙面前了。 　　贾蕙方才起身，唬了一跳，看见水泽促狭的笑容，顿时调皮一笑，忙着摆手：“公子请起，无需这般大礼。” 　　太后皇后，再有荣府的女眷见状哄的一笑。 　　周安羞得无所适从，弹跳而起，却拱手还礼不知所云：“该当的，该当的……” 　　贾母见此，看了张氏一眼。 　　婚事没有说开，但是，大家有了意向，就会交换信物，等选秀完毕，两家再走联姻程序。 　　至于八字，贾母太后早都悄悄和好了。 　　太后得了姻缘签：宜室宜家。 　　贾母抽到的姻缘签却是天作之合。 　　张氏也有准备，却是贾瑚给的一方小巧的灵玉佩。 　　可以作为扇坠，也可以挂在脖子上。 　　这玉佩是木系灵玉，长期佩戴可以延年益寿。 　　贾蕙有灵根，虽然很差，只要练气入体就是一百二十岁的长寿星。 　　身为岳父，他希望周安延年益寿，活到九十九八十八吧。 　　小花精明白贾瑚的心意，看了眼贾芙，这个倒霉的丫头，竟然没有灵根，八灵根都不是。 　　整个荣府的子嗣，贾琮算是吃亏了。 　　他的儿子贾菡也没有灵根，而贾琏的儿子贾萏却是五灵根，虽然很差，总之有灵根。 　　这日，小花精亲自送了荣府女眷到顺贞门，悄悄跟她嫂子杜晴说话：“嫂子今后多照顾一下琮儿媳妇，让她暂时不要怀孕，等个三五年再怀吧，嫂子那些美白嫩肤的美食也给她一些。” 　　杜晴一愣：“娘娘这话，可是发生了事？” 　　小花精道：“满府的孙子都有根骨，就是芙儿菡儿没有，让小杜氏好生养几年吧，把身体养好些，再生养不迟。” 　　杜晴眼睛一亮：“葳儿也有？” 　　小花精一愣：“兄长没说吗？” 　　杜晴摇头：“从前都是老太爷带着他们操练，我以为是修炼养生诀与武当拳呢？” 　　这是荣府对外的说辞，肯定不能说，我家有修仙诀。 　　这就是找死了。 　　小花精一言难尽，不过想着自己也没对陛下说实话，也就怪不得贾珠。 　　这种事情关乎身家性命。 　　关键是杜晴没有根骨。 　　小花精可不想成为他们夫妻不合的引子，隧道：“正是呢，不然你以为为何大哥哥二哥哥的修为高，琏儿琮儿修为低，宝玉根本没修为呢？ 　　这就是根骨的区别，琏二哥根骨差，儿子女儿都有修炼根骨，独独芙儿菡儿没有，这却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这话杜晴秒懂。 　　江南灵秀出俊杰，穷山恶水出悍匪。 　　小杜氏成婚就出京外放，根本没在荣府待过几日。 　　荣府再好的风水，她也没蹭到多少。 　　杜晴不由想起水氏，沾了那么大的便宜，却觉得人家亏欠了她，真正吃亏的却是她这堂妹啊。 　　小花精不过提点一下，小杜氏若是不听也没法子。 　　杜晴这时却摸摸肚子，心里暗暗后悔，不该为了养生避孕。 　　不然多生几个有根骨的孩子，多风光啊。 　　小花精瞬间看穿了这位嫂子，笑道：“孩子是缘分。” 　　杜晴顿时羞红了耳根：“娘娘身为国母，还是不改当初的秉性。” 　　小花精的秉性是什么呢？ 　　真性情加顽皮，从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阴谋诡计，对喜欢的人言无不尽，对不喜欢的人，熟若无睹。 　　杜晴叹息，觉得这位小姑子大约就是皇后命，不用阴谋算计，明抢暗夺。 　　荣府女眷出宫，水泽身为外孙却不能护送，他要拈香祈福，要祭告祖庙天地，要接受群臣朝贺。 　　往年乾元帝的一切责任，今年都由水泽担任。 　　乾元帝美其名曰这是磨炼太子。 　　其实是拈香祭祖祭天地，需要三拜九叩。 　　小花精虽有办法遮掩，却会暴露她身怀绝技。 　　水泽这一祭祖祭天地神灵，这个储君算是安坐如山了。 　　消息传开，后宫中又损失了许多的瓷器。 　　小花精看着水渭水淮兄弟面容都扭曲了，再看忠靖王，不亏是老谋深算之人，那面容带着十分恭敬。配合水泽祭祖，一丝不苟。 　　轮到太后皇后带领后宫祭祖的时候，除了大周氏，乾元帝的几个后妃都是焉搭搭心不在焉。 　　小花精奇怪，淑妃贤妃没儿子，烦什么呢？ 　　大周氏替她解惑，却是后妃在担心选秀。 　　她们本不受宠，又来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肯定把陛下迷得晕头转向。 　　她们输给皇后不觉得丢脸，正房原配，太子之母。 　　她们输得起。 　　输给小姑娘，今后在后宫还有脸吗？ 　　臊也臊死了。 　　这个时候后宫中四妃都在埋怨胡家，若非受到胡家牵连，她们再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 　　小花精笑看大周氏：“ 你没说吗？” 　　大周氏帮着处理户部上传的秀女名单，也知道陛下今年不纳妃。 　　大周氏笑道：“臣妾为什么要让她们开心，看她们蝇营狗苟才可乐呢。” 　　小花精拍下大周氏：“你越来越调皮了。” 　　又道：“明年外孙就三岁了，你是六月生辰，过了十五，本宫下懿旨，让清儿回京祝贺太后千秋。” 　　大周氏顿时红了眼圈：“多谢娘娘眷顾。” 　　小花精道：“应该的，这些年多亏你帮衬，只要我做得到的事情，绝不会亏待你。 　　你看太后与敏太妃香太妃多好啊，咱们也做一辈子好姐妹吧。” 　　大周氏忙着行礼：“谢谢娘娘抬爱，臣妾愧不敢当。” 　　正旦日。 　　后宫嫔妃朝贺帝后，让人吃惊的是，五位后妃都给小花精送了厚礼，就是最穷的昭媛淑媛，也送了价值千两的厚礼。 　　小花精细问之后方知，大周氏给几位传达一个小道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正在劝解陛下，眼下辽东海疆局势紧张，国库也不充盈，阻止陛下纳妃娶妾。 　　小花精留下大周氏笑道：“你怎么越发调皮起来？” 　　大周氏笑道：“天天的换瓷器，都是官窑出品。 　　收银子嘛，显得臣妾抠唆，不收银子，又糟蹋东西。 　　她们砸一件瓷器，拿去世面上，都是几十几百两银子呢。” 　　说着伸出手：“见面分一半，娘娘收了多少呢？” 　　小花精就叫紫竹：“分你们贵妃娘娘一半吧，不然她哭鼻子别人还以为本宫欺负她。” 　　紫竹小算盘早就算好了：“拢共三万八千两。” 　　小花精道：“提出八千给南苑的孩子们加个肉菜，过年菜吃到元宵节，剩下的都给你们贵妃。” 　　大周氏唬了一跳：“这可不敢，臣妾说笑呢。” 　　小花精道：“给你就收下。 　　穆王胆子小，京都的穆王府好些年没有修缮了，据说大门都褪色了。 　　再者从前是郡王府的规格，如今升为王爵，合该修缮一二。陛下那些兄弟子侄，若是给了清儿不给他们，肯定都要说嘴了。 　　如今咱们拿钱给清儿修缮王府，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埋怨。清儿可以住皇宫，小王爷不是招赘，所以，四月之前，必要修缮完毕。” 　　大周氏忙不迭行礼：“臣妾替清儿多谢娘娘，改儿清儿回京再给娘娘磕头谢恩。” 　　小花精搀扶大周氏起身：“这话外道了，不说本宫喜欢清儿。 　　你可别忘记了，清儿出花，本宫亲手照料她脱险，别人或许不以为意，本宫心里那时就把她当成后辈疼爱了。” 　　大周氏忙道：“是啊，娘娘对我们母女的救命之恩，臣妾没齿难忘。” 　　若非皇后一再对她们母女伸出援手，大周氏也不敢投靠皇后。 　　大周氏最是明白人。 　　陛下对她早就断了恩宠，她如今在宫中风光无限，全凭皇后庇护。 　　如今她娘家败了，她越发感恩皇后。 　　小花精从来不收贿赂，后宫嫔妃供奉的银钱安排，自然也不会隐瞒乾元帝。 　　乾元帝听了有些脸红，当即表示从私库拨出五万给水清修缮王府。 　　他要用穆王府，哪怕是亲生女儿，也不能只让马儿跑不给吃草。 　　而且，清儿在京都也没有公主府。 　　乾元帝最终又吩咐内务府，把之前没收的吏部尚书吏部侍郎家的两座宅邸，赐给水清之子穆曦。 　　乾元帝不厚道，把人家穆家的孙子，按照自家孙子排行日子辈赐名为曦。 　　穆家当然喜欢，陛下赐名是无上荣耀。 　　穆王爷据说把族谱上的孙子辈排行都改了，应和陛下赐名。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小花精下了懿旨给水清，让她择吉日回京，祝贺太后千秋。 　　十六开衙，水泽读书上朝，忙得脚不沾地。 　　小花精也开始整理秀女名册，确认在册秀女是否都下达了通知，免得闹出前朝的笑话，把人小官家的秀女耽搁到三十岁。 　　小花精以为宫中的日子会这般平和的过渡到水泽登基，她功成身退。 　　再没想到，小周氏闹出幺蛾子。 　　这日小花精在储秀宫与太后主持殿选，水渭跑来磕头喊救命，说是嘉和帝下令杖毙小周氏。 第286章 　　太后娘娘忙追惊问：“可知陛下为了何事要杖毙周贵妃？” 　　水渭一头雾水。 　　却是周贵妃在养心殿收买的小太监给水渭送了信, 只知要杖毙，不知道为何要杖毙。 　　小花精盯了水渭几息，便知他没说谎。遂私下沟通龟母, 心下哂笑。 　　周贵妃竟收买了御前总管太监福公公的干儿子, 乘着陛下闭关打坐她偷摸进了养心殿。 　　然后，她自个脱得溜光扑倒了乾元帝。 　　乾元帝有些慧根，入定了，被惊醒时已经被周贵妃捉住了小弟。 　　小周氏从前用过这招, 一摸就就顺道。 　　而今却是焉搭搭没反应, 顿时愣住了。 　　乾元帝彻底惊醒, 顿时大怒：他三条腿都残废的事情曝光了。 　　乾元帝腿疾除了太医院太后知道, 剩下福公公知悉。 　　今日也是福公公身子不爽, 兼之万岁爷入定了，故而吩咐干儿子代为守关。 　　哪里知道离开不过半个时辰, 就被人攻破了闭关之所。 　　福公公的干儿已捆去了浣衣局。 　　他假传圣旨, 慌说陛下准许小周氏觐见。 　　小周氏是陛下的枕边人，殿前的侍卫也不敢阻拦。 　　陛下的隐疾暴露，多少人头要落地：“怎么不早些来报？” 　　龟母很冤枉：“娘娘没说要阻止其他嫔妃觐见啊？” 　　的确如此, 小花精从来没下过禁令。 　　小周氏却是因为乾元帝不纳妃, 以为乾元帝对旧人有情谊, 只是碍于皇后吃醋，太子的情面, 不好临幸嫔妃。 　　她决定做个破冰之人。 　　谁知这一闯关，就要丢了自己的性命。 　　小周氏也很惊骇, 陛下竟然不行？ 　　那么, 皇后的盛宠从何而来？ 　　算起来, 乾元帝已经有七年不曾进入后宫。 　　陛下什么时间不行了？ 　　乾元帝下命杖毙小周氏。 　　她忽然疯狂大笑：“陛下, 龙凤胎……” 　　她想问龙凤胎不是陛下的血脉。 　　乾元帝气急之下，用金如意砸晕了小周氏。 　　小花精原本还有些同情小周氏，女人思慕夫君，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这女人竟然敢诬陷她，诋毁她的儿女，这人死不足惜。 　　她不杀人，却不会再烂好心了。 　　小周氏固然该死，杖毙宫妃的事情传出去，不知道会演变成何等模样。 　　太后思忖之后说道：“皇后，我们瞧瞧去，小周氏若是罪无可恕，就去慎刑司给胡氏作伴吧，到底是陛下枕边人，杀之不祥。 　　有时候，生不如死比死了更加凄惨。” 　　小花精也没生杀心，自然颔首附议：“都听母后娘娘。” 　　太后皇后婆媳驾临养心殿，小周氏已经被打了四十大板。 　　慎刑司的太监也是因为小周氏收养了水渭，再者，大周氏跟皇后娘娘交情深厚，人尽皆知。 　　若是她求了恩典，人却死了，他们担不起后果。 　　故而他们打的十分有节奏，按照韵律，慢慢悠悠的打。 　　闻听太后皇后驾临，板子更加缓慢了。 　　终于，在打了五十大板之后，太后出声了：“皇帝，周贵妃乃是陛下枕边人，不念她这些年伺候的功劳，也该念水渭即将娶亲。 　　她是水渭养母，她死了，要耽搁渭儿的亲事。 　　再有，龙凤胎年幼，这养心殿若染了血煞，恐怕对子嗣不利。” 　　陛下气得青筋爆绽血崩心。 　　他自己不能动，若是能动，肯定亲自动手，直接敲碎罪妇的狗头。 　　可是，太后是她嫡母。 　　乾元帝是闻名天下的孝子，太后来了，也只得暂时忍下杀心。 　　小花精一睃眼发现乾元帝嘴角的血迹，忙着上前：“陛下怎么吐血啦？” 　　心里却哂笑：至于吗，不过是被人发现不举而已，就气成这个样子？ 　　太后闻言却还是大吃一惊：“皇帝，老四，你怎么啦，快传太医……” 　　小花精忙冲着太监宫女摆手：“都出去吧。” 　　然后暗地里拉拽太后娘娘：“只怕是小周氏给陛下吃了什么吧？” 　　宫妃给陛下下药肯定不是□□之类的毒药，一般都是媚药之类的助兴之药。 　　太后这时回想小周氏，三月天穿着蝉衣，显然是邀宠惹怒了皇帝。 　　然后，太后猛地记起了陛下不良于行的事情。 　　那么，小周氏是霸王硬上？ 　　太后扶额，她身为婆婆，这事儿也不好管了。 　　她若是生母应该愤怒，而不是替小周氏求情。 　　乾元帝面对嫡母与老婆的眼神，顿知她们看破了内情。 　　太后只是不知道陛下除了双腿残疾，小弟也残了。 　　她心里想着，肯定是陛下只宠爱皇后，这些后妃着急了。 　　但是，她跟皇后的情分犹如母女，后妃的可恨她知之甚深。稍微示弱，就会被这些妖精撕吃了。 　　太后这时上前拉住乾元帝的手说道：“论说，皇帝已经御宇多年，母后不该插手皇帝的事情，只是这小周氏是后宫嫔妃，母后就多一句嘴，死罪可免，让她受活罪，就算是给孩子们积福了，可成？” 　　乾元帝颔首：“儿子听母后吩咐。” 　　太后说道：“不是吩咐，深宫女子的悲哀，你们男子不懂，她随是冒犯了皇帝，初衷却是为了争宠，跟那些谋害你的人不同。” 　　这是暗示端妃下药弑君，那等人还活着，对小周氏也不该这般绝情。 　　小周氏也怀过孩子，只是没留住。 　　乾元帝闻言动容：“儿臣知悉，请母后做主。” 　　太后遂看着慎刑司刑头儿：“你们的手艺本宫知悉，小周氏冒犯陛下，罪不容恕。陛下皇后仁慈，饶恕一命。 　　尔等继续行刑，只留口气。 　　三个月之前下床，尔等以包庇罪论处，与小周氏同罪。” 　　太后这个处罚是既让把陛下出气，也给自己积德。 　　许家而今翻身在即，她的心肠越发软了，不能眼见有人丧命不施以援手。 　　而且，太后跟皇后交换了意见，皇后也有此意，要为儿孙积福。 　　若要得罪皇后，太后也要思忖思忖了。 　　乾元帝因为被被小花精施了清心术，又用了治愈术，身体舒服了，心里怨气相对少了，只要小周氏受惩罚即可，不再一定要她死了。 　　他看着小花精，如泣如诉，委屈的很，似乎小花精不好好安慰安慰，他就敢哭一哭。 　　小花精送别了太后，把乾元帝拧回了坤宁宫。 　　首先香汤沐浴，小花精亲自调试一缸桂花香味氤氲的香汤，又怕乾元帝歪缠，下了些安息香，又亲自给他按摩昏睡穴，三两下，乾元帝就睡熟了。 　　乾元帝睡熟之后，小花精返回养心殿。 　　小周氏嘴里含着核桃，疼得晕厥也喊不出声。 　　福公公带领一众养心殿的太监跪了一地，浑身颤栗，人人担忧，这回只怕活不成了。 　　福公公的干儿子秦安一早押去了浣衣局，大约已经死了。 　　福公公此刻也无心替干儿子担忧，只是担心自己的老命不保。 　　经此一役，福公公这个御前总管是做不成了。 　　小花精露面，福公公顿时哭成个泪人，磕头如捣：“皇后娘娘，奴婢辜负了陛下与皇后娘娘的厚爱，但求一死恕罪。” 　　小花精道：“这宫里公公不能待了，擅离职守不处罚，今后这宫里就没规矩了。” 　　福公公心里一松，死不了了：“奴婢叩谢娘娘大恩。” 　　小花精又道：“公公不在，陛下眼下没有得用之人，公公觉得那一位可以接替御前总管之职？” 　　福公公简直被幸福砸晕了，这般时刻，娘娘还这般信赖，他真是三生有幸。 　　小花精也是看福公公到底推举谁，她好安排福公公的去处。毕竟他的干儿子死了，有情无情这些年了，有时候维护一个人也会成为习惯，为了面子，也会替他报仇。 　　福公公在宫中还有别的干儿子与徒弟。 　　福公公的泪水把地砖染湿了一块，之后才哽咽推举了乾元帝身边的另外一个太监平公公。 　　然后，福公公还给了小花精一张名单：“这些人是秦安的同乡与干儿，他们虽然眼下能量不足，不知道今后怎么样。 　　奴才觉得他们不适合在宫中伺候，如何处理娘娘圣裁。” 　　小花精颔首：“公公的忠心，本宫知悉，回去等待消息吧。” 　　福公公退出了养心殿，也带走了一竿徒子徒孙。 　　小花精目送他们。 　　果然一个叫小全子小太监悄声埋怨福公公：“福爷爷，您不替干爹说话也罢了，怎么还把我们都卖了呢。” 　　福公公瞪眼：“收起你们那些抱团的心思，皇后娘娘圣明烛照，我让你们出宫，虽然为了皇后娘娘分忧，也是念在你们喊了我几年爷爷。 　　我一辈子谨小慎微，却败在你们干爹手上，将来若是惹祸，我可是保不住你们。” 　　小全子不服气：“爷爷这话好笑，我等安安分分，如何会闯祸呢？” 　　福公公给了小全子一个板栗：“你以为那些铤而走险的都是自己乐意？还不是被人挑唆利用，被权势引诱？ 　　你们干爹若非想要靠上襄王爷，岂能丢了性命？” 　　小花精收回神识，这人虽在上位途中干掉许多对手，却还有一份慈爱。 　　心怀慈爱者，尚可一用。 第287章 　　小花精回头再看小周氏, 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太后发话，行刑手不敢放水，实打实打了八十大板。 　　如今还有气却是因为之前五十大板放水之故。 　　大周氏在侧殿照顾小周氏。 　　小花精开恩赐药, 这里却是养心殿，不好操作。 　　大周氏不敢把人送回去。只是给小周氏喂了口服药, 伤口没有处理。 　　搁在别人，或者小周氏嘴不毒, 小花精会给一个治愈术。 　　小周氏这种心术歹毒之人，小花精不想浪费。 　　她之前无数次放过小周氏, 石头也该有所感应。 　　大周氏遂跟小花精求情：“小周氏犯了罪, 臣妾本不该求情, 她到底是女子, 还请娘娘开恩，让她回宫上药。” 　　小花精颔首：“先养伤, 等待陛下裁决。” 　　小花精不会做恶人, 罚入慎刑司也是陛下下令。 　　周家已一败涂地，她犯不着。 　　大周氏闻言大喜，忙着磕头谢恩。 　　小周氏虽然令人讨厌, 到底是姐妹，小周氏害过许多人, 却没害过大周氏。 　　她没得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道理。 　　小花精摁着乾元帝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这才让他醒了。 　　醒来直喊肚子饿了。 　　小花精早备好了一桌小菜, 吃好了喝足了, 乾元帝似乎才警醒过来：昨日有人欺君，他气懵了竟然昏睡过去了。 　　错过了晚膳, 又错过了早餐, 结果饿蒙了, 差点忘记这事儿。 　　这时想起来了，即刻就是横眉怒眼：“贱人怎么样了，死了没有？” 　　小花精睃他一眼：“陛下昨日答应让太后娘娘处罚，娘娘让留一口气。打完了陛下睡熟了，臣妾不好惊扰，吩咐把小周氏送回寝宫去了。” 　　乾元帝：“为什么送回宫，应该送去慎刑司。” 　　小花精颔首：“谨遵陛下吩咐。” 　　乾元帝想了想又瞪眼：“秦福那个老东西呢？” 　　小花精道：“秦福岁数大了，快六十了，臣妾预备让他出宫去南苑服役，帮着南苑教导一些宫中的规矩，毕竟那些孩子他日也有人要进宫当差。” 　　南苑也有各省的孤儿。 　　小花精已经取得了乾元帝承诺，南苑的孤儿从小习文练武，年满十五可以参与侍卫选拔。 　　他们在世间没有亲朋好友，跟门阀也没有牵连。 　　当初遇到灾荒，爹娘亲人都死了，族里也不肯援手，不然，他们作为男子，再不会被遗弃。 　　这种人可说是六亲全无，只会忠心朝廷。 　　去年年底水泽去挑选了三百亲兵。 　　他身为太子，府里可以豢养三千亲兵。 　　这些兵马还不用太子出俸禄，都是朝廷奉养。 　　水泽原本有三千孩儿兵，其中两千精兵留在山西，接受贾代善训练，跟着回京的一千人，反而是根骨比较差的孩子。 　　南苑那些孩子却是从小训练，比水泽手下的兵马功夫还要扎实些。 　　不过，男丁被遗弃的大大少于女婴。 　　南苑惠民署开办十二年，救助的男婴不足千名。 　　女婴女童已经有三万人之数，加上弃妇，前后救助妇婴约莫五万多人。 　　加上十三省，约莫十万人。 　　大月朝而今的总人口不足一万万，这个数目已经很惊人。 　　当然，大多数弃妇，在惠民署的帮助，重获新生，找到了第二春，或者干脆立了女户。 　　通过惠民署帮助立了女户，并拥有生存技能的女户，眼下已经增加到了三万多户。 　　这三万户，大多数是弃妇。 　　许多的女童长大之后，找到了可心的爱人，就不再立女户。 　　小花精兴办惠民署，不是为了扩大女户，而是帮助女子自立。 　　这些女孩找到了归宿，惠民署自然不会反对，还会成为这些女童的后盾。 　　惠民署的女官会定期回访这些女童的情况。 　　而且，各地的女童都由给惠民署女官通信的渠道，确保这些被收养的孩子，不会再被奴役。 　　除非是自愿被奴役，不肯求救，那就没法子。 　　故而，这十年之间，也有弃妇女童被磋磨的案例。 　　但是，惠民署培养的女童，都有反抗意识，性命攸关都会觉醒，然后求援。 　　对于残害女性的家庭家族，小花精一般都是铁腕处理。 　　并且，还会采取株连的处罚。 　　这个株连不是指性命，而是指这个家庭家族的男丁的前途，会受到打压。 　　这一点，不仅仅针对惠民署的女童，反之天下女子。 　　之前有安徽丁生，出身耕读，说是耕读，其实是自抬身价，家里有五亩开荒地，寡母养儿不已，迎娶了大三岁的舅舅家表姐，两家人合伙子供丁生读书，才中了秀才就要休妻。 　　姑母婆婆狠毒的诬陷媳妇红杏出墙，媳妇受不了冤屈寻死，被惠民署的女官救下。 　　女官支持女方父母上告，洗清了冤屈，挽回名誉，跟男方和离。 　　丁生把一切都推给母亲，其母被判流放三千里，劳役三年。 　　丁生还是秀才功名，进衙门不跪。 　　这事儿被惠民署女官挖出了根源，他跟县府的首富之女已经定亲，而且是在休妻之前。 　　抛弃糟糠还想把妻子踩死，无情无义的中山狼，完了还把罪过推给老母亲，这是不孝，欺瞒朝廷这是不忠。 　　不忠不义的不孝之徒，岂能成为天子门生，牧民一方？ 　　最后，这个丁生不仅被革除了功名，还被□□五年，发配岭南。 　　这个四体不勤的丁生就是个好逸恶劳之徒，如今没有母亲与妻子护着，死在发配的路上。 　　丁家五服的男丁参加科举，都要严查操行。 　　这案件在大月朝引起很大反响。 　　同时，大家再次认识到惠民署女官的地位，这是可以是通天的存在。 　　惠民署虽然不及六部，却也水涨船高，是一吃香门庭。 　　乾元帝觉得偶便宜福公公，又想着福公公伺候他多年，当初也是他让福公公去后宫各处走动，也就没突出异议，却道：“不能用了。” 　　小花精奉上一张纸：“这是福公公提供的名单，属于秦安一系的小太监。” 　　乾元帝看了总算面色缓和了：“总算是没有坏透。” 　　福公公算不上坏，算是识人不明吧。 　　乾元帝道：“丢去郑家坝子吧。” 　　圈禁八皇子十四皇子的庄子，墙壁高三丈，鸟也飞不进去。 　　乾元帝下令：胆敢逃跑者，先斩后奏。 　　这来归纳为这辈子算是死这儿了。 　　太监进去也算是不死甭想出来了。 　　小花精也没反对，这些虽是受了牵连，她也不想今后再发生废太子事件。 　　乾元帝直说请安一系圈禁，福公公一系的太监算是逃出一命，留在南苑。 　　福公公闻讯哭得涕泪纵横，秦安的干儿子徒弟鬼哭狼嚎的被抓走了。 　　三日后，乾元帝下令把小周氏打进慎刑司，而且单独关押，整日舂米，不许人探望，不许跟人交谈。 　　这也是广死的节奏。 　　然后，乾元帝脸上挂不住，跟小花精商议，要搬去无逸殿，方便修道。 　　小花精大惊失色：“不可，太子才十二，如何担得起偌大的江山？” 　　乾元帝摆手：“这个梓童不用担心，朝堂上，内阁会辅助他，朕命十三弟在外面替他看着，内廷之事有梓童帮忙看着。朕一旦出关也会回来看看，再不会让你们母子被人欺负。” 　　小花精蹙眉：“您这是何必，您这腿伤慢慢养总会好，何苦这般着急？” 　　乾元帝自觉不是男人，无法面对后宫，抓住小花精：“辛苦梓童，你的人品朕知道，这个天下托付给你与十三弟，朕安心。” 　　小花精断然拒绝：“陛下三思，臣妾学得是相夫教子，治理江山，臣妾根本无从下手。” 　　乾元帝却道：“不需要你跟朝臣对上，只需要看着不让人欺负忽弄泽儿，若是有人不像话，梓童告诉朕，朕收拾他们。” 　　无论小花精如何劝慰，乾元帝执意要搬迁无逸殿闭关。 　　内阁与十三闻讯瞬间炸锅，十三气得要去查封长春观，捉拿长春子这个妖孽。 　　乾元帝甩狠话：“十三，你要忤逆朕吗，你这么干了，我们哥们的情分就绝了。” 　　随后又好声好气的跟内阁张首辅解释，长春子不是妖孽，他是仙长，朕见过他呼风唤雨的本事。 　　长春子其实内心也很崩溃，他勾搭陛下也为了中兴道教，让道教称为大月朝的国教。 　　如今乾元帝抬脚除了皇宫，表示要太子兼国，他的目的还没达到，倒是先惹怒了满朝文武，今后只怕道教在大月朝地位还会下降吧。 　　长春子十分沮丧，他不仅看不穿皇后的修为，甚至看不穿太子的修为。 　　他有时候也很疑惑，难道皇后太子真的没修为？ 　　证据就是陛下也是一身灵光，陛下确实没修为，不然，也不会不相信自己的是健康的，以为患了腿疾。 　　若是陛下有修为，他通过內侍就知道自己没有腿疾。 　　他甚至算不出皇后的命运。 　　他能给皇帝太子卜卦，却不能卜算皇后。 　　他第一次给皇后卜卦，被反噬，神识受伤，第二次卜算，长春观差点坍塌，还失去了一条水脉。再不敢卜算了。 第288章 　　这事儿却是是小花精出手, 她的本体是一株桂花树，这事儿若是给长春算出来还得了？ 　　她是元婴修为，长春子只是筑基, 自然看不透她的修为，他窥视小花精的命运就是冒犯，自然要受到反噬。 　　水泽则是因为紫玉珠被紫王爷爷下了禁制，遮盖了修为。 　　他能给水泽卜卦则是因为水泽是真正的胎生人类, 没被反噬, 却是乾元帝金口准许了, 这才没被反噬，若非如此, 他没贸然卜算水泽，这一方天道护主, 他也会受到龙脉反噬。 　　但是, 长春子身为修道之人，若是胆敢对水泽不利，龙脉也会反噬。 　　像是小花精黛玉抽取这个世界的灵气, 能被天道容忍，未必不是为了保全水泽。 　　乾元帝不顾妻子兄弟内阁的反对, 这日叫大起，明告天下，京都四品以上的官员参加。 　　乾元帝在朝会上的说辞又变了, 他说道：“朕忽然心有所感，要替父皇欺负百日, 即日起, 太子兼国, 荣亲王为辅政王, 协助太子，处理朝政。锦衣卫、侍卫处、由皇后统领，望众爱卿齐心协力，辅助太子。” 　　小花精以为乾元帝会让她垂帘听政，结果却是统领后宫兵马。 　　这却是比垂帘更加厉害，垂帘未必能够说上话，手握兵权，陛下不在，她也能护住皇宫，守住京都。 　　满朝文武原本担心皇后垂帘，如今听到这话，顿时出了一身冷汉，贾代善用兵如神，皇后得到三分真传，收拾他们这些人易如反掌。 　　随之，朝臣们在担忧自身至于开始担忧陛下，皇后手握兵马，难道不会篡国吗？ 　　篡国谋朝，莫说三个月，按照贾府的能量，三日也足够。 　　文武百官都觉得陛下心大啊。 　　不过，想着乾元帝只是闭关三月，这一想，觉得皇后不会这般愚蠢。 　　满朝文武都不赞同皇后执掌兵权，但是，也不敢反对，陛下打着尽孝的借口，再反对就是不臣了。 　　三月十八，秀女尚未离宫，乾元帝不等给大皇子二皇子指婚就借口什么黄道吉日，搬去了无逸殿，当日宣称要斋戒三日，不见任何人。 　　小花精奏请帮着陛下安家设立拜坛的请求，都被乾元帝驳回，言称长春子会准备。 　　长春子一个主机修士，能跟元婴修士比拟吗？ 　　真正是鱼目混珠，小花精却是无法辩驳。 　　当晚，黛玉进宫探视大姑姐，姑嫂们对坐苦笑。 　　黛玉道：“莫说百日就是百年，长春也不能替陛下修复身体，看他到时候如何了消。” 　　小花精却道：“妹妹，你说长春子的师门在何处？他会不会知道灵界的界门他既然敢跟陛下承诺，或许合适他师门有人可以下届，或者是他可以求情师门赐下宝物？” 　　黛玉拍手：“对啊，若是他师门也跟警幻一般，乃是灵界的门派，或许真有办法替陛下医治，也未可知。”又道：“大姐姐可与天道沟通？会不会陛下命中只有四子？” 　　小花精期初怀疑过长春子对陛下施行了某种秘术，却是陛下身上没有任何痕迹。 　　陛下的经络肌肉骨骼都很健康，就是不能行走。 　　这时心魔，心魔只有依靠本人。 　　翌日。 　　十三爷进宫，他以为年纪小，建议小花精垂帘听政，臣子可以驳斥辅政王，却不能驳斥垂帘的太后。 　　君临天下的诱惑力很大。 　　小花精追求的仙路大道，再不会被迷惑。 　　她倒是希望水泽早点能够乾纲独断，她与贾元春的因果就消除了。 　　小花精断然拒绝：“十三爷莫要忘记，陛下只是吩咐本宫守住皇宫，并未命本宫垂帘听政，本宫若是擅自听政就是干涉朝政，欺君罔上。” 　　十三忙着请罪：“臣弟僭越了，皇嫂恕罪。” 　　小花精道：“这话再莫提起，十三弟不要东想西想，陛下信任你，本宫也信任十三弟，希望十三弟把泽儿当成儿子一般看待，教导他、指点他，让他早日担负起天下之责。” 　　十三对皇后感激一番，退出坤宁宫，心里哂笑自己，也哂笑内阁三位，皇嫂的光明磊落，显得他们小人之心了。 　　三位内阁对于皇后推辞垂帘听政也甚是佩服，这个天下，没谁能够抗拒君临天下的诱惑。 　　他们身为臣子，都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却推辞了君临天下的权柄。 　　这般一来，内阁压住了御史台对于皇后统领锦衣卫的饶舌。 　　小花精虽然不垂帘，水泽每日上朝，她都会关注，谁谁刁难了水泽，她都会记住，却并不干涉。 　　水泽要想成为圣君，需要这些磨刀石。 　　三日后，水泽已经能够从容上朝听政，小花精请了太后娘娘，再有大周氏，重提殿选。 　　秀女都在等待自己的前程，不能为了陛下耽搁秀女的前程。 　　陛下说了三个月，三个月未必会出关，陛下能够耽搁，秀女们耽搁不起。 　　小花精觉定不等陛下了。 　　小花精给水渭水淮都指了四品官家的女儿为妃，水渭的母亲昭媛不满意，她相中了马尚香的侄女儿。 　　马家的女儿却与礼部侍郎之子达成协议，马家也想学贾府，转型书香。 　　小花精看了眼昭媛娘娘：“这就是本宫的决议，昭媛若是不满意，可以去无逸殿见驾，让陛下做主，或者，这一次不给水渭指婚，等待下一届选秀让陛下做主，他们才十七岁，年龄不大，三年后二十岁，等得起。” 　　水渭自己着急了，不成婚他就不能出宫开府，不开服他就没有亲兵，没有安家银子，不能单独领取俸禄。 　　原本是他唆使他母妃前来闹腾，这个时候又把他母妃卖了，跪地请求：“儿臣领旨。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母妃见识小，不懂国法家规，还请母后谅解。” 　　昭媛气得脖子直哽，她再是没见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还是听懂了，他儿子嫌弃她是小妾，不是正妻。 　　她是为了谁才出头啊？ 　　昭媛心眼却是小，别人嘲笑她也罢了，儿子也看不起，脑袋一懵就要倒。 　　小花精偏不让她晕厥，给了一个清心术，免得被人说成以大欺小。 　　但是，指婚照旧，她疯了才会把内务府送给水渭，让他反头给水泽添堵吗？ 　　无风不起浪，小花精觉得水渭不可能一厢情愿。 　　马尚香宣召她兄长一顿训斥：“你们要攀高枝，想进皇子府，何苦要戏耍本宫？你们一个庶女能够指婚给侍郎家，知道本宫除了多少力？不然，你家一个庶女能够高攀侍郎家的嫡长子？” 　　他兄长大惊失色，忙着辩白：“娘娘容禀，微臣想学荣府，转型书香门第，岂能再把女儿嫁进皇室？微臣再是少谋无才，也知道皇后娘娘这些年对娘娘的照顾，对马家的照顾，微臣这个内务府总管，别人难道干不了吗？” 　　马尚香这才相信不是她兄长作怪：“兄长也别一心转载钱眼里，家里的事情也要管一管。” 　　翌日。 　　马尚香的母亲进宫，求见皇后。 　　马老太太见了皇后跪地请罪，小花精不等他跪地就让人搀扶起来，她不在乎这些虚礼，何况是马尚香的母亲。 　　她跟马尚香姐妹情分，比亲姐妹关系还要亲。 　　却是马尚香的嫂子跟水渭接触了，愿意迎娶马总管庶出的女儿为妃。 　　马夫人原本觉得庶女攀上侍郎家十分高兴，得知能够高攀皇子，那有什么不愿意，这是给她儿孙搭桥啊，乐颠颠答应了。 　　马老太太去油说出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虽然是马夫人拍板，却是那庶出的女儿自己先跟水渭搭上了关系，这两个人私下接洽好了，才跟马夫人通气。 　　小花精一听这话，顿时知道，侍郎家的亲事不能许给马家了。 　　这马五姑娘跟水渭郎有情，妾有意了，难道让人汪家的公子戴绿帽？ 　　但是，指婚给水渭也不可能了，小花精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马尚香得知真情气得半死，当即叫来兄长，把姑娘领回去，自行婚嫁。 　　马总管气七佛升天，他好好谋算，被两个蠢女人破坏了。 　　马总管也是个狠人，出了慈宁宫就给庶女一个刀掌，接了马尚香的软轿把姑娘抬出宫，大张旗鼓的吆喝，说是庶女忽然犯病了。 　　他这边反身求见妹妹，他愿意用嫡出的孙女代替庶女。 　　只是他嫡出的孙女只有十二岁，庶女却是十五，明年就能成婚。 　　汪家公子十六岁，等待小姑娘十五岁，不过十九，也不算大，但是，人家愿不愿意忍下这口气，背这个黑锅就不知道了。 　　小花精便道：“这事不是不成，但是半路换人的缘故要跟人说清楚，不能把人家当成傻子。还要问清楚，汪家若是相看过，这婚事就是坑。” 　　庶女生得十分貌美，其母是落难小姐，品貌出众，庶女也是才貌双全。 　　儿媳是求德不求貌，孙女只是清秀。 　　马尚香招了汪侍郎夫人说话，言称侄女犯了羊癫疯，不适合联姻，倒是有个侄孙女可堪匹配。 第289章 　　这桩婚事果然一如小花精猜测, 没有成功。 　　男方觉得姑姑换成侄女儿，说出去不好听，有碍门风。 　　马夫人这回算是把全家上下都得罪了。 　　马尚香想小花精请罪，觉得带累了皇后娘娘, 并转述, 马家已经备了厚礼去汪家赔情, 小妾母女以及心怀私心支持庶女攀高枝的马夫人，都自愿去了马家的家庙抄经，替祖宗祈福。 　　好在这事儿马家低头赔情，汪家并未追究。 　　水渭私下勾搭秀女, 这就是犯上, 跟大臣勾搭, 更是犯了祖宗家法。 　　贾元春把他的婚事搁置了，却并未处置水渭, 只是水渭的婚事她不管了，让水渭自己去请示乾元帝做主。 　　原本许给水渭的大理寺少卿之女, 指婚给了辅国公之子, 随着指婚懿旨，小花精赏赐了一对金步摇，一对金镯, 一对璎珞项圈，一全套珍珠头面，十二匹绫罗绸缎。 　　小花精亲自召见了大理寺少卿夫人说话, 聘请这位余家姑娘去南苑女学做女先生, 再有赏赐一块进宫的腰牌, 让她今后有事只管递牌子。 　　昭媛母子完全傻掉了。 　　从前他们还可以求小周氏去乾元帝面前说情, 如今小周氏进了慎刑司, 水渭求见忠靖王被拒之门外。 　　水渭终于怕了，跑去慈宁宫磕头。 　　最终，太后娘娘亲自跟小花精商量，小花精退一步，让昭媛自己挑选媳妇，太后来赐婚。 　　水渭竟然点名忠靖王的内侄女魏樱。 　　魏樱却是预备殿选刷掉的秀女，忠靖王妃求了免选，预备自行婚嫁，姑表联姻。 　　太后娘娘召见了忠靖王妃说话。 　　忠靖王妃气得青筋暴绽，她内侄女已经许给舅舅家的表哥，两家私下说好了，选秀结束就定亲。 　　太后娘娘让昭媛母子当面跟忠靖王商议。 　　这事儿本来就是忠靖王居中掺和，把水渭的胃口养大了。 　　而今石头砸在自己的脚上才知道疼。 　　忠靖王打得好主意，他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搅动皇子夺嫡，自己躲在一边。 　　赢了他是辅政王，输了片叶不沾。 　　小花精就是要把他们拴成一堆，让忠靖王府家宅不宁。 　　忠靖王妃可是出身武官家族，性子说好了是爽朗，说的不好听就是暴躁。 　　忠靖王这个脓疮迟早要挤掉。 　　小花精给水渭指婚小官之女，虽然让他没有助力，却能安度一生做个贤王。 　　水渭不愿意，只好随他去了。 　　昭媛母子跟忠靖王联姻成功，十分高兴，觉得迎娶沧州卫指挥使靠上忠靖王，赚大了。 　　水淮的婚事，之前乾元帝已经允准。 　　水渭的婚事有变，元春上折子向乾元帝做了背书，注明是水渭推辞了原本的王妃，自择的婚事。 　　元春去了无逸殿，虽没见到乾元帝，却把折子留给平公公，吩咐他转呈陛下。 　　闭关什么，总要吃饭睡觉。 　　三日后，陛下没有回复，小花精这才请太后娘娘下了赐婚旨。 　　这个态度就是表明，她这个皇后不赞同这门亲，碍于昭媛母子坚持，陛下闭关，不得不请太后做主。 　　将来出了什么差错，都跟元春这个嫡母无关。 　　魏盈其实也不冤枉，忠靖王妃虽然求了免选。 　　但是，魏盈本人隔三差五就去昭媛宫中请安，或者昭媛召见她与马家姑娘品茶。 　　储秀宫里，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然，嫔妃宫中皇后却不能设岗。 　　她既然愿意去跟昭媛应酬，跟水渭见面，大约也是愿意攀高枝。 　　这个女子不能体察父母姑母的贴心安排，想必也不是很聪明的存在。 　　秀女出宫之日，已经到了四月初。 　　这时候，正是惠民署山坡地栽种马铃薯收获的季节。 　　太后娘娘每年都会去看一看，享受丰收的喜悦。 　　今年乾元帝闭关，水泽兼国，侍卫处有水楹兼管，小花精闲得很，也跟着太后去才加丰收宴。 　　孰料，刚到了南苑，尚未坐稳，茶未曾入口，紫竹满脸不高兴的进来通禀说：“娘娘，乔大奶奶来了，递牌子求见。” 　　小花精一时不记得乔大奶奶是谁。 　　紫竹提醒道：“就是承恩公夫人的姨侄女薛家大姑娘。” 　　紫竹认得薛宝钗，知道她是贾府的姻亲，只是当初在荣府闹得不愉快，一家人被王子腾摁住了，迁徙去了海疆。 　　紫竹听金簪说过，知道薛家有个祸头子，做生意还不错，就是喜爱闯祸，脾气上来爹娘不认。 　　她怕给娘娘招惹麻烦，有心不通禀，又怕他日娘娘被承恩公夫人埋怨。 　　小花精却很惊讶：“她怎么来了，一个人吗？” 　　薛宝钗最终嫁给海疆的首富，跟王子腾一起跑海船的乔家。 　　薛潘的皇商资格虽然革除了，薛家不缺银子，而今怎么进京了？ 　　紫竹道：“微臣打听了，这个乔大奶奶来了三天了，就住在荣府的别院，不知道为何没去荣府投奔，直接给娘娘递牌子，她还带着个妹妹，穿着倒是不错，看着似乎精神恍惚，一点响动就吓得抱头颤栗，不知是何人。“ 　　小花精首先想到的是薛潘难道又闯祸了？ 　　不过，多少陌生人她都管了，没有不管姨妈家的道理，被母亲知道，又要哭诉什么只认父族不认母族。 　　薛宝钗被带进来，忙着见礼。 　　小花精命人搀扶赐座。 　　薛宝钗介绍跟着的小媳妇是她妹妹，明唤宝琴。 　　薛宝琴被薛宝钗暗示行礼，却是跪下就砰砰砰的直磕头。 　　小花精一再说免礼，她不听，只顾磕头不止。 　　薛宝钗亲自搀扶叫也不起身。 　　小花精目视薛宝钗，这么见面磕头不起，有威逼之嫌。 　　小花精心里就有些不喜欢了，都见面了，你有事儿说事儿，你有冤诉冤，这般不吭声，不知道要干什么。 　　薛宝钗见状，也跪下了：“娘娘恕罪，她受了天大的冤枉无处伸冤，被人逼迫的半疯癫了，若非我们家去得快，她性命也丢了。” 　　小花精问道：“她不是许给梅家，梅家外放江南，没成亲吗？” 　　薛宝琴不需选秀，许给梅家也是听她母亲所言。 　　薛宝钗咬牙道：“正是这梅家肮脏不堪，枉称书香门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边没说完，薛宝琴终于爆发了，哇的就哭了：“娘娘救命……” 　　紫竹出声呵斥：娘娘驾前不能喧嚷惊驾。 　　小花精听着哭声里含着绝望，应该受了委屈，摆手道：“不碍，让她哭吧。” 　　薛宝琴哭了约么两刻钟，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 　　薛宝琴太激动，口齿不清还颠三倒四，被搀扶下去休息。 　　薛宝钗一通诉说：却是这薛宝琴遇人不淑，梅家一再欺辱薛家。 　　薛宝琴跟梅家大郎的婚事，却是当初薛宝琴的父亲去湖广游玩，遇见同乡的秀才梅老爷。 　　梅老爷学苏学士游历三国古战场，病倒在山野小村，恰被薛宝琴的父亲救了，又资助一百两银子，让他返乡赶考。 　　梅老爷觉得薛老爷豪爽，颇有才华，感激之下结成亲家。 　　梅老爷科举后做了官，多年不来往便忘了。 　　薛家十三岁的姑娘没许亲，寻到梅家时，梅家的长子已经迎娶了舅表妹。 　　梅家不得已用次子顶替，梅家二少却比薛宝琴小了一岁。 　　又拖了两年，薛宝琴母亲奄奄一息，赶着跟梅家议亲，薛姨妈找了王子腾撑腰，梅家不敢悔婚。 　　三月后，薛宝琴母亲去世，守孝三年。 　　她夫君尝了甜头，学会了寻花问柳。 　　婆婆对她越发不喜。 　　偏生海疆战事消息泄露，其中就有梅家二郎。 　　梅老爷被御史参奏治家不严，革职还乡。 　　梅家越发认定薛宝琴是灾星。 　　梅二少原本觉得戴了绿帽，从此越发不待见妻子。 　　梅学士对这个儿子心灰意冷，碰上了就打一顿骂一顿。 　　他不管家务，梅夫人蓄意隐瞒，梅二少越发肆无忌惮。 　　薛宝琴也不敢管，只管苦心经营嫁妆铺子补贴家用，求得婆婆善待。 　　前年的秋天，梅二竟跟当地老举人的小妾混上了。举人设计，庵堂捉奸在床，当场把小妾与梅二少打死。 　　大月朝律令：夫君击杀奸夫□□无罪。 　　梅大学士风光霁月的文人雅士，活活把自己气死了。 　　薛宝琴却查出身孕。 　　梅大奶奶早就觊觎薛宝琴的嫁妆，心生一条毒计，先私下挑唆婆婆：“二叔厌恶她，很少回家，哪来的孩子？” 　　薛宝琴经营绣庄成了罪证。 　　梅夫人夫死子亡，怒火中烧，听风是雨，给薛宝琴喂了打胎药。 　　不久，老举人打压，梅大郎县衙书吏职位丢了，孙子没有学堂敢收。 　　梅大奶奶又生毒计，挑唆婆婆废物利用，把薛宝琴灌醉了送给老举人还债。 　　薛宝琴几次寻死不成，被梅家婆媳关押半年多，今春方才逃脱了。 　　梅家在江南，薛家在海疆，薛家怎么救人？ 　　小花精一听就有漏洞：“谁救了她？” 　　薛宝钗知道无法抵赖：“我哥哥的朋友柳湘莲。” 　　柳湘莲救人侠肝义胆，应当褒奖。 　　只是这个世界对女子十分苛责，一旦上堂挨打，名誉就坏了。 　　这个事情尤其让人郁闷。 　　小花精道：“薛家没来男丁？” 　　薛宝钗道：“我兄长脾气暴躁，我夫君与二弟护送我姐妹上京。” 　　小花精颔首：“这件事你们怎么想？舅舅什么意见？他在海疆，你们肯定征求过他的意见，找我又是什么目的？ 　　要想打官司吗？ 　　若是想要打官司，就让你弟弟代替妹妹去刑部鸣冤，本宫过问，他们不敢偏私，肯定能够公正判决。 　　只是，有两个坏处，其一，越级上告，告状人要挨上四十杀威棒。 　　其二，官司即便打赢，你妹子这辈子只怕很难嫁人了。” 　　薛宝钗即刻就跪下了：“娘娘容禀，我们不打官司，这事儿一旦公之于众，妹妹就活不成了。” 　　小花精道：“不打官司，为何千里迢迢上京都？” 　　薛宝钗道：“妹妹是这个状态，娘家只有个嫂子，也不是细致人，根本无法安身。我家嫂嫂也不是好脾气，日常跟我哥哥干仗。 　　我家里有公婆，不能久住。 　　梅家就在金陵，乡下鸡犬相闻，老家住不得，风言风语能杀人。 　　民女就想，惠民署不是收留弃妇，帮助她们重建新生的信心吗？” 　　小花精道：“确有此事，她们是些无家可归无法自立的女子。薛二妹不同，她不是贫困而是身怀冤屈，病症也不简单，应该是心病。 　　这病更加需要亲人的关爱。 　　而且她受了冤屈，我觉得应该先帮她康复，由她自己决定要不要伸冤告官。” 第290章 　　小花精看了薛宝琴, 她灵台清明，她并非疯癫，乃是心病, 她有意识回避那一段不堪的记忆。 　　元春猜透她的心思, 她想脱离梅家, 也想惩罚梅家吴举人，却不想过堂, 闹得人尽皆知。 　　她明白忍气吞声对她更好, 却忍不下这口气, 生生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缘。 　　金陵属于省府, 惠民署应天分部就在金陵。 　　惠民署不仅可以通过驿站传信，也可以通过鸽哨。 　　小花精担心一路信息路上丢失误事，命胡娟两路寄信给惠民署金陵分部，命金陵首席女管云歌调查薛宝琴事件，包括事后薛家的反应, 梅家吴家的反应。 　　七日后, 应天分部回函, 薛宝琴大部分遭遇属实, 其中遗漏部分属于薛宝琴的大伯子, 梅家大少部分。 　　梅二少因为嫉恨被逼顶岗，一直对薛宝琴不好, 梅大爷心有愧疚。 　　梅二爷丧命之后, 薛宝琴被逼打胎, 这位梅大爷更觉得对不起薛宝琴，多有照顾, 替薛宝琴掌管铺面, 还不许母亲老婆抓钱, 对他妻子蒙蔽母亲打掉弟弟的遗腹子的行径十分厌恶。 　　云歌私下暗访，抓住了梅大奶奶奶娘的把柄，恐吓之下得知，梅大奶奶除掉薛宝琴，一是为钱财，梅家如今名声坏了，仅靠几十亩薄田度日，梅大奶奶过惯好日子，回不去苦日子。 　　其二，是梅大奶奶害怕薛宝琴跟梅大爷勾搭，这才下毒手以绝后患。 　　梅夫人不知是悲痛过度还是后悔，薛宝琴逃脱之后，她就有些痴呆，到处寻找幼子。 　　元春召见薛家姐妹。 　　薛宝琴被薛宝钗强行拉来。 　　自从太医断定薛宝琴是心病之后，薛宝钗一直试图让她接触外界，她十分抗拒。 　　她不能听见噪音，不能见陌生人，一旦被惊扰就会紧张，抱着脑袋自我封闭，尤其见不得女学的先生，每每惊叫抱着脑袋喊救命，总怀疑别人要害她。 　　这一次宣召，元春窥探出薛宝琴的病症。 　　薛家姐妹进宫，薛宝钗看信件的时候，紫竹抱了个婴儿进来，说是刚刚丢弃在门口的弃婴，嘴里谴责父母狠心，还说是个很标致的女婴，特特抱来见见娘娘，沾沾福气。 　　薛宝琴却在元春伸手之前怯怯的说道：“我能抱抱她吗？” 　　薛宝钗吓着了，忙着阻拦：“不成……” 　　元春却接过孩子亲自交给薛宝琴：“她是不是很漂亮？” 　　孩子已经换了育婴所的襁褓，头上戴着一顶红绸凉帽，绣着金色麦穗，十分漂亮。 　　薛宝钗吓得不轻，伸手在下面抬着襁褓，生怕妹妹发疯摔了孩子。 　　薛宝琴却忽然露出母性的微笑，把孩子小手从嘴里拿开，还哦哦哦的逗趣婴儿。 　　紫竹最终要把婴儿送回育婴室，薛宝琴竟然拉着孩子的小手也跟着去了。 　　之后，薛宝琴便不愿意跟着薛宝钗回家，表示要留下照顾那个女婴。 　　薛宝钗不知所措，她知道这些孩子虽然是弃婴，进了惠民署就变成宝贝，容不得有人刻薄欺负，她怕薛宝琴闯祸。 　　元春却答应了薛宝琴留下的请求，只是特特让人跟着观察一段时间。 　　结果发现，薛宝琴见了孩子就活过来了，跟正常人一样，给孩子换尿布，喂羊奶，换衣服都十分顺手。 　　紫竹跟她讲解育婴所的育婴办法，不需要一直抱着，要让孩子自己玩，一个保姆嬷嬷至少要照顾两名婴儿的吃喝拉撒，衣服尿布却有专门的浆洗房操持。 　　薛宝琴在育婴堂待了七日，日日申请值夜，跟孩子待在一起。 　　她尤其喜欢女婴，拍哄婴儿的时候会自称娘亲。 　　薛宝钗很欣慰，悄悄跟元春说道：“这就是您们惠民署所言的救赎？” 　　元春道：“她心怀善意，这是她自救，她喜欢跟纯洁的孩子打交道。” 　　但是，元春也不能保证薛宝琴会不会旧病复发，她见了孩子就笑盈盈的，见了背的保姆嬷嬷女先生就不爱说话，尤其见不得护院与男教习。 　　元春陪着太后娘娘在南苑住了二十天，麦收也结束了，喝了丰收宴，太后的生辰要到了，水泽前来迎接祖母与母后回宫。 　　太后娘娘也想侄孙，提议去无逸殿避暑，距离皇宫很近，天天可以看见侄孙孙子。 　　薛宝琴在育婴室已经做惯了，求情胡娟，她不要工钱，只要求有饭吃，有一间单独的房屋。 　　她除非待在育婴室，或者跟着薛宝钗，跟同事同屋就彻夜难眠。 　　惠民署的房屋比较紧张，一般都是四人同居一室。 　　薛宝琴既想有人陪伴，又不想出宫独居。 　　元春给予方便，让惠民署给予薛宝琴女先生的待遇，女先生不仅有独立的居室，还有一名婢女洒扫。 　　薛宝琴是才女，教导三五岁的幼童写字读书毫无压力，薛宝琴自己也很乐意。 　　薛宝钗一直陪伴薛宝琴，心里却十分焦躁，她有个四岁的女儿，两岁的儿子并未携带上京，她夫君也即将返乡。 　　她几不放心薛宝琴，又挂念孩子。 　　薛宝钗见她似乎正常了，就准备带她回海疆，薛家二房虽然是嫂子当家，一份嫁妆肯定出得起，二婚不好听，只好多给嫁妆，嫁给耕读人家肯定有人乐意。 　　毕竟薛宝琴才貌双全。 　　结果，薛宝琴对薛宝钗的提议不可置否，只是提出要求，要跟梅家和离，嫁妆陪进去也没关系，她今后就待在育婴室，自挣自吃。 　　除此之外，薛宝钗任何提议，她都摇头否决，尤其提到重新嫁人，她就眼睛通红，神经紧张，手脚无措。 　　她甚至拒绝跟哥哥薛蝌见面，她害怕所有的男性与孔武有力的婆子。 　　她很抗拒嫁人，甚至抗拒回家，抗拒离开育婴所。 　　四月底，薛宝钗的夫君要回南边，薛宝琴不肯随行，薛宝钗求了王氏带她进宫觐见，既是感谢元春收留薛宝琴，也是感谢元春。 　　薛宝钗留下十万银票，其中五万给元春，五万留给薛宝琴防身。 　　元春让紫竹宣召胡娟与薛宝琴进宫。薛宝钗却要亲自去迎接，怕薛宝琴怕生不肯来。 　　元春道：“你不能一辈子跟着她，她必须重新融入社会，必须重新结交朋友，薛宝琴与紫竹胡娟比较熟悉，对她们很信任。你不必担忧，先等着，若是她不敢来，你再去接。” 　　结果，薛宝琴果然来了，虽然申请十分拘束，却是来了。 　　元春当面跟她解释了十万两银子的出处，询问薛宝琴对于这笔钱如何安排。 　　薛宝琴还知道人情世故，她表示哥哥给娘娘的五万两是谢礼，她不要，她的五万捐赠给惠民署的孤儿。 　　薛宝钗与薛蝌都同意这钱给宝琴，由宝琴自己支配。 　　薛宝琴似乎怕钱，一句话：我不要，我在惠民署有吃有喝有住所，不要钱，都捐了。 　　元春笑着跟薛宝琴商议：“这十万银子，本宫让人给你在惠民署单列一个账号，让她们替你管理，你愿意救灾还是救济弃妇孤儿，都由你亲自跟胡娟接洽，不过，你捐赠的银钱，他们要开具收据，你可以监督他们的用途。” 　　胡娟冲着薛宝琴行礼：“多谢薛先生的善举，惠民署的总部分部的功德碑上都会镌刻先生的名讳善举，您的善举会将会传遍天下，世代受到天下人的敬仰。” 　　薛宝琴这才露出个笑脸，看得出是真心的笑脸：“我也没做什么。” 　　薛宝钗离开京都一个月之后，应天府上报了有关武举人击杀梅家二爷与小妾的案卷，案件翻转，小妾是个良妾，有聘礼有嫁妆，衙门有登记的那种良妾。 　　小妾的娘家告状，言称，她们家女儿是被吴家冤枉，梅家二爷勾搭的不是这个小妾，而是她们家爱小姐，小妾是顶岗，而且，打死小妾与梅家二爷的不是武举人，而是吴家的家丁。 　　应天府查有实据，人证物证俱全，物证就是吴举人女儿的私生子，人证就是这位小姐的丫头与奶娘。 　　梅家二爷有了亲生骨肉，吴举人的幼女也嫁人了。 　　从头到尾，只有薛宝琴最冤枉。 　　薛宝钗给元春写了信，说是这事儿不是薛家查出来，薛潘原本要去吴家防火烧房，在吴家庄待了七日寻找机会，结果发现了这一桩幸密。 　　吴举人的李代桃僵不仅瞒过了通政司，还瞒过了惠民署女官。 　　云歌随即上折子请罪，言称自己无能误事，姑父娘娘的信任。 　　通政司都没有察觉的案件，元春也不会苛责女官。 　　元春往下看，果然是柳湘莲混迹酒馆茶楼，后来在一家野店听到传闻，说是吴家的女儿曾经道梅家二爷的坟头哭坟。 　　柳湘莲与薛蟠找到吴家女儿查证属实，薛家把铁证递给小妾的娘家，资助银钱让他们告状。 　　吴举人背判了斩立决，吴家上下犯了包庇罪，被抄家发配。 　　吴家的小女人被婆家退还，入了庵堂。 　　只可惜，吴举人进了判决的当晚吊死在牢房，薛蟠把这应天府的判决书去了梅家族里讨要说法，你们自己的儿子犯桃花，竟然把薛家的女儿逼疯了。 　　梅家原本对梅学士一家十分同情，薛家讨要说法，梅夫人与梅大奶奶的恶行暴露，梅家族长答应了薛宝琴跟梅家和离。 　　梅夫人受到家规处罚，入了家庵，将被圈禁至死。 　　梅大奶奶被打了四十大板，休弃回娘家了。 　　薛宝琴的嫁妆被薛家追回，捐赠给金陵惠民署，薛家说了，希望这些银子，能够庇护一些受冤屈欺压的妇孺。 　　梅家大爷几乎倾家荡产，赔了薛家三千两银子，让薛蟠转交给薛宝琴。 　　薛蟠这才忍住没烧梅家的房产。 　　小花精再没想到，这个柳湘莲竟然是个干侦探的料子。这人喜欢三山五岳的游玩，又有狭义心肠，只是不知道这人愿不愿意投效惠民署，成为惠民署的暗眼斥候。 　　元春命胡娟写了烫金的聘书，托薛家转给柳湘莲。 　　再没想到，柳湘莲竟然来了。 　　柳湘莲道南苑应聘，已经是五月中了。 　　元春接到胡娟的信息竟然有些不相信，胡娟还说，柳湘莲是为了薛宝琴才受聘。 　　薛宝琴阻止柳湘莲不成，找到胡娟要求辞退柳湘莲。 　　胡娟自然不会放弃对惠民署有善意的大侠，忽弄薛宝琴说，柳湘莲不在南苑常驻，他是外勤，他的责任是巡查十三行省的惠民署，相当于朝廷的督察院官员。 　　薛宝琴这才罢了。 　　元春觉得柳琴联姻，成为惠民署的官员也是一桩美谈。 　　她批复奏折三个字：干得好！ 第291章 　　五月十六, 迎春与北静郡王之子满月宴。 　　小花精没有亲临，派了紫云卫统领紫苏前往送贺礼，长命锁是必备礼物, 再有璎珞圈, 黄绫罗的虎头帽, 小儿得用的棉布绫罗一箱子，金银玉、翡翠玛瑙各色玩器一箱。 　　木系护心灵玉佩一块, 上面镌刻了阵法, 贴身带着可以润养身体, 受到攻击, 能够自行护主三次。 　　迎春有二层的修为，一看看不过玉佩，以及所有的玉石首饰，全部时灵玉雕琢。 　　然，所有金玉不及这块护身灵玉贵重。 　　小花精一旦放出威压，四阶的妖兽黑熊也只有俯首帖耳，俯首帖耳做门神。 　　迎春知道，整个京都，不需要一兵一卒，只留下大姐姐与黛玉妹妹两个镇守，也能守护京都不伤分毫。 　　只是大姐与黛玉轻易不发威而已。 　　却说黛玉成婚，协同宝玉打理承恩公府。 　　宝玉很不乐意, 却是贾政勒令他配合媳妇学习掌管门户, 他心里不高兴，也不得外出应酬。 　　因为懒惰, 只想守着媳妇风花雪月, 在府里招收八名清客, 帮着处理府务。 　　花钱如水，半年把一年的流水花完了。 　　王氏甩手不管，她有嫁妆可以补贴，媳妇也有钱，何必拘管儿子呢。 　　黛玉却不惯他，收缴了对牌，除了月例，他每月只有五十两银子的支配权， 　　那些清客忽然发现，他们除了五两的俸禄，再没有什么额外入息，吃酒再不能挂宝玉的单，出门办理事务，稍微出格就会被老爷斥责，三个月也就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两名清客。 　　二人是贫寒举子，上京赶考落地，跟宝玉唱和诗词，惺惺相惜，这才进入承恩公府，等待三年后再次科举。 　　之前，八个人办的事，如今两个人办得十分轻松。字儿也写的潇洒俊逸有风骨，被贾琮看上了，聘请这两位做了贾葳贾菡的塾师。 　　贾蕤在舅公张家附学，即将入国子监。 　　两举子没想到有这好事，俸禄每月十两倒是不算什么，关键是京都有传言，在荣府做满三年塾师，必定有所斩获。 　　他们之前投奔宝玉，其实也有此心，只是宝玉不做主，老东家不发话，他们有些灰心失望，只是因为贾府的环境好，少主的性格也好，他们才留下来，没想到的天上掉馅饼。 　　黛玉忙着教导宝玉，王氏忙着修道，迎春生育，只要惜春成了闲杂人等，婆家对她有宽泛，她倒是时时跟着夫君进宫玩耍。 　　这日贾母进宫会亲，就是惜春护送。 　　贾母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你哥哥们读书那阵，才是快活日子。 　　三年一个进士，一茬接一茬。贾琮之后沉积十年，如今好了，蕤儿做的诗词，比张家几个孙少爷都好。葳儿也不错，珠儿启的蒙，诗词歌赋也是一等一的好，如今开始做文章，塾师被暴雨靠谱。 　　宝玉诗词歌赋是魁首，做文章却枯燥，瑚儿与珠儿说他偏爱诗词，文章做得不合时宜，科举只怕难有好名次。他还日日哄我，一年一年撒赖，遇到科举就生病，哄鬼呢，哪有那么巧？ 　　不过你父母们都娇惯他，我也假装糊涂，只怕玉儿委屈，爵位也没得他们的份儿。” 　　这话有试探之意。 　　元春笑道：“一辈管一辈，您儿孙满堂，只管游山玩水，含饴弄孙，外头的事有父亲与祖父呢。” 　　贾母也就顺着元春岔开不纠缠了。 　　却说龙凤胎，元春管教比较严厉，不能让他们任性妄为成了霸王，给水泽添乱，也不能不学无术跟水渭一般，给泽儿丢丑，这个度很难把握。 　　毕竟太后娘娘与后宫的嫔妃太妃们都十分宠爱这两小只。 　　荣府的女眷更不用说了，恨不得把两小只顶在头上过日子。 　　尤其是贾母，她是祖母，元春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 　　贾母进宫，都会让龙凤胎拜见，几次之后，聪明的两小只看出来了，知道这个外祖家的老祖宗十分慈爱，不管怎么淘气，趴膝盖、摘簪子，抓头发，老祖都不会生气，比慈宁宫的太后老祖宗还要慈爱。 　　太后一般会顺着元春，不干涉元春教导龙凤胎。 　　三岁看老，要想孩子成人成才，必须需从小善加引导。 　　贾母很少进宫，自然对他们兄妹宽泛一些。 　　元春也要给贾母的面子。 　　龙凤胎高兴极了，哄着贾母去观赏荷花，乘人不备就翻进了荷花缸。 　　贾母吓半身浸入水里去捞他们兄妹，亏得惜春在，却是弄的浑身湿淋淋。 　　贾母惜春龙凤胎都成了落汤鸡。 　　贾母吓得浑身颤栗面色发白。 　　龙凤胎还觉得好玩，拍手嬉笑。 　　元春顿时火起，先给贾母一治愈术，让惜春搀扶去歇息，然后一手一个直接把他兄妹丢进了莲池里。 　　荷花池只有三尺的深度，对于三岁的孩童，就是深水区了，下面又是淤泥，完全可以把两人整个淹没。 　　元春把人扔进水里，却是神识附着在孩子身上，预备他们呛口水，受个教训就捞起来。 　　然后，元春自己个傻了。 　　这两个小东西从水里冒出来之后，竟然四肢划动，天生会游水。 　　元春愣了半晌顿时明悟：是了，龙凤胎的灵根比元春的灵根进化了，虽然也是五灵根，却都是九十五的纯净度，高品质的水灵根哪里会怕水呢？ 　　元春知道自己个错怪了莲藕人与小乌龟了，免除了他们的处罚，还给四小只一人三个治愈术，作为赔情。 　　元婴修士的木系治愈，四小只即刻就进阶了，一起成了二阶妖修。 　　三小只乌龟顺便筑基了，脑袋可以变成人头了，只是手脚还是乌龟，背后还背着一口锅。 　　莲藕人成了练气大圆满的修士，面貌也进化了，脸蛋不再是莲藕状态，可以幻化芙蓉面了。 　　莲藕人只是被乾元帝金口点化，他们是草木之体，没有根基，能够练气也是沾了人皇的光。 　　小乌龟却是得了父母的馈赠，落地就是练气修为。 　　小乌龟筑基也有云雷，太液池下了一阵暴雨，然后红日当空，水域的被抽取的灵气迅速回升，惊动了龟母龟公白蛇青鱼与红鲤，跑来看热闹。 　　龟母龟公自然笑盈盈，有了人头的乌龟吓也把人吓死了，没有那个人再敢捉去了炖汤了。 　　白蛇青鱼无所谓，他们跟着元春的时间短，城府夜深，他们相当于人类的金丹修士，也在乎一个主机修士。 　　红鲤虽然也进阶四级了，但是，她修炼了将近三百年了，小乌龟才修炼十几年啊。 　　都是人（妖）差别这么大，她以为是元春偏心：“主上，您也太偏心了，这是给他们送了多少灵力啊？“ 　　元春只当她是小孩子，花仙子或者妖修本身都有五六百年的手寿命，红鲤相当人类的青少年。 　　龟母却不客气，手指戳戳红鲤的额头：“贪心不足，你是一条凡鱼，混到主上家里才通了灵气，那时候主上自己也才开始修炼，只是练气修为，三个治愈术能跟如今元婴的灵力相当吗？再有，你那时候若不是住上给你治愈术，修补你手上的经络，又准许你进入哦蓬莱水域修炼，你能有今日的造化？龟母我修炼三百年才筑基，能够幻化人头，你修五百年算什么？不如你废掉修为，重新修炼 ，也享受一回即刻筑基的快乐？” 　　红鲤顿时被点化了，忙着躲闪：“我才不要变成傻鱼，本仙子修炼了两百三十年了，岂能废弃。” 　　又跟龟母斗嘴：“人都水乌龟忍功了得，今日怎么改姓了，我说一句，你说一车？” 　　白蛇这时候插嘴：“红鲤妹妹，龟母是为了你好，你不到三百岁，已经是三阶修为，姐姐我可是五百岁了，才比你高一阶，你不要以为图快，当心□□心态跟不上灵力的增长，爆体就不美了。” 　　红鲤从前是野生野长，专心修炼。 　　如今进了圣地修炼，伙伴多了，就有了比较，人一多就有了江湖，妖修聚集，也有嫉妒比较与争斗。 　　红鲤觉得龟母偏私，白蛇的话她却听进了，白蛇多么狡猾啊，之前一直偷窃龙脉散逸的龙气修炼，她却能大大方方的进来修炼，这时福分，她还嫉妒什么呢？ 　　她比白蛇青鱼心腹多了。 　　然后，红鲤竟然顿悟了，一直卡在金丹初期的修为松动了，她忙着跟众人告辞，潜行到深水处，从暗流出了皇宫的水域，去了龟母的巢穴进阶。 　　三日后，红鲤进阶成功，成了金丹中期。 　　回来给西平带回来两颗夜明珠钉在绣鞋上。 　　白蛇一看：“你这作孽了，这河蚌只怕修炼了二百年。” 　　红鲤道：“她偷袭我，想要吃我的肉身进阶，我不得不先下手，击破了她的盔甲，饭吃了她，不然我就白送她了。” 　　却是一只河蚌想要偷袭进阶的红鲤，将红鲤囫囵个吞了，却被红鲤反杀了。 　　红鲤说这话，反手把河蚌壳儿丢给龟母：“她的盔甲倒是好灵才，与我炼成双刃刀如何？” 第292章 　　回头却说元春预备教训龙凤胎, 让他们知道水火无情。 　　孰料，这两只竟然天生善水。 　　虽然龙凤胎听话给老祖宗赔情，不该调皮。 　　但是, 却对于生死根本没有认知。 　　他们身怀水灵根不怕水，元春却怕他们任性调皮, 误伤他人性命。 　　尤其是他们这种身份, 必须要有所敬畏才成。 　　一般的孩子不怕, 五岁前懵懵懂懂, 胆子也小。 　　龙凤胎岁数小, 胆子却大, 又身怀异能, 没有敬畏怕要闯祸。 　　可是, 孩子幼小，造梦演练水火无情, 又怕他们幼小，受了惊吓, 造成心理阴影, 跟他爹一般就不好了。 　　太后虽然认同元春严加管教孩子，却不许动武：“孩子很聪明, 好好说，自然就懂了。” 　　元春马上给太后认错, 她确实有些鲁莽。 　　她好言好语讲解了尊老爱幼，兄妹似懂非懂。 　　元春决定亲自教导他们。 　　龙凤胎被拘管三天, 老病复发，跟元春说回去午睡。却唆使大宫女青松带他们出去玩。 　　兄妹异想天开, 想树捉鸟。 　　兄妹有木系灵根, 不等宫女反应, 轻松上了树。 　　宫女们吓哭了。 　　他两个却在树上荡秋千。 　　恰好荣亲王府世子水潡前来探望祖母，把他们捉下来。 　　他们被抓包，甜言蜜语求水潡帮忙隐瞒，免得母后生气。 　　却不知，这回元春派了鹦鹉盯着他们。 　　鹦鹉跟元春有主仆契约，他们一言一行，元春看的清清楚楚，专门等着他们回家收拾。 　　元春等候在侧殿，堵住了神采飞扬的两小只。 　　西平马上发现不对，从锦云怀里哧溜下地，抱着元春的腿杆撒娇：“母后，西平正准备去看望母后呢，不是说要去迎接父皇出关吗？” 　　元春也不做声，挥手之间，紫竹把青松，雪松、锦娟、锦素一行人压住。 　　大宫女青松雪松被打了二十个手板子。 　　锦娟锦素是从犯，十板子。 　　再有两人奶嬷嬷也打了五个手板子。 　　若非他们贪睡贪睡，也不会孩子失踪还毫不知情。 　　他们兄妹不怕水，然，岛上也有蛇虫鼠蚁。 　　关键是兄妹胆子太大。 　　西平（水沁）泊儿（水泊庆王，双胞胎哥哥）两人不明白为何要打他们的宫女嬷嬷。 　　这些嬷嬷宫女日夜陪伴，比元春这个母后陪伴的时间还多，两小只对她们有感情，为她们抱不平：“母后为什么要嬷嬷青松他们啊？饶了他们好不好？” 　　元春明确的告诉龙凤胎：“你们犯错了，应该受到惩罚，但是，你们太小，你们祖母拦着不许打你们，母后很生气，只好打青松锦云几个，她们今日是替你们受过。 　　这是头一回，只打手板子，下回就要大板子伺候，可记住了？” 　　西平扁嘴泪眼花花：“可是，母后，我想出去玩。” 　　元春道：“想出去玩先禀告给母后，得到允准之后，才能出去。不能跟这回一般，蒙骗母后，说去午睡，却偷偷跑去爬树。 　　那么高的树，摔下来瘸了怎么办？ 　　再有，你们若是再次谎哄骗奶娘，哄骗老祖宗，母后也会打青松锦云与嬷嬷。” 　　西平哭了：“为什么啊，又没摔下来？” 　　元春道：“上回你玩水，老祖宗回家病了三日，至今还在养病，不能出门玩耍，可知道？” 　　贾母没生病，却是受了惊吓，睡不安稳。 　　两小只眼睛眨巴眨巴，他们身体好，落地就没生过病症。 　　不仅他们，元春也很少生病，他们根本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意思。 　　元春想要说个比方，都找不到案例。 　　刚巧这几日敏太妃犯了旧疾，年轻的时候受夹板气，被贤妃贵妃轮流罚跪，如今岛上水汽重就发作了。 　　不上岛实在酷热，头晕目眩。 　　上岛了贪凉又引发旧疾。 　　真正是磨人的很。 　　之前元春都是自己去探视安抚，主要是孩子小，爬过了病气。 　　如今正好带着他们去瞧瞧，什么叫生病。 　　正巧赶上水潡伺候敏太妃进药，亲自尝药。 　　元春拦住了水潡，命龙凤胎上前尝药。 　　这两人有自动吸纳灵气排毒的本事，一口药没什么要紧。 　　再者，也不需要吞食，只是尝尝冷热。 　　两小只不知道厉害，张口就喝，随即喷射而吐。 　　西平只是娇滴滴要喝水。 　　水泊却自己个用手指刮舌头，清除苦味。 　　敏太妃忙着起身阻拦兄妹：“天气酷热，皇后娘娘天天探视，臣妾已经感激不尽，如何敢让皇孙公主试药，这可担得起。” 　　又说水潡：“你父王总说你性子鲁钝，祖母还不信，总说你聪明，今日算是打嘴了。” 　　水潡憨憨的行礼：“祖母恕罪，四婶娘有令，孙儿哪敢违拗呢。” 　　敏太妃气道：“这个孩子，太不懂事，什么四婶子，要叫皇后娘娘。” 　　水潡道：“可是四婶子吩咐孙儿，朝堂上叫皇后娘娘，私下要交四婶子呢？” 　　元春一拍水潡：“真是个好孩子，没错，你回去吧，太妃跟你说着玩呢。” 　　水潡告辞，两小只也想跟着跑，被元春拦住了：“娘亲搀扶敏祖母，西平庆儿，你们给敏祖母喂药。” 　　敏太妃喝一汤匙药，两小只就蹙眉一下。 　　敏太妃一玉碗的汤药喝完，两小只的脸蛋皱成包子皮。 　　西平觉得敏太妃好可怜，一边给敏太妃喂蜜饯一边询问：“敏祖母，您怎么啦，为何喝苦汤呢？鸡汤鸽子汤鱼汤可好喝了，怎么不喝那些好喝的汤呢？” 　　敏太妃慈祥一笑：“我们西平心地真好，知道疼人了。 　　敏祖母也想和那些好喝的汤，可是，敏祖母生病了，只有喝了苦汤才能好呢。” 　　西平兄妹终于后知后觉，知道母后是故意带他们来看看，什么是生病。 　　尤其是兄妹刚才瞧见了，敏祖母走路不方便，差点跌倒，因为躺着，头发也不是很光溜，免得也不是很好。 　　两小只自己揣测，老祖宗也是这般，可是痛苦了。 　　回程上，西平就拽她哥哥，然后两小只一起跟元春请求：“母后，我们错了，害的老祖宗生病，我们可以去探视老祖宗吗？” 　　元春摇头：“不能。” 　　西平又不懂了：“为什么呢？” 　　元春叹口气，怎么说呢？ 　　说是皇子私下出宫不安全，摆驾出宫又会扰民？ 　　他们也不懂。 　　元春道：“你们是公主王爷，去了荣府，老祖宗还要向你们请安，老祖宗正生病呢，还要给您们请安，岂不是打扰老祖宗养病？” 　　庆王水泊蹙眉：“为什么呢？每回老祖宗进宫，也没给我们行礼啊？每次母后还吩咐我们给老祖宗行礼？” 　　元春只好耐心解释：“每次老祖宗要行礼，可记得母后如何说话呢？” 　　西平道：“母后您说免礼。“ 　　元春道：“正因为原本应该行礼，母后因为老祖宗年纪大，这才吩咐免礼。 　　如此，老祖宗就不用行礼了，这是国家礼法。 　　母后吩咐你们给老祖宗行礼，却是家规，因为老祖宗是母后的祖母，你们是老祖宗的后辈外孙孙，大月朝仁孝治国，要敬重长辈，所以，你们要给老祖宗行礼，可记住了？” 　　两小只点头，元春以为说清楚了，松了口气。 　　结果，西平却道：“母后，宫里的太后老祖宗也要给我们行礼吗？” 　　元春顿时气得脸都黑了：怎么这么难缠呢？ 　　这话要说清楚需要一大篇，两小只还未必懂得，只怕还要询问：都是老祖宗，为什么要有区别呢？ 　　元春决定规避：“这个问题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需要你们读书明理之后，才能知悉，母后越俎代庖了，你们这么聪明，等将来上学堂，亲自向太傅请教吧。” 　　西平果然是个好奇的宝宝：“太傅是什么，为何要向他请教？” 　　元春觉定丢包袱：“母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你们去问大哥哥好不好？” 　　言罢，元春不等两小只再问话，吩咐护轿的水潡：“把他们兄妹带去给太子照顾半日。” 　　水潡从来不会问东问西，他是严格执行帝后太子谢恩决策。 　　两小只也很高兴，三日没见大哥哥了，跟着大哥哥可好玩了。大哥哥上树抓鸟，一抓一个，不像他们两个，爬上树了，鸟儿都跑了。 　　然后，元春得知，太子白鱼龙服，带着两小只出宫了，潜行去了荣府向贾母赔罪去了。 　　元春提前通知了黛玉，让贾母装病装的严重一些，头发三开，再给贾母脸上嘴巴都傅粉处理。 　　元春通过鹦鹉的眼睛看着两小只见了面如死灰，白发蓬蓬的贾母，双双吓得躲避。 　　太子带着弟弟妹妹问安，又阻止府里的舅舅舅母行礼，又吩咐弟弟妹妹向老祖宗舅舅舅母行礼问安。 　　黛玉杜晴几个自然不会受礼，而是把兄妹抱到贾母跟前。 　　贾母不知道自己被画成什么样子了，慈爱的伸手抚摸西平与庆儿：“老祖宗真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了你们母后这个孙女，又得了你们三个金孙孙。” 　　又看水泽：“泽儿，今后万不可如此轻易离宫，老祖宗好了就去望你们。” 　　西平没想道，自己顽皮把老祖宗害成这般，哇的哭了：“老祖宗，我错了，今后再不会调皮了。” 　　水泽一推弟弟。 　　水泊（庆王爷）也忙着请拱手赔情：“老祖宗我们错了，不该跟老祖宗玩笑，把小祖宗吓病了，泊儿给您赔情了，老祖宗恕罪。” 　　贾母忙着摆手：“乖孙乖孙，没关系，老祖宗早就好了，今后要听母后哥哥的话，不要偷跑出去玩儿，遇到坏人啦，或者遇见蛇虫鼠蚁，可是会咬人啊。” 　　水泽陪着贾母说了半日话，然后跟宝玉请求：“小舅舅，我想看看栊翠观，可否？” 　　宝玉不知道深浅，黛玉可是知道，元春告诉她了，她的本体在栊翠观，而今，栊翠观绿树成荫，参天而起，道观中十分凉爽，花香扑鼻不说，栊翠观还成了荣府儿女们修炼的圣地。 　　桂花仙树是木系，元春以他为阵眼，疏通了荣宁二府的地脉，净化了木灵气，将木灵气从斑驳的灵气中分蘖出来，专门供给几个女儿家修炼。 　　金水火土几种灵气，便专门引入练功房，供男孩子练剑练拳。 　　为此，黛玉索性在在道观周边，按照五行八卦，修建了练功房。 　　贾葳贾蕤贾蕙贾萱贾芙贾菡这些荣府小辈，都在这里占据了独立的院子。 　　贾芙贾菡虽然没有根骨，黛玉觉得让他们生活在有灵气的地方，总归对身体有好处。 　　只不过，他们兄妹俩练功房的灵气被稀释了。 第293章 　　元春的神识跟着几个孩子进府。 　　看着遮天的绿茵, 还有桂花灵气的本体只是发呆。 　　她的修为自从修出元婴，修为不再寸进。 　　再是充沛的灵力冲击，初期的壁障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小花精暗地猜测, 难道她在凡间的修为已经置顶了？ 　　或许，她的修为不可能超越当初的八百年修为？ 　　黛玉曾经也是修炼千年的绛珠草, 眼下黛玉尚未结婴, 不知黛玉结婴，是否也是这般，修为置顶，不再寸进？ 　　小花精对于权势不贪恋，却对长生大道很执着。 　　她努力八百年, 就为长生。 　　看着那元婴十分纠结, 她不知还需多长时间, 才能还了荣府的再生之恩，也不知还要做些什么。 　　乾元帝违背了三个月出关的承诺。 　　他沉迷修道, 就连十三元春都无法见到他。 　　小花精只能通过神识探测。 　　乾元帝如今一切都好, 腿脚在长春子灌灵之后，已经可以行走，只是长时间不活动, 经络萎缩，行走需依靠拐杖。 　　然而, 他的龙根损伤, 并未修复。 　　这跟长春子当初的承诺相悖，他拒绝了长春子把道教尊为国教的要求，却强硬要求长春子, 哪一日他恢复男人的雄风, 哪一日道教就成为国教, 并尊长春子为大月朝国师。 　　长春子十分郁闷，恢复龙根，需要他师祖化神老祖下届。 　　然而，他是来自上界青木宗修士，下界来光大道教。 　　因为青木宗立派祖师爷，出自长春观。 　　灵界与凡间，隔着结界，百年才会开启一次界门。 　　而且，这个界门的位置并，不确定，而是老祖随机而定。 　　他的力量无法打破仙凡结界。 　　元春偷听长春子的自怨自艾，终于知道，返回灵界的办法 ，却不知元婴的修为能不能打破结界。 　　仙入凡很简单，反之难如上天。因为不知将面临什么危险。 　　且她不是真身下界，投胎荣府，因果不报，将来难得大道。 　　不知紫王爷爷何时才会前来接引她归位。 　　若是强行归位，她体内的聚集龙气与愿力，不知能否带回灵界？ 　　元春心里猜测，她之所以修为再无寸进，是不是因为跟荣府的因果没有彻底了结。 　　她想知道，如何才算还完了因果。 　　荣府的气运在桂花树的主持下，已经从当初的淡粉色，提升到了桃红色。 　　灵气也浓郁到了及至，在荣府与栊翠观，分别化生两眼灵泉。 　　还是不含杂质，非常容易吸纳的木系灵泉。 　　可以说，她已经替荣府改天换地。 　　元春决定去荣府祖祠会一会荣宁二老。 　　午夜子时，阳气最弱之时，元春元神出窍去了祖祠上空立定，跟祖祠沟通。 　　瞬间，荣宁二老元神升空，他们远远的立着却跟元春拱手相见：“仙子安好，星夜将领不知何故？” 　　小花精遂询问二老，她跟荣宁二府还欠多少因果，她如何才算还完因果，两不相欠？ 　　二老说道：“仙子不欠我们，当初我等与紫王达成的协议，仙子已经数倍达成，倒是我二府欠了仙子。 　　仙子跟元春的牵连，再过一纪之年自行化解。 　　只是，仙子如今又跟陛下结了因果，如何化解，吾等凡夫俗子参悟不透。“ 　　小花精一愣，欠了陛下因果？ 　　难道她必须辅佐水儿子泽执掌天下，乾纲独断？ 　　蓦的，小花精记起二老之言：“方才二老言称一纪之年，难道说的元春本命寿诞？” 　　老荣公一挥手，荣府祖祠飞出一魂。 　　小花精大吃一惊，她跟那女子如同镜里镜外。 　　小花精把手一招，女子魂魄便到了小花精手心里：“你是何人，为何跟本仙子一样的容貌？” 　　老荣公惊骇莫名，忙着说道 ：“仙子莫要疑心，她是元春的再生魂魄，只是她却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而生。 　　她死后不甘，发下誓愿，愿以三世轮回换取一次时光回溯。重生之日却又后悔，因为她生身之日便是祖父死绝之时。 　　她觉得无力扭转人生，恰好仙子下世历劫，老夫因此才与紫王达成协议，用元春的躯壳替仙子润养魂魄，紫王赠送一灵玉空间洗刷元春身上的怨念，助她重入轮回投个好胎。” 　　小花精道：“什么怨念？” 　　荣公叹息道：“老夫上回告诉过仙子，荣府的命运是五世而斩，不该抄家灭族。 　　元春的本命应该是荣宠一生，虽不是皇后却是宠妃，膝下合该有三子护母。 　　却因为有人因为一己之私，改换了元春的命运，夺了她的气运，让她无子无宠，凄凉短命。” 　　小花精顿悟：“警幻仙子？” 　　荣公颔首：“正是她，警幻仙子十分无良，享受了荣府的供奉，赐予荣府的宝物，却是祸根，不仅不能替荣府挡灾，还盗窃了荣府的气运助她修行，又剥夺了元春的气运襄助元春前世的仇敌，让胡氏生下嫡子，稳坐中宫，母仪天下。” 　　小花精瞠目：“还有胡氏的事？” 　　老荣公颔首：“胡氏本是早夭的命运，她窜通警幻，夺取元春的气运，自己成了太后，元春因此才无子早夭。 　　而今她下场凄凉，胡家满门灭绝，也是前世作恶的报应。” 　　小花精蹙眉：“忠顺王，义忠郡王都是报应？” 　　荣公颔首：“忠顺王帮着胡氏谋杀了乾元帝，让自己的儿子提前继位，自己作为太后垂帘，忠顺王做了摄政王。” 　　乾元帝竟然是个戴绿帽的倒霉皇帝啊。 　　怪不得陛下跟忠顺王似乎仇人一般，明里暗里收拾忠顺王与义忠郡王一干人等。 　　这般说来，自己也不欠陛下啊？ 　　若非她救助，只怕上回乾元帝就完蛋了。 　　小花精元神回位，做回元春皇后。 　　翌日，元春求见乾元帝，被平公公挡驾：“皇后娘娘容禀，陛下闭关，开始百日炼丹，炼丹不成陛下不会出关。” 　　元春气愤：“陛下是皇帝，如何炼丹，炼丹不是道士的事情？” 　　这话说过元春自己也忘记了。 　　谁知，翌日陛下传下旨意，禅位太子水泽，乾元帝成为历史，他要入道修行，还给自己取了道号：紫薇仙君。 　　小花精顿觉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 　　满朝文武哪里依从，一百二十命文武在小花精水泽母子的带领下，前往无逸殿外跪求：“请陛下三思，以社稷百姓为重。” 　　满朝文武王公贵族跪了三日， 　　乾元帝不动如山。 　　第三日，乾元帝再颁下圣旨，再有谁忤逆不遵圣命，斩立决。 　　文武百官虽然爱戴陛下，却不会舍弃性命。 　　再者，太子水泽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十分英明睿智，只是欠缺经验而已。 　　在大臣心中，小皇帝要比老皇帝好对付。 　　他们之所以哭求请愿，也是半真半假，全了君臣之义。 　　三日后，六月二十四，黄道吉日。 　　水泽登基成为新帝，国号雍熙。 　　朝廷并不承认乾元帝为道士，而是尊称他为上皇。 　　大月朝再次出现双帝。 　　元春三十一岁荣升太后。 　　元春荣升太后，恩泽后家。 　　荣国公封号多袭一世。 　　贾政的承恩公不能承袭，仅止一代。 　　新帝恩封贾珠武宁侯，杜晴武宁候夫人。 　　恩封二舅贾瑜（宝玉）文彦伯，林黛玉文彦伯夫人。 　　贾母与王氏都赏赐七树金花凤冠，超品诰命服饰。 　　赐予见官不拜，见君不跪之殊荣。 　　贾赦贾敬贾瑚贾琏贾琮，都官升一级。 　　贾瑚成了从一品的总督。 　　贾琮成了正三品的国子监祭酒。 　　贾琏成了正三品的副将。 　　太后元春也赐予祖母大伯母母亲沉香木的念珠拐杖，黄金千两，珠宝翡翠十二盒，番邦进贡的各色灵玉佩十二枚。 　　嫂嫂珠宝翡翠，绫罗绸缎。 　　侄女们除了绫罗绸缎，珠宝头面，还有来自西域的冰蚕织造的灵袍。 　　这是小花精与黛玉亲手织造，穿戴不仅可以滋养身体，还能自行护主。 　　侄子们每人大小十二号的灵毫毛笔，其余则是凡品的文房四宝，名家字画。 　　除此之外，元春把自己的房里的人参燕窝，精美器皿几乎都搬空了，祖母母亲大伯母嫂嫂侄女们都是一箱子。 　　这些都是元春的份例，她从来不吃，放着还占地方生虫子。 　　新帝登基，小花精便专心教导龙凤胎，一纪元十二年，龙凤胎也十五岁了，刚刚好。 　　却没料到，朝堂开始一波一波的请旨。 　　一波言成，天子年幼，请求太后垂帘。 　　这也不过是老话重提。 　　乾元帝原本就有皇后辅政的圣旨。 　　这提议是辅政王十三提出，多位王爷大臣附议。 　　这一波人是讨好太后与太上皇。 　　太上皇的圣旨，没必要忤逆，反得罪太后。 　　元春不愿意操心，只答应辅助新帝，不答应垂帘。 　　然后，有人要求选秀，并遴选皇后。 　　这一波人一是为自己，二是为新帝雍熙帝。 　　新帝即便不满十八岁 ，只要迎娶了皇后也算成年，辅政王就要还政新帝，不再干涉新帝主政。 　　太后也不再辅政。 　　新帝的圣旨，不再征求辅政王意见，也无需加盖太后的凤印。 　　小花精无所谓，遴选皇后又怎样呢，自己还掐不住皇后？ 　　再者，元春也不准备干涉朝政。 　　她唯一心意，就是要求新帝把提高女子地位的有关政令，写入大月朝律令，而不是附加律条。 　　小花精完善了大月律法，把大月律令第一条：杀人者死，增加批注，含夫杀妻。 　　原本夫杀妻，发配三千里，囚五年至十年。 　　妻杀夫斩立决，伤夫，秋后问斩。 　　律法对女子十分凶残。 　　元春增加三条，保证妇孺权利。 　　其一，取消贱籍。 　　女子犯罪或株连，不再贬贱籍，处罚不分男女。 　　其二：女子享有受教育、科举、择业、立户的权利。 　　其三，拐卖买卖妇孺，斩。□□掳虐妇孺，斩。 　　新律法一出，朝堂顿时炸锅。 　　这回，文武官员少见的同仇敌忾。 　　元春不得不亲自上殿，同攻讦新政的文武百官当庭辩论。 　　这一回，内阁三位都紧闭嘴巴。 　　因为之前上皇对于皇后的有关改革，都是满口应承。 　　他们觉得，即便群臣不答应，新帝未必会忤逆太后。 　　闹到上皇面前，上皇未必不会支持太后。 　　修道就有众生平等之说。 　　与其跟太后撕破脸，不如三缄其口，看看再说。 　　若是百官占了上风，上皇不插手，他们就出面摁住新帝与太后，一句话，不合礼制。 　　礼制就是男尊女卑，而今提成男女享受平等的权利，就是礼乐崩坏。 　　礼部尚书一句男尊女卑，攻击太后。 　　元春问道：“爱卿是说父尊贵母卑贱？” 　　百官：“并非臣下以为，此乃礼教而，太后娘娘不要故意混淆辞藻。” 　　元春又问：“敢问尔身从何来？” 　　百官：“父精母血，众人皆知。” 　　元春再问：“龙生龙凤生凤，卑贱女子生下尔等，岂非贱种？” 　　百官…… 　　元春又双叒问：“羊羔跪乳，乌鸦反哺，母亲怀儿十月，三年哺乳抱养在怀，得到的就是卑贱二字？生而为人，不如畜生。畜生不如，尔等有何颜面站立朝堂？” 　　百官瞠目结舌：太不讲道理，这是皇后还是泼妇？ 　　终于，督察院左都御史发言道：“礼教传承数千年，历朝历代无不遵循礼教，大月朝也是仁孝治理天下，废黜礼教，背弃祖宗，只怕上天会将下灾祸，如此社稷危矣，朝廷危矣，百姓危矣，臣等恳请太后娘娘三思。” 　　哑口无言的官员终于找到了说辞：“娘娘三思……” 　　“太后三思……” 　　…… 　　上升到礼乐崩坏，元春不怕。 　　周朝灭亡，礼乐已崩坏。 　　上升到社稷安危，她就不好再说。 　　若举例刘后武皇，必定引起新一轮争论：太后是否想把持朝政？ 　　是不是要篡国称帝？ 　　元春并无此意，却怕他们故意牵连，。 　　这种言辞一旦出口，就会发酵，三人成虎，无从辩白。 　　泛滥成灾，后果严重。 　　元春看着儿子：“请皇帝明发谕旨，今日起，百官请安之前，先说三遍：父尊母卑。拒不执行者，抗旨论处。” 　　水泽：“诺！” 第294章 　　水泽随即颁布口谕, 然后退朝，送母后回宫。 　　满朝文武顿时傻愣。 　　太后娘娘实在太坑人了。 　　这是让他们回家跟忤逆母亲？ 　　母亲跟女子的地位岂能等同？ 　　这些官员瞧不起女子，但是, 在他门心里，其实对父母的敬重是般般比重。 　　皇帝退朝，百官纹丝不动, 一起待在金銮殿, 不知何去何从。 　　往日巴不得退朝回家享受, 今日却迈不动腿脚。 　　唯有几位父母仙逝的官员，心头比较轻松, 这些人也是年近七旬之人。 　　这一类人思想比较顽固, 却又人数稀少。 　　古稀之年尚未干上三品之人，一早回家含饴弄孙去了。 　　剩下都是三品之上的高官, 他们是反对皇后新政的中流砥柱。 　　元春这里询问儿子：“泽儿会不会觉得母亲干涉了朝政，破坏礼制？” 　　水泽笑嘻嘻的搀扶母后：“不会，孩儿十分的赞同母后。 　　这不是许绩所谓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吗？ 　　女子读书, 哪怕不能进入中枢机构, 这一股社会的新生力量产生的生产力，也是难以估量。 　　这对于大月朝的繁荣昌盛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 　　元春一听这话，十分对胃口：“许绩是谁？” 　　水泽笑道：“是张首辅的门生，张首辅每每讲课, 都是他帮着整理文稿讲义, 有时候首辅有事，他带着孩儿们复习功课, 谈古论今, 旁征博引, 学问了得。” 　　张首辅是上届的主考官，相必这人是两年前的三鼎甲。 　　元春越发感兴趣：“此人现任何职？“ 　　水泽道：“他是两年前的二甲进士，文章诗词做得狠好，却是一手字差强人意，只比鸡爪字号上些许。 　　原本按照他的学识，可入三鼎甲，只怪他写字的水平太差，而今，在张首辅指点练习馆阁体，勉强能看了。” 　　元春蹙眉：“还有这样的人，寒窗十几载，读书人最不怕考核的就是书法，这人好怪。” 　　水泽却道：“这人家里精穷，父母双亡，伯母不慈。 　　他在家乡吃的百家饭，自小乞丐一般长大，哪里有人供他读书呢。 　　十五岁之前，据说都是躲在私塾门外偷窥，自己用树枝练习写字，树枝跟毛笔是两回事，孩儿看过他用树枝绑了炭条写字，很有风骨，只可惜换了毛笔就如同拿了笤帚，怎么写都丑陋。 　　他母亲是张家的远房族人，他之前十分懦弱，十五岁那年，忽然在新年之际，拿了一包野菜，上了张家拜年。并求见张首辅，请求张首辅允准他进入族学。他承诺，他读到二十岁，二十岁尚不能科举出仕，则会转而经商。立下誓言，无论读书有成无成，他都会终身回报族里，襄助后辈读书。 　　张大老爷考了他的学问，答应他入了张家的族学，才有今日成就。” 　　元春也弄不清楚这人什么来历，总觉得怪异。 　　但是，十五岁之前没有摸过毛笔，似乎也说得通。 　　既然提起这么个合乎心思的人才，小花精不免考核一番。 　　然后，小花精发现，这小子有些魂不附体，没有修为，身上却有时间的痕迹。 　　小花精顿悟，这人跟自己一样，应该不是这个世界人，而是来自天外什么地界。 　　不过，这小子虽然魂不附体，却没有修为，身上没有任何冤孽纠缠，应该不是夺舍，机缘巧合来了这里，本主魂魄消散，应该是属于借尸还魂。 　　这小子眼中虽然有谋算，却是天庭饱满地颌方圆，双眼清明，对水泽，对大月朝，对皇室，应该没有恶意。 　　他若有修为，小花精可以查看他的记忆。 　　但是，他是凡人，一旦查看了记忆会让他元神受伤，哔体崩溃。 　　没有恶意的人才就可以用。 　　元春让水泽把人带来一叙。 　　这小子见了元春十分惊喜，还有几分探究。 　　元春直接问道：“听皇帝说，许侍读有大才大智慧，侍读以为，本宫提高女子地位的革新可否成功？” 　　这小子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太后娘娘坚定不移，皇帝陛下支持，此事不难达成，只不过，中间或许有些波折。” 　　元春问道：“有何波折？” 　　许绩道：“诸如前朝的商鞅变法，王安石变法，无不以失败收场，太后娘娘若想要变革成功，少不得会出现流血事件。” 　　元春笑问：“男女都是父母生养，本宫觉得兵不血刃也能达到目的，只是，本宫需要一个能言善辩的人才，前往各个王公宅邸，宣讲本宫的革新政令，以监督那些顽固不化的官员严格执行陛下的圣旨为由头，说服那些后宅的老诰命，老封君，让她们接受本宫男女地位平等的新政，并支持本宫的新政。” 　　许绩蹙眉：“一边让人骂，一边让人说服？” 　　上位者为了达到目的，不是一个棒子一个甜枣吗？ 　　这怎么只有棒子呢？ 　　许绩低着头，不敢抬头，却是偷偷用余光觑着元春：贾元春不是个不受宠的贵妃吗？ 　　如今怎么成了太后了？ 　　难道真的不是曹家事，而是明珠家事？ 　　这似乎也说得通，纳兰公子确乎比得过贾宝玉。 　　这个世界已经推翻了许绩的记忆。 　　荣府所有该死的能干人都活着，作死的人也不作死了。 　　真正是天翻地覆。 　　许绩之前多番试探，发现太后平静无波，应该不是他水蓝星同乡。 　　关键皇帝也不对，清朝根本没有两个太上皇，也没有姓贾的太后，倒是宋朝有个姓曹的皇后，又是个不受宠无子的皇后。 　　这世界到底是清朝还是宋朝？乾元帝不像雍正，倒像是仁宗。 　　可是仁宗无后啊？ 　　许绩有些脑壳疼。 　　他很想扇自己一个嘴巴，以为小皇帝好糊弄，不想遇到个难缠的太后。 　　若是他不接受，就显得他光说不练，对朝廷太后皇帝没有忠心。 　　接受的话，他就成了靶子，那些大臣肯定要把箭头对准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官儿。 　　只不过，富贵险中求。 　　他不是张家的嫡出，只是远房的外孙，张家有资源肯定倾斜给嫡出子嗣。 　　他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小皇帝太后难得同心同德，他无需在皇帝与太后中间左右为难。 　　值得一干。 　　元春看出他在纠结，道：“许侍读，可是不愿意？” 　　许绩这时候刚好想的清楚明白，忙着磕头：“微臣领旨。” 　　元春一笑：“侍读有这份忠心，本宫也不会让你单打独斗，本宫已经替你派遣了先头部队打头阵，保证你去了各家宅门不会被打出来。 　　十九爷逍遥王麾下的锦衣卫与紫云卫，会配合你执行任务。” 　　许绩闻言忙着磕头谢恩：“微臣多谢太后娘娘爱护，莫说只是宣传新政，即便是刀山火海，微臣也闯了。” 　　元春都道：“这里有十二块紫云卫腰牌，许侍读可以自行招聘十一位同道者，成立一个临时钦差团队，专门负责推动此项新政。 　　许侍读安心，本宫保证，绝对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满朝文武头一日回家之后请安，哪里说得出口，发现太后也没怎么的，遂放大胆子。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何况是女人？ 　　谁知第二天，皇帝下了政令，组建新政推广钦差大臣班子，翰林院侍读学士许绩为主官，十九也逍遥王为辅官。 　　紫云卫统领紫苏为钦差团辅官。 　　说穿了，许绩出嘴，水楹紫苏出兵。 　　阻拦新政的官员，三日不改正错误，以抗旨论处，由锦衣卫抓捕关进锦衣卫。 　　攻击新政的诰命，屡教不改者，归紫云卫抓捕，关进宫正司，学习大月朝律令。 　　满朝文武听到这个消息，目瞪口呆。 　　大家都在想，难道朝政不办理了？ 　　水泽也十分担忧：“母后，把人抓起来学习新政，朝政何人办理呢？” 　　元春道：“本宫不相信，本宫替女子谋福利，那些诰命会跟本宫作对。” 　　水泽道：“论理应该不会，可是，一个家庭宗室男人的权利站着上风。” 　　又道：“母后，您真是要女子参加科举吗？男女混杂不会出事吗？” 　　元春没有一步到位的想法。 　　科举必须有，可以举办专门的女子科举，选秀不就相当女子科举吗？ 　　今后添加三场考核诗词策论就是。 　　女子肯定要做官，她的底线就是朝廷允许他成立一个专管女子的衙门，把惠民署的妇婴救助站升华一下，成为妇女部，拥有六部一样的权利，可以向朝廷纳谏，为天下女子主持正义。 　　元春再没想到，宝玉听说这事儿，竟然找到许绩，要求参加新政推广处，出任钦差。 　　他还向元春进言，他会联络他的文友会，说服他们支持新政，并且还做出了详细的报告书，他预备去茶馆酒楼天桥地摊，宣布新政。 　　宝玉还说，这个世界，女子最为春节，是精灵一般的存在，他十分赞同男女都是父母生的观念。 　　凭什么女子不能读书识字，凭什么不能上街游逛。 　　女子能够当家做主，这个世界就会祥和安宁，其乐融融。 　　元春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兄弟，这般勇敢。 　　下旨宣召黛玉进宫：“宝玉这回这般积极参政，是玉儿鼓励宝玉？” 　　黛玉遮掩口笑道：“才不是呢，宝玉比大姐姐的思想更加前卫，他一惯都主张，男女平等，他还说男子昏庸浊丑，弄得这个世界浊臭，就该女子出来当官，这个世界就清香和乐了。” 　　元春一笑：“我还以为他长进了，知道管事了，却是这般天真的思想。 　　我主张是男女拥有平等权利，其实当官还在其次，主要是想要保障女子的性命与尊严，与男子同样做官，估计眼下还不成。 　　我准备先扩大女官的规模，成立一个妇女部，现有的六局给予配合。我从来没指望六部衙门。 　　千百年来，那些衙门都是男子的专利，要想他们不作出太大的反弹，就不能瓜分他们的权利。 　　本宫的主意就是另外成立一个部门，不动他们的福利，这样有利于平稳过度。” 　　黛玉顿时眼睛一亮：“大姐姐预备让这个妇女部主管哪些事情？” 　　元春把新编大月朝律令递给黛玉：“有一些想法，朱笔标示的地方属于我的主张。” 　　黛玉看过之后，十分认同：“大姐这一改，属于朝廷主管的部分，女子的地位却是提高了。 　　只是，而今宗族滥用私刑也很严重，动辄夺人性命，死在私刑中的女子，要比死在律法中的男子多得多。” 第295章 　　元春颔首：“妹妹说的这儿, 我仔细研究过了，只是宗族的力量非同小可。 　　眼下来说，我们能够压服这些手握权柄的官老爷们, 把女子的权利纳入律令，已经是很大的成功。 　　至于宗族，咱们可以一步一步来，就如同取消贱籍，先实施再正名, 慢慢渗透。 　　如诛灭外寇, 倭寇瓦刺一个个来, 我们慢慢蚕食，不能心急。一蹴而就, 引发的反弹力也大, 闹不好会前功尽弃。” 　　黛玉颔首：“的确如此, 修改律令还可以强权压服。 　　毕竟，律令原本是统治者制定, 宗族的力量却是遍地开花，不得不防。” 　　元春笑道：“妹妹通透。” 　　黛玉忽然笑看元春：“大姐姐, 妇女部的女官可有人选，玉儿毛遂自荐可否？” 　　元春笑道：“我这里巴不得妹妹帮忙，只是，妹妹放慢了修炼, 应该是为了子嗣吧？而今……” 　　宝玉二十一，黛玉二十，在灵界动辄千岁万岁, 这是幼童。可是大月朝, 二十不出嫁的女子, 没有特殊原因，朝廷会惩罚父母，强行婚配。 　　按着这个年代算来，夫妻们岁数不小了。 　　黛玉红脸道：“这没什么，咱们家珠大嫂子也是二十四才生育，我母亲也是晚育，咱们还小呢。” 　　元春颔首：“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祖母母亲的支持。不然，一起来我这里来哭诉，我可是无法招架。” 　　从前还能让祖父压制女眷，而今祖父不在京，她有权利也不能惩罚祖母与母亲，顶多就是劝慰。 　　黛玉笑道：“这是自然，大姐姐准备把妇女不开设在哪里？” 　　元春道：“就挨着锦衣卫銮仪卫，正好紫云卫也在那里。 　　这两部是坚决支持我的改革派。 　　妇女部设在那里也算背靠大树，宵小之辈也不敢惊扰。 　　这一次推行新政，凡是在南苑女子义学任教的诰命与贵女，都答应回去做婆家娘家的工作。 　　所以，为了跟她们好好联络，妹妹可以兼任女学的客席祭酒，除了开学散学主持仪式，每个月上一次课即可，你专门讲解诗词，跟陛下叫大起一样，除了固定的班级，喜爱诗词的学子都可以旁听。” 　　黛玉就扁嘴笑：“哟，不过要一个空头虚衔，就这般使唤人。” 　　元春把几上的密匣推给黛玉：“诚信做事，不会被忘记。看看吧，清儿刚到家就来了密折。” 　　黛玉看后毫不意外。 　　却是云南那些受女学庇护自立的女子与家族，自动发起给黛玉立了生祠。 　　因为林姑父怕朝廷忌讳，不准，百姓改儿把观音驾前的金童玉女，铸造成黛玉宝玉的面容。 　　这是一种愿力，对于宝玉与黛玉今后的气运大有好处。 　　黛玉颔首：“比起京都这些人精，百姓最是质朴。 　　他们不会在乎你是个多大的官儿，多高的出身。 　　他们只会看你为他们做了什么。 　　父亲曾说，其实牧民一方比做京官要轻松，也快乐。 　　父亲还说，除非进京后能进国子监，否则，他想外放，哪怕是做个学政也好。” 　　元春抿嘴笑，这事儿肯定不能答应。 　　张首辅杜次辅顾三辅年纪都大了，元春除了执着改变女子的命运，不想插手朝政，林姑父这个智囊跑不掉。 　　黛玉也知道，父亲原本就是太子太傅，辅佐陛下理所当然。 　　而且，她要出任妇女部首席女官，青玉跟着陛下，父亲不回京都，不任内阁，林家也处于权力中枢。 　　黛玉却提出异议：“既然大姐姐不想流血，要循序渐进，玉儿觉得暂时不要这么招摇，一上来就跟六部打擂台。 　　咱们的妇女部可以设立在南苑，依托惠民署。 　　如此，对那些六部高官的冲击力就没有那么大。 　　咱们要做的事情照样能做，等妇女部真正开战工作，做出了成绩，在民间有了影响，也由不得他们不承认了。 　　妇女部成为娘娘麾下的紫云卫一般的存在，直属娘娘直接统领。 　　娘娘可以把惠民署纳入妇女部管辖，跟紫云卫六局同气连枝，相互支援，却不相互隶属。 　　这般可以避免紫云卫与六部一司的女官有怨言。 　　再者，紫云卫与六局一司，原本是上皇答应设置的部门，上皇金口玉言，无人敢置喙。 　　一旦新政推行失败，也不会牵连六局与紫云卫，顶多妇女部受些影响，娘娘以为呢？” 　　元春虽然肯定要把妇女部立起来，也不得不承认黛玉顾虑周全，新政失败只不过妇女部不能成立。 　　若是捆绑，或许惠民署与紫云卫也会受到攻讦。 　　三日后，这边许绩与宝玉已经开始挨家挨户宣传新政。 　　锦衣卫抓捕了三十名大臣关进锦衣卫。 　　宫正司暂时没有人犯。 　　许绩汇报，所有诰命都愿意听他们宣讲女子的苦难，愿意出力改变女子的地位。 　　黛玉尚未给元春答复，这说明，荣府内部有阻碍。 　　荣府的男丁，贾赦贾政贾琮属于不反对的存在。 　　他们也不需回去说什么父尊母卑。 　　元春忍住好奇心，没有神识探查荣府，她相信黛玉可以说服家里长辈。 　　再者，若是家里阻碍，元春不准备强求。 　　这个时代二十岁的确到了生育的年龄。 　　她是十八岁生下水泽，仅凭这一点，面对祖母母亲的质问，她就张口结舌。 　　所以，必须是荣府上下一致同意。 　　否则，她也不会接受黛玉出任妇女部女官。 　　家族内部有纷争，岂不是笑话。 　　她们口头支持就足够了。 　　元春没想道宗室王公清贵诰命，都这般支持，即便那些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者，也愿意学习新政，这也很不错了。 　　八月十五。 　　元春设宴款到这些愿意接受新律令的诰命夫人，并亲自向诸位诰命敬酒，与她们做了深入的交谈。 　　太皇太后，敏太妃，香贵太妃，十五十六的母妃陈太妃都出席了宴会，都表示支持太后娘娘，并承诺，今后会与太皇太后一起，帮助天下受苦受难，被压迫残害的女子们。 　　锦衣卫对于抓捕的官员，采取不打不骂，吃好喝好的待遇。许绩会亲自给他们讲解旧年律法的弊端，讲解女子的重要性，身为女子的苦楚。 　　他们在六部的工作，由下级代管。 　　三日后，这些人顽固不化，并且，拒不执行者增加到五十人，涵盖了五品到从二品的官员。 　　五品以下的官员觉得人微言轻，陛下叫大起也不叫他们参加，觉得律法的增减删改与他们无关，也有部分低级官员其实很认同太后对于女子的同情与帮助。 　　积极反对者，多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这些人很怕太后真的让女子参加科举。 　　若是儿子没考上，女儿考上了，像个什么样子？ 　　退一步说，他们同意了女子做官，认同女子抛头露面。 　　最大的问题是，女子做官，婚事是出嫁还是招赘？ 　　女子做官，还愿意在后宅老老实实相夫教子？ 　　若是女子官阶比男人的高了，难道要男子管理家务？ 　　若是妻子做官，男子没有官职又当如何，男子在家管理后宅吗？ 　　这不是乱套了？ 　　元春每日都在监督这些被关押的官员，听到这议论，只有嗤笑。 　　这种事情其实在修真界里，灵界一直存在。 　　南北东西四方天都出过女帝呢。 　　一个家族，女子修为高，即可就升任家主，除非女子自己不愿意。 　　凡人世界却明知女子聪明才智不输给他们，却死死抱着男尊女卑的陋习，原来却是怕女子超越了他们，不再伺候他们。 　　真是不要脸。 　　凭什么女子生下来就该伺候他们？ 　　元春看出来了，若是此刻跟他们谈判，女子科举不入六部做官，只是设置妇女部呢？ 　　只怕会答应吧！ 　　八月十六，得到诰命们的支持，元春宣召儿子水泽，让他再下一道圣旨。 　　水泽听后很以为然，奉母后懿旨，下旨申斥这些官员，命他们十日之内，必须拿出态度，顽固不化者，将以抗旨论处，罢官发配。 　　水泽认同母亲的革新，也支持母亲革新。 　　这道圣旨，得到了内阁与辅政王十三的默认。 　　圣旨下达，顿时有官员嚷嚷要辞官。 　　水泽到底年纪小，心里有些慌乱，跑来询问母后。 　　元春道：“他们寒窗十数载，不会因此辞官，最多就是威逼我们就范。” 　　水泽根据元春的口述，再下一道口谕，若对抗新政辞官，六十岁以上者，恩典辞官返乡，接受当地官员的监督，不许出门游历，不许聚众喧哗。 　　若有违抗者，取消其子孙三次科举机会。 　　对六十岁以下五十岁以上官员，食君之禄却不替君分忧，一律罚入南苑女学服役十年，年满六十返乡，之后按照六十岁以上官员执行。 　　五十岁以下的官员辞官，一律发配西北军中效力。 　　三次科举机会就是九年。 　　秀才延迟九年，举人进士都要跟着延迟，人生有几个九年呢？ 　　这些老滑头，只怕没几个愿意舍弃子嗣家族的前程。 　　人才难得，发配岭南漠北就浪费了，西北相对于辽东岭南来说，天气稍微好一些。 　　元春是要磨掉他们骨子里对女子的轻视，并非要命。 　　既不认同新政，对抗陛下，就不要享受大月朝的荣华富贵。 　　口谕一出，锦衣卫与朝堂上辞官的呼声小了。 　　八月二十，元春吩咐锦衣卫衙门，可以放诰命们探监了。 　　顽固不化者，正好拿来杀鸡儆猴。 　　然而，口谕并未震慑道所有人。 　　五十个被关押的官员，依然有十五人递交了辞职奏折。 　　水泽拿着这些辞呈，跑去询问他十三叔：“难道真的准奏吗？” 　　十三道：“陛下金口玉言，言出如山，岂是玩笑。 　　这些人以身试法，就该接受后果。” 　　水泽道：“内阁会不会阻拦？父皇会不会盛怒？” 　　十三道：“内阁巴不得他们让位，你看看这些官员，都是五十岁到六十岁之人，四十岁的只有一个，还是正五品，在翰林院受排挤。 　　再看看这些五十岁以上者，最高只有三品，陛下想一下，这是为什么？” 　　水泽道：“破罐子破摔？但是，正三品不小了？” 　　十三颔首：“侍郎的确不小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舍弃一个高位试探，怎知陛下的态度？ 　　只有试过才知陛下是否言出必行。 　　陛下当初既然同意下达那道口谕，今日就要寸步不退，坚持自己的立场。 　　否则，陛下就是朝令夕改，龙威何在？” 　　水泽得十三支持，朱笔写下个‘准’字儿。 第296章 　　这些人辞官逼迫, 以为水泽会惊慌失措，然后好声好气，赔礼道歉把他们请回去，太后沦为笑柄。 　　结果, 一个红彤彤的准字砸下来, 把这些人砸傻了。 　　然后, 那些回家告诉母亲父尊母卑的官员, 在被亲娘唾面之后，又不敢辞官，只好跑去无逸殿哭殿，要求上皇做主。 　　乾元帝让福公公传话：“仙君不管凡间事。” 　　乾元帝才不是傻子。 　　辞官人的名单，十三爷早就禀奏给了上皇，要不就是无关紧要的官职, 随手就能拧出一个顶替，要不是倚老卖老之徒。 　　提高女子的地位，在乾元帝看来, 也不会动摇国本, 还能替大月朝获取更多的利润, 有利于国泰民安。 　　在他看来，管是女子男子, 只要能为大月朝的稳固做贡献, 都是良民。 　　秀才造反都不成, 女子顶多为国家的基石添砖加瓦, 能造反吗？ 　　唯一有机会窃国者就是皇后。这些年他也看出来了, 皇后真正是淡泊名利。 　　贾府势大, 但是, 皇后完全压的住。 　　再者, 他的儿子水泽可以飞天遁地。 　　贾代善胆敢造反，泽儿取他人头犹如探囊取物。 　　他虽然希望长生，最终断肢再生，恢复男人本色。 　　但是，若非他老婆儿子厉害，他肯定不敢这般闭死关。 　　身为帝王，不能御女，多嘛讽刺啊。 　　他待在后宫如坐针毡。 　　而今，大月朝相比嘉和朝，可谓盛世清平。 　　泽儿的才能守护江山万无一失，除非是乾坤动杀机，否则，大月朝可以千秋万代。 　　所以，他眼下先顾着自己吧。 　　乾元帝甩手不管，由着太后小皇帝掌握朝堂。 　　百官闹也闹了，哭也哭了，完全没有结果。 　　文官决定做最后一次搏击。 　　这一次，督察院的右都御史上交了辞呈。 　　这是继之前正三品刑部侍郎之后的又一个高官。 　　水泽在母后的支持下，大笔一挥：准奏。 　　这顽固是一位翰林出身的二品官。今年刚好五十岁，发配西北只怕要送命。 　　他文章俊秀，死了可惜，也被元春丢去南苑女学服劳役十年。 　　督察院副都御史杜耘原地升官，为正二品右都御史。 　　接着又罢免了大理寺卿一人，太常寺卿一人，都是正三品。 　　这些部门说实话都不是谁走了会蹋天的存在，多少人熬着资历等待升迁呢。 　　大理寺少卿直接补位，他是四巳十几的少壮派，正好更新血液，补位之人必定对水泽忠心耿耿。 　　太常寺也是一样。 　　莫说少卿等着升迁，从礼部直接升迁一位员外郎也成了。 　　这一来，所有文官都缩回去了。 　　地方上以江南闹腾的最凶，还有学子抱着孔圣人的牌位去孔庙告庙，相互歃血为盟，抵御女子科举。 　　并说，女子进入科举考场，他们就罢考。 　　对此，元春没有驱赶也没有杀伐，而是召集了内阁与几位宗亲王爷，让他们设法解决。 　　元春道：“虽然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但是，而今水家是天下之主，作为天下之主，只不过是想要平等善待子民，怎么就有罪了？” 　　忠靖王却跟元春蹩马腿：“几千年的礼制传承根深蒂固，吾辈后人只有继承，吾等才疏学浅，对新政不甚了解，去了估计也说不清楚，还是……” 　　元春哈哈一声嗤笑：“几千年的礼制传承不能改变是吧？ 　　百姓可以如此说，水家身为皇室，这般说话，不觉得自相矛盾，不觉得羞耻？ 　　请问靖王爷，开天辟地有史以来，可有世袭制度？ 　　尧舜禹是世袭制度吗？ 　　人家是禅让制度，有德者居之。 　　再说世袭制，若是传承的礼制家规不能改变，那么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皇朝更替从何而来？ 　　这般推算，周朝之后都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靖王爷，如此传承，不做改变，你这个王爷从何而来？” 　　靖王语塞，满脸紫涨。 　　安王平王恭王齐齐擦汗。 　　敦郡王顺郡王几个却瞠目结舌。 　　十三却勾起嘴角。 　　十五十六十八三人踏步上前躬身行礼：“启禀四嫂，吾等三人愿意领旨，前往江南，平息学子告庙事件。” 　　元春一笑：“好，三位叔叔不愧是上皇之子，有担当有责任，尔等平息孔庙事件回京，朝廷自有回报。” 　　安王平王也请旨，愿意去江南走一趟，宣传新政。 　　他们曾经去江南推广新作物，也去江南赈灾，在民间有威望。 　　元春抬手，命紫苏紫竹亲自搀扶两位老王：“俗话说老臣谋国，果然不差。几位王爷的善举，会载入史册，千秋万代之后，都有人记得，有几位王爷为了天下女子的生死存亡，奔走效力。” 　　平王安王十五十六十八个个涨红了脸：不升官进爵，青史留名也足够了。 　　本朝历史史官写成。 　　太后答应替他们立传，这是天大的惊喜。 　　他们已经富贵之极，余下就是一个名声，千古留名，死了也闭眼了。 　　几个人都是通透之人，莫看眼下有人气势汹汹，终究一日，大家都会称赞太后圣明烛照。 　　他们却是这一项善意新政的改革推动者之一。 　　几人齐齐谢恩。 　　再者，太后承诺都会回报。 　　他两人是亲王，却是递减承袭。 　　更为尊贵者，还有世袭罔替，世袭罔替之下，还要一个多袭一世。 　　新政宣讲王爷团队下达江南之后，不过半月就平息学子们的反弹。 　　安王平王原本就有威望，十五十六十八都是皇叔，陛下的诚意满满。 　　这些书生也很感动。 　　他们读书的目的不就是学成文武艺授予帝王家？ 　　而今陛下这般礼贤下士，他们闹□□，陛下不仅没有打杀囚禁，还派遣皇室亲王前来宣讲劝慰，这本身就很能打动这些学子。 　　这些人多数都是被人挑唆，人云亦云的跟着闹腾。 　　其实根本没有仔细研究新政的利弊。 　　等待几位王爷细细讲解阐述，大多数人都通透了。 　　他们中虽然多数人抨击女子科举，却又都拥戴废黜残害女子的酷刑，骑木驴这种龌龊的刑罚，犯了罪行直接发配斩首就好。 　　至于夫杀妻，斩立决。 　　大多数男子也认同。 　　这个世上残酷到杀妻者，毕竟只是少数人。 　　多数人顶多是喜新厌旧，休妻和离就是。 　　太后娘娘并未说不许和离休妻，只是提出，女子婚姻不协调，也有提出和离的权利。 　　这一点虽然让人不悦，也不至于以性命相搏。 　　最终，太后退后一步，出台的大月朝新政，已明确表示，女子科举，不涉及朝廷了六部，只进入有关妇女部麾下的各部门任职，管辖的范围也只是设计妇孺权益。 　　但是，作为退出六部衙门的补偿，太后要求，朝廷出钱出力，修建国家女子太学，学业除了仿照国子监的国学不，增加医学部，农业部，工业部。 　　女子太学，如同国子监一般，为六局一司，妇女部，惠民署，输送官员。 　　学员的招收，也跟国子监一般，可以贵族贵推荐，也可以地方举荐，也可以自己通过考试入学。 　　这样一部通过谈判之后决定，有关女子法律的细则出台，抨击的声音顿时消失无踪。 　　文武百官只管堵住了女子进入国家权力中枢的大门，其余也不就不跟太后较劲了。 　　毕竟，他们寒窗十几年，宦海数十载，根本不想辞官。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过是失败者的自娱自乐罢了。 　　男人不能一日无权。 　　他们更不能连累子嗣，取消三次科举资格。 　　毕竟，家族的存在壮大，也是要靠着做官的族人支撑，替族人遮风挡雨。 　　一味苦读不出世，久而久之，就被会其他宗族蚕食。 　　轰轰烈烈的抵抗新政运动，在九月底落下帷幕。 　　妇女部，女子太学，太医院女部，都由新帝水泽下达圣旨，写入律法。 　　妇女部成立圣旨下达了，可是，妇女部的首席女官尚未就位。 　　惜春踊跃报名，要求进入女子太学任教习。 　　她公公婆婆也支持，但是，只给三年时间，要求她在二十三岁回家备孕。 　　惜春为了出来做官，那脑袋点水蜻蜓一般。 　　元春同时下达两道懿旨，一道征调令，不论男女，只要身怀济世活人的医术们都可以参加朝廷的甄选，进入太学，太医院女部就职。 　　一道招生令，女太学在十三行省招生。 　　不论出身贵贱，凭户贴报名，只要通过考试，都可入太学学习。 　　学习期间，吃穿住宿全部免费，每月二两月例。 　　附注：阻扰女学招生，严惩不贷。 　　这二两补助，纯粹就是为了安抚那些民间重男轻女的父母而设定。 　　有些人不想女子读书，有钱拿却好商量。 　　随后，元春设宴，宴请京都所有未婚贵女品茶，同时抛出妇女部招收女官的消息。 　　女官岁数在十五至二十岁之间，岁数超过了选秀的岁数十七岁，却是为了给京都地面守了望门寡的贵女一个机会。 　　贵女多是自愿守寡，太后也不能干涉。 　　若是觉醒，元春肯定要大力支持。 第297章 　　元春在贵女中招聘女官的消息传入荣府, 事前也没通知荣府，贾母婆媳坐不住了。 　　她们纠结的很, 既怕元春生气，又怕耽搁了传宗接代。 　　宝玉十分支持黛玉，并且还答应，黛玉接任了妇女部首席女官，他自愿成为黛玉的智囊团，联合一切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实现太后天下大同的美好愿望。 　　这边元春下懿旨招聘首席女官，贾母携带王氏进宫会亲来了。 　　贾母王氏婆媳神情怯怯的致歉。 　　元春却笑道：“怎会生气呢, 黛玉无暇, 宝玉却成了许绩的智囊团, 这一回做的很好，泽儿十分高兴，稍后会有赏赐。” 　　贾母王氏婆媳十分惊喜：“这不好吧，已经赐下了爵位府邸，十分足够了。” 　　元春笑道：“府邸爵位是朝廷对于太后娘家的恩封，而今的赏赐却是宝玉自己的功劳。” 　　王氏这下高兴了：“都是陛下提拔，皇恩浩荡。” 　　贾母王氏这一回前来, 却是答应了黛玉出任妇女部首席女官。 　　王氏吱吱呜呜的说道：“娘娘, 这个妇女部要做几年啊？” 　　元春道：“这要看黛玉妹妹, 即便是她要生子也无妨，孩子生了，可以给产育假一年，像我一样, 办宫务带着龙凤胎, 也没谁敢说什么。” 　　贾母王氏闻听做官不耽搁生育, 再没话说：自家孩子的事情，自家人不支持，别人凭什么支持认同呢？ 　　元春下了懿旨，黛玉走马上任，出任妇女部部长。 　　这个称呼，既避开内阁首辅的雷同，避免六部那些酸儒的反弹攻讦，也区别六局一司女官的称呼。 　　六局一司说穿了是内官。 　　妇女部却是等同六部的大月朝官衙，只不过是专管妇孺的衙门。 　　妇女部相当于督察院、大理寺、太常寺一般的存在，不属于六部，却是专司一职。 　　黛玉熟知有关女子的律令，对于这个称呼十分满意。 　　水泽只是允诺成立妇女部，其余一切都不插手，随便母后自己裁夺。 　　元春给出纲领：妇女部掌管有关女子的所有权利，包括生存、婚姻、教育、择业。 　　妇女部下面的部门，元春也有设想，一个专门妇孺的权利，一个专管女子的教育，一个专管女子的就业。 　　专管女子权利的部门叫做妇孺救护署，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妇孺，帮他们维护权利，申张正义。 第二部 门教育署，主管女子教育。 　　第三司业署，相当于六部的吏部，主管女子的就业问题。 　　黛玉蹙眉：“就业问题涵盖很广啊，女官就职不难，难的是普通女子的就业，须知大月朝工农商部门，除了农，其余都掌握在男子手里。” 　　元春一笑：“妇女部就是要打破这些陈规陋习，惠民署女子义学出来的女子，十年来已经取得大的成效，有女子酒楼，茶楼、饭庄，织坊。 　　泽儿已经答应，把苏州织造、江宁织造、杭州织造、四川等制造衙门纳入女子就业行业。 　　妹妹设想，这些衙门下设有多少官员，下面的织造缫丝印染不需要女工吗？ 　　原本江南地面的采桑种桑就是女子担任，这般一来，江南地区的行业起到了公投带领作用，其他行业被女子分一杯羹的日子还远吗？” 　　黛玉眼睛一亮：“几座织造衙门都归入女官管辖？？” 　　元春颔首：“都归妇女部管辖，与六部吏部，都不相干了。” 　　黛玉拍手：“好，这一来，女子的制造力创造力就会得到空前的发展，国库将增加至少一半的赋税，国家很快就会强盛起来，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百姓安居，泽儿将成为一代圣君啊。” 　　元春颔首：“这才是刚刚开始，或许那些官老爷会居中阻扰甚至打压，咱们姐妹两个任重道远啊。” 　　黛玉伸手跟元春双手相握：“大姐姐安心，我会力挺大姐姐。” 　　元春心里却知道，祖父对黛玉宝玉的期待不是做官，而是让他们到海外开拓新的生存空间。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急，等朝局稳定，会让黛玉自由选择。 　　再者，黛玉生育也需要时间。 　　出海航海都有一定的危险，慢慢来，一项一项的落实，等水泽成长起来，她或许也能出外寻访，看看能不能凭借元春的本体进灵界。 　　每每思及此事，小花精就郁闷，人间一年灵界不过一瞬，不知紫王爷爷记不记得还有一个桂花仙子等他接引。 　　得了黛玉这个才女襄助，元春顿时轻松了，她把妇女部的纲领丢给黛玉，让黛玉去操心。 　　黛玉的本事可不是吹得，三日后，小花精还没缓过气来，她的妇女部基本草案就出台了。 　　她原用元春设立的长官部长称呼，修改了三署的名称与内涵，妇女部改为妇女联合部。 　　黛玉解释说：“如此，下面直接设立部门，妇女部，教育部，人才部，妇女部下设妇孺救护署惠民署人才部三部。 　　妇孺署解决妇孺的生存、婚姻户籍财物等问题。 　　惠民署下设医疗所，育婴所。 　　教育部，涵盖京都的女子太学，地方的女子义学。 　　人才部涵盖六部的吏部与户部职能，既有向各地机构选派官员的职能。 　　部下三署，一是吏署，掌管女官的考察与派遣。 　　二是财物署，掌管妇女部的资金与产业。 　　三是就业署，专管一般就职人员的选拔，这部分相当于六部的典吏大使副使，六局的女史。 　　必须术业有专攻。 　　元春看了又作出补充：“女子太学除了医学部，还有农业部，工商部，主要是学习农事与各种制造业，像是纺织，缝纫，印染，烹饪、雕刻这些，目的是让学生有谋生手段。 　　很显然，京都载不下许多人啊？” 　　黛玉眼睛一转，就知道元春的意思了：“可以在惠民署下设各种职业书院，女子太学毕业的学生，就可以派遣到十三行省的各种书院就职，书院学生到了社会上就能够自主择业或者创业。 　　只是这地方的学子，书院只负责教导谋生技能，不负责就业吗？” 　　元春蹙眉，这是个大问题。 　　黛玉又道：“或者惠民署置办各种作坊，安置学子就业，指导创业？” 　　创业惠民署有先例，给予创业者启动资金，学子创业成功，反哺惠民署。 　　元春笑道：“这是个办法。改变之前单一的支持学子创业，增加惠民署主办各种机构，帮助学子就业。黛玉妹妹你好聪明。” 　　黛玉得到肯定，拍手笑道：“惠民署之前所用的药材都是向各地生药铺子购买。 　　如今，惠民署可以开办自己的草药铺子，也可以开办纺织坊，自己纺纱织布，派生出来就是布庄。 　　咱们有织造衙门，可以置办绸缎行，买卖贡品以外的残次品以及多余的绸缎。 　　苏锦云锦蜀锦都是有价无市，除开赋税成本，盈利肯定可观之极。 　　如此，妇女部的救助资金就不愁了，如此，妇女部就不用去户部作揖打拱，讨要赈济款项。” 　　光是南苑惠民署的运转，元春每年都要跟京都豪门斡旋，争取他们捐赠。 　　惠民署若是自行创业，大大的缓解了资金短缺的问题。 　　元春看着黛玉：“这般一来，就要向各地派遣监察御史了。” 　　黛玉掩嘴一笑：“还没赚钱呢 ，这个问题，还是等赚了钱再说吧。” 　　元春笑罢，正色的拿出京都班排名参选女官的名册：“妹妹对京都贵女应该有印象，这些都是参加女官甄选的名册，我预备给妇女部招收三十六名辅官，如何考核选拔由妹妹定，主考官就是妹妹吧。” 　　黛玉道：“其实这些辅官可以直接从六局征召，京都闺秀大多只会诗词歌赋，再有懂得财务这部分，其余医疗烹饪建筑纺织缝纫绣花她们大都不会。 　　她们报名应该只是为了自己的各种目的，附和皇后，讨好皇后娘娘，大姐姐您可是掌握着陛下以及宗室王公的婚事呢。” 　　元春道：“这个我自然知道，真心真意为女子谋福利的人很少。 　　我征召京都贵女，正是为了缓和与六部官员的关系，也是为了拉拢京都的贵妇，得到她们的支援，只有她们置身其中，她们的利益就跟咱们捆绑在一起了。 　　她们为了将来能够得到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肯定会积极支持新政，也会自觉地不再抵制、诋毁新政。这也算是各取所需，甭管她们什么目的，我们把事情办成才是重点不是？” 　　黛玉又拍手笑：“大姐姐说得对，我着相了，大家互相利用呗，达成目的就好。”说完起身一拜：“下官能够襄助太后娘娘促成这一番宏图伟业，三生有幸，下官谢谢娘娘的信任，娘娘千岁千岁千岁！” 　　元春将她摄起，在她额上弹：“调皮，具体说说。” 　　黛玉道：“妇女部成立不是问题，我也不挑，有一个院子就足够了，我们林家在南苑就有别院。 　　惠民署救助的工作一直在进行，这个事情也有季节性，主要是一冬一春，这个已经形成惯例。 　　新政传开，估计求助的女子短期内会增加不少，这个也不难，追加救助资金即可。 　　惠民署的开办各项生意的事情，也不难，马上就可以着手准备，聘请能干的掌柜，实在不成，在林府贾府杜府王府直接借用也可以，最不好办的是太学的修建与招生，各项工作的展开都需要资金。 　　陛下虽然答应了朝廷出钱修建太学，只是，一贯以来，户部都会各种克扣，户部不是那么好对付。再有工部，没有银钱怕不会动工。 　　这么多林林总总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春季开学怕赶不及。” 　　小花精摆手：“招生不难，招生跟着选秀一起进行，十月报名，二月县考，四月府考，八月秋闱，九月入太学。 　　一年的筹备时间，招生修建校舍都足够了。 　　建校资金也不难，你别忘记了，工部尚书是谁，你公公虽然如今专管造办处，他说话在工部还是起作用，即便银子一时不到位，他你肯定会让建筑班子先开工，户部拖欠工部的款项也不是一天两天，安心，工部有专门的部门跟户部斡旋。再不成，我这里还有小金库，陛下年年都有赏赐给我，先挪借出来购买材料足够了。” 　　黛玉摆手：“这不成，怎么能动娘娘的私库呢，龙凤胎将来出嫁娶亲都要靠大姐姐补贴。” 　　元春道：“他们落地就有私库，跟我的钱不相干。” 第298章 　　黛玉道：“大姐姐可别小看修建资金, 我在家里替大姐姐算了下，即便不跟国子监比较，只占地一半, 也要五十亩, 这已是办学的最小面积要求。占地太少, 日后学生多了再想扩充校舍, 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朝廷那些老顽固又该说三道四，最好一步到位, 避免麻烦。 　　兴建校舍，不算购买土地, 至少需要一百万两白银。” 　　元春虽然会管家，而今管着皇宫，人情往来, 日常开支，采买庆典，她都是一清二楚，却是不知道修建一座府邸，一座学院, 需要花费多少银钱。 　　闻听一百万银子, 顿时有些吃惊。 　　之上谈兵十分容易, 涉及到金钱就把人吓了一跳。 　　女子太学的学生都是女子, 相对于国子监的学生, 大家对于女子的安全要求更加高。 　　女子太学校址挑选就很重要, 关于女子太学的选址, 元春也曾经仔细考虑过 , 最好在内城选址, 即便不是内城，也最好在九门附近。 　　前朝瓦刺曾经数次攻破外城，若是校址荒凉，只怕那些豪门贵族也不会买账。 　　只有保证女学生的安全，才能让权贵们放心送女儿上学。 　　再者，元春也要对这些女学生负责。 　　太学又是首辅学府，也不能太寒碜。 　　但是，一百万两，却是有点吓人。 　　元春让黛玉回去跟迎春探春惜春宝玉，再有大伯母杜晴几人磋商一下，集思广益，尽量完善父女联合部的纲领细则，最好不要让人挑出毛病。 　　元春这边亲自让人把修建太学的报告，送到造办处分处，贾政与十三都在这里有居所。 　　元春吩咐紫竹：“材料一式两份，一份送给承恩公，让工部帮忙核算一下，新建校舍需要多少银两，一份送给十三爷，让他帮忙参详与一下，四九城里哪里适合修建女子太学。 　　贾政十分用心，核算之后，按照女子太学五十亩占地面积计算，只是新建学堂与校舍下房马厩，再简单修建山水园林与校场，不用珍惜动物，太湖石这些，不用金银古董这些饰品，只用当代大儒与内阁大臣的字画，至少需要八十万两雪花银。 　　元春在交泰殿接见了十三与承恩公贾政。 　　十三给元春提供一个思路：“皇嫂的思路方向有问题，为什么一定要重新修建校舍呢？为何不利用现有的建筑呢？” 　　元春道：“我兴建女子太学，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如国子监，世世代代传递下去，太学今后要发展，招收人数肯定要增加，虽然不会增加道□□千人的规模，最终二三千人的规模应该有。 　　女学除了学习国学，还针对工农商医三个方面教学，还要增加算数与弓马骑射武艺的修炼。 　　工农商，都需要自己土地与作坊，骑马射箭练习拳脚，也要有练功房，没有四十亩的面积铺排不开。 　　十三弟所言之意我懂，内务府有许多没收的府邸田庄，那些都是零散，不在一处，田庄都在城外，安全起见，我不准备考虑。” 　　十三一笑，铺开一张皇城分布图，北方西方分贝一点：“若是为了安全，文昌宫附近很合适，这里也有几座没收的府邸，要说地方大，西北角的积水潭最合适，这里有山有水，也有几座没收的别院，大多是历代皇帝赏赐给老臣功臣纳凉的别院，荣宁二府，杜家杜家张家，再有几位老王爷在这里都有别院，之前没收的忠顺王别院，义忠郡王别院，还有一批附逆的高官别院，只要把四人宅邸买过手，或者用控制的别院置换，只许要修缮一下，然后把属于太学的宅院精致砌墙隔离，前后门派遣侍卫轮值。附近还有北城兵马司，锦衣卫就在文昌宫，一旦有事，来的也快，安全可以保证。” 　　元春马上宣召内务府马总管前来，具体落实别院的归属。 　　马总管有些为难：“原本是有十几座别院，而今已经卖出去了六座，三家已经交割了银两，作为嫁妆跪了男方，万难追回，余下三家，微臣可以说服他们退订。” 　　十三蹙眉：“不是吩咐过，让你暂缓吗？年初还在呢？” 　　马总管磕头道：“回禀太后娘娘，荣亲王爷，原本是没动，只是去年不是给几位皇子王爷指婚了吗，再有宗室的将军们成婚，都要赐予宅邸，这银子的缺口……” 　　若是追回三家，就有六座宅邸，那边的宅子每一座都有湖景山水，建办学校精致虽好，但是，湖水分散，不宜管理，学生中若是有那悉数不正者，防不胜防。 　　积水潭办学校有困难，但是，也并非没有办法可想，同样可以修剪院墙，把湖区隔断。 　　十三见状再次在西边一指：“西苑有大片的园林，□□当初仿照家乡修建的田园风光，占地三百亩，皇嫂可以再次辟出一角，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也有三座宫殿，先给女学用着，以后扩招，逐年修建校舍，如此，把一次性的资金分散道十年二十年，数额就不显了。” 　　元春颔首：“这么办好是好，只是南苑惠民署得到了先皇的同意，惠民署这才借用了南苑衙门作为教习的居所，西苑的田园上皇虽然不喜欢，也要征得他的同意才成，只是而今陛下闭关，先说三月，如今改成闭死关，不得道不出来了，我三次求见，都被驳回，泽儿也只是在大殿磕头请安。” 　　元春知道，十三一直在悄悄跟乾元帝见面，他见了老婆不好意思，却是偷偷的跟十三见面。 　　这也是十三没有谋篡之心，不然，元春又要费手脚。 　　十三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乾元帝并非一直闭关修炼，他其实一直在关注朝廷，元春兴办女子太学他一清二楚，并且暗地支持。这也是十三干提议动用西苑之故。 　　乾元帝虽然躲着后宫，却对太后与太妃们心怀歉意，故而，最近两年对于后宫的赏赐越发优厚。 　　元春假装没有看见十三的尴尬，言道：“马总管，你试着跟这几家商议一下，他们答应置换最好，不答应也罢了，不要让人觉得我们仗势欺人。你回去再看看账册，在内城或者九门外有什么地界合适，不需要大面积的湖泊小桥流水即可，关键是面积要大，最好是附近有扩建的场地。” 　　其实，西城被除爵的八大公府，四大后府的宅院都很大，宅院后面还有天地与山峦，勋贵豪门也在这一片，贵女们上学也近便。 　　只可惜，当初那一批此罢黜爵位之时，小花精还没有想到要兴办太学。 　　那时候，乾元帝还是王爷，她提出来，只怕嘉和帝也不会答应。 　　翌日，元春等着水泽前来请安上朝之后，带着龙凤胎去无逸殿紫薇宫请安。 　　乾元帝依然避而不见，小花精却看见他得知元春母子三人前来之后，坐立难安，却是不肯相见。 　　小花精的神识在长春子的身上停留一瞬，长春子顿时吓得匍匐在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已经不止一次受到威压。 　　长春子怀疑京都是不是另外有高人，也想介入皇宫的权利之争。 　　乾元帝误会他是害怕皇后责备，害怕自己重新回归朝廷，不再修道，看着他冷冷的说了句：“安心，你说的三年，朕不会食言。” 　　长春子吓了一身冷汗，却不敢吐露真情，只是顺着乾元帝说道：“弟子并未担心，仙君偶尔见一见亲人，并无妨碍。” 　　乾元帝却摆手：“见面不能守候，徒增烦恼。” 　　长春子知道，其实陛下的身体无碍，只是心里别扭。 　　他也很坐蜡，他以为陛下腿脚好了，自然就能行房，不过是不能生育罢了。 　　谁知陛下心里别扭，竟然不能雄起，他甚至在陛下的丹药里参合了麝香狐香助兴，狗鞭虎鞭也试过，都也不大见效。 　　陛下又拒绝接受清倌人双~修，他实在有些抓瞎。 　　长春子实在想不通，陛下身体那般强健，为何会不举。 　　乾元帝不出面，小花精也不为难平公公，只是把女校校址的事情上奏上皇，请求支援。 　　二更时分，乾元帝命人道景山传召十三与贾政。 　　小花精监督三人，乾元帝不同意划拨西苑，觉得女学生叽叽喳喳，骑马射箭会影响他修炼，却是让十三出面收回十座别院，并负责协调置换。 　　对于贾政却是要求工部出钱修缮别院，修建庭院与院墙，积水潭所有私人别院一律撤除，在别处另外赏赐宅邸，予以补偿，并答应从他私库出银子，补偿那些人家，叮嘱十三与贾政，务必做好女校的安全工作。 　　对于女校的安全问题，乾元帝答应，在积水潭给紫云卫一个衙门，让她们就近保护女学生。 　　十三应诺，又道：“陛下想面见皇兄，当面聆听教诲。” 　　乾元帝道：“转告泽儿，他做得很好，朕很欣慰，太后对朕对朝廷忠心耿耿，才华横溢，国事不决可询之。” 第299章 　　乾元帝不愿意割舍西苑, 只有选择积水潭。 　　积水潭这名字一听就知这一片土地湖水很多。 　　对于这校舍，马总管建议把一部分小型水潭填土造地，当初修建皇宫就是填海造地, 京都的工匠有这个技术。 　　元春四弟考察之后, 发下, 这些别院都是四合院的形式，多是把前院的湖泊填平，后院修造湖心亭种植莲花放养金鱼。 　　这点跟荣宁二府是一个基调。多是学得江南西湖的优雅精致。 　　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归置的很好, 小院子有景观树, 有花坛, 也有种植的石榴桂花这些寓意美好的果树。 　　元春用灵石一扫, 在脑海中构建了详细的地形图, 界定把处于忠心地带的小湖泊中间的土地开挖, 行程一片大型的景观湖, 湖边种植柳树，湖边修建观景长廊, 用石墩筑基脚。 　　如此改建，安全没有问题。 　　小花精倒是会简单的阵法，只是，此间没有那么多的灵石消耗, 人修建都不足够。 　　小花精只是在谁知中间布置了一个简单地聚灵阵, 如此, 这一方水土的地脉会逐渐升级，对学子有好处。 　　因为银钱有限, 也因为要借用原本的房舍, 故而, 女太学不可能像国子监那般庄严肃穆，具有神圣感。 　　女子太学除了门牌楼修建的庄严肃穆，内里却是一座景观花园，只身其中身心轻松，景致怡人。 　　很符合女子们文雅精致的境界。 　　这里原本的住户都被搬迁去了什刹海，朝中的显贵一下子都聚集到了那里。 　　这种调换朝臣们也不算亏，只是有一点，从前各自关在家里看湖景，如今改成大家一起观湖景了。 　　太学改建费用核算了二十万两，这个数目对于大臣们来说已经是可以接受的数目。 　　元春甚至跟父亲贾政表示，若是工部有困难，就只出材料费，她四人资助工匠费。 　　再怎么困难，也不能少了工匠的苦力钱。 　　贾政摆手：“娘娘之言让微臣惭愧之极，工部再怎么穷，微臣也会把这笔银子要出来，娘娘您就安心吧，微臣保证不会耽搁明年春季开学。” 　　元春也很无奈，说了私人场合私人称谓，贾政宗室刻板的重声国礼不能废弛，元春也只能罢了。 　　贾政跟着乾元帝造办武器，觉得恩宠非凡，十分的卖力，经常夜宿在造办处，今日一看，已经两鬓斑白，相比她母亲王氏馒头青丝，四十不到的相貌很显老态。 　　贾政一直吃着王氏亲手调制的灵植，依然这般憔悴，显见是操心太过了。又多日没回家滋补了。 　　小花精吩咐赐座，让人上茶，递茶的时候，元春施了个灵雨术，调和成灵茶，替他滋补身体。 　　贾政饮下灵茶，面色顿时红润了许多。 　　元春道：“朝廷的差事固然重要，父亲也该爱惜身体，而今海疆西北的战事暂停，造办处也不用那么拼命，您至少应该恢复每日回家的习惯，毕竟祖母年纪大了，哥哥们外放，家里只有宝玉一个小孩子支撑。” 　　贾政闻言马上起身躬身领命：“微臣记下了，难为娘娘百忙之中还记挂微臣，娘娘也要保重身体，三皇子二公主还小呢。” 　　贾政言罢告辞，元春觉得他白发有些碍眼，跟她母亲像是两代人，随手给父亲贾政施了个回春术，特特替他滋养头发。 　　贾政走着走着，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煞是爽快，却见对面碰见的宫人内官都低头抽抽嘴角。 　　出宫宫门碰见执勤的侍卫，正是宁府的贾蓉，如今成了二等侍卫了。 　　他送贾政除了西华门，给贾政行礼：“二叔您操劳国事，也该好好捯饬一番啊，这般满脸污垢怎么就出门了？亏得没有遇见几位上殿，不然就是个君前失仪了。” 　　贾政莫名其妙：“咄，什么满脸污垢？” 　　自己个在脸上一抹一手污垢，跺脚上了自家的候着的红顶大轿走了，进了轿子用洁白的丝绢子一擦一片黑，顿时黑了脸，这是遭谁算计出丑了？ 　　贾政自诩文人雅士，哪里能够这样回家拜见老娘呢，他手摸茶壶，顿时恼了，责骂长随费日行：“狗奴才，又偷吃老爷的茶水。” 　　费日行也很委屈：“老爷天天不出宫，太太准备的好茶水白白糟蹋，到了傍晚就失去了鲜香。是故……” 　　贾政撑不住一笑：“狗奴才，占便宜还挑三拣四呢，快去茶楼给老爷添满了。” 　　费日行蹙眉：“老爷，少时就到家了，这三遍茶谁味儿就淡了。” 　　贾政喝茶都是喝的二遍茶，他嫌头一道茶太酽，吃了会醉，三道茶味寡淡，只吃二道茶。 　　头道茶三道茶都便宜身边的奴才。 　　今日贾政正要淡茶净面，顿足催促：“快去！” 　　回家之后贾政还在猜测谁使坏害他，被王氏听见笑道：“老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肯定是娘娘见老爷面容憔悴，赐了好茶水给老爷滋补，娘娘的茶水可是极品茶，并非咱们家的茶叶可比。” 　　贾政梳洗之后，竟是浑身通泰，鬓角的花白头发竟然颜色变黑了，这才明白女儿的心意。 　　贾政眼圈一红，他从前对元春可是不大亲热，无他，他老子贾代善总是拿着他跟女儿元春比较，书法不如女儿，诗词也不如。 　　贾代善看他百般不好，见了元春啥啥都好，弄的他这个父亲很美面子。 　　对这个女儿，他骄傲之余，却不想见面，总觉得自惭形秽。 　　再者，元春跟祖父贾代善的关系十分好，有了好东西都孝敬祖父。 　　如今看来，女儿还是很疼他啊。 　　这却是误会，当初元春炮制灵酒，浓度大了，贾政根骨差，吃一顿酒能够昏睡三天三夜。 　　浓度小，吃醉了好为人师，拉着人没完没了吟诗作对。 　　府中人都怕他。 　　贾代善就不给他吃了。 　　幼年时期元春把父亲比得灰头土脸的事情，元春早忘记了，再没想到，贾政还记得呢。 　　贾政倒是听了女儿劝慰，再者又入冬了，天气寒冷，造办处便停了，贾政每日看着匠人雕琢汉白玉的栏杆，只是每日回家歇息。 　　腊八，王氏亲自进宫来送腊八粥，跟元春说了贾政的变化：“从前老太太劝，我劝他，谁说都不听，日日扎在造办处，亏得还能听进去娘娘的话，而今只是去工部点卯，再去积水潭查看一趟就回家教导孙子读书，明年要开恩科，两位父子在闭关读书呢，这倒正好了，从前责骂宝玉不服正业，而今也不责骂了，反而叮嘱他好好替娘娘当差。” 　　王氏这一回还带来了探春给元春的信件。 　　探春大图苦水，山西的风沙大，蔬菜水果吃着都没有京都的水灵，干巴巴的，又埋怨说不该跟着出京，留在京都就可以入妇女部，替大姐姐分忧。 　　元春一笑，提笔给元春一道册封懿旨，任命探春为西北女太学祭酒。 　　至于经费啊，自筹。 　　十七掌管西北，给自己个老婆圈出一座山做为书院，应该没问题。 　　有了这倒懿旨，探春就可以找那些豪门权贵募捐，修建学校是造福民间的好事，应该有人响应。 　　然后，元春也给水清一道懿旨，依然任命水清为云贵川女子太学祭酒。 　　御前女官司言是张家的孙女，笑道：“娘娘这是受到十三爷的启发了，统统都是空头虚衔啊，经费自筹，筹集不到怎么办呢？” 　　元春把手一摊：“那就真的成了虚衔了，筹集到了，她们就名垂青史了。” 　　腊月初十，前往江南安抚学子的平王安王，十五十六十八进京了。 　　元春答应他们回京之后有回报，上折子替他们请功，包括翰林院的许绩，再有他手下的诸位京都俊杰，一起封赐。 　　许绩可是十分狡猾，元春让他自己拉队伍，他拉的第五不是功勋就是宗室。 　　元春对这一批人不吝封赐，参加宣讲新政之人，统统赐封六品的官职，入了礼部与督察院就职。 　　这一批胆子大，嘴巴利索，礼部与督察院适合他们。 　　许绩本事翰林院的庶吉士，没有品级，提前一年赐封正六品侍读，名正言顺的成了水泽的御前侍读。 　　宝玉不愿做官，吵吵着要做黛玉的笔帖式。 　　贾政摁住他的脑袋接下旨意，成了国子监的司业。 　　贾琮却派遣宝玉去支援女太学的建立，让他不必到国子监点卯。 　　宝玉这个侯爷拿着双份的俸禄，成了老婆的私人智囊-师爷。 　　腊月十五，各地总督进京，贾代善贾瑚贾珠都回了京都。 　　十七与贾琏却留在西北。 　　贾代善在最后一次朝会上提出辞呈，乞骸骨，他言称自己年纪老迈，醇亲王历练有成，又有冯唐卫堃贾琏辅佐，完全可以担当大任。 　　此言一出，百官静默。 　　有御史正在蠢蠢欲动，上奏西北战事结束，理当撤回黑骑军。没想到贾代善自己个先提出来了。 　　几位老炮仗憋的满脸通红，心中郁闷，贾代善这个老狐狸难道能掐会算？ 第300章 　　水泽跟乾元帝一样, 知道自己的母后的本事，全国上下练手，也不够她母妃反手之间。 　　而且, 他早看出来了, 贾府一直都是依附自己母后，荣府的事情, 自己母后完全可以当家做主。 　　倒不是说他怕，而是相信荣府的忠心。 　　再有，水泽并不是那么想坐着个皇帝，他很想做个外祖父那样的大将军, 哪里有战事他去带兵去哪里, 驰骋疆场，快意人生。 　　他不是那么喜欢修炼，也很不赖烦被困在这个四方天。 　　然而, 他明白, 大哥二哥都不成器, 天下不能交给他们, 一旦天下交给他们, 大月朝的基业迟早毁掉。 　　他大哥二哥想要争取江山，却不想自身努力争取, 而是联合外人, 牺牲朝廷百姓的利益。 　　只从他们私下跟忠靖王保证，只要等级，一切以忠靖王的啊马首是瞻, 他就不能放心把江山交给他们。 　　所以, 水泽把注意打到了四弟身上, 如今, 水泽只要出门，就会想当初母后教导他一般，把四弟关在马背上，读书上朝也允许弟弟旁听，甚至见大臣，也罢四弟庆王爷抱在怀里。 　　他甚至让小四坐在龙椅上蹦跶，吓得满朝文武下跪磕头。 　　这事儿很快就被水楹禀报给元春知悉。 　　元春惊讶之下，观察水泽水泊三日，发现，水泽竟然用灵力替水泊打通经络，而且水泊竟然能够吸纳水泽导入的龙气。庆王身上的龙骨，原本只有寸许，他尚未修炼，但是，他的，龙骨竟然在悄然成长。 　　小花精大惊失色，难道水泊也有帝王命？ 　　小花精满上仰头观察天像，并不曾出现天下二主的迹象。 　　她推演水泽的明理，却是贵不可言，如日中天。 　　再次推算水泊，顿时惊骇，这小子也是贵不可言，洪福齐天。 　　难道水泽也受到了乾元帝的影响，改变了秉性，想要得到飞天？ 　　元春心里苦，若是这般，元春四十三岁的寿诞，而今小花精三十四，等到水泊成年，独当一面？ 　　小花精的冷汗也下来了，元春四十三岁的寿诞只剩下九年，水泊才四岁，时间不足够。 　　若是这两兄弟刀兵相对，她算是报恩成功吗？ 　　小花精扶额，头好疼。 　　得分开这两个祸害儿子。 　　没等远处相处阻止水泽带偏了水泊，水泽却亲自给四岁的弟弟启蒙了，并且理直气壮跟元春说，皇子读书之后就不能在居住后宫，反正不是住北三所就是西三所，他心疼弟弟，不如就带去青宁宫，亲自照顾，这样既不违背祖宗家法，又可以联络兄弟的感情。 　　水泽而今在乾清宫上朝，却并不住在乾清宫，他理直气壮的言称，父皇健在，太妃都在后宫，他住在后宫不合适，依然住在青宁宫。 　　元春要说的话被水泽堵在嗓子眼，难道身为母后，能够阻止大儿子爱护弟弟，照顾弟弟？ 　　从此，水泊根本就成了水泽的影子，上书房跟着，练功跟着，跑马挂在马鞍上，上朝的时候，两兄弟并排坐着接受朝臣的朝拜，有时候水泊还坐在哥哥怀里，甚至拿了朱笔来写乱画。 　　闲话少叙，且说贾代善递了辞呈，水泽就十分了解这位老外公的体力与能力，老外公的体力应该比他的外公贾政还要好得多呢，说什么精神倦怠，其实就是得知了消息，主动辞官避祸，或者也是试探自己吧。 　　他何曾怀疑过这位战功彪炳的老外公？ 　　什么功高震主，他的修为只在这位老外公之上。 　　而且，他自己也是征北大军的灵魂，老外公要造反，也没有人会跟随。 　　而今天下，百姓们丰衣足食，虽然番薯马铃薯不是那么美味，但是，再不会有人饿死。 　　百姓们丰衣足食，那个愿意把脑袋挂在裤腰上去造反？ 　　水泽言道：“老公爷不要谦逊，朕看老公爷雄姿英发，比承恩公还要年轻呢，何以言老？” 　　水泊听着哥哥说承恩公，他是认得的，忙着去看外公贾政，看看老外公贾代善，然后，他忽然拍手：“兄长，怎么两个外公啊？” 　　贾政站在文官一列，他虽然不是内阁，恩封一品，站在内阁的第四名。 　　贾代善是超品武将，站在十三十九安王平王后面，父子们几乎并排站着。 　　水泽一笑，十分的宠溺兄弟：“你看错了，一个是外公，一个是老外公。” 　　贾代善因为身怀修为，头发也没多少花白，因为是武将，身姿挺拔，神采奕奕，看着比贾政年轻些。 　　水泊手指贾代善：“这个是外公？”手指滑到贾政脸上：“这个是老外公？” 　　这话一说，满朝文武都看他们父子，齐齐惊愕，还真是呢，贾代善的腰杆子比贾政还挺直。 　　贾代善只好拱手解释：“启禀陛下，庆王爷，拉成为了震慑瓦刺，一直有染发的习惯。免得她们以为老臣年迈，暗生异动。” 　　水泽眼睛雪亮，老外公是有几个白发，但是，他的黑发并非是染成，却是没有揭破。 　　贾代善其实也不怕，他虽然不是染发，而是运行了灵力滋养须发，只要撤掉灵力，马上就会须发花白。 　　他不怕人揭穿。 　　水泽不仅没有揭破贾代善，还教导水泊认人：“这个面色白净的是外公，他负责锻造武器，这边身材高大的是老外公，就是那位镇守西北的大将军。” 　　水泊遂跟水泽请示：“兄长，泊儿能不能跟老外公说说话啊？” 　　水泽颔首：“去吧。” 　　水泊蹬蹬的跑下金銮殿，拉着贾代善的袍边：“给老外公请安，兄长说，外公锻造的武器都运送给了老外公，您可不可以给泊儿一把□□啊？” 　　贾代善给水泊行礼：“微臣拜见庆王。” 　　水泊却不安套路来，伸手：“老外公，你抱着泊儿，我们好说话。” 　　这是朝堂，可不是贾代善随便说话的地界：“庆王稍等，微臣下朝之后，一定陪庆王。” 　　水泽一笑宣布退朝：“此事容后再议。” 　　水泊忙着伸手笑道：“已经退朝了。” 　　贾代善只好把水泊抱起：“微臣不是送给庆王爷一把犀牛筋的小弓箭吗，庆王爷拉的开吗？” 　　水泊扁嘴：“母后与与兄长都不许呢，说是泊儿骨头没长好，拉弓会损伤筋骨。” 　　贾代善颔首：“嗯，皇后娘娘与陛下思虑的极是，庆王爷还小，力气也小，等庆王爷拉得开弓箭了，也就有力气扛枪了，那时候，微臣一定替王爷蜇摸一把好枪。” 　　水泊蹙眉：“□□也很重吗？” 　　贾代善颔首：“是啊，那枪托比小碗还粗呢，庆王爷您这小手根本握不住。” 　　水泽站着等待贾代善说话，又邀请贾代善一起去坤宁宫。 　　贾代善却以外臣不宜进后宫为由，推辞了。 　　水泽遂吩咐殿前侍卫周安：“传旨三位阁老辅政王，青宁宫议事。” 　　而今水泽在青宁宫读书，三位阁老却在文渊阁办公，来往十分方便。 　　又邀请贾代善一起前往青宁宫。 　　贾代善能够拒绝私事，朝事却不敢违背。 　　贾赦贾政贾琮贾瑚贾珠，也不敢跟随，却是一起在西华门外等待。 　　朝政大事也不敢议论，几个人木头一般等在千步长廊上。 　　水泽着急内阁与辅政王是为了劝阻贾代善辞官。 　　这几位也没有什么金玉良言，都说：“公爷老当益壮，三年的总督还差一年，何必着急呢？” 　　贾代善却道：“最近一年，老臣基本只是坐镇，军政全部是十七爷主持，辅政王与阁老也说了，微臣老当益壮，并非真正的壮年，人过其实古来稀，微臣最近每每回想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先皇不过二十二十岁，微臣也只有二十岁，微臣跟着先皇东征西战，算起来，微臣入仕五十余年，也该歇歇了，主要是想让年轻一辈担负重任，说实话，微臣古稀之年，不知道哪一日就升天了，与其让继任者手忙脚乱，不如平稳交接，还请陛下王爷阁老们体谅老臣一番苦心。老臣不能因为恋权耽搁青年一辈的成长啊。” 　　贾代善这般把公私的缘故都交代清楚了，古稀之年的老人却是不适合长期待在西北苦寒之地，而且，他的理由很充分，西北迟早要有人继任，这事儿的确是宜早不宜迟，眼下西北稳定，还不让年轻的将官历练，老一辈真有一差二错，青黄不接就不好了。 　　内阁与十三都道：“荣公不愧是三朝老臣，公忠体国，一番苦心啊。” 　　这就是认同了。 　　水泽也只好认了，答应贾代善解甲归田，除了赐予诸多的财务，在什刹海赐予一座纳凉别院，并给与御前免跪的权利。 　　贾代善出宫，贾赦不什理解：“父亲何苦辞官，即便班师回朝，也可以在兵部任职嘛，您不是管着兵部尚书的虚衔？” 　　贾代善伸手一敲贾赦的脑壳：“光长肉不长脑子，老子不退，瑚儿兄弟怎么上？金銮殿是你家的？年根就请太医，你们兄弟都给老子辞官伺疾。” 第301章 　　贾赦道：“儿子只是一个三品指挥使, 也不妄想入阁……” 　　贾代善睨着他：“琏儿马上就要带领两万黑骑军回京，你预备让他回家抱孩子？他若进了兵部，陛下至少要赐封一个兵部侍郎, 陛下知道琏儿的本领，而后, 你在儿子手下当差蛮自在？” 　　贾赦嘟噜：“如今, 咱们贾府就没有兵权了？” 　　贾代善抬手就敲在贾赦头上：“瑚儿镇守西北，珠儿镇守广东, 你还要多少兵马？你想干什么？” 　　贾赦不甘心, 贾政其实也不甘心，问问京都百官, 按个不想入阁？ 　　贾代善看着贾政：“杜家老爷子为何急流勇退啊？杜家满门俊杰, 进入六部有几位？都回去想一想。” 　　贾代善的正式辞官手续还没办完, 只不过是陛下已经允诺。 　　所有朝臣都在猜测, 贾代善退下来，贾政是不是要升迁一下？四位内阁，五位内阁的时候也有过。 　　孰料，小年这日, 贾府忽然传出消息, 贾代善回京之后，精气神一松, 病症就抬了头, 头发一夜之间全白，老态毕现。 　　太医诊脉之后得出结论, 不算什么大病, 就是年轻的时候太过操劳, 如今人老了, 顶不住了。 　　贾赦贾政一起递交了辞呈，请求回家伺疾。 　　那些伸长了脖子等着捉拿荣府把柄的御史们再次傻眼了。 　　再没想到，荣府竟然三代人竟然一下子退出两代人，就剩下孙子辈。 　　三位内阁也甚是佩服荣府的作风：“荣华富贵说舍弃就舍弃了，难得。” 　　水泽甚是不解：“十三叔，朕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何外公老外公都上了辞呈？” 　　十三心里知道贾代善这是给孙子们让路，也是学习唐朝郭子仪吧，力挽狂澜之后，兵符顺手丢给皇帝，两袖清风不恋权势。 　　如此，皇帝再不会忌惮，反而更加宠信，却道：“陛下忘记了，老公爷说了，这是给年轻人让路呢。” 　　之所以给谁让路，自己猜呗。 　　贾赦贾政辞官坚决，水泽这边补品药品流水一般送进荣府，压着两位外公的折子，亲自前往坤宁宫请示母后：“两位外公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呼啦啦都辞官了，儿皇有些拿不准，母后替儿子那个主意。” 　　元春说道：“于公，承恩公掌管造办处，主要是研究武器弹药，荣国公是战将，太平盛世，马放南山，正好与民休息。与私，荣公与荣公老诰命年纪大了，他们退下正好尽尽孝心。” 　　水泽道：“母后觉得，荣国公世子爷（贾赦）这个京营指挥使，交给谁最合适？” 　　元春看向水泽：“虽然说而今年政通人和，四海安宁，京都太平，但是，积谷防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得放一个本事大由可以全心全意信任之人，替你掌管一支近卫军。周安林青玉掌管的御林军必定年岁小，人数有限贾参将带回来的黑骑军不如归入经营。如此，内有御林军京营，外有禁卫军，咱们母子们的安全才能万无一失。” 　　水泽马上颔首：“儿皇知道了，多谢母后指点。” 　　锦衣卫的钨纲其实终于他的父皇，一旦京都有变，钨纲未必能够全信。御林军统领时候周安，禁卫军是贾琏，如同掌握在他们母子手里，谁敢有异动，瞬间叫他伏法。 　　翌日，水泽允准贾代善辞官，允许贾政贾赦回家伺疾，同时赐封贾政贾赦散轶大臣的虚衔。 　　别看是虚衔，散轶大臣有进宫的腰牌，关键时刻能起到大作用。 　　贾琏带领三万黑骑军与腊月二十八进京，黑骑军回京，依旧驻守东郊，参将贾琏因为战功赫赫，被任命为黑骑军大统领，统管东郊与京都防务，监管京营。 　　十七岁的周安被任命为京营指挥使。 　　太皇天后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余下就是周安回府许姓一件事情了。 　　周安已经收了敕封，剩下恢复本姓也就不远了。 　　贾代善称病，京都亲眷王府都派遣了管家上门问疾，送上补品贵重药品，小花精也不吝财务，一车一车的贵重药材送进荣府。 　　最重要的却是送来一匣子木系灵石。 　　贾代善称病，虽然有脱身之意，实则，这些年贾代善在西北也耽搁了修炼，修为停顿，集体大不如从前。 　　这些木系灵石正好可以在栊翠观摆下一个聚灵阵，之前为了孩子们修炼，栊翠观并未涵盖在内。 　　夤夜，元春回去荣府探视祖父，却见祖父正站在小花精那一棵本命树下。 　　这一棵本命桂花树，虽然不是栊翠山最高大的数目，却是最为生机盎然的一株。 　　腊月已经下雪，这株桂花树却没沾上一片雪花，每一片树叶亮得发光，碧翠如玉。 　　贾代善有一个错觉，总觉得这棵树方才看见他，似乎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而且，大雪的天气，他似乎闻到了桂花香气。 　　他之所以沉思，却是想起当初元春落地，那弥漫十里的香味。 　　他伸手抚摸树枝，顿时一愣，那树枝似乎怕痒，竟然改变了生长方向。 　　这时候，贾代善忽然觉得眼前一道翠色闪电，却是元春从树上缓缓降临。 　　贾代善顿时笑了，嗔怪道：“都有三个孩子了，还是这般调皮。” 　　元春行了家礼，然后也摸一摸桂花树：“祖父是不是觉得这棵树很特别？” 　　贾代善颔首。 　　元春道：“孙女把它当成了阵眼，在他脚下设立了聚灵阵，祖父没发现府里的灵气越发浓郁了？” 　　贾代善的疑心消散：“却是如此，我还以为这树成精了呢。” 　　元春笑道：“他是一株灵植，具有净化木系灵力的能力，对荣府上下都有好处。” 　　他日离开凡间，小花精会留下一颗仙桂花种子，代替自己的本体，守护荣府的地脉。 　　贾代善蹙眉：“这般夤夜前来，莫不是有事？” 　　元春颔首：“泽儿因为父亲大伯辞官，故而前去询问孙女缘故，孙女支持您的决定，却也不甚明白。” 　　贾代善道：“你舅舅从前贱人督察院左都御史知道吧，他曾经救下一个姓杜的御史，如今做大了左佥都御史，他给王子腾传信，督察院与内阁勾结，准备参奏老臣贪图权势，养兵自重，琏儿分析说，估计是为了敲山震虎，打击娘娘的新政，而今十七在西北站稳了脚跟，探丫头在那边统领惠民署也闹得有声有色，甚至瓦刺也有女子前来投奔读书，影响深远，祖父也该功成身退了，再留下，就是给儿女们添乱了，你父亲大伯两个，而今造办处也不是缺了你父亲不可，十三爷的势力已经占据了造办处，再参合反而得罪了十三爷。 　　你父亲是个单纯的人，一心想着入阁，这些年竟然没有安插一个亲信，若非十三爷有顾忌，落在别人手里，早就把他构陷落马了。 　　那时性命难保，哪里有机会入阁？ 　　至于你大伯，原本就是个没有本事的纨绔子弟，在京营全靠着你舅舅的人脉，还有荣府的面子，才能安然无恙，我就怕一日有人要动荣府，把他当成下嘴的地方，乘着我没避世，先把他们的退路安排好，散轶大臣有职无权十分好。” 　　元春颔首：“却是这般，今时今日，孙女其实不怕他们，祖父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 　　贾代善一笑：“没有什么委屈，环海沉浮，安然而退，也是人生的福气。” 　　祖孙们交换一些意见，贾代善也说了一下辽东的情况，后金的一个小土著家族正在坐大，野心也大，跟鞑靼纠结一起，互通婚姻，练手坐大，贾代善预计，若是不尽快剿灭鞑靼部落，不出十年二十年，这两部只怕要纠结作乱。 　　元春闻言深有同感，不为别的，只因为辽东以北并没有强大的防御，加上那里幅员辽阔，地形复杂，很利于小部落生存，对于大月朝的兵马却是自然的屏障，因为大月朝的士兵不耐风寒。 　　这些小部落做大，人口就会增加，有了一定的能力，就会学习鞑靼打草谷，向中原地带进击。 　　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元春重新布置了聚灵阵，囊括了两间修建密室，这是给贾代善与贾琏恢复密室。 　　西北是战场，血煞很重，血煞抑制灵气，灵气也抑制血煞，不利于修炼。 　　贾代善祖孙都有五年没有好好修炼了，得尽快用木系灵气自然身体，修复战争造成的隐疾。 　　青宁宫，水泽正在召见贾瑚贾珠贾琏，贾珠主要是讲解广东新作物的推行情况，这个已经是大趋势，没有什么新意。 　　水泽主要是听贾瑚与贾琏介绍西北边境的情况。 　　陕甘边境的瓦刺残部，大部分愿意学习耕作，西北有马市，边境百姓互通有无。 　　再者，瓦刺每年进贡一千匹战马，剩下适合征战的马匹逐年减少，贵族的继承人都在京都读书，他们汉化只是时间问题。 　　反是辽东的瓦刺与土著，野性难驯，迟早为祸。 第302章 　　水泽跟几位封疆大吏的舅舅交谈, 毫无怯意，且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 　　这其中也有几位舅舅的配合，然, 水泽的帝王威仪日盛却是不争的事实。 　　二年多的磨砺，水泽正在逐渐适应自己的身份。 　　这年除夕, 元春三十四岁。 　　水泽亲自去御膳房做了长寿面，水泽没用灵力，而是用手劲擀面, 自然没有御膳厨师做的那么匀称漂亮，虽然元春如今只喜欢饮茶, 很少用膳, 却是十分高兴的吃了长寿面。 　　并且, 小花精为之前自己一心想要脱离, 归隐灵界，心怀小小的愧疚。 　　元春这里正在愧疚，水泽忽然说了句：“母后, 儿子希望母后永远不要离开儿子。” 　　小花精没有暴露自己元婴的修为，水泽只知道母亲有修为，且比自己修为高。 　　他的修为不及母亲元春，故而看不透母亲的修为。 　　最近, 水泽忽生一股紧迫感, 他总觉得母亲身上灵光闪闪, 似乎要羽化登仙一般。 　　他心里十分不安。 　　水泽不知道这种忧心从何而来, 元春却知道，这是修士的直觉。 　　水泽灵根纯度高, 却只有八层的修为。 　　却是因他学会练气后, 第一年就冲到四层, 元春怕他心境跟不上，让他精炼灵力，压制修为。 　　后来到云南，天高皇帝远，他修为才提到了八层。 　　再后去了山西，因为血煞太重，不利于修炼，水泽跟他舅舅贾琏老外公贾代善一样，修炼的速度十分缓慢。 　　水泽回京后一直在滋养经络，又要读书学习治理朝政。 　　故而，修为一直停顿在八层大圆满。 　　他是后期的修士，已经有了修士直觉与感悟，总觉得母后越来越像传说中的仙子：无情无欲了，不争宠不争权不夺利，相夫教子母仪天下，所言所行无不为百姓造福。 　　往小处是公忠体国，往高处说是恩泽天下苍生。 　　水泽隐隐有一种担忧，忽一日，母后会忽然间失去踪迹。 　　尤其是今年春，母后开始种桑养蚕，亲手用灵蚕丝替他们兄妹三人做了贴身灵蚕丝袍。 　　起初，三件袍子一般大小，上身之后，袍子却十分附和各人的体型。 　　弟弟妹妹不知道，他修炼了，知道这是一种修真手法制作的防御法衣，袍子不仅能够大小变化，还能护主。 　　这个发现让水泽很吃惊。 　　母亲从前从来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他去云南去打仗，母亲都不担心， 　　如今为了他们的安全，亲手制作法袍，这是要出远门的模式。 　　后妃不能轻易出门，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母后想要离开，却又牵挂他们，这才做了法袍。 　　除了法袍，母后还替妹妹制作十二支灵玉步摇，每一支都具有护主的功能。 　　再有各种符篆准备了十几个箱子。 　　他佩戴的紫玉解空间，几乎装满了各种符篆，攻击治愈都有。 　　母后从小叮嘱他吸纳灵气修炼，不许吃丹药，说这世界没有清除丹毒的灵药。 　　母后以为他小，其实他都记得。 　　那时候父皇没有吃金丹，母后就知道丹药有毒。 　　种种情况让水泽发现母后跟常人不同，因此更加担忧。 　　回头却说元春听了水泽之言，心头震惊不已。 　　她的修为高于水泽，再没想到，水泽竟然有所察觉。 　　元春嗔怪道：“已经做了皇帝了，看弟弟妹听见不笑话。” 　　母后竟是回避。 　　他猜测的不错。 　　水泽心里直发慌，他要留住母后：“母后，辽东那边不太平，一旦他们有所异动，儿子将会御驾亲征，杀鸡儆猴，震慑宵小，儿子希望母后像从前帮助父皇一样，替儿子守护皇宫。” 　　元春愣了愣：这是怀疑她要走，怕她不告而别？ 　　小花精也不知道，她走了，那个贾府祠堂的女子能不能回归。 　　但是，八年后，水泽应该娶妻生子了。 　　她笑道：“这孩子还撒娇，放心，不等到你们三兄妹成亲，不等到四世同堂，母后不会避世。纵然活得太久要避世，也会让你知道，你也是修士，修士在人间活得太久了，会让人害怕。” 　　水泽闻言松了一口气：“只是像老外公那样避世吗？如此，只要儿子活着都能见到母后？” 　　元春蹙眉：“腊月腊时，不宜讨论这个，不吉利。” 　　水泽端起自己的长寿面，呼哧一口把寿面嗦进嘴里，笑道：“母后千岁千千岁，儿子是万岁，不怕！” 　　当晚，小花精给黛玉传了信息，让她进宫一见。 　　黛玉而今是伯夫人，又是妇女联合部的部长，进宫并不扎眼。 　　只是黛玉自己奇怪，刚刚朝贺完毕，怎么又来宣召？ 　　表姐妹关门闭户，打了结界。 　　黛玉马上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 　　元春道:“玉妹妹，泽儿进府探视祖父，你们可说了什么？” 　　黛玉摇头：“我虽不在场，却是能够听见他们言谈，根本没有什么不妥的言辞，怎的啦？” 　　元春叹息：“今日泽儿亲自替我做了碗长寿面，还说希望我永远不离开他们兄妹，又说要去辽东打仗，希望我帮她守护皇宫，问来问去，紧张兮兮。我和稀泥说是避世，并不是不能相见，这才高兴了。我怀疑是不是咱们那一次谈话没有打结界，被他听去了？” 　　黛玉跟元春一起，免不得谈论将来的出路。 　　黛玉说灵河修炼寂寞，死气沉沉，不及现在快活。 　　虽然黛玉不喜欢跟不想干人的说话玩耍，但是，父母兄弟表姐妹们，她总是处不够，希望时间不要过得那么快。 　　小花精还邀请她，让她历劫完毕，回归仙山夺回本体，移居灵山投靠紫王，姐姐们一起在凤凰山作伴修炼，一起羽化登仙。 　　黛玉会说起她在灵河边修炼的日子，那时候，她虽然不缺水，但是，许多的姐妹即将化形就被人采摘了炼丹。 　　所以，撇开警幻想要夺她的本体炼丹，他还是认宝玉这个恩人。 　　警幻把宝玉也骗下凡尘历劫，只怕也有害怕宝玉阻拦她用仙草炼丹之意。 　　只要黛玉死在宝玉的前头，警幻的阴谋就得逞了。 　　修士的脑子记忆十分好，黛玉忽然一拍手：“哎哟，八月游湖遇见莲藕人，莲藕人吵嚷闹腾，沾染的到处都是湖泥的味道，我威胁他们不要瞎跑瞎吵，被人捉住吃了就身死道消了。 　　姐姐当时笑话我，说我是经验之谈，然后，咱们不是说了一些灵界的事情，还讨论如何寻找界门，然后遁世逍遥什么的，那一天吃了葡萄酒，十分放松，可记得？” 　　元春颔首：“那次是没打结界，没得那么巧吧？再者，凭着我们的修为，他一旦靠近我们肯定警觉。” 　　黛玉摇头：“肯定没听全，但是，他那么聪明，只要听到一字半句，就能猜测全貌。 　　这一次祖父明面提出辞呈，暗地里听了姐姐的建议，跟泽儿坦诚说明，是为了避祸。 　　从今往后称病避世，以后大家可以暗地里见面，只是，他不参加年宴朝贺，凡是抛头露脸的事情都不参加，免得那些御史大臣攻讦姐姐母子们，请泽儿能够谅解。” 　　元春顿悟：“这是受了刺激了，激发了修士的预感直觉。” 　　黛玉蹙眉：“除了祖父辞官，估计姐姐拒绝垂帘也让泽儿担心，这个世界谁不贪恋权势呢，姐姐却清风明月，他肯定要怀疑姐姐别有所图了。” 　　元春笑了：“这说的倒是我贪财不贪权利还错了似的。这话也提醒了我，那我就贪个权，谋个私，沾点香火味吧。不是有人感恩我免费兴办女学义学，提议在女子太学旁边，给我立天仙娘娘庙吗？” 　　黛玉颔首一笑：“知道了。” 　　黛玉回家就找了祖父贾代善，贾政这个散逸大臣便答应监管女子太学，并兼任女子太学讲师。 　　娘娘庙正月奠基的消息也传出来了。 　　消息一出，捐输修建娘娘庙的善款源源不绝。 　　正旦日，水泽下达两道圣旨第一道，皇太后贾氏元春华诞，大赦天下，凡不在十恶不赦之列的囚犯，都可无罪释放。 　　愿意马上返乡者，即可返乡团聚。 　　路远不能返乡者，可以在原处等待，期间食宿照旧由官府担任。 　　圣旨在金銮殿宣布之日，群臣山呼千岁之时，元春浑身暖烘烘的，修为没有增加，神识却跃了一个大层次。 　　再看虚空，似乎能看见金灿灿的龙形天道在摇头摆尾。 　　第二道圣旨，却是说奉母后皇太后懿旨，恩赐太皇天后娘家侄孙许安为承恩侯，赐予府邸，准许许家修建祠堂，重修祖坟。 　　太皇太后就在高台就座，闻听这话，顿时呆住了。 　　太皇太后身体虽然，却一直担忧，怕挨不到许家恢复荣宠的那一日。 　　忽然间喜从天降…… 　　许安跪地领旨，满朝文武这才知道，羽林军统领周安，竟是许家的后人。 　　参与倒许的官员大部分自己也倒霉了，但是，依然有人提出了异议：“皇上，老臣以为此举不妥，当初圣祖武皇帝对许家的判决是三代不许科举做官啊，皇上三思！” 　　水泽不知道这笔旧债，他只是很高兴母后有了烟火味。 　　太皇太后这里还在高兴呢，忽见有人提反对，顿时浑身颤栗：太太上皇当初却是有这话。 　　小花精这时起身站在金銮殿上，问道：“请问范大学士，许家是那一辈下了诏狱被发配岭南？” 　　范老头虽然迂腐，却对上忠心耿耿，对皇室十分敬重，磕头道：“回禀太后娘娘，许家是承恩公许芾犯了附逆之罪，武皇帝下圣旨定罪处罚，发配岭南，三代不许科举做官。” 　　元春故意询问十三爷：“荣亲王可知这许安是许家第几代？” 　　十三躬身回道：“回禀太后娘娘，许安是先承恩公重孙，已经是许家获罪之后传下的第四代。” 　　元春又看张大学士：“首辅大人，可是这般？” 　　张首辅忙着躬身：“回禀太后娘娘，辅政王所言不虚，这一点户部尚书可以作证。” 　　水清到了云南，就给周安恢复了身份户籍，注明了周安还宗许家，乃先承恩公重孙。 　　元春询问范老头：“老学士，您可听清？要不要户部尚书把户贴给您过目？” 　　范大学士嘴巴蠕动，怎么能按照犯罪人算呢？ 　　应该是按照皇帝算啊？ 　　他再次扑地，准备犯颜。 　　范老头是张首辅同年，学问好却迂腐，若非张大人罩着，早罢官了。 　　张首辅抢先跪下：“吾皇至诚至孝，堪称天下表率，百姓甚幸，社稷甚幸！” 第303章 　　首辅一出, 百官称颂。 　　水泽第一次看见文官的力量可以超越帝王。 　　怪不得他父皇一直强调文官重用张首辅，武官重用老外公。 　　元春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因为许家赐爵与否已经不重要, 周安已经成为陛下的智囊团，张首辅家大业大，派系也大, 以他中庸圆滑，不会四往死得罪新皇以及新皇的智囊。 　　张家几起几落，有人落井下石, 有人雪中送炭。 　　张首辅处事的原则, 只要不是倾覆江山的大事, 或者是人神共愤之人, 都没必要跟陛下死磕。 　　太皇天后见惯了文臣武将为了达到目的吵得口水四射，甚至撞的头破血流, 她以为今日会再现撞柱子的血案, 那么许家重启就成了奢望, 皇帝不会为了一个伴读，一个臣子，跟满朝文武为敌。 　　看在她这个太皇太后, 善待周安也是孝顺。 　　再没想到, 元春亲自出面，替她摆平障碍。 　　太皇天后从来没有那么想谢谢一个人, 她半辈子没跪过水, 她想跪一跪元春，她父母的遗骸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回归祖坟, 她终于可以摆出太皇天后的凤驾, 回去祖家祭奠祖先们。 　　正旦日, 太皇太后身为大家长不能回私宅，乾元帝穿着道袍修炼，也不出来主持，太皇太后自然要给水泽元春母子撑门面，其乐融融的拜祖宗，告天地。 　　元春母子们还要带着百官宗亲，前去无逸殿给乾元帝拜年，乾元帝也不见面，只是写了三张福字，分别给太皇太后，太后与陛下。 　　平公公出来说道：“这些福字都是仙君写好诵念百了百遍平安经。” 　　元春原本是清单的性子，没有浓烈的夫妻情分，所有只是责任道义。 　　询问乾元帝身体安康，饮食可好，得到肯定答案也就罢了。 　　水泽却红了眼圈，毕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 　　再看太后娘娘身边两个五岁的蒙童，这才想起能干的太后才是而立之年，青春正好、 　　红颜未老恩先断，也是个可怜人！ 　　水泽哭着磕头，声音透着哭腔：“父皇，儿子给你拜年了，祝您福体安康，仙福永享。” 　　后面的文武百官听着小皇帝带着哭腔，心里不是滋味，他们家十五岁的孩子还在因为早起读书跟大人撒娇，陛下已经担负起天下重担。 　　回去慈宁宫，太皇太后很是生气：“直说闭关三月，禅位不说，竟然儿子也不见了，本宫去一趟，看看老四是不是也将本宫拒之门外。 　　元春阻止了太皇太后，她原本也不是那么委屈，虽然乾元帝不在，耽搁她吸收龙气，不过，她体内的龙气已经生成一条三寸长绿豆粗的金龙，也算是不需此行。 　　元春搀扶太皇太后归坐：“您无需提儿媳担忧，泽儿已经继位，国家后继有人，上皇愿意修道就修道吧。” 　　太皇太后叹息：“本宫只是替你不平，他娶了你是多大的福分，竟然不惜福。” 　　袁春道：“我做了太后的儿媳才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如今子女双全，婆婆慈祥，夫君把江山给了我的儿子，我一点都不委屈。” 　　太皇太后见元春这般委曲求全，叹息道：“你想开了最好，老四对然不着调，你儿女双全，也算是不虚此生。” 　　又道：“只是总是都要求选后，你是怎么想呢？” 　　元春道：“我已经表明了态度不垂帘，他们明知泽儿不愿意提早成婚，还来絮叨选后，只怕是想乘胜追击，借新后之手，把我逼退权力中心。” 　　太皇太后其实不反对水泽选后，老人宗室希望儿孙满堂，但是，她也不想惹元春不高兴，隧道：“如此，本宫出面回绝吧，就说给泽儿排了八字，不宜早婚？” 　　元春笑道：“母后真是神算，泽儿的确不宜早婚，倒不是八字问题，而是泽儿修炼一门武功，如今还没修到大圆满，修炼这道阀门，需要童子生，若是早婚失了金水，这门功夫就破了，很难再有进益。” 　　太皇太后闻言惊讶：“这可是从未听说过，弓马骑射还跟金水有关？” 　　元春道：“不是外家功夫，您可曾听过内练一口气？泽儿的修炼，正是依靠这一口气，若是早婚，这口气就泄了。不过要拒绝选后，还是要借用命理之说，毕竟修炼法门大家都不懂。” 　　命理之说玄之又玄，此言从太皇太后嘴里传出，相信再没人敢提说选后，陛下一旦出事，那就是祸及满门。 　　之所以让太皇太后出面，却不是元春推脱责任。 　　现如今，后宫就是元春母子的天下，这些人根本不敢道元春面前絮叨，搬出太皇太后，不过是应孝道压制元春。 　　太皇太后也是私下回绝宗室诰命，至于清贵勋贵再不会管到皇帝娶亲的事情。 　　乾元帝这个家主不在，元春也不喜欢张扬，再者，文武百官正在同情皇后呢，故而，元春除了接见娘家女眷，并不设宴宴请宗室诰命，只是关门闭户，带着孩子孝敬太皇太后。 　　元春利用这一段空闲，亲自跟长兄贾瑚交换了边界的情况。 　　边境的情况不像水泽说的那么严重，至少没到开战的地步，但是，也不容易忽视。 　　因为朝廷对于瓦刺的打击，草原的鞑靼有所收敛，想要联合辽东的土著，也就是大月朝称之为野人的部落，野人部落内部也不太平，几大部落的头人，都想成为部落的老大，暗地里不仅相互通婚，也跟鞑靼通婚，而今没有正式结成联盟，正是因为鞑靼已经有了统一的汗王，而野人还在各自为政，争论谁是老大。 　　再有，辽东的土著，不仅跟草原鞑子暗中通婚，还跟边境大月朝富豪联姻，获取粮食与银钱与大月朝的消息，给自己成为龙头老大增加筹码。 　　眼下来说，几个部落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得谁，只是因为鞑靼想要将野人收入麾下，不听的挑唆他们相互征战。 　　贾瑚还说，野人部落在周家担任辽东将军的时候开始，都曾经试图跟我朝联络，想要得到辽东部落卫所指挥使的职位，利用朝廷的赐封或者讨伐其余部落的权利，并且，他们还想让朝廷支援武器粮草，承诺统一了内部，就帮着朝廷打击鞑靼部落。 　　元春笑道：“他祖先只是建州卫左都督，他想做指挥使，这是想借刀杀人，替自己扫清称霸辽东的障碍。等他们得逞，只怕不会帮助咱们打击鞑靼，咱们还多了一个对手。这人姓什么？” 　　他原本是贴木耳的后人，如今改了姓氏，自称是金朝后裔，边关通婚也是用了金姓。 　　说这话贾瑚一笑：“这个狼崽子，竟然想跟我攀亲。” 　　元春顿时蹙眉：“这人所谋不小啊，这是想拉拢你，为他所用，也是挑唆你与朝廷的关系，泽儿不怪，文武百官却不会轻易放过，他想毁了兄长，此人不可留。” 　　贾瑚看了元春一眼，心里有些惊讶，一个闺阁女流会离家打理后宫，甚至涉猎朝廷都不是稀奇，毕竟，乾元帝对元春不设防，还亲自指点元春批阅奏折。 　　再没想到元春竟然懂得军务，一句话就让他抓住了重点。 　　贾代善也很惊讶，颔首：“这话不错，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元春不许祖父叫太后，叫元丫头也不大好，贾代善干脆不给称呼，直接说话。 　　元春道：“祖父不必拘谨，就跟从前一样叫我元丫头就是了。至于辽东事宜，我的意思不能养虎为患，既然他们表示城府，那就编入咱们的设立在建州的卫所……” 　　言罢看着自己的兄长贾瑚：“我记得哥哥上折子设立的卫所是叫建州卫吧？” 　　贾瑚颔首：“建州如今是野人部落最大的部落，我们修建卫所自然最先监督他们，若是由着金家人担任指挥使，这个卫所形同虚设，只是，边关养兵确实耗费军费。” 　　元春摆手：“再多的军费开支也值得，不然，养虎为患，失去的会更多。” 　　贾瑚很有信心：“这不会，真的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我会出其不意，将他们头目斩首，眼下没有动手，只是想着，如何兵不血刃，增加我国的人力财力。” 　　元春言道：“鞑靼不是骚扰野人与边境吗？十年前难民北迁已经高达五万人此，不知这些人能够上阵的人有多少？” 　　贾瑚道：“两万左右，这两年我主管辽东军政防务，边境卫所驻军，不仅修炼军体拳，也开始修炼武当拳与梯云纵，效果比较显著。” 　　贾代善又看贾瑚：“预备怎么打？” 　　贾瑚道：“孙儿觉得先打鞑靼，毕竟鞑靼已经成了气候，也跟咱们有仇，又多次骚扰兵民，掠夺财物，边民十分仇视鞑靼，战争一起鞑靼就是孤军奋战。” 　　一旦打仗，需要征调民夫运送粮草，百姓拥戴，就会自愿帮忙，不计报酬。 　　这叫正义之战。 　　野人并不骚扰边民，若是兴兵，边民会觉得朝廷穷兵黩武。 第304章 　　人与人之间, 先撩者贱。 　　国家之间，无故征战就是侵略。 　　对于土著只能怀柔，而不是血腥镇压。 　　后金想要成为建州卫指挥使, 就是不想让大月朝染指他们的土地。 　　大月朝为了不让后金反客为主，壮大之后威胁大月，不得不压制防范。 　　所幸是后金政权并未建立，高祖爷曾经占领了建州，并允许这些土著南迁到建州, 赐封土著为建州卫都督。 　　他们本该年年纳贡，建州的土著，领了官职并未履行诺言。 　　大月朝有理由罢黜他的爵位，将之驱逐到极北处, 拿回西海土地管辖权。 　　高祖爷觉得西海部落贫穷。元春是仙山修炼者，却看出, 辽东西海部落是一块宝地, 蕴藏着许多天材地宝。 　　大月朝最好是乘着他们尚未强大，将之纳入麾下驯化, 让他们成为大月朝的子民。 　　贾瑚颔首，却道：“关键问题是内地的百姓适应不了西海的气候, 不愿意迁徙。 　　所以, 这些地方依然会被土著占领。” 　　元春道：“还有一个办法, 仿照瓦刺，将他们迁徙至辽东附近, 与汉人混居, 赐给土地, 让他们学习耕种。将西海的土地山林作为咱们军队的训练基地, 既然百姓不愿意, 那就驻扎军队。 　　军队也仿照祖父在山西的办法，全民皆兵，闲暇垦荒，战时上阵。 　　退役的士兵给予安家费，鼓励他们在西海沿子落地生根，把西海部落变成辽东的第二个老营。” 　　贾代善道：“即便屯田，辽东以北只能收获一季，部队很难自给自足。” 　　什么好处也没有，谁会抢着去遭罪。 　　元春道：“部队屯田，朝廷免赋税，不足的部分朝廷补足，军饷朝廷划拨。” 　　贾代善道：“如此甚好，安抚了土著，再一心一意对付鞑靼。” 　　鞑靼年年打草谷，一旦军队或者百姓落单，就会被他们斩杀，或者俘虏。 　　他们在边关百姓与军队眼中，就是恶狼一般存在，根本不讲道理，是杀人如麻的畜生。 　　贾瑚很以为然。 　　水泽作为皇帝，对贾瑚十分倚重，这策略奏报上去，肯定能够允准。 　　元春蹙眉：“这般说来，最近肯定要打仗咯？” 　　贾瑚颔首：“乘着鞑靼跟野人没有结成联盟，先把建州卫恢复，这样咱们就可以在建州大量屯兵，切断鞑靼进入老林子的后路，两路兵马合围，鞑靼插翅难飞。” 　　贾代善指着地图：“他们若不诚服签订降表，成为附庸部落，年年纳贡，就只有一个条路，外迁。 　　不过，红毛国也不是好相与，希望他们能够干得过红毛国。” 　　大月朝跟周边部落打仗，哪怕对方侵入，也从未想过种族灭绝。 　　一般都是打得他们自愿认输，写下降表，愿意城府，大家就会握手言和，成为友好兄弟。 　　虽然这种和平时光只有几十年，明知道他们还会再犯，也是如此处置。 　　世人都有一种觉悟，天生万物，都有他存在的道理。 　　灭绝有伤天和，不利于子嗣繁衍国运昌隆。 　　怪只怪鞑靼野性难驯，几百年的时间，边界一直处于骚乱之中。 　　最终元春告诫兄长贾瑚：“虽然战争再所难免，不过，大月朝礼仪之邦，鞑靼瓦刺那种动辄屠城的凶残行径不可取。 　　擒贼擒王，打得他们跪地求降即可。” 　　贾瑚忙着起身：“微臣谨遵娘娘懿旨。” 　　贾瑚方正的性子，元春也不纠错，对贾代善行礼告辞：“祖母那里就不见了，无法解释我为何深夜回府，免得惊吓了女眷们。” 　　元春回宫，却不防被水泽堵住了。 　　他坐在坤宁宫，见了元春长长的舒了口气：“母后，您去了哪里？” 　　元春出宫，灵气波动，水泽就发现了。 　　他没有追上母后的踪迹，便在这里等着了。 　　元春出宫之前，把西平送去了青宁宫。 　　水泽就怀疑了。 　　二更之后，母后果然就不见了。 　　元春一笑：“我若是要走，就不会把小妹送去青宁宫惊动你了。” 　　水泽脸上现出扭捏之色：“儿子并没有那般想，只是担心母后只身孤影，遇到麻烦。” 　　元春拉着儿子坐下，拍拍儿子的手：“没事儿，我只是听你说辽东局势不稳，想要御驾亲征，找你舅舅问问情况。 　　你舅舅的意思，不到你御驾亲征的地步。” 　　水泽却还是一脸急色：“儿子知道那边没有危险，没到御驾亲征的地步，儿子想去，还想把弟弟带去历练。” 　　元春变色：“什么，带泊儿历练？” 　　水泽迎着元春的目光：“是，儿子想要跟着母后身边伺候。” 　　这是想要做太上皇啊？ 　　元春目瞪口呆：“泊儿不见得愿意，他也可以修炼，文彦伯夫人，也就是你小舅母马上就是替他开脉修炼。” 　　水泽扁嘴：“或许泊儿很喜欢做个帝王呢？” 　　元春叹息：“你父皇他们兄弟争夺一辈子，到了你们帝位倒成了鸡肋。 　　不过，你不能从中捣鬼，限制泊儿修炼，也不能强迫他。 　　并且，一旦他自己同意，你必须辅助他，让他能够有能力治国，那时候你才能卸任。 　　他若是没有治国之才，你就自己个生一个吧。” 　　水泽忽然一笑：“泊儿不成还有西平呢。 　　母后不是提倡女子科举吗，女子既然能做官，难道不能做皇帝？” 　　元春愕然，倒不是不认同女王，而是惊讶水泽这番认知。 　　水泽又道：“明年开恩科，母后不是要开女科吗？ 　　母后其实也可把女科分成科考与明经，科考取中者进入妇女联合部，或者先在六局历练，或者担任母后的御前女官，紫云卫女官都可以。 　　明经取中者，则可以派遣到各地担任织造或者惠民署女官，书院教习。” 　　这是看穿了元春慢慢渗透，蚕食六部的把戏。 　　地方上的农牧桑，除了桑蚕业，农牧都掌握在地方官手里，惠民署很难分杯羹。 　　再者，元春也只是提高女子的地位，并非培养女子去做官。 　　元春看着儿子面色复杂：“不怕母后夺权啊？” 　　水泽一笑：“那般正好，我还不用费用培养泊儿西平。” 　　元春扶额笑道：“我疯了才去自找麻烦，你嘴巴闭紧，快些滚蛋吧。” 　　水泽躬身道：“母后安心，儿子总会支持您，泊儿也会吧。有我们兄弟两人努力，世人的观念迟早会扭转。 　　从前做官只有士族，如今寒门也能做官。 　　母后别急，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元春蹙眉：“真的这般看重女子，还是为了都母后高兴？” 　　水泽道：“都有吧，不过，母后的才能折服了儿子。 　　母后的才华，天下男子不及者多矣。” 　　元春希望有人支持她变革，然，儿子目的不纯让她很无奈。 　　其实也不意外，一旦摸到了长生的门路，哪个愿意踯躅凡间？ 　　再是荣华富贵轰轰烈烈，不过几十春秋。 　　正月间因为乾元帝不出世，皇宫年节过得十分安静。 　　西平庆王也感觉得皇宫的沉闷，都不敢大声喧哗。 　　进宫朝贺的封疆大吏有心为难新帝，也被这种寂静吓着了，安静如鸡。 　　这般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一回，元春没出面，却是水泽五兄妹去了无逸殿紫玄宫，请求乾元帝回宫过节。 　　乾元帝再次驳回求情。 　　水泽很是不高兴。 　　太皇太后与元春亲自陪伴他上了城头，向百姓赐福，抛洒雍熙钱币。 　　随即，元春母子们都忙碌起来。 　　西平跟着元春，泊儿跟着水泽。 　　母子们心照不宣，开始带着龙凤胎增长见识。到不强迫他们，爱看就看，爱学就学。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经过十三贾政，祭酒黛玉带着六局的辛勤准备，女子太学挂牌开学了。 　　女子太学四个字是女学奠基人，大月朝太后娘娘元春亲笔所书。 　　学堂的中堂匾额则是辅政王，内阁大学士，国子监祭酒们的墨宝。 　　太皇太后太后陛下、内阁与六部尚书、辅政王，以及各府王爷出席了开学庆典。 　　元春还要求，每一位莅临的宾客书写自己的名字，并书写一句勉励之言。 　　她预备把这些条幅送进造办处裱糊，挂在女学的各个长廊之上，供女学子临摹参详。 　　十三在题字，十九爷水楹生怕被人轻视，抓住十三的衣衫，不许后面的人抢位，等他书写了墨宝，还允诺，今后每年女学开学散学，都会前来参加庆典。 　　元春给黛玉一个眼色，黛玉看宝玉，宝玉大笔一挥，女官端着托盘出来了，给水楹一张聘书：兹聘请逍遥王水楹为女子太学名誉祭酒。 　　十三爷荣亲王也有一张聘书，也是名誉祭酒。 　　祭酒不仅要参加开学散学，还要客席讲学。 　　十三十九都是超超超品王爷，但是，太学最高官员就是祭酒，这也没办法。 　　元春率先捐输一年的俸禄。 　　王爷们也在捐输簿上捐赠了银两。 　　亲王一千两，郡王则是五百两。 　　元春想着这些王爷靠着俸禄吃饭，下手不能太黑了，暗示水楹这个钱拖，十取之一即可。 第305章 　　兴办女子太学, 是替大众谋福利。 　　女子太学的祭酒教习，都是不差钱的主。 　　黛玉宝玉只是每月领取妇女联合部的五两俸禄，在太学是义务办学人员，不拿薪俸。 　　元春挂刷一笔银钱, 为的是替那些村选拔上来的明经学员, 提供他们的路费俸禄与生活费用。 　　女太学招生保罗京都闺女, 原本预备招收一百二十名。 　　女校的牌子挂出来了，元春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 　　国子监招手学子, 地方选拔都是秀才出身，或者生员出身，在地方上有威望者, 或者家族有重大贡献者, 为太学士。 　　然而，地方上选拔的学子多是六岁至十岁左右的女童, 十三岁到十五岁的女学员很少, 这些大点少女, 要么来自士族旁系，要么是商贾之家，这些人不差银钱, 上京来的目的也不纯，只不过是为了多人是青年才俊，想嫁一个好人家。 　　真是的贫寒出身的女学子，少之又少。 　　惠民署给出了答案，十三岁至十五岁的农家女娃, 多半已经许配人家, 娘家看在二两银子, 同意女娃读书, 婆家却不同意，怕姑娘上京都把心读野了，将来悔婚，得不偿失。 　　婆家的态度要么退婚，要么成婚。 　　如此这般，之前大好的形式被破坏了。 　　一百二十名中，十三岁至十五岁之间的农女根本没有，反而是各行省来了五十名三十岁至五十岁的孀居女子。 　　紫苏紫竹几个帮着登记，被这些年龄结构弄的懵了。 　　她不是歧视人家年纪大，实在是年加大了学东西记得住吗？ 　　她们如今不到三十岁，都不好意思再去上学了。 　　偏偏这一群来了五十位三十以上的学子。 　　元春早知道这事儿，四十岁以下的只要有意愿可以接收，四十九生个吹鼓手，五十岁的女子在巡第二春的少，并非没有。 　　再者，修真界五十岁属于年轻一代，元春并不奇怪。 　　元春又道：“你们渣渣呼呼，这十位五十岁的女子是来读书，还是应聘教习？” 　　紫苏一拍额头：“哎哟，微臣没看见人，只看见册子有些懵。” 　　元春挥手，意思让她们去看看人。 　　紫竹又道：“若真是来求学呢？” 　　元春道：“活到老学到老，收下呗。” 　　然后，紫苏回禀，却是她弄混淆了，最后哪一章五十人的名单，不是来求学，而是他们会各种技能，因为生活贫困，这才混在惠民署护送的队伍中。 　　朝廷征召女医，最高的年龄是五十岁，这让他们萌生了希望。 　　朝廷要见礼女子太医院，是不是需要医婆呢？ 　　又听说太学的学习内容广泛，种稻采桑，绣花裁减都有涉猎，她们到不奢望做教习，希望谋取一个类似嬷嬷的辅助职位，只要有吃有穿有住，不要俸禄也可以。 　　地方官员对于这一类人十分同情，又没有合适的办法安置，顺手人情就把她们塞进了惠民署的队伍里了。 　　惠民署护送的队伍，除了惠民署女官，也要借助地方衙役，塞进去三五个人，也无关紧要。 　　惠民署的女官原本也是救济机构，这些人还能帮助照管孩子。 　　这般的，她们就上京了。 　　若是太学不收，她们愿意应聘宫廷或者是南苑惠民署杂役。 　　这群妇女多是婚姻不幸者，婆家驱逐，娘家不收，不是在村里帮佣就是在庙宇借居，日子十分艰难。 　　这回上京主要冲着太后救苦救难的名声而来。 　　还有一点，他们不想在本地抛头露面，被人指指点点，被亲族嫌弃，这才上京求生。 　　对于将来他们都有打算，听说宫里的太监嬷嬷，若是没有亲人，宫廷中也会安排，有专门的地方养老安葬，他们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或者不饿死，死了不被野狗吃了。 　　听着这番转述，元春心里很部落忍。 　　仔细的看了各人的特长，有人会收生，有人会裁减，有人会种菜种桑养蚕。 　　还有会妇科，包括替人收生。 　　会收生就是两位五十岁的嬷嬷。 　　这些人都是当地官府出具的户贴，当地惠民署核实无误才护送进京。 　　六岁至十二岁的学员，都交给黛玉惜春薛宝琴几个去操心。 　　薛宝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南苑抚养了孩子，自己也被治愈了，如今虽没有姑娘时候的跳脱，却恢复了清明。 　　而今的薛宝琴温柔娴静，犹如一块擦去灰尘的美玉，熠熠发光。 　　黛玉去南苑讲课，认识了薛宝琴，因为知己，认了她做妹妹，并劝说薛宝琴入了父女联合部，兼任女子太学的教习。 　　拒绝与人交流的薛宝琴竟然走出来了，元春也很高兴。 　　这般时候，薛宝琴见了元春十分高兴，直说元春是她再生父母。 　　元春看出来了，薛宝琴对黛玉是真正的亲密，对她却是敬重。 　　总之，是好事。 　　元春笑道：“好好干。” 　　元春知道薛宝琴是一个能干女子，只是婚姻十分艰难。 　　她对柳湘莲似乎有意，却又拒人千里。 　　柳湘莲出去巡察，到了日子不回京，她会暗暗打听，十分记挂。 　　柳湘莲回来了，她又不理。 　　柳湘莲给的东西她一概不收，却又把柳湘莲的衣衫鞋袜承包了。 　　这种情绪元春不是十分的懂得，她反正没有过这种情绪。 　　妇女部女官都是黛玉张罗，元春没插手，结果，贾府的姑娘被她一起包圆了。 　　除了生育期的杜晴，不懂得诗词的凤姐（凤姐如今认得字了，会看账本子，诗词却不通），余下迎春惜春都被黛玉拉近了父女联合部任女官。 　　白家也罢了，家里有生意，不反对女子抛头露面，没想到水溶也支持迎春出来做事。 　　小姑娘贾蕙贾萱两个，被忽悠去了太学教导六岁至八岁的懵懂。 　　贾芙却是自己进了女子太学读书，她不缺先生，主要是为了支持姑母的事业。 　　妇女部除了功勋，还有清贵之家的少奶奶。 　　张家大老爷，亦既张首辅寡居的小儿媳妇，也被黛玉忽悠出来了。 　　这位二少奶奶出身吴越书香门第，张首辅的小儿子成婚三年无所出，却一病不起殁了。 　　这位二少奶奶不愿意改嫁，宁愿伺候公婆。 　　首辅夫人疼爱她一如亲生女儿，黛玉请了大伯母张氏出面一说，张家就答应。 　　且是这位少奶奶自己期初不乐意，最后才答应。 　　元春看着这些女官教习，给黛玉伸出跟大拇指：“妹妹真能干。” 　　这边黛玉轰轰烈烈的招聘女官与教习，元春这边把小选与女子科举一起筹备。 　　女子科举比男子科举简单多了。 　　元春不需要那种咬文爵字的官员，她直接就是考核三篇文章。 　　第一篇，针对女子地位变革做一篇赋文。 　　第二篇阐述自己的投考女子太学的动机与理想。简单说就是你为什么投考女子太学，你考上以后想要做什么。 　　第三篇，对当下大月朝的局势有何建议。 　　一点大局观念也没有，不适合进入妇女联合部。 　　只要能把这三篇文章做的词能达意，作为一个女官的基本素质便具备了。 　　至于四书五经，那一段文字能不能倒背如流，那是国子监的事情。 　　女子太学是为了教导女子自足自立自强。 　　当然，不需要每个女子都有远大理想，为了拯救自己、拯救同胞而努力。 　　女子投考太学，可以为了提高自己在家族与社会的地位，也可以是为了陶冶情操，提高自身修为与能力，或者是为了增长见识。 　　这都无可厚非，值得提倡。 　　至少这些女子有了改变自身生存环境的意识。 　　但是，元春需要一批这样理想与抱负的女官，成为父女联合部的官员，帮着她达成心愿，共同为天下女子谋福利。 　　一百二十人中能够跳出来一两个人，致力于这项事业，元春就很高兴了。 　　先驱者有黛玉薛宝琴惜春水清探春这些人足够了，现如今需要出现一批继任者拥趸者追随者。 　　然后，元春没想到的是，荣亲王妃不仅把娘家的三位侄女送进女子太学，还把王府的三位适龄小郡主（十三爷很能生）也送进了女子太学的启蒙班。 　　并且，荣亲王妃希望自己代替十三爷，行使对女子太学的管理权力。 　　荣亲王妃诗词歌赋什么不是很擅长，她是武将世家，粗通文墨，接受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 　　因此，被府里两位才华满腹的侧妃比得黯淡无光。 　　若非她抢先生下嫡子，如今不知道落到什么境地。 　　亦既，荣亲王妃愿意替女子太学管理后勤这一摊子。 　　元春自然喜欢，一个摄政王妃的交际能力与威慑力，不是一般人能比。 　　这相当于元春多了一双手，多了一只眼。 　　毕竟元春在深宫，不如荣亲王妃在外面方便。 　　荣亲王妃如今在荣亲王府就是一座镇山太岁，管理者。 　　如今忽然觉得日日替男人管着女人孩子，十分无聊，不如出头露面替太后做点事情，来的快活。 　　荣亲王妃还有个私心，水潡开荤了却没指婚。 第306章 　　水潡这孩子有些不开窍, 开荤之后，对教养的宫女冷淡如水，荣亲王妃因为自己瘦了呀一辈子苦楚, 不愿意儿媳妇再次受这份苦, 也是为了儿孙的幸福, 上一回灭有请求元春给儿子指婚。 　　再一个也有十三的地位太高, 荣亲王府不好自己选择儿媳人选。 　　荣亲王妃也想通了, 水潡有个高门岳父未必好, 水潡这孩子一根筋，若是再找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家闺秀做世子妃, 只怕一声无趣。 　　故而，荣亲王妃想替来这里多看看, 无论女子什么出身, 只要活泼可爱，身价清白即可。 　　当初高祖爷曾经提倡选妃畎田, 虽然后代执行起来阳奉阴违，荣王妃却觉得水潡迎娶这样一个小门才女十分合适。 　　荣亲王贵为辅政王，水潡与陛下是自小的玩伴, 如今更是殿前侍卫统领，乃是天子亲信。 　　荣亲王府已经富贵之极，权倾朝野, 再不需要什么强大的岳家。 　　水潡要么跟皇帝捆绑，成为连襟, 要么迎娶平民女子。 　　荣亲王甚至不想迎娶贾府的女子，她怕水潡遭到水泽的忌惮。 　　眼下皇帝与太后相处融洽, 历来帝王家因为至高无上的权柄与利益, 亲情不值一提。 　　元春自然不知道荣亲王妃肚子里的弯弯绕, 十分感激荣亲王妃出头助拳。 　　“十三弟同意就好。” 　　王府的王妃跑了，世子妃尚未进门，就怕有人攻击十三宠妾灭妻。 　　荣亲王府多年来都是侧妃在打理，虽然荣亲王妃坐镇，侧妃只是拿着钥匙的丫头，沾些小便宜，但是，荣亲王妃却是多年不操心中馈了。 　　她是落得清闲，只管坐收渔利。 　　落到旁人眼里就有些违和。 　　荣亲王妃笑道：“管他愿意不愿意，太后娘娘看得起，臣妾就干了。” 　　元春忙道：“我是乐意之至，宫里人手倒是有，就是缺乏一个有威望的压阵之人。” 　　随后，元春一招手：“典言，宣读懿旨。” 　　这倒懿旨原本性命空白，小花精的手段随手一点就填好了墨宝。 　　荣亲王妃成了女子太学的祭酒大人，她不比黛玉只是聘请的客座祭酒，她是受皇后娘娘懿旨赐封的太学祭酒。 　　既然她愿意，为何要代替十三爷？ 　　十三也要来客席授课，替女子太学站台，荣亲王妃自己撞上来，岂能放过。 　　且别说，荣亲王妃的却是个合适的人选，有权有钱又悠闲。 　　如今方才三十有六，正是而立之年，身强体壮，精神旺盛，家里也没孙子要他操心，有孙子也不用他操心。 　　荣亲王妃倒是愣住了，她只是想占了十三女子太学祭酒的名誉，免得被那几个妖精占了便宜，出去炫耀。 　　虽然十三眼下没答应，日后未必不答应。 　　荣亲王妃出面就是不想里子面子都丢了。 　　也是变相警告十三，她跟太后娘娘说得上话，不要太过份。 　　十三对于陛下小花精母子忠心耿耿没得话说，但是，他这个人女人缘十分好。 　　这些年来，太皇太后与小花精从来没有给荣王府赏赐宫女，但是，大官小官从来没有停止给他送女人，十三是来者不拒，不仅收下还睡了，不仅睡了还生了崽子。 　　而今荣亲王府嫡子只有水潡，庶子却有八个，庶女也有六个。 　　这个生育的能力直追嘉和帝。 　　这还是嘉和帝与德妃先后去世，耽搁了几年，不然还要多得多。 　　嘉和帝的孝期满了，乾元帝只有一对龙凤胎，荣王府却咕咚咕咚母鸡下蛋一般落地五个新生儿，除了这两个大殿的郡主，还有几个庶子。 　　这还是后宅争斗，落胎数次之后剩下的果实。 　　不然，孩子的数目还要翻倍。 　　八皇子府里太皇太后与小花精每年赏赐两位美女，如今已经三十几位姬妾，八皇子无所事事，至今只有两子三女。 　　他一直被乾元帝管着，水泽登基，大赦天下，他才被放出来，似乎看淡了红尘，如今都不管朝廷的事了，也不跟兄弟们窜门子，更不结交清贵大臣，一派仙风道骨，喜欢结交文人雅士，日日与人唱和文辞。 　　俨然一副隐士的派头。 　　元春也没亏待他，恢复了他两千五百两的俸禄，只要不谋算水泽，不攻击新政，元春也不会动他。 　　元春正想着，荣亲王妃忽然也提起八皇子府的事情：“四嫂可记得八皇子妃？” 　　元春颔首：“记得啊，大赦之后，她不是回去了，怎么，又闹事了？” 　　荣亲王妃摇头：“这倒没有，只是臣妾听说，她到处钻营，想给她保养的庶长子定一门高亲呢。” 　　元春想了下：“他比泽儿大三岁，几年十八，哎哟，是该指婚了，这个内务府怎么没把他的名字报上来。” 　　荣亲王妃笑道：“还能为什么，不过是怕四嫂您给他们胡乱指婚呗，以为自己出来就能攀上高亲了，结果，即为叔王根本不理睬他们一家，八皇子妃只是嘴巴厉害，老八的心眼可是比筛子眼还多，亏得先皇把他圈禁了，不然这些老兄弟都要被他陷进去。” 　　这话倒是，跟他交好的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十四皇子、义忠郡王，哪一个没被他算计过。 　　这小子从前成天跟着几位老王爷忠顺王这些厮混，结果，那些人被丢了爵位，甚至丢了性命，他却好好的活着。 　　话说到这里，元春遂问：“十三弟妹可见过忠靖王妃，她那病好些没有？” 　　荣亲王妃摇头：“她这病来的蹊跷，太医诊断只说是没病，好好调养，开春就会好了，人生一车一车的托进府，只是没见好，也没恶化就是。” 　　元春笑了笑，忠靖王妃不是病了，而是吓着了，她偷听了忠靖王与水渭的谈话，知道了忠靖王的不臣之举，怕儿子步入裕亲王府与裕亲王府的后尘，把自己吓病了。 　　裕亲王与豫亲王两府，因为世子参与忠靖王谋害嘉和帝，世袭罔替变成五世而斩。 　　这两府的爵位已经传承了三代，去年而亡病死，虽以亲王下葬，第四代孙因为是庶出降等，直落八级，成了正四品镇国中尉。 　　安王爷上表讲情，水泽赐了个正二品的奉国将军。 　　豫亲王曾经在泄密事件上有功，赐了个镇国公的爵位。 　　这两家总之是日落西山，最终会泯灭与众。 　　忠靖王阴谋窃国的罪行暴露，即刻就是塌天大祸。 　　忠靖王没有大义灭亲的勇气，又怕罪行暴露之日，大夏倾覆。 　　这般把自己生生的逼病了。 　　忠靖王自以为巧妙，责骂王妃无能废物。 　　忠靖王妃之所以病症反复，一直不见起色，一是她自己有心病，二是忠靖王下了黑手，他改了王妃处方的剂量，让忠靖王妃不死也不活的拖着。 　　元春再等，忠靖王妃若是前来举报，她自己还有忠靖王府子嗣，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抱着侥幸之心，她离开之前，会指点水泽将之铲除。 　　不灭杀，丢去山西采煤炭还是可以。 　　荣亲王妃见元春沉默，以为元春担心忠靖王妃，隧道：“四嫂不用担心，出宫后臣妾就去探望忠靖王妃。” 　　元春颔首：“嗯，告诉她，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到太医院找去。” 　　翌日，荣亲王妃进宫找了敏太妃告状，言称责骂她不务正业，却把一个通房丫头送去女子太学读书。 　　十三满肚子苦水，那丫头是侧妃的远房表妹，家里败落投亲来的，侧妃为了争宠，把她充作丫头在书房伺候。 　　他稀里糊涂把人办了。 　　十三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要这等尴尬人。 　　这才把人当成亲戚送去女子太学，等事情过去了，给她说门亲。 　　敏太妃一顿臭骂：“这就是你宠妾灭妻的后果。” 　　十三就跪下了：“母妃言重了，王妃自己疏远儿子，不给儿子留门，儿子去了也给儿子赶出来，并非儿子宠妾灭妻。” 　　敏太妃惊讶的看着荣亲王妃。 　　王妃冷哼：“谁稀罕你月月来应付差事？我是王妃，不需要人可怜施舍，恶心人呢？” 　　敏太妃很同情儿媳，挥手道：“你去吧，既然儿媳在府里不开心，她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那府里也不却女人。” 　　十三当着太皇太后与皇嫂被骂了，还笑盈盈应承：“都听母妃。” 　　荣府内亲王妃却不给面子：“我今日陪着母妃说话，不回府了。” 　　十三也不恼：“那你好好陪伴母妃。” 　　荣亲王妃得了敏太妃的尚方剑，跑来跟元春商议太学的事情。 　　她对太学抓得准，她不懂得教学，她的利益是如何给太学创收，让太学能够长久的兴办下去。 　　元春很尴尬：“怎么闹成这样，十三弟还以为是我挑唆呢。” 　　这么隐秘的事情被当面说破了，实在太尴尬。 　　荣亲王妃道：“这与四嫂什么相干？”忽又噗嗤一笑：“也相干吧，若没有四嫂您撑腰，我估计还是会跟他们周旋下去吧。 　　如今有四嫂撑腰，水潡也得力了，不是谁想掐就掐得住了，我就不想忍了。” 第307章 　　女官招考在六局宫正司举行, 二月初八开考。 　　鉴于女子的体力，考试分为三天，每天完成一篇文章, 考试前公布试题, 都不是书本上的东西, 也不怕有人作弊。 　　考题也无法泄露，除了元春，无人知道考题。 　　考生虽然不能随便闲逛, 却能够自主去御膳房用餐, 也能相互交流。 　　因为是招考妇女部女官, 黛玉是主考。 　　原本拟定招手三十六名女官，除了黛玉已经聘请薛宝琴、迎春、惜春、贾蕙、贾萱、张家少奶奶, 余下三十名女官将在报名者中间产生。 　　女官报名来年龄是十三岁以上。 　　六十名考生挑选三十名, 录取面很大。 　　这也是没办法，一百二十名考生，其中有一半是六岁至十一岁的蒙童, 岁数太小了，再能干也不宜做官。 　　黛玉之前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二选其一, 有矮子里面挑将军之嫌疑。 　　考卷收上来之后, 黛玉改变了想法，六十分考卷似乎个个有可取之处。 　　黛玉道：“这倒是很难抉择了, 难得他们有勇气参加考试，若是落选, 怕是要受打击。” 　　元春看这一份来自江南富家女的试卷, 她回答报考女官的目的写道：掌握自己的婚姻自主权, 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她报考女官, 就是不想让嫡母拿她的婚事，妹妹的婚事，给嫡出兄妹们铺路。 　　她不想给人做妾，像她母亲一样被嫡母打压，被人看不起。 　　却是她嫡母想把她送给高官做妾，替家里的生意保驾护航。 　　她为了能够取中，甚至下面问卷，是否能够服役三年的答案写道：她愿意学习宫正司范宫正，终身伺候太后娘娘。 　　元春从这试卷上面看到了蓬勃的朝气，也看到了这位姑娘恨不得生而为男的郁闷。 　　元春点着试卷：“保证服务三年者有多少，把这个作为初选的标准。” 　　三年一任，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如今大月朝因为皇室与贵族的影响，许多百姓基本默认了女子十八岁，男子二十岁成婚的风俗。 　　这也是元春为后十几年的不懈努力，也有嘉和帝与德妃的功劳，他们前后脚走了，皇室后裔守了五年孝。 　　无意之间，把皇室的婚龄拔高了五年。 　　如今皇室中女子二十岁成婚都不觉得丑了。 　　从前二十岁的姑娘不出嫁会被人笑话。 　　而且，元春也提议将大月朝十六岁不成婚，惩罚父母的律法提高到十八岁。 　　只是眼下这项律法尚未通过。 　　所以，有元春这个太后支撑，十三遂至十五岁的姑娘，对于为官三年根本不排斥。 　　这般初选之后，还剩下四十名。 　　元春逐一看了这四十人的书法，再看他们报考的目的与理想，将提到过服役结束后，请求太后替她们立女户者留下来了。 　　这样的试卷有四份，看了籍贯，全部来自江南地面的富商庶出千金。 　　这说明一个问题，江南女子比真正来自农家的女子胆子大，有主见。 　　或许她们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对于家族的归宿感比较弱。 　　这种对于家族来说，会被骂不孝白眼狼。 　　元春却喜欢这种有主见的姑娘。 　　生而为人，众生平等。 　　凭什么一个家族的姐妹，庶出就要提嫡出做出牺牲，不愿意被当成牛马买卖就被责骂白眼狼？ 　　论说四十人全部留下也可以，多十人，一年不过多了六百两俸禄。 　　然，没有规矩不成为方圆，懿旨也是金口玉言，不能朝令夕改。 　　必须刷下十人。 　　第二次用书法为尺子。 　　说实话，除了京都庶出闺秀，江南富商千金与宁家千金书法，不能称其为书法。 　　书法好的大家闺秀，人家不愿意族出头的椽子。 　　虽然百官同意了女子科举，但是，朝中暗潮一直没有平息过。 　　大家的心里都是在猜测，只看陛下跟太后的模子情深能够维持多少年，一旦太后与陛下分崩离析，妇女联合部只怕就要寿终正寝。 　　黛玉再次用书法衡量，真正是矮子里面挑将军。 　　然后二取之一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特例。 　　字迹稍微好点姑娘，没有独立的意识，字迹差点，甚至写了错字的一个却明确表达了对于身为女生的怨恨，也表达了对于独立自主，成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神往。 　　没有自主意识这位来自农家叫窦巧娘，看得出来她得到兄长关爱，她有个读书的兄长，说服了父母，同意她前来投考。 　　这位农家姑娘写的理想就是学了本事，长了见识，回乡后兴办铺子，供给自己的兄弟读书中举，光耀门楣。 　　她不觉得自己出息了，做了女官是光耀门楣。 　　下意识觉得女子比男子卑贱。 　　对于身为女子受到不公平待遇产生怨怼，极其希望能够强大，能够独立自主这位姑娘是私塾秀才之女，她母亲刺绣供给父亲中了秀才，反头来，祖父母与父亲不感激，用她母亲刺绣的银子纳妾生子也罢了，还抬举小妾，打压她母亲。 　　因为她母亲长期刺绣坏了眼睛，不能再刺绣了。 　　这回更是要让她嫁给一个打死老婆的恶棍，换取二十两银子的聘礼。 　　她母亲因此拼了性命不要要告官，最后，自动下堂，给小妾腾位置，换取了这位余姑娘上京投靠太学。 　　她是到了京都，知道了招收女官的消息，马上就投考了。 　　她倒是没有一辈子不成婚做女官的要求，她希望能够强大起来，保护她的母亲，让她母亲安居乐月，含饴弄孙。 　　她还希望能够暴露她父亲宠妾灭妻，忘恩负义。 　　因为她外公是父亲的恩师，他父亲的私塾原本是外公所有。 　　结果，外公仙逝不到三年，她父亲就反噬，休妻下堂。 　　她母亲还不准她宣扬她父亲之恶，说如此会毁掉她自己的名声与一辈子。 　　元春与黛玉同时为难了。 　　头一个姑娘没有当家做主的独立意识，然而她身心平和，家庭幸福。 　　只要有人引导，未必不能觉醒，为女子崛起做贡献。 　　且她能够要求读书，走出山村，也是莫大的勇气。 　　她的思想是千百年来的习俗形成，也不能责怪。 　　后一个姑娘思想激进，有主见，只是心怀怨怼不平，就怕这种怨怼会影响她的心性，不能对人对事做出正确的判断。 　　黛玉也道：“这位考生心怀仇恨？” 　　元春却道：“但是，你看见没，她没有说终身为女官，她说要保护母亲，让母亲含饴弄孙，安享晚年，这说明她心中有爱，渴望幸福。” 　　黛玉笑道：“她母亲不许她宣扬父亲侄忘恩负义，她却把父亲之恶送到太后娘娘面前，她父亲前途堪忧啊。” 　　元春颔首：“这位秀才的确不宜为官，不能善待恩师之女，不能善待有恩的原配，能奢望他善待百姓？一个小妾都能左右他的思想，绝不会成为一个为民做主的清官。这份试卷的内容不要外传，这个朝代必定仁孝治国，传出去，对她作为女官也有妨碍。” 　　至于那位父亲，元春懒得管了，这样的心胸眼界，不可能走得很远。 　　黛玉挑眉：“取这位余秀英？” 　　元春颔首：“做女官需要毅力与棱角，她母亲上京来了，也需要这五两银子的俸禄安家落户。那位罗姑娘去太学学习几年吧，她不是想写成一技之长，回乡兴办实业吗，到时候若是表现好，安排她去惠民署供职。她性格平和，做生意和气生财，这是她的长处。” 　　事后，元春召见了取中的三十位女官，给予鼓励。 　　然后，把她们交给范宫正进行短期培训，做女官经常要出入宫廷，宫廷礼仪需要修习，免得被人攻击，或者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元春临时添加一个附加条件，陪读陪考之人，可以去南苑的各种做个应聘差事，南苑优选安排女官家眷。 　　惠民署有侍卫，有胡园林守卫，比住在外面安全，也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这其实就是给余秀英开方便之门。 　　她自己是搏命之人，也喜欢敢于搏击之人。 　　余秀英与她母亲就是这种敢于搏命之人。 　　这一条之前并没有，江南来的富家千金女，家里在京都就有居所，有丫头老妈子，哪里需要差事。 　　农家来的考生，为了节约银钱，考生上京听从衙门安排，坐的是惠民署安排的车架，家人根本没人进京陪同。 　　这些年，太后贤名远播乡野，在百姓心中犹如救苦救难的菩萨。 　　太后娘娘兴办的惠民署，得到百姓信任，觉得把姑娘交给惠民署的女官，十分安全。 　　像是窦巧娘的兄长进京来了，他是来读书，最多给书局抄书赚钱，再不会去南苑做工。 　　南苑的先生多是义务教学，他去了没有入息。 　　京都许多闺秀不愿意出头做官，却愿意去南苑教授那些孤儿们读书，在太后面前耍好感。 　　陛下眼下尚未指婚，京都的贵女都有机会。 　　并非人人都如贾代善这般，不愿孙女进宫。 　　多数是贾母王氏这种，希望姑娘飞上枝头。 第308章 　　这位余秀英得知六局主动安置自己的母亲, 顿时有些呆愣，她自小到大，因为外公原本是逃难到了青阳, 亲族失散, 母亲单丝独线，外家没有助力，父亲磋磨他们母女, 无人伸出援手。 　　他外公的其余学生, 在她求救的时候, 还说她小题大做，女子迟早嫁人，父母之命不能违背。 　　她心里还真怨，怀着恨。 　　孰料, 到了惠民署，到了京都，却一切顺遂, 不时有人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惠民署让她母亲做工代替食宿到了京都，而今, 六局又替她安置母亲。 　　这个姑娘倔强冰凉的眼眸终于染上了暖意。 　　她母亲拍拍她的手：“我就说了, 这世上有好人。” 　　三十个脱颖而出的女官正式开始培训, 上午学习宫规律法, 好几个女子读到有关女子权利修改的律令之时, 无不拍手叫好，受到范宫正打手十板的处罚。 　　这些女官除了学习宫规还要被紫云卫训练走路。 　　女官可是个体力活，若是连简单的训练都抗不下来, 也要被淘汰, 前面被刷下的十人, 也在参与训练，等着替补。 　　所以，四十名少女卯足了尽头，力争上游。 　　二月十二，这般女官尚在紧张的培训中，太学正是开学了。 　　元春亲自替女太学制定了服装，根据白衣书生，脱下蓝衫换紫袍这来给句话，女学生同意两套校服，一套白棉布的书生袍，一套蓝色的书生袍。 　　头上统一佩戴文生方巾，不许珠翠满头。 　　不爱穿校服，想要穿戴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贵族小姐，允许反悔，退学处理。 　　太学是免费的官学，学生就要有学生的规矩，想穿漂亮的衣服，可以回家。 　　再者，漂亮衣服还有一个途径，参加紫云卫。 　　紫云卫可以穿紫色的飞鱼服，也可以参加女官考试，女官的服饰可以绣上梅兰竹菊的图案。 　　女校的教习，无论男女，一律统一服饰。 　　即便是荣亲王十三爷去授课，也要穿戴儒生袍。 　　这一规矩作为校规，表挂在墙上游廊上。 　　开学后，所有班级都有条不紊。合适的女官短缺，女子太学国学算学，有国子监支持，农学不有户部支持，医学部有太医院支持。 　　博士有国子监，户部太医院派遣，助教才是女官。 　　起步阶段，必须借住外力，争取三五年之后，女官能够独当一面。 　　这也是借助国子监的力量，唯有两个班级出了些问题，一个是六至九岁的蒙学班。 　　她们的学业没有择定，处于认字背书阶段。 　　这一批十岁以下的女童，属于府衙县衙故意使坏，惠民署稀里糊涂送上京都的一批人。 　　这些府台县衙故意钻了空子，却也是惠民署出了错漏。 　　这也是当初元春的思考不周，也只好接受。 　　再不能因为这些孩子而背上食言而肥的恶名。 　　元春否决了把她们送去南苑义学的主意，而是在太学开办了启蒙班级，□□授孩子们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这些基本的学识。 　　人不学不知礼。 　　首先还是要学习基本礼仪，懂得做人的道理，然后才是做事。 　　除了国学，元春聘请传教士十三岁的女儿安东尼娅，为太学是英吉利语教习，为孩子们今后学习西医，从事商贸打基础。 　　这些学生虽然麻烦些，一张白纸更好按照需要的模式培养。 　　医学部招手一个班级，拟定二十人，结果没招满。 　　惜春负责这事儿，气哼哼跑来跟元春告状。 　　医学部只招收到三个学生。 　　无论四富女，还寒门女，都不愿意学医，觉得学医就是收生婆，是贱业。她们宁愿学习种植，学习英吉利语。 　　惜春气得跑来跟元春告状：“哼，今日她们瞧不上我，明日求我也晚了。大姐姐，不能让她们看笑话，不是有三十人招聘了女官吗，这三十个名额都给我吧，我去南苑招生，吃穿免费，二两月例，不信没人来。” 　　医学部学子可去太医院观摩学习，今后也不愁出路。合格了可进入女子太医院就职。 　　宫中那么些公主娘娘，京都那些贵妇都需要看病。 　　女子看妇科很有优势。女医可以近距离接触患者，直接上手。 　　男子看病要隔着珠帘，哪里看的清楚。 　　元春道：“怎么会呢，朝廷征召的五十明妇女，大多数都可以学医啊？” 　　惜春呆了呆，她心里有些嫌弃这些人，一来年纪大。二来，她们真正多是替人接生谋生的寡妇，弃妇。 　　元春捏捏惜春的面颊：“可别忘记了，太医可不是越年轻越好，年纪大了，积累的经验越多，她们不光是接生，还会妇科儿科。 　　别看她们不被社会承认，但是，许多人祖辈上都曾经出过悬壶救世的杏林高手。” 　　元春说着把这些人的资料给惜春看：“这位金婆婆，她们家祖上出过前朝御医，不过是因为祖上牵连了后宫倾轧，家族没落了。 　　这位李嫂，家里开过药铺，被人讹诈败落了。 　　这位青青姑娘，她的父亲被同行挤兑，为了救父亲倾家荡产，父亲死后，族里想要把她卖给人做妾，她自梳了。 　　她父亲是儿科圣手，她自幼替他父亲抄写处方，制药配药。 　　你要仔细跟她们谈谈，只怕能够挖掘出很多有用的东西。” 　　惜春顿时乐了：“这些人不是拿来就能用咯？” 　　元春道：“不能，她们必须经过太医院太医的教授，然后通过太医院考核认证，发给女医文牒，在太医院记档，说明她们是通过太医院教授合格的女医，如此才能明言正顺的行医，不被人质疑。” 　　大夫开方行医，必须得到官府承认，或者有师承，开方时还要注明师承姓名，表示承担责任，药铺才会照方抓药。 　　无名氏的方子，药铺一般不敢配药。 　　惜春弄懂了，却又忽发奇想：“大姐姐，我能不能也去太医院参加考核？” 　　元春笑道：“问问白院正，你夫君答应不作数。” 　　惜春脸一挎，她跟着玩儿是可以，但是，挂牌行医，她婆婆估计不许。 　　元春又道：“你操这心做甚？你分管医学部？” 　　惜春抬头挺胸：“不像啊，我可是收到了玉姐姐的聘书哦，专管医学部招生事宜。” 　　元春拍胸：“哎哟，我还以为黛玉糊涂，聘请你做医学部教习呢。” 　　惜春扁嘴还要撒娇，元春摆手：“真是受不了你，快去做事吧，晚上回家再撒娇。” 　　惜春嗷的一声跑了：“是哦，大家都在抢学生，大姐姐告辞了，别把我学生也抢了。” 　　元春看着范宫正摇头：“瞧瞧，都二十了，还这样淘气。” 　　范宫正笑道：“那是娘娘和蔼，在六局，贾部长可是威风呢。” 　　元春看着范宫正：“那十个候补的姑娘表现如何？有没有人闹事？” 　　范宫正道：“据女史们说，闹事的没有，说酸话的不少。” 　　元春又看紫苏：“体力如何，已经五天，应该看出来了。” 　　紫苏道：“多半都操练哭了，剩下没哭也够呛，有三个人不错，咬牙坚持，不吭不哈。” 　　元春道：“取中者还是候补者？” 　　紫苏道：“两个取中者，一个候补者，正有余秀英罗锦绣这一对，似乎察觉她们最后比拼过，训练中也拼上了，还有一个是江南盐商家的表姑娘，姓傅。” 　　傅尚宫忙着行礼：“回禀娘娘，这丫头是我家远房亲戚，说来惭愧，本家照顾不周，她姑姑被兄嫂聘给了盐商做了二房，她是被后娘磋磨，投奔了姑姑，她姑姑护着她没被晚娘卖了，偷偷给她送上京都。” 　　元春摆手：“树大有枯枝，不怪你。” 　　傅大学士当初掺和夺嫡，被贬谪，自顾不暇，哪里管得族人卖儿卖女。 　　傅家姑娘与人做妾，确实有些出格了。 　　傅尚宫也没脸解释，二房也是正经聘娶，乃是良妾，不通买卖。 　　已然降格了，多说无益。 　　三月中旬，荣亲王妃这个太学的祭酒觐见元春，她是来表扬宝琴，宝琴既教导孩子读书，还要照管孩子们生活起居，十分负责。 　　反之就是薛宝的副手不负责。 　　蒙学班除了宝琴这个教习，还有四名女史，再有十二名嬷嬷，没人负责三个孩童吃饭穿衣。 　　元春睨着荣亲王妃：“这事儿不归宝琴管，应该是你这个祭酒兼司业的责任吧？” 　　蒙学班宝琴主管，黛玉惜春这些人只是一旬上一节课。 　　贾萱贾蕙也是一旬才两节课，她们也要去语言班学习英吉利语，还要兼任六艺教习。 　　余下的事情都是宝琴之负责。六岁至十岁的孩子最是娇气不讲理。 　　宝琴不光教导他们读书识字明理，还要教导安抚她们远离家乡的不适。 　　为了让孩子学会生活自理，宝琴经常带着蒙学班去南苑参观，告诉她们能够免费读书，是多么幸福。 　　告诉孩子们要感恩，她们能够跟男孩子一样读书识字，都是因为太后娘娘的仁慈。 　　宝琴可谓是元春的坚定的拥趸者。 第309章 十三家的葡萄架 　　元春看了荣亲王妃一眼：“难得看见你这样公正无私的评价一个人。” 　　荣亲王妃从前跟元春说话, 总是离不了荣亲王府的事情，再有几个老王府邸的事情，这个京都的贵族, 她就没有个看得上。 　　说起来，她也有这个资格, 十三厉害呗。 　　薛宝琴无权无势, 弃妇的身份，荣亲王妃夸赞她却是秉承一颗公心。 　　荣亲王妃一笑：“说起来不怕四嫂笑话, 身为女子, 我若落到她的地步, 说不定早死了，我心里很佩服宝琴这个丫头。我在府里看见那些丫头我就厌恶, 薛宝琴越是漂亮我却越发喜欢。” 　　元春好笑：“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媒婆啊？是不是碰壁了？” 　　荣亲王妃一笑：“四嫂神算, 我倒是想把她说给我娘家的侄子, 而今在山西跟着小十七，他媳妇难产去了，剩下个丫头，宝琴进门生个小子就站住脚跟了，她那么喜欢小孩子，那丫头也算是命好, 结果，宝琴那丫头却说只想当教习，不想其他。我怕他误会，又劝她接受柳湘莲, 她不在乎门第, 柳湘莲也合适, 结果, 她还是拒绝了，真正可惜。” 　　元春笑道：“你侄子肯定不成，她可定对姑嫂妯娌婆婆心有余悸，有若真心喜欢她，就替我看着她，别让人欺负她。” 　　荣亲王妃当即应了：“这是自然，她若是愿意，回头我收她做干闺女，谁敢欺负她，我大嘴巴抽他。” 　　说了半日闲话，元春遂问：“说正事儿吧。” 　　荣亲王妃嘿嘿的笑：“哎哟，什么都瞒不过四嫂，真还有事求四嫂，您看我们水潡十九了，比小十九还大些，至今还没划拉个媳妇儿。” 　　元春笑道：“这有什么，京都闺秀都摆着呢，虽然下旨让她们婚姻自主，只要你看上了，我就失信一回，替你下一道赐婚懿旨，若要圣旨赐婚也可以呀，水潡可是好孩子，你比这个娘逗人喜欢，多少丈母娘翘首以待呢。” 　　荣亲王王妃笑道：“若是那些闺女，前年我就顺便给他划拉了，不瞒四嫂，家里就塞了不下十个呢，都是那些狐媚子娘家的丫头，莺莺燕燕我看得都要吐了，您说出了那柳家丫头的事情，我敢从她们中间挑？” 　　柳家丫头就是十三稀里糊涂办了的那个丫头。 　　元春道：“这是有人了？” 　　荣亲王妃就笑道：“不瞒四嫂，我真是看中一个，就在宫正司里头培训呢。” 　　元春道：“那些丫头最高出身是七品县令，有些还是寻常百姓，虽然高祖提倡联姻民间，多少人不乐意呢？” 　　荣亲王妃说了一个名字，这人元春也认得，竟然是一翰林之女。 　　这个翰林虽然贫寒，却并非是一般的农耕之家出身，乃是前朝名儒李家的后代，只是当初李家受到战争祸乱，身死道消，家业凋零。 　　这个李沛乃是李家四代孙，三十六岁才转运，靠着母亲媳妇纺织绣花考上了二甲进士。 　　这人之所以官儿小却让人敬佩，却是她富贵不弃糟糠。 　　江南富商十万银子的嫁妆做二房，他没答应。 　　而今也是靠着媳妇种菜帮助家里。 　　这人不仅品德好，还十分拥护太后改革，提高女子社会地位。 　　她母亲养活他不容易，他老婆供养她更是辛辛苦苦。 　　他女儿李秀娥便是在她的支持下，报考了女子太学，他本人也找到贾琮，愿意去女子太学义务教学。 　　元春就笑：“哎哟，我还行借你的威名，没想到你一来就把我手下的干将偷跑了，这位李秀娥我快渴死很看中，知书达理，还通晓民间疾苦，对女子十分同情，并且愿意帮着她们，我预备培养她接替林黛玉的职务，毕竟黛玉过三年要回家生子，这是我与贾府的承诺。” 　　李秀娥只有十四岁，三年后十七岁正好一用。这丫头的志向是二十岁嫁人，她爹还同意了。 　　荣亲王妃蹙眉：“竟有这事儿，好容易看见一个顺眼的姑娘，三年后再任职三年，我们水潡就二十五了，这婚事太晚了？” 　　元春笑看荣亲王妃：“是啊，谁让你看上一个小的呢，我培养三年，给你摘桃子，凭什么啊？再者她要任职，没空下生孩子，这生孩子的事情可是不能替代啊。” 　　荣亲王妃比元春大二岁，今年才三十七。 　　这人若是愿意替黛玉搭把手，而不是在太学挂名，元春的改革班子就增加了一员猛将。 　　荣亲王妃心里预备划掉李秀娥，再是能干，要等六年也不划算。 　　她忽然看见元春笑盈盈的透着促狭：“四嫂你好坏，你逗我玩呢？” 　　元春笑道：“我哪里逗你了，生孩子不能替代，做官是可以替代啊，我预备先让她跟着黛玉做副手三年历练，三年有成正好主事。 　　这孩子难得父母支持，本人愿意。不过，弟妹有求，不是不可商量。若是有人比秀娥更合适，她不就有空生孩子了？” 　　荣亲王妃忽然大笑：“四嫂这个弯子拐得太大了，都把我蒙住了。大家都看走眼了，当初选秀，御园相看，大家都去了，只有四嫂窝在屋里睡觉，大家都说四嫂傻呢。” 　　元春道：“水潡是个敦厚的孩子，弟妹既然想要低调，你这个媳妇主管女子太学，既亲贵又高雅，于国于民，与荣王府都有益处。 　　潡儿的子嗣将来都做个贤王，难道不好？” 　　水潡跟水泽的情谊不亚于乾元帝与十三，但是，水潡的谋略不及十三远矣，他能做个宗令，能做个大将军，不能做到辅政王。 　　而且，水泽有退位让贤的心思，水潡这份君臣情谊并不牢靠。 　　水泊有水泊的亲信，这话而今不能说，元春也不希望水泽嫡系没有好结局。 　　荣亲王妃的面色滞了下：这话是说潡儿的成就不及王爷？ 　　这点她承认，但是，情分呢？ 　　元春笑道：“我看十三似乎没准备让儿子接替他的位置上，不然，他就该把潡儿待在身边？” 　　儿子的智商随着母亲，十三的女儿个顶个都是狐狸一样狡猾，十三没有压制，女儿教导的聪明绝顶，庶子都是散养，在父亲的威名之下，都有些不够看。 　　其实，十三还是十分重视嫡子的地位，没有培养庶子压嫡子。 　　目前来说，水潡算是最出息了。 　　这一点荣亲王妃也知道，所以这些年才甘心替十三养女儿。 　　荣亲王眼睛一亮，她抓住了重点“贤王”。 　　这话是说，王爷的爵位能够世袭罔替？ 　　忠顺王的爵位就是高祖爷赏赐的世袭罔替！ 　　她心头火热，看着元春笑道：“四嫂若是不嫌弃我笨拙，也让我给文彦伯打个下手如何？” 　　元春手指点地：“跪下接旨。” 　　荣亲王妃揣着妇女部副部长的懿旨，笑呵呵出宫去了。 　　元春也笑呵呵十分高兴，把荣亲王妃忽悠进了妇女联合部，挨着六部树立衙门的事情，就有荣亲王妃去跟六部扯皮。 　　王妃驾到，谁敢出头。 　　元春不是不刻意，但是，要她跟六部那些老头儿唇枪舌剑，有些降低逼格。 　　既然妇女部联合部多了个副部长，必须要增加一个辅助的班子。 　　元春再次传递口谕，余下十名候补女官，先跟着副部长荣亲王妃做女史。 　　这一下，笼罩在宫正司的郁结气氛顿时烟消云散了。 　　说起来，眼下妇女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支持女子太学。 　　这部分工作有黛玉与贾琮两人就能支撑。 　　涉及到太学的利益方面，比如，朝廷划拨给太学的皇庄，圣旨下了，但是，这皇庄的管事关系到方方面面，当初，这些人脸嘉和帝的皇庄都敢偷窃，莫说只是小皇帝？ 　　再者，接手的人还是女子太学？ 　　大多数不知道这个太学能够支撑几天，先占着便宜再说。 　　这般一来，不仅太学的收益受损，就连学农的学生去农庄都无法立足，住处没有，试验田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更没有，啥啥都没有。 　　荣亲王妃这尊大佛一出，立马就有了反应。 　　三月十六，黛玉主办的妇女部就迁徙出宫，在銮仪卫的隔壁立起来了，端端正正的挂上了父女联合部的牌匾。 　　三月二十，拨给太学的千亩皇庄的管事全部被驱逐，替代者是从南苑义学聘请的农牧司务。 　　农庄的佃户自然听从管事调配，作威作福的庄头管事走了，来了一批和蔼可亲的管事，只有欢喜。 　　荣亲王妃带着紫云卫，在外面大打出手，八面威风。 　　十三听着各种报告扶额：“四嫂真是太坏了，把我后院的葡萄架子都拆了。” 　　再有就是十三的各位哥哥弟弟，叔叔伯伯前来告状。 　　这个说，老十三啊，管管你媳妇吧，把我家小舅子一家人叉出来了，我媳妇都不准我上炕了，疼疼哥哥啊？ 　　那个说，我那孙子管理果园好好的，你那媳妇不问青红皂白赶出来了，你管不管？ 　　…… 　　哥哥弟弟，十三则是申斥：皇庄怎么成了你小舅子了？或，你儿子吃喝嫖赌，殴打佃户，早该换了。 　　长辈则劝慰：您老怎么想不通呢？上回彪子惹祸，勾搭人媳妇，还把人公婆男人打伤了，差点发配，您搭了人情，还陪了一千两…… 　　他回家不是更好啊，免得给您老惹祸不是。 　　再娇惯，您那点棺材板都给他折腾没了。 　　自然这宗老的孙子犯事，要发配，找十三平事。 　　十三做主赔了一千两银子，让人撤诉回老家买田置地，做财主去了。 　　人家媳妇最后什么下场，就不得而知了。 　　十三回家跟媳妇谈心，结果被水潡知道了，瓮声瓮气的劝他爹：“父亲大人，母妃在府里成天生气，夜里睡不着，白日胃胀气，逍遥丸药都吃了几个大箱子，嫩不见效，开年后，母亲去太学倒是精神也好了，也不跟府里侧妃怄气，您也轻松不是？您愿意日日回来做判官啊？” 　　十三之前因为睡错了侧妃的表侄女，家里闹得一塌糊涂，当着儿子有些脸红：“你管老子啊？” 　　水潡直挺挺一跪：“儿子不想管您，只是您能不能少惹些话题啊，儿子这一阵子出门，都怕遇见那些伯伯叔叔，遇见了不请安都不成，老远被他们抓住了叫请安。这个说，潡啊，你爹妈还吵啊？那个说，潡儿，听说你多个妈啊，你家几时请酒啊？喝酒的时候，告诉伯伯一声啊？您老说说，儿子怎么回答呢？还有那些叔伯兄弟也跟着学，儿子不要面子啊？” 第310章 　　把十三后院闹得人仰马翻的元春, 可没时间安慰这个风流小叔子。 　　四月，女官进行一个月的培训，正式入职。 　　妇女部招聘四十, 加上黛玉几个贵女六人，元春再从六局抽调历练有成的女官，凑成七十二名之数, 仿照六局设置，十二人组成一司, 每司配备女史八名, 分作六班正是启动。 　　妇女部眼下主攻三件事。 　　第一就是兴办太学, 义学, 争取正规化，惠及天下女童。 　　第二就是筹集资金，界定资金来源与渠道，最大限度的支持各地惠民署运转。 　　第三件事, 就是新增一个妇女救助站，专门拯救被遗弃拐卖的妇女。 　　不准买卖拐卖妇女儿童, 卖虽然写进了律法, 并通令全国, 但是, 这件事情在民间并未引起百姓重视。 　　必须有专门的人手去办理这件事情。 　　元春指定紫云卫支持妇女救助站的工作，只要有人举报或者亲戚告状, 紫云卫千里奔袭，也会给予救助。 　　这其中，遗弃比较好办一些。 　　毕竟遭受遗弃的妇女, 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她能够自主的寻找帮助。 　　拐卖的妇女女童, 遭受人身禁锢与非人的折磨。 　　眼下对于拐卖只能是发现一个，眼里处置一个，对买卖双方进行惩处。 　　一般来说，像是当初甄英莲的案子，拐子捉住就是斩立决。 　　买主却要承担一大笔倾家荡产的罚金，主犯还要发配三千里。 　　对于买方又打又罚，其实就是处罚这些人知情不报，净搞这些助纣为虐者，给他们头顶悬上一把夺命之剑。 　　像薛宝琴的遭遇，她若是不走宗族申诉的路线，而是勇敢的上公堂跟梅家质对，梅家老婆子与其妯娌不死也要坐船牢底。 　　那个举人也不会只是革除功名，还要罚得他倾家荡产，流放三千里。 　　新政才刚推行，满朝文武都对新政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提起妇女部的态度就是相视一笑。 　　宗室王公对于这事儿也是不屑一提，觉得太后是无所事事玩一把新鲜。 　　元春顾不上听她们嘲讽，义学惠民署交给黛玉主管，她不用操心，她与荣亲王妃两个练手，将水泽父子先后赐给惠民署太学的皇庄，再有太学的房契，之前在京都募捐得来的田庄，十三行省得到的赐封田产，进行详细的登基造册，确认亩数，界定边界。 　　后，派遣紫云卫前往各地衙门核实查证，并重新办理红契鱼鳞册。 　　红契上官府会协商一行红字：妇女联合部公产，任何人不得买卖侵占字样。 　　可别小瞧这一项工作，十分繁杂，还涉及到边界的扯皮事件。 　　元春这是因为元春守岁问题，心中不安，利用自己在位，手握权柄的机会，将这些资产进行严格界定，一旦有人染指，就会遭受严重的处罚。 　　因为，元春把得到的捐赠田产，山洼地果园，全部并入乾元帝与水泽前后赏赐给惠民署太学的皇庄之中。 　　一旦有人染指妇女部的资产，如同偷盗皇帝赏赐之物，便是罪犯大不敬。 　　如此，即便元春不在了，只要大月朝存在，这些属于妇女部的公益资产就永远存在。 　　惠民署有资金运转，也不会半途而废。 　　去年冬与今年春，惠民署接受的女童数目比之前几年有所下降。 　　虽然下降的不多，但是，说明百姓的生活，或者思想有所改变，遗弃女童的人少了。 　　当然，也应该是各地惠民署吸纳女童免费读书的举措，让女童的地位有所提高。 　　民间所为的赔钱货，如今不赔钱了，还能赚钱了，自然嫌弃的就少了。 　　然而，买卖妇女，拐卖妇女的情况却没有得到遏制。 　　光是今年正月一来，各地惠民署就接到上百起求助案例。 　　这还是娘家人得力者，本人性格坚毅，还有许多女子娘家不得力，本人懦弱，只有认命被卖。 　　一百三十二起妇女求助案件，除了五十起父母卖女娶媳之外，其余竟然多是懒汉卖妻，再有想薛宝琴一样的遭遇，将家里寡居的媳妇卖给闲汉，换取银钱。 　　因为有紫云卫的与衙门的支持，告官的全部得到解救，但是，解救的过程却十分让人痛心。 　　卖家理直气壮，卖家更是哭天嚎地，甚至有人纠结同村同族跟官府紫云卫斗殴。 　　对于这些人，元春好不容情，不仅对闹事者拘捕，还会责令当地衙门对不作为的乡老里正族长给予处罚。 　　对于元春派遣紫云卫千里奔袭救助的行为，给予嘲笑的宗亲，之后一件事，给这些宗室清贵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日四月十五，迎春婆媳气愤愤进宫来了。 　　却是她婆媳去观音寺添香还愿，当初生子，她们婆媳许过愿，之后每月十五都会去庙里还愿添香油，吃斋饭。 　　这日，忽然一个十几岁的小乞丐冲出来向她们求救，并且从怀里抬出来一块玉佩。 　　这是一块和田玉的凤佩，价值连城，却出现在一个乞丐手里。 　　迎春只是惊讶，北静王太妃当时就变了脸色，这东西只有帝王血脉才会有，这个小姑娘肯定出身皇家。 　　两人把小姑娘带回家洗洗干净，竟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然后，这小姑娘说出来一番话，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这个小姑娘的母亲，竟然是当初哪位疑似太子郡主，叫秦可卿的姑娘。 　　元春不认得秦可卿，拿了果子给小姑娘吃，哄得她放下戒心，这才询问：“你怎么证明这块玉佩是你所有？” 　　小姑娘说道：“母亲说，只要面见太皇太后，就能证明我的身份。” 　　元春听见这话，想着肯定这小姑娘身上有什么特征太皇太后熟悉，忙着亲自去了慈宁宫请安。 　　太皇太后闻言十分惊讶，当初却是有传言，但是，因为秦可卿失踪，谣言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十几年之后，再次出现线索。 　　太后娘娘掐指算到：“真若是太子血脉，距今三十五年了，那孩子多大？” 　　元春看了那丫头的骨龄应是十五岁，但是，她个子却十分矮小，应该是生活不易之故。隧道：“十一二岁的模样。” 　　太皇太后起身：“无论真假，哀家见一见吧，权当是还姐姐当年的情分。” 　　姐妹幼年的情分是真好，只是都被后来的算计抹平了。 　　太皇太后一身凤袍，因为寡居，凤袍是黑地金丝凤袍。 　　小姑娘看着威严的太皇太后，有些退缩，朝着北静王太妃身边躲了躲。 　　她进京之后，北静王太妃对她太低最和蔼。 　　元春招手：“过来，这位就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觉得自己很慈祥了，没想到小姑娘会怕，去忘记了她这样子对于宫廷人员觉得和蔼，对于一个山野姑娘那是威严赫赫。 　　元春看了迎春一样，迎春亲自牵着小姑娘到了太皇太后跟前，教导她行礼问安：“方才见太后娘娘一样行礼，别怕，太皇太后最是慈祥了。” 　　小姑娘行礼之后，太皇太后伸手，小姑娘却把自己的右手手心向上放在太皇太后手里。 　　太皇太后眼神大震，招手让人递上水晶眼镜，抬着小姑娘的下巴上看下看，随即，太皇太后的眼睛里起了雾水，拉着小姑娘的手只是摩挲，嘴唇只是哆嗦：“你母亲呢，她怎么跟你说呢？” 　　小姑娘道：“母亲死了，我逃出来的时候才八岁，从江南混到京都用了整整七年。” 　　迎春闻言后头一阵发哽，小姑娘进府的时候，头发板结，虱子成堆，虮子成索。 　　问她却说是不肮脏一些就会被人抓走卖掉，她差点被主母卖掉，她母亲临死前把财产交给奶娘，贿赂了守护后门的大娘，装扮成丫头混出府。 　　奶娘把她装扮成乞丐，搜走了她身上的所有钱财，说是这样才能逃脱府里的追踪，让她把自己变成真正的乞丐，不要着急，慢慢的跟着乞丐往京都逃命。 　　至于如何求救，她母亲给她仔细描画了皇室女眷的车架，并指定她去观音庙等待，她母亲说，去观音庙施粥的女眷，心肠必定慈软，毕竟能够救她一命。 　　元春叹口气，七年前，惠民署的信誉还没有今日的盛况，大多数人只怕是不信任。 　　这孩子若是投奔本地惠民署，肯定要被主家抓住。 　　太皇太后抱着孩子潸然泪下。 　　孩子这才畅所欲言。 　　她母亲本是甄家少奶奶，甄家查抄前，把她母亲送给了杭州将军做妾，交换条件是将军允许甄家偷运一部分钱财出府打点。 　　她母亲几次求死不成，后来，莫名其妙被捆绑送去了乡下小镇，成了老太爷的洗脚丫头。 　　后来她就出世了。 　　她八岁时，老太爷忽然死了，她母亲夜里也死了。 　　将军夫人骂她孽种，捆了她找了牙子要买她，奶娘帮忙她逃出了府。 　　孩子边说边哭，大人们听得眼窝发酸。 　　洗脚婢、孽种…… 　　太皇太后看着元春：“甄家顾家，欺人太甚。” 　　这是皇家的丑闻。 　　元春颔首：“去请十三爷！” 第311章 　　紫苏这里领了懿旨宣召十三爷。 　　太皇太后手握那块凤佩, 怒气不息，传令宣召甄太妃前来回话。 　　乘着这个空档，元春仔细的观察这个叫做水清莲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的肢体与面容, 都表现的很拘谨很害怕，但是，元春的神识十分犀利，任何人的情愫波动都瞒不过她。 　　她看得清楚, 这个小姑娘流泪的时候，眼中却露出谋算。 　　当然，她一个八岁的孩子从江南流落到京都，没有被拐子拐了去，没有算计不成。但是，这个孩子在哭泣的时候，灵魂的波动不大，此刻，她的情愫却十分活跃，眼中的精光闪闪烁烁。 　　这说明, 她哭泣时不是那么伤心, 此刻，却满是算计。 　　这孩子看似懵懂, 却在不动声色之间，搬倒了甄太妃与顾次辅。 　　她刚刚暗示大家一个难堪的信息：当朝的龙凤娇被当成瘦马玩弄。 　　而且，他的父亲弟弟有聚麀之诮。 　　一个八岁脱离了家族庇护，没有人管教，无人帮助, 一个人上京寻亲, 而且还成功搬倒了太妃与次辅, 再以为她懵懂无知，那是笑话。 　　元春可是看见了，这丫头在迎春叫自己姐姐的时候，眼中既有惊诧又有惊喜。 　　这种反应让她想起了许绩初次觐见的反应。 　　只是许绩身上有时光回溯的痕迹，这个水清莲身上并没有时间回溯的痕迹，她魂魄稳固，十分契合身体。 　　元春猜测，她应当属于宿慧。 　　所谓宿慧，如同元春自己，魂魄投胎了，却带着前世的记忆。 　　人称此宿慧。 　　元春觉得很有意思了。 　　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多宿慧人氏。 　　从前是她与林妹妹，她们身上也没有时间的痕迹。 　　如今又来了许绩与水清莲。 　　这丫头身上气味倒是不令人厌恶，只看今后的表现了。 　　一时甄太妃前来。 　　元春以为她会一推了之，结果她却一口认了：“原本准备把她托付给贾府，却没有合适的人选，甄家才不得不庇护，后来遭遇大难，她的容色，无论是返乡发配，甄家都护不住，不得已才托付给顾家。 　　顾家说好了让她做丫头，等甄家缓过气来再去迎回。 　　后来甄家男丁发配九死一生，女子返乡自挣自吃，自顾不暇。这件事甄家受命于废太子，该打该罚，甄家都认了。” 　　言罢又看水清莲：“甄家无能，让郡主受了委屈，都是臣子的罪过，郡主要打要罚，臣妾领受。” 　　太皇太后怒道：“哼，巧言令色。皇家何曾杀过亲骨肉？ 　　废太子一再祸乱朝纲，他的后人依然过着富贵的日子，先帝也好，上皇今上都是善待有加。甄家包藏祸心，让当朝郡主颠沛流离一生，你以为砌词狡辩就能湮灭你们甄家的罪过？ 　　甄家还想东山再起，做得春秋大梦，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宗令传召吧。” 　　又命人道：“好生看着，别叫她死了。” 　　甄太妃这才着急了：“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容禀，当初废太子下了手谕，甄家是臣子，君命难违啊。” 　　太皇太后已经不想听了：“拖下去。” 　　水家的子嗣与她无关，然，徐家的外孙女，竟堕落到瘦马的境地，她无法忍受也难以接受。 　　十三领命而出，召集宗室一班坐吃等死的宗亲商议。 　　这些人的嘴巴都塞了茄子了。 　　堂堂龙子龙孙，沦落至此，这话传出去，皇室宗亲的颜面何存？ 　　不如当初死了，落得个干净。 　　然后，诸位王爷咬牙切齿，一致要求：“甄应嘉该死，顾府该死。” 　　顾次辅捧着卷宗，看着十三冰凉的眼神，直接瘫在地上：囚禁凤子龙孙，侮辱之后再行谋杀，形同谋逆，株连九族也够了。 　　他不敢求情，也比甄太妃识时务，磕头认罪：“微臣治家不严，侮辱金枝玉叶，罪该万死，只求王爷看在老臣勤勉，网开一面，莫让我顾家断了根苗，如此，老臣九泉之下也会日日祈祷，祝愿大月朝千秋万代，祝愿十三爷青史留名。” 　　十三这才拿出圣旨，自己看吧。 　　顾次辅看着圣旨内容，却是上皇赐他死后的哀荣。 　　乾元帝赏赐他独子轻车都尉的爵位。但是有条件，顾家嫡枝从此后千里良田就剩下这一根苗。 　　而且，秦可卿仙逝的真相一日流传于世，就是顾家嫡枝血脉断绝之日。 　　乾元帝不让儿子水泽脏手，让顾次辅自己带着亲娘老子，弟弟全家一起去死。 　　翌日，顾次辅告假返乡，他娘八十寿诞，返乡祝寿去了。 　　十日后，顾次辅上奏朝廷，其母仙逝，请求丁忧。 　　朝廷准许丁忧，这就是给予他安葬母亲，修建陵墓的时间。 　　再过半月，朝廷接到顾次辅儿子的奏折，顾家庄忽然间爆发天花，顾家上下全部染病暴毙，只剩下顾家独子夫妻带着嫡子在家庙守灵，幸免于难。 　　之后，钨纲传回来情报：顾次辅回家之后，其母得知次子夫妻闯下大祸，吐血而亡。 　　却是顾家的老爷子出身县尉，平生好色，但是，顾家老两口子并不知道秦可卿的出身这般尊贵。 　　不然，打死也不敢这般干。 　　何况是父子聚麀？ 　　再有，水清莲的身份也是两不分明，十三的意思是如法炮制，灭掉甄应嘉这一支，让水清莲成为甄家那一颗独苗。 　　甄太妃甚至异想天开，说让水清莲嫁入甄家，被太皇太后淬了一脸。 　　太皇太后不愿意自己的血脉至亲给仇人添香火，让十三操作，把水清莲归入许家，成为许安的妹妹，对外只说太皇太后思念血脉，从云南迎回流落周家的侄孙女。 　　水清莲改名换姓，成了承恩侯许安的嫡亲妹妹周清莲。 　　周清莲真是喜出望外，特别是当她知道，她名誉上的兄长竟是当朝小皇帝的亲密伴读，兼御前侍卫、羽林军副统领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哈哈，我周清莲竟然成了侯门千金了，不过曹大大，你姐姐明明活起在，小皇帝是贾府外孙，这是多么威严赫赫啊，你瞎瘠薄写的什么玩意儿？” 　　元春神识覆盖了慈宁宫，听到这话不由暗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果然是宿慧人氏。 　　然后，元春发现，周清莲有事无事就追着水泽跑，满口皇帝哥哥。 　　胆子不小，性格也直爽，做个女官蛮合适，然而，做媳妇，元春不乐意。 　　这血脉太近了，不利于子嗣的健康传承。 　　元春很直接的对太皇太后说了自己的意见：“清莲跟泽儿不合适，不关乎出身人品，泽儿已经是宗师的修为，不出意外，寿岁三百年。而且，他因为修炼，容貌会保持在盛年。再者，她是太子外孙，与泽儿差了一倍。” 　　这是□□。 　　太皇太后心里顿时犯了恶心，摆手道：“本宫没有那个意思，不过觉得她还小，又受了苦，不忍心拘束她。” 　　元春道：“这丫头有十五了，她只是生的秀气小巧。” 　　太皇太后颔首：“这事瑗儿甭管了，我跟她谈。” 　　马尚香道：“这般一看，嫁入皇家的确不合适，我娘家倒是有个侄子，年龄合适。” 　　元春道：“贾府没有合适的人选，几个小子大的才十三。” 　　这世界有女大一不是妻，女大二不是伴的俗语。 　　关键是贾葳贾蕤都有灵根，虽只是五灵根，但是，因为灵气充足，这几个孩子都是练气又炼体，且都练气入体了。 　　贾蕤十二，附和女大三抱金砖。 　　他将来要继承荣府的爵位，贾代善因为军功，赏赐了世袭罔替。 　　这个事元春却不能做主。 　　而且，贾蕤的姐姐贾蕙许给了许安，清莲嫁给贾蕤也不合适，有换亲之嫌。 　　清莲的这个婚事，里子面子诸多顾忌。 　　她是废太子血脉，不能嫁给现任皇子。 　　几家王府的孙子倒是辈分合适，承恩侯家的千金，肯定有人愿意结亲。 　　但是，所有的皇室王爷都知道清莲父不明，谁也不愿意要这样的糟心媳妇。 　　按照元春说，清莲榜下捉婿，嫁给进士老爷最好了，在皇家与许家的庇护下，可以一世无忧。 　　周清莲的反应让元春又惊诧一把，她得知不能嫁给水泽，马上眼睛一亮：“那林妹妹家呢？” 　　太皇太后一阵嗔怪。 　　元春心头讶异：莫非前世跟黛玉相熟，不然怎称呼林妹妹？ 　　太皇太后却是认真思索一阵：“不成，太后是你四祖母，林青玉是太后的表弟，你既然认了皇家这门亲，辈分不能乱，你能选择是香贵妃娘家马侯府，再有清贵人家张家杜家，这些人跟姑祖母有交情，且是书香人家。” 　　周清莲果断摆手：“姑祖母，还是不要定亲了，我刚找到姑祖母，不想这么快就到陌生人家里去，不如您让我去妇女联合部帮忙吧，我认得字，我可以帮着林妹……林部长做秘书……” 　　周清莲对于当朝的官职不是那么熟悉，尤其女官是新生事物，目前的官位名称，太皇太后也十分生疏。 　　她看着元春：“秘书是个什么职位？” 　　元春却听懂了：“这个秘书大约是母后您跟前的青桔，在六部应该是书办，也称刀笔吏，也有师爷的意思，就是辅助主官文字工作吧。” 　　周清莲拍手：“太后娘娘圣明，正是这个意思。” 　　太皇太后看着元春，觉得这个事情可以。 　　元春道：“那就先跟范宫正学习一段时间，女官也有女官的章程，不是科举出身，就是六局出身，无论哪个出身，都要在宫正司学习至少一个月时间，才能考核上岗。其实，清莲你可以现在慈宁宫做个御前司言，帮着御前女官做一些文字工作，练练笔，顺便把大月朝律令背诵一下。” 　　周清莲瞠目：“女子也能科举？本朝的规矩，还是前朝的规矩？” 　　太皇太后教导周清莲：“说话之前要说，太后娘娘容禀，臣女有事请教，不知可否，太后允准，你才能说话。” 　　元春摆手：“这个不急，等她跟了青桔办差，见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又看周清莲：“女子科举自本朝开始，这件事情大月律法上面有记载，你去了宫正司学习，就能看见这部书，此乃新晋宫女女官的必学书籍。” 　　周清莲跃跃欲试，看着太皇太后道：“既然朝廷有女科，孙女还是去宫正司学习半年，等待明年科举之后再说吧。就是不知道女子科举考些什么，如何报名，有没有什么限制呢？” 　　太皇太后摇头，兴趣缺缺。 　　元春搀扶太皇太后：“而今荷花正好，太液池水也不凉，咱们娘儿们赏荷去？” 　　而今正是六月间，太皇太后耄耋之年，身体机能逐渐衰退，岛上避暑湿气太大受不住，屋里放冰也觉得不舒服，只能偶尔坐船游湖散散心，吹吹湖面上不热不寒的晚来风。 　　元春以为就此打发了周清莲，谁知道她翌日又改了主意，要求参加紫云卫。 　　她改变志向的理由也让人啼笑皆非：“孙女不喜欢梅兰竹菊的朝服，孙女喜欢飞鱼服，绣春刀，再戴上垂着红色丝绦的乌纱帽，骑上高头大马，多神气、多威风啊。” 　　元春说道：“紫云卫入门难，出门也难，入门要考核武功，退役条件是替朝廷服役十年，十年后你就二十五了。所以，紫云卫的人数一直没有超过一千人，多数是小选的宫女充任。紫云卫的四大统领，都是立志不嫁的女子。” 　　周清莲闻言道：“二十五我可以，若是能做到紫云卫大统领，终身不嫁也可以呀。” 　　太皇太后满脸黑风：“这不成，如此我怎么去见你嫡亲祖母？不许胡闹。” 　　周清莲马上挨着太皇太后撒娇：“孙女实在不想早嫁人，我想学习一点功夫，将来不被人欺负，您就答应吧。 　　我保证，二十五之后必定嫁人生子，不然天打雷劈……” 　　太皇太后被她撒娇搓揉，不忍苛责，笑看元春：“我是管不住这丫头了。” 　　元春指指紫苏：“紫云卫大统领。” 第312章 　　三年时间, 转眼而过。 　　周清莲十八。 　　十七岁的李秀娥接任黛玉成为妇女联合部部长。 　　周清莲三年时间混成紫云卫副统领。 　　这丫头三年时间增收三百名女卫，自领一个卫队。 　　她如今弓马骑射娴熟，还纠缠准嫂嫂贾蕙，学了荣府的绝学登云梯。 　　如今打马球打得飞起。 　　三年后又三月。 　　三年一届选秀正式开始。 　　太学招生, 女官选拔, 则在选秀之后的四月中旬举办。 　　太皇太后十分高兴。头一件事情, 许家请了十三爷与张首辅为媒, 正月十六小定，贾蕙与许安择定了八月初八大婚。 　　而今则是天天的召见几家有意向的清贵功勋人家，顺着选秀的东风，给周清莲划拉一个好女婿。 　　周清莲之前答应好了十八岁定亲, 二十岁成婚。 　　三年的官儿做下来，周清莲反悔了。 　　这丫头贼精，她也不反对相看, 而是相看的时候把人吓退。 　　她有三条相看原则：第一，成婚后, 婆家必须支持她继续担任女官。 　　第二, 男方必须科举出身，二世祖不要。 　　第三, 夫君不准纳妾, 三十岁无子，她自请下堂。 　　这三条一出, 乌鸦鸦的求婚人集体退散。 　　李秀娥接任了黛玉，学了周清莲这个调子。 　　她比周清莲运气好，荣亲王妃与水潡都乐意。 　　水潡当着自己的祖母敏太妃与岳母大人, 哼哧哼哧的跟媳妇儿保证：“我绝不会弄一屋子莺莺燕燕, 我要护卫陛下, 训练军队，忙得很。家里女人多太麻烦，吵得脑壳疼，我不喜欢。” 　　他岳丈听了这话，喝了一坛子女儿红。 　　十三闻听恨不得把儿子嘴巴缝上。 　　太皇太后心里感叹：我家清莲命好苦，这样的好潡儿，成了别人的女婿。 　　荣新王府的婚事也定下了，下半年十月初十成婚。 　　太皇太后越发着急，再划拉人选却没人愿意接招，找到元春吐苦水。 　　闻音知雅意。 　　元春再想不到，这周清莲进了紫云卫，便一骑绝尘，再也回不到家庭主妇的位置。 　　周清莲以太皇太后的侄孙女的身份，成为紫云卫的副统领，与荣亲王妃联手，接替了黛玉成为妇女部联合部的正副部长，背靠着两位国母与陛下，三年的时间，将女子读书，女子科举，普及到大月朝的山山水水。 　　虽还有许多朱子的信徒，不遗余力的抹黑太后为首的女官。 　　但是，整个大大月朝的百姓，对女子读书十分认同。 　　街面上有女子着儒袍，骑马奔驰，人们也见惯不怪。 　　大月朝多数人择媳的标准也变了。 　　媳妇认字与否，能不能挣钱养家，成为挑媳妇的重要条件。 　　当然，说媳妇首先人品好，而是否识字有能力赚钱，已经排在相貌的前面，特别是寻常百姓家，普遍有了这样的认知：有文化的女子就漂亮。 　　人们逐渐认识到，一个母亲知书达理，识文断字，对于后代哺育及家族传承的重要性。 　　周清莲被太皇太后逼婚，着急了口不择言：“大月朝欣欣向荣，也不指望我发展人口，姑祖母干嘛那么着急嘛。” 　　这话怼得太皇太后气急交加：“大月朝的人口是大发展了，许家人口呢？” 　　又跟元春抱怨：“女孩子书读多了，懂得多了，好且好，麻烦也多啊！” 　　元春只好安慰太皇太后：“您别着急，咱们家清莲能干漂亮，可是不愁嫁，儿媳替您看着，定给您寻摸个好女婿。” 　　周清莲那人口说事，却是跟大月朝的律令有关。 　　大月律令，战争时期女子十五不成婚，清平时期女子十八不成婚，父母要受责罚。 　　如今清平盛世，十八岁不出嫁确实不犯王法。 　　大月朝重视农桑，提倡工商，又有高产作物，百姓大受其益，丰衣足食。 　　男丁也没有商户不能科举的限制，整个社会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连带效果就是一波人口大发展。 　　前朝遗留下来的洗儿陋习，也得到遏制。 　　如今惠民署收养的弃儿，大多是身体有残疾的女童。 　　最近三年，户部统计，每年净增人口二十五万左右。 　　别以为这个数字很小，二十五万就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大月朝初立之时，人口只有六千万，立国二百年期间，人口不到八千万。 　　这个人口增加速度可谓龟速，一年不足十万。 　　这也是因为立国之后三十年，年年征战之故。 　　若是按照最近三年的增加速度，朝廷不打仗，不大量减员，再过百年，大月朝的人口要突破亿，甚至更多。 　　三月选秀，满朝文武再次活跃起来，请求封后的折子雪花一样飞到龙案之上。 　　十三辅政也不欺压小皇帝，老皇帝看着呢。 　　太后除了执意兴办女学，也不专权跋扈，但是，搁不住有些人想当国丈。 　　这些人太平日子过得久了，竟胡咧咧太子膝下空虚，早点封后生太子。 　　水泽大怒：“父皇壮年，朕尚未行冠礼，居心叵测。” 　　元春到不反对给水泽大婚，只是人选有点难。 　　水泽的皇后至少要有练武根骨，武修宗师，也是一百二十年的寿诞。 　　且习武能延长女子的青春。 　　风华正茂的皇帝陪伴白发苍苍的皇后，这婚姻如何和谐。 　　从水泽十岁的时候，元春就开始相看京都贵女，只可惜，没有合适人选。倒是有几个姑娘有练武的根骨，然而，人家是豪门贵女，不愿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荣府的小姑娘倒是得天独厚，贾蕙贾萱有五灵根，水氏也有联姻之意。 　　但是，这血缘太近了。 　　贾代善不想让贾府跟皇家捆绑太过，头一个就不答应。 　　今年选秀，打破了京都三百里的范围。 　　太后明发懿旨，通令十三行省：无论官绅农商，凡是十三岁以上的女子，都可以报名参加朝廷的选秀，太学的考试。 　　十岁之下的蒙童，生活难以自理，太学今年停招。 　　并且，今年女官的选拔比之去年增加一倍，从去年的三十人增加到今年的六十人。 　　三年过去，女子太学经过三年的培育，女官的招考可以直接从女子太学选拔。 　　她们这一批，可是元春与黛玉拿着女官的尺子比着培养出来。 　　当然，也不阻断民间女子的女官之路。 　　选秀与太学考试之后，朝廷会再次发出征召令，征召民间的杏林高手，补充女子太医院女医的不足。 　　医学工商四门，学，主要是指培养女先生，女教习。 　　这个完成的很好，十三岁的孩子入学三年，完全可以胜任。 　　工也不错，印染刻板，雕刻玉石，制作首饰，造办处有现成的作坊与师傅，三年学下来，基本能够上手干活了。 　　农田的耕作，园林的栽培扦插，草药的种植与炮制，都获得成功，唯有医学部的学生，成为女医，十考九输。 　　这却是元春与黛玉太聪明了，用自己衡量失误了。 　　这些来自山野的农家女，不过简单认得字，见识不足，信心也不足，难免缩手缩脚。 　　刻苦的学生，汤头歌脉息背的滚瓜烂熟，但是，遇见病人不敢上手。 　　除了两位家学渊源的金胜男，岳青青尚可坐堂开方，其余李翠芝能够简单治疗伤风咳嗽，头疼脑热，其余只会照方抓药，让她切脉就手指颤栗，言语吱唔，模棱两可。 　　这也难怪，中医博大精深，三年时间从头学习，不够学生背诵汤头歌。 　　惜春的公爹给出了正确的时间，学医不说寒窗十年吗，至少需要六年：学习药理辩药三年，跟着师傅见习辩症三年，才能勉强行医。 　　十三岁的孩子，六年之后十九岁了，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虽然她们嫁人也能在民间行医，但是，女子太医院眼下缺人手，根本撑不起。 　　今年，元春改了章程，除了对民间再次发出征召，希望能够再次得到金婆婆与岳青青这样的女医来投，不然，李翠芝这样的也算是有基础。 　　对蒙学给予学科调整，增加一门医学课。 　　十岁左右的孩子学会了识字，正好背诵汤头歌。 　　元春预备这一批次若是培养成功，今后招收医学部的学生，就要压低岁数。 　　惜春是主管医学部的女官，着急的嘴巴起泡。 　　她自己觉得没做出成绩，她婆婆也要求她回家备育。 　　迎春怀了二胎，探春去年也生下个胖小子。 　　贾府三春先后出嫁，只有惜春没动静，却是她夫君疼惜她，给她悄悄避孕了。 　　惜春不高兴也要回去养身子，她那一摊子的事情交给尚食局的钱司药。 　　虽说是医学部在中医的教学上失败了，但是，十五名学习西医的学生却速成了。 　　十五名学子去军中实习，对于军中受伤人员处理十分纯熟，女子心灵手巧又细心，对伤口的消毒、包扎、缝合，大大的加速了伤口的痊愈时间。 　　这些学生去了军中效力，军医十分乐意接纳她们。 　　军中操练难免受伤，随军的太医建议，太学可以扩大西医招生。 　　十五名学西医的女子全部被西山奉圣军接纳，然而，很快就出现了麻烦，谣言满天飞，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把这批女医称作营妓，胡说什么她们不仅要替将官治病还要娱乐□□。 　　元春这边主持选秀招生，挪不出手，命令十九爷水楹带领锦衣卫，配合紫云卫两面夹击，谣言总有个源头。 　　水楹直接去了通政司摸底，然后，一捉一个准。 　　这一次让人大跌眼镜，这谣言竟然是从东街户部巷的翰林学士家传出来。 　　却是几位没跟元春接触过的六品翰林夫人，对于太后这般折腾不满意，又因为李秀娥的父亲从六品连升两级成了正五品的大学士，心怀不满，觉得他这个大学士，靠着女儿的裙带关系得来。 　　三位翰林学士夫人，本该是清贵雅致之人，竟然合同家里的陪房奶妈传出这样的丑闻。 　　元春顿时大怒。 　　命紫云卫抓捕这三人进宫，审讯核查无误，签字画押之后，宫正司对她们掌嘴二十。 　　这个掌嘴可不是用手掌，竹板掌嘴二十。 　　而今的尚食局尚书胡娟的祖母，曾经受过这种处罚，被太皇太后掌嘴打掉了大牙。 　　这几人传谣言诬陷女官，等同于攻击太后新政，掌嘴的处罚十分轻放轻纵了。 　　元春到底心软，看在她们有儿有女，并未收回她们的诰命。 　　之后，御史台御史参奏这三位大学士治家不严。 　　水泽将他们连贬三级，从正六品学士，贬谪为从七品编修。 第313章 　　三月选秀, 水楹又把马尚香定的媳妇给怼跑了。 　　再没想到，五月太后诞辰，水楹终于划拉一个小媳妇。 　　姑娘叫乌兰, 十五岁, 是锦衣卫统领钨纲家的小女儿。 　　这丫头求了免选, 不参加选秀。 　　她喜欢男扮女装, 跟着她爹晃悠, 钨纲当成眼珠子一样，跟水楹也认得。 　　水楹被他母亲逼着相亲, 威胁说若是再不定亲, 就给他屋里再放连个通房丫头。 　　水楹小时候，马尚香生怕有人勾引水楹, 不准水楹跟女孩子接触, 等到水楹二十岁了还不着急娶媳妇, 马尚香又着急了。 　　瞧着水楹天天跟着一般小子混，勾肩搭背，又怕这小子改了性情。 　　京都纨绔结契兄弟不是新鲜事, 忙叨叨塞个宫女教导水楹人事，想着让她开荤之后想媳妇。 　　结果, 水楹夜半三更直接把人丢出来了, 差点没把人家宫女冻死。 　　然后，水楹羞羞答答给元春交底了, 不是不想娶媳妇，只是见到的女子没有一个长得顺眼。 　　什么样的女子才顺眼？ 　　大师姐林黛玉那种。 　　元春就做难了，林妹妹可是天下仅有一个。 　　元春就跟马尚香商量, 找一些转折亲的世家女进宫解闷, 让水楹接触接触。 　　钨纲家的小闺女并非是马尚香相看的对象, 却是她陪伴母亲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然后碰见水楹相看后拒婚，把人家姑娘说的一塌糊涂。人家容长脸，他说像个驴脸，人家瓜子脸，他说像个锥子没福气。 　　人家鹅蛋脸，他硬说像个大柿饼。 　　水楹以为乌兰是乌楠，把人当成小子，肆无忌惮诋毁人家小姑娘。 　　乌楠气不愤，怼他：这个不好看，那个不好看，就你长得好…… 　　水楹被怼的糊里糊涂，他经常跟林青玉许安一起诋毁攀附的姑娘们，大家都是一个模子。 　　然后才知道，乌兰是个丫头，是钨纲的手心里的宝贝。 　　他不好意思，躲着乌兰。 　　乌兰偏生没回遇见就内涵他：今天又遇见茄子脸还是冬瓜脸。 　　怼来怼去，两人混熟了。 　　水楹被逼婚，胡乱把手一指：“我看上她了，她答应嫁，儿子就迎娶。” 　　水楹是吱唔之词，以为乌兰那个疯丫头肯定不答应。 　　再没想到，乌兰一口答应了：“你总算承认了吧，我就说你肯定暗恋我。” 　　马尚香喜出望外。 　　姑娘十五岁有些小，耽搁孙子出世，不过，只要水楹肯定亲，马尚香也不嫌弃，有了媳妇，孙子还远吗。 　　最难得人家姑娘乐意。 　　钨纲虽然心疼女儿，但是，水楹这个王爷可是抢手货，位高爵显还受宠，前程似锦的金龟婿。 　　太皇太后的寿诞，直接向钨纲两口子提亲，择定了八月小定，明年三月成婚。 　　整个婚事在满堂诰命的见证下达成，水楹整个目瞪口呆。 　　太皇太后元春马尚香三人乐呵的不行，总算把这个老大难的婚事解决了。 　　元春尤其高兴，不来这么一下，她到哪里去给水楹划拉第二个林妹妹去。 　　水楹这般有了媳妇，把特特回京给太皇太后祝寿的贾敏羡慕的不行。 　　林姑父原本要几年年底才会回京，却是黛玉有了喜讯，恰逢太皇太后诞辰，贾敏就回京了。 　　她心里压着两宗事儿，一件是黛玉做了女官，三年没怀孕，如今终于好了。 　　第二件就是青玉的婚事。 　　这事儿贾敏托付给了黛玉，但是，元春几年来都没寻摸一个媳妇，黛玉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摸。 　　这日宴会结束，马尚香乐颠颠合着钨纲夫妻商议订婚事宜，贾敏黛玉母女则来了坤宁宫。 　　贾敏也是跟元春诉苦：“青玉翻年十九了……” 　　元春不知道怎么劝，林家有爵位，林青玉的媳妇是宗妇，这些都不说，只要媳妇娶进门，贾敏可以自己教导。 　　林青玉娶媳妇的难处跟水泽一样，林青玉有灵根，而且灵根还是水木灵根，修炼起来虽不及元春黛玉，却也进步很快，如今比水泽的修为还高，已经练气圆满了。 　　因为元春与黛玉都没有筑基的功法，她们两个是花仙子，不需要功法，自己就有神通。 　　林青玉已经有了筑基的功力，却没有筑基。 　　这个世界没有筑基功法。 　　长春观都被黛玉元春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功法。 　　这事儿要等黛玉出海，看看能不能寻到功法。 　　所以，这两人的媳妇最好有灵根，或者有修炼根骨，这两宗达不到，必须是两情相悦，这般夫君才能容忍妻子老迈不嫌弃。 　　贾敏愁的不行：“瑗儿啊，你是太后，这事儿姑妈要考你了。” 　　元春道：“不瞒姑姑，今年的太学里面有四五个练武的苗子，读书十分用功，只是这几个丫头都不想练武，一门心思想要学本事，将来回乡做个女官。他们觉得没有根据，也不奢望在京做官，只想回乡就近担任惠民署的女医。而且，为了能够获得聘任，她们是中意西医兼备，西医能够快速上岗，中医需要沉淀。而且，这几个资质好的丫头，都来自比较偏远的四川与楚地。” 　　贾敏大喜：“没关系啊，只要姑娘本身条件好就成，我们家也不靠媳妇的嫁妆吃饭，再者说，高祖爷当初可是提倡联姻民间啊。” 　　元春道：“您被高兴的太早，他们来自乡村小户，很本分胆子也小，只想学了本事回归故乡，这中间还需要做许多的工作。我已经安排清莲丫头，让她们把这几个划拉进入紫云卫。清莲丫头说已经有了五分胜算，她已经把其中三人的家人划拉进京了，在京都安家落户了。还有一个问题，这三人只是中人之姿，容貌远不及青玉表弟。” 　　林青玉可是文武双全，还能修仙。 　　贾敏叹息道：“大月朝练武才是常态，若是林家还有儿子传宗接代，我也不逼青玉了。” 　　元春颔首：“是啊，泽儿也是一样呢，儿子多了麻烦，儿子少了也麻烦。” 　　水泽可是短期内没准备生子，他如今行动坐卧都带着水泊，即便军中视察，也是兄弟同辇。 　　水泊不知道兄长的谋算，对于军事国事说得头头是道。 　　而且，今年水泽还预备带着水泊去巡边，因为北方的鞑靼与土著越来越闹腾了。 　　这三年，贾瑚与这两部数次小范围决战，有输有赢，贾瑚斩杀了三名鞑靼统领，但是，鞑靼移动性太强，无法歼灭。 　　和谈也不顺利，土著还好，已经接受了封赐，接受了驻军，但是鞑靼野心难驯，提出了苛刻的投诚条件，要求大月朝家公主联姻。 　　而且，公主府还不能设在京都，必须公主出降漠北。他们还接受大月朝在边界给公主封地。 　　最好将就是把辽东赐给出降的公主。 　　这完全就是挑衅。 　　高祖爷一般都是用战争解决争端。 　　打得城服了再结盟，联姻也是部落送贵族女子进宫为妃。 　　公主成婚从来就是坐堂招赘驸马。 　　嘉和帝后宫的十几位高丽妃嫔，就是这般来的。 　　鞑靼部落摆出这幅姿态，说穿了就是想捞好处，这显然就是胡缠蛮搅，大月朝眼下没有适婚的公主。 　　适龄郡主倒是有，元春却不愿意用女人交换和平。 　　这个态势很有打仗的可能。 　　水泽决定携带水泊出巡西北，震慑敌寇。 　　元春很怀疑，水泽想要深入敌后，施行斩首活动。 　　贾瑚一直在做这件事，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鞑靼人死了头领，不出一月就能选出新的头领。 　　因为鞑靼人出生就在马上，人人彪悍，全民皆兵，不像中原人，战争爆发才进行军事训练。 　　元春其实不想打仗，但是，给钱给粮食，开马市，都不驯化，也只能武力征服了。 　　这也是元春想着四十三年的寿诞问题，她走了，真正的元春肯定帮不上水泽与水泊。 　　她必须在更替之前，将辽东的隐患摁下去，只少要给予水泊，或者是水泽之子的成长机会。 　　贾敏心里着急，想看看几个人选，元春便借口巡查太学，带着贾敏去了太学。 　　三个姑娘都是一样的式样，十三岁的孩子身材还没张开，生长的村野，身材敦实，还没蜕掉婴儿肥。 　　肌肤不是那么白，但是，脸蛋红扑扑的透着健康。 　　而今乡野也不缺吃穿，只不过，村野的孩子从小下地，手脚不及官家千金细嫩白皙。 　　贾敏有些失望，只怕青玉不乐意。 　　元春道：“只要她们愿意参加训练，我保证，三年后她们必定脱胎换骨。” 　　这些个丫头原本的肌肤还不错，只是营养跟不上，三年后，营养加训练，还有元春的仙家手法调理，毕竟能够再拔高一大截儿。 　　女子只要练武，身材臃肿的事情迎刃而解。 　　黛玉的眼睛一睃，也道：“这几个的坯子都不错，好生调理，十八岁必定大变样。” 　　贾敏颔首：“就不要学什么军体拳武当拳了，就练习养生功与登云梯就足够了。” 　　这是怕丫头们修炼武当拳，身子太粗壮，青玉看不上。 第314章 　　水清莲采取的政策是潜移默化。 　　首先是亲自去太学担任骑射教习, 然后，在自由活动的时候，给学生们表演轻功登云梯。 　　小女孩不想练武, 但是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仙女梦。 　　不仅如此, 水清莲还借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要求自己的哥哥许安与林青玉支持太后领导的教育事业, 去太学表演马球赛。 　　林青玉、许安、水楹、水潡、加上乔装改扮的水泽, 组成一个羽林卫方阵, 跟锦衣卫马球队的俊俏儿郎对抗，那场面简直就是仙人打架。 　　一般京都闺秀兴奋得满脸通红, 尖叫不止。 　　水清莲在边上引诱：“想不想学会了跟锦衣卫队，羽林卫对抗啊？” 　　一群心怀梦想的女孩子自然心向往之。 　　然后, 水清莲成功的从女子太学引诱了六十名预备紫云卫队员。 　　为何叫预备紫云卫队员呢？ 　　这便是水清莲设下的钩子，只有成为绣有的马球队员, 才能跟羽林卫锦衣卫的俊俏儿郎近距离接触。 　　想要马球打得好, 马上功夫必须好。 　　马上功夫好, 必须身体好，身体轻飘。 　　忽悠人家修炼养生功与登云梯。 　　当然，其中元春看上的五个女孩子是她重点的忽悠对象。 　　水清莲以公主至尊，跟这些女孩子打成一片。 　　这几个女孩子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与将军夫人。水清莲预备一辈子投身父女解放的事业，皇后与将军夫人就是她最好的靠山与拥趸。 　　为此，黛玉给这些女孩子配备了增强体质的药浴, 训练一天下来，晚上泡浴, 一个个泡得鬼哭狼嚎。 　　水清莲只会属下摁住这些女孩子不许她们逃跑, 一边现场教育：“有志者事竟成。乡间不是有一句俗话吗, 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只要你们坚持，迟早能够跟我一样飞起来。” 　　女孩子打着哭腔：“大统领训练几年啊？？” 　　水清莲比一个漂亮的孔雀手：“三年完成，脱胎换骨。” 　　训练的时间多了，难免耽搁学习时间。 　　逐渐有人退出训练，理由是耽搁学习，学不到谋生手段。 　　水清莲又忽悠人家：“修炼武功怎么会耽搁谋生呢，你们不是说家里重男轻女，要干出一番事业让家人后悔吗，修炼大成之后，成为各行省惠民署的卫队，或者干脆成为捕头牢头，或者大家练手，创立一家镖局，难道不是一份职业？ 　　那个周大丫，不是说不想跟你母亲一样，一辈子窝在屋里，为了求子，一窝一窝的生孩子，想当个男子顶门立户吗？ 　　还有那个王二丫，你不是说，要给自己挣嫁妆，挣很多很多的银子，把你祖母闪瞎眼，免得你祖母把你们卖了攒家产吗？ 　　…… 　　哼，原来都是嘴把式啊？ 　　我亲自去跟太后娘娘、荣亲王妃商量，费尽口舌，增加太学的经费，就是为了给你们增加营养，置办马匹弓箭，给你们购买这些增强体质的汤药，知道一缸药浴多少银子啊？ 　　十两！ 　　我操心劳力，结果呢？ 　　你们这些糊不上墙烂泥，算我自作多情。你们要滚赶紧滚，合该你们被人瞧不起，合该你们没有尊严，为了生下儿子，猪一样一窝一窝的生孩子。” 　　水清莲一通嘴炮，指着一群女孩子狂喷猛怼。 　　敢于上京的女子，心里有一个恨不生为男生的志向。 　　每每嘴里嘀咕：我若是男子，肯定如何如何。 　　总之就是科举做官，经商致富的誓言。 　　当然，这些誓言，原本就是水清莲请她们吃醉了酒，引导她们发泄，将她们心中积攒的不满，无限扩大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如今成了水清莲对她们灵魂拷问的鞭子。 　　一番责骂让所心生退意的女生羞愧难当。 　　这些女孩子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也只是温饱，家里并不是十分富裕。 　　百姓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用女儿贴补儿子。 　　女子婚配一般都会看给家庭带来的利益多寡，不会注重女子的处境与心愿。 　　许婚与买卖不同，即便是太后也不能干涉人家男婚女嫁。 　　所以，女子的地位虽然有所提高，但是，相比与男子，还是望尘莫及。 　　水清莲的话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办，自己的命运自己用双手去改变，不能指靠太后一个人努力。 　　太后即便是救世主，也只有一双手，众人拾柴火焰高。 　　元春发现，水清莲虽然四书五经不是那么通透，但是，人生的哲理，说话办事的能力，却不必那些才高八斗的男子差多少。 　　元春越来越喜欢水清莲，也就要替她设想，她预备等机会成熟，给水清莲坐堂招夫。 　　她把这个是想透露给水清莲，水清莲的态度让元春大为震惊。 　　水清莲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儿臣其实不准备成亲，答应二十五岁招赘，其实是为了安抚姑祖母。” 　　元春十分讶异：“为何呢，你是公主，即便招赘驸马，也不敢限制你，并不耽搁你为官。” 　　水清莲道：“一旦招赘，我就要替他生子，就不能如眼下这般洒脱，想去哪儿就那儿，想跟谁来往就跟谁来往。” 　　元春道：“你不想有孩子吗？朋友总会有离散的时候，血脉才是一辈子羁绊，你老了也就没了含饴弄孙的乐趣。” 　　水清莲道：“年纪大了之后，若是喜欢孩子，儿臣可以去惠民署□□，或者，我可以养面首。” 　　元春震惊之余，给她提一个要求：“等到太皇太后仙逝之后吧，真有那一日，我建议你签订婚姻协议，他支持你就过，那一日变了就按照协议和离。只要不是圣旨或者懿旨赐婚，和离也很容易。” 　　水清莲闻言十分诧异，双眸晶晶：“太后娘娘，您，您懂得新婚姻法？” 　　元春摆手：“哪有什么新婚姻法，本宫到是想制定新的婚姻法，难度很大，上皇都不支持，确认女子有和离休夫的去哪里，有立女户的权利，已经是皇室最大的让步。并且，我也不提倡男女不成婚就随便野合生孩子，唐朝那种婚姻观念太前卫，太糜烂，不值得提倡。 　　家庭动荡，不利于孩子的成长，也不利于社会的安定。家庭和谐，家族才能兴旺，社会才能和谐安定。” 　　修真界的道侣，也要讲究忠贞，纳娶小妾，也需要正房允准，宠妾灭妻，双方的家族与宗门，就会分崩离析，甚至血流成河。 　　修真界讲究心念通达，委屈求全休不成仙。 　　虽然元春不允许水清莲摆明车马养面首，水清莲还是很高兴，觉得元春这个太后的婚姻观念可以挽救。 　　她对于促成新的婚姻法，充满信心。 　　元春却在水清莲走后暗自庆幸，亏得没把水清莲撮合给许绩，不然，许绩这个新政的拥戴者怕是要成为新政的阻碍着。 　　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 　　元春也想起太皇太后所言，女子太能干也有弊端，不服管教了。 　　但是，元春不后悔，万事万物都有弊端，不能因噎废食。 　　再三思考之后，元春决定跟水清莲好好谈谈，剖析利弊。 　　翌日，元春再次宣召水清莲，郑重的警告道：“你昨日那等婚姻观念，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宣旨之口，不然，那些朱子学说的拥趸者，肯定会借此攻击新政，攻击女官。我不想因为新政儿流血，也不想新政无疾而终。 　　你若是想保持眼下畅意的人生，就要切记我之训教，不要给人攻击你的口实与把柄。本宫希望你平安喜乐，不希望你落得商鞅主父偃的下场。” 　　水清莲脸色青白交加，出了一身冷汗，她跪地承诺：“娘娘宠爱，儿臣铭感五内，儿臣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天后娘娘抹黑，不给新政抹黑。” 　　元春这才安心：“起来吧，也不要太过惊惧，只要你行的端，坐的正，不让那些老学究抓住明晃晃的把柄，本宫保你无忧。” 　　八月中秋过后，贾瑚限制了马市上粮食的买卖。 　　因为多年来贾瑚对于边关的稳扎稳打，鞑靼没有捞到多少便宜。 　　朝廷因为鞑靼的无理要求，决定对粮食进行封锁，北方的鞑靼狗急跳墙，开始加大了骚扰边界频率，双方多次交锋，各有死伤。 　　因为贾瑚早有准备，边关修筑了大量的城堡共事，斥候也很得力，往往在敌人那边才刚开拔，我军就得了消息，守军就会迅速驰援，转移百姓，打击敌寇。 　　百姓虽有死伤，也不是被屠杀，多半都是战死。 　　像是从前那般动辄整个村庄的粮食女人被抢空，男子屠尽的事件，并未发生。 　　这也跟边民积极参加骑射训练有关，战争一起，彪悍的女子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再有守军反应迅捷，极大的保护了边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水泽决定带着水泊出巡边关。 　　乾元帝这回出关了，支持水泽，并决定暗中跟随儿子出巡。 　　元春终于认识了战争对于男子的吸引力。 　　乾元帝避世八年，终于被鞑靼勾引出关了。 第315章 　　乾元帝想要随军出征, 元春水泽十三都反对。 　　水泽想要悄悄出京，就是仗着后宫有母亲支撑，朝堂有父亲, 如今, 他父亲出来捣乱，他还走的了吗？ 　　元春不同意却是因为乾元帝虽然有武功，那战斗力跟水泽一比就是个渣渣。 　　而今，西平水泊都有了练气两层的修为，论打架, 乾元帝打不过龙凤胎。 　　元春说道：“臣妾可是不懂治国之道, 与其陛下您冒险, 不如臣妾扮作泽儿的军师，保护他们兄弟。” 　　元春说这话是因为乾元帝知道元春的水准，元春曾经当着他的面, 轻松上了房顶。 　　这个水准，万马军中取敌寇首级如探囊取物。 　　乾元帝闻言，牙关紧要, 他正是羡慕这种能力, 才闭关修道, 然而，并没有作用。 　　长春子已经破罐子破摔, 说他过了四十才修道, 气血不旺，很难得道，如今已经改了口风, 等待长春观上门的老祖下届, 则可以替乾元帝恢复往日雄风。 　　这明明就是望梅止渴, 偏生乾元帝就是信了。 　　这些事情，乾元帝从未与元春商议，元春想要劝说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元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乾元帝的饮酒上面做文章，增加他的生机，保住他的寿元。 　　乾元帝吃了许多的丹药，体内已经有了毒素，灵酒可以帮助他排毒。 　　丹毒这种东西，在修真界也很棘手。 　　小花精修炼根本不需要丹药这种东西，她修炼就是积攒灵力，该晋级之时水到渠成。 　　一旦冒进，积累不够，就是小花精当初的下场，身死道消。 　　若非紫王爷爷保住了她的魂魄，她八百年的修为已经冰解，回馈凤凰山了。 　　按照修道的说法，小花精命中有这一劫，遇贵人得解。 　　乾元帝这种胡乱吃丹药，就是彭祖吃□□，他命中就是人皇，手握权柄，坐享天下，威严赫赫一辈子。 　　上天很公平，各人的福分都有定数，强求不得。 　　水泽十三相劝，乾元帝根本不解释：“守护江山，传承大月朝，是朕之使命。” 　　元春相劝，却被乾元帝那话堵住：“梓童不是说过了，社稷安危要靠男子去搏斗，而不是靠着女子去换取，所以，朕身为男子，身为父亲，身为夫君，怎么能够多在泽儿与梓童的身后呢？” 　　当着众人，元春不好暴起打脸乾元帝，她说得是用女子换取和平，朝廷养将军干什么？养兵马何用？ 　　乾元帝却故意歪曲，元春也不能不给他留面子，多少不见面了，见面吵崩了也不好。 　　关键是元春也不喜欢掐尖，隧道：“陛下泽儿都走了，安排谁兼国呢？” 　　元春估计是十三兼国吧，青玉那么喜欢这个弟弟，比亲生儿子还要宠爱。 　　水淮水渭这两个蠢物肯定担不起。 　　乾元帝却道：“自然是辛苦梓童了。” 　　元春愣住了：“臣妾可不想听那些酸儒絮叨，要么陛下留守，要么泽儿留守，反正你们父子留一人。” 　　最终，朝事改成太后内阁辅政王共同议政。 　　元春最终的责任就是护持京都以及皇宫的安全，朝堂运作归内阁，十三主管牵线军需调配。 　　亦既，元春掌管京都兵马，守卫皇城安全，十三掌管军需调配，内阁六部配合。 　　乾元帝给元春留下虎符，给十三留下尚方剑，总之一句话，有人胆敢不遵号令，先斩后奏。 　　然后，乾元帝亲自钦点出巡随扈的武官，然后，命贾琏带领黑骑军随扈。 　　军需官点了贾赦。 　　贾赦被这个军需官的官帽子砸傻愣了：他在家给父亲伺疾呢，喝点小酒，赌马推牌九满逍遥，一点也不想去辽东顶风冒雪。 　　乾元帝给元春与水泽的理由是，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 　　你舅舅才会舍命保你。 　　水泽嘴角直抽抽：可是他大外公是个纨绔啊。 　　元春一眼看穿了乾元帝，这是想托贾代善下水，然而，贾代善告病了，不好意思钦点，这才点了贾赦这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荣府不想贻误军机，贾代善就要赶紧好起来，自请出马，保驾护航。 　　乾元帝不是不相信人，他是相信，最不希望水泽兄弟出事的人肯定是贾府。 　　一个月的准备，乾元帝携带两个儿子水泽水泊，在长春子，林青玉许安水潡的护卫下，轻车简从出京，不认识人还以为这时老少爷们出门秋游。 　　他们悄悄出京，一千羽林卫，化整为零，暗地护卫，五百人在前考到侦探，五百人殿后，前后传递消息。 　　三日后，贾琏才率领三万精锐护卫銮驾出京。 　　三万精锐后面跟着贾赦，押着三万石，紧随其后。 　　贾代善成了则成为贾赦手下一个粮秣管，穿着盔甲，戴着红缨铁头锅盔，手里拿着一杆八尺长的红缨枪。 　　兵部从去年开始已经在征集粮草，官仓都顶着房顶了。 　　光是京郊仓库的粮食，足够一支十万的大军吃一年。 　　但是，鞑靼狡猾如狐，移动迅捷，再多的部队找不到敌军也无法交战。 　　战争开始的时间，我军可以掌握，何时结束，却无人能够预料。 　　瓦刺的规模不如鞑靼，完败他们用了整整五年。 　　而今贾瑚暗中准备，时间肯定要短一些，也不是三五个月能够结束。 　　所以，十三所做的事情，就是向各省征调今年的秋粮，一旦战争打响，粮草直接运送道辽东牵线。 　　而京都剩下七万石战备粮能不动就不动。 　　粮草充盈才是战争取胜的关键。 　　元春白日坐镇皇宫，水楹巡查内城，沈城巡查外城。 　　夜幕降临，元春则会化成遁光出城，替乾元帝父子几个守夜。水泽保护水泊没有问题，就怕长春子生了外心，乾元帝这个累赘就会成了拖累。 　　这般一直护送了七日，他们有惊无险的跟贾瑚会面，元春跟贾瑚约定，今后每日用信鸽传递消息，这才返回。 　　按照贾瑚的战争模式，乾元帝父子们没有危险。 　　这三人出现在辽东，就是诱饵，方便我方大部队找到了鞑靼的集结地点与大本营。 　　一旦这三人到达辽东，辽东的暗哨肯定会动，他们正好顺藤摸瓜。 　　鞑靼如今又号称联军二十万，其实只有十五万人，鞑靼人十万左右，几乎是全民参战。 　　其余五万，都是被强制参战的小部落与土著。 　　这五万人中，混入了我军两万人马。 　　一旦开战，土著人会一哄而散，剩下的兵马从援军变成敌军，鞑靼的退路被完全截断。 　　这个土著其实就是双面人，一面跟鞑靼勾搭结盟，一面又把鞑靼的消息传递给贾瑚。 　　只是，鞑靼人移动性很强，上天八月就改变驻地，等你顺着消息追击，他们又失踪了。 　　草原实在太大了，他们世代再次居住，我军不熟悉路程，很容易陷入沼泽地流沙地。 　　这一回，贾瑚春上征调五百人瓦刺人，假装一个漏网的瓦刺小部落。 　　其中一百人是贾瑚的精锐斥候，这些斥候哥哥武艺超群，一旦有了鞑靼的消息，能够很快回传。 　　贾瑚手下一个一千人的敢死队，或者叫做斩首团，紧随在这个小部落身后。 　　贾琏的三万人，贾瑚的破虏军五万人，只是明面上的威慑，敢死队的一千人负责没杀敌寇首脑，织造混乱，拖延敌寇的移动的速度。 　　十七麾下具有强悍战斗力的五万兵马，早就季节在登州，一旦摸清楚鞑靼的驻地，贾瑚与十七的兵马，就会两路夹击。 　　这一来，鞑靼想要太窜进入西域的路就被截断了，我军潜伏在建州土著中的两万人，也会截断他们逃入黑林子的机会。 　　这一来，围追堵截，斩杀敌酋，鞑靼的出路就只剩下三条，一条战死，一条投降，接受诏安。 　　一条脱离草原，进入外域。 　　这计谋说起来很溜，但是，想要完成，需要时间。 　　再者，鞑靼凶悍顽固，不可能一蹴而就。 　　水泽水泊陪着乾元帝坐镇辽东，跟鞑靼土著玩猫捉老鼠的时候，元春留守京都，也忙碌起来。 　　之前有两位皇帝镇守京都，即便乾元帝不出面，朝臣也心怀畏惧。 　　而今上皇陛下出京，朝堂其实落在十三手里。 　　十三这人在陛下面前很谦逊，但是对上朝臣那是十分跋扈。 　　当然，眼下要征集粮草武器，他不跋扈一点也不成。 　　再者，十三手握着尚方剑，可谓压定了满朝文武。 　　十三把满朝文武指使的团团转，某某下湖广征调粮草，某某下江南征调粮草，某某，你是甘肃陕西，征调马匹…… 　　不愿意啊，行，大月朝不养闲人，自己个把官帽子放下走人吧，把位置留给能干事儿的人。 　　这般一来，就有人跑到元春面前告黑状，说十三跋扈嚣张，说一不二，比皇上还威风呢。 　　这些老油子以为元春不动，尚方剑出，如同天子亲临，竟然怂恿元春这个太后去跟他男人对抗？ 　　但是，这些老油子治国是一把好手，那么大的朝廷，得有人替儿子干事，不能得罪了。 　　十三也不能得罪，他替自己男人儿子征调粮草，得罪了他撂挑子了，粮草补给跟不上，她一家大小要遭殃。 　　两边不能得罪，那就刀切豆腐呗。 　　元春假装听不懂他们的内涵：“漠北传来军机，去年今年两年，漠北干旱，水草干死，牲口死伤惨重，我军紧缩了边关，他们抢不到粮食，无法过冬，陕甘山西沿线已经防守堡垒坚固，他们预备从辽东撕开口子，侵占辽东山东，据斥候传回来的军情，鞑靼已经纠结了三十万兵马，大战一触即发。 　　陛下已经暗地发下征召令，征召登州沧州大同的兵马支援辽东，征调云贵兵马支援西北，这一来，至少有三十万军队投入战争。 　　战争一旦开始，如同失控的疯马，不知道会跑向哪里，也不知何时结束。 　　三十万大军一天花费多少，您几位都为征战瓦刺出过力，应当知道大军一天需要米菲多少粮草银钱。 　　漠北寒冷，几十万人的棉被棉服必须在冬月前送到牵线。 　　战争时期，贻误军机，军法论处。辅政王身上的压力大，难免急躁。 　　三位都是国之柱石，希望几位爱卿齐心协力，共襄国事。” 　　老油子见太后不好糊弄，三番两次挑唆不动，也就老实了。 　　这边朝臣消停了，元春这边只要保证没有人在京都闹事就成了。 　　然后，这日又有人进宫告状来了。 　　将军府老诰命递牌子告状来了：西平把她孙子差点打死！ 第316章 　　这个将军夫人是个老牌子将军府将老夫人, 这个北西北打趴下的孙子又是谁呢？ 　　这丫是十四的姑爷。 　　十四当初不仅害死了德妃，又来又掺和忠顺王的事情，乾元帝都容忍了, 饶恕了她，何不该这个白眼狼八年前忽发奇想, 竟然想得到胡家（端妃的年怪胡家）的宝藏, 图谋不轨，为此，合同小妾胡八姐内外勾结，撮合乾元帝跟端妃重修旧好，却在乾元帝的吃食中下了媚药，不仅下媚药，还意图切掉乾元帝的子孙根, 这般的惊吓，害得乾元帝好好的人, 恁是失去了男人雄风。 　　乾元帝终于不再姑息养奸了，罢黜了亲弟弟十四的英亲王封号, 贬谪辽东服苦役，至今还在辽东马场替朝廷牧马恕罪。 　　英亲王妃因为提前示警，得到乾元帝的宽宥，留在京都, 赐了十四嫡子的为郡公，赏赐了郡公府。 　　十四这一支人完全沦落成了宗亲, 而且还是受到上皇厌恶的宗亲。 　　十四皇子妃虽然得到宽恕，却无颜再见元春, 多少年都躲在府里, 再没出现在京都人眼前。 　　十四皇子妃虽然不受宠, 但是，当初十四为了让胡八姐进府，签订君子协议，十四皇子妃生下一女一子。 　　这个女儿比水泽大两岁，三年前出嫁，嫁给十四皇子妃姐姐的小儿子。 　　她姐姐就是陈老将军家的大太太，这位告状的老太太就是十四闺女的太婆婆。 　　十四皇子妃是为了让女儿不受气，才跟姐姐家结亲，也有提拔姐姐家的意思。 　　结果，这个姑爷当初十四威风的时候，十分巴结迎亲王府，十四倒了，这家伙翻脸了，挨着婚约不能悔婚，迎娶了表妹之后，根本不把妻子当回事，身边的通房丫头都有七八个，还不消停，在外面喝花酒，包戏子。 　　这个时代女子不唱戏的，这个陈小公子陈有良，爱好奇葩，男女通杀。 　　十四家虽然败落，十四的闺女水汐却是金尊玉贵的长大，跟男人吵了一架回了娘家。 　　只是，十四家的名声已经臭大街，她弟媳妇郡公夫人有些容不得大姑子嚣张跋扈。 　　十四皇子妃两边为难，若是偏向女儿，打压媳妇，家里的名声月发布好了，只得劝慰女儿忍耐，亲自把人送回婆家。 　　她姐姐羞愧满面，当初却是她妹妹提拔她，才在婆家站住脚，遂把儿子责骂一顿，逼着小两口和好。 　　水汐也知道娘家倒运了，弟弟弟媳妇觉得她麻烦，只好忍耐。 　　谁知道去年底，水汐怀孕三月的胎儿，被陈有良的小妾使坏跌倒，流掉了。 　　十四皇子妃上门评理，跟陈家闹翻了。 　　随后，十四皇子妃给女儿送东西的人，竟然陈家老夫人下令赶出府，东西也丢了出来。 　　水汐因此对陈家灰心，不想过了。 　　水汐满月，整个换了个人，跟陈家上下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陈有良敢上花楼，她就敢带着丫头婆子打上青楼，陈家的面子也算是臭大街了。 　　这一次大战爆发，却也跟元春有点关系。 　　具体说是跟水清莲有关系。 　　水汐捉奸打渣男，入了水清莲的眼睛，因为水洗被陈有良打伤，陈家不给请太医，她自己去回春堂看病被水清莲特特偶遇，将她带回妇女联合部，一通安慰，两人一见如故，谈的投机。 　　陈家以为水汐肯定回娘家了，三五天闹一回，习以为常，十四皇子妃肯定会把人劝回来了。 　　陈家不以为意，等着水汐回去认罪。 　　结果，水汐却在外面吃饱喝足才回家。 　　太婆婆命婆子来请，说是太夫人不舒服，让她去伺候。 　　水汐坐着不动：“老太太屋里莺莺燕燕一大群的预备孙媳妇，我这个不受待见就不去了。“ 　　这话传回去，一群表妹啥啥的都哭了，一个个收拾衣衫要回家。 　　老太太也哭了，陈有良跑来挽袖子威胁水汐，要么去跟老太太表姑娘道歉，要么和离。 　　这事儿嘴巴可是不饶人，就说：“和离？好啊，明儿就去，以为谁稀罕呢，别跟我面前充大头了，以为你们陈家了不得，当初我父王得势，不是你们一家亦步亦趋的哀求，婆婆当初跟着我母妃跟进跟出，我父王随便赏赐你家一根骨头，你们恨不得跪下磕头。 　　别以为我父王败了，你们就得意了，敢欺负我了。 　　我父王再不受宠，也是先帝的儿子，我也是皇家血脉。陛下是我嫡亲的堂弟，太后是我滴亲的四婶子。 　　当初我出嫁，太后可是赐了玉如意，还说有委屈只管进宫求援。 　　惹急了我，我敢抱着玉如意到宫门去喊冤，叫你一家老小没下场，你信不信？” 　　陈家当初却是巴结王府，陈有良的确愿意跪舔水汐，可是，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打人不打脸。 　　陈有良这个纨绔子就动了手，水汐也不是好性子，两个人抱成一团，互有殴伤。 　　然后又是回娘家告状，十四皇子妃有上门评理，两家识破了脸，夫妻更是冷淡如冰。 　　今年开始，水清莲赐封公主，胆子越发大了。 　　水汐在家里受气了，就跑去跟水清莲诉苦，水清莲随便就给他灌输女子也有人权的新观念。 　　唆使水汐，日子不好过就不过了呗，只管和离，然后，我举荐你进入妇女联合部做女官，咱们姐妹作伴，把那些傻猪半人踩在脚下摩擦。 　　水汐在陈家王八气十足，其实很心虚，毕竟他父亲把上皇害了，太后年纪轻轻守了活寡，她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替她做主。 　　水清莲现身说法：“太后娘娘可是千古以来的第一人贤达睿智之人，心胸大着呢，再不会牵连无辜。 　　再者说，你父亲那点事算什么啊，你知道我什么出身啊，太后娘娘就这么护着我，你跟太后娘娘可比我亲呢。” 　　水汐一想也对啊，她是太后嫡亲侄女，水清莲只是废太子的外孙女，这跟她差远了。 　　但是，她还是有点不相信。 　　水清莲为了证明太后是个大智慧的女人，乘着水泽出京，西平无人拘管了，进宫办事顺手把西平拧出宫，跟水汐见面。 　　水汐从小受的教育跟西平也差不多，水汐也是神采飞扬的性子。 　　这三位金尊玉贵、胆大飞天、嫉恶如仇三姐妹成了闺蜜了。 　　西平知道水汐是自己的堂姐，亲热得很，她在宫里没玩伴，她也不知道父皇跟十四叔的恩怨。 　　西平从小被母亲带在身边教诲，耳闻目睹，很有大家风范，心胸豁达，性情爽直，处事公正。 　　水清莲性子调皮长得好看，又会忽悠人，没有小孩子不喜欢她。 　　这三人混成闺蜜，三五日的聚会，这事儿元春知道，小孩子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养的东西。 　　元春小时候就喜欢透着出去玩儿，还跑去宛平假装小衙内。 　　所以，她对西平跟水清莲接触，乐见其成。 　　但是，西平虽然性子爽朗胆子大，却心底善良，待人和气，嬷嬷宫女也不会轻易动手，再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元春觉得，西平打人，肯定是这人欠揍。 　　元春看着陈老夫人，也不下结论，只是吩咐人给老诰命赐座，然后吩咐道：“请公主。” 　　然后才对老诰命说道：“老夫人甭着急，怕是以讹传讹吧，必定西平才九岁，贵府孙少爷二十几了吧，就是打嘛，估计也打不坏。” 　　这边元春正安慰老诰命，门口西平咯咯的笑着，小燕子一般飞进来扑进元春怀里撒娇：“母后，我好想您。” 　　元春没有搭茬，却问：“你怎么把陈少爷打了？” 　　西平闻言一笑：“谁是陈少爷，我不认得啊？” 　　元春一笑：“别跟我皮实，你今日是不是出宫了，遇见什么人没有？” 　　这话一出，西平顿时一拍额头：“哎哟，见了母后只顾着高兴，把正事儿忘记了，你可是不知道，今日我与清莲姐姐汐姐姐出去吃茶，听郭先生说书，正高兴呢，忽然间来了个疯子，上来就指着水汐姐姐的鼻子，跳脚谩骂，言辞腌臜龌龊，我都不好意思听。 　　姐姐生气了，反问他是不是疯子，谁知道他竟然动手打人，不仅把姐姐的脸打肿了，还把姐姐往楼下拖，想要强抢民女。 　　青莲姐姐上去帮忙，水疗那小贼竟然抓住姐姐不放手。 　　我可是当朝公主，岂能见死不救。 　　再者说，水汐可是我堂姐，皇家的郡主，我更加不能不管啊，眼看清莲姐姐拉拽不赢，水汐姐姐要被贼人抓去，我一时心急，飞起一推，拍那小贼脸上。 　　我本来只想救人，吓唬他松手放人，结果这人看着牛犊子那么魁梧，竟像纸糊的风筝一般飞出去了。 　　母后，我跟您说啊，那个小贼真是太赢弱了，我都没怎么用力，他就飞了，竟然还晕厥了，真是笑死人了，这样的人，怎么敢出来霍霍人，强抢民女呢？” 　　陈老诰命闻听她诗才满腹文章俊秀的孙子，被公主打得鼻青脸肿，竟被污蔑成贼子，差点晕厥。 第317章 　　陈老诰命想斥责公主欺人太甚, 却是一句话梗在喉咙里不敢出口。 　　西平看着母后的脸色，发现母亲并没有责备之意，又接着说道：“原本我想把他送去刑部, 治他一个惊驾之罪，后来看着他这么不经吓唬，送去刑部还不把他吓死, 活活拖累本公主的贤名, 这才罢了。” 　　陈老诰命闻言一愣, 她闻听孙子命悬一线, 怒气横生，此刻才发现, 他孙子挡车公主之面拉扯水汐，却实犯了惊驾之罪, 莫说公主没把人打死, 纵然死了也是白死, 惊驾之罪，往大了说, 足够抄家灭族。 　　陈老诰命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来告状, 此刻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面对的是皇家, 公主能打她孙子，他孙子不能惊吓公主。 　　陈老诰命顿时跪下了：“老身不知道还有这等前情，只能看见孙子面如金纸，小厮又说公主见面就打人, 这才受了蒙蔽, 还请娘娘公主恕罪。” 　　元春闻言看眼紫苏：“水汐清莲到了没有？” 　　紫苏拱手：“回禀娘娘, 水汐郡主，清莲公主刚到。” 　　陈老诰命闻言又是一愣，按照规矩，王爷所出之女，出嫁的时候，王爷才会进宫请求赐封，十四出事，自然无颜请封，水汐出嫁，宫中并未赏赐郡主的仪仗半副銮驾，他孙子也没得封郡马。若非如此，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磋磨郡主，肯定会压着孙子，把孙媳妇供起来。 　　此刻，陈老诰命已经知机，太后对于孙子殴打水汐之事生气了，要抬举水汐，踩踏陈家的颜面。 　　孙子的小厮并未言明，在场的人还有清莲公主，这个公主的凶名早就在京都传开，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高官显贵，只要谁敢诽谤新政，诋毁女官，只要让她知道，伸手就管。 　　前些时候，有宗亲子弟吃醉了酒，调戏一个泥瓦匠之女，还把人家父兄打伤，被水清莲知悉，当即把调戏的宗亲之子大哥半死，还把人拴在马尾之上，直接丢去南苑做苦力，这还不算，她还一状告到宗人府，让他们按照家法严惩，不然，就会告到刑部大理寺。 　　宗人府宗令只好将这家的家主请来，赔偿了苦主二百两银子，还出了一千两银子，才把儿子从南苑的砖瓦作坊赎出来。 　　宗亲不过调戏民女，都逃不出惩罚，他孙子殴打郡主，惊驾公主会如何啊？ 　　陈诰命思及此，后悔莫及，她很想这是一场梦。 　　只可惜，眼前的太后公主都是活生生的人。 　　老诰命唯有磕头：“老身昏聩，公主恕罪。” 　　元春给西平一个眼色，西平忙着摆手：“不知者不罪，我都说不怪罪。芙蓉、碧叶，快些把人搀扶起来。” 　　元春这时才睨了西平一眼，芙蓉碧叶正是那一对莲藕人。 　　之前一直被乾元帝折腾，挖来挖去，元春怕弄死了他们，这才替他们开了灵智，龙凤胎出世，他们就合着罢职小乌龟一起配合龙凤胎淘气，为此，元春还狠狠的处罚过他们。 　　几只小乌龟一直在太液池清理淤泥。 　　六岁的时候，西平开始练气，这些小家伙又偷偷联系上了。 　　这两年，西平孝敬太皇太后与元春的莲花灵露，就是只会这些小东西收集，她自己拿来做人情。 　　莲藕人小乌龟都能修炼，却是心智不高，因为托庇在元春名下才能在太液池修炼，也算是元春的附庸，对西平言听计从。 　　水泊被水泽拧着学习各种治国方略，西平这里元春只要求她完成学习任务，其余时间随意，反正皇宫之内，无人能够伤害他们兄妹。 　　故而，西平无事就去太液池玩耍，成了太液池的一方霸主。莲藕人于小乌龟被西平指挥的团团乱转。 　　芙蓉碧叶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轻飘飘的拧起陈老诰命，摁在绣墩上，：“公主让你坐你就坐下吧。” 　　陈老诰命想要起身再跪下，却是肩上一只小手重如千斤，压着她长在绣墩上。 　　这时候，水清莲水汐携手进来，水清莲只是拱手见礼，水汐却是结结实实跪下叩头：“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元春抬手：“自家娘儿们见面，何须大礼，有话起来说。” 　　元春这是给水汐递话，有话当面说，有人替你做主。 　　若是水汐藏藏掖掖，不肯求救，元春也不会把手伸进臣子家里去。 　　水汐是个聪明人，闻言躬身行礼：“侄女拜见四婶，给四婶请安。” 　　元春一看这丫头很聪明，招手：“过来，坐下说话。” 　　陈老诰命见状亡魂大冒，正要说话，向水汐低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元春却不给她机会，伸手一抬水汐的下巴：“嗯，这脸怎么啦，谁这么大胆，竟敢殴打当朝郡主？” 　　水汐知机，哧溜就跪在元春面前，额头贴在元春的膝盖上，哭泣：“四婶救命，侄女活不下去了。” 　　元春大惊：“怎么回事，谁敢要你的命？” 　　水汐抓住机会就把陈有良如何失德败行，她娘家不能做主，只好求子保身，结果，被小妾谋害落胎，陈家下上不给她做主，还护着小妾不许她言称，这分明就是陈家不许她生子，不给她活路，故而，她想和离，请元春这个四婶做主。 　　至此，元春变了脸：“陈老诰命，本宫没想到你这么大胆，残害当朝郡主，竟然意图诬陷公主脱罪，你可知罪？” 　　陈老诰命想要磕头，却被芙蓉制住，浑身不能动弹。 　　虽然她闭口不言不过几息时间，漠视太后也是大不敬之罪。 　　紫苏上前拧起陈老诰命，摁着她脑袋：“你敢藐视太后？” 　　陈老诰命这才哭出声来：“太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不敬，却是方才不知为何，竟然神魂震荡，不能动弹，望太后娘娘饶恕。” 　　元春没想欺压她，却道：“看你年老，恕你大不敬之罪，只是，你们陈家竟敢磋磨郡主，这事儿不能轻纵。” 　　又看紫苏：“传本宫懿旨，命宗人查证水汐受辱事件，若查证属实，由宗令上告刑部，问陈家大不敬之罪，让水汐郡主与陈有良义绝。” 　　陈老诰命顿时亡魂大冒，磕头哀告：“娘娘恕罪，娘娘饶命。” 　　元春却道：“不是我要惩罚你，惩罚你的是律法，你们当初既然敢做，而今就要敢当。” 　　紫苏毫不客气的把陈老诰命叉出门外。 　　翌日，水汐受辱事件查有实据，并且，好几次陈老诰命命嬷嬷张嘴水汐，若非水汐机灵捧着御赐玉如意，就会被臣妇嬷嬷掌嘴。 　　陈家阖府问了大不敬之罪。 　　陈家家主罢官除爵，全家下狱。 　　最后，刑部最后定论，陈家祖上有功勋，死罪可免，获罪难逃。 　　陈家家主，以及祸首陈有良被打了无事大板，发配西北劳役，遇赦不赦。 　　参与侮辱水汐的陈老诰命，以及陈有良那个对水汐下手的远房表妹，贬谪为奴，罚入浣衣局服苦役，遇赦不赦。 　　陈夫人因为水汐求情，被赦免苦役，带着陈家没成年的儿女返乡去了。 　　陈家二老爷已经分家，原本沾了十四的光，在兵部做个主事，这回被人检举出来，罢免了官职，全家返乡去了。 　　陈家这一回算是伤筋动骨。 　　元春只是断了陈家祖上的恩荫，没有断绝陈家子孙的科举之路。 　　如此，陈家即便儿孙争气，科举入仕，也会被人打压，没有一甲子的时间，很难恢复了。 　　陈家竟然让奴婢殴打当朝郡主的事件爆出来，满朝文武俱皆惊讶，陈家人真是脑子进水吃了屎了。 　　虽然十四倒霉，但是，只是刑罚惩处，并没有谁敢当面侮辱十四。 　　这家伙性子刚烈，即便是当朝的王爷敢唾他，他都敢跟人拼命。 　　十四在西北，凶名赫赫，嘴边日常挂着一句话：爷是先皇之子，上皇之弟，当今的叔叔，老子犯了死罪，只有国法家法惩处，尔等蝼蚁，敢动爷试试，若恼了爷宰了你们，陛下也不会杀我，不信你们试试？” 　　故而，即便是当朝一品，也不敢惹他。 　　十四皇子妃在京都，各家王府只是不搭理他们，却也不会当面侮辱。 　　再没想到，陈家这么大胆，竟然不许水汐生养，有了孩子竟然唆使小妾打胎。 　　这可是陈家嫡出的孙子，灭杀自家的嫡出孙子，真是闻所未闻。 　　陈家老诰命也是悔不当初，水汐若有亲生骨血，水汐肯定会估计陈家的爵位与名誉，即便两口子打架，也不会落到抄家的下场。 　　水汐亲自送别姨母，送了车架程仪。 　　她之所以没有亲口告发陈家指使奴婢殴打她，是因为不想让姨母受牵连发配苦寒之地。 　　她姨母虽懦弱，被婆婆压制，却是偷偷的维护她，也每每责骂儿子。 　　只是儿子从小跟着老太太，护的心肝一般，陈老爷愚孝，她在府里没有地位。 　　她长媳对水汐怒目而视。 　　她却接受了水汐的馈赠：姨母不怪你，带着长子一家返乡去了。 　　水汐却不后悔，回宫就向元春请示，她愿意入宫做女官，伺候元春一辈子。 　　元春赐封水汐为郡主，任命她为妇女联合部副部长，专管妇女救护工作，与水清莲一左一右辅佐荣亲王妃。 　　这三人联手，惩恶扬善，拯救妇孺，在大月朝威名赫赫。 　　人称水氏三虎上将。 　　其实这些人因为这般那般的风流韵事，被水清莲几个各种‘关照’，又不赢惹不起，背后咒骂她们是三只母老虎，却被水清莲当场抓住。 　　这位被抓住的人正好是宗室子弟，整个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这家伙怕水清莲报复，把他再送去南苑砍柴挖矿，急中生智，省略中部，留下头尾，加上上将两字美化，以此逃脱水清莲的打击报复。 　　水清莲得了这个尊号，沾沾自喜，十分高兴。 　　西平还羡慕得很，跟她十三省荣亲王妃商议：“婶娘，您老总管全局，拯救了天下数以万计的妇孺儿童，为妇女部，培养了数以百计的女官，一个上将不足以匹配您的地位与功勋，您应该是妇女部联合部大将军，这个上将就赐给侄女呗。” 　　荣亲王妃可知道这个称呼就是骂人的，笑得不能自已：“傻孩子，哪有人上赶着挨骂呢。” 　　西平无所谓：“管他是什么隐喻，听着威风就好了。” 　　荣亲王妃跑去坤宁宫讲西平的笑话。 　　元春却道：“西平这个提议很好啊，如今有了水汐这名强将，可以把责任好好划分一下，你这个部长改名为妇女联合部总理部长，清莲主管刑罚，水汐主管妇婴救助，水汐喜欢孩童，同情妇孺，肯定会尽心竭力。 　　西平喜欢热闹，就让她担任太学祭酒，主管太学这一块。” 　　荣亲王妃蹙眉：“我不是看不起西平的才华，只是她还是小孩子，这般不是耽搁她的学习？” 　　元春摆手：“我不准她也会去闹腾，至于她是小孩子，没关系，借她的威风就是，再者，她身后有我还有她小舅母，太学也有薛宝琴，如今又多了薛宝钗，薛家姐妹文采不俗，只是她们姐妹，姐妹圆滑不愿意担事儿，妹妹有心结，不愿意出头，就让西平出头，这两姐妹在背后做事。” 　　薛宝钗的夫君遇到海难，公公大伯子小叔子如狼似虎。她成婚早，比元春小八岁，跟迎春一年生，十七岁生女，儿子八岁不能担事儿，女儿十岁，三年孝满就该说亲了，原本也不喜欢海疆，种种原因，她决定带着母亲上京投靠贾府。 　　水清莲对薛家姐妹很有好感，闻听薛宝钗守寡，上门游说薛宝钗出任女官。 　　薛宝钗为了把女儿送进太学，求个前程，算是殊路同归，达成一致，被水清莲忽悠成了太学教习。 　　她虽然缩着脑袋不爱管事，不过大家都能谅解，必定她新寡。 　　元春觉得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 　　当初薛宝钗上京憋着一股劲儿，想在诗才上压倒黛玉，如今却又聚头妇女部了。 第318章 　　宝钗的秉性荣府人都知道, 太平无事期间，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这种圆滑的性子足够守太平。 　　但是，女官是打破男权的新生事, 昭示着前卫勇猛，甚至牺牲。 　　宝钗的性子就不足以担当重任。 　　反而是水清莲这种胆子大野心大，水汐这种没有退路、一心想要挣脱罗网者，可堪托付大事。 　　西平的性子跳脱, 岁数太小, 还不能对自己漫长的人生作出规划。 　　元春不愿意用自己的理想拘束她，她愿意接手自然好，不愿元春也不强求。 　　妇女部这边的头一批女官，民间选拔者，都志愿返乡支持当地惠民暑。 　　京都贵女成了太学教习, 像贾蕙贾萱, 再有杜家的杜篪，杜筠, 张家的九姑娘张蕴与三少奶奶。 　　贾蕙原本十月的婚期, 因许安随水泽父子出征，婚事推迟待定。 　　荣府上下乃至贾蕙都很喜欢。 　　冬月初八，黛玉产子, 取名贾蔺，名字是贾代善所赐。 　　王氏欢欢喜喜照顾媳妇坐月子。 　　贾敏连回京的夫君也无暇照顾，住进荣庆堂看护女儿。 　　杨氏这边也忙叨叨给惜春准备催生礼送去。 　　腊月初八，黛玉这边吃满月酒，白府前来报信, 惜春发动了。 　　当晚子时, 惜春生了个六斤重的小姑娘。 　　杨氏很怕白家不高兴, 孰料白夫人十分欢喜。 　　据说白家三代都没有千金出世。 　　元春给弟媳妇堂妹都赏赐了燕窝人参当归这些补品，给孩子都是金镶玉的长命锁。 　　这个长命锁上面镶嵌玉，都是木属性的灵玉，可以滋养孩子的肌肤。 　　惜春的女儿不知道，黛玉的儿子跟水泽一样，在母胎中就开始掠夺母亲的灵力。 　　黛玉是木属性灵根，吸纳木属性灵气就是鲸吞，根本不缺儿子的口粮。 　　只不过，胎儿吸纳灵力不过是增强体质，经络柔嫩，不可能修炼。 　　元春看了小侄子贾蔺，红纷纷的肌肤双眼皮儿，四肢修长，一看就是个帅气哥儿。 　　王氏合不拢嘴：“跟宝玉一个模子。” 　　林姑父贾敏都是一脸不屑：明明跟黛玉小时候一个样子。 　　元春也觉得跟宝玉不像，宝玉胖乎乎的，至今二十几岁，还是男生女相，脸上没有蜕尽婴儿肥。 　　若非黛玉自己喜欢，若非宝玉殷勤对黛玉言听计从，林家其实很不喜欢这门亲。 　　不过看着宝玉嫌弃外孙，一声声询问林妹妹可好，林姑父的面色方才好些。 　　王氏还在夸赞孙子：“跟你爹一样，男生女相，富贵无双。” 　　贾敏勾唇一笑：确实富贵无双，一个没修为的呆瓜，娶了我家九天仙女，这还不是富贵无双。 　　宝玉其实真是个软饭男。 　　虽然有土灵根（元春修成元婴，已经可以开天眼看灵根），却不喜欢修炼。 　　如今五层的修为全靠老婆替他梳理经络，打通经络，被动接受老婆灌输木系灵力增加修为。 　　元春看着都不好意思，说实话，宝玉真是太不要脸了，吃软饭吃的喷喷香。 　　元春批评他，他还笑嘻嘻跟元春犟嘴：“林妹妹愿意，我不接受都不成啊……” 　　元春真想揍人。 　　好好的根骨却不珍惜，叫他修炼，他宁愿花费时间给林妹妹写情诗，也不愿意修炼，那屁股似乎有钉子，完全坐不住。 　　偏生，林妹妹还吃他那一套，也是周瑜打黄盖。 　　宝玉又是个不操心的闲人，活到一百二十岁是没问题了。 　　元春倒是担心贾蔺有缺陷。京都这样的例子很多，惠民署经常捡到这种孩子，多是大户人家近亲联姻生下的残缺婴儿。 　　从前这种孩子难逃洗儿的命运，如今多是丢去惠民署。 　　惠民署收留了许多智力低下的儿童，生活不能自理。 　　兔唇六指这种残疾，还好一些，不耽误智力，能吃能喝，生活自理，还能读书认字儿，将来自给自足没有问题。 　　贾蔺落地，元春也安心了。这孩子四肢匀称，哭声响亮。半月之后，那脑袋就知道转来转去，一个月已经开始认得母亲。 　　三个月已经可以跟人交流。见了人就笑眯眯跟人聊天，手舞足蹈咿咿呀呀，每每聊得满嘴的泡泡，嘴角流着涎水。 　　黛玉一边替她擦涎水，一边嫌弃：“不知像了谁，见了漂亮的女子就眉开眼笑，跟人黏糊。” 　　元春只有好笑。 　　这事儿真是不赖别人，宝玉从小就喜欢粘着漂亮姑娘玩儿。 　　回头却说水泽父子，鞑靼直到腊月也没有动静。 　　贾瑚却有消息，莽子中计了。 　　贾代善贾瑚贾琏十七几个，根据消息制定了请客入瓮的战略部署。 　　除夕夜。 　　辽东军帅帐大摆宴席，乾元帝父子宴请群臣。 　　贾瑚还邀请了附近的居民，与民同乐。 　　鞑靼丑人作怪，也搞渗透，混进两个女侍。 　　其实，鞑靼的女子好辨认，即便长相细嫩不易分辨，她们身上因为常年骑在马背，吃的羊肉牛肉野味，老远一股腥臊，不是短时间能够蜕尽。 　　这几位隐秘的细作是贾瑚故意放着钓鱼。 　　果然，子时，除夕宴会结束，辽东营房陷入沉睡，混进城内的探子悄悄上了城堡，想要除掉哨兵偷城，结果被擒拿。 　　哨兵冒充细作，打开了城门。 　　将鞑靼头目达汗率领的两万精兵包了饺子。 　　鞑靼再是彪悍善于骑射，也逃不出两丈高城墙。 　　这一场偷袭瞬间变成关门打狗。 　　四面城墙露出来一排排的弓箭手，尸体瞬间堆山填海。 　　城外的援兵也被截断退路，城墙上有火炮轰杀，外围箭如雨下。 　　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鞑靼的十万精锐损失过半，被辽东军追得狗一般四处逃窜。 　　鞑靼分兵逃窜，逃到西北的鞑靼被十七截杀一半，逃去建州的鞑靼被我军前后夹击，损失大半。 　　只有小股人逃去了西域，剩下的余勇逃出了草原外域。 　　活捉了两万余人，其中多是妇孺与伤兵。 　　大战在正月十五才正式消停了。 　　然后，乾元帝下达圣旨，水泽贾瑚亲自带着兵马火炮追击余孽。 　　藏区教派很多，大月朝也没跟藏区各部交战过。 　　但是，藏区诸多教派都接受了朝廷册封，每年还会向朝廷进贡牛羊马匹。 　　水泽与贾瑚屯兵甘肃，只是威慑藏区各部不要食言而肥，掺和朝廷与鞑靼部落的纷争。 　　藏区各位王爷法王若是违反协议，擅自收留鞑靼，朝廷将会视同他们撕毁协议，脱离附属，将取缔边关的茶马市场，也会封锁边关，禁止民间交易。 　　时机成熟，朝廷将会兴兵讨伐。 　　藏区资源缺乏，对于茶马场的依赖很强，一旦封锁，不仅藏区不能自给自足。 　　鞑靼凶名在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藏区的各法王头目，都不想开战。 　　一万多逃入藏区的兵马被逼着退出了藏区。 　　这一股残兵败将，缺衣少食，马匹死的死杀的杀，还有被藏区头目吞没，已经没有了战力。 　　这一仗前后断断续续两个月，终于结束。 　　鞑靼余下三万老弱病残，能够征战的兵卒，不足两万，还缺少辎重粮草，彻底被打残废。 　　辽东传来捷报，已经是三月初。 　　然而，水泽父子们已经巡防上瘾了，巡查了辽东，又去了西宁。 　　好在他们父子精兵简政，随行不过千余人，比起嘉和帝出巡一万人的队伍，已经十分节省了。 　　五月，乾元帝亲自给元春写信，要视察江南海防。 　　半月后，元春收到了水泽来信，乾元帝在南巡的路上收留了十几个美女，多是沿线的官员送给皇帝的丫头。 　　水泽不理睬，乾元帝却笑纳了。 　　元春有些疑惑，难道乾元帝恢复了往日雄风？ 　　皇帝纳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元春已经在替女子提高地位，保不住有些女子被富贵眯眼，愿意成为金丝雀笼中鸟，也是没办法。 　　乾元帝的消息瞒不住江南的惠民署，很快水清莲西平黛玉都知道了。 　　荣亲王妃黛玉反应不是很大，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这样。 　　林姑父跟贾敏那么好，也有侍妾姨娘。 　　十三后院一窝莺莺燕燕。 　　水清莲的反应甚大，进宫抱不平：“上皇真是的太那个……太后娘娘这么辛苦替她生儿育女，还要替他守护京都，照顾女人，他竟然假公济私，什么巡查边防，就是猎艳。 　　太后娘娘，您母仪天下女中英豪，何必受这鸟气，跟那些妖精做姐妹，没得恶心人，跟他和离。” 　　太皇太后也很关心元春，闻听这话苦笑：“这个孩子，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不过是些玩意儿，也不能生孩子，理他作甚。” 　　水清莲道：“上皇正值壮年，那么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当年，谁能保证不会生出几个皇子，到时候生了野心，朝廷肯定不太平，争端一起，什么事情都耽搁了。” 　　元春摆手道：“别胡说，陛下十年没选秀，纳妃在情在理。 　　我有你这个上将军维护，怕什么呢。这话再莫提了，小心招灾。” 　　元春不替自己担心，倒是替那些女子担心，陛下不人道，招惹女子做甚？ 第319章 　　元春如今已经的修为, 一夜之间能够找到乾元帝，但是，为了这丁点小事，元春觉得不值得, 也就不理睬了。 　　而今辽东正在跟鞑靼残部做最后的磋商, 将近三万人, 来自草原不同的部落, 这些人肯定不能让他们进关挤占管内百姓的生存空间，放任不管, 十八十年五年之后，又要兴兵作乱。 　　既不能让他们成为朝廷的拖累，也不能让他们聚集作乱, 再者大好的草原也不能便宜外域人，这个度量真是不好把握，关键的问题是汉人不喜欢放牧，身体也不适合放牧, 最好的办法, 就是给他们在关外圈地落户，按照汉人的户贴制度管理，一部分人垦荒种地, 解决生计, 稳定下来, 一部分人开办马场，替朝廷蓄养战马。 　　虽然没有覆灭他们的部落, 但是, 这一回的鞑靼部落必须在朝廷的监督之下生存, 一旦悄悄脱离了划分的营地, 视同翻盘谋利。 　　对于建州的土著，贾瑚采取的办法是讲边关营房前哨卫所向前推进，每年从内地迁徙青壮年，就地安置退役的兵卒，让他们跟土著通婚，然后打散居住，不在以部落居住，而是以不同姓氏的人混居，采取村镇管理。 　　建州原本的土地成为军垦区，由驻扎的辽东军开垦荒地，尽量自给自足。 　　为了防止边关镇守坐地成龙，辽东的总督与边关的将军，卫所指挥使，每个十年必须换防。 　　这一条是贾瑚主动提出，彻底打消了乾元帝对贾瑚战力的忌惮。 　　三月，贾瑚就像乾元帝水泽提出换防，却是这父子两人觉得鞑靼刚刚来投，需要强有力的边关降临压服，让贾瑚再镇守一届。 　　不然，贾瑚年底就该跟林姑父一起回京。 　　而且，水泽也不准备让贾瑚进京做兵部尚书这个太平官儿，他已经下旨让贾瑚继任辽东总督，兼任兵部尚书，三年后调任，只是跟十七换防，十七去辽东监督鞑靼，贾瑚去西北监督瓦刺与藏区。 　　探春给元春写信诉苦，说是想要回京，只怕要等做了老封君才成。 　　水泽预备回京后论功行赏，赐封十七为镇北王，贾瑚为护国公。 　　护国公的府邸设在京都，但是，贾瑚的人至少要在边关镇守十年到二十年，知道瓦刺鞑靼彻底驯化为止。 　　鞑靼如今惧怕的是贾瑚与十七，这两人一旦离开，瓦刺与鞑靼没有彻底汉化，融入汉族，今后还要作乱。 　　最关键是，有一部分鞑靼逃入了草原的外域，还有一部分人逃入了沙俄的边界，这些都是纨绔分子，随时随地会杀个回马枪。 　　不过，按照元春接受的兵家谋略，这一仗至少在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后。 　　乾元帝一行人知道八月初，天气凉爽之后方才回京，这还是水泽催促方才达成，因为九月初九是乾元帝的万寿。 　　水泽也是八月十五的寿诞，只是，上皇健在，他每年只不过得一些长辈的赏赐，吃一碗元春亲手做的长寿面而已。 　　父在不留须，更别提大肆庆贺。 　　而今，水泽唯一能够大肆庆贺的事情，只有大婚，其余庆典都要忍一忍。 　　元春而今除了每年的丰收舞与春季亲蚕礼，其余再不会张扬。 　　因为她主办太学，兴建妇女联合部，组建紫云卫，掌管杭州，苏州、江宁、四川几座制造府，并且在今年，把四位尸位素餐的织造斩落马下，全部改换成了女官充任，已经让文武百官如鲠在喉。 　　故而，朝廷与地方的军政国事，元春从来不伸手，即便是奉命兼国，也只跟内阁辅政王联络，六部尚书，元春从不接触，以免蚕食太过，遭受反噬。 　　不过，她不接触，不代表不了解这些人，除了通政司，元春麾下的白蛇青鱼，也有消息网络，一旦有人异动，元春立马就能知道。 　　就在水泽父子们打道回府之时，南苑中竟然有人悄悄传播无生老母的教义，唆使这些被救助的妇孺参加白莲教，反抗朝廷的压迫。 　　总共有三位中年妇女，以弃妇的身份混进惠民署，毁谤元春是收买人心，其实是压榨百信，替她求名求利。 　　这事儿刚进行，就被人举报了。 　　开玩笑，进入惠民署，受到惠民署的帮助才能生存下来的这些孤儿寡母，如今都有了大好的前程，谁还愿意跟着她们这些反叛分子造反呢？ 　　三人即可就被抓起来了，被水清莲拧到元春的面前。 　　这三人一路叫嚣，说清莲这些人不恭敬，无生老母会将下令剑，纵然千万里，也能越界斩杀她们。 　　元春笑着吩咐紫苏把搜出来的匕首，还给那位自称无生老母的使者丹娘：“不用越界斩杀，你若当面斩杀本宫，本宫恕你无罪。” 　　那妖妇果然夺剑，却在伸手的瞬间，浑身筋骨酥软如泥。 　　元春看出来了，这两人身怀武功，却不是修士。 　　元春把手覆盖在丹娘头上：“可知一门功夫叫搜魂术，你是自己交代清楚，还是我麻烦一点对你搜魂？” 　　丹娘其实是故意被水清莲抓住，目的就是为了近距离刺杀太后，结果却在瞬间被禁锢了修为。 　　她不知道元春的话是真是假，却决绝的不肯投降，想要咬破藏在领口的毒丸自杀，结果，却连扭转脖子也做不到。 　　元春其实没有那么狠心，即便是修士，搜魂也能让人痴傻，武者被搜魂，瞬间短命。 　　元春说话之间对她使用了迷幻术，让她保留了清醒却不能控制思维。 　　丹娘懵了一瞬间，开始交代罪行，这三人竟然是甘肃流窜进京，因为十七与探春在西北打击白莲教教众，原本他们在西北待不下去，预备去投奔鞑靼，却不料鞑靼也被打残了，贾瑚施行新的户帖制度，每个人落户之前必须交代清楚祖宗三代的跟脚。 　　她们这些流窜传播□□的反叛份子，瞬间没了容身之所。这才解散了教众姐妹，流落进京。 　　这话一出，元春马上觉得不对了，遂问：“你们多少人，都去了哪里？” 　　丹娘道：“有些去了金陵投奔姐妹做了船娘，有些投奔当初的干爹。” 　　元春又问：“这些人是男是女，多大岁数？” 　　结果，丹娘的交代让元春冷汗直冒，丹娘的麾下其实只是打着白莲教的名誉，他们跟真正的白莲教其实不是一支，她们的教会其实叫圣女教，新近派生的竟然都是学了媚术的青年女子，多时丹娘前些年流窜各地收养一些遗孤，或者解救被朝廷没入贱籍的女子，更有胜者拐骗面见的绝色幼女。 　　前些年她们发展的很快，每年朝廷都有罪眷发配台站为女支子，她们一般在发配的路上解救幼年的女子，收做徒弟。 　　近十年以来，元春纳谏，乾元帝允准，罪眷官卖为奴婢，但是不在发配教坊司台站，随后推行女子义务教育，婚嫁补贴等新政，让她们收纳门徒举步维艰，新鲜血液很少。 　　故而，她们的门徒，除了少数被拐骗而来的女童，最年轻的也有十七八岁，妇孺多半没入浣衣局做苦力恕罪，不再发配岭南漠北。 　　她们的教徒最小的都在二十岁朝上，多半教众都成了老嬷嬷。 　　门徒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断代情况。 　　这位丹娘的父亲，就是卷进了当初太子妃娘家胡家的谋反案。在押解进京的路上被援救了，她对元春有刻骨的仇恨，在辽东干不过贾瑚，在西北干不过探春，故而想要进京，杀元春一个出其不意。 　　元春遂问：“你是胡几姐？被你们家主送给谁做妾？” 　　当初胡八娘就说过，她有许多的姐妹，都被□□督送给了各级官员为妾？“ 　　丹娘闻言，即便处于迷茫之中，脸色也是一阵恼羞：“我是顾家的老梆子做填房。” 　　顾家老爷，那就是□□督的麾下，岁数肯定不小了。 　　元春奇怪：“你自愿做了填房，为何仇恨本宫？” 　　丹娘却道：“若非你夺了族姐的皇后之位，我们胡家姐妹就是权门贵女，岂能落得做妾为女支子？” 　　元春算是知道了，这是一门糊涂账。 　　紫苏水清莲都惊呆了，原以为是白莲教谋反，意图推翻朝廷，不料想是来报私仇来了。 　　元春问清楚，他们一之人多数做了秦淮名支子与扬州瘦马，准备各种的腐朽朝廷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不像上回白莲教，又是□□又是枪炮，连芥末之廯也算不上。 　　关键是这三个女子如何处理，放了肯定不行，她们还会出去妖言惑众，杀了也犯不上。 　　没入浣衣局都有麻烦，她们肯定会故技重施。 　　最终，元春询问后得知，胡家再无血脉存世，决定让她们三人去陪着端妃，一家人团聚去吧。 　　端妃亲耳了解胡家颓倾覆的原因，怕会更加痛苦。 　　这真是无妄之灾。 　　当初祖父不想送孙女入宫，元春也不想，不过君命难违。 　　元春能逃却不敢逃，她必须留下了结因果。 第320章 　　一个鸡肋的皇后位, 竟然被人追索几十年，元春也很无奈。 　　水泽回京赶上中秋节，也是他的生日, 过了生日, 他足十九岁，吃二十岁的饭了。 　　元春给儿子做了灵气十足的寿桃, 有亲手做了寿面。 　　水泽在坤宁宫领了寿面寿桃, 回到青宁宫接受兄弟姐妹的祝贺, 元春这才求见乾元帝，将端妃的堂妹勾结白莲教的好事情说了。 　　元春不反对乾元帝纳嫔妃, 但是, 在册封之前，必须鉴定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不然, 元淳不会下懿旨册封。 　　长春子心里有些不自在, 他挑选的这些女子虽然没有灵根, 却属于各种特殊体质，有些是身具眉骨，与男子合体身若无骨，有些人內媚, 合体之时有异香，一如麝香, 让人沉迷。 　　乾元帝经过这些女子的挑逗，男性雄风正在复苏。 　　然而, 太后若是查出这些人恰恰是反叛，只怕陛下也不会再让这些人近身。 　　长春张口反对：“启禀上皇, 这些女子即便身份不明, 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手无缚鸡之力……” 　　他提醒乾元帝不要忘记这些女子的好处，也间接暗示陛下，太后有点大题小作。 　　乾元帝尚未开口，元春隧道：“纳妃乃是后宫宫务，嫔妃必须身家清白，确保陛下与后宫的安全，道长想要干涉，便请立下血誓，一旦出现差错，这些女子危害了陛下以及后宫安危，本宫先灭你，再灭长春观千年的根基。” 　　长春子一直试探不出元春的修为，自觉筑基在此界能有一击之礼，悍然拒绝：“太后娘娘此言太过……” 　　元春不等他言罢，神识幻化成一只大手攻入他泥丸宫的识海，狠狠一压，却只是禁锢，并未灭杀。 　　长春瞬间从生到死走了一圈，吓得亡魂大冒，汗出如浆。 　　傲视天下的长春不自觉间就给元春跪下了。 　　元春退出之前留下一句警告：再敢干涉朝政，便是魂飞魄散。 　　长春子留下一滩黄水，晕厥过去。 　　乾元帝眼见长春子倒地溺了，惊愕的看着元春：“这这，梓童……” 　　元春拂拂衣袖，祛除骚臭：“我不过是怒目而已，谁知他一个堂堂男子，这么不禁吓唬。” 　　乾元帝却是眼睛一亮：“凤威，可见这世上龙威凤威真正存在，朕当真是真龙天子，父皇果然没有欺骗朕，梓童乃是真凤降临，福佑大月。” 　　言罢，乾元帝面色讪讪的摸摸鼻子，给元春解释说：“朕纳那些女子，并非喜欢，而是她们奴颜媚骨，有利于治疗，梓童品质端方，尊贵优雅，朕不忍强逼梓童学那些下贱之行，这才……” 　　他一指那些跪着的女子，表示这些女子就是药，治疗他软骨病的偏房药丸。 　　元春一笑：“陛下纳妾理所应当，臣妾心里在世不舒服也不会反对，只是，臣妾不希望陛下有危险，所以这些人的来历不休查证清楚，还请陛下谅解。” 　　元春一句心里不舒服，让乾元帝心里熨帖极了：“那就查吧。” 　　元春假说有一种药品可以让人陷入梦境，吐露真言，随后让人给十五名女子喂了茶水。 　　随后，元春挥手将这些女子一个个拉入环境之中，询问他们的来历。 　　十五名女子全部来自白莲教，她们之所以出来献舞，就是为了寻机投毒，毒杀乾元帝父子，因为乾元帝父子防范的严禁，没有得逞，这才改变了策略，准备进宫为嫔妃，挑唆上皇与水泽太后的内斗，给白莲教制造及会。 　　元春询问了他们白莲教的总部在何处，答案却乱七八糟，有人说在秦淮河，有人说在藏区，有人说在鞑靼。 　　他们与江南的盐大爷官老爷的关系，却是无话把门，有的是干爹，有的是小妾，她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帮助盐大爷官老爷拉关系，窃取情报，换取钱财与庇护。 　　乾元帝气得龇目欲裂，把十五名女子交给锦衣卫钨纲，命他严厉审讯，追查到底。 　　这一茬便是天反地府，江南云贵川的官员落马大半，行贿受贿者按照金额大小，万两以上的贪官抄家发配，首犯斩首。 　　就是这般从轻发落，江南云贵川斩首的官员多大四十九位，并非本人受贿，受了后宅拖累着也有二十四位，这些官眷胆子忒大，背着老爷受贿，班一件事情竟然收受贿赂五万两。 　　元春也是目瞪口呆，这女子的胆子也太大了。 　　她祖母贾母做寿，受了人家千两以上的礼物，必定会赏赐回去八百两的宝物，从来不敢占便宜。 　　多出的二百两，则会在下回走人情还回去。 　　荣府做寿有时候会受到十几万的现银，却是一次收取银钱做大用，过后会分成十年几十年的还人情。 　　她收舅舅家的海船出息，也会出本钱，息钱还要拿出一半给乾元帝充实内库。 　　再没想到，竟然有女子比她的胃口还大。一年收受贿赂三五十万两，为官十年，光是金银浮财就有三百万两，这般富足却分文不舍： 　　不施粥，不捐输，甚至不给夫君分红，全部用陶罐子埋在地下。 　　真正好狗胆。 　　却也是奇怪，这样的混账老婆，男人还喜欢不行，带着儿子媳妇涕泪纵横的表示，愿意替老婆分担责任。 　　水泽干脆的怕判了这家夫妻以及长子夫妻的斩立决。 　　这一次因为白莲教的因素，江南官场大笑官员一百零六人牵扯其中，抄家所得赃款高达一千五百万两，相当于江南地区两年的税款。 　　乾元帝见了这个数字也是目瞪口呆，他之前灭杀八座王府，六家公府，只不过收到五百万两赃款。 　　乾元帝心灰意冷的看着元春：“朕这个皇帝做得不够吗，都依然给他们长了十倍的俸禄了？” 　　元春看着乾元帝受伤的狗狗一般，忍不住安慰道：“这不怪陛下，只怪这些官员人心不足蛇吞象，陛下就是不收税，给他们封地，他们也不会满足，还会得寸进尺。” 　　乾元帝收到了刺激，亲自审核斩首名单，将斩立决的人数增加到六十名，秋后问斩的人数增加道三十六名，余下所有涉案的官员，以及他们的亲族，全部发配辽东，成为辽东克虏军的户下人。 　　这些人的判决最后，都有一句遇赦不赦。 　　水泽贼精，见他父皇出来主持朝政，马上要求乾元帝重新临朝，乾元帝却丢给水泽一句做梦，重新回了无逸殿。 　　不过，这一次，乾元帝有所改变，似乎觉得从前那种念经打坐不成道行，每月会宣召子女相见。 　　他不宣召元春，但是，元春求见，他会露面，夫妻们跟朋友一样泛舟湖上，说些儿女家务事。 　　然而，宫中的淑妃贤妃求见，他据不相见。 　　九月初九，乾元帝万寿，也不接见群臣宗亲，只是接了太皇天后的寿桃，元春亲手做的寿面，再有水泽水泊西平的礼物。 　　水渭水淮都被骂地狗血淋头，因为，这两位王爷牵扯江南贿赂案件，前后收受的贿赂高达二十万，乾元帝只是收缴了赃款，并未对儿子进行处罚。 　　若非他们有个皇帝爹，足够斩杀二十次了。 　　乾元帝还是很惦记这两个儿子，跟元春商议，今后从海疆的船行中每年拿出两万补贴两个儿子。 　　乾元帝跟水泽说道：“国家的土地有限，朕不会分封土地，免得他们去了封地被人蛊惑，性命不保，朕或者补贴一日，他们不成器是朕的责任，朕大行了，你不必再管，只要护着他们性命无忧即可。” 　　乾元帝再次下达圣旨给宗人府，严密监督宗亲王公，没有圣旨无故离京者，杀无赦。 　　水泽看着乾元帝对两个哥哥的庇护，觉得太过宽纵了，建议元春，揭破忠靖王藏匿玉碟的事情，给水渭水淮再上一道紧箍咒，免得乾元帝越老心越软，给后人留下无尽的祸患。 　　水泽私下跟元春交底，主要是怕一日他离京游历，水泊干不过忠靖王。 　　元春同意了：“你是一国之主，自行安排吧。” 　　然后，整个京都很是热闹一阵，首先是许安与贾蕙，十月十大婚。 　　太皇太后亲自前去承恩侯府主婚，整个笑成一朵花。 　　太皇太后还跟元春商议，她死后，除了陛下赏赐的御制首饰重归内库，其余金银器皿，全部平分给许安，水清莲，西平三人。 　　至于水泽水泊，他们有皇位王爵，除了赏赐孙子媳妇首饰，余财就不给了。 　　元春自然乐意：“您是老祖宗，谁敢不遵呢。” 　　许安这次因战功升官加爵。 　　许安官封四品指挥佥事，赐封一等子。 　　水氏与探春都回京了，水氏身边带着个六岁的小胖墩，红扑扑的脸，就像是山东的大苹果一样。 　　探春的儿子水润，也是红彤彤的脸蛋，与贾署活脱弟兄。 　　贾母抱着重孙，看着水氏很不顺眼：荣府子孙个个潘安一般，好好的哥儿，活生生养成草原鞑子。 　　贾代善却十分喜欢：“活脱一个小将军啊。” 第321章 　　贾瑚而今官高爵显, 水氏的娘家在辽东发展的很好，俨然成了辽东的名门，如今在辽东的豫亲王族人, 基本以水氏的父亲为主。 　　他们虽然再没有世袭的爵位, 但是，他们自己开垦出来的田庄，并没有谁敢侵占。 　　天下的皇帝还姓水，他们就平安的活下去。 　　最主要他们只是被株连，并非是谋反的助力。 　　贾蕙出嫁了, 贾蕤马上要说亲事，这几年观察, 贾瑚连送上门的鞑靼宫中都亲手斩杀了, 她再不会担心下堂的事情, 加上她年纪大了, 已然四十多了，再做不出当初那等事情。 　　再有她娘家的劝解, 这回准备回京都坐镇，毕竟张氏已经花甲之年，她再不回京伺候公婆就不像话了。 　　主要是贾蕙出嫁，马上就是怀孕生子, 她这个亲娘也该照应照应。 　　水氏在贾蕙的陪伴家进宫请安，八年不见, 水氏已经成了一个行动利索，果敢彪悍的夫人，当初的诗情画意已经丢进了时空。 　　水氏给元春请安之后, 就提出贾蕤的媳妇人选。 　　贾蕤比贾蕙小四岁, 今年十五。 　　比起弟弟贾菽, 更像是个文弱书生。 　　贾蕤有灵根，却很差，但是，他练气二层的修为，对他练习凡武却能事半功倍。 　　然而，贾蕤这小子受影响的影响至深，不想行伍。 　　按照贾代善的意思，先考科举，然后再看。 　　再不济，他继承贾赦身上的侯爵（贾代善去世贾赦就要绛爵），贾菽喜欢行伍，接他爹的护国公爵。 　　按照荣国府跟水泽的关系，应该能够达成。 　　这一回，水氏想给贾蕤聘娶宗室的姑娘的决定，被贾母否决，张氏与王氏也支持。 　　贾母因为张氏与杜晴想通了，书香闺秀在相夫教子，兴家立业上头，有独到的见解。 　　水氏之前回京也是给贾瑚立下军令状，贾蕤娶媳妇，要听取两位婆婆的主意，不能山子做主。 　　然而，对于贾蕤的婚事，贾蕙有看法，她觉得贾蕤的婚事应该效法林青玉。 　　而今荣府不需要在强权联姻，而是寻找有根骨的女子，提高家族人口的素质。 　　这个观念得到了贾代善与贾瑚的赞同。 　　贾母很郁闷，她刚刚转变观念，不再盯着豪门权贵，改为书香门第，家族娶媳妇的观念又变了，真正不再户门第家私，只在乎本人的修为与根骨。 　　然后，这事儿其实也很不好办。 　　平民跟豪门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那就是见识与学识。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这个媳妇人选跳出来必须是贾府自己倾心培育。 　　贾母失笑：“这可真是操不完的心，培养了儿孙还要培育儿媳。” 　　贾代善不可置否，心里想着，有的培养已经很幸运了。 　　贾代善私底下跟元春商议：“看来我们家得天独厚沾了元儿你的光了。” 　　元春忙道：“祖父言重了，荣府的地脉原本就是荣府祖先积攒的功德所致。” 　　贾代善摆手：“元儿不用哄骗祖父，祖父在西北征战，夜晚偶有所感，竟然发现自己是超然的存在，祖父在梦中重温了元儿来投的那一刻，荣府的气运之前已经成了灰色，元儿降生之后的漫天金辉勾连了地脉，从此之后，荣府的气运才慢慢恢复到而今的红里透着紫。 　　搁在从前，祖父会把鞑靼的青壮年全部斩断手指，让他们失去战力，这一回我接受了你们兄妹的意见，采取混居联姻同化的政策。 　　陕甘边境的混居村镇而今发展的顺利，祖父终于意识到，从前那种抓住就斩杀殆尽的做法，有伤天和。 　　或许从前正是因为荣府先被杀伐太重，天道才厌恶我们，如今咱们两代人改变了，天道又谅解了我们吧。“ 　　元春暗暗惊心，难道祠堂的三位灵魂跟祖父联系了？ 　　元春的跟脚只有祠堂的镇宅的两位老祖知道。 　　她看着贾代善，很怕被祖父厌恶。 　　这个荣府，祖父与黛玉可谓是她的知音至亲。 　　贾代善却忽然看着元春：“怎么啦，祖父哪里有问题？” 　　元春摆手：“没有，没有……” 　　贾芙在太学上学，然后，元春挑中的五位平民女子成了贾芙的闺蜜，节假日经常出入荣府。 　　贾母特别的有耐心，招待这些女儿们就餐，带着他们参观荣府的府邸园林。 　　黛玉与贾敏也是积极参与，让这几个姑娘充分了解，豪门大户的女眷也是烟火女子，也要吃饭睡觉交朋友。 　　元春暗示水泽去太学巡查，水泽置若罔闻。 　　冬月，荣亲王妃成了婆婆，李秀娥嫁给了水潡，成了荣亲王府世子妃。 　　元春赏赐了金玉如意，两棵玉树，一颗玉树石榴，一颗宝瓶葫芦。 　　李秀娥可是给元春立下大功，替元春拉拢了荣亲王妃这员大将。 　　然后到了腊月，马尚香做婆婆了，腊月初十，乌兰嫁给水楹，成了逍遥王妃。 　　乌兰竟然不愿意出府居住，愿意待在西六所，跟着马尚香学习处理宫务。 　　马尚香而今管着宫里的太太妃嫔们。 　　香太妃这个婆婆十分和蔼，小姑子丹霞公主也逗人喜欢。 　　乌兰积极的参与道给小姑子挑选驸马的行动中。 　　丹霞公主今年十六岁了，再是疼爱，也该慢慢相看了。 　　她如今可是太皇太后太后香贵太妃的掌上明珠。 　　只是这位小公主受到母妃的教导，真正是贤良淑德的小公主，跟水清莲西平不搭界。 　　曾经有人提议用瓦刺贵族尚公主，这位丹霞偷偷的哭了几日，得到元春这个嫂嫂与侄子水泽的亲口保证，这才不再哭了。 　　钨纲的夫人见女儿一头扎进皇宫，跟马尚香母女成了亲密的母女姐妹，不再愿意回娘家，气得很：女生外向，儿大不由娘。 　　马家想要尚公主，马尚香不乐意，马尚香想要跟荣府结亲，元春也不愿意。 　　元春觉得，丹霞胆子小，还是给他招赘一个进士，一辈子被人敬着过日子吧。 　　丹霞这种性子，一旦对男人有了恋情，只怕就会被欺负。 　　实在是太太温柔娴静了。 　　这一年除夕，乾元帝终于开恩，出来过年，正值打了胜仗，抄了几千万的财宝，这一年皇宫大肆庆贺。 　　文武百官清贵诰命分别接到了内务府与六局发放的烫金请柬，皇帝父子们大宴群臣。 　　太皇太后太后，也在慈宁宫坤宁宫摆宴招待王公诰命与请贵夫人。 　　荣亲王妃婆媳，贾蕙、乌兰、这些新媳妇都被元春抓了差事，水清莲更是责无旁贷，更是把元春看中的春兰秋菊陶青杏枝翠芝几个太学生都抓差帮忙，且别说，经过大半年训练与熏陶，这几个丫头穿上紫色的飞鱼服，英姿飒爽，青春靓丽。 　　贾母看来，唯一的缺点，肌肤不够白皙，神态不够矜持，没有城府。 　　而后迎娶，满门的王熙凤也是麻烦。 　　然而，这些孩子是特特培养的女官人选，若是矜持，就干不成事情了。 　　这一日，元春喝了需多酒水，也赏赐需多的御制首饰。 　　当然，恭维元春的贵妇千金也不少，都是冲着水泽的皇后而来。 　　元春身为太后，只需与乾元帝在养心殿接受宗亲大臣朝拜之后，就退出大部队，拈香告太庙祭天，都有水泽水泊父子们去办，元春与太皇太后一起领着皇宫的嫔妃，祭拜祖先即可。 　　而今抄经都不需要元春亲手抄写了，自然有几个媳妇闺女们代办。 　　然后就是接待宗亲女眷与清贵诰命，这都是往年做熟的事情，只要内服务按照六局准备的赏赐名单把礼物倍好即可。 　　这年忙碌的元春陪伴贾母王氏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过，贾母王氏依然笑眯眯的出宫了。 　　她们也要回去带领儿孙祭拜祖宗。 　　元春原本就是不喜欢家长里短的絮叨，今年偏生无法回避，谁让她有个天下至尊的儿子呢。 　　元春觉得今年过年比那一年都麻烦，这般比较，觉得乾元帝还是闭关比较好。 　　好在乾元帝似乎也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正月初三之后就宣布闭关，元春跟着就宣布，上皇圣体违和，不已吵嚷，不再接待那些做媒的活着自荐的诰命。 　　正月十五，元春不得不出面替儿子撑门面，登上午门城楼，给天下臣民赐福。 　　二月，黛玉重回妇女部，因为她不及荣亲王妃泼辣，索性让了部长的名分，出任太学祭酒。 　　宝玉却被贾代善抓去道观修炼。 　　他不肯。 　　贾代善吓唬他：“玉儿不说学彭祖八百岁，二百岁容易，你难道想，有朝一日自己眼一闭，儿子老婆都归了别人？” 　　宝玉不在意：“祖父又唬人，林妹妹又不是仙女。” 　　贾代善瞪着眼，看着他讥笑几声，然后，拧着宝玉丢在道观的泥鳅脊背上不管了。 　　宝玉身怀黛玉度化的修为，他跳下去也不会死，却是吓得簌簌发抖，趴在泥鳅脊背上哭喊：“林妹妹，救命！” 　　黛玉哭笑不得，飞身而上把宝玉一个公主抱救了下来。 　　宝玉又哭又笑：“妹妹真是仙女啊！” 第322章 　　之后, 宝玉抱着黛玉笑成大眼贼：“我就说嘛，世人难有妹妹这般风采，果然是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啊。” 　　贾代善一定盯着呢, 高兴之余唾弃自己的孙子，黛玉若是姓贾, 再不会嫁给这种宝气。 　　宝玉缠着黛玉说三道四，贾代善不好打扰。 　　翌日, 黛玉出门, 宝玉想要跟着出门, 被贾代善拘押上了道观, 压着他修炼。 　　贾代善修炼的时候，已经四十六岁, 能够修炼到练气六层, 全靠他自己原本凡武修炼到了内劲外放，加上元春有木系治愈能力替他修复经络，三年后才能练气入体，之后，也是靠着元春与黛玉用精纯的木系灵力替他梳理身体, 这才进入练气中阶。 　　练气修士一百二十岁的寿诞。 　　只是他早年征战, 身体亏损, 一百二十的高寿不敢想了。 　　之前因为头发返青，多年不以真面目示人。如今，返青的头发再次出现银丝，偶尔还会感觉到疲倦, 不过按照他自己推算, 二十年好活。 　　荣府的气势如日中天, 然而, 花无百日好，他还是准备抓紧培养宝玉，预备让他们夫妻生几个重孙子之后，外出游历，看看能不能在海外立足，给家族留下一条退路。 　　这且不是他杞人忧天，历朝历代，后族的下场兵部乐观。 　　之前，贾代善看好贾琏，只是贾琏功利之心比较重，喜欢做官，且他后来跟凤姐成亲，凤姐没有灵根，不能修炼，这两夫妻外出开拓新的根基不大现实。 　　宝玉迎娶了黛玉，倒是一大惊喜，宝玉这个废物给家族迎娶一个宝贝黛玉，算是全了贾代善的心愿。 　　尤其是重孙贾蔺的灵根据说是水木双灵根，算是贾府最好的灵根了，即便宝玉不成，贾蔺也能在海外立足。 　　贾代善眼下预备用余下的时间栽培宝玉。 　　黛玉查看了宝玉的灵根，据说是很好的金土灵根，金主杀伐，若是宝玉不懒惰，十六年的修行，应该能够修炼到练气后期，能够成为一个好的将军。 　　可惜宝玉娇气吃不得苦，坐不住，二十岁还只是练气三层，跟黛玉成婚后，在待遇的帮助下才修成五层。 　　而且，他的修为靠着黛玉炼制的丹药与灌灵堆积，十分虚假，两丈高的屋檐都不敢跳。 　　宝玉在贾代善的要求下发出土灵力的防御能力，堆出来的土墙不足三尺，御敌对阵，不起任何作用。 　　让他用金灵力控制刀枪，延长手臂，他竟然把□□失手丢出去。 　　真是白瞎一副修炼根骨。 　　贾代善真是恨不得捶扁这个混账孙子。 　　不过，看在他哄回来一个黛玉，贾代善决定继续雕琢这块朽木。 　　然后，黛玉每日回家都会面对宝玉的鬼哭狼嚎，因为贾代善每日闻鸡起舞，先让他联系□□刺杀一个时辰，联系舞剑一个时辰，然后打坐两个时辰炼化灵气。 　　宝玉倒不是撒娇，确实手腕手臂因为练习凶杀都乌青了。 　　他为何要跟黛玉撒娇呢，因为黛玉的木系治愈能力十分强大，宝玉每日上山的时候，手臂都能恢复白嫩。 　　黛玉虽然喜欢宝玉嘴巴甜，也是笑得不行，进宫学给元春听：“蔺儿都没得他会哭，我抱着蔺儿时间长了，他还偷偷威胁蔺儿，还给奶娘送礼物，让奶娘晚点送蔺儿回去。” 　　元春听了也甚是好笑：“我一早跟你说了，宝玉就是个秧子，你现在才后悔，也晚咯。” 　　黛玉笑道：“倒是没后悔，只是没想到宝玉竟然跟蔺儿争宠罢了。” 　　元春道：“祖父之前给小侄子的名字并非贾蔺，而是贾芊，是宝玉力争用了贾蔺。” 　　黛玉颔首，因为贾蔺的蔺字跟林字同音。 　　正是宝玉各种的周到体贴，黛玉并不嫌弃他手无缚鸡之力。 　　若是给黛玉一个强横入贾瑚表哥那样的夫君，她或许并不喜欢。 　　贾瑚跟水氏基本没有什么儿女情长，如此，黛玉这般感情细腻敏锐的性子，会觉得日子难捱。 　　黛玉如今主管的是妇女部的教学，不仅太学，也包括下面的惠民署义学，女子县学府学。 　　之前没有县学与府学，这两部分的都是黛玉与荣亲王妃一起兴建。 　　荣亲王妃如今主办的事情相当于户部，是妇女联合部的财政部长，户部给妇女部的拨款从来不敢拖欠。 　　荣亲王妃的资金到位，黛玉负责组织教学班子，两人相宜得章。 　　水清莲如今的经历都用在紫云卫的训练与发展，简单来说就是妇女部依靠的暴力机关。 　　有谁敢给妇女部的工作设置障碍，她就会上门跟人会谈，或者请人回来吃茶。 　　西平算是水清莲的搭档，两人一正一副管理紫云卫。 　　迎春与惜春如今都沦为边缘的候补人员，妇女部有需要的时候，她们会利用自身的人脉出面襄助。 　　北静郡王府人丁稀少，迎春又怀孕了。 　　惜春也是这个原因，她修为不如黛玉，生了女人大伤元气，白家希望她最近不要操劳，安心休养，一年后再怀孕生子。 　　白家不嫌弃女儿，但是，还是希望有个儿子继承血脉。 　　人留后代草留根，这是几千年的习俗，不是一下子能够改变。 　　但是，白家不反对惜春出面帮衬妇女部或者南苑，并且，支持惜春利用白家的药铺人力帮助妇女部与南苑。 　　白院正与小白太医都答应去太学教授医学，并且，白家的药物接受太学生去见习。 　　这已经算是元春的铁杆拥趸了。 　　水汐而今主管对妇孺的营救工作，她也很喜欢孩子，更同情被欺辱一起的妇孺。 　　当然，元春与太皇太后是妇女部的最大靠山，整个后宫六局时时刻刻支援妇女联合部的工作，如今的女子太医院的骨干，基本出自六局。 　　毕竟六局有前年的经验与积累。 　　十四皇子妃三月托付西平给元春带话，想要进宫觐见。 　　元春给了水汐这个面子。 　　十四皇子妃开口就惹恼了水汐。 　　十四皇子妃还是想给水汐说一门亲事，人选就是她兄长家的小儿子。 　　作为母亲无可厚非，她说婆婆是水汐的嫡亲舅母。 　　元春道：“这事儿我身为四婶也不能替她做主，你们母女自己谈。” 　　元春宣召水汐。 　　水汐得知事情原委，瞬间爆发：“舅母？就连血脉相连的姨妈家都靠不住，舅母没有血缘关系，难道靠得住？当初父王流放，舅舅家都不上门，我们求见她们派给管家出面，母亲都忘记了？如今若不是我有个郡主的封号，母亲以为舅母会理睬呢？” 　　十四皇子妃也哭了：“我还要怎么样呢，为了你，我跟呢弟媳妇吵，跟你姨母吵，还要我怎么样呢？” 　　水汐闻听这话有所触动：“我没有怪您，我只是不想成亲，当初舅舅家看不起我们，如今又巴结，虚情假意让我恶心。” 　　十四皇子妃：“可是你毕竟是女子，你弟弟又窝囊，在府里当不得加，我一日闭眼，你怎么办呢？” 　　水汐很干脆的说道：“这个不用您操心，我今后讨饭也不上郡公府的大门，我预备过几年收养弃婴，或者干脆招赘郡马，堂弟赐予我郡主府与田庄，您回去告诉水源，我已经独立门户，自成一家，绝不靠他，让他安心。” 　　水汐言罢告辞而去，留下十四皇子妃泣不成声。 　　十四皇子妃这人还不错，只是运气有些差，遇到个刚愎自用，志大才疏的十四。 　　元春不免劝慰她：“儿女自有儿女福，水汐眼下的座位不比儿子差，跟你说一句大话，说不得水汐将来会青史留名，万载流芳，你那儿子儿媳却会泯灭于与众。” 　　十四皇子妃前期风光无限，直逼太子妃位，后期遭受沉重打击，心思又重，多年不露面，面色有些暗沉。 　　元春提议让太医替她把脉，她也拒绝了，临别，她不顾阻拦，给元春三拜九叩，把水汐托付给元春：“我一生心高气傲，却赢不过两个人，一个是十四爷，当初选秀，一眼万年，我栽在他手里了，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一个就是水汐，我从小把她当成公主培养，以至于她目下无人，不知人间疾苦，她嫌弃她弟媳妇出身低微锱铢必较，满身铜臭，然而，郡公府却只能迎娶这样的媳妇，高门大户的闺秀不肯屈就，我们家也在不着这样的媳妇，反而是小门小户才能平安度日。” 　　这个理儿元春懂得，高门大户难免又要站队，郡公府实在折腾不起了。 　　反而小门小户没有利用价值，又肯一心一意跟着水源过日子。 　　这样的郡公府，才不会被当朝忌惮。 　　元春看着暮气沉沉的十四皇子妃，才三十八岁，已经头发花白，不免心软：“五月太皇太后千秋，您进来坐坐，咱们妯娌聚一聚，说说话。” 　　平日间，元春也很忙，要教导西平，要大力宫务，要照管妇女联合部。 　　十四皇子妃应了，起身出宫，脚步有些踉跄，看着比太皇太后还苍老。 第323章 　　水汐并未走远, 十四皇子妃除了坤宁宫，水汐亲自护送母亲出宫。 　　元春要重用十四皇子妃，没等到五月, 三月三，太皇太后带领宫中嫔妃去南苑踏青，元春添了十四皇子妃的名字, 只是, 十四皇子妃却告病了。 　　元春命水汐请了太医回府, 却说只是偶感风寒。 　　太皇太后便说：“罢了, 她只怕是不想见妯娌们。” 　　元春赏赐了一些贵重药草，算是帮着水汐圆了面子。 　　自从乾元帝开始接见儿女们，西平跟水泊隔三差五就去无逸殿。 　　长春子却是在一次元春去无逸殿探视的时候, 亲自给元春磕头，感谢不杀之恩。 　　这一次，他把自己的处境说了, 他在上届的宗门犯了错，被贬谪下凡驻守, 若无正大立功表现，只怕要老死在凡世间, 故而才一力唆使乾元帝把长春观道教列为国教, 老百姓若是信任道教，有了愿力，哪怕灵气匮乏，他也能提升修为。 　　而且, 只要乾元帝册封他为国师, 道教称为国教, 他就有了功勋, 就可以返回上街修行。 　　他并不能保证金丹或者元婴老祖下届，他没有这个面子邀请他们下届，除非在凡间遇见了，才能开口请求。 　　元春冷眉以对：“为了你的修为你的前途，就敢忽悠人间帝王乱吃丹丸？” 　　长春子磕头道：“娘娘容禀，丹丸虽然有毒，确实有益寿延年的效果，只是贫道炼丹能力有限，此间有没有高年份的灵药，这才事倍功半，而且，贫道只是让陛下三个月吃一颗，如此就能通过身体自然排出毒素，可惜陛下心急，十天半月就服用一颗，这才有了丹毒。” 　　元春讽笑：“你的意思，陛下错了？” 　　长春子瞬间察觉了死亡的威胁，忙着磕头：“贫道不敢，请娘娘恕罪。” 　　元春道：“我凭什么恕你？你让本后无夫，让我的儿女失去父亲，陛下大行之日，便是本宫灭杀你的时候。” 　　长春子吓得连连磕头：“娘娘恕罪，贫道愿意将功折罪。” 　　元春道：“如何折罪？” 　　长春子慌忙把身边一个布袋子兜底一倒，叮叮咚咚倒出来几块玉珏：“辞年本宫的药经丹方，还有一块是青云诀，乃是本宫修炼功法，能够修炼到金丹。” 　　元春顿时动容，她曾经跟黛玉一起翻查过长春观，没有找到筑基功法，她也曾经查看过长春子，那时候只有几本泛黄的术法，原来被长春子藏起来了。 　　元春按照筑基的功法运行一遍灵气，畅通无阻，说明这功法无误。 　　元春道：“你本门的金丹功法是大路货色不成？竟敢私自泄漏，莫非是想祸水东引？” 　　长春子抖抖索索：“并非如此，这本功法并非是本门独有的功法，而是一个名叫青云老祖的金丹修士府里里面流出来的功法，因为特殊的原因，流传开来，只要出五百灵石就能购买一本，贫道下凡之时，师傅可怜贫道，赐予贫道，并非是长春观所有，这些东西属于长春观的只有药经与丹方，这些都是允许流传的大陆货色。” 　　言罢又道：“并非贫道用寻常功法忽弄，实在贫道只有这些东西，请娘娘谅解，只要娘娘能饶恕贫道，贫道甘愿驱驰。” 　　元春想了想说道：“你辩药制药的能力还不错，我要你长春观每年冬春，去南苑义诊施舍汤药三十年，本宫便可恕你无罪，你可愿意？” 　　长春子忙着磕头：“贫道愿意，多谢娘娘。” 　　元春挥手让他退下，元春唤来胡娟，让她把药经抄录出来，送去太医院辩方，准确无误之后，放进六局留档，用于医学部的教学之用。 　　白院正看过之后十分高兴，只是说，有些草药名称似是而非，他想跟长春子面议。 　　白院正这些年坚定不移的支持元春办学，而今，太学出身的八个女学生还在太医院与白家做学徒，自然要还人情。 　　长春子自然积极配合。 　　五月太后生辰过后，乾元帝忽然对元春热络起来。 　　夫妻们书院八年时间，元春十分不习惯。 　　乾元帝倒不是想要那啥啥，却是忽然间请求元春能不能教导他修炼。 　　他看出来了，他老婆元春的功夫比长春高，不然，长春子不会被元春威压的跪地失禁。 　　元春失笑：“陛下不是说凤威吗？怎么又说成武功了？” 　　乾元帝看着元春笑：“泽儿的功夫是梓童教导吧，那家伙赶得上贾代善了。” 　　元春摇头：“陛下或许不知道，修炼需要根骨，而且，武功修炼必须是自幼开始下功夫，最大不能超过二十岁，您如今的骨骼老化，经络闭塞，无法修炼，其实，自从臣妾进宫之后，一直载体您调理身体，那些药酒其实有延年益寿的功能。” 　　元春不能直通通的说，您的身体原本无事，您如今生了白发，身体倦怠是因为胡乱吃丹药中了丹毒。 　　太医院都不敢下结论，元春不是太医，说了乾元帝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是端妃给他下毒之后的后遗症。 　　端妃下的毒，女子就是解药。 　　乾元帝身上的丹毒都是他自找。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从现在开始，不在乱吃丹药，他又不能御女，八十四岁活不了，七十三岁好活。 　　但是吧，乾元帝从现在开始练习武功，不能长寿，却能健体。 　　无奈，乾元帝只想长生，不想健体。 　　元春也没办法了。 　　因为元春十三水泽都反对乾元帝吃丹药，乾元帝忽然开始频频召见几位老王爷，其中就有忠靖王。 　　这般一来，忠靖王跟长春子混得烂熟。 　　七月初，乾元帝忽然再次封闭了无逸殿，西平与水泊再次失去了父亲的疼爱。 　　元春神识查看，发现无逸殿忽然间多了几十名道士，随之也增加一百多美女。 　　长春子夜间给元春传递消息，言称乾元帝征召了许多的道士帮着他炼丹，并且重新启用他当初的提议，从青楼找了训练好的清倌人进宫治病。 　　元春索然取缔官眷没入教坊司，保不住有些猪狗不如的父母要卖儿卖女，故而，京都依然存在青楼与兔儿行。 　　而且，这个替乾元帝采集美女的负责人就是忠靖王。 　　然而，忠靖王采选的清倌人并非是真正的清倌人，竟然暗藏几名刚刚患病的雏女支。 　　这几雏女支，已经跟乾元帝短兵相接，嬉戏了。 　　忠靖王并不知道乾元帝萎了。 　　他这是包藏祸心。 　　这事儿对于元春水泽母子们已经是忍无可忍。 　　太后若是得了藏病，还有脸活吗？ 　　元春决定拔除忠靖王府，虽然他是君命难为，但是，他的存在威胁了水泽，元春不能饶恕。 　　元春说服长春子，让他揭发忠靖王阴谋夺嫡。 　　证据就是那一块原本就该销毁的玉碟。 　　长春子的回报就是长春观成为救苦救难的化身，因为救助灾民，被赐封为天下第一道观，并允许，长春子在十三行省传道，建立下属道观。 　　当然，不是现在，等到严冬来临，长春子出面求助灾民之后。 　　八月十五，乾元帝在元春与水泽西平水泊母子们先后请示之后，终于答应阖家团聚，顺便大宴群臣。 　　宗室王公，清贵诰命齐齐一堂。 　　乾元帝指定忠靖王主管内务府，负责皇宫的酒宴安排。 　　这可真是神来之笔。 　　宴会上，长春子忽然打翻了乾元帝的酒盏，检举忠靖王谋反。 　　忠靖王被十三摁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懵。 　　太医检查出了酒水中的确有毒之后，乾元帝也懵了。 　　长春子自然也被压住了，乾元帝这般时候谁也不敢信了，让他奶兄钨纲审讯长春子。 　　长春子说的有鼻子有眼，忠靖王知道陛下吃了丹药中了丹毒，以此威逼他里应外合，谋害上皇，再嫁祸给太后与小皇帝。 　　钨纲去了宗人府查看，果然在桂子下面找到了一块早就该销毁的玉碟。 　　水渭系原太子妃端妃嫡出。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是一面之词，忠靖王在接受审讯的时候忽然发疯了，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当初高祖兴兵，大家伙子都有功劳，说好了共享锦绣江山，结果呢，世袭的王府一个个被拔除。 　　他说了实话，准备在干掉太后与小皇帝之后，扶持水渭登基，反头以此威胁水渭册封他为摄政王，水渭成为儿皇帝，任他予取予求，掌控朝廷，适当的时候，学习曹操，让水渭禅位给摄政王。 　　大月朝禅位不稀奇，嘉和帝的帝位，乾元帝的帝位不都是这么来的？ 　　都是姓水，依然是大月，群臣肯定能接受。 　　这般证词，钨纲吓坏了却不敢不禀。 　　乾元帝亲自审问：“置朕何地？” 　　忠靖王傻笑：“你吃了丹毒，中了梅毒，活起也是废人，既然不喜欢皇位，索性换人来做呗。” 　　梅毒？ 　　乾元帝当即气得吐血。 　　十三见状，气得差点疯掉了，屏退左右，让太医诊断。 　　白院正根本不敢切脉，跪地哆嗦，乾元帝那处起了红疹。 第324章 　　乾元帝之前有所感应, 却不在意，这一刻，心里充满了恐惧。 　　他想长生啊, 却得了这等治不好的脏病。 　　其实，这病在元春不是问题，可以收到病除，可是, 元春觉得好膈应。 　　乾元帝满腔怒火发泄到忠靖王一族身上, 忠靖王被下了诏狱，王公宗亲无人敢求情。 　　他的罪名是谋害上皇, 推翻陛下，这个罪名谁也不敢沾惹。 　　忠靖王难逃一死, 只看早死与晚死。 　　忠靖王所有的儿子全部发配岭南。 　　多少年了, 皇族都是发还祖籍, 或者发配漠北。 　　漠北寒冷，再不会丢命。 　　岭南烟瘴厉害, 中原人士发配岭南，十死无生。 　　乾元帝这一回是要把忠靖王一脉斩尽杀绝了。 　　许家当初发配, 嘉和帝没有灭族之意，许家才能保存最后的血脉。 　　元春没有替忠靖王府的男子求情，而是替女眷求情，最终，忠靖王府的女眷被发配漠北。 　　毕竟漠北有裕亲王与豫亲王的族人，十四也在漠北劳改，十四虽然怂, 却喜欢出头逞英雄。 　　她们去了字少尊严有保证。 　　长春子也收到乾元帝的厌恶, 关进了诏狱, 元春替他说情，毕竟没有长春子，乾元帝无法察觉忠靖王在二十多你年前就开始布局。 　　长春最终被驱逐出宫，他按照元春的要求，在南苑傅菁开了药庐，将功赎罪，替百姓们免费看病赠药。 　　水渭的王爷待遇不便，却被终身圈禁。 　　水淮这个水渭的跟班，这一回吓病了，乾元帝也没法牵连。 　　水渭的母妃好不容易进位昭仪，这一下被乾元帝贬谪十八级，打回原形，成了最低等的宝林。 　　元春吩咐大周氏，只是对她禁足，俸禄不便，吃穿不愁。 　　水泽面对这一番变故，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皇。 　　事发之后，乾元帝把自己隔绝，妻子儿女一概不见。 　　乾元帝的事情没有隐瞒水泽，却瞒过了西平与水泊，免得父亲的高大形象在两个九岁孩子心理坍塌。 　　乾元帝虽然不再露面，但是，元春奉上食物汤药还是接受了。 　　花柳病是一种毒素，元春的汤药可以治愈身体，不叫身体器官衰竭，但是，这么一折腾，无事找事，乾元帝彻底断绝了生育能力了。 　　初次之外，乾元帝的外观也受到少许损伤，眉毛稀疏，头顶露出了头皮。 　　元春其实可以替她灌输灵力，回府生机，只是乾元帝不愿意面见元春。 　　这一年的九月初九，乾元帝的寿诞。 　　福公公忽然传旨，宣召水泽元春觐见。 　　元春早知乾元帝的幺蛾子，见到乾元帝的呈亮的脑袋并不吃惊。 　　十三水泽水泊西平当即变了脸色：乾元帝要出家修行。 　　他这一回不修道，要去皇觉寺出家参禅。 　　元春没想到乾元帝的自尊这般强列，因为头发脱落，眉毛稀疏，索性去做和尚。 　　这一回他不在叫紫极仙君，自己取号为晦明。 　　皇觉寺的主持玄风亲自替他剃度。 　　水泽兄妹三人跪请乾元帝改变心意，乾元帝不答应。 　　水泽改而命令玄风停止剃度。 　　玄风却道：“晦明师兄心中有佛，并为此舍弃了红尘富贵，他日必有所得，还请施主不要成为师兄的阻道之人。” 　　他嘴里说着，手里不停，替乾元帝剃完了最后一撮头发。 　　水泽大怒之下，要灭杀玄风，捣毁皇觉寺。 　　乾元帝却道：“晦明愿意与皇觉寺共存亡。” 　　乾元帝最后一撮头发落地，无逸殿一阵哭声。 　　乾元帝这时却亲手写了一份诏书，递给十三，十三将圣旨顶在头上磕头：“皇兄不可！” 　　元春拿过圣旨，却是乾元帝亲手写下圣旨，通令全国：上皇龙御归天。 　　元春挥退了十三与水泽：“本宫劝劝上皇，你们退下吧。” 　　玄风也退下了。 　　元春看着乾元帝：“陛下的病症可以恢复，只不过需要时间而已，您不必因此避世。” 　　乾元帝看了元春一眼，眼圈一红，伸手想要摸一摸元春，却有缩回去了：“朕一生杀过人，骗过人，阴谋阳谋无数，这是皇子的命运，无可选择。 　　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梓童，梓童替朕生了好儿子，让朕后继有人，国运昌隆。 　　朕当初无视你的心意，强娶了你，却半路丢下梓童，是朕的不是，但是，朕不后悔。“ 　　元春对乾元帝没有感情羁绊，却有因果纠缠，小花精得到了乾元帝馈赠的龙气，等回到灵界渡劫，可保生命无虞。 　　按照荣府老祖宗的说法，前世，乾元帝识人不明，让元春被奸人谋害，失去了水泽这个能干儿子。 　　江山估计落在了水渭这样的废物手里，很可能最后被人谋夺了江山也不定。 　　元春不恨乾元帝，但是，她却不喜欢乾元帝的逃避态度，让西平水泊没有父亲疼爱。 　　元春道：“我不怪陛下，但是，我看不起陛下遇事逃避的态度。 　　陛下也没有对不起我，陛下对不起西平水泊，还有因为您的国之大计远嫁云南的水清，您既然要放弃江山社稷，当初就不该把水清远嫁云南，而今，水清孤悬在外，却在致力收拢云南的权利，替您推举新政，陛下却半路撒手，不管不顾，您应该对他们三姐妹说对不起。” 　　乾元帝闻言蹙眉，面带怒色。 　　元春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说话放肆？是不是想要处罚我？ 　　可是，您已经是和尚了，按照您自己的心意，您已经崩了，我却是当朝太后，走上大街，陛下敢对我不敬，满京都之人都会指责陛下，群起攻之，您信不信？而且，这道圣旨下达，十三十七十九都要守孝一年，水泽要守孝三年，她已经十九了，再守孝三年，就二十二了，这回耽搁他娶妻生子。再有西平水泊，这道圣旨一旦下发，我会告诉他们您驾崩了，他们没有父亲了，您说，他们伤心伤心？ 　　如此种种，您还要明发这道圣旨吗？” 　　乾元帝面上意味不明：“梓童想朕如何？” 　　元春道：“我觉得陛下还是维持上皇这个称谓，您想让我今后学太皇太后，自称哀家吗？” 　　乾元帝冷哼一声，却没做声。 　　哀家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寡居的太后。（哀家是戏说哈） 　　乾元帝看着元春，眼里有不舍，也有悸动，却是只看不动手：“梓童且回，朕要想想。” 　　元春退出宫殿，却见玄风被人押着跪在地上。 　　元春走到玄风面前停住：“我儿因为你的引诱失去了父亲，换言之，你杀了皇帝的父亲。 　　上皇活着，皇觉寺肯定没事，一旦上皇不在了，杀人父母，不共戴天，皇觉寺肯定会被裁撤，圣人都要驱逐。 　　你若是不想让你的徒子徒孙居无定所，让你的师尊老祖断绝香火传承，就劝说陛下收回成命，继续别宫修行，修心不出家。” 　　元春不喜欢争宠，也不喜欢做寡妇死气沉沉。 　　她喜欢穿的漂漂漂亮，每天高高兴兴。 　　元春回了坤宁宫。 　　水泽宣布上皇病重，辍朝伺疾，却是一只跪在无逸殿。 　　十三十九水渭水淮这些人，再有内阁大学士全部跪在无逸殿。 　　其余文武百官不知详情，以为上皇真的病了，每日都有臣子进宫探病，满脸哀容。 　　元春淡然的看着谢谢臣子演戏。 　　三日后，乾元帝给了元春回复，他不去皇觉寺，移居去蓬莱岛做居士。 　　这一下皆大欢喜。 　　这事儿一直瞒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事后才知道，笑眯眯前来探望乾元帝：“老四，你偌大年纪还没改掉坏毛病，小时候为了让你父皇去探视你，就爱装病不吃饭，如今又跟瑗儿用这套，羞也不羞啊？” 　　乾元帝如今没头发，戴着文生巾，做书生打扮，亲手搀扶太皇太后：“母后说笑了，孩儿惭愧。” 　　然后，乾元帝送给太皇太后一张笑口常开的佛祖像，表示他不是闹腾求关爱，真的在修佛。 　　乾元帝不闹腾了，西平跟水泊却懂事多了。 　　如今不需要元春提醒，三日就会主动提起要去蓬莱岛探视父皇。 　　而且，还主动抄写孝经，说是帮忙父皇分担责任。乾元帝这些日子在替嘉和帝与圣母太皇太后抄写孝经、金刚经，据说要赶在年前抄写九九八十一遍，还要亲口诵念。除夕祭祖，送去奉先堂供奉祖先。 　　西平被乾元帝装病吓坏了，她已经父皇真的病了，差点驾崩呢。 　　如今，两兄妹十分紧张父皇，非得青眼看见父皇健康才能安心。 　　水泽疼爱弟弟妹妹，憎恨玄风。 　　他跟元春许诺：“孩儿他日必定裁撤皇觉寺的供奉，替母后出气。” 　　皇觉寺作为皇家寺庙，有庙产，还不需要纳税。 　　朝廷若不再划拨经费，不再给僧人们发放度牒，皇觉寺慢慢就会泯灭于众。 　　大月朝因为皇家信佛，百姓趋之若鹜，都以去皇觉寺上香听禅为荣。 　　长春子因此才会用长生勾引陛下修道，目的就是让道教压制佛教。 　　教训玄风，只许让长春子得到百姓称赞即可。 第325章 　　乾元帝这一回搬去蓬莱岛上的蓬莱阁, 除了儿女元春，剩下只有十三能够得到召见，十九几次探视，都被福公公挡驾。 　　元春猜测, 乾元帝大约觉得丢人吧。 　　其实, 他得病的事情除了元春, 只有十三钨纲与白院正知道。 　　白院正也是比较走运, 梅毒这种很难根治的病症，在乾元帝身上出现了奇迹，他也只能把这份功劳归功于陛下的体质特殊。 　　乾元帝跟元春见面, 也只谈孩子, 其余一概不提。 　　元春看出他对女人有渴望, 每次见面，乾元帝都会偷偷嗅嗅鼻子, 喉结滚动, 显然想跟元春亲近，却是没有行动。 　　当然, 他行动也会被元春用环境忽弄。 　　同时, 元春可怜他的同时，也很佩服乾元帝。 　　至少, 这人做人还有底线。 　　转眼到了腊月。 　　这一年腊月, 乾元帝拒绝出面，不再参加庆典, 也不接见臣工, 水泽全面掌管了朝局。 　　几年的历练, 水泽升座接见地方督抚的时候, 这些起居八座的老爷都是毕恭毕敬。 　　水泽不发话, 殿堂赏便是鸦雀不闻。 　　水泽的帝王威仪日盛。 　　太皇太后自从许家被允许重立祖庙，就开始吃斋念佛，就在慈宁宫坐地为王，不再出面接见宗亲王公诰命。 　　她给元春的托词就是精神比较短了，不耐烦见人，其实是为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增加元春的威仪。 　　元春不在乎，她因为最近修为不能寸进，只能替儿女们炼制一些保命的符篆与武器之外，大把的时间可以耍乐。 　　只可惜，太皇太后沉溺念经吃素，祈求贾蕙早点替许家开枝散叶。 　　马尚香更忙，又要替女儿相看驸马，又要替媳妇调理身体，希望早点做祖母。 　　水渭被圈禁，水淮的儿子还小，自有奶嬷嬷与嫡亲祖母照顾，元春年节赏赐一份贵重礼物就成了。 　　水泽没有封后，西平水泊还小，夫君乾元帝成了居士，戒掉女色，后宫嫔妃安静如鸡。 　　元春提前开启养老模式。 　　元春除了盯着妇女部与太学，但是，妇女部有荣亲王妃这个镇山太岁，太学有黛玉这个千古才女，又有薛宝钗、薛宝琴、惜春迎春鼎力相助，南苑胡娟已经能够统领全局，另外还有水清莲这个掌握着三千紫云卫的暴力籍贯做后盾，元春除了站着替她们撑腰，整个无所事事。 　　闲暇下来的元春开始盯着西平水泊水泽的修炼。 　　水泽因为掌管朝廷，修炼减缓下来，四年间只是修炼到八层，这对于俗世修士已经很快了。 　　西平与水泊也有了三层的修为，进入练气中层。 　　水泽三兄妹都是吸纳灵气炼化，除了落地吃灵植，从来不吃丹药辅助，故而，根基十分稳固。 　　西平水泊跟宝玉斗法，宝玉只有甘拜下风。 　　黛玉也很无奈，西平于水泊都能飞墙走壁，发射水剑术，还能堆积三尺高的土墙，能够催生荆棘种子斗法，宝玉练气六层，还不会土墙术。 　　好在贾代善一直盯着他，他如今学会了武当拳与梯云纵，也能简单的耍一路枪法，但是，对阵的时候软绵绵，整个耍花抢。 　　他最大的成绩是不在害怕被祖父扔在房顶下不来。 　　黛玉跟元春叹息：“没关系，等小宝长大，我们一起保护宝玉就是，所幸他也不会上战场。” 　　元春道：“祖父没跟你说，让你们夫妻出海吗？” 　　黛玉脸一红，颔首：“知道，不过，我娘说，要等我儿女双全才能出门。” 　　如今贾蔺基本养在贾敏膝下。 　　贾母嫌弃王氏不认得字，王氏面前有杜晴所出的贾萱，贾葳，贾茜三个孙儿成婚膝下，也没有多余的经历照管贾蔺。 　　兼之林青玉掌管羽林卫，也没成亲，贾敏而今也无所事事，正好带着外孙子解闷。 　　元春如今大把时间跟娘家接触，可惜不能正大光明的回家。她隔三差五会偷偷摸摸回家跟祖父见面，顺便去栊翠观看看自己的本体。 　　一般人修成元婴，元婴坐在泥丸宫里修炼。 　　元春是个异类，她修出的元婴却是一颗能够化形的桂花树。 　　桂花树已经发生了变异，叶片如玉，静脉呈现金黄色，这是受到了龙气与愿力的滋养。 　　这树如今成了掌控荣府地脉的支柱，元春像这样她总有一日要离开，十年前她从本体桂花树上分蘖出三颗桂花树，移栽在蓬莱岛的地下溶洞里。 　　而今，三棵桂花树已经长成一米的灵木，元春准备离开之前，用这三棵树给荣府布置一个三才阵，配合荣府的诰封，镇压荣府的气运，免得再出现警幻那种鬼仙，偷窃荣府的气运。 　　这一日，元春忽然心血来潮，去了当初的镇压警幻的观音庙。 　　元春拜拜之后，观音忽然丢出了那块美玉，而今，那美玉已经成了一块青翠欲滴的美玉，不再洁白无瑕，也不再喷射五彩的霞光。 　　观音忽然睁眼：“此乃神瑛侍者的本命，还回去他才能开灵窍。” 　　元春闻听这话，忽然就明白了宝玉为何修炼起来一窍不通了。 　　元春谢过观音，回宫宣召黛玉进宫，将玉佩的来历给他说了一遍。 　　黛玉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他叫宝玉呢。” 　　元春颔首：“他落地我就藏起了宝玉，但是，我母亲却说做了胎梦，梦见一个仙人，佩戴一块五彩的美玉，醒来就发动了。” 　　黛玉颔首：“警幻有些神通，只是不知道她而今怎么样了。” 　　元春道：“据说她前世是公主，虽然做了错事，观音慈悲，了结因果之后会助她轮回吧。” 　　黛玉蹙眉：“自从上回闻听这点典故，我查阅了所有先朝的公主，被嫡母兄长诬陷惨死的公主似乎只有一位，哪位公主生前最是温柔娴静，与人无害，没想到死后这般凶残。” 　　元春道：“估计是她死后的怨念太重了，天道有时候很公平。” 　　元春言罢摆手：“听说你亲自教导春兰秋菊几个念诗，效果怎样？” 　　黛玉一笑：“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如今她们在背诵唐诗宋词呢，还有两年时间，慢慢来呗。” 　　又道：“春兰秋菊只是乳名，我给她们正式赐了字，李春兰的春字犯了忌讳，她是春天出身，改名李华英，黄秋菊是秋天出生，改名黄晚秋。” 　　元春一愣：“还有三位呢？” 　　黛玉一笑：“我不耐烦去管，以后再说吧。” 　　元春便道：“那三位出局？” 　　黛玉点头：“母亲召见她们，稍微试探一回，全家就黏上了，要求帮忙买房子买地地就罢了，还要求给兄弟做官，这样的人今后肯定要拖累青玉与泽儿。反倒是春兰秋菊两家人，虽然没本事，却是老实本分，十分的安分守己。让他们做生意也不敢，只是要求帮忙租借土地，让他们安家落户，春秋两季还会送地里出产进府，在庄子上也显摆，租息都是足额上缴。” 　　元春颔首：“这才是聪明人啊。” 　　黛玉道：“青玉看过了，无可置否，泽儿根本不肯就范，我这个大师姐的面子也不够，大姐姐自己想办法吧。” 　　元春道：“他总要留给后代，实在抗拒我的安排，御史又天天蹦跶，我准备后年开始选秀，皇后这位置吧，一般人有些压不住。 　　后年再不选秀，御史大概又要泣血纳谏了。” 　　黛玉颔首：“那些个酸儒什么都管，实在讨厌得很。” 　　元春叹气：“人在局中，不得不为，而今的局势，比从前好多了，我从前出门不改扮男装不敢骑马溜达，如今街面上姑娘骑马已经不稀奇了，太学的贵女也有人争着聘娶，这就是家进步。” 　　姐妹们闲聊中商议一些事情，隔三差五会见一次，贾蔺满岁了，进宫也知道叫元春姑姑，有时候干脆放在坤宁宫，让元春解闷。 　　西平与水泊稀罕的很，贾蔺也喜欢西平水泊，这两个小姑姑小叔叔可以背着他跳上跳下，还能着急一群的小乌龟陪他玩儿，高兴得乐不思蜀，黛玉这个母亲都撇开了。 　　日子在悠闲中倏然而过，转眼间两年过去。 　　水泽这年二十一岁，元春三十九岁。 　　正月开衙第一堂朝会，御史内阁齐齐上折子，要求立后。 　　元春给水泽两个选择，一个选妃畎田，从太学生春兰秋菊中挑选一个。再一个，按照惯例选秀，挑选门名闺秀册封皇后。 　　水泽不看好几个有根骨的紫云卫，心里也是替母亲减轻压力，选妃畎田要得罪一大批的文臣武将，他决定从贵女中选秀。 　　他知道把皇位传给水泊有很大阻碍，首先便是群臣不答应。 　　他不成婚，御史就会上折子逼迫他的母后。 　　他很无奈。 　　适龄的姑娘内务府有记载，十分便宜。 　　二月中旬，三百名秀女进宫，选后拉开序幕。 　　贾敏乐呵呵把两个姑娘都给林青玉收了。 　　贾敏想打破林家四代单传的诅咒，让林青玉兼祧一马双跨，两头大。 　　其中一房，记在四岁夭折的长子名下。 第326章 　　元春生恐水泽不乐意, 结果，水泽十分配合，让游园就游园, 让他路过就路过，让偶遇就偶遇, 茶话会也愿意参加, 游湖也乐意陪伴, 打马球不仅露面观赏，还亲自下场打了一场。 　　一群小姑娘被逗惹得芳心荡漾，一个个都成了表演天才。 　　选秀的最低门户是正七品县令。 　　元春十分开通，只要家世清白, 水泽喜欢谁是谁。 　　她不想控制朝堂, 也不想控制儿子。 　　元春十分反感先纳嫔妃后娶皇后，前后还只是相隔一个月。 　　这不是故意制造矛盾, 让庶长子跟嫡长子争斗吗？ 　　元春顶住了这个压力, 主张先迎娶皇后，皇后生下嫡长子，再纳嫔妃。 　　宗令与礼部尚书内阁大臣又来说事儿：不符合礼制。 　　元春态度很强硬：“你们三番五次提出什么迎娶皇后、生太子、固国本, 本宫应了，又来生事儿。倒是本宫娶儿妇还是尔等娶儿媳？ 　　早生嫡子有何不妥？ 　　口口声声法独礼制，既知法度礼制, 独独忘了嫡长子对于朝廷的重要性？ 　　既知嫡长继承宗祧, 为何嚷着先纳嫔妃？ 　　庶长嫡幼，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尔等居心何在？ 　　你们家子嗣三妻四妾那是你们的家事, 本宫挑选儿媳, 自然按照本宫的心意挑选。 　　陛下原本不欲早婚, 是本宫苦劝方才答应选后。 　　既然尔等不遵本后懿旨, 那就罢了，按照陛下心意，停止选后。何去何从，尔等自行决定。” 　　元春可是知悉这些文臣武将，皇帝娶老婆他们也是排排坐吃果果，各个山头搞平衡妥协，你家出皇后，我家出贵妃，拿着皇帝做人情。 　　元春偏不惯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掌控皇帝，操纵朝政的家伙。 　　之后，三百秀女一半接受宫正司的教育，一半接受紫云卫的训练，并且放话给宗亲，私下看中哪位秀女的人家，可以进宫请旨赐婚。 　　满朝文武见太后不像是唬人，这才低头雌伏，却有要求： 　　三月迎娶皇后，再过一年的十月嫔妃进宫。 　　但是，贤妃淑妃必须先选出来。 　　水泽自己在三位皇后人选中，选中杜家之女为后。 　　此女名唤杜月华，乃是杜晴大伯父杜次辅的孙女。 　　杜家书香门第，起源宋朝，兴盛至今。 　　此女入选皇后，也有她祖父身为内阁次辅之故。 　　三位内阁，张首辅多半时间沉默如金。 　　三辅林如海是太子太保，善于中庸之术，居中调和。 　　杜次辅圆融中藏着锋芒。 　　虽然出身书香，因为是从县令开始起步，直逼内阁，性子比较刚烈，惹恼了，他会撸袖子指着六部尚书的鼻子骂街。 　　他是内阁中比较凶残的存在，他比张首辅还要嚣张一些。 　　三位内阁中，他隐隐成了挑头者。 　　恰恰两代皇帝都觉得杜次辅真性情，愿意重用。 　　宰相肚里能撑船固然重要，但是，宰相也要能够掐得住满朝文武。 　　水泽选他做老丈人，也有借他之手剔除糟粕之意。 　　杜次辅即便是为了自己的重外孙能够顺利登基，也会兢兢业业辅佐水泽。 　　这位姑娘今年十七岁，已经达到了选秀的上限，明年成婚十八，正好生子。 　　元春为了给皇后腾出生子的时间，两位侧妃挑选了两个年龄较小的姑娘，一个十三，一个十四。 　　一个是吏部侍郎之女，一个是户部侍郎之女，三位老丈人把朝廷的重要部位都占了。 　　元春这一操作，嫔妃进宫直接延迟两年。 　　杜家欢喜的很，杜老太太带着孙女进宫磕头。 　　杜月华在三位候选中姿容并非头等，水泽不是轻浮之人。 　　但是，这位杜月华落落大方，姿容端方，很有大家风范。 　　两位嫔妃年纪还小，眼下还是满脸婴儿肥，只算是清秀佳人。 　　太皇太后与乾元帝对入选的三人都很满意，元春这才下了懿旨赐婚。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礼部主办。 　　媳妇人选定下之后，元春心里的大事完成一件。 　　掐指一算，元春四十三岁的寿岁还剩下三年时间。 　　元春唯一的担忧就是三年后，西平与水泊方才十五，不到婚配年纪，不过有水泽这个皇帝哥哥存在，应该问题不大。 　　再者，即便灵魂换了，元春是三个孩子的生身之母，应该会善待孩子。 　　水泽婚礼有礼部操办，元春这个母后只需要在他们无法决断的时候给予建议即可。 　　四月开始，元春再次进入休假阶段。 　　大周氏这一年冬月四十六岁，水清生下长子隔怀多年之后，生了一个小郡主，四年前又生了幼子，已经四年没有回京。 　　大周氏向元春请旨，想让水清在中秋之前回京。 　　中秋正是水泽的万寿。 　　父在不留须，母在不庆生。 　　水泽生辰不大办，一般都是自家人吃一顿，听一天戏。 　　元春对大周氏一惯宠信，再者，她也喜欢水清。 　　不过，王爵没有圣旨不得擅自行动。 　　京都的王爷不能擅自离京，外放的王爷不能私自离开封地。 　　元春派人请了水泽。 　　水泽当初因为不放心姐姐出嫁，亲自送嫁去云南，整整住了三年，自然很乐意姐姐进京替他筹办婚事。 　　次日便下旨让姐姐水清回宫省亲。 　　除了圣旨，水泽还有口谕，让水清带着几个孩子上京，住到他成亲之后再回封地。 　　大周氏闻言瞬间眼泪汪汪，要给水泽行礼，却被元春阻止了：“你这是折煞泽儿，泽儿落地，你就护着他，除了没生他，其余比我这个母亲不少操心。” 　　大周氏当初虽然是投靠元春求活路，但是，投靠之后忠心耿耿，对于水泽比水清还要上心。 　　是故，大周氏每年寿诞，元春母子都会到场替她庆贺。 　　水清七月初进京，她已经蜕尽了青涩，成为一个果敢优雅的贵妇人。 　　四年不见，水清毫无疏离感，下了凤攆就往元春身上扑：“母后，清儿好想您。” 　　水清的大儿子今年十一岁，小大人一样恭恭敬敬的请安。 　　次女七岁，最小的儿子四岁，小儿子因为没有爵位，性子比较跳脱。 　　七岁的紫霞郡主豁着牙齿，多半时间抿着嘴巴微笑，不得不说话时，就会用小手或者扇儿遮着嘴巴。 　　元春眼神犀利，一看就知端倪。 　　太皇太后眼神有些不济，还以为孩子怕羞，搂着孩子安慰：“别怕，这里是你嫡亲的外婆家，跟自家一样。” 　　水清的小儿子原本坐在元春怀里吃着点心，这时忙着插嘴：“老祖宗，姐姐牙齿掉了，说话漏风，这才捂着嘴巴。” 　　小姑娘最是爱面子，紫霞闻听这话，顿时恼羞成怒，一只手捂嘴，一只手指着弟弟威胁：“英儿，你又食言而肥，把我银弹弓太妃糖还回来……” 　　四岁的穆英闻言嘴巴一扁，眼睛咕溜溜转悠，然后辩白道：“不要，姐姐只说不许给外人说，英儿说给老祖宗听不算违誓。” 　　又巴巴的看着元春：“外祖母，孙儿说的对不对？” 　　元春与太皇太后大周氏都笑了，这孩子比猴儿还猴精。 　　水清笑着解释：“他在家最小，他父王骄纵他，哥哥姐姐都让着，养成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皇祖母母后见谅。” 　　元春摆手：“孩子就该这样。” 　　幼子不袭爵，又是断肠儿，爹妈自然格外宠爱一些。 　　紫霞不服气：“你就是仗着自己小，哼！” 　　元春伸手：“霞儿过来，外婆看看。” 　　紫霞捂着嘴巴过来，元春替拿下小手：“没关系啊，乳牙掉了好啊，说明我们霞儿长大了，漂亮的小姑娘变成漂亮的大姑娘了，不好吗？” 　　紫霞点头：“当然好……” 　　好字要张口，忙着又捂嘴，觉得失礼了，忙着又笑，一双眼睛活脱一对弯月牙，十分标致。 　　元春习惯成自然，顺手摸了孩子的手臂，心中惊讶，开了天眼，心中惊讶得很，这孩子竟然有灵根，而且是相辅相成的水木土灵根。 　　水木的纯度达到七十，凡人父母诞育这样的孩子，真是气运十足。 　　水泽只是五灵根，不过是因为吸纳元春的灵力，水木灵根的纯度达到了九十。 　　小杜氏回京之后，一直生活在荣府，很奇怪，她在荣府又生了一子一女，只有小女儿有五灵根。 　　水清没有灵根，她之前检查过了，难道是穆良玉有灵根？ 　　元春是岳母，只是远远见过穆良玉，并且没有细看。 　　元春不动声色看了穆英，这小子有灵根，但是灵根很差，纯度只有二三十的伪灵根，练武可以，修炼不成。 　　元春当晚找了黛玉叙话，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黛玉闻言一笑：“这很自然，我替穆府引了一口灵井，又让清儿避孕三年，日日用木系治愈术替她疏离身体，她的孩子有灵根不奇怪琮儿媳妇进府不过两年就生子，又没有人替她疏离身体，小茹有五灵根是因为小杜氏进府六年之后才生育。” 　　这话也是，当初元春让小杜氏先避孕几年，只是他们没听，进府一年怀孕，两年生子，身体受灵气滋养的时间太短了。 　　而且，黛玉的灵力比她的精纯。 　　元春笑眯眯看着黛玉：“林妹妹，这一年让你徒弟媳妇跟着你做副手吧？” 　　杜月华之前在太学人教习，跟黛玉原本就熟悉。 　　黛玉眼珠子一转：“倒是可以，只是蔺儿看不见我怕要哭闹……” 　　元春马上应诺：“送宫里来呗，正好宫里没孩子，太皇太后几个稀罕得很。” 　　荣府的灵气虽然逐渐浓郁，但是，比元春居所坤宁宫差多了。 　　坤宁宫的地脉直通蓬莱岛的溶洞，那灵气在修真界也能算二阶上品。 　　荣府顶多是一阶上品，不到二阶。 　　西平与水泊都是自然引气入体，不吃任何丹药。 　　小孩子不会修炼，但是，灵气的滋养很重要。 　　黛玉让儿子进宫，另有打算，她准备三年后不管再生与否，都要辞掉妇女部的差事，出门云游。 　　她准备去海上孤岛去寻求结丹的机遇。 　　她恢复记忆之后，修炼一日千里，灵力积攒已经超过了结丹期，却一直压制没有结丹，她怕撑不过雷劫。 　　元春能够结婴，是因为功德与龙气加持，受天道庇护，雷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黛玉虽然胎生在这个世界，却因为功德不及元春，又没有龙气加持，结丹的动静肯定很大。 　　她不想成为朝廷忌惮的存在，至今不敢结丹。 　　当初就是元春劝阻黛玉压制，不要轻易结丹。 　　元春怕黛玉撑不住，想要等自己脱身之后，陪伴黛玉去海上结丹，替她护法。 　　元春瞬间领会了黛玉的心意，安慰道：“三年后，我也要出京走走。” 　　黛玉不置可否笑了笑。 　　太后出宫可是大事，却不知道，元春另外有说不得的秘密。 　　虽然乾元帝彻底离开朝堂，让水泽有些不习惯，但是，在内阁与元春辅佐下，又有几位未来岳父的真心扶持，平衡朝堂。 　　满朝武将在荣府面前都是自降一格，眼下来说，没有那座将军府能跟荣府争锋。 　　文臣武将都有人抬庄，水泽很快就掌控朝局，乾纲独断。 　　来年三月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水泽迎娶皇后做了新郎。 　　杜月华进宫后，迎春接手黛玉继续替她调理身体，争取生出一个有灵根的继承人。 　　一年过去剩余两年的时间，元春心里觉得十分紧迫，她开始花费力气替西平水泊炼制各种各样的护身符。 　　元春甚至不惜消耗自己的修为，替水泽西平水泊凝练了三只符剑，每一支符剑都相当于结丹修士一己之力。 　　水泽三兄妹是皇族，遇到危险的机会甚微，但是，元春还是替她们三人留下了保命的一击。 　　符剑凝练之后，元春并未交给三兄妹，水泽的洞察力很强，元春怕他看出端倪。 　　六月，杜月华查出一月的身孕，基本可说是进门有喜。 　　太皇太后十分欢喜，就连乾元帝也赐了儿媳妇几件宝物。 　　元春却不希望杜月华这么快有孕，次子的能力超越长子，将来也很麻烦。 　　元春没有放弃努力，日日替媳妇准备灵植食物，三五日替媳妇拿脉，顺便替她疏离经络，用灵力滋养胎儿。 　　黛玉倒是十分欢喜：“这个孩子跟我同一个月出世呢？” 　　元春道：“若是个跟林妹妹一般聪慧的公主，再好不过了。” 　　一个公主大姐，可以护持兄弟们，也可以提兄弟们调解矛盾。 　　这年的冬月，贾琏的女儿贾萱出嫁，嫁给了兵部尚书的嫡次子，这是贾琏自个许婚。 　　贾琏在西北做参将，凤姐操办女儿的婚事。 　　荣府孙子被的男丁贾葳，贾蕤都十六岁，他们受到几位姑母的影响，都不愿意早婚，尚未结亲，甚至不愿意相看。 　　贾琮的长女贾芙才十三岁，她接受女子新政最为彻底，也跟元春最亲密，跟西平水清莲水汐走的很近，而今在太学很活跃，大有向水清莲学习之意。 　　贾琮比较开通，小杜氏却是进宫几次，想替贾芙相看，都被元春婉转拒绝。 　　小杜氏任上诞育一子一女，回京再生一子一女，只有小女儿有根骨。 　　相比杜晴的轻松自如，她却成了典型的侯门贵妇，一言一行就跟比着尺子一样，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杜晴生了两个儿子之后，终于生了个女儿，宝贝的金疙瘩一般。 　　这个小女儿五岁，有五灵根，木系灵根的精纯度七十以上，适合修炼。 　　如今已经由黛玉替她开脉成功。 　　杜晴说起女儿嘴巴乐得合不拢，儿子到退了一箭之地。 第327章 　　贾珠与杜晴的女儿唤做贾蕴, 荣府男丁都是贾代善取名，女儿可以父母命名，贾珠千挑万选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 　　贾蕴的确好运道, 她的灵根可以当成木灵根修炼，正好长春子贡献了道筑基期的修炼功法青木法诀，虽然在修真界烂大街，在俗世却是好东西。 　　元春与黛玉都会春雨诀, 水剑术, 缠木术，木遁术水遁术, 正合女孩子使用。 　　这也是杜晴高兴的缘故, 两个大师级别的师傅一个是姑姑, 一个是婶娘，贾蕴得天独厚。 　　贾蕴跟西平的关系也好，杜晴的意见是让贾蕴进宫, 让元春亲自指点。 　　元春笑道：“大嫂不怕蕴儿跟芙儿学啊, 芙儿可是预备学习清莲呢？” 　　杜晴却道：“夫君给蕴儿取这个名字，就是让她直追先贤，只要蕴儿乐意, 我却是巴不得呢，女孩子嫁人一个不好就是误终身，不如学她婶娘，恣意快活。” 　　身边修炼的人多了，杜晴十分明白，练气者生命悠长, 凡夫俗子寿命有限, 不能陪伴蕴儿, 还会徒增悲伤，她希望蕴儿遇到志同道合之人。 　　杜晴这番感慨并非无因而起，却是因为贾珠能够修炼，贾珠的根骨不佳，筑基无望，但是，他因为有灵气滋养身体，至今的相貌如同二十岁的少年。 　　杜晴跟他站一起，就像是她的大姐姐，再过几年，他们很可能形同母子了，就如老太爷与老太太。 　　贾母虽然身体好，却是抵不住岁月飞逝，满头的青丝逐渐花白，跟老太爷贾代善如同母子。 　　再一个原因却是贾珠在广东任总督，同僚下属敬献了无数美女。 　　朝廷打击瘦马，却拦不住这些人家里的侄女与远亲。 　　只要能够跟国舅爷搭上关系，亲生女儿也不在乎送来做妾。 　　贾珠并非贾瑚那种冷面之人，他是清风和煦的清隽文官，他也不是圣人，送来的女儿都收了，好的是，五年过去，那些女人并无所出，也没有出现在杜晴面前，而且，贾珠还用这些女人招待客人，有时候也把他们转送同僚。 　　这也是杜晴最为安慰之处，贾珠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说穿了，贾珠跟这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并未动心。 　　杜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在贾珠面前越来越自惭形秽，不关灯她都不敢解衣带。 　　元春知道个中缘由，却是无法援手，元春都四十一岁了，杜晴比她大，虽然元春一直替贾府维持地脉，府里灵植很多，不缺杜晴吃喝，但是 ，练气修士在六十岁之后也会开始衰老，杜晴而今四十四，生了三个孩子只能看出三十多岁的容貌，已经比同年龄的人年轻许多。 　　但是，她依然出现了少许白发，这让她十分介怀。 　　再过几年，她跟贾珠就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正是因此，她的眼界豁然开朗，她不希望贾蕴重复她的窘境。 　　这些话杜晴羞于出口对人言，若是元春知道她的心思，必然击节颂扬几句。 　　贾蕴进宫，很快加入西平与水泊的队伍，正值夏日，三个小家伙几乎每日去蓬莱阁请安，之后就在蓬莱水域玩耍。 　　有白蛇与莲藕人小乌龟保驾护航，几个小家伙在蓬莱水域如履平地。 　　贾蔺跟着三人玩了几回也不爱跟着姑母玩了，眼睛盯着西平与贾蕴，眼见他们来请安，就迈着小短腿儿上前，拉着西平摇晃：“丝丝（西西）做团（坐船）。” 　　他说的坐船不知大画舫，而是莲藕人幻化的大大的荷叶船儿，被小乌龟护着在水里随风飘荡。 　　这小家伙被西平几个带坏了，玩上瘾了，黛玉前来迎接都不带理睬了。 　　黛玉见状责骂儿子：“这个白眼狼，不吃奶了，就忘了娘了。” 　　元春笑道：“总比去了欺负忘了娘的好些。” 　　黛玉睨着眼：“你媳妇把你儿子拐走了？” 　　元春笑言：“这倒没有，我把媳妇儿拐走了。” 　　杜月华成了皇后，暂时没有打理宫务，她眼下最主要的任务是养胎生子，争取在两个妃嫔进宫之前生下嫡长子。 　　皇后怀孕之后，就跟陛下分房了。 　　元春也害怕有人使坏，杜月华如今就住在交泰殿，方便元春就近照顾。 　　水泽也很不错，天天都会抽时间陪伴杜月华散步。 　　水泽虽然不是很黏糊杜月华，但是宫中没有其他女人，婆婆又慈爱，杜月华的日子过得十分顺心。 　　杜月华的母亲起至今共伺候女儿，不过三日，杜月华就不适应了，她母亲做的膳食不如元春做的顺口。 　　元春做的膳食都是灵植，不是一般的材料可比。 　　元春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自然不会把自己的食材交给杜夫人使用。 　　杜夫人十分聪慧，三日后宫之后，把元春夸上天，夸得元春是从古至今第一慈爱开明的婆婆，简直空前绝后。 　　太后娘娘不仅亲自伺候媳妇饮食，还叮嘱儿子陪伴媳妇。 　　不过，杜月华的母亲私下也很担心，跟杜月华嘀咕：“女儿打伴娘，华儿你怎么越长越标致呢？” 　　元春只有偷笑，她一直替儿媳妇清楚身体里的杂质，肌肤自然越来越好。 　　这个跟生男生女没有关系。 　　转眼就是来年二月。 　　这日这个是二月十二百花节，杜月华发动了。 　　她因为按照元春的规划，少食多餐多运动，孩子生得十分顺遂，生了一个标志的小公主。 　　杜月华母女很失望，水泽也有些失望，为了继承人，他还要努力耕耘。 　　元春虽然也希望早得孙子，但是，有了孙女不愁孙子。 　　她抱着孙女反而安慰杜月华：“先开花后结果，这是自然规律，别担心，再生就是太子了。” 　　杜月华闻言眼圈一红，婆婆把儿子的名分都定下了，可惜她自己不争气，生了个公主。 　　元春心里其实也送了口气，杜月华得体受灵气滋养时间有些短了，再滋养一二年，只怕就能生个有灵根的继承人。 　　俗话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要坐江山必须自身有本事，能够坐得住龙椅。 　　身为帝王没有一个好身体，根本抵不住水泽这个亲爹的操练，而今把水泊操练得见了哥哥就跑路。 　　小公主落地就养在元春的坤宁宫，没有送去育婴所，有了元春这个祖母的疼爱，即便元春走了，这个孙女没有灵根也能荣宠一生。 　　后宫的波云诡秘，元春尽可能安排好后人。 　　这个小孙女在胎中没有任何的反应，元春怀疑她没有灵根。 　　只能等到五岁的时候再查看，否则会损伤身体。 　　元春已经没有五年的时间，只能对这个孙女好一点，从小用蕴含灵气的灵植喂养孙女，不能修炼，健健康康一辈子也是福气。 　　洗三的时候，黛玉逗着小公主忽然一笑：“这个公主的小名归我取，谁让她跟我有缘呢？” 　　贾母贾敏王氏张氏都赞同：“是啊，两人都是百花节的生日，只怕将来要跟这个表姑一个模子呢。” 　　元春闻言顿时大喜，把孙女递给黛玉：“这可是缘分，手下你的小徒弟吧。” 　　黛玉就笑：“这可真是精算子啊，我还以为大姐姐不知道，却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大家都让黛玉给小公主娶个乳名，黛玉也不推辞，给小公主娶了个乳名叫安安。 　　黛玉其实喜欢安平这个名字，只是跟小公主的姑姑西平南平重复了。 　　元春立马就知道黛玉的意思：“安安，长安公主，好名字。” 　　元春跟黛玉给女儿起了好名字，可是，杜月华心里却悬着，长安是公主不是皇子。 　　杜月华很心焦，大臣们拟定的章程是一年后迎娶嫔妃进宫，她修养了三个月就请旨侍寝，被元春拦住了，勒令她至少休养一年再怀孕：“你是想陪伴儿女成人，还是想生下孩子丢给别的女人糟蹋？” 　　杜月华低头：“年底淑妃贤妃就要进宫，儿媳只是担心……”又红眼看着元春：“儿媳不是争宠，只是，只是……” 　　元春抬手：“本宫明白，放心，今年宫中不会添人，本宫的条件是先生嫡子再娶嫔妃，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挑选年纪小的嫔妃进宫？” 　　杜月华眼中惊喜一闪：“可是母后，贤妃今年十五，也不小了，御史肯定会说话？” 　　元春道：“皇后记性不好，本宫制定的婚姻法是女子十八岁成亲，大宋朝皇室为何屡屡绝嗣，不得不一再过继，就是因为宋朝女子出嫁的岁数太小，女子年纪太小成婚，损伤身体不利于生养。你身为皇后，母仪天下，要恩泽天下，为天下女子谋福祉，牢牢记住这一条，十八岁的女子身体才发育完全，有利与人口发展与母婴的健康，明白？” 　　杜月华顿时大喜，给婆婆磕头：“儿媳明白，母后安心，儿媳一定会捍卫婆婆制定的新婚姻法，造福百姓，恩泽天下。“ 　　元春颔首，再次抬手：“起来，这里没外人，咱们娘儿们说话不用跪来跪去。” 　　杜月华搭着元春的手挨着元春坐下了，眼里泪珠儿越擦越多：“母后，您就像月华的亲娘，不是，比亲娘还亲……” 　　元春拍拍杜月华：“这个傻孩子，回去梳妆一下，好好休养，安心吧。” 　　紫苏看着杜月华的背影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会表演了，这是成精了吧？狐狸精，把娘娘都迷惑了。” 　　元春一拍紫苏：“不许这么说我的儿媳妇，哼，我孙子的母亲若是个傻得，生得孙子能看嘛？” 　　她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懒得作恶婆婆。 　　杜月华不聪明，她也不会要她做媳妇。 　　再者，谁猴精也干不过水泽这个老谋深算的小皇帝。 　　杜月华把这话传回家，杜家上下还不把命交给水泽。 　　她也不怕儿媳妇坐大，儿媳妇统管后宫，她正好偷懒享福，当然，那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杜月华没有等到明年春日，八月十五，水泽被她留在闺房。 　　元春也没办法，也不能去闹儿媳的洞房。 　　不过嘛，杜月华经过她的调理，她生得孩子肯定胜过那些嫔妃的儿子。 　　保证嫡脉强大也够了。 　　转眼就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元春在这一晚，再次驾临荣府祖祠。 　　她是正月初一的生辰，翻年过去，她就吃四十三岁的饭了。 　　她得弄清楚，本主何时归位。 　　然后，两位老祖却告诉小花精，本主已经离开了，投胎去了。 　　小花精十分讶异：“她不是心心念念面见陛下吗？” 　　荣公英灵叹息：“她回来凭着一口怨气，憎恨端妃与上皇，除夕日她祖母带着她进宫一趟，回来就大彻大悟了，心愿已了，她自动离开了荣府诰封的庇护，投入了幽冥之中。” 　　小花精愕然：“我呢，我怎么办呢？” 　　荣公英灵道：“元丫头临走说过，她很感激你，已经替你解决了后顾之忧。” 　　“解决？如何解决？她知道我想什么吗？” 　　这个问题，无人能够回答。 　　元春得不到答案，只好回宫继续做太后。 　　她这个身体自己知道，若是她不自残，能够活上一千年。 　　凡人求长生，肯定会高兴，但是，她而今修为停滞，不能寸进，再等千年，只怕要泯灭世间。 　　她要成仙，必须会道灵山接受雷霆洗礼，她不想老死在凡间。 　　可是，她如今不得不困在宫中当太后，她不知道该如何解脱与乾元帝的羁绊。 　　元春郁闷的回宫了，她在算计着离开的日子，却不料元春潇洒的投胎去了，把那个和尚男人丢给她跑了。 　　这么一来，她答应黛玉陪着她们云游就成了空话。 　　小花精不是小女生，凡俗的烦恼很快就丢开了，既然这般，她就勉为其难，替水泽培养一个好太子吧。 　　她得了乾元帝的龙气，替大月朝培养两代经天纬地的帝王，应该可以还上因果了。 　　这一想，元春瞬间通透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一腊月，钨纲忽然来报：乾元帝失踪了。 　　元春暗惊，蓬莱阁虽然不在皇宫，但是守卫重重，乾元帝只是凡武，不可能飞檐走壁。 　　元春马上派人去长春观查看，却接到长春观新任观主送来的圣旨。 　　圣旨乃是乾元帝所书，他赐封长春观为圣教，赐封长春子为国师。 　　而今，国师长春子陪伴乾元帝去了皇家猎场祭奠嘉和帝与德妃。 　　嘉和帝与德妃虽然埋在孝慈地，但是，乾元帝一直坚信，他父母的英灵应该住在皇家猎场的报恩寺。 　　报恩寺是乾元帝为嘉和帝与德妃修建的皇家庙宇。 　　元春立马带着水泽与十三启程追赶乾元帝，十日后到达报恩寺，却说乾元帝已经跟着长春子离开了。 　　乾元帝在这里留下一封圣旨，就是那份龙御归天的圣旨。 　　除了圣旨，他还给水泽留下一封密函，他说有眼无珠，愧对妻儿，无颜面对，只好逃逸。 　　希望下辈子再做夫妻父子，予以弥补。 　　水泽很糊涂：“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嘛，有眼无珠好理解，但是，父皇从来没有对不起儿皇母后啊？” 　　元春看着信笺，字迹力透纸背，说明写信之人心情激动，不能自持。 　　信笺上隐约之间有泪痕，不是完整的泪痕，却是手指沾染了泪痕。 　　小花精透过半滴泪痕时光回溯：乾元帝伏案痛哭，然后也哭着写的信件，嘴里念念有词：我对不起梓童，我对不起泽儿，我亲手葬送了这般优秀的泽儿，把江山传给一个居心叵测的饭桶…… 　　眼泪只半滴，瞬间消散，画面破灭…… 第328章 　　这事儿有些蹊跷, 小花精终于忍不住放出了神识，她之前没有放出神识，是希望乾元帝留在报恩寺一段时间, 一旦放出神识就会惊动长春子, 乾元帝肯定就会逃逸。 　　如今却因为要照顾十三的速度, 终究晚了一些, 元春的神识有百里之遥, 若是乾元帝多在百里之内，她完全可以把人抓回来。 　　但是，百里之内没有长春子的行踪。 　　长春子乾元帝不会隐藏修为, 他肯定会拼命赶路，元春母子却要对十三隐秘速度, 这一快一慢, 就失去了乾元帝的踪迹。 　　沉默片刻，小花精心头一动，这估计就是元春所谓替她解决了乾元帝吧。 　　确乎如此，乾元帝一死, 太后完全可以借口守孝, 悲哀难忍，闭门不出, 私下里却又能跟十三谈妥, 出门寻找乾元帝, 这般两边哄骗, 她正好可以出门游历。 　　如今的问题是发不发丧的问题。 　　元春主张发丧，发丧之后她就自由了。 　　水泽看透了母后的心思, 沉默不语, 母后想丢下他出去玩, 他如今不说没有继承人，就连精心培养的弟弟水泊才十三岁。 　　十三也反对发丧：“若是一旦发丧，皇兄明儿又回来了，咱们去哪里寻找？” 　　元春吩咐水泽：“把你父皇的密信给你十三叔。” 　　十三看着这封无头无脑的信件，不知所以：“什么叫有眼无珠，无颜面对妻儿？皇兄只是患病，不是有心啊？” 　　元春道：“陛下不是悔恨今生。十三叔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宿慧，还有一种人会在不定的时机觉醒宿慧？” 　　十三面色苍白：“四嫂是说四哥觉醒了宿慧？前世四哥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元春道：“我若说，我能凭借某种媒介物质窥视其主人的短期内的行踪，十三叔信不信？” 　　十三蹙眉：“四嫂是说这信笺？？” 　　元春道：“也是也不是，我方才顺着之上的泪滴看清了陛下的悔恨，从他的言谈中推论，陛下觉醒了宿慧，我们母子前世被陛下亲手诛灭，皇后应该是端妃，皇帝应该是水渭吧。” 　　十三震惊莫名：“这是说，忠靖王谋划成功了？” 　　元春摇头：“没有忠靖王的事情，我只是看见陛下写信之时悲痛难忍，大声嚎哭，说他亲手葬送了自己最优秀的儿子，把江山传给了一个饭桶与妖妇。” 　　十三惊诧：“皇兄四个儿子，还有谁比陛下更加优秀？” 　　元春道：“上皇所言葬送的继承人，指的就是泽儿。” 　　十三惊恐的看着元春水泽：“泽儿？前世，前世……” 　　前世皇嫂与泽儿不存在？ 　　十三一个踉跄，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太玄乎了。 　　世人相信神仙鬼魅，但是没有人真正的看见过。 　　元春道：“陛下前世亲手灭杀了本宫与泽儿西平泊儿，他是个有底线的人，这辈子不会再回京都了。” 　　十三大受打击，有些灰心：“前世的我是什么样子呢？水渭当了皇帝，大约我也会被忠靖王打压致死，就像是今日的忠靖王一样吧。” 　　元春笑道：“这不会，我与泽儿死了，大约荣府上下都要死，我们都死了，端妃肯定不会残害陛下，陛下有长春子加持，估计会很长寿，即便天不假年，上皇那般信任十三叔，必定会制定十三叔为托孤大臣辅政王。老八与十四那样讨厌，上皇也没要他们的命。“ 　　十三忽然泪光一闪：“是啊，谁都有可能对付我，独独四哥不会，他从小就维护我。” 　　喜欢欺负他的是十四还有那些大哥哥们。 　　十三忽然跪地望着北方三拜九叩：“皇兄，既然这是您的心愿，弟弟替您办。” 　　十三吩咐龙禁尉打出白幡，元春前来之时是轻车简从，这时候用了行宫的龙撵，龙撵四门紧闭，装着一套乾元帝的龙袍。 　　报恩寺的方丈因为不明情况，遗失了陛下，吓得自戕了。 　　十三就用了他的遗体，拧掉了他的脑袋，用了黄金打造金头。 　　钨纲八百里加急回京报丧，半个月后，元春一行人扶灵回京，满朝文武都道北门迎接。 　　人死在外面，不能再回皇宫，直接拉去了北苑的皇极殿停丧。 　　陛下成了无头尸首的事情，只有两位安乐两位老王爷知晓，十三是宗令，这两位是族老。 　　太皇太后却是知道，乾元帝抛家弃业做了和尚了，她有些受打击，她在乾元帝身上付出过母爱，哭着责骂乾元帝：“这个没有担待的混账，竟敢抛下妻儿老小跑了。” 　　内阁有权利瞻仰陛下遗体，发现是金头，齐齐震惊，面露异色，在看见乾元帝亲手写的圣旨之后，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们也拿不准陛下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谁也不敢质问太后陛下与十三爷。 　　钨纲哭成个泪人儿，他很自责，觉得是他没看住乾元帝，让乾元帝跑路了。 　　文武百官一看钨纲哭得这般伤心，心思沉重，难道陛下真的崩了？ 　　不管如何，太后陛下认定上皇崩了，辅政王内阁认定了，太皇太后也没有异议，那就是崩了。 　　正月寒冷，文武大臣足足哭灵七七四十九日，这才算是完事儿。 　　因为乾元帝尚在壮年，地宫尚未完成，所以，棺椁必须停在皇极殿等待。 　　钨纲因为玩忽职守，自己请罪，要去给乾元帝守灵。 　　水泽也有些怪罪他无用，让他爹跑了，他且跑不成了。 　　满朝文武守灵四十九日，三月春困，人人累得人仰马翻。 　　元春开始闭门不出，专心照顾儿媳杜月华。 　　杜月华就是个石榴体质，八月十五一索受孕成功，整个孝期，她奉太后懿旨回避，被保护的周周全全，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皇宫中除了太皇太后宫里，其余宫殿一切从简，奢华摆设都收起来了，摆出一副守孝的模子。 　　元春喜欢翠衣金簪也不能穿戴了，灰扑扑的接见了几次诰命，当中晕厥几次，宣布闭门吃斋。 　　五月十八，杜月华产子，元春大喜。 　　水泽有后了，杜月华还有三年的孝期成长，她可以出去遛一遛了。 　　这一日正是八月十五，水泽的诞辰。 　　元春亲自替他了长寿面，一碗寿面就一根面条，水泽吃的心酸不已，因为元春发下懿旨，要依据蓬莱岛，腾出坤宁宫给皇后居住。 　　她今后就在蓬莱岛安度余生，不再掌管后宫。 　　当然，紫云卫要跟随元春去蓬莱岛执勤。 　　她一个徐娘半老的寡妇，派遣锦衣卫不像话。 　　水泽嘴巴撅得老高，父母都出门游逛，剩下他一个人做苦力，谁能高兴呢。 　　元春原本要带着西平水泊一起云游，结果，水泽怕母后一起不返，坚决扣押了兄弟水泊。 　　只让西平陪伴母后出门云游。 　　黛玉跟元春的步调一致，即刻辞去了太学祭酒的职位，太学急救由十三的媳妇李秀娥继任。 　　青玉的两个妻子都怀孕了，贾敏很不乐意黛玉出门。 　　贾母也不乐意，因为黛玉只有贾蔺一子。 　　贾代善却无所谓，反正黛玉跟宝玉一起出门，还愁没子孙吗？ 　　若非贾瑚贾珠不在京都，贾代善要镇守荣府，他也想出门去走走看看。 　　贾代善虽说是男人，行动自由，但是，他自幼卖给帝王家，一辈子都在为大月朝奔波，行动不能自传，只能在皇帝画下的圈圈呢转悠。 　　只可惜，而今荣府贾赦就是个老顽童，贾政整个吟诗作画，俨然成为清流的领袖，得意非凡，完全不管家务事。 　　他还要继续守护荣府，知道贾瑚调回京都，才能卸任。 　　元春因为水泽一再挽留，知道九月中旬方才离京。 　　贾蔺只有四岁，姑姑走了，表姐西平也要走了，剩下水泊表兄无精打采，宫中气压很低，他很久没做过荷花船了。 　　这个时候，觉得母亲很重要了，可是，父母出门根本不准备带他。 　　这小子早慧，日日盯着父母，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不然就哭得涕泪纵横。 　　但是，小狐狸终究玩不过老狐狸。 　　这日黛玉宝玉悄悄出门，他旋即就醒来，找不到父母，哭得撕心裂肺，荣府上下的女眷都被他惹哭了。 　　黛玉宝玉走不起身，在栊翠安一直住了五日，贾蔺不哭了，跟着贾敏去了林家，这才动身出京。 　　元春与黛玉宝玉西平一行人，先到了海疆，找到王子腾，租赁了王家的海船出海。 　　王子腾一再反对，下半年出海很危险，遇到暴风雪会翻船会迷航。 　　元春黛玉却是不怕，王子腾拗不过，只好同意，但是强行留下了宝玉与西平。 　　元春出京带着狡猾的白蛇青鱼，敦厚的龟母，留下了红鲤与龟公照顾水泊贾蔺贾蕴。 　　王子腾的意思是让元春黛玉先行探路，等探明路线，再返回迎接宝玉与西平。 　　元春与黛玉只好依从，又放心宝玉与西平，只好把敦厚的龟母留给西平防身，然后，姐妹们在宝玉与西平的哭声中哭开了海疆码头。 　　一行人出海之后，元春根据王家的航海图，找到了王家标示不能涉足的海域，因为这些海域成年雾气蒙蒙，对面能够摸到看不清。 　　海船一旦到了这些海域就会迷航，九死一生。 　　有人说遇到过金雕吃人，有些人说遇到了黒蛟吃人，说是金雕比海船还大，一双爪子有三尺长，专门抓人的脑壳儿，然后吃人的脑子。 　　有传说黒蛟喜欢抢人，男人杀死，美女抢走，死活不知。 　　还有人说，看见过空中有楼阁，能够在空中移动，上面有仙女载歌载舞，仙鹤鸣叫，祥云缭绕，仙境一般，只是海船根本追不上。 　　元春黛玉闻听这些传说却是黑眸晶晶，难道这就是蓬莱仙岛？ 　　一行人偏生往这种海域行走。 　　然而，元春一行人进入大雾海域，让白蛇与青鱼领航，然而，根本没有找到什么仙境，就连植被多的海岛也很少，只是找到了许多的荒岛，再有许多的船板白骨。 　　元春与黛玉都可以辟谷，不过，元春想着寻到海岛若是遇到凡人，可以与她们交易，打听航行，还是装载了满船的物资。 　　元春姐妹找到了六十五座荒岛，小的只有一丈方圆，大的也有几十亩，小岛就是青石岩，寸草不生，倒是有许多的苍台，应该是经常被海水淹没。 　　大些的岛屿上面倒是有植被，却是满地蛇虫鼠蚁，野猫野狗，各种海鸟。 　　各种生物之间，经常的发生恶斗，你死我活。 　　最倒霉的是各种海鸟，经常被野猫野狗捕食。 　　不宜人居。 　　不过，海员们谈虎色变的飓风，元春与黛玉并未遇见，倒是遇见过各种的凶兽，像是鲨鱼，三间楼房那么大的鲸鱼，一张方圆的海龟都遇见过，但是，没有遇见过灵兽。 　　没有灵兽，说明海上没有灵脉与灵气。 　　黛玉想要找一座灵岛结丹，她们携带灵石不足，只能维持身体的滋养。 　　在海上飘荡了三个月之后，再次迎来春日，姐妹决定，再航行三个月，若是找不到灵岛，就返航去云南的十万大山寻找灵地。 　　十万大山在云南的最南边，是元春的目的地，她怀疑凤凰山藏在十万大山之巅。 　　小花精才化形就炮灰了，根本没出过凤凰山，也不知道如何回归灵山，她唯一的指路标志是那颗紫王爷爷赠送的紫玉珠。 　　她相信一旦靠近凤凰山，紫王爷爷应该可以感触到她的存在。 　　然而，春暖花开之后，元春与黛玉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忽一日，失踪很久的白蛇青鱼回禀，言称前方千里之外，有一座碧翠的海岛。 　　但是，它们不敢靠近，因为岛上有凶兽，只要靠近百里之内，就会压迫的他们瑟瑟发抖。 　　白蛇青鱼都是二阶灵兽，相当于筑基的修士，他们瑟瑟发抖，肯定是三阶以上的灵兽。 　　元春也不敢贸然靠近，她虽然是元婴的修为，但是不善于斗法。 　　黛玉也是天仙的体质，擅长各种医术与漂亮的法术，像是天女散花，春雨，冬雪都可以造出来，没有跟敌人真正的战斗过。 　　两人都是木系精灵，战斗使她们的短板。 　　白蛇筑基期很害怕，肯定是结丹期以上的凶兽。 　　若是结丹期，元春跟黛玉可以练手欺负欺负，若是遇到四阶元婴期的凶兽，她们姐妹上去就是白送血食。 　　元春与黛玉不该靠近，她们把海船停留在原处，却把神识附着在白蛇与青鱼的身上，让她们靠近海岛百里之处观察。 　　元春的神识完全可以看清楚百里之外的情景。 　　这座海岛百亩方圆，岛上有淡水，有椰子树，有各种的海鸟野兽，也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但是，岛上没有活人，只有无数的白骨。 　　但是，元春也没看见白蛇所言让她瑟瑟发抖的凶兽。 　　然而，白蛇根本不敢靠近海岛，元春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这是他与生俱来本事，对于强者的恐惧。 　　海中的霸王不是蛟龙就是鲸鲨，白蛇惧怕的要死的存在应该是蛟龙。 　　蛟龙对于小蛇之类的有天生威压。 　　元春与黛玉也不着急，一直潜伏观察，知道五日之后，海岛上忽然间巨浪滔天，却是两条黒蛟在疯狂的争斗。 　　元春瞬间看明白了，出生求杀，这是黒蛟在追逐伴侣，但是，母蛟很凶残，根本不愿意雌伏。 　　而且，元春跟随者两条蛟龙的追逐，也看明白了，雌蛟是这座岛屿的主人，公蛟是外来闯入者。 　　元春在海岛下十丈处看见了一个老大的洞府，里面有十几条蛟龙的蜕壳，都是黑中带着云纹，跟雌蛟一模一样。 　　雌蛟洞府中有一条很大的水灵脉，且有水灵石无数，灵气浓郁。 　　这一条母蛟刚刚进入三阶，公蛟龙也是三阶，但是，身形比母蛟龙大了一圈，长了一丈，木蛟龙不是公蛟的对手，迟早要雌伏。 　　交配的动物最凶残，元春祈祷，若是这两公母达成协议，雌蛟出嫁离开海岛去婆家度蜜月最好了。 　　黛玉就可以占据这座龙岛结丹，她们也不长期占用，只是借用结丹，然后离开。 　　元春与黛玉练手也打不过这一对公母。 　　元春猜测的不错，这一对公母蛟龙昂昂昂的交配三日之后，双双瘫软了。 　　然后，这一对公母却在海岛洞府住下了。 　　元春姐妹不甘心，耐心的等待，人畜一样，他们肯定会出门云游。 　　又等了三个月，时间已经进入六月，期间，这一对公母无数次交配，无数次撕咬，终于，公蛟龙走了，一个月之后，母蛟龙也走了。 　　元春迅速让黛玉进入洞府，不要沾染任何的物品，专心修养，元春则驱使着白蛇与青鱼悄悄尾随母蛟龙，直到母蛟龙游走三千里，潜入海底深渊。 　　元春怀疑这母蛟龙怀孕了，回去蛟龙的领地生产去了。 　　蛟龙的品质仅次于真龙，雌蛟怀孕时间最少也要三年，产卵之后孵化也需要三十年左右。 　　所以，若是元春猜测不错，这一对公母蛟龙若是负责人，两人轮流孵化后代，最少三年之内不会回返。 　　时间过去半年，元春一直远远的监督这一片海域，一旦蛟龙回归，马上通知黛玉逃逸。 　　然而，蛟龙没有任何动静，元春留下白蛇青鱼，自己驾船返回海岛。 　　黛玉已经结丹成功，她继续在海底洞府修炼，预备一口气冲上元婴，然后返回灵河，寻回本体。 　　元春心里依然很害怕，蛟龙不是元春两人能够对付。 　　好在黛玉是历劫重修，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蛟龙洞府灵气充沛，三年后，黛玉就进入了结丹中期的修为。 　　元春心中担忧，害怕雌蛟产卵后回归，再次前往监督。 　　再又三年过去，黛玉的修为到达结丹的后期，然后，黛玉的修为忽然停在结丹中期不再寸进。 　　又过了三年，蛟龙依然没有返回，黛玉的修为依然没有突破结丹后期。 　　黛玉结束闭关，满脸惭愧的出关了：“我心中的忽然很不安，无法继续修炼。” 　　元春闻言，忙着收拾整理，迅速的挖掘了数百可裸露的灵石，所有蛟龙的蜕壳秋毫无犯，免得他们将来发怒袭击海船。 　　海上无岁月，两人回到了海疆，宝玉整个人哭傻了。 　　西平在元春离开一年后，回到京都求救，水泽十二年间，三次下江南巡查，目的就是寻找父皇母后。 　　这一次黛玉忽然心中烦躁，却是贾蔺说亲了，带着媳妇前来海疆祭奠母亲。 　　荣府宫中，除了水泽与宝玉，大家都以为黛玉元春遇到了海难。 第329章 　　元春之前一心牵挂黛玉, 须臾不敢离开，她怕离开之后，黒蛟返回伤了黛玉。 　　黛玉这些年对元春的帮助至深, 又是血脉至亲, 黛玉若是因为她护法不利而陨落，她将终身难安，大道难成。 　　如此，也只好辜负西平了。 　　十二年过去，西平从十二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二十四岁的老姑娘, 她一直按照母后的吩咐, 修炼不多，也曾数次跟着海船出海训超，到过吕宋琉球法兰机英吉利国，却是没有母后姑母与父皇的踪迹。 　　因为当初母后离开之时说是探路, 让她等候。 　　她始终把海疆作为中心, 相信母后终有一日会回归。 　　她的饮食所用则是水泽从无逸殿蓬莱岛调配, 修炼的灵石则是来自乌冬与云南。 　　水清在林青玉这个修真者的帮助, 已经控制了云南周边的多有附属国南越，老挝国, 成为大权在握的南平王。 　　西平也跟宝玉一般哭成泪人，她浑身颤栗，死死抓住元春，生恐一个眨眼，母后又不见了。 　　西平好容易止住哭声，却扭着脸不理睬母亲, 仿佛方才抱着母后哭泣的人不是她。 　　这般时候什么解释都是废话, 元春唯有赔罪拍哄：“都是母亲不对, 不该一周就没有信息。西平受委屈了，西平是个好姑娘，这些年一直守着母后，母后却不是好母亲，丢下西平不管不顾。” 　　西平被元春搂着哄了半日，方才好了，又哭又笑：“母后您到底怎么啦，我不相信您故意不理我。” 　　元春这才说了她们的事情，在睡上飘荡一年多，才找到了一座海岛，却被黒蛟占据，等黒蛟离开，黛玉上岛结丹，却入定太深，元春只好替她护法，须臾不敢离开。 　　西平顿起兴趣：“黒蛟？真的跟蟒袍上一个样子吗，头如狮，头上生角，有手有脚，眼大如酒盅？” 　　元春笑道：“黒蛟不是龙，头上有鸡冠，没有手脚，你就把小白想象中大十倍吧。” 　　身子有水溶粗细的小白，在水中就是西平的坐骑，比小白大十倍，那不是比一艘海船还大些？ 　　又是黑色，确乎吓人。 　　元春后来想明白，那条黒蛟应该是嫁入龙族，龙族的龙脉不是一般的灵脉所比。 　　海岛只怕是废弃不要了。 　　不过，元春也只是想一想，万一黒蛟回归，一个不注意就成了黒蛟的食物了。 　　西平抬着下巴，抿嘴笑道：“看在母后是为了舅母护法，西平原谅母后，可是，今后母后别想甩掉西平了。” 　　元春被女儿笑颜如花的模子勾惹的心里化成一汪水：“绝对不会了。” 　　黛玉估计在西天灵河边的修为也只是金丹后期吧，很可能的确受了神瑛侍者的好处才化形。 　　故而，历劫之后没有福宝地，没有名师护道，很难超过当初的修为。 　　对于贾府寻觅新的领地的事情，那座岛屿也不合适，他不适合凡人居住。甚至它附近的岛屿也不适合人居，贾府的退步之地，还需要另行寻觅。 　　倒是西平知道贾府的打算，提议道：“母后，既然南海的岛屿不适合人居，为何不拿下琉球岛屿呢？我们在琉球岛屿暗中考察，琉球属于无政府状态，如今被一些商业机构盘踞，这些势力结成联盟，成为琉球商盟，最大的势力就是海盗与倭寇。每每有商船经过，就要给商盟缴纳费用，不然就不能上岛交易。” 　　元春想完成贾代善的心愿，遂问：“吕宋呢？” 　　西平摇头：“吕宋距离我朝太远了，路上不宜航行，我们走了一年，不仅如此，吕宋已经是有主之地，我们即便一时占据也站不稳，这个吕宋还有一个大吕宋扶持，而我们距离本体太远，根本守不住。琉球则不同，它是无主之地，距离本土只有几百里，距离扶桑国不足百里，虽然琉球资源贫乏，一旦被国家占据，划归国有，扶桑人肯定会出面争夺，若是我们作为一个世家夺取其中一个岛屿作为根基，不立国，只是占据控制主导权力，以商贸求生存，想来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 　　因为岛上的倭寇海盗都是这般行事，抢占一个海盗，据为己有，独立门户，参与商务联盟。 　　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一个家族要立足，必须有足够的力量威慑其余的门派组织，不然，也根本立不住。 　　琉球眼下的生存模式，如同海洋一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没有律法秩序，完全凭借暴力争霸，拳头大就能说话。 　　琉球距离大月朝最近的港口八百余里，距离扶桑国相对近得多了，一旦大月朝朝廷驻兵，扶桑攻击，本土支援十分便捷，大月朝却难以及时援助。 　　正是如此，琉球岛屿成了倭寇的中转站，换句话说，扶桑国有意放纵本国流氓武者袭扰大月朝。 　　若是贾府想要占据琉球岛，没有大约朝廷的支持，或者说干脆封锁海贸，琉球仅仅粮草供给就成问题。 　　所以说，公然占据，不如逐步融入，然后再蚕食瓦解，逐渐坐大。 　　贾代善主张的就是人不知鬼不觉，元春觉得与皇朝合作，暗中一定要获得朝廷的一定支持，比如粮草枪、炮、武、器、弹、药，贾府的商贸势力却替朝廷侦探倭寇的动静，成为打击倭寇的一支奇兵。 　　这事儿有违贾代善的初衷，还需要商议后再决定。 　　元春不准备返回京都，却是西平动用当地的影卫，将消息传回京都。 　　黛玉这边一家团聚，元春没有惊动他们，反而是贾蔺与其娇妻被丢掉，黛玉与宝玉两个人出游了。 　　元春自然知道宝玉两人的去向，却是故作不知，对于前来禀告贾蔺两口儿好言安慰：“你们父亲带着母亲上街置办东西去了，不用担心。” 　　黛玉宝玉两口儿虽然连体婴儿一般，但是，被想歪了，宝玉并没有猴急行周公之礼，而是拉着黛玉诉说别后的思念之情。 　　十二年的时间，宝玉给黛玉足足写了几百首的情诗。 　　宝玉眼泪汪汪的，黛玉却笑成一朵花。 　　西平因为三次出海寻觅，几次遇见飓风与海兽攻击，深深领悟修为的不足，修炼不辍，如今已经成了练气八层的修为。 　　据西平说，水泽筑基了，而今东六宫已经住满了，算皇后一起八位嫔妃，然而，只有皇后生下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其余嫔妃似乎有患了不育的病症，并无生养。 　　水泊的修为只有五层，因为，水泊几次出海，看上一个渔家女，水泽赐婚，如今两人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长子五岁了，小的是郡主，两岁了。 　　元春闻言蹙眉，修真者可以控制肾水，水泽这小子肯定是怕后宫争斗，故而不许庶子出世。 　　一问之下，那些嫔妃果然是被人逼迫纳娶。 　　却是皇后每每怀孕，朝臣就纳谏让陛下娶妃，皇后若是不配合，就被说成是善妒，无国母风范，闹到最后，杜家的老夫人少夫人齐齐进宫劝解，皇后不得不顶着水泽的摆宴选妃。 　　水泽知道皇后受了威逼，妃嫔纳娶了，也睡了，但是，不怀孕却怪不得旁人。 　　而且，水泽纳娶了八位嫔妃之后，不在纳妃，御史再要纳谏，他就把上皇乾元帝搬出来：“父皇一生只有八位嫔妃，身为人子，岂能超越父皇？此乃孝道，诸位卿家难道让朕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这话丢出去，从此再没有人叽叽歪歪，让皇帝纳妃了。 　　但是，水泽的长子没有灵根，次子与三子都是五灵根，这两小子灵根差，还没他们父皇那样喜欢修炼，修炼的速度蜗牛一般，而今一个十岁才是练气一层，一个八岁，还没有练气入体。 　　水泽经常拧着儿子捶打，也并没有效果。 　　让人欣慰但是，两人的弓马骑射很不错。 　　元春与西平两人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三日细话，西平的话似乎永远说不完。 　　元春开口就喜欢询问西平问什么不让皇兄赐婚，有没有喜欢人。 　　每当此时，西平就东扯西拉。 　　西平这几年除了修为提升比较理想，还说得一口的英吉利语，扶桑语。 　　因为琉球流行扶桑语。 　　然后，元春得知，西平跟高丽有个来朝的质子有些感情的牵绊，后来这位质子得到水泽的支持，回国争夺王位去了，因为他的太子哥哥遇难了。 　　这般一来，西平觉得受到欺骗，觉得那位王子跟她来往是为了谋求皇朝的支援，感情不纯，故而，不再考虑婚事。 　　元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却是来自妇女联合部。 　　而今，在水泽的支持下，四大织造府的女官，已经正式位列朝班，织造府的女官不再只是受聘妇女部，最终需要 通过吏部的考核，还要通过皇帝的亲自考核才能上任。 　　织造府由女官担任这件事情，已经正式写进了吏部选官的附注批注，在内务府已经形成正式的条文。 　　水泽的原话是，不能让母后在这个世界的痕迹消失。 　　元春闻言十分感动，不亏她十月怀胎，多年的教养。 　　水清莲与水汐果然没有再婚，也没有一如水清莲所言养面首，但是，这两位小祖宗都私下有了孩子。 　　只不过孩子都姓水，父不详，对外称是抱养。 　　两人的孩子都上了宗碟，今后会按律册封爵位。 　　这事儿许多宗亲不高兴，许多大臣也在暗中舆论，这两人在民间那就是沉潭的命运。 　　但是，十三与水泽不仅不追究还很支持孩子上玉碟，别人也没法子过问了。 　　十三给宗室的回道就是，水清莲的身世特殊，谁知道男方会不会利用孩子闹腾？ 　　水汐的遭遇更加可叹，堂堂郡主被人生生摁住打下胎儿，不许她生养。 　　何等可怜，其情可悯啊。 　　这一说，大家也没话好说了，谁家里没有闺女，谁能保证女儿一辈子不遇见几个渣滓？ 　　将心比心，如今在京都，谁敢议论两位水家的女豪杰，被十二家王府知道，遇见一次打一次，加上紫云卫这个暴力机构，而今，水清莲与水汐带着儿子招摇过世，也无人干呲牙。 　　不得不说，水家的男人都很护短。 　　三日后，元春还在挨个询问，还没问到荣府名下，水泽与贾代善水泊三人已经到了海疆总督衙门。 　　三人飞驰而至，见了元春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祖孙三人齐齐红了眼眶。 　　水泽水泊脸上十分别扭，却不好意思像西平那样扑怀痛哭，甚至不好意思撒娇。 　　元春只好主动拧拧两个儿子粉腮：“哎哟，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叫人？” 　　贾代善冷哼：“某人也没给我行礼呢。” 　　元春一笑，福身给贾代善行礼：“祖父万福，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 　　贾代善倒是不好意思了：“你们母子好好叙叙，我去看看玉儿……” 　　随即回头看元春：“有时间回京看看，你们祖母一天哭三遍，宫里的太皇太后也不大好……” 　　元春忙看水泽：“太皇太后怎的啦？” 　　水泽道：“母后别担心，这几年祖母与老外祖母一直用灵力滋养，并无生病，只是老了。” 　　元春掐指暗算，贾母已经九十三岁了，太皇太后也八十有三了，都是高寿。 　　只不过，太皇太后的日子不如贾母的日子舒坦罢了。 　　元春本不欲回京，贾母与太皇太后十分疼爱她，而今为时不晚，她得回京送一送两位老人。 　　元春这里谁走就走，一刻也不耽搁，合着黛玉西平跟着贾代善水泽水泊，日夜赶路，歇马不歇人，三日后回返京都。 　　京都不知道水泽离京，只说是陛下去蓬莱岛闭关七日。 　　这可是摸准了元春的脉搏，知道元春闻讯，肯定要马不停蹄回京。 　　当然，若是耽搁了，杜月华自然有新的对策，正式公布水泽留下圣旨：陛下微服西巡了，太子监国。 　　元春黛玉与贾代善去星夜回京，半个人都没惊动，飘然进了荣庆堂。 　　贾代善遣散了丫头仆从，说要单独陪伴老太太。 　　元春黛玉这才进屋请安。 　　贾母的情况比贾代善说的严重，她虽然没有病症，每日却醒来的时间很少，全靠意志力乘着不死。 　　元春与黛玉一起跪地请安，贾母笑呵呵的起身，陪着姐妹两个用了一碗灵植莲子羹。 　　元春替贾母拿了脉搏，真正没有病症，但是，生机已经所剩无几。 　　两姐妹就住在贾母屋里的碧纱橱里，想着贾母夜里醒了好陪着唠嗑。 　　三更想起，元春忽然看见贾母笑微微的站着冲她招手却不说话，一惊而醒，耳中百年传来琥珀的惊呼：“老太太？老太太……“ 　　黛玉也是挺身而起，姐妹除了碧纱橱，贾母跟前一惊跪满了丫头。 　　贾母死后红颜白发，嘴角噙笑，就跟闭目的菩萨一样慈祥。 　　元春与黛玉俱皆心口疼痛，眼睛发花，身子有些摇晃。 　　贾代善忙着劝慰：“别难过，这是喜丧。世上有几人能活百岁，你们祖母进了百岁了，她常说这一辈子再看你们姐妹一眼，就什么都不亏了。” 　　这般时候，张氏王氏凤姐杜晴几个才知道元春黛玉回府了。 　　一屋子女眷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死而复生的人回来了，应该高兴，却又碰见老太太归天。 　　好在惊喜交加。还是痛哭流涕，都是满脸的泪水，也不算不孝。 　　元春给贾母上了三炷香就隐退了，她不能公然出现在这里，要出现也是正大光明从皇宫坐凤攆出来。 　　然而，元春回宫之后，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太皇太后也是油灯枯尽，拉着元春已经不能说话，勉强给元春露出个笑脸，口齿不明：“瑗儿……” 　　然后盍然而逝。 　　元春替太皇太后闭上眼睛：“安心吧，许家会好好的。” 　　水清莲许安贾蕙，再有十三、十九、水泽、水泊水潡、杜月华水汐几个守着。 　　水清莲与水汐哭得比谁伤心，这些年，太后不在京都，太皇太后就是她们坚强的后盾，用强硬的翅膀护着她们这两个让人心疼却惊世骇俗的孙女。 　　元春与水清莲贾蕙水汐三人替太皇太后沐浴，然后穿戴明黄色的凤袍。 　　太皇太后庄严肃穆的睡在贵妃榻上了，元春才下懿旨，命诸位宗室诰命，血脉至亲进来告别。 　　水泽这边知会礼部，太皇太后薨逝，按照最高的礼制办理丧事。 　　之后，水泽明发谕旨，通令天下，太皇太后崩，平民百姓三月内不能婚庆，不能见红。 　　官宦世家，一年内不能婚嫁，不能设宴豪饮，不能动丝竹响乐。 　　太皇太后在慈宁宫停灵三七之日，王公诰命每日入宫哭灵，然后移入殡宫，王公诰命分作三班，三日轮值哭灵，知道七七四十九日，然后才算结束丧礼。 　　接下来就是嫡亲的孙子孙女守灵祭祀，满了白日，再入地宫。 　　这四十九日到百日，就有水泽水泊西平水清莲许安贾蕙水汐几个轮值。 　　水清莲与许安愿意跪满百日，但是，逝者已矣，活着人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的最好祭奠，尤其许家只许安一点血脉。 　　马尚香、水清莲、水汐几个哭的不能自已。 　　“臣女知道哭不回来太皇太后了，可是，就是想哭，停不住。” 　　元春的感情波动很少，听了这话也很心酸，太皇太后一生真是与人为善，可惜，她不能修仙。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中，能够寿终正寝，已经是福气。 　　这个丧礼，元春比她们都伤心，她白日要在宫里主持丧礼，夜半要回府祭奠贾母，还要安慰府里的女眷。 　　贾母对孙女孙媳妇都很好，迎春惜春凤姐杜晴几个哭得昏天黑地。 　　不光是元春很累，荣宁二府的女眷都很累，白日要进宫哭灵，夜半还替贾母守灵，一根蜡烛两头烧，若非荣府有灵植茶水，大家早就顶不住了。 　　这一次元春回京，真是物是人非，宁府的杨氏（贾敬之妻）贾珍都在八年前比病故了。 　　杨氏原本体弱，因为贾珍病死，她闻讯惊厥，再没醒来。 　　母子两个一起停丧，贾敬老年丧子有丧妻，一夜之间须发皓白，腰杆子一下子塌陷了，再没伸直了。 　　好在是贾蓉被贾代善压着，被贾琏带着，而今在兵部做员外郎，已经能够撑门立户。 　　他妻子虽然心情暴躁，却很能干，生下一子一女，家教很严，而今儿子读书有成，考了秀才，去了媳妇。 　　女儿喜欢练武，许给史鼎的孙子，而今也是史家的当家人，将史家的老亲续接起来了。 　　湘云也回来奔丧，湘云因为婆婆不待见，受苦受累又受气。 　　后来探春干涉，湘云才得以离开大同，跟着卫若兰去了甘肃驻防，日子才松快些。 　　她的儿子比探春的儿子大些，而今已经有了孙子了。 　　湘云的福气和睦，却因为婆婆受了很多苦，又不是修士，头发半百了，又因为西北的风沙，跟迎春探春惜春几个站在一起，倒像是探春几个的老大姐，就连宝钗姐妹都比湘云年轻，让人看着很是不忍。 　　迎春探春惜春宝钗宝琴，都是自己能够当家做主，参与女子新政的主儿，唯有湘云一直在耽搁在后宅里面，受到婆婆磋磨。 　　元春想着，看来提高妇女的地位真是很必要。 　　探春跟湘云相处的时间长，迎春惜春凤姐几个看见湘云抱着就哭了，这几个人做姑娘的时候可是闺蜜。 　　迎春黛玉惜春探春看着不到三十，凤姐看着也不过三十多岁。 　　她们很难接受湘云未老先衰。 　　姐妹们在灵前哭成一团团。 　　元春哭了婆婆哭祖母，心情的郁结可想而知。 　　这是唯一一回，她没有再做知心大姐姐。 　　贾母作为婆婆，虽然清高，对媳妇这般那般不满意，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 　　张氏王氏这两个不对付的妯娌，也相对哭泣，追忆往昔，相互安慰。 　　荣府掌管中馈的是几个重孙媳妇。 　　芴满床却满眼陌生。 　　恍神间，元春觉得心里咔嚓一声，冥冥中马一根牵绊，断裂了。 第330章 　　只可惜, 紫玉珠至今没有反应，这说明紫王爷爷尚未腾出手来迎接小花精。 　　灵界虚无缥缈，没有坐标，元春不可能寻到。 　　或许, 是相聚太远的缘故, 又或者, 时机未到。 　　太皇太后与贾母归葬之后, 已经到了三月。 　　元春拒绝了杜月华交回来了的凤印，再次闭门守孝，太皇太后是嫡母, 嘉和帝早逝, 按照道理，元春这个嫡子媳妇应该吃素三年。 　　这是规矩, 守不守, 自然没有来强迫元春这个太后。 　　不过, 元春很乐意替太皇太后守孝。 　　西平水清莲, 再有皇室宗室（嘉和帝膝下血脉）的水字辈都有一年的孝期，木子辈三年。 　　不说吃肉唱戏，至少不能纳妾生子。 　　若是吃肉喝酒唱戏，不被知悉也罢了，被御史抓住, 少不得绛爵罚奉。 　　这一来，妇女部四位大将荣亲王妃, 荣亲王世子妃, 水清莲, 水汐全部隐退。 　　黛玉身上也有一年孝期, 妇女部倒不是没人做事, 胡娟，薛宝琴已经历练有成，只是他们的身份有点虚脚，压不住京都那些豪门权贵。 　　北静王府跟皇室出了五服，百日除服。 　　这个时候，妇女部举步维艰，女官办事，处处需要元春的手谕才行得通，根本没有荣亲王妃与水清莲的魄力。 　　迎春推荐了她的小姑子水泠。 　　水泠份惜春同年，四十岁，她母妃不舍得她出嫁，招赘了一个寒门进士，出钱养活婆婆一家大小，在家里当家做主，十分逍遥。 　　最近一直在太学任教，三年一届二百名学子，她已经教书九年，不说调理满天下，也就好几百女官尊称她为先生。 　　她又是王府郡主，出面坐镇，身份足够。 　　水泽的女儿安安十三岁，她倒是跃跃欲试，她是长公主，小时候元春亲自教养两年，身份足够。 　　杜月华也很乐意女儿展示才华，这个时代的才女已经不是做几首诗词就能名满天下，而是进入妇女部出任女官，一展风姿。 　　元春答应她进入妇女部历练，只不过要守孝半年之后，才能出任。 　　小长安到妇女部历练几年，对她的声誉，待人接物都有好处。 　　元春闭门吃斋（出巡）十二年，宗室许多水字辈亲族都不认得了，越发觉得到了离开的时候。 　　她跟黛玉商议，一年后，黛玉西平孝满，三人再次准备出发。 　　水泽水泊十分不乐意。 　　水泽要求元春等到太子水阳十五岁再出京，那时候，她可以让太子兼国，十三叔十九叔再有水泊这个庆王辅政，他就可以借口寻边，陪着元春寻访云南边境。 　　这个借口也很好，但是，元春黛玉这一次不是去云南，她们准备去替贾府寻找退隐之地。 　　这边母子们正在商议，左不过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元春相信能够说服水泽。 　　这日傍晚，荣府忽然敲响了丧板，元春与水泽同时受到荣国公府贾琮传递的消息：荣国公贾代善殁了。 　　元春一听顿悟，祖父要避世了。 　　元春水泽母子夤夜上门，荣府内再次忙碌一片，女眷哭得伤心，倒把元春吓着了：难道祖父真的出了意外？ 　　这般时候，贾瑚贾珠贾琏贾琮都在守孝，主事的成了东府的蓉哥儿两口子。 　　一桩丧事接着一桩丧事，荣府的女眷都顶不住了。 　　贾赦贾政已经哭得不行了，先死了妈，还没出孝爹又死了，这两位也是耄耋之年，元春真是怕他们哭过去了。 　　宝玉前来劝解，搀扶父亲与大伯父，结果，自己个也哭得直往地上滑溜。 　　亏得贾葳贾瑞贾菡贾萏贾蔺几个还机灵，灵堂上才井然有序。 　　无论真假，灵台搭起了，元春母子先上了香，贾瑚贾珠贾琮几个陪着水泽。 　　贾琏贾琮带着一般子重孙少爷陪着。 　　令堂有贾赦贾政，女眷不好露面。 　　元春劝慰父亲与大伯。 　　然后，贾赦贾政哭得涕泪纵横：“元儿啊，你祖父祖母都去了，留下我们怎么办啊？今后有事找谁啊？” 　　…… 　　元春真是无话答对。 　　贾琏几次咧咧嘴，几个孙子倒似乎很同情祖父，面色沉痛。 　　贾琮还好，他这几年一直跟着老爹贾赦，对他的这种神经兮兮的老小孩行径十分熟悉，老了老了，经常惹得祖父动怒，还呛呛祖父，说祖父没得他会教导儿子，不然，他的儿子贾瑚贾琮贾琏个个都上进。 　　他不上进，都是祖父不会教导儿子，祖父气得追得他抛头鼠窜，嘴里喊着孙子孙女快救命。 　　不过，贾赦辞官之后，跟家里几个孙子孙女关系倍好了，出门回来总是给孙子孙女买些外面的好玩意，或者稀罕东西。 　　千方百计淘换回来的古董，儿子不准摸摸，孙子孙女打破了也不生气。 　　还胡咧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贾琮没回都无力吐槽：老爹啊，您买的古董啊，古董新的有用吗？ 　　好在贾赦卖古董十有八九是赝品，也就见惯不怪了。 　　贾琏好容易把老爹哄回去安歇去了，三日后才开吊呢，悠着点力气吧。 　　回头听见弟弟埋汰父亲，嗤笑：“这个老五，我才说你最孝顺了，背后说怪话。” 　　贾琮顶贾琏：“哼，知道你会哄人，千二百八给银子，给父亲摔个脸子他也不生气，我也没有你们能干，又是赐府邸又是田庄铺子，老爹那种瞎玩儿买东西，朝我借钱，我一个清水衙门的穷官儿，哪里顶得住啊，只好赔笑脸好话哄着呗。” 　　元春闻言倒是羡慕大伯贾赦，他虽然一辈子不如意，年轻的时候被能干爹压着黯淡无光，老了被能干儿子比成一坨烂泥。 　　这人却有老来福，除了贾瑚板着脸，贾赦有些惧怕，贾琏贾琮经常被被他撒赖的没办法，俩儿子不得不把他当成孩子哄。 　　贾政就不如他获得快活，一辈子垮着脸，装威严。贾珠与宝玉见了贾政就跟避避猫鼠一样，哪个敢他絮叨？孙子也不敢跟他撒娇。 　　元春看着贾琏贾琮还有兴趣说闹，心知自己猜得不错，祖父肯定没死，起身道：“走吧，去看看祖父。” 　　贾琏与贾琮恹恹的起身：“我们就说过，瞒不住大姐姐。” 　　元春道：“祖父为什么呢？” 　　贾琮叹气：“祖父说荣府满门富贵，权倾朝野，是时候避世了。” 　　元春蹙眉：“朝廷不能没人带兵，虽然不打仗，威慑还是需要。” 　　贾琏哼哼道：“大姐姐亲自问祖父吧。” 　　元春在栊翠观露面，贾代善招手：“过来坐下，知道瞒不过，也没准备隐瞒你与泽儿。” 　　元春一笑就座：“祖父怎么打算呢，珠二哥哥也罢了，他不带兵，朝廷总要有人镇守边关，辽东没有三十年融合不了，我们都走了，泽儿只怕玩不过那些老狐狸。” 　　贾代善道：“荣府这些年身为后族，风光无限，如今有了新皇后，元儿也萌生退意，荣府是时候半隐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瑚儿也六十了，如今正好急流勇退，给年轻人让位。” 　　元春似乎有些愣神，贾瑚六十岁了？ 　　是啊，她跟这个世界脱节了十二年啊，那一年她四十三，贾瑚是四十八，正是壮年，十二过去就望着耄耋了。 　　贾瑚贾珠贾琏都可以修炼，故而元春忘记了他们的岁数。 　　元春顿时笑了：“泽儿泽儿的叫着，他却三十六了，正是人生壮年。“” 　　这般时候，元春心里的一点点对儿女的羁绊哗啦啦碎掉了。 　　这一年她多次替长孙水阳疏离经络，这小子终于进入练气三层，武功技能出神入化，身为帝王，这一点修为足够防身了。 　　唯一牵绊，就是水泽已经筑基成功，越发不想做帝王了。 　　元春笑道：“祖父这个时候这般着，是想跟着我跟林妹妹出游？” 　　贾代善摩拳擦掌：“是啊，西平说的很有道理啊，老了老了开疆拓土，听着我热血沸腾啊。” 　　贾琮笑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擎苍右牵黄。” 　　贾代善击掌笑道：“琮儿最懂祖父了。” 　　少时，水泽上山。 　　贾瑚贾珠已经给他看了贾代善的请罪折子，面对外孙孙，跟面对孙子，贾代善还是分了亲疏。 　　当然，贾代善跟水泽说法不同，他想去琉球看看，闽浙山东沿线一直遭受倭寇滋扰，琉球是个很大的隐患，要断了这个根儿，只要把琉球我再自己人手里。 　　朝廷驻兵会引起大型战争，但是，荣府私下占据，就可进可退。 　　这就是表示荣府对朝廷没有任何的觊觎。 　　元春马上想起，水泽每次出巡，安排的辅政大臣都是水家人，托付的文臣也是杜家，兵权也避开了荣府。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考，元春并不觉得什么，贾代善就不得不考虑，荣府在大月朝的文武两班，已经引起了帝王的忌惮。 　　哪怕这个帝王是荣府的外孙，也不得不早做防范。 　　这也是贾琮不耐烦的原因。 　　贾琮不是宝玉，他是个有追求的清流文人。 　　他这个国舅爷一步一步熬着资历上来，至今只是个冷板凳的礼部侍郎。 　　贾代善的安排是，贾瑚退下来，挂着兵部尚书衔，做个散轶大臣。 　　贾琏带着贾葳贾蕤两个小子在兵部历练。 　　贾珠与贾琮回京做文职，官儿不比太大，国子监，六部侍郎都可以。 　　贾珠这个总督没有辜负圣恩，在广东高新作物推广，丈量土地，搞得有声有色，又清正严明，一个侍郎当不成，有些不近人情了。 　　这是元春的直觉。 　　至于到底赐封什么官职，元春不准备干预。 　　相信水泽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杜家的门客毕竟不可能把六部尚书都沾满了。 　　这般境况，贾府跟杜府的关系的确有些微妙。 　　回宫的路上，水泽与其郁闷：“老外祖父这是不高兴了。” 　　元春一拍水泽：“瞎说，荣府一门三公两侯一伯爵，这样的恩宠还不是盛宠？祖父不是不高兴，而是皇恩太重有些惶恐了，觉得应该退一腿，边关也不打仗了，这是跟当初西北一个模子，主动上交军权，免得御史絮叨。” 　　水泽这才一笑：“真的吗？” 　　元春道：“不用怀疑，荣府做武官自有准则，学习先贤郭子仪。我记得似乎跟你说过了。” 　　水泽抿嘴，半晌说道：“孩儿只是怕水阳坐不稳。” 　　元春道：“从世祖开始，废太子忠顺王义忠郡王一再谋反，他们之所以谋反，是觉得他们都有继承权。 　　荣府是臣子，数次保驾护航，你老外祖这是告诉你，你需要，他就上。” 第331章 　　水泽露出个古怪的神色：“母后, 儿皇倒是不怕……” 　　水泽跟荣府感情深厚，元春这个太后活着，荣府再是强横, 也不会对水泽如何。 　　水泽担心水阳因为他一心修仙失去庇护, 坐不住江山。 　　这般他的罪过就大了。 　　说实话, 眼下的朝廷，别看十三叔十七叔十九叔厉害, 但是，水泽心里清楚, 三位皇叔在贾瑚这个舅舅手下揍不过三招。 　　荣府想要谋反，易如反掌, 他不在乎皇位，但是, 这是大月朝的江山，他怕一日难以面对祖宗。 　　元春一笑拍拍水泽：“母后福泽深厚，血脉至少颜面六百年, 至于荣府人, 你愿意用则用, 不愿意用, 让他们做个富贵闲人就是。” 　　这个要求真心不高, 但是, 水泽又要担心几位皇叔了, 他在位肯定无事, 他离开就说不准了。 　　元春看着儿子纠结, 笑道：“鱼与熊掌难以兼得, 不放心就自己守护。” 　　水泽的武力, 出来元春与黛玉, 其余人等就是土鸡瓦狗，包括贾瑚贾代善也不是对手。 　　元春看着水泽，这个儿子修仙注定失败，凡心太重了。 　　水泊的儿子水旭，元春检查过了，没有灵根，闺女眼下不好查看，最多也只是继承元春的五灵根，或许也没有。 　　这也能理解，今后，水家的子嗣若是不能匹配上等灵根，子嗣的灵根会越来越差，及至消失。 　　倒是林府得天独厚，林青玉的两位夫人诞育三子三女，全部有灵根。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元春的功劳，当初林家的两个媳妇，可是元春挑选，只是水泽水泊两个不合眼缘，被林家捡了便宜，子嗣健壮有有灵根。 　　林如海与贾敏夫妻即便是父母双亡的情况，说起孙子，眼睛也带着笑意。 　　贾代善死遁，林家除了黛玉无人得知，这也是怕给他们带来麻烦，索性贾代善九十几岁的人瑞，殁了也是喜丧，无人怀疑他的死因。 　　这般一来，元春与黛玉只好再等一年。 　　元春出嫁女只有半年，黛玉却有一年的孝期。 　　元春心知，这也是她尘缘未了吧。 　　这一年，元春经常宣召母亲王氏进宫，替她梳理经络。 　　王氏坚持中年打坐，但是，她没有修炼武功，无法从凡武进入先天，不过身体比较强健。 　　她生于富贵，嫁人之后也是一番风顺，最大的磨难就是憎恨自己不如妯娌诗才艳绝而已。 　　故而，身体素质特别好，按照眼下的情况看，能够平安活成八十四以上的人瑞。 　　对于父亲贾政，元春也曾经赐予溶洞里培育的灵参，黛玉将之当成主药，炼制成回春丹，荣府女眷贾母张氏王氏一直都服用这中改良版的灵植人参养荣丸。 　　贾政这人仕途顺遂，一辈子不爱女色，不过喜欢附弄风雅，他的寿岁只怕还在王氏之上。 　　倒是张氏与贾赦两人的寿岁有限。 　　张氏年轻的时候过得不顺遂，生子的时候又吃过亏，心思又重，这几年已经开始生病，头发都白了。 　　不过，七十八岁，已经是高龄了。 　　贾赦的寿岁不高，怪不得旁人。 　　他自己贪恋美色美酒，不喜欢修炼，还不喜欢保养，今年七十九，已经垂垂老朽。 　　若非经常吃着黛玉供给的回春丸，只怕早就升仙了。 　　元春这般想着，却没想到自己是个乌鸦嘴。 　　三日后，贾代善开吊，宾朋满座，熙熙攘攘。 　　贾代善一生功在社稷，水泽带领满朝文武以及王公大臣亲自上门祭奠。 　　贾赦一辈子没这么露脸过，没想到父亲死了，他倒露脸了，一声悲鸣，三跪九叩谢恩之后，因为太过激动，竟然过去了。 　　大家都在应酬陛下王公以及官员，看着贾赦长跪不起，都夸赞贾赦孝顺啊。 　　贾瑚第一个发现父亲不妥，伸手搀扶，贾赦依然含着泪珠儿仙逝了。 　　贾瑚当即磕头：“父亲，您这么走了，丢下满堂儿女如何是好啊？” 　　贾琏贾琮以为父亲又在闹妖表功呢，没想到竟然死在灵堂上，齐齐变色。 　　贾代善躲在栊翠观，再没想到，自己一场活丧变成真正的丧礼。 　　贾赦七十九，也算是个喜丧。 　　只是荣府当堂停了两口棺木，百官都在可怜贾赦，终于把父亲熬死了，可以做个国公爷了，结果，竟然跟着父亲一起死了。 　　水泽写好的圣旨，让大外公灵前袭爵，以示恩宠。 　　这一下子，礼部官员坐蜡了。 　　这个公爵给谁，从来没有死人袭爵之说。 　　论理，贾赦死了贾瑚袭爵，但是，贾瑚本来就是护国公。 　　而且，贾代善有两个儿子，长子死了，这爵位应该轮到贾政。 　　水泽心里只是叹息：我的大舅公也，你晚死一日，朕也不做难。 　　这会子爵位按照礼制给大房吧，怕亲外公不高兴，更怕他母后不高兴。 　　荣府二房贾政的爵位承恩公，却是一辈而终，不能承袭。 　　贾珠只是武宁候。 　　水泽作难了：这事儿有待商议。 　　杜晴的大伯建议次子贾政袭爵。 　　这种说法也有道理，父死子继，长子贾赦死了，贾政袭爵。 　　这种说法有一部分人官员拥戴，礼法不错。 　　但是，一部分官员觉得，这爵位应该长房继承，长房嫡长孙贾瑚可以袭爵。 　　王子腾的门人也有在督察院礼部任职者，他们提出，贾瑚已经是护国公，未必身上担着两个爵位？ 　　既然是大房袭爵，大房不止一个儿子呢。 　　贾琏贾琮都没有爵位，贾瑚一个人把好处都占了，好意思？ 　　因为荣府的爵位，百官倒是吵起来了。 　　张大老爷丢弃沉默如金，提议说：“这是国事，也是荣府的家务，大房二房涉身其中，太后娘娘既是国母又是荣府出身，不如询问一下太后娘娘的意见。” 　　这话让王氏眼睛雪亮：贾珠有武宁候，这个爵位可以给宝玉啊。 　　元春人在宫中坐，一个烫手山芋丢她手里。 　　元春一听是张大老爷的手法，御笔写下懿旨：本宫水家妇，不管娘家事。 　　一个烫手山芋丢给贾瑚与贾珠。 　　贾瑚贾珠都是聪明人，两个人又是科举出身，自然不会败坏斯文。 　　贾瑚表示，愿意遵从父死子继，让二叔贾政袭爵。 　　贾政呢，死了妈又死了爹，哥哥又死了，一哭之下晕厥了。 　　二房轮到长子贾珠做主。 　　贾珠当堂表示，按照礼制，长房袭爵，既然大伯死了，爵位由长房的堂兄继承。 　　至于谁，他却不得罪人。 　　贾瑚贾琏凤姐都跟他血脉至亲，他偏帮谁也不合适。 　　百官准备看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结果大失所望。 　　却有许多官员当场称赞荣府：果然是诗礼簪缨之家。 　　这事儿其实还有个贾代善可以决定。 　　水泽回宫，等待贾代善拿出决定再下圣旨。 　　贾代善的意见，大房二房早就分家了，理当由大房袭爵。 　　王氏闻讯气得仰倒，责怪贾珠乱说话。 　　贾珠也只有苦笑。 　　宝玉却直通通的批评王氏：“母亲，大哥哥的做法才是道理，您若是出头争夺，让大哥哥今后如何面对百官呢？得了这个爵位，也只好罢官了。” 　　王氏这才罢了。 　　贾瑚得了祖父的决断，一再揣摩，祖父说的是大房袭爵，却没说大房长孙袭爵。 　　少了两个字，含义深刻。 　　贾瑚自己两个儿子，得了荣国公，一个儿子一个爵位自然好。 　　但是，想着两个弟弟都没有爵位，贾瑚心里不是滋味。 　　贾瑚也不好难为母亲，因为贾赦殁了，张氏当时就晕厥了。 　　贾瑚亲自进宫，表示这个爵位给弟弟贾琏，他自己是科举出身，原本要走文官的路子，只是边关不稳，这才勉为其难，掌管兵权。 　　贾琏却考过武举，对治军很有见地。 　　水泽于是下旨，贾琏袭爵。 　　因为贾代善在西北立功，乾元帝嘉奖荣国公世袭三世。 　　亦既，贾琏依然是荣国公。 　　张氏得知这事，十分欢喜，精神都好多了。 　　兄友弟恭，这才是兴家之道。 　　张氏王氏凤姐个个欢喜，只有水氏气得病倒了，贾琏夺了她儿子的爵位啊。 　　可是，水氏不敢吵闹，生生把自己个气病了。 　　贾蕙回家安慰都不成了，一声声的哭说自己命苦，又说贾琏贾菡夺了儿子的爵位，闹得贾蕤都不好意思见二叔贾琏与堂弟贾菡。 　　贾瑚闻言十分生气，威胁水氏：“你若是胆敢闹得母亲病重，葳儿蘭儿两个坏了清贵的名声，任意一条，哪怕你对荣府有功，我也会休你。” 　　水家关外立足，靠着贾瑚照应，水氏退回娘家，水家也会把她送回来了。 　　那时候，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水氏知道好歹，这才罢了，只是从此看见凤姐就跟仇人一样。 　　凤姐得了好处，也只好容忍一些，不跟水氏争锋。 　　之前贾瑚得了护国公府，却没有搬进去，要在祖父母父母跟前尽孝，却是贾蕤成亲之后搬去了护国公府。 　　贾瑚依然陪伴父母住在荣禧堂，贾琏住在大东院。 　　二房腾出来的花园子莲台居，贾琮一家人搬进去了。 　　而今，张氏肯定要搬出荣禧堂，进驻荣庆堂。 　　贾琏得了爵位，理应进驻荣禧堂。 　　但是，水氏不愿意搬迁，她要求大家居所不变，她继续住在荣禧堂的侧院榴园。 　　而且，水氏提出，库房的财产与功勋田，要三兄弟均分，金陵的祭田与族产也要大房掌握。 　　贾琏都答应了，暗地里跟凤姐商议，决心等母亲张氏仙逝之后，另外置办宅子，搬出荣府，将荣禧堂让给大房。 　　贾琮没有爵位，让他们一家继续住在花园子里。 　　凤姐虽然对水氏愧疚，却不乐意让水氏进驻荣禧堂。 　　她说愿意继续住着东大院，贾琮也可以继续住在花园子，族产田产什么都可以让步。 　　但是水氏也不能搬进荣禧堂。 　　她愿意让水氏搬进荣庆堂的侧院翠微居，陪伴婆婆张氏，将来大房的小儿子贾蘭可以在荣府成亲，都没有问题。 　　但是，她一定要捍卫自己的主母权利，都是荣府嫡出，凭什么水氏横行霸道。 　　这些事情，都是迎春与黛玉私下告诉元春。 　　这个事情太特殊了，水氏委屈，凤姐也觉得委屈。 　　迎春黛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起来大家都是姓贾，都是嫡出，都有机会。 　　迎春说道：“我看啦，琮儿最可怜。” 　　黛玉看着迎春抿嘴：“这事儿都怪老祖宗，为什么一辈子只挣下一个爵位呢，应该挣两个，大房二房一家一个。” 　　迎春闻言脸上一红，摁住黛玉要掐嘴：“玉儿嘴巴怎么这么冒尖儿，我给你掐个尖儿。” 　　元春对于贾瑚的处事很是看好，无论水氏如何，荣府的几个兄弟今后肯定会以贾瑚的马首是瞻。 　　他的品质，做这个荣府族长，肯定能够将荣府发扬光大。 　　二七之后，贾代善催着把棺椁送去了铁槛寺。 　　贾代善吩咐，三七之后，将三俱棺椁送回金陵，全府上下所有男丁，除了宝玉，全部回金陵守孝，女眷留守荣府闭门吃素，免得留在家里被几个女人吵来吵去坏了兄弟情分。 　　贾代善自己坐镇栊翠观，辅助宝玉照管两府（贾政有承恩公府）。 　　这个决定是因为宝玉性子好，又跟大房的爵位无关，又得几个嫂嫂喜欢，可以调解调解。 　　元春这边只好耐着性子等待贾代善孝满，然后一起出京。 　　水泊媳妇经常带着儿女进宫请安，请求婆婆把闺女留在身边解闷。 　　元春知道，水泊媳妇肯定心里不安，她成亲生孩子，婆婆一直在五台山拜佛，只是赏赐礼物没露面。 　　水泊的女儿落地，水泽就赐封公主。 　　她想证明，婆婆喜欢她也喜欢她的儿女。 　　元春应了。 　　此去或许就是仙凡之隔。 　　再者，她也欠了媳妇。 　　荣惠被西平这个姑姑教导得上树掏鸟，下河捉鱼，不是挂在马背上大声尖叫，就是骑着小乌龟在太液池飞跑。 　　水泊媳妇想把女儿教导成大家闺秀的谋算，算是落空了。 　　这样的小公主偏生在宫中人人喜欢，水泊媳妇也只好认命。 第332章 　　元春趁着这个时机, 顶着水泽的反对，搬进了慈宁宫，将坤宁宫让给杜月华。 　　但是, 元春却没有入住慈宁宫, 带着西平还有长安, 荣惠（水泊的女儿）贾蕴几个，搬去了无逸殿的紫微仙宫居住。 　　元春搬去紫微仙宫的主要目, 是为了替后面出世的几个孙子凝练守护法宝, 用灵玉雕刻守护玉佩。 　　这一次, 元春一宫雕刻了三十六枚，可以发出筑基期修士攻击的守护玉佩。 　　除了自己的小孙子, 像是贾府贾蕙贾萱贾芸这些有灵根的后辈，元春就不管了, 他们在这个世界, 无论身份地位修为都是处于顶峰，很少有人能够伤害他们。 　　元春主要是给贾府的凡人贾蓉夫妻，再有他们膝下的一子一女, 再有贾琮膝下没有灵根的一子一女, 包括贾琮的夫人杜氏, 贾珠的夫人杜晴, 贾蕙膝下的一子一女, 迎春惜春探春湘云祖孙都给了守护玉佩。 　　这些事情足足忙碌了一个月才算是完工。 　　最后，元春去看了栊翠观自己的本体桂花树。 　　因为这些年元春的修为没有寸进, 小花精还只是孩童模样, 这个修炼出来的桂花本体, 攻击力不行, 但是, 飞行的速度快如闪电，只是她却要受到本体的约束，离开了桂花树或者元春的本体太远，就会消散在天地间。 　　故而，她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荣府后山，充当荣府地脉的阵眼，替荣府疏离地脉，并将精纯的木系灵气输送到山顶的几个修炼室中。 　　小花精一般都是躲在树木中修炼，只有元春前来，她才会变成五六岁的孩童出现在人前。 　　元春在山顶出现，贾代善就知道了，看着元春站在桂花树下笑意盈盈，心中感叹不已：“这一回要带着它走吗？” 　　元春迟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还没寻到这一界跟修真界的界门。 　　贾代善说道：“若是没想好，就暂时让她住在这里吧，荣府有天子御笔书写的丹书铁券，这树再此可受庇护，鬼魅魍魉不能侵袭。” 　　元春闻听这话毫不惊讶，荣宁二公可以给元春传话，自然能够给贾代善托梦。 　　元春福身：“多谢祖父这些年的护佑。” 　　贾代善却拱手：“荣府若非瑗儿守护，只怕已经大夏倾覆，哪有而今的三代富贵，满门俊杰？ 　　瑗儿托生荣府，是荣府的幸运，祖父应该多谢瑗儿才是。” 　　贾代善虽然感谢真正的孙女元春，若非她用三生三世交换，就没有荣府眼下的富贵荣华。 　　同时也很感激这个历劫而来的仙子，无论她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却给荣府挣来了无限的生机。 　　荣府上下都应该顶礼膜拜，无限感激。 　　小花精这时候下定了决心，说道：“祖父安心，我离开之时必定会知会祖父，而且，也会设法维护荣府的地脉，荣府眼下所见之人，都跟我有亲缘，我都会留下守护法宝，守护她们一生平安吉祥，逢凶化吉。” 　　溶洞中的桂花树已经是灵植，虽然没有生出灵智，他日代替小花精疏离地脉绰绰有余，天长日久，生出灵智犹未可知。 　　荣府眼下的地脉达到了修真界一品上阶，足够练气修士修炼。 　　接下来的时间，元春黛玉贾代善一起整理了来自长春观的几种修炼法诀：长春法、春雨诀、长生诀，厚土诀，方便荣府子嗣修炼。 　　长春法诀主要适合木系修士，厚土法诀就是字面的意思，土系功法。 　　长生诀则适合所有的修士。 　　元春与黛玉没有修炼法诀，却有本命神通：天女散花、飞花逐叶、木遁术、水遁术。 　　除此之外，元春还留下了适合低阶修士的法术春风化雨术，引水术这些术法。 　　荣府儿郎即便资质蜕化，这些法术也能施为，如此，他们也可以凭借这些手段成为地位尊崇的国师。 　　这两门法术都适合守护大月朝这种农业大国。 　　三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所有的法诀理顺镌刻玉牌，并设定禁制，而打开禁制的方法却是荣府的血脉。 　　大月朝不允许民间团体存在，这些法诀贾代善镌刻了两套，一套放在栊翠观，只有家主知道。 　　一套安放在贾府祠堂的密室之中。 　　之所以一明一暗的安排，却是因为，即便荣府的所有爵位世袭结束，朝廷收回荣府，也不会捣毁祠堂，会允许荣府后人从容搬迁。 　　密室法诀是防止因为祸乱法诀遗失，或法诀被人谋夺后，留给后人的崛起机遇。 　　所谓机遇，自然留给有缘人，没有灵根就看不破地下密室，看破了密室，自然能够破解禁制。 　　若是荣府后人没有这个机遇 ，外人强取，法诀就会自动崩溃。 　　贾代善之所以不明着告诉荣府的家主，就是怕怀璧其罪，被人谋害。 　　除此之外，黛玉还完善了荣府的药经，包括如何培育灵植，如何炮制灵植，如何配药。 　　所有的法诀，元春与黛玉也一人镌刻了一套，传给各自的后人。 　　虽然只能修道筑基，却已经处于这个世界的顶端，三家后人会受用无穷。 　　元春还好，黛玉镌刻的时候却是心情沉重，她对父母夫君儿女都舍弃不下。 　　元春不解：“此去琉球不是永别，等大局已定，荣府的后人可以搬迁定居，你可以坐镇琉球，成为琉球贾府的开山鼻祖，有什么好忧伤？” 　　黛玉纠结：“我想跟着姐姐探寻十万大山……” 　　贾蔺媳妇怀孕了，九月就要出世，而黛玉元春约定出发的时间却还是明年正月。 　　元春只有安慰：“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不是有句古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黛玉也知道这事儿没有双全之策。 　　这事儿也是贾母与王氏太心急，以为黛玉出事了，宝玉又不肯再娶，逼着贾蔺早婚。 　　不然，黛玉完全可以带着儿子开疆拓土。 　　眼下却不成了，儿子必须守护老婆与孙子。 　　九月十八，黛玉的孙子出世，贾政一早给孙子取名贾天赐。 　　王氏给孙子取了个小名叫长生。 　　女眷们都笑话王氏想长生想得魔怔了。 　　这个孩子冲淡了黛玉的郁闷，再见元春都是笑眯眯的夸赞小孙子如何如何的可爱。 　　元春赐予了小侄孙一块养生的玉佩，融入了一丝莲藕人赠予的一点灵植莲心清气，增加辟邪功效。 　　贾天赐百日宴十分简略，太爷爷的孝期满了，他大爷爷的孝期没满，长辈们赐予了礼物便罢了。 　　二月初，终于到了元春们出京的日期。 　　水泽同时选择微服南巡，太子水阳兼国，十三十九辅政。 　　这一次，黛玉宝玉齐齐而出，携带了贾琏的幼子贾芊，贾琮的幼子贾蔚。 　　这两人都有灵根，十五岁的年纪，正好成为坐镇琉球的第二代。 　　贾代善是家主，元春是寡居的大姐，贾芊与贾蔚对外的身份是宝玉黛玉夫妻的双生子。 　　水泽与林青玉则是家里的西席与教头。 　　水泽这种身份高贵之人，越发要隐藏身份，才能不惹人注意，一时离开，也有很好的说头。 　　毕竟西席与教头不可能终身替东家服务。 　　再有就是荣府的本家的两个出色后辈贾芸贾菌跟着，冒充荣府的管家与账房。 　　这种秘密的差事，不是本家人不能信任。 　　这样一大家人带着两大船货物，在二月十二黄道吉日向琉球出发了。 　　贾代善这个家主改名换姓，自称河南曹氏，在外与各家商行交际应酬，由王家商行引荐，与各方做生意，并且向琉球的商盟租赁了一座岛屿建立了曹氏百宝楼。 　　黛玉宝玉则是曹家的掌家之人，带着贾芊贾蔚跟着贾代善四处应酬。 　　元春水泽林青玉则隐藏在暗处配合，打探消息，将祸事消弭于无形。 　　琉球比起大月朝，简直就是乱世纷纭，处处杀戮。 　　林青玉暂时出任几个孩子的暗卫，元春与水泽主要是盯着倭寇与海盗。 　　琉球最大的帮派组织就是倭寇，其二就是附近各个王朝的流氓地痞组成的海盗集团。 　　元春首先抓住一个想要打劫他们母子的大倭寇衙内，将之搜魂之后得知，扶桑本国已经基本结束了内乱，而今，日本幕府头领正在招兵买马，预备冒充成民间倭寇，侵袭闽浙。 　　倭寇通过五十年的试探，对于大月朝的疆土基本了解清楚，知道山东广东贫乏之地，很难在短期内抢掠到大笔银钱。 　　闽浙富甲天下，在这里金银如山，富得流油。 　　他们的目标就是抢掠闽浙，积攒财富，然后再从山东辽东撕开口子，全面侵袭。 　　水泽顿时惊呆了，这些倭人不可小视。 　　但是，这个衙内对于倭人在大月的细作组织分部并不清楚，他只是听他父亲—倭寇的大头子与军事谈话中揣测一二。 　　元春与水泽再次俘虏了这位大头领，刑讯之后，这位倭寇头领竟然宁死不屈，元春只好再次搜魂。 　　这一次搜魂，不比那位衙内，元春是横冲直撞，搜魂完毕，直接把他抹去了神志，成为一个痴傻之人。 　　然后给他灌了大量的烈酒，丢进大海。 　　无论他活着还是死掉，都不会给贾府众人带来麻烦。 　　根据这位大头领的记忆，元春在距离福建三百里的一个岛屿上，搜出了大量的储备粮食与金银珠宝，全部用于充盈贾府的家底。 　　这些银钱都是倭寇屡次从闽浙抢劫，赐给贾府充盈家底，成为琉球的大户，方便贾府人在琉球夺权。 　　因为贾代善代表的曹氏百宝楼不吝钱财，三个月之后就成功融入琉球岛的上流社会，并且成功在距离琉球之外三百里的地方打掉一个海盗窝点，占据了这个方圆三十里海岛，成立了秘密军师基地。 　　水泽秘密调遣了三百羽林卫在此驻扎，冒充海盗，四处打探消息。 　　贾代善对此有些不痛快，但是，水泽母子亲手打下的岛屿，贾代善也不好意思翻脸追究元春说违背当初的协定。 　　当初的协议是元春黛玉帮着贾府打下一个岛屿，如今却被水泽占领。 　　这还是其次，主要是贾代善觉得水泽这个行动有监督之意，他很不舒服。 　　荣府已经避世了，水泽难道还不放心？ 　　这是对他战功彪炳一生的侮辱。 　　水泽也知道自己插一脚老外祖父不高兴，故而，他找到老外祖父认错之后，再次承诺，这个组织算是朝廷的影卫，不会公开在琉球上流社会露面，更不会危害贾府的利益。 　　他保证，朝廷在琉球只要消息，不要利益。 　　元春为了调节这两家的关系，在琉球岛的东边再次打掉了一个十里方圆的岛屿，送给荣府作为家族基地。 　　这个岛屿比水泽那个岛屿还好一些，这个岛屿蕴含了淡淡的灵气：植被葱郁，土地肥沃。 　　元春与黛玉联手，给这个岛屿设立了聚灵阵，栽种了各种灵植，并用灵石布置了迷幻阵，一般的凡人上岛就会迷路，保证岛屿的安全。 　　贾代善见元春偏向荣府，心里这才平衡。 　　黛玉宝玉对此却是淡然处之。 　　林如海当初可是精心培养了宝玉，他夫妻两个知道一个道理，自古以来，君臣能够共患难的多，同享富贵者少之又少。 　　再者，他们夫妻对朝廷，对水泽没有多少恩惠。 　　故而，他们夫妻对此见惯不怪。 　　贾代善因为战功赫赫，因此才有些郁闷。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水泽交给贾芊贾蔚两人一人一块羽林卫的银牌，成为羽林卫副统领之后，贾代善的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小岛羽林卫只有副统领，没有正统领。 　　而且，岛上的统领只有三人，方便有争议的问题举手表决。 　　之后，元春水泽林青玉三人联手打掉了福建刁民冒充的假倭头领，史鼎配合，成功拔掉了倭寇在福建倭寇细作，因此得知，倭人还有一支细作，冒充高丽国移民，加入了建州的土著，在辽东成立了一个村寨。 　　这支细作潜伏辽东五十年，身上没有倭人的特点，完全变成土著人。 第333章 　　水泽心情很沉重, 觉得他还没有撂挑子的权利，思虑再三，他将消息送给金陵的贾瑚, 让他秘密处决这一批细作, 并将建州卫土著出任的副指挥使罢黜，决定今后不再任用土著, 将原本的土著迁徙道甘肃与陕西，原本土著的大本营成为辽东军的屯田所。 　　辽东的人员缺口，用每年的流民补充。 　　亦既，今后官府捉住流民, 不再流放岭南，直接流放到辽东垦荒。 　　元春在琉球待了三年, 期间，她俘虏了扶桑国的三位造船技术师，四位机械师, 并囚禁了替扶桑国培养机械师与造船师的五位传教士, 送回京都, 加入大月朝的兵工厂，并摧毁了倭人的兵工厂与造船厂, 以及所有的技术资料，抹除了扶桑国技术人员的有关记忆。 　　如此，只要在琉球岛上阻拦传教士进入倭国，至少可以延迟倭国的先进技术五十年。 　　倭寇的□□再厉害, 也打不过大月朝的□□大炮。 　　如此纠缠大月朝将近百年的倭寇之患自解。 　　倭国不再支援倭寇的武、器、弹、药，贾代善也替代倭人成为琉球商盟的总理。 　　倭人称之为联合会会长, 贾代善上任之后改成总理。 　　贾代善有意培养宝玉成为总理, 但是, 宝玉拒不接受，而是推举黛玉上任。 　　黛玉也因为修为不再寸进，欣然接受职位，却将贾芊贾蔚贾芸贾菌带在身边教导。 　　琉球稳定之后，水泽回到京都教导儿子，元春在黛玉的恳求下推迟了寻找界门的时间，决定带着西平去那座龙岛筑基。 　　西平已经是练气九层，一直没有筑基的迹象。 　　贾代善也想搏一搏，要求跟着见识一二，黛玉也说服了宝玉跟着元春前去黑龙岛修炼突破。 　　宝玉因为懒惰，至今只有练气七层，黛玉跟他掰开了细说，若是想要夫妻们共同进退，必须进入练气后期，不然，十万大山就甭想去了。 　　宝玉只好哭兮兮答应了。 　　黛玉则请托元春，希望她监督宝玉，最好能够筑基。 　　这一次因为有既定的航线，不过三个月就顺利到达海岛。 　　元春猜测的不错，黑龙岛的溶洞已经荒废了，黑龙并未归来。 　　但是，元春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这一次，元春把白蛇青玉都放在黑龙岛上修炼，作为贾代善西平宝玉的护卫，自己依然守候在黑龙深渊的入口监视。 　　一晃眼两年过去，贾代善的修为竟然突破到练气八层，虽然守岁没有这家，精神气却旺盛了。 　　西平成功筑基，并稳固了修为，宝玉这个懒货也成功进入练气九层。 　　一行人回到了琉球，黛玉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二十岁的贾芊贾蔚两人已经站稳脚跟，贾芸贾菌也历练有成。 　　这般时候，紫玉珠任然没有反应，元春决定自己去十万大山游历。 　　黛玉宝玉西平随行，大家一起辞别贾代善，向岭南进发。 　　贾代善目光忧郁，看着元春说道：“走之前还会回京吧？” 　　他这般询问，却是知道，仙人的手法收取桂花树，根本无需回去京都。 　　元春却坚定的颔首：“会。” 　　大家都有修为，日夜不停的赶路，不过三日已经到了云南，水清闻讯，迎出三十里。 　　南平如今在云南威严赫赫，声名远播。 　　她原本要求元春在云南住上几月再进山游历，元春却是一日也不想再等。 　　三日后，水清带领一队护卫，亲自护送元春几日进山。 　　元春给出的理由是寻找灵药。 　　水清自动理解为母后是为了替父皇寻找治病的良药。 　　乾元帝并未仙逝，而是出家的事情，元春并未隐瞒水清，水清觉得父皇一走了之，母后却为父皇寻药，心里十分感动，坚持要参加寻药之行。 　　元春不想暴露修仙的事情，只好依从。 　　水清提议去山寨中询问老猎户，这些猎户，祖祖辈辈打猎，或许知道哪些地方不凡，哪里能够找到不凡的草药。 　　因为南平在云南广施恩惠，救济山民，在山民中的威信很高，她一提出要寻药，许多山寨的头目就主动上门献药，就连黛玉的美名依然好在民间流传，听闻黛玉降临，上门送礼的山民络绎不绝，更有许多的学生上门拜访。 　　黛玉宝玉被这些热情的山民勾起心底的记忆，也劝说元春在这里暂住一时，等待水清打探消息，他们则去义学教学一段时间。 　　元春一想也对，她提议兴办的义学，很该看看。 　　元春在义学教导学生练习拳脚功夫，水清打探的消息却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说什么飞来峰有仙人弹琴奏乐，云雾深渊有妖兽，庙里有灵老爷显圣等等。 　　元春有些欢喜，真有仙人弹奏，只怕就是界门？ 　　一番探测之后，这些根本都是无稽之谈。 　　飞来峰不过是有个山洞，山洞中住满了蝙蝠野兽，因为高耸入云，遇到大风，山洞发出回声，鸟雀惊扰鸣叫而已。 　　云雾深渊确实有大型野兽，但是，里面的灵气波动很微弱，到有大量的瘴气，不可能是界门。 　　菩萨显灵或许有，只是他们所言的小庙却是半人高泥菩萨土地爷，挂满了红丝绸，还有个干瘪的水果。 　　元春怕水清失望，谎称谷底有药材，只是瘴气严重，难以采摘。 　　在王府住了一月让水清尽了心意，元春决定上山探访，元春原本让宝玉留在王府等待，只是宝玉曾经被黛玉丢掉十二年，那脑袋摇晃的要出水，元春也只得罢了。 　　一行四人在水清的依依不舍中告辞而去。 　　山路不比平底，明明看着很近，走起来却需要半日方到。 　　这一次，黛玉提出带路，因为她之前在山中寻到了几个富含灵气之所，很可能是界门。 　　这一走就是半日，因为有宝玉拖累，一行人一天只能赶路一千里就要歇息，饶是这般，也走了一个多月方才到了黛玉所言之地。 　　这说明黛玉曾经深入荒山几万里。 　　元春不由看了黛玉一眼，那时候，她还没有筑基，期间的辛苦可想而知。 　　黛玉悄悄眨眼，不让宝玉知道，免得又要唠叨不住。 　　只是，这一处也并非是界门，但是，也是因此，元春对于寻找界门多了一份信心。 　　元春人飘在半空，闭目感悟空中灵气的浓淡与流向，一般来说，灵气如水，会从浓郁的地方飘飘向稀薄之地。 　　这一探查便知，还要继续深入才成。 　　一行人又走了三个月，发现灵气越来越浓郁，然后，在八万里的深处，发现一座小村庄，探访之后方知，这一行人并非修仙者，却是因为躲避战争，慌不择路进入深山之后迷路，走到这里实在走不动了，一行人干脆在此建立了村寨，村子里都是猎人，自给自足，不与外面之人来往。 　　村子里年长者言称，他们已经是第四代了，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才能出去，干脆就住下了。 　　但是，这些人也告诉了元春一个月有用的消息，那就是，曾经有人从天上飞过，也有猎人言称，曾经在被大型野兽咬住的生死关头，莫名其妙得救了。却是万般寻找，不见恩人。 　　尤其有一个年长者说道，曾经在距离这里一千里的地方遇见过大型的浓雾，遮天蔽日，却不是瘴气，他们被围困半月，眼见要饿死，醒来却发现已经回到了村子附近。 　　元春大喜，这肯定还是仙人所为。 　　元春这才打听：“老人家可知附近有叫凤凰山的山头？” 　　老者摇头：“我们是从外面逃乱而来，这里无人居住，也不知这些大山的名称，因为我们祖上是宋朝人，故而这里就叫宋家庄。” 　　仔细询问之后，方知，他们是宋朝末年逃乱的宋朝遗民，当时外寇入侵，皇室倾覆，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土皇帝，江湖人士更是纵横天下，认命贱如草芥，他们仗着会打猎深入深山躲避，谁知夜里慌乱行走，迷失了方向，这才彻底与世隔绝。 　　元春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出山，这些老人却不愿意了，说是这里山好水好，外面却多瘴气，若是可能，希望十几个小孩子能够出去探探路。 　　这里已经深入大山五万多里，元春觉得目的就在眼前，约定半年后再来，带领几个年轻人出山。 　　元春即便进入修真界，也要回京一趟，并不碍事。 　　然而，元春寻遍了方圆五千里，并没有界门，顿时回信之极。 　　老者被困住的地方如今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他们再次回到村庄，老者再次提供一个线索，说是曾经有一次在一个山洞中避雨，那个山洞中有一口清泉，泉眼的井水十分甘甜，他喝了三日，回来白发返青一半，只是后来再次前去寻找，山洞不见了。 　　元春这一次再行寻找，很幸运的发现，这口清泉竟然是一个传送阵。 　　元春大喜之下却又担忧，传送阵乃是人修所为，传送过去若是深山老林还好，若是人修的宗门就麻烦了。 　　元春回归肯定是以桂花的本体回归，千年的花精，正是人修喜欢的灵物，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黛玉闻言也呆住了，她是历劫的仙草，的本体还在灵河边，正是修仙界人人觊觎的延寿仙草。 　　两人看着灵光闪烁的传送阵，顿时抓心挠肺，眼见修仙界只隔着一口水井，她们却不敢迈出这一步。 　　两人瞅着传送阵不想离开，又犹豫着不敢踏上去，就这般在山洞之中睡迷糊了。 　　然后，元春被一阵笑声惊醒，却见紫王爷爷笑眯眯伸手在她头上一拍：“本体损毁也没学乖，还是这般心急爱冒险，你尘缘未绝，回去吧，生而为人，当思身从何来。” 　　然后，紫王爷爷出手朝着传送阵一拍，顿时一声惊天的炸响，元春惊醒，却是南柯一梦。 　　尘缘未尽，身从何来？ 　　元春醒来之后，再看传送阵，已经黯淡无光，心中顿时后怕无比，这说明时机不到，或者这一个传送阵就跟当初那一颗仙丹一样，就是一劫？ 　　这时黛玉也惊醒了，两人眼中俱皆露出惊骇？ 　　“姐姐（妹妹）可是梦见什么？？” 　　两人竟然同时出声询问。 　　元春一笑：”妹妹先说？” 　　黛玉嬷嬷额上冷汗：“我梦见观音娘娘，却说我尘缘未了，姐姐也是？” 　　元春摇头：“我是被谋害，我是自作自受，观音不会眷顾我，我梦见仙山的爷爷了，也是尘缘未了，是啊，你我其实都有尘缘斩不断，你欠了宝玉，宝玉还在呢，我欠了荣府，父母俱在，不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想，元春瞬间通透了，荣府的恩，元春的遗憾，都了了，但是她受了父母生养之恩，应该尽孝道！ 　　元春想的通透，一颗也不等了，带了十二名宋村男女，辞别了宋庄，归心似箭，却因为拖累，走了半年方才出山。 　　元春将十二名青年托付给水清，让她给予庇护，同时建立山中的通道，深山之中药材密集，正可利用富民。 　　元春一行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去乌冬一趟，每年靠着乌冬进贡玉石，根本不足修炼，她们决定自己动手。 　　乌冬的灵石山却被英吉利人占领了，这倒是正好好了，元春与黛玉正好来个黑吃黑。 　　元春一个迷幻阵法将人困住，兵不血刃开采灵石。 　　可怜宝玉，一心跟着老婆出来风花雪月，却成了苦力。 　　只是妻子姐姐外甥女都没闲着，他也不好意思叫苦。 　　半年之后，元春与黛玉每人采挖极品灵石数千，上等灵石数万，中品灵石数十万，西平也有数千上等灵石，数万中品。 　　宝玉半年时间，只得上品灵石数百，中品灵石不足万数，而且其中还有没有多少灵气的凡玉。 　　黛玉也不好计较，大家出来两年了，再不回去，贾代善与水泽两人该担心，只怕要出来寻找。 　　荣府人都以为元春去了五台山祈福，林家以为黛玉宝玉游历去了。 　　只有贾瑚贾珠知道宝玉夫妻去了琉球。 第334章 　　元春一行再次回到云南, 之前，她们路过，却是因为元春觉得不会再做太后, 故而，她没召见云南的惠民署女官。 　　这一回知道还要再待一段时日，日后不知还有无机会出游, 故通知水清，让她知会云贵两省的惠民暑女官, 到王府觐见。 　　妇女部原本已经移交给杜月华。 　　但是，她身为太后, 既然不能撂挑子, 还得继续为天下女子出一份力气。 　　而今的女官体系已经十分完全，各省会都有妇女部分部长统一领导, 且妇女部的人事不属于地方调配，直属朝廷妇女部领导。 　　虽说惠民署不隶属地方，但是，水清这个公主恰好是云南省的负责人与倡导者，由她出面颁布太后懿旨，最为合适。 　　云南不仅省府有惠民署, 各州府也有, 下面的工作不能停顿，因此，来的都是州府的负责人。 　　云南的女官, 总共有一百二十八人之多, 前来觐见的代表, 也有三十二人。 　　这些人元春知道她们的名字, 却对不上号。 　　这一回真正认识了。 　　女官不比男子, 女子做官，女子义学都是新生事物，异地做官会让工作更加艰难。 　　故而，没有异地做官这一说，多是云南本地女子回乡做官，这样更加方便。 　　不过这些女官经过三年的培训，人人都能讲一口北方的官话（朝廷把京都语言当成是官话，所有官员上朝觐见，必须用官话）。 　　元春与她们沟通起来没有障碍。 　　元春对于这些倡导者的赏赐别出心裁。 　　她没赏赐金银珠宝，而是对于这些各个惠民署推荐上来的优等女官，给予木系治愈术。 　　但凡觐见的女官，都能得到太后娘娘抚顶灌灵，梳洗经络。 　　女官们在接受太后抚顶之后，大多数都有感应。 　　比如，长期的痛经毛病忽然痊愈，一年四季手脚冰凉者，忽然间觉得身子温暖如春，从此再不复发。 　　小姑娘的变化更加明显，肌肤细嫩，眼明心亮。 　　瞬间似乎人都变得聪明了。 　　大家都有一种仙人扶我顶的感触。 　　更加凑巧的是，元春利用等待贵州女官的时间出游之时，碰见一个难产假死的孕妇。 　　元春一眼看出棺椁中的妇女生机尚在，不过是深度晕厥，气若游丝，生机正在迅速崩溃。 　　这种病症若是没有非常手腕，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云南原本就给元春立了生祠，这一下子香火更加旺盛了。 　　这对母子可谓是鸿运当头，不仅捡回了性命，还因为元春的关系，母子康健，更胜从前。 　　这件事情让元春在云南有了活菩萨的称谓。 　　并且，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能够福佑天下万民的消息迅速蔓延。 　　故而，每日到王府拜见的百姓络绎不绝，来求见的百姓的病症五花八门，除了孕妇不适合，小儿体弱惊风，还有的断胳膊断腿，生疮腐烂。 　　这些很容易治愈，一丝灵力就解决了。 　　有些却来求见太后治疗不育症，真把太后当成送子观音了。 　　元春真是哭笑不得。 　　水泽的许多嫔妃都不孕，她给百姓治疗，百官岂不是要造反？ 　　元春只好不不育症推到因果上头：“儿女是缘分，缘分到了自然来了。” 　　灵力也不是万能，不然，当初的小花精也不会下凡历劫。 　　饶是如此，元春的活菩萨的声誉深入人心，各地的生祠迅速增加，香火十分旺盛。 　　王府门前日日有人前来朝拜，三拜九叩。 　　当地官府也上门求见。 　　太后不跟前朝官员来往是当朝的律法，元春不愿意开这个先河，遗祸子孙。 　　也亏得元春是太后，不然，地方官府要把这些人当成□□了。 　　为了不打扰水清一家子，元春在接见了贵州女官，听取她们的回禀之后，夤夜离开了云南。 　　黛玉笑得前合后仰：“我以为大姐姐潭山崩语眼前也会不动声色，谁知竟然被百姓逼迫的落荒而逃。” 　　元春说声调皮，离开王府三十里找了客栈安歇。 　　翌日早起赶路，元春虽然没有停留，却是放出自己的领域。 　　一旦遇见性命攸关的事情，还是会援手。 　　饶是他们放满了脚步，按照宝玉的脚程，三日后便到了海疆，当晚到达琉球，贾代善已经是望眼欲穿。 　　贾代善见了元春十分高兴，却也十分紧张。 　　他知道元春一旦回返，或许就是永诀。 　　元春说出还需要在凡间盘桓一段时间，贾代善直觉喜从天降，遂要求元春坐镇琉球。 　　元春拒绝了，却是告诉贾代善，她要回京了结因果。 　　这一次前来，一是护送黛玉宝玉，二是帮忙在贾府的岛屿加强聚灵阵盘。 　　这一次得到了极品灵石正好加强阵法。 　　贾蔺已经决定前来琉球坐镇，他的子孙，林青玉的子孙肯定会驻扎岛上，方便他们的子嗣修炼。 　　贾代善闻讯，很舍不得元春，遂改变心意，决定回京，把这里交给黛玉夫妻打理。 　　贾代善却有私心。 　　他借口回金陵祭祖，让元春路过金陵，看看荣宁二府的祖坟山有无不妥。 　　然后，他希望元春能够给祖坟山布置一个聚灵阵。 　　贾瑚贾琮贾琏还有一年的孝期，再者，祖坟的地脉好关系家族的气运与子嗣。 　　这个要求随手可以完成，元春应了。 　　元春与黛玉联手，三日提升了聚灵阵，又用了三日提升了幻阵。 　　黛玉乃是木系根骨，元春建议在岛上大量种植树木，树木对于木系根骨犹如斥候一般。 　　这些树木也能成为黛玉的假域，木系灵力可以借助树木，掌握岛上的情况。 　　黛玉接受了提议，并且把树木按照八卦的方位种植，形成天然的困阵。 　　这一来，元春便在琉球住了一个月。 　　然后，宝玉因为跟着大家一起翻山越岭，回到琉球之后，竟然突破到练气九层。 　　黛玉大喜，请求元春帮助，大家一起再去黑龙岛，替宝玉护法筑基。 　　贾代善喜出望外，很想跟着去一趟，却因为琉球岛无人坐镇，只好作罢。 　　元春而今不赶时间，应诺替他们夫妻护法。 　　黛玉得到了元春的允许，给林青玉也送了消息。 　　林青玉也是练气九层多年，只是没有福地突破。 　　三日后，林青玉到了海疆，水泽却一起来了。 　　水泊也有了练气九层的修为，是时候出来游历一番准备突破。 　　水泽水泊西平三兄妹的资质虽然只是五灵根，却因为在母体内就开始用灵力滋养，他们继承了小花精的悟性，对灵气十分敏锐。 　　他们吸纳灵气，毫无障碍，就跟人要呼吸一样简单。 　　只要心境稳固，突破筑基水到渠成。 　　水泽却是单纯的想见见母亲，他知道，一旦出海，没有一二年不能回返。 　　却是上一回她们一走十二年给孩子们留下了阴影。 　　水泊带来一个好消息，他的小女儿能够修炼，同时，他老婆又生了个女儿。 　　水泊十分高兴：“母后，我觉得这个女儿肯定有灵根，不是说儿子继承母亲的根骨，女儿继承父亲的根骨，我有灵根，女儿肯定有。” 　　元春自然不会跟他抬杠，乾元帝没有根骨，西平却有呢。 　　因为水泽不能跟着出海，一行人在琉球待了一月时间，期间，元春护着水泽水泊西平去了高丽一趟，完成西平想最后面见心上人一面。 　　结果，那个皇子已经顺利登基，并且妻妾成群。 　　西平得到了这个消息，取消了与之见面。 　　一行人觉得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归，故而，特特从锦山郡路过，元春收取了十只千年以上已经具有灵气的山参。 　　西平气不过王子的变心，将山上五百年以上的山参取了百支。 　　水泽却是看不上，他库房的人参堆山填海。 　　元春取用人参是为了给父母配药，交给黛玉炼制回春丹。 　　西平纯粹就是出气。 　　一行人回到了琉球，黛玉用了三日炼丹，拢共炼制三十瓶，让水泽带回京都。 　　元春特特交代水泽，给大周氏一瓶回春丹。 　　这般拖拉一番，时间已经到了夏日，元春提前给水泽做了一碗长寿面之后，这才出发。 　　一行人到了黑龙岛，已经进了冬日，海上依然是波涛汹涌，黑龙岛上的溶洞这一回进驻了一只开启了灵智的乌龟。 　　元春大喜，乌龟最是温柔的动物，与之交流之后得知，大海之中没有水晶宫。 　　但是，海底世界的确是龙族称霸。 　　元春打听黒蛟与黑龙的事情，老龟竟然知道，说了一番龙族的婚配遗事。 　　龙族的公主出嫁只能高嫁，可以同族通婚，也可以嫁给人类。 　　在龙族的观念中，人是天道的宠儿，因为玉皇大帝就是人类。 　　但是，龙族的男丁娶妻不论出身，看上就可以成婚，即便一条龙看上了一只癞蛤蟆，长辈也不会反对。 　　因为龙族一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他可以同时拥有十个八个妻子。 　　故而，黒蛟嫁给黑龙在黑龙的妻妾之中，算是门当户对。 　　因为那一只黒蛟可以血脉提纯，再次进化成为黑龙。 　　而且，这只黒蛟如今已经生下一儿一女，一条是青龙，一条是黑龙，在龙族地位稳固，再不会回来了。 　　老龟正是因此，才会占了这个地方。 　　再者，他占据此地，也是因为他族里的长辈是黑龙身边的谋士。 　　他是开了灵智以后才到了这里。 　　对于元春担心，黒蛟会不会回返。 　　他说完全不必担忧，对于龙宫而言，这里只是灵气贫乏之地，已成了龙族主母的黒蛟，不可能回归了。 　　老龟很明白打不过元春一行人，他表示，只要元春一行不伤害他，他很乐意跟元春等人共存。 　　饶是如此，元春也不敢让荣府搬迁至此。 　　黒蛟虽然能够容忍海龟，会不会容忍人类还两说。 　　元春送给海龟一株千年的灵参，海龟给元春提供一个消息：距此千里外的海峡是一条鲤鱼的坐化之地，那里有一颗避水珠。 　　元春大喜，这避水珠对她没用，但是，对西平有用，有了避水珠，西平就可以在海底游历，寻找机缘。 　　元春找到红鲤的洞府，这锦鲤竟然会阵法。 　　洞府建造在珊瑚从中，珊瑚充满了灵气，正好作为阵基。 　　元春收取了避水珠，与充满灵气的珊瑚，足足有九九八十一株半人高的珊瑚树。 　　阵法已经坏掉了，元春得了锦鲤的好处，遂用珊瑚替锦鲤凿了一口棺木，将她好好的埋在海底，入土为安。 　　元春的修为已经不能寸进，却把避水珠给了黛玉与西平两个，吩咐她们不要伤害生了灵智的水族，免得被水族反噬。 　　西平与黛玉虽然修为不错，却是不善于斗法。 　　妖兽却是个个有本命神通，人族很难战胜。 　　元春去了黑龙深渊监督龙族，防止黑龙忽然出现为祸。 　　元春看过宝玉水泊青玉的修为，青玉的灵力很精纯。 　　宝玉水泊两个人都不喜欢修炼，灵力不如青玉的精纯，两年的时间恐怕不足。 　　果然，青玉一年筑基，舅甥俩用了整整三年，水泊勉强筑基，宝玉成了尴尬的十层修士。 　　宝玉的修为已经到顶。 　　水泊若是跟水泽一样喜欢修炼，还有进步的余地，只是他不爱修炼，也就这样了。 　　反而是西平，在海底游历一年之后，专心修炼，成功进阶，成为筑基四层修士，追平了水泽。 　　可想而知，水泽若是见了西平，只怕又要宵衣旰食，夜不成寐了。 　　宝玉见了黛玉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满脸讪讪之色。 　　黛玉也是没办法，练气期可以灌灵进阶，筑基却是要靠自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宝玉从来没想过筑基。 　　故而，早早成婚，这就注定了他筑基艰难。 　　此行目的已达到，一行人回归海疆。 　　黛玉与宝玉自去琉球接替贾代善驻守，元春在海疆等待三日之后，贾代善带着贾芸贾菌回返。 　　两人决定常驻海疆，回京迎接家眷。 　　元春回京方知，林如海已经乞骸骨，获得水泽批准。 　　他们夫妻准备去琉球住几年，顺便教导重孙贾天赐读书。 第335章 （完结）番外几篇待续 　　贾瑚却得到外甥重视, 也有他自己的本领与人脉，又有张大舅舅与林姑父举荐，进入内阁, 成为三辅。 　　这回朝廷六部新旧更替, 贾琮成为礼部尚书。 　　虽然礼部不及刑部与吏部权柄赫赫, 却是掌管天下礼仪与教化。 　　贾琮以文人雅士自居，得到这职位十分开心满意。 　　再说王氏, 她原本也要去琉球，却因为元春回京，顿时陷入两难。 　　乾元帝驾崩之后, 王氏再递牌子会亲, 则可在无逸殿，或是蓬莱阁上小住几日, 母女们相伴而居。 　　元春则会尽心尽力的替她疏离经络，亲自下厨做羹汤。 　　这种日子虽然短暂, 却让王氏十分怀念。 　　而今元春回京, 不再住在庙里（王氏以为元春在五台山替乾元帝祈福），她有大把的时间跟女儿团聚, 同时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与幸福。 　　最终, 王氏以不习惯异地生活为借口，暂缓琉球之行。 　　贾敏心知王氏的思女之心，姑嫂们都是一样的感触。 　　这两人很理解对方, 她们都跟女儿聚少离多, 想要好好亲香几年。 　　贾政也十分支持王氏，王氏的年纪也大了, 不知道能活几年, 上了年纪的人, 都怕客死异乡，魂魄难归故土。 　　元春回京的最大原因，是因为紫王爷爷托梦说她尘缘未了。 　　故而，对于父母十分的迁就。 　　王氏喜欢人前炫耀，元春便借着各种节日寿诞为借口，替她举办宴会：春日车马出行，赏春踏青，夏日游湖观景，秋日则行猎打马球，冬日去梅园煮酒赏梅花。 　　总之，只有王氏想不到，没有元春办不到。 　　贾政更好安排，他跟元春提出的心愿就是想要进入国子监教书。 　　元春不想干涉朝廷的政令，遂出钱把铁槛寺附近的荒山买了五百亩。 　　一百亩修建书院，四百亩作为校产，修建了一座贾氏书院，贾政出任山长。 　　书院含盖了小中高三类学子，书院免除学杂费用，但是，学子必须担任自己的食宿与书本费用。 　　贫困学子的家长，可以参加书院春秋两季的农田耕作，以劳抵偿学子的食宿书本费用。 　　贾政手底下有一班子跟着他混吃混喝的请客，正好充当书院的教习。 　　根据王氏的描述，说是死了半头的贾政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带着一班子混吃喝的无赖老朽，走路都是一阵风。 　　王氏十分看不上那些一辈子混吃混喝的所谓文人，提起他们就撇嘴咂舌。 　　元春却是无所谓：“家里抛费几个银钱无所谓，您也不想看着父亲日日板脸死气沉沉吧，只当是花钱买高兴。” 　　王氏就笑：“你舅舅也是这般说话。” 　　王子腾而今也乞骸骨了，在家教孙子。 　　王仁那次被卷入谋反案件，被元春捞出来，若非王家大房只有一条根，他早被打死了。 　　后来，王子腾被断了入阁的希望，索性帮着朝廷兴建市舶司，连同王家的海船也接管了，把王仁拘在眼皮子下头盯着，倒是正经的生了一子一女，算是王家有后了。 　　而今，这个千呼万唤的孙子已经是秀才了，拜在贾珠名下读书，预备走科举之路。 　　王氏说起王这事眉飞色舞：“你舅母而今再不敢给我甩脸子了，她儿子孙子哪一个不是沾了我的福气。” 　　王氏年轻的时候喜欢惹祸，最后都是依靠娘家摆平，薛家也是麻烦不断。 　　故而，两个舅母对两个小姑子十分讨厌。 　　不想最后翻个儿，王家需要讨好王氏这个小姑子。 　　王氏这才在娘家直起腰杆子。 　　这个时候，元春也不评价母亲的作为，人活七十古来稀，王氏都七十五了，再是耳提面命，她也改不掉这种处事习惯。 　　元春每每会在她话白舅母这不好那不好的时候提醒她：“舅舅待我们十分好。” 　　王氏这才得意了：“这也是，不是看你舅舅我都赖待见她们。” 　　元春对王氏极尽孝顺的同时，把几个小孙女都带在身份教导。 　　尤其是长安，这孩子没有灵根，她对妇女联合会很感兴趣，至今已经二十岁，还没有招驸马的打算。 　　元春遂十分抬举她，让她学习姑姑西平成为妇女部的四大巨头之一。 　　而今荣新王妃婆媳已经把精力放在女子太学之中，妇女部由清莲水汐西平支撑。 　　她们四人的身份，让妇女部成为六部不敢轻视的存在。 　　荣惠福泽深厚，身具五灵根，元春对她大力培养，亲自教导她修炼，并在蓬莱岛的溶洞亲自替她开辟了修炼室。 　　这个孩子有修炼根骨，却没有西平的野性子，对于皇室的归宿心很强。 　　正所谓物以类聚，她因为修炼的关系，跟贾蕙贾萱贾蕴几个关系很好。 　　这也是她们有共同的话题。 　　元春也因为想要给荣府人找个强大的靠山，性命悠长的当朝公主正是最佳人选，故而，也不阻拦她们来往。 　　元春经过考虑，跟水泽商议，既然长春观已经是大月朝的国教，索性把荣惠录入长春观的弟子之列。 　　这样就能享受长春观的一切福利，或许，荣惠还有机会进入长春的上宗道场修炼。 　　这对于国家的命运，荣惠自己的前途都有好处。 　　水泽的思绪十分发散，他有些委屈：“母后不愿意把我们这些子嗣纳入您的门派？” 　　元春默然。 　　她的门派是凤凰仙界，凤凰山的大王紫王，是个妖仙。 　　凤凰山的修炼功法跟人类不同，身为妖修，可以吸纳灵气，还可以吸纳月之精华修炼。 　　妖修花仙子，只有本命神通，血脉神通，没有修炼宝典。 　　元春只好跟儿子说：“母后的门派功法不合适你们修炼，这事儿你们今后会明白。” 　　水泽听从了元春的建议，不仅把荣惠拜入长春观，还把荣府的贾蕴也拜入了长春观。 　　不仅如此，水泽修改了道录司的责任与义务，那就是，允许道观在民间的合法存在，但是，道观也需要担负一定的责任。 　　譬如，参加民间瘟疫的遏制，再有边界不稳，道观也要派人增援，确保大月朝的国祚昌盛。 　　元春因为被仙凡禁锢，没有想到这一点。水泽一提醒，元春提出，民间若有身居仙根之人，也可以自愿加入长春观。 　　但是，为了确保大月朝的生产力，不允许凡人大量拜入道教，以免动摇国家的根据-大家都进入道观，又不能修炼，只剩下好吃懒做了。 　　荣惠虽然是五灵根，灵根的纯度也不及她父亲水泊，修炼十分缓慢，却贵在勤奋。 　　十岁已是四层修为，一年进一阶。 　　元春盯着她精炼灵力，修为十分夯实。 　　这年元春已经六十五岁，贾代善一百零八岁。 　　这年，贾代善的大限到了。 　　练气后期有一百二十岁的寿诞，然而，贾代善入道的时间太晚了，能活到一百零八岁，已十分高寿。 　　贾代善已经是死人了，他知道大限将至，回到了金陵老宅。 　　贾政一直以为爹死了，结果，十几年后发现亲爹还活着，惊喜不过三日，亲爹真的咽气了，顿时心中大痛，跟贾赦一样，死在亲爹的灵堂。 　　贾敏也是如此，亲爹死了，亲哥哥当着她的面倒地不起，她悲痛难忍，眼前一黑也过去了。 　　王氏跟贾政虽然年轻的时候疙疙瘩瘩，然，后半辈子十分恩爱，哭着哭着也去了。 　　贾政王氏贾敏都算是无病而逝。 　　这一年，贾政八十八岁，王氏八十六，贾敏八十三，俱皆高寿。 　　黛玉与林青玉又要伤心外公与母亲仙逝，还要安抚父亲林如海，生怕他也顶不住。 　　林姑父一直好好的安排贾敏的后事，哭得也少，黛玉因此稍稍安心，觉得父亲到底是男人，能够撑得住。 　　然而，林姑父在贾敏三七之后出殡之日，终于顶不住，在轿子里睡过去了。 　　黛玉宝玉夫妻抱头痛哭，至此也撑不住了。 　　朝野惊诧：贾林二府怎么总是夫妻搭伴一起死呢？ 　　然而，说是悲剧也算不上，林家如今也是枝繁叶茂，荣府更是如日中天。 　　且一个个都活到八十岁以上，林姑父也是八十八岁高寿了。 　　黛玉宝玉不能理事，元春给表弟青玉搭把手，又有荣府的贾蔺贾葳贾蕤贾菡贾萏贾芊都来帮忙，弥补了林家亲族少的问题。 　　这一日，元春给林姑父守灵，因为长时间的熬夜，修士也有打盹的时候。 　　元春睡梦间，忽然瞧见满天云蒸霞蔚，就见一道金光将她全身罩住。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冉冉飞升，进入了鲜花飞舞的通道之中。 　　她忽然记起，水泽跟她约定明日迎她回京。 　　这一看了不得：她看见自己五府投地在灵前，再看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姑娘。 　　正是她的本体小花精。 　　她既高兴又怅然若失，她要失信水泽西平这两个血肉相连的儿女了。 　　正在怅然之间，紫王忽然伸手在她头上一点：“痴儿，快收甘霖。” 　　小花精抬头，果然天降甘霖 　　她焦黑的肌肤，已经平滑细嫩。 　　本体从寸许幼苗，瞬间枝繁叶茂，花叶如玉，香气萦绕，树冠遮盖了半边天。 　　小花精整个还在混乱之中，不知是不是梦中虚幻。 　　她一双清亮的眸中，却透出与岁月不符的忧虑与疑惑。 　　她伸手拉住紫王爷爷的紫袍：“紫王爷爷，您要送我去凡间？” 　　紫王哈哈一笑，双手一挥：“这个孩子还在犯迷糊，你看看这山，看看这些姐妹们，你渡劫成功，修成仙身了，赶紧收拾一下，宝殿已经替你准备了庆典，姐妹们等着替你庆贺呢。” 　　小花精眨巴着眼睛，左右观瞧。 　　凤凰山上那些原本被雷劫摧毁的灵植仙草，在这一刻也沐浴了甘霖，再次蓬勃生长，瞬间亭亭如盖。 　　再看自己，肤若凝脂，再不是从前的草木之体。 　　她眼眸晶亮，看着紫王：“我真的度过雷劫了？我记得被雷劈的神魂不稳啊？” 　　紫王笑道：“是的，只是你这闭关时间太久，足足闭关二十年啊，百花仙主都等急了，频频埋怨本王，不该护着你们管着你们这些花仙子，差点神魂聚散。” 　　小花精蹙眉：“可是，可是，我明明记得爷爷把我送去了凡间生活，怎么是闭关呢？？” 　　紫王颔首：“你渡劫之后，神魂不稳，本王送你入凡间，正是要补全你的神魂，免得有碍今后的长生之道。” 　　小花精困惑：“那些日子都是假的不成？” 　　紫王道：“非也，那些是你前世的轨迹。我等之辈，一旦仙途受阻，道心不稳，就会转世历劫，犹如凤凰列涅槃，补全道心，你还早呢，有些人历劫十世未必能成。 　　你的长生之路才刚开始，今后有的磨炼呢。不过，你已经修成仙身，得到天道认可，大道可期。” 　　小花精接受花界姐妹们的祝贺之时，三千小世界大月朝的人主水泽，龙撵驾临金陵府。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个悲痛的噩耗：她的母后步入荣府贾政夫妻的后尘，在林如海的灵前晕厥，一睡而薨。 　　水泽不能相信，摸着母后那尚且温热的手指，含泪而笑：“母后，你不要跟儿皇逗乐了，好不好？儿子不是说好了，接您回京之后就禅位，然后，儿子亲自陪着您却寻访仙山，儿子说话算话，一定会禅位，您醒过来好不好？” 　　“您不要吓唬儿皇好不好？” 　　黛玉这时候出面，她觉得是该替元春了结因果的时候了。 　　她亲手搀扶水泽：“泽儿，你母后没有死，你不要太伤心……” 　　水泽反手捂住黛玉的手就哭了：“师姐，怎么办呢，西平泊儿长安荣惠都等着母后回家呢。 　　我怎么给他们交代啊。 　　父皇回家母后不在了，我又如何交代呢？ 　　师姐，母后怎么这么狠心，她怎么能说话不算呢？师姐……” 　　黛玉好容易才劝得水泽安静了，恢复了帝王的睿智：“师姐，您说吧，母后给我留下什么话？” 　　黛玉这才递给水泽一封书信。 　　小花精主要解释为何不带水泽姐妹入门。 　　她没说是花仙历劫，只说自己渡劫失败，历劫转生。 　　她的宗门虚无缥缈，不在这个世界，让他们兄妹不要伤心，她不是死了，只是历劫圆满。 　　水泽看着黛玉：“历劫？可是祖父曾经跟我说过，我母后是天降祥瑞于大月，是大气运之人，怎么是历劫呢？” 　　黛玉蹙眉思忖，这话实在有些违和。 　　她们是在仙界被谋害或者仙途不顺之仙，然而，她们在人间却实实在在的大气运之人。 　　蓦然间，她又想起曾经得到的功德，元春大姐姐的功德比她身后，故而修成元婴，她也是得了不少功德，这才结丹而成。 　　或许，她们跟这个世界是互相成全吧！ 　　譬如解除了倭寇横行：譬如替人们解除天灾人祸：譬如，解除世界女子的束缚与残害？ 　　大姐姐功德无量，故而历劫圆满，她尚有欠缺，故而还需努力。 　　黛玉见水泽似乎不信，隧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大姐姐，我也是被大姐姐度化方知机缘，泽儿若是想要深入了解，可以随我去观音寺一趟，或许能够了解始末。” 　　水泽回京之后前去观音寺，已经是半年之后。 　　他们求见观音并不顺利，水泽越发倔强，在观音面前跪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修炼，终于累极晕厥。 　　然后，他得到了观音一梦。 　　梦中，水泽亲眼旁观她母后的一生。 　　元春并非是赐婚嫁给乾元帝，而是先做太后的女官，后被端妃从坤宁宫讨要回府成为当时四皇子的侍妾。 　　成为侍妾的元春才十四岁，她在端王府只是半个丫头半个主子的存在。 　　元春十八岁这年怀孕，却被端妃下药打掉了。 　　元春无依无靠，因为她最大的依靠祖父早逝，娘家势微，只有个舅舅在京营任指挥使，端妃娘家却贵为总督。 　　荣府对上胡家，一如以卵击石。 　　梦里太后娘娘不疼元春，也没有水楹母子。 　　贾元春全靠自己血拼，她跟大小周氏结成盟友，共同对抗端妃。 　　三人互相提携，无论端王出现再谁家屋里，都会给对方提供侍寝的机会。 　　大周氏怀孕之后，得到元春与小周氏的遮盖，顺利生下小郡主。 　　同时，大周氏也给小周氏与元春机会，再次怀孕。 　　但是，第二胎又落胎了。 　　元春再次怀孕，已经三十岁。 　　这一年，乾元帝已经登基，成为儿皇帝。 　　元春并不是贵妃，依然只是个小宝林。 　　这时候，端妃已经有了水渭水淮两个养子，元春以为很安全，熟料又中招落胎。 　　她这一回伤了根本，再不能怀孕。 　　因此，封妃也不能化解心中仇恨。 　　元春捧着巴掌大的一双胎儿，狠狠的发誓，她要斩杀端妃，给儿子报仇。 　　她因此讨好巴结端妃，犹如一条狗一般，替端妃灭杀异己，这般忍耐十年。 　　十年间，她暗中跟义忠郡王结盟，替他传递消息，拉拢人脉。 　　至此，元春已经顾不得乾元帝的江山社稷，因为乾元帝护着皇后（端妃），她只能借刀杀人，灭杀皇后。 　　皇后却只承认说第一次是她下药谋害元春丧子，拒不承认第二次下药。 　　她言之凿凿，她有了养子，不在乎谁有儿子，元春落胎是乾元帝出手。 　　因为乾元帝做皇子时就立志灭掉功勋世家，再不能让元春生子坏事。 　　义忠郡王谋反失败，元春被禁足，荣宁二府被牵连拘押。 　　元春去跟乾元帝求情，愿意以死谢罪，请求乾元帝放过荣府，回老家种地为生。 　　乾元帝答应饶恕元春，并放过荣宁二府，转头却把荣宁二府抄家灭族，仅留下贾珠的遗腹子，苟且偷生。 　　半年后，元春得到皇后透露实情，发疯般跑去跟乾元帝求证，得到证实后，顿时一心求死。 　　乾元帝这时却舍不得元春的聪明恩爱，也愧疚亲手灭杀了胎儿。 　　当时，元春已经怀孕四个月，掉下来的胎儿已经长出了手脚，能够分辨出是一对龙凤胎。 　　元春拒不领旨，悲愤自戕。 　　乾元帝后悔莫急：当初该留下孩子。 　　他对元春有感情，才指使端妃谋夺。 　　再没想到元春刚烈至此。 　　他发誓说，来生补偿元春，让她玉堂金马，荣宠一生。 　　元春却拒绝来生之约。 　　她瞪眼死盯乾元帝，发誓诅咒：“天地神灵为证，贾元春在此发誓，诅咒你断子绝孙，来生愿做猪狗，草木一生，绝……” 　　她话没说完，死不瞑目。 　　水泽泪流满面。 　　这一刻，他读懂了父皇的忏悔。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