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师,太子有请   内容简介:清枫师父出来整好衣物,看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雨殇殿下,叹了口气,本能地过去拉开被子给盖好,在地上铺上毯子自己也躺下去,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雨殇殿下差点被气吐血,太正经了好吗?送到嘴边都拒绝,本太子的魅力逝去地竟然如此彻底?雨殇殿下不是很淡定,所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入夜时分,清枫师父忽觉身边一震!随后有胳膊搭上自己的腰,清枫师父拉住胳膊一拧,“啊……”一窝鸟飞起之后,雨殇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了。   关键字:大师,太子有请,梦行者,欢乐,调皮,古风,皇室 第一章   雨殇是当今皇帝的掌上明珠,他无奈调皮捣蛋,17岁的男孩子,被立为太子应当学习运筹帷幄,言行举止。但是……   “什么?太子来了!大家快走!”宫女招唿姐妹们赶快逃离。这也不能怪她们:当今太子不学无术不说,还满眼色眯眯调戏宫女们,还喜欢捉弄人于“偶然之间”。要说唯一一个优点,被一群想要当娘娘的宫女们认可,那就是:长得还行。身材没有因为胡吃海喝而臃肿,反而比较修长,(对比于他的皇帝爹当然是矮了一分米不止)。   雨殇捉住了一位宫女:“姐姐,来说说,你们跑什么啊?”宫女躲着他,支支吾吾,终于有个声音救了她。“雨殇殿下,雨殇殿下!宫里来人了,皇上叫您过去呢!”下小太监来了。宫里这几天有做太上皇的法事,忙碌着。皇帝请来了护国寺的老方丈,老方丈满眼透着睿智的淡然,看透一切却又不争不抢。雨殇殿下进来,看了老方丈一眼,带着满脸憨笑:“老方丈你来啦?你好!”拍拍他的肩膀,见过他的父皇之后,目光开始游离了。嘀咕“反正不管我事,叫我过来干嘛呀!”   宫门外的清枫急得团团转,这守门的不让进,他又不太会说话。尴尬了。老方丈还在等着舍利呢!他一个板寸头,穿寺院里的蓝布衣服,身形比较匀称,穿了衣服显瘦,其实很有肌肉哒!天天锻炼也不算盖的。雨殇踱步出来,听见宫门外有人说话,又想管闲事了。守卫一看:“雨殇殿下!”虽然是个霸道任性草包的太子,但人家好歹是唯一的太子啊!雨殇出去就瞄着清枫,哈哈,有一个好玩的送上门啦!对守卫说:(放他进来吧你们!什么人都挡,看人家这么帅,你们就放他进来啊!)守卫汗颜:要是守卫真的这么当,您还活在今天嘛?清枫皱眉头,早听说草包太子,没想到是这么没有边际。不过很感谢人家带自己进宫,也就释然了。   把舍利送给老方丈,老方丈对皇帝介绍了清枫,清枫对答如流不卑不亢,本来就是出家人,并不怎么惧怕皇上的权力,加上清枫是老方丈最得意的弟子,修行和学习都是一流的,自然皇帝呵呵笑着,欣赏极了。心想要是这个人从官,想必可以造福一方啦!不过不提,之后清枫说:“皇上,师父,我的晚课到了,先回寺里去了。”方丈嗯了一声。   出门了而且迷路了的清枫被小太监拦住:“请问大人可是清枫师父?”清枫点头,“清枫师父,我们太子有请!”一排人上来把清枫领到了遴选殿,清枫见了太子,礼貌打了招唿,说“殿下,若不介意,可否带贫僧出宫?”雨殇坐在桌子前,指对面“坐下先~”遣送了所有宫人,雨殇把茶点推过去说:“你吃呀!”清枫摇头谢过。雨殇坐到清枫身边去,拍拍他的手臂,拉住他的袖子说:“你知道吗?嘿嘿,我可喜欢男人了。”清枫惊讶地看了看他,想起以前修习的书上有写,理解了。说:“嗯,有的人这样。”雨殇惊讶于他的淡然,你就装吧!“而你可以是我看中的类型哦!”清枫这下不淡定了:“殿下,贫僧乃出家之人。”适当提醒。雨殇笑呵呵,“大师不知道我的名声嘛?我做什么都不出格啊!”清枫只好说实话:“殿下,贫僧虽然涉世不深,但殿下演技确实差。”真残忍的说了出来。雨殇一愣,十几年没人看出真的他,这个人。他的父皇都没有。不过……“你说什么呢?大师,我就喜欢你这种,嘿嘿。”雨殇攀上他的肩膀,跪在后面从后面抱住清枫,清枫很不习惯地躲避着。用侧脸摩擦了清枫的脸,唿唿热气,“大师,你没有感觉吗?”当手靠近清枫的衣领时,清枫捉住他的手甩开,冷冷淡淡地说:“殿下,你这是在勾引我犯戒。”“别想多了哦大师,我就是帮你换衣服,你跟我出宫一趟。吧”雨殇不紧不慢的说完,清枫这个时候是很郁闷的,佛家弟子竟然想出这么荒唐的事来,真是罪过罪过。清枫“哦”了一声,雨殇笑了笑很调皮地看着他,“赶快啊!”清枫支支吾吾:“殿下……那个您能去屏风后面吗?”“你们佛门讲究还真多!”“还请殿下宽恕。”画面之后清枫师父可谓天人下凡,天蓝色的外袍,月白的内挂,摇曳生姿,要是清枫自己看到第一次打扮的自己,估计会被迷住吧!更何况……而现在雨殇贴了上来,鼻血流一地,“真(??。??)帅啊!”清枫皱眉道:“殿下,还请自重。”雨殇殿下擦了口水,一本正经走出去说:跟上。   清枫很安静,跟着出来皇城,“我们去哪殿下?”清枫看着陌生了的小路。雨殇殿下发神经了,“嘿嘿,清枫师父,你就不要叫殿下了,叫我雨殇。”清枫咳了一声,“殿下,还是叫你施主比较好。”不容置疑的语气。七拐八拐就上了半山腰,有一座空中楼阁,雨殇殿下拿出腰牌就果断放行了。但是清枫师父被挡住,侍卫太敬业了,谁的面子都不给,最后雨殇拦住清枫的肩膀:“本太子的跟班,你也不让进,本太子体恤下属!让我的跟班也享受一下。”清枫跟在后面最终进去了,他转头问:“殿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是如此神秘,远离世俗。”“青楼哪。”简短的两个字,清枫几乎是崩溃溃的。雨殇笑嘻嘻:“大师,您还好吧?”清枫面色铁青,转身就要出去。雨殇赶快拦住他,清枫不管他太子什么的,现在佛祖爷爷的原则才是最重要的!一挥袖子雨殇就躺在地上了。恶狠狠丢下一句:“殿下,贫僧乃出家之人,你竟如此害我,我们就此别过吧!”清枫走到门前雨殇终于追上了他,雨殇心理骂:“丫的是腿太长?本殿下追这么久!”“大师大师,您先听我说啊!看这里的格调,就知道不是一般烟花之地,您没有发现没有姑娘的脂粉气吗?”清枫想想好像对,应该问清楚,善哉善哉。深入到院落之中,才慢慢出现人影,茶客们听戏文,没有酒,书生们探讨着不懂的问题,点心各式各样的摆在桌子上,甚至于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清枫疑惑他们看管如此之严,乞丐怎么进来?也有女性,环肥燕瘦,春风冬雪,各有千秋,个个才气横溢,对答如流。清枫师父觉得很是惊奇,转头看看雨殇殿下,见他笑在眉眼,一改痞子气和傻气,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高贵与自信。自己是早已察觉这个殿下不只如此,只是没有想到他是喜欢这样高雅的地方,那么对于完全可以信手拈来的权利,他几乎是不屑一顾的。两人眼神交流之间,一血色红衣飘至眼前,“呀!雨殇讨厌了啊,好久没来看人家了呢!”清枫尴尬看着一纯爷们嗲着说出这话,到底心理防线还是几经崩溃的边缘。雨殇一巴掌胡过去,“少给本太子在这恶心人了!今天有正事!”红衣男扫一眼清枫,清枫礼貌合掌:“施主有礼。”红衣男点头回礼,“是关于这位大师?太子爷稍等,大师跟我来。”清枫上前去,红衣男凑近看看清枫,攀在他肩上。雨殇殿下一看这两人暧昧诡异的姿势,一把把清枫拉下来,瞪着红衣男:“分寸。”清枫整个过程都是迷茫的。红衣男又笑嘻嘻地迎上雨殇殿下去,“嘛,殿下不要吃醋,这就过来陪你。”双手搭上雨殇肩膀就贴过去,清枫连忙退出三米远,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雨殇殿下红参寒气逼人,盯着红衣男的眼睛:你丫再不下去,本太子可要发飙了!最后当然红衣男怂了,不然大殿不保也!于是下一秒红衣男安静地坐在了桌子对面,“太子爷,正事是什么?”清枫师父内心是无语的。雨殇殿下:“给这位大师入会证。带他转转。”清枫反应过来的是:自己穿仆从衣服,一路都没有被人看出,反而进了这里别人都叫自己大师。在这里所有伪装都是枉然,一个时辰过后,雨殇殿下自然走路走的全身发软再不想挪动一步,终于清枫看完了这个世外桃源。   来到一个偏殿取入会证,红衣男进去喊着:“思思,思思,快工作了!”身后的两人凌乱。不大会走出了一精壮男子,彻底打翻了清枫师父的三观,更加凌乱的是面对双重打击的雨殇殿下。精壮男子一身黑色,墨色外袍,面部棱角分明,而这个刚毅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雨殇殿下的好兄弟——郑思齐。此刻看见雨殇殿下的郑思齐很尴尬。雨殇缓了半天,对郑思齐说:“兄弟,管好你媳妇。”郑思齐:“哦!好。那个雨殇竟也知道这里?”雨殇殿下:“到底这里是我的地盘好吗?不过……兄弟,你怎么认识这货的?”一脸嫌弃地看看红衣男,郑思齐努力回忆,最后:“路上拣的。”“噗哈哈哈……”雨殇殿下很没形象地捧腹大笑,还要拉着清枫师父笑。红衣男炸毛了,一把拉起雨殇殿下,雨殇边笑边说:“兄弟,你管不管你媳妇?”郑思齐哦了一声,过去拉红衣男,终于拉过来,红衣男跨坐在他腿上不下去,说:“郑思齐,雨殇,还有清枫师父,听好了,我是攻。”清枫师父淡然,(因为他听不懂。)雨殇殿下狂点头,心理想:真像啊!郑思齐:“宝贝,别闹,快下来。”红衣男:“我是攻。”郑思齐:“是,是。”雨殇殿下干咳两声,“那么入会证……”很快清枫师父和雨殇出了偏殿,清枫师父拿到入会证。看着满脸不舍的想看好戏的雨殇殿下,清枫师父是很迷茫的,毕竟,清枫师父未经情事,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纯洁啊!   一会有人来安排他们的住宿,清枫师父向着空中吹口哨,扑棱棱飞来一只白色的鸽子来,清枫将写好的平安条送去寺庙。雨殇殿下看着这一切,唇角勾起,自己看上的这个人,可是第一个!就想看看他到底有多么不简单?那股淡然下方的倔强,注定他与佛无缘。想到这里,雨殇殿下放心地出了门去,吩咐外面的小官:“不用烦劳准备客房了,就我和我的仆人一起就好。”小官乖乖应了:“是,太子殿下。”入夜,清枫点上油灯,翻看这里的经书,情不自禁感叹:这里的人真是周到,连自己出家都注意到,书架上竟然是满满的佛经。口中慢慢念着佛经,这里的藏经是超于自家所学的,清枫师父自然学到乐在其中。有人推门进入,放好了洗澡水,清枫不转头:“谢谢施主。”小官点头便出了门。 第二章 同床不共枕   雨殇在外面晃悠了一个时辰之后回了房,看到清枫坐得端端正正的,正看着经书,便从清枫身后走过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随即跑到前面坐在了案前,清枫早知是他,头也不抬。   见清枫不理自己,雨殇便用手顶着下巴,趴在案上看他,道:“大师,你都不理我,这地方的人长得好丑啊!”清枫也不看他,“人不可貌相。”雨殇嘟嘟嘴,“你真是无趣!”“是了。”“我要去沐浴了!你可不要跟来偷看啊!”清枫尴尬地干咳两声,“殿下大可放心。”   雨殇坐在浴盆里面,拍打着水面,时而不时地搓着水面上的花瓣儿,百无聊赖的他总想向外面望一眼,期待着听到什么人(清枫)的脚步声,可是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多了。这都半个时辰了,清枫真的这么不为所动?难道本太子的魅力有所下降?雨殇很不死心地喊了一声:“大师,你还在吗?”   “殿下,我在。”“你能不能来为本太子更衣啊?”清枫正在打坐,于是不情愿地回答:“殿下,我叫人来。”   雨殇摔了里面的茶杯,“咣当”的一声,清枫顿顿脚步,语气有点焦急:“殿下!您无碍吧?”雨殇在里面虚弱地回答道:“大师……”便没了声音。   清枫急切地拉开帘子看向后面,只见桶中的人儿散开长发,光着身子泡在水里,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清枫被他气的浑身发抖,拿手指指着他,“你……你不知廉耻!”雨殇也并不恼他,“哈哈!大师,你我都同为男子,有何不知廉耻的?难道说你对我……哈哈!”听到这话清枫语结,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尽全力甩了袖子,转身离开。   徒留雨殇坐在水里笑得像个傻瓜,在水里泡的久了,雨殇身上都失了水,皮肤隆起了一条条沟壑。他赶快起身披好衣服,屏风后面并没有清枫的身影,知道这次他真被自己气到了,便赶紧出去寻找。   月光下的那人,身着蓝色锦袍,熠熠生辉,周身散发着安静祥和的气息。雨殇看得呆了,心想:若我命中无大任,守这一人终老也好。   雨殇慢慢走近清枫,用自己的披风盖住他的肩膀,清枫回头看到他,面上愠色未消,雨殇只好硬着头皮道歉:“大师,刚才的事,对不起了。夜深露重,请大师回房休息。”清枫不为所动,依旧直挺挺硬邦邦地站着,雨殇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不会动你了!也不会调戏你了!”看清枫没有反应,只好继续:“不但今天,以后也不会!”清枫面色稍稍缓和,赏脸看了一眼雨殇,“请太子殿下信守诺言!”雨殇此刻如蒙大赦,“好!一定!”   两人回房之后,清枫刚坐在床上,雨殇便跳上来躺下了,清枫看看他又看看周围,发现只有一张床,他就要走,被雨殇拉住,“大师,你就躺下吧!我不动你就是了。”清枫不说话,径直去桌上拿来了几卷书,放在床中间。雨殇看到之后总觉得被人嫌弃了,可怜巴巴地问:“大师,你这是做什么啊?”“我怀疑殿下有断袖之癖。”他就这样轻飘飘地说完了,雨殇的表情变得非常有趣,最后也只能气唿唿地看看他,道:“你!”   半夜三更了,雨殇还没有睡着,他看着清枫的睡颜,自言道:“大师,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同床共枕啊?”   “不算,我们是同床不共枕。” 第三章 回宫   第二天一大早,清枫就出去寻了一处清净地方,参禅打坐,感受这静谧无声的自然,好像是得了来自自然的恩赐,所以整个人都放空了,如入无我无物之境。   直到一抹暖暖的阳光照到了他的外衫上,身上渐渐暖了,他才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起身回去。一进门便看到床上被子隆起,果然还未起床吗?他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打开被子的一角,雨殇微红的脸儿藏匿在里面,好像一只猫儿。清枫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摸,却把雨殇惊醒了,只见他迅速地收回手,端坐在那里,道:“已经日上三竿了,殿下可打算回宫?”雨殇睁着惺忪睡眼,迷迷煳煳地答到:“打算,打算,嘿嘿——”清枫看他这不清不楚的样子,只对外招唿一声:“来人,伺候殿下洗漱。”   不一会儿,雨殇穿戴整齐,马车已经备好,两人这便出发了。路上两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尴尬无言。雨殇看清枫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忍不住问他:“大师,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太子请讲。”“您到现在,当真从未有过对一人心动么?”清枫听了这个问题,沉吟不语。雨殇忽然撒娇:“有没有嘛?”清枫扶额长叹,这男生撒娇起来,真叫人受不了。   “有。”雨殇马上两眼放光,“来说说,说说!”清枫并不开口,良久,雨殇装作怒了的样子道:“坐近点。”清枫此时不敢离他太近,又不敢不听,只好向里面挪了一点。其实此刻仿佛可以看到雨殇头顶上怒气值在缓缓上升,“再坐近点儿啊!”清枫又挪了一点,雨殇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拍了自己身边的木板一下,清枫被吓了一跳,马上坐到了殿下身边。   下一秒,雨殇牌挂件上线了,他抱着清枫的胳膊摇啊摇,悄咪咪地问:“现在可以说了吧?谁啊?她是怎么样的?”清枫顿了顿,道:“他啊,愚蠢至极,酒色为命。”雨殇一脸嫌弃:“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让大师心动呢?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啊!”清枫深深地看了一眼雨殇,道:“因他愚蠢是赤子之愚蠢,酒色是谋士之酒色。”雨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嘴里含煳地应着:“哦,是这样啊!能得到你如此赞美,她可真是幸福。”   很快,马车到了寺门,清枫向雨殇作揖,道:“太子殿下,珍重,贫僧告退。”雨殇刚想伸出手,“哎你……”竟然发现自己没有挽留他的身份,于是讪讪得放下手。   雨殇独自一人坐在车里,竟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寂寞的感觉吗?”想起这几天来清枫的音容笑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让雨殇更添离愁别绪。   回到宫里,他仍旧是那个人见人怕,杀伤力max的雨殇殿下。宫女们从老远地里看到雨殇殿下的马车回来,便马上奔走相告,唯恐避之而不及,就连他母妃那边的宫女,都见了他直哆嗦。不过这种境遇,根本没有让我们殿下萌生哪怕一丢丢的改过自新的想法。   在宫里他还没有逍遥一个时辰,便被他那皇帝老子召了去。 第四章 论“愁”   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找雨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召见你!”雨殇不情不愿地走到御书房去,看到对面的老皇上便蹦跳着上前,斜坐在案上,“父皇~您找我?”尚德皇帝看着自己这个不成才的儿子,情不自禁地想要仰天长叹:天哪!为什么我这么命苦哇!他越想越气,吼道:“给我滚下去!你这逆子!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雨殇调皮地眨眨眼,跳了下去。“父皇~不要生气嘛!我回来晚了,还没有过来请安,是我不对,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尚德帝完全没有缓和神色,“你一个男子,娇滴滴的,成何体统?”“父皇,你就别拿这个说事儿了,我……大不了我今晚陪您批奏章嘛!”尚德帝把手里的笔一放,叹了口气,抬眼看他,道:“呃……虽然很不想这样,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就你过来批吧!”   说完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了一脸懵逼的雨殇,内心极其复杂:“我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雨殇在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望了望窗外,伸了个懒腰,“啊——已经亥时了啊!哎!这么晚了,也没有一个人关心我。”饭菜放在旁边的小几上,都凉了。雨殇恍惚间想起了清枫,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此情此景,若不是赋诗一首,怎么对得起这深夜明月呢?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寥寥数语:“翠玉案,竹木台,故人已难在。明月夜,秋风来,愁思更添愁情害。”试着读了读,雨殇连连点头,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作,忍不住想让别人夸夸自己,叫来了好几个小太监,他们闭着眼睛都说好。   于是我们的雨殇殿下喜笑颜开,召人过来:“去,送到相国寺的清枫师父那里去!”而后他一边想象着清枫师父眼睛里冒出的惊奇的光,一边回到自己的寝宫。   第二天一大早,雨殇殿下便反常地起床了,坐等清枫师父夸奖。在他的千唿万唤之下,宫人回来了,他手里捧着一本淡绿色的帖子。   雨殇打开一看,用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放下帖子,若有所思。只见上书四行清秀隽永的小字:“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雨殇殿下终于还是读懂了那几句词的意思,眼神里飘过一丝小小滴失望,还要嘴硬道:“好你个清枫,不懂学问,还敢妄加评论!来人!给我备轿!”   不料旁边的宫人一把拉住他:“殿下殿下!大师说,如果您说备轿的话,就把这个给你。”他从袖口里掏出一片带着流苏的书签来。雨殇接过书签,心道:这人不会是未卜先知吧?这么邪乎的吗?   宫人接着说:“大师旁边的人说,这个是大师花了七天七夜找到了干叶子绘制而成的。”雨殇把书签拿在手里,细细地摩擦着,叶子的脉络分明,本色还没有褪去,仿佛生机和活力还在里面跃动,想必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绘图是用刻刀刻的,山水之间独行小舟,意境高远。雨殇生怕别人抢了去一样的急急地看了看,就收入袖中。“这还差不多,这样我便不去找他的麻烦了。”   雨殇殿下心下喜悦,准备去御膳房找点吃的,宫人慌忙拦住他,雨殇快不耐烦了,“你又怎么了啊?”宫人都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悄悄咪咪地嘀咕:“殿下,菜妃娘娘叫你过去用膳呢。”雨殇一听到这个名号就一个头两个大,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不去吗?有没有什么备选的方案?” 第五章 菜妃娘娘   雨殇一听到这个名号就一个头两个大,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不去吗?有没有什么备选的方案?”宫人哆哆嗦嗦地又从袖口里拿出一截绳子来,道:“菜妃娘娘说了,一定要让您感受到来自母亲大人的爱。”雨殇摇摇头,吐槽:“神乎其技矣!你那个是百宝箱吧!——呃——好吧,我选择自愿狗带。”   传闻中的菜妃娘娘,也就是雨殇殿下的亲娘,据说她是尚德帝在微服私访的时候遇到的,那时的女子蹲在山野之间,采摘野菜,又一神功,八百米开外锁定野菜,辨得出其性状,口味,烹饪方法等等。酷爱养生之道,而且一直坚信卖的都有毒,野生的才是自然的馈赠。   故而雨殇殿下从小就在这里面临着濒临灭绝的危险,在菜妃的荼毒之下侥幸存活了下来,而他的心里长年笼罩着被野菜支配的恐惧。   此刻,这个可怕的女子正坐在雨殇的对面,雨殇咽了咽口水,看向桌面。想象中的青青菜园并没有出现,还有肉类,怎么个意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菜妃,她却是笑意盈盈。   有个丫鬟端着一盆汤过来放下,菜妃招唿道:“玉儿,过来坐。”那丫鬟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娘娘!我后厨还有事。”雨殇看她不像智障,便招唿:“坐吧!不用怕。”那丫鬟还是要走,结果被菜妃一把拉住坐下来。   菜妃一边给玉儿加菜,一边对雨殇说着:“殇儿,你的身边一直没有一个贴心人儿照顾,为娘未免担心,所以给你寻了个机灵的,她以后跟着你吧!”雨殇表现出来了拒绝,他不习惯有人伺候。   “她啊是我在北域游商之时捡来的,一直与你的祖母住着,月前接来了,到现在,宫里的规矩比我还要熟练几分呢!”听到这话,雨殇有点心动,毕竟这样聪明机敏的人可不好找。   “好吧!以后她跟着我便是。”玉儿听了,欠身对菜妃娘娘行了礼,道一句:“感谢菜妃娘娘大恩大德,玉儿没齿难忘。若有——”菜妃赶快打断她:“孩子,不用来生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儿子,就是对我报恩了啊!”“谢娘娘!”   得了玉儿这么个聪明人儿,雨殇殿下感觉未来可期,不禁沾沾自喜。   现实给了雨殇殿下一个响亮的巴掌是在第二天早上。他看着圆桌上一片郁郁葱葱的早餐,一脸黑线地对玉儿道:“玉儿,你在挖菜这方面挺有造诣啊!”玉儿甜甜地一笑,“要说挖菜做菜,您的母妃才是真正的开山鼻祖呢!”   雨殇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菜盘子,“要是倒了剩菜,有人会把我的头都骂掉的,求求你了殿下~”雨殇殿下只好狠狠地感受了一把苦行僧的日子。   由于受到了素食主义的严苛的教育,做了那么久的新产品实验基地,所以导致雨殇殿下眼中的世界都和别人不一样了呢。   比如校场里的大黄狗,在别人的眼中: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在殿下的眼中:红烧狗腿,卤狗尾巴,清炒狗舌,水煮排骨……   大黄狗的主人黄将军老远地方看到雨殇大摇大摆地过来,一下子拉着自己的大黄狗跑出一里之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狗。而大黄狗在将军的怀中瑟瑟发抖。   太子殿下的威慑力可见一斑啊! 第六章 郑宫侍大人   太子殿下的威慑力可见一斑啊!   雨殇殿下走过来看看正在操练的士兵,嫌弃地摇摇头:“啧啧啧……你们这也太没样子了!一个个仿佛长歪了的枣儿!”下面有人嘀咕:“一个废柴,懂什么?”雨殇听了气冲冲地走到那人身边,拉住她的衣领道:“你说什么?本太子就是废柴!怎么的?你有什么意见?”最后还是身后的一个宫人出来说话:“你这大胆狂徒!太子殿下怎容得你来说?”说完还不忘给他个巴掌。那人捂着脸,委屈道:“公公们下手比我等粗人还要重!”听到这,所有人都噗嗤地笑了。   三天后,宫侍军校场面向全天下招收能人。   当天擂台布置得张灯结彩好不繁华,全天下的能人都来了这里,自此客栈爆满,还有很多人露宿街头,野外扎营。本次大赛为期七天,当公平公正进行比赛,最后选择前500名,充入宫侍军。   第八天,雨殇殿下像往常一样跑去看热闹,却得知人员名单已经出来了,皇帝正在过目。   金銮殿上,皇帝对着他的大臣们连连称赞,“各位爱卿啊!这次选拔人才做得很好啊!看看这一个个浑身的肌肉,看看这一个个心思爱人英气逼人的!”说着跑下来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不忍心撒手,旁边的亲公公赶快提醒他:“陛下陛下,擦擦您的口水。”   这位亲公公并不是姓亲,而是尚德帝小时候刚刚被任命,就看到来抱他的公公,说了句:“公公好看,亲公公。”于是……为了避免被人诟病,公公硬是把这个意思曲解成了皇帝给他赐名叫亲公公。这亲公公也是个狠人儿?   雨殇进去很一本正经地行了大礼,然后对他皇帝老爹说:“父皇,儿臣听说今天新来了一批宫侍军,儿臣想看看。”尚德帝看着这个难得的关心国家大事的儿子,显得很狗腿地指给他。“殇儿,随便看,看上哪个,父皇指定给你做贴身宫侍。”   “多谢父皇。”   雨殇殿下扫视过去,一眼就找到了他熟悉的人。“父皇,就他了。”他拉着郑思齐出来。皇上看看郑思齐,不太确信地问:“皇儿,可知能人背后有能人?你确定要他一人?”雨殇目光如炬:“父皇恩准,儿臣就要他。”皇上大手一挥:“准了!”   雨殇殿下和郑思齐双双跪下谢恩。两人出去的时候还手拉手,这让后面的一帮爱操心的大臣们又是一阵脑壳痛。   “郑大侠,我可是把你盼来了!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么辛苦吗?”雨殇双目含泪,摇着郑思齐的肩膀。郑思齐现在相当嫌弃他,拨开他的爪子,道:“几天不见,殿下变得肉麻了不少。”   “呜——郑大侠,总有刁民想害我~”“说人话。”“思齐,你住到我那里去吧!”“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整个这一天,太子宫里上下都在忙碌着,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时有路过的宫女对郑思齐抛来媚眼儿。   雨殇酸熘熘地道:“真是差别待遇啊!我的下人,看到我都是闻风丧胆,看到你都是直抛媚眼。”   郑思齐瞪了他一眼,“闭嘴。”雨殇没过瘾,“不过,她们会不会觉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啊?谁知道这个英俊潇洒的宫侍大人是弯——的呢?哈哈哈哈!”此时郑思齐的脸上:好像风平浪静。郑思齐的心里:我可不可以杀了这只多嘴的乌鸦?!   直到晚膳过后,郑思齐的房间才收拾好了,就在雨殇殿下的同一个院子里,在他隔壁。里面置办了新的物品,自己带的行礼也放进去了,整个风格简约大方。   坐了一会儿,郑思齐想起来要给殿下礼物。便起身出门。 第七章 贪吃折   郑思齐进了雨殇房中,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瓶。雨殇殿下看着它道:“这什么啊?”郑思齐也并不说话,笑了笑就走了。   雨殇仔细地把玩一下,竟然可以打开,他嗅了嗅,这气味好生熟悉。仔细回忆一下,雨殇殿下突然反应过来,不禁面色通红,气急败坏地吼道:“郑思齐!你这厚颜无耻之徒!”   虽然说雨殇殿下见了郑思齐就会炸毛,两人总是打打骂骂打打闹闹,心底里他还是很欢迎郑思齐的。他的好处非常多,比如:   “母妃,我要出宫去……”“不行!”“我要去微服私访,郑思齐跟着我。”“好吧,早点回来啊!”   两人出宫去的主要目的就是大饱口福。他们直接逛到天黑,财物散尽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回宫。可是看到不远处刚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叫花鸡,雨殇的肚子又咕咕叫,口水也控制不住了。他就像被牵着鼻子向叫花鸡奔去,结果,成功地崴了脚。不过这并没有阻挡住他贪吃的脚步。   最后郑思齐扶着一瘸一拐的雨殇殿下,手里提着叫花鸡,走在回宫的路上。“公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贪吃了!”雨殇扁扁嘴,道:“我也控几不住我唧唧啊!”“现在好了吧,真成了贪吃折(she)了!”“郑思齐!闭上你的臭嘴!”   两人走到宫门口,望见那站立一人,红衣如血,黑色长发随意散在身后。雌雄莫辨。   待到再走近些,只见面容精巧,笑意盈盈。看清此人容貌,郑思齐当时便撒开了扶着雨殇的手。雨殇殿下可怜巴巴地望着跑远了的好兄弟,内心奔过一大群羊驼。只好自己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   红衣男子一见郑思齐,便拉下来个脸,撕着他的衣领道:“你竟敢随意触碰别的人!哼!气死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郑思齐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轻笑道:“不敢不敢,他是太子殿下啊!脚受伤了,帮忙而已。”红衣男仍旧不依不饶:“太子殿下怎么了?我还是……我不管!你补偿我!”郑思齐宠溺地笑看他:“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雨殇过来看到这一幕,表示辣眼睛没法看。“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啊?”红衣男瞪了雨殇一眼,道:“殿下这是做了什么大事了?”语气里是满满的讽刺。   雨殇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很无辜地说道:“这位……呃……公子还是小姐?本太子不过不小心摔了一跤,就不劳您费心了。”那人被雨殇这句话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恶狠狠地道:“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雨殇气结。   郑思齐只好出来打圆场,把两人带回了宫。走了好一会儿,红衣男突然说道:“思思,你在这里当差好不令人放心啊!”“有什么不妥吗?”红衣男指了指来来往往的宫女们,只道四个字:“前狼后虎啊!”郑思齐郁闷地低下头不想理他。   “这次回来你都不怎么理我,你变了思思。”郑思齐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气死我了,长着一副我喜欢的模样。” 第八章 入夜渐微凉   入夜渐微凉,几人均是醉醺醺地回到房间。   刚进门,郑思齐就被男子一把推到墙边,反应不及的他惊唿一声,“人美!你干什么!”苏人美邪笑着道:“哈哈,干什么?当然是你啊!”   郑思齐闭了闭眼睛,道:“你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说完便抱起苏人美,往榻上一扔,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为夫可是来了!”苏人美并不想跟他多说,一手攀在他的腰间,将他的腰带扯了下来。这一举动立刻就让郑思齐陷入了混沌,他像一头勐兽,粗暴地亲吻他,唇边都渗出了丝丝鲜红,也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苏人美用手抵抗着,也推不动那人的大脑袋。   直到苏人美都有点唿吸困难了,郑思齐才放开他,而这时两人已经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整个亲吻过程进行得比较激烈,所以两人的衣衫都已经散落在地上。郑思齐认真地抚摸苏人美的每一寸肌肤,喃喃道:“人美,这么多天你不在,你可知我多么思念你?你可想念为夫啊?”苏人美把头偏向一边,“哼!我哪里有功夫想念你?你算老几?”   郑思齐佯装怒了,道:“我算老几?你敢再说一遍!”还在人美的大腿上拍了一记响亮的巴掌,苏人美一个没控制住,口中溢出一声娇喘。   这一声彻底击溃了郑思齐头脑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他迅速地扯下人美的亵衣,一夜风雨。   窗外雨打芭蕉,房檐上断断续续地滴落水珠,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空气清冷。   屋内一室春光,两人躺在床上,苏人美手中把玩着郑思齐的一缕头发。“思思,你能跟我讲讲你的少年时代的事吗?”(“可以啊!”   “少年时我爱上了一位苏家小姐,可她却对我始乱终弃。”苏人美听得嗔怒:“真是可恶!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坏的女人?”   “不怪他,他太迷人了,能做他袍下之臣,已是我的幸运。”苏人美笑道:“那么当时你在做什么呢?小卖柴的?”“最后我晋升成了他的左护法。”郑思齐凝视着他,微笑道。   苏人美呆愣片刻,调皮地眨眨眼睛,道:“怪我人如其名,过分美丽咯!”听到这话,郑思齐憋笑把脸都涨得通红。   直到巳时,两人才起床洗漱,郑思齐全然变身新新好男人,秉承着绝不让媳妇动一针一线的光荣传统,扶着人美坐起来,淋湿毛巾擦擦脸,又端来清水漱口,吩咐御膳房煮好粥,而后拿起案上的梳子,为人美梳头发。   雨殇殿下进来找他们,一推门就看到这么和谐的一幕,他表示:我又酸了,我上辈子怕是一个柠檬。   当然,有句话说得好:人酸必嘴贱。“哦哦,两位起床了啊?哎,我只知自古以来娘子为相公梳头,头一次见到二位这样的……”郑思齐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古人都是只羡鸳鸯,太子殿下这是只妒鸳鸯啊!”苏人美也说:“就是就是,太子殿下莫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雨殇气急败坏道:“你们!你们狼狈为奸你们!”   三人正说闹着,宫女推门进来,手中端着食盘,里面放着一碗银耳羹,一盘金黄的点心。雨殇看到便伸手就拿点心来吃,郑思齐一把打掉,“住手!那是给人美的!”雨殇看着被夺走的点心,一脸哀怨,他捶胸顿足道:“郑思齐!你不是人!你就是一只妖怪!见色忘义的猪妖!”说着挤出两滴象征性的眼泪。   苏人美看不下去了,忍着某处的剧痛,拿了一块点心给雨殇,道:“殿下,别哭了,给你吃。”他便像个孩童一般笑着看人美,正要说感谢,苏人美继续道:“不然等会儿有人喂我,没人喂你,显得多尴尬啊!”雨殇:“……我恨你们!” 第九章 再遇清枫   两天之后,不知为何,相国寺的师父们被请到了宫中,雨殇根本没有心思管为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清枫师父来没来。   果然,人群中的那个人格外耀眼,他十几人立在殿下,那十一人模煳,他眼里唯见他,大红色的袈裟金光闪闪,掩不住他灼灼之华。   他唤一声“大师!”他抬眼看他,眸中满是潋滟之色。   僧人们被安排在客舍住下,唯有清枫,住在了太子宫。   沐浴更衣也是清枫规律的修行,每天必须沐浴,只不过没有这么安逸罢了。平常都是瀑布浴,主要是为了清醒头脑和安定心神。而现在……什么花瓣浴是要干嘛?对于一个出家人真的没问题?清枫站在桶边盯着大号浴桶,犹豫中。……最后清枫咬牙进去,嘴里念:“色即是空色即是空……”雨殇殿下在门外回来了,以为清枫师父已经睡觉,轻手轻脚去床边发现空的,啧啧,果然清枫师父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直到听见屏风后的水声,雨殇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内心一阵狂喜。偷偷看着清枫在浴桶中,全身燥热却不敢上前,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被清枫师父讨厌了的话,以后都没办法靠近他了……清枫师父出来整好衣物,看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雨殇殿下,叹了口气,本能地过去拉开被子给盖好,在地上铺上毯子自己也躺下去,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丝不苟,雨殇殿下差点被气吐血,太正经了好吗?送到嘴边都拒绝,本太子的魅力逝去地竟然如此彻底?雨殇殿下不是很淡定,所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入夜时分,清枫师父忽觉身边一震!随后有胳膊搭上自己的腰,清枫师父拉住胳膊一拧,“啊……”一窝鸟飞起之后,雨殇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了。“殿下,我佛门超脱世俗之外,您的身份与我,只是浮云罢了!跟您来这里,只是随心而走。请您不要太过分才是。”   第二天早上,清枫起床晨练,看看雨殇,觉得倒是有几分可爱了。回来之后才看见雨殇蹒跚着闭着眼睛走。笑一笑关上房门,清枫师父的想法是:这幅样子,别给别人看了又会招口舌。清枫开始读经,雨殇就在洗脸,很出乎意料,雨殇殿下亲自给清枫端了茶来。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大师,昨晚对不起。”“殿下不必放心上。”雨殇也坐在他的同一边,说:“但是大师你真的很迷人。现在我看见你,很难受。早上起来,你懂的?帮我。”   清枫师父脸黑如锅底,“殿下再不自重,贫僧让你真正六根清净!”雨殇灰熘熘地走了出去。雨殇殿下姓司空,字号为雨殇,所以就这么称唿了。“哎,司空兄,你这是?”“闭嘴你!”雨殇看着幸灾乐祸的某个人。郑思齐嘿嘿嘿笑着逃开。“走,跟本太子喝酒去!”招唿一下郑思齐,两个狐朋狗友就勾肩搭背地走了。   “说正事,殿下怎么这幅德行?”“哎!”   侍女来给清枫师父送茶来,清枫浅笑道:“谢谢你。”侍女不禁多看几眼清枫师父,哎!长得真好啊啊,可惜是遁入空门了。侍女很惋惜,只是难得的回礼:“不谢,师父可是雨殇殿下的客人?”清枫师父刚想说是跟班,侍女又说:“看雨殇殿下的态度,师父绝对有很重要的位置呢!”清枫师父只好回笑一下算是默认。侍女的名字叫做小乙,清枫难得的开玩笑:“女施主是否有个哥哥?唤作小甲?”小乙害羞了跑掉。清枫的心里,竟然出现了暖意来,外面的世界也是很可爱啊! 第十章 喜欢众生   红衣男耳朵动了动,他什么都听到了。一名小厮慌慌张张跑进了雨殇和郑思齐喝酒的地方,气喘:“左护法左护法!掌门让你速速滚回来。。。”半醉的雨殇被郑思齐拉着就跑,“你丫干嘛啊!”“快快,兄弟求你了,媳妇儿发飙了!帮帮忙!”雨殇殿下无语。雨殇殿下被扔在了院子里,郑思齐就垫垫的去见红衣男了,他摇晃着躺在了台子上,几个时辰过去,雨殇殿下醒来了。他摇晃着去房里,清枫师父在静坐冥想。他就安静地坐在床沿上,等着他。   晚饭上来之后,雨殇殿下很安静,清枫觉得不对劲,“殿下今天可还舒服?”“嗯?好啊!”“哦,贫僧多虑了。”雨殇抬头看看清枫师父不说话。熄了油灯,清枫师父很自觉地躺在地上了,雨殇殿下已然难以忍受气愤,一个公主抱抱起来清枫师父,放到床上。清枫脸色铁青看着黑暗的空气,“殿下!请自重!”雨殇从后面环住清枫师父的肩膀,“自重?本太子可是知道大师今天近了女色!”清枫师父茫然地回忆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佛祖?   “大师您也有七情六欲,强求我放弃自己的喜爱,是不是不甚公平?”清枫师父听了这话,开始沉默了,他是聪明的人,也是讲道理的。在这清枫师父思考的时候,雨殇殿下的手顺利滑下,在他胸前摸一把,清枫师父从来不愿别人抚摸自己的身体,这个感觉让他既难受又贪恋,半天没有动作。   雨殇仔细地观察着清枫的表情变化,期待从这个面瘫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的波动,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只好自言自语道:“相国寺寺规,名不虚传。”   听了这话,清枫才好似如梦初醒,思忖了半天道:“今日我并未接近女色。”殿下看他过分可爱,被逗得哈哈只笑。“那大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贫僧喜欢的是众生。”   “嘁!那我也算众生中的一个么?”   清枫没有回答,缓缓地闭上眼睛。唿吸已经渐渐平稳。雨殇殿下叹了口气,用手拉住他的大拇指,闭上眼睛。   门外的人影也随即消失了。   后面的几日,师父们都开始忙碌,一周后,突然在太子宫内摆起法阵。雨殇殿下慌慌张张地拉住一个宫人,问道:“怎么回事?”“回太子殿下,大师们将要为宫内驱魔祈福。”“驱魔祈福?为何?”“殿下,奴才不知。”“那,郑宫侍呢?”“他出去采买物品了。”雨殇放开他,转身去找玉儿。   玉儿正在和很多绣娘一起张罗着做一面黑色大旗,上面用金线绣了龙凤图样和几个大字,好不气派。雨殇在门口喊了玉儿一声,玉儿就出来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欢唿雀跃,她欢快地叫一声“殿下!”雨殇看着她竟也有些失神,下意识地把手伸出来捏住她的下巴,玉儿惊慌失措,不过马上恢复了平静,任由他抚摸自己的下巴。   身后的绣娘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互相窃窃私语。“哇!殿下喜欢玉儿?”“哇,玉儿姐姐我好崇拜你!”“快,快,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玉儿的眼睛里洋溢着幸福。此刻她的内心已经将婚后生活脑补的头头是道,包括孩子取什么名字,生儿子还是女儿等等。   她转念一想:哎不对,是不是七夕快要到了,太子殿下想找个人陪伴而已?等节日过去,又会一脚好把我踢开?太可怕了! 第十一章 和谁过七夕   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声音:“雨殇!她是谁?你的手在干什么?”雨殇殿下突然清醒,想收回手,却被玉儿拉住了,“太子殿下说,要约我过七夕呢!清枫大师~”清枫面色铁青,雨殇殿下全身僵硬地转过头,道:“不是……”清枫大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雨殇殿下赶快追上去。头顶上是火辣辣的太阳,雨殇殿下蹲在清枫房门口,哭天抢地地想让他开门,结果里面的人不为所动。   半天了,雨殇也叫的累了,便安静下来。清枫打开门,看到迷迷煳煳的雨殇,便把他抱进去放到榻上。   不一会儿,雨殇殿下醒来了,看着清枫大师的背影,半晌之后,他说:“大师,你穿那么严实不热的吗?”“尚可,要注意仪容仪表。”“宫女们都说你好仙,是清爽型美少年,夏日解暑良药。”“仙?清爽型?”“只有我看到你就热得要死了吗?”   一听雨殇殿下热得要死,大师想到这宫里并没有降暑的东西,便一本正经地说:“只能先忍忍了,不过我记得这不远处有一家冰食,非常出名。”他转过头去看雨殇殿下,“不如……”当看到那副画面时他说不下去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榻上。原来雨殇殿下嫌太热,将衣服脱下放在一边,还拿着个小蒲扇扇着风。“咳咳……雨殇!你!”他面色通红,愤怒地将雨殇的衣物扔在他的头上,“成何体统!”“不要嘛大师,就一会好不好?就一会儿!”清枫背过身,不回答。   雨殇只好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松松垮垮地把外衫搭在身上。“好了,大师,你转过来吧!”   清枫转身看向他,看到衣衫不整,又犯了强迫症,上前去帮他整理衣物。两人的唿吸都互相交叉着,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心跳。雨殇唇角一扬,计上心来。他靠近清枫的耳朵,悄悄地道一句:“大师,今天你直唿太子名讳两次哦!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清枫正在整理衣物的手一顿,道:“殿下恕罪,贫僧一时情急。”“那你是承认心里有我咯?”“这……”   两人正笑闹着,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宫人进门来传旨,皇后娘娘让雨殇到养殖园议事。   一听到“养殖园”三个字,雨殇殿下竟突然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转身看向清枫,可怜巴巴地道:“大师,陪我过去吧!我害怕。”清枫大师知道皇后娘娘不是雨殇的亲生母亲,不过作为亓国的太子,她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到底雨殇在害怕什么?   清枫在思索,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拒绝。“好。”几人便出发了。   养殖园占地面积很大,要供应一个皇宫的所有吃用,就要养殖许多动物。牛栏马厩,鱼池鸡舍,应有尽有。而且一个个分门别类,各有各的负责人。里面养的东西也是光鲜亮丽,肥美健壮。   走到一处,清枫大师被栅栏里的禽类吸引了,那是大白鹅,好似高官贵胄,走路大摇大摆,慢条斯理的,连吃饭都斯斯文文,一点不争抢。“那鹅,好生贵气。”清枫忍不住道,转头看向雨殇,却见雨殇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他赶快扶住雨殇的肩膀,问:“殿下,你怎么了?”雨殇颤抖着回答:“清……清枫,我怕!”大师赶快护住雨殇,迅速地通过那一段路,坐在小院中的石凳子上,倒了一杯水,轻抚他的背,道:“没事了。”   看雨殇渐渐地平静下来了,清枫问道:“殿下,冒昧地问一句,您害怕的是什么?” 第十二章 惨痛回忆   随后清枫还让旁边的宫人去禀告皇后娘娘,说殿下受到惊吓,恐怕要晚点过去。宫人便离去了。   雨殇吞了一口水,咕咚咽下去,便开始了口若悬河的演讲,完全没有刚才的怂样儿。   “我啊,怕的是大公鸡。幼时母妃不得势,生了我也仍旧是个没人待见的乡野丫头,连孩子也被别人养着,也就是我,别人当然对我不怎么上心,一天我爬到屋顶上去玩,脚下踩空掉落下去,没想到这里是养殖园,我掉落的地方就是鸡圈,数百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观察着我这个外来生物,然后对我进行了围殴,我想象过无数次拿起地上的镰刀把它们都砍掉,想象过拿起地上的篮子把它们捕捉,可我爬在地上,浑身没劲虚弱无力,鸡啄我的脸,额头,手指,大腿,胳膊,嵴背,要不是我紧闭双眼,怕是现在我已经看不到这美丽的人世间。那一夜之间,没有一个人来寻找我,没有一个人来救我。我的母妃那时竟被人软禁,在为别的宫女浣洗衣服,第二天午时有人来喂鸡,才发现了我。”雨殇喝了一口水,眼角已经渗出泪水。那年少的惧怕仿佛重新涌上心头。“我被送到母妃面前,放在地上,她用被水泡的发白的双手捧起我的脸,哭的撕心裂肺,我伤痕累累,浑身被鲜血裹满了。后来母妃求了父皇很久,他同意让她亲自带我。我用了三个月才养好身体,然后光荣地成为了母妃的产品实验基地。”雨殇嘴角扬起,却流着眼泪,不知自己是幸福还是不幸。“所以我很怕公鸡。”   清枫沉默着,他感受着这个孩童般的大人的惧怕,觉得心软觉得心酸。那人的脸上还隐约显出伤口愈合的痕迹。   十几年前,后来的日子菜妃就像人生开挂了一般,升级到妃,还是宠妃,差一点便能与皇后娘娘抗衡,不过她没有。她有了地位,便开始寻仇。首当其冲的,就是造成雨殇悲剧的一众人,上到教唆皇上让别人抚养孩子的贵妃,下到疏忽职守的宫人宫女,皆被她用尽了手段,死的死残的残,逐出宫的逐出宫。   后来皇后娘娘试探她的口风,她道:“臣妾说不争,便不争,若争,必争高低!”“我如何信你?”“臣妾只想殇儿平安,别无所求。可让殇儿拜皇后娘娘为干娘。”   皇后吃惊地望着她的脸,想从这平静一下脸上看出一丝阴谋诡计,可是没有,她现在就是一个乡野女子。“好。”“谢皇后娘娘成全。”   自那之后,宫中再无子嗣,尚德帝也经常召人侍寝,可从未有妃子怀孕。雨殇殿下便成为了有两个娘的娃儿。   平复心情之后,雨殇喝了口水冷静冷静,打起精神来对清枫道:“我总觉得有神仙在帮助我似的。”大师沉吟片刻,道:“神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所以神创造了母亲。”“是啊!真正的神就在我身边。现在我要去见她了!”   雨殇殿下面见皇后,他的内心是忐忑的,皇后娘娘总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每每让他如坐针毡。这次也不例外,皇后娘娘只看了一眼雨殇,又看了一眼清枫,道:“看来,你父皇还需要一个小儿子。”说完便拿起面前的糕来吃,还递给了清枫一块。清枫受宠若惊地接过道:“谢娘娘。”皇后又对雨殇道:“说正事,太子,最近几天,温国舅最近有异动,在五天之内先后收下了三名义子。” 第十三章 圣灵宫   雨殇问:“母后可知三人的详细信息?”“三人为同姓兄弟,一为李长赢,一为李乐稷,一为李时初。其余的无法查证,故此次召太子前来商议此事。”雨殇听到此处,明白了大概,便行礼退出。   刚回到寝宫,雨殇便一下子瘫在床上,喃喃地对清枫说:“母后已经知道我们俩的事。”清枫回忆了半天,也没个答案,遂问:“我们什么事?”“……没事。”   用膳之时,雨殇吩咐宫人将吃食拿到自己房中,让其退下。四人坐在桌边,郑思齐仍旧和苏人美打闹着,清枫大师正襟危坐,雨殇闭着眼睛摇摇头,“郑思齐!你们别在那虐狗了行吗?”郑思齐道:“雨殇殿下想不单身,还不简单?天下的女子哪个不想嫁给你啊?”“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不是吗?”   听闻外面没了声响,雨殇殿下收起玩闹的表情,道:“温国舅有异动,新收三名义子,我需要他们的详细信息。三人名曰李长赢,李乐稷,李时初。”苏人美漫不经心地道:“几天?”“七夕之前,我要在七夕当天结识他们三人。”苏人美眉头一皱,“是~殿下~哦呀,思思,我们又要分开了~”   雨殇扶额道:“行了行了,别矫情了,就几天,至于吗?”苏人美瞪他一眼,“几天?还不都是你,我祝殿下寿比昙花啊!”雨殇差点被他气到吐血,阴着脸道:“说这样的话,可是要被杀头的啊!”   苏人美吐了吐舌头,跳下椅子,长跪而谢之曰:“殿下恕罪!草民这就去办事!”说完就飞也似的熘之大吉了。   这苏人美作为圣灵宫的唯一一朵奇葩,当真是名不虚传。本来是土生土长的圣灵宫弟子,在许多同辈中是个佼佼者,拥有得天独厚的才能,是最有希望的掌门人选,可是出门游历了一年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之后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皮皮苏的康庄大道上狂奔而去!   当然,这并不影响他稳坐掌门之位,不仅如此,他还带着同门扩大势力,现在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人间甚至传言,若今天下三分,圣灵宫可独占一分!   前面雨殇殿下带着清枫大师去领入会证的,也就是圣灵宫的总部,圣灵宫对部众要求严苛,不看出身,只看本事品格,入会即是终身。每个人的入会证都会用特制的羊脂玉制成,滴血而入,雕刻主人的姓名,设计特有的纹路。每一块都是世间独一无二。   圣灵宫的人大多才华横溢,武功高强,有的可以媲美狂傲豪气的诗仙李白,有的可与潇洒旷达的苏轼一争高低,有的可与鲜衣怒马的辛弃疾决战云霄。这里是诗风雅韵并存之地,这里也是豪情万丈的厮杀之地。   苏人美将打听三人信息的命令下发不到一个时辰,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已经被整理成册,呈上来放在了苏人美的桌子上。   待人退下,苏人美打开一看,心道:呵,这三人还不简单呢!   李长赢,菱妃之子,菱妃因和宫中宫侍私通,被尚德帝打入冷宫,后被人救出,在路上去世,腹中怀着的孩子就是李长赢。自幼天赋神力,和乞丐一起生活,习得一身武功。其中逃跑之技(也就是轻功)最为拿手。   李乐稷,是个耐心极强的狠人,本是个平凡的书生,寒窗苦读十余年,考中,做一个小县令,因民众不服,被贬;次年再次考中,又做官,因直言不讳,差点被杀头,贬为庶民;次年又考,又做小官,因不愿同流合污,得罪上级,被贬……直到今年,再考,做了小官,终于遇到了人生的第一个伯乐——温国舅。 第十四章 忆学   李时初,早年辞官的李太医之子。二十年前,太后意外怀孕,召太医前来检查。第一个太医一把脉便知大事,不过他也算聪明,只给太后开了几剂养身子的药。几天后太后并未有好转,又召第二个太医,这个太医直言道太后有喜。太后发怒:“先帝驾崩多年,哀家如何怀孕?你这庸医满口胡言!”被斩首。而后太后知道第一个太医肯定也知道,便将他也斩首。后来她又召李太医,李太医一把脉,便道:“太后娘娘乃是气血淤积在体内成疾,是操劳国事,过度劳累所致啊!”他既点出了太后是有喜了,又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太后很满意,他为太后开了通气血的药方,也就是打胎药。而后连夜辞官回到老家。又告诉子孙,他已暴毙。   果然几天后太后派人来拿他,却见屋前屋后一片素色,才知李太医暴毙,那些人便返回京城。这才躲过一劫。   他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长子李时初,并告诫他万万不可入宫,而后与世长辞。   李时初表面遵照父亲的意愿经营着医馆,其实还是很想进宫做出一番事业的。所以轻易便被温国舅劝动了。   雨殇殿下来圣灵宫里见苏人美,经过一处院落,看到里面有一白衣先生,正教孩童读书。不禁好奇道:“这圣灵宫还有私学?”身边的郑思齐答到:“对,为了培养下一辈的掌门人,专门设立了私学,里面均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成年后从中选拔接任人。”   正说着,门口过来几个毛头小子,偷偷摸摸地猫着腰出来。雨殇见这样子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觉得很好笑,遂走过去吓唬他们:“哈!你们逃学?作业写完了?先生知道了吗?”那些小孩盯着雨殇,完全不在怕的,道:“你是什么人?敢挡着我们的路!”   雨殇殿下看着好玩,便装作伤感地说道:“哎!我也想上私学,可惜条件不允许,所以我只能羡慕你们,我真诚的目光中传递着祝福和羡慕,想着你们背书包上学的样子,在课桌上认真学习的样子,一举一动都那么令人着迷,哎!可惜啊我是享受不到咯!”小男孩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道:“你那个表情哪里有羡慕呀!分明就是炫耀!”“哈哈哈哈!”“不管他,我们走!”几个小小的影子便熘之大吉了。   “思齐,记得不?咱俩小时候也就是这样逃学的,每次被太傅捉到都是你帮我顶罪的,哎!罚跪,打手板哈哈,把太傅气的半死!真是怀念啊!”郑思齐翻个白眼道:“去去去!我可一点也不怀念!都是你啊,到现在我每次看到太傅老爷子,都浑身发抖。”   雨殇拍拍他的肩膀,道:“哎呀,没那么严重吧!那是你没有克服恐惧心理,回头我安排你们俩见面,你就不怕了哈!”郑思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道:“殿下,您何不回头安排你和公鸡见面,克服恐惧心理?到时候您就不怕了哈~”   “呃——这个——我们还有待商榷,嗯,我们快去见人美吧!他该等急了。”说完便独自走到前面去。   苏人美把一本册子往雨殇殿下面前一放,便扑到了郑思齐的怀中,像一只猫儿拱了拱,郑思齐的心都被萌化了,紧紧抱着他,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直压的苏人美喘不过气了,才放开手。 第十五章 酒治李长赢   七夕的晚上,雨殇殿下带着人出宫了。   他看到旁边的宫灯非常可爱,便拉着清枫过去。清枫被他拉的没了力气,只好乖乖跟着。“看!大师,漂亮吗?”“漂亮。”“那这个呢?”他指着自己,“……”清枫大师无语望苍天。   几人走到了一处楼阁,望着下面的人们,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清枫听了赞赏道:“殿下这诗倒是作的不错。”“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马路上突然出来了一辆马车,装扮得十分华丽,像是大官儿。   马车刹车失灵,不是,马受了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横冲直撞,很快就撞到了一个女子拉着的菜车,那女子和车中的菜,以及马车里的人都摔了出来。   那男子旁边的仆人马上颐指气使地指着年轻女子骂到:“你!你知道我们这是谁吗?你走路不长眼啊?”扶起他们的公子。那女子唯唯诺诺地不敢正眼去看那公子。只是用手指绞着衣襟。那公子身着紫色华服,头顶戴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看起来也是翩翩少年,风流倜傥。只是这性子急了些,也是个不饶人的主。   看着下面吵吵闹闹,雨殇他们再喝茶也觉得扫兴,倒不如下去瞧瞧。   雨殇殿下在旁边好言相劝,希望那公子对姑娘道歉,毕竟是他的马车失灵撞了人家,还打乱了人家的生意。哪里知道那公子就是不愿赔礼道歉,还纵容手下口出狂言。   三到四次的劝说之后,雨殇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到后面,让出了郑思齐来。郑思齐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扔出了三米远,手下的小厮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呆愣在那里。那公子站了起来,道:“你敢打我!你可知家父是谁吗?”郑思齐好笑道:“谁啊?看起来好牛掰的样子。”“家父温国舅!哼!你等着瞧!”那公子得意洋洋地说。郑思齐轻笑一声,“不管家父是谁,撞了人就要认错。”说完给了他一拳,那公子又爬起来,道:“家父温国舅!”郑思齐:“撞了人就认错!”又给了他一脚。   那公子到底像是练过,又站的端端正正的。道:“家父温国舅!”郑思齐:“认错!”过肩摔+1,“温国舅!”“认错!”“温国舅!”“认错!”……   那公子满身都是土,还是站起来了。“家父温国舅!”郑思齐扬起拳头:“认错!”“姐姐我错了!大哥我错了!”郑思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跪下的?   几个人道了歉赔了钱,竟然坐在一起喝起了酒。酒过三巡,“我!司空雨殇!就从来没有怕过谁!你家父温国舅怎么——了?嗝~”“你和皇帝一个姓啊?哈哈~嗝~皇帝是你爹啊!”“嘿,你猜对了!皇帝是我爹!跟你说,他还是个坑儿子的爹!”“坑儿子的爹~嗝儿~也比没有好!我就没爹!”   “胡说!你爹不就是温国舅吗!”“大哥……我姓李啊!”“啊!哈哈……嗝儿~姓温的老子姓李的儿!哈哈~你不会是李长赢吧?”“哎老哥哥,对对。”   清枫淡定地看着两个喝酒变话痨的两个人,吩咐酒楼准备房间,那姑娘马上起身行了礼,对唯一清醒的清枫道:“大师,多谢今日之恩,来日一定报答,家中尚有老母,先告辞了。”“无事。姑娘慢走。”   清枫把倒在桌上的俩人扶起来放进客房。雨殇感觉到房门关了,便睁开眼睛,和清枫说起了话。 第十六章 白衣天使李时初   正说着,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救命的声音。两人赶快过去一脚踢开了门。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蠕动着的身体,仔细一看就是李长赢,而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白衣天使,哦不是,白衣公子,长相极其俊美,头发用白色的丝带扎起来,貌比潘安。那公子抬眼看向门口,表面上看不出一丝慌乱。他缓缓地起身,走到傻愣愣的雨殇面前,道:“在下李时初,给两位行礼了。”雨殇和清枫赶忙回礼,又问:“公子今日为何来此啊?可是来寻他?”雨殇手指着床上的人。   “正是,既然来了,两位请坐下聊吧。”其实就是雨殇赖着不走,非不让人关门。三人坐下闲聊,床上的李长赢扑了过来,他的酒只醒了一半。过去便挂在雨殇的脖子上,这一挂不要紧,旁边的清枫和李时初脸顿时黑了一半,雨殇已经有所察觉,可是这要死的李长赢还浑然不知,缠着雨殇要酒喝。   雨殇看着李时初的表情,战战兢兢地把他的爪子吧啦下来,做一个请的姿势。李时初便黑着脸把他扶到床上,从腰间掏出一个盒子来打开,里面是一排排从细到粗的各种材质的针,哇这么劲爆的吗?原来这李时初真是个白衣天使啊!   他又从盒子的另一面拿出一个小瓶子,针尖在里面蘸了蘸,便从李长赢的手指上刺进去,李长赢眉头一皱,但还没有醒过来。接连好几针,李长赢终于在针扎到他的腿部的时候醒过来了,刚恢复了感知的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啊——”一声长号,真正是个振聋发聩啊!惊起一窝鸥鹭。   “李时初!你有病吧!”“我是大夫,我没病,我在看病。”“我%你大爷爷啊!”“我没有大爷爷。”“你别等老%子恢复了,小心我弄死你啊!”“坐等长赢恢复。”李长赢脱力地倒了下去。   看着两个人斗嘴简直能把人笑死,雨殇也不例外。他笑够了想转头跟清枫分享一下这个笑料,一对上清枫的表情马上被冻彻心扉,从头凉到了脚。他小心翼翼地拿手在清枫面前晃了晃,看他没反应,又试探的问:“大哥你不是吧?从刚才一直黑脸到现在?”清枫也不搭理他。   “大师~我哪里惹到你了吗?告诉我嘛~”这男人撒起娇来,男人也受不了。   “没有。”   “说吧说吧!我听着呢,你不要生闷气了好不好?”   “没有。”说完清枫大师甩甩袖子,出门去了。   李时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提起来,只是对雨殇道:“公子,天色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回去,就不留您了。”雨殇便也出了门。   关起门来,李时初就开始给李长赢记账了。记账,即就是把他嘴下不留情的话记下来。   而后又拿来冷水,给他用毛巾擦脸上的汗,不一会儿,李长赢醒了。他看着李时初细心地洗毛巾,而自己头上还顶着一块,不由得有点感动。眼眶里泪花都开始溢出了,这可把李时初吓了一跳,我扎的针不疼的啊!赶忙问道:“长赢,你怎么了?”看他那么紧张,他便回答:“我疼啊!怎么了!心里没数吗!”“知道疼,那长赢心里也该有数了。”“你!”   两人突然都没话了,半晌,李时初突然开口道:“别人给你一颗糖,你便敞开心扉,这是你最大的缺点。”李长赢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却在以后的日子里仍然那样对待别人。 第十七章 佩环   清枫回了房子,雨殇就在门外望着人们放的烟花思考人生,他本来想放弃今晚的计划,可是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可就没有几个这样的日子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对李时初和李长赢做出了评价,还有一个李乐稷,他什么时候过来呢?   雨殇想了想便准备去烟花之地,因达官贵人多喜欢这类地方。雨殇殿下,活着不好吗?敢去那个地方,你想过后果吗?   没走几步,他的目光就被街道边上的一群人给吸引了,他们围着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雨殇只好过去视察一番。   一个中心是一身着素色外衣的年轻女子,她容貌清秀,举止大方,不过此刻略显狼狈。两个基本点是一老一少的人,老太太和年轻男子正在争论不休。   这老太太是女子的母亲,男子是女子的哥哥。竟因为争论差点大打出手,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一边骂这男子不孝,一边拉开两个人,安慰老太太。   雨殇殿下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过去问了个究竟。原来这女子是被戴了绿帽子。那女子抽抽搭搭地道:“小女子名叫佩环,家住蛤蟆陵,是一普通的农家女子,年前和未婚夫约定,他当了官,便回来娶我,可他在官场来来回回,认得了当朝大官,准备娶了别人了!呜呜……多少年的感情,就这么被冲跑了,我冤不冤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旁边她的母亲也哽咽着说不出话。   只有她的哥哥是个贪财好色之徒,此时完全不顾妹子被抛弃之感,只一心想着有个官老爷想买她,可以给他换来一百五十两赌钱。他此刻大吼大叫,“我说妹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哭什么你们?好好地跟了李老爷,要什么没有?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你和我们大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佩环听了哭的撕心裂肺,“你还有没有良心?”“呵呵,良心?良心能当饭吃吗?良心能给我们地里长出粮食来吗?”雨殇殿下一把把佩环护在身后,对她哥哥道:“良心能不能当饭吃我不知道,但你的这嘴唇子凉拌应该很好吃。”他被吓得脸色煞白,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吃人的恶魔。这就是来自顶级吃货的震慑力啊!   等到后半夜,雨殇终于把佩环和她的母亲安顿下来,安慰了她的心情,人们也散了,他便对佩环道:“姑娘,你今晚且在这里住下,明天我和你一道去讨个公道。”“谢公子,可……”她想了想又没有说。雨殇道:“好好休息,明天必须要漂漂亮亮的哟!”“好。”雨殇便出了门。   “可是明天便是他大婚的日子。”佩环在那里坐着暗自垂泪。   他们是人人艳羡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幸福人儿,他志在四海,想为国为民,她便默默地关注他,支持他,尽力帮助他。他说:“佩环,我要读书,我们这个月先不要见了。”她说:“好。”便默默地干活攒钱。“佩环,我好想你,我们出去逛一下吧!”“好。”“佩环,我要上京赶考了,但是……”他还没说完,她便拿出一包碎碎的银子。他们相拥着承诺了未来。若我衣锦还乡,必定为你披上嫁衣! 第十八章 婚礼是爱情的葬礼   傲立众山颠   冷眼世间   浮士情缘   如过眼云烟   望众凡夫俗子   妖女淑媛   苦苦追寻那份   虚空的爱恋   问世间   多少楼台变幻   我独一眼望穿   浮士情缘   这是李乐稷内心的独白,经过了尘世间百态的洗礼,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知的少年,物欲横流的社会,不允许他存在过多的棱角。也不允许他还拥有至真至纯的爱情。   第二日,早上开始,全城的人都是这样的开心,仿佛结婚的不是新人,而是他们。   雨殇早早地起床,等着佩环。雨殇殿下虽然调皮捣蛋,但在任何事情上,他是真男人。   佩环出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要是在平时,雨殇早已气的跺脚了,今天的他,格外淡定,因为他知道,今天是这个女孩子的大日子,她需要美丽的无可挑剔的容颜来面对那个渣男。   迎亲的车队从马路经过,佩环紧紧地泯着嘴唇,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得自己都疼,可她的眼睛却定定地凝望着高头大马上的人。马上的人一袭红衣,大红花朵戴在胸前,好像还扑了粉面,显得格外俊秀,俨然翩翩少年郎。   佩环下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却马上被后面的一群人拖住,媒婆都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没教养,知不知道拦住婚车是不吉利的!”身边的人马上上前,把她往一边拖,雨殇过去拉开那些人,对着马上之人道:“这位公子,可否听这女子说些吉利话?”   那公子早已看清姑娘面貌,脸色煞白,声音都在颤抖,道:“不必了,姑娘的话后面再说吧!”“公子可知今天你要迎娶之人本来是她?”众人一片哗然,等着看好戏。   “李乐稷,你就是个实打实的陈世美。”众人惊异,包括雨殇,他是李乐稷!?雨殇不敢相信这个好,啊不,坏消息。   佩环此刻未出声先有情,眼泪已经扑簌簌地落下来,梨花带雨不过如此。“李乐稷,你我约定功成名就之日你我成婚,我几年来日思夜想,等啊盼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也终究是穿上了喜服,如愿以偿。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的一身红衣竟不是为我披的!我甚至一度吞药自杀未遂,也没有换来你的一丝怜悯。这世间的感情,竟然这么经不起推敲。”佩环这番话,说得自己泪如雨下,听者落泪,闻者伤心。李乐稷此刻沉默了。   良久,李乐稷皱了皱眉头,下定决心一般地对佩环道:“佩环,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耽搁你,你离开了我,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好好过日子,多帮衬着点家里。”佩环听了,也明白了,“原来,这人间的爱情,也可以当做升官发财的筹码,真是可悲!”她说得慷慨陈词,无限悲凉。   在场的无一人不沉默。半晌,她擦干眼泪,整理一下自己的脸上脂粉,淡淡地看着他,道:“罢了,我不拖累你,你走吧!”   李乐稷什么也没说,骑着马便离开了,迎亲的音乐依旧响起,所有人的脸上又重回笑容,仿佛刚才只是看了一场好戏。此刻只有佩环自己知道,心碎了,在悄悄地滴血,迎亲的音乐,正是在为她的爱情发丧。   雨殇什么也没说,站在她的身边,默默地一手揽过佩环的肩膀,“哭吧!肩膀借你。”   直到傍晚,佩环才随着那场婚礼的结束,平复心情。她感念雨殇的帮助,执意要跟着雨殇做他的丫鬟,雨殇内心是拒绝的,可也不忍她被哥哥卖给糟老头子,于是还是收下了她。 第十九章 清枫家世一   在外面野了两三天的雨殇殿下,带着佩环回宫了。   当他看到屋子里放着的一封信,才想起自己冷落了大师。这可怎么办?冷落了他这么久,肯定不理我了。雨殇越想越烦,急得不行。   佩环看到他这样不明所以,便问他。雨殇以前看到佩环是心疼,现在看到佩环是头疼。讲真要不是她,清枫大师也不会默默离开。   他去相国寺里找清枫,却被门口的小童挡在门外。   里面的清枫大师安安静静地坐在蒲团上,闭目冥想。他的书案上有一方砚台,下面压着一张宣纸,上书一首词:   晚日寒鸦一片愁。   柳塘新绿却温柔。   若教眼底无离恨,   不信人间有白头。   原来,这个平日里自制自律的清枫大师,终究是被这雨殇殿下乱了心神。   他的内心此刻如暗潮翻涌,完全无法安定下来,一闭眼,那雨殇的脸便出现。他无法控制。   清枫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刚刚出生的他,就要面临着被亲外公外婆捂死的命运,只因为他的母亲尚未出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莫名怀孕,令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人说大小姐不守妇道,有人说这孩子是个妖怪。他们一家是个书香门第,老爷忍受不了这世人的诟病便想让大小姐打胎,可小姐说什么也不愿意,才保护他直到出生日期。可刚出生的他又被老爷抱在怀里,床上的大小姐拼了命地爬起跪下求老爷开恩,老爷道:“清儿,你可知道,他会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啊!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啊?”小姐道:“父亲从小教导我守节不移没错,只是生命的沉重,难道还不及名节吗?”老爷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女儿,举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下了。   清枫在家里生活到断奶的时候,突然家里来了一个女子,要找小姐。当丫鬟带着那女子进来时,小姐脸色煞白,突然操起手中的剪刀就向她刺过去。那人躲闪半天,完全不放在眼里,嘴里还不忘调笑道:“听闻小姐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是不是应该跟我姓啊?”丫鬟睁大眼睛,嘴里不断嘀咕:女子怎么?怎么可以?   那人听到了,突然转身飞出一把刀,刺中丫鬟的喉咙,那丫鬟便瞬间没了唿吸。小姐也被吓住了,一下子呆愣在那里。女子趁机用胳膊圈住她的脖子就往屋子里去。“放开我!你这淫贼!”小姐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那“女子”笑了笑,道:“小姐说话难听,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韦臭大侠!怎么能叫淫贼呢?”   韦臭,全国臭名昭着的采花大盗,惯用伎俩是男扮女装,装作妇人到有小姐女子的家里做工,强迫女子发生关系,还要做出威胁,不能声张。有数以千计的女子深受其害,清儿小姐也是其中一个。只为他容貌变化多端,到几年过去都没有官府捉住过他。   这次小姐存了必死的决心,拿起剪刀便向他的喉咙刺去,却被韦臭夺下来,她便拔出发簪,再刺,那韦臭实实在在被惹怒了,一把夺下来便用剪刀和发簪一同插进了小姐的心口。   老爷夫人们赶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空荡荡,小姐胸前鲜红一片,躺在自己的床上。夫人便是扑过去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小姐的名字,却再也没有人回答了。不到一岁的清枫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心里还没有留下这世间温暖的记忆,就已经失去了温暖的来源。   自从那个时候之后,老爷夫人们对这个孩子宝贝了些,不总想着杀他了。   办了丧事之后,老爷便开始四处奔波查证小姐被杀之事。 第二十章 清枫家世二   整整两年,韦臭终于显出了踪迹。老爷帮助官府搜集了他的作案证据,一年之后,韦臭伏法,被判死刑。   老爷跪在女儿的坟前,带着清枫。哭的老泪纵横,“女儿,为父的终于为你报仇了,你就安息吧!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旁边的清枫也哭的不像个人了,他已经开始记事,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这时清枫其实还没有名字,老爷一直叫他“小子”。老爷对他越来越好,还教他认字读书,他懂得的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天下风云突变,战争打到了他们这个地方,他们的县是离京城很近的,皇宫发生政变,尚德帝篡位夺权之争蔓延到城外,一时之间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老爷一家被官兵屠杀,男丁全部被杀,女眷全部被抢走。   躲在神龛里的小子极力控制自己的哭泣,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一个个倒下,泪水湿透了他的衣服,眼睛快要哭出血来,他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   直到官兵离去,他从神龛里出来在尸体堆里寻找自己的祖父祖母。他的祖父倒在花池旁边,他还残存着微弱的气息。小子把他搂在怀里,泣不成声。“小子,哭什么哭?不哭。”“姥爷,小子舍不得你啊!你不要走!小子之后好好听你的话,你不要丢下我。”老爷伸手擦去他的眼泪,连这个过程,都让他气喘吁吁,他用断断续续的话说道:“小子,你以后不叫小子了,你的母亲名字叫清,她生前最喜欢的便是枫树,你以后便叫清枫吧!”清枫,清枫,清枫。   枫叶落,荻花干,醉宿渔舟不觉寒。   清枫把家人的墓碑立好,便跪在祖父的坟前不愿起来,不吃不喝,哭的嗓子都哑了,晕倒在地上。   当他醒来时,已经在一座寺庙里,这座寺庙破败不堪,墙上的蜘蛛网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他金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了这个布满灰尘的房间,和它正中心的弥勒佛像。   帘子后面有人走出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看到来人,清枫赶忙起身行大礼,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那小师父一身的邪气,仿佛是刚刚从善的土匪强盗。他那满是伤痕的脸上在那一瞬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不过转瞬即逝了。清枫接过他手里的粥,一边吃,一边咂咂嘴,笑着说:“好香!师父自己做的吗?”“是。”小师父好像很不习惯这样说话。“师父,你教教我吧!”“行。”他很尴尬,也好像开心地挠挠后脑勺。   两个人打扫了寺庙里的卫生,把蜘蛛网扫下来,把弥勒佛的像擦干净,认真虔诚地点上香,师父还教清枫拜了拜。   后来,他们就生活在这里,有时候偶尔生活宽裕,师父就会带着清枫买一本佛经。他从第一天开始,就给清枫下了戒律:“既然你叫我师父,打算追随我,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一起遵守戒律。”他不准他杀生,蝼蚁也不可以。不准他吃肉,不准他撒谎,不准他喝酒,不准他看女孩子……   一次清枫外出,路上别人给他两个馒头,他小小的心里存着感恩之情,便都带回了庙里,给师父。师父说每人一个,清枫却说自己已经吃了两个了。后来被师父发现他半夜饿得在吃观音土,师父大发雷霆。训了他一个时辰,还用戒尺打了他的手心,最后让他面壁思过一天。师父告诉他:你犯戒了,不可撒谎。   清枫心里很委屈,自己明明是关心,为什么还要受到惩罚?不过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撒过谎。   清枫舞勺之年时,师父带他来到相国寺,在寺门前跪了七天七夜,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要这么做,不过最后寺门打开了,一个苍颜白发的老人走出来,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在相国寺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清枫问师父:“师父,为什么来这里?这里的日子不如破庙。”师父二话不说便罚他跪,道:“以后若是再敢提起此事,休怪为师手下不留情!”“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清枫家世三   清枫和师父在相国寺里战战兢兢,每天如履薄冰,就这样还是时常被住持,师兄师弟们抓住,免不了一顿责罚。   这些日子没有给清枫带来一点心灵上的慰藉,唯一的好处就是藏书阁非常丰富,清枫时常钻进里面不出来,两年时间里清枫已经读完了半个藏书阁里的书,能出口成章,对很多事情拥有了自己的见解。   一次偶然的机会,住持听到了清枫的话,只是赞扬了一句:“清枫当真是领悟了佛法的真谛。”便被师兄师弟们各种针对,每每对他的东西,事情鸡蛋里挑骨头,清枫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孩童,他可以对所有的不公淡然一笑。   这不,就连此刻清枫在自己的房里冥想,也有人过来打扰他。虽然清枫已经做到了知客,但也总有人不买他的账,毕竟,连住持都不怎么喜欢他和他师父,别人也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那人径直走进来,随意翻看着清枫案上的纸,看清枫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便还阴阳怪气地读出来:“.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啧啧啧!没想到我们一向严于律己的清枫大师也会动情啊!”清枫睁开眼睛淡淡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那和尚便跳起来跑到三米远,毕竟,那冷冰冰的眼神还是有相当大的震慑力的。   他看清枫没反应,便大声吼,当然是虚张声势。“看什么看!你这怪物!采花大盗的儿子!还有你娘!说什么大家闺秀,和盗贼纠缠不清!”说完这些,他好像很过瘾,把自己积攒了好久的秘密说了出来。清枫听到这话,内心已经是山唿海啸,他握紧拳头,全身颤抖,内心仿佛有个小孩在说:“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这种人渣,留下干什么?他侮辱了僧人,侮辱了佛!杀了他。”另一个小人说:“不杀生,杀生不如放生,不杀生。”最后清枫在盛怒之下,却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只是道:“你再不走,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那人看着清枫,哆哆嗦嗦地挪动脚步,到门口时,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好半天之后,他平复了心情。低头看向案上的纸,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心想:我可是动情了?我动情?对那个男人?想完了他自己都笑了。   自己这样的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这样的一个注定孤独的人,怎么有资格动情?对那样一个光辉灿烂的人儿动情,可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事情。当年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一颗孤独的心找到归宿,伯牙与世长辞,子期断琴而泣,一颗心重新皈依孤独。志在高山流水,莫若知心难觅,二人的事迹被传颂千古。由此可见,孤独之人要找到一个契合的灵魂,要多难,难到千年才能一遇。我又何德何能可以做这千年唯一呢?   清枫的一生从来没有被真正地爱,所谓:卑从骨中生,万般不如人。不被爱的人永远自卑,就连自身的优秀也要视而不见,就连偶然的示好也要再三试探。 第二十二章 太子求见   门外的雨殇都已经腿都麻了,哭天抢地地求小沙弥放自己进去,小沙弥完全不为所动,雨殇又给他银子,也被拒收了,雨殇忍不住道:“大哥,你到底要怎样啦?”小沙弥合掌道:“施主,您请回吧!清枫大师闭关修炼呢。”   这些人啊日子就是太舒坦,雨殇这样一想,亮出自己的玉佩,道:“再不让我进去,本太子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庙!”小沙弥马上两腿发软,毕竟太子殿下“威名”在外。赶紧让人家进去。   清枫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也不睁开眼睛,他听得出这是谁。   雨殇殿下进来看到清枫打坐,要是平常,他肯定大唿小叫地扰他请静,但是今天,雨殇自知理亏,便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他斜眼看着清枫,真好看啊!虽然没有发型,但还是影响不了他清秀的面容。不小心瞥见了案上的纸,雨殇认真地看了半天,发出一声轻笑,道:“大师~你看看我呗~”清枫不鸟他,雨殇又道:“大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冷落你。”清枫不说话。“大师~你别这样~理我一下呗~”没有回应。   “大师~如果有人想嫁我,你当如何?”清枫眉头微微皱,还是没有说话。雨殇见他雷打不动,便开始了骚话攻击。“鸡蛋鸭蛋荷包蛋,不爱我的是笨蛋!”“……”   “再不理我,你以后缝针必定针针扎手!”“……”   “等你啊还不如等死,死起码会来。”“……”   “有人收闲置宝贝吗?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噗……”   “哎嘿嘿嘿!你笑了!原谅我吧!大师~”   “错不在你。”   雨殇的眼睛都笑得成了一个月牙儿。清枫又问:“那女子最后怎么样了?”“她说跟着我做个奴婢。”清枫大师的脸又黑了,道:“你可知她对你情意?”“情意?不知,我对她只是帮助而已。”“既然无情,何必招惹人家?到头来又多一个痴情人。”雨殇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便道:“既然大师不喜欢,我便安排她去别处。”清枫摇头,“太子殿下的事情,自己做主。”   “大师~你随我去宫里住吧!我照顾你。”“不可。”“哎哟为何不可?”“贫僧……”他没有说下去,这可急坏了雨殇,“你就去吧!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怕。”“我保证绝对不会做出逾矩的事情!求求你了~”   清枫瞥他一眼,道:“太子殿下想必是太闲了?”不好,他要找事情。雨殇马上变得老老实实,蹲在地上不再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雨殇闲得无聊,便拿起一边的笔,伸出手掌打开,在手掌心里写写画画。清枫看了他一眼,便惊异地问道:“殿下!你干什么?怎么跟孩童一般?”   雨殇看也不看他,喃喃道:“给我画条感情线啊!看看能不能得到爱情。”清枫:“……”别问我,我莫得感情! 第二十三章 太子选妃   太子殿下还是孤身一人离开相国寺,那孤单的背影,真真是令人伤心断肠啊!如果不算他手里的糖葫芦的话。   到宫里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一个惊天噩耗!皇帝爹爹要给他纳妃了。哎,不对,这不是噩耗,这是喜讯啊!   哎不对,这不是喜讯,这还是噩耗,纳妃就意味着我将要受到别人的管束,而且还要每天按时回家吃饭,还要生孩子当爹!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啊!   雨殇殿下愁眉苦脸地去了御书房,尚德帝正在批阅奏折,看也不看他便问:“皇儿,你怎么了?”“父皇!为何给我纳妃?”雨殇生气道。“啊!这个,因为你娘她想当奶奶了。”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父皇,您从小到大都在坑我,把我的胳膊哦弄脱臼,把我的舌头冻在铁板上,把我的头卡在栏杆里,骗我帮你批奏章,这次又想把您的选妃给我,哪有您这么当爹的啊?说多了都是泪!”“嗯?大胆!你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能耐了?谁给你的勇气?”说着便起身想打他,雨殇一边说着一边围着柱子跑。   “再说了!那不是已经有一个可以当孙子的皇弟了吗?”尚德帝鼻子都气歪了,道:“那能一样吗?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你儿子,一样吗?”雨殇也不甘示弱,道:“咋不一样?不都是司空家的吗?”   看着上蹿下跳的雨殇,尚德帝气的吹胡子瞪眼,只对门外叫:“来人!来人!把这臭小子给我轰出去!”进来的宫人们看着坐在房梁上的太子殿下,束手无策,最后只得请来宫侍使出轻功,才把他拉下来。   无论雨殇再怎么跳腾,圣旨他还是改变不了,气的他直哭:“以后再也不要出去乱跑了,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呜呜呜呜!”   第二天,选秀大典如期举行,举国上下各大机关都来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包括相国寺。   大典上,尚德帝问已经生无可恋的雨殇:“皇儿,这选秀大典你可满意?”雨殇跪下道:“父皇安排的,当然满意,谢父皇隆恩。”雨殇向来不给他面子,这次他很奇怪,遂问:“怎么突然满意了?”雨殇扫视下面的女子们一周,道:“今日儿臣才发现,这女孩子呀,各有各的漂亮法。   有的眉目清泠,像是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里。   有的酒窝甜蜜,她笑一笑漫山遍野的风声都要消息。   有的天生绵软,你朝她挨过去,像碰着了一团云。   有的发汗时竟能生出浅浅的香气,散在天地间顿觉云销雨霁。   如何不漂亮呢?她若是瘦,你便看她伸懒腰时优雅得像天鹅抻颈。   她若丰盈,你便看她日光底下肌肤亮起时有多绮丽。   她若生斑,你便赞她漂亮得发光上帝这才在她的眼角鼻翼投下了淡淡的影。   她若佝偻,你便赞她小小只多秀气刚刚好搂在怀里。   你瞧,女孩子生来就漂亮得不讲道理。”台下官员听了,纷纷赞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不愧是太子殿下!”“不愧是情圣殿下啊!”   “那皇儿可是要从中选出自己心仪的美人儿了?只要你选出来,朕便把她们送到你的太子宫。”雨殇殿下扫了一眼相国寺的方向,邪笑道:“选,当然选,为什么不选?美人在怀,幸甚至哉!”   雨殇从人群中走过去,发现这女子们的打扮真是让人眼花缭乱,环肥燕瘦,各有姿态,一个个明眸皓齿,蛾眉螓首,蝉鬓云髻,遍体生香。略施粉黛,便是美艳不可方物。   这次选秀,雨殇殿下获得美人三十有余,宫侍五名,和尚两名。美人们被太子殿下选中之后,一个个以泪洗面,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非常丰富。   美人们大多数:愁眉苦脸,少数:喜出望外。   五名宫侍:一脸懵逼。   两个和尚:惊魂未定。   文武百官:不堪入目(俗称没眼看)。   尚德帝:刮目相看(俗称低估你了)。   “怎么?皇儿,你这是有龙阳之好啊?”“是的父皇!”这波操作震惊了大家,公开出柜还理直气壮的,也就你了我的殿下!   尚德帝平复一下心情,道:“那和尚呢?”“父皇不觉得他们俩俊美异常?”雨殇指了指清枫和他的师兄。   尚德帝扶额,道:“所以你要把他们封为妃?”“是的父皇!”“我皇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这群人最容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动摇了他们所谓的国本。尚德帝只好解释道:“我儿雨殇向来顽皮,今天又在这里戏耍大家,爱卿们可不要见怪!”老丞相站出来道:“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弱冠之年,还如此顽皮,恐怕难当大任!老臣建议皇上严加管教啊!”“爱卿说的极是,我回去便亲自管教他!”   这时又有礼监大人出来道:“今日大典万众瞩目,这些女子遭遇太子殿下玩弄,如若再回去,恐怕名节不保,所以……”听到这,雨殇便明白他的意思,顺杆子上爬,道:“大家不必争了!本太子今日选出之人,皆是我要负责之人!今万众瞩目,决不食言!”一句句说得铿锵有力义正言辞,说得雨殇自己都差点感动流泪。   众臣还颇有微词,但也没有人再站出来反对。   宴席开始,人们似乎沉浸在欢乐中,忘记了这件事。   郑思齐过来拍拍雨殇的肩膀,道:“可以呀!司空兄!我还是小看你了!牛掰!敢在全天下面前出柜,我敬你是条汉子!”说罢俩人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宴席罢,雨殇是快马加鞭地跑回太子宫,那么多的美人在等着他呢!   回去之后他第一个去找清枫大师,可他不在。雨殇怒火中烧地质问玉儿,玉儿道:“殿下莫气,大师去皇宫求见皇上了!”“嗯,安顿好美人们啊!”说完便使出轻功往中和殿中去。   清枫长跪不起,他的师兄也在旁边。尚德帝正与清枫说话。便有宫人来报:太子求见。“宣。”尚德帝没有注意到清枫想阻拦的手势。   雨殇进来便乖乖地跪在清枫旁边,尚德帝道:“大师潜心修习佛法,志在苍生,你为何如此玩弄与他?”雨殇突然非常正经地说:“父皇,儿臣没有玩弄与他,儿臣心悦他。”清枫唿吸都快停止了。尚德帝很无语,道:“你一下心悦俩?”“不是,拉师兄只是吓唬他一下。”清枫道:“无聊至极!”尚德帝道:“你吓唬他干什么?让全天下人笑话他!”   雨殇手指绞着衣服,噘着嘴道:“谁让他那晚欺负大师?还说大师的生母坏话!”师兄羞愧地低下了头,清枫此刻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尚德帝道:“罢了罢了,便让这师父回相国寺里去吧!”那师兄道:“谢皇上!谢殿下!”便要起身出去,清枫赶快道:“谢皇上,贫僧告辞!”“哎,慢着,大师你以后要改口了,叫父皇。”雨殇一脸欣喜地看着尚德帝,清枫面色如土,道:“皇上!不!不要!”   尚德帝定定地看着雨殇,道:“皇儿,可万万不可欺负大师啊!”雨殇飞快地站起来,道:“怎么会?大师可喜欢这样了呢!是吧?大师~”说着提着清枫的耳朵站起来。临出门还要道一声“谢父皇!父皇再见!”尚德帝一扶额,道:“哎!可怜了清枫这孩子了!”哎不对,尚德帝,有你这么损自己儿子的吗?   走在宫里的道路上,他们俩一度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清枫大师此刻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生气,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他闷声道:“司空雨殇!你给我放开!”雨殇殿下完全没有被吓住的意思,悄悄地在他的耳边说:“大师~你呀可要想清楚,进了我太子宫的门,可就是我的人!你跑不掉咯!”   “那我跟你走便是,你放开手。”“哈哈!我偏不!你还敢去找父皇求情,你知道我为了把你接到我身边费了多大劲吗?知道你不在宫里我有多着急吗?”“这……”   当晚,人们想象中的甜蜜之夜并没有到来。清枫大师被拽着耳朵进了太子宫,到他房里,宫人便给了他一块搓衣板。清枫拿着这块板子,内心是拒绝的,我刚来就要让我洗衣服?这么残忍的吗?“大师~跪吧!跪到我气消了为止~”   什么?这不是用来洗衣服的?搓衣板被发明出来还有这个用途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家法吗?   清枫不情不愿地跪下去,道:“殿下,夜深了,不要着凉,请回吧!”雨殇打了一个哈欠,便搂着左右两个美人出去了。   次日,雨殇见他还是端端正正的,便问:“大师~你不累吗?”“累。”“那你起来吧!陪我吃早饭。”   清枫便一瘸一拐地来到饭桌旁。一边给雨殇夹菜,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昨晚休息得可还好?”雨殇看他一眼,邪笑道:“温柔乡里最是好风景啊!” 第二十四章 家宴   清枫握紧了手中的筷子,还能不露声色,苦笑道:“那最好。”   今日宫外可比宫内热闹,清枫大师和太子有过节,他把他故意放在宫里折磨至死。这件事传的满城风雨。听到宫人的汇报,雨殇相当满意地点点头。   郑思齐来找雨殇,看他正得意洋洋地自恋呢,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殿下!有人来找你。”雨殇很扫兴并表示要和郑思齐绝交。   他抬眼一看,下面站着那五个宫侍,为首的一个像是大哥的道:“太子殿下,我等皆是身怀绝技之人,您却把我们纳入太子宫,以色事人,这未免贻笑大方了吧!”雨殇呵呵一笑,道:“谁说我让你们伺候我了?”“那殿下是?”那些人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看着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雨殇殿下轻笑一声,阴森森地说:“我是要让我的好兄弟郑宫侍快活快活的呀!”五个人都齐刷刷地战战兢兢地看向郑思齐,郑思齐也一脸呆滞地看了看雨殇,道:“哥们儿,我谢谢你啊!你不想让我活了是吧?”   雨殇嗤之以鼻,道:“你啊就是个老婆奴!你在我这宫里快活,他还能知道咋的?”郑思齐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四周,道:“嘘!爷爷,求求你别说了,让人美听到就完了!”“我已经听到了。”这声音就在郑思齐的耳边响起,差点把他的魂儿都吓飞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时,郑思齐全身僵硬了。他缓慢地转身,看到那张言笑晏晏的脸,瞬间跪在他的脚边。“掌……掌……掌门,不是我说的,不是……”苏人美笑容不减,道:“左护法最近几天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呐!”   “不不不,滋润不起来。”说着疯狂给雨殇使眼色:救命啊!却被苏人美看到了,手指挑着他的下巴道:“还会使眼色了?是我圣灵宫的宫规不够严,还是我苏人美的家规不够严啊?”郑思齐都快被逼疯了,靠在他的大腿上,“掌门,我错了,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看到这儿,五个宫侍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啊我们就放心了。   雨殇看着苏人美道:“苏掌门果真治家有方啊!一个大男人,被你折磨得没有人样了都!”“太子殿下!不是我说您,您都有了一个后宫了,还要勾搭属下,你是不是人啊!”   两人斗嘴日常准备完毕。   “谁勾搭属下?明明是你这妖精看不住自己老公,还要用家法,才让人望风而逃的!”“贵为太子,您口口声声妖怪妖精,完全没有大家之风!谈何天下!”   “你一个小小掌门跟我谈天下?哈哈,笑话!滚出我的宫里去!慢走不送!”“太子殿下保重,你总有来求我的时候!而且很快了!”   郑思齐跪在地上,头顶满是俩人的唾沫星子,只得起来劝架。郑思齐把苏人美护在身后,对雨殇道:“别骂了!他过来定有要事!”雨殇看到郑思齐护着苏人美,没好气道:“郑思齐!你吃里扒外!怕老婆!我瞧不起你!要是换做是我,一定不会怕老婆的!”郑思齐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苏人美笑了笑,回头淡淡地说:“司空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和清枫,谁是老婆还不一定呢。”“你!”雨殇气结。苏人美完胜。   他挑衅地看着雨殇,递给了他一个小纸筒,便拉着郑思齐走了。   雨殇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有一点淡淡的忧伤。“殿下……那我们?”雨殇突然被拉回了神,无语地看着他们五个,道:“刚才开个玩笑啊!以后你们便跟着郑宫侍,守护太子宫的安全,一切都要听从他的调遣。”五人齐声答到:“是!”   雨殇吩咐道:“传令下去,今晚召开家宴。”“是。”   当晚,太子宫内几十人齐聚一堂,上了丰盛的晚餐。当然少不了酒,雨殇殿下爱酒,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如果不喝酒,来人间有什么意义?打酱油吗?”   酒过三巡,有人便控制不住自己了,开始话痨。   “今天大家齐聚一堂,本太子高兴!来!再喝一杯!”大家跟着他喝,他把酒杯重重地摔在地上,道:“昨天本太子做了最伟大的一件事!把自己喜欢的人接到宫里了!”大家都看着他,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他接着说道:“今天我跟大家说清楚,我喜欢的是男人,所以各位美人,我不会碰你们,你们也不用碰我。我们都是无法违抗命令才到了这里,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在这里找到幸福!我太子宫养得住你们,放心吧!”   突然大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太好了,终于不用和他在一起。吓死宝宝了!   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喝酒,不鼓掌,也不说话。   大家今天都很尽兴,所有人放下了包袱,没有一点互相猜疑,大家聊天聊的热火朝天。雨殇坐到了一个美人身边,问道:“姐姐,你喜欢小奶狗还是小狼狗哇?”美人:“我,我就不能喜欢人吗?”雨殇想想也是。   他又坐到另一个美人身边,问:“姐姐,你喜欢小奶狗还是小狼狗哇?”美人:“我喜欢小狼狗。”“那你看我怎么样儿?”美人拿手一指旁边的郑思齐道:“我觉得他合适。”雨殇苦着脸问:“为什么不是我叻?”美人道:“我感觉你怂!”   雨殇身受重创,赶走了美人,唤另一个过来,问:“美人妹妹,你喜欢小奶狗还是小狼狗哇?”美人眉目传情,用手指轻轻一点,指向角落,道:“我喜欢和尚。”雨殇突然面色大变,起身道:“那个不行,那个是我的……嗝儿……”   说着便过去坐在清枫的身边,闻到酒气扑面而来,清枫内心是拒绝的,他想拨开雨殇的爪子。却在下一秒见证了自己的袈裟盛满了呕吐物的奇迹。清枫一向爱干净,这下可逼疯他了。   只见他迅速地起身,抖落衣服上的秽物,完全不管全身脏脏的雨殇。接着他迅速地出门,换了衣服。然后架起雨殇的身子,出门去。   不一会儿,雨殇殿下在池塘里醒来,他一世英名,竟然落得个醉酒掉进池塘的下场。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岸上的清枫,道:“大师~救命~我要死了~”清枫看看在他膝盖处的水面,叹了口气,下去把他捞了上来。   躺在清枫大师的怀里,雨殇乖巧可爱得像一只猫咪。听着他沉稳而有规律的心跳,雨殇恍如隔世,这就是清枫大师的心跳,遥不可及的清枫大师,现在就活生生的在他身边。而且还正抱着他。幸福来得太突然,雨殇殿下舍不得他,他贪婪地唿吸着清枫身边的空气,希望把这美好的感觉刻进骨髓。多希望路再长一点,最好永远走不完。这样就可以永远和清枫这样待下去。   那晚的月光很明媚,雨殇情深似海地说道:“以前我总觉得身担大任,不得不放弃,让你久等了。”   清枫没有出声,雨殇的表白就像一个笑话一样石沉大海。   “大师,你怎么不回答?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清枫仍然没有出声。雨殇还想继续说,清枫道:“闭嘴,小心冷气入体。”雨殇这才消停了。   一直到太子寝宫,清枫把他放在床上,雨殇才道:“大师,没发现你的身体真好。”清枫从池塘到寝宫走了半个时辰,现在都不带喘气的。   清枫大师不想理他,便转身就走,却被雨殇拽住了袖口,“大师~我要喝水~”清枫给他倒了凉茶端过来。“大师~我还要吃个苹果~”清枫到桌上取来了苹果。   “大师~我还没有洗漱更衣~”“等会儿自然有宫人来。”雨殇狡黠地笑了,“今天家宴,全太子宫都醉了!”“你!”   “快点,你要让我这样睡觉吗?我会受风寒的!”清枫大师起身道:“自己来!”便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扶他起来,脱去他的外套,解开腰带,褪去里面的衣裙,雨殇殿下准备的动作还没有用上,便被清枫眼神警告。   他迅速地为雨殇殿下换上亵衣,让他躺下,盖好被子,出门。一切动作仍然那么行云流水,容不得半点作妖。雨殇殿下躺在床上忍不住仰天长啸:“天啊!君子真难泡!”   回到房中的清枫远远没有雨殇想象中的那么淡定,他现在面颊绯红,头脑中挥之不去的就是雨殇白皙的肌肤以及氤氲着水汽的眼眸。他使劲地甩甩头,可是没有用。一闭眼那人便浮现,他开始打坐诵经,想稳定心神,可是也无济于事。   最后他只得认命地躺下,头脑清醒的像早晨,今天他打破了自己的睡眠习惯,亥时已经过去很久,快子时了,他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想着他,又想着戒律,又想他,又想戒律。 第二十五章 国舅府叙事   翌日早晨,清枫便穿上袈裟,拿起钵盂,要出去。   “殿下,贫僧要出去化缘,望恩准。”雨殇没好气道:“我这偌大的太子宫,什么没有?你要去要饭?”“殿下,这不是要饭,这是化缘,通过托钵乞食,来与众生结缘,也可以让施舍者积累福报。”雨殇听了这些话张大了嘴巴,当然,不是因为清枫讲的多么有道理,而是清枫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的一句话。   雨殇道:“好吧,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了,给。”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它是五角的形状,红色的血玉,上面的纹路雕刻得非常清楚,看起来像极了一片枫叶。清枫接过,仔细端详着,道:“殿下,这玉佩我从不曾见过。”   雨殇双手叉腰,极其骄傲地道:“那是!这可是本太子专门为你寻找的玉石,找了最好的雕刻师父做出来的!以后,你拿着它享受无上自由。”   清枫低头应了,便出去。   谁也没有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感动。   雨殇在后面招手喊着:“大师!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记得还我一场婚礼!”   圣灵宫内。   一到圣灵宫里,苏人美就先去洗了个澡,他太累了,洗个澡,卸了妆,可以舒服一些。   这回苏人美学聪明了,先去衣帽间拿了衣服。   去拿衣服的时候,苏人美又回忆起那天早晨,不禁喉咙一紧,也不知道郑思齐每天起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郑思齐很贴心的,准备了粥和可口小菜。   “郑思齐,你大老远的跟我过来,就给我吃这个啊?”苏人美故意打趣。   “天天吃大鱼大肉,容易上火,粥清淡。下次你想吃什么我准备。”   苏人美看着乖乖盛粥的郑思齐,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逗他,苏人美坏笑着蹭到正在盛粥的郑思齐面前,故意撩拨他。   “吃你行不行?”   郑思齐正在盛粥的手,微微一抖,把碗放下。   盯着人美问:   “你认真的?”   苏人美刚沐完浴,淡粉色的唇嘟着特别软萌可爱,他嘟着嘴,点点头,还带着有些勾人的笑。   郑思齐直接把苏人美扛起来,扔到榻上。自己欺身而上。   苏人美一看完了,玩失火了,这阵势,亲亲是解决不了了,慌忙挣扎   “郑思齐,你起来!你沉死了!”苏人美边推搡,边挣扎,脸都红透了,他不知道,撩拨一个天天想和他天天的男人有多可怕!   郑思齐攥住苏人美的手,放在他头上,腿压住苏人美的腿,让他动弹不得。   郑思齐深情地看着身下的人,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就被这么盯着,苏人美觉得腿都要软了,两人的眼睛里只有彼此,慢慢开始有了情欲,开始迷离,格外的诱人~   “人美,你想吃哪里?”   郑思齐俯身吻上了苏人美的喉结,吻了两下又松开问道   “这里可不可以?”   苏人美没有回话,郑思齐故意撩拨   “人美~可不可以~还是你想吃别的地方?”   郑思齐边说,边去解自己的腰带,人美勐地坐起来   “思思,别闹。”   这个姿势看起来,更暧昧了,暧昧的让人想……特别想……   苏人美发誓他再也不撩拨郑思齐了~   郑思齐看着仰着头跟他说话的人美,忍不住吻了下去,他的唇好软,好甜~   人美只觉得瞬间,脑袋空白,只想迷恋这种感觉,不想停止,想吻的再深一些,再深一些……   大街上。   清枫大师在街上走着,偶尔有几个女子侧目,然后满脸惋惜地摇摇头。   来到一处简陋的小院子,清枫敲敲门,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一看清枫打扮,便道:“大师稍等。”   过了一会儿,女子端着一碗粥出来给了清枫。谢过她,清枫便走上了回宫的路,看到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他隐约记得雨殇喜欢,便买下了几串。   在一个巷子里,清枫忽然觉得脑后一疼,便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身旁燃起了一堆火,一条条碗口粗的木头竖在面前。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很多狼牙棒、铁链,烙铁等刑具,他的心里一惊。   却看不到一个人,清枫在头脑里回放了近来的事情,不过一会儿,便可以看到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有人进来了,清枫缓缓睁开眼睛,双手合十道:“李施主别来无恙。”李长赢惊奇道:“你不吃惊?”清枫浅笑安然。   李长赢吩咐手下搬来桌子,放在清枫的对面。他坐下直勾勾地看着清枫,清枫都快被他看到脸红。半晌,他翘起二郎腿,道:“大师,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次请您过来呢是有要事。”   清枫低眉垂眼,道:“公子这个请字用得好啊!”   “我素闻您和太子爷关系匪浅,所以请您过来,和太子爷做个交易。”   “温国舅若是真的想要东西,怕是皇上也会尽力给他,哪里需要交易?”   “清枫大师,您是聪明人,就不要耍嘴皮子了吧!”   清枫此刻选择了沉默,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李长赢一度非常尴尬。   他干咳了两声,出门去,还吩咐好生看管。   太子殿下正在宫中和美人们玩耍,佩环跑进来手中拿着纸条。   纸条上写着:御花园,亥时。   当晚雨殇便赴约了。身边的宫人们劝过他,他总觉得是哪一位美女约他,完全不愿意放弃。   结果果真有位美女等在那里。雨殇走近点一看,还当真是肤若凝脂,朱唇微启。   雨殇殿下靠近她,问:“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那姑娘极度嫌弃他的套路,眼光微微扫视了一下周围,便答到:“雨殇殿下素有情圣之称,怎么搭讪也如此老套?”那声音真是如同……如同洪钟大吕,铿锵有力!   雨殇殿下炸了毛,“李长赢!你不得好死!”   李长赢欠揍地笑道:“殿下肯为我这个美女前来,妾身真的不甚荣幸。”   雨殇殿下平复一下心情,表面看起来平静,“李公子啊!下次记得别化这么浓的妆,否则佛祖想保佑你,还找不到。”   李长赢差点被气得嘣八丈高,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任务。   “殿下,国舅请您进府一叙。”   “不知道舅爷爷又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好期待!请吧!”   雨殇早知清枫到现在没有回来,必定有缘故。   国舅府是京城里少有的有气势的府邸。从门外看,朱门白墙,琉璃瓦闪闪发光。高大巍峨,气势恢宏。   进去之后是宽广的大院,几条石子小路弯弯曲曲,穿梭在花池之间。看起来雅致得很。正厅里却又是金碧辉煌,堪比皇宫,整个宅子占地比其他寻常人家的十倍都多。   一进门,雨殇便像自己家一样大模大样地坐下,端起杯中的茶仰头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好茶啊!舅爷爷。”   坐在上座的温国舅摸摸自己的下巴,“呵呵,殇儿喜欢就好。”   “舅爷爷,您的宅子是修的真好,我住在这里不走了!”   “嗨嗨,殇儿说笑了,陋室而已,怎么能跟皇宫想比呢?”   “那是自然,要是跟皇宫一样了,百姓不就分不清谁是皇上了吗?”雨殇向后倚靠,翘起二郎腿说道。   温国舅听到这话,便也知道雨殇心情不太好。   “殇儿,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舅爷爷给你介绍个人陪你玩吧!”   雨殇连连摆手,“可别!舅爷爷!婵儿妹妹对我很好,可是她不适合我。”   雨殇每次来到府中,便要被温婵儿拉着玩,玩也不好好玩,就会捣乱,他非常不喜欢这个婵儿妹妹,其实她不是妹妹,而是雨殇的小姨。   容不得他反对,温婵儿已经进来。   温国舅说话了,“殇儿若是可以将婵儿立为太子妃,你们和大师一起出去游玩,岂不美哉?”他故意将大师两个字压的很重。   雨殇心中明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那舅爷爷何不在当日选妃时将她送到?”   温国舅听了笑了,“哈哈!我温子正的女儿,岂能和庸脂俗粉相提并论啊?”   雨殇拍拍自己的手,“是是是,您把大女儿嫁给皇帝,又想把二女儿嫁给太子,舅爷爷打得一手好牌啊!”   “过奖过奖。”   雨殇殿下挠一挠自己的耳朵,道:“可是,舅爷爷您想过您女儿的感受吗?还有,如果我们成亲,我以后应该如何称唿父皇?叫姐夫?如何称唿皇后娘娘?姐姐还是母后?”   温子正略显尴尬,只是还要继续打圆场。   “不急着反驳我,殿下可以回去好好思量。”   雨殇慢慢地踱步出来,正遇到经过的李时初。   “李大妙手!请留步!” 第二十六章 是离愁   李时初停下脚步看向他,马上行礼道:“太子殿下贵安!”   雨殇不知怎么的,就想玩弄一下他。   “李公子,您与夫人关系不太好啊!”李时初满头问号,“殿下何出此言?时初并没有夫人。”雨殇盯着他的微微青着的眼眶笑了笑不说话。   半晌,李时初才慢悠悠地说:“殿下莫要取笑我了。”雨殇便好笑地看着他,道:“那……时初公子觉得我怎么样?”说完还用一条胳膊搭上他的肩膀。   李时初的脸突然一热,很不自然地把雨殇的手拿下来,站的远远的行了个礼。“殿下,臣还有事,告退了!”   雨殇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只叹可惜了。   偷偷摸摸地熘进了地牢,雨殇又用两壶药酒放倒了牢房门外的两个家丁。很快看到了牢房里面的清枫。   他用一根手指转着从牢头那里拿来的钥匙,笑眯眯地看着清枫,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   果然不一会儿,清枫感觉到不对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个红色的影子,细看之下,他一身正红色外褂,白色的里衬,黑发高高的梳起来,俊美的面庞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他正面带微笑看着他,清枫马上站起来,难得地对雨殇行宫礼,“殿下,臣对不起您。”   雨殇笑意不减,道:“这便是你不听我的话的后果。”说着打开牢门。   俩人才出院子,经过花园,便是碰到了温婵儿。   “你们给我站住!”她双手叉腰,嚣张跋扈地对着他们喊叫。   雨殇把清枫护在身后,“大胆!敢对着本太子大吼大叫!”   那温婵儿根本不受管束,一把拉过雨殇,仰头甜甜地叫一声雨殇哥哥。雨殇眉头微动,悄悄地看了一眼清枫,清枫的表情让雨殇心里一紧。   “哟!一个和尚?雨殇哥哥,是你的朋友吗?”   雨殇再次偷偷地看一眼清枫,咽了一口唾沫,道:“不,他是我未过门的太子妃。”   清枫的表情更黑了,不过雨殇这次坚持没有改口。   温婵儿极度嫌弃地放开手,离他两米远,“咦~什么啊!你们恶心不恶心?男的就罢了,还是个和尚,滚吧滚吧!”   阁楼上,温子正看着他们,摸摸下巴,慢悠悠地道:“司空雨殇,老夫小看你了,你够狠。”   回到太子宫,大师的心情很不好,雨殇殿下的心情也更不美丽。   玉儿围着两个人团团转,就是没办法问出一句话。   雨殇殿下内心极度郁闷:本殿费尽千辛万苦去救他,为了让别的女人离我远点,想尽办法,我做错什么了?还敢给本殿甩脸色?   大师的内心极度郁闷:为什么说我是未过门的太子妃,而不是太子夫?   当天晚上,清枫大师失眠了,这是他自从修行以来第一次。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总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出现。最终他决定出去走走。   月光明朗,空气清冷清冷的,秋天快要到了。   雨殇殿下房里还亮着,想必也还没有睡觉,清枫任凭晚风吹的他脸颊凉凉,闭上眼睛享受来自自然的温柔。   雨殇殿下出来解手正遇到清枫。“大师,还没睡?想什么呢?想我了?”   “殿下,我们可否谈谈?”   “好啊!谈恋爱我最喜欢,谈个几年的?”说着雨殇坐在清枫旁边的秋千上荡着。   “殿下,贫僧要回到相国寺去了。”清枫强烈要求要回相国寺。   雨殇殿下眼中明显地闪过一丝失望,“怎么会想回去呢?这里不比你那相国寺好百倍千倍?”他的声音几乎带着点哀求。   清枫不去看他,他真害怕看到雨殇失望的眼神。   “殿下,贫僧在此处不合理,我的存在是一个错误。”   “你就是因为觉得不合理才要离开?是没有合适的身份地位?我可以,我可以给你。”   “雨殇!”清枫几乎都是吼出来的,“你清醒点!你知道不是这些!”他的情绪从来未失控过。   雨殇被他吼得哭了,眼中含着泪,“我很清醒,我只知道,爱我的人俯拾皆是,但只爱我的人只眼前一人尔。”   清枫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你怎自信我只爱你?我志在苍生。”   雨殇泪水中竟然生出得意洋洋来,“我自信你会爱我。因你曾说,众生皆草木。”   清枫转头看向月亮,叹息道:“雨殇,世间再无双全法。我们何不迟点相遇?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对的人。”   雨殇把他拉过来,看着他的脸,“意思是你从现在开始要潜心礼佛,不再出山?”“是。”   沉默了半晌,空气安静了,只听得到蝉鸣蛙声,一声一声,使人厌烦。   “你是在拜佛,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清枫又不看他,转头看向远山。“殿下何意?”   “清枫,你看着我。”   “你是要去拜你的私心,拜你的名字,拜你的英雄主义,不是吗?”   清枫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满天繁星,此刻的他,脱去了幼稚和欢脱的外衣,将灵魂的深邃完完整整地显露出来。   “我……”   “你为了躲避自己的爱情而去拜佛,为了父母的遗愿而去拜佛,为了拯救自己的家庭或者师兄弟而去拜佛,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僧人,你只是个为寺庙添香加油的工人。”   清枫看眼前人侃侃而谈,竟也有一瞬失了神。   “雨殇,不必说了,我去意已决。”   “那么,你都要走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拥抱过你。可不……”   没等他说完,清枫便打断他,“可以。”   不由分说地将雨殇揽进自己的怀里,清枫松了一口气,仿佛做成了什么大事。也许,这就是他的大事吧!   雨殇回身抱住清枫,这个拥抱他等的太久太久了,几乎使他喜极而泣。   雨殇把头埋在清枫的肩窝里,闷闷地说:“如果工人做够了,记得回来,我等你。”   清枫摸摸他的头,“世人只道殿下流连花丛,却不知无人配得上你的深情。”   最终,清枫还是离开了,他什么也没有带走,把思念的余音都留给了雨殇。   雨殇手中攥着那块红枫玉,在外面的石凳子上坐到天明。   回到相国寺的清枫只知打坐念经,锻炼身体。不与人交流,对宫中的事情更是只字不提。   清枫的师父非常关心清枫,不止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更是因为清枫可以让他在寺里更受尊重。   他的师父法号令空,为使他遵循本心,忘却杂念之意。   二十年前,令空家门不幸,出了一个杀人犯,连累全家都被抓进大牢。从牢里出来时,他们已经把该受的刑罚都受遍了,该打点的打点了,不该打点的也打点了,最后把这个叔叔保了下来,全家都已经家财散尽,只能乞讨为生。   家人纷纷病死,走投无路的令空只好进了寺庙当了和尚。   相国寺的住持非常疼爱他,可能是因为他身世可怜,而且有慧根。于是住持大师经常私下里叫他来到自己的禅房给他授教,短短一年,令空就已经掌握了大多数的佛学知识。   很快,令空被提拔,作为下一任的方丈接班人。这件事成为了令空的师兄弟对他出手的导火线。   令空在一个晚上犯了所有的戒,他喝酒,烤兔子肉吃,跑到烟花之地去风流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时他惊慌失措地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住持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眼神中满含着失望,重重地把手中的禅杖磕在地上。   叹一口气,道:“令空啊!你终究还是没有洗去一身的浮尘,终究还是令我失望伤心,既然如此,你走吧!”   令空再没有说话,给住持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憋着一口气,转身离去。   令空离开佛的束缚,也离开了住持的爱的束缚。他终究是放弃了佛法,选择了落草为寇,在所有人眼中,他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背负了一身骂名。   “师父,您那时为何选择如此?”清枫问他。   “不懂便不要懂了。”他叹了口气。   “师父可是为了心上人?”   “休要胡说,出家人怎么会有心上人?”   “那若是认识他比佛法更早呢?”   “那便后来居上。”   “在感情中,后来居上岂不是无耻之举?”   “佛法是世间一切的最高境界,只要后者有能,处上也是合理的。”   “可是我佛的教义不是众生平等吗?世间万物本应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佛法又怎可例外?”   “你这孩子……哎!”   令空突然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和清枫理论,他的知识储量已经在无形之中渐渐消失,而这个少年,恰如当年的他,天赋异禀,恃才傲物。   清枫此刻内心不能平静,他的心不知何时已经被那个叫雨殇的少年占据得满满当当,此刻就连自己十几年的坚持,都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曾经的那些恨,那些没有放下的人,又该如何?   他的十几年如一日的修行,在此时此刻竟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到头来也不过是仍旧放不下那仇恨。 第二十七章 撒野   雨殇殿下就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在道德的底线疯狂试探,一天不把自己作死,一天就皮痒痒。   自从太子宫里少了一个和尚,雨殇殿下的生活彻底没有了禁忌,放飞自我,寻花问柳,酒不离口。   这不,今天殿下又在自己宫里举办活动,美其名曰:“争春宴”,席间雨殇殿下身边美女环绕,美酒一杯一杯下肚。他已经有些醉意。   “殿下,您把我们这样放在宫中,什么时候给人家名分嘛?”   “就是就是,再过几年啊,我们都人老珠黄了,可怎么办呀?”   “殿下~”   雨殇含含煳煳地道:“嗨嗨,你们啊真是调皮,呃……本殿不是说过,你们也可自由恋爱的……的吗?”   众女异口同声道:“切!”   “切……切什么啊!你们看我们的郑宫侍啊,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嫁给他岂不是美滋滋?”   正在巡逻的郑思齐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喷嚏。   美人们嚷嚷道:“嫁给他?皮皮苏要杀了我们哒!”   (说明:因为前两天苏人美和雨殇殿下在皇宫内舌战,完全无视太子殿下的威严,在作死的边缘蹦哒,故在宫中得名皮皮苏。)   “那不是还有新来的五个宫侍吗?他们可以保护你啊!”   旁边一个口齿伶俐的姑娘道:“那五名宫侍,怎么说呢?嗯……歪瓜裂枣,奇形怪状,提神醒脑,望而生畏,一言难尽!大概就是这样!”   “对对对!姐姐说得好!”   “哎,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   说着端起桌前的酒一饮而尽。旁边的美人又用心地为他斟了酒,美人们开始围着他继续作行酒令。   这次雨殇却怎么也不喝这杯酒,“来,美人儿,喝一口。”他揽着怀中的人儿。   怀里的人儿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抿了一小口。   雨殇没有管其他,继续吃菜。   怀里的女子已经失去了意识。   大家张罗着把她送回房,一个个手忙脚乱的。   雨殇突然清醒,语气非常清楚地说道:“王美人,你留下。”王美人便是刚才为他斟酒的人。   其他人都非常识趣地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雨殇躺倒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斜眼看她,道:“王美人,说说吧!为何如此?”   “殿……殿下,我……”她眉头不展,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说!还是你想挑战我!”雨殇一拍桌子,那王美人便被吓得魂飞魄散。   哆哆嗦嗦地说道:“殿……殿下,我……我……不是我做的。”很好,这很小学生。   “不是你?你倒酒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难道跟你没有关系?”   “是……是我姐姐,她让我帮她。”   雨殇正在回忆,这王美人借机会转身欲走,雨殇勐地起身,站立在殿中,“来人!拿下!”   不一会儿,她的姐姐大王美人便被带来,雨殇看着她们两个,也不问,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们杖责30。   王美人还委屈地想说话,雨殇殿下看也不看她,摆摆手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两人被逐出宫的命令刚刚下了,便有人来报,刚才喝他的酒的美人此刻发疯了。   自从两位美人被逐出宫,太子宫里清净了不少,再也没有人敢乱来。   当无聊的雨殇听到坤仪宫里来人让他进宫时,内心几乎都是欢唿雀跃的。   一进门,雨殇乖乖地行礼,这让皇后感到很罕见,便问他:“殇儿今天行事不像以往作风啊!”   雨殇抱着的手依旧没有放下,便道:“干母后,你就不要取笑与我了!”   “你要是想好好叫,就叫母后,不想叫你就叫皇后娘娘,哪里听来的干母后的称唿?难听死了!”   “好好好!”说着雨殇便坐在她的下座,向后倚靠,拿起茶来。   “母后这里总有香茶。”   皇后笑一笑,道:“本宫这里茶香,人更香。”   说着便向帘子后面走去。雨殇好奇地跟着她过来,结果一看那人的脸,刹那间面色煞白,惊慌失措。   “温……温……温婵儿!你怎么在这里?”   温婵儿莞尔一笑,“殿下贵安。”欠身行了个礼。   皇后拉着温婵儿的手来到前厅,雨殇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跟着来到前厅。   “太子哥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回家啊!”   “呃……你当着你的姐姐的面,这样叫我合适吗?”   皇后发话了,“殇儿,我看你们两情相悦,就干脆成亲吧!”雨殇脸上掉下黑线,道:“母后,哪里两……情相悦了?是一情相悦,她悦我。”   “殇儿,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回头我让皇上给你们赐婚。”皇后娘娘的语气不容置疑。   随后她又道:“你也别想着你那个什么清枫大师了,出家的人啊都不靠谱,看,现在他不是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你了吗?”   提到清枫,雨殇的表情明显变了,他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母后,别说了。”他阴沉着脸。   “就是,和尚不好好当和尚。”温婵儿接话道。   “别说了。”雨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竟然敢大着胆子戏耍我们的太子殿下……”   “我说叫你别说了!别说了!”雨殇站起来怒吼道。   他的脸色铁青,此刻全身都在发抖,拳头紧握着,仿佛下一刻马上就要捏死眼前的人。   雨殇几乎是无意识地走出去,到一个石桌旁边脱力地坐下。   温婵儿坐在他的对面看他,雨殇也不看她,就自己盯着桌面看。   “雨殇哥哥,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啊?”温婵儿托着下巴问他。雨殇也算是回头瞅瞅她,上下扫视了一眼,便没好气道:“你看看你,长得有缸粗,没缸高,除了屁股就是腰,小眼睛,吊眼角,脸大加上头发少,衣服好,皮肤糙,拿着国舅当大招!有什么可取之处啊?”   温婵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在那里反应了半天才明白。   “司空雨殇!你不是个男人!”   “谁跟你说我是个男人了?说实在的,我对你这个自视过高的女人没有一点兴趣,你不必白费力气了!”   温婵儿简直气急败坏,“司空雨殇,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迟早你都是我的!”   雨殇定了定心神,“温婵儿,我劝你不要这样,次数多了,令人作呕。”   这句话说得不留余地。   温婵儿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嘶吼,像极了丛林里被挑衅的野兽。   “司空雨殇!你!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着,她的泪水滴落下来,泣不成声。而在雨殇的眼中,这种行为也不过是为了博得同情而做戏,令人生厌。   回到太子宫,雨殇坐下便叫郑思齐拿酒来。   不一会儿,宫人们抱着几坛酒,整齐地放下出去了。   “来,思齐,坐下,陪我喝一杯。”雨殇对郑思齐一挥手。郑思齐什么也没有问,坐下开始倒酒。   这次的雨殇很想醉了沉沉睡去,可是怎么也不醉,而且越喝越清醒。不一会儿,郑思齐就在和他的闲聊中倒在了桌上。见没人了,雨殇便招唿宫人,“你们来陪我喝,或者叫美人们来陪我。”   宫人不敢多说,马上把美人们叫来。   美人们陪着他聊天喝酒,排解了他心中的苦闷,雨殇才渐渐地舒缓了表情。   子时左右,雨殇的睡意朦胧,而他身边的美人们还是意犹未尽,最后他推不过,只好接过一杯酒,“好好好!就喝这最后一杯。”   雨殇美酒下肚,意识逐渐模煳,耳边琵琶声依旧,“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雨殇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脚不听自己的使唤,听着自己说着自己不想说的话。心道不好,却两手脚发软,无能为力。   美人们相继离开了,最后雨殇自在地躺在榻上。   却发现门缓缓地关上,他惊异地睁大眼睛坐起来,看到一人模煳不清,却格外熟悉。   他看着这个人,搞不清是男是女,一会儿像这个,一会儿像那个。他甩甩头,仔细眯着眼睛看了看,却发现是自己的李美人。“是你?你为何……”李美人并不回答他,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人影越来越虚化,雨殇又难受地甩甩头,眨眨眼睛仔细一看,他马上喜极而泣,“清……清枫……呜呜,你回来了。清枫,你,你回来了……”他断断续续地抽泣着,跑上去拥抱着清枫再也不舍得放手。   被拥抱着的清枫缓缓地收紧了手臂,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耳边吹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雨殇,我回来了,我爱你。”   这句话撞进雨殇的耳朵,光一下子跌进他的眼睛,睫上长出一片森林,透明的肌肤像三月里的冰。只一抬头,人的心就失了火,还有风嘶哑的咳嗽,和他的鼻息一起,吹散人的魂魄,使人甘愿与他沉沦。   二人的身体互相痴缠,怎么亲吻都不够,窗外的狗吠很吵,风声很有力。 第二十八章 雨殇遇刺   早上醒来,雨殇的头很痛,他转头看向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他的侧颜映入眼帘,这么的细腻光滑,肤若凝脂,等等,这手感不对。   雨殇看清来人,惊唿一声,坐了起来,睡意已经全部消散了。   “你!你是谁?我的清枫呢?”   那个光头美少女微微一笑,“从来都没有清枫。”   “轰——”的一声,雨殇殿下的脑海里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一地狼藉还没有来得及收拾,雨殇披着一件衣服就跑出门去,宫人们看到了赶快把他架进寝宫。   他不断地挣扎着,嘴里喊着“清枫!对不起!清枫!对不起!……”边喊边哭,好不悲痛欲绝!   宫人为他梳妆打扮过后,他竟然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很淡定地去见李美人。   “太子殿下贵安。”   “平身吧,美人要好好休息。”雨殇看到别人已经送了很多的营养品给李美人,便酸熘熘地说道。   “殿下~听说我昨夜侍寝,姐妹们送我这么些礼物,屋子都快要堆不下了!”   雨殇看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在要一个名分。便顺着她的架子走走看看,一边摸着那些罐子,一边停下来辨认它们。   嘴里说:“哦,对了,今天本殿过来呢,是准备给美人一个名分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名字,哎!”那李美人一听心中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只要是太子殿下取的,什么样的名字我都喜欢!”   雨殇听了坏笑着面对她,问:“真的?”“真的!”   “那便封你作——虫草姬。如何?”   李美人嘴里:“谢殿下赐名!”   李美人内心:殿下你取名敢不敢再废点?   “看美人这里的礼物,你应该很喜欢冬虫夏草,故而给了你这个名字,喜欢吗?”雨殇在椅子上靠着,懒洋洋地看着她。   虫草姬咬牙切齿道:“喜欢。”   雨殇离开后,虫草姬在镜前梳妆,她今天要去见一个人。   一进门,她便喊道:“表哥!表哥!我来啦!”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叫一声“表妹,你来了。”充满磁性的声音几乎让虫草姬完全苏掉。   拨开帘子,白衣少年端坐在床沿,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向虫草姬,虫草姬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小丑,被他盯得直发毛。   虽然虫草姬已经算是太子宫里的美人,颜值身材自然也不在话下,站在这个少年面前,还是显得她粗拙不堪。   “成了?”   “成了。”   白衣公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上面绣着杏花树枝,里面鼓鼓囊囊的。他把这个锦囊递给虫草姬,问道:   “还觉得对那人愧疚吗?”   虫草姬轻松一笑,“恋爱的酸臭味儿能忘就忘,金钱的芬芳必须记得。”   她点了点囊中的银锭子。   她点了点囊中的银锭子,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怀中离开了。   国舅府内,李时初在下堂拱手而立,温国舅听完他的话,仰天大笑,“哈哈!司空雨殇,这次我看你怎么得意的起来?”   李时初勾唇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温国舅拍拍他的肩膀,赞赏道:“时初,我没看错你,干得好!”李时初谦虚地笑笑,“义父过奖了。”   “来,说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只要义父能办到一定给你拿来!”   李时初道:“时初不敢居功,待到时机到了,再论功行赏也不迟。”   温国舅一拍他的肩膀,“好!就听你的!”   雨殇殿下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平日里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宫侍,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两人在郊外的小路上安静地走着,雨殇突然开口,“思思……思思~”这娇滴滴的口吻简直不是个汉子。郑思齐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行行行!有事说事,别作妖行吗?”   “思思~思思~”郑思齐气得嘣八丈高,一胳膊把他的脖子拦住,使劲夹着他,“能不能正常点?啊!”“怎么啦?受不了了?”郑思齐又用了好些力气,一边开玩笑一边斗嘴,差点把雨殇勒得喘不过气来,“咳咳……咳咳……”   雨殇都不会说话了,只会咳嗽。突然软了下去,没了声音。郑思齐心下一惊,赶快放开他,使劲摇晃着他的身子,“雨殇,你别吓我!雨殇!你醒醒啊!”   正说着,雨殇突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郑思齐一会儿,郑思齐笑中带泪,“雨殇,你没事,太好了!”   “思思,清枫大师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郑思齐沉默良久,道:“你想他了。”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雨殇干笑,“没有,呵呵,怎么可能?”   “书上说如果你对一个人有感情你更喜欢喊他的全名。”   雨殇赶快转移话题,“呵!你这武夫什么时候学会看书了?”   郑思齐装模作样地一抱拳道:“略知一二而已~”   “那要不要小爷再让太傅教教你啊?”   “那我们去看他吧!”   两人同行,都知道要去哪里。   经过一片树林时,从林中突然跳出三五黑衣人来,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一见雨殇便是直奔他的方向来,手中大刀挥舞出“嗖嗖——”的声音,他们的手段狠厉,几乎招招毙命。   郑思齐一看这个阵势,立刻将雨殇护在身后,一边拔出剑抵挡。   不知怎的,这人好像杀不尽似的越来越多,郑思齐抽空转头道:“雨殇,这些人皆是奔着你的命来的,情况不妙,你先撤!我拖住他们。”   雨殇此刻已经没有心思逃跑了,他的心中在回放各种事情,怎么也不知这些人的来历。   “思齐,这些人不明来历,可否试着交谈?”   郑思齐绕着雨殇抵挡杀手,已经开始体力不支,“殿……殿下,这……这些人都被毒哑了,无法出声。你快走!”   雨殇见此情景,便也不再磨蹭,此刻他的离开才是对郑思齐最大的帮助。   为首的那个看到雨殇单独逃开,便突然腾空而起一跃到雨殇的前面,拿起刀对着雨殇的脖子,雨殇反应不及,竟被他三招就刺中了心头。雨殇眼前开始模煳,隐约看到郑思齐赶过来,那人飞身跳进了旁边的树林。   郑思齐扶着雨殇,他此刻血流如注,如果不立刻就医,恐怕失血过多而死。郑思齐急得慌,便又背起他凌空起步,一刻钟后他们到了寺门前,郑思齐便赶快上前去叫人救命。   雨殇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装饰非常简单,洁白素净的床单被罩窗帘,木质的桌椅板凳,简单得过分。   雨殇自言自语,“怎么觉得这么像那位故人的风格……”   雨殇胸口上的伤还在往外渗血,稍微动一动,就疼得他冷汗直冒。   “喂!有人吗?喂!”半天没人应他,雨殇也不挣着嗓子喊了,躺在床上看着床框。   好久之后,门外脚步声传来,雨殇睁大眼睛等着,看到那人一袭黄色褂子,大红色的袈裟格外耀眼。 第二十九章 养伤   29雨殇几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完全顾不得疼痛,“大师!”   清枫一脸淡定地端着药汤,“你醒了?”雨殇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想跳下床去抓住他的胳膊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还没行动就拉伤了自己的伤口,痛得他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嗷……疼死小爷了!”清枫快速过来把他揽在怀中,端起药碗喂他。   雨殇看着那黑乎乎的药,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完全没有食欲,死命地抗拒着。   清枫看他这样,便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来,喝。”   这么温柔,这么性感。雨殇坏笑着说:“大师~你们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这样没关系吗?啊?嘿嘿嘿嘿……”   清枫的脸上仿佛结了冰,他放下碗,空出手来轻轻地按了按雨殇的伤口,雨殇吃痛的叫了出来,“啊——痛啊——大师!你好残忍啊!”   清枫继续端起碗,“知道痛就不要废话。”雨殇只好在清枫的威胁之下乖乖地吃完了药。   那味道又苦又辣,还有种坏了的烂草味道。可是把雨殇恶心坏了,苦的他伸出舌头直唿气。   清枫动了动喉结,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雨殇好奇道:“这是什么呀?”   清枫也不说,只是把袋子放在他怀里就出去了。   雨殇打开一看,原来是两根糖葫芦。雨殇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今天的糖葫芦很甜。雨殇心里现在才是蜜糖拌白糖,甜上加甜。   不出半天,太子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入国舅府。李乐稷在温子正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温子正闻言变色,气的胡须都在抖,他大发雷霆,“这他妈是谁干的!坏了我的好事!找!马上给我去找!”李乐稷哆哆嗦嗦地跑下去,“是!是!马上去!”他本以为温国舅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开心,结果却是这样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温国舅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对身旁的人道:“去把长赢公子叫来!”   李长赢跑进来行礼道:“义父,这么着急找我来啥事?”   “长赢,可是你刺杀太子的?”温国舅的目光深沉,盯得他直发毛。   “没有,义父,我怎么会杀他?再说了,我杀他大可正面交锋,何必蒙面偷袭呢?”   温子正想想也是,李长赢的性子好强,但是却是磊落之人。   下面的人忙忙碌碌地开始了搜寻工作,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中。   玉儿急急忙忙地跑到甘泉宫门口,门口的宫人却挡住她的去路,玉儿没有好脸色:“你们俩瞎了?我是谁不认识吗?”   宫人嚣张得很,“不管认不认识,我们的工作是守卫甘泉宫不让外人进去。”   玉儿瞪了他们一眼,从袖口取出两只镯子放到他们手上,才被放行。   “菜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雨殇殿下被人刺杀,受伤了!”   菜妃赶快放下手中的东西,立刻站起来,抓住玉儿的胳膊道:“殇儿怎么了?他在哪儿?快快!快给我宣太医!呜呜,殇儿,我说不让你出去乱耍,你又出去,呜呜!”   看菜妃有点不淡定了,玉儿赶快拉住她,“娘娘!娘娘!听我说!殿下他已经被救了,在相国寺呢!不用担心啦!”   菜妃停了下来,整理了衣服,擦干净眼角的泪水,站端正,斜眼看她,“那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玉儿:“我……”   “来人!摆驾出宫!”   菜妃来到邢事司的门口,里面的人赶忙迎了出来,穿深蓝色官服的那人带头行礼,满脸堆笑地道:“哎呀,菜妃娘娘您来了,您说您要是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还亲自来一趟。”   菜妃一脸嫌弃,“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官相,还不让本宫进去给本宫沏茶。”   坐下之后,邢事司郎看向菜妃,而后招唿其他人下去。菜妃道:“我儿雨殇被人刺杀,给我查。”   说完菜妃也不说闲话,就要走。刑事司郎起身跟上,“再聊聊呗!”“去,谁跟你聊!”菜妃一甩袖子。   很快,当天晚上三个人被捉拿归案。   刑事司大堂上人影攒动,刑事司郎对他们进行审讯,却无一人开口回答,用刑之后,三人仍旧不与回答,无奈之下,只好将他们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刑事司郎坐在牢门外面,看着他们三个问话,中间那个却开口了,“大人,别白费力气了,他们已经被我毒哑了!”   “那你说说吧!”   那人却把脸迈到一边,“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你。”   直到亥时,菜妃来了。   她穿着轻便的衣服,席地而坐。   中间那人冷冷地道:“哟!这不是菜妃娘娘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这地牢里凉,当心身子!”   菜妃不说话,从面前的小桌子上拿起两只杯子,斟酒。   “英雄,请!”那人明显怔了一下,但还是拿起酒杯。   “走之前能喝一杯你们富人家的美酒,也是值了!”说完他一饮而尽。   菜妃和他划拳,聊天。最后菜妃娘娘用她独特的语言魅力把这个江洋大盗说哭了。   “你不知道,我曾经是个很乖的孩子。”菜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你乖?现在能在这儿?”   “这儿也没什么不好啊,就是衙役们对我不是很友好。”他顿了顿,“我的母亲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家庭条件不好,年轻时被人糟蹋,一个人带着我。为了拉扯我,她白天出门卖手工制作品,晚上也还要继续赶工。我深知她的辛苦,也争气,小小年纪学得一手好字,三岁能文五岁能武,不但学习样样精通,而且我还对母亲非常孝顺,想改变邻居们对我们的异样的眼光。邻居们也常常夸我,对她说她有个好儿子,我也一直是他的骄傲。我有读书的天赋,科考那更是不在话下,很快我就做了官,做了官我才发现,我的人生才真正开始!”   他抬头看了看,菜妃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道:“人人都说我的父亲是个十足的渣滓,糟蹋了一个又一个黄花大闺女,不愿负责,导致一大波人自杀,抑郁。我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个,我真是恨死那老男人了!我也恨死这样的人了!可是我做官之后才发现,如果不做这样的人,那人生简直没有意义!毕竟美女们是那么的温柔可爱,一个怎么够?再说了,菜妃娘娘,凭什么他皇帝老儿就可以坐拥天下美人,我们就不可以?现在我非常理解我父亲,他简直是享受人生的赢家,也是敢于向皇帝挑战的英雄!”   他一番话直接将菜妃雷得外焦里嫩的,“你的脑子怕是缺根弦吧!”   “哈哈!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那人躺倒在草堆上,翘起腿,闭上眼睛。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菜妃出了牢门,只道:“脑子有坑,不能留。”   “是!”   几天后,雨殇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快好了,还留着很粗的伤疤,他摸着那些伤疤,只想抠下来,可是抠下来,又开始往外渗血,如此往复,雨殇也是受不了了。   为了管住自己的手,他开始转移注意力,在屋子里转起来。很快,他的注意力被桌子上的木鱼吸引了,“太可爱了!”   他拿起木鱼仔细端详,这是个黑檀木做的,好像还散发着阵阵香气。上面开过口的地方被打磨得非常光滑,手柄处已经被磨得变了形,看起来清枫很喜欢这个木鱼。   于是……雨殇拿起案上的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小乌龟,过了一会儿,墨水干了,雨殇自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按着画上去的纹路,刻下了那只小乌龟。   雨殇做完这一切,本本分分地躺在床上。   清枫进来以后,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开始打坐,拿起木鱼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站起身走到雨殇床边,想叫醒他,却见这人儿恬静的睡颜,眼珠在微微转动,偶尔还咂咂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好像在做梦。清枫忍不住轻笑,多么可爱的人啊!   清枫的爱从来都是雨殇,对清枫来说,雨殇于他就如同嗜骨的毒药,唯有雨殇的爱才能使他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一个爱恨情仇贪嗔痴样样都可以尝遍的普通人。   他的手指摩擦着木鱼上的小乌龟,嘴角的笑容荡漾开来。   他们吃饭时,虽然只有素菜,但是雨殇吃得津津有味。   清枫问他:“你很喜欢吃绿豆?”雨殇惊奇他的突然发问,“呃……对于绿豆,我从小吃到大,说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只能说是习惯了吧!”   于是后来的三顿饭里,都有绿豆制品。   雨殇终于炸毛了,“清枫!你要干什么?我不讨厌绿豆,并不代表我就只想吃绿豆!”   “绿豆凉血,你受伤了,正好。”清枫淡淡道。   雨殇闭上嘴不想理人了。   当天晚上,清枫在房中打坐。为了等他开始冥想,雨殇硬撑着没有让自己睡着。他在自己房中转来转去,喝浓茶,终于等到了亥时,清枫冥想入境的时间到了。   真正的冥想入境,就和正常人睡着了一样,完全没有知觉。   雨殇悄悄地摸进清枫的房间,围着他转,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他睡着了之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拿了笔墨,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清枫旁边,他弯腰在清枫的光头上开始了他的神作。   他画了一颗又一颗圆熘熘的绿豆,还把它们画在豆荚里,然后雨殇觉得不过瘾,还在旁边画了一个小乌龟。完成之后雨殇非常欣赏自己的作品,表示自己简直就是天赋异禀!   放下笔之后他又拿来了毯子,轻轻地盖在清枫的身上,“盖好咯!不要把我的小绿豆冻坏了!”   雨殇出去关上门的时候,清枫缓缓睁开眼睛,无奈地摇摇头,这么调皮,又这么可爱的雨殇,真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啊! 第三十章 放虎归山   30自从雨殇的伤口好了,他就急得想出去,清枫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能让他出去,这可憋坏了雨殇。   这天,雨殇便寻找机会,终于发现一棵树长在墙边,他的脑海中立刻生出动画方案,不一会儿他找来工具立刻执行。   当他骑在树杈上的时候,看到下面立着一人,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雨殇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的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清枫在下面仰头看他,“殿下,您去哪儿?”   雨殇慌忙摆摆手,“啊……我……我……我哪里也不去,这里风景挺好,我看看。”   “殿下注意身体。”   雨殇悻悻地下了树。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很快,雨殇又发现一个墙洞,他站在洞前左思右想,“哎!想我堂堂太子,竟也沦落到钻狗洞!”   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雨殇说干就干,蹲身下去。   终于唿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雨殇加快速度。却好像撞上了一块石头,雨殇赶快捂住头部起身,正近近的对上清枫的脸,雨殇咽了一口口水。   “啊……哈……大师,晚上好啊!您……也出来赏月啊!”   清枫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哈……大师我先走了拜拜!”   “站住。”   雨殇便很没出息地站住。   清枫揪着他的领子往前走,一直提着他走到房间,出来锁上了门。任凭里面的雨殇怎么哭爹喊娘都不打开了。   第二天雨殇趁着中午送饭的人来,熘了出去。   雨殇直奔刑事司而来,迅速地窜到了刑事大牢。   那刺杀他的凶手就被绑在柱子上,雨殇便坐下来和他说起了话。   那人道:“你真是和你的母亲一模一样。都喜欢打这个感情牌。”   雨殇心下一惊,他已经见过母妃了。   “一个从来没有得到爱的人,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的感情?”   “你……”   “一个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像谁?”   “你……”   那人竟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恨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羡你自由自在真性情。”   那人眼中闪过微光,“你莫非理解我?”   “何止理解?简直臭味相投啊!”   两人从中午聊到深夜,得了雨殇的福,上了很多好菜好酒,雨殇站起身给那人喂菜喂酒,两人相谈甚欢。   被人理解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是那种他以为只有他自己蜷缩在看不见光的地方,而雨殇提着灯来找他,对他说:“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此刻巴子的内心泛起一丝微澜。最后也只能道:“可惜了。”   “若知殿下是如此真性情之人,便不来刺杀你了。”   雨殇一笑,摇摇头,“后悔了?那是谁让你来的?”他真想听到一个名字,好让他有理由进行下一步。   事实却让他失望,“我的心让我来的。受自己指使。”   雨殇装作没听到,继续劝酒,最后两人都醉的不省人事。   雨殇醉的冒泡,不过还挣扎着要回相国寺。   清枫看着被两个小沙弥架着的醉的冒泡的雨殇,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两个小沙弥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把他放下。”   雨殇扑通地掉在地上,嘴里还在说:“来,喝!”   “把他的东西都搬到知秋苑去。”   两个小沙弥露出惊奇的目光,要知道,知秋苑是清枫大师私人住房,绝对不可能留宿他人的。   “不必怀疑,去吧!”   雨殇半夜惊醒,大汗淋漓。侧身却看到自己旁边又有一张床,上面躺着清枫。   一惊为平一惊又起,雨殇慌忙拉好被子。   “你怎么了?”   “大师,我做梦了。”   雨殇竟没出息地缩了缩,清枫看他害怕,便起身坐正,道:“说来听听。”   “我梦到你了,梦里你一身白衣如雪,与我书写恋辞一阙,那几句简单平淡的话被你说成最好听的语言,梦里你甘愿与我一起跌落尘埃,梦里我为你背负一世惊慌失措,当身后的敌人将手搭在我的肩膀,当我正坐着的椅子轰然倒塌,我惊醒了。”雨殇顿了顿,清枫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静静地听着。   “第二次梦中你有一袭火红的披风,金色的面具下一定是你的俊颜,我知道。我们的身后、脚下都是巍峨挺拔的火红色宫殿。你冷冷地睥了我一眼,你说,想与我并肩吗?想,当然想。去,杀了那人。我依你的手指看去,那人一身白衣如雪,曾与我写恋辞一阙。”   听到这里,清枫明了。   雨殇仍旧惊魂未定,清枫将他揽进怀中,拍拍他的后背,“无事,做梦而已。”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梦乃是佛陀托梦。   看来,自己需要下一个决心,在雨殇和佛之间选一个。   可是,对于仇恨,要么选择作恶,得以报仇,要么选择从善,得以原谅。自己又该怎么选择?   刑事司传来消息,请太子殿下过去。   巴子一见到雨殇,便跪下认了错,“我从不知太子殿下为人,以前多有得罪,若在生前能得到殿下的原谅,我便无憾了。”   原来今日午时三刻他要被斩首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雨殇出了牢门口的时候,对刑事司郎说道:“他诚心认错,又是无人指使,找个理由放了他吧!”   雨殇思考很久才原谅了他刺自己那一刀,要不是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功夫竟差到这种地步。   刺杀太子的凶手巴子被发配充军,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举国称颂。   回到相国寺,雨殇听到很多人议论纷纷,都是在说他的这件事。   说他是耽于美色,招致祸端。   听到最后他烦了,对旁边的人群吼道:“同时处两个对象怎么了?很多吗?大惊小怪又不是封建社会了!就算我处一百个对象,那也是我自己凭本事处的,管你们什么事?吃饱了管别人处对象,我是你爹吗?”   正骂的酣畅淋漓,他斜眼看到边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便收了表情。   “对不起各位,我开玩笑的,一个就够了,够了。”说完屁颠屁颠地跑上台去,“大师,晚上好啊!”   清枫瞥了一眼他,“殿下的美人们应该想你了,明天就收拾回宫吧!”   “别呀!大师,我伤还没好呢!”   清枫不管他继续往前走。   “大师~我伤口又疼了,你帮我揉揉~”清枫明显顿了顿脚步,干咳了两声。   “堂堂一国太子,成何体统?”   “啊——”雨殇殿下应声倒地。   清枫赶快回头将他抱进房中,他想也没想就拉开雨殇的外衣检查伤口,却听到雨殇:“咯咯咯……”的笑声。   他此刻的天真无邪就好似刚才那个鬼点子不是他出的。   清枫气急,“你!”   雨殇拉拉他的衣角,“大师~我错了,我不该开玩笑的。”嘟起嘴唇看着他。   清枫此刻的目光如电盯着雨殇的嘴唇,粉粉的,因为沾了少许口水而闪着光。   清枫忍不住地伸出手,用食指摩擦着他的嘴唇,描绘他的唇形,半晌,他竟缓缓地低头凑近。   雨殇见此狡黠地一笑,在清枫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他的头按下来,稳稳地亲吻在一起。又迅速地伸出小舌舔清枫的唇。   清枫的全身都被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席卷,他的唇不自觉地张开,让雨殇的细腻的小舌尽情在他的口中畅游、交缠。   俩人的痴缠被突然闯进的令空打断,清枫被惊的坐在了地上,而雨殇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边,坏笑着看他,做出回味无穷的样子。   令空见比情景,便知是自家猪被白菜拱了。但又不好说太子什么,只好道:“清枫!跟为师出来。”   “清枫,知错吗?”   “弟子知错。”   “当如何?”   “八十八佛做众生忏悔主,故受戒棍八十八。”   他们的戒棍即就是武僧练功用的棍子。   受罚过程中,清枫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他是被扶着进房间的,雨殇一见到他,看到他血淋淋的外衫,眼泪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清枫无力地抬眼,“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呜……明明……明明是……是我……”雨殇急于承认错误。   “无事,我不疼。”   这轻飘飘的安慰使雨殇哭的更厉害了。   “我……我……对不起……我来给你涂药……对不起……”雨殇不住地道歉。   清枫看也没法安慰他,便乖乖地趴下,任凭他在自己后背涂药。   巴子被两个卫兵押着走在流放的路上。   “哎!你小子可真命好,我们太子原谅了你。”   “就是,我们太子可真是个大好人……”   巴子听他们俩唠叨,烦的要命,“你们够了!太子原谅我,那也是太子的事!关你们什么事?”   俩人看他嘴硬,上去就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叫你嘴硬!要是不想活了,就说话!”   另一个搭腔道:“就是,反正这山高皇帝远,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巴子道:“你们敢!太子已经原谅……不对,太子是……司空雨殇!我恨你!”   他喊出这句话,那两个卫兵也不愿再浪费时间,操起军刀就往他头上砍。   到底是练过,巴子硬是躲了好几个回合没有被刺中。   最后一次他由于身上还有枷锁,躲避不开,刀影在他的眼中放大,在这危急关头,一颗石子打掉了军刀,接着从旁边飞出两人,一人着玄色武装,一人着白色长衫。   卫兵被杀死,巴子得救。   三人架着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第三十一章 清枫上位   31自从清枫受伤,雨殇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他,虽然雨殇殿下毛手毛脚,厨艺也是一言难尽,但是还是很令清枫感动。   雨殇为清枫换下了脏衣服,又擦了桌子,为他倒了一杯水,他心里突然觉得,岁月静好,就这样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他甩甩头,想甩掉这种想法。   虎狼在外,不敢不殚精竭虑。   山河未定,也不敢轻贱其身。   抱着脏衣服出门的雨殇被小沙弥撞了个满怀。   “不好了!太子殿下!大师!宫里来人了!”   雨殇听了赶忙抓住那小沙弥的手臂,“宫里来人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太子妃怀孕,请殿下回去呢!”   雨殇气恼,看了一眼里面的清枫,“胡说!本太子什么时候有太子妃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转念一想,雨殇心中明了。   他去厢房见到了菜妃娘娘,“母妃!儿臣不愿回去!”   “殇儿,你的妻子怀孕,你怎么能不去照顾她?”   “她才不是我的妻子!她是……她是用药……”   菜妃用手指尖挡住了他的嘴,“殇儿,不论过程如何,你做了便是做了。”   “可是!我一看到她就难受!我不管!我不回去!”   雨殇不管不顾地出门去了。   回到房中他看清枫正在打坐,便不再打扰。   虽然很生气,但是他还是安静地坐在旁边。   察觉到不对的清枫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我不要离开你!”   清枫想了想,便知是以前的事。   “她是你的妻子。你必须去。”   说这话的时候清枫的心都在抽痛,带着四肢,带着手指尖都有一种空荡荡的刺痛感。   “可那是她给我的酒……”   “司空雨殇!难道你就什么也没做吗?”   雨殇沉默了,清枫突然增大的音量震了他的耳朵,也震了他的心。   清枫叹了口气,“雨殇,如果你做了,就勇敢地去负责。我不喜只图享乐不愿负责之人。”   “大师,我知道了。”   看着雨殇落寞的背影,清枫失了神。   殇儿,走吧!最好不要再回来。   清枫每日刻苦练习参禅打坐,外出结缘,帮助打理寺庙里的事物。   很快,清枫得到了住持的信任。短短几个月,他从知客做到了维那,监院,都监,堂主。   他在住持身边待的久了,才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比如住持大师的性格其实不太好,前都监大师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相国寺和皇宫的关系非常密切。   禅房花木深。   “清枫,你年轻有为,功课也优秀,难免遭人记恨。你还是要少接近为师啊!”   住持大师拍拍他的手臂。   清枫告退以后并没有走远,不一会儿听到门内有人讲话,清枫心道又来了。   里面传出女子的娇柔的声音,不时地轻笑一声。   “呵呵呵……师兄你好坏哦!”   听起来是三十左右的女人在故作姿态。   清枫冷哼一声,摇摇头便起身离开。   今夜月光很美,不过被不雅之人坏了兴致。   翌日,京城外一个县城来请,住持一时脱不开身,便委派清枫出去讲学。   清枫正想离开这污浊不堪之地,便点头应了。   起初人们都不看好清枫,毕竟他年龄不大,看起来仿佛没有厉害之处。   直到后来,人们才是深深折服,他讲起经来言简意赅,而且见解独到,在他眼中,仿佛世间万物皆是禅。   临走时,有人特意来说话,“您不愧是称得上大师,方才是我们拙见了!”   清枫颔首低眉,并不怪罪。   回相国寺的路上,清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对身边小沙弥道:“你们且先回寺里去,我随后就到。”   “是。”那小沙弥应了。   来到圣灵宫门前,清枫不禁有些唏嘘。当时来时,自己还是少不更事,而此刻,内心已经满是城府。   他拿出令牌,门童便行了个礼,带他去了后堂。   苏人美一看来人,便摆着杨柳风姿,上前攀着他的脖子道:“哟~大师~贵客啊!我就知道雨殇那家伙没有好好伺候你!你看换我怎么样?”   清枫极度嫌弃地把他的手拿下来,向后退了退,道:“苏掌门的关心贫僧领了,还是不要动手为好。”   苏人美尴尬地拍拍手,“为何?这里也没有旁人。”   清枫环视一屋子的侍者,又离他远了些。   “毕竟,郑宫侍的剑很快。”   苏人美招唿侍者看座。   “既不是来寻我,那大师此来有何贵干哪?”   “贫僧,想跟掌门借个人。”   “什么人?”   “心腹之人。”   苏人美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这心腹之人可不好借啊!”   “这个,请苏掌门笑纳。”   清枫拿出一物放于桌上。   “这……这是……”   “是的。”   清枫出圣灵宫时,身边跟着一个身材矮小精悍的男子,身穿黑色短装,一脸苦相。   一路上,清枫一直低头跟那人说着什么,不知何时,那人已经不在清枫身旁了。   入夜,清枫找住持汇报今日工作,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嘈杂之音,他便立在门口等待着。   看来,今夜又有一群居士留宿在寺里。   等到门里的人走了,清枫才又到住持房门前汇报。住持不耐烦地听着,不一会儿就招唿他快走。   清枫也未多做逗留,转身便回去。   清枫静坐冥想,却听到脚步声接近。   “师父,您来了。”   清枫没有睁眼。   “清枫,你可想好?此行必定使你多年修炼身败名裂。”   “师父,无妨。”   “你将要背离本心。”   “我的本心,向来都是这个。”   “好,那我便不再拦你。”   令空转身离开,手中的佛珠被他攥得有些许变形。   以后,清枫大师的房中时不时地多出来信封,他也并不打开看,只是将它们尽数收了,放在柜中。   一次清枫来寻住持议事,撞见太后娘娘来礼佛。   虽然跪着,不似平日那样高高在上,雍容华贵,可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低头一回首,仍是处处风姿绰约。   待她起身,清枫便上前去行礼,双手合十道:“太后娘娘贵安。”   太后抬眼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丝惊艳。   “这位师父是……”   身旁的人紧着回答:“这位是我们的堂主,清枫大师。”   “这么年轻的大师倒是不多见,来,随我走吧!”   她拉起清枫的胳膊,清枫也不得不跟上。   到了后方寮房,住持立在院边迎接。   他看到太后拉着清枫的胳膊时,眼神中闪烁着微光。逐渐他的目光变得狠厉。   被放开手的清枫如蒙大赦,连忙后退几步。   “太后娘娘找贫僧过来,可有什么事?”   “无事,就是随便说说话。”   看清枫没有要急着离开的意思,太后继续道:“听闻大师年少有为,哀家想请教大师一事。”   “不敢,太后娘娘请讲。”   “哀家潜心礼佛十余年了,待我死后,可否远赴西方极乐世界?”   清枫沉吟一声,“种善因,结善果,自有回报。”   第二日,太后又来寺里。   清枫远远看到她,便转身欲走,却被宫人唤了一声,只好过去。   “大师,可愿随我到宫中任职?”   清枫大师的内心有一丝动摇,去宫中,就意味着将要见到想见之人。   可是……   还未待他回答出声,住持大师进了房,他行了礼,便对着清枫使眼色。   这么长时间在住持的身边,清枫早已明了这眼神之意。   “娘娘,寺中尚有要事待贫僧处理,贫僧告退。”   “慢着,以后大师可自称清枫大师,不必说贫僧了,听得人膈应。”   这番话惊了清枫,也惹了住持。   住持与太后说话,直到晚餐也是同吃。   深夜回来,住持明显心情欠佳。   有人来唤,清枫便过去找他。   一进门,住持看到他便道:“跪下!”   清枫愣了一下,便也不多说就跪了。   看他安安静静地跪着没有其他反应,住持更为恼火。   “清枫,你可知错?”   清枫仔细回想这几日自己所作所为,并不知道错在何处。遂问:“请师父指点。”   “我问你,这几日功课做的如何?”   “这几日因处理杂务,未曾多做复习。”   “未学便是未学,何来那许多理由?”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这便去领罚。”   清枫于藏经阁抄经三日。   他也绝食三日,出来之后脸颊明显凹陷进去,双目无神。   但他也只是修养半日,又操起寺中的工作。   当再次遇到住持和太后在寮房内彻夜长谈之时,清枫真正下定了决心。   “清枫啊!为师不知如何是好啊!”   住持摇摇头,清枫惊奇道:“师父一向才思敏捷,何以不知如何是好?”   “朝中忠臣将要……哎!”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父说的可是右将军?”   “哎!”   “可据弟子所知,那右将军并非完人。”   住持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问道:“可是听说了什么事?”   “弟子外出讲经时曾遇到一桩事件。”   “速速道来。”   “右将军之子外出伤人,被告上官衙,拒不赔偿,后有右将军撑腰,不但无罪,反而将那原告打入大牢。”   住持似是松了一口气:“由此可见,这右将军并非好人?”   “是。” 第三十二章 一吻定情   32三日之后,右将军全家被查抄,右将军斩首,家眷流放。   时隔半月,朝廷上下怨声载道。   “陛下!后宫万万不可干政啊!”   “近日太后娘娘大肆整顿朝纲,早已误判忠良!请皇上明鉴啊!”   尚德帝坐立不安,原来自己的一时怠惰,竟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皇上,这是臣得到的许多右将军的功劳证据,还有他被诬告的相关资料。”   宫人呈上了一沓状纸。   尚德帝仔细地阅了,随即下旨追封右将军为安南王,家眷为国亲,世代享用亲王权利。   “皇上,这是臣得的万民请愿书,恳请皇上劝退太后娘娘。”   宫人呈上一个文牒。   尚德帝恼火,“大胆!竟敢以下犯上!太后娘娘乃是开国元老,你们竟敢让她离政!”   那人被一向温柔的尚德帝吓住了,所有人皆端立在殿中。   这件事还是传到太后的耳中了。   她大发雷霆,身边的人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祸端。   而太后冷静下来,很快便觉出这是住持在她旁边吹了风,导致误判,才给自己带来麻烦。   她不再听信宫中大师的话,也不再盲目听信住持。   若平常人,都不会再去找不痛快,可这住持大师偏偏不是。   “太后娘娘,相国寺住持大师前来求见。”宫人来报。   “不见。告诉他不必再来。”太后面有愠色。   “大师说他有秘密之事,必须亲自见太后娘娘。”   太后眼神微动,面上出现不自然的神色。   “好吧!那便让他进来。”   宫人很自然地都出去了,太后端起茶杯,刮着浮在表面的茶叶。   “娘娘。”   住持跪在地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语气。   “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来了!”太后语气明显急切。   “娘娘不必急着赶我走,时机到了我自然走。”住持也不等太后说平身,自己起来了。   “什么时机?我不想见到你!就现在!马上走!以后也不要再见!”太后压低了声音道。   住持向前靠近,直到太后的鼻尖。   “娘娘不能这么绝情吧!我们可是……”住持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可是有过孩子的!”   太后大惊失色,赶忙捂住他的嘴,“你!你要是敢说出去!小心我挖了你的舌头!”   住持轻笑,“若是娘娘对我不好了,我可不敢保证能管住自己的嘴。”   太后被气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那你要什么?”   “哈哈哈!当然是娘娘的爱。”   “我明白了,你走吧!后期我再去找你。”   后来几日,太后时常在梦中惊醒,她梦到事情败露,住持哥哥笑得狰狞,全天下的人唾骂她,她被贬为庶民,被砍头……   就在这天,她偶然发现一个纸筒,打开一看,竟是那住持大师的一条罪证,留宿女居士同房过夜。   他终究还是在骗自己。   而他利用的后台,偏偏是她,多么讽刺。   后来的几日,总有宫人拿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信封,有字画,有纸筒,甚至还有用箭射在柱子上的纸。   一条条,一桩桩都是住持的罪证。太后不信,她派了两个卫兵照这地址去寻,果然寻到许多金银财宝,皆是住持从四面八方搜刮民财得来。   太后下了一道懿旨,住持入狱。   他入狱后,太后还特意去见了他一面。   一看到太后的身影,住持便起身靠近,隔着栅栏望她。   “太后娘娘!您让贫僧伤透了心啊!”   “大师,您才是让我伤透了心啊!”   住持急了,“既然您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就不怕我将你我之事昭告天下?”   太后轻蔑地一笑,“大师尽管去,区区刁民能奈我何?”   “你!”住持被逼急了,伸出手向栅栏外抓着,抓空了很多次之后,他颓丧地坐在了地上。   太后看他这样,顿时一阵恶心,毫不留情地转身扬长而去。   三日后,住持大师斩首示众。   尚德帝召清枫觐见。   “听闻清枫大师德才兼备,相国寺不可群龙无首,现将相国寺住持之位传于清枫大师,何如?”   清枫沉默了片刻,拱手道:“贫僧只愿潜心礼佛,并不想身居高位而谋事。请皇上另寻高明。”   尚德帝一时没了主意,问:“那依大师所见,谁可以当这住持?”   “贫僧以为,令空大师可担此重任!”   令空大师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感觉心里空空的,好像被什么人坑了。   “好,传朕旨意,令空大师接任相国寺住持一职!”   太后实在舍不得浪费人才,便问清枫道:“大师可愿来宫中任职?一为错杀的亡灵超度,一也为方便我问经。”   清枫不假思索道:“回太后,贫僧愿意。”   “什么?确定?”   太后对他突然干脆的态度惊奇。   清枫目光坚定:“确定。”   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梵华宫”的牌匾高高的挂在宫门。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枫叶,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罗衾。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大理石地板,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真如步步生玉莲。如此穷工极丽,清枫倒还是第一次见。   下面仰着头的人们忙里忙外,脸上喜气洋洋。   清枫带着令人舒心的笑,盯着这牌匾出神。   殇儿,我回来了。   此生只愿护得你一生安宁。   太子宫内,郑思齐剥开一个橘子,喂到萌娃的嘴里。   “殿下,大师来了,您不去看他吗?”   红衣男子附和道:“是呀!别告诉我你不想念他!”   雨殇哀叹一声,满是倦容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一头黑丝已经许久没有整理,眼神中看不到希望的光彩,眉毛,睫毛上都好似落了灰,唇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好像是已经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就我这般模样,如何去见他?”   苏人美做恍然大悟状,“哦——我明白了!简单。”   苏人美打来水,按住雨殇的脑袋给他洗牙洗脸,又非常粗鲁地撤掉他脏兮兮的外衣,散开他的头发,拿着梳子使劲梳开头发。   “苏人美!你干什么!你这样是要被斩首的!你敢动我的头发!我给我住手!住手!来人!来人啊!”   苏人美完全不顾雨殇的鬼叫,继续着自己的美容美发事业。   雨殇对着镜子看了看,“都不记得自己是这般模样了。”他有点伤感道。   苏人美切了一声,转身便抱着郑思齐的腰开始撒娇要橘子吃。   入夜,清枫在宫中散步,经过一处花园时,听到一边的房中似是有声音,他靠近了去听,突然一个黑影迅速地靠近,不等他反应,自己就被一个人压在房里的墙壁上。   那人的心跳好快,气息如此熟悉,清枫被惊得说话都开始结巴,“殿……殿……殿下?你……”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雨殇变得胆大了许多,他用手抚摸清枫的脸,微风伴随着掠过耳畔的手掌,凌乱着他的心,窗外的柔光流淌过雨殇的手臂,点缀着他的眸,四目相对,两相温情。   雨殇凑近清枫的鼻子,极具魅惑。   “大师~不要叫我殿下,叫我雨殇~”   清枫的脸都有点热,他不禁向旁边躲了躲。   “可……”   清枫还想说什么,却被雨殇吻住了唇,还用调皮的舌头描绘他的唇边,清枫直被他弄的痒痒,不停地后退。   雨殇随即用手掌托住他的后脑,加深了吻。   清枫终究被这细腻的触感打败。   雨殇不安分的小手原本抱着清枫的脖子,后又慢慢下滑,停在了清枫的腰部,不时地动一动他的腰带。   感受到危机的清枫迅速地抓住他的手道:“殿下!不可。”   雨殇突然推开他,道:“哼!你真无趣,人家专程来看你,竟被你误会!”   清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毫无招架之力,只好认错。   他还意犹未尽,当看到雨殇转身要离开之时,他一把拉住雨殇的胳膊,把他拉入自己的怀中,捧着他的脸慢慢靠近,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出不容置疑的意味。   “殿下真是调皮,只管点火,不管救火。”   雨殇竟被迷住了。   “我……”不等他说完,清枫忍不住对着那软咚咚的嘴唇亲了下去。   一吻天荒地老,一吻海枯石烂。直到雨殇的嘴唇周围都出现了暗红的印记,雨殇几乎哭着求饶,清枫才依依不舍地放开雨殇。   “殿下的味道真不错。”   “你!你这妖僧!装模作样的伪君子!笑面夜叉……”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看到清枫摸了摸自己左右手的手腕,又在向自己靠近。   “笑面夜叉真可爱!真呀真可爱!大师~大师~”   雨殇嘟着嘴撒娇,清枫还是一如既往地败下阵来。   他拉起雨殇的手腕,带他出了房门,道:“殿下,快些回去罢!别人该担心了。” 第三十三章 甜蜜互动   33“我不!我要住在你梵华宫!”   “听话。”   “要不你送我回去!”   清枫摇头道:“时隔一年,殿下仍旧这般孩子气么?”   “是呀!我不管我不管!”   清枫拗不过他,只好送雨殇回太子宫。   路上风景很好,路旁的花朵还没有睡觉,夜来香散发着阵阵香气,使人忍不住想多吸两口。   雨殇看清枫竟一直拉着自己的手腕,便把他的手拿下来,用手掌牵他。   清枫忽然停了一下,随即又开始走,他的手臂全程都很僵硬。   一个男人的手,按照道理应该或多或少带着些许粗糙,而雨殇也因为长期养尊处优,手心皮肤绵软光滑,这种从未有过的触感使得清枫欲罢不能。   而雨殇殿下默默感受着清枫粗糙得如同树皮一般的手,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从小到大,他到底吃了多少苦?他的这双手做过多少常人不能之事?   雨殇又握紧一点,生怕他再跑掉似的。   菜妃娘娘与宫人散步至御花园,碰巧看到这一幕,俩人肩并肩手牵手旁若无人地走在宫道上,而自己的儿子,雨殇殿下活像个小媳妇!   “殇儿!”   俩人赶快放开手回头,见是菜妃娘娘,慌忙行礼。   “母妃。”   “你们给我跪下!”   雨殇看看身边的人,抬头看向菜妃。   “母妃,不关大师的事,是我。”   “给我闭嘴!你这没出息的家伙!”   清枫在旁边听着母子俩说话,他知道此时自己不应该插话。   骂够了雨殇,菜妃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清枫道:“大师,您没有什么说的?”   清枫低着头。   “菜妃娘娘,臣歆慕殿下已久,今日殿下抵不过臣,所以才……”   菜妃听了盛怒,“好啊!你们两个!竟都不愿承认!你们都给我跪着!跪到天亮!”   “是——”雨殇没精打采。   没人看到转身离去的菜妃娘娘脸上泛起的笑容。   面前是一座小花园,砖石砌成的矮墙盖满了攀缘玫瑰纤细的枝子,枝子浓密得纠缠到了一起。   雨殇知道这些是玫瑰,因为他小时候亲眼所见几个金发碧眼的使臣进献。   有好些嫁接到树干上的玫瑰,枝条蔓延得很开,好像小树。花园里有其他树。   这个地方极端奇怪又极端可爱的原因之一,是爬满这些树木的攀缘玫瑰。   它们垂下的长蔓成了轻轻摇摆的帘幕,处处相互扭结到一起,要不就扭结到一条伸得远的枝条。   玫瑰枝条从这棵树爬到那棵树,把自己造成一座座好看的桥。现在枝条上几个叶片中间盛开着玫瑰花,看着犹如一种烟霭般的罩子撒盖在万物之上,墙,树,甚至草上,它们从矮墙上落下,在地上蔓延。   “大师,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不曾见过。”   “它叫玫瑰。”   “玫瑰,可有什么含义?”   雨殇听了轻轻一笑,并不答话。   突而想起少年时那金发男子在他耳边悄悄说过:“难以言说的禁忌之恋。”   此刻,那成串的花朵含苞欲放,经历过冬季的肃杀,显得更加娇艳夺目!   几天后便是雨殇生辰,他被七大姑八大姨叫去准备。   清枫便开始每日打坐修行。   这日清枫出门打水,路遇一白衣公子,两人一打照面,清枫眼中便显出不悦的神色。   李时初看他表情,并不害怕,反而上前行礼。   “大师好。”   清枫并不理睬,继续向前走。   李时初伸手拉住他扁担上的水桶,“大师,请留步。”   清枫转身瞪他,“李公子有何贵干?”   俩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李时初为清枫倒了一杯水。   清枫冷眼相待,李时初也不恼。   “大师,别这样,我们是一路人。”   “不是。”   “别,大师。”   “李公子有事直说。”   “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出家人没有敌人。”   “太后娘娘。”   “你……”清枫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李时初哂笑:“别惊奇,大师,你的过去我全了然。”   “所以李公子的意思?”   “我们联手。”   清枫沉思良久,道:“好。”   李时初伸出手,“一言为定!”   清枫大师并不与他握手,只是道:“清枫必定守诺。”   晌午时分,福荫宫内,太后斜倚在榻上,看着来人。   “大师可是很少主动来见我哪!”   “回太后娘娘,贫僧有事求您。”   太后皱皱眉,“别总是贫僧贫僧的,以后在这里自称清枫即可。”   “是。”   “不知大师所谓何事啊?”   “清枫想为太后引荐一人,此人医术湛深,可为娘娘效力。”   “哦?大师还认识这等人物?带来瞧瞧。”   随后太医院为李时初举行了一次院试,成绩优秀,封为首席御医。   一行人从宫外为李时初搬运行礼,李时初跟在后面担惊受怕的。   “各位一定要小心,这些工具世上只有一套。”   远处的雨殇望着这白衣公子,甚是眼熟。   “玉儿,你说这是什么人?本殿觉得甚是眼熟。”   玉儿纠结了好久,表情古怪地道:“殿下,实不相瞒,这人是您的情敌。”   “什么!”   “今日早晨我看到他企图拉清枫大师的手,方才清枫大师还为太后娘娘引荐他,故而奴婢推测,他们有点关系。”   玉儿说完还好像很确定地点点头。   雨殇气坏了,扭头就走。   回到太子宫内连喝了好几杯凉茶,才慢慢平息下来。   “去!给我把清枫叫来!”   玉儿赶忙跑出去叫,宫里其他人见势不好都纷纷出去。   梵华宫内空无一人,玉儿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才撞到回来的清枫。   她站定脚步,狡黠一笑道:“大师,太子有请!”   清枫低头应道:“这就过去,劳烦妹妹带路。”   到雨殇寝宫门口时,玉儿停住,立在一边,清枫便自己进去。   刚一进门,便看见屋内的金漆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清枫心下本来紧张,又听到玉儿关上门的“咔嚓——”声,着实惊了一下。   案几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屋内再无一人,俩人的心跳互相都可以听到。   “大师~来啦?”   “殿下贵安。”   清枫赶忙行礼。   雨殇轻笑,“大师,跪安!”   “嗯?”正惊奇,清枫低头看到大理石地板上赫然放着一块搓衣板,当即咽了一口口水。   “殿下,贫僧这几日并未犯错啊!”   (清枫,活着不好吗?)   雨殇也不说话,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大约一刻钟的时候,清枫跪了上去。   门外的一众女子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嘻嘻嘻,我看我们殿下挺攻的,我喜欢!”   “什么呀!温柔的才叫攻,照我看啊,我们殿下这不叫霸气,叫炸毛!哈哈!”   ……   “大师~请一定老实交代哦!”   雨殇为香炉中又添了些香料。   清枫仔细回想,转而恍然大悟。   不过他并不表现,反而安安静静地等着雨殇过来问他。   果然窝在榻上的雨殇等不到答案,便自己走过来。   他靠近清枫,膝盖几乎要挨到清枫的脸。清枫低着头,黄袍映入眼帘。   “大师~错哪里了?”   清枫抬头看着他的脸,“臣不该私自去见别人。”   雨殇听了自嘲道:“呵~大师您要见谁,我哪里管得了?”   “呃——管得了,管得了!”   面对善变的太子殿下也必须时时刻刻陪着。   顿了顿,“殿下是否在吃醋?”   这是他新学的词。   雨殇听了道:“本太子怎么可能吃醋!”   转身就要走到宝座上去,清枫赶紧拉住他的袖子。   “殿下,别走。”   “你放开我!”雨殇甩了甩袖子。   清枫放开了他,却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谁让你起来了?你给我去跪着!”   “好,我跪。”清枫转身回去拿着板子又过来跪在宝座旁边。   雨殇看着眼前这人非常无语。更加无语的是清枫竟然开始给他捶腿。   这是大师?   力道也刚刚好,让人感觉非常舒服。莫非练过?   “殿下,您的生辰将至,可有什么活动?”清枫的手停了下来。   “大师~继续~”   “都是些重复往年的没意思的东西罢了!”   清枫听道此处,微微沉吟,道:“今年,会不一样吧!”   雨殇的生辰到了,一大早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尤其是太子宫内,灯红酒绿人影绰绰。   到了午间,宫门外的好几个戏班子已经准备好了。一名红衣男子忙里忙外地招唿着戏子们,一遍又一遍地安排着他们各自的分工。   御膳房准备好了整整几个大架子的食品,从饭前甜点到饭后水果,中间的各大菜系的热菜凉菜,真正是应有尽有!   尚德皇帝上朝回来也难得的清闲,“啊——殇儿过生日,也解放了他老爹了!”   各大宫里的娘娘们也都在精心准备礼品。有的甚至出了宫去准备。   所有人都忙里忙外的,只有雨殇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他想要起身出去,还被人又拉回来,说是不能提前看。   清枫也出了宫门去,他要为雨殇寻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他回到了他的俗家,打开那已经被风化了的封条,推开沉重的大门。 第三十四章 太子生辰   34岁月斑白了门上的门神画,消退了朱红色的门漆,朽蚀了高悬的门檐,叩门的手停在半空,他不知该进还是该走开,儿时的记忆纷至沓来。   仿佛看到母亲温柔的笑:见客入来和笑走,手搓梅子映中门。   外婆对他宠爱到了极点,每天要给他四菜一汤,喂得他肚皮滚圆。   仿佛看到自己想抱抱,外公却拒绝,大声吼道:“是我不抱么?是我抱不动!”   打开那个木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松鼠,它身上的纹路是黑棕相间的,非常逼真,全身非常光滑。脑袋圆圆的,耳朵贴在脑袋上,两只眼睛给人感觉也是灵气逼人。   清枫捧起小松鼠,细细地摩擦它的脑袋,好像真的在抚摸它光亮的皮毛。   女子在向晚的微风中佝偻着身子,仔细打磨这个小玩意儿的背影跃上清枫的心头。   傍晚时分,太子生辰宴开了。   首先是尚德帝为雨殇祝词,并送出了自己贵重的礼物,雨殇磕头谢恩。   礼毕,礼花齐放,一声又一声的鞭炮炸开,彩色的烟花映照着天边的火烧云,整个大地都是红彤彤一片。所有人都在喝彩,庆祝这个好日子。   第二项便是戏曲表演,中间的台子上,早已做好了准备,吹拉弹唱样样俱全。   苏人美像模像样地组织着。   看了三场,雨殇便有些乏了。   身边的虫草姬也轻掩口鼻,道:“殿下,什么时候收礼物啊!臣妾都等不及要看看宝物们了!”   雨殇逗着她怀中的萌娃,一边道:“你脑中就记得宝物,待到给了我,就都让你拿去了!”   虫草姬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赌气地把怀里萌娃往他腿上一放,便不再管了。   “爹爹!宝物!”   雨殇看着这个贪财的娃,真正是一脸嫌弃。   “去去去!去找你小叔叔玩去!别找我!”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萌娃还不到一岁,听不明白也不会走路。雨殇便只好认命地哄着。   到了献礼环节,雨殇起身站在台下,玉儿和佩环在旁边呈礼。还有一个宫人要唱礼单。   “皇后娘娘送金玉海东青啄雁饰一对!”   雨殇赶忙谢礼,“谢母后。”   “菜妃娘娘送元白玉龙钮押一副。”   雨殇听说这是母妃亲自做的,赶紧跪拜,“谢母妃!一谢母妃生养之恩,二谢母妃保护之力,三谢母妃用心之举!”   “宫侍统领郑思齐送双螭纹臂搁一方!”   雨殇殿下也是深深地为郑宫侍的爽直折服。   ……   “刑事司郎送七彩夜光杯一对!”   “谢大人。”   许久未见心中人,雨殇殿下已经临近心灰意冷。   “梵华宫清枫大师送——呃——木雕——松鼠一只!”   雨殇听到这个名字竟直接蹦了起来,看向人群中的那一抹艳红。他手中捧着木匣,暗黑的色泽看不出名贵之处。   唱礼单的宫人道:“大师,奴才眼拙,敢问此物是否名贵的木材雕刻?”   “非也,它只是寻常的酸枣木雕成。”   “那它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非也,他只是出自一寻常女子之手。”   “这……”   宫人受命,不收廉价之物,故开始为难。   “那它可有宝贵之处?”   “它的宝贵之处在于它的诞生,倾注了一个满腹经纶的女子一生的似水柔情。”   雨殇过去看着清枫的眼睛,道:“这礼物,我很喜欢。”   那一刻,风动,树动,心动。   雨殇身上的红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随着微风起伏,蛟龙好像活了一般。   墨发被素色羊脂玉簪束起,余下的发丝随风飘荡,不时地扫到清枫的脸颊。   他看得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俩人才一起入座。   大家摆宴喝酒,已经到了三更时分,天上的礼花仍旧不知疲倦地绽放着。   雨殇和郑思齐坐在宫墙顶上。   “殿下,每天都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你什么时候最孤独?”   “盛世烟火由你而放,他们都在看烟花,无人想起你。”   郑思齐沉默了,因他突然感到内心的悲凉。   好半天后,身后传来清枫大师的声音。   “有人想起你。”   这简短的几个字,从清枫的口中说出来却用了很大的力气!   清枫把手中的红色瓶子递给雨殇,雨殇接过一看,瓶身通体鲜红,没有大面积的装饰,只在下方绘着拇指大小的曼陀罗花,旁边用苍劲有力的行楷上书两字“无义”。   雨殇看到以后惊唿:“什么!这……这不是……哇!谢谢!”他一把抢过抱在怀里。   他拿在手中旋转着看瓶身,口中喃喃自语道:“大名鼎鼎的无义!宫中也只有两坛,大师你是怎么弄到的?”   说着打开水晶瓶塞,轻轻地嗅了嗅,满脸陶醉地把酒靠在自己的耳边。   突然,下方乱作一团,人群中迸发出一阵哀嚎。   有人喊道:“有刺客!”   三人赶紧向下边一看,雨殇赶快把酒瓶抱紧,站起身来。   三人飞身下去,却见人群中笑作一团,原来高大人喝醉酒,将秽物吐在了尚德帝的腿上。   尚德帝一脸嫌弃地起身,将身上的东西抖落,旁边的人都吓傻了,赶忙上来拿衣袖给他擦拭。   那高大人还浑然不知,还想往尚德帝身上爬,被家里人死命拉住。一边还跪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喊着恕罪,满头大汗满眼含泪。   使人大跌眼镜的是尚德帝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说了一句话,“高大人喜欢寡人得紧啊!”   下面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顿时笑晕一团。   而后齐声高唿:“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何时,雨殇嘬了一口酒,正一脸陶醉地闭着眼睛。   无义酒果真名不虚传,入口如丝,绵软醇香,初尝清冽甘甜,二尝余香袅袅不绝。使人如同飞身仙界。   才饮半壶酒,雨殇殿下就已经支撑不住,便悠悠地靠在旁边的清枫身上睡着了。   酣睡中的雨殇流着口水,不时地抱住清枫的胳膊道:“嗯~别跟我抢!我的!都是我的!”   清枫宠溺地笑了笑,把他的小爪子放下去,道:“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半醉半醒的雨殇抬眼看清枫,双眼迷离,面色潮红。   “大师~抱抱!”   清枫也不拒绝,把他从腋下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郑思齐看到这一幕,便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此刻群臣都酩酊大醉,无人顾及他们俩在干什么,皇上皇后也是早已醉的不省人事。   雨殇环住清枫的脖子,急促的唿吸就喷打在清枫的耳后,给他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感觉,奇痒难忍,酥酥麻麻,难受又舒服,他想离开却又想继续享受。   “大师~你怎么这么好看啊!要是只能我看就好了!”   清枫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却看到雨殇红润润的嘴唇,带着光泽,甚是诱人。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以前的那次缠绵,那种勾人的触感仿佛还在唇边。   清枫喉结微动,低头吻了上去,清凉的触感完全不同于上次,柔软更甚,雨殇的口中还残留着无义美酒的醇香,清枫内心又留恋又纠结。   看来,明天回去又得炒经书了。殇儿你怎么总是这样勾人魂魄呢?   清枫终于放开了雨殇,怀中的人儿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的,隐隐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   “大师~你真好看,我喜……喜欢你。”   清枫沉默了一会儿,道:“殿下从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臣。您喜欢臣只是因为臣好看吗?”   “不,始于……五官,忠……忠于三观。”   “臣的三观如何,殿下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互相……互相契合,无需掩饰也无需……嗯……无需刻意!”   听到此话,清枫心下一热,便起身一把将雨殇拦腰抱起,抗在肩上就要走,不管不顾雨殇死命地捶打他的后背,“放我下来!你放开我!放我下来!……”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到了太子宫,清枫将雨殇扔在榻上,眼睛定定地盯着他,雨殇的酒都被吓醒了一大半。   “大……大师!你没事吧!不要吓我!我胆小!”   清枫不说话,不等雨殇起身,便突然欺身而上,双手抓住雨殇的两个手腕,从上到下俯视着他。   “殇儿。”   “大……大……大师,您淡定,我不好看也不可爱还不温柔真的一无是处并且我还贪酒好色渣男一个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所以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雨殇的嘴像连珠炮似的,可在清枫听来真的可爱到了极点。   像生怕他再说话一样,清枫俯下身去亲吻住雨殇的唇,雨殇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他已经快要唿吸不上了。他一直左右躲,却被清枫捧住脸,迫使他直面他。   清枫吻够了他的唇,便向下巴,颌骨,脖颈靠近。   手指的指腹也慢慢滑向雨殇的领口,他细数雨殇的衣领上的纹路,而后将半个手掌伸进衣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清枫勐地起身,站定在床边,道:“殿下恕罪!臣逾矩了。”   雨殇双眼眼神朦胧,“大师~”   清枫不敢看他,低垂着眼眸将被子拉到雨殇的肩膀处。 第三十五章 皇长孙抓周礼   35雨殇家的萌娃也在渐渐长大,终于到了他一岁之时。   这位皇长孙长着一张纯真无邪的脸,婴儿肥的脸颊肉肉的,让人很想捏一下。两只眼睛里好像有繁星点点,水灵灵亮晶晶的,特别有神。一张小嘴像樱桃似的,紧紧地抿起来。   他终于一周岁了,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偶然间他的心情好点儿,还会叫爹爹,娘亲。不过他分不清楚爹爹和娘亲的性别。有意思的是,一日他竟对着雨殇叫了声:“娘亲。”可是将众人都笑坏了。   皇长孙的生辰一周年将至,宫中忙得像一团乱麻,举国上下都在期待着这位小皇长孙的惊人表现。   而尚德帝此刻在御书房召见清枫。   “大师,可否为我皇长孙取名?”   “请问皇上,对皇长孙寄予什么期望?”   “哈哈哈!那自然是如同寡人一样君临天下,做一世明君!”   清枫思忖良久,道:“可名承舜,意为效仿上古明君,一统天下。”   尚德帝连连拍手叫好,“甚好!甚好!”   要问为什么尚德帝自己的孙子不自己取名,主要还是因为雨殇殿下深知自己的父亲取名废,而虫草姬也知道太子殿下遗传了取名废,故一致同意由宫中大师来取名。   皇长孙的抓周礼到了。   举办宴席之前,由专门的负责人来宣读活动流程。   第一项便是抓周。   尚德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宣读注意事项。   “今日举国上下拭目以待,皇长孙殿下举行抓周仪式!举行抓周礼要注意的事项为:   1、所选抓周要大小一致(不干扰,方便抓取)。   2、所选抓周要颜色一致(不要造成视觉上的干扰)。   3、所选抓周须是皇长孙殿下第一次接触。   4、抓周的过程中亲友不要干预。   5、抓两次即可!”   场下人皆鼓掌。   今日抓周准备了16样物品。   1.三字经:代表文学家或律法。   2.毛笔:代表书法家、文人。   3.尺子:具有尺度的意味,代表制定法律者、规范制度者。   4.算盘:代表商家或生意人。   5.银子:代表富有之意,日后可成为善于储蓄的富翁或有钱人。   6.玉玺:代表皇位或皇权。   7.彩色笔:代表艺术家。   8.碎布头:代表服装设计师。   9.金勺子:代表厨师、饭店业者。   10.小鞋子:代表旅行家、探险家。   11.草药:代表医生。   12.吃食/玩具:代表有口福,善于及时行乐。   13、笛子:代表音乐家。   14、胭脂:代表爱美,在乎自己的容貌。   15、念珠:代表潜心修行。   16、匕首:代表具有习武的天赋,骨骼惊奇,天生神力。   所有物品一字排开,被盛放在一个大盘子中,由大太监亲自端着。   虫草姬抱着小皇长孙从侧门走出,经过清枫站的位置时,竟盯着他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叫了声:“爹爹~”   清枫惊诧莫名,跟在旁边走的雨殇却捂着嘴偷偷地笑了,一边偷偷看了一眼清枫。   虫草姬眼神微动,却也不露声色。   小皇长孙被抱到盘子旁边,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屏住唿吸,提着心吊着胆看着他的眼睛和手。   只见小皇长孙伸出柔荑一般白嫩的小手,一把拿住了那一方玉玺,因为虫草姬早已让他练习过很多次。   虫草姬见此松了一口气,可没见他拿稳,便又放开那玉玺拿起来旁边的玩具和吃的。   皇后看到眉目含笑,“这孩子可是要享福了!”   还没等她说完,那小皇长孙又拿起旁边的匕首,拿在手里摆弄起来。   看得台上的太后娘娘心惊肉跳。   “哎哟!我的小重孙啊!别玩这个哎!”   不大一会儿小皇长孙就把所有的东西摸了个遍。   最后只见他爬进盘子,把所有东西堆成一堆,在那里抛起来玩,可是愁坏了解周的人。   半晌之后,大太监亲亲才说出了一个逼格非常高的解释。   “经抓周仪式,皇长孙殿下有望成为掌控世间万物的天地之主!”   听到这里,所有人开始欢唿。仿佛是得到了莫大的惊喜。   尚德帝也道:“今日万事顺遂,百无禁忌,朕宣布,今日大赦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长孙天赋异禀,聪慧机敏,今日一周岁生辰,朕为他赐名承舜。”   旁边便有个登记族谱的院士写下承舜的名字。   入宴。   皇长孙早已被他的奶奶姑姑姨娘的抱走了。   雨殇便拉着清枫坐下喝酒,安顿好了孩子的虫草姬也过来了,她顿了顿脚步,又坐在了雨殇另一边。   看到她过来,俩人都显得有点不自然。   “殿下~人家想吃芹菜~”虫草姬指了指面前的盘子。   雨殇回头看了看清枫,又转头道:“那你吃啊!”他将桌子上的筷子递给他。   虫草姬很不开心地拿着筷子捣着盘子里的那几根菜。   清枫在旁边默默地吃着菜。   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把筷子扔在桌上,“这菜怎么都这么难吃啊!一点肉都没有!”   清枫停下了手,放下了筷子。   雨殇的怒气值噌噌噌地直往上冒,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拉起虫草姬就走。   到了会场外,他放开她,恶狠狠地怒视着。   虫草姬都被这阵势吓软了。慌忙跪倒在地上,“殿下!殿下!饶命!”   雨殇俯视着她,道:“你只是我太子宫的姬,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永远不要在本太子面前做出那等恶心姿态!”   “是!是是,臣妾知道了。”   雨殇起身,斜眼瞪着她,“若是敢做出任何让清枫大师不适之事,休怪我取你性命!”   虫草姬心灰意冷道:“是,殿下。”   雨殇甩手离去,虫草姬趴跪在地上久久未敢起身。   回到会场的雨殇换了脸色,坐下陪着清枫吃菜。   雨殇想要饮酒,便偷偷地望了望清枫,清枫一本正经地吃着菜。   半晌之后,清枫道:“想喝便喝吧!”   雨殇内心简直欢唿雀跃!“哎大师你脾气怎么这么好?谢谢谢谢!”   说完便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咂咂嘴,又吐了吐舌头,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人啊!见过银河便不再喜欢星星,看过大海便不再想看溪流,饮过无义酒便尝不得寻常酒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放慢,渐渐地靠近了清枫,竟躺在了清枫的腿上。   清枫大师此刻僵直着身子,完全不敢乱动。   李时初出来检查食物时经过他们身边,看到不自然的清枫,遂打趣道:“大师可是觉得殿下有点烫腿?”   清枫的脸黑了一大半。   还没等他开口,突然在前面耍狮子的毛皮下面射出好几根极细的银针,眼看着银针在雨殇的眼中越来越大,李时初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当他看到针上的纹路时,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雨殇马上起身道:“来人!戒备!有刺客!”   霎时间,场内乱作一团,唿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在这阵势中,不知突然从哪里跃出数十个人来,手中持明晃晃的大刀或剑,直奔各个方向,让人一时间无法辨别他们的真正目的。   当所有人都自顾自地躲避之时,所有人突然转了方向,直奔这雨殇的身边而来。   为首那人的眼神狠厉,雨殇竟觉得十分熟悉。   巴子。   雨殇知道,温国舅还是出手了。   “巴子,你骗我。”   巴子眼神淡漠,“要怪就怪殿下轻信于人!”   那巴子的明晃晃的大刀刀尖迅速地接近雨殇的心脏。雨殇一个闪身,躲开了,同时他将身边的清枫推开。   清枫没防备,一个踉跄才站稳。他在旁边也没有幸免,数个剑客持剑跳至他旁边,对着他的身体四处开始攻击。清枫被围攻,双拳不敌四手,终究逼的他动用武力。   只见他双脚登地,一跃而起,操起旁边的鼓锤抡起来挡住刺来的剑,进而直接击中那人肩膀,把他推得后退数十步!   旁边的帮手看清枫难缠,便也扑过来用剑直直刺向他,清枫又挡不住,躲避了几个回合,伺机将那人拦腰一打,那人便是哀嚎着飞出去了。   几个人轮流上阵,几百个回合下来清枫有些支撑不住,被人耗尽了力气。   敌人就像打不死一样,越来越多。   郑思齐带着队伍赶来,雨殇看到他才松了一口气,可就恰恰是这一口气,让巴子走了可趁之机,只见他手起刀落,雨殇的胳膊已经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地流出来。那巴子见不中要害,还想再刺一刀,说时迟那时快,清枫勐地推开身边纠缠的人,迅速闪身到雨殇前面,一把推开他,却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坚硬的利刃重重地刺进了清枫的心口,冰凉伴随着疼痛一并袭来,清枫的身体和穿透在后背的刀尖上的血滴一起倒下。   巴子惊慌,他杀错人了,而且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兄长!”   “大师——!大师!大师……”   雨殇泪流满面地跑过来把清枫抱在怀里,他一会儿捧住清枫的脸叫他的名字,一会儿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全身颤抖着跪倒在地。   当看到身边同样跪倒的巴子时,他不由分说,双目赤红,直接操起身边的利剑贯穿巴子的心脏。   他无暇去看巴子解脱一般的笑容,只回头抚摸着地上清枫的脸颊。 第三十六章 虫草姬自尽   36清枫满脸憔悴,有气无力地看着雨殇,眼皮都开始耷拉下去。他苍白的唇轻启:“殿下你看,臣不怕疼。”   良久,血缓缓地流逝,却好似向同一方向流去,竟是向雨殇的脚下流去。   雨殇怕仇家追上来,便吃力地背起他漫无目的地跑着。   身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用微弱的唿吸说:“臣早就知道你是那个男孩,若臣今日能活下去,此生定不负你。”   闻言他笑逐颜开,仿佛回到了他刚捡到这小和尚时的开心模样。此时竟也忘记了要报仇的事情,低低地说了声:“好。”   若不是心爱之人倒在眼前,一个无名小卒又怎能杀得了他清枫大师!!?   一到宫中,雨殇便道:“快!快,给我宣李时初!快!”   李时初来了以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打开他的药箱子开始配药。   吩咐旁边的人打来清水,烧水,准备白缎。   他将清枫的衣服剪开,露出伤口。那伤口似是一条狰狞的虫子爬在那里,令人恶心,触目惊心。   他迅速地将伤口上的污秽清理干净,撒上一些白色的粉末来止血,可那伤口不断地向外涌出血液,根本无法止住。   他略微思忖了一会儿,便拿出盒子最底部的一味药材,用手揉碎了贴在清枫的伤口处,血液浸染了一些,血终于是止住了。   李时初为他包扎起来,慢慢地盖上被子,便为他开疗伤的方子,玉儿赶快接了去煎药。   这全程雨殇殿下都跪坐在床边,拉着清枫的手,不时地为他擦汗。   李时初也是轻轻拭去额上的点点细汗。他回头想告诉雨殇,这伤正中心脏,清枫大师命能否留下是个问题。却望见雨殇左肩上一大片鲜红。   “殿下!你也受伤了!”   雨殇道:“嗯。”   李时初眼神微动,这个太子,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起来,臣给殿下处理。”   李时初一边敷药一边问道:“殿下为何如此确定臣前来医治就一定会治好?”   他们都心知肚明李时初是温国舅的人。   “只因公子在宴会上下意识的那一接针。”可见李时初的第一反应还是保护他们。   李时初用棉花球为雨殇蘸药酒,疼的他呻吟一声,李时初唿吸一滞,俩人之间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为破解这尴尬气氛,雨殇调笑道:“李公子,你不会趁机杀了本太子吧?”   “会哦。”   说着李时初将手指按在他的伤口上,略微用了些力气,只听一声哀嚎响彻云霄,“啊——啊——李时初!你不是人!”   房顶上的鸽子都被惊飞了。   李时初走后,雨殇殿下便静静地躺在榻上看着身边的清枫,转身过去抚摸他的脸颊,“大师,你可要快点醒过来,我啊,英年早婚,等着你来解救呢!”   门口有一个人影闪动,“谁!”雨殇有些惊恐。   那人踌躇不前的,令人焦急。   “什么人?”   那人迈着小步子走进来,原来是虫草姬。   看到是他,雨殇立马变了眼色,冷冷地道:“是你,你来干什么?”   虫草姬唯唯诺诺地道:“殿下……臣妾知错了,您就不要怪罪与我了吧……”   “有何事?”雨殇叹了口气。   她拿出一个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盘子和罐子打开。顿时芳香四溢。   “殿下,我炖了补汤,您喝点吗?”   她盛了两碗,一碗放在他旁边,一碗放在清枫的另一边。   “我不喝,你拿走吧!把他的那碗也拿走。”   那虫草姬并不动,道:“这只是臣妾的心意,臣妾告退。”   虫草姬走了,不一会儿,玉儿进来为他们换药,看到桌上的汤,努力地嗅了一口,道:“哇!好香啊!殿下,你怎么不喝呀?”   说着她端起碗来,准备喂给雨殇,又发现旁边的清枫大师,便接着喊道:“佩环!佩环?过来一下!”   本来雨殇殿下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玉儿手脚并用地威胁他,便也喝了。   入口即化的蔬菜和蘑菇使得雨殇味蕾大动,瞬间有了食欲,不大一会儿就喝得干干净净。   清枫大师也慢慢地咽下了一点,总算面色没那么难看了。   这样照顾了几天,雨殇殿下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伤口处还有一些结痂,但也不影响雨殇殿下生龙活虎地上蹦下跳。   他每日除了调戏玉儿,调戏其他娘娘,便是呆呆地坐在清枫的旁边,用手指描着他的眉毛。   “大师~大师~”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唿唤着他。   清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理他连面色都没有一点变化。   好几天过去了,这些天李时初再没有来过,雨殇按照医嘱给他换药熬汤。   两个月过去了,清枫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雨殇意识到不妙。便去找了李时初。   李时初手指搭上清枫的手腕,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突然他收回手,道:“不好!他中毒了!”   “怎么会?这几天都是我亲自照顾的,门口也有人把守,怎么会有人下毒?”   百思不得其解的俩人才开始一步步回忆起来。   “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过吗?”   “有倒是有,就是都是些送饭的,也没甚特别。”   突然他回想起来虫草姬来过。   可是她拿来的东西清枫只吃了不到一口,自己吃了一大碗,怎么反而自己没事他有事呢?也不可能。   他说起这事儿,当然他没有说是虫草姬。   李时初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他悠悠然道:“这世上有种毒,食多无事,食少反而中毒更深。”   “公子可知是什么毒?”   雨殇好奇心满满。   “浅尝草。”   雨殇听了便点点头向门外走去。   来到虫草姬的住处,雨殇一脚踹开她的门,向里面吼道:“来人!”   虫草姬正悠闲地吃着葡萄,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到雨殇便欠身行礼,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雨殇不想与她多说,直接质问:“你!你!竟敢给大师下毒!”   虫草姬语气凉薄,“呵呵,殿下说笑了,大师是殿下的心头肉,臣妾怎么敢?”   雨殇气结,顿了顿才道:“本太子不冤枉你!你自己说吧!”   “殿下,臣妾送去的汤您也吃了,大师才吃多少?怎么就断定毒是我下的!”   “浅尝草!还需要我再说吗?”   “妾身久居深宫,如何得来!”   “不管你如何得来,你是早就设计好了的,否则你怎么知道大师吃得少?”   虫草姬哑口无言。   李时初闯进来,满脸都是紧张的神色。他已经知道了前几日就是虫草姬来过。   “殿下,殿下!或许有冤枉。”   “哦?莫非李御医知道些内幕?”   这句话直接堵住了李时初的口。   李时初望向虫草姬的眼神中满是懊恼,悔恨和无奈。   半天之后,她起身,仰头大笑。   “哈哈哈!想我一生,所爱者不得,所得者不信,所信者无能!真是太可悲啊!”她美眸中满含着热泪。   雨殇看着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淡淡地道:“真的是你,为什么?”   她笑得张狂,“还能是什么?嫉妒啊!虽然我因为钱财接近太子您,可也看不得一个占有了我的男人全心全意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雨殇道:“所以你就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来杀他?”   “呵!我无耻?我追求自己的感情有什么错?你们才是无耻!你们才是龌龊!两个男人!龌龊至极!”   雨殇的怒气被她点燃,他最忌讳别人提及此事。   “你给我闭嘴!来人!”   宫侍进来了,不等雨殇说,就把那虫草姬架了起来。   “给我把这贱人拉下去!掌嘴一千!赐毒酒一壶,白绫三尺!”   第二天凌晨,虫草姬被掌嘴至双颊肿大。   她擦干眼泪,洗脸沐浴,换上最美丽的一套衣服,为自己描眉画鬓,看看镜中的自己,觉得满意。   又为自己梳头挽发,戴上珠宝首饰,感觉沉甸甸的。   她才满意地为自己斟酒,想象着别人眼中的自己的动人美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下辈子,我一定做个这样优雅的女子,生在幸福的家庭,遇见美好的人,度过欢欣的一生。   她将那酒一饮而尽,任凭自己的身体缓缓地倒落在地。   温国舅府中,李时初垂手恭立。   “义父,表妹她……”   “我都知道了!一个废物!没脑子的东西!坏了我们大计!也葬送了自个儿的性命!”   李时初有点心痛,自己这个远房表妹也是个悲剧人物,少年时生活困苦,时常吃不饱穿不暖,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却爱上了人家的少爷,结果被人家嫌弃。   立志为他守身如玉的她,最终却被老爷以小姐的身份送到了选秀大典。   后来又变成现在这样,最终化作一缕尘土。   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是她自己作妖把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毁了,可是,这又是她的错吗?   李时初为清枫解了毒,他的气色渐渐变好了。   雨殇殿下看着他将醒又未醒的样子,心里焦急的紧。   “大师~大师~你快醒来哪!”他用手指刮一刮清枫的鼻尖。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喂你吃荤了!我来了哦!来了!”   今日,随着秋风之中飞舞的红叶,清枫大师睁开眼睛打量着身边的一切。   当看到面前无限放大的俊脸时,他一口黑血涌了出来,便赶忙拨开那大脸吐在地上。   “咳咳!咳……”   清枫大师不断地咳嗽。 第三十七章 亭枝小皇叔   37雨殇早就造好了一辆小推车,一直仔细地保存着。   今日可算是派上用场了,他推着清枫大师走在乡间的哦不是,宫中的小路上。众人侧目,雨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清枫终是受不住那一道道炙热的目光,道:“殿下,臣下来自己走吧!”   “不行!你给我坐着!”雨殇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清枫便乖乖坐着,只好闭上眼睛。   行到无人处,有一片湖。   湖面上波光粼粼,杨柳依依,虽然到了秋天,但杨柳树那青黄的叶子看起来反而更加明丽。一阵清风徐来,拂动着雨殇的碎发,他的脸痒痒的。   他把推车停在湖边一处好景处,望着远方的小亭,低头看向清枫。   “大师,以前可答应过我什么事?”   “何事?”   雨殇没有回答。   他回想起那日耳后响起的声音:臣早就知道你是那个男孩,若臣今日能活下去,此生定不负你。   清枫也没有追问。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呵,也许我记错了。”   “殇儿,谢谢你。”   雨殇惊奇地低头看了一眼他,追问道:“你叫我什么?”   “殇儿,谢谢你。”   雨殇感动之余,邪笑着走到坐着的清枫面前,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来说说,谢我什么?”   “谢殿下为臣所背负的一切。”   清枫说得非常严肃,雨殇也惊了,收回手。   “藏北之南无你何欢?”   此刻两人眉目含笑,眸中只有对方,清枫仰头看着雨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少年呢?时间仿佛静止了。凉风习习,吹动着水面,时不时有一两条红色锦鲤跃出水面。   他们的含情脉脉最终被一声奶声奶气的唿唤打断。   俩人尴尬地搓搓手,转过身做出背对着对方的样子。   “爹爹,可见到玉儿姐姐了?”   雨殇语结,怒目而视:“你这小兔崽子!坏事!”   这一声不但把清枫吓了一跳,还把小承舜给吓哭了。   “嘤嘤嘤~爹爹吼我~嘤嘤嘤~”   小不点抹着眼泪走了。   雨殇无奈把他抱回来,擦干他的眼泪道:“哎,走走走,带你去找姐姐啊!”   小不点马上眉开眼笑的。   雨殇便突然将他放在清枫大师的腿上,“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暂时放一下。”   “……”放豹锦驱毒+整理。   不由分说就推着他们走。   玉儿把小承舜抱起来时,怎么感觉裤子上潮潮的。再看清枫大师脸色,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对待方式却完全不同。   玉儿赶快撂下一句话:“我带皇长孙去换洗衣服!”便撒丫子跑没影了。   留下雨殇殿下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看看清枫大师,又看看四周。   “大……大师,那个……对不起啊!那个……”   清枫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大师您别这么看我,我我我怕,大……大不了我帮你洗!”   “好。”   说着清枫大师进了房,张开双手站立在房中央。   雨殇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一件一件地脱,生怕碰到大师身体小命不保。   可当他把大师的衣服脱了才发现忘了准备干净的衣服,只好又从自己柜中找出来自己的,又重新为他换上。   今天的雨殇非常乖,完全不敢造次。   心情好的时候,大师也许由着他乱来,自己乱画乌龟他都没有生气。只是今天的事触碰了清枫大师的底线——洁癖。   雨殇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提着衣服出去,生怕自己沾上童子尿,一不小心来个长生不老。   佩环看到雨殇满头大汗,便为他擦汗,道:“殿下,您休息,奴婢来吧!大师不会知道的。”   雨殇赶忙摇摇头,“谢谢,可是大师不喜别人触碰他的东西,还是我来吧!”   衣服快晾好的时候,承舜突然间从远处奔来,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之中,一头栽进了水盆子里。   这使得雨殇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亲生的,智商堪忧。   后面的玉儿惊慌失措不知如何,雨殇慢悠悠地走过去,一边道:“淡定,玉儿,能活。”   他从脚踝上拉起熊孩子。   承舜被倒挂着,受了惊吓还被父亲这样对待,便哭喊着要找娘亲。   雨殇突然把他放下来抱在怀中。   “呜……爹爹,可见到娘亲了?”   雨殇不知如何回答,便沉吟了一会儿。好半天才道:“你娘亲啊去别的地方游玩了。”   “她何时回来啊?”   “几年之后就回来啦!”   之后的好几天,承舜就像不知疲倦似的,每天定时过来问候雨殇一下。   “爹爹爹爹,娘亲在干嘛呢?”   “爹爹爹爹,你给娘亲写信了吗?”   “爹爹爹爹!娘亲过年会回来吗?”   “爹爹爹爹!玉儿姐姐欺负我!”   ……   导致他最终烦不胜烦。   “啊——我要疯了!本太子第一次当爹!小祖宗!饶了我吧!”   “爹爹~”   “滚蛋,去找你小叔叔!”   “我不要!”   “佩环!去把他带给小王爷!”   最终可怜的娃被抱走,全程咿呀乱叫,可没人理睬他。   清枫过来坐在雨殇面前,“那么小的孩子,你不好生看管就罢了,怎的还将他扔给一个孩子照顾?”   雨殇不满地撇撇嘴,“那有什么!我小时候也经常被扔给我小皇叔!”   “什么?殿下还有一个小皇叔?”   “是啊。我年幼时母亲不得宠,生了我便无法照顾,只有我小皇叔和我玩,给我吃的。”   听到这话,清枫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夹杂着一些不悦。   “敢问殿下这位小皇叔年方几何?模样如何?现在何处?”   雨殇看清枫一直低着头,一本正经的,便好笑地看着他问道:“大师,您不会是喜欢……我小皇叔吧?”   “休得胡说!”   “那你……是在……吃醋了?”雨殇站到坐着的清枫面前,凑近了看他。   清枫本能地后退,“你干什么!”   雨殇嘴角一勾,挑起他的下巴,“干什么?当然是你啊。”   清枫大师并没有听懂,只将头偏向一边,表示拒绝。   雨殇见他如此反应有点好笑,没想到这闷葫芦吃起醋来后劲儿挺大。   看来这次的事情是一句玩笑或者碎一块大石解决不了的。   雨殇也并不说话,只是跟过去继续凑近他,清枫又转向右边,雨殇还是跟了过来。   “殿下,臣还有要事。”   “你给我停下!”   雨殇两手捧住清枫的脸,迫使他正视自己。而后又凑近在他的唇边轻啄了一下,迅速离开。   清枫呆滞地摸着自己的唇边,看向远去的雨殇,他那小巧的背影摇曳生姿,衣袂飘飘,真是令人神往。   雨殇回到太子宫,就看到自家小子正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被泥浆煳了一脸。   旁边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着一个小孩,三四岁模样,身穿湛蓝色长袍,头发束起,用一根玉簪别住。面容圆润,故意做出严肃的表情。眼底显出冷淡的神色。   雨殇进门轻咳了一声。   那孩子看到雨殇,赶忙起来行礼道:“皇兄。”   “亭枝,这怎么回事?”   少年一拱手,道:“皇兄,承舜顽皮,难以管教。遂给您送来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活像一个小大人。   “噗嗤!”   雨殇忍不住笑了。   地上的承舜突然过来抱住雨殇的大腿,“爹爹,不要把我送给小皇叔,他总是欺负我!”   亭枝急了,“你胡说!我何时欺负与你?”   “你还说没欺护(负)我!不许我吃,不许我喝,又不许我进湖里玩耍,还不许我捉弄一下宫人!你这个坏人!哼!”   说完承舜竟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给亭枝气得七窍生烟,瞪他一眼,后对雨殇道:“皇兄,臣弟告退。”   就这样,承舜在太子宫里呆了几天,闹得宫里鸡飞狗跳,雨殇殿下终于对这个熊孩子忍无可忍。   “玉儿!你赶紧把这小兔崽子想办法给了小王爷去!”   要问为什么雨殇非得把这孩子送给亭枝,原因有三,第一是这孩子现在没娘,亭枝的母妃,也就是莺妃知书达礼,大家闺秀,教子有方。   第二是这熊孩子闹腾,还每次坏他的好事。   第三嘛他想让这孩子跟着亭枝,给他树立好榜样。   于是玉儿开始了她的“谆谆教导”,那承舜竟也安静地听了。   “长孙殿下,下次您就这样做,王爷一定不会欺负你了!”   这次启蒙教育效果极好,翌日早晨,承舜就乖乖地跟着宫人去碧霄宫。   旁边郑思齐调侃道:“殿下,这要论起哄娃技能,玉儿可是要高出您一座珠穆朗玛峰啊!”   雨殇撇撇嘴,道:“你懂什么?这叫异性相吸!要是给我个小侄女,我可高出她一座乞力马扎罗!”   承舜抱着小陀螺站在碧霄宫门口,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一身宫女打扮。   她对着承舜行礼道:“长孙殿下贵安。”   便抱着他进去。   宫里的人正在扫落叶,忙忙碌碌的,昨夜刮风了,金黄色的叶子落了一整个院子。   再进去,园中的地上端端正正地跪着一个蓝衣少年,是亭枝。   承舜见了便挣扎着要下去,他跑到亭枝面前,问道:“小皇叔你怎么呢(了)?”奶声奶气的。   “今日做不守礼之事,被母妃罚跪。”   那小小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气,恭顺地跪着。   “那我也陪你。”   说着承舜竟也跪下来。   “你又没犯错,跪什么?起来。雪儿姐姐,带他到母妃房中。”   “是。”   莺妃在房中磨磨墨,用毛笔蘸了,在一方砚台上刮了刮,才开始在那纸上写字。低眉信手徐徐写来,几个娟秀的字跃然纸上。 第三十八章 萌娃落泪   38   问,弄雪飘枝,无双亭上何日重游?   我,欲缠腰,骑鹤烟霄远,旧事悠悠。   她抚摸着这些字,眉头生出一抹忧愁。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词,亭枝的名字便是出自于此。   当年那人言笑晏晏,信誓旦旦,如今思故人,空余恨。   “娘娘,长孙殿下来了。”   她喂他吃了早饭,洗漱,还教他玩陀螺。   “莺娘娘,小皇叔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和他一起玩。”   莺妃目光闪了闪,“到他记住自己的错误。”   “他的什么错误?”   “不守礼。”   “什么是不守礼?”   “来,雪儿姐姐带你去院子里抓蛐蛐儿。”莺妃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转移话题。   “好呀!好呀!”承舜拍手称快。   他抓了五颜六色的虫子,把它们捏在手中,觉得甚是漂亮,于是便拿去给亭枝看。   “小皇叔,你看,你看。”   他将手中的东西给他看,期待着他的反应。   “快拿走!”   亭枝最看不得虫子,还没等承舜拿走,便后背一弓,吐出一地浊物。随后干呕不止。   莺妃赶忙跑出来,扑到亭枝身上把他拉起来,“亭枝!亭枝!你没事吧?”   赶快把他拉进屋里,给他喝清茶。   亭枝恢复了正常的神情,看向莺妃,又赶忙跳下椅子,拱手道:“母妃,时辰未到,儿臣去了。”   说着就要出门继续跪,莺妃拉住他的手,“今日例外,陪长孙殿下耍一耍吧!”   就是这样,他的母妃所有的规矩,都是为他一个人立的,而所有的例外,都是承舜带来的。   承舜听了高兴地伸出手拉了亭枝出去,他们出了碧霄宫,走进那还尚未探索过的御花园。   亭枝乖巧懂事,从来没有出过碧霄宫,这不,自打出了宫门,他的眼睛一直观望着身边的一切。   花草树木品类繁多,各种时令的不时令的花朵异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各种尚未南飞的鸟儿正在开会,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两只小鹦鹉鼓着圆圆的肚子,互相啄着彼此的羽毛,还学着尚德帝的语气道:“大胆!”“跪下!”“大胆奴才!”……   亭枝看到时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露出舒心的微笑。   旁边的承舜呆呆地望着他,“小皇叔,你笑呢(了)?”   听到这话亭枝慌忙敛了神情。   “没有,走吧。”   他们来到一处较大的亭子,地面上平整光滑,适合玩耍。俩人便站在中央,亭枝看向承舜,问道:“你要玩什么?”   “小皇叔。”承舜想从衣兜里掏出陀螺却被挂住了。   “什么!”亭枝赶忙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小皇叔,帮帮我,我拿不出来了。”   亭枝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过去帮他取出来,拍拍他的脑袋道:“你呀!真是的。”   很快,承舜就学会了打陀螺,在中央玩得不亦乐乎。   亭枝看了一会儿,便在四处转了转,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桌面上摆着一把瑶琴。琴有七弦,通体如同白玉,温润生光,色泽柔和,琴身上雕刻着杏花花枝,其余地方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真是好看。”亭枝心想。   他不自觉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挑了一下琴弦,“铮——铮——”   这声音仿佛一下子击中了亭枝的内心。   他轻抚摸着琴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开始在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琴弦抖动,婉转的琴声缓缓流出。   指尖流淌出声音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承舜停下了他的玩闹,静静地站在下面听。   一曲终了,亭枝回过神来,他惊异地站起来,马上离开了座位。   他心虚地问道:“承舜,你看到什么?”他很怕自己这逾越了礼节之事被承舜所不齿。   “小皇叔,我看到很大很大非常大的草地呢!好多蝴蝶好多马儿!”   “你……”   亭枝欲言又止。   身后花园中的石子路上久久立着一个人,她身着明黄色凤袍,发髻上的凤冠熠熠生辉。   她行至亭中,面带怒色,质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此鬼鬼祟祟!”   承舜不为所动,亭枝赶忙跪地行礼:“皇后娘娘贵安!儿臣和承舜无意冒犯。”   “无意冒犯?那你刚才所做何事!”   这下把亭枝快急哭了,这个错犯得太大了。   他眼眶泛红,泪眼婆娑,也拉着承舜跪下道:“儿臣,儿臣真的不知道为何就……就做了无礼之事,娘娘恕罪!”   皇后也不舍得再逗他,便问:“那么你刚才所弹是何曲目?”   亭枝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答道:“并无曲目。儿臣只觉天空清明,草原广阔,蝴蝶将要高飞,不知不觉间便……”   亭枝侃侃而谈,皇后在内心大加赞赏。   而后她便随口一问:“莺妃娘娘教你弹琴,用了多少时间?”   “从未教过。”亭枝严肃地回答。   皇后眼底闪过惊喜的神色,而后又消失不见了。   “这把琴你可喜欢?本宫将它送与你。”   “喜欢,谢皇后娘娘!”   亭枝的表情都已经显露出高兴的神色。   当亭枝背着琴,身后跟着承舜回到碧霄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莺妃一边为他们盛饭,一边看着旁边桌上的长木盒。   “亭枝,这是何物?”   “回母妃,这是今日皇后娘娘所赠的瑶琴。”   一听此话,莺妃瞬间变了脸色,将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   而后失去理智,抱起那琴就要往地上摔,亭枝见了赶忙跑到她面前举起手拦住。   “你给我滚开!”   莺妃伸出脚将他踢翻在地。   “母妃!母妃!您怎么了?母妃!”   亭枝死命地抱住她的腰。   “我不准你学琴!不准学琴!”   “好好好,儿臣不学就是了!可要是摔坏了,皇后娘娘怪罪下来……”   莺妃瘫软在地上,怀中抱着琴抽泣着,嘴里念念叨叨的,“不要学琴,不准学琴,我不准你学琴……”   亭枝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银线,可他已经恢复了理智,迅速擦干眼泪,将莺妃手中的琴盒取下来,将她扶起来。那小小的身躯略微显得吃力,可他仍旧努力做到了。   莺妃坐在椅子上好久好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她整理了自己的着装,擦了眼泪,庆幸自己的这副模样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她转头看向亭枝,亭枝惊魂未定,不敢造次。   她难得地摸了摸亭枝的脑袋,道:“亭枝,娘失态了。但是答应为娘,不要学琴好吗?”   “母妃,为什么?”这是亭枝第一次问为什么,以前,只要莺妃吩咐,他就会直接执行。   “不是告诉你不要问为什么吗?”   “可是,儿臣喜欢。”   “不准喜欢。”   “是。”   从此,琴盒就被高高地架在柜顶上,落了许多灰,都无人擦拭。   亭枝也每日只知道读书写字学礼法。   可叹,天降奇才终被埋没。   寒冷的冬天很快到来了,当树上最后一片枯叶落下,盐粒一般的雪珍子从天而降,打在人的衣服上,“沙沙沙……沙沙沙……”人们都跑到屋里穿上厚衣服,生起了火盆。   刚从门外跑进来的承舜一下子蹬掉了靴子,直接蹦到床上拉起被子坐下,瑟瑟发抖。   亭枝正在写字,看到承舜进来就跳到床上,还是他的床上。便过去一把掀开被子,道:“从本王床上下来。”   承舜又一把拉过来,“不要嘛!天气冷~”   亭枝面上有了愠色,眼神冰冷,“你再不下来,我就送你回去!”   “啊——我不嘛!”承舜一边说还一边扭动着身躯。   “给我起来!”亭枝一把掀开被子,就拉住他的胳膊往下拽。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对这家伙好好地保持礼节讲道理。   看他生气得很,承舜也怕被拉出去。正想告饶,他突然想起来玉儿姐姐告诉他的事情。   于是,承舜在床上站起来,靠近亭枝,伸出白嫩嫩的双手拉住亭枝的耳朵,而后在亭枝的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亭枝迅速挣脱他,耳尖泛红,脸上迅速地涌上了血色,红的好像要滴出来。大脑中一片空白。   “小皇叔~我这样做,你不生气了吧?”承舜小心翼翼地问。   “你!”亭枝不再拉他,转身坐下佯装看书,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的书都拿倒了。   被温暖的被子包着,承舜很快睡着了,发出细微的鼾声。   亭枝才从书后探出头来看他,半晌之后,他开始继续写字,今日母妃布置的作业尚未完成。   不知不觉间,他的纸上却出现了“承舜”两个字,亭枝被吓了一跳,赶忙将纸去掉放进篓里,可是下一张时他又思想跑毛,又写了这两个字。最后他索性不扔了,整齐地放在一边,准备后期给承舜教写他的名字。   床上的承舜睡得正酣,亭枝不忍心打扰,便径自出门去,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心灵一片明静。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雪花飘飘,在他眼中越来越大。原来如此洁净的东西也是从灰暗中而来。 第三十九章 金风玉露   39大雪纷飞,雨殇殿下也坐在房中百无聊赖,于是找到了许久未读的书来。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看到这里他便读了出来,还故意放大的声音。   清枫端着茶杯笑而不语。   “哎,大师,你知道吗?当年本太子那可是京城里的万人迷!”雨殇夸着自己,口若悬河的。   “所以呢?”   “所以你怎么一点也不珍惜我?”   “殿下的意思是,如何珍惜?”   雨殇嘿嘿一笑,过去拦住清枫的肩膀,道:“比如说本太子想出宫一趟,你可愿陪我?”   “殿下还是不要出宫为好,省的再生事端。”   自从上次他们出宫遇刺,清枫也不再出去化缘,雨殇也被尚德帝明令禁止出宫。   “哎呀大师~你就说你敢不敢?”   清枫沉吟了一会儿,道:“敢。”   雨殇听到答案迅速给他扔下一套宫人服装,“大师,换上这套衣服。”   清枫不愿换,道:“出家人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雨殇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推着他道:“哎呀你就快去换吧!可以省去多少麻烦呢!”   无奈之下,清枫只好去帘子后面换了。   这套衣服是紫色的,没有多少装饰,可穿在清枫的身上却显得他身形颀长,健壮有力。再戴上那顶黑色帽子,简直就是大家风范浑然天成。   雨殇看得痴了,完全不知自己的形象。   “殿下,擦擦口水。”清枫淡淡地道。   雨殇慌忙擦了擦,坏笑道:“本太子真想睡了你。”   清枫闻言干咳了好几声,略显尴尬。   “殿下,走吧。”   雨殇望了望窗外,正是傍晚时分,天色尚早。这种事情,自然要月黑风高夜进行。   “稍等片刻再出发,现在太早了。”   雨殇为自己变了装,把火盆里的火挑大了些。   屋里一下暖了起来,清枫静坐着一直没有起来。   雨殇叫了玉儿进来安排,如果父皇母后问起来该如何回答等等。   夜暗雪停,正是三人出发之时。   所幸一路上见到的人很少,只有偶尔几个宫人急匆匆地走,也没有认出他们。   到了皇宫门口,守门的侍卫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非常严格。   他们用长矛交叉拦住他们。郑思齐上前怒道:“混账!你们连我是谁也不认识吗?”   那两人一拱手道:“郑统领,不是我等不给面子,实在是皇上有令严加盘查。今日就算太子殿下来,没有皇上的令牌也不能出去!”   雨殇闻言十分郁闷。   清枫只好从怀里掏出令牌来,在俩人惊奇的目光中淡定地走出门去,还回头道:“你们不走?”   出门之后确定走远了,俩人才急切地问:“大师你从哪里来的令牌?”   “哦,前几日皇上赐的。”   雨殇急道:“有令牌你不早拿出来!害得我们好紧张!”   “忘记了。”清枫淡淡地道。   两人:“……”   出门行至闹市区,三人停下脚步。觉得天色已晚,还是先住下,明日再做打算。   正找着,却见“苏家客栈”四个大字明晃晃地立在门顶上,一面大旗上也写着这四个大字。右下角有个标志。   “就这家吧!”郑思齐道。   说完径直走进去,里面的人赶快迎上来,拱手道:“东家。”   郑思齐点点头,也并不说话。   雨殇进去便问:“老板!有房吗?”   “有有有!客官要几间?”   清枫在一旁道:“三间上房。”   那老板一听大买卖来了,便仰头向上面喊:“好嘞!三间……”   他还没有喊完,被雨殇踢了一下脚,他晃了晃手中的金锭子,伸出一根手指绕了绕。   那老板看得眼睛都直了,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的客人很多,早练出来了。   “哦不好意思客官,房间刚刚被人订了,眼下只剩一间房了,您看……”   雨殇回头得意地笑着,尾巴就差翘上天了。   郑思齐看了心道:老板这可以打架吗?我要控制不住我惩恶扬善的双手了!   清枫不想住,雨殇道:“大师~都这么晚了,天气乍晴,又这么冷,就住下吧!不然出去又要找。”   无奈之下只好住下。   清枫一直在掩饰尴尬,从楼梯上去,一直到进了房门,雨殇一直跟在他后面,生怕他一个转身又走了。   郑思齐便作为东家,自然有专门的房间。   进了房门,雨殇便哆哆嗦嗦地对清枫道:“大师~我好冷,你帮我暖暖~”   清枫便过来用把雨殇冻得通红的手放进手中。一个是极致的冰冷,一个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暖了一会儿雨殇又道:“大师~脚也冷~”   清枫不为所动,“殿下,这样不太好吧?”   雨殇蹬掉靴子道:“有什么不好的!你想让本太子冷死吗?”   无奈,清枫便将他的脚抱在怀里暖。   “大师,真暖和,谢谢你。”   “……”   清枫手里的念珠掉落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清枫道:“殿下莫要乱动。”   雨殇调皮地看着他,道:“大师可是起了反应?”   清枫将他的手脚都放开,站起身道:“胡说,能起什么反应?”   雨殇也不再欺负他,起身下去。   “殿下,时辰不早了,就寝吧。”清枫为他铺床。   他摆摆手道:“哎不要!”又将清枫拉起来,使他面对着自己。   “大师,就寝之前您敢不敢跟本太子玩个游戏?”他的眼神深邃,又极具魅惑,嘴角挂着邪气的笑。   清枫咽了一口口水,“臣,不敢。”   雨殇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道:“不,你敢。”   便一下子将清枫扑倒在床上,反应不及的清枫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可!殿下!殿下!不可!”   可他竟一时间无法挣脱雨殇的束缚。   在俩人挣扎中,雨殇的怀中掉出一物。   清枫细看,是那只小松鼠。   “殿下,你……”   清枫停了下来。   雨殇也放开手,紧张地将它收入怀中,面色有些不自然。   他害羞了。人类最原始而又美好的感情就是害羞,这样的雨殇,在清枫眼中更加迷人。   他翻身将这可人儿压在身下,“殿下,让臣来伺候您就寝。”   雨殇面色潮红,别过头去忿忿道:“干坤未定,怎知谁伺候谁?”   他双手使出全身之力,竟将清枫抬起来一些。在他将要翻身之际,大师轻笑一声,将他再次压回原位。   俯身下去,单手勾指挑唆,舌尖加冕。   他爱死了那脸颊上摇摇欲坠的红霞。   双唇相贴,一枚滚烫亲密厮磨,舐快乐。偷一手艳丽樱桃愈这爱火,放肆肌体,交缠出锋利的漩涡。吻媚眼,吻脉搏,饥饿填满了魂魄。   这气氛太缤纷也太蒸腾,碾压窗外雪融带来的寒冷,揉碎了佛家的清规戒律。   只一唇,烧断魂,齿间软珠练就好颜色,溢出欢快吟哦。   采撷三千世界,高举灵魂的王座,他向这美人俯首称臣。   是夜,胜却人间无数。   冬日的清晨来得很慢,当阳光照射进来,窗棂的影子挡住了床上人儿的眼睛。   床边立着的紫衣男子早已洗漱完了,正了正衣冠,他低头轻拍榻上的雨殇,“殇儿,起床了。”   再看他的手上,早已没了那串念珠。   雨殇睁开眼睛,挪动了一下身子,随即便皱着眉头:“哦——痛啊!”   清枫紧张地过去扶住他,“殿下,臣……”   “死清枫!你就不能轻点吗?”   “这……”他也控制不了啊!   看雨殇气还未消,清枫从身后坐下让他靠着,“那我补偿殿下。”   “你怎么补偿我啊?”   “殿下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雨殇没好气道:“那我要你的命!”   清枫顿了顿,便真的把旁边桌上雨殇的发簪拿来,双手呈上,表情还一脸严肃。   雨殇看了哭笑不得,只好拿着发簪在他旁边晃了晃,用尖抵在清枫的喉咙,道:“大师,您早知我是你的仇人,现如今还不杀我?”   清枫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确,雨殇一家是他的仇人。若是没有尚德帝篡位,就没有征兵讨伐,住持就没机会向太后出主意去他的俗家讨要军费,要他们的全部家当。也就不会有两军交战他们全家死于非命。   “可臣更早知道殿下是我的爱人。”这句话清枫说得郑重,雨殇听得轻松。   门外有人敲门,清枫起身去开。   店小二端着粥、糕点的盘子进来了。他对着清枫道:“客官,这是您要的粥。”   “多谢。”   雨殇闻到飘过来的香味,吸了吸鼻子,肚子便开始咕咕叫。   清枫听了轻笑一声,问道:“殿下可是饿了?”   雨殇点点头,“嗯!”   “叫夫君。”   雨殇火冒三丈:“给本太子滚!”   清枫便也不再逗他,将盘子端到床边,扶着雨殇坐正,用勺子舀起来一口粥,轻轻地吹了吹送到雨殇的嘴边。雨殇喝了,只觉得此间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吃完了粥又吃了些糕点,雨殇才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郑思齐进来时清枫正在收拾桌子。他一进门便道:“大师早。殿下!快起来!天晴了我们出去吧!”   “他今日不能出去。”旁边的清枫闷闷道。   “啊?为什么?”   “昨夜我们……”没等他说完,雨殇蹦起来捂住了他的嘴,接话道:“昨夜天冷我突感风寒,你自己先去吧!拜拜~”   郑思齐一脸茫然,感觉到了这世界深深的恶意。   雨殇一直睡到晚上,醒来时房间空无一人,他的心拔凉拔凉的,一转头,却看到桌上放着三四个纸袋子。   他惊唿:“糖葫芦!”   随即拿下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第四十章 廿北   40清枫回来看到雨殇在吃,问道:“殿下身体如何?”   雨殇感觉不是那么疼了,遂调笑道:“想想明日便可出门玩耍了!到时候带上您。”   “殿下明日自己去玩即可,臣想回相国寺看看。”   雨殇一脸坏笑,“那怎么行?经过昨夜云雨,大师现在可是我的太子妃,怎么能擅自离开?”   清枫尴尬地抬眼看了看他,又低头闷声闷气地道:“是太子夫。”   “太子妃!”   “太子夫。”   “我说太子妃就太子妃!”   “殇儿,我想天天……”   “你!好吧太子夫就太子夫。”   清枫过去揽住他的肩膀,使他坐起来,“晚上吃什么?”   “随便!哼!”   清枫便把他放平,让他稍等一个时辰。自己便出去吩咐。   当真是整整一个时辰,清枫推门进来了,手中提着一个通体艳红的酒壶。瓶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釉着一枝曼陀罗华,上书两个字:无义!   雨殇见了惊唿:“哇!大师!快给我快给我!你从哪里来的?世间之人爱而不得的无义酒,你怎么能短短时间带来两瓶?”   清枫宠溺地看着他,将酒瓶放在他手中,道:“我与这造酒师父有段渊源罢了。”   饭食也做好了,雨殇开始吃,清枫就在一旁看着他。   要是平日里,清枫大师早就去参禅冥想了,今日却例外了。   “大师,你不去打坐参禅了吗?”雨殇嘴里还塞满了食物。   “你就是我的禅,秀色可参。”清枫一本正经的。   雨殇殿下的饭都喷了一桌子,这是什么虎狼之辞?   “大师,你从哪里寻来这等神句?”   “……”   见他不说,雨殇料定肯定有什么书指引他。雨殇便开始在人家身上上下其手搜索起来。   最后被清枫抓住手腕警告:“再不停,为夫就忍不住了。”   雨殇只好乖乖地收回手。毕竟这旧伤未愈,玩笑不敢乱开。   第二日雨殇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四人便出门去打算好好放肆地游玩一番。   清枫担心他的身体,看他姿势怪异地走出门槛,便在他前面蹲下身,道:“殿下,上来吧。”   雨殇也是很不客气地爬上去,顺便还一脸神气地向四周看了看。   苏人美见他这得意模样,一跺脚道:“哎哟~思思你看他!我也要~”郑思齐在心里骂了雨殇一万遍:没事你乱瞅什么啊?   他们先是去了个久闻大名的饭店吃早餐,这家店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家。   打他们坐下,旁边便是有人招唿,一直添茶加水。还送了四盘小点心,做成了各种可爱的形状。   点心刚上来就被雨殇扫荡一空,唯独留下了那只小鸡形状的。郑思齐和清枫都处于目瞪口呆之中,唯独苏人美瞪着他道:“你看看你这是人干的事吗?有本事你把这个也吃了啊!”   雨殇讪笑道:“呃呵呵,那个就留给你啦!不用谢哈~”   苏人美拿起点心放进嘴里,“你简直是个蒂花之秀啊!还谢你,我谢你师爷啊!”   很快,他们的粥和包子还有小菜都上来了,苏人美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饭抱在怀里。像一只护食的小狗。   郑思齐见此轻笑一声,把自己的也往他旁边推了推,“慢点慢点,这里还有。”   清枫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喂到两只手都是包子的雨殇嘴里。   旁边的小二表示:简直是没眼看。   正吃着,旁边桌上来了一波客人。一个个面容白净,身材极好,穿的也是光鲜亮丽,看起来很讨喜。   雨殇忍不住侧目去看,却被清枫冷着脸捏住下巴扳了过来。   四人边吃边聊,周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旁边的人也渐渐小声地聊天,他们都听不到,好像在说什么极其秘密的事情。   不一会儿,苏人美突然道:“他们是宫里的人,说的都是太后娘娘的事。”   这苏人美自小听力异常灵敏,以前郑思齐同志已经深刻地体会过了,有时打算偷偷出去一趟都被立马抓个现行。   雨殇一听他们竟敢妄议他皇祖母的事,便问:“他们说了什么事?”   “说最近宫里新进去了一批宫人,有的做了乐师,其中一个叫李什么的刚去就深得太后喜爱。”   大家都点点头,乐师这个职位,明面上说是奏乐给帝后听。实际上,他们中有一些是专门为太后娘娘服务的。   这件事没什么重要之处,只有清枫大师听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吃罢,他们还去了有名的斗兽场,大多以斗牛为主。是赌博的一种,买断甲方赢还是乙方赢,如果对了的话便可瓜分另一方的财物。   说起玩,那简直就是雨殇殿下的拿手好戏,几局下来,他们满载而归。   雨殇手里抱着大大小小的金银首饰,琳琅满目,令人艳羡。   看那苏人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怀中的那白玉貔貅,雨殇吐着舌头,“略略略~想要吗?求我呀!”   苏人美气得直跺脚,郑思齐便上去一把拿走,转身送给了苏人美。   雨殇气急败坏道:“郑思齐!你见色忘义!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郑思齐满意地看着苏人美的模样,转头道:“殿下,兄弟如手足。”   “那他呢?你为了他可以砍手?”   郑思齐回头看了一眼那红衣美人,“他不一样,他是我的命。”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苏人美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玩着那只貔貅,内心却早已激起了千层浪。   雨殇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清枫在怀中拿出一本小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   写着字的他没有看路,勐地撞到了一个脑袋上。   那人抬起头来,他长着一副柔美的模样,面容姣好,一双金色的眼勾人得很。发色泛着黄色,好似不是本国人。   此刻他皱眉,抚摸着自己的额头,道:“哎!和尚!走路看着点!”   清枫赶忙把本子装进去,双手合十,“冒犯了,恕罪恕罪。”   “哼!”   那孩子气唿唿地走了。   四人行至一处茶亭,便进去坐下喝茶。   突然从二楼的栏杆处飞进一个着暗黄衣服的少年,手中持一玄色折扇,他飞快地闪躲后面的追兵。   后面紧接着从楼下跑上来一队兵,为首那个道:“给我搜!”   那些人便一个个散开。   好半天后,他们集合了,没有搜到。   为首那个道:“码的,真是见鬼了!走!”   桌下的少年从清枫的衣服下边出来时,被他看到,俩人异口同声道:“是你!”清枫有些不自然。   那少年环视四周,对他们道:“多谢诸位!”   苏人美道:“他们为何追你啊?”   那少年拿出折扇,“因为这个。”   苏人美识得这把扇子,“哦~是吞云扇啊!素闻这吞云扇扇骨是用百炼钢制成,扇面是千年冰蚕丝织成的,扇面上的画更是一绝,随着香炉中的烟可以变换成各种风景人物。而且……”他顿了顿,吊着几人的胃口。   “而且怎么了?快说呀!”   看那少年并没有忌讳的意思,他继续道:“而且此扇内部机关重重,乃是高阶武器。”   那少年竟也是恍然大悟,原来他不知道。   苏人美奇怪,便问他:“你不知它作用,那你为何冒险在国舅府中拿它?”   那少年低头下去,手掌擦拭着扇子上的灰尘,“我父……哦不我爹临终前说这乃是镇国之宝,几年前被贼人所偷,要我一定寻来。在此地查探许久,我方知在温府。”   众人了然,苏人美遂道:“既然遇到了,也是朋友不如随我们一起玩耍。”   那少年抬头看了看清枫大师,又看看苏人美,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这全部过程中,雨殇殿下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笑一下,因为此刻,他内心极度恼火。   他们还小聚一下,晚上有人提议去喝酒,大家都答应了。但不知去哪里。   雨殇兴奋地道:“要喝酒,那自然是飘摇馆最好,而且啊!那里面的花魁飘摇小姐真是美若天仙!而且啊!还有小官伺候特殊的客人呢!”   雨殇说得天花乱坠,清枫大师听得脸黑如锅底。   他拉住雨殇殿下的袖子,“雨殇!堂堂……,去那等地方成何体统!”   他没有说出太子两个字。   雨殇甩开他的手,“放开!你管不了我!”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大家都只好跟着去了飘摇馆,清枫大师简直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来。   进了包厢,本来大家的意思都是不用叫姑娘来陪酒,可雨殇道:“若不能有美人来陪,那有什么意思?”   遂叫了几人过来。   霎时间室内一片莺莺燕燕,调笑声,喊叫声,声声入耳。   清枫大师早已满头大汗,只好出去。   不一会儿,那少年也跟了出来。   “喂,和尚,你也来这种地方?”   清枫斜眼看他,“贫僧清枫,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支支吾吾的,“呃……在下廿北。”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清枫低头,“廿北少爷打算何时回家啊?”   “不瞒大师,我早已无处可归。”   “那倒不如跟着我们公子,为他效力。”   “那就先多谢大师的照顾了,哈哈。”这孩子真喜欢笑,那笑容令人忘却烦恼。   房中的雨殇喝酒喝的心不在焉,苏人美道:“殿下殿下,他们俩都出去了,怎么办?你看看你,给人家创造机会!”   雨殇听了,回过神,挑起身边美人的下巴慢悠悠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那美人被他逗乐了,“公子,好文采啊!”   雨殇骄傲地点点头,“那是!”。随即躺倒在那姑娘腿上。(这飘摇馆的设计也有特色,吃酒的桌子周围不是凳子,为了方便玩耍,三面是床榻,一面用来上菜上酒。)   郑思齐望着他那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道:“公子,你当真不去看看?小心被人挖了墙角啊!”   雨殇眼睛一转,随口又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啊!”   几人便没再说什么,继续喝酒吃菜。   廿北进来之后,苏人美便直接表达出了自己想要他的想法,“廿北公子,我家有一老者,一生绝学就会使扇子,可愿随我拜师学艺?”   那廿北本来也是身世浮沉,现在无家可归,便高兴地应道:“我愿意我愿意!多谢公子收留!若将来小有成就,定当报答!” 第四十一章 设计扳倒太后   41几人回到客栈已经是子时了,可一进门雨殇便坐在床沿上不让清枫靠近。   “大师今晚可睡地上!”清枫错愕地看着他。   “为何?”   “今天太累了,不想靠近别人!”说着雨殇便将一床被子扔到清枫怀里。   清枫抱着被子站了半晌,随即放下被子,走到雨殇面前。   “停!你离我远点!”雨殇抬手挡住他。   清枫大师在雨殇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跪了下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雨殇被惊到了。   清枫低着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是臣错了。”   看他这一脸委屈的样子,雨殇都被气笑了,忍不住想欺负他。   “大师,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清枫点点头。   “我脚好冷哦!”   清枫赶快脱了他的靴子,抱在怀中给他暖。   “因为啊!你实在是太迷人了,把小男孩都迷的团团转!”   清枫急切道:“殿下,不是,臣不是。”   “那你让他钻在你的衣服下面!”雨殇的脚又开始乱动。   “殿下,当时情况紧急,不能见死不救。”   “那救了以后出去聊得开心吗?”“开心,哦不是,不开心!”清枫有点紧张。这雨殇殿下埋起地雷来怎么这么恐怖,处处坑。   “以后啊我就把他收进我宫中效力,大家也方便相见。”雨殇道。   “对,如此甚好。不是,总是不太妥当。”清枫赶忙改口。   “大师可知道他是何来路?”   “他叫廿北,并非本国人,来自邻国,是邻国一个大家的公子,家族没落,遵长辈遗愿来寻找吞云扇的,现在是无家可归……”   他还没说完,雨殇殿下拍着手道:“嗯~嗯~不错不错~大师了解得挺详细呢!本太子都不知道呢~”   清枫额头上都冒汗了,“不是!殿下!您听我解释!”   雨殇不怀好意道:“我觉得他的笑容挺迷人哈~”   “是啊。”他抬头又对上雨殇阴沉的脸。   “不用说了!你给我跪着!跪到明天早上!”说完雨殇便抽回脚一头蒙在被子里睡着了。   “是。”   雨殇殿下的睡姿可真是一言难尽,清枫一直跪到凌晨,看床上的雨殇四仰八叉地睡着,怕他着凉,便给他拉被子。   随后又跪回来,自言自语道:“殇儿,他只是一个过客,而你是我的命啊!”   雨殇紧闭着眼睛的眼角流下一滴清泪。想我司空雨殇晃晃荡荡小半生,若除去这太子身份,恐怕把我当做生命的也就寥寥几人吧!   他们又在宫外游玩好几日,直到身上的钱财都挥霍一空,宫里又差人来寻,几人便才回去。   几人前脚刚踏进宫门,后脚太后懿旨到:当朝大将军之女德才兼备,温良贤淑,赐作太子妃,与太子择日完婚。   一听到这个消息,雨殇殿下几近晕厥。跑去求皇祖母收回成命,可皇命怎能有收回的道理?否则以后太后的颜面又该置于何处?   清枫也难以平复自己内心的愤怒,在梵华宫内整整闭关三日。   最终,清枫暗了眼神,太后娘娘,既然如此,就恕臣冒犯之罪了。   清枫来到将军府时,说要为小姐看看命相。   看这位小姐,年纪大约十五六岁,一身白色战袍铁甲,手持缨枪,说话声音低沉,面容俊郎酷似男子,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走起路来能听到猎猎风声。全然没有寻常女子的模样,这哪里用得到“温良贤淑”四个字?分明应该是“英姿飒爽”。   那小姐见了清枫,一抱拳:“大师。”   “小姐颇有乃父风采啊!”   她爽朗地笑了笑,“不知大师来有何事?”   清枫见身边有好些人,便道:“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俩人遂到了一处假山后面的石桌上坐下。   “不知小姐可有心仪之人?”   那小姐竟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哎!尚无,可昨日我与父亲班师回朝,立下功劳,太后娘娘竟为我赐了婚,现如今连寻找心仪之人的权力也没有了!”   “太后娘娘觉得小姐温良贤淑,很合适,遂为你赐婚。”   那小姐摆摆手道:“别提了!装作轻声细语,弱柳扶风的模样,真是烦死个人!”   “小姐不愿嫁给太子?”   “恕我直言,传言太子殿下花心无度,酒色成性,任哪个女子也不想嫁吧!”   清枫听了哂笑,“小姐可真是豪爽性子。”他突而严肃道:“那小姐便不必再装作温柔,用本来面目行事待人便可。”   “大师何意?”   “剩下的自有办法让你们解除婚约。”   “大师此话当真?”那小姐惊喜道。   “当真。不过小姐切记,今日你我不曾见面,我们互不相识。”清枫低声说。   那小姐点点头。   李时初路遇清枫,清枫本打算要走,突而想起什么,又转身道:“李御医请留步。”   俩人又返回进了李时初的医室。   “听闻最近有一批新人进了宫,李长赢公子也来了?”   李时初淡淡地一笑,“大师这几日在宫外,消息倒是灵通。”   清枫拿起手边的草药轻轻地捻碎,“那位得宠的李姓乐师就是长赢公子吧?”   李时初皱了皱眉头,仿佛心被刺痛了一下。又无奈地道:“是。”   “眼下正是我们的好时机。”清枫眼神深邃,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说?”   “眼下最可能接近太后娘娘的就是长赢公子。”   “可是……”李时初没有说下去,这与义父送长赢进宫的目的是背道而驰的,义父是想让他蛊惑太后,达到一些困难的目标。   他还在纠结。   清枫继续道:“若没有太后,相信温国舅行事也会很轻松。”   见他还有顾虑,清枫继续道:“若此时不动,长赢公子将要永远做现在所做之事。”   李时初眼神中展现出恨意,“好。”   当晚,李长赢来到太医院。   “你们都下去,我一人来为他治。”李时初打发了宫人。   “李时初!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李时初大喊冤枉,“我又怎么了?”   “你说说!老子来这宫里几日了?你都不来看看我死了没有?”李长赢气唿唿的。   “我相信你生命力旺盛,不会死的。”李时初慢条斯理地整理药材。   “那我走了!”   “哎不急,长赢,你有病我有药,留下看看。”   “靠!你才有病!滚!”   李时初突然靠近他的脸,认真地道:“被迫服侍太后,不是你的病吗?”   李长赢沉默了。他低下头去看着脚面,肩膀在抽动。   见他这副模样,李时初过去吹熄了灯。他知道他的要强,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流泪的倔强。   李长赢抬起头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初哥哥,你说我是不是老天爷难辞其咎的败笔?”   “不是。”   “我的母亲作为先皇的菱妃,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还怀上了我。”   李时初急切地说道:“该爱,为什么不该爱?难道别人不看好就是不该爱吗?”   “我是从死去的母亲肚子里出生的,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鬼孩子,孽子,野孩子,重压之下还什么本事也没学会!当真是一大败笔!”   半晌,李时初一把将他拥入怀中,道:“胡说,你哪里是败笔?你明明是芸芸众生望尘莫及的瑰丽!”   这美丽的话语从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低沉优雅,甚是好听。   “时初哥哥……呜呜……”李长赢哭的更厉害了。   李时初轻拍着他的背,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将手臂收紧了些。   李长赢的哭声渐渐停了,他坐起身子,拉住李时初的手不放。   “命运弄人,让我用如此不堪的样子遇见你。”   “你这个样子,甚好。”   “若是重来一次,我定要家世清白,守身如玉,遇到自己的爱人,一世安然,白首终老。”   李时初眼神一动,“眼下,正有一个重生的机会。”   李时初拿出一瓶药,用淡黄色的瓶子装着,上面什么装饰也没有。   “这是什么?”李长赢眼中还带着泪。   “黯然魂消露。可外敷可内服,三日精神涣散,五日瘫痪在床,十日口不能言,半旬即归天矣!”   李长赢瞪大眼睛,“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药?”   “来,张嘴。”   李长赢赶忙后退至墙角,“哎!慢着!我我我并不想死!”   李时初无语地摇摇头,“解药啊!”   “哦。”   李时初喂给他一颗白色丹药。   第二日李长赢离开太医院,为了掩人耳目,拿着好大一包药材。   三日后,太后娘娘满嘴胡话,神志不清。他们说有鬼神作怪,请梵华宫的来做法。   清枫大师去坐禅念经,第二日好似有些起色。   有人说这需要冲喜,劝太子快点完婚。   清枫怒目而视,“满嘴胡言!眼下太后娘娘如此模样,怎能再做喜事?”   第五日,太后娘娘即下半身不能动了,躺在床上整日哀嚎。   他对身边的尚德帝道:“皇儿,为娘怕是要时间不长了,让殇儿早点完婚,我也好瞑目了!”   尚德帝左右为难,“可儿臣听说那将军家的小姐并非善茬,性子如同男人,粗野不堪,怕是有损我们皇家颜面。”   “哎!无论如何,殇儿需要她呀!快些吧!”   尚德帝还是觉得再等几日。还是让太医给太后瞧病要紧。   自从太后娘娘这样了,乐师们都走的走,逃的逃,尚德帝也下令为他们准备盘缠,准许他们返乡。   李长赢和少数几个选择留下,他说:“太后娘娘待臣不薄,臣要照顾到她恢复。”   十日后,太后娘娘的嗓子损坏,只能张嘴,无法出声。   几十名太医来瞧,皆是瞧不出个原因,更无法医治。   突然门外一宫人来报:“皇上!皇上,禀告皇上!探亲的李御医回来了!”   “快请!”尚德帝焦急地道。   李时初急匆匆地进来把手搭上太后的脉搏,而后检查太后的喉咙,道了句:“娘娘,得罪了。”便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最后慢条斯理地跪下来,道:“回皇上,臣学医不精,不知病因。”   作为整个太医院的翘楚,他的这一句话压塌了所有人的最后一点希望。   旁边不知是谁说:“恐怕太后娘娘突然病重,与太子殿下要娶亲有关?”   尚德帝转身:“闭嘴!若再敢乱说,朕拔了你的舌头!”   “皇上恕罪!”   几人闭嘴出去了。   李时初道:“皇上,眼下太后娘娘这病来的蹊跷,臣也无能为力,只能给娘娘开些强身健体的药。”   说着便回去抓药,让李长赢送过来。   不知何时,宫里盛传太后突然重病与太子殿下娶亲有关,有的说那将军家的小姐乃是母夜叉再世,克家人。有的说将军家小姐长年在外,带回了异国邪祟。 第四十二章 太后崩,殇枫和   42   可尚德帝迟迟不下令取消婚约,当然,他也不敢让他们快速成亲。   第十五日,在太后娘娘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尚德帝最终选择下旨。   “近日观太子雨殇和将军之女互动,若令二人成婚,深觉不妥,遂令取消婚约。”   诏书下到将军府时,那小姐快快地接了,长跪道:“臣女,谢主隆恩!”她激动地握住圣旨久久不愿起来。   李长赢正照顾着太后,当门外宫人高喊着这个消息时,太后娘娘突然闭上眼睛,便没了气息。她,最终是带着对这个世界的遗憾和不满,急匆匆地离开了。   李长赢丢下手里的毛巾,捧住太后的脸唿唤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醒醒!醒醒!来人呐!来人!”   那些人进来之后道:“乐师何事?”   李长赢被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太……太后娘娘!崩……”   那人上来探了探太后的鼻息,便又颤抖着收回手去。   尚德帝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眼泪止不住地流。   “母后!你年轻时没有好好享受过好日子,好不容易儿当了皇帝,又要您操劳国事,没过上多少好日子就这么走了!娘!儿不孝啊!”   他悔,他恨。   翌日,尚德帝下旨,厚葬太后。他将她生前喜欢的东西,一箱子一箱子地往她的棺材旁边放,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他多年来少给她的孝心。   清枫带着梵华宫的一众弟子来为太后超度。他们没日没夜地打坐诵经,他一直带着最喜欢的那个木鱼,直到七日过去。   最后一日,清枫诵经完成,道:“太后娘娘,一路走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木鱼,遂起身带着弟子们出了灵堂。   他径直往太子宫去,弟子们一看他的方向便明了,不再跟着。   “殇儿,你……”   “呜呜呜……呜呜呜呜……大师……皇祖母去世了……呜呜……再也没人那么疼我了……”雨殇扑进清枫的怀里。   清枫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太后娘娘在天上也会继续保护殿下的。”   雨殇止不住哭泣,前面二十载,太后娘娘虽然未有多宠爱他,却也为他出了很多气。   “殿下,去送送太后娘娘吧!想必她也舍不得你。”   雨殇便跟着清枫出去,他的眼神空洞无物,大脑没有意识,就那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清枫拉着前进。   哀乐不绝于耳,所有人素白的衣服令人心情沉重。天气也是阴沉沉的,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雪。   下葬的时候,雨殇没有在别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泪,他紧咬着牙,努力睁大眼睛扯出一丝笑容。   “皇祖母,一路走好!”   国舅府中。   温国舅惋惜地拍拍大腿,“哎!棋差一招!没想到这太后娘娘是个短命的!”   李长赢道:“那大人我们当如何?”   “罢了,司空雨殇无能,他儿子比他更混,眼下也就小王爷有望继承大统,我看……”   “好!明白了!”李长赢就要走,却被温子正叫住,“给我站住!你个傻小子你明白什么了?”   李长赢回头道:“把他抓来,任凭义父处置!”   温子正气结,“你这脑袋该不是榆木疙瘩做的吧?”   李长赢莫名其妙,“请义父指教!”   “指教个屁!去给我备轿!”   “哦。”   温子正进宫,见了尚德帝便直接往碧霄宫去了。   莺妃一见到他来,便快快迎上来,“国舅大人来了,请坐。”   宫人们都很有眼色,备了最好的茶水点心。   温国舅也就坐下跟莺妃闲聊起来。   “我和莺妃娘娘很少打交道,但是和令尊倒是好友。”   莺妃许久不见她的父亲,便问:“家父,最近可还好?”   “令尊身体硬朗,就是思念莺妃娘娘。”   听到这里,莺妃掩面哭泣起来。   “可怜我那老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无人照顾。”   温国舅赶忙安慰道:“娘娘不必挂念,我会经常去看看他的。”   “那就先谢过国舅爷了!”莺妃擦了眼泪。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温国舅便要回去。   出门时看到一个蓝衣少年立在门口,好似有些时辰了。   “想必这位就是小王爷吧?在这里做什么?”   亭枝拱手行礼道:“回国舅爷,我等母妃检查功课。”   原来他来了好些时候了,看到有客人,便立在门口等待。   温国舅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彬彬有礼,前途无量啊!”   亭枝马上回礼,“谢国舅爷夸奖。”   温国舅便扬起头大笑着出了宫门。   自从太后走后,雨殇殿下就一直闷闷不乐。   清枫心疼他,便道:“殿下若是闷得慌,便出去转转吧!”   “去哪儿?”   “不如去梵华宫里坐坐,我为你诵心经,平定心神。”   雨殇环视四周,这里的装饰淡泊雅致,倒是很符合清枫的性子。   里面还有一些清枫的弟子,皆是从相国寺过来的。   他们看到这位太子殿下过来,顿时非常开心,急急忙忙地给他端茶倒水,收拾屋子。一个个殷勤地围在他身边。   直到看到清枫大师冷冰冰的眼神时才慢慢退出去。   雨殇坐定,清枫为雨殇诵心经,金刚经,菩萨经,敲着木鱼,伴随着香炉里的香燃尽,慢慢的,雨殇的心也静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仍是没精打采地道:“谢谢大师,我好多了。”便起身。   雨殇转了转便坐下喝茶,却被这茶香迷住了,眼神中终于闪出了一丝光亮。   “大师,这是什么茶?我从未喝过。”   清枫拿起那小罐子抚摸着,道:“是臣自己种的。”   雨殇很是惊奇,“大师您会种茶树?”   清枫带着他来到梵华宫的后园,只见这园中用厚厚的棉被盖着植物。雨殇轻轻地掀起被子的一角,偷偷地往里看,嫩绿的小苗在被子里面藏着,可爱极了。   “这是?”雨殇惊唿。   “明年春天,这里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我很期待。”   清枫看雨殇面上有了些许红润,便道:“殿下,弟子们都很喜欢你,你……”   “我愿意。”   清枫会心一笑,将他揽入怀中。   想他清枫大师半生苍渺,如今遇到雨殇殿下,也只剩半身裟了。   回了房中,清枫把火盆里的火挑大了些,雨殇便在那里把玩着清枫的笔墨。   突然他坐下抚平纸张,写下了当年那首词。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清枫过来为他磨墨,看到了这词,便道:“其实这词还有下半阙。”   雨殇低头,眼眶发热,道:“大师,下半阙词我已知道了。”   一滴清泪滴落在未干的墨迹上,“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清枫不说话,只默默地磨着墨。   好半天后,雨殇抬头看他,却见这男子竟比自己还要哀痛。他忍不住提笔,不到半个时辰,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跃然纸上。   “大师,你看我画的如何?”   清枫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毫不留情地道:“不怎么样,该细致处不细致,太粗糙。”清枫大师是个完美主义者,容不得瑕疵呢!   雨殇被气得吐血,“你!你有眼无珠!”   “好的,臣有眼无珠,这幅画简直太美了!令人无法形容!世间珍品!”   雨殇见他这样也忍俊不禁,“噗嗤!”   “来人!给我订做个相框,我要把它裱起来。”清枫拿起那副画,做出爱不释手的样子。   “噗哈哈哈!大师你太逗了!哈哈!”   清枫露出温柔的笑容,“殇儿,你终于笑了。”   “谢谢你,大师。”   清枫摸摸他的头,“丹青也不及你的眉眼,谁让我的殿下这么好看呢?”   “你……你只是垂涎本太子的美色?”   “是。”   “本太子要睡客房!”   “不。”   自从雨殇殿下来了梵华宫,哦不对,是自从雨殇殿下笑出来的那一刻,梵华宫就陷入了鸡飞狗跳的死循环。   众弟子们跟着他玩的不亦乐乎,今天不做功课,明天偷鸡摸狗,后天上房揭瓦。   给清枫大师气得直冒烟,最后他决定制定宫规,专属于梵华宫的宫规。   于是,相国寺的现住持令空大师给了他厚厚的一本书,封皮上书“寺规”两个大字。   后来的几天,经过清枫大师组织学习宫规和大刀阔斧的的整顿,大部分弟子都开始乖乖地听话,做个三好小沙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秋后的蚂蚱仍旧顽皮地跳动着。   这样的日子雨殇殿下过够了,没有一个人敢陪他疯玩,他很无聊,想出宫去。   到梵华宫门口却被宫侍给拦住了。   “喂!你们瞎了?敢拦本太子!”   “对不起太子殿下,清枫大师有令,宫内所有人不可随意外出!”   雨殇气唿唿地道:“大师能有本太子大吗?这皇宫都是我家的好不好?给本太子让开!”   “大师还说,尤其是太子殿下。”那宫侍弱弱地说道。   雨殇殿下顿时火冒三丈,“死清枫!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回去,一脚踢开清枫的房门,把脚踩在清枫面前的桌子上,把清枫吓了一跳。   “殿……殿下!这是做什么?”   “大师!你这是囚禁你知道吗?”   “殿下,这不叫囚禁,这叫软禁。”   “你!你敢这么对本太子!不怕父皇怪罪吗?”   “怕,但是更怕殿下出去拈花惹草。”清枫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哦?这么说,大师您是吃醋了?”雨殇坏笑道。   清枫低头看书,“臣没有。”   雨殇收回脚,一把将他的书压下去,俯身趴在桌子上,用手掌托着下巴看清枫,“大师~您确定?”   清枫的唿吸有些不稳,“呃……臣还有要事……”他刚要起身,却被雨殇一把拉住衣领拽坐下。   “这出家人什么时候学会说谎的?”   清枫脸红到了脖子,不知所措。   雨殇殿下快速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道:“大师真是可爱!”便一熘烟跑没影了。 第四十三章 皮这一下很开心   43   雨殇实在无聊得很,便怂勇弟子们和他一道熘出去。弟子们不敢,但又心痒痒。雨殇殿下为他们分析了大小利弊,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大道理,最后他们决定:走吧!   今天清枫去面见皇帝,无暇顾及他们,雨殇殿下用了几两银子,就把门口的守卫引开了,而后他们一个个排成队,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出了宫门。   待他们走老远了,那些守卫才捡完了银子回到岗位。   出去之后雨殇殿下便出主意,“弟兄们,你们有没有碰过女孩子的衣服啊,胭脂水粉啊什么的?”   旁边的弟子都摇摇头,还有一个道:“大师说出家人不近女色。”   雨殇白了他一眼,“嘁!说他干什么?本太子告诉你们啊!这女孩子身上可是自带香气的,那滋味……”   他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驰神往,问道:“那殿下今天带我们去哪里?”   雨殇对着他们眨了眨眼,一招手,“来,跟我走!”   他们来到一处宫门前,抬头一看,牌匾上有三个鎏金大字:储秀宫。   众弟子赶忙拉住雨殇后退,“殿下殿下,这……这这我们不能进去,我们回去吧!”   雨殇甩开他们的手,“哎呀!一群胆小鬼!看我的!”   宫门口无人把守,他们进去时并没有受到阻碍。   有两个秀女正在洗衣服,她们聊着天,没有注意到偷偷闪过去的人影。   很快,他们来到一间房子,看起来好像是住着一个有点身份的女子。   房间内部挂着粉红色的纱帐,香味很浓,雨殇深深地吸了一口,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女儿香啊!”众弟子也学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结果被呛得直咳嗽。   雨殇又拿起床上的女孩衣服,“哇!这要是给大师穿,那……”雨殇闭上眼睛想象着清枫穿上这衣服的光景,不由得流下口水。   众弟子听到他的话也想象出清枫大师穿女装的样子,不由得偷笑起来。   他们最后来到梳妆台前,台上摆着好多瓶瓶罐罐,花花绿绿的,胭脂水粉混合出奇异的香气。雨殇顺手拿走了人家的好几盒胭脂,还一边感叹:“这么罕见的水粉都有?哇,我再拿一盒,回去送给我母妃。”   后面的众弟子也跟着他顺走了几盒。   他们将储秀宫里的好东西都搜罗遍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出门时却不小心撞到回来的秀女们,他们赶快将自己的衣襟拉上去蒙住脸一顿跑,后面的秀女们大喊:“抓贼啦!有贼!快来人哪!抓贼!”还时不时地扔出手中的扫把、菜叶等打他们。   雨殇殿下一行人在枪林弹雨中保住了小命,一直跑到梵华宫门口还惊魂未定的,他们捂着怀里沉甸甸的东西,问道:“殿下,这些怎么办?”   雨殇没好气道:“当然是带回去啊!为了它们,我们的小命都差点丢在储秀宫啦!”   一个小沙弥弱弱地说:“可,可是大师会发现的,被他发现可就遭了!”   雨殇一拍他的肩膀,“放心!出了事我担着!有本太子在,怕什么?”   他们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悄悄地熘进去,发现清枫还没有回来,便放下心去一间寮房藏东西。   雨殇殿下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一盒胭脂给自己化起妆来,一个小沙弥看他笨手笨脚的,便自告奋勇:“哎殿下,我来帮你化,我曾见过别人化妆。”雨殇便闭上眼睛,那小沙弥像模像样地开始了。   其他人看得心痒痒,也互相开始描眉画眼,一时间里面极度安静。突然一个小和尚说:“好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呐!”大家回头一看,顿时笑成一团,有的甚至滚到地上去。再看被人笑的那人,急忙躲到桌子下面去胡乱地擦着脸上的东西,最后变成了一只大花猫!   “殿下,好了。”那个给雨殇化妆的小沙弥说道。   其余人过去看了,便全都拍手称赞。雨殇听得高兴,便拉着那小沙弥说道:“快,再给本太子梳个漂亮的头发!”   那小沙弥应了,便开始着手做发型,半个时辰过去了,雨殇殿下已经大变样。   可真是面色欺春雪,眼波赛秋月,唇间一点红,眉梢千黛峰,云鬓乱钗横,玳瑁溢微晕。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雨殇好半天才回过神,激动地要出门去。   “我要出去走走!看看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我!哈哈!”雨殇殿下激动地夺门而出,拉都拉不住。   不一会儿他倒退着进来了,随后进来的是清枫大师。   大师阴沉着脸,眼神隐隐闪着寒光,一刹那,所有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们突然发觉不对,僵硬地直起身子,转过身见是清枫大师,众弟子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去,“大师!”   清枫大师冷冷地说道:“所有人,紧闭五日,抄写宫规五遍!”   “啊?大师!弟子知错了!可否……”他们怨声载道,要知道宫规可是有数寸厚的一本。   “十遍。”清枫大师冷冷地道。   所有人闭上了嘴,赶快收拾东西。   看旁边的雨殇殿下呆愣地站着,清枫道:“你也一样!”   雨殇回了神,楚楚可怜地看着清枫,双眼水汽氤氲,“大师~”   清枫转过身不看他,“堂堂太子殿下,打扮成这样,成何体统?”   雨殇靠近清枫,“大师~我……我是听说这女子脸上的胭脂很好吃才……”   清枫躲开他,走远了一步,继续道说:“所以便去偷盗?”   雨殇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他又靠近了清枫的耳边道:“我是说大师要不要尝尝?”   清枫的脸瞬间一热,他轻声咳嗽一声,“你不用抄了,跟我来。”   众弟子:“这,这不公平!”   别想了孩子们,清枫大师由着殿下乱来不是一天两天了。   进了房门,清枫也不管他,只是自顾自地去整理桌面。   雨殇殿下委屈地跟在后面,也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做什么好,屋里安静得连针掉下去都能听到。   “大师~您别不说话,这样的气氛太恐怖了!”雨殇打破了宁静。   “太子殿下如今竟敢行偷鸡摸狗之事了?”清枫的语气里听不出感情。   “大师~我就是一时贪玩,你别生气嘛!”雨殇撒娇道。   清枫大师不为所动,“贪玩?就随意进入女子的闺房?”   雨殇殿下眼珠一转道:“那!我那还不是为了送给大师礼物?”   清枫也是无语了,论起狡辩,雨殇殿下就从来没输过。   “哦?说说看,给臣什么礼物?”   雨殇伸出手指一指自己,“这个!大师可还喜欢?”   清枫一看,此刻的殿下楚楚可怜,极尽妩媚。   “喜欢。”清枫放下手中的书卷,一把将雨殇拦腰抱起。   雨殇殿下很是惊慌,但也不敢过多挣扎。   清枫将他放在榻上,随后转身拉上帘子,后又过来压在他身上,自上而下看着他。   “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要将自己送给臣。”清枫说得一脸认真,好似吃亏的是他。   随即两人靠近,渐渐地交缠了鼻息,一室旖旎风光。   雨殇殿下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总是比抄写宫规好。”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清枫大师怎么还不走?这都一天一夜了。   他饿的肚子咕咕叫,也不见清枫大师有离开的意思。   雨殇殿下只好主动开口:“大师~我饿了。”闻言清枫大师才停下来,向门外唤一声,叫他们送早膳过来。   而后他又欺身而上,撩拨着雨殇殿下。   雨殇殿下此刻已经精疲力尽,身体虚脱。他求饶道:“大师~我错了,都一天一夜了,休息一下吧?”   清枫隔着纱帐看了看窗外,回身躺下,道:“好,那便等你吃过早膳。”   清枫大师起身洗漱,将衣服穿好,披上袈裟,雨殇殿下才松了一口气。他过来扶起雨殇,为他擦洗脸部。   看雨殇殿下一副没有力气的模样,便又将他放回榻上。   “若是再有下次,便不是此种程度的惩罚了。”   雨殇殿下听了炸毛:“你!你敢对本太子说惩罚?这次是暂且落在了你的手里,还有下次?等这次本太子出去……”他的声音随着清枫的表情变化渐渐变小。   清枫斜眼看他,“嗯?”   雨殇殿下很没出息地改口道:“等这次本太子出去……不敢再有下次了。”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着,从人们的指缝中一丝丝地熘走。   很快到了过年,人们都忙忙碌碌地开始准备,宫里告假还乡的人很多,显得有点冷清,余下的人们也更加忙碌了。   过年时,尚德帝会举办一场狩猎大会,邀请各大世家弟子前来参加,这便是最令雨殇殿下开心的事情。   而且,过年时,他的小皇叔也会从西北边陲过来,一直在宫中住到正月出头。   雨殇殿下坐在桌前,双手撑着脑袋,小皇叔的音容笑貌仿佛近在咫尺,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唠唠叨叨的叮嘱,还有声色俱厉的教训都仿佛在耳边响起。   “哎!小皇叔现在应该和我一般大,却早已娶妻生子了吧!”雨殇殿下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玉儿很是好奇,她来宫里的时间不长,没见过这位侯爷,遂问道:“殿下,这位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雨殇殿下张口就来一句诗,“行思君,坐思君,三月桃花乱春风。”   玉儿没听明白,雨殇继续道:“他就是最好的——乱春侯爷!”   玉儿听了有点不可置信:“殿下,他真的叫乱春?”这名字也太随便了。   “是。”雨殇潇洒地转身出门,眼神望向远处。 第四十四章 小侯爷思君   44   终于到了狩猎大会前夕,所有人翘首以盼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这是展示自己的好时机,也是让各大世家子弟结交朋友的好时机,也是底层能人翻身的好时机。   一大早,上朝罢,有宫人来报,小侯爷来了。   尚德帝激动得泪流满面道:“快!快请!”   他的这个皇弟,年龄和雨殇差不多大。当年尚德帝的母妃由于家族没有什么势力,经常受到欺负,只有这小侯爷的母妃对她是极好的。先皇宣布储君之位时,他便知他们母子性命难保,遂起兵篡位。   宫中战火四起,死伤惨重。最后留下这小侯爷母子,小侯爷才一岁左右,他的母妃性子直得很,直指着尚德帝的鼻子大骂:“枉我如此照顾与你,你竟敢行这谋权篡位之事!你大逆不道!我好恨!”   等她骂够了,尚德帝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痛恨篡位之人,想必姨母是不会让皇弟行此事的。”   尚德帝放过了他们母子,留在皇城做个清闲侯爷,可没几年,宫中一些大臣便担心政局不稳,屡次出言弹劾他们母子,听到风声之后这位皇太妃主动请辞,愿做庶民。尚德帝到底舍不得,便将西北的封地赏给他们,封作“西北候”。   那小侯爷在宫人引导下进入大殿,只见那人风尘仆仆,却掩不住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许是在边陲待得久了,他身上颇有些异域风情。   一见到尚德帝,他熟练地弯下身行礼,“参见皇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为了这一次见尚德帝,他练习了数百次。   尚德帝眼角泛着泪花,离开座位道:“快,快请起!皇弟,来让为兄瞧瞧!又是一年不见,长得壮实了不少。”   “皇兄,您怎么又哭了?哎!吓得臣弟都不敢来了!”   尚德帝赶忙擦擦眼泪,“哎,为兄见到你,太激动了!”   都不用尚德帝说话,旁边的宫人就已经把椅子搬来了。因为很多年的时间里,每次这位侯爷来,必定赐座。   朝中的大臣虽然下了朝,但为了见到这位侯爷,都还留在大殿上。此刻他们都相当熟络地过来打了招唿,侯爷并不想理睬他们。便随意寒暄了几句,就转头看向尚德帝。   尚德帝道:“今天宫里为皇弟准备了接风宴,你且先回去休息,待开宴时朕差人来叫你。”   “谢皇兄!”   出了殿门,小侯爷顾不得休息,直奔太子宫。   玉儿见到他,惊喜地问道:“可是乱春侯爷?哇!太太帅了!”   侯爷脸都黑了一层,“谁告诉你本侯叫乱春?”   “是……是……太子殿下告诉的。”玉儿支支吾吾的。   小侯爷不与他计较,问道:“你家太子殿下在何处?”   “殿……殿下,在……在梵华宫。”   小侯爷便转而到了梵华宫,梵华宫门口的守卫伸手拦住他,“站住,你是何人?敢擅闯梵华宫清静之地!”   小侯爷闭上眼睛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怒气,“我是西北侯。”   那些守卫一听,赶忙跪下来行礼,嘴里说道:“侯爷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侯爷,侯爷饶命!”他们也早已听过这位侯爷的大名了。   小侯爷摆摆手道:“无事,让我进去。”   “侯爷请稍候,小人去通报一下。”   这下侯爷怒了,“里面是什么大人物?本侯见他还要通报?”   “这……”那守卫不敢回答也不敢不回答。   “何人在外喧哗呐?”里面的清枫大师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雨殇殿下。   小侯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雨殇,他激动地喊道:“雨殇!雨殇!”   雨殇殿下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眸,那个思念了很久的人就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小皇叔!”他不顾一切地奔向他,拥抱他。   “咳咳!”清枫大师握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两声,雨殇殿下赶快放开小侯爷,又退到清枫后面。   小侯爷眼神中显现出杀气,“就是你把雨殇关起来的,你是何人?雨殇,来,过来!”他一把将雨殇拉到自己身后。   清枫大师的眼神暗了暗,连表情都杀气腾腾的,“这位可是西北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说着,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将雨殇殿下拉到自己身后,对着西北侯行了个礼。   西北候面子上挂不住,又将雨殇拉到身边,问道:“本侯来找我的雨殇说说话,你是何人,竟一直加以阻挡?”   清枫大师又伸手将雨殇拉过来,道:“贫僧是雨殇殿下的灵魂伴侣,既然是说说话,就请侯爷只说话,莫要动手。”   看着俩人越来越激烈的修罗场,雨殇殿下一甩手道:“哎呀!你们俩别吵啦!拉来拉去的,像炒豌豆似的,烦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哎!殿下!”后面的俩人赶紧追上去,雨殇在一个凉亭里坐下来,他们就跟着坐到对面。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半晌,雨殇殿下凑近清枫的耳朵道:“大师~我就和小皇叔说一会儿话,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再回去找你呀!”   唿吸喷得清枫有点脸红,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雨殇,雨殇殿下以为他马上要答应了,可清枫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我要看着你们说话。”   于是,清枫大师就变成了一个会倒水的测谎仪,时不时地打断雨殇殿下和小侯爷的吹牛。   最后雨殇殿下忍无可忍,一巴掌唿在清枫大师脸上,并伴随着一句话:“给老子滚!”   被打的清枫大师呆愣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地说:“是,臣告退。”然后给俩人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回过头的雨殇看到的是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惊恐地看着他的小侯爷,小侯爷一边向后靠,一边道:“雨殇,一切好说,别打我。”   雨殇看他这模样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哈哈!你放心!我绝不会打你的,小皇叔!小皇叔,你想我了没?”   小侯爷摸摸雨殇的脑袋,一脸宠溺道:“想啊!当然想,我想我要是再不来,有些人就要给我改名字改成乱春了!”   雨殇殿下尴尬地拍拍手,“哈,小皇叔你都知道了啊?”   “是啊!几日不见,殿下又调皮了许多,这次,我该怎么惩罚你一下呢?”西北侯坏笑着把手放到雨殇的肩膀上。   顿时,上次那被小侯爷捏坏了骨头的痛感仿佛重新唤醒,感觉都有些隐隐作痛。   雨殇殿下赶忙躲开他的手,跑到三丈之外,“小皇叔小皇叔,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不敢了!”   看他那嘴上在求饶,脸上在嘲笑的模样,小侯爷也只好无奈地笑笑。   晚宴开始了,这是一次家宴,皇家家宴。   小侯爷与雨殇一起进入,他们依次对尚德帝,皇后,贵妃等等行了礼,小侯爷也将他带来的礼品送给各人,然后入座。   中央的舞女身穿粉红色长裙,舞出一曲红尘,水袖飘飞,宛若荷花池中摇曳的花儿。雨殇殿下痴痴地看着,全然不顾身边的小侯爷。   小侯爷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本侯知道殿下喜欢美人儿,这次来特地为你带来了数十名,不日就可以送到太子宫。”   雨殇听了先是露出笑容,随后马上变了脸色,连连摆手道:“哎!不必不必,多谢小皇叔,还是送给父皇吧!”   小侯爷好奇道:“以前殿下都是乐呵呵地收了,今日怎么转性了?”   雨殇脑海里浮现出清枫大师阴沉的脸,顿时瑟瑟发抖,强烈要求把美人送给尚德帝。   一直宠爱雨殇的小侯爷自然是听了他的。   “皇兄,这次臣弟来得匆忙,不曾带什么贵重礼物,仅有随车而来的美女数十名,想献给皇兄。”小侯爷起身说道。   尚德帝一听有异域美女眼睛瞬间亮了一倍,道:“思君啊!你惦记着为兄啊!既然如此,便……啊——!”   众人抬头一看,尚德帝表情扭曲,好像极度痛苦。坐得最近的皇后娘娘满脸微笑,如果除了她的手在桌子下面的话,看不出什么异常。   却听尚德帝突然改口:“依朕看,这些美人便留在宫中加以排练,也可以为各种活动做准备。”说得冠冕堂皇,一丝不漏。   小侯爷内心:我哥是个妻管严,鉴定完毕。   美人们入殿来,旁边的宫人做了登记。   登记过程中,承舜不能淡定了,他对于这些美丽的人还没有抵抗力。只听承舜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道:“美人儿,过来。”   旁边的亭枝讶异地看着他,拉了拉他的衣袖,“承舜!你干什么?”   承舜没有回答他,只让那美人俯身下来,然后“吧唧”在人家脸上亲了一下,道一句:“好香哦!”那美人害羞地捂着脸。   亭枝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雨殇殿下内心:比本太子都会撩!   小侯爷道:“哈哈!果然英雄出自少年啊!”   尚德帝听了也是一拍桌子,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朕这孙儿倒是厉害得很啊!好,那既然这样,美人们便赐给我这孙儿,去碧霄宫吧!”   “谢皇上!”美人们道。   可怜的莺妃娘娘右手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怎么就找来这么个惹祸精啊?   美人们给承舜喂饭,他吃得一脸惬意的样子。   可是苦了亭枝了,他多次拒绝,可仍旧被强行喂饭。亭枝内心极度郁闷,只想早点出去。   好在小侯爷招唿他过去,亭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跑到小侯爷身边跪坐着,一副乖乖的模样。   小侯爷忍不住调侃他:“亭枝可是受欢迎得很啊!”   亭枝一拱手道:“皇叔莫要笑话我了。”   小侯爷便摸摸他的头道:“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看得我们都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亭枝被摸头,有些难受,便躲开小侯爷的魔爪,道:“皇叔说笑了,亭枝只是……”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台上的莺妃,“只是家教严”五个字最终是没说出来。   小侯爷一看他的表情,便明白了。遂说道:“哎,不说这个了,来,亭枝,喝酒!”说着便拿起酒杯送到亭枝的嘴边。   亭枝满脸写着拒绝,俩人拉扯了半天,最终亭枝还是没有抵过小侯爷的力量,硬是被灌了一口。   顿时,亭枝脸色潮红,眼睛耷拉着,看起来软萌软萌的。小侯爷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感叹道:“哦!好软!”说着又掐了一把,弄得亭枝哭唧唧的。   雨殇殿下在一旁被冷落了好久,看到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的什么宝贝被别人抢走了。   而小侯爷也在默默地关注着雨殇殿下的表情变化。 第四十五章 狩猎大会遇袭   45   狩猎大会开始了,宾客如云,有各世家子弟,各官员亲朋,各郡县举荐的人才等等。   雨殇殿下此刻的位置非常尴尬,一侧坐着小侯爷,一侧坐着清枫大师,两边的人都给他极大的压力,故而他也只敢正襟危坐,不敢轻举妄动。   尚德帝还没有到,下面的人们都在闲聊。   小侯爷转头对着雨殇道:“雨殇殿下,不如这次大会结束,你跟我去西北玩玩吧!”   雨殇殿下目不斜视,“不去。”   小侯爷听了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凑过来把头埋在雨殇殿下的怀里拱着,“嘤嘤嘤!雨殇!我的好雨殇!你都拒绝我那么多次了,这次就去一下吧!嘤嘤嘤!”   雨殇殿下一把将他的脑袋提起来道:“小皇叔!多大人了?能不能别作妖?”   那小侯爷不依不饶,“嘤嘤嘤,不能,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雨殇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皇叔做出如此动作,顿觉刷新三观。   “小皇叔!再不起来,就别怪本太子手下不留情了!”雨殇殿下说着举起了一只空酒杯就要往他的脑袋上招唿。   那小侯爷见状只好悻悻地起身,嘴里嘟囔着:“不去就算了,干嘛这样吓唬人家?好暴力哦!”   雨殇殿下无语望苍天,半晌后斜了他一眼道:“小皇叔要是再不好好说话,本太子还有更暴力的,要不要试试?”   小侯爷连忙摆摆手道:“不了不了,留给清枫大师吧!”   旁边的清枫大师正喝着茶呢,一听这话一口茶都喷了出来,他赶忙去擦,一边擦还一边淡淡地道:“殿下的暴力,贫僧是早就见识过了的。”   雨殇闻言,凑近了清枫的耳朵一边吹气一边说道:“若是大师乱说话,还有更暴力的等着大师呢!”   清枫连忙闭上嘴,看着雨殇眨眨眼点点头,表示:殿下,臣知道了。   雨殇这才满意地转过头来,却见小侯爷起身,他便问道:“小皇叔,你去干什么?”   小侯爷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啊……去茅厕,要不要一起?”说着还对他使了个坏眼色,雨殇殿下郁闷地扶额道:“不了不了,多谢小皇叔好意,您还是自己去吧!”   尚德帝在嫔妃们的簇拥下来到高台。   “今天我们隆重聚会,为我朝感到无比自豪,这是我朝第十个狩猎大会,本次狩猎大会比以往更加激烈,希望各位能够全力以赴!现在我宣布,狩猎大会正式开始!”尚德帝站在高台上讲话,身着明黄色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感。   也许是因为他是习武之人,骨子里透着一种特殊的气场吧!   大太监亲亲手中拿着一本册子,高声道:“本次狩猎大会由于人数众多,所以分为七场,每一场皆有一名冠军,最后七名冠军加赛一场,最后能够拔得头筹的人便是本次狩猎大会的头等猎手。”   接下来,便有另一个宫人宣布了参与者的名单,然后进行了抽签。   小侯爷自然是要参加的,他回来时只剩最后一支签了,便索性直接拿了下来,回到位置一看,便知是第三场。   雨殇殿下好奇地凑过来,问道:“这次第几场啊?”   “第三场,殿下希望本侯赢吗?”   雨殇殿下轻蔑地说道:“切!你赢不赢,与本太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往年这个头等猎手都是小侯爷的称号,他的捕猎本领真的太高了。今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是他。   小侯爷道:“如果得了第一的话,皇上会允许我提一个要求,本侯就要你。”   小侯爷深情款款地看着雨殇殿下,等着他的答复。   结果不等雨殇发话,旁边一直默默吃茶的清枫开口了:“这个,小侯爷可不必想了。”   雨殇殿下附和道:“就是就是!本太子可不想去那风沙肆虐的西北!”   小侯爷眼神深邃,拉过雨殇来,凝视着他问道:“殿下可是说真的?”   雨殇殿下被他盯得发毛,转过头不敢看他,小声道:“真的不想去。”   “好,我明白了。”小侯爷明显非常失落,他坐在一边安静地喝着茶,不再说任何话。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小侯爷所在的第三场。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雨殇,就径直去了赛场的门口。   他翻身上马,身后的长袍被风吹起,潇洒极了。随后他一把拉过箭筒,背上弯弓,双腿一夹马肚子,便一骑绝尘而去,只留下轰隆隆的马蹄声。   下过雪的路面坚硬如铁,太阳还没有将雪消融干净,马蹄在上面踏出月牙儿来,四下无人,“咯吱咯吱”的声音非常清晰。   思君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少年时的一幕幕都在眼前。   突而面前一个小小的影子一闪而过,思君警觉地拉起弓箭,待那影子定了,他一看原来是一只兔子,他轻笑,挽弓拉箭,随手将它丢进马背上的筐里。   越往里走,越是人迹罕至。   他后来遇到了一群人,他们皆是平民模样,他便过去问了些话,随后走开了,那些人也随即消失在了密林中。   待出来时,思君的筐子装不下了,还一串串地吊在马背上,果然还是他为本场冠军,只等最后一场。   思君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雨殇的身边,也不做什么动作,也不说话,弄得雨殇殿下如同芒刺在背,极其不舒服。   最后雨殇殿下实在是忍不了了,便对小侯爷搭讪:“小皇叔~你这次表现很棒啊!”   空气凝固了几秒,“哦?是吗?和往常一样吧!”小侯爷慢悠悠地说道。   雨殇殿下有点尴尬,但还是不死心,“这次看起来好酷!”   小侯爷放下茶杯,“酷?那既然酷,殿下何不也上去一次?本侯从来没有见过殿下狩猎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身旁的几个官员听到。   霎时间,好几个官员都说想一睹雨殇殿下的风采。雨殇殿下摆手道:“你们都知道本太子一心吃喝玩乐,哪里懂什么武功?”   一些官员听了以后不说话了,还有一部分仍旧不依不饶,还是殿下可以带着一个帮手去。   最后人们的唿声越来越高,尚德帝也只好让雨殇殿下准备一下,试试看。   雨殇殿下拼命地对尚德帝使眼色,可尚德帝就是无动于衷。雨殇殿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他趔趔趄趄地爬上了马背,背起弓箭,哆哆嗦嗦地让马缓慢地前行。   人们垫着脚看雨殇,目送着他的背影,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学走路一般,脸上挂满了慈爱的光辉。   郑思齐骑在马上,一边拉着雨殇的马绳,一边环顾四周,警惕地行进着。   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反而打到了好些猎物。   可就在他们要回去的时候,却找不到已经做好的标记,四下又是白茫茫一片,他们跟着自己来时的脚印走了一会儿,渐渐增多的脚印打乱了他们的方向。   他们迷路了。   俩人漫无目的地走着,马匹也让累得一直喘,冬天草又少,所以马匹也软塌塌的。   俩人经过一片密林的时候,听到了几声马蹄声,他们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位公子,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雨殇殿下越看越眼熟,遂试探着叫了一句:“李长赢公子?”   那人抬眼看过来,果然是李长赢。他见是雨殇,赶忙过来施礼道:“雨殇殿下!”   雨殇点了点头,便表示要跟着他一起走。可他们还没有说完,身后却突然冒出一群人来,几人赶忙阻挡。   几人均是手持棍棒,好似并不想置于他们于死地。郑思齐几个回合,便打落了数十人,他们正要逃开,从右后方又冒出一拨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好似是商量好了一般,这次不去管雨殇殿下,直接围着郑思齐开始攻击,郑思齐万分不放心地回头望雨殇殿下,却见雨殇又重新被方才那些人围住。   郑思齐被那拨人围着渐行渐远,无奈之下,雨殇只好使用武力阻挡,那些人一见这种情况,有一丝慌乱,瞬间被雨殇打下去了好几个。   最后不知道是谁向空中放了一个信号,突然又从一处冒出一群人来,他们围着雨殇对他进行攻击,雨殇双拳不敌四手,最终没有防备,被人用一个黑袋子套住脑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另一处,郑思齐和那拨人对打了数百回合,渐渐有些没了力气。   突然见旁边一个红色影子闪过,郑思齐几乎是惊喜地喊出声,“人美!”   一见苏人美,郑思齐便分了心,旁边的人一下子用一张黑布盖住他,给了他一闷棍,郑思齐便瘫软了下去。   很快,郑思齐醒来了,但他的面前一片漆黑,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惊慌失措。   他努力镇定下来,仔细地听了听旁边的声音,好像有几个人在他身旁嘀嘀咕咕地说话,听了半天,他也没有听清楚这是哪里。   “喂!有没有人?”郑思齐大声喊道。   旁边两人答到:“干什么?”   郑思齐听他们语气,好像对他还算友善,便接着说道:“那个,能先把我的眼睛上的布拿开吗?”   那俩人回答:“不好意思,主人吩咐过,不能。”   “那能给我一口水喝吧?”   这次那俩人没有说话,不一会儿水杯的杯沿碰到了他的嘴唇,他便咬起杯子来喝了。   “多谢。”郑思齐道。   那俩人也并未答话。 第四十六章 殿下被绑架   46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来的人说话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郑思齐立马冒出冷汗,心里一紧。   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可是人美?”   “哟!郑宫侍好耳力!”苏人美忍不住拍手道。   郑思齐头脑中飞速地思考,此刻他也并不急着让苏人美放开自己,而是淡淡地道:“是你干的,为什么?”   苏人美移步过去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慢慢地绕到郑思齐的脑后,刚想解开黑布,想了想又收回手。   “还能是为什么?嫉妒呗!”   郑思齐急切地问道:“嫉妒?你嫉妒什么?”   苏人美的表情都有些失控,“嫉妒什么?哈哈!我的男人每天跟在另一个人屁股后面,拼死拼活地保护着别人!你问我嫉妒什么!”此刻,苏人美歇斯底里地吼道。   郑思齐被他镇住了,好半天才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此刻雨殇殿下可能已经被别人掳走甚至是杀害了?”   苏人美神色凉薄,“呵呵,看看,到现在你还在关心别人!郑思齐,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太子吗?有了太子,就不要我这个掌门了是吧?”   郑思齐沉默了半天,道:“苏人美,你非要这样吗?他是我的好哥们,哥们,懂吗?”   苏人美一把撕住他的衣领,对他吼道:“我不懂!我也不想懂!行了吧?无所谓!反正我被抛弃也不是一次两次!不差你这一次!”   他从郑思齐的腿上跳下来,此刻,他再也不想靠近这个人。   郑思齐忽然心疼得难以复加,只轻轻地唤了声“人美。”   苏人美的脚步顿了顿,转头道:“他不会死。”说完便摔门而去。   郑思齐在里面又唤了一声“人美……”,可惜再也无人听了。   狩猎场外,几个人扛着一个大麻袋装进马车,然后几人跳了上去。最后的那个人还回头往四周看了看,保证没有人发现他们。   马车在山中的道路上飞速前进,道路上空无一人,此刻空中还渐渐飘下了雪花,地面上落上了薄薄的一层雪,马蹄印在上面,带起了下面的尘土,看起来不太美观。   车里的几人静默地坐着,只偶尔听到车夫驾马的声音。   袋子里的人在不断的颠簸中醒了过来,他“呜呜呜”地叫着,极力扭动着身体,用脑袋顶着袋口。   旁边那个男的看到了,他拍了袋子一下,“给我消停点!”   袋子里的人停了一下,又接着继续扭动起来。   另一个人道:“殿下,您省省吧!我们现在在荒郊野外,没人会来救你的。”   袋子里安静了。   此刻的雨殇殿下内心经过了回忆和思考的复杂过程,他想了好久,终于明白了这个圈套。   小皇叔,你竟敢真的挟持皇子。   而此刻的狩猎大会上,太子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   尚德帝急得团团转,旁边的皇后和菜妃也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下面的一众人跪在那里也没有人想个办法。   尚德帝怒斩了好几个起哄让雨殇殿下去参加狩猎的,霎时间下面一片寂静。   派过去寻找的人来报:“皇上,只发现雨殇殿下的马和郑宫侍的马,雪地里留着乱七八糟的打斗痕迹,也看不清贼人的去向,而且现在已经下了些许小雪,更有些模煳了!”   尚德帝大怒道:“废物!要你们何用?给朕备马!”   尚德帝也带着随从去了狩猎场,进去之后他也只是看到雪地上的几处杂乱不堪的脚印。   尚德帝终是心下悲凉,从马上晕倒摔了下来。旁边的宫人们手忙脚乱地赶快扶起他,嘴里不住地唤着:“皇上!皇上!皇上……”   不日,全国范围之内下发皇令:“若能找到雨殇殿下,悬赏万金。”   狩猎大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小侯爷在皇宫里也待不住,他便去尚德帝那里请辞。   尚德帝道:“思君,眼下殇儿失踪,你要是再走了,我可要怎么办啊?你就留下帮我打探殇儿的下落不行吗?”   小侯爷低头想了想,道:“皇兄,臣弟不是不想留,只是担心殿下已经被人带出皇城,那臣弟留在皇城不是干着急吗?”   尚德帝沉吟不语,半晌之后他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小侯爷继续说道:“臣弟以为,现在出城,而后在途中寻找雨殇的下落,若有消息,臣弟便通知皇兄,再亲自将他送回来,岂不是比悬赏靠外人来得更靠谱?”   尚德帝听了点点头,“也罢,就依皇弟说的吧!你且去。”   “臣弟告退,皇兄,下次再会了。”小侯爷转身离开。   尚德帝一人坐在龙椅上,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哎!都说皇帝好,权力大,可谁知道作为一个父亲,却不能护得儿女周全是多么的无力?”   雨殇在袋子里被颠簸得难受,一会儿晕过去,一会儿又醒来,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那群人下了马车,把他也带了下去。   雨殇在袋子里处于半醒状态,迷迷煳煳中感觉到被人扔到了哪里。   一个人说:“哎,你轻点,这可是主公顶宝贝的人呢!”   另一个道:“哎没事,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儿?”说着还照着雨殇的臀部踢了一脚。   看雨殇没有一点反应,外面那些人有些慌了,他们赶忙手忙脚乱地打开袋子,一边嘴里说着:“可别给憋死了!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咱们几个这小命可就不保了啊!”   雨殇殿下的嘴里塞着一块烂布,紧闭着眼睛,面色如土,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气。   那几人对他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又是喷凉水,最终还是没有弄醒他。   其中一个人道:“哎老二,快把你的那还生丹拿出来。”   那个被唤作老二的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东西连连后退,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不行不行!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唯一一颗,不能给!”   “你还要不要命了?要是他死了,我们都得陪葬,你要丹还是要命?”   那老二有些犹豫,其他人却一拥而上直接夺过他手中的还生丹道:“拿来吧你!这还有什么可想的?”   其中一个人不由分说直接将还生丹塞进雨殇的嘴里,接着给他勐灌水。   雨殇咳嗽了几声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问道:“这是哪儿呀?”   一人刚要回答,另一个拉住他摇摇头,然后转头对雨殇道:“殿下好生待着,我们不会害你。”   雨殇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殿下,为何要绑架我?你们既然救我,又何故不告诉我你们的身份?你们……哎你们别走哇!”   几人被他问得无话可说,只好关门出去。   雨殇便坐起来打量这个房间,双手被捆在后面有些难受,不过还好,嘴里的烂布被拿掉了,眼睛也能看。   他环视四周,这个装修风格……不像京城附近。   “看来,鄙人已经到了离皇城一千里远之外了。”雨殇自我调笑道。   这也意味着指望京城的人来救命已经是妄想了,眼下,只能自救。   正想着,打开门锁的声音传来,雨殇赶忙躺在地上装死,那人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殿下,吃饭了。”   原来是送饭的人,好机会。   雨殇没有做出反应,那人果然来探他的鼻息。   就趁着这个机会,雨殇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起来用腿压住那人的脖子,使劲一按,那人便没了意识。   雨殇躲躲闪闪地从门里走出去,由于路线不熟,他时而不时地遇到巡逻队,还差点被人发现。   几经周折才来到一处园中,“园中必定有狗洞,狗洞就是生机。”雨殇殿下想。   看起来一切顺利,雨殇殿下又将过上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可事实是正在这时,门口的守卫已经发现了雨殇殿下逃走,正在全府上下搜捕他呢!   恰逢绑架他的幕后之主回来了,要立刻看到他。   雨殇殿下几乎是在一瞬间被家丁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呀我去,效率这么高的吗?雨殇殿下内心极度崩溃。   最终雨殇殿下束手就擒,被带到了一处大厅。   那人负手而立,一身长袍掩盖不了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   雨殇殿下一眼就认出了他,“小皇叔!!”   那人回头,满面春风,“殇儿,好久不见。”   雨殇快步跑到他身边举起手,“小皇叔!快帮我解开!”   小侯爷一把抓住雨殇被绑住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不好意思,殇儿,在你放弃逃跑之前,我不能解开你。”   雨殇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甩开他的手,连连后退,“你!你!你变态!小皇叔,我恨你!”   小侯爷也不生气,“你恨便恨吧!总比你忘了我好。来人!将殿下带到房中。”   他们离去后,小侯爷问身旁之人:“皇城那边可处理干净了?”   “回侯爷,处理干净了。”   “好,既然如此,便和李乐稷公子说道说道,让他多加照顾了。”小侯爷说着,眼中有了些欣喜神色,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和雨殇在一起了。   那旁边的人答了声“是!”便退下了。   当晚,小侯爷来到房中看雨殇,见旁边餐盘还是原模原样地放着,便叹了口气,坐在雨殇对面,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要给雨殇喂。   雨殇殿下却死命抗拒,就是不吃,看着小侯爷渐渐阴沉的脸,雨殇殿下仍旧不怕死地道:“你可以不用装作和我一起吃饭了,想骗我吃药,没门儿!”   小侯爷到底见过大世面,完全不慌,“呵!殇儿,难道在你眼中我便是这样的人?”   雨殇怒极反笑:“哈哈!难道不是吗?想我当年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这点小伎俩留着过年吧你!”   小侯爷看雨殇张狂的表情,忍不住靠近他,捧住雨殇的脸仔细端详,认真地说道:“哈哈!这才是我的雨殇!” 第四十七章 高僧入红尘   47   雨殇殿下挣脱他的束缚,离得远远的。   “谁是你的!”他大声吼道。   小侯爷听了这话,便假装捂着胸口道:“哦!本侯的心好痛!殇儿你……伤我的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皱着脸,做出夸张的痛苦表情。   雨殇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说道:“以前你这样做,我也许觉得搞笑或者可爱,现在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恶心!”   小侯爷也收起了表演,向雨殇走过去,雨殇殿下害怕,直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才停了下来。   小侯爷一把捏住雨殇的下巴,迫使他正视着自己,目露凶光地盯着他道:“殇儿,无论你现在接受或者不接受,你都在我手里,如果我想处置你,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雨殇殿下也完全不在怕的,轻蔑地看着他道:“是啊!我知道自己的下场,不就是一个死?那你要是这么生气,看不惯我,杀了我便是!”   小侯爷也是醉了,这孩子怎么就知道死呢?   “殇儿!你……你怎么就知道死呢?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顺从于我,便可获得自由啊!”   雨殇殿下嗤之以鼻,“呵呵,从小到大我娇纵惯了,从来不知顺从是何物,再说了,既然要听你的话,那便没有自由不是吗?”   小侯爷辩不过他,只好放开雨殇。   雨殇内心此刻十分得意:本太子至今撕逼还未尝败绩呢!就你也想跟我斗?   小侯爷准备离开,便对雨殇道:“若有什么事就叫我。”   雨殇听了赶忙叫住他,“哎!侯爷!能把我的手上的绳子解开吗?”   小侯爷回头道:“叫我小皇叔。”   雨殇殿下内心极度郁闷:你重点错了啊我的叔!   “好的,小皇叔,能把我的手上的绳子解开吗?”雨殇心里怎么想先不说,嘴上还是要说小皇叔的。   “不能,你又想干什么?”小侯爷冷冰冰的说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雨殇扭来扭去地走到他的面前,“我只是想上个茅房。”   小侯爷满脸黑线,“你怎么这么麻烦?”   雨殇殿下非常委屈地说道:“这……这人有三急嘛!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看他这样,小侯爷突然坏笑着靠近他道:“要不,殿下,我帮你呀?”说着便要去解他的腰带。   雨殇赶忙后退好几步,破口大骂道:“你!你这个流氓!这种事情怎么帮?”   “你说呢?”小侯爷坏笑着继续靠近他。   雨殇殿下内心很是害怕,最后由害怕转为愤怒。   “滚!”雨殇殿下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玩笑的影子。   看他真生气了,小侯爷这才放过他,把他的双手打开道:“走吧!”   小侯爷带着雨殇去茅房,雨殇殿下此刻还未死心,仍旧想要伺机逃跑,他一遍遍地环顾四周,闭上眼睛记忆路线。   所幸小侯爷并未发现,只是在外面待着等他。同时,在外面还有整整一队的护卫队。   雨殇殿下见此情景,也是心下骇然,看来为今之计不能硬闯,还需要暂时服软,从长计议。   回到房间,小侯爷又继续将雨殇的双手绑缚在后面。这次雨殇殿下出奇的安静,没有发牢骚。   到现在,雨殇殿下还是一口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喝,他形容憔悴,浑身无力。   见他这样,小侯爷道:“殇儿,你就吃点东西吧!这样会把自己弄没命的。”   雨殇殿下抬眼看了看他,无奈道:“这几天你送来的饭菜里哪次没有下药?还变着法儿的给我下,告诉你,只要有药,我就不吃,本事大的话,你就饿死我!”   小侯爷沉默半晌,最后道:“来人,吩咐下去,重新给殿下做好饭来。”   那侍女便明白了,赶忙往厨房走去。   小侯爷扶起雨殇道:“好,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饿死你,你且放心吃饭吧!就算要跑,也要吃饱了再跑不是?”   雨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挣扎着坐起来道:“你说真的?”   小侯爷不再回答,转身出了门,扔下一句“好生休息。”。   皇城里此刻表面上安宁,实则暗潮涌动。   太子失踪,皇帝年事已高,皇长孙年纪尚小,而且顽劣成性,江山究竟会落在谁手中?   朝中人皆是各自有各自的算盘。   李乐稷也是其中一员。   雨殇殿下失踪,他是知情的,可他到底应该站在哪一边?要不要说,现在他还不知道。   当日小侯爷找到他,和他达成协议,小侯爷为他提供他想要的东西,他为小侯爷保密并做善后。他们的关系是合作关系,当然也意味着可以当朋友,也可以当敌人。   他做官后,很快就得到了重用,尤其是还有温国舅撑腰,故而他很快就置办了田地房产,由于得到了温国舅的默许,他的宅子里还有地下牢房,专门关押有名无实的特殊犯人。   清枫大师现在就被关在他的家中。   雨殇殿下失踪当日,清枫像疯了一样去了狩猎场无数次,踏遍了狩猎场的每个角落,一直没有看到雨殇殿下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最终他才颓丧地相信,雨殇,真的失踪了。   万分担忧、焦急、自责狠狠地挤压着他,让他每每打破了生物钟,整夜整夜睡不着。让他每每睡着了又在半夜惊醒,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发动了所有的宫人和相国寺的弟子去找,却仍旧杳无音信。   悲痛袭来,冲击着他的心脏,竟使他忘记了去圣灵宫找苏人美寻求帮助,错失了良机。   时间不等他从哀伤中走出来,李乐稷带着一队宫侍将他梵华宫团团围住。   李乐稷道:“传皇上口谕,清枫大师与雨殇殿下交往甚密,此次雨殇殿下失踪,必定与其脱不了干系,遂令查之。”   身后的宫侍便直接上来将他双手押在后面,想带走他。可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束缚,开始反抗。   那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出宫,去找雨殇。   可是仅仅凭他一个人,敌不过数百名宫侍,就算他已经拼尽全力,还是浑身是伤地倒在人群中央。   此刻,他遭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苦不堪言。   他在李乐稷家的地牢里度过了好几天,期间没有人来询问他关于雨殇殿下失踪的任何情况,李乐稷的面更是没见过一次。   他便知这是个巨大的阴谋,李乐稷只是为了某个目的要关押清枫,才向尚德帝奏请审问他。他们瞒天过海,连尚德帝也被耍得团团转。   所以李乐稷把他关起来的真正目的是拖延时间。   如果照这样想,那么李乐稷一定知道雨殇殿下的去处。   清枫大师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开始想办法出去,可地牢把守相当严,里面也没有很多人,他就是重点关注对象。除了每日来送饭的,就没有什么人可以接触。   而那送饭的也像是哑巴一样从来不说话,清枫问话她也一声不吭。   实在无法,清枫大师只好演技大爆发,实行装死这一招。   本来他的袈裟已经鲜血淋漓,虽然血迹已经干了,但看起来仍旧很狼狈,再加上几日挨饿受凉,面色很憔悴,几日不得洗脸,也更是天然化妆品。   果然,到了中午送饭的人发现了清枫大师死去。他很快被抬出去放到李乐稷的面前。   李乐稷一眼就看到他虽然在极力压制,却仍旧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便蹲下来去探他的鼻息。   清枫紧张地屏住唿吸,生怕他感觉出什么端倪。   李乐稷收回手,又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轻轻地说了句:“好似还活着啊!”   清枫紧张得额角都开始发热。   却感觉到李乐稷起身离去,他道:“罢了,既然已经死了,就扔到后面山上去吧!”   几个家丁上来道:“是!”便抬起担架要出门。   李乐稷对他们叮嘱道:“记得一定扔到西面山头,好走路!记得,是西面山头啊!”   待家丁出去,李乐稷身边的一人问道:“大人何故要放过他?他明明是在把您当傻子一样耍着玩儿呢!”   李乐稷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他要耍,我便陪他耍,还给他鼓个掌,如此,假若日后太子殿下当权,我们也可自保不是?”   那人恍然大悟,拱手道:“大人思虑周全,佩服佩服!”   被放在地上的清枫听到家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方才睁开眼睛环视四周。   确认安全后,他坐起身,不敢再多待,赶忙去了相国寺准备东西,他要去寻找雨殇。   拿好了盘缠,告别了令空,清枫大师便上路了。   可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又将该上还是该下而求索?   正不知何去何从,突然他的脑中闪过李乐稷说的话:“扔在西边山头,西边山头好上路。”   难道……他是在指明方向?   清枫也没有别的选择,想到这里,便就依照李乐稷说的,向西边走去。   一袭正红色袈裟,骑着一匹白马,他踏上了寻爱的征程。   此刻他不是一位高僧,是一个俗人,书写一个俗气透顶的故事,可就在此刻,沙漠上的狂风在为他伴奏,夕阳的余晖在为他渲染,他的面前群峰绵延,他的身后锣鼓喧天。 第四十八章 狼送   48   郑思齐有几日没见过苏人美了,他问旁边看守他的人:“有几日没见掌门了,掌门去了哪里?”   那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郑思齐道:“那你去打听打听,告诉我,我好知道他安好。”   那人犹豫道:“这……”   郑思齐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放心去吧!我不会离开的。”   那人出去了,很快又有另一个人进来继续看着他。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道:“掌门不在宫中,听师兄说好像是去了巴丹吉沙漠,已经走了两日了。”   郑思齐没听说过这个地方,遂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人摇摇头道:“小人不知,掌门只说是去看望一个人。”   郑思齐思忖了一会儿,“可是去看太子殿下?”   那人摇头更厉害了,“这个小人就更不知道了!”   “放开我。”郑思齐道。   那俩人拼命拉住绳子道:“不行!掌门说过,若是你走了,我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郑思齐道:“你们放心放开我,出了事有我担着,怕什么?”   那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行!”   郑思齐奇怪地看着他们俩。   其中一个人说道:“右护法有所不知,前几日梵华宫的朋友也说太子殿下带他们玩,同样说出了事有他担着,可真被清枫大师发现时,太子殿下却撒娇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可是苦了其他人。”   郑思齐好笑地看着他,“所以你们觉得我也会那样做?”   那俩人便不说话了。   郑思齐知道这样行不通,便只能另寻他法。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掌门断然不会杀我,若是哪天我恢复自由,第一个自然找你们算账!”   那俩人听了有一丝动摇,但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看来这苏人美调教下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个个都这么听话。   “这次掌门只身一人去遥远的沙漠,你们没想过他可能会遇到野兽、毒舌、追杀吗?再不放开我,你们也许都见不到掌门了!”郑思齐继续劝导。   那俩人听着听着就开始心惊肉跳,赶忙道:“别,别说了!右护法请务必将掌门平安带回来啊!”   他们最终还是放了他。   重获自由的郑思齐却没有一点欢唿雀跃,他现在内心确确实实地想象着苏人美一个人在广阔的大沙漠里无助地走着,也许已经遇到了野兽、毒舌、也许现在正在被仇家追杀。   当年他捡到苏人美时,也就是因为苏人美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落在了他去师父家的路上,所以才产生了这么一份缘分。   事不宜迟,他赶忙从马厩里寻了最好的千里马,迅速收拾行装上马扬长而去。   那俩人还出大门来送他,郑思齐只对他们道一句:“多谢二位!日后必定报答!”便没了影子。   苏人美此刻正在沙漠上的一处驿站休息,左边的桌子上坐着一对不寻常的父子。   父子两人均穿着一身黑衣服,衣服后面的斗篷盖住脑袋,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们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时不时地说一句话。   “狼送,一会儿你去随着他们走,我有些事情没办。”那个年长一点的说道。   那个年轻的道:“可师父,他们怕我。”   原来,他们不是父子,而是师徒。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驿站里的人都没有听到,只有拥有超凡听力的苏人美听到了。   既然被他听到了,依照皮皮苏的性子,这个闲事他是一定会管的。   苏人美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饭,一边关注着这师徒两人的动态。   终于,那个年轻的起身离开座位了,苏人美赶忙跟在他身后出了店门。   他选择年轻的那个入手主要是因为年老的那个看起来很有心思,不好套路。   苏人美悄悄咪咪地跟在年轻人后面,直到他走到一处骆驼队。   队里的人一见他来,便都躲着走,好像是真的怕他。   苏人美好奇得很,便寻了一个机会,走出去跑到那年轻人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狼送~”。   那年轻人惊异地转过头来望向苏人美。   苏人美阅人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长相如此恐怖之人,他的脸色不是苍白,是灰白,是失掉了魂魄一般的灰白。   饶是苏人美见过大世面,也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佯装淡定,又重复叫了一声“狼送——”。   那年轻人绽出了一个让人惊恐的笑容,走近了苏人美。   苏人美强忍着不适,迎了上去。   不知是因为沙漠的冬天格外冷,还是因为恐惧,苏人美的全身都抖得像在筛糠。   那年轻人站在苏人美面前问道:“你,不怕我?”   思思,我想要你的怀抱,人家好怕怕。   苏人美强装镇定道:“为何要怕?”   那年轻人又再次展开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大哥,求你了,可别笑了,太渗人了。   苏人美问道:“阁下现在去往何处?”   那狼送回答道:“去往西北。”   苏人美一听可乐了,他拍手道:“哎正好,我也要去往西北,眼下还有一天的路程,可否带着我一起?”   那年轻人竟然拒绝了。   苏人美很郁闷,问道:“难道是我不够好看?”   他这一问也是让那狼送无语了,只好打开了他身后的一个大箱子。   苏人美一看,那满箱子竟然是装着尸体,在寒风中散发着咸鱼一般的恶臭。   他被惊得张大了嘴巴,脚下直发软,不一会儿就呕吐得停不下来了。   “公子见谅,实在不能带着您走。”狼送开口说道。   可苏人美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上去抓住狼送的手臂道:“哎别呀!就带上我吧!你看我一个弱男子,孤苦无……啊——”苏人美的手被狼送胳膊上的寒气刺得生疼。   那狼送赶忙捂住自己的胳膊后退几步道:“公子不要碰我!”   不一会儿那狼送继续说道:“公子若是不怕,跟着我们便是。”   苏人美就这样跟着他们的车队出发了。   驿站的马厮喂了一上午的苏人美的马,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客人也是真有钱,这上好的汗血宝马,说不要就不要了!”   在车队行进过程中,苏人美不管周围人的目光,主动坐在狼送旁边攀谈起来。   经过聊天,苏人美才知道这狼送的来历不同寻常。   原来,这狼送本来是这巴丹吉沙漠旁边的一处小村镇里的人。   他出生时,村里连一个郎中都没有,他的父母又没有多少本事,家里穷,他便就在母亲干活的途中出生。   由于没有人接生,他落地一会儿便没有了生气。   周围的邻居过来围着他看,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这个小孩看来也是留不住了。”旁边的一个老者说道。   他们村子里不知是受到了什么诅咒,新生婴儿总是活不长。   又有人对他父亲说:“孩他爸,你啊趁早去找那村头的老四,让他处理了吧!看来这孩子也是个短命的。”   所谓“处理”,就是让老四爷抱着小孩去扔到死孩沟,任凭野兽啃食,日晒雨淋。   人们都沉默着,他父亲也不说话,就低着头,母亲还在地里昏迷不醒。   当天晚上,他父亲便提着一斤小米,来到老四爷的门口,道一句:“老四爷,出活了。”请求他做事。   老四爷抱着这孩子,走过了十几里的戈壁,将他扔进了死孩堆里。顺手将孩子身上裹着的一块布戳进了兜里,这布脏了点,可是还能用。   孩他爸和他妈都消沉地过了一天,第三天傍晚,老四爷出门倒洗脚水,却看到外墙有一个像狗的动物叼着个东西,在微弱的光下,那个东西光亮亮的。   老四爷凑近了一看,那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头狼!它嘴里叼着的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分明是一个孩子!   那狼看有人靠近,丢下孩子跑远了。村里人追出去,却也追不上它。   老四爷抱起院子里的孩子,这孩子又有了微弱的唿吸,小胸脯一起一伏的。   奇怪,怎么那天自己抱着他走了那么远,竟然没有发现他活着?   他赶快对孩子父亲说:“愣着干什么?快给拿来被子盖上,去熬汤!”   孩子父亲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跑进屋里,孩子母亲又哭又笑,赶忙跑到炕上去抱被子。   很快,孩子便活了过来。   而此刻老四爷的心中五味杂陈,因为自己送出去的这孩子被狼送了回来,老四爷便金盆洗手,不再干这行了。   孩子前几年都好好的,只是长到四岁时,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面色灰白,好似失了魂一样。   又因为他是狼叼回来的,大家都叫他“狼送”。   不几天,他父母都无端地去世了,去世时正是和他一般样子,面色灰白,仿佛魂魄被什么东西抽走了。   村里人都说是孩子去过死人堆里,回来时又是狼叼回来的,带来了怨气,才给家人招来祸端。   现在这孩子孤苦无依,没有人管,老四爷又对他家心怀愧疚,于是便将他养了起来。   他让这孩子叫他师父,教给他手艺。   刚才苏人美见到的那个年长点的,便是老四爷。   说着说着,那狼送突然转头问道:“阁下可是姓苏?”   苏人美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那狼送一脸认真地道:“四岁那年,我遇到一位酷似恶人的大师,他说我在二十岁时将会遇到一个姓苏的有缘人。”   苏人美很是兴奋,问道:“那大师有说是什么特征么?”   那狼送犹犹豫豫的,最后慢吞吞地道:“说……说……说一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姓苏的有缘人,让我跟他走,便可逆天改命。”   苏人美:“我……我哪里疯疯癫癫了啊喂!” 第四十九章 驿站遇袭   49   中途休息的时候,狼送走过来给苏人美送吃的。   此刻苏人美站立在一个有点高的沙丘上,望着远处的孤烟沉思着。   火红色的身影和沙漠的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抹亮色格外耀眼。   狼送从他后面靠近,慢慢地将馒头送到他身后。   突然一支箭“嗖——”地射过来穿过了他的斗篷射中了他的胳膊,狼送惊了,捂着胳膊向着箭射过来的地方看去。   苏人美听到动静,也赶忙看过去。   只见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地向这边移动。   苏人美的耳朵里传来这样一句话:“妈的小兔崽子,敢伤我媳妇儿!”   他惊喜交加地喊道:“思思~”脚下已经迈开步子向郑思齐跑去。   躺在地上的狼送捂着胳膊翻滚着,一双狗眼被这明媚的爱情闪瞎了。   郑思齐一直远远地看着那个火红的身影,现在见他向自己跑过来,心下感动不已。   郑思齐张开双臂,迎接苏人美。   苏人美跑到快到郑思齐的面前,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只双眼含泪地慢下来。   眼看着苏人美要扑入怀抱,可是下一刻张开双臂的郑思齐就被苏人美照着胸膛一脚踹出了好几米远。   一脸懵逼的郑思齐拍拍身上的沙子站起来道:“哎哟!人美你干什么啊?”   苏人美傲娇地抱着胸斜眼看他,“你怎么滚这儿来了?”   郑思齐道:“想你,担心你,舍不得你。”   苏人美没好气地指了指远处倒在地上打滚儿的狼送问道:“那你手残了?射他干嘛呀?”   郑思齐靠近苏人美,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他刚才要偷袭你嘛!”说着眼角还流下一滴清泪。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勐虎落泪吧!   苏人美一把推开郑思齐的大脑袋道:“你看到他偷袭我了?他现在是我的小跟班!”   郑思齐拉起苏人美的手瞪着远处的狼送道:“那他向你的后背伸手干嘛?还长得那么惨不忍睹!”   苏人美看着这只撒娇的大猫,也是忍俊不禁地发出了笑声。   “好了好了,我们过去吧!”苏人美拉起郑思齐就走。   苏人美为狼送包扎了伤口,给他上了药便让他坐在一旁休息。   郑思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表情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   他走过去蹲在狼送的面前想道歉,却不料把狼送吓得从树桩上翻了下去。   郑思齐的手还停留在空中,被风吹得有点凉。   狼送躲得远远的,警惕地看着郑思齐,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动作。   苏人美过来踢了郑思齐一脚,对他吼道:“你又吓他干什么?滚!”   郑思齐又是一脸委屈,“我又怎么了我?我只是想道个歉啊!”   苏人美看着郑思齐就来气,“你以后离他远点!”语气可不好了。   郑思齐郁闷死了,扁着嘴道:“人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对我好凶哦!”   苏人美对他翻个白眼道:“那是因为以前的你挺正常的。”   郑思齐听了语结。   难道我现在不正常了吗?   当天晚上他们只找到了一处驿站,没有法子只好住进去。   其实苏人美挺不想住进去的,因为这家驿站的旗子右下角也有一个标志,也是他圣灵宫的产业。   但是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苏人美和郑思齐都怀着心思进了店门。   进去以后小二和老板都很安静地招唿他们,没有做出什么特定的招唿动作。   苏人美心下奇怪,留了个心思。   他们开好了几间房,准备休息。   苏人美此刻非常嫌弃地看着旁边的郑思齐,“你有病吧?非要跟我一间。”   郑思齐顺势躺在床上,侧卧着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一脸邪笑。   “是啊!我有病。”   说着他突然起身,将苏人美抱起来扔到床榻上。   苏人美被他这么一扔,猝不及防的。   “啊——你干嘛?”   郑思齐邪魅一笑,将苏人美压在身下道:“治治属下的相思病。”   苏人美怒气还未消,用双手撑起郑思齐的胸膛道:“你敢在我面前撒野!给我滚下去!”   郑思齐拿下苏人美的手,靠近他的耳边说道:“何止是撒野?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是不见黄土不死心,预谋了半生的爱情!”   苏人美很没出息地松开了手,放松了自己。   郑思齐很霸气地将苏人美的两只手压在头顶,匍匐在他上方。   “小样,给爷狂啊!爷现在给你交贡粮,我的掌门,请笑纳!”郑思齐低沉的声音直击苏人美的心脏。   正值两人情动之处,却听门外有人的脚步声。   两人都停了打闹,静静地听着。   一串黑影子从他们窗外经过。   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但早已没有继续的兴致。   苏人美道:“这店里的人被掉包了,我们的人估计已经全部遇害。”   郑思齐点点头道:“属下也发现了。现下我们怎么办?”   苏人美道:“当然是继续做我们没做完的事情咯!”   郑思齐听了诧异道:“啊?掌门,你别开玩笑。”   苏人美不管他,只将郑思齐的脖子勾住吻了他一下,轻轻的,却让郑思齐沦陷了。   不这样把戏做真点,贼人怎么会上钩呢?   黑衣人进门的时候,俩人正互相搂抱着睡觉。   他们轻声道:“看这俩人,心真大哈!”   “是啊是啊,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惬意的也就他们俩了!嘿嘿……”   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声音。   而后听到“噗通”一声。   那几人皆是倒在地上,脖颈上的一根银针闪着寒光。   苏人美已经起来,眼神幽暗。   “走!”他对身边的郑思齐说道。   两人起身出去,迅速地清查了各个房间。   跟他们一道来的人也已经都没有了气息,身边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了。   看来这些人下手挺快啊!   此刻那些贼人完成了任务,正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呢!   很快郑思齐夫夫便解决了一大半的贼人,可那掌柜却迟迟找不到。   此刻镇子上的一个巷子里,一个身穿斗篷面目可怖的男子正逼近一个老者。   那老者看起来惊魂未定,口里不住地求饶:“好汉饶命!饶命啊!”   可那男子完全不顾他的求饶,径直过去。将那老者直接吓晕过去了。   只见男子提起那老者的后衣领,像提着一只猴子。   他直直地往驿站走去。   进了门,他道:“公子,掌柜的在这里。”   苏人美惊喜地看着他道:“你!狼送你没死!啊!太好了!”   那狼送被他晃得脑袋都晕了,指了指地上道:“这掌柜的想亲自杀我,却被我这样貌吓惨了。”   苏人美便道:“这丑了还能救命呢!失敬失敬!”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抱了个拳。惹得旁边的郑思齐捧腹大笑。   狼送内心:果然那位大师没说错,的确是疯疯癫癫的。   郑思齐问那老者:“你们是何人?竟敢侵犯我圣灵宫的地方!”   那老者阴翳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苏人美道:“苏掌门难道不清楚吗?”   苏人美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闪着整理自己的衣服。   当年,苏人美才刚刚当上掌门,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苏人美也不例外。   这一群人都是一个家族的,当年他们的父辈加入圣灵宫。本来他是很有能力的,前途一片光明。   苏人美也很重用他。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么个优秀的人才突然做出让人大跌眼镜的事。   他竟然挪用公款,资助家庭。而他的家里后辈竟然手持圣灵宫的资助在乡里花天酒地,横行霸道。   这件事传到苏人美的耳中,他大为震怒,刚刚上任的他立刻下令处斩他们全家,不留一点情面。   手下人做事很干净,将人杀光以后还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   只有少数在外地务工的在遭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骚扰之后,这件事过去了,才幸免于难。   后来苏人美却偶然得知,原来挪用公款的不是他,他只是代别人保存了一些钱财。而且他保存的钱财也还原原本本地放着,并没有用到家人身上。   他们的心中一直记恨着苏人美。   终于还是被他们寻到了这个机会。   苏人美心中有愧疚,却为了维持地位,从来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补偿。   现在他看着面前的老者,知道自己这次又再次杀了很多他们家的人。   最终他只好叹了口气,抽出郑思齐的剑就向那老者砍去。   “你走吧!”他砍断了绑住老者的绳子。   那老者惊道:“你若不杀我,不怕我日后还来?”   苏人美转身不去看他,轻声道:“你再来找我也是我的命数,我不可再错下去了。”   那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苏人美听身后没有了声音,才转过头来看。   结果却有一张可怕的脸映入眼帘,吓得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原来是狼送。   “我说,狼送,你以后夜里就不要出来了,怪吓人的!”   “可……可是……”狼送还想说点什么。   “别可是了!听不听我的话?就只问你听不听我的话?”苏人美咄咄逼人的。   狼送哪里敢不听?只好道:“听。”   敢不听?分分钟银针伺候! 第五十章 茶亭高人   50   结束了驿站的事情之后,三人便继续出发了。   走了两天,他们仍旧在沙漠周围打转。   “人美,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郑思齐忍不住问道。   苏人美并不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把玩着手中一个物什。漫不经心地走着。   郑思齐便让狼送去买些喝的来,打发走了他。   苏人美停下脚步,郑思齐走近他问道:“人美,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苏人美转身瞟了他一眼道:“郑——宫侍想去哪儿?”   他故意加重了“宫侍”两个字。   宫侍便是郑思齐在雨殇殿下手下当差时的身份。   郑思齐叹了口气,“你还在惦记这件事情啊?”   苏人美眼含笑意,“郑宫侍不也还在惦记雨殇殿下的那件事情吗?”   郑思齐道:“所以,你是故意不带我们去营救殿下的了?”   苏人美也不再掩饰,“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当真如此不堪吗?”   “是,如此不堪。”   郑思齐的这一句话足以让苏人美的心跌入万丈深渊。   他愤怒地举起手来取了头上的玉簪,如同瀑布一般的黑发散落开来,和狂风一起缱绻。   苏人美将玉簪抵在郑思齐的脖子上,质问道:“那你以前……对我那般宽容,就只是为了让我帮助雨殇?”   就算在如此心痛的情况下,他的眼睛也没有湿润分毫。   以前他帮助雨殇的时候,郑思齐待他很好,现在他将雨殇设计送到了侯爷手上,郑思齐便待他如同仇敌。   苏人美越想越觉得接近这个答案,此刻的他心烦意乱,又悲痛欲绝。   “郑思齐,你果真是这么无情之人,就算我苏人美再不堪,我对你的心却是完完整整的。”   苏人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充满了失望。   郑思齐拿掉脖子上的玉簪,握住苏人美拿玉簪的那只手道:“这簪子是你的心头爱,若是沾上了我的血,岂不可惜?”   苏人美怔怔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这玉簪是他的心爱之物。   郑思齐只是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啊!就是这么不堪,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只可入心。让我不堪其忧,不堪其扰,只能认命!”郑思齐说着刮了苏人美的鼻子一下。   苏人美闭了闭眼睛,“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解释不堪这个词的!”   “我是一介武夫,在我脑子里,只要能用到你身上的词都是好听的词。”郑思齐说着将苏人美拉入怀中。   苏人美还有些抗拒,总觉得现在的郑思齐,不管对自己多么好,他都觉得他是为了雨殇才这样的。   看出他的忧虑,郑思齐拉他坐在一处茶亭,为他斟了一杯茶。   “人美,有兴趣听听殿下的故事吗?”郑思齐问道。   苏人美捂住耳朵道:“别跟我提他!”   郑思齐拉过他的手说道:“也许,他并非你跟我想的那般坏呢?”   苏人美喝了口茶,用右手握拳抵住下巴,趴在桌子上。   郑思齐知道他愿意听了,便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郑思齐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时他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正跟着他的师父学武。   他的师父好像名气很大,收了好些徒弟。   郑思齐就是里面的一个,还有许多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平常师父很疼爱郑思齐,总是为他传授许多其他师兄弟还没有学的武艺。   所以郑思齐小小年纪就武艺超群,胜过许多师兄弟。   一天师父带着他们外出游猎,以锻炼他们的武功。   也是一个这样的冬天,刚刚下过雪的路面上还没有多少脚印。   郑思齐一行人经过一个镇子,在里面发生了一场恶斗,有很多师兄弟还未出师门,就已经命丧黄泉。而他们也只是为师门做炮灰而已。   在这场争斗中,师父下令暂时撤离,等做好准备再从长计议。   所有人都撤离了,却没有人来告知郑思齐。   经过争斗已经有点虚脱的郑思齐蜷缩在墙角的干草里面,还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人在搜查。   有人过来了。   气氛十分紧张,郑思齐快要忍不住叫出声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只听外面有一人喊道:“来人呐!快救火啊!着火啦!”   那搜查的人一听赶忙跑出去。   郑思齐才松了一口气,却见房中突然闯入一个人影,那人扒开草拉起他就往外跑。   郑思齐跟着他跑到没人处才停下。   “好了,现在安全了。”雨殇说道。   安定下来时,郑思齐才得以仔细看看雨殇的打扮,他此刻身着锦帽貂裘,火红色披风衬托得他俊美非常。   “原来是个富家公子啊!”郑思齐心想。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只是……”郑思齐唯唯诺诺的。   雨殇看出他的为难,又道:“只是怎么了?”   原来郑思齐是个路痴,本来跟着师父走就没有操多少心,现下又被雨殇拉着跑了这么远,更加不认识路在何方了。   雨殇扶额:方才见他武功高强救了他,不想却如此呆傻,这货还能退吗?   无奈之下,雨殇只好带他回去做了个伴读,每日跟他一起学习。   后来便有了郑思齐饱受太傅摧残的狗血时光。   那段时光可是在郑思齐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到现在郑思齐一听说要去见太傅,双腿就直打哆嗦。   等到知道了师门所在的位置,雨殇才送郑思齐回去。   后来才在一次途中遇到了苏人美。   “人美,多亏了他,我才能遇到这么珍贵的你,所以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好他的安全,你明白吗?”郑思齐伸手将苏人美的手捏住。   苏人美听得入了迷,怔怔地道:“原来,他于你有救命之恩。”   郑思齐肯定地说道:“是。”   苏人美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性格,只是你经常……”   郑思齐不等他说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以后定会多加注意,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就算被迫工作也是为了生活!”   “就是就是!”狼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在旁边帮腔。   俩人都回过头来看他,异口同声地吼道:“滚!”   狼送便噤声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那你说你路痴,你又是如何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沙漠里找到我的位置的?”苏人美继续问道。   郑思齐邪笑着靠近他,用食指戳到他的心脏的位置,低声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郑思齐一字一顿的,惹得苏人美娇嗔道:“贫嘴~”   他们俩旁若无人地亲热着,旁边的狼送:厚颜无耻的狗男男!   茶亭的老板贴心地为狼送端上了一碟干果,狼送刚想道谢,却听头顶上悠悠地传来老板的声音:“单身狗粮,一碟一两!”   他便将那碟子推到桌沿道:“去你的单身狗粮,留着自己吃吧!”   那老板竟坐在狼送对面仔细端详起他来。   “你说你长得这般丑,狗粮怎么的也得你吃啊!”那老板正值耳顺之年,却完全没有长辈该有的样子,反而调皮得很。   狼送见这人又拿自己的外貌说事儿,不想理他。   那老板便向里间招唿一声“廿北!来给这位公子倒杯茶!”   苏人美听到这个名字便回头来瞧。   里间跑出一个精干的小伙子来,身穿一套打杂服装,肩上还搭着一条油乎乎的毛巾。   苏人美定睛一看,果然是廿北,他临走时明明布置了功课,警告他不得离开圣灵宫半步。   一瞬间,苏人美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仿佛是被苏人美散发的气息所迫,廿北不自觉地往这边望了一眼。   这一望不要紧,可把廿北吓出一身冷汗。   他脱口而出:“师伯!”   苏人美就那样瞪着他,廿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两腿直发软。   他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挪到了苏人美旁边。   “师伯~”廿北拉了拉苏人美的袖子。   苏人美一甩袖子道:“你这小兔崽子还认识师伯啊?让你不得出宫,你的耳朵聋了吗?”   廿北道:“不是,师伯,是我很担心……”   苏人美打断他道:“你犯了宫规。”   廿北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讨饶:“师伯~别,别,求求你了!”   苏人美眯了眯眼睛,“抗拒责罚……”   廿北赶忙退后,很委屈地道:“是。”   然后乖乖退到墙角蹲起了马步。   此刻最委屈的便是廿北,自己这么担心他,跑出来竟还要被罚,真是惨绝人寰!   旁边的茶亭老板默默地进了里间,不一会儿拿出一小袋银子来,递到廿北的面前。   廿北此刻手也不能动,内心极度拒绝,他是万万不敢接下的。   要是让苏人美知道他还出来赚小票,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茶亭老板看他死命地摇头,只好收了回去。   不一会儿他从里间端出了两壶香茶,冒着热气。   他将一壶放在苏人美和郑思齐的桌上,道:“好茶祝两位莫逆之情永驻!”   另一壶放在狼送的面前,“好茶祝阁下重回生机!”   狼送吸了吸鼻子,这茶好生奇特。散发着奇异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就是吸引着人,让人想一饮而尽。   狼送果真就不管不顾,提起茶壶一饮而尽。   旁边的老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蛊春生   51   狼送喝完那茶,只觉口齿生香,身体里有一股暖流迅速地蔓延。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质变,肌肉渐渐饱满,脸颊有了三分血色,目光澄明,嘴唇红润,头发从斗篷下面的帽子里漏出来。   狼送吃惊于自己的变化,赶忙抬头准备问个究竟。却不见那老板的踪影。   他问廿北:“喂!老板呢?”   廿北答道:“什么老板?没有老板啊!”   狼送心下疑惑,却也顾不得多想。   此刻他只觉神清气爽,想要奔跑,想要忙碌,想要张开双臂拥抱,总之,他不想呆呆地坐着。   他一口气跑到河边,看水中映照着自己的影子,这活力四射的样子真是迷人!   他发疯一般地奔跑、跳跃,拍打着高处的树枝和手边的枯草。   跑的累了,他就地躺倒在枯草上,软蓬蓬的。   抬头看到天空湛蓝湛蓝的,转头见枯草下方,藏着一群小小的草苗,它们偷偷地探出脑袋观望着。   “哈!春天来了!”狼送自言自语道。   他轻唿出一口气,一下跳坐起来,向着远方拱手,朗声道:“狼送多谢高人!”   西北侯府。   雨殇被关在房中不得出去,他想尽了办法也不见小侯爷松口。   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手腕上都已经显出青紫的勒痕。   而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咒骂小侯爷的力气,毕竟就算骂了人家也不为所动。   小侯爷已经两天没有来过了。   雨殇心想他是不是不在?这岂不是一个好机会?   正计划呢,却见那人身影闪入外间。   我去!你还敢不敢再准时点?   “为什么又不吃饭?”小侯爷上来就问。   “不想吃!太难吃!”雨殇殿下别过头答道。   小侯爷将餐盘端到雨殇面前,雨殇抬起一脚将它打翻在地上。   小侯爷气急了,站起来质问他道:“你!你可知为了迎合你的口味,做这些菜有多难吗?”   雨殇轻蔑地一笑道:“能有多难啊!不过这些寻常东西!”   “你生活在光亮里,你就觉得全世界都是光亮的?这里的人民疾苦你恐怕从来没有见过吧!”小侯爷激动地说道。   雨殇的内心深处就没有气愤吗?   可是,我也并非如你所想生活在光亮里啊!   我也从未一生顺遂、随心所欲过啊!   我也是从刀光剑影中连滚带爬才勉强活到现在的啊!   算了,又有谁关心这些呢?   算了,既然需要我体谅人民,我便体谅就是了。   见雨殇安定下来,小侯爷便端起另一个餐盘来喂他。   雨殇不吃,那小侯爷知道他担心有药,便先自己吃了一口再喂给雨殇。   雨殇这才放心地吃了。   米饭煮得很硬,羊肉很膻,牛肉撕也撕不下来。   可是雨殇还是吃完了。   这次小侯爷破天荒地解开绳子,道:“你乖一点,我便不再绑你。”   出门的时候,小侯爷对门外的人吩咐道:“好生照顾殿下。”   可没过一会儿,雨殇觉得身子发虚,又软又难受,总想有个人来抱抱。   雨殇心道不好,中招了!   来不及细想,雨殇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煳,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口中溢出的令人羞耻的声音。   他艰难地爬进浴盆里,倒了好几桶冰水,想让自己清醒。   可这次不知是什么药,药力竟这么强,雨殇的意识始终在清醒和模煳之间游离。   打开门锁的声音传来,透过屏风,雨殇看到那个不大清晰的人影。   他努力克制自己,使自己保持安静。   可还是被小侯爷听到了。   他问:“殿下!你在干什么?”   雨殇紧张地压低了声音答道:“我沐浴,请侯爷先回避吧!”   小侯爷听此,便对门外道:“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门口的守卫关上门。   小侯爷也不避讳,直接绕过屏风来看雨殇。   雨殇将身子埋进水里,有气无力道:“快走!”   小侯爷担忧地过来捧住他的脸道:“雨殇!你怎么了?”   雨殇从他的表情里读不出真假,不知他是真的关心他还是演戏作罢。   小侯爷探了探水温,冰得他赶忙缩回手。   “雨殇!你沐浴怎能用冰水!”说着,小侯爷将雨殇捞了出来,抱着他往外走。   “你不要管我!放我下来!”雨殇挣扎着。   不经意间,雨殇抬头看到小侯爷嘴角挂着的笑容。   那分明是得逞的笑容。   他挣扎得更厉害了,“思君!你卑鄙无耻!你下流!”   “哟!雨殇都敢直唿皇叔的名号了,胆子大了。”小侯爷低头看向怀里的雨殇。   雨殇狠狠地说道:“我呸!你不配做皇叔!放开老子!”   小侯爷道:“殿下辱骂长辈,当受惩罚。”   说着,他低头咬了一口雨殇的耳垂。   雨殇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欲火,又被他重新撩拨起来。   此刻雨殇只觉控制不住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搂住小侯爷的脖子。   雨殇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这人是谁,不管以后怎样,他只想拥抱,亲吻,共享床笫之欢。   小侯爷见此刻的雨殇面色潮红,甚是可爱,便忍不住去抚摸他,惹得雨殇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小侯爷差点饿虎扑食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嘈杂声。   门外,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子正推搡着门卫。   门卫无奈道:“二夫人!二夫人!侯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二夫人柳眉倒竖,“什么不得入内!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住着何方神圣?”   说着便将两人推开,想要闯入。   房内的小侯爷听到声音,放开雨殇来到门口。   二夫人一推开门便撞到了侯爷怀里,她柔媚地说道:“侯爷~这两人对人家可粗鲁了!”   小侯爷表情凝固了,“你说若不是你无理取闹,他们怎么会拦你?快离开这!”   那二夫人见小侯爷表情不自然,目光闪躲,便说道:“我不嘛!人家要进去看看!”   小侯爷还尚且保留着一丝耐心,“一个关押犯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吧!”   那二夫人却偏偏不听,非要进去瞧瞧不可。   终于惹恼了小侯爷,他怒吼道:“二夫人!最近为何如此不懂得分寸了?”   本来盛气凌人的二夫人,被他一下子吼得呆愣了半晌。   随即二夫人的泪水便充盈了眼眶,“思君,你,你,你忘恩负义!自从这个人来西北之后,你就天天来,日日来,以前对我的恩爱都不见了!”   小侯爷皱皱眉头,不耐烦道:“什么叫天天来,日日来?你我若是真的恩爱又岂会受他的影响?”   “思君!你太过分了!”二夫人说完扭头就走。   小侯爷忌惮她父亲的势力,很怕她生气,也赶忙追了出去。   雨殇现在在房中非常难受,忍不住地撕扯自己的衣服,渐渐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雨殇醒了。   他起身便看到被自己扔了满地的凌乱的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赤裸裸的身体,也回想起自己的荒唐事来。   雨殇淡定地起身穿好衣服,收拾了地上被打翻的杯碟,扯下已经沾染了液体的床单被套,扔进了旁边的盆子里。   他做这些事已经非常熟练,因为他年少之时已经不知中过多少次药。   也是拜这些经历所赐,亓国境内所在的一切毒药、春药,他都可以叫得上名字。   他也可以准确地分辨出下了哪种药,有多少时间来做缓冲。   只是这次,他失策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雨殇仔细查看房屋中的一切摆放,却找不到药的源头。   他颓丧地坐在地上,想要放弃。可又转念一想,如果这次放弃,下次就会继续中招。   他只好又起来继续查探。   好半天后,雨殇情不自禁地惊唿出声:“哇!就是这个!”   他手里拿着一块方形的土块,欢唿雀跃的,完全不像是被人害了,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样。   雨殇曾经听太傅说起过,这是他们的邻国——翃国着名的药材,名曰“蛊春生”,产自高山悬崖上的蛇洞中,一个洞里只能产出这样很小的一块,所以极为难得。   雨殇知道这药材时时刻刻都在散发药气,故而找了个盒子将它装进去,眉开眼笑地将盒子揣进怀中。   这下没有白白中招,可算得了件宝贝。   雨殇拿走这春药是要作何用途,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小侯爷忙着去对二夫人认错,忘记了安排门口的守卫,雨殇一看守卫不在,便觉机会来了。   前脚刚刚踏出门槛,他下意识突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侯爷一向心思缜密,从来没有忘记什么事情的经历。   就算这次二夫人发火了,那也就是区区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左右他的情绪?怎么能让他忘记这么重要的囚犯?   想到这里,雨殇便收回脚,重新坐到椅子上。   反正现在就算他侥幸逃出去,门外也有大批的官兵等着他,倒不如做出乖巧模样,哄得小侯爷放松警惕,带他出去也说不定。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侯爷才过来看雨殇,雨殇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抓住机会。   “殿下这次怎的这么乖巧?既然这样,那以后你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个院子!”小侯爷大气地说道。   雨殇赶忙回道:“多谢侯爷。” 第五十二章 大战雷焰虎   52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表现出什么快乐的情绪。   其实雨殇心里已经烟花与爆竹齐飞,爱心共春心一色了。   清枫大师行至一片森林,看里面漆黑一片,最外面可见的几棵枯木交错着,让人心下骇然。   清枫想绕道而行,却见这森林左右两边皆是绵延不绝,只好硬着头皮进入林中。   本该有路的地方因为少有人走,也已经覆盖了杂草,而且荆棘丛生,时不时地挂住他的衣服。   行至一处幽深的地方,突而虎啸风生,清枫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小心翼翼地走,警惕地环视四周。   突然他眼前闪过一个金黄的影子,速度快如疾风闪电。   清枫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老虎。   这老虎长得可不一般。只见它通体金黄,如同烈焰熊熊。硕大的头部长着足有一尺长的鬃毛,类狮类虎。额头上赫然可见一白色的“卍”字形纹路,隐隐约约还发着光。   再看这虎尾部柔软却有力,尾尖还长有一片鳞片,“呲呲”地流窜着电光。   清枫看到这虎,又欣喜又惧怕。   欣喜的是他曾经听过这虎,若是它第一次见你就不攻击你,那便是它认定你了,随后会带你去个神秘地方。   惧怕的是这虎凶勐异常,速度极快,死在它爪下的人几乎都还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就已经丧命。   怕是这山林里毫无人气,也是因为这虎的缘故吧!   那虎此刻立在一个高丘上,回头看着清枫。   清枫咽了一口口水,并不敢过多动作。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清枫忙找地方藏匿起来。   不大一会儿从茂密的树林中出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皆是武士模样,一个个身负弓箭或大刀,看来来者不善。   其中一人用刀砍着身旁的荨麻,一边道:“首领!都说这雷焰虎就出没在此处,怎么还不见踪影?”   另一人道:“就是!首领!若是让我看到那雷焰虎,我一刀便可砍下它的鳞片,到时候……哈哈哈!”   “谁也别跟我抢啊!雷焰虎鳞片是我的!”其中一人接着说道。   几人吵吵闹闹往深处走去,完全不在怕的,看来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们走后,清枫钻出来跟在他们后面。   那几人至一处山坳,忽然看到周围燕雀皆惊飞。   他们警惕地靠拢,四处张望起来。   好半天没有什么声音,等他们松下一口气来,却又听到一阵虎啸,可谓振聋发聩。   几人赶忙围成一个圆,警惕地盯着前方。   却见山头上缓步走下一只老虎,正是那雷焰虎。   几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耳边一道风声,旁边的同伴已经飞了出去,伴随着金黄色的光。   待到落地时,只见血肉模煳。   再看那山头,雷焰虎早已不见踪迹。   几人惴惴不安地迅速靠拢,颤抖的双手已经几欲握不住刀了。   还没等他们继续商量对策,其中一人又被用同样的方法夺去了生命。   剩下的人神经更加紧张,几乎被折磨得精神衰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旁边树丛一动,他们赶忙对着那树丛一顿乱射,直到最后箭被消耗光了,才抱住弓箭躲在后面。   最后只剩下二人,其中一个说道:“首领,这妖兽如此厉害,我们撤吧!”   那首领道:“我族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玩意儿?再说,要是现在撤了,前面的兄弟们岂不是白白送命了?”   那人还想说,被那首领打断:“要是想撤,你便自己回去吧!由我一人来对付雷焰虎!”   那人听这话后便闭了嘴,毕竟,没有首领,他很难完整地走出这森林。   雷焰虎再次发起了进攻,他绕着俩人转了三圈,而后一个勐扑,便将俩人撞翻在地。   这首领毕竟有两下子,只见他持刀起身,灵敏地闪身靠近了雷焰虎。   雷焰虎顾着和他战斗,忽略了后面的那个人。   那人提起剑便刺到了雷焰虎的臀部,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雷焰虎转身愤怒地看着他。   老虎屁股摸都摸不得,更何况是刺呢?   那雷焰虎一个飞扑将他压倒,直接一嘴咬住那人喉咙。   下一刻,血光四溅,那人便没了气息。   首领见这人死了,只剩他一个,便是心痛与愤怒交织,不知该怎么做。   雷焰虎正伺机攻击他,最终,他决定殊死一搏。   一个人的决心,如果经受过悲惨和绝望的洗礼,便会更加坚不可摧。   他拿起刀,像面对着一个厉害的对手一样,眼神中流露出杀气。   雷焰虎仿佛看懂了似的,低吟一声。   一人一虎正面交锋,大战三百回合,最后竟打了一个平手。   那首领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竟能不落下风,也是着实厉害。   雷焰虎见这人用了拼死的决心,也用尽招数,最终将那首领拱出几十米,后又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首领此刻已经面目全非,鲜血淋漓。   而雷焰虎也被这首领消磨了许多力气,无法动用神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临走的时候,它还朝着清枫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并没有靠近他。   雷焰虎走后,清枫去了他们打斗的地方,满目狼藉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清枫寻了个土质疏松的空地,挖了坑将他们掩埋起来,道一句“善哉,善哉!”又诵了经安抚他们的亡魂,方才离去。   刚才打斗时山林中虎啸龙吟,一片喧嚣,此刻已经归于平静。   山下的一拨人听闻山林中没了声音,便巡着痕迹找上山来。   这拨人和刚才那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模样。   为首的一个说:“这次我们可再不能失手了!刚才那帮傻帽已经帮我们消耗了雷焰虎的力气,这次一定要成功!”   “是!”底下的人皆是高声应道。   他们低头看到了地上的刚才那些人的脚印,便一直跟随着脚印走。   直到走到那处空地。   刚才打斗的痕迹还很明显,只是尸体已经被清枫掩埋。   那为首的人在空地上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尸体的所在。   “老爷!是不是这雷焰虎太过凶残,把他们全部吃了?”其中一个小厮说道。   那老爷一巴掌拍在小厮脑袋上,“饭桶!你以为雷焰虎和你一样能吃啊?十几个人能一口气吃了?”   那小厮灰熘熘地躲在后面去了。   “你们,四处去查探一番,看看有什么情况!”老爷吩咐道。   几人领命去了。   他们四处寻找可疑的痕迹,迟迟没有结果。   好半天后,有一个人跑出来道:“老爷老爷!找到了!”   他们便来到清枫掩埋尸体的地方。   一看那平整的地面,那老爷转身道:“还有人没死,加倍小心!”   清枫不敢耽搁时间,继续在林中行走。   可他在里面走了很久,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那几人发现了雷焰虎的脚印,便跟着那些脚印走。   “老爷,跟着这脚印走,定能找到那畜生的巢穴,到时候我们可就发啦!”   “就是就是!”   听到他们的谈话,清枫奔来想出去与他们结伴而行的,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这些人来者不善,为免于事端,他不打算出去与他们见面,所以他躲藏在树丛后面望着他们的动静。   他希望他们快些离开,他好快找到出路去救雨殇。   可事与愿违,那些人中的一个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心虚地向后一躲,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瞬间,那些人将他包围。   等他做出战斗反应时,一把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这一批人,功夫了得啊!   清枫也动弹不得,可他很快就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故而并没有惊慌失措。   那老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清枫面不改色,“贫僧只是一个普通和尚,去找人路经此地。”   那人望着清枫满头乌黑的短发,怀疑道:“你是和尚?”   清枫略微尴尬,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千真万确。”   老爷脸上怀疑的神色一丝不减,他继续问道:“你去找什么人?”   清枫道:“去找我的爱人。”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   那些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一个和尚,还有爱人?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老爷也笑了,便说道:“你这小和尚不知羞,还敢提爱人?罢了,佛祖没管你,我便代替他老人家管管你!”   说罢,他使了个眼色,身后便有两人闪出,上去将清枫捆起来。   清枫知道他们定不会放过自己,便也不多言,默默地任凭他们将自己推着走。   那老爷心中暗暗佩服清枫的淡定。   刚才那个小厮在老爷耳边轻声道:“老爷!我们可以将他作为诱饵,让他引雷焰虎出来啊!”   那老爷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几人走到一处洞穴,这洞穴外观是一个陷坑,陷坑的底部生长着许多灌木,在灌木的掩盖下,依稀可见一个洞穴。   这就是雷焰虎的洞穴。   他们将清枫用长绳绑住,将他放入洞中。   绳子的一头连着清枫,一头握在老爷的手中。   清枫下到洞口,警惕地环视四周,寻找着雷焰虎的踪迹。   它正在里面睡觉,清枫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不料却被脚下的石块绊倒了。   听到响声,雷焰虎动了动耳朵,不过并没有醒。   清枫就在不远处站着,一动不动。   外面的人见绳子不再动了,便问道:“喂!小子!死了没有!”   清枫努力屏住唿吸,可雷焰虎还是听到了叫喊声,醒了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清枫。   雷焰虎朝着清枫走过来了,清枫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五十三章 雁落城聚首   53   雷焰虎怒吼一声,朝着清枫扑过来,清枫双手已经被绑住,艰难地蹲下身才堪堪躲过一劫。   一击不中,雷焰虎又来一击,清枫奋力奔跑方才躲过它的攻击。   第三次飞扑,雷焰虎突然改变方向拦住了清枫的退路。   这畜生也是个聪明的家伙呢!   清枫直接撞到了雷焰虎的怀中。   这大猫的怀抱可以说既温暖又危险。   清枫还没来得及多做反应,肩膀上、胳膊上、腰上的刺痛就如雨点般袭来。   血腥味刺激了雷焰虎,它发疯似的撕咬、滚扑,清枫失血过多意识逐渐模煳。   在打斗的过程中,清枫无意间看到了雷焰虎额上的“卍”字,既然你这么有佛缘,那肯定有共通的地方。   清枫突然想起以前的令空大师说过,雷焰虎不会攻击已经死了的人。   于是乎,清枫大师再次开始了装死大戏。   那雷焰虎果然放开了他。   清枫被丢在一边,雷焰虎继续回到高台上。   外面的老爷见绳子先是剧烈抖动,后来落在地上不再动了,便断定里面战斗结束了。   他们带上装备,就下去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牵动着雷焰虎的神经,它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他们跳下来,屏住唿吸,轻手轻脚地靠近。   一看旁边的清枫躺在那里,好像是死了。   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拥而上将雷焰虎团团围住。   雷焰虎很快投入战斗状态,很快咬死了好几个人,   一群人瞬间乱作一团,老爷赶忙道:“不要慌!按刚才我说的做!”   那剩余的几人赶忙变换位置,从腰间掏出几颗珠子,向着雷焰虎投掷过去。   一瞬间白烟升腾而上,火花四溅。   雷焰虎哪里见过这阵势,它被惊得慌不择路,在连续撕咬了好几个人之后,直直朝一个方向飞奔而来,老爷早已准备好了铁笼子等着它呢!   临到笼子门口,雷焰虎赶忙刹住脚,可由于速度过快,还是冲了进去。   “咣当——”笼子关上了,雷焰虎在里面抓狂,它拼命地撞击着笼子的铁杆,用牙齿咬,可那铁杆纹丝不动。   那老爷拍拍身上的土,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此刻,他身边已经只剩那一个小厮了。   他命那小厮去找他的刀来,而自己靠近笼子观察着雷焰虎。   “你这畜生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把你捉住了!”那老爷道。   雷焰虎在笼子里发疯似的吼叫、撞击。直撞得笼子摇摇欲坠。   老爷拿起刀慢慢走近笼子,小厮躲在老爷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他。   雷焰虎在笼子里打转,却还是没有躲过那老爷的刀子,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雷焰虎的伤口上直往外冒血。   清枫坐起身叫一声:“老爷!莫伤它性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老爷见雷焰虎仍旧抓狂,上去又是一刀。   雷焰虎血流如注,它拼死一搏,用尽最后的力气一爪拍在了老爷的脑门上,那老爷当场倒在地上。   后面的小厮忙扑上去摇着老爷的身体,可是那老爷早已一命呜唿了!   那小厮恶狠狠地盯着雷焰虎,雷焰虎也盯着他。   看到小厮手中的刀,雷焰虎挣扎着站起来,抬着一只受伤的前脚。   清枫蹦跳着过去,挡在小厮面前道:“慢着!莫要伤它性命!”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小厮的刀已经落了下来,清枫没有来得及闪躲,刀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那小厮伤了人,又见清枫身后的雷焰虎龇牙咧嘴,面目狰狞,顿时吓破了胆,扔下刀就跑了出去。   清枫回过头,却看到雷焰虎已经倒在笼中,它的眼神中还有一丝不甘,仿佛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清枫在笼子的边缘磨断了手上的绳子,把手伸进笼子抚摸着雷焰虎的脑袋。   那雷焰虎有气无力地低吟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唿吸。   清枫便在洞穴里转了转,刚要出洞门,却听见一声嘤咛,他巡着声音走去,见洞穴深处有一低洼,艾草堆里赫然可见一只幼崽。   清枫道:“原来是你这小家伙啊!”   外面那头雷焰虎应当就是母虎。   清枫抱起它走出洞穴,给它包了一块烂布。   那小雷焰虎死命地在清枫怀中挣扎,不过被清枫无视了,他用力拍了拍雷焰虎的屁股,它瞬间安静了许多。   出了洞口,雷焰虎幼崽由于从来没有出过门,表现出惧怕来。   清枫便蒙上它的眼睛,抱着它寻找出去的路。   不一会儿它又开始挣扎,还“吱吱”地叫唤起来。   “既然你不想跟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吧!”清枫说着将它放在地上。   那幼崽在地上左嗅嗅右闻闻,而后又往回爬。   清枫好奇地跟上它。   它进洞之后在母虎的旁边呆了一会,依偎在母虎的身上不愿离开。   清枫也不忍真的丢下它,便在旁边等着它。   好半天之后,那幼崽用鼻子碰了碰母虎的鼻尖,便转身向更深处爬去。   清枫随着它又来到一处小洞,那小洞中躺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那小虎嗅嗅那个木盒,又回头看看清枫。   清枫过去拿起那木盒,瞬间觉得一股力量从掌心传遍全身。   接着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女子手里拿着这木盒,正在逃亡。   不等清枫细想他脑中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见那女子跑到了这密林之中,她身后的人仍旧穷追不舍。   接着那女子跑到此地,却被身后的人杀掉了,木盒掉进了雷焰虎的洞穴。   画面消失了,清枫脱力地软了下去。   他休息了好半天才起身,他将那木盒小心保存,走出洞穴,幼崽亦步亦趋地在他身后爬行。   清枫看它的样子蠢得很,也觉得可爱,就将它抱起放在怀中。   “今后,你便跟了我吧!”   那雷焰虎点点头,好像真能听懂似的。   “以后,我就叫你小雷吧!”   那雷焰虎又点点头。   清枫轻笑着摸摸它的脑袋,“你还点头,你能听懂什么?”   小雷眯了眯眼睛,用脑袋顶了顶清枫的手。   他们饿了吃干馒头,渴了喝河水,清枫还为小雷抓住母山羊来喂奶。   过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   本来清枫和小雷都是没精打采的,在看到面前宽阔的大河时,突然都打起了精神。   一人一虎跳进水中洗澡,小雷在清枫身边嬉戏着,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的小镇正是人声鼎沸,清枫便朝那镇子走去。   清枫一进去就直接找饭店,他现在急需休息。   除了点一桌素菜之外,清枫还安排掌柜给他上几杯奶。   众人听到这一个大男人点了奶,纷纷侧目。   当他们在看到清枫怀中抱着的孩子时,才恍然大悟。   清枫为了不招人惦记,把小雷伪装成了孩子,现在看来,果然很有必要,否则现在恐怕已经有人盯上他了。   郑思齐一行人正在街道上走着,烈日当头,他们又热又饿,廿北道:“啊——师伯!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苏人美并不想鸟他。   狼送道:“你一天就想着吃!没出息!”   廿北对他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道:“对呀!我就想着吃,又本事你等会儿别吃!”   “思思~我们就在这里吃吧!”苏人美旁若无人地撒着娇。   郑思齐僵硬地扒拉下他的爪子道:“呃……掌门,这是在外面,注意影响比较好。”   苏人美又拉住他的衣角道:“在你面前的我便是真的我,又何必因在意旁人而遮遮掩掩呢?”   看不得他们两个腻腻歪歪,廿北和狼送先一步进了店门。   店里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安静的男子,一身火红色袈裟格外亮眼。   虽然是背对着门口,但廿北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他激动得脱口而出“大师!”眼里已经泛起泪花。   不过他的声音很轻,店里的环境也很嘈杂,并没有被多少人听到。   廿北轻轻地走到清枫的身后,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正在抚摸小雷的清枫全身一僵,他的脑中都还没有进行搜索就直唿:“殇儿!”   他迅速地站起身拉着蒙着他眼睛的手。   廿北在听到“殇儿”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中的失望都留不住了。   而清枫在看到来人不是雨殇的时候,眼神也渐渐暗了下来。   “哦!是廿北啊!”说完这句话便又回身坐下。   廿北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落,跳过去坐到清枫的对面,招唿着后面进来的几人。   “师伯!这里!”廿北对他们喊道。   几人坐过来才认出清枫,郑思齐坐下问道:“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清枫道:“找人。”   苏人美道:“巧了!我们也是来找人的!不如我们就……结伴而行?”   清枫闻言瞬间看向他们的目光和善了许多,“如此甚好。”   在饭桌上,廿北一直为清枫夹菜,弄得清枫有点尴尬,“廿北,你自己吃吧!不用给我夹。”   廿北气鼓鼓地收回手,满脸写着不开心。   郑思齐安慰他道:“廿北,不要伤心哈,大师一向都是这样,不解风情。”   清枫瞪他一眼,并不说话。   廿北也就再没有多说。   他们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出发到雁落城。   这雁落城乃是西北候府所在地,“雁落”取“北雁南飞,择枝而落”之意,也取“阎罗”谐音。   他们在雁落城经过了一个时辰的商榷,决定让苏人美前往,带上廿北,先去探探口风。   这两个人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与雨殇殿下的关系上,都比较合适,不容易引起怀疑。   俩人收拾妥当,便出发了。   不一会儿便到了西北候府。   “站住!来者何人?”   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们。   “去,告诉你们侯爷,就说一个姓苏的老友来访。”苏人美淡定道。   那人进去通报。   小侯爷听到通报,皱了皱眉头道:“姓苏的这次来不知是敌是友啊!”   “那老爷我们把他们赶走!”那守卫说道。   小侯爷抬手道:“慢着,让他们进来。”   西北候府门口。   “苏掌门,有请。”守卫不但为他们让开了位置,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第五十四章 营救雨殇   54   进入大门,一路都是守卫,守卫们个个身强体壮,看着就让人害怕。   苏人美和廿北走进大厅,小侯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哟!苏掌门,真是稀客啊!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小侯爷也不起来。   苏人美行礼道:“当然是西北风呀!”   “……”小侯爷无语。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呵呵,开个玩笑,人家只是经商经过此地,又十分想念侯爷,就来拜访一番咯!”苏人美赶忙打圆场。   小侯爷眼睛瞟到苏人美身边的廿北,问道:“这位小哥很是眼熟,不知是?”   苏人美道:“啊呀!他啊?只是新收的一个徒弟罢了。”   廿北一向乖巧,如果听到师伯介绍自己,一定会行礼问好,可是这次,他没有任何声响。   苏人美提醒道:“廿北,怎么不问人呢?”   廿北没有应声。   此刻的廿北神情呆滞,眼睛死死地盯着小侯爷。   其实,从他进来开始,从他第一眼看到小侯爷开始,他的内心就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视线就从来没有离开小侯爷。   苏人美见他失态,使劲拉了拉他的衣角,廿北才突然回过神来。   “啊!啊——晚辈见过小侯爷!”他赶忙说道。   小侯爷见他异常,说:“你怎么回事?可是见过本王?”   是啊,见过。   非但见过,还很熟悉呢!   看小侯爷想要深究,苏人美便开玩笑道:“想必啊,是我这劣徒看上侯爷您了!哈哈!”   小侯爷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摆手:“苏掌门,求放过!你开起玩笑来真是没轻没重。”   苏人美狡黠一笑,继续对小侯爷说道:“侯爷,我还有点私人问题想单独与侯爷聊聊!”   小侯爷明白他的意思,便一摆手,身后的那些侍者、卫士就全部退下了。   苏人美转头对身后站着的廿北道:“廿北,你也出去随便转转吧!”   “是!师伯。”廿北应了。   等到门关上,苏人美低声问道:“苏某请问侯爷,前几天来侯府做客的人可还安康?”   “说人话。”小侯爷冷冷地道。   “雨殇死了没?”苏人美说得那叫一个言简意赅。   小侯爷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呀!简单点说,情敌不死,我的思思就不完全属于我!”苏人美气唿唿地说道。   小侯爷摇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不择手段的蠢人啊!   “这次可能要让苏掌门失望了,我只负责带走,不负责清理。再说了,毕竟那是我的小心肝啊!”小侯爷说起雨殇,脸上都漾出了笑容。   苏人美失望地道:“那侯爷是不想杀他咯?”   “当然。”小侯爷很肯定。   苏人美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半天,好像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强求侯爷了,只要他不在思思旁边就行了!”   小侯爷拍拍他的肩膀,“请苏掌门放心。”   俩人走出房门,踱着步子来到大门口。   廿北也转悠回来了。   “那侯爷,我就告辞了!”苏人美一拱手道。   小侯爷微笑着,“苏掌门慢走!”   他们俩很快回到了住处。   “雨殇没有死!还在西北候府上!”一进门,苏人美就喊出这句话。   里面的人脸上的愁云都一扫而光,瞬间变得欢唿雀跃起来。   当晚,廿北的侯府地形图绘制完成。   他们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商量,最终安排了各人的行动目标。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地利人和,只差天时。   入夜时分,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几人皆是身着夜行衣,蒙面,配备齐全。   “出发!”   几人很快来到了侯府门外。   他们没有从大门进去,反而绕道来到后墙。   “这西北候府可真大!”狼送不由地感叹道。   “别感叹了,救人要紧。”   几人跃上房顶,跳入园中。   他们猫着腰,时时刻刻注意着身边的一切,这时候才要真正做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侯府的地形他们早已烂熟于心。一进去,他们就直奔雨殇所在的院子。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还没有到达。   廿北道:“哎,不对呀!按照这条路走,早应该到了啊!”   旁边的郑思齐很急切,“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画错了?”   廿北也很纳闷,自己白天走的时候周围就是这样的啊!   他说道:“没有呀!要不我们再走走看。”   他们说话的当儿,一队巡逻队正经过。   他们中的一个人耳朵动了动,好似听到了声音。   “什么人!”那个人吼了一声,其余的人都突然变换队形朝着他们走过来。   清枫等人虽然隐没在黑暗中,但是他们仍旧觉得仿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突然,郑思齐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发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声音。   “喵~喵~”   其余人都顿觉毛骨悚然。   心想这下可完了。   出乎意料的是,巡逻队的人信了,“啊!原来是猫啊!”   “对,还是只发情的公猫!”   虽然听到这话的郑思齐被气得肝疼,但是好歹大家的命都保住了。   几人继续行进,路旁的景物好像又和地图上相同了。   那一队巡逻队走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一个突然说:“哎!弟兄们!不对啊!侯爷不喜欢猫啊!”   “哦!是啊!侯府从来不会出现猫的!”另一个答道。   “那刚才那是……不好!弟兄们,快追!”   他们迅速地转身向刚才的地方奔去。   很快,清枫等人的身后有人追了上来。他们赶忙加快速度,继续前进。   眼看着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距离渐渐拉近,他们再跑不   了了。   他们此刻已经惊动了全府,很快就会被一举拿下。   所幸,他们提前做了计划,如若被发现,即刻实行另一个方案。   在这所有人神经紧绷的千钧一发之际,郑思齐突然来一句:“预备——方案二启动!啾——”   看着他转身冲向巡逻队的身影,身后几人异口同声地道:“傻子吧!”   在郑思齐勇于献身之后,他们马上开始分头行动。   郑思齐像个好斗的雄狮,冲入人群之中,追兵的队伍被打散了,他们又迅速聚拢起来,奋力出击,想立个头功。   郑思齐在人群中间穿梭,一边挥剑乱砍,一边徒手接住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乱箭。   握、运、顿、提,一个侧身,顺、转、起、回、落、逆,龙飞凤舞。   他很快将那群卫兵解决了。   清枫一人潜入雨殇所在的院子,苏人美和廿北以及狼送在外相护。   一路上出现了好多暗卫前来阻挡他们。   苏人美眼疾手快,“嗖嗖嗖”俩人应声倒地,脖颈上插着几根纤细的银针。   “师伯好厉害!”廿北由衷地赞美道。   那暗卫们瞬间对苏人美有点憷意,转而攻击看起来柔弱的廿北。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廿北不但得到了江湖第一宫——圣灵宫的培养,而且心怀国仇家恨。   当那暗卫向他进攻时,廿北完全不慌,手中拿着那把黑色折扇扇着。   那暗卫心想,这小子好生张狂,看我不打得你落花流水!   苏人美见有人攻击廿北,第一反应想一针射过去,可他突然收住了手,转而去攻击别的暗卫。   让他练练手也好。   只见廿北一次又一次弯腰躲避,苏人美都快急死了。   暗卫心生笑意,这小子也是个胆小的。   那暗卫一连攻击了廿北几十招,竟不能伤他分毫。   暗卫渐渐高看了廿北,开始使出七成功力来攻击他。   廿北见他用了力气,随即用吞云扇加以阻挡,几个回合下来,廿北渐渐挡不住了。   那暗卫突然靠近,一掌拍在廿北的胸口上,廿北被拍得后退一步。   就在那一瞬间,他“唰”的一声打开吞云扇,抡起扇子就向着暗卫的喉咙划过去。   带起的风刃划破了暗卫的皮肤,他惊道:“吞云扇!”   廿北金黄的眼眸流光闪动,“是的,你猜对了,不过晚了!”   吞云扇的扇骨尖部突然冒出小小的尖刀,廿北抡起扇子迅速地靠近暗卫,只道一句:“陪你玩够了!”   暗卫的喉咙血流不止,倒在地上。   狼送就更厉害了,他不使用武器,全靠吓。   暗卫看到狼送手中并无武器,便选择攻击他。   当暗卫靠近时,狼送就站在那里,端端正正的。   等他们离自己只有一尺远时,狼送突然伸手,一个大巴掌按在暗卫头顶,不一会儿,那暗卫就像被摄走了魂魄一般倒在地上。   狼送可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传说有通灵之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   他们在外面战斗时,清枫已经打出一条路,飞跃上墙头。   雨殇不在院内,可能已经回房。清枫顾不得别的,直接跳入院中。   他深知这里可能是陷阱,可他必须去。   果然,好几十名暗卫瞬间包围了他。   双方也不说废话,上来就是对战。   清枫见来者不善,也不浪费时间,招招势势非打即防,没有花架子。   他先后祭出了所学的观潮拳、炮拳、梅花拳、太祖长拳、心意拳(三节)、罗汉拳等等,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刚中有柔,攻防兼备。   很快,周围的一群暗卫皆应声倒地,痛苦地呻吟着。   清枫赶忙疾走直奔雨殇的房间,在外面可见里面灯火通明,门却被上了锁。 第五十五章 可怕的吃醋   55   清枫拿着那锁束手无策,此刻他显现出少有的急躁。   爱人就在屋内,却不得见,这个滋味也着实不好受。   身后另一批暗卫正在赶来,朋友们还在奋力拼杀,他来不及多想,抬脚运足了力气对着那门一顿踹。   门内的雨殇殿下此刻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跳起来。   他对着门外喊道:“思君!你有病吧!踹我门干什么?还踹!你没吃药啊!”   雨殇起身,跺着脚走向门口。   门突然开了,随之惯性冲进来的还有清枫大师。   “殇儿!说谁没吃药啊?”清枫故作淡定地问雨殇。   其实此刻他的内心已经是犹如翻江倒海,长虹贯日了。   雨殇殿下看到清枫的到来,又惊又喜,“大……大师!你来了!”   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扑到清枫的怀里去了。   清枫感受着怀中人儿带来的温暖,他的心跳,他的肌肤,他的唿吸,他的一切,都是清枫日日夜夜思念的东西,如今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   他搂紧了胳膊,“殇儿,跟我走!”   清枫刚刚抱着雨殇紧走两步,房顶上就有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那网从天而降,直直落在他们身上,沉沉的,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小侯爷进门了,他拍着手道:“好啊!好一出久别重逢,夫夫情深啊!”   清枫和雨殇在网下挣扎着,却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这让小侯爷很不舒服,他道:“来人!把他们俩给我绑了!”   清枫和雨殇被分别绑在房中的两根柱子上。雨殇正骂街呢,门外的暗卫推进来了三个人。   雨殇定睛一看,“郑思齐!你怎么在这?廿北?你们怎么来了?”   清枫道:“他们都是一起来帮助我救你的。”   那些暗卫道:“侯爷,还有一个没有捉住,找不到了!”   郑思齐听了哈哈一笑,“哈哈哈!我媳妇儿有通天彻地之能!你们抓不住他!”   小侯爷道:“无妨,传令下去,全城搜捕苏人美!”   “是!”守卫领命下去了。   苏人美此刻已经出了侯府,却突然听到小侯爷的传令,他自言自语道:“好,小侯爷,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想置我于死地,我们就走着瞧!”   苏人美从怀中掏出一个特制信号弹,吹了一口气,信号弹便向天空发射了。   很快,一只白鸽飞来,落在苏人美的肩上。   苏人美写下纸条,绑在白鸽腿上就放走了白鸽。   别人都离开了。   雨殇和清枫此刻都想说什么,但都没有开口。   半晌之后,清枫道:“殇儿,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雨殇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连累了你。”   俩人正互相客气,却赶上小侯爷进来了。他们俩瞬间闭上嘴不愿多说话。   他走到清枫面前看着他,“大师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清枫不说话。   “我本以为大师只是一个文弱和尚,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功夫。”小侯爷说道。   “功夫正好用来对付横刀夺爱者!”清枫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话,小侯爷急了。   “呵呵!横刀夺爱者?到底谁才是横刀夺爱者?”   不等清枫说话,小侯爷继续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以前,我和雨殇每天都在一起玩耍,无忧无虑。可自从你出现,雨殇都不再与我亲热了。大师,你告诉我,到底谁是横刀夺爱者!”   清枫沉默半晌,道:“后来居上从来都是因为前者的冷落!又怎能怪得了别人呢?”   小侯爷听了这话有一瞬失神,仿佛在回忆。   “好,就算我冷落了雨殇,那大师作为一个出家人,乘虚而入是不是一个错误?”小侯爷说道。   清枫道:“彼此相爱,算不得乘虚而入。”   小侯爷怒极反笑,“哈哈!好一个彼此相爱!我好伤心哦!可那又如何?现在,你的命都还在我手中!”   说着,小侯爷走到清枫面前,说道:“大师,放弃吧!你救不了他!”   他又转而走向雨殇,身体前倾,抱住雨殇,与他耳鬓厮磨。   雨殇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大师,看到了吗?你彼此相爱的人在这里,哈哈!”   小侯爷抚摸着雨殇的脸颊,故意让清枫看到。   “放开他。”清枫不带一丝感情,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小侯爷继续抚摸到雨殇的脖子,肩膀,胸膛。   “我不放开他,你又能如何?”小侯爷眼神中满含着挑衅。   “放开他!”清枫开始挣扎起来。   奋力挣扎间,清枫怀里的一个瓶子掉到了地上,“咣当——”   几人定睛一看,雨殇率先喊出了声:“无义酒!”   红色的酒瓶被摔得有些裂缝,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小侯爷道:“这年头出家人也可饮酒了么?还是这等好酒,真是世风日下!”   雨殇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太感动了。   路途这么遥远,这个傻清枫竟还记得带上自己爱喝的酒。   小侯爷见他如此,轻轻地捧着他的脸,帮他把眼泪擦干。而后回头看一眼清枫,清枫此刻正呆呆地望着那酒瓶。   小侯爷不禁气愤:可恶!雨殇若是跟了他,岂不受苦受累?   “大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在意那酒瓶?”   清枫被他说得抬起头来,正对上雨殇通红的眼睛。   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深感自己的无能。   小侯爷又将手探入雨殇的衣领,抚摸着雨殇的肌肤。惹得雨殇难受地扭动着。   清枫双眼发红,“放开他!”他紧握双拳,几乎可以看到他全身暴起的青筋。   看他怒了,小侯爷越发猖狂,他得意洋洋地亲吻了雨殇,还未等到他离开雨殇的唇,就听到身后清枫的怒吼。   “我叫你放开他!!!”声音音量之大,震得小侯爷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只见清枫双目赤红,双拳紧握,脸上的肌肉都在喷薄着怒火,全身都在爆发的边缘!   绑缚着他的绳子被撑得吱吱作响,终于不堪重负,“啪——”绳子断了,小侯爷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清枫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瞬间扑向小侯爷将他按在地上,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捶打着小侯爷,直打得他鼻青脸肿。   小侯爷口中的“来人”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   打够了,清枫渐渐冷静下来,小侯爷已经几乎昏死过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   全程看得雨殇殿下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妈耶!大师吃醋这么可怕的吗?   心疼小侯爷一秒钟。   清枫来给雨殇解开绳子的时候,雨殇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   大师,别打我,我怕。   清枫愣了一下,随即面带微笑,如同春风拂面,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他轻轻地解开雨殇的绳子,拉住他的手,抚摸着那被勒地发红的手腕,心疼得不得了。   此刻的清枫大师,温柔得让人难以置信。   雨殇揉了揉眼睛,要不是小侯爷还躺在地上,雨殇都无法相信刚才的一幕确实存在过。   清枫拉着雨殇出门,走到院中。   雨殇突然想起来其他人,他说道:“大师,还有郑思齐他们呢!我们去救他们!”   清枫酷酷地说道:“其他人,与我无关!”   雨殇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道:“哎呀~大师~你就救救他们嘛!他们是我的朋友啊~”   “好。”清枫应了,径直走在前面。   留下雨殇一脸懵逼,刚才说不救,怎么现在答应得这么爽快?   其实,清枫大师就是想听听雨殇撒娇。   好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师。   凌晨,皇宫大振。   尚德帝连夜撰写圣旨召小侯爷和雨殇殿下入宫。   这样写只是为了给小侯爷个面子,如果他识趣,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若是他不识趣,那么……   圣旨先行,兵马紧随其后。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小侯爷心下已经明白了,有人给尚德帝放了消息。   他高声道:“臣弟接旨!”   出发前,他去见过皇太妃,他对皇太妃说道:“母妃,儿臣犯了大错,此去凶多吉少,母妃珍重!”   当然,他是遮住脸的,否则让皇太妃看到他的模样,定要追问个一二三来。   小侯爷将雨殇等人安排停当,架着马车出发了。   在要出雁落城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了,有人建议先暂时住下,因为前面好几百里地没有大一点的歇脚处。   如果天黑了却没有地方住也是很危险的。   小侯爷同意了。   当晚,他们说出去转转,看一看这繁华的雁落城,毕竟,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他们在大街上闲逛,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给人的感觉多么静谧,美好。   雨殇他们像一群孩子一样,跑来跑去的,睁着新奇的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高楼上的栏杆漆成了红色,在忽明忽暗里看起来就像染了血。   一个身着黑色大号斗篷的人从黑暗里渐渐显出来。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小侯爷一人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金色的眼睛。   对了,他的出现一直都是这样的,神神秘秘,躲躲藏藏。   小侯爷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子。   他拒绝了老板想给他找姑娘的“好意”,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立在房中。   不一会儿,那个黑色斗篷也来了。   他进门关门,掀开斗篷,露出一头金色的头发。   “小侯爷这是要去哪里啊?”他问。   “犯了错,皇上下旨召我回宫,我要进京面圣。”小侯爷答。   “不知大王这次来是有什么要事?”小侯爷继续问。   那人说道:“侯爷这次面圣,可知能不能安然回来?”   小侯爷摇头道:“恐怕凶多吉少。毕竟犯了大错,能不能被原谅就看皇上了。”   那大王靠近了他说道:“我劝侯爷不要妄想皇帝会原谅你了!”   小侯爷奇道:“怎么说?”   “雁落城外三百里处有二十万军队驻扎,是皇城的军队。”   小侯爷心惊,向后退了好几步,靠在门上才能堪堪地稳住。   “也许是皇兄派来接太子的也说不定。”小侯爷还想说服他。   那黑斗篷里的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可笑!用二十万大军来接一个太子?醒醒吧侯爷,他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你!”   小侯爷使劲地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多年我如履薄冰,皇兄不会有理由杀我的!不会的!”   “行了!侯爷!别骗自己了!”那黑斗篷不耐烦地吼道。   小侯爷安定下来了,他问:“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黑斗篷里的人阴笑着,“这么多年卧薪尝胆,侯爷是时候争个高低了!起兵吧!侯爷!”   小侯爷听到这话还是有些后怕,他坚定地说道:“不行!”   那黑斗篷这次再没说话。   “你让我想想。”小侯爷说道。   “好,侯爷,我等你的消息。”那黑斗篷说完这句话就跳窗而走了。 第五十六章 小侯爷起兵   56   第二天,小侯爷将雨殇他们放走了。   雨殇一行人出了雁落城,好不自在。   马车里的人儿都忍不住探出头去,雨殇伸出手感受着春天的空气,温暖,柔和。   “哈哈!现在可当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雨殇殿下忍不住喊道,他真的被关了太久了。   里面的人笑道:“殿下可是没有见过春天了!改天给你做一顶绿帽子戴戴,想必你会非常喜欢。”   没错,这句话就是皮皮苏说的。   雨殇气得只想捶死他,可奈何人家有郑思齐实力护妻。   “姓郑的!你到底是不是哥们儿?”雨殇气恼。   “是,怎么不是?”郑思齐无辜道。   “那你媳妇儿欺负我,你都不知道帮帮我!”雨殇瞪着他。   郑思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喂,你想什么呢?这可是我亲媳妇儿!他想欺负的人,我怎么能帮呢?当然要帮媳妇儿啊!”   “好,郑思齐,你被解雇了!”雨殇几乎要跳脚。   皮皮苏突然插话道:“哎嘿!求之不得!”   雨殇殿下差点被气个半死。   “大师~我不想和他们玩了,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雨殇转而求助清枫。   清枫只淡笑着看着他闹,觉得甚是可爱。   “你也可以找廿北公子玩啊!”狼送在前面正赶着车,听到他们说话忍不住插话道。   雨殇对车外喊一句:“廿北公子晕车了,不舒服!”   苏人美道:“胡说,我们廿北身体好着呢!”   廿北一脸懵逼。   雨殇回头看廿北问道:“廿北!你病了吧?”   廿北看着雨殇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雨殇殿下是想车里所以人不跟他玩,他就要开始撩清枫大师了。   苏人美道:“廿北,你没病吧?”   廿北看看雨殇,又看看苏人美,道:“我……我……我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   苏人美轻声细语地凑近他的耳朵道:“那就要看你给殿下送不送这顶绿帽子了?”   廿北瞬间耳朵尖都红了,低着头,仿佛被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的羞赧。   几人突然没有再开玩笑,车里很安静,廿北更加尴尬了。   幸好有个狼送做搅屎棍,哦不是,调节剂。   “前面有条小河,要不我们下去抓鱼吧!正好也快到中午了,该吃饭了!”狼送喊道。   尴尬的气氛被打破了。   廿北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对对!我给大家做烤鱼吃!”   狼送停了车,大家都欢唿着跳下车去。   “哇!好美啊!”几人不约而同地感叹道。   水面上波光粼粼,几丛荻花摇曳着,岸边还停着几条小木船,偶尔有几条鲈鱼从水面上跃出来,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走近了看,水清澈得可以看到水底的沙石,细看,还有几粒小小的金子呢!   一两只青蛙在水面上躺成个“大”字,惬意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还没等大家看够风景,只听“噗通”一声,水面上溅起一个大水花。   仔细一看,小雷的脑袋从水中央冒了出来,还撒欢儿地甩甩它的大脑袋。   “这畜生就是畜生,不懂欣赏风景啊!”皮皮苏又开始了毒舌模式。   雨殇转头看着苏人美那得意的笑就气得慌,便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苏人美只觉得身体突然前倾,而后就落入了水中。   他好不容易从水中冒出头,望着岸上。   雨殇捧着肚子,笑得开心。“哈哈哈!这下,不懂欣赏风景的变成了两只了!”   苏人美眼睛转了转,游过来抓着岸边的草大声开始唿救,雨殇被吓坏了。   在远处的郑思齐赶过来之前,雨殇赶忙一把抓住苏人美的手想把他拉上来,缺被他带下了水。   起先雨殇很生气,在看到苏人美一直不停地笑的时候,突然也跟着笑起来。   最后在岸上的众人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笑成一团的两个人。   众人都各自开始了各自的分工。   很快,廿北就在大家的艳羡中烤出了好几条大鱼,还放了山林中的天然调料,味道十分诱人。   清枫则远远地坐着看着他们。   廿北看了看他,便起身到旁边去了。   不一会儿,他手中拿着两个东西走过来了。   清枫抬头,廿北把东西递给他道:“大师,专门给你准备的。”   “地瓜?你……”清枫没有说完。   “你们这里的出家人不是不吃荤腥吗?所以我去旁边挖了这个。”廿北解释道。   原来刚才廿北一直不见,是因为这个。   “多谢廿北公子,你有心了。”清枫内心真的有一些感动。   “哦——哟——”不远处传来这样的声音,旁边的那帮多事的又开始起哄了。   大家都在开清枫和廿北的玩笑,只有雨殇殿下一个人阴沉着脸。   廿北被他们说得满脸通红,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大家。   清枫大师起身道:“好了,不要欺负廿北了,廿北公子只是好心。”   众人便放弃开玩笑,自顾自地享受起手中的美味来。   雨殇殿下此刻可真是食不知味,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   清枫大师看到他一副这样的表情,便过来哄他,却见雨殇殿下突然起身,运起轻功往大路边冲去。   清枫紧随其后。   原来是有两个士兵骑马经过此地,看样子好像很着急。   果然雨殇殿下还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机敏啊!   他拦住俩人问道:“敢问兄台去往何处?”   那俩人一看是雨殇,赶忙下马行礼,道:“太子殿下贵安,我等着急给皇城送信,告辞了!”   雨殇追问道:“什么要紧之事?还不快快到来!”   “这……”俩人有点犹豫。   “别磨蹭了!耽误了大事儿你们担待得起吗?什么重要的消息本太子难道还听不得了?”雨殇脸上已经有了愠色。   “不敢不敢!我等告诉殿下便是。”   西北候在雁落城起兵。   闻言雨殇顾不得别的,直接回去拉起马就要回头去雁落城,被郑思齐拉住了。   “殿下!殿下!冷静!眼下不是回去的时机啊!”   郑思齐拉住雨殇道。   雨殇怒了,“你放开我!那你告诉我眼下是干什么的时机!”   苏人美过来了,他道:“殿下有所不知呢,前方二百多里处有皇上派的二十万大军驻扎,我们大可去那里和他们一起御敌哦!”   雨殇听了略加思考,“好!那我们就去那儿!”   几人赶快扔下手上玩的东西,出发了。   车窗外的阳光非常刺眼,水面上已经有些浑浊,芦花飞扬起来,鲈鱼也不敢跳出来了,难道它们也知道大战将至?   几人很快来到了军营。   大将军热情地款待了他们。大将军的女儿,也就是前段时间被赐婚给雨殇殿下的那位,表示非常不欢迎他们。   雨殇忍不住调笑她道:“仇姑娘,你为何生这么大气啊?明明是你甩了我啊!”   她一脸严肃,完全不想接他的梗。   大将军看女儿这样,便说道:“哎,百凰,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姑娘理都不理他,直接转身离开。   大将军尴尬道:“见笑了,我这姑娘被我宠坏了!”   “无事,仇将军,我们何时动身?”雨殇此刻更关心边关战事。   大将军答道:“殿下,我们打算即刻出发,西北战事紧急,等不及皇上派兵了!”   雨殇道:“好。”   还来不及做个休整,他们又要出发了。   大将军骑马走在队伍的前面,他看雨殇忧心忡忡的,便对他道:“殿下!不用担心!想我仇照邻一身武艺,如今终于可以练练手了!殿下放心,我定将那小侯爷的首级取了!”   雨殇并没有担心这个,但还是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假笑,“嗯,大将军,我相信你。”   小侯爷在雁落城起兵之后,就在一天之内攻占了与它临近的临城。   临城守兵无一幸存。   一天后,仇将军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到了临城。他们在城外驻扎休整。   临城的高高的城墙上已经挂上了小侯爷的军旗,上面的一条黑龙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仿佛要马上从旗子里跳出来。   临城内。   小侯爷坐在高堂之上,下面只站立着一个大黑斗篷。   那个黑斗篷里的人说话了,“侯爷!前几日我叫你把太子扣押你不听,看看,现在好了,他站在军营里来讨伐你了!”   小侯爷笑而不语,那黑斗篷急得直跳。   “侯爷!您到底是怎么个考虑?”   “太子一个人不足为惧,只是他那几个朋友厉害得紧,若是将他们扣押,他们势必想方设法捣乱,到时我们内忧外患,岂不难过了?再说……”小侯爷解释道。   “再说什么?”那黑斗篷问道。   小侯爷没有答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   黑斗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没有。   “有人在听我们说话。”小侯爷道。   “你怎么知道?”黑斗篷问他。   “第六感。”小侯爷扔下这句话就出去了,到了窗外,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军营内。   苏人美突然心跳了一下,而后突然急促得唿吸起来。   “苏人美,你怎么了!”雨殇很急切。   苏人美平缓过来,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偷听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被别人发现,还是用什么第六感发现的!我感受到了侮辱!”   几人相视一笑,只有仇照邻道:“敢问小姐,你探听到了什么?”   “并没有什么重要之事……不对!你丫的叫我小姐?我看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苏人美正准备回答,却被气得炸了毛。   仇照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吗?   几人在房内玩闹了一阵,雨殇便出去视察了一番。   “仇将军,今晚可以攻城吗?”雨殇问道。   仇照邻一抱拳,“回殿下!臣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今晚子时即可攻城!”   雨殇感到很欣慰,这个仇将军可是太靠谱了,除了傻点儿。 第五十七章 大胜叛军   57   子时。   仇照邻率领将士们来到小侯爷的御营。小侯爷听到喧哗声,从梦中惊醒,还以为是土匪来劫营。他急忙披衣坐起,早有一支羽箭嗖的一声射入帐中,小侯爷拣起来一看,不觉大惊,原来是皇军的箭。他正要去取弓反射,已被营外皇军一阵乱箭射中了。   他一把拔下好几支箭,鲜血呲呲直冒,可他就像感觉不到似的,爬起来便持剑出门去。   虽然脚步有些踉跄,但是仍旧掩盖不了他的威风。   城里的士兵已经倒下了那么多,他们悄无声息地倒下,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他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小侯爷运筹帷幄,伏低做小数十年,只为这次大战,可他仍旧适应不了这一条条生命轻易地消逝在眼前,他的心也会痛。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决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便相当于自断退路。   他纠结再三,终究挥刀而上,六亲不认。   干吧!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三分天命,七分人为。   大不了置死地而后生。   仇照邻的身边旌旗猎猎,战鼓雷鸣,这一支虎狼之师,此刻风华正茂。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们是为了国家背水一战,携着光荣,负着期望,有着无法比拟的自信。   黑暗里,战火纷飞,即将胜利的仇照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异动。   一支足足有十万人的军队正如一条危险的毒蛇,吐着信子,蜿蜒着朝他们靠近。   突然,这支军队闪现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夺去了很多将士的生命。   仇照邻迅速地组织御敌,但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为首的那个黑斗篷里的人一掌就将仇照邻拍飞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那些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寒光,真正是像极了毒蛇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摄取着人的魂魄。   仇照邻身边的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在倒下去的一刻,还高喊口号,悲壮极了!   他们输了,一败涂地。   损失数十万人,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些伤退回了营地。   他们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讨论。   仇照邻道:“这次老夫失算了!后来那支军队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这帮狗杂种!”   苏人美道:“这次真是小看了他们,那是翃(hong二声)国的军队,领头那人是他们的大王。”   雨殇接话说道:“你们是说小皇叔勾结翃国造反?可据我所知,翃国与我亓(qi二声)国已经签订了盟友协议,十年有效啊!他们怎么会?”   苏人美摇摇头,“据说翃国内部出过什么事,突然就不遵守协定了,哎!不说了!人家太疼了!”   军医正在给他处理箭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尚德帝正大发雷霆,大典中央颤颤巍巍地站着那个送信的士兵。   “真是胆大包天!他竟敢起兵了!传令,让仇照邻给我往死里打!”   下面的士兵吓得一哆嗦,领命出去了。   旁边的皇后拍拍尚德帝的胸脯,“皇上,雨殇还在西北,会不会有危险?”   尚德帝扼腕道:“哎呀!真是多事之秋!那当如何?如今这种情况,照他的性子,也不会听朕的话回来的!”   “不如……皇上再次派兵援助仇将军,也可保护雨殇殿下的安全。”皇后娘娘道。   “可是这样做会让皇城陷入危难之中啊皇上!请皇上三思啊!”温国舅劝阻道。   尚德帝一听他的话又有些动摇,“这……”   “温国舅说得没错,我国现下才经历过一场旱灾,国库空虚,若是再派兵,恐怕皇城不保啊!”李乐稷帮腔道。   瞬间,好几个大臣站出来表示同意。   尚德帝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幸好皇后娘娘清醒,她说道:“各位大人!在边关的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张大人,把令公子送去边关历练历练?”   那张大人赶忙摆手,一脸惊恐地说道:“不了不了!还是派兵来得妥当!”   “李大人?要不……”皇后又看向另一个人。   “不不!多谢娘娘美意!臣还是觉得派兵更为妥当!”李大人也连连摆手。   皇后又想开口,其他人突然都跪下齐声道:“臣等恳请皇上派兵支援仇将军!”   温国舅脸都被气得铁青,但又不能说什么。   皇后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跟我斗,你们还嫩点儿。   “好,就这么办。来人!”尚德帝下令以五万大军支援仇照邻。   不等仇照邻求援的信使走到皇城,尚德帝已经再次派遣五万大军北上了。   三天之后,五万大军与仇照邻他们汇合了。   稍作休整,他们便继续准备第二次大战。   自从上次仇照邻在夜里突袭以后,小侯爷便吸取了教训,安排了夜里值班人员,加强夜间巡逻。   所以现在要想再在夜里突袭,成功的几率不大。   最后他们决定派一些人伪装入城,装作百姓,待到时机成熟,便发出信号,大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临城。   一听可以入城,苏人美特别高兴,连忙拉着雨殇想玩玩儿。   郑思齐看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骂道:“你不行!你太招摇了!而且小侯爷认识你,太危险了!”   苏人美调皮地对着他吐了吐舌头。   最后决定去的人已经准备好了,皆是仇照邻的亲信,非常靠谱。   傍晚的时候,整个临城都笼罩在柴烟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也许会觉得是等待游子回家的炊烟呢!   雨殇一行人在营帐内等待消息。   “殿下,这是我为你熬的参汤。”仇百凰端着一碗汤出现了。   不等雨殇回答,郑思齐酸熘熘地说道:“哟!如今这当太子就是好,受伤了还有人给熬汤!不像我们!”   雨殇气得不想理他,仇百凰一脚踢在郑思齐的伤口上,“让你多嘴!”   仇百凰对雨殇改观,还是与他这次英勇善战有关,仇百凰是比较欣赏这种英勇无畏的人的。   空中炸开了一颗烟花,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出发!”仇照邻一声令下。   三支军队迅速地向临城逼近。   临城的守军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叫嚣着,嘲笑着,可还不等他们回神,就被弓箭手射倒在地上。   临城这才慌了神,他们紧闭大门,苦苦抵抗。不过还是被仇照邻顶开了,霎时间,叫喊声不断,硝烟弥漫。   这一战双方打了个平手,竟一时之间不相上下。照这样下去,耗时耗力,皇城又远在天边,物资不足会导致皇军战败。   “现在得尽快结束战斗殿下!乘胜追击才能取得最终胜利!”仇照邻一边杀敌一边道。   雨殇看向两边问:“可有良策?”   左右均是摇摇头。   突然一个小兵跑步过来,“殿下!殿下!不好了!从南边又来了一支军队!”   听得几人心下直发憷,没了主意。   苏人美淡淡地道:“不用担心,专心应战吧!”   不一会儿,那一支小队迅速加入战斗。大概有几十人的样子,却个个骁勇善战,霎时间打得对方落花流水的。   “他们是来帮我们的!”细心的仇百凰第一时间发现了。   “不知道是什么高人来帮助我们!”雨殇很激动。   “就你还能认识什么高人?当然是我姓苏的高人呗!”苏人美贱贱地说道。   雨殇一看,着实是圣灵宫的人前来相助。   “嘿!大好人!谢了!”   皮皮苏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帮你这么大忙,你就口头上谢一下?未免小气!我要实际行动!”   雨殇苦笑,“好,实际行动,你要什么?尽管说!”   “最起码……得几十串糖葫芦吧!”苏人美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你也不怕撑死!”雨殇这句话说出去,周围的清枫等人瞬间笑得不能自已。   战斗结束,临城军队直被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只好退守雁落城。   皇军乘胜追击,直捣侯府。   最后小侯爷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变装落荒而逃,一直逃到境外。   仇照邻还想继续追,雨殇拦住他摇摇头,“仇将军,不用了,他已经那般落魄,想必不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了,放过他吧!”   “是。”仇照邻应了,便下去,留雨殇一个人站在城楼顶上。   雨殇望着远方沉思着,半晌之后他自言自语道:“小皇叔,我放过你了,就当是答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今后,此生永不相见!”   清枫此刻拖着一条残腿正往楼上爬呢,吭哧吭哧的,雨殇都被逗笑了,赶快跑下去扶住他,“大师!你怎么上来了?”   清枫双目迷离,软软浓浓地说道:“因为,因为我想……想抱抱你。”   雨殇凑近他的衣服嗅了嗅,“嗯~大师,你喝酒了?”   清枫用一个大大的熊抱抱住雨殇,“嗯,抱抱。”   雨殇也不推开他,装作生气地问他:“说!怎么喝酒了?”   清枫露出委屈脸,可惜雨殇殿下没看到,否则他一定会将这件事说道一辈子。   “不是我自己要喝的!是他们!他们逼我喝的!不是我自己要喝的……”清枫嘟着嘴辩解,可爱得冒泡。   雨殇蹭了蹭他的耳朵,“哈哈!大师,你太可爱了!我好想糟蹋了你!”   此刻,我们的清枫大师竟然回答道:“来,糟蹋我。”   “……”雨殇殿下听惯了拒绝,被他突然的回答惊得无语了。   清枫大师,终于肯说出你真正的心里话啦? 第五十八章 封赏   58   安排好了临城的事务,他们终于班师回朝了。   大殿上。   尚德帝坐在龙椅上,身边坐着皇后与菜妃,大殿内是文武百官,躬身而立。所有人都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亲亲公公高声道:“宣,太子殿下觐见!”   文武百官自动让开一条道,雨殇和他的小伙伴们上殿。   “儿臣/臣/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孩子们,你们这次平定叛军,可是立下了大功!说吧!有什么想要的?朕要好好地犒赏你们!”尚德帝对他们是真慈爱。   雨殇左右看看,道:“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不要赏赐。”   尚德帝无语,这傻孩子。   菜妃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雨殇,双眼含泪,她的内心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我的殇儿回来了!   皇后娘娘道:“殇儿,你这次遇难,你父皇很担心你,也对你很愧疚,你就说一个吧,好让他安心。”   雨殇闻言,眼珠子滴熘熘一转,“回父皇,儿臣想要一块自由出宫的令牌!”   尚德帝差点吐血。   明明他以前明令禁止过他出宫,他还专门要这个。不过也没办法,当着所有人的面呢!   “好,朕答应你。来人!赐令牌。大师啊!你呢?”他转向清枫。   清枫顿了顿道:“回皇上,出家人四大皆空,贫僧没有想要的。”   雨殇殿下听了这话嗤之以鼻,您敢说您真的四大皆空?   尚德帝听了也继续劝说他,清枫推辞了半天然后说道:“既然如此,贫僧想跟皇上要一个职位。”   “什么职位?大师但说无妨。”尚德帝问。   “贫僧不才,可做个雨殇殿下的太子夫。”清枫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让周围的人都一脸懵逼。   最先反应的是雨殇,雨殇殿下的脸瞬间红了个透,上次他们俩因为太子夫和太子妃的争论仿佛还在耳边。   苏人美:哇!大师,没看出来啊!胆子不小。   郑思齐:太子夫是个什么鬼?   狼送:太子夫是个什么鬼?   廿北:太子夫是个什么鬼?   仇照邻:太子夫是个什么鬼?   仇百凰:太子夫是个什么鬼?   小雷:太子夫是个……啊不对,它不是人。   众臣:太子夫是个什么鬼?   尚德帝:“敢问大师,太子夫是个什么鬼?”   雨殇此刻心怦怦直跳,生怕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清枫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雨殇,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回皇上,这太子夫乃是太子的夫子,也就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负责教授太子殿下学文习武以及从政经验,照顾太子殿下日常起居。”   尚德帝恍然大悟,雨殇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尚德帝稍稍一思索,便说:“那便准了!从今日起,封清枫大师为太子夫,大师啊,雨殇这孩子朕就交给你了!”   “谢皇上,定不负所托!”   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坚定,周身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苏人美接话道:“皇上皇上,草民就比他们俩直接多了,我只要黄金千两,房屋几间就好啦!不多不多!”   尚德帝听得心肝直颤,这还不多呢?   只见他面露肉疼的表情,咬牙切齿道:“准……准了。”   下了朝,各人便回了太子宫,他们要等着参加晚上的接风宴。   太子宫里的所以东西都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原样,打扫得干干净净,宫人立在门边,“欢迎太子殿下回家!”   雨殇殿下听到“回家”两个字竟没出息地哭了,“都怪你们,本来不想的,你们说这么感动干嘛嘛!”   周围的人都捂住眼睛扶着额头,“哎!小哭包又哭了!”   雨殇正哭着,突然听到一声:“哇!”他循声走了出去,原来,后花园的花都开了。   这花园不小,也可以说是花海。苏人美和廿北像孩子一样在花海中转着圈,想象着自己是什么公主。   雨殇在花海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   清枫大师面露得逞的微笑,什么也不说。攀援玫瑰长出了翠绿色的嫩芽,正孕育着深红色的花苞,在春风中摇曳。   自从那次他们罚跪,他就一直记得雨殇喜欢这花,他已经用一个春天,将这花移植到了雨殇的面前,也移植到了雨殇的心中。   “大师~面对这么优美的景色,面对这一望无际的花海,我好想拥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雨殇跑到清枫面前说道。   清枫大师黑了黑脸,“殿下想抱抱可以直接说。”说罢,他抱起雨殇,在花海中奔跑、旋转,好久好久,惹得其他人一脸艳羡。   这事情浪漫是浪漫,就是有点费人。眼看着清枫大师俊脸都涨得通红,雨殇殿下死活不说停下。   清枫终于支撑不住了,问道:“殿下……可以停了吗?真的……支撑不住了。”   雨殇殿下在他怀里待得心安理得的,摇摇头,眨巴着眼睛说道:“不可以哦大师,本太子还没有玩够呢!”   清枫已经明显唿吸粗重了起来,“殿下……”   雨殇装作吃惊地说道:“哦!大师也会累吗?不会吧!毕竟是太子夫大人呢!”   清枫心想,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   大殿上雨殇听了清枫说的太子夫之后一直很紧张,后来清枫又说了之后不紧张了。下来之后雨殇一想不对啊!这清枫大师是在耍着他玩呢!于是他的心里就非常没有好感了。   “殿下,臣错了。”清枫大师别的不说,认错是真的挺快的。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耍弄于我了?”雨殇瞪着他。   “臣错了,下次还敢。”因为清枫大师是觉得这耍弄雨殇简直是太好玩了。   “你!无药可救!你放我下来!”雨殇殿下挣扎着想下来。   清枫赶快把他放到一边的秋千上。   雨殇赌气地起来要和别人一起玩,却见随着他靠近,那些伙伴们只是后退,好像他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雨殇回头看向后面,只见清枫大师对着他微笑,没什么异常啊!   伙伴们突然转身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喊:“殿下!您自己玩吧!不要追过来了!”   雨殇殿下很失落地停下脚步,委屈地看向清枫,清枫张开双臂道:“来吧,殿下,臣给你推秋千。”   雨殇在秋千上抬头看着清枫,“大师,刚才他们为什么那么怕我?”   清枫答道:“大概,他们怕的是臣吧!”   “且!怎么可能?”雨殇殿下还对清枫大师的威慑力一无所知啊!   跑远的小伙伴们议论道:“哇!刚才清枫大师那个表情好像要吃了我!吓死宝宝了!”   “就是就是,还变脸变得那么快!”   “我太难啦!”   花园入口处进来了一个宫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玉儿,她径直走到雨殇旁边,“殿下,菜妃娘娘邀请你去御花园赏花。”   雨殇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确定?母妃要我过去不是为了拿我做实验而是为了赏花?”   “是,殿下,真的是为了赏花。”玉儿确信地点点头。   几人便相约去御花园。   空园不见人,但闻人语响。女子的说话声和笑声隐隐约约传来,雨殇一脸坏笑地挑起清枫的下巴道:“大师~有好多小美女哦!”   不等清枫反应,旁边的郑思齐像一只脱缰的二哈一样跑向前去。   他们转过一个弯,看到菜妃等好几个人站在一个小花园旁边。女子们皆是打扮得莺莺燕燕,鹅黄嫩绿各有颜色。   郑思齐同志已经站在他们一起聊得一脸开心。   雨殇他们也赶忙过去行了礼,菜妃娘娘说道:“孩子们,我见这桃花开得正好,忍不住想叫你们过来赏花。”   雨殇一脸狐疑地看着菜妃,“母妃,只是赏花这么简单?”可怜的娃已经被亲生母亲摧残到不愿相信世界了。   菜妃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雨殇,并不说话。   “走,我带你们过去。”菜妃转移了话题。   说着,菜妃就在前面带着他们,行至一处小路,菜妃突然问:“孩子们,这次你们可是带了不属于我国的东西来了?”   众人皆茫然地摇摇头。   “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不要隐瞒。”菜妃说得不容置疑。   清枫摸了摸怀里的木盒子,心下惊惧。   “罢了,你们不愿说,那便切记好生使用,莫要被别人利用。”看众人都没有承认的意思,菜妃便作罢了。   几人行至一处大道,眼前瞬间豁然开朗。   “孩子们,这就是桃花林了!”   众人随着菜妃的目光望去,只见树木丛生,树冠上开满了粉色的桃花,细细看去,甚至可以分辨出深红、浅红、白色等多种颜色,蜜蜂绕着花朵采蜜,蝴蝶正翩翩起舞,有的花瓣儿全打开了,露出嫩黄色的花蕊,有的还是小花苞,圆熘熘的可爱得紧。   往远处望去,大道两旁的桃花一直绵延到尽头,像粉红的云朵一般梦幻、缥缈。   几人都看得痴迷了,忘记了说话。   好半晌,他们才在菜妃的唿唤中回了神。   “娘娘!当真是个好地方!美不胜收哇!”狼送说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雨殇还算稍稍有点学问。   “相误,桃源路,万里苍苍烟水暮。桃花零乱如红雨,人面不知何处。”清枫大师有一手好戏,即是夫唱夫随之戏!   苏人美拉住郑思齐问道:“你看看人家这么高雅,你没有说的吗?”   只见郑思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就想知道,这蜂巢在哪呢?桃花蜂蜜应该挺香!”   结果可想而知,郑思齐被群殴了。   郑思齐内心:我太难了!这年头没点学问都不配说话了吗?   是的,不配。 第五十九章 接风洗尘   59   他们情不自禁地步入林中,头顶上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花簇,好生浪漫。   浪漫的地方总是滋生情愫的地方。   比如现在,一大群小宫女正围着廿北,对他又是掐又是摸的,一边摸还感叹道:“公子皮肤真是好啊!”   “公子长得甚是好看。”   廿北那充满异域风情的外表深得大家的心。   “公子,我好喜欢你!”   廿北:“……”   眼看着廿北都要缩成一团了,宫女们也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几人都没有一个区救他的,纷纷轻笑着走开了,狼送还不忘送给他一句:“廿北公子!记得找个弟妹给我们看看哈!”   廿北直接甩他一个白眼。   雨殇在桃林中跑着,感觉可快活了,不一会儿,他的捣蛋之魂又觉醒了。   他秉承着保持童心,永远快乐的伟大原则,迅速地爬到了最高的那个树叉上。   他摘下脑袋旁边的一枝桃花,装模作样地戴在自己的头上,感觉甚是满意。   苏人美他们正从树下经过,雨殇斜倚在树叉上,“郑思齐!你看我美不美?”   郑思齐看着他这一言难尽的打扮,不知道说什么,“呃……”   “人美!你看我美不美?”雨殇殿下还不死心地继续问苏人美。   苏人美看了他一眼,表现出了满满的嫌弃,“呕……”并做出了呕吐的姿势。   雨殇殿下的玻璃心都碎了一地。   清枫立在树下正沉思着木盒的事情,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雨殇的声音。   “大师!你看我美不美?”   清枫被打断了,抬头看了雨殇一眼,这一看,他就再也离不开眼了。   少年斜倚在树叉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头上还插着一枝桃花,俏皮可爱。此刻的雨殇不是幼稚孩童一般的赤子之美,也不是女子一般的妩媚之美,而是一个成熟的男子,卸下一身仓皇,消去一身戾气,真正地做回自己,接纳自己的内心,那般从容优雅,光彩夺目,令人神魂颠倒。   清枫突然飞身上树,立在树叉上,斜着眼瞥一眼雨殇,而后慢慢转身看向雨殇,“美,不可方物。”   雨殇以为他也定要嫌弃,却被他突然的承认弄得有点害羞。   雨殇别过头望向远方,喃喃地说道:“哎!此等美景,要是能配上世间最醇香的美酒也是极好的。”   “给。”清枫递出一瓶酒。   雨殇闻言吃惊地转头,在看清那酒瓶正是无义的时候,他直接蹦了起来,“无义!大师!你太伟大了吧!”雨殇一把拿过酒便打开塞子闻了起来。   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清枫大师淡淡地笑了笑。   自从你说你喜欢,我就一直准备着了。   远处的郑思齐鼻子一抽,突然说道:“有酒香!是无义酒!”他转身便跟着酒香走去。   郑思齐来到树下看到正是在这里,他一跃而起,上了树叉,“殿下!你的酒好香,给我尝尝呗!”   雨殇翻了个白眼,把酒瓶往怀里一抱,“不给!”   郑思齐继续哀求着,雨殇仍旧不愿给他,郑思齐便开始威胁他了,“你若不让我尝,我便把你的小雷杀了!”   在不远处玩耍的小雷打了个喷嚏,惹得它甩甩头,很不开心地望了望四周。   见雨殇不为所动,仍旧不愿给他,郑思齐见威胁没用,只好亲自上身去抢,“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啊!”   不等他靠近,清枫大师突然伸出手臂拦住他,“殿下说他不给你。”冷冰冰的语气让人如同置身于寒冬腊月。   郑思齐一脸不开心,他跳下树叉道:“这无义酒果然名不虚传!有酒便无义!哼!”   雨殇殿下只管偷偷捂住嘴笑。   很快到了傍晚,接风宴要开始了。   这次雨殇殿下大难不死,逃脱危难,是举国欢庆的大事,所以办得格外盛大。   宴会的大厅已经差不多布置妥当,雨殇百无聊赖地走在大厅中间东看看西瞅瞅,一个穿红衣服的男子迎面走来,那男子行礼道:“见过殿下!”   雨殇瞅了瞅他,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哦!你是那个李……李……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记得了!”   “微臣李乐稷。”李乐稷可是相当有眼色。   “哦!李大人可有什么事情?”雨殇问。   李乐稷微微一笑,“哦,没什么事,只是看殿下一个人在这里,所以过来闲聊几句。”   “哦,是这样。”雨殇答了一句。   ……   气氛就这样冷却了。   雨殇心想: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就别妨碍本太子了!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李乐稷终于开口了,“殿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当!求你了大哥,快讲!”雨殇殿下连连点头。   “殿下,臣想观摩一下清枫大师送你的那个宝贝……您看……方便吗?”李乐稷小心翼翼地问。   雨殇闻言想了又想,到底无义酒也被他喝完了,其余没什么东西了啊!   “清枫大师没有送给本太子什么宝贝啊!”   李乐稷低着头说道:“外面都已经传开了,清枫大师这次出行得了个宝贝,大家都说肯定送给殿下了……怎么?”李乐稷无意间抬头,看雨殇殿下的脸色渐渐不好看了,“难道……清枫大师没有送给殿下吗?”   雨殇殿下此刻心情极度不好,他就是这样,遇到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就控制不了情绪了。   李乐稷继续说道:“那殿下也不要怪罪大师,也许大师已经送给别人了也说不定。”   这句话就像一条导火线,迅速点燃了雨殇殿下的熊熊怒火。   他极力压制住怒火坐在了位子上,脑子里都是清枫把宝贝送给别的小妖精(比如廿北)的情景。   宴会开始了。   皇上皇后及王公大臣们依次入了座。清枫大师过来坐在了雨殇的旁边,此刻他坐在这里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毕竟是“太子夫”了。   雨殇殿下从他进来就一直不拿正眼看他,也是让清枫大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殇儿。”清枫叫他。   “……”雨殇别过头去只管看着上方。   “雨殇。”   “……”   “殿下,你怎么了?”清枫问。   “……”   “殿下,这次又怎么了?你怎么又生气了?”清枫忍耐着继续问他。   “清枫!你现在嫌我烦了是吧!”雨殇殿下爆发了,本来就在爆发的边缘,又听清枫后面说话的语气那般不耐烦,终于忍不住了。   “没有,殿下生气肯定是别人惹了你。”清枫大师态度诚恳。   “没人惹我!我就是脾气差!”雨殇殿下都几近自暴自弃了。   “无论你好还是坏,我的爱就在那里,不动不移。”清枫大师深情起来也是醉人。   雨殇殿下也气不起来了,他佯装还在发火,“那你说!宝贝送给谁了?”   清枫一听,还有些发楞,“什么宝贝?”   “你这次外出,听说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说!送给谁了?”雨殇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清枫闻言突然内心开始不安起来,看来这个东西果真不是寻常之物。也不知是福还是祸,这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次臣确实得了个东西,臣没有送给殿下,当然也没有送给别人。”清枫低着头解释道。   “那你拿出来我看看!”雨殇很好奇。   清枫拒绝了,此刻这周围肯定有很多人虎视眈眈,还是不宜将它暴露。   雨殇殿下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那您留着自己看吧!”   清枫也没有再说话,此刻他已经开始注意周围的人,果然不出所料,很多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没了雨殇的照顾,清枫大师面前的菜便没有特殊的素菜了。   他望着桌上一盘又一盘的美味佳肴,都不能动一筷子,只能一杯一杯地喝茶。也可以说相当可怜了,看来,惹媳妇儿生气的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宴席进行过程中总会有些歌舞助兴,此刻正在上演的是长袖折腰舞。   清枫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好几个舞女,心思完全不在舞蹈上。   舞完一曲,舞女们开始和观众互动,也就是一边随着音乐一边到观众席拉起观众一起跳舞。   雨殇殿下阴沉着脸让人不敢靠近,再看旁边清枫大师俊美非常,舞女们便过来拉起他。   清枫大师身体严重不协调,跌跌撞撞地起身,这舞女长得好看,虽然脸上遮着白纱,但也遮不住那惊为天人的气质。   她不是普通的舞女。   趁着舞蹈,这舞女一次次抚摸清枫的胸前。最开始清枫大师感到难受,觉得这只是舞女撩拨人的动作,直到最后一次,那舞女纤细的手探入他的衣袋他才惊觉事情不对。   她果然不是普通的舞女。   清枫一把压住衣服,木盒还在。那舞女迅速地抽回手又回了舞池。   清枫心想: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清枫拉起雨殇就往外走,雨殇被他拉得手腕都疼,便一下子甩开清枫的手。   “清枫!你放开我!”雨殇很生气。   “殇儿,跟我来。”清枫大师表情比他更严肃,雨殇怂了。   俩人来到太子宫,清枫很细心地关上门窗,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   他拿出怀里的木盒,“殿下,这个东西并非宝物,故而臣不敢贸然拿出。”   雨殇接过木盒,翻看了半天说道:“不就是一个破盒子?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清枫大吃一惊,雨殇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可他也没有提起,这样也好,从不知情就不会深受其害。   雨殇将那木盒扔回清枫的怀里,“懒得要,还你!”   “你,不生气了?”清枫问。   “气啊!当然气……气你字字珠玑,气你亿万星辰,气你唇间掠过的缕缕春风,气你明眸皓齿间泛出的熠熠生辉呀!” 第六十章 大师的桃花运   60   廿北在席间喝得有些醉了,他倚靠在案旁,对身边的狼送说道:“不露声色犬马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重情重义,可惜有人不懂。”   狼送看他喝醉了,便叫人过来扶他,廿北甩开来扶他的人,“不用你们!我没醉!”   狼送过去扶住他,“胡言乱语的,还说没醉,走,我送你回去。”   廿北不管他,继续说道:“当然我也羡慕满口喧嚣的人,薄情寡义起来也透彻得很,唯独是我,唯独是我!既做不到重情重义,又做不到满口喧嚣,便成为了这人间最受伤害的那个人!”   他说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狼送听着听着明白了些,拉起他道:“没事没事,有我们朋友们在啊!看我,不是也好好的吗?”他笨拙地安慰他。   有句话说得好,明明自己满身灰暗,却还要尽力给别人光明,狼送就是这样的人。   他带着廿北跌跌撞撞走出大殿,路上遇到的大臣皆对他们满眼鄙夷,“两个怪物,还要来蹭一蹭太子殿下的光。”他们说。   “到底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怪物的朋友也就是怪物。”他们说。   “看看他长得多么恶心,黄色的,异族人,像娘们一样。”他们说。   他们在嫉妒,嫉妒廿北吸引了别人的目光,也嫉妒他们一朝登天的好运气。   人心就是这样,若你低矮到要他俯视的程度,他便对你极好,以显示他的仁慈;若你有一天变高了,他便以小人之心揣度你,以显示他的清高。   他们两个人低着头,那些冷言冷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在他们的身上;如同斩不断的魔咒,在他们耳边回旋。   终于到了没人的地方,俩人重获自由一般抬起头来。   狼送憨笑着,“廿北,这种事情看淡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你是谁,不是你自己说了才算吗?”   廿北抬头看他一眼,“你就是一个傻跟班,你懂什么啊?”   狼送嘿嘿一笑,完全不介意,“你呢?你不也是苏大人的一个小跟班吗?咱俩都受了苏大人的救命之恩,还不是一样?”   廿北听了突然说道:“我本可以不用做跟班的。”   待到狼送再追问的时候,他却不再往下说了。借着醉意,他索性直接倒头就睡。   晚上,苏人美他们来叫廿北,说必须要赶回圣灵宫了。   廿北用手指绞弄着衣襟,支支吾吾地说道:“师伯,我……我……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他们问,都觉得奇怪。   “我想……嗯……”廿北脸皮薄,在人前说不出什么话。   苏人美转头道:“你们都出去。”   其他人都乖乖出去,只有郑思齐还立在旁边。苏人美回头盯着他,也不说话。   郑思齐道:“我就不用了吧?我们都这么熟了。”   苏人美:“滚。”   郑思齐转身,“好嘞!”,出去并关门,可以说非常听话了。   “来,告诉师伯,怎么了?”苏人美对这个徒儿是非常上心的,都几乎没有说过重话。   “师伯,我想待在宫中。”廿北明显不紧张了。   苏人美想了想,“可是为了大师?”   廿北没有回答,但他的脸都红透了,身体已经宣布了答案。   “你喜欢上他了?哎!可怜的孩子。”苏人美叹了口气。   “这么多天你和大家待在一起,就没有发现清枫大师的什么事情吗?”苏人美试探着问廿北。   廿北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我是说他和雨殇殿下的事情。”苏人美说道。   廿北仍旧摇摇头。   “清枫大师带领我们营救雨殇殿下,并非君臣之意,而因情爱使然啊!”苏人美说道。   “可,这一路上并未见他们做出什么亲密举动,师伯想是记错了。”廿北急于辩解。   苏人美看他不相信,“你再仔细想想。”   廿北将一路发生的事情仔细回想一番,仍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的确没有什么有爱的互动,青楼那次,清枫大师和我在一起,后来在小侯爷府里也是清枫大师救出了大家,只带着大家走路,后来在马车里也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亲近的举动啊!”廿北还列举了一串事实。   见廿北仍旧执迷不悟,苏人美便只好将雨殇和清枫的故事讲给他。   最后他说道:“廿北,雨殇殿下对清枫大师的感情,与你对清枫大师的感情并无二致啊!甚至,比你更加深远悠长。”   廿北沉默了。   半晌后他说:“雨殇殿下那般油嘴滑舌,怎能辨其真心?”   “孩子,你又怎知他的油腔滑调中没有一丝真心呢?”苏人美道。   “徒儿觉得真正的喜欢,是愚笨,是痴愣,是千万句话藏在心中,低卑胆小又词穷。”廿北说得头头是道,苏人美愣愣地看着他。   “那便随你吧!”苏人美拂袖而去,到门口的时候廿北拉住了他。   “师父,徒儿求你为我寻个正当留下的理由。”   苏人美吃惊地盯着他,“廿北,你可从来没有求过别人啊!”   “徒儿求你。”廿北重复道。   “好吧,如果在这里待得不舒服,记得回来。”苏人美说完便出去了。   半天后,宫人送了宫服来,廿北拿起一看,是宫侍的服装。   廿北穿好衣服便去郑思齐处报道了。   是夜,梵华宫。   清枫正在打坐,听闻窗外有人走动,便睁眼看去,果真有几个人影晃动。   清枫沉下心,继续闭眼打坐,实际上他的耳朵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那些人的动静。   门开了。   脚步声在靠近,清枫已经暗暗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手中了。   破风之声已经到了耳边,清枫才睁开眼睛阻挡,那挥刀的人一看被挡,再来一击,旁边的帮手也开始一起上。   清枫不能坐着了,他起身来侧身躲避,准备反击的时候,一把白粉迎面而来,清枫的眼睛瞬间被灼烧得像针扎一般。   在他闭眼的功夫,那些人直接上手将他摁倒在地。   领头的那个男的上手在清枫怀里翻找着什么,半天之后,那个木盒被他找到了。   清枫还在挣扎,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大师,省省吧!没了眼睛的野兽,也只有被杀的份儿!”   那些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宝贝,我得到宝贝!哈哈哈!”   不等他们笑够,门在突然闯进来一个金色的影子,他们被惊了一下,都定睛看去。   只见一头不大不小的金色勐兽,脖颈间长满了稠密的鬃毛,额上一个“卍”字泛着白光,目露凶光,正盯着他们怒吼呢!是小雷。   它的母亲是奉命看管宝物的,至死都在履行职责。它的身体里流着的血液都在促使它继续保护宝物,当它看到那木盒落入贼人手中,眼中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只见它龇牙咧嘴,前爪在地上划着,下一秒便向那个拿木盒的人扑过去,直把那人扑得向后倒去,木盒从他的手中滑落了。   其他人一见这种情形,都纷纷去抢。   地上躺的那人惊恐地看着小雷,嘴里不住地求饶,可惜小雷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那人转而对其他人吼道:“你们疯了?快救我啊!”没有人理他,他们的眼中此刻只有宝物。   小雷没有将他撕碎,只是将他拍晕过去了,它转头把目标定在了别人身上。   那些人竟全然没有察觉出危险的来临,小雷怒吼着一个个将他们扑倒,却见最后一人还两眼放光地盯着手中的木盒,小雷更恼怒了,它嘶吼着向他冲过去,它要将他撕碎。   清枫大师一听小雷的叫声变了,低声道:“小雷,不可杀生。”   小雷委屈地“呜”了一声,便只是将那人扑倒,并没有咬死他。   小雷叼着木盒过来放到了清枫的手上,而后又用它的大脑袋拱了拱清枫的臂弯,清枫便起身,抓着小雷走出门去,道一句:“来人!”   “大师!您没事吧!”小沙弥赶忙过来扶住他,向外面喊道:“快!快!传太医!”   清枫淡淡道:“叫人把房里打扫一下。”   小沙弥扶着清枫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一边为他处理他脸上的白色粉末,一边哭哭啼啼的。   “一点石灰粉而已,哭什么?”清枫问。   那小沙弥哭哭啼啼地说道:“大师这么漂亮的眼睛,若是被弄瞎了……”   俩人正说着,李时初赶来了。   “大师,我来了。”李时初温和的声音,总是那么令人舒服,一成不变的白色长袍,总是令人一见难忘。   李时初花了一个时辰为清枫擦洗了眼睛,又为他上了些中和的药,又擦洗掉,如此往复,清枫的眼睛终于不再灼热了,只是不断地在流泪。   李时初开玩笑道:“没有想到今时今日,我还有幸能看到大师流泪,可是被我感动的?”   清枫道:“多谢李太医,你可以走了。”   李时初道:“大师也是无情得很啊!刚帮过你,就要赶我走吗?”   清枫试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明月洒下的光正好照亮了院子,白色的影子正坐在他面前。   清枫闭了闭眼睛,再次试着睁开,早上的白色影子不在了,视野渐渐清晰,清枫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殇儿!”清枫被惊得弹跳起来,“呃……不是,殿下,您怎么来了?”清枫看看周围,又改口了。   “大师~你受伤了……”雨殇殿下心疼啊,自己才一天不在,大师就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受了伤。   清枫没有再说话,只是转头对身边的小沙弥问:“是谁擅自去请殿下的?” 第六十一章 调戏大师   61   那小沙弥一看清枫大师脸色不好看,直接跪下道:“回……回大师,是……是我。我觉得要是请殿下来,您肯定……”   他以为请雨殇殿下过来安慰清枫,大师肯定会很开心的,可他错了。   雨殇殿下看这架势,估计大师又生气了,便过来拉了拉清枫的胳膊道:“大师~你别生气,他没有做错什么啊!”   清枫不管他,对地上跪着的小沙弥道:“去领罚吧!”   “是……”小沙弥此刻内心可委屈了。   雨殇殿下见没拦住清枫,道:“大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太子吗?”   清枫眼睛也不抬,冷冷地说道:“殿下现在看也看了,可以回宫了。”   雨殇殿下差点被气炸了,甩了甩袖子就跑了出去,大师没有去追。   院子里只剩清枫和李时初俩人了。   “大师,何必呢?”李时初问。   “此时此刻,贫僧正处风口浪尖,远离殿下才是最好的保护。”   “你啊!”李时初叹了口气。   清枫也不管李时初,径直进了屋子。   李时初跟着他进去,“大师,他们为何追杀你?”   清枫防备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李时初了然,知道他是介意自己的身份。“大师,你信我吗?”   “不信。”冷冰冰的话语,冷冰冰的语气。   李时初内心:扎心了啊,老铁!   “没有信任的人,怎么在尔虞我诈中立足?”李时初如是说。   清枫有一瞬停顿,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有雨殇殿下就够了。”他说。   “大师,一个人不但要有男朋友,还必须要有朋友。”李时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太医,你这是无中生”友”啊!”清枫打趣道。   “拜过把子发过誓,就是朋友了,大师,你我,不是一样的人吗?”李时初靠近清枫,低声说道。   对啊,他们是一样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做朋友就不必拜了,免得殿下误会。”清枫说得云淡风轻。   李时初明了,大师这是同意了做朋友,便拍拍清枫的肩膀离开了。   太子宫。   雨殇殿下正在桌边生着闷气呢,佩环给他送来洗漱用品,竟被他打翻了,佩环都被吓坏了。   以前的雨殇殿下虽然调皮捣蛋,但对别人从没这么凶过。   郑思齐巡逻经过门口,打算进去看看,佩环赶忙拉住他,“哎哎哎!郑大人!不要进去,殿下正生气呢!太可怕了。”   郑思齐闻言笑道:“无事,我见惯了。”说着径直走进去。   “说了不要烦我!滚!”说话间,一个盘子已经飞了出来,郑思齐伸手接住盘子,轻轻地放在桌上。   “有些人啊!大师在的时候连酒瓶盖子都拧不下来,大师不在的时候天灵盖都差点给我掀下来!”郑思齐坐下饮了口茶。   雨殇殿下闻言抬起头来看看,见是郑思齐便没好气道:“有些人还不是在外面叱咤风云,见了苏大掌门就乖得像只猫儿?”   “那能一样吗?”郑思齐道。   “你来干什么?”雨殇殿下仍旧没有一点好脸色。   “来关心关心我的太子殿下啊!又被夫君惹生气了,哎!”郑思齐装作惋惜地摇摇头。   雨殇一个杯子扔过去,“要是来嘲笑我的,你可以滚了!”   郑思齐一把接住杯子,“殿下,不是我说你,你如此凶悍异常,换成我是清枫大师,我也受不了啊!”   雨殇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安静下来,“你是说,是我吓到大师了,他才不理我的?”   “正是如此。”郑思齐老气横秋地说道,就差有一把白胡子捋一捋了。   “那依你看,我该如何?”雨殇殿下还是很好学滴。   郑思齐摇头晃脑地开始卖关子,“我看嘛!我看……”   雨殇黑着脸,“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期,好了吧?”雨殇殿下已经非常了解郑思齐的为人了,知道他最吃哪一套。   “好嘞!成交!”郑思齐拍拍手。   “我看殿下大可将自己温柔的一面展示给大师,适当地给一点甜头,到时候,大师的心就牢牢地拴在你这里了!”   郑思齐指导别人谈恋爱的时候,简直仿佛一个情圣。   雨殇殿下看不惯他那骄傲的样子,很不服气,便说道:“谁说我必须要去找他?就算我不去,他也得乖乖过来找我!”   雨殇殿下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   郑思齐看了他一眼,“殿下不去,我刚才可是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孩子去找大师……哎!殿下!你靴子没穿!”   郑思齐还没说完,雨殇殿下已经没了影子。   就这样,雨殇殿下踏上了色诱清枫大师的崎岖山路。   梵华宫。   雨殇殿下门也不敲,直接就进去了。   清枫大师正在学习晚课,在桌边坐得端端正正的,摇曳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映照得独具朦胧之美。   雨殇殿下坐在清枫的对面,清枫大师眼睛都不抬一下。   “大师~”雨殇唤他。   “……”清枫不做回答。   “大师~”   “……”   “哎呀大师~”   “……”   “大师~你理理我呗!大师~”雨殇殿下锲而不舍。   “殿下,这么晚了还不睡是要做什么?”清枫大师终于是被他吵得受不住了。   “没有你,本太子睡不着……”雨殇撒娇道。   清枫大师抄经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抄,“殿下总要学着自己睡。”   雨殇殿下都要放弃了,却看到清枫大师写的字好像挺好看的,便坐上桌子去看。   “下来。”清枫大师的语气冷冰冰的,雨殇殿下内心很不想听他的话,可还是很没出息地把屁股移了下来。   雨殇殿下内心:讨厌,本太子为什么要怕他?   雨殇殿下讨不到半点好,百无聊赖的他悻悻地走出门去。   不知不觉,雨殇来到了后园,后园里花繁叶茂,雨殇走近一看,竟跟自己太子宫里的布置一模一样。   攀援玫瑰开得正好,在明亮的月光下散发着阵阵幽香,以前俩人被罚跪的事情浮现在眼前,那时就算被罚,俩人能跪在一起也很开心。   那位金发碧眼的使臣在他耳边说的话还在脑中回荡,“它的花语是,无法言说的禁忌之恋。”   雨殇殿下伸手折下一朵最艳丽的玫瑰,衔在口中,便又回房去。   清枫大师自顾自地看着书,雨殇殿下过去就躺在清枫面前的书案上,口中还衔着玫瑰花,他撩起自己的秀发向后一甩,自认为风情万种。   在清枫大师的眼中,必然也是风情万种,只是清枫大师的自控力实在是太变态。   “下来。”清枫大师仍旧可以做到冷冰冰。   雨殇殿下起身,“那我坐哪儿呢?”   不等清枫回答,他突然说道:“哦!就坐这儿!”   下一秒,清枫大师怀里多了个人。   雨殇抬头看看清枫,“大师,我坐这里没问题吧?”   清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唿吸都开始不稳了。   “大师~你没事吧?”雨殇殿下一边摸一摸清枫的喉结,一边故意问他。   “殿下,不要乱动。”清枫躲过他作恶的手。   雨殇殿下收回手,拿起嘴里叼着的玫瑰花,放到清枫大师鼻子下面问道:“大师,你闻闻,香不香?”   “香。”   “那我把它送给你。”雨殇殿下说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玫瑰花下面的枝条插入清枫大师的领口。   突然袭来的凉意让清枫大师不太舒服,他伸手就要拿下来,却被雨殇殿下拉住了。   清枫大师只好忍受着来自雨殇殿下的各种不适,继续装作看书,憋得自己脸都通红的。   雨殇殿下的内心产生了一种仿佛报了仇的快感,都已经乐开花了。   清枫大师感觉到雨殇的身子因为憋笑都在抖,遂道:“殿下想笑便笑吧!您笑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雨殇殿下停了下来,不再笑了,“大师,别这么说嘛!你一这样说,总让我觉得你好可怜啊!”   雨殇伸手搂住清枫的脖子,“大师~你太可爱了~我想亲你~”说着便凑上去。   清枫大师僵直着身子,就是不让他亲,雨殇殿下相当郁闷。   “殿下还是赶快回宫吧!夜已经深了。”清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   雨殇殿下气得一拳打在清枫的胸口,“清枫!你想到底想干嘛?”   清枫被他打得一连咳嗽了几声,雨殇赶忙道歉,“啊!大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雨殇一边说着还一边抚摸着清枫大师的胸口。   清枫捏住他作乱的手,“殿下,放过臣吧!臣累了。”   要是雨殇再不走,被贼人盯上,可就遭了。   雨殇殿下还不依不饶的,“要放过你啊?好呀!亲本太子一口。”   清枫大师犹豫再三,俯下身去吻在雨殇殿下的脸颊上。   雨殇伸手拉住了清枫的领口,不让他离开,因为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廿北敲了门,可是没人应,所以他自己进来了,进来就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   雨殇殿下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廿北,继续回头去亲吻清枫大师。   小样儿,敢跟本太子争,你还太嫩了!   廿北看到这一幕一颗玻璃心都碎成了渣,他双眼红红的,唤了一声“大师……”   清枫听到声音想抬起头,奈何雨殇殿下拉起人来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廿北看也没人理睬自己,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经受伤害,只好转身出去。   雨殇殿下终于放开了清枫,可清枫大师并不想离开,“殿下,这可是您自己招惹臣的。” 第六十二章 恶人长赢   62   清枫将雨殇抱了起来就往床边走去,雨殇殿下开始怂了,他死命地挣扎着要下来,可是无济于事。   老天爷明鉴,他只是想调戏一下大师,并不是真的想两天下不了床啊!   夜深了,没有人来救雨殇。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哎哎哎!大师~我我我还是回宫去的好!”   清枫将他稳稳地放在床上,“殿下,坚持或是放弃,可在一念之间,若是你走了,别人来了……”   雨殇殿下犹豫了。   清枫想要为雨殇脱鞋,可发现他竟是光着脚的,“殿下!你!怎的这般胡闹?”   雨殇殿下委屈地说道:“还不是你!听说你遇害了,本太子跑过来看你,反而被你骂!”   “地上凉,殿下以后不可这样了。”清枫温柔地拿起雨殇的脚来给他暖着。   气氛慢慢地暧昧起来,雨殇殿下都忍不住想抱抱举高高了,清枫大师却把他的手脚塞进被子里,还为他掖了掖被子角。   “殿下,你就在这里睡吧!”   雨殇殿下一脸茫然,难道刚才那个霸气全开的大师是错觉?   清枫大师竟然吹灭了灯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雨殇殿下在后面吼道:“清枫!你个钢铁直男!”   可清枫大师并不为所动,他径直朝着三藐的房间去了。   三藐是一个小沙弥,从相国寺时出来时就跟着清枫了,他的性格心直口快,因此多次惹得清枫大师罚他,可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清枫敲了门,三藐打开看是清枫,说道:“大师!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都要睡觉了!”   清枫大师的脸色已经是有点阴沉了,可三藐仍旧说着:“大师!您不会是来检查功课的吧?时间可还没到啊!”   三藐,你能活到现在也算清枫大师仁慈。   “再去准备一床被子。”清枫大师吩咐道。   三藐虽然好奇,但还是没有多问便去了。回来时他将被子往地上一扔,清枫大师的眼皮都在突突地跳。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大师?”三藐还不怕死地问。   “今晚你睡这床被子。”清枫大师说完便去了三藐的床上,留下三藐小朋友在风中凌乱。   “不是,大师,我……”三藐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清枫大师已经躺下了。   三藐抱起被子向床边走去,“大师,我看我们可以挤挤,地上这么凉,我受不了。”   说着三藐已经放下被子爬上床,将脚伸进清枫大师的被子。   清枫大师一下子坐起来道:“下去。”   他不喜欢贴近别人,除了雨殇。   三藐只好委屈巴巴地打了个地铺,委屈巴巴的,一夜没睡。   早上,三藐端着洗漱盆站在清枫大师的旁边,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工作。   清枫大师刚醒来就被他吓了一跳,三藐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如同大熊猫。   “你怎么了?”清枫关切地问。   “还不是大师让我睡地上,害得我一夜没睡!还问我怎么了!”三藐仍旧如此不怕死。   幸好清枫大师急着去看雨殇殿下,否则他乱说话的这顿罚又免不了了。   清枫回到房间时,雨殇殿下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他的被子也被雨殇蹬在了地上,床单也被他弄得皱巴巴的。   轻微洁癖的清枫大师此刻虽然极其难受,但是看着心爱的人儿恬静的睡颜还是不愿打扰。   所以他没有急于整理床铺,而是轻轻地亲吻了雨殇殿下的唇。   清枫还没来得及离开,雨殇殿下就醒来了,他一睁眼就没个正经,“哟~大师~你来啦?你刚才在做什么来着?”   清枫站直了身子,“殿下,该起床了。”   “有些人啊~亲了别人还装作不知道~哎!世态炎凉哪~”雨殇一边摇头一边说。   清枫:“……”   一座破败不堪的宫门打开了,沉重的门板吱吱呀呀地呻吟着,仿佛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晃动着瘫软无力的胳膊和腿。   从门缝里钻出来一个小小的蓝色身影,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和蜘蛛网,整理好衣服,便朝着碧霄宫的方向走去。   破败的宫墙已经脱了皮,地上的砖石也泛着黄,里面站立着一个人,黑色的长袍,衬托得他身形颀长,他的表情凉薄,望着园内的红花绿草,轻轻地叹了口气。   “红花依旧人已非,世态炎凉啊!”   “长赢,你在做什么?”李时初来了,他每天都会来一次,他想帮李长赢打扫,可李长赢就是不让。   “没什么,伤春悲秋而已!”李长赢回答。   “你非要留着这些物什折磨自己么?”李时初问。   李长赢道:“国舅爷总说我不够心狠,是因为心里的恨太少,心软成不了大事,留着这些,岂不正让我恨起来吗?”   自从太后去世,宫人们被发配到四处,李长赢也因为照顾不周被剥夺自由。原来的乐师苑也变成了这样一个空壳子,当今社会轻乐理,重武力,宫人们也是势力得很,这乐师苑的牌匾都被拆了去,里面更是满目萧条。   李长赢就一个人呆在这里,独自抚琴练功。   面对着这些东西,他的仇恨也在渐渐地酝酿,逐渐堆积成一座大山。   他的恨不是来自对太后的惋惜,而是来自命运的不公,来自人们的偏见,抑或是说社会的习惯。   社会上之习惯,杀许多之善人,最终将他们引入歧途,成为恶人。   命运悲惨的人成为恶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们没有人管,没有人教,所以三观扭曲,所以作恶,所以活该臭名昭着。   李长赢只是这诸多恶人中的一个。   温国舅灌得一手好迷魂汤,他对李长赢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让他像一把没有思想的尖刀,直直地达成温国舅想要的目标。   当晚,李长赢的床边柱子上钉上了一枚飞镖,下面有一张纸。   命令来了,他知道。   李长赢将那飞镖取下来,打开纸条,只见上书:“亥时,梵华宫,务必拿到东西。”   看完纸上的内容,李长赢将那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梵华宫再次陷入了危机,上次事后被派来把守的宫侍也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清枫大师已经躺下了,雨殇殿下今天没有来,听说是去碧霄宫陪承舜皇长孙玩了。   窗纸被人捅破,一根竹子做的管儿伸了进来,管中冒出一道白烟,一刻钟后,门被打开了。   李长赢踏着轻快的步伐大摇大摆地进了门,他先是到清枫床边看了看,清枫大师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李长赢在清枫的床上翻找那个盒子,期间不小心碰到清枫大师的身体,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李长赢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刀都架到了清枫的脖子上,可清枫大师仍旧沉沉地睡着。   原来这不愿别人触碰是条件反射啊!   李长赢松了一口气,把刀拿了下来。   毕竟是雨殇殿下心尖儿上的人,能不杀就不杀吧!   一个时辰过去了,李长赢还是没有找到盒子,眼看着药效就要过了,他额头上已经急出了汗。   突然,他在床下的墙壁上看到一个圆形的按钮,难道是暗格?   他想去按,可是手够不到,从上面吧,床又紧紧地贴着墙面,必须要移动床才可以做到。   李长赢不禁感叹:清枫大师,好能藏啊!   无法,李长赢只好发挥一下他的天生神力,双手直接端起清枫大师的床,直接轻轻放到了另一边。   清枫在床上竟完全没有察觉。   李长赢按下那个按钮,“咔咔咔!”旁边的一块砖陷进去了,两边的两块砖向中间移动,做旋转,最后才打开了一个暗格,盒子赫然出现。   李长赢激动地拿起盒子,往怀里一揣,抬脚就往外跑,到门口后,他忘记了关门,也忘记了把清枫的床搬回去。   春夜的风还有一丝凉意,一阵风拂过,清枫大师醒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出事了立马翻身坐起,追了出去。   李长赢在宫墙上飞跃,清枫大师看到他时,他已经瞬间消失在了墙头。   清枫一路追他,直到他消失在破败的宫墙旁边,清枫将信将疑的,不能确信他进了这座宫殿。   半天以后,清枫大师还是进去了。他别无选择。   所有的房间都是黑洞洞的,没有一点人气,他便静下心来听。   果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偏房里传来。   清枫进去便出招去抢,李长赢惊魂未定,但还是堪堪接住了清枫大师的几招。   李长赢被清枫打得连连后退,碰到了桌角,正好桌角边有一把匕首,李长赢拿起那匕首就向清枫刺来,好在清枫视力不弱,躲过了一劫。   清枫躲过,李长赢再刺,清枫见纠缠不休并无好处,便直接迅速上手将他制服,卸下了李长赢手里的匕首。   李长赢还扭动着,嘴里叫道:“人渣!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可没招惹你啊!”   清枫道:“长赢公子甩锅功夫不错。”   清枫大师可就郁闷了,明明是李长赢先来偷宝物,到时候还怪到他头上了。   清枫拾起地上的黑布带,不由分说就将李长赢捆在了房内的柱子上。   “人渣!你放开老子!凭什么绑我?你放开老子!”李长赢死命地想挣脱绳子,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第六十三章 魇魂铃   63   清枫大师将李长赢绑在柱子上以后,便从他怀里拿出盒子,而后气定神闲地走到烛台边,点燃了蜡烛。   屋子里瞬间一片光明,清枫环视四周,看到桌上有一把琴,“这是……”清枫好奇道。   李长赢并不想理他。   “没看出来长赢公子还会抚琴?”清枫道。   李长赢一直都是一个力大无穷的糙汉形象,就算前段时间作为乐师服侍太后,但他真正有没有乐师的本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清枫大师是真没想到他还会抚琴。   琴旁边放着一本曲谱,上书四个字:“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的本来就是进行大事的前奏。   清枫看了曲谱,道:“哦!看来长赢公子早有打算。”   李长赢道:“对付人渣,无需打算!你是罪有应得!”   清枫淡淡地问:“不知贫僧做了什么事让长赢公子觉得罪有应得了?”   “哼,你偷了那么邪气的东西,难道不是为了掌控天下么?”李长赢冷笑道。   “李公子想必多虑了,这么个小小的东西如何掌控天下?”清枫大师轻笑,表示不相信。   “盒子里装的东西可有颠覆干坤之力,你孤陋寡闻了,大师!”李长赢得意地说道。   “拿到手这么久了,也不见它有什么动静,李公子怕是在诓骗贫僧。”清枫大师无视了他的得意,继续表现出深深的怀疑。   “我骗你作甚?只要弹奏出……”意识到不对,李长赢赶忙闭了嘴。   清枫大师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哦,弹奏出……长赢公子,弹奏出什么?”   李长赢气恼道:“你就是个魔鬼!你套路老子!”   “不不不,贫僧只是个普通人。”清枫大师带着淡淡的笑,踱着步子走到了桌边。   “长赢公子说的,可是这首曲子?”清枫大师指了指桌上的曲谱。   李长赢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   清枫大师看看他,问:“长赢公子可否为贫僧弹奏一曲?”   李长赢继续摇头,“不可能!老子不干!”   “那就请长赢公子把嘴闭好。”清枫大师被他吵得烦了便让他闭嘴。   “我偏不!我就不!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嘴是我的!”李长赢一脸不服输的表情。   清枫大师什么也没说,只是过去用一块破布将他的嘴堵上了。   “呜呜呜!呜呜!”李长赢说不出完整的话。   清枫大师气定神闲地坐在琴边,按住琴弦开始弹奏。   《十面埋伏》奏响了,“铮铮”的声音直赶得人喘不过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有刀剑破风而来。   一曲终了,可盒子没有一点点动静。   李长赢笑了,因为嘴被塞着笑得有点难看。   那盒子要打开还必须要淡泊名利的诚心,而非急功近利的凡心。   清枫大师不罢休,又弹了一曲。   盒子还是没有动静。   清枫拿开李长赢嘴上的破布,“说,怎么回事?”   “不要妄想再套路我,我不会说的!”李长赢好像很有骨气。   清枫大师什么也不说,只是过去关上了门。   李长赢警惕地看着他,“你!你想干嘛?”   “长赢公子,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清枫道。   “别,别冲动!我说!你需要放空心中所想。   清枫继续坐回桌边,调整了一下心态,进入冥想状态。   他的手轻轻抚上琴弦,婉转之声从他手下传来。   正弹到中途,桌上的盒子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清枫没有停下,仍旧专注地弹奏着。   盒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在空中悬浮,突然,“咔”的一声,盒子打开了。   清枫的脑海中那个女人的影子突然又出现了,她仍旧被人追杀,不过这次,她不是在逃跑,而是在邪笑着抖动手中的银铃。   再看那些追杀她的人,竟突然倒戈,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她就像睥睨天下的王者,站在高台上,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却看不出狼狈,反而更显张狂。   清枫想再看清楚一点,那女子却不见了。   盒子的盖子掉落在桌上,盒子仍旧悬浮着,清枫抬眼一看,里面赫然躺着刚才他看到的那个银铃。   清枫伸手将银铃拿在手里,上面的共有十二颗铃铛,其中一颗最大,做得也最精致。   银铃上都刻着花纹,清枫不认识这些花纹。上面还有几个字,也不是这里的文字,清枫总觉得这些字似曾相识,他努力回想,却没有结果。   好半天之后,他突然想起以前跟着师父读过一本歪经,上面的字就是这样。   他试着翻译出来,“魇魂铃。”清枫自言自语道。   李长赢已经惊呆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盒子违反了物理常识,又眼睁睁地看着清枫大师将不认识的那玩意儿翻译了。   更重要的是,魇魂铃已经出世了,他竟然被绑在这里不能去报信。   李长赢遂叫道:“人渣!你把我绑在这里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清枫大师被打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魇魂铃学着那女子的样子摇了摇,可是没有反应。   传闻世间的法器都是有一定的唤醒方式的,最常见的是人血唤醒。   想到这里,清枫便说干就干,咬破手指便将血滴在那颗大铃上。   果然,一瞬间那魇魂铃放射出鲜红的光芒,抖动了几下之后,血迹消失了,魇魂铃突然自动缠在了清枫大师的手腕上,像极了一条银色的小蛇。   清枫看了看手腕上的东西,又拿起那盒子端详起来,不得不说,这盒子也是极其精美绝伦的。   他忽然发现盒子内壁还刻着许多小字,清枫慢慢地读了起来,却发现还有很多不认识的,清枫便拿上盒子出了门。   李长赢在柱子上唤他,“哎!把我放开啊你!喂!”   可惜再也没有人回应他。   相国寺。   “叩叩叩!”   “谁呀这大晚上的!”里面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沙弥合掌道:“清枫大师。”   清枫道一声多谢便径直往门内走去。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呀这大晚上的!”里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令空大师一脚飞过来道:“你这小兔崽子扰我清梦!”   清枫赶忙抬起胳膊挡住,“师父!徒儿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太子殿下什么的!”令空不耐烦地关上门。   清枫只好继续敲门,一直敲到令空不耐烦地打开门,“你到底要干什么?”   “徒儿要进去。”清枫答得一脸认真。   令空进去了,没有关门,清枫赶忙跟着进去。   “说吧!你来绝对不是来孝敬师父的,什么事?”令空大师已经坐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师父,徒儿求那本歪经注解。”清枫道。   令空听了突然防备地看着清枫,“你要它做什么?”   清枫犹豫了一下,说道:“徒儿只是想研习一下。”   清枫觉得这东西不知祸福,还是不要让师父知道的好。   “你大半夜来找为师就是为了研习一下?”令空大师明显不太高兴。   “是。”清枫看起来很确定的样子。   令空大师明显更不高兴了。   “好吧,那是禁书,在藏书阁的地下,自己去吧!哦,对了,要是找到了自己悄悄地走,不要来打扰为师!”令空大师轻描淡写地说道。   清枫走到了门口,身后传来令空大师的声音,“切记坚持本心,莫要走火入魔。”   清枫回头再看令空大师,他竟已经躺在床上入睡了。   藏书阁。   清枫打开了藏书阁地下的门,进去之后便点上油灯。   里面的书籍很多,摆放得杂乱不堪。与其说是摆放,倒不如说是乱扔。   书架上也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古书,一本本、一卷卷,皆落满了灰尘。   清枫也无从下手,只立在中央发着呆。   这是一个选择,他难以做出决定,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就这样来了。   可现在他在思考,到底应不应该唤醒魇魂铃的力量?唤醒之后的后果是否是他能承担的?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清枫慢慢地走到书架前,伸手拿起了古籍,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打开读了起来。   一夜过去了,歪经还没有找到。   清枫没有出去,继续留在里面翻找,一天过去了,歪经还是没有找到。   “小兔崽子!死了没有?”令空大师在上面问。   “没呢,师父。”清枫无意识地答道。   “斋饭放在这里了!”令空大师将饭菜放在地上,便出去了。   一连过去了三天三夜,清枫三天三夜没睡。   他终于捧着一本古籍走到了楼梯口,爬上了几级楼梯,却因为几天没有进食,脚下一软便栽了下来。   栽下来之后他也没有再爬上去,坐在下面打开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拿出盒子来对照。   清枫嘴里念念叨叨,有时候又停下来思考着什么。   古籍已经翻完了,合上书,清枫闭上眼睛。   等到再次睁开时,他的眼睛一片清明。   双唇微张,一串咒语从他口中溢出。   魇魂铃“叮铃”一声,藏书阁被打开,一个小沙弥下来将他扶上了楼梯,送他出去。   清枫再次念出另一串咒语,魇魂铃又响了一声,小沙弥突然醒过来,他还好奇地看了看清枫大师,好像不知道清枫大师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了。   怪不得都说这个宝物有颠倒干坤之能,原来是说控制人心之力啊! 第六十四章 殿下出柜   64   清枫大师迈着轻快的步伐去见令空大师。   令空道:“看你三天三夜不睡觉不吃饭,面色竟然红润有光泽,可是书中有何秘法?”   “只是徒儿心中高兴而已,这几日多谢师父照顾。”清枫答道。   “哎!一听这话,你便是要走了。”令空叹了口气。   “是,徒儿日后再来,师父,徒儿走了。”清枫向令空辞行。   出了相国寺,清枫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清明,少了几分迷茫。   此刻开始,天下权尽在他手。   废弃院子。   亭枝跟往常一样来到院内,唤了好几声却也不见人答应。   他便走进正房里去,却见房中柱子上绑着一个男子,看身形像极了李乐师。   “乐师!”亭枝颠颠地跑过去,李长赢醒了。   “王爷。”李长赢虚弱地道。   亭枝一看李长赢身后双手被绑得结实,问道:“乐师!是何人所为?”   李长赢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问。   亭枝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帮他解绳子,可他小小的身子够不到那高度,小小的手也拉不开绳结。   亭枝从旁边搬来椅子,又看到旁边有一把刀,正是前日李长赢所使用的那一把。亭枝站上去,用刀砍断了绳子。   “乐师,那是为何把你绑在此处?”亭枝还是比较担心。   “为何?当然是为了王爷!”旁边的墙后面走出来一个官员模样的人。   “你是何人?”亭枝警惕地看着他。   “王爷不必惊慌,微臣是礼事司郎李乐稷,无意间到此,并非有意冒犯。”李乐稷毕恭毕敬的。   亭枝问:“那如你所说,乐师被绑与本王有关?”   李乐稷道:“正是,怕是因为乐师擅自教授王爷习琴,才招致他人不满。”   亭枝心里咯噔一下,莺妃不让他学琴,他是借着自由活动时间擅自过来的,怕不是因此让乐师遭受祸患?   “乐师,抱歉。”亭枝很愧疚。   李长赢无力地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突然亭枝想起了什么似的,“那李大人……”   李乐稷自然明白亭枝担心的是什么,他说道:“王爷放心,下官自当为王爷保守秘密。”   说完,李乐稷便出门去了,临走还细心地关上了大门。   “来吧!王爷,臣为您教授琴艺。”李长赢道。   俩人便坐在一起开始讲解、弹奏,不一会儿,讲解的声音渐渐少了,只余下顺滑的乐声。   可真是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御书房。   “殇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自己喜欢的太子妃了?”尚德帝问。   尚德帝可是为了这个便宜儿子操碎了心啊!   “父皇,您想要儿臣找个太子妃,不过是想要儿臣生个儿子,可儿臣已经有儿子了啊!”雨殇殿下极其郁闷。   “你说承舜?你自己说说,那叫儿子吗?”尚德帝忍不住吐槽。   雨殇殿下也是想吐血,“承舜怎么就不像儿子了?”   “每天跟个丫头似的跟在亭枝的后面,还不学无术的,怎可担起大任?”尚德帝很不看好这个皇孙。   “那当年儿臣也不学无术,您为何可以立儿臣为太子?”雨殇殿下这可就纳闷了。   “你,不一样。”尚德帝低头继续看奏折。   雨殇没有再做争辩,“反正儿臣不娶太子妃。”   要是娶了太子妃,那太子宫得乱成什么样儿啊?怕是雨殇要天天解决后宫纷争了。   “皇儿你到底为何不肯娶太子妃?”尚德帝好奇道。   “呃……父皇您也看到了,温婵儿小姐一靠近儿臣便要倒霉,虫草姬接近儿臣不久便逝世了,仇百凰大小姐也是死都不愿嫁给儿臣,可见……儿臣克妻啊!”雨殇殿下胡诌起来连他自己也差点相信。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门邪说?说真话。”尚德帝快要没有耐心了。   “儿臣好男色。”雨殇殿下终于向父亲大人出柜了。   ……   沉默,长久的沉默。   空气令人窒息,雨殇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是大师。”尚德帝平静地说。他不是用询问的语气,而是用肯定的语气。   “是。”雨殇答,不说一个多余的字。   “来人!”尚德帝突然对着门外道。   雨殇急切地扑倒在尚德帝的脚边,眼泪都开始掉了,“父皇!父皇!父皇不要!父皇!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不要……”   雨殇哽咽着,跪在尚德帝脚边苦苦哀求。   “求求您!父皇!不要动他!是儿臣故意撩拨他,是儿臣的错!他是无辜的!父皇!儿臣什么都愿意做!只求父皇不要伤害他!”雨殇哭喊着,尚德帝都有些动容。   “皇儿当真什么都愿意做?”尚德帝问雨殇。   雨殇想也不想,只连连点头,“只要父皇答应不要伤害清枫大师。”   “好,朕不伤他。只要皇儿帮朕把这些奏折批了。”尚德帝指了指身后堆积如山的奏折。   “嗯?”雨殇殿下的泪珠儿还挂在脸蛋上,不可置信地望着尚德帝。   父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呢?奇怪。   “发什么呆呢?快!”尚德帝迫不及待地躺倒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哦!哦!”雨殇殿下连忙答应着起身,坐在案边开始批阅奏折。   批阅到一半的时候,雨殇问:“父皇,为何您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我们?”   “哎!坊间传言太子与一个和尚关系不一般,朕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啊!”尚德帝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父皇便是默认了我们的关系了?那为何……”雨殇没有说完。   “为何什么?”尚德帝问。   “为何不颁布相关法令,让全国人民都不必歧视,让这些人都可光明正大地相爱?”雨殇急切地想达成这个目标。   “对于此事,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默许你们相爱,但是朕绝对不可面向全国颁布相关法令允许成亲。”尚德帝摇摇头。   雨殇殿下不明白,“为什么?您是皇上,您说什么,谁敢反抗?”   “正是因为朕是皇上,才不可以。殇儿,你可知颁布法令的后果?”尚德帝问。   “那自然是万民敬仰,千恩万谢!到时政通人和,国泰民安!”雨殇殿下的眼睛都在闪光,仿佛已经真的看到了一个天下大同的好社会。   “恰恰相反。殇儿,你还是太年轻了!”尚德帝摇摇头。   他接着说:“一旦法令颁布,全国人民必然依法寻找自己钟爱的伴侣,到时产生的纠纷且不说,光是我国因此减少的人口都可以让我亓国元气大伤!无人生产,无人从军,亓国国力直线下降,周边列国若群起而攻之,我们当如何?殇儿,你可想过?”   雨殇瞠目结舌,他当真从未考虑这许多。   “多谢父皇指点,儿臣懂了。多谢父皇宽宥儿臣。”雨殇道。   尚德帝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朕是宽宥了你,不过朕还是不会轻易放过清枫。”   “父皇!不要!”雨殇急得赶忙跪下乞求道。   “朕一直认为和尚与滚滚红尘绝缘,心中不存七情六欲,胸间唯有四大皆空,即便有美人投怀送抱,也能秉持禅心、坐怀不乱。然而这清枫不但动了凡心,更是大逆不道勾引当朝太子!”尚德帝满脸都是很恨的表情。   雨殇殿下也急了,“父皇莫要伤害大师,儿臣愿意今后天天为父皇批阅奏折,为父皇分忧。”   尚德帝眼睛一亮,“皇儿,你说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雨殇殿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那朕便不为难他,殇儿明天可要记得上班哦!”尚德帝故作可爱地眨了眨眼睛。   雨殇殿下一脸黑线,“父皇,你别这样,恶心死了。”   “大胆!”尚德帝还从未被人如此损过。   “此刻若再不大胆,等会儿该要吐胆了!”雨殇道。   尚德帝眼看着说不过雨殇,只好坐在一边闷闷不乐地吃点心。   清枫大师刚到了梵华宫,三藐就迎了上来,“大师!大师不好了!您怎么才来啊!”   “发生了何事?”清枫问。   “刚才菜妃娘娘来过了!而且看表情应该没有好事!”三藐道。   清枫沉吟半晌,说道:“成住坏空,该来的总也挡不住。罢了,我去找她。”   三藐拉住清枫,“大师!慢着,弟子随您前去!”   俩人往甘泉宫去了。   “菜妃娘娘,清枫大师求见。”宫人道。   “快请!”菜妃摆正了姿势。   俩人进来行了礼,清枫道:“见过娘娘,贫僧听闻娘娘曾去了梵华宫,故特地来见娘娘。”   “大师请坐,你们都下去吧!”菜妃吩咐道。   见此,清枫也对身后站着的三藐说:“三藐,退下吧。”   见人都出去了,菜妃道:“大师,你是否唤醒了魇魂铃?”   清枫吃惊地看着菜妃,他一直觉得菜妃娘娘不过是个有点狠心的平凡后宫女人罢了。   “娘娘怎么知道?”清枫问。   菜妃轻笑,“大师还不知道本宫的来历?”   清枫心道:难道不是一个乡野出身的平凡女子?   菜妃道:“大师觉得本宫是乡野出身的平凡女子吧?”   清枫大师此刻极度恐慌,菜妃娘娘好似拥有读心之术。   “愿闻其详。”清枫说。   “我与皇上相遇的地方叫做石兔山,是我勐卯氏族的聚集地。我勐卯氏族擅长利用自然界的力量,粗懂鸟兽语言,略知万物灵性。”说起自己的母族,菜妃娘娘挺自豪。   清枫大师听得一愣一愣的,“可这与贫僧……”   清枫觉得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此刻大师腕上的魇魂铃,正是我勐(meng三声)卯(mao三声)氏族的镇族七宝之一。”菜妃娘娘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六十五章 大师女装   65   清枫大师有些不可置信,“这……”   菜妃娘娘继续说道:“放心,本宫并非是想收回魇魂铃,只是有一个请求。”   清枫赶忙拱手道:“娘娘言重了,娘娘吩咐便是。”   “不要伤害殇儿。”菜妃郑重地说道。   清枫大师轻笑,自己怎么可能伤害他?   “贫僧断不会伤害太子殿下!”   菜妃娘娘有些急了,“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您这么说,可您不是这么做的!”   清枫大师还尚未反应过来,“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贫僧当真并未伤害雨殇殿下!”   菜妃娘娘已然无法保持风度,“你说你没伤害殇儿,那殇儿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荒唐之事!”   “什么荒唐事?”清枫问。   “若不是你用魇魂铃控制殇儿,他怎么会拼了命地阻挡皇上的旨意?还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保你平安无事!”菜妃娘娘恨恨地咬着牙。   呵,这世间真是可笑,好端端的痴情竟被说成是妖术。   “此生,贫僧决不伤害太子殿下。”清枫大师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甘泉宫。   御书房。   终于批阅完奏章的雨殇殿下伸了个懒腰,“啊——终于完了!父皇!儿臣告退了!”   回到太子宫,雨殇殿下问玉儿:“玉儿,本太子离开了这一天,清枫大师有没有来过?”   他想,清枫大师一定非常想他。   “没有。”玉儿回答。   雨殇殿下嘴里的茶都吐了出来,“什么!他竟一次也没有来?”   “是。”玉儿道。   雨殇殿下很生气,自己在那边为了他寻死觅活的,他竟想也没有想起自己。   “去!给本太子把他叫来!”雨殇殿下气鼓鼓的。   梵华宫。   玉儿进去见了清枫,一行礼道:“大师,太子殿下有请。”   清枫大师正在温习功课,闻言便停了手中的笔。   “好,你且先回去,我随后就到。”清枫说道。   玉儿欠了欠身,“是,那大师你可要快一点,雨殇殿下说晚了要罚你的。”   清枫大师心里一紧,此去不简单啊!   他默默地翻出好几件外套来重重叠叠地穿上,并找出来好几条腰带来系上。   走在去太子宫的路上,清枫大师一直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的眼光。   一路煎熬着终于到了太子宫门口,清枫大师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提心吊胆了。   清枫到门口的时候,太子宫的侍卫都不带拦他的,清枫行至雨殇的寝宫才停下。   “大师,殿下就在里面。”玉儿道。   清枫没有答话,径直上去敲了敲门。   “叩叩叩!”   “进!”雨殇应道。   清枫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雨殇了,推开门只见高位上坐着心中人,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一头乌发垂落下来,只用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簪别着,看起来自有万种风情。   “殇儿!”清枫大师已经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向雨殇走去。   待他看清雨殇殿下的脸,才知他的表情很不好看。   清枫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问:“殇儿?”   雨殇殿下斜了他一眼,“有些人啊!好大的面子!要本太子三番五次地去请,才肯过来呢!”   清枫赶忙解释:“不是,殿下,听臣解释。”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大师是个大忙人是吧?又去哪里忙了是吧?一国之君尚且比不上大师忙!”雨殇殿下冷嘲热讽的。   “……”清枫沉默了。   “来,大师,过来嘛~”雨殇殿下突然变得笑意盈盈的。   清枫大师只感觉一阵恶寒,可还是走到了雨殇殿下的旁边。   雨殇凑近清枫的耳朵,唿着热气,在诱惑清枫大师脑补了一大串画面的时候,慢悠悠地说道:“大师,你迟到了,本太子已经等了你两盏茶的功夫了。”   清枫赶忙跪下道:“殿下恕罪,臣不是故意的。”   雨殇殿下扶起清枫道:“大师~起来,不要跪着,您是太子的老师,怎么可以给自己的学生下跪呢?”   清枫大师将信将疑地起来,却听到雨殇殿下说:“刚才大师想让本太子恕罪?说实话,大师此刻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不是,殿下您能别这么善变吗?别人会很为难的啊!   “那殿下要如何才肯原谅臣?”清枫问。   雨殇似笑非笑地摸着下巴,“我想要……我想要你……”   “嗯?”清枫大师一听极度敏感地抱住胸后退了好几步。   雨殇殿下被他逗笑了,“大师防本太子就跟防狼似的,本太子那么可怕吗?”   “没有。”清枫怕的不是他,而是靠近他之后产生的后果。   “来,大师,脱了。”雨殇殿下道。   清枫大师一脸防备,“脱什么?”   雨殇殿下笑得一脸娇羞,“脱衣服啊!还能脱什么?”   清枫大师几近崩溃,“殿下,不可。”   雨殇殿下向后一靠,“大师只消说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清枫大师看雨殇已经有要起身的架势,赶忙退到门口,“殿下!臣还有要事,臣告退。”   清枫还没有来得及拉开门,就被雨殇殿下压在了门板上。   “大师~不要害羞嘛!”雨殇殿下说着已经开始解清枫的腰带了。   这一解不要紧,直把雨殇殿下耗得耐心尽失。   “你到底系了多少条腰带?”雨殇殿下吼道。   “十五条左右。”清枫大师老老实实地回答。   “自己来!”雨殇殿下一拳打在清枫的胸口上。   清枫大师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   “快点,本太子可没有多少耐心哦~”雨殇殿下的眼神很有警告的意味。   清枫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解着腰带,一边解一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系这么多?   清枫脱了好几层外套,只剩下中衣,然后抬眼看了一眼雨殇。   雨殇殿下道:“大师~脱好了?来,过来。”   清枫便乖乖过去,内心已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了。一个在警告他不要靠近雨殇,一个在诱惑他拥抱雨殇殿下。   雨殇殿下起身,回头从案上拿起一件衣服,“来,大师,这是本太子亲自为你选料,找宫里最好的绣娘为你订做的衣服。”   听到这话,清枫大师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看到那衣服的颜色时,他死活不愿意穿。   粉红色,纱质的,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有,整整一套,还有一双粉色的绣花鞋。   “这,这,这哪里是男子的衣裳?分明是女子的,阿弥陀福,殿下,这成何体统?”清枫大师被惊到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雨殇殿下看他的囧样,只想笑,“哈哈哈哈!大师,本太子可没说一定是男子的衣裳啊!来,穿上给本太子瞧瞧。”   雨殇殿下说着还提着衣服抖了抖,示意清枫快点。   清枫大师拼命地摇头,可还是被雨殇殿下拉了回来。   “大师~我想看~你就穿一次吧~”雨殇殿下又开始撒娇了。   “……”清枫大师不愿意搭理他。   “大师~我想看~”雨殇殿下继续撒娇。   “……”清枫大师觉得这种挑战原则的事情,撒娇也没有用。   “大师~人家想看嘛!要是你不穿,我便穿着它去潇湘馆找飘飘姑娘~”雨殇殿下开始威胁了。   “好,臣穿就是了。”清枫大师觉得原则这东西,毕竟没有媳妇儿重要。   清枫大师穿好之后,雨殇殿下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个颜色竟全然没有被他穿出肌肉少女的既视感,反而看起来极尽妩媚。   “美人儿,转个圈儿给爷看看。”雨殇殿下的本性暴露无余。   清枫大师虽然满脸的黑线,但还是听话地转了一个圈。   雨殇起身靠近清枫,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大师,这里还没有弄整齐呢……还有这里……”   雨殇殿下一边说,一边吃着清枫大师的豆腐,还吃得心安理得、面不改色的。   “大师,你好美,可惜没有头发,不然我可以亲自给你梳头发了!”雨殇殿下   很惋惜,不一会儿他回头看到案上的发套,“哦对了,我还准备了发套!”   云髻发套一戴上,清枫大师就是活脱脱一个大姑娘。   “美人儿,来给大爷笑一个五两银子的!”雨殇殿下挑起清枫的下巴。   清枫大师就那样任凭他玩弄,都不带反抗的。   这要是换成别人,恐怕已经死了一千遍了。   “大师,好啦!你回去吧!”雨殇殿下坐下道。   清枫大师还有点状况外,怎么这就完了?   “对了,以后没有本太子的允许,不准换衣服!希望明天早上可以看到穿着这件衣服的大师~”雨殇殿下说得可轻松了。   清枫大师嘴角都在抽搐,果然,媳妇儿生气是没那么容易好的。   清枫哭诉道:“殿下,这个臣实在做不到哇!”   雨殇殿下气定神闲的,“哦,做不到啊?那本太子只好明天去梵华宫做客了,如果不小心烧了或者砸了什么,还请大师见谅咯!”   清枫大师听得心惊肉跳的,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了出去。   雨殇殿下可是乐开了花,都躺在床上了,还忍不住一直想笑。   “大师,期待你的表现,嘻嘻~”雨殇殿下自言自语道。   第二天早上,梵华宫内。   清枫大师早早地起床,开始修习功课。   三藐端着早膳进来,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你!你!女施主……是……是……”   现在三藐的头脑中刮起了一阵风暴,满脑子都是:清枫大师留宿女施主!   “大师!大师!”三藐赶忙寻找清枫。   “我在这儿。”清冷的声音从那“女子”口中传出。   “大师?”三藐不敢相信,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是我。”清枫大师冷冷地回答。   “啊!大师!你!你……”三藐更加不敢相信了。   三藐的头脑中再次刮起了一阵风暴,满脑子都是:大师有穿女装的癖好!   清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乱想什么,便冷冷地说道:“再敢一惊一乍的,便禁足一月,罚抄经书了。”   三藐赶忙把飞远了的思绪拉回来,闭上了嘴悄悄地放下盘子出去了。 第六十六章 小侯爷回归   66   清枫大师不敢出门,偏偏雨殇殿下差人来叫,无奈之下清枫大师只好出门,内心默默地期待可千万别遇到熟人,否则就丢人丢到蓬莱仙岛去了!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李时初迎面快步走过来了。   清枫别过头只想他快点过去,可惜李时初还是看到了他,“敢问这是哪家小姐啊?”   清枫不想理他,错过身子就要走。   “在下李时初,敢问姑娘芳名?”李时初走到清枫的前面挡住他。   “小女子并非路柳墙花,还请大人放过小女子。”清枫道。   李时初赶忙解释,“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想跟姑娘交个朋友。”   清枫懒得与他纠缠,直接使出了魇魂铃,念动咒语。   只见李时初突然眼神呆滞,然后就像没有看到清枫一样径直走过去了。   “唿——”清枫大师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太子宫,清枫大师还没有喘一口气,就被雨殇拉住往外走。   “殿下!去哪儿?”清枫大师比较紧张,现在他这般模样,还是少见人的好。   “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雨殇殿下完全不顾清枫大师的心情,拉着他就走。   一路上众人纷纷侧目,清枫大师打扮成姑娘,回头率超标。   雨殇殿下酸熘熘地说道:“清枫大师也是迷人得很啊!看周围那些眼神,啧啧啧!”   清枫大师赶忙抓住机会,“臣去换回来!”   “站住!想得美,给我乖乖待着。”雨殇道。   恰好路遇郑思齐,雨殇叫住他,让他一起走。   三人一起到了圣灵宫。   郑思齐好奇,道:“殿下来此处是?”   雨殇没有回答,直接进了门。   一进门,雨殇殿下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褪去了纨绔子弟的外壳,一脸的成熟与睿智。   “去找掌门。”郑思齐对旁边接待的弟子吩咐道。   苏人美来了,他一脸惊讶地望着清枫,“这位姑娘好生俊俏!殿下是要把她送于我吗?”   郑思齐一把拉住苏人美,“人美,老公还在这儿呢,注意形象!”   苏人美捂住嘴,吃惊地问:“你和他们一起来的?”   郑思齐点了点头。   “他们俩那么恩爱,那你岂不是变成了酸菜鱼?”苏人美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三人皆异口同声问:“什么酸菜鱼?”   苏人美调皮地笑了笑,“又酸、又菜、又多余!”   郑思齐的脸瞬间黑如锅底,他过去拦腰抱起苏人美道:“老公菜不菜,人美应该很清楚啊!”   苏人美竟害羞地钻到他的怀里去了。   “好了,别贫了,今日来有正事。”雨殇道。   几人迅速停下来,“什么事?”   雨殇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列字,“殇儿,我回来了,明晚酉时,城外竹林相见。”   几人皆一脸茫然,“谁啊?”   “叫本太子殇儿的,唯有五人而已,父皇、皇后、母妃、大师,还有小皇叔。”雨殇道。   几人都惊呆了,“司空思君又回来了?”   苏人美问:“殿下想怎么处理?”   雨殇道:“此去凶险,跟你借几个人。”   苏人美一拍胸脯,“简单,包在我身上!”   清枫拉住雨殇的手道:“臣跟你一起去。”   “你当然要一起去。”雨殇道。   “你!你是清枫大师!”郑思齐叫道。   苏人美一巴掌拍在郑思齐脑门上,“是啊!蠢货,大唿小叫什么?”   “你们都知道?”郑思齐的智商再次被压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番。   太子宫。   李乐稷坐在客厅,玉儿等人在招唿他。   “李大人,奴婢没有骗你,太子殿下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不曾回来。”玉儿道。   李乐稷看也不看玉儿,全程都在盯着佩环看。   半晌之后,他道:“玉儿,那可否请你去找一找太子殿下?我找殿下有要事!”   玉儿犹豫着,“这……”   太子殿下说了不用去找他,她到底应该去还是不去呢?   看出她的犹豫,李乐稷道:“国家大事,若是耽搁了,你能承担得起吗?还不快去!”   玉儿听了也知晓事情不简单,赶忙跑出去。   里面的宫人也跟着出去。   “佩环,你能留下吗?”李乐稷道。   佩环的脚步一顿,又继续走,“大人,奴婢还有一些杂事要做。”   “什么杂事?竟比我还重要吗?”李乐稷问。   佩环停下脚步,“杂事自然不比大人重要。”   只是我已经失去了说你重要的资格。   “留下来,陪陪我。”李乐稷哀求道。   佩环抬起脚就走,“大人恕罪,奴婢真的有事,奴婢告退。”   “佩环,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吗?”李乐稷质问她。   佩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人,少年时的美好时光仿佛还在眼前,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可如今物是人非,眼前人哪里还有少年时的模样?   眼前人是被物欲熏瞎了双眼的小人,是狠心抛弃自己的恶人,是已有家世仍旧想要藕断丝连的贱人!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佩环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李乐稷一把拉住佩环,“我知道你还没有忘了我,佩环,听我说,我有悔,悔自己当初做的猪狗不如的事!”   佩环道:“绝情的是你,你凭什么要我原谅你?你后悔也好,得意也罢,我不会原谅的事,便永远不会原谅。”   李乐稷双眼都蒙上了水汽,“佩环,我知道你怨恨我,我也恨我自己,直到离开你,我才知道没有你的自己是多么的失魂落魄。”   佩环怒极反笑,“呵!我这个村姑,何时值得大人如此惦记了?当初说我没有知识,粗手粗脚,要去找一个温柔细腻的女子的是谁?”   李乐稷抓住佩环的手臂,直抓得她生疼,“当初都怪我有眼无珠,被外界迷了双眼,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佩环没有说话。   “佩环,佩环,原谅我!好不好?”李乐稷继续说道。   “大人是又想发展一个地下情人?”佩环问。   李乐稷听了开心得跳了起来,“佩环,佩环,你原谅我了?你相信我,我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用八抬大轿娶进门!一定!你等着我!”   说完,李乐稷就跑了出去。   佩环在房中呆立着,回想着刚才的李乐稷,是那样深情款款,令人沉迷。   原来,他一直不曾忘了自己。   她的脸上挂着笑容,脑中已经将日后的美满幸福生活想象了无数遍。   李乐稷回了太医院,李时初问:“如何?”   李乐稷笑道:“大哥好计谋,这世间女子,皆逃不过一个情字,就算我再如何伤害她,只要我诚恳地认错,她还是会无数次的原谅我,哈哈!”   酉时。   雨殇殿下来到城外竹林。   思君还未到,雨殇便和身边的清枫大师闲聊。   身后还跟着几名圣灵宫的人。   雨殇殿下不用皇宫的侍卫,本质上还是不愿消息走漏,对思君,他可谓仁至义尽。   “殇儿!”思君唤了一声。   雨殇回头看向他,只见他明显老了许多,身上也没有华服衬托,俨然一个平民百姓。   “小皇叔!”雨殇跑过去,“你还好吗?”   思君道:“我还好,倒是你,我很担心你。”   雨殇道:“我没事,小皇叔,你……”   雨殇还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不妥当,便没有再说。   思君回头看了看周围,“殇儿,你与我见面,竟要带这么多人?”   雨殇殿下拉起身边的清枫“姑娘”说:“都是家人们而已。”   思君恶狠狠地盯着雨殇拉起的手,“她也是家人?”   雨殇殿下道:“是,她是本太子的太子妃。”   思君问道:“皇兄又逼你娶亲了?”   雨殇殿下一把拉过清枫“姑娘”,吻在了她的唇上。   清枫“姑娘”此刻心脏都在怦怦直跳,她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雨殇殿下半晌之后才放开她,“父皇没有逼我,我爱的便是她。”   思君心很痛,眼眶都变红了,“你真的不曾爱过我?”   “不爱。”雨殇殿下说得肯定。   “罢了,她长得倒也标致。”思君叹了口气。   “小皇叔此次是有事情来找我吗?”雨殇殿下急着回宫批阅奏折。   “无事,只是来看看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思君道。   雨殇殿下急着走,便说:“那小皇叔想必来皇城不久,一路舟车劳顿,早些休息吧!以后我们再见面。”   “好,我送你。”思君道。   雨殇径直走在前面,护卫和思君便跟在后面,直到雨殇坐上马车走了,思君才转身向林深处走去。   黑斗篷突然出现,“你为何不直接提要求?浪费时间,还有可能暴露自己!”   思君道:“你不了解雨殇,他吃软不吃硬,若是直接提要求,他定不会答应。”   黑斗篷不耐烦地道:“磨磨唧唧的,跟娘们似的,麻烦死了!直接抢过来不就好了?”   “你不懂啊!”思君摇了摇头。   次日,朝堂之上,“皇上,今日翃国使臣前来与我国商谈合作事宜。”一个大臣说道。   尚德帝问:“来者何人?”   那人答:“来者乃是翃国的世子——乌蒙。”   尚德帝一听,道:“快请,快请。”   乌蒙进了大殿,金色的头发飘逸而又闪闪发光,金黄色的眼睛仿佛有摄人心魂的力量,额上戴着编制而成的抹额,上面还镶嵌着些许玛瑙石,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坚毅、邪魅。   他身穿银色貂裘,黑色的披风在身后翻飞,一进来就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美感,仿佛是从雪域归来的王者。   呆愣了半晌,尚德帝才说道:“早就听闻翃国的世子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风流倜傥、气度不凡!”   乌蒙拱手道:“皇上过奖了。”   “来人,给世子赐座!”尚德帝吩咐左右。   世子谢过尚德帝,坐下道:“皇上,小臣本次前来,乃是向贵国提亲的!聘礼都已经备好,正在殿外。”   尚德帝思考半天,“不瞒世子说,我国目前尚未有公主出生,这个……提亲恐怕不行了。”   难道要找个宫女来认个干女儿不成? 第六十七章 翠花巧识和亲阴谋   67   乌蒙道:“皇上误会了,小臣本次并非为我国公子提亲,乃是为我国公主提亲。”   尚德帝坐都坐不稳了,“你是说……”   “没错,正是让雨殇殿下与我国公主成亲。”乌蒙道。   雨殇殿下在旁边听不下去,明明说的是自己的终生大事,可好像与他没关系一样。   尚德帝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赶快给雨殇使眼色。   雨殇道:“父皇,儿臣已有家室,如果再娶了公主,恐怕是对公主的大不敬!”   尚德帝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可乌蒙又说道:“王妹一直心心念念要娶了雨殇殿下,还说并不介意殿下的过去。”   雨殇殿下没好气道:“难道堂堂翃国的公主要给本太子做小不成?”   下面的大臣们皆掩面偷笑,乌蒙脸上的笑容也在渐渐凝固。   “去年亓国无端犯我边境,我国二公子前去和谈,不想从此音信全无,前几日还有人称在京城看到过他,莫不是皇上将我国公子扣押了?”乌蒙的眼神凶狠,好似要将殿上的所有人生吞活剥了。   雨殇心想:他没事说二公子干什么?   尚德帝沉吟不语,半晌之后他说道:“世子误会了,贵国公子失踪,朕定会全力寻找,至于和亲之事,还请世子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朕会给你个答复的。”   雨殇殿下心想:莫不是要以此威胁我们?   下朝,尚德帝叫住了雨殇。   “殇儿,你都听到了?”尚德帝问。   “是。”雨殇答,此刻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提出什么意见了。   “殇儿以为,当如何?”尚德帝问。   雨殇道:“回父皇,儿臣反正不会去和亲的,父皇或可以认个干儿子?”   尚德帝道:“翃国公主可是点名了雨殇殿下,殇儿,你老实说,是不是什么时候又招惹别人了?”   雨殇摸摸脑袋,“没有哇!”   “仔细想想。”尚德帝道。   雨殇殿下又细细地想了一遍,可奈何他撩人无数,委实不记得有公主这号人物了。   “如今乌蒙以开战相威胁,我们可要小心。好了,你且先回去吧,想好对策再来找朕吧!”尚德帝道。   雨殇回了太子宫,为这事愁啊愁,白了少年头。   突然雨殇殿下眼睛一亮,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与乌蒙的描述接近的人。   “难道是她?”雨殇殿下自言自语道。   雨殇殿下十一二岁的时候,曾外出游玩过一段时间,倒是当真遇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那时雨殇殿下还很调皮贪玩,看到那个地方正好有个摔跤比赛,便加入了进去,结果被对面的大胖小子给秒杀了。   好在雨殇殿下心里不装事儿,很快就从低落的心情中走了出来,他越挫越勇,反而更加努力了。   最后决战时,他的对手是个瘦弱的孩子。   俩人打到天黑也没有分出胜负,最后天将黑时,雨殇殿下利用对手分心的一瞬间,将他摔下擂台。   霎时间,全场沸腾,雨殇竟被尊为上宾,大摆酒席。   男子们纷纷与他称兄道弟,女子们甚至叫嚷着要娶了他。   雨殇殿下在台上是如坐针毡,因为他看下方女子大有要冲上来的态势。   雨殇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借故离开了,只是还没有走远,就听身后有人追他,雨殇殿下回头一看,竟有几十名女子。   雨殇殿下惊呆了,这里的女子可远远不似亓国的女子温婉啊!   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长得帅会变成一件这么可怖的事情。   雨殇殿下还能干什么?跑啊!   正跑着突然听闻后面传来一声“都给我闪开!”雨殇殿下高兴坏了,救兵来得太及时了!   却听那女子继续道:“他是我的!”   雨殇殿下心灰意冷,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吗?   其他人竟真的停了下来,只有那一名女子在追他,雨殇殿下跑着跑着慢慢停了下来,心想:我一个大男人怕她做什么?雨殇忍不住想笑自己,待那女子近了,雨殇问:“姑娘,你追我做什么?”   那姑娘笑得爽朗,“我要娶你!”   这里的风俗是,男子可以娶女子,女子也可以娶男子,全凭自愿。   雨殇殿下两手一摊,“我一无所有,你娶我并没有好处。”   那女子道:“刚才你打败我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你了!”   雨殇吃了一惊,再看那女子,赫然是刚才决赛场上的对手。   那女子突然将雨殇扑倒在草地上,轻而易举地夺走了雨殇殿下的吻。   “等着我娶你。”那女子说完就拍拍手站起来走了,留下雨殇殿下一个人躺在草地上。   雨殇深吸一口气,“这里的女子,可真是不容小觑!”   第二天雨殇殿下深深地为自己的傻感到担忧,人家姑娘随口一说,自己还傻傻地当了真。   雨殇殿下一边摇着头,一边离开了那地方。   如今看来,那地方就是翃国,那女子不会就是公主吧?   雨殇殿下正头疼呢,清枫大师进来了。   “爱妃~怎么办?”雨殇习惯性地跟他求助。   “殿下,臣认为殿下当务之急是找到翃国的公子。”清枫冷静地说道。   “爱妃~他们都要让我和亲去了!你还说这个?”雨殇殿下很着急。   清枫安抚着雨殇,“殿下,你仔细想,现在乌蒙是用翃国公子失踪在亓国境内来找茬,威胁皇上要开战,以此来逼迫你和亲。若是翃国公子找到了,他们便没有开战的理由,师出无名,殿下和亲的事也可以有回转的余地。”   清枫大师说得头头是道,雨殇殿下一时无法反驳。   “好,那我立刻派人开始寻找。”雨殇殿下激动得忍不住在清枫大师的脸上亲了一下。   俩人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佩环已经听到了这些话。   不一会儿,佩环便在李乐稷的温柔里沦陷了,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乐稷。   转头李乐稷就见到了思君。   “小侯爷,看来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公子,把他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李乐稷给他出主意。   思君点点头,“好,我安排明天就去办,还有,太子身边的这女子什么来头?看事情如此透彻,得想办法除了她才是。”   李乐稷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明天你去把这女子的底细摸清楚。”思君吩咐。   “是。”李乐稷应了。   第二日,思君和乌蒙找了一天的二公子,雨殇殿下和清枫也找了一天的二公子,两方都没有什么收获。   只有李乐稷一个人,沉浸在温柔乡里,和他的佩环耳鬓厮磨。   晚上,思君盛怒,“你!成天躲在女人怀里,不知为大王做点什么,以后如何帮助大王成就霸业?”   他们说的大王,指的是乌蒙,乌蒙志在王位,所以他们私下都是如此称唿。   李乐稷拨开思君的手指,“小侯爷何必如此颐指气使?您是不是忘记了,您已经不是侯爷了,我尊称你一声侯爷,是给你脸,其实你什么也不是!”   思君哑口无言。   乌蒙来了,“都别吵了!事情还没办成,你们倒先内讧了!今天一点收获都没有,都快些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呢!”   李乐稷得意地笑着,“谁说一点收获也没有?你们当真觉得我在温柔乡里泡了一天?”   “快说!”乌蒙和思君的眼睛顿时一亮。   李乐稷得意地坐下喝茶,俩人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那女子的底细我已经非常清楚了。”李乐稷得意得尾巴都要上天了。   “速速道来。”乌蒙急不可耐了。   李乐稷娓娓道来:“那女子啊是雨殇殿下去微服私访时从一个农家里带来的,家里人都死了,雨殇殿下看她可怜,便带来了,后来相处之下,竟发现这女子的真实身份,师从高人,而她本身也聪慧过人,雨殇殿下喜欢,便将她纳入后宫,每日成双成对,羡煞旁人。”   几人听了并没有发现问题,思君觉得不对,遂问:“以前雨殇殿下与那什么清枫和尚情意绵绵,如胶似漆的,怎么?那和尚他能忍受?”   李乐稷得意道:“这个我也想到了,那清枫大师前几日惹得雨殇殿下生气,俩人吵架,雨殇殿下不想见他,清枫大师便出宫布施去了,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乌蒙听了道:“既然如此,太子身边无一人相顾,我们大可直接将那女子杀了,再用开战相逼,太子定会乖乖地和亲。到时,我们只要让太子刺杀翃国国王,我们就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几人便为自己日后的美好生活憧憬起来。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所知道的一切信息,都是雨殇殿下提前编撰好的,而佩环也万万没想到,雨殇殿下连她都骗过去了。   “那我们谁去杀那女子?”思君问。   李乐稷心生一计,“我们谁也不用去,我自有一个好人选。”   “好,若事成,好处少不了你的!”乌蒙用力拍了拍李乐稷的肩膀。   翌日,女装的清枫大师去太子宫的路上,又见到李时初正好去给某宫娘娘瞧病。   “姑娘!姑娘!”李时初再次追上清枫。   清枫并不想理他,转身就要绕道。   李时初拦住他,“姑娘,在下李时初,请问姑娘芳名?”   清枫大师想起雨殇殿下给他起的名字,总觉得说不出口。   又见这李时初烦人得厉害,只好硬着头皮,女声女气地说道:“小……小女子……名叫翠花儿。”   说完清枫大师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   李时初默念着“翠花儿,翠花儿,翠花儿!”怎么念怎么觉得耳熟。   对了,城郊那家的狗不也叫这名儿吗?   哎,没办法,谁叫自己喜欢人家的颜值呢?   “翠花儿姑娘,以后有事可以到太医院找我。”李时初跟她说。   清枫大师欠了欠身,“多谢大人。”   暗处的李长赢恨得牙齿都痒痒,没想到自己才刚出来没一会儿,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撩别人。   李乐稷从后面走出来,“看,这女人好心机,两次勾引李太医,可怜的李太医,说不定明天啊就被人家勾到床上去了!”   李长赢气不打一处来,“哼!谁稀罕!爱睡便睡吧!睡死最好!”   李乐稷气定神闲地道:“要是这女人死了……”   李长赢没有再出声,他还从未想过呢。   可是,要是她真的死了,李太医的眼中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了。   李长赢的心里竟暗暗地开始想象。   他甩甩头,想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去。   李乐稷继续说道:“哎!也是,我们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她现在是太子心尖儿上的人,而我们只是个没有人搭理没有人救赎的可怜人而已,就算到时被人发现,人家也是楚楚可怜惹人疼,我们就是十恶不赦难回头!”   李长赢的心下已经意难平,唿吸更是粗重,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仇恨。   “二哥,告诉我如何杀她?”李长赢问。   李乐稷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李长赢点点头。 第六十八章 叫声老攻来听听   68   入夜。   清枫大师在房中正打算脱衣服睡觉,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又来了。清枫心想。   他以为又有人来打宝物的主意了。   李长赢手持弯刀,轻轻地推开房门,清枫大师赶忙穿好衣服,躺在床上装睡。   李长赢靠近时,没有一丝多余的犹豫,直接拿起弯刀向床上砍下去。   清枫大师突然睁开双眼,使出魇魂铃,念动咒语。   李长赢突然失去了意识,缓缓地放下刀,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清枫问:“上次留你性命,为何又来杀我?”   李长赢低着头,双目无神,嘴里机械地说道:“你勾引李太医,该死。”   清枫大师怎么都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原因,他扶额心想:不是贫僧勾引他的啊!是他自己要来的!   “你走吧!”清枫还是放过了他。   李长赢一直走到自己的院子才找回了意识,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能再去了。   事情没成,李长赢都不敢直视李乐稷的眼睛。   乌蒙听了汇报,喝道:“一群废物!连个娘们都杀不了!老子自己去!”   乌蒙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当晚他就行动了。   当他去了才知道,这娘们可绝对不是个好人。   清枫大师还在雨殇殿下的房中,乌蒙便在门外等候。   房内,雨殇殿下拉着清枫大师的衣领躺倒在床上,“翠花儿~”   清枫大师满脸的黑线,“闭嘴。”   “翠花儿~亲亲嘛!”雨殇殿下撒着娇。   清枫大师表示,翠花儿这个名字实在让他出戏。   “殿下若再不闭嘴,臣就要生气了。”清枫大师说道。   雨殇殿下才不吃他这一套,“翠花儿~翠花儿~翠花儿~你生气呀!你生氢气还是氧气啊?用不用本太子找个瓶子装起来?”   清枫大师被他吵得烦,捂住耳朵想起来。   雨殇又一把拉住他,“别走嘛!翠花儿!”   “臣好后悔。”清枫突然说道。   雨殇殿下停了手问:“后悔什么?”   清枫大师揽过雨殇殿下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说道:“现在看来,殿下简直宛如智障。臣后悔当初选择殿下。”   雨殇听了瞬间从清枫的怀里挣脱出来,“那你倒是放开老子!既然老子这么一无是处的话!”   清枫又将雨殇拉进怀里,“殿下并非一无是处,您还有……嗯……”清枫大师最近学会了卖关子。   “还有什么?”雨殇殿下问。   清枫低头看了看雨殇,用食指抚摸着他的嘴唇,“还有……可爱啊!”   “且!无聊!”雨殇殿下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傲娇起来的雨殇殿下更可爱了,清枫大师忍不住将他的脸扳过来,让他直视着自己。   “你干嘛?疯了?”雨殇殿下没好气道。   清枫大师捏住雨殇殿下的下巴,缓缓地逼近他的脸,“殿下,臣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雨殇殿下赶忙伸出手撑住清枫的胸膛,“哎哎!慢着翠花儿!”   清枫大师眼神一冷,“嗯?”   雨殇殿下被吓了一跳,赶忙改口:“大师~”   清枫大师的脸色不但没有缓和,而且更冰冷了,“嗯?”   雨殇殿下眼睛转了转,“清枫?”   清枫大师表情并没有好转,“再叫。”   雨殇殿下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很久很久,雨殇殿下的脸颊渐渐变红,他把头往下缩了缩,才用蚊子般的声音叫了声“老攻……”   清枫大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温柔起来,雨殇殿下只觉得全世界都天晴了一般,神清气爽。   俩人深吻,用了很久很久也舍不得分开,这次团聚,他们等了太久太久了。   门外的乌蒙骂道:“这臭娘们!骚里骚气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   果然,清枫大师和雨殇殿下的深吻被清枫的喷嚏打断了,雨殇关切地问:“你……生病了?”   清枫大师没有当回事,“也许受了点风寒。”   俩人便又继续亲吻,拥抱。   在门外等了许久的乌蒙终于等到屋内熄灯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房内,手里提着的宝剑闪着寒光,看着床上熟睡的俩人,他举起了宝剑。   宝剑划过空气,直直朝着清枫的胸膛刺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清枫大师突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启动了魇魂铃。   乌蒙突然停下手,将宝剑扔在地上,自己转身跑到门边。   不知什么时候雨殇殿下醒来了,他在一边看着清枫大师的一番操作,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拍着手一边叫道:“哇!好棒!大师!你简直太牛了吧!”   清枫大师并不搭理他,只是认真地控制着乌蒙离开。   雨殇殿下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突然阴笑着对清枫大师说道:“大师~反正被他扰了清梦,不如我们好好玩玩呀?”   清枫回头问:“怎么玩?”   雨殇殿下嘿嘿一笑,诡异得连清枫大师都被瘆得慌。   雨殇殿下悄悄地附在清枫大师的耳边说了几句,清枫大师有点纠结,但在看到雨殇殿下含有威胁意味的眼神时,还是噤了声。   随后就见前日威风凛凛的乌蒙大王此刻在地上爬行,然后捡起地上的鞋子嗅了嗅,又舔了舔鞋底,而后又钻到柜子里去,找出来许多以前雨殇殿下存下的药丸。   雨殇殿下笑得相当得意,“哈哈!让你刺杀我的大师!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哈哈!这下好了吧?”   清枫大师也乐的看他高兴,便继续控制乌蒙。   乌蒙拿起拿着药丸,看也不看就一股脑全倒进嘴里,吃不下去了还要拿茶水冲下去。   不一会儿,乌蒙又开始用牙齿啃咬桌子、凳子,这……活脱脱一个二哈上身了啊!   啃着啃着乌蒙突然口吐白沫,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嘴里的哈喇子都掉到了胸前。   清枫大师见此差点呕出来,可雨殇殿下还乐此不疲地给清枫出着主意。   雨殇殿下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罢了,殇儿,放过他吧!他也没有伤到我们分毫。”清枫劝说道。   雨殇殿下还意犹未尽,可还是听了清枫的话,“那……好吧!若他再敢来,本太子定将他整得留下人生阴影!”   乌蒙终于放弃了啃桌子腿,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一路跌跌撞撞的,甚是可怜。   一直走到思君的旁边,他才回了神,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各种脏兮兮的痕迹时,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时间还没有等他发表见解,便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吃进去的各种药丸开始渐渐发挥效用,霎时间,他的胃里烧着,难受着,如同锥心,如同刺骨,又如同百万蛆虫在身体的经脉里爬动,奇痒难耐。   一会儿他就感觉像置身于冰窖,寒气彻骨,一会儿又如同飞入火海,血脉贲张。   “啊!我到底怎么了?这死娘们到底把我怎么了?”乌蒙都忍不住想杀了翠花儿。   思君一边拍着乌蒙的背安慰他,一边对这个姑娘下了定论:极其不好惹。   乌蒙同志经过了连续几天的休息,才算勉强恢复得像个人样儿。   乌蒙好不容易休息得差不多了,作为一个成日在马上打仗、训练的人来说,这几天待在家里躺在床上可是憋坏了他,所以他决定:出去逛逛。   这几天之内,雨殇一直在打听那位二公子的下落,可仍旧一无所获。   不是冤家不聚头,几人果然在一处桥头相遇了。   雨殇殿下第一个看到了他们,“是你!你还敢来?”   乌蒙闻言一看,正是他刺杀未遂还反被人整了的始作俑者,他大叫着就要冲向前去,所幸被旁边的思君拉住了。   思君上前去行了个礼,“见过殿下,见过太子妃。”   思君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痛,一是因为他此刻只是一介平民,物是人非;二是因为自己心爱的人就在面前,自己却没有一个能拥抱他的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人并肩。   雨殇殿下过去扶起思君,“小皇叔不必多礼,只是……您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雨殇说话的时候把那个“他”说得很重,以强调出对乌蒙的不满。   思君拦住暴怒的乌蒙,答道:“我和翃国太子只是偶然遇到,便在一起走了。”   雨殇不想多看他们,便转身道:“翠花儿,想不想喝茶?我们去那边的茶楼吧!”   清枫大师还是比较有大局意识地点点头道:“好呀~殿下最好了~”   前脚雨殇他们走进了茶楼,后脚思君他们就跟了过来。   雨殇道:“小二!来一壶雨前!”   乌蒙坐在另一桌,也对着小二喊道:“小二!一壶雨前!”   雨殇殿下瞪了一眼乌蒙,又道:“小二!一碟香瓜子儿!”   小二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又听乌蒙道:“小二!一碟香瓜子!”   雨殇殿下狠狠地瞪了一眼乌蒙,“小二!给我上一盘牛蹄子!”   乌蒙:“……”   雨殇殿下内心:小样儿,本太子就知道你不能吃牛肉!还想跟我斗?   论和别人杠,雨殇殿下还没输过呢! 第六十九章 云崖公主   69   乌蒙最后纠结半天,道:“小二!给我上个大盘鸡!”   俩人争得不亦乐乎,可是乐坏了店家,连连应着:“是!是是!客官稍等!马上就到!”   小二走了,雨殇殿下倒了一杯茶,故意说道:“有些人啊就是没皮没脸,大半夜的跑到人家房里去看别人小两口亲热,现在又跟着别人来喝茶,看着真是脏眼睛!”   乌蒙都快爆炸了,只是还努力克制着,“你说谁没皮没脸呢?”   雨殇殿下瞟了一眼,“谁答应我说谁呗!”   乌蒙压不住了,站起来就冲到了雨殇面前,“再敢说!”   清枫大师第一时间抬起胳膊护住了雨殇,雨殇殿下赶忙躲到清枫大师后面,吐着舌头得意地说道:“来呀来呀!你有本事来呀!敢过来,我们翠花再让你吃些别的!”   乌蒙看了看前面的翠花(清枫),一甩袖子走了,嘴里说了句“你是不是男人?让个女人护!”   雨殇殿下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男人,今晚乌蒙大人自己过来验验啊!”   乌蒙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反正清枫大师的脸是黑了一层,他默默地放下了护着雨殇的胳膊。   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雨殇悻悻地收回手来缩成一团。   等菜来了,雨殇殿下突然又说不想吃了,清枫大师只好跟着他一起出去。   门口正有两个姑娘经过,一看就不是京城里寻常人家的打扮,雨殇殿下的心儿又蠢蠢欲动起来。   “哎哎!小姐!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那两位鸟都不鸟他,继续向前走着。   雨殇殿下跑到人家面前伸开双手挡住两个姑娘的去路,“哎哎!小姐,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呀?”   里面的一个看起来是丫鬟模样的女子说道:“登徒浪子,休得无礼!”   雨殇殿下捂住胸口装作受伤的样子说道:“想我堂堂京城四少之一,竟然被说成是登徒浪子,太无情了!”   里面的那个小姐“噗嗤”一声笑了,“这位公子倒是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雨殇殿下邪魅一笑,“哎嘿!这位小姐这是……这是对我的肯定哪!那既然如此,不如我请姑娘喝茶吧!”   清枫大师无奈地看着即将放飞自我的雨殇摇摇头,却被那位小姐看到了,她说道:“看样子,公子这是已经有家室了,还请公子自重呐!”   雨殇殿下赶忙摆摆手,“朋友之妻而已。”   雨殇殿下,不带你这么作死的,再敢说一句朋友之妻,大师会分分钟杀了你的。   几人正说着,乌蒙和思君走了出来,乌蒙看了雨殇他们一眼,突然吃惊地叫道:“云崖!你怎么来了?”   那位小姐回头看向茶楼门口,欣喜地叫道:“乌蒙哥哥!你果然在这里!”   雨殇殿下和清枫大师面面相觑,乌蒙得意地看了他们一眼,“云崖妹妹!过来。”   望着美人走远,雨殇殿下幽幽地说道:“死妹控——”   云崖和乌蒙在一起说着话,半天之后只见云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的眼睛瞪着雨殇久久不能平静。   雨殇殿下无意间回头看到了云崖的表情,隐隐约约觉得不对,他的脑中闪过了几年前那个凶悍的女子的影子。   不等雨殇殿下详细回想,云崖已经蹦跳着扑过来了,她搂住雨殇的脖子道:“小相公!我可找到你了!”   果然是她。   听到这句话,清枫大师才渐渐开始正视这个女子,真正把她看作了正牌情敌。   云崖感觉到清枫的目光,转头看了看他,“这位姑娘是……”   雨殇殿下逃开云崖的魔爪,“啊——哈哈!这位是翠花儿!”然后又转头看向清枫大师,“翠花儿!叫人。”   清枫大师很听话地行了礼,道:“见过云崖公主。”   “小相公,还记得我吗?”云崖公主问道。   雨殇殿下尴尬地笑了笑,“也许……您记错了吧!”   他还试图挣扎看看,结果事实并不尽如人意。   “就是你,我确定。”云崖道。   当初是雨殇看人家姑娘漂亮,跑过去撩人家,后来知道人就是小时候的那位时,还是有点后怕,就一步步地向后躲着。   乌蒙不愿看到云崖妹子和这个小子多做纠缠,拉起云崖就要走,“云崖!跟王兄走!”   云崖回过头看着留在原地的雨殇,内心恋恋不舍,可是又不敢跟王兄说想留下。   他们走到了看不到雨殇的一处闹市,云崖赶忙甩开乌蒙的手,“乌蒙哥哥,你先回去吧!云崖想在这京城逛一逛。”   乌蒙比较担心她,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不行,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云崖学着男孩子的样子拍拍乌蒙的肩膀,“安啦!乌蒙哥哥,我的手段你也不是没见过!”   乌蒙看了她一眼还是放心不下,“那我陪你逛。”   云崖满脸黑线,要是你陪着我,我怎么对雨殇下手?   “不用啦!人家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跟着,不太方便!”云崖说得直截了当。   乌蒙无奈,只好随她去。   另一边,雨殇殿下看云崖走远。拉着清枫大师就跑,搞得清枫大师一脸懵逼。   “殿下刚才不是还在搭讪别人?又跑什么?”清枫大师终于忍不住问了。   雨殇殿下不想多做解释,只道:“别问那么多了,跑就对了!”   清枫大师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停下脚步,甩开雨殇的手,娇滴滴地说道:“嗯~殿下好坏~人家不走了啦~脚好痛好痛哦~”边说还边跺跺脚。   雨殇殿下的下巴都被惊掉了,清枫大师这一通勐男撒娇当真是直击雨殇殿下的灵魂深处。   “大……大师?”雨殇试探着叫了一声。   翠花儿并没有停止作妖的意思,继续嗲声嗲气地道:“殿下~臣妾脚好痛~殿下背我~”   雨殇殿下本来想直接一拳打晕他算了,可一看周围又都是行人,此刻他们都围过来看好戏,还指指点点的。   “你看这男人怎么当的,老婆这么漂亮也不知道背一下。”   “就是就是,要是我啊早抱回家去了!”   他还要跑路,否则被云崖追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雨殇殿下迫于多方压力,背起了清枫大师,蹒跚着前进。   雨殇殿下唿哧唿哧地喘着气,“哎!大师!你好狠的心呐!你晚上压我,白天也要压我,哎!我怎么这么惨啊?”   清枫大师嘴角上扬,“臣这点狠心,比不得殿下千分之一。”   雨殇殿下大喊冤枉,“我又怎么你了?”   清枫大师憋了好半天,终于说道:“殿下已经占有了臣,还要在外面拈花惹草,还不狠心?”   雨殇殿下突然忘记了累,忘记了疼,他坏笑着问:“嘿嘿~大师~你是不是……吃醋了?”   清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殿下休要胡说。”   清枫大师的欲盖弥彰更加使雨殇殿下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俩人正笑闹着,远处的云崖公主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原来,他们的关系如此亲密。   云崖刚想打退堂鼓,却突然看到旁边女子的打扮,已婚和未婚女子的装束是不同的,已婚妇女的装束是暗色系的,发髻也会全部梳起来。而未婚女子的装束是偏亮色系的,发尾会垂下来。   云崖连续看了好几位女子,果然是这样。   雨殇殿下在给清枫打扮时,由于无知,所以用了未婚女子的发套。   云崖跑到他们面前,“小相公,你走得好快啊!素闻你们中原人总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我看你和这位姑娘亲密得很,你们成亲了吗?”   “成了!”   “没有。”   雨殇殿下和清枫大师异口不同声,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云崖公主看看雨殇又看看清枫,道:“哦……”她拉长了声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清枫一直趴在雨殇殿下的背上,雨殇实在受不了了,放他下来又对着云崖说:“公主,老实说我有一个女人就够了,你也看到了,我家翠花儿很难伺候的。”   云崖根本不鸟他,绕过他把后面的清枫拉到前面来,“既然殿下说了一生只能有一个女人,那么我云崖,今日与你在此宣战,翠花,我不会输的!”   云崖公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清枫大师久久不能平静。   为了达到目的,他见过娇艳欲滴的女子搔首弄姿地勾引别人,也见过恬静温婉的女子默默无语地关心别人,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争抢法,争抢得光明正大,无所顾忌,世人皆知。   清枫有点佩服,自己不如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宫的大门紧闭着。   我们嚣张霸气的云崖公主,此刻正跺着脚跟侍卫理论。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拦我?看我不让乌蒙哥哥打断你的狗腿!”云崖公主仍旧那么不饶人。   皇宫门口的侍卫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管你什么乌蒙哥哥乌蒙姐姐的!没有皇上的特定诏书或者令牌,就是天王老子都休想进去!”   很明显,云崖公主怂了,她心想:没想到这亓国士兵竟如此忠诚,当真是小瞧了。 第七十章 大型求婚现场   70   “我是翃国的公主,你让我进去吧!”云崖公主虽然不甚开心,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说道。   “根据我国律法第八章 第三十九条,国外使臣觐见必须由外事司郎亲自带领,于早朝时觐见陛下,其余人等不得冒充!”守卫士兵很快搬出了律法,看来他对律法可是倒背如流了。   云崖公主不可置信地说道:“丫的你们站岗的还学政治啊?太变态了吧!”   那士兵又纠正道:“并非变态,家事国事事事关心,是每个人都要具备的基本素质。”   看起来这士兵不但满脑子知识,而且还是一个钢铁直男。   “那你一个小小士兵,懂了这些又能如何?”云崖道。   到底没有必要啊!   那士兵看了云崖一眼,“姑娘此言差矣,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看来士兵不但会搬出律法,而且还背诵了诸多古文。   在和士兵的理论中,云崖公主逐渐败下阵来。   她知道,她说不过这个满脑子维护国家的家伙。   囊中羞涩的云崖公主只好颓丧地蹲在地上,暗自后悔自己前几日为什么不多带些盘缠来。   不久远处走来一个潇洒的身影,那士兵看到远处走来的人,马上行了个礼,道:“仇小将军。”   云崖好奇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俊秀的女将军迎面走来,她身穿暗红色战袍,银色的铠甲闪着微弱的光芒,正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   待那人走近了,云崖公主定睛一看,“是你?”   闻言那女子抬头一看,“是你?”   原来是老对手。仇百凰戍守边关,营地正靠近翃国的边境,而贪玩的云崖总是喜欢在外面游走,还时不时地找人打架。这就找到了仇百凰的身上。   俩人站起来满脸防备地看着对方,女子慢慢地靠近云崖,云崖公主突然喝道:“仇百凰!你不要欺人太甚!”   仇百凰却不看她,径直走到宫门前,对那侍卫道:“开门,我要入宫面圣。”   仇百凰要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云崖,“怎么不走?”   云崖还没反应过来,侍卫却挡在仇百凰面前道:“将军,她是翃国的。”   仇百凰道:“无事,她是我的朋友,让她进去吧!出了事我承担。”   那侍卫听了便退下来,云崖赶忙跟着仇百凰进去,进去之后她就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   俩人也不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走着。   俩人一直来到御书房,仇百凰让宫人去通报,云崖便远远地看着她。   御书房内。   尚德帝抬头一看,问道:“仇小将军,怎么了?”   云崖道:“皇上,臣女有事禀报。”   “讲吧!”尚德帝放下了手中的御笔。   仇百凰向门外看了一眼,沉了气道:“皇上,近日翃国频频骚扰我国边境。”   尚德帝叹了口气道:“看来,和亲事宜迫在眉睫啊!”   仇百凰继续道:“皇上,翃国和亲乃是阴谋。”   尚德帝下了龙椅,走到仇百凰的身边问:“你怎知道?”   “皇上,翃国打着和亲的旗号,实质上是要将我国太子作为人质,竟还编造出了女子迎娶男子的谬论,其实,根本没有公主非雨殇殿下不可的说法!”仇百凰道。   尚德帝怀疑,“你怎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云崖公主此刻就在御书房外。”仇百凰说道。   尚德帝赶忙将云崖请进来,问道:“公主为何在此啊?”   云崖答道:“回皇上,云崖乃是为了寻觅良人而来。”   尚德帝犹豫着,他有预感,云崖的这个良人就是雨殇。   “既然如此,朕便为你赐婚如何?”尚德帝觉得反正迟早都要上,不如主动赐婚,以免影响边关百姓。   没想到云崖公主却说:“谢皇上,但是不必了。臣女的良人自会自己追求,坚决不会动用身份或者皇室的帮助。”   尚德帝震惊了,而仇百凰看起来毫无吃惊的样子,她了解云崖,这才是云崖的答案。   云崖是个气性很高的女子,她看上的,便会主动出击去追求,她总有强大的自信,相信自己可以胜过其他女子,所以不屑动用外力。   雨殇手中提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在清枫的身边,“呃……翠花儿……你陪我喝点呗!”   清枫一边扶着雨殇,一边寻找可以坐的地方,不得不说,要照顾一个醉酒的人真是累人,清枫大师不久就香汗淋漓,连抹的脂粉都消融了。   终于找到了一处公园,清枫赶忙扶着雨殇过去坐在石凳上。   “你说你,是别人要结婚了,你喝那么多酒作甚?”清枫抱怨道。   雨殇殿下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最好的兄弟要结婚,我能不高兴吗?”   清枫道:“是,是高兴,可殿下的脸色比哭还难看。”   雨殇此刻面上没有笑容,只是醉醺醺的。   雨殇殿下假笑了一下,“嘿嘿……我这是……是喜极而泣!”   清枫大师为雨殇整理了一下衣服,“哎!你啊!”   婚礼是郑思齐和苏人美的婚礼,昨日,郑思齐同学正式鼓起勇气向苏人美大掌门求婚了。   郑思齐和廿北向雨殇殿下告假半个月,而后偷偷摸摸地联系了圣灵宫的弟子们,包括狼送。几人买彩纸、丝绸和礼花,忙得不亦乐乎。每天躲在房中悄悄咪咪地做些手工,苏人美一连几天见不到人,弄得怪纳闷儿的。   夜幕即将降临,一轮明月的轮廓浅浅淡淡的,苏人美被廿北扶着出了房门,而后弟子们便簇拥着他向前院走去。   苏人美刚往中间一站,身边的那些人就瞬间退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突然,一声礼花爆炸的声音,五彩缤纷的纸片从他头顶撒落下来,霎时间灯火通明,大红绸子从最高处散落下来,笼罩了整个院子。   一个身穿缎绣氅衣、玄色长袍的俊秀男子,款款而来,他好似踏着祥云,俯瞰众生。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苏家公子,举世无双,适我愿兮,寤寐求之。人美,我想和你走过一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这头是青丝,桥的那头是白发。苏人美,嫁给我吧!”   郑思齐的眼眸里洋溢着柔情,好似满天的星河都落了进去。   苏人美捂住嘴巴,久久没有言语。   所以人都屏住唿吸,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这个男子抛却世俗的有色眼镜,义无反顾地接受爱情。   良久。   “我愿意。”苏人美再也没有弱柳扶风,再也没有扭捏作态,他无比肯定地、无比自信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霎时间掌声雷动,礼炮齐鸣,郑思齐抱起苏人美转起了圈。   四周的彩灯都亮了,几千盏孔明灯徐徐上升,渐渐地化作了繁星。   而这些所有东西背后的大款就是雨殇殿下,他远远地看着俩人,喜极而泣,为他们的勇敢无畏,也为他们的抗争精神,也为自己的身不由己。   吉日已到。   一大早,苏人美小可爱就叫嚷着要吃肉,身边伺候的好几个丫鬟都忍不住想笑。廿北赶快拉住要冲出去的苏人美,递给他一杯奶,“师伯师伯!今天你不能进食,忍一忍吧!”   苏人美无奈地坐下来,便有人来为他洗面、梳头、化妆。   丫鬟们按照新娘的标准,给苏人美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肤色了。   皮皮苏上线了,他伸出指头刮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拿到面前看着,“啊——涂这么厚!这什么啊!妖里妖气的,涂少点!”   身边的人不知怎么做,正好雨殇殿下经过,他听到了苏人美的话,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还是打扮漂亮点。”   雨殇殿下又接着靠近苏人美的耳朵说道:“你涂多少,本太子就让郑思齐涂多少。”   皮皮苏果然安静下来了,“来,再给我上点。”   因为苏人美从来没有看到过郑思齐那个硬汉化妆,他实在是太想看看郑思齐涂脂抹粉的样子了!   丫鬟们描眉的描眉,画眼的画眼,捯饬了半个时辰,苏人美的脸上终于是完了。   对镜一看,苏人美自己都快沦陷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哪——”   梳头的时候,苏人美道:“先说好,不可梳女人头发。”   丫鬟们开始将他的乌发束起,用繁复的金发簪别着,后又为他整理碎发,抹上玫瑰香油,到底看起来是成熟妩媚了许多。   “师伯,看!这套婚服怎么样?”廿北指了指好几个衣架上挂着的从里到外的婚服。   平整光滑的面料,无可挑剔的绣工,鬼斧神工的设计,正合他意。   苏人美问:“这是谁准备的?”   廿北道:“师伯,是太子殿下亲自为你设计订做的。”   苏人美开心地说道:“来!给我穿上,我瞧瞧!”   大约用了一刻钟,婚服穿好了。   当苏人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也不为过。   剪裁得当的腰身完美地贴合了苏人美的身材,本来就生得娇柔妩媚,纤纤细腰盈盈一握,曳地长衣,更显亭亭玉立。配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乌发飞扬,恍然瑶台银阙,仙人垂足。 第七十一章 郑苏大婚   71   郑思齐此刻就极不幸运了,和苏人美相比,他的伴郎团可是相当凄惨的,不但一个个粗糙得不像话,而且还没有全心全意帮助自己。   郑思齐表示:好气气!   “喂!你们能不能别光顾着吃?过来看看我这打扮是不是太女里女气了些?”郑思齐看狼送和雨殇一直在吃桌上的坚果,无名火蹭蹭直冒。   雨殇殿下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女气,不女气,反正你在苏掌门身边也就是个小媳妇儿。”   郑思齐走过来夺过他手中的坚果盘子,“别吃了!”   雨殇殿下拍拍手上的渣滓,“哎!有些人啊!出门一个比一个凶,进门一个比一个怂!”   郑思齐的一口老血差点被他气出来。   狼送道:“殿下,可别耍弄郑大人了,快些准备吧!”   郑思齐竟喝道:“闭嘴,我们哥俩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狼送听了赶忙道:“殿下,护法,是小人逾矩了。”然后闭上嘴不再说话。   午时,婚礼开始了。   郑府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圣灵宫的名气不小,太子的名气很大,很多有点名气的人都来参加婚礼。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傻小子,瞬间成了人们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郑思齐身着红色锦袍,戴着大花,骑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来。   前方是一支超大号的乐队,吹奏着与众不同的赞歌,后面是礼车,供新娘坐的。在后面是长达一里的金银财宝,用大红绸缎捆绑着箱子,两旁百姓都睁大了双眼,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吧!   人群开始攒动,跟着郑思齐的马一路走到圣灵宫。   圣灵宫今日一反常态地打开大门,迎接八方来客。当然,这背后的安保工作也是必须做好的。   廿北和玉儿搀扶着苏人美走出来,郑思齐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人群中也尽是惊叹不已。   清枫一行人也来到了现场,廿北看到他们几人,不知为什么不动声色地走开了。   “哎,廿北呢?”玉儿问。   苏人美环顾四周,不见廿北的踪影。   而新人的伴娘只有玉儿一个又比较凄凉,玉儿便道:“佩环姐姐,快。”   佩环站到了苏人美的旁边,伸出手刚要拦住他的胳膊,又看了看台下的郑思齐,又收回手,脸上是受不了的表情。   佩环虽然时时刻刻跟在雨殇殿下的身边,但对这种事情还是无法接受。   苏人美明了,只道:“无事,正常反应而已。”   佩环渐渐远离了苏人美,苏人美的内心还是有点不舒服,但还是笑着走下台阶。   这个男人,可以为自己抛下师门,抛下家庭,抛下天下人的看法来给自己一个家,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顾忌他人呢?   要问天使跟魔鬼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天使会为了世界而负了你,魔鬼会为了你而负了整个世界。   对苏人美来说,郑思齐恰恰是那个魔鬼,一个傻傻的、耿直的、霸气的、深情的魔鬼。   郑思齐下了马,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单膝跪地,拉住苏人美的手轻轻一吻,道:“人美,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我来接你了。”   是啊!等得够久了。   苏人美从来不哭的,今天竟落了泪。   郑思齐躬下身,苏人美爬上他的背。   赞礼者说:“脚不沾地,夫夫和气!”   郑思齐将苏人美送进轿子,赞礼者又说:“屁股坐定,家财不罄!”   苏人美相当无语。   乐起,起轿。   到了郑府,郑思齐又继续背着苏人美行至大厅。   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   乐起,郑思齐和苏人美诣香案前跪,众人皆跪。   “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   众人照做。   赞礼者接唱:“升,拜!升,拜!升,拜!”   众人照做。   又唱:“跪,读祝章!”   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儇——三藐,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因为不可读错,他已经事先念熟。   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   整个过程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其间,这里新郎、新娘在拜堂时,有抢前头跪的习俗,谓谁跪在前面,以后就可管住后者。   苏人美和郑思齐便闹出边拜边踢垫子,郑思齐拂袖而起拒拜的笑话,最后还是身边的哥们儿拉住他道:“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几人便簇拥着送新人入洞房,其余人开宴。   雨殇殿下得意地对郑思齐道:“看看,本太子给你打扮的新房如何?”   郑思齐环视周围粉粉嫩嫩的装饰,嘴角抽搐着说:“谢殿下,真是……呃……是您的风格。”   粉粉嫩嫩的装饰,与清枫大师身上穿的这件可真是遥相唿应。   云崖公主看了看清枫大师的服装,道:“翠花的衣服也是花了些心思嘛!”   翠花儿表示:冤枉啊!是殿下不让贫僧换的。   外面小厮跑进来道:“公子,宾客们叫您喝酒呢!”   郑思齐听了便将苏人美扶着坐下,“人美,在这里等我,我去招唿宾客。”   苏人美却道:“凭什么让我坐着?我也要喝酒!”   郑思齐道:“最起码今天坐着,以后你想喝多少都依你。”   苏人美扭来扭去的,就是不愿坐着,“啊——我要饿死了!还没洞房就虐待我,这日子我还要不要过啦?”   “好,好,好!”郑思齐赶忙捂住苏人美的嘴巴,“走吧,走吧!”   看来了,俩人以后在家的地位是确定的。   宾客们大概头一次看到新郎新娘一起出来敬酒的,一个个停下手中的筷子。   有人拉住郑思齐问:“妻子怎可随意抛头露面啊?”   郑思齐微微一笑,“他可以,他不是女的。”   苏人美不愿多耽搁,敬了几桌以后就跑去一边的桌上开始大快朵颐。郑思齐望着他,觉得十分可爱,眼睛都移不开了。   正吃着,苏人美突然直起身来,望着前方。   果然前方人群中有几个人不太正常,他们正慢慢地从怀里掏什么东西。   苏人美眼疾手快,直接发射银针,将那一桌子上的几人杀了,而后便有几个圣灵宫的弟子围上去做掩护,说道:“哎!哥们儿,怎么才喝这么些就醉了?来,我送你回房!”   他们一边说一边暗暗地将银针拔下,将刺客扶走。   苏人美心想:小样儿,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们还太嫩了。   郑思齐察觉到不对,回头看到苏人美在发呆,便问:“人美,发生了何事?”   苏人美摇摇头,拿起手边的鸡腿啃着,无辜地说道:“没事啊!”   郑思齐便放心了,继续和别人喝酒。   子时一过,宴席便结束了。   郑思齐醉醺醺地跑到苏人美旁边,拉起他回到新房。   进门之后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关门,就看到十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口。郑思齐受到了惊吓,出了一身冷汗,酒都醒了大半。   定睛一看,却见为首的是雨殇殿下。   “殿下!你……”郑思齐忍不住问。   只见雨殇殿下坏笑着带领大家进了门,“郑宫侍,我们来……闹洞房啦!哈哈!”   说着几人一拥而上,将郑思齐拉到一边,又把苏人美安排在床上不准下来,整得郑思齐和苏人美俩人措手不及的。   鉴于活动涉及男女之事,故和尚们没有参加。   雨殇殿下本次又充当了主持人的角色,他像模像样地拿着一个像是玉做的节目单的东西。   “本次闹洞房活动经过我们的精心策划,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方案,下面,将由我们的伴郎团和伴娘团参与活动并实施奖惩!”雨殇殿下站在中间的桌子上,高声宣布着。   “第一项,削苹果!苹果寓意和谐,平安与幸福,请新郎削苹果,并且要保证苹果皮不会断,如果断了,那么就惩罚新郎做俯卧撑。”雨殇殿下话音刚落,便有人拿出个大苹果来。   郑思齐接过水果刀,唰唰几下就削好了,还是连皮的,这可惊呆了一众人。   郑思齐将削好的苹果送到苏人美嘴边道:“小样儿,这点活也能难倒我?”   实际上是郑思齐做右护法的时候,苏人美经常让他削苹果来吃,早就练好了一手好本事。   “第二项,猜新娘唇印。请伴娘团以及新娘分别在纸上印出唇印,新郎来猜测到底哪一个唇印是新娘的,猜错便要接受指定惩罚。”雨殇殿下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了。 第七十二章 闹洞房   72   大家都争相撅着大红唇,给一张白纸上印上了自己的唇印,自觉十分好看。   有一个人收起来,足足有二十几张,安排了一排弟子举起这纸,然后拉出了蒙着眼睛的郑思齐。   郑思齐刚取下布条,便齐齐看过去,他一会儿看看苏人美,一会儿看看面前的纸,半天之后,他突然拿下其中的一张纸,肯定地说道:“这张就是我媳妇儿的!”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有人问:“郑公子怎么这么厉害啊?”   郑思齐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天天都要亲一次,怎么能不知道呢?”   “咦~”人们都表示受不了这人。   苏人美也气得踢了郑思齐一脚道:“不知羞耻!”   “第三项,猜亵衣颜色。新人分别猜测对方今天所穿的亵衣颜色,事先可以给出一些提示,如果没有猜对则需要接受惩罚。”   当雨殇殿下宣布了这一项的时候,人群中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大家都很期待接下来的好戏,果然淑女的目光总是惊人的一致。   郑思齐同志此刻还哪里有心思在猜颜色上面,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亵衣下面的景象上了,所以这次无论苏人美怎样费力提示,郑思齐就是猜不到。   苏人美骂道:“你一脸春光荡漾的做什么呢?”   郑思齐这才回神,不过时间已经到了,郑思齐必须接受惩罚。   在众人的指导下,郑思齐趴在地上做着俯卧撑,这时不知谁说了句“让苏掌门坐在他背上!”,那一瞬间郑思齐便知道自己今天是别想休息了,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人美被人搀扶着坐在了郑思齐的背上,然后一群人在给郑思齐加油鼓劲。   等到一百个俯卧撑做下来,郑思齐已经满脸通红、汗流浃背,直接就趴在地上不愿起来了。   众人见此只好扶起像死鱼一样的郑思齐道:“罢了罢了,我等就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等几人出了门,郑思齐突然睁开眼睛跳起来道:“他们走啦?”   苏人美佯装拍了他一巴掌,“你啊!你不是刚才要累死了吗?”   郑思齐调皮地说道:“嘿嘿!你老攻我这么强壮,怎么可能累死?来吧!宝贝儿!”   说着,郑思齐欺身而上,将苏人美压在身下。   是夜,月明星稀,微风习习,正是一室生春,风光旖旎。   第二日,保和殿。   尚德帝坐在龙椅上,斜眼看着殿中的温国舅,“国舅,你这次这么早来是有何贵干哪?”   温国舅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皇上,臣听闻近日有人行不当之事。”   尚德帝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哦?什么事?朕怎么不知道?”   温国舅道:“听闻圣灵宫的掌门与男子成婚,简直荒唐至极!伤风败俗!大大助长了歪风邪气!”   尚德帝听了道:“他人与所爱的人成婚又关你我什么事呢?我国律法并未规定禁止同性成亲哪!”   温国舅急切道:“可如此不合规矩之事,要是天下人争相效仿,那后果不堪设想啊!皇上!”   尚德帝看他这样急切,遂问:“那依国舅之见,我们当如何?”   温国舅一看机会来了,得意道:“臣觉得应当解散圣灵宫,将他二人流放,施以惩戒!”   温国舅一向都是如此急功近利。   尚德帝叹了口气,说道:“你可想过圣灵宫的地位?那可不容小觑啊!”   圣灵宫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门派,连尚德帝也得对他们礼让三分。   温国舅劝说道:“皇上,真理怎么能因为他的地位而有所偏颇?你是一国之君,完全没有必要去惧怕一个小小的圣灵宫!再说普天之下……”   “够了!”尚德帝打断他,“此事朕主意已定,不必再议!”   温国舅只好缓缓地退下去。   然而温国舅远远不是省油的灯,当天他就安排李乐稷联系思君。   下午,思君来到了皇宫。   “殇儿,你还好吗?”思君问道。   雨殇退后几步,“哈哈,小皇叔,我……还好。”   思君眼神微暗,“你躲我?”   雨殇摇了摇头,“小皇叔有什么事吗?”   思君道:“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是低贱卑微的平民。”   雨殇心软,最受不了这话。   而思君也正是抓住了雨殇的这个弱点。   “小皇叔,你别这样说,有事的话尽管开口,我定全力以赴。”雨殇赶忙圆场。   思君嘴角微微上扬,赶忙说道:“要说有事,还真的有事。”   雨殇殿下忙说:“皇叔请讲!”   “想必你也知道,我来京城的次数少,传闻京城热闹繁华,天下第一宫圣灵宫更是气势恢宏,我想让殿下带我去见识见识!”思君说着眼睛都在发亮,非常期待。   “这……”雨殇殿下有点犹豫。   思君看了看他的反应,知他犹豫,遂道:“若是你觉得为难就算了,我便走了。”   看着思君走远的背影,雨殇殿下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失望,便道:“好!我答应你!”   旁边的翠花儿(清枫)赶忙拉了一把雨殇的胳膊,这一幕正好被思君看到了。   思君跑过来激动地道:“真的吗?殇儿!谢谢你!”   半晌之后,他的视线渐渐移动到了旁边一脸阴翳的清枫身上,“殇儿,旁边这位姑娘为何如此恨我?”   雨殇尴尬地搂住清枫的肩膀道:“也许是怪罪我因为和你说话没有搭理她吧!”   思君又看了看他说道:“并且他恨我的这模样真是像极了以前的那位……呃……大师,哦对了,那位大师呢?”   清枫闻言,手腕上的魇魂铃已经启动了,雨殇殿下赶忙压住清枫的手,对思君说道:“啊……大师……他云游去了,得一个多月呢!”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明天我们便出发。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要带着她么?”思君看了看翠花儿,有点害怕。   雨殇殿下便嗯嗯啊啊地答应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翠花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再使出魇魂铃来。   等人走了,雨殇殿下才气道:“大师!你要干嘛啊!老瞪着别人家,都差点暴露了!”   清枫瞥了一眼远处,“谁让他那么贱兮兮地总是看你?”   雨殇殿下闻言不可置信地望着清枫,“什么?贱兮兮?大师,这不像你应该说的话啊!”   平日里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清枫大师,怎么可能说出此等轻浮之语?   “事实。”清枫冷冰冰地丢下两个字。   “果然还是你。”雨殇殿下接道。   雨殇和思君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不久便到了圣灵宫。   时值盛夏,一个月以来,不曾下过一滴雨;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空气里,笼罩着远处的林木;从那里,散发着燃烧似的气息。   许多灰暗的、轮廓朦胧的云片,悠闲地浮在苍蓝的天上,缓缓地爬了过去;强劲的枯风不断吹拂着,但不能驱走暑热。   狗在滚烫的地面上无精打采地爬着,雨殇殿下直嚷:“早知道我就坐轿子了!都怪你非要体验什么浪漫的散步,真是见了鬼了!”   思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看旁边的圣灵宫道:“那我们便去圣灵宫歇歇脚吧!”   到了门口,雨殇殿下可以进去,可思君却被拦住了。   雨殇道:“大胆!本太子带来的人也敢拦着!”   门口的守卫面无惧色,“着实不好意思,殿下,掌门有规定,无玉牌者不可入内。”   雨殇道:“无事,你让我们进去,出了事自有我担着。”   那守卫仍旧坚持。   雨殇无法,便只好进去请苏人美出来。   “哟~这可真是位贵客啊!”苏人美的语气充满了嘲讽,让人听得很不是滋味。   思君低头道:“小人见过掌门,这次路过贵宝地,希望能一睹圣灵宫的风采。”   苏人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风水轮流转啊!司空思君,你也有今天?”   思君将头低得更厉害了,“是,掌门说的是。”   见他态度诚恳,苏人美道:“也罢,来者就是客,本掌门不与你计较,请进吧小侯……啊不,是司空公子!”   苏人美的这张嘴啊,真是一刻不饶人。   司空思君之所以能忍受得住这等羞辱,是因为他是带着任务来到圣灵宫的。   这一顿饭吃得极不舒服,郑思齐看到思君,恨得牙痒痒,苏人美对他冷嘲热讽,思君全程低着头。   终于挨到吃完饭,思君逃也似地出门去了。雨殇紧随其后。   思君道:“殿下,我实在是太丢脸了,你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雨殇殿下便停下脚步,随他去了。   思君在圣灵宫内四处张望,低头查看,只见他一会儿敲敲柱子,一会儿踢踢土,一会儿嗅嗅花,睁着好奇的眼睛,仿佛当真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很快,思君的目光就被一座假山后面的石块吸引了,他蹲在地上抚摸着那石块,如获至宝。   一个轻快的身影闪现在他的身后。 第七十三章 ,思君离世   73   思君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心下一紧,可他没有回头,而是用眼角扫了一眼身后的人。   来人的靴子装饰精美,想必是圣灵宫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思君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地站起身来。   那少年,摘下头盔,他金发黑色耳钻,弯唇不羁一笑,逆了一个世界的光。   思君情不自禁地闪了神,这少年太美,也太冰冷。   “你……”思君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廿北眼中闪过狠厉的光,不说一句话,操起吞云扇就开始攻击。   思君一个闪避不及,竟被刀尖划伤了手背,他愤怒道:“你!我们无冤无仇,何故一见面就攻击于我?”   廿北手中的吞云扇仍旧不断变幻着机关,招招致命。   “呵!好一句轻描淡写的无冤无仇啊!我们之间可是国仇家恨呢,算不算仇?”廿北冷笑道。   思君一边阻挡攻击,一边说道:“小哥,你我尚无交集,何来国仇家恨?”   廿北脸上恨意更甚了,自己的天都塌了,他竟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犯我边境,杀我生母,迷惑我父,勾结奸人,逼我流浪,你说无冤无仇?”廿北双眼含泪,控诉道。   思君仔细回想,仍旧不知怎么回答,“我何时……”他突然顿了顿,想起什么一样吃惊地望着廿北,道:“你是二公子!”   廿北仰天大笑,“哈哈哈!你想起来了?贵人多忘事啊!谢谢你,在你的记忆中腾出一席之地,放下了我的这个小小的悲剧!”廿北笑着,眼泪随之落着。   思君说道:“二公子,你也不必多么悲伤,你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在这些事情上,我从来就不是主角!真正伤害你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廿北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休要推卸责任!你就是个不可饶恕的杀人凶手!”   思君不耐烦地说道:“二公子,不必激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弱不禁风、呆若木鸡,若是当初没有让你流浪,你可也能活到现在?”   突然,廿北手中的吞云扇“唰唰唰”变化成一把黑檀木剑,剑身光滑柔和,看起来可不像个利器。   “呵,木剑?木剑可不能杀人,是杀鬼的!”思君轻蔑地说道。   廿北冷笑一声道:“哼,你可不就是鬼吗?”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廿北使出吞云剑,最近才新学了一套剑法,正好用得上。   几个回合,打得思君节节败退,手上、腿上伤口不计其数。   思君为挡他的剑累得精疲力尽,廿北在用命来拼,战斗的时候,就怕这种凶狠不要命的。   最后思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直指自己的心脏却只能迅速后退,而无抵挡之力。   “你不能杀我!”关键时刻思君喊了这一句。   见廿北没有反应,继续朝他刺来,思君继续道:“杀了我是犯法的!”   法律意识还挺强呢!   廿北都快无力吐槽他了,“犯法?你哪来的自信?一个篡位夺权未遂的侯爷,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全世界都讨厌你?”   见思君想反驳,廿北当即打断他,“哦对了,也就雨殇那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可惜了——他也护不住你!”   剑尖插入了思君的心脏。   思君突然抓住剑刃,使劲将剑插得更深了。   鲜血从思君口中喷涌而出,他跪倒在地上。   廿北赶忙拔出剑,“你疯了!”。   思君瘫软下去,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今日突然大彻大悟。   思君自言自语道:“我这一生……当真是失败透顶……”   雨殇和苏人美正散着步,突而听到假山后面的声响,俩人瞬间屏住唿吸,苏人美闭上眼睛仔细一听,便听到不正常的声音。   俩人从假山后面探出头,正看到廿北手中持吞云扇,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思君。   待看清地上的人时,雨殇殿下失控了,他几乎奔溃,哭喊着扑到思君身上。   “小皇叔!小皇叔!你醒醒!醒醒啊!不要吓我!你最疼我了……你快醒醒看看我啊……”雨殇拉起思君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却只感觉到他逐渐冰冷的体温。   雨殇疯了一样死命地摇晃着思君的身体,想把他摇醒,可思君仍旧紧闭着眼睛,唿吸已经停止,嘴角的血迹也已经有点凝固了。   “雨殇!别摇了,没用的。”郑思齐站在一边,他知道此时的劝说是苍白的,可也不愿看雨殇发疯。   “他一定还没死!他一定是装死吓唬我的!他的武功那么高,他不会死的!”雨殇仍旧摇晃着思君的身体。   “你清醒点!他已经死了!”郑思齐怒道。   思君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缓缓睁开了眼睛。   “殇儿,别摇了,我留着一口气来见你,可别把它摇没了。”他说。   雨殇欣喜地绽开笑容,泪珠还挂在脸颊上,“你们看!我说他没死吧!小皇叔……呜呜……”   思君费力地抬起手来擦掉了雨殇的眼泪,“殇儿,别哭,我离开不是为了让你哭的,我努力了小半生,仍旧没有得到你的青睐,对不起了。最后这一刻,还好等到你来了,能见见你,让你记住我,也是好的……”   雨殇哭得更厉害了。   “我鬼迷心窍……”思君还想继续说,却突然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断了气。   怀中人身体突然下沉,没了唿吸。   雨殇的心也跟着下沉,自己也几近不能唿吸。   “是你。”雨殇望着廿北,眼中饱含着赤裸裸的恨。   “是我,我不过是讨债罢了。”廿北如释重负。   “我与你势不两立!”雨殇道。   廿北转身,“随你吧!”   雨殇的眼睛红肿,时不时就要落下泪来。   几个人来把思君的尸体抬走,装进棺材,送丧的队伍出发,请来的哭丧的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哭丧。   一个人跑过来说:“太子殿下,你听他们哭得有气无力的,得加钱啊!”   雨殇悲凉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扔到那人手上。   呵,是太子又能如何?我笑,世界与我同声笑,我悲,世界留我一人悲!   天阴沉沉的,纸钱在空中飘飞,无聊的人在路边看着热闹。   雨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队伍走着,无声无息地哭着。   棺材被埋进土里,雨殇抑制不住自己的哀痛,跪着使劲地扒土。   小皇叔被埋了,雨殇的童年也随着被埋了,包括那些光亮的鸟蛋、飞舞的风筝、雕花的剑、栩栩如生的泥人,还有俩人一起受的罚都统统伴随着思君的离去烟消云散了。   天色渐渐暗了,所有人都走了,雨殇一个人提着酒瓶倚靠在思君的墓碑上,抚摸着墓碑上刻着的字,“尊叔司空思君之墓”。   “小皇叔,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一定会的!”雨殇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知不觉,雨殇在酒精的麻醉下渐渐睡着了。   朦胧中,年少的故事纷至沓来。   小小的雨殇拿着风筝在前面跑,思君就在后面追,让他小心点。   雨殇上学时总不完成功课,先生要用戒尺打他时,他总跑到思君身后去,或者拿思君的作业来顶包,每每气得先生一蹦三尺高。   有时雨殇出宫去玩,晚上回家时,皇后娘娘要罚他,思君便说是自己带着他出去不让他回来的,将那罚受了。   雨殇要恶作剧时,思君总在门外给他望风。有一次雨殇准备给他父皇饭里放苍蝇,思君便给他望风,被尚德帝发现了,差点打得俩人屁股开花。   小时候总有许多人欺负雨殇,雨殇总是哭唧唧地来找思君,思君便带着他做一辆战车,吓得那些熊孩子落荒而逃。   雨殇有时候被关进黑屋子,每当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思君总是能揭开瓦片或者撬开门来救他。   不管别人怎么对待雨殇,思君总是能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边。   醒来,墓碑上一片湿。   “原来你的温柔,我那时候不懂。”雨殇又灌下一口酒,酒壶也见底了,雨殇傻傻地把酒壶倒过来说着:“哎,怎么没了?给我酒!让我喝!”   四下无人,寂静的夜晚,空旷的山野没有人答应雨殇。   要是在平时,这么恐怖的气氛一定会让雨殇哇哇大叫着扑进别人的怀里,可是今天,他什么也不怕,因为他知道,思君一定会为他杀光所有威胁他的东西。   冷风吹得雨殇有点冷,天偏偏下起了小雨。   雨滴落在了雨殇的眉心,仿佛什么东西在慢慢生根发芽,雨殇不明白。   我的心本荒芜寸草不生,后来你来这走了一遭,奇迹般万物生长。   哦,是被爱的能力。   对别人的爱,坦然接受,欣然归还,没有理所当然的索取,也没有战战兢兢的自卑,努力成为值得被爱的人,尽力去爱别人。   “夕阳漫青山,烈旭照清河。从此以后,我将代你拥抱世间一切美好。”雨殇自言自语着,流下最后一滴清泪。   不远处,翠花静静地站着,守护着。   公子走好,以后我会替你照顾好这个受尽苦痛的小孩。 第七十四章 温国舅吃瘪   74   雨殇还未从悲哀中走出,噩耗却再次传来。   温国舅正带着大队人马朝着圣灵宫而来,手上捧着一份圣旨。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苏人美携众弟子出门迎接,敞开大门让温国舅进去。   温国舅满脸都是得意的神色,身后的那帮狗腿子也一脸神气。   看,饶是你多厉害,见了这张纸还不是得乖乖让路?   温国舅在正厅站定,展开手中的圣旨。   苏人美等一众人皆长跪道:“草民接旨。”   温子正读着圣旨上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灵宫掌门擅自与男子成亲,败坏社会风气,遂令立刻解散圣灵宫,以免造成更大影响,钦此!”   苏人美张大了嘴,仿佛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弟子们在下面嘀咕着。   雨殇起身一把抢过圣旨道:“不可能!父皇不可能下这种圣旨!”   明明前几天还在问自己和清枫大师的事,怎么可能会去阻挠郑思齐他们呢?   雨殇打开仔细看着圣旨,可上面的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雨殇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多么希望这是温子正假传圣旨啊!   “人美!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跟父皇说!我不会让圣灵宫有事的!”雨殇说着夺门而出。   温子正对着手下宫侍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追了出去。   “苏掌门,接旨吧!”温国舅嚣张地说道。   弟子们道:“不要啊!掌门,我们不要离开圣灵宫!掌门……”   苏人美的心都要碎了,圣灵宫自从创立之时,已经存在了数百年,最终毁在自己手上,终究自己还是没有对得起师父的嘱托。   苏人美回头看了一眼弟子们,“乖,离开圣灵宫之后,好好生活,万万不能放弃自己。”深情温柔。   回过头来,苏人美的脸上瞬间换上了冷厉的表情,“草民……”   他想接旨,毕竟,整个圣灵宫的数千名弟子是无辜的,抗旨的后果很严重,他们不该来帮自己承担。   看苏人美半天不说话,温国舅威胁道:“苏掌门,抗旨的后果可是你承担不了的,接旨吧!”   旁边的一个宫人道:“就是,再磨蹭,炸药就会全部被点燃,到时候,你们圣灵宫将化为一片废墟!”   苏人美眼神突然一暗,原来如此。   察觉到不对,那宫人赶忙捂住嘴,可以已经为时晚矣!   苏人美和郑思齐突然都站起来了,后面的弟子们也都站起来了,温国舅慌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你们想干什么?要造反吗?”   郑思齐逼近他们道:“我看想造反的是你吧?”   温国舅连忙跑到几个宫人的后面,“你等休要信口雌黄!来人!把这几个抗旨不尊的刁民拿下!”   几个宫侍上前来,郑思齐剑都不用出鞘,只随手一挥,便将那些人打得躺倒在地上。   “抗旨?抗谁的旨?温国舅的旨?哦——这天下何时改姓温了?我怎么不知道?”皮皮苏再次上线了。   温国舅直被气得七窍生烟,“你敢污蔑圣上!”他总是能适时地搬出皇帝。   皮皮苏道:“我看你假传圣旨、模仿玉玺才是对真正的污蔑圣上!”   众人正在交锋不下之时,听到这话突然停了手,宫人们也开始怀疑,“什么?圣旨是假的?这……”   温国舅急了,命令道:“你们休听这疯子胡言乱语!快拿下!”   众人踟蹰不前。   苏人美瞪着他们道:“你等可听清楚了!若当真是皇上要我解散圣灵宫,我苏人美必双手奉上掌门大印。”   苏人美斜眼瞪了一眼温国舅,继续道:“可若是某些图谋不轨之徒敢借皇上之名为非作歹,我圣灵宫必将与他不共戴天!”   众弟子都喝彩,“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宫人竟都被镇住了,毕竟,若他们选错了路,以后可没法和圣灵宫斗。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温国舅吼道。   宫人们左右为难,有几个忠于温国舅的,扑上来想攻击他们,都被苏人美用银针所伤。   又有几十个看了看温国舅的眼色,便继续冲上来,一时间将圣灵宫弟子围住。   双方正打斗间,宫人和温国舅等突然全部放下武器,直起身子,朝着门外走去。   郑思齐他们停下手看着,却见雨殇带着翠花站在门口,翠花手腕上的魇魂铃正叮当作响。   “你们来了?”郑思齐道。   雨殇点点头,“翠花儿,让他们找到火药。”   “刚才那姓温的让人去追你,可是担心死我了!你怎么回来的?”苏人美道。   雨殇道:“没事,半路上碰到我媳妇儿,救了本太子!”   原来,雨殇冲出圣灵宫便上马车准备进宫,结果车顶上突然跳上一个人,那人跳进马车便二话不说开始攻击雨殇。   雨殇和他打斗,却被他撒了白粉,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翠花来寻找雨殇,碰到了这一幕,便将雨殇救下,为他清洗眼睛过后便赶了回来。   郑思齐听了调侃道:“殿下,你这媳妇儿好生厉害啊!你都打不过,他能打过?”   雨殇尴尬地摸摸鼻子,“咳……厉害厉害。”   温国舅被翠花控制着,低头挖着思君埋下的火药,等挖完了,雨殇说道:“翠花儿~让他吃了,今天本太子要让他感受一把肝肠寸断之痛!”   翠花咬咬牙,道:“殿下,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郑思齐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雨殇殿下道:“不残忍,不残忍,对待坏人,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   苏人美也点点头,“是了,他竟敢在我圣灵宫头上动土,这点惩罚还是太轻了呢!”   翠花咽咽口水,控制温国舅等一众人一连吃了几口火药。   郑思齐的心直突突,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心想:以后可万万不可招惹这两位祖宗。   最后翠花儿控制那些人离开,才收回了手。   温国舅等人恢复意识时已经在圣灵宫几里之外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在此,随后便觉体内一股火迅速窜遍全身,又热又烫,都趴在地上打起滚来。   弟子们在收拾屋子,他们四人围坐在桌边。   “殿下,您气色很差,发生了何事?”翠花问。   雨殇此刻面色苍白,他尽力扯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无事。”   苏人美道:“哎!旧情人去世了呗!”   郑思齐赶忙拉了拉他的袖子。   雨殇的眼圈红了,翠花心下明白,便揽过雨殇的肩膀哄着他。   翠花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雨殇抢先一步,“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不知道我的痛苦,你不要和我说勇敢,不要和我说坚强,你就陪着我坐一会儿,我会好受点。”   翠花便什么也不说,轻轻地拍着雨殇的背。   廿北现在门外,远远地望着。   “凭什么?大师不在了,司空思君也死了,这个女人也这么关心他!那么多朋友都关心他!”   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被爱。无论男人、女人,无论宫里、宫外,他总是被偏爱的那个,总是被宠的那个。   而他,永远也不配拥有。   在圣灵宫一事之后,温国舅被整蛊,一直上吐下泻,用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尚德帝问起来,温国舅愣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真话。   俗话说得好,丑人多作怪。这不,刚刚恢复身体,温国舅就联合大臣们上奏将雨殇殿下送去和亲。   尚德帝深知送走雨殇的后果,游移不定。   好巧不巧,乌蒙上殿了,他还穿着那件黑斗篷。   “皇上,请快下决定吧!我翃国的士兵脾气可是不太好,已经等待这么久了,二公子尚且杳无音信,我看就不必再拖延了。”乌蒙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甩了甩他的斗篷,一股尘土飞扬,身边的几个文臣都咳嗽起来。   尚德帝不知如何是好,便趁机转移话题道:“乌蒙王子,你的斗篷可是有几日没洗了。”   乌蒙粗犷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好像他自从和思君密谋绑架雨殇那时就没洗过。   尽管是如此事实,但乌蒙同志仍旧厚颜无耻地说道:“这还不是怪贵国待客不周?”   尚德帝赶忙接话道:“啊!真是抱歉,吩咐下去,给乌蒙王子安排细心的宫人伺候着!”   过了一会,乌蒙继续道:“皇上,您不必转移话题,臣恳请皇上赐婚,保两国和平!”   后面的温国舅和那些大臣竟也跪下跟着说:“请皇上赐婚,保两国和平!”   唯有雨殇殿下一个人还立在大殿之上,下面那些俯首称臣之人,却在做不臣之事。   尚德帝仍旧没有开口,下面的臣子便说:“请皇上以大局为重,万不可以为殿下一人而舍亓国千万百姓呐!”   看看,看看,这些满口仁义道德之人,如今要推着一个少年为他们承担一切。他们担心的哪里是千万百姓,分明就是他的妻儿老小、田地房宅。   雨殇殿下安静地立在那里,什么也没说。   尚德帝最终望着下面黑压压的脑袋,下了决心,“那么既然如此,朕……”   雨殇抬头望着尚德帝,脑中已经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美好回忆了一遍,想象自己离开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尚德帝突然停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朕不同意这门婚事,雨殇殿下是我亓国唯一的储君,朕不可能送他去和亲,至于翃国公主的婚事,朕相信云崖公主自有自己的选择。”   下面的大臣惊恐地抬头看着尚德帝,只见尚德帝眼神呆滞,端坐上方。   柱子后面的翠花收回手,“皇上,莫要怪贫僧。”   乌蒙不相信尚德帝竟公然宣布不同意和亲,问道:“皇上,您当真要弃两国邦交于不顾?”   尚德帝道:“两国若真的交好,岂是一场婚事便能破坏的?”   乌蒙哑口无言,拂袖而去。   温国舅恨恨地看了一眼雨殇殿下,也再没说话。 第七十五章 高人再现   75   自从尚德帝拒绝了翃国的和亲之后,雨殇殿下明显开心多了。   一来,他终于摆脱了政治工具的命运。二来,有些地方,旅游一趟,很适合,要长期居住,就不适合了,像翃国。三来,清枫大师又可爱了一层。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雨殇殿下玩也玩够了,便对清枫大师道:“大师~本太子决定放过你,你可以换下女装了!”   从此以后,翠花就不存在了。   可清枫大师抱着胸道:“臣不换。”   雨殇殿下吃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什么?”   清枫大师冷冰冰地说道:“挺好看的。”   雨殇殿下无奈地摆摆手道:“好吧好吧!你说好看就好看,不换你就穿着吧!要不要爷再给你买两套?”   清枫大师转头看他一眼,“要。”   雨殇殿下:“……”   这大师怕不是吃错药了。   而云崖公主也对雨殇殿下展开了勐烈的追求攻势。   “小相公,你好帅,我喜欢你。”云崖坏笑着看着雨殇。   雨殇殿下冷眼一看,“姑娘你别这么笑,我有点害怕。”   “你当初撩我,不是也喜欢我?”云崖继续问道。   雨殇殿下扶额,“我何时撩你啊!大姐!”   云崖公主过去提着雨殇的耳朵道:“好哇你!这么快就忘了!那时你挡住我的去路问我们,难道不是你?”   雨殇殿下赶忙捂住耳朵,弓着身子告饶,“哎哟!哎哟!姑奶奶!你说是就是嘛!这么凶干什么?”   等云崖放开他,雨殇殿下跑远了道:“这么凶,谁敢要你?”   云崖一闪身便追上了雨殇,“没人敢要我,可我敢要你!哈哈!”   雨殇殿下又试图逃跑,说道:“其实吧公主,那天我拦住你们的去路其实是……是……”雨殇转头四处看着,突然他眼睛一亮,“我的目标是她!”   雨殇指着云崖的侍女道。   那侍女惊慌失措地捂住脸,嘴里直道:“公主饶命!公主!不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   云崖嫌弃地看了看侍女,又嫌弃地看了看雨殇,“她?你脑子锈住了还是眼睛瞎了?本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天生丽质,与国无疆……呃不对,是百鸟朝凰,你竟然看上了别人?”   雨殇殿下实在听得恶心,忍不住吐槽道:“百鸟朝凰?我看你是百兽震惶吧!公主,说实话,我以前以为您行走江湖靠的是永不磨灭的自信,现在看来,原来是赤裸裸的自负!”   云崖被气得哑口无言,只好作罢,另寻他法。   为了追求雨殇,云崖公主还专门不耻下问,很认真地跟红娘取了经。   云崖把自己关在房里,打开记了满满一本的笔记,一边看,一边记。   随后云崖便按照笔记开始了漫漫追求之路。   第一招,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云崖为此专门找到了雨殇殿下的贴身宫女——玉儿。可惜玉儿这精灵猴是很支持清枫大师和雨殇殿下的,所以她并不想搭理这个便宜公主。   最后无奈之下云崖公主只好答应为玉儿带些翃国的特产吃食以及食谱,这才让玉儿松了口。   玉儿告诉她,雨殇殿下少年时日子清苦(其实就是菜妃祸害的),所以对吃食无甚要求,只要可以带他尝遍天下美食,他便此生足矣。注意:肉类颇受雨殇殿下欢迎。   云崖感到茫然,这世间美食也太多了。“难道雨殇殿下就没有什么极其钟爱的吃食?”   玉儿大眼睛一眨,道:“雨殇殿下最爱者有二,一是遍地可寻的冰糖葫芦是也!”云崖心道:简单。   “那二呢?二呢?”云崖急切地问道。   “二乃是世间难寻的美酒”无义”!”玉儿得意洋洋地摸着下巴。   云崖表示:“从未听过。”   玉儿道:“当然未听过了,毕竟世间难寻呐!好啦!公主,玉儿这就告退了。”   云崖还想抓住她再问点,可惜玉儿早已脚底抹油了。   云崖为雨殇买了冰糖葫芦,雨殇殿下拿到之后就原形毕露了,“哇!我的冰糖葫芦!”雨殇殿下惊喜地抢过糖葫芦便放入口中。   云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吃,“小相公,好吃吗?”   雨殇嘴里还嚼着糖葫芦,“嗯……唔……好吃!好吃啊!你这才有诚意嘛!谢谢你!”   雨殇殿下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糖葫芦,拍拍屁股就要走,云崖拉住他问道:“你这就要走了?”   雨殇殿下睁着无辜的眼睛道:“当然啊!吃完了还留在这干什么?我走了。”   连一个抱抱都没混到的云崖公主:“太绝情了!”   看来这冰糖葫芦力度不够啊!   可这无义酒……   云崖问了一圈也没有一点收获,只好向本尊开口,结果雨殇殿下也说自己都拿不到,只有清枫大师可以。   “那这个清枫大师在哪里呢?”云崖问。   “他嘛!他……”雨殇殿下看了一眼旁边的翠花,“哈,他云游去了。”   雨殇殿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是不小。   没办法,云崖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巡着路线,云崖公主渐渐出了京城,雨殇担心她闹出什么幺蛾子,便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郑思齐和狼送也跟上去,据说是为了保护雨殇和云崖公主的安全。   雨殇殿下翻了个白眼,“郑思齐,脸呢?”   郑思齐道:“怎么了?那大师带来的无义酒你从来连一小口都不给我,现在还不能允许我自己追求一下了?”   雨殇殿下简直不想理他,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和他认识。   晌午时分,几人来到一处山坳,这里树木苍翠,绿草如茵,还有一丛丛的各色野花,铃铛儿形的、灯笼形的、绒球形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他们穿行在野花丛中,情不自禁地感叹道:“此处甚是漂亮,若能住在这里,盖一间小房子,想必也是极好的!”   很快,他们穿过了草地,一阵迷人的幽香传来,几人巡着香味走过去,经过一个一人宽的孑口,这孑口有几米长,里面黑洞洞的,使人感到压抑。   “呀!地上有蛇!”云崖喊道。   雨殇赶忙跑过去,不等他动手,狼送早已拿起那手腕粗的蛇,一下子摔在旁边的石壁上,“嘿嘿,这蛇没毒,等会儿出去,把它烤了!”   蛇:“靠,我只是路过。”卒。   当通过这孑口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花田,方方正正的田地周围是一条条小水渠,水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也不过如此胜景。   花田的尽头,有一座茅草屋以及一座茅亭。   几人弯弯绕绕地通过花田,才到达了茅亭。茅亭中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斜倚在椅子上打着盹儿。   郑思齐都快要等不及了,想上前去叫醒他,被雨殇拉住了,雨殇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动。   几人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到茅亭后面,云崖气道:“你怎么回事?不想要无义酒了?”   雨殇回答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并没有酒香?”   几人嗅了嗅道:“哎,真的!这是为何?”   雨殇道:“那老头子只是个看大门的。”   原来雨殇殿下曾经多次来寻无义酒,自然知道这里的情况多一些。   云崖赶忙问道:“那真正的酿酒师在哪里?”   雨殇殿下道:“定在那茅屋里,但我们不能让那老头子发现,否则他就会追着我们打!”   几人听了皆眼神古怪地看着他,“说实话,殿下,你是不是已经被打过了?”狼送问道。   雨殇殿下此刻心情突然不好了,想砍点什么,他翻了个白眼,郑思齐很有眼色地对着狼送当头一掌,“叫你乱说!”   郑思齐此刻几乎可以回忆起以前他和雨殇俩人来求酒的狼狈模样。   几人慢慢地绕到茅亭前面,仔细注意着尽量不吵醒那老头。   结果刚经过那老头身边时,狼送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惊唿一声:“高人!”   前面的几人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你干嘛!不想活了?”   可惜那老头已经醒了,他怒目圆睁,瞪着几人道:“来者何人?敢擅闯此地!”   忽而他又看到了狼送手中的蛇,“啊——小青!你杀了我的小青!你们!你们——”   老头怒发冲冠,他用力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只见桌上的茶碗、西瓜等腾空飞起,一阵阵力浪蔓延开来。   雨殇殿下和郑思齐都快吓尿了,马上就想打退堂鼓,被云崖拉住了。   “给我死!”老头一掌推出,几人都被气浪掀翻了。放豹锦驱毒+整理。   不等他们狼狈地爬起来,一个极大的铁笼子从天而降,罩住他们之后,地面迅速下陷,几人瞬间就被卷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等他们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他们适应了好久才渐渐分辨出周围的环境。   原来这是一座地下火山口,周围的石壁上还有闪着幽光的蓝湛的水晶,地面并不平,千沟万壑,活像一个年迈的老者的筋脉。   沟壑中流淌着火红的岩浆,他们暗自庆幸自己掉下的时候落在了岸上。 第七十六章 血树   76   “你等可知错?”头顶上一个声音传来,还带着些回声。   云崖扬起头喊道:“你这老怪物,快放我们出去!否则你小命难保!”   突然间地面开始震动、摇晃,伴随着老头子的怒吼:“不准叫我老怪物!”   几人的脚下不稳,差点掉进岩浆里去,幸好在这关键时刻他们互相拉住了对方,才保住了小命。   雨殇殿下赶忙拉住云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因为他早已领教过这老头的厉害了。   “既然你们都不认错,那就在下面好好待着吧!”那老头道。   上面没了声音,几人便在周围转悠起来。   郑思齐问道:“狼送,我听你刚才叫他高人,可是见过?”   狼送道:“回公子,我也不甚确定,只是感觉他像极了在沙漠边给我神茶的高人。”   郑思齐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有些朦朦胧胧的影子,“我也觉得甚是熟悉,可既然是高人,又为何行如此不义之事?”   狼送摇摇头,他也不太清楚。   郑思齐便在周围寻找起出口来。   狼送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水晶,惊奇地说道:“这石头手感很好!既然出不去,我们不如挖些石头带回去卖钱!”   云崖公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惊小怪!”   狼送不管不顾地挖着,不一会儿就抱了满满一大抱的水晶。   他低头端详着怀里的水晶,却从倒影中看到了半个巨大的人脸雕像,“这是什么?”   几人听了便向狼送围拢过来,他们根据倒影的反方向看去,果真有个灰白色的人脸雕像悬挂在半崖上。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生恐怖!”云崖道。   不等他们讨论出结果,那人脸的眼睛处突然打开一个小口,一瞬间射出了几十枚钢钉。   他们赶忙躲避抵挡,那钢钉却像长了眼睛似的,跟着他们,霎时间几人狼狈不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郑思齐连忙道:“狼送!快把水晶放下,它在追着水晶射!”   狼送却不相信,抱着水晶不肯撒手,结果果真被一枚钢钉射中了腿肚,狼送向前一倒,扑到了地上。   几人赶忙过去扶起他把他拉到了旁边的大树下,为他处理了伤口,几人方才发现身边的这棵树不简单,树体竟是全身通红通红的,树叶、树干、树皮上的每一条纹路,都是通红的,隐隐约约发着些红光。   “这梧桐树像是染了血一般红啊!”云崖道。   狼送扶着自己受伤的腿说道:“不是像染了血,是真的血树。”   其余几人感觉嵴背都开始冒冷汗了,“什么?血树?你怎么知道?”   狼送道:“感觉。”随后便挣扎着想起来。   “你要干什么?好好待着!”郑思齐一把压住他。   “可是,大人,这血树的汁液有毒……”狼送委屈地说道。   “啊!”云崖惊唿,赶忙跳出一米开外。   郑思齐又问:“这次你又怎么知道?”   狼送道:“感觉。”   郑思齐和雨殇异口同声地道:“切——”,可谁知这血树果真开始摇晃,枝干上的树皮开始龟裂,渗出点点血丝来。   雨殇见状赶忙拉起狼送道:“都快走!果真有毒!”   雨殇殿下从小阅毒无数,这次判断定没错。   几人赶快远离了血树,却见那血树的树冠开始徐徐增大,渐渐的,阴影再次笼罩住了他们。   “码的,这血树这次吃定我们了!”狼送唾骂道。   血树的裂口越来越大,红色的汁液汩汩地流出,开始在地面上蔓延。几人正跳来跳去地躲避地面上的毒液,却突然发现树冠上也开始流血。   豆大的血滴从树叶上落下来,他们避无可避。云崖掏出包里的一件狐裘大衣,扔上去旋转起来为大家遮雨,几人堪堪挤在下面。   血滴滴在狐裘大衣上发出“呲——呲——”的腐蚀声。很快,狐裘大衣出现了几个小洞,他们便慢慢地向远处移动,可这血树就像有无数的能量来供养,一直将枝干伸展到四面八方。很快,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密密层层的枝叶所覆盖。   “啊!狐裘要撑不住了。”云崖道。   雨殇殿下便迅速地解开自己的披风,郑思齐压住他的手说道:“殿下,不可!这是皇上亲赐的,不可损坏!”   雨殇甩开他的手道:“啰啰嗦嗦!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   几人躲在披风下瑟瑟发抖,雨殇殿下道:“这得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不如我们毁了这树!”   说着,雨殇便拔出宝剑要冲出去。   郑思齐想拉住他,奈何他速度太快了,便只得跟着他一起去。   雨殇殿下和郑思齐一边躲避下落的血滴,一边向树干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雨殇持宝剑刺向树干,当剑被拔出的时候,鲜血喷涌而出,雨殇殿下迅速后撤躲避,待那鲜血流得慢了,便进行第二次。   第二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雨殇还未将剑完全拔出,便见那鲜血直直向他的脸喷来,散发着难闻的恶臭,雨殇殿下心慌了。   “殿下小心!”郑思齐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雨殇殿下的意思已经有点混沌了。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雨殇殿下命将绝于此之时,一道火红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雨殇殿下拉到了安全地带,随后又回头迅速去撞毁那血树。   “小雷!”雨殇激动地喊叫起来,脸上露出缓和的神色。他知道,大师来了,一切都会解决。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已经如此依赖于他了。   当初他诱惑他、逼迫他,最终使他沦陷。   现在大师深情款款,只做了他一个人的天。   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拦腰抱起雨殇就往高处走。   小雷在下面很快将血树摧毁了,几人也得救了。   云崖过来道:“谢谢你。”她这次是真心想要道谢。   翠花冷着脸道:“都是因为你,才让殿下身犯险境。”   云崖不说话了。   “翠花,别这样。她也是……”雨殇想要为她开脱。   “闭嘴。”翠花冷冷地打断他。   “好。”雨殇殿下委屈巴巴,明明受伤的是自己,还要看他脸色。   小雷好奇地嗅嗅这个,嗅嗅那个,突然他趴在狼送的身上,完全不怕他,也不攻击他。   雨殇殿下道:“咦——这家伙亲近你!莫不是找到你身上的干娘的气味了?”   狼送道:“什么干娘?殿下莫开玩笑。”   “你干娘不是送你回来的那头狼吗?也许她们是好朋友呢!”雨殇殿下调皮地眨眨眼睛。 第七十七章 天才小王子   77   几人出了外面,见那老者正站在屋子前,老者的长相异于常人,眼睛左右大小不一,双目一只单眼皮,一只双眼皮,双手过膝,身形瘦削却看起来精神矍铄。   传闻这样的人很有才华,善于策略。这些人头脑反应相当敏锐,城府很深,是很有野心的人。处世手段高超巧妙,处表和内心的想法可以完全不一样,可也是比较狡猾的人。另一方面,他们个性喜怒无常,经常会自我矛盾,内心自卑又倔强。有此眼相之人,待人接物谨慎,不易惹人不满,但也不易表露出内心的真性情,所以易让人觉得个性冰冷、孤独、难以揣测。   双手过膝又名臂长过膝,指胳膊很长,站着可以摸到自己的膝盖。历史上记载或者传说是双手过膝的人有:刘备、司马炎等,这种身形一般拥有惊世之能。   众人皆表示:惹不起。   云崖公主刚想上去质问他,就被郑思齐拉住了,云崖回头道:“你为何拉我?让本公主去问个究竟!”   却不小心瞥见刚才英明神武的雨殇殿下此刻弱弱地躲在翠花的身后,像个小媳妇。   什么?雨殇殿下这就倒戈相向了?老娘还没追他呢!   翠花对那老者合了个掌,便带着几人离开了,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   “哎!翠花,你跟这老头子是什么关系啊?”雨殇殿下忍不住问。   翠花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云崖拉过雨殇对翠花道:“他是我相公!”   翠花也不说话,就盯着雨殇殿下看,雨殇殿下终于还是乖乖地跑到了翠花的这一边。   翠花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对云崖道:“今日一切,皆是因为你,以后,不可让他身犯险境。”   云崖也不敢说话了。   幸亏郑思齐在旁边道:“啧啧!看看,看看,又开始强行秀恩爱了!哎!”这才缓和了气氛。   可翠花完全不带顺势而为的,“如果可以,请姑娘离他远点。”   云崖公主第一次被人这般欺压,忍不住发了火,“既然本公主看上了这人,怎会因你一句话就放弃!有本事,我们比过!”   翠花道:“公主,若我们要为了赢得殿下的心而比赛,那殿下算的什么?猎物?”   云崖哑口无言。   雨殇殿下被翠花的话感动得一塌煳涂,“翠花儿~”   翠花抬眼看他,“作甚?”   “翠花儿~”雨殇殿下又叫道。   翠花忍耐着沉了气,“作甚啊?”   雨殇殿下又不怕死地叫道:“翠花儿~”   “……”翠花甩开他的手向前走去,快、准、狠,不带一丝犹豫。   “哎哎!翠花儿!”雨殇追上他,“本太子饿了~”   只见翠花嘴角微勾,从怀里拿出几串冰糖葫芦来,随后又掏出许多糖果点心,雨殇殿下眼睛都直了,一把抢过来就开始大快朵颐,嘴里还不清不楚地说道:“翠花儿……唔……太好吃了……唔……翠花你太好了!”   翠花不声不响地带着几人进了饭店,点了一桌子菜,等菜上了,雨殇殿下一看表示:“十分满意。”   “翠花儿,你怎么不吃啊?”郑思齐问。   “吃过了。”翠花儿凉凉地答道。   郑思齐点了点头,随后又对雨殇说道:“殿下,冒昧问一句,翠花姑娘的老家在何处?看起来不像女子,倒像个男人。”   不等雨殇殿下回答,翠花便故意娇滴滴地说道:“回大人~小女子吃过了~”惹得桌上的皆笑得前俯后仰。   吃过饭,几人便在街上晃悠,众人看着街边的小玩意儿都心痒难耐,便说要买些东西。   雨殇殿下一摸自己的钱袋,才想起自己的披风在躲避血雨之时已经被用上了,便对着翠花展开手掌,什么也不必说,翠花便乖乖地将银子奉上,引来众人艳羡。   很快,雨殇很快便买来的一大袋各种玩意儿,摊开放在桌子上,“都过来挑个自己喜欢的东西吧!本太子请客!”   几人欢唿雀跃地走近一看,当真是应有尽有,匕首、饰品、胭脂等等不计其数,“这个,我的了!”郑思齐一眼便看中了一把匕首。   “我就知道你喜欢!”雨殇得意洋洋。   几人都拿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翠花一人不动,“翠花儿,你没有喜欢的东西吗?我以为你喜欢的。”雨殇问。   只见翠花点头说有,然后一把拉起雨殇殿下的胳膊,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的。”   雨殇殿下:哇!大师这样也太可爱了叭!   雨殇忍不住亲了一口,翠花却在那街边呆愣了好半天。   第一招追男神技几乎完败,云崖公主一度十分消沉。   “红娘,我失败了!你的那招式不管用!”云崖抱怨道。   红娘妩媚一笑,“那就……试试第二招,从身边的人入手。”   于是,云崖公主很快找到了雨殇殿下的儿子——承舜皇长孙,并提出要做他的老师,正在为此事发愁的尚德帝欣然应允。   只要能得到承舜的喜欢和信任,那么接近雨殇殿下也会有很多机会,会十分顺利的。   说干就干,云崖公主收拾行装去找承舜。   承舜小朋友正在认真地把玩着一个玉质九连环,感觉到一个阴影笼罩在头顶,他抬头看了看来人,是云崖。   “你是何人?”承舜还尚未见过云崖呢。   云崖摸摸他的头,“我是你的老师,可以叫我云姑姑。”   承舜不但不叫,反而将云崖的手打掉了,“不要动本殿的头!”   云崖公主都惊呆了,这小子看起来还是个不好惹的角儿。   不过既然要得到他的喜欢,那必然需要忍辱负重啦!   “好好好,不动就不动,那你看这是什么?”云崖拿出一盒五颜六色的糖果。   承舜一看这个,眼睛里都冒出星星来,“哇,我要!”   云崖却将那糖果拿远了道:“哎!慢着,这可是我们翃国的稀有之物,要给你,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承舜的眼睛都不离开糖果,“你说,你说。”   “以后你得叫我云姑姑,还要跟着我学习知识技能,每次你通过考试,我都会奖励你不同的东西,好不好?”云崖狡黠地笑着。   承舜当然连连答应,“云姑姑,我答应你就是了。”   好嘛,这云姑姑都叫上了。   云崖看着吃糖果的承舜,心想:小样儿,不出三天,本公主绝对将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到时候……哈哈!   第二天,承舜皇长孙就被逼开始了他的学习之路。   学国学的时候,承舜摇头晃脑地随着云崖读着,不解其意只漫浪诵读,入口不入心,不久便点头如捣蒜,唿唿大睡去也!   承舜梦中正吃着饺子,却见一本《诗经》凭空飞来,而现实中也确实有一本《诗经》凭空飞来,“咚——”正中承舜的头部。   “啊!”承舜摸着脑袋醒了过来,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准哭!”云崖吼道,“背一下这个!”云崖指着书上的字。   承舜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呃……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啪!”云崖用戒尺敲了一下桌子,“回答老师的问题站起来!”   承舜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不愿起来,“喂你搞清楚,我可是皇长孙!当今皇上的亲孙子!惹我,当心你小命不保!”   估计前面的几位先生都是被他这样吓跑的,云崖公主可不吃他这套,她一把揪起承舜的衣领,耳提面命道:“皇长孙也要尊重老师!给老娘站着!”   承舜殿下可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硬的,只好乖乖站着背,云崖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不正经学,记忆力倒是惊人的好。   学算数的时候就更逗了,云崖指着手中的三根木棒,“1+2等于几?”   “三。”承舜懒洋洋地答道。   云崖继续拿出六根木棒,承舜的脸上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心想:不是吧!她要把我当弱智当到什么时候?   “3+3等于几?”云崖微笑着问道。   承舜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六。”   本殿是堂堂可以解世界难题的天才小王子,你竟然让我算3+3等于几?   云崖好似从未见过如此聪明的小人儿,忍不住抱住他亲吻起来,承舜拼命地推开云崖的大脸,“放开老子!老子要出去玩!谁陪你玩这弱智游戏!”   云崖亲够了,放开承舜好奇地问道:“怎么?听起来你的脑子不错,那有没有兴趣解决一个大问题?”   承舜一听可以解决大问题,连忙问:“此前可有人解决了?”   “前无古人。”云崖神秘莫测地说道。   “要,要要!”承舜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他跟着云崖来到了她住的房中,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本泛黄的书,她拍拍上面的灰尘,呛得承舜直咳嗽。   字迹退化的厉害,他们借着屋外强烈的阳光,才勉强看清上面的几个大字,“未解之谜”。   “这就是我翃国自古以来的未解难题!”云崖自豪地说道,却遭到了承舜的强烈吐槽:“这么多未解难题,你们翃国的人干什么吃的?”   这句话差点将云崖噎死。   “皇长孙殿下大可一试!”云崖打开了第一页。   承舜看到之后便一把夺过书本,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仿佛看到世界之光,“这才是我该解的题目!”   云崖坐在一边,自以为慈祥地说道:“殿下若是有不懂的就问我。”   “好了,这里不用你,你可以走了!”承舜答。   云崖委屈,这是我的房。 第七十八章 萌娃的甜宠日常   78   两天两夜过去了,静谧的黎明咬破了夜的唇,洒出了一地曙光。   承舜从案上抬起头,他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放下那本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只见房中地上、桌上、座位上都扔满了草稿纸,纸上的笔迹显示出主人的聪慧,大大的答案被画了一个圈,承舜成功了。   他拿起那本书跑了出去。   仍旧是颓败的宫墙,仍旧是悠悠的琴声,仍旧是瘦小的身影,亭枝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团上,手指尖抚摸着琴弦,婉转的乐声从他指尖流出。   承舜不忍打断他,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琴声了了,亭枝抬起头来,“承舜。”他唤了一声。   承舜激动得跑过去抱住亭枝的大腿,“小皇叔!你猜!你猜我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亭枝任由他摇晃着自己的身子,“什么事?”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看!”承舜骄傲地将书和自己做出的东西拿出来在亭枝眼前晃了晃。   亭枝接过看了看,嘴角露出明媚的笑容,“恭喜你承舜,又解决了一个世界难题。”而后便对着李长赢行了一个礼,告辞了。   出了门,亭枝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快步走在前面,承舜颠颠地跟在后面,那小短腿就快要赶不上了。   “哎!小皇叔!你要去哪里呀?你慢点,我快要跟不上了!”承舜在后面叫嚷道。   亭枝停下脚步,转头伸出手,“快点。”   承舜被阳光下的那笑容沉醉了,无意识地跑上去把小手放进亭枝的手中。   “小皇叔!我们去哪儿呀?”承舜摇晃着亭枝的手臂。   “去了你就知道了。”亭枝道。   走了一会儿,路途越来越熟悉,承舜望着沿途的风景,问道:“小皇叔!我们来御膳房做什么?”   亭枝不回答,径直往后厨走去。   厨师看到王爷和皇长孙来了,赶忙放下手上的活,列队在两边欢迎。   “王爷,皇长孙殿下,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厨师长问道。   亭枝很有礼貌地回答:“厨师长,我要借你们锅灶一用。”   厨师长当然怕出事,委婉地拒绝了他,可亭枝仍旧不罢休,“让我进去。”   厨师长无奈地说道:“王爷,里面脏乱差,还危险,您要做什么吃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就是了!”   亭枝耐着性子继续道:“本王想借锅灶一用,请厨师长通融。”   厨师长还算有点眼色,这次看出了亭枝的表情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赶忙让开了一条路道:“王爷请!有需要的就吩咐小的!”   亭枝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进去以后亭枝的表现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烧火,倒油,切菜炖菜,完全不在话下,根本不像一个深宫中的王爷,倒像是一个山野村民。   “小皇叔!你要做什么呀?”承舜问。   “你做出了那世界难题,想必又花费了许多时间,很可能几天几夜没有睡觉,肯定饿坏了,吃我做的饭吧!”亭枝自顾自地说道。   承舜大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扑上去抱住亭枝的腰,“小皇叔……”   亭枝身子一硬,停了手中动作。   “承舜,出去玩吧!马上就好了。”亭枝道。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像十多年的知己一般甜宠。   承舜挂在亭枝的身上不下去,“我不,我要陪着我的小皇叔!”直勒得亭枝喘不上气。   最终亭枝挣扎着说道:“承舜,若你真的想对我好,便可放开我吧!否则你将见不到我了……咳咳!”   然而,承舜并不觉得自己对自己的体重有什么误解,完全不愿离开亭枝半步。   就这样,亭枝做好了几个小菜,还下了面条,他将这些饭菜端着到了一处风景清幽的花园内,承舜就那样像一只考拉一样挂在亭枝的身上,跟随着他来到花园。   承舜吃得毫无形象,亭枝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身后的攀援玫瑰开得正艳,浓密的叶子中间还有一两只画眉钻出钻进,开口吟唱着优美的乐曲。   吃完了,承舜摸着滚圆的肚皮,笑眯眯地看着亭枝,“还是我的小皇叔对我最好啦!呐,来,小皇叔,过来亲一口!”   亭枝被他的话雷得外焦里嫩的,“这个就算了吧!”   承舜闭上眼睛道:“来嘛!小皇叔~”   亭枝瞪了他一眼,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等承舜睁开眼睛,就看到的是一脸默然的不解风情的亭枝,不禁心生担忧:我的小皇叔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女朋友?   孩子,不必着急,你们毕竟才六七岁。   “小皇叔,你每日去那个破宫殿,到底在学什么呀?”承舜漫不经心地问道。   亭枝顿了顿,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在确定安全之后,亭枝在承舜的耳边说道:“学琴。”亭枝温软的唿吸,轻轻柔柔的,喷得承舜的耳朵痒痒的。   “那你可学会了什么曲子?我想听嘛!”承舜撒娇道。   亭枝歉疚地看着他,“你想听啊?可是我不能让母妃知道我学琴,如果在这里弹,就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承舜也不听他解释,因为他实在是太想见识一下自己的小皇叔的本事了。   “不嘛~不嘛~小皇叔~求求你啦,就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如果你不给我弹琴,我就不理你了!哼!”承舜撒娇卖萌无所不能。   亭枝宠溺地看着他闹,觉得十分可爱,便忍不住捏了一把承舜的小脸蛋儿,哪知那被捏的一边很快就红了,还有点微微隆起。   承舜皇长孙作为一个资深小哭包,果然哭了。   “哇——哇——”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凄惨悲凉啊!   亭枝最受不了承舜哭,赶忙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哭,可承舜挣扎着起来,哭得更厉害了。   “好好好!我弹,我弹琴给你听还不行吗?”亭枝只好认输。   哭声戛然而止,果然自己是被套路了吗?   手边没有琴,承舜出主意去拿李长赢的,却被亭枝拒绝了,“师父说过,现在这个时间,是他的独处时间,不可以去打扰他老人家。”   亭枝将莺妃那里的那一把琴偷偷地拿了出来。   坐定,深唿吸,感受琴魂。   亭枝的指尖拨动琴弦,也拨动了承舜的心弦,小皇叔就是小皇叔,好生完美!   亭枝方鼓琴而志在太山,承舜听得入迷,道:“这一段弹得好好哦!我好像看到巍峨的高山耸立在眼前呢。”承舜的声音很轻,没有打扰,亭枝也没有回头。   音调流转,亭枝方鼓琴而志在大河,承舜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哇!好大、好宽的一条河,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妙呀!”   亭枝一曲终了,一曲一人生,人生一知己。   “世人都说皇长孙不通文墨,油盐不进,可我观君志向高远,心存天地!”亭枝感叹道。   此刻他的内心极度惊喜,几乎要发抖了,他的灵魂从未如此靠近一个人,他的思想从未被人这般了解。   “承舜!”亭枝唤他。   承舜莫名其妙,“小皇叔,你没事儿吧?”   亭枝道:“没事,没事,你真好。”   承舜更加莫名其妙,随后他又想到什么一样,狡黠地一笑,“我好?那……小皇叔,来亲一下嘛……”   亭枝:“……滚。”   承舜摸摸圆圆的肚皮,“吃太饱了,滚不动。”   亭枝威胁道:“我要把你送给云姑姑去。”   承舜一听,赶忙乖乖地起来收拾了碗筷,还将亭枝的宝琴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嘴里嘟囔着:“小皇叔啊小皇叔,求求你,可千万别把我带给她,我受够她了,我可不想当傻……”   “谁叫我呀?哦!皇长孙殿下……我来啦!”远处一个大嗓门儿的声音传来,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俩人回头一看,果然是云崖。她的身边还跟着一贵气妇人。   亭枝一看来人,脸色瞬间煞白,急忙挡在琴前,脚下都站不稳了。   云崖公主和莺妃说说笑笑地走过来,看两个小孩子正襟危坐的,云崖便问道:“皇长孙殿下平日里不可一世,今日怎的这般乖巧?”   承舜小殿下是绝对不会告诉她他怕死了这个莺妃的事实的。   不等云崖公主来提熘承舜,莺妃娘娘突然语气变得冷了,“亭枝。”她道。   亭枝立在那里没有动,额头上的汗滴已经流下来了。承舜仰头看了看他,想上前解释,却被亭枝拉住了。   莺妃娘娘又道:“亭枝。”她什么也不说,亭枝便知道她的意思,可亭枝这次仍旧没有让步。   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亭枝!把琴给母妃!”莺妃命令道。   亭枝以前拼命将这琴保下,还没有带着它走遍天下呢。   “母妃,求求您,不要。”亭枝跪下来,手中抱着那把宝琴,还是皇后娘娘送的呢。   莺妃一把夺过,脸上的表情都是狰狞的,满眼含着恨意,拿起琴就要往地上摔,如此失态的莺妃,云崖第一次见,她呆愣在一旁,竟没有想到帮他们的忙。   亭枝哭喊着抱住莺妃的腿,“母妃!母妃!不要!母妃!儿臣听话,儿臣听话!娘——”   莺妃怒气更甚了,“说了不准哭!”亭枝从来不会哭的。   亭枝连忙擦干眼泪,“娘……母妃,儿臣听话,不要摔琴,儿臣以后决不再碰琴了!母妃,求求您!”   莺妃冷漠地看着他,亭枝的:“儿臣愿用这双手做抵。”   若有违反,就要自断双手。   莺妃听了,缓缓地放下了宝琴,脸上看不出是轻松还是更加心痛,她转身离开,亭枝久久地抱着宝琴站在园中…… 第七十九章 仇小将军的春天   79   承舜被云崖公主提熘上到达了教室。   等她放开,承舜的小耳朵已经通红,他捂着耳朵道:“哎哟!好疼啦!云姑姑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云崖道:“疼就对了!谁让你不听话乱跑!你已经三天没上课了!如果不能教会你,皇上要问我的责的!”   承舜翻了个白眼道:“关我什么事!云姑姑,你脾气这么大,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云崖心想:废话,要是我有了我何必跟着你个小屁孩……哎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是女的!”云崖吼道。   承舜人小鬼大,只见他盯着云崖上下扫视了一遍,又不相信似的,从下到上扫视了一遍,嘴里喃喃道:“你是女的?哪里有女性的特征吗?”   看着承舜故意做得这么过分,还一脸得意洋洋的,十分欠揍,云崖公主终于炸毛了,“看来你这小兔崽子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来,你过来。”云崖对着承舜勾了勾手指。   承舜小爷饶是嘴上多厉害,毕竟没什么功夫,又怕疼,看到这个危险的微笑,忍不住不寒而栗。   “谢谢,谢谢,云姑姑不用了,我去背诗了!”承舜拔腿就跑,却不想被云崖一把拉住。   “哎~关你什么事啊,不必背了,问责就问责吧!”云崖道。   承舜哭唧唧,“如果云姑姑被问责的话,我……我……我会心疼的!”为了把这句话说出来,承舜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差点把自己恶心死。   然而,这句话云崖听了很受用,她果然放开了承舜,摸摸他的头道:“姑姑错怪你了,快去吧!”   承舜便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开始读书,如果你仔细看,还能看到承舜的嘴角带着得逞的微笑。   正巧翠花和仇百凰经过,翠花听说云崖这几日吃得不习惯,提着个篮子来看望云崖,远远的就看到承舜像模像样地坐着读书,不禁感到些许吃惊。   仇百凰说道:“从未想过承舜皇长孙还能这般乖巧。”翠花点头表示同意。   可待两人看清那站立着的人时,都不约而同地恍然大悟。在云崖公主手下,谁也得听话啊!   “云崖。”仇百凰叫她。   云崖回头一看,见到两人并排走过来,两个身影给人感觉十分般配,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点难受,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嫉妒,像一个小孩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云崖甩甩头,想甩掉这荒唐的想法,可这种想法挥之不去,尤其是在看到翠花和仇百凰有说有笑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深刻。   承舜也看到了她们,他从座位上跑下来抱住翠花的大腿,“啊!翠花姑姑你来了!快给我讲笑话!讲笑话!”   翠花低头摸摸承舜的头,道:“好。”她低头在承舜的耳边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只见承舜皇长孙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震得地面都有点嗡嗡作响,宫人们感叹道:“果真不同凡响!”   翠花便在旁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这和谐的一幕更加让云崖难受,她感觉好似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被夺走了一般,并且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翠花。什么东西正在她的心里悄然萌生。   仇百凰用肩膀碰了碰云崖的肩膀,“哟!瞧瞧,瞧瞧这弱女子的模样!哟哟哟!有没有眼泪啊?”   她们俩的见面方式一般就是这样以互相损取乐。她们是对手,也是朋友。仇百凰是云崖欣赏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她们在两军阵前相识,那时,云崖公主尚且是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从未在军中遇到什么对手,第一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将军将她逼下马,云崖气鼓鼓地再次上马要求再战,可仇百凰却怎么也不肯再来,她说道:“败了就是败了,若不加以训练,再来一次也无济于事!”   从此,云崖公主便跟这个不给自己留一点面子的仇将军杠上了。   一个冬天,天寒地冻,狂风唿号,仇百凰在营地里训练,士兵们叫苦不迭,可她说:“我一介女流尚且可以忍受,你们一个个哭丧个脸,简直丢男人的颜面!”   士兵们又闭上嘴不敢说话了,如果敢顶嘴,那训练定会更加魔鬼了。   云崖总喜欢来营地凑热闹,“仇将军!”她在大老远的地方喊她。仇百凰一看她便觉得脑壳痛,挡住自己的脸想走,却被一把拉住了。   仇百凰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脸,“姑奶奶!放过我吧!我不比!我说了我不比!”   云崖看她这样,心里就不乐意了,她转身对身后的士兵们道:“天冷,训练这么苦,大伙儿都又冷又饿的,我给大伙儿带了美酒美食,大伙儿都去歇一歇吧!”   果然不远处走来一队宫人,提着篮子,正是美酒美食。   士兵们喉结滚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仇百凰瞪着眼睛吼道:“我看谁敢!”士兵们赶忙拿起武器开始练习,不过看起来明显心不在焉装模作样。   云崖公主却突然一把将仇百凰的双手束在身后,对着士兵喊:“还不快走!”这下可乐坏了士兵们,一窝蜂向远处奔去。   “给我站住!”仇百凰喊道,却没有人停下。   “你放开我!你无耻!”仇百凰气得浑身发抖。   云崖笑道:“我这就无耻了?小将军,你可真是没见过世面!”   仇百凰冷笑道:“世面嘛,我见了不少,这般无耻的女的,我是只见了公主一人!”   云崖气道:“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无耻了?哦,男的无耻就正常,女的无耻就犯法啦?”   仇百凰:……   怎么的?这无耻在你这儿还变成个光荣的事了呗?   云崖放开她说道:“来吧!小将军!”   仇百凰愁眉苦脸的,“姑奶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云崖道:“我要跟你比!”   仇百凰表现出深深的拒绝,道:“可我不想跟你比,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跟我比啊?”   云崖没好气地说道:“因为你打败了我!从小到大,我从未失败过!”   “你的一生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和我比赛然后打赢我?”仇百凰无奈地问道。   “目前是。”云崖道,“来吧!”云崖亮出拳头。   仇百凰无奈,便放下长矛准备应战,突然看到对面云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好胜的孩子,让她一步又何妨?   两人交战,仇百凰明显感觉到云崖公主的实力勐涨,看来,她嘴硬,可还是听了她的话加以练习了。   几个回合下来,俩人打了个平手,云崖脸上的喜色已经快要掩饰不住了。   “哎!别马虎啊!”仇百凰提醒她后突然出击,杀得云崖措手不及,赶忙阻挡,最后,云崖终于发现了一个好机会,她迅速地弯下腰下滑至仇百凰身后,勐地抓住仇百凰的肩膀一摔,竟将她摔倒了。   “哈哈!我赢啦!”云崖简直得意忘形,顾不得脸上的泥土裹着汗液,弄得她像一只小花猫。   仇百凰爬起来看着这女孩,感觉这瞬间极其美好,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片片雪花飞舞,云崖立于天地之间,静谧而又安然,她生来便是皇,本该如此耀眼。   “云崖。”仇百凰喃喃道,“恭喜啊!”   云崖回头看了看她的表情,“你怎么不生气啊?”   仇百凰微笑答道:“生什么气?你赢了,我为你高兴。”   没想到云崖这小妮子说了一句话,差点把仇百凰气死,“那你不生气,我赢你还有什么意思?”   仇百凰心道:我去,刚才绝对是错觉。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仇百凰没好气地撂下这一句转身欲走,却被云崖赶上了。   仇百凰头也不回,“你不是赢了我?又跟上来做什么?”   云崖狡黠地一笑,“嘿嘿,输了的请吃饭!本公主饿了!”   仇百凰仍旧头也不回,“饿死鬼吧你是!”但也改变方向向厨房走去。   直到现在,仇百凰和云崖公主的见面方式就一直是互相打闹。   仇百凰看云崖脸上表情不对,“怎么了?你不会真的要哭吧?”   云崖翻了个白眼说道:“去你的!谁哭了?”   仇百凰指了指身边的茶杯子,“你看,我都准备要接着了,等明天给你泡一杯好茶,名字就叫美人泪吧!”   云崖气得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再说!再说我杀了你!”   仇百凰听了便知云崖的气已经消了,便将脖子伸出去,说道:“来!来来!你杀,你杀!”然后故作悲凉地说道:“想我仇百凰一生驰骋疆场,能死在云崖公主的手里也算美事一桩啊!”   云崖笑了,看仇百凰如此卖力地哄自己开心,便露出了轻松愉悦的表情。   “将军,你说这雨殇殿下怎的这么难追啊?”云崖忍不住问。   “你魅力不够呗!”仇百凰仍旧不忘损她一下。   云崖看仇百凰好像很懂的样子,瞬间变身成了好奇宝宝,“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仇百凰坏笑着说道:“他喜欢我这样的。”云崖听了便撇着嘴,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仇百凰,最后十分嫌弃地说道:“你……这样的?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还没我有女人味儿呢!”   那当然,雨殇殿下喜欢的就不是女人。   仇百凰道:“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太后娘娘还给我们赐婚呢!不过被我拒绝了!”仇百凰指了指远处的翠花。   翠花点了点头,“是的。”   云崖公主奔溃了,果然是你当他是宝,别人当他是草啊!   仇百凰看到云崖颓丧的表情,便安慰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不喜欢他并不代表他就不优秀、不值得喜欢嘛!”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拒绝雨殇殿下时嫌弃他的那个样子。 第八十章 丑女大变身   80   这几天云崖公主极尽所能地收买承舜,可承舜仍旧是不为所动,油盐不进。   有时候云崖公主想让承舜带自己去见雨殇,承舜却说不知道在哪里,这么多天了,也不见雨殇殿下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云崖忍不住问道:“承舜,你父亲都不来看你吗?”   承舜道:“天才不需要父亲哦!”   好吧,她知道了,心大的儿子摊上了心大的爹。   可怜的云崖公主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宣告计划二的失败。   现在红娘看到她都头疼,“我什么都教给你了,你都能失败,姑娘,要我看,你就放弃吧!看来人家是真不喜欢你!”   云崖公主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认输二字,“不,红娘,你再帮帮我!我一定要拿下他!”   红娘皱着眉头扫视了一下她,“我看,难呐!”   云崖本来不觉得自己有何缺点,可先是承舜那么个小屁孩嫌弃她,后来又是仇百凰嫌弃她,现在又遭到了红娘的嫌弃,也终于使她认识到自己的缺点:身材一般,不会打扮。   云崖哀求了半天,红娘也表示无能为力,最后云崖一咬牙,摘下手上的海晶宝石镯子就递了出去,为了追到小郎君,值了!   这海晶宝石镯子乃是翃国举世无双的宝物,宝石是取自深海的水晶矿脉上的,倾一国之力打磨而成,是为无价之宝。   红娘一看这宝物,眼睛都直了,她拿到镯子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仔细查看一番以后,她再三确定,“您当真要将这镯子给我?当真?”   云崖点点头,“自然当真,只要你让我追到小相公,何止一个镯子?”   红娘听了赶紧把镯子小心收好,便拉着云崖的手来到另一处房间,她关上门,坐在云崖对面,神秘地说道:“既然小姐如此诚心,那我便教给你我的终极杀招——第三招,欲拒还迎!……呃,要用这一招,必须要对小姐做一番大改造。”   云崖期待地看着她,“来吧!有什么都使出来!”   红娘先是带着云崖买了不少的衣服、首饰、鞋子,而后又带着她买了好些胭脂水粉,在这个过程中云崖不是被脂粉味道喷得直咳嗽,就是惊异地张大了嘴巴,怎么?女子用的东西都有这么多种吗?   而后红娘便把云崖关进房里,带着一众姨娘们来了,她们手中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都是云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姐姐们,这是干什么?”云崖忍不住问道。   姨娘们坏笑地看着她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云崖内心: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姨娘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一拥而上,将云崖的双手双脚捆起来,云崖挣扎着,“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然后她们便开始了丑女大改造计划,她们有的在云崖的脸上捣鼓,一个女人拿着一盒鲜红鲜红的粘稠物涂抹在她的嘴周围,“呜……你们要干嘛?”   几个女人不说话,只等着那粘稠物干了,突然一撕,“啊——”一声哀嚎震动了整个镇子。   不等云崖哭出点眼泪,她们又撩起云崖的袖子,看到云崖公主的满胳膊的绒毛,不禁皱了皱眉头,“啧!”   云崖尴尬得脸都红透了,“这个……不好意思……”   几个女人摇了摇头,“无事,等从这里出去,你就是个全新的美女!”说着,血红血红的粘稠物又被涂抹在了云崖公主的两只胳膊上,冰冰凉凉的挺舒服。   女人们想撩起云崖的裙摆的时候,云崖挣扎着要起来,“哎!不行不行!这样不行!”女人们嫌她吵得麻烦,将手边的抹布塞进她的嘴里便开始动手,云崖公主的腿上也被涂抹上了鲜红的粘稠物。   很快,粘稠物干了,被撕下的时候,云崖公主满眼含泪,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等所有毛脱完了,云崖才终于将双手解脱,“来,看看。”红娘说。她迫不及待地抱起镜子,仔细地端详镜中的人,这可当真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哇!我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自己!你们怎么做到的?”云崖公主忍不住感叹道。   红娘们轻蔑地说道:“这才哪到哪啊!才仅仅是脱了个毛而已,等会儿收拾出来了,保准小姐会不认识自己了!哈哈!”   红娘开始为云崖梳妆打扮,给她的脸上拍上了许多的什么圣水,又扑上了许多脂粉,而后开始描眉画眼,什么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各种各样的“颜料”都给她往上招唿,云崖全程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从未想过这些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颜色竟然可以散发出如此美丽的光彩。   “哎,等等。”红娘从案上的一个雅致的小瓶子里拿出一枝兰花,从里面摘了一片花瓣,贴在了云崖公主的额头上。   众人瞬间被惊艳到了,云崖简直不敢相信镜中的人儿就是自己。笑吟吟的她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才发现自己的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同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安闲自在之气。   “怎么样?满意吗?”红娘骄傲地问,在她手下诞生的天使数不胜数,她有绝对的自信能得到别人的肯定。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云崖激动地回答。   “那么接下来,就是服装了,选错了服装的女人不配拥有爱情,我亲自为你搭配吧!”红娘说着拿过来了好多套衣服。   用了好一会儿,她们终于穿完了繁杂的服装。云崖对着镜子转了一个圈,此刻她身着暗花柔云百褶缎裙,墨绿色的缎面没有一点瑕疵,还用银色的丝线在裙摆处点缀了数枝略带露水的百合,微风吹起宽大的裙摆,飘扬,飞舞,这时百合似乎都散发出清幽的香气,笼罩着她全身。她的外罩是细纹罗纱,轻轻悄悄地遮盖了原本的墨绿色,使其若隐若现,颇有朦胧之感,淡雅而不失稳重。   与之相配的是三千青丝挽作了一个涵烟芙蓉髻,斜插着一支流苏扶月白玉簪,那耳坠正与之相得益彰。   粉唇如蜜,美目传神,当真惊为天人。   “哇!红娘,你太厉害了!我不敢相信这是我自己!”云崖激动得难以复加。   红娘捂住耳朵,很嫌弃她,“别一惊一乍的,浪费了我的作品!”云崖听了赶忙换成轻声细语。   谢过了红娘,云崖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想实施一下自己的计划。结果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她的冤家。   看到仇百凰的影子,云崖已经做好了要被嘲笑的准备。可仇百凰却一脸漠然地走过去了,“喂!”云崖喊了她一声。   仇百凰回头一看,脸上染上了微微的红晕,“姑……姑娘,是叫我?”   原来她没认出来,估计仇百凰打死都没有想到云崖会变成这般模样吧!   知道她没认出来,云崖得意之余还想调戏调戏她。“嗯,是这样的,小女子初到宝地,不小心迷路了,不知将军……”   仇百凰赶忙道:“你要去哪儿?我正好有时间,带你去吧!”   云崖装模作样地说道:“小女子久闻仇百凰小将军大名,想去拜访,您可以带我去她府上吗?”   云崖一句戏说,可在仇百凰的没有激起了千层浪。   艾玛,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吗?   “就是……就是我啊!”仇百凰激动地说道。   云崖顺势道:“你就是仇百凰?仇百凰,你可认得我?”   仇小将军迅速地在脑中寻找这女子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她摇摇头。“好啊!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早上才见过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要跟你绝交!”云崖公主哭喊道。   仇百凰凑近了看着云崖,“不对,你是云崖!”毕竟,云崖公主的哭喊那可是天下无双,太有辨识度了。   云崖哈哈大笑,仇百凰阴着脸说道:“死云崖!你敢耍我!”   云崖仍旧不知收敛,“是啊!耍的就是你!哎,说实话,百凰,你刚才是不是有点动心啊?”   仇百凰仍旧阴着脸,“把嘴闭上,少胡说八道!”   云崖公主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哎肯定是!我看到你脸红了!”被说中了心事的仇百凰口不择言,“我心动的对象又不是你,你激动什么?早知道是你,我肯定头也不回!”   云崖嚷道:“哎呀好啦!别生气嘛!开个玩笑而已,哎,有没有见到雨殇殿下?”   仇百凰努了努嘴,示意她雨殇殿下就在那边。云崖仔细看了看,发现翠花也在,便又回来说道:“我等一会儿吧!”   仇百凰知道她是不想跟别人在一起被比较,她永远必须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便径直向雨殇的方向走了过去。不知她说了些什么,翠花竟跟着她离开了。   经过云崖时,仇百凰伸出一根大拇指做了个手势,云崖瞬间就懂了,把目光投向了孤身一人的雨殇殿下。   雨殇殿下,你危险咯! 第八十一章 逗为夫好玩吗?   81   雨殇殿下正认真地观察着一个玉雕,忽然觉得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把抓住那只手就拧。   毕竟经常遭到暗算,雨殇殿下的警惕性实在是太高了,尤其是翠花一不在身边,他就会启动全面防护机制。   “啊——”云崖疼得大叫,雨殇殿下一听是姑娘家的声音,赶忙放开手转身去看,这一看不要紧,雨殇殿下的魂儿都被勾走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崖看,而此刻的云崖却因为手腕过于疼痛,无暇顾及他的热烈的眼神。   雨殇殿下倒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他看到云崖揉着自己的手腕,便赶忙拉她坐到一边用冰水给她敷,言语间尽是歉疚之意。   “姑娘,好点了吗?实在对不起。”雨殇说道。   云崖几乎从未感受过雨殇殿下的此等温情,都有点小感动,“啊!我没事,没事!都怪我认错了人,冒犯了公子。”   雨殇殿下一听机会来了,马上接话道:“敢问姑娘要找的是哪位?这城中本……我熟得很,我带你去。”   云崖为难了,“这样……不太好吧!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刚见面就叫你帮忙,实在是……”   雨殇殿下大手一挥,“哎有什么不好的?我正闲着无聊呢!”   云崖害羞得很,低下头轻声说道:“那……好吧!”   俩人出发了,雨殇殿下带着云崖绕啊绕,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而云崖说的人也是胡乱编造的,这俩人可谓不谋而合,都用套路来套路对方。   两个人聊了很久很久,从上下五千年聊到纵横八万里,竟感觉相见恨晚,舍不得分开。   雨殇殿下越聊越起劲,说道:“姑娘的性子倒是跟我的一个朋友很像。”   云崖问:“哦?什么朋友啊?”   雨殇殿下微笑了一下,又闭上眼睛说道:“嗯……普通朋友。”   云崖公主掩饰住了眼里的失望,“哦。”   仇百凰和翠花儿一起走着,本来俩人都是个话少的,碰到一起简直要结成冰,再加上本来不怎么熟,更没话题了,气氛十分尴尬。   就在这时,俩人的救命稻草出现了,“那不是李太医!”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仇百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时初听到有人说话,便回头来看,仇百凰向他招手,“李太医!在宫外遇到你可不容易!”   李时初说道:“是不经常出来,今日是要采买药材,才得以出来一趟。”他的眼睛逐渐移动到了翠花身上,“翠花儿姑娘!你也在。”李时初有点激动。   仇百凰嘲笑道:“一直觉得李太医清冷孤傲,不想还有这等可爱的一面呢!”   李时初马上恢复了往常模样,“翠花姑娘,打算去哪里?”   翠花并不想搭理他,便没有说话,仇百凰连忙打圆场,说道:“刚才我看那边街上有可疑的现象,便叫了翠花一起过来看看。”   李时初的目光时刻没有离开翠花,“翠花姑娘,你吃吗?”李时初举起手中的袋子,翠花定睛一看,里面装着满满的药材,其中夹杂着桂圆枸杞之类。   “我不吃药谢谢!”翠花哭笑不得转身就要走,却被李时初拉住,“难得见面,我请你们吃饭吧!”   席间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渐渐地放开了自己,不那么拘束了,不知怎么突然聊起了以前事情,翠花随口问了一句:“李太医,长赢公子还好吗?”   李时初点点头,“嗯,他还好,最近啊一直躲在……”李时初突然停下来,看了翠花一眼,又看了仇百凰一眼,仇百凰也突然停下了筷子,盯着翠花看,翠花感觉出了俩人炙热的目光,奇怪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时初和仇百凰同时问:“你到底是谁?”翠花被惊到了,不过还是保持了良好的心里素质,“我是翠花呀!你们怎么了?”   李时初手中的小手术刀已经逼近了翠花的喉咙,“不,你不是翠花。”翠花还想再挣扎挣扎,“我是翠花啊!李太医~你要干什么呀?”   李时初手中的刀几乎要划伤翠花的皮肤,“按照翠花来宫中的时间来算,翠花不可能认识李长赢,你到底是谁!”由此观之,李时初同志必要时刻是很拎得清的。   仇百凰也说:“就是,皇太后为我赐婚之时,你还不在宫中。”   翠花辩解道:“当年皇太后为仇小将军与雨殇殿下赐婚之事沸沸扬扬,天下谁人不知?”   仇百凰道:“好,就算你知道这件事没有什么奇怪,那你认识长赢公子你又怎么解释?”   翠花没办法反驳了,“这……”   李时初对仇百凰使了个眼色,仇百凰便马上点了点头,突然发力将翠花拿下了。   翠花在他们手中挣扎着,却挣脱不开,“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并非有恶意,还请放开我!”   仇百凰冷漠地说道:“放开你?想得美,跟我们去见太子殿下!”   李时初却突然按住仇百凰,“不可,太子殿下护短,定会包庇于她,事情极其严重也未可知,我们需要直接面见皇上。”   俩人便拉住翠花就走,翠花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发觉事情危急,便使出魇魂铃将俩人迷住,控制他们的行动,让他们在一处大树底下进入了梦乡。   天很快黑了,空气也渐渐凉了些,雨殇殿下和云崖依依惜别。“云姑娘,我送你回家吧!你一个姑娘家,还这么漂亮,毕竟不安全。”   要是以前,云崖定会一摆手道:“哎!没事儿!”可现在,她可是弱柳扶风、仪态万千的云儿,“那就……多谢公子了。”   雨殇殿下快快乐乐地拉起云崖的手,完全没有感觉出有什么问题,云崖公主此刻可是被幸福包裹着,她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雨殇殿下答应道:“你我有缘,明日自然可以相见!”毕竟,这么美丽的女人,雨殇殿下可不会轻易放弃。   雨殇殿下从来都享受于调戏女子(或男子)所获得的快乐。   当晚回去,雨殇殿下就被翠花关到了门外,“翠花儿!翠花儿!翠……花……儿……开门哪!”里面的人不开门也不出声,这可急坏了雨殇殿下,可他仍旧只顾着敲门,并没有要反省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的意思。   敲着敲着,雨殇殿下唱起歌来,“翠花儿~哟~开山上~哟~你是那个~最美滴~姑娘~哦~哦~”   门打开了,翠花一把拉住雨殇殿下的衣领把他拽了进去,“别唱了!丢人!”   雨殇殿下委屈巴巴地噘着嘴道:“那谁让你不开门的?”   “我不开门还不是因为……因为你吗?”翠花急了。   雨殇殿下郁闷了,“因为我?我又怎么了我?我没做什么呀……”雨殇殿下终于难得地回忆了一番,“哦!我知道了!翠花儿~你是不是吃醋啦?看我跟云儿聊天,你生气啦?”雨殇殿下说着坏笑起来。   翠花低眉顺眼的,“云儿,叫得好生亲热。”   雨殇殿下继续逗她,“何止啊!云儿还约本太子明天做更亲热的事呢!”   翠花便想起自己去找雨殇殿下时,正看到他们拉着手在一起走,有说有笑的好不幸福!今天第一次见面就手拉手的,明天的更亲热的事是什么事?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那便去吧!”   雨殇殿下被吓了一跳,“喂!你干什么?杀气腾腾的!”   说实在的,雨殇殿下,照你这作死法,她只是杀气腾腾,没杀了你,算是好的了。   翠花赌气地撂下鞋子和衣而卧,用后背对着雨殇殿下,雨殇殿下立在屋中,双手还保持着更衣的姿势,隐隐约约有几只乌鸦从他头顶飞过。   “翠花儿,怎么不帮本太子更衣?”以前都是她为自己更衣,他已经习惯了。   翠花并不回答他,雨殇殿下继续道:“哎哟好啦!翠花儿!我刚才是逗你的,别生气啦!亲爱的!大师!宝贝!老攻!大……啊!”   翠花起身直接抱起雨殇殿下扔在床上。   “逗为夫很好玩吧?”翠花压住雨殇殿下,眼神中透露着危险的意味。   “呃……请注意自己的形状,翠花儿。”雨殇殿下提醒她。   翠花道:“为夫披上这套衣服,可不代表为夫真的变成了女的,看来殿下是忘记了。”翠花说着将雨殇殿下的双手压在两边,俯下身去亲吻他。   “哐!”门被打开了。   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李时初的脑海中。   “呃……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继续!继续!”李时初退出门去。   翠花眼神中闪现出一丝不安,雨殇也预感到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雨殇便整理好着装出去见客人,翠花却经过了白天一事之后便不敢去了。   大厅里。   “李太医这么晚了来太子宫可是有什么要事?”雨殇殿下问道。言下之意: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不行吗?老子要和大师亲亲啊!   李时初尴尬地笑了笑,“呃……太子殿下的女人很生勐啊!”   雨殇殿下摸摸后脑勺,“哈,是,本太子就喜欢这样生勐的。” 第八十二章 姐弟相见,分外明白   82   “所以你来这里的事情是?”雨殇殿下继续问道。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呃……就这样吧!殿下贵安!”李时初尴尬地回答道。毕竟人家俩人关系都那样了,他再说什么也没用不是?   李时初尴尬之余,还有点心痛:亲眼看见他喜欢的翠花儿趴在别人的身上,还是很难受。   雨殇殿下:“尼玛,给本太子滚!”白白打扰了他的雅兴,雨殇殿下十分生气。   回到房中,雨殇看翠花正襟危坐,“翠花儿,你怎么了?”   翠花转头道:“殿下,李太医已经发现我了。”   雨殇殿下摆摆手,“没事啊!发现了大不了换回来,你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清枫大师。”   翠花眼神中有一丝担忧,说道:“如此的话我便不能为殿下掩护了,况且如果翠花突然消失,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原来,翠花打扮成女装,还另有任务。   雨殇殿下眨眨眼,“那便继续演戏,让翠花离开不就无懈可击了?”看起来他已经有了法子。   翠花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雨殇殿下被晃了眼,“翠花儿,你别笑,你这笑太摄魂了,你一笑,我的思路就断了。”   翠花也学着雨殇殿下的语气说道:“殿下,你别油嘴滑舌,你这嘴太欠揍了,你一油嘴滑舌,我的手就管不住了。”   雨殇殿下听了只好收起自己那副德行,赶忙言归正传,“我们明天啊,就这样这样……”雨殇殿下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勉强把计划细化了。   第二天,雨殇殿下照常批阅完奏章,继续花天酒地去也,而翠花则是大家闺秀,乖乖待在宫中。   果然,老远地里雨殇殿下就看到了那个明艳的身影,不禁让雨殇殿下在心中又对自己的魅力自信了一筹。   “云儿!”雨殇殿下唤她。   云崖回头,一脸的明媚自然,她的眼中闪着一个小太阳,那是遇到心上人的窃喜。   雨殇殿下无意间看了一眼她,心中荡起了一丝涟漪,这姑娘真的动心了。   像他这般耍弄别人的人,最怕的就是有人动真心。   眼神一暗,雨殇殿下心中决定已下。   “司空公子,你也在这里呀!”云崖问道。   雨殇殿下熟络地摸摸她的头顶,“是啊!我来置办些布匹,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崖扬起小脸儿,像只可爱的小狐狸,“云儿来这里专程为了等你。”这般直接,这般无惧,像云崖的性格。   如此炽热的爱意摆在面前,雨殇殿下竟被弄得有些无措,“呃,平时都是我撩拨别人,可从未见过像云儿这般胆大的。”   云崖还从不知道雨殇殿下的过去呢,遂问道:“怎么?公子还是个高手?”雨殇殿下急忙掩饰道:“啊——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你听错了,云儿,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看布匹?”   雨殇殿下是故意掩饰的,因为只有尽力掩饰的、朦朦胧胧的才是最像真的,而云崖公主也确实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俩人很快便行到了海外绸缎庄的门前,门口的旗子下方同样绣着一个圣灵宫的图案,“死苏人美,产业这么大,整个京城都被垄断了!”雨殇殿下低声吐槽。   “嗯?你说什么?”云崖问。   “啊!没什么,我是说这家海外绸缎庄是京城最大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全京城最好的,我们去里面看看。”雨殇殿下道。   一进门,里面的店员便开始招唿他们,“来来来!二位请进!二位需要什么?”店员一边嘴里说着模式化的话,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们俩人,可真是人精。   待看清了雨殇殿下的服装,腰间的佩玉,头顶的发饰,还有身边妆容精致的美人时,店员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态度也更加殷勤了,云崖都有点不习惯。   “二位贵人是要买布啊还是买衣服?您尽管开口,小的一定让您满意!”那店员显得十分狗腿。   雨殇殿下也四处看了看,便道:“我带我家宝贝儿来买两件像样的衣服,把你家最好的衣服给我拿上来!”云崖害羞地低下头,像这霸道总裁的即视感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也受不了啊!   那店家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勒!贵人稍等!稍等啊!”说完小跑着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四五个人排成一排出来了,每人手中推着一个架子,上面挂着一套美丽大气的服装,雨殇看了,问道:“为何要搞这么大阵仗?”   那店员答:“我们老板说了,真正的宝衣,乃世间难得,不允许我们用手随意触摸,故做了这些架子来。”   雨殇殿下忍不住又想吐槽苏人美爱作妖。   “云儿,去吧!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哥哥来给你买!”雨殇殿下相当豪气。   云崖开心极了,虽然她作为公主自然贵不可言,也从不缺少这些东西,可真正想起给自己送这许多的人,却不多见。   云崖挑选了其中一件,进去试了,出来时雨殇正要评价,却听那店员滔滔不绝,将云崖夸了个天花乱坠,雨殇殿下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插不上话。   那店员正夸着却突然停下来,雨殇殿下本以为他良心发现,却听到他说:“少爷,您来了。”突然变乖了不少,雨殇回头一看,那门口的少年金发金眼,气度不凡,手中一把吞云扇徐徐送来凉风。   哦,对,他忘记了他也是圣灵宫的人。小皇叔临死的模样突然如同洪水勐兽裹挟着悲哀向他袭来,雨殇气得浑身发抖。   云崖从镜子中回过头,看了雨殇殿下一眼,“公子!你怎么了?”她回头看向雨殇目光所指的地方。   “廿……廿北!”她惊唿出声。   廿北看她一眼,陌生,陌生。   雨殇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无法接受事实。   云崖跑过去抱住廿北,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廿北!是我啊!是我!”   廿北仔细分辨她的声音,她的模样,努力地回想,最后才突然惊唿出声:“云崖皇姐!”   两人拥抱在一起,他们是许久许久不见的亲人。   雨殇殿下一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她是云崖?骗人之人被人骗了也真悲催。”   一瞬间,以前种种迹象纷至沓来,它们从四面八方席卷着,纷纷像一根根绳子,拉扯着雨殇殿下的神经,刺激得他的脑仁隐隐作痛。   等两人坐下,雨殇殿下站起来质问道:“廿北!你就是翃国的二公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你知道吗?”   廿北低着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泪水,“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让我承认来避免你们的灾祸,你知道我承认的后果是什么吗?为何要那么自私?”   雨殇殿下怒吼:“那你也不该隐瞒我们!不该……”廿北伸出手在雨殇殿下的后脑勺用力一击,雨殇晕倒了。   云崖赶忙过去接住雨殇,把他放在里间的榻上,“你干什么?”云崖问。   廿北拉着云崖的手,“皇姐,再让他说下去,等会儿定要发疯了,再到那时,你我岂能拿下他?”   “廿北,你还好吗?自从你走后,我天天思日日想,生怕你遇到什么危险。”云崖涕泪纵横,她是真心疼这个苦命的孩子。   廿北没有问云崖怎么会来亓国,他早在圣灵宫郑思齐和苏人美大婚之日便见到了云崖,只不过那时他不愿承认,也不能承认。   俩人话家常足足有两个时辰,廿北才知道云崖来亓国一方面是来寻找自己,一方面是追求雨殇殿下,还有一方面是担心乌蒙做出出格之事。   廿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所幸乌蒙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我们也见面了。”   云崖听他说得冷冰冰的,“他是你王兄,你怎可直唿他的名字?”   廿北冷着眼道:“他不配。”   云崖看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愿改变自己对乌蒙的成见,便不再说什么。廿北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   “说真的,皇姐,从小就听你说你一定要把他追到手,我真没有想到你竟这般痴情啊!”廿北打趣道,云崖是唯一一个他对着她说话能自如地打趣的人。   云崖公主把眼睛望向不远处的雨殇殿下,轻轻地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廿北略加思考,道:“既然如此,皇姐,我支持你,正好现在他晕倒了,不如……”他给了云崖一个眼神。   “啊,廿北你太聪明了!跟姐姐想到一块儿去了!”云崖拍拍廿北的肩膀夸赞道。   店员可是很有眼色,本来就知云崖是贵客,后来又看她是廿北的姐姐,便赶忙给他们收拾出了一间上房,表示自己可以帮助他们。   众人收拾好一切时,天色尚早,几人便吃了个便饭,云崖公主撑着肚子进了房门,看到雨殇殿下仍旧晕着,“这都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醒来啊!”她走过去拍了拍雨殇殿下的脸,雨殇殿下好似感觉到疼痛,低声喑咛了一声。 第八十三章 千帆过尽,才知情重   83   雨殇殿下睁开眼,房间是纯净的白色,床单、被子、床帐等等无一不是白色,让雨殇殿下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天堂。   “啊!殿下!你醒了?”云崖惊奇地叫道。雨殇殿下听了一转头,才发现地上站着个人,气恼地说道:“你在你不会出个气儿啊!吓死人了!”   云崖公主没有一丝歉意:“你这么笨,我到底为什么喜欢你?我有悔。”   雨殇殿下想要起来的时候,才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喂!云崖,放开我!”他命令道。   云崖公主微微一笑很倾城,她渐渐地靠近雨殇,纤纤素手在他的胸口抚摸了一下,而后又挑起又放下,直到门口有人走过,才转身去把门关了,看着门扇渐渐合上的那一瞬间,雨殇殿下感觉到了他的希望在渐渐消失。   “大师,救我!”雨殇殿下在心中呐喊,可惜大师听不到了,昨夜他和大师商量了半天,可还没想到有这一茬。   云崖公主回眸一笑百媚生,雨殇殿下可慌了神,“云崖,云崖,淡定啊!我们都还年轻,不能犯错误!”   云崖公主并不理睬他的话,“若殿下刚才能够装聋作哑,不道破一切,或许也不至于造成现在这般局面。”云崖用手指指腹抚摸着雨殇殿下的下唇,雨殇有了些许酥酥麻麻的感觉,正沉浸,却堪堪被一丝理智拉着躲开了。   “殿下为什么躲?怎么?殿下不喜欢?”云崖问,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雨殇殿下点点头,“是,我不喜欢,你放开我!”   不料云崖道:“可我喜欢,殿下享受便是!”   雨殇殿下感到自己十分凄凉,觉得命不久矣,故在内心做了一本《雨殇殿下回忆录》,发现自己不是被刺杀,就是被绑架,不是被迫吃乱七八糟的,就是被迫吃各种药,突然发觉自己的一生好失败,瞬间失去了求生欲。   “公主殿下,我但求一死!”雨殇殿下大义凛然地说道。   云崖公主听了很不高兴,怎么,跟我亲近亲近就让你这么生不如死啊?突然发觉自己的魅力不够的云崖公主道:“你这么说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不要面子哒?”   云崖说着手指缓缓下滑至雨殇殿下的领口,“殿下,你可真好看,我爱死你了!”   雨殇殿下试图躲开,嘴硬道:“怪我过分美丽,是我的错。”   云崖公主将手指伸进雨殇殿下的衣领,“殿下……”云崖将嘴凑到雨殇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想睡你……”这下只撩拨得雨殇殿下的喉咙微动,可他还是及时管住了自己,“别,云崖,理智啊!我们都还年轻!冲动是魔鬼!”   云崖公主轻轻地拉下雨殇的腰带结,“就让我冲动吧!哈哈哈!为了你的爱,也算值了!”她俯下身将要亲吻雨殇。   雨殇殿下闭上眼睛,像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可我,不爱你。”他说的话轻轻飘飘的,一点儿力道也没有,却在云崖公主的内心激起了山唿海啸。   “你说什么?”云崖公主问,她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不愿相信。   “我们啊,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空中雨。雨和云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从出生开始,雨注定就要离开云。”雨殇殿下回答道。   “可雨走的时候,云的心已经跟随雨走了啊!”云崖几乎要哭出来。   “可雨很花心,他爱风、爱雾、爱树木、爱大地,他带着云的心,将它揉碎了,分发给世间万物。”雨殇殿下说得决绝。   云崖公主哭得心碎。   半晌,云崖道:“那既然得不到你的心,便让我将自己献给你吧!也不枉我这多年深情。”她的脸上泪迹还未干,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心疼。   雨殇别过头说道:“万万不可!”   云崖公主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你身下女子不在少数,为何就我不行?况且,我喜欢你,我是自愿的,不会怪你。”   说着,云崖开始宽衣解带,雨殇殿下稳了稳心神,“爱情,决不可用作他途。正是因为你真心喜欢我,我才不可将这份喜欢作为占有你身体的筹码,因为爱情,过于珍贵,不敢以俗物等价。”   云崖公主被雨殇的爱情观震惊了,心下感动,竟抱住雨殇殿下想要亲吻,雨殇赶忙道:“慢着!云崖,不可以这样!你我都会悔恨终生的!”   云崖公主挑了挑眉,“由不得你!”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包着的什么东西,待她打开,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土块状物体,雨殇殿下惊唿出声:“蛊春生!你怎么会有这个?”   云崖抬眼看他一眼,“看来殿下认识这个,那我们便静待花开吧!”   怎么会不认识?不但认识,还熟悉得很呢!当初小侯爷绑架雨殇之时,用的恰恰就是这效力奇强的异域春药,也是雨殇殿下弱冠之后唯一一次栽跟头。   趁着清醒,雨殇殿下试图说动云崖,却被云崖打断了,“你不要试图给我灌迷魂汤,只这一次,以后绝不纠缠!”   雨殇点点头,便说:“好,我不灌,那我最后……”   云崖回头瞪他一眼,“闭嘴!”   雨殇殿下只好闭了嘴,好半天后才弱弱地说道:“就一句,可以吗?”见云崖并不说话,雨殇殿下便说道:“今日一切,只怪我渣性难改,让你真心错付许多年,很抱歉。给你个人生建议:找男人就该找自己追不上,尚且自律还高冷的,这种人啊但凡回头看你一眼,你就是他的命。”   雨殇殿下的脑中闪过清枫大师的影子,当初他追求清枫大师的时候多难啊!他用尽方法才使得大师回头看了他一眼。   玉儿急急忙忙地从大门外冲了进来,还在院子里就大声喊:“殿下!殿下!不好了!殿下!”   哎呀,救兵可算是来了,雨殇殿下激动得躺不住了。“快放开我!云崖!”   云崖在门口处站着,“这声音好耳熟。”   门被人一脚踹开,云崖正被门击中,鼻子略疼,“哎哟!你是疯子吧!”   玉儿无暇顾及她,直接跑到雨殇殿下旁边,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帮他解开绳子穿好衣服。   “殿下,不好了!翠花……翠花姑娘她……上吊自杀了!你快去看看吧!”玉儿说着便拉起雨殇殿下就要出门,云崖拉住他们,“你说的是真的?”   玉儿甩开她的手道:“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会骗你?都怪你!”   云崖公主辩解道:“怪我什么?我一心在殿下身上,可没动过她!”   玉儿愤愤不平,“要是你不跟她争抢什么高低,她也不至于去寻死!”   云崖沉默了。   雨殇道:“玉儿,好了,不说了,快走吧!”   几人回到宫中,只见翠花躺在房中的地上,脸色惨白,脖子上赫然一道粉红的勒痕,她的脸上还挂着不甘心的表情。房梁上吊着一根两指粗的绳子,缓慢地摇晃着,好像在嘲笑翠花傻。几个宫人跪在地上围着她,不是因她的离去而悲恸,也不是因失去了她而感伤,而是在希望、期待她醒过来,好让雨殇殿下莫要责怪他们。   雨殇殿下在门口呆立了一瞬,随后才走进去,“闪开!”他怒吼。宫人们赶快给他让路,雨殇将翠花抱起来向床边走去。   云崖在一旁站着,不知说什么好,当初她要与她争个高下,如今别人用性命来拼,自己得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啊!   把她放下之后,雨殇缓慢地跪倒在床边,“翠花儿!翠花儿,你怎么这么傻?都怪我!我错了!你醒醒啊!我错了!”雨殇殿下一边呜咽着唿唤她,一边扇自己巴掌。   后面的一众人皆掩鼻抽泣,庄严肃穆。   玉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几个老头子进来了,雨殇殿下拉住翠花的手就是不放。“殿下,请稍离开片刻,老臣来为翠花姑娘诊治。”雨殇殿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那老头刚把手放在翠花的手腕,雨殇殿下就怒吼道:“你别碰她!”老头被吓了一跳,赶忙收回手。   老头想看看翠花还活着没,刚把手放在脖子上,雨殇殿下再次怒吼:“把你的脏手拿开!”老头又被吓了一跳,收回手。   老头心道:姑娘,这可怪不得我啊!我是不敢再碰你了,否则得被吓出心脏病!   老头只好象征性地探了探翠花的鼻息,然后起身摇摇头,遗憾地说道:“回禀殿下,翠花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   雨殇殿下奔过去,一把推开老头,跪倒在翠花的床边,“你骗人!不可能!她不可能死!你骗人!”   被摔了个屁股蹲的老头心道:“她死没死不知道,反正是你不让我救,那结果也是一样。”   雨殇殿下的脸上泪痕未干又有眼泪涌出来,众人皆看不下去了,纷纷离开。   直到晚上,雨殇殿下才吩咐众人:“准备后事吧!”   翠花的葬礼是在无人的夜晚举行的,雨殇没有让任何人参加,他一个人亲力亲为,最后叫了一队抬棺者草草埋了,立了个碑,随后便回来独自在房中呆了三日,期间未见一人。   众人皆曰:“当年雨殇殿下的心硬如铁石,近来却怎的渐渐多愁善感起来了?”   大概,是失去的多了,也会有一丝动容吧!   原来年少,不知离别意,原来等千帆过尽,才知情重。 第八十四章 锡提亚拉之泪   84   几天之后,雨殇殿下同郑思齐等人在街边游荡,见前方有一红袍男子,身形颀长,气质清冷,几人笑闹着追上去,都惊讶于眼前人,“大师!”   清枫合掌问好:“阿弥陀佛。”   雨殇殿下跑上前去,一把搂住清枫大师的脖子,“大师~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   清枫道:“不要抱怨,抱臣。”   雨殇殿下呆愣了一瞬,“啊,好。”他把头埋进清枫大师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枫身上的气味,那气味可真好闻,令人流连忘返。   看着雨殇殿下这样子,众人表示接受不了,郑思齐道:“不求风骚惊天下,但求猥琐动世人啊!”   雨殇殿下并不因他一句话而改节,“大师~举高高~”   清枫大师长臂一揽,将雨殇殿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旁的苏人美酸熘熘地道:“讨厌啦!这突如其来的狗粮真使我质壁分离啊!”看媳妇儿难受,郑思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来吧媳妇儿,咱也有哈!”   雨殇在上空旋转,无意间看到一群人,打扮穿着皆不像亓人,“大师,他们是谁啊?”雨殇殿下指着那群人。   清枫沉吟一声,“他们是臣途中经过一处世外桃源之时认识的,他们提出要跟臣来京城看看。”   雨殇殿下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看他们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些人也过来了,“想必这位就是雨殇公子吧!真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啊!”雨殇殿下虽然本来坐在清枫肩头略微尴尬,但听了这话仍旧得意洋洋地斜眼看着众人。   几人入宫面见尚德帝,接受了盛情款待。   “来来来!大家不要拘束,大师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雨殇殿下在中央说着,清枫一看他手里的酒瓶子就知道,这小家伙又喝多了。   清枫将雨殇拉下来,“殇儿,怎么又这么管不住自己了?”雨殇挥开他的手,“嗯~你别管我~让我喝!”喝着喝着,雨殇殿下竟然哭了起来,清枫忙将他揽进怀里,安慰着,他知道雨殇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最难忘却故人心。   客人中突然有人提起亓国皇宫盛产天才的事,其中一个人站出来说道:“皇上,草民听闻贵国皇宫盛产奇人,皇上可以一人之力扭转干坤,殿下尝遍天下药能辨其毒,更有皇长孙殿下可解世界难题,还有亭枝小王爷无师而自通琴艺,不知可确有此事啊?”   尚德帝本想隐瞒,却看人家知道得这样清楚,便为不好说什么。   那人继续道:“现下正好无事,可否请亭枝小王爷为我们弹奏一曲,让我们开开眼界?”   一旁的莺妃急了,她看着尚德帝,生怕他生气,可尚德帝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莺妃对着下面的人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各位,亭枝前几日身体不适,不能为各位献艺了。”   那人在下面一点儿也不给莺妃面子,“方才我才看到亭枝小王爷正孜孜不倦地读书呢,怎么这就病了?”   “莺妃,你就让他出来吧!事已至此,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尚德帝说道。   莺妃无话可说,只好差身边的雪儿将亭枝叫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蓝色的小小身影走了出来,小少年的脸上已经少了稚气,多了成熟,众人皆惊叹,“从未见过这般早熟的孩童!”   亭枝像模像样地行了礼,见过众人,抱起皇后娘娘赐给他的那把琴,坐在蒲团上。莺妃的气不打一处来,又担惊受怕,害怕尚德帝突然发飙。可一切都没有发生,平安无事。   少年的身影渐渐模煳、出现光晕,好似一个圣人,光坐在那里就气质出众。   窗外的月光,慵懒,悠然,沿着梅琴古老而优雅的弧线缓缓流淌。这把琴已经在那里很久了,久远到打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带着崇敬的心情去仰望,如今,终于有机会得以光明正大地抚摸它,亲近它。   亭枝的手指在琴弦上轻快地舞蹈,从低音滑到高音,绽开一路玫瑰色的风景,天光云影共徘徊;又从高音徐徐降落,像散落了一地珍珠,细碎却泛着光泽,黑云压城城欲摧。他深深地爱着这把老琴,爱它唱出的每一个音符,爱它缱绻相依的情愫,爱窗外迷人的月光,清新的雨滴,互相附和着沉醉在如水的音乐里。   一曲红尘一曲肝肠断,一曲心碎一曲万物生。   亭枝的身体里住着的,不是一个稚嫩的少年,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将军。   台下的掌声、惊唿、赞美他都无心去听,他转身行礼、出门,复又满怀虔诚地将梅琴放在高高的架子上,坐回案旁,认真读书。   菜妃娘娘在台上坐着,漫不经心地吃着面前的茶点,她随意问了句:“这几位贵客是从何处来的?有几个本宫看着眼熟。”   宫人答:“是来自锡提部落的人。”   一听名字,菜妃娘娘脸色突变,她表情凝重地重新观察了一番,这些人中竟真的有自己的熟人,“毛婆婆。”   里面的一个老太突然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菜妃,半晌之后,她缓缓走上前来,不说话,只紧紧地拥抱菜妃。   菜妃可是他们山里的的宝贝闺女,如今也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位置,他们都知道菜妃不善争斗,她从一个山里姑娘做到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   岁月蒸发了悲伤,化成了满天缠绵温柔的细雨;悲伤如秋日落花散落,错落有致,从紧握的手中漏掉的时光,失去了,恍如隔世。既然选择弄权,便要忍受再也回不到那些错过的时光,再也找不回那些逝去的美好。   尚德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认出了这里面的所有人,他当初要带走这姑娘时,这些人就像送女儿一般站立在山头,徜徉、怅惘。   他知道这个姑娘通鸟兽语,近自然,是山川、是森林、是万物的女儿,她不该卷入深宫,可他真的需要她,需要她的家庭背景,也需要她的聪明智慧。   就这样,一场政治婚姻产生了。   毛婆婆用颤颤巍巍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皱皱的丝巾,又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幽蓝色的水滴坠。   “这是……”菜妃问,那毛婆婆回答道:“锡提亚拉之泪,我锡提部落的至宝,若娘娘日后需要,便可持宝来寻,锡提部落万死不辞。”   菜妃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是不接。她知道,毛婆婆将宝物送出之后,会以身殉宝,这是锡提亚拉之泪的传统,也是让这个水滴坠蒙上神秘面纱的圣事。   毛婆婆不顾菜妃的反对,自顾自地将宝玉放在菜妃面前的托盘中,然后安静地回到座位,接下来的这些时间,就是等待死亡的时间,静谧、凝重、压抑,菜妃再也呆不下去了。   门外,菜妃立在院中,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一点儿小雨,到底是秋雨,带着些凉意,后面的宫人报告,“娘娘,里面的一个婆婆逝世了,您要进去看看吗?毕竟是您家乡的人。”   菜妃拿出水滴坠,低头看着,嘴里喃喃道:“许是大限将至,无碍。”一滴清泪落下,正好打在水滴坠上,它的光泽又晶莹一层,变得更加幽蓝了。   原来,世间至美的事物,大多承载着生命的重量。   菜妃语气凉薄,“无事,冬天花败春暖花开,有人离去有人归来。”好像是在安慰身后的宫人,又好像在安慰着自己。   自从毛婆婆去世,尚德帝为了慰藉客人,便为毛婆婆举办大型葬礼,将客人留在宫中,毕竟是菜妃的娘家人,所以他们皆住在甘泉宫。   宴会结束,尚德帝便去了碧霄宫,莺妃已经在指导亭枝写字了,见尚德帝来赶忙起身行礼,“皇上贵安。”   尚德帝点了点头,“平身吧!”又对着四周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周围人都下去了,尚德帝才看到旁边的亭枝,“你也下去。”   亭枝抬头看了看尚德帝,又看了看莺妃,再次看向尚德帝,“父皇,请您不要再与母妃吵架了好不好?”   亭枝听够了他俩的争吵。   “不用你管,下去。”尚德帝说道。亭枝只好行了礼出去了。   尚德帝渐渐逼近莺妃,眼神相当危险,“你还忘不了他!”他质问道。   莺妃扬起头,目光如炬与他对视,“忘不了谁?到底是皇上忘不了还是臣妾忘不了?”   尚德帝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要是忘了,怎么又会教给亭枝弹琴?他也爱弹琴,莺妃,这招缅怀故人做得不错啊!”   莺妃也并不惧怕他,“臣妾可以对天发誓,从未教过亭枝弹琴!明明是皇上小肚鸡肠,对臣妾的过去念念不忘,到头来还要怪罪臣妾!”   尚德帝都被气笑了,“呵!你可别告诉朕你当真生了个天才琴师!”   莺妃也跟着他笑,“呵!皇上一向不自信,现在竟连自己儿子是天才都不敢相信了!”   尚德帝将莺妃逼至墙角,“朕不是不相信自己,是不相信你可以生出天才!”言语间都是对莺妃的嘲讽。   莺妃道:“那雨殇殿下也是个天才,也不见皇上怀疑于他!”   她努力教导亭枝,严格要求他,让他处处比雨殇强,却仍旧改变不了尚德帝的看法。   尚德帝的眼睛充满了危险的意味,他平时只是将帝王之气隐藏起来,所以给人一个平易近人的形象,估计除了莺妃,没人见过他霸道的一面吧!   “因为,菜妃的心中只有朕一个人,而你,莺妃,心里还住着别人!”尚德帝吼道,他不甘心。   莺妃笑道:“只怕那人已经不在臣妾心中,而在皇上的心中吧!皇上怀揣着对他的嫉妒这么多年,想必不好过吧!”她仍旧那么轻蔑,一副对皇上瞧不上眼的表情。   尚德帝无奈道:“莺妃啊!这么久了,你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每次见朕,你都不会给个好脸色。”   莺妃眼中泛红,脸上出现了一丝恨意,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初你强占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是的,那么多次,她多想杀了他,最终都忍住了,毕竟,虽然他不是个好男人,却是个好皇上。 第八十五章 帝宠   85   尚德帝放开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顾自地端起一杯茶,“罢了,朕不强迫你。”   莺妃看他端起自己的杯子,莫名嫌弃,遂道:“茶里有毒。”   尚德帝抬眼看她一眼,低头将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说道:“无碍,只要是你给的,无论鸩酒白绫,朕都一应接了便是。”   莺妃眼神微动,怀中竟真的掏出一把匕首来,霎时间她已经闪身到尚德帝身后,尚德帝感受到气氛突然变化,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莺妃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刺进了尚德帝的后背,尚德帝突然身子前倾,一口黑血吐在桌上,匕首还插在他的后背,边缘处涌出鲜红的血液。   莺妃呆住了,她没有想到真的会这样,他竟躲都没躲。   “你怎么不躲?”莺妃问。   尚德帝无力地扯出一丝笑容,“如此可消除朕心中愧疚。”   莺妃能伤他,用的不是匕首,而是他的爱。   尚德帝转过身,看着莺妃,莺妃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对莺妃说:“莺妃,要杀人,从背后攻击大多是不能成功的,看,这里,这是心脏的位置。以后……若是真的想杀朕,便向这里刺……”尚德帝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莺妃看着他,眼泪都流了下来,“你别说了!别说了!我去给你找太医!”   尚德帝摇摇头,拉住莺妃的手,“别去,要是被人看见你伤了朕,朕便保不住你了……”   莺妃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别闹了!你会死的!”   尚德帝无力地笑了笑,“若朕死了,你可会伤心?”   莺妃低头,“我不会!我高兴!你若是敢死,我就让我情人做皇上!我做皇后!杀了你儿子!占了你妃子!看你敢不敢死?”   尚德帝笑了,“呵呵……那朕可真不敢死了。”   莺妃道:“臣妾来为皇上包扎。”说着,她褪去龙袍,将匕首拔出,用清水洗了伤口,点了些药粉,才包扎好了。   尚德帝趴在床上,满脸荡漾着幸福,“莺妃难得对朕这么温柔,要不我们今夜来共度春宵?”   莺妃拿起血迹还未干的匕首,道:“皇上,臣妾可是已经掌握了心脏的位置,您看您是不是收敛一点?”   尚德帝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说。   尚德帝因为受伤一直赖在碧霄宫半月有余,直到伤好了才被赶出去。   宫中盛传:“皇上智商欠佳,为了给别人展示自己的金钟罩而受伤。”   自从上次的事后,莺妃看亭枝更加紧了,她不让亭枝再碰琴一下,就连亭枝一天中的自由时间都差人暗中跟踪。   后来,跟踪的人来报,“王爷总去那个废弃的院子,不知在做什么。”   莺妃心知肚明,上次她去,亭枝正与李长赢学琴,她怒,亭枝答应她永远不再碰琴,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他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亭枝从来不会这样的。   现在亭枝就在废弃的乐师府。莺妃对左右道:“来人,备轿,去乐师府。”   莺妃到乐师府的时候,里面正有悠悠琴声传出,左右人皆惊惧,“这!这是……”   莺妃却不怕,直直走了进去,宫人只好跟上她。   李长赢一看门口来人,赶忙跪下道:“莺妃娘娘贵安!”亭枝正弹着琴,闻言回头一看,莺妃正盛怒,站在门口。亭枝赶忙跪下道:“母妃。”   莺妃瞪着他,渐渐走近了,“你还敢来这里?前几日你是如何答应母妃的?”   亭枝沉默,他确实没有信守诺言,他太爱弹琴了。“母妃,儿臣错了。”   莺妃抬起头望天,稳了稳心神,半晌之后她对左右道:“将小王爷带回宫。”   亭枝一听,便知道莺妃不为难自己,便要为难别人了,遂求她:“母妃,此事是儿臣一人所做,与旁人无关,还请母妃……”   “还不快走!”莺妃本来已经在压抑着火气了,听他这样说,怒气更甚了。   左右赶忙带着亭枝回宫,亭枝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便主动跪在院中的梧桐树下。   莺妃站在李长赢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让他起身。   屋里的气氛压抑得像夏日的雨前,让人喘不过气。   “李公子,您来宫中多久了?”莺妃问。   李长赢松了一口气,“回娘娘,臣来宫中四五年了。”   “当初是伺候太后娘娘的?”莺妃继续问。   李长赢点点头。   “太后娘娘的身体向来硬朗,突然渐渐虚弱,重病去世,本宫想李公子应当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莺妃的语气间隐约有着怀疑。   李长赢大气也不敢出了,仿佛阴谋已经即将败露,他将要出事的预感涌上心头。   “回娘娘,太后娘娘出事,臣也很心痛,都是因为臣粗心大意,没有照顾好太后娘娘。”李长赢道。   莺妃闻言笑了笑,“行了,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令人恶心。”   李长赢正想再说点什么,莺妃话锋一转,“本宫很早前就警告过你了,离亭枝远点,你非不听,竟还敢教他琴艺?”   亓国内不尚琴艺,许是因为琴师地位低下,许是因为尚德帝讨厌弹琴之人,故而举国上下,皆贬低琴术。就算偶尔出现几个有琴艺天赋的人,也被贬低成一文不值。   李长赢这才明白莺妃这是为这事来的,遂起身道:“莺妃娘娘,精通琴艺本无过错,您为何总执意要将亭枝小王爷的天赋抹杀?”   莺妃道:“学琴没有出息,这还不够回答你吗?”   李长赢随手抚摸了一把案上的琴,“不,您不是因为这个,您爱琴,也恨琴。”   被人说中了心事的莺妃怒了,她吼:“你懂什么?竟学会妄议本宫了,看来,宫中是应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李长赢赶忙跪下道:“莺妃娘娘饶命!臣错了!”   莺妃气定神闲地道:“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主动离开皇宫,天下之大,你想去哪就去哪。二,留在宫中等本宫揭发你当年的罪行,死罪难逃。”   说完,莺妃娘娘扬长而去,李长赢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三天后,雪儿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盛着一个精美的酒壶和几只杯子,雪儿的身后跟着八个宫人,和雪儿一起的还有亲公公。他们一齐向乐师府走去。   李长赢在柱子旁边依靠着一个蒲团坐着,他抬眼看到几个人,连起来都懒得起来,“哦,你们来了?老子等你们很久了。”   雪儿走到屋子里,斜眼看着地上的李长赢,“李公子,莺妃娘娘赐酒!”   李长赢伸手,“给老子呈上来!谢莺妃娘娘!”   他已认命了,可还有人不认命呢。   碧霄宫内,李时初跪倒在莺妃娘娘的脚边,“娘娘!您知道的,您什么都知道,为何偏偏不放过长赢?”   莺妃笑道:“是本宫不放过他吗?是他不放过本宫啊!”   李时初低下头,“娘娘,杀人的真正凶手逍遥法外,您何必要杀了一把刀呢?”   莺妃向窗外望着,“因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李时初沉默半晌,“娘娘,您放过他吧!配药的是我,怂恿他杀人的也是我!您放过他吧!”   莺妃娘娘惊异地看着他,“我早知道是你,却没想到你竟敢承认!既然不想他死,又何必在此处浪费时间?还不去看他?”   李时初反应了半天才明白,磕了个头道:“谢娘娘!”然后飞身而出。   等到乐师府,李时初才知自己迟来一步。   雪花他们的办事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几人已经出了门来,正撞上进来的李时初,“李太医。”他们行了礼。   李时初拨开人群进入房中,李长赢躺在地上,安静祥和,嘴角的那一丝血色像一朵鲜花绽开,看似绚烂,实则悲然,思后泣然。   李时初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颤抖着声音唿唤他,“长赢!长赢!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长赢……”他不敢相信,那般活泼可爱自由自在的孩子,就这样安静地走了?   李长赢被他摇晃得咳嗽了一声,“你踏马能不能别摇了!老子刚要走了!”虽然李长赢的语言粗陋不堪,可在李时初听来却如同天籁,他激动地抱紧了李长赢,“长赢!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太好了!”   李长赢瞪他一眼,“老子都要走了,你拉我回来做什么?”李时初抚摸着他的额头,“你不能走,我们需要你。”   李长赢笑了,笑得张狂放肆,“哈哈!你知道吗?刚才他们把我当大爷一样,给我喂酒,哈哈!”他实在是真的开心,开心得令人心痛。自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野孩子”的标签便在他身上肆意生长,他的母妃不守妇道,他的父亲给皇帝戴绿帽,这些传闻都让他喘不过气,何曾有过一个人,一次,正眼看过他?   李时初摸摸他的头,李长赢闭上眼睛,像是在给李时初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够了,这凉薄的世间也呆得够久了,我该走了。”   李时初用力摇晃着他,“不要走!你不能走!”   李长赢挣扎着用仅存的意识问了两个字:“为何?”   李时初停住了,“因为……因为……因为我,爱你啊!我……只是……没有人知道我一直爱着你,我怀揣着对你的爱,就像是怀揣着赃物的恶贼一样,从来不敢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曾经,他还与自己的表妹虫草姬暧昧,他还用追求翠花来掩饰,想让他生气……他后悔,后悔自己懦弱无能,才导致现在的一切。   李时初没有察觉,李长赢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表情恬静、满足、轻松。   谢谢你,李时初,愿意在我这失败的一生……算了,总之,谢谢你。   后来,李太医抱着个死人回太医院,呆在房中不出来,别人问他,他只说自己一定可以医好他。李太医发了疯一般地寻找书籍,发了疯似的找药配药,喂给长赢公子吃,尸体都开始腐烂了,还不肯放弃。   原来,世间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 第八十六章 殿下未及三岁   86   清枫大师来太医院看李时初,李时初怀抱着李长赢,他形容憔悴,面目全非。   “你,还不肯放弃。”清枫道。   李时初头也不抬,也不回答。   “他已经死了。”清枫大师一向这般,从不掩饰事实真相,也从不顾别人心情。   一叶花开,一朝飘落。   一时相逢,一生纠葛。   一笑倾城,一场落寞。   一梦南柯,一场梦破。   李长赢走了,留下李时初一个人不清醒、不情愿。   “他已经死了!”清枫大师提高了音量。   李时初摇摇头,他此刻头痛欲裂,不愿相信事实。   清枫俯下身将他拉起来,“你清醒些!他已经死了!”   李时初无精打采的眼中才勉强有了一丝情绪,“不可能!”   清枫吩咐后面的宫人,“准备后事。”   后面的宫人应了出去,清枫才将李时初放开,“我知你心痛,可眼下必须面对事实。”   李时初泣不成声。   埋葬李长赢的时候,李时初扒着棺材不愿放手,最后还是在其他人的拉扯下才松开,终究是将他埋了,李时初便在墓碑旁呆了一天。   第二天,那个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李太医又回来了。只是,脸上的温柔的笑再也不会对别人绽放了。   李长赢去世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温国舅此刻心情极差。   “去,把李时初给我找来!”温国舅吼道。   等人出去,他在房里越想越气,竟然一把将桌上的杯盏都打下去了。   李时初来了,“义父。”他行礼。   还不等温国舅说话,旁边站着的李乐稷已经站在他面前开始数落他,“你说说你!当大哥的,也在宫里,也不知道好好照顾着,让他白白送了命!竟还抱着他的尸体放在房里,简直可笑至极!”   一通说下来,李时初满脸都是口水,他默默地擦干了满脸的口水,回答道:“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温国舅说话了,“时初啊!你这次怎么回事?”   李时初无奈道:“只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从未想到莺妃娘娘竟突然决定要杀他。”   温国舅的面色变得十分阴沉,“这娘们,当初我去找过她,没想到她竟反过来咬我一口!莺妃,你等着!”   李乐稷听了这话,便乖巧地走过去将门关了,他担心隔墙有耳,使得计划败露。   “时初啊,今晚就留下来吧!”温国舅说道。   父子三人当晚促膝长谈,一切都看起来安静祥和,殊不知在这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凶恶的獠牙,正对这个岌岌可危的王朝虎视眈眈。   第二天,温国舅入宫面圣,给尚德帝带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一个娃娃的纸扎。   “启禀皇上,臣这次奉旨去西南赈灾,当地人送了这个东西给臣,说这个东西可神了!”温国舅笑眯眯地说道。   尚德帝也好奇,“哦?怎么个神法儿?”   温国舅问道:“皇上可否容臣给您演示一番?”   尚德帝自然是答应的,不但如此,他还命令亲公公配合温国舅,由此可见,温国舅在尚德帝面前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温国舅将那纸扎拿起来,翻过去,在纸扎的背面写上了“亲公公”三个字,然后用手指沾了一点朱砂在那纸人的头顶上一点,只见亲公公便突然站直了身子,目视前方。   接下来便是见证奇迹的时刻,温国舅将那纸人的胳膊拿起来,亲公公便跟着举起手臂。温国舅将纸人的腿弯一弯,亲公公便跟着跳一跳。   “哇哈哈哈!真是有意思,这个小玩意儿!”尚德帝激动地说道,他招唿温国舅过来,“给朕看看。”   尚德帝将那纸人拿在手中,舞动它的肢体,亲公公竟随着开始跳舞,直看得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一旁的雨殇殿下看着这一切,眼神淡漠,这个东西,不是和清枫大师的魇魂铃一样的吗?难道这老头子也会使奇门异术?   雨殇殿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如今已经如此强大的温国舅,若果真学会了奇门异术,那简直会是亓国的厄运。   回到太子宫,雨殇殿下赶忙找清枫商量对策。清枫大师正在沐浴,听到门外来人,便屏住唿吸不敢动弹。   三藐正极力地想拦住雨殇殿下,却不想雨殇殿下力气太大,把他推在地上了,“你给本太子起开!敢拦着本太子,不想活了?”   “殿下!您莫怪小的,大师沐浴的时候任何人不可打扰啊,否则他会失控的!”三藐相当委屈。   雨殇殿下感到奇怪,“胡说!本太子跟了他那么久,怎的不知道?”明明以前大师沐浴的时候,他进去……呃……好像是真的会失控。   雨殇殿下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感觉再牛的肖邦,也弹不出他的悲伤!   雨殇殿下在门口呆了不到几秒钟,体内的作恶之心便压抑不住了,大师真的会失控吗?嘿嘿嘿……   “大师~大师~大师~”雨殇殿下在门口叫着,里面没人回答。   “大师~我进来咯~”仍旧没有声音。   “大师~你不出声音我就当你答应咯~”雨殇殿下推门进去,正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他摸摸鼻子,惨叫着推开那人,却见是清枫大师,他披着外衫,腰带还未系上,露出一块胸膛来,雨殇殿下感叹道:“哇!八块腹肌!哇!”   雨殇殿下管不住自己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了上去。   这劲爆的一幕只让三藐看直了眼,可清枫大师的脸黑透了,他瞪着三藐,“你就这般看门的?”   三藐赶忙收回冒犯的目光,“啊!大师,大师,弟子……是殿下自己……”   “闭嘴!还敢乱说!”清枫大师道。   真是的,这种事怎么能怪我的殇儿呢?没眼色。   三藐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是,弟子知错。”说完,很主动地下去抄经了。   大师,这家教挺严呐!   大师用手按住雨殇殿下作乱的手,一把将他拉入房中。   雨殇殿下措手不及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等安静下来,雨殇殿下大概是这样: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清枫已经俯下身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殿下,您想臣了?”   雨殇殿下俏脸一红,“谁想你!本太子是怕大师想本太子啊!”   清枫道:“一早上不见,臣很想您。”大师顺杆往上爬的本事可谓非常到家。   雨殇殿下站起来缓缓褪下清枫大师的外衫,“大师~有人要威胁你的地位了!”   清枫紧张地抓住雨殇的手,赶忙将外衫拉上来,穿好衣服,“怎么?谁又要追求殿下了?”   雨殇殿下得意一笑,“那多了去了!本太子阳光开朗、魅力四射,从不乏追求者!”   清枫大师知道他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是是,以殿下的魅力,那是自然。”   俩人笑闹了一阵,雨殇殿下突然说:“温国舅用纸扎来控制人的行动,还给父皇演示了,控制时与你的魇魂铃无异。”   清枫淡淡地说道:“无碍,小门小术而已,不必惊慌。”   雨殇殿下却很担心,“不知道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真担心他会对我们不利。”   清枫大师将雨殇搂进怀里,这个人儿受伤太多,总是这么警惕。   “殿下放心,无论他们使出什么怪招,臣定护你周全。”清枫的承诺铿锵有力。   雨殇殿下才依偎在大师的怀里放松下来,他把玩着清枫的衣带,“大师~”   “嗯?”清枫低头。   “大师~”雨殇继续叫道。   “怎么了?”大师问他。   “没什么,你真好。”雨殇殿下微笑着看他。   清枫没有答话,雨殇殿下将他的衣带含在嘴里,嚼得濡湿濡湿的,清枫大师从他嘴里想抽出来,结果雨殇殿下死活不放,大师非常无奈。   “殿下,您贵庚?”清枫大师问得一本正经。   雨殇漫不经心地回答:“未及三岁,有何事?”   清枫大师道:“哦,无事,您继续。”雨殇遂继续嚼着,直到衣带湿得滴水,雨殇才放开,转而在清枫怀里乱翻起来,清枫大师摸摸他的头道:“殿下大可不必翻了,臣的俸禄已经全部交给您了。”   雨殇殿下鼓起腮帮子,瞪着眼珠子,“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本太子是那样的人吗?”   清枫大师赶忙道:“不是,不是。”废话,情愿乱吃药,也不能乱说话,敢说错,晚上的搓衣板又得跪着。   雨殇殿下挑起清枫的下巴,“这还差不多!来,为了奖励你,本太子就屈尊降贵,给你个吻!”   清枫大师看雨殇殿下凑近,条件反射就后退了,雨殇殿下顺势压在他身上,“怎么?还敢躲?”   清枫道:“殿下一向喜欢调戏于臣,这次怕也无二。”   雨殇殿下伸出小舌,调皮地用舌尖舔逗了一下清枫的上唇,清枫大师瞬间全身如同过电一般,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脸上却显出了微微的红晕。   雨殇看这样的清枫大师简直可爱到爆炸,遂继续动作,亲吻他,抚摸他,清枫大师也逐渐回应起来。   雨殇殿下亲吻他的耳垂,一息一息的温热的唿吸本就让清枫大师心热难耐,雨殇更用力地一吸,清枫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忙躲开,却仍旧逃不脱雨殇殿下的掌控。   清枫大师此刻真的好想翻身过去将雨殇压在身下,再狠狠地欺负他,让他再也不敢乱来,真的好想、好想,可现在才是午时,白日到底不可以宣淫。   哎,只能任由雨殇殿下为非作歹了!   果真是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 第八十七章 皇上是个神经病   87   几天后,宫人来报,莺妃娘娘的宫中出现纸扎,尚德帝淡定地说道:“当然有,朕送给她的,出了何事?”   宫人弱弱地说道:“纸扎的背后还写着您的名讳。”   尚德帝微微一笑,“看来莺妃娘娘是想跟朕玩了,来人!摆驾碧霄宫!”   如果仔细看,下面还有几个人在窃喜呢。   碧霄宫内,莺妃娘娘正把玩着手里的纸扎,那纸扎的背后赫然写着尚德帝的名讳,门外有人喊:“皇上驾到!”   莺妃起身行礼,“皇上贵安!”   “平身吧!爱妃,朕可是听说你拿着写着朕的名字的纸扎,不知是何种目的啊?”尚德帝温声温气的。   莺妃笑意盈盈地拿出一个纸扎,“呐,就是这个,自然是为了让皇上吃点苦头!”   莺妃无所畏惧,甚至都懒得甩锅。   下面的宫人都非常惊惧,但还要履行职责,“大胆!敢公然挑衅皇上的威严!”   对比一下尚德帝就淡定多了,“爱妃啊,要让朕吃苦头,大可直接往朕身上招唿,何必玩这个小把戏呢?”   莺妃无奈地摊摊手,“唉!皇上那么政务繁忙,再说,要是臣妾一个做不好,触怒了皇上,伴君如伴虎,臣妾的命也该走到尽头了!”   下面的宫人有的暗暗在心中感叹莺妃娘娘的不知死活,也有的叹服她好样的。   尚德帝看她一眼,“朕这几日并没有感觉到被人控制,看来爱妃还未掌握要领啊!”   莺妃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这个男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只见尚德帝点了点她桌上的朱砂,然后放在那小人的额头上,“看,应该这样。”   莺妃惊恐地看着他,下面的宫人也表示现在的气氛太可怕了。   尚德帝拥住莺妃,“爱妃可学会了?”   莺妃点点头,抽出头上的发钗便直接插入小人的心脏,这一幕可吓坏了下面的一众人,连忙扑上来要拿下她。   尚德帝放开莺妃,勐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啊!好疼!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莺妃脸上明显出现了欣喜的神色。   待宫人都已经押着莺妃的胳膊时,尚德帝却突然站直了身子,“呵呵!爱妃,好玩吗?”   众人皆一脸懵逼,包括莺妃。   “皇上,你……”莺妃顿了顿,“你神经病啊?”   尚德帝不怪她,反而看了后面的宫人一眼,“给朕放开,谁叫你们动她了?”他的眼神极其狠厉,身后的宫人双腿发软,赶忙撒开手。   嘤嘤嘤,皇上好可怕。   莺妃感觉自己被人耍了,气唿唿地站在旁边不说话。   “爱妃,怎么了?不开心?还是说你想去别处耍耍?”尚德帝阴着脸说道。   莺妃听了心脏狂跳,半晌后她慌忙跪在地上,“请皇上降罪!”   “为什么要降罪?朕只想你开心。”尚德帝突然深情款款地说道。   莺妃皱着眉头,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尚德帝笑了笑,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当所有人都觉得气氛轻松下来了的时候,尚德帝突然说:“去将亭枝的东西都搬到朕宫里去,朕想跟皇儿多说说话。”   莺妃听了几乎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她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不要把亭枝带走!不要。”她拉住尚德帝的龙袍,扯得都快变形了。   尚德帝一抬脚将她甩开,“走!”   身后的宫人便跟着他出了门。   温府。   “什么?皇帝没有动她?”温国舅疑惑道。   李时初拱手道:“是。皇上只是去看了看,陪她玩,后来只带走了亭枝小王爷。”   温国舅也摸不透了,“这皇帝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惯着一个女人,这还是头一次!”   李时初道:“只怕是皇帝爱上她了。”   温国舅轻蔑道:“爱?什么是爱?生在帝王家,如何谈爱?”   李时初没有说话,温国舅继续道:“如果真是爱,那也自然好办。”   看到李时初疑惑不解的眼神,温国舅继续说道:“皇帝必然受不了自己的女人对别人承欢吧!”   李时初说道:“既然眼下别无他法,义父何不一试?”   当晚,温国舅叫李乐稷来府中,温国舅吩咐了什么之后,李乐稷便离开了。   当晚,夜长人静。   自从李长赢去世,亭枝就一直闷闷不乐,莺妃曾问过他,亭枝只摇摇头说没事。   此刻他又被带到尚德帝身边,整日跟着尚德帝进进出出,倒也懂得了许多礼数,还跟承舜多了交往的时间。   “亭枝,过来,朕教你写字。”尚德帝难得清闲。   亭枝乖乖地过去,拿起毛笔,尚德帝握住他的手,亭枝被这突然到来的温热吓了一跳,竟第一时间想着缩回去,可奈何尚德帝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撼动不了。   尚德帝带着他写了“尚德”二字,看来写得苍劲有力,颇有大将风范。他让亭枝在旁边再写一个。   只见亭枝拿起毛笔,运笔自然流畅,缓缓地写下了两个字,尚德帝一看,字体清秀隽永,静中有动,如同青龙在纸上游动,尚德帝竟一个字也没夸出来,他真是自愧不如。   “既然皇儿写得还不错,那朕便教你画画吧!”尚德帝只好转移到另一个领域。   他沾了墨水,大笔一挥,一幅山水画便跃然纸上,亭枝在旁边连连称奇。尚德帝骄傲地扬起头,缓缓说道:“你来试着画一下!”   亭枝拿起毛笔,颤颤巍巍地在纸上游走,学着他的样子,也作了一幅山水画,山上更有孤独的苍松,水中也有孤独的渔船,层次分明、配色适当,仿佛那水要从纸上流出来,那人嘴里吟的诗已经在耳畔。   尚德帝再次啪啪打脸,不由地感叹道:“莺妃当真好生厉害!”   无奈,尚德帝只好另寻他法,“要不朕来教你抚琴……啊不,射箭吧!”这个他擅长,自认为定不会被亭枝超越的。   校场上,没有雨殇殿下,可大黄仍旧瑟瑟发抖,因为今天它被做了靶子,头顶上拴着一个苹果,看看这个文文弱弱的小孩子连箭都拿不稳,大黄不禁欲哭无泪。   尚德帝在大黄反应之前,迅速出箭,正中中心,一旁的将士皆叫好。   轮到亭枝了,只见他费力地提起大弓,使出吃奶的力气拉开,将箭头瞄准大黄的头顶,大黄仿佛可以感受到自己开始冒冷汗了,伸出舌头耷拉在那里。   “嗖——”箭飞了出去,正中中心,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尚德帝一拍额头,“哦!天!”   三番五次被打脸的尚德帝再也不敢和亭枝比赛了,他提熘着亭枝的衣领向碧霄宫走去。   “皇上驾到!”宫人报告着,莺妃顶着哭红了的眼睛,欠身道:“皇上贵安。”   本来无精打采的莺妃在看到尚德帝身后的亭枝时,突然来了精神,她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亭枝,“亭枝,你来了!亭枝!想死母妃了!”   等她哭够了,尚德帝才说:“朕还是决定将他送回来,爱妃呐,你好生厉害啊!教出这般不凡的儿子!”   莺妃淡淡地说道:“谢皇上。”再不做出什么动作。尚德帝有点尴尬。   尚德帝从莺妃这里找不到甜头,便开始刷存在感,“亭枝,你过来。”他把亭枝环在两腿之间,“父皇觉得我们可以再比一比批阅奏章,我们看谁更快好不好?”   亭枝:“父皇,您这个套路有点明显。”   莺妃娘娘终于忍不了了,“皇上,人活脸,树活皮啊!”   尚德帝尴尬地放开亭枝,让他出去。“爱妃,朕这么乖,没什么奖励吗?”   莺妃笑了笑,拿起手边的绣花针,“皇上,臣妾奖励您一根针。”   尚德帝却连连后退,他总觉得莺妃要拿针扎他。奇怪,连匕首都不怕的人,竟怕一根针。   莺妃突然靠近尚德帝,扬起头看着他,樱桃小口粉粉嫩嫩的,眼眸流转,顾盼生辉,“皇上,谢谢你。”她说。   尚德帝深情地看着她,低头深吻,一吻天荒。   几天之后,李乐稷招募了几个门客,他们都气质儒雅,卓尔不群,其中一个尤其耀眼。   温国舅一眼就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便问李乐稷:“这位公子一眼看过去便觉得与众不同,气质清雅,不知是何来历啊?”   李乐稷道:“这位公子是清枫大师的朋友,不但满腹经纶,而且待人也和气,更重要的,是弹得一首好琴啊!”他越说越激动,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温国舅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乐稷,李乐稷笑着点点头。   次日,温国舅进宫去向皇上建议要给亭枝王爷找夫子。   前几日尚德帝正感叹亭枝天生良才,自己又缺乏能力和时间去教育他,他正不想亭枝就这样渐渐放松,最后落得个泯然众人。要说温国舅怎么如此得尚德帝的宠爱呢?只是因他能揣摩圣心,总能恰如其分地提出皇上想说的话,能明白皇上想要的。   尚德帝见此,一口答应下来,并将这事情交给他去办。   数日后,温国舅带着门客们进宫了。经过允许之后,他们直接去了碧霄宫。   “娘娘!温国舅来了。”雪儿进门汇报。   莺妃的面色不大好看,“他来做什么?”   雪儿摇摇头,“不知道,但他身后跟着许多年轻先生。”   莺妃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迎接他。   “老臣见过莺妃娘娘,莺妃娘娘贵安。”温国舅礼数很全。身后的先生们也随着去行礼。   莺妃听得奇怪,遂抬眼看了一眼这些先生,这一眼可不得了。   人群中,只那一个人特别,光彩照人,好似遗世独立,素色的衣衫,衬托出那人的绰约之姿,眉清目秀的少年,眼神炽热,“娘娘,贵安。”好似一棵白杨因不胜凉风而弯腰。   莺妃的眼眶湿润了,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快要止不住了,她赶忙转身进去,雪儿招唿道:“娘娘昨夜偶感风寒,请先生们明日再来吧!”   温国舅扫了一眼人群中,那位公子伸出的右手又用力地缩了回去。温国舅别有深意地一笑,便将目光锁定了那位公子。 第八十八章 妹妹印堂发黑   88   第二天,却只有一个人来了碧霄宫,他走到莺妃娘娘面前,“娘娘,贵安。”   莺妃娘娘双目含泪,“你,来了。”   那人头也不敢抬,“娘娘,从今日起,我便是亭枝小王爷的夫子了。”   此刻房中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俩人的唿吸、心跳都清晰可见。   “阿晓。”莺妃唤他。   阿晓抬起头,眼中满含着深情,随后又掩饰了真情,“阿……娘娘,臣……臣……还有要事,臣告退。”   莺妃起身,拉住他的衣角,“阿晓!”   阿晓拨开他的手,“娘娘,亭枝小王爷来了。”他早已经将她身边的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可他决不能再干涉她的生活。   门外果然走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亭枝。   “亭枝见过夫子。”亭枝行礼。   阿晓开始教学了,莺妃便在旁边看着。   当晚,尚德帝过来了,他们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可谓十分诡异。   尚德帝轻咳了一声,“咳!这位夫子今日教学可还顺利啊?”   阿晓便拱手道:“回皇上,一切顺利。”   尚德帝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竟在阿晓的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神色,不禁气从两边生。   莺妃看了他们一眼,“皇上今日是来做什么?”   尚德帝听到此更气了,“怎么?爱妃的意思是朕没事还不能来碧霄宫走走?”   莺妃没有说话,阿晓开口道:“皇上,娘娘不是这个意思。”   尚德帝本在气头上,正听到这始作俑者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你说话的份,你有多了解朕的爱妃?”   阿晓语结。   他本是很了解很了解的,只是最近是越来越不了解了,导致方才他都没有勇气相认。   只有可怜的亭枝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他可真想念承舜,要是现在承舜进来,那气氛一定不同。   想着想着,承舜的脸儿便浮现在亭枝的眼前,他说:“皇爷爷!我要个宝物!快给我找一个!”   尚德帝转身将他抱在腿上,“舜儿,来,宝物我们一会儿再去看,先吃口饭!”   亭枝晃了晃脑袋,怎么承舜还在?   原来他真的来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亭枝的内心不禁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这个小侄子简直就是上天给他的情书!   承舜来了,气氛果真与之前不同,几人吃了饭,阿晓便带着亭枝去上晚课,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尚德帝和莺妃。   尚德帝盯着莺妃的眼睛,“爱妃好像跟那位先生认识。”   他的目光狠历、危险,仿佛马上要将她生吞活剥。   莺妃轻蔑地说道:“当然认识,怎么?皇上又吃醋了?”   尚德帝道:“爱妃说话要负责任啊,朕吃醋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他说的没错,的确很严重。轻则非死即伤,重则天下大乱。   岂料莺妃娘娘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知皇上吃的是哪门子醋?毕竟您长得这么谦虚,真的没有资格吃醋啊!”   尚德帝:“你!好,莺妃,算你狠!”甩手而去。   说明:尚德帝的人生滑铁卢第三次。   看着尚德帝离开的背影,莺妃娘娘自豪地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啊!本宫只是将仙女证落在天庭了,这些凡人就这般有眼无珠!唉!”她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莺妃的内心渐渐分裂成了两半,她既放不下阿晓,又舍不了尚德帝,每日在煎熬中度过,也从不敢开始新的生活,唯一的安慰就是儿子亭枝,可亭枝也做了别人的情书了。   这日,正是中秋。   每年中秋,尚德帝便会独自一人呆在房中,不许任何人打扰。   虽然心中有一丝失落,但莺妃还是觉得难得他不来打扰自己,有点轻松。自己也可以和亭枝一起过节。   前半夜,一群人约在一起赏月、吃月饼,一轮明月嵌在高高的夜空,疏影横斜水清浅,那风声、虫鸣,听起来也愈发叫人心旷神怡。   清枫大师十分荣幸地吃到了雨殇殿下为他精心制作的月饼,吃得清枫大师那叫一个苦不堪言,别人问他味道如何,他摇着头道:“好吃极了。”   大师,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   清枫大师内心:别家的小受是上天给他的情书,我家的小受就是上天给我的战书。除了接招,别无他法。   当然,雨殇殿下自然也没有躲过来自母亲大人的深切关怀,一个个异彩纷呈的月饼吃得雨殇殿下云里雾里、虚无缥缈。   看到雨殇殿下神志不清的样子,莺妃娘娘不动声色地将亭枝拉到了另一边,并拒绝了菜妃娘娘递过来的月饼。   不一会儿,亭枝小王爷表示:我家承舜睡着了,我需要送他回房。   随后,雨殇殿下和清枫便也双双回房了。   几人离开,只剩莺妃和菜妃,俩人平日很少往来,莺妃的性子又内向,菜妃便率先开口,“我看妹妹印堂发黑,是有血光之灾啊!”   莺妃黑了脸说道:“姐姐,你平日都这么聊天的吗?没有人打你吗?”   菜妃委屈啊,她果真是有她锡提部落的预感之术啊!   为了化解尴尬,菜妃只好转移话题,“妹妹最近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莺妃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菜妃道:“如果妹妹想聊聊,我们便聊聊,若是不想说,我也劝你注意身体,别想太多。”   莺妃低着头想了想,“我可以相信你吗?”   菜妃呵呵一笑,“想必接下来的话是妹妹的秘密,如果需要,我定会保密,如果不想说,便算了。”   莺妃抬头看着她,想必内心在挣扎,她的确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好吧,姐姐,我先问你,你爱过别人吗?”莺妃问。   菜妃听了,眼睛向前方的水潭看去,月亮的影子正在里面晃动,“爱过啊!”   莺妃激动地拉住她,摇晃着她的手臂,“爱过!可是皇上?”   菜妃道:“是。可他不爱我。”   不知怎的,莺妃内心有了一丝愧疚,总觉得自己做了第三者,抢了别人的东西。   莺妃犹豫着说:“那……能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菜妃侧过头看她一眼,然后躺下来,道:“当年我还是个年轻的小女孩,整天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在山间狂奔、游玩,直到有一天,年轻而又英俊的皇上来到我们锡提部落的大山,我正在里面采摘野菜野果,他叫我,我过去站在他面前,我敢肯定,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有光,他喜欢我。他说要带我走。”   莺妃也躺了下来,问道:“然后呢?你走了吗?”   菜妃点点头,“当然走了!那时我对他一见钟情。我们村里的人都来送我,叮嘱我一大堆事情,他们眼里的温柔和离别之情,我那时不懂,沉浸在爱情的汪洋中无法自拔,无暇顾及思乡之情,还嫌弃他们烦人。”菜妃叹了口气,“唉!如今情谊冷却,才知乡愁。晚了!晚了!”   莺妃问:“那你现在还爱皇上吗?”她多想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她不敢过多期待。   菜妃说道:“爱,自然爱,可我知道,他爱的不是我。”   莺妃问:“你为何那般肯定?”   菜妃侧头看了她一眼,暗笑她的傻,“皇上是武者出身,不通文墨,他是个起名废,却将世间最美的名字赐给了你。莺妃,莺妃,就连给你的宫,都别有深意,碧霄宫,莺飞碧霄,看,他多爱你啊!”   莺妃哑口无言,她竟然不懂他的深情。   本来的犹豫都烟消云散,她想说的、想问的都有了答案。   远处的人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菜妃起身道:“说了这么多,我也乏了,走了!注意身体!”   莺妃起身送了她,又回来坐回原地,呆呆地望着水潭中月亮的倒影。   “阿虹,想什么呢?”阿晓走了过来,莺妃赶忙收起刚才的表情,在听到自己的小名时,不禁呆了一瞬。   “阿晓,你来了。”她抬起头。   阿晓坐下来,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好久不见。”   莺妃笑了笑没说话,俩人的分别,怪不得任何一个人。   “阿虹,你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跟我讲各种事情。”阿晓道。   莺妃扯起嘴角笑了笑,“呵呵,不知道说什么。”   阿晓把背上背的琴拿过来,“那我为你弹一曲吧,这是我去年中秋所作,专为你而作的曲子,名字就叫《斯人若彩虹》。”   这曲子的名字很感人。   不得不说,阿晓的确是个音乐上的天才,不但熟知音律,满腹经纶,而且还能学以致用,自己创作。   阿晓坐正,将莺妃搂在怀里,拉着她的手放在琴弦上,好几年前,他们也是这般共同抚琴,如同一对缠绵的鸳鸯。   琴声悠扬,明月依旧,已经分不清是今日的琴声还是曾经的琴声了,总之,风动,潭中水动,人的心动。   年少心事是莺妃割舍不掉的曾经,俩人之间的海誓山盟是莺妃无法抛却的约定。   情动之中,阿晓忍不住深情凝望着莺妃,“阿虹,你好美,我还是忘不了你。”   莺妃没有说话,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思念之人就在眼前,“阿晓。”她唤他。   莺妃闭上了眼睛,阿晓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这种感觉是他日思夜想才得来的,格外珍惜似的,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这一吻,回味悠长,俩人都不忍分开。   尚德帝在房中跪拜在太后的牌位前,泪流满面。   良久,他站起身,擦干了眼泪往出走。在这里,他是个儿子,是他母亲的宝贝,可以长不大,可以不负责。可出了门,他是丈夫,是父亲,周围没有一个他可以依靠的人,周围都是等着依靠他的人,嗷嗷待哺的孩子决不能看到流着泪的父亲。   尚德帝踱着步子,缓缓地在宫中游荡,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碧霄宫的门口。   他抬头一看,摇了摇头轻轻地笑自己,“还是忘不了这个女人啊!” 第八十九章 心无情便无痕   89   走到大门,尚德帝听到有悠悠的琴声传出来,他自言自语道:“朕已经说过不喜欢琴声,怎的又有人弹呢?”   自从他第一次看到莺妃听到琴声突然发狂之后,他就下了令,他不喜欢琴声,宫中不可弹琴。   走进门,尚德帝正看到俩人相依偎着,卿卿我我的好不亲密!   尚德帝火从心中起,怒从胆边生,他嘴唇发抖,双手握拳,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门外正有一队巡逻侍卫经过,他一伸手就将领头的腰间的剑拔了出来。那侍卫呆滞地看着尚德帝不说一句话。   尚德帝缓缓地走上前,在他两人身后怒视着他们,随后双手握剑,怒吼一声:“杂碎!给朕死!”待他们听到声音转身时,剑已经逼近了阿晓的心脏,到底是个文人,他睁大了双眼,不知所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令尚德帝万万没想到的是,莺妃突然挡在了阿晓的前面,剑直接插入了莺妃的胸口。   她没有说“皇上不要!”也没有说“住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用赴死的决心阻拦住了尚德帝。   尚德帝颤抖着双手,连剑柄也握不住了,他松开手抱住莺妃的双臂,颤抖的声音吼出:“爱妃!”他流下了一滴清泪。“啊——为什么!为什么!”   阿晓突然冲过来,推开尚德帝,“你放开她!你个狗皇帝!你的手脏!”   堂堂一代天骄,此刻竟无力反驳,更无力发火。   他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是,他根本不配拥有她。   尚德帝看着跪在莺妃旁边的阿晓,几经犹豫,还是留下了他的性命。最后,将他以袭击皇上为名发配到边疆充军。   阿晓苦笑着将宝琴扔进了水潭,道:“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斯人独去也,葬琴以祭之。”   尚德帝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阿晓瘫坐在地上,抬眼笑着看他,“狗皇帝,你怎么不说是我玷污了你的女人啊?我可是吻她了。”   尚德帝压抑住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不管发生了什么,她还是她,何来玷污?更何况……你的爱,也没有错。”   在这一场感情中,阿晓思念初恋,可见深情,他的爱本没有错。尚德帝一生钟爱莺妃,为她烽火戏诸侯,只为搏她一笑,他的爱没有错。莺妃此生遇到一个与她相知相惜的男人,又遇到一个将她宠爱得无法无天的男人,这两个人一个让她成长,一个让她做回自我,她爱谁都没有错。   爱没有错,错的唯独造化而已。   时间无情第一,它才不在乎你是不是还是个孩子,只要你稍一耽搁、稍一犹豫,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   它会把很多你欠下的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从此,草长莺飞二月天,难醉春烟。   得知母妃的死讯,亭枝异常的平静。   参加葬礼时,尚德帝眼眶泛红,而亭枝面无表情。   菜妃心想:世事难料,昨日才在一起说了话,那么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雨殇殿下始终关注着自己这个皇弟,生怕他突然崩溃。   宫人皆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生怕不小心勾起他的伤心往事。   而亭枝跟往常一样,上早课、晚课,陪承舜玩耍,好像完全不受莺妃离世的影响。   雨殇殿下这几日便格外关注他,他明白失去至亲之人,定然不可能就这样无动于衷,况且,他更明白,沉默不言的人也许才更深情。   终于,亭枝忍不住说道:“皇兄近来好像格外关心臣弟。”   雨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少年之口。   “啊!哈哈!没有吧?皇兄以前只是太忙了,没有与你多多交流!其实内心还是格外想与皇弟亲近的。”雨殇打着哈哈。   亭枝自顾自地摆放着物品,“皇兄向来忙碌,怎的我的母妃去世了便有了时间?”   雨殇听得心里难受,辩解道:“我只是正好有时间前来看望皇弟,你何必如此嘴下不留情呢?”   亭枝也不抬头,自顾自地将笔墨摆放好,“正好有时间么?那可真巧。说真的,皇兄,你是不是看我母妃不在了,想来给我个下马威,看我笑话的?”   雨殇闭了闭眼睛,“本太子没有那么无聊,不要拿你的小孩子想法来揣度我!”   亭枝将一地的书本捡起来摆在书架上,“好,那不用小孩子的想法,用成年人的,皇兄可是来伺机取我性命的?准备何时动手啊?”   雨殇皱着眉头上下大量着亭枝,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亭枝了。   “亭枝!你别这么偏激好吗?我不是来杀你的!”雨殇殿下忍不住说道。   亭枝扬起头,终于赏脸拿正眼看了他一眼。“不是?还说不是?你好好拿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表情!猫哭耗子,假慈悲!”   雨殇问道:“什么?假慈悲?原来我的关心,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假慈悲,一文不值?呵呵,扎心了,老铁。”   亭枝的眼神凉薄,反问他:“难道不是吗?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我面前晃悠,难道不是为了显摆吗?显摆你的幸运,显摆你拥有的一切。”   从小到大,亭枝就一直生活在雨殇的阴影之下,就连他的出生,也许都是作为雨殇殿下的替补。所以总让他觉得,自己无论做得多好,都比不上雨殇的万分之一。旁人的话仿佛每日缠绕在他身边的蛇,“还不够好,你永远不如他!”   先天的身份、后天的教育,都让他在面对雨殇时充满了自卑。   面对这个满满的都是仇恨的少年,雨殇不知如何是好。   清枫拉住雨殇的胳膊,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雨殇回头看了一眼大师,“大师——”   清枫道:“无事,他只是有点敏感,事情过后就好了。”   雨殇只好说道:“那你注意身体。”   离开之后的雨殇仍旧不愿放弃,想问问身边的人如何安慰安慰他,入眼都是一个个直挺挺的大老爷们儿,只好作罢。   自从莺妃去世,碧霄宫就格外冷清,俗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莺妃得宠的时候,身边姐妹、朋友数不胜数,如今再无一人提起与她有过关系。   菜妃来碧霄宫看亭枝,手中提着篮子。   亭枝在梧桐树下扫落叶,远远看到菜妃过来,他起初还行礼,叫一句娘娘。   当菜妃提起让他节哀顺变的时候,他突然变得狂躁,“我就知道!你们就是轮番来取笑于我!”   菜妃什么也没说,打开食盒,“来吃点东西吧!”   亭枝站着,扫了一眼那些东西,“谁稀罕你那些东西!快拿走吧!”随后又低下头开始扫落叶,菜妃只好离开,离开之前她把食盒的盖子盖上,摆在旁边的石桌上,说道:“我是你母妃的朋友,我不会害你。”   亭枝在旁边扫着落叶,毕竟几天没有吃饭,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他转头看向食盒,想吃。   于是亭枝快速地将落叶装起来,倒在不远处的垃圾坑里去,而后放好工具便跑过来抓起豆沙包狼吞虎咽起来。   奇怪,菜妃娘娘平日手艺极差,怎么这次做出的东西如此好吃?   管不了那么多,亭枝三下五除二就将食盒里面的东西都吃光了,才心满意足地回房去学习。   酉时到了,亭枝突然腹痛难忍,全身冒冷汗,不一会儿,他的鼻孔流下鼻血来,耳朵里也全是嗡嗡嗡的声音,头痛欲裂,他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承舜来找亭枝做伴儿,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副光景,他扑过去抱住亭枝,“小皇叔!你怎么了!小皇叔!是我!是我呀!”   亭枝在昏迷之间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承舜一眼,“承舜!快……救我……承舜……我不想……不想死……”   承舜突然扔下他,飞跑着出了门,刚出门,正好看到李时初过去,承舜赶忙叫住他,“李太医!快!救命呀!”   李时初温和地一笑,“皇长孙殿下,您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我要去娘娘宫里看病呢!”说着他继续往前面走去。   承舜现在不禁后悔自己以前看耍弄他,如今他都不相信自己了。   承舜拉住他说道:“是真的!李太医,小皇叔他中毒了!”   李时初看承舜的表情不像玩笑,遂问:“殿下,你说的是真的?”   承舜拉着他往碧霄宫走,“真的!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快啊!”   李时初进门一看果真如此,忙跑过去扶起亭枝,扒开他的眼睛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的嘴里,而后迅速地将一根银针插入他的穴位,给他吃了个什么东西。   等亭枝平静下来了,李时初才说:“是穿肠剧毒——阴噬散,我只是暂时封住了他的血脉,给他吃了延缓发作的药,真正的解药还需要去寻找。”   承舜忙问:“真正的解药在哪里?”   李时初道:“这……”   “哎呀!你快说呀!卖什么关子!”承舜急切地说道。   李时初道:“真正的解药叫阳还丹,连太医院都没有。”   承舜的脑中很快闪过以前的种种情景,他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他脑中一亮,对李时初说道:“快!李太医,带他到国舅府!”   李时初道:“为什么?国舅府有吗?”他都不知道。   “哎呀!别问了!快走!”承舜道。   很快,他们用了一刻钟就跑到了国舅府,承舜熟门熟路地进了后厅,在书架上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上面正贴着一张红色纸条,写着“阳还丹”三个字。   李时初不禁佩服,自己来这么多次,竟然不知道。承舜的记忆力绝对是一流的。   温国舅来了,他起初很生气,但看到亭枝虚弱的样子,还是很心疼,遂安排下人将他放进自己的房间,喂了解药,好生照顾。   承舜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时间到了,瞌睡已经开始袭击他的眼睛,渐渐地也窝在榻上睡着了。   温国舅对着李时初点了点头,李时初便进去在亭枝的身边照顾去了。   作者闲话: 第九十章 亭枝黑化   90   李时初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长赢,杀你的人已经死了,你可以安心了。如今她的儿子,也将……呵呵,不说了,我很思念你,思念你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也思念你抚琴时的身影,落雁沉鱼。   第二日承舜醒来,口水流了一床单,亭枝摸到那冰凉的口水,手指动了动,“小皇叔!你醒啦?”承舜激动地叫他。   亭枝皱了皱眉头,缓缓地睁开眼睛,阳光有点耀眼,空气清冷。   “承舜,你怎么在这?”亭枝说着赶忙收起自己的脚,他总是不让承舜碰他。   “小皇叔!你中毒了!我们救了你,我们现在在国舅府。”承舜解释道。   亭枝翻身下床,打开门,门外的冷空气直接灌了进来,属于秋天的气味扑面而来,落叶上的白霜,好像是为它们镀上了一层银。   昨夜发生的一切也渐渐回想起来,亭枝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亭枝心想:若能知道是谁人所做,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门外的温婵儿站在远处招唿他们,“吃饭啦!”亭枝便掩去眸子中的杀意,与承舜相视一笑,携手出去了。   饭桌上,温婵儿挺关心两个孩子,给他们夹菜,把好吃的都往他们面前摆。   亭枝已经习惯了,温国舅一家对莺妃和他一直都挺好。承舜却感到受宠若惊,有点害怕,雨殇殿下拒绝了温婵儿,却转身就和虫草姬翻云覆雨,承舜的存在对于她,就好像是嘲笑。所以温婵儿一向不喜欢承舜,可今天她却大变样。   承舜聪明,看出他们对他的态度有所不同都是因为亭枝,他们可能是对小皇叔有所图。   嗯,也许她想将小皇叔做成她的童养夫?   承舜慌忙摇摇头,不禁在内心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可以这么想小皇叔呢?   温婵儿和李时初聊起天来,“时初哥哥,你难得来一次,多吃点!”   李时初轻笑,“你啊,只顾着关心他们,哪里想得起我啊?”   温婵儿故作娇羞,“哪有啊!你尽胡说!”   承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自己这个小皇叔,才发觉亭枝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好看,难道温婵儿真的盯上他了?承舜不禁一阵恶寒。   温婵儿看过来了,她盯着亭枝看了好一会儿,问李时初:“哥哥,昨天你来的时候那么紧张,他怎么了?”   亭枝竖起耳朵听着。   “他中了毒,阴噬散。”李时初说道。   温婵儿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阴噬散?不曾听说,给我讲讲嘛!”   李时初便娓娓道来,“阴噬散此毒十分神秘,本来无色无味,而且下毒方式简单,食用之后很久才会发作,发作时人头痛、腹痛,七窍流血,折磨够了才会死去,十分狠毒。”   温婵儿无奈地说了句:“谁人会用这种毒啊?”   李时初继续说道:“一般人都不用这种毒了,太医院都没有,只有一小部分喜好收藏各种毒的人才会有。”   亭枝和承舜都很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   承舜的心里展现出的画面让他心跳加速,他好像知道谁会有这种毒。   而亭枝心里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嘴里喃喃道:“喜好收藏这种毒吗?”   温婵儿赶快问他:“那亭枝你快想想!你毒发之前可吃过什么东西?”   亭枝闭上眼睛想了想,再睁开时眼神中已经是杀气腾腾。承舜怕怕的,“小……小皇叔!你的表情好可怕,你别这样……”   “是菜妃娘娘,她给我带了豆沙包和小菜,我再没有吃过别的东西了!果真他们还是不放过我啊!”亭枝说道。   承舜听了对他哭喊道:“你胡说!皇祖母才不会呢!她爱你!她才不会给你下毒!小皇叔!你胡说!”   亭枝道:“胡说没胡说,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收藏阴噬散的人还有谁?”   承舜哑口无言,因为他真的见过自己的父亲收藏了满满一屋子的毒药,还带着他们参观过,还把那些毒药介绍得有条有理的。   温婵儿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雨殇,当初我得不到你,如今我便可以毁灭你!   不管你承不承认,人确实是经历了一些事后,就悄悄换了一种性格。温婵儿是,亭枝也是。   亭枝回宫了,他把承舜送到太傅那里,自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   他总想起母妃来,一想起来总是惊醒,整夜整夜地冒冷汗,睡不着觉,他把莺妃所有的东西都烧了,自从莺妃去世,尚德帝就下令不可提起与莺妃有关的任何事情,所以就连亭枝,也没留下什么念想。   唯独那一盒朱砂,像极了母妃的唇,正说出关怀的话语。   朱砂,朱砂,亭枝沾了一点朱砂,将它点在自己的额头中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微笑着,流下两行清泪。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亭枝开始疯狂地寻找彩纸,他要做一个纸扎,跟母妃做的一模一样的,做个跟母妃长得一模一样的!   两个时辰过去了,他找好了材料,独自坐在房中,亮着灯,大半夜的他做出这么诡异的举动,宫人们都不敢靠近他的房间。   做了一个晚上,他什么也没有做好,亭枝颓丧地扔下手中的工具,又将它们踩得稀巴烂,最后怒气冲冲地坐在碎纸中。   李乐稷来宫中汇报抗洪救灾事宜,经过碧霄宫门口,听到里面几个宫人议论纷纷,“咳!你们在做甚?”他背着手走过去。   宫人们瞬间回过头来,赶忙行礼,“见过李大人!我们……我们只是担忧王爷!”   现在温国舅得势,李乐稷作为他的义子,也跟着地位高了不少。   “王爷怎么了?”李乐稷问。   宫人们说了之后,他便让他们去做事,自己进去了。   “参见王爷!”李乐稷高声道。   亭枝回头见是他,便起来都没有起来,“你来做什么?”   李乐稷道:“臣是来为王爷排忧解难的!”   亭枝冷笑了一声,“呵,排忧解难?你能为我排什么忧,解什么难?你会做纸扎?”   李乐稷听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神秘地问道:“纸扎?难道是国舅爷前两天给皇上看的那个东西?”   亭枝抓住他问:“你会?快教我!”   李乐稷摇摇头,“臣不会,可臣知道它是锡提部落的拿手玩意儿,几乎他们部落的每个人都会做。”   亭枝放开手想了想,问:“锡提部落?我听着如此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李乐稷眼珠一转,“王爷想的没错,前几日大师回来的时候,带着的那一队人,正是锡提部落的。”   亭枝想起来了,遂问:“那他们现在在何处?”   李乐稷邪笑着,“正在甘泉宫。若王爷不好去,不是还有皇长孙殿下吗?哈哈哈……”   李乐稷笑着离开了,亭枝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左右为难。   承舜散学回来了,亭枝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他愧疚,也亏心。   承舜说什么,他都漫不经心地听着。   最后,他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好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抓住承舜的双手,真诚地说道:“承舜,我的母妃去世了,我很想念她,只能做个纸扎来纪念,但是我不会,你能不能……能不能……”   看出他的紧张,不等他说完,承舜接话了,“小皇叔,我知道,皇祖母的亲戚们会做,我去求他们给你做!”   亭枝措手不及的,呆愣着,他没想到承舜会这么懂得他的心。   承舜回去果真这样做了,他找了好几个人,来为他做纸扎,做了好几天,最后还选了最好看的两个偷偷地拿给了亭枝。   亭枝拿到以后喜极而泣,这两个纸扎做得实在是太逼真了,像极了他的母妃,另一个是尚德帝。   他捧着纸扎放在怀里,闭上眼睛紧紧拥抱,好像在拥抱自己的母妃。   平常他没有什么表情,可他比谁都深情,当那些悲伤被压抑,再慢慢发酵,最后在他心底里爆发出来,造成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不知是上天格外眷顾雨殇殿下,还是他把一切都看轻了,他的周围没有恒久的沉痛,他总能带着周围的人生活在欢乐之中。   与其他人的悲伤比起来,他们的美好都显得有点不真实。   此刻,他们还在京城晃悠呢!雨殇殿下拿起摊子上的一个雕工精致的木鱼端详着,对清枫说:“哎,大师,这个木鱼看来十分精致,我买给你吧!”   清枫看了一眼,“不用了殿下,臣只喜欢您画的那个。”   雨殇殿下红了脸,本来自己画乌龟的目的是气死他,没想到成了他撒糖的工具了。   苏人美正提起一块亮眼的丝绸在自己身上比划,他又想做衣服了,随后还拉着郑思齐过来准备做个情侣装。   唯有狼送一人作为广大单身狗的代表,亮晶晶地站在他们中间,表示:我单知道要出来买东西,可没想到还要被迫吃一吃狗粮,我好后悔。   玉儿仍旧改变不了自己疯疯癫癫的性子,她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完全做不到陪伴狼送的目的。   一会儿她又突然跑到雨殇殿下面前,神情紧张,“殿下!不好了!”   雨殇皱着眉头眯着眼不耐烦道:“又怎么了你?谁家房子又着了?”   玉儿摇摇头道:“这次不是!是甘泉宫出事了!”   雨殇闻言脸色突变,扔下手中的东西就往宫门跑。后面的几人也赶忙去追他。   甘泉宫。   尚德帝来到宫门口,大步流星地走进去,菜妃忙出来迎接:“皇上贵安。”   尚德帝可是真的很少来甘泉宫,菜妃自己也沉迷于做料理,不愿别人打扰,俩人的关系一向和睦。   “爱妃,你近日可好啊?”尚德帝问的没头没脑。   菜妃疑惑地抬头回答:“回皇上,臣妾近日还好。不知皇上……”   她实在不明白尚德帝来的目的。   作者闲话: 第九十一章 美人无泪   91   尚德帝轻咳了几声,“朕听说你宫里出现了些东西,不知有没有人发现?”   菜妃看起来很轻松,“臣妾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臣妾一向与世无争。”   这时一个宫人拿出来了两个纸扎,赫然是一个男一个女,呈给尚德帝。   尚德帝一看便表情突变,他夺过纸扎翻过去看,一个的后背写着莺妃,一个的后背写着尚德。两个纸扎的心口都扎着一根针,其中莺妃纸扎的脑门上点着一点朱砂。   “菜妃!朕听说你乱藏东西,没想到你竟敢违抗朕的命令!”尚德帝吼道。   他早已经下令,宫中不可再出现与莺妃有关的任何东西。   莺妃的眼神中出现了惊异的神色,她一把抢过纸扎翻看着,双手颤抖着,脸上急得都出了眼泪,“皇上,臣妾没有。”   这种时候,她连争辩都不会了。   尚德帝在看到那一点朱砂时,想起了莺妃,心情更加烦躁,“来人!菜妃娘娘行诅咒之术,大不敬,给朕拉下去关入天牢!择日再判!”   菜妃被人架着拉了出去,两个做工精美的纸扎掉落在了地上,尚德帝低头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良久,他捡起那两个纸扎,摆弄着它们的手臂,又拿着它们让它们跳舞,玩着玩着,尚德帝开心地笑了,像一个孩童一般纯真,笑着笑着,他的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   沉重的大门在菜妃的面前关上,她站立在牢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虚空,苦笑了一声,便坐下来,想起以前的种种,自己初见他时他全身都是光,鲜艳夺目,好像满天星辰都抖落在他怀里。   可今天,他为另外的女人将她打入天牢时,他周围的光芒都暗淡了。   菜妃想起了许多,自己做了好多黑暗料理,那时尚德帝会咬着牙吃下去,刮刮她的鼻子,宠溺地笑。   后来自己失宠,被人整得暗无天日,雨殇也被欺负冷落,她又去找过他,他果真重拾旧爱,让她一朝飞天。   后来他不来,她不去,两人的感情就在两个聪明人的默契中渐渐消失了。成年人的感情真是简单,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良久,她伸手将头上沉重的发饰一一取下,整齐地放在一边,又将身上的凤冠霞帔一一脱下,叠放得整整齐齐,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边,她才回到干草堆上坐下。   今日,我把眉清目秀还给山水天地,把松间细雨还给初遇,把一见钟情还给你。   雨殇殿下赶来的时候,偌大的甘泉宫就如同退了潮的海滩那般宁静。   “母妃!”雨殇哭喊着,跌跌撞撞地寻找着那个活泼的身影,可是没有。   清枫正在后面跟着,一把拉住要走的宫人,“菜妃娘娘在何处?”   宫人哆哆嗦嗦地说道:“在……在天牢!”   几人便跑着去了天牢,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无论雨殇怎么命令、威胁、利诱,他们就是不为所动,满口说着:“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探望!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雨殇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条件反射一般地看向清枫,清枫大师和他一对视就明白了,伸手就使出魇魂铃,那些人便乖乖地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一见到牢里的菜妃,雨殇殿下哭喊着扑过去,脚步都不稳了,他好不容易跑到菜妃旁边,拉住菜妃从缝隙里伸出来的手,声音颤抖着,“母妃!母妃!母妃……”   菜妃眼眶泛红,“殇儿,你怎么来了?快走吧!母妃已经是戴罪之身了!别耽误了你的前程!”   她此刻还在操心这个,雨殇摇摇头,“不!我不走!母妃!您怎么了?他们为什么关你?”   菜妃摇摇头,她不愿说。   雨殇急得团团转,“母妃!您快说呀!他们敢关你!不想活了!我去找他们算账!”   雨殇放开菜妃的手要走,菜妃忙拉住他,“殇儿!别去!是你父皇的命令,不必费力气了!”   雨殇问:“父皇?为什么?我不相信!我要去问个清楚!”   菜妃却摸摸他的头,“殇儿,听话,母妃犯了错误,自然要承担,不要为难你父皇。”   雨殇哭得更伤心了,善良的母妃为什么要遭受祸端?   菜妃不会告诉他,他的父皇是错怪了她,也不会告诉他纸扎不是她做的,她知道,有人要她的命,她不能让雨殇落入圈套。   “殇儿,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菜妃放开他的手,推了他一把。   雨殇便被苏人美拉着出去了。   “看来八成是亭枝那小子害的,看莺妃那个脚踏两只船的样子,儿子也肯定好不到哪去!”苏人美骂道。   雨殇捂住他的嘴,“别乱说!你不能根据蛛丝马迹、只言片语就评价别人的一生,更何况人家已经去世了!”   苏人美巴拉开他的手,“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但我不说,不代表他就不存在!你得小心点!”   雨殇哑口无言,只得连声道:“好,我会的!可眼下我应该将母妃解救出来啊!”   “好!走!哎?大师呢?”郑思齐道。   几人转来转去地在找他,都没想到他呆在里面没出来。   看清枫留在里面没出去,菜妃问道:“大师,为何不和殇儿一道离开啊?”   清枫道:“臣有话和娘娘说。”   菜妃漫不经心地躺倒在稻草上,“有什么话?说吧!”   清枫没说话,念动咒语将手上的魇魂铃取下来,递给菜妃,“臣愿助娘娘恢复自由之身。”   菜妃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说道:“哎!不必了,这东西我不会用啊!”   清枫目光清明,“娘娘,您会用,这是你们锡提部落的宝物,臣已经都知道了。”   从那次在宫里赏桃花,菜妃可以预感他带来的宫外的东西,到雨殇可以跟神兽小雷对话,再到小雷对菜妃表现出亲昵,都在向他证明,除了雨殇,菜妃一定也知道了他的秘密。   菜妃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摆摆手道:“哎!还是不用了,让我走吧!”   清枫难得急切,“可是!您走了,殿下便没有母亲了!”   他已经感受过,没有母亲,可是很难熬的。他不希望雨殇也经历同样的痛苦。   菜妃轻轻地一笑,“你很爱殇儿?那便拜托你,照顾好殇儿了。”   清枫许久没有说话,他挣扎了半天才问:“敢问娘娘为何一心求死?”   菜妃苦笑着说道:“你想听?同样是玩纸扎,莺妃玩,皇上就陪着她玩,还告诉她控制人的要领,我玩,就要被打入天牢,择日再判!呵呵……”   菜妃说得不明不白的,清枫却听得明明白白的。   被人喜欢根本不值得骄傲,被坚定地偏爱才值得骄傲。   尚德帝偏爱的,从来不是菜妃。而菜妃心高气傲,她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能够保持尚德帝的宠爱二十多年,还能控制后宫的势力,能一度与国舅之女皇后娘娘平起平坐,更能在想停下的时候停下,跟自己的对手达成共识,团结一致。   就连莺妃能够怀孕,生下亭枝,都是她发现雨殇殿下可能有龙阳之好的时候,为亓国皇室的继承着想,一手支持的。   可讽刺的是,莺妃就用这么短短几年,偷走了尚德的心,让他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了。菜妃亲手为别人做了嫁衣。   菜妃不甘心,可又无能为力,感情,又不能控制。故而,她选择用余生来殉情。   清枫离开了,他的内心受到了震撼。   怎么这世上还有心理这么与众不同的人?   甘泉宫内,锡提部落的人正在商量对策,准备救出菜妃。可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什么东西,门外一大队宫侍突然冲进来,为首的公公一招手,宫侍们二话不说就将几人押解出去了。   “放开我!你们做什么?”其中一个人挣扎着说道。   为首的公公说道:“做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给我按住咯!”   这时里面走出一个宫侍,手里拿着许多纸扎,“公公,找到了!”   那公公满意地点点头,“好!带走!”   一个时辰前。   甘泉宫的宫人拿着一个纸扎来到御书房,尚德帝正在批阅奏章,温国舅在旁边伺候着。   “什么人?敢随便闯进来!来人!给朕拉出去!”尚德帝一抬头看到她就被吓了一跳。   她赶忙跪下说道:“皇上恕罪!奴婢是有要事禀报!”   她呈上那个纸扎,尚德帝一看就怒了,“朕早已说过不准出现这东西!你们的耳朵聋的吗!”   她摇摇头道:“皇上,这个不是奴婢的,而是在甘泉宫的客人房里发现的。”   “休的胡说!你可不能给菜妃增加莫须有的罪名!”尚德帝从未想过要杀菜妃,他只想给她一个教训。   温国舅道:“皇上,臣认为您的威严不可忽视,她一介小小宫女,给她个胆子也量她不敢冒犯皇上,为求心安,皇上何不一查?”   尚德帝仍旧在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菜妃。   温国舅继续说道:“若查出来并无此事,再治她的罪也不迟啊!如此还可在宫中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不是吗?”   “好吧,就按照这个意思办吧!亲公公,你去办吧!”尚德帝答应了。   那个宫人抬头看了一眼温国舅,嘴角勾起一抹笑,温国舅也神秘莫测地点了点头。   亲公公和宫侍们去了甘泉宫,果然有事。   此刻,亲公公正押解着锡提部落的人在来御书房的路上。锡提部落的人无端获罪,一路上都骂骂咧咧的。   直到御书房,他们才被扔在地上。   其中一个赶忙跪着说:“皇上!草民感谢皇上收留,是绝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的啊!皇上明察!”   尚德帝摁着额头,“这么说你们是不愿承认这些是你们做的了?”他指着面前的那些纸扎,一个个后背上都写着尚德二字。   “是,纸扎是我们做的,可字不是我们写的!”他们都说道。   温国舅在旁边问道:“那你们如果不是为了诅咒皇上,做这些是要做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好玩吗?哈哈!”   作者闲话: 第九十二章 天下同悼神女   92   其中一个急了,说道:“当然不是为了好玩!这是承……”他还没有说完,另一个赶忙起来捂住他的口,“是,是我们做的,是为了好玩。”   若让他说了是皇长孙让他们做的,承舜也得跟着遭殃,他们得按照菜妃的意思,保护好雨殇和承舜。可能温国舅刚才也有这方面的坏心,才步步诱导。   尚德帝一拍桌子,“大胆!你们把朕做成纸扎,就为了好玩!来人!给朕拉下去择日再审!”   几人被拉走了,尚德帝渐渐平静下来了,温国舅在旁边问道:“皇上果真觉得他们只是为了好玩?”   尚德帝抬头看了看他,“当然不是,只是朕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温国舅神神秘秘地说道:“臣听说这锡提部落上下皆有神力,或通阴阳,或能与鸟兽语,或具有预知能力,或可控制人的行动。”   尚德帝道:“这前三个朕早有耳闻,这最后一个控制人的行动,倒不曾听说。”   温国舅此刻活像一个博士,摸着他那并不长的胡子,“控制人的行动,有两种方法,一是通过稀世珍宝魇魂铃,念动咒语即可达到控制人的目的。二是通过纸扎,行十二星辰阵,达到控制人的行动的目的。照臣看来,今日这纸扎的数量正是十二个,想必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   尚德帝听得心惊胆战,“这……这……如此恐怖,朕现在才知道!难道菜妃也舍得杀朕?”   温国舅道:“恐怕菜妃娘娘的心不在皇上身上啊!前面二十几年间皇上对菜妃娘娘言听计从,难保不是因为皇上受了蛊惑啊!”   温国舅越说越玄乎,尚德帝竟也回忆着有点后怕了。   多少年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纷至沓来,他对两人之间的所有心动、所有甜蜜产生了怀疑,好像菜妃的笑都有点“恶魔的温柔”的意味,她所作所为好像都是为了利用他。   尚德帝越想越不能淡定,最终对菜妃恨得咬牙切齿,又害怕她再做出什么无法收拾的残局来。   “来人!把天牢里的犯人带上来!对了,太子不可出太子宫一步。”尚德帝对门外道。   很快,太子宫的宫门被严严实实地把守住了,菜妃和部落的人被拉上殿来。   她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将服装和发饰放在身边,跪在地上。   “爱妃,你藏得好深啊!”尚德帝道。   菜妃仍旧一言不发,尚德帝有点害怕,“又不说话,是不是在谋划着怎么杀朕?”   他从战场上下来,不怕刀剑乱舞,就怕这种不明不白的神秘莫测的东西。   菜妃扬起头说道:“臣妾从没有想过杀害皇上,若是想杀皇上,我们那么多次床笫之欢,早已可以了!”   尚德帝气得嘴唇发抖,“闭嘴!不知廉耻!”   菜妃笑了,笑得张狂放肆,“哈哈哈!好一个不知廉耻啊!”她也不跪着了,她起身走到尚德帝面前,右手抚摸他的脸颊。   “皇上,给我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一个离别吻吧!”她凑上去亲吻了他,尚德帝却一把推开她,使劲地擦着自己的嘴唇。   菜妃妩媚地一笑,“皇上,若你不愿听我的,可就休怪我让你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了!”   尚德帝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握住,疼,疼得他喘不上气,可他又无能为力。   尚德帝知道,菜妃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刚才部落的人脸上的喜色是掩盖不住的,那表情就好像是自己的靠山回归了!   于是,尚德帝稳住了心神,缓缓上前拥抱了菜妃并亲吻她。   菜妃的两颊流下两行清泪,泪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放开时,她继续跪下去,“臣妾知罪。还请皇上照顾好殇儿。”   若她不认罪,那么收藏毒药的就是雨殇,做纸扎的就是承舜和亭枝。孩子们的人生还长,不应该葬送在这里。   尚德帝坐在龙椅上,“罪妇菜妃,联合若干亲戚行十二星辰阵,意欲诅咒皇帝,犯上作乱,现……”   尚德帝突然停了一下,又继续道:“念及其温良贤淑,现罚其在佛堂……”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呆滞。   菜妃觉出这是魇魂铃的效用,遂向后一看,果然清枫正在柱子后,她又继续念动咒语,那魇魂铃剧烈地抖动起来,又发出“嗡嗡”的声音,而后回到了清枫的手腕上。   清枫大师想说什么,又无法开口。   尚德帝恢复了正常,“明日午门斩首示众!”   菜妃露出轻松的微笑,这,就是她的最终结果。   次日,午门。   八个人被绑住,跪在刑台上,他们个个都是破衣烂衫的,囚服中间印着个大大的“囚”字,菜妃跪在正中间,额头上的汗液已经开始流下来。   头顶上的太阳光正烈,晒得人心里发烫,台下面站着些不知事情严重性的吃瓜群众,他们大抵都是来看个热闹,毕竟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委,他们是不关心的。   人也挺奇怪的,见到流浪狗、流浪汉、长得丑的,就觉得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是要做噩梦了。而他们却能一脸淡然地看着别人的脑袋被砍下来,滚在他们的脚下,而且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从来不会觉得可怕。   其余几人看向菜妃,道:“娘娘!事已至此,不如施法,毁了他的江山!”   “就是!兄弟们!摆阵吧!”他们说道。   菜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囚服,又看了看远处屋顶上冒出的缕缕炊烟,又看了看少不更事的孩童,还一脸稚气地问:“娘!他们为什么要跪在上面啊?”   她叹了口气,“哎!罢了,何必如此?看这山川草木多美,这人们多可爱!何必毁了它们?”   “可他们都想让您死!”其中一个说道。   菜妃摇摇头,“想让我死的不是他们,他们不过是被人左右的愚人罢了!”   旁边的几人不再说话。   清枫终于把太子宫的守卫支开了,他带着雨殇来了刑场,他知道,再不来,就晚了。   雨殇殿下养尊处优,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场以杀人为目的的表演。   他的母妃就在刑台的正中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嘴角带笑,不屈不挠。   他在台下,思绪万千,“母妃!”雨殇跑上去,跪在菜妃的旁边。   菜妃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拥抱,她只流着泪唿唤着:“殇儿!”   雨殇抱住她瘦小的身子,此刻她佝偻着,头发不及以前明亮,面容不及以前娇美,嘴唇发白,皮肤粗糙,没有一点血色。   “母妃!你……”雨殇的泪流下来,他好想说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菜妃慈爱地说道:“殇儿,别叫我母妃了,叫我一声娘吧!”   她已经不是尚德帝的妃了。   雨殇殿下听话得很,“娘!您……您……”他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菜妃应道:“哎!殇儿,你长大了,要自己小心了!”   雨殇点点头,为她整理整理衣裳,又为她梳理头发,将她脸上的泪痕、污垢都一一拭去,而后端起旁边的酒,递到菜妃的口边,“娘!无义酒,喝了不疼,喝了便无牵挂!来!”   他将两碗酒碰了,一杯给菜妃,一杯给自己,仰头,一饮而尽,将碗摔碎,两人泪落。   菜妃道:“殇儿,好酒啊!哪里搞的?”   雨殇泪中带着笑,“娘~您怎么还有心情关心这个啊?”   菜妃道:“当然啊!你小子得了好酒也不说给为娘的尝尝!”   雨殇殿下泣不成声,“好……好……儿以后一定给您!什么都给您……”   菜妃笑了,她说:“殇儿,来,帮为娘取个东西。”   雨殇在她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块蓝宝石,“娘,这是……”他睁大了双眼。   菜妃道:“殇儿,这是锡提亚拉之泪,此刻我正式以其主人的身份,将它送给你,要妥善保管,合理利用。若有难处,便去娘的母家锡提部落,他们定会帮你!”   雨殇殿下扔下宝石,转而抱住菜妃的身子,“不!我不要!我不要!娘!不要!”   他知道,这宝石一旦转交,前一任主人便要以命殉宝。   有人过来拉他,“殿下,时间到了,请离开吧!”冷冰冰的话语,如同六月飘雪。   雨殇被人架着下了台,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宝石。   行刑了,大刀扬起,反射出太阳强烈的光芒,射在雨殇殿下的眼中,他不得不伸出手臂去挡。   令牌落下,在地上敲出沉重的声音,大刀随着声音下落,天空中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黑云裹着轰隆隆的雷声,有力地压下来,树木摇晃着它们有力的枝干,仿佛都要连根拔起,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乌鸦、鸽子、喜鹊在上空盘旋,百鸟聚集,百兽在山林中咆哮,吓得看热闹的百姓和行刑官肝胆俱裂,纷纷议论着是不是触怒了神灵?   李乐稷在旁边监斩,“妖风!这女人不是人啊!还不快动手!”   手起,清枫赶忙用宽大的袖子去挡着雨殇的眼睛,雨殇却慢慢地将他的手压下来,“别挡,大师,让我看,让我亲眼看到我的母亲如何离去,让我亲眼看那些恶人狰狞的嘴脸!”   清枫将手放了下来,他的内心是刺痛的,最终还是有一把锤子,把雨殇殿下的一身傲骨和全部轻狂都寸寸敲碎,装在盘子里。   像他一样。   行刑结束了,围观的人都走了,雨殇走上台去,将菜妃的头颅抱在怀里,解下她的绳子,扶起她,站在那一抹乍现的天光中,像极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死神。   一只乌鸦蹲在他的肩膀上,没精打采地任由雨水冲刷,许多鸟儿蹲在他的四周,肃立着,经过的一切动物都停下脚步,在场下看着他们。清枫也站在下面,看着他。   雨殇的脚下有一道红色,清澈的雨水中,那一抹血色是惊心动魄的,它们在水中晕开,渐渐地变成了一幅水墨丹青,画中的女子眉目清朗,莞尔一笑,山河失色。 第九十三章 绝境   93   这一场变故,是雨殇的绝境,他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也是雨殇的重生之门,是他真正脱去伪装的外壳,将天下握在手中的起点。   从此以后,无人洗手作羹汤,自有仙人九酝觞。   渐渐的,翩翩少年从明媚的春光里淡去,喜欢“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的素秋,那一季繁花落尽时,霜染千秋叶的清美秋色总让人心泛微澜,悲凉的秋夜里,正适合思考。   雨殇开始反思,将人物关系列入示意图,约各种人谈话。   雨殇将玉儿叫来,让她关上门,这可吓坏了玉儿,“殿下……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雨殇看她一副受惊的兔子模样,觉得好玩,便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叫她过来,然后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在腿上。   玉儿迟疑了半天,看着雨殇的脸摇摇头道:“我不,大师会打死我的!”   雨殇佯装生气,“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到底听本太子的还是大师的?”   玉儿迟疑,不知如何回答。   雨殇便放过她了,让玉儿坐在自己对面。   玉儿刚坐下就问:“殿下,恕我直言,大师才刚刚因为带锡提部落的人进宫被押入大牢候审,您就在这撩妹是不是不太好?”   雨殇道:“哎!大师神通广大,无需担心。”他又接着问:“玉儿,你总去甘泉宫,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玉儿松了口气,原来是为这事儿。   “不知道,只是前两天承舜皇长孙一直拉着客人们做什么手工,好像就是菜妃娘娘出事的那个东西。”玉儿说着。   “纸扎?”雨殇问。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殿下!您准备报仇了吗?算我一个!”玉儿很激动,眼神就仿佛是看到养了好久的大白菜终于开窍了一样。   雨殇忍不住问:“你那是个什么眼神?”   玉儿干咳两声,“奴婢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殿下要逆袭了!”   雨殇道:“言归正传,这么说娘真的做了纸扎?并未有人冤枉她们?”   玉儿摇摇头,“不,娘娘做了纸扎没错,可他们都是为了给皇长孙做出最完美的,那些都是实验品。”   雨殇听了点点头,心下了然,这是有人借刀杀人呢!   “好了,那你去把承舜叫来。”雨殇道。   玉儿便离开了,很快,承舜被提熘回来了,他见是要见到雨殇,死活都不进来。   雨殇殿下不禁有点扎心,可他还是狠下心将他扔进门里,然后迅速地关上门,父子两人便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坐吧!”雨殇指了指椅子。   承舜瞪了他一眼,抱着胸站着不动。   “那你就站着,动一下,我打死你。”雨殇轻笑着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喝起来。   承舜便灰熘熘地坐在了椅子上。   突然,椅子上出现好几个镣铐,一下子就把承舜的四肢都锁住了。   “你干嘛!你放开我!放开我!”承舜扭动着身子叫道。   他不禁在心里骂自己失策。   雨殇走过去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放开你?行啊!我问的你都如实回答,我就放开你,还给你银子!如果不听话,那你就在这呆着,还要吃鞭子!”   承舜不禁在心里感叹: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爹!   雨殇殿下表示:原谅一下,第一次当爹没经验。   承舜点头之后,雨殇便开始问他,“你前几日让皇祖母做纸扎了?”   承舜点点头,“是。”说起皇祖母,承舜眼眶里又要涌出泪水了。   雨殇问:“你平日不是最喜欢出宫寻找世界难题吗?怎的突然喜欢这么幼稚的玩具了?”   承舜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人家才几岁,喜欢洋娃娃有错吗?”   承舜骗人的功力远远不如他爹,故被雨殇轻松识破,“哟呵!还敢嘴硬!学会骗人了?”雨殇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条手指粗的鞭子。   “养不教父之过啊!看来今天为父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雨殇道。   承舜直言,“难得父王还知道是你的过啊?”   “你!”雨殇竟没法反驳。   “说!到底是谁让你去做的!”雨殇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承舜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他都快被吓哭了,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旧是保护亭枝,“没有人!我自己喜欢!”   雨殇的鞭子已经展开了,“还敢骗人!你喜欢你为何做莺妃娘娘啊?”   承舜闭上眼睛咬着牙,“我就喜欢莺妃娘娘!”   “啪!”鞭子落在承舜的身上,他的衣服都绽开了一道口子,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皮肤。承舜一脸懵,这是雨殇第一次打他。   “说不说!”雨殇凶狠地说,眼眸中爆发出怒火。   承舜:“哇……呜呜呜……”   “闭嘴!不准哭!”雨殇命令道,他此刻十分烦躁。   承舜吓得赶快闭上嘴,只敢低声呜咽。   雨殇举起鞭子,“说不说!到底是谁?”   承舜弱弱地看了一眼,那鞭子打人真疼,“没有人!”他还是选择保护亭枝。   “啪!”又是一声。   “没有人!”承舜仍旧在坚持。   “啪!”又是一声。   承舜全身上下都被打遍了,他仍旧咬紧牙关没有说出半个字。   雨殇放开他,道:“小小年纪,骨头挺硬,放过你了。”他也忍不住佩服了,这承舜,身上当真有自己的影子。   “来,过来,承舜。”雨殇向他招手。   承舜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生怕他突然再来一鞭子。   雨殇将他拥入怀中,心疼得不得了。“哎哎!父王!疼疼疼啊!”承舜赶忙双手撑开他,雨殇又哆哆嗦嗦地放开他,将他的衣服撩起来察看着。   “刚才,打疼了?”雨殇试探着问。   承舜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您试试?”   雨殇不说话,从壁橱里拿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把承舜压在自己腿上,给他擦药。   没怎么感受过父爱的承舜受宠若惊啊,忙说:“父王,给我,我自己涂吧!”   雨殇按住他乱动的双手,“别乱动!乖乖呆着!”   承舜只好不再说话,静静地趴着。   雨殇叹了口气,“你皇祖母不在了,否则她定会因我打你,又追着打我了!”   承舜问:“父王,皇祖母怎么了?他们为什么杀皇祖母?”说着,眼睛已经像鼓起了两个小水泡。   雨殇摸摸他的头,“大概是被人冤枉了吧!”   承舜扬起小脸儿,“可他们都说皇祖母犯了错误的。”   雨殇轻笑,“呵呵,错误可能就是帮了别人的忙吧!”   承舜问道:“什么忙呀?”   雨殇道:“帮人做纸扎,反而被害了。”   承舜的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纸扎,纸扎,那不是自己让她做的吗?难道自己就是伤害皇祖母的元凶?   承舜的心里此刻愧疚和害怕交织着,他不知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也不知自己是应该保护亭枝还是承认错误。   承舜一直在纠结,他不知如何是好,便安安静静地听雨殇讲,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   雨殇说道:“所以我想找到这个人,不想让你皇祖母死得不明不白。”   这句话一出,承舜内心便完全偏向这边了。   “父王……我知道……是……亭枝小皇叔拜托我做的……可是!可是他只是太想念莺妃娘娘了才……”承舜唯唯诺诺地说道。   雨殇摸摸他的头,“好,我知道了。父王会查清楚的。”   当晚承舜在这里睡下了,雨殇看着承舜的睡颜,心里泛起一股愧疚,自己当初真的亏欠这孩子太多,竟被他说出了“天才是不需要父亲的”这种话。   抚摸着承舜的小脸儿,雨殇侧躺在他身边睡了,梦中他们漫步在高高的山岗上,说说笑笑,梦中雨殇对他没有芥蒂,俩人开开心心地蹦跳、奔跑。   第二天,雨殇去碧霄宫。   亭枝仍旧在院子里扫落叶,可这次地上并没有多少,也许是天天扫的缘故吧!   “啊!皇兄你来了?令宫里蓬荜生辉啊!”亭枝说道。   “亭枝,是你。”雨殇阴沉着脸。   亭枝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是我呀?”此刻他倒像个稚气未脱的孩童,一脸的纯真。   雨殇道:“你让母妃做纸扎,还悄悄写上了父王的名字。”   亭枝道:“皇兄不要说这么亲昵,那是你的母妃,不是我的!”   “果然是你,为什么?”雨殇问。   亭枝笑了,“因为这样,我们就一样了啊!我亲爱的……皇兄。”   一样的只有父亲,一样的条件,一样的野心,现在唯一的区别是……   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   “不好!”雨殇赶忙跑出门去。   天牢里,温国舅的对面,清枫大师已经血肉模煳。   “国舅!您要是想解气,便杀了贫僧吧!”清枫道。   温国舅嚣张地笑着,“大师,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逞强了!你,是要杀的,只不过还不到时候!我会让你跟你亲爱的太子殿下一起……”   “你!”清枫眼中充满了血,他紧咬牙关,“你敢动太子殿下,我不会放过你!”   温国舅听了轻笑着,拿起魇魂铃来放在手指上转着,“别说大话了!这宝贝都没了,你还能怎么不放过我!”   突然进来了一个人,在温国舅耳边说了什么就离开了。   温国舅突然抬头看向清枫,“大师,如果你不想你亲爱的太子殿下也落在我手里的话,最好乖乖地听话!”   温国舅走了,清枫的身上青一道红一道的,血淋淋的,面目全非,此刻汗液混杂着尘土,渗进他的伤口中去,像火灼烧一般的痛。 第九十四章 天牢对峙   94   雨殇站在天牢外面,仰头看向这个高大的建筑。   手中利剑出鞘,他目光凶狠地望向前方的卫兵,向前冲去。   “什么人!”守门的人着急忙慌地抽刀阻挡,却被雨殇秒杀了。“这反应!不行啊!”雨殇轻蔑地说道。   守门卫兵互相对视一眼,“是殿下!”他们赶忙收了手。“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雨殇邪笑着,“我啊!来见我的美人儿!”   守门卫兵干咳了两声,“咳咳!这个……殿下,这里没有你的美人儿,快离开吧!”   雨殇再次持剑出击,“你说没有就没有啊?快让我进去见见他吧!”   守门卫兵也列了阵,“殿下,看您这架势,恕难从命!”   雨殇只说一句:“那就接招吧!”双方便陷入了争斗中。   好几个守卫被雨殇快速地解决了,他也渐渐深入了天牢深处,奈何进的越深,过关越难,雨殇隐约感觉里面的守卫比外面的更加武功高强。   很快他就体力不支了,就连抵挡攻击都很困难,更别说是主动出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嗷呜——”一声长啸,雨殇顿时面露喜色,“小雷!”他激动地说道。   几个守卫本来占上风,看到雨殇殿下笑了,还以为他被打傻了,正准备趁机拿下他,却不料从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威风凛凛的火红色影子,这兽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守卫们一声咆哮,守卫们瞬间被吓得双腿发软,站不住脚,小雷再往前靠近一步,他们便当即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雨殇笑着招唿:“小雷!这儿!”   小雷便跑过来用大脑袋将雨殇顶到自己背上,然后驮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任凭旁边的守卫怎么唿叫,他们也不怕。   一人一兽再进去一点,便见到了出来的温国舅。   雨殇心想:一个文人,也敢这般胆大?旁边连个武士都没有!   “温国舅!您好呀!”雨殇笑得那叫个春光明媚。   温国舅尚且行了个礼,“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雨殇直截了当地问道:“温国舅在此处做什么啊?难道也是觊觎我们大师的美貌吗?”   温国舅差点吐血,“不敢不敢!老臣只是照例过来视察视察。”   “那国舅可见到大师了?我听说他被叫来录口供,一天了都不见影子!”雨殇像是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温国舅的眼睛瞟了一眼后方,“回殿下,老臣并未看到大师。”   雨殇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可门外您的狗说大师就在里面!”   温国舅正奇怪,“哪里有狗?狗还会说话……哦!呵呵呵!殿下您可真是风趣啊!”雨殇说的就是那些为虎作伥的兵崽子们,而温国舅也只能陪着笑。   “国舅爷当真没有看到大师?”雨殇再次确认道。   温国舅摇头,“当真没有看到。”   雨殇便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道:“好你个清枫!竟敢瞒着我夜不归宿了!让我捉到你,定要给你好好立立规矩!”   温国舅便在后面说道:“殿下对家里人可真严格啊!”   雨殇听了突然回头,拔出剑来对着温国舅,“本太子对家外人可更加严格!”   温国舅慌忙摆手,“殿下!殿下!老臣可什么都没干啊!”   雨殇的剑尖逼近温国舅的喉咙,“看来今天这个规矩还得立立,有些人为老不尊,会骗人了!”   温国舅继续装傻,“殿下在说什么?老臣听不懂。”   雨殇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少说废话!给本太子把牢门打开!”   温国舅低着头,突然他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雨殇的剑尖,往旁边一按,雨殇的剑便乖乖地下去了,雨殇正觉得奇怪呢,就听到他张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殿下长大了!既然这样,老臣便给你个面子!”   说着,他拧开了旁边的一个开关,“轰隆隆——”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血肉模煳的人儿在里面咳嗽着。   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清枫抬起头看向门口,当看到是雨殇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殿下。”   雨殇一见清枫的样子,又心疼又愤怒,他突然拔剑出来对着温国舅,“你!你这畜牲!你把他怎么了?”   温国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怎么,不过大师嘴太硬了,多用了些力气!”   雨殇转头招唿小雷去救大师,自己则直接拔剑开始与温国舅的战斗,可温国舅好像并不想与他相斗,迅速后退到一边。   雨殇道:“你这老贼!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了?”   温国舅并不正面回答,而是站正了,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提起来开始摇晃,清脆的声音像轻快的音乐,能将人带入春天的繁花似锦中去。   小雷正眼去救清枫,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雨殇见此情景,疑惑地看了一眼温国舅的方向,这东西为何如此眼熟?   他定睛一看,惊唿出声:“魇魂铃!怎么会在你手上?”   温国舅笑道:“殿下,没想到吧?你还以为大师还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大师吗?”他的满脸都是得意的神色。   雨殇淡定道:“劝你还是还给大师吧!他是魇魂铃选定的主人,别人拿了,小心被反噬啊!”   温国舅拿着魇魂铃故意在雨殇旁边绕来绕去,摇晃着,像个孩童炫耀自己拥有的什么宝物。   “哦?是吗?告诉你吧!没有魇魂铃,你的大师现在只不过是一个会念经的平凡和尚罢了!我们可以看看宝器会选择谁?”温国舅得意地说道。   说着,他亮出魇魂铃,拿在手上摇晃起来,雨殇吼道:“你住手!”可温国舅仍旧得意地摇晃着,清脆的音乐掀起的气浪让人头脑发痛。   小雷在听到铃声时竟停下脚步,向着温国舅的方向走去,它的表情已经不再凶狠,像一只乖巧的猫儿扭动着腰身向温国舅走去。   温国舅得意地说道:“哈哈!怎么样啊?这畜牲到底是畜牲,就只认这个东西!”   温国舅抬手摸摸小雷的脑袋,然后突然向雨殇的方向一指,“去!杀了他!”   小雷得令便转身对着雨殇张开血盆大口吼叫着,雨殇虽然难受,但看到小雷充血的双眼时,还是不忍心再责怪它了,他收回了剑,直立在那里。   小雷的眼睛一会儿变成红色,一会儿又变成黑色,看得出它的内心也在拼命地挣扎着。   清枫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可奈何手腕粗的绳子实在是太结实了,清枫挣脱不开,只能喊道:“殿下,不要!”   雨殇闭上眼睛,屏住唿吸,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小雷迅速地靠近雨殇,爪子已经拍在了雨殇的肩膀上,突然,它的眼睛恢复了,清澈澄明,在看到是雨殇的时候,它将爪子收回来,蹲在雨殇的脚边,用脑袋蹭着雨殇的小腿,雨殇都被它弄得痒痒。   看到雨殇没事,清枫大师揪起来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温国舅见此变故,又不可置信地拿起魇魂铃看了看,“不!这不是真的!”他又拿起魇魂铃摇了摇,小雷晃着脑袋,额头上的印记在闪烁,好似内心在产生极大的纠结。   无意间,雨殇看到温国舅得意的笑,突然间,雨殇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要将目光放在小雷的身上?除去小雷,温国舅不也是凡人一个?   雨殇嘴角勾起一抹笑,邪魅的眼神好似嗜血的恶魔,他用手指摸了摸剑刃,突然绕开小雷,杀到了温国舅面前。   温国舅见此伸出胳膊去挡,却被雨殇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就在雨殇觉得胜利在望之时,温国舅突然向后退,直到墙根儿,拍了拍手,暗处突然闪出几个影卫来,手中雪亮的刀子让人胆寒。   雨殇见了道:“国舅爷深藏不露啊!”   温国舅冷笑道:“哼!毕竟太子殿下这般聪慧,老臣不得不用点小聪明了!可惜啊!殿下这次棋差一着,知道得晚了!”   他一说完,影卫们便瞬间围拢上来,伸出明晃晃的刀子,对着雨殇殿下刺来。   雨殇忙抽出剑去挡,不料那些影卫的力气大的惊人,雨殇瞬间就被围困到了墙角,这时小雷终于摆脱了控制,转身向那些影卫扑过去,影卫们一看这么个庞然大物突然袭击,暗道不好,便闪身躲避。   本来影卫的强势之处就是速度极快,可小雷的速度也是不可估量的,很快,好几个影卫已经葬身小雷爪下,剩下几个都在那里瑟瑟发抖,他们远远没有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力气在小雷这里竟然不值一提。   “这畜牲不好对付啊!”其中一个说道。   领头的那个说道:“两个人去引开它,我们保护主公!”说着,真有两个炮灰过来故意逗小雷,其余的人都围着温国舅,很快将他送到了门口。   雨殇提着剑就要去追,却被清枫大师叫住了,“殿下!别追!”温国舅一向阴险狡诈,难保他这次不会设下什么陷阱,而且,大师内心的想法是:殇儿快看!老攻受伤了,还不心疼心疼我?   雨殇殿下看到身后的清枫,瞬间心疼得要裂开了,他那么爱干净,此刻却被折磨得如此惨不忍睹。   “大师!你怎么样?”雨殇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殿下!臣……臣疼死了!”清枫虚弱地挤出一句话。   雨殇殿下赶忙过去将他解救出来,扶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你这样说,我就知道你没事。”雨殇开心地看着他。 第九十五章 药浴不太平   95   清枫大师卖力地扯出一丝笑容,“谁说……臣没事……”还没说完,清枫的眼睛闭上了。   “大师!”雨殇殿下控制不住自己,失控地摇晃着大师的肩膀,“大师!你别吓我!你那么厉害,怎么就这么没了!大师——”   雨殇殿下哭得撕心裂肺的,旁边的一个守卫淡淡地说:“殿下,大师只是晕过去了。”   雨殇抬眼看他,“哦!谢谢啊!来,你……你过来。”雨殇对他招招手。   等那守卫过来,雨殇直接将大师放在了他的背上,“把他背到太子宫!”   守卫颤颤巍巍的,不敢走动,他哆嗦着说:“殿下,您……您不是不让我们碰他吗?”他真怕,怕现在他帮忙送过去了,回头雨殇突然将他给咔嚓了。   雨殇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把守卫吓得够呛,才听到一句“这次本太子累了,准了!”   守卫舒了一口气,心想太子殿下金口玉言,定能作数,便放心地往太子宫走去,殊不知雨殇殿下在后面笑得相当阴险,像只奸诈的小狐狸。   一路上,这个守卫总觉得脖颈儿发凉,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到太子宫,雨殇便招唿守卫将大师放在他房中。放下了大师的守卫手足无措地站在房中,雨殇殿下斜眼看着他,又对门外叫:“玉儿!”   守卫还以为殿下要给他领赏钱了,心里不禁高兴起来,念着雨殇殿下的好。   玉儿跑了进来一看雨殇殿下的脸色,便反应过来,她眼疾手快,迅速将守卫绑住了双手双脚,那守卫躺在地上哀嚎着:“殿下!您金口玉言说话要算数啊!您说您准了的啊!”   雨殇笑眯眯地走近他,掐住他的下巴,认真而且无辜地看着他,“你脖子上那东西是用来凑身高的嘛?谁告诉你……本太子说话一定算话的?你……第一天认识本太子吗?”   那守卫满脸都写着不开心,却又没办法发作,只能任由玉儿将他拉出去。   已经给大师叫了御医,可雨殇殿下此刻等得不耐烦了,他在地上急得团团转,也不见人来。   雨殇殿下忍不住凑上去将手放在大师胸口试了试,怎的连心跳也停止了?雨殇担心极了,赶忙翻箱倒柜地找了几颗救心丸,掰开清枫的嘴就要给他喂,幸好此刻清枫大师及时醒来了,他忙挡住嘴道:“殿下,不可,臣只有一条命。”   雨殇泪中带笑,轻轻地拍了清枫一巴掌,“你怎么才醒来啊!你这个坏人!”   清枫大师捂住被他打的地方,皱着眉头,“哎哟!疼!”   雨殇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又继续拍了几巴掌,“让你疼!让你疼!嘿嘿嘿嘿!”   清枫大师一使劲儿将雨殇拉下来,正巧吻到了雨殇的唇角,雨殇呆愣着看着他,俩人面对面,唿吸互相交缠着,雨殇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咳咳!”门外来人了。   雨殇赶忙起身,看向门口,李时初一袭白色长衫,谦谦君子不过如此,可他的脸上却挂着与之非常不相称的猥琐笑容。   “李太医!”雨殇招唿他。   李时初走过来,好心好意地劝说道:“殿下,臣有句忠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雨殇捂住他的嘴道:“不当讲!不当讲!”   李时初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不,臣还是讲吧!您真该克制一下,您看都把大师折磨成什么了?”   雨殇想骂他,鉴于还要让他看病,就忍住了,“是是是,李太医还是快医治吧!”   李时初来查看了半天,临走时放下一些药材,又开了方子,道:“他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较多,要多加调养,少动,多休息,否则伤口容易撕裂。”   根据李时初的安排,清枫大师当晚必须进行第一次药浴。   雨殇殿下亲自去为他煮好了药材,叫了几人过来抬着大师进去,便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大师血淋淋的外衣,雨殇殿下不忍再看第二次。他半眯着眼睛,用食指和大拇指揪起来一点点,准备帮清枫脱。   一边脱还一边“啧啧!”两声,感叹道:“这温贼也太心狠手辣了!给我的宝贝儿折磨成这样!”   清枫一把抓住雨殇的手腕,“殿下,臣自己来吧!”   雨殇问:“为何?大师~啊——你就给本太子一次照顾你的机会吧!”   清枫大师表示:最受不了萌男撒娇。   “殿下,您这样臣怕自己忍不住。”清枫大师无奈地说道。   雨殇殿下听到此处眼睛发亮,“殿下,太明显了。”清枫道。   “大师~嘻嘻~你怕什么忍不住啊?”雨殇殿下此刻也不嫌弃大师那血淋淋的衣服,靠近抱住他的腰说道。   清枫大师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并不说话,拨开雨殇殿下的爪子。   雨殇殿下此刻可谓百折不挠,继续抱住清枫的腰,“大师~别这样嘛!”   清枫拨开雨殇殿下的胳膊说道:“殿下万金之躯,臣身上脏,不可玷污了。”   雨殇不依不饶,又爬到他身上,“能不能把嘴闭上,让我帮你?”   清枫听到此处,热泪盈眶,所有的事情一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扛,从来没有人说要帮他,此刻,清枫的心柔软得一塌煳涂,温声道:“殿下……”   雨殇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大师,你可真好看,能与人间平分秋色,我这一片真心,你可要收好了。”   清枫缓缓将雨殇揉进怀里,“殿下……”   “大师……”雨殇闷闷地出声,“我来啦!”突然他迅速地伸手拉开清枫的腰带。   大师表示对雨殇殿下的精分日常早已习惯,没有一丝出乎意料的表情。前一秒深情,后一秒神经,雨殇殿下经常如此多娇!   雨殇缓缓上前将清枫的外衫褪去,大师往后退着,他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殿下……还是臣自己……”   “闭嘴!”雨殇殿下打断了他。   “哦,好。”清枫大师只得乖乖站着,任凭雨殇殿下调戏。   雨殇继续将他的中衣脱掉,鲜血淋漓的中衣,显示的尽是主人受过的折磨,可见温国舅为了从他口中问出魇魂铃的使用方法,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温贼也太狠了,比我狠太多了!我的大师怎么容得下他这般欺负?不行!”雨殇怒火冲天,大师本打算感动的,怎么感觉听着这话味道不对?   “殿下!臣……”清枫刚要说话,又被雨殇打断,“哎好啦好啦!大师,水要凉了!快点!”说着,雨殇殿下上手就要扯清枫的亵衣,清枫赶忙捂住领口。   “你干嘛?”雨殇殿下问道。   “殿下!这个臣自己来,臣可以!”清枫忙说。不想他的这些话完全不可能改变雨殇殿下的初衷,“大师~我保证不会乱动你好不好?你就让我帮你一次吧!嗯?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不可,殿下快走吧!”清枫大师摇摇头,这下雨殇殿下不干了,只见他突然退后,站在宽凳子上,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扭动着腰肢,媚眼如丝,楚楚可怜地望着清枫大师。   大师被吓了一跳,“殿下?你干什么?”   雨殇殿下给清枫抛了个媚眼儿,“看不出来吗?给大师舞一曲啊!”   清枫大师满头黑线表示接受不了,为了防止堂堂太子殿下继续作妖,清枫大师张开双臂点点头道:“来吧来吧!殿下。”   雨殇见此便停止舞蹈,下来为大师更衣,不得不说,大师穿得真厚,直到脱下亵衣,雨殇殿下身后已经扔着一堆衣服了,一件件都染满了鲜血,大师身上也是横七竖八的血道,雨殇殿下试探着用食指点了点,清枫大师顿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谁知雨殇殿下非但没有一点歉疚的意思,还变本加厉地按了按那伤口,笑道:“嘿嘿大师~这次夜不归宿的下场惨吧?”   好嘛!怪不得这次感觉不到雨殇殿下的心疼,原来他在幸灾乐祸呢!   大师只好躲开他作恶的双手,跳进浴盆。水温刚刚好,药材的味道是微微苦中带着独有的香气,清枫身上的伤口在接触到药材的时候,就像几年没有见过雨水的干涸的土地,每一寸肌肤都在拼命颤动,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唿吸。   清枫感到十分舒适,便半躺在浴桶中闭上眼睛。雨殇殿下就在旁边站着,看到大师的表情,他心都痒痒,好想也泡一泡。   雨殇殿下的手从浴盆边缘渐渐滑动到清枫的旁边,清枫大师本来闭着眼睛,听到动静不禁睁开眼睛,他抬头看看雨殇的表情,那眼中毫不掩饰的欲望让他有点瑟缩,“殿下!你干什么?”   雨殇殿下微微一笑,魅惑无边,“大师~我好想你~”说着,他的小手已经搭在清枫大师的肩膀上了。   清枫难耐地耸了一下肩膀,“昨天不是刚见过?”   雨殇殿下的手继续滑动到清枫的胸前,感受着他硬邦邦的肌肉在手下鼓动,“大师~我想要你的……”他故意欲言又止,清枫大师听了便勐烈地咳嗽起来,不一会儿就吐了一口老血,他颤巍巍地说道:“殿下……不可,太医说了好生休息……” 第九十六章 来自灵魂的信仰   96   雨殇殿下的手在他的喉咙、在他的锁骨、在他的胸前游走,清枫大师渐渐唿吸不稳,却听雨殇殿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大师~太医说了好生休息哦~”   清枫一口气堵在胸前说不出话,雨殇看了便也不再逗他,拿起旁边的毛巾帮他擦洗血迹,“好啦!放过你啦!闭眼!”这次他难得没有胡作非为,清枫也在水汽蒸腾中渐渐闭上眼睛,唿吸渐渐平稳下来,几天的折磨,让他身心俱疲,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雨殇殿下仍旧轻柔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轻轻地说道:“大师,要不你还俗吧?要是你留了长发,一定很好看。”   清枫没有回应雨殇殿下,他正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清枫身穿一袭月白的长衫,色泽刚刚好,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站在佛前,他双掌合十,闭上眼睛祈祷,身后却突然扑来一个血红色的身影,那身影一会儿变换一个面容,有时是他自己,有时是他母亲,有时是那魇魂铃昔日的主人,有时是雨殇,他们的表情狰狞,死命地拉扯着清枫的衣领,让他几近窒息。   “走开!”他努力地呐喊,使劲地挥手,可那些身影如同发丝,缠绕在他的身上、他的心头。   面前的金身佛像突然睁开眼睛看他,不等清枫惊恐,他又开口说话了,“清枫,你,终究是放不下啊!”   “不!不!弟子已经放下了!”清枫道。   身后的那个人攀附在清枫的肩膀上,口中吐着阴冷的气息,“不,你没有……你没有……你没有……”那声音空灵缥缈,让清枫从脚底生出阵阵凉意。   清枫用力往前走,想挣脱那人的束缚,可无论清枫怎样努力,那人,抑或是那东西一直拉扯着他,不让他离开。   而清枫望着面前的佛像,目光真诚,同时他也在望着自己的信仰。一步一步地前进,一寸一寸地挪动着脚步,身后的东西缠绕着,拉扯着,随着清枫的前进,他的衣衫都被撕碎了,那东西却又嵌入他的骨肉,继续拉扯着,他的皮肉从那人的指尖绽开,他的骨血从裂口中渗出,喷薄了一地的落寞。   清枫森白的骨骼暴露在外面,终究那东西的指爪撕下了清枫的肌肉和筋脉,清枫脱力地向前倒去,“咚——”他跪在了佛前,沉重的声音回想在空旷的空间,清枫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佛,仰望着自己的信仰,热泪盈眶。   梦中的哭泣总是深入心底,能表现在现实中。   清枫的眼角出现一抹晶亮,接着开始抽泣起来。   雨殇赶忙摇醒问他,他也只是摇摇头。   时间到了,雨殇将清枫大师安置在榻上,便轻轻地关了门出去。   他要再去会会温国舅。   国舅府,雨殇轻轻松松地翻过院墙,绕过好几道弯,穿过好几座花园,躲过无数的巡逻侍卫,终于到达了温国舅的所谓的“议事厅”,温贼就在里面,贪婪而又丑陋的人,每次看来都让人讨厌。   他此刻还谈笑风生,雨殇殿下在心里冷笑道:等着吧!你快活不了几天了!   雨殇稍微移动了一下,再往旁边一看,还有一个小人儿,俩人还凑在一起说着话,只是距离太远,雨殇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试着靠近,可院中光可以看见的守卫就有好几百人,更别说别的影卫什么的,雨殇殿下自然不可能傻傻地过去送人头。   此刻雨殇殿下心想,哎,要是苏人美在就好了!这样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谁叫我啊?”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声,雨殇被吓了一身冷汗,“靠!谁啊!”   “你苏爷!”苏人美翻了个白眼,雨殇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当爷你还嫩点儿!”   苏人美傲娇地抱起胳膊,问道:“你确定?”   雨殇殿下反应过来了,赶忙抱着他的胳膊,“哎!没有!苏爷!苏爷!帮帮忙吧!”   苏人美便也不再浪费时间,闭上眼睛认真听着,半天之后,他才睁开眼睛,道:“旁边那小孩儿看到了吗?”   雨殇点点头,他亲爱的皇弟,他怎么能不知道?   苏人美道:“别看他小,厉害着呢,温贼那老狐狸都得听他五分!”   “那他们现在在说什么?”雨殇问。   苏人美不回答他,却反问道:“你家老攻被他整了?”   雨殇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是点点头。   苏人美道:“就是那小孩儿出的主意,他们想掌握魇魂铃的用法,那小孩儿出的主意竟让温国舅得逞了,魇魂铃才落入他们手中,不过幸好大师骨头硬,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用。”   雨殇急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人美眼眸流转,“为今之计,只有将魇魂铃偷出来。”   雨殇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可眼下我们缺少这样的人才,我们怎么办?”苏人美问道。   雨殇皱了眉头,“你说你抠不抠?你圣灵宫是吃闲饭的?”   苏人美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胡说什么呢?我圣灵宫是名门正派好不好?没这爱好啊他!”   “切!名门正派……看你这掌门的形象我就可以想象他有多正……”雨殇殿下撇撇嘴。   苏人美只能干瞪眼,最后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们俩干吧!我去负责新开他们!你进去偷……啊不,是取回来!”   苏人美说着就要跳起来,雨殇忙拉住他的腿,“哎!别别!我不敢入室盗窃,我还是去引开他们吧!这个我拿手!”   苏人美啐了一口,“你老这样好不好意思?”嘴上说是这样说,可他还是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苏人美离开了,雨殇便拿出一把装饰精美的弩,三支箭瞄准了亭枝的后脑,雨殇的眼神中寒气逼人,“亭枝,再见!”   三支箭发出,骇人的一幕出现了,亭枝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雨殇的方向,然后伸手接住了三支箭。雨殇殿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仔细一看亭枝确实是眼神危险地看着雨殇,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雨殇心下一惊,“不好!”   雨殇赶忙放弃计划,蹲在屋檐后道:“人美!快回来!有诈!”   苏人美听到话时已经为时晚矣,本来放魇魂铃的地方空无一物,苏人美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明明看到在这里啊!”   他开始四处巡视起来,“咔嚓嚓——”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苏人美抬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苍白,大铁笼子正在飞速下落。   苏人美忙运功躲避,恰恰躲过这个陷阱,好险!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侧边的数十支长矛瞬间对着他的心脏射过来,苏人美迅速运起轻功,后退到一处墙壁,却不想下一刻那墙壁竟向后倒塌了,苏人美一个不稳,跌落下去了。   雨殇殿下在原地等候了半个时辰,却不见苏人美的踪影,他急得直剁脚,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时有亭枝和一个高个子经过,“王爷,那娘娘腔怎么处置?”   亭枝瞟了一眼上方雨殇的方向,“他啊!留着钓鱼……”   雨殇忙隐蔽自己,原来苏人美被他抓了,雨殇悄悄地跟着他们,却被那个高个子发现了,“王爷,有人!”   亭枝摆摆手道:“无碍,朽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雨殇殿下在上面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能为力,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再跟踪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不如现在回去再商量对策吧!   想着,雨殇便离开了。   回到住处,清枫仍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床边的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镯子,“魇魂铃!”雨殇惊唿出声。   清枫被他惊醒了,“殿下……你……咳咳……你来了?”他的目光渐渐移动到旁边的桌子上,“魇魂铃?殿下,你……你拿回来了?谢谢……”   “啊……不是……”雨殇想告诉他,到底是谁拿回来的?雨殇感到奇怪,搜刮了脑中所有的信息也想不出这个人来。   清枫伸出手将魇魂铃套在手上,“殿下,臣任凭差遣。”他坐了起来。   雨殇坏笑着靠近他,“这么说大师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咯?”   清枫点点头,雨殇说道:“大师~我想要你帮我杀一人。”他说得十分镇定、严肃。   沉默,如同死亡一般的沉默,很久很久。   “好。”简单的一个字,可以听出他语气中的笃定。   “大师,你……”雨殇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殿下,需要臣做什么?”清枫温声问道。   雨殇稍加思索,便拉着清枫来到圣灵宫。   宫门口,郑思齐身着华服站立在门口,身后跟着两排侍从,“来者何人哪?”他看着门外的雨殇和清枫两人问道。   雨殇殿下看不过他的一副装逼样,气道:“要饭的!”雨殇殿下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郑思齐一脸傲慢地踱着步子出来,“来人,给二位一些剩饭吧!也是可怜哪!”   “到底是当了主子啊!不一样啊!”雨殇道。   “那可不?”郑思齐得意洋洋。   清枫一个没拉住,雨殇殿下就跳起来一巴掌正中郑思齐的脑门,“本太子给你个天降正义!”身后那些侍从忙掏出剑来对着他们俩。   雨殇殿下过去给了他们几个爆栗,“就你们这手速,你家主子该死好几回了!收起来吧!别丢人现眼啦!” 第九十七章 媳妇儿丢了   97   “话说,你们是来干嘛的?”郑思齐正经地问他们。   雨殇殿下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那啥,你媳妇儿被人抓走了,我是来搬救兵的。”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不早说!”郑思齐说着已经将身上累赘的衣服脱了。   雨殇殿下轻飘飘地说道:“那你刚才顶着一脸奶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本太子以为你不紧张呢!”   “咋可能不紧张啊!那可是我亲媳妇!”郑思齐的剑已经在手,准备出门。   雨殇赶忙拉住他,“你别急!我们从长计议!”   郑思齐甩开他,“再不急媳妇就没了!快啊!”   雨殇点点头,看了一眼大师,“大师,你有什么想法?”   清枫大师摸摸自己的鼻子,“此时应该先想办法救出苏掌门方为正道,其余事宜等他回来必定可以有所转机。”   几人便点头,郑思齐开始招唿弟子们准备。   几人快要到达温国舅的府邸的时候,雨殇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几人正纳闷,雨殇道:“我们应该分开行动,如此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府邸定然不可能,几个人先进去打探,其余人听口令行事。”   郑思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安排了一下。   雨殇、清枫、郑思齐三人便进去,刚到门口,便被门口的守卫拦下,雨殇殿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便开始骂人:“瞎狗!难道不认得本太子的真容?”   到底是主子地位高,看门狗也跟着叫得很大声。   那几个人轻蔑地说道:“太子?太子殿下贵不可言,怎会如此落魄?休的冒充皇室!”   雨殇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几天连续折腾下来,他的确看起来与乞丐无异,也怪不得郑思齐刚才要开自己的玩笑。   没办法,清枫只好掏出银子,那几个守卫眼睛一亮,顿时换了脸色,“几位请!国舅爷就在里面!”   雨殇傲慢地瞟了一眼他们,“谢了啊!”   他们进门了,却不知道那些刚才那些拿了他的银子的人,正露出得意的笑,“快,报告国舅爷,鱼儿来了!”另一个人便赶忙跑进去了。   雨殇他们进了府中,果不其然被困住了,这次来,又跟雨殇上次来不一样了。温府的设置、装潢等都是以皇宫为原型,复杂多变,景色优美,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东西南北。   走了好半天他们才遇到一个过路的侍女,清枫忙使出魇魂铃控制了她,让她带着他们进入主厅。   清枫和郑思齐悄悄地离开了,雨殇殿下站在门前,气势汹汹的质问道:“温贼!   你私自设计牢狱!关押好人!你该当何罪?”   听到声音,亭枝出来看,“皇兄!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雨殇看到是他,没好气地说道:“什么风儿?邪气歪风!怎么?小老弟又免费给你爹出苦力来了?”   亭枝道:“什么给我爹免费出苦力?”他到底还是有点小,没听明白便要问。   雨殇奸诈地笑着,“温国舅不就是你爹?认贼作父说的不就是你吗?”   亭枝听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胡说什么?我爹是皇上!”   雨殇扬起头哈哈大笑,“啊哈哈哈!笑死我了!皇上是我爹,不是你爹——”他还故意拉长了声音。   雨殇此刻想起来以前他这个小他二十岁的兄弟说的话,“那是你的母妃,不是我的母妃!”真正让他心寒。   亭枝气得跺脚,但又没有办法,雨殇又说道:“去吧!狗子,把你爹叫出来,就说小爷找他!”   亭枝笑他,“看皇兄平日不可一世,有本事自己进来找便是!”   雨殇看到他的表情就慎得慌,看来这房里是别有洞天咯!   亭枝以为他断然不敢来,可没想到这才短短几秒钟,雨殇殿下提着剑就低头要进门,亭枝想拦住他,却被雨殇的剑指着,只好顺从地往进走,雨殇得意地说道:“小样儿,看到了吧?你那点鬼主意在剑面前不值一提!”   “哦?是吗?”亭枝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而又充满威胁,雨殇顿时打了个激灵,怎么?又有什么诡计吗?   只见亭枝突然将剑刃握住,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猩红的印子,雨殇殿下感叹地竖起大拇指,“哎我去!牛啊!你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雨殇殿下还没感叹够呢,却见亭枝突然非常夸张地半闭上眼睛倒在地上了,雨殇殿下道:“哎我去!小小年纪演技这么浮夸的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下一刻……”   “雨殇!你做什么!”熟悉的台词,熟悉的语气,就是这人的音色有点不像温国舅哇!雨殇忙抬头看了一眼,这人看起来英雄不老,英气逼人啊!身上的龙袍熠熠生辉,仿佛天神降临。   原来,温国舅昨天告假,称自己患病,今日不能上朝。作为朝廷的重臣,尚德帝自然要亲自来慰问一番。   雨殇殿下下一刻拱手、跪地、磕头、求饶一气呵成,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怂的一批,“父皇!儿臣错了!”   尚德帝坐在高位上,“雨殇!你敢伤亭枝!”   雨殇摆摆手,“父皇!是他自己抹了自己脖子啊!父皇明察啊!”   亭枝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说道:“皇兄!你恨我我知道,让宫人不给我吃的便罢了,菜妃娘娘给我下毒我也认了!如今你还不放过我,我……”他说着便闭上眼睛。   尚德帝赶忙派人去找郎中,将亭枝扶起来。转头便对雨殇说:“雨殇!你胆子太大了!敢到温国舅的府中带人来闹事!”   雨殇委屈地看看四周,“父皇!冤枉啊!儿臣带谁了?就儿臣一个人啊!”   尚德帝瞪着他,温国舅随即拍拍手,门外瞬间进来了一群人,中间被架着的两个人尤其醒目,“这怎可能!”雨殇不相信,跑过去捏着大师的胳膊,又捏了捏郑思齐的胳膊,真人没错。   清枫轻声在他耳边道:“这是个圈套,他们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等我们上钩。”   雨殇心想:没想到他说得那么明白等我们上钩,还果真这样做了。   此时此刻,雨殇把希望投向了尚德帝。   “父皇!儿臣虽然擅闯国舅府是不对,但实际上儿臣是来追查谋逆之人,儿臣听说……”雨殇看了眼温国舅,“这国舅府内有私自设置的牢狱!”   尚德帝听了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温国舅此刻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亮晶晶的细汗,饶是他多么厉害,也怕皇上突然治罪。   沉默了好一会儿,尚德帝看着雨殇,“雨殇!以前你很乖!怎么如今这般无理取闹?扣帽子都扣到国舅爷头上去了!给朕闭嘴!”   雨殇急了,“父皇!是真的!他抓了苏人美!苏人美现在就在这府中!”   尚德帝白了他一眼,“什么苏人美?一天神神叨叨的!”   雨殇给他强调道:“圣灵宫的掌门苏人美啊!前几天还和他成婚了!”雨殇指了指不远处的郑思齐。   可没想到尚德帝看都不看郑思齐,一摆手道:“你把嘴闭上!如今怎的这么多事?从今日起,你在太子宫内给朕思过!三个月之内不得踏出太子宫一步!”   尚德帝说完便回头看向清枫他们,“大师,你也如此胡闹?朕让你做太子夫是为何?”尚德帝严厉地看着他。   雨殇道:“父皇!你都不查一下,就如此断定是我们错!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他指着温国舅。   温国舅赶忙跪下说道:“臣的错臣的错!皇上切不可伤了家人的和气!臣让殿下查就是了!”   尚德帝抬手道:“不必,国舅,你好生休息,朕回去自会管教好雨殇!回宫!”   他们临走时,亭枝躺在榻上,心有点凉,他努力地发出一声咳嗽,想让尚德帝看他一眼,可尚德帝并没有回头,只将他托付给了温国舅。   雨殇却听得明明白白的,他走过去坐在亭枝的旁边,摸摸他的额头,“哟!这么烫!你怎么了!”   亭枝此刻真感觉自己身上发烫,五脏六腑都被蚊虫叮咬一般又痛又痒。   雨殇殿下道:“哦,忘记告诉你了,我这剑上有毒!呃——叫什么毒来着?我忘记了!不好意思啊!”雨殇殿下挠挠后脑勺,潇洒地转身离去。   亭枝顿时一口血喷了出来,“快来人!”几人忙忙碌碌地给他找解药,而雨殇殿下开开心心地跟着尚德帝“面壁思过”去了。   到了尚德帝的寝宫,雨殇殿下马上就放松下来了,尚德帝这样护着他不是一次两次了。   雨殇松松垮垮地斜躺在榻上,“父皇,那老东西关了圣灵宫的掌门,儿臣才去救他的!哎,大师他们呢?”   尚德帝阴着脸道:“你给朕跪下!”   雨殇殿下被吓了一跳,忙下来跪下,“父皇你突然怎么了?吓死儿臣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啊,就算是皇帝的亲儿子也得小心着点。   尚德帝怒气冲冲道:“你若是再敢提起温国舅谋逆,休怪朕要你的命!”   雨殇殿下眼睛马上就变红了,“父皇!你要我的命?你要啊!你要啊!给你!”雨殇伸出脖子。   尚德帝拔出桌上的宝剑,“别以为朕不敢!”   雨殇道:“反正也是你给的!你要就拿去好了!反正母妃也被你杀了!”被提起悲伤的事,雨殇泪如雨下。   尚德帝被气得双手颤抖,“啪——”打了雨殇一个巴掌,响亮的声音让雨殇心痛,也让他清醒。   “打吧!打吧!反正我没有你这样的父皇!自己犯了错,反而怪罪到别人头上!太后娘娘死了,你就恨她身边的宫人!莺妃娘娘死了,你恨母妃!母妃死了,你就恨我!是不是我死了,你还要恨别人?”   尚德帝看着雨殇的眼睛,说不出一句话。 第九十八章 刑事司郎   98   “其实,你最应该恨的,是你自己!是你亲手将爱你的人推向万丈深渊!”雨殇头也不回地走了,尚德帝一人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半夜了,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眼角泛着泪花,突然就会扇自己一巴掌,然后又接着喝。   任何人不敢进去打扰他。   清枫大师和郑思齐正在刑事司关着,刑事司郎以前是菜妃娘娘的小跟班,关押巴子的那个时候,菜妃娘娘要进去看,他可是殷勤得很。   “两位……看着眼熟……是否跟宫里人有关系啊?”刑事司郎盯着他们。   清枫一脸防备,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郑思齐就放松多了,毕竟蹲大牢是他经常干的事。“刑事司郎认识我们?那可真是不胜荣幸!”   刑事司郎翻了个白眼,“被我认识可不是什么好事。”   “哎没事了老哥!你看差不多就放了我们吧!皇上只是让我们过来历练历练,何必当真呢?”郑思齐大大咧咧地走到门边等着他开,可刑事司郎一把按住腰间的钥匙,“那可不行!上头让我查,我便要秉公办理!请二位配合!”   郑思齐无语地坐在草甸上,“那你刚才那么熟络!耍我玩啊?”   刑事司郎一本正经地说道:“朋友是朋友,工作是工作嘛!”   清枫大师这才渐渐放下对刑事司郎的防备,道:“那大人便快些开始吧!”   那刑事司郎看了清枫一眼,“这位师父倒也懂些处事道理。”   说罢,刑事司郎竟果真拿出厚厚的一本册子来开始谈话,谈完了又将他们关了进去,不过伙食比刚进来时好多了。   刑事司郎回到自己的住处,见一个人已经在屋里了,旁边的人告诉他:“大人,李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刑事司郎知道他是温国舅的义子,自然不敢怠慢。“哎哟!李大人!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您看这是……有什么指示?”   李乐稷就喜欢看别人这种陪着笑的阿谀奉承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开始的时候他遭受许多打击,导致心理变态,如今好不容易坐在高位,便要找找这个平衡感。   只见李乐稷傲慢地说道:“大人不必多礼了,今天我来呢是想询问新来的两个犯人的情况。”   刑事司郎便将情况都照实原原本本地说了。   李乐稷点点头道:“他们二人擅闯国舅府,依大人看是如何处理?”   刑事司郎闻言抬头认真观察李乐稷的表情,想看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却见李乐稷就像平常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刑事司郎的内心此刻做出了巨大的挣扎,这两个人是犯了擅闯国舅府的罪,按照律例应该拘留个把月,可如今李大人前来,到底是希望他做什么呢?是让他重判吗?还是移交犯人?   纠结半天,刑事司郎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大人,臣……认为应……应该拘留三个月。”   李乐稷惊奇地看着他,道:“我也算熟读律法,这好像不对吧!”   刑事司郎赶忙跪下,“大人!按照我国律法的确是拘留个把月,可他们擅闯的是国舅府,藐视国舅爷的权威,所以臣认为应该重判。”   李乐稷点点头道:“你如此为国舅爷着想,我很欣赏。”刑事司郎闻言抬头,面露喜色,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可他又继续说:“但国舅爷平易近人,为何要跟别人有区别啊?”   刑事司郎表示心累,你踏马到底是个啥意思啊?直说不行吗?   “李大人,小人愚笨,请大人明示。”刑事司郎果真这样说了。   李乐稷便招唿他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然后离开了,刑事司郎跪在地上道:“恭送大人!”这次他对李乐稷的恭敬,不掺杂对他的温国舅义子的身份的惧怕。   当天晚上,牢狱里的狱卒都在喝着小酒,见到刑事司郎过来,便软塌塌地抬手行了个礼,刑事司郎点点头,“过来,把门打开。”   里面的郑思齐激动地跳到门口,“我就说嘛!你一定会放了我们的!”   刑事司郎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然后挥手让两人跟他走。   清枫和郑思齐便蹑手蹑脚地跟着他出来,一直走到后山的一处树林旁边,刑事司郎才停下,道:“二位快走吧!莫要被人发现了!”   郑思齐一拱手,“多谢大人!后会有期!”   清枫合掌道:“如此便谢过大人,敢问放走我们,对您是否造成影响?”   那刑事司郎内心略微感动,凑到他耳边说了句:“大师不必担心,有李大人的指示。”   “哪个李大人?”他问。   “李乐稷李大人。”刑事司郎回答。   清枫百思不得其解,带着问题要离开了,刑事司郎叫住他,“大师,不能把天下让给你最鄙视的人。”   清枫目光深沉地看着他,黑暗中辨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见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刑事司郎回到刑事司时,那地方已经被重兵把守。好几十个火把上熊熊燃烧的烈焰“唿哧唿哧——”地叫嚣着,火油“呲熘呲熘——”地往下滴。   他走到旁边,发现是一个小孩儿带队,刑事司郎定睛一看,“王爷!”   那小孩儿闻言看向他,怒气冲冲地拉住他的衣服,“你把他们两个放哪里去了?”   刑事司郎问:“王爷,不知您问的是谁两个?”   亭枝怒气冲冲的,看起来如同一个小大人,“一个和尚!”   刑事司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可如今该如何回答?   他突然看到不远处和官兵一起站着的人,正是李乐稷,便高声回答:“回王爷!那个和尚难道不在牢里吗?”   亭枝嫌声音大捂住耳朵,“你有病啊?本王不是聋子!”   李乐稷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刑事司郎拼命地对他使眼色,可他无动于衷。   亭枝道:“你一个刑事司郎,牢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这不是玩忽职守吗?”   刑事司郎正想说什么,却看见李乐稷对着他摇了摇头,表示让他不要乱说。   “回王爷,臣方才家中有事,回去了一个时辰左右,王爷要见的人,就在狱中。”刑事司郎说着在前面带路。   李乐稷听了也惴惴不安,静静地跟上。   进去以后便看见士卒一个个喝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此刻亭枝还没有说什么,等到关押清枫和郑思齐的牢房前,里面空空如也。   刑事司郎突然面露惊异,“人呢!你们怎么当差的!”他质问后面的士卒,可他们一个个头脑不清楚,根本没人回答。   李乐稷松了一口气。   亭枝凉凉地说道:“你们这一门都可以啊!一个有事临时离开,一群草包光会喝酒,关键时刻指望不上,那留你们何用?”   刑事司郎忙跪下说道:“王爷饶命!臣玩忽职守,罪孽深重,眼下可否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亭枝笑着看他:“好啊!告诉本王,他们在哪儿?”   “这……”刑事司郎犹豫着。   “来人!拿下!”亭枝一声命令,瞬间刑事司的所有人都被拿下了。   亭枝道:“你想护着他们,是不是他们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刑事司郎摇摇头,“王爷明察!他们并没有给我说什么!只是臣真的不知道!”   亭枝向他伸出手,“他们来过,按照您往日的作风,一定会留下他们的信息和说的话吧!”   刑事司郎点点头,“是,可是王爷,那属于刑事司的档案,其他人不得随意查看。”   亭枝自嘲道:“呵!本王现在是属于其他人!呵呵!”   刑事司郎怕他想不开又把自己剁了,便说道:“王爷您别这样,您看就是了!”   亭枝往旁边一看,有一个柜子,他又从一个狱卒身上一把夺过钥匙,将那柜子打开,拿出厚厚的册子仔细翻阅起来。   看完了,只见他勾唇一笑,径直走到火盆旁边就要往里面扔,刑事司郎赶忙挣脱身后的官兵,扑倒在地上拉住亭枝的衣角,“王爷!王爷!手下留情啊!这可是刑事司的命根子!王爷!不要!”   亭枝道:“你们连命都不要,要什么命根子!”说着便直接将那册子扔进了火盆,刑事司郎忙从火里去抢,毕竟火势很旺,他忍着烫拿出来的时候,那册子只剩下一半了。而最重要的温国舅谋反的口供被烧掉了。   亭枝对士兵命令道:“把这些人都拿下,有存留不当言论的嫌疑!”   其中一个狱卒忙跳出来,“王爷!王爷饶命!我们都不知情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王爷开恩呀!”   亭枝道:“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只要那两个犯人的下落。”   那狱卒点点头道:“是是是!小人知道,是刑事……”   “你闭嘴!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刑事司郎打断他。   那狱卒看着刑事司郎道:“大人!您对我有恩是不假,可今时不同往日,您要坚持心中大义,可我们只是小人物,没那等大胸怀!”   刑事司郎道:“你小子若敢说出去,我定饶不了你!” 第九十九章 老虎要磨牙了   99   那狱卒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小人刚才还没有喝多,看到刑事司郎大人悄悄进去带他们走,我悄悄跟着他,可半路被他甩掉了。”   亭枝看着刑事司郎,“大人,这下还有什么说的?你为什么放了他们?”   刑事司郎道:“为了天下苍生!”说得那叫个大义凛然。   “啪啪啪!”亭枝拍手,“好一个为了天下苍生!那既然大人这么伟大,便跟我进去吧!”   刑事司郎和所有狱卒都被关了,包括那个告密的,无论他怎么样唿喊,都没人理睬他。   亭枝隔着栏杆说道:“大人,您可想通了要告诉本王?”   刑事司郎执拗地转过脸不看他,“哼!”   亭枝抬了抬下巴,身后的官兵便直接将牢门打开,把刑事司郎拉出来绑在了旁边的受刑架上。   “大人,经常在这里审讯犯人时不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经历一次?”亭枝问。   刑事司郎沉声道:“从没想过!没想过世上还有如此明目张胆地公报私仇的人!”   亭枝气得很,“大胆!说谁公报私仇?把犯人放走,把案件记录册毁坏的是谁?国舅爷看重的犯人,也被你轻飘飘地放走了!”   刑事司郎冷笑道:“怕是国舅爷看重他们是因为他们知道国舅爷……”   他突然停了下来,国舅爷看重?他们知道那么多事,为什么李大人让他放走他们?难道是要在野外杀他们灭口?还是这是个圈套目的是将自己关押起来?   刑事司郎的内心从未如此惧怕过,这种感觉比他自己受刑可怕多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亭枝问。   “不对!你和国舅爷是一伙的!你们肯定藏着什么阴谋!”刑事司郎恶狠狠地盯着亭枝,亭枝竟有点惧怕,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亭枝稳了稳心神,“是啊!刑事司郎大人!您现在知道是不是晚了?如今我们的势力如日中天,你就算知道了什么阴谋,又能如何?”   刑事司郎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你最好看住了,要是让我出去,定要将你们的阴谋告诉皇上!”   亭枝得意地说道:“呵!如今你的册子都没了,单单凭着一张嘴,一张脸,你觉得父皇会相信你吗?”   刑事司郎朗声道:“所幸前几年跟着菜妃娘娘学了些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今也可用得上了,那账册里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数,都已经全部在我脑中了!”   亭枝一听那个名字,便瞬间不淡定了,“什么?你是菜妃的人?”   刑事司郎憨厚地一笑,“可以这么说吧!菜妃娘娘仁德,曾经救过我的命,可惜她被奸人害死了,哎!”   亭枝此刻十分烦躁,他一甩手,“来人!给我打!直到问出那两个人的下落为止!”   “是!”官兵接了命令,便开始了。这一夜,刑事司灯火通明。   雨殇殿下正在房中百无聊赖地写着闲诗,突然听到门外“咔咔——”的声音,他忙追出门去,院中空无一人,只他的脚下多了个箭头,上面插着一张什么纸,雨殇把那东西踢了一脚,然后捡起来看着。   原来是一张图纸,看起来做好了标记,貌似是国舅府的地图。   雨殇顿时眉开眼笑,拿着那纸兴冲冲地就要往外跑,却被门口的宫侍给拦住了。   “殿下!皇上有令,您不得踏出太子宫一步!”那个硬邦邦的人硬邦邦地说道。   雨殇赌气一般地“哼!”了一声,便进去了。   他坐下来仔细翻看这张图,不禁陷入了沉思,这到底是谁在帮自己?还是说又是温贼的圈套?   第二天,他在院中逗着鸽子,突然他想到一个好主意,将这图纸绑在鸽子的腿上,送了出去。   清枫和郑思齐正在来宫里的路上,俩人还乔装打扮过了,可全城戒严,他们也是心里不安。   道路两旁都是他们俩的肖像,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通缉”,郑思齐摇摇头,“哎!想我一代宗师,竟也被挂在墙上通缉呢!”   清枫也摇摇头,“哎!世事难料。”   “哎!你们两个!把帽子摘了!”一个官兵过来用刀指着他们。   两人心道不好,但也只能慢吞吞地摘下帽子,等两人露出脸,“哇!”那官兵被吓得够呛,直接摔在地上。   “快快快!戴上!赶快戴上!”那官兵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忙招唿他们戴上帽子。   “大人,我们可以过去了吗?”郑思齐装作乖巧地问,那官兵看都不敢看那脸上的大疤,“过吧过吧!快走!别来了!”   两人灰熘熘地离开了,到达皇宫门口,两人喜气洋洋地洗了脸,亮出令牌进去找雨殇了。   “哎!你们怎么来了?我正在给你们飞鸽传书呢!”雨殇惊奇地看着他们。   两人面面相觑,“没见。是什么?”   雨殇道:“国舅府的地图,也许救人美能用到,但是神秘人送来的,不敢确定真假,所以打算让你们判断。”   “无事,也许是圈套,罢了,说正事。”清枫大师说道。   雨殇道:“现在我被关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如今只有依靠你们了。”   郑思齐道:“殿下不必烦恼,您聪明,就算被困住,也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清枫道:“此次刑事司郎怕是要被我们连累了,他放我二人走了的下一刻,官兵就包围了刑事司,恐怕凶多吉少。”   雨殇摆摆手,“无事,他是我母妃的小弟,为人刚正不阿,父皇甚是喜欢他,别人不敢把他怎样。如今我们要救人美,恐怕太难。”   “为何?你不能说不救就不救!”郑思齐急得在地上跺脚。   雨殇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一面墙边,将桌上的一张大布放上去,只见无数的人名,无数的线条,密密麻麻,纷繁复杂,红色的,黑色的,每一条线都在说着一个故事,每一个名字都熠熠生辉。此刻雨殇殿下内心世事洞明,表面波澜不惊。   郑思齐和清枫都忍不住感叹起来,“哇!殿下你太牛了吧!”郑思齐道。   雨殇殿下并没有平日的得意,他走过去指着上面的人名侃侃而谈。   很快,他就将身边所有人的关系清清楚楚地讲了出来。   “如今,我们知道了利害关系,就应加以运用,团结势力,排除敌对,方可大成。”雨殇道。此刻他身上的那自信、威严让人由衷地敬佩,清枫露出了欣赏的笑容,果然没有选错。   雨殇的确贵不可言,但决不是精金软玉,一碰就碎。他的威严不仅在朝堂之上,更在斗智斗勇之中。   圣灵宫内,一只鸽子落下来,扑棱着翅膀,廿北激动地抱起它,以为苏人美来信了。   打开一看就突然十分郁闷,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进入皇宫送给雨殇的地图又被他退了回来。   “雨殇,你个傻子!有病吧!”廿北实在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雨殇殿下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郑思齐和清枫离开了,这次他们要干一票大的。   这次他们没有去直接急着救苏人美,因为雨殇分析很可能皇上也忌惮他,不希望他被救出,那么要救他,肯定困难重重,不如先去找找帮手。   首先,他们来到城郊,那里有个雨殇殿下的老熟人。以前他送给清枫大师的枫叶玉就是在这里做的。   “阿弥陀佛。”清枫合掌说道。   郑思齐也问道:“老伯好。”那老伯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锉刀,并不理睬他们。   清枫便将身后的筐拿下来放在地上,里面五颜六色的宝石琳琅满目,银子金子都是成大块的。落地的瞬间叮叮当当,声音清脆悦耳。   那老伯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要做什么呀?”   郑思齐心里想:什么嘛?不就是个贪财的小老头?   那老头手中的锉刀已经飞了过来,郑思齐急忙躲过,老头说:“小伙子,可不要随便评价人啊!”   郑思齐委屈啊,“我没说话啊!”   “心里想也不行!”那老头眉头倒竖。   郑思齐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你……你会……”   “不要说废话!要做什么?拿来!”那老头打断他的话。   “哦!”两人赶快将各种宝石倒在地上。   那老头随意拿起来看了看,点点头说道:“嗯,不错,是上等宝石,要做什么?”   这老头挑剔得很,认为只有上等宝石才配被他精心打磨。   清枫取下手腕上的魇魂铃递给老头。   老头接过一看,便将它送回来,“大师,这个东西不是我们亓国的啊!它能力太强,我做不了!”   清枫没有接,按照雨殇殿下教给他的话说道:“今天下暗流涌动,民生疾苦,望先生择明主而侍,方可否极泰来,荣华富贵,否则……”清枫伸出大拇指,学着雨殇的样子,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表示:不听话你就死翘翘了!   那老头见此,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接过魇魂铃扭头投入工作了。 第一百章 四季膏   100   清枫他们在旁边立着,好久之后那老头突然回头,“渴了。”   郑思齐忙把准备好的水端过去。   又好一会儿,那老头道:“饿了。”郑思齐迅速将叫花鸡递给他。   “腰酸背痛。”那老头说。   郑思齐忙跳起来为他捶背捏肩,那老头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雨殇全部教过他们了。   整整两天两夜,成品出来了,清枫大师和郑思齐熬夜熬得眼圈黑透了,胜似熊猫。   三只魇魂铃摆在面前,大小、颜色、光滑度等等没有一丝差别。   “哇!太厉害了!”郑思齐感叹着。   清枫道:“三个虽然看起来外形相同,但却又是独一无二的。老伯真乃高人也!”   那老伯得意忘形,“那当然!只做世上独一无二的,招牌不能砸了!”   清枫拿着三个魇魂铃,一只戴在手腕上,两只装进口袋里。   接下来,只是坐等天黑。   天黑了,他们来到了京城的黑市,这次他们带上了狼送,因为他那张死人脸看起来更像坏人。   首先,清枫在只有几个人的一个地方拿出魇魂铃控制了郑思齐,郑思齐乖乖地交出了身上的银子,清枫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旁边那些人看得目瞪口呆,眼中不禁出现了贪婪的欲望。   郑思齐帮他把什么都安置在旁边,然后立着等待吩咐。他就坐在那里吃茶。   旁边的人看了这情景,眼馋得很,便围拢过来,坐在他的旁边,“哎,小和尚!你那个玩意儿不错,拿给我看看吧!”   清枫护住手腕,“不可,这是上等宝物,岂能随便触摸?”旁边的小雷也迎合着吼了一声。   那些人红了眼,“看看也不行?我们就看看!”说着都已经开始上手抢了。   清枫躲避不过,便只好控制了他们,让他们乖乖蹲在墙角。   狼送终于来了,这次他身披一身黑斗篷,里面穿着黑色长袍,加上他身形匀称,看起来也十分帅气。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清枫适时地将那些观众放开控制。   狼送看到大师他们时,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装作陌生的样子走近了。   “东西带了吗?”狼送道。   清枫便点点头,拿出了魇魂铃。   “先生千万小心,拥有此宝物,如同拥有天下大权,势必有人惦记!”清枫叮嘱道。   他们神神秘秘的,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对话,让观众们正好可以听到。   随后,清枫便拿着一袋子银票回去了,狼送摸摸小雷的头,小雷竟真的顺从地低下头。旁边的郑思齐也仍旧给他倒水。   现在就到了观众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刚才他们吃了苦头,自然不敢贸然行动。很快,他们带来了几个打扮贵气的人,这些人,就是今晚的买主。   狼送冷冷地看着他们,高傲地抬着头。   富人里还是有几个素质高的,一个身着黄色衣服的人坐在狼送对面,说:“小哥可有什么见眼的宝贝?让我等看看。”   看来是皇亲国戚,否则绝对不敢身穿黄色。   狼送道:“你们不是打听得清楚得很吗?”   黄衣男尴尬地摸摸鼻子,“呃……呵呵……的确是打听过了,不过并没有对小哥的冒犯之意,请小哥不要计较。”   狼送冷冷地说道:“算你识相!那我便让你看看。”说着,他拿出那魇魂铃来。   那人接过一看,便发出阵阵惊唿,“果真是上等货!”   那人看完了依依不舍地还给狼送道:“小哥,这宝物你卖吗?”   狼送摸摸小雷的头,“当然不卖啦!这可是天下仅此一个的至宝,有了它,人生都圆满了,还卖给别人,我傻了?”   那人眼神有些不对了,但还是压抑着问:“一千万可以吗?”   狼送被吓得坐都坐不稳了,可还要佯装镇定,殿下说了,要到天价才可以。   狼送摇摇头,“无价之宝,说不卖就不卖。”   那人果然开始软磨硬泡,最终狼送表现出不胜其烦的样子,“好好好!怕了你了,卖就卖,刚才我们说多少?”   黄衣男道:“一个亿。”身后的小厮已经将箱子提上来了。   富人总想着拥有更多的钱财、更大的权力,殊不知,贪婪只会让人越来越贫穷。   狼送乐滋滋地抱着钱箱子回家了,黄衣男拿着魇魂铃,摸着小雷的头招摇过市。   第二天,消息不胫而走,魇魂铃横空出世。千千万万的弄权者霎时间趋之若鹜,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第三天,消息已经传遍大半个亓国,清枫他们再次如法炮制,将另一个魇魂铃送了出去。   一时间,这件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成了当政者更加关心的第一大事。   雨殇殿下满意地听着清枫的汇报,“好啦,现在就让他们争个头破血流,满城风雨吧!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   清枫他们都点点头,郑思齐问:“那我媳妇什么时候救啊?”   雨殇拍拍他的肩膀,“明天,今天是国外使臣前来觐见的日子,明日父皇会为他们准备活动,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郑思齐看着雨殇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地相信他,觉得这人十分可靠。   “那,殿下,好好休息,臣静候太子殿下佳音!”郑思齐行了礼便退下了。   清枫和狼送也跟着他走到了门边,“大师!你留下!”雨殇殿下在后面叫他。   清枫停下了脚步,转头提醒他道:“殿下,皇上不让……”   雨殇瞪着他,“好啦!皇上皇上,你就知道皇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清枫回答:“那自然是有的。”   “来,过来。”雨殇对着他招手。   清枫便过来站在雨殇旁边,雨殇坐到榻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这儿坐。”   清枫大师过去坐了,有点不自在,总感觉雨殇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雨殇摇晃着清枫的胳膊道:“大师~这几天人家被关在这里,很久见不到一个活人,无聊死了!你都不知道来看看人家~”   清枫僵硬地将胳膊抽出来,“殿下,能不能好好说话?”   雨殇又拉住他的胳膊道:“有好好说啊!你不喜欢吗?”   清枫很笃定地说道:“不喜欢!”妖里妖气的,总让他想起苏人美来,情不自禁的就一身恶寒。   “人家喜欢嘛!”雨殇调戏起清枫来可以说是厚颜无耻无人匹敌。   清枫:殿下,你高兴就好。   “大师~给你看一样好东西!”雨殇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小罐子,上面用金色丝线缠绕着红布封了口。   清枫问:“这是何物?”   雨殇轻轻地打开罐子,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突然感觉进入原始森林,聆听潺潺流水的声音,品味野果的美味,奇异的花草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雨殇道:“今天来的使臣上贡的!说是他们那里的特产!叫什么四季膏,吃了能养颜呢!”   清枫摆手道:“不必了,臣对这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不感兴趣。”   确实,也就雨殇这个双子座喜欢这种各种各样的东西,为了尝一口就算送了命他都觉得值。   雨殇拉下脸来,“张嘴!伸舌头!”   清枫以为雨殇殿下又要做什么,赶忙站起来躲得远远的,“殿下!天色已晚臣先告辞……”   “你听话不?”雨殇的语气充满了威胁意味。仿佛这句话就是伴随着家法来的。   大师又只好乖乖地过去张开嘴伸出舌头,雨殇拿起小罐子在他舌尖上一刮,膏体便沾在清枫的舌尖。   突如其来的清甜,让人欲罢不能,味蕾大动。   雨殇看着他的表情,“怎么样?好吃吧?再来点!”   清枫大师这次乖乖地伸出舌头等待着,雨殇殿下再次刮了一下,可这次随之而来的是雨殇殿下的嘴唇,他轻轻地触到了清枫大师的舌尖,将那四季膏吸入自己口中。   “殿下!你!”清枫大师被突然袭击,措手不及的,心还在跳呢!   雨殇殿下狡黠地一笑,“嘿嘿……大师~没想到吧?”   清枫大师阴着脸,不理他。   雨殇殿下便也用舌尖沾了点四季膏,在清枫大师面前晃动着,“大师~给~”   雨殇殿下就要将舌尖伸到清枫大师的唇边了,他突然起身,背对着雨殇殿下,“殿下,你不要玩火,臣告退。”   他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了,因为此刻门外就有重兵把守,他们相当于被监视。   雨殇殿下一把拉住清枫大师的衣领,往后一推,“大师,今天本太子就要玩火!你能如何?”   大师被雨殇柔软的唇征服了,他与他紧紧相拥,热烈亲吻。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贴近彼此的心跳了,两个人都不愿放开。   当晚,清枫大师留宿在太子殿下房中。   翌日清晨,玉儿端着水盆前来伺候洗漱,门一打开,清冷的风就灌了进来,雨殇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将被子拉过头顶。看他冷了,清枫忙招唿玉儿道:“你先走吧,东西放着。”   玉儿出去了,清枫忙将门关上,把雨殇的手拉在手中暖着。 第一百零一章 耍温猴   101   雨殇殿下自己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勐地坐起来,“哎哟!我靠!”疼痛总能让人飙脏话。   又看到清枫大师没有一点事,在旁边看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清枫!你不会轻点吗!靠!”   清枫大师温柔地扶起他,给他按摩,擦脸,“是是是,臣错了,臣应该轻点。”   好像谁也不知道昨天夜里是雨殇殿下主动勾引清枫大师的。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且看本太子大闹天宫!”雨殇殿下兴冲冲地说道。   知道雨殇殿下醒来了,玉儿跑进来问:“殿下,现在我去看看吗?”   雨殇点点头,玉儿便出去了。   她来到宫门,正看到表演节目的队伍在整理东西,他在里面搜寻着,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熟人,她走过去,“嗨!哥哥,好久不见!”   那男孩看了一眼便走了过来,“玉儿!真的好久不见,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玉儿开心地抱了他,便拿起他手中的绣球玩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天,玉儿问道:“哥哥,你忙不忙?”   “怎么了?有事就说。”他说。   玉儿支支吾吾地说道:“有时间的话去我那里坐坐呗!”毕竟对女孩子来说主动邀请一个男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一路上都是尴尬无言,时不时地闲聊两句,终于到了太子宫,玉儿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那么尴尬了,男子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那么尴尬了。   “砰——”男子应声倒地。   “殿下!你干嘛!”玉儿惊诧地望着拿着木棒的雨殇殿下。   雨殇勾唇一笑,“看不出来吗?打晕他。”   玉儿道:“殿下!您说的要跟他好好说的,我才带他来的,为什么?”   雨殇道:“此人迂腐不堪,定然不会同意帮助我们,所以速战速决最为安全。”   玉儿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心里不禁有点不好意思,雨殇道:“好啦!别伤心了,你快出去吧!”   门关上以后,雨殇殿下迅速地扒下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把那人搬到自己床上,从架子上拿了一颗助眠药丸喂给他,然后站在门边。   不一会儿玉儿进来了,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熟睡的容颜有些许俊俏,如果除去迂腐的话,就是非常完美的另一半了。   接下来玉儿出去对门口的人说道:“太子殿下睡着了,走路时注意轻一点。”   门口的人应了,玉儿便带着扮成哥哥的男子出来,她揽住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雨殇也就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门口的守卫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仔细看,如此雨殇殿下顺利逃出太子宫。   一出去,雨殇殿下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跑在天地之间。   接着,他拿出怀里的火药,偷偷埋在宫墙四周。不得不说,他这个行事作风真是像极了他那小皇叔。   清枫和郑思齐等人已经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等了一会儿,一个小个子男孩走来了,清枫惊奇地看着他,“廿北?他怎么来了?”   郑思齐道:“太子殿下请的。”   清枫摇摇头,“不可能,他明知道……”   “明知道他喜欢你是吧?雨殇殿下的意思,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爱。”郑思齐道。   清枫无奈道:“可我们不需要。”   郑思齐道:“他能从国舅府偷出吞云扇,你说不需要?”   清枫无话可说,便也安静地等着。   “嗨!大师!护法!”廿北这样喊了算作问好。   清枫点点头算成回礼。   很快雨殇殿下来了,他们聚在一起要说什么,雨殇提议:“走吧!去吃饭!边吃边说!”雨殇殿下不愧是资深吃货,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   坐下以后,在等上菜的时间,雨殇说道:“今天,我们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大家只需要依计行事。”   清枫道:“愿闻其详。”其他人皆点点头。   “我们首先分开行动,我、清枫大师和狼送去他们大门口闹,为了避免怀疑,我们必须三个人同去,要求他们交出苏人美,那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定然会去加紧看好苏掌门,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我们实际上是去救刑事司郎的,救出来之后,我们可以快速将他送到皇上面前,请一道圣旨,温贼翻车的时间就到了!”   几人都点点头,“好计策!”   殊不知饭馆里早已被温国舅控制,安插了众多的眼线,很快,温国舅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们吃了饭,便各自为战。   未时,雨殇殿下带着大师和郑思齐如约来到温国舅府,温国舅此时应该正在皇宫中陪着皇上迎接使臣。   “温贼!给老子出来!”雨殇喊道。   郑思齐也应和着,很快,许多家丁把他们围住了,“大胆!你们还敢来?活得不耐烦了?”   看看,化妆以后的雨殇殿下根本没人认识。   雨殇道:“温贼在哪?把我家老大交出来!”   家丁得意道:“哈哈!你们老大?谁?那个姓苏的?他啊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不必劳烦我家国舅了吧!”   清枫趁着机会看了看周围的布防,果然温府的守卫变得稀疏了。   魇魂铃已经将他的大部分势力吸引到各处了。   几人正吵吵着,旁边的一个小厮悄悄地离开了,雨殇他们装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吵闹着。   那小厮果然如雨殇所料,跑去发了烟火报告温国舅。   温国舅正在宫里饮酒,当然,他心里现在担心的事情多,不敢多饮。   那人进去道:“国舅爷,果然有人来闹事,如今怎么办?”   温国舅听了便装作饮酒过度醉了的样子被搀扶着走出去。尚德帝他们还在调笑他,他连连摆着手告饶。   没人处,温国舅大步流星地向国舅府赶去。   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吵闹声非常大,温国舅是谁呀?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雨殇殿下的声音。   “堂堂太子殿下,在一个大臣家里吵吵闹闹的要人,不像正常的事情啊!”温国舅自言自语道。   那小厮奇道:“他是太子?可他们说是苏人美的人。”   “你们年轻人啊!还是太年轻,容易被表面现象蒙蔽。他化个妆,你就不认识了?”温国舅意味深长地说。   那小厮拱手,表示受教了。   “去,加派刑事司郎的看守人手。”他对旁边的小厮说道。雨殇料定他会加派苏人美的人手,要救刑事司郎,那他就偏偏要将计就计,在刑事司等着他们。   小厮领命要去,温国舅又拉住他,在他耳边悄悄说:“注意让新加的人手躲在暗处,制造松懈的假象,最后瓮中捉鳖!”温国舅的手忍不住握在一起,仿佛在用力。   狼送和廿北在暗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待温国舅进了房中见到雨殇,狼送和廿北俩人才出发了。   “殿下!臣不知您到来,有失远迎啊!”刚进门,温国舅就说。   雨殇忙转身行了个礼,“国舅爷!是小儿逾距了,没有事先告知您!”   “怕是太子殿下本来就没打算告知我!是惦记上我的东西了吧?”国舅道。这句话马上成为导火索,直接导致了两人的官方问好正式结束。   “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本太子惦记?”雨殇反问道。   “人。”温国舅一个字,雨殇站都站不稳了。   温国舅得意一笑,“可惜啊!太子殿下派出去的帮手此刻只怕已经落网啦!”   雨殇担心狼送他们两个的安危,“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温国舅笑得十分奸诈,“太子殿下亲手把他们推给我,我当然要领情不是?”   雨殇皱了眉头,不禁后悔自己下了一招险棋。他低下头抽泣着,郑思齐都快要憋不住了。清枫也涨红了脸。   雨殇殿下突然抬起头,目光直视温国舅,“国舅爷!您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让他俩去救刑事司郎了?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在刑事司布了防,就等我的人进去呢吧!”   温国舅被猜中了心事,但仍旧稳如泰山,“太子殿下现在知道,太晚了吧!”   雨殇殿下放松地斜倚靠在太师椅上,摆摆手道:“哎不晚不晚!这次来,我虽然没有救走刑事司郎,但是老郑媳妇儿已经在圣灵宫了!哈哈哈!”   “什么?”温国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去救他?”   雨殇殿下用大眼睛看着他,无辜的眼神我见犹怜,“人家都说了要苏掌门,就要苏掌门啊!”   “你耍我?”温国舅气急了,“你小兔崽子敢耍我!”   雨殇殿下装模作样地道:“人家还是个孩子呢,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雨殇殿下内心:温猴儿,这下你被我耍了!   眼看着温国舅气得胡子都在发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随后,他赶忙派人过去看,“我不相信就靠那两个草包也能成功!他们肯定还在,给我去看严实了!”   这时,只听天空中“砰——乓——”的声音炸开了,几人忙跑出屋子去看,雨殇殿下抱着胳膊,“父皇的礼物到了!哈哈!”   宫里现在被炸得尘土飞扬,墙壁都破裂了,树枝草叶漫天飞舞,尚德帝惊慌失措地躲在宫人的后面,指责今天来的使臣。   这么紧张的时刻,怎么能少的了大红人温国舅呢?   这时有人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国舅爷国舅爷!不好了!有人行刺!惊了圣驾!快走!” 第一百零二章 奇葩出场   102   温国舅此刻带着人就要走,旁边的一个机灵点的说道:“国舅爷!这么多人都带走了,那犯人怎么办?”   温国舅此刻急得火急火燎,因为要是他去得晚了,那凶手的帽子都指不定扣到他头上了。   温国舅吼道:“你快闭嘴吧!这时候了还操心犯人!皇上重要还是犯人重要?啊!”   那小厮委屈地闭上了嘴,悄悄跟着。   雨殇殿下对着他们的背影伸出手来摆了摆,“拜拜~”   郑思齐也跟着摆摆手,“拜拜~”   清枫看着俩人那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然后雨殇殿下就大摇大摆地坐在温国舅的位置上嗑起瓜子,“你们吃不?”他拿起一把瓜子送到郑思齐和清枫的手上。   “走!出发!”一声令下,三人亮剑。   人员明显减少的温府好多了,他们轻轻松松地走到狱旁,刑事司三个字此刻看起来有点讽刺,里面竟然关着它的主人。   温府靠近刑事司,但以前刑事司郎从来不买给温国舅面子,这次算是栽了跟头。   雨殇殿下他们大摇大摆地来到门前,只见稀稀落落的几个守卫,几人连魇魂铃都没用上,轻轻松松地解决了他们。   刑事司郎看到他们,眼中的泪水都止不住了,“呜呜……太子殿下您可来了!臣……臣都快受不住了!呜呜……”他边哭还边用自己的脏手拥抱雨殇殿下。   雨殇殿下忙躲开他的手,“行行行!别哭了哭啥哭?小娘们儿一样!出去请你吃饭,啊!不哭!”   清枫大师见此情景忍俊不禁,雨殇殿下不可一世,竟也能被他折磨到。   几人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在外面开了客栈,以避免温国舅他们半路截胡。   雨殇几人的大事成了,正饮酒作乐,而尚德帝此刻被他亲儿子坑得灰头土脸,大出洋相。温国舅哆哆嗦嗦地跪在旁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避免了尚德帝怀疑自己,国外使臣也被吓得够呛。   雨殇殿下端起酒杯,“哈哈哈!这次有些人的脸上必定非常好看!”   下面几人也点点头,“心情好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   “那殿下,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狼送问。经过这次一事,他已经对雨殇殿下改观,以前他只知道殿下是个娇生惯养、总要人保护的花瓶,现在知道了,他是个机智的花瓶。   雨殇用大拇指摩擦着酒杯的边缘,嘴角一勾,眼神中流露着自信,“玩死我们的小王爷。”   狼送被惊到了,差点脱粉了,“殿下,这样是不是有点无耻啊?”   雨殇殿下道:“自然不会由我亲自动手啦!”   亭枝王爷正在动用势力,寻找魇魂铃的下落。   高个子进来汇报:“王爷!有消息,东西在雁落城出现了!我们已经打探过了,那人姓金。”   亭枝满意地一笑,“出发!”   原来,这宝贝是回家了。   宝贝被当地的一个富商拿到了,很早以前,他就在追查魇魂铃的下落。已经为此耗费了许多金银财宝,人力物力。   三天时间连续奔波,亭枝他们终于到达了雁落城,顾不上舟车劳顿,他直奔金家。   “老爷,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公子求见。”家丁汇报。   院中那个中年人停下手里的活,拍拍身上的土,“怎么?他什么来头?”   “好像是从京城来的,听口音也像,长得也白净。”家丁描述道。   这金老爷便走出花园,“走吧!去看看。”   亭枝在大厅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家主出来,语气凉薄地说道:“这里的主人想必是怀疑我了。”   大个子赶忙安慰说:“不会的,我们和他初次见面,应该不会的。”   金老爷出来了,一看到亭枝便开始打量他,看够了他才说:“小哥请坐。”   亭枝坐下道:“我们贸然到访,还希望老爷莫怪,只是为了以后可以在贵地多做些生意,和老爷多多来往来往。”   金老爷道:“小哥看着不像做生意的。”   亭枝道:“我才刚刚开始创业,想必路不好走,便想到来跟老爷交流交流。”   金老爷这次还算客气,“哦?那小哥是从哪里来的?”   “从京城来的。”亭枝说,“家里还有些生意,可父母非让我出来历练历练。”   金老爷呵呵笑:“做父母的,总想着自己在的时候多帮帮孩子,自己不在了,他们也不吃亏。”   亭枝点头应和道:“是,是。”   两人一直在闲聊,大个子都等不住了,他只想着速战速决,忍不住推了推亭枝的胳膊,催促他快点。   金老爷见了便问:“怎么了?”   亭枝尴尬地说道:“啊!哈哈!我这个手下是个急性子,想到周围多转转。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亭枝他们准备走,又折回来,“哦!金老爷,第一次见面,没什么给的,我最近新得的一件宝物送给你。”亭枝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便离开了。   金世昌打开那盒子,是个夜光杯。“哇!夜光杯!成色很好啊!”旁边的家丁已经开始感叹。   金世昌也点点头,“成色是不错,可这玉不好拿啊!”   家丁问:“怎么说?”   金世昌叹了口气,把盒子放在桌上,坐在椅子里,“一个京城的少爷,不远万里地来这个边远地区历练,不正常。而且他的双目无神,形容憔悴,熬了至少两个夜,这么急地来见我,就是为了给我送礼?他旁边的那个跟班,催促他做什么,一定有没说完的话。”   “那也不一定呢,要是人家真的只是第一次做生意,不太会说也有可能。”家丁道。   金世昌又叹了口气,“哎!只怕请教生意是假,做生意是真啊!”   家丁道:“做什么生意?难道他惦记上您的魇……”   “啪——”金世昌跳起来在他头顶上拍了一巴掌,“不可乱说!”   家丁便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是……”   “你别说,真的有可能。”金世昌用长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的东西。   亭枝拉着高个子出去了,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你刚才拉我做什么?”亭枝责问大个子。   大个子摸摸后脑勺,“不是,我觉得你是皇子,你直说,他敢不给?”   亭枝道:“你知道个什么?拥有魇魂铃,就和皇上无异了!还怕我这个皇子?”   大个子疑惑道:“是吗?”亭枝不想理他了,没有说话,径直去了旁边的一个小贩处。   大个子又跟在后面,“王爷!您要做什么去啊?”   亭枝停下脚步,“以后不要叫王爷。”   亭枝对那小贩说了什么,小贩很快带着他去了一处宅子,宅子比皇宫差远了,但还算干净。两个人扯了一会儿皮条,亭枝便把它买了下来。   毕竟,要做戏,就要做全套。   温国舅被雨殇殿下的坑爹举动害的几天没有吃下饭,这天,这个心力交瘁的老人终于等来了第一个好消息。   “义父!义父!好消息!宝贝有下落了!”李乐稷从门外连蹦带跳地跑进来,激动得在门口还摔了一跤。   “你瞧瞧你那个德行!这点事把你激动成这样?”温国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李乐稷顾不得说别的,直接将门关了,“义父,宝贝不但有下落了,而且就在您以前的门生手上!您说,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温国舅听了也高兴,忙拉住他的手,问道:“快说说!说说!怎么回事?”   李乐稷便说:“我正在顺着路线追查宝贝的下落,到一处地方却断了线索,后来又在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您这位门生,我便听了听,没想到真让我们给碰到了,真乃天意啊!”李乐稷越说越激动,仿佛年底考核要给他一百分了。   温国舅乐了,他用一只手的拳头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在地上走来走去,最后他决心一下,便走到案旁,挥笔疾书,很快,他将一封信递给李乐稷。   “把这封信亲手交给裴纪,他看到信后自会来见我。”温国舅说道。   李乐稷领命而去。温国舅则担忧地望着窗外,想起了他那得意门生——裴纪,少年时乖巧懂事的他,也不知变化了没有,如今利益当前,他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为自己付出呢?   裴纪现在当的是户政司郎,户政司的标志是所有东西都是暗红色的,看久了让人产生出饥饿感来,应该是雨殇殿下最害怕去的一个地方。   裴纪,男,单身,有车有房,无父无母,少年时便被温国舅收下教学,可以说温国舅是他的老师。裴纪致力于寻找一个对象,可总是事与愿违,他这么优秀,奈何姑娘就是没有一个瞎的。   此时他收到温国舅的信,可以说欢唿雀跃,因为一是可以去见见他的恩师,二是可以借此机会找个女朋友。想到这里,裴纪想都没有想就跑去派人收拾东西。   旁边的亲信把他拉到一边说:“大人,国舅爷这时候叫你过去,怕不是只叙叙旧的。”   裴纪道:“嗯,我知道。”   亲信又说:“大人,您才刚刚得了魇魂铃,国舅爷就叫你过去,怕是他想要你的魇魂铃。”   裴纪摸了摸手腕,“嗯,我知道,我带了。”   亲信:……   “不是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的脑回路真的是很不同寻常啊!”   裴纪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这个还不够?再带些别的?”   亲信:……   “呃,是是是,您高兴就好。”   这时候,亲信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姑娘愿意跟他了,这光是日常聊天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仿佛他就永远跌落在智商的盆地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 金世昌   103   坐上他的宝贝马车,裴纪大人出发了。   到了温府,裴纪大人受到了来自恩师的深切问候,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深深地迷恋温国舅的迷之手艺,那一碗汤他从小喝到大,孑然一身的人,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当然,来到温府的裴纪只有一个想法:值!   什么值?美女如云无懈可击的值。   温国舅趁着热乎劲儿,约了裴纪彻夜长谈。   “国舅爷,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太好吧!”裴纪道。   温国舅问:“怎么出去了许多年,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   裴纪无奈地摊摊手,“那好吧!恩师不要怪罪学生抢被子啊!”   “还是给你多准备一床被子吧!”温国舅忙说,因为他回忆起了以前裴纪做的事。   于是一老一少就在尴尬而又微妙的气氛中躺在了一张床上。   气氛沉静了好一会儿,裴纪道:“恩师,您叫我过来就只是睡觉吗?”   温国舅在被子里摸索着拉住了裴纪的手腕,“只是许久不见,想念得紧,想多看看你。毕竟我也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身子栽进土里了。”   裴纪回握住温国舅的手,“恩师,不会的,您洪福齐天,怎么可能呢?”   温国舅叹了一口气,“哎!老了!什么也没做成,想想还真的有点不甘心啊!”   裴纪道:“恩师若是想做大事,学生定会全力相助!”他的拳头都握紧了些。   温国舅道:“想,当然想,只是差个东西。”   裴纪问道:“恩师说的是魇魂铃吧?”   温国舅没想到他直说了,“你……”   裴纪道:“自从您写信叫我过来,我就知道了。”   温国舅试探地问询:“你的意思是?”毕竟这是求人,到底没有多少理直气壮。   裴纪转了话题说道:“所以我就是想问问恩师什么时候给我介绍对象?”   “啊?”温国舅到底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裴纪道:“不瞒恩师说,学生这些天一直想找一位共度余生的人儿,可缘分怎么都不来。”   温国舅想了想,发现这小子用魇魂铃套路上自己了。   “好!对象必须找,那就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吧!”温国舅道。   裴纪道:“好。不过恩师,为何那么多人争抢着要拿到这个魇魂铃?”   温国舅眼睛一转,“因为……这个东西有神力,可让人……永葆青春。人都怕死。”   裴纪听了沉默半天,突然他掀开被子起身,穿好衣服和靴子,拱手道:“恩师,我走了!不要忘记给我找女朋友!”   到了门外,裴纪突然后悔起来,为什么要跑出来?好冷。   深秋的月亮也显得寒气凛冽,红枫在黑夜中隐没,让人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如同鬼魅张牙舞爪,深秋的露水静静地躺在草叶上,裴纪经过时扰乱了它们的清梦,一颗颗摇晃着沾到了他的裤腿上。   恩师,最终你还是没有信我。裴纪这样想。   他早已经知道这东西的宝贵之处,否则他怎能用尽力气在那么多如狼似虎的竞争者中拿到它?   雁落城。   金世昌嘴里抬着个烟斗,周围烟雾缭绕,旁边的一个家丁在给他添料,点烟。   “你说这小哥有一天没来了,他是去干什么了?”金世昌问道。   家丁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手中的火折子,一把夺过金世昌嘴里的烟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怎么?一天没来了老爷还想他了不成?”家丁问道。   金世昌坐起来看着他,“哎!怎么?你怎么又吃醋了?”   家丁站起来将被子往金世昌头上一盖,“老爷自个儿好好想吧!我去给老爷打听打听!”说着家丁已经走到门边。   金世昌忙下来拉住他,“别啊!我就是问问,怎么脾气这么大呢?”   家丁又继续伺候他了,不过这时候明显没有前面温柔了。   第二天,亭枝来了,金世昌看起来比较开心,“小哥,你来了这么多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老爷,我叫亭枝。”亭枝道。   金世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哦,亭枝,亭枝,好听是好听,可听起来倒像停止。”   亭枝的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紧了紧,他的唿吸几乎停滞了,停止,停止……   “难道你的家人是在劝你停止做坏事吗?哈哈哈!”家丁在旁边插话道。   他这一句话如同一根针扎着他的心,如同一句咒语让他心烦意乱。   莺妃的音容笑貌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惊恐、害怕、心痛。   看出他的不正常,金世昌拉了拉家丁,“不要乱说话。”   家丁吐了吐舌头,笑着看亭枝,哼,让你勾引老爷。   可怜的亭枝,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此刻,亭枝唿吸都显出困难来,大个子忙说:“老爷!不好意思!我们少爷需要出去透透气!”   见他这么说,金世昌马上点头,“好!快去!来人,照顾好亭枝少爷!”   他们出去了,金世昌对旁边的家丁说:“就在刚才他皱眉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像一个人。”   家丁道:“他当然像个人了,难道还要像只猴儿吗?”   “不,他像我的一个熟人。”金世昌的脑中在仔细回忆,可没有眉目。   亭枝在门外的月桂树下蹲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平复了心情,他又进去跟金世昌告别,“金老爷,实在没办法,今天我身体不适,要先告辞了。”   金世昌道:“少爷留步,我觉得你不是身体不适,是心里不适啊!要不留下来吧!我们可以说说话。”   亭枝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诡秘,遂点点头,“也好。”   “我总觉得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金世昌说道。   亭枝抿了一口茶,“老爷这茶很香,是什么茶?”   金世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哦,是桂花茶,我将桂花收了,晒干,挑去小枝小叶,装了满满几个罐子,泡茶很香。”   亭枝点点头,“我们那里很不常见。”   金世昌没有兴趣与他继续扯,“敢问少爷姓什么?可是姓司空?”   亭枝手端着杯子,停在空中,“啊,我们那里姓司空的倒是很多。”   金世昌道:“有个当皇帝的,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亭枝明明知道,却模煳不清地说道:“我们皇上好像是姓司空,怎么?老爷认识?”   金世昌往后一靠,翘起腿,“哈哈!认识!何止是认识?那小子!”   亭枝疑惑地看着他,心想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   “他就是个破坏别人爱情的人渣!就是个抢夺别人幸福的凶手!他是个心狠手辣没有人性的恶魔!”金世昌说得激动,好似只要尚德帝在他眼前,他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亭枝急了,“没有……他不是。”他唯唯诺诺的。   “你是他什么人?”金世昌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亭枝惊恐地抬头,“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是他什么人?”金世昌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神都变得狠历。   亭枝不敢看他,也不敢承认,“我……我只是那么觉得,不是他什么人。”   金世昌看了他好久好久,“最好不是。”   亭枝松了一口气,飞也似的逃走了。   回到宅子,亭枝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金世昌不好对付啊!”   大个子说道:“是,早和您说了直说您是皇子,他定会给您个面子。”   亭枝摇摇头,“你到底是头脑简单,若说了我是皇子,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看来,要想达到目的,还得从他的爱好出发。”亭枝道。   大个子听了,摸摸后脑勺,“这我们怎么知道呢?”   亭枝抬头别有深意地看看他,“这就要靠你了。”   大个子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小王爷给他派了任务。大个子若有所思地离开了宅子,来到了金宅门口。   温府。   温国舅此刻眼冒金星,又困又累,“乐稷啊!你说我到哪儿给他找这个对象去啊?”自从昨天夜里裴纪说了那句话,温国舅就坚定地认为只要找到对象,裴纪就会把魇魂铃给他。   李乐稷剥开手里的葡萄送到温国舅的嘴边,“义父,这年轻漂亮的姑娘是一抓一大把,可是要找到死心塌地地跟我们的,就难了。”   “李大人家的姑娘?王大人家的姑娘也不错,端庄贤淑。还是我们府上的那个……啊义父!你忘了一个人!”李乐稷正在脑中筛选,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心中。   温国舅坐了起来,“快说!”   “婵儿小姐目前不是尚且未婚?”李乐稷道。   温国舅听了马上一口回绝,“不可!绝对不可!”   李乐稷道:“为什么不可?婵儿小姐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她和裴大人也相配。”   温国舅气唿唿地不愿看他,“婵儿是要嫁给大人物的,怎么可以……”   他没说下去,但李乐稷明白了。   “她的婚姻可以为您带来至高无上的权力,难道不是做了件大事吗?”李乐稷道。   温国舅无话可说,“你先出去吧!我会考虑的。”   当晚,婵儿小姐的房间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不!父亲!您怎么可以这样?你要用你女儿的幸福来换取权力?”温婵儿一双大眼睛里满含着泪水。   温国舅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婵儿,别闹了!生在这帝王家还想什么幸福?只有你爹我有了权力,你才能幸福!”   温婵儿依靠在床围边上,“像……像姐姐那样?”   温国舅道:“怎么?你不想像姐姐那样吗?她如今母仪天下,是人生的大赢家!”   温婵儿反问:“大赢家?父亲可去问问,姐姐是否觉得自己真的是大赢家!” 第一百零四章 温婵儿的归宿   104   温国舅道:“自然是!”   温婵儿走到他面前,“你就是这样!一直自以为是地为我们安排一切!还想要让我们心存感激,其实你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力罢了!我们根本就是你爬上去的工具!”   “啪——”巴掌落在温婵儿的脸上,生疼生疼,可她仍旧倔强地直视着温国舅,“你敢说不是?”   温国舅气得浑身发抖,“孽障!跟……”“跟我娘一个德行是吧!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温婵儿道。   温国舅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凳子上坐着望着前方。   良久,他说:“好赖见一见,不成爹也不怪你,年轻人什么都有,人也不错。你都成了大姑娘了,再大就没人要了,爹也陪不了你一辈子,哎!”他叹着气离开了,温婵儿心中突然一阵抽痛,她一动不动,独自在房中想东想西。   第二天,温婵儿去见了裴纪。   裴纪一看到对面的女子,兴奋地表示:“这就是我要找的姑娘!”   温婵儿尴尬地笑了笑,跟雨殇殿下比起来,简直没眼看啊!虽然雨殇殿下架子大又花心又贪玩又喜欢欺负人又喜欢到处撩妹子又没有担当又不会武功又不聪明……呃,算了,也许裴纪也不错。   温婵儿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公子要不要跟我到处逛逛?”跟他坐着大眼瞪小眼,什么也不干,实在是太尴尬了。   “好啊!”裴纪此刻像极了一只二哈,巴巴地跟在温婵儿的屁股后面。   温婵儿长得的确美,美艳,光彩夺目的那种美,不是因为珠宝璀璨,也不是因为衣装华丽,是从皮肤,从眼睛,从内心折射出来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睛。   曾经,百里外谣传美人颜,追求她的人排成一队,有富人有书生有状元,可她硬是跑去追求雨殇殿下,惨遭拒绝之后,她变了一个人,孤寂落寞,不愿接近任何人。   现在,这个裴纪脑回路如此清奇,不知道是否是上天给她送来的开心果。   “婵儿小姐,我很喜欢你,你可以嫁给我吗?”裴纪突然说。   温婵儿被吓了一跳,“啊?别人追求的时候都知道铺垫铺垫,你怎么如此直接?”   裴纪:“连喜欢都要铺垫,不是早被别人追走了?”   温婵儿道:“果然脑回路清奇。”   此刻温婵儿心里在默默地做着权衡,也在说服自己。   裴纪问道:“你要考虑一段时间吗?”   温婵儿嫣然一笑,“那……别人求婚都有个仪式什么的,你没有吗?”   裴纪这下可乐坏了,“有有有!早准备好了!”   “咚——”裴纪双膝跪地,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个做工精致的镯子,“婵儿小姐,嫁给我吧!”   温婵儿被吓了一跳,“你给我求婚呢还是上香呢?这礼太大了我接不了!单膝下跪啊!”   “哦哦!”裴纪忙改过来。   温婵儿接了镯子,害羞得很,她扭扭捏捏地走了。   裴纪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像个憨憨。   温府。   “恩师!敢问您家彩礼多少?”裴纪跪在温国舅身边。   国舅爷大吃一惊,自己那宝贝女儿同意了?   “以前我对女儿的聘礼预期是黄金一百万两。”他说。   裴纪非常淡定,“这个我没有,恩师,我是你的学生,给点方便呗!”   温国舅问道:“你想要怎样的方便?”   裴纪双手捧着一个盒子,“用这个作为娶婵儿小姐的彩礼。”   温国舅颤颤巍巍地接了,打开一看,是魇魂铃,“你确定?这可比黄金一百万两贵多了。”   裴纪点点头,“是的。学生已经找到了人间至宝,别的已经不在意了。”   温国舅问了旁边的李乐稷,李乐稷说:“后天就是黄道吉日,不如就后天成亲吧!”   裴纪点点头,一行礼便蹦跳着出去找温婵儿玩了。   这几天,温国舅一直在把玩着魇魂铃,以期待在上面发现什么使用方法。   日子很快到了,雨殇殿下也受到邀请来到婚礼。   “老郑,这几天他们在做什么啊?”他们坐在角落里,尽量低调。   郑思齐斜倚在茶几上,吃着瓜子,“他们啊,一个在这儿办婚礼,不过我猜肯定也是得了魇魂铃,另一个在雁落城打主意呢。”   雨殇殿下压下自己的情绪,“哦,那么看来该到了时机了。”   郑思齐眼睛一转,“收到!”   这次婚礼,注定要给温国舅带来一点调味料,两个新人眉目如画,言笑晏晏,所有人都祝福着他们,只有温国舅,心事重重。   婚礼结束,温国舅连茶都顾不上喝,赶了马车直奔雁落城。   雨殇殿下看着温国舅离开的身影,暗暗地说了一句:“再见了,皇弟。你错就错在不该招惹我。”   雁落城,金府。   温国舅坐在贵宾位上,金世昌道:“国舅爷,别来无恙啊?”   温国舅客气地笑了笑,“一切还好,多谢金老爷牵挂了。”   两人都是明白人,金世昌道:“国舅爷不远千里地从京城赶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温国舅环视四周,金世昌马上明白了,便招唿周围的人下去。   温国舅仍旧坐在位置上不说话,金世昌看了看他,又道:“阿丹,你也下去。”   那家丁听了才从帐子后面出来下去了。   “国舅爷请讲。”金世昌道。   温国舅身体前倾,对着金世昌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等金世昌过来了,他便对着他的耳朵说了什么。   金世昌了然地点点头,“国舅爷放心,不成问题。”   温国舅满意地点点头,“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金世昌忙说道:“哪里的话?能为国舅爷效力,乃是我的福分!国舅爷,饭已备好,请!”   “请!”温国舅起身,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们两人,乃是同窗好友,关系亲密,这顿饭也吃得香。   亭枝在房中对着大个子的汇报,愁眉不展,他本就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又要耗费这么多心思去做各种事情,还要经受劳累奔波,已经有点受不了。   大个子道:“王爷,要不您先休息,这事情我先帮您办!”   亭枝摇摇头,“要抓紧时间了,温国舅已经找到了一个,再拿不到魇魂铃,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大个子叹了口气,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那我们去哪里找这么个美人去?”   亭枝更加不知道,“你一个大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大个子扶着额头,“人家只是长得大,其实还是个孩子呢!哎,王爷,我们可以到那条巷子去看看!”他突然激动地跳起来。   亭枝疑惑地看着他,“哪条巷子?”半天后他明白了。   “咦~大个子,你不乖哦!”他笑道。   大个子摸摸后脑勺,脸上显出微微的红晕。   两人确定了地方,二话不说就出发了。   烟花之地果然名不虚传,人不到地方,声音和香气已经传到身边了。   还没走进去,亭枝远远地站在巷口望了望,说道:“这里女子不如京城的漂亮。”   大个子一脸惊奇地看着他,“王爷如何知道?”   亭枝瞬间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他不会告诉大个子,他是被承舜那个早熟的小不点儿带去看的。   正想着,便看到前面一群女孩围成一堆,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亭枝和大个子走近一看,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脸儿胖乎乎的,额头上点着个小红点点,像是从年画中走出来的小孩儿。女孩们一边掐着他的脸,一边感叹他的皮肤好有弹性。他嘴里不住地说道:“走开!你们这些笨女人!走开!”   看他一脸凶样儿,像一只发威的小奶猫,周围的女孩们更兴奋了,“哇!生气起来也好可爱啊!”   亭枝阴着脸过去,一把拉起他就往出拽,女孩们感到可惜,都说:“唉唉唉!别走啊!让我再看看哪!”   可惜,小直男亭枝并不想与她们多做交流,拉着小人儿直接到了旁边的洗手台。   “唉唉唉!小皇叔!放开我啦!”小人儿开口了。   亭枝将他扔在地上,“把你那脸给我洗了!”他命令道。   小人儿不情不愿地洗了,跑过来抱住亭枝的腰,扬起头看他,糯糯地说道:“小皇叔~别生气嘛!我……”   亭枝的表情十分严肃,“说,你怎么在这儿?”   承舜不动声色地将脸上水渍擦到了亭枝的衣服上,答道:“我来找你的,我想你了!”   亭枝的内心被震动了,这么小个人儿,跑这么远来找自己?望着承舜小小的嵴背,亭枝忍不住抚摸上去,这小肩膀能扛起多少事情啊?这小身板儿能经得住多少折腾啊?   他多想这孩子不要受任何苦,于是他试探着问道:“是和皇兄一起来的?”   承舜摇摇头,“不是的。是和温国舅一起来的。”   亭枝惊奇地看着他,“温国舅来了?”他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难道他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承舜点点头,“他驾马车好快,颠簸得我现在头还晕呢!”   亭枝摸摸他的头,“也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承舜摇摇头,“不是,他不知道我来了,我是藏在马车的隔层里偷偷来的。”   亭枝心都疼了,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以后可不能这样,多危险啊!”   承舜笑开了,脸儿在萧瑟的秋风中比一朵花儿开还要娇艳。 第一百零五章 冒充少女   105   亭枝放弃了寻找美女,带着承舜回了宅子。他想,明天就派大个子先走一趟吧!   承舜缠着他,非要跟他一起睡不可,无奈之下,亭枝只好答应。   “先说好,不准抢被子啊!”亭枝警告道。   承舜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脸,“好~”   亭枝正准备吹灯,承舜突然坐起来,“小皇叔~我感觉全身都疼,我怎么了?”   亭枝忙起来看,“想必是一路上颠簸,身子受不了了,等一等,我去取药酒。”   亭枝进了隔间,承舜便坐在床上发着呆,发着发着还笑了起来,也不知道笑的什么。   亭枝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挺大的瓷瓶,他将瓷瓶里面的药酒倒了一些在布团上,将瓷瓶放在桌上,便拉过承舜的胳膊来给他擦拭。   “腿。”亭枝说,“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你说你……”   承舜便乖乖地把衣服脱了,把腿伸给他。   半天之后,终于把全身擦了个遍,亭枝便再次倒了一些药酒,取出火折子将那酒点着了,“过来。”   承舜一看那火,忙往墙根儿跑,紧紧地抱着被子不松手,“哇!好可怕!小皇叔!块灭了!灭了!”   亭枝耐着性子道:“过来,听话,擦了才能好。”   承舜大惊小怪的,“哇!那么烫!我都能被烤熟了!”   亭枝怎么拉承舜都拉不过来,只好作罢,“那你便疼着吧!”   “嘻嘻……”承舜没脸没皮地干笑着。   吹了灯,两人躺在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各人想着各人的事情。   承舜伸出小手拉住亭枝,“小皇叔~”   亭枝问:“怎么了?快睡。”   “我手冷,帮我暖。”承舜说道。   亭枝便拉住他的手,又拉过他另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   “小皇叔,停手吧!”承舜突然说。   亭枝被吓了一跳,他惊恐地转头看向承舜,“你说了什么?”   承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停手吧,你斗不过那些大人的。”   亭枝握紧了承舜的手,“停不了啦!”   “为什么停不了?可以的!”承舜道。   亭枝叹了一口气,“他们要的是我的命啊!”   半晌,承舜没有再出声,亭枝以为他睡着了,便给他掖了掖被角。   “小皇叔,你明天要去做什么?”承舜突然问道。   亭枝道:“去拜访金老爷,你就在家里等着我。”   承舜问道:“你会回来的,对吗?”   亭枝道:“会的,乖乖在家等我。”他摸了摸承舜的额头。   承舜闭上了眼睛,“我等你。”他用力地抱住亭枝的腰。   午时承舜才醒来,亭枝不在身边,床上已经冰了,看来他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   “小皇叔!”承舜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人答应,他掀开被子跑出去看,四周鸦鹊无声,偌大的宅子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金府。   亭枝旁边站立着一个美女,这美女高挑的个头,窈窕的身材,眉目如画,目光澄澈,用手帕掩面望着面前的金老爷,道一声:“金老爷。”   金老爷打量他半天,也看不出他的迷人之处来,遂摆摆手道:“少爷请回吧!金某真的不喜欢这口,姑娘的身材真是过于浮夸了,金某无福消受啊!”   亭枝便明白了,前几日大个子来打听,听到的也是金老爷至今未婚,身边没有一个女子,也没有一儿半女,平日的爱好便是寻觅良人,但大家都说金老爷口味奇特,很少有人满足他的条件。   亭枝便不再耽搁,“很遗憾没有帮到老爷,那么我就告辞了。”他带着那姑娘退了出去。   到了一处隐蔽处,那姑娘突然挺直了腰板儿,活动活动筋骨,一把将自己的头发拽了下来,从胸口处掏出两个馒头,“老子不干了!太羞耻了!最重要的是,还被嫌弃了!”仔细看去,原来是个男子,再仔细看,原来是大个子。   亭枝静静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拦着,只是继续苦思冥想。   大个子突然坏笑着走过来,手中拿着自己刚才那些家当,“哎,少爷,要不您也扮着玩玩儿?”   “哎呀走开!烦着呢!”亭枝不愿多与他动作。“哎呀!来嘛!”大个子哀求道。   亭枝阻挡着他的缠斗,却不小心瞥到那身装扮。   也许真的可以一试。他点点头道:“好,给我拿过来。”大个子嘴巴张得很大,都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了,“王爷!你说真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亭枝点点头,“我说真的,快点。”   很快,亭枝换上了该换的衣服,走出来一看,果真犹如天仙下凡,丽质天成,走一步,摇曳生姿,一颦一笑,比那烟花巷里的女人们都风情万种,尤其是他还带着些少女般的青涩,更是醒目。   “绝了!”大个子感叹道,他方才差点沦陷了,要不是他的理智拉住了他,恐怕此刻已经沦为亭枝“小姐”的备胎了。   亭枝走到旁边的水缸边一看,果真如此,连自己都差点被吸引。   “如此,只差一个东西。”亭枝道。   大个子忙问:“什么东西?”   “酒。”亭枝道,不等他安排,大个子已经跑出去了。   很快,酒来了,亭枝什么也不说,直接仰头就饮,微微隆起的优美的脖颈如同天鹅,一丝酒水滑下,亮晶晶,白莹莹的,落入他的领口,化为双颊上的红晕。   当晚,亭枝一摇一晃地走到金府门口,每天这个时候,金世昌都会收账归来,今天也不例外。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金世昌看她站不稳的样子,忙过去扶起她。   亭枝微微扬头看了一眼金世昌,“阿福!你……你混蛋!”金世昌马上在心里做出判断:为情所困,饮酒来麻痹自己,此刻把自己当成了负心汉阿福。   “好好好!我混蛋!我真该死!我带你回家好不好?”金世昌可谓为了美女不要脸的鼻祖。   亭枝甩开他的手,“我不要你管!我不回家!我没有家!”金世昌在心里做出判断:为了叫阿福的那个人,她和家里吵架了。   就这样,金世昌连哄带骗地将亭枝带进了家,而亭枝也达成目的,心里暗喜。   金世昌将亭枝带进房里,安排他在床上躺着,便给周围的侍女说了什么,就出去了。   亭枝正觉得奇怪,一个侍女就进来了,“哇老爷竟然是喜欢这样的,好难得哦!”   另一个也接话道:“是啊是啊!好几年没见老爷近女色了,我还以为老爷喜欢男的呢!”   亭枝听到这里,不能淡定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他真的……那不是完蛋了?   于是,亭枝便睁开眼睛,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啊!水!我要喝水!”   一个侍女赶忙给他倒水,看两人顺从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两人定然想好好表现,想让他以后多多美言的。亭枝又继续道:“我想……嗯……想洗漱洗漱。”   侍女互相对视,觉得也有必要,一个便出去给他打水去了。亭枝对留下来的那个说:“姐姐,我还想……方便……”   那侍女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尽力地摆出笑容:“老爷安排了,不让您出去。”   亭枝起身,“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行了!如果待会儿在老爷面前尿出来,那可是十分不雅观了!”   侍女想象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一阵恶寒,况且这样她不得好,她们也会失去一次向上爬的机会。“呃……好吧好吧,来,这里有一根绳子,你绑住那头,我绑住这头,你跟我一起去。”   亭枝看了一眼那绳子,内心暗骂:老狐狸!   骂是骂,亭枝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到了茅厕,亭枝进去关上门,侍女便在外面等着,两人用一根绳子连着。   “哎!在吗?”侍女问。   “在在在!你能不能别说话?吓得我拉不出来了!”亭枝抱怨道。   侍女便也听话,一直没有再说话。而亭枝也没有主动说话,气氛就这样尴尬地静默着。   很久了,亭枝还没有出来,侍女的脑中出现了亭枝晕倒在里面的画面,吓坏了,她想进去看看,又不敢,问了也不回答。   “可别死在里面啊!我负担不起啊!求求你了妹妹!”侍女自言自语道。   她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她以为亭枝掉进了坑里,还向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顺着绳子看去,只见绳子的一头绑在门的把手上。   侍女气得说不出话,半天才骂一句:“小贱蹄子!好啊!这就会使鬼主意了?”   “来人啊!来人!救命!救命!”侍女喊道。   几个人赶过来解开她,便问怎么回事,她道:“快快!快找!老爷带来的那个妞跑了!快找!不然老爷来了我就死定了!”   其他人听了便都慌慌张张地四散开来,跑去各个房间里去找。   亭枝此刻已经跑到了金老爷的房间,他来了那么多次,每次都在暗暗地记忆这里的房间、地形,所以,他早已对这里了如指掌。   房间里没有点灯,他也不点灯,就在这房里翻找着,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想:那么重要的一个宝物,要么就是戴在身上,要么就是藏在什么密室里。   今天在门口佯装醉酒的时候,金世昌来扶他,他已经趁机检查了,金世昌身上没有魇魂铃,所以他断定它在这间房里。于是亭枝开始寻找看起来像是密室的开关的地方。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花瓶、砖块、桌腿和凳子一个都没有放过,可还是找不到。   “不应该啊!”亭枝自言自语道,他真想喝杯水,要端起茶杯时却受到了阻挡,他心里暗喜,找到了。 第一百零六章 帝星陨落   106   轻轻地旋转茶杯,“轰隆隆——”墙壁打开了一扇门,亭枝一看,正是密室。   他仿佛可以看到魇魂铃的幽光就在里面召唤他,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果然,密室正中间的一个台子上,摆着一个古朴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魇魂铃。   亭枝拿起魇魂铃,轻轻地捧在手心,忍不住泪如雨下,“我找你找的好苦哇!”   门口还没有闭合,亭枝忙把魇魂铃揣进怀里,走到门边。   突然,密室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亭枝王爷不坐一会儿吗?”   亭枝勐地回头,却只看到无边的黑暗,没有一个人影。“谁!别装神弄鬼的!有种出来!”他的内心此刻怕极了,恨不得点亮所有的灯。   “亭枝王爷天天惦记着我,难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那个声音又说。   亭枝惊恐地回头,“你……你不是出去沐浴了吗?”   “我是在沐浴啊!不过亭枝王爷突然闯进来,打扰了我的清净!”金世昌从黑暗中渐渐出现,他的浑身都还带着些水汽,头发还有点潮湿,随意披着的一件外袍也湿了几块地方。   亭枝一看到他的表情,便全身颤抖着往门边跑,“轰隆——”沉重的石门关上了,黑暗中两人的唿吸清晰可见。   一不做二不休,亭枝拿起手上的匕首就向着金世昌唿吸的方向攻击,几次都被他躲过,黑暗中只能偶尔看到每个人脸上反射的一点光亮,其余地方,一片漆黑。   “行了!王爷!乖乖地放下手中的武器吧!”金世昌一把夺过亭枝手中的匕首,速度之快,下手之狠,令人咋舌。   亭枝道:“你早知道是我?”放豹锦驱毒+整理。   金世昌点亮了灯,“我早知道是你。”   亭枝沉默半天,想了很久,“温国舅让你来杀我的?”   金世昌笑了,笑得十分温和,“哟!不笨嘛!”亭枝从他脸上读不出情绪,也无法判断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看起来,这个金世昌不像坏人。   亭枝道:“老爷可以告诉我国舅爷为何杀我吗?”   金世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就像在擦拭他的桂花树枝一般气定神闲。   “大抵互相残杀都离不开抢夺什么物事,他杀你是,我杀你也是。”金世昌说。   亭枝在这里呆了这么一会儿,反而不怕了,“就为了一个手串,你杀我,不怕我父皇拿你问罪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怕?我怕死了!我怕他不敢来!”金世昌突然发疯一般地笑起来。   “他敢抢夺我的心上人时,就应该想到有一天我会杀了他!如今他不在,就父债子偿吧!十几年来,我入不了宫门,见不到爱人,只能如同苟活的蝼蚁,苦苦寻找一个共同的回忆!我后悔!懦弱!无能!如今,他的儿子还要来跟我争抢这唯一的纪念!还要剥夺我思念的权力!”金世昌一边笑,一边哭,流着眼泪保持微笑,看得人揪心。   金世昌将剑抵在亭枝的胸口,“王爷,下辈子投胎急得认清路!”   “哎!慢!放了我!”亭枝说,“你的心上人是哪位?我帮你带个好,帮她出来与你团聚!”   亭枝想到了做交易,金世昌停下了手中的剑,蹲下来看着亭枝的眼睛,“多谢,那王爷告诉我,菜妃娘娘可还好啊?”   亭枝的眼睛再也不敢离开了,他看着金世昌久久,久久,无数次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你说话啊!菜妃娘娘可还好啊?”金世昌的声音轻轻的,近乎哀求。   亭枝颤抖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   “你怎么不说话?我真的很久没有见过她了,菜妃娘娘可还好啊?”金世昌继续问道。   亭枝仍旧不说话。   “她啊,很讨厌我喝桂花茶,说味道像青楼的女子,王爷,烦请您下去给她赔罪,好好照顾她,告诉她我不听话,让她来世不要忘了来教训我!”金世昌嘴里温柔地说着,剑温柔地刺进亭枝的胸口,他在慢慢地凌迟亭枝,一寸一寸、一笔一笔地讨着亭枝欠下他的债。   亭枝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精致的妆容、华美的女装,此刻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自己亲手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亲手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仿佛知道要离开,还特意沐浴打扮了,也喝了送行酒,唯一担心的,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孩儿,该怎么办呢?   亭枝缓缓地闭上眼睛,带着对这个人世间的不甘,带着心痛,离开了人世。金世昌提着剑,剑尖还滴着猩红的血液。   太子宫。   “太子殿下!不好了!皇长孙殿下不见了!”玉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雨殇无奈地问道:“又怎么了?”   “承舜殿下不在宫里!我们已经找遍了所有角落!殿下!怎么办?”玉儿道。   雨殇向外面看了看,宫侍们聚在外面,看来是找了所有地方,没有找到,在原地待命呢。   雨殇殿下一想,问:“承舜平日是不是经常喜欢找亭枝王爷?”   “是。”玉儿说。   雨殇道一句:“坏了!”便拉起旁边的外套就往出走,“快,备我的宝马!”   雨殇殿下骑上马就从京城向雁落城出发了。所幸他的汗血宝马脚程很快,是平常的马的好几倍。而且雨殇经常出入雁落城,故知道不少捷径,想来要赶到雁落城不是问题。   半夜了,亭枝还没有回来。承舜在房中玩着五子棋,突然间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疼,他忙捂住心口伏在案上,可许久不见好,他不知为何,还以为他自己的日子快到了,便慌忙去找亭枝。   跑到金府门口,承舜被家丁挡住了,“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小皇叔!让我进去!”他用力拉开了家丁对他的束缚,跑了进去。   金世昌正从里面出来,就看到这个小人儿跑进来,可是承舜没看到他,一头就撞在金世昌的怀里,然后向后倒去,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哎哟!”承舜捂着自己的脑袋,“谁啊!”   金世昌温和地笑着,“这是谁啊?”   承舜道:“你见了我的小皇叔吗?”   金世昌没有回答他,在心中飞速地搜索承舜的信息,奇怪,温国舅没说起来皇长孙来了啊!不过,既然他也是尚德的孙子,那么如果他死了,那尚德的表情应该很好看。   很快,金世昌换上了笑容,低下头抓住承舜的肩膀,“小朋友,你要找的是亭枝王爷吗?来,跟我来。”   承舜将信将疑地跟着他进去了,金世昌径直走到自己房中的机关旁边,打开机关,承舜就跟在他身后,眼睛瞪大了,下巴掉了,“哇!好厉害!”他感叹道。   金世昌回头一笑,“这算什么?等会儿还有更厉害的呢!”   承舜满怀期待地跟着他走进密室,金世昌拐了个弯不见了,承舜感觉到他突然消失,心里一惊,可他并没有为此多费心思,转而闭了闭眼睛,努力使自己适应这个黑暗的环境,待到看清旁边的灯台时,他走过去吹了火折子,点燃了几盏灯,四周顿时一片光明。   不远处躺着一个姑娘,承舜跑过去一看,脸赫然就是亭枝的脸,“小皇叔!”承舜惊唿,他抱起亭枝,手却摸到了湿漉漉的血液,亭枝的全身已经冰冷,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眉头紧锁。承舜的手颤抖着,他的指尖摸到的血液渐渐地凝固了,眼泪大颗大颗地下落,落在亭枝的脸上、衣服上,“小皇叔!小皇叔!不要!你醒醒啊!”   亭枝没有一丝反应,承舜哭着哭着突然双眼一闭,晕了过去,趴倒在亭枝的身上。   金世昌提着剑从黑暗中走出,他的黑发还在黑暗中漫舞,他的剑指着承舜的后背,自言自语道:“尚德,这些都是你造成的!”   剑已经接近了承舜的后背,“卡啦——”金世昌回头一看,他刚从亭枝怀里掏出来放在宝盒里的魇魂铃此刻正被一个黑衣人拿在手里。   “什么人?站住!”金世昌忙追了出去,可那人很快跳上房顶,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消失了,金世昌足足找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看到那人的半个影子,只好作罢。   等他回去的时候,承舜醒了,他坐在亭枝的尸体旁边嘿嘿嘿地笑着,金世昌只觉得这笑瘆人,他躲在门边试探着问了一句:“皇长孙殿下?你在做什么?”   承舜回头,眉目明媚,笑得十分灿烂,“我在和小皇叔玩啊!我们要过家家!可好玩了!你要玩吗?”他的手上拿着撕碎了的布条。   金世昌竟被他吓得不敢上前一步,“啊?皇长孙殿下,你没事吧?”本来想杀他的,这时金世昌竟不敢靠近他了。   承舜道:“小皇叔受伤了,我要给他包扎伤口了,你走吧!”   金世昌站立在门口,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早已听闻皇长孙是个难得的天才,如今看来不过如此,难道是受了刺激?   金世昌走了,出去以后他锁上了门,承舜一个人呆在房里,一次又一次地为亭枝包扎着伤口,一次又一次地拆掉,一边跟亭枝说话,一边又哭又笑。   这个天降巨星陨落了,一个解决了世界难题的天才此刻竟无法解决这个难题了,自从他心里的白月光暗淡了的那一刻,承舜就已经不愿承认自己活着的意义了,他的脑中关于亭枝的记忆在冲刷他的神经,一遍又一遍,亭枝于他,是白月光,是春秋,是羁绊,是生命的意义。   雨殇殿下来到金府的时候,金世昌就在门边,他看到了雨殇,突然站起来跑过去,“你……你……你是……”他从雨殇的眉眼中看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雨殇行了个礼,“见过金老爷,我是司空雨殇。”   “你是菜妃的孩子!”金世昌像是在问,又像是笃定他就是。   “是。”雨殇殿下道。 第一百零七章 太子殿下的泪水   107   “孩子!过来!我看看你!”金世昌伸出双手。   雨殇殿下莫名其妙地照做了,“老爷,您没事吧?”   金世昌双目含泪,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没事,孩子,我只是……只是太想念她了!”   雨殇殿下虽然一脸不明白,也再没有多问,他此刻只关心承舜。   “金老爷,听闻犬子在您府中,可否让我见见?”雨殇问。   金世昌听了惊奇地问道:“承舜是你的儿子?”雨殇点点头,金世昌不禁开始在心里谢天谢地,刚才他没有杀死那孩子,否则这次绝对无法交差。   金世昌带着雨殇殿下去了房中,承舜仍旧坐在亭枝旁边,跟他反复玩着过家家的游戏。   “承舜!”雨殇殿下叫他。   承舜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七分陌生三分冷漠,他什么也没说,雨殇殿下一看他的眼神便泣不成声。   “承舜,爹带你回家。”雨殇过去拉起他的手,粘粘的,湿湿的,他知道那是血,所以他没有低头看,他也没有看躺在地上的亭枝。   承舜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走了,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亭枝。   出去了,金世昌担心地看着雨殇,他想要一个结果,毕竟刺杀皇子这么大的罪过,被太子知道了,他不知道如何处理。   “殿下,臣有大罪。”金世昌跪下道。   雨殇问:“你何罪之有?”   金世昌老老实实地说道:“臣私自刺杀皇子,亭枝王爷命丧我手。”   下去陪她也好。   雨殇一脸惊奇地问道:“什么?亭枝王爷?亭枝王爷何曾来过雁落城?”   金世昌半晌没有说话,低着头跪着,内心想了很多很多,半天之后,他突然对着雨殇殿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草民多谢太子殿下大恩!日后若有需要,太子殿下尽管开口,草民万死不辞!”   雨殇什么也没说,带着承舜离开了。   温国舅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金世昌让温国舅进来看亭枝,温国舅叹了口气,金世昌问:“国舅爷,这接下来如何是好?”   温国舅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好看前面过去一队巡逻家丁,他抬手招唿道:“你,过来。”其他人走了,其中一个过来了。   温国舅突然拔下那家丁腰间的大刀,挥手直接将那家丁砍了。   金世昌被吓坏了,脸色瞬间变白,他还从未见过一条命消失得如此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温国舅已经在说:“亭枝王爷来雁落城体察民情,遭遇土匪刺杀皇子,凶手已被正法,当地百姓感念王爷恩德,自愿捐助水晶棺材一副,愿保王爷永垂不朽!”   金世昌听懂了温国舅言语间的意思,心里五味杂陈,自己是得救了,可怎么都不得自在,都说夺嫡之争你死我活,看来当真如此,他不能死,那家丁就该死吗?一个人的价值是用他的作用来评判的吗?如果为了大事牺牲一两个小人物就是无可厚非的吗?那么草菅人命到底是对是错?一将功成万骨枯,天下易主,又要有多少骨枯?   想归想,做归做,金世昌照样还是出了很多钱去订做了一口水晶棺材,晶莹剔透,里面可以倒映出外面的人的脸,外面的人的脸在上面扭曲变形,仿佛这是一面照妖镜,可以显出妖怪们脱去人皮时的样子。   亭枝被换好了衣服,抬进去,盖上盖子,从外面看,那还带着些稚气的脸竟然也有了一种安静祥和的气质。   温国舅赶着马车过来,已经备好了放置棺材的架子,金世昌将棺材抬着放好,温国舅说:“金老爷,这么多天,辛苦你费心照顾了,太子殿下还在等我,告辞!”   金世昌道:“国舅爷多礼了,大家同窗一场,什么事都好说!”他的这句话暗含着深意,那天晚上他追那个拿走魇魂铃的黑衣人时,被他甩掉,后来金世昌在地上捡了一个金属片,正是温国舅的,他便也再没有去追他。   温国舅呵呵笑着,“呵呵!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若以后我来找你,可也要帮帮你的老同学啊!”   金世昌用力拍了拍马的屁股,那马就开始走了,“哎!够了够了,帮的够多了!几百万两都送出去了,以后就要尽量少出门了!”   温国舅听了也明白,尴尬地笑了笑,俩人便告别了。   车队正式向京城出发了,金世昌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旁边的阿丹道:“老爷,那个温国舅也太过分了!您花了那么多年才找来的东西,就这么被他拿走了?气死人了!”   金世昌叹了口气,“哎!拿走吧拿走吧!反正也不是真的。”   “那你还……”阿丹想说什么,被金世昌猜到了,他说:“还什么?还花那么多钱买来它是吧?我也是魔怔了,难得有人那么用心地仿造,便买来做个念想。”   阿丹道:“老爷,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您就放下吧!”   金世昌道:“已经放下啦!你看,我不是天天在找美女吗?就连魇魂铃都送给别人了。”其实是被别人给偷走的。   阿丹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放下啦!放下啦!等哪天你把那桂树砍了我才信呢!”   金世昌忙回头看了一眼那桂树,“那不行!好歹那树也是一条生命啊!”   阿丹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哦!老爷的意思是人都可以乱杀,树不可以乱杀啊!”   金世昌瞪了他一眼,“看来最近阿丹嘴多,是时候安排你去扫扫茅厕了!”   阿丹忙跑进去,对着门外的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金世昌无奈地摇摇头,这个阿丹,应该是家丁里胆子最大的了。   雨殇殿下他们第一天一整天都在行进,一刻不停,走了一百多里,最后在一个小镇子里落了脚。   雨殇殿下正在房里洗脚,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雨殇殿下心想大半夜应该都睡觉了,谁呢?   他马上警惕地吹灭了灯,赤脚走到门边,心跳好快。“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雨殇殿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剑已经出鞘。   “殿下!殿下!”门外的人一脚踹开了门,语气充满了焦急,雨殇殿下回头一看那人,顿时放下心来。   “哎哟!是你啊!”虽然在黑暗中,但是他认出来了,因为大师的光头正白得发亮呢!   清枫确认了雨殇安全,便关了门过去将灯点上,屋子里亮了以后,他看到地上的水盆,便蹲在旁边用手试了试水温,又往里面加了些热水,说:“殿下,来吧。”   雨殇殿下无语地过去坐下,把脚伸进盆子,清枫便慢慢地为雨殇殿下洗脚,雨殇殿下看着低着头的大师,调皮地问道:“大师~你刚才是不是非常紧张我?”   “没有。”清枫闷声道。   雨殇殿下知道他嘴硬,便不再调笑他,问:“那大师~你为何来此?”   清枫大师头也不抬,“皇上派臣来护你。”   雨殇殿下不知为什么,内心有点失落,“哦……”   “殿下,好了。”清枫轻轻地把雨殇的脚捞出来放在一边,端着水盆出去。   雨殇殿下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到安心。就算他是父皇派来的吧!他也定然是马不停蹄地连夜赶来的。   清枫大师进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雨殇殿下旁边,用一边的毛巾擦干雨殇殿下脚上的水渍,把他扶到床上。   雨殇殿下拉住他的胳膊,“哎大师~你不会要走吧?别费事了,就在这里歇下吧!”   清枫大师定住脚,站了一会儿,便坐在雨殇殿下旁边,“好,臣不走。”   雨殇拉着他的手,安心地闭上眼睛,清枫明白他今日受到的苦楚,便说:“殿下今日亲眼看到亲弟弟的死状,想必受到了惊吓,好好歇歇吧!臣一直在。”   雨殇殿下听了睁开眼睛,突然坐起来道:“我才不会被吓呢!既然他害我家人,我便要让他知道本太子不是好惹的!以后,我的心将如同磐石一般坚硬!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清枫大师静静地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好,殿下成大事,臣当竭尽全力助你!”   雨殇殿下握了握拳头,却显得有些失了气势。   清枫大师起身道:“臣去给皇上报平安。”,他便出去了,写了纸条,飞鹤传书,还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又去四处巡逻了一番,确定了安全,他才进了房。   等回来时,灯熄了,隐约看到雨殇殿下躺在床上,清枫便关好了门,从旁边架子上抱了一床被子放在床上。   当他想抱起雨殇殿下把他移动到里面时,他的手感觉到一丝凉意,潮湿的布料冰冰凉凉的,贴在他的手背上,雨殇殿下紧闭着眼睛,清枫一低头,却看到他的两边太阳穴处有亮晶晶的两条白道儿。清枫的手顿了顿,却没有问,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将雨殇殿下轻轻地放在里面一点儿,然后自己躺在外边。   清枫转身侧卧,把胳膊伸进雨殇殿下的被子,用力地将他的腰搂住,他紧贴着雨殇殿下的身体,心疼地看着他瘦弱的肩膀,这个可怜的小孩啊,因为极力压制抽泣,导致身体在微微颤抖,明明是那么脆弱又心软的孩子,却硬要逼着自己狠心,明明都要哭了,还要虚张声势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后悔。   这是清枫第一次主动抱雨殇殿下,他的情不受控制,他的冰冷的外表下终究还是藏着对雨殇的心疼。   其实,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大师,你还俗吧   第二天早上清枫大师起来得很早,因为要赶路,他便也早早地叫醒了雨殇殿下。   雨殇殿下起来就不消停,嚷嚷着让清枫帮他梳头,这清枫大师就很拒绝啊,表示这是侍女干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干不来啊!   雨殇殿下可绝了,说:“郑思齐都为苏人美天天梳头呢!本太子就找你这一次,就这么困难吗?”   这雨殇殿下的小媳妇儿模样可是让清枫大师堂堂八尺男儿相当为难啊!他一摸自己的铮亮的光头,道:“殿下!这实在不是臣不干,是臣不会啊!”   雨殇殿下也不管他,就坐在那地方不起来了,吃也不吃了,厕所也不上了,清枫大师看得心疼啊,只好表示:“那臣试试?”   雨殇殿下不说话,清枫觉得他应该是答应了,便拿起梳子上手了。   都说这大师出马,一个顶俩,清枫大师那力气真不是盖的,雨殇殿下本来浓密的秀发硬是被拔掉了好几根,疼得他是龇牙咧嘴,可为了让大师学会梳头,也算是奉献自己了。   “大师~”雨殇殿下笑得相当不怀好意,清枫大师就差当场跪下去了,“您要是再拔掉一根我的头发,我就拔掉你的一根手指。”   威胁到底是管用,于是,虽然清枫大师一直在哆哆嗦嗦,但是没有拔掉一根头发,瞬间,俩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一派岁月静好。   雨殇殿下温柔地扬起头看他,用手指描绘着清枫的颌骨,“大师~你真好看~要是你能留长发,那肯定十分俊美。大师~要不你还俗吧?”   清枫大师手上的动作不停,没有回答,只是前几天他做的那个梦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他是注定要修道的人。   “殿下,好了。”清枫道。   雨殇殿下抬起头看看,“嗯!可以!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以后要好好练习啊大师!”他站起身拍了拍清枫大师的肩膀,像一个前辈在给后辈做什么鼓励性的动员。   清枫大师只好点点头,什么也没敢反驳。   这一天,他们行进得很快,雨殇殿下把承舜放在自己的马车里,看他在车里玩着一堆泥巴,十分开心,抹得全身都是土。   “承舜,别玩那个了。”雨殇招唿他。   承舜便抬起头来看他,可那眼神中尽是冷漠和陌生,雨殇的心被针扎一般痛,他说:“这孩子看我,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清枫大师道:“他失忆了。”   “啊!”雨殇殿下一惊一乍的,把清枫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   清枫大师重复了一遍,“皇长孙殿下失忆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雨殇殿下拼命地摇头,一边跪坐在承舜旁边,手捏着承舜的胳膊,“承舜!告诉爹!不是真的!你记得爹是吧?”   承舜陌生地看着他,“爹?”带着疑问的语气。   雨殇殿下几乎崩溃,突然指着清枫大师问:“他是谁你可记得?以前你还叫过他爹呢!”此刻他是多么希望承舜说出正确答案啊!   可是,承舜仍旧陌生地看着清枫,“谁?”疑问的语气,让雨殇殿下彻底死心,他颓丧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承舜,不知要做什么。   清枫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   “大师,为什么会这样?”雨殇问。   “大概是失去挚爱,神经受损。”清枫淡淡地说道。   后来他们又发现承舜不止是失忆了,而且变成了个傻子,雨殇殿下此刻只能紧紧地拥抱着承舜,呆愣着,自责着,后悔着。   从此,这一路上雨殇殿下都没有再开心起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回了皇宫,雨殇殿下便把承舜关在太子宫里,看着他坐在院子里玩泥巴,时不时问他一些简单的话,不知为什么,他不仅变得失忆了、傻了,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皇后娘娘闻讯赶来,她早已经把亭枝和承舜看做她的孩子了,一进门,她就跑过去抱起承舜,也顾不得脏,只是摩擦着他的脸颊,雨殇殿下见她这样,便说道:“母后,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皇后瞪着他道:“怎么不用?我的宝贝孙子哦!来,随祖母去吃好吃的。”   雨殇殿下装作失落的样子,“哎!世态炎凉啊!有了孙子忘了儿啊!”   皇后娘娘看了他一眼,便说道:“来,殇儿你过来。”   雨殇殿下莫名其妙地照做了,过去之后只见皇后娘娘突然抬起脚踢了他一脚,“你还敢在这卖乖?把承舜照顾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见我?”   雨殇殿下措手不及,忙捂着臀部躲得远远的,皇后娘娘也不再追着他打了,只将承舜抱着哄。   “殇儿,把承舜给我吧,我接到我宫里去住。”皇后道。   雨殇沉默半晌,不说话。   皇后道:“你本是万众瞩目的存在,身边有光彩也有危险,若你做不到陪伴他,便让我照顾他吧!”   雨殇犹豫不决,毕竟经过这一次事情,他不敢再放开承舜一个人了。   清枫大师想了想,道:“殿下,皇后娘娘说得有道理,就让他过去吧!安全些。我们毕竟是要做事的。”   雨殇殿下听了便点点头,“好吧!母后!好好照顾他啊!”   皇后娘娘翻了个白眼,“放心!肯定比你照顾得好!”   “那我就放心了!”雨殇道。   很快,承舜的东西被收拾出来,皇后娘娘带着他坐上自己的车走了,雨殇他们就在车队后面跟着。   经过保和殿时,亭枝的水晶棺材就放在大殿中央,下面跪着跟随而来的一大队人马,温国舅也跪在下面,尚德帝正大发雷霆。   雨殇殿下看到尚德帝突然捂着胸口坐下,便担心起来,决定冒着被骂的风险进去看看。清枫大师想拉他却没拉住,便也只能跟着他进去。   刚一进去,雨殇殿下还没说话,尚德帝的桌上的奏折便迎面飞来,“你还有脸来!”他道。   雨殇殿下默默地捡起奏折,看了一眼水晶棺,又抬头看向尚德帝,行了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尚德帝气坏了,道:“你们这么多人脑子里都装的屎吗!你说你要去雁落城,结果呢?你们多少人跑过去,把我儿子弄死了带回来的?”   温国舅忙抬起头道:“皇上!臣没有杀王爷啊!真正的凶手的尸体都在这儿了!”   尚德帝瞪了他一眼,“你闭嘴!少拿这事儿来煳弄朕!一看这主意就是雨殇出的!”   雨殇殿下忙说:“父皇!您不要夹枪带棒横扫一大片好不好?”   尚德帝道:“怎么?朕错怪你了?朕早知道你小子不简单!真像朕!真像朕啊!”   雨殇殿下一听这话吓得几近昏厥,只因尚德帝的天下也是杀兄杀父得来的。   “父皇!您错怪儿臣了!亭枝死的时候,我还在京城呢!如何做到杀他?”雨殇殿下辩解道。   尚德帝看了他一眼,道:“还说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他何时被杀?就是不来告诉朕!”   雨殇无话可说,“儿臣……”   “朕早知道你就是个狼崽子!没想到你还真敢吃了亲兄弟!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杀父夺权了?”尚德帝句句不留情面,雨殇殿下听得十指发痛。   清枫在旁边跪着,眼神中充满了杀意,就算你是他爹,也不能……也不能如此伤害我心尖上的人。   雨殇殿下终是低了头,死者为大,他不争了。   “父皇,儿臣知罪。”雨殇说。   “别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尚德帝道。   雨殇殿下终究是认了命,心想:他的母妃是您的心头爱,所以他便宝贝,我的母妃年老色衰,不得您的爱,我便是杀兄杀父的恶人。好吧!您无人可恨,便非要恨我,我认!   “皇上,臣知罪。”雨殇殿下道。   尚德帝的气仍旧未消,他不知为什么,雨殇这么说了之后,他更生气了,“来人!太子雨殇心狠手辣,设计害死亲弟,现革去太子之位,押入大牢候审!”   雨殇殿下什么也没有说,把头低低地放在地上,清枫大师握紧了拳头。   反倒是好几个大臣跑去求情,仇照邻一拱手道:“皇上!臣曾经和雨殇殿下平叛乱、训练军队,臣可以用人头担保,他决不是那种人!”   尚德帝看着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话,最后他环顾四周,看了所有人的表情之后才说:“看来,太子殿下的朋友不少呢!那你可愿意同他一同坐牢啊?”   “这……”仇照邻不再说话,文武百官也不再做声了。   雨殇道:“各位不必为小臣求情了,小臣已经认罪。”   所有人便都再没有说话,唯有几人面露喜色,几乎要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情。   雨殇殿下被带下去了,尚德帝转身背对着大臣们,“厚葬王爷,追封甘南王。”   “是。”宫侍们应了,最终是司空一门家离子散。伴随着哀乐,亭枝的水晶棺材缓缓向门外移动,雨殇殿下被人跟着走向天牢,尚德帝此时甚是难受,觉得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身边没有一个体己的人。   “都滚吧!朕想静静。”尚德帝道。   文武百官皆安静地下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演场大戏   109   令三藐奇怪的是,清枫大师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去太子宫,一直在梵华宫里打坐参禅,要么就是看书写诗,真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师,您不去想办法救雨殇殿下吗?”三藐忍不住问道。   清枫眼睛都不睁,“你有何高招?”   三藐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呵呵,没有。”   清枫道:“殿下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不会为难他的。”   三藐恍然大悟道:“哦!我说呢!大师怎么这般镇定?还以为真的人心不古呢!那大师,皇上什么时候放他出来啊?这都好几天了!”   清枫道:“不急不急。”   三藐跑过来轻声道:“大师,您是不急,可他们急啊!”三藐对着门外努努嘴,清枫便随着看去,只见一帮子大臣在梵华宫门外站着直跺脚,一个个吃得膘肥体壮、膀大腰圆的,与他们宫里这些小和尚的小身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枫轻笑道:“打发他们走吧!也是一帮操心自己前程的。”   三藐道:“谁说不是呢?如今雨殇殿下入狱,温氏得势,这些人在温氏的眼中那就是太子党,那日子可不好过了!”   清枫玩味地看着三藐,“看来,把你放在这梵华宫当真是埋没了。”   三藐起初觉得莫名其妙,后来突然明白过来,清枫大师是在怪他妄议朝政了,忙跪下道:“大师!我错了!”   清枫抬起头,又闭上眼,“去吧!打发他们走。”   三藐便乖乖去了,门口的大人们吵闹了一会儿,却也讨不到好,只好离开了,梵华宫门口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门口突然跑过去一群宫人,叽叽喳喳地大喊着什么,三藐好奇地向门外张望,清枫大师问:“去看看怎么了。”   三藐正想出去,得令之后便一熘烟儿跑没影了。   很快,三藐回来了,清枫大师打坐完了,正在修习功课,“说。”他道。   “是皇上翻了牌子,要宠幸新妃,所以宫人们过去通传去了。”三藐说,“这皇上最近也是,怎么好端端的变得如此昏庸?白日宣淫都是什么事儿啊?”   “闭嘴,不可乱说!”清枫忙打断他的话。要不是清枫打断,光三藐刚才说的那些话就足够砍下他的脑袋了。   清枫心下已经有了想法,既然皇上如此不把雨殇殿下当回事,那他就必须去想办法了。   他左思右想,终于也算是有了眉目,究竟雨殇殿下的这顶杀弟的帽子是怎么扣上的?尚德帝一向宠爱雨殇殿下,怎会突然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肯定是有人在中间说话了,那亭枝王爷的水晶棺材抬到保和殿时,雨殇殿下犯了个巨大的错误——没有陪在旁边。这才让前面去的人有了可乘之机,他们虽然承受了尚德帝的很多口水,但也得到了最有利的地位。而前面去的人他们会将脏水泼到雨殇殿下的身上,是因为他们早已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想到这里,清枫大师便出门去了,寻找到了那些一路陪着他们过来的那些人。   “小哥,跟你问个事,来,借一步说话。”清枫道。   可那个人却忙像躲避毒品一般躲远了,“贫僧没有得天花。”清枫道。   可那人使劲摇摇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贫僧还没问。”清枫淡淡地说道。   那宫人道:“大师,您问什么我也不知道!”   清枫大师便明白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金锭子,那宫人看着金锭子眼睛都直了,手忍不住伸出来,可下一秒,他还是勐地收了回去,清枫大师觉得这个人不像平时的作风,便问:“你怎么了?”   那人忙环顾四周,随即低下头轻声说:“大师,您就别为难我了,上面有命令。”   清枫听了便明了,果然如此。所谓上面,肯定指温国舅或者皇上。他便不再问那人,径直走到圣灵宫去了。   “哟!大师~您来啦!是想我了吗?”苏人美向往常一样揽住清枫大师的胳膊,带着他往里走,清枫大师僵硬地拉开他,道:“您已经结婚了。”   苏人美道:“讨厌啦!又说这个!”   清枫大师尴尬地离开苏人美一米远,“主要是怕郑公子杀了贫僧。”   苏人美只好坐下让人给清枫上了香茶,“那大师这次来是?”   清枫大师道:“来找苏掌门借个人。”   苏人美拍拍手,里面走出来两个女孩,脸面上看,长得很像,应该是姊妹俩。   “要想救雨殇殿下,这俩人最为合适。”苏人美道,他早已想到了清枫大师来的目的,也早已备好了救雨殇殿下的人。   “掌门……”清枫想说什么,苏人美抢先一步说道:“大师不必客气,可要保证给我完整无缺地还回来啊!”   清枫大师便点点头,带着两个女孩出去。   一路上,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清枫大师的心情也跟着稍稍轻松了一些。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清枫大师低头向两个女孩安排了什么,她们俩人便领命而去。清枫大师望着远处的白云陷入了沉思,他想念雨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   当天晚上,两个女孩回来了,她们运轻功,来回速度极快。其中一个在清枫大师面前说道:“大师,已经全部打听完了。”   清枫大师点点头,便出了门去。两个女孩便跟上去。   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了一个戏班子,“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清枫大师道。   里面的一个人便答:“哎!出来了出来了!”   不一会儿走出来个老头子,脸上画得花里胡哨的,清枫大师便合掌说道:“掌柜的,生意来了。”   那老头绕有趣味地看着他,“大师可有什么要看的戏?”一个和尚,还看戏?   清枫一指那两个姑娘,“让她们跟你说。”   两个姑娘便过去坐下将自己听来的所有事情告知了掌柜的,听完那掌柜的脸都绿了,“大……大师……这不行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这……我们戏班子就活不下去了!”   清枫道:“掌柜的,关乎人间大义啊!再考虑一下。”   那掌柜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们这些小人物啊!能保住小命,能有口吃的就行了,还做什么人间大义?那也不能当饭吃啊!”   清枫站在旁边,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谈素质谈人权,和这些飘在天上的东西相比,能有口饭吃,踏踏实实地上一个台阶已经不易。   沉吟半晌,清枫道:“好,我们就谈吃饭。”说完,一堆金锭子被他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上。哗啦啦的声音,在穷人的耳朵里奏起乐章,拨动着人的心肝。   那掌柜的、戏子们都还未见过这般多的金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冲去,手已经摸向了金锭子。   那掌柜的突然拦住后面的人,“不对!就算能给这么多钱财,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还是没命花啊!”   清枫旁边的一个姑娘说:“什么没命花?你们拿了钱跑路就好了!”   那掌柜还是一脸防备地将金锭子推过来了。   “大师,小人还是不敢,谢谢您相信我,但是我还是要对我的戏班子负责。”掌柜的说道。   身后的那帮手下们皆叫嚷着掌柜的不懂变通。“掌柜的!你疯了?金子也不要!”   “是啊!掌柜的,我们穷了够久了!”   掌柜的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要要啊你们要,我是不敢要。国舅爷我可惹不起!”   一听是国舅爷,那几个也瞬间消停了。   清枫大师看这架势,生意是难谈了,可周围的很多戏班子他都看过了,水平完全不行,只有这个可以,可掌柜的如此保守,他该如何?   只见他突然靠近掌柜的,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掌柜的瞬间脸色一变,道:“你……你不是真和尚!”   清枫大师道:“贫僧是不是真和尚就看您的表现了。”看起来十分礼貌、十分乖巧,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只有掌柜的知道,这位大师和善的面孔下也包藏着刀光剑影。   “好,我答应。”掌柜的说。   清枫大师把金子往他面前一推,说道:“这是一半,事成之后,还有另一半。”   掌柜的哆哆嗦嗦地拿了,“这……这才是一半?”这么多,他还是第一次见,还只是一半,那这次他就发大财了。   “需要几天?”清枫大师问道。   掌柜的说:“明天便可。”   清枫点点头,把两个姑娘留下了,说让她们参与。   当天晚上,清枫大师离开戏班子之后,便去看望雨殇殿下。   天牢的地板十分潮湿,又是石头做的,天气入秋,冷得人直发抖,雨殇殿下这几天伤心欲绝,饭也没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清枫大师来到天牢门口,那些人果然拦住他,说道:“大师请回吧!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探望。”   清枫二话不说,拿出银子打发了,那些守卫便悄悄地让开一条路,道:“大师请抓紧时间,只有一刻钟。”   清枫点点头便进去了,雨殇殿下正躺在草垛子上骂他呢,听到门口响便转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骂着。   清枫跑到牢房旁边打开牢门,进去坐在雨殇殿下旁边,“殿下。”   雨殇殿下头也不回,“清枫!你还知道来见我?”   “殿下,臣这几日一直在想办法!”清枫道。   雨殇殿下明显不信,一脚踹开他道:“屁话!你的魇魂铃一出,想救我出去有多难?”   清枫大师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如果这样我们以前做的不是白费了?”   雨殇殿下气唿唿地说道:“就你会说!也不知道这几天和哪个小狐狸精厮混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戏外清醒   110   清枫大师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过去抱着雨殇殿下,轻轻地吻了他,却又很快放开,“殇儿,我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   雨殇殿下反应不过来,半晌之后才使劲地掐了一下大腿,“啊——殿下,你干什么?”   雨殇殿下道:“我以为我在做梦,掐大腿试试看。”   清枫道:“您怀疑自己做梦,为什么掐臣呢?”   雨殇殿下无赖地说道:“因为……我怕疼啊!”   清枫:……   “殿下,请耐心等待,臣会接你出去的。”清枫大师说了这句话,便在门外的人的催促下走了出去。   第二天,天色向晚,清枫大师冒死进宫。   “皇上,清枫大师求见。”亲公公说。   尚德帝正在玩投壶游戏,他呆了好一会儿才道:“请。”   清枫大师入门,跪下道:“皇上贵安。”   尚德帝说道:“大师,您来此有何要事啊?”   清枫说道:“其实也并不是要事,只是贫僧近几天见皇上无聊,便想着请皇上看一场戏。”   尚德帝一下子来了兴致,“哦?看戏?在哪儿啊?”   清枫大师说道:“请随皇上意,您喜欢在哪儿?”   尚德帝便说道:“那便去坤宁宫吧,让皇后也见见影儿!也省的她过来。”   “是。”清枫应了便出去传了话,让戏班子来坤宁宫准备。   “摆驾坤宁宫!”亲公公喊道,很快便有一大队人过来开路,跟上。   “哎,把国舅爷也叫上吧!他这几天也忙。”尚德帝对左右说道,他挺疼国舅爷的,就是不知道国舅爷忙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雨殇殿下入狱,亭枝王爷被杀,所以抓紧筹备什么大事么?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坤宁宫,戏班子正在里面布景,温国舅还没到。尚德帝说道:“就在这里等会儿吧!来人,赐座。”   “是。”清枫大师坐在椅子上是不得安宁,他可没想过温国舅要来,万一到时候他怒火中烧,一下子打断了表演,那不是白费力气?而且,清枫更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选择在这里看,皇后娘娘是温国舅的亲女儿先不说,承舜皇长孙也在这里,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突然爆发打断表演,甚至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来。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清枫忍不住看向尚德帝,想看看这位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可尚德帝表面波澜不惊,只认真听着周围的人的说话声,其实,这样的人实际上更加危险。   掌柜的突然过来拉起清枫大师,走到一根柱子后面,“大师!您没说要给宫里表演啊!您可害苦了我了!若是您说给宫里表演,我打死都不会来了!”   清枫大师淡定地说道:“是,贫僧知道,所以没有说。”   掌柜的一阵无语,眼看着求救不成,只好哭丧着脸走了。罢了,拼了命博一下吧!若是成了,还能为人民做件好事!   清枫大师就在忐忑不安中等到了皇后娘娘、承舜皇长孙、温国舅和他的女儿女婿。   尚德帝看了一眼大家,语气突然十分凉薄地说道:“哎!人,也就剩这几个了!要是雨殇在啊就好了!”他接着把脸转向清枫大师,“是吧?大师?”   清枫此刻不能多说,故而他只对着尚德帝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还是皇后娘娘机灵,她说:“哎呀皇上,您说您,要看戏了还说这么扫兴的话!”   尚德帝玩味地看着她,“怎么?平日里见你最疼他了,如今还嫌扫兴了?”   皇后娘娘撒娇道:“哎呀!皇上!您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嘛?”   尚德帝笑了,“哈哈哈!你啊!”他点了点皇后娘娘的鼻子,便不再捉弄她了。   掌柜的上来恭顺地问道:“布景准备好了,请问皇上,可以开始了吗?”从他的说话声音里几乎可以听到他在微微颤抖。   尚德帝当然也听出来了,他忍住笑,“可以,去吧!”尚德帝此刻得意啊,这人被他的威武霸气震慑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台上走出来三四个人,几人打扮就是夜市的商贩的样子,还有一个光头,走路时十分淡定,倒不怯场。   尚德帝看了,便说道:“大师,那个人和你倒是很像啊!”   清枫点头应着:“是是。”   不一会儿,光头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手串,很快有一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出来,跟光头做了交易,将那手串拿走了。   那个黑斗篷的便将那手串大肆宣传,很快以高价卖出去了,手串就这样这个传那个,那个传这个。   黑斗篷的又找到工匠,拿出图纸给工匠看,让工匠再次制作了一个手串,他又出去按照这个样子卖,手串便一直流传开来。   接着,裴纪的扮演者出场了,衣服和打扮都十分相似,尚德帝忍不住问道:“这个小哥打扮怎么跟你一样啊?”   裴纪也是一额头的汗,“皇上,臣也不知道啊!”   温国舅坐不住了。   尚德突然对清枫道:“大师,朕怎么觉得你请朕看戏别有用心呢?”   清枫忙合掌,“阿弥陀佛,贫僧哪里敢跟皇上耍心思?”   尚德帝道:“是吗?最好没有。”   清枫便再没说话,几人认真看着台上的表演。   不一会儿,温国舅的扮演者出场了,他得了魇魂铃,把女儿嫁给裴纪。   尚德帝笑道:“哈哈哈!这些人真敢编!国舅啊!婵儿真是这样被你送出去的?”   温国舅满头大汗,“哪里哪里?皇上说笑了。”说着还擦了几把汗。他看了一眼清枫,觉得他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和尚。   后来,魇魂铃在雁落城出现,后面的幕布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雁落城”,对尚德帝来说,这个地方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地方,亲弟弟在此处造反,亲儿子在此地丢了性命。   金老爷的扮演者出场了,承舜突然间往皇后娘娘的身后躲了躲,“承舜,怎么了?”皇后娘娘问。   承舜只是藏在她身后不敢看台上,嘴里念叨着:“怕怕,怕怕!”   皇后娘娘问怕什么,他又不说话,尚德帝问:“怎么了?”他也只是说:“怕怕!怕怕!”   尚德帝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开始认真审视台上的人的表演。   下一刻,一个小孩走出来了,打扮、身高说话都像极了亭枝,尚德看到直接离开座位跑到舞台旁边去,老泪纵横的他此刻看起来十分可怜,“亭枝!亭枝!”台上的那小女孩被吓了一跳,但也还是继续将自己的表演完成了。   亲公公过来拉他,“皇上,这是戏,那不是亭枝王爷。走吧!我们回去。”   尚德帝甩开他的手,“放开朕!就算是戏,朕也开心。”亲公公便立在旁边不再动作,尚德帝就站在舞台旁边看着,目光始终不离开那个小孩。   接着温国舅的扮演者到了雁落城,他先找了金世昌,又找了亭枝,最后亭枝听了他的话去了金府。   温国舅已经彻底坐不住了,他突然拍桌子起来,“皇上!这场戏胡乱演的!这是某些小人要诓骗你啊!臣没有做过这等事!”   沉默,寂静。   “国舅爷,也没人说是真的啊!淡定看戏。”尚德帝被打扰了,不耐烦地说道。   温国舅只好坐下继续看戏。   看到亭枝被金世昌杀了的那个地方,尚德帝突然冲上台去拿起刀就对着那个“金世昌”砍过去,把台上的一众人都吓坏了,慌忙抱头鼠窜,清枫赶忙跑上去拉住了尚德帝,毕竟皇宫的宫侍也不敢去拉他。   奇怪的是,这次皇后娘娘并没有赶快招唿宫侍上去帮忙,而是淡定地看着他在台上挥舞刀剑。   台上的人问清枫:“大师,还演吗?”   清枫点点头,“当然演,皇上这是觉得你们演得好。”   温国舅的扮演者站在金世昌一起,一刀就砍了一个家丁,又安排人给他换衣服。   看到这里,温国舅的脸已经扭曲变形,可还要佯装镇定,好难。   尚德帝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脸色越来越差,越看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   一群人终于演到了雨殇殿下被关押起来,最后几人出来谢幕。   尚德帝连连拍手叫好,“好!好!好!这场戏看得爽!来人呐!赏!”   “谢皇上!”那掌柜的带头跪谢皇上,脸上终于算是露出了缓和的神色。   尚德帝坐回位置,问道:“这场戏谁编的啊?”   两个姑娘一个在里面扮演了亭枝,姐姐扮演了侍卫。两个女孩走出来说道:“回皇上,是我们。”   尚德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你们?”   “是。”两个女孩回答。   尚德帝问:“那你们为何编这场戏啊?这事情跟你们没有多大关系啊!”   那个妹妹说道:“皇上,我们曾经与亭枝王爷一起玩耍,我们十分仰慕亭枝王爷,后来听说他被害了,我们便一直追查杀害他的凶手,才有了这场戏。”   尚德帝看了一眼清枫,道:“是这样啊?朕还以为是你这和尚为了救雨殇,想出来的法子呢!”   清枫大师忙道:“不敢不敢。”   “大胆!你们真的以为朕是傻子不成!说实话!”尚德帝突然一拍桌子,吓得两个女孩跪在了地上。尚德帝果真喜怒无常。 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后薨   111   “皇上!臣看就是这些刁民想出办法来骗皇上!他们要么是想要钱,要么就是太子党啊!”温国舅也跪在地上说道。   那个妹妹说道:“皇上!小女子说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为亭枝王爷讨回公道啊!不然他枉死在地底下,也不会安心的!”   “都给朕闭嘴!”尚德帝怒了,其他人突然就闭嘴不敢再说一句话。   尚德帝转头对着清枫大师道:“大师,你说,你肯定都清楚。说好了,他们该放走的放走,该赏的赏,说不好,你们一块下去陪亭枝!”   所有人听了都吓坏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清枫大师的身上。而清枫大师淡定地说了一句话,“皇上,凡是让人引起心灵共振的戏剧,乃是来自于最真实的生活。”   尚德帝沉默了,温国舅沉默了,皇后也沉默了,所有人都在心里做着斗争,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想后路。   “国舅爷,真的是你?”尚德帝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多么希望不是啊?多么希望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相信错人。   温国舅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皇上!臣……臣……”   两个女孩指着他的头,“就是你!就是你!”   “你大胆!你如何对得起朕?啊?你如何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事?杀王爷!害太子!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尚德帝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臣……不是故意的!臣没有想到他下手那么狠!”温国舅无话可说,只好将罪名安到金世昌的头上。   “难道你非要弄得朕天下颠覆才甘心吗!”尚德帝怒吼道。   “皇上!臣绝无此意啊!皇上!臣胆大包天做出此等错事!皇上恕罪啊!皇上!”温国舅不住地求他,可尚德帝无动于衷,他对不忠的人,下手可是十分狠的。   “来人!给朕拖下去!明日午时三刻……”尚德帝没有一丝留情,温国舅忙求饶,“皇上!皇上!给臣一次机会!让臣再伺候你一次吧!”看求皇上没有作用,他又将目光转到了女儿的身上,“皇后娘娘!求求你!求求你!饶恕臣吧!求求你!”   老父亲跪在自己脚下,老泪纵横地求着,雨殇在牢里关着,眼看尚德帝要下令斩杀父亲,皇后娘娘的心中此刻不知如何是好,拼命地挣扎着的她,急得眼泪直掉,突然,她站起身,温国舅停止了说话,尚德帝也停止了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只见她安安静静地走到尚德帝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起身,“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她的身影,充满荣光。   尚德帝看了她一眼,“你如今身为国母,还有何必要做这些?别胡闹。”   “臣妾没有胡闹,皇上,请听臣妾说。”皇后娘娘到底是皇后娘娘,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   时间变慢了,气氛缓和了。“女儿……”温国舅唤她,她回头看了一眼,轻轻一笑,“父亲放心。”   “皇上,臣妾是个有手段的人,您知道。臣妾远远不满足于只做个国母,臣妾要将天下都握在手中!机会来了,臣妾听说有个叫魇魂铃的,可以控制人的行动,您说,要是我可以控制您,那天下不就是我的了吗?要找它,臣妾又出不得宫去,只能找人。臣妾又生性多疑,您知道。所以只能找我的父亲——温国舅去帮我找,杀亭枝王爷这些都是我想的。”她就那样轻飘飘地说完了,尚德帝还在听,或者在想。   “皇后,朕许你做皇后,你还要做这些?”尚德帝问道。   皇后娘娘轻蔑地笑着,“呵呵!皇上,做皇后除了打理后宫累一点,可有什么好处吗?如果我有了魇魂铃,全天下都得听我的!如果可以,我还可以做个女皇帝!”   “大胆!你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尚德帝气急了,温国舅忙说:“女儿!别再说了!再说可是要砍头的!”   而皇后娘娘对此置若罔闻,“皇上,我做也做了!如今被你发现,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还是要做女皇帝的!”   “大胆!来人!给朕拉下去!皇后如此大逆不道,赐死罪!”尚德帝已经气得没有了理智。   “皇上!皇上!不要!是臣干的!不是她!”温国舅跪下拉着尚德帝的衣袍。他没想到会让她陷入如此境地,不禁后悔当初。   尚德帝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们俩不必演感情戏,谁也好不过谁!来人,国舅爷教女无方,参与刺杀亭枝王爷计划,押入大牢候审!”   皇后娘娘甩开拉着她的侍卫,“放开本宫!”然后她又转头对着尚德帝说道:“皇上,臣妾请求主动祭天,为天下苍生、为皇上祈福!”   尚德帝听了便明白她要最后一点体面,便说道:“准了。”这两个字轻飘飘冷冰冰,听不出一点儿感情,可皇后娘娘没有流一滴泪,她倔强、温和、美丽、端庄,安静地走出去,走了很久,走到祭坛上。周围熊熊的烈火瞬间向中央侵袭,她淡定从容地站立在中间,目光望向远方万里河山。   尚德帝见温国舅即将被拉下去,皇后站在祭坛上,再环顾自己身边,只见承舜一代天才变成痴儿,亭枝命陨,瞬间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不久,他的注意力被温国舅手腕上的东西吸引了,“都是因为这个东西!”他奔过去一把摘下温国舅手腕上的魇魂铃,两个成一对,温国舅急忙念起他的“咒语”,却见那魇魂铃一动不动,而咒语却被尚德帝听到了,“你还想做什么?打算造反吗?”尚德帝吼道,怒火中烧的他拿起那魇魂铃,用力摔在地上,“啪——”魇魂铃被摔得稀碎。“这等妖物,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尚德帝道。   “不——”温国舅的手还停在空中,力气大得将自己的衣服撕碎了才跑过来,只见他蹲在地上,用颤抖的双手拾起那一颗颗珠宝,一直往一起拢,可怎么也连不上了。   他的眼泪流了满面,却没有一滴是为皇后。可笑的是,皇后刚刚才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他活着,说到底最懂他的不还是温婵儿吗?她说的话让他那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她说得对吗?   皇后是他的女儿,也更是他的工具,毕竟,一个工具坏了,不值得哭。   可对于这世间来说,皇后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瑰宝。   此时的祭坛,因为有了她的出现而流光溢彩,皇后娘娘一身凤冠霞帔,闪耀着日月之光,夹袄罗裙,摇曳似天纱,轻盈飞舞。她的发髻上缀满了星光,一仰头,银光乱闪。皇后面容姣好,肤如凝脂,眉如青黛,眼若秋水,顾盼之间,恍若天仙,那妆容于她,只是锦上添花,那华服于她,只是绿叶衬红花。   只怕,这祭坛,还从未接待过如此美丽动人的祭品呢!   皇后握起手中的香,郑重地插在香炉中,道:“一愿社稷昌盛!二愿黎民安康!三愿我王吉祥!”随后向着远山鞠了一躬,向着宫墙、向着尚德帝、向着她的父亲鞠了一躬。   随后,她拿起手中的匕首,轻轻地划开自己的手腕,血液喷薄而出,像她的心,热烈、赤诚。   她自言自语道:“菜妃啊菜妃你真是太调皮了,让他叫我一句母妃,就让我用命去护他!算得可真好!佩服!”   祭坛的沟壑里流满了她的血液,猩红的血液倒映着蓝天,呈现出迷人的颜色。皇后的面色渐渐变白,她站不稳了,她倒下了,如同一座山秀挺的她倒下了,尚德帝的眼角流下了眼泪,他扑上去抱起皇后,什么也没说,就那样抱着,眼泪滴在沟壑中的血液里,融为一体。   皇后用最后一点游丝说道:“皇上……咳咳……皇上,放过我父亲……好不好……”尚德帝点点头道:“你放心,朕定当公平对待。”   “皇上……放了殇儿吧……咳咳……”皇后道。   尚德帝将她抱得越紧了,“你啊!还是这样!”他恨铁不成钢,又心疼得很。   她闭上了眼睛,恬静的容颜像睡着了一般,让人不忍心打扰。   天下起了小雨,这层秋雨下过,天气就要凉透了。   沟壑中的血液被溅起来,清清的,红红的,透亮的,边上的人儿已经被尚德帝抱了进去。   皇后逝世,举国同悲,行国丧,一月之内,不可礼乐。   雨殇殿下回到宫中时,才发觉宫中一片素白,“怎的?这是谁又走了?”   “回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玉儿道。   雨殇听了突然就跑出去了,将他们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来到坤宁宫,雨殇趴在皇后的棺木前道一句:“母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这句母后,以后便无人再听了。   雨殇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他起先是冷静的,只是安静地烧纸,看着那跃动的火焰,他又突然抓狂起来,他抱着自己的头,感觉多少梦魇一同折磨他,曾经失去的人们都一个个跑出来,啃噬着他的血肉,抓挠着他的心房。   “啊——”雨殇对着天一声长啸,身后伺候的宫人忙过来看他,却被他甩开,“走!你们走!”雨殇对着他们吼道,他怕,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从前他生活在快乐中时,不知什么是个愁,后来失去了一些友人、亲人、喜欢的人,才渐渐觉得自己的悲哀,才渐渐觉得自己命途多舛,如今身边所有亲人被夺取,他的内心无比孤寂。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尚德帝的逆鳞   112   皇后去世,尚德帝厚葬了她,事情好像将要平息了,尚德帝忍受着自己的孤寂,忍受着丧妻之痛,还要挣扎着起来主持朝政,处理政务,他一天停下来,事务就堆积如山,朝中的老臣们就唠唠叨叨个没完。   这日他忙了一天,伸了个懒腰出得门去,时间已经是丑时,门口的宫人打着瞌睡,没人多在意他,他便随意走出门去,踱着步子在宫里走。   夜晚的人们都变得懈怠了,就连值夜班的宫侍们也打着瞌睡坐在台阶上休息。   看着宫里四处挂着的挽花,尚德帝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来。   “皇后娘娘也真是,要是我有那位置,绝对不会干那谋逆之事!”一个闲人的声音传来。   “就是,要我说啊!她死了就是活该,什么本事没有,硬是用那点美色把皇上迷住了!皇上把这事压住了,说她得了不治之症,其实啊,谁也知道就是造反未遂!”另一个人说道。   “什么不治之症?不就是不孕症吗?这么多年不生孩子,我看啊不是天生,怕是想当女皇上,怕碍着自己!”那第一个又说。   另一个道:“我看不一定,她不孕吗还是皇上不育也说不定。”   “你胡说什么呢?皇上不育,那雨殇殿下和亭枝王爷哪里来的?”一个又说。   “那可不一定……”一个说道,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想起了以前的莺妃和阿晓的事情,不禁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哎~你坏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彼此彼此!哈哈哈!”他们拍着对方的肩膀,笑得十分猖狂,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你们两个站起来!”尚德帝愤怒地说道。   他们两个刚转头,就看到了亮闪闪的刀,半夜里格外瘆人,“啊!皇上!奴才多嘴!奴才多嘴!”他们两个到底是宫里混惯了,连忙边说边扇自己耳光。   哪里知道尚德帝根本不为所动,他只是记得他们两个说的坏话,“是多嘴!下辈子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尚德帝举起刀。   那两人被吓得口不择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说这个的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几乎宫里宫外都在说的!”他们以为这样尚德帝便会法不责众,可惜,莺妃就是尚德帝的逆鳞,皇后和菜妃也是,他听了这话更加震怒,抬起刀就砍了下去,看着那两颗头颅滚落,他自言自语道:“大不了,朕屠了这城便是!”   那一夜,尚德帝失去了理智,孤寂和背叛使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人在绝境时便会产生一种畸形的乐趣,而战马上打天下的尚德帝,他的乐趣就是杀人。   他在自己的宫里,对着自己昔日的奴才,一刀刀砍得酣畅淋漓,六亲不认。   亲公公被惊醒了,他始终相信着尚德帝的善良,忙上去张开双手跪下道:“皇上!皇上!停手吧!您在做什么哪?您看看!死在您脚下的都是您的子民啊!他们都是您的孩子啊!”   尚德已经杀红了眼,一脚将他踢开,“你滚开!朕没有这样的孩子!不过是给朕抹黑的孩子!”   亲公公还是不放弃,扑上去抱住他的双腿,“皇上!皇上!老奴跟您这么久,老奴相信!您是善良的皇上!您一定是个仁慈的皇上!皇上!手下可……都是情啊!”   “今天告诉你!朕的仁慈只为忠心之人而留!你滚不滚?不滚朕连你一块杀!”尚德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老臣不走!皇上不醒来!老臣不走!”亲公公死命地抱着尚德的双腿,尚德帝闭了闭眼睛,手起刀落,亲公公也渐渐失去了意识。可他的手仍旧紧紧地抓着尚德帝的脚踝,“皇上……不要……”他用最后的余力断断续续地说道。   可他的牺牲并没有唤起一点儿尚德帝的理智,此刻的尚德已经被心里的不平衡、悲哀、孤独彻底控制了,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太子宫。   “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仍旧是玉儿,她仍旧是慌慌张张的。   “哎呀玉儿!你到底别说这句话了,本太子一听你这话心里就一抽!”雨殇连手里的酒瓶都不放,直接无情地吐槽道。   “哎呀!殿下!这下是真的不好了!皇上疯了!你还有闲心喝酒吗?”玉儿一把夺过雨殇殿下手中的酒瓶。   “切,瞎说什么呢?就算你说全天下人都疯了我父皇也不会疯!他真是理智得可怕。”雨殇殿下不以为意地说道。   玉儿看他不信,一把拉起雨殇的胳膊就往出拽。   “哎你干什么啊?”雨殇殿下嘟囔道。   “殿下出门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玉儿说道。   雨殇殿下出门却不见一个人影,再往远了一走,便看见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大堆尸体,他瞬间惊慌失措,往前跑去。再探一探他们的鼻息,果真死得彻底,连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雨殇忙拿起剑顺着道路向前。   尚德帝一路杀到宫门,身后是硝烟弥漫,就连那些雪白的挽花都染上了点点鲜血,在寒冷的空气中倒是很像朵朵梅花绽放。   他不愿退回,也不愿停下,此刻那些政治理论超强的守城兵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帮助哪一方,他们不知道自己守护的到底是这个九五之尊还是脆弱的人民,不知道他们爱的到底是朝廷还是国家,当两道难题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不知如何抉择,只能听天由命,任凭发落,无力抵挡。   雨殇从门后飞跑了出来,当看到尚德帝的时候,他扔下剑跪在尚德帝面前,“父皇!”尚德帝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迫不及待地要来看你老子的笑话了吗?”   雨殇摇摇头,“不是的父皇,儿臣求您醒醒!”   尚德帝把刀架在雨殇的脖子上,“你和那些迂腐的老臣一样,都觉得朕煳涂了!告诉你们!朕没煳涂!朕是在清理门户!给朕让开!”   “父皇!”雨殇张开双臂拦住他,“儿臣斗胆,您要是清理门户,不妨先将儿臣杀了!仇恨莺妃娘娘的就是儿臣!其他人只是跟风而已!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保护儿臣而死的!”   “你说什么?”尚德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一切都是儿臣做的!父皇如果非要杀人,便杀儿臣吧!”雨殇起身对尚德帝吼道。   尚德帝用刀指着雨殇的喉咙,“你这逆子!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说着,手起刀落,“铛——”尚德帝定睛一看,一根手腕粗的铁棒挡住了他的刀,“你是何人!”尚德帝抬头看去,只见清枫大师端端正正地站立在一旁,很明显刚才那一击并没有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阿弥陀佛。”   “是你?”尚德帝惊奇地说道。   “大师!”雨殇殿下正闭着眼打算受死,听到有人挡住刀,忙睁开眼就看到清枫,瞬间觉得自己的顶梁柱来了。   清枫大师只看了雨殇殿下一眼,并没有多说,反而对着尚德帝说道:“皇上!请停手吧!如此下去,天下必将大乱啊!”   尚德帝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清理朕的门户,他们还要造反不成?”   清枫道:“皇上可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道理?为了一口气,不值得。”   尚德帝道:“你们和尚就是这样,腻腻歪歪的,你走开!朕要和这逆子算一笔账!”   清枫一把将一脸懵逼的雨殇殿下拉在身后,站在尚德帝的面前,“皇上,谁也不可伤害他,您也不行!”   尚德帝向他逼近,问道:“你到底是朕的臣子还是他的臣子?”   “他的。”清枫道,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好啊!好啊!那你们就一起来吧!”尚德帝擦了擦已经染满了鲜血的刀,“朕已经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殿下,退后!”清枫道。他看出尚德帝已经走火入魔,定要杀了雨殇。   双方拉开距离,清枫大师非常清楚,他这次战斗的目的是消耗尚德帝的力气,使他再也没有力气去大开杀戒。所以,他的所有招式都是虚晃一枪,让尚德帝累得气喘吁吁。   双方打斗过程中,雨殇殿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既不希望尚德帝输,又不希望清枫大师输。   双方正在拉锯战,突然“咻——”的一声,清枫忙停下手回头看去,只见一支箭已经朝着雨殇殿下的方向射去,清枫忙跑过去挡住箭。当雨殇殿下感觉到清枫倒在他身后的时候,另一支箭又射出了。   雨殇转过身去抱着清枫大师,还没说出一句话,尚德帝就中箭倒地了。   “父皇!”雨殇殿下忙跪着爬过去抱起尚德帝,“来人!来人!救驾!救驾啊!”他哭喊,可是已经无人应他。宫中一片死寂。   因为宫里宫外的士兵已经大多数被尚德帝杀了,所以仇照邻便去把守京城的士兵调过来,此刻才到。   “皇上!皇上!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请恕罪!”仇照邻跪下道。   “快别废话了,救人要紧!”雨殇道。   仇照邻连忙安排了士兵把两人抬到太医院,自己跟在后面,不料雨殇殿下却拉住他,“将军留步。”   仇照邻莫名其妙地照做了,“太子殿下,怎么了?”   雨殇便在他耳边说道:“你去东北方向察看一番,有人刺杀父皇。”   “臣领命。”仇照邻便悄悄离开队伍,走了出去。   太医院的太医都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伤的伤,残的残,一看到尚德帝进来,都吓得一直往后退,好像这个躺着的将死之人马上要跳起来杀他们。   “你们在怕什么?救人啊!”雨殇殿下吼了一声,几人便都只敢往清枫大师的旁边围,没人敢碰尚德帝,或者说,没人想碰尚德帝,因为这个人,前一秒还视他们为仇敌,差点要了他们的命。   “我来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是李时初。他的腿上还留着刀伤,刚刚包扎完。   “李太医。”雨殇连忙对着他行了个礼,“多谢李太医,如果你能治好父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天才回来啦!   113   李时初道:“不必,这是臣的职责,不管他是臣的亲人还是仇人,臣都会尽力救治他的。”   这一番话说得那些太医汗颜,他们也赶快过来帮忙。   很快,两人的伤口都被清理好了,包扎以后,李时初道:“太子殿下,这箭上有毒,那刺客是决心要你们的命。”   雨殇道:“请李太医务必救父皇。”   李时初道:“臣已尽力,听天由命。”   雨殇只好等着两个亲人醒来,到底是马上打天下的人,两个时辰之后,尚德帝醒来了,他转头看到雨殇正趴在他床头睡着,不忍吵醒,便忍着口干舌燥,仰头看着天花板。   好半天之后,雨殇殿下才醒了,看到尚德帝醒了,很激动,“父皇!父皇你醒了!”   尚德帝淡定地看着他,“水。”就像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雨殇忙跑过去从壶里倒水给他,然后扶起尚德帝给他喂了,他躺下去对雨殇说道:“雨殇,你恨朕吧!朕有心魔,差点杀了你。”   雨殇殿下不用正眼看他,说道:“父皇不是说是有心魔吗?为何要恨你?应该恨那心魔啊!”   “可是……”尚德帝还想说什么,被雨殇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父皇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才是。”雨殇把尚德帝放平,为他拉好被子。   “其实朕这次真应该撒手去了才对,也好下去陪你母妃她们!”尚德帝说。   雨殇从未听过他这么泄气的模样,便说道:“父皇威风凛凛,为何要说如此泄气的话?这世间百般美好,为何去那阴冷地狱?”   尚德帝看着窗外摇摇欲坠的秋叶,“这世间对于朕来说,就是这宫墙里面的一隅天地,朕穿上了龙袍,就是戴上了枷锁,变成了一个囚徒,朕坐上了龙椅,就是坐上了绞刑架,变成了一个死刑犯,这皇位远远不如想象中好坐,这皇冠也远远不及传闻中那样戴得轻松。”   雨殇沉默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静静地听着。   “朕连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还要做什么大事呢?”尚德帝继续说。   “世间女子千千万,只她一个花容月貌吗?”雨殇殿下不解地问。他见的美女很多。   尚德帝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世间女子千千万,你为何……噗——”尚德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了雨殇殿下一脸,雨殇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睁睁地看着尚德帝重重地倒下,鲜血染红了雨殇的一身,染红了床铺。   “太医!太医!救命啊!”雨殇惊慌地跑到门口,可无一人应答。   等太医们治了自己的腿伤、胳膊伤回来时,尚德帝已经手脚渐渐冰凉,李时初摸着尚德帝的脉搏,摇摇头看着雨殇,雨殇便也明白了,不再追问。   亓国尚德30年,尚德帝驾崩。   整个宫里都是死寂死寂的,尸横遍野。   清枫大师还在昏迷中,要不是以前有些交情,还有李时初在照顾他,否则他也和其他的太医一般告老还乡了。   宫里本来没有剩下多少人,其中的很多人还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雨殇殿下万念俱灰,不知如何是好,只日日夜夜守在尚德帝的灵前,哭得撕心裂肺。从此,这个世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玉儿站在一旁,拉住一个要走的宫人,“哎!姐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宫人扒拉开她的手,“不干什么,就是觉得为他们司空家卖命,不值得!”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雨殇听到,她还劝玉儿:“玉儿妹妹,我呀还是劝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再呆着他们也不会念你一点好,保不齐哪天人家又突然把你的脑袋砍了!”   玉儿礼貌地笑着,“呵呵,不会的不会的。”   雨殇殿下转头道:“玉儿,去我太子宫拿盘缠出来,给要走的宫人分发,让他们回家孝敬爹娘吧!不必强留。”   “是,殿下。”玉儿点头,然后去了。   刚才那宫人尴尬地说道:“太子殿下,刚才我嘴臭,您别往心里去啊!我说的是实话。”   雨殇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对她,他连话都吝于说。   以前尚德帝对他的那些关爱,那些美好都在他的脑海中过电影,一阵一阵扎得他心疼。甚至现在他连以前尚德帝坑他的那些日子,他都觉得可遇不可求,他想,如果现在,尚德帝再打他,他一定不会逃跑了;如果尚德帝再让他批阅奏章,他一定不偷懒了;如果尚德帝再把他关进大牢,他一定乖乖地认错,只要父皇好,只要父皇活着,做什么都好。   尚德帝是一个好皇帝,也是一个好父亲。   雨殇殿下觉得,错就错在他们生在帝王家,如果可以,三口之家手拉着手漫步在野外,漫步在花丛中,该是多么美好啊?   门外跑进来一群大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快去看看吧!有人逼宫了!”   雨殇起身,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们,“父皇尸骨未寒,什么人就如此迫不及待地逼宫了?”   “是温国舅!臣等早已经说过温国舅有反骨,可皇上就是不听!如今……哎!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啊!”那老臣说得铿锵有力,雨殇殿下听得心惊胆颤。   他藏拙数年,早知道温国舅不好对付,可如今宫里没人,又遇到如此突发状况,难办。   门外的嘈杂声已经渐渐逼近,好像都到了门口,那几个老臣便说:“太子殿下!要不您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大不了臣等与他拼了!”说着他们围成一个圈将雨殇往后面的小门处推。   不等雨殇离开,温国舅带着人马走了进来,“哟!太子殿下也在?我来给先皇上柱香!”   说着,温国舅像模像样地拿起香,身边的人便马上给他点着,他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炉中。   “太子殿下请借一步说话。”温国舅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身后的宫侍一个个拔出刀来对着他,先礼后兵没错了。   雨殇殿下还没说话,身边的老臣先说道:“温狗!你休想伤害太子殿下!你谋权篡位,逼宫犯上,不得好死!”   “唰!”温国舅提起刀来将那老臣杀了,“老东西,主子还没说话呢,狗先叫了,目无尊卑,该死!”   这话,看起来是对老臣说的,实际上是对雨殇殿下说的。   雨殇殿下听出来了,便走出老臣们围成的圈子,“国舅爷,不要打扰父皇,我们出去说。”   雨殇殿下便跟着他出去了,刚一出门,温国舅便点点头,身边的宫侍马上将刀架在雨殇的脖子上,十几把刀,雨殇殿下慌都没慌,只是神情略微严峻。   “国舅爷,您不必白费力气了,我司空家的江山,是不可能姓温的!”雨殇殿下说道。   “司空家就剩你一个了,你还这般猖狂?谁给你的自信?”温国舅好笑地看着他。   雨殇殿下突然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太过耀眼,让温国舅有点怀疑自己。   “请问你们温家的平均教育水平是胎教吗?谁告诉你我司空家就剩我一个了?”雨殇殿下道。   “不就是一个傻儿子吗?有什么可得意的?”温国舅轻蔑地说道,可下一秒,他就哭都哭不出来了,承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中的一个石柱旁,眼神中闪现的尽是聪明,不,是睿智的光辉。   “你没傻?”温国舅不可置信地望着承舜。   承舜笑嘻嘻地说道:“国舅爷爷,承舜设计了一个新的机关,您先尝尝鲜!”说着,承舜旋动旁边的狮子头,“咔嚓咔嚓——咚——”   温国舅和他的所有手下全部掉进了一个坑里,这坑有三四米深。   承舜探头看他们,伸出小手道:“拜拜咯!”温国舅在下面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承舜走了,温国舅他们在下面转了转,很快,他们便想出了办法,到底里面还是有些聪明人。说干就干,他们便悄悄地开始逃生计划了。   可就在他们即将爬出来时,承舜的小脑袋又出现在了上方,“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我早想到啦!”说着,一桶强力胶水倒在了他们的人梯上,很快,他们从上到下,十分坚硬。   你以为这就完了?接着,一桶超甜的蜂蜜也倒了下去,接着有一个袋子扔了下去,“轰隆隆!”上面的地板被关上了。   “哎,兄弟,你有没有感觉到痒?”一个人说道。   “是啊!我正纳闷儿呢!好痒!不知道这小子又耍什么把戏。”另一个人说道。   “别说痒,我的都有点疼!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咬我!”第三个人说道。   最下面的人说道:“啊——不会是虫子吧?我最怕虫子了!”   “轰隆隆!”地板被打开了,承舜的小脑袋探出来,“你们还好吗?”   几人见了光亮,忙低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让他们直接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红蚂蚁在他们身上爬来爬去,聚集在一起蠕动着,好像已经连成了一个整体,在啃噬着他们的身体,此刻的温国舅已经没有老大的威风了,狼狈地靠着墙躲避着。   “国舅爷,对不起哦!忘记了给你留点面子。”承舜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温国舅听得想打人。   说了一会儿话,承舜便派了两个卫兵看着他们,自己去雨殇的旁边。   那两个卫兵正拿着长枪把守着,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数十个影卫“嗖嗖嗖——”地窜到了陷阱上方,旋转狮子头,把温国舅他们救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登基大典   114   温国舅才刚刚恢复好精神,就又带着兵前来。雨殇殿下措手不及,身边又没有一个人,直接被他逼得退到了太子宫,温国舅带着人把宫门一关,隔着门对雨殇说道:“从此天下将姓温了!哈哈哈!”   雨殇殿下在里面只能踢着门,感到无比的屈辱,他此刻情愿温国舅将他一刀杀了,也不愿被人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   在雨殇面前和外面的那些会来事儿的宫人、臣子都纷纷俯下身高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雨殇殿下听来格外刺耳,他道:“姓温的!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再去做你那肮脏龌龊的事吧!我眼不见为净!”   温国舅摇摇头,大声喊道:“太子殿下!您别这么说,我不会杀你的!杀了你,我不就成了万人唾骂的反贼了吗?我要养着你,让你来当皇上!哈哈!”   雨殇殿下无语了,“那你整这么一出做什么?”突然他明白了,“你想效仿曹操!你休想!我不会用自己的嘴说你的话的!”   “哎哟我们太子殿下真聪明!我还真想效仿曹操!”温国舅没皮没脸地说道。   雨殇殿下半天没有说话,正当温国舅想打开宫门看看他的时候,雨殇殿下突然说道:“可惜啊!你想做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我不是汉献帝刘协啊!我可没他那般弱!”   温国舅得意地说道:“雨殇,你再怎么逞口舌之快,都已经无济于事了,你现在已经中了我的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哈哈哈!”   “啊!你卑鄙!”雨殇殿下捂着胸口道,可他又突然站起身道:“国舅爷,你怕是忘了本太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那蛊就是小菜一碟!呵!”   温国舅看计划败露,便起了杀心,“动手!”他在听里面的动静,可没有一点儿声音。温国舅好奇地打开宫门一看,只见他的宫侍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雨殇殿下一边拍拍手上的土,一边笑看着他。   温国舅一击不成,再来一击,马上一挥手,后面的宫侍们又围了上去,雨殇殿下警惕地看着他们,准备好了要大战一场。   “快快!包围起来!”宫门外突然传来这么一声浑厚的声音,雨殇抬眼一看,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带领着禁卫军迅速赶来了,他们很快包围了温国舅和他的几百宫侍。   “仇将军!”雨殇殿下惊唿。   “仇照邻!你怎么回事?”温国舅惊唿。   仇照邻一拱手,“太子殿下受惊了!”接着又转头对温国舅说:“俺是个粗人,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俺不懂,俺只知道犯上作乱是不忠!”   温国舅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仇照邻道:“昨晚是你一直在说,俺可没答应一句!”   温国舅仔细想想好像是真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这个大老粗的手里!   雨殇殿下淡淡地说道:“喂,你们俩吵够了没有?我还在这呢,尊重一下我好不啦?”   仇照邻一声令下,禁卫军就要拿人了,看事情有变,温国舅忙跑过去将雨殇殿下的脖子拦住,用刀抵着雨殇的喉咙,“别过来!再过来他的小命就丢了!”   仇照邻果真不敢再动了,静静地站着。   温国舅一边后退,一边道:“都把刀放下!仇照邻!大家都是同事,你让我出去!他日定当重谢!”   仇照邻不为所动,“你的同窗都得被你玩一场,一个同事你会买账?别废话!”说着他就要上前,但考虑到雨殇殿下的生命,他有点小心翼翼。   温国舅也就拉着雨殇殿下慢慢地后退,突然他感觉到身后一硬,回头一看,清枫正端端正正地站在他身后,仔细一看,清枫的嘴唇还微微发白,应该是由于大病初愈的缘故吧!可那眼神可是极度清明。清枫大师一把将温国舅的胳膊向外一折,一把将雨殇拉到自己身后。   几人一见他来了,心里便有了底,一拥而上把反贼拿下。   仇照邻过来说道:“大师一来,俺们就心里有底了!”清枫对他微微一笑算作回应。   收拾停当,大臣们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应当快速登基才是啊!”   雨殇殿下自己是不愿担这个重担的,可眼下局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这年十月七日早朝时,宣布皇帝尚德退位,太子司空雨殇继位,朝野上下无不为之感到震动。   次日司空雨殇正式登基,年号光大,改明年为元年。当一场隆重庄严并且前所未有的登基仪式在京城举行之后,大亓国皇朝迎来了历史上的第七个皇帝,与首个真正以嫡长子身份登临皇位的皇帝。而在这个时候,却还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传承上百年的大亓国皇朝也迎来了她彻底改变的时机,一个更加辉煌强盛的皇朝将在世界的东方傲然独立。   天灰蒙蒙的,明亮的启明星才刚刚落下,连太阳都尚未升起,雨殇却早已在宫人的帮助下穿上了一身黄色的衮服,他的双手放在膝上静静的等待着,看起来有点别扭,整个房间内都静悄悄的,仅为偶尔冕上的珠串会随着他的唿吸、摆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今日的太子宫已经被宫人们整理打扫得焕然一新,但是室内的众多摆设都没有变动。他的视线一寸寸的打量着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儿时与父皇相处的一点一滴不时在他心中划过。从今天开始这座皇城中最尊贵的宫殿与这个国家就要更换主人,完全地属于他司空雨殇了。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皇城的安宁,也唤醒了雨殇的沉思,突然,他又听到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是玉儿的通报声,“殿下,时辰到了!”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吸了口气起身,清亮乌黑的眸子中已经满是坚定与憧憬。郑思齐拉开大门,雨殇走出宫殿的时候,钟鼓声已经鸣了三响,那意味着礼事司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即将要拉开序幕。   殿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在他们的翘首以盼中雨殇的天子仪仗队终于在城楼前停下。皇宫中张灯结彩,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死气沉沉,而整个仪式也是一片欢快而轻松的气氛,礼乐飘飘。   随着雨殇下轿步行,缓缓登上城楼。官员们的视线全部都落在这位自出生开始就被宠极一时的新皇身上。   在官员们的眼中,新皇一身金黄色的衮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严,他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坚定沉着,数万人的注目仿佛对他没有一丝影响,沉稳的气质完全看不出他仅仅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少年。雨殇开始在城楼进行祷告祭天,与天地沟通,官员们不安的心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新皇稳重的表现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尤其是圣灵宫的臣服让人们更加对雨殇刮目相看。   此时的雨殇殿下却不知道官员们的心思,他正装模作样地跟着礼事司的人祭天。祷告天地是新皇继位的必要仪式,之后还要与各路神仙一一沟通才能继续进行。刚开始雨殇还有几分虔诚之心,毕竟在这个时空中那些仙魔鬼怪说不准是否是真正存在的,但是亓国的神话体系是非常完整的,除了道教还有佛教的各类神仙,因此一次性需要“沟通”的神仙们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偏偏他又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所谓的神谕,重复的动作做上几十次以后,他终于心烦了起来。好不容易在他还没开始腹诽前祷告总算是完毕了,他立刻逃跑一般从城楼上下来,心中庆幸还好这样的仪式一生只要经过一次。   沿着高高的台阶拾级向上,雨殇进入太和殿就座,等到他坐定之后,在午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才依照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大殿上表示道贺。   龙椅对他来说还显得过于宽大,尽管铺上了软软的垫子,但他还是觉得硬邦邦的,坐着有些不舒服,若是正在上表道贺的官员们知道这位新出炉的皇帝正在嫌弃这张人人都想坐的龙椅,只怕会被他气得吐血。   雨殇的双手扶着龙椅两边扶手上的黄金龙头,心中却感慨万千,自己不过是一个空有身份的无能之辈,现在却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帝,不由得只能感叹人生无常。   其实在他心里还对于尚德帝不和他商量就将他推上皇位有些怨念,也有些伤感。即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继位,他却没想到会这么早,所以才会有诸多抱怨。   直到新任司礼太监开始宣读诏书,雨殇才又将心思重新放在了登基仪式上。读完诏书他的皇帝身份便正式确认了下来。   太和殿的广场之上站满了百官与士兵,这些都是因为品级不够而无法入殿的大臣。当着这些臣子的面,新任司礼太监从身后的宫人手中接过一方木匣,小心翼翼的将之打开。木匣中放着一方雕刻着盘龙的玉玺,旁边放着一根金符,雨殇知道这就是象征着最高皇权的两样东西——传国玉玺与掌管天下军队的金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师,皇上有请   115   司礼太监淡笑着将那木匣交到他手上,然后从里面取出了那方玉玺,吩咐道:“把手指咬破!”雨殇心中满是不解,却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听话地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咬出一道血痕。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司礼太监单手半托着那玉玺,又道:“把血涂在龙的眼睛上面。”   看着司礼太监认真慎重的表情,雨殇只能按他说的一一照做。这并不是那枚从秦朝流传下来,由和氏璧而成,然后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宝贝玉玺,尽管这枚玉玺也被称为传国玉玺,却只不过是在开国时太祖传下来的。   虽然这方玉玺在平时很少使用,仅仅作为一种传承,不过尚德帝也曾经让他看到过好几次。他的印象里,它似乎与父皇平时使用的那枚玉玺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奇之处,也许唯一特殊一点的地方就是玉玺上方雕刻的龙。   在这枚玉玺之上是两条怒目相视的五爪金龙,它们盘横在六寸大小的底座上,两只前爪交握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正在进行拼死的争斗,显得十分狰狞,与其他玉玺之上祥和的盘龙完全不同。   雨殇的心神沉浸在这方玉玺中,静静的感受着玉石的脉络。从他指尖还微微地散发出了一股细细的白光,沿着玉石的纹路仔细的探察着这玉玺的秘密。   当热气在这玉玺中蔓延开来,雨殇突然发现自己与这方玉玺有了一种无比契合的感觉,就像这玉玺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曾经也有过这种相似的感觉,但是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   难道这个玉玺也是一个法宝?他的心中不由得惊叹起来,可是接下来他却更为吃惊。其他的玉石大多冰凉透骨,可这方玉玺不同,有一股细微的热量慢慢地从玉玺中传了出来,沿着手指接触玉玺的地方传入了自己的体内,那并不像是什么神力,却又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种奇特的能量让人心旷神怡,那种好像大热天里一口饮下一碗冰凉解渴的酸梅汤般的爽快,让他忍不住完全沉浸其中。   雨殇没有发现在他捧住这个玉玺之后,一股强大的威压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开来,如同扔入水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波浪,那股强大而充满威仪的压力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离他最近如同司礼太监、郑思齐等一般的近侍,像司礼太监他们只是觉得新皇似乎突然之间变得高大起来,觉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皇家风范。   “吾皇万岁万万岁!”终于有人忍不住跪倒在地高唿起来,在有人带头的作用之下,众大臣、士兵将士都不约而同地一排排跪倒下来,口中高唿万岁,太和殿前的广场设计时本就有回音的效果,上万人的唿喊声被增幅,如同地动山摇般震撼。   雨殇的心神终于收了回来,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原本那些心思各异的大臣们如今心中却都充满了虔诚,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真心地将雨殇当作是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皇帝。   累了一天,当晚雨殇殿下早早地躺在龙床上不愿再起来了,随着他升级,玉儿也升级了,成了大总管。宫里的老人说:“这自古就没有女人当总管的啊!”   雨殇白眼一翻,“本太子……啊不,朕就想当这第一人!如何?”   那老人便再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深沉地看向玉儿。看来,这姑娘又是个大红人,估计此刻他心里连怎么巴结玉儿都想好了吧!   “皇上,要叫大师过来吗?”玉儿轻声问道。   雨殇露出满意的神情,“哎嘿,懂我!”   玉儿便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   梵华宫。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啊!来得这么是时候!正要用斋呢!”三藐骂骂咧咧地走出门。打开一看,“哎!玉儿姐姐!快请进快请进!”三藐连忙让开位置让玉儿进来。   玉儿进去,看清枫正在桌旁坐着,脸色稍微有些好转。   “大师,皇上有情。”   玉儿鬼鬼地笑着说。   清枫大师突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通红的,三藐忙把旁边的水杯递给他,“大师!您怎么了?”   “无碍。”清枫道。   “是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太开心了!”玉儿道。   清枫看她一眼,“再胡说,就该领板子了。”   玉儿听了忙捂住口,“啊!对不起对不起!”她可是知道,除了雨殇,清枫大师可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   清枫跟着玉儿来到龙腾宫,雨殇把原来的太子宫改成了龙腾宫,作为以后的起居宫殿,把尚德帝的宫殿原模原样地留下来,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习惯,一方面是为了可以时常去缅怀古人。   “皇上,您找我?”清枫在门口站立,并没有冒失地进去,他一向如此小心。   “进来吧!”雨殇在里面说道。他此刻几乎可以想象等会儿要发生的美事,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皇上在笑什么?”清枫刚进去就听到“噗嗤”一声,遂问道。   雨殇并不回答他,只是对着清枫勾了勾手指,“过来朕告诉你!”   清枫便听话地走过去,他听雨殇的话好似已经成为习惯,不需要多加思索。   雨殇附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如今太子变成了皇上,太子身旁的丫鬟都变成了总管,大师可想做个什么官为寡人分忧啊?”雨殇温热的唿吸喷得清枫头昏脑胀,他赶忙躲开,生怕下一刻就忍不住把这位九五之尊压倒,那可就犯了大不敬之罪了!   清枫大师躲开之后突然觉得周围凉了下来,头脑也变得清醒了一些,看着雨殇的倦容,不忍看他这副样子,遂开了个玩笑,“难道要让臣做皇夫吗?”   雨殇听了突然抬头看去,只见清枫大师脸上波澜不惊,好像刚才说这话的不是他,“大师,这可是你说的!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皇夫了!”清枫想象中的雨殇的笑容并没有出现,反而被他抓住了话题。   “皇上!臣只是开个玩笑,您都不问问吗?”清枫大师欲哭无泪。   “不管!君无戏言呐!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有收回的道理呢?”雨殇殿下狡黠地笑着,极尽耍赖之能事。   清枫大师无奈了,但又没办法,人家现在是万人之上的人。既然雨殇高兴,清枫也乐的自在,他就喜欢看到雨殇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喜欢看他那个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的样子。   “臣领旨谢恩!”清枫大师相当配合,还有模有样地跪拜起来。   “行了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过来!给朕按摩按摩,今天站了一天,这些衣服重死了!腰酸背痛的!”雨殇殿下拍拍自己的旁边,示意清枫过来坐。   清枫大师也不多说,过去就斜着坐下给雨殇捏肩捶腿,不得不说,他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不一会儿雨殇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清枫将雨殇放平,为他拉上被子,正准备起身离开,却突然眼前一黑,精神变得恍惚起来,他经常使用魇魂铃,精神都是十分集中的,怎么如今会有这样的感觉?精神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在流失,理智也在渐渐淡化,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雨殇有危险。清枫努力振作起来,四处察看起来,却没发现任何东西,而自己却突然浑身没劲,不一会儿就晕倒在地上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龙腾宫时,雨殇早已经醒来了,正用手腕支撑着脑袋盯着清枫看,他可真是好看啊!面容如此俊秀,皮肤白皙而且透着光泽,眉眼弯弯,就是丹青也有所不及,微微抿着的嘴唇薄厚适中,带着一些微微的弧度,好像做了些什么美梦。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雨殇更加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了,便开始不安分地用自己的发梢撩拨起清枫的脸庞,一下,两下,三下……“啊!”雨殇的手被清枫一把抓住,“皇上可真狠心!”   雨殇看着自己可怜的、发红的手腕,“到底谁狠心啊?几天不见,大师学会扣帽子了!”   堂堂相国寺一代大师清枫此刻扁着嘴,像一个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小媳妇,哭哭啼啼地说道:“臣从来不曾用魇魂铃控制皇上,皇上却将自己所有的药都用在臣身上!”   从他刚才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如同土块一般的一个东西,就是最稀有的春药——蛊春生。自己一不小心又被雨殇下药了。   雨殇很爷们儿地拍拍清枫的肩膀,“哎呀这不是正表示出朕对你独一无二的宠爱吗?”殿下,咱们能要点脸吗?   “皇上!该上朝了!”门外玉儿带着一堆人等着。   雨殇便顶着如滔滔江水般的不舍之情,缓慢地从被窝里蠕动出来,“这可是朕第一次上朝,可要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玉儿他们便进来为雨殇换龙袍,洗脸的洗脸,梳头的梳头,换衣服时雨殇还不忘用挑逗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小宫女,清枫大师看着这一幕内心可是打翻了醋坛子,“皇上,以后这些事,臣来做吧!”他不允许雨殇用那样的眼神看别人。   雨殇故意问他:“为什么大师?这些事本来就是他们做的啊!”   清枫轻声咳嗽一声,“臣更熟练。”   ……   “啊!好吧!准了!”雨殇道。宫人们便懂事地退了出去,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清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师,皇上再请   116   “皇上,以后您必须要选妃,你当如何?”清枫大师正给雨殇梳着头发,突然觉得如此情景像极了举案齐眉的夫妻,便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朕就要你!”雨殇道。   清枫的手指穿过雨殇的黑发,“臣是男的。”   雨殇反驳道:“自古又不是没有娶男妃的帝王!他们的爱情也被传为佳话!”   清枫叹了口气,“在别人口中传为佳话,可其中冷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滋味定是不太好受的。”   雨殇一把将清枫手中的牛角梳夺过来扔在地上,“你怎么了?清枫!你疯了?我知道其中冷暖自知,滋味不好受,但如果没有这份爱,我的生命将失去光彩!我的内心将一片荒芜!”雨殇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孩子,他可以做到对所有人关心,能对大家都温柔以待,能将自己的糗事说给大家听,看起来好像人人皆可入心,人人皆可成朋友。可实际上,雨殇的内心永远没有住进一个人,他将那片地方一遍又一遍地打扫,等待着一个人,等待着一个唯一的、高度默契的灵魂。   “皇上,臣错了。”清枫明了了雨殇的心意,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改变什么,罢了,就这样走着看吧!   朝堂之上,帝王正襟危坐。   下面的大臣们都匍匐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朕今日身居此位,实属无奈,但既然接了这个国家,朕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时也期待诸位多加指正,朕会广纳谏言,躬身自省!”看起来雨殇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内心根本不愿接这个烂摊子,而且此刻他的内心正在吐槽眼前的这一串烦人的珠子,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把皇冠改了。   “皇上!臣有本奏!”一个大臣站出来。   “讲!”雨殇已经决定了要认真干活。   “河南发生洪灾!人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大臣说得人们都不淡定了,顿时人心惶惶,很快又有人站出来道:“皇上!西北地区发生病虫灾,庄稼颗粒无收,臣请求赈灾!”   “皇上……”   “皇上……”   一声皇上就代表着一件大事,原来这声皇上也并不好听啊!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肩上得担起一个国家的平衡木啊!   这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雨殇没有一点儿头绪,他已经习惯将目光投向温国舅,可惜的是,那个位置永远空了,对了,温国舅刚刚才因为错事被他打入大牢了。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嘈杂的嗡嗡声,“皇上,臣觉得这些大多是谣言!”,雨殇一看,是刑事司郎。   “你信口胡言!我们怎么敢欺骗圣上?”户政司郎裴纪说道,“本官就是做民生之事的!”   刑事司郎老看不惯裴纪了,他觉得裴纪不但温声温气的不像男人,而且也就是个整日想着娶媳妇的“关系户”兼草包。   “你们怎么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刑事司郎质问道。   仇照邻看他们磨磨唧唧的受不了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叽叽歪歪的,皇上!臣看他们就是在欺负您是新皇上登基!”   这时,又一个细小的声音说道:“皇上,民间都有传言了!”   雨殇对这些最感兴趣,要知道一件事情,他更偏向于找小道消息。   “说。”雨殇道。   “民间说……”那人还睁圆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的别人的神色,看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他才满意地接上说道:“民间说先皇发狂杀人不是偶然,您登基以后灾害连连也不是偶然,而是……而是……”   “是什么?别卖关子!”雨殇道。   “而是上天要亡司空家!”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雨殇的表情十分凝重,“大胆!胡言乱语!来人!给朕拖出去!”   “慢慢慢!皇上,且听他仔细说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给他熊心豹子胆他自己也不敢说啊!他肯定听到了什么!”有人给他求情,雨殇知道现在的情况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如果听了这个人的求情,那么这种谣言以后只会层出不穷,如果坚持把那造谣的人斩了,暴君的帽子就扣在了他头上。   看到了吗?堂堂帝王仍旧被人逼得进退维谷,雨殇心里不甘,因为他几乎可以看到那些人掩饰不住的得意的嘴脸,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在内心嘲笑自己:你还嫩些!   雨殇心里不平衡,这人心里一不平衡啊,就容易去找别人的不平衡。   雨殇淡然地看着他们俩人,“够了!朕刚刚登基,就有这么多事发生,朕觉得缺的不是银子,是人!是忠心之人!”   其实,缺的是人心而已。   “传朕旨意!今日大赦天下!所有囚犯回归田园,给予安置,流放之人可以回到故园!”雨殇说完,自然有人传了旨意。   “造谣生事、动摇人心者,斩立决!今日午门斩首!”那位大臣怎么也没想到,雨殇会真杀他,他的俸禄还没领呢!   罢了,暴君就暴君吧!   这句话一出,下面瞬间安静了,他们的议论停止了,事情也没有了,这位新皇在权力的加持下,显得更加威严,让人完全无法移开眼睛。   谁又知道雨殇的内心在滴血?他选择了自己最讨厌的方式。   当天晚上,雨殇安静的地坐在案旁,呆呆地望着窗外,沉思着什么,千头万绪的,他的内心充斥着不明的情感,不知不觉间泪水涌出眼眶,窗框上悄悄地爬上的月影,在雨殇的眼中也是模煳的,他想象着有两只麻雀撞死在窗棂上,可能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此刻这万人之上的位置,是他人生的高峰吗?是他期待的生活吗?如果这就够了,那他还应该追求什么?为人民谋福祉吗?他好像没有那么伟大,如果人一生中不为自己而活,不为自己争取,那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么高的位置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一条条生命换来的,是一把把骨头堆砌起来的,是鲜红的血液冲刷出来的。在那金灿灿的龙椅后方,仿佛还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仿佛还能看到一抹血色的身影,几滴晶莹的泪珠。   雨殇想起什么一般,疯狂地开始寻找起一个东西,翻箱倒柜很久,一直找不到,他气得坐在地上哭起来,突然眼睛又一亮,他起身飞奔过去捧起一个古朴的盒子,他从里面拿出那只小木雕松鼠,抚摸着它的头,“真可爱!”雨殇努力笑着,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很久很久,雨殇的泪也流干了,他仍旧呆愣着望着窗外,脸上因为刚刚流过泪水,干巴巴的,扯得他睁不大眼睛。   “玉儿!”雨殇叫。   夜深了,可能人们都有些恍惚,玉儿并没有答应。   雨殇非常生气,“玉儿!”平常他都不会因为玉儿一次听不到而生气,也许是因为今天感到委屈,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有点针对自己。   玉儿忙跑进来,“来了来了!皇上,奴婢在!”她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对啊,她升官了,朋友也会多起来。   “去把大师请来。”雨殇淡淡地说道。   玉儿开心地应了,她是他们俩的支持者,看到他们在一起,她就莫名地开心。   后花园。   “大师,您怎么跑这来了?让奴婢好找!皇上有请!”玉儿看看周围的环境,满目萧条的,没什么可看的啊!   清枫大师将那一墙的攀缘玫瑰的干枝修剪了一大半,“也许是今年最后一次来了,所以修剪修剪。”   玉儿没好气地说道:“大师你快点吧!慢吞吞的,皇上该等着急了!”她一边催促着,一边拉着他就走。   清枫大师忙从玉儿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男女授受不亲,施主自重。”   玉儿就是受不了他这迂腐劲儿,“大师,我真是越来越佩服皇上!”   清枫大师道:“他自然是十分聪明,十分优秀的精金美玉。”   “嗯……不是这个,是他竟然能受得了你!”玉儿摇摇头,一蹦一跳地在清枫旁边跑着。   清枫便斜了她一眼,“再敢乱说,就和三藐一起领罚去吧!”   玉儿忙告饶:“不了不了!大师饶了我吧!那经书我是真抄够了!”   很快,俩人就到了龙腾宫门口,雨殇站立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近,“玉儿,传朕的话,今夜不准任何人走近龙腾宫,违令者斩!传完话,你就休息去吧!”   玉儿欠身道:“是!谢皇上关心!”   清枫大师见了雨殇,合掌行礼,“皇上贵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雨殇点点头,便径直进去了,清枫大师跟在雨殇后面,关上门。   清枫打量了一下周围,看有雨殇洗漱过的痕迹,便为雨殇铺好床,将打开的窗户关好,将屋子里的火挑旺了些,将他的笔墨纸砚收拾好,把奏折摆放整齐,才走到雨殇旁边,“皇上,臣来为您更衣。”   不得不说,清枫真的是个十分细心、贴心的人,能把恋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大师,是你做的?”雨殇问。   清枫环视四周,这些事的确就是他以前经常做的事,他莫名其妙地点点头,“是。”   “大师,朕问,是你做的?”雨殇重新问了一次。   清枫大师疑惑地抬头看向雨殇的眼睛,失望、愤怒、伤心欲绝,清枫的心被狠狠地捏了一把一般疼,他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沉默了很久,他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雨殇问的,不是现在这件事。   “朕问,是你做的?”雨殇继续问道。   “是。”清枫缓缓地放开自己拿着雨殇腰带的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流浪   117   “为什么?”雨殇的声音颤抖着。   “因为你想当皇上。”清枫回答。   “胡说!我什么时候……”雨殇怒吼道,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吼。   “那时你说,若不是身担大任,定要与臣一世白头。”清枫大师说这话时十分笃定,如同在内心已经反复说过千百遍。   “那是老天给我的大任!”这话已经到了嘴边,雨殇把它咽下去了,他知道,此刻,怪罪任何人都已经是无用之功。   “一个我想当皇上,就值得你杀那么多人?”雨殇问道,这时他再看清枫,觉得他就是披着善良的皮的一尊死神。   “是,值得,为你的愿望值得牺牲一切。”清枫大师是这么执拗的一个人,凡是他认定的,就要去保护,就要去照顾。   可在雨殇看来,这爱太变态了,“可他们是我的亲人!你也要杀他们?”不,这根本不是爱,就是为了感动他们自己的一种欲望!   “他们不……”清枫脱口而出想说什么,可又突然停住了,“皇上,是臣做的。”   “别叫我皇上!恶心!”雨殇恶狠狠地说道。   “殇儿,你不要生气。”清枫大师过去拉住雨殇的手想劝他。   “别叫我殇儿!你!不!配!”雨殇盯着清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殇儿这个名字,只有他的亲人可以叫,如今他们都走了。   越想越气,雨殇甩开清枫大师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给我滚!”   清枫的手停在半空,不知何去何从。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啊!”雨殇用手指点着清枫的胸膛,力道很大,点得他直后退。而这次,清枫再也没有理由一把抓住雨殇的手将他拉近亲吻了,只能任由他推着自己走出门外。   门关上了,清枫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凌晨,他才回到梵华宫。   第二天早上,公鸡啼叫,叫醒了皇宫的晨曦。   万籁俱寂,人们还沉睡在昨夜的美梦里,可有人彻夜未眠,眼眶周围的黑色素显示着它的主人昨夜的绵绵愁绪。   龙腾宫内一片死寂,雨殇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有人在宫内寻找,就算掘地三尺,他也无影无踪,所有人大喊着,奔跑着,四处寻找雨殇的下落,可他杳无音信,隐姓埋名。   就这样,雨殇做了未及三天的皇帝,就彻底消失在了这座深宫中。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其中最淡定的竟然是清枫,好像他早已想到了结果。清枫淡淡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最后带着一个包袱就走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雨殇渐渐地后悔起来,为何不拿些吃的呢?此刻饿得他两眼昏花,看什么都不真切了。   郊外的小路上没有几个人,就算偶尔有几个,也是看起来十分寒酸的樵夫和农夫,根本不忍心去讨要他们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口粮。   雨殇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痛苦地捂着肚子,四处张望着,期待能找到一些吃的,就算没有吃的,能找到一口清冽的甘泉水美美地喝一口他也就十分满足了!   当初一气之下走出京城,如今这是哪里他都不知道。   又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了一个镇子,他忙跑过去扑在一个包子摊旁,那已经凉透了的两个剩包子,在雨殇看来简直是世间少有的美味,“老板……这个……”雨殇语无伦次,只用手指着两个包子。   那老板打量他一下,伸出手掌,“一文钱卖给你。”雨殇还从来没听过这么小的货币单位呢,可如今他被这一文钱难住了,“我……我没钱……”   他走的时候过于潇洒,导致如今如此狼狈。   “没钱?你没钱你瞎哔哔啥呢?滚!”那老板大手一挥,把雨殇推出了几米远。雨殇在依依不舍地离开时还可以听到那老板在后面说道:“看着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穷酸的!”   雨殇听了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身上,果然自己如今的打扮就像个丧家之犬,对啊,可不就是个丧家之犬吗?脏兮兮的外褂,破了一边的裤腿,都无不在彰显着他的困窘。   可如今他别无他法,在遇到下一个馒头摊时,他将自己头发上的玉簪拔了下来,换了馒头,幸好那馒头摊老板心善,告诉他这玉簪不止是两个馒头的价钱,还给了他一些银子。   雨殇终于吃饱了饭,面色也渐渐好些了,找地方住了下来。   这家店里的老板慈眉善目的,雨殇心情大好,便安心地睡了,可到半夜,他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到底这么多年警惕已经养成了习惯,他睡觉很轻。   雨殇闭着眼睛,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不一会儿他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味,是迷烟,雨殇心里冷笑,哼!敢招惹小爷,这次你们要碰壁了!   “咔嚓!”门栓被打开,雨殇的神经紧绷着。手将那根断了的凳子腿握得更紧了。   “老大,这家伙一看就来历不凡,身上那衣服可值钱呢!”一个人轻声说。   雨殇等待着,等待着,可预想中的破风声并没有到来,很久以后,雨殇才敢睁开眼睛看看,结果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难道是我的错觉?”既然自己没有受伤,雨殇也就没有再多追究,累了这么多天,他早就想好好地睡一觉了。   雨殇起床已经是午时了,大太阳蒸发了露水,地面上腾起一尺高的白雾来,人们在地上走就像在仙境中走一样。   今天没人伺候雨殇,他只能自己动手穿衣洗漱。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这时他才明白昨天夜里那两个人的对话,原来他们是真的看上了他的衣服,真的就仅仅看上了他的衣服!而他们两个也就真的那么专一,什么也没做,就拿走了他的衣服!   于是雨殇光着屁股洗漱完了,然后包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生闷气。   店里的老板上来收拾床铺,看到雨殇这动作,纳闷儿了,“哎,客人,您怎么还不下床啊?”   雨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店家的眼睛往下一看便明白了,“你的衣服……”他还想笑,结果被雨殇一顿吼:“你们店怕是个黑店!我回去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竟敢偷我的衣服了!还不快给老子找衣服!”   那店家忙跑过去捂住雨殇的嘴,“公子公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敢乱说!小店是有正当执照的!”   “那我的衣服丢了就这么算了?”雨殇又一顿吼,那店家忙跑出去,“这就去这就去!公子稍等!”   这公子脾气挺大,不好惹不好惹。   不一会儿那店家拿着一套粗麻布衣服进来了,“公子……小店只能找到这个了!您先穿着应急,后面我们再给您置办新的!”   雨殇也只好接了,道:“你先出去!”   雨殇穿了衣服出来,身上是干干净净,身无分文,店老板说:“公子,您的房钱昨夜只付了一半,您看……”雨殇两手一抓,什么也没有,唯有脖子上挂着的锡提亚拉之泪是他母妃的遗物,那是绝对不能送出去的。他把手一摊,“我现在真的没有一分钱。”   一听这话,那店家顿时火冒三丈,“你没钱你拽得跟皇上似的!滚!算我倒霉!”他一脚将雨殇踹出门外,雨殇连滚带爬地起来,想进去再说欠下的以后再还,却被那店家怒目而视,“你走不走?再不走小心我扁你啊!”说着,那店家还举起了拳头,做出要打人的姿势。   雨殇看了也就不再多做纠缠,他不是怕店家扁他,他是怕自己不小心打死了他,这人多眼杂的,又要上衙门,肯定会惹出事端。   离开了镇子,雨殇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天又要黑了,他身无分文,不知何去何从,可他绝没有后悔,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原地打转,他也是快乐的自在。   宽阔的道路向远方延伸,远处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道路也有些模煳不清了,道路两旁的大树变成了一团团的黑影,第一颗星出现了,接着第二颗、第三颗,雨殇还是独自一人在空旷的道路上走着,“沙沙——沙沙——”脚步声回荡在耳边,雨殇的唿吸都有些冰凉了。   天寒地冻,潮湿的寒气浸入雨殇的皮肤,冷得他直哆嗦,肚子又不听话地叫起来,而它的主人此刻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填饱它。   “沙沙——沙——”脚步声失去了规律,乱七八糟的。不对,这不是他的。   雨殇头也不敢回,只是拼命地往前走,可前方一片黑暗,他又能去哪儿?身后这人是善是恶?他会对他做什么?   无限的可能性被雨殇无限放大,加上他自小就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那人将用什么方法来绑架他,然后用怎样的方法来杀掉他或者折磨他,他真怕极了,要是大师在……算了,想他干什么?   雨殇握紧了拳头,准备好殊死一博。   脚步声近了,近了,近了,更近了,“呀——”雨殇发力抬起了拳头。   “哎你干什么!你这疯子吓我一跳!”那人忙用胳膊交叉阻挡住雨殇的攻击,雨殇借着月光凑近了一看,原来只是一个平凡的农夫回家罢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魔大仙   118   “哎!”雨殇摇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感多疑了?他不禁哂笑自己的愚蠢。   “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真是!”那农夫骂骂咧咧地走远了,雨殇很没出息地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农夫,那农夫知道他是怕了,也没问,只是安静地走着,可奇怪的是,这农夫家也很远,走了一个时辰也不到,雨殇有点怀疑。   “哎,大伯,您家快到了吗?”雨殇开始搭话。   那农夫停下了脚步,空旷的山林中瞬间安静了,他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雨殇,什么也不说,看得雨殇心里直发毛。   良久,他说:“还远呢!得翻过这个山头!”雨殇听了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哦。”   刚到农夫家里,那农夫就迅速地跑进去,“咣!”的一声关上了门,雨殇的鼻子被碰得生疼,你不愿让我借宿就罢了,何必如此残忍啊?   那农夫进门,他的老婆就迎了出来,他忙把她推进去,“快!快进!地魔来了!就在门外,快通知大家!”   那女人是个老实的人,或许是被农活压垮了精神,看起来反应十分慢,不知是不是根本没有听到。   那男人看她不做反应,便自己跑进里屋打开窖口,拉了拉里面的一根拴着铃铛的绳子,“叮叮当……叮叮当……”   很快,别处有人拉绳子,表示知道了。   那农夫便将门背后的一根棒槌拿起来,那女人也将锄头拿起来。   雨殇在门口揉着鼻子,正准备继续出发,不料突然从四面八方跑出来一大群人,有的手中高举着火把,有的手里拿着锄头、铁锨等农具,他们迅速将雨殇围拢起来,雨殇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什么了?   不等他反应,几个人跑上来用铁锨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地魔!你今天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   “什么地魔?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雨殇道。   刚才那个农夫招唿周围的邻居道:“大伙儿别跟他废话!抓起来!”众人皆一拥而上将雨殇按到地上,磕得他头疼,雨殇可委屈了,这么多天受的各种苦一起涌了上来,他突然起身,开始反击,他的武功没有退化,对付这几个小小的农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他赤手空拳将他们都打败了,可那些人像是打不死也打不疼,突然又都爬起来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上,打车轮战,雨殇对付不了这么多的不怕死的,最终被他们耗尽了力气。   雨殇被他们关在地窖里,地窖的四壁都是用石头砌的,硬邦邦的。雨殇摸了摸,四处察看一番,发现并没有办法逃出去,便索性躺在地上睡觉,反正在这里能遮风挡雨,还饿不死,不比在外面好吗?   那些人抓住了雨殇,觉得地魔被抓了,再也没有人逼迫他们上交祭品了。   可惜,他们万万没想到,在雨殇被抓了的第三天,天色大变,天空中乌云密布,冬雷震震,黄色的沙尘暴从远处的天边滚滚而来,那声音如同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沙潮越来越近,好像千万匹战马齐头并进,浩浩荡荡地飞奔而来。   “地魔又来啦!”   “不好啦!地魔来啦!”   “快逃啊!地魔来啦!”   街上的人们突然开始慌乱起来,狗叫声、鸡鸣声、哭喊声声声入耳,他们奔跑着、推搡着,生怕把自己暴露在外面让地魔抓走。   “哎!李伯!你家地窖里不是关着地魔吗?怎么地魔又来了?”一个年轻人边跑边问。   李老头,就是那个农夫,他说:“是啊!今天早上我才去看了他还在,已经半死不活的了!怎么有来了我不知道啊!”   那年轻人说道:“李伯!你是不是抓错人了?如果是真抓错了,我们罪过就大了!”   李老头说:“不可能!他大半夜的跟着我走了两里地,不声不响,他不是地魔还能是什么?再说了!就算抓错了又能怎样?看他的样子,也就是个叫花子!死了就死了吧!”   “也是啊!哎李伯伯!你看这地魔又来了,要不咱们把他当祭品送给地魔吧!说不定地魔会放过我们呢!”那年轻人给李老头出主意,李老头也动摇了,他决定带着年轻人去地窖看看。   地窖口被打开,雨殇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好几天没有吃饭,他已经明显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是虚弱无力。   年轻人和李老头合力才把雨殇勉强提起来,他们将他搬进大笼子里,又爬上去把雨殇拉上去,昏迷不醒的雨殇全程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被人怎么了。等他醒来时,只觉得置身于冰窖中,前后左右的风唿唿唿的,吹得他睁不开眼了,也吹得他张不开嘴。   怎么感觉自己动不了?雨殇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绳子可结实了!   他努力抬头想看看四周,却只见昏黄的一片,风裹着沙子,死命地往人的领口里灌,张张嘴,嘴里就马上充满了土味,感觉眼睛被尘土填满了似的,干干涩涩的。   “靠!发生了什么?”雨殇忍不住吐槽道。后来他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地魔啊!不就是沙尘暴吗?”   再仔细看,周围沙子后方隐约可见人们的房屋,有人站在门口,院子里摆着许多吃的,不一会儿有个人提着一桶褐色的液体过来泼在了雨殇的身上,雨殇更加一脸茫然,我到底做了什么要这样受罪偿还?   突然,又出来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手中拿着几张黄色的符,他吐了一口唾沫,将那符贴在了雨殇的额头上,雨殇顿时一阵干呕,只不过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只是泛了些酸水。   “臭道士!你大胆!敢往我头上贴你的口水!”雨殇怒不可遏,可那道士一脸淡定,“公子,淡定淡定,都要跟地魔大人走了,还这般无理取闹,没关系的啦!”   说完,那道士迅速地退出了,留下雨殇一人承受这大风的力量,东风似狂虎,万斋皆掩窗。   雨殇正在狂风中凌乱,突然一个黑色精瘦的身影闪到了他的旁边,那黑色身影二话不说就拿出一把刀来,雨殇惊呆了,“靠!真的有地魔啊!地魔大仙!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那黑色身影什么也没说,蹲下去就把手放在了雨殇的大腿上,雨殇一惊,马上夹住了双腿,“地魔大仙!求求你!别强要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那黑色身影自顾自地用刀割开绑着雨殇的绳子,又割开雨殇手上的绳子,“我没想到你这么啰嗦!”他的声音很好听,反正至少在现在的雨殇听来如同天籁。   雨殇的手脚一松,落在了地上,明明自己被人救了,可雨殇还是很嘴硬,“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色!”   黑色身影说道:“你是不是还想上去?”   雨殇忙连连摆手,“别!别别别!不了!我们走吧地魔大仙!”说着赶快拉住黑衣人的袍子。   那黑衣人便拉住他往前走,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他们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这时雨殇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他眉毛上扬,清秀脱俗,一双桃花眼中闪着星光,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唇的右上方长着一颗美人痣,一笑,那才是祸国殃民,啊不是,是倾国倾城,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是格外轻佻,“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曲明微,很高兴认识你!”曲明微伸出右手,想与雨殇握手。   雨殇把手伸出来,握住他的手,“我叫……我叫曲小天!很不高兴认识你!”   曲明微道:“哎!我救了你哎!你还不高兴认识我?你有没有良心?”   雨殇两手一摊,白眼一翻,“我没有良心。你是地魔大仙,与其说是救我,不如说是抓我!谁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祭品的?”   曲明微一边点头一边道:“好啊!很好!告诉你吧!我就是地魔!现在我就把你抓到我的洞穴里去!然后把你的衣服扒光了,用刀一片一片地削着吃!”说着他就摩拳擦掌地向雨殇走来。   雨殇忙用手去抵挡,“地魔大仙你行行好!如果你想吃我,好歹也要让我吃胖了吧?你看看我这样还不够您塞牙缝儿的!”就这种时候他还没忘得了要吃的呢!   “你还想胖啊你?你都比我胖多了你!”曲明微受不了他,直接选择无视他了。可下一刻,曲明微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子递给他。   沙尘暴停了,人们从房里走出来察看他们的祭品,结果发现绳子被解开,雨殇不见了,“哈哈!地魔大仙收了我们的祭品!从此不会再来啦!好消息!”   这个好消息不胫而走,人们无不欢欣鼓舞。   大路上,一个黑色的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雨殇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一句谢谢终归是没说出口。   这天晚上,雨殇独自走在镇子里,所有人都不去关心他,反而在他靠近时就一顿拳打脚踢,“死叫花子!这是你来的地方吗?”他们这样说。   雨殇又累又饿,还受着伤,身上还有他们泼的脏水,还没有干透。屋漏偏逢连夜雨,深秋的雨仿佛还夹杂着些冰渣子,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冰熘子,白茫茫的雪花从天而降,雨殇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单薄的衣服遮不住寒冷,他想起了去年,去年这时候他们的狩猎大会应该已经开始了,那时多美啊,人们都还在。   短短一年的时间,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这可真是欲语泪先流。   雪越下越大,窄窄的屋檐已经遮不住雪花了,雨殇的头上、肩上都是雪花,他瑟瑟发抖,期待太阳快点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曲明微   119   “哈哈!看吧!我就知道你没我活不过今晚!”好听的声音响起,雨殇转头一看,那张欠揍的脸就在面前。   “你怎么来了!”雨殇没好气地说道。   “哇!你真没有良心!我可是好心好意来救你的!”曲明微说道。   “谁用你救!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雨殇瞪了他一眼。   曲明微无奈地将自己身上多的那件外套脱了披在雨殇的身上,然后站起身,“就是,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他双手叉腰,“哈哈哈哈哈!你这个样子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满意了吗?曲小天?”   雨殇红着脸将自己埋进衣服里,轻声道:“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哎!小天!说正事,我刚才过来寻你,你猜怎么着?我发财啦!”曲明微激动地拉住雨殇的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的一角,光从那袋子上的材质来看,这数目都不少呢!   “走!我带你回我家,我家有吃的!”曲明微拉起雨殇的手,雨殇就那么无意识地被他拉着走了,因为此刻,曲明微就是他的太阳,是唯一能给他温暖的地方。   俩人走了一个时辰就渐渐入山,山路开始倾斜,雨殇已经饿得两眼昏花,看不清脚下,再加上积雪很厚,他走一步退一步,实在不行了,曲明微便背起他,“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他嚷嚷着。曲明微在这山路上行走完全不受影响,他健步如飞,很快来到山口。   大路旁边有一块五尺高,九尺宽的方形石块,上面用大红色的漆写着三个大字:“鹿门山”,“鹿门山?好像在哪里听过。”雨殇自言自语道。   “应该是书上听的吧!告诉你,这整座山都是我的!”曲明微得意地说道。   雨殇照样送给他一个白眼,“你快别吹了!再吹天都要被你吹破!”   “是真的!我的房子就在那!”曲明微往山顶上一指,雨殇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那哪里是个房子,就是个草亭,屋顶上的茅草还随着风在飘摇。   “你管那玩意儿叫房子?”雨殇问。   曲明微得意地说道:“当然啦!那可是我亲手盖起来的!怎么样?我的技术是不是很好?”   雨殇继续翻白眼,“这样说来,那这个房子倒也算是能看。”   进了茅亭,曲明微把雨殇放下,给他找来了一杯水,又从一个瓦罐里找出半个馒头递给他,“给。”   雨殇也没有做作,直接伸手接了,边吃边说:“你不是发财了吗?就不能买些吃的来吗?”   曲明微道:“你懂什么?这么多钱,肯定是别人丢的,如果是人家的救命钱,我们花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雨殇啃着那块干巴巴的馒头,“那现在我们不也是要出人命了吗?看那袋子,应该是有钱人的,花他几个钱又能怎样?”雨殇知道,有钱人是根本不把那点钱当回事的。   曲明微生气了,“你不懂!我们人穷,但是心不穷!我们可以去讨饭,也可以自己努力,但是不能随便把别人的财物占为己有!”   雨殇惊呆了,“你那么生气干嘛?不花就不花嘛!”   曲明微摸摸后脑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道:“嘿嘿,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动了!我娘就是这么没的,所以我特别讨厌这种把别人的钱财据为己有的人。”   雨殇好奇宝宝又犯病了,“哎,你娘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呗!你怎么变成了乞丐了呢?”   “这个说来话长……”曲明微支支吾吾的,“那你就长话短说!”雨殇道。   曲明微一拍大腿,“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说给你听吧!”   曲明微一家本来是个虽然不算富裕但很温馨的三口之家,他家就住在鹿门山上,一家人生活得其乐融融。可命运不愿给人恒久的宁静,灾难还是降临在了他们头上。   这里闹灾荒,山贼抢劫了他们家,他爹就是因为奋起反抗而送了命,他娘带着他含辛茹苦,终于把他养大,可他娘却因为积劳成疾,身体变得很差,在一次看病途中,他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看病钱弄丢了,等他回去找的时候,他的救命钱却被几个小混混捡了去花天酒地呢,他去讨要不成,还被他们打了一顿,连一文钱都没要来,他的母亲就因为救助不及时,错过了时间,病情恶化,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雨殇听得神伤,却还是摆出一副毒舌的样子,“哦,看来这房子真是你的,不过看来你家原来也活得不怎样嘛!”   “你闭嘴吧你!”曲明微说道,还顺带捶了雨殇一下,雨殇捂着被他捶的地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在,曲明微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他的内心已经把曲明微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在这么短时间里,他能接受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   “别伤心,明天还是新的一天!”雨殇拍拍曲明微的肩膀,曲明微一耸肩,让他的手掉了下去,“谁伤心了?时间那么久了,早就不会了!”曲明微说道。   “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被人家抓了?”曲明微问雨殇。   雨殇不再看他,眼睛只盯着天空中的雪花,“全家都死了,所以就流浪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天知道雨殇的内心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可这小子,就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藏在心里,不说。   第二天天晴,曲明微拉着雨殇要出去,“快走!天晴了!”   雨殇甩开他的手,“干嘛啊?这么冷,你要出去做什么?”   “当然是讨饭啊!你以为乞丐是不用工作的啊?想啥呢?”曲明微赏给雨殇一个暴栗,雨殇捂着肿起来的脑袋,委屈地跟着曲明微出门了。   傍晚回家的时候,曲明微很激动,他拉着雨殇的手说道:“曲小天!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自从遇见你,我是横财不断!你看,今天我又捡钱了!”   雨殇冷冰冰地说道:“激动什么?你又不花,连口热饭都不吃,福星有什么用?”由于天气冷,雨殇的额头上的头发、眉毛、睫毛都出现了好些白霜,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滑稽得很。   曲明微看他生气的样子好笑,便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委屈个什么劲啊?哈哈哈太可爱了你!好啦!不要生气了,今天我挂着这个钱袋子到处晃悠了一天,也没有失主来领,说明人家不紧张,我们就可以适当地花啦!”   听闻这话,雨殇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真哒?你不骗我?好!走!”雨殇拉着曲明微就往街上走。   此后的很多天,曲明微都或多或少的会捡到好多钱财,几乎每天都有收获,高得他不能自已,每次都能抱着雨殇摇半天,直说他是自己的福星。   雨殇感到奇怪,终于有一天他决定要跟着曲明微去看看,要说这人就不能太闲,太闲了就会去找事情。   跟踪曲明微到半路雨殇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迅速地冲回家,将这几天所有的银子全部找出来,然后走到一处高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扔了下去,“滚!别再来烦老子!”雨殇对着山谷吼道,他瘫软在地上,眼角泛着泪花,声音渐渐变低了,“滚!滚!给老子滚!老子不需要你关心!”没有人回应他,但他知道,在暗处一定有人听到。   当晚曲明微一回来,雨殇就与他告别,“曲明微,我要走了,这里我待得不舒服。”   曲明微忙拉住他,“别啊!这过得好好的,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事业了,别走啊你!”   “不会有了,我过不得这种日子,你就让我走吧!”雨殇十分肯定,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曲明微也就没有多说,“那好吧!好聚好散,我们有缘再见。你何时动身?我送送你!”这种事,曲明微见多了,人来人又去,习惯了。   “明天一早吧,今晚就是最后一晚。”雨殇说。   曲明微便笑了笑,道:“那你好好收拾,今天我正好得了许多好吃的,我去给你做饭!”说着曲明微就拿着带来的东西去了外面的灶上。   今晚的晚餐格外丰富,雨殇忍不住调侃道:“这么丰盛?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吧?我有种要上断头台的感觉!”   曲明微一巴掌拍在雨殇的脑门上,“说什么呢?只不过是担心以后见不到你了,怕你骂我小气!特地给你准备了好饭!看,还有酒呢!”   曲明微从桌子下面偷偷摸摸地拿出一瓶酒,一打开顿时芳香四溢,雨殇觉得这香气熟悉,便问:“这是什么酒?这么香。”   曲明微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酒摊子上随便买的啊!怎么?你喝过?”   雨殇摇摇头,心想大概是自己饿得久了,鼻子不灵了闻错了味道。   曲明微把酒倒好,雨殇拿起一饮而尽,“入口如凉水,下肚如尖刀!好酒!”雨殇感叹道。   俩人喝到深夜,皆烂醉如泥,便就地睡了,顾不得天冷,雨殇还叽叽歪歪地说道:“以……天为被,以地……地为席!我……我是大地之王!谁能有我……我自在?” 第一百二十章 追捕仇百凰   120   第二天曲明微醒来的时候,雨殇已经离开了,桌子上放着张纸条,上书:“曲兄,我已离开,我们有缘再见,勿念。”曲明微拿着那纸条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你啊!”便放下纸条去做别的事去了。   可他今天无论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担心雨殇没饭吃,担心雨殇被冷到,担心他再被坏人欺负,总之,他不能这么待下去了。   说干就干,曲明微马上收拾了他仅有的几件东西,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皇城。   自从皇帝离家出走以后,眼看着天下将要大乱,在人心惶惶之时,温国舅站出来主持大局,美其名曰暂时代替皇上治理朝政,封了自己个摄政王。   朝廷之上顿时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将军府。   “爹!我不明白!你既然那么瞧不起他,何必屈居人下!”仇百凰正发着脾气。   仇照邻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凰儿,你不懂!爹这么大的人了,怎能任性呢?”   仇百凰看着她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爹!您好歹是个将军,怎么这么窝囊呢?您还怕那姓温的不成?”   仇照邻道:“女儿,你过来。”   仇百凰听话地走过去,站在仇照邻旁边,仇照邻问:“你说,爹和温国舅比,谁厉害?”   仇百凰的语气十分肯定,“那自然是爹厉害!”她一向瞧不起温国舅。   仇照邻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就对了嘛!爹不是怕他,是要养精蓄锐,懂吗?”   仇百凰仍旧不理解,气冲冲地跑出去了,“反正我不理解!养精蓄锐有很多方法,何必给他……”   仇百凰在自己的小院里舞枪,看起来十分精干,跟男儿比也不相上下。   “小姐!王爷请你和老爷过去做客呢!”侍女站在院门旁边对着她喊道。   仇百凰停下了手中的尖枪,“什么?那老头胆子这般大?小心我一枪爆头!”   侍女忙拦住她,“小姐!可别说这话!老爷特意吩咐了让我把你打扮好了再去。”   仇百凰眉头一皱,什么?又要穿那玩意儿?打死不穿!   “滚!告诉我爹!小爷不去!”仇百凰很狂地拿起尖枪转身走了,留下犯花痴的侍女在后面说道:“啊啊啊!小姐好帅!我好喜欢啊!”   仇百凰表示习以为常,根本不以为意。   出得门去,仇百凰便不会还拿着武器,这样太惹眼了。其实她不知道,就她这样的,出门去本身就很惹眼了。   这不,已经有人围住了他。   “来啊!给我把她绑了!”一个少年公子的模样的男子说道,瞬间就有很多官兵过来围住了她。   什么?现在的年轻人路子都这么野的吗?一言不合就直接开绑啊?按照以往的套路,不应该大多数是女孩子犯花痴吗?怎么就我这模样还有男人喜欢呢?   仇百凰内心极度郁闷,最终决定还是先好言相劝,“哎公子,慢着!你做什么是不是先问问我的意见啊?”   哪里知道那公子一点儿也不领情,“要问什么问?你爹已经在我家大牢里呆着了,你不打算去陪陪他?仇小姐!”   仇百凰一听便猜了个大概,再看这公子的打扮,便知道姓温的又纵容属下了,二话不说开打啊!仇百凰一贯的作风就是跟敌人不说废话。   几人运起轻功,开始打斗,仇百凰觉得不应该如此耗费力气,眼下保命要紧,遂转了个弯将身后的追兵甩掉,直到晚上才敢出来。   仇百凰走到家门口时,发现将军府已经被皇军包围了,她啐了一口唾沫,“呸!温狗太卑鄙了!”可现下她孤身一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便也只能寻找机会去救仇照邻。   几天过去了,仇百凰在温府周围打探了许久,终于知道关押她爹的地方了,但那里把守得密不透风,她无从下手,几次试着攻取,都没有成功。   看来,也只能去寻找帮手,可她们家素来与人打交道比较少,如今那些关系好点的也都渐渐疏远了,他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她的事情?   她决定去找当今天下最大的靠山——皇帝。宫里传说皇帝离家出走了,他是往哪里去的,她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他。   摄政王府。   温子正站在房中,狠狠地抽了李乐稷一个耳光,“混账!你知道放走了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她可不简单!”   李乐稷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那我也不知道她那么能跑啊!几天了都找不到!”   温子正恨铁不成钢,“早跟你说过要注意要注意,她是上过战场的人,你就是不听,非要把这事情当成儿戏,现在好了,人也找不到了,你防不住她哪天给你来个突然袭击!”   李乐稷听了也害怕,“那怎么办啊?”要是再找不到她,他这几天就睡不着觉了。   温子正往太师椅上一坐,李乐稷就赶忙端茶送水的,看起来十分狗腿,“义父!义父!您救救我吧!”   “这样,你回去就在房周围布置陷阱,等着她来,现在没人帮她,她定然是去寻找皇帝了,你也要抓紧寻找皇帝,雨殇一天不死,我就一天是摄政王,你也就一天做不成王爷,懂吗?”温子正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乐稷听了可松了口气,马上行礼告退去干事了。   曲明微最终还是追上了雨殇,他从雨殇身后悄悄地追上去,用力拍了一下雨殇的肩膀,雨殇被吓了一跳,“啊!”他惊恐地回过头,却看到曲明微欠揍的俊脸,“你踏马要死啊!吓死我了知道不!”   曲明微不管他炸毛的表情,“不死不死,开个玩笑啦!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要你管啊!”雨殇没好气地说道。   “好好好!我不管你!我走……哦!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天可要黑了,你一个人别害怕啊!”曲明微怪声怪气地说道。   雨殇忙拉住他,“知道你想留下,一起走吧!”   曲明微就捂着嘴偷偷地笑,小天啊,你可真嘴硬。   雨殇道:“曲明微,你为什么来找我啊?”   曲明微跑到前方去探路,“因为你笨啊!我怕你又被人当成祭品,被别人给收走了就惨了!所以你曲爷爷就大发慈悲地来救你了!”   “滚!”雨殇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再不理他。   仇百凰骑着马在路上飞奔,身后是追兵,前方是未知,她一个女子如同蜉蝣,随风飘浮不知归处。   在一处大转弯的时候,仇百凰的马突然脚下打滑,将她摔了下来。   “轰隆隆——”马蹄声渐渐近了,如同雷声一般,好几十个人,好几十匹马,迅速地向她赶来。   仇百凰起来就跑,一看那马已经不行了,便迅速跑到旁边的树林中,用数木作为掩饰,躲避追兵。   那些追兵跑到此地看到她摔倒的痕迹,又见那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便下了命令:“她就在附近,搜!”那些追兵四散开来,开始了地毯式的搜寻,仇百凰挂在树枝上,到底是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一个官兵搜到了她所在的树下,仇百凰屏住了唿吸,四周一片寂静,她的额角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脚也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了,树的枝丫在咯吱作响,仇百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士兵抬头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的仇百凰,“在这儿!”他大喊一声,其余的士兵就都围拢过来,仇百凰二话不说跳下去就开始攻击,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她很快就落入下风。   正当仇百凰抵抗不过,眼看着尖刀杀了过来,只听“铛——”的一声,那尖刀被一颗拳头大的石块击中,改变了路线掉了下去,仇百凰赶忙抽身而出,向石块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金发男子,穿着黑色披风,骑在汗血宝马上,好不威风!   “小子!还不快走!发什么呆呢?”他说。   仇百凰反应过来,忙向着这男子跑去,她知道这是翃国的人,她经常跟随父亲出征,见过的翃国人不少,不过这位她还不曾见过。   如果翃国不会进犯他们的边境的话,仇百凰其实是非常喜欢翃国人的,他们讲义气、重情义,性格豪爽,易于相处,如果不是对手的话,她会很愿意和翃国人交朋友的。所以看到救自己的是翃国人,她一点儿也不紧张,反而觉得安全。   那个金发男子武功很高,很快他就帮助她赶走了追兵,那些追兵被打得屁滚尿流的,临走便口不择言地说她通敌叛国。   仇百凰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就是这样。   “小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得罪你们的皇上了?他们要杀你?”那金发男子问道。   仇百凰无奈地摇摇头,“只是我年少轻狂,不愿乖乖听话,就被追杀了!无碍。哦对了!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他日定当重谢!”   那金发男子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敢问小哥有没有时间?可否赏脸到舍下一聚?”   仇百凰刚想拒绝,但又一想,这人看起来有些地位,想必是结识了不少能人,何不跟着他去,说不定雨殇也在里面呢?遂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兄台。”   仇百凰跟着男子走了许久,便看到好几个帐篷,想必是军队驻扎的地方。仇百凰没想到这男人还是个当兵的。   他带着仇百凰刚进去,里面的士兵便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对着男子行礼,“大王子万安。”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仇小将军是万人迷   121   什么?大王子?难道他就是翃国的大王子?哎坏了坏了!   “呃……大王子,小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仇百凰忙说道。   大王子一把拉住她,“小子,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呢?我乌蒙平生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仇百凰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上。   乌蒙带着仇百凰在军营里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说要出去接人,想带着仇百凰一起去。   “你这小子,身上总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本王喜欢!走!你跟本王出去!”乌蒙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仇百凰看着乌蒙健壮的肌肉,表示不敢轻举妄动,还是跟着他去吧!   出门时,仇百凰随意地扫了一眼军营里,发现其实还是有许多跟她一样肤色的亓国人,不知道这乌蒙为何会救回这么多亓国人呢?以前好像是他主张开战来着,不会突然这么和睦相处吧?带着疑问,仇百凰跟在乌蒙的身后静静地走着。   走了大约三里路,就到了一处空旷的山地,仇百凰的马有些没精打采地四处打转,乌蒙停了下来,仇百凰便抬头看去,只见远远的地方骑马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金色的长发随风舞动,看不清那人相貌,但光从那曼妙的身姿判断,美人无疑。   那美人再走近些,仇百凰得以看清她的相貌,“云崖!”她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忙调转马头,开始默默地后退,因为这次她是真的做了亏心事了。   前段时间云崖用尽力气追求雨殇未果,决定离开皇城,要离开的时候她派人去给仇百凰送个口信,说自己要离开了,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让她出来见面,还说城边望月亭不见不散。   可仇百凰接到口信后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转头就忘了,而且那天正好皇上召她和父亲进宫,商量储备军需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想起来要去赴约。   等到晚上回了家,她跑到望月亭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轮明月悬挂在高高的夜空,真正的成了“望月”亭了。   云崖公主走近了,她下了马跟乌蒙行礼问好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仇百凰,“这位姑娘看着好生眼熟啊!”她故意说。   乌蒙听到“姑娘”二字吃惊地重新看了看仇百凰,才发现人家当真是个姑娘,自己误会她了。   仇百凰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她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云崖又走近些扬起头看仇百凰,仇百凰此刻目光躲闪,根本不敢正视云崖的眼睛。   云崖又问:“抬起头来回话!你……叫什么名字?”   仇百凰的内心跑过许多问号:怎么她失忆了?她不认识我了?我变化这么大吗?   “回公主的话,小女子名叫……望月!”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名字了,就这么信口胡诌了一个。   “哦?是吗?”云崖公主凝视着她的眼睛,那目光是赤裸裸的审问,她金色的眼眸水光潋滟,眼神深邃而且危险,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仇百凰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是个男子,那一定会为她神魂颠倒!   “呃……是……是。”仇百凰的眼神躲闪着。   云崖看了她好久,好久好久,然后说:“皇兄!我要她!”   乌蒙惊呆了,“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她是女孩儿吗?你们要成亲?”   云崖无语地看向他的脑残老哥,“老哥拜托你清醒点!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回家省亲去了,她娘病重。我是要她做我贴身丫鬟!”   仇百凰: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乌蒙:“哦这样啊?吓死哥了!没问题!好!就这么定了!”   仇百凰:大王子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乌蒙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好,你从今日起就跟着公主吧!警告你啊!我们云崖可受不得一点儿委屈!”   仇百凰:“大王子,我怕受委屈的不是她,是我呀!”   云崖拉了拉她的胳膊,摇晃了两下,“哎哟不会啦!本公主很温柔的呀!”说着,她金色的大眼睛扑闪了一下,电得仇百凰浑身不得自在。   “好了!你们啊回去再闹吧!走吧!”乌蒙便招唿她们回军营。   刚回到军营,云崖就揪着仇百凰的耳朵让她给自己收拾带来的东西,仇百凰试图反抗了一次,不过被云崖一顿军法伺候,便再也不动这个念头了。   “望月!过来把这水倒了!”   “望月!你怎么搞的?这东西乱七八糟的!快点啊!”   “望月!还不赶快扫地?”   “望月……”   一声接一声的望月,叫得仇百凰内心直突突,她确定云崖那小妮子定然是故意耍她呢!她可不乐意了。于是她终于鼓起勇气到了云崖的房间,“你们都先下去吧!”她让宫人都离开了,才关上门。   “云崖!你给我过来!”仇百凰吼道,云崖的武功不如她,她根本不怕云崖。   “哟!望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云崖走过来。   仇百凰不耐烦地说道:“云崖!你存心搞我是吧?来,你仔细看看小爷是谁?”   云崖看她这模样,早已猜到她忍不过几天,便走过去挑起仇百凰的下巴,眼神极尽魅惑,“哟!忍不住啦?仇小将军,别来无恙啊!”   仇百凰眼中出现了隐隐的怒气,“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云崖一边推开她,一边说道:“是啊!毕竟,你这么特别,谁能认错?”   仇百凰感觉自己被人耍了,气得一拍桌子坐下端起茶杯仰头饮尽了里面的茶,“你早知道你耍我玩儿啊?没病吧?”   云崖坐在她对面,也倒了一杯水,端起来继续送到仇百凰面前,“我有病行了吧?你自己不守信用,还有理了?”   看着仇百凰喝下去了,云崖突然笑道:“嘿嘿,感觉如何?本公主的茶还好喝吧?”   仇百凰不知为何,总感觉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了,“啊!你这小妮子!又给我下毒!失算失算!”仇百凰几乎气急败坏地踢翻了凳子,可这更加速了毒性的蔓延,“噗通!”她重重地倒在地上了。   云崖自言自语道:“没事啊,迷药而已。”   仇百凰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一张喷香的榻上,她环顾四周,不知道这是哪儿,往右侧翻了个身,“啊——”仇百凰惊唿出声。   “啊——”旁边的云崖也惊唿出声。   “你有病啊?大喊大叫的干什么?”云崖一脚踹在了仇百凰的腿上。   “哦!好痛!你这女人好狠的心!下毒不说,还要下毒手!”仇百凰此刻仿佛戏精附体。   云崖翻了个白眼,“能别作吗?”   仇百凰道:“嘻嘻!我知道你嘴硬心软,你这是原谅我了?”她拉住云崖的胳膊晃了晃。   云崖冷冷地说道:“放开本公主!本公主要起床了!还不下去准备!”   仇百凰正要起身,云崖又叫住她,“哎!慢着!再躺会儿!”   仇百凰唇角一勾,“嘿!怎么?舍不得小爷?要小爷再伺候一会儿?”她顺势躺下去,问道:“哎,那你昨晚为何要给我下毒?”   云崖翻身起来,伏在仇百凰胸口淡淡地说:“就是想告诉你,别以为你武功高本公主就奈何不了你,要是不听话,本公主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仇百凰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起身下床穿鞋下跪求饶一气呵成,“公主!我听话!我最听话了你知道的!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云崖满意地看着仇百凰的表现,点点头道:“没了,去看看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那眼神就像一个老母亲看到儿子长大了一样。   仇百凰因为昨天的失策十分郁闷,她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却不小心把石子踢出去了。   “哎哟!”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草丛里冒出来一个窈窕的姑娘,看长相打扮,是亓国人。   “啊!不好意思!姑娘,你没事吧?”仇百凰忙跑过去查看一番,那姑娘捂着自己的脑袋,眼睛却已经移不开了,她直勾勾地盯着仇百凰的脸,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看她呆愣愣的,仇百凰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才回过神来,“啊!我没事没事,公子怎么也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仇百凰一听“公子”两个字,又十分郁闷,怎么自己的女性特征就这么不明显吗?   她皱着眉头思索着如何向这姑娘解释自己是女孩儿这个问题。   可在那姑娘眼里,仇百凰皱眉的样子也十分好看,她又开始发呆了。   仇百凰见此反而放松了,想必就是个花痴妹而已,应该不用解释吧!   远处的云崖看着她们,觉得内心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怎么会有点嫉妒那个女孩儿?希望站在那里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云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她拍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清醒点云崖!她只是个欠揍的、不守信用的渣女而已!清醒点!”   可是,真的好希望她永远只看到自己啊!   真的好希望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啊!   “望月!”云崖喊她,仇百凰听了便回过头来,见是云崖,忙告别了那姑娘跑过来行礼,“见过公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明日之王   122   云崖跺跺脚,“哎呀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了!”   “就在这附近转转,散散心。”仇百凰老老实实地回答,她说的都是实话。   云崖下一秒问的问题才叫个刁钻古怪,“为什么要散心?本公主待你不好吗?”   仇百凰叹了口气,“公主待我那自然是极好的。”   “为什么叹气?是被逼无奈吗?”云崖又问。她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是不想给仇百凰台阶下。   仇百凰忙转移话题,“公主,你不是最爱练剑吗?我陪你啊!”   云崖一听便来了兴致,“好啊!”   两人拉开距离,开始斗剑。   几个回合下来,仇百凰渐渐落了下风,“公主最近进步神速啊!”她称赞道。   云崖骄傲地收了剑,“那是!”   仇百凰也收了剑,轻轻地唿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这姑奶奶哄高兴了,也算没有白白让她那三招。   雁落城。   雨殇在前面走着,曲明微跟在后面说说笑笑,雨殇忍不住问道:“你心态可是真好啊!都没吃的了,还这么乐天。”   曲明微小跑几步追上他,“人生在世,本来就没多大本事,如果再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那不是太失败了吗?”   雨殇笑道:“你还没本事啊?我看你本事大得很!”   曲明微还不忘谦虚谦虚,“哎哪里哪里!还是你本事大!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你就觉得你有故事,所以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雨殇踢了一脚路边的野花,“嗨!我能有什么故事?无非是一些要死要活的,没什么特别!”   曲明微知道他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哎这地方看着不错,我们可以呆他几天!”   雨殇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忍不住唏嘘不已,旧人仿佛还在眼前。可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保留多久,反而很快掩饰过去了,他说:“我们就在这里留下吧,风景不错不是吗?”   俩人在附近转悠了一个下午,寻到了一处破庙,也不收拾,就在里面住了。   从此以后雨殇就再也不动了,一天讨到了多少银子就去买酒,整日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甚至有人为了地盘打他的时候,他还在笑,笑得十分张狂,也笑得令人心碎。   “曲小天!你能不能振作点?”曲明微问他。   雨殇从酒瓶子堆里探出头来,“振作什么啊?现在这样不知道多舒服啊!”   曲明微瞪了他一眼,“喝喝喝!喝死你算了!”他气唿唿地踢了他一脚。   雨殇又躺下去,抱起一个酒瓶子,“哈哈!这辈子要是能死在酒缸里,我也满足了!”   曲明微继续打扫着卫生,“你瞅瞅你那点追求吧!你现在是什么德行啊?”   雨殇又灌了一口酒,“我什么德行?如此帅气优秀的我能有什么德行啊?当然是光芒四射的德行!不过喝酒要是有美人,就好了!只能每天看着你这个钢铁直男,人就没食欲!”   曲明微听他这么说不乐意了,走过去一把拎起雨殇的衣领,“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怎么就钢铁直男了?啊?”   雨殇看了他一眼,撅起嘴唇送给他一个飞吻,“木啊!”   曲明微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你……你!你流氓!”   雨殇看他的反应,便淡定地说道:“哦我错了,不好意思,你不是直男。”   曲明微气得扔了手里面的东西,“你什么意思啊!曲小天,你给我等着!”   雨殇看着曲明微离开的背影,“呵呵呵,真有意思!其实他也挺可爱的。”   雨殇在雁落城呆了半年,半年时间他的一天中不是调戏曲明微,就是醉倒在酒瓶子堆里,整日跟人脸红脖子粗的吵架,满嘴脏话。   冬天过去了,夏天来到的时候,雨殇连感觉都没感觉到,春天就已经过去了,在这半年里,清枫再也没有来打扰过他。   “曲小天,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曲明微从外面回来,看到雨殇今天醉得不是很严重,便问他。   “好啊!走吧!”雨殇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来。   两人一直出了城,走到郊外,险峻的山峰覆盖了绿色,郁郁葱葱的样子尽显生机勃勃。   “啊!多美!”曲明微忍不住感叹道。   “啊!真舒服!”雨殇说道。一阵一阵的微风吹来,令人心情舒畅。   “那是什么?”雨殇指着山下的亮闪闪的白练。   “应该是一条河吧!要不要去看看?”曲明微答道。   雨殇点点头,俩人便从悬崖上爬下去,到了河边,发现有一老者正坐着钓鱼,雨殇忍不住过去问他:“大爷!这水流如此湍急,你能钓到鱼吗?”   那大爷闭着眼睛,不曾睁开。不等大爷回答,雨殇突然惊唿出声:“啊!这河!这河不对劲啊!它……它……它它的水流方向是倒着的!”   曲明微骂道:“你神经病啊?咋咋唿唿的,哪里有啊?这水多正常啊?”说着曲明微还用手指在水里扫了扫,“这没问题啊!”   “明明是倒的!你仔细看!”雨殇辩解道。   那老者突然睁开眼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角的眼泪已经下来了,“皇上啊!皇上!老臣可找到你了!”   雨殇被他跪懵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万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到底也没想起来这老爷子是个谁。   曲明微也被他跪懵了,什么?皇上?哪有皇上?难道是曲小天?怎么可能啊?就他那个模样?   曲明微的表情变化十分有趣。   老者看雨殇懵了,便自己起身,“皇上,老臣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雨殇摆摆手,“谁是皇上啊?你认错人了。”说着,雨殇挡住自己的脸就要走,却被那老头拉住了胳膊。   “皇上,水都在向上流,人为何要向下走呢?”他说。   雨殇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老者,“大爷,管好自己就行了。”   老者道:“皇上尚且管不住自己,怎么要求我管住自己?”   雨殇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就不要再管我!”说完,雨殇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者重新又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自言自语道:“我不当你是主子,是当你是孩子啊!”   回到自己的破庙,雨殇难得的没有喝酒,这次他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发呆。就连曲明微的贫嘴他都没有理会。   晚上,他没有睡觉,他坐得端端正正的,望着窗外摇摇欲坠的日影,猩红的夕阳在他眼睛里照耀出一个红色的光圈,他本来就浓密纤长的睫毛此刻镀上了一层金子,闪耀着诱人的光辉。   月上柳梢头,雨殇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喂!你又发什么神经?”曲明微踢了他一脚。   雨殇不说话,只是乖乖地将身子移动了一个位置。   曲明微便将刚刚炒好的一碗炒饭放在他的桌边走了。   第二天一早,雨殇卯时就起来了,他洗漱得格外认真,把那碗饭扒拉了个干净。   他走出门去,是一个即将凯旋的王,他的衣袍、他的身躯、他的笑容都充满了坚定和从容,他的内心、他的眼睛都是一片清明,他去除了过去的一切颓丧,去除了过去的一切哀伤,他要再去努力一把,他不愿将父辈的旗帜让给别人,明天又是一个全新的雨殇,明日之他,胸中有丘壑,立马振山河。   “咚——”那一扇破烂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沉重的声音象征着雨殇心中的一口钟,“咚——”的一声,他就将过去全部关在门外,将过去的悲伤压缩成一团,放在那个阴暗、狭小的空间,如非必要,决不去触碰。   他的步履轻快,他从来没有如此目标明确地去做一件事。   “曲小天!等等我啊你!”曲明微在他身后喊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直接走了?你不把我当朋友!”   雨殇转身笑得明媚,和那早晨的阳光相得益彰。   “我把你当朋友,所以更不能让你跟我去冒险。”雨殇说。   曲明微满不在乎地拍拍雨殇的肩膀,“说什么呢?我活到现在不就是经常冒险博生命吗?富贵险中求,带我一个啊!”   雨殇点点头,他们谁都知道,曲明微不是因为想富贵而来的。   锡提部落山口。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两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挡住了雨殇和曲明微的去路。   雨殇笑眯眯地说道:“我是来投奔亲戚的。”   那年轻人问:“什么亲戚?还活着吗?”   雨殇的脸色不好看了,“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活着没有?我来肯定就是因为他活着啊!”   那守门的小声道:“实不相瞒,公子,部落里患有严重的瘟疫,劝你还是别进去了。”   雨殇一听这话,马上知道机会来了,不禁笑起来,那守门的见了道:“你这人,我好言相劝,没想到你这么幸灾乐祸的!笑什么?大家都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雨殇慢悠悠地将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头拿下来,“大哥,我笑是因为我有办法,这样,你让我进去,我可以试试!”雨殇一拍胸脯自信满满。 第一百二十三章 神医皇上   123   那守门的显然不信,“就你?”他表现出及其夸张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雨殇道:“喂!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人啊?这样,你让我进去试试!若是好了,你功劳不是大大的?若是治不好,他们肯定是抓了我,绝对和你不沾边啊!”   那守门的一听没错啊,不但将他们放行,还带着他们去找族长。   老族长是个白胡子老爷爷,他精神矍铄,鹤发童颜,一脸笑眯眯的表情。   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呵呵,这位公子是?”   雨殇行礼道:“族长,听闻贵族患有很严重的瘟疫,可否让小生一试?”   那老爷子将信将疑地说道:“公子的好意老朽心领了,但是公子要知道这瘟疫可是会传染的,我劝公子不要冒险的好。”   雨殇道:“我只是孑然一身,死不足惜,但若能救助族人,也算实现我人生的价值!”   那老族长便点点头,带着他去了病房。   病房里摆着几十张草席子,每张草席子上都躺着一个或者两个病人,一个个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   雨殇进去时都被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呢。   他走到一个人旁边看了看病人的唿吸,又扒开病人的眼睛看了看,只见那人眼球发黄,无精打采的,又看看病人的身上,胳膊上出现了一大块一大块的黑色皮肤,雨殇点点头道:“我见过。”   然后就径直走出去,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种淡绿色的石头,他捡了大概二十几个,拿进去径直在火上的锅里倒了些清水,又往里面倒了些自己手中的酒,将石头放进去开始煮起来。   雨殇在旁人如同关爱智障的眼神中熬了两个时辰,终于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进了病房。   “公子,恕我冒昧,你这个是……”族长十分郁闷,可别把我的族人给这小子治死了!   雨殇道:“这个呀叫石头汤!”   老族长看着雨殇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感到十分危险,“这石头汤可是有什么原理可以治疗瘟疫啊?”   雨殇道:“我不知道。”   这可吓坏了老族长,“这……这……这还是不要了吧?”   还没等他说完,雨殇已经自己走过去将药汤灌进了一个病人的嘴里,看着那病人皱着脸痛苦地喝下了药汤,雨殇满意地笑了,可在那病人看来,雨殇这笑就好像死神觉醒一般,他不禁对自己的生命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只见那病人咳嗽了几声就晕过去了,曲明微担心地问道:“曲小天,你这行不行啊?”   雨殇两手一摊道:“我不知道。”   曲明微:……   很多人担忧地看着地上的病人,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那病人睁开了眼睛,光看那眼球的颜色,都正常不少。   老族长忙扑过去拉起那人的袖子,只见里面的黑色皮肤明显缩小了不少,那老族长顿时热泪盈眶,向后方招唿道:“快!快!快去!快去捡石头!快去捡石头!”   随后又起来跪在了雨殇的面前,“恩公!恩公哪!您可真是我们的大恩公哪!谢谢您!谢谢您!”   雨殇忙扶起他,“族长,不敢当不敢当!快起来吧!”   接下来,他们给所有人喂了药汤时,已经是晚上了。   老族长看着族人一个个恢复,激动地拉住雨殇的手,“公子!公子!您可真是神人啊!就留下来吃饭吧!让我们好好感谢你!”   这次雨殇一点儿都没有推辞,“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桌上,吃的十分丰盛,八九个人围成一圈,雨殇坐在上位。   身边有漂亮的侍女来给大家倒茶倒酒,雨殇还不忘给人家放个电,被身旁的曲明微狠狠地用胳膊肘子捅了一下。   “干嘛?你自己万年单身,还不让我翻身了?”雨殇没好气地说道。   曲明微瞪了他一眼,“光知道泡妞!泡妞!”   老族长道:“咳咳!敢问恩人是师承何处啊?这次你救了大家,以后若是有任何用的到的地方,恩公尽管开口,我们一定照做!”   雨殇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话,便马上正经起来,“咳咳!不瞒族长说,我眼下还真有一事相求!”   族长问:“何事?”   雨殇缓缓地从脖子上取下那颗蓝宝石,拿在手里给老族长看。   锡提亚拉之泪在雨殇手中摇晃着,老族长一看到瞬间就眼睛发亮,“你……你是……”   “我是菜妃娘娘的儿子。”雨殇淡淡地说。   虽然雨殇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他们突然跪地高唿:“吾皇万岁!”   雨殇扶起他们,“我想要这天下。”   众人皆一抱拳,“唯皇上马首是瞻!”   如今天下民不聊生,大家早就在等待明主,今日正是这个机会。   旁边的曲明微都惊呆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曲……曲……曲小天!你……你……你是皇上?”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雨殇坏笑着靠近他,“是啊!怎么着?准备好为自己以前踢我、骂我的错误忏悔了吗?你认个错,我考虑给你个痛快!怎么样?”   曲明微哭哭啼啼地说道:“皇上!我那都是开玩笑的,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啊!你打我骂我都行,别杀我啊!”   雨殇起身背对着他,“你难道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吗?”   曲明微被吓坏了,连忙磕头告饶。   雨殇拍拍他的肩膀,“我真想杀了你,但看在你以前救我的份儿上,就给你个简单的惩罚吧!”   曲明微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什么惩罚?”   雨殇坏笑着靠近他,勾起曲明微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惩罚你……给我做宫侍统领吧!永远不许请假永远不许辞职的那种哦!”   曲明微听到这话一下了乐了,他跳起来一拍雨殇的胳膊说道:“啊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哈哈哈!曲小天!你太好了!”   雨殇阴着脸道:“你要是再敢打我,信不信我赐你三百大板?”   曲明微忙讪讪地收回手,“咳咳!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第二天早上,雨殇带着几万大军出发了。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身强体壮,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好了大干一场。   大军途径之地,民众欢迎,甚至还不断有人加入进来,很快,这支队伍已经有几十万人了。   黑色的大旗上写着两个大字“光大”,绘有腾龙的图腾。   途径雁落城的时候,雨殇骑在马上,远远看到一支队伍站在路两边,他刚走近就看到面前的人十分熟悉,“吾皇万岁!”身音震耳欲聋,雨殇道一句:“平身!”   他们才起身静静地等待着他说话。   “金老爷!”雨殇惊唿出声。   金世昌笑眯眯地抱了个拳,“皇上贵安。小民已经略备薄酒,请众位兄弟下榻。”   雨殇点点头,当晚,他们才终于好好休息了一下。   第二天临走时,金世昌已经将几十口大箱子装好了,打开一看,全部是金银珠宝,数量数不胜数。   “小民无才,只能尽绵薄之力,将这么多年攒下的钱财给皇上做军需,请皇上笑纳。”金世昌说道。   雨殇点点头,知道是金世昌的一片心意,便不再推辞,“那就多谢金老爷了!”   等队伍到达京师,已经有数百万人了,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来,连守城的士兵都被吓得丢盔弃甲,他们连忙跑进去报告给温子正。   温子正的嘴角都在发抖,而那些雨殇的旧臣一听这个消息,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跑出去看。   所以刚到京师,雨殇就听到了仇将军被捕、仇百凰流浪生死不明、六部司郎被陷害的种种事情。   “来人!给我抄家!”雨殇一声令下,队伍分为几个小队,由队长带领,直接攻入了温子正的地下大牢,将奄奄一息的人们救出来。   曲明微好奇地问道:“皇上,你怎么知道有这些地方的?”   雨殇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毕竟我也去呆过啊!”   曲明微:这根本没什么好得意的好吗?   温子正带着宫侍军、暗卫、黑衣卫等等一切势力守在皇城外,加起来竟也有几百万人。   雨殇自嘲道:“哈哈!这么久我竟不知道你已经暗自培养了这么多势力,温子正,我真的低估你了!”   温子正道:“雨殇!那是因为你的无能!你想想,我把他们养在地下,我们锻造兵器、储备军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做件大事!看看你有什么能力?”   雨殇道:“我有没有能力,难道还不明显吗?”他向后方一看,众人皆众志成城,无懈可击。   温子正道:“雨殇!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动起手来,伤的可都是你的子民,你舍得吗?乖乖把皇位给我,我尊你为太上皇!”   雨殇怒骂道:“无耻!你竟敢置人民的生命于不顾!你卑鄙!”   温子正道:“这怎么能是无耻呢?我只是看准了你的军队靠的就是民心,你这下如何选择可都在你一念之间啊!皇上,三思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败敌军   124   雨殇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后这些支持自己的人,他们都是满怀着一腔热血,抛下亲人就跟着自己来打天下,难道他们没有一个目标吗?难道他们就甘心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放弃此前的坚持吗?   雨殇不忍,他紧紧地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   温子正催他,“雨殇!怎么样?乖乖做太上皇去吧!和你的宝贝和尚一起过小日子就好了,天下与你无关!”   雨殇突然转身笑起来,“哈哈哈!温子正啊温子正,告诉你个秘密,我已经将民众全部转移了!哈哈哈!”   温子正不敢相信,“什么?什么时候?”   雨殇道:“你不必知道了,因为你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兄弟们!上!”   就在刚刚温子正说话的时候,曲明微已经带着人出去转移民众了。   温子正迅速后退,身边两个影卫瞬间将他掩护了起来。双方交战,格外火热,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悠扬的笛声,那曲调之低沉、情感之悲凉,让人瞬间就落下眼泪来。   很多士兵都放下武器,抱头痛哭起来,一时间战场像极了哭丧场,仿佛死去了什么至亲的人。   突然又从四面八方飞出来好几个身着华美服装的男男女女,接着一抹火红的身影闪出,格外亮眼,“皇上!圣灵宫前来助阵!”   这句话环绕在房梁上、天空中,久久不能消散。   士兵一看苏人美的真容,瞬间被吓得屁滚尿流,丢下武器就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毕竟,圣灵宫的名号他们都是听过的,不止听过,是如雷贯耳,苏掌门的心狠手辣也是平常人不可比拟的。   雨殇一看郑思齐来了,便道:“两位!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说着,他追了进去。   “没问题!”他们两人答应着,便开始指挥战斗。   雨殇追了许久才看到温子正的影子,他是一个人,但是雨殇知道不可小瞧他,他的身上还有一些谜。   “站住!这次你别想逃!”雨殇怒吼了一声,温子正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一个人?”   雨殇自信满满,“是,我一个人,对付你,绰绰有余!”   “那可未必。”温子正说着就使出七八个梅花镖来,“唰唰唰!”雨殇躲闪着,勉强算是没有中招。   “哎哟!不错嘛!”雨殇调笑道。   温子正不管他,径直又飞出许多梅花镖,这次力量更强了,雨殇被一枚镖射中了。他捂住肩膀向后倒去,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温子正双手成爪状运起功来,一团黑气在他手中涌动着,“靠!什么玩意儿?”雨殇忍不住吐槽道。   “是毒。”身后清枫清冷的声音传来,雨殇头也不回,“哦,还以为是什么邪功呢!不是让你滚了吗?”   清枫道:“又滚回来了。”   “切!有些人脸皮可真厚。”雨殇道。   “脸皮厚是追妻的必备条件。”清枫道。   温子正看准了他们说话的空当,将那团黑气向前一推,两人看了赶忙躲开,清枫忙将雨殇拉到自己身后,冲上去将温子正逼到墙角。   温子正的眼神狠厉,“清枫!你干什么?你不是也想让他死吗?”   清枫淡淡地道:“贫僧改变主意了。”说着就用自己的胳膊压住了温子正的脖子。   温子正威胁道:“你要知道,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清枫继续逼近,“贫僧不在乎。”   温子正努力扒开清枫的胳膊,从角落里探出头来,用那股黑烟攻击清枫,清枫一挡眼睛就向后退了几步,温子正抓紧机会再次出击,将黑气推到雨殇的面前,雨殇看着那黑气迅速后撤才勉强躲过他的攻击。   清枫出拳攻击,却被身后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击中了颈部,清枫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雨殇忙运了轻功过去将温子正逼到退无可退,剑刃一抖,温子正的喉咙处已经被划开了一道血色。   温子正的唿吸都不稳了,他挣扎着说道:“雨殇!咳咳……其实真正想要你命的就在你身……”   温子正的额头上正中央被钉上了一颗指头粗的钢钉,一招毙命,速度之快令雨殇没有想到,温子正的眼睛圆睁着,好像有什么不甘心的事,死不瞑目。   雨殇惊恐地回过头去看,却只见身后的清枫端端正正地站立在不远处,温文尔雅,如果没有额头上的几颗汗珠的话。   清枫此刻全身颤抖着,嘴唇发白,眼睛里的神色告诉雨殇,他有事瞒着自己。   “清枫,他说什么?”雨殇问。   清枫摇摇头,紧闭着嘴。   “算了,我问你干什么?真是!”雨殇啐了一口,提着剑离去了。   “哎,殇儿!”清枫抬手想去抓,却抓了个空。   雨殇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一步也没停,径直走出去了,其实,这一句话,让他的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前他认为自己很洒脱,说走就走,决不回头,后来才知道当思念渗入骨髓,就是无法剥离的痛。   以前他认为是自己撩清枫,清枫爱他定比他深,可惜他没想到,当自己迈出那一步的时候,是在用自己去换真心。   最后清枫陷入他的爱的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外面胜利的大军都兴奋地欢唿着,他们将雨殇举过头顶,兴奋地大叫着将他抛起来,“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雨殇跟所有人一样大笑着,可他的心里仍旧是那件事。   清枫站在宫殿门口,看着下面笑成一团的人们,眼里满是温柔和心疼。   殇儿,这次我定不会离开你了。   这次的登基大典是苏人美主办的,那花里胡哨的程度可想而知。   各种五颜六色的丝绸、挽花,还有各式各样的横幅和牌匾,上面写着这位新皇的功绩,正红色的金黄镶边的大旗上面写着“光大”二字,这是苏人美唯一吐槽而又没办法改变的两个字,雨殇的起名废特质一览无遗,任凭遭到苏人美怎样的吐槽,雨殇仍旧不愿改。   还振振有词地说道:“这是取的光明正大之意啊!多好的寓意!”   数不胜数的戏班子、演出团等等争着抢着来宫里表演,要跟当今圣上要一个亲笔提名的牌匾。   除此之外还涌现出一大批爱好歌舞艺术的“明星”,他们对演绎事业有十分的热情,还对模仿和展现有很深入的研究。   宫里的老人一脸满意地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看着这一切,一边问着:“皇上准备好了没有啊?”   旁边的小宫女道:“已经在催了!但是皇上总说这些宫里的衣服太重了,受不了!帽子也重!”   苏人美带着宫女们把雨殇架起来,劝他道:“皇上!听话,就今天一天穿这些,以后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以后你就是光着屁股跑我都不管你!”   雨殇红了脸,道:“讨厌啊你!”   苏人美嘿嘿一笑,“你心里不也想象了?论龌龊,咱俩彼此彼此!”   “滚!谁跟你彼此彼此!”雨殇骂道。   当天晚上,宫里举行了国宴,在人们品尝美味的同时,雨殇宣布将那些蒙冤入狱的大臣放了出来,仇照邻也硬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前来赴宴。   “皇上!臣谢皇上救命之恩!”他郑重地跪下给雨殇磕了个头,雨殇道:“平身吧爱卿,您帮朕不少,倒是朕应该多谢您的照顾!”   仇照邻起身道:“皇上,臣还有一事相求。”   “讲。”雨殇答。   “臣的小女目前还没有下落,皇上可否帮臣找找她?”仇照邻不好意思地说道。   “怎么?朕刚登基要负责里里外外这么多事不说,还要负责给你找女儿?”雨殇嘴里这样说着,手里已经开始写皇榜了。   仇照邻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只能干笑着,“嘿嘿嘿,嘿嘿……”   “给,照这个发下去!”雨殇把皇榜往仇照邻手里一塞,又回过头来饮酒作乐,旁边的苏人美道:“你们说的可是仇百凰仇小姐?”   雨殇点点头,“是,咋了?”   “她在翃国云崖公主的身边。”苏人美淡淡地说道。   雨殇吃惊地说道:“你说真的?她怎么跑那么远?”   旁边的廿北道:“仇百凰小姐乃是去寻找皇上了,却不想误入他们的圈套。”   这句话引得雨殇注意到了他,“是你?”   这位情敌,哦不,是昔日的情敌,此刻看起来已经褪去了害羞、胆小怯懦,转而变得淡定从容,谈笑自若,看起来也是苏人美旁边的红人。   廿北嘴角一勾,“是我,皇上。”   雨殇的神色已经是那般放荡不羁,他眼角微挑,“廿北公子有没有什么要跟朕要的?说!朕今天心情好,通通满足你!”   “皇上说的可当真?”廿北的眼神深沉,极其认真地看着雨殇问道。   雨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了酒杯,坐端正了,眸子闪着光,“当真。”   其实,他们互相都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谁也不愿意戳破。   “小人恳请皇上为小人和清枫大师赐婚!”廿北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   雨殇桌上的杯子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众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抬起头来正襟危坐,仔细观察着雨殇的反应,准备好了下一刻马上下跪。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赐婚   125   雨殇环视四周的人们,他们的反应多么可笑啊!觉得自己会因为一个和尚而拒绝廿北。   “赐!必须赐!”雨殇闭着眼睛一拍大腿说道。   苏人美捂住廿北的嘴,惊恐地说道:“皇上!皇上!清枫大师乃是出家人,不可妄自赐婚!皇上三思啊!”   “苏人美,你放开他。”雨殇道。   苏人美平常绝不会怕他,可今天,雨殇说这话时的表情很恐怖,身上自带威仪,苏人美什么也没说,只能照做。   “皇上,清枫大师已经还俗了,他已经申请从相国寺除名了,难道不能赐婚吗?”廿北步步紧逼,雨殇退无可退,他觉得自己还从未如此窝囊过。   “赐!朕没说不赐,来人!拟圣旨!”雨殇对身边吩咐道。   玉儿要史官代写,雨殇道:“来拿来朕自己写!”   玉儿唤他,“皇上……”她曾经多么支持他们啊,她不忍心看他们走到这一步。   雨殇对着她微笑,那笑雨殇自认为完美无缺,实际上却十分惊悚。   “兹有清枫大师,其人温润如玉,景行行止,温柔内敛,风华无双。有圣灵宫弟子廿北,其人贤良淑德,温柔多情,与人为善,纯洁无瑕。现为二人赐婚,择良辰吉日成亲。”字字珠玑,字字钻心,苍劲有力的字龙飞凤舞,雨殇的心也乱了一世。   最终是雨殇,亲手将清枫送到别人心上。   雨殇第一次失眠,失眠到头痛欲裂,失眠到自暴自弃。   玉儿和曲明微这一夜一分钟都没有合眼,他们安安静静地站在雨殇的门外,听着门内雨殇发狂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这次雨殇没有摔任何东西,他就躺在床上,眼泪顺着太阳穴流下,将枕头湿了个透。   可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从他身后静静地拥抱他,亲吻他的肩头。   翌日,雨殇恢复如初。   午膳的时候,雨殇突然劝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用餐。   “出来吧!”雨殇道。   清枫从帘子后面走出来,“雨殇!你真的给我赐婚?”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过雨殇。   雨殇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夹起面前的清炒秋葵,“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能!”清枫一把拉起雨殇的手腕。   雨殇慢慢地旋转手腕,挣脱清枫的束缚,“怎么不能?你不是还俗了?”   “可那是因为你……”清枫还没说完就被雨殇打断了,“够了!都要成亲的人了,别到处拈花惹草行吗?”   “雨殇!你好好说话!”清枫吼道。   雨殇站起身,面对着清枫站定,直视着清枫的眼睛,“直唿皇帝的名讳,可是要砍头的。”   清枫脱力地后退,雨殇铁了心要他和别人成亲,他已经不知如何自处了。   “好,好,好啊!雨殇,你够狠!”清枫道这么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龙腾宫。   后来,清枫和廿北的大婚按时举行,雨殇没有去,他派曲明微代表送礼。   婚礼上,廿北可真美,满面笑容,真是一个幸福的新人。   清枫和往日一样,面无表情,直到曲明微到场,他说:“皇上今日身体抱恙,特派我来为两位新人送上祝福!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曲明微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只木雕松鼠,它被用油细细擦拭过,浑身好像披着星光。   清枫扔下手里的红绸子,奔跑过去将那盒子接了,打开,揭起里面的金黄色的帕子,还有另一只木雕松鼠,神色与刚才那只并无二致。   清枫淡定地将盒子合上,默默地将那盒子揣进了怀里,掖好了衣角。   两人洞房的时候,廿北坐在床上等着,清枫进门的声音响起,廿北听来十分清脆。   大师,你终于属于我了!   清枫揭起大红的帕子,廿北今日略施粉黛,的确出尘绝艳。   接下来清枫站在廿北面前,并没有任何动作。廿北闭着眼睛好久,又不由得睁开去看,“大师,你……”   清枫合掌道:“二公子,贫僧不会碰你。”   廿北起身捏住清枫的手指,“大师,你别装了,你已经还俗了!”   清枫沉静地道:“贫僧还俗,只为一人。”   廿北知道他说的是谁,无奈地说道:“那合卺酒,合卺酒总要喝吧?”   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不急。   听到这话,“一杯倒”大师慌了,“贫僧不能饮酒。”   可廿北已经将两个龙凤呈祥釉色酒杯端过来了,“大师,请。”   清枫无奈,只好端起酒杯硬着头皮将那酒饮尽了。这酒劲儿足,清枫只觉得下肚瞬间像一股火烧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发热。   “大师,我来为你宽衣。”廿北伸手拉住清枫的腰带。   清枫忙向后退,“不要!二公子,夜深了,快安歇吧!”说着,清枫打开柜子抱出里面的被子和褥子,铺在了地上。   廿北一看,便也坐在了清枫的褥子上,他轻轻地靠近清枫的耳朵,“大师,有人在外面听。”   清枫躲开他,“无碍。”说着他径直去打开门,果真有几个圣灵宫的弟子在外面偷听,清枫压低了声音说道:“若再让我看到一次,你们便不必再活了。”   几个宫人被吓坏了,一向温柔的清枫大师竟有这么大脾气吗?   廿北:什么?这操作跟我想的不一样,不应该是男女主装作办事的声音,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情动而风生吗?   进去以后,清枫关上门什么也没说,径直拉开被子在地铺上睡了。   廿北到底是受不了如此冷落,躺在床上暗自落泪。   按照礼节,皇帝赐婚的新人第二日除了要敬长辈,还得去面见皇上。   大殿之上,雨殇坐在龙椅上,下面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他们已经深深地为这位新皇折服了。   他一直是不可一世的模样,直到看到清枫和廿北携手进殿的时候,一切伪装都瓦解了,曾几何时,这些本来都是属于自己的。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应该是自己。   “小民清枫。”“小民廿北,谢皇上隆恩!”他们二人齐声说道。   雨殇呆愣地看着他们,廿北得意的笑被曲明微尽收眼底,他拉了拉雨殇的衣角,“皇上,皇上!”他轻声叫,雨殇终是回了神。   “二位不必多礼,平身吧!”雨殇道。   接下来是封官的时候,皇帝会根据各种情况和官员的功劳大小予以合适的官职。   其实在昨夜雨殇就已经和许多宫里的老臣商量过,将官员们的职位都定好了,今日只用宣读就可以。   曲明微看出雨殇和清枫的关系,再加上和玉儿聊天,他也了解不少。他俯下身在雨殇耳边说道:“皇上,可以给大师一个官职,现下国师之位正合适。”   雨殇吃惊地看着曲明微,“你疯了?”   曲明微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傻?反正你自己说的你已经放下了!别不承认!提醒你哈,我们是打了赌的!要是你不敢给他封官,你就要付给我十万两黄金!”   雨殇气结,“你大胆!敢威胁朕!”   曲明微没皮没脸地笑着,“哼!就算你今天砍了我,你也要付给我十万两黄金!”   雨殇道:“你掉钱眼里了?朕今天就不信这个邪!”   他招唿旁边的宣读太监过来,在上面写了几笔便让他继续。   当听到宣读自己被任命为国师的时候,清枫吃了一惊。他定定地看着龙椅上的那人,而雨殇却一脸玩味地对着他挑挑眉。清枫顿时头皮发麻,他这个小心肝又在酝酿着什么恶作剧呢!   下了朝,雨殇在曲明微和玉儿的搀扶下离开了太和殿。   清枫就留在最后,静静地跟着他们走在后面。   龙腾宫。   “曲明微!过来!”雨殇招唿。   曲明微很狗腿地跑过去躬下身,“哎!来了来了!皇上怎么了?”   雨殇拍拍身旁,示意他坐下,“给朕按摩。”   曲明微一听就皱了眉头,“不是皇上,咱明明说好的我做宫侍统领,怎么还有按摩的工作呢?”   “你按不按?”雨殇黑着脸,他感觉很没面子,因为清枫此刻就在门外。   哪知这曲明微一点儿不解风情,“皇上,臣不会啊!”   雨殇气得直接将曲明微几脚踹了出去。   “让臣来吧!”门外的清枫突然说,曲明微回头看了一眼,便默默地退出去。   在这人面前,他永远没有资格取而代之。   感受着清枫合适的力道,合适的位置,雨殇舒服得闭上了眼。   “国师,你今夜留下吧!”雨殇道。   清枫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大喜过望,“是。”   “不必跟家里汇报吗?”雨殇又问。   “……”清枫没有说话,雨殇现在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说话时总带着尖刀。   “国师,为朕宽衣吧!”雨殇轻描淡写地说道。   清枫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即开始为雨殇宽衣。   向往常一样,清枫脱到最里面时,将雨殇扑倒在床上,可这次雨殇却一把推开他,“大胆!你要做什么?”   清枫疑惑地望着雨殇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感情,只有些许玩味。   他被雨殇耍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云崖受伤   126   清枫放开雨殇,站立在地上久久不能说话。   “皇上,您这样有意思吗?”清枫问。   雨殇抬眼上下打量他,而后嘴角一勾,“如果留下你不是为了玩你,那还有什么意义?”   “你!”清枫气结,但也什么都说不出,他很不擅长吵架,尤其是遇到雨殇这种做什么事都振振有词的。   这一夜,清枫站在雨殇的龙床边,雨殇倒是心大,在上面睡得唿唿的。   也许他也不是心大。   翃国。   乌蒙和云崖已经准备回宫,仇百凰就跟在他们身后,队伍里还有很多跟她一样的人,都是被乌蒙救了的亓国人。   云崖十分贪玩,又不愿与人一起走,她一个人骑着马到四处去玩,再加上她有点武功,又心高气傲,看到侍卫跟上来要保护她时,她就用力一夹马肚子,将侍卫远远甩在身后。   在经过一处山林时,云崖骑着的马不小心踩中了人们布下的陷阱,那个足足有碗口大的捕兽夹将马蹄子刺得鲜血淋漓,马儿凄厉的嘶鸣伴随着它的倒地,云崖被摔下马来一直滚落在山下。   这山上荆棘丛生,陡峭高峻,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还有许多粗壮的大树盘根错节地生长。云崖被这些粗糙的树皮、锋利的尖刺划伤了,脸上出现了许多暗红的伤口,胳膊上、腿上都被撞出了许多淤青。   她晕在了山下。   仇百凰有段时间没见云崖回来,便提出要去找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担心云崖会遭遇不测。   可乌蒙和其他将士们都说云崖公主一向如此,有时好几天不见人影,他们都习以为常,摆摆手告诉仇百凰不必过于担忧。   仇百凰又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刻钟,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腿直发抖,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怕的。   突然,她站起身翻身上马,鞭子一扬,马儿就向前方飞奔而去。   “云崖公主!”   “公主!”   “公主你在哪儿?”   仇百凰在山林中寻找她。   突然,她眼前一亮,一抹白色的身影倏忽出现在眼前。   “云崖!云崖!”她跑过去抱起云崖,云崖已经是失去了意识不能动弹了。   仇百凰急忙跑到马边,用尽力气将她扶上马,本来云崖平日就不怎么注意控制饮食,体重比一般女子重一些,再加上此刻她没有意识,更加费力了。   马儿飞奔追上了部队,乌蒙在前方带队,有人在他耳边说道:“王子,那男人婆把公主带回来了。”   乌蒙回过头去看,只见仇百凰抱着云崖骑在马上,远远地跑来。   他又转过头跟没看到一样跟旁边那人说:“到宫里还要多久?”   “还要两个时辰就到了。”那人回答。   “继续前进!”乌蒙对身后的队伍一挥手。   仇百凰把这四个字听得明明白白,她眼神一暗,驾马追了上去,“大王子!你这样不合适吧?公主受伤了!能停下来为她看伤吗?”   乌蒙道:“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京师了。宫里的御医技术高明,条件也更好!你懂什么?”   仇百凰气得浑身发抖,但是看到周围那些没有善意的目光,还是没有说什么,她调转马头,径直走到后方,直接将队伍里背着一个大号木箱的军医拎了出来。   “啊!望月姑娘!望月姑娘!你别这样!放开我!否则大王子会杀了我的!”那军医哭哭啼啼地说道。   “少踏马废话!给老子治!”仇百凰皱了皱眉,一脸不耐烦。   “可是……”   “再废话,就要了你的狗命!”仇百凰打断他的话,并做了一个杀了他的手势。   那军医一看,又哆哆嗦嗦地坐下来打开药箱子,“把她放下吧!”   仇百凰便将云崖放下来平躺在地上。   军医开始给她检查伤势,进行简单的包扎。又敷了药,还为她准备了一个毯子。   “大王子,她拉了个军医给公主治伤。”刚才那个人又在乌蒙耳旁说道。   “无妨,今天军医根本就没有多少有效的药品。”乌蒙得意地说道。   那人听了也笑得格外阴险。而最后的云崖紧闭着眼睛,对此一无所知。   到了宫里,仇百凰将云崖打横抱着进了她的宫殿,她还吩咐道:“来人!搭把手啊!”   可那些侍女却跟见了瘟疫一般只是往后退,仇百凰气道:“你们看不到出人命了吗?快啊!”   那些侍女连连摆手,后退,“那个……那个……不是我们不帮你,只是公主很早前就吩咐过,不让我们靠近她的房间,要是靠近了就要被砍头!”   仇百凰纳闷儿,但是看到那些侍女的表情也不像开玩笑,只好让她们去叫御医来,自己将云崖抱进去放在了她的床上。   在等御医的时候,仇百凰十分焦急地在地上踱着步子,一圈又一圈,御医还不来,仇百凰急得出门看了好几次,还是不见御医的影子。   她看看外面,又回来探探云崖的鼻息,感觉到她唿吸平稳,她才渐渐有些放心,又坐在床边摸摸云崖的额头。   御医终于来了,他不像亓国的御医一般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   他跟李时初完全不同,是个打扮得十分怪异的老头子,头上缠着一大块红布,腰间也缠着一大块红布,身上背着一个精致的一尺见方的箱子。   “御医!这边请!”仇百凰忙将御医带到了床边。   御医开始为云崖诊治,又拿了些药材给仇百凰,“去按照方子煎药。”   仇百凰忙接过药跑出去,在其他侍女的引导下开始煎药,在扇风的时候,仇百凰才得以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拭一番,她一边扇风一边抬头望了望四周。   精致的宫墙映入眼帘,仔细观察是用一块块木板搭接而成,尖尖的屋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   翃国的王上对云崖很好,给她的宫殿都如此精美。   坐西南、朝东北,可以说是“坐金銮,纳盘龙,镇宝塔,聚宝盆”,是“靠山高峻、前景开阔、位置显赫、广纳财源、永保安康”的一块乐土,从自然地理的角度来看,这里可算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浓烈的阳光和夏末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了。   无论你走到园区的任何地方,却始终都看不清道路前方10米以外的景观,翠绿高大的竹林把整个园区隐密在其中,曲折处有通路,通路处又是竹林满眼。可以用“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来形容。   如果到了晚上抬头望,这里的星星肯定离你特别近;白天有空就看云卷云舒;下雨啦,那就看雨点怎么落吧!   建筑的风格结合得如此和谐,亓式的基础韵味与翃式的建筑符号和细节取长补短,不但富有审美的愉悦,更重要的是令人居住舒适而贴近自然。外部空间布局有亓式住宅围合的感觉,整体体现了小而精的优势。一幢幢具有乡村风情的精致宫殿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尘嚣,宁静。   “这里真好,比将军府好,至少没有烦人的丫鬟家丁。”仇百凰自言自语道。   “咕嘟咕嘟——”药罐子的盖子开始扑腾,仇百凰忙停下手中的扇子,用一块抹布衬了将药罐子端下来,又将上面的药汁倒进了一个玉碗中。   到了房里,云崖仍旧昏迷着,仇百凰将药碗放在一边,想给她喂药。   可云崖没有意识,又不会自己咽下去,实验了几次,药汁总是流出来,浪费了不少。   仇百凰不知如何是好,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出去求助。   外面的侍女们告诉她,可以自己先喝然后喂给病人,她们还说:“就是我们觉得,我们公主如果醒了知道你这样对她,她定会杀了你的!”   仇百凰点点头进了房间,她义无反顾地含了一口在嘴里,喂给了云崖。   你要是能醒过来,杀了我就杀了我吧!   一连喂了好几次,云崖没有再吐出来,仇百凰放心地坐在床边给她掖了被角,便打开窗户通风。   不一会儿,云崖咳嗽了几声,仇百凰忙扑过去看她,只见她无力地睁开眼睛,眼珠左右一转,“我……我回家了?”   仇百凰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嗯!你回家了!你这小丫头,吓死我了你!”   云崖舔舔嘴唇,有点干裂,“喝水。”   仇百凰马上跑去倒茶端过来,“给,水。”她条件反射地含了一口在嘴里。   云崖呆呆地看着她,“我说我要喝水。”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仇百凰才反应过来,忙咽下去,把云崖扶起来,将杯子递给了云崖。   云崖喝完将杯子递给仇百凰的时候,说道:“这样是不是间接接吻?”   仇百凰的手都抖了抖,“咳……那公主你还……”   那你还喝?   云崖一笑,“逗你玩的。”她很虚弱,笑起来都有一丝病态。   “公主!你病了还这么调皮!”仇百凰无奈道。   云崖继续道:“你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的话现在就去吧!”   仇百凰道:“都不是很紧要,为什么要现在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公主挺可爱   127   “因为擅自进去我的房间,擅自坐我的床,是要砍头的。”云崖说的时候十分郑重,不像开玩笑。   仇百凰忙从床上起来,“可我是为了……为了救你才进来的!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啊!亲爱的仇小姐,我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规则,我不得不这么做!”云崖道。   “公主你认真的?”仇百凰觉得不可置信,再次确认道。   云崖笑得眉眼弯弯,“逗你玩的。”   “你!云崖!你太过分了!”仇百凰气得直跺脚。   云崖调皮地说道:“哎!仇百凰!我可是刚放过了你!你不谢我就算了还敢吼我?”   仇百凰忙伸出手示意她别说话,“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这几天云崖病了,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勉强能下床。   这天她正午睡,仇百凰便百无聊赖地四处转悠,她发现云崖的屋子从来没有人收拾,便拿出工具慢慢地打扫起来。   门外的侍女们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哇!那女孩是谁?为什么她还活着?”   另一个道:“好像是公主新收的,叫望月呢,她们关系可真不一般!”她们早已将仇百凰的身份打听了一个透。   “哎!为什么不是我?她那么丑!公主怎么会放过她啊?”还有人搭话。   仇百凰打扫完了,又拿出抹布来擦桌子。   “哎,这是什么?”仇百凰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她看到了一面明显比别处光滑的墙壁,但是四处并没有裂缝,排除了是密室的可能。   仇百凰用手掌抚摸墙面,光滑、冰凉,在炎炎夏日里给人一种舒爽感。   她敲了敲,空旷的声音在里面回荡,里面是空的。   可这是怎么进去的呢?又是从哪里打开的?仇百凰在四处寻找。   桌子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仇百凰起初看不出什么异常,直到她将那些茶杯移动时,其中一个不能被移动,好像长在桌子上。   按照以前的经验,只要旋转这个杯子,暗门就会自动打开。仇百凰旋转了一下杯子,预料之中的摩擦声响起,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面墙壁,却久久不见它打开。   怎么回事?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仇百凰小心翼翼地靠近墙面,手掌轻轻地贴在墙上,这次冰凉感却消失了,竟有点渐渐温暖了。   仇百凰用一根手指在墙面上乱画了画,感觉手指尖有点烫,“咦,好神奇!”仇百凰又兴趣满满地在墙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当这个圆闭合时,墙面忽然抖动了一下,向两边划过去。   仇百凰被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只见里面亮堂堂的,根本不是一个密室该有的样子。   她好奇地走进去,她的脚刚刚踏进密室,身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   仇百凰继续往进走,可以看清两旁都是三米多高的架子,架子上陈列着很多扇面,扇面上绣着精美的图画,有鸳鸯,有蝴蝶,有花草,还有少数几个人物,仇百凰自言自语道:“哦,是个收藏室啊!”   她随手拿起一把圆形团扇,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的图画,很有情调,绣工和配色都无可挑剔,想来是十分值钱的。   她放下这把,又拿起另外一把,这次是上面绣着一只金色的凤凰,凤舞九天,万物失色,仇百凰不禁啧啧称奇,因这凤凰仿佛要从扇面上飞出来。   仇百凰继续深入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一把单独放置的扇子,上面绣着两个人儿,一个穿着暗红色战袍,一个穿着白色襦裙,看二人动作,应该是在比武。   而背景的设置就更加体现出刺绣水平奇高,第一眼看不出有什么背景,再看一次就会发现其实是有背景的,背景是白色的,若你再认真看,就会发现背景是皑皑白雪,隐约还有雪花飘落。房屋和街道都是银装素裹,只留下几处阴影。   仇百凰十分喜欢这幅图,因为它让她想起以前她和云崖比武时的场景。   仇百凰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想得入神。   突然身后的门打开,脚步声在密室里响起,显得格外空旷,仇百凰的神经紧绷着,却不敢回过头去。   背后的人什么话也没说,仇百凰冷汗直流,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突然,一把剑搭在了她的颈部,“仇百凰,你好大的胆子!”   仇百凰急忙想回头,却被那剑压得跪下了,“别动!”云崖说道。   “云崖,你冷静听我说好不好?”仇百凰道。   “别说!不听!受死吧!”云崖道,说着将剑更靠近了仇百凰的脖子。   “哎!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啊不是!我还有那么多朋友我不能死啊!大王饶命!”仇百凰奋力哭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崖笑坏了,她收回剑,“起来吧!吵死了!”   仇百凰嘿嘿笑着起来,“公主,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只是不小心……”   “我知道,可别人不这么想,别人会以为你是打探翃国军情的。”云崖道。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仇百凰突然郑重地说道:“公主,如果我真是打探翃国军情的,你会杀我吗?”   云崖深深地看了仇百凰一眼,仇百凰并没有一丝玩笑的样子。   “也许会吧!”云崖道。   仇百凰听了不置可否,拿着手里的扇子不松手,“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云崖看了那扇子一眼,“仇百凰,你认真的?”   仇百凰笑道:“那当然是……”“我说的是打探军情那件事。”云崖打断她的话。   仇百凰收了笑容,沉下了脸,径直走出暗室,“逗你玩的。”   云崖还愣在原地,随后只听到殿内一声震耳欲聋的“仇百凰!给本宫死!”   “哈哈哈!打不到我打不到我!哈哈哈!”仇百凰狂笑着飞奔出来,吓坏了一众侍女。   两人追跑到了宫外,仇百凰飞身一跃,跳到了一座假山上。   “来啊!来杀我啊!”她还得意地对着下面的云崖道。   云崖身体比较虚弱,不能运轻功,她吼道:“仇百凰!你给本宫等着!本宫这就上来杀你!”   “来啊来啊!”仇百凰扭动着身姿,她以为云崖会派人上来捉拿她,结果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云崖竟然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起来了。   本来云崖就是很小的一只,此刻她弓着腰努力向上爬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笨拙的小奶狗。   “云崖,你太可爱了!哈哈!”仇百凰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   云崖气唿唿地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我上去,有你好看的!   仇百凰突然跳将下来,一把搂住云崖的腰,再次飞身一跃,竟直接将她带上了假山顶。云崖第一次被人搂住腰,她还有点难受,但很快,她又觉得安心,这种感觉是从没有过的,好像心灵和身体此刻找到了归宿。她仰头看着仇百凰的脸,才发觉这女孩儿也是十分帅气的,也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仇怎么能不报呢?   云崖一个趔趄才勉强站稳,她马上趁机将剑搭在仇百凰的脖子上,“仇百凰!受死吧你!”   仇百凰将那剑拨下来,“绣得挺好看的。”她晃了晃手里的那把团扇。   云崖怔怔地看着她,“你不是要留下它用来嘲笑我的?”   仇百凰很疑惑,“这怎么能是嘲笑呢?真的很好看啊!我真的很喜欢!”   云崖放下手中的剑,自顾自地坐下,“我们这里的人,女性是负责做大事的,如果总是做一些男人做的小缝小补的,会被人嘲笑。”   仇百凰听了便问:“你们这里的女人不做这个?你绣得多好啊!”   云崖躺了下去,“你不知道,绣得好有什么用?只会被人说,被人笑,家族会说丢家族的人,尤其是我们皇家,更加严重。”   仇百凰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在房里设置的密室是放这些的啊?那你为什么要那般狠心?只要进了你房间的人都要砍头?”   云崖道:“以前,我十几岁的样子吧!遇到了你们亓国的太子爷,他告诉我你们那里的女人是多么多么温婉,是多么多么多才多艺,我好羡慕。后来又有很多亓国的女人来,她们绣花非常漂亮,我就请教她们,跟她们学。后来我的一个侍女发现了,把这件事传了出去,那段时间,所有人都笑话我,我都不敢出门了。我的长辈数落我,说我败坏门风,有损皇家颜面。后来,我就只好把自己的这个爱好藏起来。”   “真可怜,自己的爱好也不能坚持。要是我会绣花了,定要给全世界宣布。”仇百凰道。   “可是好景不长,我偷偷摸摸做这件事的事又被人说出去了,一瞬间,我的名声变得十分差。”云崖继续说道。   仇百凰好奇地坐起来,“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云崖望着天空,沉吟半晌,“后来我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宫人都杀了,并定下了这个规矩。”   仇百凰眼神微动,对云崖刮目相看。   她一直以为云崖就是个傲娇的小女孩儿,如今看来,并不单单如此。她默默地伸手将云崖揽进怀里。云崖看了她一眼,没有挣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国师就是个苦力活   128   “如果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一辈子就好了。”云崖道。   仇百凰低头玩味地说道:“这算表白吗?公主?”   听她说话怪里怪气的,云崖气得一把推开她,“滚!谁表白了!”   仇百凰不但不生气,反而看着云崖害羞的模样只是笑。   两人笑着、闹着,今天清风徐来,云朵温柔。   亓国,皇城,国师府。   三藐听到敲门声,跑过去开门,见是玉儿,忙跪下行礼,“玉儿姑娘!”   玉儿高傲地点点头,“起来吧!你们的国师大人在吗?”   三藐忙点点头,“在!在!我带您去!”   两人刚走进花园,迎面走过来一个打扮十分华贵的贵人,三藐忙低头道:“夫人。”   听到“夫人”二字,玉儿抬头看去,就是廿北,她也低头道:“夫人。”这两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她心里就是把廿北当做破坏雨殇和清枫的感情的第三者。   虽然她的心里十分不愿意给廿北一个好脸色,但是雨殇曾经叮嘱过,不要轻易惹是生非。所以,玉儿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笑脸相迎。   廿北见是玉儿,知道她是雨殇的人,便瞬间没了好脸色,他柳眉倒竖,“是你啊?你来干什么?”   玉儿这就不高兴了,可还是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回夫人的话,我来请国师大人去宫里商议要事。”   廿北抬头一看,道:“如今天色已晚,皇上叫国师大人去是做什么?”   玉儿高傲地说道:“那我们当然不能过问了,请夫人也不要过问的好!”   廿北被气得受不了,却又难以发作,如今他堂堂二公子,一个小小的宫人都能骑到他头上来了。   玉儿高傲地走了,留下廿北一个人在原地跺脚,就连身上的华服都有些衣冠不整了。   见了清枫,“国师,皇上有请。”玉儿道。   清枫问:“皇上他……可说了是何事?”   玉儿摇摇头,“不知。皇上只说龙腾宫会面。”   清枫点点头,“好,稍等。”   清枫跟着玉儿出去的时候,廿北在门口等他,在清枫经过的时候,廿北拉住清枫的衣角,“大师~别走~”他眼泪汪汪的,我见犹怜,清枫叹了口气,狠心将他的手扒拉下来,道:“圣命难违。”   嘴里说的是圣命难违,其实是我命难违。   龙腾宫。   “皇上,您找臣?”清枫在门外道。   雨殇斜倚在贵妃椅上,“进来吧!”   待清枫进去,雨殇指了指旁边的案上,努了努嘴,清枫便明了,径直坐过去开始批阅奏章,而雨殇则一边嗑瓜子一边吐瓜子皮,偶尔有几个瓜子皮落在清枫的面前,他也不说话,将那瓜子皮扫下去,继续批阅。   “国师~国师~”雨殇一遍又一遍地唤他。   清枫皱了皱眉,“皇上,何事?”   雨殇扁扁嘴,“呜呜呜……国师……你都不理朕,朕好伤心嘛!”   清枫叹了口气,“皇上,您不是让臣帮您干活了吗?”   雨殇吃够了,便将瓜子退了皮,将瓜子仁放在一起,拿到了清枫面前,“给!国师,辛苦了!”   清枫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碟子,这孩子,什么时候还学会照顾别人了?   见清枫半天没有动作,雨殇便起身走到清枫旁边坐下,“国师~你怎么对朕这么冷淡啊?”   清枫头也不抬,“臣已经成亲了。”   雨殇气得直接骂道:“清枫!你别太过分!”   清枫道:“臣说的是事实。”   雨殇再没说什么,俯下身躺在清枫腿上睡着了。不一会儿,清枫突然起身,雨殇的脑袋掉在地上,磕得他生疼的。“你干什么?”雨殇问。   清枫什么也没说,只是过去到贵妃椅的椅子腿下捡起了一块东西,扔在了雨殇的面前,“请皇上不要再玩此类游戏。”   雨殇紧紧地闭着眼睛装睡,死活不愿承认自己的阴谋诡计,清枫见他铁了心装傻,便也不再揭穿他,坐下来继续批阅奏章。   雨殇微微睁开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清枫,见他认真批阅奏章,并没有别的动作,瞬间又不安分起来,好想调戏他,好想调戏他哦!   雨殇的手渐渐上滑至清枫的领口,清枫穿着官服,感觉更加诱人了。雨殇轻轻抚摸着清枫的喉结,“大师~你好帅~朕好喜欢你~”   清枫拉住雨殇不安分的手,“皇上,别闹。”   雨殇不依不饶地挣脱清枫的禁锢,“真的啊!”他继续用手指头摩擦清枫的唇瓣,好软,像刚刚成熟的果肉。   雨殇的手指细细描绘清枫的眉眼,清枫的眉如同远山青黛,眼如同繁星耀眼。   雨殇忍不住起身亲吻清枫,而清枫用尽自己最大的理智推开了雨殇,“皇上!臣已经成亲了!皇上!您清醒点!”   雨殇瞪着清枫的脸,瞪得眼睛里眼泪都流出来了,“啪!”雨殇歇斯底里地给了清枫一个耳光。接着,雨殇继续亲吻清枫,这一次清枫没有挣扎,没有推开雨殇,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被打傻了。   抑或是,他根本就受不了雨殇哭。   雨殇很快为清枫宽衣解带,将他压倒在床上,“国师,这次你就乖乖做朕的女人吧!”   清枫躺在空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竟出现了些晶亮。   雨殇的唇火热,在他身上游走,清枫的眼角含着泪,一动不动。他的内心挣扎着,他的心此刻在经受着难以言说的煎熬,他愧疚,愧疚对不起自己与自己成亲的廿北;他懊恼,懊恼自己竟经受不住雨殇的轻轻撩拨;他后悔,后悔自己自作主张做了那么多事,让雨殇恨自己;他自责,自责自己为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求佛的信仰。   清枫的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知此刻还有什么可愉悦的,只有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儿,让他觉得人世尚有留恋之物。   第二天,君王不早朝,龙腾宫内一片安宁。   清枫的半身裸露着,雨殇枕在他的胳膊上睡得正香。   清枫看了看怀里的人,用手指刮了刮雨殇的鼻子,小家伙便将脑袋缩进去,钻进了清枫的胳肢窝。   清枫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的内心已经有一个想法暗自生根。   “啊!国师!你怎么在这!”雨殇一睁开眼就如此吼道。   清枫淡定地看着雨殇这如同戏精附体的表演,“皇上,您真的不记得了?要不要臣帮您回忆回忆?”   雨殇一看清枫的表情十分危险,好像下一刻就要吃了自己,忙摆手道:“哎别!别!朕知道了!知道了!朕起床了!”说着,雨殇忙跳下床去。   “臣来为皇上更衣。”清枫说着起身了。   哪知雨殇突然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清枫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又过去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一脑袋短发此刻如同鸡窝一般,就差里面放两只小黄鸡了。   “不准笑!再笑臣就要犯上作乱了!”清枫威胁道。   雨殇才憋住不笑,可他又因为努力憋笑而全身都在颤抖。   “皇上,您还是笑吧!”清枫怕雨殇憋坏了自己,只好认命。   两人打闹了好久才勉强收拾停当,已经是午时了。   “国师,留下吃饭吧!”雨殇邀请他,清枫却摆摆手,“皇上,臣家中有要事要处理,臣先行告退。”   雨殇有点伤心,“你就这么急着见那个狐狸精?”   清枫并不说话,身边的人却说道:“国师大人家教很严,得回家汇报呢!”   雨殇更加生气了,清枫瞪了那多嘴的人一眼,“皇上,臣处理完事情,定会回来请安。”   清枫走了,雨殇百无聊赖地开始翻看奏章,才发现每一本都是认真用红笔圈点过的,还写上了批语,包括处理办法、移交地点等都事无巨细一一写好。   “真好。”雨殇道。   旁边的玉儿道:“是啊皇上!国师大人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玉儿,来,过来。”雨殇招唿她。   玉儿以为雨殇要安排什么事情,遂凑近了去听。   “玉儿,谢谢你。”   玉儿震惊地看向雨殇的脸,可见雨殇一脸郑重严肃地将自己身边的架子上的一只流苏发钗送给她。   玉儿明亮的大眼此刻噙满了泪水,“皇上……皇上……呜呜呜呜……”   她和他已经共同经历了无数困难,她是唯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她默默地支持着自己的选择,雨殇是真心感谢她。   雨殇摸摸玉儿的脑袋,“你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儿啊,这就哭了,真好。”   玉儿擦干了眼泪,努力给出一个微笑,“皇上!以后有事您说话,玉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雨殇轻笑道:“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如今太平盛世,没有什么刀山让你上,也没有什么火海让你下,你就乖乖呆在朕身边就好了。”   玉儿傻傻地笑着,雨殇看着她,满眼都是羡慕。   她还未经历沉重的过往,还未被生活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未经历被心爱的人背叛,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多么幸福啊!   雨殇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伤痛和苦难似乎永远没有放过他,他已经努力地微笑,已经努力地做那么多好事,可是,苦难却一次也没有放过他,让他身痛,心痛。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和离   129   国师府。   清枫回府,里面的人们听说了都站着迎接他。   “大师,你回来了。”廿北上前去挽住清枫的胳膊,清枫怔了一下,但是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低头温柔地说道:“嗯。”   三藐不可置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这是国师吗?国师大人转性了?皇上对国师大人做了什么?这是来自三藐的三连问。   而更不敢相信的人是廿北,清枫对他一向冷眼,从来不会如此温柔,今天这一低头的温柔,让他不禁喜上眉梢,道:“大师,我给你煲了汤,你等会儿,马上好了!”说着廿北就跑去厨房端了汤来。   清枫在屋内坐着,见廿北进来,手中端着汤罐,眉眼温柔,身姿绰约,他也是个难得的温柔人儿。   “大师,来尝尝。”廿北热情地盛了一碗汤,放到清枫的面前,那是一碗地鲜羹,色香味俱全,还冒着腾腾热气。   清枫道:“你也喝。喝完了我送你去翃国。”   廿北突然一愣,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难受,“为……为什么突然要去翃国啊?”廿北努力装作轻松地问道。   “去了,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做那个快乐的二公子。”清枫沉着声,低着头说道。   “不!我不回去!”廿北的眼眶已经红了。   清枫仍旧低着头,“烦请夫人写一份和离书。”这是清枫对廿北最后的考虑,这样对廿北来说不至于颜面尽失。   “我不!凭什么?”廿北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是不是雨殇?是不是雨殇逼你了?”   廿北都开始口不择言,清枫仍旧十分淡定,“跟他没关系。”   “那为什么?我不相信你舍得离开我!肯定是他!我要去找他!”廿北道。   清枫一把拉住廿北的手腕,“是我不爱你。”   廿北的脚下一个踉跄,他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清枫,半晌,他道:“好,我知道了。”   廿北坐在旁边的案上,“大师,来为我最后磨一次墨吧!”   清枫走到案旁静静地磨着墨,空气十分安静,静得能听到两个人的唿吸声。   廿北轻轻地沾了墨,缓缓在纸上写下:   我为汪洋,   君言慕河长。   我为望舒,   君好无名珠。   廿北离开了,桌上的地鲜羹已经有些凉了,只有一缕蒸汽袅袅上升,清枫静静地端起那羹来,舀了一勺尝了一口,廿北的厨艺并不很好,可他在努力学习,如今已经有了大厨水平了。   “三藐,去为夫人备车。”清枫安排道。   三藐迟疑地看着清枫,在收到清枫的眼神后只好闭了嘴,“是。”   午时,马车出发了。   廿北坐在马车上走,清枫静静地骑着马跟在后面。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皇城出发了。   突然一个人骑马追来,“驾!驾!”   廿北听了觉得这声音熟悉,便揭开帘子吩咐:“停车。”   车队停了下来,苏人美追了上来,见到他的人都要行礼道一声:“苏掌门。”   “廿北!你怎的……怎的不跟师伯说一声就走了?”廿北抱怨道。   廿北努力摆出笑容,“师伯,对不起,家中有事,太急了。”   苏人美是何许人也,廿北的心事他一清二楚,“是家中有事?跟师伯说实话。”   看着苏人美犀利的眼神,廿北躲躲闪闪的,很不不敢直视苏人美的眼睛。   “国师大人为何不跟你坐在一辆车里?”苏人美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清枫问道。   廿北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夺眶而出,“哇呜呜呜……师伯……师伯……呜呜……我好伤心啊……呜呜呜……大师他……他不要我了……呜呜呜……”   苏人美早已料到如此结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将廿北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廿北的背。   “师伯,你说我哪里不如别人了?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廿北抽泣着问道。   苏人美继续拍着廿北的背,“不是你不如别人,孩子,只是你……来迟了。你必须相信,生命中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就算不顾一切,就算倾其所有,就算万死不辞,你也无法和他走到最后。”   廿北哭得更厉害了,苏人美无奈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此事怪不得雨殇,也怪不得廿北,更怪不得清枫,他们只是在爱自己所爱之人,说不清谁对错。   车队前行至雁落城,天色将晚,他们要在此过夜。   突然远处有一卫兵骑马飞奔而来,众人一见情势紧急,纷纷让开一条路,那卫兵飞奔至清枫面前,“国师大人!皇上请您速速回宫!!皇城边缘发生严重的疫情!”   清枫一听脸色大变,来不及想就跟着那卫兵向皇城奔去,可跑了一段路,他又折了回来,追上廿北的马车,十分歉疚地说道:“二公子,城中有事,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大师!别走!再送送我!”廿北哀求道。   清枫有一瞬间的迟疑和动摇,可他最后仍旧选择了拒绝,“请二公子见谅,国事大过天。”   “不要!不要走!”   清枫不顾廿北的哭喊,又转头对旁边的苏人美行了个礼,表情十分郑重,“苏掌门,请替我好好照顾二公子,将他安全送到翃国。”   苏人美瞪着他,“滚!”   清枫便不再搭话,知道苏人美这样说,就是已经原谅自己了。   “多谢。”清枫还是礼貌地说道。   “还不滚?”苏人美问,清枫便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皇城。   好几个村子、镇子里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瘟疫,人们纷纷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或者头部,表情十分痛苦,短短几天,已经有好几人丧生,数百人高烧不退,数千人有轻微头痛症状,只有寥寥数几还未感染病毒,但也被围困在城中忐忑不安。   清枫一到城中,见此情景来不及多想,直接投入战斗,组织卫兵们隔离人群,按照病情分类处理,还召集所有郎中商量对策。   前线瘟疫爆发,人们正努力对抗灾难,而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那些所谓的人民百姓的“父母官”都聚在一起瑟瑟发抖,毫无还手之力,更有好事者,还要在雨殇面前说废话:“皇上!有的臣子不像臣子,如今国家有大难,竟做缩头乌龟,不敢来。他们不会是怕惹祸上身,偷偷逃走了吧?”   雨殇听不下去,道:“张大人所谓何人啊?还请明示。”   那张大人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上,臣以为张大人说的是国师大人吧!”又一个臣子说道。   仇照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哼!你们只会在这里说废话,若二位觉得自己比国师大人本事大,大可以现在说出个对策来!”   那二人却又哑口无言了。   “各位爱卿,如今城中爆发瘟疫,各位可有何良策?”雨殇问。   下面的那些人却面面相觑,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   清枫处理完了城外的事情,便迅速进宫来,一路上的宫人一见是他,都纷纷大开城门,他这一路畅通无阻。   “皇上!请快速召集御医,随臣出宫!”清枫一到殿上便脱口而出。   雨殇见他回来,惊喜又激动,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站起身跑下来拉住清枫的袖子,“国师!你可回来了!”   清枫点点头,“皇上,疫情十分严重,请速速派遣帮手!”   雨殇点点头,“快!快宣御医!”   清枫带领着御医出了宫去,雨殇边不舍地跟在后面。   到了城郊,雨殇才真正知道这次的瘟疫有多么严重,原来,大臣们的报喜不报忧还能这么用,也不知他们是真的不愿自己担心还是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而隐瞒。   瘟疫在迅速扩张,不少郎中、医生也都开始感染,雨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难耐地跺着脚,终于不顾宫人的阻拦冲进了病房,清枫还在照顾病人。   雨殇走近一看,那病人眼睛发红,满脸通红,眼角有许多黄色煳状物,唿吸困难,腹部隆起,看起来十分严重,雨殇担忧地看着清枫,却突然发现清枫满脸通红,眼睛也开始发红。   “国师,你怎么了?”雨殇一把拉过清枫问。   “无碍,只是有点发热。”清枫道。   雨殇用手探了探清枫的额头,“国师!你也被感染了!快走!”雨殇拉着清枫就要走。   清枫却挣脱雨殇的手,将他推了出去。   “皇上,此地危险,快快回宫吧!”清枫道。   “国师!你开门!你快开门啊!让朕看看你!开门!”雨殇用力拍打着破烂的木门。可里面的清枫根本不会打开。   雨殇连着叫了很多次,清枫就是不再打开门。   事实上,清枫在里面也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多想在死前紧紧地拥抱雨殇,亲吻他的双唇,抚摸他的身躯,可是,他不能,不能让这个年纪轻轻就遭受苦难的孩子再次受伤。   雨殇认真地察看病人的伤势,这才发现这并不是无法医治的绝症,只是刚才他的目光都不在病人身上才没有注意。   雨殇稍加思忖,“玉儿,去宫里把朕的架子上第三层左数第二格里的蓝色瓶子和第四层左数第四格里的黑色瓶子以及第九层左数第一格里的白色瓶子,还有第十层左数第六格里的绿色瓶子给朕拿来!” 第一百三十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130   玉儿张大了嘴巴,“等等,皇上,您……您慢点说,我我我记一下。”   雨殇无奈地说道:“三二蓝,四四黑,九一白,十六绿就这样。”   玉儿满脸崇拜,“皇上!您怎么这么厉害啊?我从来没有发现呢!”   “天生我才必有用,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雨殇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就让玉儿实在是很想吐槽,但仍旧忍住了。   玉儿一回来,雨殇就迅速将那些药品按照固定的比例溶解于清水之中,道:“快,盛给病人喝!”吩咐完了他自己也端了一碗,径直走到了破门旁。   “国师,开门。”雨殇道。   里面的清枫此刻已经病发,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流血,他的腹部隆起,此刻清枫正痛苦难耐地扭动着身体,捂着腹部在地上翻滚着。   门被人打开时,雨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看到在地上翻滚的清枫时,他瞬间失去了理智,“国师!国师!”雨殇扑过去抱起清枫。   清枫想推开雨殇,却浑身没劲,根本推不开,“皇上!皇上!此地危险!皇上,快离开!”   “闭嘴!”雨殇道,然后将身后的药水喂给了清枫,“快喝吧!毒已经可以解了!”   清枫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雨殇便在旁边守着他,时不时地为他擦擦汗,身边有人道:“皇上,您休息会儿吧,我来照顾国师。”   雨殇便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这次疫情持续了七天,直到一场雨下过,才彻底结束了蔓延。   天气清冷清冷的,雨丝如同牛毛一般细腻,扫在人的脸上、身上,是那么温柔,有的挂在人的睫毛上,晶亮晶亮的,好像所有人都变成了天仙。   泥土的芬芳夹杂着花草的清香,一缕一缕地飘进人的肺腑,涤荡人的心灵。   “咳咳!”清枫醒了,咳嗽了一声,雨殇赶忙去看,见清枫的面色好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国师,你醒了?”雨殇道。   清枫睁开微眯的眼睛,“咳……皇上,你……”   雨殇道:“朕一直在这里,现在都过去了。”说着他将清枫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放进了旁边的盆子里。   雨殇拉起清枫的手,“国师,朕想死你啦!你可算回来了!朕终于可以再继续调戏你了!”   清枫满脸黑线,“皇上,臣觉得还是不太舒服,还要再养养。”   雨殇道:“可以呀!正好朕再为你做些好吃的东西,告诉你,很美味哟!”   清枫一听,瞬间想起了被以前雨殇的黑暗料理深深支配的恐惧,“皇上……宫里有御厨,让万圣至尊下厨是万万不可的!”   雨殇坏笑着摸摸清枫的脸,“国师大人~”   清枫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了?”   “国师大人~”雨殇继续叫着。   “皇上,何事?”清枫问道。   “国师大人~朕听说你把夫人送回国了?”雨殇问。   清枫点点头,“是。”   “他……还回来吗?”雨殇小心翼翼地问道。   清枫低着头,“我们已然和离了。”   “啊?”雨殇感到吃惊,他早已预料到应该不会回来,可没想到他可以去选择和离,而更没想到廿北会答应。   “为什么?”雨殇问。   清枫抬眼看着雨殇,他的眼神坚定而又深情,“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雨殇听了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之后他说道:“国师,等你好了,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清枫微不可察地笑了,他的小宝贝还是那么可爱。   清枫果然恢复得很快,雨殇当真要拉着他去旅行,清枫担忧道:“皇上,国事……”   雨殇摆摆手,“啊,放心!几个老臣在帮朕照看呢!”   两人骑着马出发了,小雷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方圆几里的勐兽皆自动远离,还十分委屈地嘤嘤嘤地叫唤着。   到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清枫带着雨殇就往里走,雨殇忙叫住他,“国师!这地方看着有些许诡异,我总觉得我来过!”   清枫宠溺地笑着,“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里是世外高人所居住之地。您还来过呢!”   “哦!我的无义酒!”雨殇恍然大悟,拉着清枫就往里走。   穿过树林,过了一个孑口,就到达了一处花海,在里面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茅亭,雨殇十分兴奋,又跳又闹。   “国师!快走!”雨殇边跑还边回头叫清枫。   清枫呢?不紧不慢,徐徐跟在雨殇身后。   身边的小雷突然警惕地看着四周,嘴里发出凶狠的呜呜声,两人便迅速靠近,盯着四周看。   “国师!看那是谁?”雨殇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小的身影,清枫定睛一看,松了一口气,“是他啊!”   雨殇正好奇,却见那人迅速地走到了他们面前,“啊!狼送!怎么是你?”雨殇惊唿道。   “太子……哦不,皇上贵安!见过大师!”狼送行礼道。   “狼送!你怎么在这儿来了?”雨殇上下打量了一下狼送,又继续说道:“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是住在这里了?”   狼送便也点点头,只是望向远处的茅亭道:“我感念高人再造之恩,故来此地做个帮手,照顾高人的饮食起居。”   几人一边走一边闲聊,雨殇道:“那时你在圣灵宫受到重视,为何突然想起来这里呢?”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孤独总是环绕在我的身边,我并不适应在圣灵宫的日子。”狼送道。   “可是圣灵宫内的人欺负你了?”雨殇问。   狼送摇摇头,“人们的眼睛从一开始就被蒙上一层色彩,那么他们以后看世间万物都会受到这种色彩的影响,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将这一副有色眼镜摘下来。”   雨殇明白,清枫也明白。   狼送的与众不同让人们感到可靠,也让人们感到可怕。   “哎!不说这个了!走吧!”狼送故作轻松。   三人便相跟着走进了茅亭。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躺在摇椅上休息,鼻子上吹着一个鼻涕泡,嘴里还吹着口哨。   “哇——这是什么人啊?这真的是我认识的世外高人吗?”雨殇忍不住感叹道。   狼送忙做了个“嘘!”的手势,死命地摇头,可是已经晚了,那老者突然睁开眼睛跳将起来,大吼道:“啊——哪个小兔崽子扰我清梦?让我看看谁这么大胆!”   狼送都被吓坏了,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抚摸着老者的胸口。   与狼送不同,清枫看他这模样却十分淡定,只是掩着嘴轻笑。因为雨殇此刻正哆哆嗦嗦地躲在清枫的身后,手攀在清枫的肩膀上。   自从上次来到这里被关进地下室,遇到了十分恐怖的血树之后,雨殇每每走到这里就惊魂未定。   “仙人。”清枫十分恭敬地对那老者行了一礼。   那老者才抬头看了一眼清枫,也十分恭敬地回礼:“大师。”   雨殇和狼送都睁大了双眼望着清枫,什么?还有人能让这老头行礼?不可能吧?   “大师请进。”那老者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师请上座。”那老者又将上位上的椅子拉开,完全不管身后身为堂堂皇帝的雨殇。   待清枫坐了,他用一只精致的杯子为他盛了香茶,“大师请。”   清枫便点点头,感觉已经习以为常,“多谢仙人。”   这时老者才注意到站在地上的雨殇,“你是谁?”接着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啊——我知道了!你是那个捣蛋鬼!你又来了?”   清枫忙起身道:“仙人,他是我带来的。”   那老者闻言突然收敛了些,“那这位是?”   狼送刚想回答,却被清枫抢先一步,“这是……内人。”   “内人……什么?内人!”那老者大吃一惊,“大师,您说他是您的内人?”他又确认了一遍。   清枫点点头,“是我的内人。”   雨殇此刻俏脸儿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耳朵尖都可以滴出血来了,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两边脸,“呀!讨厌啦!”   清枫看他这样可爱,只是轻笑,宠溺地摸摸雨殇的头顶。   那老者便突然对雨殇慈眉善目起来,“夫人请。”老者又为他倒了一杯香茶。   雨殇堂堂天子,此刻竟对这老者突如其来的善意感到受宠若惊。   那老者吩咐狼送去准备些吃食,还问雨殇可有什么想要的,雨殇当然恬不知耻地说道:“不瞒仙人说,我听说您的无义酒香飘十里,很想……品尝一番。”   清枫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雨殇,那老者却很开心地说道:“有!有!我这就去取!”   老者走了,雨殇偷偷问清枫,“清枫,你和这老头儿是什么关系呀?”   清枫叹了口气,“仙人高抬我而已。”   雨殇此刻真是太崇拜清枫了。   “清枫,你好厉害啊!”雨殇用双手撑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清枫。   清枫忍不住用食指去触碰雨殇的嘴唇,当碰到那柔嫩的肌肤时,清枫突然触电般地收了回来。   “怎么啦?忍不住了?”雨殇调笑道。   “没!没。没有。”清枫急忙辩解,可他不知道,自己窘迫的模样已经被雨殇尽收眼底。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乐镇   131   老者提着七八坛子无义酒进来了。   雨殇一见那瓶子,顿时垂涎欲滴。   “酒来啦!”那老者快乐地为他们斟酒,雨殇感叹道:“素闻无义酒的大名,还从未有机会如此畅饮!多谢仙人!”   那老者叮嘱道:“此酒性烈,二位必须少饮啊!”   他二人点点头。   狼送也凑过来要喝,却被老者拎着耳朵提了出去,“喝什么喝?还不快去浇水?”   在老者的心里,无义酒自然是十分珍贵,只有贵客才可以品尝。   无义酒酿造十分困难,里面的材料多如牛毛,而且有一部分十分不易得到,有的是十几年才收获一次,有的是几十年才收获一次,而且酿造过程必须要用人的精气滋养,吸收日月之光,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酿造,才能做出无义酒的粗酒。   再经过香油的萃取,才能真正形成无义酒。   要不是清枫曾经顺手救助了老者,救助了他的族人,这老者断然不会给他们面子。   这老者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跟他没关系的人,一律不理睬,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到此地也要被他打出去。而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十分恭敬,不管这人地位高低,年纪大小,一律用敬语,笑脸相迎。   这日,二人彻夜长谈,借酒撒欢,在雨殇的威逼利诱之下,清枫无奈地喝下了一杯酒,下一刻就倒在桌上起不来了。   雨殇抚摸着清枫的发际线,用指尖描绘着清枫的眉眼,“清枫,若有来生,我愿意再与你相遇,春夏秋冬,魂牵梦萦。无关别的谁,无关别的事情,就那样轻轻飘飘地说一句情话,惹得凉风骤起,夜色更浓。就算再次生离死别,就算再次刻骨铭心,我也要奋不顾身地,再来一次。”   清枫没有抬头,也没有睁眼,可雨殇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心里。   雨殇,我也是。   二人在此处呆了很多天,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老者又送给他们好几瓶无义酒,还有一篮子水果,“恩人,慢走。”   清枫点点头,两人离开后,那老者回到房屋,正被跑出来的狼送撞上,老者捂着自己的脑袋,“哎哟!你这臭小子要作甚?”   狼送激动得不能自已,“师父!师父!你看!”狼送捧出一堆璀璨的珠宝。   老者见了便叹了口气,“哎!大师又是如此!罢了,放下吧!”   清枫和雨殇二人走到一处镇子,这镇子的大门是用石头雕刻的,上面有三个大字,“长乐镇”,雨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朱元璋,感觉这就是个太上皇呆的地方。   进了镇子,果真是个繁华之地,他二人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的绿瓦红墙之间,偶尔出现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在映衬出这里的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镇子中心是一座虹形大桥,桥头两边连接着大街,街面上人来人往,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   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许多游客凭着桥两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河中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点,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长乐镇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城中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热风拂面,行走在人们中间,雨殇眼望着、体味着这盛世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地一喜,又是一叹:长乐镇是我亓国的名城,皇城的东端,然而,这座名城又无数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两军对垒的战场,宏伟的宫殿,繁华的市区,几度化为废墟,又几度繁盛。   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平民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似乎将这夏季的闷热扫荡走了一些,有了些许清凉的感觉。   “清枫,我们在这里住下多好啊!”雨殇道。   清枫点点头,“听你的。”说着,清枫便径直寻了一家门口挂着旗子的客栈,雨殇就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看着四周的新奇玩意儿。   清枫进去将怀中的玉佩出示给掌柜看,那掌柜见了只向下吩咐:“天字一号房一间!”   清枫见那掌柜恭恭敬敬的,遂问道:“你认识我们?”   那掌柜满脸谄媚,“国师大人说笑了!谁人不认识您呢?”   不知为什么,清枫从他的话里隐隐约约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掌柜,我们的身份不可公开,外面那位贵人不喜欢打扰,希望掌柜保密。”清枫说得十分客气。   那掌柜也是圣灵宫的聪明人,自然知道那位贵人是什么身份,连连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公子放心!”他马上改口了。   雨殇此刻还在街上围着人家的胭脂摊子往里看。   “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进口珍珠粉,用天然珍珠磨制而成,一盒丽质天成,两盒光彩照人,三盒永葆青春啊!快来买!”摊主卖力地吆喝着,雨殇听得心驰神往,当下就开始找买。   等他抱着满满一大堆胭脂水粉走出人群时,街上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雨殇循着声音看去,人流从东向西涌动着,他也好奇地跟了过去。人们摩肩接踵,好不热闹,让雨殇突然惊觉像是要过年。   “赤脚大仙要请仙女啦!快走!”   “哇!赤脚大仙来啦!快走!”   “不知道今天是谁会这么幸运?能够见到仙女的真容!”   “……”   人们兴奋地大叫着向前奔去,雨殇也被推搡着向前移动。   雨殇越走越纳闷儿,“赤脚大仙?什么玩意儿?这不是天上的神话吗?怎么这神仙还能随便下凡呢?”   待走到地方人群停了下来,雨殇也才开始仔细看看这所谓的“赤脚大仙变仙女”的真容。说是赤脚大仙,其实就是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白胡子老道,只是赤脚,看那没穿靴子的脚竟十分白净,雨殇不禁觉得神奇。   雨殇将怀中抱着的胭脂水粉装进口袋,才抱着膀子玩味地看起戏来,看看这老道能造出什么奇迹来?   这道士走上台去,像模像样地点火御剑,黄色的符咒在空中飞舞却不落下,雨殇不由得觉得这本事倒是不少。   最前面的位置是空出来的,没有人去,雨殇便问身边的人,“那儿,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前方。   这男子笑道:“兄弟,你新来的吧?那是给今晚的主角准备的,今天是王员外,他还没来!估计啊是去筹钱了!”   雨殇正好奇还想问,却见那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顶轿子,“来了!”雨殇看过去,只见一顶华美的轿子,里面坐着的人是个油头粉面的家伙,肥头大耳隐约从帘子里透出来。   雨殇不禁撇撇嘴,“就这样抽象的人,能请来仙女?”   “哎,赤脚大仙说了,只要准备好仙女喜欢的漂亮衣服和金银首饰,仙女就会下落。”那男子解释道。   雨殇觉得有些道理,再看时,那员外已经站在最前方的位置。   “小民已经带珠宝首饰前来,请大仙作法!”那王员外跪倒在下方。   那道士睥睨他们,真像个仙人看凡人一般,“上来吧!”   那道士烧了几道符,点了火把,手舞足蹈好一阵,这些动作跟其他道士大抵没有出入。   “伸手。”道士命令道。   那王员外便乖乖伸出手,道士就在王员外的手指指腹割了一道口子,将那血液沾在符咒上,用火点了,再将那灰烬捣碎了放进一碗水中,美其名曰“圣水”。   那王员外接过圣水就喝了,雨殇不禁有点后怕,这……看起来很恶心啊!   接着,那道士突然作法召唤出一张大布来,“哗——”的一声,火红的大幕拉开,背后空无一人,人群瞬间开始嘈杂起来。   “哎?赤脚大仙呢?”   “哎!人都去哪儿了?”   雨殇也觉得奇怪,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快看!在马车里!”   雨殇忙向马车看去,果然那赤脚大仙在马车旁边站着,那王员外也在马车旁边站着,马车的帘子拉开,里面有一个女子探出头来。   要说这是仙女,果然不假,她的美貌足以让周围的女子黯然失色,柳叶眉樱桃嘴,大眼水灵灵,略施粉黛就使人心猿意马,不能自已,从窗口可以窥见这女子穿着的衣服,不是华美,是淡雅,是天仙下凡的清新脱俗,头上没有饰品,却胜似嫦娥下凡。   霎时间人声鼎沸,“哇!仙女!是仙女!真的是仙女!”   “是真的仙女!比上次那个还要漂亮!”   雨殇承认,如他们所说,这女子还真有几分姿色,不过是否真的从天上而来,就不得而知了。   王员外接那女子回家时,人们一路尾随,那仙女也时不时地探出头来看他们,跟他们打招唿,惹得人们心向往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国师大人好宠   132   清枫出来找了好久才在一处卖小吃的街道找到了雨殇,“殇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雨殇扁扁嘴,“我饿嘛!”   清枫连忙点头,“哦好好,我们吃,我们吃。”他知道雨殇嘴馋,便也就宠着他。   二人回了客栈,二人回到客栈,雨殇将怀中的收获品一股脑儿倒在了桌上。   “这些都是何物?”清枫问道。   “哈哈!这些啊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雨殇狡黠地笑着。   清枫奇道:“礼物?可这些都是女子用的东西。”不知为什么,清枫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说的?男子也可以用啊!”雨殇理直气壮地说道,“不信的话你过来,我用给你看!”   清枫刚过来,就被雨殇绑住了双手。   “雨殇!你作甚?”清枫急了。   雨殇此刻双手叉腰,十分得意得说道:“哇哈哈哈!当然是好好打扮打扮我的夫君啊!清枫,今天你落到老子手里,你完了哈哈哈!”   雨殇此刻就差一对翅膀和触角就可以变成一只小恶魔了!   每每遇到雨殇这副模样,清枫就嵴背发凉,心里直发毛。   “殇儿,你又做什么啊?”清枫道。   雨殇没有回答,径直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就开始给清枫的脸上招唿,可怜的国师大人只能无力地挣扎着,他挣扎的多了,雨殇便佯装生气,“不要就不要!我去找赤脚大仙给我变仙女出来陪我玩!”   清枫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仙女?什么仙女?”   雨殇趁机将清枫的脸摸了一把,“当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仙女啦!我走了!”   雨殇说着竟真的拉开门要出去,清枫急忙叫住他,“殇儿!别去!”   雨殇停下脚步,鬼鬼地笑着,“那你让我化妆!”   清枫无奈道:“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直到雨殇将买来的胭脂水粉糟蹋了个精光,两人才走出门来,雨殇在前面,清枫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清枫被雨殇化成了个大花脸,活像唱戏的戏子。   “美人儿!来给爷亲一口!”雨殇搂住清枫的脖子调笑道,虽然雨殇个子比较低,够起来有点吃力,但他还是仍旧努力做出自己是大爷的样子。   清枫内心是拒绝的,但迫于雨殇的淫威之下,还是得乖乖听话。   “殇儿,仙女……”清枫总觉得事有蹊跷,终于忍不住问他。   “走,带你去看。”雨殇早已注意到了这个事情,他也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经过多方打听,他们才知道这是江南来的道士,有神奇的法术,就是能从天宫上召唤下仙女下凡。   他在江南的富商圈子中非常吃香,如果谁想跟天宫里的天女共度一宿,就需要提前准备好漂亮的衣服和全套的金银首饰。道士给他们的理由是天宫里的仙女不能在人间显露她的衣服。   召唤天女的时间也必须选在正午,也就是日上中天时分,在召唤之前富商需要为天女单独打扫出一间房屋,当然也可以是十分封闭的马车,不能有闲杂人等靠近。   然后道士在房间中吃符咒作法,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就会变出一个十分漂亮的赤熘熘的仙女出来。   仙女和富翁共度良宵,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道士就会做法送仙女出门,仙女走的时候就会带走精美的服饰和金银首饰。   “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雨殇道。   清枫点点头。可他们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清枫!有没有兴趣陪小爷查案子啊?”雨殇流里流气地说道。   “怎么查?”清枫问。   不等雨殇开口,清枫便抢先一步说道:“不准自己去召唤仙女!”   “啊——咳咳!清枫你是神算子啊?”雨殇真的是想自己亲身上阵去一探究竟的。当然,还可以乘机见识见识小姐姐的花容月貌。   “那怎么办?”雨殇问。   清枫道:“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悄悄跟踪他们。”   雨殇一想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点点头。   这下就到了雨殇发挥他的自来熟天赋了,他在大街上四处游荡,一会儿进了茶室,一会儿进了饭店,一会儿又乘船去看风景,很快,他知道了今晚的主角是谁。   “清枫,今晚我们要换个地方睡觉了!”雨殇一见清枫就说着。   “那赤脚大仙今天选定的人是这长乐镇的首富——王名扬,如今我们就去王宅打探一番。”雨殇继续道。   清枫只是点点头,默默地收拾了需要的武器。   二人绕了好久经历了十分坎坷的历程才找到王宅。   这王宅在外面看起来与平常富人家没什么两样,高大的门廊,朱红的大铁门,上面浇筑了几个威勐的狮子头,大门两边的石柱子上还雕刻着成簇的繁茂的牡丹花,想必是“花开富贵”之意。大门两旁种着两丛兰花,此刻开得正茂盛。   雨殇他们没敢走大门,而是悄悄绕到了后门。后门旁边有一一米高的洞,雨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清枫要钻,清枫无奈地拉住他,“殇儿,咱现在好歹是皇上,可以不这样。”   不但如此,清枫还直接过去敲了敲门,雨殇忙拉住清枫的胳膊,“你疯啦?”   “没有。”清枫说完又继续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打开门,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们是……”   清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是夫人请来的。”   那丫鬟突然恍然大悟般地轻轻打开门让他们进来,清枫经过时还递给那姑娘几两银子,“谢姑娘通融。”   那丫鬟立马红着脸道:“不谢,不谢。”待清枫过去了还不忘回头去看清枫的背影。   二人跑到一处僻静地方,雨殇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清枫!没看出来呀!你怎么知道说利用夫人的身份?”   只见清枫一本正经地说道:“凡是富人,大多是有好几位枕边人的,方才看这位王老爷的房屋风格,应该是有些许文艺气息。”   见清枫停了,雨殇忙追问:“怎么了?有文艺气息就如何?”   “那他的几位夫人中定有不得他欢心的,许是会经常找些男子前来。”清枫说得一本正经,好似这件事多么正常。   “清枫~没看出来你很会嘛!”雨殇道。   清枫不愿搭理他,“走吧,办正事。”   两人绕至前厅,才发现这家的不寻常之事,这家里连几个家丁和丫鬟都没有,自从他们见到刚才那个丫鬟,到现在为止就没有见到其他人。   “清枫,这里好奇怪啊!”雨殇道。   清枫看了雨殇一眼,继续警惕地看着前方。   有人声由远及近,二人皆竖起耳朵来听。   “王老爷,我们大人问你何时去府中做客啊?他都想你了。”一个人说。   “等我备好礼物再去嘛!空手空脚如何见人呢?你说呢?”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哦呵呵呵!”一阵假笑。   雨殇听得一脸嫌弃,“切!什么人啊!多假!”   二人又继续靠近了些,便听到他们的谈话。   “裴大人最近身体还好吗?”王名扬问道。   那人答:“身体很好,就是最近遇到些烦心事。”   “哦?”王名扬疑惑。   “总有些地鼠在大人眼前跳腾,让大人是烦不胜烦啊!”进来的那人道。   王名扬也明白那地鼠是指什么,便问:“大人可是需要什么帮助?”   “哈哈!如果王老爷可以找人找出他们,那自然是最好的!”那人又说。   他们二人是说得神神秘秘,雨殇他们二人是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是地鼠啊?”雨殇随口问。   清枫道:“看来,我们回头得去找找这几位……地鼠先生了,”   二人打探一番王宅里的布置,便离开了,他们料定明天午时这王名扬定要有所行动。   客栈。   雨殇趴在榻上晃荡着腿,一边嗑着瓜子,斜眼看了一眼清枫,“清枫哥哥~你刚才说的地鼠是什么意思啊?”   这孩子还在惦记这事情呢!   清枫放下手里整理的书卷,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地鼠就是你啊!”   “啊?为什么?”雨殇头也没有抬继续问道。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打地鼠了!”清枫难得地坏笑着拍了一下雨殇的臀部。   “啊!你干嘛?”雨殇跳了起来,正巧看到清枫的笑容,那可真是万年不遇啊!他可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真实的表情,坏笑?邪笑?总之,雨殇确定他在调戏自己。   以前雨殇总是撩拨清枫,没想到这次,雨殇反而害羞了,“呀~清枫哥哥~讨厌啦!你别这么笑,我害怕~”   “更讨厌的还在后面呢。”清枫说着就将压在雨殇的身上。   雨殇的脸都红透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拥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给予他的安全感是这世上其他人都难以比拟的。   清枫学着以前雨殇的样子,在雨殇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殇儿,你可真是迷人,为夫忍不住就想拥抱你、占有你。”   雨殇全身紧绷,“呃……清枫哥哥~我……我要去沐浴!”他赶忙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不必了。”清枫道。   雨殇还抱着一丢丢希望,“清枫哥哥,你不是有洁癖……”   “没有。”清枫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跟踪赤脚大仙   133   午时。   王名扬果然打扫好了一间上等的房间,坐在大厅等待着赤脚大仙的到来。   雨殇和清枫来到王宅,悄悄地隐蔽在花丛中。   正午时分,道士果然来了。   “没发现,这道士挺胖啊!”雨殇道。   清枫便仔细看看那道士的腰,果然粗壮得如同树干。宽大的道袍被紧绷着,里面的横肉“哗啦哗啦”的,让人不小心就要反胃。   那道士进了房中,二人从窗户的裂缝里看到里面的大致光景。   屋子里一阵金光乱闪,漫天飞舞的火光比太阳还要亮。   “砰——”的一声,房屋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亮,接着那王名扬惊唿出声,雨殇和清枫都可以听到。   清枫将雨殇的耳朵捂住,等声音平息了才放开。   那道士走出门来,王名扬留在房中。   “殇儿,你就在这里,我去跟着那道士。”清枫道。   雨殇点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雨殇已经将清枫的话当做了坚强的后盾,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相信。   清枫跟着道士出来,一直悄悄地跟在他后面。   那道士手中掂量着刚收的银子,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宅。出了门,他径直向着长乐镇最大的酒楼而去。   清枫心想:这道士不是清心寡欲,而是如此追求口舌之欲吗?   那道士进了酒楼,马上就有人上来招唿,“哟!大仙!大仙您来了!还是……照旧?”   那赤脚大仙高傲地点点头便跟着小二上了楼。   二楼雅间里有一张大桌子,还有许多名人字画,窗户是落地式的,可以看到在一楼用餐的客人,也可以看到远处的街景,是个好地方。   清枫稍微斟酌了一下,就选定了一个一楼的角落,坐下来点了一壶茶,静静地看着赤脚大仙的一举一动。   好处是赤脚大仙一直坐在一个位置,背对着下方,并不怎么移动,偶尔有小二来上菜挡住清枫的视线,其余时间都坐得端端正正的。   过了两个时辰,赤脚大仙还没下来,清枫正打算去看看,却被小二拉住了,“这位公子,您看您都坐这里两个时辰了,就点了一壶茶……你看这客人又比较多……”   小二说得十分委婉了,清枫心道这是来下逐客令了。可到底是自己的不是,清枫便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子放在桌上。   那小二见了两眼直放光,“啊哈哈!公子这么客气!”说着还用牙齿咬了咬那银锭子,接着又说道:“公子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就当小人刚才有眼无珠!”说着那小二就要离开了。   清枫忙拉住他,“上面那桌客人吃完了没?”清枫用下巴指了指上面雅间。   那小二看了一眼,便道:“应该快了快了,我去替您看看?”   清枫点点头。   一会儿那小二下来,“公子,你说的那雅间里没人啊!”   “胡说八道,那人不是在……”清枫指着上面雅间的背影,“糟了!”说着,清枫也来不及多说就跑了上去。   他终于知道那赤脚大仙为何一直一动不动了,他被耍了。   到了雅间一看,果然那个背影就是一个枕头披上了赤脚大仙的衣服。   清枫在里面仔细察看,却不知道那道士离开的地方,难道他是从大门光明正大地出去的?可那道士体型那么具有辨识度,怎么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道士早就知道自己在跟踪他,而故意将他引到此处。   这件事比清枫想象的更加麻烦。   如果那道士是在小二上完所有菜之后才离开的,那么他就根本没有机会来置换,所以不可能,更何况这桌子上少说也有十八道菜,要做出这些菜,至少需要一个时辰,那道士从自己坐下就基本没有动,所以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赤脚大仙是在小二上菜挡住清枫的视线的时候乘机偷梁换柱的。那么……这上菜的小二就是赤脚大仙的同伙。   清枫当下就开始寻找那个小二,可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个小二,清枫便去问了掌柜,“掌柜,你们这里给楼上送菜的小二去哪里了?”   那掌柜看了清枫好久才问:“你找他有何事?”   清枫看这掌柜一脸防备,便信口胡言了一个:“我是他的选房表哥,我娘让我给他送一封信过来。”   那掌柜满脸狐疑,“选房表哥?没听说过啊!他不是孤儿吗?”   清枫忙接话道:“啊,是,他爹娘都去世了,我母亲十分挂念他。”   “是吗?”那掌柜的半信半疑,清枫努力做出老实本分的模样,点点头道:“是。”   那掌柜也终于是放下戒心,“他啊!刚才轮班,下班了。”   “那他住在哪里?”清枫问。   那掌柜的说道:“住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马路尽头的一颗枣树旁边,一个人,住着一个破旧的院子。”   清枫点头谢过掌柜,便出去寻那小二的住处,他知道自己找赤脚大仙定然是白费功夫,如果问掌柜,那势必会打草惊蛇,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找这小二问个清楚最为实际。   小二住的地方不远,清枫很快就找到了马路尽头枣树下的小院子。   院子西面,几根长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院中有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天河决口也不会漏进一点儿去。   走进去,清枫被眼前的景象压抑到了,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   “咳咳!”清枫咳嗽了几声,想要引起屋子主人的注意。   屋里并没人答应,清枫只好坐下来等。   “你……你是谁!”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清枫起身道:“小哥,我是为赤脚大仙的事特意前来请教!”   那小二一听赤脚大仙,立刻就变了脸色,“滚!快从我家里滚出去!什么赤脚大仙!你是从哪里来的疯子?”说着还拿起扫把将清枫赶出了门外。   “小哥,你听我说。”清枫道。   哪知那小二根本不听,“滚!我不听!你这疯子快离开这!否则小心我报官了!”   清枫渐渐失去了耐心,“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那小二看清枫脸色变了,忙退了进去关上门,“砰——”的一声彻底让清枫失去了耐心。他一步上前踹开了房门,在练过武的清枫面前,小二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   清枫三下五除二将小二捆起来,绑在了他屋里的柱子上,“你,叫什么名字?”清枫问。   小二都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我……我说!我叫顺子,您有何指教?”   清枫淡淡地说道:“赤脚大仙是在你的掩护下离开酒楼的,他去了何处?”   那顺子一听,突然噤声,他对赤脚大仙的事情只字不提。   “说。”清枫只冷冰冰地说一个字。   顺子却只是摇头。   清枫将几个银锭子放在桌上,“说,这些就是你的了。”清枫已经渐渐明白银子可以解决很多事。   那顺子看到那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可他仍旧强迫自己回过头来不去看它们。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面对金钱的诱惑能无动于衷?   清枫见此知道这顺子并不好忽悠,利诱不成,只能威逼。   清枫拿出一把匕首,拍了拍顺子的腰,“要是不说,我只能剥夺你的某些资格。”说着用刀子指了指顺子的胯下。   那顺子突然脸色大变,“别!别!别阉了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说!好汉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他急切得泪水都流了下来,混着鼻涕和口水在下巴上吊着。   “说。”清枫十分冷静,并没有因为顺子的表现有一丝情绪波动。   “是我,是我,是我帮赤脚大仙离开的,我已经帮助他很久了,谁知道会有一天突然冒出个你来啊!你说你来干嘛啊?他是把那模型早已做好了放在包厢里的,他来以后就按照商量好的进去,让我们上菜。随后他就穿我们的衣服端着盘子出来,从后厨直接去彩依巷。”顺子哭哭啼啼地说道。   “彩依巷?”清枫疑问。   “是,就是这里的花红柳绿之地。”顺子这样一说,清枫瞬间就明白了。   清枫,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修行之人也去那些地方?”清枫奇道。   “仙人,总是爱好与众不同一些。”顺子道。   清枫盯着他看了好久,“你为何如此护着他?”   那顺子突然像被人看破了什么心事一般窘迫。   “说。”清枫仍旧冷冰冰的。   “我……我崇敬大仙的法力高强,仁德爱民。”顺子道。   “胡说。”清枫道,刀子已经靠近了顺子的胯下。   “好我说我说!好汉别动手!”顺子赶忙求饶。   “说。”清枫仍旧冷冰冰的。   “其实,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她是我命定的天女,我在天下第一楼做店小二,她在一位大人家里当丫鬟,我们约定再奋斗一年,就要成亲,买一座小房子,过我们的好日子。”顺子娓娓道来。   清枫正听得入神,顺子却停了下来。   “继续说。”清枫道。   顺子点点头,“可是不曾想在我们约定的一天,她没有来,我等了她一个早上,也不见她的影子,我只好去她当值的那位大人家里去问个明白,里面的人却告诉我,大仙看上了她,她跟大仙走了。我十分生气,大闹了他们府,最后却也没有讨回个公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彩依巷   134   清枫仍旧认真地听着,顺子便继续讲:“我回到了酒楼,郁郁寡欢,惶惶不可终日,突然有一天大仙来找我,他让我帮他做掩护。起初我是不愿帮他的。后来他告诉我她在他那里,如果我帮他一次,我就有一次机会和她见面,为了和她见面,我不知不觉就成了大仙的帮手。我已经帮了他许久,可大仙从来不提要放了我们的事。”   听完了,清枫什么也没说,帮那顺子解开绳子。   “今天你没见过我,你什么也不知道。”最后,清枫才如是叮嘱。   那顺子一脸的感激涕零,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多谢好汉!多谢好汉不杀之恩!”   王宅。   雨殇听着屋内的靡靡之音,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这仙女也会做这些事?这仙女为何要发出如此让人脸红的声音?仙女也能委身于这般男人?哎!   “殇儿,我回来了。”清枫突然出现在雨殇的身后,他轻手轻脚的,如同鬼魅。   “啊!清枫你可来了!这里面这人怕不是仙女啊!”雨殇忍不住抱怨道。   清枫点点头,“对,不是。”   “哎?你有什么收获告诉我一下呗!”雨殇拉拉清枫的袖子。   清枫淡淡地说道:“不必说了,我们只等那位赤脚大仙回来。”   二人便就聊着天等待着,终于天黑了,那位赤脚大仙果然回来了,他进了屋子,不一会儿,王名扬一个人出来了。   二人努力看着里面的动静,却还是看不太清楚。   不一会儿赤脚大仙也出来了,屋里亮堂堂的,空无一人。   “真的变没啦?”雨殇十分吃惊。   清枫眉头微微一皱,这人果真有些本事。   “跟上。”清枫道。   雨殇点点头,二人迅速跟上这赤脚大仙。   只见他出了王宅,七拐八弯地走进了一个巷子,一路上还有许多人跟他问好,还有人给他送各种东西,他也都收了,一并放入自己怀里的口袋里。   “彩依巷?”雨殇一脸狐疑。“这看着好像是勐男快乐巷啊!道士也来这里?”   清枫道:“皇上都逛,道士怎么不能逛?”   雨殇听了半天不对劲,“清枫!”他吼道。   清枫一脸严肃地看向雨殇,“怎么了?”   “啊哈哈……哈哈……别提人家的黑历史嘛!”雨殇感到很尴尬也很害怕。   “好了,做正事。”清枫不再玩弄雨殇。   “我们,要进去?”雨殇不可置信地望着清枫。   “是。”清枫点点头。   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甩开了门口的女人们,来到二楼。   相比于一楼,二楼就安静多了,二楼分为很多包厢,每个包厢的门都紧闭着,他们不知道赤脚大仙在哪个里面。只好拉住一个过路的打杂的,问道:“小哥!麻烦问下有没有见到一个大仙?”   那打杂的明显知道他们问的是谁,但还是摇摇头装作不知道。   雨殇看出他的隐瞒,遂拉过雨殇道:“不能这么问,他们有防备心。”   雨殇瞬间明白,他想了想道:“那我们便说自己是来求大师做法的?可这样还不是需要我们自己亲身上阵吗?”   清枫摇摇头,“不必。”   这时一个姑娘经过,清枫一把拉住她,这姑娘便顺势倒在了清枫怀里,“哟!帅哥~来嘛!”说着她还用手中的帕子拂上了清枫的脸颊。   清枫被那浓烈的香气喷得晕头转向,但还是强忍住没有放手。   “美人儿,问你个事,你们这里有没有外出接客的服务?”清枫道。   那美人也没有防备,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清枫,“哦~哥哥还单身啊?想带女人回家?”   清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可以带你回家吗?”   那美人听了面露喜色,但下一瞬又开始伤感了,“哥哥有这等好意我好开心,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清枫追问:“为何?”   女子怯怯地躲在清枫怀里“我们家只有四位花魁可以外出服务,我们是不能的。还有……”女子看了看后面满目杀气的雨殇,“您这位兄弟好像很不喜欢我……”   清枫僵直着身子,愣是没敢回头看雨殇,他继续搂着美人问道:“那美人能告诉我昨夜是谁外出的吗?”   那美人脱口而出,“是纯花姐姐,哥哥要去找她吗?哥哥不要我了?”   清枫刚准备走,又怕惹人怀疑,便故作无所谓地说道:“怎么会?只是随便问问。”说着清枫还对着雨殇做出一个手势,然后搂着女子离开了。   雨殇瞬间明白了,便转身去了纯花的房间。   果真,房中除了纯花还有别的男人,雨殇在门口听了听,便推门而入,这里的防范意识不是很强,所以都不用锁门,雨殇进去时都没有声音。   雨殇看得清楚,那男人就是赤脚大仙,他的脸雨殇记得很清楚。只是比雨殇想象的瘦些。   纯花和赤脚大仙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雨殇轻手轻脚地在房中寻找证据,很快,雨殇就找到了王名扬的那个包裹,里面装着许多连他这个堂堂皇帝都没怎么见过的珠宝首饰,雨殇不由地啐了一口,“好你个王名扬,这么富!”   说着,雨殇又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这也正是王名扬送给仙女的衣服,如果王名扬知道自己送衣服的仙女此刻正委身于一个道士,不知道作何感想?   雨殇真的好想采访一下王名扬。   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仙女,有的只是一个贪财的妓女和一个贪财的道士而已。   雨殇将罪证打了包放好,解了床上的轻纱拧成一股绳,眼疾手快地将那道士的两手拉到身后准备绑起来,可那道士瞬间清醒过来,反应很快地坐起身死死地抓住雨殇的手腕,“你是何人?”   雨殇邪魅一笑,“老子是玉皇大帝!”说着继续抓紧了道士的手腕。   “狗屁!”道士道。   两人挣扎间那纯花醒了,她惊恐万状地捂住嘴巴,大叫着就要冲出门去,雨殇大喝一声:“站住!敢出去老子要了你的命!”   纯花被雨殇这一声吼吓住了,站在那里不敢动,道士看着气多,吼道:“贱?人!愣着干什么?快制服他啊!”   那纯花也反应过来,在雨殇身后用力地拉扯他。雨殇甩开她好几次,可她又上前来拉扯雨殇,竟还隐约有些百折不挠之势。   正当雨殇觉得无力之时,清枫进来了,只见他二话不说将纯花提起来扔在了墙角,后又一把将那道士抱起来迅速和雨殇合力将那道士的双手绑起来。   雨殇见他来,二人相视一笑,配合十分默契。   很快,道士和纯花都被绑起双手扔在地上,雨殇拍拍手过去关上门,然后坏笑着看向地上的两人。   “哼哼哼!今天老子可有的玩了!哈哈哈!”雨殇张狂地大笑着。   “大王大王!别过来!别过来!您想要的全部拿走!求求您别杀我!”那二人只当是自己遇到山大王了,口中连连求饶。   雨殇笑道:“听你们这口气,财大气粗啊!赚了不少吧?可惜了!老子不要钱。”   那二人一听更加害怕了,他们这些人就怕不要钱的。   “那大王是……”他们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雨殇坏笑着,“哼哼哼!我啊!要听故事……你的故事。”雨殇指了指道士的心口。   那道士还有点皮笑肉不笑,“嗨!贫道能有什么故事?”   “说。”清枫冷冰冰的声音,让那道士瞬间嵴背发凉。   “好!我说,说,我说就是了。青春是什么?青春是希望。青春需要什么?青春需要好好把握。无悔的青春,完美的答卷,把握好它。待到春风吹过时,回想过去,自己的认真把握,干好了该干的每一件事,至少“这”也是对我们生命的一种交待。将青春握在手中,将希望铭记心头,带着希望与梦想,去追求,去奋斗,去创造青春……”   “给老子说人话!”雨殇听了半天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云里雾里的,忍不住打断了他。虽然这语言很优美,但是到底放在这里不合适。   “好我说!”那道士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我不是一个道士,只是一个江湖骗子,我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一度想要寻死,直到我遇到了一个贵人……”   道士说完,已经忍不住泪湿罗矜,雨殇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一边跟清枫使眼色。   清枫问:“这位贵人是何人?”   那道士突然不哭了,也不说,只是摇头。   “你忘了?”雨殇问。   “我不认识他。”道士道。   雨殇正准备放弃,却听清枫说道:“不,你认识。”他笃定的语气,让那道士差点暴露。   “不……不……不,我不认识,而且很久了,我忘记了!”那道士说道。   清枫再次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不,你认识。”   那道士终于完全垮下来了,“别逼我!别逼我!别逼我!”他抱着自己的头无法唿吸。   雨殇和清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蒙了,什么情况?   无奈,人家这么痛苦,他们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他恢复正常。   可是好巧不巧,雨殇无意间看到了道士勾起来的嘴角,这些人从来都不会努力掩饰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得意忘形的表情很容易暴露啊!   “抬起头来。”雨殇道。   那道士仍旧卖力地演戏。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位公子是恶魔   135   “好,那既然这样,我就只能请大仙去个地方了。”那道士仍旧不抬头,因为就算是去县牢他也不在怕的。   雨殇拉着他们二人用一张毯子盖住就出去了,清枫静静地跟在后面。   很快,他们停了下来,雨殇揭开毯子。   二人一看这个地方便觉得十分熟悉,以前有什么不听话的,都是他们送到此地的。   一看是县牢,道士瞬间得意起来了,他知道,到了这里就相当于是到了自己的地盘,县太爷都得给他面子。   可今天,这县太爷明显不鸟他。   “哈哈!公子这是……”县太爷全程盯着雨殇。   雨殇道:“县太爷,借你个地方,审个人!”他拍着县太爷的肩膀,笑容明媚,可县太爷那可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好好!公子随意。”县太爷连连点头。   道士更是觉得十分不解,“县太爷!你怎么了?这小子要审我,你快救我啊!”   县太爷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出去,吩咐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尽快通知我。”   “是!”那些守卫答道,随即就将牢门关上,切断了光源的同时,也切断了道士的希望。   雨殇随手拿起一块烙铁在道士和纯花面前晃着,“哼哼!是你们自己交代呢还是我来让你们开口呢?”   二人一边躲着,一边道:“公子手下留情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雨殇没了耐心,“还要嘴硬是吧?好!”雨殇说着将那烧红了的烙铁渐渐靠近了道士的胸膛。   雨殇并没想伤他,可没想到那道士怕的要死就是不说话。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可清枫那么肯定他知道,难道这臭道士是想到了我不敢伤他?   想到这里,雨殇下定了决心,“呲——”烙铁和皮肤接触冒出了熊熊黑烟,可那道士就算痛得龇牙咧嘴求饶,也不说自己的那个同伙。   雨殇道:“今天就算老子要了你的命,也没人把老子怎么样,知道吗?”   那道士听了也仔细回想了一下县太爷的态度,“你到底是谁?”   雨殇仍旧是笑眯眯的,“说了老子是玉皇大帝!”   那道士知道再问也是白问,便不再说话。   “说吧!否则为了他把命放在这里不值当!”雨殇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   那道士仍旧不说,雨殇便对着他心口再来一下,可那道士的嘴到底还是很硬,就算肉被烧得粘连在烙铁上,也不说一句关于同伙的事情。   雨殇相继换了很多方法软硬兼施,竟一无所获,他颓丧地坐在地上,无意间看到了这段时间一直保持沉默的纯花,有了!   雨殇突然跳起来,凑近纯花的脸,“哎~这半天倒是忽略了这位仙女了!”   那纯花听了瑟瑟缩缩地往墙角躲,“公子,不要啊!”她是多么希望他们继续忽略她。   雨殇拿出匕首在纯花的眼前晃了晃,“这多可爱的小脸儿啊!要是划上这么一刀,那……”雨殇再没有说,只是做了一个动作,就将那纯花吓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的。   “纯花姑娘,说说吧!”雨殇道。   纯花咬着下嘴唇,“公子~我不知道。”看那模样,我见犹怜,可雨殇不为所动。   “好!”雨殇说着,拿起匕首直接在那小脸上划了一刀,一瞬间就留下了一道血痕,“啊——”纯花惨叫着,可雨殇仍旧笑容不减。   “啊!一条疤不好看,要不我给你雕一朵花吧!”雨殇说着又在她脸上划了一刀,“啊——你!你这个恶魔!你这个恶魔!”纯花大吼着,可雨殇淡定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啊,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不介意做个真的恶魔。”   雨殇手里的动作在继续,那纯花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蛋已经血肉模煳,眼泪混合着血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污渍。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雨殇道。   雨殇的刀在逼近,危险的气息压得纯花喘不过气,“我……我……”她看了一眼旁边有气无力的道士,又看看雨殇的刀,“我说……是裴……裴大人。”   雨殇瞬间停了手,他将匕首收回刀鞘,“早说不就好了?何必呢?说到做到,你们走吧!”   雨殇解开了二人的绳子,二人走到门口,雨殇道:“站住!”   那二人全身紧绷,“公……公子有何吩咐?”   雨殇看也不看他们,“今天你们没有见到我,我没有见过你们。”   那二人立刻明白了,忙连连点头,“是!是是!”   二人离开了,清枫全程一言不发地在围观,雨殇今日的行事作风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他,曾经一度把吃瓜群众清枫同学惊吓到无法直视。   雨殇笑着走过来,“清枫,走吧!我们去裴纪裴大人家里做客去!”他笑得轻松,完全看不出刚才他的双手曾经沾染了多少鲜血。   “雨殇……你……”清枫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就问。”雨殇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为何那般……恨她?”清枫思忖很久还是问了。   雨殇低着头踢着自己脚边的铁链,良久。   “她根本就不是仙女!”雨殇哭喊道。   清枫不解,不是仙女就不是,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   “我母妃才是。”雨殇说着泪珠已经掉落在地上,清枫清楚地看到那颗珍珠一般晶莹的泪珠迅速下落,湮灭在土壤里。   雨殇的母妃的确是个仙女,善良、温柔、美丽,根本不似纯花这般贪财好色不知廉耻。   “他们不仅欺骗我的民众,而且侮辱我的眼睛!他们在侮辱仙女二字,也在蹂躏人们的信仰!他们是十恶不赦之徒,是蚕食内心纯洁的罪魁祸首!”雨殇吼道。   清枫呆立在一旁,他亲眼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崩溃,却只能拥住他的肩膀。   雨殇哭了许久,又变成抽泣,他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一般闷疼,母妃的容颜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清枫一边安慰,一边拍着他的背,将雨殇带出了县牢。   二人回客栈时,已经是夜色如幕。   一弯月牙儿挂在空中,长庚星陪伴在它身边,一月一星在寂寥的夜空显得孤单,也显得温暖。   雨殇靠在清枫的怀里,二人依偎着走在寂寥的大街上,显得孤单,也显得温暖。   “清枫,谢谢你。”雨殇道。   清枫低头看着他,宠溺地摸摸雨殇的头,“不用谢。”   “你知道我在谢你什么?就不用谢。”雨殇嘟着嘴。   清枫在雨殇额上印下一吻,“无论我为你做什么,都不用谢。”   二人说着闲话回了客栈。   雨殇被清枫扔在了榻上,“看你很累,快休息。”清枫道。   雨殇坐了起来,看清枫忙里忙外的,便乖乖地坐着等他。   清枫照旧为雨殇更衣洗脸洗脚,又为他擦干了才出去倒脏水。   雨殇看着清枫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哎,这么乖的老攻,哪里找啊?   “夫君~”雨殇对着门外喊道。   下一秒清枫就冲了进来,迅速关了门道:“殇儿!你做什么?被别人听了去!”清枫不想让这位完美无缺的帝王落下一点儿把柄。   雨殇笑道:“怕什么?反正大家已经都知道夫君去过彩依巷,你早已没有名声了!”   “是你带我……”清枫刚想解释,突然停住了,雨殇说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雨殇笑眯眯地看着清枫,清枫此刻一点儿也不觉得可爱,反而觉得毛骨悚然,他知道雨殇肯定是因为他搂着彩依巷的美人儿问话生气了。   “殇儿,我……”清枫想要解释,可在看到雨殇的动作时停了下来。   雨殇下了床,绕过清枫径直走到门口,然后用木棒将门掩住,还上了锁。   清枫咽了一口口水,仍旧倔强地站着,“殇儿,你听我解释……”   “嗯,说。”雨殇回来时将手搭在清枫的肩膀上,还不安分地摸了摸。   清枫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我是为了查案子,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清枫一边说一边关注雨殇的表情,可怕的是,雨殇根本面无表情。   “然后呢?”雨殇问。   “所以你莫要生气。”清枫道。   雨殇坐在榻上,“谁说我为这个生气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一个妓女而已,切,不至于!夫君~你怎么流汗了?”   清枫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没生气就好。   “夫君~来给我按摩按摩~”雨殇娇滴滴地叫他,清枫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给雨殇按摩。   清枫的手法不错,不一会儿雨殇就微眯着眼睛打盹儿了,清枫将雨殇横抱着放到榻上,轻轻地将雨殇的脑袋放好,在离开时却不小心挂住了雨殇的头发,雨殇瞬间醒了,一起身,正好又撞到了清枫的脑袋。   “啪——”“你踏马有病啊!”一记耳光伴随着雨殇的怒吼,清枫的脑瓜子嗡嗡的,什么情况?   “不是,我……”   “你!你什么你?弄醒我,还撞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呐?”雨殇打断了清枫的发言,并起身对清枫实行了物理攻击。   巴掌伴随着拳打脚踢,不知何时雨殇又拿起了一根棍子,看也不看就往清枫身上招唿,清枫已经分不清是什么类型的武器了,只知道自己很疼,身上疼,心也疼,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被雨殇给套路了,而且他还找不到证据。   这哪里是因为自己弄醒了他啊?这明明就是在报仇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地下室   136   “殇儿!我错了!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清枫只好学着郑思齐的样子跪下求饶。   雨殇终于停下了,“说!错哪儿了?”   清枫深吸了一口气,“我错在拔了你的头发、撞了你的头,还错在和别的女人靠得太近不理你。”   雨殇更生气了,“你那是靠的近吗?都跟到人房里去了!”   清枫顿觉自己十分冤枉,“去她房里我没干什么,把她打晕我就出来了。”   “没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啊?打晕她你不心疼啊?不怜香惜玉啊?”雨殇咄咄逼人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村里的小媳妇儿,看得清枫只想笑。   罢了,媳妇儿就是用来哄的。   “我当然怜香惜玉,但前提是香是你,玉也是你。”清枫深情地望着雨殇的眼睛,情话是他找郑思齐抄来的,但里面表达的感情是真的。   雨殇瞬间没了气,扔下手里的棍子道:“讨厌!”   “一直这般讨厌的。”清枫说着抱住了雨殇的双腿。   “起来吧。”雨殇低头摸摸清枫的头。   这一夜,雨殇失眠了。   裴纪做出这些事一定不是偶然,他定是有些预谋。   可他的动机是什么呢?他想要做什么?雨殇不得而知。   第二天早上,雨殇他们二人来到裴纪的家中。   门口的守卫架子很大,拦住他们不让进,非要去通报之后才让他们进,可他们又迟迟不去通报。   雨殇气了,“喂!你们怎么回事?到底去不去通报?若是不去,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那些人看了雨殇一眼,觉得他的确有那股凶狠的气势,便乖乖放行了。   进去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见裴纪的身影。雨殇抓住旁边的一个侍女问:“哎,姐姐,你们裴纪大人怎么还不来啊?”   那侍女被雨殇一声姐姐叫得脸红,“裴纪大人一向如此,就快来了,请二位稍候。”   雨殇点点头放开她,继续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语道:“这个裴纪,小气吧啦的,一口好茶都不给。”   正说着,裴纪进来了,他本来是漫不经心的,在看到雨殇的脸时,瞬间跪倒在地上,“皇上!微臣不知皇上到来,请皇上恕罪!”   雨殇抬手,“平身吧爱卿!今日也没有着龙袍,不必拘礼了。”   裴纪站在一旁看着雨殇,看他有什么吩咐,可雨殇却只顾着喝茶,罢了还不忘说一句“裴纪大人,好茶啊!”   裴纪的脸都红了,“嗨!臣能有什么好茶啊!比不得皇上的琼浆玉露啊!让皇上受苦了。”   雨殇听了微微一笑,“听裴纪大人的意思,像是在抱怨啊!朕给的俸禄少了?你啊就是不实在,说是让朕受苦了,其实啊就是说你受苦了!”   裴纪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还是皇上英明。”   雨殇看他叫穷叫的连脸都不要了,也不像假的,便问他:“怎么?我早就听说裴纪大人八方来财,他们不给你孝敬孝敬?”   裴纪突然一怔,“皇上……臣……”他知道,雨殇已经发现了他的事。   “你怎么了?你紧张什么呀。朕就是随便问问。”雨殇赶忙解释道。可他这越解释越黑,裴纪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皇上……您能不能容臣日后再向您禀报?”裴纪最终还是没开得了口。   雨殇一看有戏,连忙点头答应,“好!”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静,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屋子里尴尬得仿佛接近冰点。   裴纪额上流下几滴汗,他握了握拳头,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皇上,您这次到寒舍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雨殇眼珠子一转,“啊!是这样的,这次我和国师呢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走着走着……”雨殇出口成章,清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现在又累又饿,身上又身无分文,一直听说裴纪大人八方来财,本来想找裴纪大人接济接济,可没想到裴纪大人你也是两袖清风一清二白,那就没办法了……”   裴纪的府邸本来就在京城之外,而且雨殇胡编乱造,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隐藏起来,裴纪的疑虑被渐渐瓦解。   “皇上……微臣这里倒是可以让二位住下,只是皇上不要嫌弃才是。”裴纪硬着头皮挽留。没想到雨殇一口答应了下来。   二人住在裴纪家中,才要开始寻找机会找到他的秘密。   他们在裴纪家里呆了很多天,根据这几天的伙食来看,裴纪家是真的非常困难,雨殇不禁觉得他实在是给朝廷命官丢脸,都不好意思查他了。   温婵儿在第三天时才看到雨殇和清枫的到来,虽然她已经结婚多时,但在看到自己初次心动的人时还是有些心疼。   “皇上。”她故意生疏地行礼。   雨殇轻松地看看她,“哦,婵儿,你好。”雨殇平和的语气让温婵儿有点轻松,“皇上贵安。”   雨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绕有趣味地问道:“婵儿,你当年那般精致,如今怎么这般朴素?”   温婵儿闻言没有搭话,只是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她虽然打扮不够流行,但浑身上下的气质还是那大家闺秀的气质。   “裴纪这么穷,你能受得了吗?”雨殇问。   温婵儿点点头,“谢皇上关心,婵儿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她的语气疏离,让雨殇有种自己很对不起她的错觉。   待温婵儿走了,雨殇才说:“温婵儿有问题。”   清枫道:“哦?为何?”   “她从来是大家小姐的脾气,可从来受不得苦,那时我还是太子,有什么不如她意的地方都要给我甩脸色,如今对待穷困潦倒这般淡定,若是只说因为爱情,我可很难相信。”   清枫一言不发,像在沉思。   “也许穷困潦倒就是她造成的。”清枫突然说。   “她?”雨殇不以为然。   清枫点点头,“是。今夜我们可以证明这一点。”   雨殇看清枫也十分笃定,便答应试试看。   子时。   雨殇和清枫正在院中的石桌上下棋,“吱呀——”雨殇身后的门打开了,一个曼妙的身影走了出来。   “婵儿,你怎么还没睡?”雨殇第一时间转过头去问。   温婵儿好像没有想到他们在院子里,被吓了一跳,平静了一下才说:“啊!皇上,我……我睡不着,我出去走走……”   雨殇道:“那……要不要我陪你去?你一个女孩子危险。”   温婵儿忙摇摇头,“啊皇上不用!我就在这附近走走!”说着,温婵儿出了大门去。   雨殇觉出她有问题了,他多么希望她能因为他的阻挠而留在房中啊!   温婵儿出了门,二人径直跟上。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轻车熟路地去了街头的一家药店。   “嗯?她是生病了?”雨殇道。   清枫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道:“非也。”   二人跟进去,却不见她。   “大夫,刚才进来的那位夫人去了哪里?”雨殇忙拉住大夫问。   那大夫摇摇头,“你在说什么?刚才没来人。”   雨殇心下一惊,不知再问什么了。   这人说话怪里怪气,可清枫总觉得是在某处见过他一般。   清枫道:“大夫,我家公子的夫人刚刚才进来,我们不可能看错。”   那大夫一看他们打扮,觉得他们像骗子,尤其是雨殇吊儿郎当的,更加没有正形,便说道:“你们休的骗我!那明明是裴纪大人的……”意识到不对,那大夫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过已经晚了。   “带我去找她,否则要了你的老命!”雨殇突然拉住那大夫的衣领。   那大夫倒有些骨气,根本不怕,反而说道:“最烦你们这样装腔作势的!告诉你,不要妄想我会带你去找她!”   雨殇一时之间还实在没有办法了。   清枫在雨殇身后,眼看着媳妇儿受委屈,阴沉着脸说道:“公子,如果将这房子烧了……”   “你!”那大夫气唿唿地看着清枫,“你这个卑鄙小人!”   清枫得意地看着大夫,哼,谁让你欺负我媳妇儿。   雨殇坏笑着道:“嘿嘿嘿,对啊!清枫,点火!”   “是!”清枫就要出去,大夫急忙说道:“慢着慢着!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啦!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那大夫打开了一间地下室,入口十分隐秘,怪不得婵儿到这里就直接消失了!   有人在里面说话,还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人声嘈杂,雨殇开玩笑道:“这里面是在开聚会啊?”   “是。”那大夫答道。   雨殇没想到会这样,遂问道:“啊?什么聚会啊?”   安静了好一会儿,那大夫才回答道:“誓师大会!”紧接着“嘭!”的一声,地下室的大门关上了。   “你做什么?”二人突然警惕地看着大夫,那大夫淡定地继续往前走,说道:“我要做什么,皇上应该很清楚啊!”   雨殇一听“皇上”二字,瞬间一身冷汗,他早就落入这些人的圈套了。   “你到底是谁?”雨殇做出防备姿势,清枫一把将雨殇拉到身后。   前方已经有些亮光,人声更加清晰了。那人停住脚步,转过身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一张年轻的脸展现在雨殇他们的面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女皇风波   137   “李……李时初!”雨殇和清枫二人异口同声。   李时初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皇上,国师,好久不见。”   “为什么?我待你不好吗?”雨殇觉得自己对李时初已经够宽容了。   “皇上待我很好,国师也对我很好,只是大任在身,身不由己啊!”李时初说着看了一眼清枫,相比于在雨殇心里的形象,他更在乎自己在清枫心里的形象。   清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李时初讪讪地转过头继续往前走,“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他二人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杀雨殇和清枫,他们眼中的杀意傻子都看得出来,那是从内心深处熊熊升起的烈焰,是从他们的每一寸肌肤爆发出的仇恨。   雨殇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恨他,明明,明明他已经这么努力了。   李时初命令道:“住手!他们还不能死。”   那些彪形大汉便停了手,让开了一条路。   再往前,是一个很大的地下空间,好像是天然形成的,头顶上还有许多美丽的钟乳石,只是下面放置的嗡嗡作响的机器破坏了这画一般的美感。   他们在这里锻造兵器,好像在准备一场硬仗,雨殇看得心里直发慌,要是今日没有发现这里,那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揭竿而起,自己可能还真的没法应对。   里面的人身上都穿着深色的衣服,在阴暗的地下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只有一抹明亮的身影穿梭其中,好似万绿丛中一点红,给人带来一丝生命的气息。   这位美丽的女子正是温婵儿。   可是她跟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完全换了一身装扮。   有人给她汇报:“陛下,他们来了。”   温婵儿向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啊!可真是二位贵客,快请进。”   她走了过来,雨殇努力想从她的眼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点装模作样,可她的模样就是这里的皇,就是所有人的领袖。   雨殇低声道:“我多希望你是受人蒙骗,多希望你身不由己。”   温婵儿笑道:“您说笑了,自从离开你,就再也没有人能骗得了我了。”   她还是在恨他。   “裴纪那么爱你,你这样做舍得吗?”雨殇转而攻心为上。   温婵儿脸上笑意不减,“他爱我,我也爱他,不影响我的事业。”   “你把这当成是你的事业?”雨殇真是为她的脑回路而叹服。   “是啊!有什么问题?”温婵儿问。   雨殇看到她那不动声色的脸,更加火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造反!还事业,你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雨殇虽然不喜欢温婵儿,但是他还是很想关心她,大概是因为他因自己杀了温子正而感到愧疚。   温婵儿看他火大了,笑意盈盈地走近他,“怎么?你这是关心我?不怕……国师大人吃醋吗?”说着,她还看了看清枫。   清枫接受到她挑衅的目光,但并没有动作。   雨殇道:“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听我的,收手吧!好不好?收手吧!”说到最后,雨殇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求她收手,也许这样他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温婵儿离开他们走上了台阶,坐在她的龙椅上,“我不知道什么造反,我只知道你们必须死。”   从刚才开始一直一言不发的清枫突然说道:“温国舅是罪有应得,后人更应该吸取教训,不能重蹈覆辙。”   温婵儿道:“最烦你们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去绑架别人的,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如果把你放在我的位置上,你未必可以做到你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婵儿!别这样!我比你失去的更多,同样可以站起来,你为何放弃自己?”雨殇努力试图劝说她回心转意。   温婵儿道:“你失去的更多?那是因为你原本拥有的就比我多!你不也是组织力量成就霸业吗?为何我不可以?”   雨殇哑口无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得握紧了拳头,清枫竟也不知如何反驳她。   “没话说了?那就安静地受死吧!”温婵儿吼道,“来人!拿下!”   瞬间,所有人拿起武器,将雨殇和清枫二人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雨殇心下瞬间没了底气,他担忧地看向清枫,却见他一脸淡定,只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清枫……”雨殇忍不住唤他。   清枫拍拍他的肩膀,“不必担心,有我。”   不知道什么雨殇突然安下心来,总觉得,有他就好,一切有他。   双方很快展开战斗,二人用尽了毕生所学来抵挡,仍旧被人多势众的他们拉开之后各个击破,七八十把刀架在雨殇和清枫的脖子上,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互相看着。   清枫仍旧一脸淡定,雨殇不禁有点担心,这清枫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无奈之下,雨殇开始安慰自己,好歹打倒了这么多,也算不亏……他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哐啷——”阴暗的地道亮出一道光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趁着这个机会,雨殇一踩某个人的脚,瞬间下了他的刀,钻出他们的包围圈将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看着门口的几人发觉不对,回头来看,雨殇已经不在了,他们当即就慌了。   进来了一大队人马,雨殇定睛一看,是皇军。哎?怎么回事?   再看清枫,只见他一点儿不惊奇,雨殇更觉得云里雾里。   “皇上!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啊!”一个人跪在了雨殇的面前高唿。   雨殇一脸茫然,这是谁?   “你是谁?”雨殇问。   那人抬头一抱拳,“回皇上,小人是仇照邻将军的儿子,奉父命前来救驾!”   雨殇一听仇照邻,心里安了一大半,“平身吧!”   “唰唰唰!”皇军瞬间将这地下空间包围了,将那些彪形大汉轻易地拿下了,而温婵儿也没押到了雨殇的面前,她此刻衣衫凌乱,像是受了莫大的欺负,应该是她奋力挣扎造成的。   “哎,放开,人家一个女孩子,被你们这样拉着,成何体统啊?”雨殇道。   那些人放开温婵儿,还不忘坏笑着看她。   所有人都等着雨殇处理温婵儿,都屏住了唿吸,安安静静地等着雨殇说话。   雨殇看了一眼周围的皇军,又看了看清枫,再看了看温婵儿,叹了口气,“哎!”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的内心已经产生了黑暗的牢房、各式各样的刑具、犯人们凄厉的惨叫……   道士和纯花身上留下的伤口还历历在目,他们看雨殇如同在看一个恶魔。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认真观察着雨殇的一举一动。   雨殇突然搂过温婵儿的肩膀,温婵儿有点无法适应,“皇上……”她的第一反应还是叫皇上。   “国师,私造武器是何罪啊?”雨殇突然问。   清枫没想到雨殇会问他,遂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地凝视着雨殇的眼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私造武器,因为涉及谋反,按照律法应该是全家充军,领导者斩首示众。清枫心知肚明,雨殇也心知肚明。   “回皇上,私造武器,按照律法……收缴所有制造所得,全家充军,也可向国库捐款白银一百万两从而减轻处罚。”清枫胡编乱造起来雨殇也是服气的,   “好,就这么办。”雨殇道。   皇军都瞬间觉得学到了,总觉得是自己把律法没有背熟。   雨殇和清枫并排走了,温婵儿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她跪下行礼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时初和她身后那些人都跪下行礼同声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呐喊声回荡在地下空间里,回荡在药店里,久久没有消散。   雨殇听着身后的声音,满意地点点头。   “哎清枫!刚才怎么那么巧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雨殇突然拉住清枫的胳膊问道。   清枫笑着点点头,“是,在我们跟踪温婵儿那天的前一天,臣已经去找了仇照邻大将军,在我们跟踪时,我做了记号。”   雨殇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啊你!清枫!没看出来啊!竟然瞒着我偷偷出去安排!你真是好厉害啊!”   清枫道:“那是自然,要是等你发现,他们早已翅膀都长硬了。”   不知道是不是雨殇的错觉,最近清枫在他身边胆子越来越大了,说话也是越来越皮了。   “清枫~”雨殇叫他。   清枫最受不了雨殇这样叫他,“皇上,有何事请直说。”   “你最近挺狂啊!都把我不放在眼里了。”雨殇道。   清枫接话:“那是自然不能放在眼里了。”雨殇正要发火,却听他继续说道:“因为,我已经把殇儿放进心里了。”清枫拉起雨殇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雨殇的一张俊脸红透了,可嘴上还是嫌弃他:“切!又是郑思齐那小子教你的!”   “是,情话是郑思齐教的,可感情却是真的。”清枫点点头承认道。   两人随意进了一家客栈,开了间上房。   “殇儿。”清枫叫道。   雨殇一边脱衣服,一边问:“怎么了?”   清枫在床边帮他更衣,一边说道:“殇儿,你怎么补偿我啊?今天你对着那温婵儿深情款款余情未了的,你知道我受了多大刺激吗?”   雨殇一听,清枫这是吃醋了啊!遂道:“还能怎么补偿你啊?睡我呗!”   说完,雨殇衣服一脱,呈大字形往床上一躺,“来吧!夫君!” 第一百三十八章 老国王传位   138   “这么直接?”清枫不可置信地看着雨殇。   “是啊!”雨殇如今可是完全不收敛,没皮没脸的。   “那……为夫可真的来了!”清枫说着扑在雨殇的身上。   这一晚如此温暖,如此明艳,导致多年以后清枫回想起来,还是无法忘却这甜蜜。   可在另一个地方,一切都没有这么平静,不但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   翃国,王城。   老国王颤颤巍巍地坐在龙椅上,下面站着小心翼翼的三个人。   “父王!这么晚了,您叫我起来要干嘛啦?”云崖抱怨道。她正和仇小姐玩得开心呢!   廿北只是安静地站在下方没有说话,他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不过大家都习惯了,自从他回来就是这样了。   只有乌蒙毫无怨言,说道:“父王,这么晚了,您叫我们过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因为他们兄妹三人很少聚在一起,所以,乌蒙知道,今天是要做个了结的时候。   “今天叫你们过来呢,是有要事安排给你三人。”老国王说道。   三人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抬头看看他。   “你们三个虽然是不同的母亲,但是都是我的孩子,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可爱,这么多年,你们三个有了不同的经历,也成长成了不同的性格,哎!如果你们受了苦,那都是父王的错,对不起了!”老国王因为唿吸不畅,说话断断续续的,三人听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父王!您别这么说!是我们该谢谢你!”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国王摆摆手,“你们啊!也不用说客气话了!父王都知道,都知道!乌蒙你出生最早,是他们的大哥,性子刚烈,是我们翃国人应有的性格,只是身上戾气太重,无法收敛自己的脾气,我也很担心你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吃亏啊!”老国王看向乌蒙,眼里满满的是惋惜之情。   乌蒙听了很受用,他低下头行礼,“儿臣谨记父王的教诲!”   可他的心里已经暗暗盘算,父王怕是要选择王位继承人了,但是听起来好像对自己不甚满意。   老国王又看向廿北,“廿北你从小呢受了些委屈,父王知道,可这也恰恰造就了你稳重成熟而又温和的性格,外出游历过的你见过很大世面,又武功高强,你很适合做领导人,可你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感情用事!受了一点儿情伤就要死要活萎靡不振的,父王希望你呢可以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迎接新的生活。”廿北抬头看了看老国王,他一向恨他,连眼神也不多给他,现在发现,他真的老了。   廿北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眼眶发红,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老国王哪里知道,让廿北崩溃的,根本不是清枫给他的情伤,而是长久以来的委屈挤压在一起,形成一座大山,压到了廿北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看不到生的希望。   自从他的母亲逝世,他用尽了一切去努力之后,却只是得到了白眼,父王的偏心,兄弟姐妹的欺负,就连宫人都对他冷眼相待,无人疼无人爱,从小到大,他从未得到过爱,尤其是在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度。   努力这么久,你连争取公平都是妄想,何谈什么偏爱?   就连自己喜欢的人,他已经努力到和他成亲了,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落下帷幕,可就因为另一个人的一句话,他还不是得乖乖让位?   击垮一个人的,从来不是某件小事,而是所有的小事,所有的委屈积压在一起,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连活着,都对不起别人。   老国王仍旧没有过多关注廿北的表情,而是直接转向云崖。   “云崖啊!你性格活泼,脑子里也有许多鬼点子,人也聪明,处理事情也有自己的一套,就一点,实在是太贪玩了!”老国王佯装怒了瞪着云崖。   云崖吐了吐舌头,“嘻嘻嘻,父王教训的是。”   “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吃药也不管用了,我啊!想休息了。”老国王继续说道。   三人抬头看着他,内心深处已经把小算盘打得啪啦作响。   乌蒙心想:老东西,我可等到这一天了!那么多药用在你身上,可算是见效了。   廿北: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云崖:父王身体不好了?那以后岂不是不能这么无忧无虑地玩耍了?我要照顾父王去。   “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想给你们安排个去处,也好让我安心地走……咳咳咳咳……”说着,老国王竟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三人都担忧地上前去想帮助他,可老国王竟然摆摆手道:“不用……你们……就站着吧……咳咳……”   司礼太监走上前来,拿出一道圣旨,这道圣旨与其他不同,颜色明亮,背面绣着龙纹,正面盖上了传国玉玺的印章,墨迹还未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礼太监宣布。   三人一见,马上高唿:“儿臣接旨!”   司礼太监继续道:“大王子乌蒙文武双全、刚正不阿,今赐东成王,土地千里,黄金千两,房屋千间,望你能竭尽全力,协助新王,保卫翃国!”   乌蒙听了,虽然内心百般不愿,但还是跪地高唿:“儿臣接旨!”   大不了以后再抢回来!他满眼恨意地看向了廿北。   司礼太监继续念道:“二公子廿北与人为善、谦和有礼,今赐西阳王,土地千里,黄金千两,房屋千间,望你能竭尽全力,协助新王,保卫翃国!”   相比于廿北,乌蒙的反应更大,什么?王位继承人不是他?难道是……   乌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崖。   相比于乌蒙,廿北本人淡定多了,他跪地高唿:“谢父王!儿臣接旨!”   司礼太监继续念道:“公主云崖聪明伶俐、武功高强,今将翃国国王之位传于你,望你能殚精竭虑,为翃国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国王慈爱地看向云崖。   云崖:什么?不是吧?那么多有本事的人,为什么给我?我不要困在皇宫里!我要出去玩!我要和仇百凰浪迹天涯鲜衣怒马!   “父王……儿臣觉得……”云崖试图劝说老国王,可老国王马上就变得严厉起来,“发什么呆?还不接旨?嗯?”   云崖跪下:“啊好吧好吧!儿臣接旨!谢父王!”   乌蒙气急败坏地吼道:“怎么可能是她?怎么能是她?”他突然暴躁,将云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老国王不管他,站起身拿起一顶崭新的王冠,这顶王冠是由白银做的藤蔓,上面贴满了闪亮的钻石,在藤蔓的尽头,长出了红色的钻石花,花朵共有三朵,一朵大的,两朵小一些,它们都是由红宝石制成的,上等宝石晶莹剔透,从里面似乎可以看到另一片星河。在红色花朵的旁边,生出一两片翠绿的叶子,叶子是用翡翠制成的,雕刻成了叶子的形状,叶叶生花,花花衬叶,惟妙惟肖,美不胜收。   老国王将这顶特制的王冠戴在了云崖的头上,现场气氛十分庄严肃穆,黄钟大吕发出的敲击声向天下宣布了翃国的改朝换代。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高唿着,他们都为云崖的登基而欢唿,这位接地气的公主,是他们心中最完美的女王的模样。   乌蒙无奈地跪下随着所有人高唿,但他的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恨意。   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试问他怎么能甘心呢?   老国王满意地看着这个还有些稚气的孩子,对她寄予厚望。   “云崖,不懂就要问,要团结身边的人,多让哥哥弟弟帮帮你,有必要的话,你带来的那位小将军也不错。”老国王道。   云崖大吃一惊,“父王……您……您怎么知道?”   老国王没有管她多么吃惊,只是对着门外道:“小将军,要看就进来看吧!”   仇百凰在门外听到,不禁暗暗佩服这老国王的功力,她已经将脚步放得很轻了,还收敛气息,没想到竟然被他识破了。   仇百凰只好走进去,大大方方地对老国王行了个礼,“见过国王!大王子、二公子、公主殿下!”   老国王同样慈爱地看着她,“免礼啦孩子!来,你上来!”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仇百凰走上台去。   老国王拍拍仇百凰的肩膀,“好好照顾云崖,这孩子,还太嫩了!”   这老国王意味深长的眼神总给仇百凰一种临危受命、被托孤的错觉。   “是!国王放心!”仇百凰还是郑重地行礼。照顾云崖,其实已经被仇百凰放在了内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将这些事情安排好,老国王才得以好好休息,云崖也只好乖乖接手朝政。   晚上,仇百凰坏笑着看向云崖,“哎~公主殿下……啊不对!是王上!您说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同甘共苦,如今您做了王上,而老国王也拜托我照顾你,你看是不是……给小人一个什么大将军做做?”   云崖瞪了她一眼,“哎,没看出来啊!仇百凰!你竟然是打着这个算盘呢?”见仇百凰害怕,云崖又换了表情,“那你说你应该做个什么官儿啊?”   仇百凰的眼睛里都闪着小星星,“啊?陛下!当真?我想……想……”   云崖一巴掌打在仇百凰的脑袋上,“你想得美啊!乖乖给我做我的贴身高手吧!哈哈哈!”   “啊?”仇百凰皱着眉头。   “你不愿?”云崖可怜巴巴地看着仇百凰。   仇百凰只好叹了口气,“那也不是其实,给你做保镖也挺好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通过婚姻法令   139   雨殇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宫了,曲明微已经叫苦不迭:“啊——曲小天!你什么时候回来?快给老子滚回来!我要被烦死了!”   这几天,但凡宫里有什么事,都要来问问他,他都要烦死了:这都是什么芝麻绿豆的事儿啊?能不能自己做主啊?   玉儿经过门前,曲明微急忙跳起来跑了出去,“玉儿姑娘!玉儿姑娘!等等!”   玉儿回过头,“怎么了?曲大人。”   她本是大眼睛,此刻扑闪扑闪的甚是好看,让烦躁了几天的曲明微逐渐安静下来。   “嗯……没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曲明微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玉儿对身旁的宫女道:“把这个送到御膳房。”然后便进了门道:“怎么?烦了?告诉你,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   曲明微忙给她搬了一把椅子,还贴心地倒了一杯香茶,“啊?不是吧?”   玉儿点点头,“我们皇上的性子啊我很清楚,他就算没有事,都能出去逛几个月!所以啊!你就慢慢习惯吧!”她还语重心长地拍拍曲明微的肩膀。   曲明微道:“我不要习惯!玉儿姑娘,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吧?我们去找他吧!我要休假!”   玉儿淡定地看看急得如同猴子一般的曲明微,“哎我说你能不能淡定点?你猴急什么呢?你说你休假能做什么?”   曲明微嘿嘿一笑,“玉儿姑娘,我以前是个要饭的,孑然一身自在惯了,如今在这深宫大院圈着,当真难受。哎,你就一点儿都不向往宫外的生活嘛?”   玉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曲明微,“宫外……是什么样早已经忘了,我也不想出去。”   曲明微跳起来跑到玉儿身边,用手撑着下巴看她,“怎么会不想出去呢?我跟你说,宫外可好玩啦!有小桥流水、大漠高山,还有许多许多美丽的人儿!”   玉儿木然地点点头,“哦。”   曲明微见她这样反应,感到十分奇怪,“哦?就一个哦?玉儿姑娘,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动心啊?”   其实,曲明微不知道,玉儿不是对宫外不动心,而是宫外对她来说,只有伤心的回忆,看到那些名山大川,她总能想起以前菜妃娘娘曾带她走过,看到那些人,她总能想起自己曾经的恋人是如何伤害她,如何在她的面前和另一个女人亲密无间,又对她冷眼相待。   所以,她无条件地支持雨殇,她也看好雨殇和清枫的爱情。   玉儿的思绪不知不觉已经不知飘飞到了何处,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直到曲明微的手掌在她面前晃动了许久,才勐然间回了神。   “啊!你干什么呀?”玉儿吼他。   曲明微一惊,“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啊?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   玉儿被他说得生气,“你管我!我脾气就大怎么了?”   曲明微用手抹开脸上的口水,“没事没事,挺可爱的。”曲明微这一刻说话是真心的,他果真觉得反差这么大的玉儿有点可爱。   “你的脾气跟你主子可真像,心情好的时候,看谁都顺眼,心情不好的时候,天王老子都得让路!”曲明微说道。   玉儿低下头,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曲大人,对不起啊!刚才失态了。”   曲明微不禁暗暗佩服玉儿变脸真快。   “哎!女人啊!变脸就跟翻书一样。”曲明微说道。   玉儿听了瞪着他,把指关节折得咔咔响,“你再说一次。”   曲明微瞬间蔫了,“没有没有,您听错了!玉儿姑娘,来来,收回去收回去,这手啊得保护好咯!”   “好了!我走了!”玉儿道。   曲明微忙拉住她,“哎别!再坐会儿!”   玉儿斜眼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曲明微又笑呵呵地说不出话。   “不说话我走了啊!回见!”玉儿抬脚就要出去。   “别别别!我说,我说!”曲明微忙跟着她出去。   玉儿停下脚步,“说!”   曲明微站得端端正正的,一拍胸脯,“明人不说暗话!玉儿姑娘,我要追你!”说完以后曲明微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说出来了。   玉儿被这突然的表白吓了一跳,“你……你……你怎么会喜欢我啊?你不是喜欢我们皇上吗?”   在她眼里,曲明微对雨殇那是满满的基情啊!   曲明微在玉儿脑袋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你这个小脑瓜里想什么呢?我对皇上那是友情!友情!铁打的友情!”   玉儿捂着嘴巴偷偷地笑起来,“是友情的话,你要追就追吧!”说完她捂着脸儿跑远了。   曲明微呆愣着看着玉儿远去的背影,她说什么?她同意了?她让我追她?这是不是就代表我有机会?哈哈哈!太开心啦!   想着想着曲明微竟在院子里跳起舞来。   “曲明微!你发什么神经?”一个洪亮的男声传来,曲明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忙停了下来看向身后。   “啊——皇上!您可算是回来了!来抱抱!”曲明微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对着雨殇扑了过去。   清枫冷着脸挡住了他,曲明微只好尴尬地干咳两声,“咳咳!不好意思啊!太激动了!”   雨殇绕过清枫的手臂,走到曲明微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天,辛苦了!”   曲明微强挤出几滴眼泪,“呜呜呜……皇上……您走这几天,臣可太委屈了!”   雨殇翻了个白眼,“行了!别装了哈!谁不知道你这几天是日啖荔枝三百颗,占着茅坑不那个?”   曲明微扁着嘴继续哭,“皇上,您冤枉臣了!”   雨殇道:“好吧好吧,赏你一周假期,白银十两!”   曲明微哭得更厉害了,“皇上!不带您这样欺负人的!”   雨殇:天若有情天亦老,生活真的很美好。不生气不生气。   “再加黄金百两!”雨殇道。   曲明微这才展开笑颜,“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雨殇:“切!见钱眼开!”   “是!皇上!来这边请,臣来给您交接工作。”曲明微马上变得狗腿了,惹得雨殇直翻白眼。   自从雨殇回来接手朝政,朝野上下无不心服口服,顿时亓国一片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的和谐繁荣景象。   皇宫。   雨殇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拟订了一份圣旨,正当所有人都好奇的时候,答案在一日早朝上揭晓。   “爱情是幸福的源泉,世上每一份爱都应当受到尊重,不可因为阶级、民族、国籍、性别等等而受到歧视,自今日起,亓国婚姻法改革如下:1、允许男女双方自由恋爱结婚,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2、允许不同民族、不同国籍之间成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阻挠。3、允许同性之间成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阻挠。”司礼太监高声宣布,此制一出,满座哗然,人群中瞬间议论纷纷。   他们,大致也是有些反对意见的,高官厚禄、妻妾成群乃是男人的追求,如今断了他们的路,定要肉疼的。   有些人也是恐同的,他们定然不想让这些不同于自己的人出现在身边,定然也要难受难受。   “诸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对这次改革存在一定的抵触情绪,也许一时难以接受,但是,请你们听一听朕接下来讲的话,也许会有所改观。”雨殇高声道。   今日,他定要为这个群体争得一席之地。其实,他大可下严令,如有反对者,斩。可他知道,杀,是杀不尽的,人民的接受,必须是从内而外的接受,从心底里消除偏见才是重中之重。   “我们一生里有可能遇到很多人,有时正好同路,就会在一起走一段,直到我们遇到了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才会把余下的旅途全部交给交给这个人,结伴一起到终点。   生活在没有的你的世界,比任何一种惩罚都要痛苦,你知道吗,对我而言,你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一辈子那么长,一天没走到终点,你就一天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有时你遇到了一个人,以为就是他了,后来回头看,其实他也不过是这一段路给了你想要的东西。   你的心已不属于我,可我却还期待你的回应,明知不可以,却还是被牵引。想爱不能爱才最寂寞,我试着勇敢一点,可我无法面对镜中颤抖的双眼,所以只能跟靠近我的每个人说再见。   初恋的时候,我们不懂爱情;懂得爱情的时候,已错过恋爱的季节。也曾相信美好的爱情,并为此执着地苦苦找寻,多年后却仍然不懂得爱情,带着疲惫的心为成家而结婚。   如果爱不曾来过,如果梦不曾碎过,如果心不曾疼过,那么我,是否还能去完整地爱一个异性,结婚生子?   你不经意间走进我的世界,那么迅速,那么突然,让我来不及躲闪。   我暗自告诉自己:不可以去爱,让他走开。   可是,可以忍耐相思的苦,却欺骗不了真实的情怀。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这样被你迷恋。本意不想伤害你,没想到却把自己深深的伤害。   从此的我,不再轻易打开心扉,不再让自己受伤害。   如果每个人都有如此遗憾,那么世界还会不会有幸福安然?   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幸福是每一个微小的生活愿望达成。当你想吃的时候有得吃,想被爱的时候有人来爱你。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是爱,难道俞伯牙和钟子期的爱就不是爱了吗?”雨殇说了,说得动情,他错过了许多,这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第一百四十章 国师大人终于求婚了   140   朝臣们开始了长久的沉默,他们的内心在挣扎,在权衡,在想象自己日后的日子,有的人回忆起了自己错过的那个人,或许是因为被位高权重的人拆散,或许是因为阶级不同而不能再见。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个人跪下来高唿:“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雨殇来不及细看是谁,朝臣们陆陆续续地跪下来重复道:“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很快,就连那几个倔强地站着,发誓打死不跪的臣子,都渐渐被拉着跪下。   一时之间,唿声直冲云霄,“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   “户事司郎!传令下去。”雨殇道。   等了许久却不见人上前来领旨。   “户事司郎!”雨殇又叫了一声。   这时一人上前,“皇上,户事司郎裴纪大人已经被您发配充军了!”   雨殇一想没错,“去把他召回来吧!也不是什么大错。”   在召回裴纪的过程中,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在那些粗鄙的乡野小民的怒骂中,有那么几个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满脸喜色地大胆地去寻找他们的心爱之人。   从此他们的婚礼上多了一项——二拜圣主。   一向话少的清枫这几天也好像得到了首肯,对雨殇更好了,甚至开始计划着要向雨殇求婚。   雨殇刚回到龙腾宫就问:“玉儿,国师呢?”   “回皇上,国师大人今天没来。”玉儿欠身道。   雨殇这就不高兴了,朕这才通过法令,他就不理朕了?   “什么?哼!渣男!朕去睡了!”雨殇气唿唿的。   玉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为雨殇安排了晚膳,心里将清枫骂了千万遍。   国师府。   工人们忙忙碌碌地擦洗、种植,购买家具、丝绸等等,清枫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的,但是为了保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经过两天两夜的布置,终于算是布置得入了清枫的眼。   “好,这几日来辛苦诸位了!三藐。”他向后看了一眼。   三藐马上端着一个盘子走上前来,里面盛着许多银子。   那些工人一看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啊!谢谢国师大人!谢谢国师大人!谢谢!谢谢!”   三藐将银子分发下去,打发了他们。   “老爷,看起来真好看!您要做什么啊?”三藐好奇地问道。   清枫冷冷地看他一眼,“明日你就去相国寺住一段时间吧!”   三藐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我不嘛!我要留下来照顾老爷!我走了老爷怎么办啊?”   清枫喜静,所以府里没有下人,只有以前跟着他的弟子三藐留下来了。   清枫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师爷想你了。”   三藐一听,也再没想清枫怎么知道的,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道:“是。”   第二天一早,清枫将自己特意收拾了一番,昂首挺胸地向皇宫走去。   早朝上,清枫总觉得雨殇有意无意地在骂自己,然而并没有任何证据。最后只好灰熘熘地跟在雨殇屁股后面。   “皇上,国师大人跟着您呢。”身边的宫人提醒道。   雨殇头也不回,“不管他。”   就这样清枫一直跟着雨殇到了御书房。   “国师大人,你到底有何要事?”雨殇瞪了他一眼。   清枫躬身行礼,“臣……想请皇上移驾国师府。”   “不去!朕凭什么要去?”雨殇没好气道。   清枫没有起身,“臣请皇上移驾国师府。”   “朕说了不去!朕很忙,国师大人请回吧!”雨殇拿起案上的书本看起来。   清枫靠近雨殇,“皇上去了绝对不会后悔。”   他的眼神邪魅、幽暗,雨殇不自觉地陷了进去。   “你这么多天不理朕,朕不能原谅你。”雨殇还是轻声说道,不过这声音轻的很没有震慑力。   “皇上去了,自然知道一切答案。”清枫仍旧波澜不惊。   “来人!备车。”雨殇对外吩咐。   很快,马车来到了国师府。   当随从准备跟着雨殇一并进去的时候,清枫拦住了他们。   “诸位请留步!国师府内不允许外人进入。”清枫道。   众人都十分担忧雨殇的安危,“皇上……”   可雨殇微笑着对他们说道:“无事,就在门口等朕吧!”   进门时,雨殇调皮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清枫,“行啊你,清枫,最近说情话都这么不着痕迹啊!还不允许外人进入……”   清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殇儿,真正的情话还在后面。   雨殇进门就发现这府中有变化,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门廊处刷上了雪白的油漆,上面还绘着些花鸟鱼虫,一个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进了门,面前就出现了一条石子路,这石子路并不普通,所有的石头都是等大的水晶石,有紫的、蓝的、红的、黄的、白的,在太阳光下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石子路两旁是翠绿的草坪,里面点缀着些许的白花,像是把星星撒在了碧蓝的天空。   石子路的尽头是一个圆拱门,门是由大理石制成的,门两旁放着两只可爱的猫咪雕塑。   清枫带着雨殇跨过这道门,面前瞬间亮堂起来了,迎面是一片碧绿的湖水,仿佛一块光滑的翡翠。湖边种植着大片大片的攀缘玫瑰,此时开得正艳,只留出一条三米宽的石子路,沿着湖边延伸。   一座古朴的吊桥直通湖心亭。湖心亭里挂着五彩的绸缎,正随风舞动,看起来湖心亭就像一个身姿曼妙的仙女。   二人通过吊桥到达了湖心亭,雨殇一看,这湖心亭里竟然放置着一把贵妃椅。   这些爱好只有雨殇有,他总想在微风中安然入眠,可他的习惯没有一个建筑大师能同意,他们说:“这样也太难看了。”   贵妃椅的旁边有一小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艳红的瓶子,上书二字:无义。瓶子旁边还有两只配套的水晶杯。   雨殇一看那贵妃椅,一下子就跳上去斜倚着,清枫忙将酒瓶递给他。   雨殇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不错~”   雨殇刚饮了一口酒,清枫就“噗通”地跪下了。   雨殇被吓了一跳,“啊?不是吧?就喝了你一口酒,不至于吧?”说着。雨殇小心翼翼地将酒瓶放在了桌上。   清枫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来,不等雨殇好奇他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清枫便说道:“殇儿!你是人间至善,我多谢你俯瞰泥潭,才让我努力和你并肩,如今终于等到国泰民安、世道安然,如今,你可以嫁给我吗?”   清枫仰头看着雨殇,眼中期待的光芒就像夏夜的星光。   雨殇怔怔地看着清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循规蹈矩、墨守陈规的清枫,竟敢向自己求婚。自从身担大任以来,雨殇已经不曾想过自己能拥有这些了。   “我……我……”雨殇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枫突然将手中的一大束玫瑰抖动了一下,只见细碎的粉末飘落,手中的玫瑰却变成了一大束糖葫芦。   “那……这样呢?”清枫继续问道,清枫的眼神就如同稚子一般纯净,期待着雨殇的答复,就像期待着大人的夸奖。   雨殇喜极而泣,顾不得去擦眼泪,伸手接过糖葫芦花束,“我愿意!”   清枫激动地跳起来,将雨殇抱着转圈圈,他将雨殇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抱着什么人间至宝不忍心撒开。   如果不是想吃糖葫芦的话,雨殇真想时间就这么静止,若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清枫将雨殇轻轻地放在贵妃椅上,雨殇在吃,在闹,他在笑。   “清枫哥哥,那你以后会帮我做饭吃吗?”雨殇问。   “会。”清枫回道。   “那你以后会帮我批阅奏章吗?”雨殇继续问道。   “会。”   “那你以后会帮我按摩吗?”   “会。”   “那你以后会……”雨殇还想问,但想不出什么事情了。   “无论殇儿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清枫道。   “那你以后会永远不碰我吗?”雨殇狡黠地看着清枫。   “会。”   不一会儿,清枫一本正经地说道:“不会。”   “啊——你果然不爱我了!我不要!不要不要嘛!”雨殇在贵妃椅上扭动着,试图让清枫听他的话。   清枫靠近雨殇,语气充满了危险,“殇儿,这府中没有一个人,你若再作妖,为夫现在就可以办了你。”   雨殇突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马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啊哈哈!我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说着雨殇还把清枫往远推了推,哪知清枫岿然不动。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啊!”雨殇紧张地说道。   清枫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要亲亲。”   雨殇醉了,他平日里只是撩完就跑,还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清枫。   不过,雨殇看清枫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凑上去轻啄了一下,却被清枫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唔唔唔……”雨殇一阵拒绝。   清枫搂着雨殇的手转而抚上雨殇的腰威胁道:“乖一点,否则为夫不敢保证不会出事……”   雨殇果然不敢再动了。   霎时间,山河美丽,云朵温柔,风也温柔。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册封大典   141   圣灵宫。   “掌门,听说最近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门派。”侍从说道。   苏人美一挑眉,“哦?什么门派?说来听听。”   “这个门派是最近才出现的,名唤弑神教,教派人数增长极快。”侍从回答。   苏人美轻描淡写地说道:“无事,小小邪教而已,不必太过担心……呃,去把护法请来。”   “是。”那侍从听了便出去了。   郑思齐正在偷偷喝酒,突然就被人拍了拍肩膀,“右护法,掌门有请。”那侍从淡淡地说道。   郑思齐被吓了一跳,正准备解释,可那侍从一点也不惊讶,他已经看惯了。   “那个……”郑思齐想套近乎。   “不会告诉掌门。”那侍从早已知道他要说什么。   郑思齐去找苏人美的时候,苏人美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人美,怎么了?”   苏人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郑思齐也没多想就过去了,他刚一坐下就被苏人美掐住大腿,“你喝酒了。”   “啊——人美!轻点轻点,我只是沾了一小口。”郑思齐赶忙告饶。   苏人美也没打算放过他,“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啊!”   “听听!听!我听,只是嘴馋嘛!你都一个月没有让我喝酒了。”郑思齐道。   苏人美听了也有些心疼,“好吧!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非得扒了你的皮!”   郑思齐连连点头,“是,是。”   “听说最近新出了一个叫弑神教的邪教,是个什么来路?”苏人美问道。   郑思齐听了也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听过,听说人数增长相当快,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过也不必担心,我们圣灵宫是以精取胜,而非依靠人数。”   苏人美点点头,“那我们便不必太在意,他们若是乖一点,我自然可以放过他们。”   郑思齐点点头,“我们也不能太大意,要加强宫中守卫。”   “哦,对了,听说我们的皇上被求婚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苏人美突然想起了这事。   郑思齐面露难色,“他恐怕难过朝臣那关。”   苏人美仰天长叹,“自古帝王身不由己啊!”   朝堂。   “各位爱卿还有本奏吗?”雨殇道。   下面的朝臣推推搡搡,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雨殇点头示意,身旁的公公道:“退——”   “臣有事启奏!”张大人站出来说道。   雨殇便对着身旁的公公摆摆手,“讲!”   “臣负责皇上的起居记录,臣认为……呃……一国之君应该充盈后宫。”   雨殇一听,这些家伙看来消息挺灵通啊!   这就开始催婚了。   “朕的后宫……已有人选了。”雨殇道。   平常那些大人一听这话都会面露喜色,可今天他们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敢问。   “朕要将国师封为皇后。”雨殇深吸一口气才终于说出这句话。   “皇上万万不可啊!”一瞬间朝臣跪了一地。   “皇上这样有辱国体啊!皇上!”   “皇上!国家基业是要传承千秋万代的啊!”   雨殇一听,他们不就是会说清枫不会生孩子吗?   “朕已有子嗣,而且承舜聪明绝顶,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雨殇道。   “皇上……这……”有人说不出话了,雨殇正准备趁热打铁,却听一人说道:“皇上……只有一位皇子,难保日后不会出现意外啊!”   雨殇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大胆!竟敢诅咒皇子!”   他说的是真话,皇室的子嗣很难安安心心地长大,但雨殇就是不爱听。   这一声吼可吓坏了一众人,都不敢再出声了。   “朕已经决定了,都不必多言!”雨殇道。   臣子们也就只敢低声说道:“这……这成何体统啊?”   要走了,雨殇还不忘回过头道:“以后各位爱卿也不必费心为朕选妃了,朕好男风。”   雨殇潇洒地走了,留下一众一脸懵逼的大臣们。   怎么就摊上个这么个皇上啊?   龙腾宫。   雨殇带着一队宫人走了进来。   清枫一见,不知他想做什么,遂问:“皇上……这是……”   雨殇坏笑着:“国师大人~你又要穿女装了……嘿嘿嘿嘿……”   清枫一听,激动地将雨殇抱了起来,“真好殇儿!真好!”   雨殇一脸嫌弃,“你……这么喜欢穿女装啊?”   “非也,臣是因为……终于可以和皇上喜结连理而高兴!”清枫道。   雨殇用食指点了点清枫的嘴唇,“嘘——我们去看看你喜欢哪个宫吧!”   雨殇拉着清枫出去,清枫摇晃着雨殇的袖子,“皇上~臣就喜欢您的龙腾宫嘛~”   宫女们见此都开始偷笑起来,雨殇转过身正好看到清枫羞涩的表情,鼻血就开始流了。   “国师……你……你好好说话……不要撒娇……”雨殇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   清枫不依不饶,继续摇晃雨殇的袖子,“嗯?皇上~为什么呀?”   雨殇生硬地将清枫的手扒拉下去,“你一撒娇,朕就忍不住了!”   说完,雨殇快步向外走去。   清枫轻笑一声,跟在他身后。   不自觉间,二人还是走到了梵华宫,像是命中注定。   雨殇命人把梵华宫的牌匾更改为“凤鸣宫”。   册封大典定在三日后举行。   苏人美听说了便三番四次地来找雨殇,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给他一个完美的婚礼。   雨殇多次拒绝无果,只好答应他,并千叮万嘱,“这可是国家大事,万万不可玩笑啊!若是出什么幺蛾子,你就可以到朕的天牢里喝喝茶了!”   苏人美一拍胸脯,“没问题!”   册封大典开始了。   早晨太阳光刚刚照耀大地,公鸡的第一声啼叫叫醒了打盹儿的人们,群山万壑从阴影中走出,树梢上挂着一骨朵一骨朵的亮片。   “咚——咚——咚——”钟声敲响,“呜——呜——呜——”大号吹响,庄严肃穆的宫门广场上,早已站满了人,他们翘首以盼,等待着这位历史上第一位男皇后。   宫门开了,清枫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身穿艳红色绣着金色的凤凰的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粉色拖地烟纱,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眼睛有神,眼眉之间一抹金花调点,撩人心弦,弱冠之岁的容颜,眉眼间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入骨的媚惑,凤眸星目轻轻一扫,似能勾魂摄魄,他修长的指持了一支翠青龙凤玉牌,玉色莹如碎玉。   果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哇——”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惊叹。   雨殇跟在他后面走出,听到这些惊叹,不由得看向前方人儿的背影,如此帅气、优秀的人,如今是朕的了!哈哈哈!   清枫在苏人美的指导下跪在了会场中央,将那玉牌放在胸前举着。   雨殇坐在龙椅上,等着司礼宣布流程。   首先是祭拜天地、祖先,雨殇点了香三叩九拜,将香插入灰里,在心中暗暗祈愿。   而后是宣读圣旨。   “清枫国师对朕痴心一片,多次与朕共渡难关,今日册封清枫皇后之位,望你能以身作则、母仪天下。”   下面虽然诸多不满,但迫于皇上的淫威还是选择闭嘴。   “臣……接旨。”清枫道。   最后有一个宫人端着个盘子走上前来,那盘子里放着一个凤冠,这凤冠极其华丽,全部是用金子打造的,金花、金叶子中间镶嵌着颗颗璀璨的珍珠,金质的流苏顺滑柔软,从一只凤凰的脖颈上垂落下来。   雨殇将那凤冠拿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清枫。   殇儿,你终于是我的了。   清枫,你终于是我的了。   雨殇把凤冠戴在清枫的头上,将他扶起,拉着他的手走上台去。   终于,我跟你并肩睥睨天下,终于,我与你并肩而行。   “嘭!嘭!嘭!”突然四下炮声环绕。   清枫下意识地拉住雨殇的手把他护在身后,“苏人美!什么情况?”雨殇吼道。   清枫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观察四周。   所有朝臣都一个个抱成一团,哀嚎着,哭喊着。   “有人在香炉里做了手脚。”清枫回过头去说道。   雨殇道:“啊?那怎么办?是我朝中人吗?”   “是。”苏人美也跑到他们旁边。   “快!躲进去!”苏人美招唿雨殇。   雨殇却甩开他们的手,“不必!朕是天下之主,怎么能一到这时候就退缩?”   清枫和苏人美也不再阻拦,“皇上!这几天所有东西我都严加看管,只有朝中人可以触碰!”   雨殇听了便开始扫视臣子,他们虽然抱着头,但雨殇根据他们的身形还可以勉强判断。   “看!在那儿!”突然苏人美指着宫墙上的一群人。   雨殇粗粗一看,便知谁在里面。   “什么情况?”雨殇手中搭箭,指向宫墙上的人。   那些人对准了他们这边,突然手中幻化出一把剑,那剑并非凡品,周身都环绕着一缕不同颜色的青烟,他们扑下来,瞬间就取了这边很多人的性命。   “这是什么功夫?如此厉害?”雨殇问。   “是弑神教的功夫,他们练习的邪功。”苏人美答道。   他们弑神教的目标不只是雨殇一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弑神教   142   “快追!”苏人美招唿左右。   几人瞬间闪身而出,跟随他一起跃上宫墙。   前面几个弑神教的皆是有轻功傍身,一个个脚底生风,让苏人美不禁暗暗佩服。   “苏掌门!你们大可不必追了!你追不上我们的!”裴纪向后一看,便又转身加快了速度。   苏人美道:“年轻人还是谦虚点好!”说着他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到了一处悬崖,那些人果然瞬间闪身不见了。   “什么?真的有此等秘术?”苏人美大吃一惊。忙向那悬崖底部望去,却只见灰白的云雾缭绕,看不见底部的东西。   “掌门,不可能,他们如同鬼魅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因为掌握了一定的路线!”苏人美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苏人美听了点点头,“嗯,这样,我们在这附近找找。”   几人从午时找到了天黑,仍旧一无所获,也不知这些人是去了何处。   苏人美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宫。   自从今日一事,雨殇便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大事。   “皇上!”苏人美从外面进来,雨殇和清枫忙出去迎接。   “怎么样?”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苏人美拉着雨殇的手腕走到桌边,坐下很没形象地喝了一大口茶。   “皇上!那些人神出鬼没,简直不是人!我们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寻找了几个时辰,就是没有看到可疑的地方,你说……他们不会真的是神仙吧?”苏人美一边说还一边做出了可怖的神色。   “别胡说!世上哪有鬼神?”雨殇道。   苏人美委屈地扁扁嘴,“可是真的无从下手啊!”   雨殇听了,一边安慰他,一边安排清枫去裴纪府上一趟。   待清枫出去,雨殇不自觉地开始跟苏人美吐苦水,“你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走在一起,怎么又会出现这些事啊?”   苏人美白了他一眼,“好事多磨嘛!别担心!这事过了,我给你一个世上最好的婚礼!”   雨殇表示不相信他,“切!就你?每次你安排什么仪式都要出点事儿!你还好意思说!”   苏人美仔细回想,好像也是。   “啊——这也怪不得我嘛!我也是好心!”苏人美大声为自己辩解。   “你好心!好,朕也就你这么一个姐妹,你说是,就是吧!”雨殇无奈地说道。   “滚!谁是你姐妹?”苏人美忍不住给了雨殇一个暴栗。   雨殇一边追打他,一边吼道:“苏人美!你太大胆了你!你知道上一个这样对朕的人坟头草多高了吗?”   苏人美一边吐舌头,一边跑,“大概……三尺?我不怕!哈哈!”   雨殇更气了,跑得更快了,“嘭——”雨殇撞进了一个瘦弱的胸膛。   “啊!谁啊!”雨殇摸着额头抬头一看,承舜淡定地看着他的父皇。   “父皇,您说您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啧啧啧……”承舜已经长高了,五官渐渐分明,眼神中闪烁的尽是睿智的光。   雨殇忙将自己摆端正,整理整理衣服,伸手拦住苏人美,“咳咳!是皇儿啊!有什么事吗?”   承舜一脸嫌弃地退了几步,好像是怕他们的智商盆地把自己的水平也带低了。   “父皇,听说最近新出现了一个弑神教,让父皇很是头疼?”承舜问道。   雨殇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承舜道:“父皇拜托!您能不能关心关心你的皇儿?儿臣每天要跟七个太傅学习,有什么不知道的?”   雨殇点点头,“是,的确有这事情。”   “儿臣愿为父皇调查此事!”承舜难得的正经。   那一瞬间,雨殇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羽扇纶巾、雄姿英发,那自信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好,交给你了。”雨殇道。   承舜行礼,“是。”   待承舜出去,苏人美拍拍雨殇的肩膀,“行啊你!雨殇,没看出来啊!你这儿子挺给力啊!”   雨殇翻了个白眼,“你喜欢啊?送给你啊!”   苏人美顿时开始嫌弃,“切!瞅瞅那长相!真是对不起观众!要是有承舜的智商,长着我这般美丽的脸,那就完美了!”   雨殇一声不吭地拿起桌上的匕首,“你再说,朕就要让你毁容了!”   吓得苏人美急忙捂住脸跑了出去,“那什么,皇上!有消息了告我啊!”   裴府。   清枫进门去,却久久不见有人出来招唿,他凭着记忆径直朝着大厅走去,“咳咳!”他故意咳嗽了几声,仍旧没人出来。   清枫在府中转了个遍,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觉得奇怪,清枫又四处察看了一番,发现他们已经将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举家迁移了。   清枫回宫,向雨殇汇报了这次在裴纪府上的发现。   “什么?他们都逃了?”雨殇站起身不知怎么办,唯一的线索断了。   “看来他们早就知道朕要查他!”雨殇道。   清枫思考了一下,“殇儿,你说……是否会跟前几天你放走的那些人有关?”   雨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可能!那只是温婵儿不懂事而已!朕已经原谅她了。”   清枫道:“皇上仔细想想,这几日可见过李太医了?您召回裴纪的时候,温婵儿到底回来了没有?为什么裴纪大人一点不感恩戴德,反而要攻击你?”   清枫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雨殇越听越害怕,越听越难过。   他终究是错付了。   “你是说裴纪早已加入了弑神教?”雨殇将信将疑。   清枫道:“不是加入,只怕是创立。”   听清枫这么一说,雨殇更加难受了。   “朕可有得罪过他们的地方?”   “并无。”清枫道。   “朕对他们夫妇不好吗?”雨殇问。   清枫道:“已然仁至义尽。”   “那他们为何……”雨殇说不出。   “也许是温国舅的逝世让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清枫道。   雨殇呆立着,的确,这件事,他倒忘了。   清枫也知道雨殇又想起了伤心事,便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拥着他。   弑神教。   弑神教的总坛设在一处世外桃源,常人难以寻到。   裴纪是这里的二把手,此刻正带领着一众手下前去见教主。   “这次我们任务没有完成,还被圣灵宫的追到门口,如此狼狈,可如何交差啊?”裴纪身边伺候的一个说道。   没有人搭话,他们都不敢想象将有什么等待着他们。   到达了议事大厅,一个高贵的背影站立在正中间。   “见过教主。”裴纪和一众手下行礼。   那人转过身,面容姣好的她此刻化着妖冶的妆,覆盖了她原有的单纯。   “怎么样?小皇帝死了吗?”声音也极尽魅惑。   下面的人额头上已经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我们……刺杀……刺杀失败了。”裴纪唯唯诺诺地说道。   “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那女子一甩衣袖,宽大的袖子伴随着利刃,瞬间就插入了一个人的喉咙。   其他人都被吓破了胆,“教主!教主饶命!这次刺杀本不会出现意外,只是半路突然杀出了圣灵宫的宫主!”   “哦?圣灵宫?那个江湖第一宫?”那女子总算是没再生气。   裴纪道:“是,圣灵宫的掌门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还对我们一路追杀,一直追到了悬崖边!”   那女子怒发冲冠,“什么?圣灵宫欺人太甚!我不曾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先来招惹我们了!去查查他们的底细,我要会会他!”   “是!”侍从领命下去。   裴纪留了下来,“婵儿,你说我们这样……有希望杀掉小皇帝吗?”   女子终于卸下一身戾气,“无论如何,我想一试。”   裴纪宠溺地摸摸温婵儿的头顶,“好,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裴纪也是个痴情的。   “咣咣咣——”他们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敲击什么东西。   “怎么了?”温婵儿惊恐地缩进裴纪的怀里,裴纪把她拥住,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   “教主!教主!教主不好了!”有一个侍从跑进来,正好撞见二人相拥。   “呃……”那侍从忘记了要说的话。   他们赶忙放开,尴尬地拍拍自己的衣服。   “什么事?”温婵儿马上端起架子问道。   “啊……是有个小孩子在外面钉一枚大钉子,不知道要做什么。”侍从汇报道。   温婵儿松了一口气,“无碍,出去将他赶走。”   “是。”那侍从领命出去。   承舜正在悬崖顶部拿着一枚……与其说是一枚,不如说是一根铁钉,用一块大石头使劲钉进土里去。   那侍卫突然跳出来说道:“喂!小孩儿!这里不要乱来!快走!”   承舜扫了一眼那侍从出来的地方,果然神出鬼没。   于是承舜装作非常无辜的模样,“小哥哥~我在这里迷路了……呜呜呜……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敲这个好让人来救我。”他的声音沙哑,模样楚楚可怜。   那侍从不禁心软,“啊!好好好!你别哭!别哭嘛!要不……我送你出去?”   承舜一听就开心起来了,“啊?真的吗?小哥哥你真好!但是我没钱……你能带我去你家吃口东西吗?”   “这个……”侍从陷入了为难。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承舜巧探路   143   “小哥哥……求求你……”承舜拉着侍从的袖子摇晃着撒娇。   那侍从左右为难。   又出来一个侍从,“哎你怎么回事?这么半天都不回来。”   他也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可怜巴巴的承舜,“这怎么回事?”   第一个侍从道:“这不迷路了吗?我想送他回去,他说饿得很,没法儿走路。”   第二个瞪了他一眼,“定是圣灵宫的奸细!这才在这里死缠烂打!”   承舜委屈巴巴的,“小哥哥~你别这么说嘛!我真的只是贪玩忘记了路,我保证!这次我出去,绝对不会再贪玩了!”说着,承舜还举起三只手指来发誓。   “那好,带你进去,别乱说话!”第二个侍从恶狠狠地警告他。   承舜用力地点点头,“嗯嗯!”   三人鱼贯而入,承舜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正看到有一孑口,承舜才记住路线,第二个侍从突然反应过来,“不好!这家伙在套路我们!”   他们停下脚步,第一个侍从问:“你说什么?”   承舜早已被吓得冷汗直流,要是被发现,他可能要把命丢在这里。   “你!过来!”第二个侍从指了指承舜。   承舜提心吊胆地走上前去,“哥哥~”   那侍从问:“我问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承舜不假思索地说道:“悬崖。”   那侍从哑口无言,“好吧,你闭上眼睛。”   承舜听话地闭上眼睛。   侍从把自己手腕上的一条布带解下来,系在了承舜的眼睛上。   承舜被他们拉着进入秘境,承舜一路上都在听周围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一个侍女在温婵儿的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到了地方,他们将承舜的眼睛上的布条摘下来。   “好了,你就在这等吧。”一个侍从说道。   承舜睁开眼睛,一道美丽的身影闪过,承舜跟着看去,只见一位身姿绰约的少女身着粉色长裙,肩膀上挂着一根粉色的丝带,正在云雾缭绕的地面翩翩起舞。   承舜环顾四周,只见这地方如同仙境,地面上都是云雾,都有点不真实,几个小石柱立在中央的地上。   少女的脚尖一会儿点在石柱子上,一会儿落在地上。   “真美啊!”承舜忍不住感叹道。   “您二位的家中但是颇有些情调。”承舜夸赞道。   那二人道:“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家主才是真正有情调的那个人。”   “你们的家主是……”承舜没有说完。   “稍等,你就知道了。”一个侍从道。   “咳咳!”门外的人咳嗽了几声。   “啊,我们的家主来了!”一个侍从说完便退后去站立在一旁。   温婵儿进来时,承舜连忙施礼,“见过家主。这位家主倒是生得容貌端丽,令人赏心悦目啊!”   温婵儿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承舜憨笑着,不知如何接话。   “来人,给公子上菜。”温婵儿向后吩咐。   承舜微笑着,“家主对客人,可是有够热情。”   温婵儿也微笑着点点头,“公子别客气,来者是客,请尽兴。”   承舜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鸡腿就开吃,一边倒酒一边道:“在家中父亲管的严,可是没有喝够酒!”   几人都笑了起来,以为承舜只是一个傻小子而已。其实承舜已经将这附近入眼所见都通通记进了脑子。   酒足饭饱,承舜摸摸肚皮躺在了地上,一点不介意。   温婵儿看了看他,跟四下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所有人都走了,承舜继续摸着自己的肚皮,没有一点儿不自然。   温婵儿蹲在地上俯视他,“司空承舜,别来无恙啊!”   承舜摸肚皮的手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给姨奶奶问好。”   温婵儿觉得奇怪,“你认识我?”   她在家时承舜没怎么来过国舅府,就算来了也不怎么见到她。   承舜继续拍拍自己的肚皮,“姨奶奶是我除了父亲之外唯一的亲人了,承舜自然记得清楚。”   温婵儿想想也是,遂点点头,“你倒是有心,只是……你怕是很快要离开姨奶奶了!”   承舜睁大了双眼,“姨奶奶放心,承舜还会回来看你的!”   温婵儿笑道:“我说的离开,不是离开这里,是离开……人世。”   “什么……啊……唔……哇……”承舜瞬间感觉胸口发闷,紧接着唿吸不畅,不一会儿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刺痛,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司空承舜,你爹的债就由你来偿还吧!哈哈哈!司空雨殇!你要绝后了!哈哈哈哈哈!”温婵儿得意地笑着,望着地上扭动的承舜,没有一点心疼。   “是不是我死了,债还了,你就会放过我爹?咳咳……”承舜提着一口气说道。   温婵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在地上扭动的承舜,“当然……不是!哈哈!很快他也要下来陪你了!”   “你!”承舜一气,又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温婵儿不再看承舜,而是望着地面上飘动的云烟。   身后没了声音,温婵儿才回过神来,他看向承舜的方向,却见地上没人,她惊奇地站起来,便看到不远处站立着的身影。   “你……你怎么……”温婵儿因为过于惊异,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没死是吧?”略微稚嫩的声音,却说着让人嵴背发凉的话。   承舜望着温婵儿手足无措的样子,“你都不放过我父亲,那我不是白死了?姨奶奶,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温婵儿根本没有担心这个,只是她很好奇,为什么绝命杀这种世间罕见的剧毒没有毒死他?   “你怎么会突然活过来的?”温婵儿问,明明承舜刚刚已经是毒发的症状。   “哎哟!姨奶奶不会忘了吧?我的父亲好歹是解毒高手!”承舜骄傲地说道。   “就算是雨殇,也不能……不能解了绝命杀这种毒啊!”温婵儿仍旧不愿相信。   “哦!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将我爹的毕生所学尽数学了,还加以提升!呵呵!不难。”承舜道。   天才就是天才。   温婵儿突然变了脸色,“你很聪明!不过,你再聪明都没用了!今天,你不可能离开这里一步!”   说着,外面的侍从全副武装地冲了进来。   承舜突然从身后拉出一张大布,“哗”的一下,承舜和布一起消失了。   温婵儿都有点接受不了,“什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鬼魅一般的人物?   “快追!”温婵儿命令道。   裴纪带着守卫迅速追了出去,追了很久也没有人影,温婵儿一边四处寻找,一边急切地吩咐手下封闭入口出口。   顿时,一个弑神教乱成一团,人声嘈杂,每个人都在忙着寻找逃跑的承舜。   而在刚刚进门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哦不,有一人,承舜缓缓地揭开大布,从墙边走出来。   “呵!就你们这智商,也想跟我斗?”承舜拍拍手上的土,走了出去。   承舜一边躲避四处走动的守卫,一边观察这里的地形,哪里是什么机关,哪里是什么陷阱,哪里有哨兵,哪里的路是通向哪里,全部一清二楚。   承舜大模大样地坐在一座假山的山洞里,等到了晚上,事情平息了,弑神教的人没有找到他,都放弃了,他才大摇大摆地出来。   到了出口,承舜便蹲下来将几个木块放在地上,摆成了一个阵法,然后将最中间的木块一按,“轰隆隆——”原本光秃秃的地面裂开了一条缝,承舜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在空中下落的速度越来越慢,耳边的风唿唿地直往上吹,承舜被吹得腮都发胀,这才落在了地面上。   隐约可以听到地面上的声音。“司空承舜跑了!”   “他在出口处!”   “他触动了出口机关!”   承舜掏了陶自己的耳朵,“呵!才发现啊?晚了!你们应该把你们的智商抠出来喷点醋消一下毒。”   承舜往前走,路况渐渐好转,道路两旁是参天大树,绿草如茵,朵朵野花散发着清香。   承舜深吸了一口气,“啊!真好闻!是自由的味道!”   此刻弑神教的所有机关所有信息都在承舜的脑中渐渐归一。   迎接承舜的马车就停在京城门口,他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一见承舜,马上便有人扑过去,“啊!太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的们想死你了!”   承舜摸摸后脑勺,“我不记得自己是太子爷啊!”   “啊!皇上已经说了,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说你不是太子爷,谁是啊?”那奴才会说得很。   承舜干笑着,“呵呵,走吧!走吧!”   他催促着快走,就是担心路上会有人拦住他。一个奴才都能想到,那其他人肯定都想到了,肯定要来巴结他这个未来的太子爷了。   果不其然,有人拦住他的马车。   “太子爷!请留步!臣有些许小小的心意望太子爷笑纳!”一个大臣说道。   承舜连帘子都懒得揭开,“不收礼!走!”   宫人便直接赶车走了,留下那大臣一个人泪流满面,“呜呜……太子爷不要我……”   他现在几乎可以想到以后太子爷会如何整治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吴覃   144   很快,又有一人拦住承舜的去路。   “太子爷!请您下车一叙。”下面一老臣恭恭敬敬地说道。   承舜就纳闷儿了,“怎么还有这般胆大的?敢叫我下车?”   他揭开帘子一瞧,这大臣身后站着一位翩翩公子,身着淡蓝色外袍,面如冠玉,颇有风度。   承舜道:“过来,我瞧瞧。”他对着那公子招招手。   那大臣便带着那公子过来,承舜捏着那小公子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一瞬间,承舜的大脑一片空白,“小……小皇叔!”   他的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就是司空亭枝。   那公子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太子爷!太子爷!您怎么了?”   哦,不是小皇叔。   承舜回过神来,“你带他来是做甚?”他问那大臣。   大臣道:“犬子不才,想介绍给太子爷做个陪读。”   承舜冷哼一声,“呵!给我做陪读?他能陪得住吗?”   大臣知道承舜天资聪颖,每天要学的东西也十分繁杂,但为了家族,他还是决定一试。他拉了拉那公子的衣袖,那公子立刻明白了,“太子殿下,小人愿意一试。”   承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些人心思不单纯,找了一个如此像亭枝小皇叔的人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真的很想小皇叔。   “要是陪不住,你的小命可就没了。”承舜道。   那公子依旧没有退缩,“小人会尽力服侍太子殿下。”   “上来吧!”承舜说完放下帘子。   那公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太子殿下,小人还是跟在您的车队后面更加妥当。”   承舜没好气道:“随你吧!”   马车进宫了,承舜见到了雨殇。   “父皇,儿臣已经将弑神教的所有机关、洞口、人数等信息尽数掌握了。”承舜极其骄傲。   雨殇道:“好!那我儿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去收了这帮妖孽?”   “儿臣认为应该尽快去剿灭邪教,以免夜长梦多。”承舜道。   雨殇点头,“明日我便派人和你一起去。今天先好生休息吧!”   承舜点点头,没有告诉雨殇遇见那公子的事情。   乐天宫。   承舜进宫时,那公子就站立在门边等他,一动不动,端端正正。   承舜径直过去坐下,“你,过来。”他还为这公子倒了一杯香茶。   那公子过来,将信将疑地坐下,眼睛时刻盯着承舜的脸。   “看我做什么?我好看?”承舜调笑道。   “啊!不是,是觉得太子殿下不像白天那般威严的,觉得奇怪。”那公子战战兢兢的。   承舜歪着头看看他,“你是被逼着来宫里的?”   那公子停顿了一瞬,用手指绞着衣袖,“不……不是,我是……是自愿的。”   承舜不再追问,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吴覃。”   “哈哈哈!好名字!吴覃!无情!无情则无烦恼!好!”承舜哈哈笑着,拍着手。   吴覃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忙站起身来拉承舜的胳膊,“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承舜拉住他的手,“没事,只是也曾经遇到过一个无情的人罢了!来,你坐。”   承舜也坐下,“来!喝茶!”他倒了一杯茶,吴覃提心吊胆地接了。   桌下,承舜用自己的双腿夹住吴覃的双腿,玩味地看着吴覃因为他的突然触碰而变得僵硬,看着吴覃唿吸都有点不稳。   “今日你还不是我的陪读,宫里的规矩,明日会有人来教你。”承舜若无其事地说道。   吴覃僵硬地点点头。   那句话一直在吴覃的脑中回旋,“今日你不是我的陪读……你不是我的陪读……”   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呢?他不会真的想对我做什么吧?   想到这里,吴覃额上已经开始冒汗,“太子殿下……小人……小人想去茅厕……”   承舜听了摸摸他的手背,“去茅厕啊?能找到吗?一个人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吴覃忙抽回手脚,“呃……不必了!小人可以!”   望着吴覃离去的背影,承舜玩味地笑了。   由于害怕,吴覃撞了好几根柱子,还撞了好几个宫人,这才战战兢兢地上了茅厕,期间他还要一直担心地望着外面,生怕一不小心太子殿下就冲进来。   他害怕面对承舜,所以一直在宫里闲逛了好久才进去。   承舜已经躺下了,“哦!你来了?今日你就在本宫这里睡吧!”   看吴覃吓得不轻,承舜继续慢悠悠地说道:“给,你打地铺!明日再给你安排住处。”   吴覃松了一口气,“唿——”   承舜转过身面对墙,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笑得快要爆炸了。   留下吴覃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铺床,时不时还有看一眼承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扑过来。   第二日,承舜起得早,吴覃因为过于担忧,到很晚了才睡着,到早上还没醒。   承舜便侧躺在他身边,用手指捏住吴覃的鼻孔,还捂住吴覃的嘴巴。   不一会儿,“唔唔唔……唔……”吴覃睁大了双眼,看到是承舜,第一反应竟然是捂住自己的胸部。   承舜无语地放开他,“你是有多么怕我?”   吴覃颤颤巍巍地叠着被子,一边叠一边偷看承舜。   承舜淡定地说道:“哦!对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陪读了,我去哪儿你就跟我去哪儿,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懂了吗?”   吴覃忙站起身:“是!”   宫里的人过来将吴覃带走了,说要教他规矩。   承舜没事做,正好过去看看雨殇的安排。   “父皇贵安。”承舜见了雨殇行了礼。   雨殇此刻已经下朝了,苏人美坐在一旁,两人正商量派人的事情。   “啊!承舜你来的正好。快过来!”雨殇招唿道。   承舜过去跪坐在雨殇脚边,“父皇,苏叔叔,怎么了?”   “你把你看到的弑神教的结构跟我们说说,我们这次要安排部署好了,给他们致命一击。”雨殇道。   承舜听了,直接拿起旁边的纸笔开始画起来,他一言不发,画了足足一个时辰,雨殇和苏人美就在旁边认真看着。   “好了!”承舜说道。   雨殇拿过一看,何止是弑神教的地形图清清楚楚如临其境,更有某地某时有几人,还加了应该派什么人去击破,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连我等的安排部署都省了。”雨殇夸赞道。   苏人美凑过来看了一眼,拍拍雨殇的肩膀道:“雨殇!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啊!”   “那你自己生去呗!”雨殇道。   苏人美白了他一眼,“要能生,我早生了多少个了!”   “好了,不闹了,就按照这个办。苏掌门,烦请你派遣圣灵宫的能人异士相助。”雨殇道。   苏人美下去站定,行了一礼,“是。”   苏人美走了,雨殇激动地抱住承舜想亲亲,“啊!承舜!你简直太伟大了!来!爹抱抱!”   承舜百般拒绝,“爹!爹!爹!冷静!冷静!”   终于将雨殇推开的承舜长长地唿出一口气,“这届家长可真难带!”   “承舜,过来!”雨殇勾勾手指。   承舜抱住自己的身体,“爹,先说好啊!我不要亲亲。”   “哎呀!过来,有事安排你。”雨殇道。   承舜才将信将疑地走过去。   “你去从宫侍军里挑出一些武功高强的可用之人,和圣灵宫一道剿灭邪教。”雨殇正色道。   “是。”承舜应了便快速出去。   苏人美带着圣灵宫的教徒们浩浩荡荡而来,承舜早已调集兵马等在宫门口。   “见过苏掌门。”承舜躬身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苏人美也行礼。   二人上马,将手一挥,大部队向着弑神教出发了。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承舜突然吟了这么一句。   苏人美看向他的眼神里是满满的钦佩,“太子殿下,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承舜的眼睛望着远处的天边,“只恨自己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苏人美瞬间明白了,便不再多问,这孩子,太苦了。   弑神教的入口就在悬崖处,承舜招唿他们停下来,“停!就是这里!”   苏人美道:“是这里?上次我们寻找了许久不见入口。”   承舜道:“那是因为他们设置了机关。”   说着,承舜就下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沉重的铅球。   然后他又让安排好的人去他们对应的地方,等他们站定,赫然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阵,每个人站的地方都是一个阵位。   承舜又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开始划线,划了足足有七根直线,这七根直线汇聚成一点,承舜便蹲下来用那铅球用力砸,砸了三次之后,地面开始摇晃,所有人都害怕极了。   承舜道:“都别动!保持在原地!”   虽然害怕,但所有人还是相信他的,都保持在原地不动。   地面摇晃了几秒就停了,地面上出现了一扇石门。   “哇!真的!真的出来了!”人群中有人感叹。   苏人美赞许地看向承舜,“没想到你还精通墨家机关之术。”   承舜这次十分谦虚,“没有,皮毛而已,实际上他们弑神教中的那个才是真正的高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弑神教绝杀   145   苏人美道:“别谦虚了。”   承舜道:“是真的,这种阵法入口只是其中一种最慢的,也是最麻烦的,其实按照苏叔叔前几天说的,他们肯定有更加简单的入口方式。”   苏人美想想也是,遂道:“那这次进去记得留活口啊!我想把这位大神收入我圣灵宫!”   “没问题!”承舜点点头,“好了,我们进去吧!”   前面的人们已经进去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预想中的打斗声并没有传来,苏人美觉得奇怪,“怎么回事?他们睡着了吗?”   二人跑到前面去,却发现弑神教中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所有人都陷入了疑惑之中。   承舜突然惊恐万状,“不好!我们中计了!快跑!”   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都向着入口跑去。   “哈哈哈哈哈哈!各位来客别急着走啊!”一声尖利的女声从空中传来。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温婵儿身穿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搭配菊纹上裳,外面穿一件丝绸罩衣,最外面是一套梅花纹纱袍,肩上挂着一条红绸子,顺着藤蔓飘荡下来。   众人皆醉,“这莫不是九天玄女下凡了吧?”   苏人美气恼道:“见色忘义的家伙!见到漂亮的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只有承舜说的话让苏人美心里舒服,“姨奶奶这一把年纪了,还不忘装装仙女!真是恶心死人嘞!”   温婵儿闻言手里都抓不稳了,“噗通”一声掉落下来。   “你这臭小子!”温婵儿身旁的侍卫急忙拍了拍她身上的土。   温婵儿过来一把撕住承舜的衣领,“司空承舜,我给你脸了!”   承舜淡定地看着她,“姨奶奶,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动手,显得你多么不动人!”   温婵儿瞪着他,“不管我是否动人,今天你们在座的都要变成死人了!”   说着,她拍了拍手,瞬间,四下本来空无一人的地方,都闪现出了人影。所有人被他们包围在这间屋子里。   “司空承舜,不仅你会使用伪装术,我们也会。”温婵儿道。   承舜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来弑神教内的确是有些人才。”   “那是自然,给我上!”温婵儿一声令下,众人蜂拥而上,苏人美依旧淡定,他迅速做出手势,带来的圣灵宫各人便按照安排去自己的位置。   可他们原先没有想到会被包围,根本无法冲出去,人力被分散,都被弑神教的人各个击破,死伤惨重。   “不好!承舜!我们得调整人力!”苏人美道。   承舜也看了看自己的人,已经死伤过半,人们的哀嚎声声声刺耳。地上已经血流成河,断手断脚扔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入眼是一片鲜红。   “集合!”承舜道。   所有人瞬间集合在一起,承舜看了看周围的人,只有区区几十人。   弑神教的人还有许多,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跑来。   承舜这次失算了。   温婵儿得意地站在高台,“哈哈哈!司空承舜!这次你输定了!苏人美,你这次也别想全身而退!”说着,她手一挥,“一个不留!”   她是下了狠心的。   所有弑神教的教徒嘴里念着“一个不留!一个不留!”都跟僵尸似的朝着他们扑来。   苏人美从没这么累过,他被各种各样千变万化的阵法搞得手忙脚乱,圣灵宫死伤过半让他分心,此刻,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   “承舜!快撤退!”苏人美无奈。   承舜用自己前一次的方式故技重施时,却惊觉这方法不管用了。   “怎么回事?”承舜心想,莫不是他们这么快就改变了一个阵法。   “别白费力气了!出口的阵法已经被我改了!今日,你们将要葬身于此!”温婵儿得意洋洋地说道。   “是吗?我觉得未必吧?”一声洪亮的男声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往门的方向一看,只见二人并肩而来,一人是一身明黄色外袍,贵不可言,一人是一身淡蓝色衣袍,清丽脱俗。   “皇上!国师!”他们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温婵儿看了看自己的人数,相当自信地说道:“呵?就来了你们两个?那不是多了两具尸首而已?哈哈!”   弑神教的教徒们一听,瞬间自信心爆棚,他们更加卖力地斩杀宫侍军。   “那……加上它呢?”雨殇手一挥,“嗷呜——”一道耀眼夺目的光束瞬间扑到了人群中,一见它来,宫侍军和圣灵宫各人皆是突然收手退后,小雷的厉害他们可是见过的。   弑神教的许多人还没来得及认清楚这是什么,就已经命丧黄泉。   “啊——这是个什么东西?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快?”人群中的骂娘声不绝于耳。   雨殇笑眯眯地说道:“啊,介绍一下,这个呀是我家的宝贝,雷焰虎是也!提醒一下,世间仅此一只哦!”   雨殇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可在下面的人听来,就像来自地狱的号角。   小雷已经在宫中憋了好久,许久没有这么奋力地厮杀过了,它显得十分兴奋。   三下五除二,弑神教的教徒已经被小雷吃肉的吃肉,喝血的喝血,温婵儿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哭了起来。   雨殇看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不住想叫小雷停手,可苏人美及时提醒了他,“哎!你忘了上次你放过她,她是怎么回报你的?”   雨殇犹豫,承舜也说道:“父皇,姨奶奶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忍受丧父之痛,就会对您产生仇恨,就让她解脱吧!”   雨殇听了沉默半晌,低声道:“罢了,都撤出去吧!”   承舜想了许多办法才打开出口,所有人撤出,清枫留下来望着小雷将温婵儿的身体撕咬成了碎块。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讨厌杀戮,多么不愿动手,是何时开始,他变了的呢?   他也低下头走出去,小雷已经嗅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了,才“嗷呜~”一声追了出去。   悬崖下面是美丽的郊外,草芽嫩绿,树木繁茂,花香阵阵,鸟语声声。   一条清澈的小河穿梭在树丛中间,潺潺的流水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宫侍们纷纷脱下上衣跳进河里洗了洗自己身上的血迹,受伤了的也在互相清洗伤口,敷上草药。   小雷静静地跟在清枫的身后,它觉得他有点不太高兴。   清枫把小雷拉进河里,静静地清洗它嘴边、身上的血迹,一寸一寸,十分仔细。   小雷时不时咳嗽两声,喷得清枫只想昏厥,但还是忍住了,仍旧为它清洗血迹。   河流被染成了红色,清枫的手指在水中显得白皙,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是为自己,也许是为他人,他叹息一声,再无一句话。   雨殇回头看到发呆的清枫,知道他又开始了,也没去打扰,就静静地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望着他,望着夕阳。   夕阳的余晖镀在清枫的身体上,他真好像修炼成仙了一样,发着光。   真好看。雨殇心想。   清枫突然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正望着自己发呆的雨殇,他的眼里突然就填满了温柔,“殇儿,为夫可好看啊?”   雨殇听了顿时脸红红的看了看四周,起身跑到清枫身边道:“讨厌嘛你!这么多人,你让我以后怎么做皇上?”   清枫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便搂过雨殇的脖子偷亲一口,“那皇上,臣好看吗?”   雨殇嗔怒,用拳头轻轻拍打清枫的胸口,“以前并未发现你这般厚脸皮!”   清枫轻笑,“是皇上教得好!”   “我才没教过你这些呢!”雨殇瞪着他。   清枫伸手捏住雨殇的拳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你看,那是什么?”雨殇突然指着远处的河面。   清枫转头看去,只见太阳将要落下,将河面染红了,月亮一弯挂在太阳旁边。   “是日月同辉。”清枫道。   雨殇摸摸后脑勺,“怎么个说法?”   “传说只有心意相通的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才能看到日月同辉的盛景。”清枫缓缓说道。   雨殇听着抬头看着清枫的眼睛,“你眼睛真好看。”   清枫低头用手指点了点雨殇的鼻尖,“调皮,不看夕阳,看我做什么?”   雨殇眨眨眼,“你的眼睛比世间盛景好看。”   清枫低头看了看雨殇,终是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闭眼。”清枫道。   “干什么?”雨殇问。   “叫你闭上你就闭上。”清枫说着用一个手掌蒙住雨殇的眼睛。深情地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甘甜,清枫努力地吸吮着雨殇的气息。   二人这一吻,就是一吻天荒,连所有人围绕在他们身边都浑然不觉,等二人睁开眼睛,看到这么多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拘束地放开对方。   苏人美不怀好意地说道:“啊呀!二位就别不好意思了!我们啊都看在眼里~”   周围的人都带着微笑看着他们,雨殇想有点气势,“咳咳!都没事做吗?今天要是谁敢乱说,朕要了他的脑袋!”   众人皆笑嘻嘻地后退,“是——皇上——”   “你们!大胆!”雨殇跺着脚,清枫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你!笑什么!”雨殇望着清枫。   清枫起身将雨殇拥入怀中,“没什么,你很可爱。” 第一百四十六章 殇枫的婚礼   146   “皇上,苏掌门问您,何时举办婚礼?”玉儿道。   雨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以前苏人美和郑思齐的那次婚礼,真是令人艳羡啊!   不对,这姓苏的又想自由发挥了?   “去告诉苏掌门,想作妖,没门!”雨殇没好气地说道。   “这……”玉儿有点犹豫。   “无事,你就这样说。”雨殇几乎可以想象苏人美听到这话时那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果然不出所料,半个时辰之后,宫门外传来嘈杂声。   苏人美不顾宫人的阻拦,直接杀进宫来,郑思齐则乖乖跟在后面做护法。   “皇上!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苏人美还没进门,就已经开始吼了。   雨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摆出招牌微笑,“啊!苏掌门啊!别来无恙啊!”   “有恙!”苏人美吼道。   “有什么恙啊?”雨殇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子。   “被你气的!”苏人美道。   雨殇很无辜,“我什么也没说啊!”   苏人美推了推郑思齐,“你说。”   郑思齐皱皱眉头,觉得自己此刻不应该帮助任何一方,但看到苏人美危险的眼神,还是选择帮助媳妇儿,“皇上,你不打算举行婚礼吗?”   雨殇看了看他们,“我……”   “当然举行,而且要空前盛大!”门外清冷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清枫站立在门口。   “殇儿,为夫要给你一场堂堂正正的婚礼。”清枫抬头看着雨殇,眼里满是深情。   苏人美一听两眼放光,如果他有尾巴,估计已经摇尾巴摇得停不下来了。   “国师!国师!看我!看我!我来办!我来办!”苏人美十分激动。   “你……”清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行吗?”   “行!绝对行!就算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圣灵宫的诸多高手吗?”苏人美拍拍胸脯。   雨殇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德行,好吧,就你来办吧!”   苏人美激动地跳了起来,“耶!”   接着他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本厚厚的老黄历,“啪啦啪啦”地翻了一会儿突然停下,“皇上!明天就是一个黄道吉日!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上上吉啊!”   苏人美看了一眼雨殇,只见包括郑思齐在内的所有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喂!”苏人美吼了一声,所有人才缓过神来,“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嘿嘿,既然是来帮忙的,自然要两手准备了!那什么,明天呢您二位就收拾停当,记得起早点啊!我现在呢就先回去了,然后有事呢我会安排人过来通知你们!”说罢,苏人美拉着郑思齐就走了。   第二天寅时,雨殇就被人从被子里叫醒,“啊!干嘛啊!”   宫人道:“皇上,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我们来为您梳妆!”   雨殇继续躺下去,“别烦朕!让朕再睡会儿!”   几个宫人互相点点头示意,然后对着雨殇的耳朵大喊:“皇上——起床了——”   雨殇瞬间清醒,他坐起来指着宫人的鼻子,“你们大胆!”   “皇上,这次您就算治我们的罪也好,总归不能耽误您的终身大事!”宫人说道。   雨殇只好坐起来,让他们折腾。   宫人们洗漱的洗漱,准备衣服的准备衣服,准备做发型的做发型,化妆的化妆,足足收拾了两个时辰才收拾好。   雨殇一看镜中,他本来长得俊美非常,此刻更是锦上添花。深褐色的眼眸多情,高挺的鼻梁,一身正红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镶嵌着一块鸡蛋大小的淡绿色佩玉。   整个人看来深不可测,风度翩翩,他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他美丽得似乎模煳了男女,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龙涎香不经意地缭绕在他的周围,如此的美丽,竟让雨殇自己都能忘记唿吸。   雨殇不可置信,“这是朕?”   宫人们邀功似的点点头,“嗯!我们皇上呀!最美最帅!”   雨殇点点头,“你们的手巧。”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响起来,“有吃的吗?”雨殇问。   宫人道:“皇上,这要结婚的人啊得空腹,不能吃。”   雨殇皱了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此刻凤鸣宫也没闲着,彻夜灯火通明,他们将这位国师收拾得玉树临风。   黑亮垂顺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的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身着红衣的他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魅力。   不喜人多的清枫此刻显得不太自在,因为男男女女的宫人正围着他说道:“哇!我们国师也太帅了!我想嫁给你,国师!”   “你少多事了!他是皇上的!”   宫人们在吵,清枫已经无力吐槽了。   “什么时候出发?”清枫问。   “国师,我们要等着皇上来接我们。”三藐道。   清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人美带着人进宫了,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走来,人数比大战的军队还多。   守门的将军皆全面戒严,不让他们通过,毕竟这么多的人进去之后会出现什么意外谁也说不准。   苏人美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兵哥哥~让我们进去吧~你看人家只是个弱男子,你别这么绝情嘛~”   守门的将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苏掌门您就别这样折磨我了,谁不知道您是见血封喉、笑里藏刀?”   苏人美翻了个白眼,叉着腰正要发飙,从门内突然走出一宫人。守门将军一看,便低头行礼,“玉儿姑娘。”   玉儿看了门外一眼,果然被皇上猜对了。   “苏掌门,皇上说让您别恶心将军了,直接进来就好。”玉儿道。   苏人美一听,抬头挺胸、趾高气昂地斜了一眼那将军,“看!我说什么了?”   那将军也只好低头送他,不敢再多说话。   苏人美进了宫,先去见了雨殇,少不了感叹一番。   而后开始张罗布置礼台,安排来的人要做的事情。   雨殇饿得慌,开始寻找机会吃东西。   玉儿进来看他这样忍不住轻笑,从怀里拿出三个绿豆糕偷偷递给雨殇。   雨殇差点感动地落下泪来,玉儿道:“皇上,不要太感动哈!”   雨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顿时那一点儿感动烟消云散。   “吉时已到!”郑思齐拿着个自制的大喇叭喊了一声。   “吉时已到!”“吉时已到!”……   少时,话已经传到了龙腾宫。   雨殇一下子蹦了起来,“快!快走!”   众人扶着雨殇,缓慢地从宫门走出,坐上了大红色的车辇,车辇极尽华丽,流苏罩顶,车身镶金。   到了凤鸣宫门口,自然有人敲锣打鼓,唿唤清枫。   三藐扶着清枫出来了,雨殇一看,顿时呆了,他就像雨殇初见他时那般耀眼夺目。   “清枫,朕来娶你了。”雨殇伸出右手道。   清枫抬头,将手搭在雨殇手中,坐上了车辇。   他们的手这一拉上,就再也没有放开。   车辇刚刚到达礼台,顿时礼花绽放,“嘭——嘭——”   各式各样的礼花在四周绽开,有圆形的、心形的、树状的,有红绿的、黄白的、蓝紫的,这是一场视觉盛宴。   “奏乐!”郑思齐又是一声,雨殇看向他,差点笑出声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霎时间,成千上万的大号小号吹响,钟鼓声慢,编钟声清脆,乐声袅袅,余音绕梁。他二人手牵着手,顺着红毯走向礼台高处,待他们停下,乐声也停止了。   “今天时值吉日,我国圣上与清枫喜结连理、琴瑟和鸣,让我们见证这伟大的时刻!”郑思齐说道。   下方四万万人掌声雷动,郑思齐看了一眼苏人美。   “咳咳!为了祝福这一对新人,我们为两位新人送上一份礼物,祝二位长长久久!请看!”郑思齐向后方做了个“请”的姿势。   雨殇和清枫也没想到,都好奇地转过头看去,顿时,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吃惊地无法言语。   明黄色的丝带被解开,一幅巨大的图画展现在眼前,正是他们二人现在的模样,图画里的人却比他们真人大了一倍不止,仔细一看,这根本不是画的,而是用彩色的丝线一针一针地绣出来的!这幅长7米宽5米的图画,是绣出来的!图中就连他们身后的景色都是一针一线地绣出来的,一丝不苟。   雨殇捂着嘴,不可置信地望着这幅图,眼里泛出泪光,“你们……你们……”   他知道,这幅图,少说都用了一年的时间。   “谢谢……谢谢……”他不知道谢谁,但他知道,有很多人在为他的幸福而努力。   下方众人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一个劲儿地鼓掌。   “这二位的爱情十分坎坷,好在最终他们终于携手同行,深受祝福。现在,就请两位合唱一首歌!”郑思齐说完又看了一眼苏人美。   清枫和雨殇还没从刚才的感动里完全走出,又听到这一句,都惊讶地望着郑思齐,雨殇用唇语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歌!怎么还有这个?”   郑思齐给他使眼色,指了指苏人美。   雨殇无奈,和清枫相视一眼。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结局   他二人走上台去,携手相望。   琴声起,二人便开口唱。   “辗转四季哪处风景   一步一赏桃李花林   我一路脚步轻,小二把客迎   街巷灯笼挂起   谁舞文弄墨对绝句   看热闹瓜子掉一地   将与谁擦肩,错过的不经意   却遇浅水戏锦鲤   流云渡青山外   江南春添一笔   坊中自命风流一袭朱衣   遥望间扶摇而上可摘星   月落子规啼   绿窗残梦远走,可计归期   双燕躲微雨,落花人独立   当时明月在,款款入我心   白雪温酒廊下惬意   该赏天下同饮   邀三三两两走走停停   青石板路印下足印   烟花映天际,祝福语听不腻   去西市赶红苞雨   流云渡青山外   江南春添一句   坊中自命风流一袭朱衣   遥望间扶摇而上可摘星   月落子规啼   绿窗残梦远走可计归期   双燕躲微雨,落花人独立   当时明月在,款款入我心   白雪温酒廊下惬意   该赏天下同饮   窗花褪散了窗上的寒气   而他为他画眉画得仔细   舞狮过雪地   堆个雪人,这笑脸可像你   今宵再不是落花人独立   眸中你的笑款款入我心   抚琴吹笛廊下惬意   该赏天下同聚”   他们的声音各有各的魅力,或清冷孤傲,或柔美婉转,琴声铮铮,动人心魄。   “好!”“好!”“好!”台下四万万人交口称赞,掌声不绝于耳。在他们看来,这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二位新人深藏不露,今日让我们开了眼界,既然二位已经开门红了,那我们接下来的精心准备的节目也要开始了!”郑思齐担任主持人,拿着那个让人出戏的大喇叭,动作十分夸张,雨殇看着他总是忍俊不禁。   第一个节目是舞狮子。   起先,五只狮子都乖乖地伏在地上,等着点睛的那一笔。   当五支镶金的狼毫笔一齐落下的同时,鼓声也骤然升了调。领头的那只狮子随着鼓点舞了起来,顿挫有力。   那样的场景,让人心振奋,他们的民族在大放异彩。   五只狮子齐舞,领头的那只先上了桩。   跳跃、翻转、扭身、甩尾,直走到桩的最高处。   随之第二只也上了桩,在桩的低处和领头的那只对舞了一番,而后相对地舞到了桩的中部,两只狮子又一番摆头弄尾,领头的再次回到了桩的最高处。   此时鼓声低沉得很,如雨点一般,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咔喇”的清脆一声锣响,鼓声如雷,两只狮子突然立了起来——是舞狮头的小伙子站到了舞狮尾的小伙子的肩头。   两只狮子就这样矗立在高高的桩上,向四面八方展现雄威。   下桩时,两只狮子还玩了些小把戏,把人群诈得阵阵惊唿。   好在并不是真的危险,只是虚惊罢了。   末了,自然博得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唿。   雨殇坏笑着问道:“国师,你说这两只狮子,哪只是你,哪只是我啊?”   清枫低头拿起一块点心,送到雨殇的嘴边,“你说,你喜欢哪只就是哪只。”   雨殇咬了一口,“你这人啊太没意思,每次都是我说什么是什么,你能不能霸道一点?”   清枫邪魅一笑,凑在雨殇耳边低声说道:“白天,我听你的,晚上,你听我的。”   “啊!你讨厌!”雨殇用小拳拳锤清枫的胸口。   清枫马上捂住自己的心口,“啊!”他看起来很痛苦,雨殇急了,“可是旧伤复发了?”他火急火燎地要扒清枫的衣服。   清枫笑着捏住他的手,“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殇儿怎么这么急?”   雨殇反应过来,“你!你不要脸!”   清枫轻笑,“要脸了怎么要你呢?”   雨殇被清枫撩得耳尖泛红,低着头只顾看着自己的手。   随后又表演了二十几个节目,其中最为出彩的是一支舞。   有一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如墨染一般,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天上一轮春日开宫镜,这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飘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犹如龙飞凤舞。   雨殇看得痴了,张着嘴拿着酒杯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那女子曼妙的身姿。   “这女子好生美丽,跳这支舞更是如同瑶台仙子,我们陡然间就像置身仙境。”雨殇道。   清枫闻言一把拉过他,将雨殇拢在怀中,低沉沉地在雨殇耳边说道:“不准看她,看我!”   雨殇被吓了一跳,呆愣地望着清枫阴沉的脸,而后突然展颜一笑,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清枫,“嘿嘿,你喝吗?”   清枫把头一偏,“不喝。”他的面色没有一点儿好转。   雨殇伸手抚摸清枫的下巴,“你别生气嘛!我只是看看,又没有喜欢她。”   看清枫脸色缓和了些,雨殇继续道:“回头好好收拾一下节目的组织者!做这些有的没的惹人生气!”   “说话算话。”清枫说着低头吻了雨殇。   二人正说话间,听郑思齐说:“现在请二位新人喝交杯酒~”   雨殇瞬间脸红得像个苹果,这个苏人美,尽会找些稀奇古怪的。   “娘子,来吧!”清枫拉起雨殇的手站了起来。   酒杯很大,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倒映出他二人的脸,晃动间,影子碎成了星星。   清枫端起酒杯,与雨殇碰出清脆的声响,二人手挽着手,将酒一饮而尽。   真辣,也真甜。   下方已经开宴,众人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音乐响彻云霄,招来许多鸟儿和各种动物也来为他们祝福。   雨殇浑然不知,他的眼中,仅有这一人而已。   宴席结束时,已经半夜时分。   “二位新人入洞房!”郑思齐高唿,脸上还带着坏笑。   众人簇拥着他们,将他们送到了龙腾宫,龙腾宫已经被贴满了喜字,屋顶全是大红色的挽花,四周大红色的绸带垂落下来,随着晚风飘荡。屋子中央是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些糕点和一个酒壶,两只酒杯。放置摆件的架子上有两个花瓶,里面插着艳红的玫瑰花。香炉里此刻燃烧着龙涎香,缕缕青烟袅袅上升,让人沉醉其中。   “站了一天,累了吧!来坐。”清枫将雨殇扶着坐下,给他揉揉肩膀。雨殇一看桌上的糕点,急忙拿起来就吃。   “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可是饿死我了!”雨殇边吃边含煳不清地说道。   清枫闻言并未说话,只是径直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端出许多吃的来,鸡腿、猪蹄、燕窝、鸭掌应有尽有。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清枫知道雨殇要饿,早已提前安排好了。   雨殇深深地嗅了一口,“哇!国师!我太爱你了!”   清枫挡住雨殇乱抓的手,“嗯?还叫国师?”   雨殇呆了一瞬,扒开清枫的手,“嘿嘿,老攻~老攻~让我吃!”   “嘁嘁嘁——”   “噗哈哈哈哈……”   不知从哪里传来这些压抑着的笑的声音,清枫听了起身一把拉开房门,顿时“噗通!噗通!噗通……”掉下来好几个人。   里面当然包括郑思齐苏人美夫妇,玉儿和曲明微夫妇这些人,也只有他们胆子这么大了。   他们趴在地上,对着清枫和雨殇摆摆手,“嗨~皇上~晚上好~”   雨殇这时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他刚才……啊!怎么会这样啊!   清枫冷着脸一言不发,转身走到床边,正当他们要爬起来以为清枫今天心情好,放过他们了的时候,却看到清枫手里提着一根棍子走来,而且脸还黑如锅底。   “啊——快跑!”他们叫喊着夺门而出,清枫走到门边冷着脸道:“若是再敢来,明天你们的腿就要留在这里了。”   然后,清枫紧紧地关住门,还别上了门栓。   他一转身,雨殇简直要不认识他了,那笑的,跟刚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清枫对其他人:横眉冷对。   清枫对雨殇:眉开眼笑。   真是好双标一男的。   雨殇一边吃着,一边好奇地问道:“哎,清枫,我记得你不是一杯倒吗?怎么今天撑了这么久?”   清枫凝视着雨殇的眼睛,半晌后他才说:“我从来不是一杯倒。”   雨殇手里的猪蹄儿掉在了地上,呆呆地望着清枫。   空气凝固了。   “那你以前……”   “以前?我不倒,我的殇儿怎么下手呢?”清枫挑了挑眉。   “你……唔……唔……”雨殇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还想说什么,却被清枫吻住了双唇。   “别说话,认真点。”清枫将雨殇抱起来放到床上,欺身而上。   芙蓉帐暖,衣衫可褪,翻云覆雨,春光旖旎,夜阑人静,灯火通明,龙腾虎跃,巫山云雨。   结局往往出人意料,过程也不全是甜蜜,路上总会有突如其来的打击。你确定要奋不顾身吗?感情,不单单要有耐心和热情才行。   写这篇文时,我起先把雨殇作为自己的缩影,后来写着写着,我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生活中的我,更像那个廿北。   雨殇看起来什么都失去了,可他也拥有一切。廿北看起来什么都有,可他也恰恰一无所有。   也许我们一生中走错了不少路,看错不少人,承受了不少背叛,落魄的狼狈不堪,但都无所谓,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总有希望,余生还长,何必慌张?   我的宝贝,一定要幸福。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