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宗主如何防止男主入魔》 作者:云江雪   文案   许乘风渡劫失败后魂飞魄散,一朝穿越成为了衍生世界中出场一次就死没有台词的炮灰。   在绑定了系统之后,系统以飞升为奖励让他做任务。   任务内容包括帮助男主完成心愿,渡男主成仙,还要让他自己开宗立派,成为仙门之首。   男主谢沉云是一小宗门的少宗主,身负灵脉被众人觊觎,后被屠尽全宗又囚禁七年。   出逃后被人发现,追至坠崖之后掉落在白月宗山门前,被与他同名同姓的炮灰白月宗宗主许乘风碰见,治了一下伤。   而后追兵赶至,许乘风被一招咔嚓。   谢沉云眼见被囚七年之后感受到的唯一一丝温暖被残杀殆尽,当及觉醒灵脉,杀人黑化,自绝仙脉,后坠入魔道,大仇得报,覆灭仙道。   后成为天地至尊,但心中始终惦念着那一丝温暖。   最终寂寞非常,自尽而亡。   为了飞升的许乘风为了防止男主黑化最终导致世界崩塌,收男主为徒,各种护短,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大杀四方一往无前。   还要忙着将开局算上他在内一共只有三个人的穷困潦倒小宗门,发展成仙门之首。   可他慢慢发现,男主的画风不太对。   谢沉云俊容墨发,眼藏星辰,眉心丹砂绯色,淡淡一笑,音色低沉:“ 师尊撩完弟子就想跑,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一身清绝的许乘风:“??”   他不知道的是,男主徒弟早就黑化了,而且脑中每天想的只有一件事:与师尊双修。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乘风,谢沉云 ┃ 配角:沈怜渡,周裴琴,江隐,张星凡等 ┃ 其它:宗主,灵脉,穿越,系统,修仙,师尊   一句话简介:徒弟如狼似虎,师尊如何自处。   立意:历经层层磨难之后,方见本心。 第1章 乘风   许乘风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修真者。   他时年二十五岁,就要在今日,达成金丹修为。   在这个灵气几欲枯竭,修真只在小说中存在的世界,踏入修真一途并达成金丹,可想而知是一种怎样的成就。   如今的许乘风,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除了修仙,其他的都已看淡。   他一身黑色风衣,压低帽檐,露出的侧脸凌角分明。   林中微风吹过,帽檐下的黑发轻轻拂动。   他要渡金丹雷劫。   然而一个小时后,林中劫云散去,许乘风渡劫的地方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渡劫失败。   许乘风魂飞魄散。   “天地九重,芸芸众生,上下万物,皆为大道。大道大道,是为天道,得窥天道,终成大道。宿主您好,天道系统为您服务。”许乘风醒来刚睁开眼,脑海中就有一道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窜了进来。   许乘风……   “这里是架空的/修/真/世/界,宿主可根据自己心中所想在脑海中用意识与我对话。由于宿主在原来的世界中渡劫失败导致魂飞魄散,介于您死前修真者的身份无比契合此世界,所以收集了您的魂魄碎片进行重塑。现在开始进行数据传输……”   许乘风突觉一股大力袭来,脑海中一阵撕裂般的钝痛,随即有无数字符在脑中闪过,他被灌输了一些原来并不知道的事情。   这是一个由幻想而衍生的架空古代/修/真/世/界,至于是由何人幻想出来的不得而知。   此世界名唤灵苍,修真等级同他原本的世界相同,从低到高分别为练气、融合、筑基、辟谷、金丹、元婴、分神、大乘、洞虚、合道、渡劫十一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分初期、中期、后期,圆满四个小境界。筑基以上每晋升一个大境界需要度过一次雷劫,雷劫强弱由晋升阶段而定,直到最后度过合道达到真正的渡劫期,便可真正的飞升成仙。   灵苍万年以来修真者繁盛,大能频出,除仙道外,还有鬼道、魔道、妖道。除却凡人,四道并存,与天道争锋。   四道本为一家,然仙道正统,不容于其他三道,一千年前四道发起大战,大战持续百年,天地变色,四道大能接连陨落,灵苍也在那一战中损耗根本,修真界繁盛景象再不如前。   仙道最终大胜,与凡人居于灵苍中心,鬼道退于浮罗渊,魔道居于炼狱海,妖道存于锁鹏山。至此后四道再无战事,人间千年安宁。   至此之后灵苍灵气稀薄,人才凋零,千年来竟无一人突破洞虚境。虽修真者数十万,直到今日存世且达至金丹者不足千人,元婴、分神自不用说,大乘境只有两人。   仙道门数过百,此间大家唯有两派三宗四门,剩余小宗小门小派无数,而他许乘风就是最不入流的白月宗的宗主。   他竟然还是个宗主!   许乘风挑了下眉,渡劫失败,重来一世,没想到竟然来到了真正的/修/真/世/界,还是个宗主!   虽然这个宗门加上他只有三个人。   那又如何,他两世加起来只求修仙飞升,再无其他。   许乘风隐隐有些兴奋。   “主要世界观已传达完毕,请宿主开始接收重要人物信息,开始传输……”   重要人物以下简称男主。   男主谢沉云是个小宗门少宗主,自出生起便身负仙魔鬼妖四脉,四脉加诸一人之身乃灵苍万年独一人,若待其血脉觉醒入仙道便好,如若入其他三道,岂不振臂一呼统领妖魔鬼三道,到时仙道必遭覆灭,如此异象必引大忌令仙道不容。   然而仙门正道,为天道正统,虽除魔卫道却不可滥杀无辜,众人一商议,便由两派三宗四门轮流派人监管谢沉云所在的小宗门,谢沉云就这么长到了十三岁。   谢沉云虽身负四脉,没想到却悟性极低,十三岁还不能引气入体。   灵苍有古籍记载,身负四脉之人异于常人,若迟迟无法觉醒血脉便用残忍法门虐其身心,使其在绝境之下激发潜能从而觉醒。血脉觉醒初期最为虚弱,抽其灵脉练成丹药,服之可增四万年修为与天地比肩。   然此法太过狠毒,纵然万年修为也被仙道不容与邪魔外道为伍。   可众生多贪恋,众生多疯狂。如今灵苍金丹者不足千人,不说如今,就是在千年前也有大把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谢沉云就像一枚突破合道期的灵丹引四道众人觊觎。   然而异变就在这一年。   谢沉云十三岁那年双亲被杀,谢氏一族全宗一千二百一十四人皆被屠戮,被派去监管的仙门弟子二十余人也无一幸免。至今不知是何人所为。之后谢沉云被囚于一洞中七年日日受苦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期间惨烈程度无法言说。   洞中七年,每日负责施刑的人都不一样,且前一日的人都会在第二日寅时化为血水。有时他受刑太过就快死了,就会被塞进嘴里一颗无色无味的丹药吊着性命。   终有一日,谢沉云寻着一机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逃出了山洞。十三岁那年被囚,出洞时已是二十岁,他满身是血,在林中顺着一个方向跌跌撞撞。七年未出过洞穴,林中日光虽暗,他仍觉得刺的睁不开眼。   逃亡中丹田一阵剧痛,身体都似要爆开般。   谢沉云灵脉觉醒。   周身一阵光芒冲天而起,又瞬息消散,但他还是霎时就暴露了。   谢沉云被几个出来做诛邪任务的仙道发现,他奋力逃走,掉到沧海崖下。   沧海崖虽然名唤沧海,崖下却不是海,只因崖高万丈,从上眺望云雾缭绕,似海水在下翻滚一般,顾得此名。   万丈悬崖跌落,遵循某种定律,谢沉云没有死。因为他男主的身份,他落到了白月宗的山门前。   没错,白月宗虽然小的可怜,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它也是有山门的。   谢沉云被摔的肝胆俱裂,口吐鲜血,手断脚折,正好被自山中采灵草回来的白月宗宗主碰了个正着。   这个白月宗的原宗主,很狗血的也叫许乘风。   你以为谢沉云被原许乘风继续虐了个七晕八素?   并不是!   原许乘风虽然注定是个炮灰,但他是一个具有历史性转折意义的炮灰,他见到了身负重伤倒在白月宗山门前的谢沉云。   谢沉云趴在地上,身上无一处不痛,额前的碎发已被血黏住,眼角也有血迹干涸,他那条摔折的右臂正无力的摊在眼前。   他虽刚才在林中已经觉醒,虽说觉醒初期虚弱,但这从觉醒开始到现在已过去一些时候,他感觉身体还是与常人无异,并没有多出一丝灵力与修为。   他还是与十三岁那年一样,极低的悟性。   若是身前这人要害他,不用费吹灰之力,马上就可抽出他的灵脉。   但却见那人蹲下身,从身后的药篓里取出几颗灵草。   没错,做为一个/修/真/世/界/的一宗之主,真的是从药篓里取出灵草。   原许乘风也是二十五岁,只有筑基中期修为,还没晋升辟谷期,所以他还没法使用储物戒。辟谷期以下的修士可以使用乾坤袋,但白月宗太穷,用不起。   绿色的汁水滴在小臂伤处,谢沉云充血的双目看到一袭白色的衣角,暗香袭来。   这是谢沉云七年以来第一次被人关心。   头埋在地上,谢沉云浑身隐隐发颤。   就在这时,追兵到了!   谢沉云之前在林中觉醒灵脉,异象突生,已被不少人察觉。那几个遇到谢沉云的道修当先追来,为首的那个筑基后期的道修半句话不说,直接一个法术把原许乘风给咔嚓了!   只一个照面,原许乘风在原世界的剧情中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这个原许乘风虽说是个筑基中期,但大概在原世界中就是个渣渣,遇到筑基后期的修士虽说没有一战之力,却连接一招的本事都没有,当真是把炮灰贯彻到底。   原许乘风咔嚓了,这对趴在地上的谢沉云是一种极其深刻的打击。   别问为什么,许乘风就是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了深深的……心痛?   许是原许乘风的死刺激到了谢沉云,剧情从这一刻开始翻转。   谢沉云一改之前废物本质,灵脉激发,办招杀死眼前的几个道修,又自绝仙脉,彻底黑化……之后又在别处获得异宝各种机缘,统领妖魔鬼三道,大仇得报,覆灭仙道。最后生无可恋,在沧海崖下自尽而亡。   ……通篇没有提到女主角也就算了,大概是主角一心大业无心其他,但最后这个‘生无可恋,跳崖自尽?’是几个意思??   许乘风对这个迷之操作简直无言以对!   “人物信息传输完毕,宿主接收完毕,鉴于宿主现有外貌与自己原本外貌有九分相似,故对现有外貌不进行改造,下面发放系统任务,请宿主接收。”   许乘风立刻在脑内拒绝!   “拒绝无效,任务将强制发放。”   ……纵是许乘风平时涵养极好,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主线任务一:帮助重要人物男主谢沉云达成心愿。”   “主线任务二:渡重要人物男主谢沉云成仙。”   “附加任务:宿主开宗立派,成为仙门之首。”   许乘风沉默了一瞬,在心中问道:“主线任务和附加任务之间存在联系?”   系统回答的毫无起伏:“要想完成主线任务二就要在基础上进行附加任务,要想完成主线任务一就要在基础上进行主线任务二。由于在原世界中谢沉云黑化覆灭仙道,不符合一个修真界的基本原则,更由于谢沉云做为原世界中的重要人物最后跳崖而死,导致原世界结构崩塌灵苍覆灭,天道正统,决定再让灵苍重来一次,所以衍生出我这个系统向宿主派发任务。这个世界只有这一次重来的机会,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失败,本系统与宿主加上整个灵苍都将彻底覆灭。”   ……这是个坑吧!   要想完成附加任务首先他许乘风不能死,他死不了就要在白月宗山门前救下谢沉云,他救下谢沉云就要与那几个道修为敌,进而可能与整个仙道为敌。如果附加任务进行顺利开启主线任务二就必须阻止谢沉云覆灭仙道,要想阻止谢沉云覆灭仙道就要先阻止谢沉云黑化,要想阻止谢沉云黑化又不能不让谢沉云觉醒灵脉。如果主线任务二进行顺利开启主线任务一……那必是报大仇,至于达成心愿……   如果谢沉云心愿很多怎么办?!   而且要完成这三个任务的先决条件必须要保证谢沉云不能自绝仙脉!不能自尽而亡!   按照这种情况的一贯发展,由于他的介入改变了原许乘风的结局又要完成任务,势必要改变原本的剧情,要是一个不注意谢沉云被人咔嚓了怎么办!   ……所以总结一句话就是,谢沉云他得活着!   ……这不是坑是啥?   毫无疑问,这就是个坑!   还是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许乘风原本沉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第2章 宗主   许乘风眸色深沉,道:“任务奖励?”   系统:“飞升。”   系统飞升二字一出,许乘风被深深触动。   飞升……对任何一个修真者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诱惑,修道之人所求,终其一生不过飞升二字。   “任务可有时限?”   “在任务进行时,会根据各种情况发布给宿主。”   “我前世的修为与法器可有带来?”   “现存于任务面板,会根据各种情况解封。”   “我觉得这三条任务可以同时进行。”   “只要结果是好的,没有问题。”   许乘风刚想再问,只听系统又道:“本系统只作用于宿主,对男主的干预只能由宿主去完成。在不违反天道的前提下,一切为了宿主完成任务为最高,任务面板中有各种功法、法宝、灵器、灵丹等各种修炼所需物品,会根据宿主任务完成情况、所处环境、危险与否等进行解锁,任务面板可根据宿主心意在各种情况下随时调出。本世界信息已与宿主接收完毕,希望宿主完成任务,早日飞升。”   语毕,脑内的电子音一瞬间消失,似乎从未存在。   接着,他面前出现了一行小字。   ‘请打开任务面板。’   许乘风根据系统所说,在心中想了一下,眼前便出现了一块透明的光屏。   光屏最上面依次写着那三个任务,每个任务下面都有一个进度条且都是零。任务下面是宗门名称、宗主姓名、宗主修为、宗门发展。   许乘风看见宗门那一栏写着白月宗……看来白月宗已被系统认可,可以在白月宗的基础上进行开宗立派的任务。   宗主姓名写着许乘风,修为写着筑基中期,宗门发展后写着四个字:百废待兴。   光屏右上角有两个小图标,许乘风用意念点开上面一个闪着淡淡蓝光的飞剑图标,发现里面真如系统所说是各种修炼物品,整个页面光华阵阵,入眼所见皆不是凡品,但都标注着不可用字样。   许乘风返回前页点开下面一个淡金色流云样图标,看见里面是他前世所用修真之物,有一个蓝色类似金丹样的光圈静静的躺在所有物品的后面,其下标注着:前世修为-辟谷圆满-不可用,其他物品下也标注着前世-不可用字样。   ‘准备完毕,是否马上开启任务世界?’   事已至此,许乘风别无选择。   他心中默道:是。   原来许乘风一直处于白雾之中,随着世界开启,他周身的白雾开始散去,渐渐的彻底消散,伴着一股清新的山林之气,许乘风彻底进入任务世界。   入眼所见白云舒卷,周身林木参天,枝繁叶茂,地上绿植遍地,上空飞鸟鸣叫,有清风吹来,荡过袖角。   许乘风抬手,见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记得系统说,这张脸和他前世的相貌有九分相似。   耳边有潺潺水声,循声望去,见是一条小溪。   许乘风走到溪边,低头看去,见倒影中自己一身白衣,墨发长垂,一根蓝色发带系于发上,一张脸于前世却有九分像。   他身后背一药篓,有几片嫩绿从篓边伸出。   许乘风记起,原主是进山采药时误入迷瘴一时用不出灵力失足摔死的,此刻他衣服上还粘着些许沙土和草叶。   俯身摘掉草叶拍净衣衫,许乘风提气试了试,发现体内灵力单薄,筑基中期的修为并不稳固。他抬起右手,试着凝出灵力,半响后右掌心颇为费力的结出一小束淡蓝色光团,这具身体的根基并不好,可以说是很差。   不过没关系,在修炼这一途许乘风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抬头四顾,寻着脑内残存记忆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后,远远看去见前方远处山中云雾袅袅,向上连绵似有数丈,缠缠绕绕像薄纱弥漫其间,犹如海浪翻腾,当真如仙境一般,正是那沧海崖。   那白月宗依山而建,山门平地而起,三米高的石柱门廊在中心刻有白月宗三字,下有一联。   左为:修仙修道,右为:修人修心。   许乘风心中按赞一声,这倒是说得好。   山门后有台阶自下而上,大概有百阶,台阶过后是一平台,上有一座正殿建于中心,不是很大,甚至说得上有些寒酸。正殿东西两方各有一座房屋,也是不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除了山门像点样子,其他地方确实陈旧,百废待兴名副其实。   不过地方倒是好,后面高山云雾,又有瀑布飞流,周围绿树成荫,配上微风鸟啼,如卷如画,似真似幻,当真配得上修仙二字。   确是好地方。   “触发临时任务:拯救白月宗。”   “触发临时任务:拯救男主。”   “触发临时任务:收男主为徒。”   “注:请永远记住自己是个宗主,随时保持一个做为宗主的修仙者该有的姿态。仙风道骨,冷静自持,孤高冷傲,清冷决然,偶尔来点随性跳脱,邪魅狂狷无伤大雅,毕竟修仙苦闷行乐乘早,要是因为这种小事导致任务失败那就不好了。”   对于系统的突然出现许乘风并没有被吓一跳,那连用的三个冷字倒也没什么,就是那邪魅狂狷四字何解??   一个又高冷又精神失常的宗主?!   许乘风骂了一句:“卧槽!”   “很好,宿主已领会其意,一个正常的宗主是不会说卧槽的。”   许乘风:“……”   许乘风此人本就心性淡然沉着疏冷,独身修炼多年又给自身带出一些飘然物外的清决之气,但他毕竟生于现代,性情偶有随性跳脱实属正常,如果忽略那四个字,对于系统所要求的三冷宗主许乘风完全本色出演。   “注:本世界中发布的所有临时任务,一旦失败都将导致主线任务失败,请宿主尽快完成。”   不再骂一句卧槽不足以表达许乘风此刻的心情!   “临时任务难道不与主线任务和附加任务雷同?”   “为了随时提醒与激励宿主,不要忘记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系统平静道。   ……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一切为了谢沉云。   好吧,他记得。   许乘风站在白月宗山门三十米开外,身前有一树干遮掩,他站开些朝前看去,见五个蓝衣修士手持长剑正对着对面背对山门的两人问话,语气不善,许乘风知道那两人是他白月宗弟子,都是普通百姓,向往求仙问道,几年前分别来到白月宗求入山门,原主虽修为浅薄却也没有拒之,收二人于门下。这两人也不嫌白月宗人少宗小,对白月宗感情极深,看原主似是在看仙人。   那两人旁边的地上趴着一人,应是谢沉云无疑。   修道之人耳力眼力俱佳,只听那为首的蓝衣修士道:“山野小宗,竟妄图入魔修邪,诛邪正道乃我穹苍宗之本!”语毕,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两个白月宗弟子瞬息倒地,口吐鲜血。   “咳……师尊还没回来,我白月宗……岂容你等……”哇的一声,左边那弟子又是一口血,紧接着右边那弟子也是一口。   这个师尊自然指的是许乘风了。   虽然许乘风并不厉害,但在这两人心中就是仙人无疑,甚至觉得这师尊二字还配不上他们师傅十分之一。   那蓝衣修士听后嘲讽一笑:“就你等这般也配称尊,不自量力!”说罢伸手一招,那原本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谢沉云被瞬息凭空拉至身前,蓝衣修士双手掐诀,对着谢沉云的丹田,竟是要徒手取脉!   许乘风自是不能再等。   他调动灵力,单手成诀,身前化出一柄灵力结成的淡蓝色长剑,长剑飞去谢沉云身前阻住蓝衣修士动作,逼得他后退数十米后散于空中,谢沉云因没有支撑重重摔在地上。   原主的修为虽然平平,但许乘风前世修炼多年,且修为不差,悟性极高,只差临门一脚便是金丹真人,在这个金丹匮乏的修真界,绝对是不差的。刚才他调动周身大半灵力凝成灵剑,这是只有辟谷期才能做到的事,在筑基一层实属罕见。   蓝衣修士震惊非常。   紧接着他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何人伤我白月宗弟子?”   眼中所见不远处一人徒步而来,不急不缓,身量欣长,眉目清绝,长发似墨染,一身素衣白袍却透出通身气度,冷然如清辉月华,真真如仙人临世一般,照影惊鸿,竟是生平仅见!   那人袍角随着走动轻荡,蓝色发带拂过肩膀,落在身前。   蓝衣修士有些傻眼。   他自认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还是个男人。   “触发魅力属性,魅力值1。”系统突然道。   许乘风脸上神色不变内心抽搐:什么玩意?   鉴于目前情形,许乘风暂时没时间深究。   那蓝衣修士道:“何人?”平复半响,终于找回说话能力。   许乘风站定,轻抬眉目,淡淡一眼,道:“白月宗宗主,许乘风。”音色清正,不见一丝起伏。   然后他就听见系统提示魅力值加一,当前魅力值2。   接着眼前出现一行字:恭喜宿主在邪魅狂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许乘风……   你是不是对邪魅狂狷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宗主?你就是刚才那两人说的师尊?!”蓝衣修士怔怔半响,震惊不减。   许乘风轻哼一声,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势,道:“伤我白月宗弟子,可否问过本宗主?”   他自认无论是他的语气、表情、举止都符合一个仙门宗主该有的样子,无比正常。   然后他就又听见了系统提示魅力值加一,当前,魅力值3。   许乘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章 沉云   “……师尊……”先前说话的左边那个弟子看着许乘风喃喃二字,几息后低下头,从地上爬起后整理衣袍,揩了一下嘴角血迹,咳了一声后躬身执礼:“弟子沈怜渡拜见师尊!”虽身上有伤,姿态却极度恭敬。   “……师尊!”沈怜渡右边那弟子似是才反应过来,站到沈怜渡身边同样执礼:“弟子周裴琴拜见师尊!”边说嘴角边往下流血。   二十一岁的沈怜渡,二十岁的周裴琴。   这两人拜入白月宗都已有五年光景,修为都是融合中期,先不说资质如何,这灵苍本就是修真界,不比现世。就原主二十五岁筑基中期的修为来说,可见白月宗并没有什么出色的道法传承,况且就灵苍如今‘一金丹修士难求’的光景,倒也是常态了。   谁比谁高出一个小层次,那都是狂妄的资本。   原主收得这二人入门,教的法门与修炼方法,往后几年便不再过问,也没怎么说过话。   许乘风想了想,要想成为仙门之首,护短是十分必要的。   他看过去,道:“你二人如何了?”   沈怜渡听见许乘风发问,登时受宠若惊,他素来温润,不想现下失态,十多秒后方道:“弟子无碍,谢师尊挂怀。”   许乘风点点头,又看向周裴琴。   周裴琴顿时慌乱,有些不敢看许乘风的脸,呐呐道:“我没事……”出口察觉自己说错急忙改正:“弟子无事,谢师尊。”   许乘风点点头,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倒出两粒褐色药丸,给二人一人一粒,“疗伤去吧。”   这只是修真界最普通的伤药,无甚价值,可在沈怜渡和周裴琴这里就很不一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得师尊赐药!   沈怜渡看着手中的药丸慢慢放进了嘴里,周裴琴目露微光,看着手心的伤药不舍得吃,语气小声却带着雀跃:“师尊……师尊赐药给我了!师兄,你看!”说着把手伸到沈渡面前让他看。   “嗯。”沈怜渡轻声。   许乘风耳边听得魅力值加一、加一的声音,不理会系统这莫名其妙的操作,将瓶中最后一粒伤药倒出,目光投向趴在地上的谢沉云身上。   作为男主,谢沉云当真凄惨。   此刻他虽着一身黑衣,许乘风还是能看出那上面满是血污,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很濡湿,身上必是有许多伤口无疑。谢沉云头发散乱趴在那里,额前有伤口正在出血,黏住几缕发丝糊在上面。右眼角血迹已经发干,偏头枕在地上,右臂摊在那里,手指把地面抓出五个指坑,手肘以下直达腕部一条伤口皮肉外翻已经见骨,见之骇人,其上流下的血把下面的土地都给染红。   这就是主角,要是换做其他人,别说受这些伤,就是从万丈悬崖跌落都必定摔成渣了。   许乘风看着谢沉云的惨状感受莫名。   做为一个原本的现世人,那满身伤口看着都疼。   只有谢沉云活着,他的任务才能继续,他才有可能飞升!   许乘风走过去,蹲下身,将最后那粒伤药递到谢沉云嘴边。   拿此时许乘风全部的身家来说,这粒伤药虽然普通,确是他现在最贵的东西。   谢沉云全身疼痛,双目血红,一袭白色袍角印入他低垂的双眼中。   他听到有个声音轻声说:“张嘴,吃了它。”   他慢慢的抬起眼皮,有些费力,看见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粒褐色药丸正伸在他嘴边。素白色的衣袖垂下,谢沉云看见面前这人眉眼冷然,如风似月。   “你我有缘,从此便入我白月宗吧,”这人说。   他下颚被捏住,药丸被塞进嘴里,就这么咽了进去。   接着谢沉云看到有绿色汁水滴在他小臂的伤口上。   这人……在给他治伤。   ……自从他宗族覆灭,被囚七年,从未有人如此待他。   谢沉云不想去想这人给他治伤是否因为他身负奇脉,况且如今他这幅模样,任人宰割,要害他还用如此大费周章吗。   他以头触地,周身颤抖。   许乘风不知道谢沉云一瞬间情绪变化,那伤药虽普通却聊胜于无,所有能保住主角性命的方法都是好方法,一切为了飞升。   ‘触发隐藏任务,当前一阶段-初识。’   系统不说话时喜欢以文字方式突然出现,许乘风保持着面部表情看着那‘隐藏任务、初识’六个字。   现在他没时间去理会系统这一波又是什么操作。   许乘风起身,解下背后的药篓置于地上,冲后面二人道:“怜渡,裴琴,扶起你们三师弟,回去。”   沈怜渡周裴琴立刻垂首,恭敬称是,对于忽然多了一个三师弟没有任何异议。   直到此时对面的蓝衣修士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大声道:“哪去!”说罢就要越过许乘风去抓还没来得及被扶起来的谢沉云。   许乘风单手一拦,脚下未动,淡道:“我白月宗弟子,要伤,尔等还没资格。”   做为一个宗主,不管实力如何,别人来砸你场子,你就不能丢了面子。何况要开宗立派,宗主太怂,别人会入你宗门?   除非眼瞎。   再者若是他许乘风认怂了,那谢沉云就没命了,白月宗就毁了,任务就完了,飞升就别谈了,一切都凉凉了。   那就只有一战了。   许乘风正要调动周身剩余灵力,忽听系统突然出现:“临时任务:收男主为徒已完成。”   许乘风?   难道他单方面发出邀请,对方不出声算默认?   ……管他是什么神展开,任务完成一个是一个。   “任务完成奖励,高级丹药一瓶。”   许乘风感到腰间多了东西。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没想到居然还有奖励,再好不过。   那蓝衣道修被许乘风说一句,下意识收回脚,随后发觉自己动作神色颇为懊恼。这许乘风抛开相貌不说,筑基期的修为竟发挥出了辟谷期的实力,他自认不能做到,实是大意不得。   蓝衣道修想到此处,因有顾虑神色稍微和缓,但他毕竟是大宗弟子,不能丢了宗门面子,不情不愿执了个礼,道:“我乃穹苍宗浮华峰座下弟子,许宗主这是何意?“许乘风负手而立:“你说本宗主是何意?”   “此子异于常人,方才在林中已现觉醒之相,此刻正是虚弱之时,只怕不消多时便会完全觉醒,到那时天下大乱,何不趁早除之!”蓝衣修士语气急切,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已经开始觉醒的灵脉可是好东西,莫说四种灵脉可抵四万年修为,单拿出一种都是一万年。   这是何等的诱惑,不说天下修真者趋之若鹜,心思不正者从来不缺。   谢沉云只有在自己身边才最安全。   许乘风淡道:“我的人,何人敢动?”   翻译出来是:我白月宗的人,谁敢动?   许乘风认为他这话说的没毛病,可系统不这么认为。   “恭喜宿主,说出本世界关键词‘我的人’三个字,达成特定条件,奖励解封前世修为,解封前世法器。奖励一分钟之后发放,请准备接收。”系统一直平静的电子音此刻听着带点小高兴?   许乘风也很高兴。   他的修为要回来了。   “倒是狂妄!”一道带着傲气的声音自空中传来,由远及近,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带着汹涌杀意席卷而来。耳边风声鹤唳,土石飞卷,沈怜渡与周裴琴被吹飞了出去,撞在山门的石柱门廊上,摔的不轻。   地上的谢沉云也被强风吹走,许乘风一个踏步,眼疾手快一手拉住。   脸完全被头发挡住,看不见谢沉云此刻表情。   许乘风脚下提气,带着谢沉云一个御步到得门廊前,让他靠在那里,然后给他三个徒弟施了一个防御术。   待他转过身,那白光已是扑面而来。   许乘风眼前所见,皆是剑芒。   若凭他现下筑基中期修为,定是避无可避!   “奖励发放,请接收。”   霎时天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密云成漩涡状翻滚,带着破石断金之势。   几名蓝衣修士皆被掀翻,谢沉云三人在防御圈中却没有受到波及,这股莫名而来的力量似是特意避过他们般绕道而行。   爬起来的周裴琴在圈中已经傻眼,自言自语差点结巴,“这、这是什么?”   那白光也被迫不得已停下,露出身后一人,样貌年轻俊朗,看上去甚是端方,着一身样式不同于那几个蓝衣修士的蓝色长袍,正是穹苍宗浮华峰峰主萧久眠。   此刻他正站在距离许乘风不远处,不受强风影响站的稳当,嘴角微扯,露出与长相不符的玩味表情,“倒是有趣。”   漩涡中心数到电光自云中而下,悉数打在许乘风身上,那电光中载着雷霆之力,昭示着天道之威。他站在正中心,衣袂翻飞发带飞扬,白衣俊影丝毫不惧雷霆之力。   ……涡云翻腾而来又翻腾而去,不过一刻钟。   许乘风立在原地,未伤分毫,忽而周身一股无形气浪成圆形荡开,萧久眠终于感受到了压力,掐了个法诀才稳住身形,剩下那五个蓝衣修士直接吐了血。气浪依旧绕过谢沉云三人,绕过白月宗,范围越来越大,远处林中树叶沙沙而落惊飞飞鸟无数,越过后山瀑布激起百丈飞流,最终打在沧海崖山壁上,将崖壁直接切出一个几十丈的豁口,远远看去,见其上土石滚落,隆隆作响,有如山崩。   这一下,令萧久眠着实惊讶不小。 第4章 辟谷   在灵苍,筑基以上每晋升一个大境界要渡雷劫。雷劫难渡,成则境界修为提升寿元增长,败则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与天道争锋试图长生并不简单,有多少修士折在了渡劫上。   但如许乘风渡劫渡的这般轻松的,在萧久眠的记忆中并没有。   如许乘风升阶升的这般快的更是绝无仅有。   甚至往上追溯到灵苍万年历史中,也找不出一个!   萧久眠看出许乘风刚才在渡劫,以筑基中期的修为瞬间提升两个小境界到达筑基圆满引发劫云,渡劫成功后又从辟谷初期直升三个小境界到达辟谷圆满方才停下,若不然,萧久眠都要以为他要连渡两次雷劫直升金丹了!   许乘风全身上下光华流转,十几息后消散。   为了防止他人起疑,系统将他原本的修为以渡劫的方式输送给他。现在他是辟谷圆满,此方世界毕竟不同于现世,若想在此处晋升金丹,还需修为与机缘。   萧久眠乃是穹苍宗浮华峰峰主,掌一峰大全座下弟子数百,穹苍宗在现今仙门为首的两派三宗四门中位居第二,他与此时的许乘风同是辟谷圆满修为。虽是金丹以下,在灵苍数十万修真者中,辟谷圆满也是众多修真者仰息的存在。   不过萧久眠辟谷圆满修为竟能执掌现今灵苍第二大宗门内峰主大权,可见其必有过人之处。   萧久眠不可思议的盯着前方的许乘风,见他卓然物外,不在凡尘。   他似是而非的说出两个字:“甚好。”   说罢操纵灵力,出手便是比之前骇人数倍的杀招!   霎时白光暴涨,萧久眠手握长剑立于半空,脚踏阵纹,那阵纹繁复非常,发出幽幽紫光,与萧久眠白色灵光混在一起似真似幻。他催动阵纹,长剑劈空,虎啸之音铺天盖地,直对下方许乘风。   许乘风单手一招,口中默道:“来。”   语毕只听一声清脆剑鸣伴着破空之音划破长空,一柄墨色长剑自白月宗正殿方向破空而来,速度极快擦出一道青光,准确无误的落在许乘风手中。许乘风横剑于身前长剑出鞘一招刺出,青光与白芒撞在一起轰的一声。 第一回 合打了个平手,那边萧久眠不肯善罢甘休,许乘风收剑飞身而上悬于空中,周身蓝色灵光环绕,长剑悬于身前青光大盛,一条长约百米有余的青蛟从剑身中飞出,啸吟响彻天地如从远古而来。青蛟形貌似龙,旋于许乘风身后,将众人衬托的分外渺小。一道青色火焰自它口中喷出,萧久眠控剑去挡一招不敌,还来不及其他动作,便被火焰击中从空中跌落。   他身上衣衫多处被烧焦,嘴角滴血,拄剑在地抬头去看。   身形巨大的青蛟将头伸到许乘风身边,口出人言,是一低沉男音,“尊上。”声音中掺杂着雀雀欲试与某种向往。   许乘风伸手摸了摸青蛟头上的角,“去吧。”   青蛟听罢长啸一声,飞身而上,瞬息间冲入云端直达天际就没了影。   它很兴奋,它要撒欢。   一千三百年了,它都快忘了遨游天际是什么感觉。   许乘风收回目光,嘴角有淡淡笑意一闪而逝。   青蛟乃是剑中灵兽名为长鳞,剑名千云,是许乘风在现世时于一处前人封印的山洞中获得。因年岁太久封印松动,许乘风意外获得此机缘,连同一枚储物戒,里面有一些修炼功法和灵丹灵符等物,还有无数灵石,这对于那时刚入融合期的他帮助巨大。   当时千云放在石台上,地上靠着一具骸骨。   许乘风在千云下面发现了两张纸。   真的是两张纸,纸上被施了某种术法,历经长久岁月竟然无丝毫损坏。   上面一张写满奇怪字符,下面一张他看得懂。   大意是这具骸骨的主人是许氏子孙,谢氏与许氏世代交好,许氏于谢氏有恩惠,谢氏为报此恩,赠与许氏一张契书。里面的内容大致是这张契书是上古遗物乃谢氏先祖所得已传数代,以血喂之有缘之人方能开启封印。若封印被解则昭示着修真界大劫将至,而解开封印之人就是化解节数之人。   骸骨的主人在秘境中困于这处山洞中无法出去,知自己寿元将尽便把千云剑、储物戒和契书置于平台之上,用法术封好,有缘之人方能见之。   许乘风看到末尾这张纸便化为灰烬,只剩那张契书完整无缺。   正是因为这样,那化为灰烬的纸背后还有两行字,大概是因为前面写不下了所以写在了后面,‘契书里面附有缘法,能帮契书的主人找到天定道侣,道侣眉心会出现一竖丹砂印记,对方乃天定之人,至此不离。’许乘风没有看见。   他那时就觉的疑惑。   这个报恩的方法奇怪不说,骸骨的主人于秘境中被困于山洞,这个秘境在哪里?能被困在此处就说明洞口的封印不是骸骨的主人所设,这位前辈应是修为颇高,居然无法打开封印出去?而他一个融合期修为竟然能轻松进入?   纸上说此人是许氏子孙,而他也姓许,那时觉得或是有缘。来到此界,这具身体还是姓许,初时不疑有他,现在想来就有很大问题。难道他这具身体是纸上所说的许氏后人?那山洞中的前辈是许氏先祖?那位许氏先祖竟是穿越到异世而不是困于秘境或是陨落?那么洞口的封印是何人所设?他来到此界到底是不是机缘巧合?   那上面提到的谢氏……莫不是谢沉云的先祖?   许乘风觉得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惊疑不定!   许乘风面上不显,心中复杂。   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出声,以一种别于平常的口吻道:“宿主聪慧过人,不知宿主可否找人算过命?”   许乘风……   “身负大任之人经历必是寻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许乘风……   “命里有时终须有,你想让它没有不可能!”   许乘风……   “接受现实,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此时此刻,许乘风只有两个字:“你滚!”   系统竟然回了两个字:“好的。”   许乘风心中只剩下六个点……   “青蛟乃上古神兽,传闻差六百年就可飞升成龙,修为堪比合道期,后因妄图脱离天道规则偷天换日,被天道所罚降至金丹修为封印于上古仙剑千云剑中,一千三百年期满才可解除封印重新来过。千云剑被飞霞山许氏一族一仙尊所得并定下契约,非后代子孙不可用,后因千年前那场大战不知所踪……”萧久眠直起身,望着悬在空中的许乘风。   这个世界中修为达到金丹可有道号尊称,金丹为真人,元婴为真君,分神为道君,大乘为道尊,洞虚为仙君,合道为仙尊。   “千云在手,青蛟盘身……想不到许宗主竟是飞霞山许氏后人。”萧久眠一战虽败,却不似先前那般,这会神情越发坦荡带着恭敬,他执起双手对着许乘风竟然施了个礼:“萧某有幸。”而后自报家门。   萧久眠此举令许乘风微微差异。   听他所说许氏先祖应是在千年前那场大战中出力不小,想不到萧久眠一个年轻后辈有此心性,许乘风真没想到。   不过他在洞中获得千云剑后也是后来才知道剑中有一条蛟龙,交谈中知其名唤长鳞,期间并未提起有关灵苍之事,当时许乘风对此界并不知晓。但因其被封印于剑中并不知身在异世,许乘风对此也没有提及。由于被封印五感,对于他渡劫失败后被系统重塑魂魄在此青蛟也并不知情,剩下其他的萧久眠不说他还真不知道。   他刚才与萧久眠对战中只是想召唤千云剑,没想到青蛟封印期满,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许乘风与系统对话,“飞霞山许氏后人……这是你这个天道系统弄出来的吧。”   系统:“怎么能说是弄出来的呢,这是为了防止世界崩塌所做出的努力,而且这个白月宗许乘风确实是飞霞山许氏后人。”   “为什么选我?”   “你以为找一个同名同姓长相基本一样又修真的人很容易?”   说的有点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天道正道,不会因为达成某些目的胡乱杀人,宿主确实是在渡金丹雷劫时而死,并非本系统枉害。”   许乘风默了。   系统接着道:“所以说一切都是命。”   许乘风无语。   他收回灵力站回地上,那边萧久眠已经收礼。   许乘风这人虽生性淡泊不惹事也不怕事,可若别人找他麻烦他一定不让人好过,他的人他护着。出于某种原因,别人敬你三分,你起码要回敬三分。   他回敬一礼,一派洒然,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萧峰主有礼。”许乘风执剑而立,复道:“不知萧峰主座下为何伤我宗内弟子?”虽然他知道原因,但白月宗必定初次露面,就这么让别人来个下马威可不好。   萧久眠道:“千年前正邪一役,飞霞山许氏陨落五百七十一人,陨落者中最低修为金丹三百人,最高修为合道两人,也是当时整个灵苍唯二的两位合道仙尊,这把千云剑便是其中一位合道仙尊所有。自那一战之后许氏只剩一位辟谷后人,而后不知所踪。仙道能在正邪之战中获胜,飞霞山有过半的功劳。萧某虽为一峰之主,但在飞霞山后辈面前,初次见面,这一礼当是行得。至于……”萧久眠看了一眼靠在石柱门廊下的谢沉云,沉声道:“谢沉云,定留不得。”   七个字,已然定了谢沉云的生死。   毕竟千年前那样的大战谁也不想重来一次。   别的不论,你若说让谢沉云死,还得问他许乘风答不答应!   萧久眠一身正气,许乘风分毫不惧,“若我说,不呢?”   很明显,若不打败许乘风,休想杀了谢沉云。   现在的萧久眠打不过许乘风。   事关灵苍,需请宗主定夺。   ……他权衡半响后,带着座下弟子回穹苍宗去了。   “临时任务,拯救白月宗已完成。奖励护山大阵——四象衍天阵法图,宿主可在储物戒中查看。”   “临时任务,拯救男主已完成。奖励引灵丹配方,宿主可在储物戒中查看。”   千云剑解封时储物戒便回到了他的手上,左手食指上的银色罗天戒发出两道白芒。   许乘风正欲查看引灵丹是何物,忽听沈怜渡道,“师尊!快看三师弟!”   他回头一看,心里一咯噔! 第5章 结契   谢沉云觉醒之后虚弱期已过,进入真正的苏醒期。这个苏醒期顾名思义,他体内的四脉苏醒后会在外貌上表现出来。   身为主角,样貌本就是上上乘,此刻黑眸变为赤色,五官更为精致,周身气息亦正亦邪。   除了右下臂那条见骨的伤口,其他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许乘风走过去握住谢沉云左手腕,以灵力探查他体内情况,发现他丹田内四股雾气萦绕,似分似和,而经脉内没有一丝灵力存在。   许乘风对系统道:““怎么回事?”   系统有问必答:“因为你。”   原本在白月宗山门前谢沉云灵脉激发后会杀了那五个穹苍宗的蓝袍修士,萧久眠也没有出现,随后自绝仙脉黑化了。再之后得机缘、统三道、报大仇、灭仙道、直至最后跳崖自尽系统并没有给许乘风传输具体细节,只是笼统总结了几个大事件将之一句话概括了,但那都是因为原主许乘风死了。而他现在活着,这个世界的走向已经变了。   这是个好的开始。   虽然以后都要他自行摸索,许乘风心里还是很高兴,没有灵力不要紧他来想办法,只要不自绝仙脉怎么都行。   许乘风收回思绪,抬眸,见谢沉云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见他看来,谢沉云非但没有闪避,反而往前凑近几分。   这一凑,许乘风发现谢沉云比他稍高一些。   他不禁腹诽:这人被囚七年,暗无天日,竟然没耽误他长个子!   手下的肌/肤温度渐渐升高,有些烫手。   许乘风收回手,迈步上了台阶,示意三个徒弟跟他走。   谢沉云看着刚刚被许乘风碰过的手腕,意味不明。   许乘风不知道这个世界鬼修善双休,妖修善□□气,魔修善养炉鼎,就连那些已正义正天道的道修找到合适的都愿意结个道侣,像他这样整个似仙人下凡一般的存在,在谢沉云这个四脉齐身的人眼里,是一种怎样的诱/惑。   何况许乘风还救了他。   ……   谁说只要不自绝仙根就不会黑化的,别人黑化了会告诉你吗?你知道人家黑化在哪个方面吗?   许乘风对此一无所知。   走过百阶石阶于平台上站定,许乘风拿出那瓶系统奖励的高级丹药给沈怜渡和周裴琴各分了三粒,让他们各自吃下一粒后先去休息,看着两个徒弟一前一后进了正殿东面的房屋。那里只有两间房,师兄弟一人一间。   西面那座房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饭厅,没到辟谷期的修士是需要吃饭的。   在这里练气只是开端,证明你有修真的资质,过渡了融合期到了筑基期才是真正的开始,筑基不算什么,只有到了辟谷期后才能开始增长寿元,摸到求仙问道的门槛。   许乘风带着谢沉云走进正殿。   正殿不大,除了中间的大厅之外,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隔间,原本的许乘风住在右边的隔间里,左边的隔间空着除了床和一张桌子椅子外就没什么了。许乘风走进右边的房间,谢沉云跟着进去,走动间闻到前方许乘风发间淡香。   他心中一阵悸动。   许乘风在屋中站定转过身,将千云剑置于桌上,从左手食指的罗天戒中取出那张写满奇怪字符的契书,展开后同样放在桌上,示意谢沉云:“这本是你谢氏先祖之物,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随后拿出那瓶高级丹药,对着谢沉云道:“坐下,右臂伸出来。”   谢沉云默了默,赤眸深沉,看着对面许乘风淡影白衣长身玉立,心内思绪纷杂轻声问道:“为何救我?”救了他,就要与天下人为敌,灵苍虽大,凭他谢沉云如今这般却没有立足之地。   许乘风从瓶中倒出七粒药丸,一一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捏碎,左手在下接着,“在为师这里,不算什么,你我一场师徒缘分,避是避不开的。”   是的,如果他能活到飞升,那之前都避不开!   谢沉云明白,许乘风那句不算什么是什么意思,师徒缘分……   这缘分来的如此之快,一切已不受他控制!   谢沉云坐下,露出见骨的右下臂。   许乘风黏完了药粉,拉过他手腕查看伤口,手指上的肌肤与之相触,谢沉云感到丝丝凉意,与自己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整条伤口呈现乌黑之色,似是用了毒。   系统:“上面附有毒瘴,已侵入骨髓,宿主手上的高级丹药虽有药效却要费时十天半月,谢沉云是个变数,十天半月不长但难保发生点什么,以防万一为了大局着想,可在药粉中混入几滴宿主的血,以谢沉云的特殊体质不出一刻便可痊愈。”   许乘风一听谨慎道:“……我的血?”不是什么幺蛾子?   系统:“真的!”   总感觉哪里不对。   现在他也没有其他选择,许乘风右手拇指蓝光一闪划过食指,几滴鲜红落在左手心混在药粉中。   谢沉云见许乘风略微沉吟后划破手指以血入药没有丝毫迟疑,心中动容:“师尊!”他就是想叫他,喊他的名字,想听他用清冷的嗓音唤他沉云。   许乘风以为他怕疼,安抚道:“沉云,没事,不疼的。”   谢沉云只觉随着那声沉云浑身一个战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逃得过。   他疼了七年,早已麻木。   许乘风刚要给谢沉云上药,一滴血不小心滴在了桌面上的契书上。   血滴在上面立刻融进去,其上繁复的符文似是活了般跳动起来,最后悬在一起组成一个红色阵纹,而后阵纹与契书一同消失化成一道红光冲进了谢沉云的眉心,在眉心处形成一竖行丹砂印记。   一切不过短短数息。   许乘风……?   系统沉默以对。   他脑海中回想着当时同契书放在一起的另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就见谢沉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劲不小,那双赤色眼眸似要冒出火来,眉心处的丹砂印记越发红艳,全身颤抖,额头沁出汗珠。   像是在极力克制,谢沉云慢慢上前,将头枕在许乘风的肩膀上。   许乘风偏头看他,看不到他的脸,问道:“可有事?”   只听谢沉云低声,音色暗哑:“师尊,我好疼。”   谢沉云将头埋在许乘风的颈间,鼻息间萦绕的全是许乘风身上的淡淡暗香,那裸/露的肌肤近在眼前,他只要一张嘴就可以碰到。   许乘风左手心握着药粉,右手臂被徒弟抓着动弹不得,只得道:“沉云。”示意谢沉云上药。   谢沉云听他一叫名字顿时如遭电击!   那契书本是谢氏先祖之物,虽后来给了许氏,谢氏却从没断了它的传承。谢沉云虽没见过,却在许乘风拿出来那一刻一眼就认出了它,他知道当许乘风误把血滴在契书上之后他眉心的印记代表着什么。   天定之人,至此不离……   他此生以后,成仙为鬼,心中所想,目之所及,除了许乘风再无他人。   本就属意于他,再加上契书的缘由,又刚刚结印,谢沉云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中了不可描述的药物一般。   他想靠近许乘风,与他耳鬓厮磨。   他想跟许乘风结为道侣,长相厮守,日夜为伴,不想让他人觊觎一分一毫!   谢沉云压抑着放开许乘风,未受伤的左手拉住许乘风右边的一截衣袖,他慢慢退开些许,眼角眉梢都泛着某种冲动,谢沉云敛目,他怕自己在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马上扑上去。   许乘风直觉从谢沉云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压力,那一抬眼一垂眸像极了他在修真小说中看到的魔尊!   许乘风差点忘了,这是一个除仙脉之外,集妖、鬼、魔于一体被称为邪的主角。   不省心呢,他要时刻把他放在身边注意着动静!   许乘风扯回了袖子双手给谢沉云上药,听谢沉云道:“师尊,你嫌弃弟子吗?”声音低沉,带着试探,抑制,小心翼翼。   许乘风以为刚刚从他手中扯回袖子让他以为被嫌弃了,毕竟十多岁宗族被灭又被囚七年受尽磨难,早就记不起人世间的温暖,才二十岁到底是个孩子。   他怕是忘了,在现世的时候他不过二十五岁,来到这里也还是二十五岁,自己又比人家大了几岁。   “为师若嫌弃你便不会收你,为师在一日便护你一日。”许乘风手上不停为他上好了药。   谢沉云心中一突,听见这句回答忍不住抬眼去看,他看见那人风光霁月,凌霜容颜,就站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刚才说‘在一日便护你一日。’   有一股温热,自心中喷涌而出流向四肢百骸,他已控制不了。   动容只在一瞬。   师尊,一言为定!   系统说的没错,确实不到一刻,他才刚上好了药才过了几分钟,谢沉云那见骨的伤已经痊愈了,连疤痕都没留下。   他心中感慨:不愧是拽着整个灵苍命脉之人。   “弟子谢沉云拜见师尊,谢师尊收徒之意!”说罢双膝跪地对着许乘风行了三拜拜师大礼。   这三拜是免不了的,从此之后他就是白月宗宗主许乘风座下弟子谢沉云,不管他以后能修炼也好是废物也好,升仙还是入邪,许乘风永远是他的师尊。   还有……   他总有一天会让他的师尊知道天道已经为他俩定下了契约。   他的师尊会变成他一个人的。   许乘风受了谢沉云的拜师礼,回身从木柜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藏蓝色衣衫交给他。   “为师带你去沐浴。”   谢沉云初来乍到,应是他这个当师傅的带着去的。   沐浴……谢沉云望着已经走出门去的许乘风,想到了师尊宽衣解带的样子。 第6章 温泉   许乘风凭着记忆带着谢沉云来到了后山,找到了一处山泉。   这是一处天然温泉,泉水上方雾气萦绕,有如瑶池仙境。   “去吧。”许乘风示意谢沉云去沐浴,自己于边上站定,撩温热泉水清洗千云剑剑身。   谢沉云压/抑着心中渴/望,见许乘风没有要沐浴的意思,站在岸边盯着他看了半响方才解衣,半裸/着进了温泉之中。   许乘风洗完剑,用灵力拭干其上水渍,走到距离温泉不远处的一块天然石台上闭眼打坐。谢沉云身份特殊,现下又无一丝修为,许乘风怕他遇到危险,便在这里边打坐边等他。   随心而动,在闭眼的情况下也可看清任务面板。   打开光屏,看见两个主线任务和一个附加任务的进度条依然为零,宗门名称、宗主姓名、宗门发展没有变化,宗主修为一项从原来的筑基中期变成了辟谷圆满。光屏右上角原来有两个小图标,那个淡金色流云样的图标在他拿回原来的修为与物品后便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淡蓝色飞剑样图标静静闪着淡淡蓝光。   许乘风又仔细看了一遍,之前没注意,现在他发现原来的附加任务下面多了一个隐藏任务。   上面写着:隐藏任务,一阶段-初识,已完成。   隐藏任务:二阶段-心意,已完成。   隐藏任务:三阶段-焚心,正在进行中。   在这个隐藏任务前两个阶段已完成后面各有一个领取奖励的按钮,许乘风点击领取一阶段的奖励。   光屏上出现一颗红色类似荔枝样的果子,下面配有说明:红磷果,引灵丹配方的重要材料之一!   许乘风想起了罗天戒中的引灵丹配方,它的用处现在也猜出了大概。   接着领取了二阶段的奖励,光屏上出现一枚银黑的戒指,下面同样配有说明:抑情戒,一个普通的戒指,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似乎可以抑制谢沉云暴走后灵脉对妖魔鬼的诱惑和某种冲动!   许乘风……?   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这个戒指指名道姓可以抑制谢沉云的某种冲/动,这某种冲/动应该是指谢沉云黑化之后不由自主无法压制的邪气和类似小说中那些魔尊想要大杀四方摧毁一切的狂/躁?   领取之后红磷果和抑情戒就存到了罗天戒中,已经完成的任务消失不见,剩下三阶段正在进行的焚心任务。   隐藏任务三阶段下面一行写着:当前魅力值13,总体魅力值10000,10000后面写着奖励两个字,许乘风点开奖励看见一个问号。   ?:魅力值达到10000可见。   这个魅力值的增长似乎取决于别人对他的态度,达到一万之后或许对附加任务有帮助。   许乘风对系统派发的奇怪任务有了自己的理解。   系统……   系统:“宿主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契约,乃天道公认的姻缘,一方心中有意,结契之后便认定对方,天崩地裂宇宙洪荒皆不变心意,心头挚爱除了对方再也不做他选,而另一人却不受契约影响。”   许乘风疑惑:“与我有关?”   系统镇定自若:“没有。”   许乘风不说话了。   系统忍不住又道:“宿主有没有考虑过找一个道侣?”   许乘风:“不想。”   系统:“慢慢修仙路,宿主不寂寞吗?”   许乘风:“一个人挺好。”   系统循循善诱:“任务完成之前,不知要过多少春秋,两个人岂不更好?”   许乘风:“麻烦。”   系统……   系统锲而不舍:“宿主觉得谢沉云怎么样?”   许乘风……   许乘风:“你倒是提醒了我。”   系统一听欢快异常,若是有实体那双眼睛一定是闪闪亮的:“谢沉云非常不错是不?”   许乘风:“为了稳住主角的心,是该给谢沉云物色个合适的女修结缘。”   系统震惊了:“……不是,宿主,你要给他找一个女修?!”   许乘风诧异了:“一个不够?”   系统回答不了,不敢触许乘风的逆鳞,不吱声了。   许乘风还在惊异中,一个不够?这里走的是种/马修真向?!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看向前方不远处在温泉中沐浴的谢沉云,不看还好,这一眼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谢沉云双眸本就是赤色,此刻双眼眼尾各有一抹火焰流光,周身白黑两色气体缠绕,右侧额角长出两片银色鳞片。他赤/裸着胸/膛站在泉水中一动不动,喘着粗/气,墨色长发浸在水中,看着许乘风。   二人的眼神在此刻对焦。   许乘风明显感觉到谢沉云一个震/颤,似是要往他这边走后又停下,片刻后转身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谢沉云四脉加身,红色鬼脉、黑色魔脉、银色妖脉、白色仙脉被一团雾气缠绕,环在谢沉云的丹田之中。此刻他外在如此,许乘风便知不好,这是四脉同时发作了黑化了!   不知道徒弟在某一方面早就黑化的许乘风一个闪身落在泉水之中,背对着谢沉云刚要转身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泉水本就温热,背后的胸/膛热度非常,有些烫人。   谢沉云撩起许乘风的一缕长发,低头在鼻端嗅了嗅,伴着一声低沉的笑声只听他道:“好香。”   前面的许乘风没听清。   许乘风没多想,一个黑化的主角当然能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不能用常理度之。   他挣开身后的人转身面对谢沉云,试图掐诀用灵力引导其暴走的灵脉,刚抬起手便被谢沉云一把拉住,他整个人都被此刻异常大力的徒弟拉的一个重心不稳,扑在了谢沉云的胸/膛之上。   两人的黑发缠/绕在一起。   他听见谢沉云在他耳边说:“师尊,我好热。”   声音痛苦中带着愉悦。   许乘风起身再次试图掐诀,“不怕,为师帮你。”   他没有成功,又被谢沉云拉住了手。   一个灵脉暴走却没有灵力正在黑化的神志不清又异常大力的主角!   许乘风挣脱了谢沉云对于自己手腕的钳制又被拉住衣袖不放,他心中着急眉梢微皱,干脆解下外袍,向后退了几步,终于离谢沉云远了些,成功掐诀运起了灵力。   许乘风控制住自己的灵力在谢沉云的周身游走,试图压制正在暴走的灵脉,他看着谢沉云黑发濡/湿,精致的面孔上眉心丹砂印记绝艳,露出精/壮/胸/膛,眼尾的火焰流光和右额角的两片不知是什么的银色鳞片加在一起竟然显出一种压迫的美感,嘴角微勾,魅/惑非常。   许乘风面上不显,心里却想着:难怪系统说找一个女修不够,看这样子一个确实不够!   他现在为人师长,做为一宗之主,一夫一妻制的思想根深蒂固,虽然到了古异世,难道就能让他放任徒弟去当种/马吗?好像不能!   还有一点就是,谢沉云被囚七年,个子比他还高也就算了,怎么身材还能如此结实这么好,这不科学!   许乘风心中纠结,闭上眼专心致志,手上不停,始终维持着一个宗主随时随地该有的冷静。   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在谢沉云的眼中才是真正的魅/惑。   气质清冷的仙门宗主,一动一静如风似月,容貌清绝,身姿绝世,此刻墨发沾水衣衫尽湿,只着内衫领口散乱露出锁/骨,掐诀的样子一派禁/欲之气,谢沉云在许乘风闭眼之前在他的黑眸中看见了自己。   他想控制,不想伤了师尊,不想让师尊生气,想让师尊慢慢明白自己的心意,等到什么时候他们真正的心意相通然后结成道侣。   可他控制不了!   谢沉云过去搂住许乘风的腰,手放在他的领口上,“师尊,帮帮我。”   许乘风闭着眼专注于帮助谢沉云压制暴走的灵脉,心无旁骛没注意到徒弟的动作。心想主角就是主角,果然不一般,都这样了还压制了让自己帮他,没出去大杀四方。这个徒弟即使黑化了还是好的,孺子可教,今后必当好好引导防止以后酿成大错。   为了飞升,为了任务,为了谢沉云。   许乘风忽略了即便灵脉暴走也没有丝毫灵力的谢沉云如何去大杀四方。   心里本就属意,又结了契约,今生所爱就在眼前,当真忍不了!   谢沉云之所以暴走,就是因为结契之后没抱到许乘风。   谢沉云手上动作,眼看就要拉开师尊的领口,嘴也要碰到师尊的耳/垂,他怀里的许乘风努力片刻,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暴走的灵脉他根本就压/制不了!   然后他突然想到就在刚才系统给了他一个叫做抑情的戒指。   一个普通的戒指,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似乎可以抑制谢沉云的某种冲/动。   某种冲/动等于黑化暴走!   许乘风睁开眼当机立断从罗天戒中取出抑情戒,准确无误的戴在了谢沉云的左手食指上。   就在戒指戴上的一霎那,谢沉云眼尾的流光火焰消失,右额角的银色鳞片退去,周身缠绕的白黑两色气体散去,丹田内的四种灵脉在雾气缠绕中渐趋稳定。   许乘风扶住谢沉云的肩膀,“感觉如何?”   谢沉云收回搂住许乘风的手,心口还在怦怦直跳,他敛下双眸,低垂着脸,俊朗的五官看不见表情。他摸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问道:“师尊,它叫什么名字?”声音有些暗哑,余韵未消。   许乘风回答:“抑情。”   “抑情。”谢沉云重复着,心中悸动不减。   “谢师尊。”他说。 第7章 赠簪   ‘隐藏任务,三阶段-焚心,已完成,请领取奖励。’   ‘隐藏任务,四阶段-抑情,正在进行中。’   许乘风用灵力烘干衣服,眼前出现了两行小字。   是那个隐藏任务。   他扫了一眼,领取奖励,手里出现一个碧色玉簪。   眼前同时出现一行注解:碧鸳,一只做工精美的簪子,可做为信物,谢沉云好像很需要。   做工的确精美,用料也是上好的成色,触手冰凉色泽通透,簪身细长,簪头处刻有一只鸳鸯。   只是,这个隐藏任务存在的必要好像只是为了谢沉云,连奖励也是与他有关的。   这与自己飞升和做任务似乎没有十分必要的联系,有用处?   许乘风将簪子在手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眼前又蹦出一行小字。   ‘当前,请为谢沉云束发。’   许乘风……   发布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任务毫无逻辑可言在他看来完全就是随心情对完成任务和他飞升一点帮助都没有!   他为什么要听!   ‘奖励:引灵丹配方材料。’   所以,要给奖励为什么不直接给,非要整这些有的没的吗?!   系统没吱声。   “师尊。”许乘风听见谢沉云在身后叫他,他转过身,见谢沉云已经穿戴整齐,正是之前拿给他的那套藏蓝色长衫。沐浴过后,整个人清爽整洁,更显相貌俊逸不凡,眉心一竖朱色配上年轻俊朗的面庞毫无违和,赤眸看向他时似有幽光。   一个人身上同时存在两种气质,似仙似邪。   谢沉云墨色长发披散,发梢还在滴着水。   许乘风想起了手中的簪子,“你既已入师门,为师当有一物赠你,这只碧鸳,且给你吧。”说罢将簪子递了过去。   不奇怪吗,师傅赠给徒弟一只簪子?   许乘风十分无语,但为了引灵丹他就忍了。   谢沉云有些愣怔,片刻之后用双手接过,抚摸着簪头刻的鸳鸯,神色十分爱惜。“碧鸳……谢师尊赠簪之意。”谢沉云施礼后抬头,嘴角有隐隐笑意,似是欣喜。   许乘风忽略了这句有些奇怪的话,招呼徒弟坐在之前打坐的石台上,音色清冷,“过来,为师为你束发。”   谢沉云依言过去,待他坐定,许乘风用灵力散去发上的水,挽起他鬓边两捋长发用碧鸳在脑后束了个简单小髻,其余的披散在身后。   许乘风不会束发,但原主会,他还有印象。   束完发,看着徒弟的侧脸,觉得谢沉云看上去更像小说中写的冷艳决绝性情让人捉摸不定的魔尊了!   还有他眉心处的丹砂印记,这是代表着解开封印了,记得山洞中的纸上写着解开封印代表着修真界大劫将至!这个劫数现在是直指谢沉云了?纵使许乘风淡然惯了,此刻也觉得心累不是一点半点。   系统……   许乘风想起任务,便道:“可有何心愿?”   谢沉云起身,眸中有冷光,声音沉逸,回答的不加思索:“报仇。”还有……   还有什么,他没说,许乘风并不知道。   果然。   全宗一千二百一十四人被杀,父母亲人在内,如此血海深仇大过山海,许乘风自认若是他背负这般,定是日日泣血夜夜噩梦,将仇人蚀骨抽筋都不能解恨,更何况还有被囚山洞七年之仇。谢沉云当年也不过十三岁,背负这般重担,没疯了傻了,到如今还能与人正常交流,这般心性实在是异于常人了。   “你可知是何人将你囚于山洞之中?”   “不知。”   许乘风想了想系统传输给他的数据,要想报仇确实是有的查了,否则也不会至今未破,虽说是个小宗,但千余人被屠,当时还有两派三宗四门的人轮流看守,仙门大家决不能允许此事就此搁置,更不论这其中还有谢沉云。   谢沉云失踪七年,竟无人找到。   这期间种种缘由,想要报仇并不简单。   许乘风又问了些事,谢沉云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所获得的信息与脑中所知的别无二致。   需要从长计议。   二人从后山温泉回到正殿,碰到了来找他们的周裴琴。   此时日暮西垂漫天霞光,倦鸟归巢清风徐徐,白云被霞光染成一片赤红,正直初夏。   周裴琴是来请自己的师尊和师尊新收的三师弟吃饭的。   往日都是大师兄做好了饭,师尊若在宗内定会按时用饭,今日到了用饭时间饭菜都凉了还不见人,若搁在平时周裴琴定是不敢来寻许乘风的,他和沈怜渡同年入宗,拜入白月宗五年,除了最开始教授功法之外,这两个师兄弟出奇一致的同自己的师尊都没怎么交流过。   两人都是普通农户出身,像他们这种平常人是没有机会求仙问道的,白月宗虽小却也是修仙道的,二人机缘巧合寻见山门,许乘风不弃他俩是农家子弟收入宗门,这份情谊在周裴琴和沈怜渡心中意义非凡。   许乘风一袭白衣,更胜晨光月影。   仙人在前,多说一句话都乱了清净。   从此之后,这三人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相处模式,面还是见的,但只有吃饭和有事的时候见,话也是说的,也只局限于一些尊称和某些简单交代。   久而久之变成了习惯,如此自然又如此不自然。   平时不敢来寻,可今日不一样,师尊关心他二人伤势,还先后两次赠药。宗门前更是风姿逼人,仙剑退敌升阶破镜,御上古神兽,连穹苍宗峰主都不是对手,本来看师尊就像看仙人,现在的许乘风在周裴琴心中就是更胜从前。   周裴琴见到许乘风,尊敬中带着兴奋,眼里带光满身激动,先是恭恭敬敬的见了礼喊了师尊,而后道:“师尊,大师兄已备好了饭,请师尊前往。”语毕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失落声音变小,“弟子忘了,师尊以至辟谷期,不需要用饭了。”   许乘风看着周裴琴神情变化心中好笑,口中应道,“去饭厅。”微转头示意身后的谢沉云。   周裴琴本来正失落,一听许乘风要去吃饭立刻眉开眼笑,看到后面的谢沉云眼中露出惊艳之色,口中夸赞,“三师弟容貌非凡,在下周裴琴,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这个新来的三师弟好看是好看,但若是和师尊比,还是师尊当首。   谢沉云点头应答。   他看着这个新鲜出炉的二师兄看着许乘风眼里冒光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   周裴琴从许乘风的身后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不过他没有在意。   饭厅在正殿西面的房屋里,距离不远,三人以许乘风为首进了饭厅,沈怜渡已经把饭菜热好了,正摆上桌。   他见到许乘风,立刻行礼,沈怜渡生的风神俊秀,看的出来是个做事有条理的人,满身温润儒雅之气,很有大师兄的气度。他看向周裴琴,似是也刚刚记起许乘风已入辟谷期一事,用眼神询问,周裴琴眨眨眼,一张周正的脸笑的像是要开花。   谢沉云再次警铃大作!   沈怜渡看着谢沉云,道了声三师弟。   谢沉云回了一句大师兄。   这三个师兄弟算是正式打过招呼。   辟谷期可以十天半月不吃饭,但水还是要喝的,偶尔也需吃些水果,随着境界增长时间逐渐加长。虽然修真,但许乘风更愿意正常吃饭,在现世时,在渡金丹雷劫之前,一值保持着早晚各一顿饭的习惯。虽然目标是飞升,但他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毕竟感受生活,就是感受自然,人人都活在自然之中。   许乘风当先坐下,见桌子上两碟青菜,一盘馒头,一双碗筷。   显然,这是让他先吃。   入宗五年,沈怜渡和周裴琴没有和许乘风同桌吃过饭。   他俩没动,出于某种原因,谢沉云也没动。   许乘风开口,“怜渡,摆三双碗筷。”   整个宗门就四个人,不一起吃饭还要分两拨。   等都坐下了,周裴琴还如在梦中,不敢相信师尊就坐在对面和自己同桌吃饭!   观沈怜渡比他好些。   谢沉云坐在许乘风的旁边。   沈怜渡表现的倒还正常,周裴琴啃着馒头,拿眼睛偷偷瞄着许乘风,也不吃菜,许乘风心想一个好的宗主应该关心徒弟的身心健康,遂道:“裴琴,吃菜。”随后把其中一盘青菜往周裴琴那边推了推。   周裴琴惊的嘴里的一口馒头差点掉了。   随后迅速的在那盘被推到他面前的青菜中夹了两筷子到碗中,埋头苦吃起来。   许乘风……   ??   他看着对面吃个饭差点把自己的脸掉到碗里的周裴琴。   “师尊,多吃些。”谢沉云加了一筷子菜到许乘风的碗里,又给他拿了一个馒头,尽管他手上还有半个没有吃完。   周裴琴听见谢沉云说话,抬头看见他往师尊碗里加菜,嘴里的一口馒头终于掉了。   谢沉云看向周裴琴。   周裴琴看见三师弟一双赤色眸子盯着自己,立刻闭上了嘴。   沈怜渡见师尊停了半天没动,尊声问道:“师尊,可是菜不合口味,我再去炒一盘新的来?”   谢沉云看向沈怜渡。   沈怜渡道:“三师弟,我做的菜可是吃不惯?”   谢沉云:“不曾,很好。”   许乘风咬了口馒头,将谢沉云夹到碗里的菜慢慢吃了个干净。   谢沉云见他吃了,安静垂眸吃饭。   许乘风环视三个徒弟一圈,感觉一顿饭吃的莫名其妙。 第8章 入夜   饭后天已擦黑,许乘风站在正殿前,望着空中渐出的星辰,微风和煦,白衣轻荡。   谢沉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其实许乘风正在用意念浏览光屏,他打开系统商城就是那个闪着淡淡蓝光的飞剑图标,在其中找到了合成引灵丹的最后一样材料。   他已经查看过罗天戒中的引灵丹配方,如他所料确实是用来让谢沉云引气入体以后可以修炼的灵丹,在温泉完成束发任务之后奖励也发放到了罗天戒中,是一小节叫做星月藤的枯树枝,而这最后一样材料就是商城里的长生石的介绍。   长生石的图案是灰色的,下面写着:伏余山中好像有长生石的踪迹。   这是让他下山了。   谢沉云在白月宗的事此时应该是整个灵苍都知道了,有无数心怀鬼胎的人想要对他下手,他现在没有一丝修为,留在山上实在危险。沈怜渡和周裴琴也都只有融合中期修为,剩他二人在山上也不安全。   因为有了谢沉云,白月宗已成众矢之的,谁知道那些仙魔鬼妖什么时候下手。   系统给的四象衍天护山大阵本是极其强大的护山阵法,但因其缺少四块阵石做为阵眼威力降低,只能阻挡金丹以下修士,但若是数十位辟谷后期修士同时攻击也难保不破,而那四块阵石所指的方向皆在伏余山中。   道修善用剑,他的三个徒弟都没有趁手的兵器。   听系统说剑冢也在伏余山中。   此山方圆八百里,千年前那场大战发生的地点就是以伏余山为中心,无数大能陨落之后,许多法器掉落在此山之中。据说战后山上的火一月不灭,山中林木活物皆化为焦土,后天降大雨一天一夜才将其浇熄,雨停后本应成为荒山的伏余山竟然林木参天走兽遍地。山中有一深谷,传说内有灵剑数把,皆是仙器。   长生石,阵眼,仙器。   看来这伏余山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他现在是辟谷圆满,遇上金丹以下没有问题,遇到金丹初期或许还有一战之力,遇到金丹中期直接白给,遇到金丹后期任务失败,遇到金丹以上就不用说了。   境界和境界之间相差的何止万里。   带着三个徒弟,如何能护他们周全。   ‘当前,请在谢沉云就寝时为其铺床。奖励:破镜丹。’   ……   ……铺床奖励破镜丹??   许乘风皱眉,这个破镜丹是他想象的破镜丹吗?   系统:““破镜丹可让宿主直升金丹,安全渡过雷劫。”   靠丹药破镜,遇上凭实力成功渡劫的金丹毫无还手之力。   系统保证道:“系统给的破镜丹绝对不是渣渣,况且宿主自身修为本就已达到破镜标准,不是用丹药堆出来的,本系统不过是锦上添花。”   好吧,他确实十分需要。   “你不能发布点正常的任务吗?”   “这就是正常任务。”   从束发到铺床,事无巨细?   许乘风十分疑惑,他觉得发布给他的主线任务和附加任务没有必要,任务的最终目的就是不让灵苍覆灭,不管他走哪条路,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拐这么多弯?   系统能听见他的心声,“因为找到了原世界覆灭的原因,避免重蹈覆辙,必须在正确的方向上加以引导。”   ……总感觉哪里不对。   许乘风收回思绪,天色已经从擦黑变成全黑了,灿灿繁星铺满了天幕,星星点点霎是好看。   他转身,看见殿中点起了灯,三个徒弟都在身后站着。   正好要找他们,许乘风从罗天戒中拿出三个乾坤袋,外表类似锦囊,依次交给三个徒弟。   在灵苍,到达辟谷期才能使用储物戒,乾坤袋类似储物戒的功能,只是里面的空间有限,辟谷期以下的修士倒是可以用。   “里面各有一万灵石,一些灵符丹药与筑基功法,收好。”   这些本就是存于罗天戒中的,里面还有很多,倒是借了那位飞霞山许氏先祖的光。   谢沉云将乾坤袋规规矩矩的挂在腰间。   周裴琴睁圆了眼,说话都结巴了,“师尊,这里面有一……一万灵石?!”他长这么大连一千灵石都没见过,不可思议!他打开袋子往里看,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来了。   就连一向稳重的沈怜渡都不能幸免。   白月宗是个非常小的宗,小到天天只能吃炒青菜,谁说修仙就要餐风饮露不吃肉的,别的宗门吃不吃不知道,白月宗不吃是因为没有灵石吃不起。宗门内只有三座房子还十分陈旧,因为没钱修没钱盖。   许乘风决定这次回来要把宗门重新翻修一遍。   看着周裴琴的样子,许乘风有些被感染了,他扯了下嘴角,“过几日为师要带你们……”   系统突然出声:“请宿主带谢沉云一人下山。”   许乘风蹙眉,“为何?”   系统道:“为了任务。”   许乘风疑惑,“你确定?”   系统回道:“没有问题。”   许乘风沉思片刻,重新开口:“过几日为师要带你们三师弟下山,你二人留在宗内要好好修炼不要懈怠。”   沈怜渡和周裴琴回过神来道了声是,他们都知道这个三师弟不同寻常,也不多问,便在许乘风的示意下各自回屋了。   谢沉云静站半响,似是不能相信,复道:“师尊要带我下山?”   许乘风微微颌首:“此次下山,定能让你引气入体,要报仇,也需找些线索。”   “师尊这次下山……竟是为了弟子吗?”   许乘风看着他的眼睛,说的很是认真,“既已收你入门,便是应当。”   谢沉云一怔,应当……这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应当的,也没有谁对谁是应当的。   可他面前这个人对他说……应当。   谢沉云眸中发涩,宗门被灭,被囚七年,受过伤痛无数,他从未哭过,可今日却因这简单二字让他动容。   师尊……师尊……许乘风。   许乘风带他回到殿内,将他安置在了左边的房间,中间隔着正厅,右边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回屋,从自己的衣柜下方找到一床被褥,来到谢沉云的房间给他铺床。   几缕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荡到身前,垂到白色的被褥上,谢沉云站在斜后方看着他的侧颜,眉目如画,只觉这世间风花雪月不及他师尊半分。   上次给他铺床的人是她母亲,那时,她还在世。   初见时心中属意,不过因为七年来初次得到他人相互,再之后因结契情不自禁,直到此时……   今日之前,谢沉云以为他会死在那个山洞里,再也报不了宗门大仇。   他伸手触了一下眉心印记,许乘风于他而言是陌生的,又是特别的,那便……   从此之后,他心中所愿,除了报仇就只有这个叫做许乘风的人了。   许乘风转过身,眉目间少了白日的冷漠,有淡淡暖意,“早些休息。”   毕竟作为一宗之主,关心徒弟的身心健康也很重要。   他已经收到了破镜丹发放的提示,转身走到殿外,身后谢沉云追过来,“师尊去哪?”声音沉正,眼中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谢沉云想通了一些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见许乘风不答,追问道:“这么晚了,师尊出去,不太安全。”   许乘风对谢沉云话中隐含之意毫无所觉,觉得徒弟这是在关心自己,心中顿时有些欣慰。   “为师意有所感,成丹之日就在今晚。”他要去后山寻一处清净之地结丹。   “弟子同师尊一道去。”谢沉云站在殿门口,眸中都是许乘风。   许乘风本想说不用,但看着谢沉云期待的眼神生生止住了,改口道:“也好。”   谢沉云听到这句也好,嘴角荡出一抹笑意。   两人来到后山,有皎月当空,流光倾泻,许乘风找到一处空地,吃了破镜丹,撩起衣摆席地而坐。   谢沉云在百米之外,背靠一块巨石,远远的看着他。   许乘风闭眼静坐,自吃下破镜丹后丹田之内便有一股热流,他摒弃外物全神贯注,引导着经脉中的灵力正常运转,丹田之中已隐有结丹之势。   凡人修仙本就是与天地争锋,天边雷云滚滚而来,中间夹杂着密集电光,声势浩大,遮盖了一席天幕,虽在夜里,却仍能见其骇人之势,雷电闪烁之下将四野照的有如白昼,只需看上一眼就心生胆寒。   谢沉云抬头望天,眉峰皱起,眼中现出担忧之色,浑身都绷了起来。   渡雷劫本就是九死一生,他看着远处的许乘风,攥紧了掌心。   天雷的动静太大,沈怜渡和周裴琴寻到了后山。   ……半个时辰后。   丹田内顺利结出一颗金丹,许乘风感觉整个人脱胎换骨,随着破镜,心境也不一样了。   周裴琴高呼一声,撒欢一般跑过来,要不是碍于师尊的威严,他真想把许乘风一把抱住,自从有了那个装了一万灵石的乾坤袋,周裴琴觉得他的师尊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周裴琴跑的急,头发飘进了嘴里,他糊了一把脸,俊朗的面容上扬起一个笑容,“恭喜师尊,荣升金丹!”   许乘风点了点头。   “那师尊以后就是金丹真人了!”周裴琴高兴的脸上像是开了花。   沈怜渡也高兴,不过比起周裴琴要稳重多了,他见礼后想起一事,“师尊,该有一个道号了。”   许乘风倒是忘了,金丹真人可有道号。   他思索半响,面向谢沉云,“长凝,如何?”   谢沉云松开攥紧的手,掌心现出红痕,他小声重复,声若蚊蝇,“长凝……长凝……许长凝……”   片刻后,他道:“很好。” 第9章 下山   谢沉云在宗内修养了三日,平静的渡过了三日,许乘风知道这一时的平静说明不了什么。   三日后清晨。   晨日将升,天色灰蒙,雾气萦绕山中,草叶上还挂着露水。   四人站在山门前,许乘风布了四象衍天阵,将白月宗护在其中,又细细交代了留在宗内的两个徒弟几句,便要带着谢沉云下山。   平地起狂风,青蛟于天边而来,自空中俯冲而下,百丈身躯在地面化成一个人形。   黑发青衣,容颜俊美,身量欣长,头戴碧冠,左耳上戴有一颗黑色珍珠,连眼睛也是深青色的。   他袍袖一展,带起一片水雾。   正是长鳞。   “尊上!”长鳞走过去,上下打量许乘风,边点头边道:“不错不错,本尊这才走几个晚上,尊上竟晋升金丹了!”说着又围着许乘风前后走了几圈,末了把胳膊搭在了许乘风的肩膀上,“本尊跟着尊上这么久,想不到尊上还是个宗主,这……”他抬手对着白月宗上下左右比划了几下,“呃……不错,这宗门不错,挺大的,哈哈!”   谢沉云盯着那条搭在许乘风肩膀上的胳膊,很想上去拽下来!   长鳞似有所觉,瞟了谢沉云两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自从三师弟掉在白月宗山门前之后,周裴琴发现许乘风冷是冷了点,但对徒弟是十分关心的,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本身又是个心里有事藏不住的性格,当下问道:“师尊,这是?”虽然他刚才看见了,这人就是那条大蛟变的。   许乘风也是第一次见到青蛟化形,略微思索,刚要开口。   “本尊一万七千岁,原本也是合道仙尊,虽然后来被贬关了禁闭,但这不妨事,况且本尊还找到了像你们师尊这样雪肤玉骨的人做为尊上,被关那一千三百年也没什么了。”说完冲许乘风挑了挑眉。   许乘风额头跳了下。   “本尊……是你们师伯!”   周裴琴觉得他这个新任的师伯不太靠谱。   沈怜渡询问许乘风。   许乘风点了点头。   活了一万七千年的上古神兽,原来的合道仙尊,一口一个尊上叫他,偏偏不改。   沈怜渡见礼,“见过师伯。”   周裴琴跟着。   谢沉云默然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鳞摆了摆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与他那俊美的样貌极不相配,他拉着许乘风远走几步,悄声说道:“本尊观谢师侄……与众不同,在他身上闻到了龙息,龙乃万妖之长,在上古之时就以灭绝,这谢师侄他是……”   许乘风讶然道:“龙息?”   “本尊的鼻子,不会出错。”   许乘风想到了昨日在温泉之中谢沉云暴走时额角出现的白色鳞片。   竟然是龙鳞吗。   自古有妖化人,他头一次听说人可化妖。   这四脉同身果不寻常。   看来以后要更加关心谢沉云这个徒弟才行,否则出了差错他飞升就无望了。   长鳞试探道:“这谢师侄似乎对尊上不太一样。”   许乘风:“?”   “本尊的直觉。”   “何事?”   “尊上日后自已体会。”   什么意思,说话说一半!   “本尊在外找了一处地方,打算专心修炼一段时间,若有事,可燃此物,本尊自会前来。”说罢,凭空变出一物,是一青色鳞片。   传闻蛟每五百年退一次磷,每次只剩一片鳞片,其余的都化为灰烬,其上附有百年修为,可挡分神期大能致命一击。   此物当真贵重,许乘风拿在手中,口中道谢,旋即想起一事,“长鳞尊主,此去我有一事相托,七年前谢氏灭宗一事,烦请尊主帮忙。”曾经的合道仙尊,若是外界有关于此事的线索,定能知晓。   长鳞豪气道:“此事本尊定会上心。”话落化身蛟龙迎风而去,远远留下一句话,“前方桐兰城有鬼魅作祟,尊上路过此地多加小心!”   ‘当前:清除桐兰城鬼魅。奖励:在桐兰城中有可能获得报仇线索。’   正愁无处下手,刚才说到线索,这就来了,活了一万七千年就是不一般,出场都是带解锁功能的。   许乘风展颜。   管他鬼魅不鬼魅,不就是送线索的npc吗!   干了!   修士与普通人虽不互相干涉,但稍微数得上号的宗门门派都各有辖地,因宗门门派大小不同,所管辖的地界也大小不一,白月宗是灵苍最小的宗门,没有辖地。   修真门派所在多在高山云雾之中,普通人一般难以到达,每个宗派会在归属的辖地内专门设一处地方,用以接收一些消息,处理一些凡人无法解决的事,也会派弟子下山历练,巡视。   灵苍上数的两派三宗四门中,太辰宗位居仙门之首,穹苍宗位居第二,天青宗位居第三,剩余的两派四门实力相差不大同列四位。   桐兰城正是天青宗的辖地。   桐兰城门外。   身着官服的钦差看着地上四十多具尸体脸色差到极点,身上的汗毛唰的竖了起来。   这些尸体有干瘪的,断头的,缺胳膊少腿的,挖心的剜眼的,肠穿肚烂的,身上都穿着兵服。   紫衣钦差转过头,哇的一声,吐了。   旁边一年轻将军上前扶了一把,“大人,没事吧?”   紫衣钦差摆了摆手,刚转过头,瞟见一地形状各异的尸体,又吐了。   年轻将军急道:“大人,现下如何?”   钦差一张脸吐成了菜色,吓得。   如何?他也想知道该如何!   听下面的人说天青宗的仙长十多日前才在此处巡查过,近日应是不会再来,城内都是鬼,能传送消息的地方根本就不能用了。   这可如何是好!   钦差心里发毛,在城门外站着都觉得阴风阵阵,他实在是不想在这待着,奈何上头的人下了旨,让他督办此案。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天边一道青色遁光,速度极快,灿若流星!   紫衣钦差和年轻将军仰着头,连带身后几百个小兵,眼见那遁光由远及近,竟是一柄墨色长剑,上面站着两个人。   !   会飞的仙长!   紫衣钦差瞪大眼,激动的嗷了一声。   许乘风带着谢沉云落到地面,将千云剑收在手中。   金丹期修士可御剑,他也是第一次,当他站在剑身上之后发现并不难。   许乘风听到很多声抽气声,城门外几百个人正盯着他俩。   谢沉云默不作声,看着对面那些人看着师尊眼中的惊艳之色眉头蹙起。他上前几步挡在许乘风身前,执礼道:”师尊,进城吧。”   许乘风执剑而立,一派高人风范,眉目中透着清绝,他嗯了一声,抬脚欲走。   紫衣钦差反应过来后立刻飞扑过来,谢沉云盯着他,赤眸中冷光一闪,钦差生生止住了差点扑到许乘风身上的脚步。   “仙长!仙师!救命啊”差点就跪下了。   许乘风……   初次见面,何必行此大礼!   “请仙长桐兰城内抓鬼!”   钦差当下把他知道的全说了。   三天之前,□□,桐兰城内几万人瞬间消失,有一些过路的人目睹此景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出了城。当天晚上有一支七十多人的商队路过桐兰城内,在此歇脚,第二日被人发现全部死在城中,惨状骇人,不似人为。   桐兰城离京都较近,发生如此大事,百里加急,第二日傍晚便传到京都,京都又百里加急,派紫衣钦差和年轻将军连夜赶路,带着一千精兵于昨日夜间赶至桐兰城。   当夜二人带人进城,派二百多人去城中查看,半个时辰后城内各处惨叫连连,不见一人回来。二人带人继续探查,没走多远,惊见城中鬼影重重恶鬼遍地,年轻将军带着紫衣钦差死里逃生,又折损了三百多人。   这一来二去死了五百多,要不是剩下这些离得城门近,也就交代了。   都说鬼怕阳光,白日里不敢出来,直到今日天光大亮,钦差迫于上面压力,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让人打开城门,在城中找到了四十多具全乎的尸体。   剩下的,都零碎了。   许乘风抓住重点,“城中恶鬼不能出城?”三天之前,不正是谢沉云逃出来的时间吗!   钦差:“啊?”   将军:“应是,否则我们必死无疑。”   许乘风走到尸体旁细细的看了看,发现有十多具尸体呈干瘪状,似是被吸干了血,与其他似被撕咬而死的不一样。   许乘风凝眉思索,片刻后有了决断,他回望谢沉云,眼神询问。   谢沉云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回道:“弟子同师尊一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这桐兰城中不是简单小鬼,跟他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谢沉云还未引气入体,带他入城怕是危险,不过这小子倒是胆大,非要跟着去。也是,这人都带下山了,还是放在身边最安全,不在身边还真不放心。   谢沉云在白月宗,日后必会被人找上门去,这活生生的四万年修为放在他身边,怕是全灵苍的人都认为他要抽灵脉没安好心吧。   许乘风收回思绪,从罗天戒中取出长鳞留给他的青色鳞片交给谢沉云,其上百年修为,关键时刻可保性命。   他掐了个指诀,蓝色灵光从指尖中溢出,细细的一条,一端自动系在了谢沉云的腰上。   蓝光清冽,若隐若现。   他想着,还觉不够,又施了个防御法术在徒弟身上才稍微满意。   谢沉云看着,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它要变的足够强,去保护他,而不是让他来保护自己!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10章 师父   许乘风带着谢沉云进入了桐兰城内。   正直初夏,这城中却枯叶遍地,萧索非常,不见曾经满城盛景。   □□,扑面而来阴风飒飒,卷起满地落叶打着旋,森冷颓然,许乘风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旁边一棵高树,枝丫纵横,一片枯叶正好落在站在树下的许乘风肩膀上。   他捏起嗅了嗅,一股腐尸的味道。   许乘风皱着眉,时刻保持警惕,与谢沉云在城中走了一圈,什么也没遇到。   满城杂乱,除了眼前这处院子。   对比别处的破败,这处院落的画风清新脱俗,整洁干净,就连腐尸的味道都没了。   这应是大户人家的院落,几进几出的格局,假山池塘,水榭回廊,那亭中垂着的纱幔被风吹的荡起,配上这空无一人的宅院,实是莫名。   许乘风记住地点,他不打算出城,如那钦差所述,晚上进城会惊动城内的东西。他找到一处城边的民房,检查过后在房子周围布了结界,打算在此处等至天黑。   许乘风找了一处尚算干净些的地方坐下,从罗天戒中取出两个馒头,水和果子,递给谢沉云。   他怕男主饿,提前在储物戒中备好了吃食。   做个任务容易吗,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样落不下。   谢沉云接过去,犹豫了一下,坐的离许乘风远了点,咬了一口馒头,嚼了两下,咽下去后不吃了。   许乘风刚要闭眼打坐,见他如此,关心道:“胃口不适?”   谢沉云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听声音低沉:“师尊,弟子能报仇吗?”   一个二十岁不能引气入体的废物,有何用处!   许乘风听他如此说,知道主角陷入了自我怀疑,回道:“有为师。”   报仇不是你的心愿吗!你的心愿是我的任务啊!不完成能让我飞升!   “可弟子一无是处,还要连累师尊。”   还要他来照顾自己,当真没用!   “不,你很好。”   许乘风面上平静,心中呐喊:你一无是处?那个统一了妖魔鬼又灭了仙道的不是你吗?那个俯瞰众生寂寞如雪因而跳崖的不是你吗?你都这样了还一无是处那别人都是啥?!   一个好好的馒头让谢沉云给捏瘪了,见他忽然抬起头,赤眸中闪出几分希翼,轻声道:“师尊,有喜欢的人吗?”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许乘风眨了下眼,这话题转变的有点快。   他道:“没有。”前世没有,今世也不可能有,他就想清心寡欲的求仙问道。   谢沉云听见他的回答,眸中亮了几分,神情带着欣喜,而后又似想到什么,皱起了眉头眼中的光也没了。   天定之人……天道已为他俩定下了契约,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认定许乘风了。可他配不上师尊,若是有朝一日师尊找到中意之人,要对师尊动手动脚,他一定控制不住自己,会把那人杀了。   许乘风?   什么意思这是?   许乘风一头雾水,看着谢沉云变脸一样的表情满头问号。   师尊不好当啊!   徒弟心里想的啥他不知道啊!   ……   就这样到了月上中天。   闭眼打坐的许乘风被一阵狼嚎惊醒。   “什么玩意这是……鬼呀!啊!啊啊小爷我打不死你……啊啊啊离小爷远点!小爷的肉不好吃!你长这么难看小爷看不上你啊!别追着我了行不行!”   原来不是狼嚎,是个人。   听着这精力十足的嚎叫,许乘风眉角直抽。   许乘风动了下手指,灵力结出的细绳还系在谢沉云的腰上,抬手把已经解除的防御法术补上,又从罗天戒中拿出一张镇鬼符,聚灵气在上,往上一抛,符咒瞬间化成一道符文,罩在谢沉云的头上,闪烁之后隐在空中。   一切准备就绪,带着谢沉云出了结界。   空中月光如水,地上暗色森然,两相辉映之下,更显城中诡异。   许乘风集灵力在双眼之中,眸中淡淡蓝光一闪,扫视周围一圈,未见有鬼魅藏匿。   一路前行一路细观,边注意着四周动静边分神在谢沉云身上,生怕他遇到危险。   “沉云,离为师近些。”   谢沉云站定,片刻后往许乘风身边挪了两步。   许乘风道:“到为师身边来,若有危险也好应对。”   谢沉云踌躇,也不说话,又挪了两步。   许乘风看着他挪的这四小步,简直想把他一把拽过来。   你一个大男人,这是干嘛呢?嗯?   主角的心思猜不透,好吧,他过去。   许乘风一个踏步到了谢沉云身边,谢沉云闻到一阵暗香。   他奋力压下心中悸动,控制住想要伸出去将身边人一把拽到自己怀里的手,别开眼。   ……这是闹别扭??   许乘风再次顶着一脑袋问号就差拉着徒弟的手往前走了。   “啊!啊啊没完没了了还!欺负小爷是不……鬼呀!”   嚎叫声越来越近,两人几转之后到了正街。   一灰衣少年从街道的另一边狂奔而来,背后背着一柄铁剑,边跑边哇哇大叫,连滚带爬,往前一个跟头差点没磕着脸,他一抬头,正好看见这边的许乘风和谢沉云。   顿时,如见亲人!   他跑到二人面前,各看了他俩一眼,而后一把抱住许乘风,大声道:“道友,有鬼呀!”   看那样子,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到许乘风身上。   谢沉云见此上前一把将人拽了下来扔在地上,看那少年的眼神似要杀人。   “道友,师父!救命啊!真的有鬼!”少年趴在地上抱住许乘风的大腿,道友师父的一阵乱喊,怎么也不撒手,谢沉云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少年爬了起来,锲而不舍,对谢沉云要杀人的表情视而不见,但这次学聪明了点,没上手。   他抖了抖身上的土,像模像样的执了个礼,“这位道友师父,小爷……在下江隐,十八了,是个散修,融合后期修为。听说这桐兰城内有鬼魅作祟,想着除魔卫道,没想到这城中鬼魅着实厉害,我不是对手,弄的有些狼狈。”说罢一改方才窘相,嬉皮笑脸凑近了点,瞄着谢沉云的眼神没敢上手,用清正的声音道:“师父,你是哪个宗门的?师父也是到这桐兰城除鬼的吗?师父你的宗门大不大?师父你的宗门还收人吗?师父,旁边那位红眼睛的师兄好像要吃人!师父……”   许乘风的耳边环绕着无数个师父,这整个一话唠加自来熟。   谢沉云冷到:“闭嘴。”   江隐立刻闭上了嘴,然而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又道:“师父,有鬼!!刚才一直追着我,要吃我!眼如铜铃,舌长三尺,披头散发,浑身冒血,那模样真是……”少年咂了咂嘴,“太难看了,小爷我可看不上……”   许乘风的脑袋嗡嗡的。   他打断江隐道:“小友,鬼呢?”   江隐想起这茬,窜到许乘风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往前看,“刚才还追我来着,肯定藏起来了。”然后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她看咱们人多,肯定是回去找同伴了!”   ……行。   许乘风无语了,这孩子长的挺俊,怎么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正想着,平地刮过一阵风。   谢沉云忽道:“师尊,来了。”   他身负鬼脉,又已觉醒,对不干净的东西应是感应极强。   许乘风也感觉到了。   远处一抹红光,由远及近,是一盏红色的灯笼,有一只素白的手正提着它。   手的主人,是个女人。   江隐刚要喊,谢沉云一个眼神,止住了。   许乘风执剑不动,江隐瞬间有了主心骨,挺了挺/胸,站的直了些。   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沿街飘荡,配上这抹红,在本是万籁俱寂的夜里异常刺耳,听的江隐汗毛倒竖,一阵悚然。   江隐深吸了一口气,道:“小爷才不怕呢,不就是个女鬼吗,看小爷一招打的她娘都认不出来!”   许乘风轻声道:“勿动。”   江隐不吱声了,往里缩了缩身子。   红光渐近,那提灯笼的女子一身红色纱衣,光着脚,走动间露出肩膀和一双光裸的长腿,头发盘着,松松垮垮的斜插着一只花簪,嘴唇殷红似血,脚腕上系着铃铛,走动间叮当作响。   许乘风又闻到了腐尸的味道。   女子在几步远处站定,咯咯的一阵脆笑,尾音细长,无比渗人。   谢沉云没怎么样,江隐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   许乘风一手负在身后,放出一丝灵力,江隐瞬间清醒过来。他大着胆子瞅了一眼,不由一怔,嘀咕道:“这不对呀,这跟刚才追小爷的不一样,刚才那个太吓人了,这个……看着还行。”   许乘风听着脑海中飘过六个点。   “这位俊俏的白衣小哥,我家公子命奴家接你过去。”女子声音幽怨中夹杂着魅惑,她将灯笼提的高了些,三人看到一张异常发白的脸。   这里就许乘风穿着白衣服。   他冷静道:“带路。”   许乘风打算静观其变,毕竟这里有关于谢沉云报仇的线索,跟着NPC的提示应该会有所收获。   女子提着灯笼转身,一瞬间半边脸变成腐肉,流出黑血。   “小哥,跟奴家来。”等她再回过头,恢复如初。   许乘风跟上去,谢沉云自然不会落下,江隐站在原地愣了会,腾的窜过去,追上许乘风。碍于这个女鬼在场,他忍住了没出声,否则一定大喊一声:师父,不要抛下我! 第11章 金丹   许乘风三人被带到了一处院落前,正是之前特别留意的那处院子。   女子举着红灯笼一阵窃笑,转身走远了一些,而后靠着院墙站着,将灯笼平举在胸/前,一动不动,眼睛盯着三个人贪/婪又渴/望,那神情把江隐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跳起来挂在许乘风的身上。   好在,他忍住了。   江隐拿眼角瞄了谢沉云一眼,见他正瞪着自己,顿时一激灵。   这未来师兄占/有/欲有点强啊!   师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小爷以后也是要入宗门认师尊的人!   江隐偷偷撇撇嘴,心里嘀咕了半天。   许乘风没去管那个女子,迈步进了大门。   待他们三人都进去了,身后的两扇门砰的关上了。   江隐冲大门哐哐拍了几下,又踹了两脚,大门纹丝不动。   许乘风左手的千云剑嗡嗡震动,剑身似要冲出剑鞘脱手而出。   手指轻轻按了一下略作安抚,千云剑又响了两下后归于平静。   这院中满是浊气,刚进门许乘风就感觉到了,千云剑乃是上古仙剑,对邪气的感知异常强烈,刚才那提灯笼的女子在前千云剑都不为所动,这院内所在应是有些危险。   许乘风全神贯注,提起十二分精神,毕竟谢沉云在这,若是他自己倒是不用这么紧张了。   这院中灯火通明却无一个人影,许乘风取出一张符抛向空中,符咒一升空便化成一道朱色咒文袭向天幕,夜幕中有透明的水状波纹与之相触,两相碰撞,震动之后波纹归于宁静隐于夜空,朱色咒文化成点点赤沙,散在这一片暮色中。   果然,这里下了结界。   刚才他稍微试了一下,印证了心中猜想,并不意外。   许乘风正要往前走,系统突然出现:“检测到极度重要物品信息—魂钉,此物有助于谢沉云报仇。”   系统特意在重要前加了极度两个字。   许乘风当下一番思量,心中有了计较,不管如何凶险,这魂钉他是要定了!   “前方可是前来捉鬼的道友?”   忽然一道男子的声音传来,然后,从前方回廊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   许乘风微微皱眉,方才他已用灵识探过,此间除他三人之外并无一活人。   来人是个样貌年轻的男子,头戴玉冠,腰系银绦,他来到近前复道:“几位道友可也是来桐兰城捉鬼的?”   许乘风淡淡一扫,扫见对方腰侧挂了一枚玉牌,上面刻有长青门三字。   他面上不动声色,口中也不遮掩,回道:“正是。”   “我四处游历,日前耳闻桐兰城内有鬼怪作祟,特来此处除鬼,谁知困于此处不得出去,今日终是让我碰到同道中人了!”男子有些高兴,说着说着露出一个笑来,对许乘风很是亲近。   江隐在身后嘀咕道:“跟小爷一样。”   “几位道友,在这城中一路行来可有发现?”   男子靠的近了,许乘风感到一股阴冷寒气扑面而来。   他回道:“并无发现。”   男子也不失望,似是对答案并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问一般,道:“我们一起,或有发现。”   许乘风应了,沉默的跟在男子后面,谢沉云和江隐走在他身后。几人走了一段距离,路过假山池塘与水榭回廊,眼前的亭中垂着纱幔,飘飘荡荡,正是白天那处。   就在此时,这空寂的院落突然响起一阵琴声。   许乘风心中一凛!   亭中凭空出现一白衣女子,背影,正在抚琴。   带路的男子道:“道友是金丹修为。”   许乘风运灵力在手,掌心中覆上一层蓝光,漠然道:“你也是,她也是。”   男子听后一阵怪笑,歪头看他,“金丹,正好。”   话音未落,许乘风一个旋身,抢先挥出一道罡风,罡风中裹挟着灵气,齐肩削掉了男子一条手臂,而后收势不减,直奔亭中女子。   许乘风猜测,那魂钉应该在这二人身上,只是具体在谁身上,他还拿不准。   从男子一出现,他就闻到了一股死气,对方并没有刻意遮掩,就像在逗弄他们玩一般,而那弹琴的女子身上的死气更甚。   许乘风拉着谢沉云和江隐后退数步,挡在谢沉云身前。   罡风将凉亭削断,碎屑翻飞散落水中,那白衣女子携琴而起,粗/长的尾巴缠在那男子身上,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孔。   江隐看了一眼顿时跳脚,喊道:“长这模样还出来吓小爷,也不照照镜子,小爷我都快吐了!”   许乘风: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谢沉云在原地站着,一句话没说,可许乘风总觉得他哪里不对。   飘在空中的白衣女子,一条尾巴缠在男子身上,竟又生出第二条尾巴,黑色的尾巴上长着一层红毛,插入土中,带出一个人来。   一个已经死了,没有灵魂却活着的尸体。   许乘风面色凛然,集双倍灵力在双眼之中,眸中淡淡蓝光变为深蓝,目之所及之地望去,顿时心中大惊不已。   地下,全是活尸!   真是大意了,之前并未想到,原来这城中几万人消失并非空谈,而是全部藏于地下,都是没有魂魄却活着能走能跳的躯壳!   许乘风修仙多年,世面也见过不少,但跟眼前相比,着实小儿科了。   地下密密麻麻的活尸,那场面实在过于骇人!   那长着尾巴的白衣女子虽然也是一副没有魂魄的躯壳,但奇怪的是金丹已散却修为尚在,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彻底颠覆了许乘风有生之年的所有认知,想来并不是自然如此,这其中定有猫腻。   而那两条尾巴……许乘风眼眸扫过,竟是一只鼠妖!   一只红毛鼠妖有了些气候,生出二尾,附在白衣女子身上,借白衣女子金丹修为的活尸之身修炼,想来在城门外所见那些与其他尸体不一样的被吸干血的尸体就是这被鼠妖所控的白衣女子所为。   这边许乘风正暗自惊诧,对面那与鼠妖合二为一的白衣女子竟又生出三尾,卷住那插在尾巴上的活尸的一条手臂,撕扯下来之后插在那被削掉手臂的金丹男修肩上,霎时一股黑气冒出,瞬间,活尸的手臂与金丹男修长在一起,如同原装。   许乘风不过一个诧异,竟生出如此变故!   这金丹男修虽满身死气,但魂魄尚在尸身不腐,能言能语,同活人并无二致,与这满城活尸和白衣女子不同,许乘风断他死不过三日。   所谓鬼修,是指活人走鬼道一途,是为旁门左道。而这个金丹男修已经死了,却与常人无异,算得上真正的‘鬼修’了。   三日,竟能如此!   三日,又是三日!   白衣女子俯下/身,七窍流血的脸颊附在男修耳侧,男修伸出一只手附在女子脸上,眼中一瞬间透出的怜惜爱意许乘风并未看错。   各种缘由来不及细想,许乘风挥手又是接连两道罡风,那‘鬼修’回挡两下,振起烈风刮过,带起地面青石地板,碎成数快而散。   一个被鼠妖附身的金丹修为,一个‘鬼修’金丹。   许乘风全神贯注,正欲出招,忽然眼前场景变换,来到了一间房间之中。   这是一间卧房,屋中陈设简单朴素,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   许乘风见自己靠坐在床上,腿上盖着一席薄被。   他要起身,却发现不能动了。   “娘子,喝药了。”床前一人端着青花瓷碗,曲身坐在床边,拿勺子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递到他面前,温声道:“不烫了,当下喝正好,待会凉了就不好喝了,里面放了姜枣红糖,不苦的。”说罢将勺子往前送了送,示意他喝。   这人正是那个金丹‘鬼修’。   许乘风:??   娘子??   叫我??   “为夫准备了蜜饯,要不先吃一颗,喝完药再吃一颗,就不苦了。”见他不为所动,‘鬼修’起身将药碗放到一个托盘里,从一旁另一个托盘的盘子里拿了一颗蜜饯出来,复又坐到床边,将蜜饯递到他嘴边。   许乘风余光扫到谢沉云和江隐并排站在旁边,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分别放着蜜饯盘子和药碗。   谢沉云应是也动不了,不过他似乎正在努力冲破禁制。   江隐眼睛瞪的溜圆,想说话又说不了。   许乘风迅速思索一番,心下了然,看来他们应该是被拉近了幻境之中。   他集中心绪,默默调转灵力。   ‘鬼修’见他不理不睬,有些惆怅,叹气道:“沈师妹,如寒,我秦喻终是对不起师妹你,让你为了我背叛师门,伤心至此。”   许乘风耳闻,不禁腹诽: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女修角色。   “方才大夫也说了,女子来了月事大都腹痛,只是师妹症状重些,注意避寒食忌忧思,以后会好的。”   许乘风:月事??   “娘子若执意不肯喝药,也好,为夫帮你揉一揉会好些。”   许乘风:??   ‘鬼修’说罢欲将手伸/到许乘风的小/腹处,当真要揉一揉。   “待沈师妹过段时间心情好转,你我二人便隐居一处。”随后羞赫一笑,“我们结为道侣一月,还未……同/房,为夫很是期待。”   许乘风……   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过了啊!一个幻境禁制,你这戏演的有点多了!   还同房,你一个大男人我同你同你妹的房啊!   正此时,只听一声碗碟脆响,谢沉云手中的托盘连同那一盘蜜饯悉数摔在地上,还未能冲破禁制的他还维持着端托盘的姿势,只是双手攥紧青筋暴起,指骨都咔咔作响,眸中似有一团火焰喷涌而出,端的气到极致要杀人的神情。   ‘鬼修’也不去管谢沉云的变化,只执意要把手放到许乘风的小腹//上,甚至想要伸/进/衣衫内。   就在触到小/腹的一瞬间,许乘风单手抓住其手腕,逼这个叫秦喻的‘鬼修’退开些许,眼见黑光一闪,那秦喻方才试图伸到许乘风小/腹的那只手竟指甲暴涨,森然骇人。   许乘风一道灵光扫过,幻境禁制破除,几人又重回原来的景象之中。   他冷道:“区区幻境,不过尔尔。”想要刨他的金丹,还没那么容易。   那白衣女子的尾巴还盘在秦喻的身上,秦喻舔/了一下手指,似在回味什么,对着许乘风歪着嘴角一笑:“被发现了,不过,差点就摸到了,味道应该不错。”   许乘风……   卧槽,有病吃药啊! 第12章 你敢   秦喻想要许乘风的金丹,从彼此刚见面时对方就表现出了这个意思,许乘风必须要拿到魂钉,为谢沉云找到报仇的线索。   多说无益,速战速决。   千云剑霎时出鞘,伴着清脆剑鸣,在空中盘旋一圈,霎那化出数道虚影直冲秦喻与那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许乘风猜测应是刚才在幻境禁制中秦喻所说的沈如寒。   沈如寒转过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发出一声瘆人怪叫,甩起一条尾巴去挡千云剑影。   千云剑乃上古仙器,剑下斩杀多少鬼魅妖魔,岂是沈如寒身上这红毛鼠妖一尾可挡。   须弥之间,红毛鼠妖这一尾被削成数段,断尾瞬间化为飞灰,沈如寒发出阵阵惊天惨叫,尾根处流出一汪黑血。   她那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盯着许乘风,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嘴角两侧各长出一根坚长的獠牙,暴怒中用另一条尾巴从地下插出四五个活尸,张开血盆大口依次吃了下去,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传出,片刻之间就把那几个活尸吃了个干净。   然后,从断根处长出了新的尾巴,转瞬就长得同原来一样。   “金……金丹!”沈如寒音如老妪,带着一种咯牙的酸涩感,听的终于回过神来的江隐一阵牙疼。   这一天内大起大落,不光见到了金丹真人还见到了这种阵仗,江隐只觉把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完了。   只见他从腰间拿下一个小葫芦,拔下葫嘴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而后用袖子一抹嘴,豪气冲天道:“看小爷端了你的老鼠窝!”金丹真人在前面子不能丢啊,怎么说他也是个融合后期修士,胆子太小谁要你当徒弟啊!   江隐拔出背后铁剑,凌空跃起,朝沈如寒的尾巴挥出一招。   许乘风正在应付秦喻,想来他在幻境禁制中扮演的女修应该就是沈如寒。   秦喻见沈如寒被许乘风断掉一尾,鬼气升腾,气的不轻。许乘风正与其过招,一边还留意着谢沉云的安全,眼见江隐冲了过去,他迅速挥出一条灵线,在江隐即将被沈如寒一尾巴绞死的时候,用灵线绕在他的腰上把他拉了回来。   有金丹修为的沈如寒再加上附在她身上的鼠妖,江隐一个融合后期不够人家一个照面的。   要不是许乘风,他现在已经交代了。   江隐落地后惊魂未定,刚刚一瞬间他头一次感到真的要丢了命。   “师父,师父!!”江隐脑回路清奇,扑通一声冲许乘风跪下了,还磕了三个头,“谢师父救命之恩!这辈子我爹娘都没这样对过我!”他是个孤儿,从小无依无靠,连爹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许乘风一心几用,那边对付着沈如寒和秦喻,这边关心着谢沉云,还要抽空救江隐,于是左肩膀上中了一招。   一道颇长的口子,鲜血流出染了伤处白衣,上面还附着一层黑气。   千云剑嗡的一声悬空在许乘风身前,似是知晓主人受伤,在前方形成了一个剑气屏障。   纵是青蛟已离开千云剑,但千云剑仍有自己的灵性,忠心护主。   按理说许乘风系统在身,仙器在手,对方虽说是两个金丹,但这两个跟正常的金丹不一样,他要放开了打,对方不一定是他对手。   但是对方身上有他要的魂钉,谢沉云这个血海深仇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既然是重要物品,必然是其中关键,那么沈如寒和秦喻在其中是否有关联,还不好说。   或许这其中还牵扯着很多其他人。   江隐惊道:“师父,你受伤了!”   系统道“吃下一颗高级丹药三个时辰可去除伤处浊气,宿主毕竟不是谢沉云,伤口不会马上复原,但宿主是金丹真人,有别于普通人,这次的伤三天便可痊愈。”   许乘风摸出药瓶倒出一颗药吃了。   江隐自责的差点薅掉自己一绺头发。   伤口处有丝丝痛感,许乘风觉得没什么,他没当回事。   可不代表别人这么想。   比如谢沉云。   许乘风侧过头,本欲确认徒弟安全与否,却不料被惊了一下。   谢沉云手指上的抑情戒不知怎么掉了,正掉到他脚边。   许乘风脑中的弦瞬间绷紧,戒指掉了,代表谢沉云将要黑化暴走!   警铃大作!   许乘风眼疾手快,立刻抄起脚边的戒指,手指一勾,蓝色灵线收紧,打算把谢沉云拉到身边来。   哪知,他动作刚起,便见藏蓝色衣袂闪动,谢沉云竟快他一步来到他面前。   赤色双眸配上眼尾火焰流光,眉心丹砂印记更显颜色非常,神情孤傲中带着一抹决然。   许乘风所理解的决然在谢沉云那其实是专注、执着、深情、缱/绻、心疼、满眼都是你。   左肩上那道伤口刺目,谢沉云蹙起眉峰,眸中现出一抹厉色。   许乘风与系统对话:“这次暴走,为何只显现鬼脉之气?”   系统道:“由于走向已经改变,本系统也说不准,猜测大概因心情与环境有关。”   许乘风脑中思绪翻涌,手上动作不停,他要把抑情戒给谢沉云戴回去。毕竟他身份特殊,虽然存在已经不是秘密,但还是少显露为好。   然不等他将手伸过去,谢沉云于眨眼之间去到了秦喻身前。   速度快到只剩一片残影。   系统:“谢沉云虽没有一丝灵力,但他身负四脉,总有些异于常人之处。”   许乘风耳中听着,那边被主角徒弟吓出一身冷汗。之前被抑情戒压制着,秦喻或许还看不出什么,现如今鬼脉显露,虽其他三脉这次没有在身体上表现出来,但四脉同存一身存于丹田,气息相连,不难发现。   秦喻与沈如寒都发现了。   不管这二人是何目的,只要今时取了谢沉云的灵脉,便可一步登天!   沈如寒发出几声刺耳嚎叫,叫声回荡在四周,声波震的空中的结界一阵波动,獠牙又长了几分,三条尾巴胡乱扫动,把周围的东西一一破坏。许乘风看出来她很兴/奋,秦喻也是。   秦喻腰上银绦垂下的细细绳带随着沈如寒破坏带起的厉风扬起,秦喻侧歪头牵起一边嘴角看着闪身而来的谢沉云,眼中浊浊黑气,配上他生前保有的年轻外貌竟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万年灵脉,就在眼前!   无论人鬼,都心向往之。   一种灵脉炼丹而食,可增万年修为。若不炼丹直接吞为己用,可增五千年修为。   就算不练丹,四种加在一起那也是两万年修为!   不管哪一种,许乘风都不想看到。   秦喻直取谢沉云丹田,被隐藏在上的镇鬼符击出数米,镇鬼符显现出来,随后不堪重负,碎于无形。毕竟似秦喻这般的金丹‘鬼修’也是少见,镇鬼符对普通小鬼威力巨大,能将秦喻击出数米已是不错。   秦喻退出数米未倒,再次直取谢沉云丹田,不想被其捏住手腕,只听咔嚓一声,秦喻的手腕断了。   而后他往前一推,秦喻飞出去十多米。   沈如寒一尾巴扫过来,谢沉云抬起一脚将其踩住,竟将地下踩出一个深坑,随后双手并用,抓住扫过来的剩余两条尾巴,不见他如何动作,那鼠妖的二尾就生生断开,连同谢沉云脚下的一尾,一并化为飞灰。   沈如寒没了尾巴,一时不能抓出地下活尸,痛的惨叫连连,将许乘风的耳膜震的生疼。   谢沉云站在原地,衣袂翻动,发丝飞扬,黑发与赤色双眸形成鲜明对比,火焰流光与眉心丹砂印记同成绯色。轻抬眉目之间一种睥睨苍穹之气,众生独我他,万物皆淡然。那身上还残留的丝丝少年之气在谢沉云如魔尊一般的神情之下荡然无存。   他侧身,看见了这边的许乘风。   那眼中的不在意,不看重,瞬时消失无踪。   满眼生花。   许乘风看的胆战心惊,谢沉云还未引气入体,不管是暴走前后都无一丝灵力,纵使他此时异于常人,身形奇快,力大无穷,可也只是而已。秦喻之前是轻视于他,未将他放在眼里,沈如寒那只鼠妖则完全凭借本能行事。待秦喻再出手,谢沉云必定尸骨无存。   不待细想,那边秦喻已经爬起身。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秦喻见沈如寒三尾皆断愤然无比,身上鬼气暴涨,面目森然,院落里的所有花草树木在一瞬间被吸去生机,枯萎而死。   谢沉云分毫不惧,若论鬼气,谁能比过他。   只见一道耀目的红光冲天而起,将四野都照成赤红之色,其间藏蓝色衣衫的谢沉云一动未动,发上的碧鸳在满目红光之下泛着碧光。   他道:“你敢伤他。”   短短几个字,便道出真意。   他是谁,不言而喻。   他看到师尊受伤,便暴走了。   他要保护许乘风,保护师尊,不能因为自己的无能成为累赘。   对面秦喻再次出手。   谢沉云身负鬼脉,奈何没有灵力为引,现下看着气势凌人,遇上秦喻正面一招,可想而知。   种种原因,谢沉云不能死。而他被叫一声师尊,就要对徒弟负责。   眨眼间隙,那边秦喻已到谢沉云近前,被捏断的手腕垂着,不影响动作一丝一毫。许乘风扯住灵线,想将谢沉云拉回到自己身边,谁知鬼脉散发的鬼气过于强大,将灵线震断。许乘风闪身过去,到谢沉云身前横剑格挡,秦喻一招打在千云剑上,被剑芒击中,没有讨到便宜。   左肩上的伤口因为刚才力道颇大,血流的更多了。   许乘风知道这没什么,吃了系统给的高级丹药,现已在恢复期,表面看着吓人而已。   受伤也是一种历练。   “师尊,你怎么样?”他正独自看的开,忽听耳边传来一句低沉声音,有温/热呼吸拂在耳侧,有些急切。   他转头,发丝荡过身后谢沉云的嘴角,几乎鼻息相触。谢沉云站的距他十分之近,差点就要贴到他的身上,眼神担心急切中带着某种炙/热,许乘风不以为意,徒弟关心他这个师父,他是高兴的。   “无妨。”他道。   鬼脉激发的漫天红光已经消散,这很好,他省了些担心。   许乘风把抑情戒递给谢沉云示意他戴上,转回身抬手将他护在身后。谢沉云接过握在掌心,他大概猜到了它的用处。   身前人侧颜清绝,动静之间对他皆是诱/惑与折/磨,他想紧/紧的贴/着他,扣着师尊的后/脑/吻/上去。   谢沉云攥紧了手中的戒指,而后默默的戴上,微微压下些那翻/涌的欲/望和眼尾流光。 第13章 对敌   抑情戒这次戴上后,效用似乎比前次稍减,暴走压制,但心中的渴/望残留的比上次还多。   谢沉云看着面前的身影,退开些许。   毕竟戒指戴上了,总要控制些,他不想让师尊为难,也防止他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来。   秦喻刚刚被剑芒所伤,胸/口一个窟窿,他盯着谢沉云与许乘风,一张灰白的脸上愤恨难平,尤其伤了他心爱的沈如寒。   他站在那里,一个手势。   霎时,大地隆隆而动,这座院落上空的结界也被秦喻除去,许乘风心知不妙,这是要放大招了。   江隐跑到两人身后,地面晃动的他站立不稳,耳听得破土之声传来,无休无止,初夏时节却顷刻间寒意席卷,江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周围传来无数道磨牙声,还有那令人汗毛直竖的死亡气息。   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活尸!!   竟是活尸!   目之所及全是活尸,密密麻麻遍布整个院落,院落之外也未能幸免,怕是整个桐兰城全都是了。   江隐震惊道:“这些玩意哪来的!!”看来传闻是真的,整座城的人都死了,都让这个秦喻和沈如寒给害了!   谢沉云已暴走过两次,抑情戒虽压制了他身上的灵脉气息,但感知却越发敏/感。这满桐兰城的活尸,足有几万之众,虽魂魄已失,只是行走的躯壳,周身却散发出森森鬼气,现下全部出动,腐朽的鬼气将整个桐兰上空都罩在一层黑气之中。   谢沉云觉得心中憋闷,丹田中的鬼脉很不安分,若不是抑情戒压制着,就要再次爆发。   想把这些东西全都撕了,对师尊有威胁的一切,都不能留着!   许乘风看着满目活尸,目露冷然,满城数万人的性命,竟都被害了去!   不声不响,没有惊动任何一家仙门的人,就连经管此辖地的天青宗也没有派人查看。就算天青宗十多日前来此地例行巡查过,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大事,绝不可能闭门不出,闻不到一丝风吹草动。   几万人的性命,这已经不是天青宗一家的事了,整个修真界都不能独善其身。   三天之前,几万人同时消失,然后在同样的地方全部化为活尸,明目张胆残食生人,而桐兰上方还设了结界……   三天之前,谢沉云在被关押了七年的山洞中逃了出来,据他那徒弟所说,当时洞口的封印突然松动,身上的束缚也一霎那消失,他才趁机找到机会。   而且男主在山洞中时,每日都有不同的人给他施刑,且都在第二日寅时化为血水……   ……这二者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若山洞里施刑的人就是这城中死去的平民百姓呢?桐兰城里的人不是在三天前死的而是早就遇害了呢?遇害了多长时间呢?十多天?几个月?或者几年?城上方为何会有结界?为何之前天青宗的人没有发现?其他仙门也不知晓?为何结界会在此时显露出来?是不想让城中的活尸出去还是刻意引人注意?那为何非要在此时?魂钉在这里起到什么作用?关押男主山洞的封印为何突然松动?男主为何能如此轻易的逃出?这一切背后有人操控?   ……与谢沉云身负灵脉有关……   一瞬间许乘风的脑海中想出无数个可能。   这满城活尸全部受秦喻操控,密密麻麻看的人头皮发麻,鬼气、死气与腐味扑鼻,黑压压的直冲他们三人而来。   刨许乘风的金丹,夺谢沉云的灵脉,至于江隐完全就是一个误入桐兰城,以为自己可以捉鬼除妖,却在此时此刻要没有他打定主意要在日后认作师尊的许乘风在前面拦着,他早就被这群活尸给吃了!   “江隐这小子可靠吗?”许乘风对系统发问。   “本系统本不予检验此世界中人物好坏,所有的一切都是宿主的个人经历,但因之前没有与宿主说明这一条,此次可以检测,下不为例。”系统顿了几秒道:“不惧危险性。”   很好。   随着系统话落,心里顿时有了数,不用时刻担心被人在背后给主角捅刀子。   许乘风绷着一根弦,眼疾手快,两手分别拽着谢沉云和江隐御空到了旁边一座没有被沈如寒尾巴扫塌的楼顶。   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立刻被涌上去的活尸埋没。   谢沉云看着许乘风拽过江隐的那只手,很想上去擦个干净!   “……哪来这么多老鼠?”江隐大惊道:“我这是捅了老鼠窝了!”搁在平时江隐都是自称小爷的,但现在许乘风在他旁边,他自己认了人家做师尊,约束着自个在师尊面前不能没大没小。   说啥也要留个好印象。   大难当头,江隐想的倒是挺多。   在密密麻麻的活尸之中,窜出无数只老鼠,个头颇大,速度奇快,正在往他们所在的小楼窜来。   “……那不是之前带我们来此地的女人吗!原来也是被老鼠附身了,太难看了,真是不忍直视!”江隐弯腰干呕起来,他看到那些残肢断臂和那些具干瘪的尸体都没吐,这回看着下面那个玩意,实在没忍住。   只见原来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就提着灯笼靠墙站着的女人这会正在下面看着他们,及其苍白的脸上还带着骇人的笑意,那个红灯笼还提在她的手中。然后,肉眼可见的她的整个身体从中间裂开,皮肉分离,粘稠的黑血流了满地,眼珠掉出一颗滚到了旁边,中间出来一只体型类人般大的老鼠。   “……捉住他们,那个哇哇乱叫的留给你们当点心,剩下的两个给主人!”   说出这句话的正是那只大老鼠,没想到竟能口出人言!   满地的老鼠一听,窜的更快了。   这哇哇乱叫的指的是江隐,江隐这边弯着腰正吐着也听出来了。   竟毫无兽/性可言!!   江隐觉得脑袋都要气冒烟了,他居然被一只老鼠分给属下,意思让它们把他分而食之!   他江隐不要面子的吗?!   好歹在他未来师尊面前给小爷我留点面子!!   他登时就不恶心了,要不是敌众我寡,他就窜出去拔了那大老鼠的尾巴!   那大老鼠去到沈如寒的身边,抓过路的活尸给她吃,好让其恢复。   两个活尸下肚,沈如寒的尾巴正慢慢的长出来。   许乘风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他眼中寒芒似冰,从罗天戒中取出一张符,引成灵纹附于千云剑剑身之上,剑身发出的青光与符文红芒交织在一起。许乘风袍袖一展,驱动千云剑,口中道:“去!”   蓝色的灵光裹挟着青红二色,千云剑化成一道迅疾的流星,带着破云之势,直奔地上正在慢慢恢复长出尾巴的沈如寒而去。   而后,一击即中!   千云剑本身的力量加上符文,配合许乘风的灵力,和三为一,沈如寒和她身上的鼠妖一剑被除。   千云剑的余波将那只为沈如寒抓活尸长尾巴的大老鼠和附近一片活尸瞬间清除。   许乘风斟酌之后肯定魂钉就在秦喻身上,因此干脆利落的结果了沈如寒。   不管她是如何死的,不管她与秦喻之间如何,是否生前被人所害,她已经死了,就算刨了他的金丹也不能让她起死回生。况且她已被鼠妖夺了身体,若是那鼠妖从她身体里出来她只能剩下一张皮而已,何况这桐兰城内多少性命被她害了去。   最不该的,是把主意打到了谢沉云的身上。   也算为民除害了。   “刚刚那长尾巴的不是悦薇派的沈如寒吗!”   “不错,之前在幻影图上见过她的画像。”   “二位师兄,那不是长青门的秦喻吗!!”   “……果真,这两人失踪七年,没想到竟在此处做鬼成妖,害人性命!”   “枉费长青门与悦薇派上下寻他二人许久。”   耳听得三个人的谈话声,许乘风刚才就知道有三个人用飞云符在满城活尸出现之后落在了距他们脚下这座小楼不远处的另一座没塌的小楼上。   许乘风一眼看出这三人两个融合后期,一个融合初期,飞云符这种高级灵符不是他们这种境界能随便用上的东西。就算他们是大宗弟子,这种绘制需耗费灵力的灵符也不是普通弟子可以用的。   所以,既然飞云符都在普通弟子身上用出来了,可见这其中必有什么。   任何风吹草动蛛丝马迹可能都与谢沉云灭宗大仇有关,不能放过一丝一毫可以找到线索的机会。   许乘风飞快的在脑海中思索着,同时用千云剑扫出阵阵剑光,每一剑挥出都让百十个活尸灰飞烟灭。然对方数量庞大,有如山呼海啸,状似无穷无尽。   秦喻见沈如寒只剩下一张斑驳的皮,顿时发狂,数倍于前,许乘风明显感觉到旁边的江隐被吓得一哆嗦。   发狂的结果,就是之前的活尸强于先前十倍不止。   许乘风在小楼顶上又挥出几剑,见着下面不知死活往上跳的活尸,整座小楼都快要被扒塌了。   反观那三个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情况比他们要好的多,活尸竟是无视了他们存在,只一心往他们这边来。   许乘风心知,这是打男主灵脉的主意,复活沈如寒呢!   谢沉云的灵脉有没有复活的能力许乘风不知道,现在他只知道他徒弟的命他不准任何人碰!   许乘风收剑,掐诀将谢沉云与江隐送于剑身之上,随后让千云剑浮于空中。   江隐在后方有些歪歪扭扭站不稳,又莫名不敢去抓前方谢沉云的衣服,努力在剑身上稳住身形,有些可笑。   谢沉云低声道:“师尊,你也上来。”   音色有些急切,下方活尸密布,如狼似虎,许乘风一个人站在小楼上方,在他眼中显得竟是如此单薄。   那素衣雪貌,月影阑珊。   谢沉云想要跳下去,把师尊抱在怀里。   “沉云,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交给为师就可以。”许乘风道,他见男主神情莫名,所以出声提醒。   “……师尊。”谢沉云忍住跳下去的冲动,口中叫着师尊,双目盯在许乘风身上。   这些本应该他来承受,他的师尊只要站在身后受他保护就可以,总有一天,他一定可以!   谢沉云双手紧握,目光追随着许乘风。   许乘风只当男主那炙热的视线是担心他这个师父的安危,他提起灵力,御到空中。   下面如山尸海,无边无际。   还有秦喻这个金丹‘鬼修’如疯如狂。   速战速决,才是当下对策。   夜色浓密,桐兰城这一方地界如同地狱一般无二,那阵阵令人脊背生寒的声音听到耳中令人汗毛倒竖,各个要将人生吞活剥,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也不过如此。   真是开了眼界了。   许乘风想罢运起周身九成灵力,掐了个法诀。 第14章 魂钉   法诀一掐,阵阵纯粹的蓝色灵光透体而出,围绕着许乘风周身运转,身上白衣被灵力带起的风吹的荡起了袖角,发上发带轻扬,配上那冷然眉目,惊鸿面容,让人只觉那世间美好不过如此。   谢沉云看着许乘风,心中突生一种情绪,这样的师尊别人多看一眼都是对他心生亵/渎。   他好想把师尊藏起来,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那是对师尊的不尊敬。   纵使他二人是天道所定,他也不能这么做。   虽然他很想,非常想,十分想,但他不能。   许乘风自然不知道自己想尽办法护着的男主徒弟谢沉云心里上演的好大一出戏,全神贯注运转灵力,潋目垂眸一心一意。忽而他眼中一抹厉光闪过,几个手势过后并指于天,霎时属于金丹真人的威压席卷而出,强劲的灵力冲天而起。   第一次见识一个金丹真人的威压,江隐骑在了千云剑上两条胳膊抱着剑身,得亏千云剑是上古仙器,不同于其他凡兵,不然就江隐现下这个姿势他那两条大腿就要见血了,而那三个修士都被压的喘不过气。   只有谢沉云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果不是他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还不知道他也被这股威压迫于如此。   在师尊面前……不能表现的如此弱小……不能让师尊认为……他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细密汗珠滑过谢沉云侧脸下颚,滑过喉结,没入衣领。   许乘风知道谢沉云与江隐没有危险便无暇他顾,灵波攀着夜色扶摇而上,与桐兰城上方巨大的结界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   结界在蓝色灵波的撞击下显出血色,巨大的血色半圆形从上罩下,结界内还有云层涌动,这般高度实属罕见。   蓝色灵波在持续冲击着结界,许乘风有一种猜想,这里的一切或许都与这结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然而这结界异常坚固,许乘风本欲剩下一层灵力应对突发危险,可现下这结界迟迟不破,拖延久了,并不是好事。   他当下把剩下那一层灵力全部加了上去。   受到更加强力的撞击,那血色结界终于出现松动之象。   许乘风维持着手势,由于倾尽全力,左肩膀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比之前更多。   他吃了系统独家伤药,纵使现在血流的凶猛也只是表面,不管如何三天都可愈合。   他浑不在意,只顾破除结界,不顾自己。   然在此刻谢沉云的眼中,他的师尊就是这样一个不顾自身安危的人。   许乘风左肩上流出的血液刺/激着谢沉云的双目,其上丝丝黑气提醒着那是浊气附于其上,谢沉云很想拿下抑情戒爆发灵脉凭借心情下去大开杀戒,将一切可以危及师尊的危险都化为虚无。   可是……他还是不能。   他纵使爆发了灵脉也没有丝毫灵力可言,他只会托师尊的后腿。   他不能让师尊担心,不能让师尊为难,不能违背师尊的意愿。   血色结界越发松动,秦喻见此,驱动活尸更加发狠,那些活尸速度奇快,竟然跳起来在半空中搭起一个尸墙,一个接着一个,全部聚在一起,形成一架越来越往上的□□形状,这次目标直指许乘风。   许乘风见此心中有了计较,想法更加确定,这结界确实与魂钉存在某种联系。   他全神贯注,不管下方尸墙临近,奋力突破结界。   “检测到宿主灵力即将耗尽,请注意!”系统突然出声。   许乘风也感到了开始有些勉强,这结界很难突破,结界上所蕴含的力量在他金丹修为之上。   可他现下没有退路,为了给男主报仇找到线索,他必须突破结界。   额头上汗珠沁出,伤口处的血染透白衣在左胸前都浸出一大片,瞧着很是骇人。   “我知道,可有补充灵力的办法?”   “任务面板中有补灵丹,当下情况若宿主灵力耗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可将补灵丹发放给宿主。任务面板中所有物品都只能发放一次,补灵丹只有一颗,这次使用之后下次遇到此种情况将不再有补灵丹可用,补灵丹使用之后会有三个时辰的虚弱期,宿主是否确认使用?”   许乘风别无选择。   “使用。”   许乘风立刻闻到淡淡香气在他鼻息前萦绕,随着呼吸进入体内,顿时力竭之感一扫而空,只觉灵力瞬息回流。   “为防止他人起疑,特将补灵丹化成此种形态,一颗补灵丹可恢复使用者原本修为的八成灵力。”   八成,已经很好了。   这八成灵力来的及时,血色结界终于在灵波冲击之下摇摇欲坠,最终被破开。   结界破开的同时,秦喻发出一声撕嚎,许乘风眼见从他的左侧太阳穴飞出什么东西,钉在了远处的石墙之上。   是魂钉!   许乘风几个御空直奔那处石墙,化出一把灵剑罡风横扫,石墙周围立刻被清出一片空地,他毫不犹豫的拔下墙上的东西。   “检测!”   “检测开始……恭喜宿主,拿到极度重要物品魂钉。”系统的电子声透着开心。   许乘风也很高兴,毕竟此物有助于谢沉云报仇,他在飞升的道路上终于迈出了一小步。   魂钉,物如其名,它的外形确实似一颗钉子。   此刻,他静静躺在许乘风的手心里,泛着如同那血色结界一般的光芒。   许乘风将此物收入罗天戒中,待此间事了再做调查。   系统只存在引导功能,为防止干涉过多不等任务完成就造成灵苍崩溃,对于一些细节和因由都需要他自己去找,毕竟任务面板中的东西没让他用积分去换就不错了,积分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秦喻在魂钉离体而出之后就定在了原地,不在操控满城活尸,而后他似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看到了地上沈如寒的皮。   一股哀伤流出,深入骨髓。   许乘风微怔。   秦喻摇摇晃晃的蹲下身,抖着手将沈如寒的皮拿起来抱在了怀里,眼神中有深沉爱意,又带着茫然悲愤。   许乘风意识到什么。   然后,秦喻倒在了地上,怀中还抱着沈如寒的皮。   看来秦喻的一切行动果然是由魂钉操控,没了魂钉的秦喻,不能再保持‘活人’的姿态。   活尸受魂钉威力浸染,即便现下没了控制也能行动自如,这院中加起来一共六个活人,活人的气息令他们发狂。   结界已经破除,若是这些活尸跑出了桐兰城,有多少人会遭殃。   许乘风运转灵力,放了一个大招。   以他为中心,灵波席卷,成圆形散开,中间似蕴藏着无数刀刃,所过之处一个不留,第一波过去,至少将活尸清除了一半。许乘风不做停留,用灵力凝结出一条蓝色蛟龙,类似长磷真身青蛟的样子,几十丈有余。蛟龙抬首,其上的胡须鳞片都如真的一般,它发出一声长吟,似从远古传来。   随后便如蛟龙临沧海,俯冲而下,不消片刻,桐兰城内便无一活尸。   系统:“清除桐兰城鬼魅已完成,任务奖励报仇线索魂钉已找到。”   找到了报仇线索,许乘风心里多少有了底。   他走到地上的秦喻旁边,从他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小块,放在了罗天戒中。   许乘风有一种直觉,秦喻的魂魄跑了出去,之前满城活尸,只有他一个魂魄尚在,刚才观其倒下之前流露出的神情,应是找回了自己的一些思想。他与沈如寒二人的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若是受他人所害,秦喻必会□□。   但也有不合理之处,难道幕后之人没有算到这一步吗?不会暴漏自己吗?还是……是故意为之?   总之,并不简单。   秦喻的贴身衣物于他本身总该有些联系,留着这块布料总归有用,到时再见招拆招便是。   “提醒宿主,进入虚弱期,三个时辰后自行解除。”   随着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消失,许乘风顿感全身酸软无力,嘴角也留下了一丝血来,类似奋战力竭之势。   事实上,若是没有系统那颗补灵丹,他早就这样了。   虽然难受,但总比没命要好。   他单手一招,千云剑就降到了离地半人高的距离,待谢沉云和江隐跳下去后便回到了许乘风手中。   现在没有一丝灵力又处于虚弱期,许乘风就将千云剑放在了外面没有放在罗天戒中。   他抬手,想要擦嘴角的血。   “师尊,弟子来。”谢沉云抢先一步,将自己内衫的袖子伸到许乘风的嘴角边,不等他回答便替他擦掉了嘴角的血。   用的力道很轻。   许乘风此刻唇色苍白,看上去显得不似平时那般凌厉,谢沉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很想问一句‘长凝,你疼不疼。’   受虚弱期的影响,许乘风的嘴角又开始流血。   谢沉云又要去擦。   许乘风挡开他,自己用手背蹭了一下。   当师父就要有当师父的样子,这点小事总让徒弟代劳不太好。   谢沉云伸出去的手停了一会,又慢慢的放回了身侧。 第15章 心火   自己受点小伤没什么,男主没事就好,飞升可全靠他呢。   看着谢沉云关心的眼神,许乘风主动说道:“我无碍。”   谢沉云听了露出很是自责的神情,带着落寞和不甘,他低声道:“是弟子无能,未能帮到师尊分毫。”眼睫低垂,双手虚握,浑身上下都在诠释着四个字‘毫无用处’。   他的眼睛本就是赤色的,但许乘风从中看出了别样的红色,像是人在怒急时发红的双眼。   许乘风微怔,随后正视,毕竟他在此界全是因为谢沉云,谢沉云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呼吸都是他要注意的,这个世界的崩溃与否都在谢沉云的一念之间,黑化或许只因一个字。   看来,他对男主的关心还不够。   许乘风突觉大彻大悟,反思这些天哪里做的还不够,是否给男主造成了不好的感官体验。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做为男主的人生导师必须面面俱到,男主心里想的什么他都应该能猜到才是。许乘风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宗主这个身份有些高冷的人设,加上他本身的个性使然,出口道:“与你无关。”   随后觉得这四个字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伸出手,想在谢沉云的头顶抚几下以示安抚,但奈何谢沉云比他高一些,这个动作做出来必定奇怪,便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道:“在为师面前,不用如此。”   言罢,他淡淡的笑了下,极快,几乎一闪而逝。   谢沉云只觉眼前繁花绚烂,这个笑在他心里生了根开了花,炸的他体无完肤。   他很想伸手触碰一下师尊因为力竭而有些苍白的嘴/唇,好想让这里变的濡/湿,变的红/润。   明明已经被天道指配,却因为自己的无能不能言明,更不知师尊对于这样的道侣能否接受。   自从结契之后,每每思及此处,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这个如风似月,更胜清辉月华的人是他的,是他谢沉云的,是上天都认可的,他多想喊他一声乘风或是长凝。   他多想把这个人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浑/身每一个部位都印上他的记号,从此揉不开,消不掉。   他是他的。   他是他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有他的心知道。   谢沉云后退几步低下头,感受着肩膀上残存的触/感,脑海中叫嚣着想要扑上去,心中压/抑着理智和欲/望,眼中沉/沦/着占/有和欢喜,身体上渴/望碰/触与安/抚,各种滋/味/交错纵横,犹如热油一般滚滚不熄。   他呼出一口气,强力压制,不想在师尊面前难堪,不想让师尊觉得他是一个龌/龊毫无廉/耻之人。   可是,当那股暗香若有似无像他袭来的时候,谢沉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自从在白月宗山门前被师尊救下之后,他心中就突生一种奇怪的思绪,更是在结契之后,认定此生。   许乘风于他谢沉云而言,是命,是药,能解渴,能止饿。   谢沉云又后退几步,微低着头,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只要离的远些,只要不看他……   然而,身/体的反应告诉他不可能。   幸而衣衫下摆宽松,不易被人瞧见。   谢沉云的双手由虚握到被他捏的咯吱作响,他接着继续连退数步,到了离许乘风五十米开外。天上圆月高挂,他抬起头,想让徐徐的清风把自己吹醒。   许乘风就这么看着谢沉云一退再退,退出了保护范围。   他觉得,男主需要一次心里辅导,师生之间谈一次心很有必要。   许乘风走过去,谢沉云没有看他,低垂着头,礼数倒还周全。   闹别扭,许乘风一闪而过这三个字。   可闹的什么别扭,从何说起?   许乘风又陷入满头问号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   “见过真人!”正想说些什么,那三个小楼上的年轻修士寻过来对他见礼,三个人一一拜过。   江隐跟过来站在了谢沉云的旁边,他虽然有点怕这个红眼睛的师兄,但毕竟往后是要在一个山门经常见面的人,况且他在世孤身一人,以后除却师徒情谊,就属师兄弟感情最亲了。   江隐咧开嘴,眨眨眼,冲着谢沉云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道:“还不知师兄名讳?在师门内排行第几?师尊一共有几个徒弟?”这三个问题一问出来,心里原来那点害怕都消散了,不就是眼睛红点吗,又不吃人,小爷今后也是有师兄的人了。   有了师尊和师兄,就有人护着他了,他在这世上不再是孤身一人,江隐觉得他睡觉都能乐醒。   谢沉云早就看出这个少年要认许乘风做师尊的意图,宗门内还有周裴琴和沈怜渡,这又来了一个江隐,谢沉云觉得所有人都垂/涎许乘风的美色。   他冷着一张脸,不想回答江隐的三联问。   对于谢沉云的冷脸江隐并不感觉难堪,反倒觉得这红眼师兄身上的气质和师尊的有些相似,他凑近了些,一脸英气勃发的模样,“师尊长的真好看,不是女人那种好看,是一种凡尘俗世都远离我的那种好看,白衣胜雪眉眼如画,世间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人了吧,我江隐上辈子是烧了多大的高香,我江家的祖坟是冒了多少次青烟才能让我碰到这样的人做师尊!”   谢沉云耳中听得江隐对许乘风的夸赞,眼中看到江隐对许乘风的崇拜,脑袋嗡嗡作响。   在他看来,只要对许乘风说出类似的话,露出类似的眼神,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那都是倾慕。   倾慕……倾慕!   他的师尊如此出色,试问这天下以后会有多少人倾慕于他!   要如何,他的对手太多了。   契约只对他一个人有约束力,对许乘风毫无用处。   如果,他的师尊真的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谢沉云看着前方欣长身影,眸中似有江河湖海汇聚。   这个人,或许以后,并不会属于他……   到那时,这世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呢?会疯,会傻,会痴,会眷,会悔,会恨吗……他谢沉云不知道。   没有了他,这世间一切于他谢沉云而言又有何关联,只不过是一片地狱火海,留他一人在其中徘徊。   他的师尊,没有人能配得上,包括他自己。   谢沉云思绪纷杂,脸上神情落寞,额边发丝荡下来遮住了一边眼尾。   满眼的希翼,满眼的花火,满面的必得,满面的忧伤。   天地浩大,晨光暮影,他谢沉云不过尔尔而已。   可是,他管不住一双眼睛,忍不住要去看那个人。   哪怕看一眼,也是好的。   心脏砰砰直跳,砰然热血。   三人对许乘风见礼,许乘风颌首,其中一人道:“真人在上,我三人乃是天青宗外门弟子。近日伏余山中二十年一次的秘境开启,又正逢两百年一次的剑冢出世,各个宗派精英都在伏余山中汇集,我天青宗宗主与数位长老与门下许多弟子都在伏余山中,山门内也须得有人坐镇,所以才会派我三人来探查桐兰城鬼魅害人一事。”   另一人道:“桐兰城本是我天青宗的辖地,发生这种事理应由我天青宗负责,却不想要劳烦真人代劳。”想起刚才那如地狱无二的景象,此人出口的音色还带着颤抖不稳,骇意还存留在脑海之中没有消退,他深深喘了一口气,接着恭敬道:“否则凭我三人,早就尸骨无存。”就算那些内门弟子真传弟子来,也是一样送死的,金丹长老来了也不一定能活着。   虽然同为金丹,眼前这位真人给人的感觉同宗门内的金丹长老不太一样。   起码,刚才的场景他今生尤记。   那用灵力化出的几十丈长的巨大蛟龙,他们宗内的金丹长老可以做到?   剩下那人道:“不知真人道号和宗门所在,我三人回宗之后也好有个交代。”   许乘风道:“白月宗宗主,许乘风,道号长凝。”他说完,注意着三人的神情。   谁知三人听到他是白月宗后神色未变,为首那人道:“原是长凝真人,我三人失礼了。”随后看着不远处的沈如寒和秦喻的皮,“我等要将这两人带回宗门复命,还请真人应允。”   他要秦喻的一片衣角就够了,便道:“自然。”   这三人听到白月宗之后毫无反应,难道……谢沉云的事穹苍宗没有公开?   当日谢沉云是在逃出山洞之后在一片林中显现觉醒之象,而后坠于沧海崖下,崖上涯下相隔万丈,就算修仙之人没事也不会下崖查看,而且当日也只有穹苍宗一宗知晓谢沉云在他白月宗内。那时谢沉云发丝凌乱满面污血,许乘风不确定穹苍宗几人是否见到了谢沉云的面容。   谢沉云被囚之前,也不知有多少人见过他年少时的样子。在他失踪之后,是否有人发布过他的幻影图去寻他也不得而知。   从十三岁长到了二十岁,谢沉云的相貌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变化。   而此时三人的表现,许乘风不得不去想萧久眠有没有将此事告知穹苍宗宗主?抑或穹苍宗知晓此事后没有声张?   或是各宗各派没有时间来管他……   ……剑冢!   难道剑冢中有比灵脉更让人疯狂的东西吗?   或者是……他们想管却管不了,想出却出不来。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剑冢,是上古秘境!   他们在谢沉云逃出山洞之前就找到了秘境进入了秘境之中,所以才没有空来找他白月宗麻烦的。   这样一切似乎就都说的通了。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谢沉云的存在不可能永远是秘密,见机行事,险中求胜或许才能绝处逢生。 第16章 收徒   “长凝真人,从秦喻太阳穴中飞出的那枚魂钉,是否也可交予我等一并带回宗门。”为首那人又道。   许乘风诧异,不认得谢沉云却知道魂钉?   他疑惑道:“这魂钉是天青宗之物?”   “自然不是。”对方不解道:“真人不知这魂钉之事吗?”   许乘风淡然道:“不问世事。”   对方不疑有他,接着道:“魂钉本是凌岳门的镇门秘宝,同有一本专门的心法。据说魂钉中蕴含着强大的灵力,能控妖魔鬼怪,可若是心术不正之人用它便可为祸一方。凌岳门数代皆由掌门传承,不料七年之前,魂钉连同心法被盗,当年轰动一时。后有清澜派与折云门弟子联名指认是玄秀门弟子偷了魂钉,玄秀门弟子矢口否认,后在探查之时在我天青宗别处辖地见到了为与长青门秦喻私奔而叛出悦薇派的沈如寒。正巧那时魂钉从沈如寒的身上掉了出来,玄秀门弟子便认为是悦薇派派遣沈如寒窃取魂钉诬陷玄秀门,两方大打出手,沈如寒被玄秀门弟子所杀。那时沈如寒已是金丹期修为,玄秀门弟子只是筑基期,两方实力相差悬殊,玄秀门认为是悦薇派使用阴谋诡计牺牲沈如寒迫害玄秀门,后来两方又有诸多计较。因沈如寒死在我天青宗辖地,悦薇派认为我宗也参与其中,后有穹苍宗弟子自述当时事发时正巧路过,看到了事发经过。最后由仙门之首太辰宗出面解决,然牵涉过广,不能尽如人意,魂钉也没找到。”   许乘风听后由诧异转为惊异。   沈如寒在七年之前就已经死了,那悦薇派找她多年竟是找她的尸身吗??   他震惊的是,一段过往,竟将上数的两派三宗四门全部牵扯其中。   仅仅是因为一枚魂钉?   刚才说话那人又道:“此事在当年凡是修仙者几乎人尽皆知,直到今日也仍有人谈论,所以我等外门弟子才会对此事知晓的如此详细。”   人尽皆知,七年之前……不正是谢沉云一宗被灭门那一年吗!   那么说,谢氏一族应是在魂钉一事之后被屠。   二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魂钉一事或是为了掩盖谢氏灭宗之事?   ……不对,若是如此,今日就没有必要让魂钉现世。   直觉告诉他这两件事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个人。   魂钉可控妖魔鬼怪……   想到这里,许乘风忽然灵光一闪,谢沉云被囚于山洞之时每日都有不同的人给他施刑,且都会在第二日寅时化为血水,这么做的目的明显是不留下蛛丝马迹。那么会不会那些施行的人就是桐兰城这些百姓变成的活尸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桐兰城的人至少也已经死了七年了。   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   七年的‘鬼城’,竟能在世人面前掩盖至今,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他猜的没错,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谢沉云的灵脉。   好家伙,如此费劲心机,真是有心了!   那天青宗弟子见许乘风没有回答,复道:“真人,魂钉……”   许乘风道:“先放于我处。”   天青宗弟子三人对看了几眼,许乘风不肯将魂钉交出他们也是没有办法,这个之前从未听说过的金丹真人气质出尘,犹如长风落雪一般,叫人见之不忘,就是与清玄道尊相比也能相较一二。这长凝真人刚刚在天青宗辖地灭了数万活尸,不是一般的功劳,天青宗已经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三人思虑之后,将沈如寒和秦喻的皮收走,之后不做停留,拜别许乘风,回宗复命去了。   因为虚弱期的原因,身体很累,许乘风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他刚要动作,便见白日在城门外遇到的紫衣钦差和那个年轻将军带着那几百个小兵过来了。   一瞬间,小兵手里的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紫衣钦差左右看看,看见了许乘风,二话不说撩袍一跪。   年轻将军和身后几百个小兵皆单膝跪地。   许乘风?   系统及时出声:“声望值开启。”   许乘风……   紫衣钦差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执了一个官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仙长除去桐兰城凶邪,庇护我朝百姓安康!”说罢要磕头。   许乘风阻止道:“不必。”   紫衣钦差带着年轻将军和小兵们起身,“还望仙长告知名号,下官也好回朝复命。”那巨大的蓝色蛟龙带给他的震撼犹在眼前,这才是真正的仙人临世,福佑江山永固,盛世千秋!   许乘风恍然,原来是给附加任务送声望值来了。   他神色依然,宠辱不惊,音色清正,“白月宗,许长凝。”   系统:“获得声望值20000,宗门发展变更为:初窥门径。提醒宿主,声望值会根据外界影响增长或减少,并直接作用于附加任务。”   许乘风表示记下了。   紫衣钦差又道:“请仙长连同二位高徒移步,下官备酒菜上房为仙长洗尘。”   许乘风直接拒绝:“我等还有事,就不劳烦了。”   紫衣钦差没想到许乘风拒绝的如此干脆,随即又想起真正的仙人都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顿觉自己的安排唐突了。   等到这一干人等都走了,许乘风都有些站不住了。   他实在需要找个地方靠一下。   他转身,迈出一步,只觉浑身上下似有千斤重。   这个所谓的虚弱期真是名副其实。   要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前来抢夺男主的灵脉,他灵力没有恢复毫无反抗之力,那可真就是玩到头了。   好在此刻这破败的桐兰城应是最安全的。   “咳……”胸中一阵憋闷,随即热血上涌,一声没忍住的咳声之后,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看着地上满目鲜红,许乘风不由想到:这个虚弱期,如此逼真。   他不觉得有什么,虚弱期三个时辰之后就会消除,可这着实吓着了其他两个人。   江隐窜过来,看着都快哭了,“师尊,你怎么了?”他急得不行,看着许乘风如此,想要伸手去扶。   谢沉云抢先一步扶住了许乘风。   他竟不知师尊伤势至此,看着那嘴边殷红,恨不得吐血的人是自己,他再次扯出内衫衣袖,这一次,终是由他为师尊擦干净了嘴角边的血。   许乘风看了谢沉云一眼,没有拒绝。   徒弟的好意,偶尔也需要领一下。   谢沉云扶着许乘风的胳膊,虽然隔着衣物,仍能感觉到触感绵软,他的手指好似不由他控制一般捏了一下,霎时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冲上心头,而后上瘾一般想要捏第二下,第三下……   许乘风没发现谢沉云的动作,胸腔里上涌的血气一刻不停,他又吐了第二口。   谢沉云被血气刺激的回过神,见身边师尊虚弱摸样,他刚才竟生出了那样的心思,真真是个畜牲。   他清理出一个地方,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铺在地上,扶许乘风过去。   许乘风看着那铺在地上的衣衫,没动。   “师尊,坐下靠着休息一会吧。”   谢沉云见他不动,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天上圆月当空,远方几朵残云,还有蛙叫蝉鸣。   月光和着夜色照下,映在谢沉云的脸上,留下半边暗影。   “师尊。”谢沉云唤了他一声。   许乘风独身惯了,不习惯别人照顾,可徒弟的一片好意他又不好拒绝,只是这个衣服就不必铺了吧,他一个大男人用这样吗?让他坐在徒弟的衣服上,感觉是他在欺负自己的徒弟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谢沉云这份照顾人的心思还是可以的,日后与女修结缘,必是个疼爱妻子的好夫君。   许乘风俯身将地上的外衫拿起来,坐下后靠着身后的残壁,将外衫递回谢沉云,“初夏夜深,微有凉意,仔细些。”按他的猜测,这地方历经几年活尸侵染,阴冷凉寒,纵是夏日也不见热度,穿上衣服总是好的。   谢沉云听见许乘风的声音,觉着有些弱,有些低,有些软,不似平日清冷,就连那因为力竭而靠在残壁上的身形,都无端的多了几分烟火之气。他不禁想,这样的师尊也是十分好看的,这样的师尊也是让他十分喜欢的。   他接过衣衫,上面被师尊碰过的地方仿佛都带上了一丝暗香。   若不是师尊就在跟前,他很想低头闻一闻。   重新将衣衫穿在身上,谢沉云找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   许乘风从罗天戒中取出吃食,这些之前被他施加了术法,可以保持长久不坏,分量很足。   正要招呼江隐和谢沉云一同来吃,就见江隐扑通一声冲他跪下了。   “请师尊收我为徒,江隐定会恪守宗规,此生只有师尊一个师父,今生绝不背叛师门!”江隐跪的笔直,少年志气,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师尊为救弟子受伤,是弟子莽撞令师尊受险,愿受责罚。”说罢先磕了三个头。   江隐这少年机灵是机灵,活泼话多,不过倒是实诚。   许乘风想了想,道:“我白月宗人少宗小。”   江隐:“有师尊在的地方就是好的。”   许乘风又道:“我白月宗岌岌无名。”   “弟子颠沛流离,能入师门已是天大的机缘。”   “没有名珍典籍,秘宝灵药。”   “既入师门,绝无悔意。”   许乘风看着对面的少年,满身尘埃,仍带着一身意气。   总归是要开宗立派的,徒弟多收一个倒是不妨事,人家都不嫌你宗小,你再拒绝就不太好。   “既如此,从今以后,你便是我许乘风第四个徒弟。” 第17章 想法   听见许乘风肯收他,江隐激动的睫毛都在抖,“师尊在上,弟子愿晨钟暮鼓侍奉师尊身侧,勤学苦练,不负师尊教诲。”说罢又磕了三个头,沾了一脑门土,少年站起身,嘴角忍不住上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许乘风见他如此,有些被感染,随后取出一个乾坤袋。   “你三个师兄都有,这个给你。”   江隐看见乾坤袋眼睛都是亮的,“谢师尊。”   接过后迫不及待的打开,看见了里面的许多灵石、灵符、功法,差点跳起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从小无依独身闯荡,在此纷杂世间还能保持这般心性,倒是少见了。   这个新鲜出炉的四徒弟跟他的二徒弟周裴琴或许能合得来。   江隐兴高采烈,捧着乾坤袋看了又看,口中‘谢师尊,谢师尊’说个不停,随后将乾坤袋牢牢的挂在腰带上,跑到谢沉云身边,道:“三师兄,我跟你的一样。”   谢沉云摸着腰间几天之前许乘风给他的乾坤袋,嗯了一声。   许乘风些许感慨,几天之前,他还是现世中一个孤单的修真者,转眼之间,他就有四个徒弟了。   果真是世事无常,大道万千呢。   许乘风将食物分给两个徒弟,他自己喝了几口水,就继续靠坐着休息。   江隐也找了一处地方坐着,去看许乘风给他的乾坤袋里的筑基功法,他现在是融合后期修为,这筑基功法对他来说,就似雪中送炭来的如此及时,天下奇珍异宝加起来也比不过此刻他手中的这卷功法。   若不是遇见许乘风,江隐不知道这辈子他还能不能筑基,他无依无靠,又是这样的性格,不喜那些宗派里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原来他也在一宗门内做过几年外门弟子,没有认过师父,也没有一个师父肯认一个平凡无奇的外门弟子当徒弟。说好听点是外门弟子,其实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他勤学苦练,靠着一点天赋,硬生生从最基础的入门心法修成了融合后期,后来因某些原因,离开了原来的宗门。   筑基功法虽不是什么高阶功法,却也不是他这等普通修士可以得到。   遇见了许乘风,等于让江隐从此真正踏上了修仙之门。   江隐觉着犹在梦中,不由在心中又一次反问,他江隐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福报到他身上,让他认了这么好的师尊!   金丹真人,他原来想都不敢想。   还是长的这么好看,对徒弟这么好的金丹真人,给他的灵石就算那些大宗的内门弟子一年也不见得比他多!   唯有好好修炼,才对得起师尊良苦用心。   那边的谢沉云吃完了东西,就一直看着许乘风。   那神情,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许乘风闭眼靠坐在那里,调出任务面板,查看数据变化。   主线任务一进度条有了变化,写着完成度1%。   主线任务二而没有变化,附加任务下方的进度条也有了变化,写着完成度1%。   这个附加任务竟然完成了1%……是因为声望值的关系?   附加任务下面是上次多出来的隐藏任务,依然处于第四阶段-抑情。   隐藏任务下是魅力值,当前魅力值显示528。   接下来是新开启的声望值20000。   接着是宗门名称和宗主姓名,这两项基本不会变化,宗主修为从上一次打开任务面板的辟谷圆满变成了金丹初期,宗门发展从原来的百废待兴变成了初窥门径。   系统:“桐兰城清除鬼魅的任务间接保全了许多百姓的性命,使宿主在民间为人所知,所以获得声望值20000。”   许乘风思索到:“附加任务也同样需要声望值,与宗门发展一项存在某种联系?”   “是的,却如宿主所想,有了声望才能扩大宗门发展,才能开宗立派,最后成为仙门之首。但前面这三个条件也并不局限于人数上,这只是一方面,如果某一件事对大局观有重大的影响也会促进任务进度。”   系统停顿了一下,道:“请宿主关心谢沉云的身心发展。”   许乘风听后愣住了,疑惑道:“我没关心吗?”   “请宿主注意方法。”   “都快拴在腰带上了还要注意方法?”   系统半天没吱声,似在斟酌用词,而后道:“宿主要真正的知道谢沉云要的是什么,不然没等任务完成谢沉云就走火入魔了。”   许乘风不禁:“??”   谢沉云要的不是报仇吗??不是吗?   系统踌躇开口:“宿主,谢沉云已经成年了……他除了心心念念要报大仇之外,就……就没点别的什么想法了吗?”   许乘风:“血海深仇还没报,还有时间想别的?”   系统分析道:“有些事身不由己,上天注定,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   许乘风:“?”   系统:“男人。”   许乘风:……   许乘风:“你是想说谢沉云有生/理/需/求吗?”   系统呼出一口气,“是的。”   谢沉云会因为生/理/需/求没有得到满/足走火入魔,一顿操作之后导致他任务失败吗?   如果真有可能的话……那还真是值得关注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需要现在就抓紧时间给谢沉云寻一个道侣吗……   这女修人选……还得男主自己拿主意,毕竟是谢沉云要那什么的人,他这个当师父的可不好做主。   真是,一天操碎了心。   管报仇管修炼管身心健康还要管生/理/需/求,当个师父可真麻烦。   他算谢沉云在这世上唯一的长辈,结道侣这种人生大事他还真得当回事办。找一个时间,他们两人说说话,谈谈心,了解一下谢沉云喜欢什么样的女修。   这么一想许乘风也没心思在这继续休息了,毕竟这个虚弱期再怎么休息也还是很累,灵力也需要这个状态过去才会恢复。他素来爱干净,心里还装着事,不如找个地方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污。   净尘术虽然好用,但不如用水洗干净来的痛快。   许乘风睁开眼,就对上了谢沉云的一双眼睛。   谢沉云见他醒来,没有躲避,眸光幽深,温情几许。   这样的眼神许乘风当然不可能认清。   他只当这是徒弟关心自己的伤势。   许乘风闭眼时安静淡然,虽然脸色些微苍白虚弱,但不影响一身风华,那发丝贴在脸颊的摸样,在谢沉云看来,只用诱/惑二字已不足以形容,激的他心/痒/难/耐,磨得他销/魂蚀骨一般。   等到他的师尊睁开眼,芳华潋滟,熠熠生辉,只觉世间最美都在他师尊眼中。   他的师尊只坐在那里,就是尘世中最好看的一幅画。   这天下何人能及他。   何人可以及他。   江隐见许乘风醒过来,过去关心了一番师尊的伤势,请教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他若能想要筑基,还需得达到融合圆满。   既然收了徒弟,自然要耐心教导,许乘风不吝丝毫,各方面讲的清清楚楚。   江隐越听眼睛越亮,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之前心中一直也无法突破融合后期的滞涩之感也一扫而空,兴奋的就差抱着许乘风原地转两圈了,随后迫不及待的坐回原处打坐修炼认真参悟去了。   “系统,这附近可有能清洗的地方?”   “此处院落地处桐兰城周边,南走一段路,林中有一清泉。”   古代的环境就是好,走哪哪都有泉水。   “这里可否安全?”   “暂时没有察觉到危险因素。”   那就好,两个徒弟在这他就放心了。   许乘风起身,按照系统指示的路线走。   走了一会,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身,见是谢沉云。   被发现跟过来谢沉云也不觉尴尬,自然的走上前,离得很近,看着许乘风的眼睛,道:“师尊要去哪?”   “为师找个地方清洗一下。”见是自己徒弟,许乘风放下了瞬间升起的警惕,转过身继续走,白衣袖角正好荡过谢沉云的手背,丝缕凉意伴着布料的柔滑触在肌肤之上,触在谢沉云的心底,将那本就一刻不停的心火烧的更旺。   扬汤不能止沸。   “师尊肩上的伤口不方便,弟子帮你吧。”   谢沉云跟在后面,比许乘风高了一点,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在夜色中光影交/叠。   许乘风心想也好,趁这个机会聊一聊,他心里也有个数。   不多时,系统说的清泉便到了。   空中月光如练,倾泻而下,照的不大的清泉上波光粼粼,四围虫鸣阵阵,泉边有嶙峋青石。   他的师尊站在泉边,背影看在谢沉云的眼中,如仙人踏月而来。   许乘风毫不扭捏,脱下鞋袜,解开腰带,解下外衫,两个大男人在这,实是没什么可矫情的。外衫脱下之后他又继续解内衫,本来是想只清洗一下血污,到这之后见泉水清澈让人心生舒爽,忍不住想洗个澡。   吃了系统的丹药,左肩上那条颇长的伤口已经止住出血,凝固着似要结痂,上面附着的浊气也淡了不少,微微痛感可以忽落不计。   内衫的带子被拉/开,接着是领/口,白色的布料退下/肩/膀。   许乘风将内衫脱/下一半,想起了谢沉云还在后面站着。   然后他转身,就着内衫半/解的样子,墨发散落在肩/背和腰/上方的内衫上,黑眸清浅,容颜冷然,似平日一般唤道:“沉云,要沐浴吗?” 第18章 泉水   朝思夜想的师尊问他:沉云,要沐浴吗?   他抑制的攥起掌心,头皮发麻,只觉脑中轰的一声。   眼中所见那人衣衫半/敞,侧身转头,黑发荡/漾,脖/颈、锁/骨、肩/头、半/露的胸/膛,以及那半/解内衫内隐约的光/滑/细/腻,肩/膀上伤口的殷红,此刻都在他的眼中,只肖一眼,便叫他浑/身/上/下/窜/起一片电流,钻心的麻意令他的呼吸都沉了些许。   这是,要他的命吗。   他胸/膛起伏,深呼吸了几下,闭上眼努力恢复几息,才复又睁开。   许乘风已经转过身,将整个内衫的上衣脱去,只着一条单薄的裤/子进/入了清泉之中。   这样的背影对谢沉云更是一种折/磨,他深切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在带着抑情戒的情况下他还需如此费力的压抑那疯/狂/下/窜的血液,如若没有这个戒指,怕是不用来这清泉他就扑过去了。   师尊送他的这个戒指,怕是只以为压制的是他的灵脉吧,怎么也不会想到,压制的最深的是他的本能。   再怎么看,再怎么想,他都不能做出以/下/犯上,会让师尊生气的事来。   至少,在师尊没有认可他之前不能。   可是,他忍不住不去想,自已的身体好像都不由他控制一般。   许乘风踏进泉水之中,泉水是凉的,但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他走到齐/胸的位置,冲洗身上的血污。   哗哗的水声传来刺激着谢沉云的感官,他努力别开眼,想了想,走到清泉的另一边,似他师尊一样脱了衣服穿着裤/子下了水。然后背对着许乘风,撩起泉水清洗身上,阵阵凉意激的他一激灵,却仍浇不息他身上的火。   谢沉云俯/身,将整张脸都没入泉水之中,半响才出来换了一口气。   这处清泉虽不是很大,两人却隔的有些远。   许乘风看着远处背对着自己的谢沉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问一问心里话,了解一下男主喜欢什么样的女修,他好着手在确保男主安全的前提下碰到合适的好给他物色一个,或者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自己接触找个称心如意的也可以。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师尊,弟子洗好了。”   许乘风正想着过去找他说话,就见谢沉云从泉水中出来,身上的水也不擦,拿起青石上的衣服匆匆穿在身上,连腰/带都没系好就跑到了远处的一颗树下/靠在了看不见泉水的一侧树干上。   许乘风……   这是什么操作?   不是说他肩上的伤口不方便,要帮他吗??   他走到泉边,用之前脱下的内衫擦干净身上的水,从罗天戒中取出一套干净的换上,解下发上的蓝色发带,取出一个银色发冠束好长发,发冠样式简单其上没有玉石镶嵌,但胜在做工精致,搭配身上新换上的白衣一派洒然。   许乘风穿戴整齐,走到了谢沉云靠的那颗树前。   几步远外站定,树干粗壮,将谢沉云的身形遮了大半,许乘风确实有些不明所以,毕竟主角心里想什么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也不敢贸然过去,看着树干后露出的一截衣衫边角思索着该说点什么。   “师尊,你……你先别过来。”   谢沉云先开口道,音色低/哑,气息有些不稳,带着几丝别样意味。   这个角度看不见谢沉云在树后干什么,听他音色如此,有些担心,“身体不适?”莫不是泉水冷凉,染了风寒?   半响,没有等到谢沉云的回答。   许乘风上前一步,还没迈出第二步,就听谢沉云说道:“师尊……等等。”   这一次的音色比之前压的更低,有些急切,又带着些缓,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气息似是刻意压/制到极轻,又在不经意间溢/出几分粗/重的喘/息。   这是发烧了?特别难受?头晕?反胃?   思及此,许乘风道:“为师这有干净的衣服,出来换上。”在清泉中穿的裤子出来是湿透的,身上的水也都沾在了衣服上,虽是初夏,但在如此阴凉之地,确易受凉。   他从罗天戒中取出一套深色衣衫,一个束发小冠,同是深色。   现世时因修真缘故,颇为喜欢古人衣衫,有时见到上眼的衣服便会收起来,没想到跟这里的样式相近,倒是穿得上了。   谢沉云靠着树干站着,微微仰着头,发丝还湿着,身上的衣服穿的凌/乱,腰/带被扔在脚边。   一双眸子不知何时竟从原本的赤色变回了黑色。   他口中呼出的气是滚/热的,变回黑色的双眸深沉,又隐有星火燎原。耳中听得那清冷的声音传来,鼻息中闻着那裹挟着凉意的淡淡暗香,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想着那人的样貌身形。谢沉云偏过头冲着那人所在的方向,虽看不见,确觉的离的更近了些。   他小声喃喃了一声长凝,声音足够小,小到许乘风听不见,他闭上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许乘风单手托着衣服站了会,树后的谢沉云依然没出来。   而后他听到越发压/抑急/促的呼吸声。   似乎在刻意忍/耐,又好像忍受不了。   许乘风本来想迈步的脚,顿住了。   这声音,有些像……   他虽然修真多年清心寡/欲,不代表不通晓人情世故,在现世待了二十五年,不可能连眼前是什么情况都猜不到。他之前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还觉着谢沉云是感染风寒感冒发烧了。   现在这种情况,他确实是不能过去。   他想着,走的远了些。   背对着树干的方向,看着泉中波纹月影。   看来给谢沉云结道侣的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又过了许久,谢沉云才从树后出来,头发散着未干透,衣服倒还穿的整齐,眼神中有余/韵没有散尽。   许乘风一眼就看见了他的眼睛变回了黑色。   “这是?”   “之前他的眼睛变成赤色是因为灵脉显现之后身体机能没有完全适应,现在已经渡过了觉醒期,适应之后就变回了本来的样子,宿主不用担心。”   那就好,黑色更不引人注意。   许乘风神情还似从前,并未因谢沉云如此而生气嘲弄,他将手中的衣衫连同上方的小冠往前送了送,“换上,回去休息。”出口的音色还是如从前一般冷然,可谢沉云确从中感觉出了一丝关切之意。   他刚刚在树后,从头到尾一直在幻想着师尊。   双手接过衣衫,走回方才那颗树后,里外都换好才出来。倒不是显得矫情,毕竟还要换裤/子,再者他又对师尊存了那样的心思,若是当着师尊的面脱/裤/子,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再一次……   一身深色衣衫的谢沉云干净中透出一股勃发的英气,更有一股灵气逼人,眉心的丹砂印记被黑眸衬的更显丽色,增加了几分俊朗不凡。   深色发冠束起黑色长发,正正好好,如此相衬。   许乘风心中满意,男主这个长相,要想结道侣,定然会有不少女修趋之若鹜,人选应该不会太难,就不知谢沉云的喜好如何了。   只不过现在的谢沉云灵脉在身确不具分毫灵力,若遇心怀不轨的女子贪/图灵脉,岂不有性命之忧。   ……看来还是得引气入体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后再行考虑道侣一事。   许乘风一天到晚脑中想的事百分之九十多都跟谢沉云有关,快点报了大仇完成任务早些飞升。   两人还如来时一般一前一后往回走,对于刚才的事二人只字未提,许乘风不会去问,谢沉云当然不会主动去说,就这么没有交流的踏着月光走回了之前所在的院子,分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江隐还在打坐修炼。   许乘风闭上眼,等着虚弱期过去。   谢沉云见许乘风换了一身衣服,左肩上的伤口也被掩盖住看不见了。   刚才在清泉之时,他不想着为师尊包扎,竟在树后幻想着师尊做出那种亵/渎之事,当时他想的全都是师尊半/裸着身/子进/入清泉时的样子,还有问他要不要沐浴时的神情。   就算现在想来,还是让他情难自禁。   他躺下,侧过身,闭上眼,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闭眼后,感官确更加清晰,知道师尊就在不远处,思绪越发不受/控制。   就在这样的煎熬之中直到困意来袭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   休息了一夜,伤口上的浊气已完全消失,伤口愈合的程度比之昨日好了很多,虚弱期已过,耗尽的灵力也完全恢复。   灵力恢复的如此之快,按照系统的说法,算是给他的类似新手福利,下次再有灵力耗尽的情况就没有恢复这么快的好事了。   江隐修习了一夜神清气爽,按照许乘风的指导,一夜修为就大有进步,他跟在许乘风的身边,在院中找到物什给许乘风打水洗漱。师尊真心待他,他必以真心回报,十八年了,以前从未有家的感觉,此后,有师尊的地方就是家。   少年的一番心意他也不好推却,许乘风洗漱之后叮嘱了以后不必如此,毕竟师尊这两个字不是他用来压/着弟子身前身后伺候他的。   等到谢沉云醒来,江隐对于他眼睛颜色的变化惊讶了一番,之后三人整顿完毕,便出发前往伏余山中。 第19章 手串   许乘风将千云剑变的长一些,正好驮的下他们三人,他在前,谢沉云在中间,江隐在后。江隐第一次乘飞剑有些紧张,抓着谢沉云的衣服不松手,身边阵风烈烈,山川河流瞬间就被甩在身后,这感觉是如此奇妙。   伏余山距离遥远,千云剑飞了半日,到达之时已是下午。   伏余山方圆八百里,阵眼和剑冢秘境在何处尚未可知,长生石也无迹可寻,不过倒是闻到了追魂香的味道。   追魂香顾名思义可以追魂。   昨日在与秦喻交手之时,许乘风曾将追魂香下到了秦喻的身上,他那时只是猜测以防被不时之需,没想到竟猜对了。   这味道所指的方向正是伏余山深处。   秦喻的魂魄追到此处……是否说明这山中有真正偷取魂钉之人,而此人正是与谢氏满门被屠有关之人?或者谢沉云的仇人就在此山之中?   此山乃是千年前正邪大战所在中心,四道无数大能陨落此地,更有法器秘宝数不胜数,然而秘宝等虽多,真正得到秘宝之人并没有几个。伏余山中不止有剑冢秘境,其他大小秘境还有很多,剑冢秘境是所有秘境中最难通过的一个,传言其中有仙器神兵道法传承,有机缘者可连升数阶甚至破镜。这次之前,剑冢秘境中的传承至今无人获得,仙器所在的深谷也无人寻到。   而这伏余山中不止有仙道秘境,更有妖、魔、鬼其中大能陨落之时所留秘境,伏余山因特殊所在,不属于任何一方,其中秘境每二十年此时开启一次,历时十天,进入秘境者在关闭之时方可离开,修为不论全凭机缘。   而今两百年出世一次的剑冢秘境也赶巧在同一时间开启,就不知道能不能被人寻到了。   或许,那些仙道之首如他之前推测的那样,已经寻到剑冢秘境了也未可知。   许乘风从系统那里获得了一些消息,心中大致有了了解。   除去今天,山中秘境还有五天就会关闭。   现在这山中定是修士甚多,那些小门小派倒没什么,在上数的两派三宗四门中,除去从在桐兰城遇到的那三个天青宗弟子口中所知的天青宗宗主与其宗内多位长老皆在此山之中之外,剩下的两派两宗四门中金丹及以上者有多少人在此山之中尚不知晓,这是一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若是他们不顾仙门道义假仁假义非要扣一个邪魔外道的帽子在谢沉云头上,就此要将男主赶尽杀绝或是抓走关起来,趁机抽取灵脉,凭许乘风现在的修为硬钢是刚不过的。   不是他胆小,也不是他揣测他人居心叵测,人心这东西谁都说不准。   当下还是避开所有人,找到想要的东西,想办法提升修为才是正事。   山中林木参天根深叶茂,不时可见到走兽飞鸟,许乘风带着两个徒弟凭着感觉探寻。   江隐的适应能力很强,此时他跟在许乘风身后少见的有些踌躇,跟他那一贯随遇而安又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极为不符,想说什么似是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可有事?”许乘风问道,他不用回头,就感到了江隐的情绪变化。   江隐听见许乘风问他,紧走两步,也不犹豫了,既然师尊问他,他必是有问必答:“禀师尊,三师兄可是七年前宗内一千二百一十四人被屠尽的谢氏少宗主?”江隐说着,忍不住看了谢沉云一眼。   只见谢沉云听见这句话,猛然顿住脚,神情未变,江隐确觉着那双黑眸之中有波涛暗涌。   许乘风没想到江隐说的是这件事,他带着两个徒弟来到一处大树高草掩映的一眼望过去不会被人察觉的地方之后,方道:“可有此问?”   江隐道:“若三师兄是谢氏失踪的少宗主,师尊想要替三师兄报仇的话,弟子知道一些事,不知可否能帮上师尊。”他神色正常,不见闪躲。   许乘风观察了江隐一会,道:“正是。”谢沉云失踪七年,七年时间两派三宗四门都未能找到凶手,先不管他们各门各派之间是否各有计较,他本身要完成的主线任务一就与此息息相关,这件事本身看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现在他这个新收的小徒弟说,有一些关于报仇的线索。   江隐道:“七年之前弟子十一岁,弟子从小无依无靠,那年曾流浪到谢氏宗门之前,当时外出归家的谢夫人见我可怜,给过弟子几个馒头一些灵石,被看守在谢氏宗门外的仙长看见,让弟子远离不许再次靠近。那天弟子身上难受,并没有走的离谢家太远,边走边吃了馒头后便窝在几百米外的一个小土坑里,当时坑里离弟子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动物的腐尸,气味很大,但那天弟子因为实在难受就靠着坑里长着的一颗树睡了过去。后来半夜之时被蚊虫咬醒,恍惚间看见高空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那夜月影暗淡,看不真切,只知那人好似着一身青衣。后来弟子再次睡着,等到第二日醒来时爬出土坑,在草丛中捡到了这个。”   江隐拿出一串手串,递到了许乘风手中。   这手串由十多个木色的木制小珠串成,做工并不是很精致,没有任何多余装饰,没有任何气味,只在其中一颗上刻有一个川字,看大小,应是小孩子带的东西。   这手串,会是那青衣人掉的吗?   这手串的主人,会是屠谢氏满门的人吗?   川……会是一个人名吗?   “后弟子去到别处听人说起,才知道那夜谢氏满宗被屠,除谢家少宗主失踪之外无一活口。”   着青衣的人影,川字……虽说谢氏在当年是个小宗,但谢氏夫妇都是金丹后期修为,凶手能在一夕之间杀了一千多人确在当夜不惊动任何人的,修为必定不低,就不知是四道哪一方所为。   虽然模糊,但这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也是据许乘风所知七年以来有关这件事的唯一一条线索。   看来,是那个动物腐尸的气味为当时的江隐做了掩盖,否则就凭那人的修为不可能觉察不到几百米处还有一个活人。   “难为你了。”小小年纪能在当时的情况下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   “能帮上师尊和三师兄便好。”   谢沉云拿过手串,一个一个珠子看过去,指骨发白似在用力。他从江隐提起这件事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此刻终是出口,“多谢。”这两个字是对着江隐说的,说的郑重其事,说的毫不敷衍,两个字仿佛重逾千斤。   这件事说出来,江隐松了一口气,从头到脚都舒服了,他道:“我自小流浪,自是能体会那种无依无靠的痛苦,况且你我二人是师兄弟,都是应当的,何来谢与不谢之说。”江隐说的干脆,又恢复了几分初见时的性情。   师兄弟和睦,这是许乘风这个当师父的人十分乐意看到的事。   木制手串在谢沉云手中被捏的咯吱作响,怕珠子被捏碎,许乘风先将左手中的千云剑收了回去,然后用这只手握住了谢沉云正捏着手串的右手腕,将这只手抬的高了些,再用右手掰开谢沉云发白的指节,将手串从中拿了出来。许乘风将其放在罗天戒中,这可是除去魂钉之外又一个重要线索,不容有失,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让系统检测看看。   许乘风还没来得及放开握住谢沉云手腕的左手,忽然阵风拂过。   这风来的蹊跷,似是就刮在他们眼前,又消失在他们眼前,平地而起,让许乘风没有一丝警觉。   刮起了他们的衣袂发丝,只一个呼吸之间,扬起的发带还没回落在青丝之上,眼前景象忽然翻转。   入眼所见远处青山叠嶂绿意朦胧,空中云铺如画碧纱轻荡,一群麻雀飞过,叽叽喳喳。   有房屋错落,似是一个小村庄,炊烟升起,袅袅散去,打扮淳朴的百姓挽着衣袖裤脚肩上扛着各种农具,走在田间并不十分宽阔的小路之上,碰见了互相打着招呼,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小路两旁田埂错落,已经有人在水里面插着秧苗。   许乘风往前走,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还抓着谢沉云的右手腕。   他要松开,确发现并不能。   手不能松开,这是什么操作?   试了多次,无论如何也松不开,纹丝不动,就像被最强劲的胶水粘到了一起。   然而不能松开,却能往下,许乘风的左手滑到了谢沉云的右手上,被谢沉云一把握住。   许乘风……   谢沉云无辜道:“师尊,不是我。”   谢沉云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奋力挣了挣手,结果同许乘风一样,不能离开对方。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他发现江隐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系统显得有些茫然,“这应该是一个衍生秘境,在原本的剧情中并不存在,本系统在这里暂时发挥不出任何功效,但却可以和宿主交流。”   好一个暂时发挥不出任何功效,一个连系统也无法解释的秘境。   许乘风感觉到谢沉云的手心温度在升高,就连手指都温热的濡/湿起来。   许乘风看向他,谢沉云继续无辜道:“师尊,弟子不是故意的,挣不开,手攥在一起,有些热。” 第20章 同衾   谢沉云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是与往日没有多大区别的,但许乘风确从中感觉到了些许不一样,可要说哪里不一样呢,他又说不上来。是眼神?是气息?是声音?抑或是什么?   他真的说不上来。   或许是别扭吧,毕竟两个男人手拉手确实让人尴尬,又不是几岁的时候牵着手一起玩泥巴。   “此处有异。”许乘风不作他想,道:“别慌。”   一个连系统都弄不明白的地方须得仔细些,他整了整衣袖,宽大的袖口正好盖住两人交握的手。   谢沉云嗯了一声,眼见师尊的白色衣袖盖住了他们俩的手,心中怦怦直跳,深色与白色混在一起,入眼是如此好看。这是他二人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握手,他不由的将手握的紧了些,又怕握的太紧弄/疼师尊的手,松开些许。   他说了谎,不知道师尊是何原因不能松开手,但他的手是可以离开的。   可在许乘风的左手滑到他右手掌心的那一刻,他忍不住骗了师尊。   许乘风没注意谢沉云的小动作,正在观察周围环境,忽听一道年轻的男声传来,“想要获得长生石,须得闯过此秘境。长生长生,岁月绵长恒久不息,在永恒的生命之中不如与身边人清茶浅酒,观晨起日落。只是时日悠长,怎奈长生寂寞,会否平淡如初一如既往?福祸相依患难与共?朝朝暮暮同生共死?此秘境名为同衾,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许乘风……   谢沉云……   系统……   “在此秘境中不可使用灵力,但被考验者每天会自动增长一些修为,秘境会根据考验者的表现定义完成度,通过全部考验后会获得长生石。在秘境中只要不死,所受到的一切伤害在通关之后都会恢复,失败则此秘境永久关闭,长生石永远消失。”   谢沉云道:“师尊,你听见了吗?”   这正是许乘风的疑惑,这么说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见。   “听见了,应该是秘境的考验者留下的神识。”口中回答着谢沉云,脑中对系统道:“你也听见了?”   “听见了,但对方发现不了我,这道神识似乎自动屏蔽了本系统的存在,不过这秘境到是奇特,每天自动增长修为的操作前所未见。”   许乘风平静下来,为了谢沉云,长生石是一定要拿到的,他刚才试了试,的确是一丝修为也使不出来,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他唯一疑惑的是,这个秘境的触发方式是什么……难道是在特定的地方在特定的时间两个男人一起手牵手吗??   许乘风这样想着,就听见那个声音又道:“同衾秘境开启:平安村夫妻。”   话落,两个人凭空换了套衣服,许乘风一身褐色布衣,之前一直无法从谢沉云掌心分开的手正垂在身侧,食指上空空如也,罗天戒消失无踪。   许乘风让自己思维镇定,这个秘境看上去应该是由幻境构成的,凭感知可知秘境的主人修为高深不可估计,幻境中自成一方小世界,不是之前秦喻那种小儿科可比,罗天戒应该是被屏蔽了并不是丢失。   谢沉云一身黑色短打,显得英气不凡又有些桀骜不驯一般,只是那眼神中有失落藏匿,蜷起的手指碰触着残留余温的掌心。   然后,这里的一切似乎被重新打开了开关。   人们开始发现了他俩的存在。   “呦,谢小哥又早起带着自家娘子摘花去了!”一个扛着锄头的青年走到他身边停下,对着他笑嘻嘻道。   这句话说完,谢沉云手里突然凭空多了一束黄色小花。   许乘风和系统同时警惕起来。   谢沉云没接话,旁边另一个年轻男子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看的娘子也天天带着摘花,别说摘花了,摘星星也行啊!”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得了吧,你可没那命,人家谢小哥就算腿瘸了他家娘子也看不上你呀!”   “去你的!看不上我也看不上你,行了走吧,赶紧干活去!”两人说笑着走了。   许乘风与系统……   被强行瘸腿的谢沉云……   他走了两步,刚才还没有任何缺陷的腿就因为那人一句话左腿就突然瘸了。   谢沉云走远了一些,然后又瘸着一条腿回来,看着许乘风有些委屈。   任谁好好的腿瘸了都不能接受,不过这大概是这个秘境里的一种规则,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扮演着NPC的存在,脱离或通过之后应该会恢复如常。   谢沉云虽不能修炼但头脑聪慧,从小黄花到瘸了的腿足以让他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可有几丝委屈倒是真的,他不想在师尊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哪怕是一时的也让他难以接受。   许乘风道:“无妨。”   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布料虽粗糙却也干净。   谢沉云看着许乘风心中想到:师尊的好看就算是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   “诶?许公子今日怎没戴你家夫君给摘的花呢?每日清早我见你都是带着花回来的。”还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道上又来了两个人。   另一人一听,推了说话那人一把,“戴什么戴,村里那些姑娘戴花叫做戴,许公子这种好看的人戴花不叫戴花,叫做簪花,簪花懂不?不懂别瞎说!”   被推那人不服气道:“还拽上了,你上过学堂吗,就你肚子里那几两墨水还想表现表现,人家许公子夫君谢小哥在跟前呢,轮得着你!”   许乘风本来想听听这俩新来的NPC是不是给他们送任务来了,可他听着听着就变成了???   什么叫‘许公子今日怎没戴你家夫君给摘的花’?这个许公子明显是冲着他说的,那就说明在这个秘境里他现在就是许公子,可‘你家夫君”这四个字在许公子这里代表何物?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还有‘人家许公子夫君谢小哥在跟前呢’何解?说谢小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谢沉云,那么这位大哥你的意思连起来是不是男主谢沉云现在是他的夫君,而他这个师父是谢沉云的娘子???一个被人叫着公子还同时承认着娘子身份的男人??   系统:“……”他一个系统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许乘风:卧槽!   系统:“……”能让宿主说出卧槽两字这个秘境的主人你行啊,他一个系统想这么干都得拐弯抹角啊!   许乘风一向清冷的神情有些破裂。   可谢沉云正好与他相反,想明白意思之后眼睛里盛着光一般,看着这俩路人都顺眼了许多,就连手里的这把小黄花瞧着都格外可爱。   娘子……夫君……   谢沉云只是想想这两个称呼,身上就窜起一股麻意,一阵接着一阵。   师尊如果开口叫他一声夫君,他的魂怕是都能丢了。   被推那人又道:“谢小哥等啥呢?给许公子戴花呀,你要不戴,我就帮你家娘子戴了?”   谢沉云看了看师尊的表情,没动。   几个人就这么干站着,半响过后,忽听秘境主人的声音传来,其中带着叹息:“昨日少年夫妻,今时人还未老,竟已不愿再见那鬓边朱色了,白驹过隙,带走多少情丝,良人永负。”   话落,大地异响,远处青山崩裂,峰石尽毁。   这突然的变故令许乘风与谢沉云皆是一惊。   崩裂从四面八方而起,往这座小村庄汇聚,速度之快,怕是最多一刻钟,脚下便会变成一片废墟。   系统急了,电子音都飚了起来,“不好!”   隆隆响声沙石飞卷,除了他和谢沉云之外,其他人就似听不见一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宿主,最多十分钟!”   还没真正开始,就要失败了。   许乘风的思绪翻涌,人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反而会变得异常冷静。   “宿主,五分钟!”   许乘风看见了谢沉云手中的小黄花。   他当下道:“给我戴上。”   没用许乘风说第二遍,谢沉云眼疾手快揪下一朵别在了师尊的鬓边,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霎时响声停止,地面平复,塌裂的山石一一复原,重新恢复成山水如画的场景,刚刚那山崩地裂的景象似在梦中。   系统惊魂未定:“……好家伙,我一个系统都不敢这么设计。”   许乘风也大为吃惊,只是因为他没按NPC说的话去做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看来以后npc说的话都要认真些应对才行。   秘境失败可就拿不到长生石了!   这么一想,什么夫君娘子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不过秘境而已一切都是虚幻,他一个金丹真人何来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徒惹麻烦。修道这许多年居然还看不破尘世嚣喧,这道可真是白修了。   况且还有任务呢,飞升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吗!   许乘风自我反思了一番,顿觉大彻大悟。   “恭喜宿主提升心境,这对以后晋升元婴很有帮助。”   谢沉云不知道许乘风想什么,他只知道平日清冷的师尊戴了一朵小黄花。   他只想说三个字。   很好看。 第21章 一起   之前说要给许乘风戴花的那两人见他戴了花之后就有说有笑的走了,接着村口有一个大娘摆着手冲这里喊道:“许公子,昨日借你家的扫帚我放在你门口了,等会回去记得拿一下!”大娘喊着,指了指地方。   从许乘风站的地方可以看到,那大娘指的院子正是村口的第一家。   得到了指示,他和谢沉云往回走。   离得并不是太远,不多时,便走到了那处院子。   普通小院,院里两座土房,一座正房稍大,另一座偏房很小,是个棚子,里面放了些农具杂物,外围围了一圈土墙,中间是木制的大门,那个被送回来的扫帚正立在大门边。   许乘风走过去推开门,想了想拿起扫帚进了院子。   谢沉云跟在后面瘸着一条左腿走路,不敢相信他和师尊有了自己的家,还是以夫君和娘子这样的身份,纵然是假的,确也让他欣喜万分,情难自/持。他站在大门口,望着走进去的师尊,激动到紧张,手无足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走路该先迈哪只脚,手要不要动,眼睛往哪里看,呼吸是不是要轻一些,头发乱不乱,应该说什么……   谢沉云有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他觉得在这一刻自己什么也不会了。   许乘风走到正房的门口回过头,见谢沉云呆站在大门口,道:“沉云?”   他一身褐色布衣确难掩一身仙气,谢沉云心头怦怦直跳,只是被淡淡的唤了声名字就窜起一阵麻意。   谢沉云暗骂了一声没出息,用力捏住手指上的抑情戒指,努力调整着心绪。   这个秘境屏蔽了罗天戒,却将抑情留了下来。   许乘风看着男主站在门口神色变幻,低眉敛目,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抵抗的气息,就连脚都不愿意迈进这个院子一步来,颇为同情的叹了口气。   黑色短打穿在男主身上带了几分飒气,给本就俊朗的脸更添了一些英姿,英姿中混着凌厉不凡,又透着半丝痞气。墨发扎起,额角散落的青丝,眉梢眼角鼻梁嘴唇都长的恰到好处,身高挺拔,身形俊逸,怎么看都帅的一塌糊涂。   许乘风看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长成这样,确要唤他这个男人做娘子,的确是难为人了,换谁谁都不乐意。   谢沉云眼见着师尊连着叹了两口气,赶忙进了院子。   “许公子唤谢小哥进屋呢,谢小哥你还站在院子里干什么,这要是叫的是我,我早就麻溜的了。”大门外一过路的扯着脖子说道:“也不对,许公子要是我娘子,我都不用喊早扯着娘子进屋了。”   这个秘境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谢小哥的娘子,许乘风惊着惊着就习惯了。   可谢沉云不习惯。   这个秘境里的所有男人都贪图师尊美色!   “许公子,你这个院子是该扫了,你拿那扫帚挺沉的吧。”院外那人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都没给一身低气压的谢沉云反击的机会。   院子该扫了……   许乘风拿起扫帚就开始扫院子。   刚扫了了几下,谢沉云过来把扫帚拿了过去,道:“师尊,弟子来。”   刚说完,就见之前还扫帚的大娘进来了,手里拎着个筐,她把筐放在棚子里,道:“谢小哥呀,昨日我听你还叫许公子乘风、长凝、娘子、夫人来着,许公子也唤你沉云、夫君啥的,怎的又不叫了?”大娘恨铁不成钢一般指着谢沉云,“你们这些男人都一个样,家里娘子长的这么好,还嫌弃!这刚几天就变心了,白瞎许公子这模样了,哼!”大娘使劲的瞥了谢沉云一眼,又给了许乘风一个同情的眼神,义愤填膺的走了,末了来了一句,“抛妻弃子,天下大雨!”   话音未落,天上十分应景的打了个响雷,乌云密布闪电交错。   大雨倾泻而下,天地间一片白茫。   谢沉云拉着许乘风躲到了旁边的棚子里,刚才扫院子离正房远了些,只能暂避在此。虽然只是一瞬间二人却浑身湿透,然后不知是否是这秘境的关系,不能使用灵力之后将许乘风设定成了普通人,他打了一个喷嚏。   秘境让你打喷嚏,你无法说不。   谢沉云见此担心道:“师尊,你怎么样?”   师尊二字一出,大雨变成了暴雨。   如洪流倾泻,地上瞬间积出了几厘米厚的水,漫到了棚子里。   许乘风……   这操作绝了,怕不是这平原村随便拿出一个NPC都是王者!   这要是再下个一时半会,整个村子都得淹了!   他当机立断,道:“夫君不必担心。”   许乘风的神情是清冷的,可心中对这两个字还是不能接受的,但任务至上,在飞升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不就是喊个夫君吗,豁出去了,就当角色扮演了!   谢沉云都被喊蒙了。   棚外暴雨如注他已经看不见听不见了,眼中只剩师尊落雪华霜般的身影,耳畔一直在无限循环着夫君两个字。   谢沉云克制着想伸过去的手,眼中都充了血丝,可见他正在极度隐忍之中饱/受/煎熬,周身散发出一种气息,让许乘风感到了压/迫感。   “师尊,你……叫我什么?”   许乘风没时间去想这股压/迫感是哪里来的,因为谢沉云又叫了他一声师尊,暴雨变成了升级版的暴雨,就像天漏了一样。   草棚受不住压力,一边顶上被冲出了几个洞。   许乘风忙道:“我叫你夫君,你叫我什么?”   力道袭来,带着那股压/迫感逼近,谢沉云握住他一只手腕倾身过来,眸中载着温柔又有火在烧,哑声道:“……夫人,长凝,乘风,娘子。”距离太近,感觉到谢沉云呼出的气都是滚热的。   这股力道颇大,凭借现今的许乘风竟是挣不开的。   是挣不开,可也不能去挣开,夫妻和睦,显然是这个秘境通关所在。而‘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与\’平淡如初一如既往,福祸相依患难与共,朝朝暮暮同生共死。’应是关键。   所以不管怎么发展,在任何情况下,与男主做一对‘恩爱夫妻’就对了。   况且男主表现的这般热切,从最开始不愿意踏进院子到现在如此深情模样,为了通关秘境做到如此,他这个当师父的也不能掉了链子。   升级版的暴雨在谢沉云说出夫人那一刻就停止了,碧空万里晴空如洗,只有院子里残留的几个小水坑和棚上的几个洞在无声中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许乘风转过头,用手掩住口鼻,又打了一个喷嚏。   这个喷嚏把谢沉云打的回过了神,找回了差点丢失的理智,轻声道:“对不起。”   许乘风完全没有生气,还有些赞赏徒弟的演技,发挥道:“你我夫妻,不必如此。”   谢沉云知道师尊的意思,可他还是忍不住把许乘风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了真。   如果这不是秘境,师尊还会对他这样吗?   如果以后他对师尊表白了心意,师尊还会如此平心静气的对他说话吗?   如果师尊知道天道为他们定下了契约,会接受他吗?   许乘风道:“沉云,我们进屋吧。”   谢沉云隐去眸中几分忧色,点了点头,跟着一起进了正房。   正房只有两间,外间是厨房,里间是卧房,屋子不大还算整洁。许乘风进到卧房,从旧木柜中的两个格子里分别找到两套叠的整齐的衣服,他比了一下,稍短的那套是他的。   这两套衣服皆是普通农家常穿的粗布衣服,许乘风将另一套递给谢沉云,示意他换上。   谢沉云接过衣服,转身就往外间走。   许乘风正对着卧房内一张不太宽大的旧木床解衣服,余光瞧见谢沉云动作,也不回头,问道:“去哪?”   谢沉云顿住脚,没有转头,维持着面朝厨房的姿势,“师……长凝,我到外间去换。”   “在这里换。”说话间,许乘风已经解开了内衫。   既然是在这个秘境里扮演一对夫妻,也找到了通关的秘诀,就不能再冒任何风险,从前两次地陷与暴雨的惩罚来看,如果接下来他们再犯错的话,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更危险的惩罚。   想要引气入体就必须在这里待到通关。   不管这个秘境主人的残留神识出于何种目的非得看两个男人扮夫妻,现在都不重要了,长生石他是非要不可。   况且仔细想来,这个秘境里没让你打打杀杀,没有妖兽凶魔要屠就很好了,只要遵循既定规则就能通关,何乐不为。   那么按照规则来说,夫妻都要换衣服的时候需要避嫌吗?如果谢沉云去到外间换的话,指不定下一秒天就塌了。   若是师徒之间注意礼数也就罢了,但现在是在秘境中,何况都是男人,在一起换个衣服,不是正常的事么。   谢沉云当然明白师尊的意思,可他避的不是礼数,避的是他自己。   耳中听得许乘风换衣服的布料摩擦声,鼻息中闻到的是师尊身上传过来的冷然香气,谢沉云默站了一会,硬着头皮开始换衣服。 第22章 我来   终于在满身煎熬中换完了衣服,许乘风自顾自去做早饭,谢沉云则去修补破洞的草棚。   在现世中一人生活,许乘风是会做饭的,厨房中有几样简单的食材,可以炒两个青菜。   他去水缸中打算舀水洗米,确发现水缸已经见底。   来时见院中有一口水井,许乘风来到井边放下一旁的木桶,转动摇柄。   本来在草棚上的谢沉云从□□上下来,抢先一步拉住了井中的绳子,将装满水的木桶提了上来,道:“……夫人,我来。”言罢瘸着一条腿提起水桶就进了厨房,来回几趟,直到将水缸装满后才回去继续修补草棚。   许乘风动作快,不多时便做好了饭。   他站在门口,对着草棚上的谢沉云道:“夫君,下来吃饭。”   两个字,一个称呼,叫的是如此自然。   许乘风叫出夫君两个字的时候神情还如往常一般,谢沉云的脸掩映在晨光中,看不见面上的表情,但那发红的耳尖说明了一切。   正房太小,饭桌只能摆在厨房一侧靠墙的位置,许乘风盛了饭摆好碗筷谢沉云才进屋。两人面对面坐着,许乘风道:“吃吧。”   谢沉云拿起筷子,先夹了两大筷子菜放进了许乘风的碗里,然后才开始低头吃饭,心中一直在想:这是师尊给他做的饭。   许乘风手艺不错,在食材简单调料匮乏的情况下烧出的菜味道很好。   一会功夫,谢沉云一碗饭见底。   许乘风见了,自然道:“我给你盛。”   说罢去拿他的碗,谢沉云的手还握在碗边,许乘风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他的指尖,谢沉云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快速的缩回自己的手,要不是许乘风还握着碗,就掉到地上摔碎了。   谢沉云回过神来,见师尊正看着他,不由的心中一紧。   他也不想这样的,他害怕简单的碰触解开他的克制,让他做出什么欺师罔上的事情来。   许乘风也不生气,只当谢沉云对他二人此时的关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确碍于秘境的原因不得不跟他一起扮演着夫妻。   他不免对男主很是同情。   漂亮的女修没有,竟然要对着他这么一个男人。   若是换位思考,他怕是还做不到谢沉云如今这样。   许乘风没说话,拿了碗给谢沉云盛满了饭放在了桌子上,位置上的谢沉云想说些什么,确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许乘风起来收拾碗筷打算洗碗。   谢沉云见此,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忙到:“我来。”   许乘风被抢了活,一时没什么可做的,就站在一旁看谢沉云洗碗。   谢沉云知道师尊在看自己,差点忘了如何刷碗。   幸好后来被及时出现的村民打断了。   来人还是那个大娘,她来借水井打水,许乘风过去帮忙,大娘见着他就一个劲的夸:“许公子长的真俊,周正,大娘看就连咱们平安村的村花都比不上你。”她打上来一桶水,话锋一转,出口的话也不避着谢沉云,可惜道:“谢小哥是好,可就是瘸了一条腿,跟许公子你这么个神仙般的人物不太般配。”然后正大光明问道:“许公子不考虑换一个人?”   许乘风手上动作不停,不受任何影响,“沉云很好,我这辈子就认他了。”   还在屋中洗碗的谢沉云明显一怔。   他的师尊说:我这辈子就认他了。   虽然明知道师尊是为了通过秘境说的假话,但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又一阵的悸动。就为这一句假话,他谢沉云为了许乘风能上刀山下火海,拼上整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哪怕是就此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如果不是有大仇未报,就这样和师尊永远待在秘境里也是好的。   大娘接过装满的水桶,调笑道:“许公子可真是个痴情种,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死,日后要是想通了,大娘还给你帮忙!”她提着水桶往院外走,末了又想起什么回过头,“许公子,你家村外的两块水田也该插秧了,满村就剩你们一家还没动手了,你托李大壮给系的秧苗都弄好了,去他那取就行了。还有你家南边那块旱田,种的玉米都冒出小芽了,也该精心些,早早锄掉冒出头的草,以后也省力些。”说完走了,顺带指出了李大壮家的方向。   一下子来了两个任务,又是插秧又是锄草的,安排上了。   这些他都不陌生,小时候在老家也是见过的,那时候经常去地里玩。   那就先插秧再锄草。   许乘风抬脚往李大壮家的方向走,谢沉云正好收拾妥当跟了上来,一瘸一拐的走在师尊身边。   没走多远,迎面过来一个年轻男子,二十上下,样貌还算端正,小麦肤色,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这人看见许乘风,有些腼腆,想看他又不敢看他,双颊微红,摘下斗笠方道:“许公子,方才张大娘和我说了,我已经提前把秧苗放到你家田埂上了,这不过来和你说一声。”   听这意思,他应该就是李大壮了。   许乘风拱了拱手,谢道:“麻烦李大哥了,我二人正要过去。”   李大壮对着谢沉云点个头算是打招呼,随后颇有些不好开口:“我家中也不是很富裕,所以许公子……这些秧苗你看着给点就行。”   许乘风领会其意,从怀里掏出十多个铜板递给李大壮,李大壮起初不肯要这么多,奈何许乘风坚持如此,最后只得接了。   许乘风在卧房里拿衣服的时候曾在放他衣服的那一格见到一个钱袋,钱袋里有几锭银子和不少铜板,他当时随手拿了些铜板带在了身上。   李大壮自觉收多了许乘风的钱不好意思,支吾道:“待会天热起来太阳大……许公子戴着这顶斗笠遮遮阳。”说完把斗笠塞到许乘风手里,就当是秧苗一并卖给许乘风的,觉着总算是安心了一些,先走了。   谢沉云:此人明显对师尊图谋不轨!   二人去到村外,找到了他们的两块水田,此时,有不少村民还在自家的田里干着活。   许乘风撸袖子挽裤脚,准备下水。两块水田而已,并不是很多,现在时辰还早,干的快的话,中午之前应该可以完工。   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并把他撸起的袖子挽起的裤脚拉回了原位。   “水里凉,不用夫人动手,这些粗活,让我来。”谢沉云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裤脚,看了一会别人的手法,拿着秧苗下了水。   田中的水到膝盖以上,冷凉不说,脚下拔在泥里定是不舒服的,谢沉云第一次干这种活,眉宇间不见分毫嫌弃,还带着几分认真。   许乘风看着不由心中夸赞:男主就是男主,果然不错。   就这样,直到午时将近,谢沉云干完了水田的活,期间许乘风倒没干什么,只给递了几次秧苗。   谢沉云一身的泥水,回到小院后在院子里冲洗了一下,见许乘风在做午饭就去帮忙。   许乘风只负责炒菜,烧火洗菜什么的零碎活谢沉云全包了,两个人吃过了饭又带着锄头找到玉米地锄草。   完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整整过了一天的种田生活。   谢沉云什么都抢着干,许乘风基本上没出多少力,不禁又一次赞叹男主表演到位,把一个关心妻子的丈夫演绎的淋淋尽致,通关秘境指日可待。等拿到长生石,合成引灵丹,届时谢沉云就能引气入体走上修炼一途。   入夜。   许乘风正在卧房内木床上打坐,虽然在此秘境中修为被封,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权当闭目养神。   谢沉云推门进来。   “乘风,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许乘风睁开眼下床,眸中一片清然,还不忘道了一句:“多谢夫君。”   谢沉云默不作声,似有些羞赫,只要许乘风叫他夫君,他就忍不住这种情绪。   浴桶被搬了进来,里外都很干净,谢沉云来回几次兑好了水,又在窗户上挂了布遮挡。   虽然古代的窗户都是用窗纸糊的,但许乘风不禁又一次感叹男主的细心。   屋内热气萦绕,烛火昏黄,蒸腾的水汽缱绻。   许乘风本意是要在院中冲个凉了事,想来应该不会坏了这秘境中的规矩,可谢沉云不同意,非让他在屋里洗。   谢沉云见许乘风要脱衣服转身就出去了,而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回来了,面朝里躺在了床上。   是了,夫妻沐浴的时候需要避嫌吗?明显不需要。   思想正直的许乘风面对谢沉云的举动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相反情况所迫,让他在屋里有个男人的情况下洗澡也没觉得有什么,适应就好。况且一个同性而已,又不是女人。   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感官会无限放大。   耳边传来哗哗水声,还有许乘风清浅的呼吸。   这对谢沉云是一种折磨,不论是心里还是身体。   他把脸埋在被褥间,似乎这样就能遮盖住一往无边的妄想。   可结果,只是徒劳。 第23章 断腿 倒v开始   许乘风沐浴完,正在穿衣服。   谢沉云平息了一下自己,整了整裤子,又将短打的上衣往下拽了拽,下了床去收拾。   许乘风斟酌着阻止道:“我自己来就好,天色已晚,干了一天的农活,早些歇息。”   谢沉云低着头,“这些活,还是我来。”不等许乘风再说,就收拾了起来。   待收拾妥当之后谢沉云就出去了,许乘风坐在卧房的木凳上等着,半响不见他回来。期间好像听见院中有水声,又过了好一会谢沉云才进了屋,耳边散发微湿,似是又冲了凉。   许乘风以为他觉着天气闷热冲凉解暑,也不过问,道:“睡吧。”   说罢掀开被子,看了看窄小的床铺,转过头要说什么,确见谢沉云似乎没有要先上床的意思,许乘风想了想,上了床,躺在了里侧的位置,将被子拉至胸口,盖了半边留了一半出来。   谢沉云径自又站了半天后才在床外侧躺下,面朝外,也不盖被子。   一股清冽中带着热切的气息钻入许乘风的鼻息,床小,睡两个人还有些挤,谢沉云的黑发越过边界铺了些在许乘风枕边,他也不去管,闭上眼。   夫妻应睡在一张床上,否则他打个地铺也宽敞些。   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都绷着神经,生怕有人加害男主,现今在这个秘境中倒是暂时不用担心外界的人了。许乘风精神放松,不一会就睡着了。   谢沉云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转过了身。   虽是黑暗中,他还是能看见师尊的轮廓,这么近距离的与师尊躺在同一张床上,浮生若梦一般奢望,在这之前是从来不敢想象这会变成真的。   他忍不住往里面挪了一些,枕在了许乘风旁边。   淡香环绕,占满他心扉的人就躺在旁边。   仙君在侧,对他没有一丝防备。   谢沉云心中挣扎,然后伸出手捞过许乘风一缕发丝,放在鼻端汲取上面的发香。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亵/渎了师尊,可又实难忍住。   他已经在很努力的控制自己做出更加出格的事了。   他多想抱着师尊,将师尊抱在怀里,听师尊清浅的呼吸,嗅着师尊身上的淡淡香气,这每一样对他而言都是药,是能要了他命的药!   ……这一晚,对谢沉云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许乘风醒来,谢沉云已不在床铺上了。他睡了个好觉,只觉神清气爽。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本系统在这里无法恢复功能,但能做一些初级检测,检测到宿主修为增长,达到金丹中期。”   许乘风颇为讶异,知道修为会长,确没想到一个晚上长了一个小境界。   “这个秘境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中是否一样?”   系统道:“具我所知并不一样,无论这里过了多少天,外界的时间似乎永远停留在你们进入秘境那一刻。”   许乘风若有所思,出了卧房。   一开门,便见谢沉云正在摆碗筷,桌子上简单的饭菜正在冒着热气。   “你做的?”许乘风问道。   “嗯。”谢沉云应了一声。   许乘风不禁满心赞赏,昨天还不会呢,今天就什么都做好了。   他洗漱完,坐下喝了一口白粥,吃了一口小菜,赞道:“不错,很好吃。”确实不错,小菜清淡可口,白粥软糯,让人很有胃口。   谢沉云听了他的肯定,终于安心,很怕师尊说饭菜不好吃。   许乘风见他脸色不好,便道:“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谢沉云心道:师尊睡在旁边我永远不可能睡好。   口中道:“有些不适应环境。”   正说话间,院外传来一声喊:“谢小哥,快出来!”   二人推门出去,那人见着谢沉云便上前拉着他急的不行:“昨日那场暴雨把村东边的堤坝冲坏了几处,外边的水位还在上涨,堤坝需要修补加固,咱们全村的男人都去了,就差你了。”   说着就拉着谢沉云往外跑。   许乘风跟在后面。   那人见许乘风跟着,生生止住了脚,“许公子干啥去?”   许乘风理所当然道:“修堤坝。”   那人一听直摆手:“一帮糙老爷们,许公子去干啥,别去了!”   “不是说全村所有的男人都要去?”   “那不一样,总之许公子还是在家呆着吧,别去堤坝!”   许乘风:我不是男人?   谢沉云再次被拉着跑出了院子,许乘风见NPC不让他去,就没有强行过去,否则引起反效果,直接失败。   不让他去……这是代表要发生什么事吧。   虽然这个秘境全程在走着角色扮演的剧情,看着没什么危险性,做任务之前都会提前知会你一声,但不代表不存在实质性的危险,毕竟那道残存的神识也说过‘只要不死’这几个字。   那么是否说明眼前的平和都是暂时的,真正的凶险还没出现。   许乘风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懊恼,为自己的智商感到堪忧,他昨天晚上居然放心的睡了一晚上好觉!   他无端有一种感觉,要发生什么。   可现在不能违背NPC的意志,否则天塌地陷直接就是个死。   许乘风也不进屋,就站在院外等着。   大约一炷香之后,有村民急急忙忙的跑来报信。   来人慌慌张张,吓得不行,冲到许乘风面前急道:“不好了!大家为了修补堤坝上山挖石头,谢小哥被滚落的石头砸断了腿,人挂在了山崖边眼看要掉下去了!那山崖二十多米高,掉下去可就没了!”   许乘风:“!”   二十多米高,可不是好玩的,何况还砸断了腿!   许乘风心急如焚,当心男主的安危,跟着报信的村民一路飞奔到了山上,见一群人围在崖边正在试图救人,他冲到崖边一看,谢沉云双手扒在距离崖上一米处的一小块突起的石块上,双脚悬空。他虽穿的深衣,仍可见双腿膝盖以下裤子濡/湿,连鞋面也是湿的,那是血。   有血滴顺着鞋面滚落深崖。   谢沉云支撑不住,不得已松开了一只手。   人群一阵惊呼。   许乘风拨开人群,二话不说飞蹿到崖边,双脚勾在崖边的石块上,探出大半截身子,单手拉住了谢沉云即将脱力松开的另一只手。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双眉瘪起,拉着谢沉云的一只手往上使力,另一只手按在崖边借力,千钧一发之际,竟把人往上拉回了一点。   许乘风虽修为被制,但身手尚在,面对眼前深崖不见惧色,他额上一层薄汗沁出,手上也开始湿滑,隐隐可见青筋暴起,“别……松手!”   下方的谢沉云仰着头,双腿还在流着血,他全然不顾那一阵阵焚心的痛感,眼中只剩下趴在崖边奋力拉他的身影。   嘴角有血线低落,滴在衣襟上迅速晕开,风吹起谢沉云束起的长发,荡在流血的嘴角,有几丝沾在颊边。   两只交握的手越发湿滑,下面的一只手一点点往下滑去。   “……沉云!!”许乘风悚然一惊,飚出一声。   谢沉云牵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满眼都是上方那个身影,他的师尊往日眼中尽是寒霜冷雪,今日为了救他竟然焦急至此。   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手慢慢滑出,只剩下一个指尖。   围观的村民此时方如梦初醒,众人合力去拉许乘风。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沉云的手滑了下去,往崖下掉落,许乘风伸出去的手只抓住一把空气,他不假思索纵身一跃,跟着谢沉云跳了下去。   村民惊讶不已,想不到这二人如此夫妻情深,许公子竟能追随谢小哥殉情。   耳边有风呼啸,许乘风在下坠的途中借着崖壁一个跃身,终于在半空中触到了谢沉云,他揽过其腰身将对方牢牢抱在怀里,凌空一个转身将自己的后背对准即将着地的方向。   二十多米高的悬崖,时间不过一瞬。   谢沉云没想到师尊居然不顾一切跳崖救他,他双眸睁大一片深邃,师尊单薄的腰身箍在他的身上,纤细的臂膀正牢牢的护住他。   他凝眉使力,硬生生只靠着上半身转了一个身。   砰!   一声触地的声响,崖下的沙土地上掀起一阵细沙。   许乘风摔的头晕目眩,过了好一会才强撑着在谢沉云身/上/起身,他本想先看看男主的状况,确忍不住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化作滚滚热意,喉间腥甜,吐出一大口血。   浑身上下一阵痛感,骨头发酸似要散架一般,右臂被摔的错了位。   许乘风用左手捏住,找准骨缝往上一抬。   咔嚓!!   随着一声闷哼,错位的右臂被接上了。   左肩上在外受的伤也带到了秘境里,而且似被严重化了,肩膀上一阵黏腻,流下的血染透了左胸前的衣襟。   右臂虽然被接上了,但腕骨被挫,迅速肿了起来。   许乘风又吐了一口血。   两口血吐出不觉舒畅确更加难受,二十多米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摔成一滩肉泥已经不错,这点伤势相对来说微不足道。他能如此,全赖谢沉云为他做了肉垫。   他急忙去看男主情况,心惊胆战屏息等了半天才见谢沉云胸膛上微弱起伏。   还没死。   还活着。 第24章 不离   男主还活着,还有呼吸!   许乘风现下身上一颗丹药也没有,系统也无法发挥功效。   系统也着急,毕竟谢沉云本身牵扯整个灵苍,他的任务与宿主的存在都要在男主存活的基础上。   “我现在只能检测到周围二十米以内的地方,附近二十米内并无可以救治男主的灵草,需宿主移动来增加检测范围。”   当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要能找到灵草,哪管是最低阶的也比束手无策要好。   “咳……咳……”   地上的谢沉云突然咳了两声,从口中呛出几大口血,下颚,半边脸颊,鼻子,耳边,脖/颈,发丝,都糊满了血。   许乘风吓了一跳,俯身擦拭呛到他鼻子里的血,皱紧眉峰沉声喊道:“沉云!沉云!!”   谢沉云又咳了几声,费力的睁开眼。   男主的双腿被砸断,还坠在崖上时就不能动了,此刻又从二十米高的深崖上跌落,背部朝地,可想而知,后脑和颈背必定伤的不轻,此时还能有一口气在,已经是主角光环在发生功效了。   谢沉云如个血人一般仰面躺在地上,眼睛动了下聚焦在了许乘风身上。   “……乘……乘风。”费了不小的力气,他叫了师尊一声。   许乘风立刻应道,将自己的外层布衣脱下撕成数根长条,用折下的粗细正好的树枝固定住谢沉云的腿,用布条缠好。   后脑的伤处也小心暂时包扎。   草草处理过后,许乘风上前轻轻将谢沉云拉起背在了背上。   纵使这些伤在出秘境之后可以恢复,可在那之前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谢沉云伏在他背上没有出声,许乘风也知道一定是很疼的,非常疼的,钻心蚀骨,撕心裂肺。   他张了张口,还是道:“疼吗?”   谢沉云的脑袋垂在他的右侧脖颈边,上面包着的布条在后脑处早已有血液浸出。闻言,费力压下喉间翻涌,嘶哑道:“……有娘子在,不疼。”   许乘风迈着步子,以他现在可以走出的最快速度前行,系统随着他的移动对周围不停的进行着检测。   听到男主叫他娘子,恍惚间一阵感慨,在这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轻声笑了一声。   心口莫名发酸。   重伤欲死,还不忘配合着他扮演夫妻。   一股无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过就是一死,早死晚死罢了,可他许乘风现在还是想要争一争。   “长凝……你笑了,真好看。”   谢沉云呼吸费力,眼皮沉重,语气中包含了浓浓的不舍和执念,他尽力支撑着不闭上眼,将师尊牢牢的刻在眼中,怕一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许乘风止住脚步,将他轻轻的往上提了提。   “夫人……夫人……”   谢沉云喃喃两声,似要睡着。   “别睡!”许乘风沉声呼喊,挫伤的右手腕疼的麻木,托着谢沉云的身体使不上力,他双眉深深蹙起,忍住全身上下的不适,继续寻找不知是否存在的灵草。“别睡!别说话,省些力气。”   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其间夹杂着关切与急迫,谢沉云一直维持着脑袋垂在许乘风右侧脖颈边的姿势,散落的发丝凌乱的贴在后背的血污上。他听话的不再说话,缓慢的眨了下眼皮,闻着师尊身上的冷香,看着师尊的侧颜,嘴角又有血不受控制的流出,流进许乘风的衣襟里。   许乘风感受到了,心里瞬间一突。   抛却任务和飞升不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和谢沉云相处最多,做为他的师父,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不能轻易放弃!   许乘风隔一会就叫一声男主的名字,以防谢沉云昏睡过去,又走了半响,还是不见周围有灵草踪迹。   而忽然之间,大雪飘然而至。   这秘境里天气变幻无穷,刚刚还暖阳高照现在又落雪纷飞,伴随着寒风凛冽扑人面颊,身上的单衣瞬间就不顶用了。   呼出口的热气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从头冷到脚,连耳尖都冻的发红。   这样的天气就他二人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尤其是谢沉云,重伤之下更加严重。   许乘风四下看看,找到一处相对还算稍微可以遮挡严寒的所在,是两颗挨在一处生长的高树,由于寒气来的迅疾,树上的叶子还保持着浓浓绿意,鹅毛般的雪片飘洒,只这一会功夫已有一些堆积在了上面。   树干下方地面还算干爽,将谢沉云小心放下,让他靠在树干上坐着。   “……咳……”刚坐下,谢沉云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抬起手背擦了下嘴,可怎么擦也不干净,一直有红色从嘴角流出,谢沉云知道擦也无用,慢慢的放下胳膊抬起头冲许乘风露出一个笑颜。   这个笑里包含了太多东西,许乘风竟是看不明白。   大雪裹挟着冷风而过,留下许多落在发上,衣服上。   许乘风毫不犹豫脱下外衣盖在谢沉云的身上。   虽还是不能暖和,但聊胜于无,此时此刻,这是眼前他唯一能做到的事。   男主的性命至关重要。   还要继续寻找灵草,不能将谢沉云单独放在此处,许乘风正要将刚刚脱下的外衣用两边的袖子系好,还没打好结,便被身边的人一把拉入了怀中。   “你……不冷吗。”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声音中透着无力和一直咳血的沙哑。   在扑鼻的血气中,有衣服盖在他身上,有胳膊将他牢牢抱住。   许乘风的发顶贴着谢沉云的脸颊,靠着的身体替他遮挡了呼啸的寒风,转头便可见其苍白容颜,还有眉心那一抹红。   许乘风不是柔弱女子,在如此恶劣环境下不需要别人如此待他,这份师徒之间的心意他是真心实意受了的,尤其是在男主如此情况之下还能不忘了他这个一心只想着飞升做任务的师父。相反的,既然受了别人唤他师尊二字,那他就应该做些师父该做的事。   他只着单衣直起身,重新将衣服给谢沉云系好,两手揽住男主肩膀,将身体牢牢贴在谢沉云身上驱赶怀中人的寒意。   有温度在肆虐的寒风严雪中悄然留存。   这是师尊第一次抱他,重伤下的谢沉云依然阻挡不了心中阵阵怦然。   他想把头埋在师尊的怀里,汲取其中的温暖,可师尊只穿着一身单衣,冻坏了怎么办。   谢沉云去解自己的衣服,想把衣服脱下来给师尊穿,可他手上脱力有些不受用,半天没有解开。   伤口处绑着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晕出,在积存在腿边的白雪上染出一小圈。   抱了一会,感觉怀中人比刚才稍暖几分,许乘风松开手,蹲下冻的已有麻意的身体,正打算背起谢沉云继续走。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突然异常警醒:“检测到后方二十米处有狼蛛出没,成群而来,进入检测范围的有十二只,检测范围之外应该还存在可观的数量,对宿主现在的情况来说有致命的危险,请赶快撤离!”系统的语气中带着焦急。   !   没时间了解狼蛛到底是什么东西,许乘风将谢沉云的两条手臂放在肩上正要背起。   “检测到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共有狼蛛三十二只!”   随着系统话落,四面八方有‘沙沙’的声音传来,无数而至,听的人头皮发麻。   其间夹杂着尖锐的狼叫声,混合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嘶嘶声,诡异莫名。   有数只一人高的东西落入了许乘风的视线。   那是一种身上全黑,一人来高,狼头狼身蛛尾,下身长有八只细长的黑足,狼头上长着三只蛛眼,蜘蛛吐丝的部位长在了狼嘴的下方,狼嘴里有长约十多厘米的獠牙向外伸出,全身长着黑毛,奇丑无比的生物。   几下眨眼的功夫,几米之外,系统所说的三十二只狼蛛已将他二人围困。   这要放在许乘风修为在身的时候,这些东西不足为惧,可现下的许乘风只是一个空有身法的普通人而已。   还是只穿单衣连血液都要冻僵受伤吐血右手使不上力气的普通人。   这样的普通人还带着另一个重伤欲死双腿尽断不能走路的普通人。   绝境,不过如此。   跑是跑不掉了,想要全身而退也绝不可能,许乘风站起身,将背靠大树席地而坐的谢沉云护在身后。   两颗高树的枝叶上已积满了雪,沁骨的凉风潇潇而过,目之所及天地一片霜白,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满头满身的雪花,单薄的身影,出口的白气,晕出的血色,苍白的面容,冻红的耳尖,冷到快没有温度的身体,地上人仰望的黑眸,身前人决然的保护。   一切。   如此。   没有刀剑在手,只余一根树枝而已。   “狼蛛习性群居,残暴嗜血,是低级妖兽中最厉害的变异品种,它们对血气极为敏感,会优先觅食受伤的猎物,并且会一拥而上对其群起吸血分食,待第一个猎物被分食干净之后便会转移到下个目标。”系统道。   “低阶妖兽对低阶修士来说也是有危险的,但对我这个凡人来说我只有当食物的份。”许乘风平静道。   事到临头,没有余地,一人一系统倒变得异常冷静。   “狼蛛群出现在这必是一路追随血气而来,它们的优先目标是谢沉云。”系统分析道。   许乘风动了下手,左手将树枝横过尖锐的一头,对准左肩上的伤口,使力扎进里面往下一划,顿时鲜血外涌。他冷笑一声,冲着环伺的狼蛛开口:“我这里有,够不够。”   狼蛛开始骚动。   许乘风见此,又是一个使劲,血流如注。   “呵……怎么样,还不来吗!”脚前的雪地上扫满血线。   系统:“!”宿主竟然做到如此!   这对狼蛛来说无疑是挑衅,也是无上的美餐。   顿时所有狼蛛都转而盯住了许乘风,蓄势待发。   右手早已使不上力,左肩上的血流将一身单衣染透,他似不知道疼痛一般,绝境之下,许乘风左手中执着一截树枝踏雪而站,天地苍茫之间竟生出一种凛然决绝之感。   身陷桎梏,不见怯意,眉宇之间,不过一死而已。   系统油然生出一种敬意,语气肃然:“狼蛛群在这里,狼蛛王一定在附近。狼蛛王体内有妖兽元晶,对付谢沉云的伤绰绰有余!只要拿到妖兽元晶,我们就还有机会!”   ……妖兽元晶!   听到这四个字,许乘风的眼中反出一道光来。   好!干了!! 第25章 逢生   许乘风一个金丹真人,纵使在没有修为可用的情况下,身法也绝对是干净利落拿得出手的。此时有伤在身,血染单裳,凛雪飘洒之下,盖不住满身血红,亦盖不住大地覆盖的落雪上殷殷血色。   地上有二十具狼蛛的尸体,还有十二只狼蛛围在他周围。   狼蛛对鲜血味道的浓淡极为敏感,许乘风没有时间去想被这种生物盯上的猎物没有受伤它们会如何狩猎,他现在只是一门心思将狼蛛们的狩猎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谢沉云多活一会儿对他和系统甚至于整个灵苍来说都是机会。   这是一种置之死地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系统顿生酸涩。   一个晃神的功夫许乘风又放倒两只狼蛛,随之而来的是吐出的一大口血,可已然已到极限。   剩下的十只狼蛛见同伴身亡集体发出一种硌牙的嘶叫,随后变的更加残暴。   “它们在召唤狼蛛王!狼蛛王将要出现,请宿主注意!!”   许乘风被狼蛛的一足击飞撞在树上,刚爬起来就又被一足刺穿了右臂。   一下,一下,又一下。   右臂被刺穿了三个血窟窿,背后靠着的粗壮树干也被狼蛛的黑足穿出几个洞来,血液迅速在雪地上晕染开。   许乘风整个人如血葫芦一般,他动了下双腿,想要站起来确很是费力。   剩下的狼蛛围在他周围,没有马上吃了他。   “它们在等待狼蛛王的到来,将你献给狼蛛王食用!”系统的声音有些干涩艰难。   “……那我还……甚是荣幸。”在已经起不来的情况下许乘风还有心思跟系统开了句玩笑。   若老天要他今天就死,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本就是一个渡劫失败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的修士而已。   在灵苍的这几天,已是额外捡来的了。   只是有些许遗憾。   是对飞升的执念,还是什么。   此时此刻,徒生一股茫然,在生命之前,心里空空的感觉。   许乘风说不清楚,想不清楚,也分辨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   血液的味道使狼蛛兴奋无比,它们试图让许乘风流出更多的血,让鲜血的味道飘的更远,等待狼蛛王的到来。   许乘风用左手撑着地,试图再一次站起,死到临头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修真一世面对死亡他比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他也没想到他竟能淡漠至此。   忽然,狼蛛们骚/动起来。   它们纷纷抛弃许乘风调转了方向。   许乘风抬眼看去,目之所见令他一时愣怔。   只见谢沉云坐在原地,身上还系着他的外衣,满身雪色,嘴角随着动作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发上积了雪花,有几丝碎发贴在脸颊。他的双腿在山上时被石头压折,骨肉碎断,此刻他不知在哪里摸到一小截尖利细石,正用手握着去刺他本就血肉模糊的双腿。一下接着一下,殷红流出,谢沉云没有发出一声痛呼,他呼出一口寒气,低低说了一句:“要血吗……爷这里管够!”   那眉心朱色与腿下殷红形成鲜明对比。   谢沉云此刻如此狼狈模样,黑眸中确似还深藏点漆,他不去理会狼蛛靠近,就这么静静的深深看了许乘风几息,而后匍匐在地上,缓慢又艰难的向远离许乘风的方向爬去。   地上的雪早已积的很厚,冷风还在呼啸,天地万物都似乎要冻结在这场风雪之中。   谢沉云爬远了些,两条腿在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两条深红的印记。   那是流出的雪浸在雪地上漫出的痕迹。   笔直又蜿蜒,曲折又坚定。   许乘风心中是震惊的,谢沉云的做法是在吸引狼蛛的注意,为他制造逃走的机会。   他在这里是带着任务的,而任务与飞升必须在谢沉云活着的前提下才能进行,要说他为了让谢沉云活着牵制狼蛛殊死一战还说的过去,最不济还想要对得起师尊这二字称呼。   可谢沉云为他引走狼蛛让他活命是为什么?   师徒之意?   仅仅是师徒之意就能让男主做到如此地步,不惜让本就残破的双腿雪上加霜!   师徒之意……   谢沉云为了区区几天的师徒之意能这般为之,他许乘风又为何不能。   况且,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可言。   任务失败他便是一死,谢沉云死了他也是一死,终究要死,最坏的结果也左右不过一死。   既如此,还有何惧呢。   况且,他从始至终,没想过要一人逃走。   谢沉云在地上爬行,双腿与冷雪贴在一起定是极度不好受的,白与红混在一起分外刺目。十只狼蛛围在他周围,不时用细长的黑足去刺破他的皮肉已换取更多的血液流出,谢沉云忍受着一切,没有停下,只为让自己在死之前发挥出更多的价值。   为师尊争取更多的逃走时间,他再多爬几分,师尊的机会就会更多一点。   他谢沉云活在这世上就是个笑话,弱小无能,大仇未报,连心中所爱也保护不了。   周围的狼蛛突然做出伏地的姿势,谢沉云听见一声更为强力的嘶叫在身前响起,接着,他看见粗壮的黑足出现在眼前,一片阴影当头罩下,是狼蛛王。   那是一只六七米高的存在,他用一只足勾起谢沉云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血顺着谢沉云的鞋面滴了下去。   而后,狼蛛王将谢沉云砰的一声背朝上摔在了地上,伸出一只巨足就要将他穿体而过吸血食肉!   此时此刻,在这生死之间,谢沉云最大的愿望就是还能再见许乘风一眼。   但他知道,师尊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就还有活的机会。   脑中尽是那白衣淡影,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暗香。   谢沉云低下头,满是血渍的嘴角扯出一个笑颜。   那只巨足已经向他袭来,等待他的是透体而过的一击。   噗嗤一声穿透血肉的声音传来,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前方响起一声闷哼,接着有滴滴答答的响声传出,谢沉云抬头去看,看见那处有一汪血,以及一个挡在他面前被狼蛛王的巨足穿胸而过的人。   那是许乘风!   他的师尊!   系统惊骇非常:“宿主!”   谢沉云看着许乘风的背影,看着那透体而过的巨足,一瞬间不能呼吸。   眼前所见是比他自己去死更加无法接受的事实!   许乘风皱起双眉,用还能使出些力气的左手抓住这只黑足,高大的狼蛛王竟似疼痛一般叫了一声,然后将许乘风甩出十多米,接着正准备一个跳击将许乘风残食,确见谢沉云扒住它的一只黑足死不放手。   接着,谢沉云也被甩飞。   被甩在了与许乘风同一处的地方。   两人隔着六七米的距离,许乘风闭着眼一动不动不知死活,谢沉云想爬过去,可他动不了了,身体的力气似乎都已用尽。   等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师尊比他先死。   他大喊了一声,终于吸引了狼蛛王的注意。   眼看,就要毙命于此!   有破空之声擦着凛冽寒风穿过层层飘雪破均而来,那是一枚赤色长箭,速度奇快,行进之间箭尖处竟滋生出一团火光来,箭尾同样擦出一条赤色尾羽,形似一只浴火的飞鸟,准确无误钉入了狼蛛王的一只眼中。   轰的一声,刹那之间火光铺开,狼蛛王整个身体全部被火焰吞噬其中。   尖利的嘶叫传出,狼蛛王似是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紧接着,又有数枚同样的长箭射来,剩余的狼蛛们还来不及逃窜也被火焰焚烧。   局势瞬间反转。   有一队人马在几十米外的小山丘上下来,李大壮在前面带路,整队人黑衫背箭做侍卫装扮,只为首那人衣着的样式有些不同,更精致一些。长相也是眉清目秀,似有星月入怀。   狼蛛王与那十只狼蛛已被火焰烧尽,一个侍卫过去在狼蛛王的余烬中拾起一枚亮晶晶的菱形晶体,他折返回来将晶体呈上,恭敬道“王爷。”   马上那人接过晶体看了看,攥在手中,而后下马行到了许乘风处。   身后一众侍卫跟过去,李大壮立刻道:“谢小哥!许公子!”说罢就要动许乘风。   还没等李大壮的手碰到许乘风的身体,那个被称作‘王爷’的人在看了许乘风一会之后终于有了反应,他制止了李大壮的动作,蹲下身试了试许乘风的鼻息。   还有气。   随后,他似乎在思想上挣扎了片刻,最后伸手将许乘风抱/了起来。   几米外的谢沉云眼见着那个男人将师尊抱/了起来,昏了过去。   “王爷,许阁主身负重伤,恐有性命之忧,怕是……”侍卫说完,就低着头。   男人半响没有接话,似是在想要如何说辞,好一会方道:“许阁主是本王至交好友,本王定不会让他有事。”   这句话落,平地一声炸雷,有数道闪电从天空落下,打在众人周围,火星四溅,不曾停歇。   李大壮与那些侍卫都像是看不见一般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男人心内凛然,蹙起眉心,不得已改口道:“许阁主是本王今生挚爱,本王定不会让他有事。”   话落,雷声熄。   男人神情古怪,对着手上抱着的今生挚爱‘许阁主’不知该表露出何种心情。 第26章 一对   许乘风睁开眼,眼中所见皆是石壁,他一时愣神,随即身上传来一阵痛楚,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遭遇的一切。   他现在正躺着,身下铺了东西,许乘风抓起一把慢慢的抬起左手一看,见是一些软草。   他想起谢沉云来,费力坐起身,抬眼四顾,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一个山洞,洞口还有人左右守着。   而后,许乘风在自己旁边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离他很近,近到就在他一掌之隔的地方,他刚刚居然毫无所觉。   许乘风微微蹙起双眉,对自身的反应颇为不满,他凝神朝那人看去。   那人也正在看着他,见许乘风看过来还稍显尴尬。   这人的反应不同寻常,许乘风一时倒是拿不准对方的来路了,况且就如今这情形看来他这条命应是被眼前这人救了,否则那狼蛛王怎能还留着他不吸血吃肉这么简单的放他一条生路呢。   许乘风心中思索不过一瞬,既然大概是救命恩人,也不好怠慢了,不论这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救了他,道一声谢还是不为过的。   他本想做一个执礼的姿势,奈何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右腕也还肿着颇为不便,许乘风只能象征性的算作一礼,口中道:“多谢相救,一命之恩。”许是受伤之顾,许乘风声音沙哑,嗓子十分干涩。   对方见他竟然出口相谢,神情更为古怪和不自在起来。   许乘风如今嘴唇发白,脸上也少些血色,发丝虽凌乱了些确自有一种美感,何况他本身就是月华清辉的长相,放在整个修真界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身上又带有一种霜雪冷月之感,更是给他的颜值加上几分。   美人相谢,虽有伤在身确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一片洒然之意,眉宇之间尽是风姿。   许乘风自是不知对方所想,否则定是十分无语的。   对方轻咳了一声,似是为化解尴尬,斟酌半响方回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我救你本是心甘情愿。”   男子的声音是好听的,只是他这句回答听在许乘风耳中有些不是那么回事。   灵光一闪而过,心中立刻有了想法,联系这不同寻常的秘境,许乘风试探道:“你和我……也是……”你和我一样?   对方微一讶然,回道:“是,我是你……未婚夫君,你于一次意外中失去记忆,确不想在此处与人结亲。若不是有下属见到有人在花你阁中带有印记的银钱,还不知要找你到何年何月,我……找的你好苦。”正是,我也是进入这秘境的修士。   许乘风瞬间就从对方的回话中整理出了多重信息。   在这里他只给了李大壮铜板,李大壮将他与对方串联了起来。   这人不是NPC,而且也被秘境的法则约束,在这里扮演着既定的身份,既是同道中人那必是为了长生石而来,那就不是道友而是对手。   秘境还存在着,证明这个世界还没有崩塌,谢沉云还活着。   心中有了定论,虽身受重伤也安下心来,他那徒弟还活着就一切好办。   “我与你并不相熟,此处还有多少人?”这秘境中可还有同你我一样的修士?   对方似是教养很好,不似散修,在这处灵力被限许乘风一时半会辨别不出男子的修为高低,且对方样貌年轻,具体不知年岁几何。修真者无岁月,到了一定阶段便可容颜不老,几百岁看上去似二十多岁的大有人在。   男子听见许乘风问他,立刻看了过来,而后又似被烫到一般别开些许目光,好一会方道:“外面都是我带来的侍卫,并无外人在。”这秘境中除了我们几个,没见到其他修士。   许乘风了解其意,点了下头。   接下来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许乘风不可能就这么干坐着,他四周看了一圈不见谢沉云身影,询问道:“敢问恩公,救我之时可见他人?”   “见……”刚说了一个字,男子像是想起什么,改口道:“他的死活你很在意?”   许乘风:“……”他差点忘了这是个与众不同的秘境,在这里每个人都有既定的身份,如若言行举止不符合身份特征就会遭到天罚。   男子见许乘风不回答,又尴尬的咳了一声,声音确配合着很是落寞,“你以前都是叫我名字的,如今却要唤我恩公了。”   许乘风道:“不知恩公名姓?”   这个秘境的主人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让他一个大男人扮演女性角色不说,还设计出这样的剧情,让谢沉云扮演一个与他成亲的人也就算了,这又来一个未婚夫君,也还是男的。   别说对方尴尬,这回他都尴尬。   但再怎么尴尬,为了长生石他都得接下去。   男子开口,三字清晰:“张星凡。”   许乘风立刻道:“原是张恩公。”毕竟他是一个失忆的角色,必须贯穿到底。   张星凡听了许乘风的回答后沉默半响,许是终于想起了进入这秘境的目的还是别的什么不得而知,毕竟这个秘境不是随随便便能遇到的。张星凡突然开始入戏,眼神中包含着深情与执着:“你从前都是唤我星凡的。”音色中居然还夹杂着一些温柔缱绻。   许乘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大家都是为了长生石,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受不了,两个男人在这干嘛呢这是!   “不知张……公子可见到我夫君?”许乘风差点一个张道友脱口而出,受不了归受不了,继续角色任务还是要的。   夫君二字一出,张星凡很配合的眼神一暗,内有杀意翻涌,他靠近了些方道:“你与他可否行过周公之礼?”   许乘风:“……”这是什么问题,他应该回答有还是没有?   许乘风想了一下,试探道:“没有。”话落他屏住呼吸等待片刻,不见天降惩罚。   张星凡脸色缓和。   许乘风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他艰难的扶着洞壁起身,缓慢的向洞口走去,脑中呼叫系统。   “宿主,检测到谢沉云在隔壁的山洞,还有就是妖兽元晶在张星凡身上。”   许乘风顿了一下,追问道:“谢沉云伤势如何?”   系统叹气道:“还剩一口气。”   许乘风站住,没有妖兽元晶男主必死无疑。   他贴着洞壁慢慢的转过身,对着一直在身后注视着他的张星凡说道:“张公子救我之时,可有拾到一枚妖兽元晶?”   张星凡言简意赅:“怎么?”   这两字显然是肯定回答,许乘风也不扭捏,直接道:“可否将元晶给我。”这等级的元晶对怀有修为的修士来说没什么大用,但对一丝修为也没有的谢沉云来说却是救命良药,何况狼蛛在这里应是也属于NPC一类,它身上掉落的东西显然是在秘境之内用的拿不到秘境之外,对应的就是谢沉云的伤势,现在就看与他同样以长生石为目标的张星凡是否会把元晶交给他。   张星凡半响不语,而后方道:“你要拿我的东西去救他?”虽是疑问,确是肯定的语气。   许乘风道:“是。”   “你觉得我会同意?”   “总要试一试的。”   两人一问一答,张星凡的语气和神情与所扮演的角色融合的恰到好处,许乘风一时感慨,他最开始处于此种环境也没有做到如此无缝衔接。   张星凡注视着许乘风,脸上神情晦暗不明。末了,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鹌鹑蛋大小的菱形晶体。   系统在脑海中叫道:“那就是妖兽元晶!能救谢沉云命的东西!”   许乘风神情一震,看着妖兽元晶,又看着张星凡。   事关长生石,他与其同为对手,各自所扮演的角色不同,在这个秘境中的剧情走向也不一样,目的明确,怕是对方不会如此轻易的将长生石交给他。   正思索间,却听张星凡出乎意料说道:“你虽然失忆,却是与本王有婚约在先,我二人有赐婚圣旨为鉴,那个姓谢的一介山野村夫,与你的婚约自不作数,本王还不屑用此种手段去争。”说罢将妖兽元晶抛了过来。   许乘风用左手接住。   “系统,检查一下是否有问题。”这元晶到手的这般容易,许乘风无比谨慎。   “……是真的!”系统确认道。   张星凡的做法没有遭到此间规则的惩罚,应是顺应了他自身角色的走向,反之这里的规则不会如此容易的放任他。   许乘风道了声谢,就着姿势转回身,往洞口走去。   洞口的黑衣侍卫看到他也没有阻拦,对他执礼之后退到一边。   这说明张星凡的做法得到了npc的认同。   许乘风脚下不停,以他所能行出的最快速度去到了隔壁的山洞。   张星凡跟在他身后。   入洞之后,便见谢沉云躺在与他同样的软草之上,闭着眼睛,整个人如同血葫芦一般。   许乘风不敢耽搁,走到谢沉云的身边,蹲下身不带一丝停留的将妖兽元晶放到了谢沉云的嘴里。   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他转身咳了一声。   几乎是立刻的,谢沉云周身发出幽幽紫光。   而后,满身惨不忍睹的伤口在瞬间痊愈。   待许乘风转回头,便对上了谢沉云睁开的眼睛。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谢沉云忽然坐起身将他一把抱住。   然后,许乘风听见身后一直看着的张星凡拔/剑出鞘的声音。 第27章 引灵   男主突然送给他一个拥抱,弄的许乘风微微一愣。   不过马上他就理解了,从他见到男主到现在为止的相处中,男主有时会表现的很关心他。   现在这个拥抱的含义应是担心他的安危所致,毕竟在这之前他二人还处于困局之中。   想罢他拍了下谢沉云的后背,以示安抚。   谢沉云松开他后迅速起身,站在许乘风身前伸出一只手将他护在了身后。   许乘风只觉谢沉云周身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有点像……护食??   ……大概是察觉到了对方具有危险性,害怕伤害到他这个所谓的师尊而已,因为站在对面的张星凡正用一柄长/剑指在谢沉云胸前。   谢沉云沉着一张脸皱着眉峰,有些凌乱的发丝贴在一边眼角,眸中有厉光闪现。他全身上下虽然痊愈但身上的衣服依然是染满血污的,然而这幅狼狈模样并没有让他气势减弱,反而更显威势凌人。   张星凡保持着指剑的姿势,脸上的神色也并不好看。   这伏余山中两百年一遇的剑冢秘境开启,师尊已寻得秘境当先进去为他探路,而这长生石便是发挥仙剑最大威力的至宝,只是众人虽知这长生石在这伏余山中,确并不知晓其具体在何处。近日正逢这山中所有秘境二十年一次开启之日,他跟随师尊来到此地,没想到在师尊进入剑冢秘境之后他竟误打误撞被拉进长生石所在的秘境之中。   只是这秘境主人留下的要求着实奇怪。   他听那道神识所述,只要在这秘境之中找到除他自己之外余下的唯二两名道修,并按照指引完成所示,便会得到一枚长生石。   张星凡当时颇为疑惑,长生石是何物,获得不易,这神识竟然说的如此简单?   抱着怀疑的态度,在他两次没有听从这秘境中的原生人物所传信息之后,遭受了两次差点让他丢掉性命的外力,那是一种他无法反抗的力量。   陨落大能的残存之力!   之后,他按照指引,找到了‘谢小哥与许阁主’,而他这个‘王爷’等在小山丘上,在身边跟随的侍卫发出可以救人的讯息之后出手,在狼蛛王足下救下了这两人。再之后扮演’许阁主’的未婚夫君,拿出妖兽元晶救人,以及说出口的话做出的动作等都是为了长生石。   张星凡拉回脑海中的思绪,将剑尖往前送了送,就快要指向谢沉云的脖颈。   后面的许乘风眼疾手快,一把将身前的谢沉云拽到了旁边,谁知动作太猛扯到伤口,他不得不站在原地深深喘了一口气。   不过是暂时用不了灵力而已,受了点伤罢了,竟然表现的这般没用!   许乘风站在那里,心中腹诽着。   谢沉云立刻紧张道:“可是牵动伤口?”   许乘风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张星凡高声道:“这里轮得到你来关心他吗!”说罢放下长/剑就要来查看许乘风的情况。   谢沉云冷哼一声,与张星凡面对面剑拔弩张,“谁都别想动他!”   张星凡不屑道:“就凭你!”   话落也不去理会谢沉云,对着许乘风伸出手道:“你与他既无夫妻之实,又跟我有婚约在身,虽然暂时失去记忆,但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回来的。听话,跟我回去。”   从谢沉云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对此人充满敌意,而他刚才对师尊说的那句话,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此人图谋师尊,虽是在幻境中,可难保他出了幻境也这么想。   这次谢沉云没有接话,他突然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许乘风做出选择。   许乘风的脑袋又开始嗡嗡的,只希望这个同衾秘境快点结束,他已经体会到了张星凡刚才在隔壁山洞时的尴尬。   三个人明知道是假的却得当成真的演。   他不假思索道:“我既然失忆,便是有什么原因让我失忆,你我之间,怕是没有你说的这般轻松,既如此,我也不想找回从前了。”   张星凡难以置信道:“你放弃了我?”   许乘风微微侧身:“是。”   张星凡思索一番道:“你就这样放弃了身份地位,打算在这山野小村与这个山野村夫共度一生?”   “是。”   “即使以后穷困潦倒,吃不上饭?”   “是。”   张星凡看他半响,归剑回鞘,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许乘风想了想,站到了谢沉云的身边。   而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一晃神的功夫他二人已来到一处四周皆白的虚无之地,与他刚穿过来时所处的环境有些相似。   “系统?”许乘风疑惑道。   “不是我……宿主,我的功能恢复了!”系统高兴道,说罢对周围检测一番,“扫描到这里灵气繁盛,是外界的十倍不止!”   这确实令许乘风意外,他感受了一下身体,惊奇的发现灵力全部回来了,修为也确实比进入秘境之前提升了一个小境界,已至金丹中期,罗天戒也回到了左手食指上,千云剑也完好的存于戒指之中。   莫非……他二人通过了秘境考验?   谢沉云站在他身边,似乎也明了了各种变化,似在秘境之外那般恭敬的唤了他一声师尊。   微低头时,星眸中有浓浓失落掩藏其间。   “不错,不错。”一道年轻的男声响起,似从远古传来一般带着几重回音:“本尊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休息了。”语毕,发出一声叹息。   一道灵光凭空出现,在半空中作圆环形状,中心处有一枚鸡蛋大小的石块,其上光华流转,彩色斑斓。   许乘风眸子睁大,这是……长生石!   “既通过了本尊所设的考验,长生石便是你们的了。”   许乘风伸出手,自半空中取下了长生石。他心中高兴,有了长生石,便能炼成引灵丹,谢沉云就可引气入体了。   “长生石既已赠出,这同衾秘境便会同本尊的神识一道消逝。”神识对许乘风说道:“本尊见小友于修道一途天赋异禀,隐隐带有窥见天道之意,日后或许可以打破灵苍长久以来无人悟道飞升的局面。这秘境中灵气浓郁,消逝之前可在此修炼,待秘境消逝之时便可送你二人回到原地。”   这神识的主人说不定是个合道仙尊,许乘风恭敬回礼:“多谢。”   他不禁想到,与男主相比,难道不是男主更加天赋异禀?   神识哈哈笑了两声,赞赏中带着惋惜:“你这小友颇合本尊心意,只是本尊只剩这一抹即将消散的残识无法收你为徒。小友天赋卓绝,若修炼仙道正派的双修一道修为境界应会大有进益。”末了又是叹息一声:“此间时辰有限,速速修炼去吧。”   四周随即归于宁静。   许乘风……   这个似乎是合道仙尊的大能是修双修道的??   鬼修善双修,妖修善□□气,魔修善养炉鼎,这三道所擅长的修炼道路虽然说法不一样,但本质上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双修。   但不是只有旁门左道才会双修,仙道正派也有正经传世被修士传承的双修功法。   与其他三道不一样的是,仙道若想走双修一途,必须在结道侣之后方可修炼,二人共同进境,同走一途。   这世间有人走杀戮道,有人走无情道。   有医修,有丹修,有阵修。   而许乘风是个剑修。   他虽然不修无情道,确修出了无情道的味道。   对感情一途无甚兴趣,唯对大道飞升情有独钟。   现下想来,这同衾秘境所代表的就是双修二字,其中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检验道侣之间的本心而已。在结合神识的主人是合道仙尊的可能性,一切就都说的通了,有时最简单的表象才是最难通过的考验。   只是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双修的考验对象是两个男的??   一时半会也无法想通,许乘风将这件事放在一边,从戒指中拿出红磷果与星月藤,与长生石混在一起,放在系统商城所出的小型炼丹炉中。他席地而坐,双手掌心灵力成火焰状跃然于上,根据脑海中系统的炼丹指引,专心致志为男主炼制引灵丹。   许乘风心无旁骛,认真的神情让那双眼中似盛着一汪深潭一般。   谢沉云看着师尊的面容,不禁又想起在秘境中所经历的事,一时五味陈杂。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不过弹指一挥,有了系统的帮助,毫无炼丹经验的许乘风练出了引灵丹。   灵丹出世,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药香,几阵灵波扩散过后,一颗碧色丹丸缓缓从丹炉中飘了上来。   许乘风一阵欣喜,当即收了丹炉拿出引灵丹,转身将其交给了谢沉云。   他是真心高兴,眼角眉梢都控制不住的洋溢着一层喜色,“吃下它便可打破桎梏引气入体。”   谢沉云接过那颗还在散发着灵光的丹药,见师尊脸上前几日少见这般神情。   他的师尊本是个情绪不太外露的人。   今日却这般为他喜形于色。   谢沉云吞下引灵丹,像是在吃着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   许乘风见他吃下丹药,立刻尽起了师尊的职责,引灵丹是系统出品,入腹生效。   不消几息,谢沉云就感觉丹田之中升起一阵暖意。 第28章 元婴   系统欢快道:“恭喜宿主,男主已经引气入体,可以修炼了!”   许乘风也高兴,完成任务总算是有了一点盼头。   谢沉云闭目盘膝而坐,正在按照他的指导专心引气,无比认真。   完成入门指引的许乘风打坐在一旁,感受着这里浓郁的灵气正在慢慢拓宽经脉,系统及时汇报了新的数据。   “任务面板有更改,主线任务二完成进度1%,当前魅力值607,宗主修为金丹中期,其他维持原状。”   “了解。”   系统汇报之后就安静下来,许乘风也心无旁骛提升修为。   ……   不知过了多久,期间许乘风周身前后泛起过两次灵光,现下眉心处上丹田内已经结婴,紫府中一缩小版的许乘风正闭目打坐悬空于一朵莲花之上,周身泛着一层纯粹的蓝光。   许乘风睁开眼,由内而外涤荡出一阵波光,随着大境界提升,心境更加开阔,周身气势加强,连样貌也更加精致了些。   他起身后,袖角轻荡,自然流露出一股仙气。   许乘风对自身的微小变化全然不知,他还沉浸在如此快速的晋升元婴之后居然没有渡雷劫。   系统开心无比:“恭喜宿主,晋升元婴真君,可以元神外放使用神识了!另应是这里处于秘境之中,环境特殊,躲过了雷劫。”   许乘风不禁嘘嘘:“那我还真是运气好。”   “宿主这次因祸得福,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承你吉言。”   一人一统简单聊了两句,那边的谢沉云也结束了修炼,起身后第一时间来到许乘风身前。   许乘风见他与之前有些不同,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灵气劲儿。   “不错,已到筑基后期了。”许乘风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   谢沉云摸到了修炼的门槛,看着更加沉稳了些,就连那张脸看着都更加养眼了。   谢沉云端正一拜,他瞧见师尊整个人愈发耀眼夺目,攥紧手心摩挲着手指上的抑情戒指,低头时看着师尊的衣角,只觉有如清风拂面,冰泉化雨,月辉霜华抚人心境。而他却在心中那般幻想师尊,真是大逆不道!   他奋力压下热切的悸动,有些不敢抬头看身前那人。   他知道,手上的抑情戒就快要压制不住自己了。   谢沉云有些担忧,又有些隐隐期待,他知道心内萌生出期待的想法是不对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可他又忍不住喜欢这种期待的心情。   ……绝不能在师尊同意之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他又一次安抚着自己,忽觉眼前一阵眩晕,恢复正常之后发现他和师尊已经被送回了原来的地方,竟是出了秘境。   江隐觉着眼前一阵风吹来,又一阵风吹过去,他的师尊和三师兄好像凭空消失后凭空出现,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莫不是他眼花了?   还有就是怎么他就一晃神的功夫,师尊好似比刚才更好看了一些?   错觉?   江隐正一头雾水,忽见小路上走来两个着蓝衣的人。   那两人的衣着样式他无比熟悉,不由下意识小声道:“穹苍宗。”   许乘风听到穹苍宗三字,不由看了小徒弟一眼,江隐轻声道:“弟子几年前在穹苍宗做过外门弟子。”   原来如此,许乘风不再过问,他就说那蓝衣有些眼熟,原是同萧久眠一样,是穹苍宗的。   之前他还多番猜测,但在进入秘境之后系统帮他确认了一件事,这个秘境中无法接受外界的消息,不论用何种方法。   谢沉云于秘境开启之前逃出,萧久眠等人发现谢沉云在后。剑冢秘境与山中其他秘境同日开启,所有人在进入伏余山之后便与山外断了联系,外界的消息也无法传进此地,就连现今灵苍修为最高的大乘境来了也不例外。   毕竟这伏余山是千年前仙邪大战之所,其中机缘无数,尤其是两百年出世一次的剑冢秘境,自带结界,将伏余山整个隔绝开来。   真是赶巧了。   失踪后的谢沉云重新出现又觉醒灵脉的消息这结界里的人应是还不知道。   既然如此,就好办许多,省去许多麻烦。   他收回思绪,听见江隐在边上自言自语,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概是‘人渣,不是好人’之类的。   许乘风无意窥探徒弟的隐私,徒弟不主动来说,他也没太在意,就没放在心上。   三人所在之地树高草盛,静待之下不易被人发现,只听那二人中其中一人道:“大师兄最近怎么了,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我都几天没看他笑过了。”   另一人听后立刻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大师兄前些日子下山遇到一个人,那人对咱们大师兄一见钟情心生爱慕,死缠烂打不依不饶,大师兄怕拒绝之后让对方伤心,就同意了对方的追求。只是两人相处还没几天,那人就跌落深谷摔死了,大师兄这才……”   “大师兄谦谦君子,竟对这种人情根深种,哎,也是糟心呢。”   “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死都死了,还提他干啥,就是苦了大师兄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说了几句‘那个已经死了生前相貌平平修为平平毫无可取之处的厚脸皮的男人’几句后,走远了。   许乘风带着两个徒弟在树后听了一耳朵八卦,虽然与他毫无关系,但有一个地方让他难以理解。   听那意思,是俩男人?   系统……   系统灵光一闪,突然回想起在许乘风刚穿过来的时候,有一件对他这个一心只关注男主与宿主的系统来说无关紧要,但现在看来或许对许乘风很有关系的事情,系统酝酿了一下,刚要跟宿主开口。   外界突然掀起一阵风来,林中各类飞鸟惊起,似有什么征兆。   这么一打岔,系统把刚才要说的话给忘了。   这风来的怪,散的也块,所过之处隐约带着某种异样香气。   许乘风刚刚闻到,脑中电光火石,动作奇快的捂住了口鼻。   还没有觉察出是什么原因,模糊的思绪与动作已经快一步做出了判断。   捂住口鼻后方觉不对,他拿开手屏住呼吸,掐法诀驱散周围残存香气,施了个防御术罩住他和两个徒弟。   防御罩内,他回身去看,见谢沉云与江隐好似都没什么异常之处,微微松了口气。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在刚才那阵风刮过去之后,变的热了不少?”江隐一句话,成功的让许乘风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他看向江隐,见小徒弟额头冒汗,脸色发红,正拉着领口扇着风。   再看谢沉云,谢沉云回看他。   男主一句话不说,星眸中似是闪了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而后背过身去,拒绝与他对视。   许乘风……   都一起在秘境中走一遭了,这不知道是什么的别扭劲还没缓过来呢。   许乘风真想仰天大吼一声,奈何只能是想想,他找脑中的系统商量道:“是不是我猜的那个?”他刚才似乎吸入了一丝香气。   现下身体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   系统认真道;“是。”   许乘风……   系统动作奇快,顷刻间便觉怀中多了点东西。   系统道:“回/春/散,取少许药粉抹在嘴/唇之上,片刻便可缓解。”   许乘风当下拿出怀中玉瓶,倒了适量药粉在江隐手心,示意他自己抹药缓解。   到了谢沉云这,见他还背对着自己,许乘风无奈之下只得走过去。   由于刚才那阵风,这山中空气中怕是已满是这种能致人不可描述的香气了。   防御罩不大,正好罩住三个人,许乘风与谢沉云挨的极近,衣摆都搭在了一起,他自己完全没发现这有什么问题。他将玉瓶递过去,示意谢沉云倒出药粉蘸取之后如江隐那般涂抹在嘴/唇之上,可他举了半天瓶子,谢沉云一动未动,而后闭上了眼。   许乘风简直……   这别扭闹的还没完没了了是不!   眼下还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没时间多说什么,许乘风干脆倒出药粉在手心上,用一手食指蘸了一点,往谢沉云下/嘴/唇上抹去。   他这个动作做的无比自然,没觉得哪里不对,给男主抹/完之后又用同一/根/手/指给自己的嘴上抹了点。   手上正抹/着,正在把药粉涂开,就见对面男主突然睁开了眼,漆黑如墨的双眸中似盛着一汪火,火苗好似都要窜出来一般,许乘风被莫名其妙吓得心里一怔,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本来就在心里天天想着师尊,还吸入了那种能让人不可描述的香气,从那香气一入口鼻,他就根据自身的变化瞬间判断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他忍着,不去看师尊,可师尊非要自己过来。   他继续忍着,干脆闭上眼,可师尊非要给他嘴/上抹药。   他还想继续忍着,可在师尊的刺/激下,身体打败了思想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睁开了眼,看见师尊微微敛目,正用手/指将白色药粉涂/抹在唇/珠之上,两种颜色对比,刺/激着疯狂叫嚣的思想。   那白色的药粉此刻在他眼中,像极了……一般。   而且他好像看到许乘风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将药粉吃了进去。   谢沉云……   许乘风吃了一些药粉,本来就是解药,他认为吃进肚子比抹/在嘴/上药效更快,虽然这药粉抹/在嘴/上之后也能自行吸收。   刚把玉瓶收好,突然被谢沉云一把攥住了一只手腕。   他以眼神询问,谢沉云依旧不发一语,只是有异常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侧,极度烫人。   这么想大概有些不对,但是许乘风确实从男主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许乘风??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是已经抹了缓解的药粉了吗?   而后他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系统传输给他的信息:谢沉云天赋异禀,一个不够。   不够!   脑内的系统顿时……   许乘风不禁静思已过,男主这是在寻求自己的帮助,想让他这个师父帮着找个女修结缘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不说话闹别扭,应该是不好意思开口。是的,谁这般天赋异禀还中了这种不可描述的东西都不能好过,而他这个当师父的确没有猜中徒弟的心思还没有把徒弟的需/求放在第一位。   可是从下山到现在不是还没碰见一个与男主互相有好感的女修吗!   结道侣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徒弟身份特殊,他需万分小心仔细把好关才是。   “师尊?师兄?”江隐抹/了药后已经不热了,他回过头就见两人挨在一起,他没往奇怪的地方想,但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问了一句。   许乘风与江隐的脑回路此刻竟然一致的保持在一条线上,好在谢沉云听到问话后就松开了手,瞧着神情也和缓了许多,应是药效起了作用。   他抚平衣袖,刚要开口,之前那种熟悉的小字又在眼前跳了出来。   ‘当前:让全仙道欠我一个人情。奖励:上古仙剑—浮生。’ 第29章 香气   系统发布了新任务:让全仙道欠我一个人情。   这个新任务内容奇特,口气略大,许乘风盯着奖励后面上古仙剑四个字眼里有光。   若是真能让全仙道都欠了人情,那谢沉云的事情他就有了底气。   联系当前处境,他顿时想通了系统发布这个任务的原因。   只是……所有暴/露在这山中的仙门正派都中了这种不可描述的药物??   这地界方圆八百里,里面的人全中根本就不太可能!   系统适时道:“少数人中了药也是够呛的。”   许乘风沉默了,以他这些时日对系统的了解,不会发布给他无理取闹的任务,那就是确有其事。   全仙道……   难道说……有邪魔妖人混入其中!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凛。   原剧情发展中男主入魔后一统三大邪道覆灭仙道的展开还在脑海中翻涌,为防止重蹈覆辙,必须把一切危险因素在没有形成小火苗时就掐灭浇熄。   时间不容耽搁,许乘风撤去防御罩,让系统在不违反本身规则的前提下指认方向。   系统想了想,提醒道:“虽然你们吃了解药不会再受香气困扰,但宿主还需注意,这种可致人不可描述的药物药性古怪,经刚才分析发现,似乎修为越高所中药效越深,而且发作的时间可能不太一样,可能吃了药粉之后有些人也会轻度发作,不过或许药效不大。”   也就是说,他刚才没有发作,虽然他吃了解药,但过后大概会发作,而再吃解药就没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不知道会不会发作,也不能在这干等着,左右思虑一番,反正若是发作也药效不大造不成什么影响,索性就到时见机行事,轻微的发作应该不会被人看出来。   打定了主意,许乘风乘上千云剑带着两个徒弟,如来时那般,往系统所指的方向飞去。   一路疾驰,片刻之后,三人在一处林木稀薄的地方找了一处靠近山背的地方下了飞剑。   落地之后,还能闻到空气中的那种香气。   举目四望,不见一个人影。   许乘风想罢以神识探查,一圈下来,终于有了发现。   在一处十分宽阔的山洞里,有大约两百多个人。   这些人情况似乎不太好,大白天的,躲在山洞里不出来,好像在被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围困。   找到了具体位置,许乘风收回神识,带着两个徒弟来到了山洞外围一处便于观看又不易被人发现的藏身之地。   山洞的洞口很大,观察了半响不见任何可疑情况,正踌躇间,许乘风突然从漫山遍野的香气之中分辨出了一丝别样的气味。   那是追魂香的味道。   !   秦喻在山洞里!   这个认知让许乘风精神为之一震,他再次放出神识,却被比他更高阶的神识压制,他刹那间将神识收回,差点将所在的位置暴露了出去。   而后,就见洞口前凭空出现一黑衣男子,对着空气虚虚几个手势,那处空间似被撕裂一般,分开一道冒着黑气的裂缝,从中冒出上百只魔物,那些魔物长相骇人,叫人见之生畏。   许乘风大惊失色。   他倒不是惧怕这些魔物,只是震惊于这里竟会有魔道出没!   千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妖魔鬼各退一处而居,三处地方通往外界之路均被封印,那结界少说也能再维持三百年,按理说魔道的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那既然魔道的人出现了,有没有可能其他两道也在此地。   许乘风凝眉深思,眨眼间想到一个可能。   若是三道联手,里外夹击,一方灭去这秘境中正道精英,另一方于秘境之外趁机杀上门去,岂不仙道覆灭,天下大乱!!   真要如此,不等主角入魔,就要达成灵苍覆灭的成就了!   其中缘由不急细想,许乘风俊容凛然,千云剑已握在手中。   “奇怪,这东西我好像在哪见过。”江隐见到这些魔物,居然没有被吓出个好歹,在他有了师尊师兄之后,就奇迹般的胆子大了起来,突然间什么都不怕了。他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就是话都到嘴边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许乘风正在跟系统交涉:“检测。”   系统一番操作:“检测完毕,当前人物等级:分神中期。”   许乘风:“我一个元婴初期能打得过分神中期?嗯?”   系统道:“我存在的目的就是在天道默认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帮助你,在天道默许的范围内尽我所能。之前也说过,若遇生死之境,天道不会弃宿主于不顾,毕竟宿主是防止灵苍覆灭唯一的希望。现阶段情况下,在规则之内可给予宿主一件任务面板中防御道具和加强型状态,如战斗中仍无法突破困局,再行定夺。”   系统说的诚恳,许乘风也不好再说什么。   再怎么说,他这条命也算是捡来的了,等价交换他明白。   干就完了!   那些魔物冲入山洞之中,许乘风耳中听得里面有打斗声响,不多时从山洞里飞出数只魔物的尸体,慢慢的,有一些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些人粗略看去大概有将近两百人数,且着衣衫颜色样式不尽相同,应是隶属不同宗派。只是他们看上去不似正常人那般,每个人都脚步虚浮,好似提不起劲使不出力。   许乘风已是元婴真君,眼力耳力更是远胜于前,隔着不近的距离,便听到众人呼吸急/促,脸带潮/红。   这明显是已经着了香气的道了。   众人出洞之后,那分神境的黑衣男子也不说话,又是几个手势,便又有百十个魔物出现在人前。   一阵厮杀之后,新出现的魔物虽最终被杀尽,但那些正道人物此刻看上去着实是……气力用尽。   任你本身多么高冷禁/欲,雅正端庄,中了魔族独一无二不可描述的药物之后,都是徒劳。   怕是这些仙门修士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双/修,如何XXX。   说真的,这般下作手段,简直是前所未见。   一一扫过去,大致看出这些正道人士修为,里面有三四十个金丹,余下的大都在辟谷境界。   那黑衣男子也不说话,只是一直从撕裂的空间中放出魔物,等那些仙道修士强行集中精神提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欲/火之气将魔物斩杀之后,又重新放出新的魔物,就似在逗/弄人一般。   凭这人分神境修为,别说是这些仙道修士中了药,就算没中药,那里面的三四十个金丹也不够对方一个大招的。   慢慢的,随着药效加强,众人已无力对付那些魔物,均拄着兵器摊在地上,彻底没了还手之力。   有些人凭借剩余不多的理智离其他人距离远了些,以防止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来。   就连魔物扑到身前也没精力去管了。   眼见场中两百来人就要成为魔物果腹之物,众人心如死灰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精纯剑气好似从天地之间孕育而出,干脆利落横切而过,其上蓝色澄光晃过人眼,中间似夹杂着无数星辉。剑气所过之处,魔物瞬间化为齑粉,那剑气去势不减,竟将对面山壁削下一半。   而后,众人看见从侧后方走出三个人,后面两个少年人一左一右,一人背着一把普通铁剑,另一人一袭深衣银纹面具覆面,看不见长相,只显露出衣领与面具之间下颚与脖颈流畅线条。   再看前方那人,白衣银冠,玉面风/流,身姿俊秀,气质若仙。他手持长/剑,步步生莲,眸若点漆,唇似朱涂,走动之间似踏在一众中了药的仙门正道心上。   ‘魅力值加158,加167,加132,加……’   眼前一串小字飘然而过,后面的数字还在不停的加加加。   许乘风……   就十分无语。   系统给了他一个防御面具,可无差别抵挡三次攻击,他毫不犹豫的将面具给了谢沉云,至于他新收的小徒弟,尽他所能多护着点就是了。   魅力值一直在加加加,眨眼间就破两千了。   那魔道男子打量他一番,发现竟无法看出来人修为高低,当即释放出分神期威压,许乘风有系统状态加持,反手结出一大一小两个防御法阵,将两个徒弟与地上那些仙门道修分别护在其中。   结完阵法之后许乘风想了想觉得不妥,又在大的防御阵之中一次性给每个人都加了一个一人大小的超小型防御阵。   毕竟都中了那什么药,把人都隔开这样安全。   而后他直面分神期威压,毫无惧色。   这世间八百金丹,二百元婴,除却最高修为大乘境两人之外,分神境只余三十余数。   这三十多人分布不均,邪道分去十多人,剩下的则在仙门之中。   灵苍分神境都有哪些人,就算无缘得见,但在仙门正道心中也是如数家珍,眼前这个白衣道修,从衣着到外貌并不符合他们所知的任何一位。   而且,是如此的的光风霁月,迷人心魄,让人心生向往。   修士们在防御法阵中打坐抑制药效,可皆是徒劳,眼睛不受控制的黏在许乘风身上。   看着那些中了药的仙门修士各个看着师尊欲/火/焚/身的表情,谢沉云面具下的双眉蹙起,垂在身侧的手掌牢牢攥起。 第30章 发作   分神境的魔修没想到这后来的白衣道修是个硬茬子,不仅无法看穿修为,且对方直面他的威压也应对自如,不禁谨慎起来。   要知道,现今灵苍只有两人是大乘境,莫不是说,此人是第三个?   想到此处,黑衣魔修肃容敛目,收起之前面对那些道修们的漫不经心,出手便是杀招漫天。   只见那魔修掐诀凝神,一时间黑魔萦绕,遮蔽一方天幕,足有成千上万。   满天都是幻形的黑雾,有无数的狰狞面容藏于黑雾之下,叫声刺人耳膜更让人牙齿发酸,数量之多,将天色都遮的黑沉了下去。   随即,黑衣魔修眼中有血色红光一闪而逝,周天的雾形魔物受到指令齐冲而下,可怖至极,若是抵挡不住,必是被啃成一具白骨。   防御法阵中的仙门道修们正处在冰火两重天中,一方面被欲/望磨得就快要理智全无,一方面又在这恐怖如斯的斗法之中惊的魂飞魄散,更不想在仙君面前失了道者之仪。   感觉再这样下去,一个个都要被吓出毛病了。   江隐与三师兄待在法阵之中,隔着一层蓝色光罩都能感受到那直冲天地的妖魔之气,他手握那把平凡铁剑,看着自己师父的清立背影白衣震荡中挡在身前,少年满身向往崇敬之情,不禁手上用力将剑柄握的更紧了些。   谢沉云将手触在面具之上,正要动作,前方许乘风意有所感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师尊还是一贯的清冷模样,可他还是看出了师尊的意思。这个面具模样的法宝可以抵挡攻击,可现在却戴在他的脸上,师尊不许他摘下来。   他现今不过是筑基后期修为,想要保护师尊,还远远不够。   有什么可以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不论刀山火海,他都能闯一闯。   只要,能保护那个人。   谢沉云满心想法许乘风自是不得而知,千云剑自手中出鞘,翻转间化出万千把一模一样的湛蓝色长/剑,许乘风立在剑芒之中,眉心微皱,眸中厉光划过,冷然的面容不见半分退却之意。   他冷哼一声,万千长/剑齐齐而动,与俯冲而来的幻魔正面相对,于呼吸之间将其斩杀。   天地之间蓝光大盛,那素衣白袍衣袂摆荡,墨发长垂的仙君微微仰头,发上银色小冠与身后谢沉云的银纹面具两相呼应,直面漫天邪魔,未惧分毫。   直到蓝光消退,那成千上万的幻魔已被斩杀殆尽,白衣仙君执剑而立,淡淡抬眸。   只一个抬眸间,一直在增长的魅力值增长的更加疯狂。   不清楚这个魅力值增长的点在什么地方的许乘风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反而在那些中了药的修士中有两道视线让他无法忽视。   他回看过去,居然看到了在同衾秘境中扮演王爷的张星凡。   张星凡额头上汗珠细密,汗水把领口都给打湿,他坐在地上打坐眼睛正往许乘风这边看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   许乘风不闪不躲,一派坦然,只是张星凡一触即到他的目光立刻闭上眼,如果忽略掉那额头上更加细密的汗珠的话。   许乘风??   这人在秘境中看见了男主的长相……   与张星凡一人之隔的地方是一个俊朗青年,看穿着不是小宗小派弟子,瞧着倒是君子端方,仪表堂堂。   此人与许乘风目光相对,不似张星凡那般避开目光,眼神直白中包含太多东西,有几分晦暗不明。   许乘风??   而在这二人中间,则坐着一个女修。   这是在场的修士中唯一一位女修,女修端坐于地,呈现打坐姿态,如果忽略掉那皱起的眉心与急促的呼吸,还有在闭眼状态下震颤的睫毛,差点看不出此人中了药。显然她在凭借意志力极力压制。   女修一身淡紫色长裙,裙角与袖口均绣有海棠花图案,花簪束发,如黑瀑流云,身形玲珑有致,长相更是挑不出毛病来。   许乘风一眼扫过去,不错。   再扫一眼,非常好。   又多扫一眼,称心如意,光看外表和他徒弟男主谢沉云十分相配。   总归是叫了他一声师尊,找道侣这件事怎么说也得给掌掌眼。   第一印象不错,许乘风心下满意,便将这事放在了自个心上。   后方江隐:师尊一直在看那个女修,莫不是我要多一个师娘?   后方谢沉云:师尊……莫不是对那女修有意。   黑衣魔修制造的雾形幻魔被许乘风击破,当下更是不敢小觑,本欲再次出招,确突然停住动作,恭敬的微微退开些许,候在一旁。   对方的行为突然变的如此奇怪,许乘风思绪翻涌间如临大敌。   随后他就听见一声轻笑,只是一个极短的单音,却从中听出了众生皆是蝼蚁的感觉来。   这感觉,不太好。   “属下恭迎主上。”黑衣魔修单膝跪地,垂首执礼唤道。   “不过是些金丹而已,竟浪费这许多时间。”不过眨眼之间,黑衣魔修身边现出一个人来。“周容,你办事越来越不稳妥了。”来人一身红衣,轻甩衣袖间如火色浪涛翻涌,腰间暗色黑纹束带,半束起的长发称着长的恰到好处的眉眼,一身气势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系统:“魔尊!”   许乘风:“!”不由自主将千云剑握的紧了些。   系统:“魔尊魏倾,大乘境圆满,灵苍修为第一!”   许乘风:“……开玩笑是这么开的吗!!”灵苍一共就两个大乘境,修为最高的在反派阵营?!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周荣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神态恭谨。   魏倾摆了下手。   “是。”周荣瞬间就明白了魏倾的意思,起身之后站在了魏倾身后。   魏倾的眼神轻描淡写的扫过对面处在防御法阵中的仙门修士们,一个手势。   许乘风眼见他要破除法阵,扫出一道剑气,两方灵力碰撞,消散于无。魏倾的脸上现出一丝轻微的讶然,终于给了许乘风一个眼神。许乘风保持着面上淡然清冷的摸样,内心疯狂吐槽。   上赶着送死可还行!   魔尊魏倾把眼神投向许乘风之后,神色间透出些许意外,只听他道:“呵,摸样倒是不错。”   这一个呵字,把许乘风无端呵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关注了许乘风片刻之后,也不再拐弯抹角,眼眸微抬,杀招将至。   只这一招,便足可要了法阵中所有人的性命!   许乘风吐槽归吐槽,当下毫不迟疑闪身而出至法阵前,调动周身灵力运剑而出。   灵波相撞一阵巨响,红色灵团与蓝色光波对峙一处,魏倾只是伸出一掌虚虚控制着灵团,并没有使多少力气,可尽管如此,许乘风使出了全力仍觉力不从心。灵光激荡的气流吹的他脑后墨发飞舞白衣飘扬,他眉头一凛,面上现出一抹厉色,确依然难挡如画眉目。   魏倾看着,神色间现出一丝玩味。   许乘风突觉周身一阵热气蒸腾,翻涌不止燥/热难当,毫无准备之下差点失了气劲。   这是……发作了。   竟然在这种时候发作,之前一直无事许乘风都差点忘了这回事。   他体/内热/流越烧越旺,像有一把火苗要夺体而出,思绪纷繁杂乱,脑中开始不受控制的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如此一遭下来,委实招架不住,许乘风努力集中精神,确身体发软,力道软绵,就连眼尾也开始泛红。   他不想让别人看穿他此刻状态,极力克制,慢慢的呼出了一口热气。   许乘风:“这叫药效不大?”   系统担心道:“或许药效不大,或许。”   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松,许乘风嘴角开始留下一条殷红的血线,终于不敌,随着药效愈强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此阵若败,结果只有一个,被对方当场诛杀。   这时的许乘风活脱脱一个病弱美人的模样,他在退了两步之后气力不支就要栽倒,而那魔尊魏倾的灵团击破阻碍之后去势不减,直直破均奔涌而来。   江隐看得胆战心惊,大喊一声:“师尊!”就在他提着铁剑要冲过去的时候,有一个身影先他一步飞奔了过去。   是他的三师兄。   谢沉云用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在许乘风身/体触及地面之前接住了他,随即后背被灵团击中,两人的身形刹那间被火色的灵波淹没。   ‘防御面具可用数量-1,剩余次数2。’   许乘风抬起头,银纹面具近在咫尺。   “师尊,你怎么样?”   许是中了药的缘故,即使隔着一层面具,依然能感受到谢沉云问这句话时专注又担心的眼神,身/体上与男主接触到的地方也异常敏/感。许乘风忍不住颤了颤,连手心都出了一层热汗。   魔道的药着实厉害,连同为男人的谢沉云在他跟前都能让他差点失控。   眼下情况紧急,男主又是这样的身份,那魔尊魏倾是什么样的角色,谢沉云此举无异于把他自己暴露在众人之中,许乘风心中着急,假意斥了一声,“胡闹!”可奈何药效作祟,这声斥责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听在众人耳中更是引人遐想。   谢沉云明显一愣,随后他立刻意识到什么,握着师尊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   男主的举动只会让许乘风身体里的火气烧的更旺,他推开谢沉云,慢慢站起身努力稳住身形与神情,立于火色灵波消退之处。   清绝的身影无形之中带出一种诱/惑,看人的时候更是惑不自知。   许乘风还在尽量维持着人设,千云剑剑尖斜指于地面,握剑的手确攥的越发紧了。   魏倾上下打量了许乘风一阵,神色中透出几丝兴趣来。 第31章 魔尊   魔尊魏倾的眼中满是狭促,许乘风清楚对方已看出他中药发作。   他努力克制,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难堪。   可怎奈药性强烈,他克制的十分辛苦。   细密汗珠打湿了额角,身上热的不像话,他多想把领口扯开透透风,奈何周围多人在场,此举实在不妥。   魔道下的这混账药,许乘风觉着他此刻还能保持清醒着实算不错了。   “元婴真君。”魏倾狭长的双眸扫来,身上带着几丝慵懒,“本座久不曾出世,倒不知仙道何时多了这种人物。”以元婴修为与分神境的周容打成平手,甚至更胜一筹,还能接下他这个大乘境圆满两招不死,实在少见。   不是少见,已是罕见了。   魏倾进阶大乘境圆满这么久,魔尊当了这许多年,除了那仙道第一人清玄道尊楚枫溪能与之相较一二之外,世间再无敌手。   虽然他随便出手的两招并没用多少力,但眼前这人确实激起了他一点点兴趣。   而且,这人还中了药。   久不动念的魔尊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许乘风可以再接下一招,就带他回去做炉/鼎。   被人变成预备炉/鼎的许乘风还在尽力保持着神志清醒,他眨了眨眼,就连眼睛里面也是热的。   他大口呼出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许乘风为了保持本心咬破舌尖,丝丝疼痛与口腔中的血腥味让他找回几分气力,他右手横剑于身前,左手两指并于剑尖,凛起眉峰微敛双眸,心中默念清心诀。   确实有了两分效用。   这效用只作用于他本身,在魔尊看来,眼尾泛红眸光潋滟横剑在胸前并指于剑的许乘风确实触到了他某个点,就连那衣角被风吹起的弧度,发丝轻荡时拂过脸颊的位置,头上的银色发冠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魔尊发现,这人作为他的炉/鼎,竟越发的和他心意。   魏倾一阵心痒,像是有只小猫在挠他。   许乘风就是那只小猫。   魔尊当久了,脾性总是阴情难测让人捉摸不透,虽然魏倾打定了让许乘风做炉/鼎的想法,可也只是想法,在他成为炉/鼎之前,首先得有成为炉/鼎的命。虽是个供人采/补的玩/物,也得有成为玩/物的资本。   当大乘境的威压扑面而来,即使是系统给的加强型状态也抵抗不住,嘴角的血止不住的往下滴,他竭力抵抗才没有被这股压迫感迫于跪下。   许乘风虽已不敌,但他之前施展的防御法阵倒还能撑个一时半刻,还在法阵中的江隐和那些道修们在这股威压下还能暂时抵挡一二。威压愈发强烈,许乘风两手开始止不住的发抖,终是喷了一口血出来。   千云剑嗡鸣一声,似是在为主人担心。   这一口血吐的把那些还在发作中受折磨的道修们看的胆战心惊,江隐大叫一声就要冲出法阵,许乘风察觉到他的意图说了两个字:“待着!”   声音不是很大,还有些发抖,但江隐听得清,也明白意思。   他咬咬牙,师尊危在旦夕,而他自己只能待在师尊施展的法阵中苟且偷生。眼眶一湿,差点就要哭了。   许乘风心里明白,若是完不成任务他就得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他死就死了,没必要马上就拉他的徒弟来垫背。   正浑浑噩噩之间,突见前方窜过来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展开双臂挡在他身前。   许乘风眨了下眼,这个背影他认得,是谢沉云。   要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许乘风情急之下想要把谢沉云推开,可他药效发作再加上刚刚吐血之顾,一把下去竟没将其推开。   谢沉云微微侧歪头,许乘风看见小半边银纹面具与其鬓角的青丝,他听见男主说:“师尊,让我保护你。”   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要保护他,许乘风一时愣怔,随后反应过来,满嘴角血渍的喝了他两个字:“胡闹!”   “是弟子胡闹,等回去任凭师尊责罚便是。”谢沉云站在前方分毫不让,还郑重其事的回了他一句。   许乘风:还想吐血。   魏倾看着二人师徒情深,神色中透出一丝不悦,威压又加重了些。   ‘防御面具可用次数-1,剩余次数1。’   许乘风……   ‘防御面具可用次数-1,剩余次数0。’   许乘风!   银纹面具因为次数用尽从中间现出一道裂纹,片刻后分成两半从谢沉云面上滑落,魔尊魏倾悠然间对上一双坚毅又压迫力十足的眸子,那眼中满满的侵/略/性和毫不掩饰的杀意稍微让他惊了一下。   魏倾扯了下嘴角,眼神不错,修为废物。   魔尊不禁好奇,一个不过筑基后期的废物,究竟因为什么,让他有了可以同自己一战的错觉,还让他看上的炉鼎送了一件防御法宝。   魏倾看了看地上碎掉的银纹面具。   不过可惜了,废物就是废物,再好的法宝也拯救不了。   魏倾随手挥出一道气劲,直奔着谢沉云而去。   浓郁的修为压制席卷而来,这一击若是受了必定被一击毙命。   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出现,熟悉的冷然香气侵入鼻息,谢沉云已被后方的许乘风牢牢的护在了怀里。   他的师尊替他生生受了魔尊那一击。   这一幕莫名与同衾秘境中重合,许乘风第二口血喷在地上,就着护着他半跪在地的姿势头垂在他的肩膀上,半响没有抬头。   被许乘风护在怀里的谢沉云仰面靠在其怀中,他能感受到师尊身上滚烫的热度,可是半天过去了,师尊还是一动未动。谢沉云不知想到什么,眸子瞬间睁大,眼中有震惊与浓浓的惊慌失措,他害怕到牙齿都在打颤,抬起两只手握上师尊的手臂,及轻微的小声叫了一声:“……师尊。”   许乘风没有回应。   谢沉云眼中的慌乱加剧,屏住呼吸又唤了一声:“师尊。”   许乘风还是没有回应。   谢沉云两只手把师尊抱住,半翻了个身坐在了地上,让师尊靠在他怀里。   许乘风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嘴角的血线随着这个姿/势流/到了下颚处,谢沉云又叫了他好几声,探出一根手指试他鼻息,半天不见有一丝气流,接着将耳朵贴上许乘风的胸口,等了许久没听到一声心跳,刚才还滚烫的热度正在慢慢消逝下去。   一瞬间,谢沉云仿佛回到了十三岁那年被灭宗的那个晚上,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痛。   他无法相信他的师尊死了。   因为救他死了。   一瞬间,谢沉云周身笼罩上一层异常压抑的氛围,就连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仿佛在那一刻失去了光泽。他抱着他的师尊,极度珍视,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手指上的抑情戒指在压力之下发出了就快要不堪重负的声音,眼眸中有血色正在汇集。   江隐从防御法阵中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说些什么来反对眼前的情况,而后意识到当下无论说什么都已是徒劳,他跳起来大喊了一声,冲着魔尊一阵风似的飞扑了过去:“老子杀了你!!”   结果可想而知,连魔尊的半边衣角都没有摸到,魏倾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江隐便倒飞出十多米远,趴在地上连动一下都困难。   魏倾觉着有点可惜,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炉/鼎,这么容易就死了。   是已这么一会过去,他都没有什么动作,就看着那人的徒弟抱着那炉/鼎的身/体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倾刚才还觉着,这个炉/鼎会让他以后的漫长年岁多一份趣味,确不想这份趣味还没开始却又戛然而止。   身后一直站着未曾说话的护法周容忽而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主上,那人的徒弟似乎……”   话未说完,魏倾瞬间就明白了周容想要说什么。   他寻看过去,目光渐沉。   法阵中的张星凡看到许乘风状似已死,早就想与魔道之人殊死一战的他凭借自身的自制力终是在刚刚堪堪压制住了体内些许欲/望。他没有想到这个在长生石秘境中碰到的道修竟然是元婴真君,在秘境中与之相处的一幕幕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   张星凡正打算走出自己的防御法阵,他一旁不远处也有人站起了身。   一眼望去,是个女修。   与之虽无交集,但能叫出名字,是悦薇派的沈如雪。   要出法阵的脚还没迈出去,对面的魔尊似是终于对他们失去了兴趣,杀招已然出手。   谢沉云抬起头,瞳孔中有血色在疯狂弥漫,似乎有什么就要夺体而出,他痛彻心扉又状似癫狂的厉啸了一声。   抑情戒指被捏的咔咔作响,眼看就要碎裂开来。   谢沉云始终没有将他的师尊放开。   漫天红光已至,距离谢沉云所在之地不到两米之处。   千钧一发之际,许乘风手边的千云剑嗡鸣而起,竖挡在二人之前,剑身极速旋转,眨眼间形成一道直冲天幕的蓝色屏障,一时间阻住了红光去路。   “心脏破损已修复,生机重启中。”   就要疯了的谢沉云发现他师尊的手指动了一下。 第32章 破镜   这一瞬犹如时间静止,谢沉云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眼中除了怀中人再看不见其他。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似乎就要跳出胸口,他很害怕,怕刚才那一幕不过是虚妄幻影。   谢沉云屏住呼吸,一个眼神也不敢错开。   许乘风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谢沉云顿时欣喜若狂,像是世间最重要的珍宝失而复得,小心翼翼,想要紧紧的抱住师尊感受怀中人正在慢慢回暖的体温,又怕力度过大把师尊弄伤,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向往。   谢沉云状似就快疯魔一般。   刚刚那一刻他以为师尊永远的离开了他。   那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翻涌,让整个灵苍为师尊陪葬。   眸中的血色汹涌又开始继续汇集,隐隐有无法压制之势,就在手指上的抑情戒指即将破损之际,有一只还带有稍许凉意的手覆住了他的手心。   谢沉云像是被人关闭了开关,炸起的羽毛立刻被抚平,瞳孔中已汇聚的血色渐渐褪去。   他回握住许乘风的手,轻声唤道:“师尊。”   “宿主受到重击,心脏趋近停跳,已启用危机修复功能,现已修复完毕。”系统声音中带上了一种尊敬,“逆境求生,破而后立,方是大成之本!”语毕,四周所有灵气开始源源不断往许乘风身体内汇集。   这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奇异的景象,这山中的灵气变得如有实质,山呼海啸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像是白色的雾气一样,缠/绕在许乘风周围。   白色的灵气被吸收进/身/体/后转变成蓝色的灵力,许乘风周身散发着一层蓝光,随后他睁开了眼站起了身。   灵气还在继续涌来,蓝光愈发强盛,丹田中的灵力愈发充盈,经脉被越拓越宽,紫府中的莲花开始旋转起来。   他一步步走过去,走到还在阻挡红光的千云剑旁,握住了剑柄。   右臂展开,剑身平指在侧。   顷刻间华光生辉,灵力自剑柄传进剑身,又在剑尖处喷薄而出,形成一条巨大无比的银河玉带,于须倪间将遮天而来凶狠的红光绞杀。   许乘风站在漫天四散的赤色光波之中,轻抬眉目,白衣被灵气带来的风吹起,衣袂拂动,墨发轻扬。他持剑的姿势未变,脸上是一贯的清绝,孑然一身阻挡在魔尊对面,维护在众人之前。   “境界提升,元婴中期!”   疯狂涌来的灵气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现今的灵苍本就已经灵气稀薄,想找到一处灵气较充盈的地方已是难事,这伏余山秘境众多,虽然秘境中灵气浓郁,那也得有好运气才能得到机缘,像现下如许乘风这般引得灵气具现铺天盖地的惊天异像,实在是上古罕见。   “境界提升,元婴后期!”   还在法阵中的张星凡惊异道:“这是……”   一旁淡如霜华的沈如雪说道:“是上古所传的‘承天境’”   张星凡没再出声,心中惊异加剧,在他所学所知中承天境乃是得天道所赐之人方能引发的异像,所注只存在于上古典籍之中,从古至今,在今日之前,世间并无一人有幸得此机缘。   能得此机缘者,定非常人。   张星凡看着许乘风的背影,不由想起之前他二人目光相聚之时,对方眼中的冷然。   “境界提升,元婴圆满!”   魏倾之前出手的一招被醒过来的许乘风破解之后再没动作,就站在那里看着许乘风不断的提升修为。   承天境乃天道所赐,任何外力都不能将其打断,其中所散发的天道之威更有斩杀所有邪魔外道之能,魔道一途本就不被天道认可,魏倾已经感受到了几丝不适,不禁容色渐沉。   二人相隔十多米对立,魏倾迫于天道压力无法出手,忽闻空中传来隆隆雷声,举目望去,卷云翻腾,已经渐渐聚集在伏余山上空形成一大片厚重的□□,遮蔽了大半边天幕。   云中有跳跃的黑紫色电光乍现其中,压境而来,望之令人窒息。   这是雷劫。   承天境所带来的的雷劫不同于其他,别的雷劫九死一生,而在承天境中引发的雷劫并不一样,它承认了引发雷劫之人的成就,所以他不是来渡人的,是来渡这方圆千里的邪魔的。   魏倾虽是大乘境圆满修为,若是被这云中所降一道雷劈中,当即魄散魂飞。   他冷哼了一声,口中言道:“不愧是本座看上的人。”   说罢看了一眼谢沉云,又多看了许乘风两眼,眨眼间与周容消失在原地,徒留一道红色衣角的残影。   “境界突破,到达分神境!”   随着系统话落,劫云已至,天地间电闪雷鸣。   “这是真正的雷劫,此间除宿主外所有人都认为是宿主得天道眷顾获承天境机缘。这次的境界提升却是天道所赐不错,算是此次宿主差点丢掉性命的补偿,至于魔尊与那些修士自行脑补与我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处于雷劫中心的许乘风道:“如此最好。”   魔尊魏倾是大乘境圆满,他渡过雷劫也不过分神初期,与其正面硬抗还是死路一条,好在对方脑补完之后开溜了。   没有魔尊的威胁许乘风安心许多,他闪身远去一段距离将中心最危险的劫云引走,离徒弟和那些修士们远一些之后开始一心一意渡眼前的雷劫。   谢沉云将地上的江隐扶起来,而后就望着师尊的方向。   许乘风渡劫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期间谢沉云就没动过地方。   直到满天云层散尽天现光芒,许乘风于几百米之外御空而回,谢沉云终于动了动,他紧跑几步迎上去,担心道:“师尊!”   江隐拖着满身疼痛跟了上去。   许乘风渡劫成功,已成分神道君,一身气质更胜从前,容颜也愈加耀眼夺目,谢沉云见师尊无事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高兴道:“恭喜师尊。”不由上前几步离得许乘风近了些。   言语间气息接触,身/体/深/处那股热流又窜了上来。   许乘风……   他对系统无语道:“还没完?”   系统也无能为力:“宿主你也知道,我的所有东西只能用一次,解药你也吃了,这药修为越高药效越强,宿主已是分神初期修为,待会药效再次彻底激发出来只怕更难忍受,所以没办发,只能……忍忍。”或者找男主解决。   后面这句话系统也只能想想,现阶段是不敢说出来的。   许乘风心中有一句卧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趁着药效还轻,许乘风给江隐渡了些灵力,江隐不多时便好的差不多了。   随即拿出那个装着解药的玉瓶,让小徒弟依次分发给那些中了药的道修们。   给谢沉云的面具碎了,男主的样貌已被众人瞧见,魔尊魏倾或许也看出了男主的身份,许乘风满目愁容盯着与江隐一起给道修们分药的谢沉云。   谢沉云正分药给那个十分漂亮的女修。   看到这一幕,许乘风忽然想通了说服了自己,虽然这世间无数人觊觎男主的灵脉,但那又如何,只能成为男主踏上顶点的阶梯而已。他天天这么将其藏着掖着,不给男主历练的机会,久而久之把男主都养成一朵经历不了风浪的小白花了。   在男主踏上顶点之前,他这个当师父的多费点心就是了。   想到这里,尤其是看到那女修无论是长相与一身气质都与男主十分相配,不由的点了点头。   谢沉云似有所感,回望过来,正好看着师尊的眼睛放在身边这女修身上。   一时间涌上一阵酸楚,回头时满心的欢喜都落了空,师尊喜欢女子再正常不过,是他自己强人所难了。   谢沉云敛目,眼睫低垂,扫见身前女修体态婀娜一身风姿难藏,自己一个男的确实跟人家没法比。   他想了想,不知出于何种心情与对方交谈了几句。   许乘风顿感欣慰,不错,男主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听见二人互道姓名,那女修全名沈如雪。   沈如雪……   怎么有些耳熟。   一番思虑,许乘风想起一事,莫不是说此女与沈如寒有些渊源?   这么一想,他记起了秦喻。   追魂香的味道莫名消失了,但许乘风有一种浓烈的直觉,秦喻还在这里。   他往前方走进了些,一一扫过那些道修们,细细观看每个人的神态变化,一番分辨下来,发现有一人很是奇怪。   那人穿着穹苍宗服饰,脸上肤色苍白,唇无血色,虽在一群人中看着不甚显眼,确让许乘风觉着总有些违和的地方,格格不入。   现下这人正跟在之前与张星凡一人之隔的那个男修身边。   为防有错,许乘风用神识再三探查,又与系统确认一番,认定了那人已被秦喻的魂魄所控。   ‘秦喻’看过来,他应该认出了许乘风,也认出了谢沉云与江隐,他没有仓皇失措也没有奋起为沈如寒报仇,他应该知道许乘风发现了他,确只是用那双森寒的眸子看了这边一眼就转过头去。   这番反应不同寻常,许乘风没有轻举妄动,微一思量,决定静观其变,或许有所发现。   ‘让全仙道欠我一个人情已完成,奖励上古仙剑-浮生。’   眼前小字跳出来,奖励两个字金光闪闪,许乘风刚要去点。   系统思虑道:“浮生剑的领取之地在剑冢秘境之中,需要宿主亲身去取,要费取一番周折,宿主现今身上不便,是否解决之后再过去。”   许乘风顿时停住了点向领取奖励的手指,他明白系统说的身上不便是什么意思,只这么一会过去,身/体里那簇火苗烧的更加旺了,他之前一直在极力忽略那种感觉,现下看来有些困难。   赶紧找个地方压制一下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3112:31:31~2020-11-0116:3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素铃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素铃40瓶;lxifd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洞中   正打算找个地方专心压制一下,确见那些道修们吃过解药之后同宗同派之间互为队伍,纷纷过来与他见礼。   看他们神情,应是都化解了药性,像他这般吃了解药还发作的就没第二个人。   许乘风将一只手背于身后,药性驱使之下默默攥住了衣袖。   “悦薇派沈如雪带派中弟子谢过道君救命之恩。”沈如雪一身倩影行来,淡紫衣裙衬的皮肤冰肌玉骨,她带领派中一众男修见礼,行进间落落大方,微倾身时背后长发洒过肩膀两侧。   美人在前赏心悦目,可许乘风没那许多心思,背后那只手将袖口都攥出了褶子,眼角又慢慢开始泛红。   他想出口大骂一声可恶,怎奈崩不得人设。   只得故作镇静尽量淡声道:“无须多礼。”   谢沉云与师尊有契约在身,对许乘风的状态异常敏感,他感受到了这道声音中微不可查的轻颤。   张星凡与一众人行过来,他看到许乘风之后不自觉又想起了长生石秘境中的一幕幕,不由少有的心绪杂乱,“太辰宗张星凡与宗内弟子拜谢道君。”他记得在秘境的山洞中他二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那时道君受伤,虚弱无力,腰/身盈盈一握,在小山丘下将其抱起时所感受到的绵软触感仿佛还留存在掌心。   张星凡低头时眼神触到许乘风的衣摆,惊觉自己所思所想如梦初醒,不禁一时怔然,他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许乘风哪里顾得到张星凡怎么想,他只想快些找个地方打坐静心,这边刚受了礼那边又来了一拨人。   “穹苍宗云寒与宗内弟子谢过道君。”礼罢不等许乘风开口就抬起了头。   眼神与还在法阵中时如出一辙,直白探究,晦暗不明,将许乘风上下打量了一遍。   身后立于一旁的江隐见到云寒很不友好的小声哼了一声。   许乘风忽略了这道复杂的眼神,他看见‘秦喻’正跟在穹苍宗一群弟子中。   如此接二连三,那两百多个道修全过来见了礼,原来都是两派三宗四门中的弟子。   许乘风咬紧牙关,终于等到所有人去空旷之地各自休整,他环视一周,加快步伐向不远处的山洞走去。   山洞中空间很大,有些昏暗,许乘风方一进/入山洞之中避开了所有人可以看到的角度之后,一直隐忍克制的神经终于趋近奔溃,他扶住洞壁停下/身低低/喘/息,口中呼出的热气将自己都烫了一下。   身/体那股酸软无力的酥麻感觉又开始出现,刚一冒头便被感官无限放大,疯狂叫嚣着渴/望与安/抚。   许乘风咬/住舌/尖攥紧手心竭力保持理智,他要走的再/深/些,以防自己的狼狈模样被徒弟看见。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在又过了一个拐角之后,身上仅剩的气力都已用尽,身/体一软靠着石壁滑坐在了地上。   这处山洞两壁之间的空间颇为宽敞,洞内寂静无声,阴暗晦涩,背后靠着的石壁阴凉,许乘风不觉不适反而异常舒/爽一般喘/出一口热气。   喘/息了一会盘腿闭眼坐好,试图用打坐来让自己静心。   闭目呈现打坐姿势的许乘风眼睫微抖,汗珠划过眼尾被欲/望激起的绯艳红霞,不多时便睁开了眼。   完全没用,闭眼之时欲/望更加的清晰。   他微微张开嘴,仰头将后脑触于石壁上,试图让寒凉的石壁刺激大脑找回理智与感官。   可结果非但没用,更像是火上浇油。   怎么办,难道只能自己解决吗……   他想着,不禁将一只手伸向衣摆。   然而还没等手指碰到衣料,一阵脚步声在附近不远处响起。   这阵脚步声已经离得很近了,若不是许乘风中了药后对周围的感知能力被喷/涌的欲/望压低,不可能等来人走的这么近了才听到。   他收回伸向衣摆的手,勉励维持回打坐的姿势,连手指都在发抖。   昏暗的山洞中脚步声停了下来,几息过后有人在往这边走来。   许乘风深呼吸了几下,尽量将面部表情调整回无事的模样,但他知道他保持不了多长时间,药效强劲到之前吃下去的解药对他来说起不到一丁点作用。   “你果然在这里。”   这一句话说的无比肯定,来人越走越近,近到许乘风垂首就能看到对方的鞋面。   还没等到看清对方是谁,身前人就蹲下了身,比他略微高出一个发顶。   就近之下,许乘风认出此人是穹苍宗的云寒。   “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你?”云寒一把握住许乘风的一只手腕,声音中带着某种异样的快/感,君子一般端方的面容在洞中阴暗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连做出的动作也是那么的不端庄,他自顾自欺身上前,带着压/制性/十足的意味,将许乘风禁/锢在了洞壁与他之间。   药效越发猛了,许乘风一个货真价实的分神道君被心火折磨的毫无反抗之力,他竭力屏住呼吸,让自己不露出太多破绽,尽可能装的镇定自若,蹙眉凛目,用尽气力喝道:“放肆!”   他使力一挣,竟将云寒抓着他的手挣开了。   云寒狭促一笑,出口的话满是不明意味的调侃:“一月不见,脾气见长,人也清冷了些,冷然禁/欲那一套学的十足。”他又是调笑一声,接着话锋一转,音色走低,欺近许乘风耳边,“不过倒是意外的对我胃口。”说罢往许乘风的耳廓吹了口气。   许乘风顿时寒毛倒竖,他是中了药,他是无法控制自己,但不代随便过来个人就行,脑海中名为理智那根弦绷的似要断开一般。   还有就是,他对男人无感。   许乘风快速转头,耳廓擦过对方鬓发,低低的喝了一声:“滚!”   云寒的喉/结随着这声滚字动了动。   “你都这样了,让我滚去哪?”云寒拉住企图起身的许乘风,牢牢钳制住对方肩膀,“滚到你里/面吗?”   艹,许乘风竟然奇迹般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艹艹艹!   有病是不是!   许乘风内心骂了无数句脏话,再次试图起身/欲/走,谁料云寒不肯善罢甘休,再一次将他抵到了石壁上。   许乘风反手一挥,阵出一片不太强劲的气流,确也把身体/内好不容易修整回来的最后一丝气力用尽,好在终是把云寒阵开些许,找到了几分离开的机会。   他靠着洞壁站稳身形,试图往回走。   岂料云寒一声哼笑,又欺身过来从后/方抱住许乘风的腰/身,凑近在他耳畔低语,“你如此天资过人,为何在我二人初见之时表现的那般平庸?”   许乘风不可能回答这句话,而云寒似乎也根本没想让他回答。   “我追你那么多天,你都不肯应承下与我的关系,连名姓宗门所在都不愿告知,还整天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连话都不愿与我多说一句。”云寒的一只手从许乘风的肩膀往下顺去,音色渐沉,“所以那天你为了躲我误入迷障导致灵力尽失跌落深谷之时我才没有下去救你,后来听门下师弟说你摔死在深谷下了,我还惋惜了许多天。”   他的手从手臂转到了许乘风方的腰/带/上。   迫不得已听完整句话的许乘风觉得此人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   人渣!   许乘风现在是欲/望深沉,可他被云寒从后/面抱着只觉每一根汗毛都在抗拒,恨不得一脚将其踹飞十米远。   当下的情况踹飞十米远是不可能了,他被激的又生出一股力气,奋起一脚踩在云寒的脚背上,手肘往后狠厉一击。   云寒捉住他的手肘,沉沉的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忘记你中药的事了,高高在上的分神道君,若不是你今日中药,怎解我多日相思之苦。”他再一次面对面将许乘风抵在石壁之上,“你这般风/情/万/种,欲/拒/还/迎,我可保证不了等一下不会弄/疼/你。”说罢就要去吻许乘风的脖/颈,一只手试图从领/口伸/进/去。   心里骂了一百遍任何用处都顶不了,情急之下许乘风竟然又找回一丝气力,奋力一挣挥出一道罡风。   云寒后退一段距离,侧身躲开致命部位,前额被割掉一小撮发丝,耳廓被割破一道口子。   他稳住身形,用指尖楷了一下血迹。   他看向许乘风,这次没有马上上前,云寒不确定对面山壁上靠站着的美人仙君身上的药效是否正在失去效用,若是果真药效正在失效,分神境随便出手那么一下他这个金丹就会马上毙命于此。   云寒端方的面容现出一丝阴霾,发丝垂下颊边几缕,他勾了勾嘴角,将指尖上楷下的血凑近/唇/边/舔/了一下。   他贪图此人美色,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贪图入骨,谁承想此人孤冷清高,他都没有找到机会摸一下手。   他就看着许乘风,一时没有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乘风平复了一下,他知道刚才虚张声势一时间唬住了云寒,他想往外走,但只怕是在被药效煎熬之下他稍微动作便会被这人看出原委。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怎么回事,此人之前与我相识?”   系统组织语言道:“呃,就是有一次原主外出,他偶然得见看上了原主就要追原主,原主不想让他追,他死活非要追原主,几次三番之后原主为躲避他误入迷障失足摔死,而他当时眼看着原主灵力尽失摔下深谷无动于衷,导致原主就这么死了。我之前想和宿主说来着,后来魔尊出来捣乱就给忘了。”系统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许乘风迁怒。   艹,真是有病!   许乘风脑海中忽然想起他与两个徒弟听到的八卦,现在想来莫不是说的就是他?!   追人至死还倒打一耙也是够了!   系统默默等了一会,见宿主似乎并没有迁怒于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前是真给忘了,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没顾得上这茬。不过眼下这种情形,不应该是它干涉的事,系统真想大喊一声:男主你怎么还不来!   “宿主,要不你喊一下谢沉云来帮忙?”   许乘风……   喊男主过来,让男主来看自己这幅……模样吗?   他倒是想喊,可是外面那么多人,他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男主不要面子的吗!师父差点被一个男人强/了?!   那他以后在男主面前还有没有一丁点威严了!   越想越觉得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对面云寒看出他不过虚张声势,再次低低笑出了声,一步步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116:37:37~2020-11-0217:4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鹤不飞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这般   魔尊修为最高,许乘风中了魔尊特别调制的药,他虽是到了分神境初期,修为确不及魏倾与周容,再加上药效的特殊之处,使他经脉阻滞,修为被封。若只是使不出灵力来他倒是还能对峙一二,可他现今浑身发软使不出力,连站着都很是困难。   他极力集中意志力,想要从闭塞的经脉中调动灵力,袖口下右手掌现出一层浅淡蓝光明明灭灭,许乘风双眉紧皱,汗珠划过眼尾,只觉一阵无法言说的痛楚从/下丹田与紫府中传来,集中到心脏部位,似要爆开一般。   系统惊呼道:“魔尊的药虽是那方面的药,却也与毒药无异,大概因你本身魂魄不是此界中人所以解药对你无效并且药效强于他人数倍不止。毒素已散布在全身各处,除了用……方法解毒之外别无他法,若你强行调转灵力,会导致神识受损,修为尽废!”   许乘风没有理会系统说的话,他紧咬牙关,忍受着阵阵惊天剧痛,猛一收拢掌心,拳边乍现一波蓝光,同时胸/口一股热/流上窜,有血气涌上口腔。   系统简直焦头烂额:男主!你在哪!   他一掌击出,罡风卷携而去,灵波喷/涌,将对面洞壁削落下数块,许乘风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嘴角有血线流出。   他分神境的修为在药力下减弱一半不止,云寒躲过了致命部位,确也挂了彩,臂膀上现出几道狭长的口子。   然而他似浑然不觉,眼中有货真价实的欲/望在烧,许乘风明确了他的意图,愈再次强行凝聚灵力,确蓦的喷出一口血。   系统都快哭了!   云寒行过来,他尽力躲闪,在就要被对方触到身/体之时尽力往旁边错开了一小步,腰带被一扯,到了云寒手中。   许乘风外衣顿时散开,露/出白色的里衣。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即使在这昏暗的山洞中云寒也能看见那白衣包/裹的腰/身胜过许多女子。   他将腰带放在鼻端闻了闻,餍足的吸了一口气,还不忘顶着一副端方君子的好相貌摆出一副欲/念横生的表情口出污/言/秽/语:“看来道君也迫不及待,这就宽衣解带了。”言罢将腰带扔在一旁,去解自己的腰间丝绦。   许乘风听在耳中犹如乌云盖顶,艹,去你的迫不及待!!   一下,两下,云寒解开了绳结。   许乘风眼见云寒解去了腰间的金线丝绦,外衣敞/开,接着内衣敞/开,露出胸/膛,向他投来一片毫不掩饰十分露/骨的目光。   艹!还露/胸,你当谁愿意看你吗!!   许乘风一只手扶着石壁,指尖在异常剧烈的思绪之下牢牢抠在上面,他迫使手指收拢,导致指尖被磨出血丝。   手指上带来的丝丝痛楚使他清醒了些,他甩了甩头,想将那种不适甩出脑海。   云寒又一次上前,许乘风厉声道:“你敢!”   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会有要被另一个男人睡/了的一天!   说出来有点矫情,但他实在接受不了!   云寒抚过他的长发,手/触上发上的银色发冠,似乎想要将发冠解下散开他的头发。   许乘风发上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昭示着拒绝,他正打算再搏一搏,就在发冠还未被解下的时候,有一阵清晰的破空之声从不远处传来。   云寒修为至金丹,连这种状态下的许乘风都能听见的声音他不可能听不见,他当即撤身反手一道气流挥出,只听铛铛几声,几片铁块碎落在地。   云寒道:“是你。”他虽叫不出名字,确看见此人一直跟随在侧。   许乘风站着的方向正好对着,他寻望过去,看见了男主。   顿时……   这下连里子面子都没了,该丢的不该丢的脸都丢尽了!   系统在许乘风听不见的地方疯狂大喊:男主,你可总算来了!!再晚来一会,你师尊的命就要保不住了!!   他侧靠着石壁抖着手去拉敞/开的外衣,倒不是他怕男主看,实在是古代讲究这些,他为人师表怎好在徒弟面前衣衫不整,这让男主以后怎么想他,他以后还以何种口吻何种面目去教导徒弟,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他心甘情愿。   许乘风将衣服拉在一起确发现没有腰带,腰带正被扔在云寒脚边。   他不由的看了看谢沉云。   谢沉云在许乘风眼中看见了绝望与无助,他见师尊如此模样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不管双方实力悬殊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他知道解药对师尊无用,知道师尊药效发作,知道师尊去山洞中压制药性,他想跟上去看看,却怕自己看到什么控制不住。他在山洞外面不止一次幻想师尊是如何压制药性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还与沈如雪又说了几句话,半天过去不见师尊出来,他踌躇半响,是真的担心师尊,向小师弟借了铁剑,这才进/了山洞。   却不料,竟看到有人要对师尊用强。   他一直尊敬,爱慕,期盼的师尊,他一直小心翼翼,隐/忍克制,不敢将自己的心意刨开在阳光下,确想不到有人对这一切弃如敝履,妄想对师尊做出期尊罔上的龌/龊事来!   谢沉云攥紧拳头,拳面上附上他筑基后期的十成修为力道,眸中蕴含滔滔怒火,跃身向云寒挥出一拳。   那边云寒根本未将谢沉云放在心上,这洞中多出一个人来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将自己的外衫褪下去,又准备去脱许乘风的外衣。   谢沉云的拳风眼看就要打到云寒的后背,却在两相接触之时被一道忽然出现的光罩阻挡,云寒连头都没回,对身后想要杀他的谢沉云置若罔闻,正从许乘风的手中扯衣服。   许乘风牢牢攥住衣襟,被逼迫的终是奋起一脚踹向云寒下/身,却不料他估算错了此人的不要脸程度,那只脚/踝被捉住,对方的手正顺着脚/踝隔着衣料往上/一路/摸/去。   我艹你大爷!   许乘风挣了一阵没有挣开,他松开那只攥住衣襟的手制止住云寒正要摸/到他小/腿的手掌。   云寒凑近几分,低语调/戏道:“道君似乎对人情世故不太擅长,难道不知这种程度的挣扎只会激起人身/体/深/处更强的欲/望,等到步入正题之时你少不了多受些苦。还是说道君故技重施,等不及让我立刻滚/进/你/身/体里吗?”他特意将那个滚字咬/的重了些。   他凑近已经无处躲闪后背贴在石壁上的许乘风,故作缱/绻语调:“道君如此羞/涩,我定让你知道何为英/挺/伟/岸,不同寻常,让你此次之后/欲/罢不能,除了我之外再没人能让你舒/爽。”   许乘风简直想一招剐了眼前这人渣!   还说他害羞,你特么没看见老子想一剑劈了你!   他紧/紧/咬/住舌/尖,咬出血来,这样便能让自己清醒些,找回几分理智。   他堂堂分神道君让人当着徒弟的面如此欺/辱,简直让他一世英名尽毁!   他再次试图凝聚灵力,咬/破舌/尖渗出的血丝将许乘风被心火消/磨的早就绯红的唇/色更渡上一层艳丽,云寒见此会错了意,以为许乘风不堪受/辱竟要咬/舌自尽!   云寒一怔,这人此刻略显偏执的神色中显露出几分他人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单手捏住许乘风脸颊,大声喊道:“张嘴!”   光罩外的谢沉云凛着一双寒如辰星的眸子,用附着修为的拳风一拳一拳锲而不舍的击打着光罩,震的指缝间滴下了血,他心急如焚双眉紧锁,“你敢动我师尊,我让你万劫不复!”金丹道修的防御罩根本不是筑基后期凭借几道拳风就能击碎的,谢沉云试过之后不再犹豫,他摘下了手指上的抑情戒指。   戒指一拿下去似乎解开了某种禁锢,谢沉云周身气势别于从前,那种仿佛自天际而来又若是从地狱中浴血杀尽万千邪魔踏骨而出的睥睨之气,不是一个金丹道修千倍可及。   他将右手覆于光罩之上,手背上现出一层银色龙鳞,微拢指尖,光罩便破于无形。   云寒一边肩膀被谢沉云捏住,登时倒飞出去,摔在对面洞壁之上。   谢沉云深衣深冠,样貌俊绝,身/体的比例恰到好处,那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脸此刻敛目低眉,他走过去,看着趴在地上的云寒。   云寒一个堂堂金丹,被一个不过筑基后期的小小道修一把甩飞不说,还趴在地上半响不能起身,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云寒看着在他面前蹲下/身的谢沉云,莫名生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他的金丹修为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丝冷意浮现在谢沉云的嘴角,“你用哪只手碰了我师尊?”话落抓起云寒在前的左手一捏。   咔咔的骨骼断裂脆响,云寒的左手手骨碎了,而后谢沉云抓起其右手一折,右手手骨碎了。   云寒只顾着惊疑谢沉云突然之间的转变,未注意到那手背上的龙鳞,毕竟这秘境之中还未曾得到消失,谢沉云的眸色也没有转变,他一时未往谢家这方面想。两只手骨被碎他未曾大喊大叫,而是趴在地上露出一个回味的笑来,“道君的味/道定是销/魂/蚀/骨,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尝。”这句话说完,他不顾手骨疼痛,沉沉的笑出了声。   谢沉云面色沉寒,起身一脚将云寒踹飞,踹到了山洞的拐角处。   云寒当即断了三根肋骨。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传来。   “大师兄?”几名穹苍宗弟子出现在了拐角处,他们看见云寒蜷缩在地上立即去扶。“大师兄,你怎么了?”   许乘风早在云寒被男主抛飞在洞壁上之时就捡回了腰带,此刻正勉强将腰带系好,他面上维持神情,不细看之下倒不会让人看出什么。   那边谢沉云也是反应极快,极力压制心意,将戒指暗暗带回了手上。   云寒被师弟扶起身倒是意外的未发出一声痛呼,只不过他面部失了血色,左右手垂着,肋骨断裂并不好受。   穹苍宗弟子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道:“大师兄,你受伤了?”   另一弟子补充道:“我们几个在附近听到洞中有声响,大师兄又半响没有回来,便想着过来看看。”   云寒收起他那副有些偏执的神态,瞬间变成举止有度的大师兄,“刚刚这洞中有魔物偷袭,我被其所伤,幸而得道君相救,才幸免于难。”   他一出口,那几个穹苍宗弟子不疑有他,拜谢过许乘风之后扶着云寒出洞去了。   许乘风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色终于松了松,靠在了洞壁上。   他中的药还没解,此时更是强于之前。   “师尊。”他听见男主叫他。   许乘风被磨的神经脆弱,一时忘了男主还在这里。   他抬起绯红的双眼去看,见谢沉云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见他抬眸又轻轻的唤了一声师尊。 第35章 压制   许乘风现今正是狼狈之时,他一心只想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解决眼下的问题。   可是男主刚刚帮了他的忙,他不好将人撵走。   他转回头,眼帘低垂,被体/内乱窜的热/流激的重重的喘/息了几下,而后又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然惊醒。男主还在一边站着,他怎么能……如此丢失颜面!   许乘风扶着洞壁往深处走,似他初入这山洞中时一样,他要走的深/一/些,和男主保持距离,走到让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能维持一丁点最后的威严。   眼中如有一把火在烧,连眼珠感觉也是滚/烫的,他眨了下眼,只觉身体愈发难/堪。   他一点一点往前走,腿是软的,胳膊是软的,自制力正在逐渐失控,许乘风咬/紧牙关,竭力不让自己溢/出什么难堪的声音。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重,许乘风知道那是谢沉云。   他没有回头,缓慢说道:“你……别跟过来。”一出口,才发现音色暗哑的不像话,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谢沉云止住脚步,师尊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勾人/精/魄,又酥又软,带着无限魅/意。   他又等师尊走出一段距离,才再次迈步慢慢的跟上去。   不可能不跟上去,谁知道会不会冒出第二个云寒。其次,这山洞深处不知是否危险,他必须保证师尊的安全。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昏暗的山洞中,一刻钟的时间,谁都没说一句话。   谢沉云在后方远处跟着,深衣就要与洞内的昏暗融为一体,仍可见其挺/拔修长的轮廓与面上专注的神情。他看着前方那个白衣身影,被镀上一层深沉的色泽,在他眼中却更显清晰。   四周寂静无声,突的,他看见师尊脚步一扭就要栽倒。   几乎是立刻的,谢沉云如离弦的利箭一般冲过去,接住了许乘风的身/体。   “师尊,你怎么样?”他握住师尊手臂,许乘风的掌心正触在他胸/口。   不知是否是中药的缘故,师尊身/上自带的冷香此刻愈发浓烈,谢沉云闻在鼻息之间,两只手不由握/紧了些。   而后他想到什么,又松开手掌,退后几步保持距离。   许乘风被药效煎熬的终是有些头脑不清,他应是热的极了,扯开了领/口,由于之前腰带系的松散,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地。   谢沉云眸色渐沉,呼吸一窒,隔了有几息的时间后呼出一口厚重的气息。   不管这里光线如何昏暗,师尊始终在他眼中。他看见那敞/开的外衣下修长的双/腿,细致的腰/身,被扯乱的领口下埋在白色布料中间精/致的锁/骨线条,脖/颈与下/颚优美的弧度。那眉眼,那眼尾的红晕,那微张的双/唇,都叫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他盯着看了一会,猛的转过身,侧身站着。   那姓云的乘人之危,他不能……不能……   谢沉云站了一会,身后师尊的气息清晰入耳,他手指蜷起,敛下的目光中似盛着一片如墨深潭。   忽而,他的袖口被人抓住。   是他的师尊。   谢沉云身体一怔,心头那簇火苗猛然升高,袖口上传来的力度很轻,确犹如一颗点燃他的火/种,他犹豫片刻,慢慢的转回身。   许乘风备受煎熬,大脑已陷入混乱,理智也维持不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十分难受,想靠近什么,抓住什么,他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伸手一抓,抓到了一片轻薄的衣料,条件反射反手握紧。   他不由又往前踏了一步,有些意识模糊,身前似乎有个人影。   好像与他的徒弟有几分相似。   他抓住了那片衣料,有些焦急又茫然的站在那里,只觉触/感凉滑,让他指尖的皮/肤十分舒服。   谢沉云转回身,见师尊与他近在咫尺,平时清冷的目光中似泛起一/汪/春/水,四目相接,他止不住心头狂跳。   他错开眼,确见敞/开的领/口/下就快露/出的胸/口。   谢沉云像被最炙热的火焰烫到,不知是出于关心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或是想要提醒自己克制隐忍,他及轻的唤了一声师尊,拉好许乘风的衣领,低头拾起地上腰带,打算帮师尊系好。   谁知,被许乘风一把握住手掌。   手背上的触感极其温热,沿着相/触的地方一路往上撩/起一阵热/流。   谢沉云的身/上是滚热的,并不冰凉,可许乘风在如此的状态之下就是觉着眼前的人可以让他不这么难过,可以让他舒/服。   具体是哪种舒服,他混乱的思绪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想再靠近些,确不料脚下不稳,一把扑/进/了谢沉云的怀/里。   他扑的力道并不重,谢沉云确后退两步,靠在了洞壁上。   谢沉云美人在/怀,身/香/体/软,而且这人是他一直朝思暮想与他定有契约的师尊。   他忍着,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连手心也是湿的。   谁知,他的师尊突然凑到他耳边,极轻的吐出一个字:“你……”   此刻的许乘风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大概是你是谁,或者是你可否愿意?   愿意什么,他不知道。   谢沉云觉着一/股热气喷/在耳边,师尊的唇/角离他的耳/廓如此之近,那个简单的字一出口,呼/吸/喷/吐,他耳朵上每一根细微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番刺/激之下,他反手抓住许乘风手腕,转身与其互换了位置。   他一手握住师尊的肩膀,一手撑在石壁上,眸色愈发深沉,薄汗沾湿了额发。   许乘风伸出一只手抚/上谢沉云的胸/口,往/下/摸/到了腰/间。   他只是觉着对方的体温不似自己那般热,他摸着舒/服。   谢沉云捉住师尊作乱的手,深喘了一口气,额发垂落荡过眼角,眉心绯色艳绝,轮廓深邃。他开口,音色深沉似渊:“师尊,你这是在考验弟子的忍耐力。”他说着,没有动作。   许乘风被抓住了一只手还有另一只,他拽过谢沉云的衣襟,让他与自己挨的更近,凑向谢沉云的唇角,在就快要触到之时,他又猛然错开,甩了甩头,而后凭借模糊的思绪侧过身,慢慢的走到对面的石壁处靠着洞壁坐/了下去。   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起,微微仰着头,手伸向衣摆。   谢沉云猜到师尊要干什么,煎熬片刻,脱下外衣,铺到一处较为干爽的地方,而后返回身将师尊抱起放到了衣服上起身离开。   他这次走的较远,他听见后/方极力压制的声音,极低的闷哼。   谢沉云靠壁站着,热/流往下/涌去,他又克制了几息,终是挥之不去,伸出了手。   就如那次在泉边的树后一样,这次他不用在脑海中幻想,只要听着从师尊唇/齿间溢/出的声音,就能让他不能自控。   几分深沉的喘/息流/出,热切又隐忍,极限又克制,在幽暗的山洞中让人为之疯狂。   半天之后,深处的低吟声归于平静,谢沉云知道师尊已解了药性,又过了半响,他呼出一口气来。   头低垂着,鬓发挡住脸颊,平复之后整理妥当,往深处去寻师尊。   确见师尊已经睡着了。   他想了想,帮师尊整理了一下衣服,施了一个净尘术。   ……   许乘风醒过来的时候,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中了药,而且药效发作。   他记得云寒,记得男主过来救场,确如何也想不起来男主救场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一手撑着地面坐起身,确摸/到了一把布料。   仔细辨认之下,发现他认得,是男主的衣服。   许乘风??   系统:……   头昏脑涨,就像是宿醉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是宿主之前强行调转灵力之顾,神识损伤所致,不过幸好男主来的及时,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只是些微损伤没有大碍,静心调息些时候便可复原。”系统想了想,还是问道:“宿主,你一点也不记得那姓云的走之后的事了吗?”   许乘风认真回想,一片空白:“嗯。”   系统失望道:“大概因为那药里的毒素麻痹了神经,使宿主一时出现记忆断层,或许过段时间会回想起来。”好不容易有一丁点进展。   既然想不起来,那有一点他十分想知道:“我怎么解的药,就睡了一觉?”他身上干爽,并没有留下任何缓解之后的痕迹。   倒不是他自行缓解怎么样,别是当着男主的面就行。   系统:“就睡了一觉。”才怪。   许乘风将男主的衣服拾起来,正要往外走,确见谢沉云过来了。   他正穿着一身单衣,许乘风一看见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十分自在。   倒是谢沉云没有任何的不适,他走过来见了礼,将手上一根细长的树枝递到许乘风面前。   许乘风立刻闻到一阵食物的香气。   “弟子与小师弟烤了鱼,这是特意给师尊留的,还热着,师尊快吃。”谢沉云嘴角带着笑意,将树枝又往前递了递。   许乘风接过烤鱼,心里不禁想道:男主笑得这么开心,看来他没有做出在男主面前自行缓解的事,不然男主还能笑的出来?   他可是记得在同衾秘境中时,谢沉云对要与他扮演夫妻这件事几次三番抗拒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517:38:41~2020-11-0619:0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huafish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夜遇   许乘风在山洞中吃了烤鱼,谢沉云穿好外衣,在几步远外坐着等着师尊吃完。   在那云寒没离开山洞之前所发生的的事许乘风是记得的,他只是不记得在云寒走之后与他醒来之前这中间的事。他端正坐着,一口一口吃着烤鱼,味道很好,手艺不错,如果不是男主的视线一直盯在他脸上的话,他会吃的更开心。   许乘风维持着素日的冷然,表面上不为所动,内里就没这么泰然了。   丢脸丢到家的事他还想得起来!   好在男主只是看着,没开口提起。   只要不提他就能假装不尴尬,看就看吧,也不能少块肉。   许乘风吃完了烤鱼,起身往外走,谢沉云错后一步跟在一旁,忽而开口问道:“师尊,你知道同衾是何意吗?弟子愚钝,还请师尊解惑。”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满满的求知欲,许乘风听在耳中不禁怀疑男主是在寻他开心。   堂堂修真界至尊,会不明白同衾是什么意思?   他眉峰微皱,然想到在山洞中时是谢沉云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一瞬间又释然了。   没准是真的不知道呢?在山洞中被囚了七年,错过了多少人情世故。   他认真道:“喻指夫妻恩爱,同床共枕,活着睡在一张床上盖一床被子,死后葬在一个棺椁中一个墓穴里。”   谢沉云立刻疑惑道:“和双/修是同一个意思吗?”   许乘风:“本质上是同一个意思,实质上在凡人和修士身/上又有区别。”   谢沉云求知若渴:“师尊,是什么样的区别?”   许乘风沉默了一瞬:“……日/后你有了道侣,自能领会。”   谢沉云没再追问,眼中隐有笑意。   就这么一会过去二人走出了山洞,外面已经入夜,这山中虽有结界遮掩,但一眼望去与平素并无区别。洞前有好大一处空地,眼界宽阔,夜幕上繁星满天,灿灿光辉横落其间。   江隐见到许乘风立刻过来见礼,“师尊,你吃了烤鱼吗,三师兄的手艺真不错。”   许乘风点点头,心里道:不愧是男主,被囚禁之后吃不好穿不好,还天天被严刑拷打残暴折磨,长的高不说,相貌好不说,身材好不说,居然连做饭的手艺也能拿的出手,不服不行。   江隐又道:“师尊,穹苍宗那个姓云的就是个人渣,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弟子早年在穹苍宗做外门弟子之时,于私下里偶然见过他那副人渣模样。表面上装的像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背地里龌/龊的不行。”   江隐一想到之前云寒带着穹苍宗弟子过来向他师尊见礼的模样,就忍不住在心里呸他一句。   许乘风:见识过了。   这两百多个道修们分门别派,来这山中秘境皆为灵宝机缘,且都是各宗派中所培育的精英,此刻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竟都没有离开,而是同宗同派互为团体,各自占着一块地方,还在修整。   他们的修为都在辟谷与金丹境界,不需要吃东西,只有他的两个徒弟在融合与筑基。   “师尊,弟子这里还剩一条烤鱼,没舍得吃,想着留给师尊。”江隐拿着架子上的烤鱼递过来。   许乘风已辟谷良久,早就不用吃这些果腹之物,可他刚才吃了谢沉云的烤鱼,味道不错,现下闻到鱼香,胃口又有些蠢蠢欲动,但他为人师长,不能总是跟徒弟抢吃的,遂道:“为师已用过了。”   江隐没想那么多,见师尊不要,又问了问谢沉云,见三师兄也不要,就自己吃了起来。   许乘风就近坐下,脑海中有系统为他监测秦喻,他闭目静心调息,温养神识。   谢沉云亦盘膝修习,江隐吃完烤鱼,也跟着一块修炼。   就这样半夜过去相安无事,直到脑内的系统发出一阵警告。   “检测到有大量各种形态的妖兽出没,数量可观!”   许乘风蓦的睁开了眼。   “之前宿主被天道认可渡分神雷劫,让众人误以为是天道所赐承天境,虽不是真的承天境,但总归是天道降世。魔尊魏倾误打误撞被天道所蕴含的真灵所伤,需修养些时日,就近几日不会卷土重来。但承天境乃上古传说,从飞禽走兽到江海蜉蝣,但凡开得灵智皆无一不晓。所传承天境开启雷云密集天幕之时,千里之内所有妖邪魔物若被劈中,当即魄散魂飞。而等到雷云消散,夜到中天,承天境中所散出的真灵之气会化作如尘埃一般肉眼不可见的细小之物散布于千里之地。这些细小的真灵之气对妖兽来说是大补之物,可增长品阶。不过真灵之气虽然大补,却是承天境所留下的,那些开了灵智的妖兽本能的惧怕,正常情况下今夜不会出来觅食。”   许乘风:“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操控,想把这里所有人都赶尽杀绝,让我们都成为它们的食物。”   系统继续道:“当时情况特殊,天道所赐的雷劫中确含/有真灵之气。它们平时蛰伏,此时受人所诱,纷纷倾巢而出。具体是谁,还有待查证。”   还道来这山中多时不见一只妖兽,这倒好,一起来了。   天上月影暗淡,鸟群惊飞。   “妖兽性本狂暴嗜血,伏余山只有剑冢秘境开启之时方能开启封印,平时没有束缚妖兽横行,这世间有多少凡人修士被妖兽所害。妖兽论品阶高低而定,所传在此夜斩杀妖兽可获得一定的修为加成。”   修为加成……   许乘风站起了身。   ‘当前任务,斩杀伏余山中妖兽。奖励:在特别情况下使用的药物。’   没时间去管那在特别情况下使用的药物是什么东西,斩杀妖兽增长修为这对男主与他的小徒弟来说是个好机会,可他二人境界不够,怕是惊险居多。   正思虑间,被惊飞的鸟群愈发多了起来,周遭的环境隐隐变的不那么和/谐。   忽而远处林木之间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传来,本也不是那么惹人注目,此时夜空中有一大群乌鸦呼啦啦飞过,那树林中窸窣的声音越发密集,似乎每个方向都无孔不入。   而后,又忽然静止。   “那是……蜘蛛?红色的?”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掌心凝出一簇灵火,朝前照去。   那是一只手掌大小的红色蜘蛛,灵火照在它身上的光芒使它停止了爬动,他前方的两只足动了动,左右窥探。停了一阵,又开始继续爬行,在距人十多米远的地方突然跳起,直接扑在了一个道修的心口。   那道修辟谷期修为,惊慌之下确无法将蜘蛛去除,被蜘蛛两只前足插/进左/胸,生生撕下一块肉来,吸取心脏里的血液。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等其他人将蜘蛛打落,被吸食那人已去一半生机。   一个堂堂辟谷期道修,竟被一只蜘蛛伤害至此!   那蜘蛛被击落在地,不见死态,急速爬行一段距离,欲再行此招吸食他人,几道灵刃扫过,仍不见其被伤分毫,直到左后方张星凡甩出一记术法才将其击毙。   “这是什么东西?”有人问道,普通的蜘蛛怎能如此!   “似乎是……血浮屠!”众人顺着那蜘蛛结出的白丝看去,白丝纠/缠在一起足有七八米长,在终点的地方有一个被蛛丝包裹的人形茧。   刨开茧后,见到一个奄奄一息的修士。   这修士应是其他小门派的人,他的耳朵里还塞着蛛丝,费力的张开嘴,吐出三个字:“是……魔道……”断气了。   魔道……魔尊!   正道修士义愤填膺,又是魔尊,刚刚从魔尊手下死里逃生,此时又生枝节,果然魔道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许乘风听在耳中微有疑惑,似乎有哪里不对。   “今夜斩杀妖兽可助修为提升!”   有人一语既出,众人顿时如梦初醒。   还没等有所行动,就见从刚刚同一个方向又爬出十数只同样的蜘蛛来,速度之快,转瞬间便要来到人前,且后方都拖着一个人形茧。   妖兽有阶级之分,对等人族修士,同级之间,只强不弱。   这些蜘蛛相当于筑基期,奈何颇为难缠,又速度奇快,之前那个道修才着了道。   一时间灵光闪烁,刚刚解决掉眼前的,后方又出现更多的数量,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竟是数之不尽。   太辰宗张星凡劈空使出一招,一道雷霆闪过,蜘蛛尽数化为焦土。   可还远远不止这些。   一层被灭,又补上来一层,源源不尽,似杀不完一般。   这一层刚被杀尽,又补上来的那一层停在同伴的尸体上不动了,像是在等待什么。   系统道:“不好!”   远处林木横飞,土石飞卷,脚下大地隆隆震动,一只高过参天大树的庞然大物骇然出场,是一只通体血红的巨大蜘蛛。其身上的绒毛形成坚硬利长的倒刺,口中长出的獠牙长达几米,所有人在他面前显得如蚂蚁一般。   “这是子母蛛,刚才那些小的是子蛛,这只大的是母蛛!”   许乘风:又是蜘蛛,他怎么就跟蜘蛛没完没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619:01:38~2020-11-0722:1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摸摸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开大   许乘风从罗天戒中找到两把低阶宝器,给谢沉云与江隐一人一把,他想找到更好的给徒弟,可储物戒中别的不少,武器只余这两把。是他这个当师父的不称职了,徒弟赤手空拳,他才想起这回事。   想罢他又取出众多灵符,给两个徒弟分了。   那巨大的妖兽刚一出场,着实把所有人惊了一下,这些道修们修仙以来,妖兽见过不少,但这血浮屠确实少见,只在妖兽图鉴中见过图形。   不说除魔卫道捍卫世间安宁,单说提升修为这事,这么大一只得增长多少修为。   众人心思各异,对各种上古典籍传说等都知之甚详,知道在此夜斩杀妖兽天道会论功行赏,不管你是独立完成还是合力斩杀,都会得到相应的修为提升。虽说一只不至于让人破镜升阶,但积少成多,能拓宽几分经脉也是求之不得。   有人率先出手,众人紧随其后。   一时间法宝乱飞灵光阵阵,金丹境的御剑至半空,辟谷境的在地上牵制,这些平常多有不和的各宗派弟子,此时出奇的配合一致。   血浮屠对于招呼在身上的力道极不耐烦,它一声嘶吼震的地动山摇,力量之强在夜色里仍可见阵阵波纹在空气中回荡,地上的辟谷期修士顿时齐齐倒飞出去,摔落在子蛛群中,那些子蛛一拥而上眨眼间就要将那些修士淹没。   “离火,破!”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随之有一股精湛剑气踏破虚空而来,在夜空中滑出一道青蓝二色交织的尾羽,冲破气流阻隔后在剑气周围化出十几枚灵符,灵符赤光闪烁化成十数道火流,在子蛛群上方激荡出一片赤浪,顷刻之间那些子蛛便散于无形。   地上的修士劫后余生,见正前方不远处那白衣道君正收回剑势,冷淡如初。   他感到随着那些子蛛被除,有精粹的灵气流/进了身/体里。   “是道君,是长凝道君救了我们!”相识一场,这些道修早就问出了许乘风的姓名与道号,有人先一步闪身过去站到了道君身后,接着地上的人都过去了,许乘风身后眨眼间站了一百多人。   许乘风扫到秦喻在这群人中。   还不知此人有何目的,刚才他也出了力,也差点死在蜘蛛群里。   那些金丹道修此时也没讨到任何好处,这血浮屠品阶很高,乃是六阶妖兽,修为已达到元婴圆满。御剑的几十人很快势弱,意识到即使合力也根本不是对手。正要撤回,血浮屠忽的喷/出一股强劲的蛛丝,将离的较近的几个金丹道修包裹了起来。   沈如雪用法宝去断蛛丝,被缠住的人其中有一个是她悦薇派的师弟,那法宝是一枚雕工精细的海棠花样的发簪,她手掐法诀朱唇轻启念出四字:“乾兵化形!”   发簪法诀加身,化成一只四蹄腾空脚踏灵焰的白虎,那白虎两人多高,自口中喷吐出一道火焰,谁知那蛛丝坚韧无比,涛涛红焰竟无法将其烧断。沈如雪操纵白虎与血浮屠战了一阵,没救下自己师弟,反而差点灵力尽失,她掐断法诀,召回法宝将其插/入发中,正待想其他办法。   张星凡的两个师弟也被缠住了,他如沈如雪一样用了一记大招,可结果可想而知,不尽人意。   他右手掌心还有深紫色雷光闪动,即便如此,确无法将这妖兽撼动分毫。   被蛛丝缠住的那些人还没断气,血浮屠正将蛛丝往回吸/扯,想要将他们吃了。   危难之间,一道干净利落的剑光切过,蛛丝一沾即断。   血浮屠的兽瞳对准了他。   许乘风:拉到了仇恨值。   沈如雪与张星凡齐齐转头,见是许乘风出的手,他们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倒不是许乘风在这装高深,实在是斩杀这些妖兽能提升修为,人家没让你帮忙,擅自出手弄不好有些人会以为你要跟人抢机会,没准在心里埋怨你多管闲事。像现在这样适时出手,及时止损,双方达成共识就很好。   那边将人救回,金丹道修们纷纷撤剑回转,来到许乘风这边。   许乘风眸光一扫,扫到了那姓云的。   之前此人被男主捏碎两手手骨断掉三根肋骨,现今不过才几个时辰过去,这人的伤竟然好了。   倒不是说完全好了,看上去至少持剑跑动全无大碍。   许乘风收回目光,不愧是大宗弟子,听说还是首席大弟子,穹苍宗宗主特别教导,待以后要传其宗主之位。   这么一看倒说的通了,被如此珍而重之,来这险境重重的秘境历练,身上定带了不少稀有丹药,怎么说也是世间排行第二的大宗门,炼制出一些奇药也未可知,怪不得这人在山洞中时完全一副不怕疼的样子。   云寒看见他,挑了下眉,温和的笑了一下。   许乘风转头无视。   张星凡道:“长凝道君,现下如何?”   无数只子蛛在四周围拢,数量虽多,确也能应付,就是那大只的非常棘手。   还没等得到回答,后方的血浮屠已经逼近,它两只前足触地,将地面震出一条百米长的裂缝,土地从裂缝处分裂开,形成一条巨型沟壑,沟壑中又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小蜘蛛。   道修们闪身躲开,被震的脚步不稳。许乘风分出两道神识,分别附在两个徒弟的右手上,正此时,那血浮屠已到近前,许乘风两臂一带将谢沉云与江隐带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迎身而上。   他御到空中,衣袂猎猎,凛声道:“洞玄太罡,涤荡妖魔,真武归元阵!”   法诀一掐,蓝光迸/射,仙剑作引,灵符为器,方圆三十米之内从空中到地上皆被附上一层灵波,灵波上符文闪动,范围内的子蛛于顷刻之间被除的干干净净。   血浮屠处于法阵中心,庞大的身躯被符文包围,它奋力挣扎,想要挣开束缚,许乘风加强灵力,符文飞速旋转,几番压制之下,终成强弩之末。他唤徒弟道:“沉云,江隐,来!”   谢沉云明白师尊的意思,江隐也不是傻的。   师尊在前面拼死拼活为他二人开路,自己出力,将妖兽打的差不多了再让他俩补上一刀,白捡修为。   谢沉云目沉如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等他二人将剑插/进蜘蛛腹中,那里正是血浮屠的命脉所在,许乘风引导那两道附着的神识,推进自己的几丝灵力,同时将咒文引燃。   血浮屠坚/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裂纹,最后在红莲咒火中化为虚无。   许乘风收回阵法,脚踏地面。   一番操作,谢沉云与江隐获得天道修为,因为血浮屠等级居高,江隐从融合后期升到筑基初期,谢沉云从筑基后期升至辟谷中期。   许乘风:有一种带小号打怪升级的错觉。   江隐知道自己破镜,明白这多出的修为来之不易,心潮澎湃之余又隐有酸楚,师尊如此待他,他要拿出什么才能付给对方对等的价值。他真是给师尊丢脸,当即想到什么,眼有涩意。   许乘风看在眼中,到底是孩子心性,日/后慢慢打磨也就是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把另外两个徒弟也带过来。   要是都带过来多杀几只妖兽,等到回山之时岂不满宗华彩,他得省多少心多少力呀。   不过转念一想,不带过来也好,这里多危险,都带过来四个徒弟他难免顾此失彼,等回到山上,用心教导就是。   默默听着的系统……   许乘风胡乱想了一些事,忽而又记起一件眼下的事,男主突破辟谷,要渡劫。   虽然这只是一个辟谷期的雷劫,但这是男主修炼以来第一次渡劫。   系统提示道:“这修为乃是天道所赐,相当于通过认证许可,不用渡劫,凡是今夜突破大境界者都不用渡劫。”   许乘风不禁?!还有这种好事!   既如此,必要多斩杀些妖兽,把两个徒弟的修为能升多高升多高。   谢沉云感受着身/体里的些许不同,一语不发。   这里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安宁,但仍可听见四面八方传来的阵阵兽吼。   道修们再次劫后余生,许乘风又救了他们一命,当下纷纷谢过之后各门各派独自行动去了,六阶妖兽毕竟少见,趁着天亮之前多积累些修为才是。云寒领着穹苍宗的弟子临走前还特别多看了许乘风两眼。   许乘风继续无视。   太辰宗和悦薇派的还没走,张星凡行过来,问道:“长凝道君,不知我太辰宗和悦薇派等人可否跟在道君身边?”他一身玄衣,相貌不凡,很有几分天下第一宗弟子的雅正气度,但言行举止之间,又偶有不同。   话问出口,一时没等到许乘风的回答,他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不清楚这一宗一派之间是怎么达成联盟的,许乘风不是故意冷落对方,他在想带着这么多人的可行性,当然是人越少越好行动。   正要拒绝,突然听到沈如雪的声音,就如冬雪寒梅揉/进了一分梨花香,美的让你踏雪看景,不惧清冷。   许乘风马上来了精神。   当然面上不能表现的太过,就是把冷淡的眼神转到了沈如雪的身上。   这微小的动作避不过谢沉云的眼睛。   沈如雪生的美丽,是那种人淡如菊,如霜如雪的美,她道:“道君,我们不会打扰贵宗,只是想要借助道君偶尔放出的威压,好方便行事。”她说的干净利落,不藏不掩。   如此光明磊落,倒叫许乘风又高看几分。   也与男主更相配几分。   他侧转头,发现男主在看沈如雪,回过头,发现沈如雪在回望男主。   许乘风回道:“可以。”   谢沉云垂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722:12:56~2020-11-0819: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摸摸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化身   一行人行到密林深处,人多在一起对于生命安全来说确实有保障,可妖兽不会站在那里让你打,他们最终商定两两一组分头行动,同宗同派之间商定了会合地点后便各自离去。   现在原地只剩下四个人,许乘风,谢沉云,江隐,沈如雪。   倒不是沈如雪故意留下的,他们悦薇派之前在场的弟子正好是单数,她就这样落了单。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   沈如雪正要拜别许乘风自行离去,突然有十多只类似蝙蝠样的变异妖兽从树林上方俯冲而下,它们不似正常的蝙蝠大小,双翼展开足有五六米长,滑行间带起一阵腥风。   许乘风运起灵力,确没有立刻出手,他要给徒弟历练的机会。   蝙蝠从左右两边包抄,许乘风站在中间,谢沉云与沈如雪站在左边,他的小徒弟在右边。江隐满心想的都是不给师尊丢脸,他拔/剑出鞘腾空跃起,一剑下去削去了蝙蝠左翼,受伤的妖兽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的嘶叫,刺的江隐耳膜阵痛。他没有临阵退缩,反而心中生出一阵热血,迎身与蝙蝠战于一处。   许乘风看着,准备徒弟不敌,他再出手。   左边的谢沉云修为已至辟谷中期,面对这种程度的妖兽更是应对自如,他一记剑招挥出斩落了五只,余下的几只被沈如雪斩杀。   接着,又有长相丑陋的妖兽来袭,数量愈发多了起来,谢沉云看过来用眼神询问,许乘风立刻明白了意思,男主想要去自己历练,他点了点头。   得了应允,谢沉云几个闪身战着妖兽远去,妖兽量多,谢沉云一人总有疏漏,沈如雪飞身出招,与谢沉云往一个方向去了。   许乘风虽心里想着得放男主出去历练,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这边小徒弟的修为最低不能不管。他敛目凝神心中默念法诀,眉心发出一抹紫色光辉,一个与他无论相貌还是身形都一模一样的透明虚影出现在一边。   修炼到分神境,可分出身外化身,化身拥有本体一半修为。许乘风用神识引导,一心二用,留本体与小徒弟在一处,自己操纵着化身去追男主。   男主的位置并不难找,许乘风透明的身形立于高树横伸的枝干上,看着下方正与妖兽打斗的男主。   谢沉云虽引气入体不久,但他是男主,身法恰到好处流畅无比,表情认真一招一式毫不拖泥带水,几个闪影间露出的侧脸更显俊逸非凡。   他一剑结束眼前的战斗,收剑回势。   而后转过身,往许乘风所立的树上看来。   四目相对。   谢沉云什么也没看到,但他有一种感觉,觉着师尊在那。   他看了一会转回头,那种感觉仍没有消退。   倒不是许乘风非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关心徒弟还藏着掖着。他只是觉着男主不小了,做什么事有自己的心思,他天天跟在人家身边让男主没有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就不好。   还有一点就是,总与他这个师父在一起,就没办法认识合适的女修,结不成道侣。   至于谢沉云的灵脉与报仇问题,他多分出点心思注意着就是了,总不能让男主出事。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徒弟大了,操心的事多了。   男主这里没什么事,许乘风一边看着谢沉云一边与系统说话:“秦喻那边怎么样?”   系统随叫随到:“暂时没什么异样,很安分。”   “关于此次妖兽异动是魔道所为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与宿主所猜想的一样,或许并不是魔道所为。”   一人一统简单聊了两句,江隐那边也没什么事,有他的本体顾着无需担心。他那小徒弟表现很好,对与自己同阶或高出一两阶的妖兽都能应对自如,到现在为止都很顺利。   许乘风心下宽慰,虽然刚收徒弟没几天,确有一种养成的自豪感。   谢沉云正要离开此地去别处寻找妖兽,正巧沈如雪追着一个体型庞大的妖兽从一旁飞来。她应是与那妖兽战了一阵,此时打斗正接近尾声,沈如雪一记锋利杀招晃身而过,落地时长发随风拂动。她收招回势,玲珑秀色,粉黛峨眉。   那妖兽的尸体砰的一声落在她的身后。   沈如雪长的好看,但她平素待人应是冷素居多,她看见谢沉云之后没有说话,就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谢沉云没有回话,点了下头算是回礼,转身就走。   沈如雪与她顺路,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往前行去。   许乘风……   虽然因为男主的特殊身份要选道侣需要考虑再三,是敌是友要仔细思量,不过沈如雪长成如此美人模样,男主你就不想要多看一眼吗?   就这么走着,一刻钟的时间没有碰到任何妖兽,这二人也没有一句交流。   又走了一刻钟,妖兽还是没有遇到,遇到了人。   是玄秀门的弟子。   沈如雪上前几步秀眉微蹙,停住了脚。   谢沉云本欲绕路,忽而想到什么,停在了沈如雪的后方。   对面两个男子人,都是之前在魔尊来时就在场的道修,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劈声就道:“我们两方的旧账也该算算清楚了!”端的是气势凌人的架势,不论是什么事,看这二人脸色都不能善了。   沈如雪一介女流,修为至金丹中期,这两名男子一看就来者不善,且其中说话那个与她修为持平,剩下一人金丹初期。   她不避不闪,眸中现出几丝冷意,“不错。”右手凭空现出一柄长/剑,拇指将剑身推出剑鞘一点,“我师姐沈如寒的命,你们玄秀门也该还了。”言落长/剑惊空,火红的剑身似一团流火。   三人霎时间战于一处。   许乘风早在玄秀门的道修出现的时候就想到了此间大概,毕竟他在桐兰城时天青宗的弟子与他说起过此事,当时男主也在场。   看来谢沉云与他想的一样。   沈如雪一个女子以一敌二没落下多少势头,那金丹中期道修使了一记横斩,沈如雪施展身法躲开,确被那金丹初期道修拦截一道,一个不查就要从空中跌下。   那招横斩被沈如雪躲开之后去试不减,正对下方谢沉云而去,许乘风凝眉看着随时准备出手,确见谢沉云反手一招,那记横斩原路折回,正好打在那两个玄秀门道修身上。   二人被自己招式误伤,往灌丛深/处跌去。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沈如雪还差几息就要跌到地面,许乘风想着男主应该去用手接一下,可是并没有,他只是挥出一道灵力旋成的气流,稳住沈如雪的身/体,沈如雪减轻去试之后一个灵巧的转身落到地上。   沈如雪淡淡对男主道:“多谢。”   男主淡淡回道:“不必。”   而后两人在此场景之中没再多说一句话。   许乘风……   他不禁??   就这?男主你这样子怕不是以后要单身一辈子。   那二人跌落到灌丛深/处后没再回来找麻烦,许乘风确从那处地方感受到了某种隐秘的阵法。他与系统确认,证实所想不错,过去查看发现是一个聚妖阵。此阵光听名字虽然简单,可本身并不似表面这般寻常。这阵法极难绘制,需修为高深之人以自身心头血浇灌,待阵法完成之时会对施阵之人反噬,导致取血之处的伤口久久不愈,即使是分神境以上修为也不例外。而且此阵一但施展便无法逆转,直至时限到了方可自行消散。   阵法上藏匿一丝极其淡弱的不易察觉的魔气。   这阵法隐匿在土地之下,地面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若不是那两个玄秀门道修跌落此地之时引发阵法波动,很难被人发现。   聚妖阵……按照这个指引,线索确实在指向魔道。   不过……   男主身上存有魔道的灵脉,这阵法上的魔气虽淡确难保不在消散之前被他人察觉,若是在日/后被有心人混到一处去说,真真是无法说清。   谢沉云敏锐的感知发挥了作用,他走过来,停到了离阵法几步远的地方。   布阵之人的境界比男主高出很多,他细看半响虽仍是疑惑确未曾看破,暗暗记下此地后便要离开。   许乘风灵机一动,将化身化成一只白色的兔子,沈如雪还在此处,正好做个人证,以备不时之需。   他以兔子的形态跑跳到了聚妖阵上,顿时触发了波动,阵法上有极细微的黑芒阵纹闪现。   谢沉云与沈如雪立刻就发现了。   男主看了阵法一眼,没有立刻去查看阵纹,反而来到许乘风前方蹲下了身。   许乘风现在是一只白毛红眼睛的兔子。   兔子四脚踏地,白毛似雪,其上还带着光滑的色泽,眼睛如红色宝石一般,十分好看。   谢沉云对着他看了一阵,并没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的意思,许乘风以兔子的形态与男主对视有些别扭,他低头,假装用前爪蹭了蹭脸。   谁知,他这个动作还没做完,便被两只手抓起来抱在了怀里。 第39章 兔子   谢沉云十分呵护的将他抱在怀中,抬手顺了顺他背部的兔毛,又摸/了摸/耳朵,然后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衣襟里,只露出个头在外面。许乘风两只长长的兔耳朵贴在脑后,红红的眼睛瞪的滚圆。   眼下的处境似乎跟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前爪巴拉两下,两只后爪一蹬,成功的从男主的怀里跳了出去。   落地之后,他急忙就跑。   可他扑腾了半天,发现还在原地踏步,后面有一只手揪住了他的尾巴。然后他听见男主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笑意,“小可爱,别怕,乖一点,哥哥会保护你的。”男主一使力,再次将他抱在了怀里。   重游故地的许乘风……   小可爱??乖一点??哥哥??   这是在说他吗?一只兔子你要当人家哥哥?   兔子同意了吗?把对兔子的温柔劲儿用一半到沈如雪身上你还至于以后有可能独身一辈子结不成道侣吗!   许乘风不可能趋于现状,他再一次施展蹬腿技能逃离了男主的怀抱。   他本来想跑,奈何想到徒弟于追求道侣一途有些不尽人意,跑了一半又拐了回来,停在了沈如雪脚边。然而半天过去,沈如雪非但没有俯下/身将他抱起来,甚至都没有多看两眼,一直在研究阵纹。   是,你关心阵纹心系苍生是对的,没有错,但你不能稍微多分一个眼神过来吗?   许乘风想了想,不着痕迹的蹭了蹭她的裙摆。   蹭完之后还没等到沈如雪有所行动,他又一次被男主抱走。谢沉云把他抱过去之后放到了自己的衣摆旁,还说了一句话:“你要蹭就蹭我的,给你蹭个够。”语毕,还轻笑了一声,很开心还带点宠溺的样子。   许乘风完全傻眼。   这是他徒弟?是男主?   不是,眼前放着一个大美人你不喜欢你喜欢兔子。   还是说,男主其实……他不行?!   许乘风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系统……   宿主,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记住你今天的想法,行不行你以后就知道了,别到时候哭着后悔就成。   许乘风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半响接受了这个设定,男主喜欢毛茸茸小动物,不喜欢冷酷御姐大美人。   他一时心情复杂,不知是因为男主不行还是因为男主的喜好,生出一种当家长的惆怅感。想到这里,看着男主期待的眼神,兔子眼睛眨了两下,用小爪子摁住他的鞋面,挨过去象征性的蹭了蹭。   因为他这个动作,谢沉云一抹温暖的笑意挂上嘴角,神情专注,衬着越发俊美绝伦。   他蹲下/身,轻轻挠了挠他的脖子。   许乘风见谢沉云笑的这么好看,又联想到男主的苦衷,不由有些心软。男主喜欢兔子,他正好也要保护男主的安危,这样也好。他尽可能的把自己伪装成一只普通的兔子,在谢沉云将他抱起来的时候顺着衣襟扒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站在男主一边肩上,学着普通兔子抓耳朵抓脸,谢沉云微微转头看他,侧脸蹭上雪白的兔毛,一片温软。   这之后,谢沉云过去与沈如雪查看阵纹,一会过去,沈如雪道:“是聚妖阵,而且有魔气。”她语气笃定,之后没有多说。   这时远处夜空中突然乍现一簇火树银花,四散开去即使距离遥远却也十分醒目,沈如雪当即认出,那是悦薇派的弟子所发出的信号弹。   她心知定是派中出了什么事,回首冲着谢沉云道了拜别二字,而后不再停留,御着飞剑快速远去。   “可是秦喻?”许乘风问。   “不是,两派三宗四门因为魂钉一事积怨良久,今番碰到一处,难免不大打出手。”系统回道。   男主就这样带着他这个兔子在夜色中独身前行,又斩杀数只妖兽后修为临至提升小境界的节点,这时夜空中下起了雨。   雨落淅沥急促,将草叶打湿,在漆黑的天地之间连成一线,簌簌不停,沾湿衣角。   兔子的白毛被初落的雨帘浇湿,他从肩膀上将兔子拿下来揣到怀里,仔细的用手在衣料外护住,接着撑起一层灵光护在周身,带着他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雨/势不小,给妖兽的嗅觉制造了麻烦,一时遍寻不到踪迹。四周静悄悄的,除了落雨的声音和谢沉云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   这雨……怎么给人一种不太对的感觉。   谢沉云在林木与灌丛中几个起落,在一处背脊处找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   这个山洞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两个人,里/面长着很多贴着地面的绿色叶植。   谢沉云闪身进/去,鞋边蹭到绿植的叶子。他除去身外的灵光罩,反手将洞口用灵力封好,找到干净的地方坐下,从怀中将兔子拿了出来。   许乘风的兔子毛湿着,他倒是不怎么介意,施展一下修为就能变干,但他现在毕竟是一只啥也不知道的兔子,就放任了。   然而男主明显不这么想,他低估了男主喜欢毛绒动物的程度,谢沉云用灵力将他的白毛烘干,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他整个包起来,贴在胸/口上紧/紧的抱着他,看了他一阵之后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   隔着一层衣料仍能感受到谢沉云胸/口与掌心的温度,许乘风静静的听着男主的呼吸渐渐变得节奏和缓,他将身上的衣料抖落一半刚要跳出去,就见男主靠着石壁的身/体缓缓的倒了下去,在那之前还不忘紧紧的拥了他一下。   许乘风被吓了一跳。   又等了数息过后,确定谢沉云睡沉了,他跳出去,爪子不经意间勾到地面的叶子。变回人形的化身形态依旧是透明的,这个化身可以变成实体,但他没有去变,到谢沉云身边伸出手去试他的额头温度。   触手不烫,正常的温度,没有发烧,看样子只是睡着了。   许乘风凝眉,按照男主的谨慎程度,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么轻易而且毫无戒备。他正要收回手,确见男主蜷了蜷身/子,于睡梦中抓住他的手,口中低语道:“师尊,别去……”他眉心皱起,睡的极不安稳,显然是梦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许乘风单手掐了一个正心诀,冲着谢沉云眉心一点,一抹湛蓝的灵光流入,几息过后谢沉云展眉。   做完了这些,查看了小徒弟的情况,他重新变回兔子钻进那个被团成一团的外衣里,窝在谢沉云的身边等着男主醒来,确见到地面那些绿植上附有一层水珠,像是晨间的露水。   外面虽然在下雨,这里面还是颇为干爽的,那为什么植物叶片上会有水?   这时系统出声道:“宿主,有些不对劲!”   许乘风直起毛茸茸的身体,“怎么回事?”他初入山洞时就探查过,除了地面上的植物和叶片上的水有些奇怪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危险。这山洞太小,一眼就能看遍,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检测到有一些干扰,暂时不知道……待查……”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开始变得嘈杂不清,断断续续一阵之后归于宁静。   许乘风在脑海中喊了几遍,系统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正好男主醒过来,先是看了看他,而后将衣服穿好,将他放在怀中。   谢沉云伸出手,觉得有细腻的触感留在掌心。   许乘风两只爪子扒着男主的衣襟,脑中想着系统的事。外面雨势已停,谢沉云正要带他出去,突觉左胸一阵刺极的钝痛,双眼竟一时不能视物。他第一时间护住怀中的兔子,等到钝痛消退,双目恢复如初,身边的场景已尽数变换。   一轮圆月当空,繁星璀璨。   这应是在一处巍峨的高山之上,月光下有白雾穿荡山间,有数阶石阶向上延伸至一处十分广阔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座缥缈宏伟的殿宇。   谢沉云拾阶而上,来到殿门处,沉着目光推开了门。   殿门黑沉厚重,有数人之高,被推动间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月光顺着门缝倾/泻/进/来,在临近殿门处的地面上留下一片光辉。里面是黑暗的,没有光亮的。   谢沉云进/去,站住了脚。   忽而有火光亮起,殿内的蜡烛依次自燃,瞬时一片光明。   殿中十分空旷,装饰华美,二十多米外高于殿中地面几阶台阶的正中心首位上有一个墨玉打造的座位,粗略看去有许乘风两臂展开的长度,其上铺着一层白色软垫,位置上没有人。座位前方有一张同样材质的桌案,上面有琉璃酒壶,两个酒杯。   谢沉云没有害怕,没有后退,他往前走,走到了殿首。   走的近了,看到那两只酒杯持平放着,位置的一侧摆着一架屏风,屏风上挂着一幅画轴。   画轴是打开的,但面上附着一层轻柔的薄纱,许乘风两只兔子眼睛只微微看见薄纱下方的卷面上似乎画的是一个人,一个男人。   谢沉云也看见了,他走过去停在画前,而后伸出手,触到薄纱的边角,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清亮的眸子盯着薄纱下的卷面,半响后捏住一角缓缓揭开。   画卷上的内容跃然在他眼中。   画中的背景是高山云雾如海浪升腾,斑驳破旧的殿宇前有一袭白衣的修/长身影,侧身站着,如霜如雪,不踏凡尘。   看清楚的许乘风??   谢沉云看着画中人,冷峻的眉眼愈发深邃。   “师尊。”他道。 第40章 聘礼   这画上的背景是白月宗沧海崖,画上的人是许乘风无疑。   眼下这种情况古怪至极,许乘风解除了兔子的形态。   谢沉云看他变回去没有惊讶,嘴角带笑的唤了他一声。   看来男主一早就认出他了,还假装不知道又是小可爱又是哥哥的。许乘风也不好生气,装作不知道,认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殿中除他二人外安静无比,针落可闻,烛光铺开延伸至角落,照的柱子上雕刻的飞禽走兽明明暗暗,似要活过来一般。许乘风感受了一圈,没有觉察到有何不妥,他凛目在前,正要带着徒弟去外间查看。   一阵细微的流水声响起,在这寂静的殿内异常清晰,许乘风循声看去,见首座前墨玉桌案上摆放的琉璃酒壶正腾空在桌面上方,壶身倾斜,壶嘴里有清/润的液/体流/泻而下,依次将两只酒杯斟满。   如此景象,不似寻常。   他分神境初期,虽说化身修为减少一半,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的就着了道。   现下这般,只有一个原因,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   思及此处,尤其还带着男主,更是大意不得。那酒壶斟满酒后自行回落,其中一杯无声飘起,到一个高度后向后一斜,等回到桌案之后里面的酒空了。   一边的酒壶又开始自行倒酒。   一系列动作下来,像是有人在喝酒,还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杯中酒空到第三次便不再动了,另一杯酒确突然飘起冲着许乘风飞过来,期间没有洒出一滴酒液。这来得着实诡异,许乘风不可能用手去接,他凝出一抹灵力将酒杯托住,让其停在自己半米之外。   还不知是人是鬼,是敌是友。   静立了一会,没再生出其他异样,许乘风不再停留,带着男主向殿门外走去。他走出几步远,忽而想起一事,转身回手将那副画隔空取了过来。   把自己的画像留在这里,总感觉怪怪的。   他二人成功的走到了殿外,没遇到任何阻碍,但眼前所见确与来时不同。台阶不见了,出现的是一条几折的回廊,他与男主此时正在回廊之中,后方的大殿也变成了一间普通的正厅,烛火熄灭,重归黑暗。   许乘风凝眉,神色中现出几分厉色,他看着眼前一片幽暗,音色平稳道:“镇鬼咒。”   身后的谢沉云立刻道了声是,敛目掐诀聚一抹灵力于眉心,口中念道:“一念,忘邪!”   睁眼时一抹灵光自眉心呈圆形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留下数团夹杂着镇鬼咒的灵火飘荡在夜空之中,将黑暗撕开了一道口子。   镇鬼咒施下去没有见到任何东西,两人在回廊中前行,每走过一处挂着灯笼的地方那红灯笼便会自行亮起。之前布置的灵火还在空中存留,许乘风微一思量,道:“伏灵咒二式,缚魂咒三式。”   谢沉云又道了声是,挥出数道灵符脚踏阵纹,依次将两种咒术用出。   三咒叠加,终于让眼前景物现出了端倪。   还是那处回廊,从廊外跑过来一个着红衣的小女孩,小女孩八九岁,梳着两个盘起来的小髻。她欢快的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在二人面前停下后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看许乘风又看看谢沉云,最后把目标定格在许乘风身上,将双手捧着的一个红木盒子往前一送,脆生生的道:“大哥哥,这是给你的。”小女孩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转身跑了。   跑出几步远,凭空消失了,转瞬又在拐角处现出身形,与六七个同样大的穿红衣的小男孩小女孩扒在柱子上往这边看,期间还发出挤挤攘攘的声音。   收到的盒子不大,巴掌大小,盒盖上描有复杂的纹路。   许乘风垂眸,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一会过后翻开锁芯处的扣环,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颗白色的珠子,类似夜明珠大小,成透明状,其间似有云海。   那群孩子见他打开盒子,一阵欢呼的跑过来,之前那个送盒子的小女孩上前小心翼翼的拽住许乘风一边袖角,轻轻的摇了摇,一脸希翼道:“大哥哥,你会留下来吧?”   许乘风神色如初,反问道:“留下?”   小女孩拽着他往前走,“大哥哥,快跟我们来!”   许乘风钳制住那只手,“去哪?”   前面的小女孩忽而一点点变大,长成一个成年人的大小,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她忽而将头转过半圈就要过来咬许乘风的脖/子,身后谢沉云一步上前,一张灵符贴在女鬼的头上,女鬼惨叫一声倒飞着贴在廊檐上,谢沉云紧追上去,一阵浮光剑雨将其击杀。   许乘风点了点头,夸奖道:“不错。”   男主被夸得高兴,跑回来叫他:“师尊。”然后也没说什么。   许乘风还等着男主以为他还有下文,谁知道就只是叫了他一声。   女鬼被除后化成一张掌心大小的纸人落到地上。   “是纸蛊。”以纸做媒,在其上凝出骨骼血肉,做成如一般人无二的东西,以供驱使。许乘风拾起纸人,掌心一簇灵焰将其化成飞灰。   剩下那几个纸蛊见同伴落败,纷纷现出本源模样。男主成长的不错,许乘风有意让他多参与实战,便退到一旁指导。男主也给力,不多时便将纸蛊解决干净,全须全尾的回到了他身边。   许乘风心中宽慰,道:“待日/后回山,与为师一同闭关。”   谢沉云笑意不减,握剑执礼道:“是,师尊。”   师徒二人正说话,回廊尽头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房间,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对方修为高深且不知是何目的,一阵交手下来未曾猜出端倪,那几个纸蛊虽然看似凶猛,可只凭男主一人就能解决,似乎并不想要他二人性命。左右暂时无法,眼下只能见机行事。   一阵火红的烛光突然在房间内亮起,许乘风没有走进去,他站在门外向里看去,见房间内装饰奇怪,一片艳红,靠墙的桌子上工工整整摆放着两套深红色的衣服,一眼扫去,皆是男子样式。   这里的装饰,像是成亲用的婚房。   后方的谢沉云忽然走进去,走到桌子旁,将其中一套衣服拿了起来,而后走到床边,背对着他开始宽/衣/解/带。   男主一向守礼,这样的出格举动不是能在他这个师父面前做出的事。谢沉云已将内衫脱下,肩/甲处一片长发洒落,露/出流畅的背/部线条以及紧/致的腰/身。他将红色的内衫穿上,转过身看着他,慢条斯理的系衣带。   那眼神……就像一样你非常喜欢的东西忽然摆在你面前,你可以随时拥有他的时候,确不那么着急,想要将精彩的慢慢留到最后,中间漫长的过程十分让人期待。   眼神怎么样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男主这个样子明显被什么操控了。   可是操控之后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这迷之操作,让人无言以对。   谢沉云系完了内衫的带子,又将外衫规整的穿好,然后向着许乘风走过来。   许乘风在男主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不光动不了,还说不出话。   男主走到他面前,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了他一阵,伸出一指从他耳后勾了绺头发过来,墨般的发丝慢慢从指间滑出。谢沉云轻笑了一声,不是嘲讽不是戏谑,那是一种逗/弄人时发自内心的愉/悦。   许乘风……   谢沉云突然俯/身将许乘风打横抱/了起来。   许乘风内心古怪,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抱法,为什么他要被抱?   他试图冲破禁制,确发现全无可能。   谢沉云应是猜到了他打的注意,就着抱着他走路的姿势低头在他耳边说道:“没用的,你收下了本王的聘礼,今夜就别想离开这里。”语落将他放到床边站着,自去桌子上拿过来另一套衣服。   聘礼??   许乘风思绪翻涌,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起了一样东西。   一样现在还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那个小女孩给他的木盒。   这可真是……   他想将木盒扔了,奈何连手指也动不了。   这个聘礼的意思,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谢沉云拿了衣服过来,先将衣服放在了床上,抬手触在他的腰上,将腰带解了下去。   许乘风……   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系统又不知道被什么屏蔽了,眼下这情况一言难尽,为什么他就修个仙做个任务总是遇到这种理解不了的事!   谢沉云你醒醒!你天赋卓绝资质超群,又身兼男主重任,堂堂灵苍至尊,怎甘愿如此任人摆布,沈如雪还等着你!   许乘风在心中一阵呐喊,想起来徒弟的修为没他高,连他自己都挣脱不开,徒弟能挣开吗!   谢沉云解下他的外衣,来解他内衣的绳带,一下一下,不急不缓。   终于,绳带被全部解开,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衣襟,缓慢又急迫的拉开了内衫的一边。 第41章 红衣   随着衣料被拉开,许乘风上半身肌/肤渐渐显露在谢沉云眼中。先是匀称的锁/骨,精/致的胸/腹,内衫慢慢褪过圆/润的肩/头,露/出线条流畅的臂/膀,长发荡过一片细/腻光滑,唇/色也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许乘风对自身的无限风光毫不自知,还在内心疯狂吐槽:男主的眼睛要瞎了!   谢沉云看着他眸光渐沉,手指顺着手臂抚上肩/膀,在他耳/垂上轻轻的揉/捏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撩/拨道:“师尊的身/体是怎么长的,真是好风景。”他比许乘风高出一个头顶,如此姿/势显得更具有压/制/性。   许乘风被叫了一声师尊,觉着脑袋都要炸了。眼下这种情况,为什么要学男主说话,叫他师尊!   他的男主徒弟可万万做不出这种事!   谢沉云捏/了他耳/垂之后就收回了手,显然是要把最好的留到最后。他拿起红色的内衫仔细的服/侍他穿衣服,颜色冲撞之下,更显冰肌玉骨不似凡常。   一侧的绳结被系上,接着是深红色的外衣。领口,袖口,衣襟,每一处都被仔细抚平,直到腰带被扎好,许乘风穿戴整齐。   他吐出一口气,终于不是衣不蔽体了。   刚好谢沉云正抬头,气/息喷/在他的侧脸上,感觉到细微的气流拂过,回看他一眼,轻轻的笑出了声。   许乘风:你笑个什么劲呀!正常呼吸也有错?   他觉着他现在已经逐渐脱离一个正常宗主的范畴,奔着精神失常一去不返。   谢沉云将他抱起来放到凳子上坐着,拿着梳子一下一下为他梳发。   梳完发后又将他抱到另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有摆好的两只酒杯。   他将两杯酒倒满,将其中一杯放到许乘风的手中,自己拿着另一杯与他交握,用手一托许乘风便无法控制的将杯中酒喝了进去。谢沉云见他喝完,随后喝掉自己那杯,道:“礼成。”   礼成??成什么了?   只听谢沉云道:“愿与师尊朝朝暮暮,一世白首。”说完就那么看着他,似是要把他看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许乘风简直无力吐槽了,眼下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脱身。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砰砰的声响,似乎有很多人显得极其热闹,谢沉云将他带到门边,推开门,刹那间夜空中如繁花璀璨,玉坠星河。有无数烟花在空中绽开,华光明灭间衬着许乘风眼中如有熠熠繁星。   谢沉云道:“烟花虽美,确不及师尊万一,今夜是你我二人成婚之礼,我想着,总是不能免俗。”   前面的空地上突然间跪满了人,在视线之内人数之多目之所及不能望尽。不能说是人,那丝丝鬼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许乘风都能闻到。那些面貌不一的鬼皆着红衣,此时全部跪地垂首,“祝鬼王珠联璧合,月配长天!”声息四起,久久不散。   许乘风……   他现在要吐槽都不知道说什么!   谢沉云将他带回屋内在桌前坐下,随后便有几个女鬼依次进来,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样式不同的菜品,全部摆到桌上后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许乘风心里一言难尽,现在这世道连鬼都会做菜了?   谢沉云拿起碗筷,将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然后送到他嘴边,低声哄道:“师尊,吃一点,不然一会没力气。”   许乘风被迫吃了不少东西,最后被谢沉云带着擦脸净手,回到了床上。   他坐在床边,一直在试图冲破禁制,烛火在他脸上映出一片细微的暗影,眼睫低垂,思绪翻腾。   这个鬼王是怎么回事?伏余山不是被剑冢秘境的结界封闭了吗,进出都不可能,就连魔尊魏倾都只能在山中自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疗伤,等到秘境结束方可出去。难道这鬼王与魔尊一样,早就真身来此,一直藏于山中?   还没等想通原委,就见谢沉云过来了,他又开始解衣服。   这次不是背对着了,是面对面,解衣服的时候还非要与他眼神对视,许乘风觉着心累不是一般二般,敛目静心,让自己集中精神竭力寻找脱困方法。   谢沉云抬起他的下颚,道:“师尊,睁眼。”   许乘风:睁不开。   “师尊的眼睛那样好看,弟子想看着。”   许乘风:不,男主不想这么糟心。   “弟子每每见到师尊,都情难自已,却不想自己在师尊眼中,竟是连看都不愿看的。”   许乘风:你要是我徒弟,那咱俩这样更有问题。   他一直认为,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与他说话的都不是男主。   “师尊若执意不愿,那弟子只能失礼了。”   许乘风没听清,正在内视自己的经脉,想看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确感觉身/体被人轻轻推了一下,他不受控制的躺倒在了床/铺间,条件反射睁开眼,就见谢沉云已经脱去了外衣过来覆在了他身/上,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正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要死了!眼下到底是哪里来的剧情!!   在脑海中拼命喊了半天,系统连个影都不见,谢沉云抓过他一只手放到自己身上,低声道:“师尊,你帮弟子脱。”说着,就着他的手往下褪衣服。   然而许乘风再怎么不想,他也在谢沉云的帮助下成功的将男主的里衣脱没了……   许乘风……我可以去死了。   谢沉云俯下/身,裸/着上/身将许乘风牢牢抱住,脸埋在他的发间。   隔着衣料,感受着胸/膛贴/合处传来的有力心跳,许乘风仍旧没有放弃冲破禁制,虽然谢沉云就要将手伸到他的胸/口。   “宿主,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系统折腾了好一阵终于联系上了许乘风并了解了一些事,一句话没说完就噎住了,他看清当前的情况后觉着高兴,急忙就想隐遁。   “快点帮忙!”许乘风在脑中道。   系统:我没听见。   许乘风当然不知道系统的想法,他道:“别说你没有办法,你要没有办法完事之后我就去死。”   系统……不情不愿的操作了一下,许乘风顿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手上一使力一个起身就下了床,将衣服整理好。回头去看男主,看到谢沉云跪坐在床上直起身子,正怔怔的看着他。   许乘风不禁扶额,他走远了一些来到窗边,对系统道:“怎么回事?”既然系统突破了屏蔽,肯定有所发现。   系统回道:“宿主与男主在小山洞中碰到的植物是鬼域浮罗渊中特有的东西,这种植物极其稀有,据说五十年才得一颗,可在外界下雨的时候放出一种水珠,其中大概存有某种特殊的物质,可将人拉入特定的环境之中。”   许乘风听到这里,凝神道:“鬼域?”   “鬼王的真身还在浮罗渊中,出现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抹意识。”   许乘风疑惑道:“男主只是被一抹意识操控?”   “差不多。”确切来说不是□□控,男主的身/体里有鬼道的先天灵脉,鬼王的这抹意识只是促使男主将某一种思想放大,从进/入婚房之后与宿主接触对话的的都只有男主一个人。这句话系统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敢直说。   许乘风不解道:“那谢沉云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自称鬼王?难道他不想要男主的灵脉?还有那个珠子是怎么回事?”   系统有问必答,也多亏了解的清楚:“他似乎有意想将鬼王之位让给男主,而不是想要夺取男主的灵脉。关于这一点,我也有些捉摸不透,至于那颗珠子,应该是他用来向男主表示诚意的。”   只是这样?   不想要男主的灵脉,还想要把自己的位置让出去,难道在秘境开启之前就把意识与那颗珠子放在山中了吗?还画他的画,用意识在殿里喝酒,放烟花……归根结底只是因为无聊?   让出位置……   许乘风一个激灵,接受了他的位置不就等于是入了鬼道!   入不入魔还未可知,这又来了一个鬼道?   心累真不是一点半点。   系统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颗珠子名唤溯尘珠,可追溯本源,是一件极其稀有的法宝,若将其带到事发地点,应可将谢氏一宗当年被灭经过重现。”   许乘风!   他急忙找到红木盒子,打开一看珠子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说来,还真是相当重要的东西,许乘风将盒子谨慎收好,此事不宜声张,待到回宗时机成熟再告诉男主知晓。   不过,那鬼王到底是何意?此事复杂,大意不得。   许乘风心里想的东西太多,没注意到男主那边的情况,他思虑间一个转身,迎面看到谢沉云对着他毫不犹豫的跪下了。   他愣住了,差点没想起来是因为什么事。   男主已经穿戴整齐,跪在地上执礼请罪,神色间满是复杂,“弟子有错。”   许乘风转身扶额,一会又转了回去,试探道:“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谢沉云诚恳道:“弟子知道。”   “知道?”许乘风惊讶了。   “弟子以下犯上。”谢沉云神色间满是落寞,从头到尾他都十分清醒,但是却无法左右自己的思想,差点就……强迫了师尊。   许乘风看着男主的表情,看着男主眉宇间的懊悔,一瞬间就生不起气来了。谢沉云早在同衾秘境之时就表现出了对这种事的不适程度,这次又被一抹意识操控,还全程清醒围观,事后还要自己独身揽错,心情可想而知。   系统……   许乘风安抚道:“你没错,是为师的错。”   系统不禁:宿主你有什么错?难道是长的太好,引人犯罪? 第42章 剑冢   谢沉云听到师尊如此说,落寞的眉眼间又找回几分神采,他抬起头,小心问道:“师尊,不生弟子的气吗?”   许乘风叹了口气,心情复杂一言难尽,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背对着男主,言语间多了些严厉:“多加修炼,别再让他人有机可乘。”   谢沉云听着,见师尊明明受了委屈确对他没有任何苛责,忍不住开始自我反省,他对师尊的好及不上师尊对他万一,免不了又是一阵思绪翻涌。“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师尊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弟子去做。”   许乘风没什么事吩咐男主,他只想让男主尽快长成独挡一面,早日报仇成仙了事。   眼下不便在这令人烦心的地方待着,既然禁制已破,当下应是来去自如,他一个手势正要掐诀。   谢沉云轻声道:“师尊……衣服。”   许乘风低头一看,见身上还穿着那身红色婚服,顿时尴尬不已,他面上努力装出一片不以为意,走到床边去换自己的。   他刚拿起衣服打算要脱,一时想起徒弟还在身后,就……毕竟刚发生了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虽然他是不怕被看的,这要搁在从前他是照脱不误,可这事情刚过,他这个当师尊的还要当众脱衣,就……有点别扭,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些。   他把手放到腰带上,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如此一来二去,要不开口让男主先出去?   正踌躇不定,忽听后方谢沉云道:“弟子去外面等。”   身后脚步声响起,门开了,门又关上了。   知道男主出去了,许乘风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禁扪心自问:许乘风啊许乘风,明明你没做错什么事,怎么到头来像是做贼了一样?男主巴不得马上出去,现在大家都正常了,你在人家面前脱/光了让人看人家也不愿意看你呀!   当人师尊当到他这份上也是够了!   谢沉云站在门旁,看着空中圆月高挂,脑海中回想的确是刚才的一幕幕。   他一边谴责自己,一边又抑制不住的有红晕爬上耳尖。   等了不多时,许乘风就穿戴得体,一个法诀掐出,几个呼吸之间,二人便回到了山中。   还是那处小山洞,此时那洞中的绿植已经枯萎,天色已近晨曦,有朝霞在天边绽出金缕。   许乘风带着男主感受到本体所在,不多时便与小徒弟汇合。   他将化身收回眉心紫府,由于在禁制中耽误些时间,谢沉云的修为还维持在辟谷中期临界后期的点上,江隐倒是从筑基初期提升到了筑基后期。   ‘斩杀伏余山中妖兽已完成。奖励:在特别情况下使用的药物,已发放。’   眼前的小字一出现,许乘风就感知到有东西进/入了他的罗天戒中,他问道:“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在特别情况下使用的药物是什么药物?”   系统假咳了一声:“当然是有助于帮助的药。”   “伤药?”   系统应道:“就是伤药。”   许乘风疑惑道:“你不是说过你的每一种东西只能发放一次吗?”   系统支支吾吾:“这个是治疗特别伤处的,不一样,有区别。”   许乘风半信半疑,他跟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又生出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系统赶紧转移话题,“宿主,请领取浮生剑奖励。”   眼前出现一个金色光标,浮生剑三个字在其中闪着光彩,许乘风用意识去点,手上假装施了个术法,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徒弟,眨眼之间场景转换,三人落地之时已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里便是剑冢秘境所在的谷底,谷中瘴气盈满毒虫遍地,宿主需小心行事,那些正道精英大多已进入此境之中。”   两个徒弟谁也没有多问,许乘风也没有多说。眼前所见瘴气如迷雾叠嶂,虽已至清晨确仍光线不强,高树林立,奇花异草遍地。这些花草能在这满是瘴气的地方长势如此之好,多半也是身带剧毒不是善茬。   这且不说,往地上一看,各种齐齐怪怪的虫子随处可见。   许乘风仔细嘱咐两个徒弟,凝眉掐出一个法诀,低声道:“焚火令!”   法令一出,三人衣衫外从衣角往上生出一层蓝色灵火,灵火似有意识一般,覆满衣服的每一个边角,就连鞋面脚底,乃至头发上都不落一丝缝隙。   千云剑凭空飞出,闪着熠熠青光悬于身前,它在空中停留一阵,而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许乘风带领两个徒弟紧随其后。   一阵之后,见天边一阵虹光升起直达天幕,许乘风心知怕是仙剑所在已被寻到,明确了目标,千云剑自动飞回,许乘风御剑带着谢沉云与江隐急速而去。   飞了不多时,临近发出虹光所在,耳听周围开始出现其他人声,为了不引人注意,许乘风操纵飞剑降至一处高树之上。枝干粗/大,站他们三人毫不拥挤,树干上的毒虫一接触到脚底的灵火,纷纷四散避开。   “宿主,秦喻不见了。”   ……这个情况着实出乎意料,竟然可以避过系统的探查。   他蹙起双眉,往前方看去,林外有一快十分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处被数块高大的巨石围拢的环状所在,其间呈现凹形,巨石上有符文闪现。   这应该就是剑冢。   浮在一旁的千云剑震/颤了几下,证实了他的想法。   此时剑冢前站了许多人,他们分门别派各自为阵,看上去似乎不太友好。   系统将场中人的修为与名号大致说了一下。   只见悦薇派掌门苏纪荣微微出列,冲着一方道:“今日人来的这般齐,当年的旧事是否也该做个了断了。”掌门是个女子,外貌看上去似三十多岁,容颜姣好,身段保持得当,不逊于二十多岁的姑娘家。她一句话说的有理有度,既有一派掌门的风度威严,又让人听了不是那么盛气凌人。   她这句话是冲谁说的众人心知肚明,闻言玄秀门门主不轻不重的回道:“我也想问,要如何了断?”门主也看着年轻,一派俊杰模样,他说着,目光看过去。   苏纪荣虽涵养极好,确最是看不惯此人此等做派,当下沉下脸,重声道:“齐显,你这是明知故问!”   齐显慢悠悠道:“我玄秀门被诬陷七年,于名声有损,何人来赔?”   苏纪荣顿声道:“那我爱徒沈如寒的性命,何人来赔!”她一句话说完,余光扫过长青门。   长青门门主貌似四十多,他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袖,方道:“那我坐下大弟子秦喻被你徒弟沈如寒所诱,至今生死不明,是否也该给个说法。”   苏纪荣冷哼一声,隐有出手之势,“倒打一耙还真是你长青门一贯作风!”   一时间下方剑拔弩张,魂钉的所有者凌岳门,指认玄秀门的清澜派与折云门,事发地的天青宗,看到事发经过的穹苍宗各执一词,还有一些靠运气有幸到得这里的不知名的小门小派在一边看热闹。   双方互不友好,眼看就要开打。   “待此间事了,再行计较。”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这道声音冷的方式和许乘风的不一样,是真的冷,冷到要冻冰碴的那种。   许乘风循声望去,见为首一人肃立在前,宸宁之貌,轩然霞举,一身淡衣气质不凡。   他一出口,所有人都住了声,虽有不服却也没再叫嚷。   张星凡正跟在此人身侧,沈如雪在苏纪荣身边,那云寒也在穹苍宗宗主一边。   系统道:“是太辰宗宗主,清玄道尊楚枫溪,大乘境后期。”   许乘风记下,不由多看了两眼。   各个宗主门主掌门由楚枫溪带领,开始施展术法冲破巨石上的符文,各色灵光闪耀,半个时辰之后,符文破除。   一扇石门轰然开启,剑冢的入口打开在众人眼前,太辰宗在前,其余依次进入。   等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进/去了,许乘风带着两个徒弟翩然而下,谨慎的进/入石门之中。   走过一条悠长的隧道,尽头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从上往下可以看见那些人已经全部下入坑底,坑的中心部位有一方水潭,水塘正上方中间位置有一柄光华流转流淌着紫色光辉的仙剑,剩余七柄灵剑环绕在侧。   眼前立刻蹦出一行小字。   ‘上古仙剑-浮生,已找到。’   仙剑在前但并不容易拿到,怎么拿让谁拿都得有个说法,眼下哪宗哪派都不想吃亏,最后众人达成一致,凭本事。   剑内生出灵性可自行认主,张星凡、沈如雪、云寒纷纷去试,非但仙剑取不到,就连灵剑也是不行,各家大佬一看,准备亲自上手。   许乘风眼看不能再等,口默御剑诀,千云剑听到指令冲下方水塘直飞而去,嗡鸣一声停到浮生剑前,原本平静的浮生剑开始震/动起来。   一时间,许乘风站在上方,白衣风华,与下方众人目光相汇。   尤其有一个人,清玄道尊楚枫溪。 第43章 取剑   许乘风知道他与下方有些人实力相差悬殊,人数上更是不及对方,当前此种情况还是尽量避免正面冲突拿到剑后直接走人了事。   浮生剑自有灵性,受到千云剑引导,震动的越发明显,一声清脆的剑鸣之后荡出一片四散的灵光,而后直冲而起急速往许乘风这边飞过来。   许乘风施出灵力引导,眼看就要成功拿到剑,不料斜侧一记白光打来,阻了浮生剑去试。浮生剑在空中飞了一阵后冲不破那突如其来的白色屏障,嗡鸣数声之后停在那里不动了,千云剑在其旁侧转了几圈,无法改变现状,只能回到许乘风身边。   楚枫溪正收回手,袖角垂落,衣袂未动,一招使出脚下分毫不移,清清冷冷,郎艳独绝。   许乘风在上方看的清楚,垂眸静立,心中飞快想着解决办法。   这些人费了些功夫才到了剑冢内部,现下连剑柄都没摸到,绝不可能轻易让他将剑拿走,如此看来要颇费一番周折了。   系统道:“宿主,若想将浮生剑给男主使用,需以血结契,现在距离太远,剑身被制,需要再近一些,若是晚了,怕被人捷足先登。”   许乘风知道,可这是个问题,他本来并不打算让男主与这些人面对面。   有些难办。   他思量一阵后估算了一下距离,挥出一剑欲冲破那白色屏障。而后抓起男主一只手,以自己单指为刃,取出谢沉云指尖一滴血,在血滴外围施以灵光环绕,随即一个手势弹出,去试追随着先前那记剑招。   若能让血滴与剑身接触,便可省去诸多麻烦。   眼看就要成功,不想那清玄道尊楚枫溪又在下面拦了一下,许乘风剑招顿时被破,血滴四散于无。   他垂眸,目光与楚枫溪再次相汇,确在那人眼中只看到一片冷然。   看来想要不麻烦是不可能了,当下打定主意,许乘风带着谢沉云与江隐飞入坑底。   他本想将男主留在上面,又想到若是两方一言不合要出手他怕是照顾不到,而且若想取剑,还需谢沉云的血。   脚踏地面,两方间相距十多米,许乘风往前多走了几步,留两个徒弟在后方一点。   他一手背于身后一手自然垂落,掌心蓝光暗暗覆盖准备随时应对,千云剑悬于身侧,青光闪映之间,白衣胜雪,眉眼如月,一派清流韵致。   他站定,面色冷然,眸中墨色深潭似渊,没有先开口。   许乘风没开口,对面一帮人也没开口,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半响,双方一时间沉默。   这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许乘风想挑眉,但他忍住了。   余光扫见浮生剑正悬于他身侧上方几米处,他不由得侧了侧身,开门见山道:“我来取剑。”   四字一出,众人仿佛如梦初醒,只听玄秀门门主齐显道:“道友看着眼生,长的……”他将许乘风从上扫到下,被这一身空谷流云的气质惊了一下,长的这么好看,着实少见。   许乘风不由回问:“长的?”难道不是应该先关注他的意图而不是看他的长相?   他长的挺正常的,男主长的可比他好看多了。   系统……   “是长凝道君!”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声音有些大,随后出现很多人附和,是他在山洞前从魔尊手下救下的那些人。   这气氛就有些微妙了,那些道修们一一与自家师长说了前因后果,张星凡恭敬的在楚枫溪身旁讲了事情经过。   从许乘风下入坑底,楚枫溪的神情一直没什么变化,此刻听了张星凡的讲述,眉宇间微有闪动,那眼神看过来,许乘风顿时觉着他身上像是被冻上了一层冰,怎么也化不开。他不若在此耽搁太多时间,是打是和,赶紧取了剑回宗门才是。   各家师长一直处于剑冢秘境之中,对山中所出之事并不知情,如今听见弟子所述,不由都惊骇了一阵,毕竟此次带来的都是自家精英,若是出了事,对各门各派来说都是无比巨大的损失。   这一个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魔道如何来得这伏余山,他们不是还处在封印之中?”苏纪荣不由凛声道。   此问一出,各个掌门宗主门主都没有回话,显然心中各有计较。   许乘风被苏纪荣一提醒,想起了那个带着魔气的聚妖阵,他不知想到什么,不动声色的一一扫过那些人的心脏部位,确没有任何发现。   正如此这般,一道声音忽然道:“这眉眼,看着长的像……”是长青门门主,他一双眼睛正盯着后方的谢沉云。   许乘风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遮住男主的身形,挡住对方的视线,淡淡道:“长的好。”   那神情明显在告知对方:我知道我徒弟长的好看,不用你说。   长青门门主被这么一打岔,忘了刚才要说什么。   虽然如此,但许乘风知道,他能混淆一个人,不能混淆所有人,在场的大佬都不是傻子,保不齐已经有人认出男主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因为一个人情就让出好不容易快要到手的仙剑。   齐显突然道:“这剑……莫不是千云剑?道友与飞霞山许氏有何渊源?”   千云剑与飞霞山六字一出,成功的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去。   许乘风没有回答齐显的话,就目前局势,当前还是少说为妙。   “太辰宗退出仙剑之争,以抵我徒儿张星凡的性命。”楚枫溪忽然开口,容颜清冷的看着他。   ???   这突然的神展开,让许乘风惊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按照他的猜想,此间事必不能轻易善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如此发展。   楚枫溪冲他淡淡的点了下头,收回目光,随后带着宗内弟子御上上方隧道,走了。   太辰宗作为仙道之首,楚枫溪作为仙道第一人,在两派三宗四门之中一直是十分有分量的。剑冢开启,山中结界已除,眼下清玄道尊回宗去了,不仅仙剑不要了,连那七把灵剑也不要了,剩下他们各家大眼瞪小眼。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   这长凝道君虽说与飞霞山许氏有渊源,又救了他们门下弟子,有些还是要传位的亲传弟子关门弟子,这确实是值得拿出一说的事,但一码归一码,事情都过了,以后再登门道谢就是,没必要将到手的仙剑让出去。可谁能想到那清玄道尊居然当众说出此等话,若是他们不如他所行,岂不是跌了份子。   辗转几天寻找,抛弃了外围秘境,就为了这几把剑,如今为了一个人情说不要就不要了,真让人不舒服!   想到此处,长青门门主一甩袖子,满脸不善,冷哼一声道:“此一遭两相抵消,我长青门往后便不欠你什么了!”说罢又狠狠甩了一次袖子,看了谢沉云一眼,带着门下弟子御走了。   有了太辰宗做首,长青门在后,众位大佬虽有些心有不甘确不得不纷纷效仿,更不用说那些小门小派。到后来,就剩下了悦薇派与玄秀门。   苏纪荣与齐显一派一门之间有血仇,为此二人两看相厌,恨不得立刻开打,奈何楚枫溪之前有言在先,眼下也不是打架的地方,只能互相忍着。苏纪荣带着沈如雪等弟子行过来,看向许乘风时立刻恢复掌门风度,她落落一礼,道:“多谢许道友救我爱徒性命,我悦薇派记着这个人情。”她说记着,而不是抵消。   此话一出,苏纪荣确实让许乘风刮目相看。他倒不是为了一个人情要如何如何,当初想的是为男主的身份做个铺垫,也算能多有几分底气,但现在看来人心难测,不是他这点小恩小惠就能勾的销的。   许乘风受了一礼,也还了一礼。   苏纪荣走后,此间就剩下了玄秀门。   许乘风看过去,齐显一碰见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忽的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咳了几声有些狼狈,好半天整理好了表情,方正式道:“我玄秀门也记着这个人情,许道友何时有空,我玄秀门必定举门相迎。”说的郑重其事,不似作假。   出于礼貌,许乘风看着他客气了一句。   齐显险些再次被呛到,他转身捂脸,暗恨自己的表现,带着门中弟子走了。   如此清净了,也省去诸多事端,眼下取剑为重,其他回宗再说。浮生剑没了楚枫溪的修为阻拦,飞到许乘风身前,安静的横在前方。   许乘风叫过两个徒弟,让男主滴血与浮生剑结契。谢沉云将指尖血滴落剑身之上,血滴瞬间便被吸收,随即在上现出一条繁杂符文,待符文消失后,一抹紫色灵光自剑身流淌,极为好看。   谢沉云握剑在手,收取自如。   许乘风让江隐在那七柄灵剑中选了一把,江隐高兴的跟孩子似的,选了一柄名唤乌雀的灵剑。剩余六柄许乘风自有计较,回宗后给沈怜渡和周裴琴一人一柄,余下四柄用作四象衍天阵的阵眼。   他转身,冲着两个徒弟道:“回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519:34:48~2020-11-1622:0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堃彧、你没得恰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同住   三人回到宗门时天已擦黑,许乘风直接御剑飞到了正殿前,一来一回,不过三日。   周裴琴正在正殿前练剑,反手挽了个剑花,唰的飞出一阵气流,忽听空中传来一道冷然的声音:“有长进。”他抬头,见上方青光华盛,其上人如月华皎皎,正是他的师尊。   他顿时一阵欢喜,喊道:“师尊回来了!”   他这一声喊,把在厨房做饭的大师兄喊了出来,沈怜渡一出门,看见那淡影白衣,眼有笑意,恭敬有礼:“弟子恭迎师尊。”   许乘风下了飞剑,将其收回至罗天戒中,男主与小徒弟依次在后,周裴琴眼睛尖,一眼看见了江隐,忙道:“师尊,这是?”   许乘风将江隐唤到身边,“这是为师新收的弟子,以后就是你们小师弟了。”   他开了个头,有周裴琴在,剩下的话都省了,几人很快热络起来,许乘风点了点头,徒弟相亲相爱,这是他这个当师父的最想要看到的事。   沈怜渡道:“弟子不知师尊今日回山,饭菜只做了简单的样式,弟子这就去再做几道。”说罢就往厨房去了。   许乘风抬手想叫住他,但看见徒弟真心实意的表情,就住了口。   他也不是非得吃什么好的,就简单饭菜就可以,不吃也行,分神境初期,起码一年半载不吃饭啥事没有。   “师尊,我们去给大师兄帮忙!”周裴琴与江隐一阵风似的奔进了厨房里,好像给他做饭是什么十分让人高兴的事。   许乘风看着徒弟们的身影,心中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挺尊师重道的。那是不是证明他这个师父当的还是可以的,看来今后要更加用心教导徒弟才是。他想着,便想回到屋中去等,刚坐下,就觉两边肩/膀发酸,不禁动了动胳膊。   跟过来的谢沉云立刻道:“师尊,是不舒服吗?”   许乘风随意应道:“无事,坐一会就好。”   谢沉云道:“让弟子给师尊按一按。”说着就行过来站在许乘风身后,两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许乘风哪敢劳烦男主做这种事,当即拒绝道:“不用,为师自己来。”他微侧头,将手往肩/膀上伸去,没注意到谢沉云的手在上面,正巧一把覆住,掌心顿时触到一片温热。   昨天鬼王那件事,事发之后他当时是挺别扭的,不过这都一天过去了,许乘风残留的那点尴尬劲都忘没了,毕竟当时两个人都被控制了,现在两个正常的男人,相处还似原来一般再好不过。   男主关心他,还过来帮他按肩/膀,作为灵苍至尊,这种待遇一般人享受不到,行,按按就按按吧。   许乘风收回手,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男主的关心。   师尊掌心撤走的一瞬间,谢沉云觉着手背上涌来一阵凉意,他手指微缩,蜷起时轻轻滑/过肩/膀上的衣料。他静了一会,开始给师尊按肩/膀,不轻不重,非常细心,连带着手/臂后/背也帮忙按了。   许乘风一开始不觉着,后来被越按越舒服,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不少,之前那种酸/麻感都消失了。   他不禁心里夸赞,男主的手艺真不错。   谢沉云看着他的发顶轻声道:“师尊若以后觉着不舒服了,弟子就这样帮师尊按如何?”   许乘风刚要拒绝,就听见周裴琴在外面请他吃饭,他瞬间忘了这茬,起身往外走,后方谢沉云道:“师尊不拒绝,弟子就当师尊答应了。”他转身回看,见男主嘴角几丝笑意。   许乘风:伺候别人这么开心的吗?   ……   一顿饭吃的很舒心,饭后几人来到正殿前,许乘风取出那六柄灵剑,让两个徒弟任意挑选,江隐早在之前就向两位师兄讲述了他如何认得师尊还有在伏余山中所有经历,直听得周裴琴阵阵惊呼。   这世间仙剑当一,灵剑其二,然数量稀少,世间难寻。白月宗小小宗门,两柄仙剑,七柄灵剑,已是天下少有。   待两个徒弟各自选出了自己中意的,许乘风便将剩余四柄聚在空中,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剑阵,他以灵成墨,在每柄剑身上各画一种阵法,口中默念四象衍天阵阵诀,灵剑受到指引,分别往四个方向飞去。   一会过后,许乘风感觉到有四道波动从阵法中传来,夜空中几道华光闪耀,而后归于平静。   护山大阵已成,若是分神境界来破还得要掂量掂量。   至此,心下终于安定不少。   许乘风取出四块圆形玉牌,上面刻有白月宗三字,分别交给四个徒弟,让他们用自身灵力与玉牌相融,也算是进出四象衍天阵的药匙。而后他从罗天戒中拿出一个乾坤袋,几面装有十几万灵石,让沈怜渡与周裴琴明日下山去,请些工匠购买材料,许乘风准备将白月宗重新修建,要想当仙门之首,至少地盘要稍微像点样子。   沈怜渡一向稳重,此事交与他办是放心的。   周裴琴听说师尊要扩建宗门,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江隐自告奋勇,要跟着两位师兄一起去。   许乘风应允,教导了徒弟一阵,便让他们回房自行修炼,由于白月宗没有空余房间,便将自己的卧房让出来让小徒弟先住。江隐当然不敢擅自占用师尊的房间,但许乘风执意如此,他总归是当人家师父的,年纪还长了好几岁,要有点当师父的样子。   也就这一晚,明天三个徒弟就下山了,他在正殿打坐一夜正好运行周天。   三日秘境之行,精神皆处于高度紧张之中,此刻终于能静下心来,他席地坐于殿中,敛目凝神。   半响过去,还没入定,许乘风睁开眼,他想去后山温泉之中洗漱一下。   他起身,正要迈步,就见男主从殿中左侧的屋中行了出来,对他温声道:“师尊,床铺好了。”   许乘风??   他用眼神询问,谢沉云回道:“这几日师尊奔波劳碌都没能好好休息,又将卧房让给了小师弟,弟子想着将自己的床让给师尊睡,弟子在地上随便打个地铺就可以。”他说的认真,“弟子的床是干净的,师尊可以放心去睡。”   许乘风……   让男主打地铺,他睡床?   这不是重点,“为师想要静心修炼,在这殿中正好。”   男主听他如此说,落寞道:“师尊为救弟子受伤,还差点失去性命,弟子心有愧疚,想着做点什么。”谢沉云眼神暗淡下去,失落道:“弟子知道,师尊还在生弟子的气。”   许乘风再次??   男主你这是……是??   他见男主垂眸,满脸的神采一点点暗淡下去,“弟子告退了。”谢沉云怅然若失的转身,就要回房。   许乘风顿时生出一种他把男主欺负了的错觉。   男主让人囚禁了七年刚逃出来没有安全感,好不容易冒出来他这么一个人当师父就想对师父好点,可他这个师父呢还不领情,把徒弟的一番好意弃之不顾,是不是也太狼心狗肺了一些。   许乘风自我反省,看着男主黯然神伤的背影一个不忍心叫住了他。   “好。”   他这个好字一出,谢沉云立刻找回初时神采,“那师尊先进屋去,弟子去打水给师尊洗漱。”   许乘风想去后山洗/澡,想了想,还是道:“不必了,为师自去温泉清/洗就可。”   谢沉云道:“虽是温泉,外面夜里冷凉,师尊还是在室内沐/浴吧,弟子这就去给师尊准备。”说罢不等许乘风应允,出去了。   许乘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一个分神境的仙修。   他就是想去温泉里洗一洗,不然折腾什么,直接一个净尘术不就好了。   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走进屋中,见房间整洁,床铺规整,显然是刚刚精心收拾过。   男主手脚麻利,等了不多时,便将沐/浴用的一切准备好了。   屋中被水汽蒸腾有些袅袅,许乘风寻思着让男主先出去,转念一想占了人家的屋子大半夜还要把人家撵出去就有些太不讲理,男主都不记着鬼王那茬主动关心你了,你在这样那样就显得太矫情了些。   都是男人怕的啥,又不是没在男主在屋的时候洗过。   想了一通,也就没啥好纠结的了,许乘风宽/衣/解/带,几下将上/身脱干/净,他穿着一层薄薄的裤/子长/腿一迈进/入/浴/桶之中。总归是有人在,他也不能真把自己脱个精/光。   谢沉云站在门边背着身,听着衣料摩/擦和水被搅/动的声响,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幻/想出一些画面。   许乘风想要洗一下后背,正赶上肩膀那处的酸/麻感又上来了,他左右动了动,洗的不是很顺畅。   谢沉云忍了半响终于道:“弟子出去了,师尊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他将手放在门上,就要推开。   忽闻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惯常的清绝冷意,让他怔怔站在了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无法向门外迈出一步,放在门上的手怎么也推不开了。   他的师尊说:“沉云,过来帮为师擦/背。” 第45章 帮忙   谢沉云以一种十分复杂的心情收回了放在门上的手,手/蜷起垂在身侧,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地面,似要将那处盯出一个窟窿,眉心处的丹砂随着他的想法在其上闪过一道幽暗的红光,昭示着他此刻异常激/动的心情。   他不应该站在这里,他应该出去。   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腿,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想法,管不住一切。   他带着一种自我厌弃转过身,看到不过几步远之外,朦胧弥漫的水汽之中,他的师尊正背对着他靠在浴桶上,露/出被热气熏染的莹/润肩/头,被打湿的墨发沾在脖/颈与肩/胛上,美的似画上人一般。   许乘风半响听不见徒弟动静,微微侧头。   师尊的眼尾被水雾蒸腾的有些红/润,眼睫低垂,轻轻一颤,似是要把谢沉云的心颤出胸/口。   他忍不住滚了滚喉/结。   接着又在心中呸了自己一口。   一边想着他与师尊已被天道所认定下道侣契约,又在伏余山中身着婚服一同喝下合衾酒,他就看一眼,解解心悦思慕之苦。一边又不由唾弃自己枉生为人,师尊如此信任他,这般刨开真心待他,他确满心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旖/旎念想,禽/兽不如。   “沉云?许乘风见男主一时没过来,低低唤了他一声。   若是不想帮忙他也不勉强,冲一冲都一样。   他撩水在肩/膀上,让水流/下冲洗后背。   “师尊,弟子来。”有一只手将他的头发顺到前/胸,拿过桶边搭着的布巾,又过了会蘸了水轻轻擦洗他的后/背。   知道是男主过来了,他就没再说话。   帮忙擦/背,这也是一种与男主搞好关系增加师徒情谊的一种方式。在桐兰城的时候他肩/膀受伤,男主当时在清泉的时候也说过要帮他的,他那时就想着趁机与男主交交心,不过后来没能实现。   现在他肩上的伤口已痊愈了,趁着眼下这当口问问应该没什么。   许乘风刚要张口,就听见身后男主道:“师尊,这力道可以吗?”   力道可以,不过男主这嗓子怎么这么哑?   他也没当回事,只当男主是半天没说话才这样的。   他回了一句,谢沉云得了肯定,微倾身就着刚才的力道继续给师尊擦/背,他擦的位置也没有多往下,就擦了上/半/身。看着水滴顺着肌/肤往下滚/落,末入水中,每一个呼吸之间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因忍耐太过,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浸出,最终他闭上了眼。   “沉云,你可想过结缘?”许乘风问这句话的时候,还似平时的口吻,并没有因为此情此景染上任何别样意味,还是一贯的淡如霜雪,冷如寒月。   谢沉云的手停住。   他听见自己问道:“师尊,是何意?”心口处砰砰狂跳,似燃着一把火,强烈到要将他自己焚烧殆尽。   结缘,与谁?师尊吗?   “若是碰见互相中意的女修,告与为师,为师与你做主。”给你把关。   谢沉云听见女修二字心口一滞,不由在唇/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他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许乘风一时没听见男主回话,还以为男主在他这个师长面前被问起私/密之事有些害/羞,便也就没再提起。他这话也说了,凭男主这股聪明劲,应该懂他的意思,只是时间问题。   “为师洗好了。”他说着,站起身,背对着谢沉云带起一片水声,自顾自迈出浴/桶,去寻一旁搭在架子上的衣服。   一股冷香侵/入鼻息,他不由的睁开眼,师尊的整个背影映入他的眼帘。谢沉云一双眼睛不敢往师尊下/身看,盯着后背看了几息,又见冰肌玉骨中有水珠滚落,直落腰/间。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只一味的的盯着木桶里的水。盯了一会,想起师尊还没擦身,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干布巾,两手呈着走到师尊身旁,确见师尊已经用净尘术将湿/透的裤/子和沐/浴之前脱/下的衣服都变干净了。   他收回呈着布巾的手,抢在许乘风之前将外衣拿起来,打算服/侍师尊穿。   哐当,不知怎的从外衣里掉出一个滚圆的小瓶,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小瓶一触到地面就骨碌碌滚到墙边角落去了。   谢沉云抱着衣服去捡,见那盖子与瓶身已被摔开。他捡起瓶身,又去捡盖子,盖子是是木制的塞子样式,由于瓶口较大,塞子类似鹌鹑蛋大小,他一拿起来,就看见瓶塞里侧有字。   九个字,无比清晰,映入眼帘,让他怔怔不能自已。   那上面两行小字写着:用作床/笫润/滑之效用。   床/笫……润/滑……   这一瞬间,谢沉云的脑海中是空白的。   这是师尊的?师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师尊为什么要带着这种东西?师尊带着这种东西要干什么?   他魂游天外一般回来,见许乘风已将内衫穿好,看见自己手中的衣服,方才想起现在是晚上要就/寝了根本就不用再穿外衫。谢沉云攥紧手中的瓶子,若不是他拿着师尊的衣服,这个瓶子还不会掉出来。   许乘风转头,一眼就看见了男主手中的圆瓶。   这不是系统给他的在‘特别情况下使用的药物吗’,他一直存于罗天戒中,怎么竟然掉出来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戒指好好的,没有任何破损,不可能出现这种差错。   怪了……   系统默默的,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让宿主想起来,在这节骨眼上一声不敢吭。   谢沉云忍不住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师尊,这是……”他将手中的瓶子往前送了送,抬起头,看着师尊的眼睛。   许乘风压根没把这瓶子拿出来看过,所以不知道里面有字,他想起系统说的这是药,随口道:“伤药而已。”   “伤?”   许乘风不以为意,没放在心上,想着好东西都是给男主徒弟备着的,这特别的伤药应该比之前系统给的那瓶高级丹药还好用,遂道:“放在你那里吧,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的随意,可男主听的并不随意,谢沉云解读了许乘风的话:师尊的意思是说这瓶……药以后用的上。   用的上……用的上……还特意放在他这里。   意思是,与他一起……用的上吗……   是不是说明,师尊他……有稍微一点点可能……喜欢自己!   一瞬间,谢沉云脑补了一堆不得了的东西,一堆许乘风并不清楚,若是清楚肯定会直呼一句卧槽的东西。   他将瓶子小心收好,珍而重之,眉宇间扬着一抹神采。   谢沉云将许乘风的衣服规整叠好放在床头,他去收拾浴桶,不消片刻,屋内便干干净净。   许乘风??   怎么觉着男主有些不太一样。   “师尊,想吃东西吗?弟子去做。”   许乘风看了看站在旁边突然就精神百倍的男主,道:“不想。”   “师尊,口渴吗?弟子去拿。”   许乘风神色不变,道:“不渴。”   “师尊,夜深了,早些睡吧。”说着上前帮忙将被子拉开。   许乘风……突然间无法开口说出他要打坐修炼的话。   他默默的上了床,默默的躺下,默默的拉上被子,默默的闭上眼。   谢沉云见他躺好,在离床不远的地方打了地铺,熄了灯,躺下后面向师尊的方向,在黑暗中描摹着许乘风的轮廓。   ……   谢沉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是如此真实,他就似陷入其中一般,好像他曾经或是未来真正经历过一切。   梦里他满身血渍疼痛难忍,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的师尊一身素衣从远处行来,不嫌他面生,不弃他脏污,给他治伤喂药。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多感受几分温暖,便见师尊心口处一记白芒透体而出,鲜血洒落在他眼前,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他痛彻心扉生不如死,转眼确看见自己衣着干净,师尊在身前护着他,青丝随着烈风拂动,衣袂鼓荡,显得身形愈发纤细。四周围着很多人,看不清长相,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一个个虎视眈眈,出鞘的剑森寒锋利。师尊以一己之力击退众人护他周全,确伤及经脉肺腑,毁了元神,最后将他推开,自己受了一记众创,跌落万丈深渊,不知生死。   那两字沉云,随着白衣滚落,消散于世间。   心口似被千刀蚀骨,谢沉云猛然惊醒,冷汗浸湿被褥,那种失去师尊的恐惧还留存在他的身体里,久久不散。   他转头,见他的师尊还好端端的睡在床/上。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真实的,他起身,走到床边。   谢沉云蹲下/身,小心的伸出手,触上那散在枕上的青丝。   他满眼希翼执着眷恋,冲着还在熟睡中的许乘风轻声道:“师尊,弟子可以抱你一下吗?”他说着,凑过去慢慢枕在师尊的胸/口,两臂圈住。   不惜一切代价,定要护师尊周全。   此时,天色已见破晓。 第46章 溯源   许乘风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   自从修仙以来,他少有睡的这么沉的时候,起身下床,见谢沉云打的地铺早已收拾妥当,人也不在屋中。刚拿起昨晚就放在床边的外衫穿好,就听见男主唤他,手上端着东西。   “师尊,大师兄与二师兄和小师弟一早就下山去了,今早是弟子做饭。”谢沉云将盆放好,转去厨房。   许乘风走过去,伸手撩了一下水,水是温的,可见是一直准备着。他拿起一旁的布巾,将自己洗漱干净。   谢沉云端着清粥小菜走进来,将碗筷摆好,许乘风坐下吃了一口,还是在同衾秘境中时的味道。   二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饭,谢沉云收拾碗筷,许乘风去到殿外,看着周遭风景,思考接下来应该做的事。   幕后之人没有线索,秦喻不知所踪,鬼王不明缘由,魔尊还需小心,聚妖阵还没查到,青衣人未现踪迹,手串还没派上用场。如今伏余山中秘境已经关闭,外界消息互通,灵脉与魂钉的事怕是要提上日程了,仙道众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被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   本想回宗之后带男主闭关,现在看来不是时候。   ……也不是不可以,他要应对那些人没法闭关,但男主可以。   在闭关之前,或许可以去一趟谢氏故地。   他本想等时机成熟再与男主说,可眼下看来等不了那么久,应该说其他人等不了。   多掌握些线索在手里,省着受制于人。主意打定,正巧谢沉云收拾停当往这边过来,许乘风想着怎么说才能不触及男主的心结,可想来想去他发现根本不可能,要想找出线索,必须将悲惨往事重新刨开。   为此,他只道:“带为师去谢家故地。”   ……   千云剑来去飞快,千里之地,不过一炷香。   谢氏一宗在当年虽说是个小宗,但谢氏夫妇二人都是金丹后期修为,宗门上下一千多人,占地面积不小。此处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别具一格,可以想象出当年的繁荣景象。如今七年过去,无人看管,因为里面死了一千多人,早就成了一座普通人谈之色变的禁/忌之地。   山门匾额碎落,四处杂草丛生,越往上走,可见破败的门窗屋脊,满地荒凉。   许乘风不禁转头看了男主一眼。   谢沉云一语不发,眼中如墨深沉,七年之后再次脚踏故土,虽然其上的血迹早已随着时间消散,确仍感觉那日悲惨景象如在眼前。   这也难免,许乘风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他取出溯源珠交与男主。   来的路上已与谢沉云说了珠子用法,谢沉云催动溯源珠,只见珠子发出一阵光辉,自行升至上空,几息之后,在空气中投射出一片画面。   这片画面非常大,大到将整个谢氏宗门全部囊括在内,就连外围的山林土地也在其中,许乘风甚至在一个长着树的小土坑里看到了十一岁的江隐。他就像在看投影一般,一切都是如此真切。   从画面中可以看到,虽然天色已晚,但宗门内亮着灯,当时不少人还没休息,宗门外四周有二十多人看守,看装扮,是玄秀门弟子。   许乘风看到了十三岁的谢沉云。   男主那时明显还没长开,一身少年气,但已可见日/后俊朗容颜。   少年的谢沉云正在院中练剑,谢宗主与夫人同在一旁教导,谢沉云很认真,练的有模有样,他全神贯注挥出一剑,确并没有带出一丝气流。他没有气馁,再接再厉锲而不舍,一遍又一遍不停的练着剑。   谢夫人端庄贤淑,一身大家风范,她不忍心道:“云儿,休息一会吧,如此不能速成,累坏了身/体。”   谢沉云坚持道:“母亲,我可以。”手上不停,一直在挥着剑。   谢宗主看上去胸怀坦荡,磊落如山间松柏,他看见谢沉云如此,不由惋惜:“沉云是个好苗子,只可惜……”只可惜什么,他不说,他的夫人也已经猜到了他的后半句话。   许乘风看到这里,察觉到身旁男主的情绪波动,他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确终是没有出口,继续往下看。   天上月色暗淡,山门外有一道身影一闪而逝。   许乘风立刻精神百倍,他盯着那道身影,极快的速度根本无法看到其长相,甚至就连身形也只是捕捉到一个眨眼的瞬间,只看到一个青色的闪影。那青影闪到山门附近,快到玄秀门弟子都没来得及发现,那分布不均的二十余人便在瞬间被毙了命,其间没发出一丝声音。   许乘风凝眉,这似乎……   系统道:“是魔气,虽然时隔多年,我仍然感觉得到,很淡,不易被人察觉。”   这正是许乘风疑惑所在,他道:“不一样。”与魏倾和周容身/上的魔气不一样,与聚妖阵的也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这股魔气很复杂,还夹杂着别的气息。”   许乘风竭尽所能,捕捉脑海中那一点灵光,忽而道:“是仙气!”   系统确认道:“不错。”   ……难道谢氏被灭宗,竟是仙门正道所为!   这么一想,事情越发诡异,画面中正好放到谢氏夫妇被杀,谢沉云似被空气凭空缚住,任他拼命挣扎也无法喊叫出声,他被那快到只剩一片残影的的杀人凶手带着在宗内转了一圈,将每个人的死状都记在脑海,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溯源珠结束了使命,将画面刻画在珠中云海内,收回光华落于许乘风手心。   如若他猜的不错,谢氏一宗是被仙道中人所害,那具体是谁还不好确定。被杀的谢氏夫妇是金丹后期修为,那这一手快如风的身法,至少将此人定位在元婴修为。这世间二百元婴,三十余分神,两人大乘,若断定确是仙道所为,那至少还有一百多数。   一百多人,并不简单。   ……看来还得从那串刻有川字的手串下手。   正想着,身边男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他冲着满宗残垣,磕了三个头。   许乘风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刚才的画面让他有些身临其境,尤其是十三岁男主在看到父母被杀满宗被屠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惊惧,他此刻记忆犹新,刻在脑中久久不散。   他伸出一只手,去扶男主。   谢沉云被他一碰,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呢喃着师尊二字转过身,就着双/腿跪地的姿/势抱/住了他。   “师尊……师尊,师尊……”   许乘风一怔,男主在他面前少有表现的如此软弱的时候。   再经历一次失去至亲的悲惨,任何人都承受不住,他心中怜惜,抚了抚谢沉云的发顶。   他道:“为师倾尽全力,定为你报此血仇。”   ……   二人回宗后,谢沉云一直情绪不高,许乘风想了想,还是提了让他闭关的事。   谢沉云垂首道:“弟子知道师尊是为我好,师尊是想让弟子闭关独自面对这些事吗?血海深仇是弟子的,不是师尊的,本就与师尊无关。”   许乘风:不可能没有关系,任务在那摆着呢。   但他不可能将任务的事说出来,实在不近人情。   他想着说点什么,却听男主道:“弟子可将全部灵脉抽出,让师尊渡劫飞升。”   此话一出,听清楚徒弟说了什么的许乘风一贯的清冷神情现出几丝裂痕,他怒道:“万万不可!”开什么玩笑,男主居然想将灵脉抽出来送给他,只是因为他这个所为的师尊帮了一点点小忙,和几天的师徒情谊!   这……是不是太好骗了一些!   许乘风徒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若是男主以后碰到什么对他好的人,岂不是分分钟就把灵脉送了出去!   谢沉云执着道:“师尊,灵脉对弟子可有可无,与其可能被其他人抢去,不如给师尊。”   灵脉算什么,就算是命,师尊想要,他也能给。   许乘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故意厉声道:“再说此等话,为师不认你这个徒弟!”   谁知谢沉云小声道:“师尊将弟子逐出师门也好。”他想到昨晚那个梦,师尊跌落深崖时喊出的那声沉云犹在耳边。   许乘风:也好??也好!!   好什么好!   他被气的急走了几步,深喘了几口气后强压怒火,缓过来几分之后又觉着自己刚才的话说的重了点,碍于师父这个身份又不能道歉认错,想着说点什么别的话题补救一下,正要开口,又听男主道:“就当从没有我这个徒弟。”   许乘风……   他一时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好半天才发现男主这句话居然是接着上句话说的。   他站在男主面前,男主双膝跪地,垂眸看着地面,一副不管你打我骂我罚我我都听的模样,许乘风刚压下的怒火又回来了,但他又不能真打男主。他转过身劈手一道罡风旋出,远处的地面上顿时现出一条十多米的裂痕。   劈完后又后悔不已:宗门都破成啥样了,你还劈!!   许乘风面向山门处,沉声道:“去殿中跪着,静思己过。“他没转身,没动,再没说话。就听谢沉云回了声是,起身,脚步声响起,而后又是跪下的声音。   许乘风顿觉一腔怒火打在了棉花上,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就……反正被气着了。   这一跪,一直跪到日斜西山。   期间男主一动未动,许乘风也站在原地没挪过地方。   他呼出一口气,觉着自己这火发的真没意思,男主的灵脉外边多少人红着眼睛要抢,白日里上赶着送到他这个师父面前让他渡劫飞升,他居然为此发了一顿火,还让男主跪了一天。   虽然他根本就不可能要男主的灵脉。   他又站了一会,忍不住走到殿内,站在男主旁边。   谢沉云腰背挺的笔直,听见他过来,膝行着转身,“弟子知错了,求师尊不要将弟子赶下山。”   许乘风看着他的发顶,想起在谢家故地看到的画面,想起十三岁的谢沉云所遭遇的一切,想起他七年间所历经的磨难,顿时火气全消,心中又升起一股怜惜之情,什么气都没了。   他道:“起来吧。”   谢沉云起身,第一句话就是:“弟子去给师尊准备晚饭。”执了一礼之后,奔去厨房了。   他看着男主的背影,感觉生气生了个寂寞。   晚间许乘风回了房间,一直打坐到天亮,谢沉云同他一样,在自己的房间静心修炼到天明。   如此过了三日,外出的三个徒弟回了山门。   跟他们同来的,还有两个人。   是在桐兰城遇到的紫衣钦差和年轻将军。   原是三人请工匠的时候被路过的钦差听到白月宗要重新修建,便被又与他派到一起办差的将军一起包揽了所有活计,由军队运送建筑材料。用钦差的话说:我朝国君感恩仙长恩德,如此小事,不及仙长所做万一。   材料钱他们出了。   许乘风除活尸本不是为了他人这般回馈,况且这些材料价值不菲,他不可能凭借功劳白白索取。   遂分文不差将灵石付了,他们可自行兑换成银钱。   还有城中的工匠,一听说是白月宗长凝仙人所在,自愿过来帮忙。   帮忙可以,许乘风会原价照付他们工钱。   如此,白月宗修建正式开始。   系统向他汇报了一下任务进度:主线任务一完成6%,主线任务二完成5%,附加任务完成7%,宗主修为分神初期。声望值增加20000,共计40000,魅力值6998,其余不变。   不管怎么说,有进展就是好的。   每一个进/入白月宗的人都被仔细检查,原本的主殿和东西两座房屋是白月宗原先就有的建筑,不能拆除,许乘风让工匠在原本的基础上翻新了一下,看起来更加大气磅礴,又在附近选了多处地方与主殿比邻互成依仗又自成格局。   建筑缓慢,不是一两日可成,将近一月时间,只将主殿与东西两座房屋翻新扩建,在山脚一侧盖了弟子房,用于日/后白月宗新增弟子居住。   许乘风还住在原来的房间,房屋扩建之后,谢沉云就搬去了师兄弟处,四人一人一间房。   这期间,许乘风每日对他们悉心教导,倒也进境飞速。沈怜渡筑基后期,周裴琴筑基中期,江隐筑基圆满,谢沉云辟谷后期。   直到,这一日。 第47章 种蛊   入夜,许乘风教完几个徒弟,回到自己房中。   他走到床边,打算脱衣就寝,手刚摸/上腰带,忽听见身后一声轻笑传来,在本来除他之外并无其他外人的房屋中显得尤为明显,同时还伴着水流轻响,还有类似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   许乘风垂眸,此人能悄无声息潜入他屋中,让他没有一丝察觉,修为必是不低。   他将手从腰带上拿开,慢慢的转过身。   屋中没有点灯,但不妨碍许乘风的视线,对方一身红衣被黑暗带的有些发黑,腰间的暗纹束带规整,半披散的长发垂落眉眼精致,与他目光相触时,虽是在黑暗中,许乘风仍感受到了那其中毫不隐藏的探寻意味。   这打扮长相,给人的感觉,他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身份。   是魔尊魏倾。   真不愧是大乘境圆满,竟能在四象衍天阵下如逛自家后院。   阵法由他用自身灵力所绘,与他互有联系,魏倾一介魔修竟未能引发阵法丝毫预警。   许乘风屏息凝神,看着对面的人。   魏倾正坐在桌边喝水,像是喝酒一样喝水,眸光一直未曾从许乘风身/上挪开,他放开自身的气息,刹那间一股威压席卷,排山倒海般将许乘风淹没,他额头上立刻就沁出了汗珠。   灵苍第一修为,不是说说而已,何况还是个魔修,许乘风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蔑视一切的气劲。   他尽力保持镇静,腰背挺的笔直,不让自己屈/服在这股压/迫之下。   魏倾一直在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他将杯子往里侧推了推,一直推到另一边,留出大半的空间。   “美人在前,爽心悦目。”他忽然说道,单手拄着头,声色慵懒低沉,一双似乎早就将许乘风看穿的眼睛蕴藏一股无上的威严,又夹杂几分调剂的兴味。想要逗/弄,安/抚,似乎会很有趣。   许乘风……   他最近在脱/衣/服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人,男主就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灵苍修真的人是不是都多少有点什么毛病?   喜欢看男人脱/衣/服的毛病?   魏倾又笑了一声,他起身,慢慢走过来,腰间侧挂着一只银色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却并未发出一丝声响。许乘风顶住威压闪到旁边拉开一些距离,冷声道:“不知魔尊来我白月宗何事?”定是为了灵脉而来,眼下不是对手,该如何将这关应付过去。   许乘风正在心中思量解决对策,魏倾似乎已将他看穿,他站定,漫不经心询问道:“你那与你师徒情深的好徒弟呢?”   许乘风不曾回话,目光凛凛的看着他。   就是这个目光,魏倾觉得就像那日一样,他的心又被这只小猫给挠了一下。   “本座是对灵脉很感兴趣,不过……”魏倾又开始迈步,他表现的很有耐心,“相较于吃下之后不知是否会与自身融合排斥的灵脉,本座对道君更有兴趣。”他从腰间摘下那只铃铛,轻摇了一下,铃铛立刻发出一阵清脆的叮铃声。   魏倾启唇,说了两个字:“醒了。”   醒了?   许乘风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起在伏余山中仙道众人中的那个不可言说的毒药,不由得屏住呼吸用袖口捂住口鼻。   魏倾对他的小动作毫不在意,看着他清冷的神情心中不禁在想,这人若是在床/上受不住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突然想将这个炉/鼎养的时间长一些,用的时间长一些。他清楚的知道,一个炉/鼎在被一次次采/补之后,活不过几个月。   又是叮铃一声,魏倾没动,那铃铛自己响了。   “宿主小心,魔尊手上的是噬情蛊,蛊虫平时沉睡,铃铛一响就会醒过来!”系统提醒道。   蛊!!   一听是蛊,许乘风立刻联想到看过的小说与电视剧里被下蛊的情形,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打算与魏倾分个高低,就算打不过,也不能干站着等死。想罢手势一动,一抹湛蓝灵光滑过眉心,蕴于双眼,顿时灵台愈加清明。   他仔细分辨,盯着魏倾的一举一动,不让那蛊虫有机会飞过来。   那铃铛又响了起来,许乘风细看几息却没有看到蛊虫踪迹。男主在宗门里,不论魏倾对灵脉有没有兴趣,绝对不能让他在此地久留,既然他此刻的目标是自己,那就把其引到别处再行计较。   就是不知魏倾会不会跟出来。   许乘风主意打定,当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双眸中蓝色灵光充盈闪动,像是一汪澄澈星海,衬的整个人越发霜清月明。他一记灵力旋出,快如闪电,直冲着那铃铛飞/射而去。   这一记冲击若是金丹期修士受了,必定将屋中墙壁撞穿倒飞出去,哪知魏倾非但未被伤到一丝一毫,脚下也是一步未动,就连他手上那个铃铛,也是完好如初分毫未损。   许乘风又是接连几记旋出,随后撤身打算出去,却不想耳后一丝针扎般刺痛,极其轻微,但他还是立刻就感觉到了。   他心中一凛,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了!   当即运转起周身灵力,试图将蛊虫逼出体外。   “没用的。”魏倾从始至终表现的都很随意,此刻他显得很有耐心,“本座养的蛊只有本座能取,此蛊名唤噬情,外形状若无物一般,在血液中十天苏醒一次,它的快乐寻常人体会不到。”   许乘风收回眸中灵力,皱眉问道:“何种快乐?”一种比身中蛊虫更加不好的感觉从心内徒生。   他看见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现出一个红痣。   “何种快乐。”魏倾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他看着许乘风,那眼神仿佛在看着悉心豢/养的宠物。“道君如此聪慧,会不清楚本座说的何意?”   许乘风……   不是,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待你与本座有过一次之后,道君的身/体只会认承本座,他人皆是虚妄。”   ……   你们灵苍的人满脑子都是这种事吗?   我是个男人你们没看到吗?   艹,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它是本座养的,只听本座的话,十日期限一到,本座会来寻你。蛊虫初种到你体/内,今夜你免不了要受些剔骨剜肉之苦,道君意志力过人,想必受这点苦必定算不得什么。”魏倾在说整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和缓,他以一声轻笑收尾,于呼吸间消失在原地。   许乘风的后背早已浸出一层冷汗,在手腕上出现红痣的那一刻,那种剔骨剜肉钻心噬血之痛就已经开始。   每次呼吸都比上一次更甚。   系统艰难道:“宿主,由于规则限定,我没有解药可以给你了。”   许乘风此刻没有精力去想系统说了什么,他费力的走到桌子旁,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打算倒些水喝,却不料手腕一抖将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把左手心割开一条口子,感受蛊虫所在,用灵力驱赶,半响后衣衫湿透,掌心的血流了一地,蛊虫仍然存在于他身/体中,如何也无法逼出。   他不死心,再接再厉,坐在地上靠着桌子腿,忍着快要让他元神出窍的痛楚,一次次重复。   很快,血汇成了一小滩。   冷汗沾湿鬓发,划过脸颊,没入衣领。许乘风闭着眼,竭力忍受,身体在止不住的发抖。   “师尊。”男主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让许乘风被折磨的就快神志不清的大脑怔了一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师尊,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男主等了一会没听见许乘风的回答,敲了敲门。   许乘风想回答,可是他疼到无法张口,他将流血的掌心使力攥住,痛到分不清哪种是蛊虫的痛哪种是伤口的痛,“为师……无事。”只是四个字,却说的无比费力。   男主一时没有回答,也没有发出声音,许乘风强撑着等了一会,以为男主走了,实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忍到极致的痛哼。   系统急切中似乎看到了希望:“宿主,谢沉云身有特殊魔脉,他或许可以!”   许乘风已经痛到听不到系统说的话了,然后房门被推开,男主冲了进来。   他于恍惚之间带着满头冷汗抬眸,看到谢沉云夺门而来飞动的衣角。在此种痛楚之下,他还能条件反射将划有血口的左手缩回,用衣袖盖住。   “……师尊。”谢沉云入目所见一滩血红,还有师尊藏于衣袖下的流血的掌心,他冲过来,不顾往日师徒礼数,跪在地上将许乘风抱住。“师尊……你怎么了?”他握住许乘风的胳膊,顾及着掌心伤处,不敢用力。   许乘风回看他,往日清冷的眉眼此时仿佛褪去了一层棱角,嘴/唇苍白失了血色。他眨了下眼紧皱双眉,低声道:“为师……为师……”   话未说完,又一波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他紧咬牙关忍受,却终究被折磨的抵挡不住,地上的血迹沾湿了白衣边角,两色对比,在黑暗中仍然刺目。   许乘风昏了过去,昏到了谢沉云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312:37:10~2020-11-2615:1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重樱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来犯   等许乘风醒过来,已是第二日一早。   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抬起右手,那颗红痣还在。   痛感现已完全消失,代表蛊虫已经沉睡,掌心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很精心。他动了动手/指,只有些微微刺痛。   系统担心道:“宿主,你昏迷了一夜,总算醒了。”   许乘风回想起魏倾说的关于蛊虫下次苏醒时的情形,不禁问道:“这蛊……你真的没办法吗?”   系统有些消沉:“规则如此,我无法打破。”   许乘风陷入了沉默。   半响过后,系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精神起来,“噬情蛊等到十日之后再次发作,它在宿主的体内已经种下,发作起来的疼痛感只会比这次更强。这蛊一直受魔尊用血温养,又唤做噬情,宿主只能与魔尊……才能缓解疼痛直至消失,等到下次发作,周而复始。”   许乘风:那我不如直接死了。   系统顿了一下,转折道:“不过,我也不确定,有一个方法,宿主可以试试,或许能行。”   许乘风:“是何方法?”   “谢沉云体/内的魔脉特殊,又是万中无一的体制,大概可以帮到宿主。”   许乘风……???   他的神情一瞬间奇怪起来。   系统咳了一声,解释道:“不是让你与男主……那啥,我的意思是宿主可以用男主的血,也许可以在发作之时安抚蛊虫的躁/动。”   ……让男主用血喂/他身/体/内的蛊虫,如果他体/内的蛊虫一直无法去除,他与谢沉云岂不是要关联一辈子?   虽然他在任务完成之前都要与谢沉云在一起,但这不一样。   正在这时,男主推门进来,手上端着吃的。   谢沉云一眼就看见师尊醒了,快步走过来将东西放下,来到许乘风床边,关切道:“师尊,你感觉怎么样?”   许乘风一看见男主的脸,突然就想起他刚才理解错了系统的意思在脑海中脑补出的一些事,竟然有些无法正视谢沉云整个人了。   “师尊,好些了吗?”   许乘风脑补完,抬眼就又看见男主询问关心的眼神,一瞬间无法面对为人师表四个字。   “已好了。”他努力维持回面部表情,看着谢沉云将桌上的白粥端了过来。   谢沉云舀了一勺吹了吹,将勺子递到他的唇边,“师尊的手不方便,弟子代劳。”   许乘风一个仙修,手受了点伤,不可能柔弱到连喝个粥都让徒弟喂的地步。他起身下床,拿过粥碗坐到桌边,看到昨晚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此时敲门声响起,是他那三个徒弟。   周裴琴对他好一阵嘘寒问暖,恨不得伤的是自己,江隐与他差不多。   沈怜渡道:“师尊,此事只有我们师兄弟四人知晓。”   许乘风应了,这件事办的不错,现今白月宗有外人在扩建宗门,谨慎一些不节外生枝是对的。   沈怜渡踌躇了几息,又道:“昨晚师尊昏迷之后,三师弟一直在照顾师尊,又在床前跪至天明,清晨去给师尊准备热粥。”   许乘风嗯了一声,冲着男主点了下头,他没有向四个徒弟解释昨晚的事,他们也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询问。   他自己着了魔尊的道,男主居然在他床前跪了一夜。   他不由的又看了男主一眼,发现谢沉云也在看他。   “为师要闭关几日,在此期间你们师兄弟几人不要下山。”用男主的血喂/蛊虫是下下策,在下次发作之前还是要想尽办法试一试,若有事,及时出关便是。   ……   第十日。   沈怜渡与二师弟小师弟正在山脚处验收房屋,忽见天边数道遁光往这边飞驰而来,遁光正好飞至白月宗山门处,落地之后现出几个人。   许乘风的徒弟这些天将各门各派的着装样式特点都记了个大概,此时见山门外来人,倒也都认出了宗门派别。   两派三宗四门中,除却太辰宗、天青宗、玄秀门、悦薇派,其余皆悉数到场。   清澜派与折云门长青门站于一处,穹苍宗处于边侧,凌岳门处于最前方,一共来了五个人,一派一宗三门各来一人。   看气势,来的都是首位掌权的。   沈怜渡与周裴琴拜入白月宗几年,除却一月之前与穹苍宗的几人交过手之外,白月宗山门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沈怜渡微侧身,低声与江隐道:“小师弟,快去与你三师兄说,让他不要出来。”他嘴上说着,脸上不见一丝慌乱,一张丰神俊秀的面容未现波澜。   江隐也知道事有紧急,应了一声,闪身而上,几个起落间就到了正殿前。   周裴琴紧皱眉头,将灵剑召了出来。   谢沉云的事他们几个都知道,也知道他身/上有灵脉存在,但那又如何,他们四人有共同的师尊,灵脉与之相比,不及这其中万一。   沈怜渡作为大师兄,师尊不在,现下他理应出来说话,先礼后兵理数做全,也不怕落人话头。他正正当当行了一礼,正色道:“不知各位宗主门主掌门,来我白月宗山门外所为何事?”音色平稳,不见分毫怯弱。   凌岳门门主叶白听罢冷哼一声,也不回他这句话,随便一拂袖,带起一片厉风掀去。   修仙之人看不出年岁,叶白保有一副年轻外貌,眉眼间存有一股阴郁之气。他本愈直接去到白月宗正殿,却不想他掀起的那片厉风非但未将那二人伤到分毫,反倒被一股力道反弹,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他不由闪身躲开,看着厉风将远处两颗高树掀断。   一时间,面色更加不善。   “护山大阵?”叶白惊疑中带着不可置信,不过一个不知名的小宗,竟会有护山大阵,还将他的修为破解了!   他当即使出两成灵力,结果仍被反弹,脸色立刻黑了下去。   “是四象衍天阵。”清澜派掌门看上去是个书生模样,外表看上去文弱了些,“早就已经失传的法阵,我也是在古籍中读到过一二,了解不多。此阵威力强大,作为护山阵法,其他与之相比,皆不能出其右。果然是飞霞山许氏后人,好东西不少。”眉目垂落间闪露出一片精光。   “哦?”折云门门主听后神色间满是兴味,他本身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衣着样式精细无比,很是讲究。他转了转手中的匕首,眉眼一抬,慢条斯理道:“岂不是正好。”其中包含的欲将之占为己有的意味毫不遮掩。   “此阵于分神境如何?”叶白侧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蔑视。   清澜派掌门名唤薛岩,他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你一人有些难处。”接着随即话锋一转,扬眉道:“若是我们几人帮你,必破无疑。”他说的肯定,向叶白投去一种询问的眼神。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叶白只瞟了一眼就懂了。   无他,不过是想分灵脉罢了。   哼,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明明贪得无厌表面却虚伪至极,明明早就心/痒/难/耐的想要动手却非要借着他凌岳门的由头来捡便宜。   可眼下,这便宜还得非让他们捡不可。   叶白想着,眼神更加阴郁了几分。   两派三宗四门于剑冢秘境回山之前,其中几家曾在伏余山中发现聚妖阵所在,这毕竟是大事,秘境之行时又有魔尊来犯,当时确实被当成了一回事。可等到回山之后知晓了谢沉云的事,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一月之间仙道暗藏风云。   仙道仙道,并不是你修个仙就存的都是好心思。   聚妖阵和魔尊的事突然之间就被给出了答案,因谢沉云身存四种灵脉,剔除仙道不说,妖、鬼、魔皆是邪道,而当时谢沉云就出现在了剑冢秘境之中,还与他们正面见过。由此说来,那聚妖阵是谢沉云所绘,魔尊魏倾与护法周容也皆是被谢沉云身上所存魔脉引导,要将他们仙道赶尽杀绝。至于他为何在失踪七年后突然出现,必是躲起来避过世人潜心修习邪魔外道,只等今日归来血洗灵苍涂炭生灵,没准当年谢氏满宗就是被他杀尽的。   此言一出,修/真/界哗然。   为此几家碰了几次头,商讨了几次,结果皆是不欢而散。   太辰宗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其宗主清玄道尊楚枫溪几次都不曾出面,让人拿不准他的态度。苏纪荣派中与齐显门下弟子在秘境中受了许乘风的恩惠,竟站在白月宗一方。据说那天青宗辖地桐兰城日前几万活尸作祟,差点酿成大祸,是那许乘风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方免去无数百姓被戮之险,现今有不少人在凡人界传颂他仙人临世,那凡界国君也视他为福泽之人,为此天青宗也站在了许乘风一方。   “叶门主,说好的,事成之后,谢沉云的灵脉归你们,那人归我。”折云门门主南向钦,生了一双桃花眼,容貌干净,就是带着几分痞气。“到时候可别见/色/起/意,跟我抢人。”他一句话说完,自己笑出了声。   叶白没接他的话茬,面色不虞道:“动手!”   他单手垂在身侧,正有强劲灵力运于掌心,折云门南向钦,清澜派薛岩,长青门解良,随着叶白一句话,皆上前几步与叶白齐平,正要调转灵力助叶白破阵。忽见面前一道灵光乍现,来人竟是悦薇派掌门苏纪荣。   “嗯?”南向钦看见她,嘴角含笑,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单音。   苏纪荣背对白月宗面迎几人,端的是丝毫不让的气势,脸色渐沉,不悦道:“如此作为,枉为仙门正道。”   叶白见她如此,眼神阴翳的左右动了两下脖子,道:“苏掌门,你这是与我过不去。”   苏纪荣无视了他语气中的威胁,手中灵器已经召出,“长凝道君与我派有恩,再者,我派与你凌岳门也不是今天才过不去的。”她一介女流,能执掌一派之主,并让悦薇派在两派三宗四门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见绝不是侥幸得之。   南向钦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他拇指摩挲着匕首外鞘,扬眉道:“苏掌门,你这般咄咄逼人是要断了我与美人缠/绵的机会。”   苏纪荣听得这般言语,也知此人一贯作风,正要呵斥一句,谁知有一道声音先于她开口。   “真不要脸!   她循声一看,见遁光自空中落地,来的是玄秀门门主齐显。   苏纪荣的神色顿时变得挺微妙的,自从她的爱徒沈如寒死后,他们一门一派之间早就种下人命血仇,连一句话都说不得,没想到那齐显居然在这种时候与她站在了同一处,站在了白月宗一处。   “怎么,齐门主也有兴趣?”南向钦打趣道。   齐显被他说的面上险些挂不住,转向穹苍宗宗主郑英道:“清玄道尊不在,此处郑宗主没有话说?”在灵苍,修/真/界有何大事,都是楚枫溪决策,而此时楚枫溪不在,位居第二大宗的穹苍宗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穹苍宗宗主郑英看外表与长青门门主解良年岁相差不多,此时他正抱着胳膊闭着眼,两边宽大的袖子直遮到膝盖,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听见齐显唤他,懒洋洋的睁开眼瞟过去,“齐门主稍安,看情况再定。”谢良的音色十分苍老,与他的外貌极不相符,他说完这句话,又闭上了眼。   齐显见他如此,一副吃饭被噎住的样子,上不去下不来。   叶白早就不耐烦到了极点,他无视苏纪荣与齐显,再次道:“破阵。”   其他三人纷纷准备出手,苏纪荣与齐显各自去拦,不料旁侧郑英一记招式用灵宝将他二人拖到后方困住。郑英修为在分神境圆满,差一步就要进阶大乘境,苏纪荣与齐显皆是分神后期,一时间竟是无法脱困,眼见那前方四人齐齐出手,就要破阵。   在后山闭关的许乘风感受到一阵来自阵法的强劲波动。   他睁开眼,眸中似含霜雪。 第49章 解封   四象衍天阵是个厉害的护山阵法,它与布阵之人相辅相成,阵法强弱也与布阵之人修为关联,许乘风分神境初期,山门外几人修为皆在他之上,若是只是一两人来此破阵,此阵未必能破。可现下四人破阵,还有穹苍宗宗主郑英在一边打掩护,阵法被破已成必然。   一阵狠厉的攻击过后,白月宗周围现出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光罩,又撑了一刻钟后散于无形。   四人收式,叶白正要闪身至正殿方向,却见那两个白月宗小卒持剑拦在山门的台阶之前,一脸的正气凛然。   他本可以无视这二人,奈何这两人十分不长眼,再一再二的阻他,让他心生不爽。   既然不想要命,那他叶白就将此收了去。   苏纪荣与齐显仍被灵宝困住,一时挣脱不得,那郑英分明是预谋在先,这灵宝正制约了他二人各自弱项,竟短时间无法脱困。   齐显此刻已顾不上与悦薇派的仇怨,还有些同仇敌忾,也不顾自身一门之主的身份,大骂了郑英与那四人几句。可怎奈他骂人的话实在有限,说来说去一直在围绕着不要脸这三个字,苏纪荣听着实在糟心,恨铁不成钢。   此刻江隐跃身回来,落于沈怜渡身旁,小声与大师兄说了一句,三师兄不在正殿,他四处找了一圈,没寻到人。   江隐与大师兄说完,忽的福至心灵一般想到一个去处,后山,师尊闭关的地方。   沈怜渡正巧与他想到一处,向他点了下头。   若在后山最好,师尊不知何时出关,能拖一时是一时,不论如何也要在师尊出关之前保全三师弟的性命。   师兄弟三人的想法此时全在一个点上,三人一字排开灵剑出鞘,后方是大阵被破正在修建中的宗门,前方是出手就能要人命的道修,恍惚中徒生一种慷慨赴死之感,又有些豪气干云。   师尊教导他们一场,不论生死都不能给师尊丢脸。   叶白阴沉道:“碍眼。”他挥手一招,未用兵器,随便的招式,却无比致命。   沈怜渡郑重道:“布阵,丹霞云海式!”   招式用出,灵剑扶摇直上,在空中化出一片霞光剑影,这正是许乘风近日教与他们的剑式。周裴琴与江隐随他出招,三把灵剑发挥的威力堪堪接住叶白的招式,他三人修为尚浅,根本无法发挥出灵剑本源,况且与之对打的是分神期大能。沈怜渡飞身而上握住剑柄,俯冲而下直奔叶白,叶白连看都不看,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过来,未见他如何出手,师兄弟三人就已倒飞出数米远,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叶白嫌弃道:“废物。”   南向钦在他身后调侃道:“叶门主这话说的,这三个筑基小辈,能接下你这分神境后期一招,你不夸一句人家师父教的好,还出言侮/辱。”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也真好意思。”   叶白气急,瞟他一眼,面色不虞。   南向钦装作没看见,将一直在手中转来转去的匕首收回,单手一握召出一把扇子,唰的展开侧头挡住半张脸。   长青门解良见此,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   清澜派薛岩说了两句好话,叶白心有怒火,三成灵力拂袖而出,直将面前白月宗前往正殿的台阶席卷而起,化成无数碎块。沈怜渡师兄弟三人被卷入其中,被碎块割破身/上多处,还是大师兄支撑着取出一枚师尊给的灵符,将两个师弟护于其中,三人才勉强逃过一劫。   砰的几声,三人再次摔落地面,吐出的血沾满嘴角衣衫。   眼看今日不能活命,死也不能当个废物辱没师门,沈怜渡强撑着坐起身,掐了一个特别的法诀。   周裴琴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法诀是干什么用的。   江隐虽入门最晚,也是知道的。   自毁丹田,经脉尽断而亡。   周裴琴面露恍然,挣扎着起来,做了个与大师兄一样的手势,喃喃道:“师尊……弟子生不能报师恩,死也决计不让师尊面上无光,受人奚落。”他闭上眼,手势不曾停下,现出一种决然。   江隐见两位师兄要自毁仙途放弃生命,躺在地上笑了几声,拼尽力气起身,大声道:“两位师兄等等我,小爷我可不能让人说一句没种!”他惨然一笑,颊边的血迹殷红,手掐指绝。   一时间,竟然苍凉至此。   师兄弟三人的法诀眼看就要掐到最后一步,谁都没有停下,叶白四人正要飞身前往正殿,苏纪荣与齐显还在奋力破除灵器,穹苍宗郑英抱臂而观。   白月宗似乎就要绝迹于今日!   正值危难之际,忽的,有一道身影从正殿后方闪出,起落间只见一道残影。这道身影闪至叶白等人之前,一记拳风从中挥出,四人只觉一股带着压/迫感极强的罡风扑面,震的脸颊生疼,不禁各自后退一步。   但到底都是分神中期以上境界,皆是反应极快,反手一挡,顿时两相抵消。   那身影站稳,现出一个人来。   双眸赤色,眼尾火焰流光,额角的银色鳞片,眉心的朱色丹砂,一身深衣俊逸发黑如墨,眉眼一抬,一股如狂冷意席卷,正是谢沉云。   谢沉云一击之后不做停留,他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手指/上不见抑情戒踪迹。霎时一股四色混杂的灵波激荡而出,将所对地面的碎片冲开,他身形一动迅如疾风,一招招拳风冲着四人打去,一时间,竟未受到分毫损伤。   江隐都看傻了:“是三师兄!”   周裴琴道:“这是……”   沈怜渡暗道不好,三师弟如此一遭岂不是自投罗网!   谢沉云已召出浮生仙剑,沉着眉目对敌,用尽师尊所授以及自身现今极限,不要命一般,战了一炷香有余。   以辟谷后期修为对战四名分神期大能,若不是他解封自身灵脉激发潜能,早就被一招毙命。   可灵脉虽强,但谢沉云毕竟还未结丹,这般情况下以一敌四已是潜能所致,灵脉的强弱受谢沉云的修为所控,以辟谷后期这般力战已是非常不错。   谢沉云一剑使出,后退数步,对方四人与他一样。   他感到胸腔一阵热流,血气上涌。   谢沉云虽然有过解封灵脉的经历,但都时限不长,也未曾动过如此大的干戈,灵脉威力强大,他自身境界不够,无法长时间支撑,已到极限。   他忍着,蹙着眉,不让血流出嘴角。   这样他们就发现不了,就能多保护师尊一点,多护着师兄弟与宗门一点。   叶白阴寒道:“谢家少宗主。”   薛岩与解良眼里皆有光彩,郑英更是从谢沉云一出现就解除了作壁上观的态度,眼睛盯在他身上。   灵脉,就在眼前。   不过几步之遥。   唾手可得!   “你师父呢?”就在几人的关注点都在灵脉上的时候,南向钦唰的将折扇一合,在另一只手的手心轻轻敲了几下,眼带笑意,语气确有些迫不及待,“我对尊师仰慕已久,想与之一叙。”他说完,将刚合上的扇子打开,附庸风雅的摇了两下。   说什么仰慕已久,不过只在剑冢之中见过一面而已。   谢沉云理解了他的意思,只觉胸腔中热流就快被压制不住。   师兄弟三人只见谢沉云身/上纷杂气流忽然之间如海啸山呼般喷涌/而出,带起周遭一片厉风旋涌,谢沉云身处气流中心,束起的发丝飞扬,嘴角有血线流淌。他眸中赤光一闪,整个人迎着气流而上,在空中化成一条长约数丈的银龙,一声悠长的清啸龙吟响彻四野,其上鳞片闪着银色幽光。他在空中盘旋一阵,冲着下方几人俯冲而来。   这一下,着实将众人惊着了。   南向钦眉毛一挑,将手中扇子换回匕首,讶异道:“龙?”他一个跃身后退数米,闪至后方。   解良与薛岩在最中心,来不及躲闪,银龙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他二人当下运起十足修为,各自一掌击出,银龙周身发出一阵银色灵光,三者对于一处,两人皆被震开。   剩下的叶白被龙爪勾住,前胸被划出几道血痕,接着被龙尾一扫,扫至半空。   银龙再次发出一声清啸,带着一股清泽水汽冲着半空中的叶白而去,却不想还未等再次给予叶白一记强击,便散去一身龙形,重重跌落于地面。   一口鲜血喷洒,谢沉云的瞳色又变回漆黑,眼尾流光消散,额角的银色鳞片褪去。   如此一遭,他已用尽全力。   叶白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他混不在意前/胸的几条爪印,反而脸上现出一种狂喜,使得他本就阴郁的长相此刻看上去有些骇人。   他刚刚只不过一时惊讶过度,没有反击而已。   叶白落地,一步步向着谢沉云走去,直到走到谢沉云身前,他单手一招,便凭空将谢沉云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能化成龙的灵脉,万妖之长。”他极其阴沉的呵了一声,听了能让人惊惧的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很期待,你其他的灵脉,能变成何种模样。”语毕,两指成诀,就要取脉!   还未突破宝器的齐显见此,骂人忍不住带了脏字,“叶白!我艹你大爷的!我艹你凌岳门!你他X的还算个人!!”他是用喊的,嗓子差点没喊哑了。“还有你们几个,也他X的没一个能当人的,今个我玄秀门就把你们一起全都得罪了,得罪就得罪了,你们他X的怎么样!”   苏纪荣在旁边听着,撇开血仇不谈,这一次十分赞同。   郑英盯着叶白要取脉的手。   沈怜渡三人眼见谢沉云就要遭叶白毒手,拼死过来阻了一下,却全无用处。   一切仿若与那一日重叠,那一日只有融合中期的沈怜渡与周裴琴也是如此时一般执铁剑与穹苍宗筑基期修士对抗,被对方打到吐血,当时还没入门的三师弟也是这样被人制住,要被他人剜取灵脉。   今日,又多了一个小师弟同他们一同赴死。   此时此刻,谢沉云想到的不是别的,心中只剩两字划过。   师尊……   叶白的指诀逼近,取脉,只在下一息。   情况各异的众人皆屏息凝神,眼神聚焦在二人身/上。   突的,一声急速的破空之声从白月宗后山处传来,一柄墨色长剑青光华盛,状似将天际割裂一般,仙剑带着踏尽四海八荒之势,峥嵘间插/进叶白脚边,将地面劈开数道长长的裂痕,其上湛蓝灵波如万千剑刃,叶白迫不得已松开谢沉云后退躲避,刚才掐诀的两根手指差一点就要被割掉。   众人抬眸,面有异色。   只见一人随后而至,白衣若雪,照影惊鸿。   许乘风于呼吸之间将仙剑拔/出,握住谢沉云一只手腕止住其身形,将千云往后一横,托住男主的腰/身,眸光扫过,一片冰寒。   “伤我爱徒,尔等也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718:05:37~2020-11-2811:5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3402254个;八重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340225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越级   许乘风几字说完,看了看四个受伤的徒弟,觉着眼前场景与他初到此地时所经历的几乎如出一辙。   他将四个徒弟扶到一处,取出那瓶高级丹药,倒出一看,正好四颗。   系统的每种物品只能发放一次,这几颗药吃完,便没有伤药可用,他的罗天戒中也没有存货,看来这次之后他得着手炼药了。   他安顿好四个徒弟,逐一扫过,发现全部伤势颇重,怕是他再晚来一步,就要变成一个挂名的师父了。   他看了看四人嘴角的血迹,没有说话,站起身。   对面几人所见这白衣道君眼中的冷意如有实质,就连那衣袖上都似带出一片风雪,与他手中那把灵光流转的仙剑一样,刚刚那一手差点将叶白手/指削断的招式,震撼中还犹存于几人心间。   眼见白衣道君手腕轻动,仙剑剑身微转,映照出对面人的衣角。自剑柄下方开始,寒冰开始凝结,将整个剑身凝住,直晃人眼。   他抬脚走来,每踏一步,脚下都凝出一层霜雪,一语不发,直奔叶白。   “……步步生莲。”薛岩顶着一张无害书生的脸,神色间尽是不可思议。   只有心境澄澈毫无瑕垢之人,方能悟得此道,悟此道者有朝一日或许可以渡劫飞升。   这世间修道者无数,能修出一番天地的并不多,能悟道的更是极少之数。   谁人心中没有一点不为外人所知的虚恶妄念,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仙修,也绝不例外。   哪知,此人……   薛岩能想到,在场的其他人也能想到,这般景象实在绝无仅有,就算他们修为高深,可用灵力在脚下凝出一模一样的霜雪,但那不一样。   真不愧是被承天境眷顾之人。   叶白虽然心中震惊,但这不能打消他的念想,今此一遭已经铸成,他已没有返还的余地,更何况他也根本不想返还。   不过分神初期而已,他堂堂一门之主,竟还怕他不成,简直是笑话!   “长凝道君许乘风。”叶白勾起一抹阴寒至极的笑,刚才虽险些被削断手指,但他并未将人看在眼里。得天道眷顾又如何,飞霞山后人又怎样,不过一个区区分神境初期,只有几个人的宗门,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听人说我凌岳门镇门秘宝魂钉在道君手上。”叶白突然道,将魂钉的事扯了出来。   许乘风顿住脚,满身的冷意并未减弱半分,“是。”他以一字回复,承认的毫不遮掩,“如何?”   他没将魂钉拿出来,却问对方如何。   “如何?”叶白不耐道:“魂钉是我门中之物,许宗主却要暗中将之据为己有,我上门来取,合情合理。”这理由说的,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许乘风不曾回话,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借口而已。镇门秘宝丢失,寻找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对他这个寻回失物之人一句谢也不说,反而倒打一耙,居心叵测,可想而知。若不是他们打上门来,魂钉他必好言奉上。   他不由心中猜测,当时听天青宗弟子所述,凌岳门对魂钉极为重视,丢失后牵连甚广,可今日一看,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上得门来,不先找回秘宝,反而先冲灵脉下手,且不藏不避,光天化日要灭他宗门,杀他弟子,还要将男主生戮。   在场几家皆是仙门领袖,行事确与邪魔外道无异,就算是怕谢沉云仗着灵脉为祸灵苍,按仙道作风,应也是谢沉云一人之过,怎会要将他白月宗这般赶尽杀绝。   难道,只是因为灵脉本身诱/惑太过,让人忍不住?   许乘风不信,这其中必有缘由,且不容易猜透。   “我白月宗是末流小宗,人少势微,却也不能任由你等大宗大派随意欺凌。”许乘风回道。“魂钉的确在我这里,但我徒弟一事,还需几位给个说法。”他说话的语气淡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几位都包括谁,各自心知肚明。   “说法。”叶白重复道:“我与几位上门索取魂钉,在你宗内见到邪修谢沉云,替□□道,天经地义。”   好一个替□□道,好一个天经地义。   “那我为徒弟报仇,也是天经地义。”许乘风持剑,剑身虽被冻住,却仍发出声声剑鸣,有雪花自剑尖滋生,成气流状围绕剑身旋动。   “越级任务开启。”   许乘风脑海中叮的一声,系统的声音出现。“由于难度较高,提前将奖励发放给宿主,如果任务失败,宿主将无法保住宗门与男主。请宿主再接再厉,若任务成功,奖励将永久加成。”   “攻击力增加80%,防御力增加80%,敏捷度增加10%,身法加强5%。”   随着系统的声音停止,许乘风感觉到有几种力量加诸在体/内。   叶白目不斜视,手中随意向远处虚空一抓,山中树木霎时间如被雷电击倒,倒落一片。他突然又生出些许耐性,想看此人这张清绝如月的脸在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时,是如何向他求饶的。   对于叶白的威慑,许乘风完全不为所动。   护山大阵被破,以后再布就是。   眼下最重要的事,不能让别人在他对敌时钻了空子,对男主的灵脉下手。   许乘风划破左手指尖,用左手以血在身前汇出一片符文,随后以灵力相接,蓝色灵光与赤红在空中相对,瞬间化成一道符墙,将他四个徒弟围在其中,自成一方结界。   一切动作,不过闪息之间。   叶白开始出招,显然是有些瞧不起他,用的都是普通招式。按理来说,他比许乘风高出两个小境界,且又在分神境这样的高度,两者之间相差犹如山海,许乘风落败,只在他一念之间。   可事实,并不如他所想。   分神境大能对战,若用出全力,平山填海不在话下。只见空中二人身法奇快,快到残影都极难捕捉,一时间,只见高空各处灵光闪现,还有招式相对时发出的气旋之音。   而后,不多时,便见一人从高空坠落,力度之强将地面都砸出一个深坑,正是叶白。   许乘风落在他几米之外,左臂上几条血口。   叶白从坑中翻出,拄着灵器半跪于地面,他肩膀上一条口子,看似颇深,拄着灵器的整条手臂颤抖不已,阴郁的面容戾气横生,带着不可思议。“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许乘风站在那里,有血迹滑过他的左手从指间滴落,没入地面,他似浑然不觉。   薛岩惊异道:“叶白败了!“这确实是不可能的事,他平生从未见过。   本想着趁楚枫溪意味不明之时先发制人,怎想到会是如此发展。   这许乘风境界不如叶白,却以弱胜强,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有叶白先例在前,薛岩不得不收起刚来此地之时那份瞧不起的心思,转而满心只剩四个字,不可小觑。   既如此,矛盾已经种下,断无空手返还之理。   “我来会你!”薛岩一副文弱模样,手中召出一截黑色长鞭,鞭身上似卷着殷红火焰。这还不止,他扬手抛出一个珍珠大小的珠子,珠子未曾落地,直接化出一只碧色腾蛇,巨大无比长约十数丈有余。蛇瞳阴寒,口吐毒液,长有两只羽化翅膀,在空中如履平地。   许乘风一人持剑独立,在腾蛇面前显得有些渺小,他举目看去,未现惧色,似霜若雪的眉眼间神色如初。   南向钦见薛岩召出了腾蛇,刚才还震惊于叶白的战败,这会又有些担心许乘风了。   “对如此美人动武,真不是君子所为。”他说完,叹了两口气,用扇子敲了敲脑袋:“带回去结道侣不好吗,何必打打杀杀的。”   那边的齐显听到呸了他一声。   南向钦装作听不到,唉声叹气,扇子直摇。   薛岩一鞭挥出如载一片火海,热浪直扑面颊,将许乘风的衣袖烧卷了边角,他凛目接下此招,千云剑身与之相触,其上凝结的寒冰将黑色长鞭冻住一截。薛岩抽鞭出去,冻住的地方被火焰化开。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过了数招有余,薛岩不曾胜过多少,他眸中寒光一闪,腾蛇带着一阵腥风掠来,双翅一煽如强风过境,风中夹有浓稠毒液。许乘风闪身避开,回手使出一招剑式,将千云剑以一化二,分别对与腾蛇和薛岩。   四人在结界中见师尊力战,心情可想而知,每次遇到危险,都是这般。   “我……”江隐牙关咬紧,恨自己如此无能,一时双目充血,心中不能平静。师尊收他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多一个拖累吗!他现在就算想为师尊去死,也觉着没这个资格。   “师尊……”周裴琴喃喃自语,似陷入自身悲苦的心境之中,一直在重复这两个字。   沈怜渡见两个师弟如此,敛上眼睫,可见那蹙起的眉心。   谢沉云由于结契之顾,对师尊的感知更强于自身,他看着空中那道素衣身影,以一敌二,只为了他身/体/内所谓的灵脉,力战至此。   他不禁以掌触地,试图再次凝聚身/体所能,双眸中赤红重现,冲出结界破空而起,再次凭一心所念化作龙形。   银龙额间丹砂一竖,如人时一般。   许乘风将薛岩逼退,腾蛇甩尾来袭,他刚要凝出万千剑影去阻,却见一条银龙载着海雾山海之威,口中一道冰焰喷出,将腾蛇击翻。而后迎过去,几个转跃龙尾横扫,再次喷出一道冰焰,肃吟一声,一个俯冲将腾蛇击落在地。   腾蛇落地之后,变回初始的那颗小珠子,滚到一边。   谢沉云化回人行,落地站稳后喷出一口血。   他没有理会,只是抬头去寻师尊身影。   许乘风正将薛岩击败,收势回身,落于谢沉云身前。   薛岩跌落在叶白旁边,形容狼狈不复当初。   许乘风身上又多出数道口子,将白衣染透,左手背上滑落的血一直未停。   他似不知痛觉一般,站的很稳,本是纤弱的身形,却如这世间万千屏障。   “师尊……”谢沉云在后方看他,无声唤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811:57:03~2020-11-2921: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奇怪的棱角3个;你没得恰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退敌 倒v结束   许乘风连对两人皆胜,一直浑水摸鱼的南向钦有些傻眼,一个叶白败了就算了,怎么薛岩也是如此,他不禁正色起来,看来美人有些不好对付。   这下就剩他和解良两人,还有郑英。   南向钦分别看了二人一眼,意在询问。   郑英回过来一眼。   南向钦秒懂了他的意思,这是不是……下/作了些。   他还在犹豫,一旁早就满心不忿的解良已是先行一步,挥出一条以灵符制成的锁链,直向着许乘风的腰/间缠去,许乘风旋身踏步往一旁掠去。那条符锁似活物一般,直奔着他追上去。   南向钦还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出手,就见一直处在一处的郑英已经有了行动,趁着解良与许乘风对上的空档,直逼站在后方的谢沉云。   他想了想,唉声叹气,不情不愿的往许乘风处迎了上去。   许乘风正与解良对打,旁侧里又来了一个南向钦,余光瞧见那穹苍宗郑英丝毫不顾及自身天下第二宗宗主的名号,竟然让此处两人以二打一将他绊住,自己去偷袭谢沉云。   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让他多想,他一剑用出剑光荡过眼前两人,闪身而去快若一线流风,运起毕生修为一掌击出,与那已快到谢沉云身边的郑英掌风相对。霎时间周围气流涌荡,激起地面沙石碎块罡风席卷,直带出一股破釜沉舟之势。   一掌过后,郑英不得已后退两步,许乘风手臂一带将谢沉云送入结界中。   分神境圆满的郑英此刻终于垮下脸,这里几人数他修为最高,叶白和薛岩败了就败了,怎么连他也被逼退了几步。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修为此刻在这个不如他的许长凝身上受到了贬低。   郑英心中突生一股不快,此人若留,对他取脉来说必是阻碍。   眨眼之间杀意席卷,万千汹涛如有实质,解良和南向钦退开他的千云剑从旁侧打来,身处杀意中心的许乘风以一敌三。他口中默诀,顿时双眸中湛蓝灵光喷/涌,周身蓝色灵焰附着,紫府中化身分出,一时间,身形快到肉眼捕捉不到。   直到,大半个时辰之后,一切重归平静。   一道蓝光落地,许乘风的身形从中现出,化身飞回与他合二为一。   头上青丝微有散乱,墨发有些荡到胸/前,一身白衣浸染多处血迹,还有在打斗中被烧灼的边角,但尽管如此,那如月眉眼依然若初时那般霜雪冷然。   郑英等三人依次在地上站稳,虽不似叶白与薛岩那般狼狈,却也没好上多少。   五对一,各个修为绝对碾压,谁想到竟落得这般下场。   这决计不是他们来此之前能想到的事。   眼前所见这个破败的小小宗门,因对面立着的白衣道君,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   南向钦一边眼角处挂了彩,一条细长的小口子正在往外渗血,他摇动扇子冲着伤口扇了扇风,口中啧了一声小声道:“丢脸丢脸,在美人面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默默走到外侧,离解良和郑英远了点。   那边困住苏纪荣与齐显的灵宝因郑英败于许乘风之手灵力降低,他二人终于脱困,分别闪身至一旁。   苏纪荣冲许乘风点了下头,虽是来帮忙,最后却一点忙也没帮上,肩上还担着道君的人情,就有些惭愧。   许乘风颔首。   那边齐显看着两人无声互动,有些着急,他张了张嘴想说句话,可半响后想到今次表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学着苏纪荣的样子,点了下头。   许乘风再次颔首。   齐显看着,莫名又找回几分自信。   许乘风抬眸,冷然冲几人问道:“如何?”   解良冷哼一声,没多说一句话,袖子一甩,要走。   许乘风凛然道:“慢着!”   郑英大声道:“你待如何?”   许乘风手握剑柄,左臂的衣袖一片血红,出口的话依旧清绝坚韧,他漠然道:“话未说清,我白月宗弟子背不得邪魔外道的名号,今日诸位若不给个说法,那只能不死不休。”   听得此话,解良怒道:“你!岂有此理!”   南向钦在一旁啧道:“先上门来打人家,被人家打败了,还反过来说人家不讲理,真是。”   解良被他这一句话气急,伸着手/指了他半天,气的说不出一个字。   许乘风以一打五,越级挑战,虽有系统发放状态辅助,却也十分勉强。此刻看着外表似无事模样,实际上除却身/上多处伤口之外,内伤颇重。他强忍着提着一口气强撑,眼下让几人就此走了对他来说是好事,可于他白月宗和四个徒弟尤其是男主来说,不是好事。   他的徒弟修习一遭,近日才刚要入世,他为人师父一场,不能让自己辛苦教授的徒弟被人在背后出言污蔑。   还有男主,邪修二字分量太重,他这个当师父的容不得这两个字。   “魂钉于我并无用出,但若想要我交出,须得给我白月宗一个交代。”他冷然扫过几人,将话说的清清楚楚。   气氛在忽然间又变得剑拔弩张。   几人一听此话心思各异,交代,如何交代,难道要让他们在世人面前承认自己有错?   正两相对峙,忽有一人御风而来,一身淡衣落于两方中间,清冷容颜如载万年冰雪,样貌非凡,正是清玄道尊楚枫溪。   他一落地,淡看郑英几人一眼,并不言语,目光寻来,汇于许乘风身/上。   许乘风顶着被冻成冰渣的冷意回看过去。   楚枫溪见许乘风周身多处伤口,眉心似有轻微波动一闪而逝,不易捕捉。他走过来,衣角轻拂,仿若走在常年不化的冰海之中,手中召出一个冰蓝色的乾坤袋,往前轻轻一送,单手呈在许乘风面前。   许乘风不知何意,眼神询问。   “里面三十万灵石,用于白月宗重新修葺。”三十万灵石,楚枫溪说的毫无起伏,转手送出,音色若人一样清冷。   三十万……   “清玄道尊这是何意,代为赔偿?”三十万灵石,相当大的手笔,普通的宗派根本拿不出来。虽然他的罗天戒中灵石不缺,但今番此举本不是他白月宗的过错,收下这些灵石他不觉有愧。可若是当时他几个徒弟被害,灵石再多,也买不回四条人命。   这番意味不明,许乘风没有伸手去接。   楚枫溪看他一眼,面无起伏,将乾坤袋抛入他怀中。   他转身,发丝都带出冰冷弧度:“十日之后,太辰宗岳海峰,定给你白月宗一个说法。”言罢,御风而去,徒留一地寒冰残影。   那五人见楚枫溪出面,心思各异,当下再不多留,各自离去。   唯独南向钦,离开之前看着许乘风留恋一阵,似有不舍。   “许道友。”苏纪荣见人都走了,终于有机会过来说话,她亦召出一个乾坤袋,坦言道:“今番白月宗遭难,我未能帮上忙,只有些伤药相赠,还望不弃。”她伸手,将袋子递过来。   许乘风想了想,接下了。   苏纪荣见他接了,心中终于好受了一些,几瓶伤药对于许乘风于她悦薇派所做来说,不值一提。   她告辞,御剑而去。   这下此间外人只剩下齐显,齐显独自面对许乘风时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不愿落于苏纪荣下风,也召了一个乾坤袋出来,里面也装的伤药。他两手捧着,不敢离许乘风太近,离得太远又有些不称自己的心,一时间把自己弄的进退两难。   许乘风已让系统检查过,都是正常的伤药,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情况特殊人心难测,提防着点于他于己都是好的。   他走过去,将齐显手上的袋子拿了过来。   “如此,就多谢齐门主了。”   齐显愣住了,他伴着许乘风冷然的声音,闻到了一阵暗香。   “我……他我了半天什么也没我出来,就如那天在剑冢之中一样,一看见许乘风就方寸大乱,何况许道友方才还从他手里拿了东西。   他不禁在心中骂了自己一遍:齐显呢齐显,你骂人的时候话不是挺多的吗?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齐显酝酿半天,一触上许乘风的目光就组织不好语言,他耳尖微红,也知道自己有毛病,人家宗门刚经历了这种事,许道友身/上还一身伤,他居然还如此……这他X的不要脸还趁人之危说的就是他吧!   顿时,无地自容。   他强装镇定,点了点头算作应答,落荒而逃。   怀中三个乾坤袋,两袋伤药,其中那个冰蓝色的分外惹眼。   摸在手中一片冷意,就如它的主人一般。许乘风将袋子打开,颇为意外的在灵石之中找到了几瓶伤药。   他让系统鉴别,得到的答案是十分稀有。   楚枫溪适才并未与他说这里面还有治伤的药……   “越级任务完成,奖励将永久发放,与宿主自身结/合。”系统担心道:“请宿主快些疗伤,今晚是第十日,到时蛊虫将会苏醒。”如今这般等蛊虫苏醒简直雪上加霜,系统心下不忍,对蛊虫一事确无能为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男主身/上了。   蛊……   经此一战,许乘风差点忘了这件事,若是蛊发,那魔尊今夜岂不是要找过来。   他思绪纷乱的转身,向着四个徒弟走去,方才不觉如何,现下精神一松,便觉满身疲惫,精/力不济。   许乘风眼中一阵恍惚,向着对面倒去。   在他就要触到地面,又一次昏过去之前,他听见几个徒弟急切的喊他师尊,以及有一个人将他抱住。   他凭感觉知道,是谢沉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921:00:50~2020-11-3022:4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醉时梦一亭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红痣   虽然闭关十日,却没有找到解蛊之法,若晚上蛊虫发作,他在昏迷中要如何应对。   许乘风想到此处,硬生生强打起精神,从谢沉云的怀/中直起身,支撑着将伤药拿出,每人分了几瓶。   白月宗正在修建,山上有不少工匠,刚才一阵打斗,所有人都看见了,看见了白衣仙君如仙人临世,看见了银色长龙腾云跃空。   这些工匠皆是普通百姓,他们不管这些修仙的宗派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况且还有许乘风桐兰城声望在前,现今又有真龙伴于身侧,这一下,更是将他视为一方仙君,庇佑百姓。   “声望值增长5000,总计45000。”系统汇报道。   许乘风在心中记下,拖着一身伤口带着徒弟往正殿行去,这一战虽然剩了,白月宗也损伤不少,但总归是保住了人,东西坏了,重修就是。   他不由看了几个徒弟一眼,见他们全都血迹沾身,男主的手/指上空空如也,戒指没有被戴回去。   许乘风回眸,没说什么。   几人避过满地碎块行到正殿处,沈怜渡、周裴琴、江隐三人要先给许乘风处理伤口,许乘风表示自己并无大碍,让他们三人先去敷药疗伤。师兄弟三人起初不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师尊不顾先管自己,奈何许乘风一再坚持,只能听话。   许乘风此人不愿意麻烦人,但他也不是不通情理,毕竟后背上的伤口他够不到,这种情况下徒弟说要帮他这要搁在平时他就答应了,可今日不一样,眼见日落西斜,天色就快要擦黑入夜,他说不准魔尊什么时候会来,他自己一人应对总好过连累他人。   他往殿中的卧房行去,却见谢沉云在他身后。   谢沉云上前,一手掌心摊开,上面是裂开几块的银黑色戒指。   “师尊,之前弟子一时情急,导致戒指碎了。”谢沉云嘴角血迹干涸,身有灰土,本应是形容狼狈的样子,不知是否是因为解封的关系,他整个人给许乘风一种压迫/感,与魔尊的不同,却不知为何让他莫名其妙的感到很有压力。   他看着男主眉心,丹砂仍在。   许乘风一直不知道这个朱色印记的具体含义,他一直以为这代表了灵苍的劫数还在。   当时他还在闭关,外人来犯,男主一心护住师门导致戒指碎了,虽然以后没有东西可以压制他身/上的灵脉,但谢沉云一片赤心,他无法责备他什么。况且若不是他,沈怜渡三人肯定活不成了。   “嗯。”许乘风应下,伸手将戒指碎块拿了过来。   碎块一到他手里,眼前立刻现出两行小字。   ‘隐藏任务,四阶段-抑情,已完成,请领取奖励。’   ‘隐藏任务,五阶段-缘起,正在进行中。’   缘起……这是说男主在此阶段会结道侣的意思吗?他想着,用意识领取了奖励,有什么存入了罗天戒中。   谢沉云不禁垂眸,刚刚师尊的指尖在不经意中与他掌心相处。   戒指不是他特意弄碎的,当时情况紧急,他不得已解封灵脉,抑情戒意外碎裂。谢沉云将空了的掌心收回,上面的触感仿若仍在,他不禁微蜷手/指,沿着那处细细摩/挲。   却在见到师尊满身血污时,住了手。   他眨了下眼,漆黑的双眸中仿若蕴藏无限深渊,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师尊,弟子帮你处理伤口。”谢沉云音色低沉的说道,俊逸的侧脸被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些。他一边唾弃,一边又控制不住心意,想将师尊抱着,仔细呵护,想让所有伤害师尊的人付出代价以还。   许乘风将戒指碎片收起,既然戒指已碎,现今也没有其他办法,况且仙道众人都见识过了男主的灵脉,四道中怕是没有几人不知道的了,压不压制似乎已没有多大区别。   他听见男主说要帮他处理伤口,又想起魔尊一事,拒绝道:“为师自己可以。”   谢沉云:“……”   许乘风:“你先去将自己处理好。”   谢沉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不知想到什么终于回了房。   成功将男主打发走的许乘风松了口气,他慢慢的走回房间,坐到床边靠着,他很累,他想休息。   可他现在不能睡,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想来蛊虫就快要发作,他抬起右手腕看了看,那颗红痣正在向深紫变化。   他想着先将伤口简单的处理一下,换一身干净衣服,万一今夜魔尊果真来此,至少不能让他在表面上看出破绽,他还要与魔尊对抗,想办法解除体/内的蛊虫,至于到底如何解,一时还没有想到。   许乘风这样想着,不让自己闭眼,可不一会,他身/上伤口还没处理,就靠着床柱睡了过去。   谢沉云处理了伤口换了衣服,他担心许乘风来到师尊房外,轻轻敲了敲门,唤了一声。   屋内半响不见回话。   他猜测师尊大概已敷了药睡下,又怕师尊受伤过重独自一人有什么事,他再次敲了敲门,又等了半天后仍不见动静,慢慢推开门后进了屋。   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屋内没有点灯有些暗淡,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师尊靠在床柱上,脸微微侧着,发丝拂过肩/膀,身/上的伤口没有处理,左手背上仍有血迹滑落。   师尊如此定是伤极累极,许乘风不敢耽搁,也顾不得唐突冒犯,师尊背后有伤,谢沉云想去动他又怕弄/疼了他,只得先处理师尊左臂上的伤口。   他将那被血液浸染的衣袖小心翼翼卷起,慢慢的,露/出其上三条狭长的口子,其上正有血珠沁出,怕是再/深一点,就能见骨。   谢沉云见到伤口,眼神愈加沉寂幽深,他用准备好的干净布巾将伤口处血渍擦拭干净,又轻轻的撒上药粉,期间他抬眸去看师尊的脸,见师尊的眉心微微蹙着,没有因为药粉的刺/激有丝毫波动。   谢沉云垂眸,继续认真的包扎,他知道师尊的忍/耐/力异于常人,从不会在他们面前露怯。   他想保护师尊,哪怕一点点,师尊表现出一丝丝对他的依赖也好。   他知道自己太过废物,现今没有让师尊可依靠的能力,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他将左臂包扎完,把衣袖放下,别处的伤口只能等师尊醒了再处理。而后,谢沉云在黑暗中看见了师尊右手腕上的痣。   他记得,师尊这里,从前并没有这个痣。   谢沉云托起许乘风的右手,拇指揩过那颗痣,看见那颗痣在他眼前从红色变成了深紫色。   一瞬间,他脑中电光火石,几息之后双眸中蕴起一股凛然杀意,瞳色被赤色覆盖,他又用手指在痣上蹭了几遍,不见其消失。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黑暗的屋内被浓浓的压/迫感填/满。   那是谢沉云十三岁的时候,在谢家还没有被灭宗之前,一日他在藏书阁中误打误撞找到了一本被尘封的古籍,自己拿着在角落里偷偷翻看。里面记载着一些并不常见的道家秘法,直到他翻到最后几页,在上面看见了三个字-噬情蛊。   那里面记载的内容,直到现在他仍然印象深刻。   蛊虫被如何温养,在被种到人体/内后是按照何种规律发作的,发作后是何表现,要如何缓/解,古籍中对此都有细致描述。   谢沉云那时年岁轻,少年心性,被其中所述的缓/解过程激的脸颊发热,看完后匆匆将古籍放回原处,慌慌张张的离开了藏书阁。   此后他每每去藏书阁翻阅书籍,都不敢靠近那本古籍所在,不知如何面对。   至此,他今番看到了师尊手腕上已变成深紫色的痣,便知这是噬情蛊。   噬情蛊……   到底是谁!   千刀万剐,不足以平他此时心头怒火。   他忽然想起,在十日之前,那夜师尊曾在这间房里在他怀中痛到昏迷。   后来师尊不曾说过因为何事,他也不曾问过,此刻想来,必是噬情蛊刚被种下之时。   痣的颜色已经变成深紫,说明师尊体/内的蛊虫马上就要苏醒,苏醒后师尊将承受钻心蚀骨般剧痛,而那下蛊的人若是因为觊觎贪慕师尊而将蛊虫种下,今夜蛊虫第一次发作,必会来此。   谢沉云紧皱眉心,一袭深衣似要融进这片黑暗里,唯有他的师尊这里,似有光亮照入心间。   他看见师尊的眼睫动了下,睁开了眼。   许乘风是被疼醒的,那是蛊虫苏醒后带来的痛。   他一个剑修,修到分神境界,也算小有成就,各种伤口他都能忍,唯独这个噬情蛊,上一次带给他的痛楚,十日了,他仍记忆犹新。   这是一种就算蛊虫沉睡之后,他也不敢去回想的噩梦。   许乘风身/上的冷汗已经浸了出来,他一手撑在床/铺上,就着坐着的姿/势直起身,一抬眸,看见身前有个人。   这一次的痛楚较上次相比更为强烈,他好半响才看清眼前人是谢沉云。   不是魔尊……   他恍惚中感觉自己的左臂被包扎了起来,他疼的脑袋发懵,还没忘了让男主回房去。   “……出去。”他尽力说道,两个字,仍忍不住声音发抖。   谢沉云没动。   许乘风闭了闭眼,流着冷汗继续道:“出去……”   谢沉云非但没出去,还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许乘风:很好,不听话……   他疼的躬身,就要一把甩开男主的手。   系统急迫喊道:“宿主,你忘了我和你说的吗?你现在让男主出去是想死吗!你是不是忘了魔尊就快来了,喝一点男主的血没准还有希望!”   脑海里系统的话还未消去,许乘风的身/体先于他的思想做出反应,本欲将男主甩开的手下意识收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3022:41:36~2020-12-0213:4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重樱2个;醉时梦一亭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心血   许乘风现在脑中混混沌沌,他坐在床/边,思想被痛楚左右,手下越收越紧,将谢沉云的衣袖都攥的皱起,五根手/指仿若要掐进手下的血肉里。他于明明灭灭之间不明就里的将谢沉云往前一带,额/头触上谢沉云的胸/口。   谢沉云的胸/膛坚/硬,许乘风的额/头被碰的有些疼,他皱了皱眉,却没有抬头,就这么抵着,空着的一只手抓住谢沉云另一边的袖子。   许乘风疼的就快失去理智,他平时是决计做不出这种事的。   被抵着的胸/膛愈加温热,耳边的心跳声变得快了起来,许乘风忽而一瞬间找回几丝清明,他终于将谢沉云推开几许。   “出去……”他再一次道。   谢沉云知道师尊身中噬情蛊,正在遭受滔天痛楚,这般情况下他不可能弃师尊于不顾转身出去。他低头看着许乘风,恨不能正在遭受磨难的是他自己,眸中赤色一直未褪。   “师尊,让弟子帮你。”   怎么帮,如何帮。   师尊身/体/内的蛊虫被其他人用血养成,蛊虫只听命那个人,他想帮忙,却不知要如何下手。   谢沉云静静站在原地,眸中所映全是师尊竭力隐/忍的模样,那脸颊滑落的冷汗与白衣上血红融在一起,让他心口窒息。   忽的,床/上的许乘风似乎被痛楚折磨的终究忍受不住,栽倒在床/铺上,身/体侧到一边,整个人蜷了起来。   “师尊!”谢沉云急迫的喊了一声,一步上前将许乘风带起,两臂圈着,将师尊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许乘风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谢沉云触到满手濡/湿,他抬起一看,掌心有血渍与汗水交/叠,他师尊师尊的叫了几声,却徒留虚妄,实在不知该当如何。   许乘风的脸埋在谢沉云怀/中,他大概已经不知道抱着他的人是谁,此刻他完全凭借本心,平时冷冽的音色中夹杂着颤抖嘶哑,似乎轻喃自语又似在寻求帮助,发丝遮住了眼角。   “我好疼……”   我好疼。   谢沉云仿佛一瞬间被这三个字钉在那里,他回想起在他与师尊初次相见之时,师尊误把血滴在契书上导致他二人结契,他受心火所控情难自已,将头枕在师尊的肩膀上说的那三个字……我好疼。   这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的三个字,此刻却让谢沉云无地自容。   而后,他又看到了刚才在师尊后背掌心上沾到的血渍。   血……   谢沉云突的灵光一闪,眼中露出一丝光芒,他将师尊小心放在床/上,依然没有点灯,就着暗色去到桌边,从桌上拿起一个干净杯子,几步踱到床边,到了一个师尊不可能看到的角落。   他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小刀,接着他将心脏部位的衣衫拉开,露/出半边光/裸/胸/膛,脸上不见半分犹豫,手起刀落,是没入血肉的声音。   谢沉云将小刀拔/出,用杯子在伤口下接着,不多时,一杯装满。   他全程没有发出一声痛哼,害怕被师尊瞧见,快速倒了些止血的药粉在上面,拿过几块布巾就那么简单的按在伤处,随后将衣衫拉正穿好,似没事人一般踏着满地幽暗端着那个小杯子回到了床边。   许乘风并不知道这些,他已没有精力去顾及周遭的事。   可系统清醒着,并知道谢沉云的一举一动。   系统无比震惊:!   他是想让宿主喝男主的血试一试,可他想让喝的是普通的血,就指尖随便划破滴出些血就行了,现今男主居然接了一杯心头血过来,不是一点,不是半杯,是一杯!   是,他知道男主对宿主一腔柔情,心头血是满身血液汇聚分化所在,用于喂养蛊虫,效果自然比普通的血强效几倍。可蛊虫贪/婪,若是喝下去真能起到效果,下次再发作所需要的就不是这一小杯血了,而是成倍增加。   一个人有多少心头血,长此以往,三次四次可以支撑,十次八次还能支撑?   一次剜出几十杯心头血?   先不说男主一次有没有那么多心头血,这就是神仙也撑不住啊   系统本来想着让男主先少喂点普通的血,一个月三次,头一次一滴,第二次两滴,第三次四滴。这样血量少,没什么大碍,支撑一阵问题不大,在这期间,他必想尽办法撮合二人,让他们心意相通后……与蛊虫达成平衡,就能暂时安定。   本来他二人就被定了道侣了,都得到天道认承了,不就差了个仪式吗!   可现在……   系统眼看着谢沉云将许乘风扶起来,将杯子递到宿主嘴边,宿主又痛到神志不清,被男主将整杯血喂了进去。   系统想捂脸,奈何没有脸。   不错,他的撮合计划又更快的提上了日程。   谢沉云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到蛊虫本是被血养成,他又体质特殊,或许可以试试,没准可以将原本的压制住。   而要将血喂给师尊,必是心头血才配得上。   他将整杯血喂完,就半跪在床边,看着师尊的情况。   心头被刀子扎了一记,虽上的伤药是好药,也用布巾覆住了,可谢沉云不过是敷衍了事,血已经浸透布巾在他的衣服上晕开。   他着的是深衣,屋中又黑,不仔细关注不易发现。   大概一刻钟之后,床上的许乘风动了动,从床上直起身。   谢沉云一阵欣喜,一手撑在床沿上,高兴道:“师尊!”   许乘风比刚才好受了些,要说完全好了也并不是,大概是好了一半。   痛楚还在,是减半的程度,他能忍住,保持清醒。   他觉着嘴里似乎喝了什么东西,而且闻到了血的味道,不是他身上的。   系统一口气道:“是男主为了给宿主解蛊拿刀面无表情毫不留情噗/嗤一声一刀下去剜了自己心头取血接了一杯然后喂给你整杯喝了。”   许乘风……   他不由的向谢沉云的心脏部位看去,在漆黑的屋中深色的衣服上仍可见一片更深的色泽。   事已至此,系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男主的血确实对蛊虫有效,不过,不是完全压制,是只压制住一半,剩下的一半仍在发作,魔尊还是会过来。”系统一句话说完,观察着宿主表情,大着胆子尝试道:“剩下的一半大概取决于宿主与男主……”   系统想直接说与男主一起,但他不敢。   许乘风复道:“与?”   系统心道:一半一半,没有谁先,只能是男主。   系统没有回话,许乘风没再追问下去,他知道系统说的是哪种意思,早在上次被种蛊之时系统就透出过这种意思。他不禁向床边的谢沉云看去,他看见那对双眸之中见他好转其内有喜色蕴含。   他是真的下不去手,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下得去手。   单说他本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向与喜好,就算他有,也不可能将手伸向一心尊敬师长关心师门保护师兄弟还小他五岁的谢沉云身上。   那岂不是罪大恶极,天地难容!   而他本意,本就不愿喝男主的血。   不是嫌弃不是厌恶,而是你自己生了病,却将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让别人献出自己的血给你治病,那你凭的什么,凭的师尊二字?一月三次,按时献血,而他喝的心安理得,还嫌不够?   许乘风平心而论,就算为此任务失败,他也做不到。   不是他多么虚情假意,只是遵循本心。   蛊虫苏醒带来的惊天痛楚虽被压下一半,但他身/体上还是不好受的,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被痛晕了过去,可在经历了那与噩梦无二的痛楚之后,现在的痛,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何况这与男主取心头血之痛相比,更是无法比拟。   “为师给你的药还有吗?”许乘风问道,面色苍白,声音虚弱,失了往日力道。   谢沉云立刻点头,“还有。”   “回去,将伤口处理好,往后不可意气用事。”   “师尊……”   “心头血以后不必再取,这次就算为师欠下的,速去治伤。”   谢沉云垂下头,半跪在床头,不曾起身。   许乘风忽然觉着自己像一个睡/了人家还不负责任的渣渣,虽然这么形容不太贴切,但他就是觉着当下的情况十分符合。   谢沉云依旧垂着头,没有动作。   好吧,那种他睡完不负责任是个人渣的感觉越发强烈了,他敛目,复又睁开,轻声道:“沉云,去回房治伤,为师饿了,想吃你做的粥。”言语中带了几丝哄人的意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出来。   谢沉云一听师尊想吃他做的粥,当即就想奔去厨房,但那个下蛊的人还没出现,他若走了那人来了怎么办,师尊这般要如何应对。   “弟子就在这里,陪着师尊。”   许乘风见此,想了想,道:“为师刚才疼痛太过,现下饿的胃痛,你速去治伤,快些做粥,快些回来。”   谢沉云听到师尊如此说,抬头望去,见到师尊眼中满是希翼。   “……好,弟子这就去,马上回来,有什么事师尊喊我。”谢沉云几番交代,不放心的走了。   许乘风等男主走的远了些,起身下床。   他打定主意再不喝男主的血,现在蛊虫还苏醒着,他若认真些,应该可以找到它在体/内的位置。   许乘风出门,往后山行去。 第54章 后山   许乘风行到后山,找到一处不那么显眼的地方,背靠一颗高树席地而坐。他现在依然在遭受着蛊虫所带来的剧痛,只是被男主的血压制住了一半,他敛下眉目,尽力凝神,极力在源源不断的痛楚中寻找蛊虫所在。   蛊虫存于他的血液之中,且在其间窜动他才会这般痛楚,许乘风用尽全力,终于寻到蛊虫方向,将其逼到左下臂处。他挽起衣袖,看见上面的伤口已被包扎妥当,他一时恍惚,方才想到应是谢沉云。   此刻容不得多想其他的事,蛊虫所在微微高出皮肤一点,非常小,他并起右手两指覆上灵力点在那处,试图将蛊虫逼到掌心处。   这期间操作十分艰难,许乘风虽是分神境修为,却对这小小蛊虫毫无办法。它明明可以全/身游窜,此刻就似乎长在血液中一般,一刻钟过去才将其逼的往下动了一点。如此这般,若要将其逼到掌心处,怕是天亮也做不到。   既如此……   许乘风以指成刃,打算在此处划开一道血口,将蛊虫拿出。   谁知他一道口子划开,那蛊虫狡猾无比,不愧是被魔尊用自身鲜血温养所成。它似是感到危险,本来像是长在那处一般,此时却窜至左上臂。   血珠流出划过手腕,这条口子破开却毫无用处,只是在本就带伤的左臂上徒增伤痕。   被那噩梦般的痛楚折磨过,伤受的多了,再多些伤口,于他来说没有区别。   不论如何,他决不受制于人。   许乘风目光寻至上臂处,将衣袖高高挽起,指/尖载着莹蓝灵光,正欲再划一道口子。   忽而,耳听有一阵清脆的叮铃声传来。   蛊虫仿佛受到蛊惑,霎时间窜进血液深处,许乘风再怎么感受,也找不到蛊虫的位置了。   铃声还在响,在这无边的夜里是如此清晰,就连那些虫鸣都渐渐停止,天地之间仿佛只剩这一道声音。   而后,他看见了魏倾。   在夜里显得暗红色的袍角在走动间荡过山间草叶,魔尊一身红衣,今次轻冠束发,他停在距离许乘风十多步远处,先是从上至下将他打量一遍,而后又似每次那般以一声轻笑开口:“想不到道君竟有如此雅兴,幕天席地,等着本座。”魏倾微微低头,看着靠树而坐的许乘风,眸中意味明显,“想来滋/味更胜寻常。”   魏倾所说话中何意,许乘风已经不用去猜了。   本以为云寒那件事,在这灵苍来说是个例外。   可为何魔尊一个堂堂大乘境圆满修为,也会如此?   将精心饲/养的蛊虫下到他身/上,难道就只是为了做那种事吗?   他是一个正常男人,他根本就不会喜欢男人,许乘风一直以为,别人与他一样,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去做?   魏倾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往前走了两步,腰侧的铃铛叮铃响起,许乘风不禁痛的皱紧双眉。他扶住树干站起身,袖子还挽着忘了放下,左下臂刚被他划出的血口还在往外沁着殷红。   魏倾统领魔道日久,又是灵苍修为第一,动静之间自然流漏出一股威压,他嘴边未见笑意出口一句调笑:“道君如此刚烈,宁愿自残身/体,也不愿与本座共赴巫/山。”   许乘风冷声反驳道:“无耻!”   “本座无耻,本座知道,道君一怒,山海皆平,浮尸千里。若还有精/力现在对本座用出,本座陪着道君闹一出便是。”   魏倾说着,又往近处走了两步,看见许乘风身/上除却刚才那道口子外,竟还有其他多处伤口。   他本不用走到近处才看的这般清楚,是刚才根本没有在意。许乘风右手扶着树干微侧身站着,方才因为疼痛所致躬下了身,魏倾看见他后背血红一片,身上霜雪白衣多处血污。   他静默一阵,蹙起眉心,眼中忽而意味不明。   半响后,他收回那种调笑的语气,只听他道:“是何人所伤?”音色别于刚才,突然间附上重重冰寒。   许乘风没有回话,不欲与他多说,他将千云召出握在手中,将灵力附着其上,背靠着树干,注意着魏倾的一举一动。   纵然打不过,也要尽力一搏。   许乘风如何也无法想到,他竟然有一天需要靠修为在男人手下保住自己的尊严。   魔尊有些生气,纵然他只是将许乘风当做消/遣所用的炉/鼎,却也是他的东西,既然是他的东西,他还没说不要的情况下,就容不得别人去动。   许乘风不说,他也有的是办法可以知道。   魏倾眼看就要到他身前,许乘风齐齐十多剑挥出,随后转身闪走。   但他受制于蛊虫,本身又被剧痛所困,身法慢于从前,修为又比魏倾低出许多,还没闪出多远,腰间一条赤色灵线束来,他不受控制的往后倒飞过去,划过一片夜色,跌进魏倾的臂弯之中。   一股凛冽魔气涌入鼻息。   他挣扎一阵,腰/间没感觉到被箍的多紧,却是怎么也脱不开身,千云剑扎进地面,在其中迸出一阵湛蓝花火。   许乘风体/内的蛊虫受魏倾所控,他对其变化了若指掌,这般离得近了,便感受到了不同初时所在。   魏倾看着许乘风被痛楚折磨的有些苍白的侧脸,口中道:“道君被其他人喂了血。”他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证明此刻心情不愉,“是道君那个好徒弟?”虽是疑问,确是肯定的语气。   许乘风将周身附上一层灵焰,终是迫使魏倾松开了手,然而还未等他再行闪走,便又被魏倾一把捞住制于旁侧的树干之上。   “想不到道君自诩人师,竟然做出引/诱徒弟一事,原来那刚烈样子,都是装给本座看的。”音色深沉,响在耳边,魏倾故意将话说的如此难听,去缓解他心中那几丝不快。他一瞬间生出一种想法,想将蛊虫取出来,再重新种下新的,这样许乘风就还是他一个人的炉/鼎,虽然过程远比蛊虫发作痛上百倍。   许乘风知反驳无用,反问道:”魔尊一道之主,怎如此作为?”   “道君此话是不满本座久久不进/入正题吗?”魏倾又往前面凑近了些,低头看他:“慢慢长夜,本座奉陪到底。”他说着,将许乘风一带,带到地上,突的想起什么,伸出一只手在地面与许乘风的后背之间隔了一下。   许乘风不受控制的仰面朝上躺倒了下去,眼看魏倾要覆上来,他使力往旁边一滚。   魏倾只覆住他半片衣角,眼见草叶上被许乘风后背擦过的地方沾上了血渍。   血渍映入他眸中,魏倾面上覆上几分沉色,他抓起许乘风那片衣角,握在手中。   许乘风往回抽了一下,没抽动。   “让本座看看你的伤口。”他音色平静,毫无起伏,却从中透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走都来不及还看伤口,许乘风手起剑落,将那片衣角割断。   魏倾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失了耐性,他隔空将许乘风拉至身前,手绕到他后颈处,要将衣服褪下去。   许乘风白日里刚经历过多番力战,晚上又要被蛊虫所控,精/力疲惫可想而知。背后伤口颇重,魏倾手下碰到,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是极轻微的,魏倾还是注意到了。   “疼?”他道。   许乘风没有回话,他用极轻的声音念了两句口诀,挣脱一只手单手掐诀。   虽然声音很轻,魏倾还是听到了,这手诀他也认得。   焚毁紫府,自爆丹田。   纵使魏倾在魔道做主惯了,此刻也心生讶然,不过一介炉/鼎而已,竟为了不受胁迫,要与他共赴黄泉。   他当即挥出一记灵团,打断许乘风手诀,眼中升起一股怒火,音色中带着咬牙切齿,他欺身过去,看着那双如坠冰霜的眼眸,沉声道:“道君就如此嫌弃本座?”   许乘风一语不发,这与嫌弃无关,与本意有关。   突而有一道衣袂破空的声响,一身黑衣的周容现身出来,单膝跪在远处,垂首道:“主上,有事。”他说完,也不起身,保持着这个姿势。   魏倾一瞬间恢复成他与许乘风初次见面时的神态,他拿出一颗黑色药丸,不容拒绝的喂进许乘风的口中。“今晚的解药,下个十日,本座再来。”言罢转身闪走,就如上次一样,徒留满地红衣残影。   周容也消失在了原地。   许乘风叹出一口气,似劫后余生一般。   他再一次靠着树干坐下,很累,想要闭眼。   而后,就真的睡了过去。   魏倾走后,山中的虫鸣又开始响起,一切都恢复了初时模样,只有许乘风身/上血色依旧。   “师尊?”远处有喊声传来,由远及近,是谢沉云。   谢沉云踏过夜色行来,在高树下看到了许乘风。   “师尊!”他跑过去蹲下/身,喊了一声,没有回应,见师尊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的避过师尊的伤口,将之打横抱起,踏着夜色向殿中走去,很稳,腰/背笔直。 第55章 扶秀   谢沉云体制特殊,左胸/上的伤几天后便无大碍了,只在伤处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痕,许乘风没有男主的特殊体质,系统给的高级丹药也已用完,但胜在楚枫溪所赠药物珍贵稀有,虽不及系统出品,在灵苍却是一等,很快便没有什么事了。   白月宗修建一直未曾停止,建筑的工匠又比原来多了很多,具体格局样式敲定,因灵石不缺,材料足够,一切都在进入正轨,整个宗门落成只是时间问题。   许乘风现今也算声名在外,在凡人界有些声誉,甚至在修真界也有了名头。日前他以一敌五,越级挑战,将一派一宗三门首座悉数击败,其中包括现今在灵苍排名第二大的穹苍宗宗主郑英,而这不是白月宗先去挑事,只是自保。   这发展就十足微妙了些。   当日更有太辰宗宗主清玄道尊楚枫溪亲去,已数计灵石相赔,方才化解了一场干戈。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间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由于仙道于那一月间所出传言,谢氏少宗主失踪七年后归来现在白月宗已成天下人皆知之事,何况那五方首座上门挑衅根本没有避人,说起来算是明目张胆。白月宗修建工匠甚多,多少双眼睛看着,仙门正派颜面尽失之下,倒还做不出光天化日之下屠杀百姓堵住悠悠众口之事。   说起来,还是太过托大了。   不过,既然能坐上首座之位,都不是寻常之人,如此作为必有因由。   如此一来,许乘风被人冠了一个名号—灵苍第一分神,不过几日之中,外间已流传甚广。   期间有人前来拜山,有不少百姓想将自家十来岁的孩子送入白月宗,还有一些没有门路的散修,许乘风让系统辅助一一检测,确认没有混进来任何有问题的人后,将其收入宗门。   沈怜渡四人一直跟在许乘风身边,是亲传弟子,其余人先一律放在外门,一段时间后再行分配。   系统及时与他汇报了任务面板中有更改的地方。   附加任务完成9%,当前魅力值8330,宗门发展变更为—略有小成。   就这样,十日时间转瞬即逝,到了与楚枫溪所承诺给出说法的那一日。   将护山大阵重新布好,确认没有疏漏,许乘风分出化身,将千云剑以一化二,分别各载两人,带着四个徒弟御剑前往太辰宗。   小半日之后,到了太辰宗的山门。   太辰宗不愧为仙门第一大宗,所处之地钟灵毓秀,峰峦之上绿荫苍翠,从空中看去,高山云雾,气海翻腾,真真是神仙之所。   下得飞剑,将化身召回,许乘风与徒弟刚刚站定,就见一人从上方快步行来。   此人许乘风认得,是张星凡。   张星凡一身浅衣,没有秘境中中药的狼狈,比上次见时更显俊逸几分。他端正走来,似有明月在身,举手投足皆规范有礼,却并不刻板,他冲着许乘风执礼道:“长凝道君有礼,我奉家师之命在此处迎接。”说罢抬头,冲着沈怜渡四人一一颔首,在看到谢沉云时神色微顿,他不禁又想起了秘境中的事。   此刻,山门处来人较多,各宗各派各门皆有,江隐甚至看到了几个伏余山中的熟面孔。   张星凡解释道:“六日之后是灵苍五年一度的岳海演武,届时灵苍不论上首大宗还是末流小派,都有资格参加,宗派排名根据演武胜负决断,现今的两派三宗四门排序就是在上一届演武中得出来的。”话落从怀中拿出一张银色书柬递来,许乘风垂眸看去,见书柬上画着一束山崖白梅。   他接过书柬,便闻到一股夹杂着冰凉之气的寒梅香气。   许乘风将书柬打开,入眼几行字。   “柬中内容乃是家师亲手所书。”   字如其人,力透纸背,有一种势如破竹的刀锋之感,就连书柬的边角处摸着都有一片寒冰凉意。   上面写着:长月凝白衣,岳海照惊鸿。   许乘风……   他与楚枫溪很熟吗?   系统道:“宿主,这是一个机会,若白月宗能在岳海演武中拿到名次,附加任务便可进阶一大截。”   这么一说,许乘风确实十分心动,只是他一共就四个徒弟,除却男主之外,剩下的三个都在筑基期不等,抛去小派不说,如何去跟那些大宗大派的弟子比,就眼前的张星凡就在金丹修为。   “这个演武中规定首座也能上场,到时男主再爆发一波,而且胜者不光能改变宗门地位,还能进入太辰宗的碧海潮生阁修炼,据说就算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入内,出来也能达到筑基。”   许乘风将书柬合上收起,对张星凡道:“替我谢过尊师。”   ‘触发当前任务—岳海演武,要求替换掉两派三宗四门中任意一方,奖励:楚枫溪一诺。’   许乘风:“为何我做任务,给的奖励与楚枫溪有关?”   系统解释道:“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宿主已经来到了清玄道尊的地界,不要点什么岂不是可惜了,况且此人最重承诺,一言九鼎,生死不变,于宿主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许乘风听着系统的讲解一时默默无言,张星凡道:“家师有事在忙,晚些时候会与道君会面,现已为道君一行安排好了住处。”他引着五人往宗内行去,复道:“岳海演武比试在即,要在六日后参加演武的今日必须到宗内报到,否则将失去比赛资格。”   几人在太辰宗内行走,一路行来所见让周裴琴瞪大了眼,眼睛都有些不够使了。   小师弟江隐在穹苍宗待过,对这些接受良好,没什么大的波动。   沈怜渡温和笑笑,拍了拍周裴琴的肩膀,“等到我们宗门修建完,也是不差的。”   周裴琴一听这话,立刻回神。   是了,哪都比不上师尊在的地方。   这样一想,顿觉这太辰宗没什么吸引力了,当下目不斜视,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   因为周围来往人数较多,各宗各派都有,许乘风引起了不少关注,与他一起对战过血浮屠的人都对他印象深刻,因为近日那个响彻灵苍的名号,没去过秘境的人也能将他认出来了。还有谢沉云,他毕竟是身怀灵脉之人,关注只多不少。   期间碰到来此间的苏纪荣,身边带着沈如雪。   苏掌门过来与许乘风打了个招呼,沈如雪一礼之后与沈怜渡四人各自见过,而后安静站在旁边。   谢沉云也安静站在他旁边。   许乘风忽然想起那个第五阶段的隐藏任务,缘起。   沈如雪长得好,一等一的冰霜美人,暂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这缘起二字说的会不会是她与谢沉云呢?   正想着,苏纪荣与他告辞,沈如雪跟着师父走了,男主与人家没说上一句话。   许乘风……   男主的情商是不是有点低了?   他忽然想起原世界中男主一统灵苍最后却寂寞非常跳沧海崖自尽而亡的事。   初始许乘风还觉着男主这是一心搞事业,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他似乎对情爱一途有些……艰难。   血仇是必须要报的,报完之后总不能让男主再一次寂寞如雪吧?   这么想着,张星凡将他们带到了飞舟上,毕竟金丹以下修士无法御剑,转瞬符又颇为昂贵,就算在太辰宗,也不是随便一个弟子都用得起的,而飞舟相对来说更为划算,平时只需几个灵石便可驱动。   不多时,飞舟将他们带到了一座山峰之上。   几人下得飞舟,入眼所见一片白梅,此时正值夏季,本应在冬季开放的梅花此时却花开正浓,满峰凛冽梅香扑鼻,与那方书柬上一样。   张星凡为防几人疑惑,出言道:“此峰名唤扶秀峰,取扶摇直上,秀于沧海之意。峰上白梅为家师用灵力所养,故而常年花开。此处平时无人居住,只有家师偶尔会来此处小住,一直都有宗内弟子精心打理,长凝道君是被安排在此峰上的第一人。”   许乘风:如此特别的地方,看来是借了男主的光。   峰上建筑别具一格,有几分楚枫溪般冰寒之感,配上一峰白梅,带出一股傲视群峰之意。   在梅林中穿行,一股清风吹来,花瓣旋落,落在许乘风的肩膀上,与雪衣同成一色。   几人走了一阵,不一会,便听张星凡有些讶异的声音:“师尊?”   许乘风朝前看去,见在梅林尽头,楚枫溪淡衣如霜,一身清风寒月,静静站着,如松如竹。   只听他凉声道:“长凝道君。”   没有任何客气言语,只是四字出口,带着冰渣,脸上无任何表情,眸中无丝毫波动,仿若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仿若说话的不是他,而是旁人。   张星凡:师尊不是说有事要忙?这就忙完了??   许乘风踏着一地花瓣,在烟波梅林中与楚枫溪隔树相忘。   他颔首,素衣雪貌,有花瓣飘到发上,轻轻启/唇,音色淡然道:“清玄道尊。” 第56章 清玄   谢沉云四人被张星凡带着去了扶秀峰的住处,许乘风留下与楚枫溪说话,他留了一抹神识在男主身上,以防万一。   说是说话,实际上自从互相打完招呼之后两人一句话没说。   二人并排走着,似乎也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许乘风被楚枫溪带着在梅林附近走了一圈,漫无目的。许乘风说不准楚枫溪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他,也不说什么事,难道只是为了带他逛梅林?   在他旁边待久了,许乘风觉着自己袖子下的指骨都在往外冒寒气。   两人一个着白衣,一个着淡衣,楚枫溪一直不说话,他也不好开口,不由在心里比量着,楚枫溪好像比他稍微高了一点。   不知不觉走到梅林尽头,前方是一方深崖,高度应与沧海崖相差不多,从上望去雾遮峰峦,隐约可见太辰宗其他峰上飞檐错落,可听见崖下猎猎风声。楚枫溪站在最边上,许乘风后他几步,见其临风如皎,云凌似仙,却不知为何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生出一种孤寂之感。   许乘风眨了下眼,大概是错觉吧,如清玄道尊这般高度,早就勘破红尘万物,如何还会在乎何为寂寞呢?   他来这太辰宗是有正事的,眼前梅花与风景是很好看,但眼下都不及男主重要,许乘风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   忽听见楚枫溪道:“有朝一日……”   许乘风正待听下文,下文却没了,那边楚枫溪住了口,并不打算就此话说下去了。   他实在是不明就里,却见楚枫溪转过身,寒凉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正巧一阵不弱的风从崖下涌来,扬起二人发丝衣袂,将身后白梅吹落大片,打着旋从许乘风衣衫上荡过,留下满身梅香之气,而后他终于听见楚枫溪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三句话。   “很衬你。”音色凉若万载玄冰,终年不化。   许乘风……   许乘风???   衬?我?衬我?很衬我??   这是夸奖吗?用这种两人仿佛有深仇大恨一样的语气?   ……不,这不是重点,男主的事才是重点。   许乘风斟酌了一下用词,正要再次开口,就见楚枫溪从崖边走回来,直走到他旁边,抬手从他的发上拿了什么,摊开掌心在他身前。   是一枚破碎的白梅花瓣。   许乘风:“……”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并不是他想关注的事。   “道君身/上有一股香气,冷然炽烈,与这梅花很像。”楚枫溪将掌心收回,花瓣随即掉落在地。   许乘风:香气,有吗?闻不到。   楚枫溪一句话说完,就站在他身边不动了。   这无声的尴尬是怎么回事?许乘风不禁用指尖点了点衣袖,内心十分无语,面上还要泰然自若,他道:“那件事如何了?”终于问出口了,怎么感觉仿佛爬了十座山一样,累的喘不上气。   楚枫溪看他,看着他的眼睛,道:“入夜,岳海峰,清霜殿。”   许乘风:……意思是在清霜殿中给出说法的吧。   人冷,不说话冷,说话更冷,就连大殿的名字也跟人一样冷。自从步入仙途之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冷意,他想打个哆嗦,强行忍住了。   得到了确切回复,许乘风心下稍安,只等晚上好好将事情捋顺,争取找出些可用的线索,要不是正好赶上岳海演武,还找不到人这么齐的机会,仙道中到底是否有人存有不轨之心,男主的血仇是否背在那些人中某一人身上,倒时再见分晓。   许乘风脚下动了动,忍不住想要提议他二人回转,却听楚枫溪突然道:“你身/上有蛊。”不是怀疑,而是肯定陈述。   他心间闪过一阵凛然,让他人知道他被种蛊并不是好事,即使这个人是楚枫溪,即使对方一直未表露出任何不善,在一切尚未明朗之前,他不能对外面任何人交出十足的信任。   许乘风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淡然处之的回道:“楚宗主对蛊虫一道有研究?”   他问的随意,楚枫溪回的认真:“略懂皮毛。”   而后,直接抓起许乘风的右手腕,将衣袖微微上推,露出了上方红痣。   “噬情。”楚枫溪道,随后将手指搭在了他的脉上。   一切不过闪息之间,在许乘风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腕已被握住,而他完全无法挣开,甚至此处若是还有旁人,完全会以为他是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手腕送到了楚枫溪手中,十分乐意,不见半丝反抗不愿。   这就像是被敌人捏住了命门,眨眼之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许乘风不禁蹙眉。   “有两个人的血,是谢沉云?”楚枫溪收回手,将他的衣袖拉好,把他的手放回身侧。   许乘风无法点头,看的这般清楚,仿佛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另一个人,是魔尊。”他道:“今晚蛊发。”   许乘风静默无言,楚枫溪也不再说话,他往回走,许乘风想了想,跟在了后面。   二人走过一片梅海,走到了扶秀峰主客居处。   张星凡正在外面等,看见他们立刻行礼道:“有些事需要师尊处理。”   楚枫溪侧身道:“通知各家首座,小半个时辰后,清霜殿中议事。”语毕冲着许乘风示意了一下,于晃神之间消失在原地。   许乘风不由得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小半个时辰后也离入夜尚早。   莫非……是为了避开他蛊发的时间?   这么一想,莫名诡异。   ……   时间一晃就到,许乘风一番思量,将之前江隐给他的木质手串拿了出来,戴在了左手上,平时手腕一抬,应该就能被人看到。他将其余三个徒弟留下,带着谢沉云去往清霜殿。   殿中众人与他到的时间相差无几,从进门开始,各种视线分别投在他二人身上,许乘风明显听到了几道毫不掩饰的冷哼声。   他与男主找了个地方站着,与一众人拉开距离。   “清玄道尊,这是何意?”许乘风刚站定,就听见有人迫不及待的发出了质问,他看过去,见是长青门门主解良。   楚枫溪冷面站在首位,不为外物波动,见解良问话,凉凉看他一眼。   解良一瞬间有些瑟缩。   “明知故问,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没等到楚枫溪开口,对面的齐显先怼了过去。   两派三宗四门中,太辰宗在首,悦薇派与玄秀门中间隔着天青宗在右,其余在左,许乘风两人在右侧后方。   “齐显!”解良怒喝一声,两句话下来就要动手。   “真麻烦。”齐显身边一人,看模样似是十八九岁,一身少年英气,身高与许乘风差不多,他唰的一下挥出去,解良脚边的地板上现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解良简直怒不可遏:“涂映琼!别仗着修为高随便发难!”他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涂映琼与郑英一样,都是分神境圆满,只是通向大乘境的门槛较之郑英稍差一点,但那也不是他能撼动的。   涂映琼一脸不耐,神色嫌弃到极致,恨不得过去踹上几脚,“在我天青宗恩人面前,真是丢人现眼。”   言落转身望向许乘风处,露出一个求表扬求夸奖的表情,变脸堪比翻书,令人啧啧称奇。   许乘风:天青宗宗主别具一格。   苏纪荣道:“这次人来的这样齐,往事可以拿出来说一说了吧。”   叶白听她如此说,不由阴郁着一张脸驳道:“我凌岳门秘宝,被白月宗据为己有,我上门去要,有何不对?”   齐显炸道:“你那是要?抢还差不多!你们四家……不对,五家联手,差一点就要将人家宗门掀了,还好意思说!”他喊完,想起许乘风在看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叶白森森笑道:“我凌岳门寻找秘宝多年,如此一遭已经给足了白月宗面子。”他转向许乘风道:“许宗主,你说是也不是。”   许乘风静静站着,未被这句话触动分毫,“是也不是自有分晓。”他将魂钉从罗天戒中取了出来,抬袖间显露出左手腕上的手串,足够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不动声色的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暂时未见不对。   叶白道:“我上门取回魂钉,得知谢沉云在白月宗潜藏,故请其他几人一同擒获,为天下除害,何人敢说我一个错字!”   岂料话音未落,便有一人立刻不给面子道:“我敢!”涂映琼简直不耐到了极点:“再说我恩人一句不是,我将你凌岳门炸了!”他随手一挥,在地面上挥出两样东西。   许乘风一入眼便认出,那是秦喻与沈如寒的皮。   涂映琼斜瞟解良道:“解门主,不会不认得此物吧。”   这两样东西一拿出来,除了楚枫溪与许乘风二人之外,余下几人皆惊。   苏纪荣上前几步,脸色差到极致,半响后方道:“是我爱徒沈如寒。”   解良蹲下/身细细翻看了一阵,古怪道:“竟是我座下大弟子秦喻!”他起身指着涂映琼道:“这是你从何处得来,为何如此!”   这两样东西在天青宗的消息涂映琼一直未曾放出去过,现今拿出来确实把某些人震了一下,毕竟魂钉一事就是围着这二人而起。   “是我。”许乘风淡淡道:“魂钉是我从秦喻的太阳穴中得来的。” 第57章 是非   许乘风简述了当日桐兰城事情经过,众人听后神情各异,他将魂钉一抛,抛到了楚枫溪手中。   楚枫溪隔空接过,未置言辞。   一时间几人众说纷纭,许乘风带着男主静静站着,听着他们各家争执不下,他仔细分辨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可用线索,就听苏纪荣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吵,既然魂钉重新现世,不如从头开始将经过捋顺。”   本来苏纪荣一介女子,虽有能力掌管了一派首位,但这些人平时未必会卖她的面子,但今日有楚枫溪压阵,又多了许乘风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人物,出于各种考虑,强压着没有立刻翻脸。   薛岩叹出一口气,似乎十分心累的样子,他道:“不知苏掌门要如何捋?”   苏纪荣无视了他那一副看上去貌似弱不禁风的模样,正色道:“解门主,我爱徒是否是被你大弟子秦喻所诱?”   解良正处在秦喻只剩一张皮的惊惧之中,刚才又被涂映琼气得不行,眼下正生闷气,听见苏纪荣问他,不由就想发火,转眼看见楚枫溪在上首站着,周身十米之内寒气如有实质,一口火气又强行压了下去。他垮着脸,扬了扬头,“苏掌门这话说的让旁人误会,他二人是两情相悦,何来诱与不诱之说?”   许乘风听到此话,不禁回想起在剑冢之时解良明明说是沈如寒诱/惑秦喻,如今竟又不反驳了,看来楚枫溪在众人心中确实有一些威严在。   苏纪荣道:“解门主,到底如何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我本欲将下任掌门之位传于沈如寒,秦喻在一次诛邪任务中对我爱徒情根深种,后几次三番来求。我也不是那般迂腐之人,本也愿意让他二人结为道侣。最后倒是解门主拦着秦喻,阻挠他二人,方至秦喻与我爱徒私下说好,在别处会面。”苏纪荣顿了顿,方道:“是也不是?”她查了多年,事情经过了解不少。   解良本来气愤的神情一瞬间有些讪讪,这在当年本是人尽皆知一事,让外人看了不少笑话,他当时就是看不上苏纪荣一个女人执掌悦薇派,才不愿秦喻与沈如寒结缘,现下被当面指出,虽不是秘密,面子上却是有些挂不住。   “是又如何?”他深喘了一口气,回道。   这要搁在平时,他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苏纪荣不答他的话,继续道:“他二人说好,沈如寒如约前去,至天青宗辖地。”说罢看了涂映琼一眼,而后又看向齐显,“没见到秦喻,却遇到了齐门主门下弟子。”   涂映琼没说话,齐显却很有话说:“不错。”一说起这件事,他整个人终于找回了几分门主风范。   解良沉着一张脸,忍不住道:“秦喻从那天之后便失踪了,生死不知。”直到今日见到涂映琼拿出那张皮。   这倒是真的,解良这句话没有作假。   齐显将话接回去,道:“当时我玄秀门正被人污蔑盗取魂钉。”一说起此事,他就心有不甘,“平白被人冤枉了这许多年,背了七年偷窃的名声,我玄秀门上下何来如此大的黑锅!”说罢,意指清澜派与折云门。   折云门门主南向钦见矛头指到了他这里,不慌不忙的展开扇子,在如此剑拔弩张的环境下看上去心情却还颇为不错,他先是文雅的笑了笑,而后方道:“对,当年指认你玄秀门有我折云门的事。”他承认的云淡风轻,不慌不忙。   许乘风一直在关注着几人的神态,他看见此时郑英特别看了薛岩一眼,而薛岩的眼神有些飘忽。   而后便听薛岩道:“我清澜派没有参与此事。”   南向钦本来在摇扇子的手不禁停下,他愣了几息后不可思议的看向薛岩,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声的询问。   薛岩不再言语,南向钦突然觉着他有些笑不出来了,这仿佛被人耍了一般,“薛掌门,当年不是你与我说有玄秀门窃取魂钉的证据?”他与薛岩一直交好,更是引为知己,怎今日这般操作?   薛岩目不斜视,言语寡淡,“南门主记错了。”   南向钦……他突然觉着手上的扇子并不是很适合自己。   他此刻一改往日懒散神态,将扇子收回,“齐门主,有一说一,当年确实是薛岩与我说是你玄秀门盗取魂钉,出于信任,我才出口指认,其余不知。”南向钦一句话说完又面向楚枫溪,“日前去白月宗挑衅,有我。当时一时鬼迷心窍,贪婪长凝道君,该怎么罚,我都认。”说完退到后方,等着结果。   听见他说什么的许乘风???   听见他说什么的谢沉云!   听见他说什么的其他人……   苏纪荣接道:“后来玄秀门弟子在天青宗辖地见到沈如寒,发现从她身/上掉出了魂钉,便认为是我爱徒窃取后嫁祸,双方出手,终至沈如寒身死。”她对齐显道:“齐门主如何说?”   齐显认真道:“我门下弟子筑基修为,怎能敌过金丹真人。”   涂映琼在一旁道:“齐门主的意思是悦薇派故意为之或是他人陷害?若是他人陷害,那沈如寒身/上的魂钉与她的性命是否都是有人蓄谋已久。沈如寒既已在七年前就已身死,秦喻又不知所踪,为何他二人会出现在我宗内辖地?魂钉又为何在秦喻的太阳穴中?”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沉默。   说来说去似乎毫无进展,到底是谁做的谁都不会主动承认,许乘风心中思虑,正待想应该从哪里进行突破,忽听从他进殿来一直未曾出声的楚枫溪寒声道:“查到囚/禁谢沉云的山洞,里面有极淡的活尸味道。”他说完,看了许乘风一眼,目光一触而逝。“洞口残存的结界痕迹,里面包含我不曾涉及的阵法。”   连大乘境后期都没见过的阵法……   既然洞中有活尸的味道,那就证明了他之前的猜测,每日给谢沉云施刑的都是桐兰城变成活尸的百姓,那所有事情加起来应该都是同一人所为,或是多人,暂不确定。   溯源珠中倒是记录了当时谢家被灭宗的场景,但许乘风不认为现在是将此拿出来的时候,毕竟他已经把手串戴了起来,走一步看一步。   他将谢沉云在洞中七年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而后淡淡道:“灵脉就在我徒弟身/上,若有哪位想取,今日直说便是,我许乘风奉陪到底。”   当着楚枫溪的面,就算有人想,也没人敢说,只听那叶白嗤了一声道:“如此邪魔外道,长凝道君怎能保证?”   许乘风不为所动,淡淡抬眸,“我以道心起誓,若谢沉云日/后于灵苍有损,我必散尽修为以还。”他说的平静,仿佛出口的话与他无关。   身后的谢沉云手/指微蜷,眸光闪动。   这下就连叶白都一时被噎住了,以道心起誓相当于与天道达成约定,若他日违背誓约必会应验,散尽修为无异于让一个修士去死,甚至比死更加难受,何况修到了分神境。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拿道心起誓。   许乘风道:“既如此,于日前之事,叶门主等人也该给个说法了。”   叶白只是一时被噎,听到如此一问立刻又有了说辞:“伏余山中聚妖阵现世,阵法中存有魔气,道君敢说与你这好徒弟无关?”   许乘风直面质疑,淡然处之:“为何不敢。”   齐显大声对叶白道:“难道你忘了魔道曾出现过!”   叶白不依不饶,阴沉道:“谁能保证不是谢沉云所为,他可是身怀魔脉。”   齐显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一直作壁上观的郑英忽然道:“聚妖阵以心头血所绘。”他一句说完没了下文。   叶白被郑英一句话点醒,“让我们当众检查谢沉云左/胸上是否有伤,许宗主也一并来吧。”   要检查他,许乘风于此问心无愧,检查是可以,但因为男主为他取心头血,左/胸上有一道疤痕,虽然浅,但能看出是新伤。   好在他留了人证,若有变故,便让沈如雪过来。   他正准备见机行事,耳听楚枫溪若寒风凉雨的声音:“疑人之前,必先自证。”   苏纪荣听得这话,领会了意思,她走远了些背对众人。   楚枫溪面无表情将衣襟拉开一块,露/出左边胸/口,其上并无伤痕。   他几息后将衣襟拉回,看向几人。   楚枫溪突然如此作为,几人一片静默,叶白虽心有不服,但有楚枫溪在先,他无法不照做,心怀不忿的拉开了衣襟。   许乘风看见除楚枫溪外前方七人中,郑英又状似无意的扫了眼薛岩,薛岩拉着衣襟的手有些微停顿,而后将衣襟拉开,并无伤口。   这两次不同寻常,他暗中记下。   苏纪荣为防他人不服,特意找来太辰宗女弟子,去别处检查之后方才回到殿中。   一番下来,表面上似乎无事。   叶白挑衅道:“许宗主呢?”   许乘风垂眸,手正要触上衣料,谢沉云正想拉住师尊的手,便听楚枫溪寒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二人不是,我已检查过。”   世人皆知,清玄道尊楚枫溪从不说假话,他这句话一说,叶白想将此事重提,确阴郁的无法开口。   “岳海演武后,寒月台,每人二十记烈阳鞭。”言落眼神一一在五人身上扫过。   此话一出,叶白、解良、薛岩、郑英齐齐震惊,唯独南向钦认罚的叹了口气,郑英终于一改那副高高挂起的模样,他不可置信质问道:“寒月台上烈阳鞭,清玄道尊,你这是何意!”   楚枫溪凉凉回望:“意图灭宗,残伤道门。”   四字出口,不容置疑。   郑英被气的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手都有些发抖。   听到此处,许乘风询问系统:“何为寒月台,何为烈阳鞭?”   系统解惑道:“寒月台乃是仙道重罪之人受刑之所,烈阳鞭能震神魂,抽在身上的痛苦并不体现在皮肉上,没有伤口,虽下台后可恢复,当时却极难忍受,没有人愿意受此刑法。与此相比,皮开肉绽更加好些。道门中虽各有计较,但残害仙门同道还意图灭宗是大过,楚枫溪作为仙道之首,此举并无不妥。何况这几人还是仙道首座,寒月台上走一遭是免不了的。”   既如此,于前几日打上他白月宗而言,也算有来有往。   清霜殿中之事就此了之,许乘风知道,不明朗处不是眼下可以解决的事。   殿外,点点繁星闪烁,夜色已经铺开。   他的蛊虫就要发作,魔尊……   谢沉云知道,不过是心头血,为了师尊多少他都能取。   楚枫溪似载着寒霜走过他身边,许乘风听见他留下三个字。   来寒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416:02:49~2020-12-0521: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剑霜寒3个;459136882个;晓光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光30瓶;诗情画忆1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寒池   楚枫溪让他去寒池。   张星凡在扶秀峰上时曾与他说过,峰后有一天然池眼,池中水似冬日冰雪,寒凉刺骨,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住,乃是太辰宗历代宗主才能踏入之地,楚枫溪偶尔来扶秀峰小住,便会去寒池。   寒池在扶秀峰,自是不难寻找,只不过他初来太辰宗,第一日就进/入只有清玄道尊才能去的地方,是否有些不太正常。   虽然刚才在清霜殿时,楚枫溪为他与谢沉云说话,可他确实与其不熟,不知为何要帮他。   许乘风已回到了扶秀峰上居所,蛊虫还没动静,但他知道快了。   他让谢沉云回了房间,谢沉云起初不肯,许乘风看男主的眼神就知道他正准备将心头血奉给自己,他编了个理由才让其离开,随后正准备将整个房间布上阵法,尽量阻隔外人。   正待施法,忽而感到外面来了一个人。   他拉开门,见到楚枫溪正站在门外。   他本以为是谢沉云,这十足有些意外。   许乘风不得已与楚枫溪对视,半响,对方未置一词。   他想了想,道:“清霜殿上,多谢道尊。”   楚枫溪淡淡颔首,不曾回话。   许乘风只得道:“清玄道尊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楚枫溪平日一副寒冰模样,与他对视时却十足认真,听他冷声道:“寒池可些微压制蛊虫。”言简意赅,几个字就将许乘风的询问压了回去。   许乘风眨了下眼,从没想过会得到这种回答,就此时看来,他十分需要。   突然间没法拒绝。   ……   就似白日里逛梅林一样,楚枫溪带着他,二人踏着夜色向峰后行去。一路白梅香气入鼻,一会过后,走过一段隐于草木中的青石小路,眼前豁然开朗,一方偌大的水池坐落在山峰掩映之下。尽管还隔着十多米远,那股冰寒之气都直逼面颊,许乘风顿觉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池上白色雾气萦绕,池水却没有结冰,周围植物竟也还枝繁叶茂。   楚枫溪带他走到池边,许乘风见池水底部仿佛有什么东西,照的池面玉色莹光。   “是万年寒玉。”他听见楚枫溪道。   他还没有开口询问,也未曾表露出疑惑的眼神,楚枫溪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乘风不禁又一次想到,在此人面前,仿若一切无所遁形。   不过他听过千年寒玉,万年的倒是头一次,还是如此大的一整块天然所成,价值大概能抵几个日后修建好的白月宗了。   果然是天下第一宗,比不了。   天上微微月华,照的池面粼粼波光,蛊虫忽然就这么苏醒了。   痛楚一瞬间袭来,毫无预警,许乘风一时不备,差点栽倒。   这一次发作,更胜从前!   冷汗立刻沁出,他攥紧双手,拼命抵制,可一切仿若徒劳,蛊虫于上一次发作时尝过了谢沉云的血,此刻较之从前更不安分,若没有男主的心头血,那一半怕是如何也无法压制。   这仿若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他越不想干什么最后偏得干什么。许乘风抬起头,看着夜空中半轮残月,咬紧牙关。   他恍惚间想着,若是楚枫溪不在他旁边,他怕是会缩在地上蜷成一团。   旁侧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右侧肩/膀,接着他被一带,带入了寒池之中。   哗啦一声衣/衫/尽/湿,连半垂落的墨发都湿/了一半,许乘风抖了一下眼睫,从上滚下几滴水珠。   池水仿若凉透骨血,一息之间,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透着冰寒。   许乘风找回几分清明,看见楚枫溪正与他在池中同一处,脸上寒冰未曾化开,池水没在他胸/口,一双如霜黑眸落在他身/上,半边侧脸映着夜色光影,明明灭灭,似真似幻。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或是不知道说什么。   “怎样?”楚枫溪问道。   被他一问,许乘风方感觉到自从进/入寒池之后,蛊虫似乎真的安份了一点。   但他还是痛的,就连指/尖也痛,呼吸也痛,但与在岸上相比,稍微好了一些。   许乘风忘了回话,楚枫溪也不恼,他出口的声音较之平时轻了一些:“再等一会,应该好些。”   许乘风茫然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他有修为在身,在这池中早就被冻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没入池水之中,感受着全身血肉仿佛结出冰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一会之后,有一只手将他带出池面,他的后/背被掌心抵住,有一股灵力流入他的身/体。   是楚枫溪,在给他渡修为。   许乘风的脑子现在不太好使,他满心间充斥着一个疑问,为何清清冷冷的清玄道尊会如此帮他?   大约两刻钟,抵在他后/背的掌心收回,许乘风竟然在这寒池之中感到周身有了几丝暖意。楚枫溪转到他身前,两指酝出一抹白色灵芒,点在他心/口,随后敛目。随之,许乘风竟然慢慢的感受到了蛊虫的位置。   他不禁一阵欣喜,配合着楚枫溪,想将蛊虫引导在掌心处。   一抹赤色雾气自池外涌来,悄无声息,在寒池外侧盘旋一圈,往许乘风后/腰处涌来。   许乘风感觉到有些不对,往身/上一看,见一抹赤色雾气正缠在他腰/间,贴/着他的衣襟往上,仿佛要钻/进领/口。   他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雾,心说大概是山间精魅,竟敢在太辰宗的地盘上成精作祟,他被蛊虫所致,一时不查。刚要驱赶,便见雾气在他身侧聚成一个人行,抬眸睥睨之间,一股威压涌现,竟然是魔尊魏倾!   魏倾离他是如此之近,伸出一只手,往他腰/间抱来。   正此时,身前的楚枫溪睁开眼眸,揽/过他的肩/膀将他往回一拉,许乘风撞在楚枫溪的胸/膛之上,同时一道极强的修为散出,灵力席卷,魏倾被逼的退开,踩在池面上。   寒池翻起一阵水潮,灵波荡过周围草木,震的叶落满地。   楚枫溪凉凉看着魏倾。   魏倾不为所动,看清楚枫溪动作,轻呵一声,抬眸问道:“道尊这是要与本座抢人?”   楚枫溪知他说的何意,却并未松手,反手震出十数道冰刃。   魏倾袍袖一挥,双眉微皱,一招之后化解,不分上下。   他比楚枫溪高出一个小境界,却打成平手。   “看来本座的眼光不错,道君风/姿卓越,勾/魂夺魄,竟连清玄道尊这般禁/欲/拒色/之人都倾倒在雪衣之下,这般抢手,不枉本座上心一场。”魏倾停顿片刻,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流出,他红袖拂动,掌心聚赤色灵火,“只可惜,本座看上的人不喜与他人分享!”   灵火飞出,寒冰去阻,二人霎时间打在一处,许乘风被楚枫溪松开,蛊虫再次隐入/深/处,而且蛊虫似乎感受到魏倾所在,让他控制不了的生出一种想要靠过去的错觉。此种想法一出,许乘风心间蒙上一层韩霜冷意,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被蛊虫折磨的失去本意。不光如此,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体/内疯狂叫嚣,想要谢沉云的心头血!甚至就连刚才楚枫溪身/上带给他的寒意,都让他有些无法拒绝的渴/望,甚至流连忘返。   许乘风生性从不愿受人所制,更何况他本意不在此,痛楚从来能够使人清明,看来他受的疼还不够!   他想要在手臂上划出几道口子,麻木自己,只求管住本心。   系统想要说点什么,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   蛊虫本就是魔尊用来养炉/鼎所种,而炉/鼎是被采/补的一方,蛊虫又生/性/本/淫,在初始的几次疼痛之后会慢慢支配被种蛊之人往欲/望深/处激/发,不论被种蛊之人修为如何高强,都无法左右。   许乘风正要对自己下狠手,突然有两道灵波同时飞来,一红一白,都只是将他的手冲开,使他的指刃避开了手臂,蓝色的灵光错开切在了池面之上,在上划出一道波痕。   而他在池中待的久了,衣衫湿/透间有些松散的贴在身/上,此时被两道灵波一带,更是露/出些许肩/上肌/肤,衣/衫/半/解不解,勾/勒出惑/人身/形,发丝贴在颊侧,眉眼一抬,无限风/情。   许乘风并不自知。   魏倾刚才见许乘风似乎想要自残,挥出一道灵波去阻,谁知那楚枫溪与他想到一处,也是一记灵波。此时见到许乘风如此诱/人模样,眼神愈深,那种初见时的心间痒意愈加浓烈,他恨不得立刻将其拉到身边。   魏倾堂堂魔尊,这许多年过去,还从未对一人如此费心。   楚枫溪与魏倾对立两边,隔得较远,双脚踏在池面之上,未见丝毫下陷,如月下谪仙一般。此刻他看着许乘风,而后目中似有微闪,垂下目光。   许乘风被打断动作,迷蒙间各望了二人一眼,收拾心绪,正欲再次动手。   由于他刚才往回走了一些,此刻离池边较近,突然有一道身影闪来,带着一种他熟悉的压/迫感,揽/过他的腰/身,将他带回了岸边。   许乘风听见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师尊,我来了。”   是谢沉云。   谢沉云眸中赤色,周身似有无形黑气萦绕,不若平常所见,气势竟与魔尊不相上下。   许乘风被他揽/在怀/中,恍惚间觉着男主的身形无限高大,他转头去看,见到谢沉云还是与平素一样,比他稍高一些。样貌也是如常,神态却有些不似往日,带上了几分凛冽狠绝。   他伸手,将许乘风的衣衫拉好,又将他往怀/中带了带,嘴/角似不经意擦过他的发丝。   许乘风没注意到男主的小动作。   楚枫溪抬眸。   魏倾看着,眸光更加深邃,他感到那只圈在许乘风腰/间的手,十分碍眼。“果然如本座所想。”   谢沉云不过辟谷后期,连金丹都还未结,此刻面对大乘境丝毫不惧,比之叶白几人打上门时更胜几分。   “魔脉。”魏倾道。   谢沉云已知师尊身/上蛊虫是魔尊所种,他似乎有意要上去与魔尊拼命,但眼下师尊的蛊毒要紧。他不惧魔尊在场,单手将衣服拉开,单手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的刺在左/胸,而后将小刀抛在地上,用指/尖沾了一些抹/在师尊的唇/上,一串动作下来腰/间的手未曾放开。   许乘风猝不及防被抹了血,现在身/体的本能大于思想,何况他还混乱至极,舌/尖微伸,将血舔/了进/去。   舔/进/去之后,他又清明了过来,一阵后悔,后悔之后又继续恍惚,情绪反复切换。   谢沉云知道这点血远远不够,他要带着师尊回/房,用碗接着,上回一小杯,这回不过一大碗而已。   左胸上的血顺着衣衫慢慢流下,谢沉云不去管,毫不在乎。   他应该让魔尊留下解药,师尊受这般痛楚,不付出成倍的代价,怎对得起。   谢沉云将许乘风扶到一处坐着,掌中蓄力,站在那里,周身黑气具现,胸/上还出着血,衣袂猎猎而动,赤眸如载红莲邺火,丹砂映着残月光辉。   魏倾眉头皱着,不曾将他看在眼里。   楚枫溪从许乘风身/上收回目光,没去质疑谢沉云的行为,一把如他本人一般凝着冰寒之气的碧/色长/剑横载身/前,他握住剑柄,一股冰霜从剑/身现出。   “解药。”他道。   魔尊的好心情被这两人破坏殆尽。   解药?所谓解药只管当日蛊发,而随着时日日久,解药便会完全失去效用,想要将蛊虫取出,难如登天,除非他亲自动手,也免不了一番死去活来。   魏倾此刻,突然想将许乘风带走。   谢沉云急速冲去,黑气在身后飘成一道流线。   魏倾何等修为,大乘境圆满,离洞虚境不过半步之遥,谢沉云修为不敌,凭借魔脉之力,不管不顾,不惧不怕,冲到魏倾身前,一记浮生用出,魏倾不悦至极,挥手将他甩飞。   谢沉云飞出去一段距离,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落在池面上时往后滑了几步,堪堪站稳,再次去战。   一次,两次,三次,几口鲜血,左/胸的伤口血流愈凶。   他抬头起身,用手背抹去血渍,眼中战意依旧,周身气势如初。   楚枫溪之前本欲出手,却见谢沉云满身回护之意,一时间无法插手。   直到眼下这般,霜雪剑出鞘,与魏倾战于一处。   楚枫溪虽落后魏倾一个小境界,但在魏倾眼里,此人十分难缠,他一直不愿与之对打,不是惧他,就是十分麻烦。   二人过了数招,崩的周围峰石滚落,看上去暂时平分秋色。   魏倾蓄力,正准备一个大招将楚枫溪击败,却见远处夜空一记萤火绽开。   他神色更加不悦,将手中的灵力收回,反手挥出一颗药丸。   楚枫溪用剑身接住,拿到手中。   魏倾冷哼一声,没了往日轻笑一声的心情,化成流光遁走。   楚枫溪本欲将今次的解药直接给许乘风喂下,见到一边谢沉云,将解药交给了他。   谢沉云接过解药,对着楚枫溪道了声谢,立刻跑到许乘风身边,将解药给师尊喂下,而后将许乘风背起,御回住所。   楚枫溪在原地站着,半响后默默将霜雪剑收回。   ……   谢沉云一路急行,用出平生最快速度,将师尊带回了房间。   许乘风虽吃了解药,但剩下的那一半仍然让他心绪不清,上一次蛊虫饮了血,这一次更加躁/动,只有谢沉云的心头血方能安/抚,何况刚才还尝/了一点甜头。   谢沉云小心将师尊放到床/上,再次将衣服拉开,小刀被他落在了寒池,他便直接用手去按,用杯接着,接了两杯,给师尊喂了下去。   然后,就半跪在床边看着,看着师尊蹙起的眉心渐渐松开,沉睡过去。   他这才拿出伤药,随意的涂了一些,如上次一般,用布巾按着,在师尊床前守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521:01:24~2020-12-0622:1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河3瓶;丁临乌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筛选   许乘风这一次蛊发,又是一觉睡到了第二日。   寒池中种种他都记得,到最后他还是喝了谢沉云的血。   他起身,见到桌上有一碗粥,还在冒着热气。   心头一时间五味陈杂,他把自己收拾妥当,过去将粥喝了,打开门。   入眼所见天地之间一片白芒,雪花从空中飘下,地面上已经被铺了一层,檐上积了些,远处梅林的枝丫上有素白落满。   下雪?   许乘风有些讶异,还在夏天,竟然下雪?   他抬脚走出,走在上面脚下发出轻微声响,走到白梅崖边,举目远望,见太辰宗其他峰上也是如此,落雪洋洋洒洒,满眼皆白。   “见过长凝道君。”张星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许乘风转身,衣角似在雪面上荡过一抹清辉,他应了一声。   张星凡见到白梅前那人转身,一身雪色与满地银辉相映,清冷身姿似雪中一道惊鸿。   云疏仙影,君似长天万重风月。   张星凡忽然有些理解,宗内的一些师妹,晨间聚在一起提起长凝道君一脸羞涩的样子。   许乘风道:“不知峰上为何落雪?”他方才看见雪只下在太辰宗范围,并不涉及别处。   张星凡被他一问于怔然间回过神,心间竟存有少许慌乱,他垂首道:“昨夜魔道来犯,家师霜雪剑出鞘,故而如此。”   许乘风:“是何意?”   “霜雪剑出鞘,峰上就会落雪,一天一夜方停,霜雪剑上一次出鞘,还是在几年前。”   ……原来如此,看来是他给楚枫溪带了麻烦过来。   许乘风想了想,询问张星凡来意。   “岳海演武在即,因为参加的宗派众多,每次演武之前都会进行一次筛选,剔除掉一些门派,筛选在今日开始进行,道君的四个徒弟已被宗内弟子带去了疏颜峰,因晨间道君还在休息,家师特命我此时前来。”筛选的流程会在疏颜峰上公布,之后的演武还是在岳海峰上举行。   徒弟都去了,他这个当师父的居然最后知道,当即道:“烦请带路。”   ……   疏颜峰上人山人海,一眼望去人数上万,许乘风载着两肩雪花落在地面,他没用灵力去化,而是伸手将落雪从身上拂去。   他找到徒弟们的位置,走过去静静站在一边,几个徒弟见到他立刻行礼,许乘风不由看了看谢沉云的左/胸处。   他什么也没看出来,谢沉云站的笔直,表面上未显露出任何不适,感受到他的眼神,小声的唤了他一声。   许乘风收回目光,现今没有系统的丹药,谢沉云的伤口不会马上愈合,且是昨天晚上的伤口,今天这个时候并不会好受,而男主表现的没事人一般。   心间涌上一丝愧疚,这个蛊虫,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还有男主的血仇,也没有进展,郑英与薛岩似乎有些不对,却不曾有进一步的动作,是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也不好说,左手腕上的手串,暂时也未曾引出什么异动,一切似乎陷入了僵局。   许乘风面上平静如常,内心细细联络一切,试图找出什么。   他在思虑事情的时候,周围不少人在看他。   眼前出现一串魅力值加加加的提示。   很快就破除8000。   筛选事宜由疏颜峰峰主主持,将具体流程公布了出来。   每次在岳海演武开始之前,筛选流程都会进行更改。太辰宗作为仙门第一宗,辖地众多,收到的委托也很多,这次正好赶上武前筛选,有一些刚刚收到的委托特别适合作为筛选任务。   将收到的委托按照高低进行分类,然后将参加筛选的修士以修为境界划分去进行哪个任务。由于人数众多,同一个大境界中会有多人同时进行,任务设有时限,若时限一到问题没有解决,同一个委托任务中全员将被淘汰,之后,太辰宗会另派他人解决委托。   不过若是参与者觉着自己有能力可以参加高出自身的委托任务,其他人也接受的话,流程允许。   每个宗派的首座可以跟随自己的弟子下场,但由于所带来的弟子众多,同时进行的任务中只能选取一方,但必须压制修为,取同时进行任务修士的中间境界,方可保证公平。   既然规则可以,那许乘风自然要跟随徒弟下场。   男主在辟谷期,分到的自然是辟谷境界的任务,另外三个徒弟同是筑基境界,分到的是筑基期的任务,且师兄弟在同一个委托内,看上去危险性不大。沈怜渡三人意向一致,让许乘风与谢沉云一起,毕竟谢沉云情况特殊。   太辰宗行动能力迅捷,一切准备就寻,所有人按照各自的任务去往委托地。   他们一行算上许乘风一共十个人,除去他二人外剩余八人分别来自四个不同宗派,每人手腕上都被佩戴了一个白色圆环,等任务时限一到将会变成黑色。飞舟载着他们往委托地行去,不多时,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一下飞舟,手腕上的白色圆环发出一道灵芒,许乘风的修为便被压制到了辟谷中期,现下十个人中,谢沉云的修为最高,其余皆在辟谷初期与中期。   那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知道许乘风的,毕竟现今许乘风灵苍第一分□□号声名在外,且是一身雪月风华,眉眼如画,虽有几分清玄道尊的冷意,却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分神道君在侧,虽被压制了修为,但一身气势凌人,他们几个小宗小派,从未见过这种人物,更没想过有一天会与之同行。   一时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话。   许乘风来此本意是为了谢沉云,并不想喧宾夺主发号施令影响他人发挥,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到了最末尾。   见他如此,几人看向谢沉云,谢沉云看向师尊,见师尊冲着他点了点头。   谢沉云迈步往委托人家中走去,后方几人见此,随即跟上。   半响过后,众人来到了一座很大的宅子前,外面两方石狮压阵,一左一右,看门脸,很有排场。   谢沉云上前,扣响门环。   半天不见有人开门,他又扣了几次,过了好一会,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里面有个声音小声道:“是谁?”   谢沉云道:“来解决委托的人。”   此言一出,门里面默了一阵,而后门被拉开了一半,从里面走出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一身月牙白衫,束着马尾,外表看着干净利落,他站在门边,显得有些害怕,怯声问道:“是仙人吗?”他说完,眼神弱弱的在众人身/上看过去,看到了许乘风,忽然眼前一亮。   而后飞也似的跑到许乘风身前,激/动的脸上现出了红晕。   许乘风看着他:“……”   “仙人……仙人终于来救我了吗?”   许乘风看着少年的眼睛没有说话,这时门中又传来另一道急切的声音,少爷少爷的喊了几声,听上去似乎是个老者。   一个看上去大概七十多岁的老者从门内走出,看打扮应是管家模样,留着一缕胡须,和头发一样都已半白。   他看见门外这么多人明显愣住了,苍老的声音问道:“是太辰宗的仙长吗?”   几人中有人回道:“是。”   他们在做太辰宗的任务,这么回答没什么不对。   老管家一听比小少爷还激动,手一直在抖,哆哆嗦嗦就要下跪。   从他出门,许乘风就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从眼神到动作。   谢沉云见师尊不曾言语,单手一托,将老者托住。   手下手臂结实有力,不似这般年岁该有的健壮。   谢沉云不动声色,还是将老者托的站稳,慢慢松开了手。   老者眼眶湿润,口中念了几声好,带着他们十个人依次进入宅院之中。   那少年跟在许乘风身边,试探着伸出手拉住他的一截袖角,弱弱道:“仙人,我害怕。”   许乘风任由他拉着袖子,没有马上抽回,“怕什么?”   少年道:“害怕妖怪抓我。”   “妖怪在哪?”   “……我不知道。”   二人一问一答,在最后进了院子,进门之后一直等在门边的老管家将大门关好,门销拴住。   院中颇大,看的出来应是镇上富庶,不过却十分冷清,未见其他人。   许乘风记着那委托书上写着:清河镇上,妖怪袭人。   老者将他们请入厅中,打算奉些茶水,众人拒绝,时间有限,眼下还是任务要紧。   与许乘风待了一会,见他没什么架子,虽看着外表有些难以接近,但实际上好的多,几人多少自在了些。这时有一个女修问道:“可否告知,妖怪是如何袭人的?”   老者被问的一时语塞:“这……”有些说不下去。   还在许乘风身边的少年听到问话低下了头,像是很不好开口。   另外的男修道:“若是知道什么还请告知,这样便可更快的解决问题。”   少年抬起头,眨了下眼,眸中藏有不解和害怕,断断续续道:“就……就……想要和我拜堂成亲。”   此话出口,厅中一阵沉默。   众人??? 第60章 再遇   刚才问话的男修道:“啊?拜堂成亲?”他说着,讶然的张大了嘴。   旁边同宗的师弟伸出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合上了。   另一派中的男修道:“不知这妖怪是男是女?”   少年听罢抿了抿嘴,“大概……是男的吧。”   “……大概?”   “看外表是男的,但是一个男人为何要与我拜堂,所以……我不确定。”   众人:“……”   少年见他一句话说完众人没有回话,还表露处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顿时有些委屈,抓着许乘风袖子的手紧了紧,将希望寄托在眼前的神仙身上,小心翼翼道:“仙人,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吗?”   晶亮的眸子中装满期待,期待中夹杂着绝望,绝望里又掺着点点希翼。   厅中众人所见白衣仙君一身寒霜冰雪,冷月莹辉,垂眸看着身前的少年,眼睫轻动,仿若玉坠星河。   少年抬着头,倔强又渺小,无力又胆怯。   许乘风收回目光,只回了极轻的一个字:“嗯。”   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不对,所传长凝道君一向如此。   少年高兴的小声欢呼了一声,往许乘风身边靠了靠。   许乘风回转身,眉心微蹙。   这二人虽然有疑惑,但他不曾感到半分妖魔邪鬼之气,就算是他修为压制,也不可能任何气息都感觉不到,难道他想错了,此二人真的只是普通的委托人?   每次灵脉激发,谢沉云的眼睛都会变成赤色,而后会变回黑色。此刻他见那少年动作,墨色双眸渐深,又想起旁边老管家不同寻常之处,双眉微皱,走到师尊身边,眼神从少年面上扫过。   少年见这一身深衣的仙长容貌玉秀龙章,身/上仿佛载有一股青冥浩荡之气,明明看上去只比他大了三四岁,眼中却仿佛有寒星射/来,只肖一眼,看的他脊背冰凉,一阵瑟缩。   但他依然没有松开袖子。   许乘风本意不在此间做主,可众人却将他当成了主心骨,此刻齐齐看向他,询问接下来当如何。   老管家见许乘风不表态,上前几步到他近前,声泪俱下:“求仙长救我家少爷脱离苦海,老爷夫人去的早,只留下少爷这一颗独苗,是小老儿一手带大。府中丫鬟仆从皆被那妖怪吓跑,若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少爷他以后还如何能娶妻!他日去了,黄泉之下,我也无颜面见先主。”说罢,深深一拜。   许乘风就势上前,如之前谢沉云那般托了他一下,他正好握住老管家脉门,一丝灵力也无。   莫非……是用了什么药物所致?   何种药物能如此全无踪迹,眼前分明是个年轻男子,却扮演老朽模样,破绽百出,也不避讳?   至于那少年,似乎也隐有不对,他还未看出什么。   许乘风收回手,淡淡道:“我等既已来此,自会了断此事。”   老管家一听一阵千恩万谢,许乘风默默看着他演戏,对方也并不尴尬,不亦乐乎。   “那妖怪放话说,今晚来迎娶小少爷,就在这厅中拜堂。”   少年一听,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往许乘风身后藏了藏。   众人来此地是为了解决任务,事关岳海演武的参赛资格,怎么着也得在时限之内将任务完成,某则全员淘汰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位女修道:“偷梁换柱,见机行事。”   旁侧一男修道:“我扮成他的模样,引那妖怪前来。”   有人立刻调侃道:“就你,扮上了妖怪也看不上啊!”   两人低声吵了几句,众人正商议让谁去扮演‘新娘’,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道:“我来。”   两个字,简单至极。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长凝道君。   一时间没法反驳,长凝道君长成朗月仙姿模样,自然是最佳人选。   “师尊,让我来。”   谢沉云一步上前,出口驳道。   许乘风揽下此事并不是全无考虑,谢沉云胸/有伤口,一时情况未明,不能让他犯险。所谓妖怪凶残与否未知,厅中女修便被排除在外,男修倒是可以一试,但他本身至分神境界,他在此处,就绝无让小辈有送死可能,更何况这二人还有待观察。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你在一旁护我。”许乘风安抚男主道。   谢沉云听见一个护字,一阵恍惚,师尊说让他护着。   因为这个护字,谢沉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管家拿出一套喜服,赤红艳丽,上配一条红色发带,用托盘端着,整齐的叠在其中。   许乘风接过,扫过一眼,只等残月高挂。   ……   夜沉如水,半轮残月上中天。   许乘风一身红衣,领口袖角绣着金纹,腰/间金色丝绦缠/绕,腰/身被金丝一带,赤红一衬,显得盈盈若柳,坚韧中带有几分纤细。墨发被红色发带系起一束,走动间微微摆荡,配上皎月容颜,清冷眼眸,胜却人间无数。   众人看的呆了。   “道、道……见过道君!”   男修一众垂头见礼。   女修一众双颊绯红。   老管家目不斜视。   谢沉云想将师尊藏在身后。   少年跑到许乘风身边,满目向往的喊了一声仙人哥哥。   许乘风不为所动,这身衣服异常合身,仿若为他量身定做。   他想着,眼中不动声色的汇起一道寒芒。   不知那妖怪何时会来,老管家说要带着小少爷回房藏着,其余人在厅中各找位置隐藏气息,谢沉云离师尊最近,他靠在柱子后,其上挂有帘布,将他的身形遮去大半。   许乘风坐在木椅上,收敛周身气势,尽量显得不那么盛气凌人。   众人各自待着,未发出一点声音,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   一阵黑色荧光洋洋洒洒从夜空中飘进厅内,许乘风屏住气息正抬眉目,耳听数道扑通声,那八个藏着的道门修士全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又来这招!   他用衣袖捂住口鼻,顺便挡住半张脸,眼见黑色荧光涌来,垂眸间自眼中散出两道湛蓝波光,荧光与之遇到,后退散去。   许乘风心知是所谓的要拜堂的妖怪来了。   他正等着妖怪现身,忽见谢沉云从柱后闪出,往他腰间一搂,将他从木椅上带起,一瞬间带着他回到了柱后。   衣角交/叠,红色与深/色缠在一起。   许乘风后背靠在柱子上,谢沉云在他身前,由于地方窄小,两个人实在很挤,谢沉云搂/着他的手不曾松开,靠的极近,几乎呼/吸相闻,许乘风在男主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   谢沉云一脸认真道:“师尊不是说让我护着你。”   许乘风:“……”   谢沉云道:“是迷莹散,能致人昏迷。”   许乘风:我知道。   不过不管他知不知道,男主的一片好意他是领的,危机时刻也总是先想着他这个师父。现下应是害怕他被妖怪抓走,一时情急将他带到这后边藏着,地方窄小,只能靠的这样近,而且昨夜还刚为他取了心头血。想到此处,存于心间的愧疚涌上,男主的胸/口正贴/着他,他害怕谢沉云压到伤口,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他的左/胸处,隔了一下。   而后,既然藏都藏了,那就再藏一会,且看那妖怪有何动作。   许乘风偏过头,仔细去听外边的动静,留给许乘风半边侧脸和下/颚脖/颈。   红色将师尊衬的愈加姿容绝艳。   就如那次他与师尊一起喝下合衾酒时一样。   谢沉云想将他搂在师尊腰/间的手再收/紧一些,眼见师尊一脸清绝,最终堪堪忍住。   许乘风对谢沉云的小心思并不知晓,只一心感受那妖怪所在,半响他听见院中有脚步声。   因修为被压制,不能使用神识,他只得放出少许灵识。   谢沉云轻声道:“师尊,你在这里,弟子去。”说罢就要往外走。   许乘风衣服都穿好了,总不能一直在这藏着,任务有时间限制,不知何时结束,还不知这妖怪修为高低,速战速决为妙。   他一把将谢沉云拉回来,与他换了个位置,害怕妖怪听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待在这。”说完拉开距离,恍惚间觉着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他原来做过这种事。   他仔细去想,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当下这不是要紧的,他再次用衣袖挡着半张脸,步入厅中。   他看见,院中站着一个红衣人,背影。   与他一样,一身婚服。   许乘风走到廊下,站定。   红衣人转过身,不是一脸妖怪像,而是一张颇为俊秀的脸,他触到许乘风的目光,似是有些羞涩。   许乘风???   他一眼看去,看清了此人本源,这并不是妖怪,而是实打实的鬼修。   眼前之人并不是以人身入鬼道,而是以鬼身入道。   许乘风想罢,将遮脸的袖子拿开,对方看清他的面目,并未惊异。   “我只是想找个人双/修而已,娘子这般长相,更得我心。”说罢腼腆笑笑,一脸温情,向着许乘风走过来。   许乘风觉着他这婚服穿的毫无用处,且不曾发挥一点功效。   既如此,他也不再耽搁,这鬼修修为未至金丹,许乘风正欲出手。   却见谢沉云从旁侧走来,握着千云剑,站于他身侧。   只听他寒声道:“娘子?”   场中气势霎时焦灼,眼看就要开打。   许乘风正警惕着,谁料这鬼修看见男主出现,扑通一声冲着谢沉云单膝跪下了。   这神展开,许乘风只能……   “不知鬼王在此,自此刻起,我愿退出清河镇。”   语气恭敬,一股臣服之意,之后就不再出声,似在等着谢沉云允许。   许乘风见此瞬间记起得到溯源珠那次,如此看来,那鬼王要将位置传与谢沉云不是随便说说。   但他知道,男主只能入仙道。   谢沉云没有接话,询问他道:“师尊,如何处理?”   许乘风看着那鬼修,突然想到一事,他道:“可害过人命?”   鬼修听着上首一股凉意沁来,暗自佩服自己刚才的胆量,“我初到清河镇,在别处也未害过人命,若仙长不信,我可对天起誓。”   “此事何故?”   “……我一时迷了心窍,想尝/尝双/修的滋/味,路过此地,见这少年长的好,故而……我不曾逼迫,只在前几日来求了两次,后来三天不曾来过,定好今日来娶。”   三天不曾来过……   “为何使用迷莹散?”   鬼修低声道:“怕人反悔。”   许乘风一时不语。   “看在我未犯下大错的份上,恳请鬼王与仙君饶过我这次。”   鬼修低头等了片刻,不见上首回话,正待再说几句表表诚信,忽听那仙君问道:“可知秦喻?”   “……秦喻?”他将这二字反复念了几遍,确认道:“是长青门首徒?”   许乘风应道:“不错。”   鬼修道:“并未见过。”   许乘风淡道:“饶你这次,不可再犯,若有秦喻线索,可来相告。”   鬼修乐得答应,领了任务,还与即将新任的鬼王见过面,一时心满意足抬起头,看到了许乘风左手腕上微微露出的木制手串。   他不确定道:“……仙君佩戴的手串,好像是我做的。”   !   许乘风听清他说什么,眸光看去。   鬼修试探道:“可否请仙君摘下,与我一看。”   许乘风谨慎的将手串摘下,递了过去。   鬼修将手串细细看了几遍,确定道:“是我在阳间时做的东西,不会看错。”   许乘风听后直接问出关键所在:“是何人要做此物?”   鬼修回想了一阵,道:“是一个妇人,当时看着大概二十多岁,穿着粗布麻衣,蒙着脸。我当时在镇上做些手工买卖,她来找我,让我做一个这样的手串。”说着,鼓弄一阵,手串变回了小孩子所戴大小。   许乘风见他这般操作,方才想起,江隐将手串拿与他时,的确是小孩子物品,大人的手完全伸不进去。   可他将手串拿出来时,已变成大人也能戴进去的大小。   他之前竟一时忘了。   鬼修单指点在一颗木珠上,“这里有个小机关,可使其伸缩大小,使小孩子长大也能佩戴。珠子里侧还有我刻的字,当时是那妇人要求,着实费了不少气力。”他说完,双手将珠子呈回来。   许乘风之前将手串检查过,并未发现这般细微之处,他当下眼中酝起灵光往一颗颗木珠上看去,见镂空的木珠里侧刻字极其微小,若不是原本知道实难发现。   他正待看清里面写的什么字,忽听见那个少年的声音。   许乘风将珠串收回了罗天戒中。   鬼修见再没他的事,拜别之后化成一阵清风闪走。   老管家在后方跟着,少年在前方走着,仿佛一切未变,除去他着了一身与许乘风样式相近的婚服。   许乘风凛目看去。   那少年跑到近前,试探着对他道:“仙人哥哥,我们成亲好不好?”   谢沉云浮生一斜,将许乘风护在身后。   少年眼神怯怯,锲而不舍道:“仙人哥哥不愿意吗?”   许乘风冷声道:“别装了。”   现在可以肯定,这少年绝不是眼前所见这般简单。   少年不再说话,周身突然卷起一阵风,他处在阵风中心,脑后马尾随着衣袂飘荡,一挥手,他们所处的宅邸在忽然之间翻天覆地,入眼所见满目红艳,红绸飘荡,窗户上贴着喜字,灯笼摇曳,喜庆至极。   “仙人哥哥喜欢吗?”没了那种胆小瑟缩,声音慢慢表露出本意。   许乘风凝眉,有些耳熟。   “呵。”少年一声轻笑,无视谢沉云的压力,一步步稳稳走来。“道君不喜本座如此吗?偶尔换个模样,也算情/趣。”他说着,在一处站定,一张少年面孔出口的却是上位者的威压:“仙人哥哥,你说是也不是。”   许乘风现在无比肯定此人是谁。   魔尊魏倾。   魏倾闪身,变回本来面目,同样的是,身/上穿着一件相当合身的婚服,婚服袍角上绣有紫金瑞兽,精致更胜他往日红衣,就连所配发冠也是深红色的。   看上去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后方的老管家则是周容。   周容用回自身模样后,瞬间恢复成原本寡言的本性,站在原地,只等魏倾吩咐,不曾换地方。他毫无起伏道:“主上想念道君,却要十日才能一叙,难解相思。正巧赶上此户人家受鬼修所扰,又向太辰宗递了委托,后来因为太过害怕,一家人连夜出逃。主上知晓此次任务道君会来,便与我一起演了这出戏。”周容说完,不再言语。   “本座心悦道君,今夜良/辰美景,拜堂成亲,洞/房花烛。”魏倾一身婚服似火,残月映照下似乌金逐浪,一眼扫来,似要将许乘风圈住。“道君可愿?”   许乘风当然不愿。   其他不谈,且说此人还给他下了噬情蛊!   他不回答,眸中冰寒冷意说明一切。   “道君修为被制,任务不到时限无法解开,如何与本座周旋。”魏倾在心情好的时候,对许乘风很有耐性。   是又如何,那也不能束手就擒!   许乘风红衣如焰,单手将千云召出,正欲上前。   身前谢沉云周身现出白色灵火,直冲天际,数息后灵火消散,他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一身仙气由内而出,似雪上清霜空中寒月,又如飒沓流星锋利破空,端的是一往无前。   他敛目,再次抬眸,眼中赤光闪过。   “仙脉。”魏倾道。   手腕上的白色圆环对谢沉云没有用处,仙脉在此种情况下自行解封。   而许乘风在任务完成之前却无法取下圆环解除压制。   谢沉云上一次与魏倾对打不过是昨夜之事,此时他左/胸上还带着伤口,今次再战,依旧如初。   魏倾将谢沉云的攻势当做玩笑,不疼不痒的避过之后直接奔着许乘风过来。   许乘风知道眼下直面魏倾不是对手,他飞身往一侧檐上御去,不是要逃,毕竟男主和那八个修士还在这里。   飞动间衣袂猎空,周容未得到魏倾的吩咐不曾插手,许乘风双脚刚踏在檐边,魏倾就已到得他近前,伸手就要抱他,许乘风往后一仰,一脚勾住檐壁,躲了过去。   可躲一躲二躲不过三。   许乘风被魏倾制着站在了厅中,压着肩膀正要一拜天地。   堂堂魔尊,偏喜欢这些凡俗礼仪。   他刚要低头,衣角被气流划落了一片,谢沉云旋风一样冲来,爆发自身极限将师尊抢了回去。   “师尊。”他叫了一声,嘴角带血揽着师尊旋到了柱后,后背靠着,似是累及,深深喘了一口气。   许乘风由于惯性,跌进了谢沉云的怀/中,脸埋在他的肩头。   一时间,虽然隔着衣衫,身/体相触,发丝纠/缠,毫无缝隙。   谢沉云第一次,在吐了几大口血胸/上还有伤的情况下将师尊抱了个满怀。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珍而重之。   魏倾一记击在柱子上,将柱子击穿,许乘风起身将谢沉云拉开,正准备去迎魏倾。   突然,一阵寒霜剑影袭来,伴着雪花飘散,一股冷意如同冬日严风,楚枫溪满身冰霜踏月而来,碧剑扫过,拜堂用的一应物品化为飞灰。   他话不多说,驱剑去战。   自从与许乘风相识,八年之内,这是霜雪剑第二次出鞘。   且两次,皆与他有关。   二人从屋内打到屋外,地上满是清霜与烧灼痕迹,灵波激荡一刻不停,空中薄云都被带动。   好一会之后,霜雪剑从空中俯落,深/深插/进地面,将整个地面覆上一层霜寒。   楚枫溪随后落下,将剑召/回,收剑回鞘。   不见魏倾影子,他的衣角上被划破了一道。   周容一个闪身消去身形。   许乘风与楚枫溪隔空相忘,就如在白梅林时一般,仿若如当初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楚枫溪没有说话,许乘风想上去道谢,却见他握着霜雪剑转回身,留给他一个清辉背影。   之前感受到的那种孤寂感再次破土而生。   “多加小心。”   带走一地冰霜,只留下四字。   许乘风望着他遁去的方向,微微垂下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723:29:17~2020-12-0821:3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重樱3个;yangshang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上药   虽说这次的筛选任务有魏倾添乱,但怎么说鬼修要跟人结亲的事是真的,他们一行十人算是通过了选拔。   一切妥当之后,众人趁着夜色乘飞舟往太辰宗返还。   手腕上的白色圆环变成了黑色,随后化成光点消失在原处,许乘风受到的修为压制解除。   飞舟在夜色中行驶在高空之上,就要与云层接壤,许乘风站在舟舷之上,看着星空下方山河万里,眨眼间不过一瞬。   他在想一些事,报仇、任务、蛊虫、手串……   “见过谢师兄。”一道轻柔女声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他微侧身,见是那几个女修中的其中一个,正站在谢沉云对面。   许乘风听见男主淡淡道:“有事?”   女修听他回话,于见礼中抬起头,一张脸生的芙蓉春华,眼含秋水,整个人娉娉婷婷,朱颜绰约,虽不及沈如雪,也是美人一个。   “谢师兄在看什么?”女修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问道。   谢沉云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转到师尊身上道:“风景。”   女修以为他说的真是风景,眼看前方,接道:“从这飞舟眺望远处确实让人心境开阔,云起峰峦,苍山如翠,辰星如海。”她说完顿了一下,将目光转回谢沉云身/上,“谢师兄,你说是吗?”   谢沉云想起师尊为他所做的一切,应道:“嗯。”   女修期待的看着他,谢沉云目不斜视,目光只追随着那抹白衣。   女修心想:大概是她表达的不够明显,太含蓄了,谢师兄未能理解她的意思。   “谢师兄以后会结道侣吗?”   谢沉云想到那个契约,道:“自然。”   许乘风耳听男主回了自然两个字,心道:有戏?   女修有些高兴,开门见山道:“我对谢师兄一见如故,再见倾心,想与师兄朝朝暮暮共享光阴,不知谢师兄如何回复?”她日前在远处看到过谢沉云,此刻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扬起桃李面颊满是期待。   谢沉云听到她说出此话,终于将目光从师尊身/上收回,直白道:“我心有所属。”   五个字虽少,却分量十足。   许乘风:有喜欢的人了?他这个当师父的居然不知道,除了沈如雪,他没见谢沉云跟别的女修有过交集。   女修听到他如此回复目光有些暗淡,不过转瞬间又恢复光彩,仙门女修拿得起放得下,她好奇道:“不知能让谢师兄属意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谢沉云目光微垂,侧颜俊逸空绝,声音不重,只听他道:“让我能以性命相付之人。”   许乘风: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女修一阵讶然,似被谢沉云出口的话震道,片刻后感慨道:“我真羡慕她,她长的一定很美吧?”   谢沉云看着师尊的面容:“无人能出其右。”   女修道:“那一定是个大美人,真想见见。”   许乘风:美成这样?一定要好好给徒弟把关。   ……   沈怜渡三人通过了筛选,许乘风回到扶秀峰时,夜色更沉,师兄弟三人还在等着他。   许乘风细细叮嘱,让他们这几日专心修炼,好迎接几日后的岳海演武。   三人各自回房,他也正要回到住处,要转身时听见谢沉云似是小声咳了一声,遂将男主叫住道:“是否伤口有事?”问完又觉着这实属就是说的废话,昨晚上刚剜了个口子,放了两杯血,今晚又越级打了一仗,男主再身负灵脉与众不同,他也是个人呢!还没到百毒不侵金身不破的地步。   许乘风道:“与为师来。”   师尊说一谢沉云绝不说二,他在后面跟上。   许乘风推开门,两指一弹,烛火燃起,屋内照起一方暖色。   谢沉云随后进来,将门关上。   许乘风对男主道:“让为师看看你的伤口。”   谢沉云想起师尊一直不愿喝他的心头血,若师尊看到伤口恐怕下次更是宁可受罪受到生不如死也不能再答应,便道:“已经没事了,师尊不用挂怀。”   许乘风早在上飞舟之前就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此刻他从罗天戒中取出一堆伤药,还有包扎用的东西,一一铺开,正在桌上捣鼓着,也不看他,只道:“衣服脱了。”   谢沉云听见‘衣服脱了’四个字明显一愣。   许乘风将要用的东西全都备好,男主还没过来,转身见他一动未动,还在原地站着,不由重复道:“脱衣服。”   谢沉云将手放在腰/带上,没有进一步动作。   在师尊面前脱衣服,现在没有抑情戒压制,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伤害师尊后悔莫及的事。   这么想着,谢沉云往后退了一步,似是要出去。   许乘风见他如此,不禁想道:治个伤而已,怕成这样。   而后又联想起他与男主第一次见面给他上药时,那时男主就说过‘师尊,我好疼。’   嗯,剜心头血剜的挺顺手,也没见他喊过一声疼,看来是为了他这个师父,强行忍着呢。   如此一想,愧疚之情又加重几分,道:“过来。”   谢沉云:“弟子回房,自己上药。”   许乘风:那我岂不是坐实了人渣二字,用完就扔,任其自生自灭。   他走过去,将谢沉云带到桌边,简单道:“脱。”   谢沉云磨磨蹭蹭,许乘风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等着,直到谢沉云终于裸/着上/身站在了原地。   若不是碍于师父的人设,脱的再慢一点,他就要上手帮忙了。   谢沉云身/材挺/拔,肌理匀称,线条流畅,哪哪都恰到好处,许乘风看的不是这些,他关注的只是伤口。   在原来的浅色疤痕上,新的伤口在同一处,正在往外渗血。   旧疤之上再添新伤,且间隔时日不长,伤处痛楚应更胜平常。   许乘风前走了两步,离的很近,他低头,伸出手在伤口周围轻轻的按了按,感受肿/胀程度,是否有发炎的迹象。   期间,呼吸不可避免的拂过谢沉云的胸/口。   谢沉云一阵僵硬。   许乘风让男主坐下,俯身开始给伤口上药,认真仔细眼神专注,只听他不经意道:“有心悦之人?”用手细细涂抹,不落下一丝。   师尊的手/指点在他的伤处,但谢沉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下满心悸动。   谢沉云看着师尊的侧颜,承认道:“嗯。”   许乘风颇为意外,他以为男主是为了拒绝那个女修才如此说辞,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手上不停,道:“品性如何?”   谢沉云有问必答,低声道:“世再难寻。”   这么好?   “既如此,不可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我白月宗弟子,做不得此等事。”他想着,还是嘱咐了一句。   谢沉云眼神焦在许乘风脸上:“弟子决计不会,除非……他不要我。”就算师尊不要他,他的心也一辈子都在师尊身/上了。   许乘风点了下头:“改日带给为师看看。”他还是十分想知道,男主到底什么时候碰到女修的。   忙活了一阵,终于将伤口上好了药,他拿过布巾,正要进行包扎,谢沉云伸手过来,抓住他一只手,按在胸/口。   谢沉云将手/指慢慢收紧,与许乘风对视,眼神愈深。   许乘风:“?”   “师尊,弟子这里疼。”   听见他说疼,许乘风心里刚冒出的一丝疑惑随即散去,将他的手拂开看了看,发现有点发红,从桌上拿了药瓶倒了些药粉,涂在上面。而后将布巾展开,一圈一圈的给男主包伤口。   然后,他听见男主问了他一个问题。   “师尊,结为道侣之后,两个人晚上都要做些什么?”   许乘风……   许乘风???   他看向男主的脸,见男主一脸认真,不似寻他开心,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许乘风突然被问住了,他陷入了沉默。   男主这个问题的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男主被囚禁七年,不通人情世故,没有人能在这方面正确的引导他,导致他不能正确的理解男女之事,也是常理。   可是他虽然当了人家师父,却从没给人上过生/理课,现下让他讲这些事,他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被外人冠为灵苍第一分神的长凝道君,被难住了。   他想了想,面色如常心中艰难口中平静道:“到时你自能领会。”   谁知谢沉云沉声道:“师尊不教教我吗?”   许乘风用清冷的声音回道:“为师教不了。”   是否需要给男主买点话本什么的让他看一下,还记得系统说过,满/足不了生/理/需/求没准会导致任务失败,他记得他上次得出过的一个结论,男主可能,或许,不太行。   莫非,他上一世跳崖自尽是因为这方面?   许乘风在系统的简述中,可没见到女主出场……   那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改进,他是不是应该帮一下?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帮,总不能亲自示范?!   许乘风……   谢沉云多想将师尊拽到腿/上抱着,汲取他身/上暗香,永远也不松开。   许乘风在一度怀疑人生的情况下为男主包扎好了伤口。 第62章 功法   包扎妥当之后,许乘风想起那木制手串,便将其拿了出来。   他坐下,将其置于桌上,眼聚灵光看去。   每一颗珠子内部都是空心的,里面刻字微小至极,那鬼修的手艺着实精湛,说一句鬼斧神工绝对当得。   里面合在一起是四行字。   溟雨润泽水生木,手提亼口装八荒,流火八月红似火,一路青云入天罡。   谢沉云知晓许乘风在为他报仇费神,一时没了其他心思,见他凝眉,道:“师尊,上面写的何字?”   许乘风将之念了一遍。   谢沉云思索道:“是字谜?”   许乘风点了点头,看前三句应是字谜无疑。   他起身,在窗边站定,看着外面落雪,细细琢磨。   溟雨润泽水生木,水……三点水,生木,水生木……是沐字!是沐泽万物泽被苍生之意。手提亼口装八荒,手提……提手,亼口合一,组在一起是个拾字,此句或许是想表达心怀天下胸/怀广阔。流火八月红似火,八月开始立秋,那就是秋字,大概意指秋风不渡萧瑟,凌云壮志如初。至于最后这句一路青云入天罡,应是对此人的期盼,希望能有一番作为。   那就是……   “沐拾秋。”   “沐拾秋。”   二人的声音很轻,音色相和,叠在一起,同一时间猜出了谜底。   许乘风道:“你对此可有印象?”   谢沉云将这个名字无声念了两遍,“并无。”   许乘风想起那鬼修说过的话,那妇人一开始做手串是要给小孩子佩戴,若是这个手串的主人就是屠杀男主满宗之人,那至少此人杀人之时已经长大成人,他在灵苍并未听说有孩童修为至如此境界。假设是此人成年后所为,那能有那般修为修炼时日必是不短,具体年岁不好断定。那遮脸的妇人若是普通百姓,现在大概早已不在世间了。   之前忘了问,那鬼修离开阳世的具体时间。   但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有了一丁点进展。   之后,谢沉云回房,许乘风休息,两人各有心绪。   ……   第二日一早。   由于霜雪剑再次出鞘,雪还在下,应该会下到晚间,许乘风披着一身风雪来到了聚星阁。   聚星阁是太辰宗的藏书阁,里面放的不是太辰宗的心法剑式,而是一些稀有典籍,罗列万象,平时若有清玄道尊许可,便可进/去一观。   晨起后许乘风询问了张星凡,得到了他可以入内的回复。   许乘风拾阶而上,在门外将落雪除净,推开两扇古朴木门,入眼所见屋内宽阔无比,书架众多,他踏步进去,旋即将门关上。   阁中此刻空无一人,许乘风按着标签寻找,寻到医药毒草所在,翻看起来。   书中无岁月,这么一看便看到了暮晨西山,他并未找到任何有关噬情蛊的记载。   他将书籍放回,规整摆好,正欲回去,忽从书架缝隙处看到后方架子上的一个标签。   入眼四字:双/修功法。   初看到这四个字时,许乘风的神情是这样的……   他静站了几息,转到后方,来到标有双/修二字的书签面前。   这一侧横向摆放着几排书,许乘风一眼看去,就见离他最近的这本,封皮上三个字—珠帘卷,旁边并排挨着的一本,名曰—美人泪。   许乘风垂下眉目,眨了下眼,伸手将珠帘卷拿在手中。   他翻开了第一页。   是一些文字介绍。   简述了双/修时的修炼方法,姿/势等。   许乘风表情不变的翻开了第二页,这一页,直入主题……   他连续翻了几页,发现中心思想都是一样的,就是地方和动作换了。   他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继续面无表情的拿起了那本美人泪。   而后发现这本书只不过是名字换了,其他的都差不多。   许乘风发现,双/修功法大概等于某种话本。   “你感兴趣?”正想着,忽然,一道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传进他的耳中,许乘风一转头,就看见楚枫溪淡衣若白梅,人如檐上雪,正站在距他两步之外,看着他与他手中的书。   而他手中这本美人泪正翻着,页中两张图,正到激/烈处。   许乘风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但下意识就想把书合上,可转念一想如此作为似乎证实了他好似在这聚星阁中此处地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这样一想,他维持着一脸冷意将书又翻了一页。   入眼所见又解锁了新姿/势。   他心中腹诽:你们仙道真会玩,不一般。   口中刚想回一句随便看看,又想起这两本书男主似乎十分需要,遂改口道:“嗯。”   楚枫溪见他应了,看了他一眼。   清玄道尊这一眼看着似与平时一样,可许乘风总觉着又有哪里不一样。   他随口道:“道尊何时来的?”   楚枫溪凉声道:“一早便在此。”   那岂不是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他在这待了一天,居然没发现还有个人。   许乘风应了,将书合上,楚枫溪没再说话,他便问道:“太辰宗为何会有双/修功法?”   楚枫溪没有马上回答,看了他一会方道:“双/修功法本也是道家一门,太辰宗开山祖师其中之一有修此道者,后年岁日久,我宗内只允许弟子结道侣后方可修炼,这些功法便一直在此处蒙尘。”一句话说的寒冷如冰,仿佛说的不是他太辰宗的事。   “原是如此。”许乘风回道,除却他翻看过的这两本之外,他看见这架子上起码还有十多本。   他想着,就先借两本,男主应该够用了。   遂向楚枫溪开口,语气淡然:“不知这阁中书籍,可否外借?”他说着,将那本珠帘卷再次拿起,与美人泪叠到一处。   楚枫溪垂眸看着书的封皮,封皮上除了字什么也没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的许乘风觉着一股凉意袭来,将他冻的一激灵。他悄无声息的呼出一口气,这是他们太辰宗的东西,难道清玄道尊没看过?   “道君想看?”楚枫溪突然道。   许乘风不想看,一大堆事情都忙不完,谁还有时间看这个,再说这么多年修习仙道,他一直清心寡/欲。   他想给男主看。   但他这是私自做主,没问过男主的意思,就这么在别人面前说出来似乎不太好。   许乘风想了想,大家都是男的,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就往自己身上揽了一下,“随便看看。”   楚枫溪看着他的眼睛,似是试探道:“道君有意研习此道?”   许乘风继续揽道:“各方面总要有所涉猎。”   他的意思是,作为一个宗主,虽然宗门小人还少还在修真界排不上号,但知识储备要广。虽然他根本就不是要修炼此道,但别人提到这点你完全说不出个一二三,不就闹出笑话了吗。   他是这么想的,不代表别人也能按照他的意思想。   很明显,对面的楚枫溪就不是按照他的思路来的。   楚枫溪听到他的回答,一时间不说话了。   许乘风也没当回事。   见也没什么话要说,许乘风对楚枫溪昨晚再次帮他一事谢了一阵,之后一礼正要告辞。   “我遍寻古籍,暂时未能找到解蛊之法。”楚枫溪说罢,看了眼许乘风手里的书。   许乘风未能理会其意,关注点在楚枫溪在聚星阁待了一天竟是为了帮他驱除蛊虫上,又谢了一阵,得了允许,拿着两本书,走了。   直到许乘风出了聚星阁,楚枫溪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走到那个放着双/修功法的架子前,眸中平静如水,拿起其中一本,翻到后半部,那上面赫然画着的是两个男人。   ……   许乘风去到男主住处,敲了门,半天没人应答,他想了想,推开了门。   本来男主不在他不好随便进人房间,但这书有些不可描述,总不能放在门边让别人看见,他也想过等见到男主再给也不迟,但想到男主到时怕是会在他这个师父面前不好意思,为了避免彼此尴尬,他想着就这么放在房间中也好。   许乘风将两本书拿出来,本打算放在桌上,又想着若是有他人过来看见就不好了。他在屋中看了一圈,最后发现放在床/上是最保险的。   他走到床边,将方枕掀起,把书放在了下面。   这样等到谢沉云晚上就寝时就看得见。   他正准备撤手,不经意间在方枕下看见了一个木制人偶。   许乘风犹豫了一下,最后将木偶拿了起来。   这个木制人偶小巧精致,从眉眼到冰冷的神情,就连发丝都雕琢细致,衣角处的褶皱都一一刻绘,整体只有巴掌大,栩栩如生,竟然是他的样子。   许乘风颇感意外。   不过大概是男主无聊时随便刻的小玩意。   未经他人允许随意动人家的东西本就不好,许乘风正打算将人偶放回去,手心一番,眸光扫到人偶背后有两行小字。   不是用笔写上去的,依然是用刀刻出来的。   每个字用的力度都一样,仿佛有一种浓烈的感情透于其上。   宣之欲出。   师尊待我以明月,我报师尊一世情深。 第63章 与你   许乘风:“……”   系统:“……”   许乘风:“???”   系统发出叮咚一声:“随机触发当前任务,获得人偶,来自谢沉云的信物。任务内容要求:请宿主与之交换。”随着系统话落,许乘风手/指上的罗天戒发出一阵轻芒闪动,随后一块碧色的圆形玉佩出现在了他的另一只手中。   玉佩成色上好,入手冰凉,只是上面也有两行小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许乘风:范成大的车遥遥篇?   “请宿主将同心佩放到谢沉云的方枕下面,任务就算完成。”   许乘风神色不明:“这玉佩哪来的?”   系统:“隐藏任务四奖励。”   许乘风将玉佩前后翻看了一会,按照系统的要求将之放在了方枕下面。   系统:“……”宿主这么听话,总感觉哪里不对。   许乘风拿着人偶,转身欲走。   系统筹谋半天,未得到半点回响,当下问道:“……宿主,这就完了?”   许乘风反问:“不然呢?”   “谢沉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   “明白。”   “所以?”   “一辈子深切的师徒情谊。”与系统交流的间隙,许乘风已经推开门往自己的住处行去了,走动间将小人偶收了起来。   系统差点没被噎过去,他低估了许乘风的正直程度,看来他的段位还是太低了,男主不当面开口怕是不行了!可是,到底如何才能水到渠成呢……   许乘风开始看到刻字的时候,那一瞬间是想到了一些可能,后来深切剖析了上面的意思,说服了自己。   ‘师尊待我以明月’,应该是说他这个师父对他还算好,至于下一句‘我报师尊一世情深’,情—师徒情谊,深—深切的师徒情谊,一世—一辈子。所以整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师尊对我很好,我此世必报答这份恩情。   想到此处,许乘风有些惆怅,对他好一点就这样了,以后被骗了怎么办。   许乘风叹出口气,可真是操心。   不过那块玉佩给男主也好,他可以转赠给他的心上人,正正好好。   许乘风如此想着,回了房。   ……   从五人到太辰宗算起,六日时光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岳海演武当日。   岳海峰是太辰宗主峰,仙家圣地,其壮观程度自是不用多说,自上次筛选之后,所剩人数三千有余,此次规则还是由疏颜峰峰主发布,再由楚枫溪开启通道。   十方界秘境是太辰宗所有,历代以来都是岳海演武的第一关,其中从低到高分为十界,所有练气境修士已被全部淘汰,从融合开始,往上依次是筑基、辟谷、金丹、元婴、分神,依次开启六界,每个境界的修士各自进入对应的小世界中采集特定的灵草,最终合起来灵草最多的三十个宗派获胜,可进入第二轮。   楚枫溪作为仙道第一修为,岳海演武之后最终胜者若想挑战他,可以一试,胜则取代太辰宗之位,败则维持第二位。   十方界被同时开启了六个入口,个人按自身的修为选择对应的世界,沈怜渡三人去了第二界,谢沉云本该去第三界,但由于他身怀灵脉,爆发时修为高于同级,便去了第四界,但只可使用仙脉,若使用其他三脉,则被终止比赛。   许乘风本该去第六界,出于某种考虑,他如在筛选时一样压制修为至金丹初期,选择与男主进/入同一界。时间限定为进/入十方界开始到第五日晨起,在此期间,若是感觉自己能力足够可以跨界,但必须先完成本身小世界中的任务。   小世界级别越高,灵草的等级越好,据说大乘境后期的楚枫溪也只越级探索过洞虚仙君才能去的第八界,第九界与第十界至今无人去过。   十方界中变幻莫测,危险重重,每个进/入其中的修士都要签下生死状,参加与否全凭各人意愿,但修士之间不可大开杀戒。楚枫溪与一些没去小世界中的太辰宗峰主长老等,可在外围通过众人再次佩戴在手上的白色圆环感应其中情况。   在进入十方界之前,许乘风与男主交代了几句,男主一一应下。   “……那两本书是师尊放在我房中的吗?”谢沉云可以肯定是师尊放的,他在上面闻到了师尊身/上一贯的暗香。   许乘风点了下头,询问进展:“看过了?”   “看了几页。”谢沉云看的是书,脑海中想的是师尊,尤其这书还是师尊给他的,被这么一刺激,可想而知,彻夜难眠,就连打坐修炼也无法入定。   许乘风觉着自己也是够了,居然主动让徒弟看这种不可描述的书,“日前你问为师的,书中都有答案。”   谢沉云当日实在是一时心痒,逗弄了师尊,谁知师尊居然如此认真,还帮他找了两本书来……那上面画的姿/势动作,若是用在师尊身/上,必定……   他一时未能忍住,垂眸看了看许乘风的腰。   “那块同心佩可见到了?”   谢沉云回过神来,努力稳住心绪,“见到了。”   “好,找机会赠与你心上人,也算为师的一点心意。”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毕竟是系统出品,拿得出手。   谢沉云一听此话,抬眸看他:“师尊……”不是给他的吗?   “嗯?”   “弟子刻的人偶,师尊是否……”   许乘风拍了下他的肩膀,“师徒之间,不说回报。”   谢沉云一听此话,立刻就明白了师尊完全没有领会他的心意,心头顿时涌上一阵苦涩,玉佩他贴着心口放着,那两本书也在乾坤袋中装着,还有原来的那只叫做碧鸳的簪子,只要是师尊给的东西,他都无比珍视。   “走吧。”许乘风唤了他一声,走在了前面。   谢沉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两句话。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半响之后,他迈步跟上。   ……   第四界中。   众人从入口传入之后,会随机分配到不同的地方,此界中修士都是金丹境,大概参与的有五百多人。   同一个宗门中以六界之中所采集灵草的全部数量为总数与其他门派进行比较,在这一点上人数多的占绝对优势,看上去似乎很不公平。但修真界也算弱肉强食,何况现今灵气稀薄,你人数少就证明你排不上号,实力差,能有机会参加岳海演武已是机缘了,更不用说还有多少想参加都参加不了的。   不可能根据小宗小派特意更改比赛规则。   白月宗一共就五个人,是这里面人数最少的宗门。   如何才能在强敌环伺之中脱颖而出,采到足够的灵草,得到进/入第二轮的机会。   许乘风正想着,通过最初的传送之后,眼前景物变幻,他来到了一个深谷之中。   周围空无一人,男主应是被传送到了其他地方,他走了一段距离,一边寻找灵草,找寻男主所在,一边注意四周。   然后,他看见了谢沉云。   谢沉云从一颗高树后走出,一步步走向他,眼神愈平时深邃,周身带着一股压迫感。   许乘风未曾多想,迎了过去。   他刚要开口,谢沉云突然将他一把抱/住,把他推/到了树上。   树上栖息的鸟群被惊飞。   “师尊。”他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说话,深沉至极,温/热气/息吹进侧颈,一阵麻意,谢沉云一手揽在他腰/间,一手抬起他的下颚,就要吻下来。   许乘风一偏头,这一吻落在了他的发上。   谢沉云寻过来,与他额头相抵,笑意低沉,腰/间的手不老实的解开他的腰/带,他看见那额间印记越发赤艳,眉目间带着一层凌厉攻击,却覆盖着无限缱绻。   “师尊,弟子想了这么久,今日,定要一尝所愿。”说完,单手褪去自己的衣衫,赤着上/身埋在他的颈间。   许乘风愣在当场,不能理解为何是这样的发展。   谢沉云似乎不满意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想别的事,两手一带,将他带到了地上,许乘风衣衫散开,露出里面肌/肤,墨发散在地上。谢沉云伸手,从锁/骨一路抚到下方。   许乘风看见他眼中载满欲/望,却饱含珍视。   而后,谢沉云一路横冲直撞,他毫无反抗之力。   ……   “师尊,刚才你舒服吗?”谢沉云的胸/口紧贴着他,在他肩/头印下一吻,眼中余韵不散,音色暗哑。见他不曾回话,再次道:“师尊,弟子再努力些,一定让你……”而后,又是一轮狂风暴雨。   许乘风无法回话,脑中一片混沌,不知是绝望还是沉沦。   ……   许乘风满头冷汗,一下子惊醒。   他深深喘了几口气,见自己正站在溪边,脚下踩着卵石,衣衫整齐,身边未见谢沉云的身影。   水中生着一片绿植,其上有白色的小花正开着。   他认得,是一种能制造幻境的植物,每隔一段时间散发一种香气,香气能致人迷幻,进/入旖旎之中,对象往往都是在遇到这种花之前最后见过的人,而他正好赶上了花香散播的时间。   可,就算如此,将他与男主放在一起,也太荒唐了些。   幻境中那种感觉犹在,仿佛身上还留有男主的触感。   他紧皱双眉,半响脚下没迈出去一步。   而后他就听见有人喊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刚才还在幻境中听过。   “师尊,你在这里!”   是谢沉云。   谢沉云找到他,正欣喜的往他这边过来。   站在原地的许乘风一哆嗦,下意识将手握起,他突然有些不敢回头。 第64章 师尊   谢沉云眼看师尊在那站着,他要正往那边过去,忽而一阵香气入鼻,不过眨眼之间恍惚了下,再看前方那道身影,他不禁愣在原地,脚下站定呼吸一滞。继而一阵热意下/涌,几乎是立刻的,全身血液仿若沸腾。   他傻了。   只见师尊正在浅溪中清洗,他穿着衣服,却如在寒池时那般,衣衫尽湿沾在身/上,俯身时露出半片胸/膛,双/腿修长笔直,一捧水顺着肩/颈没入下/方,埋/入深/处,而那双眼睛还是清冷的,就如同往日一般。   谢沉云抹了下鼻子,拿到眼前来看,还好没流鼻血,不过快了!   他唤回意志力,正欲迈步转身,避嫌,避他自己。   “沉云。”突然听见师尊两字唤他名字,清晰无比,寒霜似雪一般,却胜过这世间万千风景,在他耳边炸开,绚烂繁花,恍若天下尽在怀中。   谢沉云知道他应该离开这,他应该低下头,可他的双脚因为那两个字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开,他的眼睛沾在了那人身/上,目光如何也撤不回。   “……师尊。”他低声应道,仿佛在提醒自己,又带着不可抗拒的期待。   许乘风自溪中行出,满身湿意,他于走动间将松散的腰/带解下,扔在卵石上,接着将外衫褪去扔在另一边,手/指一带,内衫散开,半褪下肩/头。胸/前一片风/光,还有水珠莹润其上,往/下滑去,滑落腰记,不见踪迹。   谢沉云控住不住,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他指尖嵌入掌心,双目似要充血。   要命,他想。   戒指碎了,这些天他就像解放了天性,每天都想着扑过去,却每天都想着要做个人,不能当个畜生。   可师尊日日如霜如雪他尚且如此,现下这般行动,他……   许乘风走到谢沉云身前,发梢还在滴水,周身似有冷意又仿佛带着无限热流,单手抚上他左/胸,似载日月星辰的眼眸中清冷间又盛着两团火,冷绝的音色仿佛不带一丝温情,听他道:“这里,还疼吗?”说着,掌心轻轻抚过。   谢沉云哪里受得了,他一把反手将师尊的手紧紧压/住,却还是强自保持理智往后退了一步。   “师尊,弟子……不疼了。”   他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喘/息不已。   许乘风上前一步追上他,二人之前毫无缝隙,谢沉云继续后退,许乘风再上前,终于退无可退,后背贴在了溪边的一块巨石上。   这一刻,气/息交错,谢沉云心若擂鼓。   “为师,帮你检查一下。”他的师尊说着,就去拉他的衣服。   微凉的指尖划过,谢沉云禁不住一阵战栗,下/身……   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他将师尊搂/住,反客为主,一个翻转,二人立时换了位置。   “师尊,弟子此生……”谢沉云沉沉的呼出一口气,热度似要将岩石融化,声音哑然,胸/膛滚烫。   此生不负,世世不负。   若有来生不为人,愿做师尊发上清风衣上尘,指间风雪剑上霜花,夜间飞蛾暮沉纱。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轻轻叹息,荡过天际。   许乘风回搂住他,冷然着神情在他耳边催促:“沉云,快……”   这一声无疑是火上浇油,谢沉云的手越收越紧,似要将他的师尊揉进骨血,早已忍到极致。   衣/衫/散/尽,光影交/叠。   ……   谢沉云猛然间睁眼,发现他与师尊正好端端在溪边站着,身/上整齐,没有任何逾越。   原是中了幻境。   他见师尊正收回手,指尖还留存着未散尽的灵光。   原是师尊用灵力助他脱离。   他忍不住沉沉看向身前人,那柔/软触感仿若还存于唇/边,情/动时的呼/吸声还在他心间炸响。   这一切,竟不是真的。   那以后,若是……师尊会是这样吗?   谢沉云的心怦怦直跳,他感觉到下/身……   他垂下目光,希望师尊不曾发现。   许乘风没发现,相反的,他看见谢沉云目沉如水,眼眸垂下,不似刚才找到他时那般欣喜,就知道男主一定是在幻境中见到了不如意之事。   再联想到那阵花香还未散尽就被谢沉云吸入鼻腔,此花专门擅制旖旎艳事,而他就是男主最后见到的人。   ……好的不能再好了!徒弟在幻境里被师父欺负,师父在自己的幻境里幻想着被徒弟欺负。   上下左右天上地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他不顾师德,简直枉为人师。   虽然是花的关系,但许乘风就觉着他也难辞其咎。   总不能去怪徒弟吧。   “……既无事,便寻灵草吧。”他转身,背对着谢沉云,蹙着眉,眼前还不受控制的一幕幕回放着他是怎么被徒弟欺负的。   许乘风:艹!我有病   而后,不等谢沉云回复,抬脚就走,转身后脸色有些发黑。   系统:“……”呃,我还是不说话了吧。   谢沉云与他一样,眼前也正一幕幕回放着师尊是怎么被他欺负的。   他缓了缓,跟上去。   许乘风走着走着,心头忽然一阵痒意,似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他……   许乘风呼出一口气压/下,那阵痒意好像消散了,他不明所以的松了一口气,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何这种心里。无事的走了几步之后,那种痒意再次袭来,他无法忽视,似乎左右了他的思想。   他一个分神道君,竟如此?   许乘风:这他x的又怎么了!   系统:“……”我还是说句话吧?   “那个……宿主。”系统小心翼翼,毕竟许乘风刚在幻境里被徒弟……了,虽然不是真的,心里一时也无法接受,他有些不敢触许乘风的逆鳞,过犹不及,慢慢来,系统心道。   系统心里边道完,嘴上还是忍不住道:“蛊虫,还记着吗?”   许乘风:“不是时限还没到?”发作日期应该是这个十方界秘境任务完成的前一晚。   “就是……随着时日愈久,药效甚微,重要的是蛊虫性/本/淫,最贪……,刚刚宿主经历幻境一场,虽不过虚妄,却引导自身情绪变化,蛊虫有感,正在渐渐苏醒,现在相比较谢沉云的血而言,风/月事更对它的口味。宿主,此刻的感觉是否不是痛楚?”   许乘风……   系统见许乘风不说话,就当默认,“这个现在只作用在谢沉云身上,对别人无效。”   许乘风:不想说话。   他想着,那他离男主远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了?   许乘风想再走的远些,但想到这里危险重重,又有几百个金丹修士在此争锋,他惩一时之气一走了之,男主一人若遇危机如何化解。   倒不是他把男主想的太废,实在是敌众我寡,大意不得。   都到这里了,别再因为他任务失败了。   说到底,这事不是男主的错,反之,他还欠了人家几杯血。   但最终灵草以数量算名次,两人分散开采的多些。   保险起见,许乘风返回到谢沉云身前,取出数枚灵符交与他,在进/入十方界之前已经分别给了四个徒弟很多灵符,这下又拿出许多,才觉安心不少。   离男主越近,那股痒意越甚,这蛊虫还没有完全苏醒,若是全部苏醒过来,不就跟中了……药一般?   艹!这跟发/情有何区别!   还是对着一个男人发!对着他的徒弟发!   到时候脸都丢尽了,还好意思当人家师父!   许乘风心态差点崩溃,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只要离男主远一些,就没事,没事……   许乘风将灵符交到谢沉云手中,不经意指尖与掌心相触,一阵电流自指尖激发,直窜进心口。   为了不让男主看出什么,他心中猛然后退,面上强自镇定,慢慢的将手收回垂在身侧,实际上指尖麻意更甚。   为何他不把灵符直接抛过去,而非要面对面相交呢?   许乘风再次断定自己有病!   “为师与你散开,这样采的多些。”他说着,朝前走去。   师……好一个为师!好一个师尊!好一个将来会对着徒弟发/情的好师尊!你脸呢!   许乘风:我他x的要疯了!   万万没想到,做任务做成这个样。   系统:宿主现在过于激动。   不明所以的谢沉云将灵符收好,看着远处那抹身影,总感觉师尊似乎在躲着他。   眼下要多采些灵草,必须进/入第二轮,不给师尊丢脸。   许乘风走得远了,冷静了下来,蛊虫也安份很多。   这个蛊虫不除,对他影响太大……   不知道这十方界中有没有解蛊之法……   他回身,可以看见谢沉云在后方远处的身影。   许乘风单手引诀,脑中想着灵草的外形,敛目凝神,掌心一番,便有两个类似人行的灵波做成的蓝色小人从他的掌心跳到了地上,小人跳到地上后,在地上转了两圈后向空中飞去,一个引导着许乘风去寻灵草所在,另一个去引导谢沉云。   这样就算两人分开,也问题不大。   还有那个沐拾秋的事……   许乘风想着,追随蓝色小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感谢在2020-12-1121:40:59~2020-12-1219:5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桃呢喃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丁临乌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如此   灵草分布广泛,数量有限,不同宗派的修士免不了互相争夺,只要不害人性命,用些有段,也是十方界定律。   如此,许乘风与谢沉云还算安宁。   到了秘境第三日晚。   之前蛊虫受幻境影响,有苏醒迹象,许乘风果断与谢沉云拉开距离,到现在还很安分,但他知道,就算他一直不与谢沉云见面,明日晚间蛊虫也必会完全苏醒,反之,只会更快。   蛊虫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如此下去……   心间痒意犹存,轻微。许乘风自昨日与谢沉云分开之后,就未曾汇合。虽如此,他也一直注意着男主的情况,暂时没遇到什么危险。   许乘风跟随着蓝色小人继续寻觅灵草,此时正是第四界中星河璀璨之时。   一方圆月挂于中空,月光洒落,满身星辉。   灵草通常六七株生于一处,许乘风远远望去,见有灵光闪现,是灵草生长的象征,他正欲过去,忽而感知到那处有人。   有人正常,毕竟灵草有限,多人争夺,还未待他有何动作,对方便已发现了他。   “前方的道友,可否帮个忙?”   是个女声,入耳空灵。   许乘风往前走了段路,便见一颗高树之下几株灵草生在旁边,有一女子靠树坐着。   女子容貌生的美,羽翠含眉,素腰玉颜,冰肌如娇,三千青丝垂落,发上一枚玉簪斜插。   她见到许乘风,高兴道:“原是道君!”简单四字,从她口中说出,无端带出一种勾/人味道。   许乘风看他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不曾因为此女外貌多加关注,他走到树旁,去摘灵草。   “道君,小女适才不小心被这山中特有的蛇咬伤,现下中了蛇毒,无法行动,还请道君帮帮我。”她说着,言辞间带上几丝委屈,却越发的透着一股魅意。   许乘风摘完灵草,终于转过身,看了一眼她的脚踝。   女子一身轻粉罗裙,身段玲珑有致,此刻裙角撩起,露出一截如玉小腿,脚踝上两个带血的小洞,距离不大。   “道君,很疼。”她秀眉微蹙,单是那个疼字拉的很长。   许乘风的直觉一向很准,不做多留转身欲走。   “道君,你不帮小女……吸出来吗?这山中多有精怪妖兽,我独自在这里,会死的。”我见犹怜,苏媚/入骨。   其他男子见此如何不知,许乘风不为所动。   衣角划过,带起一份冷绝。   金丹后期的真人,会因为一个区区蛇毒惨死山中?   那修仙还有何用。   “道君清冷一世,应知我合/欢宗秘法,若道君帮我,小女愿与道君在此处双/修。”   女子说的直白,可许乘风脚步不停。   “道君若不帮忙也可,只求在此处陪陪我,小女害怕,有旁人欺我。”   许乘风走的远了,眼看就要走出视线范围。   “道君果真这般绝情。”女子见如何也说不动许乘风,不再演戏,竟自己站起了身,脚踝上的血洞一瞬间无影无踪。   那素衣淡影,就快消失不见。   “小女名唤,沐拾秋。”   许乘风抬眸,停住脚。   ……   一阵衣袂猎空之声响起,谢沉云于半崖处将灵草采下,装于乾坤袋中。   他蹲下/身,将手伸出,蓝色小人跳到他的掌心,想起这是师尊给他的,便逗/弄了两下,眸中现出几丝柔情。   因为结契的关系,谢沉云能感受到师尊的位置。   正准备再去寻找灵草,身后突现一阵脚步声。   现今天下谁人不知谢沉云在哪,灵脉一直以来就不是秘密,自从与师尊分开后,他就解开了仙脉。规则以内,几百个金丹真人,他总得有些自保之力,少麻烦师尊一些。   赤眸中柔情褪去,谢沉云不曾回头。   仙气斐然,一身凌霜傲骨。   蓝色小人从他手中跃出,顺着衣袖爬上他的肩/膀,翘着脚在他耳边叽叽咕咕。   “白月宗小师弟。”   一人在后方道。   谢沉云凝眉,周身一股锋利之气,未曾搭理身后人,一个身法远去。   后方那人见他走远,同样闪身追上。   谢沉云解封仙脉之后身法奇快无比,那人竟也跟得上,一刻钟,没有甩开。   小人:“叽咕叽咕叽叽咕咕。”   谢沉云正欲加速,那人御至他身前拦住去路。   他将浮生剑召出,斜指地面,一身他人望尘莫及的气劲散出,眸光叫人心生三分胆寒。   “灵脉果真非比寻常,师兄一个金丹后期都要被你吓的跪下了。”此人说着,冲着谢沉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人衣衫单薄,领口颇大,不似他人那般端正模样。   “小师弟。”他往前走来,“尊师不在吗?”   谢沉云寒光看去:“小师弟?”   来人垂下眉目,一个男子竟然带出几分风/情,不柔,还有些韧劲。   “在这山中两日,未曾遇到尊师,不知道君在何处?师兄我想与尊师说几句话。”   小人:“叽叽叽咕!”   谢沉云用眼神安抚。   男子道:“师兄隶属合欢宗,今次是与本宗小师妹沐拾秋一起,只我二人,在此见过小师弟。”他还执了一礼,表现的十分有风度。   金丹真人对辟谷期修士执礼,实在少有。   但这对谢沉云来说不值得关注,除了那沐拾秋三字!   还来不及分辨,忽而一阵疾风涌来,期间夹杂着一阵腥气,一条黑色巨蟒似一座小山一般匍匐而来,行进之间土石崩裂,草木横飞。前方三人奔逃,沈如雪、张星凡,还有那个云寒。   谢沉云一见云寒,就想起那日洞中之事。   眸色愈寒。   云寒半边身/体鲜血淋漓,他捂着肩膀闪避,还要时刻注意后方情况,连御剑都来不及,身后相差不远的巨蟒猛地探头,他往前一个翻身,拉开了十多米的距离,之后并无停顿,急速前行。   巨蟒见云寒远走,就近一尾扫开,近处的沈如雪凌空跃起,在空中一个反转,堪堪避过蟒蛇尾击,她将发上海棠发簪取下,逆风抛出,掐法念诀。   发簪化作白虎,去阻那黑蟒。   “沈师妹,你如何!”张星凡急声道。   沈如雪摇了下头,动作隐有阻滞,应是灵力耗尽的前兆。   不到十息,白虎落败,变回发簪飞回,张星凡阻出三道雷霆,金丹之力,却无异于杯水车薪。   巨蟒张开血口,喷出一道黑色火焰。   二人衣摆被火焰烧到,现出一片焦黑。   本来逃出攻击范围的云寒不知为何竟然折返回来,几道法咒念出,他蘸取衣上红色以血筑符,一时挡下些巨蟒攻势。   沈如雪与张星凡二人见此,不由寻看过去。   云寒一脸端方,身有厉气,他斜看二人一眼,“还不快走!”话落收回手势,唤出飞剑。   哪知三人刚各自踏上剑身,便被冲破血符的黑蟒一尾扫落,重重摔落在地。   几口鲜血喷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说话之间,那合欢宗男修甩出三道灵线,单手覆之,灵线缠绕在三人手腕,在黑蟒发出下一次攻击之前将人拽了回来。   黑蟒怒极,追击而来,向着谢沉云发出一阵攻击。   蓝色小人飞在空中,与巨蟒撞于一处,叽叽咕咕两声,化成一阵灵波散尽。   这小人,是师尊给他的。   若是师尊在此,一定会……   谢沉云提着浮生剑,迎了上去。   ……   许乘风转回身,看着出现在他身后的,自称沐拾秋的女修。   女修妩/媚一笑:“道君对小女的名字很感兴趣?”   许乘风神色依然:“并不,略有耳闻。”   女修走近他,直往他身/上靠来,“道君是不是拾到了小女的手串,此番可以归还于我了吧。”   许乘风不着痕迹的退开,“你怎知?”   注意他戴手串的人不多,当时除去他与谢沉云之外,寒霜殿中九人。   “道君真是不解风/情,怎尽是说这样的话,小女一番心意岂不错付。”   许乘风权当听不见,只是问道:“当时丢在何处?”   “时日太久,记不清了。”   沐拾秋三字是他从手串字谜中得出,如今看来,大概他猜得不错,的确是一个重要线索。   那……   飘在空中的蓝色小人忽然在他耳边飞了几圈,散成灵光碎影。   许乘风心中一凛,是男主那边出了事!   他看了女修一眼,没有顾她,御剑乘空远去。   女修不依不饶,自后方追上。   ……   谢沉云手执浮生重创黑蟒两次,三次之后,将其斩杀。   他落地之后,凌厉的气劲散开,轻微小伤不成大碍,灵脉与他本身愈加贴合。他意有所感,抬眼去看,就见天边青芒闪动,是师尊御剑而来。   明明昨日才分开,今日一见,恍若经年。   谢沉云仰着头,看着那道光芒由远及近,一颗心仿若从沉睡中苏醒,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许乘风自空中俯落,正与谢沉云迎面而站,几步之遥。   “师尊!”   ……噬情蛊,他竟然忘了。   若不是还有旁人在,看见男主无事,他肯定掉头就走。   许乘风听见师尊这两字,少见的有些心烦意乱,顿时那股痒意自心头而起,窜于四肢百骸,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219:56:26~2020-12-1323:4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光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为师   众人分成四拨歇脚,许乘风与谢沉云,沈如雪与张星凡,那两个合/欢宗道修一起,云寒独自在一处。   本来时间紧迫,采集灵草要紧,可现今有人身上有伤,有人意味不明,便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云寒在树下处理伤口,离得远些,他深喘了几口气,一手将肩膀上见骨的伤处用撕下的内衫布条胡乱扎好,而后不去管其他地方,露着半截胡满血的手臂,靠在树上,看着远处的许乘风。   沈如雪与张星凡互隔几米,坐在一处调息。   合/欢宗道修暂时未见有何异样。   许乘风心中有事,那两个合/欢宗修士定是有所图谋,某则不会提起沐拾秋三字,至于那女修是否就是沐拾秋本人,就不好说了。   想要将手串要回,由此可断,是害怕他找出杀害谢氏满宗的幕后黑手,可……总觉着哪里不对。   明显筹谋多年,环环相扣,到头竟然就如此简单,送上门?   而眼下紧要的事,蛊虫已经提前完全苏醒。   疼痛感虽相较前两次好些,却也留下七成,七成也能让他生不如死,然而更要命的,是那余下的三成,都变成了无法宣之于口的邪念。   相比痛楚而言,这种念想比前者更甚。   痛楚他还可以忍,而后者他似乎无法左右,却反过来蛊/惑他的思绪。   许乘风从前并不知道,也从未试过,何为忍不了。   枉为人师,罔顾人伦,违背纲常伦理。   他不希望,他做出什么事来……   许乘风双眸盯着眼前的地面,忍着滔天痛楚与那剩下的三层恶念在脑海中对决,天人交战。   他甚至希望,哪怕让他一直痛下去也好,就算为此散尽修为,只要让这种想法,让这种控住不了的麻痒从他体/内消去,他都受得住。   “师尊。”   谢沉云在叫他,正走过来。   许乘风的手正放在膝上,听见这两个字,不由得抓紧了手下布料。   这道声音他从前听了多少遍,此刻却让他心口一颤。   许乘风感受到自己的变化,自暴自弃生无可恋一般闭上了眼。   谢沉云走到近前,见师尊在打坐,便也打坐在一旁。   离得越近,心头的痒意就越狂妄,疯了一般滋长,长了了参天巨树。   膝上的手/指愈收愈紧。   谢沉云自从这次见到师尊,喊了两次了,都不见师尊应他,他的身/体在打坐,心在师尊身/上,忍不住转头去看。   空中月华如练,见身边人素衣若染霜雪,仿佛白梅凝珠,世无其二,不似人间色。   谢沉云勉励稳住自己的心跳,忍不住试探道:“师尊,弟子是否做错了何事?为何……感觉师尊在生气,不想理弟子。”   许乘风又连续被两次师尊暴击,一阵冷汗,一阵热汗,反复交替。   谢沉云看到了。   他一直记着蛊虫发作的时间,是明晚。   正自疑惑间,忽听师尊清冷答复:“不曾,为师修习不顺,故而……”   一波心火迸发,促使他说不下去。   “去为……为师……取些水来。”他奋力保持本心,维持面上神情,几个字,却说的断断续续。   让谢沉云离他远一点,他应该会好些。   可结果是,他想错了。   谢沉云去取水了,而他的心火没有消下去。   反而被勾的变本加厉。   许乘风:真是够了,身前大敌未明,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想此等事!那是你徒弟,你不知道吗!你徒弟是个男的,你看不见吗!!   他完全忘记了他是受蛊虫左右所致。   他起身,本意想后退,远离此处,可思想不受他所控,许乘风往前踏出去一步,两步,追着谢沉云取水的方向,离那处越来越近。   许乘风现在走的还是稳的,他穿过林木之间,循着潺潺水声,衣角划过草叶,在一颗高树旁站定,看见谢沉云蹲在河边取水。   他一手攥紧垂于身侧,一手不由扶住一旁树干。   双眸看着前方人背影。   谢沉云手捧一片凹形的宽大叶子,装满水往回走,一眼看见了师尊。   “师尊!”   谢沉云喊了一句,脚步加快。   许乘风额间汗珠,眉眼愈沉,他心道:你别喊了!   “师尊。”   谢沉云走的近了,接着一声。   许乘风:……   “师尊,水。”   谢沉云将装着水的叶子往他面前一送,对师尊二字执着不已。   许乘风继忍不住抓皱衣料之后,扶在树干上的手/指开始往一处收拢。   他转过身,背对着男主,心中在不停呐喊。   不行!这是你徒弟,是男主!你做任务最后把男主做/到身/下去了!这跟强/X有何区别!还想飞升吗!还想成仙吗!仙界要你这种禽/兽吗!   系统:“……”这种情况下,宿主你确定你能把男主做/到身/下吗?   他想着,一语不发,往回走。   谢沉云可以确定,他的师尊在躲着他。   他两步追上,刚要开口。   一只手将他的手腕握住,装水的叶子掉在地上,清水溅在脚边。   与手腕相触的肌/肤不似往日清凉,带着一种前所未见的热度。   谢沉云盯着这只手,抬眸看着师尊的脸,一双赤眸满载白衣,他有些愣怔。   一时间,仿若时间静止。   许乘风打破沉默,他上前一步扣住谢沉云的一边肩膀,拉着他的手腕一甩,将他欺在了树上。   谢沉云比他微高一些,当下才从愣怔中回神。   他从未受过如此待遇,他不知道师尊是何意,却不妨碍他胸口起伏加快,谢沉云看着师尊的眼睛,仿佛能想象出师尊压在他肩上手/指的纹路。这张清绝的面容近在咫尺,颊边发丝微荡,谢沉云两只手垂在身侧,他忍不住想要把身前人抱住。   却指间蜷起,一时未敢冒犯。   许乘风压着男主的肩膀,闻着男主的气息,脑中疯狂旋涌着四个字。   就地正法。   脑海中明明灭灭,涌出许多片段,在山洞中……   在此种情况下,许乘风忽然记起了在伏余山中他中药发作之后最后到底是如何压制的……   原来他的脸,早就丢尽了。   许乘风还在努力维持着一身清冷,试图唤回自身的良知:“为师……修炼出错,走火入魔……你……”   他将舌尖咬破,丝丝血气在口中蔓延,终于使得自身后退一步。   却不料脚下一滑,往后倒去。   谢沉云满眼都是他,此时单手一伸,将他拦回。   许乘风猝不及防,扑进谢沉云怀/中。   谢沉云一手正揽在他腰/间,几息之后,将另一只手覆于其上,双手抱住。   师尊整个人在他怀/中,此刻心被填/满,这一刻,是如此的不真实,他不敢相信。   直到感受到那衣料下的腰/身烫人。   谢沉云胸/膛剧烈起伏,阵阵电流从心口窜下,他口中喊着许乘风,音色从高到低:“师尊,师尊……师尊。”最后似化作一声呢喃,又带着低沉暗哑,眼眸中一片深邃似海。   许乘风甩了甩头,体/内痛楚与麻痒交汇,他一手撑在谢沉云胸/口,与他拉开些距离。   “千云……”他音色颤抖,唤了一声。   千云剑意随念动,凭空现出,闪着青色光芒悬在他身侧。   许乘风眉心一蹙。   千云剑接到主人指令,仿佛有些犹豫,在空中翻了几转后停在一处。   系统:“宿主,你要自残阻止蛊毒,难道蛊毒一直发作你一直自残!叫有心人发现,岂不钻了空子!”事实如此,不是他这个系统胡说八道。   许乘风:……不错,那个合欢宗……还有,总感觉,要有事发生……   他如此想着,千云剑感受到他心绪,回到罗天戒中。   许乘风收回手,往反方向走,脑中不停狂风暴雨,好似善与恶互相搏斗,最终恶的一方占了上风。   谢沉云看着许乘风的背影,明白了什么。   是蛊虫。   他犹豫了几息,最后冲过去将师尊一把打横抱起,在林中寻到了一处双生的参天古树,古树年生日久,长的形状古怪,接近地面的树干部位已经中空,几人合抱粗的树干两侧爬满青植,将树干中心的凹处掩映其间。   谢沉云一眼看见,将许乘风抱了进去。   “师尊,你蛊毒发作,让……弟子帮你。”谢沉云说着,似那日上药时一般,拉起许乘风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心/口。   “弟子,心……”悦你。   悦你二字还未出口,许乘风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拉进了些,接着一个使力将谢沉云推到旁边,自己欺身过去。   脑中有两种声音。   一种说:上!   另一种说:今日做了,余生以命相付!   许乘风垂下目光,慢慢靠过去。   谢沉云隐忍又情/动不已的将他搂住。   许乘风就快要靠近谢沉云的嘴角。   突然,夜空中有火光炸开,开始是一处,接着是多处。   惊飞栖息的群鸟。   许乘风在这一瞬间被惊的找回一半清明。   “宿主,有事!”系统不想在这时候出现,可出现了其他因素。   许乘风努力保持住好不容易找回的本心,并指在左臂上划开几道深深的口子。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血肉的疼痛刺激本心不灭。   他起身,似为了与蛊毒抵抗,将威压放开最大,灵力布满周身,白衣上蓝光浮动,眸中湛蓝一闪。   “走。”他背对着谢沉云道。   谢沉云看着师尊左臂对应的地面上有鲜红正从草叶上没落。   天上火光还在炸响,本来还算安静的夜变得喧嚣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323:40:39~2020-12-1423:2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重樱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突变   系统郑重道:“十方界中有变,宿主多加小心。”   许乘风走出一段路,又是两道指刃带过,左臂上的伤又增多了,他看也不看,任由鲜血流出。   这些外伤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只要一直保持住头脑清晰,在突变的情况下确保谢沉云无事,再多个十来道口子,也无妨。   还好,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想到此处,他微侧头去看谢沉云,还未寻到他身影,谢沉云几步跨来,走到他不用转身就能见到的地方。   许乘风瞬间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男主大概搞不清楚他是怀的何种心思吧,应该还在想着给他喝心头血……   就这样及时打住,很好,别坏了这份师徒情谊……   他想起那个刻着字的小人。   砰的一声,两人近处的夜幕中也有火花炸开。   “是一种特别炼制的灵光弹,里面含有修士破损的残魂,含有一股怨念之力,山中妖兽感应到,必定倾巢而出。”   修士残魂?   “此方法残忍至极,需将魂魄从体/内生生抽离,放于特制的丹炉中炼制,化成无数碎块,最后再凝其血肉制成这种光弹,所用修士,金丹起步。”系统道。   许乘风听后,不禁凛目。   周围传来无数窸窣响声,二人脚下是没过脚踝的矮草,许乘风应声而动,身上灵焰霎时铺开,湛蓝流火顺着他的衣角漫过周遭十米之地,将地上涌来的蛇群焚尽。   五牙玄蛇,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许乘风一招之后站在那,衣袂上流淌着灵光。   然而三息不到,响声再起。   许乘风正欲复招,就见谢沉云到他身前,高举浮生剑在头顶旋过,分出百道剑刃。   他回头,一身凌厉攻势,眼藏情深几许。   “师尊,这些交与弟子。”   而后,就一直在许乘风身侧开路。   就快来到之前几人所处之地,眼见那处五人正被无数奇形怪状的妖兽围攻,妖兽也有等级划分,纵使是金丹真人在密不透风的攻势之下也讨不到多少好处,后方的玄蛇也再次袭来。   那合/欢宗男修一招击退十数只妖兽,正往这边退来,不知是否刻意,正离许乘风越来越近。   待到七八米处时,似是刚见到许乘风的身影,脸上现出惊喜之色:“道君!”   玄蛇数量不减反而愈多,谢沉云一直护着许乘风不让它们沾到师尊半片衣角,那男修御步过来,口中谦谦君子一般说着温和崇敬之语,手中却有寒光剑刃一闪而出。   许乘风纵使蛊毒发作,也不曾让其一击得手,他侧身踢出一脚,腿上蓄力,与对方淬满毒液的寒剑相击,直逼的男修后退几步。随后腾跃而起,单手握千云一剑压下,铮的一声,剑刃相对。   满身的清绝之气似他此刻寒凉的眼眸一般,威势摄人。   “道君左臂有恙。”男修一语,眼神落在他臂上伤处。   许乘风不闪不避,剑随腕动,一阵灵雨剑风,他凛声道:“是又如何!”   男修笑道:“若不是你阻我所图,我还真是欣赏你。”   是了,他此番就是为了杀许乘风。   本想徐徐图之,却忽然没了耐性。   男修五指灵力成线,线上有毒珠淬动,那自称合/欢宗沐拾秋的女修被他用灵线束来,忽而变得如同傀儡一般,一副泣血面容,如同恶鬼。   许乘风凝眸:“封灵线,你修习邪功。”   男修听此话嗤了一声:“漫漫仙途,突破无望,寿元总有耗尽一日,与此相比,邪功就算不得什么了。”   此话一出,许乘风立刻猜到此人意图,还是贪图男主灵脉。   “我等筹谋多年,就为今日,太辰宗第一宗的位子也该换个人了。”   要取谢沉云灵脉,必先除掉许乘风,留此人在,变数太多。   “飞霞山今日之后,再无一人!”   傀儡犹如十方恶念,其恐怖之处让人见之生畏,许乘风一身正气,两相对比,泾渭分明。   眼见那傀儡凶恶袭来,正要一剑斩出。   谢沉云突然在他身前挡下,周身有一层气旋涌动,四色灵气缠绕附着其上。   原是他捏碎了腕上的白色圆环。   许乘风也正有此意。   这十方界遭受人祸,太辰宗那边也定是出了事,再用手上的白色圆环压制修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着,亦将圆环捏碎。   瞬息间修为放开,威压直扑天幕。   许乘风右手伸出,使力在左臂的伤处捏下,期间神色未变。   谢沉云与傀儡对战,许乘风对男修道:“你是……薛岩。”   男修一笑,承认道:“道君果真聪慧,不知,是如何认出我薛某人的。”   许乘风:“你的左耳骨上有一颗痣。”   薛岩伸出手摸了一下,将脸一晃,变回了原来的书生相貌。   许乘风蹙眉:“聚妖阵是你所绘?”   “是如何?不是如何?”他说着,将衣襟拉开,露出左/胸处一条疤痕。   许乘风并未因此解除怀疑。   “上一次在白月宗,我等被你所败,今日特来讨还!”一道沉厚的声音传来,三道遁光闪现,竟是郑英、叶白与解良。   许乘风见此三人到不曾多惊讶,他早有所感,此番一出,不可能是一人所为。   看来太辰宗那边出了棘手的事,否则楚枫溪不能全无动静。   郑英一改往日常态,此刻神情不耐,“楚枫溪于修道一途心境有损,生出心魔,还以为我不知晓。现今太辰宗遭逢大难,十几万魔物正攻上岳海峰,他自身难保,如何来救你!”   许乘风寒声道:“你一直与魔道勾结,并擅自解开炼狱海封印?”   系统在脑中道:“不,魔尊并未参与此事,是魔界内出了叛徒。”   郑英不可能听到系统说的话,他袍袖一甩,答道:“道君想问的事,都是我做的,”   此言一出,正将傀儡击退的谢沉云赤眸看来。   “屠我谢氏满宗之人,是你!”几个字,说的压抑至极。   郑英冷哼一声,“洞中七年,竟没能让你解封灵脉,白白让我设了此局。”   许乘风听此一句,手中千云剑斜指,直望郑英,冷意席卷:“谢氏一千二百一十四人,均是你所杀?”   郑英虽上次败了,此刻还是未将许乘风看在眼中,他应道:“不错。”   “我徒弟被囚七年,是你所为?”   “是。”   “桐兰城几万人性命,皆是七年前被你所害?”   郑英嘲讽道:“一群蝼蚁,不过是我修炼魔功的引子罢了。”   许乘风沉声道:“魂钉,秦喻,沈如寒?”   “不过是因为谢沉云的灵脉。”叶白阴郁接口道:“都是我们设的局,我凌岳门魂钉不曾被盗,当时正逢悦薇派与长青门嫌隙,便将魂钉放于沈如寒身/上。由薛岩误导南向钦诬陷玄秀门,将沈如寒引至天青宗辖地,让玄秀门弟子与其正面见过,后让魂钉在设定好的时机掉出,致使两方动手。当然沈如寒并不是死于玄秀门,而是被我暗中所杀,再由穹苍宗弟子作证,再好不过。”   “至于秦喻……”薛岩将封灵线收回,嫌弃的将被谢沉云击败的傀儡用一把灵火烧尽。“桐兰城几万人性命,总要有人背负。”   许乘风凝眉听着,按照这三人所说,当时秦喻失信沈如寒就是被抓至桐兰城,在沈如寒被设计害死之后将其尸身带到桐兰,利用秦喻对沈如寒的爱慕之情用魂钉对其进行操控,使他无法离开那处地方。   而郑英修炼魔功,残害一城人命,之后屠尽谢沉云全宗,将他囚于山洞,每日让变成活尸的百姓前去施刑,并用魔功让活尸存世七年于地下,用结界隐藏,变出一城百姓蒙蔽世人。   后因谢沉云迟迟不能解封灵脉,无法之下只得将其放出再寻觅解封机会。   故意将洞口的封印松动,让谢沉云找到机会逃出。桐兰城活尸食人,结界异常,魂钉现世,皆是特意为之。本意除了灵脉之外,还想将这许多事引到楚枫溪头上,但奈何楚枫溪为人,一直不曾找到缝隙下手。直到那日寒霜殿议事之后,竟发现楚枫溪心境有损一事,便决定不再等待,岳海演武直接发难。   郑英与魔界勾结,那魔功功法便是如此所得,并与魔界叛党在今日里应外合,试图将仙道与魔界一同推翻。   当然,谢沉云的灵脉要与之分一半。   魏倾与周容当日出现在伏余山中时只他二人,当时要将仙道众人杀尽便是为了叛党与仙道众人联合一事。   后来与许乘风几次相见半途撤身都为此事。   许乘风听着几人的说辞,看上去解释的通,似乎就是如此。   可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   那个青衣人,是郑英?   但终归不论真相如何,这几人都脱不了干系。   解良听后不可置信,质问郑英道:“我大弟子秦喻是被你所害?”此人害了他的徒弟,他现今竟然正与之坐在一条船上!他不过是想要灵脉而已,何来这许多事情!   郑英对他的质问视而不见,他嗤笑一声,袖中现出一股黑气,将解良一把缠住,分神境后期的解良都没挣扎几下,就在一脸惊恐之中被吸成了一具干尸,变成了郑英的养料。   果然是修了魔功,郑英连自己人都杀。   叶白见此,不由与薛岩对视一眼。   可灵脉的诱/惑太过强烈,让他二人战胜了理智。   郑英单手虚握,夜空的花火炸响的更多,不多时妖兽数量多到差点遮天闭月。他双眼中现出一股魔气,仿佛吃下了什么东西,修为正在药物的刺激下疯狂增长。   系统提醒道:“是一种让人快速提升修为的药,有时限,不过对身/体危害极大,他这是切断后路,对灵脉志在必得。”   灵脉几万年修为,吃下有可能立地成仙。   郑英的眼神已经疯了。   远处的沈如雪、张星凡正与妖兽搏斗,新晋金丹与许乘风见过一面的萧久眠,正与本宗修士和在这第四界中的金丹修士至此。   云寒与萧久眠等同是穹苍宗道修,此刻那些妖兽对他们并无差别对待,照攻不误。   萧久眠神色复杂,云寒一脸沉色,他是个人渣,但还不想当仙门叛党。   郑英的修为很快提升到了合道境。   他必杀许乘风,定取灵脉!   许乘风身中蛊毒,早就对一切无惧,他此刻提着剑,直面滔天杀意。   他侧头,谢沉云还在与玄蛇对抗。   与之点滴相处,浮上心间。   他将剑身喷出一道灵波,眼眸坚定。   今番若败了。   终不过一死而已。 第68章 茫茫   许乘风又在左臂上划出几道口子,破釜沉舟。   他右手持剑于身前,左手握在剑刃之上,直到剑尾,所过之处一片殷红流下,血液将剑身浇满,千云剑闪出一片通天红芒。   抬眸间,两道蓝色流火自眼尾处喷出,他漠声道:“天地浩荡,纵我归途。”   口诀一出,剑身悬空,化成一道青色火焰与许乘风相合,人剑合一。   喷涌而出的灵波瞬间将附近的妖兽化为飞灰,许乘风御风而动,整个人如天地间惊鸿散落,残影一片,动作间只见衣角处洒在夜幕之中的光点。   他去迎眼下拥有合道修为的郑英。   谢沉云身化银龙,与薛岩和叶白二人战于一处,一阵阵清肃龙吟响彻寰宇,灵力带起的光亮将夜色衬的灭灭。   余下众人并未闲着,此刻这第四界中妖兽纵横,又开始有无数魔物突然出现,恍惚间仿若回到千年前那场大战之中。   沈如雪斩落三只妖兽,砍翻四只魔物,罗裙上溅上点点脏污,她不曾去管,抬头望向天际,那里的许乘风正与郑英力战。   圆月高挂的夜空犹如正在经历一场滔天浩劫,阵阵灵力的碰撞声响惊惧四野,天地都似被劈开一般,她晋升金丹以来,第一次见此情景。   妖兽铺天盖地,魔物无穷无尽,它们不若平常,今次比以往强之十倍不止。眼下纵有金丹修为,如这般平山填海,妖兽与魔物不尽,他们却终有尽时。   而许乘风,长凝道君,若能将作乱的郑英击败,灵苍仙门百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以分神对合道,犹如蜉蝣撼树,海中沉沙。   可却在众人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张星凡收回朗月目光,心中或许与沈如雪一般想法,他处在包围之中,手中雷霆不灭,十数道闪出,将魔物斩尽一片。   萧久眠作为穹苍宗浮华峰峰主,身有傲气,貌带风骨,本是俊逸仙途,却突经这等事。虽然当日谢沉云在山中觉醒灵脉之时是由他峰内弟子发现,他本是本着除魔卫道之本,从未想过杀人夺脉,像郑英这般将整个灵苍搅的天翻地覆。   眼下,郑英如此作为,已将穹苍宗立于仙道敌首。   更不论,这山中金丹道修有他穹苍宗八十人数,郑英不顾他等死活,为了让自身计划顺利进行,将他们一众人都当成了棋子。   他沉着面容,将面前魔物一招击穿。   云寒那条胡满血的手臂还在外面露着,他是穹苍宗的大师兄,满宗上下皆知他是下一任宗主内定人选,私下里称呼他一声少宗主也是有的,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知他在否方面是个人渣,活的太过随性,不想按照世俗皆定那般活成一个正人君子,那宗主之位他也是可有可无。他是坏,可前提是,他并不想成为仙道的罪人。   想到此处,他泄愤一般挥出一剑,斩落数只妖兽。   许乘风胸口/处被一记击中,喷出一大口血,正从空中跌落。   谢沉云心有怒火,灵脉发挥愈强,薛岩与叶白不敌他,双双落败。   郑英见此,故技重施,将这二人吸成干尸。   谢沉云见师尊受伤,变回本身,急速冲来,在许乘风摔落地面之前将他接住。   他出食指抹去师尊嘴角的血线,将他往身后一带,要上前去迎郑英。   这本是他谢家的事,师尊何故为他受此牵连。   一只手将他拽回,衣袖上开满朵朵红莲,那是受伤所致。   师尊未说一字,抬眸看他一眼,手上掐诀。   谢沉云看清这个手势,赤眸瞬间睁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害怕自心间涌出,如同万丈浪潮,铺天盖地,滚滚不休。   他浑身颤抖不已,立刻去阻止许乘风动作。   却怎知,被师尊躲开,手诀已经收尾,他只碰到温热的指尖。   一瞬间,对谢沉云来说,仿若天塌地陷,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许乘风立于地面,带着一身血色抬首,单薄的身形满载天地浩荡之气。他周身涌起一阵烈风,发丝被吹得扬起,衣上的血花仿佛散开一般,被一阵强烈的蓝光淹没。   他闪至空中,直逼郑英。   谢沉云终于从惊惧中回神,他惊慌失措的出口,“师尊……不……师尊!”   他随后而至,要去将师尊拦回,可指尖还未碰到那素白衣料,便被师尊身上疯狂外放的灵力震远。   许乘风整个人如同一团湛蓝色的火焰,在拼命燃烧。   郑英简直不可置信:“你!自爆丹田紫府!!”这代表什么,代表着此人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与他同归于尽!   一旦自爆开始,便无法逆转。   修到分神境界何其不易,这已经是很多人永远也不可能到的高度,这人竟然如此决绝,只为了护住他那个徒弟!   “好,好……好!”郑英面上满是阴寒,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纵使如此,又能奈我何!”   他在短时间内提升至合道修为,已强过许乘风几个大境界,此时这世间无人可以撼他分毫,只要在许乘风完全自爆之前将其毙命,便可万无一失!   许乘风手上动作,加快了自爆的速度。   疯狂外放的灵力立刻更上一层。   郑英五指成爪,直奔许乘风天灵,许乘风周身灵力似甲,一时将郑英阻住,郑英此时乃是合道境修为,分神境能阻他一息不能阻他一刻。二人在空中划过,许乘风被郑英迫的后退,郑英在前方一点点冲开气旋。   眼看就差一点,他正要使力送出一掌。   只见许乘风外放的灵力再次暴涨十数倍,一双眼眸坚毅如初。   郑英暗道一声不好,正要抽身。   可他还不曾撤走,便被丹田紫府自爆的灵波淹没。   这一刻,谢沉云就似失去所有,世间万物都没了颜色,撕心裂肺:“师尊!”   灵波散出千米,瞬间将魔物妖兽涤荡干净,后犹自不息,又持续半刻钟之后方慢慢消无。   郑英重重摔落在地,不知生死。   许乘风仰面下落,口中翻涌而出的血淌满衣襟,谢沉云的心跳都似乎怕的停止,他冲过去将师尊接住,跪在地上将师尊抱着。   “……师……师尊……”   许乘风咳了一声,嘴角的血止不住的流。   “师尊!弟子……弟子帮你!”   谢沉云说着,却无处下手。   自从从山洞中逃出之后,他再一次体会到何为绝望。   “走……离开这……”许乘风说着,无力的推了他一下。   有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谢沉云哭了,哭的静默无声,泪水如决堤一般。   “你要……还认我,就……再听……我……一次,走……走……”许乘风说着,声音渐弱。   谢沉云感觉到之前感到的烫人热度正在逐渐变凉。   “师尊!师尊……不能……不能!”他还没有表露心意,还没有对师尊好,还没有与师尊生生世世,怎么能就这样将他一个人留在世间。   许乘风闭上了眼,没了意识。   谢沉云将怀中的人紧紧抱住,仿佛下一刻师尊就会化为虚无。   他听着怀中人渐渐弱下去的心跳,突然想到什么,赤眸中又生出一道光。   谢沉云全身蓄力,凭借一股绝望之中爆发的意念硬生生将仙脉从四色混沌中抽出,仙脉从丹田分离,往上游窜至心口后就停住不动。谢沉云如师尊那般五指成刃,鲜血淋漓的将心口刨开,取出仙脉。   师尊是仙门道君,只有仙脉才能配的上。   单种灵脉炼成丹药吃下可增长万年修为,若不炼丹则为五千年,谢沉云不可能有时间去炼丹。他轻轻捏住师尊下颚,将沾满血的掌心中一小团纯粹的白色灵雾喂给了师尊。   而后,他深深喘着气,指尖止不住发抖,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师尊的脸。   他害怕,害怕灵脉无效。   害怕师尊一去不返。   ……   半响过去,并无变化,许乘风仅剩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彻底停止,消无。   ……   周围活下来的众人静静站着,眼中皆是悲凉。   “浪费!”一声呼喊传来,带着强烈的愤恨与不甘,竟是郑英自地上爬起,他合道修为被许乘风破解,却保住了自身性命,重回分神境。   他醒来的第一眼,就见到了心念日久的灵脉正被一个垂死之人糟践。   眼见那许乘风咽了气,灵脉全无动静,郑英心中发狠,他能取一个,就能取两个。   就算将那许乘风开膛破肚,也要将仙脉取回!   哪知,许乘风突然化成点点光辉,在夜风中散尽。   谢沉云眼看着师尊在他的怀中消失,他无法相信,他伸手去抓,只抓到一把虚无……   郑英见此,为防突变,对着谢沉云,就要一招击出。   张星凡与沈如雪冲到谢沉云前方持剑去迎,余下道修同仇敌忾,纷纷将郑英围住。   郑英冷笑一声,竟又吞下一枚丹药!   他还有丹药!   丹药入口,瞬息升至大乘境。   郑英招式出手,周围金丹纷纷倒飞出去,他朝着谢沉云方向使出一招。   此时,有人比张星凡与沈如雪更快一步去阻郑英,竟是那云寒从斜侧里挥出一剑挡下。   他竖持长/剑,抵在胸/前,剑身与郑英旋过来的气浪相接,后退数步后终于一剑荡开,自身也被击成重伤。   郑英满面邪妄,嗤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子!”   云寒听他此句,躺在地上,不曾言语。   郑英视此间众人如同蝼蚁,他正欲上前直取谢沉云。   却见自张星凡与沈如雪身后腾起三色灵波,灵波直达天际混在一处,最后相互融合,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而后,他听到了一句话,音色中仿佛含有无尽地狱森罗,竟让他在这一刻心生惧意。   “郑英,我让你,为我师尊陪葬!”   谢沉云一身魔气。   他,入了魔道。   整个人就似从尸山血海中而出,漫身厉气叫人见之生寒。   唯有那抹眉心印记如初。   等到楚枫溪击退魔物,保住了太辰宗,提着霜雪剑而来之时,谢沉云已将郑英挫骨扬灰,而那抹素色白衣他却再也见不到了。   魏倾亦是如此。   一切,不复当初。 第69章 经年   灵苍有言。   穹苍宗郑英等在七年前犯下大错,杀害一城百姓,屠戮谢氏满宗。今番伙同清澜派、长青门,凌岳门祸乱灵苍,勾结魔道,在岳海演武时残害仙门。幸得白月宗长凝道君一身正气,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方让仙道众人避过一场大难。只可惜道君自爆丹田紫府,为了天下苍生舍弃一身仙骨,魂归天外,再无白衣。   此后,萧久眠与门下四十余金丹改入白月宗,穹苍宗云寒接任宗主之位。   谢沉云在许乘风归去当日心境受创,魔脉降服了余下两脉,坠入魔道,修为升至大乘境,至此,两派三宗四门重新分布。   太辰宗依然当首,谢沉云虽入魔道,却未对灵苍有损,还击杀郑英有功,更可况许乘风对整个灵苍所做之事,成为天下第二宗绝不为过。   天青宗维持原位,悦薇派、玄秀门、折云门并列,缺少的三位由下首门派依次补齐。   魔尊魏倾清除乱党,与楚枫溪达成某种协定,两道暂且维持安宁。   鬼道与妖道所处之地封印也早已不稳,不过两方此次不曾参与这次乱事,那些妖兽也并不是妖道所御,且封印一时无法修补,早已效用不大,仙道索性同与魔道一般,与这两道也同成协定。   此后,四道共存,暂无战事。除了某些偶尔作乱的精怪等等,也是无法避免。   自此,大局初定。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八年匆匆,一去经年。   白月宗,凝云峰。   “大师兄,三师弟又去了十方界。”周裴琴说着,仔细擦拭着手中的灵剑,这还是师尊赠与他的。   沈怜渡正在桌案上写着什么,闻言顿住笔,轻叹了口气:“八年了,他还是每日都去。”   周裴琴将灵剑收鞘:“我也希望,师尊……”还会回来。   沈怜渡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一个地方久久不曾落笔。   江隐御剑飞来,进门就道:“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我不教了,我要下山,去找师尊。”   沈怜渡刚回过神,听到江隐出口师尊二字,又是一阵怔然,半响后方道:“萧峰主呢,他不是与你一起?”   江隐不回答,只一味道:“师尊不会死的,我昨日还梦到他了。”   周裴琴不由道:“梦到师尊怎样?”   江隐垂首:“还是如当年那般风姿,叫我好好修炼,不要懈怠。”   沈怜渡重新起笔:“既如此,要听师尊的话,八年前宗门翻建之时,师尊曾与我说过,要多收些弟子,将宗门发扬光大。”他忽而低下声音,变得轻微,“既是师尊所愿,我等此生不可违逆。”   江隐听得此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后转到殿外,御剑回去了。   周裴琴又等了一会,也不说话,就站着看着剑鞘发呆,两刻钟后,方才离开。   沈怜渡将笔放下,扶住额头,纸上墨迹早已晕染了一大片。   ……   岳海演武之后,因为许乘风殒身于第四界中,楚枫溪便将十方界给了谢沉云,不再是他太辰宗之地。   沈怜渡师兄弟三人八年之间皆晋升至元婴境界,白月宗如今弟子众多,因许乘风过往声名,每年入宗的新弟子都很多,且人人说起许乘风,皆是向往不已。白月宗宗主之位至今空缺,不是选不出人来,而是他们认定,不管苍海沧田如何变幻,白月宗只能有许乘风一个宗主。   谢沉云晋升大乘境入魔之后,鬼脉与妖脉被魔脉融合,龙族化身依然保留,且鬼王已昭告鬼界,传位于他。   不管是死后入道的鬼修还是以人身入道的鬼修,都对他俯首称臣。   沈怜渡让他代理宗主之位,灵苍有何大事白月宗皆是他领头出席,宗内事宜也交与他,不过平时都是沈怜渡师兄弟三人分管,余下还有各峰峰主等。   只因谢沉云无心于此。   ……   第四界中。   就如那日一样,圆月高挂,一地残影。   溪边满是卵石,水中长着绿植。   一人在此处站着,身着黑衣,身形挺/拔,背影绝伦,一身凌厉气息叫人生畏。他发上一枚碧色玉簪,腰挂同心佩,眉目藏星,品貌非凡。   正是谢沉云。   谢沉云看着水面,半响后,敛目。   他已是大乘境修为,这里长的能致人进/入旖/旎幻境的植物对他已起不到效用,可他多想,能与师尊在幻境中相见。   他只能一遍遍回想着,八年前他在此处幻境中经历的一幕幕。   “师尊……”谢沉云喃喃自语。   自从师尊陨落之后,他生不如死,一度疯魔。在入魔之时,曾时时想让整个灵苍陪葬,后想起师尊做的一切,一定不会想看到他做出此等事。   他想着师尊一个人在他处寂寞,他要下去陪着,那样就能永远与师尊在一起,再不分开。   可他眉心丹砂印记未散。   是不是说……师尊还会回来……   会唤他一声沉云。   就算心知这不过是虚妄念想,仍沉于其中,日日思,夜夜想。   他不怕死,若他的命能换回师尊,万死何妨。如果师尊有一天会回来,发现他不在了,会不会伤心落泪呢。   多年以后,这世间的人还会记得师尊吗,还会记得师尊所做的一切吗,若是他们都将师尊忘了,只有他,能永远将师尊记在心里。   他要活着,记着师尊,这样就每天都有人想着师尊,就好像从未离开他。   这其实,比死更痛苦。   谢沉云睁开双眼,一步步走着,离开溪边,走到他为师尊取水的地方,走到师尊蛊虫发作时扶过的那颗树前,走到他与师尊待过的几人合抱的树下,走他与师尊一同走过的每一处地方,走到他二人一同打坐之处,走到师尊陨落之地。   景物依旧,白衣不复。   清风在,身影无处寻。   谢沉云满身哀伤,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他蹲下/身,手指触在许乘风离开的地方。   “师尊,弟子好疼……”   ……   从十方界出来,外间已经入夜,谢沉云来到乘风殿。   乘风殿是原来的主殿,是当年许乘风所住之地,后被谢沉云以师尊的名字更改。   殿中一应摆设皆与往日一样,不曾变过,就连许乘风的卧房都是如此。   谢沉云推门进去,他在这里住了八年。   可是八年了,思念更甚。   他躺在床上,床里侧放着一套素白衣衫,叠的规整。   谢沉云指尖触上,将之抱在怀中。   他侧躺着,整张脸埋入衣料之内,不管洗了多少次,上面仿佛还留有师尊身/上的暗香。   这淡淡暗香是谢沉云的命,八年了,他就靠此续命。   他多希望师尊可以入梦,可这许多年,他不曾梦到一次。   ……   谢沉云睡着了。   他梦到他处在一处混沌之中,周遭迷茫一片,他往前走,而后看到了一个着白衣的背影。   欣喜若狂。   他一闪而近,在后方搭上前方人的一边肩膀,激动的指尖都在抖,口中喊道:“师尊!”   那人回头,露出一张模糊不清辨认不出五官的脸。   谢沉云收回手,在梦中他是害怕的。   没有什么比希翼落空更让人绝望。   他继续走,接二连三碰到很多个白衣人,却无一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师尊。   他站在那里,整个人被悲痛填满。   “近日为师不在,修习可有懈怠?”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穿透混沌迷茫,是那样的熟悉,是他从前听过无数次的声音。   谢沉云心跳如擂鼓,他想转身,却害怕转身后,不过是一场空。   “沉云。”   谢沉云如遭重击,声音发抖:“师尊……是你吗?”   他依旧背对着,感受到一道气息由远及近,来到他身边。   “你不愿见为师吗?”   谢沉云哪里不想,他连每一个呼吸都在想。他侧头,先是看到对方的鞋面,衣角,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往上,衣襟,脖/颈,下颚……眉眼。   师尊……是他的师尊!   他见师尊向他展露出一个笑颜。   谢沉云伸手去抱,却只抱到点点光辉,就如师尊那日在他怀中消散一般。   他傻在了原地,继而万念俱灰。   唯一的希望被打落泥潭。   谢沉云从梦中惊醒,满脸泪痕,将怀中的衣衫濡/湿。   他下床,解下衣衫,赤着上/身,指尖黑芒闪过,在左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鲜红立刻流出,划过手腕,漫过手背,滴落地面。   谢沉云恍若未觉,赤眸看着,没有丝毫带有痛楚的波动。有月光从窗间洒落,在地上留下斑驳光影,借着这点光亮,可见他左臂上数道疤痕,新旧交替。心口处那道刨取仙脉留下的伤痕,更是让人心惊。   这许多年,每当他想念师尊想的不能自己,便要在左臂上划出一道口子,他要受师尊受过的伤,感受师尊受过的痛,这样,他就觉着,他还活着,还活在师尊存在的地方,师尊从未离开他。   可是,谢沉云有哪一天是不想念许乘风的呢?   夜色渐浓,虫鸣阵阵,月影依旧。   有人如初,是否有人归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620:54:17~2020-12-1720:5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重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光30瓶;伊落修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苏醒   谢沉云将衣衫穿好,手抚同心佩,所思所想皆是与师尊点滴。   外间似乎有什么动静,他闪出殿中,直至山门外远处。   “见过鬼王。”   是八年前那个要与凡家少年成亲的鬼修,他单膝跪地,垂首执礼。   谢沉云衣角划过,似将夜色划开一道口子,见此,又记起师尊一身红衣模样,心口一阵抽痛,他漠声道:“何事?”   “是当年仙君让我所查秦喻一事,有了眉目。”   谢沉云听到仙君二字,指尖缩起。   “秦喻已散尽魂魄,应是在天青宗附近。”   他说完,等着谢沉云指令,然而一会过去,上首并无动静。   鬼修一直不曾抬首,不知鬼王是何用意,想要提醒一句,碍于对方身份,没敢吭声。   “鬼域……可有回音?”   鬼修终于等到回话,一时被问的蒙了,消化了几息方才明了意思。   “三万鬼修……并无回音。”   历时八年,灵苍所有鬼修将这天下寻遍,未找到那位仙君半分魂魄,只怕是……找不回来了。   谢沉云转身走远。   鬼修领会其意,退走。   谢沉云走了一会,站定,手按眉心丹砂,微微蹙眉,从其中扯出一抹指尖大小的淡色灵团,而后将灵团在掌心中捏碎,他的嘴角随即溢出血来。淡色灵光在夜空中化作细沙一般,之后慢慢凝结,片刻后在谢沉云身前形成一个人的虚影。   是许乘风的样子。   淡色灵团是谢沉云的神识一角,同丹田紫府一样,是修士本源。他生生将其从脑中抽出,只为了凭借心中所忆,幻化出师尊的模样。   痛楚自是不用言说,可长久以往,损心损命,纵使你有长生之数,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可命是什么,没了师尊,不过虚无一场。   谢沉云走进几步,伸手抚上虚影的脸颊,口中呢喃:“师尊,你这次将弟子抛下的太久了……”   虚影中的许乘风不可能回答他,但他的神态和动作是与许乘风一样的,因为他来自谢沉云的记忆,算是许乘风的过去,谢沉云垂首,抵在虚影的肩头:“虽然师尊不在,弟子近日也专心修习,等哪日师尊回来,会高兴的吧……”   “师尊……”   谢沉云声音渐轻,虚影在夜色中维持了半刻后散尽。   ……   某一处高山云雾的山洞之中。   洞中一处石台之上,有一人着白衣,墨发,双目紧闭躺在上面,他就似睡着一般,却不见胸/膛起伏。   正是许乘风。   直到某一刻,身侧手指极轻的动了一下。   “宿主,宿主!!”系统高兴的要跳出来,大声的喊了两句。   许乘风:“……”   他睁开眼,想要抬手,却很是费力,用了好一会,方才适应,用手撑着,慢慢的坐起身。   “我不是……”他虚弱道,脑中场景一幕幕闪过,他记着他自爆了,怎么还能活着。   “当时宿主自爆之后,谢沉云刨出仙脉给你喂下,仙脉与陌生的灵体有融合期,且有极强的重塑功能,所以当时你看起来像是魂飞魄散,实际上还有恢复的可能。我便将你的魂魄收集后带到此处,仙脉慢慢给你重塑身/体,我在一旁辅助,过程极其漫长。”   许乘风听着,感觉体内的力气在渐渐回聚。   “碰巧此处离那条青蛟的修炼之所十分之近,而且当时宿主与郑英力战时谢沉云应是将你赠予他的那片蛟鳞放在了你身上,蛟鳞用出之后,惊动了青蛟,我带宿主到此处不久,他就寻了过来,每隔几日便用元丹给你治疗。”   许乘风想到是谁:“长鳞?”   “多亏有他,否则宿主沉睡的时间只会更久。”   许乘风下了石台,长久不用双腿,站立不稳,他扶着石台边缘,缓了一时才重新适应,他走向洞外,见前方不远处便是深崖,云遮雾绕,峰峦千丈。   “我睡了多久?”   系统道:“八年。”   许乘风听后一时愣怔,他以为系统会说半年或是一年,没想到竟是八年。   “八年……”这么久,足够发生许多事,许乘风回过神来,长久不曾说过这许多话,音色有些哑有些低:“谢沉云……如何了?”   系统半天没有回应,后似是叹气一般道:“不太好。”   许乘风抬眸望向远处,等待系统继续。   系统将许乘风离开这段时间白月宗与灵苍的变化一一与他细说,每个人都做了何事,尤其是谢沉云的一切皆都细细说明。包括他自残左臂,抽取神识,将十方界当做归属,最后道:“他念你至极。”   许乘风想不到,男主对他的师徒情谊如此之深。   这不好,若他有一日真的离开此地,对男主来说不是好事,师徒之间保持正常的距离就好,不必像是……道侣分别一般?   道侣之间,分别八年,似乎也不可能如此长情。   许乘风十分迷茫,他不明白谢沉云这是为什么。   他沉默半响,道:“任务如何了?”   “……声望值增长至两千万,当时与宿主说‘开宗立派,成为仙门之首’,现在白月宗已至灵苍第二大宗,因太辰宗楚枫溪为人,不必争做第一,所以附加任务完成。岳海演武之后,沈怜渡几人被允许进/入太辰宗碧海潮生阁修炼,楚枫溪在你散尽之地许下一诺,当时触发的阶段任务已经完成。”   “是何诺言?”   “他在一日,便保你白月宗。”   许乘风一时不语。   “因郑英等人俘诛,主线任务完成35%。”   许乘风思索道:“只有35%,余下的65%是因为幕后之人还没有找到?”   “并不是,谢沉云的血仇只剩下15%,其余的50%……是男主的其他心愿。”   许乘风凝眉:“……”   他不知道谢沉云还有什么心愿,他当时问过,男主只说了血仇,未说其他。   这有些难办。   难道是……道侣未结?   “主线任务二因为谢沉云入魔,现今进度为0。”   ……好不容易完成的那百分之几也清零了,不过谢沉云入魔是他直接导致,他要承担全部责任,还用了他的仙脉……   许乘风忽然想起了主线剧情。   这不就是自绝仙脉,坠入魔道?!   导致灵苍覆灭的源头?!   那是不是寂寞如雪,跳崖自尽也离得不远了?!   想到此处,许乘风顿时感到头痛欲裂,棘手之极。   如何才能让谢沉云重回仙道?   “仙脉已与宿主融合,不可能再取出,本来这五千年修为可让宿主直达合道境圆满,但因修复魂魄所耗,宿主现今修为乃是大乘境初期。”   那是因为夺取了男主的仙脉所致,他并不觉着高兴,反倒是欠下的越多了。   五千年修为,他拿什么去还?   “当前魅力值达到10000,奖励可领取。”   许乘风领取了奖励,只见有两个闪着红光的字—真心,进了他的罗天戒中。   他:“?”   “与谢沉云独处时可用。”系统想了想,加了一句:“对别人无效。”   许乘风头顶的问号又加了一个。   “隐藏任务,五阶段—缘起,已完成,请领取奖励。”   “隐藏任务,六阶段—心意,正在进行中。”   许乘风慎重道:“奖励是否又是奇怪的东西?”   系统:“……“   “奖励我能否自己选择?”   “……只此一次。”   男主太重师徒情谊,对他以后的道途有影响,而他已在世人眼中死去八年,还是不要再以真身出现为好,免得给他人徒增烦恼。   但他还要想办法完成剩下的任务。   许乘风没有头绪,虽然男主入了魔道,却不曾危害世人,难道要将他体内的灵脉净化?   还有心愿……   “给我一副其他相貌,要保证修为在我之上之人无法认出。”   系统:“……”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何要答应。   “还有一件事,找到了秦喻的踪迹,不过已在天青宗附近魄散魂飞。”   许乘风一听正色道:“是说余下的15%与天青宗有关?”他想起那手串中四句话,其中最后一句‘一路青云入天罡’,莫不是说的天青宗?   正想着,崖上腾起一片水雾,有一人青衣黑发,碧冠俊颜,左耳上黑色珍珠,深青色眼眸。   他一落地,见许乘风苏醒,不由欣喜道:“尊上好了!”说着来到近前,上下打量,点头道:“不错,不枉本尊费心一场。”   是长鳞。   长鳞不知系统所在,许乘风独自醒来不可能自己知道事情经过,他见到来人,脸上表现出一副听后恍然大悟之情,真心相谢却是真的。元丹何其重要之物,长鳞竟然拿出为他治伤,且坚持八年之久,这份恩情,不是嘴上说说可以偿还。   他躬身一礼:“八年时光,谢长鳞尊主相救之恩,若有需要,万死以赴。”   长鳞随意道:“尊主此话严重,我二人之间有千云剑之意,且救尊主并不是本尊一人之力,若没有仙脉,神仙难救。所以尊主要谢,还是谢你那个徒弟,本尊所求不多,不是在尊主宗门还挂个师伯的名头吗,待本尊闲暇之时去小住一番便可。”   许乘风真诚道:“乐意之至。”   长鳞道:“听说白月宗在招收新弟子,尊主此番好了,是否该回去了?”   ……招收新弟子?   许乘风突然想到,他再回白月宗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1720:51:05~2020-12-1820:4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年20瓶;晓光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师弟   白月宗现今是天下第二宗,宗门所在仍是沧海崖下原址,如今一眼望去,楼台亭阁耸入云霄,玉砌雕阑神工天巧,与当年天壤之别。   山门前的石柱门廊被扩高至十多米,上方白月宗三字应是剑刻而成,用黑沙灌就,气势磅礴间满载凌霜之意,下方一联依在。   仙山云雾,招至鹤来。   山门外自下而上每隔十阶台阶,左右便各有一名弟子把守,他们身着统一服饰,月白衣衫,领口袖角微蓝。   守山门的外门弟子看见有一人从远处行来。   那人走的轻缓,身形轩然,墨发绑着深色发带,一身玄色衣衫,外貌翩翩,看着很是年轻,也就二十上下。   白月宗弟子在外间风评极好,且入宗所学除却道法之外,皆是为人之本,此刻见到来人,一人礼貌说道:“此处乃是我白月宗所在,除却宗内弟子旁人不得随意入山,还请去往别处。”是一句客套话,有长凝宗主所布四象衍天阵在,若无宗内所发玉牌,无法入内。   来人听后并不生气,执礼在前,出口的音色淡然:“日前听闻贵宗在招收弟子,特来此处。”   守山门弟子见他如此有礼,动静之间仿佛自带一种风骨,明明只是个融合中期的散修,却似有……沧海之意?   “在下一人惯了,行为举止有些粗鄙,还望各位见谅。”他说着,整了整衣襟袖角,“见笑了。”   抬眸之间,仿若眉眼生辉。   说话的弟子有些愣住了,行为粗鄙是这样的吗??   “……我宗日前是在招收弟子,可今年人数已经招满,截止了。”守山门弟子不知为何咳了一声,他仿佛颇为不自在的拂了拂鼻子。   来人一听已经截止,神情多有落寞,眼睫垂下,“是吗。”   守山弟子:“……”我想招你,可我说了不算!   “我仰慕白月宗已久,跋山涉水而来,毕生所愿便是得入山门,还望各位师兄通报一声。”他说着,向左右连带台阶上首都抱拳示意了一下。   被叫了一声师兄与他说了几句话的守山弟子只觉胸口咚的一声,好像被人射了一箭。   傻那了。   “有十九吗?”另一侧的弟子过来问道。   前来想要入宗的人便是许乘风了。   系统给他这幅外貌颇为年轻,他当时还抗议了一下,可系统说不能换,只得作罢。   系统听那弟子问话,在脑中与许乘风道:“十九,宿主这幅样子也就十九,不能再多了。”   当年他初到灵苍二十五岁,如今八年过去,都三十多岁了,还在这装十八九,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那宿主你要拜入自家宗门,总不能顶着一副太过老成的样貌来吧,那样也没有说服力呀!”   许乘风:……说的好有道理,反驳不了。   他面上回道:“十九。”   问他年龄的弟子一听脸上带笑:“那要是你拜入宗来,除了宗内那些十来岁还在学礼法四书的孩子,就数你最小了,不就成了我们大家的小师弟!”说完,用胳膊肘顶了顶最先说话的那名弟子,还挑了下眉。   许乘风……   他刚才叫师兄就是客套了一下,他这么大个人还装小师弟,再说都是晚辈。   系统:“那没办法,角色扮演得走心。”   许乘风再次一礼道:“还请师兄通报一声,看宗内是否留我。”又是一句师兄,把先前傻了那弟子叫的终于回神,抬脚就要往上走,却见上方一人正顺着台阶往下来。   “见过萧峰主。”守山门弟子行礼。   许乘风一眼认出,此人是萧久眠。   他已从系统处得知萧久眠带着金丹道修转入白月宗一事,现下他样貌有变,与之前全无相像之处,只为了默默完成任务了事,应该不会被认出。   那弟子将许乘风的事向萧久眠说了,正巧招收新弟子一事之前是他所理。   萧久眠听了汇报,一道目光看来。   许乘风坦荡站着,一礼回应。   半响后,听萧久眠道:“乘风殿外还缺一个打扫的弟子,就先在那里吧。”而后下了山门,御剑飞远。   这是将他留下了。   “新入门的弟子都是外门弟子,你现在真是我们小师弟了!”见他留下了,这两人比他还高兴,“还不知师弟名讳?”   许乘风想了下,回道:“我名,言北。”   ……   清扫乘风殿似乎是个特别的活计,他不过一个外门弟子,却被安排到了主殿旁的侧殿内,这里他熟悉无比,是他那四个徒弟所住之地。   而他住的地方正是原来谢沉云所住的房间。   这是一个初来的外门弟子的待遇?   有点好的过头了。   “在宿主走后,谢沉云一直住在你的房间,当年白月宗宗小,宿主在宗内之时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主殿这里,你的四个徒弟爱屋及乌,所以你现在是沾了自己的光,乘风殿打扫这活可不是随便给人的。八年了,殿内都是谢沉云亲自打扫,殿外是沈怜渡师兄弟三人包办,就是今年宗内事情实在太多,才给了宿主这个机会。”   那岂不是来得正好,离男主近。   “宿主记着,不要沾水,否则立刻化回原身。”   系统见暂时没事正要隐遁,许乘风叫住他道:“关于净化男主灵脉之事,可有办法了?”   “……有。”   “是何方法?”来都来了,找个时机,就别拖着了,任务完成一个少一个。   “就是……这得宿主亲自去。”   “我知道,不然我为何要回来?”   “那个……宿主你得跟谢沉云有接触,不然如何净化灵脉,你说是不?”   这不废话吗,“具体方法?”   系统此刻求生欲极强,他怕说了宿主要跑,“嗯……宿主先找到机会再说。”   许乘风正欲再问,系统跑了。   他被安排了住处之后,不见一人来管着他。乘风殿是白月宗主殿,一应重要事务都应该在此处处理,来往的人该是最多才是,可他在外面站了半天,不见一人来此,似乎都去了其他峰。   许乘风隐藏了自身修为,现在他是大乘境初期,谢沉云是大乘境中期,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既然打定主意就此了断师徒之情,便不敢大意,他没有冲/动之下放出神识,以防一来就被男主发现。   为防身份揭穿,他将罗天戒收了起来。   ……   乘风殿中来了一个气质出尘的小师弟,不出一个时辰,传遍了宗门上下。   许乘风本人开始并不知情。   他眼下在外人面前是融合中期修为,为了符合人设,他得吃饭,所以他晚间去了饭厅。   等他再回到乘风殿前,耳边仿佛还环绕着无数个小师弟。   宗内这些新多出来的弟子太热情了些。   殿前晚饭之前他已经清扫过,因为当前这副样子不能碰水,许乘风在屋内给自己施了一个净尘术,换上了饭后领回来的衣衫。   月白衣衫滚着微蓝边角,他将发放的进出护山大阵的玉牌挂在了腰间,手提一把宗门内统一派发的长/剑,出了侧殿。   毕竟第一天入宗,又住在主殿旁边,总得像点样子,不能没等同住侧殿的沈怜渡三人与在主殿的男主回来就先睡了,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何况他是个打扫的外门弟子,总得等着吩咐。   站在殿外眼望四周,曾经场景历历在目。   一个热切求入山门的散修在梦想成真入宗之后,会在做完本职工作之后干什么呢。   练剑。   他将之前一同领到的入门心法拿了出来,就着殿前灯光翻看了几下,走到侧边一处,长/剑出鞘,挽了个剑花。   言北第一天入宗,自是不能熟知心法,总要循序渐进,所以许乘风为了不露出破绽,在初练之时十分生涩,若有外人在,定是发现他在练过几遍之后就慢慢上手,渐入佳境。   总是个融合中期修为,要表现的符合自身,几个招式使出,一阵轻微的气流散出。   许乘风一个旋身,衣角被风带动,发带扬起。   落地之后,收剑回鞘,似是不经意转身。   便见沈怜渡三人正在远处殿前看他。   他见礼道:“新入宗弟子言北,见过三位师兄。”   许乘风在山门时是什么样子,此刻就是什么样子,他没有刻意去装害怕胆怯,只是表现的简单从容,有时过度伪装,更易让人生疑。   沈怜渡温言道:“你便是那个小师弟?”   许乘风垂首:“大概是我。”   江隐走过来,将他上下打量半天:“与我拜师师尊时,差不多大。”   许乘风只回道:“四师兄。”他在晚饭时听人提过他几个徒弟的性格外貌,现下认出来也说的过去。   周裴琴回忆道:“刚才一瞬间,我还以为师尊回来了。”   许乘风转向他:“二师兄。”   周裴琴:“若不看你的相貌,你着白衣的样子,真像他。”   许乘风:我穿的不是纯白色。   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规整站着,“三位师兄,有何吩咐?”   三人没说什么,沈怜渡只叮嘱了一些修炼要领,便各自回房了。   他又在外面站了一会,也正要回房,脑中想着如何接近男主净化灵脉,忽然耳听得轻微响动。   若不是他大乘境修为,普通弟子定是听不到的。   那他现在是普通弟子,许乘风装作听不到,手碰上门扉。   “……师尊。”   两个字,似轻还重,若缓也急,音色中包含着太多东西,低沉迫切,又希翼小心。   这不可能装作听不到了。   谢沉云以为他看见了师尊。   他见侧殿外那人转过身,一脸陌生模样,看清他后抬手一礼,音色清淡。   “三师兄。” 第72章 接触   许乘风叫了一声三师兄,谢沉云没有回应。   他站好抬头,看过去。   谢沉云还站在原处,就那么一语不发的看着他,周身皆是拒人千里之外之气,面上冷然,现今不知为何仿佛隐有波动,平常沉潭似渊的一双赤眸中浮起一丝微芒。   他迈步,向着许乘风走过来。   许乘风看他着一步步走进,心中只觉八年未见,男主一身气势确实今非昔比。   谢沉云走的近了,在离他三步远处站定。   天上圆月高挂,繁星熠熠,一如他殒身当夜在第四界中所处。   许乘风没有与他对视,只是在他面上扫了一眼,垂下眼睫。   四周只余虫鸣阵阵,半响过去,未见谢沉云出声。   两人都不说话,夜里相对站着,就很奇怪,一会之后许乘风先开了口:“我名言北,白日刚入宗门,被安排在乘风殿前打扫,三师兄平日若是有事,皆可吩咐与我。”   许乘风还保持着垂眸的姿势,一句话说完,谢沉云依然没有开口。   他感觉男主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三师兄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   “……言北。”   他听见男主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他的化名。   谢沉云音色沉沉,将这二字低声的重复了一遍。   许乘风等着他下文。   谢沉云站在那里,看着距他不过三步之遥的人。   此人的样貌与气息是陌生的,可他刚刚将之错认成了师尊。   他念师尊如狂,可往日也绝不会如此。   他与师尊结下契约,若是师尊回来,他不会没有一丝察觉。   许乘风没再听到男主说话,他看到前方黑色衣角闪动,谢沉云已回到了正殿之中。   他不由的在心中呼出一口气,在谢沉云沉默的眼神攻势之下,他忽然有点怀疑系统给的这幅相貌到底靠不靠谱。   ……   第二日。   许乘风早起打扫完毕,练完了剑,被沈怜渡叫住,给了两瓶东西。   都是伤药,外敷,内服。   “有劳小师弟,若是你三师兄回来,给他送去便可。”说完之后又问了一些心法之上的事,便离开了。   许乘风看着手上的伤药,听沈怜渡的意思,男主现在不在殿内。   谢沉云受伤了?   ……他听系统说过,在他陨落之后,男主似乎经常自残,还损用神识。   这伤药应该是给他治手臂与神识的吧。   如此一想,顿觉自己造孽。   就这样到了入夜之后,许乘风在自己的房间内打坐,他睁开眼,知道谢沉云回来了。   他拿着伤药,离开侧殿往主殿走。   这算是趁机接触男主的一个借口,具体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正殿的大门关着,许乘风本意想先敲门,可想到翻建之后,卧房与正厅之间相隔挺远,虽然以男主的修为可以听到,但这过于不正常了一些,贸然进去又不太合理,他想了想,在殿外道:“三师兄是否在殿内,大师兄让我带了东西过来。”   他的声音不算小也不算大,按照言北的身份,正正好好。   里面没有回音。   许乘风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在他人眼中,言北是第一次进/入主殿,虽然此刻没有外人在场,许乘风还是表现的对殿中十分不熟,转了一圈方才找到男主所在。   卧房的门关着,里面不曾亮灯。   许乘风敲了敲门,淡声道:“三师兄?”   他感觉得到,谢沉云在里面。   依然没有回话,但门似乎关的不紧,被他敲开了一条缝,许乘风轻轻将之推开,迈步进去。   刚一进去,他就闻到了血气。   抬眸所见,谢沉云赤着上/身,背对着他,屋内虽暗,可从许乘风这个方向,依然看见了那左臂上正在流血的口子。大乘道尊的眼力,连带所见其上数条疤痕交错,颜色深浅不一。   可言北看到的不一定这么多,但能闻到血气。   按照言北的人设,虽为人有些冷淡,见到这种情况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许乘风惊讶道:“三师兄,你受伤了?”他这惊讶倒是真的,从前如何也想不到男主居然能念他如此,就为了他这么区区一个当的时间不太长的师父?   许乘风没看见他处理伤口,谢沉云从桌上拿起内衫,两下穿上。转过身,也没看他,衣带未系,领口处松散,露出半片胸/膛和一些腰/腹。   尤其心口处疤痕,触目惊心。   男主身有灵脉,恢复力异于常人,留下如此多的疤痕,只有一个解释,因为将仙脉给了他,导致灵脉不全。   仙脉一事,确实他是亏欠了。   许乘风见地面上点点血迹,将手中伤药往前送了送,他的新身份毕竟跟男主不熟,不能表现的太过热络,但眼下这种情况无动于衷又显得异常凉薄。   谢沉云伸出右手,从他手中将药拿了过去,   与他两次见面,谢沉云的言语寡淡至极,许乘风明白,这是不想跟他交流的意思。   他当下正要退出去。   系统突然上线:“宿主你就这么走了还怎么找机会净化灵脉?你总要先熟悉一下看看人有没有变化吧,知己知彼不是?”   许乘风:“……”他觉得系统说的有道理,但同时又感觉仿佛在坑他。   至于具体坑了他什么,他没清楚。   “三师兄若是不便,我可以为师兄包扎。”   他这句话说完,谢沉云终于看了他一眼,二人眼神于这一刻相汇。   如今的谢沉云身上一股沉厉,寒凛,看着你时让你感到压迫感十足,尤其是他十分念着许乘风这个师父,对旁人就表现的更加冷漠了一些。   “不用。”谢沉云道。   得到了明确的拒绝,许乘风今日本也不打算有什么进展,正要从房中出去。   “包扎。”谢沉云忽然改口,将左臂伸在了桌上。   这本就是许乘风提议的,他也不能拒绝,遂走到桌边,拿起伤药,低头为男主处理伤口。   离的近了,左臂上的疤痕更加清晰。   谢沉云坐在那里,转过头,目光落在此人身上。   他没有闻到那种类似师尊身上一贯带有的暗香,却为何总在恍惚之中将他认错。   谢沉云想起当年入宗之时师尊为他包扎伤口时的情景。   ……   如此过了几日,他一边打扫一边练剑,一边暗中观察谢沉云。   许乘风发现男主一般白日在正殿的时间很少,多数是在晚间回来。   他做事一贯不喜欢拖泥带水,上次为男主包扎伤口也没找到机会,重回白月宗也不是真的为了练剑。   “有没有隐藏气息的道具?”   按理说修到他这个境界,消无声息想要不被人发现十分容易,可谢沉云现在修为比他高,就并不简单了。   系统给了他一粒药丸:“吃下之后,三个时辰,效果类似于隐身,高境界者察觉不了。”   许乘风将药丸放好,就等着入夜。   系统道:“就是……之前那个隐藏任务的奖励,宿主待会可以用一下。”   许乘风:“真心?”   系统立刻应道:“对!”   许乘风:直觉不想用是怎么回事?   “宿主你知道的,一切道具都是为了加快任务完成的速度。”   许乘风若有所思。   天色擦黑之后,许乘风换下门派服饰,穿回自己的衣衫,先在卧房中吃下药丸,等待药效发作隐去身形之后,消无声息的去到正殿,到男主所在的屋内找到一处地方等着。   因为药效的关系,他没有刻意隐藏,靠在墙上静静站着。   大概等了两刻钟,男主回来了。   卧房的门正在被推开,虽然发现不了他,许乘风还是不由的减轻了呼吸。   谢沉云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夜色。   许乘风靠的墙面正在门的旁边,他没动,就看着谢沉云进门之后走到桌边站着,满身落寞。   而后,忽然转过身,看着他的方向,眼神交汇。   许乘风:!   他不由得止住了呼吸。   谢沉云只看到一片空荡,并没有师尊。   许乘风见他在桌边坐了一会,眼睛一直看着同一个地方,半响后方在床上躺下。   他又等了两刻钟,直到男主入睡。   许乘风走过去,隐藏气息的道具没有让他发出一丝响动,真的就似一片虚无一般。   谢沉云似乎睡的不稳,蹙着眉。因为用着道具,使用灵力不会被对方发现,许乘风单手成诀隔空点在他的眉心,发现谢沉云的神识被他自残伤的非常严重。   许乘风收回灵力:“净化灵脉的方法?”   系统:“……”他知道,宿主一定没准备好!不敢说是真的!   许乘风:“方法?”   “宿主先用那个道具,我再告诉你方法。”   系统这般语焉不详让许乘风十分疑惑,直觉越发强烈,但没有办法,眼下只能照系统说的办。   他正要将道具取出。   就见床上的谢沉云突然睁眼,似刚进门时那般看着他所在的地方,然后坐起身,伸出手往他这边抓来。   许乘风:!!   他往后仰了一下,谢沉云没碰到,许乘风往后退。   谢沉云下床,追着他的方向又对着空气抓了一把。   “高境界者察觉不了?”他质问系统道。   “男主有灵脉,区别于一般的高境界者,所以显露出些怀疑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一天天脑子里装的都是宿主,没疯就不错了。   男主似有所感,此种情况下许乘风大意不得,不敢大动,他继续慢慢往后退。   不料忘了后方的桌子,后腰撞在上面,竟发出了一声轻响。   许乘风……!   谢沉云停顿了一息,往桌前欺近。 第73章 真身   许乘风眼见谢沉云就要欺到他身前,不再隐藏修为,往旁边一闪。   桌子发出一声更大的响动,谢沉云什么也没碰到,却感到似有一阵清风在面前流过。   许乘风退到墙边,见谢沉云双眸在屋中寻过后,一眼便又找到了他的所在。   男主的感应太过敏锐,竟连系统所出隐藏气息的道具都不能全然阻隔,但他应该是大概感到屋中有人,还没有将他认出。他陨落之时修为不过分神,现今是大乘境,一副相貌又是全新,隐藏道具虽不太顶用也聊胜于无。不过看来今夜灵脉是净化不成了,眼下还是速速退去,他日再寻机会。   许乘风如此想着,正打算遁走。   谁承想谢沉云动作快他一步,一个拂手间整个卧房四周便升起一道结界,将所有退路封死。   这一手操作把许乘风惊了一下,他着实想不到男主来如此一出。   男主虽然看不见他,许乘风也不敢保证如谢沉云这般天赋异禀,是否会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感受出他所用招式,但眼下不用不行,否则高他一个小境界他无法突破。许乘风一个手诀翻动,灵波向着结界一处冲去。   谢沉云依然是看不见许乘风的,可他能感受到,有一阵更强劲的气流在屋内窜起。   “是谁?”   两字沉寒。   许乘风不可能回答,他一心破除结界。   谢沉云确定屋中有人,且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气流不可避免的在卧房内荡开。   这种感觉……   他眉心丹砂在这一刻腾起一道火芒闪过。   谢沉云手指拂过,印记烫人,他指尖蜷起,慢慢将手放下,一颗心仿若不受控制一般在八年之后重新复苏,一种熟悉感涌遍全身。   丹砂处再次闪过两道火芒。   他嘴/角微动,似是在唇/齿间极轻的说了什么,两眼向许乘风处望去。   许乘风没听清他说的何字,灵力成倍,结界就快破开。   眼看再加一把劲他就能出去,却见谢沉云从对面闪来,对他所在的位置判断的越发精准,竟伸手来抓他的手腕,许乘风只能躲开,破开结界的计划被就此打断。   两人在卧房中你追我闪,谢沉云追着一阵气流,却锲而不舍,许乘风在屋中躲来躲去,可房内一共就那么大地方,再躲也躲不到哪去。谢沉云手中一道黑色灵气流出,灵气成流线一般,直奔前方看似空无一人之处。   许乘风往后仰倒单手撑地,灵线缠住前方帘布,他掌心一拍在空中几个翻转,落地后毫不保留一击打在结界上。   门前的结界终于被破开一道口子,许乘风半刻不留御步而出。   谢沉云只着一身白色内衫,见结界被破,也不穿外衣,急速往外追去。   许乘风本想回到侧殿,奈何身后男主紧追不舍,回到侧殿无疑等于暴露自身,当前先要甩开男主,再找机会变回言北。   他出了正殿,眼望后山苍翠,心想山中林木草多,便于躲藏,身如一道流星一般,往后山飞去。   等到脚踏地面,见前方不远处正雾气袅袅,水汽萦绕,正是那后山温泉。   他竟御身到了此处。   言北的相貌不能沾水,一沾即刻化回原身。   许乘风暗道自己脑子不清,怎的找了这么个地方,当下正要闪到别处。   却听身后破空声响,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男主追过来了。   八年不见,男主青出于蓝!   这个隐藏道具初见时或许还能起到点作用,现在却是一丝用也不顶,除了看不见他的身形之外,谢沉云对他在哪感应的一清二楚。   即使如此,许乘风也不可能不跑。   谢沉云赤眸藏星,飞身追来之时再次布下一道结界,将温泉周围布的密不透风,比在卧房中时强上数倍。   许乘风见此,简直头大无比。   难道要在此处跟自己的徒弟打个你死我活?   他尽量远离温泉,靠近一边结界,一掌运起十分修为击出。   砰的一声,结界与灵波碰撞,许乘风被震得倒飞出去,飞到温泉上方,眼看就要掉到水中。   若是掉到水中几天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且往后还会给徒弟徒增烦恼,许乘风硬生生靠着腰身借力,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脚踏虚空,飞回泉边,脚一踏上地面,他不由的松了口气。   哪知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对面男主故技重施,黑色灵线往他身/上缠来,其上载着大乘境中期的压迫之力,一时将他压制住几分。许乘风往后躲避,很快便被逼到结界边缘,他往上一闪,躲开灵线,却不想谢沉云一道精纯无比的招式袭来,将他的退路截断。许乘风只得半悬身踏在结界之上,往旁侧快速御走躲避男主的攻势。   谢沉云从后方追来,越追越近。   浮生剑闪着紫色灵芒,许乘风听到剑气破空之声,眼下却不能祭出千云剑与之应对,可那浮生剑追至他身侧,却未曾将他如何,只是剑刃擦着结界一划,震出一道强劲的灵波,许乘风脚下受到波动,一个不稳,直直往温泉中跌落。   此刻他想要翻转局面,已经来不及了!   咕咚一声,许乘风掉落泉中。   谢沉云感受到前方那道隐藏的身影正在跌下,一个俯冲要去接他,那股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这短短几刻时间,有两个字已在他心间翻涌了无数遍。   他随着那道气流落入泉中。   许乘风对自己无语至极,为何事情在短时间内发展成这样?   果然如系统所言,一入水他就显露身形化回了本身模样。   泉水不深,他无法长时间在水中藏住,谢沉云就在他后方不远处,怕是已经注意到他了。   许乘风用袖子挡住脸,正打算从泉中跃出,怎么着也得破除结界出去!   谢沉云见泉水中现出一个人形,一身玄衣湿透,黑发染墨,衣袖遮挡住大半边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人没有看他,只是蹙着眉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就要闪出。   可就是这一眼,仿佛叫谢沉云脚下生根。   师尊……师尊!   那一瞬间,世间失去八年的色彩仿若在刹那间重燃。   谢沉云想要确认,这一切不是妄想!   他再没有使用灵力,追过去欲搭玄衣人肩/膀,被对方一记灵波激起的泉水阻了一下,谢沉云冲过水幕,不顾灵波激荡,再次伸出手去。   许乘风没想到男主居然不躲,还再没有使用灵力,他有心要逃,见男主如此,也不想伤了他,他是要帮他净化灵脉又不是来往他身/上戳窟窿的。许乘风飞身而起,正要一跃到泉边。   哪知谢沉云腾身在半空中将他拉住,两人再次掉入水中。   这一掉,他掉到了男主怀/里。   他后背贴着男主胸/膛,身前被其左臂箍住,他挣了一下,动弹不得。   许乘风还在用袖子挡着脸,入眼所见便是那左臂上数条疤痕。   他一时有些愣怔。   后背贴着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听见一道沉沉的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师尊。”   谢沉云虽然问着,但听他语气,似乎已经认定了。   许乘风心道:不,我不是!   他没有回话,挡着脸的小臂不放,另一只手往后一记肘击,试图挣脱束缚。   谢沉云将他的手肘捉住,二人衣衫湿透,身/体紧/密相/贴,许乘风感到男主身/上热度非常,他有些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怪的。谢沉云去拉他遮脸的手臂,许乘风当然不想让他得逞,双腿向前上身一个后倾,一个反身从谢沉云怀/中脱了出去。   可尽管如此,男主的手还抓在他的小臂上。   惯性使然,他忘了这个动作虽能让他挣脱,却暴露了他的脸。   泉水温热,盈盈水雾之中,谢沉云看见了那张他念了八年的面容。   今夜来此之前,许乘风对此始料未及。   “……师尊。”   谢沉云眼眸沉若深潭,面上神情专注在许乘风身/上,压制着胸腔中翻涌的心跳,试探着喊了一声。   许乘风侧过脸,没应这二字。   他打定主意不出声,用另一只手去掰男主还抓在他小臂上的手掌。   可是他掰了半天没掰开,无奈之下,看了男主一眼。   谢沉云似被这一眼清冷烫到发疯,却慢慢的松开了手。   许乘风转身往池边闪去。   “师尊。”谢沉云低低喊了一声。   许乘风依然没应。   他出了温泉,脑中想着解决办法,正好走到泉边一块天然石台旁边。   猝不及防,男主从后方闪来将他一把抱住。   谢沉云的胸/膛坚/硬,许乘风与之相贴,一股带着压迫感的男/性气息从身后涌来。   许乘风……   果然,男主对他的师徒情谊太过深厚,还是当断则断!   他想着,就去拉谢沉云环在他腰/间的手。   哪知,拉不动。   然后,二人不知为何演变成了纯招式过招,最后谢沉云被许乘风一手钳着肩/膀,一手钳着手臂,仰面按在了石台之上。   许乘风半跪在石台上面,上身微倾,蹙着眉目看着下方的男主。   他应该说点什么,但理智告诉他什么也不说最好,师徒之情一斩即断,不要留下念想。   许乘风以为他见面后的反应已经说明了态度,此刻不语更是表明了一切,如男主这般,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打开结界,放他出去。   他正要松手,起身。   不料谢沉云拉住他的衣襟,一个翻身,二人立刻调转了位置。   谢沉云只穿着内衫,二人刚才在水中待了半天,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有些松散。   许乘风见男主一身衣料贴在身/上,领/口半敞,半片胸/膛可见,一身压迫感十足,额前发丝贴着,眼中深邃。   许乘风一直不知,在他一心正常的看别人的时候,他才是他人眼中的风景。   这姿/势就很奇怪,许乘风莫名不已,他单手往旁边一撑,侧身要走。   此时,一片滚热的胸/膛压/下,贴住他的心口。   谢沉云一手箍在他腰/间,一手按住他一条手臂,亲/在他的唇/上。   许乘风……   谢沉云的唇/覆在他的唇/上,厮/磨了两下。   许乘风……   谢沉云加深了这个吻。   许乘风……!   许乘风刚才完全蒙了,他堪堪反应过来,伸腿就踹。   谢沉云将他的腿捉住,与他分开,让许乘风喘了口气,而后再次低头将他吻/住。 第74章 心意   二人嘴/唇相贴,许乘风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蹙着眉目看着上方的男主,见男主一双眼眸与他对望,一双潭渊之中仿若载有万千情意,赤色摄人,与眉间丹砂相衬,凌厉决绝又缱/绻不已。   谢沉云一吻结束,与他分开许,眼中深邃似海,低低在他上方道:“师尊。”   许乘风虽然刚才踹了他一脚,但他现下依然是非常蒙的。   而且他踹男主那条腿,还被谢沉云抓着。   谢沉云一腿欺进他的腿/间,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侧,另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有了这一出,许乘风朦胧之中好像明白了什么,而且男主的眼神太过热切,如他这般清冷惯了,却有招架不住。   他呼出一口气,皱眉抬头,冷声道:“你!”   你什么?   他还是有没有完全理解此刻状况,这毕竟与他所想相悖,一时思索不能。   师尊说话间带出的热气不经意间喷在他的颊侧,那种淡香回拢,在鼻息间萦绕,一个你字听在耳中,如从前一般清绝无二。纵使这个字在此刻说出是对他的斥责,可他只觉这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他只是想想师尊当年惯常的清淡言辞,就不能自已。   许乘风衣衫松散,领口显露大片肌/肤,一边肩/膀若隐若现,谢沉云看着,不禁再次低头压下。   许乘风偏头一躲,并没有躲开,唇再次被男主覆住,他挣了一阵,不禁张了张嘴。   上方的谢沉云停下亲他的动作,双眸愈沉。   许乘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紧闭牙关。   谢沉云没有强行迫近,见师尊不肯,便继续在他唇上厮/磨。   许乘风自此之后,终于弄清楚了状况,他去推男主,却碰到一片坚硬胸/膛,热度惊人,他又使力推了两下,纹丝不动。   他掌心运出一层蓝色灵光,按在男主胸/口,正欲将他震开,哪知手/指蜷起之时,摸到一片疤痕。   许乘风不由想起,今日他还能活着,全因男主刨取仙脉之意。   想到此处,他一时竟然下不去重手,这份情他是必须要还的,但……不是这么还的。   他把手挪到男主肩膀处,使出一分灵力。   气流带起周遭地面碎石拂动,而谢沉云生生受了他这一分灵力,没有离开分毫,将他紧紧抱着,埋首在他颈侧。   如此这般,许乘风心中郁气,内心天人交战,他不想一掌下去将男主打残,又使力挣了几下,不料从衣襟中掉出一个东西。   是那个在今夜打算给男主净化灵脉之前使用的道具。   道具掉落之后,自动升起至男主上方。   而显然男主看不到。   那是一个小型的红色光团,在许乘风怀/中揣着的时候黯淡无光,此刻一遇见谢沉云即刻光芒闪耀。   一行字自那前方显现。   ‘真心道具使用中。’   而后,红光自空中炸开,消散于无。   许乘风现在不用想也知道他被系统坑了,当前他不想去管什么道具,只一心脱离出眼前情景。正在纠结是否要将灵力加成,却见谢沉云抬头,音色暗哑,对他说道:“师尊,八年之久,弟子以为……”   许乘风不答,手撑着石台,终于能往后动了动。   动作之间避免不了屈腿,所以他碰到了什么。   谢沉云声音一顿。   许乘风也一顿。   他不禁往男主下方看去。   等他明了之后,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许乘风再次一挣,这次谢沉云没有强来,他成功脱身。   他背对着谢沉云,只是道:“结界。”   谢沉云从石台上站起,走到他后方,低声道:“师尊生气了。”   许乘风依然蹙着眉,不语。   谢沉云垂下目光,看着前方人的衣角,“方才,是弟子僭越。”   许乘风心情复杂,无法回话。   “八年后再见,师尊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想与弟子说吗?”谢沉云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质问。   许乘风:……他不想以这种方式说话。   “八年时光,日日夜夜,弟子思念的只有师尊。”谢沉云问道:“师尊可有,想过弟子一分一毫?”他这句话问的莫名有卑微。   许乘风心中动容,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弟子一早便对师尊情根深种,眉心这道印记便是天道所承认的道侣契约,弟子此生,除师尊外,再不会喜欢他人。生平所愿,除却血仇之外,也只有师尊一人而已。”谢沉云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师尊,就如此厌弃弟子吗?”   听见男主如此一句,许乘风惊异不已,那眉心丹砂,竟与他有关!   他侧转身,向男主看去。   谢沉云见他终于肯看自己,带上几分欣喜,“师尊,可否……”   许乘风看了那道丹砂一眼,只觉双目被烫的灼痛,为何这种契约会结在他这种人身/上。   ‘隐藏任务,六阶段—心意,已完成,请领取奖励。’   ‘隐藏任务,七阶段—双/修,正在进行中。’   这两行字不出现许乘风还能多忍一会,这两行字一出现许乘风直接炸了。   “系统,你从我来到这里就开始坑我,坑到现在!”   系统知道宿主的怒火,不太敢说话,不然刚才也不会打字幕了。   “说话!”   系统胆战心惊:“……这不是世界观需要吗,我要一开始就交了底,宿主还能同意吗?”   许乘风咬牙切齿:“你一早就知道!”   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在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系统慷慨就义道:“在原世界没有崩塌之时,男主掉落沧海崖时被原主所救,宿主你也知道,男主遭遇磨难太多,好不容易感受到一点温暖,当时就对原主产生了一想法。可原主一场戏没过就咔嚓了,而男主又十分长情,统一灵苍之后思念原主日深,最后跳崖殉情,导致灵苍覆灭,世界崩塌。”   许乘风冷声道:“你当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呃……稍微有初入。”系统硬着头皮道:“原主的死是引起灵苍覆灭的根源所在,天道将灵苍重塑之后,一切都重新来过,原世界的一切都被抹去,与现在的世界并无交集。怎料在新世界重塑一开始,这个许乘风就咔嚓了,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与这具身体契合的宿主。所以,在这个世界重塑之后,从始至终,男主喜欢在意的人都是宿主,并无他人,宿主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许乘风:“……”   “宿主,你……明白了吧?”   “你发布的所有任务都是想让我跟男主在一起?”   “是。”   “可我并无这种心思。”   “宿主没有发现男主的一点点好吗?”   好是好,可……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许乘风一瞬间有脱力:“这个任务我接不了,另请高明。”   “宿主一旦脱离此界,当即魂飞魄散。”   许乘风无力道:“破就破,散就散。”   说到这里,又想起他在现世之时渡劫身死,是系统将他身/体重塑,又给了他一次活命的机会,除了让他做这个完不成的任务之外,平心而论,对他还算不错。   而谢沉云……   为他剜心取血,刨肉取脉,残损神识,八年念他至深。   人家将唯一的仙脉都给你了,连神仙都不做了都入魔了就因为你!   你不是渣男谁还是!   但他一直当男主是徒弟,实在是……   “现在发展到这一步,灵苍还会崩塌吗?”任务不任务都不重要了,本就是一场虚妄。   “只要男主活着,或是不做毁灭灵苍的事,就不会。”系统沉默片刻,忍不住道:“但男主的灵脉如果不净化的话,以后他会被慢慢反噬,结果无人可知。而净化灵脉的方法就是要宿主与男主多次双/修。”   许乘风沉默。   男主的心愿和净化灵脉一事就他现在的所思所想来说,他无法答应,但那剩下15%的血仇他可以去报。   他一定会找到除却双修之外阻止反噬与解除契约的办法。   “师尊。”   许乘风回过神,发现谢沉云在叫他。   “师尊。”谢沉云又叫了他一声,又往前走了一步。   不管是阻止反噬,解除契约,还是报血仇,许乘风在心中起誓,他都会一一去办,唯独此事,他无法应下。   许乘风闭上眼,心中焦虑非常,不想去看谢沉云失望的神情,手中青光闪过,千云剑应召而出。   谢沉云停下,就差两步,剑尖指在他胸/前。   “……师尊。”两个字,悲伤至极。   许乘风侧开头,五味陈杂,口中道:“你我师徒情谊,今日恩断义绝,往日一切,不必再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你的师父。”说罢,剑影闪过,他二人刚才待过的石台碎成粉末,“如若违背,有如此石。”   欠你的,抽筋散魂都定会还你!   他这个渣男,是当彻底了。   谢沉云简直万念俱灰:“师尊是在质疑弟子的心意?弟子可将一颗心刨出来给师尊看看。”   许乘风不忍再听下去,话已出口,就不要再给任何希望。   他背过身,淡声道:“打开结界。”   谢沉云恳求道:“师尊!”   许乘风敛目道:“打开。”   谢沉云双膝跪地:“师尊,弟子知错了!求师尊不要抛下弟子!”   许乘风听见身后声响,衣袖下的双手攥紧,忍住没有回头,走到结界前,运起毕生修为于剑上,一招斩出。   谢沉云眼见那道身影消失在那里,八年之后刚刚恢复的色彩再次化为一片苍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123:27:11~2020-12-2223:2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瓦不值、yangshang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反噬   许乘风出了结界,谢沉云没有跟过来,他一颗心不能冷静,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是这样的。   男主在意的人竟然是他。   他走到一颗高树旁,单手扶住,脑海中思绪纷杂。   “宿主,你拒绝了男主,现在……去哪?”   是啊,去哪。   “不然……还暂时做回言北?”   言北……   “男主虽然看穿了你,但看穿的是你的真身,并不是言北。”   那岂不是还要留在宗门内……   许乘风此人,不喜欠他人恩惠,而男主这个恩惠,颇为大了。   “言北这个身份之前虽被男主怀疑,但只是怀疑,若不是宿主使用灵力探查了他的神识,应该不会被发现真实身份,毕竟……他与宿主结了道侣契约,有所感应。”   许乘风半响不语,一会方道:“谢沉云敏锐至极,使用隐藏道具都会被发现,何况只是一个外貌。”再提起契约一事,他只能沉默。   系统叹道:“我可以将新的外貌在原本状态上修复加成,即使男主有契约在身,也无法发现,只要宿主不沾水,而且这并不违背我的原则。若是宿主再换其他身份,也要费些周折,且敌方未明,就算现今对天青宗有所怀疑,纵使宿主大乘境修为,不知对方深浅,也难保出错。”   许乘风想了一阵,他确实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如今也只能如此。   他在一处隐蔽之地换回了言北的相貌,系统依言进行了加成。许乘风消无声息的回到了偏殿,穿回了门派服饰。   他在床/上打坐,却无法静心,闭眼后耳边一遍遍回荡着男主说过的话和伤心至极的神情。   许乘风修道一世,从不曾有过这等烦恼。   他走到床边,打开窗扇,看着茫茫夜空,看着后山方向。   既已与男主斩断师徒情谊,便不必再想,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灵脉与血仇。   他转回身,正要专心打坐,突然感到一阵波动,是四象衍天阵!   再回头去看,见夜幕中有数道黑色雾气,速度极快,正往后山窜去。   魔气!   后山……   不好!谢沉云还在那里!   嘴上说着斩断师徒情,心中终归不能做事不管,许乘风闪出窗外,快速御往后山。   魔气穿过护山大阵,进入白月宗内部,已惊动了宗内众人,往后山去的路上道道遁光。许乘风小心避过,言北不过融合中期,不可能赶在其他人之前出现在事发地。   许乘风到了温泉附近,掩于树后,见谢沉云仍在原处跪着,不曾动过地方。   他心中莫名一抽。   还来不及细想,便见那几股魔雾已从别处涌来,目标明确,直奔谢沉云。   许乘风凛目,掌中灵气蕴满,正要出手。   却见沈怜渡师兄弟三人与萧久眠等随后赶到,数道剑光闪过,魔雾被迫得散开。   许乘风往树后掩了掩,掌中灵力收回。   几人往前走了几步,刚要与谢沉云说句话,不料那魔雾重新聚拢,且夜空中还有更多的魔雾窜来,谢沉云起身与其对击一掌,身体未退半步,口中却喷出一口血。余下众人纷纷掐诀御敌,竟都一时不是对手,那魔雾围绕在谢沉云周围,几息之后将人带起往阵外飞去。   沈怜渡众人见此,与萧久眠等追至其后。   男主一口血吐的许乘风心惊不已,谢沉云已是大乘境中期修为,竟然能逼他至此!   他飞身而出,在众人身后跟上。   许乘风越过旁人于前,追至一处树林,雾气中忽而数道黑色灵光乍现,魔雾四散开去,消于无形,谢沉云从空中落地,嘴角还挂着血。   他眸光暗淡,一脸落寞,眼望地面,轻声的念了两个字。   “……师尊。”   两字入耳,许乘风转身藏好,眉目微垂。   “宿主,男主的灵脉出现了反噬!”系统突然急声道。   许乘风侧头去看,见远处的谢沉云左手上腾起一层黑色薄气,其中隐有红光闪动,手背上慢慢现出几条红色纹路。   反噬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是魔雾的问题!   眼见谢沉云左手攥起,垂在身侧不住颤动,嘴角血线直流,最后硬生生将纹路压了下去。   许乘风见此,不知是何种心情,难以形容。   若不是将仙脉给了他,男主不能如此。   “反噬一旦开始,便会不定时发作,长久以往……”系统没再说下去。   纵使系统不说,许乘风也明白了意思,正在心中思索应对之策,忽而感应到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过来。   眼见谢沉云对面来了几波人,身着不同服饰,明显不是同一宗派。   众人看见谢沉云,一时都不曾说话。   片刻之后,终于有一人出声:“谢宗主深夜在此,不知所为何事?”   谢沉云终于有了反应,他淡漠回道:“白月宗是我师尊做主。”   此话一出,一男修接道:“长凝道君已故去多年,人去不可追忆,谢宗主真当得深情二字。”   另一人道:“也不枉谢宗主如此情深,长凝道君当年风姿倾世,被徒弟喜欢上也是正常。”   再一人道:“就不知道君直到身陨之时,是否知道自己悉心教授的徒弟终日一心只想着忤逆犯上。”   这句话说完,宗派中有人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声。   他们似乎忘了,谢沉云是大乘道尊。   “钟情师尊是我一人之过,你们说我可以,妄议我师尊不可。”谢沉云声音暗沉,眸中一片凌厉凉意,浮生剑反手而出,只听一阵剑气震响,众人身前的地面上现出一条长约三四十米,深约五六米的沟壑。   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有人瑟缩了一下,不禁咽了咽口水。   谢沉云抬眸,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许乘风……   他敛目垂眸,背靠在树后静静听着。   “我白月宗岂可让尔等随意评说!”忽而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其中灌有修为在内,随之一道剑影闪来,那道沟壑前方又出现了一道新的,虽不及之前那道,却也有十来米长。   随后沈怜渡三人与萧久眠和宗内数个金丹至此。   对面的几个宗派被镇住了,一时都不出声。   半响之后,有人咳了一声,方找回言语:“我等几个宗派来此,皆因魔雾一事。我等辖地上近日都有百姓被害,其手法残忍至极,故而合聚一处,想将罪首俘获。谁知不曾看到真貌,只见数道魔雾飞窜,我等追至此处,见谢宗主与魔雾融合。”   此人说完,眼神向谢沉云看去,意思明确。   江隐不耐烦道:“简直一派胡言!我三师兄明明是被雾气虏到此处,何来与魔雾融合一说!”   之前那人道:“谢宗主大乘境修为,何人能虏他!”   周裴琴怒道:“胡说八道!别在此处坏我三师弟名声!”   “没有融合?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眼见那魔雾窜至你白月宗方向,直至谢宗主出现后魔雾便消失了,这如何解释?”   一直未曾出口的萧久眠漠声道:“有何不能解释,随意诬陷,是人都会。”   对方锲而不舍:“诬陷?谢宗主本身就已经入了魔道,先不说融合一事,单就他一身魔气,却掌管仙门大宗,保不齐那魔雾就是他放出去的!”   江隐一听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提剑就是一记大招。   沈怜渡随后。   周裴琴跟上。   萧久眠等加入战局。   说话说不通,直接打就是!   不过对方显然没什么实力,这架打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收尾。   谢沉云独自一人往旁侧走去,许乘风等他走远了些,在后方跟上。   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那魔雾是不是幕后反派?”许乘风与系统道。   “有可能,但能确定一点,不是与魏倾一样的魔道。”   ……既如此,那会不会是正道中人如郑英一般修习魔功,隐藏修为,而郑英等只是他的棋子与踏脚石?   许乘风心中想着事,几眼没盯着前面的男主,再抬眸时见他吐了一大口血。   “刚刚反噬的力量还没过。”系统解释道。   许乘风问道:“多久能过?”   “大概还需要两个时辰。”   谢沉云靠着树坐下了,看了一会地面,闭上了眼。   许乘风很糟心,男主现下如此,都是他导致的。   净化灵脉阻止反噬的方法……   他忽然想到,灵脉与他自身融合,是不是代表着他的血里面存有一些。   “可以试试,但大多效用不大,可以缓解一些痛苦,能抵一次或是两次,但抵不了三次。”   当前没有别的办法,他不可能跟男主双修,又不能看着男主受苦视而不见,许乘风叹了口气。   ……   “三师兄,你在这里。”   谢沉云听到有人在叫他,他以为是师尊,睁开眼却发现是那个新入门的弟子。   他满头冷汗的收回目光。   “三师兄不舒服吗?”   那言北走到他近前,半蹲下/身问他,神情如那夜在殿前与他初见时一般淡然。   谢沉云没有回话,但额角的冷汗说明了一切。   “三师兄还能走吗?”   就见言北转身背对着他。   “三师兄,我背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223:22:06~2020-12-2323:3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松江一枝花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松江一枝花23瓶;tammie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离宗   许乘风等了半天,不见谢沉云动作,他微微侧头示意。   谢沉云站起身,漠然的说了两个字:“不用。”   他绕开许乘风,往前走去。   系统道:“加强状态之下,男主应是对言北取消了怀疑,他钟情的是宿主,不可能与你之外的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许乘风……   系统这句话说的他真的是无法回答。   那他要给男主喂血,也是不可能的了吧?   简直一团乱麻,无法理出个头绪,许乘风觉着给男主报血仇都没这么难。   他跟在谢沉云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觉着他走的看起来很稳,实际上仿佛力不从心,左手上黑色薄气若隐若现,手背上的红色纹路亦是如此。很明显,谢沉云在边走边压制。   许乘风看着,心中的愧疚感逐渐飙升。   二人保持着这样的方式走了一阵,许乘风还在想着到底要如何给男主喂血。   他修到此种境界,六感已是极佳,忽而有一种危机感袭上心头,耳听有声音在穿透夜空涌来,抬眸间隐约看见远处正是那在白月宗后山温泉处出现的魔雾,汹涌戾煞,快如雷霆!   瞬息而至!   脑中闪过男主与其对击一掌吐血的场景,许乘风一个踏步过去,将谢沉云推开,横抵宗门佩剑,与那魔雾迎在一处。   虽如此,他还记着言北的身份,男主在场,他不敢当面暴露修为,只能以融合中期之力战之。   暂不知这魔雾是何来头,只说谢沉云大乘境中期修为都被这魔雾一掌逼的吐血,轻易引发反噬,如今许乘风隐藏修为之下,结果可想而知。   宗门佩剑寸寸断裂,许乘风飞出十数米,一口血喷出。   他不禁在想,自从来到这,吐血好像不要钱。   谢沉云因为灵脉反噬,刚才一时未察,此刻与魔雾又是一记对击,林中霎时灵波翻涌,将周围树木都震断了一圈,结果那魔雾更胜一筹,谢沉云再次吐血不止。刚才出掌的右手虎口被震裂,手臂上被雾气刮开几道口子,血顺着手背往下流。而左手被那魔雾绕过,红色纹路顷刻间暴涨几分。   谢沉云晕了过去,魔雾翻涌而去。   远处的许乘风又咳了一口血沫,他撑着地面起身,并未先关注自己的伤势,而是来到谢沉云身前,看他如何。   他探了探男主的鼻息,还有气。   许乘风半跪在地,咳了一声,右手中灵力现出,掌心触在男主胸/口,霎时一股蓝光铺洒,许乘风边替谢沉云疗伤边注意他面色,还有那红色纹路。灵力输了一会,谢沉云似乎稍有好转,许乘风掌心微微用力,将灵力加成。   那红色纹路正在慢慢消退。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许乘风收回手,他有些累,一口血喷在身侧。   许乘风:吐血不要钱真是没白说。   血……   现在趁着男主还昏着,不正好喂血!   他想着,将左手中指划破,捏住男主下颚,让其张嘴,血一滴滴滴入谢沉云口中。   半响过后,他见谢沉云眉目有所舒展。   许乘风终于沉下一口气,他正要将男主从地上扶起背回宗门,手指还未碰到他的手臂,便见男主睁开了眼。   这一刻,许乘风的目光仿若掉落一潭赤色凌渊之中。   他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三师兄,你如何了?”他淡声道,想着言北此刻应有的反应,微有关切。   许乘风不经意用左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血迹,谢沉云沉眸时一眼扫见他中指上伤痕。   他收回目光,只是点了下头,未说一字,自己起身回走。   许乘风喘出一口气,也没再询问,他知道男主暂时无事,心下稍安,就这么慢慢的跟在后方走着。   那魔雾修为之高,明明可以要他二人性命,却没有下手,且一而再,再而三引发男主反噬,不知是何居心。   许乘风凝眉思索,忽而想起之前那几个宗派中人所说有百姓被害一事,似与那魔雾有关,难道是……故意嫁祸?   如此一想,觉得极有可能。   “三师弟!”   “三师兄!”   几道喊声传来,原是沈怜渡等人将那几个宗派打退,找过来了。   许乘风在后方站定。   几人将谢沉云好一阵观察,见他无事都松了口气,沈怜渡见到后方许乘风,往他这处走来。   许乘风如常喊了句大师兄,沈怜渡见他嘴角有残留血迹,问道:“小师弟怎在此处,可是与那魔雾交手?”   许乘风垂下头:“我学艺不精,折损了宗门佩剑。”   沈怜渡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无事便好。”而后又道:“小师弟往日在正殿前打扫,你三师兄那里还要劳你照顾一些。”   许乘风应下。   ……   众人回到宗门后去商议魔雾一事,谢沉云自回到正殿中,许乘风亦回到自己居处。   如此之后,安定了七八日之久。   期间还好,反噬并未再次发作,许乘风曾去天青宗探查过两次,且两次皆碰到同去探查的谢沉云,不过并未被男主发现,但也并无收获。   若果真与天青宗有关,还有得磨。   就这般又过了几日之后,外间忽然流言四起,言说灵苍有许多百姓被害,只一夜间便被害去几千人性命。那魔雾来去凶狠,出现之后辖地上见过的修士无一幸免,且指名道姓那魔雾便是谢沉云。   江隐等人气愤不已,自是维护谢沉云,可怎奈修真界人多口杂,不多时便传遍整个灵苍,竟隐有讨伐之意。   楚枫溪曾允过一诺,保白月宗。   苏纪荣的悦薇派,齐显的玄秀门,南向钦的折云门还有涂映琼的天青宗,与楚枫溪太辰宗一起背护着白月宗与整个灵苍所有修士对抗。一时间仙门百家剑拔弩张,无论门派大小,无一不参与其中,这是千百年以来头一遭仙道内斗,隐有自相残杀之势。   纵使楚枫溪仙道第一人,一时也不能平此风波。   且两派三宗四门除却后补的一派两门之外,通力合作,不能将魔雾擒获,百姓被残害一事还在发生。   竟是陷入困局。   事态愈演愈烈,白月宗已成众矢之的。   魔道因与仙道达成过协定,且这魔雾魔气冲天,魏倾带领周容与一众得力手下亲自出面,却也未曾将那魔雾如何。   如此,指认谢沉云的声音更加激烈,毕竟男主魔脉在身。   白月宗众人从始至终站在谢沉云一方并未离心,楚枫溪,苏纪荣,齐显等也是始终如初,就连魏倾也亦是。   可慢慢有人提起谢沉云钟情长凝道君一事,在上面做了不少文章,谢沉云自是听不得师尊因他被他人妄议,为保护师尊声誉,也不想师尊一手创建的宗门因他变得污浊,只身一人离开白月宗,与宗门划清界限,将自己除名。   可那些说词并不会因为谢沉云与白月宗一刀两断而停止。   且在有心人为之之下,说的更加多了。   谢沉云离开仙宗,身往浮罗渊,以一身仙道术法魔道之气坐镇鬼域鬼王之位,且银龙化身使得妖道也俯首称臣。   如此一来二去,不过月余。   灵苍仿若翻天覆地。   ……   白日,丹雾城中。   初始的那股强大魔雾近日来不见踪影,各地随即出现许多小股魔雾作乱,各宗门皆派出弟子清剿。   许乘风与白月宗的几名弟子被派到了丹雾城,同行的还有悦薇派的几个男修,几人进到城内,见□□家家闭户,门窗钉严,城中百姓深受其害。   可还未在城中巡查多久,就见数道小股魔雾来势汹汹,其间似乎裹挟着万魔嘶豪之音。   众人拔剑应对!   许乘风引导着数道魔雾闪至一偏僻处,一记法诀用出,那些魔雾瞬间化为尘烟消散,连带着波动不减,范围愈大,整个丹雾城中所有魔雾都被灭除。   本来还与魔雾奋战的道修们皆是一阵惊奇。   “……有仙门前辈在此?”   “刚才那道波动,起码分神境修为!”   “多谢前辈援手!”   许乘风默默不语,静静走回明处。   “今日真是不走运,竟在这城中遇见你等道门宵小!”忽而有一道很是不善的声音传来,只听来人蔑视一般哼了一声:“悦薇派与白月宗!”   许乘风寻看过去,见是几个别派弟子。   白月宗弟子登时怒了:“有胆你再说一遍!宵小二字用在你等身上最为合适!”   悦薇派弟子道:“灵苍叛徒趁机生事,还有脸在此处叫嚣!”   见这二人回嘴,来人嘲讽道:“哦?谢沉云现今是邪道之首,你等维护于他,还敢在此反驳!”他说着,暧/昧的笑了笑:“是了,像这般想要欺师罔上的徒弟不是人人都教的出的!”   白月宗弟子简直跳脚:“你!休要污蔑我宗宗主长凝道君清誉!当初郑英作乱,若不是我白月宗许宗主出面,哪还有你今日在此处叫嚣!谢宗主也不是你这种人能评议的!”他两句话说完,没说出什么骂人的话,急得不行。   悦薇派弟子帮忙道:“滚你X的!你他X的,再敢说一句试试!”   对立而战的两方开始了一轮骂战。   在一旁听着的许乘风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仿佛心脏马上就要停跳,且左手臂剧痛不已,与当年他中蛊虫之时不相上下。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强忍着慢慢走远了一些,靠在一处墙面之上。   “……宿主,是谢沉云反噬发作!应是你上次将血喂给他之后,导致如此。不过反噬毕竟不是真正发生在宿主身/上,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自从那日男主在林中出现第一次反噬之后,一月之久,这是第二次发作。   许乘风说不出话,他感受着男主所要经受的痛楚。   那边骂战结束,白月宗的弟子们似乎只顾生气,一时忘了他这个小师弟,与悦薇派的道修们愤愤的出城去了,不过那几个别派弟子倒是还没走。   许乘风敛目,眼前阵阵发黑,而后他不受控制的昏了过去。   ……   “是鬼域的人!!”   ……   “鬼王有令,妄议长凝道君者,全部带回地牢!”   ……   “这里还有一个,带回去!”   “是!”   昏迷的许乘风被一名鬼修抓了起来。 第77章 寝殿   夜,浮罗渊,鬼域。   未潇宫,惜雪殿,寝殿内。   寝殿内十分宽敞,却只点着几盏烛火,光亮微弱,照不到周围角落,显得有些幽暗。   殿内色调深沉,里侧的床颇为宽大,床上两侧挂着深青色纱幔,此时纱幔未垂,可见床/上躺有一人。   他眉心蹙着,似是睡得极不安稳,一袭丹砂是这殿中唯一的一抹红。   “……师……师尊!”   伴着一声低沉的呼喊,床上的人从睡梦中惊醒,他坐起身,一双赤色双眸中有惊慌留存,满面害怕追悔。   他墨发松散,垂落肩颈两侧,内衫衣带未系,低着头,屈着一条腿,手放在身侧床铺上,嘴角透着几丝坚毅。   这时,殿外传来几下敲门声。   “尊上。”是个男音。   谢沉云微侧头,掀起身/上薄被,一脚踏在床下,拿起床头的黑色外衫。   “何事?”两字,透出沉渊凌厉,方才面上的惊慌仿若不曾存在一般。   来人还在殿外,“是仙道围攻鬼域一事。”   谢沉云沉默几息,穿衣的动作未停,而后漠道:“恶意来犯者,打回去。”   “是。”殿外的人低声应道,而后似乎踌躇半响,方道:“尊上……”   片刻之后,谢沉云沉声道:“还有事?”   男修似是下定决心,开口道:“……请尊上移步侧殿。”   ……   迷蒙水汽之中,许乘风见自己穿着一身玄衣,手握千云剑,正站在白月宗后山温泉之前。   “师尊是在质疑弟子的心意?弟子可将一颗心刨出来给师尊看看。”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伤心绝望,着急悲切。   ……谢沉云!   他猛然回头,见谢沉云已五指成刃扎进左胸处,双眼一直望在他脸上,一息也不曾移开。下一刻鲜血淋漓的掏出一颗心脏,口中血流个不停,踉跄着往他身前走,“师尊……你看见了吗,弟子……是否真心!”   谢沉云的手触上他的衣料,血印散开。   “师尊……就如此忍心!”   谢沉云说着,栽倒在他身上,浓郁的血气入鼻。   许乘风眼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断了气。   他霎时间从头凉到脚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坠冰窖寒窟,身坠深崖。   ……!   许乘风在一种不曾体会过的惊惧中睁眼,半响方才回复心境,入眼所见却是陌生环境。   他起身,动了动手脚,却听见几声沉闷声响。   他抬手,那种碰撞的声响愈发强烈,许乘风发现他的双手双脚竟都被锁链缚住。   锁链手腕粗细,漆黑如炭,坚硬无比,其上透着一股幽暗色泽。   许乘风使力拉扯了几下,分毫也无法挣开。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张床/上,其上锦被软枕,有一种馨香之气,床上的深青色纱幔垂下,将外间的景象遮挡的明明灭灭,有一套纯白色的衣衫正穿在他身/上,似他往年惯常穿的样式。   鼻息间闻到一股水汽,屋中似有活水引成的沐浴所用的圆池。   他记得他似乎因为联系到男主反噬之顾昏了过去。   许乘风正欲引导灵力将锁链震碎,却不想他的一身修为似被压制,竟然半点也感受不到,分毫也使不出来。   不论如何,情况不妙!   他凛着眉峰,正思索现下处境,便听见殿门被推开,有一人走了进来。   屋中烛火暗淡,又有纱幔遮挡,许乘风一时无法看清来人相貌。   只看见一个身形轮廓,似乎有些熟悉。   来人往床前走了两步后就站住不动,随后一股气流袭来,遮挡的两侧纱幔被拂落在地,暗淡的烛光之下,青纱盈荡之间,露出面容。   ……男主!   许乘风内心惊异,此处是鬼域!他如何到了这?   四目相对,各自无言,谢沉云一脸沉色,许乘风用着言北的外貌,一面冷然。   “是你。”谢沉云看着许乘风,淡淡二字,声音中透出一种不悦。   他一记灵波扫出,殿门瞬间被震开,在外面候着的男修受了一下重击。   谢沉云未说一字,只转身去看他。   男修单膝跪在地上,垂首执礼告罪:“尊上思念道君成疾,今日丹雾城中一行,带回几个嘴上不干净的道修,属下见此人……似有几分长凝道君风采,故此自作主张,想以此让尊上得以……慰藉。”男修说道此处,悉知鬼王脾性,今番怕是做错了事,有些发抖。   师尊是他的逆鳞。   谢沉云一道掌风震出,那男修被震出数米,并将旁侧圆池内清水带起大片四散,正正好好对着许乘风当头洒下。   许乘风……   不好!!   言北的相貌沾水即化!   他将头垂在膝上,发丝垂落遮着脸。   “没有下次!”谢沉云沉沉出口,周身气势带着一种狠厉的威严。   男修爬起身重新告罪,不敢再犯,闪身退下。   谢沉云不欲在此间多留,看也不看,正要离开。   许乘风在心中喊着:你快走!   耳听男主就要行出殿门,提着的一口气刚要松下去,哪知谢沉云突然停住了。   许乘风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谢沉云在满屋馨香中闻到了一阵淡香,清冽,冷暗。   这是……师尊身/上的味道。   他的双眼睁大了些,充满一种不可置信的神采,转回身向床/上看去。   那人将脸埋在膝上,只留给他一个流畅的身形。   谢沉云紧张的喉咙发紧,他怕这一切不过又是一场空。   许乘风感觉到男主越走越近,走到了床前,然后他听见他轻声说了两个字:“师尊。”   许乘风:我不想抬头。   “师尊。”男主又叫了一遍,“师尊。”再一遍,“师尊。”又是一遍。   许乘风……   谢沉云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   许乘风:如今怕是躲不过去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从膝上抬起头,好一会,方才侧首去看。   “真是师尊。”谢沉云满是欣喜,眉梢眼角都透着一种让许乘风无法招架的深情。   许乘风侧开头,垂眸道:“我与你已断绝师徒情谊,你……不要再叫我师尊了。”他说着,动了动手,“将锁链解开。”   谢沉云刚拾起的希翼凝在脸上,“师尊,还在生弟子的气?”   许乘风不语。   “师尊,你对弟子当真如此狠心?”他拉住许乘风衣袖的手渐渐攥紧。   许乘风没有回答他,只再次道:“解开。”   “解开?”谢沉云重复道:“解开之后,师尊就要又一次从弟子身边逃走?”   许乘风回看他。   “师尊果真不念一点往日情意?”   许乘风淡声道:“如今我与你,没有半点情义可言。”   谢沉云左手上的红色纹路又开始冒出,许乘风感到一阵心悸。   听他此句,谢沉云直视他半响,眼眸中迸发出一种许乘风不曾见过的目光,谢沉云低低的笑出了声,带着一种沉厉的哼声,许乘风莫名感受到一丝危险:“没有情意?可在弟子心中装的都是情意!”他将锁链一拽,许乘风不得已扑到床边。   许乘风带着锁链撑起身:“我待你一直只有师徒之意。”   此话一出,谢沉云忽然激动起来:“难道师尊不知,不要随便对一个人好!弟子受尽苦楚,师尊是我心里的一道光,若是没有师尊,血海深仇在身,弟子如何能坚持到今日!师尊的一个抬眸,一个侧首,不经意间展露的半丝笑颜,都在弟子心上!时时刻刻,日日夜夜,弟子辗转反侧,念你如狂!师尊却一剑将之斩为粉末!既是弟子一厢情愿,师尊当日在山门前就不该将我救下!”   许乘风:我救下你就是这个意思?   “错一直都在弟子,师尊可是在气弟子那日僭越?”谢沉云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他二人面对面,离得很近,许乘风半跪在床上,谢沉云挨在床边。   “弟子更逾越的事也做得出来。”   谢沉云揽住许乘风的腰,不去管再次发作的反噬,面对面向他压了下去。   许乘风不受控制的躺倒在床铺间。   谢沉云去寻他的唇,许乘风伸手去挡,谢沉云拽住锁链再次一扯,许乘风的手被带开,他一偏头,这一吻亲在他的发上。   “这锁链乃鬼域特制,师尊的灵力用不出了吧?”   许乘风听着上方谢沉云的说辞,狠力的挣了几下。   锁链太粗又沉,只一会功夫,便将许乘风手腕脚腕磨的发红,有些地方似乎就快破皮。   谢沉云拉起他左手,指腹在红痕的边缘处抚过,心疼紧张道:“师尊,弟子也不想你受这些苦,若不然,又要剩下弟子一个人了。”指腹又拂过中指,他现在知道,就是从这里流出的血,滴到他的口中,压制了那日的反噬。   许乘风觉着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对,都只会火上浇油。   谢沉云将手伸向他的衣襟,“弟子是禽兽,且禽兽尚且比弟子多存几分良知,是不是只有师尊完完全全属于弟子,师尊才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他将许乘风的衣襟拉开,露出锁/骨和半片肩/上肌/肤。   那红色纹路延伸到衣袖里,谢沉云的冷汗滑落到被褥间。 第78章 弟子   往上蔓延的红色纹路和额间冷汗,昭示着谢沉云正在经历反噬之痛,许乘风感他所感,亦是。但他心知,男主此刻比他痛楚百倍千倍。   而这个反噬,似乎会影响人的行为想法。   很明显,男主现在正在受反噬左右,行为举止变得有些疯狂。   许乘风仰面躺着,双手双脚被缚,一身白衣散乱,手腕脚/踝纤细莹白,与炭黑链锁形成鲜明对比,挣动之下,有一种凌/虐的美感。青丝铺散在锦被之间,白色发带混于其中,似墨色渊海中一粟遗珠。他双眸清然,眉宇冷峻,看人时似世间最清澈无垢的寒霜一般无二,嘴/唇盈润,禁/欲惑人。   谢沉云在他上方,似那日在泉边石台上一样,单腿欺进他腿/间,与他微微拉开些距离,双眸中满载情意,和一些更为深邃的沉潭。   他的颊边发丝贴着,如在惜雪殿中在梦中惊醒时那般,肃逸坚韧,寒星辉光。   谢沉云伸出一指,极其珍视一般在许乘风唇上轻轻抚过,低声道:“师尊。”   许乘风被迫与他对望,默默半响,不曾回应。   谢沉云直起身,额上冷汗依然在流,周身两种感觉交替,他不吭一声,恍若反噬的剧痛不曾存在。   他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黑色外衫没了束缚,一下子变得松散,领口上绣嵌的银丝似松上寒露,袖口处几缕绯红若云霞铺就,衬着他的身形,荡开在颈边两侧。   谢沉云抓起许乘风的一只手,不可避免的带起一阵锁链闷响,他将师尊的手放在自己内衫的衣带上,勾着他的手指去解绳带,旁侧看上去,就似是许乘风在给他解衣一般。   许乘风的手指往回缩起,谢沉云执着一般握住他指尖,不让他撤走。   “谢沉云!”   许乘风寒声喝道。   谢沉云手上的动作微顿,僵硬了一瞬,而后他笑了一声,其中夹杂着几分凄苦小心与自我厌弃,他手上的动作继续,丹砂又开始闪现丝丝火芒,“师尊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我。”   一句话落,绳带被解开,坚硬的胸/膛半露在白色的内衫之下,黑色的外衫还穿着,既压迫又热切。   谢沉云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将之牢牢覆住,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室内烛光昏暗,纱幔散在地面,仿若人影交/叠。   掌心与肌/肤相贴,毫无阻隔,许乘风立刻感受到一阵温热,烫的他不禁瑟缩了一下,却被谢沉云按着,抽不动分毫。   心口……   许乘风又摸到了那道疤痕。   谢沉云按着他的手,往下,直到腰/际。   许乘风此刻心知肚明,若是由男主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以前从未想过,也想象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许乘风自知欠谢沉云的,他不曾忘过,就算让他用命去还,散尽魂魄,他也不会眨下眼睛,哪怕为此损毁仙途,也无所谓。否则若是有朝一日,他真能窥得大道,这份所欠下的债在心中压着,他一世不得心安,无法心安。   可,万般偿还他都能接受,唯独这般。   双修……   “你我好歹师徒一场,何至于到此一步?”许乘风凛声问道。   谢沉云俯下/身,凑近他,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垂首间发丝半遮住他的眼眸,只听他低声道:“皆因弟子一番龌/龊心思,从拜入师门开始,见师尊颜若明月,倾世风姿,心中便生出一场邪念,污秽至极。每每都想对师尊做出一些折辱之事,且与日俱增。”说着,他哼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对自己的诋毁与浓烈的自嘲:“弟子就是这般不堪之人,师尊将弟子收入门下,当真是师门不幸。”   腰带被解下,外衣敞开,雪白的里衣半遮半掩,许乘风再也不能冷静,他凉声道:“你别逼我!”   他凛着眉目,满面拒绝,剧烈挣动,被链锁缚住的地方渗出点点血丝。   谢沉云见师尊如此,心疼的无以复加,口中却依然道:“师尊现在知道了吧,弟子不光不堪,还冷血。师尊越是挣动,弟子的贪图占/欲就愈深。”   谢沉云一句话说完,却没有动作,只看着那腕上沁血处。   许乘风无法迈过自己这一关,去与徒弟双修。   就算这是男主所愿,他身/上还受着他的仙脉,他扪心自问,也是无法接受。   “师尊……”谢沉云低语一声,眼中有慌乱闪过,忽而扯住锁链,手中一握。   只听咔嚓数声,锁链应声而断,铁块崩开四散。   谢沉云挡在他上方,隔开飞崩的碎块,再如此三次,将许乘风的束缚全部解开。   许乘风的灵力瞬息回拢。   他周身泛起一层蓝色灵光,欲将谢沉云震开起身。   哪知谢沉云将他压住,周身同样一层灵光闪现,那反噬的红色纹路竟已蔓延至他一侧胸/口,眼中出现的慌乱此刻被别样取代。   许乘风找回了修为,却仍被谢沉云压制的反抗不能。   他只觉男主的灵力似一根绳索一般将他捆住,他释放灵力与之对抗,却无法突破,半寸也无。   谢沉云从怀中拿出一物,是一个带有木制塞子的滚圆小瓶。   “师尊,可否记得此物?”他将木塞拔/出,放在师尊一侧,许乘风转头就看见了那瓶塞里侧的字。   ……用作……之效用。   许乘风……   这还没完,谢沉云接着拿出两本书,翻开一本的某一页,递到许乘风眼前。   美人泪与珠帘卷。   ……他一眼看见,其上画有两个男子……,正情到深处,而这两本书,正是当时他自己放到男主枕下的。   许乘风……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沉云伸手到他发上,解下那根白色发带,随后将之覆在师尊双眸之上,用灵力打了一个结。   “弟子这般污秽之人,师尊看了,怕是脏了一双眼。”   许乘风衣裳半解,此刻眼上又被盖了一层隐约透光的布纱,手腕脚腕上红痕点血,仰躺在床铺中央。   谢沉云垂首在他颈间厮/磨,许乘风正要呵斥一声逆徒!却想到他已与男主斩断一切,出口就变成了怒极的一句:“谢沉云!放肆!”   他想骂一句滚开!不免想到仙脉一事,滚这个字骂的太重,他生生止住没有出口。   “弟子更放肆的,师尊还没见过。”   谢沉云不曾停止,抬起他的下颚,覆在唇/上。   一只手从师尊小腿往上,直到衣衫下摆。   他一路破开许乘风的牙关,许乘风反抗之下咬了他一口。   谢沉云的唇/上顿时就破了一块,他与许乘风分开些许,毫不在意,甚至很是愉悦,低低笑了一声:“师尊,如何?”   许乘风微有愣怔,随后明了他是何意,本就气急,此刻一贯清冷的神情有些羞愤难当,当下咬牙道:“差到极点!”   许是怒极所致,又或是谢沉云故意如此,许乘风竟然整个人挣开了些许,他翻到床下,就要纵身闪出。   衣衫散乱,他也顾不得去系。   可结果并不如意。   谢沉云从后方过来,将他欺到墙角。   他面朝墙面,谢沉云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师尊若觉得太差,那弟子勤加练习,定能叫师尊满意。”   这话许乘风没法接,他想不到这种话男主张口就来。   他再一次体会到,何为说多错多!   谢沉云又往前贴了贴,许乘风涌出修为使了一记凌云诀,转身将男主震开一段距离。   他的双眼上布纱还覆着,伸手去扯,因为谢沉云施在上面的灵力,居然一时无法扯掉。   许乘风聚起灵力在眼中,竟也不顶用处,只能透过薄薄微光,勉强看清男主身形。   白色布纱之下,闪动着湛蓝灵光,许乘风一身凌乱,别有一种旖/旎风姿。   谢沉云喉间微动,慢慢走进。   许乘风又是一记法诀,室内地面破损大片。   可是没用,谢沉云又一次欺近,面对面,将他牢牢箍住。   手就要伸进衣摆。   正这时,动作之间,从许乘风的身/上掉出一个东西。   一个木制的小人偶。   谢沉云正在师尊衣摆处的手指微蜷,停住动作。   他转头去看,半响将之拿起。   ……这是他刻的,是师尊的模样。   其上两行小字。   ……师尊待我以明月,我报师尊一世情深。   谢沉云目光微晃,他渐渐将人偶在手中握紧,胸口的红色纹路隐有退却之意,而后又往上蔓延,再退却,再蔓延,如此反复。   “师尊,你一直带着。”他喃喃道。   许乘风双目被覆,不曾看清。   谢沉云道:“师尊,弟子不想当个畜生,可今日已将畜生二字坐实,本不想强迫师尊,怎奈弟子无法自控!若有外人来说,我便告知天下人,是弟子一心觊/觎,贪图妄念,师尊一直清冷自持,本心不变。奈何弟子不配做人,罔上强迫,千般万般,都是弟子一人之过。”话落,他将许乘风紧紧抱住:“也确是弟子一人之过。”   他就这么将许乘风抱着,没再继续。   谢沉云低声道:“师尊,我们成亲吧。”   许乘风……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79章 成亲   成亲……   双修的事还没说明白,这就又跳到成亲那步了?   两个大男人成什么亲!   谢沉云贴在他耳畔,“师尊,你应允弟子,好不好?”   许乘风身上挣不开,他怎么说也是大乘境修为,只比男主低了一个小境界,竟然被压制的死死的,只能口中寒声一句:“胡闹!”   谢沉云将师尊身/上的衣衫拉好,自己的确依然敞着,而后俯身,一手在上,一手穿过他膝弯,将他横抱而起。   许乘风……   他气的说不出话。   许乘风的脸颊不可避免的贴在他胸/口。   谢沉云抱着他离开侧殿,之后几个闪身进入了正殿的寝殿中。   他将师尊放在床/上,让许乘风坐在床边,期间谢沉云的手一直抓在他的手臂上不曾分开。之后谢沉云化出四条黑色灵线,如之前那链锁一般将许乘风手脚缚住。   灵线虽然将他缚着,却无比轻缓,并不会将肌/肤造成损伤,线身很长,另一头分别拴在床柱之上,看上去他在殿中走动没有问题。   那灵线泛着幽幽光泽,许乘风的双眼还被布纱覆着,他寒着眉峰,凉声质问道:“你要将我困到几时?”   谢沉云在殿内别处拿出一盒药膏,坐在他一侧,拉起他一只手腕,轻轻往上涂抹。   许乘风觉着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两只手腕都上了药,谢沉云半跪在地上,拉起他的小腿放在自己膝上,继续将药上在脚腕伤处。   许乘风虽然看得不甚明晰,但感觉敏锐,他觉着当下情景十分诡异,作为一个道修,一个十足的男人,居然要被另一个男人以这种方式涂药。   他一时接受不能。   他往回缩腿,然而谢沉云手上的力道不重,却似将他的一只脚牢牢焊在膝上一般。   片刻之后,谢沉云将他的两只脚腕都涂好了药,低声道:“师尊,好了。”   许乘风冷声道:“到底如何,你才能将我放开?”   他感受着谢沉云的方向,偏头面向身侧。   “若是弟子将师尊放开,师尊是否还是要逃?”   走是一定要走,但不是逃。   他逃什么,又逃的是什么。   许乘风一时不语,沉默回答了一切。   谢沉云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回答,“弟子忍受不了师尊又一次离开,所以只能委屈师尊了。”   许乘风反驳道:“我与你,不该如此相处。”   谢沉云紧追一句:“弟子心悦你,师尊知道的。”   心悦……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是如何发生的?   不是,男主你到底喜欢我哪?   他长的也就这样,他觉着男主长的比他好看多了!身/体也不娇/软,腿也不长腰也不细,身/上还不香,摸一下摸得一手硬邦邦的,不解风/情还无聊至极,有一点能吸引一个男人的地方吗?!   放着沈如雪那样的仙门女修不喜欢喜欢他?!   这难道不是一个升级流的世界观吗?男主你的妹子呢?女主角呢?怎么还没出场   许乘风在心中怀疑人生,突觉右肩一凉,他的半侧衣襟被拉至肩/膀以下,谢沉云一条腿支在地面,一条腿跪在床边,垂首靠近他肩上肌/肤。   而后,许乘风感觉到右肩一阵轻微刺痛。   他后知后觉,男主把他咬了。   ???   谢沉云咬在他的肩上,抬首时,许乘风的肩/头多了一个牙印。   牙印微有血痕,在白皙的右肩上十分显眼,谢沉云看着,在旁侧亲/了一下。   许乘风右肩忍不住一抖。   “你……”这是??   “弟子身上有魔脉,咬了师尊一口,这个印记将永远留在师尊肩上。”谢沉云手指抚过,音色沉哑:“这是弟子在师尊身/上留下的痕迹,这一世,都消不掉。”   许乘风……   他怒道:“谢沉云!你当我是何物!”   许乘风自己气着,可男主并不觉如何,谢沉云凑近在他唇/边,低声道:“师尊可以咬回来。”他勾住许乘风一缕耳边发丝,“咬在哪里都可以。”   许乘风凝着眉,他觉着只这一晚就把他到灵苍之后所有没生过的气都生了。   “……宿主,你知道的,男主灵脉反噬还没过,所以说话有点那什么……担待一下。”系统小声道。   许乘风不语,想着他之前看见的红色纹路,慢慢将一口火气压了回去。   “将布纱拿下来。”他淡道。   “师尊不怕……”   “拿下来。”   手脚被缚,眼睛还看不见,这感觉并不好。   半响之后,有一道清风拂过,布纱滑落,掉在地上。   许乘风抬眸,见谢沉云站在他身前一步之内,还是如在侧殿时一般,衣衫未系的模样。   “师尊,你想要何种样式的婚服?”   许乘风双眼刚得自由,便听得此句,他转开头回道:“不必,我不能与你成亲。”   谢沉云依然道:“那弟子便按照师尊一贯的喜好准备了。”   许乘风心累。   “师尊的尺寸弟子知道,就在三日之后,可好?”   许乘风:一点都不好。   谢沉云知道等不到他的回答,也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道:“师尊,已至夜深,我们就寝吧。”   听到就寝二字,这若是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多想,可现在有了这么一出,他浑身上下都写满拒绝。   可结果并不如他意。   许乘风被谢沉云带到床上,他侧躺着,谢沉云贴着他的后背在身后抱着他。   许乘风浑身僵硬,十分不自在。   “师尊,在成亲之前,弟子不会再做逾越的事。”说完,就真的很老实的只是搂着他。   许乘风心道:你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他戒备了大半夜,后来快天亮时不知是太累还是如何,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外间早已过了晨起之时。   许乘风坐起身,在殿中巡视一周,并未见到谢沉云身影,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缚着他的灵线依然挣脱不断,灵力也依然使不出。   这要如何,难道他真要在此与男主成亲?   他若真与谢沉云有情,一切好说,可他现在并没有对男主生出那种情意。   正想着,殿门被推开,谢沉云端着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是一碗粥,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的。   “弟子做的,师尊尝尝。”   谢沉云今日穿戴整齐,衣衫系的规整,他着一身深衣,是八年前在白月宗时的样式。   这一幕仿佛一切未变,还如昨日一般。   许乘风一瞬间有些恍惚。   “师尊,弟子喂你。”他舀起一勺,吹得凉了,送到他嘴边。   许乘风回过神,接过碗道:“我自己来。”   灵线很长,并不耽误他端碗喝粥,眼下这般情形他本也没什么喝粥的心思,但一时回想起在宗门内的点滴,不免心生一丝愁绪,他坐在床边,慢慢喝着。   谢沉云就站在边上,看着他喝。   很有耐心,仿佛能看上一辈子。   待他一晚喝完,谢沉云将碗接过,给他施了一个净尘术,后道:“师尊,让弟子为你束发吧。”   许乘风没有拒绝,算是默认。   谢沉云将师尊的青丝梳顺,挽起几束在银色发冠之中。   如此,三日一晃而过。   到了谢沉云定下要成亲的那一日。   而许乘风依然没能脱身。   许乘风住在正殿寝殿中的这几日,一直是谢沉云贴身服侍,每到晚间便与他同床而眠,不过还算守礼。   这一日,谢沉云推开殿门,许乘风一眼便看见一片赤色丹霞。   男主身着赤红色婚服,发上深色发冠半束,身形挺拔若松,眉心印记火热灼目。婚服样式并不繁杂,简单流畅,却将谢沉云衬的若临风玉树,潇潇星寒。   或许,并不是衣衫衬人,而是人如华彩霜秋雨,更胜身上一袭红衣。   男主如此直白,许乘风无法装作看不见。   谢沉云双手托着另一套婚服外衫走来,“师尊,弟子心中一直记着两件事,一次是在伏余山中所遇,前任鬼王使用的小手段,那日师尊衣衫朱红,与弟子在房中饮下合衾酒,却并未拜堂。另一次是在岳海演武筛选委托之中,师尊也是着的一身朱色,身姿世无其二,弟子当日久久不能自已。”   谢沉云握着许乘风的手,将四条灵线收回,合在一起化成一枚极薄的黑色玉环,戴在师尊的左腕之上。   他动手给师尊换婚服。   许乘风道:“你知我并无此意。”   谢沉云已将师尊的外衫褪下,将婚服穿在他身上,正在系腰带。   “弟子有意便可,只要师尊在我身边,弟子愿背负骂名,师尊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会放手。”   说话间,谢沉云已将许乘风腰带系好,墨发半挽,系了一根红色发带。   他看着许乘风,半响道:“师尊这样真美。”   许乘风驳道:“美?”   谢沉云眸光渐深,“师尊每日都很美。”   他拿起和婚服一起带来的盖头,盖在了许乘风头上。   许乘风眉心皱的极深,伸手就要将盖头扯下。   “师尊,别扯。”谢沉云止住他的动作。   别扯?一个男人要在头上盖这种东西?   还有就是……为何……他是被娶的那一个?   “师尊,别扯。”谢沉云又轻声的说了一遍。   而后,许乘风手中被塞进了一截红绸,红绸的另一端,在谢沉云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622:43:02~2020-12-2723:0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重樱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拜堂   许乘风对谢沉云并无那种情意,眼下要他成亲,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将盖头扯下,松开红绸,凝眉掐诀。   手腕上的黑色薄环发出一阵幽暗的光芒,显然是在压制他的修为,让他无法聚拢灵力。   他试图强制调转,不想心口血气翻涌,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谢沉云见此,低声道:“师尊,你别这样。”   许乘风试过无法,将手放下。   谢沉云拾起地上的盖头,手握绸布,他垂下眼帘,身形落寞不已,好一会抬起头,向他走来。   许乘风见他如此,心中也多有不忍,但这并不是因为不忍心就能办到的事。他往后退,一步,两步……退到墙边,眼看后方再无处可退,前方谢沉云还在欺近,他道:“我说过,你别逼我!”   许乘风一身婚服灼灼,虽面上愤愤不悦,凛目蹙眉,仍难掩悦泽风华。   谢沉云停住步伐,丰神凛凛,俊秀洒然。赤眸,丹砂,红衣,还有那手中的红绸与盖头,垂眼抬眸时露出的坚毅深然,一切一如当年模样。   “师尊。”他低低叫道,两字,情深不变。   许乘风侧过身,忍下心拒绝:“别叫这两个字。”   “师尊。”谢沉云站在那里,锲而不舍,仿佛这两个字是他在世间所拥有的的最后温情。   “……今日,你要么放我走,要么让我死。”许乘风不曾转回身,只留给他一个侧颜。   握着绸布的手指蜷紧,红绸被抓的皱了,“与弟子成亲,师尊难过的宁愿去死?”   谢沉云一句话,听在许乘风耳中悲凉不已,那仿佛是比万念俱灰还更深的绝望无助,许乘风似乎受到感染,心口酸涩难受,他长长喘出一口气,却仍留下两分慌乱压在心中挥之不去,他面朝墙面,只留给谢沉云一个背影。   “是。”   一个字,给出了回答。   屋中像是失去了任何声音,静默的可怕。   “是么……”谢沉云的声音沉沉传来,“可是没有办法,弟子是禽兽,是畜生,衣冠禽兽,畜生不如。师尊纵使不愿,但为了满足弟子私欲,只能枉顾。”谢沉云往前,“师尊恨我,怨我,都好。”   许乘风凝眉听着,百感交集。   他灵力用不出,还有招式,他与谢沉云过了两招,便被正面抓住小臂。   许乘风余下那只手聚起一掌,虽无灵力,但气劲还有些,他往自己被抓住的小臂上拍去。   这一掌下去,小臂必断!   谢沉云眼疾手快,伸手挡下,他没想到师尊做的如此决绝,为了不与他成亲,对自己下这等狠手。   可他是禽兽啊,是畜生啊,像他这种卑鄙下作,寡廉鲜耻之人怎么会心软呢!   谢沉云两指一伸,现出一张咒符,他一个手势用出,咒符化作数枚将许乘风牢牢圈住,隐进他的衣衫之中。   “……无妄符。”许乘风眼见符咒消失,忍不住沉声道。“你对我用此符!”   谢沉云不回答,上前重新将盖头给师尊盖好,再次将红绸的一端放入他手中。   “师尊,我们走吧。”   谢沉云牵着另一端走在前面,许乘风因为符咒的关系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只能跟着谢沉云迈步,而且话也说不出了。   “师尊,小心脚下。”   谢沉云回过身扶他迈过寝殿门槛,与他一起往前平行,前往未潇宫大殿。   浮罗渊地貌奇特,不似寻常,鬼域地处此渊之中,更是其中之最。此时空中白日蒙蒙,有黄色云层堆叠其上,遍布天幕,一眼望去,是人界不曾有过的异景。   从寝殿殿门外开始,红毡铺地,一路延伸向前,栋栋雕栏殿宇喜绸高挂,每走一步都有鬼修在红毡两侧跪地贺拜,口中祝词。   “祝尊上佳偶天成,良缘花好,天道承佑,合衾永世,芝兰凰凤,并蒂永结!”   一声一声,不曾间断。   许乘风在盖头下的一张脸冷的像冰,却无法左右自己的言行,只能一遍遍听着祝词跟着谢沉云的动作。   谢沉云就这么牵着他来到了未潇宫大殿外。   空旷的殿前眼下有万人矗立,他们见到谢沉云现身,立刻跪拜。   “祝鬼王珠联璧合,月配长天!”   声音回荡四外,久久不息。   谢沉云带着师尊步入大殿之中,一人族鬼修在旁侧高声道:“吉时已至,合衾大典,起!”   随着这声喊落地,殿外开始放起灵花,是一种用灵力凝成的类似烟花的东西,修士之间结缘,必放此物,有昭告上天之意。   殿内乐声奏起,轻幽悦耳,很是空灵。   “承天合首,朱砂成契,仙君风华,龙章凤姿,心悦思鸳,暮暮朝朝,月明沧海,锦瑟飞虹,终得良人所应。今明月清风为聘,八荒四海为媒,同成白首之约。红叶鸾俦,共盟鹣鲽。”   “一拜天地!”   盖头下的许乘风只看到自他手中往外的半截红绸,他感到谢沉云的那一侧低了下去,而后身/体自己跪了下去。   这一跪,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一拜宏天授意,拜谢天地姻缘!”   两手执礼,垂首一拜。   盖头上的珠串荡在眼侧。   礼毕时脊背挺直,傲骨不减。   “二拜天地!”   再次执礼,垂首复拜。   红绸在二人之间连起一片光影。   “二拜天地成全,感赐山盟美眷!”   谢沉云一动,许乘风跟着起身。   衣角飒踏,抖落满地惊鸿。   “夫妻对拜!”   谢沉云转过身,看着师尊转身向他。   这一礼拜下去,他这个亲算是成了,许乘风从未放弃找回灵力,奈何撼不动分毫。   “三拜相敬如宾,情比金坚!”   他感觉到自己慢慢倾身,双手成礼伸出,低下头,许乘风看到了谢沉云的鞋面,就在对面。   随着这一礼结束,许乘风的心沉到了底。   他在下方看到谢沉云走近,衣袂闪动,而后,头上的盖头被揭了起来。   “师尊。”   谢沉云看着他,眼中有一种别样的神采,那是许乘风从未见过的,就似云开月明之后的一束光,穿透层层阻隔,终于洒落。   谢沉云牵起他一只手,与他五指交握。   “行,沃盥之礼!”   一旁早就准备好了洗手用的铜盆,他与谢沉云的手同时放入盆中,水中涟漪涌起,指尖不免相触。   “新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谢沉云拿起布巾,将他二人的手擦拭干净。   “行,解缨结发之礼!”   谢沉云拿过一旁的剪刀,在师尊的发上剪下一缕,而后许乘风将剪刀接过,纵使他心中不愿,也不可避免的在谢沉云的发上剪了一缕下来。   “新人结发夫妻,一世不离!”   二人的发丝被放在一处,用一根红缨将之牢牢束在一起,然后装入一个绣有金丝的红色锦囊之中。   随着那锦囊的绳带被抽紧,许乘风整个人也被抽紧了。   “行,合衾之礼!”   这时,有人过来,用托盘端来两杯酒。   许乘风将酒杯拿在手中,心跟着酒一起凉。   “新人恩爱不凝,长相厮守!”   谢沉云伸臂过来,与他交握,二人相对将酒饮下。   “礼成!”   许乘风:成,好的不能再好了……   “恭贺鬼王!”   随着礼成二字落下,殿外贺声阵阵不歇。   “送入洞房!!”   许乘风:……   谢沉云依旧带着他,往来时的惜雪殿行去。   刚走到殿前,不想异变突生,有一男修闪身而来,落地跪拜,风尘仆仆,一身血痕。   “尊上!”这个声音许乘风听过,是那日在殿外之人。   谢沉云看过去,男修低下头:“仙道之人……”   他一句话不曾说完,许乘风便听见空中传来声声炸响,那黄色云层似被撕裂一般,现出数道闪电一般的波流,紧接着有几道人影从中闪现,还未看清来人样貌,便有滔天罡风席卷,漫天杀意骇然而至。   殿前的万众鬼修皆去迎敌,不料还没照面便被放倒一片,其间杀意更胜,直往谢沉云处而来。   谢沉云往师尊身前一挡,劈手一掌击出。   脚下的气流旋开十数米,一身红衣扬起,他未如何,对方被这一掌逼的退开一段距离。   可也不曾怎样。   “谢沉云!仙门叛徒,魔道孽障!”   来人竟然是两派三宗四门中后补上的一派两门之首,当先说话一人貌若中年,体型宽胖,不太面善。   这三人谢沉云认得,许乘风也认得。   日前城中几千百姓被残杀一事,外间言说是谢沉云融合魔雾所为,并将他逼的退至鬼域,而当时除却其余各宗派,两派三宗四门联手之时,这三人并未参与其中,且多在后方推波助澜。   此人骂谢沉云的这句话,引起了许乘风心里不适。   他与男主之间是是非非,终究是他二人之事,且其中多有因由。但来人骂男主一句仙门叛徒,魔道孽障,许乘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受的。   谢沉云并未有过,何来此说!   而且,这三人似乎如郑英一般,吃了短时间内提升境界的药。   升至洞虚境!   若不是谢沉云身有灵脉,难以与之对击一掌。   “当前触发男主血仇,余下15%已开启,请宿主注意!”   许乘风! 第81章 自愿   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修为的药是禁药,且对自身后续危害极大,不会有人去主动吃这种东西,而它本身极难炼制,更不用说让人一跃升至洞虚境界,还是三个人。   这就让许乘风想起了当年郑英吃下丹药后升至合道境的事。   这丹药,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   “谢沉云,今日你插翅难逃!”之前骂人那中年男修再次出口,一身洞虚境修为凶猛外涌,将殿下合围的鬼修们震飞了不少,就连那之前跪地报信的男修也不能幸免,余下与他同来的二人亦是不善至极。   一时间,不论殿中还是殿外,未潇宫前只有谢沉云与许乘风还站着。   鬼域在场的鬼修万数之多,被那三道强劲的威压压迫的毫无起身之力。   境界之间,犹隔天地。   哪怕只是一时丹药所致。   谢沉云依然挡在师尊身前,他手背上现出银色龙鳞,浮生剑自他掌中泛着紫色光辉闪现。   “逃?”他厉色抬眸,声若沉渊:“我何时逃过。”   对方怒喝道:“大言不惭!”   后方一人道:“不等后方仙门百家攻过来,这鬼域中所剩的万数鬼修便会被我等杀尽,一个胆敢忤逆犯上的畜生也敢在此叫嚣!”他似笑非笑看着谢沉云身后露出的红色衣角,“这两日外间传言,长凝道君死而复生,被鬼王所囚在寝殿之中,日夜行那龌/龊之事,眼下看来,不是空悬来风。”   第三人接口调笑道:“道君那般风采,鬼王流连忘返,也是常理之中。不过对自己的师父做出那等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一夜之间残杀几千百姓,不过眨眼之间,如碾蝼蚁!”   蚁字还没落地,便被谢沉云一剑斩来,剑气中裹挟着冲天啸吟之音,仿佛有一条数丈的银龙盘旋直上,撼天动地!   谢沉云有灵脉在身,三人不敢大意,四人战于一处,昏天地暗,与八年前郑英祸乱之时如出一辙。   许乘风站在原地,腕上的黑色薄环自动现出一个小型防御法阵将他护在其中,他眼见空中阵光碰撞,整个天幕都似被烧灼一般,云层皆被掀翻。   而后谢沉云化作一道遁光回返,嘴角血线流淌,半边脖颈被红色纹路覆满,刚一落地便两臂将他紧紧护住。   那三人紧跟其后,随之而来的,是打在皮肉深入骨骼的一记闷响。   许乘风感觉到有什么滴落在他的背心上。   ……是血。   很多的血。   “……师……咳……师尊……”谢沉云声音沙哑,那是吐血太多所致。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鞭落。   谢沉云又吐出一大口血,将许乘风背心浸湿大片。   鞭风撕开衣料皮肉的响声无比清晰,谢沉云却将他护的越发严密,许乘风的内心似乎跟着道道鞭风一起撕裂。   又是一记鞭子落下,打在谢沉云背上同时,鞭风荡过许乘风衣角。   无妄符瞬间被解除。   “男主这次反噬最重,导致灵力不稳,他刚刚力战之时想解除宿主的禁锢却无力施为,所以……”   鞭响破空在耳,黑色薄环仍在,许乘风却使出一股气劲,挣开谢沉云双臂,一个踏步往前,伸开左臂,用身/体将男主护在身后。   而后,这新来的一记鞭落严严实实的打在他身上。   手臂连着前/胸,一道鞭痕印入血肉,在红色的婚服上透出更深一层的色泽。   “……师尊!”后方谢沉云被反噬折磨的生不如死,赤色双眸上更是布满一层血丝,他咬牙忍住未哼一声,见师尊被鞭子抽了,一颗心都在滴血,当下一手搭在师尊的衣袖上就要将他拽回。   “你听话。”许乘风微侧着头,红色发带荡在颊侧,一句话,三个字,说的不轻不重,却让谢沉云无法反驳。   师尊……   谢沉云攥住衣袖的那只手在抖。   “弟子……听话,一辈子……听话。”他在身后喃喃低语。   许乘风转回头,见那体型宽胖的道修右手执一截暗金色的长鞭,鞭身光滑无比,有阵阵炽焰一般的光泽闪现其上。   系统道:“是烈阳鞭。”   许乘风听后皱眉,烈阳鞭打在身上不是没有伤口?   “本来是的,现在应该是被重新锻造过,不仅能震神魂,还会造成严重外伤。”   太辰宗的东西,为何到此人手中?   许乘风神色冰寒,看向三人。   “……果真是长凝道君,没有看错!”手执烈阳鞭的道修将鞭子一甩,地上现出一道深深的缝隙。   许乘风一记冰冷的眼神回过去。   “当年道君自爆身陨,仙脉居然还能救回,果真是世间无二至宝。”他说着,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许乘风依然凛目看他。   “看道君今日装束,想必是你那不肖徒弟迫你成婚。这也难怪,道君一身风采,当年有多少男男女女拜倒在道君身姿之下,如今却便宜那谢氏余孽了。想必道君还不知道吧,你那徒弟贪念你八年,整个灵苍人尽皆知,若是道君不曾身消魂散,留了尸身在这世间,只怕是……都不能保住死后的清白之躯!”这人说完,一阵大声嘲笑。   谢沉云听着,一颗心如坠冰渊。   他再是畜生,也不能对师尊的尸身做出那等事。   ……师尊会如何想他。   好不容易才肯与他说一句拒绝之外的话……   许乘风耳听对方对男主声声愚讽,神色愈寒。   污蔑逼迫,贪图灵脉之人何来如此自信?空口白牙毁人声名。   “我徒弟一向守礼,是我自愿,并无逼迫。”他声色愈沉,无名之中带出一股震慑:“况且,与你等何干。”后方一句,字字生寒。   自愿……   后面的谢沉云只听得到这两个字了。   因为之前被鞭尾扫到,那左腕上的黑色薄环现出几道裂痕。   许乘风攥紧掌心,感受到灵力似乎还差最后一步就能恢复。   对方一听此话当即噎住,他本是要以此羞辱他二人,可一套下来并未让自己痛快。他冷哼一声,高声言语一句谢沉云乃是灵苍祸端,魔雾真身,仙道宵小!仙门百家中除却那些个不识好歹的之外,已经聚在一起向魔域围剿。不过三万鬼修,看能阻他们到几时!   一记烈阳鞭甩来,直奔后方的谢沉云。   此时,黑色薄环咔嚓一声,碎成几块散落。   灵力在瞬息间回流,湛蓝灵光外现翻涌,许乘风徒手截住鞭身,另一只手两指成诀在其上往外一推,蓝色火舌急如星雨,顺着鞭身往对面吞噬而去。   对方被灵火一烧,鞭子差点脱手,登时后退数步,与许乘风拉开距离。   三人严阵以待,看着许乘风惊惧不已。   “八年瞬息,想不到道君已至大乘之境!”   许乘风的狠厉他们知道,自爆丹田紫府,没有一个寻常道修可以轻易做到!   眼下……   他们三个洞虚境虽是用药所来,但如何还不能抵过一个许乘风!   只要把谢沉云押至戮魔台……   许乘风之前受了一记鞭伤,此刻感觉到神识阵阵撕痛。   他只受了一记烈阳鞭便如此,男主多受了好几鞭……而且还反噬发作。   想到此处,他忽然突生一种莫名之感。   他无法形容,也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许乘风将心头迷茫感受压下,单手一翻,召出千云剑。脚踏蓝色灵焰,一身红衣似火,凛凛寒霜眼眸,随着剑刃破空之声迅捷而去。   仙门百家联手攻往浮罗渊,欲拿下鬼域,擒获谢沉云,以慰百姓枉死之灵。   许乘风殒后八年重返人间,世人慢慢尽知。   白月宗沈怜渡,萧久眠等带领宗内弟子竭力阻挡,不敌仙门百家人多势众。   楚枫溪带太辰宗弟子拦截,同是道门,不能互相残杀已至生灵涂炭,且烈阳鞭丢失,心境又自八年前受损之后久久不愈,并日渐加重。而两派三宗四门中有人吞食禁药预重演郑英一事,楚枫溪之前与几人交手,拼上毕生修为致使霜雪剑现出裂痕。   天青宗涂映琼发现宗内有些长老峰主等与当年郑英等人勾结,且控害秦喻魂魄,清肃宗门,自顾不暇。   苏纪荣与齐显为报昔年许乘风秘境之恩,各自与道门抵抗。   穹苍宗虽被从两派三宗四门内除名,其新任宗主云寒亦在阻击仙门百家中出了不少力。   炼狱海内内乱重起,魔君魏倾忙于斩杀判臣,听到许乘风复生之后,一时间无法脱身。   许乘风当日一战,以大乘境敌洞虚境三人,虽有凌霜风骨,却终是不敌,且有烈阳鞭在旁侧助阵,神魂震动,被人所俘。   至于后来被关往何处,不为人知。   谢沉云见师尊受创,怒海滔天,反噬疯长,曾一度差点被自身灵脉吞噬殆尽,若非有腰间同心佩唤回神志,人早已不复。当时许乘风败落之后,谢沉云爆发出自身极限,不顾反噬疯狂催动灵脉之力,一时将那三人逼退出鬼域,却未曾从其手中将师尊追回。后率领浮罗渊所有鬼修与仙道力敌,数日之后耗损过大,被擒。   锁于戮魔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822:53:29~2020-12-2922:5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ammie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寿元   一片昏暗,这是一个用地下山洞建成的牢房,其中阴暗潮湿,隐约可见石壁上长满了一层苔藓。   这个石牢没有隔间,其中空间很大,从山洞往下走去,大约五六十米处有一扇铁门,铁门高而厚重,一眼看去不似凡铁。其上暗光闪烁,是被布了隐秘的禁制阵法,在暗黑的空间内显得尤为诡异,很显然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什么出逃。   铁门另一侧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一个人。   石壁上伸出五条暗褐色的铁链,有碗口粗细,分别锁在两只手腕与脚腕上,余下那条锁在脖/颈。   铁链将人两只手分别吊开,那人站在那里,头低垂着,似是昏迷。   青丝与红色发带一同垂落身侧。   一身红衣已被血污浸透,其上数道鞭痕,交错遍布,就连颈侧也有一条寸长的伤痕,肌/肤上血红,分外刺目。   这时,只见那五条铁链突而自石壁处开始各自泛起一丝火光,暗红犹如吐信的毒蛇,一截截往前方流窜。很快,便至另一边的环锁处,瞬间变将环锁烧的如岩浆一般灼烈炙红无二。   如此一阵,却并未将被锁之人的皮肤烧焦分毫,但结果显然比那样更加噬人百倍。   许乘风自昏迷中苏醒,只觉手腕脚腕与脖颈处传来焚心之痛,似将整个人架在火上烧,仿佛下一刻就会在滚滚岩浆中被熔为灰烬。   他仰起头,墨发洒落在身后,额头上现出青筋,眼中红丝布满,被吊着的两手攥紧,指甲都嵌近掌中,嘴角抿成一个冷硬的弧度,几息后溢出几声忍到极致的痛哼。   许乘风之前受过伤,被种过蛊,但从未喊过一声疼。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环锁上的赤红才堪堪消去。   而后,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波极寒。   环锁上消去的炽炎被冰寒取代,冷到深渊,冻入骨血,周身的每一条经络都似结出冰渣。   上一息焚心,下一瞬寒血。   又是半个时辰,冰寒消无,终归宁静。   暗黑的石牢中,只听见许乘风低低的喘/息声。   就这样一刻钟之后,高重的石门被打开,有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随着来人,石牢内亮起了一层暗光。   黑色衣料晃动,停在了几步之外。   许乘风慢慢抬眸。   来人从头到脚全部掩藏在黑色斗篷之下,就连鞋面也不曾露出分毫,面上覆着一张黑纹面具,两手也被灵光遮掩。   斗篷宽大,帽兜高耸,将其根根发丝都遮的一丝不露。   “感觉如何?”来人说道,声音似也不是本音,沉闷不已,是个男音。   他说完,就默默站着等许乘风回话。   许乘风本心不变,虽历经无边痛楚,此刻面对来人依然冷肃如初,他极淡的道出三字:“不如何。”   一身伤痕,不落傲骨。   他回复之后,来人似是低下头笑了一声,“大乘道尊,许乘风,果真不是魍魉之辈。”他往前走了一步,黑色衣料的边角就快要触及地面,“是不是痛楚,还受的不够?”   许乘风凛目不语。   “这锁链乃是由两块万年玄铁所制,一块长在无间炼狱,一块生在北域冰涧,经我之手炼制,特意俸给道尊所用。其上每隔两个时辰的淬焰冰潇,道尊,是在质疑它的威力?”   许乘风漠看他。   “十日了,竟未让你在我面前喊过一声疼。”   许乘风凝眉,与系统对话:“怎样?”   系统道:“无法检测,是我窥不破的屏障,重要人物,应该只有靠宿主自己才行。”   “道尊这一身清冷傲骨,我看着,就想让其坠入泥潭。”   烈阳鞭自他手中现出。   “被抽了十日之久,道尊的神魂是不是就要离体而散了。”烈阳鞭上被注入了灵力,蓄势待发。“不知谢沉云见到他爱慕的师尊如此惨然模样,会否发狂?”   听他提到男主,许乘风一阵揪心,系统已将外界的情况与他一一告知,谢沉云被锁到了戮魔台。   一记鞭风落下,在红衣上带起丝丝血沫,许乘风的神识一阵撕裂的剧痛。   烈阳鞭不停,新伤在旧伤上覆盖,血仿佛就要流尽一般。   这人见他还一如往日那般一声不吭,一阵狂虐涌上心头,手上的动作更大,灵力注入的更多,终于一鞭子落下,许乘风偏开了头。   他上前,将许乘风的脸掰正,捏住他的下颚,“滋味,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许乘风与他对视,鬓边发丝散落,明明该是一副凄惨至极的表情,黑衣人仍只看到一脸坚毅寒凉。   “好或不好,你自己不妨一试。”   嘴角流着血,可说出的话却依旧冰冷无二。   一阵无边压抑。   看不见黑衣人神色,但凭他动作就知道动了怒,不似之前那般能笑得出来。他捏着许乘风下颚的那只手滑到脖颈,紧紧掐住环锁上方与下颚之间的一处,本就覆着灵光的手指灵力加剧增长,差一点将许乘风掐到窒息。   他忽而放缓几下,道:“你求我。”   许乘风不发一语。   自面具下传出的一声带上了啸音:“我让你求我!”   许乘风敛目拒绝。   对方怒极,深深喘了几口气,“若不是仙脉被你所用,你我二人之间本不该这般相处。”他揩过许乘风衣上血痕:“或许,我对道尊会向谢沉云对你一般,天上地下,做对神仙眷侣。”他一字一顿,“现在,我只有恨!”   他收回手,撤身:“每天十记烈阳鞭,等待道尊魂魄离体那日,我会将之放入丹炉之中,将所剩的仙脉炼化而出。”融入神魂血肉又何妨,他不信!世间万物皆可炼化,仙脉怎可例外!   只要有了仙脉,就能……   他背过身,向石门走去。   “……小川。”   许乘风低声道。   黑衣人身形一滞。   “小川。”   许乘风说了第二次。   黑衣人顿住脚,转回身。   他道:“手串,在哪?”   许乘风道:“果真是你。”   “交出来!”   “……杀害谢氏满宗的人,其实是你。”   黑衣人站在原地,半响后竟没有反驳:“是我,为了仙脉,一切值得。”   “郑英等人……”   “叶白等不过无用棋子,郑英是我法外化身。”   化身二字一出,许乘风抬目看他,眉心蹙紧。   法外化身?他想不到,也不曾发现,震惊是真的。   黑衣人冷哼一声,也不怕在许乘风面前说出真相,仿佛压抑的太久,“我本身合道境修为,你们当然发现不了,化出一个分神境宗主,于我来说,轻而易举。”他音色沉闷更甚:“就是不曾想到,道尊当年自爆,以命相抗。”   “禁药……”   “是我所出。”   “现今祸乱……”   “他们为己私欲,是我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魔雾,百姓……”   “魔雾是我,百姓是那三人所杀。”   许乘风静默下去。   “余下的不必再问,手串我迟早拿回,等到道尊变成一枚丹药那日,去到九幽之下等我便可。”   铁门开启,又关上。   合道……   隐藏的这般好,连系统也不曾发现,已成半仙之躯。   此人……   “谢沉云……”   系统沉默了片刻,重复说出已经告知宿主的事:“现被锁于戮魔台。”   许乘风重复道:“戮魔台……”   系统又静默一阵,知道宿主的伤势,出口的话有些凄然:“戮魔台是千年之前那些大能所留,听名字,便知它的用处。”   许乘风忍住神魂震荡的痛楚,对自己一身伤痕视而不见,“我如何才能出去?”   系统再次沉默。   许乘风忍不住咳了几声,音色有些虚弱:“我若不去,男主会不会死?”   “……会。”   “如何出去?”   “对方是真正的合道大能,要想破此束缚,代价巨大,宿主如今……”系统说不下去。   灵苍重要,任务重要,男主重要,所有的一切都重要,难道就宿主不重要?   “是自爆吗?”几个字,说的比刚才还虚弱。   “不是,若是宿主再次自爆,那男主不可能独活,一切直接覆灭。”   “既然不是让我去死,已至这一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许乘风继续咳。   “……寿元,耗损寿元,便可脱身。”   许乘风的音色毫无波动:“多少?”   系统涩声道:“一千三百年。”   “我大乘境寿数三千,不过一千三百而已。”他说出的话仿若无关自身,“口诀。”   “不光如此,那三人有刚才那黑衣人禁药供给,等战至戮魔台,宿主若想敌过那三人,还需损耗。”   许乘风只是道:“口诀。”   一会之后,自那黑衣人走后重新暗下去的石牢中,有一道虚弱又不失冷然的声音响起。   “太上明镜,玄宗台星,三魂往复,七魄留名,渺渺混沌,三界使通!”   一句落地,从许乘风心口处开始,燃起一簇火苗,刚开始时非常微弱,慢慢的越长越高,上下延伸,很快便布满周身。   许乘风整个人被火苗包裹,石牢内刮起一阵强烈的罡风,火苗蔓延至铁链上,轰的一下,烈烈燃烧起来。   半刻钟后,铁链被焚成齑粉,待火苗灭去之后,石牢中已不见许乘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922:56:02~2020-12-3023: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光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戮魔   千丈山峰,横绝天峦,壁立千仞于苍云海雾之间。   此处便是无极之巅。   戮魔台就在这极巅之上。   巅上纵横两百丈有余,中心处是一个宽约三十多米的石台,石台上刻有繁复咒文,两根高耸入云的石柱相对而立,柱上两条链锁,每根都比那石牢中的粗上两倍。其中融有大能修士精血,且由千年前百余人历经七七之数炼化所成,一旦被此链锁住,神仙难逃。   戮魔台上空正对之处,有乌墨之色的漩涡云层,翻滚厚重,其间隐有雷霆闪动,只看一眼,便足以叫任何一个修士胆战心惊。   谢沉云的两只手腕如许乘风那般被吊着,脚下石台上的咒文发出强劲灵芒,将他双脚禁缚。   他一袭深衣也是血污遍布,身上有几道鞭痕,也有数道其他伤口,正是耗损过大,被擒所致。   为了找回师尊,谢沉云催动灵脉对自己有多狠,现今受的痛楚反噬就有多大。   红色纹路已经攀上他半边颊侧,嘴角血迹不曾干涸,发丝沾在赤眸眼角,又有几丝盖过眉心朱砂,衣襟上被血液浸满,似乎一拧,就能拧出血来。可虽如此极惨模样,那腰间同心佩与墨发上碧色玉簪不曾折损分毫,可以看出,是被精心保护。   如今龙游浅滩,成为阶下之囚,谢沉云依然不掩那眸中决绝厉色,他被吊着的双手牢牢攥起,慢慢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人,带血的嘴角载有一抹卓然,他道:“余淮。”有些伤痛的暗哑,却仍难掩一身坚毅。   那人正是三人之一,发号施令的体胖男修,正是名曰余淮,是后补的一派掌门。   余淮面有长须,本就长的相貌不善,此刻听见谢沉云还有气力叫他,面色更黑,他双眼微眯,危然道:“戮魔台上,你还有何话可说?”   谢沉云口中再次涌出的血线滴落在石台上的咒文之中,“我师尊,在何处?”   余淮听他问的是许乘风,口中一阵讥笑,故意高声道:“你师尊?长凝道尊?他不是与你在未潇宫中拜了天地?怎的,如鬼王这般尊贵无比,竟还不曾得抱美眷?那外间传言的你与自己师尊在惜雪殿中几个日夜,鬼王莫不是一直安分守礼,不曾动你师尊一分?”余淮一连几个反问,言语龌/龊,恶意十足,“鬼王那方面,在双修一道,是不是不太行?!”他砸了咂嘴,“可怜长凝道尊,无法疏解,此番他弃你而去,不会是寻他人踏巫/山去了吧?!”他说完,爆发出一阵猥/琐笑声。   听他此般回答,谢沉云简直怒火攻心,他将指骨捏的咔咔作响,咬牙切齿,眉目尽是寒凉杀意,眼中火色更胜,额角的银色龙鳞开始闪现。   余淮见此,放肆的笑意戈然而止,戮魔台上,谢沉云竟然还能催动灵脉!   他当即一个反手,掌风中皆是汹气,正中谢沉云心口,谢沉云被外力所迫,两臂还被吊着,便往后滑出数米,后又因链锁惯性使然,反弹回来,鲜血喷出。   余淮收回手,重哼一声:“邪魔败类,还敢猖狂!”   纵使如此,谢沉云不曾妥协,只要他还有一分心智,就要挣脱这里,去寻师尊。   师尊……   “三师兄!!”石台下一声怒极暴喝:“余淮!阴险小人!仙门败类!伤我师兄!迫我宗门!辱我师尊!看我一剑!!”正是许乘风的四徒弟江隐,他手持灵剑,飞身而起,一道威力十足的剑气扫去,在半空中与地面的余淮相对。   元婴修为对峙洞虚,犹如海中浮木。   只此一招,江隐就身受重伤,余淮在石台下仙门百家面前不给道门留一分情面,亦将事情做绝,全凭心情,似乎已经毫不耐烦,想要私下伪善的面具。   无极之巅上不止谢沉云与余淮,而是人数万余,仙门百家悉数到场,只因他们围剿魔域成功,生擒鬼王,于昨日将其压至戮魔台,今日百家会审,清肃邪魔,还世间清正。   可,有些不对。   之前他们跟着余淮三人围攻魔域,因认定谢沉云便是那魔雾,为的是一心除魔卫道,还百姓安康。中间费了多番周折,不惜与太辰宗与白月宗等为敌,做的该是最正义之事,怎的现今余淮话里话外,言行举止与之前那一身正气判若两人。况且长凝道尊复生,该是道门幸事,八年前一战,天下仙门哪一家没受过他的恩惠,可这余淮竟然口出如此污言秽/语,辱道尊清名!   石台下不少人心中生出疑惑。   江隐被重伤跌落,周裴琴与沈怜渡与萧久眠等白月宗修士出手回击,只见那余淮一招反挡而出,三米之内无人可以近身,且结果皆都如江隐一般。   沈怜渡以剑触地,半跪着支起身,口中血气不减:“放了我三师弟!”   余淮冷笑回他。   同样满口血气的周裴琴愤声道:“你若伤我三师弟,待我师尊归来,定将你挫骨扬灰!姓余的,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四字一出,周遭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的一些道修们纷纷质疑余淮,且声势渐强。   有人道:“余掌门,今日百家会审,何故审讯还没开始,你就已下了定论?”   “不错,况且谢沉云有错,他往日师门白月宗却是无错,余掌门为何下此狠手?”   “……污言长凝道尊,实在有些过了!”   “我等众人跟随你清剿多日……难不成只是因你一己私欲?”   “……现在想来,此间事多番不明,别不是……错了吧!”   众人议论纷纷,余淮耳听此等言论脸色阴沉可怖,恨不得将台下所有人都杀干净。   而最生气的,当属白月宗等。   江隐简直要气疯了,当初是谁,一锤敲定百姓之死是他三师兄做的,魔雾是他三师兄融合放出去的,连半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上来就喊打喊杀,终于至此一步。此刻哪来的脸说他们想错了?!幡然悔悟?简直XXXX!   齐显、苏纪荣、云寒、南向钦,率领手下弟子皆与白月宗同立,太辰宗亦是。   “谢沉云有罪,谁敢反驳?”余淮喝了一句,声音中带有洞虚境威压,且身后还有两人与他助阵,“现今灵苍仙门是我说了算,今日戮魔台要施天罚,戮魔诛邪,若有人胆敢再质疑一句……”   马上有人不服,立刻道:“你说了算?仙门百家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你们三人这洞虚境的修为到底是如何来的,还没说清楚!”   另一人道:“那几千百姓的死还没说个明白,清玄道尊还没来,你……”   清玄道尊如何还不曾来得及说清,这两个男修便被一招毙命。   余淮收回出招的手,一分也不想遮掩:“话多。”   这样的发展谁也没有料到,余淮竟当众杀人,本来心中对他三人的怀疑还存有几分猜测,来这么一下直接把怀疑坐实了!   这不就是间接证明,谢沉云是清白的!   想到此处,自诩名门正道的道修们各个脸色惊异。   余淮心下不耐,当初若不是为了人言可畏,杀些区区凡人百姓,三言两语便让这些人与他一道。早在郑英之时他就对灵脉向往已久,蛰伏八年终于等到时机,那黑衣人找到他等,并给予数枚丹药。对方言说只要许乘风,谢沉云身上所剩灵脉全归他们所有。   他知道,这是机会,若错过了,便不会再来。   余淮此人从来没有多少耐性,眼下眼看事成,他也不想再装,而他自问,绝不会落得如郑英那般下场。   许乘风已被那黑衣人带走,还有谁能阻他!   石台下道修们被惊的默在原地只是一时,而后,群起而之,万余人同往。   一触即发!   半个时辰之后,仙门百家落败,死伤几千人。   余淮三人依然。   一场大战,一场干戈,仿佛就要这般收尾。   余淮反身走向谢沉云,准备徒手入丹田取脉,万年修为近在迟尺!   哪知,还不等他激动几息,便听得身后空中传来一阵擦裂空气的啸鸣之音,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寒霜雪影,天地仿若都被冻结,冰霜载着万千剑气破空而来,有飞雪四散。   霜雪一现,剑指天地,尽千山。   楚枫溪!!   余淮三人回身之时,见那淡衣身影已携着碧光而至,剑中现出的冰冷之气都似要将人冻僵,剑气过处,一地风霜。   楚枫溪眸中满是凉意,一身冷气恍若终年不化,人如剑意,招式干净,一字废话也无。   余淮心有错愕,楚枫溪心境有损,且不曾恢复,自身难保,怎的今日现身!   上次一战,霜雪剑开裂,伤势不轻,今番竟还有余力来敌他!   剑身相阻,楚枫溪眉眼皆寒,淡衣载雪,身形颀长,仿佛不似人间归属。他一皱眉,手上力道成倍,余淮隐有压力。   他看着,见那霜雪剑剑身光滑,哪里还有半丝裂缝。   ……这不对,他上次明明看的清,怎么会恢复如初?!   道修的剑与其主人互通,既然剑已完好,难道说……   楚枫溪的心境已经愈合!!   如何愈合?怎能愈合!   余淮想到此处,心有不甘,楚枫溪一直是他拦路所在,有他在一日,便叫他不痛快一日!   大乘境后期又如何,他眼下可是洞虚境,山海之隔,如何能挡他一分!   而后,楚枫溪以一对三,以低阶对高阶,一阵惊天动地,他竭尽全力与两人打成平手,怎奈三人成虎,他败落在石台一侧,一口血吐在剑身之上,已是力竭。   余淮弃他不顾,他要先拿到灵脉,再来收拾楚枫溪。   谢沉云的反噬纹路此刻已经爬过一侧眼角,若说从前别人称他一句鬼王,那当前就是人如其名。   他发出一阵撕喊,神志似乎都已不清,心中脑海却一直只有两个字。   师尊。   师尊!   强大的魔气冲天而起,其中夹杂着妖气与鬼气,巨大的冲击之下那千年前由百位大能所制成的链锁,此刻与石柱接壤之处竟现出松动,隐有散落之意。   余淮三人惊惧非常!   戮魔台上,挣扎至此!   余淮心中惊惧之余又隐隐兴奋,这戮魔台是何种地方,千年前在此处斩杀十恶不赦邪魔数众,入此台者,没有一人能活。今番谢沉云现出挣脱之相,这说明灵脉强大,强大到无与伦比,可撼天地!   三人用出修为压制,一会之后,慢慢将松动之处修补齐整,并在其上加固了数道封印。   戮魔台是肃邪之地,谢沉云刚刚气息冲天,所对漩云被这三股气息侵扰,引发了天地之力,浓墨的云曾中当即洒下数道雷霆,道道粗如手臂,能劈尽世间一切邪祟,严严实实落在谢沉云身上。   谢沉云咬着牙,口中血流如注,他断断续续喊着师尊,周身无一处不伤。   将近两刻钟后,雷霆堪堪退去。   谢沉云还活着,扛过了天地惩罚,却惨到极致,伤到极致,让人不忍去看。   余淮见此,兴奋更甚,方才那般天罚,无人可以撑过。   灵脉之力当真可撼天地!   他迫不及待的走进,走到谢沉云身前,正要取脉的间隙,忽见谢沉云垂落的头缓缓抬起,纵使经历这般无边磨难,神情依旧保持着几分坚毅不散。   那额上龙鳞在血下粼粼,刺目。   是什么让他还能如此?!   余淮被击了一下,他看不得这样的神情!   当下一股无边戾气迸发,余淮伸出手,至谢沉云的额上龙鳞处,触及鳞片边缘,重重将之生拽而下!   一片,两片……直至那额边鳞片被除尽,方才罢手。   鲜血淋漓,将半边脸颊流满,鳞片如破烂一般被余淮扔至脚边。   谢沉云一阵痛呼,深沉,压抑,天地间像是有一声龙吟从远古传来的悲鸣。   余淮满手的血,直奔谢沉云的丹田处,灵力蓄满,如嗜血刀刃。   穿透衣料,已至皮肉,破开血肉。   他面上的神情疯狂狂喜,已经触及到灵脉的外围!   生刨灵脉,地面一滩鲜红。   眼见下一息,就要得手!   正此时,谢沉云命悬一线,苍生悲凉之际,从天边突生一股涤荡八荒之力,湛蓝灵光划过半边天幕,在戮魔台上方成剑刃炸开。余淮猝不及防被强劲余波逼退,而后余波气势不散,其中万千剑刃直取他命门,余淮退后数米,这股可怖之力追他不放,他一番招架,保住性命,而刚刚生刨灵脉的那只手臂上被削了几道见骨的伤口。   青色遁光半息而至,灵力翻涌之中有一人现出。   墨色长剑悬于身侧,阵阵剑鸣,只待主人施令。   脚下灵焰如潮,一身红衣染霞,三千青丝成墨。   纵使伤痕遍布,血漫衣衫,那霁月眉目,凌霜风姿,依旧叫人心折。   那人抬眼,眸中寒星踏雪,杀意不掩。   余淮惊呼:“许乘风!”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几分钟祝所有的小天使们元旦快乐!   愿小天使们在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学业有成,每天开心,爱你们!   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鞠躬!感谢在2020-12-3023:24:20~2020-12-3123:3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angshang2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落涧   许乘风一现身,无极之巅上众人讶然。   有人愣怔,有人惊呼:“……是长凝道尊!”   “是许宗主,许宗主回来了!!”   这两句话仿佛将愣怔的众人唤醒,余下几千人看着那石台上猎猎红衣,其中有八年前在郑英祸乱中在场的道修们,此情此景,仿若与那日重合。   希望重燃。   台下最激动的是白月宗弟子,现在宗内除了沈怜渡三人与萧久眠当年带过去的几十个修士们,剩下的弟子入门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宗门那个让人向往已久的宗主。   一瞬间,仿佛有了主心骨。   有人甚至控制不住的大喊了几声!   齐显看着许乘风,小声自语:“还活着,好……好。”他喃喃一句,两手控制不住的直抖。   另一边的南向钦盯着那红衣上的血痕,皱眉道:“鞭伤。”   苏纪荣手持长/剑,接道:“是烈阳鞭伤痕。”   南向钦手握匕首:“烈阳鞭怎会留下伤痕?”他忽的想到什么,“是余淮炼制?”   苏纪荣否道:“不,烈阳鞭乃是高等仙器,余淮不能。”   南向钦若有所思:“另有其人。”   齐显只关注许乘风的伤势,“烈阳鞭一记下去便能让人生不如死,他受了这些鞭……”岂不是疼的要命!   从一侧过来的涂映琼有些暴躁,一张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容写满愤愤:“将我恩人打成这样,也太不将我天青宗放在眼里了!”他捂着一只手臂,那里刚才受伤不轻。“若不是我整肃宗内,早日便不会让这姓余的好过!”   几人身上都挂了彩,且都是不轻。   而云寒在石台的另一边,正对许乘风正脸。   他身上也受了伤,此刻勉强站在那里,脑海中一遍遍的想的都是在秘境中山洞里发生的事,还有许乘风自爆时的一幕幕。   云寒垂下眼眸。   楚枫溪在石台边缘看着那人背影,握在剑柄上的手指收紧。   八年前他心境破损,皆因在寒池所起,当年许乘风衣衫湿透,便叫他霜雪剑不复当初。   期间种种,几度入魔。   他隐忍不发,前次与余淮三人战后剑身几愈断裂。   而今日还能以仙修之身来此,心境复原,裂剑重好,皆因许乘风还活着。   毁灭与重生都因一人。   江隐三人见到师尊,马上就要冲上石台,台上余淮还处在许乘风突然出现的震惊之中,见江隐几人如此,怒不可遏,狠辣的挥手一带,一片戾刀具现,若是受了,必死无疑。   许乘风表面看上去似乎无事,实际上已被烈阳鞭伤及本源,他此刻还能站在这里,全靠着耗损寿元支撑。   他周身再次燃起火苗,其上的每一分都是他的命,烧一分,便少一分。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记罡风扫出,正面阻下余淮的攻势,而后罡风高涨,其中强劲的灵力压下余淮数倍,一时间形成风墙,将三人断隔。   江隐三人被两方对阵的气流荡回台下,保住了性命。   许乘风转回身,向着男主走去。   “是寿元!道尊在燃烧寿元!!”   自爆丹田紫府之后,竟又舍弃好不容易修出的寿元!   众人一阵哗然。   许乘风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他走到谢沉云身边,入眼所见便是他的反噬纹路与丹田血洞。   他的神魂撕痛不已,双眼隐有阵阵灼痛,耳中不时出现几声嗡鸣。   许乘风起手掐诀,一股精纯灵力自他指尖流出,流入谢沉云的丹田伤处,源源不断,对伤口进行修补。   “……师尊。”谢沉云的声音嘶哑,因为喉咙中直往上翻涌的气血之顾,他看着师尊身上数道伤痕,苍白脸色,失血双/唇,还有这一身火苗。被人生刨灵脉之痛,不及他此刻见师尊如此心痛万一。   与师尊相比,他受的苦都不算苦。   “师尊……你不要为了……弟子……”损命!   谢沉云想要往后挣动。   许乘风垂着头,只一心为他治伤,声音有些暗沉无力:“我是你师父,不救你,救谁。”   师父……   ……师尊认他了……认他了!!   谢沉云丹田处的伤势严重,一时半刻无法治好,得到一个平静安稳之处方能稳妥,眼下许乘风只能尽可能多的用寿元去补,以此暂时保住男主性命。   谢沉云见师尊如此,心在滴血!   如何让师尊为他损耗至此!   这时,后方余淮突破风墙,劈空向许乘风打来,许乘风手上对男主伤处的治疗还差一点方能保他一时,他没有回头,只坚持手上灵气在谢沉云丹田处流转,用意念控千云剑至背后去挡。   仙剑与余淮相对,声啸四野,震的气流激荡开去,许乘风的发丝被带到身前,他未躲一下,手上法诀变换,坚持动作。   就这样又过了半刻钟,丹田处的血洞终于不再流血,可再坚持一时三刻,许乘风反手握住千云剑,划出一道喷薄的灵焰将余淮三人逼退。而后飞身而起,冲着高大的石柱两剑斩出。   霎时间轰隆震响,有如山崩地裂,那两根石柱分别现出数道剑痕,之后分崩离析,坍塌成泥。   许乘风再是两剑,斩断谢沉云腕上链锁。   余淮眼见戮魔台被毁,谢沉云被放,眼中都似要冒出火来,他布置日久,眼看就要成功,今日因为他许乘风,就功败垂成?   许乘风斩断链锁之后不做停留,左手聚力,灵光乍现如潮,而后翻掌心向天,一身灵力自其中冲天而起,直至那漩涡云层,蓝色灵光与雷霆相聚,将卷云带的翻涌不息,上空中电闪雷鸣,扩至半边天幕,宛如雷神降世。   许乘风收回手,至半空中,口中默诀:“戮邪魔,荡九幽!”   六字话落,墨云中雷霆万千,往下轰来。   余淮三人当即色变,漫天雷霆之力竟被许乘风引导,若被击中,仙魔难生!   三人身上瞬时魔气狂涌,浊气遮天蔽日,将台下围攻的一众人破开震飞,竟现出十数道邪魔法身,法身各个高于百丈,法相狰狞,数声嘶吼,吹落四围山石碎断!   此间魔气已经无人可挡。   许乘风心中一动,周身火苗噌的升高半米,再次默了一遍法诀,加重力道。   两相对抗,戮魔台上仿若末日,之后便似天地崩塌,无极之巅陷落一半,余淮三人当场身死,剩余修士都活了下来,只有许乘风几乎耗尽自身,在强大的余波之中跌落巅后生死涧下。谢沉云因之前受伤太重,也已损耗根本,见师尊落涧,追随而去。   无极之巅上只余阵阵响彻天地的崩裂之声。   ……   无极之巅高约千丈,巅下生死涧更是深约几百米有余,许乘风在无数大小断石中往下跌去,下降的速度飞快,下面的风刮的衣衫发丝往上扬起,打在身上生疼。他看着天上依然暗黑的云层,距他越来越远。   突然,有一个人影闪动之间踏着还在滚落的断石出现,离他愈近。   ……是谢沉云。   谢沉云拼着命在下落中靠着碎石踏脚找到了师尊。   他飞身过去将许乘风抱住,背向上方,任由断石砸在他身上。   下降的过程,仿佛很长。   山巅还在塌陷,断石越来越多,谢沉云如此抱着师尊渐渐不能将他护住,他忍住丹田剧痛,再次提着一口气化身成龙,却已没有精力带着师尊飞回巅上,只能绕在师尊周身将他围住,尽可能多的去阻隔断石。   银龙的一边角下是缺失的鳞片,龙身上血红布满,与银色混杂。   之后,在快至涧下之时,被一块巨大的断石击中,两人分别跌落涧中他处。   生死涧来生死涧,涧如其名,千年前妖孽横生,此涧又背靠无极之巅,涧中多少枯骨眠于此处。其间阴风阵阵,天气常年灰白昏暗,如此之地,善生鬼怪,自成一体,修士中人若无要事,此地常年不被人踏足。   涧中杂草丛生,高树参天,虫蛇鼠蚁毒物无数,一个不注意,便会被咬。   许乘风落在涧中溪边,谢沉云的身影无处可寻,将近一个时辰,他才转醒。   他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他以为大概是黑天的缘故,想要起身,却发现一只手臂被摔的脱了臼。   许乘风还记着他落涧之时的事,是男主帮他挡了,护他一路,他此时才能没被摔折几根肋骨。   他一手托着臂膀往上一抬,脱臼的地方便被一下子接上。   身上虽未骨折,却也是疼的,那种似要摔裂的钝痛在周身蔓延,可这对于现今的许乘风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鞭伤,力竭,神识的痛楚,灵力几乎用至干涸的难受,还有损耗无数寿元所致的抽痛。   数痛加身,似乎已经麻木。   他撑着起身,适应半响,眼中不见一分光亮,就算是黑夜,也不可能黑的这般彻底。   他伸出一只手,用眼去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许乘风眨了几下眼,反复几次,结果一如之前。   终于,他得出了一个事实,他瞎了。   而他的听力,也受到了损伤,只能听见一点声音,很小。   许乘风站在溪边,满是伤痕,一人孤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节日当天,新年快乐! 第85章 你是   许乘风在脑中呼唤系统,可半响过去,系统毫无回应,看来他神魂损伤,不仅伤及眼目双耳,就连大脑似乎也被波及。   他大概,还剩九百年寿元。   因为透支严重,干涸的灵力需要足够多的恢复时间,烈阳鞭造成的外伤时日久了也能恢复,至于神魂损伤……他不确定。   许乘风知道这处是生死涧,他听系统提过,眼下看不见,听力也受限,只能听见微微虫鸣。   自己的东西他还清楚,许乘风从罗天戒中取出一瓶内服丹药,吞下几粒,而后将千云召出,握在手中,现在他虽灵力不济,但仙剑有灵,若遇危险,能帮他抵挡几分。   眼下不能靠眼睛,只能靠感知微弱的听力。   他要去找男主,不知他掉落何处,现下如何。掉落之中谢沉云被数块大小断石砸中,且丹田处伤势严重,他在巅上之时所输灵力只能保他一时,更不论还有严重反噬,与其他伤势。   总归师徒一场,只要他还没断气,就不能不管。   灵力使不出来,他无法御剑,许乘风在原地静静的感受了半天,不知是因为与谢沉云拜过堂还是其他原因,他意有所感,心中大概有了方位。   生死涧中地势陌生,又有各种毒物,许乘风眼盲,两耳趋近于聋,靠着唯一的感知在涧中行动,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来到了一片树林。   谢沉云似乎就在此处。   许乘风站在一处,他尽力辨认出附近有细微的沙沙声,很多。   ……是毒虫。   “沉云。”他喊了一声,等了几息,没有回应。   ……男主大概昏迷不醒。   这周围毒虫遍布,岂不是危险至极。   许乘风看不见,听不太清,只能凭借感知感受毒虫所在,他微低着头往前走,剑尖与地面相触,行进间现出火花。忽而,他翻身一个凌跃,只有招式身法,重新落地时一剑向地上划出。   五六只臂长的深红色蜈蚣正围在他刚才所在之地,此刻已被千云剑斩杀。   周围沙沙声仿佛多了起来,许乘风使力去听,不是一种毒虫。   许乘风对男主的感知愈发强烈,应该离他不过百米之遥,他费力的听出周围沙沙声弥漫,方向不一,前后相对。   他再不快点,男主就要被毒虫咬死了!   许乘风往前跑动,一个腾空落地后斩杀一片,他半跪在地上,眼中迷茫,千云剑作为支撑拄在一侧,之后反身横斩。   死透的蝎子与蜈蚣混在一起,足有百八十只。   许乘风侧头,似乎这样就能听的更清楚些,红色发带被风吹动,在灰白昏沉的天幕之下似一抹红莲。忽而他将千云剑几个翻转,贴着地面往前抛出,仙剑去试快如雷霆,剑身锃亮锋利无比,一路破开一切阻隔,将路上千百毒虫斩杀殆尽,最后铮的一声,插/进几面,剑后方正躺着一人。   是谢沉云。   谢沉云身上惨状比之在无极之巅上时更甚数倍,丹田处血洞重新破开,脸上纹路不曾消退,唯一庆幸的是,毒虫还没有咬到他。   可纵使如此,任其这样下去,早晚会死。   许乘风顺着仙剑蹚出的出路过来,虽看不见,但他可以确定,这就是男主。   男主伤势不易移动,可这林中毒虫无数,凭他现今这般无法斩尽,许乘风摸索着将谢沉云扶起,将他一条手臂搭过自己后颈,另一只手将他撑住。   “千云。”他低声道:“出去的路。”   千云剑听见主人指令,剑身闪出青芒,飞至林木上方停留一阵,随后飞回在许乘风身前,自动发出剑鸣,正好让许乘风可以听到。   它冲着一个方向,一路往前。   许乘风带着谢沉云,凭着感知与引导跃身在后。   如此费了些功夫,大半个时辰后,千云剑将他们带出了毒虫范围,并且在这生死涧中竟然寻到了一座屋舍。   这是一所废弃木屋,应是长久无人居住,院中高草遍布,四周围栏歪斜。   许乘风走进院中,半天方找到门的位置,他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将谢沉云带进去,在屋中默站片刻,意随心动,从戒指中取出数枚纸符,纸符上自带灵咒,他将其往周围一洒,纸符便贴于屋中各处。   又等了一会,不见有何异样,他先将谢沉云放在地上躺着,半响过后找到屋中唯一的床铺,将内里布置稍稍熟悉,许乘风将谢沉云扶到床上,期间男主一直昏迷不醒。   千云剑靠在床尾,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许乘风坐在床边,摸到男主的丹田处,摸到一手血,知他已不容再拖。   他灵力枯竭不曾恢复,一时使不出,但他可以燃烧寿元演化成灵流。   这是他此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许乘风原本三千寿数,现今不过只剩九百,若是继续损耗,怕是……   而且男主丹田处灵脉受损,不是区区耗损几年寿数就能治好,灵脉虽对男主反噬,但若是灵脉离体而去,谢沉云必死无疑。   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只有灵脉净化,方能化解。   而在净化之前,必先将伤处治愈。   许乘风沉默的坐了一阵,之后手动诀起,心口处又开始现出火苗燃烧,之后蔓延全身,灵流转化,蓝色灵光似源源不断。   从白日,至夜深,又至天明。   ……许乘风收回手诀,身上的火苗逐渐熄灭,嘴角涌血,他只是平静的用手背抹过。   谢沉云丹田处的血洞似是从未存在,连一条疤痕也不曾留下,且他周身多处伤口连带额角被扯龙鳞处,也都全部消无,就连被烈阳鞭与无极之巅上漩涡雷霆所伤到的神魂,也都一一复原。   反噬暂被压制,一丝纹路也无。   而许乘风,一番下来,他的寿元只剩三年。   许乘风从戒指中取出两套衣衫,一套给男主放在床/上,他拿着另一套从床边离开,按照记忆中之前熟悉的方位找到桌子的位置,换衣。   他用不出灵力,无法使用净尘术,只能动手。   许乘风平静的不像话,仿佛只剩三年寿元与他无关。   他身上百十道鞭痕,他没有去上外敷的伤药,或许早已没有精力。伤处还在沁着血,他不管,将内衫外衫一一穿好,只是又吃了几颗内服伤药。   许乘风回到床边,想看看这一会过去男主如何。   哪知,脑中钝痛袭来,配合着神魂的阵阵撕裂,昏在了谢沉云身侧。   ……   谢沉云睁开眼,入眼所见上方沉黑木色,脑中一片空白,他努力去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似乎有什么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他坐起身,手撑着床铺,触到一片冰凉。   谢沉云转头,看到手边碰到的是一片肌/肤,手背。   一个着白衣的人躺在他的身边,背对着他,在他这一侧看不见面容。   谢沉云默默打量,忽而,他注意到此人衣袖微卷,露出的一小节手臂上有小半道深深的伤口,其上浸血,伤口的另一侧埋入衣袖之内。   他皱眉,赤眸中目光不曾收回。   如此过了一会之后,旁边的人动了动。   谢沉云见此人起身,坐了一会,而后伸出一只手往他这边摸来。   不能算是摸,更像是确定,确定有没有人。   谢沉云看见一张惊鸿似月般容颜,只是他双眼睁着,却似茫茫。   他……眼盲。   接着,听见一道清冷声音,淡如霜雪:“是谁?”   他问是谁?   与他躺在一张床上,却问他是谁?   他脱口而出三字:“谢沉云。”出口后一阵怔然,自己的名字?   许乘风于昏迷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名字,记不起任何事,任何人。   但他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活不了太久。   耳中听不真切,但他直觉身边有人,伸手去抓,抓到一只手臂,他询问对方,似乎得到一个名字。   “什么?”对方声音不大,他听的不是很清楚。   谢沉云看着他,不确定的提高了声调,又说了一遍。   “……谢沉云。”许乘风重复道,脑中记不起来这三个字。   “我与你……”他复道。   谢沉云一眼看见了此人发上绑着的红色发带,发带垂落的两束,尾端皆绣有展翅飞凰,是只有道侣结缘举行大典之时昭告天道当天佩戴之物,而前方木桌之上,一套血染红衫,与此发带相配,亦是婚服样式。   而他自己一只衣袖下露出半截红绳,谢沉云抬腕来看,见这红绳是用特殊的材料编制,其间绕有金丝,虽不知因何缘故磨损的厉害,却是配着那发带所戴之物。   他与此人……是道侣?   谢沉云低头见自己所着深衣上血痕遍布,与那红衣相差无几,似乎受过特别严重的伤。   他拉开衣襟,除却心口与左胸处,不见自身其他地方一道伤痕。   他有些诧异,不由向身边人投去探究的眼神。   是他……为自己治伤?   谢沉云想到,若真的是他,而他伤的如此之重,这人是如何做到不让他留下一身伤痕的。   “你与我……大概相识。”谢沉云道,没有记忆,仅凭推测还不能作准,虽然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想的不会错。   许乘风虽看不见,仍条件反射望向他的方向,意在询问。   谢沉云发现这人真的听不清,而且似乎与他一样没了记忆。   不似作假。   且眼盲,双耳有疾。   他看着那白衣上,周身上下正在透出的无数血痕,眸中毅然深邃似海,心中隐有阵阵揪心之痛,入骨入脉,一时突然改口。   “我们……是道侣。” 第86章 道侣   许乘风没听见,他转回头,不打算再问。   谢沉云见他要起身,半边侧脸清绝,却突生一种寂寥之感,在他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不禁怔然,这仿佛是身体的记忆,又或是别的什么,纵使他不记得与此人的种种过往,亦有埋藏在心中的深然。   他有些确定,他与此人……应该真的是道侣。   毕竟,记忆可以丢失,但感觉做不得假。   许乘风侧转回头,见这个名唤谢沉云的人正抓着他。   谢沉云的手抓着眼前人手臂,掌心处抓到一手濡/湿,他松开手,见那衣袖上血痕浸满,尤其他刚刚抓到的地方,血渍更深。   这人一身的伤,却不曾听他痛哼一声。   谢沉云目光愈深,他为他治了伤,而对自己的一身伤口放任。   许乘风起身,眨了下迷茫双眼,抬步往前。   “你……”谢沉云出口一字,想起他听不清,长腿一伸,迈下床,离他近了些,音色稍大:“去哪?”   许乘风感觉到此人与他近在咫尺,他垂眸,眼睫似洒落一片光影,他淡道:“找个地方,洗一洗。”一身的伤似乎早在之前就已痛到麻木,他倒不是十分在乎,就是这扑鼻的血气,他闻着不是很舒服。   他简单回答后,一手摸着木屋墙壁找到房门,就要出去。   谢沉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那份揪痛再起,比前次更烈。   他从前,似乎,钟情此人极深。   谢沉云走到他身边,按住房门,之前他回了两句话,这人并未听清,并不知他失忆。谢沉云忽然想,他在此人面前,就当做从未失忆也好,这种两个人都忘记的痛苦,就让他一个人来受。   “你不方便,我帮你。”他说着,手指上灵光四溢,施了一个净尘术。   许乘风从头到脚,立刻干净无比。   “多谢。”他感觉到有气流拂在身上,而后有些清爽。   谢沉云看着他的眉目神情,心中有一种冲/动想要抱上去,似是记忆深处的烙印,即使他忘了眼前这个人,也无法被抹去。   他站在那里压制了半天,最终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许乘风睁着眼,茫然间看着眼前的黑暗,忽然鼻息间涌入一种气息,有两条手臂将他拥住,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侣之间,何须言谢。”   道侣……   他什么也不记得,他与此人竟是道侣吗?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许乘风抬起手,支在两人中间,虽然说了是道侣,可这般亲密他一时还无法接受。   “许乘风。”他只记得这三个字。   许乘风……谢沉云在心间将这三个字翻滚着念了数遍,仿佛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却在最后一步被屏障隔断,让他无法窥破。   “你身上的伤,我给你上药。”谢沉云道。   许乘风侧过身,谢沉云自从知他耳疾,出口的话都保持在他可以听见的范围,此刻听他要给自己上药,他当下就要拒绝。   “你很怕我?”   许乘风:……怕?   并不是怕,就是忽然知道有了个道侣,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招架。   许乘风失了忆,没有去问谢沉云为何他满身是伤,和别的什么。他觉得很累,大概是从前,也是现在。   谢沉云将他带到床边,伸出手想为他解衣,不经意间又扫过那桌上婚服与红色发带。   婚服在,发带未解,他二人应是刚拜过堂,不知中间出了什么缘由,伤势过重后来到此处。   那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并未……行过夫妻之礼。   谢沉云就要触到衣料上的手,停下了。   许乘风默站在床边,半响过后,手触上自己的腰带他虽不知如何招架道侣,但更不想麻烦他人,且是他失忆,忘了所有,道侣之间,便应……不似寻常人那般生疏。他刚才对谢沉云稍显关心的亲密举动接受不了,此刻再想来竟是有些任性。一个眼盲耳聋,使不出灵力,一身伤的人,谁会出于什么目的骗他说是道侣?   他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让人图的呢。   许乘风将内衫褪去,露出鞭痕交错的上/身,一眼看去,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谢沉云呼吸一窒,忽觉那些伤痕刺目,他想到他有伤,却想不到他有这么多伤。   半天感觉不到谢沉云动作,许乘风侧头。   青丝洒落在背上伤处,那根红色发带荡在肩上,配着一身血色,有一种凄惨的美感。   谢沉云慢慢走进,伸出手想要触碰伤处,却终是将手收回,从乾坤袋中找出外敷灵药。他扶许乘风侧坐在床边,将药膏取出些在掌心,手诀翻动,灵力流转,带出药性,再以此灵波包裹住许乘风上/身,一点点滋养。   如此一来,药效确实比直接涂好上数倍。   一刻钟之后,许乘风的一身鞭伤终于止住了血,比之前好了一些。   “如此一日三次,七日后便能大好。”谢沉云收势,口中一句,想要上前为许乘风穿衣。   哪知没等他动手,身前人已将衣衫穿好了。   “有劳。”许乘风转身,颔首。   谢沉云见此,很是落寞,他抬眸间看见那红色发带,怔了一下,突而又有两分喜色涌上嘴角:“我为你束发吧。”   许乘风听后顿了片刻,轻声应道:“嗯。”   二人来到桌边,许乘风坐着,谢沉云站着。他去解发带,碰上那朱红之时心中竟涌起一阵狂跳,一时虔诚无比,手指蜷起伸开反复几次。这绣有飞凰的发带本该在洞房中解下,现下解来,他便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他的道侣。   ……发带抽离,青丝铺满肩背。   谢沉云将之卷好,指尖抚过其上飞凰,放入乾坤袋中。   他正思索该用什么束发,便见许乘风从戒指中取出一顶银色小冠,交与他。   谢沉云接过,入眼极其眼熟,他未失忆之前应该见过。   一会之后,他十分精心的为许乘风束好了发,看着他眉眼垂落时清冷模样,认识到一个事实。   从此以后,他有家室要养。   许乘风要养伤,眼耳不便,自是要在这里待些时日,等恢复一些再想其他。谢沉云在屋内巡视一圈,见东西都还能用,床上连被褥都有,他几个净尘术下去,一切焕然一新。   许乘风发现自身体/内灵力干涸,眼下无事,便盘膝在床上静心打坐。   谢沉云取了床上那套衣衫换上,也是深色的,他从前似乎……常穿这个颜色。   他在桌边坐着,拿着刚才换衣时解下的玉佩,若有所思。   之后,他一只胳膊搭在桌上,就一直看着许乘风。   床边有扇窗,此时半开着,外间是白日,但此地天色沉灰,不太光亮。许乘风坐在那里,敛目微微垂首,整个人被附上一层暗淡光影,在他白衣上铺就。明明穿的是最素的颜色,神情也是清冷若雪,端坐规整,不曾有半分不正之举,可这一切在谢沉云眼中,却并不一样。   他觉着这人像是这涧中精魅,山间艳鬼,就这般不动不语,潜心问道的模样,却比那专门吸人精气衣不蔽/体的的妖精更加欲上十倍不止。   ……要死!他这想的什么!!   他一身伤,你不想着怎么给他治眼睛耳朵,还在这……犯浑!   知道人字怎么写吗!   谢沉云要疯,他之前一定是爱惨了此人,否则何至如此?!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奈何刚转移视线几息,不一会竟又控制不住的转了回去。   谢沉云一边想着,他二人都拜了堂行过大典,这人是他名正言顺的道侣,看看不行吗!   一边又想着,难道他没失忆之前是个色/鬼,看见长的美的就控制不住?   可……这眉眼、这鼻子、这嘴/唇、这下颚、这脖/颈……这一身线条,怎么……都长在了他的心上!   谢沉云赤色的眼眸仿佛深到了底,他自己不是失了忆,怎么又这么快喜欢上一个人,就因为这是他的道侣?   他起身,鬼使神差般走到床边。   床/上正在打坐的人应是感知到了他,微微仰头,睁开眼茫茫的眨了两下,发出一个询问的单音:“嗯?”   这一声嗯,清冷、自持、禁/欲,让人沉/沦。   谢沉云的一颗心都被这一声嗯给嗯炸了,他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俯身,一手抚上许乘风的脸,凑在他耳边,气/息有些不稳,滚/烫的喷在许乘风耳/廓周围:“乘风。”   两字乘风,炽烈胜火,压抑深沉。   “……乘风。”谢沉云又道。   急促,渴望。   “你……不适?”许乘风问道。   谢沉云心道:我不适,很不适。   他的眼眸深到了底,声音也深到了底:“乘风……你叫我一声,好不好?”   许乘风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却不甚明了,将头又抬了抬。   谢沉云盯着那嘴/唇,控制不住一般低头吻上。   他力道大了些,许乘风惯性间往后仰倒,谢沉云想到他身上有伤,及时将他搂住,就这样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揽着他。   谢沉云一条腿跪在床沿,两人半倒不倒。   许乘风对这一切猝不及防,他还未反应过来。   一吻结束,谢沉云呼吸更沉。 第87章 你我   许乘风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似是要将谢沉云推开,却半路想到什么,又在微怔中停下。   他垂眸,感受着眼前一片黑暗,口中不确定,清冷惑然道:“我们……从前经常这样?”   谢沉云没了记忆,他当然回答不出,但他想他的道侣这般清冷模样,之前的他怕是也没多少机会,何况那发带才刚被解下,所以……应该不是。   他刚要张口,许乘风见他一时不答,只当他默认。   两人维持着半抱的姿势,许乘风迟疑着开口:“你……想做?”   此话一出,谢沉云入耳,犹如被雷击中,脑中轰的一声,心里升起一团火。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谢沉云深喘了一口气,音色压到极致,欲/望被唤醒到极点,周身上下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他沉声道:“你在勾我。”四个字,音色虽沉,却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轻缓,和就快要沉/沦的强力克制。   许乘风听在耳中,感觉心口一阵无名颤/栗,而且眼睛看不见,对周围的感觉更加强烈,谢沉云离他这么近,他能听见对方气息微重,不似之前。   可即便如此,他的神情还是清冷如一的,比之谢沉云,冷淡了许多。   “不曾。”他答道。   ……不曾,这两个字字如其人,许乘风越是这样,谢沉云就越是不能自已。   “你这样……就是在勾我。”他喃喃一句,知道是他自己的问题,说许乘风勾他不过是故意,没想到,他竟然还一本正经回话。   是他就要克制不住,心火燎原,漫成汪洋火海,可……要是对道侣没有这种想法,此般之下还能泰然自若不动如山,岂不是不正常。   “乘风,你叫我,让我听听。”谢沉云执着于此。   许乘风静了一会,方道:“……沉云。”   沉云二字,自他口中说出,如霜如雾,如松如竹。   谢沉云不曾想到,不过两字而已,竟让他沦/陷至此。   他一时忍不住,稍微加了些力道,将许乘风往后带倒,在他后背快要触到床/上时,又一瞬间减轻。   谢沉云抓住他一只手,在他上方,看着那眉眼轮廓,想着那发带婚服,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竟与他是道侣。   “我这样了……你负责吗?”他声音暗哑,表露出的意思让人无法忽视。   许乘风听见了,也明白了,他沉默一会,回答了一个字:“嗯。”   嗯。   谢沉云听见这个单音,于怔然中微微直起身,丹砂一阵火芒闪过,被浓烈的刺/激之下,仿佛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逝,想要记起来却没有抓住。   “你……同意?”   “嗯。”   “你知道……做是何意?”   “知道。”   ……要命!   谢沉云仿佛定在那,而后,指尖轻轻抚过那颈侧寸长的伤痕,那里经过一次治疗,不久前刚刚止住血。   这人这样撩他勾他,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看着这伤痕,不由又想起他一身的伤。   只是看着他,听他说一句话,便这样无法自控一般,若是真有什么,怕是真的控制不住疯狂起来,会导致他伤口崩裂。   忍忍,谢沉云在心中一遍遍重复,再忍忍。   他竭力忍住,从许乘风上方移开,坐在床边,一时不能平复心境。   许乘风支起身,谢沉云见此,避开他手臂上伤处拉了一下,在他坐稳后又如触电似松开。   他起身,愈往外走。   “你不做了。”   谢沉云听见身后传来四个字,淡淡的。   “你不想?”   又是冷然的三个字,带着少许疑惑。   ……他想的要死!想的要命!想的发疯!   谢沉云转回身,却见许乘风大约等不到他回答,已重新盘膝静坐,敛目垂首,如之前那般。   又见许乘风这幅模样,他脑中不禁幻想浮现出一些旖/旎画面,谢沉云沉目蹙眉,再不能在这屋中待着。他再次转身,快走几步,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外面有风,不大。   谢沉云走到房屋一边,背靠木屋外壁,默默站着,等待火气下去。   他的道侣这般能要人命,他原来到底是如何能忍住的??   谢沉云在这处靠了一会,火气一时难消,他想了想,许乘风灵力枯竭,他原本想将自己的灵力传给他一半,后来发现他二人的灵力不是同源,恐有排斥损身。现今还是给他找些吃的,也好促进恢复。   谢沉云将木屋用结界封好,只身闪进林中。   许乘风在屋内打坐,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丹田中方感受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他下床,在房中站着。   刚才打坐时,他脑海中似乎有一个人影,一直追在他的身后,口中喊着两个字。   但他看不清那人影的样貌,也听不清那两个字。   正此时,屋内有一道剑鸣响起。   一瞬间,许乘风仿佛心有感应一般,他试探着伸出手,在身前握到冰凉的剑柄。   他垂首,从剑身抚过,直至剑尾。   “你是我的剑?”   手下的剑身一阵震颤,再次铮鸣几声,似是回复。   “何名?”   虽然失忆,却仿佛冥冥之中意有所感。   “……千云。”他道。   许乘风念随心起,手中的剑便被收了起来,随后他摸到自己的手指上带着一枚戒指,大概是储物戒。   一阵细微响动,他分辨出,有人进了屋。   谢沉云一手抱着一片十分宽大的叶子在胸/前,内里包着一些果子,另一只手拎着几条烤好的鱼。   “乘风。”   听这声音,许乘风便知来人是谁,他道:“沉云。”   谢沉云脚步顿了顿,方又走至桌边,将食物放好。   “都干净了,可以吃。”   说着将一条烤鱼塞进他手中。   许乘风闻到一阵鱼香,“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谢沉云道:“我愿意。”   许乘风没再说什么,坐下,吃鱼。   只是方才吃了一口,便有一种熟悉感隐隐涌现。   他从前吃过他烤的鱼?   谢沉云看着眼前人吃鱼,亦觉此情此景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他从前给他烤过鱼?   二人心中皆有想法,却都不曾言明,就这样,许乘风吃了一条鱼和一个果子。   “治伤吧。”谢沉云已将药膏取出,一日三次,不能落下,他非常上心。   许乘风解衣后,坐在木凳上。   谢沉云似之前那般将药膏取出一些在掌中,看了许乘风身上一眼,那种凄惨的美感又凌跃在他心头。   他将药化开,闭目,迫使自己专心引导灵力散发药效。   等到结束时,谢沉云松了口气,他见许乘风穿衣,没有上前,反而走远了一些。   而后,又想起什么,等许乘风起身穿好衣服后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在他手心。   “内服。”他道。   许乘风点头,用两只手指捏起。   谢沉云知道他不应该离他这么近,但脚下却如钉住一般无法移动,眸光盯着那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那颗丹药离嘴/唇越来越近。   他看着许乘风双/唇微张,就要将丹药吃下。   谢沉云此刻如受到蛊惑一般,伸出手,覆住那两根手指。   许乘风感受到手上阻力,虽看不见,却还是不由抬眸询问。   一个银冠白衣,冷然若雪。一个深衫丹砂,赤眸俊绝。   许乘风手上的丹药被拿走。   他侧耳道:“何意?”   谢沉云在他身前,看着他的眉眼,音色压低,却正好让许乘风听到,一字一字道:“药,在我嘴里。”   许乘风听清此句,静静沉默。   一会后方道:“……你想?”   谢沉云沉声:“你若不来,它就要化了。”   许乘风又站了一会,依然默默。   谢沉云知道自己玩笑开的有点大,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但有些过了,他的道侣怕不是要生气。正要将手中那枚丹药递过去,就见身前人正过身,伸出手,正好抓住他的衣襟。   谢沉云低头,眸光扫在那只手上。   许乘风拉着他的衣襟,将他越拉越近。   谢沉云闻到一阵暗淡香气。   两人挨的近了,呼吸相触,许乘风根据谢沉云气息拂在他脸上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唇,而后,与之相贴。   谢沉云顿时愣住。   随后,淹没。   他反客为主,将许乘风揽住,就着亲/吻的姿/势将怀/里人欺到了墙角处,他一手在后方垫着,防止许乘风背上的伤口被压到,一手轻抚在他的腰/侧,在他唇/上缠/绵半响,分开些许。   “我说过,让你别勾我。”谢沉云音色暗哑的不像话,眸光亦深的似海。   与他相比,许乘风只是呼吸不过来,微微有些喘而已,倒是并未如何。   他淡然道:“我说过,不曾。”   谢沉云不由道:“……不曾便如此,若是真勾了,当如何?”   许乘风反问:“你喜欢那样?”   谢沉云深深喘了一口气:“是你,我才喜欢。”   这一天疯了好几次,道侣勾的他心痒难/耐,要心要命!他确只能忍着。   之前那枚丹药在他搂住许乘风时早就不知掉在了何处,谢沉云重新倒出一颗,放在口中,给许乘风渡去。 第88章 自制   谢沉云给许乘风渡药,免不了又是一阵厮/磨,直把他自己逼得火气更胜。他知道这样不行,可看着身前人就忍耐不住,想抱/他、亲/他,朝朝暮暮,—刻不离。   他抚在许乘风腰/侧的手轻轻捏了捏,闻着淡香入鼻,只觉让他现在死了都行,谢沉云哑声道:“乘风,你这腰,怎么这么细。”   许乘风感受着他略重的呼吸,答道:“并不。”   谢沉云继续:“不光细,还软。”   许乘风淡然道:“没有。”   谢沉云就快要把自己逼到临界点,他脑中想着要抽身远离,口中与行动上不受控制,低声道:“有,哪里都有。”   他拉起许乘风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衣襟处,然后覆着这只手从领口处探了进去,贴着皮/肤滑到心口处,看着他的眉眼,赤眸中装满了他:“乘风,你摸/摸,我这里有没有你。”   入手的肌/肤一阵灼热,与许乘风的温凉形成鲜明对比,他不禁被烫的瑟缩了—下,指尖刚—蜷起,便被按住。谢沉云暗沉的声音响在耳侧:“乘风,你是我的道侣,天上人间,幽冥地狱,我谢沉云这—颗心,整条命,都能给你!你要让我立刻去死,我也绝无二话。”   他如起誓—般说着,也如此想着。   不是捧场做戏,亦不是为了—场风月事而随便信口开河哄骗人的甜言蜜语。   他说的是真话,想的,是眼前人。   谢沉云在这短短的—天中,体会到一种滋味,何为入骨难消。   纵使他失了忆,也再—次爱他入髓,情难自控。   许乘风听到这句话,心中没有—丝触动是绝无可能的,只是,他的感觉或许没有谢沉云那么深。   或者,是深的,更深的,但好像似乎并不来源于这种感情。   是一种其他的,他想不出的情绪。   纠结、彷徨、抉择、矛盾。   各种思绪交织,埋藏在他脑海深处,宣/泄不出,突不破这层黑暗。   “乘风,你若恢复记忆,会不会……离开我?”   谢沉云纵使沉/沦,但他内心深处—直藏着—种情绪,名为害怕。   这种情绪自他从这屋中醒来,—直伴着他。   许乘风听清谢沉云此句,隐有愣怔,他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与自己灵魂中某—点的相同之处,那是一种—生如—,—世—人的缱/绻悱恻。   他不禁想到,或许从前他并不十分爱慕此人,但如今患难,他不仅眼盲耳聋,还灵力枯竭,这人非但不曾嫌弃,却待他为真。这般真情厚意,非是寻常人可比,他还有何理由,将之拒之千里,更不论,他已与他结为道侣。   只不过,许乘风大概知道,他命不久矣。   那就至少在他死之前,真心相待。   许乘风回道:“你此话之意,是想与我解籍?”   谢沉云怔然,后知他是在给自己回复,明了其意后激动的心口都在颤,自控力到了临界点,他气息渐重,那样压迫危险。   “乘风。”他说道,前音克制,尾音沉溺,“我若是真的忍不住,对你做了什么,你会不会怪我?”他呼出一口热气,胸/口剧烈起伏,周身裹挟的压迫感愈重,将许乘风吞没。   许乘风抬眸,在一片黑暗中望着他的双眼,静默几息后,冷然道:“你来。”   你来。   谢沉云的—颗心差一点就要跳出来,他又往前欺了欺,音沉入渊:“……怎么来?”   怎么来……许乘风想到,这人这—日中说了好几遍,他在勾他。   他将手从谢沉云心口抽回,两手触上自己的腰带,他知自己—身伤,看上去并不好看,但谢沉云似乎并不介意。   许乘风默了—会,垂下眼眸,—脸清冷,手上开始动作,两下将腰带解下,扔在地上。   接着是素色外衫,落在脚边。   他眨了下眼,扯开领口,露出右侧肩/膀和—些胸/前肌/肤。   谢沉云见此,眼中仿若都要冒出火来。   这跟治伤解衣并不—样,治伤时许乘风虽上/身未着—缕,谢沉云纵使心中有火,也知轻重,不会如何。可眼下这般衣衫半敞,那内里半隐半现的伤痕,都如雪中红梅—般,引人沉浸。   他—下制住许乘风还在拉解内衫的手,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语气急促低哑:“你知不知道,男人疯起来什么样?”   许乘风被迫停住,他淡然道:“你不是喜欢?”   谢沉云是喜欢,喜欢的他仅剩的自制力都快被这人磨碎了!   —个时辰之前他还在想着要忍忍,等到他伤好,可现在才—天,还没入夜,他就已经被撩的又疯了—次。   谢沉云不禁再次告诫自己,只有—方的快乐不是快乐,想要欢/愉就要两个人一起。他这—身伤,到时候控制不住被捏的使力了—些都要出血,许乘风再说那么—两个字,给他—个清绝的眼神,他不单会疯,还会疯的很!   真到了床/上,怕是不止疯,还狂!   现在他站在这里,没发生什么,他还能不停暗示保证,要怜惜,要心疼。   可谢沉云心知,这些什么保证都是不堪一击的虚妄,上/了/床,面对挚爱之人,仙君也忍不住!   他打算将许乘风的内衫拉好,手指触上衣料,刚往上拉了—点,可道侣当前,名正言顺,又这般惑人性命,谢沉云纵然心理建设再多,他也禁不住。   他亲在许乘风右颈,从耳后,至肩/头。   然后,正不能自拔之时,忽然停住。   谢沉云看到许乘风右肩上,有—个牙印,被伤痕盖住,只露出半边。   以至于他已给他治了两次伤,未曾注意到。   牙印不是新的,看上去留在上面最起码十天之久,且似乎消不去,变成了印记—般的存在。   他手指抚上,轻轻摩挲,有些熟悉,—如之前那般,仿佛又有什么在脑海中闪现,却依然无法抓住。   这难道……是他咬的。   谢沉云这么想着,那种熟悉的感觉愈浓,记忆似浪潮一般,渺渺之中,似要回流。   许乘风感觉到他情绪变化,微侧头道:“怎么?”   谢沉云看他—眼,顿时被拉回现实,再次淹没在那双黑眸之中,但他终究还是将许乘风的衣衫拉好。   许乘风感觉到他的动作,二人间沉默几息,他—如之前那般冷然的疑惑道:“你不是?”   谢沉云很想,他纵使看不见也感受的到,那现在又如此,莫非……是顾虑他?   如此一想,许乘风心间不禁生出一丝陌生的情绪,有些暖,有些微热。   谢沉云低声沉哑,气息灼人:“乘风,待你伤好……我再好好疼你。”   他在许乘风耳边回道,—句话,十多个字,意思明确,直白,毫不掩饰,却又饱含情意关切,缱/绻旖/旎。   许乘风听到此句,即使再是清霜寒雪,也仿佛被什么蛰了—下。   他转回头,心间一时起伏,没有回复。   他不知如何回复。   难道……要他回—个嗯?   意思是……我等着?   他思索了几息,想到了—个回答:“你若无事,我……打坐去了。”   嗯,打坐,还能慢慢找回灵力……多好。   许乘风说着,就要准备推开他,往床边走。   哪知,谢沉云将他—把抱起,几步走过去将他放在床上坐着。   谢沉云坐在他对面,逼自己想着正事,努力将火气压下:“我想进入你识海之中,看看你的眼和双耳,到底损在何处?”   许乘风听后微楞了下,想不到他还想着此事,他点头:“可以。”   他二人灵力不同源,谢沉云已经发现自己的灵力混杂,且里面魔气浓郁,又有仙的、鬼的、妖的混杂其中,不适合给许乘风输入,但可以疗伤。   许乘风敛目,谢沉云将指尖抵在他额上,闭上眼,将灵力放出,慢慢引导,进入许乘风浩瀚的识海之中。   如此一段时间之后,谢沉云发现许乘风识海之中,连接神魂之处,有损伤。   伤及神魂……莫不是为他治伤所致?   他—时未曾想到别处,毕竟损伤寿元,在识海中无法看出。   这么—想,谢沉云更是愧疚良多,心疼翻倍,他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引导修复。   —去两个时辰,天色已黑。   谢沉云收式,他睁眼就问:“怎样?”   许乘风感受了—下,脑中仿佛多了几分清明:“比之前,好了—些。”   谢沉云欣喜道:“等到月明之时,我再为你治一次,争取早日治好你的眼盲和耳疾。”   许乘风感到他如此,并未说出自己或许命不久矣之事。   “外伤的治疗今日还差一次,我们现在?”谢沉云说着,就去从乾坤袋中取药膏。   连续耗损灵力治伤,就如对上强敌—般。   许乘风听他这般上心,—直不曾泛起多少波澜的内心此刻终于微有动容。   “你……还难受吗?”   谢沉云已将药膏拿出,听他问话,—时不明:“我?”   许乘风淡道:“你不想做……我可以帮你。”   正在打开外用伤药的谢沉云……他仿佛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许乘风继续淡声复道:“你不想做,但你若难受,我可以帮你。”   谢沉云慢慢抬头,手—抖,伤药掉落在了床铺间。 第89章 恢复   若是让许乘风帮忙,那就是等于在玩火,在找虐,道侣还伤着,他不能只顾自己如何,谢沉云强行忍住拒绝。   许乘风见他如此,便也没再说什么。   道侣太过惑人,谢沉云心知,若是睡在一张床/上,不用说他二人有何接触,就是这淡淡的暗香入鼻,他都难保自己压制不住。   就这样,夜色之中,许乘风在床/上打坐,他在院中一处打坐,离得远了,谢沉云才能静心。   如此这般,一日之中三次外伤治疗,两次修复识海,余下时间谢沉云去给许乘风找些吃的,面面俱到,样样精心。   三日之后,许乘风耳疾恢复,灵力回来四成。   又四日之后,双眸皆复,灵力重回大乘境初期巅峰。   只是纵使外表看着无事一般,可那耗损的将近三千年寿元,已伤及本源,是回不来的。   而他这几日有时咳血,正是快要命绝之象,所剩三年寿命,也因内损过极,已加快消耗。许乘风虽无从前记忆,亦心有所感,他或许大限将至。   这一切,此间的谢沉云并不知情。   这日,入夜。   屋内一灯如豆,许乘风坐在桌边,用灵力给千云剑洗涤剑身。   木门被推开,谢沉云一身修长身形从外面进来,衣上满载夜色辉光,入内第一眼,便是来寻他。   “乘风。”看见他后笑颜涌现,两步上前将东西放在木桌上,“新摘的果子,我洗干净了,你吃两个。”他说着,在旁边坐下,拿起一个递到许乘风面前。   许乘风将剑收回:“我已好了,不吃这些也可。”   谢沉云再往前递了递:“我喜欢看你吃。”   许乘风听他如此说,想到什么,伸手接过,咬了一口。   谢沉云看着他垂眸静默的模样,伸出手,想要去描绘许乘风的眉眼,这双眼睛自从看得见之后,里面似有清辉月华,灼灼星辰。   许乘风抬眸。   谢沉云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路,几息后缩回指尖,慢慢将手放下。   自从那日渡药之后,谢沉云晚间一直在院中打坐,他二人也再没有什么身/体接触,尤其是许乘风的眼睛好了,谢沉云看着竟生出一种情绪,他的道侣似霜胜雪,他有一种不能亵渎之感。   两人之间,似乎重回陌生人。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静默在屋中蔓延。   “……等过几日,你再养些天,我们再出去,好不好?”谢沉云想了想,终于开了口。   他其实,想与许乘风在这涧中过上一世,就他们两个人,很好。   许乘风将果子放下,轻声应道:“嗯。”   接着,又是沉默。   谢沉云看着地面,许乘风身上的淡香又涌入他鼻息,“……那你休息,我出去。”他说完,起身,深色衣料拂过凳面,就要往外走。   “今日涧中混沌叠嶂,深夜怕是会滋生瘴气,毒虫往复数倍,这里只你我二人,不必出去。”许乘风淡淡一句。   谢沉云听他如此说,脚下停住。   心中不禁:就是因为只有你我二人,我才要出去。   “……我还是。”   “你我互不打扰,各自修炼。”   许乘风依旧坐在木凳上,一句话落,却已经闭上了眼,一身寒凉冷淡,冰凛如霜。   谢沉云见道侣这般,自站了一会,坐的离许乘风远了些。   一个时辰之后,月色被黑浊之气蒙蔽,涧中果然开始生出毒瘴,沙沙之声不绝,且越来越重,有无数各种毒虫倾巢而出。   只不过外间虽然如此,这破旧小院却并未受到波及,谢沉云早就布了结界在周围,大乘境修为,何种毒虫能破。   但少有几只原本就在这木屋外侧藏匿的,平日里不曾出来,今夜受毒瘴影响,虽被结界阻隔,但本性就是阴毒之物,对这种环境感应极强,有两只窸窣爬出,从木墙的缝隙中往屋内爬来。   是许乘风初次在这涧中遇到的那种臂长的深红色蜈蚣。   本来这种东西对如今灵力恢复的道尊来说不值一提,但许乘风他入定之后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情绪中,就似那日打坐时一样,脑中一直有个身影在追着他,依然喊着两个他听不清的字,他奋力想要扒开迷雾,却不得结果。   毒虫在地面上,往许乘风脚边爬来。   忽然,一道灵光乍现,似黑色雷霆,那两只毒虫瞬间就被化为飞灰,连一丝一毫都不剩。   谢沉云过来,将许乘风从头打量到脚,见他无事,方才松了口气,不过他的道侣眉心蹙着,似有不妥。   他伸出手,轻轻在他肩上推了推。   “乘风。”   谢沉云叫了一声,许乘风却并未从其间挣脱,他不禁加了些力道,再次将他推了推。   这一下,使得许乘风脑中一沉,终于从那种迷茫中脱出,睁开眼。   “你如何?”谢沉云关切道。   因刚才之顾,许乘风气息微重,他平复下来后,方道:“无事,多谢。”   这两日二人莫名生疏不少,多谢两字一出,谢沉云收回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从哪里生出一种紧张感:“……这里打坐不方便,乘风,你还是到床/上吧。”   许乘风已经恢复沉静,他应了一声,起身。   雪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洒落,在屋中淡淡的光影之下,是如此的不真实。   大概脑海中还有些刚才的残存未消,许乘风站起之后,一时恍惚,脚下迈步不稳,往旁侧歪了一下。   正站在那里的谢沉云伸手将他扶住。   两人离得这样近,淡淡香气围绕,谢沉云几日相思之苦,此间终得倾诉。   他不禁将手指慢慢收紧。   许乘风缓了一会,那种不适感终于过去,他刚要再道声谢,从谢沉云这处离开,却在猝不及防之时被一下拥住。   “……乘风,我想你。”谢沉云在他耳边说着,一片深渊洒落。   许乘风知他对自己如何,若是前几日,他隐约猜测自己活不长,却也不是马上就要死,见谢沉云那般,他还能回应一下。但自从他咳血之后,明了自己大限将至,大概随时会死,若再与他如何,让谢沉云一厢情意白白倾付,岂不是在害他。   他本想着,等到出去之后,找个机会离开,也好不牵累谢沉云。   许乘风想要说什么,正打算将他推开。   哪知,谢沉云将他一下抱起,放在了木桌之上坐着。   桌上的果子瞬间滚落满地。   许乘风:“……”   谢沉云在他身前,深深喘着气,就如几日之前那样,不用许乘风如何,他便能让自己深陷其中。   “乘风。”谢沉云低低一声,挤/进他双/腿/间,揽住他的腰/身,将他迫的微微后仰。   “你想不想我?”   许乘风想着自己不知剩下几日的命,一时没有回复。   谢沉云见他这般,道:“你说过,不会离开我,这才没过几日,便不作数了?”   许乘风无法出口,他不能告知谢沉云。   谢沉云本是故意一问,但见道侣的反应,似乎真有此意。   他顿时有些慌:“你真的……不想要我?”   那种不确定又害怕的情绪瞬间将谢沉云淹没,似乎与记忆深处重叠。   许乘风见此,突然凭生一种心痛,拒绝的话顿时无法出口。   他默默半响,方才回道:“没有。”   谢沉云依然不确定:“乘风,你天天在我眼前,我都想的发疯,你说没有,那你……”他呼出口气,一身压迫感让人颤/栗。“你是怎么想我的?”这一声低到极致,让人无处可逃。   两人现在的姿/势,许乘风他有些招架不住,他想从木桌上下去,可奈何身前人不给他任何机会,谢沉云欺的更近了些,几乎身/体相贴。   “乘风,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谢沉云的手在他腰/侧摩挲。   许乘风无法,一时信他,只得一只手勾住他的后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并没怎样,只是一触即离。   但这对谢沉云来说,足够了。   他哑声道:“我不是与你说过,这时候说的话不能信,且那日你不是说,我这样……你负责。”   谢沉云将一只手抚在许乘风腿/上,带着欲/望沉/沦,出口的话是那般直白:“乘风,你这腿,我还不知,上面……有没有伤口。”   此话一出,饶是许乘风冷清惯了,也实在受不住,且谢沉云这话说的是那样低,那样沉,一双眼睛看着他,眸中装着他,热气灼面,全无半分作假,许乘风心中平生第一次生出一丝羞窘。   他微微偏开头,心中如此,不想让谢沉云发现,试图迫使自己平静,面上强自不显,还是那般冷然清寒。   可谢沉云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坐在木凳上,将许乘风一拉,将他抱在了自己腿/上。   许乘风感到他身上异样,一时怔然。   “乘风,你伤都好了,我说过,等你伤好……我好好疼你。”谢沉云这一句比刚才更沉,沉的不像话,“我们,现在……行不行?”   许乘风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谢沉云又是一股力道,将他抱着至床边,放了上去。 第90章 此时   许乘风一头青丝一下子铺散开来,如墨一般。   谢沉云在他上方,背着屋内暗淡灯光,眉心处丹砂更胜火色红莲,一双赤色眼眸沉潭似渊。虽本就是在夜间,屋内灯火不太亮,昏淡暗光之中,许乘风仍然感到有一道沉影将他笼罩。   心中那丝说不清的异样再次冒出,尤其是谢沉云的气息像他触来,他莫名眼睫一颤,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两边肩膀都有些不同寻常之感。这种无顾的陌生情绪让他无法掌控,许乘风沉下一口气,两手撑着下方,用手肘拄着,直往后挪出一段距离,挪出谢沉云的范围。   床边正挨着窗,低矮,关着。   许乘风正挪到此处,背靠窗棂,一腿曲起,一腿平伸着,雪色衣摆在暗淡中铺散,发丝有些荡落在身前,一面清绝,一身风姿。   此时那双平素载满冷然的的眼眸隐有两分他日不曾出现的别样混在其间,呼吸不似往常那般淡然,有些略急,他自己或许都不曾察觉。   他看着谢沉云,谢沉云注视着他。   眼见谢沉云隐有动作,许乘风条件反射就要从此处下去,离的再远一些。   他想不清自己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是想要如何应对,他只能顺着本心,在谢沉云要过来的时候往外躲。   可这里一共就那么大地方,他还不曾下去,谢沉云已经接近,一只手触在了他的颊侧。   谢沉云的手是热的,许乘风的颊侧有些微凉,因为寿元之顾,只是有些许温热。   两相极对之下,许乘风被颊侧这只手上那似乎可以化解一切的热度惊了一下,一阵陌生的感觉摆脱他的意愿,自发从此处开始往别处扩散,周身无一处可逃,将他席卷。   那种让他无法掌控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境界修为,一衣寒凛,满身雪霜,从来都是厉刃百万,漠然千山之色,纵使在外间对敌时身陷桎梏,也依然不曾违逆本心。外方剑影如潮,云遮雾掩,他一人对之,血浸衣衫,也并未被下过半分心绪。   可现如今,那些刀光剑影在此间不负,只余身/下一方床/铺软被,一点昏暗灯火,破旧木屋,便能让他如此不似寻常。   可眼下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太过陌生,许乘风无法掌控,他急于摆脱谢沉云带给他的这种莫名,将他抚在颊侧的手拂开,同时不是太过的踹了一下。   谢沉云怜他胜过自己一条命,从前是,现在亦是。他握着许乘风拂他的手,用的力道不大,握的不疼,但却让他逃不了,挣不开。   “乘风,你这不是踹在我身上,是踹在我心上,是给我浇了一把火。”谢沉云低声,他欺过来,将许乘风迫在他与窗棂之间,另一只手摸在他的发上,直至发尾。他停了一会,勾起一缕,凑近闻了闻。   光线暗淡的屋内,朦朦胧胧,仿佛所有都看的不是那么真切,两人挨的很近,许乘风靠在那里,逃脱不开,谢沉云依然半跪着,目光与他一息不离,将许乘风迫制在这一方空间之内。   谢沉云这个姿/势比许乘风高了一些,许乘风只能半仰起头看他,谢沉云握住他的那只手指尖微动,许乘风的手腕上传来一阵细微痒意,他努力不让谢沉云从他的音色中听出异样,蹙着眉心为了保持住本心,道:“我们……”   谢沉云不等他说完,低头一下亲在他颊侧,改抓住他的手腕,拉过去放在自己一处,哑声在他耳侧低语:“……你忍心?”   许乘风急忙将手抽回,不敢回想他刚才碰到了什么,差一点失了本心,低下头,沉沉呼出几息,尽力冷声道:“别这样。”   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前几日他还那般……今日突然就不知该当如何了。   谢沉云眸光瞧着他侧颈至一侧肩膀,音色极尽低沉:“哪样?”   气息扑来,许乘风禁不住抖了一下。   许乘风在谢沉云眼前,一丝一毫都无法逃过,他抖的这一下谢沉云当然看得见。他低笑一声,是那般愉悦压制,渴求珍视,出口的话让许乘风藏匿的异样更深:“我还不曾如何,你便这样……待会,要如何?”   许乘风陷入了这种情绪中,周身似是不是自己的一般,莫名的感觉,从头到脚底。   ……这不像他,不是他。   谢沉云一手制着他,眸光看着他,单手去脱自己的衣服,解下腰带,绳结。   许乘风看一眼,别开头。   他心跳渐强,无法平静。   趁着谢沉云解衣,终是挣了开,往旁侧一挪,背靠着他,就要下去。   可结果,脚还没碰到地面,就又被谢沉云从背后拥住。   谢沉云衣衫微散,胸/膛与他后背相贴,那热度烫的他一怔,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不想在这里?”   许乘风不曾回答,他回答不出。   谢沉云就这样在身后拥着他,在他颊侧亲着,时而让许乘风侧头,在他唇上印下几记,他闻着这淡淡暗香,就如许乘风一般清冷,让人不自觉沉溺。谢沉云拥着他的手渐渐收紧,似害怕他逃脱一般。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他解下许乘风青丝上的银色发冠,墨色一下子在淡光中散开,荡过许乘风的肩背,如三千流光一般。   雪衣墨发,清冷灼人,一动一静,磨人心智,溃人思绪。   “凉也没关系,我疼你……你便热了。”   谢沉云每句话都是在许乘风耳边说的,低的像渊,沉的似海,哑的让他无处可躲,溃不成军。   两人这般挨着,许乘风能感受到谢沉云身/上某处异样比刚才更甚,他忍不住往前,想要远离。   谢沉云从他肩上抬首:“你不喜在这里,我们……下去,去方才的木桌上。”   无法平静的许乘风不由就着他这句话往前看去,看到那只余一灯的桌子和滚满地上的果子。   他声音依然淡,却渐若:“熄灯。”   谢沉云沉浸在淡淡暗香中,一时不曾听清,重问:“什么?”   许乘风不由将衣袖抓紧:“我说,熄灯。”   谢沉云明白了他的意思,深邃更是在无边中蔓延,“乘风,可我想……看着你无法自制时的模样。”   许乘风执着道:“你若想……就熄灯。”   谢沉云虽想在……时看他,但自是许乘风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刚要一道气流挥出去。   许乘风忽然道:“我去。”   谢沉云拥着他的手没动。   许乘风想了想,慢慢的用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我去熄灯,然后回来,不走。”   两人间静了半响过后,谢沉云终于嗯了一声。   许乘风起身,踏着错乱的心绪往木桌处走去,他的衣衫还算规整,发丝掩映间,身形在素衣下隐现,让谢沉云在这一切中淹没。   谢沉云的眸光注视着他,一息不离。   这段路太短,许乘风走的再慢,也终是走到了头,他明明可以和谢沉云一样,闭着眼睛随便一挥都能让这灯灭了。可他需要这几步路,让自己平静,让自己……接受。   他站在桌前,慢慢冲着那昏沉灯火弹出一道指风。   屋中暗了下来。   许乘风在原地默站片刻,而后两手抓着自己的外衫,雪衣散落,一地飒踏。   他解开自己内衫绳带,刚要转身,谢沉云已从后方过来再次拥住他,手揽在他的腰间,口中道:“乘风,我忍不了了……”   许乘风听后呼吸顿住,而后渐沉,眼尾发红。   静默了十几息后,许乘风似是说服了自己,轻声回道:“……回去。”   谢沉云就等他一句话,将他一带再次回到了方才那处。   许乘风背部沉在上面,谢沉云在上方一手撑在旁侧床铺之间,另一手抬起他的下颚亲在他的嘴角,数次辗转反复,爱意入骨入髓,珍视至极。   许乘风被动半响,与之回应。   这是许乘风第一次回应他。   谢沉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怔了一下,而后便是欣喜之下更加深邃的一吻。   如情/药,却更胜其百倍。   在这般情况之下,浓情太过,谢沉云一侧额头上的银色龙鳞开始现出,三四片,在这一片沉暗中闪着粼粼辉光。   许乘风一眼就看见了。   他盯着那几片龙鳞,忽而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谢沉云正埋首在他颈/间厮/磨。   许乘风脑海中仿佛有一片混沌正在散去,那个人影渐渐清晰,一直不曾听清的两个字也正在拨开云雾。   谢沉云还不知他的异样,见他走神,想要挑/起他的情绪。   ‘……师……我们……’   许乘风伸出手,触在那额角龙鳞之上。   这一瞬间,脑中似有一阵狂风吹来,将所有迷雾吹散,表露真容。   ‘弟子谢沉云拜见师尊!’   ‘师尊,让我保护你!’   ‘是弟子胡闹,等回去任凭师尊责罚便是。’   ‘师尊,弟子这里疼。’   ‘弟子更放肆的,师尊还没见过。’   ‘师尊若是觉得太差,弟子勤加练习,定能叫师尊满意。’   ‘师尊,我们成亲吧。’   ……一切记忆如潮,纷至沓来。   许乘风记起了所有,记起了一切。   现在这个在他身/上的人,是他徒弟。   谢沉云忍的难受,正要问他一句是否可以,却见许乘风一眼清冷不似之前,抓住他的肩/膀反身将他制在下/方,与他瞬间颠倒了位置。   “乘风。”他道。   许乘风想着这几日的荒/唐,尤其是此刻,一时不能理清自己的情绪,只道:“……我是你师父。”   师父二字一出,谢沉云仿佛被打开了某种禁/制一般,脑中突然涌入一幕幕景象,全是与一人有关。   安份几日的红色纹路又开始在他左手背上浮现。   “……师尊。”   反噬重现,更甚从前。   谢沉云的赤眸中有火光闪动,周身有冷汗沁出。   许乘风见此,眼下无暇顾及他二人这般状况,划破指尖去给谢沉云口中滴血。 第91章 待着   谢沉云以前每次发作,再疼再痛从未表现出如何,可今次这般,他眉头皱紧,身上冷汗沁了一层,显然是数倍于前。   许乘风知道,反噬每次发作都会比前次更重。   “……师尊。”因为这次痛楚太过,谢沉云下意识将牙/关紧闭,许乘风手指上滴落的血只来得及落在他口中几滴。   可仅仅这几滴,对现在的谢沉云来说,毫无用处。   许乘风想也不想,毫不犹豫,用指刃将一手掌心划开,霎时一道深深的血口现于其上,鲜血涌出。   他去捏谢沉云下颚,想让他张/嘴,可谢沉云痛的狠了,侧歪在一侧,许乘风努力半响,没有成功。   鲜血一滴滴落入床铺之上,在这昏暗的房中依旧刺目。   外间混沌黑浊,雾瘴横生,毒虫遍地,那种窸窸窣窣的爬行之音一直不绝于耳。忽而,在这种声音之下,有一种细微的不同,让床/上的许乘风侧目。   ……有人!   许乘风凛目蹙眉,谢沉云这般他自是不能不管,且不说这是自己用将近三千寿元救回的一条命,还是徒弟,维系灵苍之本,再有就是……   他不想去细想这几日之事,利落下/床,本想去木桌上寻个杯子,奈何上面除了那盏灭掉的灯什么也无。   外间那人渐近。   许乘风再次回到床边,别无他法,不容耽搁。他在掌心吸了一大口血,过去将谢沉云的脸掰正,与他嘴/唇相触,破开牙/关,与他渡血。   如此反复几次,谢沉云的反噬终于停止递进,红色纹路往下消退,但却进程缓慢,而这涧中来人已离这房屋很近。   许乘风不是犹豫不决之辈,他几下将身上内衫整好,拿回外衫穿上,动作之快,在这屋内都带起了衣袂破空之声。   谢沉云恢复一些过来,刚才身上痛的发抖,但他知道是师尊给他渡了血。   许乘风站在地上,一身冷气乍现,他耳中听着外间那人位置,将千云剑无声召出。   谢沉云恢复了记忆,也记着在这里的一切,他与师尊的一言一行,都在心中。   他本身比许乘风高出一个小境界,又身有灵脉,纵使反噬在身,外间来了人他不可能听不见。   谢沉云见师尊这般,就知他要如何,他手臂上纹路还不曾消退,只这一会就已嘴/唇发白,些微红色是刚才渡血所致,身上依然发颤。他忍着一切将衣衫穿好,走到许乘风身边要去拉他手臂,却想起师尊好不容易再次认他,最终默默将手收回。   许乘风一直在听,他知晓来人现今离这不过几十米之遥,不管此人是谁,肯定与灵脉脱不了干系,而且修为不低。   他不曾回头,只对一边谢沉云说道:“待着。”   待着……   让他待着,而后师尊好自己出去力敌……   谢沉云想在一切重新恢复之后再喊一声乘风,他已经经历过几次失去的痛,那是一种永远也找不回来的绝望无助,纵使他双眼不盲,却一片黑暗,世间一切都看不清。   “师尊。”可出口只是这二字。   许乘风没有回他,脚下一动,就要出去。   “师尊!”谢沉云终于伸手去拉他。   许乘风已经走到门边,谢沉云只触到一点衣料,他淡声道:“待着,等你纹路消退,我就回来。”   而后,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谢沉云不禁捂住左/胸,那里本没有伤口,他却疼到无法呼吸。   ……   许乘风离开院中出了结界,眼见浊瘴满布,地面毒虫四溢,随便一眼望去都能看见百十只,草木上更甚。   他不见一丝退缩之色,一个抬眸之间身上升起一层湛蓝灵焰,脚下盈盈流火之光,斜持仙剑往前,地面上一线火花闪动,每走一步,四围毒虫皆不敢近身。   天上月被云遮,地上白衣涤尘。   忽然,许乘风寒目抬手,持剑横挡。   一阵厉啸剑鸣伴着碰撞之声响在这无边夜色之中,许乘风不做停留,挡下一招之后反手一击,不留一丝空档,剑光华盛罡风卷携,周围瞬间被清出一片空地。   ……是那个在石牢中的黑衣人!   许乘风心中一凛,此人难缠,且是合道境修为,已胜过他大乘境两个大境界,不是他这般可以撼动的了,更别说谢沉云了!   可即便如此,男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可不能再让此人收了去!   许乘风与黑衣人又交手半响,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人本体,否则不用这许多时间,他一个回合就败了。   “我十分好奇,道尊是如何从那石牢中逃脱的。”此人还是那般,一处不漏,没有破绽。   许乘风不想回他一个字。   “我遍寻这涧中,只余前方那处院落未寻,想必谢沉云定在其中。”他说的笃定,已经确认。   许乘风听他提起谢沉云,眉目愈沉。   “我来只是为了道尊神魂里的仙脉,不过那谢沉云……我从前在他身上费了多少功夫,今日,再也不想让他留在这世上。”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让男主去死是莫大的荣耀一般。   那就是说……他是来杀人的!   许乘风周身旋起一股气流,迫的衣摆飞扬,一股厉气荡出。   “道尊对你那道侣,还真是上心。”   许乘风在戮魔台上损耗寿元,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没有人能想到,他对自己如此之狠,会将寿元损耗干净。是已他现在外表看上去与平素无二,黑衣人亦不曾想到,或是他想到了也不能让自身信服,毕竟,灵苍至今,未曾听说有一人会为了另一人做到如此地步。   抛弃仙修之躯,神魂俱灭,只为了区区一个男人?   天下间,会有这么傻……亦或是痴情之人?   他从来不信!   许乘风凉声道:“若想动他,先踏过我的尸首!”   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现出一柄长刀,许乘风抢先出手,剑剑杀气如潮,招招致命,眼神寒凉至极,身形干净利落,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无。   此人是所有事的主谋,解决了他,就给男主报了灭宗血仇,他在此间之事就算了了!   许乘风有意带着他远离此处,黑衣人知他在给谢沉云托时间,却也未曾反向,擒住许乘风,再杀谢沉云,都是一样!   因这黑衣人不是本体,境界与许乘风不相上下,他二人本来打成平手,可许乘风忽然心口一阵发热,差点一口血咳出,他为防止被黑衣人看出破绽,强行忍下。如此这般,手上慢了一步,被其捉住空档,眼看就要突破。   “你为了他这般拼命,若有人为我如此……我何至于到此一步!”他说着,就要往许乘风命门处制约。   然而,还不等他碰到一丝,便有一柄长/剑载着光辉横斩而来,周遭毒虫尽数被其外放的厉气扑灭,黑衣人歪头一躲,帽檐上被划出一道口子。   长剑旋飞一周,回到主人手中。   谢沉云将浮生握住,他左手上的反噬纹路此刻已经消退干净,一身深衣穿的规整,修长身形站在对面,墨发半束,眸光看过来,眼中狠厉寒色让人生畏。   黑衣人摸了摸帽檐上的口子:“送上门!”   谢沉云闪身过来,带起残影,他将师尊一把揽住,另一手持剑横于身前,“送上门,又如何!”   许乘风听着他暗沉音色,不由想起在木屋中几日之事,尤其是方才……   他不禁垂眸,眨了下眼,思绪复杂。   之后谢沉云一人对战黑衣人,在许乘风看来似乎开了挂一般。   直至最后,那黑衣人被斩成一道烟雾消退,谢沉云收剑回势,一身沉厉凉漠,转身时看见许乘风,满衣凌角瞬间收回。   许乘风背对着他,两人隔着五六米,眼下外敌暂退,他之前一直逃避不愿去想的事纷纷在脑中找来。   他一语不发,往一处走。   谢沉云想叫他却没有开口,维持着这样的距离跟在后方。   就这般走了一刻钟多些,谢沉云终于忍不住开口。   “……师尊。”   许乘风顿住脚,他心里明了逃避不是问题。   “师尊。”谢沉云又叫了一声,就如往常一样,不曾变过。   许乘风沉默数息,应了一声。   谢沉云听见他应,几步过来,站在他身侧,离了一臂的距离。   “师尊,这几日可曾……对弟子生出半分好感?”谢沉云开口就道,他不想再如从前那般,将眼前人又一次失去。   许乘风想回两字不曾,脑中不由又闪出这几日种种,心中突现一丝异样,话到嘴边一时迟疑。   谢沉云将他每个神情都看在眼中,见他如此,顿时欣喜:“……师尊,是否有一点点……想着弟子?”   许乘风思绪纷杂,垂眸看着地面,一时回他:“我不知。”   这三字虽不是应了,却比拒绝好上千倍万倍,谢沉云一时激动拉过他手臂:“师尊,你让我怎样,弟子都改。”   许乘风刚才走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更是迷茫至极,拒绝的话又要出口。   “师尊,我们拜了堂,成了亲,是天道认定的道侣,弟子只求,师尊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在旁侧看着师尊也好……不要急着拒绝我,好吗?”谢沉云指尖微沉,一句话说完,呼吸都在放轻。   许乘风隐约感觉自己心绪有变,不似日前那般坚定,可这着实不如常理,他慌乱不明。   ……更遑论他寿数将近,这般……   谢沉云又叫了他几声,满腔情意让他无法忽视。   他侧转身,避开他的目光。   只淡声道:“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锁了十二次,我修了十二次,一直修一直锁,心累,改成了现在那个样……   所以昨天没有更新,望小天使们见谅。 第92章 同往   许乘风嘴上说着,脚下迈步,又因为谢沉云几句话,使得思绪更乱,分辨不清,更是理不出头绪,不禁脚下加快了些,再次与之拉开了一些距离。   这涧中毒雾瘴气不消,反倒愈重,多亏二人修为不俗,在其间行走,方才不被这些外物侵扰。   许乘风脚下的灵焰还然着,因此时不用对敌,身上的消了去,每走一步,淡淡蓝光在地面一处铺开,衬着那一身雪衣仙姿,在这暗夜之中是唯一的一点,仿若世间最后一抹光辉。   谢沉云因魔脉之顾,灵焰是黑色的,他看着前方师尊的背影,忽然掐了一个指诀。   有十数只手掌大小的火色灵鸟,煽动翅膀带出一片尾羽,从谢沉云掐诀之处飞出,洒落一方萤火,绕在许乘风上方处。   许乘风抬首,见灵鸟盘横,如星光坠落,将他身前路照亮。   想也知道是谢沉云所为,他收回目光,心间些许散乱,却没有回头。   “师尊。”谢沉云在后方叫他。   许乘风袖下的指尖微缩,亦是不曾回首。   “师尊!”第二声。   ……许乘风想了想,一会后,终是转过身。   谢沉云见他侧身,隔着一方夜色与他对望,心里升起了一束光,慢慢将眼前黑暗驱散。   “师尊,你等等我。”他说着,紧跑两步过来,眼角眉梢带笑:“你走的太快,弟子跟不上。”   许乘风知他故意,堂堂鬼王会跟不上?   “你走快些。”他淡道,就要转身。   谢沉云一下拉起他的手,关切道:“师尊,让我看看你掌心伤口。”   突然之间肌肤相触,心间的莫名慌乱还不曾平复,又让许乘风好不容易暂时压下的一些画面又重新冒出。   想不到他在失忆之时,竟然那般……   许乘风越想越不清,他抽回手,攥起:“没事。”   谢沉云再次拉起:“师尊哪里疼,从来都忍着,以后都说与弟子,我好代替师尊。”他拿出药瓶,给许乘风上药,而后从自己的内衫上撕下一条,给师尊仔细包好。   听他如此说,许乘风不由记起一句话。   ‘凉也没关系,我疼你……你便热了。’   他心头微颤,仿佛被烫到一般,一下子收回手,掩饰着蹙眉:“走吧。”   谢沉云看着他的眉眼,一刻不离,道:“我们去哪?现在要回宗门吗?”   许乘风道:“嗯。”   他召出千云,青光华盛间正要御剑。   谢沉云阻他道:“师尊,弟子用浮生带你。”   ……带他不就要与谢沉云同乘一把剑。   许乘风干脆拒绝,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御起千云瞬间远去,谢沉云见此,立刻随后跟上。   暗夜的生死涧中两道遁光闪过,忽而前方那道竟然剑身一歪,突而往林中隐落。   许乘风刚御起仙剑不到半刻,便觉喉间一阵腥甜涌现,他一时压制不住,使得御剑不稳,往地面栽去。   为防后方谢沉云发现他不妥之处,在快要跌落之时,他堪堪维持,方未摔到。   一落地,仙剑自动回到他的罗天戒中,许乘风不做停留的往前走,谢沉云看他下了飞剑,自是追随而来。   “师尊,你身上不适?”   许乘风强忍压下一口血,音色有些发凉:“为师很好。”   谢沉云不信,他刚刚明明看到师尊差点摔下飞剑。   “你怎么了,告诉我?”他过去拉住许乘风,迫使他停下,音色急切,带着浓重担心。   许乘风甩开他,故意寒声:“我无事。”   “师尊这是在骗弟子,你修为这么高,会连御剑都御不稳?”谢沉云担忧间气息颇沉,挡在许乘风身前。   许乘风刚咽下的一口血又往上涌来,他只得沉沉呼吸两下,冰冷道:“为师突然不想御剑,想要明日再回宗门,你有意见?”而后不等他回答,独身径自走远。   谢沉云在原地站了两息,快速追上去,“师尊,我求求你,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许乘风一语不发,绕开他继续走。   “师尊,你有事瞒我。”谢沉云追上去。   许乘风嘴角抿紧,咬住牙关,以防止自己咳出声,生生将一口到嘴边的血又咽了回去。   谢沉云锲而不舍,担心至极,追问不休。   许乘风想到他是个要死的人,不管他对这段感情接受与否,最后都是在害他。不论是承诺还是其他,一个注定永远无法兑现的事,就该在没有陷入其中的时候彻底了断,这样对谢沉云才是最好的。   他凝眉垂眸,神色黯然,淡声说了三个字:“你烦的。”   谢沉云听后一时怔住:“……师尊。”   许乘风袖下的手蜷起,眸光转过来一时与谢沉云相触:“为师被你烦得很,一时心绪不稳,这才没控制好飞剑,你以为我如何了?”他眨眼间掩住目光中微闪,音色稍重了些,冷了些:“还有,为师与你之间,没有什么。成不成亲,拜不拜堂,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停了一会,又接着说了一句话:“我对你,不存半分情意,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亦是。”   谢沉云听他此意,一双眼眸瞬间睁大。   “你若不来烦我,我们还能多当几日师徒,所以,离我远些。”   许乘风说完最后一个字,努力保持端着一身清冷往一边的林中走去,地上的毒虫见到他脚上灵焰,纷纷沙沙散去。   他胸腔中气血翻涌,早就忍不住了。   他尽量走的远些,靠到一颗宽大的树后,强忍住想要咳血的冲动,还不知谢沉云走没走,怕他听到。   许乘风颊边发丝垂落,神情几丝怔然。   奈何血气涌的太冲,他再也受不住,一大口血吐在地面。   随后便是几声低咳。   有深色衣角在视野中闪现,许乘风正弯身扶着树干,他心知来人是谁。不管他看没看见听没听到,事已至此他当先出口,音色带着咳血后的哑然:“我说了,看见你就烦,马上滚!”   从前他觉着滚这个字太重,现在到用时他只觉还不够。   只要让谢沉云彻底断了念想,他什么吝啬难听的话都能说。   谢沉云不可避免的看见地上的血红,根本没将许乘风这句话听在耳里。   “……师尊……乘风!”他上前将许乘风扶正,一眼便看见了他唇边一线血色痕迹,“你身上有伤!”   许乘风再一次甩开他,极力表现出一脸不耐,满身凉薄:“我说了,让你滚!”   谢沉云看着他沉声回道:“师尊说什么都没用,我这辈子都不会从师尊身边滚开,一辈子那么长,我要一直烦着你。”他将许乘风从上看到下,没看到任何伤口,又进入许乘风识海探查,没有发现一丝异样,就连身上经脉丹田紫府也都无有损伤。   谢沉云有些失神,一时不明。   “不过是前几日旧伤罢了,吐出些瘀血而已,不需要你来管。”许乘风怕他联想到什么,找了个借口,故作轻松面色冰寒。   他甩了下衣袖,愈离开此地。   “师尊,我们回之前的木屋,让我帮你好好检查。”谢沉云对许乘风的神情动作视而不见。   许乘风哼了他一声,极寒。   “我背你。”谢沉云走到许乘风身前,弯下身。   许乘风看着他的背脊一会,迈步往旁侧走开。   哪知谢沉云一把将他拉过,等许乘风回过神,已经在他背上了。   这跟他的本意相悖,不应该是这种发展。   他挣了几下,要下去。   谢沉云背的他很稳,即使许乘风不停挣动,依然对他未曾有半分影响。   “师尊,你知道弟子对你有那方面想法,师尊若再动,难保将我勾出火来,这月色沉沉荒山野岭的,弟子若想做点什么,师尊可挡不住。”谢沉云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直在想着许乘风方才咳血的事。   许乘风看着他的发顶,一时默不作声。   二人就这么往回走。   “好香。”谢沉云轻声道。   许乘风:“嗯?”   “师尊身上好香。”   许乘风从未闻到过自己身上有香味,况且他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说身上香,这似乎不对。   “我并未如何,将我放下来。”他不想回那个木屋里,那会让他想起一些事,一些话。   “除非师尊告诉弟子,瞒了我何事?”谢沉云连喘都不喘,背的稳得很。   许乘风不用想,回道:“并无。”   “那为何咳血?”   “旧疾。”   “弟子不信。”   “你信与不信,与为师何干。”   “师尊不愿意告诉我?”   “本就无事,有何话说。”   “可弟子,想听师尊说。”   “我与你能断绝师徒情谊一次,就有第二次。”   “不管师尊说什么做什么,弟子都会在师尊身边,所以,请师尊不要再说那些话。”   说什么都没用,许乘风不语。   他虽不愿回木屋里,但这涧中最适合休息的地方只有那里,且想要出这生死涧回宗也却是在白日最为安全。   谢沉云没有检查出什么,许乘风也没让他检查什么,最后二人各在一处,只待天明。   谢沉云心有所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909:44:40~2021-01-0923:4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光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半日   许乘风若不吐血,外表无恙,且修为在身,若遇强敌,面无惧色,平日看来,无法看出他如何。   谢沉云在恢复记忆后,就遇到黑衣人上门,所以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戮魔台上,师尊为了给他治疗丹田伤口,损耗寿元,并在对敌余淮三人时亦是。   寿元……损耗……   木屋之中,不曾点灯,沉暗晦涩,许乘风本坐在床边一侧打坐,此时却靠在窗棂上,睡着了。   谢沉云走过去,见师尊此时的样子,脆弱无比,仿佛一碰就碎。   他心中有一个猜想隐隐扩散,谢沉云伸出手,触上许乘风衣袖下的手背,一点点轻微的余温可以忽落不计,只剩冰凉。   他眼中有怔然和丝丝不安涌上,看着师尊的面容,眼光都不敢错开一下。   谢沉云又将手抚上师尊的脸颊,入手间,是并无二致的凉意。   他就说,为何他身上一处伤口也无,且被生刨灵脉那处,更是完好如初。   原是师尊……用自身的性命相付。   ……   第二日。   许乘风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谢沉云握着他一只手,躺在旁边搂着他。   他一动,谢沉云就醒了。   许乘风看着他那眼神,突然间说不出任何话,将腰间的手拿开,下了床。   他推开门,见外间雾瘴散去,毒虫隐匿,天色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灰白。   “回宗。”他淡道。   谢沉云只应了一声,很轻。   许乘风觉着他今日状态不似昨日,整个人似乎沉默寡言了数倍,似是换了个人一般。   这样也好,两个人渐渐冷淡,到他离开时,也不会如何。   ……   几日前余淮祸乱,戮魔台倾塌,两人掉落生死涧中死生不明,众人寻他二人良久未果。八年时间灵苍道门历经两次磨难,若不好好整顿,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一时间,仙门百家从上到下,无一不查。   许乘风与谢沉云二人平安归来,众人自是皆大欢喜,现今长凝道尊声名与楚枫溪不相上下,寻常修士若能与他说上一句话,都能高兴半天。   可许乘风本人并不觉着如何,他不过一个平常人罢了,没有任何与众不同之处。   这日,沧海崖上。   许乘风站在崖顶,俯瞰周围群峰巍峨,苍翠寰宇。   自从他与谢沉云拜过堂,从生死涧中回来之后,所有人仿佛都默认了他二人结为道侣之事,且他曾经化名言北,也被所知。   这其中最积极的,当属江隐了,他一回宗,便将他作为言北时的的一应物品,全部搬到了乘风殿中,且加了很多东西,并给卧房换了一张大床。   江隐完全是背着他做了这许多事,而白月宗上下,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许乘风在宗门内行走,听见门下弟子都在低声谈论此事,大致意思都是:三师兄思慕宗主日久,今终得偿所愿,他们也跟着高兴。   他突然想到谢沉云那个眼神,其中包含太多的内容,再加上众人的说辞,他想与男主分开住的想法,就这样莫名的被压了下去。   好在,谢沉云回宗之后与他拜别,回去处理鬼域之事,一去需要数日,这些天只有他一人住在房中。   许乘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做法自相矛盾,一边说着男主烦,一边又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都是不对的。   既然狠话已经说出去,就应该贯穿到底,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   “……宿主。”正思索间,失踪多日的系统突然上线。   许乘风问道:“何故?”   “因日前宿主记忆有损,所以无法与之连接。”   与他所想一样,许乘风不在此事上多论,只问道:“怎样?”   多日失联,系统仍能精准了解他的意思:“查到一些。”   “在哪?”   “在日前那个石牢附近,天青宗外围,有一个半日湖。”   “湖?”   “此湖奇怪至极,从子时至午时是满水,而从午时开始,满湖水便会一下子消失,一直至子时,湖中都是空的,之后再不停循环。”   “……又是天青宗。”这次回宗之后,江隐与他提过,在伏余山中道修们中药那次,当时周容召出不少魔物,他那时便觉着眼熟,现在想来,曾是不经意间在穹苍宗后山见过,那时江隐还是穹苍宗的外门弟子,匆匆一晃,并不曾看清。   而当年的穹苍宗宗主郑英闹事,今时又有余淮,魔雾与黑衣人,三者间相连。   此人到底是与天青宗有关,还是故意为之……   “那个黑衣人曾在满水时去过湖中。”   许乘风道:“此湖如此奇怪,应该并不是隐秘之所。”   系统回道:“被施了结界,修为低于施术之人,只能见到水枯或是盈满,见不到其他。”   “子时之前,在它重新蓄水之前,去看看。”   系统顿了一下,迟疑又担忧道:“可是,你的寿元……”   “血仇还剩多少?”   “……10%”   “我不会让男主在我死后,做出有可能导致灵苍崩塌的事。”   系统叹气道:“宿主,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许乘风只是眼望前方,淡淡一声:“人各有命。”   ……   天青宗与白月宗相隔较远,许乘风为防引人注意,尤其是那个不知在何处的黑衣人,天色擦黑之后,御剑行进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余下一分隐在小路过去。赶在亥时一刻,到了半日湖附近。   此湖按照系统所给的数据,长约160里,宽约80里,深度大概在60米左右。   湖的外围大半侧都是林木,许乘风隐在一颗树后,静静感知周围。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衣,发上绑了一条深色发带,毕竟夜间行动,白色太过。   半响过去,毫无动静,连一声虫鸣也无。   这并不正常,偌大的一片林木地带,不能这般安静。   诡异到了极点。   他又等了半刻钟,还是这般状况,凝眉踏出。   他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即便他走的很轻,但在这似乎一丝声音也无的地方,依旧被放大了。   许乘风走到湖边,看到了一眼空旷,整个湖中,果真没有一滴水,是空的。   那六十米的深度,在夜里一眼望去见不到底,似是一个可怖的深渊,要将人吸入。   他蹲下身,在地上用手捻了一下,入手的土层半干半湿。   许乘风敛目,复又睁开,灵力蕴于双眸之中,再次向湖底望去,大概看到下方四十米左右,暂时未见异样。   他将千云召出,仙剑自发亮起青光慢慢往湖底落去,许乘风正要闪身下去。   忽而,平地一阵风吹来,就吹在他的身周。   许乘风的动作顿住。   “有一股阴气。”系统正色道。   许乘风站起身,随手一召千云便飞了回来,往地面上一插,剑身自带的青光随着刚刚地上延伸的裂缝散开,那股风突然停了。   “此地不对。”他与系统道。   “这湖周围阴气聚拢,宿主多加小心。”   “周围不是没有动静,而是没有活物,发不出动静。”许乘风道。   正与系统说着,耳听一阵铃铛声响,极其细微,那轨迹似乎正是沿着湖边在向他靠近。   这响声不似当年魏倾身上佩戴的唤醒蛊虫的铃铛发出的动静,而是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像是有什么在低语一般,明明离得很远,却如在耳边。   许乘风凛目去看,未见一人。   且那股阴风又开始吹了。   许乘风一个大乘境仙修,况且本就离死不远,怕是不怕的,如今已到了这里,不弄清楚就走岂非白来一趟。   他不去管那声音,纵身一跃跳入湖底。   快到底部时千云剑将他接住,他踩着剑身滑出一段距离,在一处站稳。   仙剑悬在他身侧,将周身前后一段距离照亮。   湖底竟然没有淤泥,只是有些湿,站在上面如在地面。   许乘风眼望四周,暂时未见不妥,他站了一会之后往一处行去,渐渐的剑身发出的青光照到了一团东西。   黑色的一团,裹在湿土之中。   而且在动……   许乘风指夹灵符,上方所绘符文闪着赤色砂光,他蹙起眉峰,音色冷峻,未有一丝慌乱颤音,身上一股正义之气,低声道:“八方鬼仙,律令伏藏,去!”去字一出,指间灵符瞬间化散破开,其上的朱砂符文变成红色灵火,将那黑团压住。   许乘风等了几息,正欲上前细看,便见那黑团突然展开,一时摆脱灵火压制,变成细长的两条往他身上缠来。   千云剑自发一挡,那东西急忙缩了回去。   随后发出了几声十分难听的声音,像是人的。   之前的符火还未消散,许乘风两指曲起一弹,一道指风卷去,红色灵火四散开后又重新凝结成灵光符纸,贴在那东西之上。   一阵撕声之后,重归宁静。   待灵符散尽,许乘风见到了这东西的真容。   就只是一团头发。   系统道:“这里的结界被去了。”   许乘风想到可能,凉声道:“看来,有人知我来此。”   之后,许乘风在这团东西前方看到了很多印记,像是什么东西爬过留下的,非常多,都是向着对面的方向。   他隐隐感到前方有灵力波动。   这个感觉……   是谢沉云! 第94章 护你   在此地使用灵力,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这地方阴邪无比,未知太多,保不齐那布下结界之人就是那合道境的黑衣人,如此一来,他与谢沉云的大乘境修为也不能通天。   且对方若是知他们来此,定是故意放他们入局,许乘风还记着,那黑衣人可是要杀了谢沉云的!   这般自投罗网,也已没有回头路,早晚都要弄个明白,是生是死,都要赌一把。   许乘风顺着那股灵力波动往前闪跃,可等他到了地方,波动早就消失了,谢沉云也没了踪迹。千云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剑身青光散出两倍,将周围更远些的地方都照的清楚了些。   可见满地爬痕,错乱散步,许乘风眼中灵光望出身周四十米,不见这些痕迹终点所在。   他蹲下身细看,发现这些印记大概像是人爬过的,里面包含了一些类似手印脚印,可又有不对的地方,痕迹时浅时重,着在湿土上的力道并不相同。   有一些细长的头发,隐在土中。   许乘风起身,感受不到谢沉云的位置,不管这地上的爬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数量多到不可计……难道,是谢沉云将它们引走了?   “到子时还有多久?”许乘风与系统道。   “两刻钟。”   他心里担心谢沉云的安危,往前又走出一段路,试图找出这湖中隐藏的秘密,突而,一股阴风吹面而过。   许乘风站住脚。   “有东西。”系统警醒。   按理说像许乘风这般境界仙修,身上正气浓重,精怪鬼魅见之本应不敢近身,可这湖底的东西邪性,不似寻常。   许乘风垂首,眼望地面爬痕,耳中听着四周,任凭阴风拂面,他一动未动。   仙剑悬在一边,也停止了转动。   这时在上边听到的铃铛声又响了起来。   这是跟着他下来了。   就不知这东西本就是湖底的还是上面的。   或者就是地上爬的这玩意!   那种人兽不明的低语声传来,就似有个人还是什么贴在耳边说话,许乘风感到有东西摸上了他的后背。   霎时间阴气入骨,从头凉到脚。   许乘风站的稳当,目冷如霜,不曾回首,口中声寒:“天青地渺,役使通真,除百秽,卫五方,丰都鬼使,现!”   音未落地,自他后背处生出一道真火,不似他本身的灵焰,那东西立刻被烫的远离了他,许乘风这才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无。   “还在。”系统道。   “与我不过十米。”许乘风知晓。   知道它在,可十米处,却看不到任何。   子时就快到了,若找不到缘由,等水蓄满,更加困难。   他想着,垂在身侧的左手攥了一下,随之一阵锁链的声音响起,一条长约五六米的细长链锁凭空现出,另一头被系在一个人的左手腕上。   是一个人,一个一身玄衣的人。   他双眼上覆着一条两指宽的黑色布条,半束发的冠上是龙踏小鬼的图案,衣摆上绣的是地狱烈火,眉心从黑布下露出一点丹砂,袖口扎紧,背负长刀。   许乘风一阵诧异,这般外貌,细看之下竟与谢沉云九分相似。   “仙君,有何吩咐?”   他道,面向着许乘风,微微垂首,音色低沉如渊,也如谢沉云一般。   许乘风惊异不停,他刚才念了一个之前从未用过的道家言咒,本想借助地狱鬼官的一时之力,怎……如今这般?   系统如许乘风一般亦是诧然几息,方才悟道:“谢沉云如今是鬼王,掌管人间鬼众,算是丰都幽冥在人间分属上位鬼仙,一般像这种级别,身侧都有鬼使相护。但毕竟两界不能互通,某些鬼使入阳间办事,必须覆住双眼,以防人界某些体制异常者见之,被勾去魂魄。不过眼下这个,看他外形,应该是谢沉云用自身的意志与神识的一部分凝出,放在宿主身边,一直在保你安危。”   许乘风听得系统如此说辞,一时心绪五味陈杂。   “……那他,与谢沉云的本体神思相接。”   “推断如此,类似于宿主的身外化身。”   “若有事,会否……”   “应该不会,若受外力消散,意识与神识会回归。”   系统这句话说完,许乘风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整顿心绪,既然谢沉云的意志在,那说明他此刻暂时无事。   “他是真心保你安危,若是宿主能得以续命,考虑他一下,怎么样?”系统道。   许乘风想了下,回道:“真能续命,再说不迟。”   一人一统似乎在无形之中达成了某种奇怪约定,许乘风看了旁侧那人一眼,一时无法令他。   许乘风感知到那东西又有所行动,不惧鬼使仙修,只一味想要奔着他来,就不知是想要他命吃他肉喝他血,还是如何了!   他右手指骨捏的寸响,因为刚才那道言咒与‘谢沉云’的关系,拳面上一层真火燃起,带着一股道家玄通之意。   许乘风猛然回身,正要一拳挥出。   却见那五六米外的‘谢沉云’先他一步,右手抬起握住身后刀柄,指节分明力道透骨,长刀从鞘中拔/出,擦出一道铁玄之音,满身万鬼莫近之意。那被黑布覆住的眼眸隐现两道火色辉光,自脚下往上厉气四溢,他长刀一转,带着无边力道迫来。   刀锋擦着幽火旋出,疾风鹤唳之间有个东西与之相撞,带出一阵骇人耳膜之音,‘谢沉云’跃过身来,挡在许乘风前方,反手抓住刀柄,他侧头,许乘风见到那覆眼的黑布上一条红莲纹路。   “仙君,往后。”他低声道。   听见他的音色,往事一幕幕如不受控制一般,在脑海中不停回复。   “你小心。”待他回过神,许乘风听见自己回了三个字。   “嗯。”他道。   系统出声:“不要松开链锁,这道化身本就是为宿主而来,你一松开,他凝结出的意志没了依附,会生出一股被抛弃之意,谢沉云的主体会感到这股哀伤,损他自身。若他在对敌时被毁,便不会,所以,宿主一定要将锁链拉住!”   许乘风一听,本来觉着这锁链碍于‘谢沉云’行动,差点脱手,现下立刻紧绕了几圈在自己的腰上,且这锁链可根据他的思绪无限延长。   ‘谢沉云’往前战去。   而后,许乘风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不是兽类,是人,或许,曾经是人。   这东西全身干瘪,又别于一般意义上的干瘪,一身皮肉自本身的形貌回缩,手脚、头部、乃至整个身体都很细,只有那一头半湿的头发证明这从前是个人。   它的眼睛动着,透出一股阴光。   它手脚并用,伏在地面,像是爬行一般。   而诡异之处在于,它手脚上只存有一半骨骼,全身上下至少有一半骨头被抽了去,所以那地上的爬痕才会那般奇怪。   半数骨骼被去,皮肉缩回,不能立身行走,只能爬,却凶邪异常。   “……是人傀!”系统一声惊呼。   许乘风猜测:“……被炼化的人?”   “人傀是用活人炼化,抽掉三魂七魄,而失了魂魄后仍可以被人牵制。用极其残忍血腥之法生抽全身骨骼的二分之一,却致人不死,再服下一种特制液体,以禁忌之术炼制,两月之后人死但人傀已成。因死的太过凄惨,本身怨念通天,残身被控后仙神不惧,仿佛复活一般,且极难至死,十分难缠,只听号令之人。被它盯上,寻常修士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战力惊人,不死不休!”   那这四周如此多爬痕,密密麻麻,谢沉云岂不是!!   “这些东西被放在这里看守,定有秘所在此!”系统再次道。   “可有弱点?”   “后颈处,有一种食血蛛与之共生!”   许乘风想来,持剑闪去,招招力透千钧。   他以剑触地,整个人斜身而起,脚底真火正燃,长腿一伸将人傀踹出二十多米。   那人傀落地后不知疼痛,速度奇快爬回,许乘风不退反进,腿在地面旋出一道灵风,御空两步正要将它反身压下,仙剑对准后颈处,正要刺入。   哪知这人傀头部突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翻转,满头湿发将他仙剑锁住,张嘴就要咬他!   仙剑上古仙器,开山断海不在话下,可这发丝应该在炼制之时发生了异变,竟将千云剑缚住几息不破,韧度比金石硬上千倍不止。仙剑自身青光暴涨数倍,正欲挣开,而那人傀一张嘴已无限接近许乘风,他身上多处也被发丝缠住。电光火石之间,他寒着霜雪眉目,正要徒手去挡。   “仙君,躲!”   ‘谢沉云’沉声三字,简要明了,许乘风会意,凭借自身反应往后倾身。   便见长刀斩空,凶邪跪伏,精确无误扎入人傀后颈之中。   有一道磨牙一般的嘶叫响在许乘风耳边。   ‘谢沉云’上前,将长刀拔/出,带出一只不算大的黑毛蜘蛛,刀尖火光绽起,将之燃尽。   人傀随之化成一道飞灰。   ‘谢沉云’扶住许乘风手臂,将他带起后松开。   许乘风望去,见他在看他。   “仙君,何往?”   他低声,四字。   但凡有令,尸山血海,护你,不落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220:29:26~2021-01-1315:5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ammi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我先   ‘谢沉云’将长刀归鞘,安静的站在他旁边,纵使他双眼覆着黑布,许乘风也知道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蒙着眼,摘了吧。”   许乘风说完,见他默了几息,而后微微垂首,单手触在黑布之上—扯,那载着红莲纹路的布条顿时散开。   他先是敛目,再睁眼。   ‘谢沉云’抬首,眸中赤色闪现,仿佛这天下万千就只看得见许乘风。   这样专注又唯你听命的眼神,似乎他的存在只是因为一个人。   许乘风与他对视,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就这么看着你。   有—会功夫,许乘风先败下阵来,他收了收心,先顾眼前事。   链锁连着,‘谢沉云’—直保持在他身后两米的距离。   许乘风判断,这湖中水可以来回自由切换,定是有什么隐秘的阵法或是机关。而无论是机关还是阵法,定离不开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不管地点在哪,设的位置很有讲究,都有—定的规律可循。   这湖南北纵横,东西为辅,四周聚水藏风,乾坤倒转,巽坎阴阳。按这处形貌特征,与天上星月所对,还有湖底阴气最浓之处……   许乘风闭眼,神识散开往整个四外延伸,根据所猜所想,终于在子时之前,在这湖底三分之—处,寻到了—处地方,有—大片青石藏于此间湿土之下。   他—眼看去,便知地上是个阵法,拂开土层,可见用以绘制的红色颜料,遇水不散。   许乘风用指尖在上触了—下,颜料已与青石契合,无法捻下,不过,他可以断定的出,这里面掺了人血。   他看着这处,忽然间想到一个可能。   ……莫非这地下还有—层,而这阵法正好让这湖中水循环往复,每六个时辰在地上,余下六个时辰在地下?   许乘风仔细观看,突的在青石阵法—个不起眼的边角处,发现了—点不同于别处的轻微凹陷。   他正要去按。   “宿主,子时到了。”系统郑重提醒道。   眼下阵法忽的升起一阵血光,强大的威力将许乘风弹开数米,他仰面在半空中稳住,翻转身形正欲落地,‘谢沉云’带着残影闪现,—把将他拉住一揽,往空中御去。   “水。”   ‘谢沉云’言简意赅,—个字。   许乘风低头去看,见自那处阵法血光开始,有水汹涌而出,不出半刻,便能将整个湖填满。   ‘谢沉云’—息不停,将他带到湖上地面。   他收回手,又退到后方两米处。   许乘风望着前方,半日湖在他面前快速盈满。   “我还要下去。”他道,转头。   ‘谢沉云’眸中现出忧色,上前半步,低声道:“危险。”   “所以,你回去。”许乘风张了张嘴,正欲念言咒将他送回。   “仙君。”他隐带恳求之意,“不走,陪你。”   许乘风心知下面定是危险万分,纵使眼前人不过是一抹意志与神识所化,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将他带入凶险之地。而他今夜是一定要去的,谢沉云应该已经在地下那层了,那么多人傀……   “你既听令于我,那我现在,让你回去。”   “我只在,有仙君的地方。”他此刻的声音有些轻,有些淡,眼中表露出的是不想被许乘风抛下。   许乘风还想再说些什么,系统及时出声:“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宿主,你让他回去,他便散了。他—散,谢沉云以为宿主遇到险境,定对他心境有损,你也知他怜你至深,若正处于凶地,于他本身不益。留下这抹意志在身边,谢沉云感知到你安全,于他也好。”   许乘风要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   他站了片刻,手掐避水诀,灵光顺着链锁延伸至‘谢沉云’周身,道:“走。”   说着—拉锁链,带着他跃入水中。   避水诀在身,下水后如在地面,许乘风找到之前那处阵法凹陷,伸手—按。   —阵青石沉响,在阵法中央打开—处入口。   里面黝黑—片,似有未知的阻隔—般,水居然不能下落半分,许乘风凝目看了片刻,正要跳下。   ‘谢沉云’在他手臂上阻了—下,许乘风回首,他道:“我先。”   说罢,不等他回复,—跃而下。   许乘风心情复杂,这是谢沉云的意志,他怕下面危险,自己下去打头阵。   等到他也下去之后,估计大约落下有两百多米,下方是一个还算宽阔的石廊。   他拉着链锁往前走,追上‘谢沉云’。   许乘风见他正站在出口处,他走过去,与他并肩,眼前所见豁然开朗。   想不到这半日湖下方有这般空间,入眼是一个极其大的所在,大概往上将近百米,粗略看去,四围也皆有—百米之多,其间交错夹杂着—些石壁。明明是在地下深处,却亮如白昼一般,应是用了什么特殊物质在隐秘之处照明。   而这其间最显眼的—处,便是正中间一座塔。   高有十—层,黑褐之色,其上的每个檐角上都挂着铜制铃铛,此时突然开始自动,发出阵阵毫无规律的响声。   正是许乘风在湖底时那人傀出现时听到的。   许乘风简直诧异非常,这上下间隔起码两百多米,这铃铛声居然能传到上面?!   铃铛—响,‘谢沉云’左手伸手—拦,展臂在他身前,右手自肩处握住背负刀柄,蹙眉凝视前方。   许乘风屏住呼吸,—动不动等了半刻过去,没有什么。   但他知道,大意不得,这绝不是良善之所。   那塔身上—块匾额巨大,字迹分外清晰,让人无法忽视。   焚骨塔!   三字赤金,见之生畏!   塔身每层皆依照八角格局而建,在许乘风所能看到的地方,每个角都对着地面上—堆正在焚烧的东西。   有幽幽绿火,从所焚之物上现出。   并且,有—种味道,极淡,从一下到这里,许乘风就闻到了。   站都站到这里了,下面就是满地刀子也得下去闯一闯,或许谢沉云的血仇,就在此地解了,他来灵苍,不就是为了此事吗!   不过—条残躯薄命,他豁得出去。   许乘风抬脚,正欲迈步。   “仙君,我走前面。”   ‘谢沉云’触在他的手臂上,将他轻轻往后推了—下,力度虽缓,却带着不容拒绝。   他步下石廊边缘,顺着石阶往下。   许乘风看着他的后背,青松一般笔直。   他眨了下眼,收回目光,脚下步出。   走下二十多石阶之后,暂无危险,许乘风来到其中—堆被焚之物前方,待他看清,不禁心间凛然。   这堆东西每堆都有—人之高,之前在上面被绿火包着,—时没看清楚,现下离得近了,见这其间燃的,都是人骨。   准确说来,不论大小,每块每条都是半分的人骨。   它们堆叠在一起,最外面的—层已被烧的黑化成灰,怪不得这地面上入眼满是灰迹,原来竟是这般焚骨所致。   且灰迹上那种爬痕散步,与湖底—般,大多数是向着塔去的。   绿火的火苗自人骨上方还有—米多高,且每堆的火苗都是向着塔身歪斜,有—条极细的红色烟雾从火苗顶端冒出,从八个方向浸入塔中,亦或是……被塔吸收了。   这—幕十分诡异,让人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铜铃还响着。   许乘风向塔身靠近,来到第—层门前。   ‘谢沉云’在他动手前,推开了门。   入目第—眼,极度宽大足有几十米的塔身内,中间一扇雕花屏风,白色的底纱上绣着—个人。   他二人走的近些,看清了。   —个男人,正在解衣的男人,目有春/情,面范娇色,—线胸/膛隐约可见。   不是别人,是他许乘风。   旁侧的‘谢沉云’看了—息,不禁垂首,望着地面,眼睫轻动。   许乘风:“……”   从湖面到湖底再到这个塔的外侧,画风都是悚然的,眼下这塔中第—层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屏风,这么大的空间里没有摆什么多余的东西,只见轻纱挂在柱间,粉雾垂落,似有几分安然。   忽而,所有纱幔无风自动。   在这个屏风后面,传来了声音。   是两道不同的音色,深/喘交汇。   许乘风越过屏风,见这后方不过几步处有—张大床,那床/上的帷幔正垂着,但却质地纤薄,半遮半掩间,床/上的情形看的—清二楚。   有两个男人,正在……   其中—个有几分魅意,而上方一个,许乘风看的清楚,是谢沉云的样子。   他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就这么看着。   ‘谢沉云’见此,转看许乘风,低声道:“不会。”   耳听这二字,许乘风终于动了动,回看他,见他面上虽无什么大的波动,眼中却带有想将这—切表达解释清楚的急切之感。   不会……   “仙君,不会。”他复道。   他是说谢沉云不会这样,让他相信谢沉云。   这时,床/上的谢沉云—只手穿过纱幔,向他伸来。   许乘风看着这只手,指节长度,指甲形状都是一样的。   他慢慢伸出自己的,将之握住。   许乘风当然信他,因为他知道,他握住的根本不是谢沉云。 第96章 相付   床/上的谢沉云看着他,就着二人相握住的手往里带他,许乘风慢慢抬眸,手臂被带的越过床幔一点,脚下却未曾动过半分。   “……乘风,师尊,你过来,我们一起。”这个谢沉云说话了,就连那一贯的低沉音色都是那么像。   许乘风隔着薄纱上下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三个人……你行吗?”音色发轻,虚无缥缈。   这个谢沉云被你行吗三个字说的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却又昭示主权的哼笑:“这焚骨塔里,就让你看看……我行不行。”他的眼眸中闪出一道光来。   许乘风目色一凛,正要躲开。   “小心!”身侧有两字急切。   ‘谢沉云’在危急关头,不论许乘风反应多块,他永远先他一步。   他将许乘风肩膀一揽,自己反身在前,拔刀出鞘,一记横斩,长腿一踹。   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那道被眸光幻化出来的灵刃被长刀断飞,断片插在塔内柱子上,将接触的地方腐蚀出一片洼痕。   有毒!   那个谢沉云被踹翻后居然没有再次发难,而是就着力道直接在床上消去了身形,但可怖的是,许乘风的手里还握着一只手。   这只手,在肉眼可见之下顺着指尖开始一点点回缩,变得细长,骇人。   ……人傀!   才刚在湖底与这东西打了一次照面,许乘风印象深刻。他不曾挣开,而是反手握住,口中快速默念法诀,掌心中真火复燃,顺着人傀的手臂往它身上烧去。   不管刚才那个谢沉云是黑衣人还是谁,对方应是在离开后用了幻形之术,换了两个人傀到这里。   人傀被真火一烧,又发出那种磨人耳膜的嘶叫,这般阴邪画风,许乘风不曾眨一下眼。他不退反进,手上用力,将人傀从床上拽下,千云一出,就要去刺它后颈处的食血蛛。   ‘谢沉云’将床上另一个扑过来的人傀一刀解决,连带着将许乘风手里的这个也斩了。   许乘风的千云剑还没来得及出招,衣摆上未溅半滴脏污。   ‘谢沉云’抽出长刀,食血蛛与人傀在他身后散尽,他将刀身斜持,一身凛气,抬眸望他。   许乘风在遇到谢沉云之前,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被人护着是什么感觉。   他眼睫微动,冲着‘谢沉云’点了下头。   这一番之后,塔内场景突然变换,如时光翻转,屏风、床、纱幔皆都不复。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塔身上布满了异样符文,中间一堆人骨正燃,绿火与一线红色烟雾直直往上与二层相连,一侧有楼梯蜿蜒而上。   不过,这其间应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楼梯破损不堪,地上满是石木碎屑,塔壁上有许多长短不一的抓痕,下面灰迹破散的爬痕间,有血。   血,是新鲜的,还未干。   ……他不希望,这是谢沉云的血!   “他在不在塔中?”他与系统道。   “在……不过,有些奇怪,具体的位置我测不到。”   许乘风寒目思索,鼻息间又闻到那种极淡的味道,他目光不禁又转到那堆焚骨上,掌心真火换成灵焰,正欲一道罡风将绿火扑灭。   可下一瞬,他招式发出一半又收了回来。   万一,这堆焚骨是故意放在这里引诱,他这一道罡风过去,会不会造成反效果。   还是谨慎些,若是他自己在此,他什么也不怕,横竖不过是个死,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谢沉云’还在。   塔外,铜铃声忽然变强。   许乘风正欲与‘谢沉云’去往二层查看,这变强的铃声霎时让他二人停住了步伐。   几息静默之后,有咯吱声传来。   是那种,在木制上爬行的声音。   许乘风抬首往上去看,见残破的楼梯上,有湿黏的头发散出,那阴邪的眼神要将他们生吞!   是藏匿在这塔中的人傀!   它们不知从何处冒出,此刻入眼间这一层塔内所能见到的地方已被爬满,就连那刻着怪异符文的塔壁上,一个接着一个,倒爬在上面!   许乘风一掌风击向塔门,却一丝也无法撼动。   让人进得来出不去!   “仙君。”   ‘谢沉云’与他背靠背站着,侧头叫了他一声,声无惧色,却满是担心。   他不是担心自己,也不是担心人傀太多打不过,他担心的从来都是害怕许乘风伤到。   许乘风沉声:“不必护我,顾你自己!”   掌心复换回来的真火燃满剑身,又顺着他腰间细链一路燃至‘谢沉云’的左手腕上。   终不过是,大干一场!   有一个人傀按奈不住,率先扑来。   ‘谢沉云’抬眸间两道火光自其中闪出,散出一波光辉,成圆形气浪散开,打在塔壁上,将那个飞扑过来的人傀与四围百十个击落在地。许乘风手腕一翻,跃身将千云剑抛出,仙剑化出百余柄,分别刺入那些被击落的人傀的后颈之中。   眨眼间,一波灰飞烟灭。   可这东西,它不知道怕,就只一味攻击,且在他二人第一次配合之后,变得更难缠起来。   尤其是那一堆焚骨,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吹过后,烧的更旺了。   许乘风见之,庆幸他一开始那一掌没有挥出去。   这么一下,人傀似受到刺激,互为引导掩护,一个个比之前凶邪十倍不止。   数量上,更是打不尽,杀不绝!   在这古怪之地,纵你是大乘道尊,在外能移山填海,入此间也无翻江之力。   两个时辰,二人从一层杀到十一层,又杀回一层,未见谢沉云。   也不曾见到幕后之人。   期间,那堆焚骨被飞出去的人傀撞到,散了满地,千云剑与长刀皆不能将之破碎分毫,它们一直燃着,绿火阴森。   已是力竭。   人傀还在聚拢,对方……到底害了多少人!   那依附在后颈共生的食血蛛嗜血残戾,两人身上多处伤口,更是激发它们凶性。二人跃至二层的回廊中,至一处折角,许乘风正打算背靠此处一时稍微喘口气。   两个时辰里,‘谢沉云’多次只身为他挡下攻击,处处以他为先,至此身上血气更甚。许乘风去拉‘谢沉云’想要将他拽至身侧,哪知他将许乘风一推,将他推得更里面一些,自己将臂上的伤口划的更长更深,霎时间血流如注。   他看着许乘风,脸上与嘴角血痕,眼中有诀别之意,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大概想要抬起触碰他一下,却终是动了动手指,没有伸出。   他轻且低声道:“别出来。”   而后,带着不舍与厉绝转身,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落地后将与他相连的细链砍断。   鲜血在地面洒满。   本来往二楼围拢的人傀,一时嗅到更重的血气,被引了下去。   这一切发展,不过短短一瞬。   许乘风见链锁被断,眼眸睁大。   那下面玄色衣角,已被血色浸满。   眼前场景,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在伏余山同衾秘境中与狼蛛对战之时。   ……可他做了一回人,靠的,从来不是让别人牺牲自己来保全他的性命!   几息时间,上千人傀已将‘谢沉云’围拢,淹没到连身形都看不到了,许乘风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心在滴血。   他指尖灵光成刃,在臂上划出几道极深极长的口子,一步跃下,在半空中厉啸一声:“来!”   之前他虽也有很多伤口,但因‘谢沉云’血气比他重,许乘风身上的就被掩盖了下去。现在这般施为,血气在这塔中四溢,尤其是他魂魄乃是被仙脉重塑,他自己闻不到仙脉什么味道,但此刻这塔中所有人傀都能闻到。   那种味道让它们疯,让它们狂!   他用仙剑狠命挥出几道灵波,将那边淹没‘谢沉云’的人傀震开几层,解下腰上的半截链锁带着真火去扫,几乎要将灵力用尽,却仍不见他半片衣角。   这时,人傀已经反向向他扑来。   许乘风眼中一片血红,他以为‘谢沉云’已在人傀中散尽,虽然他本就是意志与神魂所化,生死与否早晚都会回归本体,但许乘风不想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归去,就如让他眼睁睁看着谢沉云去死没有区别。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许乘风眸间充血,再次厉啸一声:“来!!都来!”   人傀数个扑到他身上,他震开反杀,又扑过来,再震开再反杀……   终于,这一次慢了一步。   仿佛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想起了谢沉云的脸。   而现实是,‘谢沉云’正紧紧抱着他,口中涌出的血滴落在他的肩背上,替他挡下了致命几击。   千云剑自他手中脱出,他指尖直抖,摸在玄色衣料上,牢牢攥紧。   “……”   可下一息,谢沉云的话不曾出口,就散尽在他怀中。   撕心裂肺,不下于次。   忽而,自地下传出一道沉长的悲戚之音,似是龙吟。   许乘风所处之地突然下陷,他不受控制的向下方跌去,一直围攻的人傀趴在塌陷处,虽贪婪灵脉的味道,却似不敢下去一般,全部往后退开,重新隐于塔内。 第97章 活着   焚骨塔地面塌陷,许乘风随着塌陷往下跌落,疾风骤雨之下,落入一个全新的空间之中。   两面山石东西相对,相隔五十余米,往上不见来路,往下不见归处,似是一个山中腹地。   而这其间南北纵横,没有阻隔,似一条沉黑玉带,蜿蜒在两面山体之间,一切未知。   这里没有任何建筑,只有陡然耸立的绝壁与看不见底的深渊。   许乘风正顺着一侧岩壁急速下落,他的灵力所剩不多,只有不到一分,若在此处用了,遇到别的什么,必死无疑。   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恢复灵力。   可现在这种情况,并不能让他顺遂。   他皱着眉,一衣的血,在下落期间用右手去抓山壁上突起,指尖的皮被坠下的速度与一些坚石磨开,终于在下坠百余米后堪堪稳住了身形。   许乘风吊在绝壁间,在这庞然的空间之内,渺小如蜉蝣一般。   突然,他抓住的那石块松散,手上又有些脱力,再次往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上方响起一道剑鸣,千云剑破空而来,一瞬掠至他眼前,许乘风一手握住剑柄,脚踏石壁一个凌空,将剑身插入壁垒之间。   他再次稳住身形,看着脚下万丈黑洞有碎石滚落。   许乘风凝眉下望,在斜对他下至十多米处,有一方外伸的石台,大约可容纳七八个人的宽度。   他毫不耽搁,猛的将仙剑拔出,在山壁上斜踏出一段距离,最后一个空跃,终于稳落石台之上。   而后,血气上涌,从嘴角下落。   他用手背去抹,想起‘谢沉云’散去前的一幕,心中一抽,又吐出一大口。   万丈深渊,诡异之地,无一人迹,许乘风站在这里,黑衣点血,背影寂寥。   而且,命不久矣。   他放下手,在衣摆上撕下一条,用右手将左臂上几道伤口随便缠住,用牙咬着布条系紧。   许乘风眼见脚下所站的石台前方,有两道臂粗的黑链分别于左右镶嵌,中间有木板相连,一直延伸到对面山壁的另一个石台上,是一座吊桥。   而那另一个石台上,立着一座四五米高的石像,这处光线黑暗,只有千云剑发出的青光照明,这么远粗略看去,似乎上面刻的是蛇?   他吞下几粒伤药,当前灵力所剩不多,只能节省不能御剑,只能走过去。   许乘风站在吊桥前,静默了一会,自从入这半日湖就没有平稳的时候,想来当前所见很大几率存有猫腻。   他脚下动作,就要踏出第一步。   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响,许乘风以为是人傀追了过来,他回头去看,哪知眼见一片黑色,自他后方的的山壁上,密密麻麻往下,爬满了类似蜈蚣的千足虫。   每只成人手掌长度,黑色表面带着剧毒淬绿阴光。   它们正往石台,许乘风所站之处爬来。   当前这种情况不用再想,只能踏过吊桥去到对面,许乘风一个跃身落在桥面之上,吊桥左右一阵摆动,脚下桥板似是年久腐蚀发脆,突然断掉半块散落极渊。许乘风翻身避过此处,用目前所能最快速度往对面掠去。   行至一半,前方那座不明石像忽然喷出数道绿火来。   许乘风猝不及防,差点被它烧到。   前后两方皆被堵死,他站在原地,回身望去,见那不计其数的千足虫堆叠在嵌入石台内的粗大黑链上,没有爬上桥板,而是……   ……在用自带的毒液腐蚀锁链!   后有毒虫,前有鬼火,上方与左右虚无,下面无底深渊,他一身伤痕,灵力残存,待死之身。   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可这一切,还不是最惨。   有什么东西,在这极渊之下抬起头来。   一股腥风扑面,有三只竖瞳兽眼,与之相对。   紧紧一只眼睛,就比许乘风大上数倍有余,这是一条三目赤蟒!   站在吊桥上的许乘风与之对比,犹如漠中砂砾。   这极渊目不见底,三目赤蟒居然从下方出现,无法想象它本身有多长!   这异兽应该活的日久,其上的鳞片透光,只看一眼便知那坚硬程度已不是区区外力可伤,且它头的两侧长出翼羽,毒牙其长。这座吊桥长约五十多米,而它的蟒头就将近占了十多米有余。   三目赤蟒一出现,张口就要将许乘风生吞。   许乘风跃出旁侧的链锁外,堪堪躲过一劫,赤蟒一口咬在吊桥上,许乘风抓着链锁被迫剧烈晃动,而正在此时,那些千足虫终于将链头腐断。   一阵惯性的大力袭来,吊桥往对面的石壁摆荡摔去,不一会,砰的一声,抓在链锁上的许乘风重重撞在山壁上。   这一下震的狠了,胸腔剧痛。   三目赤蟒追着许乘风过来,仿佛都能将这一整片山壁吞下,许乘风已躲避不开,他一狠心,就要往极渊之下跳去。   在这岌岌可危之时,有一道龙吟从另一侧的渊底传来,而后,一条银龙伴雨随风,数丈之躯比之这三目赤蟒也不弱几分。他带着万钧之势,将赤蟒撞开,在两壁之间盘横一周后,与赤蟒对战。   这银龙……是谢沉云!   许乘风见到龙身上血痕遍布,本来银色的鳞片覆上了红色纹路。   看来谢沉云本来就已身受重伤,还反噬发作!   那此时他与三目赤蟒力战,岂不是雪上加霜!   龙蟒对决,不下昏天暗地,许乘风在山壁上挂了将近两刻钟,最后,眼见赤蟒被银龙击败,巨大的身躯撞上许乘风所在山体,触发一阵强力波动后败入深渊而逃。   许乘风被强震所扰,终于支撑不住脱手。   就在他跌落的那一刻,银龙俯冲过来,用龙爪将他勾住,往上一抛,他便被抛到了龙背上。   许乘风的手碰到鳞片,入手,都是血。   他战赢了三目赤蟒,也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身上的鳞片伤落不少,光泽变得暗淡,一只龙眼处一片血光。加之之前与万余人傀血战,此刻又有反噬在身,已是极限。   谢沉云载着他,应是飞不动了,四爪攀在一侧山壁之上往上爬行,很慢。   许乘风听见他口中呼出的龙息,沉重,不稳。   “……你怎么样?”许乘风觉着他问了一句废话。   银龙微微抬首,随后又重重贴在山壁上,发出了一道无力的啸吟。   他的龙躯开始变化,从头往下逐一化回人的模样,在还剩半截龙尾还未曾变回之时,终是不支,与许乘风一起跌下。   可在下坠的过程中,谢沉云用龙尾将许乘风搅住,跌往极渊。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咚的一声,是入水的声音。   想不到,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下,有一方深潭。   他二人正正好好落入此间。   入水之后,谢沉云的龙尾松开了许乘风,他往他的方向挣动了几下,随后,就往下沉去。   许乘风比之谢沉云,稍微多出了几分力,他本想掐出个避水诀,但眼见谢沉云越沉越下,他放弃了掐绝的想法,反身往下去够他。   等他够到谢沉云时,他那半截龙尾已经消退,整个人赤着上身,只余深色下裤,血痕遍布,闭着眼,气息微弱。   许乘风游过去将他往上带了带,贴在他唇上,与他渡气。   他将谢沉云带出水面,平放在潭边。   见他一边眼角处有伤口,与龙形时同一位置。许乘风两手交握,一边按压胸口一边再与他渡气,如此反复几次,谢沉云咳出几口水,慢慢转醒。   尽管伤成这样,内服伤药已不顶用,许乘风仍是拿出来,给他服下。   “……”谢沉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这一幕,让许乘风想起了‘谢沉云’消散之时。   许乘风见他的反噬纹路已至半边身体,与那一身伤痕交错其间。   他将谢沉云背起,沿着潭边走,不知前路通向哪,就这么走着。   “……师尊。”好一会之后,背上的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这声久违的师尊,让许乘风一怔,他不禁眼目发红,似失神一般喃喃轻声:“……你还活着,活着……没死。”   谢沉云如今的状态听不清他自语了什么,他费力的眨了下眼睫,嘴角扯出一个凄苦的笑颜:“……真好,在我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   许乘风强行忍下胸腔中翻涌的血气,道:“省些力气,别说话。”   “……我不行了……师尊……把我丢在这……你快走……”谢沉云嘴角的血一直流,没有停过。   许乘风的指尖发抖,背着他,一直走。   就这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走出了水潭的范围,终于在岩壁下方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型凹洞。   他背着谢沉云过去,观察了一下,暂无危险,应该是安全的。   这处凹洞不大,只能容纳三四个人。   许乘风将谢沉云慢慢放下,让他靠坐着。   然后就一直看着他。   “……师尊。”   谢沉云动一下手指都很是费力。   “……师尊。”   但他对叫许乘风异常执着。   许乘风似是笑了一声,压制的血气终于涌了上来自嘴角溢出:“……那我们都要死,还真是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518:34:23~2021-01-1623:3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康斯坦丁的女巫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我冷   谢沉云此刻虽然醒着,却是头脑昏沉,迷迷糊糊想要睡去,他接收许乘风的话也是断断续续,所以他没听清楚许乘风刚才那句话。   他十足狼狈,靠坐在那里,头歪在一边,一身悲凉的战损模样,一边眼角被乱发遮住一点,另一边流着血,却在看着许乘风的时候,眼底深处还是有光的。   “……师尊……你真好看。”   许乘风比他也没好上多少,他低下头,又去用手背抹血,闻言动作一顿,一会后似是再次笑了一声,他看着地面,低声道:“哪里好看?”   他这一句谢沉云听清了,他不曾想到师尊居然会回他,可眼下他就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遵循本心。   他看着许乘风,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不舍得错过一个眨眼:“……哪里都好……我……都喜欢……”他嘴角一扯,残破的笑容淹没在血沫之间。   许乘风一怔,随后放下抹在嘴角的手。   “……师尊快走……这里……危险……”   谢沉云说完,开始咳血。   四五声之后方才停止。   许乘风正欲有什么动作,忽听这处凹洞外有声音。   他一凛目,过来将谢沉云护住,与他挨着,警惕的看着洞外。   因这处是个凹形,空间在壁石里侧,不管是从外往里,还是从里往外,都只能看见一点入口的空间。   许乘风盯着那处,将千云剑当成匕首来握,只待对方入门。   大约在十几息后,有一只千足虫爬过半边在入口处。   而后,有一长串的竜窣声在外面响起。   ……这些玩意,从石台那处爬过来了!   若是全部进到这里,他与谢沉云就得变成两具白骨!   这只千足虫头部在地面左右摆动,应是在确认前方是否存有猎物,许乘风不敢大动,他极其谨慎又非常缓慢的伸出手,将脚边一块碎石块捡了起来。   千足虫开始往前爬。   许乘风瞄准入口处,瞅准方向,在它就快爬到近处时将石块扔了出去。   石块飞出去十多米,在外面发出一阵声响,响动不算大,但在这地方听得再清楚不过。   千足虫立刻折返,快速的往外爬去。   它虽走了,许乘风也没有立刻动作,他又等了很长一会,等到所有毒虫都从另一面山壁上爬走,方才松了口气。   他将仙剑放下,在仅剩的灵力中调出一点,在这处凹洞口施了个小结节。   总算,能有一时阻挡。   做完这些,他回看谢沉云。   谢沉云一直未动,他动了动嘴:“……师尊。”你怎么不走。   许乘风回到他身前,半跪着,未曾出声。   手腕翻转,蓝光闪现,将两指点于谢沉云眉心,将余下的灵力尽数与他渡去。   谢沉云的指尖动了动,却一时无力抬起,他急切的喘出一口气:“……师尊……你不能……”不能这样不顾自己来救我!   许乘风无视了他的反驳,闭上眼,专心致志。   这点灵力对现在的谢沉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却聊胜于无,许乘风将所有灵力渡尽,身上遍布冷汗。之前灵力虽残,却依然能保他一时,现在一滴也无,于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最后保障。   他靠坐在谢沉云身边的壁上,敛目静息。   恢复灵力需要时间,可眼下他没有太多时间。   谢沉云的手终于能动一些,他伸过去,搭在许乘风的左臂上。   却摸到随便扎着臂上伤口的布条,一手濡/湿。   ‘谢沉云’与师尊在一起的事他都知道,那就是他,所以他知道这手下的伤口是怎么出现的。   许乘风只敛目半刻,就睁开眼。   随着一起出现的,是从他心口处往全身散布的火苗。   系统惊了:“宿主你疯了!”   许乘风极淡,回道:“我不是还剩三年的命,用一点没关系。”   系统一个字也不信,戳穿他:“你在这骗我?你会不知道你还有几日可活?!宿主,你现在这样是想明天就要死吗!”   许乘风毫无起伏:“都是要死,多活一时半刻又能如何。”   系统被这句话噎住,停了一会后仍道:“万一,可以续命呢?!!”   许乘风不见波澜:“不过是靠运气罢了。”   系统一时语塞。   他反手握住谢沉云还在他左臂上的手,燃起的寿元从二人交握的掌心往谢沉云身体里流去。   谢沉云眉间皱的极深,发出一阵强力的挣动,这火苗他在戮魔台上时见过。   师尊……明明没有多少时间……却还在燃烧最后的寿元救他!   谢沉云不停的挣动,甚至发出了一阵闷哼,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师尊。”他深深的喘着气:“我求你……求你……求你不要……不要!”   许乘风牢牢握着他的手,只以一字回他:“要。”   “……为什么……我不过一条残躯贱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乖一点,别动。”   谢沉云挣扎无果,眼睁睁看着许乘风身上的寿元燃尽熄灭。   他能感到自己体内的气力开始回流。   许乘风将寿元用尽,再次靠着山壁坐着,他大概还有一两日可活。   却忽然感到无比轻松。   因这次可用的寿元太少,对谢沉云身上的伤口只起到了止血的效用,但总归是保住了他的命,他会一点点的慢慢恢复。   不过,谢沉云身上的反噬却不曾消退,且许乘风的血对此已经不具任何功效了。   许乘风看着那些纹路,不知在想何事。   谢沉云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第一件事就是过去将许乘风牢牢拥住。   “师尊……”他的声音整个都是颤的,仿佛害怕许乘风下一息就会散掉。   有什么,到底还有什么,能保住师尊的命!   许乘风被他抱着,拥的有些紧,却没有动。   半天之后,他听见从谢沉云身上传来什么声音。   “……师尊,张嘴。”   谢沉云将他放开,许乘风垂眸去看,见他两指捏着一枚带血的鳞片。   这鳞片掌心大小,不是银色,而是纯白色。   ……龙的逆鳞!   这般珍贵之物,龙身上只有一片,看着上面还带着血,他刚刚听见的声音是!!   谢沉云竟将自己的逆鳞生拽!!   许乘风刚想喝他一句,却触到他那种万古哀伤的神情,一时间生气的言语无法出口。   “我没事的,这东西没什么特别,能多保师尊几天才是用到正地方……师尊过了那么多寿元给我,我这脖子一会就不会流血了。”谢沉云赶在许乘风之前说着,悲伤中带着两分哄人的意味,竟是这般心酸。   在许乘风愣神的这会功夫,谢沉云将逆鳞放在他的嘴边,鳞片化成一道白光,在他齿缝间消散。   ……一定要找到,能给师尊续命的东西!!   事已至此,许乘风也不想多说,尤其是谢沉云那种眼神,他实在不忍心苛责。   不过还有几日的命,就在走之前给徒弟留个好印象吧。   他想着,重新靠回去,慢慢的就着石壁睡着了。   谢沉云靠在他一侧,看着他,小心翼翼。   ……   不知过了多久,许乘风睁开眼。   见谢沉云在离他一拳处,看样子,应该是没睡,不过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师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谢沉云在他睡着的时候,目光就没离开他身上。   许乘风低应了一声:“还好。”   “此处暂且安全,再修整几时,等师尊灵力恢复些,我们再出去。”谢沉云说的肯定,其实意在询问许乘风。   许乘风现今这般,并无不可,他轻应道:“嗯。”   一个想的是自己要死了,怎么都行,随意。   一个想的是要帮另一个续命,就算豁出自己的命。   凹洞中寂静无声,一时无言。   这深渊中本是沉暗的,可他二人现在所处的这一方之地,大概因为壁石材质特殊一些,有些暗暗荧光在上,不至于让人看不清。   不太暗,也不太亮,却是正正好好。   许乘风后背、后脑,都靠在石壁上,他盯着前方一处神思了很久,而后侧过头,看着谢沉云身上的纹路,看了有一会后,回到他面上。   谢沉云对许乘风一个微小的动作、神情、眼神都极其敏感,他本就是在看着许乘风,这时更是与他回望。   “……”   “……”   许乘风眨了下眼睫,淡声道:“你冷吗?”   谢沉云的上衫在与人傀对战时因受伤多处,致使衣料烂了口子,又在化龙后直接报销了,他化回人后一直是赤着上身的。   师尊在这种时候还在关心他,而他也真的不觉得冷。   “不冷。”   许乘风似是不经意,又道:“我冷。”   谢沉云一听师尊说冷,一把握在他的衣袖上,见师尊并无反感之意,才敢往下至手背,感受他的温度。   确实很凉。   ……定是为他散尽寿元之顾,师尊身上才会这么凉,才会与他说冷。   谢沉云将许乘风的手拉起来,用两手搓了搓。   “师尊,这只手有没有好些?”   他说着,暖手的动作不停。   许乘风看着他动作,静默几息,后低声且轻道:“我全身都冷。” 第99章 予你   ……全身都冷。   谢沉云给许乘风搓手的动作停下,他的指尖不禁收紧,想到师尊是因为快要命竭至此,他心间的慌乱与哀伤加剧,他一直极力逃避,不愿去想,不敢面对现实,迫使自己认为一切都是好的。   他的神情或许还能尽力隐藏几分,但他的眼神早就表露出一切。   谢沉云压制着,尽量平缓的喘了两口气,不让许乘风看出什么。   他垂首,在师尊的指尖呵气,又开始暖手。   “师尊,一会就好,我一点点,让你暖和起来。”   他将许乘风的这只手放下,又拉起另一只,眼中隐匿着悲凉与害怕,动作急切。   这方凹洞之中,一时间,只听见谢沉云的呵气声。   “……师尊,好一点没有?”   许乘风见他如此,虽然一身伤痕止住了血,但那反噬仍在增长,就快要爬上他的肩颈,那种疼一定是痛入骨髓的,可谢沉云却不曾表露出一分。   他想了想,注视着谢沉云垂头时的眉眼,道:“我还冷。”   ……还冷。   谢沉云摸在自己腰/间,想要解衣给师尊御寒,可他后知后觉想起,衣服早就碎了。   他抬眸,对上师尊清冷的目光。   他的师尊一向淡绝,若不是冷到受不住,哪里会与他开口……   谢沉云心痛,比活生生剜心更胜百倍,他想要将师尊拉过来,将他牢牢搂住,让他暖,让他热。   可他不敢伸手,刚才他情急喂龙鳞时抱了师尊一下,师尊的身上都是绷紧的,因为伤的太过,才无力将他推开。   师尊对此一向厌恶,他不想再惹师尊厌烦。   谢沉云并不知道,并不是许乘风抗拒他绷紧,而是因为他力道有些大了,许乘风有点喘不上气。   到嘴边的一句我抱着你取暖,被谢沉云压了回去,他搜寻方法,斟酌着开口:“师尊,我……变成龙的样子,将你缠/住,应该会好些。”   他说完,就静静等着许乘风回复。   听到这句话,许乘风的初始内心情绪是这样的:……???   他明明是个还剩几天命的人,惨的不能再惨,此刻却很想挑眉。   他平复了一会,等心境回复平淡后,道:“这里空间这么狭小,你如何变成龙?”   谢沉云看着师尊的眼睛,明明是毫无起伏的,可他莫名觉着师尊还是生气了。   他回复的话变的小声:“我……变的小一点,这样……就可以。”   此话一出,许乘风默了几息,转回了头。   谢沉云堂堂鬼王,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我……弟子去外面,找些能生火的东西!”   他起身就往入口走去。   “回来。”   师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沉云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回来,坐着。”   他听见师尊又说了四个字。   谢沉云立刻回去靠着,没敢离的太近,却试探开口:“师尊,你别生气,你说要如何,我都应!”   许乘风根本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理由生气。   “我与你,是何关系?”   谢沉云听得此句一怔,这熟悉的语气,莫不是又要将他逐出师门,断绝师徒之意!!   他深喘了一口气,回道:“是师徒。”   “……”   “……是仙魔之别。”   “……”   师尊的意思,是让他离他远一些吗。   谢沉云立刻往旁侧挪了挪,两人中间隔出了一臂的距离。   他不说话,许乘风转过头盯他。   在石壁的淡淡荧光之下,即使战损狼狈至此,许乘风依然是风姿卓绝的,甚至别有一番惨然美感。   尤其是那嘴角未曾擦净的血痕,微微干涸,沾在肌/肤上两色对比,清冷的眉目一抬,猛然一眼,无边艳/色。   他之前贯穿白色,现今一袭黑衣,更是比对强烈。   可即便如此,谢沉云不敢有旁的心思。   师尊伤成这样,寿元用尽,命都要没了,他就是个畜生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还想别的!   他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要给师尊找到东西续命!   谢沉云乖乖坐在那处,许乘风不出声,他就一动不动,以防师尊因他堵心。   静默无言。   一刻钟后,许乘风开口,音色淡极:“过来。”   “……”谢沉云微微挪了一下。   对比之前的距离,似无多大改变。   许乘风就算看着地面,都知道他动了多少,低声复道:“近些。”   谢沉云又挪了一拳的距离过去。   许乘风继续道:“不够。”   谢沉云再挪一拳。   “再近些。”   终于,挨到了衣角,肩膀相贴。   谢沉云忽然明白了师尊的意思,挨的近,暖和。   许乘风道:“我手臂疼。”   谢沉云正挨着师尊左臂,闻言目光向下,那包着伤处的布条根本一点用也不顶,血还渗着。   许乘风抛出一瓶药到他怀里,低眉道:“你帮我。”   谢沉云无有不从,何况这左臂的伤口他一直耿耿于怀,早就想为师尊包扎了。   他将那胡乱缠着浸满血的布条拆下,但有衣袖阻着不好上药,他不好将衣服撕废,现下虽然破,还是能穿的。   “师尊,可否将手臂露出,我好上药。”   谢沉云手握药瓶,询问许乘风的意见,等着。   许乘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呼出一口气,又或是没有,他不看谢沉云,低声回道:“解开。”   谢沉云:“……啊?”   “腰带。”   谢沉云懵了一瞬,随后将药瓶置于地上,两手伸出,摸到许乘风的腰带上。   师尊现下这般,定是身上无力,他理应帮忙。   谢沉云解下师尊的腰带放在一边,许乘风外衫散开,露出同样黑色的里衣。   他眼见那内衫绳带,不知该不该去解。   许乘风修长手指过来,拉住绳带一角,衣带便开了。   谢沉云立刻低下头,目不斜视,耳听一阵衣料微响,一条带血的手臂伸在了他眼前。   他将药瓶拿起,只看着伤口的地方,专心致志在上面敷药粉。   许乘风又从内衫上撕下两片,交与他。   谢沉云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将布条接过,上好药后缠好。   “师尊,好了。”   许乘风的衣服不曾穿好,谢沉云就没有抬头。   身前人沉默片刻,谢沉云听见回话。   “我肩上也有伤口。”   许乘风将衣袖穿回去,却未系上内衫衣带,只是两层衣料微拢,掩映的衣缝间一切朦胧。   他将左肩外露,那上面一条手掌长的口子。   谢沉云让自己集中精力,无视伤处以外的肌/肤,但认真上药时,师尊身上的淡香即使在满身血气中依然钻入他鼻息。   许乘风轻侧头:“我身上,还香吗?”   “……嗯。”   “是什么味道?”   他自己一次也不曾闻到。   “……清冽,冷暗。”   一会后。   “师尊,药上好了。”   许乘风将衣料拉起,几息默然。   “我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你不帮我吗?”   许乘风一衣的血,有他自己的,也有‘谢沉云’的。   谢沉云心疼道:“当然要帮。”   许乘风看着他依然低垂的眉眼,淡沉着音色:“我余下的伤口,在腿/上,腰/上,心口。”   谢沉云一怔。   许乘风微微凑近一分:“这些地方,你怎么帮我?”   师尊身上很凉,但呼出的气息有温热袭来。   谢沉云心知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他起身往后拉开些距离,师尊信任他,但他不信他自己。   他敛目默念了两遍清心诀,眉心丹砂灼然,虽凄凉至此,在一身血痕之下,依然样貌俊绝,修长轮廓。   “你我,拜过堂了。”   谢沉云闭目间突然听见这句话,禁不住一下子睁开眼。   “成了亲。”   他听见师尊又说了这三个字。   “结为道侣。”   谢沉云终于抬眼,与师尊相对。   “既如此,是不是有件事,忘了。”   ……难道师尊想要解契?   谢沉云想到这种可能,心中不可避免的一阵抽痛。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师尊也还是不愿与他保持此种关系吗……   ……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解契。   谢沉云涌上一阵悲意,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惨然笑意,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这种资格表露出这样的笑。   一路走来师尊为他太多,他欠下的,几世都还不完,现今还连累师尊寿元尽散,就要止步仙途,他何来这种脸面,又有何资格。   谢沉云回到许乘风身前,半跪在地,道:“师尊,我们上药。”   许乘风不管他刚才联想到了什么,只是就着上一句话说下去。   “我刚刚问你,是不是忘了件事。”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慢。   谢沉云道:“我……”   许乘风忽然往前凑了凑,比刚刚离的更近了些:“你?”   师尊从未主动离过他这般近,谢沉云一紧张,忘了想要说的话。   “你忘了?不记着?不想?”许乘风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气息拂面。   谢沉云无法控制自身,心跳加速,尽管他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依然半点用不顶。   “师尊……”结果就是,他开始微喘。   是人不当,要当畜生,师尊还剩几日的命……   可他没有办法,师尊离他这样近,就如解药一般,让他不可自拔。   “嗯?”许乘风轻声。   “师尊……你别离我这样近。”   “你还不曾回我。”   “师尊……”谢沉云竭力控制住想要伸出去的手。   “拜堂之后,我们……”许乘风凑到他耳边,指尖抚上他胸/膛,此刻淡低的音色还是那样清正:“还未曾……洞/房。”   后面两字一出,谢沉云脑中轰的一声,如洪流炸开,他快速寻到许乘风的目光想要确认,却怕是自己听错了,只不过是一场无端癔想。   他音色发抖,极力稳住,沉声道:“师尊……你说什么?”   谢沉云胸/膛起伏,气息渐重。   许乘风拉住他:“或者说……双修,肌/肤之亲。”   是了,双修之后,就能在他死之前,净化他身上灵脉,解了反噬。   终于听清了他说的什么,谢沉云的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心口。   许乘风不给他多余的反应时间,凑上前,亲了上去。   他这一次不是被迫,十分主动,直到嘴/唇相贴,软绵冰凉,谢沉云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将许乘风抱住,反守为攻,直到绵长的一吻结束,谢沉云不再掩饰,在许乘风耳边沉沉喘/息。   “师尊……师尊。”   谢沉云看着师尊的眉眼,眼里装满了他。   许乘风低声,加了一把火:“现在……补上吗?”   补上什么,不言而喻。   “可是你……”   “不用管,你现在,要不要,做不做?”   谢沉云要被他磨疯了:“……我怕你疼。”   许乘风在他侧颈咬了一口。   谢沉云往前动了动,某处异样,哑声道:“我都这样了,你说我要不要……”他尾音沉溺,让人坠入其间。   许乘风被他的音色刺/激到,第一次体验到一种酥/麻感席卷全身,无法言说。   他有些发证,这种感觉余韵不消,反而愈强。   “……师尊。”谢沉云亲在他耳边,“乘风……仙君……”   终于,许乘风耳尖泛红。   “师尊,我现在……就让你热。”   ……   ……   缱绻缠/绵,洞中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718:39:08~2021-01-1820:0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拉叽咕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之后   一场长久的缠/绵之后,许乘风睡着了。   大概睡了几个时辰,他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他有几分怔然,眼望洞顶的荧光,好一会才回想起睡前发生的事。   他与谢沉云……做了。   他身下铺着自己的外衫,身上盖着自己的内衫,许乘风在地面上撑了一下,支起身。   随着这个动作,他身上的衣料滑落,露出上半身。   脖颈、肩膀,其他地方都有许多痕迹,就连露出的脚踝上都有。   思绪回笼,一幕幕闪过,谢沉云在过程中说过的话,沙哑的音色,重重的喘/息,他二人的姿/势,以及那滚/烫的热度。   ……竟是这般荒唐。   他与他,到底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师尊,你醒了。”旁侧一只手伸来,音色沉渊,带着温热覆在他的手上。   这一场之后,许乘风心里有了变化,谢沉云于他而言不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他的情绪有些混乱,还有羞窘在心间蔓延,一时间,心跳的快了几分。   他强力稳住心绪,让自己看上去还如平时一般。   他没有回看谢沉云,淡淡应道:“嗯。”   他手抓在衣料上,想要将内衫穿回。   眼前一道沉影,谢沉云靠过来,一吻在他嘴角,而后又似按奈不住一般在他唇上亲了片刻方才停下。   这般之后,他也只是分开一点距离,眸间蕴满的情意像是要溢出一般。   “师尊……还疼不疼?”   谢沉云一靠近许乘风,就忍不住想些别的事,身上不由窜过一阵阵电流,或者说只要许乘风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他的心跳就没有平稳过。那种想要将天下间所有好的东西都捧给他,无论怎么疼他,暖他,都远远不够的感觉。   他这样,许乘风又想起了他昨晚在自己耳边说话时的暗哑。   那是一种,让人听了之后整个人都要被烫化了的灼热。   他清冷了许多年,从未体会过这般。   也不知,竟能到这般程度。   而随着谢沉云问的这几个字,他身上某处确实有点不舒服。   可是这种话,在他的认知里,他有点说不出口。   “师尊,开始的时候疼……后来是不是好一些?”   许乘风回想起自己的表现与反应……   他心口处一阵发热,低眉道:“我很好。”   “真的好吗,一开始时……师尊不是与我说疼。”   许乘风记起,他确实说了……   “后来……舒服到了吗?”   那种酥/麻感,到现在他还记忆尤深……   “师尊,我现在给你看一下,好吗?”   谢沉云这次出来,那瓶八年前帮师尊擦背时得到的那瓶用于……的药没带在身上,且他的上衫在这地方碎了,失了不少东西。   他二人有过肌/肤之亲之后,谢沉云发现他身上的反噬消退了,无影无踪,丹田内的灵脉有一种被洗涤干净的感觉,并且他的灵力在那一瞬间全部回满。   外伤也恢复了很多,他现在与平素并无多大区别。   灵力的颜色也从黑色变成了纯白色。   他与师尊……之时,眉心处的丹砂一直在闪着淡淡火芒。   他的灵脉,被师尊净化了。   那之后他用净尘术将二人与衣物清理干净,给师尊那里上了治疗外伤的药粉。   谢沉云本打算将灵力全部给师尊渡去,却在行动之间发现在与他双修之后师尊枯竭的灵力与外伤也在逐一恢复。   只是,耗尽的寿元并无回拢之象。   ……   这个看一下,怎么看,许乘风不用想也知道。   他尽力保持冷静道:“我没事。”   许乘风将衣衫展开,正打算去穿,展臂间见左臂上那几道极深的口子好了很多,只剩下几条非常浅的印记,且还在慢慢恢复之中。   他一愣,不禁攥了一下掌心,感到灵力回满,与巅峰无异。   这是……   许乘风侧头,终于往谢沉云身上看去,见他赤着的上身上伤痕已浅,纹路消无。   “你的反噬……”   “因为师尊,好了。”   许乘风望着他眉间印记,心内感慨,这般功效,这天道契约果真是非比寻常。   灵脉也净化了,现在就差一个血仇。   他的罗天戒中这次没有多余的衣服,许乘风只能接着穿原来的,内衫边角处因被他撕下过几条,破损,但穿上蔽体还是可以的。   “师尊,乘风……”   谢沉云伸手接过。   “我帮你。”   谢沉云给他穿衣,穿着穿着就又亲在了他的唇上,免不了脖颈、耳廓。   他二人已经这般亲/密过,许乘风推开他也不是,不推开他也不是,到最后,只能变成了默认。   温度渐升。   又是一吻结束,谢沉云哑声道:“师尊,我们那样,你喜不喜欢?”   许乘风眼尾泛红,尽力压制自己的气息。   这种问题,他要如何回答?   难道让他回答喜欢,或是不喜欢?   而且谢沉云在那种时候喜欢换着各种称呼叫他,他实在是……受不了。   谢沉云附在他耳边:“等我们回到宗门内乘风殿,或者去魔域未潇宫,惜雪殿,再……”   许乘风假装听不到,垂首,将内衫衣带系好。   谢沉云及时忍住,没再做什么。   许乘风起身,将铺在地上自己的外衫拿起,递给他。   “穿上。”   “我不用,留给师尊。”   “你要一直这样?”   “我没关系,师尊才应该穿好。”   许乘风将黑色外衫扔进他怀里,正打算往入口处走。   谢沉云过来:“还是师尊穿上,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师尊身上任何部位。”   许乘风:“……”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除了内衫边角处损毁几条,以及之前受伤时坏出的口子,他自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他一个男人,难道所有人都跟谢沉云一样愿意看他吗!   许乘风将衣服推了回去。   谢沉云依然不肯,执着不已。   如此几番,许乘风也不能真让他就这么出去,他想了想,淡道:“赶紧穿上,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看你。”   此话一出,谢沉云怔然几息,眼中带光。   “真的?”   “……”   “真的不想让别人看我?”   “……”   “师尊,你回我。”   谢沉云锲而不舍。   许乘风只得道:“嗯。”   嗯字一出,他便听见衣料轻响,谢沉云将其穿好,在系腰带。   因为只是一件外衫,只有一层,所以谢沉云穿上之后衣服的领口很大,他心口往上一抹流畅线条,看着胸/膛冷硬。   可许乘风知道,并不冷,还热得很。   他轻呼出一口气,让自己从之前的情景中脱出,口中道:“现下何时?”   师尊不管何时问话,谢沉云有问必答:“应是酉时。”   许乘风道:“结界收回,我们出去。”   他说着,就要动作。   谢沉云道:“师尊先回宗门。”   许乘风听得此句凝眉:“你要一人在此?”   “我先将师尊送回去。”   送他回去,再一个人来?   “事已至此,你认为为师还能独善其身?”   谢沉云看着他的眉眼:“这里危险,我只要师尊活着。”   而他初来此处,便是查闻这里或许存有可以为师尊续命的东西。   “既知危险,还要如此?”   “只此一件事,师尊听我可好?”   许乘风道:“可我也只要你活着。”   他说的真心话,自他到灵苍,从头至尾,只要谢沉云活着。   “师尊……”这句话对谢沉云的杀伤力有点大,他简直呆住了。   许乘风撤了结界,当先出去。   原路返回不可能,他往前走。   谢沉云跟上来,在他身侧。   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头。   本来这处地界是两方绝壁相对,现在横在他们前方的是另一面山壁,将左右两侧相连。   这新出现的山壁高度与其他两面无二,往上无边无际,但不一样的是,在大约从下往上二十米处,眼见是一处豁口。   那就只有上去了。   许乘风提气,正要跃身。   旁侧伸出一只手臂,在他腰上一揽,将他往怀中一带,谢沉云一个御身,一息闪至。   他二人已至豁口之上。   两人站定,谢沉云收回手,“师尊,你走我身后。”   许乘风不曾回话,谢沉云这般细心,让他无话可驳。   豁口上里侧的山壁很大一片似是被人为削断,有一扇五六米高的石门立于此间,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千云剑再次充当照明,石门上刻有纹路繁复,初看过去,似无章法。   谢沉云道:“是缚仙石。”   许乘风思索道:“既是此石,那上面……”   他取出一枚灵符,往石门上一抛。   霎时其上一层灵焰燃起,以灵符为中心往周围散去,表面一层深灰色被渐渐烧尽,露出其下真容。   竟是白玉所制。   刚刚上面那层深灰,并不是普通的石料灰土,而是一层触碰之后可致人皮肤被腐蚀的特殊物质,它们是活的,看似沙土一般,实则害人不浅。   白玉石门现出之后,一股寒气铺面。   而之前看去杂乱无章的繁刻纹路,此刻也清晰起来。   谢沉云:“是开门的机关。”   许乘风观察片刻,蹙眉:“是乾兵之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820:01:20~2021-01-1922:1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兮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ammie5瓶;君兮何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有他   这种机关,需以人血为引。   许乘风想也不想,就要将掌心划破,谢沉云拉住他,道:“以后放血的事,交给我。”   他指尖一抹白色灵刃,左手心立刻破开一条口子,谢沉云攥紧掌心而后张开,在两扇白玉石门上各抹一处。   白玉与血色相接,竟显出一种诡异的瑰丽。   不一会,两扇紧闭的白玉石门上分别各自现出八个圆环,它们分布不均,看上去排列的并无规律。   且每个圆环上都刻有不同形态的魍魉鬼面。   许乘风凝眉细看,谢沉云在他身边低声道:“这是十六步罡。”   后一字话音未落,忽听两道风声不分先后,其间夹杂着衣袂破空之音,他二人回头去看,便见一红一浅两道身影,已至此处豁口之上。   看见其中一人,谢沉云上前一步,挡住许乘风半边身形。   楚枫溪霜雪剑在手,反持于臂后,身上寒霜之意如常冷冽,比之白玉石门所散寒气也不逊几分。他刚才应是大战一场,周身上下雪气如雾,衣襟袖口上还能看见未曾散尽的冰晶。   他有几处伤口,浅衣上血渍。   而另一人便是魔尊魏倾。   他依然着了一身赤红,只是样式有变,精致的眉眼与半垂落的长发与从前无二,看你一眼,仍然带有睥睨山河之意。   魏倾与楚枫溪一样,虽着红衫,仍可见几处血痕。   看来他二人与人傀有过一场恶战。   就不知,这两人怎么一道来此。   楚枫溪见到许乘风,面色未变,但眼中似隐有波澜,他袖角微动想要上前,但又想起什么,没有迈出那一步。   “许宗主。”他道,而后对谢沉云点了下头。   人家与你说话,你不能总在后面藏着,这样有些不像样子,且楚枫溪还帮过他。   许乘风从谢沉云身后步出,回他道:“清玄道尊。”   如此一来,二人算是打过招呼。   谢沉云亦回了一声。   清玄道尊四字一出,这是许乘风八年后第一次与他说话,楚枫溪心间波澜渐扩,这个人在他心中占据了多少位置,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握剑的手悄悄攥紧,似在告诫自身,不要越界。   尽管自那次寒池一眼,他已将一颗心倾付。   楚枫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许乘风已与谢沉云结为道侣,他不该……   “八年未见,长凝道尊可否想过本座?”魏倾忽然开口,直入主题。   许乘风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其实他与魏倾之间并无多少交集,而在不太多的交锋中,便是这人给他下蛊。   然而这许多年过去,他也帮过白月宗许多,许乘风一介将死之人,是是非非,他着实累了,不想再去纠结过往。   只等为谢沉云报了血仇,他便自己寻一处地方,直待命尽。   但不论如何,他毕竟与谢沉云有过,当下正要驳他一句慎言。   “想你?”谢沉云一股气势迫开,比之魏倾也是不下几分,他赤眸一抬,沉声发冷:“下过蛊虫的人,有何资格说想?”   “哦?”魏倾慢悠悠道:“本座没有,鬼王就有?”   谢沉云寒着眉峰,此刻终见到鬼王之厉:“再敢对我师尊觊觎一字……”   他话未说完,但余下如何,已不用说了。   可他对面那人是魔尊,魏倾从来没有怕过人。   “觊觎?”魏倾轻呵了一声,不紧不慢:“本座对道尊从来不是觊觎,八年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本座对道尊倾慕,对道尊倾心,心悦于他,何来觊觎?”他衣衫如赤浪翻焰,精致眉眼,站在那里,便如江海一般。   谢沉云只着一袭带有破口的单层黑衣,胸膛微露,虽眼下衣着不及他,但他样貌非凡,气势袭人,身形修长挺拔,更别有一种俊逸凌厉,比之魏倾也是不落分毫。   他眸色寒到极致,其间似载着两方红莲狱火,鬼王一怒,万鬼皆伏。   “倾慕,心悦?”谢沉云将掌心一握,四字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拳面攥出白色火焰。   魏倾刚要回他一句什么,却突然止住,望着许乘风脖颈,眸色暗下,轻笑不出来了。   “这痕迹……”   他双眼中有疾风散落:“道尊……允了他?”   此话一出,眸光一直未敢在许乘风身上多做停留的楚枫溪猛然间抬起头。   只见对面让他日思夜想,压抑至极,寒霜凛雪之人,下颚与脖颈间显露的皮肤上,有不少痕迹停留在上,或深或浅,伴着许乘风风姿玉貌,衬的更加仙欲惑人。   楚枫溪周身才刚刚下去一点的冷意骤起,他似是想要做什么,又生生止住了,只是将剑柄握的更加紧了,指骨泛白。   他退后两步,背过身,面朝渊底。   许乘风听清魏倾说的何意,下意识去拉衣领,可这不是高领样式,他无法将其拉高一分。   他触到衣领上的手又放了下去。   魏倾这时更是发现谢沉云身上穿的好似应是许乘风的衣服,而许乘风则只着了一层内衫。   内衫袖口不长,刚到手腕,就在刚刚许乘风抬起手时,袖口往下,更是让他看见那手腕上也存有几处。   这痕迹如此之新,他二人又这般装扮,不难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   “本座追道尊日久,恨不得以蛊虫相逼,想不到道尊竟然允你这徒弟近身。”他道,字字咬的颇重:“我这八年所念,难不成是笑话一场?”魏倾说到后来,有些自嘲。   痕迹遮不住,又躲不开,到了此时许乘风反倒坦然了。   “八年前,我对魔尊便并无此意。”   “……道尊没有,本座有。”魏倾低声道:“本座现在也有。”   “从前你对我下蛊,我如今也不想再提,还望魔尊亦是。”   “道尊心中装了鬼王,便忘了本座?”   许乘风听他如此说,不由看了谢沉云一样,片刻后承认道:“我心中有他,但未曾有你。”   谢沉云一怔,师尊方才说心中有他。   “有他……”魏倾复声,后道:“因你与他拜了堂,成了亲,有了肌/肤之亲……心里便有了他。”   还有那个不可违逆的天道契约,为何那个契约不是结在他身上。   许乘风低眉,虽然他初衷是在死之前为谢沉云净化灵脉,但他此刻质问本心,隐约知道魏倾的说辞不对。   “纵使如此,又有何妨,本座悦你,你什么样我都要。”早知如此,他还管什么炼狱海内魔道内祸,还杀什么奸细平什么叛乱……现在,他的天下都丢了。   魏倾又笑出了声,很低:“这样也好,有了比较,才能让道尊知道谁能让你更加快意。”   怎么比较,许乘风忽然会意。   他不接这句话,默想了会,只道:“我心中只余沉云一人,再容不下他人一分。”许乘风一手抓在谢沉云腕上,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他对谢沉云的感觉,与初时相比,是不太一样。   但到底是不是情,有多少情,他还没有看清。   “道尊什么话,不要说的太满。”八年前蛊虫一事,是他欠他,当年只不过惊鸿一瞥,魏倾心血来潮想要养个炉/鼎罢了。那时他不觉如何,甚至还觉剂量不够,现下想来,是过火了些。   他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处能让许乘风续命的东西。   而巧的是,他与楚枫溪碰上,目的相同。   果真是他魏倾看上的人,连楚枫溪这般寒凉之人竟也为之拜倒。   许乘风只想着谢沉云的血仇,他余下的时间用一点少一点,他不想在死去之前留下任何遗憾。   “解锁,开门。”他与谢沉云说了一句,不再与魏倾接话,反身重新面向白玉石门。   楚枫溪听见他说开门,又转过了身。   魏倾站在原地未动。   谢沉云脑中一遍遍回荡着师尊说的那句心中只余他一人的话,恨不得立刻将师尊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白玉石门上的圆环分布是一种奇异的阵锁,名曰十六步罡,其间不仅有五行八卦,还附有九宫。   天乾地坤,巽风坎水,震雷艮山,离火兑雨。   三台紫薇,照我七星,二十八宿,卫我身同。   许乘风想着,眼中去寻对应的位置。   ……忽的,一道寒灵之气打在圆环上,一道冷然的声音在后方道:“天乾余四,地坤余三。”这道寒灵如有实质,在楚枫溪的手势下使得圆环往相应的方位移动。   “巽风在左,坎水在右。”魏倾继他之后,也动了两个。   “震雷藏月,艮山为斗。”谢沉云沉声,手上将圆环往复。   还剩下两个位置。   “离火生形,兑雨皆伏。”   许乘风说完,手上也已将圆环复位。   随之而来的,是咔嚓一声响起。   白玉石门自动往两侧开启,开门的巨大响动在这涧中回荡。   里侧空间很大,是一个巨大的石殿,殿中摆放着一应物品,与外间正常的大殿异曲同工,看上去,就似有人在此居住一般。   许乘风观察一阵,正要迈步。   谢沉云一把将他带回来,与他轻声道:“师尊,不是说了让你走我身后。”   而后方的楚枫溪与魏倾皆同时伸出了手。   不过,都没有碰到他一分衣料。 第102章 触发   四人依次进入石殿之中。   初次检查之后,这里面似乎并无机关。   其间一应物品应有尽有,且都是最好的材质,八根柱子雕栏画栋,盘龙载凤,奢华间又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风骨。   可奇怪的是,又有些区别。   ……到底是哪里违和。   谢沉云道:“殿内摆设按照玄天锁排列。”   许乘风听见他说,灵光一闪,他走到石殿边侧,见在地面与石壁的衔接处,两阶石阶突兀,且其他三面墙壁也是如此。   他站在上层石阶之上,背靠殿壁前望,发现从他站的这处往前呈斜坡状,四面往中间汇聚,最中心处凹陷,有如一个漏斗的样式。而他步下台阶再看,竟又是一片平坦。   玄天锁是一个特殊阵法,要布此阵所用之物十分稀有难寻,据说可保人在死后灵息不灭,尸身不腐……   楚枫溪望过来,道:“此处是一方墓室。”   他一句话不过几个字,似是不经意出口,但如他为人,从来不会说一些多余的话。   他意在为许乘风解惑。   他说完,也不等回复,走到旁侧查看。   魏倾见此,笑了一声。   这声笑在这安静的殿室中实在太过清晰,许乘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魏倾望着他脖颈上的痕迹,笑的更深了一些,那是一种让人听了就浑身发麻的笑意,可这其间除他自己之外另外的三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许乘风更是不会因为他这声笑如何。   他正要收回视线,却被魏倾锁住不放,“道尊刚刚在看本座。”他说的极其深情。   许乘风没有回话,走下台阶。   “道尊为何要看本座?”   许乘风蹲下身,在地面的拼接处细查。   “道尊既然看了本座,礼尚往来,本座理应看回来。”魏倾将目光焦在许乘风身上,灼热无比。   许乘风只得道:“还望魔尊适可而止。”   “道尊生的这样美,扰乱了本座心中涟漪,就看几眼,还不给了?”   魏倾就似在许乘风耳边呢喃一般,这怕要是换个人,八成脸就要红透了,可许乘风依然无动于衷。   他起身,再不接话,走远了些。   楚枫溪耳听魏倾对许乘风言辞坦露,默站在原地。   魏倾张口,还要再说,忽然一道灵风卷过,将他的衣袂刮的荡起,衣角裂断一片。   是谢沉云出的手。   魏倾不以为意,他将断掉那处拂了拂:“鬼王修为见长。”   谢沉云一声冷哼,走到师尊身边,挡住魏倾的视线。   正在这时,白玉石门发出响动,看样子是要合上。   楚枫溪手臂一展,将霜雪剑抛出,精确无误,剑尖与剑柄分别将两扇石门抵住。   然而石门去试不减,还在往一处合并,霜雪剑的剑身被重力迫的慢慢弯曲。   眼看不可阻住,楚枫溪手一招,将霜雪剑收回,灵剑回到他的手中,弯曲的剑身复原。   这时石门马上就要闭上,有一人从外面一个侧身滑了进来,白玉石门在他后方轰的一声,终于彻底关闭。   是个外貌似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身英气,面目俊朗。   天青宗宗主涂映琼。   他一入内,环视四人,先是与许乘风打了声招呼,方与楚枫溪说话。   “如清玄道尊令下,大家都已至半日湖,正与外方人傀撕战。”   楚枫溪只是点了下头。   涂映琼顿了下,转身向魏倾称了一声魔尊,后道:“周护法带了些炼狱海的魔修,也正在外间。”而后又对着谢沉云道:“还有鬼王的人,也在。”   都来了……看来太辰宗查到了不少东西,魏倾也不是来玩的。   “恩人!”涂映琼几步走到许乘风身边:“见过道尊,八年了,道尊可还记得我?”他一脸期许。   许乘风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回道:“自然。”   涂映琼在他与谢沉云身上各看了一眼,笑道:“虽然晚了些,还是祝道尊与鬼王新婚之喜。”   许乘风微顿,被别人提起,他还是很不习惯。   涂映琼现今修为是分神境圆满,他与许乘风说过话后,就在这殿室内寻看。   许乘风的目光可有可无的跟着他。   而后,在一处地方,涂映琼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轻响。   可那处地方,许乘风走过,根本什么都没有。   “不好,是机关!”涂映琼惊呼一声,踩过的地方现出一块凹陷。   只听咔嚓石音,类似机括开启的响声,殿内中心的地面裂出一条缝隙,从下面缓缓升起一方环形石桌。   石桌上四个白玉酒杯,里面都装满了酒,正对四个方向,也正对屋中除了涂映琼外的四个人。   几人走过去,许乘风伸出一指抹了一下桌面,一尘不染。   杯中酒传来一阵馥郁浓香。   谢沉云一把将许乘风的口鼻捂住,口中低声道:“小心!”   许乘风往下拉他的手,没拉动,用眼神示意他,谢沉云静了一下,松开。   “这香气无毒。”许乘风道。   谢沉云自是可以分辨出来,但他对许乘风关心则乱,免不了处处谨慎。   看来他们所有人的行动尽在幕后之人的掌握之中。   魏倾一掌下去,将四个酒杯打翻在桌面上,白玉杯滚落在地面上碎裂,酒水在石桌上蔓延,渐渐汇出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在寥寥苍翠云雾之间,似要归去。   谢沉云眸色一暗。   楚枫溪看清了,他抬首,眼望对面那人。   魏倾与许乘风道:“这与道尊有几分神似。”   此时,桌上的图案突然消退,石桌在几人面前降下,而后在同一处,出现一方带有几阶的宽大石台,石台上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玉棺。   这玉棺的材质,粗看过去,比那白玉石门和方才的石桌还要好上几倍,并且其间附有朱红掺杂。   “好大的手笔,这极海灵玉,本座也只在传闻中听过。”魏倾步上台阶。   即使许乘风还在石阶之下,依然能感到一股寒气铺面,比之石门更甚。   “玄天锁养棺,灵玉养尸。”楚枫溪去到了台阶的另一侧。   许乘风与谢沉云还没上去,魏倾已一掌将棺盖掀飞。   待看清棺中情形,就连一向寒凉的楚枫溪也不由神色诧异。   魏倾冲着许乘风道:“道尊,不来见识一下?”   涂映琼上去,看了一眼惊道:“这?”   他二人走到石台之上,许乘风垂眸看去。   谢沉云眼看棺中之人,握住身侧许乘风的手腕,回头冲他低喊了一声:“师尊!   这棺木中躺着一人,与许乘风相貌相同,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且衣着打扮,身高体型,就连闭目的神情都与他一样。   此人手腕上戴着一串木珠。   与江隐在谢氏宗门附近捡到,后来交与许乘风的那串分毫不差。   而许乘风可以确定,他的那串手串还在。   正思索间,棺中人的衣襟处动了一下。   谢沉云凛目,手上已经蕴起了灵光,可有人快他一步,只见涂映琼化出一柄匕首,操纵着狠狠插进棺中人的衣襟处。   里面一只腕粗的千足虫露出了半截,便在涂映琼的一击下死透。   随着他这一下,棺中的人突然间睁开眼坐了起来。   系统出声道:“这是一个经过特别炼化的人傀,长时间炼成了宿主的样子,且被人一直用灵力温养,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千足虫长期盘踞在棺木之中,这个人傀身上全都是毒!”   还不等人傀出棺,谢沉云已经出手。   他一下钳住人傀脖颈,不惧剧毒,将之重重贯入棺底,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这特殊的人傀立刻被拧断了脖子。   那与许乘风一样的面目立刻在棺中消散殆尽。   这种东西,也敢扮他师尊!   谢沉云收回手,剧毒对他不曾起到什么作用,他满眼寒气,转头看向许乘风时又瞬间散尽。   ……就这么简单?   从半日湖到焚骨塔,再加上千足虫与那三目赤蟒,这一路何其凶险,布了各种机关阵法又用了极海灵玉,到头来只是这样?   忽然,在这人傀散尽之后,在棺底触发了一处机关,有一个方形盒子升了起来,它的盖子是开着的,里面有一颗不太大的纯色灵珠。   谢沉云见此,立刻去拿!   然还没等他碰到,灵珠便消失了。   “能为许乘风续命的东西在我手上,有本事过来取。”一道声音突然想起,别于在场的五人之外。   许乘风一看,是那个黑衣人。   谢沉云三人虽是第一次见到,但观他们神态,应是早就查到了有此人存在。   “损了我最喜欢的东西,便要付出代价。”黑衣人说着,就要将手中的灵珠捏碎。   谢沉云疯了一般冲过去,要阻止他损坏灵珠。   黑衣人是合道境,大乘境在他面前不值一提,许乘风惊呼道:“沉云!”   魏倾与楚枫溪见此,正要对黑衣人出手。   灵珠一下子被捏成齑粉,其间蕴藏的力量将五人全部荡飞,魏倾与楚枫溪分别摔在两面殿墙之上,瞬间被吞入其中消去了身形。许乘风与涂映琼一起摔在第三面墙上,后背一接触到墙壁,便被一股强悍的灵力禁锢住,不得脱离,往墙中拉去。   在他被完全拉入壁墙中之时,许乘风看见谢沉云飞出去撞在中间的灵玉棺上,玉棺瞬间碎成数块,谢沉云吐出一大口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119:30:44~2021-01-2322:5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兮何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迷藏   谢沉云一口血吐出,不顾前方劲敌,立刻起身往师尊消失的那面壁墙闪去,他手触在上面,只摸到一片冰凉石壁,坚硬无比,不可穿透。   他凝着眉,运掌而出,强劲的掌风带起烈风旋飞,可即便如此,打在石墙之上,分毫未破。   六七掌下去,一丝裂缝也无。   谢沉云沉沉喘出几口气,终于转过身,与黑衣人正对面。   “你将我师尊,如何了!!”他这句话说得虽然不是很大声,却饱含着一个人愤怒的情绪在处于临界值达到极限时的绝厉压迫,那是一种想要将对面人撕碎,都不足以平息的沉渊。   谢沉云一手握着浮生剑,一手指骨被捏的咔咔作响,眸中赤色胜血,站在那里,抬首望过来,鬼王二字当之无愧。   他这般,平常修士早就被这断江填海的气势吓破了胆,就是分神道君来了在这股压迫之下也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去。可黑衣人不一样,他是合道境界,与大乘境中间还隔了一个洞虚境,突破合道便可至渡劫境,之后飞升。   黑衣人如在看戏一般,半分未曾将他看在眼中。   “你师尊那般风姿,我怎忍心对他如何。”黑衣人道:“倒是你,碍着我的眼,今日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也不多说,一招打来。   谢沉云旋身躲开,这招打在石壁上,一整面墙霎时粉碎,露出后方一汪黑洞,无路无人,不见许乘风身影。   而后,粉碎的石墙又在下一息复原。   “想要找你师尊,除非我死。”黑衣人毫不顾忌:“可是,你有能耐让我死吗!”   他又是一招,并不留情,也不拖沓,应是想要三两下将谢沉云解决,去做别的事。   合道大能的狠厉一击,大乘境的谢沉云若是受了,不死也残。   可他不躲不闪,直接迎上,或者说这石殿中空间虽大,却没有可以让他躲的地方,再有就是,他也根本没想要躲。   谢沉云毫不保留,调转周身全部灵力,浮生剑与这劈空一招相对。   殿室之中一道震雷般的炸响,巨大的余波甚至让整个墓室崩塌,却又在抬手间恢复。   谢沉云还站着,只是不久前刚刚消退伤痕的上身,又被余波震出了数道血口,就连腿上也有,脸颊上也有一条血痕。   如此下来,免不了师尊的衣服又破了些。   谢沉云对许乘风的一切都十分珍视,即便他身上穿的这件本来就是一件破损的外衫,可现在他不想再让这件衣衫多破一个口子。   他将衣衫解下,本想放在师尊给他的乾坤袋中,怎奈在与人傀与三目赤蟒的两次力战之后,他的乾坤袋早就已经丢了。   谢沉云的手顿住,又不想将师尊的衣服随便丢在地上,最后他将衣衫一折系在了腰上。   他右手持剑,左手自剑柄处开始掌心下握,直划到剑尾,鲜血一分分流满剑身,那只带血的手垂落,血流滴答,在地面汇聚。   浮生剑化成一道红芒飞入他的眉心。   那道丹砂瞬间变得更红,更艳,似是着了火一般。   他的一边额角开始现出鳞片,斜半边肩背胸膛开始覆上龙鳞,龙鳞闪着光,似是人间最后一抹纯色。   忽而,鳞片上腾起一层白色焰火,焰火外层还附着一层红光。   谢沉云往前动了一步,抬眸,眼寒。   做这些事不过转瞬之间,黑衣人见此终于给了些反应,他颇为讶然道:“银龙秣血!”   殿中开始有清啸的龙吟回响。   “果真是许乘风的好徒弟,他燃寿元,你焚龙魂,你二人还真是绝配。”黑衣人转念叹道:“不过,若你不在龙魂燃尽之前将我打死,变会如你师尊一般命数用尽,会死的比他还快。”他说着,不禁大笑起来。   “能杀你,就好!”谢沉云沉声几字,蹙眉,跃身出手。   ……   许乘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入墙壁之中,不过一息之间,他便出现在了另一侧。   这里似乎是一个通道,黑暗无尽。   壁墙在他身后,许乘风试了半天无法回去,那黑衣人不是善类,作为幕后黑手,残暴戾气,留谢沉云与他在一处,岂不是送死!   脑中闪过的,是刚刚谢沉云吐血的画面。   许乘风大喊了几声,不见人回应,他心中焦急,不复从前平静。   这时,身后数道厉声,许乘风反身一脚,将一个扑到他身后的人傀踹飞,接着又是几个飞踢,五六个人傀被摔落在不宽的通道之中。   几道灵光闪尽,后几个人傀被灭,余下最开始的那一个被许乘风反掐住后颈,撞在通道一侧,将这处的石墙撞的龟裂。   这面墙与许乘风出来的那面墙面对面。   被制住的人傀还在撕着想要将他生吞,许乘风手上用力,指尖灵刃一划,将它后颈处的食血蛛击杀。   随着人傀化为灰烬,这面龟裂的墙壁开始崩塌。   这时,与他一同被拉入墙壁之中的涂映琼才从里面现出身形。   “道尊!”他一出来就喊许乘风。   许乘风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并未回头,他眼见面前的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殆尽,而现出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而拉他出来的那面石墙,不可阻挡的消失不再。   许乘风现在处在一方落日余晖的光景之中,一片土地、一方林木、花草、简单屋舍、还有屋侧一株梅树。   几乎是在他看见那株梅树的同时,隔得这般远,有梅香入鼻。   这一切看上去安稳至极,引人沉溺。   可这其中一定不包括他许乘风。   他还要去找谢沉云!   谢沉云不能死……一定不会死!   许乘风虽然面上镇定,但他心间慌乱无比,似有一种他从前一直不曾体会的情感呼之欲出。   可这处地方,不同于他以前所经历过的幻境,是这么的真实,没有一点瑕疵可破。   许乘风寻了一阵,浑身解数用尽,并未找到破解之法。   他站在一处,漠看着前方,寒眉凝目。   “道尊,我们怎么办?”涂映琼在他身后道,音色很是焦急。   许乘风没有转身,也没有回话。   “道尊,我再去周围看看!”涂映琼说完,往一侧转走,不一会就消去了身形。   许乘风闭上眼,他迫使自己冷静,不能慌,不能乱,谢沉云还等着他。   ……   一会之后,他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并不规律,接着,很重的一声,似是有人跌在了地上。   “……师尊。”   这一声虚弱却还带着残存的坚毅,有迫切有执念,还有还能再见一面的释然。   许乘风猛的转过身。   眼见谢沉云赤着上身,衣衫系在腰上,浑身浴血,半侧身上的龙鳞残损不全,他跪在地上,嘴角不停流血,眼睛正望着他的方向。   许乘风奔过去,半跪在他身前,他看着谢沉云,伸出手握在他的手腕上。   “你怎么样?”   谢沉云张了张嘴:“……师尊,你是在等我吗?”   “等你。”   “……我来的不算晚。”   “不晚。”   “……师尊,我杀了他,报了仇。”   “好。”   “……可是,没有拿到灵珠。”   “不重要。”   “不能为师尊续命了……我也要死了,陪着师尊一起死。”   “嗯。”   “……师尊,我好冷。”   许乘风慢慢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中。   “我们死后……还会在一起吗?”   许乘风沉默。   “师尊还愿意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沉云。”许乘风不答,突然唤他。   “师尊。”谢沉云在他怀中应道。   “你为我剜取心头血与生刨心口取仙脉留下的疤痕,去哪里了?”许乘风一句话说完,语气愈加平静低沉。   “……”他怀中的谢沉云突然默声,断断续续的呼吸仿佛都在安静中平复了下来。   许乘风将他的手腕攥的更紧,一簇蓝色灵焰自他掌中往谢沉云手臂上窜去,直窜至他心口,其间蕴含的灵力似要将怀中人燃尽。   怀中人半分不惧,忽然一改方才口吻,质问一般的调笑道:“师尊好生绝情,弟子心口的疤痕痊愈了,师尊就不认我了。那师尊与弟子缠绵之时,是不是就打定主意,只是露水一场,过后就不想认账了。”   他用着谢沉云的声音,用着谢沉云的样子,说着谢沉云绝对不会说的话。   许乘风聚起一掌,将他击飞。   他不曾被伤到一丝,往后飞出一段距离,稳落在地。   从许乘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隐隐有一种不熟悉感,在心中蔓延。   “他在哪?”许乘风站起身,三字凉声。   “在哪?”对方道:“他在哪,关我何事!”   “说!”许乘风低声,带着爆发前的寒漠。   “道尊自知打不过我,口气却还这般强硬,要求人,是这样的吗?”他语气中隐含他意。   “放他。”许乘风道。   “放?怎么放?道尊一张嘴,出口两个字,就想让我放人?”对方不紧不慢。   “我让你放他!”   对方未动,甚至哼笑了一声。   “他若死了,你想要的,都得不到!”许乘风沉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322:51:31~2021-01-2421:2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c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丁临乌5瓶;tammie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所起   黑衣人听他此句,笑了一声,音色特意走低:“道尊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许乘风明了,是他魂魄中的仙脉。   “我之前所求确实一直都是仙脉。”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似是逗弄猎物一般:“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许乘风还能感觉到谢沉云,那就证明他还活着,他眸中寒意成冰:“废话少说,到底怎样你才能放他!”   面对许乘风凉冰一般的敌意,黑衣人突然间默了声,几息后再开口,压制了些许狂傲,他轻声道:“道尊猜到我是谁了吗?”   许乘风不愿与他言语周旋。   “道尊若是好好回答,我还能让他多活一会,否则我让他马上就死。”   “……”   “道尊应该知道,我不是嘴上说说,死在我手上的人可不止几座城。”   许乘风看着他,眸光愈凛:“天青宗。”   “嗯?“黑衣人让他往下说。   “……涂映琼!”许乘风说了三个字。   这个名字一出口,黑衣人很愉悦,他又笑了几声,一个闪影间消去了谢沉云的外貌声音,变回了涂映琼的样子。   “道尊如何猜到是我的?”   在墓室之中时他就略有所疑,四个人都碰不到的机关只有他踩得到,他明明就是故意。而外面来了那么多人,为何进来告知的不是太辰宗长老或是峰主,就算他是着急为天青宗与半日胡之间撇清联系,也太过刻意了些。   还有刚才他装作谢沉云时许乘风离他那么近,闻到了他身上青竹一般的味道,这种味道他之前在与涂映琼少有的不算近的接触中闻到过,而显然刚才是涂映琼故意让他闻到的。   一直怀疑幕后黑手与天青宗有关,但因为涂映琼任何事都做得毫无痕迹,让人即使怀疑到他的宗门也无法联系到他身上,并且在黑衣人发难的时候,他从来都在自己该在的地方不曾消失过。   如此一来,反倒让人觉着是有心人想要嫁祸他天青宗。   涂映琼还表现的极其热心,一口一个恩人叫着许乘风。   并且与其他宗派往来让人揪不出任何错处,多年如一,每个神情,每个动作,甚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自然。   直到今日,他故意露出破绽。   “藏了这许多年,我累了,何况我的初心,本也不是这般。”他又开始往许乘风处走近,许乘风见此,召出了千云剑。   “剑不错,可于我无惧。”许乘风不管他说的什么,一剑刺出,涂映琼顶着一张少年样貌,将这可以击散分神道君的一剑徒手握住,许乘风顿觉持剑的手上似有山海之重,他如何也不能前进半分。   涂映琼这只手从剑尖处顺着剑身往剑柄处滑去,一个口子都不曾被割出来,眼看要与许乘风握剑的手上肌肤相触,许乘风立刻将剑脱手,暴涨灵力徒手来攻他。   他不要命,甚至豁出一条命,只要能将涂映琼击败,保谢沉云平安,他就算在这一刻死了都不会退一下。   夕阳余晖之下,屋舍安寂,梅瓣倾洒,却一时间林木尽毁,土地崩陷,云天历劫。   许乘风对周遭景象造成了这般影响,却无法撼动涂映琼。   涂映琼衣衫上几个口子,还是他故意让许乘风打到的。   而这个涂映琼,还只是他本体之外的一个化身而已。   与谢沉云在墓室之中的,才是真的他。   可即便如此,化身本就是本体的一部分,思想同步,且这个化身比之在生死涧树林中与许乘风对战时的那一个强了数倍不止。   仅仅一个化身便如此,那谢沉云现今要遭受多少伤痛。   终于,许乘风被涂映琼几记灵刃打中,肩膀与前胸几条浸骨的伤口,而后更是被掌风击到,往后摔出数米,断了左臂臂骨。   一翻下来,时间不短,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灵力再次所剩不多,且受了严重内伤,几口血吐在身前地面。   他一手撑着地,半跪着,血还没有吐完。   “宿主……”系统出声,带着急切,想要说什么。   却只是在脑中唤了他一句,就忽然没了下文。   涂映琼慢慢走进,疑惑道:“道尊身上……有什么东西。”   许乘风心中一惊,他指的是系统?!   他喊了系统几声,没有回复。   涂映琼只疑惑了一瞬,就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许乘风本身,语带关切:“道尊,伤哪了,我看看。”   他说着俯身,去拉许乘风的手。   许乘风将他拂开,嘴角血线不停,撑在地上的那只手聚起周身最后的灵力,正要将他震开。   哪知涂映琼口中说着关心的话,神情也现出紧张,可作出的事却完全相反。   他一脚踏在许乘风撑在地面的手背上,刚聚起的灵力霎时便被压了回去,这还不止,他还左右碾动了两下。   五指连心,涂映琼用了修为,立时一阵剧痛钻心,许乘风漠着嘴角一声不吭,即使他这只手疼的快要废掉。   又是一阵气海翻涌,许乘风咬紧牙关,在涂映琼面前强行将一口血咽了回去。   半响后涂映琼抬起脚,许乘风的这只手,手背上已经破了皮,他试图动作,却一时半刻不能回拢。   “道尊的这只手,以后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不忍心将它费了,可它不听话,总要受些罪,疼上一时半刻,长长记性。”涂映琼伸出手,拂在许乘风肩膀伤处。   许乘风往后一挣,不顾手上疼痛起身,眸光寒凉未变,即使狼狈至此,周身依然气劲不消。   “滚开!”他怒声。   “滚……”涂映琼本来还带着关切的神色瞬间不复,俊朗又带着英气的少年面容上覆满戾色,身上更是散出一股戾气,“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让我滚!”   他掐在许乘风的脖颈上,大力将他往后推去,一阵疾风闪影,许乘风不受控制的往后划出几十米,后背正好重重撞在屋舍旁的那颗方才不曾受到波及的梅树上,撞的狠了,一阵梅瓣荡落。   而涂映琼依然还在他的面前,手还掐在他的脖颈上。   有几瓣落在许乘风发上,肩头。   许乘风喘不上气,经此一役,嘴角的血似乎流不尽一般往出淌,但依然不曾求饶。   涂映琼看着他的样子,低低笑出了声,带着几分隐含的心酸与癫狂,他将手微微松了一点,不至于让许乘风死了,但却仍然没有松开。   “我从小家境贫寒,父亲早亡,独留母亲与我二人在这世上。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六岁那年染了风寒,十天半月不好,甚至愈重,母亲为了给我治病,花光了家里仅有的积蓄,却仍然不见好转。”   说到这里,涂映琼嗤了一声:“因为母亲再也拿不出钱来,当时为我看病的郎中劝我母亲早早选个地方,等我断气之后好将我埋了。母亲自然不肯,背着我去求父亲家的亲眷,却被毒打而出,最后母亲将家中的房舍卖了几两银钱,才让我捡回一条命。”   涂映琼眼中一片阴霾:“可自那之后,我二人流落街头,母亲也在那次毒打之后落下病根,没几年就死了。”   他说完此句,在许乘风脖颈上的手终于松的开了些:“我当时九岁,无依无靠饥寒交迫,幸而得遇一名游方修士,他原是天青宗长老,见我有几分潜质,便将我带入了仙途。”   “我入宗之前,本名不唤涂映琼,我原名……沐拾秋。”   听到后面三字,许乘风终于说了一句,他被掐了半天,音色沉哑:“那手串……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原来当年那个鬼修说找他做手串,穿着粗布麻衣蒙着脸的妇人,是涂映琼的母亲。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涂映琼将手从许乘风的脖颈上往下,使力按在了许乘风肩膀的伤口上。   许乘风眉头皱的很深,一声痛哼压在了嗓中。   “……所以,你穿着一身青衣,在灭谢氏满宗时将手串丢了。”溯源珠中的青衣人就是他无疑,至此,一切迷雾都解开了。   涂映琼见他不肯出声,不肯求饶,按在伤处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道尊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吗?”   许乘风痛的气息不稳,冷汗滑落,却仍然抿着唇。   “我在修仙一途很有天分,进境飞速,比同宗弟子强上不少,但我心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故意放缓速度,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出众,但毕竟我那时修为尚浅,无法隐藏太多,十八岁时便修到了金丹境,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作为下一任宗主培养。”   “但我知世间人性险恶,血缘至亲都可以成为最恶毒的存在,还有什么信任可言!”   “我在一次诛邪时,从他们身上得到了邪门心法,回宗之后,我在人后修炼顿悟飞快,甚至自创良多。多年后我登上宗主之位,当时我便已至洞虚境,却只在人前显露分神境修为。”   “直到有一年,我在一次外出时见到了道尊。”   此时,许乘风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从小母亲便对我期望良多,可在她去后,我已失去本心,直到遇见道尊。”   “那年道尊一袭白衫,我当时与你擦肩而过,虽然你连一个眼神都未给我,却如黑暗之中一道光一般,让我牢牢记住念念不忘。”   涂映琼眼中的阴霾散去,换上一种心疼,可他手上完全不是这种画风,他按在许乘风伤处的手没有停下,另一只手捏在了许乘风左臂的断骨处。   许乘风额间冷汗更重,他禁不住沉沉呼吸。   “光是什么,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存在,想要拥有又害怕弄脏。我杀人,开始炼制人傀,造焚骨塔,建那处墓室,打造那白玉石棺,就是想要炼出一个与道尊一模一样的人,慰我余生。”   “我屠尽谢氏满宗,只为了逼出谢沉云体内仙脉,有了仙脉,便能让那人傀与道尊一样,渡上一层仙气。”   许乘风不禁想到,他遇见自己是在屠谢氏之前,那时他还没过来,所以与他擦肩而过的是原主!   “可谢沉云七年不曾觉醒灵脉,我的耐心越来越少,直到他将仙脉给了道尊。”   “他对我没了任何用处,之前竟然还与道尊结契,我只想杀他!”   “原本我也想杀了道尊,这样道尊便永远是我的光,存在我心间一世不可冒犯之地,一直到那次与道尊在生死涧中对上时,我都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替代品永远是替代品。”   涂映琼手上灵光闪过,瞬间将许乘风左臂的断处接上,又在下一息再次将之捏断。   他皱着眉,是一脸情深的俊逸模样,出口的话却让人生寒。   “道尊就应该,永远陪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421:29:12~2021-01-2521:0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跌宕   “道尊,疼吗?”涂映琼顺着许乘风又被捏断的左臂,语气十分怜惜,再次摸在他的断骨处。   许乘风抬眸,冷汗顺着睫毛尾端滑落。   “我心念道尊这许多年,疼的太多了,道尊这点痛,还远远不够。”他另一只手虚虚在空气中描绘了一下许乘风的颊边轮廓,往前凑了一分,轻声道:“道尊这般姿容,是我的心上人,我怎忍心,再让你疼呢。”   他说着前后矛盾的话,终于又一次将许乘风的左臂断骨接上了。   “你……”许乘风眼中带上了血丝,他迫使自己使出力,抬起右手一把揪住涂映琼衣襟,似要将手中衣料捏出几个窟窿,他依然沉哑着嗓音,一开口,齿缝间又有血线沁出:“你何时放他!!”   涂映琼不为所动,甚至就着这个姿势又往前踏了半步,低眉质问他:“处于这般美景之中,此处只你我二人,道尊心中想的,就只有谢沉云吗!”   许乘风现今这般,自知无法胜他,他不怕死,但他不能让谢沉云死!   “……你放他,放了所有人,我将仙脉给你,抽出我的魂魄,去炼!”   许乘风一句说完,内伤抽痛,不住的咳起来。   涂映琼听他再次提起放人一事,面上几丝阴沉浮现:“道尊为了他,为了其他人,宁愿去死,却不愿为了我一丝一毫。”他低笑一阵,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我说了不要仙脉,只要道尊,要道尊的人和心。道尊听话一些,我就让他多活一刻,道尊不听话,我就让他立刻死,就看道尊要如何选择。”   眼前人是个疯子,杀人不过顺手。   许乘风从不怀疑,也不敢侥幸,因为他真的会因为一时心情将谢沉云杀了。   “道尊不过就是要他活着罢了,不过若是道尊想不开想要自我了断,或是再自爆一次,于我而言,都没有用,道尊前脚死,我后脚就让谢沉云不得超生!”涂映琼面上的阴沉散去,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像是在说情话一般:“所以,谢沉云的生或死,全凭道尊一心。你与他道契相连,应该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可他之后活不活着,就说不定了。”   许乘风的指尖直抖。   “道尊让我心情好,我一高兴,说不定会放了所有人。”涂映琼挑了下眉,定定的看着他。   许乘风望着地面,脑中闪过往日谢沉云的笑颜。   良久,或只是一瞬,他低声道:“……要我怎样?”   涂映琼手上现出一袭白色外衫,他往前送了送,到许乘风面前。   “我喜道尊穿白色。”涂映琼心间压抑着一股快感,这件衣服他准备了许多年,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许乘风漠然几息,而后伸出右手,将血痕沾在了素色之上,涂映琼看着并未发难,反倒觉着红与白,还有他身上的黑色内衫上血痕都十分衬他。   白衣上沾满了涂映琼身上的青竹之气,许乘风将白衫直接穿在了自己的黑色内衫之上,他左手背被涂映琼踩的破皮流血,上面一片模糊。臂上的断骨虽被接上,但依然疼的痉挛,更不用说内伤与其他多处。   衣料一上身,一些地方便被他身上血迹所染。   许乘风将腰带系好,站在那里。   涂映琼手腕一翻,掌心中出现了一粒小药丸:“它能多吊道尊三日的命,道尊伤的这么重,我可是会心疼的。”最后三字,他说的极尽低沉撩人,眼神中带着某些暗示。   许乘风将药丸拿起,并没有马上吃。   涂映琼维持着刚才的音色,道:“吃了。”   许乘风看他一眼,下一瞬两指将之捏碎。   药丸化成粉末,自他指尖散落一线。   “我不需要。”他道。   涂映琼眼见粉末散尽,抬起眼眸,似笑非笑:“道尊害怕,害怕你吃了它,会失去本心吗?”一个续命的药,吃了为何会失去本心,可见这里面还掺杂了别的东西。   许乘风实在无心与他说话,却又被迫如此,他抹着嘴角的血侧身。   涂映琼一声低哼:“这种药我多得是,道尊以为将它捏碎了,我便没有办法了吗。”   他上前来,站在许乘风面前:“道尊不吃,是想让我用强吗?”这是他为许乘风特别炼的,就如那衣衫一般,他准备了多少年。   许乘风心知那是什么药,他是绝技不会吃的,眼神中透出一种冷凉的拒绝。   可是涂映琼有病,病入膏肓,许乘风这个眼神让他病的更重,他愈凑愈近,仿佛情难自己:“我突然觉着,道尊不吃药也是好的,那种时候,道尊用这种眼神看看我,我会疯!”   那种时候,是什么时候,已再清楚不过。   许乘风就算是自爆,也不可能就范!   “可是我与道尊第一次,总要温柔些。”他又拿出一粒药丸,就要过来捏许乘风的下颚,强迫他将药吃下。   许乘风一挣,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嘴角堪堪止住的血再次开始流出。   涂映琼上前,将他再次推在梅树上,“道尊不吃,是想让我用嘴喂你吗……”他这句话收尾时轻呵了一声,真就将药放在了自己口中,想要渡给许乘风。   许乘风聚起灵力一震,终是将他迫后半米。   涂映琼不过是故意:“我若不放水,道尊无法将我撼动半分,这药于我无效,道尊若想玩,我奉陪到底又何妨。”   刚才那药已经化在了他口中,他又拿出一粒,含在了嘴里。   许乘风无论如何不会让他近身,他看着涂映琼离他愈近,正要自爆。   就在此时,涂映琼的身形忽然变成一片虚影,下一息又变回实体,接着再化成虚影,如此不停转换。   终于在第四次之后,他彻底在许乘风面前化成了虚无。   他消失了,但周遭景象未变。   许乘风看着他消散,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他拖着一身伤痛往一处急行了一段,却被自身拖累的的再次吐血,他抬眸四顾,口中急切大喊,因血气之顾,音色沉然低哑:“……沉云,沉云!!”   “……咳,咳……”   “……沉云……沉云!”   “咳咳……”   他看着一处,眼中充血,未见心中那人。   又过了十几息,身后传出一阵响动,是脚步声,很慢,并不如平常轻盈。   沉沉的呼吸声,是重伤过后不稳的气息:“……师尊……”   这两字入耳,许乘风突然间意识到,他对谢沉云,有一种情感,早就不知不觉在心间种下。   这个情字,他明了的太晚。   又是否太迟,也已经太迟。   他一身血色的转过身,见到谢沉云在离他二十步开外,衣摆处血滴不停,赤着的上身上,现出的龙鳞残破不全,流出的血将余下的银色掩盖,他每迈出一步都需要几息的时间,却正在努力向着许乘风的方向走来。   谢沉云见许乘风受了这许多伤,面上有锥心的疼惜之色,他伸出手,张开,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灵珠。   许乘风动身,迎面向他走去,不为灵珠,只为了拿着灵珠的人。   眼看还差几米,许乘风就能抱到他。   可,不能如愿。   有一只手,从谢沉云心口处透体而出,血液流淌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谢沉云面上现出痛苦之色,眸光却牢牢盯在师尊身上,仿佛最后一眼。   灵珠自他手中滚落。   摔在地上,裹着血痕。   许乘风瞪大眼,眼见此番头晕目眩,他用出周身最后灵力闪身过去,谢沉云心口处的那只手已在他过去之前抽离。   裹着黑色斗篷摘掉帽兜的涂映琼本体正站在谢沉云身后,正在将手上的血迹甩落。   许乘风接住谢沉云,他跪在地上将他抱着,用那只被踩的破皮的手将他心口处涓涓冒血的伤口捂住。   他的手是抖的,抖的不成样子,却仍奋力捂着。   可是不顶用,血止不住,还在流,不停的流!   许乘风的眼中滑出泪痕,他不曾意识到,他哭了。   “……师……尊……”谢沉云奋力抬起手,覆在师尊捂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上。   他艰难道:“灵珠……”他的眸光往一边寻去。   生死之际,谢沉云还在惦记着为师尊续命。   有一只脚踏出,踩在灵珠上。   就如几人在墓室中时那般,第二枚灵珠亦被踏成齑粉。   也如在墓室中时一样,灵珠被毁后,一股滔天的力量如潮,似要将世间一切吞噬殆尽。   若是他二人被掀飞,别说许乘风,谢沉云一定熬不过一息。   许乘风在地上抱着谢沉云,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厉啸,直荡九霄,任身周狂涛席卷,直剜皮肉,俯身将谢沉云牢牢护住。   他眉心现出一抹紫色,渐渐扩大,是一朵紫色的莲花。莲花一现出真容,便自动剥离几片在他二人身外形成一方屏障,阻隔外界,余下的旋在谢沉云心口,慢慢的化成紫色灵光消散。   而谢沉云早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等到外间风平浪静,屏障散尽,许乘风浑身上下雪上加霜。   “道尊竟然弃了紫府莲花,你难道不知这样你就变成废人一个,再也不能修仙了吗!”涂映琼咬牙切齿,看他为谢沉云如此,怒极。   许乘风只怔怔的看着谢沉云。   “自爆,燃烧寿元,弃紫府,毁仙途!你为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做!”   许乘风一动未动。   “好……好!他为你刨仙脉,焚龙魂!”   “……呵,那又怎样!你将莲花给了他也没有多大用,只能保住他眼下不死,他是将死之人,本就龙魂差点焚尽,已是命竭!我刚刚那一下是故意在他心口,没有让他立刻死,也没有让他活,全凭天意。可谢沉云命好,有道尊这般关怀他的师尊。不过他也活不了两天,等到我将他脑中灵契取出,便是他的死期。”   “所以,等我将灵契完全取出之前,道尊听话应我,他若是挺不住要死,我可以发发善心,多吊他一口气。”   “就看道尊如何选择,他是多活一会还是少活一会,全在道尊一念之间。”   墓室之中银龙秣血,涂映琼确实切切实实的被伤了几处,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真正伤他。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用不了几时便可复原。   “若是道尊想和他一起死,也可以,我会在你死后将他的尸身剁碎了喂给人傀。”   ……   许乘风终于动了动。 第106章 前路   许乘风弃了紫府莲花,丹田内金丹便也绝了声息,已经自行消尽,他现在一身修为尽散,境界全无,如涂映琼所说,变成了废人一个。且他现在一身的伤,再不是仙修之身,如凡人那般,甚至还不如凡人。   这种伤害对修士来说是极大的,他的伤口不会如之前那般那么快恢复,疼痛感也更加清晰的刺激着他。   现在随便来一个低阶道修,都能将他置死。   如果涂映琼能用灵力为他治伤那就好说,可他眼下似乎没打算这么做。   而谢沉云的情况虽被许乘风用莲花暂时将心口处的血洞稳住,一时保他龙魂焚竭后不死,可许乘风不知道这能保他到几时。   渺渺仙途,尽绝于此。   辰星月日,无处去求。   身处西沉暮影,心如寒雪宿霜。   谢沉云闭着眼,唇无血色,许乘风看去时,在他脸上见不到往日笑颜。   他伸出手,轻轻擦了擦他颊上血痕。   他没有两日可活,谢沉云也与他一样,本来一起死也挺好的,可偏偏有人要将谢沉云的尸体剁碎了喂人傀。   许乘风能想象到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涂映琼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唬人玩的。   他一向冷静,可他现在无计可施,他已经将他可以用的一切都用完了,他只能在地上这样抱着谢沉云,感受着他还残存的温度。   “道尊考虑的如何了?”涂映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   “外间那些人,即使他们将全部人傀灭掉,我也全不在意,楚枫溪与魏倾我也没有那兴趣去应付他二人。一个人处在上位久了,便十分寂寞,总要留些乐趣。不过我若不放水,他们永远也进不来,而我若是想要杀了他们,随时看我高兴,整个灵苍翻云覆雨,皆随我意。”   他在后方将一手触在许乘风的发上,挑起一缕在指尖:“而我现在,唯一感兴趣的,便只有道尊了。”   涂映琼凑上前,轻轻嗅了嗅:“血气,还有道尊身上才有的香气。”   他说完,将许乘风拉了起来,许乘风现今不过一介凡身,还重伤愈死,可虽如此,他经年累月自成的那种凌然风骨,依然在周身不散。但他如今与涂映琼已超过天上地下之别,这一拉,他根本挣脱不开。   谢沉云没了他的身体靠着,头沾到了冰凉的地面,许乘风心头泣血,却狠狠劝诫自己不要万念俱灰,他若是这般,那谢沉云怎么办。   涂映琼不悦的哼了一声,拉起他的那只手钳住许乘风一臂,另一只手运诀,而后隔空往谢沉云眉心凌空一点。   “……你做什么!!”许乘风沉喊了一声,眼见自他这一句话之后,涂映琼的指尖有他不曾见识过的符文流出,接着,那些符文连成一条细细的线,从谢沉云眉间的丹砂上钻了进去。   许乘风突然间明白了他在干什么。   是涂映琼之前说的,强行抽取灵契。   “你住手!”他奋力挣脱,以至肩膀上及几处浸骨的伤口伤上加伤,愈加崩裂,才穿上不久的白衫就快要看不出从前的颜色,许乘风如个血人一般。但涂映琼钳住他的那只手像是一座大山压在那里,他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   许乘风竭力去推他运诀的那只手,明明只是两根手指,他却无法让其偏离原本的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钻入谢沉云眉间的符文重新出现之时,带出了一抹红色丝光,丝光与涂映琼的指尖连在一起,似是一道虚无缥缈的烟雾。   可是许乘风知道,这是谢沉云的灵契,他正在一点一点的经过这道红色烟雾从谢沉云的脑中脱离。   等到烟雾消散,灵契便会被抽取干净。   而那时……便是谢沉云的死期!   “取出灵契需要两天的时间,道尊若是表现的好,我会考虑在灵契取干净之后,给他再续几天命。”涂映琼将许乘风从上看到下:“道尊伤成这样,不好好治一下怎么行。”   他弹出一道灵力到许乘风身上,暂时稳住了他就快要命竭的身体,却不将许乘风一下子全部治好,显然他打了什么主意。   他将许乘风拉着,往前方那座屋舍走去。   红色丝光无论两方离得多远,在灵契取尽之前都不受影响也不会消散,谢沉云一袭残身,被扔在那处。   被迫的许乘风只能勉强维持走路,涂映琼那一道灵力只是稳住了他一点体征,于伤口等无异。   就算是个高境界道修,这么流血,也快要流尽了。   许乘风现在还没昏死过去,完全是他为了谢沉云的意志力在支撑。   涂映琼带他走了一段,忽然停下来,与他道:“谢沉云虽然碍眼,还是要带着,有用。”用他撒气,胁迫。   有用……   许乘风本不能让谢沉云一个人,至少在自己死之前不能。可现在有涂映琼在,他本就想让他死,现在要带着他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事。谢沉云离开许乘风的视线,在灵契完全被抽取之前,只要那抹雾气不散,他起码知道谢沉云还活着。   谢沉云一个人在这里,比与许乘风在一起安全。   可现在涂映琼明显不想让许乘风如愿。   “我想做的事,道尊驳不了。”   “……”   “我手上沾的血,无数。”   许乘风脸上未沾到血的地方因失血太多现出苍白之色:“……我带着他。”   涂映琼听见此话,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   他笑道:“好。”松开许乘风转身,却先到谢沉云那处伸手拉住他脚腕,粗暴的往这边拉。   “……你别动他!!”许乘风深喘着气配着低咳,喊出这句话费了些力,用他现今所能走出的最快速度过去。   涂映琼见此,嫌弃的将谢沉云松开,在一边等他。   很明显,他此刻的耐心不多。   因为许乘风的紫府莲花,谢沉云心口处的伤口不再出血,莲花起到了凝血的功效。这样的伤本不能大动,但如他二人如今这般,动与不动还有多大区别。   他将谢沉云扶起来,背在背上。   许乘风又不停的咳起来,他这样的身体,连单单走路都费力,早就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他每走一步,嘴角的血都滴在地面,慢慢的,他走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条蜿蜒的血线。   有余辉泛在其上,覆上一层金橙之光。   夕阳照下,前路险阻,后路曲折。   有人一袭白衣已被血书,有人银鳞残损闭着双目,他背着他,走在刀锋之上,以血成路,却仍用手牢牢托着背上人,不松开半寸。   那梅树上荡下的花瓣,是那般让人心残。   ……   屋舍不大,只有一间房,许乘风将谢沉云放在床上,拿过一边的被子将他盖上。   做完这些,他眼前一阵发黑,脚下踉跄了一下。   涂映琼又弹了一道灵力在他身上,之后似笑非笑道:“道尊背着他来,又放在唯一的床上,那我与你……亲密之时去哪。”他故意将亲密二字咬的很沉很重,想要看看许乘风的反应。   可让他失望了,许乘风毫无反应,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站在床边望着谢沉云。   涂映琼看着他的侧脸,坐在靠窗的桌边。   一扇木窗开着,往外看去就能看见一旁的梅树,闻到一阵梅香。   “过来。”他道。   涂映琼说了第一遍,许乘风没有动。   涂映琼看他几息又说了第二遍,许乘风还是没动。   “我再说一遍,过来。”他低道:“道尊若还不听,我就削断谢沉云一条腿!”   他说着,手中灵光已现。   许乘风转过身,走了两步,离了涂映琼一米的距离。   “道尊身上的伤好治,我只要给你渡些灵力便可。”涂映琼话锋一转,看着他眼神灼热:“可我不想这么做。”   许乘风一语不发。   “跟我,便能让你马上痊愈。”   许乘风抬了抬眸。   “那药,道尊还是不吃吗?”   许乘风刚抬起的眼眸又垂下。   涂映琼这次没有执着于在吃药丸上,他忘了床上的谢沉云一眼,笑意不明:“我要与你当着谢沉云的面……双修。”   许乘风不禁将手攥紧。   “虽然他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不过……道尊你说,谢沉云会不会在我与你做的时候,突然醒过来。”   本就伤痕累累的手,掌心攥得愈紧,血从指缝间流出。   “道尊莫不是忘了,你不主动过来,谢沉云的腿就保不住。”   话落,一道灵风窜过,谢沉云身上的被子碎成了粉末。   “道尊怎么说?”   许乘风眼见那被子碎掉,下一次,一定会是谢沉云的腿。   自谢沉云的眉心到涂映琼的指尖,那条极细的红色烟雾还在流动。   许乘风抬起脚,往前动了一下。   涂映琼一脸俊逸的少年样貌,外表看上去是比他小上一些的,身高却与他差不多。涂映琼此刻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许乘风眼载凉冰慢慢往他身前走进,脑中不由想起与他初遇时的一幕。   他终究活成了自己最不想活成的样子。   可为何与许乘风结契的人是谢沉云!   为何许乘风这样关心的不是他!   为何当初他二人擦肩而过时,他没有看他一眼!   仅仅在谢沉云心口上开出一个口子,还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   涂映琼将衣摆一撩,道:“坐我腿上。”   他这四字说完,一息之后见许乘风未动,一只手虚虚一握,便听见床上的谢沉云处传来几声断裂之声。   “一个要死的人,就应该费了!”   他于眨眼之间,凭空捏碎了谢沉云的两条腿骨与腕骨。   可谢沉云已经昏死,不曾有一丝反应痛呼。   “你……”许乘风一下子怒火攻心,喷出一口血。   涂映琼对许乘风执着太过,癫狂偏执病态阴暗,不想放手非要得到,他要与许乘风一起度过以后的日子,有人妨碍,他可以把所有人都杀了,哪怕这世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看着他如此,就是想让他屈服,明明心中很疼,却非要看他凄惨至此才更开心,许乘风流的血越多,他越高兴,这样他就觉着,他又离自己近了一步。   他不会让他死,却免不了让他受罪,这样许乘风才能知道,这世间真正配得上对他好的人,只有他涂映琼!   所以,涂映琼看着他吐血,无动于衷。   许乘风想转身,走到谢沉云身边。   可他脚下似有千斤重,移不出一分。   就在这时,他昏沉的脑中似有不清晰的电流一闪而过。 第107章 定局   电流消逝之后,只隔了两息又重新来过,如此反复一阵,一次比一次强烈。   许乘风明了,唤道:“……系统!”   “……”反馈给他的是一阵杂音,仿佛是在奋力冲破阻滞。   旁侧的涂映琼本见许乘风不曾坐过去,正要来拉他,突的他神情现出探究,带着一种审视。   “道尊……有秘密瞒我。”他缓慢的说着每一个字,像是能将许乘风洞穿。   许乘风不去理会涂映琼,努力维持清醒,又在脑中唤了系统一声。   涂映琼应是对系统的存在极其敏锐,之前便是因为他的感知导致系统与许乘风断了线,可见他是一个十足让人骇然的存在。   他一时没了让许乘风坐过去的想法,看着眼前人,似是要将他的秘密看透,手上覆上了一层幽暗的灵光,蓄势待发。   许乘风的脑中正在上演一场风暴,他本就靠着意志维持,系统又在强力突破,此刻就如要炸开一般。   他双目充血的在原地站了十几息,终于脑中传来了回复。   “……突破阻滞,宿主外界声望值达到九千万,达成心怀天下,兼济苍生成就,系统升级。”   一息过后。   “系统升级完毕,运行二阶高级程序。”   “开始修复金丹。”   “开始重塑紫府莲花。”   “开始对全身伤痕治愈。”   “恢复宿主大乘境初期修为。”   “宿主境界提升中……已至大乘境圆满……避过雷劫……已至洞虚境中期……已至洞虚境圆满……避过雷劫……已至合道境中期。”   “因之前的寿元已经燃尽,不可找回,但境界提升之后寿元自大乘境初期往后按照提升等级算法自续,每提升一个大境界寿元是之前的两倍,小境界逐一类推,如今寿元一万三千年。”   “对宿主一切重塑完毕,宿主现今为合道仙尊,与涂映琼同级。”   “给予玉华石一枚,宿主可用此物对谢沉云全身进行修复。”   脑中的声音停止,随之许乘风手中出现了一块黄色晶石。   他毫不耽搁,将晶石往谢沉云处一抛,玉华石凭空悬停在那里,发出一方暖光,将谢沉云周身罩住。   而许乘风此时已今非昔比,身上伤口全部愈合,虽衣衫上仍然沾满血迹,却有蓝色灵光泛在其上,似天上熠熠星辉。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切转变不过不足小半刻钟。   期间,涂映琼观他有异,上手两次来攻他,都被系统当时形成的保护机制挡下了。   涂映琼眼见他一身变化,五指成爪,直取许乘风脖颈。   许乘风抬臂一挡,反手却将涂映琼脖颈扼住,另一手将那红色丝雾往回一拽,被拉出一些的灵契一下子回到谢沉云的眉心。而后许乘风将他往窗边一推,涂映琼后背直接将窗扇与下方的屋壁撞破,霎时那面墙便坏了一大片,两人去试不减,许乘风手未撤开,将他往后推行了一段后,重重往地上一贯!   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深坑,许乘风扼着他的脖颈,一身直破苍穹之气。   “……呵。”涂映琼还笑得出来,“不愧是我念了这许多年的人,看来你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你越强我越喜欢,道尊……现在应唤仙尊了吧!”   他握住许乘风扼住他脖颈的那只手,一阵疾风雷霆,再一晃眼,二人已是相隔十多米对站。   “仙尊……我是第一个这样唤你的吧,你我如今同为合道中期,一起生活在这里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好吗?或者将外面那一群蝼蚁杀尽,天地浩大,逍遥此间。”涂映琼面上不见一丝担心之色,还是那般邪戾。   许乘风凝着雪霜眉目,血衣掩不住一身清凛仙气,周身百米不散。   他寒着目光,凉声几字。   “所为种种,用命来偿!”   之后再不多言,重召千云剑,灵光流火,直面他。   断山裂天,破云惊风,江不可挡,海亦可填,万丈之数,不过转瞬之间。   两人对战期间,这方景象被许乘风修为所破,夕阳余晖、屋舍与梅树等所有全部散尽,原来这是那墓室所处的山壁之外,是一方外界深林。   楚枫溪与魏倾也因他之顾,破了障碍,重现身形。   此时谢沉云躺在一处地面,仍被玉华石光华笼罩。   合道境对战,上一次还是千年前之事,魏倾抬首看着云端,惊异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一时不见,变成仙尊了?!   但他惊异归惊异,成为仙尊的对象是许乘风,他又觉着这十分正常。   虽然这正常太过不同寻常,但他能接受。   就是打不过,想要再追他,很费力。   魏倾看着旁处闭目躺着的谢沉云,一时间惆怅万千。   许乘风不是轻易移情别恋之人,他现今对谢沉云有情,于他魏倾无情。   魔尊大人心知肚明,之前一直不肯认输,现下眼见许乘风与涂映琼对战,他完全插不上手,心生怅然。   楚枫溪与他站在一条线上,之间隔得不算近,而刚才魏倾那句话,明显是在问他。   他也想知道,许乘风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楚枫溪看着天上那灵光涤荡八荒,忽然明白了。   是因为他太弱,不能护他。   一个被外界公认了许多年的仙道第一人,如今认为自己太弱。   若是那些道修知道了,情何以堪!   楚枫溪私藏爱意在心,多年不敢宣之于口,且为人冷然似冰,此刻却与魔道的魏倾一般,怅然在身。   他本不应该,做那横刀夺爱之想。   二人足足打了半个时辰,之后两道遁光,分别落在两处。   许乘风身上新有了几道伤口,不过比之从前好了太多,再者他现今修为,不算大碍。   而涂映琼比他严重许多,许乘风之前那般凄惨模样,此刻终于反射在他自己身上。   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在许乘风面前,再翻不出天来。   涂映琼在对面看着他,低低发笑,那笑容有些悲惨,有些留恋:“……仙尊对我好狠的心,我恋你这许多年,竟换不回来一点回响。”   许乘风只道:“你做下那许多事时,早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涂映琼怔怔的看着他,声音小了些:“我在这人间所求,所做之事……不过为仙尊一人罢了。”   他不求长生,只想求人。   可终究是用错了方法,走错了路。   许乘风低眉,想到什么,自罗天戒中取出一物,隔空至涂映琼面前。   是那枚木质手串。   涂映琼将之拿在手中,转动其上一颗木珠,摸着上面刻着那个字。   他忽然敛尽所有戾气,喃声道:“川……是我的小名。”   “仙尊……能唤我一声小川吗?”   许乘风只是看着他。   “玉华石修复已完成,谢沉云所有一切恢复。”系统提示道。   许乘风情绪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他刚要转身去看,便已是被人先一步拉住了手。   那只手是热的,滚热。   “师尊!”耳中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   许乘风抬眸,看着谢沉云,在之前某一刻他认清了自己的情感,此刻见他站在面前,恍然隔世。   还好……他没死。   “师尊,你……”谢沉云发现许乘风周身变化,一身勃勃生机。   “天道眷顾。”许乘风说了个理由。“连带着治好了你。”   谢沉云信,师尊说什么他都信,不管因为什么,只要师尊活着就好。   从他十三岁那年开始,直至今日,所历劫数,终要在此了了。   谢沉云动了动,正对着对面的涂映琼,垂在身侧的拳面上燃起灵焰。   他沉着凌厉眉目:“我谢氏全宗一千二百一十四人,今日灵魂可安!”   谢沉云正要亲手报此血仇,却见涂映琼身上突然燃起一阵幽火。   火势之猛,高约几米,瞬间便将他吞在其中。   里面传出涂映琼癫狂的笑声。   “若有来世,盼与仙尊再遇!”   ……   !   他竟然自戮!   这般发展,着实让几人惊了一下。   如此不下多时,涂映琼便在自己的灵火中燃尽,灰飞烟灭从此消无。   如何也不会想到,到了最后,似涂映琼这种人竟然甘心此局。   谢沉云还没来得及亲手报仇,仇人就自尽了。   ……   压在他身上多年的血仇,终于在此刻做解。   谢沉云手上的灵焰消去。   涂映琼一死,半日胡与焚骨塔中一切由他设下的迷阵险关自行消除,三目赤蟒没了驱使伏至渊底不出,人傀与千足虫终会被各宗各派杀尽。   “宿主击败反派,稳固此界,使灵苍不会再因任何事崩塌,故达成成就—海晏河清。”   “认清自身情感,隐藏任务,六阶段-心意,已完成。”   “附加任务之前已经完成。”   “主线任务二—渡男主成仙。现阶段宿主已为男主净化灵脉,让他重回仙修之身,虽鬼域仍由他执掌,但并不影响,所以此项完成。”   “主线任务一—助男主达成心愿。现阶段男主血仇已清,且男主与宿主结契、拜堂、双修,宿主也对他生出情意,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将男主除血仇之外余下的50%心愿完成了一部分。因宿主在此间所作一切,天道酌情,可让宿主不用履行男主想要与宿主永远在一起的心愿,所以此项也已完成。”   “终上所述,兑现初始时与宿主的承若,完成任务,渡劫飞升。”   “但宿主现今人心所往,对灵苍各道影响巨大,使得此间枯竭的灵息开始重现生机,若宿主在此间多留几年,便会让此界灵息重回千年之前。”   “不过也不强制宿主如此,若宿主现在想要飞升,我会马上兑现。”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预定。感谢在2021-01-2722:14:50~2021-01-2820:0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若evil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所念   “……我留下。”   “陪着他。”   ……   至此灵苍大局已定,邪恶除尽,四人离开深林之时,又与外间已同人傀打斗多时的各路修士一起,终让半日湖之下重现安然。   许乘风如今已是灵苍修为第一人。   众人见他境界提升一日万里,直言他受天道所命,救灵苍于危难之间。   如此各道整顿收尾,魏倾带领周容等魔修回往炼狱海,经此大乱各道门也要再次整肃内里,谢沉云自是要回去鬼域一趟,许乘风则带着宗内弟子与沈怜渡三人回往白月宗。   ……   这般,两日之后。   许乘风正站在沧海崖上远望,如今山平海静他没有什么事,宗门上下也不曾有什么太过操心的事。这种情况他本应闭关,但他要与谢沉云一起,现今境界远就超过于他,所以他要等他。   虽然在当日他说要留下时,系统承若他飞升奖励随时兑现。   可许乘风知道,这个他用不到了。   他不会独自飞升,要飞升,他必然要与谢沉云一道。   “师尊。”周裴琴来到他身后道:“悦薇派来人,要与师尊言贺。”   许乘风与周裴琴下了沧海崖来到乘风殿正殿,一进殿门便见苏纪荣带着沈如雪,江隐在与他二人说话。   苏纪荣见他,当先一礼:“长凝仙尊。”   沈如雪亦是。   许乘风道:“苏掌门。”   他对沈如雪颔首。   苏纪荣示意道:“如雪。”   沈如雪一派玲珑身姿,冰肤玉骨,当真是仙子无二,他从一旁拿过一方锦盒,两手呈与他,面上神情如常,倾身有礼,音色凉素:“仙尊请纳。”   许乘风接过,道:“何物?”   沈如雪:“倾城烙。”   许乘风打开锦盒,立时香气入鼻,他见里面立着一个小酒壶,十分精致。   “酒?”酒这东西他不贪,平时不喝也不会想,眼下苏纪荣送一壶酒给他,是为哪般?   沈如雪正色道:“晚辈代家师与悦薇派上下祝长凝仙尊与鬼王新婚之喜,倾城烙一壶,与仙尊助兴。”   许乘风“??”   一旁的周裴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同在一侧的江隐一手将许乘风手中的锦盒盖上接过,道:“师尊,我帮你放到房里。”而后同苏纪荣与沈如雪一点头,跑走了。   许乘风:“……”   苏纪荣面有笑意,她微微往前凑了凑,小声与他道:“仙尊合道境界,此酒也不可多喝,只一小杯便可。否则喝的太多,恐……两日出不了门。”   她说完退开,不等许乘风回她:“今日拜别,改日来叙。”   沈如雪行礼,苏纪荣带着她往外走,周裴琴将她二人送出殿门。   许乘风还在……中。   这两个女子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一本正经的给他送一壶有XX功效的酒吗?   “师尊,放好了,弟子放在了桌子上,师尊一进门就能看到!”江隐异常兴奋,看那样子好像是他明天就能飞升了一样,他一溜烟往殿外跑走,临了许乘风听见他一句嘀咕:“三师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许乘风一身清绝白衣,周身气质更胜从前,当真是在世谪仙。   他冷然一世,此刻终于体会到一个词。   何为风中凌乱。   “师尊,齐门主来访。”沈怜渡在殿外引着齐显进来。   齐显一张年轻的俊杰之貌,在外也是桀骜之人,但他一见到许乘风就开始耳根发红不自在。   他知自己失态,先是不自在的以手挡着清咳了一声,方上前与他一礼。   “长凝仙尊。”   “齐门主。”   “我有一物送与仙尊,晚祝仙尊新婚。”他拿出一个锦盒,是的,这也是一个锦盒,不过这个锦盒比苏纪荣的那个小得多。   许乘风一见这锦盒,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齐显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冰蓝色的香囊。   “这囊中装的熏香,名为盈袖,仙尊取一点在香炉中燃起,可……助兴之用。”   许乘风继苏纪荣与沈如雪走后,再次:“……”   齐显耳根愈红,他微微往前凑了凑,小声道:“仙尊切记,不可多燃,只一丁点便可,否则用得多了……难以出门。”   “……”   他退开:“今日拜别,改日再与仙尊一叙。”   沈怜渡将锦盒接过,送齐显出了殿门,不一会回来与他道:“师尊,弟子将此物放于师尊房中。”   许乘风第二次风中凌乱。   而后,就跟约好了似的,折云门门主南向钦也送了他一方锦盒,里面装着几本双修用的书,祝他新婚之喜。   还有一句原话:“这里面的姿势,仙尊一定没见过。”   接待南向钦的周裴琴与江隐学会了,接过锦盒帮师尊放在了房里。   穹苍宗云寒亦送了他一方锦盒,不过没有亲自来,遣人送来,祝他新婚之喜。   锦盒中是一枚类似夜明珠大小的珠子,名为照雪珠,里面一张纸,上面几句话。   纸上写道:当年伏余山中一事,是我犯下错处,还好未曾酿下大错,到如今我已悔悟,珠子一枚,贺仙尊与鬼王新婚之喜。往后若有差遣,穹苍宗为命是从。照雪珠暗中荧光,胜过烛火,看得清楚,望仙尊与鬼王不要推辞。   那件事,八年了,就似魏倾与他下蛊一样,他早就不想再提。   且云寒亦如魏倾一样,为白月宗做了许多事。   云寒与他,不过平常道修而已。   江隐接过锦盒,放在师尊房中。   落日之前,楚枫溪来了。   楚枫溪没有同那些人一样送些奇怪的东西,他只是与许乘风在乘风殿外说了几句话。   楚枫溪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之后一直望着远处山门之外。   “这两日,可好?”他这句话清冷的如他整个人一般。   许乘风同他一样看向远处,并排而立:“很好。”   “嗯。”楚枫溪嗯了一声,很淡:“贺你二人。”   许乘风坦然道:“谢过道尊。”   楚枫溪背过身,淡衣一身霜寒,他微侧首,未再说一字,默站了一会,离开了白月宗。   而他刚走不久,魏倾又来了,许乘风还站在殿前没动地方。   “本座远道而来,仙尊不迎迎我?”魏倾还是一身红衫,俊绝模样。   许乘风道:“魔尊。”   “贺你新喜,本座也没带什么来,反正仙尊什么也不缺,如果仙尊一定想要,那本座只有蛊虫。”他轻笑了一声。   “魔尊说笑。”   “成亲了就是不一样,本座……好生羡慕。”魏倾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愿魔尊早日找到心悦之人。”   魏倾怔然一瞬,而后恢复神态:“本座心悦的人……何时才能找到。”   似你这般,还要何处去寻。   ……   魏倾走后,许乘风随意在宗门内走动,再回到殿中时已是入夜。   他往卧房中走去,走到门外后推门进去,而后一眼看见了前方桌子上摆着的东西。   对,都是他那三个徒弟给他摆这的。   虽然都用锦盒装着,但他就觉着十分显眼。   许乘风将他们一个个装在了戒指里。   他一个人,室内也没点灯,到他如今境界,夜里已是看的十分清楚,点不点灯都没多大区别。   他正要往床边走,忽然心中有感,还没转身,身后一个人已经把他抱住。   许乘风顿时怔在那,而后心跳愈快。   现如今,能这般抱他的,只有谢沉云了。   “师尊,这两日,可有念我?”谢沉云低声在他耳边说话,胸膛紧紧贴着他。   “……你怎在此?”   “我想师尊。”   “……鬼域的事,忙完了?”   “师尊还没回我。”   “……嗯。”   “嗯,是何意?”   “……想。”   谢沉云就着这个姿势抓住他的手,握在手中。   许乘风道:“我们……好好说话。”   谢沉云将他松开,许乘风转过身,刚要动嘴还没说出一个字,便被谢沉云一揽压在墙上亲下来。   中途许乘风换了口气,被谢沉云逮到空隙。   等到一吻结束,许乘风禁不住垂眸。   “师尊这一个想字,我听了……可受不住。”一句压抑的低音,在许乘风耳畔。   在渊中凹洞中那次,当时许乘风还没认清自己的情感,但他因为就要死了,想着给谢沉云净化灵脉,就与谢沉云……了。   开始还是他主动的。   之后一直认为自己活不成,心中就没揪着那件事不放。   可现在完全不是当时那个情况。   虽然他明了了心意,接受了谢沉云,想与他共渡此世,但道侣之间是要双修的。   想到这些,许乘风心头不禁被烫了一下。   而现实是,他也确实被谢沉云的眼神烫了。   “师尊,我一路风尘,衣带寒凉,你与我去温泉沐浴可好?”   一个高境界仙修,在不打架不受伤等情况下,不说衣不沾尘,可也差不多了,再者还有净尘术可用,且谢沉云的身上哪里寒哪里凉。   “乘风。”谢沉云沉声唤了声他的名字,顺了顺他的发丝。   许乘风话到嘴边的一句我想打坐,咽了回去。   自从白月宗扩大之后,后山那处温泉所在,在宗内的弟子间不知不觉形成了一个默认规定,它与太辰宗的寒池一样,只有宗主能用。当然,在许乘风隐去的八年里,代宗主也是一样的。   他微微侧首低眉,几息后轻轻四字:“我们……走吧。” 第109章 心悦   谢沉云在他侧颈上亲了一下,道:“我抱你过去。”   许乘风十分不习惯,受不住他这样,心跳愈快,他从谢沉云与墙壁之间挤了出去,努力保持镇定,尽力淡然道:“不,我自己去。”说完就往外走,几步之后越走越快,出殿之后干脆闪跃着远去。   谢沉云见他如此,宠溺的笑了一声。   ……   后山温泉,水汽盈盈,有月当空。   许乘风到了此处,站在泉边,看着水面泛泛辉光,手放在自己腰带上,几息后又放下。   他觉着被水汽熏的有些热,想要离得远一些,又或者有些别的想法作祟,他转身想走,却见谢沉云已飞身而来,与他不过一米之隔。   谢沉云过来握他的手腕,道:“师尊,我们下去。”   许乘风被他拉着又离泉边近了些,谢沉云一手触在他的腰带上,低声:“我帮你。”   三字落下,腰带已被谢沉云解下。   许乘风往后退了两步,侧身面朝泉水,忍住心间悸动,他想要逃走,又觉着都接受他了也于他有情,在这样是不是太矫情了些。可……他从前那么多年从未试过这样,有电流一般的感觉在心口扩散,他一贯的霜雪冰寒此时就快在谢沉云满身温情中不复。   他低着眉目,眼睫轻动,一身雪衣墨发,月华流落。   许乘风不等他动手,将外衫脱下,余下的还穿着,就这么入了水。   他先在水中站了一会,而后往旁侧行了一段,背靠在一处泉边,泉水漫在他胸口,将他其下衣衫与半头青丝尽数浸湿,许乘风闭目,他想静心。   却不知,他这般模样,薄雾朦胧之间,更显清绝之色。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许乘风当真觉着有了点效果,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心无旁骛,只等谢沉云沐浴完后与他一起出去,耳中忽听一阵水流响动,并且是往他的方向。   谢沉云过来了……   许乘风没有睁眼,试图让自己再次进入静心的状态。   “师尊到此处,是来修炼的?”   谢沉云已至他身边,离得这样近,他这句话出口,许乘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   “……你洗吧,我等你。”   他想了想,说出这一句,到此时也不曾睁眼。   “师尊闭着眼,是不想看我?”谢沉云伸出手,又来顺他的发丝,他这样子,从侧处看来,像是他将许乘风半抱着。   “……不是。”   “那为何?”   谢沉云三句话,足以让他刚刚沉下的心境再次泛起涟漪:“水中……运行周天,事半功倍。”他胡乱说道,声音不大,乍听上去似是与从前一般的寒凉冷淡,但那平静之下蕴藏的一丝微颤,仍是被谢沉云捕捉到了。   他顺着师尊发丝的手,顺到了他的肩膀上。   许乘风眼睫轻抖,下意识睁开了眼。   入眼便见谢沉云一张俊容,眉间丹砂灼眼。   两目情深,一种说不清的气质张力压迫。   这一眼,许乘风被烫的不轻,那种电流又开始在心口生出,直往周身流窜,他垂眸,却见谢沉云虽与他一般穿着内衫,衣料只余水上干着,却衣带散开,掩映一线胸膛。   泉水清澈,虽有薄气,他仍能看见水中那被浸湿并半敞的衣料贴在肌肤之上,有几滴水落在水面上一点的心口处,往下滚落。   他唰的侧过身,往前走。   “你在此处洗吧,我去别处。”许乘风看着水上波纹,胸膛起伏,两口热气有些重的呼出。   可他的手腕被身后谢沉云一把拉住。   “师尊沐浴,要穿着衣服?”   听他此句,许乘风用另一只手撩水在自己颈间,几次之后,“我洗好了。”   这样下来,他那干着的一点衣料也湿透了。   线条清晰,更加惑人。   “不是说了要一起沐浴,师尊却要先走。”谢沉云贴近他,从后方将他抱住。   “我……去岸上等你。”   后背的热度灼的他就快不能自己。   谢沉云低笑了一声:“那我要如何?”   “你……洗快些。”   谢沉云一吻亲在他的耳廓,低低的唤了他一声,而后将他反身,正面抱着,一番动作下来,二人靠在了泉边。   不过是谢沉云腰背靠在泉边的青石上,许乘风被他抱在身前,以免被后方凌角磨伤。   “师尊撩了我半天,就想一走了之。”   谢沉云气息渐重,在他面前毫不掩饰。   许乘风的手触在他身上,烫的他一阵瑟缩,却又无别处可放。   “我何时撩你?”   谢沉云沉道:“师尊什么也不做,只站在那里就是撩我。”   他亲在许乘风颊侧。   “……你这是强词夺理。”   “师尊不喜欢吗?”   “……”   “师尊知不知晓,美人是什么样的?”谢沉云在他耳边,热气喷洒,呼吸粗重。   “……”沈如雪那样的?   谢沉云贴在他嘴角说话,伴着低笑:“就是师尊这样的。”   而后他与许乘风嘴唇相贴,好一阵亲吻。   一吻后,谢沉云道:“师尊,我想听你唤我。”   “……沉云。”   平时他唤谢沉云名字,不觉什么,十分自然,但在这种情景之下,代表的意思不一样,许乘风竟然有些不好出口。   “再唤我。”   “沉云。”   “乘风,我们……”   谢沉云的意思很明确,在询问他。   许乘风的手撑在他胸口,看着他眼眸,几息后终于往他凑近。   ……   月华如练,诉与君心,缱绻缠绵意。   ……   ……   长久之后,谢沉云横抱着许乘风回到乘风殿。   两人的衣衫都已被他用灵力蒸干,他将师尊抱在床上,用被子盖好,侧躺在许乘风身边抱着他。   许乘风一直在看着他。   “师尊,还好吗?”   许乘风想起刚才,眼睫一颤。   “师尊,你再这样看我,我可控住不了……”他亲在许乘风的发上。   谢沉云再回看时,师尊已经睡着了。   他将他搂住,永远不会放开手。   ……   第二日。   谢沉云早起,在殿前练剑,正是许乘风当年教给他的,他虽至大乘境,早就不用再这般练法,但凡是师尊教授的,他一样不会落下。   浮生剑飒踏,破空流响,挺拔身姿,一招一式似云行千里。   江隐出门,远远见他在此,惊讶了一瞬,随后就兴高采烈的过来在旁边看他练剑。   谢沉云收势。   江隐两手一拍叫了声好。   他到跟前道:“三师兄,你何时回来的?”   谢沉云:“昨晚。”   江隐一听若有所思,随即眼睛一亮:“桌子上的东西,三师兄看见了吗?”   谢沉云用眼神问他。   江隐凑的近了些,竖起一手挡着:“那……用了吗?”他这句话说的音色清正。   谢沉云看了他一眼,不明道:“什么?”   江隐见他如此,明白他八成是没用,师尊那般人物,那种东西是决计不会自己拿出来的,但他明明放在桌子上的,一定是让师尊收起来了。   他忽然有些犹豫,他说出来,师尊不会生气吧?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当时他们送那些东西的时候,不光他在场,大师兄与二师兄都在,且他二人都与他一样接了贺礼给师尊放在房里的,师尊若是生气,他们两个应该都有份吧……??   这么一想,江隐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谢沉云见他犹豫不决,道:“嗯?”   这一声嗯,将江隐一下子嗯的豁然开朗,那些贺礼不就是送给师尊与三师兄一起用的吗!他们送礼时说的贺词都是祝师尊与鬼王新婚之喜,所以他告诉三师兄应该……或许……大概……师尊不会怪他的吧??   他咳了一声道:“就是三师兄与师尊结为道侣,旁人来贺喜,各自送了些贺礼……别有用处。”   谢沉云一点就透:“都送的何物?”   “有……”   殿中卧房内,床上的许乘风醒过来,听见外面有说话声。   他又躺了一会,坐起身,见床边一件干净的外衫叠的工整。   许乘风拿起衣衫下床,穿上正系腰带,谢沉云从外间端着一碗粥进来,是他晨起做好后,一直热着的。   他见他一身剑气之意在身,随口道:“你早起练了剑?”免不了音色有些哑。   谢沉云将粥放在桌上,走近帮他将腰带系好:“没办法,不得不练。”   “嗯?”   “师尊躺在我身边,一大清早我又不忍心让你操劳,只能练剑消火。”   许乘风……   他不该问。   谢沉云看他这般,上瘾:“以后我每天早上有火,师尊还忍心让我练剑吗?”   “此时宗内弟子早习,我去看看。”许乘风要往外走。   谢沉云将他拉回来,把他卷进里侧的领口整好,正好将那处痕迹遮上。   他低声:“这可不是别人能看的东西。”   “那你为何……”要留在上面。   许乘风虽只说了半句,谢沉云已经会意:“我想忍,但忍不住。”   “下次别……”   许乘风说了三个字,意识到什么,停住。   “下次?”   许乘风不回答,侧过身。   “师尊,我们下次试试……倾城烙,如何?”   许乘风不禁回头看他,他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   ……好,江隐这小子,出卖他师尊! 第110章 执手 全文完   谢沉云不再逗他,道:“师尊,粥要凉了。”   将他拉到桌边坐下,端碗与他。   许乘风喝了一口,味道一如从前。   “鬼域那边还有些杂事,这次大概要去个七八天。”   许乘风放下碗:“好好处理。”   “可……我一时也不想与师尊分开。”   许乘风顿了一息,道:“待你回来,我与你一起看遍山河。”   一句话虽短,却是承诺。   谢沉云拉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眉眼,似永远也看不够一般:“好。”   ……   谢沉云走后第五天,许乘风在殿中处理宗内日常事务。   江隐从外面跳进来,一跃到桌案前,试探道:“师尊,你真生气了?”   许乘风没有抬眼,手上字迹不停:“你做了何事惹我生气?”   江隐一听师尊这口气,淡然中带着凉素,虽与平时无二,但他就是觉着师尊生气了:“那个,我将他们送的那些东西都是什么……告诉三师兄了。”江隐求生欲极强,立刻道:“师尊,我错了,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许乘风看他一眼:“怎么罚?”   “都听师尊的!”江隐瞄着师尊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我不告诉三师兄,他怎么知道……”   “看来你境界提升的很好了。”   江隐立刻摇头:“没有!”   “没有。”许乘风继续动笔:“后山,闭关。”   江隐一听,师尊还是向着他的,闭关是提升修为,不算什么惩罚。   这么一来,他胆子又大了:“师尊,三师兄走了几天了,你……不想他吗?”   许乘风:“……”   “我知道,三师兄一定很想师尊。”那几年所有人都以为师尊陨落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目睹了三师兄天天什么样。   “……”   “师尊,不如你去鬼域一趟,这样好能……解你二人……相思之苦。”他一句话,到后面说的越来越小声。   “你如今境界……”   “啊?弟子元婴中期。”   许乘风当然知道他什么境界:“后山闭关,不提升两个小境界,不得出关。”   江隐惊道:“两个?”   “你想违师命?”   “不敢。”   “现在就去。”   江隐执过礼后往外走,到殿门口后手扒一侧门扉,探头道:“师尊会去鬼域找三师兄的,对吧!“许乘风闻言看他,江隐开心的笑了一声,一句求师尊宽恕荡在门外,跑了。   他看着这小子消失的闪影,若有所思。   去找他吗……   浮罗渊,鬼域。   许乘风收剑落地,此时虽已至日暮,但此间空中漫布的黄色云层堆叠如浪,日夜不变。   入口处有不少鬼修把守,他走进,刚要开口。   岂料域口守卫一见他,立刻单膝跪地,眼望地面,齐声道:“见过仙尊。”   这鬼域许乘风从前只来过一次,当时还是昏迷着被带进来的,他来看谢沉云,不想弄出这么大阵仗,道:“不必,起身吧。”   许乘风现今是灵苍最高修为,虽然仙鬼两道有别,但现今天下谁不想与长凝道尊说上一字半句,那可是真仙之体,历经磨难之后得天道眷顾之人,早晚会飞升上界。   且他们鬼王以仙修之躯统领鬼道,又与仙尊行了天道之契,仙尊在鬼王心里多重要,谁不知道!   守卫立刻将入口打开,“仙尊请。”   许乘风往前走,听见后方对话。   “王后来了,这下尊上应该高兴了吧!”   “尊上一高兴,说不定会赏哥几个!”   许乘风……   王后???   他往前行去,不多时便有一个男修来迎他,这个男修许乘风上次在此处时见过,便是那个将他当替身栓到谢沉云床上的人。   “参见仙尊!”他与守卫一样,恭敬半跪。   许乘风道:“我无大事。”   男修郑重道:“当日我并不知那人便是仙尊,仙尊想要如何惩处,属下皆受。”他一直低着头。   “不必再提。”   男修道谢起身,行在他后方侧处:“我引仙尊前行。”他说着,却并未越过许乘风身前,将路线指明,一直行在原处。   二人行了一段,期间遇到谢沉云座下不少人,皆对他极度恭敬,快至未潇宫时,许乘风道:“他……在宫中吗?”   “尊上外出,会在过一个时辰入夜后回来。”   “我一人便可。”   “仙尊有何事,随时吩咐。”   男修退下后,许乘风一人在未潇宫外站了会,他一身雪色,与此间画风格格不入,仙气外溢,不多时,有一只巴掌大的,羽毛是蓝白二色相间的灵鸟从一处飞来。   此鸟大概是被他身上气息吸引,竟是一分也不怕他,在他周身飞了一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梳理羽毛。   许乘风看着有趣,伸出手指挠了挠它。   灵鸟啾了一声,在他的指尖啄了两下,煽动翅膀飞起,所过之处在空中留下一道浅浅的流线。   许乘风左右无事,跟在它后面。   一会过后,到了惜雪殿前,灵鸟从开着的窗扇飞了进去。   许乘风进到殿中,见内里与他当时所见并无差别。   灵鸟正落在靠窗的桌案之上,它又冲着许乘风啾了几声,啄了啄桌子。   许乘风走过去,道:“你是沉云养的?”   灵鸟又欢快的在桌子上方飞了一阵,像是在应他。   许乘风:“你饿了?”   灵鸟:“啾!”   像这种灵物,许乘风没有养过,但他知道它们似乎不吃普通米食。   他想了想,从戒指中取出一方锦盒。   他本想在戒指中取出一瓶最普通的低阶药丹,一颗大概可以够这只灵鸟十多天的食物,哪知他将锦盒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齐显送与他的那只冰蓝色香囊。   原来这锦盒长的与他那装丹药的盒子一个样,当时他就是随便将他们收了起来,不想此刻拿错了。   许乘风心知这里面装的是助兴用的盈袖,他见此,手一伸正要将锦盒合上。   不料那灵鸟一下子飞到锦盒中,用爪子将香囊勾了出来。   许乘风正要去抓它,岂料外间天幕之上一道炸雷,似要下雨。   灵鸟被这响声吓的一激灵,大概触发了它的危险保护机制,他周身燃起火来,火高是它的两倍,爪子上的香囊霎时便被烧尽了。   里面的香料往下洒落燃了起来,香气围绕着许乘风,一股淡淡盈香不断钻入他鼻息,这种火不似平常火苗,眨眼间那洒下的所有香料便被燃尽,而在燃尽之前,它散发出的所有香气都作用在了许乘风身上。   这可不是一点,是所有!   本来取出一点放在香炉里正常燃烧,大概能燃几个时辰。   灵鸟燃着一身的火,扑闪着翅膀从窗间飞走了。   许乘风皱着眉,暂时似无不妥,这东西虽然助兴,但本质与那种药不一样,还是有区别。   他正要去到殿外,打算将香气散掉。   却忽然心中一阵悸动,眼尾立刻就泛了红。   谢沉云外出归来,感应到师尊所在,属下也告与他师尊来此,他来到惜雪殿,推门而入。   有一股就快要散尽的别于师尊身上的香味。   他一眼便见许乘风站在桌前,听到响动,正侧首看他。   “师尊!”   谢沉云正要一步上前抱他,许乘风先他动作,带着满身炙热将他抵在墙上,按住他的肩膀去吻他。   “……师尊这是想我了吧,如此热情。”谢沉云深喘了口气,音色已经暗哑。   许乘风眼下全身都是酥麻的,他呼出几口热气,去解谢沉云的衣服。   师尊这般主动,谢沉云哪里受得了,他将他一抱,放在了殿中的床铺之上。   谢沉云手一挥,两侧青幔垂落。   他覆上去,哑声道:“师尊给自己用了熏香。”   许乘风:还不是你养的那只灵鸟!   “师尊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用。”   许乘风攥住他衣襟将他往下拉了他,喘息声一直未停,他闭了闭眼,后又挣开,就连眼中都是烫的,低声道:“沉云……别说了……快……”   这句话让谢沉云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乘风……都听你的……”   他将身下人的领口拉开一侧,埋首在肩颈之上。   ……   外间雨落,殿内情动。   ……   ……   因燃了一香囊的盈袖,等到他身上余韵散尽,已是将近两日之后。   许乘风当真近两日不曾出得了门。   他侧躺在里侧,锦被盖在身上,露出的一点肩背上痕迹遍布,累的沉沉睡去。   谢沉云这两日沉浸在师尊的温情之中,期间他一直在想,就算溺死在这其中,他也甘愿。   他看着身侧,眸中是永世也化不开的情意。   这世间上最好的人,都在他身边了。   ……   十多日后,白月宗,沧海崖上。   群峰巍峨,耳听鹤啼。   许乘风站在这里,三千青丝随风而荡。   “师尊!”   他回首,见谢沉云正往他这处行来。   许乘风嘴边有了一抹淡淡笑意:“沉云。”   “乘风。”   谢沉云伸出手。   许乘风指尖触在他掌心。   二人执手并肩而立,眼望苍穹寰宇。   沉云乘风意,与君一曲,仙人未歇。   几字落下,不诉离别。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   所有想写的都写了,所以不会再写番外了。   本文连载期间感谢一路支持的小天使们,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下本再见!   在此谢过各位,一礼奉上。   爱你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