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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小狼狗今天也在装“奶”
　　作者：给我两杯茶
　　文案：
　　江鱼从小人帅腿长成绩好，又是全校闻名的“不良少年”，追在他身后女生能排成一个排。
　　直至十五岁那年，他莫名被收留了一只“小奶狗”。
　　本以为该奶狗安静漂亮，顶多再是个每天只会奶奶地叫着哥哥的弟弟，却被“它”一不小心长出了狼性，各种撩人于无形。
　　江鱼直男十多年，一朝弯得猝不及防。
　　为强行“矫正”自己的性取向，江鱼决定单方面放养小狼狗。
　　江鱼：别过来不准乱亲。
　　顾安【委屈】：可是我只想亲你。
　　江鱼：你别乱勾我，我喜欢男的。
　　顾安：不巧，我只喜欢你。
　　装奶小狼狗腹黑攻 X 不良少年微高冷受
　　年下年下年下！【来自茶茶の滑跪】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鱼，顾安 ┃ 配角：求预收《我和天敌在一起了》~ ┃ 其它：


第一章 
　　这是江鱼这个周的第三次迟到，在翻围墙的时候被当场抓获。
　　老刘终于逮到了机会，两眼放光，高高兴兴地先罚了他半上午的站。
　　江鱼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迟到的事被罚站，这次干脆连书都没出来拿一本，被拎到班门口放养。
　　第一附中的学校很大，他们九年级的一整个层都在四楼，从江鱼的方向，能清楚地看见在灰蓝色天空下飘展的红旗。
　　风吹过来，带着沁心的凉气。
　　江鱼收回视线，伸手拉开拉链，又重新揣回了兜里。
　　天色越来越阴沉，估摸着撑不了几个小时就要下雨。
　　现在已经是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下午八年级要月考占用考场，他们就顺势连周末一起放了假。
　　语文课代表抱着一摞试卷从走廊那边的办公室过来，抬头看见江鱼又犹豫着停住了脚步，轻声细语地问：“最后一节课老师不在，你要不要先回教室？”
　　江鱼看她一眼，声音很淡：“没事。”
　　他向来都是这个懒得理人的模样，刘雯雯咬了咬嘴唇，点头：“那好吧。”
　　老师放假安排的试卷很多，教室里有些乱哄哄的，江鱼一直等到放学铃声响了，才晃荡着从后门进去。
　　一屋子人都在收拾书包，兴奋地讨论着周末去哪里玩。
　　“哎哎哎江鱼！”后面有人叫他。
　　江鱼没回头，坐在座位上低头仔细整理着试卷：“干什么。”
　　后排嗡嗡的声音低了一些，显得李贺兴奋的声音格外突出：“一会儿开黑去吗！我爹今天中午不在家！”
　　“不去。”江鱼干脆地拒绝了。
　　李贺刚要开口，却听见旁边有人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李贺你省省心吧，人家可是校三好学生，怎么可能愿意跟咱们学渣玩儿。”
　　他一开口，周围的声音就更低了一些，只听得见前排的那些人在讨论着期中考试。
　　李贺骂了句靠，皱眉看过去。
　　旁边的气压虽然低，但江鱼却像是没感觉到，动作很慢，整整齐齐把试卷装进书包，站起身，回头瞥了眼李贺：“走不走？”
　　“走走走！”李贺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听他问话，立即拎着书包带子跟着他出了后门。
　　屋里隐约有人踹了脚桌子，哐当一声。
　　校门口的车很多，大多是来接送学生的，堵在路边，看起来像是停车场。
　　李贺抬头看了眼发乌的天空，又看向江鱼，犹豫着问：“杜远最近是不是有点儿看你不顺眼？你怎么得罪他了？”
　　江鱼懒懒散散地挂着一边的书包，声音不高不低：“一点儿小事，懒得理他。”
　　“别这么横吧哥，”李贺皱了下眉，“我看他最近看你的目光有点不同寻常，你最好注意着点儿。”
　　江鱼笑了：“了不起啊贺贺，都会用成语了。”
　　“滚蛋。”
　　李贺啧一声，又盯了他好一会儿，突然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江鱼诧异地看他一眼，半天才挑了下眉毛：“是有点儿。”
　　“为什么啊？阿姨今天不是还要回家吗？”
　　见他承认，李贺这才敢接着问。
　　江鱼脸上没什么表情：“回来是回来了，不过昨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说，领回来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李贺大吃一惊。
　　“……阿姨好。”
　　李贺愣愣地卡在玄关门口，鞋都忘了换。
　　江真保养得很得当，明明已经四十的年纪，看起来还很年轻。
　　她从厨房出来，招了招手，笑容温和：“哎，赶紧进屋吧。”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孩儿，应该比他们小个两三岁，眼睛很大，白白净净的，这会儿正紧张地看着他们。
　　江鱼跟他对视了一眼，沉默着移开视线，把书包往旁边一扔。
　　江真把水果盘端过来放在桌子上，声音很缓地笑着说：“安安，这是你江鱼哥哥和李贺哥哥。”
　　小孩儿很听话，声音不大地喊了哥哥。
　　或许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明显的沙涩，又奶里奶气的。
　　李贺赶紧应声：“哎哎哎你好。”
　　江真笑了笑：“你们聊吧，我去厨房看着点儿菜。”
　　李贺很会装乖，笑着说： “您忙就行！”
　　江鱼看着沙发上的小孩儿，突然问：“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像是有点怕他，愣了一会儿才说：“顾安。”
　　他以为江鱼会多问些什么，却见他只平淡地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李贺拉着顾安在问东问西。
　　江鱼打了个呵欠，把碗碟从橱柜里掏了出来，接水冲了冲。
　　“安安是你琳琳阿姨的儿子，前两个月他们家出了场车祸，俩人都没了，就留了个小儿子。”
　　江真把菜盛进盘子，声音压得很低：“顾安之前跟他爷爷在回了乡下住，但老人家的身体最近也有点……不太好，小孩儿本来想住校，我想着他年纪小，自己一人住实在不放心，就把人接过来了。”
　　江鱼低着头洗菜，半天才嗯了一声。
　　“没生气吧？”江真转过脸看他一眼，打趣着问。
　　江鱼头也不抬：“没有。”
　　江真顿了顿，试探道：“你小时候不还总闹着要弟弟吗？安安人挺乖的，你以后就把他当弟弟吧，我平时不在家，你们俩也有个伴。”
　　“好。”江鱼端着东西，直接转身出了门。
　　江女士做饭的水平一如既往的高，普普通通的食材都能炒出花样来，李贺嘴馋，就为这经常来他们家蹭饭。
　　江鱼低头摆着碗筷，有些走神。
　　老妈说的琳琳阿姨一家，他是认识的。
　　顾安的爸爸，据说是他那早婚外情跑了的便宜爸的好友，好像是搞地质的，人还不错，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见面，小江鱼还受过他的红包。
　　琳琳阿姨是老妈的闺蜜，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还想过定娃娃亲，奈何一人生了个儿子，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这些年来，由于两边离得远，再加上他爸干的荒唐事，两家就渐渐少了来往。
　　但既然曾经见过面，按理他应该也认识顾安才对……可是江鱼的脑海里却并没有什么印象。
　　“哎我跟你说啊，你哥这人贼拉不靠谱……”
　　李贺还在巴拉巴拉地跟小孩儿吐槽着。
　　江鱼实在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回头看他：“作业不想抄了？”
　　李贺立即闭了嘴，讪讪地朝他嘿嘿两声。
　　懒得搭理他，江鱼低头看向比他矮了许多的小孩儿。
　　顾安的眼睛很大且亮，黑白分明，头发软软的，大概是很久没剪，有些长了，细细碎碎地耷拉在耳边。
　　江鱼说不上自己是对陌生人的排斥多一些，还是对家里即将常住两个人的不适多一些，语气不算平易近人：“洗手吃饭。”
　　顾安的情绪很敏感，立即察觉到了他的烦躁，抿了下嘴角：“好。”
　　“弟弟洗手间在那边哈！”李贺赶紧给指了个方向。
　　等人推开门进去，他才转过脸看了眼江鱼，有些无奈：“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
　　江鱼没说话，低头摆着碗筷，半天才不耐烦地抬腿踢他一脚：“你也洗手去。”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
　　期间除了李贺一直在和江真聊天以外，另外两个人都没怎么出声。
　　江真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格，也不强求他表现出什么热情好客的样子。
　　她放下筷子笑了笑：“对了，忘了说，安安转学以后就跟你们同班了。”
　　“……等会儿！”李贺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瞪直了眼睛，“我刚刚听他说才十二岁啊？这么大年纪不是应该在上小学吗？”
　　江真唔了一声，解释道：“他成绩好跳了两级，现在跟你们一届。”
　　……学神啊。
　　江鱼低头吃着米饭，不为所动。
　　而李贺作为一个纯种大学渣，从小就对包括江鱼在内的各种学霸“恨之入骨”。
　　更何况是这种跳级的变.态，这会儿立即被唬住了，呆愣愣地看了眼顾安：“真的啊？”
　　顾安歪着头看他，点点头，神色平静。
　　“他年纪小，到时候你们俩记得多照顾点儿。”江真笑着说。
　　李贺挠挠头，哦了一声　　吃完饭之后，李贺很识趣地跟着江鱼去厨房刷碗。
　　等俩人收拾好出来，江真从里屋出来，看了眼手机，匆匆说：“我又得出去开会，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你们自己在家玩吧，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又看向一边沙发上坐着的顾安，笑着说：“安安啊，今晚就先跟你江鱼哥哥一起睡吧。”
　　“好。”顾安低着头应了声。
　　江鱼没说话，眼瞳淡黑，看不出是什么个想法。
　　江真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换上高跟鞋，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李贺赶紧说了句阿姨再见。
　　“哎再见。”江真笑着摆了摆手。
　　等人关上门，李贺才看向江鱼，神色兴奋：“打游戏去吗！”
　　“不打。”江鱼懒洋洋地转身回了屋。
　　“哥！爸爸！带我上个分呗！”李贺立即屁颠屁颠追了上去，顺手带上了门。
　　关门声很响，“砰”的一声。
　　顾安飞快地眨了下眼睛，孤零零站在客厅和餐桌交接的书架边，矮矮小小的一个，有些懵懂的拘谨。


第二章 
　　他微微抿着嘴，视线很轻地在屋里转了一圈。
　　江阿姨的家不大，装饰得却很漂亮。
　　顾安顿了顿，走到电视柜边的沙发坐下，呆呆地看向窗外。
　　天空很低沉，透出些深墨色。
　　但大约是快要到了春天，云下的风却不算凉，洗得干净的蓝色校服在风中轻晃着。
　　顾安沉默着，前些日子里那些陌生的哀悼脸庞慢慢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江阿姨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她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旁人多了一些，带着善意的怜悯。
　　但其实顾安心里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哀痛。
　　自出生到现在，他对于父母的印象并不如何鲜明。
　　除了逢年过节时比旁人亲热一些的问候，他们就像是存档在记忆里的剪彩画，甚至不如学校老师的画风明晰。
　　爷爷的身体不好，也不怎么想管自己，很快就同意了江阿姨接人回家的提议。
　　他只来得及匆匆交代了顾安两句，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把人送出了门。
　　一路辗转，顾安只记得自己抱着衣服坐在车上的沉默。
　　他顿了顿，走到门口的柜子边，拎起角落里的袋子，里面都是他的衣服。
　　顾安拿出来翻了翻，短袖棉衣都有，却没几件合身的。
　　其实爷爷连他上几年级都不清楚。
　　顾安抿了抿嘴，把衣服又重新塞了回去。
　　卧室的门开了，李贺一边往外走一边兴奋地说：“到时候你一定得记得去啊！这个场子张洋约很久了！”
　　江鱼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哎对了，那边的网咖门口还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李贺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絮叨着，江鱼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了客厅前的沙发上。
　　顾安正一脸无措地看着这边，眼睛瞪得很圆，手里拎着个塑料袋，站在垃圾桶前要扔不扔。
　　李贺也注意到了他，好奇地走上前，瞅了瞅袋子里的东西：“哎？这都是你衣服吧？怎么要扔啊？”
　　顾安没出声，抿着嘴，把袋子往后藏了藏。
　　“我靠？”
　　李贺一愣，刚要说话却又被江鱼打断了：“你还回不回去了。”
　　他只好讪讪地收回手，但还是冲着顾安啧了一声：“又不抢你的，这么紧张干嘛。”
　　顾安不说话也不抬头，攥着袋子，看不清表情。
　　江鱼看他一眼，朝李贺说：“你有完没完，补不全作业出去玩个屁。”
　　“行行行我这就走行了吧。”
　　李贺啧啧两声，从门边的衣架上拿起外套，都出了门，还贱兮兮地探了个头：“有弟弟就是不一样啊。”
　　“快滚。”江鱼立即窜了火。
　　等门关上，江鱼才收回视线，看了眼依旧僵持在原地的顾安。
　　他手里的袋子应该很旧了，上面XX超市的字迹都被磨损得看不太清。
　　江鱼没什么表情：“屋里还有个闲置衣柜，把你的衣服放过去吧。”
　　顾安没出声，过了好久，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跟着江鱼进卧室的时候，他抬头看了门口的挂件。
　　是只龙猫，很可爱的一小只，活泼地呲着牙。
　　“柜子在这边。”江鱼指了指右下角的原木衣柜。
　　顾安攥着袋子，小声嗯了一声。
　　大概是太久没用，衣柜门是扣得很紧，他掰了好久才把上面的铁扣掰开。
　　“咔哒”一声，动静挺大。
　　顾安立即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江鱼，见他头也不抬，背对着这边看书，这才松了口气。
　　他把衣服从袋子里掏出来，一件件整理好往柜子里放着。
　　记忆里的爸妈对他从不曾吝啬，每次回家都给他买一堆名牌衣服裤子，只不过他不怎么穿而已。
　　就连袋子里的这些衣服也几乎都是新的，甚至吊牌都还在。
　　顾安看着那薄薄的一叠衣服，慢慢回过神，关上了柜子。
　　从始至终江鱼都没有搭理他，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全感。
　　他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看这家的哥哥。
　　长得很好看……和他以前的同学们都不一样。
　　顾安抿了抿嘴。
　　书桌正对着窗台，窗帘没拉，昏沉沉的天气缠倦着风，极易让人犯困。
　　江鱼眯了眯眼，准备起身去倒杯水。
　　他刚转过身，却就看见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顾安。
　　红色的卫衣有些大了，袖口盖住了手背。
　　顾安睡得昏昏沉沉，下巴埋在衣领里，只看得清半拉干净的侧脸。
　　江鱼皱了下眉，也没叫醒他，转身出了门。
　　等出去之后他才记起来，饮水机前两天就坏了，一直没有买新的。
　　江鱼有些烦躁，随手接了杯凉水。
　　在客厅转了转，又从冰箱顺了两袋巧克力牛奶。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看见顾安的眼睫毛颤了颤，大约是醒了，却没动。
　　江鱼也不拆穿他，坐回了原位。
　　果然，没过一会儿，身后就有了动静。
　　江鱼看他一眼，逆着光的侧脸在室内有些模糊，声音不大：“喝牛奶吗？”
　　顾安一呆，接着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牛奶。
　　江鱼也不再管他，继续低头看着书。
　　这本《白夜行》他已经看了好几天，快要到了结局。
　　天色沉得越来越低，很快就有雨丝从开着的窗口里扑进来，楼下的大妈在喊着孙子去收衣服。
　　可江鱼看起书来很沉迷，竟然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还是顾安实在忍不住，走上前：“下雨了。”
　　江鱼翻着书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了眼外面雨叶横飞的小区，顺手关上了窗。
　　他看向顾安，像是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顾安也不开口，眨巴着眼看他。
　　江鱼伸出手，顿了顿，最后还是很轻地揉了下他的脑袋：“饿不饿？”
　　小孩儿的头发软软的，声音也是：“不饿。”
　　他说完，肚子就咕噜了一声。
　　顾安羞赧又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江鱼站起身：“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随便泡了点儿泡面就当解决了晚饭，顾安也不挑食，埋头吃得干干净净。
　　这让江鱼感到了一丝安慰：起码好养活。
　　到了晚上，雨越下越大，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模糊看得见昏黄路灯下密集的雨丝，声势哗然。
　　江鱼站在阳台的窗前看了一会儿，又伸手关上了窗户。
　　电视里在播着动漫，顾安还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知道是哪个方向在发着呆。
　　屋子里异常沉闷。
　　江鱼踹了脚门框，哐当一声，顾安立即循声望了过来，眼睛瞪得很大，神色懵懂。
　　顾安沉默地看着他换上鞋，在江鱼准备出门时，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里藏着明显的不安和紧张，江鱼却像是没听到，脸色平静得有些冷漠，从旁边的衣柜架上拿了伞，直接推开门出去了。
　　顾安听着关门声，慢慢低下了头。
　　从电梯出来之后，江鱼才看清外面的雨势，瓢泼一样，雨滴砸下来坠得伞都有些发沉。
　　他撑着伞穿过小区过道，站在保安亭外的门廊下，垂眼看着台阶前凹出的水洼。
　　夜里的风很凉，带着冬末的水汽。
　　江鱼掏出手机看了眼：八点四十。
　　他直接点进联系人，拨通了号码。
　　“什么时候回来？”
　　江真的语气带了些歉意，听旁边的动静应该是还在应酬的桌上，声音不大：“今天可能回不去了，明天去出差，你和安安吃完饭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
　　江鱼沉默片刻，平静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盯了会儿拦着铁栅栏的小区门口，转身又回了楼道。
　　推开屋门进去，温暖的气息立即从门口涌了上来。
　　江鱼把伞撑开在外面控水，低头换上拖鞋，关了门。
　　顾安看见他时像是松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出去冻了一遭，江鱼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些，侧过脸来看他：“屋里就两间卧室，客房没收拾，你直接和我睡一间行吗？”
　　顾安只愣了一瞬间，接着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反锁好屋门，江鱼朝他看了一眼：“洗漱去吧。”
　　“……好。”
　　顾安来得匆忙，毛巾牙刷等等都没来得及买，只好先用漱口水凑合着用了。
　　江鱼从柜子的角落里翻出一条新毛巾递给他：“明天上午我带你去买东西。”
　　顾安接过来，听话地点头：“好。”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不再开口，沉默着收拾完，一前一后回了房间。
　　江鱼房间里是个大床，足够躺下两三个人的那种。
　　下雨天里虽然有些潮气，但毕竟已经是初春的时节，屋里就没再开暖气。
　　江鱼拉过毛毯，曲起一条腿直接坐在床边，打开床垫下面的柜门从里面拖出个被子来，抬眼看向顾安：“去那边拿个被罩。”
　　顾安顺着他指的方向，从衣柜里翻出个灰格被罩，还带着一丝洗衣粉的清香。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才把被子套好，江鱼活动了下手腕：“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外面吧。”顾安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窗外雨声窸窣，身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不扰人，但也足以提醒他旁边还躺着一个人的事实。
　　江鱼皱着眉翻了个身，脸朝着墙，叹了口气。
　　不安着入睡，但一夜竟然也没做什么梦。
　　江鱼是被早上的阳光晒醒的，他闭着眼平躺过来，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
　　但触手竟然是个毛绒绒的脑袋。
　　江鱼一下就醒透了，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瞪着天花板。
　　幸好顾安只小声哼哼了两下，怕痒一样蹭了蹭被子，继续埋头熟睡着。
　　……
　　江鱼这才记起，自己貌似收养了个“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操？？？？
　　【茶茶】：嘿嘿晚上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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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反应了一会儿，江鱼才偏过头看了一眼，重新伸手拿起手机。
　　七点二十。
　　一旦睡醒之后，觉就很难再续上。
　　江鱼也没有什么赖床不起的习惯，直接坐起身。
　　他刚脱了睡衣裤，正要从床头柜里拿内裤，回头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顾安应该是刚睡醒，有些迷迷瞪瞪的，仰脸看着他的……光腿。
　　江鱼手上顿了顿，还是支起身，越过顾安，从柜子里抽出了条内裤出来。
　　这个姿势在身下躺着个人的时候显得异常诡异，尤其是底下这人还脸朝上，某个角度看过去，活像小X片里的某类场景。
　　见顾安还愣愣地看着他，江鱼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看他一眼：“大吗？”
　　顾安：“……”
　　见他满脸通红地把脑袋缩了回去，江鱼收回视线，迅速把衣服穿好跳下床。
　　“早点起床，带你去买东西。”
　　顾安扯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朝江鱼的背影点点头。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江鱼也没有什么热情好客的自觉，早饭就只随便弄了些面包牛奶就草草完事。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
　　顾安穿着一身半长不短、甚至还露着脚踝的运动服，不难看，但不合身。
　　察觉到他的目光，懵懂又茫然地抬起头。
　　江鱼顿了顿，收回视线：“走吧。”
　　早上的风还很凉，路上的行人多数都还穿着棉衣或者大衣。
　　江鱼仗着身体底子好，随手在毛衣外套了件牛仔外套就出来了，这会儿站在风里等公交车还有些发冷。
　　车站里等公交的人不少，这个点正是早上上班的时候，人挤人的，江鱼有些烦躁。
　　他正在站牌边站着，袖口处突然被扯了一下。
　　江鱼不耐烦地回过头，正看见顾安脑袋顶上的一个发旋儿，他似乎是被人撞了一下，踉跄着刚刚站稳。
　　风很凉，他的耳尖冻得有些发红，低着头，小心地伸出手扯住了江鱼的袖子。
　　他们左边是一群提着手提袋的大妈，嗓门很大地在讨论着哪家的菜最新鲜，右边是等车上班的工作族，神色冷漠地低头看着手机。
　　江鱼敏锐地感受到了顾安身周的一丝紧张不安，他皱眉盯了眼右手边被攥得发皱的袖口，却没说话，沉默着移开了目光。
　　幸好等了没一会儿公交车就到了，俩人顺着拥挤的人/流上了车，坐了十多站，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
　　下车后骤然呼吸到新鲜冰冷的空气，顾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鱼看他一眼：“冷了？”
　　顾安偷偷看他一眼，点点头。
　　江鱼没说话，在周围看了看，先带他进了家童装店。
　　导购小姐见进来俩小孩儿，干脆怎么搭理，任他们俩自己逛。
　　男童装区在二楼，江鱼领着人在楼层底下转悠了半天，愣是没找着上去的地方。
　　还是一个导购员实在是看不下去过来问了两句，他们这才找到电梯口。
　　江鱼尴尬地说了句谢谢，领着人过去了。
　　其实早在上初一的时候，他就没再进过童装店。
　　但顾安却不一样，比起别的同龄人，他像是有些发育不良，矮矮小小的一个，幸好脸还算白净漂亮。
　　站在电梯上，顾安偷偷地抬头看了看江鱼，又飞快地垂下眼。
　　重复了几次之后，江鱼终于忍不住了，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顾安抬起眼，眼中有碎碎的好奇：“江鱼哥哥，你不认识路吗？”
　　竟然三次经过同一个路口。
　　“……”
　　江鱼冷漠地收回视线，直接出了电梯，顾安一呆，连忙跟了上去。
　　幸好电梯门口正对着就是男装区，江鱼松了口气。
　　他也没问顾安，依着自己的眼光挑了几件，往他手里一塞：“去换。”
　　顾安却从来没有“被别人一起买过衣服”，他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看着江鱼，有些不知所措。
　　导购员直接领着他去了试衣间。
　　江鱼的审美很靠谱。
　　等顾安换了身墨绿色厚毛衣和黑长裤出来的时候，导购姐姐笑了：“哎呦，小弟弟挺帅。”
　　顾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脑袋：“……谢谢。”
　　毛衣很软，比他之前穿的那件露手露脚的运动服暖和多了。
　　这是顾安第一次被单独带出来买衣服，兴奋得很明显，甚至朝江鱼笑了好几遍。
　　江鱼看他一眼：“别换回去了，直接穿着走。”
　　他又回头朝导购说：“麻烦您把刚刚挑的其他衣服也装起来吧。”
　　顾安一愣，小声问：“要买这么多吗？”
　　江鱼没搭理他，从导购手里接过袋子，又回头看他一眼：“跟上。”
　　俩人拎着一堆衣服去了柜台，前台清点了一遍，取了磁扣：“一共980块，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江鱼刚要掏卡，却见顾安直接从之前的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了过去。
　　“好的……共收一千元，找您二十元请收好。”
　　对上江鱼的视线，顾安歪着头，声音不大：“我爸妈他们给我留了钱。”
　　江鱼只点了点头，没说话，又把卡收了回去。
　　付完账出了门，风中的凉意似乎都淡了一些。
　　顾安一手一袋衣服，开心地蹭了蹭毛衣领口。
　　江鱼最后领着他剪完头发，两人又去超市买了堆牙刷牙杯毛巾内裤。
　　直到手里再没一点儿拿东西的空隙时才打车回了家。
　　抬腿踢开门，江鱼松手把三大袋东西往地上一扔，鞋都没换，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哥哥，这些罐头放哪？还有水果和牛奶。”
　　大约是出于一起去买东西的亲密感，顾安比之前活泼了一些，笑起来的时候白白净净的。
　　江鱼却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闭着眼：“罐头放冰箱二层，水果放厨房左边的柜橱上，顺便去洗点儿草莓吃吧。”
　　“好。”
　　顾安顺着他的安排一一照做，又端着个小盆去台子边洗草莓。
　　他的神情很认真，刚剪过的头发细细碎碎地垂在耳上，五官清晰地露了出来。
　　江鱼看了两眼又移开了视线，顺手打开电视，挑了个节目，可有可无地看着。
　　草莓端了上来，顾安往他脸前推了推：“哥哥。”
　　江鱼看着电视没回头，声音很淡：“你自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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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半天，那边才小声嗯了一声。
　　“吃完记得把买的衣服收拾一下挂衣柜里，”江鱼指了指阳台，“衣架在那边，自己去找。”
　　顾安低着头：“知道了。”
　　说完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一小盆草莓，到最后也没吃多少。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又端回了冰箱。
　　他里里外外地收拾着东西，一直到中午吃饭的点，才终于肯和江鱼说话：“哥哥，我有点饿了。”
　　江鱼沉默了片刻，从沙发上坐起身：“我去煮面。”
　　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兜里的手机却响了，江鱼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干什么。”
　　李贺的嗓门很大：“哥啊！出来吃饭不！汪俊请客！”
　　“不去。”江鱼想也不想。
　　“别啊江哥！阿姨肯定不在家，你也别总吃泡面啊！干脆带着顾……那谁来着、顾安一起来吧！我们在美食广场东门的陈记烧烤这边啊别找错地儿！”
　　李贺连珠炮一样说完，不给他一点拒绝的余地，直接挂了电话。
　　江鱼十分无奈，只好准备换衣服出去。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顾安：“你李贺哥哥让我带你去吃饭，去吗？”
　　顾安一愣，似乎是在犹豫，却慢慢摇头：“不去了。”
　　“哦。”江鱼继续低头穿鞋。
　　等走到门边，他回头正要交代顾安，让他记得自己煮面，却正对上他望向这边，发着呆的视线。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换鞋，我带你出去。”
　　陈记烧烤是他们私下里聚餐常来的店，江鱼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地方。
　　李贺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对着马路边，一眼看见来人，兴奋地从窗户里招手：“江鱼！这边！”
　　两个人直接推门进去了。
　　“来来来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江鱼家那小孩儿！学神！贼吊！连跳两级！”李贺拉着一脸茫然的顾安，唾沫横飞地介绍道，“看看！长得还帅！”
　　旁边有人笑他：“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弟呢。”
　　李贺刚要再吹，江鱼啧了声：“行了，来吃饭还是来听你说相声的。”
　　李贺被他一噎：“得得得我闭嘴闭嘴！”
　　等他消停下来，汪俊扭头喊服务员添了两套餐具，接着才笑着说：“哎江鱼，上次期末多亏你帮忙啊，不然我们这群人回家肯定要挨骂。”
　　旁边的小胖一听这话有些激动：“没错！我数学抄了七十多分，光抄你选择填空都五十了！”
　　没等江鱼开口，李贺先嘿了一句：“合着你大题还能考二十呢，我大题才考了三分，六个解一个零点五。”
　　江鱼忍不住笑了：“老刘没找你麻烦真是祖上烧香。”
　　“谁说不是呢！”李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顾安听着他们说话，不出声也不抬头，还是汪俊喊他：“哎，弟弟，听贺贺说你下周开学要转来我们班啊？”
　　顾安一愣，犹豫着点了点头。
　　汪俊正要再问些别的，江鱼打断了他：“不用管他，吃你们的就行。”
　　“那哪行啊！”汪俊不乐意了，“我请客我说了算！”
　　他突然一扭头，吼道：“服务员！再来三盘羊蛋！”
　　周围飘过来一大圈意味不明的视线，李贺默默地一手挡脸：“我靠……估计明天得洗内裤。”
　　旁边的人立即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罒ω罒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每天晚上九点更新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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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入怀的地雷~
　　谢谢0371、尚虞、言卿娘的营养液！笔芯大家~


第四章 
　　顾安听着他们打诨，低头喝着水，松了口气。
　　他本来还担心别人问起来他的事时不知道要怎么说……幸好江鱼替他解了围。
　　旁边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视线，江鱼敏锐地望过去，正对上顾安有些躲闪的目光，他没在意，回过头接着和别人说话去了。
　　这顿饭吃得很爽，几个人还不怕死地开了几瓶啤酒喝完了，要不是烧烤店老板制止，汪俊甚至还兴奋地想来瓶白的。
　　一直到下午三点，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李贺提议接着去电玩城，江鱼以想回去睡觉的理由拒绝了。
　　汪俊不敢硬拉他，只好低头看向顾安：“弟弟想去玩儿吗？”
　　顾安一手拽着江鱼的衣服，摇摇头。
　　“这么亲你，江哥，你这是白捡了个弟弟啊。”小胖打趣道。
　　江鱼说：“想要让你妈再给你生一个。”
　　“可算了吧！我现在都烦死我妹了！”小胖啧啧两声，又贱头贱脑地凑过来，“哎对了江鱼，我妹昨天说她们班有个女生想追你。”
　　“哦。”江鱼没什么表情。
　　李贺一伸手把他脑袋推开：“得了，追他的女生还少了啊，稀奇个屁。”
　　汪俊意味深长地嘿嘿了两声：“咱们级花郑薇还给他送过情书呢。”
　　李贺扭头瞅着江鱼，突然开口：“说真的鱼儿，要不是咱俩是换过A.片的交情，我都以为你性取向不正常。”
　　“滚。”
　　江鱼直接踢了他一脚，又朝几个人摆了下手：“回了啊。”
　　回家的路上，顾安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是在他过马路差点闯红灯的时候，江鱼扯着他的胳膊往里一拉，皱眉问：“发什么呆呢？”
　　顾安抬头看着他，眼睛很圆：“哥哥，A.片是什么？是小黄……”
　　江鱼动作很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在周围一群小姐姐复杂的视线中毫不留情地把人拖走了。
　　一直走到刚才的位置看不到的地方，江鱼才松开手。
　　顾安被灌入的风呛到，咳了几声。
　　江鱼瞪着他，露出一点和之前的淡定不相符的尴尬来：“大街上别乱说话。”
　　顾安咳得出了泪花，还老老实实地仰头听他说话。
　　看他这幅样子，江鱼啧了一声，伸手抹了下他的眼：“哭什么。”
　　“没哭。”顾安小声说，顺势在他手上蹭了蹭。
　　江鱼被他的睫毛扎得痒痒，飞快地收回了手。
　　顾安抿了下嘴，问：“哥哥，A.片是不好的东西吗？”
　　江鱼心说废话当然是好东西，但脸上却风平浪静：“对，你年纪太小，千万不能看。”
　　“可是我之前听我们班同学说，他们一起看过。”顾安小声说。
　　江鱼瞥他一眼：“以后我也你们班同学，你数数你比我小几岁。”
　　顾安张了张嘴:“……两岁。”
　　江鱼点点头：“你还小，看这种东西以后长不高。”
　　顾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行了，走吧。”
　　“好。”
　　由于某人实在是找不着出美食广场的大门，他们只好打车回了家。
　　被烧烤店里的烟气酒气熏了半天，江鱼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到家之后，二话不说就要上床准备睡觉。
　　顾安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小声提醒他：“脱衣服，会有味道。”
　　回答他的只有两声不耐烦的哼哼。
　　江鱼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下半张脸，看起来分分钟就能睡死过去。
　　顾安等了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有换衣服的想法，只好悄悄转身出去，顺手又带上了房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顾安想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那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接通，顾安站在阳台的窗前，声音放大了些：“爷爷，我是顾安。”
　　“……挺好的，阿姨人很好。”
　　“好，那我挂了。”
　　推开阳台门出去，顾安倒了杯水，捧着坐在沙发上，开始发呆。
　　一直到客厅里的挂钟指到六点时，卧室的房间门才打开，江鱼踢着双拖鞋，拧眉扒拉着头发从屋里出来。
　　他一抬眼看见呆坐在沙发上的顾安，直接说：“过来，跟我换床单。”
　　屋里烧烤的烟味儿很重，江鱼之前穿的那身衣服已经被他自己扔在了角落里。
　　顾安小声笑了笑：“我想喊你换衣服的，但是叫不醒。”
　　江鱼伸手把被单从床上扯下来，瞥他一眼：“我有点嗜睡，闹钟都震不醒，何况你。”
　　“闹钟叫不醒？”顾安有些好奇，“那你上学会迟到吗？”
　　……废话。
　　江鱼没搭理他，站在一边指挥：“去把窗户打开，散味儿。”
　　俩人折腾了半天换好床单，又去卫生间把换下来的东西洗了晾好，收拾完差不多晚上七八点。
　　江鱼把中午没能煮成的泡面又摆了上来，草草解决了晚饭。
　　江真自从昨天出去之后就没再回家，只在晚上快睡觉的时候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温声安排俩人记得好好吃饭。
　　江鱼倒是没什么反应，一一应了，又叮嘱两句照顾身体，接着就挂了电话。
　　“阿姨又要去出差吗？”顾安小声问。
　　江鱼嗯了一声：“她平时都比较忙。”
　　顾安静了会儿，点点头。
　　“怎么了，家里没大人不放心？”江鱼挑了下眉。
　　顾安赶紧摇头：“不是。”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你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我过来……是不是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他的语气极其平静，听起来丝毫没有什么画面意思上的不安。
　　江鱼却短促地愣了下，思考了一会儿，点头：“是会有很多麻烦。”
　　顾安抬起头盯着他，目光没有波动。
　　江鱼没什么表情：“我讨厌麻烦，也确实不喜欢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尤其是你这么大的小孩儿。”
　　看得出来，顾安心想。
　　他抿着嘴角，拽起睡衣的线头，一圈一圈缠在手指头上勒着。
　　江鱼看他一眼，接着去整理枕套：“但是我也没有多讨厌你，起码现在还没有。”
　　身后半天没再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顾安的声音才低低地传来：“我明白了。”
　　“睡觉吧。”
　　“……嗯。”
　　周日补了一天作业，终于到了周一上课的时候。
　　在闹钟不停歇地响了四分钟之后，顾安对江鱼嗜睡程度终于有了一定认知。
　　他伸手关掉闹钟，犹豫着推了推江鱼的肩膀：“哥哥，醒醒啊。”
　　江鱼没动也没睁眼，继续沉睡着，呼吸绵长。
　　顾安着急又不敢上手，只好蹲在床边等着。
　　万一江鱼有个什么起床气，发作起来他肯定受不了。
　　眼见着闹钟指向七点，江鱼终于悠悠转醒。
　　他睁眼之后清醒得就很快，回头看了眼时间，坐起身就开始换衣服。
　　顺便看了眼蹲在床边的顾安：“起这么晚。”
　　顾安：“？？？”
　　他穿的是之前江鱼初一时的校服，就这样还有些大了，袖子长了一小截。
　　江鱼一边刷着牙，靠在洗手间的门框前，眯眼啧了声：“你多高？有一米七吗？”
　　顾安诚实地摇头：“一米六。”
　　“真矮。”江鱼很不给面子的嘲笑一句。
　　“……”
　　顾安默默地把裤子往上提了提。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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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邵邵1991的地雷！
　　谢谢尚虞的营养液~
　　送花！


第五章 
　　收拾好东西换鞋出了门，江鱼回头递过来一把钥匙：“备用的，你留一把。”
　　顾安迟疑着接过来，放在了兜里。
　　俩人在路口边的早点摊随便买了包子豆浆，拎着就上了车。
　　学校离得不远，坐公交车十分钟就到了。
　　校门口人挺多，陆陆续续地有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赶来，大多成三成两地嘻嘻哈哈着，看样子他们来得应该不算太晚。
　　快速吃完早饭，江鱼擦了擦手，把纸巾往垃圾桶一扔，看了眼顾安：“跟着我。”
　　第一附中在他们市里算是很出名的学校。
　　当初转学考试的时候，顾安是跟着转学班来的，考完直接坐车走了，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看校园的样子。
　　顾安懵懂地抬起头。
　　学校很大，到处都是绿化小花坛和树木，崭新整洁。教学楼装饰的很漂亮，和以前在老家时的破旧完全不同。
　　周围路过的学生在兴奋地讨论着游戏或旅游，是他以前从未没听到过的新事物。
　　察觉到袖口被攥得越来越紧，江鱼回头看他：“怎么了？”
　　顾安默默跟紧在他身侧，手指下移，抓着他的手，没说话也没抬头。
　　江鱼自长这么大，还没跟别人玩过牵手手游戏，骤然被这么软软一抓，莫名有些怪异。
　　他刻意忽视掉了，说：“等会儿我带你去办公室。”
　　顾安点点头。
　　年级办公室都在每一级的教学楼内，江鱼领着人过去，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见这一大一小牵着手进来，老刘有点诧异，上下看他们两眼：“江鱼？你们这是干什么？”
　　江鱼把人往前推了推：“老师好，这是我……弟弟，顾安，转学过来的。”
　　刘老师放下笔，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看向顾安：“你就是之前那个跳级的学生对吧？”
　　顾安垂着眼嗯了声。
　　刘老师点点头，安排道：“校服课本什么的等我跟主任通告一声，到时候让班长给你。”
　　他又想了想，看向江鱼：“你后面正好有个空座？就让顾安先跟你坐吧。”
　　“行。”江鱼说，“那我们就先回教室了。”
　　“去吧。”
　　快要到了早自习上课的时间，楼梯间里有人背着书包飞奔向教室。
　　江鱼本来想领着人从后门进，但最近学校查纪律查得严，后门直接给上了锁，他只好往前门拐了过去。
　　老师还没来，屋里乱哄哄的一片，前排是背书，后排在聊天。
　　江鱼带着人从正门进去，里面的人看见他，声音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低了下来。
　　顾安有些紧张，完全忘了自己还抓着江鱼的手，用力捏紧了。
　　江鱼默默地低头看他一眼。
　　还是李贺朝他打了个招呼，架着腿扯着喉咙喊：“江鱼你又来这么晚！”
　　他瞅见旁边的顾安，嘿了一声：“还把弟弟带来了啊！”
　　一屋子人齐刷刷地盯着俩人，好奇，却没人出声。
　　还是班长起身问了句：“江鱼，这是谁啊？”
　　“转学的。”江鱼言简意赅，“老刘知道。”
　　有女生笑着说：“看起来年纪好小啊。”
　　杜远看着他，突然开口：“长得挺好看，从哪勾搭来的？”
　　屋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江鱼却像是没听到，拉着人径直从走道穿了过去。
　　“杜哥问你话呢！聋吗？”后面有人踹了脚桌子。
　　江鱼还没开口，李贺先忍不住骂了句傻逼：“一天天就他妈知道传屁话，你上辈子是个太监吗？”
　　“我□□……！”
　　“去，操去，”江鱼撩起眼皮看过去，“我看你敢不敢。”
　　那人立即一顿，愤愤地模糊骂了句什么，却移开了视线。
　　杜远扭头盯着他，表情不太好看。
　　江鱼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挑衅，怼完人之后，又领着顾安往自己身后的空位上一按：“坐着。”
　　在一片寂静中，他又从抽屉里掏出几本书，放在顾安的桌子上。
　　有人在交头接耳。
　　诡异的气氛在语文老师进门之后才被打破，嗡嗡的背书声响了起来。
　　杜远依旧盯着这边的方向。
　　隔着两个过道的距离，顾安依旧清晰地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一丝愤怒。
　　他愣了愣，又把视线移向目光的落处。
　　江鱼的表情很淡，又掏出几本书摆在桌子上，把书架整理好……然后趴下睡觉了。
　　顾安：“……”
　　早自习时间有多长，江鱼就睡了有多久，语文老师大概也习惯了他的德性，干脆了断地无视了。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江鱼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早自习和上课时间间隔了半个小时，大多学生都会趁这个空档去吃早饭。
　　没几分钟，屋里就散没人了。
　　李贺还有点作为长辈的良知，临走前嘱咐了顾安一句：“你们俩来的时候都吃过早饭了吧？”
　　顾安仰脸点了点头。
　　见他一直看着江鱼，李贺啧了一声：“不用叫他，叫不醒的。”
　　顾安：“……”
　　这会儿后排的学生已经出了门，只有几个前排的女生还在继续小声背着书。
　　只有顾安在盯着江鱼的后背发呆。
　　旁边有椅子挪动的声响，很刺耳，他扭头看过去。
　　杜远三两下从教室走廊的另一边过来，脸色算不上好看，看向顾安：“你是他什么人？”
　　顾安有些愣：“……朋友。”
　　“什么朋友？”杜远瞥了眼依旧毫无动静的江鱼。
　　顾安听不太懂他的话，但直觉性地讨厌这人，直接转过脸来，不再搭理他。
　　杜远猛地蹬了脚他的椅子：“□□大爷的说话！”
　　椅子脚仓促地扯过地面，嗤啦一声，尖锐刺耳。
　　顾安人小，体重也轻，根本经不住这么一蹬，猝不及防直接撞到了前面的桌子上。
　　睡得正香的江鱼被倒过来的桌子狠狠一顶，立即醒透了。
　　他缓慢地坐直身体，脸色很冷地回头看了眼。
　　顾安正趴在桌子上，脸色发白。
　　前排背书的女生偷偷往这边看着，神色紧张。
　　江鱼立即反应过来，拧眉看向一旁。
　　杜远和他对视着，挑衅：“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撞的。”
　　“第四次了。”江鱼冷冷地盯着他，“找个时间吧。”
　　杜远一愣，接着脸色开始变得难堪：“……你这算是约架？”
　　见江鱼脸上不加掩饰的嫌恶，他冷笑了一声：“行啊，那就今天晚上吧，网吧西门街。”
　　他说完，见江鱼没什么反应，愤怒地转身就往门口走，一路哐当踢翻了几个椅子。
　　前排的女生们也不敢说话，等他出了门才凑一起小声骂两句。
　　顾安被桌子角磕得有点儿狠，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江鱼回头看了眼：“没事吧？”
　　顾安摇摇头，顿了顿，又犹豫着问：“哥哥，你要跟他打架？”
　　“嗯。”江鱼的表情很平静，看起来不想多说什么。
　　“打架不好。”顾安小声说。
　　江鱼皱眉瞥他一眼，没说话。
　　顾安执着地盯着他，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打架不好，不要去。”
　　江鱼的耐性开始消失，皱眉地甩开他的手：“别烦我。”
　　顾安还要再说话，江鱼却很慢地转过身来，盯着他，语气很冷：“别以为叫一声哥，你就真是我亲弟弟了，少多管闲事。”
　　他人长得清冷锋利，说的话也像是夹着风雪，顾安一懵，脸色立即白了白，极缓慢地低下了头。
　　江鱼却并不觉得自己说得话有多过分，满意地看他安静下来，转身挪了挪椅子，趴下又开始睡觉。
　　临睡着前，他还在模模糊糊地想，顾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但还没想明白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早上第一节 课是老刘的数学，上课之前，他先把顾安喊起来做了个自我介绍。
　　顾安却并不配合，只说了一句自己的名字，再怎么说也死活不肯再出声了。
　　老刘有点尴尬，于是将问话转移：“江鱼，要不你来帮他介绍一下？”
　　江鱼的起床气还没消干净，莫名被cue，他冷着脸站起身：“顾安，十二岁，男，原学校明海镇……”
　　“行了行了够仔细了。”老刘赶紧打断他，摆摆手，“都坐下吧。”
　　“总之，顾安以后就是咱们班新成员了，他跳过级，年纪比较小，大家尽量多照顾照顾。”
　　老刘翻开书：“好了，下面大家打开XX试卷第二套……”
　　附中这边的教室都是单人桌，一人一个座位，大概是为了防止上课交头接耳。
　　顾安低头看着早自习时江鱼递给他的书，眼眶开始泛出湿意。
　　他低着头，心中陡然涌上来一股怒气，伸手直接掀了书。
　　江鱼正无聊地看着试卷，后背突然被砸了一下。
　　他拧起眉，回头瞪了一眼。
　　书掉在地上，顾安也不捡，眼睛瞪得很圆，抿着嘴，透着一股子愤怒的倔气。
　　“你干什么？”江鱼压着声音，语气很冷。
　　顾安不开口，只瞪着他。
　　江鱼不想理他，皱了下眉，又转过了回去。
　　没一分钟，后面又叮了咣啷笔盒本子掉了一地。
　　江鱼被烦得不行，侧过身狠狠撞了一下桌子。
　　桌角划过地板发出尖锐撕拉声，周围先是静了一瞬，接着慢慢聚集起了视线。
　　老刘回头一吼：“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今天的评论红包哈~
　　---
　　谢谢邵邵、今日死水的地雷~笔芯


第六章 
　　被赶出去罚站的时候，顾安低头站在理他挺远的地方，不说话也不出声。
　　江鱼想起他刚刚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样子，皱了下眉，刚要开口，却听见他说：“我讨厌你。”
　　江鱼迅速收回了想说的话：“哦。”
　　他十分冷漠地转过了脸。
　　顾安的声音有些抖，很低，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像是没有力气。
　　教室里老刘的讲课声铿锵有力，江鱼站在门口裸听了会儿，又开始昏昏欲睡。
　　校园里的景象漂亮得让人陌生，碧绿的小花园，整洁的广场，在顾安的眼里却通通都是隔阂。
　　他呆呆地看着楼下，心底缓慢地涌上一股孤独的滋味。
　　罚站了一整节课，期间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
　　老刘上完课，出来瞪他们一眼：“上课不要搞这么多小动作，回去吧。”
　　江鱼抬腿就往后门走，顾安低着头跟上。
　　“走前门！”老刘吼了一声。
　　屋里传来一阵哄笑。
　　下了课，李贺翻过走道凑上来：“哎，你俩上课干什么呢？”
　　江鱼面无表情地收整着上节课的试卷：“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老刘撵你俩出去，”李贺啧一声，“当我们聋呢，一通叮咣乱响的。”
　　江鱼捏着试卷看他一眼，李贺立即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他往后看了看，顾安还趴在后面的桌子上，脸埋在胳膊下，一动不动。
　　李贺不敢招惹他哥只好去招惹他，敲了敲桌面：“哎，弟弟，你俩是不是打架了？”
　　顾安不说话，头动了动，但没抬。
　　“是不是生气了？”李贺嘿了一声，“我跟你说江鱼这人就这样！天天……”
　　“回你座位去。”江鱼踢他一下，“少bb。”
　　俩人七八年的交情，李贺早就把他脾气摸了个清楚，恨铁不成钢地嘁了一句：“丫活该没人跟你玩。”
　　“快滚。”
　　李贺走了之后，周围嘻嘻哈哈的笑声就越发明显了起来，顾安茫然地盯着桌面，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江鱼依旧没有要理会他的样子，依旧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一直到中午放学，俩人硬生生没再开口说半个字。
　　现在正是初春，还没有午休，除了家离学校近的，大多数学生都留在学校吃饭。
　　尽管不想理，但江鱼还是勉强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往顾安桌子上一放：“校门口有吃的，自己去买。”
　　顾安正收拾着班长给他拿来的书，一眼看见江鱼递钱愣了愣，没接也没说话。
　　江鱼并不在意他的反应，把钱放下，转身直接就走了。
　　门口不断有放学的人经过，三三两两地聊着天，笑声荡在走廊里。
　　顾安独自坐在座位上，突然萌生出一种愤懑的委屈。
　　他低下头，不可控地红了眼眶，等反应过来时又立即用手使劲搓了搓。
　　他盯了会儿桌子上的钱，突然捡起来用力一攥，又砸回了江鱼的抽屉里。
　　食堂里人很多，江鱼心情不好，也没什么想吃的，直接由李贺做决定挑了个队伍排队。
　　“跟弟弟和好了吗？怎么都没见他来吃饭。”李贺一边仰着脖子往前瞅一边问。
　　江鱼不耐烦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李贺扭头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我看小孩儿情绪不太对。”
　　“没有。”江鱼的回答直接了断。
　　李贺啧了一声：“不可能，就你说话那德性，当年我脾气那么好都跟你打过架，你肯定是刺激到人家了。”
　　江鱼拧了下眉，看着他一会儿，才开口：“我就说让他不要管我的事。”
　　“管你的事？什么事？”
　　江鱼顿了顿：“今晚上去和杜远打架，他死活不让我去。”
　　“打架？！”李贺卧槽了一声，“那孙子又找事儿了？”
　　江鱼不耐烦地嗯了声，又补一句：“你别管。”
　　李贺沉默了一会儿，问：“顾安不让你去，你骂他了？”
　　“……没有。”
　　江鱼有些尴尬，把之前的事重复了一遍。
　　李贺听完，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复杂地看他一眼：“他才这么点儿大爸妈就去世了，又是突然离家，你这么说多伤人心啊。”
　　江鱼皱着眉，半天才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的事。”
　　“……”李贺跟他讲不明白，只好说，“我觉得弟弟可能是对打架有什么阴影，否则以他之前的性子，不可能跟你倔这么久。”
　　“哦。”江鱼平静地说。
　　李贺看他两眼，摇摇头：“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俩人吃完饭之后也没逗留，直接就回了教室。
　　刚进门，江鱼一眼就看见依旧趴在桌子上的顾安，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校服过长的袖子盖住了他的手背，只露出瘦瘦的指节，身形很小，完全不像是个中学生。
　　江鱼只看了一眼，又回了自己座位。
　　他正看着书，却听到后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似乎是肚子在咕噜噜。
　　江鱼盯着书，面无表情地想，之前不是给他钱吃饭了吗？
　　后排坐着玩手机的汪俊往这边看了一眼，大大咧咧问了句：“哎江鱼，弟弟刚才怎么没跟你一起去吃饭啊？问他都不说话。”
　　顾安似乎动了动。
　　江鱼没回答他，只问：“你那里有吃的吗？”
　　汪俊犹豫着愣了愣：“有个鸡腿。”
　　“借我，晚上再给你买。”江鱼说。
　　“……那倒不用。”汪俊十分干脆地从抽屉里掏出个封装鸡腿扔给他，又问，“不过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江鱼没说话，把鸡腿往顾安桌子上一放：“起来吃点儿东西。”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闷气地说了句不吃。
　　“随便你。”江鱼干脆利落地转回了身，完全没有哄人的心思。
　　汪俊在一边瞅了几眼，有些莫名其妙，没敢搭话。
　　顾安的脾气不算软，一直饿到下午放学都愣是没吭一声。
　　……只是期间老师提问他问题的时候声音异常虚。
　　江鱼坐在他前面，心里一阵阵烦躁。
　　为了维持升学率，教务处给九年级设了强制晚自习，一直上到晚上七点半，只留了半个小时吃饭时间。
　　除了上课，顾安在桌子上趴了一天，肚子饿得几乎没有知觉。
　　放学之后，周围的人成群结队地聊着天出了门，连脚步声都异常清晰。
　　前面的人动了动，似乎是在回头看他，顾安慢慢屏住呼吸。
　　“食堂在东边，出楼左转。”江鱼的声音很淡，“钱我给你了，自己去吃饭。”
　　他顿了顿：“我讨厌照顾别人。”
　　李贺一愣，连忙上去拉人：“我靠你别……”
　　桌脚和地面的摩擦声刺耳，顾安猛地坐直了身体，愤怒地瞪着前面的人：“谁要你照顾！”
　　他的声音里还有未变声的少年稚气，大约是气得狠了，带着哭腔。
　　江鱼毫无同情之心，哦了一声：“那最好了。”
　　屋里还有几个没走完的学生，听到这么大动静，愣愣地看着这边。
　　江鱼察觉到身周明显的视线，不太耐烦。
　　李贺赶紧赶人：“瞅什么呢都！再不吃饭晚自习都等着挨饿吧！”
　　几个人反应过来，连忙打着哈哈推推搡搡出了门。
　　等人走完了，李贺才拧眉往这边看了一眼：“江鱼，别跟小孩儿置气。”
　　江鱼神色很淡地看他一眼，像是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置气的地方：“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顾安气得红了眼，瞪着门口粗喘着气，半天才伸手草草蹭了下脸。
　　一手泪。
　　他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感受到了陌生的愤怒和委屈。
　　顾安跑了。
　　江鱼看着空无一人的桌面，神情茫然了一瞬。
　　“卧槽！是不是被你气走了？！”李贺有些紧张。
　　江鱼顿了顿，还是把买的牛奶放在了他桌子上。
　　李贺看他一眼：“去找吗？”
　　“……不用，”江鱼犹豫了一会儿，“可能上课之前就回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顾安是真的被气走了。
　　晚自习打铃的时候，门外还是没有动静。
　　李贺往后瞅了一眼又一眼。
　　班长在讲台上上比着座次表点名，江鱼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直接往门口走。
　　屋里的人听见动静，惊愕地抬头看他，小声说着什么。
　　“哎江鱼你去哪啊！要上课了！”班长在讲台上喊他。
　　江鱼没有回头，丢了一句：“记我逃课吧，和顾安一起。”
　　校门已经锁了，门口有保安守着，江鱼也不准备硬闯，拐到平时迟到翻墙的杂物角落平房边，助跑两步蹭蹭蹬上树。
　　他借着树干踩上墙头，往下看了一眼，直接跳了下去。
　　“不准翻墙！哪个班的学生！给我站住！”
　　保安晚了一步才发现他，在墙后跳着脚气急败坏地吼。
　　而人早转身已经跑没了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我生气了，要哄哄才可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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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中这边离市中心不远，周围的绿化做得很好，校门口到处都是树。
　　路口杂志摊卖漫画的大爷看见江鱼，嘿了一声：“这不是小江吗，咋翻墙出来了？”
　　江鱼拧着眉左右看了眼，问：“爷爷好，您之前有看见个小孩儿从这边过吗？”
　　“你这话问的！你们学校里的小孩儿不天天从我这儿过。”
　　江鱼一顿：“是个小男孩儿，十二三岁，校服里穿了件白毛衣……长得挺漂亮。”
　　大爷一拍大腿，恍然噢了声：“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有印象，哭着走的是吧？”
　　江鱼愣了下，迟疑着点头。
　　“往东边儿去了！才走没几分钟，估计跑快点能找着！”大爷说完，扭头又劝他，“别再欺负弟弟了啊！回家跟爸妈好好道歉！”
　　江鱼匆匆说了句谢谢，顺着他指的方向转身跑了。
　　校门朝东走更偏向郊区，人少车也少，但幸好只有一条大路。
　　江鱼顺着马路找了半天，找到心里的火气都熄得差不多的时候，终于在一个小花坛树下的长椅下看到了顾安。
　　他的背影被椅背挡了一半，只露出单薄的肩膀和脑袋来，头发很黑，衬得皮肤更白。
　　低着头，应该是在发呆。
　　江鱼喘着气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下午吵架时的情绪一上来，有些沉默。
　　他往前走了两步：“顾安？”
　　小孩儿猛地转过身来，呆愣愣地看着这边。
　　他脑袋前的碎头发有些湿了，显得眼睛极亮。
　　江鱼顿了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顾安没有说话，盯着他，眼圈慢慢又开始红。
　　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似乎格外敏感，只一点点或好或坏的事都能让他们的心绪大起大落。
　　江鱼压根没有长安慰人那份心，皱眉说：“别哭了。”
　　他哭得更凶了。
　　一边哭一边却不出声，只默默地看着人，眼泪哗哗着。
　　江鱼忍了一会儿，慢慢又开始不耐烦，走上前递给他一袋纸巾：“起来回家。”
　　顾安接过来，抽噎了两下，声音里带着鼻音，奶里奶气：“不、不回学校了吗？”
　　“不回了，”江鱼说，“我带你去吃饭。”
　　顾安的眼圈又开始泛红，声音很小：“……我好饿啊。”
　　江鱼本来想怼一句给你钱了为什么不自己去吃饭，却没说出口，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袖子，俩人一起从小花坛里走了出来。
　　原路返回的时候，顾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仰头问：“是你要出来找我的吗？”
　　江鱼瞥他一眼：“要不然呢？”
　　顾安看着他笑了两声，手往下一移，牵住他的手晃了两下。
　　……蠢。
　　江鱼没搭理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等了一会儿，顾安又小声问：“哥，你能不能不要打架？”
　　江鱼下意识就又想怼他，但想到之前李贺说的那些话，又忍住了，低头看他一眼，直接问：“你对打架有阴影？”
　　顾安呆了一瞬间，像是在反应什么叫阴影。
　　想明白之后，他像是有些难堪，轻轻点了点头：“我小时候被打过。”
　　江鱼一愣：“被谁？”
　　顾安不愿意抬头，牵着他的手有些出汗：“同学。”
　　“什么时候？”江鱼皱了皱眉，又补了句，“说清楚点。”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就……五年级的时候，我考试考了第一名，他们说我作弊。”
　　他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头：“我说我没有……但是他们不信，放学就叫了人一起打我。”
　　江鱼听着都气：“然后呢？你就任由他们打了不还手？”
　　顾安愣愣抬头看他，神情有些茫然：“可是我打不过他们。”
　　江鱼一愣，突然反应了过来。
　　顾安跳过级，一直比同级人要小两三岁。
　　或许在大人看来两三岁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一年一变样的小孩子们来说，七岁和十岁就代表着发育和心智的天差地别。
　　江鱼问：“你被这样校园暴力了多久？”
　　顾安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一个学期吧，后来班主任就劝我转学了。”
　　江鱼低头看他一眼，直接问：“你爷爷知道吗？”
　　顾安沉默着，摇了摇头。
　　傍晚的风有些凉意，江鱼把没牵着的那只手揣进兜里。
　　“杜远……就是下午找茬那傻逼，”他的声音很淡，“上半年先是因为打游戏的事怼着你李贺哥哥搞了一波，后来又因为期末考试我不让他抄试卷，明里暗里折腾了一个多月。”
　　江鱼尝试着和他解释：“现在你又刚刚转学，如果再拖着不把他的事解决了，以后可能会有点麻烦。”
　　顾安仰头看着他，小声说：“可是我怕你疼。”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江鱼却立即听懂了。
　　他先是一愣，接着却从心底里隐秘地生出一点毫无源头的舒适来，软软的，算不上多高兴，却很新奇。
　　江鱼静静感受了一会儿，过了很久，才很轻地朝他笑了笑，低声说：“你放心吧，我打架很厉害的。”
　　他人长得本来就好看，只是眉眼偏冷，笑起来时眼睛的弧度就显得异常勾人。
　　顾安嗯了声，又盯他一会儿，突然说：“哥哥你真好看。
　　江鱼对他的夸赞不予置评，很快就恢复成之前平淡的样子，问：“想吃什么？”
　　顾安委屈地按着肚子：“什么都可以。”
　　最终两个人还是回了学校门口的小饭店。
　　江鱼怕他饿得太久，冒然吃太多东西会胃疼，就只点了碗粥和几个包子。
　　顾安也不闹腾，以席卷的速度老老实实地吃完了饭。
　　等他吃完之后，江鱼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
　　他看向顾安：“知道怎么回家吗？”
　　顾安一愣，点了点头。
　　“我出去一趟，等会儿你自己回家。”江鱼站起身。
　　顾安立即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你是不是要去找人打架？”
　　江鱼注意到周围的视线，皱了下眉：“出来说。”
　　俩人刚走到门口，顾安立即抓住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我躲在一边，不会被发现的。”
　　晚自习放学时间，校门口的人算不上多，只有九年级的几百个人。
　　网吧街在校门左转的一条小胡同里，因百十米的距离竟然林林总总地排了七八个网吧而出名。
　　不少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成三成两地兴奋地推开门拐了进去。
　　江鱼正站在街口的拐角处的老槐树下，半张脸被霓虹灯闪烁遮盖下的阴影湮没，鼻梁高挺，偶尔抬眼看一看街角。
　　杜远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江鱼眯了眯眼，路口转过来的不止他自己……旁边还有五六个。
　　“哟，我还以为你去找小相好不回来了呢。”杜远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欠踹。
　　江鱼没什么表情，瞥了眼他周围围着的几个人，看体型和打扮应该是别的班那几个刺头。
　　“杜哥，这就是你们班那个江鱼啊？”最旁边一个干瘦的男生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说不上有哪些不对劲，语气不明，“……确实挺帅的。”
　　旁边有人在暧.昧地起哄。
　　杜远冷笑一声：“有屁用，干看吃不着。”
　　江鱼没出声。
　　他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心里却莫名涌上来一股恶心，十分暴躁：“一起上？”
　　干瘦嘿了一声：“挺横，带劲儿。”
　　恶心感猛地顶了上来。
　　没等别的人再开口或者哄笑，江鱼直接助力跑接上抬腿，一脚狠狠踹了上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着力点在杜远。
　　但没中。
　　杜远从一开始就提防着他，躲得还算及时，但这一脚虽然没踹到肚子，却还是狠狠磕了下他的手腕。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神阴冷。
　　而杜远旁边站着的人却没这么幸运了，反应不及，被横扫过来的小腿砸了个正着，闷声骂了句操。
　　“你他妈找死呢！”
　　一群人被这一脚下了脸面，立即愤怒地涌了上去。
　　再接下的事顾安就看不太清了。
　　一群蓝蓝白白的校服混在一起，又是在晚上，离得远一些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有些焦急地盯着战况，却不敢上去。
　　江鱼之前就冷着脸跟他说过，敢上就先揍他。
　　虽然顾安知道这只是句威胁，却也明白，如果自己蠢着冒然上去，回去之后江鱼肯定又要生气。
　　他不想让江鱼生气……但也不想让他挨打。
　　脑海中天人交战了没一会儿，那边的战况已经分明了起来。
　　顾安只一眼就认出了哪一个是江鱼。
　　长得最帅，打架贼凶。
　　看起来一点儿都用不着别人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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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拾荒的洗发水、小甜圆的营养液~笔芯！


第八章 
　　中学生们打架一般都很虚荣，最好是打完了再按把对手按在地上羞辱一顿最牛逼不过了。
　　但江鱼却不一样，他更喜欢速战速决。
　　杜远拉来的这几个人本事都不怎样，手黑，打架却没个章法，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江鱼拉上校服拉链，没再看身后叫嚣辱骂的人，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路的时候不爱抬头，总是垂着眼，冷漠得漫不经心。
　　顾安从震惊中愣愣地回过神，连忙从拐角里出来，把书包递给他：“哥！”
　　江鱼伸手接过来，手腕顿了顿，活动了下肩膀，又平静地把书包背了上去。
　　“江鱼哥哥你好厉害，一个人能打倒三个！”顾安的神情很兴奋，完全没有了之前死活不让他打架的倔劲。
　　见江鱼并不理自己，他也不生气，把手里抓着的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棍子扔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我刚刚看到他们拿棍，本来想偷偷给你递一个的，但是好像用不到。”
　　他再次感慨了句：“你好厉害！”
　　江鱼侧过脸，看他莫名顺眼了起来，笑了一声。
　　“不过那些人还会再找你打架吗？”顾安追上来，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担心。
　　江鱼虽然不愿承认自己被个小孩儿关心着，但心底确实很受用，矜持地点了点头：“有可能，但学校里一般很少有人找我打架。”
　　“为什么？”顾安好奇地问。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简单说了句：“他们怕我。”
　　顾安不明觉厉，一脸崇拜。
　　走了十多分钟俩人终于到了家，江鱼打开门，书包一扔，头也不回地说：“我先洗澡，你等着。”
　　顾安很乖地应了声。
　　水足够热，冲过肩背一阵发麻。
　　胳膊和小腿上都被扫了几下，看着有些发青，挺疼。
　　最严重的是后背，有个手阴的傻逼，趁他踹人的时候狠狠抡了一棍在他肩上。
　　热水冲过的时候，身上酸疼得尤其明显。
　　江鱼皱着眉，随手挤了些沐浴露匆匆一涂，敷衍地搓了会儿就直接冲干净了。
　　他套上睡衣推门出来，头发还湿哒哒的。
　　顾安看见他，愣了下：“哥哥你不擦头发吗？”
　　江鱼嗯了一声，直接回了卧室。
　　等顾安进去洗澡的时候，他从床边的柜子摸出瓶红花油来。
　　肩膀上的伤够不着，就算能够着也疼得抻不上去。
　　江鱼抬手试了两下就疼得放弃了，只匆匆涂了涂胳膊腿上的青淤。
　　麝香的味道很重，尽管江鱼已经提前开窗透了会儿气，顾安进门的时候还是一下就闻了出来，惊愕地问：“红花油？你伤着了？！”
　　江鱼有些无语：“……你狗鼻子吗？”
　　顾安没说话，只异常紧张地看着他。
　　江鱼独了十多年，打架行学习也行，却十分不擅长安抚人。
　　他用不耐烦掩饰了紧张，声音很平静：“一边玩去，别看我。”
　　顾安没动，依旧盯着他。
　　大概是因为他的目光实在太过直接，江鱼竟然没敢掀开睡衣涂后背。
　　他顿了顿，干脆把红花油一扔，直接上床躺了下去。
　　肩膀碰到床板的瞬间有些疼，他僵硬地伸手拉上被子。
　　顾安的眼神很敏锐：“背上有伤？”
　　他等了一会儿，见江鱼并不准备搭理自己，抿了抿嘴，干脆直接上手。
　　为防止人挣扎，他直接抬腿压了住江鱼下半身。
　　江鱼没提防被压了个正着，不重地蹬了一脚，皱眉：“你干什么！”
　　顾安一手按着他的肩膀：“我帮你涂，我以前经常涂这个。”
　　江鱼刚想说你以前又不打架你涂个屁，接着又反应了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反抗。
　　顾安的表情很认真，先把药在手里搓热了，接着才往他背上揉。
　　轻重刚刚好，确实是熟练工。
　　江鱼闭着眼。
　　手下的触感温润，没有什么伤口，只是青紫一片的痕迹有些唬人。
　　江鱼的人长得好，打架厉害，身材当然也不会差，肩腰的弧度紧实流畅。
　　顾安一边按着他的肩膀，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
　　江鱼闭着眼，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头上有个声音：“江鱼哥哥，你看过小黄.片吗？”
　　他直接给惊醒了。
　　顾安正低头看着他，表情认真，小声说：“我想看看。”
　　江鱼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有些震惊：“怎么突然想看个？”
　　顾安想了想：“因为你长得很好看。”
　　江鱼：？？？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行。”
　　顾安有些失望：“好吧。”
　　等肩上的酸重感消失了一些之后，江鱼翻了个身：“好了，去洗洗手睡觉吧。”
　　顾安从他身上下来，跑到卫生间洗了手，又去客厅检查了门有没有反锁，很快就回来了。
　　他爬上床：“晚安江鱼哥哥。”
　　江鱼困得快要睁不开眼：“晚安。”
　　第二天早上，俩人直接被拎去了办公室写逃课检讨。
　　满满三大页纸，站在桌子前写完手都要累掉了。
　　老刘一手端个搪瓷缸，翘着二郎腿瞪人：“还敢不敢逃课了？！好家伙一逃逃俩，幸好没让保安抓着，要不然我这个月月绩又是负的了！”
　　江鱼顺嘴损了句：“明明是因为您经常迟到扣分。”
　　屋里有别的老师笑了几声。
　　“快滚蛋。”老刘不重地踢他一下，“别仗着成绩好就嚣张，下次再敢逃课就让你讲台上念检讨。”
　　江鱼立即闭了嘴。
　　回去之后正赶上早自习下课，他们早上起得晚没吃饭，于是和李贺一起去了餐厅。
　　从走廊过去的时候，肩膀被人故意撞了一下，江鱼皱眉看了眼，是杜远。
　　他眼角边还有明显的淤青，脸色难看，见江鱼望过来，冷笑了一声。
　　后面跟着的复读机小弟们挨个也冷笑一声。
　　江鱼又开始手痒了。
　　等人前呼后拥地走远之后，李贺才低声问了句：“昨天去了几个？”
　　“四个。”江鱼说。
　　“操，一群傻逼组团送人头。”李贺拧眉骂了句，又回头看他，“没伤着哪吧？”
　　江鱼极其干脆地否认了：“没有。”
　　顾安悄悄抬了下头。
　　李贺没再追问，开始兴奋起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清明假期。
　　入了春的天气似乎热得格外快，校服里的冬装很快就层层换了薄。
　　清明三天的假期他们没怎么出去玩儿，除了去应一场李贺早早邀好的网吧开黑战。
　　再开学之后，九年级就直接进入了中考备战。
　　一中的升学率一直高得有名，学校也不敢放松，开始加大考试量和复习量。
　　在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中，江鱼总算对顾安的学霸程度有了一定的深刻认知。
　　“数学最高分，顾安120。”
　　“英语最高分，顾安118。”
　　“物理最高分，顾安70……”
　　除了江鱼拿手的历史勉强抢了个最高分外，其余几科，全部都是顾安独领风骚。
　　下了班会，李贺震惊地凑过来，撑在他桌子上上上下下地看。
　　顾安叠着试卷，好奇地问：“你吃撑了吗？”
　　江鱼笑出了声。
　　李贺伸手搓了下他的脑袋，啧啧感慨：“我这不是没见过活的神童吗！”
　　顾安把他的手打掉：“我不是神童。”
　　李贺才不管他说什么，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鱼儿已经是我见过最牛逼的学霸了，没想到啊。”
　　江鱼啧了声：“学霸个屁，我哪次上课没有好好听课，就你自己天天睡觉罚站。”
　　李贺打着哈哈赶紧撤了。
　　等人走开之后，顾安才伸手拍了下江鱼的肩膀，小声说：“哥。”
　　“干什么？”江鱼看他一眼。
　　顾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笑得眼睛弯弯的：“我快要过生日了。”
　　江鱼一愣：“什么时候？”
　　“明天。”
　　江鱼看着他，半天才问：“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顾安眼睛一亮：“生日礼物？”
　　“对，什么都可以。”
　　顾安兴奋地想了半天，有些茫然地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江鱼没再追问，反正明天正好是周六，可以在家里慢慢考虑。
　　他转了转笔，又问：“你过完生日是不是十三岁？”
　　顾安嗯了一声，认真地伸出两个手指：“就比你小两岁了。”
　　上课铃响了，江鱼没再搭理他。
　　晚自习放学，收拾完周末作业，顾安背着书包凑过来：“回家吗？”
　　江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想了一晚自习的生日礼物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他脱口而出：“你想回爷爷家看看吗？”
　　顾爷爷家离市里不算远，坐高铁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江鱼提前一晚订了票，第二天一早，他们收拾了一下衣服直接就去了车站。
　　从早上起床开始，顾安就一直很沉默，时常发呆，说不清是不安还是茫然。
　　车厢里的味道沉闷，江鱼有些昏昏欲睡，但靠着座位怎么都睡不着。
　　顾安看他一眼，低声说：“你靠在我身上睡吧，等会儿可能还要转车。”
　　江鱼犹豫了没有两秒钟，侧过脸就倚在了他肩膀上。
　　睡着之前还迷糊着想：……顾安好像是长高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听到顾安在他耳边说话。
　　江鱼皱着眉睁开眼。
　　“哥哥醒醒，我们到地方了。”
　　周围的声音有些乱，估计是在下车。
　　江鱼坐直了身体，刚要开口，就见旁边座位上两个女生看着这边在偷偷笑。
　　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年下年上的。
　　顾安没听到，起身按了按肩膀，朝他笑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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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邵邵1991的地雷~笔芯~


第九章 
　　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两人跟着人群出了站，在广场上面面相觑。
　　江鱼看不懂地图也摸不清地方，干脆直接打了个车。
　　司机估计是这边的老乡，以为他们俩是来旅游的，十分热情地把周围的景点介绍了一遍。
　　江鱼一边听，一边扭头望向车窗外。
　　顾爷爷的家在市郊外的小镇子里，一路过去，能清晰地看见远处连绵的小山脉。
　　司机不停歇地找着话题，说完还意犹未尽地问了句：“哎，我看你俩年纪都不怎么大啊，出来旅游家长放心吗？”
　　江鱼应和着：“还行还行。”
　　他回头看了眼，顾安从早上起床开始就有些神游，这会儿正看着窗外发呆。
　　镇子离得不远，等看到路口的标牌时，顾安才开口：“麻烦停在前面的路口。”
　　拎着东西下车，顾安回头朝司机说了谢谢，这才看向江鱼：“走吧。”
　　一路过来，路上竟然没多少人。
　　江鱼敏感地注意到，偶有路过几个老人，顾安似乎都悄悄躲开了。
　　绕过小河湾，两人停在了一个双层小楼的院门前。
　　顾安声音很低：“这里就是我家了。”
　　江鱼看着周围的树林，点点头：“很漂亮。”
　　顾安笑了笑，没说话，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和门口看起来的干净漂亮不同，本该是种满了花的院子里却满是杂草，只留了一条通到客厅的小路。
　　江鱼往里望了一眼，没看到人。
　　顾安抬手敲了敲客厅前的门，声音放大了一些：“爷爷。”
　　有咳嗽声在里屋响起，像是喘不上气的破风箱。
　　顾爷爷披着外套一边咳一边从屋里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表情不太好看：“怎么回来了？”
　　语气也十分不满。
　　江鱼这才觉得，有些事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顾安拎着东西依旧站在门口：“我们回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顾爷爷喘了两口气，皱眉从客厅的茶几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他不提让人进屋的话，江鱼只好跟着顾安站在门口。
　　“怎么带着衣服？还想在这儿住几天？”顾爷爷警惕地看着他们。
　　顾安有些难堪，说：“……只是想回来一趟。”
　　顾爷爷狐疑地看了眼江鱼：“你是江真的儿子吧？你们是不是不想领养了要把人送回来？”
　　不等江鱼开口他又瞪着眼说：“我跟你说你送没用，让你妈来。”
　　江鱼看着他，有些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心里涌上一团火，想发飙，但从小到大的教养却不允许他这样对一个老人。
　　顾安的脸色有些白，仓促地解释：“今天是我……”
　　“不送回来。”江鱼突然打断他，盯着顾爷爷，语气很冷，“您不配养他。”
　　没等人反应过来，他一手牵起顾安：“走。”
　　他们出了门，直接原路返回到了镇子的路口。
　　等车的时候江鱼看了眼手机，期间竟然隔了不过十几分钟。
　　他低头看向顾安，本以为他会难受伤心，可顾安的样子却像是轻松了许多：“我们直接回家吗？”
　　江鱼半天才嗯了声，又犹豫着问：“你跟你爷爷……”
　　顾安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笑了笑：“他从早就这样，我习惯了，就是怕你不高兴。”
　　江鱼皱了下眉：“怎么昨天不跟我说。”
　　……说了肯定就不会带你回来了。
　　顾安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瞒不了，不如让你早点知道。”
　　江鱼沉默了半天，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回家吧。”
　　“嗯。”顾安点点头。
　　幸好A市到这边的高铁车次不少，俩人直接买票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顾安明显要兴奋不少。
　　江鱼低头看着，能清晰的感觉得到自己对他的亲密度在一点一点地增加。
　　他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是自己长大的缘故。
　　下了高铁又倒车折腾一路，一天没吃饭，两个人都饿得不行，干脆连家都没回，直接奔向了火锅店。
　　吃完火锅出来天已经黑透了，顾安依旧很兴奋，在马路上跑跑停停的。
　　江鱼刚要让他消停会儿，耳边却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像猫叫。
　　他停住了脚步。
　　顾安跑到他身边，刚要说话就见江鱼比了个嘘，他赶紧闭了嘴。
　　两个人一起聚精会神地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车底下？”顾安小声问。
　　江鱼没说话，蹲下身，指尖在地上点了点。
　　车底盘下似乎伸出来一只小爪子，很快又缩了回去。
　　顾安屏住呼吸，从兜里掏出袋牛肉干递过去。
　　江鱼拆开，把肉粒放在手心等着，过了约有两三分钟，底下终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是只猫，挺小，脸上灰扑扑的，很活泼。
　　江鱼没动，只把牛肉干往前移了移。
　　小猫歪头盯了会儿，最终没有抵住诱惑，迈着颤抖的步子嗷嗷上前。
　　江鱼反手拎住了它的后脖颈。
　　“喵嗷嗷！！”
　　顾安把手缩进袖子，连忙把猫接了过来。
　　小猫一直在挣扎，把他的袖子抓得乱七八糟。
　　江鱼看了两眼，说：“还没断奶，可能是跑丢了。”
　　顾安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小猫，问：“那怎么办？放回草丛里？”
　　现在天气已经挺热了，这么大的猫应该冻不着。
　　江鱼考虑了一会儿：“可以，找个小区吧，看看有没有人收留它。”
　　顾安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商业区，很少有居民楼，两个人只好抱着猫多找了一会儿。
　　小猫渐渐在顾安怀里安静下来，借着路灯，差不多能看清楚它的模样。
　　猫应该是白色，只不过身上的毛脏得打了结，看起来灰扑扑的。
　　顾安也不嫌脏，低头挠着它的下巴：“好瘦啊，我都能摸到骨头。”
　　江鱼看他一眼，问：“你想养它？”
　　顾安一愣，有些紧张地摇头：“不养。”
　　“跟我装。”江鱼啧了一声，“想养就养吧，反正家里也不多一个吃饭的。”
　　顾安的眼睛立即一亮：“……真的？”
　　江鱼弹了下他的脑袋，直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顾安明显很兴奋，不住在问东问西。
　　江鱼实在不太耐烦，一伸手捂住他的嘴。
　　顾安眨眨眼：“……”
　　总算消停了。
　　这小猫也是心大，只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趴在顾安怀里睡得呼呼的。
　　江鱼进屋之后，从杂物间找了个纸箱子来，又铺了几件旧衣服：“放进来。”
　　顾安小心地托着猫屁股放了进去。
　　俩人一猫开始干瞪眼。
　　“喵嗷！”小猫吼了一声。
　　江鱼低头点了几下百度：“……弄点米糊吧。”
　　“好！”
　　猫崽子很乖，估计也是饿急了，老老实实地舔了一脸米糊，吃饱之后很快就消停了。
　　江鱼站起身：“行了，明天再去买猫粮吧。”
　　俩人洗了澡又收拾完东西，就到了上床睡觉的时间。
　　顾安今天格外活泼，躺在床上还一直翻来覆去。
　　江鱼闭着眼骂他：“不睡觉就滚出去玩。”
　　顾安嘿嘿两声，凑近了些，小声问：“你很困吗？”
　　“废话。”江鱼迷迷糊糊的，“今天坐了十来个小时的车。”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伸手抱了抱他：“谢谢你。”
　　江鱼嗯了声，没睁眼，半天又小声说了句操。
　　“怎么了？”顾安连忙支起上半身问。
　　江鱼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忘了说……生日快乐。”
　　屋里很黑，只有窗户里透过一点月光来，昏暗得刚刚好。
　　顾安低低嗯了一声。
　　嗯完他又觉得不够，想了想，小心地凑近江鱼脸前亲了一口。
　　顾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偷偷把脸埋进被子里，慢慢睡了过去。
　　俩人给小猫取了个名字，叫灰灰。
　　灰灰长得很快，一两个月就长胖了一大圈，家里的沙发也开始惨遭蹂.躏。
　　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中考如约而至。
　　这三四个月期间里江真只回来了一两次，无一不是呆了一两天接着又赶往下一个城市。
　　索性俩人已经习惯了。
　　六月底的中考，他们并不如何担心，考试前一天甚至还带灰灰去打了个疫苗。
　　轻轻松松考完试，直接迎来了长达近三个月的暑假。
　　天气热到没边儿，江鱼更是懒得往外跑，直接在家宅了一个暑假。
　　高中开学的时候李贺看见他一脸震惊：“你他妈跑韩国做美白了？”
　　“滚。”江鱼趴在桌子上补觉。
　　市里只有一中附属这一所重点高中，大多数人都考到了这边，开学一眼望过去大片的老校友。
　　当然，其中不止包括李贺和顾安，还有杜远。
　　不过自从上次打完架之后，杜远就没怎么再找他折腾，只偶尔会往这边看上几眼。
　　每次一对视上视线，江鱼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反胃感。
　　他干脆不再理。
　　“弟弟，你是不是长高了？！”
　　顾安看着李贺，啊？了一声，有些茫然。
　　江鱼的思绪立即被拉了过来，往这边看了眼：“是长高了点儿，估摸着快有一米七五了。”
　　李贺啧啧感慨：“年轻人真的不得了啊，半年长十厘米。”
　　顾安先是兴奋了半天，很快又有些失落：“但是还是没你们高。”
　　“废话！”李贺嘿了一声，“你要是现在就跟我们一样高，我跟你哥可就太丢人了。”
　　“那个……你们的数学作业还没交……”
　　旁边有个女生小声说。
　　江鱼回头看了她一眼，从书包里掏出份试卷递过去。
　　旁边俩也交了上去。
　　“谢谢。”周梦低着头。
　　等人走远，李贺才戳了戳江鱼的肩膀：“哎鱼儿，她对你好像有点儿意思。”
　　江鱼懒得理他，直接趴下睡觉去了。
　　“我靠……”
　　李贺在他身上找不到共鸣，只好去找顾安，戳了戳：“弟弟，你可能要有嫂子了。”
　　江鱼拎起书哐当一砸。
　　……嫂子。
　　上课的时候顾安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忍不住盯着江鱼看了一眼又一眼。
　　江鱼忍无可忍地扭头看他：“？”
　　顾安赶紧收回视线，转而又去盯前排坐着的周梦。
　　长得确实挺漂亮，白白净净的。
　　……江鱼喜欢这样的吗？
　　顾安看着看着，莫名有些不服，他想：明明我更好看。
　　中午放学之后江鱼想补觉，顾安就直接和李贺一起出去吃了饭。
　　睡了小半小时醒来，江鱼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准备去个厕所。
　　他刚抬头，接着就和别人对上了视线。
　　周梦大约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先是一愣，连忙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耳尖连着脖颈一起发红。
　　江鱼：“……”
　　他不呆不傻，完全感受到了对方少女心的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嘿嘿~开始发展感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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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中午吃完饭回来的时候，顾安给他带了几根巧克力。
　　江鱼一边啃，一边看着刚刚发下来的校报。
　　学生会准备在一个月之后举办高一新生迎新晚会，顺便扩招一下社团。
　　报名参演的学生期间可以免一个月的晚自习，江鱼对此很有想法。
　　报名点在讲学厅后台，下午一放学，不少人都围了过去凑热闹，挤得水泄不通。
　　幸好李贺在学生会里有熟人，提前帮他要来了一张报名表。
　　江鱼填完过去交表的时候，一路注意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负责收表的学姐挺活泼，看完表又好奇地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就是江鱼啊？”
　　江鱼点了点头。
　　旁边有她同伴在笑：“哎，确实挺帅的。”
　　周围有人开始嗡嗡。
　　“……架子鼓？”学姐看着报名表愣了愣，“单人表演吗？”
　　江鱼嗯了一声：“我记得学校有一套。”
　　学姐点点头：“确实有，不过很少有人用……行吧，晚自习后两节课和你们班主任请个假，等第一轮筛选通知。”
　　“好。”
　　等他走远了，旁边才有人说话：“当时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好几个女生明恋他的。”
　　之前收表的学姐啧啧两声：“这脸这身材这气质，要是晚生两年我肯定上手了。”
　　周围一圈起哄声。
　　江鱼却不知道别人在怎样议论自己，他现在正在为应付别的女生发愁。
　　周梦低着头，声音很小：“可以请问一下这道题是怎么解的吗……你和老师解的方法不一样。”
　　她的脸红得实在明显。
　　江鱼也不揭穿，直接把试卷给她：“自己看吧。”
　　周梦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等人走后，李贺在旁边贱贱地笑：“挺漂亮的哎，鱼儿，真没有点儿想法？”
　　江鱼看他一眼：“你要有想法自己上。”
　　“别吧，人家对我又没意思。”李贺凑过来，“其实咱们这都高中了，谈个恋爱也没啥。”
　　顾安突然从试卷里抬了下头：“谈恋爱？”
　　“你一边玩儿去。”李贺又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接着看着江鱼，“有兴趣吗？”
　　江鱼神色恹恹的：“没有。”
　　李贺不甘心，还想再说话，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却响了，他骂了句靠，只好又回过了身。
　　江鱼松了口气，刚要掏出试卷，手背却被人碰了碰。
　　顾安正扭头看着他，好奇地问：“你是要谈恋爱吗？”
　　“不。”江鱼很干脆。
　　“那你喜欢周梦吗？”顾安继续问。
　　江鱼皱着眉：“你有事吗？”
　　顾安摇摇头：“没有。”
　　“没有一边儿玩蛋去。”江鱼有点烦。
　　“……哦。”
　　安静了没一会儿，顾安又偷偷从书边侧过脸来：“玩蛋是什么？”
　　江鱼忍无可忍，直接按着他的脸转了回去。
　　班主任很好说话，一听说是迎新晚会的事直接给了他假。
　　江鱼转身刚要走，却又被拦住了：“哎等等等等！”
　　班主任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之前有个自称是你爸的人，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住……”
　　眼看着江鱼脸色刷地一白，他赶紧摆手：“但是我可没告诉他啊，我现在就是跟你说一声。”
　　他斟酌着语气：“反正吧，你妈妈之前跟我说过你们家的事……”
　　江鱼突然打断他：“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班主任顿了顿，摆摆手：“明白就行，出去吧。”
　　“老师再见。”
　　江鱼垂着眼，伸手关上了门。
　　时隔八年，这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爸的消息。
　　江鱼沉默地往讲学厅的方向走着，浑身上下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他闭了闭眼。
　　现在已经七点多钟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夏日的夜晚沉闷而燥热。
　　江鱼盯着讲学厅前的路灯，沉默着走了进去。
　　高一的晚自习节数少，放学要早一些，九点半就打了放学铃。
　　一放学，顾安收拾完东西，起身就要往门口跑。
　　可还没走出去就被人扯住了袖子。
　　周梦像是有些紧张：“那个……你是去找江鱼吗？”
　　顾安愣愣地点点头，把袖子抽了回来。
　　周梦收回手，咬了下嘴唇，说：“我今天借了他的试卷，想还给他。”
　　顾安哦了一声：“那你直接给我吧，我一会儿直接给他了。”
　　周梦尴尬地抱着书包，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安看她一眼，没什么反应：“也行。”
　　初试哦筛选毫无悬念地过了，江鱼借着心里燃烧的火，敲起鼓来格外发泄。
　　下场的时候，还能明显看见台下许多看似偷偷摸摸的镜头。
　　讲学厅这边和校门口是反方向，一般不太有人会过来，这会儿筛选结束，很多人都已经背书包走了。
　　江鱼刚下台，正坐在角落里休息，拿纸巾擦着汗，沉默着望向窗外。
　　路灯下走过来两个人，一高一矮，正低着头说些什么。
　　顾安踢了踢小石头：“我觉得物理更好玩一点，不过江鱼更喜欢历史。”
　　周梦笑了：“是吗，不过上次摸底考你们俩文理科都很厉害。”
　　她顿了顿，手指勾了下头发： “那……那江鱼会选文科吗？”
　　“不知道。”
　　顾安正说着话，一抬头看见讲学厅门口站着的人，高兴地招了下手：“江鱼！”
　　江鱼点点头，看向他身边的周梦。
　　“这是你的试卷，谢谢。”周梦赶紧把东西给他。
　　江鱼看她一眼，接过来：“没事。”
　　他说完之后，直接看向顾安：“怎么这么晚。”
　　顾安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那一丝微妙，说：“我一放学就往这边来了，明明只过了五分钟。”
　　他看见江鱼发梢的汗，从书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是不是很累啊？”
　　“还行。”江鱼伸手接了过来。
　　两个人在前面走着说着，后面的周梦忍不住有一丝尴尬。
　　“那个……”她小声说，“我就先回家了。”
　　江鱼朝她点了下头：“再见。”
　　等人走远之后，顾安才开口：“哥，你喜欢她吗？”
　　“问这么多废话。”江鱼懒得理他，直接往前走。
　　顾安紧跟在他后面：“但是李贺哥跟我说，你该找个女朋友了。”
　　“听他的话不如回家听皮皮叫。”
　　皮皮是他们小区楼下的一条哈士奇，天天鬼嚎。
　　顾安这才松了口气，笑了：“那就好，之前李贺哥说有了女朋友要陪她回家，我还怕以后你不跟我一起了呢。”
　　江鱼啧了声，没说话。
　　“天有点起风了，你刚刚出了汗，要外套吗？”
　　“不要。”
　　“那你要喝水吗？”
　　“不要。”
　　“那你饿不饿？”
　　“……”
　　到了家，洗澡的时候，江鱼突然看到洗衣盆里换下来的一条内.裤。
　　他拧眉喊了声：“顾安！”
　　“怎么了？”顾安把门推开一条缝，探了个脑袋进来。
　　江鱼指了指盆：“等着我给你洗呢？”
　　顾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忘了。”
　　他推门就要进来，江鱼赶紧拦住：“滚滚滚，等我洗完。”
　　“哦。”顾安又把门合上了。
　　洗完澡回卧室的时候，江鱼擦着头发，突然有一丝躁动。
　　或许是受了那条没洗内.裤的刺激，也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一丝烦闷……此时此刻，他心里竟然腾出了一种奇特的火苗。
　　江鱼是个正常的青少年。
　　正常的青少年都比较喜欢干一些不正常的事。
　　比如现在。
　　顾安推开卧室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哥……”
　　江鱼正准备插上耳机，抬头看见他，嗯了一声：“干什么。”
　　“你看……什么呢？”顾安还在愣着。
　　他一动不动地瞪着平板上的画面，心口猛然开始扑通扑通。
　　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怪异的恶心。
　　江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想看？”
　　顾安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鱼没说话，伸手把灯关了，朝他招了下手。
　　于是两个人一起凑到了床上。
　　电影开头的画面很简单，一个房子，一间客厅，一个女人在做饭。
　　穿得很……凉快。
　　顾安能明显感觉到江鱼曲起了一条腿，还把裤子往下拉了拉。
　　他瞪大眼盯着平板，一阵茫然。
　　故事进行得很奇妙，女人正做着饭，画面里却突然闯进来一个男人……接着镜头就开始晃来晃去。
　　竟然还他妈是高清□□。
　　身边是江鱼的喘息声，很轻，但在这样的刺激下却格外令人亢奋。
　　顾安有些狼狈，想要移开视线，但眼睛却不听反抗，盯着视频纹丝不动。
　　小电影的时间不长，不过二十多分钟，但内容却极其“丰富”。
　　两个人凑在一起的空间太小，微妙的滑动和一点细小的动作彼此都能感受得到。
　　结束的时候，顾安喘着气，出了一身冷汗。
　　江鱼从床边抽了几节纸巾递给他：“擦擦。”
　　顾安却没有接，他盯着江鱼干净的指节，突然惊醒，飞快地跳下床冲向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他是光着腿的……一、点东西都没穿。
　　江鱼愣了下：“？”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开荤了。
　　------
　　谢谢邵邵1991、死在英语上的地雷~
　　谢谢死在英语上、邵邵1991的营养液~比心！


第十一章 
　　顾安站在门口瞪着他，没说话，飞快地钻进了被子里。
　　“害羞了？”江鱼笑了半天，从柜子里抽出条内.裤递给他。
　　顾安把脑袋埋在被子底下，只露出个头发顶来，声音闷闷的：“不好玩。”
　　江鱼已经把平板收了起来，往床里边挪了挪：“你不行啊，当初你李贺哥哥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个老枪手了。”
　　顾安没说话，只不满地踹了脚被子。
　　“发泄”了一通之后，江鱼也困得不行，只丢下一句：“明天记得自己洗裤子。”
　　接着就脸朝墙地睡觉去了。
　　独留顾安一个人半蒙着脸，瞪着天花板。
　　夏末的夜晚算不上凉爽，江鱼又怕热，屋里还开着空调。
　　身边的呼吸声渐渐均匀，顾安却异常清醒。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之前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清晰。
　　心跳声又开始扑通扑通，顾安沉默着，把脑袋往被子底下藏了藏。
　　怎么睡着的他不知道，只记得梦里一片昏暗的粉色……还有半倚在床上看着他的江鱼。
　　再然后就一片乱七八糟了。
　　有意识的时候，身上似乎一片黏腻，又隐隐发冷。
　　顾安茫然地睁开眼，伸手关了闹钟。
　　暴露在空中的下半身有些冷得发僵，他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只一动，小腿却突然触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江鱼像是被他冰了一下，皱了皱眉，却没醒过来。
　　顾安松了口气，动作缓慢地把腿移开。
　　但江鱼却像是在闷热中感受到了一丝凉爽，竟然又主动蹭了上来。
　　他这一蹭不要紧，顾安却突然想起梦中那段没有主角的“电影”，尴尬地僵住了。
　　他脑子里一边在飞速旋转，一边却又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水，睁眼闭眼都是被坠着的感觉。
　　顾安迷迷糊糊地侧过身，有些头晕。
　　等了五六分钟，江鱼终于醒了过来。
　　他在睁开眼的瞬间有些茫然，眨了两下才反应过来。
　　“哥。”顾安低头看着他。
　　俩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江鱼慢慢把腿从他身上抽了回来：“……操。”
　　顾安这才活动了下身体，问：“起床吗？”
　　“……起。”江鱼皱着眉坐起身。
　　他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两个人究竟是怎么能够滚到一个被子里的。
　　……还缠得挺紧。
　　顾安换上衣服，很快就跳下了床。
　　江鱼看着他急冲冲的样子，忍不住在后面啧了声：“支着枪就去撒尿，也不怕尿偏了。”
　　顾安在门口踉跄了一下，没回头，哐当一下甩上了门。
　　上午上完课，脑子里的昏昏沉沉更加明显了，连江鱼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
　　“……困，头晕。”顾安趴在桌子上，测过脸看他。
　　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显得眼睛水雾雾的，有些迷糊。
　　江鱼想了想，伸手探了下他的脑门。
　　果不其然，烫得可以煎鸡蛋。
　　顾安仰着头，脸上满满当当地写着“我是病人”。
　　找老师请假的时候，班主任很快就放了行，并嘱咐了一番让江鱼照顾好人。
　　两个人本来想先吃个午饭，但胃里灼烧感太强，顾安实在是吃不下，江鱼也不强制，直接带他回了家。
　　江鱼从柜子里翻出个体温计给他塞好按到床上，又到厨房去烧了些热水。
　　过了几分钟，他把体温计取下来，沉默着吸了口气：“牛逼，三十八度了都。”
　　他看了眼顾安，忍不住问：“哎，撸一下都能撸发烧了，你怎么回事？”
　　他说得太直接，顾安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睡觉忘盖被子了。”
　　江鱼没说话，笑了半天，接着才伸手弹了下他的下巴：“算了，下次不带你玩儿了。”
　　顾安一愣：“还有下次？”
　　大约是他问的问题实在太蠢，江鱼又有些想笑，眨眨眼：“是啊，你就别参与了，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毛病还得找我负责。”
　　他说完之后，自己先顿了顿，像是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但仔细一想又没什么不对。
　　顾安却皱着眉问：“为什么我觉得撸……这个东西不好玩？”
　　“你不懂。”江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搭理他，起身出了门。
　　顾安发着烧，也不敢吃什么太油腻的东西，江鱼只好随便熬了点粥。
　　吃完退烧药之后有些犯困，顾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身后的呼吸声很均匀，江鱼回头看了看，又顺手把窗户开大了一点保持通风。
　　他收拾完，又回了窗前的写字台边继续看书去了。
　　顾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六点，醒来的时候一身热汗。
　　江鱼察觉到他的动静，回过头：“醒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江鱼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退了，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顾安没有反抗，翻了个身。
　　天色已经近黑，窗外隐约有路灯亮起，屋里却还未开灯，暗沉沉的。
　　江鱼伸手把床台灯打开，又问：“喝水吗？”
　　嗓子里干得像是灌了沙，顾安迅速点了点头。
　　一杯水下去，钝涩的感觉才轻了许多。
　　顾安仰起头，问：“你一直坐在这吗？”
　　江鱼刷着手机，头也不抬：“废话，不然你半路起烧了怎么办。”
　　顾安没有说话，小心地把脑袋往他的方向移了移。
　　“江鱼一愣，低下头，好笑地看着他：“干什么，撒娇？”
　　顾安笑了半天：“嗯。”
　　两个人一起住了大半年，比之前熟悉了不止一星半点。
　　换做以前，江鱼肯定不会说出这样调侃的话来。
　　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堕落眯了眯眼。
　　顾安刚要开口，却听见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鱼看了眼联系人，接起来：“你好。”
　　电话那端的女生声音很小：“……我是周梦，数学老师让我把今天的PPT发给你们一份。”
　　江鱼嗯了一声：“谢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挂断电话的意思，轻声问：“那个……顾安怎么样了？”
　　江鱼低头看着书：“好多了。”
　　对话又卡壳了。
　　周梦似乎想要再找个话题，却没找到，只好说：“那我就挂电话了……”
　　“再见。”江鱼干脆利落地按断了通话。
　　顾安支愣着耳朵，趴在他旁边：“是周梦吗？”
　　江鱼没什么反应地嗯了一声，继续看着书。
　　顾安看着他，没再问下去。
　　他想了想，又说：“对了，你晚上不是要去讲学厅排练吗？”
　　“您这不是发烧了吗，”江鱼看着他啧了一声，“排练哪有你重要。”
　　顾安笑了起来，之前对周梦那隐隐约约的一点不高兴慢慢消散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不好意思晚啦！！今天红包嘿！
　　----
　　谢谢胖鸭梨君、邵邵1991的地雷~比心~
　　第 12 章
　　顾安是病人，不能吃泡面这种垃圾食品，江鱼又懒得做饭，只好把人带了出去。
　　两个人都懒得跑远，直接去了小区门口的馄饨店。
　　店里没有太多人，江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
　　路灯下大多是晚归的白领，打着电话，或是拿着公文包形色匆匆。
　　于是就显得那个东张西望的身影格外显眼。
　　江鱼脸色发白，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黑外套，头发有些糟乱，站在小区门口瞅了几眼，大约是想直接进去，却被保安拦下了，两个人在争论着什么。
　　江鱼的视力很好，借着昏暗的路灯，还能清楚地看见他长长的、连绵到脸颊一侧的疤痕。
　　这个人是他亲爸。
　　顾安放下勺子，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男人的时候张嘴刚要开口，却被江鱼伸手一捂，两个人狠狠砸到了他背后的沙发长椅上。
　　江鱼死命把人压在沙发上，低着头把脸埋在顾安的肩窝里，两个人半躲在一米高窗沿下。
　　顾安被他这套操作搞得有些发懵，却没敢反抗。
　　他下意识地望向保安亭前的那个男人。
　　“先生，我们真的不能让您进去……”保安的声音很无奈。
　　陈诚满脸的不耐烦，刚要再骂一句，却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旁边的店里看了一眼。
　　店里靠窗的座位上，有个两个小孩儿叠在一起打闹，应该是早恋的高中生。
　　底下的那个正仰头看着他，目光里只有好奇。
　　陈诚拧眉瞅了一会儿，却没“他”看清是男是女。
　　不过这种眼神……想来也不是他那个便宜儿子。
　　陈诚刚要再看一看上面的那个长什么样子，保安处的人却到了，直接开始轰人。
　　“哎哎哎老哥！咱们小区有规定，不能随便放人进去！硬闯的话我们可是有理由报警的！”
　　陈诚没打断了思路，骂了句操，又烦躁地踹了脚铁栅栏，扭头走了。
　　肩窝里江鱼的头发蹭得他发痒，顾安稍微侧了侧脑袋，轻轻拍了下他的手。
　　江鱼一颤，慢慢松开了手。
　　“人走了。”顾安轻声说。
　　江鱼还是没有抬头，呼吸的气息喷在他的颈肩，有些急促。
　　顾安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却敏锐地感受到了江鱼的排斥。
　　他轻轻还手抱住人，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天，等到不止旁边的客人、连服务员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时，江鱼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行了，松手吧。”
　　顾安哦了一声，很快把人松开了。
　　江鱼坐起身，低头扒拉了下头发，神色算不上多平静：“别问。”
　　顾安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的时候，旁边的服务员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像是震惊又惊讶，凑在一起嘀咕了两句。
　　江鱼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神色空白地出了门。
　　还是顾安跟在后面付了钱。
　　路过小区保安亭的时候，江鱼顿了顿，又很快走了进去。
　　一直到回到家、洗完澡，他都维持着这样的情绪。
　　说不上这个状态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他甚至还分心帮顾安量了下.体温。
　　青少年极其抗造，顾安的烧退得很快。
　　收拾完之后两个人也没有立即准备睡觉，今天下午老师讲了新课，各科的课代表都给他们发来了PPT。
　　顾安的理解能力很强，随便翻了翻就关了手机。
　　他扭头看向江鱼，却见他一直盯着其中一页，一动不动。
　　等了半天，顾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江鱼？”
　　他浑身极其明显地一抖，立即转过脸来，唇色发白。
　　顾安赶紧握了握他的手，问：“你喝水吗？”
　　江鱼依旧盯着他，好半天才犹豫着点点头。
　　顾安只出门倒了杯水的功夫，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还看吗？”顾安把水递给他。
　　江鱼点点头，翻了翻手机：“没剩多少了，看完再睡，你……”
　　他顿了顿。
　　顾安立即说：“我不睡，我等着你。”
　　江鱼回头看他一眼，弯了下嘴角。
　　台灯的光是暖黄色的，催人安心。
　　顾安果然没睡，趴在床边玩手机看视频，时不时笑一声。
　　江鱼却莫名安心，放下杂念，认真地看起了PPT。
　　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过十点，江鱼怕夜里顾安再起烧，没再开空调，只打开了窗户透风。
　　灯关了以后，江鱼看着寂静的卧室门口，突然说：“去关门。”
　　顾安：？
　　他老老实实地跑过去关了门。
　　又等了一会儿，江鱼说：“去把窗帘系好，不要乱飘。”
　　顾安默默照办了。
　　眼看着顾安呼吸均匀快要睡着，而自己还清醒得毫无睡意，江鱼有些怕到难捱。
　　他伸手扯了扯顾安的被子：“你过来睡。”
　　顾安：？？？
　　现在还是夏末的时候，两个人只随便穿了个裤衩当睡衣，上半身都光溜溜的。
　　皮肤接触的时候，难免有些不适应。
　　不过顾安很快就接受了，迷迷糊糊地侧过身，慢慢又陷入了沉睡。
　　身边有个人的熟悉感让江鱼慢慢安下心来，他胳膊半扣着顾安，也闭上了眼。
　　梦里极其混乱。
　　忽而是木板砸过来时的疼痛，忽而是夜里起床，看到爸妈打架时的恐惧。
　　客厅里一片狼藉，背对着他的那个男人像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突然回过身来，嘴里模糊地骂着什么。
　　他头发凌乱，在梦里似乎都能闻到他浑身的酒气。
　　小江鱼穿着睡衣，神色茫然，紧紧地贴在卧室边的门框上，想跑跑不开，想动动不了。
　　绝望和害怕慢慢将他吞噬，像是黑色汹涌的潮水。
　　江鱼猛地睁开眼。
　　屋里还黑着，窗外有风吹进来，很凉爽……他却一身的汗水。
　　身边的顾安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抱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重新又睡着了。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很软，挨着皮肤的感觉并不难受。
　　江鱼的心跳慢慢回归平稳，他闭了闭眼，离顾安近了些。
　　后半夜极其好眠。
　　……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有些尴尬。
　　顾安眨着眼看他：“哥，你戳着我了。”
　　江鱼：“……”
　　他往后撤了撤。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茶茶】：这两天有点不稳定，事太多了，sorry啦！不过绝对不会断更的！马上就接着稳定啦！比心！


第十三章 
　　洗漱的时候顾安还在笑。
　　江鱼忍不住踢了他一脚：“笑屁。”
　　顾安也不躲，看着他：“哥，你昨天是不是做噩梦了？”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但是我昨天晚上好像听见你哼哼了。”顾安说。
　　江鱼瞥他一眼：“我乐意。”
　　顾安笑了：“我还哄你了来着。”
　　江鱼懒得理他，擦完脸转身出了门。
　　去学校之前，顾安又量了遍体温，已经正常了。
　　早上起得早，学校离得也不远，他们也就没坐公交，直接走着去上课。
　　早晨六七点的时间大街上还没多少人，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和透过树荫的阳光。
　　江鱼闲得无聊，边走边在脑子里回忆昨天晚上看的PPT，把知识点重新捋了一遍。
　　刚走到路口的转角，顾安突然拉了下他的袖子：“等等，前面那个是不是杜远？”
　　江鱼抽回思绪，抬头看了看。
　　确实是他。
　　杜远背对着他们，和一个矮小的男生走在一起，看背影是有些不耐烦的。
　　那个男生长得算是清秀，正在仰头跟他说着什么，神色里有恳求……和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紧接着杜远猛地推了他一把，直接走了。
　　男生一个踉跄撞到墙上，书包滑了下来，他狼狈地捡起来，同样飞快地走远了。
　　顾安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情况？”
　　这走向，完全不像要打架或是恃强凌弱。
　　江鱼也看不太懂，皱了皱眉：“别管，走吧。”
　　高一上学期的课程很紧张，文理未分，从早到晚地排了不少新课。
　　直到晚自习时，江鱼才有机会松口气。
　　迎新晚会的初试涮掉了一半人之后，学生会很快又组织了二次筛选，时间定在下周六。
　　在此之前，讲学厅和礼堂随时为参与学生准备场地进行练习。
　　有这么好的逃课机会，江鱼当然不会放弃。
　　学校自备的架子鼓在礼堂角落的练习室里，隔音很好，屋里就他自己，关上门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江鱼选的曲子是Linkin Park-In The End，难度算不上很大，但依旧比较费力。
　　他找着感觉练了两遍，休息时随手打开了手机。
　　他的好友里没太多人，偶尔有的几个女生还是李贺不知道得了好处硬让他加上的。
　　江鱼随手往下翻了翻，除了李贺的那些傻逼游戏截图，大多都是女生们花样晒自拍的动态。
　　还有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六分，顾安发的一条：
　　--好好学习哈哈。【图片】
　　配图的照片视角奇特，江鱼点开看了看，是他在书桌前看PPT时被偷拍的一张。
　　很模糊，只能看得见一截手腕和旁边摆着的平板。
　　底下有人评论：
　　--一看就是我男神的手！
　　--弟弟好好休息~
　　--原来学霸也是会学习到深夜的……长见识了
　　顾安统一回复了句：哈哈。
　　江鱼啧了声，退出动态，给顾安发了个消息：
　　--下节课过来找我。
　　顾安估计是在做试卷，过了一会儿才回：
　　--好
　　--上课玩手机？
　　--是啊，等我
　　--【高冷.jpg】
　　--【送花.jpg】
　　江鱼笑了半天，关了手机继续练习。
　　下课铃响了不到三分钟，顾安就给他打了个电话：“在哪呢？”
　　“二楼左转角。”
　　顾安推门进来的时候，江鱼正背对着他看着窗外。
　　屋里的白炽灯光很亮，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只露出脖颈和骨节清晰的指腕，干干净净。
　　顾安站在原地，第一次对美丑有了概念，他的观念里开始把江鱼和别的男生区分开来。
　　江鱼听到门口的动静，很快转过身来：“站那干嘛？”
　　顾安为这一闪而逝的悸动茫然了一瞬，又走上前，递过一瓶水：“给你的。”
　　江鱼确实有点渴了，接过来喝了两口：“你这算是逃课？”
　　顾安笑了：“肯定算。”
　　江鱼看他一眼，坐在了架子鼓前：“来，让你欣赏一下爸爸的帅气。”
　　他抬起头，满眼玩味的笑意，拎起鼓槌随便敲了下，音色沉脆。
　　在今天之前，顾安一直以为架子鼓是那些重口味音乐爱好者才会喜欢的乐器，够燥够劲。
　　而当他站在江鱼面前，看着他沉醉随性的姿态时，他才第一次认真了解了这类音乐。
　　尽管是个门外汉，顾安依旧在他的鼓声里听出了干脆的节奏感和洒脱。
　　这种肆意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吸引人。
　　结束的时候，顾安还有些意犹未尽。
　　江鱼拿着鼓槌，往墙后靠了靠，看着他笑：“怎么样？”
　　顾安点头：“很厉害。”
　　他的神色很认真，江鱼很满意：“走吧，请你喝饮料去。”
　　学生会值班的人看见他俩从练习室出来，有些愣：“……结束啦？”
　　江鱼点了下头：“明天再练。”
　　他转身出了门，顾安跟了上去。
　　夜里的空气带了风，有些凉，江鱼伸手把拉链拉到下巴。
　　俩人往操场旁边走着，顾安问：“你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
　　“架子鼓吗？”江鱼看他一眼。
　　顾安点点头。
　　江鱼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小的时候，我爸让我学的。”
　　顾安从来没听他讲过家里的事，一愣：“你爸？”
　　现在还是晚自习上课时间，校园里几乎空无一人。
　　江鱼嗯了一声，眯着眼感受夜风：“小时候他总和我妈打架，算是……家暴吧。”
　　他顿了顿，接着说：“小的时候不敢反抗，就趁着敲架子鼓发泄……就这么学到了现在。”
　　顾安看着他，半天才问：“那后来呢？”
　　江鱼挑了下眉毛：“后来他出了轨，离婚之后我就跟我妈了。”
　　不等顾安再问，他接着开口：“到了。”
　　两个人站在奶茶店门口，江鱼说：“喝什么自己点。”
　　看店的姐姐笑了半天：“又是俩逃课出来玩的。”
　　顾安没什么想喝的，随便跟着江鱼点了杯柠檬红茶。
　　两人捧了两大杯饮料，往操场的方向走着。
　　周围空无一人，风过操场时，竟然有种隐约的回声。
　　江鱼舒适地眯了眯眼。
　　两个人沉默着散了会儿步，突然一道惨白的手电筒灯光照了过来，伴随着一声怒吼：“谁在那儿！早恋早这来了！出来！”
　　江鱼被灯照得懵了一瞬间，接着就诡异地反应了过来早恋的是谁，他没来得及细想，一把拉住顾安就开始跑。
　　“还敢跑！赶紧的跟我去找你们班主任！”
　　灯光追了上来，江鱼拉着顾安，飞快地钻进了操场外面的小树林里。
　　旁边全是灌木丛，很适合藏人。
　　迫于位置太小，顾安手里还抱着饮料，跟他紧紧地挤在一起，小声问：“为什么要跑？”
　　“被抓等着写检讨吧，早恋还指不定要被叫家长。”江鱼声音很低。
　　顾安一脸懵：“早恋？？”
　　江鱼看着他，突然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嘿嘿早恋~
　　----
　　谢谢逐鹿、金硕珍的女朋友、知更鸟、顾阿予的营养液~比心！


第十四章 
　　气氛开始有一丝微妙。
　　江鱼先反应过来，小声说了句操：“他刚刚喊早恋，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保安拿着灯，边喊边从他们身后的灌木丛里穿了出去。
　　顾安偷偷瞄了一眼，等人跑远了才站起身：“吓我一跳。”
　　江鱼看他一眼：“走吧。”
　　“去哪？”顾安问，“回教室？”
　　江鱼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二十了，再等十分钟就要放学。
　　他干脆走到灌木丛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等放学铃吧。”
　　顾安跟着他坐了过去，把柠檬红茶递给他。
　　江鱼接过来，看了一眼：“这杯是我的吗？”
　　刚刚躲得急，顾安胡乱捧了两杯也有些分不清，一时间被问住了。
　　江鱼叹口气，直接喝了一口：“算了。”
　　晚上的风里带了些燥热的湿气，睡到半夜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大雨。
　　江鱼被雨声惊醒，迷迷糊糊地起身，越过顾安关了窗。
　　哗然的雨声小了些，屋里倒入了些寒气，顾安像是觉得冷了，翻身往旁边一抱。
　　江鱼被他抱了个正着，也没挣扎，蹭着温热的气息重新入了睡。
　　一连过了半个多月，天气慢慢转凉，学校赶着十一放假的当天晚上开了迎新晚会。
　　期间江鱼警惕了很久，却没再见过陈凯的身影，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说不定他只是随便找过来看看的呢？
　　江鱼忍不住这样麻痹自己。
　　眼看着他站在原地发呆，旁边的学长忍不住喊了一句：“江鱼，下个节目就轮到你了，去后台准备吧！”
　　江鱼回过神，点了下头。
　　礼堂里人很多，学生会的人穿着志愿者衣服来回跑着拿东西，江鱼从幕布后看了一眼，底下满满腾腾的人。
　　之前报名处的那个学姐看见他，笑着说：“哎，我听筛选的人说你架子鼓很厉害啊？”
　　江鱼说了句还好。
　　她刚要再问，却听见后面有人喊：“江鱼！”
　　顾安从台后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刚刚你不是说渴了，给你。”
　　江鱼一愣，过了好久才从晚饭之后的聊天里记起一句这么样的话，他顿了顿，伸手接过来。
　　手指碰到的一瞬间，他迅速蜷了蜷。
　　顾安丢了一句那我先走了，转身又从幕布后出去了。
　　留江鱼一个人心情复杂地站在原地。
　　学姐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啧，好甜啊。”
　　江鱼看她一眼：“？”
　　学姐笑嘻嘻地打着哈哈：“没事没事，你候场吧，我干活去了。”
　　“……再见。”
　　江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水。
　　他确实有些渴了，于是拧开盖，喝了几口，又放回了书包里。
　　“下面有请，高一七班，江鱼同学带来架子鼓独奏：In The End.”
　　台底下躁动的很明显。
　　顾安默默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等待台上收整装备的同时，他听见旁边班的女生兴奋地讨论： “哎，这不是莉莉喜欢的那个男生吗！”
　　“是江鱼啊，他刚进校就很有名。”
　　“他跟他弟弟一个班……就是前面那个，嘿嘿嘿……”
　　“他弟弟叫顾安是吧？据说是个神童。”
　　“我之前见过他俩在学校里牵手……”
　　顾安一愣：什么时候牵过手？？
　　他想了半天，只记得之前有一次俩人打闹的时候，互相拽着手不松……
　　有个人插嘴进来：“可是他们俩都是男生啊，这样多变态……”
　　“你才变态呢！你懂个屁啊！”
　　“哎哎哎别说了开始了！”
　　台上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江鱼闲适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在灯下看不清表情。
　　顾安看着台上，思绪却还沉默在那句变态里。
　　俩男生怎么了？
　　男生就不能牵手了吗？
　　他莫名有些烦躁。
　　幸而江鱼那边已经开始了演奏，架子鼓劲燥的声音很能渲染氛围，才让他慢慢忘了之前的事。
　　底下录像的不只是顾安自己，在灯光扫过的时候，他起码看到了有五六个手机举着。
　　江鱼沉浸在演奏里，身体晃动的幅度随意又性感，发梢跳动着，他眯起眼，在灯光下发泄自己。
　　他的技术很好，节奏感无敌，很能挑动人的情绪。
　　结束的时候，整个礼堂的氛围都被他点燃了起来，有女生大胆地喊着他的名字，还有人在吹口哨。
　　江鱼在掌声中起身下了台。
　　不过五六分钟，他就穿过人群走廊走了过来。
　　顾安朝他招手：“这里。”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江鱼一眼就看到了这边，笑了笑，坐在了顾安身边。
　　“很厉害！”顾安兴奋地朝他晃了晃手机。
　　礼堂里本来就闷，架子鼓又是个累人的活，江鱼有些出汗。
　　他掏了掏兜，又看向顾安：“给我点儿纸。”
　　顾安没找到，他刚要去前排找李贺要，却听见后面有女生说：“我这里有！”
　　她连忙递过来一包未拆封的纸巾。
　　顾安循声看了看……这个声音，是之前说他们变态的那个女生。
　　他一把按住了江鱼的手，朝她看了一眼：“不用了，谢谢。”
　　大概是他的目光十分不友善，女生一愣，撇撇嘴，把纸巾收了回去。
　　江鱼：“？”
　　顾安没法解释，只好含糊地说： “我去找李贺要。”
　　虽然最后纸要了过来，江鱼还是有些费解，看着他：“刚刚什么意思？”
　　顾安别过脸：“她刚刚骂我。”
　　江鱼还要再问，却被下一个节目的音乐声震住了，只好闭了嘴。
　　迎新晚会结束的时候差不多是晚自习放学，江鱼怕到时候人太多，于是赶着最后一个节目结束之后，立即拉着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出了礼堂，俩人还是牵着手的。
　　顾安低头看了一会儿，突然问：“江鱼，你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不好意思昨天鸽子了！！之后依旧保持日更啦~今天红包哈，补偿大家！


第十五章 
　　江鱼懵了：“……哪种喜欢？”
　　顾安比他更懵：“还有哪种喜欢？”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江鱼才惊觉自己似乎想歪了，他顿了顿，又装作平静的样子：“挺喜欢的。”
　　顾安看了看俩人还牵着的手，小声说：“今天有个人说，咱们俩牵手是变态。”
　　“……”
　　江鱼又气又想笑：“哪个傻逼？”
　　“就之前给你递纸的那个女生。”顾安想了想，“她还说什么，喜欢男的之类的话，骂我们。”
　　江鱼比他大了两岁，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触电一般，飞快地抽回了手，皱着眉，却什么都没有说。
　　顾安愣愣的：“怎么了？”
　　夜色很深，身后是还没有散场的大礼堂，路灯的浅黄色映在他头顶，镀出暖暖的光泽。
　　不过大半年的时间，顾安已经长了十多厘米，恍惚看过去，除了依旧青涩的眉眼，看起来竟然已经像是同龄人。
　　江鱼看他一眼，半天才转过脸去：“没事，回家吧。”
　　顾安莫名其妙：“……哦。”
　　之前捡到的那只小猫现在已经长成了大胖子，并且十分不满于被囚禁在室内，整天整天在外面疯跑，两天见不到一面的那种。
　　但稀奇的是，他们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竟然在门口看到了灰灰。
　　“喵嗷。”
　　胖子趴在地上，狗一样哈哈喘着气。
　　顾安蹲下来撸了两把，仰头问：“家里还有猫粮吗？”
　　“有。”江鱼拿钥匙开着门，“上次买了三大袋。”
　　门开之后，灰灰自觉地起身跟了进去。
　　顾安找到碗给它倒了些猫粮，蹲下身看了几眼，突然说：“江鱼，它好像长大了不少。”
　　江鱼递给他一杯水：“废话，你也长大了。”
　　顾安没说话，低头撸着猫。
　　他确实是长大了不少。
　　前几天他拿出了刚从家过来时带的衣服，已经短了一大截。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顾安忍不住抬头看向江鱼，他正靠在墙边眯着眼喝水，神情里一贯带着漫不经心，有种微妙的感觉。
　　如果顾安再长大几岁就会明白，这种感觉叫勾人。
　　但很显然，他现在的词汇量极其缺乏，想了半天，只突然蹦出来一句：“你喝水……不错。”
　　江鱼一愣，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冷漠地转身进了屋：“神经病。”
　　十一之后，冷空气慢慢开始肆虐，冬天也来得猝不及防。
　　换上羽绒服之后，没过一两个月，已经到了高中的第一个寒假。
　　期末成绩单发到手，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班里乱糟糟的。
　　一群人一边收拾着寒假作业，一边在兴奋地讨论着近在眼前的年关。
　　李贺扒拉完试卷，一扭头：“江鱼！你俩等会儿一起吃火锅去吗！”
　　江鱼本想直接回家，却看到顾安兴奋的表情，他只好点了下头：“行。”
　　李贺他爸妈最近要出去做生意，估计要到过年才能回来，直接就放养了儿子。
　　学校大发善心，中午给他们提前放了学。
　　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李贺在前面兴奋地说着寒假上分的事，江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顾安跟在一边。
　　昨天下了雪，连续阴了两天，积雪被清扫到路边，远远望去白茫茫一片。
　　天气冷得走不动，三个人直接去了学校不远处的火锅店。
　　期末之前的一段时间，为了过年不挨骂，他们都临时拼命磨了一段时间的枪，好不容易等到放假，都兴奋地有些发飘了。
　　李贺甚至激动地点了三瓶啤酒。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仨人都有点儿像是喝醉了。
　　李贺直接打车回了家，他们俩想顺道散散步，直接沿路边走着。
　　下午两点的时间，天气依旧阴着，路上行人很少，只有偶尔掠过的几辆公交车。
　　风吹过来，酒气散了一些，江鱼舒适地眯起眼。
　　他们都很少喝酒，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晕乎。
　　“对了，之前好像说，灰灰该做绝育了？”
　　江鱼点头：“等这几天就带它去吧。”
　　“行。”顾安挨着他走，闭了闭眼，“我有点儿晕。”
　　江鱼笑了：“都跟你说了，李贺从小跟他爸爸喝酒长大的，你非要跟他对着喝。”
　　顾安啧了一声，伸手弹了下他的手背：“你明明也没少喝。”
　　冰凉的风里，他这一下温热的触碰十分敏感，江鱼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自从前几个月的那场迎新晚会结束，不管有意无意，两个人很少再有这么亲密的动作，一时间都愣了愣。
　　顾安看着他，半天才说：“你的手好凉。”
　　江鱼皱着眉顿了顿，慢慢松开他，嗯了一声。
　　空气沉默了几分钟。
　　顾安却依旧盯着他，突然问：“上次体育课你打球被撞了，为什么不让我背你去医务室？”
　　江鱼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三号。”顾安看着他。
　　江鱼这才模糊记起来，他忍不住看了眼顾安：“你比我还低，背我我还怕摔了呢。”
　　顾安借着一涌而上的酒气，直接拧眉顶了回去：“不是，你当时扶都不让我扶。”
　　江鱼沉默着。
　　顾安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说话，又追问：“你当时为什么让李贺跟你过去，不让我陪着？”
　　“还有，你最近也没有跟我睡一个被子……”
　　“闭嘴吧你。”
　　眼见他越说越偏，江鱼终于忍不住踢了他一下：“扯什么蛋，两个男的睡一个被子合适吗？！”
　　他没用力，顾安只被甩了一裤子雪花。
　　他皱起眉：“可是你以前跟我睡一起的。”
　　“你多大了？”江鱼瞪他一眼。
　　顾安一愣：“……快十四了。”
　　“你他妈巨婴吗？”
　　顾安看着他，慢慢反应过来了一些什么：“是不是因为之前有人骂我们……”
　　他还没说完，突然被江鱼扯到了一边。
　　俩人仓促地躲在胡同的拐角。
　　“怎么了？”顾安小声问。
　　江鱼拧着眉，没出声，伸手指了指。
　　十字胡同连接另一条小路上，有两个人在落叶堆旁拥抱。
　　其中一个他们还认识，杜远。
　　另一个有些脸熟，却忘了在哪里见过。
　　江鱼想了半天才记起，这是之前和杜远在校门口推搡的男生。
　　“他们在干什么？”顾安莫名有些紧张。
　　江鱼看他一眼：“你去问问？”
　　“……”
　　这边的胡同很偏，路口难过车，又下着雪，一般没怎么有人经过。
　　两个男生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拥抱。
　　拐角里的“偷窥者们”沉默着。
　　不知道杜远说了些什么，矮的那个慢慢抬起头，两个人拥抱着贴近。
　　江鱼猛地收回视线。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到开了门，换上鞋，顾安才突然问：“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江鱼手上一顿，立即说：“不可能，他们都是男的。”
　　“可是他们都亲了。”
　　“亲了也不能证明是在谈恋爱。”
　　“那他们为什么亲？”
　　“我他妈哪知道！”江鱼的心跳有些快，极其烦躁，“别烦我。”
　　顾安皱着眉：“可是……”
　　“可是个屁。”江鱼突然回过头，脸色有些冷。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想要转移话题问  他什么时候带灰灰去绝育，刚开口，却突然被江鱼伸手拽了过去。
　　呼吸相贴的时候，顾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
　　谢谢顾阿予、饺子、啊莉呀的营养液~比心


第十六章 
　　江鱼推开他，抹了下嘴，脸色平静：“怎么样？”
　　顾安有些反应不过来：“……”
　　“再问就滚出去。”江鱼直接转身回了卧室。
　　独留顾安一人站在原地，脸色红红白白，手指都还麻着。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软，江鱼甚至都没伸舌头。
　　唯一让他感到有一丝别扭的地方是，江鱼他妈的是个男的。
　　顾安后知后觉地开始心跳加速，他愣了一会儿，突然冲进卧室。
　　江鱼正好拿着睡衣出来，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没事。”顾安莫名怂了。
　　江鱼瞥他一眼：“让开，我去洗澡。”
　　“……哦。”他退了半步，却还堵着门。
　　江鱼啧了声，伸手把他推开，进了浴室。
　　等了一会儿，开始有水声。
　　顾安坐在床上，有些尴尬，更多的是紧张。
　　其实今天下午看见杜远和那个男生亲在一起的时候，他直觉性地泛起了恶心。
　　顾安沉默着想：大概当初那个女生骂他们牵手变态的时候也是这种想法。
　　念头刚落，他立即踹了下椅子：他和江鱼又不是杜远那种同性恋！
　　……对，同性恋。
　　他伸手从桌子上拿过手机，百度，同性恋。
　　飞快地浏览了一遍之后，他又退了出去，跑到浴室门前咣咣敲门：“江鱼！”
　　江鱼正擦着沐浴露被他惊了一下：“干什么！”
　　“杜远之前是不是喜欢你！”顾安隔着门喊。
　　“喜欢个屁！”江鱼一手拎起个盒子砸了过去，“别他妈站这儿！回屋去！”
　　顾安没敢烦他，听话地回了屋。
　　等门外的动静消失了之后，江鱼一手撑着墙，突然有些腿软。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水开到了最大。
　　喜欢男人。
　　同性恋。
　　江鱼仰头冲着头发，浴室上方的灯光刺得他眼疼。
　　擦脸的时候，指尖蹭了下嘴角。
　　江鱼一顿，伸手摸了摸。
　　顾安的个子已经快要赶上他了，三五厘米的差度，接吻刚刚好。
　　……除了嘴角被磕了一下。
　　水流冲过的时候有些刺痛，江鱼皱着眉，狠狠搓了搓。
　　他忍不住又回想起刚刚突如其来的抽风。
　　顾安年纪再小也是个男的，自己竟然对一个男生干出这种事……
　　江鱼眯了眯眼，想杀人灭口。
　　他用尴尬强行掩饰掉了心底的一丝慌乱，不敢再想。
　　洗完澡穿好睡衣出来，江鱼擦着头发回了屋，撩起眼皮看了眼趴在床上的顾安：“起来，我睡午觉。”
　　顾安看了他一会儿，又别开眼，问：“这都三点了，还睡午觉啊？”
　　“你管我呢，”江鱼把擦完头发的毛巾扔给他，“去晾起来。”
　　顾安低着头继续玩手机：“你自己去，我看视频呢。”
　　江鱼踢了下他的小腿：“阳台太冷了，我不想过去。”
　　顾安叹了口气，爬起来：“头发吹干了再睡。”
　　“知道了。”
　　一直到腊月二十八，近年底的时候，江真女士才急急忙忙赶回了家。
　　俩人也终于从蛋炒饭方便面的痛苦中逃脱了出来。
　　江真一眼看见顾安，笑了：“哎哟，安安又长高了啊。”
　　顾安点点头：“一米七七了，江鱼才一米八。”
　　江鱼：“滚。”
　　“你俩关系挺好，这我就放心了。”江真笑着感慨了一句，进厨房收拾着东西，“当初是我没跟鱼儿商量就带了你回家，后来还怕你俩打架呢。”
　　顾安笑了笑：“没事，现在我能打得过他了。”
　　江鱼啧了声：“试试？”
　　“停停停你俩老实会儿，”江真笑着回过头，“要实在闲得慌下楼出去玩儿去。”
　　“行吧。”
　　这几天一直在下雪，楼下的小区一片白茫茫的，除了几条裸露的小道和灌木丛。
　　江鱼伸手捧了一把雪，低头团了团。
　　他穿着件白色的羽绒服，帽子的绒毛上落了细雪，拉链拉到下巴，却仍能看出嘴角噙着的笑意。
　　顾安正看着，猝不及防被一团雪砸了个正着。
　　他被脖颈里融化的雪冻得一个激灵，回过神，忍不住笑着骂了句操，追了上去：“你有本事别跑！”
　　江鱼已经跑远了。
　　下雪天到底路滑，没跑几步，江鱼就被脚底下结了冰的石板出溜了一下，直接扎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顾安哈哈哈哈哈地扑上去：“活该！”
　　江鱼费力地翻过身：“我靠你起来！压死我了！”
　　“不！让你偷袭！”顾安压着他的腿，神色兴奋。
　　这会儿天冷，小区里也没人出来活动，他们就肆无忌惮地打闹了起来。
　　江鱼受控于人使不上力气，挣扎了半天，忍不住笑了。
　　他一边笑，又被吹来的凉风呛了一下：“你是狗吗，这么记仇。”
　　顾安占据了高地，一只腿别着人，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很得意：“看吧，我就说打得过你。”
　　“你也就这会儿能占个便宜了。”江鱼笑着蹬了他一脚。
　　顾安反应很快，按着他的手躲开了。
　　两个人一上一下，折腾了一会儿都有些出汗了。
　　顾安低下头，江鱼的发梢眼角被融化的雪打湿了，透出些清透的凉意来。
　　他人长得偏冷，这会儿眼里含着笑意，莫名有种奇特的感觉。
　　大概是天气太冷，江鱼的唇色有些淡了，顾安心想，不知道是凉的还是温的。
　　“你干什么？”
　　江鱼出声的时候，顾安才惊觉自己离得越来越近。
　　他迷茫地皱了皱眉，突然低下了头。
　　……然后马上被踹开了。
　　江鱼爬起身，拧眉又给了他一脚：“你他妈抽风啊！咬我干什么！”
　　顾安小声说了句操，拍了拍裤子上的雪：“我就是……”
　　……就是想尝尝是不是凉的。
　　但他到底明白这话实在是有些耍流氓的意思，于是没能说完。
　　江鱼或许是真气着了，没再看他，飞快地转身回了楼道。
　　顾安站在原地，忍不住摸了摸嘴角。
　　……好像是凉的。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江鱼都没再搭理他。
　　顾安瞅着机会想道歉都无从下口。
　　江真也发现了不对：“你俩这是吵架了？”
　　“没有。”顾安赶紧说。
　　江鱼瞥他一眼，没说话。
　　江真笑了半天，说： “行了，你俩在家好好玩吧，我晚上去你小姨家看看。”
　　江鱼问：“明天回？”
　　“嗯，她今年不回姥姥家，我先去看看。”
　　“路上小心。”
　　等人出了门，顾安才凑近来：“江鱼？”
　　“滚，”江鱼头也不抬，往卧室方向走，“我他妈现在嘴都疼。”
　　顾安赶紧追上去：“我下次不咬这么狠了！”
　　“……”
　　江鱼顿了顿，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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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三十的晚上，江真做了许多好菜，满满腾腾地排了一桌子。
　　窗外隐隐约约有放烟花的声音，电视里播着春节晚会的背景音乐。
　　顾安端着盘子朝屋里喊了句：“江鱼！出来吃饭！”
　　“先洗手！”江真在后头补了句。
　　过了有五六分钟，江鱼才揉着眼从屋里出来。
　　“睡这么久也不怕晚上睡不着。”江真拍了拍他的肩膀，“端饭去。”
　　顾安跟在他身后：“明天早上要去你姥姥家吗？”
　　江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把盛好的米饭递给他：“早上六点，回去看看就回来。”
　　“那我也去吗？”顾安犹豫着问。
　　江鱼回头看他一眼：“废话。”
　　客厅的灯光暖黄，电视声调小了些，不知道在放着什么节目。
　　家里人不多，就三个，但足够温馨。
　　江真笑着端起酒杯，有些感慨：“咱们也喝一杯吧，庆祝一下家里多了个宝贝儿。”
　　顾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端起酒杯：“谢谢阿姨。”
　　江鱼扭头看他，啧了声：“不谢谢我？”
　　“咱们俩就不说这个了。”顾安用另一只手弹了弹他的手背。
　　江鱼叹口气：“行吧。”
　　江真笑了半天，示意性地碰了碰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快乐。”
　　市中心的迎新钟敲响的时候，顾安已经困得迷糊了。
　　江鱼伸手逗他：“哎，别睡啊，你不是说陪我通宵呢？”
　　顾安坐在床上，闭着眼背靠着墙：“你睡了一下午，还跟我比……不要脸。”
　　“说谁不要脸呢？”江鱼挪腿踢了他一下。
　　“你。”顾安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动，我困死了……”
　　江鱼顿了顿，却没抽回来，拿指尖挑了挑他的下巴：“困就睡吧。”
　　顾安费力地抬起眼皮：“不行，我陪你通宵呢。”
　　江鱼乐了：“行啊，你通吧，睡着是小狗儿。”
　　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顾安再出声，偏过脸看了看，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江鱼无声地笑了笑，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继续玩手机去了。
　　初一一大早，江真喊了俩人起床，匆匆吃了些早饭，一起带回了姥姥家那边的镇子。
　　外面天还黑着，隐约能看见后半夜的烟花。
　　江鱼默默关了车窗。
　　“冷不冷，开暖气吗？”江真问。
　　江鱼闻不得暖气的味道： “不用。”
　　“你二姑姥家姑娘嫁人，我得先去一趟，等会儿直接把你们俩放路口，认路吗？”
　　江鱼嗯了一声，又问：“可是他们家不就一个女儿，之前不是嫁出去了吗？”
　　江真顿了顿：“二婚。”
　　这种话题隐约有些微妙，江鱼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你……”
　　“快到了，你们俩下去吧。”江真把车停在了路边。
　　江鱼没再多延续上一个话题：“好，路上小心。”
　　顾安紧跟着他下了车。
　　给姥姥买的保健品都在车上，等会儿江真再开车带回来，他们俩就直接空着手过去了。
　　天色还没亮透，空中飘着细雪，不算太冷，但屋外还是不能久待。
　　镇子边的路口离姥姥家不太远，拐两个弯就到了。
　　风挺大，江鱼扯了扯围巾，看向顾安：“冷吗？”
　　顾安点头。
　　他穿着件黑色的羽绒服，里面套了件毛衣，在市里有高楼挡着不透风还可以，但一到镇子这边就扛不住了。
　　江鱼拆开围巾。
　　顾安一愣： “不用给我，你自己戴。”
　　江鱼瞥他一眼，嗤笑：“想得美，过来一点。”
　　顾安看着他，犹豫着靠近了些。
　　江鱼按着他的脑袋，把围巾分过去一半。
　　这条烟灰色的围巾是之前江真给他俩买的，同款一人一条，但顾安仗着抗冻就一直没戴过。
　　江鱼随便给他缠了一下，又满意地转身往前走。
　　顾安连忙跟了上去。
　　“江鱼，你身上什么味道？”他问。
　　“什么？”江鱼站在分岔道找着路，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顾安想了想：“像水果味儿。”
　　“饿疯了吧你。”江鱼懒得搭理他，随便挑了个路开始走。
　　围巾长度有限，俩人撞在一起总有些磕磕碰碰，顾安干脆把手揣进了江鱼兜里：“哎，舒服多了。”
　　他的指尖温热，伸过来的时候，江鱼下意识躲了躲。
　　但口袋里到底只有这么大的空间，再怎么也免不了触碰。
　　顾安很快就牵住了他的手，拧眉望过来：“你手怎么这么凉？”
　　江鱼错开眼：“小狗儿爪子才热。”
　　顾安笑了半天，又说：“如果班里那些女生知道你天天这么怼人，肯定男神梦破裂了。”
　　江鱼瞥他一眼：“？”
　　见他这幅样子，顾安好奇地问：“你不知道咱们班、不对，咱们年级，有好多人喜欢你吗？”
　　江鱼皱了皱眉，移开视线。
　　顾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说：“江鱼？”
　　“干什么。”
　　“我跟你说个事吧。”
　　“说。”
　　顾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就……寒假放假的时候，有个人给我写了情书。”
　　江鱼一顿：“谁啊？”
　　“就第二排靠窗坐着的那个女生。”顾安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
　　江鱼没说话。
　　顾安想了想，又补了句：“……长得还挺好看的。”
　　江鱼突然停在了原地。
　　顾安一愣：“怎么了？”
　　江鱼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河道：“走错路了。”
　　顾安：“……”
　　两个人兜转了十来分钟才重新找到上一条分叉路。
　　江鱼不动声色地加快了速度。
　　顾安走在他旁边，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耐烦，忍不住问：“你不高兴？”
　　江鱼一把抽回手，整理围巾，非常干脆地否认了：“没有。”
　　顾安：“……”
　　这他妈都快把老子不爽勿问写脸上了。
　　他想了半天，始终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只好不再说话。
　　一直到转了个路口，江鱼掏出手机看时间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先是一愣，接着表情有一丝微妙。
　　顾安不经意瞥到了他屏幕上的聊天界面，问了句：“谁啊？”
　　江鱼回过头，朝他晃了晃手机：“表白的。”
　　顾安：“？？？？？？”
　　接下来的整整一路，江鱼一直低着头在和那个“表白的”聊天。
　　顾安在被忽视了三四次之后，终于忍不住了皱眉：“你能不能别跟她聊了！”
　　江鱼抬头看他一眼，“听话”地收了手机：“走吧。”
　　他转身直接走了。
　　顾安愣在原地……心里憋着一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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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姥姥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江真，一个是小姨。
　　不过今年小姨家里有事就没回来，于是走亲戚的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姥姥的辈分在镇子里算是高的，一到过年，旁边挨家挨户的小辈们都会来拜拜年。
　　江鱼他们俩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就围了挺多人，都是不知道叫什么的亲戚。
　　“鱼儿回来啦！”姥姥看见他俩很高兴，拍了拍江鱼的肩膀，又看向顾安，“哎哟这就是安安吧？”
　　“姥姥好。”顾安有些紧张，乖乖喊了人。
　　姥姥拉着他，笑得很和气：“哎你也好，小孩儿长得周正。”
　　面带微笑地接受了一群大爷大妈们的尬夸、又顺耳附带了几句谁家孩子十分出息地考了全班倒一之后，江鱼赶紧找了个理由，俩人又溜了出去。
　　姥姥家这边紧挨着后山，在镇子角落里，干干净净的，周围楼房也不多。
　　江鱼从屋后绕过去，三两下就爬上了后山坡。
　　顾安跟了上去。
　　山上还有未化的雪，融进土里，有些泥泞。
　　江鱼小时候没少往后山跑，很轻易就拐到了铺着枝叶的小路上，回头看一眼顾安：“能跟上吗？”
　　顾安点头：“能。”
　　俩人爬到半山腰的空地边，江鱼突然想起什么，钻进了林子。
　　顾安没察觉，他正一手扒着树干往上爬，一抬头，周围竟然没了人影。
　　他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喊：“江鱼？”
　　没人回答他，树林里穿来瑟瑟风声，没有树叶的枝桠被沉雪坠落，声音窸窣。
　　顾安突然有些慌：“江鱼？！”
　　还是没有声音。
　　他咬咬牙，只身钻进了林子。
　　腐败潮湿的树叶烂在地里，透出泥土的腥味。
　　半山高的林子并不密集，却在冬天透出一股萧瑟来，顾安有些着急。
　　山边有个小滑坡，被一棵歪脖子树和凌乱的草堆挡住，他没看清，直接一脚踩了进去。
　　石子秃噜噜往下滚落了几颗，砸在下面的草垛上。
　　塌陷的一瞬间幸好顾安反应快，立即伸手扒住树干费力地爬了上来。
　　裤子上沾了雪和泥，顾安却恍然未觉，着急地朝地下喊了声：“江鱼？江鱼？你在底下吗！”
　　“你才在底下呢。”他身后有人开口。
　　顾安猛地转过头来。
　　江鱼皱着眉，手里抱着几个不知道什么果子：“你蹲那儿干什么，坡挺高的，往后退退。”
　　顾安有些火气：“你干什么去了！”
　　江鱼被他吼得莫名其妙，也不怎么高兴：“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抽什么风呢，一转头就看不见人。”
　　顾安瞪着他：“明明是你突然跑了！你故意的！”
　　“……我靠？”江鱼也火了，扭头就走，“去你大爷的吧懒得伺候。”
　　他背影像是结了冰，冷得渗人，顾安盯了两眼，没追上去。
　　院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鱼一进屋就直接把梨扔到了一边。
　　姥姥正扫着地，笑了：“又去看你的小梨树了啊，怎么安安没一块儿回来？”
　　江鱼脸色不太好：“他在后面。”
　　他把扫帚接过来：“我来吧，您一边儿歇着。”
　　姥姥没坚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茶，笑眯眯地看着他：“鱼儿长高了，懂事不少。”
　　江鱼随口接了句：“十六了都。”
　　姥姥笑了笑，又问：“安安多大来着，我上次听你妈说，没记住。”
　　江鱼顿了顿：“十四。”
　　姥姥点点头，说：“小孩儿挺乖，你也好好跟人相处，别天天尥蹶子。”
　　江鱼惊了：“谁他……谁天天尥蹶子了？”
　　“就你，小时候可糟心了。”姥姥数落他，“一有点儿什么不顺心，脸上摆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要上房揭瓦，到现在还没改。”
　　江鱼这才听明白她什么意思，忍不住想笑又想叹气：“您要是想教训我就直说，这拐了一百八十个圈儿，绕死我了。”
　　他说完，又皱了下眉：“不过，我确实是跟顾安吵架了。”
　　见他这么说，姥姥这才放下茶杯：“你安安弟弟，我看着是很懂事。但到底这么点儿年纪，又离了家，难免就心思敏感些。”
　　江鱼心说：那他妈哪是敏感，简直是蛮不讲理。
　　姥姥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小箱子：“这小梨你平时可舍不得摘，上次你小姨家姑娘来都不肯给人家半个，这次摘这么些，是特地要给弟弟的吧？”
　　江鱼半天才移开目光：“晓晓烦死人了，就不给她吃。”
　　姥姥哭笑不得，伸手给了他一下：“哪有你这么说妹妹的！”
　　江鱼没闪没躲挨了一下，过了会儿才穿起外套：“我去找人。”
　　“早点回来，一会儿吃饭。”
　　“知道了。”江鱼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他过去的时候，顾安还坐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种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江鱼忍不住回想起，上一次两个人吵架时也是差不多的境遇。
　　顾安听到动静一抬头，看见是他，没有说话。
　　江鱼停在他脸前，站住了。
　　“对不起。”顾安小声说。
　　他仰着头，一只手来回扯着裤脚的系带。
　　江鱼看着他，这才发现，顾安的身形已经比大半年前长高了不少，眉眼间也隐约显露出了少年的线条，能看得出，长大后必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顾安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紧张，又说：“是我不对，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江鱼慢慢回过神，顿了顿。
　　他大概没想到这次竟然不用自己哄小孩儿了，一时间有些感慨。
　　于是点了点头：“走吧。”
　　回去的路上，顾安极其黏人。
　　在第三次挤到一个拐角时，江鱼终于忍无可忍：“你离我远点儿。”
　　顾安哦一声，委委屈屈地退后了一步，还是跟在他身后。
　　俩人一起回了家，姥姥笑着喊他们：“快过来，尝尝刚摘的梨。”
　　顾安一愣：“这不是刚刚……”
　　“闭嘴吃你的。”江鱼皱眉打断他。
　　顾安拿着梨，偷偷看他一眼。
　　姥姥坐在一旁笑了半天。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真才从姨姥那里回来，进屋随口叮嘱了两句，就跟着姥姥进厨房做饭去了。
　　俩人坐在屋里，有些无所事事。
　　江鱼起身，看了眼顾安：“过来，带你去我之前住的房间。”
　　顾安立即跟了上去。
　　七八年前，爸妈闹着离婚的那段时间里，小江鱼没人看管，被寄宿在了姥姥家。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大概是天气有些阴沉的缘故，屋里有些灰蒙蒙的，像隔着一层老照片的滤镜。
　　江鱼眯着眼，伸手推开窗。
　　顾安好奇地拿起桌子角落里的塑料蜻蜓：“这是你的？”
　　江鱼点点头：“东门家一个姐姐送的。”
　　顾安刚要再问，却见他低下头，点了几下手机屏幕。
　　他突然想起早上“表白”的事：“是……那个表白的女生吗？”
　　江鱼顿了顿，抬头看他一眼，嗯了声。
　　顾安皱眉：“谁啊？”
　　“你管这么多。”江鱼又收了手机。
　　顾安噎了一下，只好问：“那你也喜欢她？”
　　江鱼本来想说不，却联想到自己最近的一些怪异情绪，含糊地应了声：“还行吧。”
　　顾安看着他，没说话。
　　他一边在心里想着，高中生谈恋爱其实很正常。
　　一边却又在隐隐约约地抗拒。
　　“早恋不好。”顾安突然开口。
　　江鱼瞥他一眼，笑了：“咱们年级前一百名里，我能给你找出二十个谈过恋爱的。”
　　顾安皱眉：“那是别人，你不行。”
　　江鱼挑了下眉：“我怎么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你才不行。
　　顾安：……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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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胖鸭梨君的地雷~谢谢肖沐的手榴弹~
　　谢谢10个雷赌先□□再活口、老三的可爱多、0128、楠楠、饺子、秋末的营养液~爱你们！


第十九章 
　　顾安被他问得一愣：“……”
　　江鱼没再追问，移开视线，拉开抽屉，掏出一个小文件夹来，打开抖了抖。
　　“这是什么？”
　　江鱼把东西摊开：“照片。”
　　顾安立即忘了之前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好奇地拿起一张。
　　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棱角处翻起了毛边，暖黄色调。
　　上面是个小男孩儿的侧影，白短袖小蓝短裤，头发软软的，没看镜头，模糊着笑着。
　　“这是我小学的照片，七八岁。”江鱼说。
　　顾安笑了：“看得出来，长得和现在很像。”
　　他放了回去，又随手从照片堆里又拿起一张。
　　照片上的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件黑色的外套，靠在一辆车前，眉间紧锁一脸不耐。
　　顾安模糊记得从哪里见到过。
　　“这是我爸。”江鱼的声音很平静。
　　顾安一愣，像是有些无所适从。
　　他这才想起，前段时间，这就是曾出现在他们楼下小区门口的那个男人。
　　顾安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正巧姥姥在外面喊他们：“出来吃饭了！”
　　江鱼把照片收好，弹了下他的下巴：“出去吧。”
　　“嗯……”
　　吃完饭之后江真母女俩又进屋聊了会儿，一直下午三四点他们才从镇子回家。
　　坐在车里，江真看了眼时间：“明天有个会，我一会儿去赶飞机，你们俩先回去吧。”
　　江鱼嗯了一声，看着她低头发信息，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家里人不多，过年也就没多买多少东西，吃了个年夜饭之后，冰箱里就没剩什么了。
　　下了车之后，江鱼在路口站了会儿，又回头看向顾安：“去趟超市吧。”
　　大年初一的下午，超市里没有什么人，俩人推着车子乱逛着。
　　在冷饮区随手拿了些牛奶，手机突然叮咚了一声。
　　江鱼拿起来看了眼，皱起眉。
　　“怎么了？”顾安问。
　　过了一会儿，江鱼直接把车子往他手里一怼：“我出去一趟，你买完东西先回家。”
　　不等顾安反应过来，他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本来就不怎么明亮的太阳已经沉了下去，路边隐约有路灯亮起，江鱼一边跑一边给李贺打电话：“把周梦家的地址的发给我一份。”
　　李贺在电话那端莫名其妙：“啥玩意儿啊？！你喝多了吧我哪有她家地址！”
　　“你最近不是在勾搭团支书，给我搞一份。”
　　绿灯一亮，江鱼直接冲了过去。
　　“等会儿啊哥！你总得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吧！万一你丫对人姑娘有什么不良企图咋办？”李贺低头翻着通讯录。
　　“滚！”江鱼皱眉往学校那边的大路上跑着，喘着气，“周梦她爸说他离家出走了。”
　　“我靠？”李贺一愣，“人家闺女离家出走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真看上她了？”
　　江鱼懒得跟他废话：“以后再跟你说，把地址先发给我。”
　　联系人信息叮咚了一声。
　　江鱼点开看了眼：“谢了，不给你说了，挂了。”
　　周梦家家境不太好，住的地方挨着郊区，离学校很偏。
　　江鱼打了个车，在路口下车之后又跟着导航摸索了半天，终于停在一片杂乱的胡同口旁。
　　地面上有未化的雪，泥泞地混在道路两旁，杂乱的烟花红碎纸被踩到黏连在地上，和楼房如出一辙的破财。
　　江鱼吸了口气，重新打开和周梦的聊天界面。
　　--不好意思，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我知道的，那下次调座位可以和你坐同桌好吗……
　　--我不喜欢和女生坐一起。
　　--……那我平时可以去找你问问题吗，我的数学不太好
　　为了避免可能会产生的哪怕一丝的误会，之后江鱼就没有再回话了。
　　周梦爸爸最初发来消息时在下午四点半，他当时正在车上和顾安聊天，没能及时看见。
　　--对不起同学，我女儿她不知廉耻，给你添麻烦了。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之前：
　　--同学你好！周梦离家出走了！是不是去你那里了！
　　这条消息隔了有七八分钟，江鱼才看见。
　　他很快反正出发生了什么，只仓促地回了句：没有。
　　周梦连他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何况偷偷找过来。
　　再说……亲父母都已经把不知廉耻这样的词汇捅到了暗恋的人脸前，她现在最怕遇到的应该就是江鱼了。
　　但这件事到底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江鱼没办法无视掉。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胡同口很安静只偶尔路过一辆自行车，咣当着骑远了。
　　周梦平时的性格很文静，甚至说的上内向，江鱼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她是怎么壮起胆子告白的。
　　这种性格，就算离家出走一般也不会跑很远，应该还躲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来之前江鱼已经去了趟学校，门口书店的老大爷却说并没有看到有路过什么小姑娘。
　　江鱼拧着眉，在呼啸的风中边跑边四处翻看昏暗的角落。
　　迎面有人远远在呼喊：“周梦！！”
　　应该是她家里的人，江鱼看了眼他们的路线，转身去了另一个道。
　　路过岔路口的小公园时，长椅靠里的树林里仿佛有些模糊的动静，像是呜呜声。
　　江鱼突然停了下来。
　　公园旁边是个工地，据说是要建市区水上乐园，周围空旷旷的，连带着小公园都十分荒凉。
　　……按理说应该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才对。
　　江鱼问了声：“周梦？”
　　林子里寂静了一瞬，似乎有石子蹭过地面的沙沙声，伴随着更大的呜呜声。
　　江鱼立即冲了进去。
　　藏着的人大约也是冲动行事，一听见人过来，慌忙不迭地跑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有人开始尖叫。
　　江鱼借着微弱的月光望了一眼，确实是周梦。
　　那人跑得很快，只三四秒就没了影子。
　　周围路况复杂，江鱼扶着树喘气没有再追。
　　他仓促地记了记逃跑的背影，回过头，拧眉看了眼周梦，脱下外套往她身上一扔：“没事了。”
　　周梦像是还没缓过神来，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浑身都在发抖，好半天才攥着他的衣服哭出声来。
　　江鱼只匆匆看了她一眼，衣服有些扯坏了，但幸好是冬天穿得多，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出什么事。
　　……如果再晚来几分钟估计就够呛了。
　　江鱼忍不住松了口气。
　　夜里的风十分冷，江鱼穿着件单毛衣，一声不吭地冻着。
　　过了好一会儿周梦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他一眼，把衣服还给他，声音很小：“……谢谢你。”
　　“没事。”江鱼接过来，顿了顿又问，“送你回家吗？”
　　周梦像是瑟缩了一下，惊慌地摇头：“不回！”
　　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像是随时会倒下去。
　　江鱼也不多问，只说：“那你准备去哪。”
　　“……找个宾馆。”
　　江鱼把人送到房间门口，看了眼手机，又抬头：“我先回去了。”
　　周梦头发乱糟糟的，满脸干涸了的泪痕，极其狼狈，低着头重复：“谢谢你……钱我会还你的。”
　　江鱼的神情很平淡：“不客气。”
　　他转身刚要走，想了想又皱眉回头补了句：“屋里应该有座机，之后的事我不管，自己去和你爸妈交代。”
　　周梦咬了下嘴唇：“……好。”
　　“再见。”江鱼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车回小区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些嗡嗡了。
　　冷汗一直出，搞的司机都懵了：“小伙子你怎么回事啊？我这也没开空调啊！”
　　江鱼头重脚轻地嗯了一声：“……感冒了。”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迎着风直接灌了一口冷气，他皱眉咳了两声，飞快地进了电梯。
　　推门进去的时候，顾安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江鱼浑身酸软，懒得应付他，直接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的一瞬间，肩膀和腿似乎都沉了下去，江鱼叹了口气。
　　顾安追进来，一眼就看见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凑上去摸了摸：“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江鱼闭着眼：“去给我倒点热水来。”
　　顾安把一肚子的疑问压了下去，迅速给他泡了杯姜汁水来。
　　江鱼闻了闻，立即侧开脸，皱眉：“我不喝这个。”
　　顾安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喝完明天就不用重感冒了，你想下不来床吗？”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接过来喝了。
　　他喝完，直接躺回了床上。
　　顾安刚要问话，又听见他手机响了。
　　“递给我。”江鱼闭着眼说。
　　顾安接通了放到他耳边。
　　“喂，江鱼，是我……”
　　江鱼迅速睁开眼：“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周梦连忙说：“没有没有！”
　　她的声音有些轻：“……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家了没有。”
　　江鱼又闭上眼：“到了。”
　　那边好久没再开口，江鱼刚要让顾安挂电话，却又听见她说：“我跟我爸妈说，住在朋友家了。”
　　“嗯。”
　　周梦沉默了一会儿：“真的很谢谢你。”
　　“嗯。”
　　“……晚安。”
　　“再见。”
　　江鱼伸手直接按了挂断。
　　他睁了睁眼，刚要跟顾安说让他把手机收了，一抬头正看见一双很深的眼睛。
　　顾安背着光，看不清神情：“是跟你表白的那个女生？”
　　江鱼顿了顿，看着他，没说话。
　　顾安沉默着，像是也想不明白自己在为什么样的理由蹿火。
　　他坐了半天，转身出了门：“……我去拿个体温计。”
　　这一年来，顾安已经长大了许多，肩平腿长，只看背影几乎可以算是个同龄人。
　　但江鱼心里却清楚，他们的情商依旧不对等。
　　对于某种莫名的情绪，尽管两个人行为上表现得再如何一致，但情感或许并不相通。
　　江鱼闭了闭眼。
　　有些事，他不想冒险，也不准备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我们江鱼开始弯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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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10个雷赌先□□再活口、秋末的营养液~比心~


第二十章 
　　江鱼的感冒来势汹汹，从一开始的头重脚轻到第二天浑身酸痛。
　　顾安很着急：“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江鱼闭着眼，脸色倒是挺红润的，“又没发烧。”
　　顾安看着他：“可是感冒也不好一直拖，去挂个水还能好得快一点儿。”
　　江鱼懒得说话，脸一侧：“别管我，一边儿玩去。”
　　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顾安又气又烦，声音都冷了下来：“爱病病着吧，大晚上不回家跑出去跟女生约会，活该。”
　　江鱼睁开眼，眯了眯，没说话。
　　顾安却不看他，把感冒药往桌子上一扔，转身哐一声甩上了门。
　　甩完他还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么用力……控制不住一样。
　　顾安皱了皱眉，起身去了厨房。
　　下午睡完一觉醒来，感觉头都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昏昏沉沉。
　　江鱼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上厕所。
　　顾安正坐在客厅玩手机，一抬头看见他，慢慢坐直了些：“睡醒了？”
　　江鱼按着太阳穴，嗯了一声。
　　顾安看着他，没有说话。
　　上午莫名其妙的发火他到现在都还没摸清楚怎么回事，这会儿有些犹豫。
　　江鱼却没时间猜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直接进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正巧手机响了，他从床边拿起来看了眼联系人，皱眉接通：“喂？”
　　那边说了句什么，江鱼沉默了一会儿：“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他又按断了电话。
　　“你要出门？”顾安站起身。
　　江鱼嗯了声，又顿了顿：“有人找我。”
　　顾安下意识就问：“谁啊？”
　　“周梦。”
　　从电梯门口出去的时候，江鱼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顾安的表情。
　　惊讶，不解，和……不知缘故的生气。
　　如果说是气他生病还往外跑，也说得过去。
　　但顾安的样子，又不像仅仅是这个原因。
　　江鱼一边想，一边出了小区大门。
　　拐过到大路口，他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羽绒服低头站着的周梦。
　　很清秀的小姑娘，当初他们后排的几个男生偷偷议论班里女生的时候，这个名字也是常常出现的。
　　但江鱼却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感觉。
　　不只是对周梦，就连学生们私下排名的级花校花，他也顶多表示一句确实漂亮。
　　……却没有那种意义上的好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懒得谈恋爱，直到那天看见杜远……和他那不知道是不是男朋友的朋友时，才惊觉，自己可能是压根不喜欢女生。
　　这种心思，在身边还有一个黏人的小男生，出落得格外清晰。
　　绿灯亮了，车流一停，路边的人陆陆续续地穿过了斑马线。
　　江鱼却沉默着站在了原地。
　　一个大妈推了推他：“哎小伙子，你过不过去啊？这又快红灯了啊！”
　　江鱼回过神，嗯了一声，飞快地走了过去。
　　既然只是有可能，那或许也能再把性向掰回来。
　　他这样想着，加快了速度。
　　周梦看见他，远远地笑了笑。
　　“昨天……事情太突然，没回过神，今天我来正式说一句谢谢。”她抿了下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门的机会了。”
　　江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问：“这件事现在你爸妈知道吗？如果需要报警的话，我可以提供那个人的外貌信息。”
　　“不用了。”周梦摇了摇头，惨笑一声，“我根本没和他们说，如果说了，到时候被骂丢人的肯定还是我。”
　　江鱼皱眉看着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周梦她爸爸发来的消息，也理解了她的想法。
　　周梦大概也记起了这件事，咬了下嘴唇：“那个……昨天下午……”
　　“没事，”江鱼打断她，“我明白。”
　　周梦松了口气，笑了笑：“谢谢。”
　　她说：“我请你吃饭吧。”
　　江鱼本想拒绝，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好。”
　　中午的时候顾安怕他腻的慌，只煮了些粥，又煎了两个荷包蛋，这会儿也早就饿了。
　　江鱼低头看着桌面上摆着的菜，明明是色香味俱全，他却全然没有胃口。
　　周梦给他递了杯水：“我零花钱不多，只能请你随便吃些了。”
　　江鱼一手晃着勺子，摇头：“没事，谢谢。”
　　周梦看着他，像是有些紧张，脸色通红：“其实我……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很认真的。”
　　江鱼有些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我回复你的那些也是认真的。”
　　周梦的脸色刷一下白了，半天才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我明白了。”
　　江鱼看她一眼，顿了顿：“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无关。”
　　“不用安慰我了。”周梦像是松了一口气，低头咬了口.爆炒羊肉，“我明白你什么意思的。”
　　江鱼心说你明白个屁。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笑了：“其实咱们班女生有很多暗恋你的，不过大家又都觉得你和顾安更般配。”
　　江鱼脸都木了，捏着筷子：“……什么。”
　　周梦连忙摆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等江鱼开口，她又说：“我只是说，那个……你和顾安，平时在班里关系很好。”
　　江鱼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周梦见他没有什么发火的意味，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说：“对了，你知道杜远的事吧？”
　　江鱼心里一跳：“什么事？”
　　“他喜欢男生啊，”周梦看着他，也愣了，“我以为班里都知道的……”
　　江鱼没说话。
　　“开学的时候吧，他和旁边班的一个男生在谈恋爱，天天在后排……那个样子，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江鱼回想了片刻什么是那个样子。
　　隐约记得，之前确实有个男生天天下课往他们班跑的……不过他平常也懒得搭理杜远，确实没怎么听说这件事。
　　周梦看着他，有些犹豫：“还有，我听说……我只是听说啊，杜远暗恋你好久了。”
　　江鱼没什么反应地嗯了一声，其实他最近也差不多反应过来了。
　　“他现在的男朋友是高二的一个学长，据说是个混混，你注意一点。”周梦小声说。
　　江鱼一愣。
　　年前放假的时候，他们撞破杜远和别人接吻时，那个男生看起来明明瘦瘦弱弱的……怎么也不能和混混联想到一起。
　　周梦见他发呆，又说：“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没别的意思。”
　　江鱼嗯了一声，很快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之后两个人就安静了下来，各自沉默着吃完了饭。
　　江鱼放下筷子，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八点了。
　　周梦很快就配合地站起身：“我们走吧。”
　　“嗯。”
　　出门的时候，夜风吹过来，冲得人忍不住流泪。
　　周梦和他告了别，转身另一个方向的地铁站。
　　江鱼站在凌厉的风中，眯了眯眼，掏出手机给顾安打了个电话。
　　那边过了好久才接通，听不出什么情绪：“喂？”
　　“吃饭了吗？”江鱼问。
　　“没有。”
　　江鱼看了眼路两边的店：“我……”
　　啪嗒。
　　手机电量太低，直接自动关机了。
　　江鱼把它塞回兜里，起身去了小吃街。
　　年初这时候没几家开门的店，江鱼被风吹得头昏脑涨，就随便买了些米粉，打包好回了家。
　　开门的时候，屋里黑着，没有开灯。
　　顾安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没有抬头。
　　江鱼伸手按开灯，看着他：“起来吃东西。”
　　顾安像是被灯刺了眼，不抬头，声音很低：“不吃。”
　　江鱼这会儿正头疼，听他拒绝，直接随手把东西一扔回了屋。
　　“哐！”
　　门关上了。
　　顾安气得踢了脚沙发。
　　他玩手机也装不下去了，往旁边一扔，拉起小毛毯直接蒙了住脸。
　　屋里摆着个电热壶，江鱼伸手碰了碰，还很烫，估计是顾安提前烧好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倒了杯水。
　　暖黄色的灯有些太过于亮了，江鱼皱了下眉，起身关了灯，在黑暗中脱了衣服，躺回了床上。
　　客厅里没什么动静，估计顾安还在生着气，江鱼闭着眼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门把手咔哒一声。
　　接着床就小幅度地晃了晃，探过来一个温热的身体。
　　顾安很轻地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在他耳边小声说：“抱抱。”
　　江鱼闭着眼，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装奶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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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高中开学早，刚过了正月十五第二天就直接去上课了。
　　高一下学期分科，两个人结合了自身情况，毫不犹豫地选了理，连着周梦一起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
　　李贺成绩差一些，跟爸妈一商量就选了文，直接跑到了隔壁文科层。
　　大约是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周梦和江鱼也慢慢熟悉了起来，偶尔会多说两句话。
　　但两个人心里却清楚，没有男女之间的感觉。
　　可顾安却不知道。
　　每次周梦来问题的时候，他都迅速变成一脸冷漠，甚至故意把书砸得啪啪响。
　　江鱼被他烦得不行，终于忍不住皱了眉：“老实点儿。”
　　顾安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扭过头趴下了。
　　自从上次俩人冷战又和好之后，他就总这副样子……看起来挺可怜的，心里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招。
　　江鱼低头看着题，走了神。
　　“那个，为什么摩擦力和重力夹角是四十五度啊……”周梦见他一直不说话，小声问了句。
　　江鱼立即回过神来，继续跟她讲起了题。
　　一边听着他们的动静，顾安慢慢转过身，从指缝里偷偷看过去。
　　江鱼的脸型形状很清晰，即使是从这么个死亡角度看过去，都完全不崩坏。
　　他的声音很淡，唇色也淡，头发却黑，眉眼也生得锋利，十六七岁的年纪，整个人冷冽又干净。
　　顾安越看越觉得他好看，连班花都比不上的那种好看，但又完全不一样。
　　“……两个式子联立一下，解出来摩擦系数直接代入。”江鱼放下笔。
　　周梦成绩本来就不差，经他一点很快就明白了，点点头：“行，那我回去再算一遍。”
　　“嗯。”
　　等人走开之后，江鱼才忍无可忍地侧了侧脸：“看够了没有。”
　　顾安把手移开，正大光明地盯着他：“你能不能不要给她讲题了？”
　　江鱼皱着眉：“问个题而已，你抽什么风。”
　　顾安坐直了身体，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但是你一给她讲题就不跟我说话了。”
　　“那你去找别人啊。”江鱼不为所动。
　　顾安低着头：“……我就只想跟你一个人玩。”
　　江鱼顿了顿，偏开脸看着他。
　　顾安看起来又长开了一些，身形逐渐有了抽长的趋势。这个年纪的少年像是笼里养着的小兔崽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但再如何长大，他和同级的人依旧差着依旧明显的两岁，男生不把他当玩伴，女生对他没兴趣。
　　江鱼突然想起来什么，脱口而出：“你之前不是说有人给你写过情书？”
　　顾安茫然地看着他：“是啊。”
　　江鱼抿了下嘴：“那你找她玩去吧。”
　　顾安想了想：“可是她去了别的班，而且好像有男朋友了。”
　　“那你呢？”江鱼看着他，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声音平静，“你要不要，也找一个……女朋友。”
　　顾安皱眉思考了一下，摇头：“不要。”
　　江鱼刚要开口，旁边有人喊他的名字，有些紧张：“交作业了……”
　　顾安看着这个男生，一愣：“你不是……”
　　江鱼飞快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把两个人的物理作业交了上去。
　　男生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顾安立即凑近：“这不是那天和杜远亲的那个人吗？！”
　　江鱼不动声色地躲了躲他的呼吸：“别多说话。”
　　“我知道的。”顾安点点头，目光依旧好奇地停留在前排那个男生身上。
　　江鱼叹了口气。
　　高一的课时很紧张，紧赶慢赶地把六科学完，已经嗅到了暑假的气息。
　　期间有人理科学不下去，半路转了文科，也有原本成绩好的跟不上节奏，一跌泯然众人。
　　而江鱼和顾安两个人，却稳稳高居年纪前三十，成了一群人口中的重本苗子。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自从五一以后，学校大发慈悲，给留了午休一个小时。
　　不过为了方便，大多数人都是趴在教室桌子上睡的觉。
　　江鱼吃完午饭，去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拎着回了教室。
　　顾安正坐在座位上看漫画，抬头看见他，笑了：“这么慢，我还以为你跟李贺回去了。”
　　“李贺？”江鱼啧了一声，把水递给他，“怎么不叫哥了？”
　　顾安切了一声：“我现在比他高了，他管我叫哥还差不多。”
　　半年来，他确实又长高了些，隐隐约约又了赶超江鱼的趋势。
　　不过就某些方面来说，还是挺幼稚的。
　　江鱼笑着喝了口水，随手扒拉了下汗湿的刘海：“这话要是被他听见，你们俩非得打一架不可。”
　　“那我也不怕他。”顾安惬意抱着冰水散热。
　　他们俩正说着话，听见旁边有隐约的起哄声，接着越来越大，视线的中心十分直接地落在这边。
　　江鱼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是五六个女生，大多不是他们班的，笑嘻嘻地推搡着另外其中两个，一边笑一边还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着。
　　还有十多分钟就要到午休的点，教室里人挺齐的，都看着这边。
　　顾安看着这群女生，极其直接地问：“有什么事吗？”
　　起哄声又大了一些。
　　两个女生“半推半就”地走上来，一人拿着一封信，脸有些红，分别递了过来。
　　江鱼：“……”
　　有意思。
　　顾安先好奇地接了过来，上下翻看着：“什么啊？”
　　俩女生已经不好意思地出了门，她们的队友也嘻嘻哈哈地跟了回去。
　　“有你们俩在班里，我们这些人都找不着对象了。”旁边有人调侃他们。
　　江鱼只笑了笑，没说话。
　　有女生说：“哎哎哎等等，好不容易理科班有长得帅的，明明也先该让我们内部消化好不好？”
　　她说完，有活泼一点的女生笑着喊：“江鱼男神！我可喜欢你了！考虑考虑呗！”
　　她喊完，后排的男生们立即开始起哄，很快又被值日生制止了。
　　顾安小声骂了句操。
　　一直到午休铃响的时候，班里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顾安拨弄着手里的情书，打开抽出张信纸。
　　他一目十行地看了看，笑了出声。
　　江鱼瞥他一眼：“笑什么？”
　　“她夸我帅！”顾安凑近来小声说，眼里亮晶晶的。
　　“哦。”江鱼面无表情。
　　顾安看了看他手里的那封，问：“你那个写的什么？”
　　江鱼弯了下嘴角：“她说想当我女朋友。”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她长得没我好看。”
　　江鱼看着他：“那你又不能当我女朋友。”
　　“能啊！”顾安小声跟他开玩笑，“女朋友不就是亲亲抱抱什么的，我们又不是没亲过。”
　　他的呼吸带着橘子汽水的清凉，江鱼有些僵硬，伸手推开他：“滚蛋。”
　　顾安撇了撇嘴：“你就是不喜欢我。”
　　“你懂个屁。”江鱼丢下一句，直接趴下睡觉去了。
　　顾安见他有生气的前兆，连忙打住，小声说了句：“如果我是女生，我肯定给你当女朋友。”
　　江鱼快被他气笑了：“就你这一米八的个儿，还他妈不如直接给我当男朋友。”
　　顾安一愣，看着他，没有说话。
　　江鱼浑身的血液迅速冷却了下来，声音平静：“我开玩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愚蠢的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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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10个雷赌先口、活再活口，纱雾酱的营养液~比心！


第二十二章 
　　一直到晚上放学的时候，顾安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男朋友”这三个字。
　　他忍不住觉得惊异，却又隐约有种莫名的兴奋感……这种兴奋并不是对“男朋友”，而是对江鱼。
　　但是，为什么会兴奋？
　　顾安突然停住了脚步。
　　江鱼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顾安迅速垂了垂眼。
　　江鱼没再看他，转身接着往前走。
　　高中放学时间，路上人很多，一大群男生哄哄闹闹的，等转过大街时才安静一些。
　　江鱼看着平静，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主要是今天中午说的话实在是太……直接了。
　　而且，他刚说完，眼看着顾安当时就开始懵。
　　江鱼吸了口气，他越来越明显地确定，自己可能真的是个gay。
　　而顾安，肯定是个直的。
　　……难搞。
　　路过转角口的时候，顾安突然伸手一扯他的袖子：“看车。”
　　江鱼装作不经意地挣开他：“嗯。”
　　顾安默默收回了手。
　　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从胡同口听到了闷哼声。
　　顾安往里面望了一眼。
　　这条胡同挨着超市后门，平时没怎么有人经过，路灯也少，黑漆漆的。
　　借着昏暗的光，隐约能看见他们学校一群男生，围着地上躺下的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
　　“看你妈呢看！滚！”有人注意到他们，吼了一声。
　　俩人都没动。
　　尤其是江鱼，自从上次周梦差点出事之后，他对这种事就有些敏感。
　　他们站在灯红酒绿的光下，很快就有人认出来：“操，是江鱼。”
　　自从顾安搬进家里，一年多来，江鱼很少再在外面游荡的时候一个不顺眼就别人打架了。
　　于是除了原来就是他们初中部的人，别的混混大多不把他当回事，依旧骂骂咧咧的。
　　领头的人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声音很不耐烦：“你们俩有什么事吗？”
　　江鱼看了看地上趴着的人，依稀看见半个光裸的后背，没说话。
　　“你他妈哑巴啊？！”有人骂了一声。
　　江鱼没搭理他，只看着站在前面的男生：“大晚上的，散了吧。”
　　气氛有些凝固，有人开始撸袖子，顾安站在江鱼旁边，随时等着打架。
　　但竟然没能打起来。
　　领头的男生看着他，无所谓地点点头：“行。”
　　一群人出胡同口的时候，有人狠狠撞了一下江鱼的肩膀。
　　江鱼没动，只瞥了那人一眼。
　　原本等着他先动手的混混没得逞，意有所指地啐了一口。
　　“江鱼是吧。”领头的男生回了下头。
　　他长得不算多帅，看着莫名有些阴：“记住你了。”
　　江鱼没什么反应地点了下头。
　　等一群人赶鸭子过河一样走远之后，顾安才回过头说：“他可能要找事儿，我以后得跟着你。”
　　江鱼转身就走：“还以后，你哪天不是跟着我。”
　　顾安不满，追了上去：“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离我远点。”江鱼头也不回。
　　顾安刚要开口，却听见胡同里有人说：“谢谢。”
　　他的声音很低，温温和和的，但明显是个男生。
　　顾安好奇地看了一眼，立即愣住了：“你不是那个……那个谁？”
　　“徐晨。”男生站起身，笑了笑，重新把校服拉高。
　　他毫无反应地提着裤子，顾安这才看清，他快被人扒得干干净净了。
　　徐晨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从旁边拎起书包，一瘸一拐地出了胡同：“谢谢你们。”
　　江鱼看着他：“没事。”
　　他顿了顿，像是想问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徐晨却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笑，往周围看了一眼：“去奶茶店坐坐吗？”
　　晚上十点，他们仨男生坐在店里喝奶茶。
　　顾安无聊地搅着杯子，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徐晨擦着手上的口子，笑着说：“因为我是杜远的前男友，吴越……就是刚刚那个男生，他现在在和杜远谈恋爱。一听说有我这么号人，就来找个场子。”
　　“……”
　　他把前男友和谈恋爱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江鱼和顾安两个人一时间却愣住了，默默对视一眼。
　　他们俩各自“心怀鬼胎”，只一眼又立即移开了视线。
　　徐晨像是没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暗涌，停顿了一瞬，又看向江鱼：“我记得，杜远之前一直挺喜欢你对吧？”
　　江鱼手一顿，木着脸，啊了一声。
　　顾安突然踢了脚桌子，噔！一声。
　　“你干什么。”江鱼皱眉看他一眼。
　　顾安没说话，愤愤地低头咬着吸管。
　　徐晨接着说：“吴越挺记仇的，他要是知道杜远之前喜欢你，可能还要找事。”
　　江鱼冷笑一声：“这么说起来怪我长得帅了。”
　　徐晨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笑着：“是挺帅的。”
　　江鱼：“……”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顾安二话不说立即跳了起来，扯着江鱼就往外走。
　　“你又抽什么风！”江鱼没防备被他扯得踉跄了一下，立即甩开人。
　　顾安眼有点红，说了句：“别跟这些同性恋混在一起。”
　　他的声音不算低，周围有路过的人听到，诧异地往这边扫了几眼。
　　江鱼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徐晨，却见他依旧抱着奶茶，只是笑了笑，耸耸肩没说话。
　　江鱼心里立即起了火，烧得心都是冰冷的。
　　他动作很慢地抬头看着顾安：“你他妈，懂不懂得尊重人？”
　　顾安和他对视着，愣了。
　　一起住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鱼真的动怒。
　　和之前的漫不经心不同，他现在的眼神很深，带着浅而尖锐的怒火。
　　顾安僵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江鱼：“你骂我？”
　　江鱼没说话，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出了门。?月?亮?整?理?
　　顾安想追上去质问他，身体却被定在了原地。
　　等他缓过神的时候，刚要走，却听到身后的徐晨说：“你们俩的书包，别忘了拿。”
　　顾安沉默着看他一眼，把书包夺过来，转身出了门。
　　徐晨在他身后叹了口气。
　　一路不知道怎么到了家门口。
　　顾安顿了顿，还是伸手按了指纹。
　　客厅里亮着灯，这让他放松了片刻。
　　接着却见江鱼从他们卧室旁边的房间出来，路过客厅时回过头，眯眼看着他，声音平静：“我把这边给你收拾好了，你住过来吧。”
　　顾安盯着他，没有说话。
　　“晚安。”江鱼却不再看他，干脆利落，直接关了房门。
　　顾安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把书包一扔，直接回了屋。
　　江鱼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快把门砸穿的动静，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安安啊，没心没肺，妈妈救不了你。【点烟.jpg】
　　不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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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一场顺理成章的冷战。
　　在此期间里，顾安无数次地思考过，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江鱼。
　　然而思考无果。
　　江鱼这次大概是有意不想再理他，放学不走一起，下课就趴着睡，愣是没让顾安找到一点询问的机会。
　　一直到暑假里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偷偷敲了江鱼卧室的门。
　　“进来。”
　　江鱼正拿着手机聊天，只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没有说话。
　　顾安搬着小板凳坐过去，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先找着话题：“你跟谁聊天呢？”
　　“同学。”江鱼头也不抬。
　　“周梦吗？”
　　“不是。”
　　“……那是谁啊？”
　　江鱼忍无可忍，皱了皱眉：“你有事没事？”
　　顾安搬着小板凳离近了些，摇头：“没事。”
　　江鱼吸了口气，干脆不再看他：“没事回去睡觉！”
　　“睡不着，想找你说话。”顾安趴在床边看着他。
　　江鱼手一顿，还是没抬头：“说什么。”
　　顾安见他松了口，直接丢开小板凳跳上了床：“你为什么不理我？就因为我说了那个谁一句，你都快一个月不理我了！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他质问的方式简单而热烈，委屈巴巴地凑上来，江鱼躲都躲不开，被逼得往床里面侧了侧。
　　顾安盯着他，目光灼人而认真，他移开视线：“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顾安立即追问。
　　江鱼换了口气，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推远了一些：“因为你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些话，不尊重别人。”
　　顾安一愣，抓着他的手扒下来：“我说什么了？”
　　江鱼看他一眼：“你说不让我和那些……同性恋混在一起。”
　　“……可是我是认真的啊。”顾安说。
　　他伸手把江鱼旁边的枕头丢开，坐了过去：“他喜欢男的，还说你帅，肯定是对你有意思，万一你被他带坏了怎么办！”
　　江鱼无话可说，震惊地看着他：“神他妈对我有意思，你从哪脑补的？我是人民币吗人见人爱！”
　　顾安抓着他的手：“可是我就特别喜欢你，万一你被别人骗了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江鱼被他的话搞得心里七上八下，最后竟然有些哭笑不得：“你先等等，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顾安愣了下，犹豫着点点头：“知道。”
　　“你知道个屁。”江鱼骂了一句，伸腿踢开他，“滚回去睡觉！”
　　他踹得很轻，逗弄一样，顾安立即高兴了起来：“不生气了？”
　　江鱼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说：“下次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好说话。”
　　顾安点头：“嗯！”
　　他站了一会儿，犹豫着看了眼江鱼身边的位置，还没开口就被江鱼赶走了：“回你屋睡。”
　　“为什么？”顾安不乐意。
　　江鱼随口糊弄他：“你长大了，咱们俩不能睡一起了。”
　　“可是我们都是男的啊。”顾安说。
　　“男的也不行。”江鱼毫不留情。
　　顾安有些失落：“那行吧。”
　　他转身刚要走，却像是想起什么，又挪过来，在江鱼问话之前突然按着他的肩膀，低下了头：“亲一个。”
　　嘴唇上被不轻不重地怼了一下。
　　很软，但没什么感觉。
　　顾安亲完就很高兴地出了门，还没忘了把门带上。
　　留江鱼一个人无语地坐在床上，一万句xx##在心头飘过。
　　第二天去考试的时候，顾安一路上都很激动。
　　江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说话，时而走走神。
　　顾安已经到了变声期，脱离了先前隐约有些奶气的正太音，逐渐青涩地朝着少年音发展。
　　挺好听的。
　　“小心！”
　　江鱼正随便乱想着，突然被人扯了胳膊，被一只手揽住猛地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尖锐的刹车声中，有人跨着辆山地车，一脸阴郁地看着这边。
　　顾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得掉渣：“你他妈没长眼睛吗？”
　　周围有路过的学生指指点点地看过来，却躲得远远的。
　　吴越没说话，只冷笑一声，朝他们比了个中指，又骑车走了。
　　“操，这孙子。”顾安骂了一句。
　　他长高了一些，皱着眉看着另一边，利落的碎短发，眼睫遮挡下的阴影里有了成熟些的戾气。
　　江鱼心口一跳，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挣开，顿了顿，才说：“跟谁学的骂人。”
　　顾安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有些心虚：“跟你。”
　　“……”江鱼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顾安立即追了上去：“刚刚他没撞着你吧？”
　　“没有。”江鱼头也不回。
　　顾安又追了上去：“吓我一跳，你说他是不是想撞你让你没法考试？”
　　没等江鱼开口，他皱了下眉：“你要是真被撞了，我非揍死丫的。”
　　江鱼停了停，看着他，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又转身走了。
　　顾安有些懵：“？”
　　期末的考场是之前就分好了的，早上八点直接进去考试。
　　分场按成绩，他们俩又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
　　第一场是语文，江鱼比较拿手，写完之后，他放下笔，抬头看了眼挂表，还有半个小时交卷。
　　江鱼活动了下手腕，向窗外看了看。
　　收回视线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侧后方的顾安在看着这边。
　　趁监考老师不注意，他飞快地回头瞥了眼：干什么？
　　顾安一愣，接着对他笑了笑，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剩下的半个小时里，江鱼如坐针毡。
　　他一边让自己不去在意顾安的目光，一边却忍不住回想起早上那个算不得拥抱的拥抱。
　　在最初得知自己可能喜欢男生的时候，江鱼并没有觉得自己对顾安的感觉有多么不同寻常。
　　就算俩人东闹西闹地也亲过两三回……也顶多是比朋友多了那么一层的好感。
　　一直到今天早上，这一丝丝的好感才隐约是变了味。
　　都怪他长得人模狗样，江鱼低头按着笔盖。
　　收卷之后，休息二十分钟再考下一门。
　　顾安立即走过来，低头敲了敲他的桌面：“去厕所吗？”
　　江鱼本来想拒绝，但确实又想去，只好点头：“嗯。”
　　厕所里人挺多，一排男生挤着尿。
　　江鱼又是站在顾安旁边。
　　按理说平时人多的时候和别人挨着，他也没什么感觉，但今天却突然有些紧张。
　　顾安也在镜子里看着他，目光十分直白。
　　江鱼终于没办法忽视掉了，皱着眉：“你看我干什么。”
　　顾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江鱼：“……”
　　这尿是他妈没法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  / 。\  ）
　　----
　　晚上有事，提前更~明天还是九点哈
　　谢谢10个雷赌先口、活再活口、逐鹿的营养液~


第二十四章 
　　足足两天的期末考试，他们俩之间一直围绕着这种若有若无的粉红气氛。
　　江鱼一边觉得莫名诡异，一边又忍不住注意起了顾安。
　　由于学校一直是按照成绩分考场，他们这群学霸都在前两个考场徘徊，大多互相认识。
　　休息期间，有女生买了饮料分了分，递给顾安的时候，她笑着说了句什么。
　　有人在旁边打趣，江鱼下意识地认真听了听。
　　顾安十分干脆地拒绝了：“谢谢，我不喝这些。”
　　女生似乎愣了愣，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地收了回来，接着分给了别人。
　　走到江鱼这里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男神，有幸请你喝个水吗？”
　　江鱼其实从小也不喜欢喝这种甜味的饮料，他顿了顿，却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顾安眼看着，立即有些不乐意，哼了一声。
　　女生人挺爽朗，左右看了看俩人，好奇地问：“哎江鱼，听说你跟顾安住一起啊？”
　　“对，”江鱼把水放在桌面上，“他是我一个阿姨家的儿子。”
　　女生笑了笑：“你们关系挺好，要不是姓不一样，我还以为是亲兄弟。”
　　江鱼也笑了：“是挺好的。”
　　他们俩说话的声音不大，离这边又有两三米远，教室里也有别人在聊天，顾安支愣着耳朵半天没听清楚在说什么。
　　……但江鱼竟然在笑。
　　顾安抿了下唇，有些不是滋味：他明明很少对女生笑的。
　　他们正说着话，后面突然哐啷咔啦地乱响了一通。
　　江鱼皱眉望过去，正好见顾安在动作很大地倒腾自己的文具。
　　……笔帽都快给摔飞了。
　　江鱼吸了口气：“你干嘛呢？”
　　顾安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你管我干什么，去和别人说话吧！”
　　他这话实在是容易让人遐想，江鱼却心里明白，顾安并没有那种意思。
　　但心里仍然忍不住动了动：“……”
　　旁边坐着的女生一脸哭笑不得，看了眼江鱼，声音很小：“其实我们班女生之前就讨论过，顾安的……情商，是不是有点儿低？”
　　没等江鱼开口，她连忙又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骂他的意思！”
　　“我就是觉得吧，他们这种智商高的跳级神童……大多都有点感情缺陷……”
　　江鱼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女生回头看了眼顾安，继续说：“说出来你别笑哈，之前我还给他写过情书呢。现在才觉得，这样的男生实在不适合当男朋友。”
　　江鱼：“……”
　　对于顾安轻微的情感缺乏症状，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了。
　　不管是之前对徐晨的口不择言，或是在班里对普通同学的视若无睹，江鱼或多或少地能感觉到，顾安是真的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情绪。
　　大概是他盯自己的时间太长，顾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终于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眼。
　　江鱼默默收回视线。
　　考完试之后回教室，班主任直接安排了暑假放假事宜，说是期末成绩直接短信发送到家长的手机上。
　　班里立即一阵鬼哭狼嚎。
　　江鱼和顾安他们俩却没什么反应，一边聊着天收拾着书包。
　　放学出门的时候不过七点多，天色已经黑了。
　　周围呼呼啦啦过去一大群学生，叫着喊着往网吧里跑。
　　李贺本来也找过来想约一波的，但被江鱼以考完试太累的理由拒绝了。
　　顾安低头说着要给灰灰绝育的事，他走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偶尔有人打着电话走过去。
　　这一片儿的路上没多少人，路灯也亮。
　　所以身后不远不近地跟过来的一个影子，轻易就被江鱼发现了。
　　他回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口说了句：“别躲了，要打赶紧打，打完回家睡觉。”
　　顾安一愣，跟着他往后面看了看。
　　没两三秒，吴越从拐角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个网球拍。
　　江鱼看着他：“你自己？”
　　吴越冷笑一声：“这种事用不着别人插手。”
　　江鱼无所谓地点点头，问了句：“能不能麻烦给解释一下，为什么非要找我的事？”
　　“你是同吧。”
　　吴越单刀直入。
　　江鱼手一抖，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
　　顾安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脸来：“？”
　　江鱼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我和杜远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吴越的表情很厌恶， “你不喜欢还吊着他，打的就是你。”
　　江鱼差点没听明白，他给气笑了：“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
　　“说你MB！”
　　江鱼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顾安拎着两个人的书包，站在旁边观战。
　　江鱼打架很厉害，他早就见识过，自己上去只会给他添乱。
　　两个人僵持了不过一分钟，顾安就明显能看出来江鱼打得游刃有余，两三下就制住了人。
　　太帅了。
　　他在心底啧了一声。
　　然而还没等这边分出个胜负，旁边有大爷怒喊：“谁在那儿打架呢！我可报警了啊！”
　　巷子这边挨着超市，他们估计被当成当街打架的混混了。
　　江鱼拧眉骂了句操，松开了别着人的手。
　　吴越喘着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最后跟你说一句，”江鱼盯着他，“我看不上杜远那傻逼，更没什么吊着不吊着的关系，你以后要再发疯，麻烦离我他妈远点。”
　　吴越拧着眉：“你说没有就没有？杜远亲口告诉我你当初也喜欢他。”
　　江鱼一愣，脑袋里猛地嗡了一声，他气得彪火，分分钟都能把杜远拎出来狠狠揍一顿。
　　“听他几把扯淡。”顾安突然开口，声音很冷，“江鱼就算是喜欢男的也轮不到他。”
　　旁边有手电筒晃了晃，又移开了。
　　估计是大爷看见俩人停了手就没再管。
　　江鱼没说话，只最后看了眼吴越，转身走了。
　　顾安跟了上去。
　　到家的时候，江鱼心里还一阵阵的憋屈。
　　他把书包一扔，直接甩门进了卧室。
　　他刚躺在床上，门把手却动了动，顾安扒着门缝：“哥，我能进来吗？”
　　江鱼看他一眼，没说话。
　　顾安推门进去了。
　　夏日的夜里闷热，空调刚打开，还没起什么作用，只一会儿两个人就热得不行了。
　　顾安走到书桌前，推开窗。
　　凉风透过来的时候，让人冷静了一些。
　　江鱼顿了顿，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很快，这边又叮咚了一声。
　　顾安看着他：“跟谁聊天呢？”
　　“李贺。”江鱼头也不抬。
　　顾安一愣：“找他干嘛？”
　　江鱼撩起眼皮，声音里满是冰碴：“揍杜远。”
　　“……”
　　顾安忍不住弯了嘴角，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摸摸，别气了。”
　　江鱼被他的操作搞得愣了愣，半天才伸手推开他：“你摸狗呢。”
　　顾安顺势收回手，回忆了一下手感，又说：“就算杜远敢那么说，估计除了吴越也没人信他，你别太在意。实在气不过的话让李贺拍个揍他的视频给你发过来。”
　　江鱼又气又想笑：“你也挺损的。”
　　他曲腿坐在床上，看着顾安，说：“我不是气杜远说我……”
　　又顿了顿：“算了。”
　　顾安：“？”
　　他刚要再问，江鱼却催他：“去把窗户关上，凉风起来了。”
　　他顾安只好去照办。
　　洗完澡之后，两个人进屋又各自玩了会儿手机。
　　顾安突然抬头：“对了，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灰灰该绝育了。”
　　江鱼嗯了一声，问：“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顾安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行。”
　　察觉到旁边的动静，江鱼抬头看了眼，一愣：“你干什么？”
　　顾安已经脱了短袖跳上床，眼神里满是祈求：“我睡这屋好不好？”
　　江鱼盯了眼他的腹肌，喉间动了动：“不好。”
　　“可是你屋里比我那边凉快。”顾安开始脱短裤。
　　江鱼下意识就想起身，忍住了：“……那我们换房间。”
　　“不行。”顾安立即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眨眨眼：“我就想跟你一起睡。”
　　江鱼马上就要被他逼疯了：“两个男的挤一个床你有毛病吗？”
　　“有。”顾安一手掀开被单，直接钻了进去。
　　床虽然很大，但容纳起两个一米八的男生还是有些拥挤，他一进来两个人立即有些施展不开。
　　江鱼盯着天花板，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皮肤的温热。
　　顾安一手从桌子上捞过手机，接着就关了灯。
　　黑暗中，他翻身抱住江鱼，哼哼唧唧地蹭了蹭。
　　大夏天的晚上，两个人睡觉都没穿什么衣服，皮肤接触的感觉新奇且让人成瘾。
　　江鱼背上一阵紧绷，伸手推他的脑袋：“……你干什么，撒手。”
　　顾安抬腿压住他：“抱抱怎么了，以前咱们俩睡一起的时候不是天天抱。”
　　他说完，一只手往下移了移，搂着江鱼的腰腹，脑袋抵着他的肩膀，开始玩手机。
　　江鱼翻了个身都没挣开他，只好叹了口气，放弃了。
　　顾安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后颈。
　　幸好空调的冷气够凉，才显得他的呼吸温热得没那么明显。
　　江鱼模模糊糊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了顾安的声音。
　　声音不大，有些不同寻常的低沉：“江鱼，你喜欢男生吗？”
　　耳间嗡鸣，他立即惊醒了。
　　好在顾安问了一句之后就没再开口，大概是以为他睡着了。
　　呼吸贴近，肩膀上有温柔的触碰，温温软软。
　　江鱼闭着眼，莫名没敢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可以，你很会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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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从紧张的高中生活中脱离出来，竟然有些不适应。
　　闹钟已经关了，但顾安还是模模糊糊在七点的时候醒了过来。
　　空调开了一夜，屋里气温很低，即使盖着被子身边还挨着人都有些发冷。
　　顾安低头看了眼蜷缩在身边的江鱼，皱了下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够桌子上的遥控器。
　　他只动了一下，江鱼立即跟着他挪了挪，下巴埋在被子里，一手抱着他的腰，像是在汲取不多的一点热气。
　　顾安突然不敢动了。
　　身下有蓬勃而昂首的燥热，他看着天花板，手指发僵，调高了些空调温度。
　　江鱼睡觉很沉，除非自然醒，否则一般的闹钟就叫不起来。
　　他闭着眼，呼吸均匀而绵长。
　　顾安躺回床上，距离极近地看着他。
　　江鱼的头发很黑，从这边的角度看眼睫很长，鼻梁也高，唇色淡淡的，乍一看挺高冷。
　　但顾安却知道，他心底其实很柔软，只不过轻易不被人发觉。
　　脸前的被子上有根细绒，江鱼像是觉得痒了，向一边偏开了脸。
　　夏天睡觉，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江鱼只这么一侧，被子往下滑了滑，露出一截干净白皙的锁骨来。
　　顾安盯了一会儿，摸摸移开视线。
　　不管昨天问的问题江鱼是怎么想，反正他现在是觉得，自己逐渐有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他没怎么深想，慢慢翻了个身，伸手抱住江鱼，又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透了过来。
　　小区后面的小广场里，有小孩儿在响亮地笑。
　　江鱼眯着眼，慢慢回了神。
　　脖颈间有些痒，是顾安的脑袋，毛绒绒的。
　　他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了一点。
　　顾安很快迷糊了过来，哼哼唧唧地在他身后蹭了蹭。
　　江鱼被他蹭得浑身别扭，连忙往床里面侧了下。
　　这会儿本来就是早上，某些反应就来得猝不及防。
　　察觉到自己变化的一刻，江鱼其实有一瞬间的懵。
　　尽管现在发现了自己喜欢男人，但他之前看片儿的时候，看的也还是某苍和某波。
　　……对片里的男人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可是现在对着顾安，身体上清清楚楚的反应，又让他说不出这种话来。
　　幸好顾安没让他纠结太久，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先是揉了揉眼，慢慢坐起身：“早啊。”
　　江鱼看他一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侧过身玩手机：“早。”
　　顾安套上短裤：“憋死我了，去个厕所。”
　　等他推门出去，江鱼立即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掀起被子往身下看了一眼，烦躁地蹬了蹬脚。
　　起床之后，两个人去超市买了些水果蔬菜，把冰箱填得满满当当。
　　盛夏里的太阳很大，灰灰也就没跑出去玩，趴在他们屋里躺尸。
　　顾安坐在床上吃着苹果看着它，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蛋。
　　灰灰惊得喵嗷给了他一爪子。
　　幸好顾安躲得及才没被挠到，江鱼皱眉看他一眼：“你神经病啊，逗它干什么。”
　　顾安啃了口苹果：“我就是想试试手感。”
　　江鱼有些无语，下意识来了句：“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想试回屋随便玩儿。”
　　顾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把苹果核一扔，转身往他肩后一搭，蹭了蹭。
　　进入青春期之后，顾安明显开始发育了，不光是身高，第二性征更明显。
　　他下巴蹭过来的时候有点刺痒，江鱼躲开之后，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剃须刀会用吗？”
　　顾安一愣：“不会。”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手：“算了，等晚上回来路过超市给你买一个。”
　　“我记得你不是有一个吗？”顾安拿脑袋抵着他的背，随口问。
　　江鱼没管他，继续低头看书：“这种私人物品，不要混着用。”
　　“咱们俩有什么私人物品可分的。”顾安说，“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江鱼懒得跟他废话，敷衍地揉了下他的头发，又看书去了。
　　也就是他一直沉浸在书里，才没能看见顾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傍晚的时候，太阳有了下坠的趋势，空气中的燥热也少了一分。
　　两个人拎着猫包，准备去给灰灰绝育。
　　宠物医院排队的人很多，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上。
　　灰灰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一脸悲愤，顾安忍不住叹息一声：“以后找不了小母猫了。”
　　江鱼顺嘴接了句：“可以找小公猫。”
　　他说完之后，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江鱼咳了一声，说：“我去……问问情况。”
　　顾安很快跟上：“我和你一起。”
　　灰灰的身体很健康，年纪也合适，手术很成功。
　　医生给俩人看了两眼，就把它移进了病房住院。
　　出门时天都已经黑了。
　　江鱼穿着件白短袖，站在咖啡店前的彩灯下打电话，身高腿长，有路过的小姑娘都会看上两眼。
　　顾安立即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江鱼看见他，只瞥了眼，继续打电话：“对，永昌路交叉口这边……行，谢谢。”
　　顾安问：“又打车？怎么不坐公交啊。”
　　“太热了。”江鱼言简意赅。
　　司机开车过来的时候，江鱼在低头系鞋带，顾安正和他说话。
　　系完鞋带一抬头，从车窗里看见司机的脸，江鱼立即僵在原地。
　　“江鱼？江鱼？”顾安拍了拍他的胳膊。
　　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来，转身就跑。
　　顾安只一愣，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他还能记得这张脸。
　　江鱼冲到街对角的车站，一把扯过追上来的顾安，连路次都没看，直接上了一辆公交。
　　车厢里人很多，他们两个只好委委屈屈地挤在后门边。
　　江鱼盯着窗外路过的车辆，没说话。
　　他跑得太急，发梢上都带了汗，眼睛却很亮。
　　顾安抚了抚他的背，低声说：“没追上来。”
　　江鱼猛地回头看他，喘着气，喉间动了动。
　　顾安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耳边有抱着孩子的女人在打电话，机器的女声在报着站点，车厢里闷热而嘈杂。
　　江鱼却在他的目光中慢慢平静了下来，伸了伸手。
　　顾安很识意，很轻地抱住了他。
　　两个人在一车异样的眼光中下了站。
　　江鱼抬头看了看站牌：“操，这是哪儿啊。”
　　顾安啧了声：“让你随便上车。”
　　江鱼笑了笑，好半天才低声说：“刚刚那人是我爸。”
　　顾安嗯了一声。
　　“我……很害怕他，”江鱼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更恨他。”
　　他顿了顿，从兜里掏出手机，果然有十来条未接电话。
　　江鱼手顿了顿，平静地抽出卡，折断，扔进垃圾桶。
　　“刚刚谢谢你。”他说。
　　顾安一愣：“谢什么？”
　　“你长大了，会安慰人了。”江鱼回头看他，笑了笑。
　　“我不是……”
　　顾安顿了顿，有些失落，像是想解释什么，最后却说了句：“不客气。”
　　“嗯，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委屈。
　　------
　　谢谢一个小锤(大)砸过去、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的营养液~比心


第二十六章 
　　两个人折腾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饭也没吃。
　　江鱼想起之前在小区门口也曾见过陈诚，干脆直接回了家。
　　关上门之后，他才彻底松下神经。
　　顾安说：“我去煮点儿面吧。”
　　江鱼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
　　屋里回响着综艺节目的笑声，看起来好歹有了丝热闹。
　　厨房的灯亮着，顾安在里面鼓捣，江鱼想过去看看，身体却不想动。
　　顾安做饭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但在饿得狠了的时候闻起来竟然也不错。
　　他端着两碗面过来：“吃饭了。”
　　江鱼声音很低地嗯了声，接过筷子。
　　顾安想安慰他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低头吃饭。
　　吃完饭之后，江鱼随便刷了刷碗，回了卧室。
　　顾安调着空调遥控器，说：“你先去洗澡，等会儿进屋就凉快了。”
　　江鱼顿了一下，点点头。
　　他转身进了浴室。
　　灯光昏黄，温水冲过身体的一瞬间，江鱼突然有些眼酸。
　　说不上是担忧或是紧张，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难过。
　　洗完澡出来，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一阵冰爽。
　　顾安把浴巾蒙在他头上，一片漆黑中江鱼听到他的声音：“头发擦干净。”
　　他嗯了一声。
　　顾安出门的时候，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别乱想，早点睡觉。”
　　在他即将离开的一瞬间，江鱼突然抓住他的手：“……别走。”
　　原本就每天都洗澡，出去一趟又只出了些汗，顾安就随便冲了冲。
　　进屋的时候，江鱼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玩手机，被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腰上，肩背与脖颈间的弧度很漂亮。
　　顾安偷偷移开视线，问：“在看什么呢？”
　　江鱼没回头：“最近市里有个音乐节，想去看看。”
　　“好啊，什么时候？”顾安问。
　　江鱼往上拉着看了眼：“大后天吧，晚上六点。”
　　“好啊，订票吧，出去玩玩也行。”顾安随手擦了擦头发，上了床。
　　江鱼嗯了一声，又回头看他：“对了，这个月底我妈要回来一趟，说是带咱俩出去旅游。”
　　顾安眼睛一亮：“真的？！去哪！”
　　“不知道，可能是爬山什么的。”江鱼伸手捻了捻他的发梢，皱眉，“去把头发吹干。”
　　顾安听话地哦了一声，爬起来吹了头发。
　　再躺回去的时候，他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江鱼有意离他远了一些，背对着这边：“关灯吧。”
　　一旦视线陷入黑暗，感官就变得敏感了起来。
　　洗发水清淡的香味混着牙膏的水果味萦绕在鼻尖，江鱼看着手机，不动声色地又往里挪了挪。
　　“你都快贴墙了。”顾安在他身后突然开口。
　　江鱼没回头：“离我远点儿，热。”
　　顾安一愣：“开着空调还热？”
　　“你热气多重自己不知道吗。”江鱼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一边玩去，别打扰我。”
　　顾安哦了一声，又问：“你干什么呢？”
　　“看直播。”顾安说。
　　“游戏吗？”
　　“嗯。”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最近都没见李贺找你开黑了。”
　　江鱼心想废话你天天黏这么紧谁出得去。
　　嘴上却说： “他最近在游戏上勾搭妹子，我不掺合。”
　　顾安一愣，看着他，犹豫地问：“勾搭妹子？”
　　江鱼嗯了声，接着一顿，在黑暗中模糊笑了：“好奇？要不然我给你演示一下？”
　　顾安连忙拒绝：“不好奇！”
　　江鱼没再说话，继续戴上耳机看直播。
　　顾安见他实在没有聊天的想法，忍不住有些丧气，动作很大地翻了个身。
　　江鱼被被子扯得一晃，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再闹就滚出去。”
　　顾安一阵委屈：“明明是你让我来陪你的，你还只玩手机不理我。”
　　他话里控诉的意味很明显，江鱼自知理亏，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一手搭在他身前：“这样行了吧，你要是觉得无聊也玩手机去。”
　　顾安没说话也没拿手机，开始捏他手指玩。
　　平时他就注意到，江鱼的手很好看，指节瘦长白净，手如其人。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过暧.昧，江鱼忍不住抽了抽手。
　　顾安却很快抓了回去：“你干什么。”
　　耳机里游戏的声音似乎被免疫掉了，江鱼听到自己在说：“……你干什么。”
　　“摸摸怎么了。”顾安甚至把他往前扯了扯。
　　他们俩本来就是一前一后的姿势，这么一扯，江鱼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他身后，成了环抱。
　　他吸了口气：“松手。”
　　“不松。”顾安说。
　　江鱼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指被人捏来捏去的感觉很微妙，麻麻痒痒的，仿佛有一波波细流一样的电纹爬上脊背。
　　他用力蹬了下顾安的小腿：“痒！撒开！”
　　顾安委委屈屈地放开他，转过身，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不动了。
　　江鱼把手抽回来，悄悄活动了一下，故作平静地继续看手机。
　　幸好他没再闹腾，闭着眼开始睡觉。
　　顾安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绒绒的，刺得脖颈痒痒。
　　江鱼忍了一会儿，等他睡熟了之后，稍微往后撤了撤。
　　他也没了看直播的心思，放下手机，接着睡觉去了。
　　一连两三天，顾安一直睡在他屋里。江鱼只纠结了片刻，就随他去了。
　　音乐节在七月中旬，天气依旧炎热，除了歌手的粉丝们早早去排队，路人大多都是快开场了才到。
　　等俩人下车过来，前面已经人山人海了。
　　顾安向前望了望：“卧槽，这么多人啊。”
　　周围也是人挤人的，江鱼怕走散了，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跟着我。”
　　天色黑了下来，VCR在大屏幕上滚动，灯光绚烂。
　　他们站在通道卡着的死角里，稍微靠前了一些。
　　顾安看起来挺开心：“我从来没来过音乐节，好热闹。”
　　江鱼嗯了一声，靠着身后的柱子，眯起眼。
　　顾安回头看他：“……”
　　江鱼：“？”
　　周围的有些嘈杂，大人小孩儿在聊着天，台上还在放着暖场音乐，说话声都听不清。
　　见江鱼一脸不耐，顾安干脆凑在他耳边：“我说，前面有个女生在偷拍你。”
　　江鱼顿了顿，哦一声，往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女生立即晃了晃自拍杆。
　　顾安哼一声，紧挨着江鱼站着不动了。
　　虽然音乐节这边场地很大又是晚上，但夜风依旧散不了上万人的热量。
　　顾安这么贴着他，两个人很快就出了一身汗。
　　江鱼扯了扯衣服领口，皱眉：“离我远点儿。”
　　顾安听话地挪了挪。
　　没一会儿，他又偷偷蹭了上来。
　　江鱼：“……”
　　懒得理他。
　　皮肤接触时的温热感很明显，江鱼看着前方，没动。
　　顾安约莫也有所察觉，悄悄看他一眼。
　　江鱼忍不住想叹气，他抽回手。
　　顾安立即有些失望。
　　他们的小动作没能持续太久，台上已经有乐队上去了。
　　燥热的架子鼓声一经响起，江鱼的眼睛立即亮了亮。
　　音乐节的意义就在于喧嚣与发泄。
　　人群很快就欢欣鼓舞，灯光和荧光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感染力很强。
　　站得太久，顾安有些累了，挨着江鱼一搭。攻重浩：anan随心推
　　各种乱七八糟的香水味中，唯独他身上有很淡的洗衣液味道，顾安惬意地蹭了蹭。
　　江鱼伸手拍开他：“这么多人，注意点。”
　　顾安哦了一声，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呵欠，又伸手揽了揽。
　　这么一揽，江鱼才发现，顾安已经长得比自己要高了那么一点了。
　　他立即有些不爽，伸手推开了人。
　　顾安也不满，很快就又蹭了过来。
　　他们俩本来就长得出挑，这么一打一闹间，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隐隐约约地望了过来。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任由顾安折腾去了。
　　一般压场出来的明星都是些大咖，等到七八点的时候，底下的粉丝群开始轰动。
　　江鱼忍不住好奇地仔细看了几眼，台上是个男歌手，电视里见过。
　　顾安突然问：“好看吗？”
　　江鱼点点头：“挺帅的。”
　　他刚说完就感觉到了顾安的不满。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这不满里隐隐约约还夹杂着醋味。
　　江鱼忍不住啧了一声。
　　“我想回家。”顾安突然说。
　　江鱼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不回，还没结束呢。”
　　顾安皱着眉：“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
　　他话没说完，立即被江鱼捂住了嘴。
　　开玩笑，附近都是些激动的粉丝，顾安只要敢口不择言，当场就能被一大堆眼刀杀死。
　　顾安却不明白这些，他只当江鱼是听不得别人说不好，气得马上就想走。
　　他刚转了个身，又忍不住悄悄回头。
　　江鱼压根没搭理他，认真地听着歌，甚至还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顾安只好憋屈地等在一边。
　　站在人群的浪潮中听了一会儿，顾安靠着柱子，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像有些幼稚。
　　他看着江鱼，还是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你觉得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旁边有人笑出了声。
　　江鱼一阵无语，回头看他，满眼：你没事儿吧？
　　顾安默默收回手。
　　快散场的时候，他们怕等会儿人太多，于是提前了两分钟准备后撤。
　　他们站的角落虽然临着走道，但逆着人群出去却不太容易。
　　江鱼本来还准备着边听边撤，但在被荧光棒敲了无数次头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拉住顾安：“别走散了。”
　　两个人牵着手，背对着喧嚣的灯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江鱼低头看了看被踩了好几下的鞋子，想要抽回手掏张纸巾擦一擦。
　　他刚抬手，顾安却下意识抓紧了些。
　　江鱼回头看他，一愣：“？”
　　顾安顿了顿，这才后知后觉有些羞赧，松开手，偷偷往身后一背，移开了视线。
　　江鱼：“……”
　　脸红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明天晚上入V哈~当天万字，之后日四日五鸭~大家可以不用养肥啦_(:зゝ∠)_
　　---------
　　谢谢见习吃饭艺术家、烂泥的地雷！
　　谢谢0128、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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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点进专栏关注新文《我和天敌在一起了》又名“你是食物的味道”~
　　：
　　午睡一觉醒来后，白沅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实验室里待宰的小白鼠。
　　他好不容易逃离鼠笼，转身又落猫爪。
　　沉墨眯着眼，看着爪下的小东西怂成一团：“呜呜呜我以前经常给您喂猫粮啊求您别吃我！”
　　这是一个真.大学生伪.小白鼠开创地下动物超市赚钱饲养老攻依旧被吃干抹净的故事。
　　白鼠受X黑猫攻
　　后期会变人。
　　【小剧场】：
　　夜里的A大校园，树上的小猫头鹰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咕咕们快看！那只坏野猫是不是抓到了一只小白鼠！”
　　“鸭！那是食严室的鼠鼠叭！”
　　“据说食严室里的鼠鼠都很香哎……想次QAQ”
　　“看鸭坏野猫在舔鼠鼠！它要开始吃了！”
　　三分钟之后。
　　“……咦？它们俩在干嘛？”
　　十分钟之后。
　　小猫头鹰们低着脑袋排排转过了身。
　　麻麻不好了坏野猫发X期到了又要抓鸟鸟了！QAQ


第二十七章 
　　回去的路上, 顾安三番两次想开口说些什么, 临了却又卡在嘴边。
　　江鱼都替他忍不住了，直接问：“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顾安飞快地摇头。
　　他的视线很飘，江鱼想多问一句都没有机会, 只好不再管他。
　　音乐节的场地离市区很远, 他们俩打了个车, 下车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饭。
　　顾安有些心不在焉, 差点把辣椒当香菜倒了一碗。
　　江鱼立即抓住他的手, 皱眉：“发什么呆呢！”
　　指尖刚碰到, 顾安触电一样收回手，看他一眼，默默放下辣椒罐, 没有说话。
　　江鱼：“？”
　　一顿饭吃得奇奇怪怪, 两个人都有些走神。
　　直到洗完澡，顾安在门口偷偷探了探脑袋：“……我今天去那边睡。”
　　江鱼聚精会神地看着视频，哦了一声。
　　顾安：“……”
　　他赌气甩上了门。
　　砰的一声，江鱼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皱了皱眉。
　　对于顾安若有若无的变化，他并非毫无所觉。
　　但是不敢挑明，也不能挑明。
　　顾安比他小, 又正是青春期，当年十五岁的自己有多容易躁动江鱼十分清楚。
　　他不敢保证，顾安是真的弯了，还是只是仅仅对他有那么一丝微妙的贪恋。
　　当然, 他更倾向于后者。
　　这么一丝畸形的感情，当他遇到一个喜欢的女生时轻易就会破灭，当然不足以让江鱼暴露自己。
　　在最初确定自己性向的那几天，江鱼几乎把网上的帖子看了个遍，在一片或狼藉或心酸的故事中，他准确地找到了同性恋规避重点：永远不要喜欢直男。
　　江鱼突然睁开眼，顿了顿，伸手从床边的桌子上够到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一些。
　　这两天为了迁就顾安，他甚至都放弃了开冷气裹被子的习惯。
　　放下遥控之后，他顺手又关了灯，在黑暗中戴上了耳机。
　　早上起床的时候，顾安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江鱼先生吗？”电话那边的人问。
　　顾安揉着眼愣了愣：“是。”
　　“是这样的，之前打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就打了这个备用号码。我是来通知您，您的猫咪观察期已经结束，可以回家了。”
　　顾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和医院确定了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他顺势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估计江鱼还没醒。
　　……去叫他吗？
　　顾安心里蠢蠢欲动。
　　反正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去叫吧去叫吧！
　　他飞快地跳下了床，冲到江鱼的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没人出声。
　　顾安推开一条缝，往门里望了望。
　　江鱼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冷气从门口溢出来，激得顾安瞬间清醒了，他小声说了句操，开门进了屋。
　　窗帘拉着，桌子上七零八落地摆着遥控器和耳机，被子的一角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江鱼露在外面的只有半张脸，眼睫很黑，长长的，顾安忍不住戳了戳。
　　他的动静不大，但指尖却温热，触碰到眼皮的一刹那，江鱼似乎有所察觉，皱眉眯了眯眼。
　　顾安趴在他床前，小声说：“江鱼？江鱼？醒醒了。”
　　他没睁眼，拧眉往被子里钻了钻。
　　顾安把地毯往这边一拉，干脆坐在地上，一手支着脸看着江鱼。
　　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好看。
　　大约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江鱼模模糊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一道炙热的目光。
　　他立即清醒了：“？”
　　顾安窘迫地眨眨眼：“……早上好。”
　　江鱼二话不说，伸手按着他的脑袋一推。
　　“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顾安赶紧解释，“是宠物医院那边打电话来，说让咱俩去接灰灰。”
　　江鱼撑着床坐起身，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起身的时候，被子直接滑到胯上，露出匀称的上半身。
　　大概是睡觉的姿势不对，江鱼的头发有些乱了，炸炸地蓬着，神色十分烦躁。
　　顾安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先把衣服穿上。”
　　“滚出去等着。”江鱼拎着短袖抽他一下。
　　顾安连忙出了门。
　　收拾完之后，他们直接打车去的医院。
　　江鱼侧过脸看着窗外，迷迷糊糊又要睡着。
　　顾安突然想起什么，伸手点点他：“对了，你什么时候再买张手机卡？”
　　江鱼上次折完卡之后就忘了这事儿，经顾安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等等领了灰灰直接去趟营业厅吧。”
　　“好。”
　　到了医院门口，顾安打开车门，另一只手去拿猫包，刚握上去就触到了一片温热。
　　他回头看了眼，正对上江鱼的视线。
　　两个人的手在猫包上交叠，却僵持着谁都没有松开，气氛慢慢有些异样。
　　还是司机催他们：“哎哎哎下不下车了还！等会儿警察可要给我贴罚单了啊！”
　　江鱼回过神，猛地抽回手。
　　顾安也有些狼狈，连忙收回视线跳下了车。
　　医院门口人很多，来来往往，甚至还有个抱着鱼缸的大妈在溜乌龟。
　　顾安咳了一声：“走吧。”
　　江鱼：“嗯。”
　　本来有些若有若无的暧.昧很快就被医院的闷热蒸发了。
　　即使大厅里有空调，也熬不住这么一大群的人和猫猫狗狗们。
　　顾安在诊室的门口等着医生，热了一身的汗。
　　他有些难受，忍不住去腻江鱼：“我好热啊……”
　　江鱼推开他：“我也热，别靠。”
　　顾安躲开他的手，又把下巴搭了上去，语气软软的：“等会儿请我喝雪顶吧。”
　　江鱼叹了口气，没再推他，只侧了侧脖颈：“晚上不想睡了？”
　　“反正昨天也没睡好……”顾安小声咕哝了一句。
　　江鱼没听清：“什么？”
　　“没事。”顾安伸手环过去，去玩他的手腕，低着头，“我晚上跟你睡吧？”
　　江鱼顿了顿：“不行。”
　　“为什么不行？”顾安不满。
　　江鱼皱了皱眉： “少废话，自己睡。”
　　顾安还要再说话，却听见诊室门口有人叫他们的号码：“23号请进。”
　　江鱼拿手肘不轻不重地捅开他，起身进了门。
　　顾安拎着猫包跟在后面。
　　灰灰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是还有些行动不便，医生认真和交代江鱼了两句。
　　顾安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说话，默默冒着酸水生气。
　　他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两眼。
　　给灰灰主刀的李医生是个男的，大约二十七八岁，挺年轻，长得也还行。
　　灰灰在猫包里团成一团睡觉。
　　江鱼听着，顺便问了几句注意事项，两个人又聊了几句，他才笑着说：“谢谢。”
　　顾安：“……”
　　他一声不吭，扭头就出了门。
　　听见巨大的关门声，江鱼一愣。
　　李医生诧异地问了句：“ 他怎么了？”
　　江鱼顿了顿：“……脑子不好使。”
　　李医生笑了笑，说：“那我也不耽误你们俩了，猫咪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就好。”
　　江鱼点头：“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谢谢。”
　　他很快推门出去，皱着眉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顾安的身影，直接下楼出了医院大门。
　　果然，顾安正坐在医院门口小花坛的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阳很大，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发红，阳光下隐约可见耳朵轮廓上细细的绒毛。
　　江鱼顿了顿，走过去：“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顾安听见他的声音，飞快地回了下头，又转回去：“你总算跟他说完了。”
　　他语气中的酸味和不满太过明显，江鱼实在没法装作听不懂，沉默了一会儿：“我又不可能只跟你自己说话。”
　　顾安更生气了，拧着眉，语气很冲：“可是你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都不理我。”
　　江鱼也窜了火：“你幼不幼稚。”
　　“我只比你小两岁。”顾安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他的声音放低的时候，很有种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迷惑性，江鱼顿了顿。
　　只这么两秒钟，顾安还以为自己获得了胜利，看着他：“我迟早会长大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江鱼还纠结在刚刚一瞬间的愣神，没细想他这话中隐藏的深意，叹口气：“行了，赶紧走吧，晒死我了。”
　　顾安眼睛亮了亮，笑了，站起身，伸手接过灰灰：“我想喝雪顶。”
　　“随便你。”
　　事实证明，年轻人不要喝太多咖啡。
　　熄了灯，顾安毫无睡意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数绵羊不仅没能助眠，都快把他数饿了。
　　顾安蹬了蹬被子，从床边拿起手机。
　　已经快要十二点半了，他叹了口气。
　　屋里安安静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汽车路过的声音。
　　顾安跳下床，偷偷摸摸溜进了了旁边的卧室。
　　江鱼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月光下隐约可见白净的半张脸。
　　顾安小心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伸手抱住人。
　　他的动作很轻，但江鱼或许是刚刚睡着，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顾安小声说：“我睡不着，来找你。”
　　江鱼其实没听太明白，却还是安慰性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好好休息。”
　　他的手有些凉，顾安反手抓住了，低低嗯了一声，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腰腹抱了过去。
　　江鱼只挣了挣，没有多大反应，很快又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很喜欢钻角落，下意识就蜷缩着箍在了顾安身前。
　　温热的呼吸声在耳边，顾安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很轻地抿了下唇。
　　自我僵持了半天，最后飞快地在他眼角亲了一口。
　　他躲在黑暗里，心跳加速。
　　什么时候睡着的，顾安并没有什么意识。
　　唯独对梦里的兵荒马乱记忆深刻。
　　蓝色绿色粉色的水彩，泼开又融合，长而直的腿，白皙流畅的脊背和胯骨，以及视线里江鱼的笑容。
　　顾安是被惊醒的。
　　他喘着气，瞪着天花板，在二十四度的冷气里，浑身汗湿。
　　身边是温热又活生生的江鱼，闭着眼在睡觉，锁骨微陷，流畅而诱人。
　　顾安愣愣地看着，身下凉而黏腻的触感极其明显。
　　他狼狈地跳下了床。
　　浴室里像是有水声，隔着门听不真实。
　　江鱼被热醒，一手掀开被子，皱眉眯开了眼。
　　屋门竟然没关，凉气通过大阳台散得干干净净。
　　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意识停留在顾安偷偷跑过来，之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浑身汗湿的感觉很难受，江鱼立即发了火：“顾安！”
　　“干什么！”他果然在浴室里。
　　江鱼拧着眉踹了下床： “你他妈出去不关门！脑子有坑吗！”
　　水声停了，顾安裹着浴巾趴在门边，小声说：“……我给忘了。”
　　“你神经病吗大早上洗澡！”
　　江鱼的心情很差，他没穿衣服，直接跳下了床：“开空调还不关门，我盖着被子快热死了！”
　　顾安浑身一僵，视线没敢往下移，只坚决盯着他的头顶：“我错了。”
　　“洗完了没有赶紧滚，”江鱼踢他一脚，“去给我拿条浴巾。”
　　顾安的眼神有些飘，吞吞吐吐的：“你也洗澡啊？”
　　“废话我这一身汗。”江鱼气得又给他一下。
　　等他进了浴室，顾安拎着浴巾在门口打转，试探性地问：“我把浴巾给你放沙发了？”
　　“……你让我光着跑出去擦吗？”江鱼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有些蹿，“拿进来。”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把门推开了一条缝，伸手把浴巾塞了进去。
　　江鱼伸手接的时候碰了下他的手指，顾安立即眨了眨眼，飞快地缩了回来。
　　他回了屋，趴在桌子边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又偷偷扯了扯裤子。
　　真要命啊。
　　夏天的暑气里食欲不高，两个人也懒得跑下楼，随便煮了米饭又炒了俩菜就潦草解决了。
　　吃完饭，他们顺势午睡了一会儿。
　　下午时江真打来了电话，说明天早上到家。
　　江鱼看起来挺开心，多说了两句。
　　“对了。”江真突然问，“鱼儿你之前的号码怎么打不通了，丢了吗？”
　　江鱼顿了顿：“我那张卡坏了，换了个号。”
　　“行吧，你们俩好好玩，等着我回家。”
　　“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顾安看他一眼：“你要把那件事告诉阿姨吗？”
　　江鱼嗯了一声：“会说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顾安不知道他的“时候”是怎么个状态，于是没有追问。
　　他趴在床边看手机，突然刷到一条帖子：我是如何倒追我的男朋友的，干货快码！
　　顾安一顿，悄悄看了眼江鱼，见他戴着耳机没注意这边，这才偷偷点开帖子。
　　答主今年十八岁，高三，暗恋同伴男神一年有余，两个人关系很好，然而男神始终不开窍。
　　追在他身边的女生越来越多，答主迫不得已，准备先下手为强！
　　顾安认真地看着，不时默默跟读两句。
　　江鱼换歌的空档里，隐约听到什么“柔弱”、“装……”的字眼，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顾安手一抖，勉强捏住手机，十分平静地回视过去：“没什么。”
　　江鱼：“？”
　　没什么脸能这么红？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看着顾安，欲言又止：“注意节制。”
　　顾安懵了：“？”
　　江鱼却不肯再说话了。
　　顾安关掉手机，删除聊天记录，咳了一声：“我们去看电影吧。”
　　“电影？”江鱼一愣，点点头，“好啊，你想看什么？”
　　顾安立即说：“恐怖片！”
　　傍晚场播的大多是文艺爱情片，两个人在手机上翻了半天，才在一个偏远的小影院里翻到了个韩国恐怖片。
　　顾安当机立断：“就看这个。”
　　江鱼看他一眼：“你确定？晚上再睡不着觉可别来找我。”
　　他话刚说完，顾安突然有些脸红，结结巴巴的：“……哦。”
　　江鱼沉默了：什么毛病。
　　最后两个人还是不远万里地坐了一个小时地车去看恐怖片。
　　小影院里人不多，检票进场的时候顾安看了看，满打满算坐了不到三十个人。
　　他松了口气，找到两人的位置坐下了。
　　江鱼平静地坐在他身边。
　　顾安看着他，问：“你害怕吗？”
　　江鱼：“不怕。”
　　“真的？”顾安追问。
　　江鱼懒得搭理他：“假的。”
　　顾安满意地点点头，等着开场。
　　灯暗了下来，窃窃的聊天声也消失了。
　　BGM很轻，微弱地从壁挂音响里流出，顾安一阵鸡皮疙瘩。
　　他慢慢绷直了身体，听见旁边的江鱼很轻地笑了一声。
　　“……笑什么。”顾安问。
　　江鱼离他近了些，声音很低：“害怕的话，现在还可以出去。”
　　顾安咬咬牙：“不怕。”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你要是怕的话，就、就那个……”
　　“什么？”江鱼问。
　　顾安怂了：“……没事。”
　　影片开始了。
　　日韩的恐怖片一般不像欧美那么血腥，大多走攻心战，整个放映厅里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看了十多分钟，顾安就有些坐不住了，不时看一眼江鱼。
　　斑斓的灯光下，江鱼神色平静，甚至朝他挑了挑眉。
　　顾安：“……”
　　在看到第二个女的出事之后，他就不敢再看屏幕，视线四下飘着，偶尔随突然的背景音抖一抖。
　　江鱼差点被他逗笑了，问：“走不走？”
　　顾安攥着他的衣摆，手指冰凉：“不走。”
　　江鱼点点头，伸手抓了下他的手以示安慰。
　　顾安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趁机握着不肯丢了。
　　电影不长，全程也就七八十分钟，结束的时候顾安一身冷汗。
　　幻想中的偶像剧情节没有发生，江鱼的胆子比他大多了，顾安一边又忍不住有些丧气。
　　晚上回了家，他依旧有些缓不过神来。
　　洗澡的时候，一闭眼就感觉上下左右都不安全。
　　他匆匆冲了一遍，身上的水擦都没擦干净就直接冲进了卧室。
　　江鱼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呢，这这一地板水。”
　　顾安胡乱擦了擦，把浴巾甩手一扔，直接跳上了床。
　　江鱼又气又想笑：“就你这胆子还看恐怖片呢，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顾安直接钻进被子，一脸平静：“我是怕你晚上害怕。”
　　江鱼嗤笑一声，也不理他，起身去拿拖把把地板的水擦了，又从抽屉里抽出条内.裤扔给他：“别挂空档。”
　　顾安尴尬地哦了一声，飞快套了上去。
　　收拾完之后，江鱼关了所有房间灯，回了卧室。
　　顾安钻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紧张地看着他。
　　江鱼有些无语，但没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玩手机去了。
　　没一会儿，顾安就从他身后悄悄蹭了上来。
　　甚至一只手直接拨开他的胳膊，搂到了他身前。
　　江鱼手一抖，立即绷紧了背：“你别得寸进尺啊。”
　　顾安没出声，却直接把下巴搁在了他肩上。
　　呼吸温热地从身后扑过来，江鱼一阵紧张。
　　他皱眉翻了下身，想推开人，可刚平躺下来，顾安的手立即收紧了，甚至直接侧身压了过来
　　顾安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帖子里说是撒娇和被撒娇，那他当哪一个也无所谓。
　　于是低头蹭了蹭江鱼的肩窝，声音很低：“我害怕。”
　　江鱼：“……”
　　如果他的声音能再软萌一些，画面感就更丰富了。
　　然而江鱼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推开他。
　　顾安刚要变本加厉，却听到了手机铃声。
　　江鱼费力地伸手把手机够过来，接通：“喂？”
　　“喂？鱼儿啊！晚上有空吗！出来开黑呗！”李贺大大咧咧地问。
　　江鱼看了眼时间：“这都十一点了，开黑？”
　　“通宵嘛！反正明天又不上课！”李贺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声音，嘿嘿笑，“这边有两三个女生，长得都不错，我可给你留着呢。”
　　江鱼刚要开口，腰上立即被勒紧了，皱眉一回头，正对上顾安灼灼的目光。
　　他移开视线，忍不住叹气：“改天吧，明天早上我妈回来。”
　　李贺有些遗憾，但也没坚持：“那行吧，改天一定出来啊！”
　　“嗯。”
　　他这边刚挂电话，顾安突然开口：“改天也不许去。”
　　江鱼本来就没打算跟女生一起玩，但听他这话还是皱了眉：“你至于吗。”
　　顾安手往旁边移了移，没说话，但神色里的坚持十分明显。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你占有欲不要这么强，我这辈子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
　　顾安抿了下嘴：“我不是朋友。”
　　他说的不明不白，江鱼心口一跳，但并不想挑开：“我还有我妈，姥姥，还有一群亲戚。”
　　“不一样。”顾安很直白。
　　江鱼看着他，目光倏尔变得冷漠，声音也凉：“你别逼我。”
　　顾安一顿：“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顾安沉默了片刻，突然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两个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江鱼盯着他，浑身僵硬。
　　顾安慢慢压低，却始终没有触碰到柔软。
　　他的声音很低：“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江鱼不敢喘气，却在急促呼吸。
　　他狠狠地瞪着顾安，向左是怀抱，向右是臂弯。
　　向上是温热的深渊。
　　在他心驰神摇的一瞬间，顾安却突然松开了他，翻身往旁边一躺，小声说：“算了，不逼你了。”
　　江鱼看着天花板，没动，却一身冷汗。
　　黑暗中，顾安开口：“我去个厕所。”
　　他下床，转身出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江鱼不知道失落或是松了口气，慢慢闭上眼。
　　没等了一分钟，有人哐！一声又推门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跳上了床。
　　顾安嘤嘤嘤地转身抱住他：“厕所真黑啊吓死我了！”
　　江鱼：“……”
　　大概是心神波动得太过频繁，俩人躺在床上，各自想着乱七八糟，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就听到江真敲门：“起床啦宝贝儿们，快来拿礼物吧~”
　　听到江真的声音，两个人下意识同时松了手，对视一眼，分开开始穿衣服。
　　这种诡异而暧.昧的气氛让人不解。
　　一时间竟然没人开口说话。
　　俩人穿好衣服，一前一后出了门。
　　江真正开着行李箱，抬头看见俩人，笑了：“可算起来了，我刚刚还在想你们俩怎么大夏天还睡一个屋呢。”
　　江鱼一阵紧张，赶紧岔开话题：“妈你刚刚说什么礼物啊？”
　　“啊对了！”江真从行李箱的一边掏出一堆东西来，“看吧，这些都是你们的，一人一份啊。”
　　女人出差带礼物，一般都会是些衣服鞋子之类的，江真当然也不例外。
　　江鱼看着眼前两两一对足有六七对同款不同色的衣服：“……”
　　“你们俩差不多身高体重，我就想着干脆都买一样的好了，穿出去就是我俩儿子啊！”江真笑眯眯的。
　　江鱼无话可说：“……挺好。”
　　“我平时忙，没时间给你俩买衣服，干脆回来一趟就多买点儿了。”江真把行李箱又拉上，“行了，你俩回屋收拾吧，我去超市买点排骨一会儿炖炖吃。”
　　顾安说：“姨，记得去门口超市买，比小区超市新鲜。”
　　“行，你们俩先去洗漱吧。”
　　“嗯。”
　　洗完漱，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对着一堆衣服面面相觑。
　　还是顾安先开的口：“你喜欢什么颜色？”
　　江鱼说：“随便吧。”
　　顾安想了想：“到时候换着穿好了。”
　　“嗯。”
　　说完就没人再开口，顾安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江鱼原本还当做没看到，但在他越来越明目张胆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你要干什么啊。”
　　顾安咳了一声：“……没事。”
　　江鱼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别让我妈知道。”
　　他这话什么都没说清楚，顾安却立即听懂了，点点头。
　　江鱼低了会儿头，半天才朝他笑了笑：“出去吧。”
　　敷衍了半个多月的胃终于被解放了，江真的手艺很好，两个人头也不抬地各自吃了两碗饭。
　　“对了，之前我有跟你们说，回来之后去旅游吧？”江真笑着问。
　　“说了。”江鱼放下筷子，“准备去哪玩儿啊？”
　　江真想了想：“其实我报了一个中年登山队，不过里面不接小孩儿，你们俩只能付费跟队了。”
　　江鱼：“？？？”
　　亲妈？
　　顾安却很感兴趣：“登山队？去山里探险吗？”
　　江真笑了：“差不多吧，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由于江真的休假期有限，他们也就没拖延，当天去买了装备，晚上直接跟团，坐飞机去了S市。
　　队伍集合的时候顾安还看了看，队里居然还有不少他们这么大的学生，男女都有，估计也是跟着父母来爬山的。
　　一群人坐了六点的飞机，八点多到地方，直接在机场旁边的旅馆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又浩浩荡荡地坐机场专线去山下。
　　因为人太多，他们足足塞满了了两辆车，中年组一辆，青少年组一辆。
　　顾安和江鱼并排坐在一起，旁边坐了俩女生，应该是大学生，嘻嘻哈哈地在讨论着什么，神情亲昵。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江鱼坐在车上，有些犯困。
　　顾安注意到，直接把他的脑袋往肩上一按：“睡吧，到地方叫你。”
　　江鱼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忍不住僵了僵。
　　但另一边又实在困得不行，他干脆不多想，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开始睡觉。
　　俩人的胳膊挨着，顾安干脆穿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早上的阳光亮有些刺眼，顾安皱着眉，伸手拉下窗帘。
　　但还有另一边。
　　旁边的两个女生见他看过来，笑嘻嘻地比了个嘘，很快把窗帘放了下来。
　　顾安无声说了句谢谢。
　　俩人摇摇头，继续小声说话去了。
　　到地方的时候不过八九点，一群人下了车在山脚下集合。
　　山边临水，树又多，风吹过来一阵凉爽。
　　江鱼揉了下眼，抬头看着周围。
　　挺漂亮，山路也不算陡，估计是考虑了旅游的年龄群。
　　江真他们已经排队开始爬山了，青少年组的小朋友们还在山脚等着。
　　顾安去了旁边的服务区买水，江鱼有些无聊。
　　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机，突然听见有人问：“你男朋友呢？”
　　江鱼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对方的目光确实在自己身上，愣了：“？”
　　俩女生见状，连忙笑着摆手：“啊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了。”
　　江鱼顿了顿：“没关系。”
　　其中一个女生朝他身后指了指：“哎，回来了。”
　　顾安抱着水，看见他们三个，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鱼接过水来，低声问了句：“你朋友？”
　　“不是。”顾安说，帮他把水装进包里。
　　白衣服的女生像是有些不满：“哎哎哎怎么回事，刚刚还在车上帮你们拉窗帘呢。”
　　黑衣服拍她一下，笑着说：“别理她，我们是来借充电宝的，忘带了。”
　　顾安愣愣的，哦了一声，从包里翻出了个充电宝递给她。
　　“谢谢啊，那我们先撤了，到地方就还给你们~”
　　等人走远了，江鱼才皱着眉问：“什么拉窗帘？”
　　顾安解释道：“就你在车上睡觉的时候，她们在旁边坐着。”
　　车上睡觉的时候……
　　江鱼立即想明白了那句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他耳朵一烫，忍不住看了眼顾安。?月?亮?独?家
　　顾安刚刚才把一个棒棒糖拆开放在嘴边，见他看过来，一愣，又递到他脸前。
　　“……”
　　江鱼转身直接走了。
　　这边的山虽然不是很陡，但对他们这种常年呆在教室里的学生来说还是很费力气的。
　　再加上渐至中午，阳光又热又刺，动一动就一身的汗。
　　江鱼一边心说他们想不开了才在大夏天爬山，一边又挺兴奋地往上走着。
　　顾安在他身旁，看起来精力也很充足。
　　周围也是嘻嘻哈哈，一片欢声笑语。
　　年轻人们似乎很容易说到一起去，简简单单的一个游戏或电影就足够聊到热火朝天。
　　但顾安和江鱼两个，一个没心没肺，一个懒懒散散，队里有女生想试探着问两句话，无一不被嗯、啊、是吗给逼了回来。
　　正好他们也不爱长袖善舞。
　　事实证明，少说话有利于保存体力。
　　爬山爬了一半，他们男生还好，女生们却很有些吃不消了。
　　而他们俩除了出汗和喘.息，竟然还很有力气。
　　到了一处小山坡，导游决定放他们休息一会儿。
　　旁边一群人在聊天，江鱼有些无聊，再加上天热，他踢了踢顾安：“找水洗脸去吗？”
　　“去。”
　　两个人问了导游最近的水源在哪儿之后，直接报备了一声，找了过去。
　　越往里走，山里空气越好，碧碧葱葱的枝叶把天空遮盖住，只余下两缕丝线一样的阳光。
　　水源离得很近，在林子里的小坡底下，往里走了不过一百米就到了，怪不得导游会放行。
　　“我下去看看。”
　　顾安说完，直接从坡边滑了下去。
　　江鱼立即跟上了。
　　估计夏天来旅游的人确实不多，溪流边挺干净，只有几块大石头，和一片连绵的鹅卵石。
　　顾安一手拉着江鱼，迈过鹅卵石滩去洗脸。
　　“卧槽，水好凉。”
　　江鱼笑了：“废话，山里和外面又不一样。”
　　顾安透过光线看见他的笑容，有种波光粼粼的滤镜，他先是一呆，接着忍不住捧把水泼了过去。
　　江鱼骤然被泼了一脸水，立即愣住了，说了句操，跳起身就开始跟他打架。
　　两个人半真半假地打了半天，顾安被底下的鹅卵石硌得痒痒，忍不住翻身把江鱼压了下去。
　　江鱼没防备被他反击成功，笑着骂他：“偷袭狗。”
　　顾安却突然不说话了。
　　江鱼看着他，也慢慢止了笑意。
　　风吹过来，他头发有些乱了，眼中泛着波光粼粼的色泽，像滤镜。
　　顾安突然低下头，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
　　谢谢肖沐的手榴弹和好多地雷【秃】
　　谢谢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 ”的营养液！
　　----
　　球新文预收哈~《我和天敌在一起了》
　　午睡一觉醒来后，白沅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实验室里待宰的小白鼠。
　　他好不容易逃离鼠笼，转身又落猫爪。
　　沉墨眯着眼，看着爪下的小东西怂成一团：“呜呜呜我以前经常给您喂猫粮啊求您别吃我！”
　　这是一个真.大学生伪.小白鼠开创地下动物超市赚钱饲养老攻依旧被吃干抹净的故事。
　　白鼠受X黑猫攻
　　后期会变人。


第二十八章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有意的, 无意的, 闹着玩的，都曾真真假假地亲过那么两次。
　　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
　　江鱼睁着眼，嘴唇上凉凉软软, 萦绕着的呼吸却温热。
　　他没躲, 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顾安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没敢乱动, 只眨了眨眼。
　　直到手腕被按得发麻了江鱼才回过神, 挣了挣。
　　顾安立即跳开了。
　　他看着江鱼, 结结巴巴地嗯来啊去，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解释来。
　　江鱼也没难为他，只站起身, 拍了拍裤子：“走吧。”
　　顾安立即跟上来, 小声问：“去哪？”
　　“回去。”
　　他们没在外面待太久，归队的时候一群人刚刚休息完毕。
　　白衣服的女生看见他俩，问了句：“你们俩掉沟里了？这一身水的。”
　　她这么一问，顾安立即就想起了自己干的事，有些尴尬，低着头。
　　江鱼问：“还有多远到啊？”
　　黑衣服女生笑了笑：“一个多小时吧，刚爬了一半呢。”
　　江鱼嗯了一声：“谢谢。”
　　他拉着顾安, 两个人走到了队伍最后。
　　见没人注意到这边，顾安才偷偷看他：“你没生气吧？”
　　江鱼瞥他一眼，没说话。
　　顾安立即开始紧张，手忙脚乱地解释：“我不是故意那个……我就是没忍……”
　　“行了。”江鱼打断他, “又不算什么事。”
　　顾安一愣，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却不满：“怎么就不算……”
　　他接收到江鱼的目光，迅速闭了嘴。
　　后半段路俩人走得微妙又尴尬。
　　然而路段陡峭，一群人都是相互搀扶着，他们俩也不得不再进行些身体接触。
　　顾安刚跳上一个坡，丢下登山杖，一手抱着树，另一只手去牵江鱼：“抓住我。”
　　江鱼只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拉住了他。
　　顾安的手指长而有力，轻轻松松就把他带了上来。
　　江鱼没收劲，顺着这个力道直接扑了上去。
　　俩人莫名其妙抱了个满怀。
　　顾安心里挺高兴，偷偷亲了下他的耳朵。
　　江鱼：“……”
　　他往后撤了撤，拎起扔在一边的登山杖，看他一眼，直接往前走了。
　　顾安连忙跟了上去。
　　行走间，两个人不时在磕磕碰碰。
　　夏天穿着短袖，裸露在外的胳膊腿一经触碰十分敏感。
　　尤其还是在他们刚刚干了点什么的情况下。
　　在神经警觉的时候，身体上的疲惫似乎都被忽略了。
　　顾安时不时会故意撞一下江鱼，然后又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很快地躲开，只这么一个动作来来回回。
　　江鱼终于忍不了了，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安只当自己听不懂，躲开他的视线，不说话。
　　……这十五岁的傻逼少年。
　　江鱼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一群人坐在山坡上，毫无形象地喘气。
　　包里背的水已经喝完了，这会儿渴得有些嗓子冒烟。
　　江鱼舔了下嘴唇，看向顾安：“走吗？”
　　“走。”顾安立即站起身。
　　山腰里面有家农家乐，规模挺大，远远的就能看见大门。
　　门外还有保安亭，看见他们也不惊奇，直接就放了人。
　　到了农家乐之后，他们就自由活动了。
　　江鱼先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您到地方了没？在哪儿呢？”
　　“到了，在跟你阿姨们聊天呢，你们俩要过来吗？”江真的声音带笑。
　　“再见。”江鱼挂了电话。
　　他们俩先回了房间把东西放下，接着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简直浑身舒畅。
　　顾安大字形地往床上一躺，喟叹一声。
　　江鱼擦着头发，皱眉看着窗外。
　　太阳很大，白炽一样，没有树荫遮挡下的地面似乎都晒成了白色。
　　逼的人不敢出去。
　　顾安仰头看着他：“瞅什么呢？”
　　江鱼把窗帘放了下来：“不想出门，想睡觉。”
　　“那就睡觉。”
　　“饿。”
　　顾安笑了：“那就出去吃完再睡。”
　　江鱼叹了口气，把浴巾摘了下来，开始穿衣服。
　　他背对着顾安，脊背和胯骨的弧度似曾相识。
　　顾安想转开脸，眼睛却还下意识盯着，耳朵尖慢慢开始发烫。
　　梦里的场景似乎都鲜活了起来。
　　江鱼提好裤子，转过身刚要去穿鞋，不经意一眼看见顾安，愣了：“卧槽你怎么回事！”
　　顾安看着他：“？”
　　江鱼有些着急，飞快地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捂在他鼻子上：“你上火了？是不是水喝少了？怎么突然就流鼻血。”
　　顾安这才反应过来，他顿时有些尴尬，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去洗洗就好了。”
　　他说完赶紧推开江鱼，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洗脸的时候，顾安只感觉到了丢人。幸好裤子宽松，他忍不住庆幸。
　　凉水让他清醒了不少，等鼻血停了的时候，他才拍拍脸，出了门。
　　然后一眼就看见曲腿坐在床上，眯着眼神色微妙的江鱼。
　　完蛋。
　　顾安心里一咯噔。
　　江鱼看着他，似笑非笑：“挺有出息啊。”
　　顾安：“……”
　　“您怎么没直接把自己看射了啊？”江鱼应该是有点儿火气的。
　　但凡一个男的能盯着另一个男的的背影盯出鼻血来，脑子里在想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顾安心想：还真被你猜对了，虽然是在梦里。
　　但他却不敢说，只躲着江鱼的目光。
　　江鱼看着他，气过了劲竟然有些想笑。
　　他忍住了，从床上站起来：“走吧，吃饭去。”
　　顾安悄悄抬起头看他一眼。
　　“去不去啊？”江鱼催了声。
　　顾安眼睛一亮，立即蹭了上来，小狗儿一样：“去。”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对他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伸手揉了下顾安的脑袋：“走吧。”
　　吃饭的地方在住宿区前面，穿过一个回字阵走廊就是。
　　他们过去的时候，店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江真在和她的新伙伴们吃饭，直接打了个电话，让他俩自行解决。
　　饭店里装修得很精致，一个走廊通着一种食材。
　　江鱼也懒得找，随便推开了个包厢进去。
　　大概是提前就有准备，服务员很快上齐了菜，满满当当地摆好了。
　　这么个农家院，包厢内竟然还设计成了日式风格。
　　但他们俩没那么讲究，随随便便地坐着就开始吃。
　　桌面的空间很小，活动间难免会碰到。
　　江鱼抬头看他一眼。
　　顾安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甚至朝他笑了笑。
　　他夹了块儿鸭血，刚要吃就听见江鱼似笑非笑地说：“多吃点儿，吃哪补哪。”
　　顾安知道他这是因为下午的事讽刺自己，弯了下嘴角。
　　他直接放下鸭血，筷子转了个方向，夹向旁边的炒腰肾。
　　江鱼喝着水呛了一下，沉默了。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吃完了饭，直接就回了住宿区。
　　上楼的时候，顾安还吃着冰糕，江鱼走在他身后，昏昏欲睡。
　　转过一个拐角口，走廊边站着一个男人，抽着烟看着窗外。
　　江鱼瞥了一眼，貌似有点面熟，但他也没有在意，直接走了过去。
　　到了房门口，顾安把冰糕递给他，在兜里掏着房卡。
　　身后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视线。
　　江鱼皱眉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望了望，窗户边的男人也不见了。
　　“怎么了？”顾安探了下脑袋。
　　两个人离得很近，江鱼一回头，鼻尖和他蹭了蹭，俩人都有些愣。
　　江鱼很快往后一退：“没事。”
　　顾安摸了摸鼻子，耳朵有些发红。
　　屋里拉着窗帘开着空调，有些暗，饭很适合睡觉。
　　他们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顾安眯着眼，磨磨蹭蹭拿起来看了看。
　　是一条群通知，让他们七点之前去大院后山参加篝火晚餐。
　　他退出来，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半了。
　　两个人赶到地方的时候刚好到晚餐开始，依旧是两波年龄群分开了，不过都在旁边。
　　空旷里的两丛火燃得很亮，各自围着一群人。
　　有服务员来来回回地端着东西穿梭，看起来挺热闹。
　　白天遇到的俩女生看见他们，招了招手：“这边！”
　　江鱼犹豫了一下，拉着顾安走了过去。
　　“你俩来得刚好，饭刚摆上。”黑衣服的女孩儿笑着说，“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林瑞，叫我小林就可以。”
　　她又指了指身边的女生：“陈静。”
　　他们俩也很快说了自己的名字。
　　林瑞笑了笑：“原来你们不是兄弟啊。”
　　“嗯，”江鱼点点头，“他是我妈妈朋友家的儿子。”
　　顾安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摆。
　　陈静人更活泼一点，凑过来，意味深长地问：“只是这个关系？”
　　江鱼一愣：“？”
　　“我就直接问了啊，”陈静挤挤眼，“你们俩怎么穿着情侣装？”
　　林瑞肘她一下：“别瞎说！”
　　“我哪有瞎说，”陈静啧了一声，声音很低，“明明就是情侣装。”
　　江鱼心跳有些加快，忍不住看了眼顾安，却见他也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他喉间动了动：“衣服是我妈买的，不是……”
　　陈静眼睛一亮：“阿姨真开明。”
　　江鱼：“？”
　　林瑞连忙道歉：“她说话不过脑子，不好意思啊！”
　　陈静刚要再开口，被她连拖带拽地拖走了。
　　江鱼松了口气，找个借口溜远了一些。
　　顾安也跟了上去。
　　他去了后面的台子拿了杯水，刚喝了两口就听见顾安的声音，带着强烈的不满：“你刚刚怎么不说实话。”
　　江鱼皱了下眉，看着他：“我说的就是实话。”
　　顾安低头扯着草：“可是，我以为我们俩已经，那个……在一起了。”
　　江鱼杯子差点惊掉了，迅速看了眼周围，见这边没人路过才压低了声音问：“谁给你的这种错觉？”
　　顾安一愣，抬头看他，脸色白了白。
　　江鱼见他这副样子，大概也猜出了些什么。
　　他沉默地盯了顾安一会儿，抿了下嘴角，终于下定决心。
　　“我问你个问题，”江鱼的神情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是再问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你喜欢男人吗？”
　　顾安的脸上下意识露出厌恶的神情，迅速摇头：“不喜欢。”
　　江鱼顿了顿，心底不知道是否松了一口气，勉强笑了声：“那你喜欢我吗？”
　　顾安眼睛亮了：“对！”
　　江鱼看着他，却没有什么表情：“可我也是男的。”
　　顾安一愣：“你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江鱼的目光很安静，“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我是个同性恋，但你不是。”
　　顾安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一些，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安安，”江鱼第一次这么喊他的名字，声音温和，“你现在只是青春期发育而已，不要想太多。”
　　顾安盯着他，没动。
　　江鱼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了。
　　篝火晚餐已经开始了，烤好的牛羊肉一盘盘端过来，分给了他们。
　　顾安回来的时候，江鱼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他低着头在喝水，看不清表情。
　　顾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了。
　　停留在身上的视线十分灼热，江鱼想当做没发现都难。
　　他没敢抬头，盯着眼前的一盘孜然羊肉来来回回地吃。
　　周围一片欢声笑语，显得他们两人格格不入。
　　吃了半个小时之后，有人提议说要玩游戏，大家很快就同意了。
　　“玩儿个刺激点的吧！输了的要自愿接受惩罚~”
　　“咱们也没什么道具，干脆玩儿传话游戏好了！”
　　游戏规则很简单，有人出题，告诉第一个人某个物品的名字，然后用形容词的方式依次向后传递，最后说出答案时，猜错的人为输。
　　这种游戏自然是越靠前赢面越大，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争着往前站。
　　等江鱼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倒数第一个。
　　倒数第二是顾安。
　　等待的间隙里，江鱼都快被他的视线灼化了。
　　他不下十次的想回头骂顾安一句：“你看够了没有！”
　　但到底没敢。
　　……毕竟还是自己搞出来的事。
　　江鱼在心底叹了口气。
　　前面十多个人传得都很快，轮到顾安时，他听完描述，依旧没什么反应，盯着江鱼。
　　“过来。”他说。
　　江鱼故作平静地离他近了些。
　　顾安身上的气压很低，直接伸手把他揽了过来，附在他耳边，气息温热：“青春期发育，是不会想着男人梦.遗的。”
　　在别人注意不到的角度，他微微低头，嘴唇很轻地蹭了下江鱼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突然变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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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江鱼后颈的绒毛似乎都立了起来, 脑海中一阵发懵。
　　顾安迅速往后撤了撤, 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落在别处。
　　“好啦！话已经传完了，大家快打开手机, 把猜到的东西写出来吧~”
　　第一轮游戏很简单, 几乎所有人都猜对了, 标签上整整齐齐地写了一排“橘子”。
　　唯独最后两个, 屏幕上空白得干干净净。
　　周围有人在笑。
　　“哇！请两位出列接受惩罚吧！”女生挺兴奋, 说, “我从手机上搜了些大冒险，你们抽号吧！”
　　顾安侧过脸来看了眼。
　　江鱼心跳还没平下来，随口说了个：“十二。”
　　“好的！”
　　女生往下翻着, 忍不住笑了出声：“十二号的惩罚是, 请两位站在同一张餐巾纸上，面对面站立三十秒。”
　　周围立即卧槽哈哈哈声一片。
　　江鱼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手机，没动。
　　女生笑嘻嘻地把屏幕往他脸前一怼：“你自己看吧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有人开始招呼着找纸：“来张餐巾纸！越小越好！”
　　最后有人从包里翻出了纸巾，铺开在地上，顶多了两只手那么大。
　　江鱼已经麻木了。
　　顾安看他一眼：“你先上我先上？”
　　人群里有人小声喊：“攻先上！”
　　一阵笑声窃窃。
　　顾安见他纠结，干脆直接站了上去。
　　身后有人打开手机录像，一边录一边笑。
　　江鱼咬咬牙, 向前走了过去。
　　他全部的动作都落在顾安眼里，一丝一毫都没放过，包括紧抿的嘴角，隐隐发红的耳尖。
　　两个人差不多高, 站直的时候几乎鼻尖蹭着鼻尖。
　　呼吸萦绕的时候，江鱼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围的声音他听不见，只感觉得到顾安温热的气息。
　　在很早的时候，江鱼记得班里的女生曾传播着一个说法，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能够对视十秒钟以上。
　　他忍不住抬起眼。
　　顾安的眼睛很深，里面跳着暖黄色的篝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长大了一些，眼睛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又大又圆，在骨相长开之后凌厉了许多。
　　江鱼刚要再细看，顾安却突然侧开了脸，皱眉盯着另一边的篝火。
　　江鱼：“？”
　　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错觉，他注意到，顾安的耳朵好像红了。
　　半分钟的时间并不长，但两个人却十分难熬。
　　“……四！三！二！一！停~”
　　江鱼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由于两个人第一局就失败，下面的游戏就直接坐在一边围观了。
　　顾安挨着他，坐在篝火旁边，透过暖色的火光看着对面。
　　江鱼其实很想问他那什么什么梦.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迫于羞耻，他没能问出口。
　　顾安却先开了口，声音不大：“你真的喜欢男的？”
　　江鱼顿了顿，嗯一声，笑了：“你那天晚上不还问我了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别的意味来，顾安抿了下嘴角：“我就是有那么点感觉。”
　　“先别告诉我妈。”江鱼说。
　　“知道。”
　　顾安犹豫着看他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到前面闹哄哄的笑声。
　　接着就听见有人喊：“江鱼！又有人找你大冒险啦！”
　　江鱼莫名其妙地看了过去。
　　之前的那个女生笑着耸耸肩，指了指旁边站着的男人：“他刚刚输了，抽中了个题目，背着人绕篝火唱首歌。”
　　这个人有点熟悉，江鱼多看了几眼。
　　顾安见他不说话，赶紧替他拒绝了：“不行，不能背他。”
　　男人大约二十二三岁，长得还行，笑了声：“为什么，我们都是男的又不用避嫌。”
　　顾安看他不爽：“就是不行！”
　　江鱼踢他一下，示意他闭嘴，然后抬头看男人一眼：“不好意思，我腿不舒服。”
　　他刚要再说话，陈静突然开口了：“那就算了吧，我看江鱼挺高的，背着也不方便，别把人摔了，换一个吧。”
　　旁边也有人符合，直到一个个子矮些的男生自告奋勇，这一茬才算揭了过去。
　　男人最后看了眼江鱼，却没说话。
　　等他们又玩儿开的时候，顾安才气哼哼地问：“他是谁啊！”
　　“我哪知道！”江鱼也不满，看着他就来气，“你能不能有点脑子，还‘就是不行’，你是小孩儿吗？！”
　　顾安立即软了下来，往他身边蹭了蹭：“我就是觉得他想占你便宜……”
　　“我是人民币吗？怎么可能那么招人喜欢。”江鱼也有些不耐烦。
　　事实证明，他确实招人喜欢。
　　被堵在走廊间口的时候，江鱼心里一阵mmp。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开口。
　　男人笑了笑，从兜里掏出手机来，问：“有blue账号吗？加个好友吧。”
　　江鱼眯了下眼，没动。
　　男人手上一顿，说：“这里就我们两个，别装了吧。”
　　江鱼终于开了口：“装什么。”
　　“你是同吧？”男人看着他，“你身边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可是他倒是看着不像。”
　　江鱼没说话。
　　男人笑了：“就算有男朋友也没事，大家兴致到了，约一炮而已。”
　　他的笑容有些暧.昧：“如果你想的话，还可以发展成长期……我看你长得挺帅，圈里也算是极品的。”
　　江鱼冷着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打他哪里才好，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男人还以为他在犹豫，继续劝道：“你那个男朋友也就十五岁吧？别被脸骗了，这么大的小孩儿看着行其实活真不……”
　　他话没说完，猛地被人踹上了后心。
　　顾安紧接着冲上来，抡着他的胳膊往墙上一砸，又狠狠踹了一脚。
　　男人被揍得说不出话来，拧着眉滑到在地上，急促喘息着。
　　顾安打红了眼，还要再踹，却被江鱼拉住了：“够了！”
　　顾安一把推开他，照着男人的大腿又踢了一脚，声音很冷：“怎么样，活好不好？”
　　江鱼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又怕打得太狠会出事，迅速拖着他的胳膊一拽：“别打了，跟我回去。”
　　旁边似乎有人经过，江鱼怕闹出大动静来，强行把顾安带回了房间。
　　一把关上门，他猛地把顾安往墙边一推：“你他妈手上有没有点儿数！打残了怎么办！傻逼吗！”
　　顾安又气又委屈，眼角红红的，一把推开他：“我要是没过来你是不是就跟他走了？！”
　　江鱼一愣，心里的火立即蹿到了喉咙，他气笑了：“是啊，我不仅会跟他走，指不定还能谈个恋爱呢。你出来干什么？坏事儿吗？”
　　顾安突然呆住了，脸色发白，看着他，目光颤动，却没有说话。
　　江鱼撒完火就后悔了。
　　他自觉说话有些过，皱了皱眉，刚要解释，下一秒却被顾安猛地一推，按倒在了桌子上。
　　纸巾盒烟灰缸哗哗啦啦，刺耳地倒了一地。
　　坚硬的大理石桌面硌得江鱼背疼，他气得想揍人，刚想爬起来，下一秒顾安就突然压了上来。
　　这是一个不带丝毫情.欲意义的亲吻。
　　纯粹的发泄与被发泄，一个狠命咬，一个死命推。
　　顾安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啃人”。
　　他啃着啃着，渐渐得了窍门，放软了动作，开始慢慢摩挲。
　　但被他压在底下江鱼就忍无可忍了，可仰躺着的姿势难以着力，顾安个子高，力气也大，推都推不动。
　　连踹带踢地折腾了半天，江鱼终于逃了出来，他气得够呛，可被纠缠了太久，身上却没怎么有力气。
　　顾安抹了下嘴角，没说话。
　　江鱼喘了会儿气，突然小声骂了句操。
　　“……怎么了？”顾安问。
　　“你是狗吗？”
　　江鱼拧眉从掉在地上的盒子里抽出张纸巾，按在嘴上，揭下来一片血迹。
　　顾安也吓了一跳，赶紧凑上来，捧着他的脸上下看：“疼不疼啊？还咬哪儿了？去洗洗吗？”
　　江鱼被折腾得没了脾气，拍掉他的手站起身，往卫生间走：“下次再敢二话不说咬人，马上把你送精神病院去。”
　　顾安也没了刚刚一蹦三尺高的劲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咬了不咬了。”
　　他看着水池里丝缕的血迹，像是有些慌张：“我怎么咬得这么厉害……”
　　江鱼瞥他一眼：“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吗？”
　　顾安又恢复了之前哼哼唧唧的小狗儿样，耷拉着尾巴：“没有……”
　　江鱼轻轻舔了舔腮，刺疼，他皱了皱眉，不知道顾安是怎么就能咬到这个地方的。
　　按说咬也应该咬舌头才对。
　　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他沉默了一会儿，迅速打住了思路。
　　顾安看着他，有些着急：“你耳朵怎么红了！是不是刚才磕到了？！”
　　江鱼立即推开他，咳了声：“……没事。”
　　他最后擦了擦脸，从卫生间出来。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顾安：“让你买的水果呢？”
　　顾安一愣：“刚刚打架，扔楼道了。”
　　江鱼：“……”
　　顾安又一脸委屈。
　　江鱼拿他没办法，只好说：“算了，回去找找吧。”
　　“好。”
　　等江鱼转过身去开门，顾安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起来……只要他一撒娇，江鱼似乎就很好说话。
　　他眼睛亮了亮。
　　回去找水果的时候，江鱼下意识看了看墙角，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他悄悄松了口气。
　　顾安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他眯着眼，很轻地皱了下眉。
　　等江鱼看过来的时候又立即变成了软软萌萌：“怎么了？”
　　江鱼：“……”
　　好像有哪里在开始崩坏。
　　他问：“你把东西放哪了？”
　　顾安想了想：“随手一扔。”
　　他觑了觑江鱼的神色，试探性地说：“说不定是被刚才那个男的拿走了，这个人太狗了。”
　　江鱼有些无语，回头看他一眼。
　　顾安理直气壮：“怎么了？”
　　江鱼默默转身走了。
　　回屋之后，顾安突然开口：“对了。”
　　他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奶糖来，兴冲冲地往江鱼脸前一摆：“我给你买了这个！”
　　江鱼顿了顿，伸手捏起一颗。
　　大概是刚才的打架和……“吵架”，天气又热，奶糖有些化了，裹在糖衣里。
　　他低声问：“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你上次不是想吃来着，我在超市见到就买了。”顾安皱了皱眉，“……都化了。”
　　他有些丧气，江鱼却伸手拿过来，笑了笑：“谢谢。”
　　顾安眯着眼，笑得身后像是有根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摇。
　　江鱼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我够奶吗麻麻们~
　　------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 他们就坐车下了山。
　　农家乐的村落后面, 有条崎岖的小柏油路，很颠簸，但树荫多空气也好。
　　大约是前一天晚上实在太过劳累, 一群人都没了来时的兴奋, 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顾安的视线在昨天那个男人身上扫了扫, 两个人的目光一对上, 男人神色一僵瞬间转开了脸。
　　“看什么呢？”江鱼看他一眼, 低声问。
　　顾安眨眨眼：“没什么, 外面太阳好大啊。”
　　江鱼眯了眯眼，没说话。
　　顾安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抓他的手，却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他不敢再动, 只好委委屈屈地别过脸睡觉去了。
　　江鱼忍着笑意, 一手撑着太阳穴，也闭上了眼。
　　一群人赶到机场，安检取钱，折腾到下午三点才回到了市里。
　　旅游团分散之后，江鱼拎着背包出来，一回头却注意到他妈背对着这边，正笑着和一个男人说话。
　　顾安凑过来, 刚要说话就被江鱼捂住了嘴。
　　他忍不住很轻地咬了下他的手指。
　　江鱼迅速收回了手，回头瞪他一眼。
　　两个人偷偷躲在机场外的柱子边，往江真的方向望着。
　　男人大概有四十岁，看不清样子, 给人的感觉算是稳重。
　　顾安戳了戳江鱼的肩膀，小声问：“那个叔叔你认识吗？”
　　江鱼摇头：“没见过，不过感觉我妈和他应该早就认识。”
　　他们正小声说着话，江真已经和男人挥了手，转身走了过来。
　　江鱼飞快地说了句：“装作不知道。”
　　“嗯。”
　　出了机场回家的路上，江鱼打开车窗透气，随口问了江真一句：“妈，天这么热，你怎么突然想去爬山啊？”
　　江真似乎愣了愣，说：“平时也没时间锻炼身体，好不容易休个假，带你们俩出来玩玩啊。”
　　“锻炼身体去游泳馆多好，还凉快。”
　　江真笑了：“是我一个同事推荐的，说山上空气好。你们俩想去游泳馆的话可以等过两天再去玩嘛。”
　　江鱼点点头，没再开口。
　　顾安偷偷看了一眼，见他神色还算平常，松了口气。
　　尽管他也觉得江阿姨早就可以再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但这种事，还是要江鱼接受才好说。
　　……幸好他看起来没什么反对的样子。
　　顾安偷偷抓了下他的手。
　　江鱼吓了一跳，连忙去看副驾驶上的江真，见她没注意到这边，皱眉踢了下顾安。
　　顾安迅速躲开了，得意地朝他眨眨眼。
　　江真笑了：“你们俩关系很好嘛。”
　　“是啊，我特别喜欢江鱼哥哥。”顾安笑着说。
　　江鱼惊得浑身一僵。
　　他甚至来不及管顾安，先紧张地觑了眼江真。
　　她应该没往深处想，还打趣道：“那干脆以后你们俩也住一起好了，我也不是养不起两个儿子。”
　　顾安眼睛一亮，很快接了句：“好啊！”
　　江鱼怕他说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东西，连忙打断两个人的对话：“对了妈，回家我跟你说件事。”
　　江真愣了下，看他一眼：“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阳光已经没白天那么刺眼，空气里却还燥热。
　　上电梯的时候，江真像是想起什么，顺口问了句：“对了鱼儿，上次你跟我说的手机卡坏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他们已经打开了门，江鱼和顾安对视一眼，声音平静：“回家再说吧。”
　　江真顿了顿，回头看他。
　　江鱼却只摇了摇头。
　　进门之后放下背包，他们直接去了卧室。
　　顾安没跟过去，有些话，当着别人的面是没那么容易说开的。
　　他想了想，从沙发旁边拖了个小毯子，坐在客厅收拾东西。
　　过了有十多分钟，江鱼就出了门，看着神色还很正常。
　　甚至哭笑不得地揉了下顾安的脑袋：“坐地上干嘛。”
　　“收拾衣服呢。”顾安站起身，把背包挂回柜子，“和阿姨谈得怎么样了？”
　　江鱼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过两个月搬家，去市北区那边。”
　　顾安一愣：“这么突然？”
　　“嗯，我妈怕他找上门来，毕竟上次都来了小区门口。”江鱼说。
　　顾安看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句：“我其实……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江阿姨都和他离了婚，你们还这么担心呢？”
　　江鱼笑了笑，语气很平静：“他有躁郁症，后来又变成了家暴倾向。”
　　没等顾安开口，他又接着说：“但其实，他平时还算是个正常人，起码我妈当初跟他结婚的时候还很正常。最后也是因为他出轨又家暴成瘾，才忍无可忍离了婚。”
　　顾安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但幸好江鱼说起这话的时候只是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甚至还从兜里摸出颗奶糖塞进了嘴里：“好饿啊。”
　　顾安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江真似乎是在屋里缓了一会儿才出来，之后又接了个电话，好半天才挂断。
　　她的眼角有些红，勉强笑着：“我跟你们一个叔叔打了电话，到时候搬家的时候让他帮忙照看着点。”
　　江鱼嗯了一声：“你明天就要回去上班？”
　　“对，公司那边走不开。”江真看着他，伸出手轻缓地揉了下他的脑袋，“难为你了。”
　　“我没事。”江鱼笑了笑，说，“还有安安陪着我呢。”
　　顾安立即接了句：“对，我肯定天天跟在他身边。”
　　江真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感叹：“安安真乖，要是我亲儿子就好了。”
　　顾安一边心说我要是您亲儿子可就坏事了。
　　一边却十分单纯眨眨眼：“那我可以当您亲女婿啊。”
　　江鱼惊了。
　　江真似乎愣了愣：“那……也行……”
　　顾安刚要再说话，立刻被江鱼眼疾手快地拖进了卧室：“我们俩回屋换个衣服妈您快点做饭吧！”
　　接着门就被哐的一声砸上了。
　　江真有些莫名其妙，但又模模糊糊有点什么感觉。
　　她没再多想，转身去了厨房。
　　卧室里，顾安眨巴着眼睛：“我就是随便说说。”
　　他这张脸长得好，连撒起娇来都莫名顺眼，江鱼没了脾气：“下次再敢乱说话就滚蛋。”
　　“知道了……”
　　顾安垂下眼，他的眼睛本来就有些圆，这么一垂就有点像小狗儿，显得无辜又可怜。
　　江鱼看了他两眼，又忍不住皱眉：“你这个样子干什么？”
　　“哪个样子？”顾安轻佻地挑了下眉毛。
　　江鱼：“……”
　　他转身出了门。
　　吃完晚饭没过多久，江真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直接去了机场。
　　他们俩又恢复成了留守儿童。
　　高中的假期过得很快，睡睡玩玩一个月就过去了，阳光转淡，就到了高二的开学季。
　　报道缴费的时候，教导主任顺便通知了分班事宜。
　　江鱼把门口张贴的红纸名单仔细看了两遍，抿了下嘴角。
　　他和顾安没被分到一个班。
　　一个七一个八，挨着，但隔了一个走廊。
　　顾安也很失落，一整个早上都恹恹的。
　　之后就是搬东西。
　　因为之前期末考试的时候，学校压根没通知高二要分班的事，有些辅导书他们就直接放在了抽屉和桌底下的箱子里。
　　顾安弯腰把箱子拖出来，掏出几本书翻了翻：“这些是你的。”
　　江鱼接过来，放进抽屉。
　　俩人整理的时候，还从书架里翻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小纸条。
　　--中午一起去吃饭吗~
　　--不，睡觉
　　--你怎么天天睡觉……
　　--不然睡你吗
　　--嘤
　　顾安笑了半天，把纸条往江鱼眼前一展：“快看，你调戏我。”
　　当时写这些纸条的时候两个人还很正经。
　　如今却是一个真.弯得不行，另一个看起来也“弯得不行”，再回头看的时候，上面的话就有些微妙了。
　　江鱼一阵无语加羞耻，伸手夺过来，往书包里一扔。
　　顾安看着他笑，心里涌起一阵不舍得，突然站起身：“不收拾了。”
　　江鱼：“？”
　　顾安错开眼，别别扭扭地说：“用的时候再来找你拿好了。”
　　他耳朵有点点红，江鱼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心里在想什么，咳了一声：“先把你书包拎走吧。”
　　顾安看了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词典给他：“我拿不下，你帮我把这个拿过去吧。”
　　江鱼叹了口气，接过来。
　　教室里人还不多，大部分人都在和旁边的同学聊着天，熟悉着新环境。
　　看见两个人走进来，屋里的气氛很明显变了变，前排女生的说笑声大了一些。
　　顾安挑了个靠窗的角落，把书包放下了。
　　江鱼把词典递给他，说：“我回去了。”
　　“……哦。”
　　眼看着他的背影走到后门边，顾安突然又站起身，跟过来：“我有支笔忘了带，跟你一起回去。”
　　江鱼一愣：“什么笔？”
　　顾安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很喜欢的。”
　　“……”
　　江鱼沉默着移开视线。
　　回去之后，两人在桌子里翻了半天，才在角落里翻出来了个没了笔芯的杆。
　　江鱼拎着它：“？”
　　顾安迅速夺过来，抿了下嘴角：“就是这个。”
　　他等了等，见江鱼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忍不住问：“你不送送我吗？”
　　江鱼震惊了：“我们两个班正对面，有什么可送的。”
　　顾安不说话，站着也不走，垂着眼玩儿笔。
　　江鱼叹了口气，站起来：“行了，我去送你。”
　　顾安立即弯起了眼。
　　刚出了门，江鱼亲眼看见他把那只“很喜欢的”笔干脆利落地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对上他疑问的目光，顾安解释说：“没笔芯要它干嘛。”
　　江鱼想骂他：那你他妈在教室里折腾了半天！
　　但一想到折腾的原因，他又默默闭了嘴。
　　把人送到后门口，江鱼懒得再过去，于是说了句：“进去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要走。
　　顾安一着急：“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声音不低，周围说着笑着、路过的、聊天的同学全都看了过来。
　　气氛慢慢陷入诡异。
　　江鱼回过头看他，眯了下眼：敢跟过来你就死定了。
　　顾安看懂了，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
　　在人消失在门后的一瞬间，他目光里的软软萌萌就迅速散去了，平静得像是深邃的湖面。
　　顾安背抵着墙，面无表情地盯了眼旁边好奇看过来的同学。
　　大概是他的目光实在说不上友好，围观的人一顿，很快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散开了。
　　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教室里却没有想见的人。
　　如果他现在再跑过去找江鱼肯定会把人气死。
　　顾安有些失落，趴在走廊尽头的栏杆前发呆。
　　周围的同学大多很陌生，换句话说，江鱼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印象。
　　不少视线若有若无地洒过来，男生女生都有。
　　若是在平时，江鱼或许会看一看他的同类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但现在他却只觉得异常无聊。
　　他把书立起来，收拾好东西，趴下开始睡觉。
　　在视线的黑暗中，江鱼突然又想到那张纸条：
　　--你怎么天天睡觉……
　　--不然睡你吗？
　　他侧了侧脸，在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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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乖戾的手榴弹~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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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开学的第一天,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除了上课的时候偶尔想回头说句话, 却发现身边不是熟悉的那个人时，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江鱼低头看着试卷，在发觉自己跑神之后, 忍不住啧了声。
　　新同桌是徐晨, 还是之前那副温和柔弱的样子, 说起话来也不紧不慢的。
　　江鱼不讨厌他, 对于性向开窍后的第一个能说得通话的同类, 他抱有一定的友好度。
　　当然仅限于友好。
　　很显然, 徐晨对他也没有那种意思，两个人平时也能正常交流。
　　下课的时候，徐晨偷偷拿笔戳了下江鱼的胳膊, 指了指前排一个仰着头和别人说笑的男生：“这人是个纯零, 人品不太行，平时离他远点儿。”
　　江鱼没听明白：“纯零？”
　　徐晨一顿，像是有些诧异，看他一眼又笑了，拿手指和拳头比了比。
　　江鱼立即反应了过来：“……操。”
　　他身上一阵恶寒。
　　徐晨又接着说：“据我所知，班里那几个……不对，应该是学校里的那些, 不管零还是一，大部分都对你有些想法。”
　　江鱼皱着眉，没说话。
　　“总之，你最好不要出柜, ”徐晨顿了顿，“圈子里很乱的，有些事，一沾上就躲不了了。”
　　他的语气很轻，脸上还在笑着，神情却很深。
　　江鱼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发愣。
　　“你们俩干嘛呢？”
　　身旁突然有声音响起，冷冷的，徘徊在生气的边缘。
　　徐晨笑着摆摆手：“在聊天啊。”
　　顾安皱着眉盯他一眼，看向江鱼时目光立即变得委屈：“你下课怎么都不来找我。”
　　江鱼一阵无语：“找你干什么？”
　　“……”顾安的目光闪了闪，“上厕所啊。”
　　徐晨在旁边笑了一声，在他看过来之前赶紧摆手：“不好意思。”
　　江鱼感觉自己像养了个弟弟：“厕所就在楼下，你不能自己去吗。”
　　顾安说：“可是我不想去厕所。”
　　徐晨趴在桌子上笑得抖肩。
　　江鱼吸了口气，闭上眼，睁开的时候尽量表现得心平气和：“所以，你找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他们坐在教室后排，这会儿下课周围也没几个人，顾安直接站在他们桌子旁边，伸手玩着江鱼的笔：“张主任今天早上找我说，让我做新生代表演讲。”
　　江鱼嗯了一声：“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的开学大会。”顾安眼睛一亮，“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江鱼愣了下：“可是这种活动不是班级分区坐的吗？”
　　顾安才懒得管这么多：“我就想跟你坐一起。”
　　“不行。”江鱼直接拒绝了。
　　顾安哼哼唧唧地不满，刚要再说话，后排的人已经上厕所回来了，他只好匆匆丢下一句：“晚上见啊。”
　　然后恋恋不舍地走了。
　　江鱼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声，摇摇头。
　　徐晨还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突然问：“你跟顾安，到底什么关系？”
　　江鱼正收拾着桌子上的笔，心里一动，故作平静：“什么意思。”
　　“顾安应该是直的吧？”徐晨问得很委婉，有些犹豫，“你就不怕……”
　　江鱼直接打断他：“他是直的，也不准备弯。”
　　徐晨顿了顿，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鱼却不肯再多说。
　　晚上七点的时候，学校果然下了召开开学晚会的通知。
　　分区的时候，江鱼无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眼，八班在他们隔壁，但没看到顾安。
　　他皱了皱眉。
　　徐晨走在他旁边，笑了，突然往他身后招了招手：“晚上好。”
　　顾安跑过来的动作一顿，警惕地看他一眼：“……晚上好。”
　　接着又扑向江鱼：“我们一起坐啊！”
　　江鱼连忙伸手隔住他的拥抱：“回你们班去。”
　　顾安可怜巴巴垂着眼：“可是我同桌是女生啊，坐一起不太好吧。”
　　江鱼目光动了动：“哦。”
　　他机械地说：“关我什么事。”
　　顾安刚要再说话，徐晨却突然扯了下江鱼的衣服：“我们走了。”
　　江鱼嗯一声，瞥了眼顾安，接着头也不回地跟着他回了座位。
　　顾安气得不轻，恨恨地瞪了眼徐晨，还是回了自己班。
　　旁边人很多，刚入场还没有人管理纪律，有些乱哄哄的，笑着闹着在说话。
　　徐晨凑近了些，低声笑：“你要说你们俩没点什么关系我还真不信。”
　　江鱼脸色不太好看：“有个屁关系。”
　　“那你吃什么醋。”徐晨说着话，一顿，身体向前倾了倾，朝对面眨了眨眼。
　　“谁吃醋了，”江鱼很烦躁，“别他妈瞎猜行不行。”
　　“哎，我看见他们俩了，那个女同桌长得挺漂亮的。”徐晨探了探脑袋，“就在咱们这一排，你要不要看看？”
　　江鱼一僵，沉默地瞥他一眼，却没转头。
　　徐晨看着他哈哈哈笑了半天，然后声音很低地说了句：“来玩儿个好玩的吧。”
　　他突然伸出手，把江鱼往椅背一推，倾身上来，暧.昧地按着他的肩膀，帮他拉了拉校服拉链。
　　从顾安的角度看过来，像是在温柔地轻吻。
　　江鱼措手不及被他偷袭成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做完全套操作时才皱起眉。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身侧有些哄乱。
　　江鱼一回头，接着就看见顾安不管不顾地抬腿迈过一排人，鸡飞狗跳地往这边走着，眼里带火。
　　江鱼心里一惊，差不多明白了徐晨什么意思，连忙伸手把他从身前推开，拧着眉：“你抽什么疯？！”
　　徐晨被他推得往后一撞，也不恼，只笑不说话。
　　顾安很快越过重重障碍，在身后一千的抱怨声中站到他脸前，神色很难看，语气也算不上好，却还压着火：“你们俩干什么呢？”
　　江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解释。
　　他一边为报复他和那个所谓的女同桌感到快意，一边又忍不住唾骂自己的虚伪。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顾安的目光在周围环顾了一圈，又盯了眼徐晨，目光竟然有些阴鸷。
　　最后他却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扯起江鱼的手：“跟我过来。”
　　江鱼脑子里正兵荒马乱着，被他突然一扯，直接踉跄了一下。
　　他挣了挣没挣开，骂了句操：“松开！”
　　顾安冷着脸，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他穿过了走廊。
　　身后一片骚动。
　　有人在偷偷讨论，徐晨笑了声：“他们俩吵架呢，咱们别管了。”
　　今天开的是高二的迎新晚会，高一高三都在上晚自习，校园里没有一个人。
　　顾安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才松开手，声音很低，压着火：“你跟徐晨是怎么回事。”
　　江鱼心里也有火，忍住了，勉强解释了句：“他只是在闹着玩儿。”
　　“闹着玩儿？”顾安冷笑一声，伸手把人往墙上一推，压了上去，“闹着玩儿这样？”
　　江鱼用力挣开他的手：“你他妈有完没完！天天这样烦不烦！”
　　顾安目光一颤：“你嫌我烦？”
　　他嘴唇动了动，却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你喜欢男的吗，明明我也是男的，怎么就不行了？”
　　江鱼脸色很差，却始终没有出声。
　　顾安以为他在想着怎么拒绝，怒气立即冲掉了智商，开始口不择言：“你喜欢徐晨吗？他那个弱不经风的样子有什么好的！”
　　“他只是我同学，你好好说话。”江鱼拧眉看他一眼。
　　顾安醋性一发作，哪听得出他话里什么意思，气得想原地转圈：“去他妈的同学，他都亲你了！”
　　江鱼震惊了：“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亲谁了？”
　　“你以为我没看见吗，”顾安还以为他是在辩解，脸色更差了。
　　他瞪着眼，语气却莫名带了委屈：“他都……都趴你身上了……”
　　江鱼至今也想不通徐晨为什么突然搞出这么个操作，有些头疼，费力地解释：“我跟他真没什么关系，他说……”
　　……说玩儿个好玩的。
　　这解释他妈自己都听不下去。
　　果然顾安已经缓和了些的神色又冷了下来。
　　江鱼张了张嘴，刚要再说些什么，肩上却猛地一紧，接着眼前迅速落下一片阴影，唇上一软。
　　顾安偏开脸，眼睫轻颤，摩挲的动作却很轻。
　　江鱼没怎么挣扎，沉默着接受了这个不知道该说是什么意味的吻。
　　等了一两分钟，江鱼被他的睫毛扫得痒痒，终于忍不住伸手推开他，抹了下嘴角。
　　顾安低着头，半天才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回去吧。”
　　江鱼叹了口气。
　　往座位方向走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但看周围人却大多一脸平静。
　　徐晨看见他，笑着低声说：“我说你们打架去了。”
　　江鱼顿了顿，嗯一声。
　　他没问徐晨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解释自己出去干了什么。
　　徐晨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顾安的视线时不时往这边飘着，他只好装作没注意，下意识抹了下嘴角。
　　校领导和主任依次发言之后，很快有女主持上前：“下面有请新生代表，顾安同学上台进行开学演讲。”
　　下面立即一片掌声，甚至有细微的嗡嗡讨论声。
　　江鱼记起，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上，顾安说年级段第一来着。
　　要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
　　全高二级都知道，他们届有个连跳两级的小学神，成绩好，长得也帅，天天和另一个校草级学霸混在一起。
　　两个人的照片时常混迹于各位学姐学妹的朋友圈里。
　　当顾安上台的时候，底下隐隐约约有起哄声，甚至大部分来自于女同学。
　　江鱼啧了声，扭头看了看那位“女同桌”，果然也是神色兴奋。
　　他心说，要不是顾安稚嫩，情商有那么点儿低还又走了“歪路”，说不准他跟女同桌就是一部言情小说了。
　　正这么想着，顾安已经上了台，稿子都没带一张，张口就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高二八班的顾安，很荣幸能够代表新生上台演讲……”
　　江鱼的视力很好，坐得也算靠前，轻易就看见他脸上平静到有些无聊的神情。
　　和平日里对着自己时的撒娇打滚截然相反，顾安对外时的情绪称得上是冷漠，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离的不耐烦。
　　显得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刺”，拽拽的。
　　说不清是什么，但……很有那么些感觉。
　　江鱼清了清嗓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伢的地雷~送花！
　　谢谢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神仙池小池、格的营养液~比心！


第三十二章 
　　尽管上学不允许带手机, 但大多数学生还是偷偷藏了一个
　　只这么一会儿, 江鱼就看到不少人在座位底下聊天。
　　甚至有胆子大的女生在对着演讲台拍照。
　　徐晨悄悄凑近了些：“挺帅的。”
　　江鱼没说话。
　　顾安不太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演讲的时间很短，两三分钟就结束了。
　　主任有些不满意, 但看在他成绩好的份上也没有逼他, 只问：“顾安同学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没有。”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主任皱了下眉, 说：“那下面的同学可以进行自由提问了。”
　　他话刚落, 很快有人举手：“我有个问题！顾安同学平时是怎么学习的呢？我记得你曾经无数次被老师抓到过上课睡觉。”
　　底下善意地哄笑出声。
　　顾安也不在意：“睡觉是因为有些新课内容我会随机预习一遍, 看懂的就不想听了。”
　　下面窃窃私语了一会儿, 又有人问：“全年级都知道你智商高，那么请问你私下里会学习吗？”
　　顾安费解地看他一眼：“当然要学，我和江……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学习到十一点。”
　　教导主任很满意。
　　下面也有些闹哄哄的, 顾安站了会儿, 有些无聊，刚要下台就听见有人趁乱喊：“请问顾安同学有喜欢的人吗！”
　　台下顿时乱成一团，笑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
　　教导主任脸一黑，拍了拍桌子刚要骂人就听见台上那位新生代表开口：“当然有。”
　　他的语气同之前的随意无聊截然相反，目光温柔得近乎柔软，望着台下的某个方向：“特别喜欢。”
　　台下顿时炸了，教导主任死命敲桌子：“安静安静！刚刚谁问的自觉站出来！”
　　当然没有人理他。
　　顾安鞠躬下台的时候, 又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隔着十多排人，江鱼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绷直了脊背。
　　周围依旧闹哄哄的，这样紧张而压抑的高中生活里, 一点点粉色的烟雾就足够点燃成烟花。
　　江鱼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听到徐晨带着笑的声音响起：“哎，你说这算不算公开表白啊？”
　　江鱼没出声。
　　平息了这群一点儿火苗都能兴奋地上下窜跳的学生之后，大会又勉勉强强进行了下去。
　　一直开到十点钟，教导主任做了一番激昂的总结之后他们才散了场。
　　出门的时候，顾安正背对着这边在门口等他。
　　或许他身上学神的气息太重，路过的人大多偷偷飘过去两眼，却没人上前搭话。
　　江鱼的脚步顿了顿。
　　徐晨偷偷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声音故意放大了些：“江鱼，一会儿顺路回家吗？”
　　顾安一听到他的名字，果然直接就跑了过来：“不回！”
　　他一把拽过江鱼，拧眉盯着徐晨：“你离他远一点！”
　　江鱼挣开他的手：“能不能注意点儿礼貌？”
　　顾安只好把下半部分的话压了下去，委屈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我们走吧。”
　　他情绪转化得太快，徐晨都忍不住愣了，但看江鱼的样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朝他挥了下手：“明天见。”
　　徐晨顿了顿：“明天见。”
　　顾安拉着人很快就走远了。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不满：“你怎么非要和徐晨走得这么近，万一他对你有想法了怎么办。”
　　江鱼很头疼，他第三次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跟他没有关系，他不喜欢我。”
　　“那要是……”顾安脱口而出后，顿了顿，“反正你离他远点儿，实在不行换个女同桌吧！”
　　说完他自己又连忙反驳：“不行女的更不行，你能不能找个喜欢女……”
　　“顾安。”江鱼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的占有欲能不能不要这么强？”
　　顾安一愣，神色立即黯淡了下来，声音很低：“可是你以后要是喜欢上别人了……我怎么办啊？”
　　小路上人不多，路灯的灯光映下浅淡的光晕。
　　江鱼抿了下嘴角，说：“那你也去找个女朋友。”
　　顾安一愣：“女朋友？”
　　江鱼的脚步快了些，走在他前面：“我看你那个同桌就不错。”
　　“同桌？”顾安皱了下眉，跟上他，“她人确实还可以，但是我不喜欢她啊。”
　　“人还可以？”江鱼侧了下脸，“怎么个可以法？”
　　顾安想了想：“……很活泼。”
　　江鱼哦了一声，脚下加快了步速。
　　“但是她太喜欢说话了，还天天问我问题，解释了两三遍还不懂。”顾安皱着眉，“很麻烦。”
　　江鱼吸了口气：“说不定她只是在故意找你说话。”
　　“找我说话？有什么好说的？”顾安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江鱼打断他：“是。”
　　他回头瞥了顾安一眼：“赶紧多跟她讲两道题，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女朋友，就不用天天在我脸前晃了。”
　　他说完转身就进了小区，顾安想解释两句，却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只好吭吭哧哧地来回否认。
　　一直到回屋打开门，顾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脱口就问：“你是不是吃醋呢？”
　　江鱼倒着水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看他一眼：“吃个鬼的醋。”
　　顾安失望地哦了声，接着又扭扭捏捏补了句：“反正我只喜欢你一个……”
　　他的声音很小，羞赧得软萌，江鱼少见地没有跟他呛声，只瞥了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江鱼一手撑着墙，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半天才打开水流。
　　洗着澡的时候，他突然回想起晚上的那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
　　温软的触觉似乎近在咫尺，像水流，从脖颈一直向下滑。
　　江鱼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开关匆匆调成了凉水。
　　回屋的时候，顾安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一边看一边笑。
　　江鱼问了句：“你干什么呢？”
　　顾安高兴地蹦到他脸前：“快看，有人发帖猜我喜欢的人是你！”
　　江鱼：“……”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看了两眼：《顾大神的暗恋对象绝逼是江X【懂的进】！！》
　　--【图片】【图片】
　　--请大家自行脑补其中信息，我已经想到了十八个耽美剧情了嘻嘻
　　江鱼点开大图看了眼，一张是顾安跑到他们班里找他“上厕所”，一张是今晚的礼堂，顾安拉着他的手往外冲。
　　底下的回帖很多，大多是女生们在嘻嘻哈哈，但竟然还有男生回复：
　　--本gay感觉他们俩眼神不太对，但不敢保证是不是一对儿哈哈哈
　　--混圈小0表示，江鱼在咱们学校的gay圈里真的很有名，当初二班的杜远不是暗恋他好久……不过没听过他是弯的这种说法啊
　　江鱼皱了皱眉，点进这个人的主页面，果然是个小号。
　　他退出来，又看见底下有别的小号跟回：
　　--这话倒是真的，我记得群里有个人的ID还叫：想被江鱼月工
　　--说实话江鱼如果是个gay，圈里那些人肯定要炸了的，毕竟惦记他的人没一百也有八十……但很明显他不是【哭】
　　--顾安也帅，还有学神光环加成，我身边认识的小零们还天天幻想着怎么勾搭他
　　这个话题楼盖得很高，稳稳飘在了首页，下面的回复也多了起来。?月?亮?独?家?整?理?
　　可罕见的是，竟然是男生居多。
　　--哈哈哈终于有人觉得他们俩关系怪怪的了！我早就注意这俩不对劲！
　　--这个楼……马上就会被封吧_(:з」∠)_
　　--我靠，没想到学校里同性恋这么多啊？平时怎么一个都看不出来？？？
　　--我觉得说江鱼是gay的可能性还大一些。但看眼神就知道，顾安应该是真不喜欢男的
　　--确实，上次我一个“姐妹”问他题故意试探了两下，丫的根本没反应
　　--哈哈哈哈直男确实一言难尽
　　江鱼拧了下眉，没有再看，哗哗哗退出来，把手机还给顾安：“睡觉去。”
　　顾安哦一声，随手把手机扔桌子上，趴在床边看他：“我可以睡这里吗？”
　　“不可以。”
　　顾安默默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说话。
　　江鱼怕他把自己闷死，叹口气，踢踢他的腿：“脱鞋。”
　　顾安眼睛一亮，很快把鞋踢飞了跳上了床，伸手拍了拍枕头。
　　“滚蛋。”
　　江鱼气笑了。
　　天气转凉的时候，中介那边终于打来电话通知。
　　他们找了个周末，终于搬了家。
　　江真找来帮忙的那个叔叔正是旅游那天和江真说话的男人。上次只匆匆一眼没能感觉出什么，这次离得近了些，才看出些温文尔雅的气质来。
　　江鱼趁机试探了几句，在感受到对方的谈吐沉稳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他笑着说：“麻烦您了李叔叔，不然晚上我请您吃个饭吧。”
　　江鱼这人身上的气质很奇特，一旦装起乖来，身上的刺似乎都收敛了下去，看起来正经得不行，像哪家干干净净的三好学生。
　　顾安忍不住看他一眼，极淡地抿了下嘴角：心痒。
　　李叔叔对他的语气很和蔼：“不用了，我只是稍微帮个忙而已。”
　　他顿了顿：“对了，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江鱼笑了：“应该月底回来，我过生日。”
　　“是吗，”李叔叔眼睛似乎亮了亮，很快又缓和了下来，试探着问，“那到时候我请你们三个一起吃个饭？”
　　江鱼点头：“好的，那我就先谢谢您了。”
　　“不客气。”
　　等把人送走，顾安才问：“我记得你生日是十一月初对吧？”
　　江鱼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顾安摇摇头。
　　新家在市北区，很漂亮，面积大了不少，房间向阳，干净整洁。
　　等收拾完所有东西的时候已经晚上七八点了，初秋的天气里，两个人硬生生折腾出了一身汗，匆匆洗了个澡才出了门。
　　新小区的安保很严，周围大多是房区，建着绿化带，沿路走出去才有些超市和餐馆。
　　他们也懒得东找西找，直接进了一家烧烤店。
　　这会儿店里人不多，屋里油烟气也不重，他们点的烤肉串和薄饼很快就上了桌。
　　江鱼倒了杯水：“对了，上次月考的那个数学最后一道题，你那个方法我没有看懂，回去给我讲讲吧。”
　　顾安点点头：“正好我这次作文分低，你也给我看看。”
　　江鱼笑了：“你那作文哪次分不低，天天举例都是鲁迅牛顿，回去背背词句……”
　　他正说着话，推门进来两个人。
　　一个女生在娇嗔：“你之前说过给我买那个口红的，怎么说话不算话嘛！”
　　男生有些无奈：“宝贝儿，上次不是买了一只吗，这个月先买衣服好不好？”
　　“好吧……那下个月记得给我买哦。”
　　两个人看起来应该都是大学生，亲密地坐在了离他们不远的侧前方。
　　江鱼顿了顿，男生的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他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顾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皱眉哼了一声。
　　江鱼回过神，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我帅吗？”顾安抿着嘴。
　　“……”江鱼面无表情地转回了脸。
　　顾安正扯着他的袖子，就看见有个人旁边的包厢里走出来，笑着朝他们招手：“晚上好啊。”
　　“……徐晨？”顾安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江鱼敏锐地注意到旁边的男生猛地转过脸来。
　　徐晨也盯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不是你们打电话让我来的吗？”
　　顾安皱着眉，刚要开口就听见江鱼开口：“来这么晚。”
　　徐晨像是松了口气，勉强朝他笑笑：“家里有点事。”
　　他的目光有些飘忽。
　　“……晨晨？”
　　他们正说着话，身侧的男生已经走了过来，盯着徐晨嘴唇动了动：“你怎么……”
　　“明哥？”徐晨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装作惊喜的样子，“好久不见。”
　　他看向一旁望过来的女生，笑了： “来跟嫂子吃饭啊。”
　　郑瑞明拧着眉看着三个人，欲言又止，却到底没有说话。
　　江鱼看清了人，这才想起是从哪里见过这张脸：徐晨的物理书封角。
　　不过大概是看书的人嫌碍眼，揭得乱七八糟。
　　后面的女生在好奇地问：“是谁啊？”
　　“姐姐好，我是明哥小时候的邻居。”徐晨探过头招手，笑得温和。
　　“啊你好~”女生有些愣。
　　郑瑞明盯着他，脸色有些难堪，半天伸手扯起女朋友：“我们走。”
　　“哎哎哎可是钱都付了……”
　　两个人很快就出了门。
　　徐晨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脸色刷地灰败下来，勉强笑了笑：“介意我蹭个饭吗？”
　　顾安不满，他看了眼江鱼的神色，只好不情不愿地说：“我去拿餐具。”
　　等他走开之后，徐晨才开口：“那是我初恋。”
　　他接着又笑了，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劝你，轻易不要和直男在一起的原因。”
　　空气中似乎沉寂了一瞬。
　　顾安正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碟从柜台边回来。
　　江鱼沉静地收回视线，看向徐晨，嘴角弯起微弱的弧度：“他和别人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徐是助攻啦哈哈哈哈~不会虐的！
　　另：明天开始恢复晚上九点更新哈~今天的评论红包~
　　-----
　　谢谢乖戾、桑久的地雷~送花花
　　谢谢安羡.、我是大佬大佬是我、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的营养液！比心


第三十三章 
　　徐晨愣了愣, 看着他, 没再开口。
　　顾安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我又点了些东西，等会儿上。”
　　江鱼嗯了一声，说：“等会儿回去买点水果吧, 吃烧烤有点腻。”
　　“好啊。”
　　他们两个的聊天简单又随意, 徐晨忍不住问：“你们住一起多久了？”
　　“两年。”顾安皱了皱眉, 问他, “等等,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边？”
　　徐晨低头倒了杯水：“我家在附近, 出来吃饭。”
　　“那你为什么骗刚刚那个男的说是我们叫你来的？”顾安追问道。
　　徐晨求助性地看了眼江鱼。
　　江鱼果然替他开了口，简单直接：“他怕自己一个太丢人。”
　　徐晨：“……”
　　他对这个伪直男的情商也不再抱什么希望，叹了口气, 解释道：“我早就吃完了, 刚刚准备偷溜出门的，被他看见了才没办法躲过来。”
　　顾安眼里的戒备放松了些，好奇地问：“你认识那两个人吗？他们看起来都是大学生吧。”
　　徐晨含糊不清地说了句：“那个是我前男友。”
　　江鱼看他一眼。
　　顾安却竟然只愣了一瞬间，又点点头：“可是你前男友不是那个谁，杜远吗？去年过年的时候还看见你们俩……嗯……谈恋爱。”
　　他心虚地瞥了眼江鱼。
　　徐晨却笑了：“他不算，大家都是玩玩而已。”
　　“……玩玩？”江鱼皱着眉。
　　“这种事在圈子里很正常，一时寂寞, 或者看对了眼，都可以随便处处。”徐晨笑得很安静，眼神通透。
　　江鱼却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盯着他, 嘴唇微抿。
　　徐晨人长得干干净净，说话声也足够温和：“当然，我现在也只是个高中生，不会玩过了火，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他看着江鱼：“如果你有在圈子里找男朋友的想法，最好做好忍受某些事的准备。”
　　江鱼的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他刚要开口，却听见顾安凑近来说：“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人。”
　　他大概正处于变声期的结尾区，压低的声音有些沙沙涩涩的，像细腻又有质感的磨砂，江鱼耳边的绒毛忍不住颤栗。
　　徐晨笑了半天，说：“你们俩这样也挺好的。”
　　他看向江鱼：“考虑清楚，不要像我一样。”
　　江鱼没说话。
　　顾安听不懂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但更看不惯江鱼和别人有秘密的样子，于是在旁边打岔：“对了，过几天的奥数比赛你们要参加吗？”
　　“奥数比赛？”江鱼吃了口鸡翅，“什么时候？”
　　顾安说：“这个月二十五号吧，一等奖奖金两千呢。”
　　江鱼想了想：“不去，不喜欢数学，不费那个脑子了。”
　　他又问：“那你要去报个奥数班吗？”
　　“不报，我买了习题集。”顾安吃得像只仓鼠。
　　江鱼看他一眼，忍住笑，又看向徐晨，却见他直接摆手：“打扰了，我就一正常高中生，请放过我吧学霸。”
　　吃完饭之后，徐晨跟着他们去新家认了个路，又挥手走了。
　　新小区这边有条小道，很干净，人也少，适合晚上散步。
　　顾安消着食，顺口问了句：“对了，徐晨不是说那个男生是他前……前男友吗，他现在怎么找了个女朋友？”
　　江鱼没看他：“他又不是真的同性恋，找女朋友很正常。”
　　顾安一愣：“不是同性恋那他怎么还和徐晨在一起过？”
　　他刚问完，自己就反应了过来，皱眉看向江鱼：“……你什么意思？”
　　江鱼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意思？”
　　顾安却不肯再开口，低着头若有所思。
　　一直到晚上睡觉之前他都是这副状态，江鱼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安正看着手机，顿了顿，摇头：“没事。”
　　他站起身：“我……回去睡觉。”
　　江鱼一愣：“哦。”
　　顾安故意在门口徘徊着等了一会儿，却还没听到他开口挽留，终于忍不住气冲冲地甩门走了。
　　独留江鱼一个人在屋里莫名其妙。
　　距奥数比赛还剩十来天，最后的冲刺阶段，班里报名的人都开始请掉晚自习的假去上补习班了。
　　顾安虽然没去补习，但最近的下课时段却也不跑过来玩儿了。
　　周围乱糟糟的，有人在聊着游戏，有人在讨论问题。
　　江鱼低着头看漫画，有些无聊。
　　他的思绪慢慢飘远了些，忍不住去想顾安现在在干什么。
　　徐晨凑近了些：“顾安最近很少过来了啊。”
　　江鱼捏着书页，嗯了一声。
　　看他的表情，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和顾安之间没有点什么。
　　徐晨在心底啧一声，脸上却笑着说：  “对了，我妈前两天旅游买了好多鲜花饼，我带过来了一些，你去给顾安送两个吧。”
　　江鱼顿了顿，回头看他。
　　徐晨眨眨眼，把包装漂亮的鲜花饼放到他手里：“早去早回，我还有个数学题等着你回来讲呢。”
　　“……谢谢。”
　　现在正好是上午的大课间，走廊里有不少人在打闹。
　　江鱼有些走神，没留意被一个男生撞了一下。
　　对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江鱼摇摇头：“没事。”
　　他想了想，转身从后门进了八班。
　　顾安早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有些激动，却连忙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低下头看书。
　　顾安坐在门口对面靠窗的地方，江鱼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过去。
　　“顾安！这个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个女生气冲冲地跑过来，把试卷往桌子上一拍，“和答案不一样！”
　　顾安从缝隙里偷偷瞄着江鱼，一边敷衍地嗯嗯对对着。
　　女生不乐意了：“给我支笔！我非要当着你的面算！”
　　江鱼看着两个人说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怪怪的，总之不太开心。
　　他皱了下眉，刚要走过去，却听到旁边有人叫他的名字：“江鱼？”
　　他回过头，周梦高兴地笑了：“你怎么来我们班了，好久不见啊。”
　　江鱼也笑了笑：“我来送东西。”
　　“给顾安吗？”周梦往那边望了一眼，忍不住感叹，“学霸们啊。”
　　江鱼很轻地皱了皱眉。
　　“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周梦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你把东西给我，我帮你给他好了。”
　　江鱼犹豫了一瞬，回头看了眼顾安，见他们还在说着话，只好点头：“那好吧。”
　　他顿了顿：“正好有两份，你们俩一人一份好了。”
　　周梦看起来很开心，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
　　江鱼嗯一声，见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样子，率先打断了：“我同桌等着我讲题，我就先回去了。”
　　周梦有些失望： “那好吧，再见。”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周梦才松了口气，刚转过身，一眼就看见顾安焦急地冲过来：“人呢！”
　　周梦愣愣的：“回班了啊……”
　　顾安又后悔又烦躁，忍住了，回头问：“他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啊对了。”周梦连忙把一个小铁盒放到他手里，“这是江鱼送过来的，刚刚你没空，就托我转交了。”
　　顾安连忙接过来，看了看，视线又移向她手里的另一份。
　　周梦笑着说：“他带了两份，也送了我一个。”
　　顾安：“……”
　　他忍住酸水，又问：“他还说什么了吗？”
　　周梦想了想：“没有，他只说要回去给同桌讲题，然后就走了。”
　　酸水瞬间变成了硫酸，烧得顾安心里涩疼。
　　他匆匆丢了句谢谢，刚转身跑出班门口接着就打了铃。
　　老师在讲台喊：“那是谁还在往外跑呢啊？！上课铃听不见吗！”
　　顾安咬咬牙，只好又回了教室。
　　接下来的两节课老师又在拖堂，他也就没再有时间去找江鱼说话。
　　一直到了中午，放学铃刚一响，没等老师故作听不见地接着讲题，他直接站起了身：“报告，我想去厕所。”
　　老师捏着粉笔一愣，刚点了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跑到了后门。
　　班里的人见状也坐不住了，老师只好点头同意了放学。
　　顾安跑到七班后门望了眼，却见他低着头正和徐晨说些什么，往班门口走着。
　　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十分刺眼。
　　顾安又愣又气又委屈，想冲上去却不敢，偷偷摸摸跟了过去。
　　刚放学周围人很多，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人之外的顾安。
　　徐晨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江鱼有些心不在焉。
　　徐晨看他一眼：“去食堂吗，我记得二堂里新开了家砂锅鱼。”
　　“好。”
　　好个屁，他根本不喜欢吃鱼。
　　顾安冷着脸。
　　徐晨的声音带着笑：“对了还没问你呢，顾安觉得鲜花饼怎么样啊？”
　　江鱼似乎是顿了顿，语气平淡：“没见着他，我让周梦帮我转交了。”
　　徐晨遗憾地哦了一声：“说起来也好几天没见他了，之前你中午都是和他一起吃饭的。”
　　过了好半天江鱼才说：“没什么好见的。”
　　顾安的情绪瞬间耷拉了下来。
　　他愣愣的，脚步慢了下来，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转过了身。
　　食堂里有些拥挤，买饭的时候，江鱼看了眼旁边的虾仁馄饨。
　　顾安之前很喜欢吃这个……不知道最近几天中午他都是怎么吃的饭。
　　徐晨看他一眼，叹口气，又收回目光。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江鱼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了两根牛奶味儿的棒棒糖。
　　回班之前，徐晨十分机灵地说：“我渴死了先进班了啊。”
　　江鱼缓慢地嗯了声。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又转向八班的后门。
　　这会儿屋里人不多，稀稀拉拉地凑在各处说话。
　　顾安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桌子上放了一袋拆开的饼干，看样子没吃几口，大半还敞在外面。
　　江鱼莫名有些心疼。
　　他走过去，扣了扣顾安的桌子：“你怎么没去吃饭？”
　　大约是走神走得太远，又或者江鱼的脚步太轻，顾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转过脸来，看着他。
　　江鱼的声音很低，看他一眼，又从手里摊开两根棒棒糖：“给你。”
　　顾安没动，依旧盯着他。
　　江鱼犹豫了一下，放下棒棒糖，转身就要出门。
　　顾安腾地一下站起身，椅子划过桌面，刺啦一声。
　　周围散过来些目光。
　　顾安顿了顿，一把拉过他的手：“出去说。”
　　放学的时间里，学校里到处都是人，顾安不得已地松了手。
　　江鱼心跳有些加快，跟在他身后，沉默着寻找一个无人的角落。
　　两个人站在级部楼通往楼顶的楼梯间，三面是墙。
　　在不透光的昏暗里，顾安直接伸手抱住了人。
　　江鱼没有挣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很低：“怎么了？”
　　顾安蹭着他的脖颈，好半天才小声说：“在吃醋。”
　　江鱼一愣，咳了声：“什么……”
　　“我不去找你你都不知道来找我，放学也不等我一起吃饭天天跟徐晨呆在一起，去给我送东西都不见我一面就走……”
　　“停停停。”江鱼连忙打断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在准备奥数比赛，我又没什么事没必要打扰你学习。”
　　顾安抱着他靠在墙上，哼哼唧唧：“你不理我才打扰我学习。”
　　江鱼顿了顿，说：“那好吧，以后中午我找你吃饭好了。”
　　顾安不够满意，嘴唇摩挲地他的耳垂，声音很低：“那我晚上还跟你一起睡。”
　　“随便你。”江鱼有些无奈。
　　顾安没说话，低头看着他。
　　他的目光十分直接，江鱼很清楚下一步要发生什么，却没有动。
　　顾安试探性地低了低头，又偷偷看他一眼。
　　江鱼差点笑出声。
　　他刚要开口，下一秒就被迎面压住。
　　温温软软的触感很熟悉，混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江鱼没有反抗，往后靠了靠。
　　顾安可能是真饿了，亲着亲着就开始各种“触类旁通”。
　　但他的技术确实青涩，被齿尖咬了两三口之后江鱼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推开人：“滚滚滚。”
　　顾安委委屈屈地凑过来：“我好饿啊。”
　　江鱼也不忍心让他饿一下午：“谁让你中午不吃饭……先忍忍，这快要上课了，你等下午放学再吃。”
　　顾安嗯了一声，拉着他，两个人说着话下了楼。
　　级部楼的天台在七楼，六楼是办公室，楼梯间在拐角口这边，平时不会有人经过。
　　所以下楼的时候看到徐晨，三个人都有些吃惊。
　　他们互相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徐晨先笑着开口：“中午好啊。”
　　江鱼看了眼他手中的燃着的烟：“你跑办公室来抽烟，示威吗？”
　　徐晨松了口气，按灭了烟蒂，笑了：“那你们俩跑办公室来谈恋爱，疯了吗？”
　　江鱼：“……”
　　顾安眼睛一亮，看他莫名顺眼了不少，哼了一声。
　　“一起回去吧。”徐晨转身往楼下走，想了想又回头补了句，“对了，平时这里也会有小情侣过来，你们俩注意点。”
　　江鱼一阵尴尬，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顾安却接了句：“好，下次换个地方。”
　　徐晨走在前面，笑了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
　　谢谢肖沐的手榴弹~
　　谢谢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之结界、一棵胖橙子、霜枝的营养液~
　　比心！


第三十四章 
　　下课的时候班里一团乱, 徐晨正趴在桌子上嚼口香糖, 突然听到旁边江鱼的声音：“你怎么会抽烟？”
　　他一愣，转过脸来笑得很开心：“早就会了，怎么着, 觉得我是坏学生？”
　　“没有。”江鱼顿了顿, “我那天收拾书桌的时候, 从地上捡到了一瓶药, 又给你放回抽屉了。”
　　徐晨的脸色一变。
　　“不好意思侵犯到了你的隐私, ”江鱼平静地看着他, “但我确实看到了药名。”
　　徐晨不错眼地盯了他一会儿，半天才移开视线，声音很低：“回去查过了吧？”
　　“不是。”江鱼说, “我以前见我妈吃过, 所以知道一些。”
　　“你妈妈？”
　　江鱼嗯了一声，顿了顿：“她以前也有抑郁症。”
　　徐晨笑了笑，从抽屉里掏出药来，拧开，倒在手心数了数：“吃了这么多了。”
　　江鱼看他一眼：“我本来也想装作不知道的，但是你最近吃得有点频繁。”
　　他关心人的语气十分平淡，徐晨心底的那么一丝烦躁褪下了些。
　　他笑了一声：“没关系, 医生说这个药的副作用不大。”
　　江鱼看着他。
　　徐晨的身形很单薄，一米七多的身高，本来也不算低，但硬生生被脸型和性格衬得像个初中生。
　　“对了, 我之前看你的信息表，应该马上就是生日了吧？”他转移了话题。
　　江鱼并不是追问不休的性格，点了点头：“下月。”
　　“到时候我送你份礼物好了。”徐晨说。
　　……礼物，江鱼愣了愣。
　　他的思绪开始乱飘：不知道顾安会给他准备个什么。
　　还记得去年生日的时候，顾安瞒着他偷偷跑到几公里外草莓园摘了一大筐草莓回来。
　　当时还下着雨，路上颠簸，回来的时候人都快湿透了，草莓却还护得好好的。
　　江鱼忍不住笑了一声。
　　对着别人时他的笑容一般很淡，只弯着嘴角，眼里流出细细碎碎的笑意来。
　　徐晨看了一会儿，小声感慨：“怪不得顾安不是同性恋都喜欢你。”
　　长得好看才是原罪。
　　江鱼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望过来。攻重浩：anan随心推
　　徐晨却笑嘻嘻的不肯再多说，只偷偷问了句：“对了，你和顾安你们俩……谁上谁下啊？”
　　他问得很直接，江鱼先是一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朵已经红了。
　　他眯起眼。
　　徐晨哈哈哈哈哈笑了半天，做了个对不起的动作：“我靠这个问题太尖锐了，俩一只能拼刺刀啊。”
　　上课铃扰得思绪一断，江鱼抿了下嘴。
　　对着一黑板的公式，他忍不住响起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来。
　　平日里的小片片也没少看，但处于某种羞耻心，他还从没有看过G.V……
　　但只是想一想就足够刺激了。
　　江鱼忍不住叹了口气。
　　卸下了伪装好几天“好好学习不近男色”之后，顾安现在格外兴奋。
　　一洗完澡就高高兴兴地跑进了卧室，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江鱼穿着睡衣，侧躺着看视频，被他晃得几乎看不清屏幕，终于忍不住踢了他一下：“老实点儿。”
　　顾安的头发长长了些，绒绒地蹭过来，声音也是软的：“你怎么一回来就玩手机，都不看看我！”
　　“你脸上有花吗？看你干什么。”江鱼往床里侧了侧。
　　顾安很快就趴了过来，哼哼唧唧地在他耳边说：“但是我想看你。”
　　他的声音低了些，酥酥麻麻：“我好久都没跟你好好说话了。”
　　江鱼脊背绷紧了些，又忍不住想起下午那些有的没的的画面，咳了一声：“你奥数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顾安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又说，“到时候去考试，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啊？”
　　江鱼揉了下他的头发：“我记得你们周五考试，学校还在上课……”
　　“可是别人都有人接送。”顾安的语气十分委屈，眨巴着眼。
　　也就是他长得好看……否则换哪个一米八的男生做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都会像个呆逼。
　　江鱼犹豫着，想了想：“那我请天假吧。”
　　顾安眼中的软萌立即退得干干净净，兴奋地打了个滚，一条腿搭到他身上，压了下来。
　　江鱼艰难地侧过身：“别折腾了，早点睡觉。”
　　“晚安！”
　　“晚安。”
　　顾安对于今年的奥数比赛似乎格外上心，除了中晚饭，几乎全天泡在教室里做题。
　　平时期末考试都没有这个劲头。
　　江鱼怕他熬不住，每天晚上都会订一份鱼汤给他补脑子。
　　终于到了周五比赛当天。
　　尽管班主任对于江鱼“请假去送八班的同学参加考试”这个理由十分莫名其妙，但还是同意给了假。
　　早上下了雨，十月底的天气有些阴凉。
　　两个人七点钟起床，吃完早饭出了小区的楼房，他们才察觉到空气中即将入冬的冷意。
　　但时间也不太来得及让他们回去多添衣服，两个人只好匆匆打车去了考场。
　　顾安进场之前突然被江鱼叫住了：“等等。”
　　他飞快地把外套脱下来往他身上一扔：“考场里冷，加油。”
　　顾安一愣，刚要把衣服还给他就被保安催进了门：“别挡道关门了关门了！赶紧走！”
　　旁边都是些送学生的家长，推推搡搡地叮嘱着自家小孩儿，挤都挤不动。
　　顾安一着急，只好隔着门喊：“我很快就出来了！”
　　江鱼：“……”
　　这该死的探监即视感。
　　他打着伞，穿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风里一阵发抖。
　　雨大了些，掠过风吹到手腕上有种冰凉的触觉。
　　天气有些暗，周围的店里都开着灯，他转过身，随便进了家饮品店。
　　窗口被雨打湿，淋落成淅淅沥沥的水流，路过的车辆似乎都在光影里凌乱。
　　江鱼喝了口柠檬汁，低头看着手机。
　　店里放着很轻的音乐，旁边还有人在闲聊。
　　大概是他这么一个男生孤零零地坐着太显眼，这么一个多小时里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讪，都是女生，江鱼一个个地拒绝了。
　　闲下来没一会儿，桌子又被人敲了敲。
　　他有些不耐烦，皱眉抬头看了眼。
　　是个男的，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见过。
　　“你好。”男生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吞吞吐吐地问，“请问你是徐晨的同学吗？”
　　江鱼这才反应过来是谁。
　　他的神色很平静：“是，有什么事吗？”
　　郑瑞明松了口气，勉强笑了笑。
　　他点了杯奶茶，坐到了对面：“晨晨应该跟你提过我们……”
　　“没有。”江鱼打断他，“请问你是？”
　　郑瑞明一阵尴尬：“我是他……朋友。”
　　“哦。”
　　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郑瑞明有些难堪：“能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江鱼。”
　　“那……可以说一下，你和晨晨是什么关系吗？”
　　江鱼看他一眼：“同学。”
　　郑瑞明尴尬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晨晨喜欢男的，你应该知道吧？”
　　江鱼哦了一声，语气冷淡：“关我什么事。”
　　他端起柠檬汁喝了一口，给顾安发消息：XXX冷饮店。
　　郑瑞明一愣：“……你不是gay？”
　　“关你什么事？”江鱼头也不抬。
　　他这副样子实在是油盐不进，郑瑞明干脆不再跟他兜圈子，说：“当初我年轻不懂事，和晨晨是有过那么一段……但是我现在也已经有了女朋友，麻烦你转告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
　　他顿了顿：“还有，让他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关系。”
　　江鱼看着他，突然笑了，声音清冷：“你可真是不要脸。”
　　郑瑞明脸色一变：“你他妈……”
　　“那天在烧烤店，要不是你们坐在门口堵着路他早就走了。”江鱼冷冷地打断他，“你以为他多想看见你？”
　　郑瑞明盯着他，嘴唇抿得很紧，突然笑了：“你敢说你不是gay？”
　　江鱼也笑了：“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不等人开口，他接着说：“你只是不敢喜欢男的。”
　　目光讽刺：“怂逼。”
　　“我操你……”郑瑞明猛地站起来。
　　“江鱼！”
　　椅子的刺啦声中，门口有人突然吼了一声。
　　幸好店员半分钟之前去了后台，才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顾安一手拎着外套冲过来，盯了眼郑瑞明，又连忙把衣服搭在江鱼身上：“冷不冷？”
　　“一直在屋里冷个屁。”江鱼一手套上衣服，“还没问你呢，怎么提前这么久出来了？”
　　“做完了想见你。”顾安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
　　江鱼拍掉他的手：“滚蛋，别乱摸。”
　　郑瑞明看着两个人不管不顾地低头说话，有些怒火：“我……”
　　“我操你大爷。”顾安打断他，抬起头，眼神很冷，“怂逼。”
　　江鱼在旁边没忍住，笑了一声。
　　郑瑞明再压不住火，把手里的饮料猛地一砸，可刚丢出手就被顾安拎着菜单伸手一挡。
　　溅出的水渍一点儿没弄到身上。
　　顾安放下菜单，扭头就喊： “姐！有人打架！”
　　店员很快从后台小跑了出来：“先生您好！”
　　顾安冷笑一声，拉着江鱼先出了门。
　　留郑瑞明气得不轻，还在不停跟店员赔礼道歉。
　　外面还在下着雨，天气阴沉得更厉害了。
　　顾安一手撑着伞，问：“这个人怎么找着你的？”
　　江鱼指了指路的另一边：“看见没有，H大。”
　　顾安望过去，一愣，又点点头：“我刚刚在门口听到……他喜欢徐晨？”
　　江鱼嗯了一声：“很大概率是，渣男。”
　　“那徐晨呢？”顾安问。
　　“不知道。”
　　他们俩摸不清楚状况，干脆不再瞎想，找了个店去吃晚饭。
　　吃完饭已经六点多了，两个人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没回学校，直接打车回了家。
　　顾安趴在一边打游戏，江鱼看着直播，突然看到屏幕顶刷来一条消息。
　　他点开看了眼，是徐晨：你今天碰到郑瑞明了？
　　江鱼回了句：嗯，他跟你告状了？
　　--他骂了你们俩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你们俩回家了？
　　--嗯
　　--【坏笑】【坏笑】好好休息，单身狗要学习去了
　　--……再见
　　徐晨收了手机，刚要继续写作业就听见头顶有个声音：“下次再看到你玩手机我就真没收了。”
　　他一愣，抬头笑了笑：“谢谢班长。”
　　顾安趴在床上翻滚，仰头看着手机：“江鱼，你恐高吗？”
　　“不。”
　　顾安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点点滑滑地摩挲了半天，又放下手机，凑近了些：“还有七天就到你生日了。”
　　江鱼嗯了一声：“别再去摘草莓了。”
　　顾安哼哼两声：“当时明明是你说想吃的。”
　　他的头发蹭得人痒痒，江鱼一手推开他：“别闹。”
　　顾安只好往后退了退，无聊地问：“对了，当初徐晨和那个郑叉叉为什么分手啊？”
　　“什么郑叉叉……人叫郑瑞明。”江鱼顿了顿，“徐晨有一次提到过，好像是因为郑瑞明说，他是直男，还是喜欢女的更多一点。”
　　顾安一愣，低头看着他，声音有些沉：“我就不一样了，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拾荒虫的火箭炮~谢谢肖沐的手榴弹和地雷~送花花~
　　谢谢格、霜枝、啊啊啊的营养液~比心！


第三十五章 
　　尽管他已经说过许多次类似的话, 可江鱼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 移开了视线：“睡觉去吧。”
　　“晚安。”顾安说。
　　奥数比赛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市里公布成绩是在新闻台，主持人笑着恭喜了前三等级的获奖同学。
　　遥遥排在一等奖行列的, 赫然正是顾安。
　　校主任十分兴奋, 在周一的升旗大会上又忍不住cue到了顾安上台即兴演讲。
　　昨天睡得有些晚, 顾安正站着打瞌睡, 猝不及防被点名, 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皱着眉上了讲台, 看向校主任：“？”
　　校主任也慈爱地看着他：“？”
　　级部主任在下面冷笑一声。
　　还是八班的班主任打破了僵局，叹口气：“获奖感言。”
　　顾安立即明白了过来，点点头, 十分官方地说了几句话, 不等校主任多问两句就下了台。
　　下台口在七八班的交接处，顾安原本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可一抬头瞥见后排走道边的江鱼，他眼睛一亮，很快就钻了过去。
　　队伍站得宽松，就显得两个挨着的人异常显眼。
　　校主任果然看不下去了：“那两个男同学！注意保持距离！”
　　前排的女生哄笑成片，挤眉弄眼地向后看过来。
　　顾安一无所觉, 还想凑近些嘀嘀咕咕，被江鱼按在原地：“你老实一会儿。”
　　“再说话就要扣分了。”站在江鱼侧前方的班长低声提醒了句。
　　徐晨悄悄看他一眼。
　　成绩公布之后，奖金很快就发了下来。
　　顾安看着信封里薄薄的一层钱，忍不住有些激动。
　　他掏出手机, 在看了无数次的游乐园界面上点了确认下单。
　　巧的是，江鱼的生日正好在周六，他们也就没用得着请假。
　　江真提前一天到了家，给俩人带了一堆礼物。
　　睡觉之前，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江鱼：“对了，之前你李叔叔说，生日要请你吃饭，你想去吗？”
　　江鱼和她交换了一个“懂了”的眼神，笑着点头：“去，什么时候？”
　　江真松了口气，也笑了：“明天中午吧，他打电话说订了家日式料理。”
　　“好。”
　　等人门重新关上，顾安才离近了些，偷偷问：“阿姨是不是也在谈恋爱？”
　　江鱼本来想说句什么，但一听到那个“也”字就又卡了壳，只好嗯了一声。
　　顾安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只若有所思地点头：“挺好的。”
　　他又问：“明天下午你没约吧？”
　　江鱼顿了顿：“没有，不过李贺说，晚上聚一聚。”
　　顾安有些失望：“你们能不能明天再聚？”
　　“你有事啊？”江鱼看他一眼。
　　顾安直起身，视线乱飘：“没有啊……”
　　江鱼狐疑地看他一眼：“你要带我去摘草莓？”
　　“……”顾安叹了口气，“把那次忘掉行不行。”
　　他顿了顿，伸手去拉江鱼的胳膊：“明天晚上别去了吧？”
　　江鱼被他纠缠得没办法：“行行行我后天去。”
　　顾安兴奋地亲了下他的眼睛。
　　见他还有往下的趋势，江鱼赶紧把人推开了：“别胡闹，我妈还在家呢！”
　　顾安只好爬起来：“那我先回屋了！晚安！”
　　“……晚安。”
　　江鱼关了灯，躺在床上发了会呆，又拿出手机。
　　有个消息跳过来，是徐晨：
　　--明天生日对吧？凑个热闹？
　　江鱼抿了下嘴：
　　--顾安有安排，我不太清楚
　　--二人世界？【坏笑】
　　--……
　　--放心我不打扰你们，只是借个由头而已
　　--  ？
　　--林旭约我出去玩
　　--……班长？
　　--对，有点尴尬……但是我保证咱们四个人只碰个面就分开走好吧？
　　--可以
　　这也太傲娇了。
　　徐晨笑了一声，继续打字：
　　--看在你帮忙的份上，给你个好东西吧
　　江鱼一愣：
　　--？
　　对面二话不说，甩过来一堆视频。
　　只看封面，就已经骚绝人寰。
　　江鱼手一抖滑到了一个视频开关，手机没插耳机，嗯嗯啊啊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他迅速关掉了。
　　但尽管是这一两秒的时间，江鱼还是清楚地听了出来：那是男人的声音。
　　他飞快地给徐晨回了句：
　　--？？？？？
　　那边很快就回了过来：
　　--如果你不想被顾安x，请早点进行学习，不客气。
　　他又打了个表情包：
　　--【溜了.jpg】
　　江鱼：“……”
　　他没敢看，退出了聊天界面，把手机丢得远远的。
　　被顾安x或是x顾安，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尽管他们俩现在还未成年，但是……迟早会成年的。
　　江鱼把头埋在被子里，开始思考。
　　……怕疼。
　　所以要x顾安。
　　他偷偷抿抿嘴，闭上了眼。
　　早上起床的时候，江鱼对着换下来的内.裤一阵无语，身下还有些腻腻凉凉的触感。
　　他看了眼手机，还不到七点，连忙跳下床冲到卫生间准备毁尸灭迹。
　　蹲在地上洗内.裤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
　　顾安顶着一脑袋乱毛，迷迷糊糊得看着他：“江鱼？”
　　“……怎么起这么早？”江鱼飞快地拧干了水，拎起衣架穿过他直接往阳台走。
　　顾安跟在他后面，扒拉了下头发：“想尿尿。”
　　“去尿啊。”江鱼把内.裤挂了上去。
　　顾安嗯了一声，这才迷糊过来：“你大早上洗什么内.裤？”
　　江鱼咳了一声：“醒得早。”
　　顾安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拧眉凑近了：“你做什么梦了？”
　　“没有。”江鱼伸手推开他。
　　顾安嚷嚷着跟在他身后：“不可能，你肯定是睡觉想什么东西了，你梦见谁了啊？是我吗？”
　　江鱼见他停不下来一样叭叭叭，直接回头瞪他：“闭嘴，我……”
　　“你们俩起这么早干嘛呢？”江真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俩人，一愣，“吵架了？”
　　顾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起床去厕所。”
　　江鱼看他一眼：“赶紧去。”
　　“生日快乐。”顾安说完，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指，溜进了卫生间。
　　江鱼背着手握了握，忍不住笑了。
　　“生日快乐啊儿子。”江真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个人收拾完东西，十点多才出了门。
　　江真打了个电话，确定好地点之后，直接带他们到了餐厅门口。
　　下了车，很快就有人领着他们去了餐位。
　　李斌已经到了，看见三个人过来，连忙站起身，笑得温和：“中午好啊。”
　　江真也笑了，伸手和他握了握：“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刚好，快坐吧。”
　　俩小的偷偷传递了个眼神，直接坐在了另一边。
　　李斌祝贺完江鱼的生日，又象征性地问了问两个人的成绩，很快就转过脸和江真说话去了。
　　看着两个人脸上满满的温柔，江鱼放下心来。
　　顾安偷偷在底下拍了拍江鱼的手，离近了些，低声说：“晚上咱们俩也去吃个饭吧。”
　　江鱼也凑近了：“忘了告诉你，下午徐晨要和我们见个面。”
　　“他来干什么？”顾安不太高兴。
　　“约会。”江鱼把鱼片往他脸前推了推，“快吃你的吧。”
　　这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江鱼很有眼色，提前拉着顾安站起身：“我们俩吃饱了，先出去玩别的了。”
　　江真一愣，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起身：“那……”
　　顾安连忙说：“姨姨你们接着吃吧不用管我们，我们俩约了同学出去玩呢。”
　　江真刚要再说，李斌却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两个大小伙子也跑不丢。”
　　他回头问顾安俩人：“出去玩资金充足吗？我……”
　　江鱼连忙打断他：“很充足！我们就先走了啊，再见！”
　　他说完，拉着顾安转身就下了楼。
　　留包厢里两个大人面面相觑。
　　李斌吸了口气，举起酒杯：“喝一杯吗？”
　　江真笑了：“好。”
　　外面的天气很好，空气比室内要清新许多。
　　出了门之后，顾安直接打了辆车，直奔目的地。
　　市郊区的游乐园离这边挺远，打车一个多小时才到。
　　江鱼得知他的想法之后，对这份的生日礼物有些哭笑不得：“弟弟，咱们俩是十六七岁，不是六七岁。”
　　顾安哼了一声：“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刚上车的时候江鱼就通知了徐晨，他和林旭竟然到得更早一些。
　　游乐园周围的人很多，彩色的气球飘在城堡上方，有小孩儿在咯吱咯吱地笑。
　　“下午好啊。”徐晨笑着招手，“生日快乐。”
　　江鱼点点头：“谢谢。”
　　顾安疑惑地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林旭：“你是……”
　　“我们玩去了。”江鱼打断他，把人往身边一扯，“再见。”
　　林旭点点头：“再见。”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生日快乐。”
　　等人消失在门口，徐晨又恢复成平日里温和干净的模样：“我们去哪里？”
　　林旭有些紧张，看着他：“……进去吧。”
　　“好。”徐晨笑了笑。
　　他落后了一步，打量着林旭的背影。
　　侧脸白净，整洁利落的毛衣长裤，一看就是家教良好的三好学生。
　　徐晨的语气里带着笑，迎着光的眼睛看似温暖：“我想玩过山车。”
　　林旭看他，点点头：“好，我陪你。”
　　顾安打开手机导航，拉着人路过了无数娱乐设施，却头也不抬走得飞快。
　　江鱼有些疑惑：“你这是要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顾安头也不抬。
　　越往里走越空旷。
　　转过一堵糖果色的高墙，视野却恍然开阔了起来。
　　微凉的风扑在脸上，不远处有人在大笑。
　　江鱼愣愣地看着空中漂浮的彩色热气球，停住了脚步。
　　顾安拉了拉他的手，低声笑：“跟我过来。”
　　他们跑到场地中央，很快就有人过来迎接。
　　顾安在旁边和工作人员进行交涉，江鱼却还没能反应过来。
　　他仰头看着高空里的彩虹，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
　　一直到顾安伸手拉他，语气兴奋：“到我们了！”
　　起飞，升空，上升，平稳。
　　脚下的景物像是蒙上了一层彩色的滤镜，风里带着水汽，在高空中的阳光下蒸腾成了雾气。
　　手中的尼龙绳粗糙而坚硬，腾空的舒适感明显，江鱼吸了口气。
　　顾安离近了些，眼里亮晶晶的：“怎么样？”
　　“谢谢。”江鱼看着他，眼睛弯弯。
　　下午的风很大，吹得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目光温润。
　　顾安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倾下身，停在他身前。
　　两个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
　　江鱼没动也没躲，垂下眼睫，嘴角依旧弯着。
　　他们在彩色的风中接吻。
　　身后站着驾驶员，空气里是甜的棉花糖味道。
　　分离的一瞬间，顾安在他耳边低声说：“这是我送你的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　　彩虹旗：常用做表示“同性恋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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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拾荒虫的手榴弹~谢谢烂泥的地雷~比心！
　　谢谢小金鱼呀、暮影归途的营养液~送花！


第三十六章 
　　从热气球上下来之后, 两个人又跑了许多娱乐设施, 过山车飞天轮全坐了一遍。
　　一直到闭园工作人员来催了才准备出门。
　　走之前江鱼顺带给徐晨打了个电话：“你们在哪，我们要撤了。”
　　徐晨那边的声音还有些嘈杂，他声音大了些：“门口见吧！请你吃个饭给你当生日礼物！”
　　江鱼没拒绝：“行。”
　　顾安不满地哼了一声。
　　四个人在门口碰了面, 直接打车去了一家中餐厅。
　　徐晨家大概挺有钱, 直接给订了个包厢。
　　他们四个人对半坐着, 顾安和江鱼一起, 徐晨和林旭在对面。
　　顾安盯着林旭看了一会儿, 好奇地问：“你不是七班的班长吗？”
　　林旭礼貌地点头：“你好。”
　　“你好。”顾安顿了顿, 又看向徐晨，“你们俩谈恋爱呢？”
　　徐晨喝着水被呛了一口，摆手：“别乱说, 就是同学。”
　　顾安敷衍地哦了声, 又回过头偷偷趴在江鱼耳边：“我看你们班长耳朵都红了，他们是不是谈恋爱呢？”
　　他放低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依旧突兀。
　　林旭：“……”
　　江鱼有些无奈，按着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乖，坐着喝水吧。”
　　徐晨似乎不太在意，笑了笑，问：“对了，你们俩下午去玩儿什么了啊, 怎么都没见到人？”
　　江鱼咳了一声：“去……热气球了。”
　　徐晨眼睛一亮：“热气球？好不好玩？我之前也有想去，但是一直没预约。”
　　“当然好玩。”顾安挑了下眉毛。
　　“……如果你想去的话，”林旭转过脸来，看着徐晨。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耳朵又红了：“我可以陪你的。”
　　徐晨愣了愣，看他一眼，犹豫着：“再说吧。”
　　“……好。”林旭有些失落。
　　门被敲了几下，徐晨连忙说：“请进。”
　　“您好，给您上菜。”
　　一列服务员端着各类菜品进来，屋里微妙的气氛才散了些。
　　徐晨松了口气，笑着说：“玩了一下午饿死我了。”
　　他说着话，又端起酒杯看向江鱼：“生日快乐啊。”
　　林旭也端起酒：“生日快乐。”
　　“谢谢。”江鱼笑了笑。
　　顾安是最后一个，他端起酒杯，却没说话，凑到江鱼耳边极小声地说：“生日快乐江鱼哥哥。”
　　自从长大一些之后，他就从没再喊过这个称呼，这么乍一叫哥哥，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江鱼看他一眼，忍着笑嗯了声。
　　四个人边吃饭边聊天，总算比之前的气氛好了不少。
　　不知不觉，桌面上的菜和酒一起下去了大半。
　　徐晨有些喝多了，拧眉看向顾安：“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根本不是gay，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喜欢女生吗？”
　　顾安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确实不算同性恋，但我对女生也从来没有过感觉。”
　　他想了想，又说：“当初初一学生物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对男女都没什么性倾向。”
　　江鱼看他一眼，笑了：“我可还记得你朝我炫耀收情书的时候。”
　　“可是你也收到过。”顾安往他身边蹭了蹭。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秀了。”
　　徐晨打断他们，倒了杯酒，顿了顿，又递给林旭一杯：“还能喝吗？”
　　林旭点头：“可以。”
　　他朝徐晨笑了笑，眼里有温和的光。
　　徐晨看着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其本质都是颜狗。
　　他果然也不例外。
　　江鱼在旁边看着，直觉这俩人之间可能有点什么，和顾安对视一眼。
　　气氛沉默了下来，徐晨先开的口：“再喝一杯吧。”
　　他们四个高中生，都没有什么喝酒的经验，一瓶酒下来都晕得七七八八的啦。
　　徐晨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结完帐出了门。
　　餐厅在市中心，一出门就是汹涌的车流。
　　夜里的风有些凉，散掉燥热的酒气之后，他们才清醒了一些。
　　林旭低头看了眼手机，说：“已经九点了，我去送徐晨回去，你们也快回家吧。”
　　顾安已经有些迷迷糊糊，江鱼还算清醒，缓了口冷气：“行，路上小心。”
　　“好。”
　　等林旭带着人走了之后，江鱼才打了个车。
　　等车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顾安的脑袋：“还行吗？”
　　这是顾安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思绪有些不受控制。
　　但幸好他醉了之后不闹腾，乖乖地点头：“是。”
　　江鱼一愣：“是什么？”
　　顾安继续点头：“喜欢。”
　　江鱼：“？”
　　顾安一伸手，抱住他：“对。”
　　江鱼：“……”
　　他叹了口气，揉了下他的脑袋：“起来，咱们回家。”
　　路边的人.流量很多，有人看到两个男生抱在一起，忍不住笑嘻嘻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江鱼有些煎熬，一直等到车来，他赶紧把顾安推了进去。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顾安坐在车上有些难受，不住地皱眉。
　　江鱼一阵紧张：“怎么了？晕车？”
　　顾安趴在他肩膀上，小声说：“吐。”
　　“再忍忍啊。”江鱼捏着他的手，小声安慰，“马上就到家了。”
　　司机在前面听着，问：“晕车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就好了。”
　　“好。”江鱼很快开了窗。
　　司机随口问了句：“这是你弟弟吧？兄弟俩出去喝酒玩儿啊？”
　　江鱼刚要说话，接着却听见顾安开口：“不是。”
　　司机一愣：“什么？”
　　“不是弟弟。”顾安重复道。
　　他偷偷把脸埋在江鱼肩窝里，小声说：“是男朋友。”
　　江鱼：“……”
　　他在司机复杂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麻烦前面路口停一下。”
　　下车的时候，顾安已经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挂在他身上。
　　司机本来想开着车直接走人，又回头看他一眼，别别扭扭地说：“回去熬个姜汁水，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江鱼一愣，点点头：“谢谢。”
　　车子刷一下开走了。
　　扶着人上楼的时候江鱼才深刻的感受到，顾安真是长高了不少。
　　他费力把人领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顾安站在他身旁，迷茫地低着头。
　　江鱼开了门，揉了揉他的脑袋：“进屋。”
　　顾安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江鱼一愣：“怎么了？”
　　“你刚刚不说。”顾安看着他。
　　江鱼有些莫名其妙：“说什么？”
　　顾安委委屈屈地抿起嘴：“男朋友。”
　　江鱼立即反应了过来，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伸出手，很轻地抱住人：“这样好不好，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少一点！明天会多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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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小金鱼呀 0128 的营养液！


第三十七章 
　　顾安的身体僵直了片刻, 很快就又抱住了他, 呼吸温热：“嘿嘿。”
　　见他总算老实了下来，江鱼把人弄进屋里：“去冲个澡。”
　　顾安趴在他肩上：“一起。”
　　“不行。”江鱼直接把他推进浴室，“衣服脱了, 我去给你找浴巾。”
　　顾安哦了一声, 站在原地脱了衣服。
　　等江鱼从阳台拿了浴巾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他光溜溜地站在卫生间门口, 盯着自己。
　　江鱼：“……”
　　发育中的少年身形抽高了许多, 腿长肩平。
　　江鱼看着, 突然想起了之前徐晨发给他的小视频。
　　他迅速收回视线，把浴巾往顾安身上一砸：“滚进去洗澡。”
　　“哦。”顾安迷迷瞪瞪的，转身进了卫生间。
　　江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吸了口气, 掏出手机给江真打了个电话：“喂？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真的语气羞赧又大方：“我和你李叔叔说说话，可能要晚点回去，你们俩好好休息。”
　　“好。”江鱼笑了笑，“晚安。”
　　“晚安。”
　　自己大约要有一个新爸爸了。
　　江鱼有点不适应。
　　他啧了一声，干脆不再多想，回屋去换了睡衣。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就停了。
　　大概是被水冲了冲，顾安的语气清醒了许多, 隐约有一丝丝的尴尬：“我洗好了。”
　　江鱼还沉浸在家里可能要多一个人的微妙感中，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不对劲，只嗯了一声，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已经十点多钟, 顾安正趴在床中央玩手机。
　　江鱼吹干头发回屋，踢了踢他的腿：“往外点儿。”
　　顾安委屈屈地一收腿，平躺下来，小声说：“我饿了。”
　　“忍着，刚吃完饭才多久。”江鱼脱鞋跳上了床。
　　顾安看他一眼，伸手关了灯，借着窗外的月色凑近来，小声说：“江鱼，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李贺刚刚发给我的，”顾安的气息里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笑着说，“他让我别天天黏着你，看点儿别的东西转移下注意力。”
　　江鱼顿感不妙：“什么东西？”
　　“视频。”
　　顾安直接跳下床，把屋门反锁好，又蹦了回来，眼神晶亮：“看不看？”
　　“不看。”江鱼立即反应了过来，十分干脆地拒绝了。
　　顾安一手抱着他蹭：“别嘛，一起看吧！我自己看多没意思！”
　　江鱼抽回手，冷笑：“你让我一个gay看av，是不是有点儿不够意思？”
　　顾安一愣，犹豫着问：“可是，我也不好意思跟李贺要……那个……男的……”
　　他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江鱼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嘴角，低声说：“我有。”
　　“有什么？”
　　“gv。”
　　说出来的下一秒江鱼就后悔了。
　　顾安却很兴奋：“真的吗？！那我也看看！”
　　他只好硬着头皮点开和徐晨的聊天记录。
　　顾安一看就不乐意了，嚷嚷道：“他怎么跟你发这个！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思啊！我就说……”
　　“你还看不看了！”江鱼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他对我有没有意思你还不清楚啊？！”
　　顾安哼了一声：“点开吧。”
　　他伸手挑了视频直接按了播放。
　　嗯嗯啊啊的声音立即突兀地在屋里回响起来。
　　江鱼有些尴尬，忍住了。
　　视频是直接从高.潮开始播放的，最开始是两个男人，到后来莫名其妙一个接一个地多了起来。
　　内容也很直接，高清无.码，局部特写。
　　顾安愣愣地操了一声：“……这个怎么是……这里的。”
　　江鱼没说话，保持着表情平静。
　　随着视频里的动作越来越激烈，他身边的呼吸声也慢慢明显了起来。
　　两个人慢慢凑到了一起，单薄的睡衣底下皮肤异常温热。
　　还是顾安先忍不住，突然凑在他耳边低声哼唧了一句：“你抱抱我。”
　　江鱼心想我抱个锤子。
　　一只手却直接伸出去环住了人。
　　顾安离他很近，侧过脸时直接蹭到了他的脖颈，顺势亲了亲。
　　如果说视频里的色彩是刺点，那温热的气息就是催化剂，江鱼的防线很快就溃不成军。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等意识在混乱中稍微回神时，两个人已经贴得很紧。
　　江鱼躺在下面，拧着眉：“松开点儿。”
　　顾安一声不吭，直接低头压住了他的呼吸。
　　攀越顶峰了一刻，眼前的月光似乎都成了彩色，碎裂着在脑海中崩开。
　　不知道躺了多久，等呼吸平静下来的时候，江鱼揉了揉手腕，刚触碰上就顿了顿：“操。”
　　顾安忍不住笑：“洗手去吗？我忍半天了，腿痒痒都没法挠。”
　　江鱼的视线往他手上侧了侧，一阵尴尬：“早知道等等再洗澡了。”
　　上衣不知道扔在了房间里的哪个地方，他们俩也没好意思找，直接推开门出去了。
　　客厅的灯光有些刺眼，江鱼抬手挡了挡，另一只手推着顾安：“快点儿，这马上都干了。”
　　顾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笑了半天，凑近了些：“我怀疑你在搞黄色。”
　　江鱼瞥他一眼：“搞没搞你不知道？”
　　拿肥皂搓了两遍手，江鱼刚要出门就被顾安拉住了。
　　他忍着笑，指了指他身前：“那个……你等等，我给你擦擦。”
　　江鱼又羞耻又想笑，干脆闭了嘴。
　　顾安扯了条毛巾沾了水，低头擦了半天才点点头：“行了。”
　　“等等。”江鱼突然一愣，“这是擦脸的吧？”
　　顾安：“……”
　　他忍住笑，把毛巾碰到了一边，叹了口气。
　　江鱼逗他：“正好是你的毛巾，这也算物归原主了。”
　　他很少露出这种戏谑的表情，整个人都生动得明亮，顾安看了一会儿，突然勾了勾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江鱼先是一懵，接着又忍不住笑了。
　　他一抖顾安也找不准位置，不轻不重地磕了下他的嘴角。
　　江鱼伸手推开他，刚要说话，接着却听到一个诧异的声音：“你们俩……干什么呢？”
　　他猛地转过身。
　　江真拎着包站在门口，表情惊愕，高跟鞋都没换。
　　她看着慌张地愣在原地的两个人，吸了口气，强行冷静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派个人解释一下。”
　　“阿姨，是我……”
　　“进屋解释吧。”江鱼突然按住他的手。
　　江真神情错乱地准备跟他进屋，却听见江鱼说了句：“先换鞋。”
　　她一愣，嗯了声。
　　进门之前，江鱼突然拦住了顾安：“你在外面等着，一会儿叫你。”
　　江真坐在书桌边没说话，看样子是还没反应过来。
　　顾安咬了咬牙，抓了下他的手，声音很低：“有事叫我。”
　　“放心。”
　　门又合上了。
　　顾安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半天才转过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屋里很安静，衬得他凌乱的心跳声越发明显。
　　“……你说什么？”江真盯着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喜欢男的？”
　　江鱼嗯了一声。
　　“你是同性恋？”江真的声音有些涩。
　　看着自己儿子有些苍白的唇色，她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问：“你这是心理问题吗？”
　　江鱼的心跳一抖：“不是，天生的。”
　　江真缓了口气，问：“那顾安是吗？”
　　“不是。”
　　江真一愣：“那你们俩怎么……”
　　“他可能被我影响到了。”
　　江真看着他的表情，问：“你们俩现在在谈恋爱？”
　　江鱼抿了下嘴角：“对。”
　　空气沉默了许久，灰尘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等了约有十多分钟那么长，江真才中午开口：“这么些年来，我南北地飞着挣钱，就是想让我儿子以后能人钱不愁开开心心……”
　　她说：“我也见过很多……同性恋，虽然不理解，但也能尊重这样不同的性向。但前提是，他们都是已经成年人。”
　　她盯着顾安：“那你和安安呢？一个今天刚刚十七，一个甚至不到十五，你们俩拿什么谈恋爱？”
　　江鱼垂着眼，喉间动了动。
　　江真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愿意逼他，只说：“这次期中考试你们班主任还给我打电话，说你的成绩退了几名。”
　　期中考试那几天正好是他和顾安在闹别扭……心情确实有受影响。
　　江鱼没开口。
　　“早恋的影响我就不多说了，你都知道。安安我很放心，他比平常人要聪明得多，学习对他来说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但你就不一样了。”她说，“江鱼，你虽然聪明，但太容易被别的事影响到自己。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准就会在高考上失利。”
　　江真看着他，吸了口气：“这样吧，我作为家长，算是帮你们做一个决定。”
　　“一直到高考这一年多，你们俩就不要住在一起了。”
　　江鱼猛地抬起头。
　　江真却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会说硬逼着你们不见面，只是平时不要一直呆在一起而已。”
　　“还有，”她顿了顿，看向江鱼，“你也正好借机看看，你们两个能不能成为‘一样’的人。”
　　“或者说，试探一下，你们究竟是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走到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鱼才沉默着推开门出来。
　　他看向一脸焦急的顾安，顿了顿：“进来吧。”
　　屋内的灯光昏黄，桌面上还散着之前剩下的作业。
　　“什么？住校？”顾安一愣，“为什么要住校？”
　　他急忙看向江鱼，却见他错开了视线。
　　江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和鱼儿的事我都清楚了，说实话，我并不能强行表示支持。”
　　顾安一阵紧张，刚要开口，却又听到她说：“不过刚刚江鱼也跟我解释得很清楚，你们俩的事我不会多干预。”
　　不等顾安松一口气，她又说：“但是在高考之前这段时间，你们必须要听我的，分开，好好学习。上大学之后的所有事，我都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周一开学始，两个人直接搬进了学生宿舍。
　　一中算是重点高中，学校有钱，宿舍盖得也挺好。
　　男生宿舍一间六人，地方宽敞，同学又都是认识的，关系夜可以。
　　但一到晚上躺在床上，顾安就从心底涌上一股股的酸涩。
　　熄了灯之后，他从枕头边摸出手机给江鱼发消息：
　　【哭唧唧.jpg】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
　　怎么还没睡。
　　--我好想你啊
　　--……刚刚不是还送你回宿舍
　　--可是我想抱抱
　　那边顿了一会儿：
　　--想着吧……
　　--明天中午吃饭见！
　　--好，晚安吧。
　　--晚安！
　　江鱼看了眼他的回复，无声地笑了笑，把手机塞回衣服里。
　　有些人，天天呆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分开了才知道有多喜欢。
　　身边有动静响起，江鱼侧过脸来，着窗外的月光，看清身边站着的男生。
　　有些熟悉，但一时记不得是谁。
　　他皱着眉，刚要问有什么事，接着却见他突然伸手往自己腿上一覆，声音很轻：“要帮你做一下吗？”
　　江鱼在心底骂了句操，这才记得，这人就是徐晨之前说的，要离他远一点的“0”。
　　他迅速坐起身，拧眉压低了声音：“滚。”
　　男生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收回手又爬回了自己的床。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如果不是顾安……我也是个1的。
　　顾安：QAQ
　　------
　　【茶茶】：有转折但不会虐嘻嘻~
　　谢谢Andariel修钰、小金鱼呀的营养液！比心！


第三十八章 
　　临近寒假, 各类科目的进程都加快了许多。
　　吃饭时间缩短, 拖堂也频繁了许多，见面就变得难上加难。
　　幸好周二下午的体育课两个班是重合的。
　　下午的阳光很好，江鱼从课间睡中醒来, 接着就听见徐晨说：“等会儿和八班一起网球训练, 你参加吗？”
　　“行。”江鱼应了声。
　　徐晨点点头：“那我就把你名字也报给林旭了, 等会儿球场见吧。”
　　自从上次私下约了个会之后, 他们俩的关系似乎好了许多。
　　江鱼说：“好, 你先跟他过去吧。”
　　徐晨笑了笑, 转身刚要走，又想到什么一样，回头看他：“对了, 我记得你和张辛阳一个宿舍？”
　　“张辛阳是谁？”江鱼一愣。
　　徐晨有些无奈, 指了指前排一个空座位：“那个零。”
　　“……”江鱼顿了顿，“是，怎么了？”
　　“离他远点，丫特别能折腾人。”徐晨皱着眉，又说，“还有，刚刚他也报了网球训练, 你躲着点。”
　　江鱼并不在意：“没事。”
　　徐晨劝他：“你注意点儿吧，最好连话都别跟他说，不然最后被他搞出点儿什么事顾安非得气死。”
　　江鱼突然想起之前那天晚上这位大神的骚操作，缓慢地点点头：“好。”
　　“那我先撤了, 等会儿上课别迟到。”
　　“嗯。”
　　体育场里人很多，除了他们高二部，还有两个高三级部的班。
　　江鱼过去的时候，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来回跑着搬仪器了。
　　太阳有点大，他走到树荫底下，掏出手机给顾安发消息：
　　在哪儿呢？
　　顾安那边估计是有事，过了会儿才回：
　　东操场，这边没人，过来
　　江鱼收了手机，绕过后墙，去了东操场边的小树林。
　　他在旁边转悠了一会儿没看见人，有些烦躁，刚准备掏出手机，接着却被勒住了肩膀。
　　耳边有人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不许动，打劫。”
　　江鱼无语地想要推开他的手。
　　“再动劫色了啊！”
　　他不等江鱼开口，直接低头“劫了色。”
　　唇齿分离的瞬间，江鱼迅速擦了擦嘴唇：“你也不怕别人看见。”
　　顾安撒娇趴在他肩上，亲了亲他的耳垂：“仪器都在西操场，这边没人来的。”
　　他抱着人顿了顿，满足地喟叹一声：“哥哥，我好想你啊。”
　　江鱼忍不住感到一丝别扭，咳了声：“叫名字。”
　　“不。”顾安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膀，“这么叫特别刺激。”
　　江鱼笑了声：“你现在怎么这么不要脸了。”
　　“想你想的。”顾安委委屈屈地说，“除了吃饭天天见不到面，回宿舍晚一会儿去约个会还要怕被发现，好累啊。”
　　江鱼拍了拍他的脑袋：“再等一年吧。”
　　顾安点点头，声音很低：“我们俩考一个学校吧。”
　　“你有目标了？”江鱼问。
　　“嗯，我想考S大的化学系。”顾安说，“你觉得呢？”
　　江鱼想了想：“我喜欢它们的微生物学……不过S大挺难考的。”
　　“没关系，我们俩加油。”顾安侧过脸来，亲了亲他的脖颈。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很快就听见预备哨响。
　　江鱼轻轻推开人：“我得去网球场了，你也赶紧去篮球那边吧。”
　　顾安叹口气，松开手：“晚上一起回宿舍啊。”
　　“好……那我走了。”
　　“嗯。”
　　东西操场离得很远，江鱼一路跑到网球场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三分钟。
　　老师二话不说，直接罚了他三十个反手球。
　　江鱼刚喘匀了气，接着又跑到喂球器那边受罚。
　　其余人在场地另一边还做着热身准备。微信搜：tyh0577
　　反手抽完，江鱼这才来得及休息一会儿。
　　他正坐在长椅上仰着头喝水，身边却走过来一个人。
　　江鱼眯了眯眼，等看清楚是谁之后，理都不理他拧上瓶盖往旁边一扔，声音很冷：“我对你没兴趣。”
　　张辛阳长得很白，身形薄而弱，个子也不高。
　　但不同于徐晨的干净温和，他身上更多是属于故作软弱化的气质，只为更显得“女”气。
　　他笑了笑，递过来一块毛巾，声音也柔：“我可没说自己是什么意思。”
　　江鱼盯着他，任他伸着手，接都不接：“不管你什么意思，我都不希望和你有任何方向的交集。”
　　张辛阳的脸白了白，勉强笑着：“你其实不用这么警惕，完全可以把我当备胎，睡完就走也没关系。”
　　江鱼先是有些震惊，接着心里涌上一阵恶心：“滚。”
　　张辛阳放下手，拧着毛巾：“我看人很准的，你还是个处吧？其实这些事很爽……”
　　江鱼再也忍不住，一个水瓶砸了过去，压着火：“你他妈发.骚离我远一点儿。”
　　瓶子里水不多，但他带着气，手上的力道很重，“砰”得一声，直接砸得张辛阳踉跄了一下。
　　“干什么呢！当着我的面打架是不是！”
　　那边的热身运动已经结束，老师听见动静，吼了一声：“江鱼！罚你的反手打完了吗！”
　　江鱼冷冷地盯了眼张辛阳，站起身：“打完了。”
　　“打完了就打同学是不是！”老师走过来，瞪着人，“看来罚得还不够！”
　　他见江鱼不出声，又扭头看张辛阳：“你怎么回事儿！没事跑人家脸前逗弄啥呢！”
　　张辛阳白着脸，看起来挺可怜：“我就是来送个毛巾……”
　　“行了行了！”老师懒得听一摆手，朝江鱼说，“去把人送医务室看看去。”
　　江鱼不愿意：“就砸了个水瓶，能有多大事。”
　　他接着就见张辛阳抱着腿坐在长椅上，脸色看起来疼得不行。
　　老师只好说：“去看看吧！”
　　江鱼烦得不行，扭头就走。
　　“你敢撒手不管回头我就找你们班主任。”老师瞪着他。
　　江鱼顿了顿，他倒是不怕班主任怎么样……只是，如果万一又给他妈打电话……
　　他吸了口气，回头瞥了眼张辛阳：“起来。”
　　张辛阳抬起头，看着他，没动。
　　老师在旁边补了句：“他不是伤着腿了，你背过去吧！”
　　江鱼扭头就走。
　　见他走得毫不留情，张辛阳咬咬牙，跟了上去。
　　西操场到医务室的距离不近，不过中间要穿过篮球场。
　　……顾安在里面打球。
　　江鱼犹豫地抬头看了眼，还是觉得不告诉他，转身绕着小道走了过去。
　　张辛阳跟在后面，依旧是一瘸一拐的，不过拐得却很有……某种特殊的感觉。
　　下台阶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能帮个忙吗？”
　　江鱼拧着眉回头，听见他说：“小腿疼，下台阶使不上力气，帮忙扶一下好吗？”
　　这边的台阶都是石阶，没有扶手，两边都是树，腿伤了确实不好走。
　　江鱼抿了下嘴，想退回另一边的斜坡道……但又要经过篮球场。
　　张辛阳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声：“我刚刚看到顾安了，就在篮球架那边。”
　　江鱼盯了他一眼，压着烦躁，上前，伸手扯住他的胳膊：“走。”
　　等到了医务室，护士检查完，直接给了些红花油：“没什么事，就是青了点儿，两三天就下去了。”
　　她捏了捏张辛阳的腿：“下次闹着玩别再使这么大劲儿了。”
　　江鱼觉得不耐烦，从屋里出来等着。
　　一直到体育课下课放了学，张辛阳还没出来。
　　他想着和顾安晚上一起吃饭，有些急躁，回去催人：“你完事了没有。”
　　张辛阳半坐在床上，神情自若：“还要休息一会儿。”
　　他顿了顿：“对了，今天网球场的体育器材该我收拾，但是……”
　　江鱼烦得不行：“我去。”
　　张辛阳看着他：“谢谢。”
　　回到操场的时候，人已经散了，只留下几个打扫卫生的。
　　江鱼把喂球器搬回器材室，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
　　顾安打来了十多个未接电话。
　　他连忙拨了回去，那边却嘟嘟两声，没有接通。
　　江鱼一愣，不死心地又打了两遍，对面却直接关了机。
　　他迅速冲出器材室，跑到场地里随便拦了个同学：“你好，请问你刚刚有看到顾安来找吗？！”
　　同学想了想，犹豫着说：“好像有……就十分钟之前吧，看起来挺着急的，跟老师说完话就走了。”
　　“……谢谢。”
　　肯定是问自己去哪了。
　　如果他去医务室问了张辛阳……
　　江鱼一阵紧张，继续拨着顾安的电话，却始终没有接通。
　　他转身就跑。
　　顾安从医务室里出来，面无表情。
　　跟姑姑说得太久，手机已经没电了，江鱼的电话也打不通。
　　尽管他一点都不相信张辛阳的说辞，但并不耽误他对这个人产生恶心。
　　晚上回家的票已经定好了，只等着走。
　　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小时不到，但他还想见一眼江鱼。
　　可是他去帮别人买饭了。
　　顾安的心绪突然涌动了一下，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转过身，飞快地跑向了食堂。
　　如果此时有面镜子，他或许能看清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
　　江鱼喘着气，在三四度的天气里跑出了一身热汗。
　　他扶着栏杆休息了片刻，又跑进了医务室。
　　张辛阳半躺在床上玩手机，抬头看见他，笑了笑：“这么快呀。”
　　江鱼拧着眉：“顾安来过没有！”
　　张辛阳一愣：“来了啊……我告诉他你去网球场打扫卫生了，你们俩没碰上吗？”
　　江鱼二话不说，转身出了门。
　　一直到晚自习打铃江鱼才进了班。
　　他低头坐在座位上，发梢还汗湿着，神情恍惚。
　　徐晨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江鱼张了张嘴：“……顾安找不着了，我刚刚去八班，也没看见他。”
　　下午网球场的事徐晨也知道，他很快想通了事情差不多的经过，骂了句操：“那傻逼肯定搅事了！”
　　他又问：“打电话了吗？顾安也不是什么幼稚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个傻逼就跟你这么置气。”
　　江鱼摇摇头：“打了，关机，我下课去问问他们班主任。”
　　最终江鱼都没能等到下课，他做题做了一半，突然丢下笔，起身跟班长说了句上厕所直接出了门。
　　八班的办公室和教学楼挨着，他直接敲门进去了。
　　老师看见他一愣：“江鱼？你来干嘛？”
　　江鱼站在旁边：“老师好，我想问一下，顾安今天怎么没在班里？”
　　老师先是恍然噢了一声，接着却犹豫地看他一眼：“他没跟你说吗……他爷爷今天下午车祸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不会虐的放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奶狗要转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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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者小金鱼呀、喋喋以喋以喋喋的营养液~比心！


第三十九章 
　　楼梯门正对着风口, 江鱼呆了一会儿, 终于被风吹得清醒了一些。
　　一路跑来的汗水被蒸发，身上一阵冷意。
　　尽管顾安和他爷爷的关系并不算好，但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 再失去一个亲人也足够让人心生震动。
　　江鱼缓了口气, 拨通了江真的号码：“妈, 你知道顾爷爷出事了吗……”
　　“……对, 他应该是回去了。”
　　“……好, 我知道了。”
　　江鱼刚挂了电话, 接着就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手机拿过来！胆子这么大敢站在办公室门口玩手机！”
　　下车之后，顾安直接抄着近道一路跑回了家。
　　门口挂着灯笼，白底黑字, 门下人来人往。
　　他抿了下嘴, 直接进了门。
　　一群有的没的亲戚都站在院子里，看见他回来，全都沉默着。
　　还是姑姑先开的口，声音沙涩：“安安回来了啊，先去换个衣服吧……”
　　顾安点点头，进了屋。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看了眼躺在正中的老人。
　　心中竟然没有多少感觉。
　　肇事者是个中年男人, 脸色蜡黄地跪在礼堂。
　　出事的原因很简单，跑货，疲劳驾驶，就这么出了事, 家里还有一妻二子。
　　顾安和姑姑商量了两天，准备走民事私了。
　　一连三天，下葬送行待客，顾安作为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个男人，几乎撑担了所有仪式。
　　三天内，他瘦了七八斤，几乎没能合上两次眼，手机干脆忘了充电。
　　一直到送完最后一波人之后，顾安才放松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突然想起手机的事，连忙充了电开开机。
　　看着江鱼仅在三天前的未接来电，他抿了抿嘴，拨了过去。
　　关机。
　　他一顿，又拨了两遍，全是关机。
　　顾安迅速打给了江阿姨。
　　“喂？是安安吗？！”江真的语气有些着急。
　　“是我。姨姨，我……”
　　江真以为他心中难受，连忙安慰他：“我现在在外地出差，之前跟你姑姑打了电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跟姨说啊。”
　　顾安顿了顿，嗯了声，捏着手机，又问：“姨……江鱼这两天在家吗？”
　　江真似乎是一愣，犹豫着说：“他没联系你吗？你家里出事还是他告诉我的。”
　　顾安心中一酸，艰涩地说：“……没有，可能是有事吧。”
　　他沉默了片刻：“对了，我姑姑他们搬回来做生意了，说让我也转学回这边市里，正好接下来还有些要处理的事……”
　　两个人聊了半天，江真才无奈地同意了：“那好吧，你们教导主任我认识，转学手续你不用亲自去办了，我帮你说一声就可以。”
　　顾安有些着急：“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江真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安安，我跟你说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江鱼。”
　　顾安一愣。
　　“他爸爸前段时间联系到了我，”江真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赌钱又炒股，高利贷赔了几百万，现在在到处借钱。”
　　顾安一愣脱口而出：“不能借给他！”
　　江真笑了：“我知道。”
　　她叹了口气：“但是有时候，人逼急了是能做出许多事的。”
　　顾安没出声。
　　“当初我把你们俩赶到学校住，其实也有这个原因。”江真说，“现在他都能联系上我，肯定也能知道江鱼的消息，我准备让江鱼也转学……”
　　她之后的话，让顾安在焦急和心慌之间来回颠倒着。
　　两个人说了很久，顾安才终于缓了口气：“那好，等江鱼安顿下来我再联系他吧。”
　　“嗯，你自己也要好好学习，不要太过分心，高考最重要。”
　　“……好，再见姨姨。”
　　“安安也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顾安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又拨给江鱼。
　　依旧是关机。
　　顾安放下手机，闭了闭眼。
　　他强行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仿佛一夜长大。
　　可刚闭上眼，三天没合眼的困倦很快就席卷到了全身，不可阻挡地压得他难以动弹。
　　再醒来的时候竟然是第二天的傍晚，顾安眯着眼看了看时间。
　　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江鱼还是没有联系他。
　　顾安呆了一会儿，突然爬起来，点开联系人重拨。
　　两三遍之后，依旧是关机。
　　他骂了句操，点开微信，消息界面也空空如也。
　　顾安心中陡然涌上一股怒火，点开李贺的聊天框：
　　--江鱼在哪？
　　那边回得很快，估计是在上课玩手机：
　　--昨天就转学了啊？他没告诉你？？？？
　　顾安压着火：
　　--他手机怎么打不通？
　　--……我也不知道，他平时也不怎么用手机联系我。要不我给你他舍友电话你问问？
　　--好
　　--158XXXXXXXX
　　顾安很快拨通了，声音很低：“你好，请问是江鱼的舍友吗？”
　　对面笑了笑：“顾安？”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顾安立即记起了那天下午的医务室，和床上躺着的男生。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强忍着：“江鱼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张辛阳像是有些讶异，声音依旧很轻：“他换号了啊，没告诉你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他笑着说：“那我把他新号码给你好了，你打给他吧。”
　　“……不用了。”
　　顾安几乎是落荒而逃。
　　转学转得太着急，再加上被陈诚的事惊得太狠，竟然忘了跟教导主任把手机跟要回来。
　　新学校是隔壁市的私立高中，管得十分严，江鱼硬生生拖了两三天才在厕所里找了个机会拿出新手机。
　　开机的过程十分漫长，他有些焦急。
　　等界面终于显示出来，他点开拨号键盘，拧眉想了半天，却只记得江真的号码。
　　江鱼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通了，他连忙问：“妈，你有顾安的电话吗！”
　　江真一愣：“有啊，我给你发过去？”
　　“好。”江鱼顿了顿，又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还可以，情绪很稳定，最近应该在和肇事司机那边协商。”
　　江真说：“对了，他转学回他们家的事你知道吗？”
　　江鱼一愣：“转学回家？！他不是只回家处理顾爷爷的后事吗！不是应该转到我这个学校吗？！”
　　江真也愣了：“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江鱼脑子一空，“我之前的手机被没收了。”
　　江真在电话里向他解释了半天，包括顾安的姑姑和他家里的亲戚们的事。
　　江鱼沉默地听着，听江真说了许久才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顿了顿，复制了顾安的号码，拨打。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三四遍，全是关机。
　　走廊上空无一人。
　　回教室的时候，江鱼眼前一黑，扶着墙干呕了半天。
　　体温计显示三十八度五，江鱼有了理由，请假直接去了医务室挂水。
　　他藏在角落里掏出手机，下载微信，折腾了半天才登陆上旧账号。
　　他无视掉一堆红点，直接点开顾安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顾安大概是在找他：
　　--江鱼？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他迅速回了句：
　　--手机被没收了，你还好吗？怎么没跟我说转学的事？
　　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江鱼等了半天，骤然从心底涌上一团火，压住了，去找李贺。
　　--江.哥？【坏笑】
　　--新学校怎么样？我听说管得很严啊！
　　--昨天我去找老张，他说等你啥时候回来再把旧手机给你。
　　--对了，顾安也转学的事你知道吧，那天他还问我你手机怎么打不通，我让他去问你舍友了，你俩联系上了没有？
　　江鱼顿了顿，回复：
　　--他没跟我说。
　　--你有在微信上联系他吗？
　　李贺很快就回了过来：
　　--前两天我问他找你了没有，现在都还没回我……
　　江鱼抿了下嘴：
　　--好，知道了
　　李贺最后补了一句：
　　--他之前应该是去找张辛阳了，不然你去问问吧
　　江鱼一愣，迅速反应了过来，直接在之前的宿舍群里找到张辛阳，打字：
　　--你跟顾安说了什么。
　　那边估计是在上课，过了几分钟才回了个疑惑的表情：？？
　　--他三天前确实来问过我你去哪了，我就跟他说了一句。
　　--对了，他还问了之前你送我去医务室的事，我告诉他，你只送了我一趟就走了，但他好像不太相信……
　　江鱼看着这一段段的话，火气终于没能再被压下去。
　　他直接关了手机。
　　顾安的占有欲很强他是知道的，虽然有时候会很烦人，但大多数时间江鱼还很愿意惯着他。
　　没想到惯到现在，他竟然因为这么件小事，甚至都不来听自己一句解释，直接撒手失踪。
　　江鱼越想越气，拔了针直接跳下了床。
　　去他妈的吧爱谁谁。
　　晚上起了风，阴天的夜里没有月亮，关了灯之后，屋里一片漆黑。
　　顾安躺在床上，看着江鱼发来的两句话，盯了半天，删除。
　　他回想起前天晚上，自己从别人手中得知“男朋友”的新手机号，憋闷了半天，却还是没忍住，打了电话过去。
　　拒接。
　　他不死心地发消息去问。
　　“江鱼”却只回了一句：在上课。
　　他又硬生生等到晚上，发消息问了一堆事，对面却直接回了句：
　　--手机没收了，别联系了，烦不烦。
　　再然后，就是张辛阳在朋友圈里发的一张照片。
　　里面只有一个背影，路在操场边，很模糊，顾安却一眼看出来那背影是谁。
　　照片里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蓝白的校服，阳光下，江鱼的手腕白得刺眼。
　　一阵尖锐的刺痛。
　　顾安迅速止住了念头，盯着窗外摇曳的树枝，表情平静。
　　心中不知道是难受或者麻木，他突然想起，两个人每一次的亲吻似乎都是他在主动。
　　就连“男朋友”的称谓都是他逼迫的。
　　顾安不得不承认了某个事实。
　　他缓了口气，退出微信，卸载，删除。
　　睡觉吧。
　　……
　　时间辗转，走过一两个冬夏，高考悄然而至。
　　黑板墙上大红幅贴着“不屈不挠，坚持奋斗”，牌子上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个位数。
　　窗外的知了还在没完没了地叫着，鸣声燥人。
　　桌子角放着瓶冰水，寒气被室温凝集成了水珠，湿哒哒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江鱼拿纸巾擦着桌面，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李贺发来的消息：
　　--鱼儿！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到时候高考完聚一聚呗！
　　他笑了声：
　　--考完当天晚上，等我回去。
　　--得嘞！
　　江鱼盯着笔下的试卷，走了会儿神，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继续算着能量守恒。
　　分考场，动员大会，放假，考试。
　　看起来十分紧凑的安排，满打满算过完，却只用了不过一个星期。
　　头顶的风扇在呼啦啦地转着。
　　最后一科考完，江鱼放下笔，望向窗外。
　　阳光明媚异常。
　　坐在高铁上，江真打来了电话，声音里满是笑意：“恭喜宝贝鱼儿高考结束，现在应该在回家的路上了吧。”
　　江鱼也笑：“对啊，高铁还有二十分钟。”
　　“路上小心，等过几天妈妈回去带你吃好吃的！”
　　“好。”
　　两个人说完，似乎不约而同地在等待着什么。
　　江真先开了口试探：“对了鱼儿，还记得高二的时候妈妈说过，你跟……”
　　“高铁信号不太好，”江鱼笑着说，“我先挂了，到家报平安。”
　　江真叹了口气：“行吧，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江鱼看向窗外的漆黑，沉默了很久。
　　除了过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躲得有些刻意，但没有什么开口的勇气。
　　仔细想想，之前发生的许多并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正好卡在青春的关节点上，一动就是牵连。
　　停站的提醒声响起，江鱼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拎起行李箱下了车。
　　聚餐约在了小区楼下的烧烤店里。
　　江鱼推着行李箱进去，跟着服务员到了包厢。
　　徐晨先看见了他，伸手打招呼：“好久不见！”
　　他旁边坐着林旭，两个人挨得很近，看起来关系不错。
　　李贺朝服务员又要了两瓶啤酒，才回过身，在江鱼肩上拍了两一下，感叹：“都有四五个月了吧，上次见你还是过年。”
　　江鱼笑了笑：“是啊，你又胖了。”
　　李贺骂了句操，踢他一下：“丫还是一脸少女杀手。”
　　江鱼把行李箱放在角落里，坐下来：“这不是日子过得滋润吗。”
　　徐晨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林旭在旁边说：“上次省模拟我看见你排名了，厉害。”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顾安，他三次模拟都在前十。”
　　乍一听见这个名字，江鱼涮着筷子，手上一僵。
　　“哎哎哎倒点酒吧！别光吃肉腻死了！”李贺急忙在旁边补救，“来拿杯子！”
　　徐晨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林旭，脸上却还笑着：“对了，你们还记得张辛阳吗？”
　　江鱼抬起眼：“记得，他怎么了？”
　　“之前五一开学没多久，他和他们宿舍一男的内什么，被宿管抓了个正着，开除了。”徐晨说。
　　江鱼皱着眉，没有说话。
　　李贺倒是很震惊：“卧槽他们这些搞基的有点儿厉……”
　　他嘴边一卡，见江鱼看过来连忙摆手：“哎我不是说你们啊！”
　　江鱼：“……”
　　他收回视线：这傻逼发小。
　　徐晨也一脸黑线，咳了一声：“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大学啊。”
　　“S大。”江鱼说，“你们呢？”
　　林旭说：“我们去W市的理工大。”
　　徐晨笑了笑：“估计考不上，我二志愿科技大。”
　　李贺摇头叹气：“就我一只单身狗，惨得不行。”
　　江鱼默默看他一眼：“……
　　“看什么看。”李贺瞪他。
　　徐晨知道他不想多提和顾安有关的事，连忙打断李贺：“快点吃饭吧！肉都烤糊了！”
　　尽管心情微妙复杂，但江鱼还是比之前放松了许多，四个人吃到了七八点才各自回家。
　　江鱼推着行李箱，顺手给江真发了个电话报平安。
　　他循着记忆往小区里走着：“……对，吃完饭了，准备回家。”
　　“……好，你也早点睡，回家记得把灰灰带上。”
　　“晚安。”
　　上楼的时候，小区一角的树林似乎有个影子过去。
　　江鱼眯了眯眼，没太在意，转身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明天见。
　　------
　　不虐不虐不虐三连。
　　谢谢小金鱼呀、喋喋以喋以喋喋的营养液~比心


第四十章 
　　家里的摆设没有什么变化。
　　或者说, 已经很久没再住人了。
　　江鱼推开门, 在门口换了鞋进屋，有些生疏地在四周环顾了一圈。
　　他把行李箱推到一边，回了卧室。
　　床很大, 比上一个房间要大了一圈。
　　当然还偷偷想着, 为了让两个人能躺得开。
　　屋里的气味有些沉闷, 江鱼缓了口气, 伸手推开窗散了散灰尘, 又打开了写字台上的小风扇。
　　太久没住人,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角落，上面还套着偷偷袋。
　　江鱼顿了顿，从柜子里掏出床单被罩来挨个换着。
　　他低着头, 思绪有些飘, 但具体却并没有什么实体。
　　天气闷热，他套完被罩，很快就关了窗，打开空调。
　　从窗边收手的时候，指尖仿佛带到了一件什么东西，江鱼低头看了看。
　　是一个小龙猫挂件，没搬家之前之前挂在卧室门口的那个, 蠢蠢地呲着牙。
　　江鱼十分清晰地记得，当初搬家的时候，是顾安把它从门框上摘了下来。
　　……顾安回来过？
　　他这个念头一出现，指尖瞬间麻了麻, 手中的挂件似乎都在发烫。
　　当初配钥匙的时候，他们家三个人确实一人一把的。
　　江鱼抿起嘴角，手指摩挲了下小龙猫。
　　有灰尘，估计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叹了口气，把挂件放了回去。
　　尽管顾安肯回来，可他们两个人却依旧没有联系的理由。
　　江鱼皱着眉，干脆不再多想，闭了闭眼。
　　没等两天，江真也回来了。
　　由于高二之后一直在住校，灰灰这只胖子就没人管，直接被江真拎去了工作的城市，一直到他高考完才带回来。
　　一年多没见，灰灰已经从胖子变成了胖猪，蠢里蠢气地趴在猫包里左闻右闻。
　　江鱼蹲在地上看着它，一时间有些恍惚。
　　灰灰瞅见他，垫着脚猥猥琐琐地凑近来，闻了闻他的手，又轻轻蹭了蹭。
　　“看嘛，它还记得你呢。”江真笑着说。
　　江鱼一顿，伸手揉了下它的脑袋。
　　这两个动作水到渠成，像是做过千百遍，只不过是换了主角而已。
　　江鱼被针刺一样匆匆收回手：“晚上去吃什么？”
　　江真把东西放下，倒了杯水：“你李叔叔说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顺便再分析一下报名志愿。”
　　“嗯。”江鱼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他心里早就决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去S大。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真听他说完，只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眼，就没在说什么。
　　倒是李叔叔问了句：“S大分很多校区的，我记得你想去的微生物学应该在老校区。”
　　江鱼脱口而出：“那化学系呢？！”
　　李叔叔犹豫了一下：“也在老校区。”
　　他见江鱼松了口气的样子，又解释道：“虽然老校区不如新区那么大，但胜在王牌专业聚集，导师厉害，而且挨着市中心，可以随时出去。”
　　江鱼点头：“好，谢谢李叔叔。”
　　等两个大人低头聊天的时候，他才跑了跑神。
　　……不知道顾安还记不记得当初的约定。
　　暑夏随着高考一起放榜，燥热得激动人心。
　　江鱼不算紧张，打开电脑，输入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查询。
　　看到分数的那一刻，他才彻底放松下来：发挥正常，S大应该很稳。
　　他关了电脑，躺回床上，随手打开手机。
　　朋友圈里一片鬼哭狼嚎。
　　徐晨发来消息：
　　--怎么样大神~我在省排名里看到你了，二十七啊牛逼
　　他笑了笑：
　　--谢谢
　　--你和林旭呢？
　　徐晨很快回过来：
　　--给大佬递烟
　　--小林理工大保底，我分数估计有点儿悬，估计科技大吧
　　江鱼顿了顿：
　　--还好，离得不远。
　　徐晨：
　　--嗯嗯
　　--对了……
　　--那个谁……他省第三
　　--【图片】这是排名，你看看
　　江鱼手一抖，半天才点开截图。
　　顾安的名字十分显眼地挂在第三位，总分与第一只差了四分。
　　红点又闪了闪，是徐晨：
　　--他这个成绩有点厉害啊，，，，估计会被他们老师强行劝高校
　　江鱼知道他什么意思，沉默了半天才回了句：
　　--嗯
　　他放下手机，心中突然开始漂浮不定。
　　沉寂了快两年的担忧和思念开始澎湃：凭什么自己那么有底气会觉得他肯定会遵循一个随口的约定？
　　凭什么敢坚信，顾安不会变心？
　　……明明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江鱼倒在床上抱着枕头，越想越烦躁，狠狠蹬了脚椅子。
　　嗤啦一声，尖锐得像他心中的慌乱。
　　但到最后，他竟然还是毫不犹豫地填了一志愿S大。
　　录取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顺利通过。
　　通知书发下来的当天晚上，江鱼对着它犹豫了半天，发了个朋友圈：
　　--。【图片】
　　配图是灰灰，懒散地趴在通知书上，毛绒绒的，眯着眼，尾巴盖住了学校名，只露出个隐约的“通知书”三个字。
　　成绩好长得帅的男生无论在哪个学校都是风云人物，江鱼也不例外。
　　他本来就很少发朋友圈，自从转学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有发过，俨然一高冷男神形象。
　　于是在信息发出的十分钟之内，他接连收到了一大串点赞和恭喜。
　　高三班长在底下评了句：
　　--祝贺~老师说趁大家上学之前聚一聚，你要来吗？
　　他回了句：
　　--好，等我。
　　红点接连闪了半天，江鱼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
　　始终没有顾安。
　　不知道是卸载了微信，还是干脆删了他好友。
　　江鱼皱眉拎起灰灰，伸手蹂.躏了半天。
　　照片上的猫胖了一大圈，估计从来不缺好吃的。
　　指尖将图片放大了一些，猫尾巴底下的通知书看得依旧模糊。
　　顾安皱着眉，返回，刷新。
　　他突兀地看见江鱼不知道给谁回了一句话：
　　--好，等我。
　　……
　　顾安头一次这么讨厌微信的非好友不可见评论。
　　不知道对方是谁，男的女的，长得好看不好看……
　　以及，跟江鱼是什么关系。
　　他在评论的界面里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却没再见江鱼回复别人。
　　果然有鬼。
　　顾安从心底涌上层层的酸涩和愤怒，却知道自己无处发泄。
　　刚刚转学时，“江鱼”曾对他展现的不耐烦和冷漠，顾安不可能忘掉。
　　但还是喜欢。
　　他一边忍不住唾弃自己，一边却又想要阴暗的报复。
　　可如今看来，大概江鱼都忘了他这么个人。
　　顾安盯了天花板，沉默了片刻，从床边的桌子上扯出录取通知书来。
　　S大。
　　不知道江鱼是否还记得篮球场旁边那个不算认真的约定。
　　聚餐的时候，有女生借着酒意表白，江鱼顺势公开出了柜。
　　包厢里一群人诧异地盯着他，静了一瞬。
　　但幸好大家同班一年，还算有些同学情，很快就把这事揭了过去。
　　然而，等收场回去的时候，微信上默默多出了几条消息：
　　--约吗？
　　--1？
　　--在？
　　--175/64/0，有意向吗？
　　……
　　他叹了口气，依次点了删除。
　　开学前几天，和李贺徐晨林旭约了次饭之后，他直接回家收拾了行李箱，订了第二天的机票。
　　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看向窗外，又收回视线，闭上眼。
　　尽管从机场到学校的路并不远，但江鱼依旧被自己的路痴属性折磨得够呛。
　　地图看不懂，导航听不明白，他在同一个交叉口转了三遍之后，终于放弃了锻炼自己的想法直接打了辆车。
　　学校在市里，打车过去用了一个多小时，天色也暗了下来。
　　江鱼拎着行李箱下了车，站在校门口，打开导航。
　　“北苑宿舍楼前方三百米路口左转……”
　　他低着头，跟着箭头直走。
　　“前方五十米处路口直行……”
　　他低着头继续走。
　　眼前一亮，胳膊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同学小心车。”
　　江鱼这才看见前面停着的一辆车，他迅速挣开人：“谢谢。”
　　男生并不在意，笑了笑：“不客气，你是新生吗？需要带你去宿舍吗？”
　　江鱼犹豫了一下：“对，我想问一下南苑B区怎么走。”
　　男生说：“啊，那我们一个楼啊！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江鱼关了导航。
　　两个人走在路上聊天，江鱼这才得知带他的这位学长也是同系，叫吴孟州。
　　学长很热情，拉着他介绍学校里的各个地方：“这里是观月楼，其实就是个自习室，绕着个月亮型的湖，所以叫这个名字……”
　　“这里是女生宿舍哈，那边的小树林里都是情侣，小心被秀一脸哈。”
　　“这边是咱们宿舍，你在几楼来着？”
　　江鱼想了想：“217。”
　　“行，我带你过去好了。”学长说，“咱们学校的宿舍建得还是不错的……怎么了？”
　　江鱼皱眉收回视线：“没事，看错了，我们走吧。”
　　“噢……”
　　刚刚的一瞥，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很高，穿着件黑短袖，看不清脸。
　　不是记忆里顾安的模样，江鱼却莫名一慌。
　　和宿管要了钥匙，领了被子水壶盆一堆东西，江鱼跟着学长上了楼。
　　他提前了三四天来学校，是宿舍里第一个到的。
　　放下行李箱，他谢完学长，又约了个第二天请吃饭，这才转身回了屋。
　　江鱼看了眼宿舍，松了口气。
　　他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挂在衣柜里，上上下下地擦了一遍。
　　他没从家里带来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完了。
　　夏末的天气依旧闷热，新生宿舍却还没有供电，江鱼热出了一身汗。
　　他随便冲了个凉水澡，换上衣服锁了门，拿着手机，准备下楼吃饭。
　　宿舍楼下有条通往校中央的小道，两边都是树，路灯不算很亮，但足够清晰地看见来往的人。
　　江鱼开着导航，偶尔抬头看一眼路。
　　身边偶有路过的情侣，两两成双，说说笑笑着从身旁路过。
　　于是，就显得那位背对着这边站在路灯下的男生，身影格外突出。
　　江鱼只一眼就被定在了原地。
　　心跳几乎从胸腔跃至耳膜。
　　男生穿着件黑色的短袖，很高，头发半长不短，正低头打着电话。
　　指节长而白净，睫毛垂着，侧脸的弧度流畅。
　　他似乎是对身后炙热的目光有所感应，皱着眉回过头来。
　　江鱼愣愣地盯着他，眼前白光闪过，脑中一空。
　　是顾安。
　　两个人直直地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江鱼先回过神来，表情平静地朝顾安点了点头。
　　顾安似乎是顿了顿，微微放下手机，也点了下头。
　　江鱼重新低下头，打开导航。
　　两个人擦肩而过。
　　视线被分割成两个空间，丝毫不敢相触。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肖沐 6瓶；喋喋以喋以喋喋 3瓶；世纪末彼岸花丛中的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导航在腻腻歪歪不知道说着什么, 江鱼的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不管心里是激动或紧张,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路口。
　　手腕被突然抓了一下，又很快被松开。
　　顾安低头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你走反了。”
　　江鱼这才听见导航语音在反复提醒：“前方五米左转……前方六米左转……”
　　他直接点了退出, 一阵尴尬, 没抬头：“谢谢。”
　　顾安看着他转过身, 消失在小树林的拐角, 抿了下嘴角。
　　手机里, 表姐还在交代着他拿什么衣服, 半天没听到他的动静喂了两句。
　　顾安看着面前的小路，低声回了句：“我去吃饭了，告诉姑姑早点休息, 先挂了。”
　　不顾那边的反抗, 他直接挂了电话。
　　路上有打闹的情侣路过，偶尔会飘过来一两道目光，顾安顿了顿，转身走了。
　　不知道突然的重逢算不算是惊喜，但只有他心中清楚，在看见江鱼对视的一刹那，自己的心跳确切地停了一拍。
　　顾安心想：无论如何, 当年的那个约定算是生了效。
　　男生宿舍背对着餐厅苑，绕过小树林就是十字路口。
　　江鱼被夜里的凉风一吹，猛然回过神来。
　　他回头望向来处，却早已没了顾安的影子。
　　大约是见他一直不走, 过路的车拨了几次铃。
　　江鱼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他忍不住回想起刚刚的一面，时隔近两年，直至现在，他才恍惚觉得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顾安长大了不少，五官已经显露出分明的棱角，头发剪短了些，眼睛没有小时候那么圆，却更深了，看着人的时候，目光沉而幽深。
　　江鱼陡然为这么两年的分离感到一丝落寞，以前一起生活时的软软萌萌，现在回想起来竟然陌生了。
　　想到未来可能的渐行渐远，江鱼站在超市的冰柜前，心中一慌。
　　他愣愣地站了半天，最后却只拎起一罐酸奶。
　　……绝对不能就这样结束。
　　大一新生开学大多来得都很早，有的还有父母陪送，有的单枪匹马就过来了。
　　江鱼很快就见到了他的新舍友们。
　　S大宿舍环境还可以，上床下桌，每间四个人。
　　其他三位舍友性格都不错，一个本市的，两个本省的，只有江鱼一个千里迢迢。
　　四个人会面之后，很快就熟悉了起来，一起约着去食堂吃饭。
　　江鱼话虽然少，但不是不懂做人，吃完饭直接请人喝了冷饮。
　　“哎江鱼，你家条件不错吧？”王志笑着说，“这一身上下一看就是二代级别的。”
　　江鱼摇摇头：“不是二代，我妈跑业务的，家境正常水平。”
　　旁边的吴洋伸手去拍王志：“你这是看脸识人，长得帅的家里就是有钱。”
　　王志反驳：“卧槽这是颜值buff加成好吧！男神们都是二代！”
　　林子华逗他：“你该不会是gay佬吧！”
　　“你才是gay呢，”王志笑着骂他，“边儿去。”
　　三个人在旁边打打闹闹。
　　江鱼顿了顿，说：“我是gay。”
　　他看着愣成鹌鹑的四个人，表情很平静：“如果你们不能接受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也可以申请换宿舍。”
　　还是吴洋先反应过来，连忙摆手：“哎哎哎我没啥介意的啊……我尊重你。”
　　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符合。
　　王志笑嘻嘻的：“反正以你的姿色也不可能看上咱们，怕个屁。”
　　林子华也说：“没错，你不喜欢女的正好！还帮我们减轻了压力，要不然有你在班级的女生哪还能注意到其他雄性东西。”
　　江鱼笑了半天：“谢谢。”
　　这个话题算是告了个段落，一群人往宿舍走，王志也接着八卦：“对了，你们知道咱们这一级最高分是谁吗？”
　　江鱼正喝着冷饮，默默咬了下吸管。
　　“有听说，好像叫顾什么的。”林子华说，“据说还跳过级，Y省第三进来的。”
　　他一转头：“对了，江鱼不就是Y省的，你认识这个大神吗？”
　　江鱼麻木地一点头：“认识。”
　　林子华眼睛一亮：“怎么样，是不是那种拽了吧唧带着眼镜蠢呆呆的学神？”
　　江鱼听不下去了，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中午好啊。”
　　这个声音熟悉得有些陌生，江鱼迅速看过去。
　　顾安眯着眼，倚着铁栅栏边的公告牌，白色短袖，看着他，神情复杂。
　　其他三个人推推搡搡着，吴洋凑过来小声问了句：“你认识？”
　　江鱼顿了顿，点头。
　　“……那我们就先回宿舍了？”
　　“好。”
　　见三个人说着话走远，他才看向顾安，嘴唇动了动：“等人？”
　　九月份的太阳很大，刺目的阳光下，顾安的发梢有些汗湿。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聊天到了这里，江鱼竟然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说的了。
　　他只好点了头，犹豫着，转身要走。
　　顾安没动，皱眉盯着他。
　　一直到的余光即将错开时，江鱼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你吃饭了吗？”
　　顾安一愣，摇头。
　　江鱼捏了捏饮料杯，试探着开口：“那我……”
　　“我约了人。”顾安打断他。
　　江鱼心跳一停，半天才平静地嗯了声：“那再见吧。”
　　他转身走了。
　　短短不过十秒，除了诧异外，顾安没有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任何别的伤心或难受的情绪。
　　他心底涌起些不可抑制的失落和后悔，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自己傻逼。
　　楼道里很阴凉，路过人来人往，江鱼沉默着站了半天。
　　等冷饮杯上凝集的水湿了一手时，他才回过神来，把饮料扔进垃圾桶，转身回了宿舍。
　　推门进去的时候，舍友正凑在一起在打游戏。
　　王志看见他，顺口地问了句：“哎江鱼，刚刚那人是谁啊？”
　　“……顾安。”江鱼顿了顿，补充，“就是那个拽了吧唧戴着眼镜蠢呆呆的学神。”
　　三人：“……”
　　“卧槽我死了！”
　　林子华直接扔了手机，十分好奇地凑过来：“哎你们俩是一个学校吗？看着怎么有点儿不对付？”
　　王志煞有其事地解释：“肯定关系不好啊！学霸和学霸的对决，再加上平时抢妹子……”
　　他卡了卡：“额，不是，抢……”
　　江鱼差点给他逗笑了：“没有，我跟他不是一个学校。”
　　王志这才松了口气，又好奇地问：“那你俩怎么认识的？”
　　江鱼顿了顿：“他是我……前男友。”
　　三人倒吸一口冷气：“……”
　　听江鱼讲完前期的故事历程，他们仨开始长吁短叹：“这是什么破分手理由！他不回你消息你不直接去问怎么回事啊？他吃飞醋你就不能哄哄吗？”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当时就气在他什么都不告诉我。转学不说，吃醋不说，不管是谁给他发消息都不回……再加上当时学校看得严玩不了手机，冷战着冷战着就分手了。”
　　王志拍拍他的肩膀：“哥，我说实话啊，这个事你俩摆明了都有问题，一个傻逼俩傻逼，天天靠别人传话谈个屁的恋爱。”
　　江鱼默默看他一眼。
　　王志连忙收回手：“哎哎哎别瞪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江鱼又默默收回视线。
　　吴洋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江鱼顿了顿：“不知道……他好像不愿意跟我和好。”
　　“那你呢？”林子华问，“你想跟他和好吗？”
　　江鱼没说话，神色迷茫。
　　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学校发了个通知，七点集合去讲学厅开军训大会。
　　班里的人也差不多聚了起来，坐成两排，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江鱼有些无聊，他本来就是不太爱说话的性格，除了跟舍友多说几句之外，遇到别人搭话都是三两句就闭了嘴。
　　但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想来搭讪。
　　江鱼正应付着隔壁班来问联系方式的女生，突然从侧面感应到一股明显的视线，他皱了皱眉望过去。
　　周围全都是人，站着的坐着的都有，没有人看过来。
　　江鱼没太在意，转回身的时候，却突然另一侧低着头和别人说话的顾安。
　　他带着生疏的笑意，很淡，和以前奶里奶气的样子截然相反。
　　江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约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顾安回头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远远地对视上，江鱼心口一跳，却没动，朝他点点头。
　　顾安像是有些慌，抿了下嘴，匆匆转开视线。
　　江鱼松了口气，低下头。
　　王志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和顾安说话那姐妹没你好看，不慌。”
　　江鱼被他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推开人：“你怎么跟个狗仔一样。”
　　王志笑嘻嘻的拉着他介绍班里同学去了。
　　人声嘈杂，顾安收回视线，坐在座位上发呆。
　　偷偷伸手摸了摸耳朵……果然有些烫。
　　他忍不住又朝左边望了眼。
　　慢慢沉默了下来。
　　时隔两年，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江鱼。
　　高二的寒假，他瞒着所有人跑回了小区，下着雪，躲在亭子边，看到了下楼买牛奶的江鱼，消瘦了不少。
　　高二五一，他趁着仅有的一天假期坐夜车去了江鱼的新学校，却被铁门和保安挡了回来，只好在校门口的光荣榜上仰头看了半天照片。
　　再到后来，一有国家假期他都会“不经意”地在小区楼下徘徊，看上一眼就走。
　　然而尽管他再熟悉，可从江鱼的视角来看，这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次重逢。
　　疏离，平静，陌生。
　　顾安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顾安，上台发言。”
　　江鱼猛然抬起头。
　　“卧槽？怎么还有新生发言啊？”
　　“哎等等，顾安不是那个最高分吗？”
　　底下有些嗡乱。
　　江鱼却浑然不觉，直愣愣地盯着往台上走去的那个身影。
　　“各位老师同学，晚上好……”
　　透过音响，顾安的声音显得越发冷淡，脱去了变声期的稚嫩，一字一句沉而利落。
　　他静静地站在台上，灯光白炽，连映下来的影子都似曾相识。
　　江鱼根本没有去听他说了些什么，只沉默地盯着台上的人。
　　一直到顾安演讲完，隐约朝这个方向望过来时，他才匆匆移开视线。
　　王志在一片掌声间小声说：“请照顾一下路人，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江鱼笑了一声。
　　散场的时候有些乱，学生会组织按照班级顺序离开，江鱼有些心不在焉。
　　路过讲学厅门口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嘿！”
　　江鱼一愣，抬起头，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他这才记起是之前帮忙带路的学长。
　　学长穿着身红马甲，估计是学生会的人：“哎学弟，之前不是说请吃饭吗！怎么没动静啦？”
　　江鱼笑了笑：“不好意思，那我今天请行吗？正好和舍友一起。”
　　其他仨人很有眼色：“学长好。”
　　“行啊！等我结束好吧，马上就走！”
　　江鱼嗯了一声。
　　他们一行五个人，直接去了校门口的烧烤摊，点了一大串肉，又拎了几瓶啤酒。
　　学长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和仨人说着花，江鱼坐在一边，偶尔符合两句。
　　“您女朋友是我们这一级的？”吴洋震惊地问，“这才开学多久啊！”
　　学长得意地一挑眉：“这叫先下手为强，暑假招新生的时候追上的，牛逼吧。”
　　“66666！”
　　江鱼在旁边边听边笑。
　　这一片的街道上都是小吃，估计就为了大学城设计的，满满当当地都是人，旁边是不是一阵哄笑，很热闹。
　　江鱼刚喝了两杯酒，正和林子华说着明天早上的军训，一抬头，不经意就对上了一道目光。
　　……天下无奇不巧。
　　见顾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舍友有些好奇：“怎么不走了？”
　　江鱼顿了顿，收回视线。
　　他刚咬了口肉，还没咽下去，接着就听见顾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介意多一个人吗？”
　　江鱼还没开口，接着就见其他仨连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快坐！”
　　顾安：“？”
　　江鱼：“……”
　　他默默让了个位置。
　　学长看着顾安有些好奇：“这也是你们班同学吗？可以啊，你们这一届帅哥不少。”
　　江鱼摇头：“不是我们班，隔壁化学系的。”
　　顾安看着他，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江鱼拿着签子的手顿了顿：“……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顾安追问。
　　……前年。
　　江鱼却无从开口。
　　他抿抿嘴，忍不住侧了下视线，却见他的三个舍友低头吃得正欢，甚至开始推杯换盏。
　　学长却一脸懵，毫无所觉地在火光中添油加柴：“哎？你俩这……什么关系啊？”
　　挨着顾安的一侧身体隐约开始发烫，他的视线望过来，似乎也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江鱼沉默了半天，刚要开口却听见顾安说：“老同学。”
　　他愣了愣。
　　学长有些莫名其妙：“噢……”
　　还是林子华够义气，连忙拉着学长问东问西去了。攻重浩：anan随心推
　　江鱼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吃东西。
　　夜里的温度依旧燥热，尤其是身边的人离得很近的时候。
　　热量微妙地围绕在身周，包裹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两个人又都穿着短袖，围着圆桌时，轻易一动就会有所触碰。
　　皮肤相蹭的触感十分明显，酥麻温热。
　　江鱼是个从里到外都十分正常的男性，被这么蹭来蹭去，不可避免有了些异常的电波。
　　他怕出什么不可掩饰的差错，只好尽量不再动用左手。
　　但顾安却好似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能和他舍友们笑着聊了几句。
　　江鱼坐在一边，沉默着走神。
　　他有些渴了，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拿水杯，却被王志不小心一撞，杯子洒了半身水。
　　王志连忙道歉，给他扯了堆卫生纸擦裤子：“哎呦我对不住您！鱼儿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江鱼倒是没在意。
　　他又犹豫了一下，感觉这也是个撤离的好时机，于是站起身：“正好我也吃饱了，钱已经付了，我就先回去换个衣服，你们也别回太晚。”
　　“行行行，你回去慢点儿啊！”
　　“嗯。”
　　他转身刚要走，却听见了顾安的声音：“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今天红包哈~
　　------
　　谢谢繁星点点的地雷~
　　谢谢“山外还有山比山高”,喋喋以喋以喋喋、小金鱼呀、 兔、Be.No 1、Andariel修钰的营养液~


第四十二章 
　　从小吃街回去要经过一条大路, 车流多人也多, 有些拥挤。
　　江鱼伸出手，扯了扯顾安的衣摆：“走这边吧。”
　　顾安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跟着他转了个路口, 从校南门进去了。
　　南门这边有些偏僻, 树林多, 路灯也有些暗, 旁边还挨着高楼大厦后门, 一般很少有人走这边。
　　江鱼抬头看了看，掏出手机打开导航，还没等他开始导向, 顾安却按下他的手机：“别开了, 跟着我走。”
　　江鱼顿了顿，把手机收起来：“嗯。”
　　路上很静，只有风吹过树林时的飒飒声。
　　两个人走的不远不近，恰好隔了一个人的距离，顾安走在前面，形单影只。
　　江鱼看着他的背影，神游着,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安突然开口，声音很低：“你还是不认路。”
　　江鱼一愣：“是啊。”
　　“那你怎么来的学校？”顾安没回头。
　　江鱼说：“自己坐飞机，再导航打车。”
　　顾安心底有一丝隐秘的轻松，没说话, 脚步却放慢了一些。
　　江鱼犹豫了一瞬，跟了上去。
　　两个人渐渐并肩，似乎都想要说些什么，但又都无话可说。
　　一直到远远能够看见前面的图书馆灯光时，江鱼才下定决心，慢慢停住脚步：“你当初……”
　　他顿了顿，思考着要如何开口。
　　顾安也没再往前，看着他，等着一句询问。
　　“你当初转学，为什么不告诉我？”江鱼抬起头，眼中有微动的光。
　　顾安很轻地眯了下眼，语气微妙：“找人找不到，打电话不接，我告诉谁？”
　　离得近时，他细微的表情以及声音中沉了一些的质感被放大得更清晰。
　　江鱼耳尖发麻，后背绷着，有些紧张，声音却还稳定：“我跟你说过，手机被没收了。”
　　“又是这个理由。”顾安盯着他，突兀地笑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江鱼皱了下眉，伸手拉住他：“你什么意思。”
　　顾安一寸一寸推掉他的手，慢慢走近了些，低头看着他，语气却恶劣：“你现在还当我是小孩儿呢？”
　　江鱼往后退了一步：“……你什么意思？”
　　顾安没再逼他，只冷着眼笑：“是啊，你手机被没收，所以换了别的号码都没办法告诉我，只能让别人转告。”
　　江鱼想要开口，却被他直接打断，继续嘲讽道：“你倒是还好意思说我转学不告诉你，当初你‘好心’帮人买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在哪儿到处找你呢？”
　　顾安一想起之前的事就气得涌火，他强行忍住了，才没说出更过分的话。
　　江鱼却被他一通怒火怼得莫名，他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可还没等反应过来，却见顾安转身就要走。
　　他一着急，伸手去拉：“等等！”
　　顾安怒火正盛，直接扬手甩开他，声音很冷：“你当初骗我那么久，还不如直接说不喜欢我。”
　　“喜欢。”江鱼脱口而出。
　　顾安一顿，盯着他。
　　江鱼怕他再说出什么类似的话，犹豫着走上前，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我喜欢你。”
　　“真没骗你。”他说。
　　告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显得十分突兀，顾安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江鱼的神情看起来依旧平静，但细看时却能发现隐约发红的耳尖。
　　他没等顾安做出什么表情，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仰头亲了上去。
　　唇齿之间有很淡的酒味，柔软。
　　江鱼很轻地舔了下，试探着一撬，两个人瞬间贴近了许多。
　　顾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有所回应的温软，江鱼几乎要以为自己在亲一个假人了。
　　这是一场时隔两年的亲密，江鱼犹豫了片刻，伸手抱住了人。
　　顾安又长高了些，肩骨平宽，肌肉薄而流畅。
　　江鱼感受着，闭着眼，渐渐不满足于方寸之间的亲密。
　　可他刚退后了一些，顾安却立即跟了上来。
　　呼吸之间缠得温热，江鱼喘了口气，按住他不再向前。
　　顾安像是有些焦急，却没有乱动，垂眼看着，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江鱼舔了下有些发麻的嘴角，向下，移至他的颈后，很轻地蹭了蹭。
　　顾安立即攥紧了他的手腕，呼吸声明显了许多。
　　手腕酸疼，江鱼试探着挣了挣，却没能挣开，只好任由他攥着，身上又贴近了些。
　　耳朵上神经很敏锐，紧绷得发麻。
　　江鱼的齿有些尖利，轻轻一错就是一阵刺痛，不重，却足以在身下勾起汹涌的排山倒海。
　　顾安终于按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开口，声音沙涩：“……你想干什么？”
　　“你。”江鱼偏开脸，亲了亲他的发梢。
　　他压低了声音：“想干.你。”
　　顾安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血似乎都沸腾着奔涌向下，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得不像话：“……我未成年。”
　　江鱼没忍住，笑了一声，蹭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顾安一呆，差点直接给裤子‘交代’了。
　　最后怎么回的宿舍，顾安已经记不清楚了。
　　总之，他在夜风里站了半天才敢走动。江鱼在旁边陪着他，等回去的时候，水洒湿的裤子都干的差不多了。
　　两个系的宿舍楼不在一处，江鱼在男宿大门口跟他说了再见，转身回了南苑。
　　顾安迟钝地嗯了一声。
　　等江鱼的背影消失在园区后时，他才转过身，回了自己宿舍。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微信和手机号，不知道是怕对方换了号，或是触及别的争吵。
　　他们俩一个还有情，一个未断意，都知道断不开，也不做挣扎，不约而同地先把某些事模糊了下去。
　　回宿舍洗完澡躺了半天，顾安听着耳边的游戏声，这才敢回想起晚上那个混乱的亲吻。
　　温热的触感，绵密的呼吸。
　　想X你。
　　……
　　没关系，我们不做那个。
　　……
　　可以用手，或者别的，比如……这里。
　　心跳震到鼓膜，顾安闭着眼，忍不住想起江鱼温软的嘴唇，长而清隽的手指……
　　他突然坐起身，直愣愣地看着窗外。
　　舍友被吓了一跳：“哎我槽你干什么呢？”
　　“……没事。”
　　顾安咳一声，扯了扯裤子，又躺下了。
　　他翻身对着墙，闭眼叹了口气。
　　要命。
　　其他三个人估计还没吃完饭，宿舍的灯还暗着。
　　江鱼掏钥匙掏了半天，打开门进去，甩上，直接进了卫生间。
　　水流量很大，带着温热的水汽。
　　江鱼仰起脸冲了冲，把刘海随手一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肩平胯窄，腿长又直。
　　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他这样的外形应该都吃得开。
　　……那顾安呢。
　　他顿了顿，把开关调大了一些，看着水流自肩腰处滑过。
　　其实心里不是不慌的，顾安脸上讽刺的表情，说的话，以及转身要走的背影，都宣告着这两年来分离的陌生。
　　只有亲吻时的毫无章法才透漏出那么一丝熟悉。
　　江鱼突然想起自己趴在顾安耳边说的话，啧了声。
　　太羞耻了。
　　色.情。
　　这是调戏。
　　带坏小朋友。
　　成年了要雄起。
　　水流包裹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察觉到身下的动静，连忙止住了飘得飞起的念头。
　　江鱼背抵着冰凉的瓷砖缓了口气，迅速关掉水，擦干身体出了门。
　　他躺在床上，沉默着想了想，又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slm一时爽。
　　底下很快有评论：
　　--slm？？？
　　--睡了吗？？？
　　--锁了门？？？
　　--上了吗？？？
　　--S/M？？？
　　--耍流氓？？？
　　--一直耍一直爽【滑稽】
　　江鱼笑了笑，退出来，刷新，有个红心心。
　　是顾安点的赞。
　　他叹了口气，原来没换号啊。
　　之后军训的近半个月里，两个人依旧没有多少联系。
　　除了操场拉练遇到时，不经意地对视一眼又错开。
　　江鱼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和好，却也没多纠缠。
　　毕竟两年时间的空窗，还需要一定的缓和时限。
　　九月份的太阳依旧很大，新生军训两个周，从早上起床开始，一直晒到傍晚，队伍解散时空中才吐露出一丝凉风。
　　江鱼生平最讨厌热天，每次解散铃一响都是直接飞奔回宿舍洗澡。
　　化学系那边的队伍不和他们挨着，顾安当然也不知道这么他跑得有多快。
　　每次结束时，他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操场门口徘徊，在汹涌的人群里搜索着江鱼的影子。
　　但次次不见人。
　　一直到第六天，他终于忍不住了，眼疾手快地拦住江鱼的舍友：“那个，请问……”
　　“哎这不是顾安吗！你找鱼儿是吧他回宿舍洗澡了！”王志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顾安一愣：“洗澡？”
　　“对啊，他天天都第一个撤，教官罚了几次站了都不改。”王志笑嘻嘻地问，“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你有事找他？”
　　顾安顿了顿，一个“不用”还没出口，他旁边的吴洋已经十分迅速地拨通了号码：“喂？江鱼吗？顾安找你有事！”
　　“……对，操场这，啊行行行，挂了！”
　　顾安：“……”
　　吴洋朝他一挥手：“鱼鱼让你在三号餐厅等着！我们撤了啊！回见！”
　　顾安半天才反应过来：“……再见。”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去了餐厅门口，
　　江鱼出来的时候已经脱了军训服，白短袖，清清爽爽的一个。
　　顾安远远看见他，连忙偷着闻了闻自己的胳膊：还好，只有一点汗味。
　　江鱼跑过来，发梢不知道是洗了没吹干还是汗水，有一点湿。
　　顾安看着他：“这么快。”
　　江鱼上下打量他几眼：“这不是怕你等不及吗。”
　　他的视线十分直接，顾安隐约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看自己：“……你看什么。”
　　江鱼笑了笑：“很帅。”
　　不等顾安反应过来，江鱼又扯了下他的袖子：“走吧。”
　　顾安只好闭了嘴，沉默着跟他进了餐厅。
　　顺便偷偷看了眼旁边大理石柱面上自己的身影。
　　军训服是墨绿色的，很普通的款式，也就是他身高腿长才把衣服撑了起来。
　　江鱼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了声，凑近了些：“真的很帅。”
　　尤其是束起的腰带和扣到脖颈的金属扣，这么一身军训服都能穿出禁欲的高冷感。
　　颜狗不可阻挡。
　　顾安默默地看他一眼。
　　江鱼却没再说话，领着他进了门。
　　餐厅里人很多，喧喧嚷嚷，大多都是军训结束来吃饭的。
　　“有什么想吃的吗？”江鱼问。
　　顾安顿了顿：“没有。”
　　“那我直接去买了？”
　　“好。”
　　顾安坐在座位上等人。
　　他有些无聊，先是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却还是依旧不自觉地停留在江鱼身上。
　　他正背对着这边，在一家砂锅鱼面前排队，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确定江鱼注意不到自己，顾安这才来得及仔细打量。
　　两年时间不见，江鱼也长开了许多，白短袖黑长裤，垂着眼，不说不笑的时候越发显得性冷淡，清清冷冷的，比以前更不好靠近。
　　顾安回想起当初自己在他身边蹭来蹭去的样子，有些走神。
　　物是人非，但幸好还来得及。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人遍地都会开桃花。
　　江鱼只排个队的功夫，路过的人三三两两，目光或明目张胆或含蓄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很快就有个女生停住脚步，站在他身边，仰头说着什么。
　　江鱼的神色很淡，皱着眉，听她说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女生却没走，又眨眨眼笑着说了句话。
　　江鱼沉默着听完，却突然转过身，朝着顾安的方向一指，说了句话。
　　顾安猝不及防和他的目光对视上，两个人同时一愣。
　　江鱼很快反应过来，朝他笑了笑。
　　女生的神色有些震惊，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却没再说话，转身走远了。
　　等他端着食盘回来，顾安才犹豫着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江鱼把东西给他挪过去：“她问我有没有对象。”
　　顾安一顿：“……然后呢？”
　　“我说有，她不信，我就给她指了指。”江鱼递给他一双筷子，抬起眼，“怎么了？”
　　顾安飞快地低下头：“……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QAQ麻麻我扛不住
　　--------
　　谢谢喋喋以喋以喋喋、肖沐、小金鱼呀的营养液~比心！


第四十三章 
　　吃完饭之后, 江鱼看着他：“我送你回宿舍吧, 有点事要说。”
　　顾安嗯一声。
　　下午六点，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暑气，在外面晃荡的人很少。
　　两个人走在假山边的小走廊, 却都不说话。
　　走廊边有碧绿的爬山虎, 青青翠翠的, 江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有没有觉得这像像家里的小区门口。”
　　顾安抬头看了看：“小区那边的爬山虎被清了, 现在种的树。”
　　江鱼问：“什么时候？”
　　“去年秋天。”顾安说, “十一的时候。”
　　江鱼看着他, 半天才开口，神色复杂：“你回去过？”
　　顾安一愣，别开眼：“嗯。”
　　他没有多说, 江鱼也不再追问。
　　他想了想, 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来：“这个是不是你之前落下的？”
　　顾安看过去，看见他手上挂着的钥匙环，还有底下的龙猫小挂件。
　　“……是。”他犹豫着接过来，低头翻着看了看，“我还以为丢了。”
　　江鱼看他一眼：“我在床边的桌子上找到的。”
　　顾安没抬头，很轻地抿了抿嘴角：“应该是回去走的时候忘了。”
　　他捏着龙猫上的小荷叶，低声问：“能把它再给我吗？”
　　江鱼点头：“本来就是你的。”
　　钥匙环扣得很紧, 他解了很久才解开，把龙猫递给他。
　　顾安接过来，小声说：“谢谢。”
　　他这才有了些小时候软软的样子，江鱼很满意, 偏开脸笑了笑。
　　顾安把东西收好，又问：“对了，你刚刚说要告诉我什么事？”
　　江鱼抬腿跳过一个小木阶，没回头：“你想听什么？”
　　顾安一愣。
　　他莫名想起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对象那一指……突然有些紧张。
　　江鱼离他近了些，眼睛在落日里透出一丝暖色：“怎么了？”
　　顾安匆匆移开视线：“没事。”
　　他佯装平静地等了半天却还没等到回答，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眼江鱼：“所以到底是要说什么？”
　　江鱼也不再好意思调戏他，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截图：“看这个。”
　　“……结婚？”顾安一愣，“江姨和李叔叔？！”
　　江鱼把手机收起来：“对，下个月中旬。”
　　“那我们要回去当花童什么的吗？”顾安问。
　　江鱼笑了，伸出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揉了下顾安的头发：“你十六七，不是六七岁，当什么花童。”
　　顾安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佯装平静：“那当伴娘？”
　　江鱼：“……”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过来，顾安有些窘迫。
　　好在江鱼没有逗他，只说：“等回去的时候再说，现在不急。”
　　顾安嗯了一声。
　　穿过走廊，两个人十分默契地并肩走在人少的小道上。
　　江鱼问：“对了，你们宿舍的人怎么样啊？”
　　“都很厉害，人也挺好。就是……”
　　顾安说着，顿了顿，往这边瞥了一眼。
　　“怎么了？”江鱼看过来。
　　“有个同性恋。”顾安说。
　　江鱼愣了下，没说话。
　　顾安有些犹豫，继续说：“我们宿舍里有个人，好像是……他跟我说是……”
　　“跟你说？”江鱼很快抓住了重点，“只跟你说吗？”
　　顾安没反应过来，茫然地啊了一声：“有什么不对吗？”
　　江鱼没说话，眯眼看着他。
　　顾安跟他对视着，半天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是，他……”
　　“对你有意思。”江鱼替他补全了话。
　　他的神色微妙，语气里也带着说不清是调侃还是不满的意味。
　　顾安懵了：“……啊？”
　　“啊什么啊。”江鱼继续往前走着，“盯上你都不知道。”
　　没等顾安开口，他又问：“那人是零还是一？”
　　顾安对这些只模模糊糊懂个大概，犹豫着：“……零吧？”
　　他很快反应过来：“我没问。”
　　“离他远点儿。”江鱼说。
　　顾安跟上去：“我知道，他平时也不跟我说话的。”
　　“这是刚开学，等熟悉了以后呢？”江鱼越说越有些压不住，“一宿舍都勾肩搭背的你能躲？”
　　顾安又加快了速度：“可是等军训结束后导师就要求我们去实验楼那边住了，到时候要重新分配宿舍的。”
　　江鱼脚步一停，抬头：“真的？”
　　顾安嗯了一声。
　　“那好吧。”江鱼顿了顿，“反正你离远点儿。”
　　顾安看着他，犹豫着问：“你……”
　　江鱼抬起眼。
　　“……没事。”他忍住了。
　　江鱼笑了声，眉梢一挑：“对，我在吃醋。”
　　顾安突然抬起头，有些无措，眼睛却亮亮的。
　　这种感觉，时隔两年竟然又熟悉了起来。
　　江鱼伸出手，很轻地按了按他的嘴唇：“我之前……也很想你。”
　　他说的“也”是什么意思，大概只有两个人懂。
　　顾安睁着眼，一颤，不小心咬了下他的手指。
　　有些疼，江鱼立即缩回手：“狗吧。”
　　顾安没说话，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念及这是和好初期，江鱼决定加大力度：“你过来。”
　　顾安没动，皱了皱眉。
　　他现在长开了许多，以前蹙眉还觉得软萌可爱，现在就是……帅，高冷。
　　想吃。
　　江鱼觉得自己在“顾安”性恋的道路上渐渐一去不复返。
　　他干脆不再多说，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之后，直接扯着顾安的衣领低头亲了上去。
　　事实证明，接吻是会上瘾的。
　　软的硬的悸动的，以及动作中无法掩饰的想要更进一步的亲密，都会让人沉沦。
　　其实在高二“分手”之前，他们也曾经接过吻。
　　但那时候的亲吻有相当一部分来源于年少初蒙的兴奋或好奇，和现在压抑着的性试探完全不同。
　　顾安闭着眼，感受着唇上或轻或重的摩挲，不再满足。
　　他突然伸手，捏起江鱼的下巴，舌尖轻轻一撬。
　　结束的时候，江鱼伸手蹭了蹭嘴角，有些疼。
　　他皱眉用手背按了按，果然有一丝红色：“……又咬。”
　　顾安的反应比上次平静了一些，却还是有些结结巴巴：“下次不会了。”
　　……这句话实在是有些熟悉。
　　顾安大约也察觉到了，偷偷看他一眼。
　　江鱼心情好，不打算跟他计较：“回宿舍吧。”
　　顾安抿了下嘴角，试探：“明天见？”
　　江鱼笑了笑：“明天见。”
　　刚推开宿舍门，王志立即凑上来：“嗨！约会怎么样啊！”
　　江鱼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撤：“你站门口干嘛？”
　　王志笑嘻嘻的，眉飞色舞：“这不是没见过世面吗，怎么样！哥几个够不够助攻？！”
　　江鱼忍不住笑了，从身后拎出一堆零食来：“谢了。”
　　仨人立即欢欣鼓舞，扑上去拆了袋子。
　　林子华突然从薯片堆里抬起头，好奇地看过来：“对了鱼，我偷偷问一句啊，你和顾安你们俩……”
　　他比了个手势：“谁这个？”
　　江鱼一愣，抽出纸砸他：“吃你的少废话。”
　　“哎哎哎我错了！”
　　底下在闹腾，江鱼上了床。
　　他盯着天花板，忍不住开始想：……到底该谁在上？
　　实话实说，他想在上面。
　　但是吧，顾安一看也不是能“承受”的那种人。
　　江鱼翻了个身。
　　那其实，他试试，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趴在枕头上，默默把被子往上一拉。
　　军训不过十多天，难熬是难熬，但总算也结束了。
　　开完军训总结大会的当天晚上，社团就组织了百团纳新。
　　江鱼跟着舍友一起去了小广场。
　　现在不过晚上七八点，人很多，到处都是发传单拦人介绍的学长学姐。
　　四个人各有各的爱好，一过来之后直接商量好散开找社团去了。
　　夜里的风有一丝凉，江鱼穿着短袖，往人群里走了走。
　　路两边都打着灯，很热闹，每个社团门前都围着一群人。
　　江鱼在随便看着。
　　路上有学姐来拉人，他都以已经报过名的理由拒绝了。
　　走了半天才找到了个器乐类社团，江鱼刚要过去，却突然看见背对着这边的顾安。
　　他穿了件黑色冲锋衣，长裤运动鞋，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的弧度流畅，站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江鱼刚要过去，接着就见他身边过去一个男生。
　　顾安收了手机看他，两个人在交流着什么。
　　画面有些刺眼。
　　江鱼冷着脸在后面看了一会儿，刚要上前就被人拦住了：“学弟你好！有没有兴趣来参加我们……江鱼？！”
　　他转过脸，顿了顿：“学长好。”
　　学长挺兴奋：“你是来看社团的吧！会不会乐器啊？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
　　江鱼皱眉往顾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只好又回过头：“会架子鼓。”
　　学长眼睛一亮：“卧槽真的假的！”
　　不等江鱼开口，他扭头就朝后面喊：“二哥快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贼拉帅的江鱼学弟！要咱们社团！”
　　江鱼：“……”
　　眼角余光里，他瞥见顾安突然转过了脸来。
　　社团旗后面蹦出来一个女生，两眼放光：“哪儿！”
　　学长拉着江鱼往她跟前一杵，语气兴奋：“还会敲架子鼓！快把他拉进去！”
　　江鱼一脸无语：“学姐好。”
　　幸好学姐人还算正常，咳了一声，问他几个问题之后，在登记本上记了人名：“叫我小微就好，加个微信，有空来玩哈！”
　　江鱼点点头：“好的。”
　　学长朝他挤眉弄眼了一会儿，又跟着女生回了社团座位。
　　江鱼被他的操作秀了一脸，刚要转身离开，接着就听见顾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呢？”
　　他一回头，正看见一前一后过来的俩人，挑了挑眉：“来看看。”
　　顾安似乎是想跟他说些什么，看了眼身边的男生，皱眉：“我说了不去，你找别人吧。”
　　男生像是有些失落，又看向江鱼，犹豫着问：“你们认识？”
　　江鱼看着他，神色很淡：“认识。”
　　男生脸色一白，不死心地看了眼顾安。
　　顾安却没注意到，把外套一脱扔给江鱼：“这两天降温，晚上别穿短袖了。”
　　江鱼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穿上了：“你也出来玩儿？”
　　顾安一愣，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视线飘了飘：“我来找你，发消息你没看见。”
　　江鱼一摸口袋：“……手机忘带了。”
　　他转过身：“走吧，回去穿个外套再出来。”
　　顾安立即跟了上去。
　　“等等！”男生在后面喊了一声。
　　他的神色有些难堪，却只盯着顾安：“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江鱼侧了侧脸，没开口。
　　人来人往中，顾安直接拉住他的手，语气平静：“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江鱼：还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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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到了宿舍楼底下, 江鱼犹豫着回头看了眼：“一起上去？”
　　顾安一愣, 点头：“好。”
　　男生宿舍查管相对松一些，两个人刷了卡，直接进了楼。
　　江鱼的宿舍在二楼北区, 这会儿其他三个人都还在外面, 宿舍的灯暗着。
　　江鱼抬头看了看, 掏出钥匙开门：“进来吧。”
　　顾安跟了过来, 顺手把门带上了。
　　屋里挺黑, 顾安正想着灯开关在哪, 还没走两步，手腕却突然一紧，江鱼拽着他直接压了上来。
　　顾安猝不及防, “咣当”一声, 直接被按着手抵在后面的衣柜上。
　　后背有些硌得慌，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腕被抓得更紧了，干脆不再动。
　　灯没开，只有窗户里隐约透出一丝光亮来。
　　“男朋友？”江鱼呼吸在他耳边，很低，声音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顾安嗯了一声, 从善如流地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不算吗？”
　　江鱼没说话，只听得见隐约的呼吸声，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回答。
　　顾安趁他不备，突然反手抓住他的胳膊, 右腿一别，翻过身一个巧劲儿，直接把人按回了柜子上。
　　似乎是嫌弃空间太小，他抓着江鱼的双手按到头顶，离近了些，贴着他温热的呼吸得意地笑了一声。
　　顾安的力气比之前大得多，江鱼被抵在角落里无处使力有些挣扎不动，但他也不太愿意挣扎，懒懒的：“松开点儿，硌腰。”
　　顾安没动，手上却抓得更紧了。
　　他的目光在昏暗的光下显得尤其深邃，脱离了少年的影子，映照出一丝英挺。
　　江鱼不错眼地看着他，视线直白而满意。
　　顾安皱了下眉，声音压低了些：“看什么。”
　　江鱼想亲一亲他漂亮的侧脸或眉眼，奈何被按住够不着，只好放弃了。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角落里一待，声音不大：“我有时候会想，即使你不是个同性恋，和你谈恋爱我也不会吃亏。”
　　顾安呼吸在他脸前若即若离：“……什么意思。”
　　江鱼配合地仰起头，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弟弟，哥哥当然要先尝一尝味道。”
　　话一出口，他立即感觉到了自己的堕落。
　　顾安盯着他，任由他暧.昧地蹭着，呼吸重了一些，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怎么了？”江鱼问。
　　顾安用膝盖抵住他，分出一只手，勾捏着他的下巴：“你没有亲眼看着我长大，你跑了两年。”
　　江鱼顿了顿，脑袋直接往后一撤，皱眉侧开脸：“非要提这个？”
　　他语气冷淡了许多，顾安却涌上了火，抿着嘴：“要提。”
　　江鱼睨他一眼：“松手。”
　　他大概是有些烦了，被箍住的双手开始挣扎。
　　顾安使了劲儿，直接强硬地按住他：“你心虚什么？怕我怪你？”
　　江鱼被他的态度激起了怒气，拧着眉，眼神立即冷了：“我心虚？！”
　　他冷笑一声：“当时我他妈碾转了几天，好不容易躲厕所给你发了条消息，你回都不回，现在有脸来说我心虚？”
　　一听他提及发消息的事，顾安的脸色立即难看了许多，垂着眼：“你就没想想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江鱼懒得跟他废话，手上挣不开，干脆抬腿就踹：“松开！”
　　顾安硬生生挨了一脚，膝盖却狠狠一别，直接把人怼到了角落里。
　　两个人呼吸贴着呼吸，全身都在较劲。
　　顾安低头看着他拧眉反抗的样子，突然凑近，咬了下他的嘴唇。
　　江鱼做好了狂风暴雨的准备，却直接被这一口给咬懵了：“？”
　　亲就是亲，咬就是咬，哪有他妈咬人嘴的！
　　趁他没反应过来，顾安直接抽出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和之前的唇齿相依的亲密不同，两个人都似乎想要在这次的亲吻中决出高下来。
　　顾安松开了箍着他的手，直接从江鱼的衣摆推上去，用力搓了一把。
　　腰腹上的摩挲触感十分明显，江鱼脑海中在发火，身体却又觉得兴奋，干脆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也耍起了流氓。
　　两个人一同被箍在角落里，又咬又捏又踢，呼吸和痛呼声都越来越明显。
　　最后以江鱼又在口腔里尝到了血腥味而告终。
　　他拿舌尖蹭了下手背，气得又踢了顾安一脚：“又他妈咬！你喝血上瘾是不是！”
　　顾安自觉理亏，嘴硬：“你不挣扎我就不会咬到你。”
　　“我不挣扎怕你把我吃了。”江鱼皱着眉，摸黑从桌子上抽出张纸巾擦了擦。
　　顾安耳朵一热，咳了声：“疼不疼啊？”
　　“废话。”江鱼舔了舔，涩疼，“你还总逮着一个地方咬。”
　　顾安走近了些：“……多喝水。”
　　“滚蛋。”江鱼伸手推开他，打开了灯。
　　炽白的灯光有些刺目，顾安眯了眯眼。
　　等适应了光线时，他抬头看向江鱼，这才注意到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和红的不正常的嘴唇。
　　“看什么。”江鱼把纸扔进垃圾桶。
　　顾安顿了顿：“没事。”
　　他走近了些：“哪个是你的床？”
　　江鱼朝他指了指，又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他，打开衣柜翻了翻。
　　顾安接过衣服，抬头看着他的床铺，很性冷淡风灰白间床单，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床上桌放着电脑，旁边还耷拉着根耳机线。
　　他问：“你每天没事的时候都干什么啊？”
　　“打游戏打球看书。”江鱼随口说了句，穿上衣服之后回头看他，“走吗？”
　　顾安嗯一声，跟着他出了门。
　　折腾了半天，都差点忘了是来干嘛的。
　　下楼的时候，顾安突然说了句：“等等。”
　　江鱼回过头：“？”
　　顾安走近了些，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察觉到江鱼的目光，他咳一声：“那个，太乱了。”
　　……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乱的。
　　江鱼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错开脸：“走吧。”
　　夜里起的风带着潮气，有些冷。
　　江鱼拉上外套拉链。
　　两个人走在去小广场的路上，顾安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看了眼联系人，立即有些不耐烦，接起来：“喂？”
　　那边说了句什么，他直接打断了：“我他妈说了不去，对天文学没有兴趣，你爱找谁找谁去。”
　　“……你管我什么时候回去。”
　　他直接挂了电话。
　　江鱼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抬起眼：“刚刚那男生吧？”？
　　顾安皱着眉：“是，烦死了，我早就跟他说了有喜欢的人还折腾。”
　　“早就？”
　　顾安说：“刚开学聊天的时候说的。”
　　江鱼心气儿莫名顺了很多，没再计较他刚刚又咬又踢的事，说：“那你可别被他勾搭走了。”
　　顾安不屑地哼了一声：“当时高三的时候，追我的人多了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提及之前的事没有发火，江鱼看他一眼：“然后呢？”
　　“当然是不喜欢。”顾安说完之后突然顿了顿。
　　哪像你……随便就帮别人买饭还送医务室。
　　他咽下了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江鱼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其实之前咱们俩还同班的时候就有喜欢你，就你没有发现而已。”
　　顾安垂眼看他：“发现了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正常而普通的小事。
　　江鱼和他对视一会儿，突然问：“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还在我身上吗？”
　　顾安在他的目光下默默移开视线，过了半天才开口，声音小小的：“在。”
　　江鱼走在他身边，第一次感觉到小说里描写的“风都轻盈了”是什么样子。
　　顾安却回头看他：“那你呢？”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问：“你这两年，有没有别的……”
　　“没有。”江鱼直接打断他，“除了你之外，我再没喜欢过别的人。”
　　顾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蹭过来，小心翼翼：“真的？”
　　“假的。”江鱼逗他。
　　顾安笑了起来，眉眼比之前生动了许多，拽住他的袖子。
　　他这会儿才算是变回了之前那副软软的样子，江鱼也弯了弯嘴角：“怎么着，难道你之前还以为我找了别人了。”
　　顾安抿了下嘴：“你记得当时我去医务室找你吗，我以为你和那个张辛阳……”
　　他觑了觑江鱼的脸色，见他满脸茫然才继续说：“所以就很生气。”
　　江鱼先是回想了一下张辛阳是谁，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一张脸来。
　　他早就注意到了顾安对这个人的莫名执念，于是解释道：“我记得当时那个人经常……骚扰我，当时上体育课，我被他烦得不行就砸了个水瓶，然后被老师压着送人去了医务室。”
　　顾安打死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种情形，他有些懵：“真的？”
　　他的表情不太正常，江鱼立即皱了下眉：“你以为呢？”
　　顾安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半天才摇了摇头：“没事。”
　　当时他去问张辛阳的时候，得到的回答虽然没有什么大出入，但走向却明显不一样……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
　　但现在气氛正好，他当然不会突然提出这些事来，只好先记在心里。
　　江鱼问：“有点儿渴了，买水去吗？”
　　顾安回过神，跟了过去。
　　买完水之后，两个人没有回广场，在旁边逛了一会儿。
　　顾安明显比之前活泼了些，话依旧不多，却比之前要甜了不少。
　　江鱼十分满意。
　　他伸手摸了摸顾安的头发，感慨：“你长高了好多，以前我比你高的。”
　　顾安抓住他的手，一挑眉：“我一八二了，还在发育呢。”
　　江鱼看了他一会儿：“比以前好看。”
　　顾安先是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却反应过来，不满：“我以前不好看吗？”
　　“……不是。”
　　江鱼离近了些，说：“以前也好看，但可爱，看见只想亲亲抱抱。”
　　背对着光线，他的目光打量得有些肆无忌惮。
　　顾安喉间动了动：“……那现在呢？”
　　江鱼没说话，伸出手，轻轻勾了下他的锁骨，声音很低：“现在想吃。”
　　顾安：“……”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安：QAQ我真的扛不住……
　　【茶茶】：咔啦误会解开一半啦！嘻嘻嘻嘻~
　　-------
　　谢谢123456、池弄、Mr.、山外还有山比山高的营养液~比心


第四十五章 
　　他一把按住江鱼的手, 憋了半天, 小声说：“你怎么……学坏了？”
　　江鱼抽回手，继续往前走：“这不是成年了吗。”
　　顾安跟了上来：“你是不是高三的时候看了小黄.片？”
　　江鱼说：“何止高三，高一高二也看过啊,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咱们俩为什么会被我妈发现？”
　　他不提还好, 一提顾安就想起某个回想过千百遍的场景：“……”
　　他忍不住伸手去拉江鱼的胳膊：“你还记着呢？”
　　江鱼瞥他一眼：“废话, 第一次开荤。”
　　顾安立即躁动心跳了起来, 小声说：“……我还想要。”
　　他话刚落, 就被自己的恬不知耻惊了一下, 接着却又兴奋了起来，仿佛即将要置身于某种画面中一样，眼睛亮晶晶的, 一动不动盯着江鱼。
　　江鱼：“……”
　　他看了眼周围, 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时，才开口，声音很低：“我觉得有个问题要跟你好好讨论一下。”
　　顾安一愣：“什么？”
　　江鱼放慢了脚步，侧过脸来，呼吸贴在他耳边：“你想在上还是在下？”
　　他话刚说完，顾安浑身的血似乎都奔涌向了身下，激动又无处发泄。
　　他愣愣地看着江鱼, 十分诚实地回答：“上。”
　　江鱼对于这个回答毫不意外，神色淡淡地哦了一声：“我也想在上。”
　　顾安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如果、如果你……”
　　“到时候再说吧。”江鱼打断他，“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呢。”
　　顾安一愣, 连忙追问：“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你成年。”江鱼朝他笑了笑，“忍住啊宝贝儿。”
　　“宝贝儿”显然并不想忍，走着走着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了，哼哼唧唧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江鱼伸手扯开他：“别撒娇。”
　　顾安：“……我没有。”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注意到旁边有人望向这边，他皱了皱眉。
　　江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对上一个手机摄像头，顿了顿，也没在意，拉起顾安走远了。
　　两个人在校园里随便逛了逛，聊了会儿天就回了宿舍。
　　军训结束后，很快就开始上课。
　　大一的课依旧很多，根本不像老师口中的考上大学就放飞自我。
　　老师讲完了PPT在安排练习题，顾安三两下化完式子，低头看了眼手机，江鱼那边已经回了消息：三号餐厅门口等我。
　　他笑了笑：好，等----
　　“顾安，”讲台上老师注意到了他的走神， “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了。”
　　他一愣，把消息发了出去，站起身，直接往讲台走。
　　底下有些嗡乱，老师不满：“安静。”
　　窃窃私语声低了一些，却不见少。
　　顾安的名头挺响，一入学直接以省第三的名号新生演讲，又被招募进了校篮，学霸，跳级，长得也帅，平时学校的表白墙上没少有人打听他。
　　然而，开学近一个月，也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只听说天天和隔壁微生物系的某男神混在一起。
　　两个系的女生私下里没少偷偷吃瓜。
　　PPT上是一道引申题，不难，但有点绕。
　　顾安按断粉笔，抬头看了几眼，挑了一个最简洁的方法，刷刷写完又回了座位。
　　等他写完，不仅班里嗡嗡声大了一些，老师也愣了，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咳了声，就着他的板书直接讲起了题：“这个式子顾安同学简化了，具体转换方式是这样……”
　　察觉到周围望过来的视线，顾安直接拎起书，挡住脸，偷偷在下面和江鱼聊天。
　　--刚刚老师让我上去解题去了。【满脸写着高兴.jpg】
　　--怎么样？
　　--当然是解出来了
　　--【网友的肯定.jpg】
　　--好饿……
　　--还有十分钟，下课见
　　江鱼退出聊天界面，顺手点开空间看了看。
　　排得最新的消息是S大表白墙：
　　【图片】【图片】【图片】
　　表白顾安小哥哥！好帅！想问一下有没有女朋友呀~【害羞】
　　三张照片，一张是上课偷拍，一张是上讲台做题，一张是上楼梯的背影。
　　拍照的女生技术不错，把顾安平日里学霸劲儿的不耐烦拍得清清楚楚，皱着眉，脸上生动的刻着四个字：省人勿近。
　　江鱼啧一声，往下翻了翻，果然点赞数和评论数都很多：
　　--哈哈哈哈这是位真.大神，一般女生搞不定吧？
　　--女朋友没有，不过……嘻嘻~
　　--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天天在路上看见他和江鱼在一起
　　--楼主！我替某人回答一句：女朋友没有！有男朋友了！
　　江鱼一顿，看了眼这人的ID果然是狗子舍友。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王志正挤眉弄眼地朝这边招手。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江鱼，”老师在讲台上皱眉，“你上来把这个分子结构画一下。”
　　江鱼：“……”
　　他在笑声中边走边看题，等走到讲台思路时直接拎起粉笔，画完又标了官能团序号，回了座位。
　　刚坐下，王志给他发来消息：
　　--6啊
　　--你在表白墙底下秀个锤子呢。
　　--嗨呀，这叫宣示主权，你懂个锤子
　　--……
　　过了没一会儿，王志又窗口抖动他：
　　--去看表白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
　　江鱼一愣，点进空间看了眼。
　　最新的一条提醒是在两分钟之前，有人按照刚刚表白顾安的模式用他发了一份：
　　【图片】【图片】【图片】
　　哈哈哈哈表白江鱼小哥哥嘻嘻有人懂我意思吧！！
　　她配的图意味也很明显，同样的一张讲台，一张偷拍，不过另一个却换成了他和顾安走在一起的背影图。
　　一黑一白，莫名和谐。
　　果然评论里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两个人。
　　江鱼有些无奈，刚准备退出，却看见好友“顾安”点赞了此条说说。
　　--这算是正主盖章吗！
　　--哈哈哈感觉他们俩确实有点那么个意思~
　　--年下一分领先！
　　--我也站年下！顾安冲啊！
　　江鱼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
　　……凭什么年下！
　　等放学，两个人在餐厅门口碰面，顾安看起来很高兴，拉着他的袖子：“你看到表白墙了吗！”
　　江鱼拖着他往里走，叹口气：“看到了。”
　　顾安没有再追问，自己高兴地笑了半天，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都没停下来。
　　注意到周围频繁望过来的视线，江鱼终于忍不住了，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消停会儿。”
　　他刚要收回腿，顾安却右腿一压把他别住了，得意地一挑眉。
　　江鱼顺势把小腿搭在他身上：“对了，昨天我妈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婚期定的几号啊？”
　　顾安喝了口奶，咬着吸管。
　　“应该十一假期期间吧，别的段他俩也没时间。”江鱼说。
　　顾安点点头：“那我们后天回去吧。”
　　“行，那我直接订票了。”
　　顾安无聊地咬着吸管玩了一会儿，突然直起身：“对了！”
　　江鱼抬起眼：“怎么了？”
　　“那个……”顾安有些犹豫，“阿姨知不知道，咱们俩和好的事？”
　　江鱼笑了声：“你忘了上次在朋友圈发的照片？她肯定知道了。”
　　前几天周末，俩人去校图书馆后面玩儿，顾安对着地上的影子拍了照，非要发朋友圈。
　　刚发出去没一会儿，李贺徐晨林旭纷纷在底下评论：999。
　　江真也点了赞，不可能不清楚怎么回事。
　　顾安想了半天才记起来，笑了，有些不好意思：“那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江鱼问。
　　顾安别开眼：“没事。”
　　江鱼看着他有点红红的耳朵，切了一声，没多问。
　　既然是出席婚礼，两个人决定，直接趁周末时间去买一套礼服。
　　市中心有很多高订店，江鱼提前去找本市的林子华打听了一番，经林爸爸推荐，去了家偏远一些的店铺。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阳光正好，顾安开着导航，在红砖青瓦的巷子里兜兜转转找了半天，最后停在了一家店门前。
　　店主是位五十多岁的阿姨，保养得当，穿着件青绿色的旗袍，正抱着只猫在院子里晒太阳。
　　她看见两人进来似乎是愣了愣，又笑了：“欢迎。”
　　“您好，我们是来定制礼服的。”江鱼说。
　　阿姨缓缓点头：“参加聚会？”
　　“不是，婚礼。”
　　阿姨像是有些诧异，看了他们俩一眼，颔首，放下猫，起身：“跟我进来吧。”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店铺里装饰得很漂亮，不奢侈不浮夸，却极其精致，顾安在门上挂着的画上看了半天。
　　那是一副很隐晦的裸.体图，画上是两个女人。
　　江鱼也注意到了，顿了顿：“这副画是模仿的《睡眠》吗？”
　　阿姨正走到柜台前拿东西，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又笑了：“是啊，你也知道？”
　　江鱼意有所觉地看她一眼：“之前在图书馆看过，好像是叫《邪恶的花朵》。”
　　阿姨不躲不闪，笑着点头：“是它。”
　　江鱼没再开口。
　　顾安有些好奇，伸手捏了捏他的指尖。
　　江鱼弹他一下：“乖。”
　　阿姨似乎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并不惊讶，拿着标尺和一堆东西出来，问了句：“出柜了吗？”
　　顾安：“？！”
　　江鱼点头：“出了。”
　　阿姨叹口气，又笑了：“真好，祝你们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睡眠》是一副同性恋类画，出自法国诗集《邪恶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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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她语气里羡慕的意味十分明显, 江鱼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谢谢。”
　　阿姨没再说话, 从后台打电话叫来了两个人，十分细致地帮他们量了尺码。
　　结束的时候已经傍晚，两个人留了电话号码, 约定做好后直接发回家。
　　出门的时候, 走在路上, 顾安忍不住问了句：“刚刚在屋里我觉得不太合适就没问, 那个阿姨……她是不是也是……”
　　他问得有些犹豫, 江鱼却点点头：“应该是。”
　　顾安恍然哦了一声：“怪不得墙上挂着那样的画。”
　　江鱼挑挑眉：“人家那算艺术, 跟你平日里看的那种不一样。”
　　顾安啧一声：“什么叫我看的，我可什么不看那些东西，第一次知道小黄.片还是你告诉我的。”
　　他说完, 江鱼竟然没办法挑出什么不对来, 忍不住笑了：“那行吧，既然你看的少，那以后就只能我占便宜了。”
　　顾安一愣：“不行！”
　　他凑近来：“这个事再议。”
　　江鱼懒懒地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
　　第二天上午，两人直接坐飞机回了家。
　　从机场出来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太阳很大，有些热, 江鱼顺手脱了外套。
　　顾安推着行李箱，问：“吃饭去吗？”
　　“去啊，饿死了。”
　　江鱼仰头看了看太阳，皱眉扒拉两下刘海：“家里要比学校热点儿。”
　　“娇气。”顾安抬手把他理好的头发揉乱了。
　　江鱼笑了, 拍开他的手： “滚蛋。”
　　顾安抽回手，又搭上江鱼的肩膀，侧脸在他耳边蹭了蹭：“等会儿回家要洗澡，出汗了都。”
　　江鱼抬头找着出站口，随口嗯了一声。
　　顾安偏开脸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离近了些，哼哼唧唧地低声说了句什么。
　　江鱼听清楚之后直接愣住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顾安，半天才吐出一句：“……耍流氓啊你？”
　　顾安也不好意思，但依旧理直气壮：“要不要！”
　　“……”江鱼屈服了。
　　打车回了小区门口，两人随便在楼下吃了个饭，期间一句话没有闲聊，速度极快。
　　推着行李箱进了电梯，两个人并排站着，离得很近。
　　外套已经脱掉了，裸露在外的胳膊不时触碰到，顾安干脆贴了上去。
　　江鱼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电梯停在四楼，门一开，两人直接推着行李出来，轰隆的轮声停在门口。
　　江鱼低头掏着钥匙，怼着锁孔捅了半天没捅进去，还是顾安抓着他的手迅速拧开了门。
　　“咔哒”一声，门关上，顾安没再管乱七八糟的行李箱和外套，拉着江鱼的胳膊往身前一拽，低头亲了上去。
　　动作有些不受控制，江鱼没站稳，踢着行李箱撞到了门，哐的一声。
　　他们俩却没一个人去管，顾安在换气的空隙里直接拽住江鱼的手，两个人二话不说进了卧室。
　　沉寂了太久的房间终于被杂乱的动静搅出了一丝人气。
　　顾安扣住人，强行伸腿挤进去，另一只手扯着江鱼的裤子往下一拽。
　　炙热的呼吸和体温缠成一团，在床上或急或慢、左右翻滚。
　　大约是因为激动，顾安的指尖有些发凉，异物感就更重，江鱼只坚持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沉沦了下去。
　　蓝色的红色的彩色的灯在头顶洒射，江鱼拧着眉，不肯出声。
　　自助快餐吃得太久，偶尔一顿丰盛美食简直要把人身体里名为兴奋的神经连根带骨地勾出来，惹人躁动。
　　结束的时候，顾安抽出几节纸递给他，又低头擦了擦自己，小声说：“憋太久了。”
　　江鱼懒懒地躺在床上，笑了：“这还不是全垒呢，你就跟个疯狗一样，那要是……”
　　顾安直接打断他：“别问，问就是想干。”
　　他很少有这么简单黄.暴的时候，江鱼笑得停不下来：“操，太不要脸了，你这未成年比我都能耍流氓。”
　　“还不是你教的。”顾安直接丢了内.裤，站起身，弹了下他的侧脸，“我先去洗个澡，黏死了。”
　　江鱼没动，只躺在床上笑：“是不是没擦干净啊？”
　　顾安走到门口，又转身抓起个纸筒砸他一下，飞快出了门。
　　身上出了些汗，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江鱼拨弄着纸筒，回想起刚才的放纵，忍不住感叹：长大了果然是不一样。
　　第一次DIY的时候两个人还特别放不开，随便动动手就结束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各种款式任你挑选。
　　他没再继续往下想，扯了些纸又擦了手，也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之后，江鱼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喂……对，一起回来的……现在在家，不用管我们，明天我们自己过去。”
　　“他挺好的，明天见了就知道了。”
　　“行，挂了。”
　　顾安问：“怎么样？”
　　江鱼收了手机，直接往床上一仰：“他们在准备请帖呢，我们明天过去看看。”
　　顾安嗯了一声：“那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江鱼闭着眼：“睡一觉，然后起来找徐晨他们约饭去。”
　　“行。”顾安有些不好意思，“都好久没见他了。”
　　他这么一说，江鱼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妈？”
　　顾安愣了下，诚实地点头：“见过好几次，寒暑假，还有十一的时候。”
　　江鱼皱着眉：“那我怎么没遇到过你？”
　　顾安咳了一声，移开视线，嘀咕：“那我肯定不能让你看见啊……”
　　“你见到过我？”江鱼反应很快。
　　顾安卡了壳，坐下来，手指绕着他的衣服袖子，啊了一声：“见到过。”
　　“很多次？”江鱼追问。
　　“七八次吧……”顾安有些心虚。
　　“在哪？”
　　“就，小区楼底下的小花园……你放假的时候偶尔会下楼去超市，我看到过。”
　　江鱼想起当初自己四五天不下楼一次的频率，很快就想明白了许多事，张了张嘴：“……你之前经常来这边吧？”
　　“……对。”顾安看他一眼，“当时你瘦了很多。”
　　江鱼目光落在空处，半天才嗯了一声：“那个时候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上课走神，晚上失眠，不瘦才怪。
　　顾安抿了下嘴角：“我也是。”
　　他说：“我还偷偷去过你们学校，但是被保安拦住了。”
　　江鱼一愣，笑了出声：“我也去过你们学校，但是赶上了放假。”
　　“真的？”顾安眼睛一亮，磨磨蹭蹭地问，“那，那你怎么不去我姑姑家找我？”
　　江鱼睨他一眼：“那你都到小区楼底下见着我了，怎么都不露面？”
　　顾安笑了笑：“我当时不是怕你不想见我吗。”
　　“我也是。”江鱼揉了下他的头发，“万一见了面，你跟我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我可承受不住。”
　　顾安躺在他身边，侧过脸来在他耳边蹭了蹭：“怎么可能。”
　　“我靠怎么不可能，”江鱼啧一声，“你忘了开学遇见的时候，你理都不理我的。”
　　顾安哼唧着：“你以为咱们俩是怎么偶遇的，我在你经过的路上徘徊了好多次呢。”
　　江鱼顿了顿：“真的啊？”
　　“废话。”顾安想了想，十分诚实地说，“当时我看你都不想理我，又气又着急，差点都想强上了。”
　　江鱼捏了捏他的手：“扯淡，明明是你不想理我，我强追的你好吧。”
　　顾安笑了半天，把脸埋在他颈窝，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哎，太亏了，早知道当初我就直接找你见面了，耽误这两年的。”
　　他说完，江鱼也忍不住有些后悔，想了想：“我问你个事，你不要生气，慢慢解释。”
　　顾安浑身一僵，很低地嗯了声。
　　气氛有些凝固。
　　江鱼努力想展现得轻松：“之前我转学之后，给你发信息，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顾安偷偷往里藏了藏。
　　江鱼问：“那你为什么不回我？”
　　顾安沉默了一会儿：“当时在生气，等过两天气消了之后，又看到张辛阳发的朋友圈，就……一直在生气。”
　　这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张辛阳这个名字，江鱼很快就把人和名字对了起来，皱眉：“他发的什么？”
　　顾安悄悄抬起头，不情不愿地说：“就是你送他去医务室的照片，你不记得了？”
　　江鱼沉默着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半分印象：“等等，我真的没见过。”
　　顾安一翻身，看着他：“但照片里肯定是你，你手指有个很小的痣，我不可能认错的。”
　　“我当时确实送他去医务室了，”江鱼说，“但没见他发朋友圈。”
　　顾安有些狐疑：“他屏蔽你了？”
　　江鱼也想不通，干脆不再纠结，继续问：“先别管他了，你继续说，你之前为什么生气？”
　　顾安瞥他一眼：“为什么不管他，我最开始就因为他在生气。”
　　江鱼愣了： “？”
　　他皱眉问：“为什么？只因为那张照片？”
　　顾安伸手从他衣摆里探进去，眯着眼：“那倒不是。我气量不至于那么小，就算你放了我鸽子帮他买饭我也只是……”
　　“等等，”江鱼直接打断他，神情复杂，“我什么时候帮他买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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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他话音刚落, 顾安立即愣住了,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就那天我去医务室找你……张辛阳说的……”
　　江鱼直接坐起身，拧起眉：“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泡！我有病吗跑去帮别人买饭！”
　　顾安呆了半天，渐渐反应出了不对劲, 小声骂了句靠：“……那就是他骗我？”
　　江鱼迅速回忆起当天的事, 语速很快：“我把人送到医务室, 他好像说体育场要值日, 我没办法就替他去了, 根本没有买饭这回事。”
　　顾安也在回忆：“当时我把学校里里外外的餐厅甚至厕所都找了一遍都没找找人, 又赶高铁，就走了。”
　　“……”
　　江鱼慢慢地拼凑起全程，心里立即窜出了火, 语气里的愤怒压不住：“这他妈的……臭傻逼。”
　　顾安也寻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直接问：“你当时换手机号的事跟他说了吗？”
　　江鱼迅速摇头：“说个锤子，我换手机是在转学之后了，他不可能知道。”
　　空气中沉寂了很久。
　　顾安的脸色异常难看，江鱼很快发觉了，皱着眉：“怎么了？”
　　“我被人骗了。”顾安差点要气疯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当初我找不到人去问李贺, 他也不知道，就告诉了我你舍友的微信号，让我去问。”
　　江鱼立即反应过来：“张辛阳？”
　　“对。”顾安跳下床，气到原地转圈, “怪不得打电话不敢接呢操！”
　　江鱼被他转的眼晕，却提不起制止他的力气，皱着眉，慢慢捋着时间线：“他给了你我的‘新号码’，然后冒充我跟你聊天，对不对。”
　　顾安踢了脚床铺，没说话。
　　“聊天聊了什么？”江鱼压住愤怒。
　　顾安本来还有些犹犹豫豫，但一触及到江鱼的脸色立即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在通讯录翻了翻，递给他。
　　江鱼一把夺过来。
　　--打电话怎么不接？我爷爷出车祸了，我回去一趟。
　　--手机被没收了，在上课。
　　--你现在放学了吧，打个电话？
　　--烦不烦
　　--……你怎么了？
　　--有事。
　　然后就是时隔两天：
　　--之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不接？
　　--你新学校怎么样
　　--我姑姑让我直接回市里上学，因为要清算资产，比较麻烦
　　……
　　顾安发了许多句话，隔了三四个小时，那边的“江鱼”却只回了句：
　　--别烦我了，上课去吧
　　自此之后两个人再无交集。
　　江鱼气得差点要扔手机，顾安一把夺回来：“行了行了，都过去了。”
　　江鱼捞了两下没捞着，抬腿去踹顾安： “你他妈脑子有泡吗！我是会说那种话的人吗！你都不想想就给我定了罪？！”
　　顾安赶紧去扯他的腿：“我当时不是也在气头上吗！哪想那么多！那时候我看你又送人去医务室又给人买饭，转学了还不告诉我，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
　　“我移你大爷情！”江鱼死命挣着腿，“你脑子里晃荡的全是水吧！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就因为这么个破误会跟我闹了两年气！”
　　顾安的心情也不太好，但忍住了：“我哪能想到是那傻逼连环套我呢……我当时不是年纪小吗，太天真了。”
　　江鱼没出声，皱着眉，冷眼回想起罪魁祸首：张辛阳。
　　怪不得当时徐晨说要离他远一点儿。
　　顾安个一根筋的，直接被他骗得扎进坑里出都出不来。
　　如果不是他今天突发奇想问起来，这件事估计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他心里一阵火，踢了脚床上的被子。
　　顾安显然也有怒气，声音发沉：“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江鱼问。
　　顾安看他一眼。
　　傍晚吃饭的时候，他们给徐晨打了个电话，约着小区楼下烧烤店聚餐。
　　看见顾安的时候，徐晨笑了：“两年不见，大变样啊。”
　　顾安莫名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还行。”
　　他又看向跟在后面林旭，好奇地问：“哎？你们俩现在在谈恋爱呢？”
　　江鱼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脚。
　　徐晨没太大反应，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旭摇头，表情平静：“没有，他说要等抑郁症好了才肯跟我在一起。”
　　顾安一愣，犹豫着：“哦……好吧。”
　　几个人随便聊了聊大学的事，顾安才放下筷子：“对了，我问个问题。”
　　他看向徐晨：“你知道你们班那个张辛阳，现在在哪吗？”
　　徐晨一顿，斟酌这词句回答：“我只知道，他当时在宿舍里……搞事，被宿管抓了，然后就秘密处理，开除回了家。”
　　顾安皱着眉：“搞事？”
　　“……对。”徐晨悄悄瞥了眼江鱼，才说，“不正当性关系。”
　　他说得委婉，顾安半天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骂了句操，看向江鱼，脱口而出：“他当初是不是也骚扰过你？！”
　　江鱼移开视线：“送他去医务室就因为这个。”
　　林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我好像也听人说过这事，还有人传，他被退学之后去了家网吧当网管，然后……”
　　“然后什么？”
　　林旭抿了下嘴角：“经常去……约.炮。”
　　徐晨看他一眼，注意到他有些发红的耳朵，很低地笑了笑。
　　顾安冷着脸：“麻烦你打听一下在哪个网吧，我们找他有点事。”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看着却不像是“有点事”，而且“搞大事”。
　　徐晨见江鱼同样是一副不拦不问的样子，灵光一闪：“当初你们俩分手是不是他搞的鬼？！”
　　顾安不乐意：“谁分手了！”
　　见他没有反驳，徐晨才皱起眉：“我就说，这人在哪哪出事。当时我跟那个杜什么谈恋爱的时候，他没少蹦跶。”
　　林旭默默看他一眼。
　　徐晨立即有些尴尬：“当时……谈着玩儿的。”
　　江鱼喝了口水：“叫杜远。”
　　顾安皱眉看他一眼。
　　江鱼：“……经常打架才记得的。”
　　他立即转移了话题：“总之，如果有那个张什么的消息，记得告诉我们俩一声。”
　　林旭点头：“行。”
　　他们吃完饭，随便聊着天，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出声：“晨晨？”
　　徐晨迅速抬起头，愣了。
　　林旭皱了下眉。
　　郑瑞明拎着一袋烤肉，估计是要打包带走。
　　他的视线在两个人直接转了转，脸色有些难看：“……你男朋友？”
　　徐晨有些烦躁，并不是很想跟他解释：“跟你有什么关系。”
　　郑瑞明张了张嘴：“行吧。”
　　他转身出了门，徐晨涌上一阵恶心，扔了筷子。
　　林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没等三个人反应过来，直接起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今天太忙了所以短小~明天会多~
　　绿茶要被处决啦~还有，徐晨并不渣，会解释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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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剩下三个人, 各自沉默了半天。
　　好半天江鱼才开口：“不追出去看看？”
　　徐晨解释地有些艰难：“他之前跟家里出了柜……有些麻烦……”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安皱着眉, “他喜欢男的又不是你决定的，谈恋爱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徐晨咬了下水杯：“我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发紧：“只是我的病, 最近有些受情绪影响……在调整。”
　　顾安对他的情况算是有些了解, 点点头：“那你准备怎么办？不管他了？”
　　“晚上回去再打个视频吧。”徐晨拿起手机, 站起身, “我也回了, 张辛阳的事等等再联系。”
　　“行。”
　　等他走后没多久, 俩人也出了门，在小花坛里逛了逛。
　　夜里的风有些凉，顾安拉上拉链：“对了, 还没问你, 你爸的事最后怎么样了？”
　　江鱼的表情很平静：“抓了，赌博欠债敲诈，判了十多年。”
　　顾安点点头，又问：“那他那边家里的人呢？”
　　“那个女的早就跑了，好像剩了个女儿，我妈看她年纪小，资助了些钱送回他老家了。”江鱼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这个结果算不上是好是坏, 只不过勉强让生活平稳了下来。
　　顾安问：“我之前听江姨说，她是为了不让你爸找到你才让你转学的，那你没事吧？”
　　眼前的枝叶有些碍眼，江鱼伸手挡了挡：“我妈说过一次, 去年冬天的时候，他溜到了家里，不过被保安发现了。”
　　顾安一愣，看他一眼：“幸好。”
　　江鱼笑了一声：“就算正面碰上他也不一定打得过我，当时我妈刚跟他离婚的时候，送我去学了几年散打。”
　　顾安没说话，皱着眉。
　　他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就算江鱼能打得过陈诚，但却不一定打得过一个红了眼的疯子。
　　手指被抓得紧了些，江鱼刚要抽回来，接着却见顾安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喂？”
　　“……对，我大概十天之后回去，导员那边已经请假了。”
　　“好，我带着电脑。”
　　“行，挂了。”
　　等他收回手机，江鱼才问了句：“学校有什么事吗？”
　　顾安一挑眉：“不告诉你。”
　　江鱼：“……”
　　他看着顾安得意洋洋的高兴样子，忍不住弹了下他的手背。
　　“回家吧。”
　　路上有些黑，路灯坏了两天，物业至今没有找人来修。
　　徐晨有些近视，但又不想戴眼镜，在黑暗的环境里有些看不清路。
　　他停了脚步，在兜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手机灯。
　　前两天下了雨，地面上有些水洼，他低着头跳了过去。
　　前面的路口边似乎有个人影，徐晨眯了眯眼，看不太清。
　　那人看见他，很快喊了一声：“晨晨？”
　　徐晨一愣，立即皱起眉，转身就走。
　　郑瑞明连忙冲上前，一把拉住他：“等等！”
　　在他触碰到的瞬间，徐晨迅速躲开了：“别碰我。”
　　郑瑞明一愣，犹豫着放下手，皱眉：“我刚刚去你家，阿姨说让你早点回去。”
　　“知道了。”徐晨绕过他转身就走。
　　郑瑞明不敢拉他，只追上去，试探：“今天在跟同学聚餐？”
　　“跟你没关系，”徐晨皱着眉，“别跟着我。”
　　郑瑞明当作没听到，继续说：“我刚刚给舍友带烧烤，没来得及问，你现在在谈恋爱吗？”
　　徐晨突然停住脚步，抬起眼：“你想问什么。”
　　郑瑞明一愣，脸色变了变，咬牙问道：“刚刚吃饭的时候，你旁边那个男的是你新男朋友？”
　　“是。”徐晨直接说。
　　郑瑞明心口一跳，立即皱起眉：“你跟你妈说了吗？我觉得你们俩不太合适，你看看你之前找的那两个男朋友，没一个能坚持俩月的。”
　　“那些只是随便谈谈，”徐晨看他一眼，“对林旭是真喜欢。”
　　他的目光十分平静，郑瑞明却突然有一丝慌乱：“可是你之前……”
　　之前明明说最喜欢我的。
　　他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徐晨却能听得懂，冷笑一声：“之前是之前，有什么可提的。当初分手的时候你是说过自己只喜欢女生，现在就不要说那些恶心的话了。”
　　郑瑞明脸色一白，心中无名火起，一把拽住了徐晨：“那你想让我怎么办！难道去跟我妈说，我是个同性恋！一辈子只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吗？！”
　　他用力很大，徐晨却直接甩开了人，语气很冷：“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你走的时候也没有拦过。所以，你现在也不用装作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郑瑞明恨恨地想：正是因为你当初撒手太干净。
　　他心里窝着火，刚要开口，就听见转角口有人说话：“够了没有。”
　　徐晨立即转过脸，待确定好是谁的声音之后，迅速跑了过去
　　他惊喜地问：“你怎么没回家？”
　　林旭推了下眼镜，很淡地笑了：“还没送你回家呢，我怎么能自己走。”
　　他平时都是这副干干净净的模样，家长口中标准的别人家孩子，只有徐晨知道他背地里撩起人来有多直接。
　　他笑了一会儿，伸手拉住人：“走吧。”
　　“嗯。”
　　林旭顺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
　　郑瑞明盯着他们，昏暗的月光下，眉头紧皱。
　　林旭淡淡地收回视线，听徐晨在旁边说着过几天江阿姨婚礼的事。
　　转过胡同口之后，路边的灯光亮了一些。
　　“对了。”
　　徐晨在光影的交错间，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头：“我可以当你男朋友吗？”
　　林旭一愣，猛地回头看他。
　　徐晨说：“从今天起，我追你好不好？”
　　他的表情很认真，笑容里却带着紧张和试探。
　　林旭却笑了：“不用，你已经追上了。”
　　第二天，顾安起了一大早，收拾好又把江鱼叫起来，两个人一起去了江真那边。
　　结婚仪式设计是从姥姥家出发，他们就直接打车回了老家。
　　从镇子路口回去的时候，路上很热闹，挨着姥姥家的那边，路灯上都挂了红灯笼，一群亲戚进进出出，偶尔冲出来几个打着闹着的小孩儿。
　　顾安莫名有些紧张，看了眼江鱼，两个人并肩进了屋。
　　笑着和这家叔那家婶地打了个招呼，他们才往里屋走去。
　　江真正低头收拾着文件夹，带着副眼镜，气质温和，人看起来都丰腴了些。
　　她听见门口的动静，一抬头，看见两个人，眼睛立即亮了：“你们俩回来啦。”
　　江鱼笑了：“带你儿媳妇回来看看。”
　　顾安：“……”
　　他有些尴尬：“姨。”
　　江真哭笑不得，伸手拍了下自家儿子：“什么儿媳妇。”
　　她又看向顾安，笑着说：“安安是胖了点儿吧，上次见你的时候瘦得太厉害了，可别再不吃饭了。”
　　顾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不会了。”
　　江鱼一愣：“上次？什么时候？”
　　江真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寒假的时候。”
　　她没再管江鱼，只问：“你们俩请假了吗？婚礼可能要晚两天举行了，李叔叔那边公司要处理些事。”
　　顾安点头：“请假了，我们也把西装什么的都买好了，您仔细顾着自己婚礼就成。”
　　“长大了啊。”江真笑了笑，“行了，出去玩吧，我接着处理文件，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
　　姥姥正在院子里和亲戚们聊天，看见他们俩过来，一招手：“来来来！快让姥姥看看我这俩大外孙子！”
　　江鱼拉着顾安走过去。
　　“哎呦，安安可好久没见了吧，又长俊了！”
　　旁边的阿姨笑着说：“鱼儿也齐整，改明儿俩人指定都能找个漂亮对象。”
　　顾安抿了下嘴角。
　　江鱼却笑了笑：“不用找了，我们俩凑合过就挺好的。”
　　他说完，拉着顾安的手，俩人打了个招呼，转身出了门。
　　留一院子人面面相觑。
　　顾安跟在后面哈哈哈哈哈哈笑：“你胆子有点大啊兄弟！”
　　江鱼停住脚步，眯着眼回头看他：“不喜欢吗？”
　　顾安笑着：“喜欢啊，太喜欢了。”
　　婚礼的前一天，他们俩定制的西装终于到了货。
　　两个人穿上试了试，差不多正合适，干脆也懒得去改了。
　　江鱼从一边的椅子上拎起领带系上，对着镜子正了正：“我好帅。”
　　顾安转过脸去看他，点头：“是很帅。”
　　江鱼看着镜子里他优越的侧脸，满意地说：“你也很帅。”
　　“那当然，要不怎么配得上你。”
　　顾安伸手拉着他的领带，往前一扯，低头亲了亲。
　　江鱼被他这一套姿势搞懵了，回过神时才笑出声：“操，跟谁学的。”
　　“这还用学，看着时机对就上了。”顾安揉了下他的头发，“要不要换了发型？”
　　“不用，这样就挺好。”江鱼拍掉他的手。
　　顾安啧一声：“行吧，你怎么都好看。”
　　他们俩一个是前夫的儿子，一个是前夫儿子的男朋友，不用去得那么早。
　　两个人看着时间，等十点钟时才往酒店方向走。
　　酒店门口停了许多辆车，围得水泄不通，看起来李叔叔给了江真足够的体面。
　　顾安看了眼，打开车门，看向江鱼：“走吧。”
　　“嗯。”
　　他们俩从大门口进去，也没多露面，笑着和男方的父母说了两句话，就直接躲到了角落。
　　江真这会儿正忙，匆匆跟两人交代了两句好好吃饭就又回了后台。
　　俩人乐得自在，在角落里偷偷聊天。
　　十二点整婚礼开始，大厅里很热闹，到处都是拍照声和笑声。
　　江真今天很漂亮，白婚纱，偶尔和李斌对视一眼，笑容满面。
　　江鱼有一丝感慨，伸手弹了下顾安：“结婚真好。”
　　“我们也结。”顾安捏捏他的手。
　　江鱼笑了笑，没说话。
　　交换婚戒，宣誓，双方家长发言。
　　婚礼进行得很快，不多久，一群人就从移到了后厅去吃饭。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顾安突然凑近了些，拍拍江鱼的胳膊：“跟我过来。”
　　他们躲过喧闹的人群，偷偷跑到了后面。
　　长长的高台上面落满了玫瑰花瓣，红色的，鲜艳似火。
　　顾安走上去，朝后伸出手：“来。”
　　江鱼一顿，拉住他，上了高台。
　　周围很安静，打扫卫生的人还没过来，一整个大厅里只剩他们两个。
　　台下无有宾客，花瓣绚烂繁多。
　　顾安看了他一会儿，手在兜里掏了掏，抓着个什么东西，背过去。
　　江鱼看了眼他的手，有些犹豫：“什么？”
　　“闭眼。”顾安说。
　　江鱼听话地闭了眼。
　　唇上一软，浅浅地摩挲两下，接着又从舌尖上被推出一个圆圆的圈。
　　江鱼猛地睁开眼。
　　顾安松开他：“嘿嘿。”
　　江鱼犹豫着，从口中吐出一个指环来。
　　他愣愣的，看着指环上刻的JY字母：“这是什么？”
　　顾安接过来，帮他戴上，有些不好意思：“……订婚礼物。”
　　江鱼笑了：“行吧。”
　　“答应吗？”顾安眨了眨眼。
　　“什么？”
　　“我的求婚。”
　　“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今天红包嘿~明天继续番外啦~只是正文上的完结，后面还有十八岁嘻嘻嘻~
　　这篇文是个无粮自产文，小脑洞，所以不长~
　　非常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坚持的动力！比心！！
　　-----
　　另，推一下新文《我和天敌在一起了》~
　　灵感来源于学校一只逃跑了的小白鼠，跑了之后大家以为它死掉了，最后有人拍到它竟然和女生宿舍楼下的一只小野猫在一起，惊了
　　------


第四十九章 【番外一】
　　十一假期结束, 江真也差不多准备去度蜜月了。
　　李叔叔人很好, 特地请下了半个月的假以供旅行。
　　而江鱼和顾安俩人则直接回了学校。
　　徐晨他们要走得晚一天，临走时还来送了个机，明目张胆地牵着手。
　　江鱼立即懂了, 和顾安低头耳语了两句。
　　徐晨的情绪比从前要好很多, 笑意到了眼里：“行了, 你们俩快回学校吧, 张辛阳的事我们会注意的, 一有消息就告诉你们。”
　　“嗯, 你们俩也回去吧。”
　　“行，寒假见。”
　　“寒假见。”
　　下午四点多到了学校，顾安拎着行李箱, 接了个电话：“喂？”
　　“……可以, 我晚上过去。”
　　等他挂了电话，江鱼才问：“有事？”
　　“对。”顾安像是有些着急，“我过去一趟，你晚上先自己吃饭，九点多我去你宿舍楼下等你。”
　　江鱼把他的行李接过来：“你去吧，我把东西直接给你带回去。”
　　“好。”
　　顾安转身刚要走，顿了顿, 又突然凑近来亲了下他的侧脸：“晚上见。”
　　等他跑远了，江鱼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小银戒指，伸手摸了摸。
　　到实验室的时候, 队友们正围在电脑面前讨论着电路。
　　顾安直接过去：“还有哪个地方不对，我记得前天给你们发文件了。”
　　“大神来了！快快快！”队友连忙把他拉过来，指着电脑，“这里！你给的路线原本是这样……但是我们昨天做了一晚上，发现模型里的灯光卡了一个部位……”
　　宿舍里没人，王志在群里留了言说他们仨出去开黑去了。
　　江鱼把行李箱推到角落，准备给江真发个报到短信。
　　他发完之后，顺手点到了提醒日历，一眼就看见日历提醒“生日”。
　　十天之后。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前几天顾安脸上得意的笑容。
　　……难道是准备生日礼物？
　　他念头刚到，又迅速止住了：去实验室能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江鱼啧了声：算了，到时候让他请客吃饭好了。
　　入秋之后，天气就凉了下来，走廊里的绿叶泛了黄。
　　夜里的风透过来，毛衣都挡不住冷意。
　　顾安皱着眉：“你怎么还穿这么薄，明天天气预报降温好几度。”
　　江鱼有些无所谓：“明天周末呢，又不出门。”
　　“不行！”顾安突然有些着急，又连忙掩饰，“……明天得约饭。”
　　江鱼看他一眼，舔了舔嘴唇。
　　“……干什么？”
　　“我记得明天是我生日吧。”江鱼笑了，“怎么着，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顾安不愿意多说，很含糊：“反正明天你得出来。”
　　他想了想，又补一句：“多穿点。”
　　江鱼很适时地接受了他的提醒：“知道了。”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暗，偶尔路过一两个去上自习的，抱着书匆匆过去。
　　江鱼还惦记着晚上的高数练习题，说：“我得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这么早。”顾安不满，拉着他的手，“可是我们才刚出来。”
　　“这不也溜了一圈了，还有什么事吗？”江鱼捏捏他的脸。
　　顾安抿了下嘴，小声说：“亲。”
　　“什么？”江鱼一愣。
　　顾安没再开口，抓住他的手，一低头。
　　但他却没压上来。
　　江鱼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了：“干什么，到底亲不亲？”
　　顾安很轻地在他嘴唇上摩挲两下：“我发现啊，跟你接吻会上瘾。”
　　江鱼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刚要说话，却被顾安直接压了回去。
　　从上大学之后正式谈恋爱开始到现在，不过两个月左右，可两个人却已经像是已经在一起了三四年。
　　唯独亲吻一如既往的炽烈。
　　顾安松开人，迅速地抹了下嘴角，得意地一挑眉：“看吧，现在已经咬不到你了。”
　　“废话，再咬还敢让你亲？”江鱼揉了下被他抓得生疼的胳膊，“下次别攥这么紧，跟搞S.M一样。”
　　他往前走着，好半天都没听到顾安开口，一回头，眼前仿佛一闪而过他眯着眼的样子。
　　成熟了些，眼神有些深。
　　但一眨眼，迅速又恢复成了平时的奶里奶气：“怎么了？”
　　江鱼一顿：“没事，回去吧。”
　　“好。”顾安走上前，又拉起他的手。
　　江鱼视线飘了飘。
　　大概是孩子长大了，想开荤了吧。
　　周日这天，江鱼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拿起手机，看见了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顾安。
　　屋里还有人在睡觉，他跳下床，出门把电话拨了回去：“喂？我刚醒，怎么了？”
　　顾安应该是在室内，压低的声音有些隐约的回声：“你来一趟A综合楼，快点哈。”
　　江鱼揉了下眼：“好，我先洗漱。”
　　“嗯嗯，外面下雨了，记得带伞。”
　　“好。”
　　从宿舍出门的时候，江鱼低头看了眼手机，九点三十。
　　外面的风很大，他把拉链向上拉了拉，撑开伞，出了宿舍楼。
　　A综合在西北角，走过去大概五六分钟。
　　江鱼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楼前面束了顶大帐篷，低下站着一群拿着相机拍照的人，阵势挺大。
　　左边还立了个牌：S大联名科技创新大赛。
　　他一愣。
　　门前很快有人看见他，跑了过来：“江鱼学弟对吧！快跟我进来顾安要开始答辩了！”
　　他收了伞，跟了过去。
　　越往左走，里面的声音越大，偶尔伴随着掌声和问话。
　　江鱼大概知道了前一阵子顾安在忙些什么。
　　但他仍然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非要把他也喊过来。
　　还没等他想清楚，人已经到了室内。
　　他和座位后排的顾安对上视线，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掌声放落，很快有人开口：“下面请化学工程1XX班顾安同学进行答辩。”
　　顾安站起身，西装整洁，眉眼淡淡，表情是一贯的隐隐不耐烦。
　　是独属于学霸的气质。
　　江鱼在心底第无数次赞赏自己的男朋友。
　　他上了台，没说话，朝身侧看了眼，很快有人把装置复杂的仪器抬上讲台。
　　“各位早上好。我是化学工程系的顾安……”
　　他边讲边随手摆弄着仪器，彩色的，蓝色的，绿色的灯光变幻，指节修长。
　　熄了灯的室内有些暗，更显得灯影变幻流畅，绚烂夺目。
　　江鱼忍不住认真观看起来。
　　“总之，借用此类化合物分解产物的催化作用，确定可降低本设计的电路阻力……”
　　顾安不急不缓地说完，远远地看了眼江鱼，笑了：“最后，请让我为大家掩饰一组伪无阻电流灯光。”
　　他伸手，很轻地拨弄了一个开关。
　　蓝紫色的灯光流动着，在白色的背景板上一行字来：
　　我爱你江鱼。
　　屋内立即一阵嗡乱。
　　江鱼在窃窃私语中和顾安对视，两个人很轻地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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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皮雪糕 30瓶；喋喋以喋以喋喋 5瓶；尚虞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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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番外二】
　　临近寒假, 徐晨突然打开了电话, 说是最近好像在一家酒吧里见到了张辛阳。
　　江鱼在脑海里极其详细地记住了酒吧地址，聊了两句又挂了电话。
　　顾安趴在他旁边玩手机，时不时笑上两声。
　　“又在看评论？”江鱼看他一眼。
　　“对啊, 他们夸我音轨做得好。”顾安得意地说。
　　他最近一段时间非常“不务正业”, 疯狂痴迷于编曲和音轨制作, 在某字母站发了几个成品, 很快就引来了小几万的粉丝。
　　江鱼摸了下他的脑袋：“你有什么做得不好。”
　　顾安收了手机, 笑了：“也对。”
　　他趴过来一些, 问：“刚刚是徐晨打来的电话？怎么了嘛？”
　　江鱼低头翻着词典，头也不抬：“说是见到张辛阳了。”
　　顾安一愣，迅速眯起了眼：“在哪？”
　　“一个酒吧。”江鱼说。
　　“明天回去？”
　　江鱼忍不住看他一眼：“寒假再回, 不用担心, 人跑不了。”
　　顾安没有说话，移开视线。
　　过了半天他才恢复正常，看了看江鱼手中的法语书：“怎么突然看起这个？想出国啊？”
　　“嗯。”江鱼手指一顿，“以后可以去玩玩。”
　　顾安想了想：“那好吧，改天我也学学……法国好玩的地方应该挺多的。”
　　江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你们导员不是让你报名建模吗，你怎么想？”
　　顾安有些无聊地玩着他的手指：“不去, 建模的话暑假走不开，我要跟你出去玩才不留在这儿。”
　　江鱼捏了捏他的指尖：“跟你说件事？”
　　“什么？”顾安去捉他的手。
　　“明年我们系想让我接一个名校交流名额，要去躺英国。”江鱼说，“可能要……三四个月。”
　　顾安一愣, 抬起头：“什么时候？”
　　“明年十月份吧。”江鱼看着他，“如果你不想让我去的话，我可以把它换成大创，反正都差不多。”
　　顾安抿了下嘴，半天才说：“不行，这两件事明显不一个档……你去吧，才三四个月而已。”
　　江鱼揉了下他的头发：“但是我也想跟你一起。”
　　顾安当然也舍不得他，委委屈屈地趴在他身前想了半天，突然抬起头：“对了，咱们学校是不是每年都有个‘英才化’活动？”
　　江鱼一愣：“对……有什么关系吗？”
　　“我记得英才化里有一条报名出国比赛的项目吧？！”
　　江鱼皱了下眉：“有是有，不过这个项目应该是数学相关……”
　　“没事，我认真学。”
　　一直到寒假的这段时间，两个人不管刮风下雨都泡在自习室。
　　顾安本来就聪明，也肯用功，模拟题刷了一套又一套，又找了数学系的学长探路，很快就进了“英才化”。
　　与此同时，他大学的第一次期末考，依旧稳稳高居系首位。
　　寒假快要放假时两个人才算稍微休息了几天。
　　上午的飞机，顾安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在江鱼的宿舍楼底下等他下来。
　　宿舍楼底下的小花坛挨着六号餐厅，人来人往，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俩并肩走过来。
　　江鱼正笑着说些什么，顾安在旁边符合地点头，不时笑一声。
　　之前顾安在参加科技创新赛的时候，曾经借比赛项目公然出柜表白，在学校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天校论坛贴吧空间朋友圈全炸，一部分人在diss同性恋，但大部分依旧是在下面祝福。
　　尤其是女生，在底下一边“帅的人果然都和帅的在一起了！”着嘤嘤嘤，一边又“妈的神仙爱情绝配！”着啊啊啊。
　　总之，无论如何他们俩这对同性情侣在学校里、甚至是旁边的大学区都算是出了名。
　　因此，等人亲眼看到两个人笑着走在一起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顾安却没注意，直接牵起江鱼的手，直接穿过了人群。
　　他不面对着江鱼的时候，常常挂着一副“我很无聊但别来烦我”的高冷样，配合着十分显眼的学神光环，很少有人来招惹。
　　江鱼也同理，而且他的长相本来就偏冷一些，不说不笑的时候更是拒人千里。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无论搁在哪儿都是带着冰碴的发光体。
　　可一旦聚在一处，一个就成了带着奶气的小狼狗，另一个就是青涩干净的少年。
　　画风之突变，已经有无数大触在私下里画同人漫了。
　　然而这一切俩当事人却并不知情。
　　上午的飞机，下午到家。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气有些阴了，风也挺大，看天气预报说是要下雪。
　　顾安伸手牵起江鱼，可怜巴巴：“好冷啊。”
　　“走吧，先回家。”江鱼摸了摸他的耳朵，冰冰凉凉的。
　　到家之后冲了个热水澡，顾安直接钻进了被子里不出来了。
　　江鱼头发还有些潮湿，低头打着字。
　　顾安问：“是在和徐晨聊天吗？”
　　说话间，他坐起身，从旁边拿起毛巾轻轻擦着江鱼的头发。
　　“对啊，他问我什么时候去搞张辛阳。”
　　江鱼蹭了蹭他的手。
　　“今晚。”顾安说。
　　江鱼笑了：“嗯，我跟他说了。他本来还想带林旭一起过来，但今天出不来，要去林旭家给他妈妈过生日。”
　　顾安点点头，又问：“他们俩这是不是算出柜成功了？”
　　江鱼嗯一声：“据说是他们家家长心比较大，气了几天就没管了。”
　　“挺好的。”
　　顾安把毛巾扔一边，从背后抱住他，笑了：“江姨和我妈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从小就想给咱俩定娃娃亲。”
　　江鱼拍拍他的脸：“醒醒，那是在你是个女孩儿的前提下。”
　　顾安翻身按住他，笑：“男的也一样。”
　　不等江鱼再开口，他直接低头亲了上去。
　　尽管是在冬夜，晚上的酒吧人依旧很多。
　　路灯有些暗，这一片的治安不太好。张辛阳吐了烟，皱眉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一手扶着墙，有些别扭地往前走着。
　　最近大学生放了假，酒吧里的“鱼”多了不少，且大多都很新鲜，不用吃老的。
　　他一时没忍住，多浪了两个，这会儿后面还有些难受。
　　晚上下了细雪，不大，连路面都没能盖住，但走在路上依旧有些打滑。
　　身后似乎有些动静，张辛阳动了动，没回头。
　　有时候，刻意的防备更容易引人注意。
　　有脚步声慢慢走过来，大概是两个，不紧不慢，据他多年的混迹经验来看，应该不是什么狠手。
　　张辛阳忍不住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到一半，小腿就狠狠一疼，他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直接扑到了地上。
　　扑通一声，听着挺疼。
　　他狠狠骂了句操，拧眉回过头，正看到身后站着的两个人。
　　江鱼长高了，目光也比两年前更锐利了些，声音很淡：“起来。”
　　他身旁站着顾安，冷着脸，表情平静得异常。
　　张辛阳几乎忘记了现下是个什么情况，愣愣地看着江鱼。
　　顾安身周的气压骤然降低，直接抬脚一踹：“看你大爷！”
　　张辛阳诧异之间连忙滚了个身躲开了，后面疼得像是要裂开，他一挺身嘶了口冷气，皱眉怒骂：“你他妈有病吗！”
　　顾安上前，一手直接拎起他的衣领：“两年多不见，嘴变脏了。”
　　张辛阳刚要挣扎，就见江鱼走上前，声音很冷：“帮你买饭？”
　　“……我的新手机号？”
　　“……替我把人拉黑？”
　　他每说一句，张辛阳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他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地瞪着两个人。
　　江鱼注意到他脖颈里显眼的痕迹，皱着眉，直接伸手拉起顾安：“别碰他。”
　　张辛阳浑身一抖。
　　他在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搞的事呗发现了，竟然不慌不急，甚至笑着：“感觉怎么样，骗了你们这么久，我……”
　　江鱼没等他说完直接把人踢到了墙角：“怎么样？欠了这么久的一顿打，舒服吧？”
　　他写一下没省力，张辛阳拧眉抱着腿，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江鱼盯着他：“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搞到我身上。”
　　他说：“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你这种人。”
　　张辛阳苍白了脸和他对视，疼得说不出话来。
　　江鱼说完，站起身，把拉链往上拉了拉，最后看他一眼，冷漠地转过了身。
　　顾安这才开口：“走吗？”
　　“嗯。”
　　张辛阳喘着气，盯着江鱼的背影几乎红了眼。
　　顾安似是有所察觉，突然停住脚步，转过来脸来，眼神里淬了冰。
　　张辛阳看着他用口型在说：
　　我的，谁都不许碰。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明天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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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番外三】
　　大三的专业课多了起来, 江鱼有出国留学的打算, 于是提前准备了起来。
　　过完年回来，再吃起学校的饭总觉得有些不合口味。
　　顾安忍了两三天实在忍不住了，把江鱼从图书馆里拖了出来, 两个人打车去了市中心找了家火锅店。
　　包厢里开着空调, 江鱼把羽绒服脱掉搭在一边：“每年冬天都吃火锅, 就不能换个地方。”
　　顾安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下次陪你去吃别的好吧。”
　　他迅速点完了东西, 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倒了两杯热水, 递给江鱼一杯：“暖暖。”
　　江鱼接过来：“今年冬天有点冷，晚上还要去跑步啊？”
　　顾安嗯一声：“当然，我还想继续长高呢。”
　　江鱼笑了一声：“你已经一八五了还想怎么样。”
　　“我刚成年, 还有长高的机会。”顾安涮了筷子, 一挑眉“对了，后天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啊？”
　　江鱼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了：“今年不要手办和球鞋了。”
　　江鱼一愣，犹豫着问：“那你想要什么？”
　　“你。”顾安看着他。
　　“……”江鱼抬起头。
　　顾安歪歪头，眼睛很亮：“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江鱼顿了顿：“那……”
　　“我要在上。”顾安说。
　　江鱼憋了半天，吸了口气：“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顾安迅速承认了：“对。”
　　他笑着：“每次上床都是只能看不让吃，太难受了。”
　　江鱼眯了他一眼：“吃过吧。”
　　顾安手一僵, 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又不一样……反正我不管，我这次要来真的！”
　　江鱼沉默半天，啧一声：“随便你。”
　　顾安很高兴：“那你这是同意了？！”
　　在江鱼出声之前，包厢门被推开了, 服务员端着东西上来，他迅速闭了嘴。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打车回了学校。
　　外面的天气很冷，江鱼没再去图书馆，也没在外面约会，直接回了宿舍。
　　其他三个人都在开黑，嗷嚎着又喊又叫，见他回来喊了句：“哎？鱼儿今天没去自习啊！”
　　江鱼嗯一声，把水果扔在桌子上：“我买了点儿草莓，自己洗啊。”
　　“好嘞！谢谢鱼哥！”
　　江鱼迅速爬上了床。
　　他打开手机，找出徐晨的头像，发消息：
　　--在不在？问你点儿事
　　那边回得很快：
　　--什么事？
　　江鱼抿了下嘴，决定耗费生平最大的羞耻心：
　　--你和林旭，你们俩做过没有？
　　--……？？？？？？
　　徐晨很快就反应过来：
　　--顾安成年了对吧……
　　--嗯
　　--你在下面？
　　那边半天才回了句：
　　--……
　　徐晨笑得不行，捶床：
　　--做过，要传授点经验？
　　--……嗯
　　--套，润滑，先用手后那个，第一次不要太久，不要射里面，结束后记得清洗干净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
　　--如果实在疼得不行，在浴缸里泡个热水澡，多泡一会，记得事先买药
　　过了半天，江鱼回了句：
　　--嗯
　　--祝顺利~
　　--……好：
　　扔了手机，江鱼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羞耻。
　　下一秒，他又伸手拿起手机，百度：润滑液。
　　三分钟之后，默默放下，拉上了被子。
　　……
　　周五这天下午没课，顾安极其兴奋，围着他偷偷摸摸左看右看，在江鱼忍无可忍之前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如此循环三四次之后，江鱼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拉过他的领口来：“看什么看。”
　　顾安掰开他的手，上上下下地捏着，眼神亮亮的：“那个……我们晚上去哪？”
　　江鱼挣开他，手插回兜里，捏着一个小管，手心出汗，语气却很平静：“等会儿先去吃饭。”
　　顾安有些失望，但还是说：“你上次不是想吃羊排了，我听说市南开了家店，去哪里好不好？”
　　“行。”江鱼抽回手。
　　新店的厨师手艺不错，羊排烤得焦香滑嫩，配着窗外正对着街道的雪景十分合适。
　　但两个人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江鱼生平第一次没有沉迷于羊排的美色中，一边吃一边发呆。
　　顾安也没好到哪儿去，倒水的时候倒错了两次杯子。
　　两个人默默对视一眼，十分灵性地同时站起身，二话不说去前台结了账，直接打车去了附近的酒店。
　　从电梯出来，顾安直接冲到房间门前，打开，伸手拉人，甩门，一系列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
　　江鱼差点笑出声：“这么着急。”
　　“我憋了四五年了。”顾安直接扒了他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
　　江鱼小声说了句操，推开他，走到沙发前拎起外套，在兜里掏出个细长管。
　　顾安看见他拆包装：“……”
　　他低下头，也默默在自己兜里找了找：“我也买了。”
　　江鱼顿了顿：“你还能想起买这个？”
　　顾安嗯了一声，左手又一掏，拎起一盒套来：“还有这个。”
　　江鱼笑了：“行吧。”
　　他把东西往床上一扔，侧了侧脸：“开始吗？”
　　顾安没说话，拉开拉链把外套一脱，直接压了上来。
　　尽管在这两三年里，两个人已经手动操作过无数次，但等真到了这种拼刺刀的时候，都还有些不知所措。
　　空调的温度还没有升上去，皮肤暴露于空气中有些凉，江鱼伸手拉起旁边被子遮了遮。
　　顾安伸手按了按他的锁骨，呼吸不稳：“冷啊？”
　　江鱼嗯一声，抬起腿顶了顶：“快点。”
　　顾安眼神暗了暗：“行，你可别后悔。”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十分钟之后，江鱼果然开始后悔。
　　酸涨比疼痛更加致命，尽管已经有了“事前准备”，他还是不可抑制地身体紧绷。
　　顾安不比他好受到哪里去，咬咬牙，语气压抑：“放松。”
　　江鱼睁眼看他，尽管视线不稳，却依然能够看出他眼神中远别于平日里的兴奋和“攻气”。
　　他缓了口气：“行了，你开始吧。”
　　顾安甚至连应一声都来不及，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对他的指令做出了及时的反应。
　　灯光忽暗忽明，视线忽远忽近。
　　在这样的境况下，各种细微的枝节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一碰即燃。
　　结束时，江鱼几乎连眼都不想睁开。
　　还是顾安低声叫他：“江鱼？起来冲冲吧？不然明天可能要难受。”
　　江鱼想蹬他一脚，奈何一动都是折磨，只好皱眉：“别烦我。”
　　顾安有些着急，一手按着他的腰：“难受是吧！不然下次换你来？”
　　江鱼沉默了一会儿：“算了，以后就好了。”
　　“那起来洗个澡？”顾安试探着拉他的手。
　　身上确实黏糊糊的很难受，江鱼慢吞吞地站起身，直接忽略了坐在床上的步骤，皱着眉：“走吧。”
　　顾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江鱼背对着他，腰线流畅，长腿平肩，顾安只一眼就又不行了，连忙移开视线：“那个，我去给你拿药。”
　　没等江鱼反应过来，他直接冲到沙发边，翻了翻，拿了个东西又跑了过来。
　　江鱼问：“什么药？”
　　顾安咳了一声：“清凉消炎止疼的……”
　　江鱼：“……”
　　他瞪了下眼，一把夺过来，哐地甩上了浴室门。
　　浴室里的水声不停，顾安趴在床边，一边紧张一边又忍不住回味。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枕边的穗穗，不时往浴室方向看一眼。
　　等了约有二十分钟，那边终于开了门，江鱼赤.裸着走出来，眉间微皱。
　　顾安连忙站起身：“怎么样，还好吗？”
　　“死不了。”江鱼把浴巾扔给他，“洗澡去。”
　　顾安给他倒了杯水放柜子边：“那我先洗澡了，你喝点热水。”
　　江鱼有些想笑，忍住了，咳一声：“嗯。”
　　水温很热，顾安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
　　他匆匆冲了冲，直接擦干身体出了门。
　　江鱼已经穿上了内.裤，低着头，把玩着一个小东西。
　　顾安满心温柔，走上前：“在玩儿什么呢？”
　　“诺。”
　　江鱼伸开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两个玩偶挂件：“给你的生日礼物。”
　　顾安眼睛一亮，接过来：“这是什么？”
　　江鱼往床里侧了侧，给他留出个位置：“我做的，毛绒玩偶，黑色短袖是你，白色的是我。”
　　顾安明显看得出很高兴，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又突然抬头：“等等……你前几天每天往图书馆跑，是不是在做这个？”
　　江鱼啧一声：“谁让你平时跟得紧，想给点什么惊喜都麻烦。”
　　顾安看了他一会儿：“……谢谢。”
　　江鱼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不客气宝贝儿。”
　　他的指尖温热，刚要抽离时，顾安一把抓住了，慢慢离近了些，低下头，很轻地亲了下他的侧脸：“我爱你。”
　　江鱼一顿，笑了：“我也爱你。”
　　------
　　三年后。
　　顾安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八点半了，手机上还没个动静。
　　他有些生气，从冰箱里拎出一罐啤酒喝了。
　　他刚放下空瓶，门口有了动静，窸窣一阵，又咔哒一声，关了门。
　　他装作没发现，若无其事地低头看着手机，悄悄竖起耳朵。
　　脚步声落到身后，却还无人出声。
　　顾安忍不住了，刚要开口，视线却突然一黑：“别动。”
　　是江鱼的声音。
　　顾安往后一仰，喉结微动：“劫色吗？我配合。”
　　耳边有人很轻地笑了笑：“出息。”
　　他松开手，顾安被光刺得一眯眼。
　　再回过神时，就看见江鱼拎着一个笼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三周年快乐。”
　　笼子里是只小阿拉斯加，软软的一团，正在睡觉，这么大动静都没醒过来。
　　顾安眼睛一亮，接过来：“小狗！”
　　江鱼笑着去洗手：“对啊，喜欢吗？”
　　“喜欢。”顾安放下笼子，跟在他身后，委委屈屈地说，“……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江鱼摸摸他的头发：“怎么可能。”
　　顾安从背后抱住他，蹭了蹭：“都三年了，我还记得当时去法国领证的时候，你两天没下床呢。”
　　“滚蛋。”江鱼笑着骂了句。
　　顾安低头亲了下他的耳尖：“明天几点去开会？”
　　“休息。正好你们研究所最近也清闲，一起出去玩儿？”
　　“好啊！”
　　江鱼笑了笑，回头看了眼桌面：“这些烤肉你买的？”
　　“你喜欢吃啊，我就多订了些。”
　　“好了，松松手先吃饭吧，饿死了。”
　　顾安嗯一声，偷偷亲他一口：“我去洗手，你去冰箱拿点儿啤酒吧。”
　　“好。”江鱼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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