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棠棣》作者:阿泗阿泗   文案   学霸美人攻暗恋他的同桌多久了?   我没遇见你之前,我就像是装在套子里的人,永远做着最坏的打算,过着最灰暗的生活,在我平平淡淡前十几年生活里没有任何涟漪,直到遇见了你,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整个人覆了一层光,我好像找到了除开画画以外更喜欢的东西了。   虽然是第一次写作但是依旧想要用自己拙劣的文笔去慢慢阐述一些生活中碰到的问题   可能节奏把控的没有那么棒   *欢迎批评指正胖泗的不足与语病   *不喜欢文可以但不要骂胖泗昂(捂脸)   *前期甜后期微虐(几章!   *开车专用小群群 1136560966 第1章   “帮我推了推了,都推了。”   顾塬一只手上两根手指捏着一学生档案袋,剩下三根手指抓着公交车的栏杆柱子,另外一个手拿着手机。   他现在不是很耐烦,周围全部都是人,胳膊都伸不开,他没想到高中开学,这么多从南海镇去华子咀念书的,虽然他也是,但是他家不在南海,这趟是回南海中学拿学生档案袋的。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公交车停了一下,又上来仨大妈带一老大爷,得,飞机啊。   司机大哥还在叫着往后动动,往后动动,他看了一眼脚下,屁大点地方,现在连挪空儿的地儿都没了,一个个跟赶集似的。   老爸在八宝的草莓园今天请了人去摘,还有好几个工程队的过来考察,所以他爸就不能开车送他回原来的初中拿学生档案袋。   顾塬其实不知道老爸的草莓园有什么好去看着的,春婶儿说过去帮忙着看草莓园,让他老爸陪他去学校拿档案袋,但是他老爸不答应,所以他对他老爸有点儿小意见。   刚刚陈非凡打了个电话来了,一中理科班的那群教导员还是不死心,非要他去理科工程班读,说什么文科班没前途。   同样是文科班的陈非凡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人格侮辱,在电话里正事儿没说多少全用来骂那群人了。   还好他把原先那张填了志愿的电话卡扔到陈非凡哪儿了,后者是典型的手机贩子,手机特别多,并且非常愿意帮他回绝那群老秃顶。   用他的话就是“我要保住我兄弟脑袋毛一个全尸。”陈非凡是一中奥赛班,所以他对于那些争好学生的行为更深恶痛绝。   不过陈非凡刚刚在电话里说那些秃顶说这次估计是玩真的,是真的特别想让他去。   据说市第二没去荆州中学也没去一中,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顾塬觉得这事儿挺悬,这可能得正式开学上课才知道,他连军训都让老爸弄了一张病例糊弄过去了,军训了再过去报道,万一那全市第二也这么做那些秃顶连抢人的机会都没了。   顾塬有点幸灾乐祸。   每年暑假都有两件大事,一是高考,一是中考。   都说高考是人生转折点,中考就是人生的分割点,顾塬和陈非凡一致觉得没那回事儿,反正一中每年从别的学校转校塞人都不知道塞了多少人进来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个人利益。   顾塬不太关心市第二是谁,应该是实验初中的,跟叶小露发了个信息慰问了一下她,叶小露挺咬牙切齿的。   毕竟南海每次跟在他后头的就是叶小露,虽然成绩挺跌宕起伏的,也只是比起顾塬跌宕起伏而已。   就是每次跟他分隔了有多少,一般都是五分打底,不过不妨碍她做万年老二,这次中考连万年老二都没得做了。   陈非凡在一边一通瞎乐,说叶小露发了   话掘地三尺都得把那玩意儿给找到。   “那玩意儿。”代指市第二,是叶小露对市第二的爱称。   跟顾塬分就隔了一分,顾塬有点意外只隔了一分,不是他自大,一般第二的叶小露最好的成绩也比他低五分。   但他还是没想到叶小露有这么牛逼,把人家名字也查了出来,她朝着顾塬挤了挤眼,顾塬斜了她一眼,表示没兴趣。   四路公车的速度堪比70年的老爷车,南海这条路还有大桥要维修,又绕了一段才到华子咀,一看手机,得,半小时了都。   华子咀的路好走,就是红绿灯太多了,到检察院巷子就是十分钟之后的事儿了。   按理他得再搭一段一路车才能到南湖口,不过路不长,他觉得等车的功夫自个儿都能走到了,干脆搭了十一路公交,自己走过去。   反正让陈非凡帮他把名报了,病例都交了,他军训都不用去了,时间挺多,不赶。   他每次回南湖都想打电话骂骂老顾头是怎么想的,让他姑奶奶去租房子,果然租的符合姑奶奶这个年纪的审美。   周围全都是上了年纪的奶奶辈们,没事就到拿着菜篮子在外头坐着唠嗑,凑着隔壁巷子的爷爷们打牌,还说这样他比较安全,还有人能照看他,顾塬听了觉得有点胸闷气短。   虽然没碍着他事儿,他觉得一群爷爷奶奶们中间多了个小孩儿挺尴尬的,有点儿不自在。   下午南湖的菜市场都收了摊,只有几个摊子依旧铿锵的摆着卖着小菜,还有几个门面来着卖着水果。   再往后就是南湖里标志性的一个大湖,很地方名儿一样,叫南湖,正对着南湖大酒店,顾塬老觉得这南湖大酒店没几年了。   瞅着这地方除了爷爷奶奶们来也没什么人,倒闭是迟早的。   顾塬买了几个大鸭梨,杨奶奶已经在南湖那棵估计过了几百年的大树底下摆着凉粉摊子,老张头就在旁边摆修自行车的摊儿,老张头和杨奶奶是夫妻,都住在他租的屋子的那个巷子里。   他姑奶奶租了,他就来这打了一个月暑假工,住了快一个月了,跟邻居们都眼熟了。   跟杨奶奶老张头热乎乎的打了个招呼。杨奶奶硬是拉着他坐下盛了一碗凉粉,顾塬局促地笑了笑,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杨奶奶跟老张头在那儿唠嗑,他就眯缝着眼睛望着湖边,哪儿有一个人,每天搁哪儿亭子里画画,是真的意义上的风雨不停,反正他每次都在亭子里,也有地方能遮风挡雨,顾塬觉得这人挺牛。   今儿是来了一个多月杨奶奶第一次出这么早摊,也是第一次他有机会坐这儿仔细观察那个人。   打顾塬来这儿第一天他就瞅见那人在湖边画画了,特安静一人,安静的让人有点儿心里不太舒服。   每次路过都能瞅见,头发不太长但也不短,后头扎着小辫,有点儿带黄色,估计是个姑娘。   今儿坐在这儿,稍微近了点才觉得是个男的,手挺长,骨节分明的长,南湖那波光粼粼一反光,手刚好在反光那儿,特好看。   再就是那带着对勾的鞋,顾塬觉得一般女孩儿脚也没那么大。   从背后看上去整个人挺单薄,就穿一花衬衫,微微弓着背,右手没停过,手腕翻飞,灵巧劲儿是他学不来的。   顾塬咋了咂舌,低下头喝了一口空气,才发现凉粉已经见了底,他觉得自己看一个人居然看魔怔了,有点儿莫名其妙   杨奶奶问了好几遍要不要再添点儿才把他的神给拉了回来,顾塬不好意思的冲杨奶奶笑了笑,道了谢又偷摸垫了三块钱在白醋底下才回家   小本生意,要是每次都请熟人吃两碗还赚的到什么钱?   回到家下了点儿挂面,调料一溜儿都是齐的,顾塬现在觉得他姑奶奶还是挺靠谱,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老干妈。   洗了个大鸭梨琢磨了一会儿那个奇奇怪怪的画画的人,没琢磨出什么牛鬼蛇神,他决定睡觉。   美丽的军训当然要吃吃睡睡玩,除了去搞搞补给他就在他的床板子上搞预习,然后写写五三,他觉得叶小露知道了肯定会特鄙视他,所以他更有学习的动力了。   那个人军训这几天都没来,顾塬有个不太成熟的猜测,他觉得这人估计高一,去搞军训了。   这个想法瞬间被他认可,他觉得有点儿高兴,因为他不用。   手机在兜里一直响,陈非凡跟他发了个QQ信息问他去不去吃杜家鸡,这个他知道,跟那个特别好吃的水饺店开在一块。   杜家鸡刚开业,前几天还跟他发了传单,他去吃水饺的时候人家给他发的。   他估计陈非凡晚自习要翘课,叶小露得跟着他一块儿来吃,两个人都不是省事的主,省油的灯,顾塬觉得有点头疼。   陈非凡还更新了一条QQ空间“苦中作乐”配图是晒得跟锅底一样黑的叶小露坐在地上盘着腿傻乐,举着俩剪刀手,脸直冲冲的怼着镜头。   顾塬一通乐,陈非凡肯定把叶小露屏蔽了,不然早就被要求删了。   他翻了翻QQ空间,一溜儿的军训图片,不过还是有鹤立鸡群的。比如刘啸发的一张图,为什么鹤立鸡群呢,前头一群绿色卤鸭,他这儿是玉体横陈的,用词不当,穿了衣服的。   几个人倒在底下捂着脑袋捂着胸的好几个,基本没站着的,只有一个,站在那个逆着光。   只看得到是戴了眼镜的,脸也看不见,看起来挺狠,穿着花衬衫,对勾跑鞋,估计都是被他撂下的,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见了血。   顾塬瞅了半天觉得眼熟,硬没想出来是谁,图里被撂下的没找到刘啸他也就没看了。   评论里都是问战况的,笑笑也不清楚,他就是一看戏的,说是让大家在这苦闷的军训生活中多一点儿乐子。   刘啸是他铁子,按他爸的话就是尿床都是一起尿的那种,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万一笑笑出了事他还是要回去找场子的,但笑笑一直挺有分寸,没闹出过什么事儿   笑笑念书不太行,去了三中读职高,虽然平时不联系,但是是那种一句话就叫得到的人。顾塬觉得得珍惜。   现在才五点半,他吃了睡,醒了写,写了吃了睡。就T恤和裤衩和一套睡衣换了下,揪着衣服闻了闻味儿,顾塬忍不住把脸皱成了菊花,还是大野菊。   果然在这里出出进进都是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地方他都一点儿不精致了。   他寻思得去北山超市买套衣服,南湖全是给老奶奶们定做衣服的,花花绿绿的,他承受不住。   穿了唯二的T恤和铅笔裤,系好了鞋带顺便去刷了牙洗个脸。对着镜子一笑,露出白白净净的牙,恨不得咧到耳朵露出后槽牙,眼睛都眯缝成了狐狸眼   感叹一声“啧,小爷真帅”顾塬觉得他自己已经满血复活了。   作者有话说:   叮!很高兴这篇文能同可爱的你们见面,我的节奏有点慢,这是俺滴第一篇文,希望有什么不足你们也可以给我指正鸭!!!我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哒!爱你们!!!!mua! 第2章   出门的时候不出他所料各路老太太们都带着孙子孙女出来遛弯了。   顾塬露出八颗牙,标标准准的笑,快快乐乐儿的跟老太太老爷爷们打招呼,那叫一个春风满面。   隔壁一路出来的王奶奶用胳膊肘拐了拐他,“小塬呐,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嗨!没事!就是挺高兴,今儿个见同学呢!”   “噢噢,那跟小同学好好玩儿啊!”王奶奶笑的一脸揶揄,顾塬没管那么多,乐呵呵的应下了。   路过南湖的时候专门瞅了一眼南湖那个亭子,没人。   顾塬觉得北山超市的衣服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当然仅限于女装。   男装么,童装也挺好看的。他准备去商业街碰碰运气,顺便去看了下良友书屋还有没有开。   老板跟他关系挺好,在南海读书的时候,他住在他姑奶奶家,每个周得去数学老师哪儿“自发补课,加上每个周都得买青年文摘和读者,这儿就成了他们初中同学的据点。   买了三年关系就熟了,加上顾塬会来事儿,跟老板关系那是顶顶儿好。   微信上老板说准备关门开服装店了,他打算慰问慰问老板,书店离北山也不远,就开在北山后门往前20米不到。   店里就老板一个人跟他的一篓子书了,坐在门口的水泥墩子上抽烟,看起来有点儿颓废。   顾塬一路小跑过去跟老板打了个招呼,一个中年女人,戴着眼镜儿。按叶小露的话说,人家那是书卷气里带着几分不羁,十分里头八分书卷气,两分不羁。   “果然是作文得了奖的人,说话都那么有文化,跟画圆形饼图分割似的。”陈非凡喜欢酸叶小露,不出意外的又被打了,叶小露觉得他没文化,顾塬跟叶小露保持一致。他觉得形容的没毛病。   老板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夹着烟的手了指破篓子里,前头放着几本王后雄和五三,语数英政史地都有,底下都是些美术的书,他看不懂,估计老板娘也是给人留的。   老板娘深吸了几口,把烟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看顾塬挑完了书,站起身去搬了店里除了门口的水泥墩子以外唯一的一板凳。   两个人抽着烟就在店门口坐着,跟以前一样谈人生。   老板吸了一口烟惆怅地问他“你说这人生在世怎么这么难?”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打着圈,折腾了好几秒才随风而逝   但是她没等顾塬说话又换了一个话题,顾塬觉得她可能单纯只是想感叹一下,毕竟对着一个刚高一的学生也的确没什么好深谈的必要。   顾塬也觉得她那么深奥的话题不适合他,说实话他不理解也不是很想插手别人的事儿,他觉得他还没成熟到融入大人的生活,虽然他在同龄人里头还是算比较成熟。   跟老板聊了半个多小时,他觉得他得撤了,衣服还没买呢,跟老板道了个别。又跑去商业街转了会儿。   快七点多了,寻思估计俩人快翘课了,才把衣服书提溜着去了杜家鸡。   手机在裤子兜里震天响,顾塬估计是陈非凡,这操蛋玩意儿把手机都快打爆,一会儿QQ一会儿微信一会儿手机,他又没开静音,路人看他跟看傻逼似的,只能把东西都换到一个手上跟他回了个电话。   里头大嗓门嚎的他想骂人,骂了这么多句总体思想就是我们都到了你这个狗玩意儿这么还不到?   顾塬莫名觉得有点儿委屈和想揍人。   叶小露觉得陈非凡脑子有毛病,搬了一箱青岛,被她威胁着为了保全小命才撤下去只留了十瓶。   还是在他磨破嘴皮子在“明天还有一天军训”和“为塬哥接风洗尘”辩论了好半天才留下来。   陈非凡觉得叶小露肯定没人娶了,母夜叉本叉她妈都没叶小露狠。   所以顾塬来的时候陈非凡在一边张牙舞爪,叶小露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啤酒。   顾塬打心眼儿里觉得,要是没有陈非凡就叶小露一人搁哪儿坐着得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可惜了。   顾塬咂摸咂摸嘴,推开杜家鸡的门又要了三叠纸,这俩玩意儿每次吃饭不带纸,他隔着玻璃遥远的观察了一下,这次也是。   叶小露挺高兴的,陈非凡也挺高兴,就是高兴的没了边,刚瞅见顾塬的影子准备去叫他就被椅子绊住一下,腿一弯直挺挺跪在了一双板鞋面前。   “平身吧,小凡子。”顾塬捂着肚子笑的跟大嘴猴似的   “我操!”陈非凡起来拍了拍裤子还不忘一脚踹顾塬一下,瞧他那损样儿。   顾塬一回头一句“我操!”完美复制陈非凡,刚坐下去又看着叶小露又是一顿猛笑,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捶着桌子。   还好这他妈是隔间,估计隔音还挺好,眼泪都笑出来了,估计是真的挺乐。叶小露翻了个白眼,呸了他一口。   “不是… 我的小姑奶奶,我这头一回瞅见军训能晒这么黑的。”顾塬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句话没说顺又开始猛笑。   陈非凡在旁边一脸严肃,顾塬觉得他应该是笑完事儿了,看着他第一天发的QQ空间就知道。   叶小露不想理他,如果非要理他的话她会选择一个酒瓶子把他闷了。   “行了,小塬子,再笑得岔气了,想下去陪你皇阿玛呀?”叶小露果然还是叶小露,被人笑成这样都八风不动,四平八稳。   “喳,皇额娘。”喳完还跟她比了个大拇指,叶小露笑纳了。   聚会正式开始,他俩直接对瓶吹,叶小露拿着杯子喝,然后边吃吃边喝喝边跟他讲学校里的情况,除了教官有几个挺帅这个无用信息外,其他信息都还挺OK。   陈非凡是实验班,也叫奥赛班,工程班底下就是实验班。   他们班班主任是个地中海,挺会来事儿,教地理的,也是他们工程班的地理老师,语文老师也是跟他们班一个,看着挺年轻。   叶小露说她数了一下班里男生就五六个,歪瓜裂枣的,估计顾塬楼草坐稳了。   因为文科班四个班都在四楼,其他16个班都是理科班。陈非凡对着叶小露张牙舞爪,对她的评价十分不认可   “噢噢噢,对,除了你应该还有两个插班生,一个是留级下来的,一个是言程插班来的。”叶小露补充道   “什么玩意儿?言程?”陈非凡觉得挺不可思议,要是转他们班还挺有的说,转工程班?   “胡英俊疯了?”胡英俊是他们这一届对教导主任的爱称,教导主任姓胡名新俊,跟白雪公主的小矮人似的,略矮   顾塬也挺纳闷,但是叶小露挺神秘兮兮的,眼神热烈并且带着点渴望。   “我猜是市第二。”叶小露眯着眼睛还往四周看了几眼才把手侧挡着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噢,那没事了。”顾塬和陈非凡没兴趣了。   暑假自从成绩出来了,她遇上不认得的可疑人员都觉得是市第二,碍着南海中学的名头又不好意思去找实验初中的打听…俩人觉得这又是一个无端揣测…   翻过了篇,叶小露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以前的中学同学有多么狠,现在都不怎么跟她说话,跟实验初中的几个天天在一起玩,她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水,一个人上厕所。   “你还想两个人一起上厕所?别人帮你上了?”陈非凡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滚。” …陈非凡举手投降 滚了…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塬“小塬子,哀家等你”,顺带抛了个媚眼。顾塬有点儿发怵,重重的点了点头。   付完钱临走的时候顺便取了一下寄存在柜台的书和衣服,刚提上手就觉得背后有点凉。   说时迟那时快,陈非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叶小露两只胳膊夹住,叶小露两条腿在空中向前踢,堪堪挨到顾塬T恤边儿。   顾塬用刚刚顺的卫生纸擦擦冷汗,暗叹一声   “好险。”   然后…   “你个挨千刀的背着我学习!”   “我杀了你!”   “王八蛋…!”   “小凡子,她就交给你了!”双方眼神交汇,默契地一点头。   顾塬抄小路溜了。   作者有话说:   叮~叶小露和陈非凡都出来了!!迟逾还会远吗! 第3章   南湖除了爷爷的钵钵菜那一家餐馆的灯亮着,湖边的路灯都没亮,路边的垂柳也往下垂着,风吹过还会拂到顾塬的脸和胳膊,特别舒服,风也挺凉快。   他决定感受一下自然,没开手机闪光灯,反正顺着路就能走出去,而且南湖边有栏杆,还是木头的。   有一块儿地方地板也是木头的,绿植做的特别好,顾塬觉得北湖和南湖是华子咀最惬意的地方,北湖连着长江堤坝,更悠闲,不过离学校忒远了。   顾塬提着衣服和书,慢悠悠的在路上溜达消食,觉得挺幸福,路上还碰见了晚跑的人,他觉得他也可以安排一下。   “我操!”正想着想着没注意脚下,被木头架子给绊倒在了底下,这玩意还是个连续作用的?他绊倒在地上不说正准备爬起来又被木头磕到了,然后他听见了一声闷哼…   他又开始冒冷汗了,麻利的从架子爬了起来打开了闪光灯,他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声“顾塬牛逼。”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被碰瓷了,不对,没碰瓷,他把人给撞了,还是个手臂上打了石膏吊着的兄弟,眼镜儿都摔一边去了。   还好没跑路,这跑路了警察叔叔第二天能根据架子上留下的指纹找到他。啧。   大兄弟躺在地上除了那一声闷哼没音了。   顾塬小声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闭着眼睛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这是他跟隔壁王奶奶学来的。   每次王奶奶做点什么事儿都念叨菩萨保佑,他这万一把人…了呢,虽说人没那么脆弱吧,但是人本来带伤…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顾塬微微颤抖的手指感受到了沉稳的呼吸声,顾塬带着脑子里三千字小作文一起松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又被吓的喊了一句“我操!”人眼睛睁开正盯着他呢,顾塬觉得果然人不能走夜路。   赶紧的过去把人扶了起来,收拾了一下人没收拾完的画架和书,那人低着头收拾着铅笔和工具,他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估计这就是天天在这画画的人。   一想到人天天在这儿画画都没遇到什么事,被他给撞了有点对不住,拿着手机对着人家准备道个歉,光打在那人身上,他一手拿着美工刀一手拿着手机,低着头可以看见后面的小揪揪。   “我操?”顾塬刹那间又明白了,这他妈不是笑笑拍到的拿美工刀的人吗?三中的?一个打了一群?我操牛逼啊兄弟。   他清晰的看见那个人皱了皱眉,顾塬看了看他架着的胳膊,赶紧过去扶着他,他腰有点儿直不起来,估计是闪到腰了。   顾塬觉得自己点子挺背,虽然他是挺想看看他脸吧,但是没准备这么着啊。   “姑娘,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吧?”   顾塬扶着他的腰,有点儿心虚。那个人收拾已经没戴眼镜了,估计是把眼镜放在了包里,眼睛斜了他一眼,有点鄙视。   操…嘴瓢了,不是姑娘,居然顺嘴说出了他的心声,他想给自己两嘴巴子。   对方没吭声他也没吭声了,扶着人家拿着东西去了对面的小胡卫生所,顾塬有点儿感叹还好这有个卫生所,他又一次感谢了自己姑奶奶一家人。   “名字。”胡姨看起来挺严肃,他在这里拿过几次胃药,胡姨都挺热情的,这个样子让他有点怂   “迟逾”   “年龄”   “十六”   “生日”   “1月27”   “哟呵,才满16就出来打架啊,这胳膊都没还没好又打上了?”胡姨讽刺道   估计有点生气,手在病例单上唰唰的勾着,脸色挺寒   顾塬坐不住了,赶紧挪开屁股冲着胡姨摆了摆手,“我回来没开手机闪光灯,走路撞到人了,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胡姨哼了一声,“你最好是!”,脸色比刚刚那是好多了,显然还是相信了他的   胡姨体贴,还跟他拆换了一个石膏,让他四周之后过来拆   听完迟逾脸色不太好,“我已经打了快一周了,那个医生也说得四周后,怎么还得四周后?”   胡姨瞥了他一眼,似乎他的话让她自己感受到了来自弱智儿童的质疑,“你怎么不说你今儿个还摔了呢,腰也闪了”眼睛往下一扫,花衬衫上还有泥巴印。   迟逾没吭声了,顾塬觉得自己应该自信点,把“感受”俩字去掉,他在一边罚站样儿的杵旁边憋笑,嘴成一条缝了都。   “笑什么啊你,给人家抹点红花油”胡姨一扭头冲着顾塬一声喊,他被吓得不轻,他琢磨胡姨得是后脑勺儿也长了眼睛。   迟逾有点迟疑的看着顾塬,估计没戴眼镜,看着顾塬没聚焦,有点儿茫然。   “怎么着儿啊,不愿意?我给你擦怎么样啊小伙子”胡姨刚把红花油递到了顾塬手上,看他一脸迟疑又准备拿回来自己上手   “不…不用了。”嗨,胡姨把人家吓得都结巴了   单人床在里头布帘子里,他一进去就麻利的脱了他的花衬衫躺在床上,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朝着顾塬挥了挥手,   “啧,还挺上道”顾塬嘟囔了一句   “什么?”迟逾眉头又皱起来了   “没什么,我说你挺白。”完了,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过不是顾塬嘴欠,真挺白,诗经上说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他觉得他搞到真的了,喔,看到真的了。   这甩叶小露那黑锅底几条街啊,不过他还没变态到看叶小露腰,他猜的。数学不是还能推导公式吗?   但是顾塬擦药的时候注意到了,他放在前头圈着脑袋的手臂胳膊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小印子,看上去是刀划过的。   想到三中打架的画面,顾塬有点犯怵,手打了个颤   腰上有一块肿了,他用了点儿力,迟逾“嘶”了一声   “我师傅以前说得用点力,好的快。”顾塬得解释一下,万一人家以为二次伤害了   迟逾沉默了一会儿“你没读书了?”   “我老爸经常磕着碰着,我学了推拿跟他揉。”顾塬有点儿小骄傲   底下人没吭声了   揉完擦了擦手,回过头人已经穿好了花衬衫在扣领口扣子了,啧,顾塬忍不住再次感叹,这脖子可是真的白。   胡姨已经把卷闸门拉了一半了“我还以为你俩就搁哪儿睡不出来了呢”看着两人,挑了挑眉   迟逾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儿,看起来很沉默,没出声。   顾塬搓了搓手把迟逾拉出去了,真诚的跟胡姨道了谢,胡姨看起来笑眯眯的,看起来挺受用。   “那什么,要我送你回去不?”顾塬往南湖哪儿瞟了一眼,画架什么的工具箱挺多,估计不太好拿,人本来就一只手,现在腰还被他撞了,他真的过意不去了。   “不用,有地方放”顾塬觉得这是这晚上听他说的对他说的话里头字最多的一句话了,你听听!六个字呢!   迟逾迟疑的看了他一眼,顾塬立马会意,跟着他身后去拿东西。   顾塬觉得他真的蛮牛逼的,把画架工具包都藏在南湖石头板凳和花草丛绿植的空隙里,你别说,挤挤还真能放得下。   顾塬肃然起敬。   然后回过头捡起了自己的衣服和五三王后雄,无比自然的掏出手机点开QQ凑到迟逾面前   “加个好友呗 兄弟?”   顾塬突然意识到迟逾比他还高,他觉得自己高一180够高了,这玩意比他还高,站一块看不太出来,他觉得也就一厘米的高度,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   迟逾愣了一下,估计是懵了,长的挺好看估计没被男生要过QQ,顾塬想偷笑,他也蛮少找别人要QQ的。   一般都是别人找他要,毕竟他是“塬哥”,按叶小露的话来说,将来可能还是三年的楼草。可能是因为他脖子白吧,他想帮叶小露问问这么白的办法吧。   真是一个好兄弟,顾塬觉得叶小露有自己这么个会来事儿的好朋友挺幸福。   “我没有QQ。”   “?”这年头还有人不玩QQ??顾塬觉得迟逾在耍他   “我有微信。”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把自己憋死,还好他突然又冒出一句话,他狐疑的看了一眼迟逾,还是选择相信他   拿着手机点了微信扫一扫,“窈窕是你吗?”   …“是我。”   顾塬觉得这名字还挺衬花衬衫,“有事儿联系哈,我要对你负责到底。”   顾塬嘿嘿一笑,迟逾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送啊?”他还是有点儿担心   “不用。”迟逾有点儿无语,这人真挺婆婆妈妈的跟他奶奶似的。   “噢噢好 你注意点儿啊。”顾塬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儿话怎么这么多,可能是看习惯叶小露陈非凡突然出来一个窈窕淑男有点审美不适应。   迟逾压根就没犹豫,顾塬准备问他名字的时候人都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   顾塬打了俩字“迟鱼”但是觉得不太对,想了一下还是把名字删掉了就留着“窈窕”   回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了翻微信联系人,里头只有叶小露陈非凡老爸加他四个,现在五个了。   他还是有点儿担心,点开了“窈窕”的对话框   “你到家了吗?”   顾塬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回,估计还在路上,又或者去洗澡了。顾塬把手机插了充电头,准备边看书边等消息。   然后…他就看睡着了。   迟逾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小区门卫室都关门了,还好他带了卡。进门换了鞋去奶奶房间看了一下,奶奶已经睡了。   陈奶奶熬了一砂锅的大骨头汤。他摸了摸锅底,还是温的。远亲不如近邻,迟逾讽刺的笑了笑。   手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电了,反正也没什么人跟他发信息,干脆搁在桌前充电了。   他有点烦躁,跟三中人打架的确惨烈,主要那群人太没品了打架带刀,以为他没刀吗?他的美工刀可是削铅笔的,三中的拿的不知道开没开锋。   想到顾塬,他更烦躁了,后天就要去报道了,虽说一时半会不能拆石膏但也不至于摔到腰吧,更多的是因为…算了…不想了。   顾塬醒的时候不太早,一觉睡到了十点多,太阳都晒进屋子里了,他听见隔壁王奶奶和他家对面孟奶奶聊天的声音了。   王奶奶声音挺尖细的,挺好辨认。今天是陈非凡叶小露他们最后一天军训了,顾塬把怀里的书扔到了一旁,抽了手机,发现还是没回消息。   算了,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去洗漱了买点包子来吃,实小哪家包子铺的粉丝包绝顶好吃,他有点想念那个感觉了。   但是洗漱完他觉得这个事可能得破灭了,窈窕跟他发信息来了就俩字“到了”上边儿显示着 : 时间:早上10.00   合着你家在长江那头呢?这个时候才到?   顾塬被气笑了,估计跟他一样回来洗澡了就睡了而且还没看手机。   手指在键盘上戳了戳,客气的问了问中国家常聊天必备第一句   “吃了没?”   于是画风就成了这样   “没吃。”   “要不出来一起吃?”   顾塬只是客套客套,他觉得想这种话一般都是说不吃,他就可以顺势说“那我去吃早餐了”这样就可以解决一段尴尬的对话,他的粉丝包又有救了。   但是!迟逾说“好。”   …   他没招了,准备问下地址,然后折个中,“你家住哪儿?”   “云中丽景”   “?”我操   “?”   “没什么,你在门口等我就行”   顾塬觉得他的粉丝包子又回来了,操,云中丽景就在实小对面啊,事不宜迟,他换上昨儿刚买的白T换了鞋准备抄小路跑过去就当晨跑了。   刚出门,就碰见了跟孟奶奶唠嗑的王奶奶   “小塬要出门那?”   “是啊,王奶奶。”   “什么时候上学啊?”   “明天。”   “这么快啊?”   “是啊是啊!”   顾塬锁了门朝王奶奶挥了挥手一溜小跑几秒钟就跑出了巷子里,再呆久点儿,估计整个巷子的都得把他慰问一边,谁让他住巷子尾呢。   他抄小路顺便路过建设银行,他背了个小斜挎包出的门,放现金还是妥妥的。   老爸当时给他办的建行的卡,华子咀他踩了一下点也就三个建行不到,一个在学校斜一百多米后的对面,一个就是南湖旁边了,交学费得现金,还好离得不远,不然他又要在心里骂他老爸了。   把零钱揣了兜里,到时候得他请人吃早餐,毕竟昨儿才把人弄伤了,不知道腰好点儿没。   去实小还得过马路,俩红绿灯,他又闲麻烦,从中间低磁杠那边过的,到的时候一花衬衫阔腿裤已经搁门口站着玩手机了。   估计等了一会儿了,“迟逾?”顾塬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摆了摆手,对方戴着眼镜,冲他点了点头,把手机揣兜里了。   顾塬跑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喘了口气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眼镜框儿金边儿的,挺斯文一人,裤子衬衫一水儿的暗棕色,特低调的色,恩,特低调的花衬衫。   昨儿夜太黑,胡姨家灯暗,今天一看我操这人真好看,赶得上他们文科楼楼草,他顾塬了。   等着顾塬缓好了,迟逾才问他去哪儿吃,顾塬手遥遥一指,得,包子铺,迟逾这算是着了道。   “我跟你说这家包子铺特好吃,我老爱在这儿买包子,我以前住金马花园的时候就喜欢跑过来买包子吃,居然没碰见过你。”   迟逾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人能话痨到这种程度,其实他心里是拒绝的,他在这儿住了十六年了都,十六年是什么概念?   一周两次都得吃腻歪了吧。不过看他那些话挺真的,他决定委曲求全。   “姨,我要仨粉丝包!”顾塬对着包子铺的阿姨露出她标准的八颗牙的笑,比空姐笑的还漂亮   “你要什么?”顾塬问迟逾   “和你一样,只要两个。”   “噢噢,姨再要两个!”   顾塬觉得他胃口还挺小。   包子铺没有坐的地方,都是拿着边走边吃,现在路上只有零零碎碎几个迟到的小学生。   顾塬和迟逾就站在“女子交警指挥岗”的招牌底下啃包子,顾塬觉得有点儿尴尬。   毕竟昨天才认得,并且还不小心误伤了人家。   他瞄了迟逾一眼,看他挺自然的,就没说话,真就在一起认真的吃早餐。   吃完了相互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准备回家各找各妈,主要一起吃早餐这件事就自己够尴尬了   迟逾刚往人行道上踏了一步就被顾塬拉住了,迟逾一脸懵的看着他“那什么,备注打一个呗。”   顾塬摸着他刚长出来还挺扎人的板寸,笑的挺不好意思。   迟逾接了手机,又长又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跳了几下然后就把手机还给他了,还停留在备注页呢。   “迟…逾…?”顾塬看了他一眼,迟逾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嗯嗯,拜拜。”   “拜拜。”   顾塬准备推出微信,又一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签名   “池鱼思故渊”   啧,名字叫“窈窕”   签名叫“池鱼思故渊”   顾塬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人,挺文艺,说不准是个学国画的。   啧。   作者有话说:   终于!!!那个人露出了真面目!!! 第4章   顾塬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书包了,昨天一整天就在一中附近踩点。   旁边有家凌云文具店,还挺大的那种,买了两盒笔,透明胶买了俩,笔袋他不打算再买,以前在南海用的他还挺新呢,没必要多花这个钱。   就是书包里的书挺多,都是他暑假半工半读做的预习。   虽然老爸对他的成绩漠不关心但是春婶念叨她家闺女顾塬可是从来没错过过。   什么高中要好好念啊之类的话他都听了好几百遍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虽然春婶可能会郁闷不是她家孩子听了有意。   中午才去正式上课,他打算提前两个小时去把学校转悠转悠   老早就跟陈非凡和叶小露发了信息,陈非凡估计是没得想了,还在家里睡觉呢吧他,只能指望叶小露了   毕竟是在一中军训了七天的女人,想起这事儿他就想笑。   他的书包也是一个斜挎包,他可能对斜挎包情有独钟,背上书包钓了块吐司就去检察院巷子等那个军训了七天的女人,瞅瞅那腿,跑的多欢乐。   迟逾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还是陈奶奶来给奶奶送早餐来的时候把他喊醒的。他揉了揉眼睛,百叶窗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阿迟啊你今天是不是要上学啊?”   奶奶是台湾人,在内陆来了几十年依旧没有改掉她的乡音,小言电视剧里的台湾女主总是嗲嗲的,而奶奶的声音总是特别温柔语调特别慢。   “嗯。”他听见了轮椅在木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奶奶推着自己的轮椅来到了自己的床前。   她把手放在迟逾额头上量了量体温,又摸了摸他脖子,迟逾觉得奶奶的手在夏天依旧还是这么冰,但是很舒服。   温柔而坚定。   “我们阿迟有点发烧,要不要吃点药睡一会儿?”   “我跟栾叔叔打个电话再请一天假,明天就必须要去学校咯。”   奶奶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   “可是我们阿迟太不喜欢说话了”奶奶故意撇了撇嘴“高中去了要交朋友好不好?”   “你这性子不知道怎么办”奶奶叹了一口气   迟逾不说话,对奶奶笑了笑,点点头。   奶奶心里门儿清,知道他肯定又会一意孤行,但是不爱跟人沟通这件事的确不行啊   奶奶坐在他的旁边,帮他捏另一只没有打石膏的胳膊,他睡觉喜欢压着胳膊睡,睡醒了胳膊就麻。   从小也就是奶奶不厌其烦的跟他每天捏着胳膊和肩膀。   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昨天跟他揉腰背的顾塬,很没有理由,可能是除了奶奶以外第一个挺关心他的人吧还请他吃早餐,虽然吃的时候尴尬的要命   奶奶过了好一会才出房间,然后大厅里传来奶奶跟栾叔叔打电话的声音,他知道今天得在家里好好养病了。   喝了三九感冒灵没支画架,拿了速写板垫在速写本底下开始画速写,一个男孩向前奔跑的模样被简单勾勒后跃然于纸上   百叶窗被奶奶拉起来了,阳光有点刺眼,迟逾下意识的抬了抬手臂挡了挡,阴影投在画纸上,恰恰好遮住了少年的脸   顾塬到学校的时候叶小露已经搁哪儿门口等着了,这狗玩意儿真是太心机了。   不过是被他们俩嘲笑了黑今儿最白底色的粉底液就用上了?合着军训露胳膊今儿个就穿长袖衬衫?腿没被晒就是小短裙?太牛了。顾塬看到的时候被呛了一下,差点儿没认出来。   “走吧,小塬子”她故作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喳,皇额娘”顾塬跟在她后头两步远的距离,边走边看着周围   其实一中说大也不太大,说小那肯定不小,反正肯定比南海初中大就是了。   众所周知,南海中学牛逼是牛逼就是塑胶跑道建了好几年,顾塬他们体育中考都是跑到实验初中搞的,不知道明里暗里成全了多少姻缘。   主要是一中还有一个后山,忒大了点,转悠完都得一二十分钟,从高三求知楼旁边的林荫小道进去然后顺着石板路能直接从科技楼旁边正气园林出来。   正气园林出口前还孔夫子四个人的雕像,叶小露指头遥遥一指,眉毛一挑“以后月考就过来拜一拜。”顾塬觉得此屁有理。   接着又去看了看高一高二教学楼,两栋楼朝向一个方向,也就是高二楼的走廊对着高一楼的窗户,中间的间隔真的是大,毕竟人称“春蕾广场”么。   他跟叶小露上了春蕾广场上的台阶,上去之后是桂花大道,直走是文德楼,广播站和政教室也在那儿。   旁边走廊走过去是他们军训的时候用的教室,顾塬瞅了一眼,绿植真的不错。   上了二楼是直接去正气园林后山科技楼求知楼的地儿。   今天学校整天都是开放的,高三学生上了早课基本都出去了,现在才断断续续的过来。   叶小露站在二楼阅览室门口,顾塬趴在栏杆上冲着底下打了个招呼。体育队的回来的比别的学生早一点,他们还得去操场午训,这大热天的,啧。   叶小露瞅了他一眼,怎么还有认识的人,狐疑的往底下一看,脸又黑成锅底了。连话都不想跟顾塬说了。   底下约莫七八个男生吧,并排走,文德楼这楼梯倒还走的下,刚到了楼梯底下,跟校园F8似的,真当自己演流星花园呢,叶小露暗自腹诽。   最前头的和顾塬一样剪的板寸,穿的白衬衫深蓝色的铅笔裤穿着回力的帆布鞋,凭基因比别人硬生生比旁边的人高了小半个头,得有一米九了吧。   顾塬在心里感叹一声,侧过头叶小露正泄愤似的扒拉扒拉她自己的裙子,嗨!也是深蓝色的呢!   叶小露横了底下那个人,跺了跺脚撅着嘴从二楼厕所旁边的楼梯跑了,那个男生在底下低着头声音低低的笑了几声,对顾塬眨了眨眼,于是顾塬就光荣的追随她皇额娘去了。   皇额娘抄小道的功夫简直一流,一溜烟功夫就跑到了教室门口,恼羞成怒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然后才领着他进班里。   班里人基本都到了小一半了,刚进门就感受到了众人疑惑的眼光,然后玩手机发信息打游戏写作业的都抬起头了看着他俩   “班长,这是…?”   坐在第一组前头的男生带个圆框小眼镜儿个子有点矮,属于一开学抽空就搞预习写作业的那种,此时他小小的眼睛带着大大的疑惑   “我们班新同学,军训请假了,还有两个估计等会老赵得领来介绍”吴铭弘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低头继续肝他的题目   顾塬趁这会儿功夫已经把座位看的七七八八了,他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单人单人座,只有靠着门这边桌子是空的,估计叶小露是跟他留的那儿。   叶小露就坐他旁边隔了一天走廊,也是最后头,他是喜欢一个人写题目搞小动作也方便,叶小露是单纯没安全感,有点儿糟心。   叶小露旁边留了一个空位,前头也留了一个空位,她又是班长,估计是别人挑剩下的以及她偷用职权之便留下来的。至于就给谁么,毋庸置疑了咯,市第二呗。   叶小露想赌一把。   顾塬其实不是很想打击她“我旁边的空位…万一…”他有点为难   “?你质疑我?”她捏着笔,转过头望着他,顾塬摇了摇头,主要是不想被骂   “嗨,有的人呐班里人都还没认全,有的人已经处上对象了。”顾塬觉得这声音挺阴阳怪气的   整理书的手顿了顿,望向教室正中间,飞扬跋扈的坐在桌子上旁边几个女生站着围着她跟她说话,旁边坐着的女生,头低着在练书法,脸色看上去也不好。   叶小露有点咬牙切齿,狠狠的摔了一下书   顾塬发现那个女生旁边的几个女生还有一两个是以前一个初中的   经常跟叶小露他们一块吃饭,对此陈非凡还表示过抗议,被叶小露怼回去了。   现在看,陈非凡眼光还是比叶小露稍微高一   “不是,淼淼你误会了,人家只是好兄弟。”   “嚯哟!”顾塬想把耳朵堵住,这声音比王奶奶尖细嗓子都能比下去   “追了初中三年都没追上肯定当兄弟呗,啧,挺惨。”   旁边的女生笑的花枝乱颤跟遭了大黄蜂蛰一样…   顾塬突然就明白叶小露那天晚上怎么就突然想让他回去了,原来以为是故意折腾他,原来在这等着他呢,得,欺负人欺负到他名下来了。   “嗨,这不是我们小露她一栋楼的吗,搁幼儿园就跟小露斗法,高中了专门让你爸用官威压了校领导进来工程班啊?牛逼还是你牛逼。”顾塬嘴真够损的   班里已经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叶小露也捂着嘴巴偷笑,从桌肚子底下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顾塬笑纳了,这虎玩意儿打小欺负叶小露,叶小露他爸把她送到了南海念初中叶小露都没想到这玩意儿还能继续整她   体育中考那天本来挺多人实验小学以前认得叶小露的跟她加油,孙淼淼一来就要人喝倒彩,最后叶小露跑800听了之后眼泪都快下来,还是陈非凡跟他把那女的堵了警告了完事。   高中了还来,真是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说:   我可爱的呗呗兔们!!现在是八月了不过我插个队来一下前面(捂脸)如果我有啥错的 你们一定帮我捉虫!!我会很感谢的 我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扶额)还有!车车内容可以走微博或者QQ群1136560966!!欢迎昂! 第5章   闹剧完了之后,班主任老赵就来了,一来就开始吹牛逼,他对老赵第一印象不太好,吹牛逼吹了得有一节课,他都听到下课铃了。   后来接了个电话才住嘴,让他们午休或者自习,等下有语文课。   叶小露觉得是去接新同学了,她有点儿雀跃。   陈非凡趁着午休撺掇着顾塬把后门打开了,从外面猫着腰进来坐在顾塬旁边,好歹有点良心跟顾塬叶小露一人带了一份关东煮   “我靠,那狗玩意儿来你们班了?”叶小露赶紧使了个眼色,顾塬把他嘴捂住了,没让声音传出来,前头睡觉的人还是把脑袋转了个边儿对着墙了。   陈非凡对于孙淼淼的事儿耿耿于怀,一直想着得把叶小露遭过的惨给还回来。   顾塬也觉得这个女生太不懂事儿,现在了还玩封建官僚资本主义比商人高端这一套。   老赵在午休完之前回来的,还领了一个女生过来,小瓜子脸,高马尾笑起来还有俩梨涡   叶小露等着老赵介绍,吴铭弘已经自告奋勇的帮女生把整理箱搬过去了,她选择了叶小露前面的位置,跟人道了谢,吴铭弘脸有点红。   顾塬看见了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个女生有点儿奇怪。   不过看她的书都是旧的,叶小露估计是愿望落空了。   果然,老赵介绍说是高二留级下来的,叫杨惠和,可能是不太适应高中生活所以决定再读一年。   顾塬听了不是很舒服,杨惠和一直低着头,别人鼓掌欢迎她也呆呆的,一直没把头抬起来过。   下午第一节 就是语文老师的课,姓罗,刚上课就让大家按座位顺序从左到右出去拍个照,这老师还挺有意思。   叶小露回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下雨“老师说我军训的效果挺好。”说完苦着脸咧嘴一笑。   顾塬没忍住又乐了半天,她就看着他乐,等到罗老师叫下一个的时候他才赶紧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走出去。   “你怎么白的跟没军训一样?”罗老师看起来真挺疑惑的,拍完照还嘀咕了一句,顾塬在心里憋着笑他就是没军训啊,军训了得给叶小露那个黑鹌鹑似的。   他觉得这老师挺有想法,不过上课归上课,年轻老师就是好,每次都能很轻易的get到他们之间的热点和笑点。   所以快下课的时候她问有没有谁想当语文课代表的时候,顾塬看没别人举手就举了手。   罗老师看起来挺开心的。   接下来的课基本就是大型教师见面会了,语数英政史地。   除了语文老师数学老师正儿八经的上了课,其他老师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吹牛逼,围绕老赵展开的牛逼吹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顾塬没想听,从书包里拿了各科对应的王后雄,那个老师吹牛逼他就在那个老师课底下写作业,同学们都跟着老师笑,他觉得他赢在了起跑线上。   下了晚自习陈非凡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俩了,下楼还不安分一直跟顾塬讲他们班的妹子多水灵多好看   边说边往后瞄他们班妹子,叶小露踹了他一腿弯,差点没给跪下去,才肯老老实实的走路控制眼睛不往后瞟。   高一高二放学硬生生造成了学校门口的晚高峰,一群家长等着接孩子,还有拖家带口的等的,还有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拿着棍子在门口等人   陈非凡凑过来跟他耳语,“职高的跟体育队的不对付,喜欢过来找事。”顾塬点了点头,觉得陈非凡就是一个屁颠屁颠的万事通。   叶小露听到了差点没被口里咬碎的棒棒糖碎给呛住。   顾塬有点儿饿,跟陈非凡叶小露告了别去买关东煮了,他俩顺路,就算不顺路也得顺路,顾塬拐检察院巷子,跟他们路不一样。   检察院巷子也是个神仙地方,又称网吧一条街,百来米的地方开了四家网吧,现在都倒闭了,开起了各样洗脚按摩服务,就连计生用品都有俩活人开的,一自动售卖的。   这条路有点儿黑,但是一路上回去已经碰见好几路家长接着孩子回去了,还有一女生叫了他一声,他看了一眼没认出来,估计是同班同学,冲她点了个头就进了南湖。   经过南湖大酒店的时候专门瞅了一眼亭子里,没人。又去扒拉扒拉草地,东西还在。   心下了然,言程今天也开学,也不知道他胳膊好了没有。他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挠了挠脑袋。他决定今晚得把集合单元测试题做一下。   他可是走高冷学霸花路的人。   迟逾被奶奶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很烦躁,他起床气很重,但是不能对着奶奶发脾气。   奶奶出了房间门他才把被子枕头一通胡摔,大拇指食指掐了掐眉心,才把烦躁压下去一点,径直去了隔壁房间的舆洗台洗漱。   他现在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捧了一捧水往脸上泼了泼,凉意入骨,才清醒几分。   实验初中七点半上学五点放学,他起码能保证十个半小时的睡眠,还能画画,现在九点半下课五点四十就得起床,画画时间几乎没有,睡觉时间还折了半。   但是又不好跟奶奶对着干,心情更郁闷了,而且手还吊着呢。   出门的时候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换了鞋跑进房间拿了一把美工刀才出门,虽然上学不用画画,但是美工刀放身上有安全感一点。   栾叔说新班要求六点五十之前到,但工程班么,一般都是表面功夫罢了,起码得早到一刻钟   他到一中门口也就六点二十五左右,顺路还买了王府井包子吃了来的。班里也就一个女生,正低着头埋头苦算,看见他来了又快速把头低了下去,迟逾突然对自己的脸不自信了。   他看了一圈,基本没空位了,就那个女生旁边一个和靠门的最后一个了,他选择靠门。   观察了一下桌洞放着一个黑色的斜挎包,桌上也凌乱的放着卷子和笔袋,笔袋是蓝色的,迟逾看了一眼旁边女生花里胡哨的笔袋,觉得这应该是个男生。   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了是语文早自习,他的书去言程的时候就已经都取了放到家里了,他背了一部分过来了。   把书摊在桌子就斜靠着门垫着垫子睡了,如果手没骨折的话还可以撑着睡…   叶小露在旁边装作写作业偷偷瞄了好几眼这个男生   她觉得当初说的楼草归顾塬这句话得收回了,真正的楼草在这儿呢!   就一眼!叶小露保证就一眼,刚刚看的那一眼就让她心神荡漾欲罢不能以至于没有阻止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回过神来想到顾塬才觉得事情坏了。   顾塬每天早上都有去操场跑步的习惯,南海修了三年的塑胶跑道只不过把煤渣路换成了水泥地,让他真的顶不住   现在在一中不仅有塑胶跑道还大了一圈儿,他今儿专门换了一双跑鞋来的。   跑的舒服了还多跑了一圈,回去的时候刚好碰着罗老师骑着小电动车带着帽子从他旁边呼啸而过   然后停在他不远处,“顾塬,跟我去把周记本抱了”顾塬跟着罗老师小电动后头小跑前进。   昨儿下课西西姐也就是罗老师,全名罗西西,就带他去了一趟语文办公室,特别大,然后数学老师就坐语文老师斜对面。   他径直跑进了办公室,瞅着高一一班的那一摞就抱走了,刚好跟西西姐打了个照面,西西姐看起来挺开心,抿着嘴一直笑。   他回班里的时候人基本来齐了,四十了都,他不确定人数对不对,从左边那组开始发,发到末尾觉得有点不对劲,没注意,直到发到叶小露这边了才发现自己位置旁边多了个人。   “?”顾塬偏着脑袋看了一眼那人对着叶小露点了点头,叶小露摊手耸肩把语文书立在自己脑袋上装死   “真是我操了。”顾塬用手弹了一下叶小露脑袋顶。   发完了回来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奇怪感出在哪里。   这他妈这玩意儿被外套挡住的胳膊打了石膏,侧着的脸可以顺着耳朵看到若隐若现的小揪揪?衣服是规规矩矩的白T,裤子是工装裤,鞋子…得花的,迟逾没跑了。   顾塬内心有点儿复杂,老赵已经进了门,顾塬把迟逾推了一把推醒了,迟逾把脸转过来看着顾塬,跟第一次瞅他一样眼神没聚焦,然后老赵就已经背着手走到他俩面前来了。   顾塬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睡觉的垫子在他转头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掉了。   “迟逾啊,在班里还适不适应啊?”老赵手撑在顾塬的桌子上问迟逾,迟逾觉得他一口大黑牙看了挺让人想犯罪,实在是不想跟他说话,没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栾校长说你有点内向,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开朗活泼点才是好事咧!”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迟逾的确有点想吐,又一次点了点头,老赵觉得他可能实在没话说了,干脆又背着手走了。   剩下顾塬和迟逾四目相对小眼瞪大眼无言以对。   “咳咳,那什么?”顾塬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言程的吗?”   迟逾把眼镜带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有问题吗?”   “那什么…”   “你是市第二吗?”顾塬还没说完就被叶小露扒着桌子凑了过来装作来他这里背《沁园春·雪》   小小的眼睛里头闪着大大的光。   迟逾点点头   顾塬觉得他疯了,不去荆州就算了还去言程,这他妈来一中看睡觉那样子也不是什么自愿来的样子吧…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脑袋有问题,并且就这样坐在他面前吊儿郎当的转着笔。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题?   顾塬的确有很多问题,叶小露还行,因为她已经被男色迷惑了。   顾塬拿着书读了一会,觉得还是想不太通,偏过头“哎不是你…”   “嗯?”迟逾在语文书上画Q版人物,顾塬一偏头刚好看见了   “怎么了?”迟逾拿着自动铅笔在哪里描边,头低着眼镜松松垮垮的,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嘴动了动,依旧神色冷淡   “没问题,就想问问你腰好了没?”顾塬拿着书装作在读书的样子跟他说话,西西姐刚刚往这边看了一下,他把书立起来还能给迟逾挡挡。   “挺好,谢了”他用旁边捏成小团的卫生纸擦了擦Q版人的腿,还上口吹了吹,顾塬瞄了一眼,觉得擦了跟没擦没啥区别   然后瞅着他从笔袋里掏出一把钢尺,比着小人的Q版小鞋留了一点儿白   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的美工刀按着尺子比出的来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划着   顾塬突然就想到笑笑空间里发的那张逆着光穿着花衬衫的照片,不知道这把有没有见过血,想想有点儿毛骨悚然。   “诺,给你。”迟逾把小纸片用吊着石膏的胳膊慢慢的移了过去,顾塬凑近了仔细观察了几秒钟才发现是自己,居然还有点儿小激动   主要陈非凡他们几个都是粗人,做不来画画这么精细的活,画的Q版小人还挺生动,坐在椅子上把书放桌子上立着读书,眉毛皱成了八字,他还觉得挺贴切。   要不是迟逾现在打着石膏他得过去抱着人家胳膊摇,但他现在心里也偷着乐。   快下自习的时候,西姐过来过来布置了作业,每个周有节课看新闻周刊,看完了得写观后感也就是周记,为了防止同学忘记他要中午把任务抄在黑板上。   上午课不多,两节数学两节政治,数学老师口里像含了一块萝卜一样的,每次说话都特含糊,得张着耳朵仔细听才能听懂。   他学的挺吃力,有点儿庆幸自己早就预习通透了。   旁边的迟逾时不时打个瞌睡,偶尔翻翻书还得看看顾塬的页码。   政治课更别说了,老赵挺会吹牛逼,但课真的上的挺平平无奇的,他看了一眼叶小露,已经在周公钓鱼的边缘试探,迟逾更牛逼,祭出了他的睡垫,垫着睡过去了…   上最后一节政治课的时候老赵发了脾气,不过不是针对他们,指桑骂槐的骂着隔壁几个文科班。   因为老赵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在四楼走来走去,估计是在找人,被他吼下楼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不务正业整天搞七搞八!”一声吼中气十足,对是对着他们说的,眼睛一个劲儿往外头看,两只手拍在讲台上让人忍不住感叹像极了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那一段儿。   顾塬顺着眼神往外头看了一眼,这次只有一个人了,竹竿一样瘦,脸上还有一道疤,眼神挺狠,正看着他这个方向,叶小露在旁边打了个寒颤。   迟逾靠在后门上,该有多慵懒就有多慵懒,没骨头似的,全身最硬的地方估计就是他的左手上的石膏了。   顾塬直觉这件事肯定跟迟逾有关系没跑了,虽说陈非凡说这些人跟体育队有过节,但是迟逾前几天可是跟三中的人打过架的,还跑到了高一教学楼,说没关系他都不信。   顾塬有点儿不放心,跟叶小露和陈非凡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一起先去吃饭了,他处理点儿事。   迟逾趴桌子上睡觉,也没去吃饭,他练了会字看着壁钟上时间差不多快到午休了把西姐早上说的任务抄了上去   他放粉笔的时候迟逾已经醒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出去了,看方向不是去厕所是去后山那条路。   顾塬有点儿急,出门的时候没看着人正正儿好撞上了陈非凡,人已经从四楼下去了看不着影儿看   顾塬没法了,拉着陈非凡跟着迟逾往右边楼梯口跑,叶小露在后头干着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去找叶秋文,让他带两个人去后山。”顾塬来不及解释了,他们下三楼的时候迟逾已经上桂花大道快到文德楼了   顾塬和陈非凡到的时候五个职高的混混已经把迟逾围住了,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右手拿着那把可以说是他身份的象征的美工刀。   几个混混手里拿的清一色的棒球棍,“塬哥,这太欺负人了吧”陈非凡有点儿看不下去,这他妈是典型的恃强凌弱。   但还没等到他伸张正义那群人就开始了,在迟逾背后的那个人一棍子闷在了他的后背上。   另一个人一脚把他腿弯踹了跪倒在了地上,但是迟逾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顺着势往他最前面那个人的腿上用刀开了一条口子   其他人都已经往他身后闷棍了,看起来有越打越狠的趋势。   顾塬和陈非凡没时间想了,冲上去首先把迟逾头对着的那个混混扯了出来。   他把左手护在迟逾头上,右手抢了美工刀,把刀片往前推了几厘米。   陈非凡没打过架没经验,挨了几闷棍,顾塬手里拿着比刚才更长的美工刀已经划破了好几个人的胳膊。   迟逾的白T恤上面已经沾了好几滴血,晕开之后让人更加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顾塬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腿和背已经没知觉了,帮他挡的时候就不声不响挨了好几棍子,毕竟输在人少了。   他也不是不会打架,他打架还挺牛,主要是现在护着一个人他也不怎么好展开,万一他一出包围圈,迟逾得被打个半死。 第6章   叶秋文带着人来的时候顾塬和迟逾身上已经有了斑斑血迹,陈非凡一个硬挺着和其他两个solo,其他三个手里的棍子还往迟逾身上落着,不过没落到他身上,被顾塬一个人受住了。   叶小露看着血眼睛都红了,地上找了块厚点的搬砖就往前冲,被叶秋文拉住了。然后叶秋文就带着俩兄弟上去了   手里拿的是体育器材室的钢棍,体育好天天练就是不一样,五个人轻轻松松被撂倒在地下三个被用胳膊锁了喉   有一个没力气躺在地下,还有一个刀疤脸半蹲着喘着粗气,手里用力捏着棒球棍   叶小露从后头踹了他肩膀一脚把砖块扔在了他手指头上,捡起了棒球棍就扔到了人工湖里。   迟逾顾塬陈非凡仨彻底没力气了,看脱了险三个人直挺挺的躺在青石板路上,周围乱七八糟的躺了五个混混,挣扎着要起来。   “强子啊,跟你说多少遍了,一中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欺负人欺负到我妹头上来了?”叶秋文点了一根烟,朝西北方吐了口烟   “那边有一道土墙,怎么来的怎么滚,别让爷在一中看见你!”说完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几个人挣扎着起来,恶狠狠的盯了躺的整整齐齐的三个人一眼瘸着腿跑了   叶小露在旁边看着血迹还是有点发怵   “放心吧,不是他们的,他们最多就挨了几棍子,职高的身上都是刀子印。”叶秋文掐了用来装逼的烟,站在叶小露旁边跟她解说   叶小露现在真的是挺不想理他,但还是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谢谢。”   叶秋文领着小弟们走的时候跟叶小露扔了一把钥匙   “体育器材室午休没人去,我有好几套T恤在那儿,也有…药酒什么的,你们看着办吧。”   一中的体育生也是文体兼顾的,这个时候得去做限时训练了   要不是叶小露一反常态慌慌张张的来找他他也不知道顾塬陈非凡出了事儿,喊了两个同班体育队的兄弟就往后山赶来了。   叶小露找了块干净大石头坐下了手托着下巴看着三个人,开始的紧张变成了无语。   “嘿嘿…”   “我们现在——”   “就是过命的——”   “交情了——”   陈非凡疼的一句话都说不顺溜还忍不住贫!叶小露踹他两脚的心都有了。   “嗯。”顾塬听见迟逾极其含混的嗯了一声,有点儿吃惊   转过头去看他,迟逾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伤,但是比平时更白了一点,眼镜框有点儿歪,依旧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鼻梁上,顾塬觉得这个男生真挺好看,男生女相的好看。   “嘶—你能不能轻点??”陈非凡疼的龇牙咧嘴,两条腿在空中晃悠   “别动,打架的又不是我跟你帮忙就不错了。”叶小露趁着午休没人把他们仨轮换着帮忙扶到了体育器材室   下看台楼梯的时候一个疼的像没了妈孩子,着实是惨。   叶秋文诚不欺他们,贴了叶秋文名字都柜子里放了好几件黑T恤,后头都印了一个行草的“叶”字。   干净倒都是干净的,穿上去除了陈非凡有点大顾塬和迟逾基本差不多。   “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穿上去那么格格不入,那俩玩意儿穿上去跟…双胞胎似的。”   叶小露用棉签沾了药酒,用力的戳了戳陈非凡胳膊肘上的淤青,她其实更想说情侣但是咽下去了,她时刻提醒她自己这不是腐女之魂该燃烧的时候。   陈非凡也的确想不通,为什么差不多的身高穿在身上效果这么不同,他始终认为他自己帅气逼人。   顾塬在厕所里跟迟逾擦药,他有点不忍心看,T恤能遮住的地方基本都是大大小小的伤   青一块紫一块看了让人心里挺不适应的,简单粗暴的消了消毒,然后才上药。   美工刀已经洗干净了放在工装裤的口袋里了,你别说,打架真挺方便。   “我帮你上药吧。”迟逾声音听起来还是挺平静的,淡淡的   “啊?”顾塬有点愣怔,他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主要还是感觉迟逾跟自己好像还是不太熟,没想到会主动提出帮自己擦药   打一场架的确是促进感情的好方法,顾塬对于自己的想法有点感觉莫名其妙   回过神了才发现迟逾已经拿着药酒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了   “好啊!”顾塬利索地把衣服脱了   迟逾没用棉签,直接拍到了手里用手跟他上的药酒,药酒上了背挺热,但能感受到迟逾的手挺凉   中指小心翼翼的涂抹着,比起陈非凡叫的震天动地他这完全就是羽毛扫过一点儿都不疼。   顾塬暗叹一声迟逾手法真好,果然画画的人心思都比他们这些尤其是外头两个粗人心思活络精细些。   直到午休铃打了一遍四个人才慢吞吞的爬上了四楼   午休铃打了没人起来这是基本操作,楼梯口基本没什么人,除了进门了时候门响了一下,几个同学睡眼朦胧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就趴着继续睡了基本没什么人看见。   直到坐到座位上顾塬心里才舒坦下来,跟叶小露连比带划的让她帮忙去语文老师办公室搬电脑过来连多媒体放新闻周刊比划了半天都没懂   旁边附着一声轻笑递过来一张纸,手指骨节分明,白白净净就连指甲都红润润的好看极了,迟逾估计是看不下去了。   叶小露接过纸向他们俩比了一个加油就风风火火的又出了门,顾塬转过头心累的瘫在后墙上的时候,迟逾正看着他笑。   顾塬瞥了他一眼,用手捅了迟逾腰一下,迟逾用他仅剩的一只手反击,捅来捅去两个人在那儿玩的不亦乐乎,最后以前桌一屁股把椅子撅开做了罢。两个人趴桌子上冲着对方的脸憋着笑。   顾塬发现迟逾这人幼稚的,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闷闷的。   而迟逾却觉得这人虽然第一印象有点婆婆妈妈但是很讲义气。   于是等到叶小露作为工具人帮他们仨善后回来看见这一幕有点心肌梗塞   “老娘忙进忙出你们两个狗玩意就对着对方傻笑?”   心态都崩了 第7章   自打架事件后,顾塬三个人跟迟逾关系几乎是质的飞跃,加上顾塬跟迟逾又是同桌,每天帮着迟逾放哨关系想不好都不行。   “下节体育课打球去?”顾塬瞄了一眼讲台上唾沫直飞的老赵,趁他转过去板书的时候跟迟逾递了一个纸条   迟逾在画画没注意看三八线那块多出来的一张纸条,顾塬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迟逾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低着头装作记笔记用右脚踢了他椅子腿一下“你有病?”   迟逾偏了偏头,幅度不大,不过可以看到他快要跟镜片挨一块儿的睫毛了,真他妈长。   “顾塬你在干什么!”顾塬伸手一挡刚好挡住了老赵扔过来的粉笔头   “我操,他是不是练过射击。”顾塬有点儿崩溃,这准头儿居然好到了这种地步   “你在底下又嘀咕什么呢!看书不是让你看同桌!”   这他妈都能看到他嘀咕了?耳朵上长了根天线吧?   顾塬坐端正了右手拿着笔装作记笔记往右边扫了一眼,纸条已经被拿走了,迟逾嘴巴紧抿着,丹凤眼凤尾都快撩到后脑勺了!   “真不是个东西!”顾塬没敢说出声,只能在心里骂迟逾,是说怎么不转过来骂他呢,等着老赵批评他是吧,千年的老狐狸,现在憋笑憋的慌吧,操。   越了解迟逾他就越内心崩溃底线被刷,这他妈是个人吗,千年的狐狸转世吧?   他对于自己来说觉得他内向高冷这个说话不置可否。   熟了就真是作天作地,他有点理解为什么职高那群人冒着被开的风险都要来找场子了。   “我不会。”纸条被迟逾递回来了,放在他桌子上的红本小词典上,字迹龙飞凤舞的挺适合他艺术家的风格   “你不会你穿篮球服干嘛?”顾塬有点儿怀疑的看着迟逾身上大红色的球服,正反面还印了一个“24”   顾塬往右边挪了挪,右手都挨着迟逾打着石膏的胳膊了,学聪明了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也喜欢科比?”脑袋往下也压了压,用前桌的身体帮他把脑袋挡住   “凉快!”   “我喜欢陈非凡。”   迟逾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不准备理他了,继续拿着炭笔在旁边速写本上跟老赵勾形   时不时凝神注视老赵跟他来一个四目相对羞涩一笑,老赵以为他在认真听课,只有顾塬知道他在搞小动作   “操!”,顾塬心里真的不平衡   老赵唯一的好处就是上课从来不拖堂,下课铃一打就抱着电脑跟一尊弥勒佛似的慢悠悠回了办公室。   体委一男一女,男的负责搬器材女的负责…在上体育课之前在班里嚎一嗓子,就像现在“所有人都下去站队准备跑步!”   “你别说,卢佳玉那嗓子真是没得说,有点儿羡慕。”叶小露在旁边神色向往的望着刚出教室玉姐的背影   “我也觉得,可能她扯一嗓子咱嗑的cp就被吓的在一起了。”伍乐乐蹲在顾塬和叶小露中间的走廊上叼着头发绳扎头发   叶小露,迟逾知道,从初二开始嗑cp,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嗑“狗男男”   顾塬原本还以为高中三年她也跟他们一块,没想到才高一就临阵倒戈除了吃饭回家跟他们一块其他时间都跟伍乐乐在一块儿嗑cp   平均一个月换一对,顾塬有点儿欣慰也有点心酸,跟嫁女儿似的。   -“凡子,跑完打篮球?”顾塬摸出了手机跟陈非凡发了个信息,一班二班体育课一般都排一块   -“好,我们班有几个加了校篮,一起?”他寻思陈非凡肯定没好好上课,秒回啊   -“好,篮球场见。”他把手机放回书包里,拉了拉迟逾篮球裤,没想到质量这么好,一拉一放裤子筋就反弹回去打在了迟逾身上“啪—”的一声,别提多响   “你他妈是个傻逼吗?”迟逾轰了顾塬椅子一脚,顾塬晃了晃差点没坐稳   “老子怎么知道你裤子质量这么好?”顾塬扶着屁股底下的凳子有点无语   伍乐乐在椅子晃得那一瞬间已经一个漂移闪开了,现在和叶小露挽着胳膊一齐给了他们俩一个鄙视的眼神出了门,班里只剩杨惠和和他们俩了。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鱼儿,走吧。”顾塬又扯了扯迟逾的篮球裤,这次学乖了,轻点儿扯   “嗯。”迟逾把桌子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顾塬已经把椅子塞桌子底下跟他让位置了   顾塬在前面走,迟逾在后头,他经过杨惠和的时候故意把脚步放慢了一下,身子向杨惠和那边探了探,往她手捂住写字的地方看了两眼,然后很自然的装作路过。   “快点!”顾塬回头看他的时候迟逾才慢吞吞的从杨惠和旁边移开,等出了教室门顾塬捏了捏迟逾的石膏   侧着头轻声的问她“你也觉得她奇怪?”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看得出对方眼里的郑重,“嗯,这女孩儿可能有点抑郁。”迟逾说   “老赵之前不是说她初中挺活泼的吗,高中来了不适应才这样?”   说实话顾塬也不理解为什么环境对人改变这么大,大到一个学期都改不过来   叶小露以前也挺多朋友,高中来了没那么多了也挺快乐的看起来。   “你是傻逼吗?”迟逾有点质疑顾塬智商“老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以前认得杨惠和吗,你怎么不自己睁眼去看?”   “不是,我看了啊,我观察了啊。”顾塬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经常没事就往杨惠和那瞟两眼,就觉得奇怪,但没琢磨出来那儿奇怪   “性格活泼开朗空间动态初中三年都没点记录快乐时光的话?空间访问量800,你再看看叶小露多少。”迟逾抻了抻脖子,侧过身看都不想看他“也不知道这智商怎么考的市第一…”   “你骂我能不能别质疑我华子咀小天才的智商?”顾塬泄了气,垂着手跟在迟逾后头   说完他就听见迟逾一声嘲笑“嗤”,市第二很不屑   不过顾塬现在没时间去跟他气急败坏,他得把这件事琢磨透,他总觉得他忘了什么。   “顾塬快过来,迟逾别过来了去看台坐会儿吧。”玉姐站在操场中央朝他们招了招手   玉姐带着她的鸡崽崽们已经站好了队。   顾塬对于这种见色忘友的行为很不耻,手伤了不能跑步了?   但是班里的小姑娘很吃迟逾高冷美人的人设和颜,还有高三学姐来要联系方式。   虽然他没看见过,但是还是在心里咬牙切齿过的。   不知者不罪,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是一条纯种美杜莎。   作者有话说:   我说明一下,并不是迟逾真的嘲笑顾塬,就像是两个人打闹拌嘴一样啊啊啊昂!小可爱们别误会啦!mua! 第8章   陈非凡跑过来找他们俩的时候顾塬已经瘫在地上了,嘴里叼了一根草   半死不活的样子让人想踢两脚,迟逾有这个想法,也实践了,他就坐顾塬脑袋旁边,顾塬反抗他还能拔他头发。   “塬哥,打篮球去!”顾塬眯了眯眼,太阳有点儿大,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操场上站起来   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手往下一伸“鱼儿,塬哥带你见世面!”   迟逾低头笑了笑,顾塬看不见他脸上神色,把手往前又晃了晃,“起来啊!”   迟逾被顾塬一把拉了起来,拍拍身上的黑色橡胶颗粒,篮球鞋上沾了好几根假草。   顾塬在前头跟陈非凡勾肩搭背的蹦蹦跳跳的上了篮球场   迟逾眼睛往看台底下扫了扫,除了几个一身腱子肉的傻大个儿就几个女生,最底下两排都没什么人,他选择坐在倒数第二排。   傻大个们上场了,跟陈非凡他们班人还有顾塬打一场。   迟逾看见叶秋文也在,顾塬陈非凡傻大个们一队,体育队的是一队,陈非凡同学做替补。   两个人配合的还挺默契,几回合下来几个傻大个就找准了核心   顾塬准头比他们几个都强,看的出来顾塬陈非凡挺默契,几个傻大个,喔不能说傻大个儿了,几个叔叔对对视一眼,把体育队的人把控的严严实实的   一身腱子肉还挺有作用,陈非凡一拿到球就传给了顾塬,然后顾塬投篮,吃了几回红利就不行了。   体育队的看出来了,在第三次顾塬挨着身子运着球过去的一瞬间,叶秋文挡在了他的面前   蓦然间,体育队的人从旁边截过了他的球,顾塬有点儿着急,从左边冲过去准备把球截回来被叶秋文一个假动作从右边晃过去撞了个满怀   再一回头叶秋文一方已经投了个三分,陈非凡在旁边垂头丧气。   迟逾觉得有点儿辣眼睛。   陈非凡掀起衣服擦了擦汗,旁边叔叔都下了,加上校篮的,还得找一个替补,陈非凡过来喊了一声迟逾。   顾塬用手把脑门上的汗揩了两把,语气有点儿冲“你没看见他吊着石膏吗?”   陈非凡有点儿委屈“我知道啊!”   “你他妈知道还让他打?”他跳起来往陈非凡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吊着胳膊也打挺好。”叶秋文不知道什么手里拿着一瓶水晃悠过来了,挑衅的看了一眼顾塬,顾塬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一眼叶秋文。   转过头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吓的挂陈非凡身上,“我操!”   迟逾坐在看台栏杆上,篮球迟逾修长的食指上打着转,迎着太阳篮球在发光,跟转了太阳似的,太神了。   迟逾勾了勾唇不屑的笑了笑,这个表情顾塬知道,迟逾要开始装逼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叶秋文很识相的拿着水瓶往后退了几步,旋转的篮球被他按在掌心,丹凤眼尾高高的往上一挑   右手朝着篮球框的方向比了一下,手腕翻转往下一压,迟逾眼神一凝,顾塬觉得自己呼吸都放慢了几秒。   然后,“哐—”一声,投进了。   迟逾坐在栏杆上投篮时翘起来的紧绷两条腿在篮球进框的一瞬间,放松下来,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在半空乱晃。   顾塬有点儿懵,“你们不是玩挺好吗,他周六下午就在这和我们打,吊着石膏也挺牛,经常一群小姑娘来看他。”叶秋文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水,看着他眼神有点揶揄   “我操?”顾塬转过脑袋瞪大了眼睛看向迟逾   迟逾神色不自在的往周围看了看,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一个没站稳,倒在了顾塬身上   “别瞪了,知道你是卡姿兰大眼睛。”   “?”顾塬把迟逾堪堪搂住,“老子问的是眼睛吗???”他第一次有人能装逼到这种程度,打着石膏你他妈还打篮球…   “哎,哥,别卿卿我我了,快走吧,学姐们下课了。”陈非凡在后头赶鸭子似的推着他们俩,   “谁卿卿我我了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   顾塬把手一松,迟逾没站稳他又扶了一下   顾塬气笑了,对着迟逾@#/–#$'&_##一通叫,不知道骂得哪国语言。   叶秋文已经带着体育队跟校篮继续去训练了,顾塬正看着路上看台旁边的楼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小皮鞋。   “塬哥,我说吧。”陈非凡唉声叹气要死不活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   顾塬一抬头,妹子面前该挂了一个相机,站在面前有点儿不好意思,后头估计是她的姐妹团,还好几个人在等她   “迟逾,我能加你QQ吗?”妹子脸有点儿红,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还挺可爱,估计鼓足了勇气才过来   顾塬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不玩QQ。”迟逾声音有点儿冷,脸又瘫着   “怎么可能不玩QQ,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给我?”妹子有点凶还带着点儿委屈   迟逾不耐烦了,甩了甩手“爱信不信老子就是不玩QQ”   妹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转头,就跑进了她的姐妹团   果然。   顾塬觉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已经算特别平静了,有点儿感慨。   陈非凡在那边啧啧了两声,“陈非凡过来凑人数!”就被他们班校篮的叫走了   “那什么,塬哥,迟逾我先走了,看见叶小露让她跟我买瓶水啊。”顾塬点了点头   迟逾脸色不是很好,估计有点儿气   顾塬觉得换他他也得气着,Adidas的广告不是都说了“nothing is impossible”吗   怎么就先入为主了呢,果然习惯性思维要不得。   体育课还有十五分钟才下,估计是崴着脚了,迟逾一直靠在他身上,顾塬一副贴心小媳妇样儿尽心尽力的扶着他   去小卖部得上个小坡,左边是高二教学楼,底下是个林园,里头栀子玉兰还有五颜六色的花种了一大堆,里头还有一块文化涂鸦墙   一年到头来都是一片绿藤萝遮着,顾塬看见绿藤萝底下有个认识的人。   他扯了扯迟逾袖子“哎,鱼儿,看看。”   他对着那个人颔了颔首,迟逾认出来了是杨惠和,蹲在那里喂一只白色的猫,看标签是双汇火腿肠。   迟逾点了点头,“你没发现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吗?”迟逾一直注视着杨惠和,眉头微微蹙起。   顾塬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每次他们去吃饭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回来了还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哪里站着。   除了看到在走廊和伍乐乐说过几次话,相处最久的应该是沈敏辛和罗宇婕了吧。   迟逾往顾塬身上靠了靠“塬哥,让叶小露没事多跟杨惠和多说说话吧。”扶了扶镜框,收回了目光。收回了目光,望向远方,沉默了。   “哎!顾塬迟逾!”说曹操曹操到,叶小露左手拿着可爱多啃巧克力碎右手拿了一瓶百岁山   打完招呼就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伍乐乐人呢?”跟伍乐乐一块儿出来的怎么这个时候就只剩一个人了?被扔下了?顾塬有点儿纳闷   “她跟他男朋友去后山走圈圈儿了,就是周单闻。”她把水递给顾塬让他帮忙拿一下   自己拆一下可爱多的外包装“我寻思小情侣说话我就不当电灯泡了,瞅五班的打乒乓球呢,嘿嘿!”   下巴朝小卖部对面的树林扬了扬   迟逾了然,把她拉到了树林边边上,脚冲着杨惠和喂猫的地方在地上不在意似的画了个圈儿   “小露啊,那是你前桌吧?”他顿了顿,“没事多跟她说说话,这挺内向一女孩儿”   叶小露有点儿疑惑“你喜欢她?”,第一次看见迟逾说话没那么冷漠   “你嘴咋那么欠呢?”顾塬扒拉扒拉叶小露把水塞回去了   “喔~喔”叶小露露出了然的表情,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迟逾!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还曲了曲腿撞了顾塬一下,翻了个白眼冲着杨惠和方向去了   迟逾在小山坡等顾塬,顺便观察叶小露的进展,两个女孩否笑的挺开心,迟逾觉得还不错,自己应该算是找对人了。   顾塬已经买了两个可爱多过来了,边跑边乐跟只大狼狗似的。   大狼狗在他旁边站着跟他拆包装袋,迟逾没忍住探手摸了摸顾塬脑袋   顾塬没躲,把可爱多递给他“你干嘛呢,摸我脑袋干嘛?”有点疑惑   “摸狗呢,狗脑袋有点儿扎手。”迟逾尝了一口,还不错,草莓味的   “你才狗脑袋呢!”往后退了一步,左手从旁边偷摸穿了过去,摸了一把迟逾脑袋   他还扎着辫子呢,顾塬说“跟姑娘似的。”   还有点儿意犹未尽,又摸了一把“不过比叶小露发质好一点”   迟逾脸色有点沉“你摸过叶小露脑袋了?”   “你这不废话吗,我们在一块玩三四年了,一年打好几回架呢我就扯她头发。”顾塬一口咬掉了一个尖说话有点含糊,但是对于听清楚还是很简单的   “那你以后别跟她打架了。”迟逾眸色暗了暗   “为什么啊?”顾塬一脸天真无邪又瞪着他充满了疑惑的卡姿兰大眼睛   “你他妈欺负一女孩儿你有脸?”迟逾真的觉得他是个狗脑袋,“你他妈是条狗吗?”迟逾有点烦躁   “嗯嗯有道理!”顾塬觉得这个想法可以,决定做个除了学霸人设外再凹一个暖心男闺蜜的人设。   还没等迟逾出声就被顾塬拉到了身后,“这车是个熊玩意儿吗,在学校开这么猛?”   顾塬踉跄了几步扶着路灯柱子才稳住,现在恨不得骂死那个不长眼的司机。   回过头的时候迟逾已经好整以暇的在一边舔着可爱多看着他了。   “你知道如果不是小爷我你左胳膊石膏得再挂一个月吗?”顾塬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咬牙切齿的虎着脸望着迟逾,迟逾一脸淡定的点点头。   得嘞,他心里的火哑了。   迟逾嘴巴歪了歪,没笑出来,可能是在心里偷着乐。   下课铃都打了,后山肯定去不成了,两人只能回教室了。   现在后门开了,他们俩挺方便,每次直接进后门就可以,初秋赶上夏天尾巴了,一样的热。开着门还能纳凉。   顾塬一回来就把短袖撩到肩膀上了。   “塬哥,迟逾!”陈非凡拿着球回来了,兜里还装着一瓶百岁山,跟顾塬迟逾打了招呼就回了班,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叶小露和杨惠和一块儿进来的,神情淡的像幅白纸的脸上终于泼了一手好墨,至少笑了,尽管笑容很淡。   迟逾和顾塬对视一眼觉得可行。   “哎你为什么不跟叶小露说实话啊?”顾塬用胳膊碰了碰迟逾   迟逾嘴里叼着一根烟过瘾,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就是叶小露刚刚问你是不是喜欢杨惠和你为什么没有不承认?”   顾塬特别耐心的跟他解释自己的意思,觉得自己的耐心都是迟逾生生培养,不,逼出来的   “我问你,叶小露要是喜欢我你会不会对我很好?”迟逾用手拿下了烟,夹在手里翻转着玩   “那肯定啊!”顾塬毫不犹豫   “所以,同理得。”   顾塬不蠢,一点就通,了然的点点头   迟逾嗯了一声。 第9章   叶小露跟杨惠和相处的不错,几天下来都主动转过来找她说话了。   杨惠和说悄悄话说好半天才转过去,捧着脸在位置上发了发呆,回过神来叶小露踢了踢顾塬的凳子“迟逾这个可以拆了吧?”对着石膏努了努嘴   顾塬看了看日期,都已经九月末了,四个星期肯定足了   顾塬对着叶小露一抱拳,叶小露理都不理他继续发呆去了   “你今天去一下南湖不?让胡姨跟你拆了。”顾塬把脸凑过去问迟逾,他都能看见他脸上小绒毛了   “哪儿有理发店没,我顺便理个头发。”迟逾答应了   “有,我经常在一个阿姨那剪头发,我请你剪吧。”顾塬把下巴垫在石膏上,还挺凉快   迟逾趁着他闭着眼享受一把抽了出来,整个下巴磕在了三八线上“嘶–我要告你谋害同学!”   “嗯,去吧。”迟逾语气还有点儿小兴奋,顾塬气的牙痒痒。   顾塬晚自习一下就跑了,两个人约着校门口见,他要去立达会堂取自行车,他自己用攒着的钱买的一辆山地车   后头还加了一个坐板。迟逾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其他的作业什么的也没带   他晚上回去还要画两个小时画早上起得早他要保证在12点睡觉,今天有事就不能写作业了。   迟逾觉得这样挺累,但是白天又压在心底密密匝匝的开心。   把书包斜挎在背上就出了教室门,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几个女生在哪里等着,直勾勾的看着他,俨然一副请君入瓮的模样   迟逾看了半天才看明白,是前几天打篮球的时候那几个女生。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转身准备上四楼走右边的楼梯,手已经在衬衫外套口袋里摁住了美工刀。   还没踏上台阶手臂就被虚虚的挽住了,他本能的抽出美工刀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侧过身来看才发现是叶小露。   “哎,阿迟啊!”迟逾偏过头配合着她点了点头,但是落在另一群女生眼里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了   打头的那个女生披散着头发穿着白帆布裙子精致的跟个娃娃似的,叶小露感叹一声的确会打扮   难怪觉得自己能入迟逾的法眼,而她现在正怒气冲冲的推开了过路的同学的准备过来找麻烦   站定在他俩面前,楼梯间的人都不动了,准备站着看这一场闹剧,“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顺着话音一巴掌就要落到叶小露脸上,迟逾准备抽出手帮她挡一下,却硬是被她摁住了   叶小露就这么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到头来一巴掌被来接妹妹放学的叶秋文截了胡。   “你他妈的说谁不要脸呢?叶秋文声音挺冷,谁都听得出里头的愤怒“我妹也是你这种玩意儿能说的?”   叶小露对着那个女生和气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哥哥吓到你了”转过头似笑似嗔“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回家吧,妈妈打电话来催了。”   叶秋文收了手,狠狠地剜了那群女生一眼“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打头的女生,脸一刹那又白了几分。   顾塬跑的太快了,停好车发现还没过几分钟就干脆来接他了,没想到在三楼转角看了这么一出   迟逾拿刀的动作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准备上去拦着的时候还好叶小露聪明,他居然才发现他前头是叶秋文,长舒了一口气。   几步就跨上了四楼楼梯间,在迟逾旁边一挡拉着石膏手臂下了楼,跟叶秋文一样,末了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她们现在内心也挺崩溃,打头的女生使劲踢了踢墙壁泄愤,她怎么也没想到叶秋文也会掺和这事   高三压高二一头高二压高一一头,似乎都成了心照不宣的规矩,谁他妈知道叶秋文还是个接妹妹放学的主呢!   顾塬现在觉得迟逾有点儿问题,正常人谁会随身带着刀?一遇着事就拿刀?   但是他又没问题啊,脑袋好使运动好还会画画,不知道是多少人心里的那根草,加上没遇到什么好的时机问就压在了心里。   那几个女生应该是看迟逾说没有QQ觉得姐妹被欺负了回来找场子的   没想到遇到了叶小露那个戏精和妹控叶秋文,好不容易因为上次打架跟他妹重修于好,这上好的在他妹面前上演保护的戏码的机会他能不抓住?   说到底还是那几个妹子点儿背。   顾塬把车停在香特莉的门口,准备去常青麦香园端两碗面,他打算让迟逾照顾车,一看迟逾又叼上了烟拿了火机准备点上   “哎哎哎,跟我去端面吧我不知道你吃什么!”顾塬赶紧过来把烟从他嘴里拿了下来,拉着人往店里走   “你不知道?”迟逾就纳了闷了,他不知道那跟他带面的是鬼咯?想了一转还是把烟和火机放回去了跟着他进了店   买到了还不让边走边吃非得在店里吃,说边走边吃会肚子疼,迟逾将信将疑,觉得他真的婆婆妈妈一点儿没变。   “先剪头发还是先拆石膏?”迟逾踢了踢脚底下的小石子问顾塬   顾塬想了一下,“先剪头发吧,胡姨店很晚才关剪头发的要早一点,我也去剪一下。”   “你还剪?”迟逾瞅了一眼,“这刚好可以理一个栗子头吧。”   “我喜欢板寸。”他嘀咕了一句   迟逾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儿不理解   顾塬带他来的店儿有点破,他觉得怎么着都得是检察院最尾巴那里的旺角吧   这儿就简简单单四个字“南湖发艺”小门挺破的,但是顾塬挺熟稔,一个大跨步就上了台阶进了店门,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阿姨!”   比得上玉姐了,迟逾想。   珠串帘子后头出来一个女人,迟逾瞧了瞧大概四十左右的样子,标标准准的柳叶吊梢眉,樱桃小嘴,穿的是雪纺的衬衫和紧身牛仔裤,画了这么多幅人物肖像,迟逾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岁月从不败美人。   规规矩矩的跟着顾塬叫了一声“阿姨好。”   阿姨看起来挺开心,“小塬还带同学来啦!”笑起来眼睛都眯缝着。   相比之下顾塬跟男主人就没有那么熟了,拘谨的叫了一声“叔叔好。”对方点了点头。   顾塬的可以直接上手剪,再者已经来过很多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黑皮大椅子上,阿姨吩咐了一句后男人就带着迟逾进了隔间洗头发。   男人下手不重,挠的恰好好处,不疼,很舒服,不知道顾塬有没有在这里洗过头。比有的地方理发店的手法还要好   在里间还能听到顾塬和阿姨讲些七零八碎的小事,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啊,老师怎么样啊,能逗的阿姨笑声没停过   迟逾甚至怀疑阿姨手拿剪刀能不能拿的稳,万一给顾塬开了瓢就完了。   但是听着外面的声音,迟逾眯眯着眼,觉得很安心。   是久违了的热流啊。   但是不得不说他刚刚的怀疑不成立,阿姨手不仅稳的很还很温柔   也没有因为他是男生留着稍微有点儿长的头发就问东问西带着有色眼镜看人,迟逾觉得顾塬眼光还挺好,这家店以后他可以常来。   更让迟逾意外的是只收了十五块。   跟夫妻两道了谢刚出店门就又进另一家店门,胡姨正在写今天的流水账,看着他俩来了也不奇怪   拿了石膏摆锯三下二除五就去掉了,完事了吩咐了几句暂时不要让这只胳膊剧烈运动。迟逾点了点头   顾塬和迟逾坐在南湖边上,吹着风,有点儿凉意。   “你是vip吗?”迟逾有点疑惑,偏着脑袋看向顾塬   “啊?”顾塬想了想“噢你说剪头发啊,阿姨他们家剪头发很便宜的,我五块,你长点儿十块。”   “那他们能赚的到钱?”迟逾有点不安分,从工具箱拿了块橡皮用美工刀一刀一刀的划   “能啊,你不是经常在这里画画吗,这里有一个老奶奶经常卖凉粉你知道吧,老爷爷修拉链修自行车。”   “他们是一对夫妻,卖凉粉的时候经常让我白吃,人特别好,我都是偷摸塞的钱。”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在阿姨家剪头发,爷爷奶奶啊剪头发烫头发都去哪儿,阿姨不喜欢说别人长短,经常都是只听听,都很喜欢她。”   “虽然都是小本生意,你看这里其实跟乡下差不多,左邻右舍的还会经常分菜,一起打牌,你看过《请回答1988》吗就跟那里面一样的。”   迟逾认真的听着,手上划橡皮的动作也慢了点,“远亲不如近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迟逾和顾塬排排坐在那儿看着天上的星星   “我也不是经常来画画。”迟逾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把顾塬吓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这反射弧得是有多长啊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顾塬倒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就是想逗逗他   “呼”迟逾吐出一口气,在黑夜里显现出白色的影子,一瞬即逝。“大概是今年7月底吧。”   “七月底?太巧了!我也是七月底搬过来的”顾塬霎时眼睛都亮了几分   “果然是上天让我们做好兄弟!”顾塬有点儿激动   迟逾跟他四目相对,里头的亮光他看的一清二楚,他低下了头,轻笑一声,把顾塬的手心覆在他刚拆绷带的手心上,轻轻揉捏   “是啊,上天都让我们当好兄弟呢。”   顾塬觉得迟逾刚拆石膏手肯定还不太利索,想骑自行车送他回家,迟逾有点儿不想说话,人是用手走路吗?他还是选择不伤顾塬的心。   侧坐在后面车座上,“你是小公主吗?”顾塬边骑边跟他搭话,这人真的是闲不住   “你有病?”要不是现在在车上,迟逾估计真就一脚踹过去了   顾塬“嘿嘿”笑了两声。闭了麦。   他驰行在红绿灯都已经停了了空旷的车道上,最前方一片黑暗,唯有眼前点点光明。他双腿交错用力的蹬着踏板   双手用力把着车头,板寸在疾风中最没有受害余地,他冲下一个个斜坡,没有人惊呼呐喊,平静凉薄的深蓝色夜幕下只听得到两道呼吸,一道清浅,一道粗重。   车前的男孩儿带了张扬的笑意,璀璨的像银河里散落凡间的星火,后座的男孩中短的发在空中飞舞   橡皮筋从发间滑落。他点起了一支烟,吐出的烟圈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前座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逆着风的方向也能闻到烟的味道,但他就是闻到了。   他把车停在迟逾门卫处,骑上车,迟逾目送着他回家,但他突然间转过身,轻声对他说   “戒烟吧迟逾”而不是“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也不是“你能不能别抽烟了”   太淡了,这句话太淡了,淡到了骨子里。   迟逾对着他一笑,“好啊”   作者有话说:   存稿没了 今天得写了哈哈哈~   迟逾内心os:“我才不会想跟你做兄弟,我要做你心上人!!!” 第10章   “哎,你知道考完月考就开运动会吗?”陈非凡一大早上的就从一班后门溜进来跟叶小露分享他的小道消息   叶小露嫌弃的把他的胳膊从桌子上移开,撇了撇嘴“不知道!”   “嘿!你这人”陈非凡又把胳膊放了上去,讪笑“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嘛”   叶小露打了个寒颤,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有事说事。”   “就是!”陈非凡有点儿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想借一下迟逾呗。”一脸真诚的望向叶小露   “?你有病?”叶小露觉得他脑子被驴踢了   “挪挪,屁股挪挪。”顾塬背着包从后门进来了,还没进门就看见陈非凡撅着的屁股“大早上的秀给谁看呢?”   陈非凡耷拉着脑袋扯了扯顾塬的袖子撒娇“塬哥,就把迟逾借我一下呗!”说完还朝着顾塬嘟了嘟嘴   顾塬有点儿顶不住“你不知道人身自由权吗?”看了一眼迟逾的空位“周日他上午请了假去画画,你到底什么事儿?”顾塬把他的手拉开   陈非凡清了清嗓子“我们班运动会,不是那个得扛旗吗,我们班以前实验就有人说迟逾画画画的好,还得过奖,想让他帮忙画,我们班一致通过了。”他沉默了一下“但是听说迟逾在实验基本都是一个人,成绩又好长得又好,人特别冷,所以派我当代表请人。”   顾塬正色了,“我跟他发信息问问。”对他点了点头,眼皮垂下来,若有所思。   “好嘞哥!”陈非凡笑嘻嘻的从后门跑回去邀功了,一阵风似的   顾塬有点儿怎么说呢,心里有点儿不舒服,自己跟他算在学校里很熟的人了吧,但是还是觉得看不透他,天天坐一块还不如陈非凡听小道消息知道的内容多   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好兄弟也不知道谈没谈过女朋友,看这张招桃花的脸和冷漠的性格,应该没有莫名,也不知道他画画画到了什么程度,莫名有点儿烦躁。   拿出历史书放好才发现迟逾上次画的Q版的他的那张纸从笔袋里露出了半边身子,是自己坐着上课的样子,真挺可爱的,忍不住又感叹一声迟逾牛逼   能赶上微博大触了。他把纸换了一个地方,放在笔袋里面的小暗袋里了。   趴在书上想了想,还是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时间还长,慢慢来吧,他总觉得迟逾是和杨惠和一类的人,但是又感觉不是。   算了,先解决眼下的事儿。   顾塬从包里拿出手机,头抵着桌子在下面发信息。   迟逾在楚风画画,老齐带着画室的老师出去写生了,应该是去了江西婺源,简直是那群老宅男们的天堂   说实话他也想去,也能去,无非就是让栾叔打个招呼的事儿,但是他还是决定不去,至于原因么,迟逾低低的笑了一声。   “嘀嘀–”迟逾侧过头看了一眼手机   把手往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弯下腰捞过了手机,   –顾塬: 在   –窈窕: ?   –顾塬: 陈非凡他们班要画运动会的班旗,想请你帮个忙,设计一下   –窈窕: 不了 迟逾还没发出去顾塬信息又来了   –顾塬: 我觉得陈非凡挺想让你帮忙的   迟逾看着顾塬的消息想了想,顿在屏幕面前的手指动了动,点了删除,又打下一行字   –窈窕: 那你呢?   –顾塬:我什么?   –窈窕:想不想我帮忙   –顾塬: 挠脑袋表情包.jpg 我都可以,不过叶小露也有让你设计的想法,你要是不觉得累就可以   迟逾抬起头眼睛无神的望向天花板,吐了一口浊气,思考了一下   –窈窕:行   迟逾有点儿想笑,把手机搁在凳子上拿起了折叠桶里的刮刀,从颜料桶里剜了一块白颜料,手机信息又来了。   “没完没了了还”迟逾自言自语   –顾塬: 听说你画画拿过奖?   就这事?估计是听陈非凡说的吧,迟逾越来越觉得顾塬跟个小女生一样   –窈窕:初一的事,不说我都忘了,名字还贴步行街二楼画廊那儿呢   顾塬拿着手机,有点儿开心,往旁边看了一眼,抿了抿嘴,把笑容收敛了   –顾塬:这样啊,改天去看看呗?   –窈窕:…   顾塬觉得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有点儿小心思,   –顾塬:跟我带俩粉丝包哈,你家对面的那家   怎么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不过迟逾就不一样了,看到信息他一瞬间哑然失笑   这狗日的玩意儿可能不知道楚风在学校后山哪儿,十分钟到学校,回家还得绕个圈,心里问候了顾塬祖宗一遍   顾塬阳光灿烂露着八颗小白牙阳光健气的笑让他狠狠压下了骂他的心。   顾塬有点儿郁闷,就忙到这种程度吗,连信息都不回了!!!殊不知迟逾这是被气的。   反正要跟他带包子,迟逾干脆回家洗了个澡,奶奶盘着腿坐在阳台逗着加菲,一只上了年纪年迈的猫   是一只纯种的加菲。那懒样也不知道随了谁,躺在地毯上奶奶的旁边四脚朝天,阳光洒在它的身上有点点光斑。   迟逾用干毛巾揉了揉头发,过去坐在奶奶旁边挠了挠加菲的肚皮。   奶奶带着老花眼镜看着手里的书,封面印着“白夜行”三个大字。   迟逾垂眸翻了几页,“奶奶还看这样的东西呢”   奶奶莞尔,把加菲抱进怀里,用手顺了顺毛“学到老活到老”加菲舒服的“喵”了几声,眯上了眼   迟逾默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开始让人买了好些书放在书房里,每天翻着看,他偶尔也看看奶奶看的书   看起来更符合他们这个年纪青少年的口味。从悬疑到小言,甚至还有《断背山》。   他曾经一度怀疑奶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能是初中的他更不善言辞也不善于套话,让奶奶生了警觉还是怎样,奶奶只是说应该多看看年轻人的潮流。   迟逾站起了身,拍拍身上加菲落的毛,“奶奶,我先去学校了”   “阿迟啊,听栾叔说你在学校有好朋友了?”   迟逾愣怔了一下,随即很快的答应“嗯,是同桌和他的好朋友。”   奶奶背对着他又摸了摸加菲的脑袋   “有时间带回来吃顿饭吧。”奶奶声音很缓,他觉得奶奶的口音带了几分大陆的味道“阿迟很久没交朋友了呢。”   迟逾缄默,背对着老人点了点头“运动会之后带回来吧”   老人吹了吹加菲脑袋上的毛,淡淡的笑了。   迟逾来的时候顾塬正在玩俄罗斯方块,披着一件格子外套挡着,旁边就是大开的后门,迟逾对这玩意儿简直无语   除了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课,其他时间那是铆足干劲玩游戏,玩的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游戏。   顾塬头上罩下来一团阴影,他意思意思抬了抬头“回来了?”   迟逾“嗯”了一声,把包子跟他放在了桌子上,迟逾桌上现在整整齐齐的码着各科作业本   这他妈才高一呢!迟逾给气笑了。周围基本都睡了,他也不好意思发作   闷闷的自己遭罪。然后他就看见从左边袖子里探出一只手掏了桌子上一个包子又把手伸进了衣服里,衣服里立马就穿来小老鼠啃东西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   迟逾心里憋着一口气,把他桌上的史地生月考卷子薅了过来,什么破玩意儿,加一起比他高了十多分   语数外他俩是刚好打平。虽然迟逾一心二用还画画,但是学还是好好学了的,加上他挺聪明,基本可以触类旁通。   迟逾的字写的比他端正,是正气凛然的那种楷体,笔锋硬的能戳死人,再看看他的,一手漂亮的行楷,龙飞凤舞的劲儿跟要上天似的。   迟逾沉默了,有一种掏出美工刀把顾塬卷子刮了的想法。   然后看他写的内容,基本都写满了,把整个卷面都铺平了,只剩下边边上没有字的地方有留白   跟他的人一样,严谨端正。内容就像复刻的,跟刷题的那本练习册答案一样规矩,迟逾内心有点儿复杂,觉得这可能就是钢铁直男,叹了一口气开始改错题。   但顾塬看见迟逾卷子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因为在他看来迟逾天天都“不务正业”的在画画   肯定成绩没那么好,但是没想到在他刻苦学习下也只比迟逾在政史地上强一点,虽然甩第三二十来分   但迟逾还是第二。他觉得老赵为什么天天撩着叶小露头发说她的不标准,一点儿都不管迟逾的事儿了。   不过都没把想法跟对方说,不然多掉面子啊。不过说实在的,顾塬觉得迟逾对面的那家包子是真的好吃。   午觉睡醒的时候玉姐已经在班里转了一圈了,问有没有报名运动会的。顾塬凑过去看了一下叶小露手上的花名册   报了名的男生好像只有周单辛和另外一个稍微有点儿胖的男生。女生这边倒是蛮多报的,基本就是花式跳绳啊跳远跳高一类的,跑步的400米就是极限了,400往上的别说1500,800都没人报。   男生这边直接空了好几个,两个报了的男生也是把400和800还有田径分了一下,男生是3000。   叶小露说只要班里出一个男生跑3000,女生这边800和1500就可以不用跑了,总之长跑项目必须得出一个,不管男生女生。   “女生一听见要跑长跑都去写作业了。”   叶小露垂头丧气的,觉得运动会对文科班根本不公平,全部都是女生   平日里连跑短跑都要扭扭捏捏推搡着去的更遑论长跑。但男生女生的确没什么愿意的,要是逼顾塬他们去跑,她肯定是不乐意的,但老师那边又不好说。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人揪心。顾塬干脆把花名册拿过来看了,咬着下嘴唇皮在那儿斟酌。   迟逾在一边帮二班设计班旗,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手上的动作慢了慢,余光中看见顾塬纠结的表情。   停了手把表拿过来径自在3000米哪一行填了自己的名字。顾塬有点不知所措,“你能跑?”   他看着迟逾那副慵懒的少爷做派深表怀疑“你的手不是才好了没几天吗不是不能剧烈运动吗?”   迟逾打了个哈欠“不是已经一个月了吗”   得,顾塬没话说了。他把脚搁在椅子下边儿的横杠上,插着腰,歪着脑袋,看一眼表看一眼迟逾   后者正专心致志的跟二班的班旗勾线上色,是“猛虎嗅蔷薇”,顾塬觉得这跟二班不搭,虽然他们班男生比他们班多且壮   但还是女生多,应该是“夜莺与玫瑰”,顾塬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行,太悲哀了。   过了一会才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自己想什么呢,是想这个事的时候吗?迟逾在一边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确不知道这种突然打自己脑袋的人是不是犯了神经。   顾塬傻笑了两声,过去把正在给杨惠和讲题目的叶小露拉了出去,抱歉的看了看杨惠和,杨惠和笑着摇了摇头。   “你拉我出来干嘛?真脑子被驴踢了?”叶小露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顾塬把她拉到栏杆边,偷偷摸摸的跟她说了几句话   “你确定?”叶小露一脸怀疑“万一发脾气了呢?”   顾塬拍拍胸脯“我担着!”十分豪迈   叶小露姑且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回到位置的时候迟逾已经把二班的东西弄好了,现在在跟自己班上设计,顾塬瞄了一眼   勾的型像一只懒洋洋的猫,“这也太不威猛了吧?”顾塬持反对意见“二班可是一只大老虎呢!”“怎么着也得比他们凶吧!”   迟逾撂下笔,伸着手往前面随便点了点,“50个人里头43个喜欢。”回过头望着他“你有意见吗?”   他扶了扶额头,“没意见。”,文科班男生也太没主权了吧   “再说,还有什么比老虎可怕?”迟逾已经低着头继续勾线了,才堪堪勾了一个轮廓,想来前路漫漫,后天就运动会了。   “狮子?”顾塬试探着说   “嗤”   “老虎还是百兽之王呢。”   “那还有什么?”顾塬不解   “人心啊。” 迟逾脸色依旧那么平静,有点儿漫不经心   顾塬莫名有点儿发怵   也不晓得怎么接话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低着头继续玩他的俄罗斯方块。   作者有话说:   顾塬真的很宠鱼儿哒!!! 第11章   顾塬莫名有点儿发怵,也不晓得怎么接话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低着头继续玩他的俄罗斯方块。   运动会那天不用上早自习,陈非凡端着四碗常青麦香园的炸酱面来一班的时候叶小露顾塬迟逾三个人合伙把他咕咕咕了。   陈非凡在冷风中萧瑟了不到十秒就把心情整理好了,趁着没人去把一班后门开了坐在顾塬位置上嗦面条,一溜儿三个座位,整整齐齐的四碗面,跟强迫症似的。   八点钟全体学生到下边去抢位置,九点半进行入场仪式。陈非凡看了看表,七点半了,他心情略微有点崩溃   –非凡非凡: 塬哥,您来了吗?   –顾塬 : 骑自行车出门了要   –非凡非凡: 您知道您班上都没人吗   –顾塬 : 我知道啊   –非凡非凡: 那你让我来这么早干嘛???   一分钟后,没等来消息   –非凡非凡:????   陈非凡抓狂的揪了揪头发,“我—”喊挺大声“操啊—”俩字生生卡在嗓子眼,一班来人了   他有点儿窘迫,一妹子,还有点好看,跟迟逾一样面无表情。陈非凡头心虚的往底下低了低   他看见妹子往他这边走来了,越来越近了…“那什么”陈非凡决定主动出击,解释误会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理他“我是跟叶小露他们买早餐来的,没有随便进班的意思哈”   这个妹子在听到叶小露名字的时候身体停了停,转过头对他点了点头。   没想到叶小露名字这么好使,陈非凡觉得有点儿神奇,再一看就坐叶小露前边儿,情有可原,不过怎么有点儿怪?陈非凡打了个哈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一班果然都是踏点效应,第二个来的是顾塬,看见后门是开的直接从后门进了,坐在迟逾的位置上把面拌了拌,“我操都坨了”   “哥,是你让我早点的好吧?”   “我以为你们工程班都分秒必争才来这么早的,结果你们都是踏点怪”陈非凡耸了耸肩   顾塬已经把迟逾的面拌好了,把自己的面端过来拌了两下就开始上口了   “塬哥,你至于吗?”陈非凡说   “什么玩意儿?”顾塬问他   “你怎么对迟逾这么好啊。”陈非凡有点儿纳闷   “他是我兄弟啊”陈非凡是不是没长脑子?顾塬冷着面朝他大声吼   “觉得你俩跟情侣似的。”陈非凡笑了笑   顾塬“……”   迟逾在外边的停了停,刚好听见这俩玩意儿的对话。停了几秒转过身从前门进了教室   陈非凡朝他招了招手“你来了啊!”   “快来吃,面都又要坨了。”顾塬把迟逾的面递给他   两个位置都满了,他就坐在叶小露的位置上吃,班里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玉姐已经吆喝着几个高个儿女生分葡萄糖和卫生纸一些要用的东西了。   陈非凡拍了拍顾塬的肩,顾塬给他让了让位置,回二班去了,他现在得去帮他们班小姑娘搬桌子了。   迟逾就坐到了顾塬旁边,挑了一筷子面,问他“嗳,塬哥,你还记得总在学校附近晃悠的那个疯女人吗?”   顾塬想了一下,这个他有印象,准确的说一中的应该都知道,前几届有个学长成绩特别好   但是可能因为压力太大成了重度抑郁,单身母亲在外打工没有及时注意到情况,后来回来见的最后一面是在棺椁躺着凉了三天的尸体   听说这个女人哭的撕心裂肺后来来华子咀打工了几年之后就疯了,现在时不时在一中操场文化墙外那条街晃悠。   “嗯。”顾塬点点头“怎么了”   “我来的时候看见一群女生朝她走过去了,眼神挺凶,不知道有没有事。”迟逾把上了气的眼镜摘下来,用指尖嗯了嗯眉心,有点儿担心   顾塬看他这样也有点儿担心,迟逾不是喜欢空穴来风的人   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不怎么爱管闲事的人“要不等会去看看?”   “明天我跑完3000了再去。”迟逾摇摇头   “对了,跟陈非凡说一声,今天晚上早退去我家吃个饭。”   “你家?”顾塬有点儿诧异,除了笑笑和陈非凡家他还没去过别人家做客呢,搓了搓手有点激动“鱼儿,你下厨吗?”   “…”   “你敢吃吗?”迟逾问他   “嘿嘿。”顾塬摇着脑袋笑的像一条大狼狗   跟陈非凡Q了一条信息,让他晚上去吃饭,还破天荒的发了个哈士奇开心的乱蹦的表情包   迟逾觉得跟顾塬很配。   顾塬有点儿纳闷,入场都搞完了叶小露怎么还没来,迟逾摇着脑袋说不知道,再问陈非凡,陈非凡也说没看见。   难不成是因为孙淼淼今天举着班旗绕着场做护旗手酸了一把?不对啊,她也不是那种人啊。   “塬哥,过来搭把手。”迟逾在操场看台上的树荫底下抬着一个净水器,上边儿还有一桶倒插进去的水   “噢噢来了!”看台的楼梯很大,一不小心就会踩空,他觉得迟逾敢弄这么大一个大物件儿挺牛。   “没点儿刷子还真不能揽瓷器活儿。”迟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汗,顾塬在旁边看的目瞪狗呆,“你你你……”   迟逾眼睛一眯,瞅着他“怎么了?”   “你是穿越来的吗还用帕子,不一般都是女生用的吗?”顾塬觉得说出来有点儿难为情,后一半就掐断了没说。   “我奶奶给绣的。”迟逾斜了他一眼   顾塬不吭声了,他有点儿羡慕,打小就跟他爸一个糙汉住一块儿   他妈……有跟没有似的,一年都不知道能见几回,见到了也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他妈有点儿冷漠,看淡了人生的那种冷漠,但是他老妈真对他挺好的   每次把第一名奖状什么的带给她看,她至少会夸他,他老爸压根理都不想理他   至于父亲,眼里只有他妈,他真跟充话费送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在了,打小唯一一个接触的多的就是对着他爸抱有旖旎思想企图二婚在一块过的春婶。   想了十七年都没想到。   顾塬有点儿沮丧。迟逾明显感觉身边人情绪有点儿不对,并排坐在看台上,往他那边挪了挪,右臂伸过去把他揽进怀里   轻声细语地问“我们塬哥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讨好小孩儿的语气,顾塬缓过劲来了,故意装作失魂落魄的样子   “想女人呐!”“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说完话音一转唱起来了   迟逾哼笑一声,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收了回来。   顾塬也没什么感觉,把脑袋往迟逾腿上一撂,腿在楼梯上横放着,别提多舒服。脑袋看着操场里头,已经十点多了   操场上全部都是人,尤其是起降机上边人挤人,顾塬定睛一看,那穿着一身对勾运动服的不是叶小露是谁?   迟逾正低头鼓捣手机,顾塬一抬头正正儿好撞到迟逾的脑门上,   “顾塬你他妈个狗东西是不是有病?”   “操”顾塬吃痛“我他妈看见叶小露那玩意儿了”迟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叶小露茫然的站在起降机上头,不知道在搞什么。   迟逾捂着脑门拍了顾塬一巴掌,“你他妈倒是把她喊过来啊”   “叶——”   “小——”   “露——”   “!!!!”   叶小露听见了声音,没找到人,迟逾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儿呢!”她才反应过来,赶紧下了起降机从操场上了道从后边弯过来   “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顾塬觉得不对劲,“来了问问吧”迟逾仰首   “你是不是出事儿了”顾塬盯着叶小露一脸严肃,裤子膝盖哪儿有没拍干净的灰,脸上红扑扑的还有几道红印   回想了一下今天孙淼淼来的也挺迟,不过当时没把这事儿放一块儿想“是不是孙淼淼又对你动手动脚了?”迟逾也偏过头来打量着叶小露   叶小露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嗨!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刚好碰着栽树了,这儿树枝划的”说罢指了指自己的脸,一副跟平常一样没心没肺的样子   顾塬看了一眼操场外边,好像是在栽树,动静还挺大,机器的声音赶得上学校里运动会的进行曲了。   顾塬勉勉强强的相信了,递给她一瓶百岁山,拿起来咕咚咕咚就喝了半瓶。顾塬有点儿不忍直视。   顾塬没报项目,迟逾就报了3000,是明天下午的活动,叶小露也没什么事,就是陈非凡报的项目有点儿多。   叶小露准备拉着杨惠和过去跟陈非凡加油,她看见沈敏辛和罗宇婕好像去食堂刷东西去了,没找见人。望着迟逾“嗳,迟逾你知道杨惠和去哪儿了吗?”   “噗嗤——”   “他哪儿知道啊?不过好像是没看见她人,刚下来的时候还在楼上啊”顾塬差点儿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迟逾看了顾塬一眼,对叶小露摇摇头   “你这喜欢也太肤浅了吧,小说里那不是说恨不得天天腻在一块儿吗,怎么到你这儿来就不一样了???天天跟顾塬这损玩意儿在一块。”叶小露有点儿忿忿不平   顾塬把水咽了下去,拍了拍迟逾的大腿,“因为我们是好兄弟,过命的交情。”   说完,往迟逾颈窝里一埋,抬起头亲了他头发一口。   迟逾左手把楼梯用力抓了一下,不过没人注意。   叶小露做呕吐状,擦了擦眼睛“您别恶心我了!”   说完就跑去跟陈非凡加油去了,从护栏上翻下去的,牛逼。   回教室收拾好东西再上一届晚自习基本就可以走人了,回家的时候天还没黑透,七点半左右   对于中学生来说还挺早了。因为是去迟逾家吃饭,又不赶时间顾塬就没骑车过来   然后叶小露“贴心”的喊上了杨惠和,顾塬觉得这姑娘越来越会来事儿了。迟逾笑着答应了。   陈非凡看见这早上看见的姑娘还有点儿纳闷,一脸“嗯嗯嗯?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望着叶小露   叶小露故意放慢了脚步,和陈非凡走到一块落在后面跟陈非凡低语。   直到杨惠和第不知道多少次回头看她俩的时候,迟逾住了脚,顾塬也住了脚,两个人只好跟仨人并排走一块儿。   叶小露心里有点儿愧疚,默默念着“迟逾,不是我要打扰你们啊啊啊,可能她太喜欢我了呜呜呜。”   到家是奶奶开的门,门开的一刹那一行人除了迟逾都有点儿震惊,这个奶奶…她坐在轮椅上…顾塬第一反应是“该不会真的迟逾做饭吃吧?他画画那么矜贵的手能用来做饭?”   然后就特别自然的蹲过去握住奶奶的手叫了一声“奶奶好”,又是那副阳光灿烂的标准的惹人爱的笑容。   叶小露和陈非凡也回过神来了,围着奶奶一直叫个不停,把老人逗的笑的不亦乐乎,就连杨惠和也出声叫了一声奶奶,然后才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跟加菲玩   作者有话说:   叮~我才发现他们一群人真的好闹腾!!! 第12章   奶奶很高兴“不用换鞋,都直接进来吧。”   听了奶奶的话叶小露大声“啊!”了一声,特别激动的握住奶奶的手   “您是台湾人吗?”一脸惊喜,就连顾塬他们都才反应过来。   一老一小已经开始聊起天了,“我超级喜欢余光中的!他是台湾诗人!!!”奶奶慈祥的笑着,摸了摸她的手   “余老一生,‘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梁实秋对余老评价都是很高的”   迟逾目光放向窗外   “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听他念着,迟逾收回了放远的目光,放短了些   恰好落在顾塬身上,他接着往下念,语气轻柔,仿佛山间古寺鳞次栉比的山林里漱漱流动的清泉,他念道: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顾塬胶着在地上的目光正好移开,与迟逾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带了浅浅的笑,浅薄至极,若不是嘴角微微的勾起。   所有人都仿佛身临其境,愣怔在了月色与雪色里。   奶奶开着玩笑,轻轻的说了一句“阿迟哟,这里可没有月色与雪色呀。”   奶奶望着他温柔的笑着,声调温柔,眼神揶揄。   那便只剩下了向我走来的绝色,迟逾笑了笑。   招呼着大家去吃饭,厨房里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满满一桌,火锅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腾腾的往上升着热气,氤氲在空气里。   旁边的烤鱼,熏鸡还有各种别的菜色都是温热,叶小露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简直好吃到原地转圈圈,迟逾有点儿惊讶,陈奶奶的手艺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一桌子人做好盛了饭,开吃了迟逾才尝出来这是奶奶的手笔,看向奶奶的眼神带了点责备。   奶奶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边跟顾塬盛汤,一边说“见你最重要的人当然要好好做吃的啦!”   “啊!奶奶这是你做的吗!”叶小露一脸憧憬,跟犯了花痴似的,奶奶点了点头,她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呼着要拜奶奶为师,还是吃了陈非凡一个爆栗子才委屈的住了嘴。   杨惠和给叶小露夹了好几次了,那个憨憨,傻愣愣的道着谢,顾塬个迟逾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末了,奶奶还准备了茶点,单叶小露一个人就吃了一盘凤梨酥,顾塬一行人简直哭笑不得,奶奶特别开心,让她的小忘年交多吃一点。   杨惠和就在旁边边听叶小露同奶奶讲话边撸着猫,脸颊上的梨涡愈发明显。   陈非凡拉了顾塬去迟逾房间玩,陈非凡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以外基本都是画具的天下,房间不算太大   末尾摆了一个三脚画架,上面画着鲜艳的向日葵,用色极为大胆,仿佛在里面自然生长一样。   顾塬打量了周遭一遍,发现迟逾框上画框挂在墙上的几乎都是灰暗的房屋和下雨天,阴沉的把自己装在套子里的人,与语文书上的无二   但是百叶窗好像一道分割线,那边的颜色鲜艳,跟向日葵一样色调大胆张扬,顾塬觉得很像迟逾,冷漠外表底下有一颗炽热的心,这是他私以为的迟逾。   奶奶外头跟叶小露讲了好些有趣的事情,后来又拿来一本厚厚的画册,一张一张的翻给叶小露看,叶小露是惊喜的,他觉得他太棒了   要是跟杨惠和在一起肯定会把杨惠和画的特别好看,为此她对自己的任务觉得深感荣幸!   奶奶一张一张的翻着,可能是看累了,眼睛看向窗外,手在哪里贴心的为叶小露翻着,后来大多是人物速写,看着看着叶小露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慌手慌脚的关上了画册,放在滚筒洗衣机上边儿,转到奶奶身后   撒着娇“奶奶,我跟您捏捏肩膀吧”奶奶莞尔   两人又谈起了新出的电视剧,三个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逗乐着,杨惠和也一副快乐的模样与加菲玩的起劲。   顾塬一行人跟奶奶告了别,临走前奶奶还嘱咐他们以后一定要来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点着头   迟逾也换了鞋送他们出去。   陈非凡住在商业街,叶小露住在金马花园,杨惠和住在银鼎花园,都在一处,三个人搭了伙一起回了家。   顾塬稍微有点远,迟逾把他送到了检察院巷子口,一句无话,单单晚风吹过就让人舒服的不行。   “走了!”顾塬挥了挥手   “嗳。”迟逾把他的袖子扯住了一节“明天早点儿来,到王府井包子铺哪儿等我。”   “早点?不是开运动会吗?”顾塬疑惑的问   “有事儿”   “那好吧”顾塬不疑有他,开心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今天谢谢你奶奶   ——”“还有你—”   “不过争取高中三年能吃一回你做的饭,哈哈哈!!!”   迟逾也笑起来了,把他往前面推了推,转身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迟逾刚到包子铺就看见了等在哪里的顾塬,“你怎么这么早?”迟逾有点儿诧异   “不是你让来早一点的吗?”顾塬不解   “我没要你来这么——”迟逾看见了他手里的一盆郁郁葱葱枝叶繁多的草“这是什么玩意儿?”   “薄荷草——”顾塬笑嘻嘻的   “你拿薄荷草做什么?”迟逾有点儿不理解   “说好了戒烟啊,万一你忍不住了就可以含一片薄荷叶子,上课还能提神呢,你老开小差”顾塬说的有理有据   迟逾觉得他信口开河,看着那一盆东西,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你确定真的可以含?”   “你没吃过薄荷糖?你难道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小孩???”顾塬凑近了盯着他的眼睛   迟逾有点儿顶不住   “薄荷糖就是用这个做的啊,你说能吃不能吃。”   迟逾想跟他解释一下植物和食物的区别,想到他那张利索的嘴皮子还是打消了念头,算了。他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含就含吧。   “言归正传,你到底叫我来什么事儿?”迟逾直觉的觉得跟昨天提到的疯女人有关,但是不是说好了运动会之后来看吗   迟逾把他拉到王府井包子铺门口的大树底下,示意他看街对面,烟草路和一中操场夹缝里有个暗巷   大约十米左右拐个弯就是一个小房子,是真正破落户   顾塬会意,“是那个疯女人的家?”迟逾点点头,示意他接着等。   不到须臾,就有几个学生样子的女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这被人视作鼠虫之窝的城市角落是一些光鲜亮丽人们包括学生路过都要避之不及生怕平白沾染了贫穷污浊气的,这种地方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里不算少,都是生活在县城边缘苟延残喘的人。   这样,对于那些女生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顾塬有点儿恶心。迟逾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帘   “叶小露?”他震惊的看着迟逾,眼睛因为震惊和不可置信又瞪的老大   迟逾顺着他的背往下安抚的摸了摸,紧接着他就听见了疯女人的嘶喊声和一群女学生骂骂咧咧的声音   掺杂着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一个疯女人面对三四个女学生肯定没有招架之力,那么剩下的解释就是?叶小露在帮她!   他恍惚间想到了叶小露脸上的抓痕,又想起什么似的,“操”了一声,从旁边抓了一块砖头就进了巷子里,迟逾紧跟其后。 第13章   顾塬过去的时候,叶小露已经跟那群女生扭打在了一起,根本没打过架的人连重要部位都护不住,女生打架无非就是挠脸抓头发,再就是拳打脚踢,毫无章法。   叶小露脸上已经多了好几道跟昨天一样的抓痕,今天的更甚,沁了血,白皙的脸上显得更加狰狞   也告示着她们下手有多狠。在叶小露后面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双手抱着腿蜷在打碎的锅碗瓢盆旁边   瓷碗的碎片有几块已经扎进了女人的腿里,破烂的裤腿上全是血迹。顾塬没忍心看,跑过去把叶小露往后一带   把带头的女生手腕一拧,径直推撞在了长满了青台藓的后墙上,几个女生护着带头的女生,围成了一圈,准备一起上。   “女生的力气的确抵的过男生,但是戾气倒是比男生还大。”迟逾的声音淡淡的在后面响起   用手帕擦拭着美工刀走到顾塬旁边   抬头一看,可巧,那边带头的还是熟人呢,还是同班同学,孙淼淼么。   迟逾低低的笑了一声,把美工刀又往前推了推,孙淼淼和她的姐妹团显然知道敌一个顾塬说不定可以   但是带了刀的迟逾,那就说不定了。围成一团的女生面面相觑,孙淼淼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了叶小露和那个女人一眼,“走。”气急败坏的出了暗巷   叶小露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现在拿了工具收拾底下的碎瓷片,女人身上正披着迟逾的衬衫。   顾塬看了他一眼,他正在柜台哪里翻找着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才从柜子里头拿了一瓶碘酒还有一袋已经用的不剩几支的棉签。   顾塬沉默了,那个女人被顾塬抱到了床上,他很清楚的感受到那个女人的身体因为恐惧在颤抖,剧烈地颤抖。腿上的血已经顺着腿上的弧线流到了地上。   叶小露吸了吸鼻子,把脸上的眼泪用袖子囫囵的擦了擦,过去环抱住那个女人,口里轻轻哼着摇篮曲   女人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腿部依旧僵硬着。那个女人泪眼朦胧的看着叶小露,嗫嚅着喊着疼。   迟逾洗了一片薄荷叶子,让叶小露喂给她含在口里,顾塬把她的腿摁住,迟逾跪在地上,眼镜挨着女人的腿极近   拿着美工刀用刀尖轻轻的剔着不起眼的小碎瓷,眉头微蹙,严肃而认真,几缕旁的碎发离了额鬓,飘在眼镜上也顾不得去撩开,弄来一处便用碘酒消毒一处   顾塬看见腿上密密麻麻的疤痕,鼻尖微酸,把眼泪硬生生忍了下去。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才堪堪处理好,女人和叶小露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顾塬观察到女人床铺上的被褥都不太旧,敞开的柜子里还有好些旧衣服,最打眼的就是柜前一些半新不旧的衣裳   顾塬摸了一下手底下的被褥,都是超市里上好的料子,又不由得想起这个女人每次到一中门口晃悠的时候虽然精神恍惚,但是衣衫都是干净清爽的。   顾塬心情有点复杂,看向收拾碘酒的迟逾,“鱼儿”   迟逾看了他一眼“恩”了一声,向他闭了闭眼,顾塬一瞬间就懂了,闭上嘴不说话了。   “运动会你就下午去吧,先把她带去医院看看吧,把消毒的卫生用品再买点回来”迟逾对叶小露说,顿了顿“钱够不够?”   叶小露偏过头不看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记得换身衣服,你也再收拾收拾,有事发信息。”顾塬添了一句   叶小露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顾塬定定的的说了一声“好。”   顾塬看了一眼旁边的碎瓷块,用黑色塑料袋装了起来,跟迟逾走的时候一起带走了   “鱼儿。”顾塬跟在后面把迟逾的T恤扯了一下,“刚刚是不是不让我问她们关系?”说话声音不大   迟逾点点头,“每个人都有隐私,撞破了别人不堪入目的一面就保持缄默退场就好。”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快完,一群女生怎么心就这么狠呢?”顾塬不能够理解那群女生的行为,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那是你没见过更狠的。”迟逾咧嘴笑了笑,把手臂搭在顾塬的肩膀上,顾塬侧过头看着他笑的张扬,连披散的头发都在风中随风舞动   顾塬有点儿奇怪“你见过?”   他依旧是笑着的,不过旁的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了   手抓了抓他的肩膀“去看运动会吧塬哥”然后开始在文化墙下蹦蹦跳跳着跑起来了,落了眼里,像极了他房间里那副没有画完的向日葵。   迎日而生,天生光亮。   顾塬无奈,在后头追赶着他   陈非凡今天的活动依旧多,就像体育明星一样档期拍的满满的。   迟逾吃完饭找玉姐拿了花名册,临走的时候花姐一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迟逾以为是他从来没跟她说过话   后者有点儿奇怪。但是翻完整个花名册开始翻找他下午跑3000的人数和时间的时候,怎么都没找到他的名字,倒是看到了顾塬,迟逾现在心情很烦躁。   瞅一眼在旁边自由自在叠俄罗斯方块的顾塬,打到一半还啜一口泡了薄荷草的茶,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   迟逾气笑了,扶了扶眼镜,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把花名册砸在他手上,顾塬吓得一哆嗦,手机都掉了。   “鱼儿,你干嘛呢?”顾塬疑惑的看着他   迟逾冷哼一声   “老子名字怎么换成你了?”压抑着怒气,声线比平常还是略粗了点儿   顾塬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嗨!我这不是怕你身子骨受不了吗?”   “呵…那你不怕你身子骨受不了?”迟逾反问他   顾塬嘟嘟囔囔着说“我身体比你好……”   迟逾突然就有点儿鼻酸,有点儿想哭,有点儿想抱住他。   但是他忍住了,一声不吭的坐在顾塬的旁边,开始折腾薄荷草叶子,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扒拉   顾塬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又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把薄荷叶子救回来,看着迟逾往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出来   才着急的出声阻止,迟逾特别凉薄的白了他一眼,把烟收回去了。   事已成定局,没得后悔了,怪就怪迟逾当时没有留点心最后去检查一遍,现在广播里已经开始查人了   “高一3000米运动员请到操场西侧集合。”“高一3000米运动员请到操场西侧集合。”男播音员的声音低沉有力。   顾塬拍了拍迟逾的腰,后者无奈,只能过去陪着他去排队,去的人有二十来个,身上都已经穿好了号码衫   顾塬去的迟分的是最后一个号码“22”,顾塬有点儿郁闷,苦着脸看着他“鱼儿!”“我该不会真的跑最后一名吧”   迟逾现在还生着气,看都不看他一眼“说不准还真是最后一名”顾塬灰心丧气有点儿难过的摸了摸他自己没多长的头发,叹了口气   “第一第一,正数第一,行了吧?”迟逾没办法了,这个时候只能顺着运动员的毛,跟给大狼狗顺毛似的   运动员已经上了跑道,迟逾心里有点儿紧张,顾塬这憨狗玩意儿在跑道上咧着嘴冲他笑,左臂在前,右腿已经迈在前面了,微微弯曲   脚上穿的是找叶秋文他们体育队借的钉子鞋,标标准准的跑步姿势,估计借鞋的时候还找叶秋文学了一手。   迟逾有点儿想笑,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对着他拍了一张照,背后是烈日当空,前面是空旷跑道,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迟逾眼里只剩下了一人。   裁判员已经开始呼号了   “3——”   “2——”   “1——”   一声枪响。   二十多个人从同一起点犹如黑洞洞的枪口飞出的子弹,顺着轨迹不留余地的飞向目的地。   旁边的女生听到枪响心悸的拍了拍胸脯,倒吸着冷气。迟逾眯着眼,望着那一群人,准确的找到了顾塬   还挺聪明,没有一开头就冲在最前面,他跟着中间的大部队匀速往前跑着,但是第一圈体力过于充足   还是在几十秒里就回到了原点,陪跑的人在内圈里面,呐喊着加油。   迟逾看了一眼,还有好几个没见过的妹子在顾塬身边为他加油,迟逾笑了,运动会也是一个滋生情愫和大着胆子靠近喜欢的人的好机会。   顾塬边跑边在心里换算了一下,3000米,一圈400就是七圈半,他现在已经跑了六圈2400米了   他的眼皮有点儿沉重,呼吸早就紊乱了,他都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他觉得自己在第三圈的时候就把大部队甩开一大半圈是个好决定   他现在前面只有两个人了,他勉强能跟上前面的步伐,第一第二两个人并排跑着,如果他有力气能冲上去就是第一了。   但是他现在实在没那么多力气了,他还留着一点儿余力冲刺,唯一算的上好消息的是前面两个人也没有力气了   已经开始踉跄着往前面走了,而他还保持着慢跑的姿势,一旦停下来走的话,那就再也跑不起来了,这就是人的惰性。   身边人陪跑的已经走的七七八八,陈非凡一直在旁边陪跑,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扭头看他,只能在余光中瞥几眼。   作者有话说:   我自力更生,我!!! 第14章   播音台上的男播音员又换了一个人,这个人音色清亮,跟桌子上的薄荷一个味儿,清凉清亮的   逐字逐句的念着余光中的诗集,也不知道那人肚子里装了多少墨水,竟然晓得这么多诗,还有一些他未曾听过的算不上人们熟知的诗都晓得。   他吟道:   “他们告诉我 今年夏天   你或有远游的计划   去看梵谷或者徐悲鸿   带著画架和一头灰发   和豪笑的四川官话   你一走台北就空了 吾友   长街短巷不见你回头   又是行不得也的雨季   黑伞满天 黄泥满地   怎麽你不能等到中秋?   只有南部的水田你带不走   那些土庙 那些水牛   而一到夏天的黄昏   总有一只 两只白鹭   彷佛从你的水墨画图   记起了什麽似的 飞起”   听着熟悉的声音,他突然间想起来当时同迟逾第一次相见,水墨画,他可不就是像水墨画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找他要联系方式,总觉得这个人不能错过,哪里晓得他叫“窈窕”   配上半长不短的头发和一副金丝眼镜,可不就像极了从水墨画里走出来那神仙般的人物。   顾塬的头有点儿沉重,听着他已经从“乡愁”念到了“寄给画家”,顾塬想,怎么会有画家对着别人念“寄给画家”呢,迟逾这人,怎么这样矛盾。   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腿上刚刚若是说像各绑了两个沙袋一般,现在便是绑了两个足磅的铅球。   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清冽的声音换成了原先的那个低沉的嗓音,但依旧念着余光中老先生的诗,是最耳熟能详的,在迟逾家迟逾念过的那首。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顾塬觉得没有迟逾声音半分好听,虽然对方是学校广播站的人,他总觉得迟逾就在终点等他   就像他知道陈非凡也一定会陪他跑到终点一样,没有理由。   只剩最后五十米了,那两个人也加快了行走的速度,他卯足了劲儿往前跑,听见播音员继续往后念着   “而你带着笑向我步来”   然后他超过了那两个人,心中有点儿雀跃   “月色与雪色之间”   话音刚落他冲过了终点,红色丝带在他腰间迎风飞舞,他装进一个人怀里,周遭欢呼声起,模模糊糊的听见了诗的最后一句。   “你是第三种绝色”   最后,顾塬觉得他的理智和情绪在一瞬间崩塌。   迟逾搂着脱了力的顾塬,让班里人把准备好的葡萄糖拿过来,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动作,在哪里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的迟逾一阵心烦   陈非凡大声质问他们“你们班葡萄糖呢?”   一个女生往后退了几步“孙淼淼一不小心把葡萄糖打碎了,现在已经没有了。”   “那红糖水呢?”陈非凡盯着那个女生   “红糖水……孙淼淼说有葡萄糖就够了没必要买红糖水”   顾塬看那女生被逼的眼睛都红了,对着陈非凡挥了挥手,把顾塬抱着飞奔去了医务室挂葡萄糖   “操,这女的是不是有病?”看着顾塬躺在病床上吊上了葡萄糖安安静静的睡过去破口大骂   旁边的医生有点不耐烦“这里是医务室别吵吵!”   硬生生把这口闷气吞下去   迟逾眼睛有点儿红,握着顾塬的手看着顾塬苍白的嘴唇,想了想   “陈非凡你去找叶小露,让她过来一趟,就说是我说的。”   陈非凡有点儿楞,看他呆愣的样子,迟逾又耐着心说了一遍,陈非凡扒着门恋恋不舍的看了顾塬一眼,出去找叶小露了。   叶小露来的时候已经临近晚饭时间了,站在床前有点儿担心更多的却是局促不安,面对着迟逾。她把头扭到一旁,迟逾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叶小露一脸讶异的看着他,“你相信我吗?”迟逾的目光透过镜片看向她,带着几分审视和犀利。   叶小露别扭的点点头,眼神不肯看向他一分。   “那就拿着按我说的去做”   迟逾递给她一张纸,叶小露看了一眼,脸瞬间就变了颜色,纸张就被她用手揉成了一团砸在迟逾的身上,手机也扔在了病床上,摊开手怒目而视“这不可能”   迟逾差点笑出声   “那你就用你以为有用的方式去做吧,做了那么久有没有用你心里没数吗”   “嗯?”   说着,又拿出手里的美工刀慢慢擦拭,像是对着一个珍爱多年的情人。   迟逾再多的话也懒得说了,叶小露与他沉默对峙,她也不是迂腐的人   只是觉得这种方式实在不可取,但是好像又没有其他的更好的办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道理,谁不懂?   她咬了咬牙,把纸团从地下捡起来,拿过病床上的迟逾的手机,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而迟逾从始至终都在擦他的刀,没有看她一眼。   顾塬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隔着医务室的玻璃往外探了探脑袋   都没什么人了,应该是早就放学了。隔壁床躺了一个男学生,拿着手机玩游戏   迟逾进了门看见的就是他晃着脑袋四处张望的样子,“舒服点没?”   顾塬点点头“就是累着了。”   接过迟逾手里的外卖盖饭,“还没掀开盖子都闻到香味儿了”顾塬乐呵呵的   “你不吃吗?”顾塬看他手里只拿了一盒外卖   迟逾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   顾塬忍俊不禁,迟逾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顾塬正了正色,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拿起饭盒开始吃饭,风卷残云似的一分多钟就吃完了半盒   迟逾有点无语,想让他慢点吃,又不着急,哪里晓得这人直接把饭盒扔到了他的手里,筷子也直接给人塞手里了   迟逾歪着脑袋看他“?”   顾塬揉了揉肚子,学着他也歪了歪脑袋“你帮我吃呗,我吃不完了还一半太浪费,保证没口水,我特干净!”   迟逾受不了他这个动作,无奈的只能接过来慢条斯理的吃着,吃相不晓得比有些人好看到哪里去了   顾塬眼睛里一闪而过一丝狡黠,洋洋自得的在床上摆着头,迟逾有些懊恼,着了他的道。   顾塬看着迟逾吃完了放进垃圾桶的时候,突然把迟逾的手腕一握,迟逾“你又有什么事儿?”   “你抽烟了?又!”顾塬手上用力   “我没有。”没想到劲儿还挺大,迟逾没挣脱开   “证据搁这儿摆着呢,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顾塬朝垃圾桶饭盒底下的烟头努了努嘴,   “啊,这个啊”迟逾拖长了音调“不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肯定是你忍不住抽烟了——”   “我没有——我身上都没有带烟——”   “你胡说,我中午就看见你摸烟了——”   “我下午没带!”   “那肯定是你抽烟了!都在垃圾桶里呢!”   “我说了我没带那不是我的——”   “怎么可能不是你,就你在戒烟你肯定忍不住抽烟了——”   “我没有——我身上都没有…——”   两个人吵的一个怒目圆睁一个费力辩解   “咳咳—那什么”   隔壁玩手机的老哥,把被子往上盖了盖,挡住了脑袋,然后憋在被子里面闷闷的说了一句   “是我抽的。”   顾塬有点儿懵,迟逾耸了耸肩   “你俩小情侣能不能别再这秀恩爱了,我连来看的人都没有。”   老哥声音有点儿委屈   顾塬五雷轰顶被劈的外焦里嫩,呆若木鸡的看着迟逾“现在社会都这么开放了?”   但他心中自运动会后就有些隐秘的兴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他倒下的一瞬间滋生   迟逾泰然自若的点点头   顾塬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脑袋,“我的天,我不能想象鱼儿是我老婆。”   迟逾“?”   他又自导自演的虚虚捧了迟逾的脸,深情的叫了一声“媳妇儿”   迟逾面无表情的“嗳。”了一声   顾塬破了功,捶着被子捧腹大笑   迟逾“……”   可见,这世上还是有许多人借着开玩笑的借口试探与暗自表白的。   作者有话说:   怎么办怎么办!!上一章忘了说写运动会的时候我心都是揪着的,因为我超级怕枪响!嗷!!虽然没人看!我依旧要写作者说,下一章可能通过不了!!有敏感词,但是我用拼音代替了呜呜呜,不知道可不可以嗷!!! 第15章   第二天迟逾和顾塬叶小露一齐请了假,听说叶小露的事儿之后,陈非凡也默契十足的找他们班地中海请了假   四个人没有课约好了晚上集合在了一起,四个人早早就到了,集合点在王府井包子铺旁边的巷子口,陈非凡自告奋勇的去盯梢,叶小露在旁边如坐针毡   迟逾和顾塬在旁边蹲着   “来了”陈非凡冲着三个人喊了一声,看着几个女生进了巷子口。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几分钟就传来了女学生的打骂声,依旧隔着街都能够听见,但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顾塬看到了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路过那里人,顾塬看到了背着硕大的书包咬着冒着热气的包子的女学生,顾塬也看到了正气凛然的男学生在巷子口顿了顿还是选择了离头也不回的离开……   时间一秒秒过去,叶小露被陈非凡拥着背对那一切的身体挣扎着,直到迟逾淡然没有温度的两个字响起   一群人才冲向巷子里,叶小露抽噎着把她的衣服脱下来包住女人,顾塬像昨天一样把女人抱上床,行云流水般自然的拿出了柜子里的碘酒,药粉和棉签纱布。   陈非凡似老鹰捉小鸡里护着鸡崽的母鸡一样双臂双腿张开挡在门口,孙淼淼和身后的人不屑的看着他们。   迟逾在她们分心看他们的时候慢悠悠从巷子口摇了进来,在门前一个凹槽里拿出了叶小露早就放在里面的手机,看着屏幕愉悦一笑,极淡。   动作轻的几乎没有人看见,然后大摇大摆的拿着被手帕包着的美工刀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仿佛听到信号似的,几个少年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成了一排   “怎么又是你们?”孙淼淼挑了挑眉,看着陈非凡挑了挑眉“哟,还多了一个。”   迟逾也笑了笑   孙淼淼皱了皱眉,后边儿那个女生跟她心有灵犀似的,“什么时候听说这疯女人有认得的人了?”   “认得的四个都是疯子呢,真巧”另一个女生出言附和   叶小露捏紧了拳头,“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你们的底气不过是来源于自己的家庭而已”   “没有了自己父母,说到底也没有了飞扬跋扈的资本,你们不过是靠自己”顾塬在一边轻声的说   孙淼淼不屑“都是这个年纪,谁他妈不靠父母?这种话等成年了再说吧”   “怎么没有?”   “有。”   迟逾和顾塬出奇的一致,讶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又保持了缄默   “不过是说了这个女人几句她就发疯,抓伤了我,跟她有道理可以讲吗?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孙淼淼瞟了那个女人一眼“又没弄死她”   陈非凡真真是恶心极了这种女生,同为女人,怎么永远学不会尊重人,他忍不住冲上去给她一巴掌,被顾塬用手生生拽住   孙淼淼看见他的反应,更加有兴致了,手抱在胸前,冷笑一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爬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奥赛班,而我只要说一句话工程班就请着要我去”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不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吗,可我生就在罗马呀。”   眉峰一转看向叶小露,笑意更浓“至于你?”她用手鄙夷的一点   “从小到大什么都跟我不合,可到头来父亲没有父亲厉害,漂亮也没有我漂亮,家庭也没有我完整,就连哥哥,最后都是向着我,你真的很没用啊。”   叶小露低着头,陈非凡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眼睫毛都在颤动,像折了的蝶翼扑闪不起来   眼里的泪水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沉默落着,她咬着下唇,手被陈非凡握在手里,仅存的温度温暖着叶小露冒着冷汗的手。   “你父亲很了不起?我怎么不知道?”迟逾有点儿好奇   她满不在乎的歪了歪头,“省委书记咯”,话音一落连带后面跟着的几个女生都似乎更加有了欺负人的底气   “那的确很了不起”顾塬声音镇定,语气冷漠   “商不敌政,自古以来的道理。”说完,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垂着脑袋的叶小露   “连自己儿子都照看不了的老女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她语气凌冽,看了一眼在床上又蜷缩在一起的女人   “那你赢了”顾塬抬起头,对她说   然后挨得很近的两个少年,右边那个从左边少年的口袋不动声色的拿出了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左边的少年,拿着刀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孙淼淼的面前,她看着帕子包着的美工刀终于动容   后面的女生尖叫着“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劝你最好别冲动。”   谁知道他突然转过身,顾塬会意的让开位置,用刀指着那个床榻上的女人,在孙淼淼的耳朵旁轻轻地说   “要是她杀的呢”很轻,却偏偏所有人都听到了,叶小露呼吸一滞,正要出声   却被顾塬抢了先,他一脸春风般温暖的笑意,和煦温柔“我国刑法规定完全无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也就是杀了人,是不负刑事责任的。”   又贴心的转过头向叶小露求证,后者点点头“在家里”   孙淼淼才慌了神,“你是不是有病?”   迟逾拿着刀走向她“老子就是有病怎么着?”   后面几个女生开始乱了阵脚,拉着孙淼淼的衣服低声劝着“万一他真的有病那就完了,别把自己弄受伤了。”   孙淼淼动摇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迟逾已经拿着刀抵着她的脖子了,美工刀锋利异常   是用来削木头的刀和水果刀有的比?稍一用力就被划破了脖颈,献血汩汩流出,顾塬见势不对赶紧把迟逾拉住,他的瞳孔已经有点涣散了   “操,过头了。”顾塬在心里暗骂一声   “鱼儿?”“鱼儿?”用手拍了拍他的脸   迟逾把头使劲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顾塬冲着那一群女生吼道“还不快滚!”   孙淼淼一行人赶紧溜了,觉得自己招惹了天大的晦气,走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瞪了几人一眼。   迟逾从顾塬怀里出来的时候,陈非凡已经和叶小露把那个女人安顿好了,陈非凡铺床换褥子   叶小露把她带进来卫生间换了干净衣服,三个男生都有点儿吃惊,挺素净的一个妇女形象跃然于眼前,眉眼间清晰可见岁月和忧愁过度的痕迹。   她现在安静下来了,恢复了正常,还亲切的对他们笑,有点羞怯   四个人围着屋里唯一一张桌子在安静如鸡,那个女人进了厨房收拾东西,一场闹剧到天黑透才结束。   “她姓许”叶小露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静“他的儿子是我哥哥”三个人都诧异地看向她,她沉默了一下   “初中每天放学后都是他的儿子帮我补习功课的,像哥哥一样。”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挺安静的,也适合学习。”   “他那个时候是一中的学生,成绩很好,是那种正义凛然,特别愿意帮助别人的人。”   “就像你们一样。”   “所以他帮了一个被校园暴力的女生,那个女生出身不好,有流言蜚语说她的妈妈在他们村里人尽可夫,她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她也一直忍着,那群女生把她的饭里添灰,她为了不饿肚子只能吃下去,她们把她头发剪成板寸。”   迟逾看了顾塬的脑袋一眼,   叶小露看见了,接着说“差不多吧,我是听哥哥说的,她上学就戴帽子,那群女生心情不好就把她拖到洗手间打   原本不关哥哥的事,但是被哥哥发现她被逼着在厕所里脱衣服拍裸照,就忍不住管了”   “哥哥那个时候高二,成绩好,作文已经得过好几次省里的奖,他想当铁血记者,口诛笔伐,痛斥恶吏。但是没几天就被职高的男生找过来了,他家里是高官,一副官二代的样子,把那个女生带到哥哥面前让她下跪,那个女生哭着求哥哥别管了,哥哥被打了一顿罢手”   “那个女生后来提着水果来医院看了哥哥,我放假去医院看哥哥的时候她去了,瘦骨嶙峋,带着一个破旧的黑帽子,扣子那里都坏了”   “她走之后,哥哥就给当地纪委写举报信,举报了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的行为以及家里的父母,因为都是高官,哥哥觉得儿女这样,父母难辞其咎,原本是能得到解决的,可是这小破地方,官官相护,第二天信就到了那两家人手里”   “男生女生被骂了一顿,跟女生道了歉,后来女生退了学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那两家人在背后偷偷给男生使绊子,哥哥原本能进中科院,也被退回来了”   “哥哥很失望,梦想也落空了,始终不肯跟家里人多说一句,咬牙硬挺,后来被硬生生逼疯了”   “那两家人呢”陈非凡有点儿难受   叶小露讽刺的笑了笑“哥哥死的那一天还是有人不相信是因为学习压力,更何况学校那么多人都没长眼睛?你堵的了一张口,堵不住悠悠众口,被匿名举报给了期末考来视察的教育局长”   叶小露用手捧着脸抽噎着,三个人都很难受,陈非凡锤了桌子一拳,“操”,红了眼圈。   叶小露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官职没了又怎么样,毁了人家一家人,迟来的正义早就不是正义了。”   “从那以后,我让母亲给阿姨介绍了工作,她没疯,只是受不得刺激,明明已经好转了,被她们又害成这样。”   顾塬沉默了一阵“或许我们这样做对阿姨不太好,但是这是我们我们想到的唯一能够解决的办法了…”   叶小露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晓得的。”   后来他们看到许阿姨情绪稳定下来了就回了家,陈非凡陪着叶小露,迟逾觉得有点儿难受,决定跟顾塬去南湖边上坐一会儿,聊聊天。   今天没有坐在石凳上,两个人翻过了铁链子做的简易栏杆,坐在零零碎碎散落在南湖湖畔的鹅卵石上。   顾塬捡了一粒鹅卵石在手里摩挲“小露她其实也不容易。”他呼了一口气   “我知道可能告诉你不太好,但是我们的的确确是很好的朋友,我看的出来她把你已经当做我跟陈非凡一样的好朋友了。”   迟逾点了点头   “她跟她妈妈生活在一起,他的父亲是同性恋,一直满到结婚,满到小露三岁,他的同性恋人等不了了,策划了一场绑架,只不过被她妈妈店里的店员发现了,在被绑过去的时候就救下来了,但她妈妈有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叶小露也有了阴影。”   “所以后来遇事之后,叶小露她们家帮她了”迟逾了解了,猜到了后来的结果,也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抵触同性恋   迟逾问他“那你也抵触同性恋吗”   “啊?”顾塬突然被问到还有一点茫然,低着头摆弄了一会小石子,说   “我不介意啊,每个人都有爱人与被爱的权利,如果是她父亲那样的人,我会很讨厌,但是不代表我对这一个群体都很厌恶。”   他仰着头望着天,说,“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想着用法律去维护这个国家的真正正义,我不会相信有的人只能在阴沟里望着明亮的星星。”   “你说什么才是真正的话 yu quan?每个人都拥有说话的权利,没错,可是还有一句话叫“弱guo无wai交”   他把手里的石头砸向湖里,泛起一阵涟漪,“所以有些人说话根本没屁用,所以你要变得更强大”他凝视着他   郑重的说“只有有话yu quan的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而我,想保护你,你懂吗”   “我不知道这操他妈的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知道这不是几千年前祖先想看到的模样”   迟逾看着他的脸,一瞬间心跳的很快,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一句“想保护你”,如果不是因为顾塬自身的正义感和钢铁直男的气质   他甚至会以为他在跟他表白,显然他下意识的这样认为了,但潜意识里告诉他还是不可能,要理性。   顾塬听见他低低的说一声“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所以那我们一起不屈服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吧,让我们一起变得更好,让别人不能够再高高在上的骂我们”   迟逾把顾塬的手和自己的手放在一块   “一只手的散发的热量很小,但两只手放在一起却能温暖两个人。”   或许我们都不能够自救,但永远会有人来救你。   顾塬笑着说“她有什么可豪横的?”   迟逾看着顾塬也笑了,对着南湖大声喊着“她—有—什—么—可—豪—横—的——!”   两只手握在一起,沁出汗来都不肯分开   湖边的居民房灯突然亮了一盏,里面的大妈对外面破口大骂   “那个傻逼神经病半夜三更出来发疯!!!”并且表示友好的向他们的方向扔了一个扫把   顾塬与迟逾相视一笑,迟逾摸了摸放在顾塬口袋里的手机,轻声问他   “塬哥,明天会是更好的一天吗?”   顾塬眉目舒展开来,迟逾这次突然间发现,他竟然有一个酒窝,他仍不住伸手过去戳了戳,顾塬一把打开他的手   “当然,明天,又是崭新而美好的一天呢。”   眉眼弯弯,像极了天空中挂着的月牙,谁说圆月好看,我偏觉得弯月也顶顶儿的好看。   明天,当然会更好   在这个世界,总有人会愿意为一切连在阴沟里仰望星空的权利都被剥夺的人发声,这个世界,好人总比坏人多,既然阻止不了一场生命的逝去   就让每个生命逝去时给我们教训被领会,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可是呢,这个世界,校园暴力,社会暴力从来没有停止过   人是一种健忘的生物,这些事情可能会被遗忘可能会被记住,但一定一定会重复,没有阴谋论,这就是事实。   作者有话说:   我不知道这个会不会被封,因为真的有敏感词嗷!!希望一切顺利 第16章   顾塬心里有点乱,尤其是刚刚把他手握住的时候,很紧张很紧张,只能故作自然。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与暗自萌发的喜欢就像悬崖峭壁上的高岭之花,在凛冬烈风中打击下依旧顽强的从缝隙中往上攀爬。没有人告诉他是对的还是错的,但它就是滋生了。   顾塬在路灯的光亮下数到了第四根柱子,手插在口袋里,脑袋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慢吞吞的在边走边摩挲着鞋底。   他没谈过恋爱,但因了一张好皮相从小没有少被追,心里清楚如果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没谈过恋爱,并不代表他傻,傻到分不清楚喜欢还是仅仅有好感,如果是女生,他可以果断一点,偏偏又是男生,有没有可能真是兄弟情?他怕万一被别人窥探到他的心思他无路可退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第四根柱子旁边,仰着头,那里有一堵墙,把南湖花园哪个小区和社区隔开了,鸿沟一样。   墙上空心镂花的圆球散发着奶白色的光,温润柔和。旁边的绿植的叶子伸了一半出来,和圆灯映衬做着伴。他忍不住摸出一根烟,在柱子旁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灰在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灰,才转身进了巷子。   “说好一起戒烟,我自己都坚持不了。”顾塬自嘲的笑了笑   家里黑幽幽的,顾塬每次回家总会下意识的看有没有人,不是怕遭了贼,只是单纯的希望有人惦记。   直到定定的躺在床板上,他捶了捶床,心里烦躁的跟一万只驴子跑过去一样。别问为什么是驴子,他也不知道。   迟逾的手机还在他口袋里,他的手机没有密码,顾塬有点儿意外也有点儿遗憾,说不定可以从他的密码里面窥见什么旖旎的心思,可惜没有。   他的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微信,微博,相册里除了一段录像就是杂七杂八的油画和人物速写,对于兴趣爱好的培养这一方面,迟逾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登峰造极无人能敌。   如果把视频传给自己剪辑了再传回去,那太麻烦,顾塬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在他手机里下了app剪辑视频。这是今天孙淼淼暴凌她人的记录   出于对她们人身的保护,每个人脸上都打上了马赛克,就剪到叶小露冲过去护住她那一段,她没露脸。还有一段就是迟逾把手机拿回来之后   设套让她说出自己父亲职位的录音,顾塬没想到迟逾心思缜密到了这个地步,叶小露是真心发问,而他显然带了诱导成分,他觉得这人有点儿神。   迟逾这个人就跟他的手机一样,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实际上深不可测,就像他平滑眼镜下遮住的锐利的锋芒   那是一双能深刺到你心底的眼睛,能随身带把刀遇事就提着刀上去直接硬刚的人是好玩意儿?市第二又怎么样?他市第一也走神闯祸打架开小差呢   没办法,顾塬觉得他就是喜欢他,他也分不清楚是喜欢还是欣赏,有点儿烦躁,反正就是那一挂的吧。   迟逾临走的时候嘱咐了一下,让他到时候直接用他的微博去上传视频,听到的时候他还有点讶异,没想到他还玩微博。随即心情就有点儿复杂   迟逾看起来不是一个玩微博的人,万一粉丝量太少别人以为是赚取吸引力的鳌头呢或者压根就没人看呢?顾塬想找一个微博大V塞钱帮忙发一下,但是又不好怎么跟迟逾说,算了,还是先看看吧。   顾塬揉了揉眼睛,打开了微博,里面清一色的小红点,网有点儿卡。顾塬干脆又退了出来,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么多信息不应该吧,是不是中毒了?   打开清理软件把手机清理到100分才重新进了微博,还是一样,他点开了微博主页。   看到粉丝数的时候喉咙动了动,没出声,面无表情的点进粉丝里看,一个个生活绚丽多彩,是活粉。顾塬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有点儿疼。   看着粉丝数里面有个0后面跟着的是w,他觉得做什么事情不能先入为主,尤其是对迟逾这种闷着骚的人,他就像叮当猫一样,随时能给你一个惊喜,不过很可惜,他是鱼儿。   他抱着一种想深入了解迟逾的心情,把他微博翻了一遍,发的微博不多,一二十来条吧,时间都是15年,今年的也有,就是那副没画完的向日葵   底下几千条评论,都是在夸他画的好,还有的新粉在问怎么微博这么少,老粉在底下指路超话,说是迟逾删了很多,底下附了网址。   顾塬手贱,点进去看了看,清一色粉丝小妹妹的夸赞,还有的人开了帖子根据他的画分析心理情况   顾塬觉得这事儿挺玄乎,开贴的据说是一个大粉,学心理学的。这方面顾塬就知道一个房树人心理分析。但大粉头子说的挺有道理,有理有据的。   一溜儿作品看下来顾塬都能看出来以前画的都是跟房间那半边墙一样的画,太阴沉了,看了都让人压抑,偏偏他细节处理很好,画画功底很强   所以圈了很多粉,而现在的风格基本都是鲜艳夺目的那种,跟以前完全走了两个极端,他的大粉头子说他有点儿偏执,顾塬也觉得有点儿,比如今天拿刀抵孙淼淼的时候,他现在还一阵后怕   迟逾从来没回过她们,这也符合他的风格,毕竟在班里他也从来不是一个爱跟别人交流的人。   顾塬觉得他可以除外。   但顾塬这个人吧,骚就骚在,他看完了莫名就觉得有点儿骄傲,你们挺崇拜的这人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搞不好还是我暗恋对象,我们能牵手能拥抱还能一起上课做同桌,最关键的是,他喊我哥   顾塬心情顿时就愉悦了,跟取得胜利的汉奸没两样。   回归正题,顾塬将视频和录音分两次发了出去,他还是有点儿担心晚上十一点多的人流量情况   但是看着屏幕上红泡泡一个个攀升又打消了念头,把微博账号直接退了出来,关了静音睡觉,今儿晚上肯定是一阵腥风血雨。   顾塬忙活完了躺在床上,想了一下,这次月假得回一趟家。   顾塬叼着三鲜包背着斜挎包走在校道上,从旁边走过了一个女生,他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这他妈都算是冬天了吧,运动会那几天暖和运动员穿T恤短裤他没意见   这姑娘穿一超短裙光着腿不冷?再瞟一眼,哦。顾塬在心里跟姑娘道了个歉,穿长袜了,估计还很厚?   刚道完歉后面一个女生裹得跟头熊似的气喘吁吁的叫了那个女生的名字一声,那个女生停下来等她,   “我跟你说—”   “呼呼——”   您倒是说啊,再不说我都要赶上你俩了   “你知道高一那孙淼淼吗,官二代那驴蹄子”   顾塬挑了挑眉,放慢了步子   “知道,怎么了?”   “害!她视频上热搜了,听声音看视频一看就知道是她,不知道哪位好汉为民除害,解决了一中一颗大毒瘤”语罢撩了一下本不存在的大褂   脸朝太阳抱了一个拳   顾塬想告诉她,哪位好汉就在你旁边,从你旁边走过了,还差点儿被你的抱拳给擂到   走过去的时候顾塬又瞄了她一眼,大义凛然与关二哥如出一辙,心里觉得这姑娘在三国也得是个好汉人物。   听过墙角顾塬就加快了速度,刚走进高一院子就看见迟逾老神在在的往前走,说走还不如说是晃。   左边一步右边一步鸭子都比他走的稳当,他今天没扎头发,就披在后面,他的头发是天然的淡黄色,跟女生一样把头发撩了一缕在前面,其他的别在耳朵后面,顾塬光看耳朵就觉得他白了。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偷摸比了一下,顾塬算白的了,他比顾塬还要白上几分,面无血色的那种白。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上去吓他一下,迟逾好像已经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把头转了过来。嘴角一扬,有点儿戏谑“跟踪我啊,塬哥”   顾塬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给了他一个爆栗子“是的呢,鱼儿”   顾塬看见迟逾身体一抖,迟逾面色复杂“你是那个一身正气从来不看金瓶梅的我的同桌塬哥吗”   顾塬指了指地下的影子“没错,搞不好还是你未来的夫君”顾塬有点儿试探和调笑的意思,哪里晓得迟逾脸突然就沉了几分,冷哼一声,干脆不跟他同行了   他自己这波操作自己都没看明白,他觉得自己有病,自己是不是还不确定怎么就上赶着撩拨人家去了   顾塬心也有点儿凉,觉得自己的姻缘线断了一截   迟逾这个时候心也有点儿乱,万蚁挠心然后万蚁闹心。他喜欢顾塬没错,但是对于一个直男无所谓的开他玩笑说做他夫君这回事他是相当抵触的。   一个人会当真一个人只是说说而已,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平时能看得见还摸的着,时不时勾肩搭背摸摸小手揩点油就行了,万一真被他发现了那连朋友都没得做。   到教室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一句话都没有对对方说,直到早自习下后,陈非凡和叶小露一脸沉重的围过来和他们集合。   “你们干嘛”顾塬看着陈非凡没好气   陈非凡把手放在他桌子上“你吃火药了?”   顾塬“滚”   陈非凡“嗯嗯嗯?”   顾塬“滚”   叶小露摆了摆手,对陈非凡说“你来汇报一下你那边的情况”   迟逾抱着手臂斜斜的歪在门上,身上还盖了一条粉色碎花小空调被,懒洋洋的看着陈非凡   陈非凡“咳咳”一声   “据我方情报,今日早凌晨7点,”   顾塬用手比了一个大叉“打住打住,7点还凌晨?”   迟逾“挑重点”   陈非凡白了他俩一眼“孙淼淼他爸落马了,出了紧急通知,卸任外调,去吐鲁番种葡萄干去了”   叶小露往他身上拍了两巴掌“葡萄才是种的,傻逼玩意儿,地中海没被你气死?”   陈非凡嘚瑟的扭了扭腰,一点儿都不care   顾塬“我说陈小姐您别扭了成吗,跟上海滩似的,你以为你是百雀羚?”   迟逾有点儿无语“那什么,应该百灵鸟吧”   陈非凡和叶小露四目相对,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顾塬神色阴郁的看了一眼他们仨,觉得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他真想钻进这地缝里头。算了,压根没地缝,那钻墙皮里头吧…   操……   叶小露想说的消息明眼人都已经看了出来,今天孙淼淼压根没来上学,他一直没看手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在网上已经发酵成什么程度了。从流言蜚语来看他基本已经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对霸凌现象无论是校内还是社会中的霸凌,都零容忍。   生而为人,历经苦难,贫富贵贱,你都不需要抱歉。   “当你对别人指手画脚的时候,你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指手画脚吗?”在这之后顾塬其实很想问孙淼淼一句,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后面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微博发酵被人压了下去,新任的官员心情很不错,没等到两个月就带着人,打着调研亲近底层的旗号来参观他的龙兴之地   阿姨在那之后依旧会来一中看几眼,但是很明显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每天都是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叶小露说她再也没受过人欺负和白眼,就连病情都好了很多。   现在在王府井包子铺做学徒,来一中的时候认识她的学生,总会对她温和的笑一笑,她也会礼貌的对人家笑一笑,甚至主动承担了帮包子铺送外卖到一中的活儿。   顾塬和迟逾一周之中总会抽几天去哪里买包子,看着她好转心里也豁然开朗了些。   顾塬后来想,如果刚开始所有人都对她这么友好而不是恐惧和欺凌,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横生的枝节让她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冷眼。   或许他已经从儿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或许又没有,可能只是把对儿子的思念寄托在了这所学校所有的孩子身上,但那也没关系了,有的人,只要精神上有了支撑,就不会轻易的放弃自己。   这又有谁说得准?   离期末统考只有一个月了,这一次的月假放的有点长,顾塬回一趟家的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提前一个星期跟老爸发了信息,到了今天也没回。   或者说,他老爸没回过他信息,他觉得他老爸的心里除了他妈就是那块草莓园,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爸从小陪在他身边的时间甚至没有电视机多。   除了按时汇钱,汇的生活费很多,很爱他妈勉强三个优点以外他想不出别的了。顾塬除了小学幼儿园在家附近念的,初中高中都在隔壁市里   他就是典型的想要努力吸引父亲注意的那一类人,他打架斗殴父亲不管,塞钱了事,他安安静静的学习,他爸也不欣慰,因为压根没关注他   他去别市念书,那你就去,我按时给你打钱就行了,塑料花一般的亲情,那为什么生他?   哦,顾塬想起来了,为了救他妈。顾塬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痛,每次觉得叶小露陈非凡帮自己和迟逾打掩护旷课打架搞幺蛾子是工具人,说错了,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工具人,贼6的那种。   他坐在回家的大巴上脸贴着窗户觉得有点儿冷,他突然就想到了迟逾,上次在他们家还看见了一个壁炉   他奶奶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几乎都能想象在壁炉旁边他的奶奶安安静静带着老花镜看书,迟逾围着围裙皱着八字眉画画的样子,算是温暖了片刻冰冷的内心。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章~ 第17章   顾塬拉着行李箱出了车站他家在文溪,在一个离华子咀开车只要一个半小时的镇上。哪里只有一个小破车站,还是露天的那种,后面有一个凯煌KTV   他打小就没去过,后来到了能去的年龄就倒闭了   顾塬重重叹了一口气,这算是他们镇除了网吧以外唯一的娱乐设施了吧,有点儿感慨文溪的发展,不过风景是真的好   跟着大部队下了车   天已经有点儿微蓝了,他往四周扫视了一下,“老爸没来”他想,有点儿心灰意冷,虽然在这种事情上他已经心灰意冷无数次了   他家不远,在长江堤脚下的巷子里,是一个老巷子了,他回家的时候家里还是没人,老爸又在草莓园睡去了,隔壁春婶看见灯亮了,看见是他,拿了好几个烤红薯给他送了过来,顾塬心里有点儿复杂   顾塬家里是一个独栋两层的小楼房,还是比较旧的那种楼房,这个巷子基本都是这个风格,但他们家二楼栅栏上攀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葡萄藤   葡萄树在他们家跟春婶家的中间,顾塬打小就爱吃葡萄,每次仲夏雨季,他就搬一把椅子放在雨幕后边儿,站上去把手伸长,把脚一踮,就能扯一串大葡萄,紫红紫红的,还有青色的,他现在一伸手就够得着,冬天么,葡萄藤都是灰败的颜色   除了厨房的锅碗瓢盆和只用了半袋的盐看的出来这里有人住过,基本没什么人气。顾塬房间在二楼,他的房间从他初中之后又翻新了一遍,加上他自己的一点点小想法倒是比家里别的房间还要温馨,为了好看他还加了一个小沙发   吃了两个烤红薯顾塬开始复习了,刚开始还准备去街上的饭馆吃一点,没想到春婶的红薯这么抗饿,有点儿意外。他带了几张政史地的卷子回来了   他现在就是主攻政史地,越学得多选择题越错的多,头疼。然后他就想起了迟逾,除了第一次月考政史地把他距离拉大了一点后来基本政史地只能勉强多几分   现在看来还有反超的趋势,顾塬经常偷摸在暗底下咂舌,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搞了什么bug   想到迟逾就一通乐,这狗玩意儿一放假就浪的不行的样子估计在古茗买杯奶茶都能双眼暗送秋波引来妹子要QQ,顾塬想到了上次的事儿,更乐了,估计他会遭人白眼。   顾塬抗打击能力挺强,晚上去洗澡的时候就开了空调,从浴室出来就穿了一条内裤就钻进了被窝,太他妈暖和了,比起南湖只能制冷的小破空调   家里这个才是真的强,顾塬感叹这才是家的感觉,又想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儿心酸。   第二天早上是被春婶和隔壁几个爷爷还有一大群人呱啦啦的声音吵醒的,顾塬还在做梦,梦见了夏天捉萤火虫,扑了一袋子放出来一看全他妈是蚊子,在他耳朵旁边嗡嗡嗡把他生生嗡醒了   顾塬有点儿起床气,掀了被子套了一条休闲裤光着上身压制体内的洪荒之力,现在才他妈九点呢!昨晚上下了一阵雨,别说,雷还挺大,有点让人发怵。   楼下一群人还在那里说话,声音倒小了不少,窗户已经旧了,底下生了一层红绣,拉来的时候“刺啦——”一声   顾塬往底下看,底下一群人手里拎着画板背着画架,春婶和几个爷爷脸上喜滋滋的,人有点多,十来个左右,把巷子挤得更加逼仄   可能是窗户开久了的缘故,进来了几缕凉气混在暖气里,让他一哆嗦,往后边一瞟觉得有个姑娘挺像迟逾,准备再看几眼发现这他妈不就是迟逾吗   背着个大包穿的是毛衣呢子外套,整个团儿里唯一比较不那么负重的,迟逾好像看见了他的眼光,往上一看,顾塬往后一躲,躲在窗帘后面,觉得稍微有点尴尬   在窗户底下猫着腰探到了柜子旁边,才跟变身似的站起来,挑了一件毛衣,套了一件黑色长袄,思考了一下,觉得迟逾肯定看到他了,他得下去打个招呼   脚踩着木质地板噔噔响,没犹豫的开了大门探出脑袋,迟逾正正儿好站在他面前,迟逾愣了一下,随即莫名其妙的一笑,“身材不错。”顾塬觉得他脸都红了,白了他一眼   领队的和春婶听见了顾塬开门的声音,春婶一脸喜气的跑到他旁边,   “塬儿,人家是来画画写生的,得两天呢,还要在这里住一晚上,你爸不在家,你们家还有空的房间吗?”   顾塬了解了她的意思,文溪旅游业还是不错的,除了春夏有的过来旅游的还有喜欢过来写生的   把这儿当成了缩小版寒碜点的江西婺源,农家乐有点儿坑,一般都是过来住民宿,老爸也弄这个,有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家里还有别的人,开始有点懵,以为走错了门,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我们这儿还三个人缺房间,两间房就行,你跟阿迟认识?”领队看起来也有点儿兴奋,脸挺圆,估计挺有福气。   顾塬迟逾旁边看了一眼,女的拉着男的的手,显然是一对,不过男的眼睛一直看着别处,飘忽不定。“又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顾塬想   他点了点头,算是一点双关,“我们家还有一间可以直接住,都是收拾好了的,迟逾住我房间就行了”   “那行,他们就交给你了。”领队朝着他摆了摆手   后面三个人就已经先行别人一步进了家门   顾塬家一楼挺大,客厅有个投影仪,还挂了万马奔腾的贼大一副十字绣,那是他妈绣的,托了关系送出来的,老爸特在意“你们别动那副十字绣,”顾塬这句话跟他爸以前嘱咐旅客一模一样   然后拐个弯就是一间卧室了,席梦思床垫上铺着白色床单被罩,跟酒店如出一辙,装修的也不错,没那么暮气沉沉。顾塬看那个女的挺喜欢的   男的也点了点头。“那就这儿吧,你们出去写生的时候跟我说一声,这是我电话,有事儿短信。”顾塬从旁边抽了一张卫生纸,给这上面儿了   “这小伙子还挺逗。”那个女人接过了纸,往手机里存了号码   然后就带着迟逾往楼上带,他除了画画的东西还有一个行李箱,顾塬拎着行李箱,迟逾背着画具在后边走。   “我还不知你家原来住这儿。”迟逾在后边儿说了一句   顾塬“我初中就没在这边念过书了,一直住华子咀我姑奶奶家,后来念高中我姑奶奶就帮我租了一间房子”   “我一直以为你家在南海。”迟逾说   顾塬笑了笑“一般都以为我在南海住,毕竟我是南海中学的。”   迟逾点点头,表示同意。   迟逾把箱子放在壁柜哪里,往周围扫了一下,床不怎么大,是单人床,估计顾塬准备睡沙发   “你睡床,我等下把沙发铺一下就行,这儿有暖气,可以开空调”顾塬已经从柜子里把床单被子搬出来放在沙发上了,迟逾觉得自己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好。”迟逾点头,其实他想让他别费那么大劲儿,直接跟他一块睡,但是看了看床,跟他家里的单人床不相上下,两个180的大个子肯定舒展不开,硬生生把话憋进去了,而且迟逾觉得有点儿尴尬   闷声把行李收拾好了,楼下那个女人已经开始叫顾塬了,迟逾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小伙子,你知道这里阴雨天哪里采风最好吗,山溪河流什么的?”许韫问   “有啊”顾塬看了迟逾一眼,指了指后面西边儿,“哪儿有个小山,不太高,里面有泉水,里头还有一个寺庙,你们还可以去拜一拜,挺多人去拜,还能求姻缘,就是刚下完雨可能有点儿难走,不过有青石板。”   顾塬说能求姻缘的时候迟逾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顾塬看见了,没出声。   许韫捂着嘴笑,把身边人用胳膊挽住“你太会开玩笑了,小伙子,我老公就在这儿呢?”   男人对他们点了点头   许韫跟他们说了一声,背上了画具,看样子是准备直接过去。她老公也没有过去,说要就在家里看看一些技巧理论之类的书,迟逾把顾塬袖子扯了扯“塬哥,我想画你们巷子”   顾塬还愣了一下“啊。”   迟逾“我说,你能不能找个类似于制高点的东西,我在上面能俯瞰你们巷子全貌的那种”   “有有有”顾塬理解意思了“要不要我等会带你过去?”   “可以。”迟逾说 第18章   画室写生的过来了基本都是自由活动,迟逾和顾塬上了楼,顾塬帮迟逾把随行的包拆开拿画具,迟逾这次没带金属的那种三角画架,就是带的普通木画架   顾塬摸了一把木头腿“嘿,你们画室的人还兴在上边儿涂鸦呢”   迟逾“差不多吧,我们画室有很多学生”   顾塬“很多吗”   迟逾想了想“差不多吧,小学到大学都有”   “啧啧”顾塬觉得他们画室还挺厉害“赚翻了”   迟逾笑笑   顾塬帮迟逾拿着画架,迟逾手里提着工具箱和画板,出房门的时候停了一下,走在后边儿的顾塬差点撞上去   迟逾有点无奈,指了指他身后边儿的很大的一个纸袋子“帮我把4K的纸拿两张,纸忘带了等下画什么”顾塬反应过来,有点儿想笑,过去把一整袋捞了过来,挂在画架最上边儿   顾塬“出发!”   两个人“乒乒乓乓——”地下了楼,顾塬怕那个男人等会出去没钥匙,他一时半会回不来,让他出去可以直接留门,不用关。底下那间房门是关着的,顾塬敲了几下都没声,皱了皱眉头“这人在搞什么?”顾塬小声嘟囔“也没见着他发信息啊”用左胳膊扛过画架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看了看   “还走不走了?”迟逾在大门口喊他   “来了来了,你认得这里的那个男的吗,怎么那么奇怪,走都没说一声”顾塬问他   迟逾沉默了一下,“不是很熟”   “那好吧”顾塬认了命一般叹了口气,带迟逾去找他的“制高点”   折腾了一会儿都快十点多了,昨天夜里雷雨阵阵,原以为今天肯定跟昨天一样败兴致,没想到今天这天这么善解人意   挂在东边儿的太阳洒下来的光正正儿好进了巷子里,一处暗一处亮   顾塬看着迟逾走在中线上,右肩挑起了黑暗,左肩挑起了光明,泾渭分明,顾塬觉得密西西比河与墨西哥海湾的交界处也不过如此。   小巷比想象中还要深,起码得有百来米,这是迟逾的第一感受,其次就是拐角多,东拐西拐的,要不是带路的是顾塬,他可能真以为有人想要拐卖他了   又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不知道拐进来那个小暗巷顾塬才停下来,迟逾觉得他的腿近乎快截肢了,他憋着一口气没有说,直到顾塬把他带到一个铁质的楼梯前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很自然的,迟逾已经到了愤怒的临界点,终于在看到这个铁阶梯的时候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咬着牙问顾塬   后者斜着眼睛倪了他一眼,“上去再B”   迟逾长吁一口浊气,握了握他的拳头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还得时刻注意别踩到断层,虽然不至于摔死,骨折没得跑了   “看——”顾塬站在最上面指着天上那轮太阳,在迟逾眼里他还差件披风就能当拯救世界的超人了,迟逾懒得理他,在他身后默默绕开,把东西放好了才肯抬头   不得不说,迟逾愣怔了,有点儿意外。上来了才知道这是一个二层的小平台,环绕四边儿放满了盆栽   各式各样的花草,太阳光比起刚刚的葛朗台的吝啬现在就是一个慷慨大方做慈善的好心人,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冬日的阳光最不具攻击性,洒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这是迟逾的天堂   顾塬回过头的时候,迟逾就像一只慵懒的纯种加菲,跟他家的老猫一模一样,伸长着脖颈仰着脸面对着太阳,伸了一个舒服至极的懒腰   才肯慢悠悠的睁开眼,后背靠在座椅上,双脚也因为伸懒腰的缘故往上探了几分,脸上的轮廓愈发深刻   挂在鼻梁上的金边眼睛跟装饰物似的,衬着被风拂过,吹起,有条不紊的搭在脸上的头发像极了一个斯文败类   顾塬正正好看见他醒来,迟逾对他眨了眨眼,丹凤眼尾狭长至极,顾塬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但是不得不承认可真好看   顾塬坐在旁边的板凳上,帮他递工具,无意间突然想到“你是怎么想到来这儿的?”   迟逾对他的问题有点儿鄙夷“我从初二就开始来这儿写生了”   这个时候轮到顾塬懵逼了,拿着铅笔的手顿在了半空,望着他“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迟逾“嗤”了一声,拿过他手里的笔,仔细勾勒着对面小巷的轮廓,低语“我他妈怎么知道现在才见到你”。   我他妈每年都不知道来这里多少次,走过了大街小巷走过了荒无人烟走过了墓地坟茔走过了祈福的深山寺庙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遇见过你。迟逾想“大概这就是缘分不够吧”,唇角一勾,讽刺的笑了笑   顾塬也不知道他笑什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他的脸色揣摩着这位皇上的心理活动   可能小塬子功力还是不够深,伴君如伴虎也没能把他的能力提高半分,只好暗自压下心中疑问,惊疑不定。   迟逾已经开始勾勒轮廓线条了,绿色的三棱铅笔在他手里仿佛被赋予了魔法一般,随手拉出的长线与眼前的长巷屋顶的高低轮廓倏而重合   就连迟逾整个人都带了光,轻佻随意的笑着,下手却严谨认真,顾塬看了一会儿,觉得迟逾已经进入了状态,悄悄转移了阵地去旁边的压井水泵里跟洒水壶里灌满了水,挨个挨个的去浇水。   迟逾擦擦画画,终于让整个小巷的轮廓跃然于纸上,有点儿愉悦地挑了挑眉,看了看一旁空无一人的板凳,压低了眼镜,而他正在前面专心致志的浇着水,他突然想到一个词,现世安好。又忍不住笑自己突如其来的矫情。   等迟逾回过神来的时候,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两下,“大画家,该吃午饭了吧”顾塬双手撑在他的椅子背上,声音低沉,迟逾莫名就觉得带了几分性感,耳垂不由自主的浮现几分红色。   “哎——去不去”顾塬在身后又拍了拍他,迟逾把耳后的头发往前面扒拉了几根到前面,刚好挡住他的耳朵。无比自然的起了身,把铅笔装回工具箱中,抬眸看他,“走吧”   分明是进巷子容易出巷子难,到了顾塬这儿成了相反的,随便一个口他都能带着你百转千回的转悠出巷子,并且介绍一下这是谁家跟他什么关系   滔滔不绝的程度不亚于壶口瀑布往下落水的速度,“事儿妈实锤”迟逾在心中默默腹诽,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听的认真极了,还时不时“恩”“喔”“啊”“原来是这样”让顾塬极其受用   “刘叔!”顾塬无比自然的进了一家“建红五金建材店”,热络的与站在柜台边上的中年男人打着招呼,男人五短身材,浓眉大眼,亲切的叫着顾塬“小塬”迟逾在一旁被忽略后脸有点黑,下定决心如果顾塬在这里吃饭他就跟他绝交,断绝同桌情谊   好在顾塬没把他晾多久,寒暄了几句就出了门,看见面无表情杵在门口的迟逾心里咯噔一声,装作热情小心翼翼把他推进了旁边一家不起眼的小门店,迟逾瞳孔一缩,这他妈连营业执照都没有,三无店铺?   迟逾在顾塬的推搡下没得法跑,耷拉着脑袋认命的进了店,找了一个靠墙稍微干净点的座位   迟逾觉得这是他最后的倔强,自从跟顾塬在一块儿玩之后,小破落户理发店,三无餐馆都去过了,不知道下一步是去那个山窝窝里探险   顾塬点餐很熟稔,看起来是经常过来吃,很快就点好了菜,迟逾估摸着是顾塬觉得最好吃的几道菜   四周客人还不太多,现在才十二点整,顾塬说这边儿几乎到下午才吃午饭,迟逾看了看外边儿空无人烟的街道心下了然   “这里都是家常菜”顾塬跟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迟逾尝了尝,点了点头,上菜速度很快,口味出奇的好   特别香,而且是直接在大门口的门后边洗菜摘菜炒菜,比一般大规模的门店还透明,迟逾在心中暗自赞叹“顾塬小破眼光真还不错”破天荒的续了一碗饭   吃过饭无非就是继续画画,顾塬有点儿想带他逛逛,看迟逾一吃完饭就要去画画的模样顾塬决定换个时间,旁敲侧击的问一下“你今天能画完吗”   “下午画完没问题”迟逾说   “那要不然晚上我带你出去吃烧烤,逛逛?这儿晚上还有冬日祭”顾塬说   迟逾被勾起了一点兴趣,偏着头问旁边的人“什么是冬日祭”   “就是类似于祈福吧,我们这儿来旅游的人有点儿多,也算是鳌头,专门来招你们这样的旅客的”顾塬说   “行”迟逾答应了   跟上午的流程差不多,两个人都轻车熟路了,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就在旁边瞎鼓捣,只要不打扰到旁边的人就可以了,一静一动,画面和谐。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我觉得我好铿锵—— 第19章   临近天黑迟逾才画完,顾塬伸了一个懒腰,迟逾在收拾他的画具,顾塬把小板凳往前挪了几分,盯着画上的建筑一个一个看过去,末了眉头紧锁。迟逾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转过身问“你怎么了有问题吗?”   顾塬保持着原样姿势,语气故作夸张“问题大了”   “嗯?”迟逾问   “问题就在于它太他妈好看了”顾塬叹了一口气,向迟逾一抱拳   这人如果一天不花言巧语会怎么样?可能会死吧。迟逾说“既然喜欢就送给你吧”   “嗯嗯?”顾塬有点震惊“你们这画不是归画室吗,还可以送人?”   “我没签卖身契”迟逾觉得顾塬有点脑瘫儿童的趋势   “噢噢噢那敢情好,谢谢您呐”顾塬喜滋滋的,把画从画板上取了下来,周遭的胶布也被他小心翼翼的撕掉了,找了一个独立的小包装袋,放在里头跟别的纸隔开了“这就是我的了!”五个字带一个感叹号恨不得挂在脑门上,迟逾有点儿无奈   回到家的时候许韫已经在家里了,在门外都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并且跟他们留了门,顾塬和迟逾经过她房间的时候她坐在地毯上,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整个人不太好   迟逾“你们家有感冒药吗,她看起来感冒了”顾塬侧过头一看,许韫正西子捧心状坐在地上,就穿了一件高领毛衣,丈夫也并不在身边,一个人翻开着画册,似乎也没听见他们回来的脚步声。   “有”顾塬有点不落忍,把画架轻手轻脚的横放在了楼梯口,在客厅电视机柜台底下翻找医疗急救箱,里面还有几大盒三九感冒灵,顾塬拿了一盒,走到房门口“姐,您是不是有点儿感冒,我这儿有药”顾塬的声音可能吓到了她,她哆嗦了一下,抬起头对顾塬笑了笑,过来把感冒药接过去“谢谢你啊,今天寺庙哪儿下午天有点儿阴,一不留神就感冒了”   “山里头温差是有点儿大,您多注意”顾塬点点头   迟逾和顾塬上了楼,迟逾有点儿洁癖,今天画画的时候手上沾了不少铅笔灰,放下东西直奔卫生间。   “底下有舒肤佳肥皂,你可以用那个洗”顾塬提醒他   “知道了知道了”迟逾说,一如既往的跟他奶奶似的   卫生间传来了一阵阵水流声,顾塬把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打了个响指,觉得自己做事十分稳妥。   “哎迟逾,你不觉得那个男的有点儿奇怪吗”顾塬躺在懒人小沙发上,上面已经铺好了两层小毯子,他今儿个得睡沙发。   迟逾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顾塬面前用腿踢了踢他,拿起面前的卫生纸擦了擦手,“是有点儿怪,他跟我们团一个女的走的有点儿近”   顾塬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看着迟逾“该不会是出轨了吧?”还带点隐秘的兴奋   迟逾瞥了他一眼“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劝和不劝分”   “我总觉得那男的有问题,你看出门都是跟许姐错峰肯定有猫腻”顾塬笃定   迟逾把茶几上的杂志卷成一团,责备地砸在他头上,顾塬哼唧了几声,没了音。   晚上的活动比较丰富,吃个烧烤再去逛冬日祭,迟逾有点儿想去祈福,顾塬没让,晚上祈福太坑爹了,还不如明天去寺庙里头求,哪里有一个姻缘祠,还有孔夫子庙,可以去求姻缘还可以去求仕途,简单点儿说就是高考。迟逾考虑了一下才点点头应允了。   顾塬带他去的那个烧烤店他认得,他以前来过,不过文溪镇小巷子实在太多了,他吃过之后想再找的时候,跟着路人的提示走都硬是没找到过,迟逾觉得他点儿有点背,没想到今天还有重逢的一天心情有点儿复杂   顾塬觉得他有点儿奇怪,低着头耳语“怎么了?不舒服?”   “没什么,故地重游,一时竟无语凝噎”这狗玩意儿还拽文,顾塬鄙视地斜了他一眼,觉得用脚指头都可以猜得到多半是来吃过一次第二次没找到路了,这边儿的游客基本都是这个德行,除非来的特别勤,能赶上他们常驻民的才能稍微摸得清楚一些   大晚上的真挺热闹,“迟逾啊——你们也来啦!那个小兄弟——”一个有点儿地中海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听罐装青岛,眼神有点儿涣散没聚上焦,正坐他们隔壁跟他们打招呼   “他叫顾塬”迟逾语气有点儿冷,顾塬看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青岛冲他一点头“顾塬”   那个男人被旁边的领队拉住了,领队也扯着嗓子对他们喊“他醉了,你们小孩吃你们的,不用管我们——”然后被旁边妻子模样的人拉住了,带着警告意味的瞪了领队一眼,示意他不许再喝,领队一口一个“我没醉”旁边的几个人看的不停地在一旁打趣他们,女人脸都红了一半   顾塬觉得有点儿好笑,果然一般醉了的人都扯着嗓子嚎没醉,这个哥们更牛逼,自己醉了劝也醉了的朋友别撒酒疯,也是一人才   “塬儿哪,舍得回来啦”烧烤摊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踱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顾塬“这是塬儿同学吧,长的可真好”目光一转,笑眯眯的看向了迟逾   “阿姨好”迟逾一副乖宝宝模样   “芳姨,您就别调侃我同桌了好吧”顾塬有点儿无奈,芳姨围着粉色的围裙,上面还沾染了些许油污,但整个人拾掇的干干净净,利落干脆的老板娘,一直带着笑,真心实意的笑,整个人都像是冬季荒芜的平原里唯一吹过并且能融化草地上零碎冰雪的暖风,迟逾很喜欢她,打第一次来就挺喜欢   “天儿有点冷,你们就别喝酒了,吃点热的,要不就喝热牛奶吧!”她拿着单子问两人   顾塬一脸憋屈“姨,我们这是吃烧烤,不是吃早餐!”   “那好吧”芳姨故意皱着眉头憋着嘴妥协了   “姨,两瓶维他奶就行了”迟逾眉眼弯弯对着芳姨说   “我靠!”顾塬在心里简直想让迟逾上刀山下火海让他干煸清蒸红烧一溜儿全来一遍!居然这么简单就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党!顾塬泄愤似的锤了一下桌子,芳姨哼着歌欢快地拿着点好了的单去做烧烤去了   顾塬幽怨的小眼神直戳戳地看着迟逾的脸,按规矩每个烧烤摊上都放了两瓶青岛,对面这人正拿着一瓶慢慢啜着,顾塬三下五除二跟喝水似的早就喝完了。迟逾自动屏蔽他的眼神,优哉游哉的看着手机,刷着画册   你永远不要怀疑两个小青年的战斗力,尤其是挨了一下午饿正在长身体的小青年,跟风卷残云一样,不对,像极了从非洲席卷而过的沙漠蝗虫,所经之处寸草不生,他们面前竹签铁签跟堆小山似的磊在碟子上,芳姨收拾的时候还忍不住“啧”了好几声,果然正是年轻长身体的少年们   吃饱喝足就到了今晚的保留节目,差不多也就七八点的样子,溜达过去正好十几分钟,还可以消消食,迟逾欣然应允,打消了坐出租的念头。   冬日祭办在山脚底下,其实也不算是座山,忒小一座,综合了山泉树林寺庙,还稍微有点儿隐秘的意味,并且还能吸引不少游客,也算是文溪旅游业独一份儿的鳌头了   冬天的街道没有想象的那么清冷,文溪大抵是在山脚下的缘故比别的地方更冷了几分,上午穿着的毛呢已经换成了一水儿的黑色及脚裸的羽绒服。月亮倒是真的挺亮,顾塬把两只手伸在面前呵着气,这才不过一月初,文溪就冷成了这样,到了正儿八经的数九寒冬那不得连门都出不了吗,这才刚到第一个一九寒冬,迟逾存疑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沿河看杨柳,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子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顾塬哆哆嗦嗦的念着歌谣“这玩意儿你听过吗”   迟逾摇摇头,他没想到晚上这么冷,他把手攥成拳头塞在口袋里,现在连一个动作都懒得做,幸好出门的时候听了顾塬的话换上了羽绒服,不然他现在就是一冰棍了,迟逾挺感慨的   “就是从冬至那天开始数九个数,数到第九个九的时候桃花就开了春天就来了”顾塬跟他解释   迟逾缩着脑袋“你能活到第九九八十一天吗”   真欠扁,顾塬有点儿想揍他“我他妈都顺顺利利活到16了,开年就十七了”他打了个寒颤,咧嘴笑了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吗”   迟逾不想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光地理老师耳提面命的天天念都念了不下于十遍   “我们这儿就有,到时候请你来看”顾塬自顾自的说   迟逾停在了原地,心里有点儿复杂,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的作祟,“怎么了?”顾塬偏过头问他,一句话说到头呼出来的白气把迟逾的眼镜儿蒙上了一层雾,还没等他回答就在原地蹲下来指着他眼镜儿哈哈大笑,迟逾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姿势,只是搭上两片上了白气的镜片让人笑的更加欲罢不能,顾塬笑的声音愈来愈大。   迟逾嫌弃的摘下眼镜用袖子随便擦了擦,踹了他一脚“别在这儿现眼了您”,路过的好几波人已经觉得这人有问题了,迟逾可不想到时候有人看见他了之后跟身边耳语说这是俩神经病   顾塬伸出手,迟逾拽了他一把才从地上起来,刚刚那个话题被自然而然地揭过了,顾塬这个傻/逼玩意儿还没意识到   作者有话说:   我操!刺激——喔不对!是下一章哈哈哈!!! 第20章   越往前走,人流量越密集,迟逾发现冬日祭的商铺除了一些流动的小摊以外,还有很多门店都装饰的很好看,就像古时候祈福一样,还有人卖青面獠牙的面具的。   这里的商铺都是典型的古镇风,不是走的富丽堂皇那个格调,清一色主打文雅复古,还有好些女孩身着汉服请了专门的摄影师拍照   顾塬扒拉过迟逾脑袋“我每次看见总觉得很冷,啧”顾塬又看了一眼那女孩,牙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迟逾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的直男思维,用手捂了捂眼睛“你不知道有一种裙子叫袄裙吗,你不知道有一种裤子叫加厚加绒打底裤吗”   顾塬惊疑不定地望着木然的迟逾“你,你…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迟逾有喜欢的女生了吧,这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谁知迟逾冷哼一声“我奶奶穿过”   “噢噢噢”顾塬心里松了一口气,拉着迟逾往里头窜,嘴巴跟植物大战僵尸里头的豌豆射手一样,蹦蹦蹦的说个不停。   “哎我跟你说,迟逾,这路直通山上的寺庙,姻缘祠和孔庙”   “孔庙,孔夫子知道吧?就是那个‘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那个老先生,这儿每年六月都有一大群老奶奶和阿姨过来拜一拜,听说拜了就能保佑考生考个好成绩。哎,你信吗,我觉得有点玄乎,应该都是自己心里的寄托吧?总不能谁都跟我似的文曲星下凡一样”得,还一捧一踩,把自己捧上天了都。嘴皮子不肯停歇半秒   “你知道月老吗?噢噢你应该知道,那上边修的挺高,你还得怕一层楼梯才能上去祭拜。还得给香火钱,不过你可以用红丝带把求姻缘的愿望写上去,这样月老就会让你跟有情人终成眷属”   跟倒豆子一样,迟逾终于没把后脑勺对着他了,“说完了吗?”迟逾问   顾塬吞了吞口水,看着他“说完了”   他们现在正在通往寺庙的路上,身边经过的人几乎都是过去的,很少有往回走的,这个时候应该正是高峰期。周遭的密林上,从开头一直到尽头,挂了约莫百个红灯笼,映衬着星辉无端生出几分旖旎   周围基本上都是情侣,顾塬一声不吭的领着路,前面最先看见的是一个圆顶尖的西式建筑,旁边应景的设了一个原木的长椅,从不曾关严实的大门缝中可以觑到里面坐的整齐的男男女女和白色的长椅,俨然一座教堂,迟逾没想到这里还挺“中西合璧”   顾塬和迟逾一合计,觉得还是姻缘祠比较合口味,至于孔庙以后再来拜便是了,现在还不急呢。教堂前头一个“小兔子乖乖”模样的垃圾桶后面有一个散着点点荧光的指示牌,顺着方向看过去正正儿好是月老祠,比顾塬说的还高几分,台阶旁边种了好几棵说不出名字的树,上面也密密匝匝挂了好些红绸带。   迟逾和顾塬一人占了一个蒲团,说到底也就俩蒲团,恭恭敬敬地跪在月老面前,眼睛闭上,双手合十,心中默念自己的愿望。   “我是一个忠实的无神主义论者”迟逾顿了顿“但是在遇见他那一刻起我开始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也相信什么叫做缘分”   “或许我骨子里流淌着肮脏卑鄙的血,但他干净澄澈,如果世间有救我的良药,那一定是他”   “月老保佑”   “信徒唯此一愿”   “若不可得,愿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所遇良善温柔”   顾塬有样学样,跟着迟逾在一旁许愿   “他一定要跟我在一起”九个字一句话,却只念这一句,翻来覆去念念叨叨,仿佛走火入魔一般,记忆在脑海中跟走马灯一般,按下了重复键,巡回播放,猛一睁眼,背后一身冷汗,身边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中几分揶揄清晰可见“这是什么愿,能把你给吓成这样,你的心上人该不会是个夜叉吧”   顾塬起身跺了跺脚,默不作声的揭过这一篇,心里把迟逾骂了一个底朝天“老子喜欢的人?说出来吓死你,呵”母夜叉哪里抵得过一动怒就拿着刀怼人的美人…顾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难难难”   却没注意身后的迟逾眼神隐忍,强装作镇定地同他开玩笑,转身过后,身后人,眼睛流露出莫大的悲哀,“你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好?”他竟觉得一开始就输了   走过了月老祠是又是一间间商铺,这里又同外边不同些,这里是专门拍摄古装民国装的地方,吸引着游客的好奇心,太平盛世总有人想体验一下前人生活的滋味,顾塬在这儿生活了十好几年早就对套路熟悉了,面瘫一样的迟逾对这些也无甚兴趣,一路走来也没被人拉过去“体验”一番   顾塬童心未泯,拉扯着迟逾过去玩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玩意,看见小朋友塞了一个硬币进去,那只操作僵尸的“鬼”就开始推磨,顾塬跃跃欲试   “你有没有硬币?”顾塬搜寻了全身都没有找到一个硬币,只好耷拉着眼皮问迟逾   迟逾指了指上边儿贴着的二维码,敲了敲   “这么玩就没感觉了!!!!”顾塬嘟着嘴跟迟逾撒着娇,不知道跟谁学来的,跟加菲有点儿相似,但是他更像一只扮乖的大狼狗   “好吧”迟逾妥协了,在口袋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个一元钱的硬币,刚递给他就被他欢天喜地的投了进去,那只“鬼”在他期待的注视下,推了两圈,罢了工   “我操?!我要给它差评!这他妈欺骗消费者!”顾塬在一家奶茶店门口气冲冲的痛斥着无良商家的恶行,店员一脸惊恐地望着顾塬。迟逾只好把他拽了回来,硬塞了一杯奶茶到他手里,这人死性不改,吃都堵不住他的嘴,无奈之下,迟逾只好皱着眉头把他拉到了奶茶店右侧的楼梯下,往前面荒无人烟的地方走过去,毕竟那是唯一的地方能让旅客不听到“奶奶般的教导”的地方。   “设施不错,比较周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设了一个长椅,迟逾倍感欣慰。   还没等顾塬又开嘴炮,两人握着奶茶杯的手同时紧了紧,顾塬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叫什么?”的表情看向迟逾,后者同样报以同样的眼神,四目相对,一时间胶着在一起,擦出了小火花,迟逾先顾塬一步捂住了他的耳朵,同时自己以一种复杂的表情闭上了眼   顾塬拍了拍迟逾的手,没反应。行吧,顾塬把自己的手也放在迟逾的耳朵上,过了一会儿,迟逾身体僵了僵,把手放了下来,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心情复杂。   树林深处传来了一阵一阵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顾塬从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野战这种世界奇观,迟逾一样。   两人默不作声的把手机掏了出来,心有灵犀的点了夜间模式   -沉默.jpg   -沉默.jpg   -鱼儿   -怎么?   -你觉不觉得这男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你就是传说中的过耳不忘?   -不是,鱼儿 我说真的,你仔细听   -你有病?   -我说真的 严肃.jpg   -摊手   -是有点儿耳熟,那女的声音也挺耳熟   -我没让你听那女的   顾塬愤怒的抽出发信息的手戳了戳了迟逾表示抗议   -好吧   -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像许姐她老公?   -嗯…   -鱼儿你仔细听   -…   -???   -听出来了是有点像   迟逾极快地瞄了他一眼   “那女的好像就是一路来的跟他走的挺近的那女的”   -你终究还是听了 失望.jpg   -你有病?   顾塬自动屏蔽   -那许姐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她?许姐今天还病着呢!你看我的直觉没错吧   -这男的肯定有猫腻   -那怎么办,塬哥   -要不然录音?   -你能不能再丧心病狂一点?   -……鱼儿/龇牙笑,我已经开录音了   -。   -塬哥,他们好像完事儿了   迟逾把顾塬一拉,躲进了旁边的林子里。两个人的声音小了不少,窸窸窣窣的应该正在穿衣服   顾塬凑过去问他“他们不怕冷吗?”迟逾把脸转了过去不想理他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男人神清气爽,头发上打的发胶在月光照耀下还在反光,头发依旧服服帖帖的,顾塬忍不住感叹一声,真是城里人,野个战都这么精致。   那个女人跟块糖似的,黏在男人身上,甜的发腻的声音跟男人说话发着嗲,顾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被树遮挡住踪迹的迟逾不急不缓,镇定自若的举着手机,顾塬一看,这人真真是坏到骨子里了,这分明就是录像,把那个女人和男人说的话以及行踪半分不落的录了下来,顾塬想到自己手机里的录音,面红耳赤的躲到一边点了删除。   作者有话说:   嗯——好惨一男的哈哈哈   车车QQ群1136560966也可以微博嗷 第21章   等到男人带着那个女人走出了视线范围外,迟逾才慢吞吞的拉着顾塬出来。得亏现在是大冬天的,树林里边儿蚊虫不多,穿的也挺厚,基本没受什么伤害,除了刚开始精神和心灵承受了一定的冲击以外一切都好。   “鱼儿,这可怎么办啊”顾塬叹了一口气,有点儿颓废和不知所措   沉默良久,迟逾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是宁毁一座庙不毁一门亲,这他/妈出轨……就算了吧”顾塬说“这次假期三天,明天就第二天了,他们是不是也得走了?”   迟逾点点头“应该是下午走”   顾塬犯了难,这事儿有点难办,但是错过了说的机会许姐以后婚姻肯定不会幸福,出轨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而且听迟逾之前有说过在画室就挺暧昧了,估计还不止一次   顾塬个迟逾双双陷入沉思   迟逾扫了一眼四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在这里观望思考一个小时也不可能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塬哥,我们先回家吧”   顾塬闷闷不乐,转念一想在这里的确也想不出什么,同迟逾肩并肩一道回了家,还没忘把长椅上两杯刚刚遗忘在那儿的奶茶带走,那两个人居然也没发现进去和出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同,果然色令智昏。   顾塬和迟逾刚进巷子口,就见到那个男人在墙角同那块牛皮糖腻歪,迟逾眼疾手快,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顾塬拉回巷子口,眼看着迟大爷嘴角又多了一抹冷笑,顾塬就觉得大事不好,他以他的人格发誓,他觉得不是故意听墙角的   “明天下午就回去了,你会想人家嘛~”   “说的什么话,在画室那天看不到,那天没想?”   “那你怎么还没跟她离婚啊~烦死了!看见她一脸清高的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哎宝贝儿~不着急,好歹她从高中就跟我在一起了,十几年了总得找个好理由吧,不然别人以为我是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怎么办,对你名声也不好啊宝贝儿~”   顾塬和迟逾对视一眼,顾塬已经咬牙切齿把“愤怒”两个字印在了眼里,迟逾倒是平静一些,但是也看得出眼神厌恶。   迟逾把手指在嘴前摆了摆,示意顾塬不能出声,顾塬强忍着把人套麻袋打一顿的冲动攥紧了拳头,他真是贼他/妈恶心这种行为,人家为了你付出了青春最宝贵的十多年,而你结婚反手就是一个出轨,说到底不配做个人,顾塬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等到黏黏糊糊的劲儿过去了两个人才吻别,分道扬镳   听墙角的顾塬没被恶心吐,身体顺着巷子口的墙慢慢滑了下来,迟逾陪在他旁边,默默的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顾塬可能从来没亲身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之间有点儿扛不住   为了不引起怀疑和不必要的误会,迟顾两人跟他错开了十几分钟才回家   回去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那个男人可能不知道他们还在外边儿,以为他们回来了。开了门,正在倒水的男人一愣,随即脸上又攀上了温柔的笑“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家里了呢”动作自然,语调正常还略微有点儿小愉快,顾塬十分不爽   “许姐有点感冒,你记得多照顾照顾她”   那男人脸色一僵,动作一顿,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裤腿,然后一笑“我说今儿怎么睡这么早呢,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说完跟作秀似的又倒了一杯开水端进了屋子里   迟逾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还知道做全套,端的开水进去,病人能喝开水吗,也不知道勾兑一下”   果不其然里面传来了女人呛住的咳嗽声,和男人不耐烦的声音。这恐怕已经没有了爱情,顾塬摇了摇头,有点儿唏嘘,转头看了一眼迟逾,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总感觉他整天皱着眉头,说不定哪天真就少白头了   是夜,顾塬已经把自己洗的香喷喷干干净净的躺在了床上…不…他的懒人沙发上,你别说,真挺舒服   可能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空调制暖效果格外的不错,现在已经关了灯,但顾塬还是睡不着,听着迟逾浅浅的呼吸声眼前老是飘过刚刚迟逾洗完澡穿着浴衣面前被衣服半遮半挡若隐若现的腹肌,顾塬脸有点儿烫,在心里哀嚎一声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双手掩面逼迫自己去想别的,实在没办法只能开始数羊。   顾塬心里郁闷,哪里晓得那小子看起来羸弱极了怎么还有腹肌这种东西。顾塬没想到的是,迟逾家旁边就有一个健身房…   这边睡不好,那边睡得更加不好。装作睡着了一般呼吸等到沙发上那人渐渐呼吸平稳进入梦乡才缓了一口气。   今天的月光分外明亮,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到了,没想到到了半夜寂静时更显得皎洁清冷。月光透过顾塬家老旧的窗户折射到了窗帘上,倏地就想到了今早他侧身在窗帘旁往下看,看到他了往下一蹲,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晓得,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嘴角。   迟逾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诗“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他甚至觉得他顿悟了,学校里的小女生写情书无非就是这些话,送给他的,送给顾塬的他都囫囵看了一下,出场率极高,向来世人喜欢美好事物,却不知道美好事物会遮挡多刻薄的蕴意。   是啊,“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明知世间一切终是镜花水月,强求无用。但当心爱的人现在面前,却依旧痴迷,依旧执着。得不到的眼前人,就像海底的月,如果你不爱我,就算看的再真切也触摸不到。”   您瞧瞧,这多残忍?   但是迟逾还是忍不住在想起这首诗的时候把目光放在了蜷缩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那个男生身上,温柔至极。   世间解决事情的手段千千万,顾塬和迟逾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如果让一个人慢慢去发现,慢慢去承受,慢慢去接受,然后自己一腔真诚被剖开,踩踏,蹂躏,顾塬和迟逾都自认做不到。那就想毒/品和鸦片一样让人最后连精神信仰都被弃之如敝履   还不如直接面对它,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至少现在还有迟逾和顾塬陪着她   两个人收拾好了下楼的时候,男人满面春风得意的模样出了门,跟许姐说是去面馆吃早餐,而客厅的餐桌上分明放着几个正冒着热气的包子。许姐精气神恢复了不少,看样子感冒好的差不多了,病痛总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所以桌子上新鲜的包子应当是许姐买回来的,看见他俩下来刚好看见这一幕感觉有点儿尴尬   顾塬察言观色的水平简直一流,“许姐!这是你买的包子吗”顾塬一脸惊喜,迟逾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十足的狗腿子,嗯,柯基吧“这么多你肯定吃不下!跟我分几个可以吗!”顾塬语气惊喜中带着点儿开心,迟逾跟着在旁边笑了笑,往前挪了几步   许姐到底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哪里不晓得他们俩的意思。心中一暖,笑着招呼他们一起坐下吃   顾塬拿了一个包子手都被烫的把包子往空中抛了一下然后再用另一只手接住,跟耍杂技似的,迟逾在旁边毫不掩饰看智障的眼神一样看着他边吃边笑,许姐也一通乐   顾塬每吃到一种馅就忍不住炫耀一下,后来眼看桌上十来个包子都快吃完,自己又吃到了一种别的馅的包子也不吭声了,偷偷瞄了迟逾一眼,后者不动声色的回了他一个眼神。许姐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惜当事人不在意,顾塬心里涌上一股莫大的悲哀,就连美味的包子到了嘴里都带了几分苦涩   最后还是许姐打破了三足鼎立的沉默局面   “我跟他高中就认识了,他追的我”   “在一起十多年了,孩子都上小学了”   许姐苦涩一笑   “这几年好像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原以为熬过了七年之痒后面的路会越来越好走,哪里想到越来越难走,是我的错吗?”许姐声音有点哽咽,半个包子被她放在了桌子上,右手扶着额头,眼圈转红   顾塬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安慰“都是那个男人的错,他出轨了,你们离婚吧”这种话却说不出口,太直接太直面,没有人能承受的住   “不是你的错,错不在你”迟逾语气比平时说话都温柔了几分,几乎是哄着她   顾塬愕然,桌底下用脚踢了踢他“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迟逾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其实也不傻,只是少了一个人帮她犹豫的内心做出决断   迟逾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手推到了她的面前,并且把耳机也插在了手机上一并送了过去“这是我和顾塬昨天看到的,你可以看一下,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许姐目光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上停止的画面,这是她深爱了十几年的人啊,单单一个背影都能够认出来的人,说夸张点,化成灰她都认得。现在正挽着揽着另一个女人的肩膀,脸上毫不掩饰的带着笑。   心中愤怒,伸出去的手却犹犹豫豫,毕竟同床共枕十几年,从年少时就生起的情愫,在十几年间化成了浓重的热爱。   顾塬干脆把脸转过去看着电视机,迟逾也贴心跟着转了过去,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拍在顾塬的大腿上,他知道,迟逾一惯不会安慰人,明明事事周全最会为别人出主意的他却只会笨拙的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别人,顾塬又难过又好笑   等到顾塬和迟逾转过去的时候小声啜泣的许姐已经恢复了她平时的体面,带着笑,尽管有点勉强,把手机递回给了迟逾。正当顾塬担心她是不是就此揭过继续与那个人渣维持貌合神离的婚姻时,听见许姐从容镇定地说   “麻烦你把视频原件和录音发给我,我会联系我的律师”她顿了顿,对两个人郑重严肃的说“谢谢你们”   许姐一颔首,径直进了房门,把门关上后,顾塬和迟逾不可避免的听见了压抑而痛苦的哭声,声音不大,很显然她捂在了枕头上,但是这并不避免迟逾从心底佩服这个女人的勇气,当初如果母亲勇敢冷静一点,用法律而不是暴力反抗,现在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迟逾摆摆头,把不美好的回忆从头脑里简单删除。   顾塬两眼一抹黑,上楼就躺在了他的懒人沙发上消化这一件事,虽然手段直接,好歹…好歹…让许姐认清了现实,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可能要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想到这里顾塬愁眉不展,有一点愧疚   “让孩子没有一个负能量的父亲,不是坏事”脚步声渐近,迟逾的声音也由远及近,拨乱他的心弦,然后一杯勾兑了凉白开的温水放在他的面前。顾塬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他的俞伯牙,把他的揣测与思考放到了台面上解决。   顾塬觉得心里感受了不少,迟逾安安静静的坐在他的小床上,因为暖气的缘故,就穿了一条休闲裤和一件红格衬衫,衬得端着水杯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好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顾塬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些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竟然这么恰当,没有半点违和感   他始终低垂着眉眼,头发半垂在他的肩头,仔细闻还能闻到从他柔顺头发上飘来的他家洗发露的香味儿,安安静静,比起平日的嘲讽不屑与冷漠要乖巧好多,顾塬看的要愣住了…   直到迟逾突然回过头望着窗户,楼下大门“砰——”一声被甩上,行李箱滚轮在石板路上摩擦的声音与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愈来愈远…   迟逾与顾塬相视一笑   虽然今天这个早晨并不美好,但是——   明天一定会是一个好日子。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一直很不能理解出轨这个行为,许韫应该算比较理性和洒脱了吧 第22章   许姐走之后没多久,吃完面的她丈夫才回来,顾塬扒拉着窗户看着他进门,将战况报告给迟逾,迟逾泰然自若地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拿了一本杂志慢慢咀嚼,顾塬幽怨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都不想知道他会怎么样吗?”顾塬问   迟逾摇了摇头,“傻子都知道”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怒吼声,还有收拾行李磕磕碰碰发出的碰撞声,再然后摔门而出,迟逾把目光放向了顾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上   随后通知声如约而至“小伙子,这两天麻烦你了,房钱我已经转到你支付宝,记得查收”顾塬看了一眼,依旧想不通   “你说为什么有的人这么会做人,但是却处理不好感情呢?”他真的很疑惑,倒也不怪他疑惑,打小他也没见过什么真正的爱情,除了老爸,但是他体会不到父母爱情给他带来的家的感觉   迟逾凝视着杂志不语,真正的爱情吗?他可能也从来不晓得是什么模样,在他身边的大人,无一不是扮演着感情失败者的角色。   “阿迟啊——”   “我们该坐车回去了——”   领队在楼下用他强悍的内力使出了独门绝技——河东狮吼   迟逾口微张还没出声,顾塬就已经帮他朝着楼下也喊了一嗓子“晓得啦——”   迟逾扶额感叹,自己怎么喜欢了这么个没眼力劲儿的蠢货狼狗,只见蠢货狼狗吼完了一嗓子后就开始帮他整理东西,叠衣服,收拾画架,比他奶奶对他还要精细几分,迟逾欲言又止,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碎碎念:   “哇,迟逾你这个木头画架都擦出毛边来了会不会扎手啊,你记得用刀刮了,算了我跟你刮了吧,你自己肯定会忘记”说完从工具箱里翻出了一把美工刀仔仔细细地跟他把上边的毛边细茬清理干净,迟逾不习惯记住这些琐碎小事,通常被扎了吮吸一下就好了,不做其他纠结,该扎就扎,扎完了继续扎,早已习以为常   “喔!你这幅画送给我了,你就不要带回去了,我得找个画框把它裱起来,哈哈哈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第一个礼物吗?这也是了,顾塬前些日子还送了他一盆薄荷,放在学校里头桌子上养着,日日浇水不落,不靠阳光倒也能活,烟瘾的确小了不少,姑且也算作是他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吧   然后不知道嘀咕什么的,风风火火的跑到卫生间,揣了好些日用品。活像个计生用品贩子。   走近了,蹲在他旁边才听懂,他原来在说“迟逾你个懒东西,奶奶年纪大了别让她经常一个人去超市买东西,还坐着轮椅”说着,把家里的沐浴露洗发水一股脑塞了好几瓶没开封的,顾塬现在低着头压根不敢看迟逾   当时只觉得迟逾用他一样的沐浴露洗发水心里贼舒坦,半夜翻来覆去想了这么个办法,心中羞赧,连抬头的胆子都没有,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胡话。   迟逾听了半天只听懂了那一句,只好继续去咀嚼他的杂志,刚一走顾塬便舒了一口气,但是想到以后都是用的一样的沐浴露洗发水连耳根子都红透了,一时间竟没被人发现。   领队叫第二遍的时候,迟逾好整以暇的呷了一口水,顾塬也把东西跟他收拾好了,迟逾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把他晾在一边自己动手帮他收拾,大抵是嫌他笨手笨脚?迟逾莞尔   迟逾觉得送行太麻烦,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乖,明天晚上就见得到了,别下去了,太麻烦了”哄着他跟哄狗似的。   顾塬真觉得他把他当狗一样,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问他脑袋瓜有没有开窍,却不晓得反省一下自身有没有开窍   顾塬扒拉着窗户脑袋看着下边的迟逾跟上领队,迟逾冲他笑了笑,挥了挥手,才转过头,顾塬看见他的领队低头跟他窃窃私语醋的不行,又不能明说,憋着一心窝子火,拿出手机把自己微信名字愤恨的改成了“棠棣”!哼!兄弟吗!   “阿迟,你跟那小伙子关系很好啊?”领队问   迟逾含蓄的笑了笑“是,他是我同桌”   领队迟疑了一下“你知道他妈是死刑犯吗?”   “什么?”迟逾声音有点儿大,惊扰了周围的人,连连致歉“叔,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个道理你比我懂吧?”   领队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听那几户邻居茶余饭后闲聊说的,我也不信不是,所以才来问你”   迟逾脸上一寒,想到了那次在南湖他说的话,心里跟着一疼“叔,您别跟外人说”   “好好好”领队见势不对赶紧答应了跑到了前边儿扛旗去了。   迟逾往后回头看时,顾塬已经不在了窗户边,他拿出手机,跟他发了一条信息,说   “辛苦你了。”   辛苦你这么些年来受尽委屈挨人白眼,辛苦你在寒冬中铿锵盛开,辛苦你这十七年来秉持善良,赤诚热忱不曾变坏。   也辛苦你这么照顾我。   迟逾想,没关系,未来你还有我,尽管不是你的良配,那又怎么。抬起头时,一月初竟突兀地飘下了鹅毛大雪。   顾塬看的累的便直接回了床躺着睡了一觉,被手机铃声生生震醒,已经下午两三点了,屏幕上还有迟逾发来的一句话,“辛苦你了”顾塬咧嘴笑,觉得迟逾真逗,照顾喜欢的人不是应该的吗,好吧他不知道,那应该就是,“照顾同桌是应该的!”还加了一个感叹号给迟逾发了过去。   顾塬叹了一口气,又得好好洗漱一遍,换上崭新的衣服。拉开窗帘的时候窗外已经是“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状态了。老爸说,老妈生他那一天也是鹅毛大雪,跟述说着冤屈似的。他一直觉得他爸记错了,三月份哪里来的雪呢?如果是因为在山脚下,那勉强可信吧,但他还是觉得老爸最想说的是最后一句话。   从他有记忆开始,老爸就把他锁在了家里。拿着一封写着他妈没有贪污犯罪伤人的信,求爹爹告奶奶,到后来检举监察方不作为,闹到了市局。没有想象的彻查,反倒把老爸武警的职也革了。从那以后,老爸基本就不再像以前一样有勃勃生机了,当过保安站过岗,打过小工提过水泥,后来弄了草莓园,家里也有了钱。   父亲却三天两头往监狱跑,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当时他出生时的亮光。   后来他长大了,知道老妈多半是被冤枉的,可是十多年过去了,谁还肯来查陈年旧案,更何况是一个靠孩子活下来的死刑犯。   刚开始知道的时候顾塬恨极了那些人,他们的嘴一开一合就定了罪,毁了一个母亲,毁了一个父亲,毁了一个孩子温暖的家和希望。但凡他们肯多动动脑子彻查一遍就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步!可是十多年过去了,翻案是不可能了。   他做梦都想把那些官员撕碎了,扒开他们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后来他意识到了,恨没有用。你只有变得强大,变得拥有话/语权,你才能向他们重拳出击。   母亲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家里三代之内从/政是不可能了,所以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当律师。   每个人的希望都值得被维护,每个人的冤念都应该被听到。   老妈被判刑后就被送到了文溪监狱,他每年来看老妈两次,一次是母亲节,一次是老妈的生日,上了高中,只能两个节日并做一个去了。   比起老爸,老妈对他温柔多了,给他一种如果老妈一直在身边照顾他,他肯定会特别幸福的错觉。每次去见老妈基本都是老妈在说话,问他成绩怎么样,问他衣服够不够,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问他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就是不问他,“儿子,你幸福吗”   因为她知道他不幸福,与母亲生生相隔,父亲不在意的孩子哪里会幸福呢。有妈的孩子像块宝,他有妈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顾塬心里都明白,他从来没怪过老妈,老妈是无辜的,该恨的是那些人。至于老爸,他已经被冷漠的习以为常了。   他三点钟到的文溪监狱门口,狱警是他爸从前的战友,向他挥了挥手,“贺叔——”迟逾向那个中年人打了个招呼。   贺叔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长这么大高个儿了!”又沉默了一下,对他说“进去吧,你妈在等你”   顾塬点点头   老妈在狱里刚开始理得板寸,现在头发维持了学生头的模样,老妈跟去年唯一的变化就是两鬓多了些许白发。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以前小学的时候,写作文,描写妈妈的样子,他跟江郎才尽一般硬是不晓得怎么写,买了一本初中生作文,生搬硬套,里头就有“我一抬头,却发现妈妈的两鬓多了几丝白发,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这一句,他现在才理解,五味杂陈是什么意思   老妈看起来挺开心,隔着玻璃贴着手,顾塬把手跟老妈重合在一起,老妈笑了笑,在电话里说“我们塬塬的手比妈妈还要大了”   顾塬似乎感受到了玻璃外老妈的温度,“妈,我从初二开始就比你大了”眉眼弯弯,看见他老妈的时候,他才是最幸福的。   老妈的手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人的手,又小又精致,但是兴许是玻璃并不脏的缘故,他看到了妈妈手心里微黄的茧,总觉得来一次厚一次,老爸又一次喝醉了说,妈妈的手最好看,跟和田玉一样温暖,又白又好看,是检察官批文件的手,哪里像他,一个武警,手上布满了厚重的老茧。   顾塬觉得这次比那次都把老妈看的仔细些,就连眼角的细纹他都瞧见了,忍不住鼻尖一酸。   母亲看他这副模样贴心的转移了话题,“我们塬塬都要十七岁了,明年就成年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呀”母亲的眉是柳叶眉,清清淡淡的,眼角带笑连眉毛都多了几分生动   顾塬窘迫,一时间想到了迟逾那只狐狸,咬了咬牙点点头。老妈很愉悦,“那我不告诉你爸,你下次能不能带来给我看?”老妈眼神里带着期待   可是他连人家喜都不喜欢他都不知道,哪里能强求别人过来见他的老妈,他不嫌弃他妈,万一迟逾———   顾塬狠了狠心还是点点头,略微有点儿羞赧   他妈妈看着,欢喜的在那头笑了,一笑似可融风雪。   他也忍不住跟着母亲“哧哧——”地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终于知道了——嗷——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呢——呜呜呜 第23章   因为狱警同老爸认得,每次来探监的时候,几个叔叔都会把时间跟他放的宽松一点。心里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自家的孩子那个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历经风雨,令人扼腕。   今天也多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要不是老妈说等一下还要去织毛衣恐怕顾塬还要拉着她讲好些时候。   讲什么?   无非就是上学之后的趣事,到最后老妈居然问他“迟逾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顾塬人都愣怔了,低着头小声嘀咕“那是男生,我的同桌”。   老妈看起来很愉悦,他看老妈没什么不正常的反应连忙切换了一个话题。心里琢磨,下一次把迟逾带来还可以推说是母亲同他说话的时候提到他了,所以带来看看,这也算是带喜欢的人来了吧?   也算是一举两得了,有何不可?   他爸当真是把他当成了散养户,回家一两天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连个短信都没有发过,哪怕是问个好。   嘴上说着习惯了,其实还是有点儿小难受。   顾塬已经回到家里开始收拾衣服和作业了,明天早上就要坐车回华子咀,想到又要看见老赵喋喋不休的装×言语,他就想逃课,基本上每周一大次,每天一小次。   顾塬叹了一口气,肯定上了年纪的男人都这样啰嗦吧,除了他老爸   学校生活风平浪静,工程班的学生最后一个月跟钻了牛角尖一般,一个一个卯足了劲儿复习,抓紧一切时间学习,认真程度堪比高三   整个一班最轻松的永远都是最后三张座位,叶小露除了每天来的最早早读认真其他时间基本都在揣着手机跟陈非凡跟顾塬闲聊,跟迟逾闲聊的话,她暂时还不有点儿忐忑。   至于顾塬呢,后边空位大,躺在墙壁上,腿蹬着桌子底下的横杠,目光呆滞,宛如智障儿童,老师基本是不管他的,随他瞎玩,成绩不掉下去就没事。   迟逾么,老规矩,画画,不过现在还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就是偶尔还摘一片薄荷叶子放在口里咀嚼,现在薄荷叶都所剩无几了   不过顾塬却是倍感欣慰,好嘛,至少不抽烟了,学习都倍儿认真了   不过别人就不这么想了。   高一楼的厕所在四楼底下篮球场旁边,刚午休完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迟逾干脆靠在顾塬这条大狗身上被他拖着走,顾塬没怎么睡,看了快一个小时小猿搜题上面的课程,现在正觉得受益匪浅。   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拐角过去,刚好听见一行人在议论他们 :   “他们两个天天在后面玩,你看顾塬天天那要睡不睡的样子”一个男生从拐角走了过来,语气轻佻不屑   “对啊,你看迟逾也是,每天趴着不知道在干嘛”   又有一个人附和“他们还天天带手机,会不会是抄的?”   迟逾的脑袋从顾塬的肩膀上挪开了,眯缝着眼望着前面,双手揣在兜里,正正儿好碰上几个从墙角刚拐过来的他们班三个男生,其他两个不熟,除了一个小眼镜儿吴铭弘,顾塬也没想到他也是这么碎嘴的人。   迟逾扶了扶镜框,耸耸肩,默不作声的把脸伸出去一只,顾塬领会。   三个人显然没意识到两位正主都听了个正好,被吓到只晓得快步离开,左右两个被左右伸出去的两只脚绊了个趔趄,中间的吴铭弘低着脑袋在他们俩肩膀的中缝前头,被挡的严严实实   “怎么着?文科班男生怎么也这么嘴碎”顾塬跺了跺脚,问身前的吴铭弘,吴铭弘本来就矮,比顾塬迟逾低了半个头,站在他们面前肩膀抖得跟筛子一样,他可是听说过这两人打架的手段的,现在低头装孙子才是王道   “你们有病?”后面一个男生一把抓住顾塬的肩膀,迟逾瞥了一眼,直接转过身朝他的胳膊用胳膊往下一怼,那个男生吃痛,捂着胳膊龇牙咧嘴   另一个男生看着有点儿胆怯,没他们胆子那么大。   主要是顾塬学了乖,在迟逾掏出美工刀之前就已经帮他掏了出来,捏在手里,刀尖反光,吓得三个人脸都白了。   “美工刀是个好东西,用来吓人百试不爽”顾塬在心里想   “你们家里人没教过你们不要在背后说人吗?”迟逾声音懒洋洋的,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嗤”   “成绩不行嘴碎来凑?挺不错的”迟逾说完就拉着顾塬往厕所去了,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迟逾杀人不用刀,他诛心。   工程班的学生最怕什么,成绩本来就是顶尖的学生还被别人蔑视说成绩差,末了还无视了他们,一时间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对方是实打实的硬骨头,他们没得怼   顾塬拧了拧眉,用胳膊肘推了推在玩他手机里俄罗斯方块的迟逾,“鱼儿,我们是不是太不爱学习了?”虽然他知道被人在背后说闲话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说到底还是有点儿郁闷   迟逾推了推眼镜,把一个三块的方块严实合缝的挪到了另一个上面,“我们十分热爱学习”   行吧,这玩意儿又在敷衍他。顾塬也胡乱的点了个头,翘着二郎腿转着笔,眼睛就看着那盆薄荷叶子发着呆   迟逾舒了一口气,“通关了”。他把手机塞进顾塬桌洞里,跟他说“你觉得你不爱学习吗?我们在背后学习的样子他们又没看见他们凭什么指手画脚?不努力真是天才不用学就第一第二?”   迟逾有点儿嫌弃他,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别人来告诉他   顾塬若有所思的“噢”了一声,点点头。   刚被扔进桌洞的手机又嗡嗡响了起来,顾塬划开屏幕,有点儿惊喜。举着手机停在迟逾眼前。迟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把他的手一拍   “噢噢噢!痛!”顾塬捂着手吃痛,泪眼汪汪的看着迟逾   迟逾不为苦肉计所动,把桌子上的手机捡起来看了一下   许姐:“谢谢你们,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抚养权在我手里,其实我一直在犹豫,总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以为自己的退让能让他反省改变,但是我的的确确是错了。不过离婚这件事我不会后悔,遇见这种人,一生都不会好过。再次感谢。 ”   迟逾看了顾塬一眼,顾塬趴在桌子上鼓捣他的薄荷草,叶子都快被整秃噜皮了。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鱼儿,你说她会幸福吗?离婚了之后”顾塬挺迷茫的,他对于结婚离婚没什么概念,以前没喜欢过女生,也没那个女生让他产生过结婚的念头。   至于后来喜欢了迟逾,估计自己就是个gay,结婚这事儿更没谱了   迟逾摘了一片薄荷叶,用水冲了冲,含在了嘴里,“我们要相信她,不是所有女人离了男人就不行了”眼神往叶小露那边扫了扫,顾塬懂了。   一月尾就是期末考,除了西西姐每天让他把练习的答案抄在黑板上基本都是以复习为主了。文科班人少,考场被分在了文德楼南楼的三楼,跟月考没两样,除了会有市局的领导来检查,比较严格一点   顾塬基本已经雷打不动的坐在三楼第一个教室的第一个座位了,前三没有出过差错,顾塬,迟逾,叶小露。一个比一个吊儿郎当,尤其顾塬,简直是老赵的肉中刺眼中钉。每次见到他都得刺他两句,顾塬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迟逾一来考场就趴在桌子上补觉了,隔壁班地中海进来监考的时候顾塬把身体往后斜了斜,用后背抵了抵迟逾的桌子,迟逾起床气比一般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顾塬觉得。   迟逾刚醒就一脚踹过来,踹得他差点飞出去,“我操!”顾塬偏过头懵逼的看着他“哥!考试呢!”迟逾淡定的喝了口水,望向窗外   地中海在讲台上向顾塬投来了死亡凝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不招班主任待见,转念一想,西西姐还是挺喜欢他,也懒得跟这些糟老头子计较了   顾塬觉得只要语文不是老赵监考就行,看见他他就得犯恶心,写作文都得断片儿。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考试期间老赵没来监过第一考场的考试,顾塬心里美滋滋的。   有一说一,顾塬绝对是一个会未雨绸缪的人,尤其在这种爹不疼娘不在身边的情况。收拾收拾东西放了寒假他就准备着手去打寒假工。   打懂事以来,顾塬就觉得靠他爸不现实,但他爸可能是为了弥补他亲情上的缺失所以物质上基本都是满足的,初中在南海,住在他姑奶奶家,零花钱比别人翻了几倍的多,一个月得有小一千,他除了买点学习用具和吃饭基本都攒了起来,得有小两万了。   说起来有点儿心酸,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虽然零花钱翻了一倍,但是危机越来越大。老爸本来就挺迂腐一人,万一到时候知道他是个不会规规矩矩娶妻生子的虎玩意儿得把他赶出去,心里有点儿感慨。   所以他现在得发愤图强抽空赚钱以免到时候真的净身出户。   放寒假带的东西不多,就一个斜挎包而已。正被他放在石凳上,他坐在南湖边上吹风,顺便把以前的客户挨个发个信息问,听说许姐也有孩子,也试着发了个信息问了一下。   没想到许姐几乎是秒回“当然可以!我家囡囡正小升初呢,早知道你成绩这么好早就请你了!”   顾塬有点儿乐,看上去许姐状态还不错,跟她约好了一节课的价格和补课地点,初中的基本都是100一节课,他跟许姐女儿补课少了三十,七十一堂课,主要是怕许姐刚离婚,加重她的负担,没想到她欣然应允。   从明天开始算的话,1.28到2.18里面除了春节和大年初一回家以外基本都有时间,许姐说春节空出三天不补就行了,没想到这么爽朗,就是不知道许姐女儿吃不吃的消。   一天两堂课,一堂课一个半小时,主要补数学和英语,顾塬在心里打了一把小算盘。二十来天能赚小两千,加上老爸和亲戚的红包能凑个五千存卡里,心里挺美,心神荡漾的。   奶奶正带着老花镜,腿上照常搁了一本书在上头。估计是陈奶奶的手笔,奶奶的腿上盖了厚厚一层碎花小毯子,迟逾当时在家里软硬兼施都没能让奶奶听话,还是陈奶奶的段位高一些。   加菲懒懒地趴在奶奶脚边,旁边散落着一叠A4纸。迟逾贴心,踱过去弯着腰悉数捡了起来,上头印着四个大字“心理测试情况表”,病例那一栏写的是重度抑郁,中度躁郁症。时间是13年的冬天。   迟逾皱了皱眉,奶奶把这些拿出来做什么?   奶奶依旧是泰山立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她已经略微带了点老年斑的手在轮椅上转了一下,翡翠手环与轮椅上的铝块发生碰撞,清脆悦耳——   她奶奶看着他,说“我们阿迟啊,感觉已经好了不少,再去检查一次吧”言语温柔,却最让人抵抗不得,他知道奶奶是为了他好,可是他说实话,是真的不想去。   “人呐,不能活在痛苦的回忆里,你总要往前看,遇见好的人你的心情都要好太多”老太太话音一转“我瞧上次来我们家的顾塬同学就很好,开朗活泼,是你的同桌吧?”   迟逾点点头   老太太继续说“听说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听说?估计是听栾叔叔说的吧。迟逾“嗯”了一声,原以为奶奶会说“相互学习,互相进步”之类的话,哪里晓得她偏剑走偏锋,“让他陪你去做检查吧”   淡淡一句话,石破天惊。   迟逾把手里捏着的纸紧了紧,眼神不虞,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老太太又是什么人?何等的人精?只消一眼就晓得从小带到大的孙子心里头想的什么   “你瞒我瞒是不可能有真正的感情的,阿迟,交朋友也是这样啊”   “阿迟啊,你同奶奶说,你把他是不是当最要好的朋友?奶奶瞧你从小到大也就同他最玩得来”   迟逾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要是顾塬在这里,肯定会感叹一句,杀人诛心,迟逾段位绝对比不上他奶奶。   迟逾把拾掇好的纸张拿进了房间,顺手挠了挠慵懒的加菲。他现在已经向他奶奶妥协了。这个睿智的老人,从台湾到内陆,经过的风风雨雨积累的经验之谈不是他一个十六七的男孩能够比拟的。   奶奶说的对,他也会积极面对,尤其在有了顾塬以后,他总觉得奶奶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觉得。奶奶买回来的书,多半晦涩难懂,其中掺杂了几本同志爱情,也隐晦而深刻。迟逾一时竟忘了,奶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人生阅历哪有那么简单。   窗前的奶奶仰起头靠在椅背上舒了一口气,把猫抱上了腿上,猫爪不安分,把书挠的作响,翻到了扉页,正正儿好看见一行娟秀钢笔字   “一个放弃太早,一个后悔太晚。   ——《春光乍泄》影评”   奶奶合上了书,捉着加菲前两条腿逗弄,惹得加菲抗议连连,奶奶摸摸它的脑袋,挥着猫爪,喃喃自语“那你们能不能不要错过呀”对着眯缝着眼睛的加菲,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说:   奶奶呢,其实希望迟逾能够勇敢面对他自己的感情,不要放弃的太早。因为他心理并不是特别好。奶奶明里暗里暗示,其实是想说她根本不会在乎他是不是同性恋,她只想要他好好的。 第24章   给许姐女儿小雯的课都安排在了上午,时间集中一点,有助于她集中注意力,同时也方便顾塬来去方便。   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顾塬躺在他的破床板上思考人生,专门在床旁边放了一把椅子。脑袋躺在两只交叉的胳膊上,一只腿要伸不伸的搭在椅子上,另一只腿曲踏在床上,眼睛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凝视着深渊。   顾塬轻轻叹了一口气,哪里有这么寒碜的深渊。   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跟老人机没有区别。顾塬甚至觉得当初就没有买智能机的必要,还能剩好几千块呢。放了假竟然连条虫都没跟他发信息,噢错了,虫不具备高级人脑。   叶小露跟叶秋文趁寒假去了武汉旅游,陈非凡……陈非凡跟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去山里的前一天,陈非凡哭诉山里头不仅有野狼野豹子还有野蛇。嘁,野蛇冬天冬眠,至于前两样,您以为您在南非大草原呢您,理所当然的,顾塬不会回这种脑残系列信息,结果成了陈非凡的“绝唱”   顾塬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一口凉水,还是有点儿抑制不住地思念迟逾。   他在干嘛呢?会不会有女生约他出去玩?算了,除非那个女生不想被他冷死。他会不会也出去旅游了?戳开微信朋友圈,噢,昨天刚更新的一幅画,背景是他的百叶窗,没去旅游。那为什么迟逾不找他?   顾塬很烦躁,怼着椅子踢了好几脚直到大拇指意外的被木头砸到,眼里泛着泪,抱着脚“嗷嗷”喊了好几嗓子才罢休。   顾塬看着那黑色的破手机上除了坚持不懈跟他每天发信息的微信步数的小红点,心头涌起无限悲怆,他可能生动形象地演绎了没人疼没人爱,地里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的现实版本吧。居然连一个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的难顶。   那行吧,你不找我,那就不找呗。谁怕谁?我去找您还不行吗?   顾塬破罐子破摔,盘着腿低头跟迟逾发信息   -顾塬 : nzgm   -迟逾 : ?说人话   -顾塬 : 你在干嘛?   -迟逾 : ……   -迟逾 : 我在发呆   -顾塬 : 要不要出来玩?   迟逾犹豫了一下,他也挺想见顾塬。并且对于顾塬这种一放假就失联不跟他发信息的行为深恶痛绝,恨不得像红**批斗一样把他拉出来好好批斗一番,也不明说喜欢,就单纯教教他什么叫社会主义兄弟情,什么叫同桌友谊。   可把迟逾给气坏了,看着信息撇着嘴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才回复他   -迟逾 : 可以 但是我画画缺一个模特   对面的顾塬基本上是没犹豫就回了一个“好”   迟逾这是存了私心的,自己喜欢的人每天在教室里坐在自己旁边,不能撩拨不能暗送秋波就他妈勾肩搭背都是按着兄弟样式来的。   但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暂时还做不到面对喜欢的人坐怀不乱。尤其那个人天天在你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看得见摸得着还得玩同学情深兄弟情深的戏码,迟逾在暗地里不知道骂过顾塬是个八头驴都拉不回来的直男,仅指感情。   迟逾不冷漠,不高冷,他就是骚,别人看不出来,隐瞒的深深的骚。   今天迟逾的所作所为让顾塬又一次刷新了对迟逾的认识。迟逾问他愿不愿意当他的模特的时候他还挺乐呵的,毕竟他也是在电视还有手机里看过正儿八经的“模特”的人,顾塬刚开始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画画还要模特,拿着他的画在T台上走来走去吗?   直到来到迟逾家,迟逾冷漠地指了指沙发上那一套短袖短裤的篮球服,顾塬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抱着一团衣服呆愣着睁大了眼睛,喝了一口菊花茶压压惊,当迟逾都要怀疑他会不会被这口水噎死的时候,他终于艰难的咽了下去。   顾塬看着迟逾已经摆好了画具,手里拿着他标志性的美工刀削铅笔的时候,他承认,他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在刀片反射过来的亮光闪烁下,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卧室,耳边是豪迈悲壮的义勇军进行曲。   脱了沉重的冬装,换上轻便的篮球服,就连步伐都轻盈了几分,顾塬觉得他现在简直可以直接飞起来   不过迟逾没给他这个机会。   “今天奶奶不在家,你随意一点,怎么轻松怎么来”迟逾语气稍微有点儿淡,坐在距离他一个沙发长度的位置。   顾塬刚进屋就把整个屋子扫视了一遍,何止奶奶不在,就连加菲都不在!他有点儿郁闷,自己当时为什么就跟精虫上了脑一样乐呵呵地要答应做他的模特,色令智昏?   也算是一个比较中肯的理由吧。顾塬想,人生在世就是在于敢于直面欲望的诱惑,毕竟他已经十七了,在古时候是一个当爹的人了   “偌大的房子,孤男寡男,成何体统”这句话跟定了身似的在顾塬脑袋里面无限循环,迟逾比他高一厘米左右,但没想到衣服大了得有一码。   顾塬想到第一次打篮球的时候迟逾脸上几分淡定更多几分装逼的转球投篮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是他太天真了,总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就把他放在弱势地位,以至于忽略了自己从前对他是一条纯种美杜莎的评价,简直是造孽。   顾塬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内心悲哀。   迟逾是典型的宽肩窄腰,从篮球服和他平时穿的衣服也能窥出几分端倪。大了一码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圆领口几乎占据了他肩膀的三分之二,三分之一是肩膀和胳膊连着那块……裤子倒还好,宽宽松松刚好遮到他膝盖上。   顾塬坐在高脚椅上,手里捧着一个篮球,挑衅的看着前面。这是按照迟逾大画家的要求来的,但他似乎不太满意?撂下了手里的铅笔和橡皮擦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迟逾家里地板上入了冬之后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家里暖气很足,不像他的那个小破出租屋,迟逾在家里的样子格外放松。   他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点,过了肩披散在身后,左边的头发撩了几缕别到了耳后,依旧带着他的官配眼镜儿。迟逾在家里就穿了一件白T阔腿裤,阔腿裤上还有没有洗的颜料痕迹,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条裤子。连鞋子都没穿一双,他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踩来踩去,偏又生的这么白。   顾塬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走过来,又很没出息的屏住了呼吸。他觉得迟逾这时候像极了负心的浪荡子和行为艺术家。   可惜浪荡子并没有细心到观察一颗水灵灵的萝卜有没有呼吸这个问题。迟逾把他踩在椅子横杠上的脚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位置,捏着他的左手肘放在他的大腿上,另一只手肘悬空,球呈一种马上就要投出去的姿势   迟逾还是不太满意,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的从他裤缝旁掠过,不小心触碰到了裸露在外的肌肤,顾塬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迟逾动作还没完,近了他的身,帮他板正肩膀,右边的头发跟故意撩拨似的扫在了他脸上轮廓好几次。   正当顾塬调整好了呼吸与心跳睁开眼时却又忍不住下意识的闭上眼。在心里骂这迟逾怎么就不肯好好穿衣服,在家里也要好好穿衣服啊!T恤穿的这么大码,迟逾在跟他板正肩膀的时候微微躬了躬身,视线正对上迟逾衣服里头白皙的皮肤和整整齐齐的腹肌。   他又要忍不住吐槽了,迟逾画画学习兼顾之余还有时间健身?顾塬真是痛心疾首,咬牙切齿   迟逾眉头一皱,发现了他的异样,在耳朵旁边轻轻的问他“怎么了?”   顾塬倔强的摇摇头   迟逾看了他一眼,觉得没什么异样才回到了画架前,顾塬心里一松   “你可以动,玩手机也可以,尽量保持这个姿势就行”一口气没松到底又提了起来,顾塬现在正“挑衅”地看着迟逾,心里却不知道有几万分羞赧。   看着时不时神情严肃的看他几眼的迟逾,他又不得不端着架子,做好这个模特应做的工作,毕竟这样认真的迟逾,的确迷人。   一想到心上人画的是自己,顾塬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精气神足的很,坐在对面的迟逾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会一不留神把球给直接砸过来,那他可消受不起。   得亏画画做模特没什么硬性要求,万一跟运动会似的还得检查兴奋剂含量,这颗水灵灵的萝卜铁定过不了关。   不过迟逾觉得顾塬这样挺装逼也挺飒,跟偷摸跑后山帮他打架一样飒,也挺符合他华子咀最牛逼的名号,画着画着,下手更温柔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叮叮叮—— 第25章   不知道别的模特是不是也像他一样轻松,迟逾自从最开始纠正他的坐姿之后没有再过来调整过,顾塬保持这个姿势没有想象中的累,准确来说,迟逾太了解他了,总是能够清楚的知道他坚持不了的临界点在哪里,然后提醒他放松休息。   正在画画的迟逾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自在和放松,就像是在水里自由自在穿梭于水草之间的鱼,他凝视着面前的画纸,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工艺品,眼神肆意而深情,顾塬平白生出了他也喜欢他的念头。   顾塬的耳边只剩下纸张与铅笔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迟逾垂眸,手腕灵活地变换着各种姿势,铅笔起承转合之间在纸上留下的印记浓淡相宜,旁边的搁置的卫生纸已经被他用了好几张,撂下铅笔的手指翻飞把一张纸卫生纸卷成了三角尖的模样,脸又向画纸凑近了几分,原先走笔如飞的手现在正以一种温柔而小心翼翼的姿态为画中人擦拭出高光留白   末了噘着嘴轻轻一吹,眼中带光,深情又克制   “好了”迟逾放松一笑,绷直的肩也放了下来,捡起旁边折叠桶里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铅笔灰   顾塬来到迟逾旁边简直跟一阵风似的,他的内心激动跟他的速度成正比,他可从来没有被人正儿八经的画过,还是迟逾这种一看就特牛逼的人,有点儿跃跃欲试   顾塬拘谨地站在迟逾椅子旁边,往画架前探了探,瞪大了他的眼睛去仔细瞅那副画,恨不得小眼睛瞬间变成卡姿兰大大大大眼睛。顾塬咂摸了一下嘴,摸着自己的下巴发自内心的感叹,“原来我竟然帅到了这种地步——”说完,真诚的呼了一口气   “噗——”迟逾一口水差点喷在了地毯上,幸好眼疾手快一把捞过了旁边的垃圾桶,看向顾塬的眼神复杂   迟逾有点力不从心,被他不要脸吓到了,瘫在沙发上跟没骨头的鱼儿一样,顾塬站在原地又欣赏了一遍,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太帅了,在心里毫不掩饰地把迟逾也夸了一遍,这个可不能明里夸他,不然会骄傲的,顾塬在心里头盘算着他的小九九   偏过头,不过一会儿功夫,迟逾已经在沙发上躺着进入小憩模式了。   “画这么久也的确累着了吧”顾塬想。   迟逾画他画了近三个小时,他还好可以动可以玩手机,只要片刻保持最开始的姿势就好,迟逾可能是为了让他早点休息,中途就喝了一口温牛奶,顾塬看着就替他累   顾塬倏地又叹了一口气,不是所有人的优秀都是天生的,他们只不过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努力才换来明面上的光风霁月。   顾塬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迟逾旁边,家里温度正好,就算迟逾穿着T恤睡也不会着凉。   后者正枕着抱枕睡得正香,顾塬不晓得这是有多大的愁,竟然连睡颜都把眉头紧锁,不过看上去比平时不晓得温柔了几分,这才是真真的眉眼如画,男生女相。   狭长丹凤眼,剑眉星目也就是这样了。每次他不说话让外人看上去就觉得冷漠,他一笑,眼尾上勾,平白让人觉得他带了几分促狭。   顾塬看见他鼻尖上还有一点铅笔灰,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刚刚擦高光的时候碰到了画纸,但这鼻子也忒挺了些,顾塬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楼草早就名不副实了   顾塬轻轻的把他的眼镜取了下来,放在自己身旁,迟逾有点不适应,嘴又抿紧了几分,顾塬哄宝宝似的手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膀,这下连鼻尖一点灰都不敢去帮他蹭掉了,万一把人弄醒了怎么办,不知道还以为遭了天大的罪,连睡觉都成了奢侈   顾塬把眼光放向了阳台外,今天出人意料的是一个艳阳天,到了黄昏的时候,太阳的余晖依旧耀眼,在天边晕染了一片,成了书里头曾写过的好看的火烧云,连平日里的阴霾都驱散开来了   小区花园里边时不时传来一些孩童的逗笑声,还有放风筝的欢呼声和狗吠,迟逾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蹭到了他怀里,顾塬趁机帮他擦掉了鼻尖的铅笔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心里略微有点紧张。   迟逾的鼻尖凉凉的,跟刚出土的玉似的,还白   哪里晓得怀里的人,眼睛偷摸睁开一条小缝,笑起来果然促狭极了,跟做了坏事一样,等到顾塬转过头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又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奶奶似乎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家里的晚饭只能去外面解决了。两个大小伙子合计了一下,还是吃路边摊比较有意思,于是两个人又裹成了熊,冲手里哈着热气出了门。   迟逾家旁边就是一条步行街,对面那条街有一家万达和雅思超市,好吃的好玩的几乎聚集在了这里,因为斜对面是实验小学的缘故,这一带步行街二楼基本上都是兴趣爱好培训班。顾塬突然间想起来迟逾以前说绘画得过奖的事情   顾塬端着刚从阿婆摊子上买来的烤土豆边吹边问他“你不是…呼呼…那个绘画得奖了吗?我也想瞅瞅”说完用肩膀撞了迟逾一下   迟逾对于他不安分吃东西的行为表示谴责,用腿在身后踹了他一脚,指着二楼“在二楼楚风画室面前有个得奖名单”叉了一块土豆的手顿了顿“不过我不知道有没有被撤下来”   顾塬眼睛一亮,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三下五除二搞定了碗里的土豆就拉着迟逾往上跑,步行街二楼实在是个大迷宫,一上去就把迟逾刚刚说的那个位置忘记了,拉着迟逾转了好几圈都没转到。   迟逾气乐了,这人自顾自地走就算了,还要把他拉上,最让人气的是还不听他的,非要自己去找,找了半天又没有找到,反而连累他也是走了不少冤枉路。   这人没有丝毫悔改之心,还要继续践行下去,一问理由,为什么?人家说这样他比较有成就感,迟逾觉得他现在应该去田里摘萝卜,看着水灵灵的大萝卜被他拔起来留下的坑不知道得有多有成就感!而现在,在迟逾眼里,顾塬就是那个被拔了的萝卜坑,没有萝卜,只有坑罢了。   顾塬不理他,迟逾找了一个长椅坐在那里静静地吃东西,顾塬蹲在斜前方,蹙着眉头,用右手一个个比对着名字往下翻找,神情肃穆,迟逾偷偷的摸出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模式,在他浏览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拍下了一张他的照片。   画室走廊的光是暖色光,他背对着光,只有半张脸轮廓清晰分明,迟逾觉得定格在照片里的那一瞬间,他像一个正在做祷告的神父,不可以亵渎。   “欧耶!我找到了!”顾塬从地上站了起来,大笑着曲着腿闭上一只眼朝他射击“我们伟大而帅气的华子咀最帅帅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迟逾大画家的名字,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语罢,刻意压低了声音   “请敬请期待——”   迟逾捂着肚子笑的放在长椅上的烤土豆都在跟着他一起颤动,原来顾塬还是这一挂的神经病,高冷帅学霸的人设立不住了   顾塬不想跟这种喜欢嘲笑他的人说话,又蹲到了展牌前边儿看着名字,迟逾终于不笑了,挨着他蹲到了一块。顾塬用手轻轻的擦了擦名字上面的灰尘,幼稚的一摊手“好啦,现在只有迟逾宝宝的名字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啦”   尾音一拖——“迟逾宝宝开不开心呢——”   迟逾宝宝很配合的点点头“迟逾宝宝很开心——”   顾塬故作可爱的一噘嘴,扮着嗲“闪闪惹人爱,迟逾最可爱~swang!”还跟着摇了摇身子   迟逾捂着脸,压根没脸看“你那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顾塬一本正经的说“韩剧”   没想到,这个从来只热爱学习的大小伙子居然也爱上了韩剧,迟逾有点恨铁不成钢,并且觉得下学期他的第一就要被他取代   顾塬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超过我是不可能的”摇着脑袋站起来踱着步,嘚瑟的让人想抽他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宝贝儿”迟逾一把把他拉进怀里,故作暧昧的问着他   顾塬有点儿懵,内心有点儿小激动,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升天了,迟逾竟然抱他了!隔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晰可见的瞅见他的眼睫毛,并且一根一根的数出来   好在顾塬反应一流,看着他的眼睛,“像什么?”   迟逾含情脉脉,一双眼睛勾人得很,嘴角微扬,轻轻吐出三个字“孔乙己”话音刚落顾塬就被迟逾撒开了手   “我操你妈——迟逾——”顾塬回过神来的时候迟逾已经跑到了二楼楼梯口,连烤土豆都没端“你这个狗玩意——操”竟然把他跟孔乙己做对比?他眼睛瞎了吗?莫名其妙他竟然有点儿心神荡漾   迟逾正站在楼梯的出口,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说时迟那时快,顾塬离楼梯还只剩几步的时候直接飞了下去,准备一脚踹死这个虎逼玩意儿,被迟逾一躲撞进了他的怀里。   顾塬喘着粗气,迟逾听了觉得心里痒痒的,把头偏了过去,“我错了,塬哥,我错了,休战好吧”迟逾认输了   顾塬冷哼一声,终于调稳了呼吸,他现在心里有点儿慌,想要赌一把,他把迟逾偏过去的脑袋用手转了过来,强迫他与他对视,咫尺距离,连呼吸都声都清晰可闻,迟逾也莫名有点儿紧张,心里砰砰跳的跟袋鼠似的——   然后他听见顾塬一脸正经的问他,“或许,你喜欢梅西吗?” 第26章   迟逾愣住了,顾塬看着他愣住的那一刹那,有点儿想把自己的嘴用胶带粘上,他放开了捧着他后脑勺的手,垂在旁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答案。   迟逾思考了一下,嘴唇开合的瞬间,顾塬觉得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灵敏度突然间就下降了,眼前只看得见也只听得见一个人的模样和声音,全世界只剩下了迟逾一个人,周遭的声音与人全部都跟录音机倒带一样,消失在原地。   然后,他听见迟逾略带疑问的声音“你喜欢足球?梅西?”又做沉思状“我以为你喜欢篮球——唔——足球的话,我比较喜欢C罗”说完,肯定自己答案似的点了点头   顾塬彻底没话说了,他能说什么呢?看着迟逾认真思考的小眼睛,他只能认命的攥紧了他的小拳头,咬着牙笑着说   “嗯!我更喜欢篮球一点!”   迟逾笑了笑,“我也更喜欢篮球一点”   顾塬无言以对,迟逾已经拉着他出了楼梯间。   现在天已经黑的彻彻底底了,他们也是时候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毕竟他奶奶今天一天都没在家呢   “哎塬哥——”临走前,迟逾把顾塬叫住了,犹豫了一下“过几天我去做心理咨询和测试——”   顿了顿“你要陪我一起吗?”迟逾有点儿紧张   “好啊”没想到顾塬竟然这么干脆,冲着他一笑,眼睛又成了弯弯月亮   迟逾点点头“微信定时间吧”向他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顾塬答应了。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肯把自己的世界对自己开放一点点了吗?   顾塬心中角落里的一块大石头蓦然间就放下了,咬着嘴唇克制地带着笑,回南湖的路上步履轻快,碰到了卖凉粉的张奶奶兴冲冲地打了个招呼,别提多开心了。   张奶奶有点惊疑不定,跟他舀了一碗凉粉,斟酌着问他“小塬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把顾塬给乐的“嗨!没什么!家里头的猪长大了,懂得疼人了”   张奶奶跟老伴儿对视一眼,一致觉得这孩子可能读书把脑子读傻了,也没听说过他家养了猪啊,不是草莓园儿吗?   张奶奶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心疼的又给顾塬舀了一大铁勺凉粉。   迟逾回了家,跟陈奶奶出去玩儿的奶奶还没有回家,迟逾总觉得今天跟顾塬出去的时候他的话有点儿不对劲,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上网太少了吗?   躺在床上点开了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一条微博   “或许你喜欢梅西吗?”   他的微博还停留在上一次叶小露跟阿姨的事情时发的,算起来也好久没发过微博了,他本来就佛系。   上一次事件不知不觉的又跟他吸了一大波粉丝,微博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多了几百个评论。   迟逾点进去看了一圈,发现评论清一色都是“喜欢”或者“哥哥你喜欢足球吗?”之类的,迟逾懒得再去看了,把手机扔在旁边,被子罩在脑袋上,开始吾日三省吾身。   早知道他就回答“喜欢”了,“啊——”被子里传来一阵郁闷的喊叫,吓得刚进门的加菲小胖身子一阵颤抖,刚探进门的爪子谨慎地往后缩了缩   时间定在春节前一天,刚好是春节之前跟小雯补完的最后一堂课,这小孩挺聪明,举一反三使得牛哄哄的,估计这样儿色的小孩再多几个他的生意就没得做了   出来的时候许姐跟他把钱结了,春节之后的几天也算在了一起,多给了五百块钱说是给他的红包,他硬推着没要,但是事实证明一个中年妇女的战斗力属实强,没毛病   临走还让他多添衣服,别整天穿着袄子得换件羽绒服。   顾塬想了一下,家里那件还是当时迟逾去他家的时候带过来的,说起来跟迟逾还是同款呢,顾塬心里有点儿开始打算盘了   琢磨着要不然今天跟他穿一样的?会不会太刻意了?顾塬拧着眉十分纠结。算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吧,铁骨铮铮兄弟情。   顾塬路过一中对面的时候在常青麦香园端了一碗杂酱面,中午就不自己做饭了,一想到许姐刚做好了饭问他吃不吃,他坚决的拒绝并声称家里有人做好饭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这是低级错误。   饭菜那么香,你为什么不吃一碗饭再走呢?顾塬端着一碗到家就凉了的面心中寒风萧瑟,泪流满面   顾塬坚强的吸了吸鼻涕,感慨了一下自己命途多舛。   刚换完衣服迟逾的信息就已经过来了   -窈窕 : 新车站 我还有15min   看样子他已经出发了   -顾塬 : 好 等我 我也差不多   顾塬纠结了一个多小时的结果还是换上了哪一件跟迟逾一模一样的羽绒服,也说不定人今儿不穿这件呢。   这是当时是他们上老赵的课无聊一起选的,当时还是迟逾看到这件羽绒服挺好看的,问他要不要买一件,两人才一起买的。   被陈非凡看见了痛斥了好几天他是孙子,买衣服都不叫他,跟迟逾像连体婴似的。   顾塬简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佩服到滋溜一下把他的嘴给密密匝匝的用针线缝起来,整个跟着长舌妇似的,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什么连体婴,说是情侣它不香吗?二/逼/玩意儿   顾塬下出租车的时候,迟逾已经在路边等着了,还带了一个黑色的鸭舌帽,顾塬瞅了他一眼,发现穿的跟他一样,是同款,心里有点美滋滋爽歪歪。   一下车就过去把迟逾的胳膊搂住了,迟逾没出声,沉默地带着他往新车站方向走。   顾塬觉得迟逾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太沉默了,沉默过了头,连眼睛都是暗淡的,整个人没有生气,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一路上检票除了该说的话没有多说一句别的,包括现在他靠在窗户边上,脑袋歪着被鸭舌帽挡了个彻底,只看得见下颌线。   今天的气压太低了,完全就是在陌生人面前再加了几分防备的迟逾。   但他一向对着他还是闷骚的,顾塬不知道说什么,莫名觉得有点心里堵得慌,觉得肯定跟今天的心理咨询有关。   换言说,谁他妈没问题去做心理咨询啊。   顾塬看偏过头看着迟逾,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现在安慰肯定行不通,他把头转了过来,把右手轻轻的搭在迟逾的左手上,太凉了,就像一块浴室里的瓷砖,他现在就想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感到温暖,让他知道还是有人陪着他的。   华子咀的医院没有荆州的大,迟逾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的带他做公车到的医院,连出租都不需要,顾塬觉得他肯定来过挺多次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熟悉   心理疾病一类的是去精神科,在医院的七楼。   顾塬始终没有离开迟逾半步远,他甚至能感受到迟逾到这里之后的烦躁和不安。   电梯里的人出人意料的多,几乎都是带着小孩的家长,看到他们都是按的七楼那一层,忍不住惊讶,原来有这么多人有心理压力,试图安慰自己迟逾也没什么事情   出了电梯,人流基本都是往一个方向流动的。整个七楼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有点刺鼻,窗户都是打开的。   顾塬把脑袋深处窗户看了一下,发现只有七楼格外大一点,窗明几净,隔着几步路还放了一步绿植,顾塬有点诧异   “为了给患者一个好的检查环境”迟逾的声音有点哑,可能是因为一路上没有说话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原因。   顾塬了然的点点头,又凑到迟逾身边陪他坐在长椅上等   头顶上的绿色牌子带着点荧光绿,写着“精神科”   人很多,但是也出人意外的安静,除了时不时有些家人带着患者走动以外。   迟逾闭着眼睛靠着墙,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仰着的脸依旧看不全脸色,只能从侧面观察到迟逾并不是睡着了,他明显处于一种防备状态,从他紧绷的双腿可以看出来   别人都清一色的家长陪同,迟逾只有一个人。一想到不知道迟逾一个人来过这里多少次,顾塬心里就难受的很,看见他像刺猬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样子心里的郁闷和惆怅就像长江滚滚东逝水一样,流都流不完   等到人走了差不多了,迟逾才带着他进去。   房间很看起来很舒适,就像是单身公寓,里面一个穿着休闲服的老爷爷看起来挺慈祥,在办公桌后面等着他们   “是阿迟来了啊”老爷爷认得迟逾,听起来还很熟稔,顾塬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迟逾“嗯”了一声,带着些不情愿   反倒是老爷爷很热情,跟顾塬倒了一杯温水,笑眯眯的让他随便坐,赚足了顾塬的好感,老迟逾在旁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看着老爷爷倒完水后大有一番拉着顾塬大聊特聊一番的架势,及时打断了他“进去说吧”   顾塬呆了。进去说?眼睛往斜上方一抬,喔,哪里还有一个房间,看来哪里才是真正的诊疗室,顾塬有点儿局促,还以为自己打入了敌人内部呢。   还没等顾塬反应过来手里的那杯水就被迟逾端过去倒在了水桶里,跟他接了一杯热水,上边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开水。不容置喙地放在他面前,“喝烫水,驱寒”   顾塬看了一眼老爷爷,正在旁边笑眯眯地搓手,再看看迟逾依旧是那副冰美人的样子,讪笑着端过水杯,重重地朝着迟逾颔了颔首,迟逾才和老爷爷一同进了诊疗室。 第27章   他花的时间比别的来诊疗的人长一点,这也是为什么迟逾会选择最后才进去的原因。   顾塬在外面等着等着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上还显示着“什么病要看精神科”的百度页面上,对于顾塬来说,度娘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小门开的时候顾塬已经悠悠醒转过来了,摸了摸嘴巴,把头晃了晃,清醒过来了。迟逾看上去已经放松了很多,手里的档案袋看上去没换,还是那个起了毛边儿的,倒是老爷爷还是那个乐呵呵的模样,也不知道在乐啥   瞅着顾塬看了好几眼,顾塬觉得他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莫不是看穿了他喜欢迟逾的小心思?不是吧,这是精神科不是透视科…   “塬哥,走吧”迟逾声音也没有刚才那样低哑了,顾塬回过神来跟着他一起出去,临走还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那个老爷爷一眼,被迟逾一把拽出去了   顾塬内心 :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咳咳——那什么——”顾塬跟在迟逾旁边,已经上了电梯,这个时候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你——”   “我有躁郁症,其他的不用担心”迟逾说“因为我比别人不配合一点,他才记得我”   “噢噢噢”原来如此“那你有没有——好一点?”顾塬带着点儿试探,小心翼翼地问   迟逾轻轻地笑了一声,嘴角已经勾了上去,“好多了,郭医生说我的躁郁症已经好多了”连声音都是带着笑   看他不避讳这个问题,而且很明显有了好转,顾塬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打趣着他“那你的症状就是拿美工刀?”顾塬看他随身都带着美工刀,大概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安全感?   迟逾沉默了一秒钟,点了点头   顾塬松了一口气,现在已经不是开心了,那得是激动了。现在的迟逾虽然保留了带美工刀的习惯,但是很少会拿出来威胁人,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改变吧。顾塬在心里想着   坐上回华子咀的车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冬天的天黑的有点快,迟逾中间接了奶奶一个电话。奶奶竟然知道顾塬在旁边,还让他接了电话,对此,在他心里奶奶的慈祥指数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比来的时候沉闷,回去的时候显得相对轻松些,顾塬一直跟迟逾说个不停,时不时还问他几句,也就是迟逾脾气好了,换陈非凡铁定就得皱着眉撅着嘴,说“塬哥,你话怎么这么多呢”,一般这种情况不存在,顾塬对陈非凡一直还是保留了高冷形象的。   迟逾也是想把他嘴缝上的,只不过碍于没有工具和不忍心罢了。   比如现在,顾塬正一脸激动的抓着迟逾的胳膊,“鱼儿,你是什么时候有躁郁症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真是他的风格   迟逾右手靠在玻璃窗上,用手拂了拂蓝色的窗帘,“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吧”   “怎么这么小?”顾塬很疑惑   “我爸妈关系不好,喜欢吵架久而久之就影响到我了”迟逾的声音淡淡的,看上去没有因为回忆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顾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都是小学三年级左右才晓得他妈妈的事,至少他妈妈还是对他很好的,老爸老妈也没吵过架,主要是也没条件吵架。   想到自己承受过的冷眼,又想到迟逾现在只跟奶奶和加菲在一起住,一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觉得有点儿心酸和心疼。   顾塬把帽子带起来,两只手也缩进袖子里面,把衣领拉的高高的,只剩下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在外面,迟逾没注意他,于是就被顾塬钻了空子。   顾塬一下午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迟逾的腰,“我们阿迟还有塬哥喔”又跟前几天一样,扮着嗲,迟逾被他给整笑了,心里头暖暖的,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了一个百变百变大樱,迟逾觉得自己都骚不过顾塬,但是太他妈治愈了   迟逾抱着顾塬的脑袋跟上次顾塬哄他睡觉一样,手一搭一搭地拍在他的后背上,过了好几分钟后腿上传来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迟逾无语凝噎。这狗玩意儿把自己演睡着了,谁能有他强?迟逾的感动一瞬间没了,恨不得一巴掌呼在他后背上,打的他嗷嗷叫,终归还是没狠的下那个心。   迟逾头靠在椅背上,头往上仰着,吐了一大口气,回想着刚刚郭爷爷后来跟他说的话。   这么多年来,郭医生第一次在评估后是笑着看着他,而不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似的。   他说“阿迟啊,我看见你好起来真的很开心”喝了一口他的枸杞汤,眼角的皱纹告诉迟逾他是真的很欣慰   迟逾笑了笑“想通了就好了”   “想通了吗?”老人始终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放过你自己”   “放过我自己吗?”迟逾喃喃自语,又念了一遍,问着他自己   “现在还有过一烦躁就自残的行为吗”老人眼睛带笑,却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丝毫变化   迟逾发自内心的摇了摇头“很少了”末了又问了一句“薄荷叶有镇定功能吗?”   “我瞧你腿上的刀伤也都差不多很淡了,应该是很少了”老人又想了想“薄荷叶?最多就是清凉提神罢了”又沉思片刻“对你的躁郁症来说作用不大”   迟逾心下明了,那便是因为送薄荷叶的那个人了。   “阿迟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的——嗯——病情会很快转好的”老人沉吟“主要是看你自己的配合,你懂吗?”   迟逾点了点头,老人跟着也松了一口气,果然跟门外的那个少年脱不了干系,但是只要能好起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迟逾拧开门,屋外的男孩正沉沉睡着,老人最后的箴言在身后响起   “迟逾啊,为什么总想着一个人去承担痛苦呢?如果是两个人或许痛苦就不会再是痛苦”   迟逾一侧身,听进耳了。但是他一反身,把门关住了,因为沙发上的人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下,他喜欢的男孩马上就要醒来。   “两个人吗”迟逾在车上反复咀嚼这句话,最后笑了笑。   都说了或许痛苦不会是痛苦,或许罢了,我不愿意让他因为或许之外的可能不开心,就算是小概率事件我也不愿意。   为什么?因为他17年来过得也不会比我好多少,比起我自己,我更加心疼他。   车摇摇晃晃的穿过繁华的街道,穿过空无一人的长桥,迟逾听见窗外北风呼啸,简直就像野狼的孤嚎。车内暖和极了,他伏在他的腿上沉沉睡去,迟逾取下了自己的帽子轻轻的戴在了他的头上,为他遮挡着细微的响声。车里太温暖了,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火柴后见到的那一片假象。   迟逾用大拇指掐了食指一下,有点疼。他垂眸看向怀里的人,他的手仍旧环在他的腰上,他把手紧了紧,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迟逾想,这一刻,也是真的。   颠簸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司机大哥一声吼叫,两个陷入了黑甜乡的男孩才醒转过来,顾塬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全程低着头下了车,在心里暗骂自己这个操蛋玩意儿干啥啥不行睡觉第一名。   哄着哄着人自己觉得暖和的很结果睡着了?这算他妈什么事?传出去都是在威胁他华子咀第一帅比的名声。   顾塬愤恨的扶了扶额头。   迟逾在他身后下的车,看起来都有点麻,下车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顾塬反应快一把把他扶住了。顾塬不得不又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遭“要不是你这个狗玩意儿人家能把腿都给坐麻了吗?”操!!!真是操了狗了!!!!   顾塬有一种拍死自己的冲动。   司机大哥刚好瞅见这一幕,笑呵呵地喝了一口茶,打趣着他们“这俩双胞胎小兄弟关系还挺好,呵呵”   得嘞您哥,眼神这么好,穿同样款式衣服就是双胞胎了?咋不说小情侣呢?跟陈非凡那个货一样儿一样儿的,没点儿眼力劲。但是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他就要遭受来自社会经验残酷的暴打。   迟逾走不了,得在原地缓缓,老哥来了劲“你们谁是大哥啊?”   顾塬正准备豪气冲云天地说“我就是大哥”这句特别中二的台词的时候,迟逾在旁边淡淡说了一句“我比他大”顾塬傻了眼,那他生日过去了?“我比他大一天”   顾塬“……”   司机大哥“哎呀!我就说嘛!你看起来也比他高一点儿”一拍大腿,顾塬清晰可见大腿肉正在颤抖,“那您可真是好眼力”顾塬腹诽   但是迟逾说比他大一天?真的假的?顾塬看了一眼迟逾,迟逾比他想象的反应还快“真的,我上次看见你身份证了”   顾塬闭嘴想了一下“那次?”   迟逾“买车票这次”   顾塬幽幽的说了一声,“喔——”万千不甘,凝聚在这一个字里,可见内心有多崩溃   但是挡不住心里承受能力够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咱们可以寒假一起过生日了啊?刚好叶小露,陈非凡他们可以一起出来”顾塬问他   “行啊,就晚上吧”迟逾说,“把杨惠和也加上吧”   “是因为她有可能和你一样吗?”顾塬问   “是,我觉得她有抑郁症”迟逾回答他   顾塬点了点头,没意识到迟逾说的是抑郁症,而不是躁郁症。   顾塬也觉得可以把杨惠和拉一把,她实在是太孤单了,除了沈个罗偶尔说说话以外基本上就是和他们仨说话了,其中两个男生还不能走太近,也就跟叶小露能说的上话,高中的少年少女那个不是一出门呼朋引伴一大群的?   说实话,顾塬也挺难受,他不想再看见一个迟逾的翻版了,仿佛看见了迟逾的过去,心跟容嬷嬷扎紫薇那么疼,啧。 第28章   顾塬回到家里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也不太多,他也怕麻烦,所以就带了换洗的衣服。   羽绒服就穿身上这一件就行了,刚洗了就穿了今儿半天,反正过了春节就又得过来。   想到又要跟老爸沉默对着一屋子的冷空气就尴尬的牙疼,但没办法,都尴尬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老妈一年只见他两次这件事也挺让人琢磨不透的,说老妈不爱他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简直爱惨了,跟他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为什么一年只见他两次呢?   曾经他旁敲侧击的问过自诩言情小说看过不知道多少本的叶小露。她说可能是因为克制,因为爱是克制。看的次数多了,就不想分开了,倒不如一年只有两次。   顾塬保留意见,姑且相信。   老爸呢…哎算了,老爸眼里只有老妈,顾塬叹了一口气,他念初中之后那个家,基本就没怎么回了,有的时候寄居在华子咀的姑奶奶家,逢年过节回去一次,老爸要么在草莓园,要么去狱里看老妈。   爷俩跟牛郎织女鹊桥相见似的,一年都没几次。顾塬已经习以为常了。   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一会就收拾好了。但是顾塬有点儿犹豫,手里拿着的是迟逾送给他的画,是一副速写,画的他跑步奔向他的样子,顾塬记得这是迟逾被他撞了之后他去请迟逾吃包子的时候的事儿。   那张打篮球的图迟逾没有给他,说自己留着做个纪念,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纪念的,人就在他面前,可能是以防万一不告而别了吧。   顾塬对这个念头有点儿乐,迟逾家就奶奶和加菲了,光这一条就失去了不告而别的资格,所以这种情况基本不存在,pass掉。   昨晚顾塬睡得挺早,今天醒的也早,大街小巷都在家门口放了一串小鞭炮,炸的红纸屑到处都是,顾塬门口被前左右三面夹击,小红鞭炮到处都是,尤其顾塬出门的一刹那,风吹过带起的烟味儿,让顾塬感慨了一声“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年味吧”太他妈大味儿了   按理说城区不让放鞭炮,但是南湖巷子里爷爷奶奶辈那是顶破天警察也要谨慎三分的人物,单一个拎出去您都不见得能说的过,更何况邻里邻居凑足了一百单八将,啧,阎王爷也得绕道。   —“小塬新年快乐啊”   —“哎哟小塬回家过年呐”   —“新年快乐!”   —“小塬成绩更上一层楼啊”   ……   这又是南湖巷子一大特色了。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和和美美以及“人人为公,天下大同”,想来孔夫子在世肯定特别欣慰。   回应大爷大妈们亲切的问候足足十分钟才出了巷子口,顾塬脸上变化莫测,有感慨也有幸福,稍微再带一点心酸,跟调色盘似的。   回家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门没锁,老爸应该在家。也不算出乎意料吧,毕竟春节,现在才九十点钟呢。   “回来了啊”老爸听着外面有动静往外看了一眼,看到是他叫了他一声。春节能不回来吗?顾塬在心里想。   去楼上放了包,看样子老爸是在做早餐,他也没吃饭,准备跟他爸一块儿吃。   “小塬回来啦!”顾塬一听就知道是春婶来了   “春婶新年快乐”顾塬转过身跟春婶打了个招呼   春婶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这么大人了,真乖!不让人操心,哪像我们家那丫头”说话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   顾塬笑着安慰她“妹妹还小,不懂事儿呢,大了就好了,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春婶听了之后看起来挺受用,脸上的喜色更添几分“这是我做的小菜,你跟你爸一起吃啊”说完往厨房里瞅了一眼,瞧了半天没人说话才肯带着失望回了家   说来春婶对顾塬的确很好,要不是他亲妈还在甚至会以为他是春婶的儿子了。   春婶是典型的农村妇女,踏实能干,善良淳朴,小妹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爹,一个女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硬生生扛起一个家庭的生计。   顾塬对她是敬佩的,春婶也不丑,浓眉大眼,鼻子挺翘,模样周正,除了黑了点别的没的说。   这个女人后半生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喜欢了他老爸并且无怨无悔地跟老爸一起鼓捣草莓园,但是老爸从来没有一天没放弃爱过老妈,他甚至喝醉了酒依旧叫的都是老妈的名字。   顾塬有点怎么说呢,大概是感叹有缘无分吧。   老爸煮了几十个饺子,和他坐在桌对面一起吃,双双陷入沉默,老爸不是爱说话的人,他跟他爸也没什么话说   到底还是他爸打破了沉默“钱够吗?”   顾塬点点头“嗯”   “不够找我要”他爸吃饺子很快,几乎一口一个,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有点赶,因为他爸下一步就是去见他老妈。   “我炒几个菜,跟你妈送过去,你要是饿了就出去吃饭,我把钱放在老地方了”过了一会儿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伴着打火的声音“吃完菜给人家把盘送回去”   又是这样。顾塬又“嗯”了一声。   老爸就着酱油醋吃完了一整碗饺子,桌上的小菜一口没动,顾塬知道,这是他爸对他妈不为人见的温柔。   送完碗上楼躺在床上没多会儿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老爸去看老妈了”顾塬想。   然后整栋两层小楼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跟陈非凡一样说的文艺点,叫只剩我跟这一室孤独。顾塬有点牙酸。太文艺了,不适合他。   床单被套没换,还能闻的见枕头上的洗发水味儿,一般来客人都是不住顾塬房间的,但是迟逾来的时候他存了点儿私心,也不是没房间让他住,老爸的收拾收拾就可以了,他就是不想,宁愿自己睡沙发也要跟迟逾一块。   顾塬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聪明也不是好事,打叶小露喜欢耽美天天跟他念叨就应该及时遏制,到后来完全没有交女朋友的念头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直到迟逾出现,他跟迟逾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不长吧也就一个学期,但是自顾自的却帮他做了很多事,在很多时候甚至很维护他。   在陈非凡第一次幽怨的对他说“你们俩怎么跟双胞胎似的”那个时候,顾塬就已经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有点儿不对劲   结合他对女生的感兴趣程度和迟逾对他的吸引力一做对比,觉得自己可能性取向跟常人不太一样。   直到叶小露和那个阿姨的事情,迟逾可能是躁郁症犯了伤了人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他了。   顾塬扪心自问不是一个很容易喜欢上人的人,但是这事儿就这么个走向,这么发生了,也只能用玄学来解释。   他不是一个喜欢承担风险的人,他不能在没确定迟逾喜不喜欢他或者是不是跟他一样之前表白,不能在一起,至少做好兄弟吧。   顾塬叹了一口气,脑袋重重地往枕头上一躺,棠棣花啊棠棣花,折磨死人了,然后在抱怨中沉沉睡去。   他定了五点钟的闹钟,等睡醒了就吃饭,估计老爸今天不会着家了,“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转第二遍的时候,顾塬已经被转醒了,把大风车给掐了,听着楼下呼呼的风声,就知道老爸没有回家。   顾塬已经没有别的表情可以表达此刻心情,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平静吧。   老爸说的“老地方”是冰箱上面的水果篮,里面放了一叠钱,顾塬看了一眼,得有小一千,从里面抽了两张就够了,由此可见,他老爸对他是真的放心。   —顾塬 : 笑?在家?   —顶天立地刘笑笑 : 塬哥!我在   —顶天立地刘笑笑 : 过来吃饭吗?   —顶天立地刘笑笑 : 快来我等你!!!   一口气三条信息外加仨感叹号,顾塬已经感受到了笑笑对他的欢迎。出门前还专门带了一个破毛线帽揣了一个暖宝宝,迎着呼啸的寒风哆哆嗦嗦的迈着小碎步去赴约   笑笑果然靠谱,不靠谱也不行,旁边五金建材就是他们家的。   吃饭的地儿就在旁边,是顾塬上次带迟逾来吃的店,小样儿还嫌弃死了,顾塬想起来就有点儿想笑他少爷命   到的时候笑笑已经点好菜了,旁边坐的一大桌子是店主一家人的年夜饭,笑笑还是跟以前一样,豪气冲云天的坐板凳跟扎马步一样,一只手往桌子上一拍,把人家都吓了一跳,还好都是邻居,知道他的尿性   “轻点轻点—”顾塬把他搭在桌子上的手撂到他腿上,牙又开始疼了,这一天一天的,非得把他给吓死   “我这不是好久没见着你了,开心嘛”刘啸笑着说   顾塬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个杯   “你爸他——?”刘啸闷了一口酒,斟酌着语气问他   顾塬点点头,没说话,刘啸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没事儿,有兄弟”   顾塬忍不住笑出声,把酒又满上一杯,举起酒杯“来——”刘啸贼捧场,一杯全部给他闷了。顾塬忍不住想起了迟逾,他酒量还可以,还不至于喝了几杯就醉,唯一的解释就是想他了。   他摸出了手机,找着一个比较亮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迟逾   —顾塬 : 图片 第29章   迟逾看到消息的时候奶奶正收拾好了坐在餐桌前,加菲也有一个专属的位置,乖乖巧巧地盘坐在餐桌上,还给系了一条口水巾,白白胖胖的爪子前是一叠小鱼干。   迟逾心念一动,拍下和蔼的老人和加菲发了过去。看图片的时候才发现顾塬在外面,看设施应该是上次去过的店?迟逾回想了一下,应该是,那小冰箱都泛黄了,就对那家店小冰箱记忆最深刻   看起来桌上还有酒,那旁边的应该是他的发小之类的   —迟逾 : 跟朋友少喝点酒,早点回家   顾塬觉得他挺牛,这都能看出来是跟朋友一块儿   “塬儿,别喝了,都吹了几瓶了”   “不就是不在家吗,还有兄弟我啊”刘啸的声音在旁边跟在山谷里头喊似的,顾塬硬没听进耳   迷迷糊糊跟迟逾回了一个“好”   刘啸收拾他酒杯的时候,眼神一瞟,正正儿好看见“迟逾”两个大字,心里一跳,觉得大事不好,赶紧拽过顾塬的手,拍了拍他通红的脸“塬儿,醒醒,你认得迟逾?”   “迟逾”俩字跟兴奋剂似的,顾塬立马就精神了,“什么迟逾”顾塬转过头张扬了一下“哪里有迟逾?”这话是对刘啸说的   刘啸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塬儿”   顾塬 “有屁快放”   刘啸“……”   刘啸“你认识迟逾?”   顾塬“我认得啊”   刘啸脸色更加复杂,“你们有过节吗?”   “有病?他是我同桌?”顾塬跟看智障一样看他,觉得迟逾是自己同桌不应该天下皆知?喝酒喝断片忘记刘啸不是一中的了。   刘啸大惊,用手摸了摸胸口,颇有些东施效颦之意“还好还好,不是敌人就好”   顾塬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冲他一挑眉,刘啸来了精神,从头跟他娓娓道来“迟逾去了言程,还是市第二你知道吧,长得又好”   顾塬点点头   刘啸接着说“然后他们学校男生都挺服他,我们学校也就是三中那伙人听说市第二去了言程就想找事,你说这不纯属吃饱了撑的吗”   顾塬听着,皱了皱眉   “然后强子他们一群人去找他们打架,地方约的还是三中,迟逾还挺狂,结果就是迟逾一个人带着刀把人吓退了一半,还有几个被划破了皮,这点小伤就怕了,认了输”   说完“啧啧”两声,觉得自己学校的挺丢脸,学习搞不过人家,打架也不行。顾塬明白了,这应该就是刘啸军训空间那张图了,打石膏也是为了这事儿   然后刘啸又开了个头“后来,强子回去之后被高三的一顿教育,一起带人跑到言程怼人,哪里晓得人转眼去了一中!嘿!你说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认怂吗?于是他们就去了一中,人是找到了,带着伤回来的,啧,你说这人得有多狠”   “我看着那把刀就犯怵”说完,挺有艺术家精神的假装哆嗦了一下   顾塬在旁边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想到当时自己把迟逾护住用刀划人的情景,平地惊雷地说了一句“我干的”   刘啸不是有点震惊了,他那是相当震惊,顾塬帮他把下巴往上推了一下,嘴巴总算是合住了,大拇指依旧坚挺的冲他伸着,“兄弟,你是干大事儿的人”刘啸咽了一口口水,发出了感叹   顾塬虚心接受,“这件事我十七年前就发现了”   得,一如既往地不要脸。刘啸猛的灌了一罐啤酒才缓过劲,顾塬看着好笑,觉得这事讲给迟逾听,按他那种闷着装逼的性格肯定冷哼一声表示不屑,想着想着,顾塬脑袋里就有画面了。刘啸看着顾塬莫名其妙在旁边瞎乐,也不知道他乐啥,可能是喝酒喝傻了。   “哎,我的傻兄弟”刘啸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刘啸怕顾塬酒喝多有点儿多,硬要送他回家,顾塬拗不过他,送到了家门口刘啸对他挥了挥手“进吧”,才转身一头扎进了黑暗与冷风中。   顾塬觉得挺暖,身边有一个打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随叫随到还能看穿他的心思真的挺让人感慨的。   “嘀——”手机来了信息,顾塬蹲在门外还是没进去,有点儿吃力的把手机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了,屏幕亮着,正中一条微信来自迟逾   “新年快乐,塬哥”时间24:00整 大年初一   他立马解了锁,在时间变成0:01之前也发了一句过去“新年快乐,鱼儿”   纠正一下,有个从小到大的铁哥们发小,还有一个心心念念挂记的人,让顾塬觉得其实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孤独。   他笑了笑,抹了一把眼泪开门径直上了楼。   屋里灯没有亮着的,开了手机手电筒才摸索上楼,顾塬上楼之前注意看了一下老爸的房门,关着的,还能听见轻微的鼾声,顾塬放下了心。   洗完澡躺在床上,喝酒之后的头疼让他更加思念迟逾,顾塬总觉得跨年跟喜欢的人打电话聊天那是小女生做的事,而且他也害怕迟逾发现什么端倪。   盘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点开微信的页面,聊天记录还是他刚刚跟迟逾回的“新年快乐”,然后就没了下文。   迟逾犹豫了一下,随后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在干嘛?你无聊吗?”顾塬又一蹙眉,觉得自己太无聊了点,又在对话框里又删删减减,忙活了半天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了。   顾塬有点懊恼,发个信息都要琢磨这么多事儿跟写征文一样还打草稿呢?顾塬寻思自己到明天都发不出去一句话,干脆撂下手机,还不如“望梅止渴”   顾塬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上次迟逾画的巷子的素描图被他好好搁在了柜子里,里面放了好几个樟脑丸防止破损,从薄如蝉翼的袋子里抽出来的时候顾塬还是有点儿小心翼翼。不过上面的画没有什么污渍和痕迹,跟当时收拾的时候一样,现在来看画的话,却觉得更添了几分江南的味道,顾塬把这一切归功于迟逾的画工强   他画景物真的挺厉害,所以顾塬觉得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画国画的也不算错的离谱   速写放在了斜挎包的夹层里头,很好摸到,只是速写纸没有素描纸来的硬,尽管放在包里比小心翼翼还小心翼翼,但是一路颠簸过来,还是有了挺多褶皱,顾塬皱着眉头,说不心疼那是假话。对于这么喜欢迟逾这件事,顾塬也觉得令人咂舌,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暗恋的滋味挺奇妙,就比如现在顾塬把素描平平整整地放在小茶几上,小茶几离床也就两只脚的距离。枕边放着的是速写,顾塬觉得速写几乎被颠簸的无药可救,还不如叠成豆腐块来的让人看了舒坦。   顾塬躺在枕头上手里摸着豆腐块儿,目光刚刚好能放在小茶几上的画上,这也让顾塬无端生出了几分心安,心里头念着画的主人,念着念着就进入了黑甜乡里。   难怪当初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褒姒一笑,商纣王为妲己误国,还有后世广为流传的色令智昏这个词了。   一夜好梦。   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老爸起的挺早,他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上楼的脚步声了,他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半,旁边床头柜上的皮蛋瘦肉粥温热的刚刚好,估计他老爸企图以拉窗帘让光把他照醒,但是很遗憾没有成功。   顾塬洗漱完就着回来的时候准备路上吃的肉松面包把粥喝完了,竖着耳朵听着底下的动静,还有点嘈杂?不应该啊,顾塬有点疑惑。一般大年初一就他跟他爸过或者他爸跟他妈过,七大姑八大姨都是爱唠叨聊天的人,他们家忒清净了,不适合她们修炼。   “噔噔噔——”下了楼,门口是一个大煤气坛子和小孟叔,小孟叔是他们家这块儿的片长,身兼负责充煤气罐   现在才送过来,那说明早上是烧的土灶咯?老爸还挺厉害的,土灶他小时候弄过,就没燃起来过,不是把他呛得够呛就是把他脸弄的黝黑,还贼不均匀,跟大花猫似的。他由衷佩服能弄土灶的人   “小孟叔,我来弄吧”顾塬跑到门口,把小孟叔手里的煤气罐抬了过来   小孟叔一笑清晰可见里面牙黄了一大半,“小塬都这么大了!快成年了吧”   “明年冬天就18了”顾塬回答他   小孟叔点点头,扯着嗓子对厨房喊“你有福咯,儿子不仅懂事还是个聪明蛋蛋哩!”说罢,冲顾塬挥了挥手“别送了,我得回去过年了”   “好嘞叔”顾塬笑着,在门口目送小孟叔骑上那辆大三轮,在轰鸣声中离开了巷子   他抬着煤气罐,心情还挺好,准备问他爸是不是还要去看他妈,眼睛一瞟,正正儿好瞅见干草堆里乱七八糟的纸,其中一张被蹂躏成了一个团,看起来其他软纸比它温驯多了,还清晰可见上面的铅笔印   顾塬笑容逐渐凝固,问他爸的话噎在了嗓子口。   把煤气罐重重地往地下一放,“你干什么?不知道轻手轻脚吗?”他爸显然被他不正常的行径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语气冲冲的斥责着他 第30章   顾塬盘腿坐在沙发底下,两只胳膊撑在茶几上把脑袋撑着,他现在属实有点儿难顶。迟逾的画放在他面前,他看都不想看了,实在是让人糟心,老爸做事有时候的确挺让人……想骂人的。   枕头底下的那副速写,还好昨晚上没随便放在茶几上,不然今儿个算是连全尸都得不到了。顾塬苦笑着。   楼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停过,老爸心一直挺大,大到只装得进老妈和老妈的一些小事。没过多会客厅就传来了老爸走路和收拾东西的声音,最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顾塬用右手捂着眼睛,整个后背靠在沙发上,长呼一口大气,歇了不到一分钟他就起来收拾东西了。   带回来的东西不多也就一个包而已,“还好就一个包”顾塬在心里想。把迟逾的素描和速写放进了同一个密封袋里,用蓝色塑料垫板隔开了。衣服带回来的该是多少还是多少,整整齐齐的往包里头码   昨晚和笑笑喝完酒穿的衣服臭死个人,一身酒味,用塑料袋打包起来,硬是没留一点缝,才塞进包里。   顾塬背着包下了楼,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红包,老爸给他的,每年都是这样,都成了老习惯了,厚厚的一叠,有老爸给的也包括了老妈的。顾塬叹了一口气,把红包拆了把钱拿出来点了一下放在了包的夹层里。   临走的时候,锁了门,今天的天气让人意外的很好,老妈估计也会很开心,老爸看见老妈的心情应该也很好。顾塬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只会让他们糟心。嘲讽地笑了笑,朝巷子出口走了。   顾塬回南湖是不可能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也不想忍受邻里邻居异样的眼光和疑问,反正会承受异样的眼光,熟悉的人和陌生的人总归还是不一样的,顾塬接受后者,毕竟他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受陌生人眼神的问话和洗礼,这是他多年磨炼出来的一种绝技。   顾塬住的酒店离迟逾家有点儿近,就叫橘子快捷酒店,在民主路,得走一段儿才能到迟逾家。不知道别的人难过了会不会找喜欢的人,反正他就想要下意识地离他近一点儿。   里面挺干净的,也挺方便,登记住宿的是个有点儿微胖的小姐姐,迷迷瞪瞪的,压根没注意他是在春节期间过来住店,也没投向他异样的眼光,顾塬心里觉得有了莫大的安慰。   顾塬坐在床旁边,一件一件鼓捣出来他的行李,他得在这儿住两天一夜,等初三上班就回南湖,也比较有借口一点。一群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太太,你但凡是春节不回家过年他们就默认你不孝顺了,虽然顾塬觉得他也的确是算不得孝顺。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还好,只要熬过了今天,明儿就是迟逾生日,晚上估计是去北湖烧烤,两个人一起过生日这件事他还是有点儿期待,心里没那么难过了,有点小激动的那种喜滋滋。   今天一整天可以说过的极其平静,无波无澜。我们的学霸顾塬跟五三已经抗争了一整天,除了语文的,他全部都轮了一遍。   英语做完一套卷子就拿着红色的小本高中词汇从上次叠了一个小角的地方开始背,一直背到手机定的闹钟响麻溜的换政史地。   政史地好歹算是中文,比英语简单多了,三本书摊开要背的那一页,从上到下垒到一起,背一本换一本。   顾塬是典型的心机boy,不怪迟逾那么偷摸用功都赶不上顾塬。人一开学就到了一中贴吧“虚心”求教各种学长学姐学文科的办法,现在亲身使用,不是迟逾用功就追的起来的,况且顾塬不仅用功还有“外援”。   他边背边把题目抄在光洁的草稿纸上,从政治题到地理的地势各个地区的干湿情况再到历史的积极与消极两方面看待这件事情的影响……依旧是闹钟一停就开始背下一科,等到三科背完之后拿起笔开始从政治题目刷到历史最后一题,全部都是刚刚背过的内容。   完事之后在规定时间里吃完他的午餐晚餐,也就是房间里自带的方便面,开始新一轮的复习,开始刷各科的必刷题,就是一个绿色的小本本,也是学姐学长推荐的,老赵刚开始在班里面也推荐过,不过效果不怎么显著。   虽然老赵啰嗦自大让人难生好感,但是这么多年的执教经验毕竟不是盖的,顾塬规规矩矩的买了必刷题,隔天就看见叶小露和迟逾一人一本也开始刷起来了。   到了闹钟响最后一道洗澡洗完躺在软软的席梦思上面的时候顾塬觉得自己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重新恢复了意识。   他用闹钟这个办法是跟肖恩·墨菲(美剧《良医》男主)学的,他为了合理运用好每一分每一秒把自己的时间用闹钟精准控制,因为他当时是一名具有极高天赋的自闭症患者。   顾塬看的时候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一直没有机会实践,等到实践到自己身上来的时候更多的是震撼,闹钟控制的是你的时间,但是一个人要是有了自律,等于有了一把极其称手的武器。   顾塬又感叹了一声,“”天才加上自律兼职无懈可击”   无聊的戳戳戳着手机,依旧除了微信运动锲而不舍,依旧没有任何消息,nothing。   顾塬下了床,掀开五楼的窗帘,底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晚上九点,整座城市依旧生生不息。房屋高矮不齐,建筑物鳞次栉比,小区的一栋栋建筑的窗里跟拼图块儿似的亮的毫无规章。顾塬爬上了窗户旁边余出了几分空处的地方,望着最近的小区最高的一层建筑,它有足足二十八层,站在二十八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区,而现在,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哪一栋足有二十八层高的楼,思念住在二十八层高的楼里第一层的人。   顾塬开了窗户,一点儿也不怕冷,抱着腿眺望着远方。   “为什么不关窗?”迟逾奶奶推着轮椅进了迟逾的房间,来到百叶窗前关上了创,拉下了窗帘。手用力在迟逾望着远方无神的眼前晃了晃   迟逾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他推着奶奶回了奶奶的卧室,将奶奶抱上床榻安置好后轻手轻脚的拿了钥匙出了门。   没出去太远,上了电梯,径直去了二十八层。他心情郁闷就喜欢来这里抽烟。二十八层没有人住,只有一个楼梯间和平台,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除了他这种闲人以外。   不过答应了顾塬不抽烟,正在戒烟,平白生出的烦闷席卷了他,他不得不探到窗外感受到寒冬凛冽的冷风,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张开双手背过身,以一种仰躺的姿势滑落,心里的不安与烦躁也随之滑落,冰冷肮脏灰尘密布的水泥地和跟漂白剂漂过一样白的墙,带给他极致的安慰。   就像有的人喜欢享受颅内高潮一样,他享受在无人之地的那种黑暗底下沉默。这是他能够做的能让他一个人的时候最拥有安全感的事情,在一个并不密闭但所有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享受孤独。   而在这座并不太出名的十八线县城里,两个少年各自独坐一隅,顾塬抱着腿将目光放的更长远了些,迟逾起身从黑暗里站到了月光下,他们同时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在冷清的冬天更加冷清,周身都覆上了寒意   他们就像是冬天里落了单的南雁,失去了同伴的踪迹,迷失在月光下,越走越远,越错越离谱。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手机上的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顾塬拿起来一看正好12:00。   在0变成1之前跟迟逾的微信发了一个“生日快乐”   按迟逾那种性格,现在应该早就睡了吧。顾塬低头笑了笑,又仰起头看着月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顾塬无端地想起了这一句诗,他甚至生出了一个更加荒唐的念头,他总觉得迟逾也在与他同看同一轮月亮,圆月圆月,团圆之夜。   在这世间,我们共同拥有的其实只是天地自然罢了。   迟逾兜里的手机传来微信的消息声,拧着眉毛的迟逾倏地眉目舒展,清冷化作了温柔,在逼仄黑暗的空间里变得柔软。   迟逾不看也知道是谁,他太了解那个人了。   迟逾抬起了头,望着顾塬家乡的方向,心里莫名起了一阵涟漪。   “我看着圆月,心里想的是你,四海潮生,将将算作了我是同你在一起。”。   一时间,四目相对,只可惜,中间竟是隔了茫茫夜色。 第31章   顾塬一觉睡到天大亮,醒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昨天还真是累人。   顾塬伸了一个懒腰,拉开了窗帘。往楼下一看,车水马龙,生机勃勃,长江中下游平原的绿植可是十分顽强的,叶子一片儿都没黄,更别说树枝都秃噜皮了。   他在包里翻找了一下,顾塬不习惯用酒店的东西,甚至还有点儿轻微洁癖,随身携带着自己日常的生活用品   洗漱完,用热水烫了洗脸毛巾三遍敷在脸上的时候,搁在床上被子里头的手机已经嚎了好几遍了。   顾塬眼皮都懒得动一下,等毛巾热气敷没了才慢悠悠的从床上捞过来手机。   “未接来电五个”   “凡子 三个”   “小露 两个”   是陈非凡和叶小露这两个磨人精实锤。顾塬真的是对他俩没有什么话可以表达内心的无语。   顾塬想了一下点开了微信,今天是迟逾生日,至于礼物他已经买好了包装好了搁在了包里,只差见个人了。   早上迟逾回了一个“嗯”,起的还挺早,应该一直陪着奶奶和加菲。现在已经下午了,顾塬打算到时候去的时候直接跟迟逾打电话   他们五人小分队已经明确分工好了,叶小露陈非凡杨惠和三个人负责购买食材和准备烧烤工具,烧烤工具陈非凡家有一整套,杨惠和准备野餐布,叶小露买食材调料。   迟逾顾塬算俩寿星,负责烧烤和吃。   看了一眼被轰炸的QQ信息,基本已经了解他们仨已经都准备好了,地点在北湖堤坝上的草地上,临着长江,晚上还能看见长江边一溜儿的霓虹灯,别提多美了。   “我马上就过来”顾塬低着脑袋跟叶小露发了条信息,这仨里就叶小露稍微靠谱点儿   “来的时候带一瓶胡椒粉,我忘记买了”   顾塬 : “……”   他决定收回刚刚说的那句话。   顾塬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对着空气盲打了几拳,鼓着腮帮子踢翻了房间唯一一个椅子,站在原地,跟打太极似的把手放在面前往下压了两遍才把气压了下去。   说好就吃和做的呢?现在又要跑腿了!   可把顾塬生闷气给气的。   裹上大袄子和围巾,把椅子扶正之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什么磕磕碰碰心里才舒了一口气。这酒店东西坏了可是要赔的,万一踢坏了那他就百口莫辩了。   把书包里杂乱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倒在了床上,只留了给迟逾的礼物。   顾塬背上之后抖了抖肩膀,觉得还是有点儿重,要是迟逾没带包到时候他就直接把包借他带回去   倒也不怪顾塬有点儿气,他住的这个酒店有点儿偏一般是没什么调味料之类的,有也是最基本的王守义十三香和麻辣鲜两种。   他要是去买胡椒粉得横跨实验小学门后的花鸟市场,虽说实验小学就在迟逾家对面,但是后门却隔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还跟北湖是反方向…   顾塬没准备打车,跟老爸闹掰之后他更加意识到了攒钱经济独立的重要性。   顾塬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了20块钱,陈非凡和叶小露一个人爱吃黑胡椒一个人爱吃白胡椒,真是令人难顶。都是一群折磨人的主,迟逾也是   不过后者是暗着折磨他,嗨。顾塬苦笑   这边的路他来过几次,知道有小路能直接去剧场,去北湖有一条路得路过剧场,就是有点儿偏僻。   周边都是小巷子,从巷子里走出去跟穿迷宫一样,忒难人了,但是走多了就不算什么了。但是我们的顾塬同学很显然就是属于前者那种没有走过多少次却企图凭借记忆一走到底的神仙人物。   “我操”顾塬愤怒地踢了一脚地下的小碎石头粒,差点把手里的胡椒粉瓶儿给扔出去了。   这弯弯绕绕的比他们南湖的小巷子还不好绕,他已经在里面绕了好几圈了。直到第三次绕到一个白色房子门口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顾塬有点儿郁闷,从兜里找了几张卫生纸垫在白色房子旁边的水泥槛上,坐在上面鼓捣高德地图,企图有导航能够把他成功带出去,但是很可惜,他这个做法还是太天真。并且吸引了一大波奶奶辈们从这里路过时的回头率。   顾塬低着头操弄着手机,内心烦躁。   后面巷子里又来人了,顾塬有点儿无语,估计又是那个奶奶,估计路过的时候跟前几位一样,还得“啧啧”两声。想到这儿,顾塬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刚准备抬头,一双运动鞋精准踩点,出现在他面前,黄勾的耐克,顾塬觉得那是非常的眼熟。   “你还准备坐多久?”迟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还捧着一盆跟他身高格格不入的娇小的花,顾塬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话,目光全放在了那盆花上头   “你买花做什么?”顾塬一脸懵逼的眨眼,这次聚餐跟花有什么联系吗   迟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花盆递给他,“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顾塬接过了这盆花,有点儿狐疑的看着那盆花“这不是路边的绿化带种的花?”顾塬有点儿一言难尽“你该不会从绿化带薅了送我的吧?”   迟逾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我有病吗?这是太阳花,我在花店里买的”顿了顿“就是你经过的那个花鸟市场”   “我靠,你一直跟着我!”顾塬有点炸毛,这也太难了吧,这狗玩意儿眼睁睁看着他走入了绝路还不告诉他?搁哪儿等着嘲笑他呢?还抱着一盆小野花!   顾塬心都凉了半截。他戚戚然地故作矫情地摇了摇头,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望着迟逾,也不说话,就那么凉凉地看着迟逾,把迟逾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迟逾没有办法了,无奈的把他推转过去“塬哥,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说着就把顾塬往前面的小路上推着走   顾塬一看是老奶奶们不走的那条路,刹了刹车“你确定不是旁边那条?我看见路过的奶奶都是去那边儿的”顾塬用左脚往左边的路上晃了晃   “如果你想参加‘夕阳红乐队你就去吧’”迟逾略带无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靠”顾塬往那边瞄了一眼,身后一个老奶奶刚好从他旁边路过,顾塬瞅了一眼,里面装的是“九九艳阳天歌谱”。   顾塬无语凝噎,他他妈一直坐在那儿用余光瞄路过的老奶奶,以为提的红塑料袋里头装的是从菜市场买的菜,他还想怎么下午还摆摊。顾塬在心里给了几个两个大嘴巴子,闭着嘴被迟逾推着往前走   两个人到北湖已经是二十分钟的事了,两个人都是环境保护的忠实推崇者,在迟逾问他要不要直接走过去的时候,顾塬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一拍即合,两个人一路心怀鬼胎的走到了北湖   叶小露已经站在堤坝上叉着腰恶狠狠地盯着姗姗来迟的两个人,走近了,叶小露的两只爪子在顾塬还没反应过来就从他口袋里把两瓶胡椒粉拿走了,顺便皱着眉俯下身看了一眼花,看了一眼迟逾又看了一眼顾塬   顾塬心虚地用空出来的右手摸了摸鼻子,“那什么……”话音未落,叶小露已经拿着两瓶胡椒粉扬长而去   陈非凡和杨惠和一个人捏着野餐布一块角铺在地上,带着碎花的布,铺在青青草地上平白多了几分春游的感觉   叶小露拿着铁签儿在哪里带着塑料手套开始准备食材了,两个折叠桌上面铺着乳白色的桌布,带了蕾丝边,两瓶胡椒粉已经加入了佐料大军的阵营,一堆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在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米开外是烧烤架,上面已经零星放了几根鸡翅了。   顾塬把书包和太阳花放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拉着迟逾过去跟叶小露帮忙,叶小露看了他们俩一眼“还算有点儿良心”,顾塬在一旁讪笑,叶小露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顾塬旁边迟逾,人正认认真真带了手套在帮忙准备今天的晚餐呢,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叶小露又忍不住看了那一盆花一眼,刚好被顾塬一瞬间捕捉到   “干嘛,你觊觎我的花?”顾塬用胳膊肘推了推她,朝她挤了挤眼   “谁稀罕你破花儿”叶小露翻了一个白眼   “迟逾送的,好看吧”顾塬对着放花的地方冲叶小露扬了扬下巴,已然是把他方才才说这花是迟逾在绿化带薅了送给他这件事抛到九霄天外去了   叶小露把手里的鸡肉在铁盘里摆好,拿着铁签挨个挨个弄上去,没有半分偏差,看的顾塬目瞪狗呆   “你给顾塬送太阳花?”叶小露没理他,云淡风轻地问了迟逾一句,手里的手套被铁签穿破了一块,顾塬在旁边给她递了一双新的   顾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是刚刚说了吗,怎么还问?   迟逾慢悠悠的串好了一串才从顾塬旁边飘来了一句   “是啊”   “嗯”叶小露敷衍地点了点头,手里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顾塬装作帮忙,在旁边观察了好几圈儿,也发现没有发现什么猫腻,心里头暗自舒了一口气。好歹你爱他,他爱她的这种戏码没出现在他们身上   作者有话说:   叶小露好聪明~夸~ 第32章   三个人安安静静的串着串儿身体力行地证实了什么叫做闭嘴效率高   “喂!你们弄好了没!!!”陈非凡站在野餐布前面用手装作喇叭朝他们喊   迟逾冲他摆了摆手,叶小露把手套撂在桌子旁边,“好了好了”招呼着陈非凡和杨惠和过来烤肉   “哎鱼儿,帮我把里面的木碳取一下”顾塬正弯着腰把烤炉上面的烤网取下来   木碳在刚刚的折叠桌底下,用一个小盆装着,迟逾趴在地上把桌布掀开才找见,有两盆,估计是怕不够用,叶小露还挺细心,迟逾想。   “迟逾你在干嘛?”陈非凡突然间从迟逾身后跳出来,看着迟逾跪在地下探着脑袋觉得挺好玩过来吓唬一下他,没想到迟逾往前一倾,脸差点进了盆里。   迟逾端着盆转过脸,眼神阴郁地看着陈非凡,只差用黑色签字笔写上“你有病吗?”这句迟逾骂顾塬的口头禅了   陈非凡两只手在他转过脸的那一刻捂着了嘴不让他自己笑出声,狗腿子一样跑了“对不起,逾哥,我再也不敢了”跑到杨惠和身边一骨碌躺坐下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叶小露看不下去了,捏着拳头揍地他滚来滚去在地上求饶,杨惠和今天的头发很意外的没有扎成马尾,披散在身后随风扬起,嘴角挂着弧度越来越大的笑。迟逾已经把木炭拿出来了,正站在他的旁边用小火钳认真地把木炭整整齐齐地码在烤炉里   顾塬想让时间就定格在这一瞬间。   迟逾用小火钳把木炭扒拉了好几个洞,挨个放了固体酒精块。顾塬一挑眉,有点儿诧异“你还会做这个?”   “嗯,以前看别人弄过”迟逾用打火机把酒精块挨个点燃了   顾塬有点儿纳闷,迟逾不是没什么朋友吗?   “跟谁啊”顾塬的好奇心已经膨胀起来了,凑近了边看他扒拉木炭块边问他   “我爸妈”迟逾语气有点儿淡,也有点儿轻,让顾塬下意识地觉得他其实并不想提起这两个人   顾塬点了点头,没有接着问下去。   “鱼儿我来弄吧”他把火钳从迟逾手里接过去,“让你看看什么叫顾大厨”火钳在顾塬手里跟烧火棍似的,乱戳一通,很意外的火势却起来了,迟逾眼疾手快地把烤网放到了烤炉上面。   “不错啊,塬哥”迟逾笑了笑,用右手锤了顾塬胸口一下   顾塬挥挥手,“小意思”   “只会贫”叶小露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凉凉地扔下了仨字,让顾塬一瞬间焉了下去   迟逾笑笑,跟哄孩子似的拉了拉他的胳膊   “我这叫好男不跟女斗”顾塬对着迟逾嘟囔着,迟逾被他逗乐了,抿着嘴憋着笑,腮帮子一颤一颤地   叶小露把放了串好腌制好的铁签的铁盘端了过来,开始一根一根的放在上面烤制,压根把旁边两个人当了空气   那边儿陈非凡和杨惠和也过来了,一人端了一个盘过来帮忙   顾塬忙里偷闲,把迟逾拉着去了野餐布哪里坐着,顺便笑纳了叶小露的一记眼刀   两个人肩并肩面向着长江,太阳已经半落,在西边晕染出一圈圈的红色的余晖,长江水即使隔了二十来米依旧可以看见在翻滚奔腾不息。   二月的晚风,比想象中温柔了许多,或许是在南方的缘故,平白生出了几分缱绻   迟逾侧过脸看着顾塬的侧脸,他正闭着眼仿佛在享受冬日暖阳下的晚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的咧开了嘴,右边儿有颗小小的虎牙,笑起来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奶娃的笑,干净纯粹,向阳而生。   迟逾把手伸进顾塬的口袋里揣着,虚握着的拳头感受到口袋里紧贴着顾塬身体的温热,正在一寸寸温暖他冰冷的手   “鱼儿,还冷吗?”顾塬轻轻的问,像怕吵醒什么一样“就放我口袋里吧,我可暖和了”顾塬感觉到那一瞬间迟逾准备把手抽出去,但是在他说完之后,迟逾的手又往里面进了几分   “是挺冷的”迟逾呼了一口气,还可以看见白色的气体在空中盘旋,两个人相视一笑   这次倒是学了乖,晓得笑的不要那么大声,免得又招惹了那仨人,那他们忙里偷闲的时光可又泡了汤   顾塬在旁边摘了一棵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小草,叼在嘴里,往后一仰,迟逾的手被顾塬一齐向后带着,两人双双躺倒在野餐布上,看着天空,没有落日的地方依旧碧蓝如洗,连多余的云朵都没有几片   经过你的风都是温柔的。   “可以啦”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风中微微带了点儿炭火味儿,杨惠和向他们两个人挥了挥手   “来了”迟逾应了一声,从野餐布上爬了起来,伸出右手拉了顾塬一把“塬哥,看到了吗”迟逾淡笑着,看起来有点儿开心   “嗯”顾塬点点头,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不过是在他说什么的时候你能够一瞬间了然罢了。   顾塬“啧”了一声“都敢扯着嗓子喊人吃烧烤了”他同迟逾微眯着眼,看着跑回烧烤架旁的杨惠和   总算是这么多人的努力没有白费,才一个学期罢了。   抑郁症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一直关心你,可幸在,她有他们。   而他,也有他。   迟逾下意识地看向顾塬,后者正盯着烧烤发着楞,迟逾苦笑。   而后又被顾塬一路拉着爬到了烤炉旁边,也不知道他那里来这么敏捷的反应能力,从陈非凡手底下抢了两串鸡腿,唯二烤好的鸡腿,连佐料都洒好了,顾塬觉得陈非凡有独吞的嫌疑,于是他率先出手,直击要害。   闹得陈非凡跟只猴似的嗷嗷叫,一串鸡腿已经沾了顾塬的口水,还有一串已经递到了迟逾的手里。   陈非凡断然是不会去吃顾塬吃过的,至于迟逾大佬的,上次拿刀怼着孙淼淼后他就有了心理阴影,总觉得一支铁签都能伤他性命。   陈非凡内心叫苦,只得屁颠屁颠去拿剩余的鸡腿来烤。回头才发现,杨惠和已经帮他烤上了,还洒上了他最爱的白胡椒。   陈非凡瞪了迟逾和顾塬一人一眼,嘟着嘴委屈的对着杨惠和说“还是你好”杨惠和笑了笑,温温软软,撩人心弦。   结果陈非凡被叶小露一记扫腿直愣愣地扫在了地上   杨惠和捂着嘴巴“哧哧——”的笑着,陈非凡被叶小露白了一眼   除了肉制品以外心灵手巧的叶小露还带了茄子豆角土豆和面条之类的东西,让顾塬惊讶的是还带了小馒头,更让他惊讶的是,迟逾连吃了三串一串四个的小馒头。   顾塬一边看着迟逾吃一边感叹,迟逾被他看的吃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把铁签往盘子里一扔,问顾塬“你有病?”   顾塬吞了吞口水,“看你吃馒头感觉很好吃”   “你是傻逼吗?等着我喂你?”迟逾对于他时不时抽风的行径表示习以为常,捡起馒头串咬了一口,然而顾塬还是一直盯着   陈非凡都看不下去了,“那什么,给你?”从烤网上捡起一串馒头,递到了顾塬的面前,哪里晓得顾塬看都不看他一眼   “合着就看上我这一串了是吧?”迟逾问,顾塬赶忙点点头,迟逾是没话说了,把手里的那个馒头以及剩下的俩连带铁签一起给了顾塬,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迟逾还有点儿同情,这狗得是饿了多少天?   实际上,他就是觉得迟逾吃的太香了,还不跟叶小露似的吧唧嘴,也不像陈非凡跟吃耗子药似的。   吃像文雅又不着急,顾塬贫乏的词汇形容不出来,一言以蔽之就是好看的人吃东西也这么好看   陈非凡有想过把手里的馒头分一串给顾塬,却被他严词拒绝了。说到底不过是嫌他的馒头没有迟逾白罢了   陈非凡冷着眼看顾塬狼吞虎咽,心里不知道把这个狗玩意骂了多少遍,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还抵不过后来的那个长头发好看的?   虽然迟逾吃的的确比他好看比他看起来有食欲,这就是顾塬否定并且无视他的理由吗?   陈非凡很不爽,但他也只能不爽。一旁的叶小露也优哉游哉地啃着烧烤并且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偏过头杨惠和也在认真地与她的烤茄子作斗争,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里,陈非凡小同志未战先败。   等到暮色四合,长江堤坝旁的路灯一一亮起,陈非凡的老爸终于来着他的大吉普过来收拾了摊子。   陈叔叔是一个拥有183大高个的中年人,长的跟陈非凡七分相似,但是比陈非凡看起来凶多了,跟黑帮老大一样的气质。   刚下车的时候杨惠和就给吓得下意识躲到了叶小露身后,“都吃好了吧?那叔叔就收拾了哈?”哪里晓得一开口就连一开始最镇定自若的迟逾都愣怔了一下,这也忒和蔼了点吧。   长着最凶的脸,做着最温柔的事,迟逾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内心的震撼,顾塬就显得淡定多了,想来家长应该都是熟识的。   陈叔叔的行动能力惊人,再加上迟逾顾塬陈非凡三个人做辅助,不到十分钟轻轻松松收拾好了残羹剩饭和烧烤工具。   在一阵“谢谢叔叔”“叔叔再见”的告别声中,陈叔叔开着他的大吉普带着陈非凡还有两个小姑娘上了公路,这个时候的天已经黑透了,两个姑娘家住的都挺近,还可以送一送,安全些   至于那两个人,在陈叔叔探过头准备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回去的时候,叶小露插了一嘴“他俩还有事儿”硬生生把陈叔叔的话给撤了回去   陈非凡皱着眉头在黑暗中戳了戳叶小露的胳膊,低语“他们还有事?我怎么不知道?”   叶小露看着前面的路,眼神明亮,唇角往上一勾“你怎么不问迟逾?”   陈非凡就纳了闷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撂下了这档子事   而长江堤坝旁,很不凑巧的,送走他们后,只剩了迟逾和顾塬两个人。 第33章   热闹消失的刹那周遭都静寂了起来。   在暮色中散发冷光的路灯和在冬天依旧绿枝摇曳的风景柳,月亮和昨夜的一般圆。但是风还是不跟这世间美好留半分情面,一阵风呼啸而过带来了星点的雪花,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迟逾站在路灯底下,可能是冬天的缘故,扑灯的飞蛾几乎没有,他把手揣进口袋里,跺了跺脚让全身回暖,侧过头对旁边跟他一样身着黑色羽绒服的少年说“塬哥,要不溜达一会儿?”   顾塬点点头   北湖说是与南湖相对。其实各自占据了一个小区,顾塬那边儿是南湖花园这边就叫北湖花园。   两个人倚靠着前行,也没有感到想象之中的寒冷,直到北湖的小区被他们走过,路过了堤坝左侧边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才见到了前天大雪留下的痕迹,门口的青菜上面还覆盖着薄雪   迟逾低低的笑了一声“哎,塬哥”   “怎么了?”顾塬正在看底下水灵灵的白菜呢   “你知道这条街吗?”迟逾问   “什么街?”顾塬有点儿好奇,很显然他的好奇心已经被迟逾勾了起来“还有典故?”   迟逾咧着嘴一笑“你知道什么叫勾栏吗?”   “勾—栏——?”顾塬拆开念了一遍,脸色蓦然一变,指着堤坝下的一排排房屋,“我操?”差点喊出了声   “就是——妓—妓—妓——?”顾塬都震惊地结巴了   迟逾哑然失笑,朝着他肯定地点点头   顾塬觉得自己真的算不问世事了,虽然知道明里暗里还是有些私下勾当的地方,但是还是仅限于酒店里的special service。   对于自己居住的环境最多怀疑老检察院巷子里几家看起来像是三无洗脚按摩店的地方,其他的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的?”顾塬还是有点儿怀疑   “唔——”迟逾眼睛朝上看了看,作思考状,沉思了几秒   “大概是——道听途说?”   顾塬“……”   “要不你下去敲门看看?”迟逾怂恿顾塬   顾塬尴尬地笑了笑,把迟逾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拍了下去“兄弟,你这是在玩火”   迟逾看起来有点儿失望,连轻快的步子都变得沉重了几分,迈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忧郁的很。就连揣在兜里的手也拿出来在身前绞弄着,遗憾的声音传到顾塬耳边还带了点儿若有若无的飘忽——   “唉”   “我还以为这次生日能一探究竟呢”   “看来是没希望了,算了吧”   顾塬的身体僵了僵,没错今天是迟逾的生日,在外面吹了一晚上冷风,现在都还没有回家,过个生日连蛋糕都没有,只有叶小露陈非凡和杨惠和冷冰冰的转账记录,自己的礼物还没有送给他反倒先收了他的太阳花,看起来除了吃了一顿烧烤以外他是真的惨…   顾塬看着手里的太阳花,内心翻江倒海,终于下定了决心,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的闭上为自己默哀了十来秒   前面慢吞吞跟乌龟似的迟逾终于“发现”顾塬没有跟上来,很惊讶地一转头叫他   “塬哥,快走吧”   默哀结束,顾塬睁开了眼睛。同迟逾走到了一起,将自己手里头的太阳花塞进了迟逾的怀里,故作淡定“没事,敲门而已”   顾塬笑笑,   “今儿一定让你看看那是什么妖魔鬼怪”   说罢抄了小道,放慢了步子轻轻的踩着雪从隔壁房子的碎石小路上穿了过去,迟逾抱着太阳花在堤上忍俊不禁   迟逾还是没有放顾塬一个人过去,他觉得顾塬可能缺点儿信心,于是他把太阳花放在了堤坝的扶梯上,跟着顾塬身后约莫一两米的距离躲到了低矮房屋的墙的旁边,甫一趴在墙角,软了壳的墙皮便簌簌地往下掉,尽数蹭到了迟逾的羽绒服身上   迟逾不作他想,看着前面的顾塬已经蹑手蹑脚到了房屋门口,迟逾笑着对他一握拳,做出了鼓励的姿势,顾塬还是有点儿慌   他站在门口,门跟房子一样老旧,带了岁月的痕迹,是最简单的木门。看见迟逾对他的鼓励,顾塬依旧没有欣慰一星半点儿,他硬着头皮杵在木门前,右手堪堪抬到耳后根。顾塬苦笑着瞥了迟逾一眼,后者正忙着抖擞身上的墙灰   顾塬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儿,在门前两长一短的“砰——砰——砰—”敲了三遍。然后他倏地听见了门内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顾塬爬开脚丫子就往堤坝上跑   迟逾见状在身后叫了一声“哎,塬哥”   顾塬简直想哭出来了,跑到邻居家的门口时有一个上坡,上面覆盖了一层雪后化作的冰渣,滑人的紧,顾塬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一个屁股蹲,迟逾在身后推了一把两个人才顺利上了堤坝   迟逾眼疾手快的抱过太阳花,顾塬站在他身边两个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疾步往前走,顾塬听见身后的房屋,门“吱呀——”一声,还带着些让人牙酸的老旧声,开了。   顾塬没能忍住内心的好奇,偷摸转过了头,一个穿着红裙,长头发的女人从门后探出了脑袋,在四周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奇怪就将门关上了,顾塬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的视力这么优秀,他隔了十来米都能看见女人脸上带了精致的妆。   吓得顾塬紧紧地拽着迟逾的胳膊压根儿不敢撒手,仿佛看了午夜恐怖剧一般。实在是太吓人了。   迟逾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没事了——”眼里头带着戏谑的笑   顾塬现在简直就要两股战战了,哆嗦着问他   “你怎么就想去看这种地方?”顾塬在一分钟前已经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所以在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前他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让他经历了这么一遭   “啊——”   “这个啊——”   迟逾蹙着眉头同他一起往前边走边想“大概是因为只见过书里头描写的从来没有见过真实的这种地方,所以比较好奇吧?”   “有什么好好奇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你应该少看点儿书,什么乱七八糟的”   ……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顾塬在旁边喋喋不休,时不时还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企图暗示迟逾他真的被吓坏了。   迟逾觉得好笑,但也只能自己憋着,不能拿出来笑他,说了这么多,大抵最后一句“吓死他了”才是肺腑之言吧   至于为什么想来看?迟逾心底门儿清。这边花街的名声早在他初中就晓得了,从前只晓得班里同学时时惦记着这一处,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不想着点好天天被好奇心所驱使。   迟逾性格独嘛,又不爱同别人交流,别人说什么他都不肯去插嘴,换言之就算是他去说话别人也把他当做空气,成绩又好长的又好,大部分男孩儿是不乐意同他一起玩的。   久而久之迟逾就一个人了,偶尔听着他们说的话,探过的险,做过的事总会一一记在心里头,想着那一天自己也能有一个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一起去做。   至于今晚,实在是荒唐了些,但是顾塬又实在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他晓得,不然背地里又得骂他不是个玩意儿了,迟逾忍不住轻轻一笑。 第34章   前夜的雪可能是过分大了,城市边缘通向八宝的长江大桥上靠着扶栏的人行道上,几乎覆盖满了冰渣,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踉跄互相搀扶着前行。看来今晚是不准备回家了。   迟逾看了一眼手机,电还有百分之五十。   顾塬在旁边跺着脚扶着栏杆蹦来蹦去,跟一只见了雪的小狼狗没有什么两样。   迟逾笑笑,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塬哥,你滑过冰吗”   顾塬转过头,把手拿到嘴边呵了一口气“溜过旱冰”   “那你想不想滑一下真冰?”迟逾问他   “嗯?”   顾塬还没反应过来,迟逾就已经转到了他的身后,将他往下边儿一扯,人蹲在了地上,顾塬不知所措的蹲在原地茫然地看着迟逾   迟逾示意他伸出双手,顾塬再智障这下也懂了。   迟逾这是想带他溜冰呢,真冰。   顾塬两只手手心向上放在迟逾面前,迟逾微微躬了躬身,将顾塬的两只手分别握住,面对着顾塬背对着黑暗,倏然间往后快速的退着,顾塬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儿,估计过年这几天又长高了不少,迟逾虽说还是比他高一点但还是挺吃力。   借着冰块的滑力,倒也能让他没有压力的把顾塬拉出好大一截   “鱼儿,你还挺牛啊”寒风刮在脸上扇的脸疼的很,顾塬干脆把眼睛闭上了,以免眼睛也遭受荼毒   迟逾没出声,天知道顾塬这么大一个人就算借着力也没让他有多少余力去同他说话,虽然迟逾打心底儿也是挺想同他说话的   顾塬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迟逾的压力,在被拉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用脚扒拉了几下,让迟逾更加轻松一些,他们已经来到了长江大桥的正中心,太阳能路灯光下的长江更让人忌惮与欢喜,两种情感冗杂在一起也没让人感觉到丝毫不妥当   但是顾塬哪里晓得拉的好好的迟逾突然一个急刹,让用脚悄摸扒拉冰渣的顾塬一个不注意扑到了迟逾怀里,还好迟逾自带了动作慢放功能,在他撞上来那一瞬间扶住了栏杆,把两个人的小命保住了   顾塬从迟逾怀里钻出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寒气,一时间准备问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的话也说不出了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塬哥,十七岁生日快乐”迟逾说   顾塬摸了摸后脑勺,兜里的手机闹钟一直叫嚣个不停,顾塬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迟逾这个人呢,面冷心热,就连说生日快乐都得铺垫一下然后正正儿好卡在了他生日这个准点儿,还一直在外边儿陪着他   顾塬深吸了一口气“鱼儿,我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   顾塬反手把包提到了前面,除了开了一条口给太阳花透气以外迟逾透过缝看不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顾塬把手伸到太阳花后头摸索了一会儿,迟逾还是有点期待,他估计是他的生日礼物,他俩生日刚好错开送礼物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顾塬一只手拎着包,另一只手拿不出来,干脆把整个书包链子都拉开了,里面的东西包括太阳花跃然于眼前。   迟逾瞳孔微缩,一抹笑生生地僵在嘴角笑不下去了。好嘛,分明就是史地生三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我看你好像没有这一套,不过我有我一般都是在家里做”   “我觉得你有了这个说不定就能超过我了”顾塬傻愣愣的抱着书包献宝似的送到迟逾面前,迟逾心想,世上就你一个买了五三搁家里头写的吗?你怎么就不觉得我也有?但是看他那副期待的眨巴眨巴自己单纯的小眼神,迟逾想骂他的话又被生生噎了进去   迟逾从里头随便抽了一本,翻了一遍,“我挺喜欢的”语气还透露着些许满意,顾塬跟受了鼓舞似的开始跟他安利起五三来,那小嘴吧啦吧啦跟麻雀似的…迟逾扶额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一座城里晃来晃去,直到凌晨五点多才各自分手回了家   迟逾回家直接就睡下了,把顾塬送的书放在了书桌上,预备明天再来处理,他怕吵到奶奶连澡也没有洗。   一觉睡到天明,迟逾才在奶奶的轮椅转动声里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咦?”奶奶望着桌面上崭新的五三课本,有点儿疑惑“你原先不是还有吗?做的好好的怎么又换了新的?”   迟逾的书奶奶一向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本就是一个挺文艺的小老太太,年轻时候又受外国风潮影响,本应该在家里安安心心刺绣的大家闺秀偏偏要去念书,曾经奶奶的父亲不同意,但后来还是妥协了,于是就养成了现在无论什么书她都想掌眼一番   迟逾无奈,张了张口,想要撒个谎圆过去又觉得没什么大事,反而一个谎言需要更多谎言去弥补,倒不如直说。   “是顾塬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喔——这样啊,他也算有心了”奶奶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推着轮椅出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迟逾蓦然就松了一口气,换了旁人还好,偏偏顾塬的事上总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奶奶发现任何端倪。   迟逾起了身,拿了桌子上的书准备收拾到书篓里,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手顿了顿,把之前一直在写的五三扔到了书篓里。其实也没写太多,所以再写一遍也没什么事,迟逾想。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崭新的书页,吐了一口气。恐怕奶奶没晓得什么内幕端倪,他自己整个人先魔怔了。   顾塬睡得浅也睡得少,下午两点退房的时间限制被他生生提前了仨小时。解决完房间最后一桶泡面之后就拾掇拾掇衣服箱子还有洗漱用品   手机在床上闷闷响了一声,顾塬在收拾好之后才发现。是他老爸发的信息,破天荒地在他生日这天发了一句“生日快乐”,顾塬觉得他可能是对那天的不愉快有了一丝愧疚,毕竟这四个字他老爸从来没跟他说过。毕竟他的生日也是他妈的受难日,突然的妥协只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罢了   老爸对于跟他给钱这件事可以说是很没用概念了,除了生日快乐四个字以外还有一条信息,是转账信息,直接给他转了三千,他猜应该是他的生日红包。沾了闹别扭吵架的光,生日红包都翻了一倍,顾塬觉得挺讽刺   不过这事儿换了陈非凡估计挺愉快,他没心没肺没多少心眼子。自从有一次他看见他老爸跟他的转账记录了,少咂舌他老爸这是在富养“闺女”   除了老爸就是笑笑十七年来从来没有变过的祝福语,跟门口抽旱烟的老大爷似的,还是老掉牙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那一套,家有儿女夏东海都下线多少年儿了,还念叨着呢?顾塬挺乐,但是还是跟他回了一个“谢了,兄弟”   后续的寒假生活依旧是那么没有丝毫波澜,连涟漪都没有几分。   所有人的日程回归正位,有的人彻夜失眠只为画一副更好的画,有人每天备课讲题讲到口干舌燥。偶尔会互发信息慰问一下,除此之外也没有再有多余的联系   春节之后就离开学不远了,顾塬家—小雯家两点一线,倒也乐得自在,讲的题目都是比较浅显易懂的,他也不算太累,迷迷瞪瞪的盘算着过好一天天,这一天天就在盘算中过去了。   “韫姐,小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微信,不收钱”顾塬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许韫家门外,这是他最后一次跟小雯补课,毕竟他也要开学了   “哟,小伙子还包售后呐?”许韫打趣着他,“放心吧,我会的”笑的洒脱,俨然一副女强人模样,再没有了以前在他家的半分狼狈。经历总是让人变得更加成熟,顾塬想。   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大白兔奶糖放到了躲在许韫后头的小妮子手里,摸了摸她的脑袋“有问题就问我”   小雯扯着袖子点了点头   顾塬也没让她们母女俩送,径直坐了电梯下楼回了家。 第35章   开学的那天一中门口热闹非常,是真真儿的用车水马龙形容也不为过。稍微挤一点儿的地方也脚都放不下地,门口的车就像是黑社会似的,堵塞了一条街的交通。   顾塬手里捧得是迟逾送的太阳花,小小的两株被顾塬养的分外娇艳。顾塬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血路从偏门进了校道   迟逾来的略早些,坐在操场边边儿上不晓得在干什么,顾塬刚进门一瞥就看见他了   顾塬冲他摆摆手“哎,迟逾!!!”   迟逾背着书包向他走了过来,觑了他手上的花一眼“这你媳妇儿?”   顾塬失笑“你有病吧你”   “我这是刚好拿过去和薄荷草配一对,你不觉得挺搭?”顾塬问   迟逾忍着笑,花配草么,挺好,他点点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路上往来的人时不时往他俩脸上瞅一眼,要么就瞅他手里的太阳花一眼,顾塬都有点儿觉得不自在了,旁边的人眉头早就蹙起来了,他腾过手拉了拉迟逾的袖子   “鱼儿,我们快点儿”   两个人加快了速度,等到了教室才消停一会儿,把花和草排排坐放好,两个人才落了坐。   这个时候教室里人还不太多,也就几个人而已,都低着头补着假期作业,除了耳语声基本没别的声音。   顾塬昨儿晚上没睡好,趴在桌子上补觉,寒假作业一溜儿的摆在桌角上,顺便让迟逾帮他望风,后者敷衍的点了头,顾塬才安生趴下。他称之为资源利用,绝不浪费。   叶小露没过多久就来了,当班长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雷厉风行,撂下书包就开始挨个挨个收作业。碰上求情的还能给他宽限几分钟,所以整个一班的人十分“爱戴”这个班长   一只手伸到迟逾桌角拿作业的时候他还在画速写,拿着速写板放在腿和桌子中间,桌上摊得是速写书。他看见那只手下意识的抬了抬头,是叶小露。   叶小露看见了那盆太阳花,脸色复杂,看向迟逾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盯了迟逾一会儿,迟逾也不怵她,也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两个人跟角力斗狠似的。   叶小露垂眸,把桌子上的作业都收拾走了,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吵醒顾塬,语气淡淡地对他说“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顾塬哼唧了一声,把头翻了一个方向,叶小露倏地抬起头,看着他。后者也严肃认真地凝视着她   “呵”叶小露笑了“那你最好是这样”平白无故的,迟逾从里面听出了几分狠意。他突然间就想到了顾塬当时跟他说的那件事。   他放松了身体,靠在后墙上,齐肩的长发别在耳后,添了几分秀气,迟逾用手用力地摁了摁眉心。像叶小露刚刚一样笑了,怎么说呢,他觉得很欣慰,毕竟他的朋友真的对他很好很好啊。   迟逾的视线又不由自主落到了旁边人的脸上,剃的是寸头,脸上看不见一点凌冽,乖乖巧巧跟二哈似的。他是很英气的那种内双,剑眉星目大抵是用来形容这类人的。   他看起来比寒假前瘦了点儿?也是,谁家孩子寒假都拼命打工啊,迟逾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上次孙淼淼的话,“这个年纪谁他妈不靠父母?”   他说“怎么没有”不过是驳斥她罢了,而顾塬那句斩钉截铁的“有”恐怕是在说他自己。   迟逾心头密密匝匝的疼,这个男孩儿这么好,他该怎么办才好。看着看着兀自摇了摇头,看着刷满白漆的天花板,笑的有点儿冷   顾塬被叫醒的时候将将好是老赵进门前十秒   “十   九   八   …   二   一”   “耶!我说吧我说吧!!!把五毛钱拿来”   顾塬踢了踢前桌的椅子腿“你俩幼不幼稚?进个教室的事怎么搞的这么铜臭?”   “就是就是,闻闻你身上那股子被金钱冲刷的味道”前桌的同桌嫌弃地看着他的同桌附和着顾塬的话   顾塬无语了,他明明是在说他俩,这下好,这人把自己摘干净了。两个人每天无聊到看倒数几个数老赵能进教室,玩了一个学期还乐此不疲,顾塬被吵的想自然醒都没可能   他没起床气,但是还是得缓缓,两个手放桌子上,下巴杵在两只手中间,迷瞪着望着斜前边儿   顾塬把速写本和书都收拾进了书包,“睡好了没?”   顾塬上下牙齿交错动了动,带起下巴往下活动,这就是他的懒人回答方式   迟逾“……”   “新的学期,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朝气蓬勃!活到老学到老!同学们呐,你们是来上学滴,要晓得学习的重要性!你们的高中生活已经过去了六分之一!三年有多少个六分之一啊!!?你们算算!”   “六个六分之一”顾塬在桌子上晃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出了声,迟逾瞥了他一眼,上边儿老赵还在唾沫直飞发表他的开学演讲,下头顾塬已经恢复了精气神。给迟逾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薄荷草搬到他面前。   迟逾无语且无奈,但还是照着做了。放在老赵看不见的盲角里,顾塬故意坐的很端正,像个屏气凝神认真听老师教诲的好少年,迟逾在心里头冷哼一声,腹诽道“装,接着装”。   可不是吗,好嘛,顾塬右手正折腾薄荷草叶子呢,在他手里的那一片叶子被捻地泛了绿水儿!还是说这是送他的,迟逾在心里头冷笑一声。   直到老赵的演讲落下帷幕,顾塬不安生的狗爪子才堪堪停了,迟逾没给他任何机会把草一端就放到了顾塬够不着的地方,顾塬手底下缺了东西,还怪不适应。尖着嗓子喊了一声“鱼儿——”迟逾压根没理他,自顾自地刷着五三呢   还是崭新的,顾塬发现了,迟逾下笔尤其重,恨不得把书给戳烂的那种用力。顾塬看出来是他买的了,他讪讪地,别过了头   那天送完回家百度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错的错误!哪里有人送礼物送五三的呢!!他刚好在网上看到了模板教材,他的说辞很显然位居前列,而评论中的女生批评声最多的也是这条“人生表白败笔第二名——”   “送考试卷子和教材做生日礼物”   顾塬觉得自己的脑袋可能秀逗了,怎么就想着买五三呢?还脑袋一热说了那些话,他现在想想都尴尬。   所以他在看清楚迟逾写的卷子的时候,很自觉的躲开了,他觉得这个时候不是没事找事的时辰,搞不好,是要面对疾风的。   他承受不住。   自顾自写了好一会儿卷子才发现今天比以往清净了不少,一转头,叶小露正认真写作业呢。顾塬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叶小露冷着脸白了他一眼,继续肝作业   顾塬的内心“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余光中左边的人在写五三,右边的人也在写作业。得,一个两个都跟吃了火药桶似的,理都懒得理他,好嘛,他自己一个人玩儿。顾塬忿忿不平地开始做试卷。 第36章   上了学之后,对天气的敏感度越来越低,每天跟着时间上下学,等到顾塬终于感觉到薄棉袄也有点热的时候周边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换了衬衫T恤加春装。在学校就是这样,时间从你的指缝偷偷溜走,你却浑然不知。   好在顾塬的衣服在南湖的出租屋里几乎一应俱全,换了轻便的春装夹克背上包出门,五六点的天也已经开始在远方扯出了几分鱼肚白。顾塬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随即展颜一笑,春天的早晨都比冬天的早晨清新了不止一星半点。   顾塬现在每天已经开始步行上学了,冬天起的晚一点有的时候需要借用自行车提提速,顺便清醒一下头脑。春天光是闻着那股清冽味儿就清醒了不少   不过该早起的还是早起,改晚起的依旧来的慢慢吞吞。顾塬到一中门口的时候还是零零星星几个人和冒着热气的各种早点摊。   门口有个卖炸酱面的大姐,是这学期才来的,刚来一个周就俘获了整个一班的胃。每天都有人在这里来打卡买面,但是来的人多,抢都抢不到,除了顾塬这一挂起的特别早的,晚来的没得份儿   顾塬要了两碗炸酱粉,把手揣在兜里望着迟逾家的方向,他估摸着迟逾应该快到了。不过没等到迟逾倒先把叶小露等来了。   她也穿的薄薄的春装,低着脑袋看起来还有点儿困?走路都心不在焉的   ”小露!”顾塬跑到她身边侧着身子撞了她一下   “嗯?”她漫不经心的敷衍了一声,脑袋还是低着。顾塬有点儿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小露这一个学期开学几个月以来都像是提前进入了高考备考状态,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除了跟杨惠和还有伍乐乐上厕所聊聊天,连跟他逗乐的情况都少了很多。现在每次月考成绩直逼迟逾,顾塬有点儿怀疑和不放心她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啊”叶小露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他,刘海儿有点长,将将好遮住了她的上眼皮。冷静,疑惑。这是顾塬从她眼睛里读到的,就是少了平日里的活泼,难道真是老赵的话吹进她耳朵里了?开始高一认认真真搞学习?   顾塬不作他想,压下了心中疑惑冲她点了点头“好吧”   叶小露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塬眼皮往上一撩,正正儿好瞅见迟逾穿过斑马线过来。顾塬有点儿掩饰不住的开心,把刚刚的事抛到了脑后,兴冲冲地在原地叫了一声“迟逾”   叶小露回头,看了迟逾一眼,迟逾听见顾塬的叫声也抬起了头朝他挥了挥手,却与叶小露正好对视。   顾塬捞过大姐打包好的两碗炸酱粉,递给了迟逾一碗,往旁边探了探头,“小露你吃什么?”   没有回声。顾塬一偏头才发现哪里还有叶小露的影子?   “人呢???”顾塬端着粉在原地转了个圈圈愣是没找着。   迟逾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咸不淡地出了声“早走了”   顾塬“……”他心里简直卧了个大槽,叶小露属实牛逼,居然不等他,看他等下怎么收拾他。顾塬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人格侮辱   去教室的路上又撞到了陈非凡,三个人一路聊天吃早餐到了教室   班里没多少人,叶小露坐在她的位置上正闭着眼睛默背着语文课文,桌角放着一杯还有点儿热气时不时冒出来的黑米粥,上面的标签还没撕掉,是学校对面豆香坊的。   迟逾在身后拉了拉他的书包,让他跟他让位置,顾塬看了一眼叶小露,嘴唇动了动,刚刚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   “你有什么想法没?”伍乐乐手里拿着一瓶可乐,从第二组前面过来找叶小露“哎,问你呢”她径直坐在杨惠和的位置上,把她面前竖着的一本书扒拉了下来   “什么事儿?”叶小露皱了皱眉   “就是歌咏大赛啊”   “哦,那个啊”叶小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跟罗妤婕负责吧,至于领歌的老赵会自己挑吧?”   “嗯嗯,他让我和周单闻领唱”   “什么?”顾塬在旁边听墙角听到这差点喝水喝呛住,赶紧拿卫生纸擦了擦嘴   叶小露没反应,伍乐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顾塬把书一立,摇了摇头。这他妈不就是情侣对唱吗,老赵是真的眼睛瞎。瞎的讨人喜欢的那种,伍乐乐得一阵乐了   没过多久,去上厕所的杨惠和回来了,伍乐乐跟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让了位置走了   “你唱歌好听吗鱼儿”顾塬凑到闭着眼靠在后门冥想的迟逾旁边问他   “五音不全”   “真的假的?”   “嗯”迟逾说   顾塬叹了一口气,“我还就我一个五音不全呢,看来我们这是注定的缘分”顾塬抻了抻脖子,探过手摸了摸薄荷叶子,看上去还真有点儿遗憾   迟逾在旁边哼笑了几声   当天晚上老赵就在教室里宣布了要参加大合唱也就是歌咏比赛的事儿,大家一多半人都已经猜到了。毕竟高一歌咏是传统,多少人从去年就眼巴巴的等着呢   文艺委员俩,伍乐乐先领了活,领唱和练歌。至于选歌选衣服就是罗妤婕的事儿了,老赵给了两首歌,一首《蝴蝶泉边》一首《七子之歌》。后来组织投票,《七子之歌》略微占优势胜出,歌就这么定下来了   从初中到高中,顾塬发现什么活动都会在衣服上产生歧义,比如现在,教室里吵的闹哄哄的就是为了挑衣服闹得。   住宿的女生和走读的女生持两种不同意见,一组三组又对着干,罗妤婕站在讲台上跟她们一张一张的播放衣服幻灯片   “汉服汉服!!我要那件汉服!”   “这是歌咏会!当然是穿裙子啦!!”   “我们pickjk制服”   “你们不觉得T恤更加好看吗?”   ……   “裙子!!裙子买短裙!”   另一个微胖的女生眼皮一翻“买长裙”   “买短裙”   “买长裙”   ……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跟菜市场似的,顾塬把脑袋垂在桌子上,他刚刚探着脑袋看热闹,发现简直就是一群战斗力爆表的女斗士预备役。这战斗力真是忒强了   由于是晚自习时间的讨论后来以胡英俊同志进门黑着脸警告结束,一群趾高气扬的斗士们终于耷拉下了脑袋,乖巧的伏在桌子上认真的写作业   然鹅这场战役很显然是一场持久战,比的就是谁有毅力能够让对方妥协。很显然,她们都错了,几乎没有女生会放弃自己喜欢并且穿起来好看的衣服   到了第二天下午还在争吵不休,吵的不可开交的几波人终于把问题抛给了班长   “你盖棺定论吧”罗妤婕一脸无奈,把电脑搁在叶小露桌子上,指着电脑上的幻灯片无奈的说。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生,这就是个生死局,不对,这就是一个死局,不管怎么选叶小露都得得罪一批人   顾塬斜了那群女生一眼。叶小露在位置上捂着脑袋,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幻灯片,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给个话啊班长”迟逾微微抬头看了那个女生一眼,这个他认识。以前跟孙淼淼一块儿玩的女生,听说以前还是跟叶小露一个班的。阴阳怪气的调子让顾塬听了很不舒服,和迟逾对视一眼,同时蹙了眉头   “选好了没啊”另一个女生在旁边等的有点儿不耐烦,掰着指甲语气有点儿冲   “就制服吧”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后门传过来,光听着声音就晓得那人有多冷漠。一句话把一群女生准备一起声讨的声音压了下去。   害,现在谁还敢出声啊,且不论那人打架有多狠,就那张脸谁看一眼不揣着小鹿搁在心里头乱撞?一群女生中有些个忍不住胡乱瞄了他一眼,还带着点羞赧,顾塬看见简直想吐血。事主正拿了铅笔在本子上画画呢,顾塬探过头看了一眼,得,小猪佩奇。   关于衣服这件事,在迟逾出了声之后基本就定下来了,没什么异议。男生更加好选,几乎全票通过穿白衬衫。   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换课听课把一群人拉出去练嗓子了,折腾的顾塬这辈子都不想唱歌。校歌的歌词,他硬生生背了一个周才背下来,背英语课文儿都没这么累。   迟逾更狠,每次都只动动嘴,没出声,当伴奏响的时候,前面的女生不动声色地往后倾了倾身子,保持了不到五秒,就把挺直的脊背就松了下去,后面那人,压根没开口,害得她白高兴一场。   顾塬看了有点想笑,迟逾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前者憋着笑,眼睛都笑弯都不肯出声,迟逾无奈。   作者有话说:   四月一啦~单机选手为爱发电 顺便推一部番《四月是你的谎言》我三月就看了 害 这是我每年的必备番 哭的俺稀里哗啦 顺便祝大家愚人节快乐   “四月是你的谎言” 第37章   歌咏比赛定在四月初,愚人节那一天。因为都要比赛的缘故,整个高一都停课一个上午准备,下午两点之后开始比赛,1班的人基本上都在自由活动,拿了请假条是可以出校门的,几乎人手一份,现在又是中午,在教室里的人不多   “哎叶小露,有人找你们仨”班里那个眼镜仔在第一组最前面转过头往后面喊了一声,顾塬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叶小露,她惊喜的跳出了座位,把汉服往后拨了拨,径直跑了出去,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惊喜和开心   “走吧,塬哥”迟逾推了推他“没听见是找三个人吗,愣着做什么”   这便是了,班上也就他们仨关系最要好,顾塬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应该是叶小露他哥来了,瞅着一大高个杵在外头,只见了半边身子   “啧,速度这么慢”叶秋文右手握了拳,往顾塬身上浅浅打了一拳,迟逾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陈非凡也被他们叫过来了,现在心思全放在叶秋文带的零食上了   迟逾在后面轻轻的踢了一下顾塬的脚后跟,顾塬这才看见叶秋文身后还有一个人,穿着白T手里抱着一颗篮球,带着黑框眼镜,也是一个大高个儿,好看的很,这一层好几个女孩儿眼神都往他身上去了。   不过整个人看上去比迟逾还要拽,嘴边带着不屑的笑,顾塬下意识地有点儿抗拒他。尤其是看到叶小露站在他跟叶秋文中间,离他比离叶秋文还要近的时候心里更不舒坦了。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眼缘,顾塬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没眼缘   顾塬瞅了一眼陈非凡,后者沉浸在有校外午餐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顾塬在心里把他白了一眼   “哦,这是我兄弟,孟歧”叶秋文大拇指往后一扬,指了指叶小露旁边的人,他的不屑收敛了几分,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   顾塬也点了头,敛眉拉着迟逾过去分午餐,他懒得多跟那个人讲话,叶秋文现在正在拉着叶小露聊天,他跟迟逾俩外人过去听家里长家里短的也不太好。   三个人拿完午餐就挪了窝回了教室最后边儿,顾塬前面的人还没回来,陈非凡坐在他们位置上面对着迟逾   “你们是不是不太喜欢孟歧?”迟逾一针见血,他拿了一盒鱼香肉丝,把盖子扔在垃圾桶里   “们?”顾塬看了陈非凡一眼,没出声。陈非凡倒是正了正色“就是觉得让人有点儿不舒服?”   “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顾塬想了想接过了话,“总觉得跟他的交情不会到此为止”补充了一句“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   “我还好吧,就是单纯的犯堵”陈非凡说   “你怎么知道?”顾塬问迟逾   迟逾夹菜的手顿了顿“你俩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呢”   顾塬回想了一下刚刚,他表情管理真的这么差?陈非凡不是一直都在看午餐盒吗?这都能看出来?   “你有读心术吧迟逾”陈非凡笑着说“还挺牛”   迟逾谦虚的笑笑   几个人扯东扯西扯了,这件事也只是一带而过罢了。   叶秋文和孟歧就是来拿一下请假条,没过多久叶小露就回来了,坐在顾塬对面   这个学期破天荒的第一次跟他们坐一块对着吃饭,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陈非凡吃的是牛肉盖饭,叶小露素一点儿吃的是青椒炒肉,他夹了几块牛肉搁在叶小露的饭盒里,顺嘴问了一句“你认得那个孟歧?”   “啊”叶小露愣怔了一下,随即一笑“认得,他跟我哥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把我认出来呢”   “你俩以前认识?”顾塬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叶小露左手捧着脸,想了一下“我当时还是有点儿不确定能不能考一中,就在一中贴吧问了一下,他还回了我的贴,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加了好友?”她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有点儿不确定   “这样啊”陈非凡又跟她夹了一筷子牛肉   “啊我想起来了!”叶小露猛然一拍桌子   “哎,声音小点,吓死我了”顾塬一筷子菜还没挑到嘴边,差点被她吓得颠在了桌子上,叶小露对着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迟逾依旧在旁边沉默的扒着饭,微侧着的耳朵表示他有在听。   “说起来还蛮不好意思的”叶小露耳朵有点红,陈非凡坐在她侧面,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一“咯噔”   “刚开始还是我哥想把我介绍给他当女朋友呢”叶小露鼓起了腮帮子,撅着嘴小声嘀咕“不过是他加的我呢,当时没想到这么帅”后面一句声音挺小,但还是被三人组敏锐地捕捉到了   果然。   迟逾抬了头,三个人眼神碰撞,心下了然。   有活动的好处就是,到了今天的午睡环节,人还是零星几个,散落各地,各做各事,比平时还安静舒服几分。   但叶小露很显然开心过了头,四处乱蹦着找她的好朋友聊天,就连杨惠和也被她拉着东窜西窜,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放的开,但是也能够跟着叶小露同其他同学多说几句话了,迟逾觉得效果还不错。   顾塬也睡不着,拉着迟逾下五子棋,陈非凡他们班地中海管的贼他妈严,午睡铃还没响地中海就抱着作业进了教室,陈非凡只能偷摸摸地溜回了教室,属实是惨到没天理,顾塬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一秒钟   当迟逾第五次输给顾塬撂下笔准备不玩了的时候,从第三组传来了一阵叫喊声,其惨程度堪比可达鸭,顾塬被吓得一颤   “卧槽——”一组最前面的眼镜仔也加入了吃瓜组   顾塬定睛一看,好嘛,叶小露同学乐极生悲,坐在窗户边上,手里拿着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羽毛球,汉服撕了大半条口子,脸色难看至极,简直要哭出来了   “啧,牛逼”迟逾趁顾塬吃瓜的一会儿功夫,就悄摸把五子棋用的纸揉成了团扔到了垃圾桶里,用饭盒遮了遮   等到叶小露垂头丧气走回座位他才收回了眼光   “老子的五子棋盘呢???”顾塬盯着光溜溜的桌面问迟逾   迟逾一耸肩,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顾塬心里憋着一口气,真是我了个草/草。好不容易除了学习能有个比迟逾牛逼的技能还被他强制下线,他冤不冤?   “塬哥”迟逾镇定的叫了他一声,朝叶小露的座位努了努嘴   顾塬看过去的时候,叶小露正在找杨惠和借缝衣针,但是很可惜,杨惠和茫然地摇了摇头,而班上其他人基本都不是会有针线的人,叶小露有点儿难过的趴在桌子上   “咋办”顾塬偏过头问迟逾,这一大条口子也的确有碍观瞻,虽然没露出什么,但是后头扯了一截,她又是指挥,穿的汉服同别人也不一样,找别的同学换一套也是不可能的了。按老赵那个吹毛求疵的个性,难免又是一顿骂   “陈非凡他们班没有?”迟逾问   顾塬叹了一口气“得了吧,地中海的个性你还不了解?这他妈能拖到唱歌才能让他们下去”   迟逾“……”   “也不是没有办法”迟逾沉吟道“如果有请假条还好说”   顾塬“……”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他们四个人的请假条作为补偿“借”给了叶秋文他们一群人,至于午餐,是他们直接点的外卖。顾塬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奶茶,把胸口一捂住,装作西子捧心一样难受   “演的有点儿过”迟逾在旁边凉凉地来了一句   顾塬撇了撇嘴   “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我们可以翻墙”迟逾指的是家长等候区的栅栏,那个的确好翻,而且现在应该是没有人在哪里巡逻的,顾塬将这个想法说给叶小露听了之后,三个人一拍即合,踮着脚就出了教室门,连后续都忘了问迟逾   所以当迟逾淡定的把两个人引到一中旁边的暗巷中阿姨的家时,两个人都吃了一惊。阿姨见到他们过来含蓄的笑了笑,去厨房跟他们倒水   “你就是让我们来这儿的?”叶小露一脸懵,心情复杂地问迟逾   “嗯”后者应了一声   “阿姨,您这儿有针线吗?可以帮小露缝一下衣服吗”顾塬接过阿姨手里的水,分给了迟逾和叶小露,礼貌地问着那个女人   她比起之前,心里状态和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基本与常人无异。她点点头,不多说,径直在橱柜里取了针线“在哪里呀?”连语气都比原先温柔了几分   叶小露把裙子撩起来,阿姨让她坐在床边,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旁边,帮叶小露一针一针地勾着线,迟逾和顾塬就在一边等,默默的看着。   一瞬间,顾塬从这个女人低头缝衣服的温柔眉眼里窥到了母亲的模样,顾塬恍惚了一会儿,把迟逾拉到一旁“你怎么想到来这儿的?”要是迟逾不来,顾塬几乎都要忘了这件事儿   迟逾沉默了几秒,“觉得她有的时候挺像我妈”声音比起平常飘忽了不少,让人听不真切   听到他的话,这下换作顾塬沉默了。他基本没在迟逾家里见过他妈妈,估计是在外面和父亲一起做生意,长年累月的不回家。触景生情也是人之常情,他也一样,只是没有想到迟逾会惦记这么久,让他觉得有点儿难过,自然而然的把他归成了思念妈妈的那一类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顾塬和迟逾的目光都放在女人仔细而认真的为叶小露缝衣服的手上,只是可惜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再感受过来自母亲手下绣花针的温暖。 第38章   跟阿姨道了谢,三个人走回一中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儿。顾塬和迟逾在前头走着,也不晓得顾塬怎么这么能折腾,不过呆了一会儿功夫还能在石头缝里头薅一根小草叼在嘴里,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外套被系了一圈围在腰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迟逾比他倒是安静多了,手揣在兜里斯文的走在他的旁边,也不出声   叶小露扯着汉服裙子的边角,垂头丧气的走在两人身后,直到跟着他们大摇大摆进了一中大门脑袋才有抬起来的趋势   “我说你也挺厉害,强啊露姐”顾塬含混不清地转过头对叶小露说   叶小露嘟着嘴巴“哦!”   “还挺横”顾塬低声嘟囔了一声,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旁边人的耳里,话音刚落就从右边传来了迟逾低着头的哼笑声,顾塬一瞅,呵,眼角都快翘到天边去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人一溜儿的都从校外回来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也换上了衬衫。一群人在哪里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为首的那个女生顾塬跟她关系还可以,是数学课代表。   她们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讨论谁穿着最好看,眼神左飘飘右飘飘,最后还是瞟到了顾塬和迟逾身上。   “瞅两个人的衣服,多配!”伍乐乐推了推前面女生的胳膊挤了挤眼   数学课代表一撩头发,语气有点儿酸“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伍乐乐不禁摇头感叹,世界上果然只有叶小露最懂她,只是现在她都懒得跟她讨论关于顾塬和迟逾的二二三三事,真是太难过了。   伍乐乐表示很惆怅…   两个人图方便,很有默契的一大早上直接穿的衬衫,搭的就是西裤。顾塬的寸头前几天又去理了理,现在短的扎手,手连桌子都不用撑,直接坐了上去,校服还围在腰间,斜斜挎挎的往下耷拉   “我觉得你离结婚就差一条领带”顾塬抛着手里的饮料瓶对迟逾说   “有吗?”斜靠在顾塬对面桌上的迟逾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正了正自己的衬衫衣领。   迟逾的手看起来又修长了几分,轻轻扯着衣服松了松自己的领口,旁边细碎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他有点儿不耐烦地把碎发往后撩拨了几下,别在耳后,顾塬那双手撩拨头发跟撩拨他骄躁的心似的…   迟逾的喉结突然动了动,“我弄好了没?”迟逾在问他话呢   顾塬晃了晃神。   “啊”   “我的意思是穿着挺好看,可以去结婚了都,没说没弄好”顾塬双手后撑着桌子,仰着脸对他笑,八颗白牙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好看的很   “嗯”迟逾低低的应了一声“那你怎么不早说”语气里带了点儿埋怨,不动声色的踢了他身下的桌子一脚   “别闹”顾塬笑笑,用手蹭了蹭迟逾的袖子   “出去集合啦”叶小露现在一扫刚刚的阴霾,活泼快乐一如当初,豪气十足地站在讲台上对着底下拍了拍手,末了还不忘朝顾塬迟逾招手示意在门外等他们   顾塬跳下桌子,把腰间的衣服解开扔在了椅子上,“走吧,鱼儿”一把揽过了迟逾的肩   “哎”   “塬哥”迟逾轻轻地把他的肩膀用手推开   “怎么了?”顾塬不解   迟逾无奈,把人拉到自己对面,面对着自己,低着头弯下腰半蹲在地上,仔细地帮他把衬衫下的褶皱一个一个抚平。顾塬也本能地低下头,目光原本想要跟随他的手,却正正儿好看见他的头顶正中间一个可爱的涡旋,隐藏在淡黄色的发丛里   “一漩好,二漩坏,三漩四漩顶锅盖”这是他们那儿打小传唱的民谣,小孩子么,从小就喜欢大人眼里不着调的东西,整天扒拉着人家的脑袋数有多少个漩。顾塬一勾唇,看着那个涡旋觉得还挺准,迟逾不正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好到他都不愿意告诉别人   “你笑什么?”迟逾刚起身就看见顾塬挂着笑似乎在神游天际   顾塬一哂,摆了摆手   “干嘛呢你俩!!!老赵要骂人了!”叶小露气势汹汹地守在门外等着他俩,旁边一身黑色长袍哭丧着脸的正是陈非凡,这身衣服把他衬得更像一个落魄的神父   顾塬忍俊不禁。   陈非凡恨恨地揍了他一拳,迟逾在旁边两根手指头一直拉着顾塬的衬衫袖子略微紧了些,眉头微敛   “好啦好啦!!!走啦”叶小露突然在一边出了声,给两个人一人一个白眼,在陈非凡身后推搡着两人下了楼,楼梯太窄,两人一排尚且只有半人余地,叶小露和迟逾一道跟在他们身后,直到下了楼梯口才匆匆与迟逾对视一眼,便招呼起同班同学保持秩序去了   “这儿呢,我靠”顾塬看着写着他和迟逾名字的凳子摆在春蕾广场某棵不知名树的底下的时候委实是有点儿郁闷   他薅了薅本就没有多少的头发“这真他妈是个好地方”冲着迟逾抱怨   迟逾瞥他一眼“您听?”   “什么?”顾塬疑惑   “哦,这谁听啊”   “害,听腻了都”顾塬摇摇脑袋,叹了一口气   “那不就得了?”迟逾拎着顾塬的衬衫后衣领把他按在了凳子上,迟逾看了一眼他们班前面陆陆续续落座的人,挨着顾塬的旁边坐了下来   “春风吹开了花蕾,大地铺盖上锦被,玉岭山麓的一中校园,风景如画尽朝晖团结务实,勤奋创…”   “等等,塬哥”迟逾把打断了顾塬跟着伴奏一起哼校歌的声音,把他拍在腿上打拍子的手提溜了下来,“你不觉得你唱的有点不对?”   “嗯?”顾塬眼神茫然,挠了挠后脑勺,“有问题吗?”随便抓了前面一个女生问了问   人女生光顾着害羞了,连忙摇了摇头又转了过去,身子坐的笔直,跟中了毒似的…   顾塬偏过头看着迟逾,后者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后来还是只能将满腔言语化作了一句轻轻的“没什么”   顾塬拧着眉毛对他颔了颔首,含蓄地说“鱼儿,你唱歌是不是不是很厉害?”这也不能怪他胡乱揣测吧,毕竟打训练以来,迟逾压根儿没唱出过声,最多最多也只能听到一个没憋住给漏出来的“啊——”之类的词,总不能是憋着劲不往外献宝吧?   迟逾扫了他一眼,冷静地吐出两个字“天籁”   “噗——”周边的女生已经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瞅是什么情况了,顾塬赶紧用手捂了一下嘴。   行啊,这牛还是鱼儿牛,吹牛都不敢这么吹,心里忍着笑,将脸上刚溢出来的笑憋了进去,镇定地“嗯”了一声,还不忘一二三坐端正   心里想着,还是要给迟逾几分薄面,毕竟周围这么多喜欢他的女生竖着耳朵听着呢。   迟逾没吭声,对于顾塬这种表里不一的表现,他何止门儿清?他简直就是顾塬肚子里头的蛔虫了,就淡淡地扫他一眼就知道在心里头憋着笑。   “孩子们!一定要拿一个好成绩啊”老赵又开始激励人心的来他那一套鼓励的话了。   顾塬跟着人群一起站了起来,眼皮撩都没撩一下,老赵那几句话他都不用听就知道是什么了,还跟三十年前哄小孩儿那一套呢   “同学们呐,搞不好不要紧,我们努力哒!我们付出哒!我们就是最棒滴!好不好?”   “我老赵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滴”   顾塬突然一拍胸脯,把周围人吓了一跳,迟逾好整以暇地抬了抬头看了一眼老赵,哟,巧了,这老赵的姿态顾塬给学了十乘十,最后那一下拍胸脯完美复刻,连神情和白颗白牙都一模一样。   活生生就是个缩小版的老赵,不过顾塬没他秃更没有他强,那是一口白瓷样儿的好牙,比不上老赵的满口黄牙   “兄弟牛逼啊”隔壁班站着的一位兄弟拍了拍顾塬的肩膀,给顾塬竖了一个大拇指“合着您就是华子咀小老赵?”   这人顾塬认识,三班政治课代表么,普通班政治课的扛把子,顾塬立马谦虚地低了头,“嗐”一抱拳,连叹三个“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   迟逾手插兜要挨不挨的站在他旁边,等他抱拳寒暄回来了,头稍微朝他那边矮了矮,“华子咀小老赵挺有谱啊”   “嗐!”   “哪里比得过如沐春风迟小逾啊”顾塬故作神秘地学着他的样儿往他那边偏了偏头,手底下偷摸作了一个揖,隐蔽得很,被树挡了个正着,就迟逾能瞅见   后者转过头一笑,“我干什么您不是都清楚吗?”顾塬在他旁边压低了声音说着   迟逾一哂,拍了拍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瞅着前头,嘴角微微扬了个小弧度,头朝前虚虚一点,“到我们了”   顾塬眼观鼻鼻观心,晓得刚刚的话对迟逾十分受用,连忙跟在他的旁边一道上了等候席   “春暖花开又一年,让我们继续热爱我们的祖国,让我们为她的繁荣富强感到骄傲…”   “噗…”迟逾侧着头低低地笑出声   “好歹给人家留几分面子”顾塬说。虽然吧,这稿子年年都一样,好歹今年是个女主持念的吧,鱼儿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嗐   迟逾甫一点头,女主持人的声音又落了下来“接下来我们有请高一一班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   嚯,掷地有声。 第39章   顾塬抖擞了肩,拍了拍迟逾的裤子口袋,在他前面上了台,迟逾在他后面跟着。   两人一上去就听见底下的女生疯狂的呼叫声,一大半冲着迟逾喊的,把人都能给整聋,顾塬余光瞟了迟逾一眼,可人正主儿压根儿没表情。   还有好几个班用牛奶盒子上头用粉色签字笔写了迟逾的名字做应援牌的呢,得,妹子们又白费功夫了,顾塬心里头乐滋滋,咧嘴对着摄像机一笑,好家伙,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顾塬刚开始唱校歌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后来唱《七子之歌》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迟逾前头那小姑娘今儿个破天荒的把背也往后头斜了几寸,顾塬瞄了一下那女生脚下,估计脚尖没挨着地吧?奇了   顾塬的反应真的是一等一的慢   “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一句高音全班飚到最高,前面那女生上身肉眼可见地一抖,他才发现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这他妈,旁边那高音飚的老高的不就是迟逾那条狗吗?顾塬脸色复杂地在地下偷摸用手重重弹了迟逾的手一下,迟逾眉头一皱趁着换气的空挡问顾塬“狂犬病犯了?”   “?”   “你他妈怎么唱的这么标准?”顾塬咬牙切齿   迟逾根本不理他,脸带四月春风,少见的温柔模样跟着和着班级里的旋律。顾塬见他压根不理自己,心中更气,暗中又弹了迟逾的手好几下   迟逾又不傻,站在前面的女生刚好挡住了他的腿和半个上半身,在顾塬一边假唱一边弹他,手刚收回去之际把左手插进了裤兜里   好嘛,这下顾塬落了空,原本的生气变成了咬牙切齿,可是明面上装得跟迟逾一样,得阳光明媚的唱这首歌。   顾塬眼睛往下低低一瞥,一眼就锁定了迟逾的裤兜的位置,差不多在自己的裤兜哪里,稍微高几厘米。   顾塬的手顺着刚刚脑海里制定的路线往迟逾那边慢慢移动,迟逾想着他没有再动作似乎放松了警惕。顾塬嘴角勾的更上了,趁势钻进了迟逾的口袋里,攥紧了迟逾的手。迟逾猝不及防被吓的没了声,顾塬的手心贴着迟逾的手心。   南方的四月已经有了艳阳天,渐渐赶上了初夏。在触碰到迟逾手心的那一刻,原本要狠狠捏他一把的手生生停住了,等到手心沁了汗才真真实实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好在迟逾愣了几秒就接着唱了下去,顾塬认为迟逾应该是当成了自己捉弄他的把戏,将心里的暗喜和小心思藏在心底,干脆装的光明磊落一点,顺着势顾塬把他的手握住了   西裤口袋比牛仔裤宽松些,两只修长的手堪堪放进去,好在没有多少人看见,也没有人能勘破自己的小心思。“顾塬的指甲很圆润,但是指尖很凉”迟逾想   他心底是开心的,但是开心中又掺杂了不知名的苦涩,可能是一种暗恋的情绪在里面吧。如果不是顾塬逗他,那他也失去了因一个玩笑能够握住他的手的机会,说到底也算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奇遇   两人心里各怀心思,两分二十秒何其短暂,在叶小露的指挥棒定在空中,台下一阵欢呼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感到可惜和遗憾   台上人的动作快的多,第一排的已经开始往后撤了。顾塬迅速收回手,在心里骂了一声,心虚地看了迟逾一眼,后者依旧是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顾塬以为他至少会有点反应,莫名生了几分失落   两首歌下来,本来没那么燃的歌曲凭着一个人硬生生给撩拨了一群女生争先恐后的呼喊,就连下台的时候,顾塬都分明看到叶小露从指挥台下来看着迟逾一脸老干部般满意的笑   他们一班的表演本就靠了后,下台休整一番和周围同学打闹几下,时间就被这么玩了过去,歌咏正式落下了帷幕。至于成绩的事情,是班干部和班主任们需要操心的事情,顾塬迟逾算是闲人了。   按着班级顺序回了教室,迟逾对顾塬的谴责行为不置可否,薅了两片薄荷叶洗了洗,端端正正地坐在课桌前,利落地把叶子扔进水杯里,呷了一口茶,说“我这叫班级荣誉感”   “呵”顾塬想“这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忒不算是个人了”   顾塬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并且后期还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制,有点儿郁闷。他将椅子靠着墙一转,稳当地落在桌前才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右手中指食指中间夹了一根签字笔在课桌上转来转去,发泄自己内心的郁闷。但是这人也实在不老实,背靠着墙一撞一撞带着两张桌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迟逾毫不在意地呷了两口茶就开始猫着腰在课桌间隙画速写,照片搁在课桌上一抖一抖。迟逾顿了顿偏头问顾塬“你想吃西瓜吗”   顾塬一怔,没反应过来,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甚至有点儿期待:“难道迟逾觉得他自己错了?想要安慰我了?所以准备请我吃西瓜?”手里的动作倒是停了,愣怔着问他“什么?”   迟逾把被子放在桌角,左手麻利地把右手袖子撸了起来,修长的食指指了指顾塬的脑袋,又指向了课桌,“你要是想吃西瓜,我不介意把你脑袋开个瓢”   毫不拖泥带水。   “操…”顾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撂,胳膊肘安安分分地放在了三八线旁边,心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今天晚自习是语文,按理说西西姐应该到时候让顾塬过去搬电脑过来了,语文办公室有点儿远,得跑到文德楼,一来一回赶得上跑四百米了都。   但今儿不仅有歌咏还有教职工大会,可能聚餐迟了点儿,西西姐的信儿还没来。顾塬就趴在桌子上刷着必刷题   “顾塬”   “啊”他一抬头正好看见叶小露杵他桌子前,手里头拿了三瓶AD钙奶,一瓶插了管儿。她跟顾塬和迟逾一个人分了一瓶,迟逾接过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滋——”叶小露使劲一吸,正好喝完,她把包装瓶扔进小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对顾塬说“罗老师让你去搬电脑呢”   “还挺快”他摸了摸后脑勺嘀咕了一声   “嗯,去商店正好碰见了”她说   顾塬胡乱地点了点头,起了身径直朝楼梯口方向去了   迟逾则脑袋趴在胳膊上,望着顾塬的背影目送他出了教室门,直到瞅不见半块儿衣角才把目光收回来   叶小露犹豫地往前跨了一步,吸了吸鼻子欲言又止,站在她跟顾塬座位中间的走廊上   迟逾偏过头,扫了她一眼“有话就说吧”   叶小露低着头,右手背在身后摩挲着口袋的边角,想了想还是坐在了顾塬的位置上。   她不出声,迟逾也不出声,用左手撑着脑袋,右手继续在画纸上擦擦画画,一时间只剩下纸笔接触的声音   “咳——”叶小露清了清嗓子,再不问的话估计这点儿时间一过去顾塬都回来了“那什么——”   “你喜欢顾塬——?”她语气还是带了点不确定和试探,虽然在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迟逾的手顿了一下,叶小露听见旁边漫不经心地传来了一声“嗯”   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五味杂陈,揣测和真相毕竟是不同的。她面色复杂地看着迟逾“那顾塬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嗯——我的事情?”   “讲过”迟逾说   “那你怎么想?”   迟逾停了笔,盯着她的眼睛,长发刘海遮挡了他半边眉眼,淡黄的头发衬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这是叶小露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人,无端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认真   “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轻轻地开了口,敛了眉,平白添了几分执拗,与叶小露对坐着却像是对峙,但这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叶小露沉默了,眼神飘向了窗台上的太阳花,黄色的小花瓣看起来弱不禁风,窗户为它稍微开了一点儿缝。春天么,微弱的晚风渗进窗内,花瓣倏地打了个颤,她在心里默数了一下,五朵花瓣。   “那他知道吗”她问   迟逾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那盆太阳花,语气带着些许失落,“不知道啊”他摊了摊手,似乎很遗憾   “那你准备怎么办”她继续问他   迟逾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小露斟酌了一下“那你就没想过告诉他吗?”   “怎么?”迟逾笑着看了她一眼,一脸揶揄“能接受我了?”   叶小露撇撇嘴,把顾塬的笔袋翻得一团糟,手里揉搓着画着史努比的黄色橡皮,整个人终于放松了下来“又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略带嫌弃地原话奉还   迟逾笑着摸了摸鼻尖“我怕要是他要不喜欢那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明明是笑着说的,叶小露从里边儿却把怅惘体会的一清二楚   “或许能做朋…”叶小露把后面的话生生地噎了进去,语调不大自然“或许他也喜欢你呢?”她翻着翻着无意间看到了笔袋夹层里的Q版小顾塬的纸人,蓝色的笔袋网遮住了部分视线,但那落笔后一个转折走之底的“逾”字,可同迟逾扉页的名字的那个字不是如出一辙   “你这是在安慰我?”迟逾问   叶小露耸了耸肩,把笔袋归于原处“说不定就这么巧呢”   迟逾被她逗笑了,他说“人一生会遇到约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   “你为什么不觉得你自己就是那个0.000049?”   “你不觉得一开始很难接受我是同性恋的人,现在让我去相信他也喜欢我这件事情很怪异吗?”迟逾觉得很好笑“相反为什么你明明讨厌…嗯…我这样的人却喜欢耽美文化?”   叶小露皱了皱眉“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很尊重这种文化,但是对于…怎么说呢,我现实的朋友却很难以接受,大概是阴影吧”,她顿了顿,“但我觉得你很好,从细枝末节看出来的好,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改掉我的偏见去接受”   迟逾低着头笑了笑,碎发落在肩膀,连轮廓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哎这是我的位置!”顾塬刚进门就看见叶小露坐在他的位置上,看样子是在跟迟逾说话?顾塬疑惑   叶小露被突然打扰,显然心情不佳,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在他到之前,从他的位置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小肚鸡肠!”   “哼”顾塬表示不屑,转过身问他同桌“你俩说什么呢?”   “哦”迟逾认真想了想,一脸肯定地告诉顾塬“她说你这次考不了第一”   “我操!”顾塬感叹了一声“真狂”   迟逾点了点头,跟顾塬达成一致。   至于叶小露问的问题,为什么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0.000049呢?向日葵的阳光明媚是他怎么改变都学不来的美好啊。迟逾莞尔,笑着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叮叮叮…其实呢 我想解释一下 可能有人会问 叶不是腐女吗 为什么不能接受同 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人是腐女但是并不能真正真正的接受现实中 尤其是离她这么近的同 尤其是她小时候还经历了…懂了吗宝宝们? (怎么说呢,其实这种也算是小概率事情了吧)嗐…我也不知道咋说了 把我绕进去了 第40章   合唱之后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一天盼着一天的过去,就连窗边的薄荷叶都枝繁叶茂了起来,比起之前的薅两天就秃,现在可以坚持到一个周了。   一班的人现在已经全部进入了复习备考状态,一中是一个严抓效率与成绩的学校,高一工程班的进度得跟着高二赶,就连考试也得一起考。没办法,工程班的人,必须时刻都比同龄人快一步,甚至几步,这是一中的策略。   迟逾在最后一个月的时候干脆把美术也放下了,全身心的投入到备考中,让顾塬忍不住咂舌。要知道,迟逾是那种就算是期中期末考,并且考试完了还得开家长会那种考试都没重视到这种程度。   于是乎,顾塬携手叶小露在暗地里跟他狠狠较了一把劲,以至于三个人的进步神速,在班里已经形成了断层的局势,老赵无疑是最开心的,年终奖又多了一笔,天天看他们仨的眼神就像是看金元宝。   四人小分队除了陈非凡天天在地中海眼皮子底下蹦跶,其余三人算是彻底没了玩乐。   离统考还有十八天,顾塬今天来的格外晚一点,他昨天熬夜写五三,实在是没熬住   教室里的人来了已经七七八八了,还有几个路上碰着了,跟他一块儿上楼进教室的。迟逾把语文书搁在文具袋上面,倾斜了一个弧度,用手遮着眼睛假寐,嘴微微张着。   “睡的还挺熟”顾塬想,然后往旁边一瞅,老赵已经从办公室挺着肚子往教室来了。顾塬皱了皱眉,用胳膊肘碰了碰迟逾“醒醒”   “嗯?”迟逾很明显还处于迷糊的状态,顾塬已经见怪不怪了,备考以来他们俩基本都是这种状态。他俩还行,能相互扶持一把,叶小露就不行了,完全就是一睡神。   迟逾揉了揉颈,睡眼惺忪地看着老赵冲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两人对视一眼,老赵已经径直走到了叶小露的桌前   “班长!”老赵的声音中气十足,震的读书声顷刻间小了一半   叶小露的姿势还算隐蔽,但还是被老赵吓了一跳,她眼神无意间瞟到了顾塬和迟逾两人,后者对她尴尬一笑,叶小露心里没了底,准备低着头接受一场腥风血雨。   顾塬嘴里念念有词,假装认真背着课文,实则抻着脖子听着动静。   “杨惠和怎么还没来?”老赵手背在后面,看了杨惠和的位置,弯着腰询问叶小露   “我不知道啊…”叶小露一脸茫然   老赵在原地表情嫌弃地嘀咕了几句,至于内容,被读书声遮掩了大半,没人听到   “她没来?”迟逾下巴朝杨惠和的位置怼了怼,问顾塬   “没有啊,我也是现在才发现”顾塬说“不过也是挺奇怪,她一直来挺早”   “有什么异常没昨天”迟逾问   顾塬回想了一下,“没有,感觉很正常”摇了摇头,对于迟逾的顾虑他很清楚“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我觉得她跟叶小露在一起玩之后也开朗了不少,说不定没抑郁了呢?”   抑郁症哪里是这么容易好的?身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敏感烦躁,她又是喜欢憋在自己角落的一个人,怎么会告诉别人?迟逾是这样想的,但是告诉顾塬又会让他担心。   他撂下了手里的课本“也许吧”迟逾看着杨惠和的位置,语气淡淡的   好像事情真的如顾塬所料,她只是普通的感冒请假而已,在第一节 课下课之后就背着书包姗姗来迟。   叶小露把今天早上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跟杨惠和一说,就连神态都学了个八九分模样,把杨惠和唬的一愣一愣的   最后迟逾听不下去了,在旁边清咳了几声,但是叶小露自从跟迟逾开诚布公以来越发放肆大胆,这次压根连几分薄面都没留。   还是顾塬出手,强行叫停了这段跑偏的对话。   气的叶小露拉着杨惠和跑到了教室外的栏杆前,继续跟她絮絮叨叨   顾塬斜靠在墙上,南方的夏天总是提前两个月就来了,他上身就单穿了一件白T,宽宽松松的,肩线宽阔,连锁骨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他和迟逾一起看着窗外,杨惠和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长发挽了上去,脸颊旁边细碎的头发随风而起   没过多久陈非凡就加入了她们的行列,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小露仰着脸大笑,就连教室里都听的一清二楚。   杨惠和就含蓄的多,用手捂着嘴巴,从侧面看上去弯成一条缝的眼睛可以判断,也是笑了的。   她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春天。   顾塬收回目光,180的身高跟堵墙似的挡在迟逾前面,投下的影子遮住了迟逾,从顾塬方看过去,迟逾整个人都是暗色   他笑了笑,“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语气轻快,指的是杨惠和的事儿   迟逾仰着头看着顾塬,从下边儿正正儿好可以看见顾塬上下滚动的喉结,十七岁的少年,最性感的莫过于喉结,更诱人的是少年的性感而不自知。   迟逾总觉得顾塬就像一幅画,比米开朗琪罗手底下的《大卫》的雕塑还有阿历山德罗斯手底下的《米洛斯的维纳斯》还有来的性感   可能是因为他画过太多的人物,只有顾塬是最让他心心念念的一个的缘故吧。   迟逾抬头又垂眸,轻轻的“嗯”了一声,旁边脸颊上浅浅的漩涡表示他对顾塬说法的认同   顾塬最近倒的确像是被备考抚平了棱角,上课铃还没打就乖乖的坐在位置上,认真的刷着题,明明带头的人是迟逾,他后来者倒还努力居上了,迟逾觉得有点好笑,想要逗一逗他   “塬哥,西西姐让你去抱作业”迟逾故意装作才想起来样子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印象”顾塬一脸茫然   迟逾拍了拍他的肩“上午语文课西西姐说了,不过你在刷模拟题”   顾塬紧锁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没搜索到,但是转念一想,迟逾的话还是可信的。点了点头“那我去抱作业了?”   迟逾憋着笑,尽力装着淡定,摆摆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前面的眼镜仔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了耳里,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迟逾“西西姐啥时候说了?”   迟逾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眼镜仔歪着嘴转了过去,纸擤鼻涕的声音已经严重干扰了其他同学的正常学习。   在第二次擤完之后,同桌的脸终于没那么臭了   眼镜仔又转过了头,双手捏着顾塬的桌沿,冲迟逾撩了撩眼皮,他越往后越发现,迟逾这个人就是有点小洁癖。   但是没想象中那么不好相处,虽说比顾塬是差了点,至少还是能耐得住性子听顾塬跟他们插科打诨,偶尔冷笑几句的   果然,当迟逾似笑非笑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他背后已经感受到了一阵凉意,眼镜仔畏畏缩缩的转过了身,扶正了眼镜又看见一脸黑线的顾塬从教室外进门   “迟逾——我操!”人未至声以达,想必就是这种效果。纵使旁观的人有很多,迟逾依旧能保持他的岿然不动,这就是这个人的神奇之处。在顾塬看来,那是憋着坏不要脸到了极点   顾塬就是一阵风,卷到了迟逾旁边,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你骗我!”   迟逾看他一眼,随即扭了扭笔盖“嗯,我骗了你”跟喝了一口水之后,说“我喝了一口水”一样云淡风轻   顾塬撅着嘴“哼”了一声,气的他坐下的时候连椅子都挪了半寸,迟逾瞄了一眼椅子,似乎在确定椅子是否安然无恙   顾塬赌起气来也挺厉害,主要是他跑下楼正好遇见抱着教案去隔壁上课的罗老师,就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陷阱,估计就是折腾他费了这么多天的脑子。   正在气头上的顾塬也懒得管是不是喜欢的人了,任凭迟逾后来怎么哄都没用。关键是,迟逾要么就顺他后背要么就轻轻拍拍肩膀,配合着“塬哥,咱不气了哈”这种句子,就像哄猫儿似的,顾塬硬是没接一句话茬,硬气得很   要是能一直这么硬气就好了,两节课完了迟逾也开始写作业了,没工夫搭理他了。也能理解,轻声细语哄了两节课已经超出了迟逾的能力范围,再软磨硬泡也使不出什么招了,干脆让他们顾塬一个人冷静冷静   这下子让顾塬更冷静不下来了,看着迟逾皱着眉头写作业的样子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儿过,心里头踹踹不安。   眼睛一斜过去正好瞄到他水杯里的水不太够,抿着唇拧着眉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右手趁他不注意把水杯拿走了。   迟逾“哎”了一声,还没落了尾音,人就跟离弦之箭似的跑到了饮水机面前。没过多久又揣着水杯回来了,把水杯塞进他手里。迟逾一摸,挺牛,还是温水,合着这是把他当姑娘了?   事情到了这儿,迟逾不想明白也明白了,这蠢狗显然把他的行为理解错了意思,迟逾觉得好笑,不过还是八风不动的接过了水杯。这要是一笑场,估计多少个台阶顾塬都下不来了。   迟逾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温水,砸吧砸吧嘴跟回味似的,然后转过头对顾塬道了一声谢。顾塬点点头,两人算是互相给了一个台阶下了,气也消了,水也喝了,又开始勾肩搭背愉快的一块儿玩耍了   顾塬心里头暗自窃喜着,把一本模拟卷翻来覆去都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眉清目秀,内心愉悦。 第41章   自打上一次杨惠和请假之后,她请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用迟逾问他,顾塬就已经发现了蹊跷。两人观察了一番,总觉得老赵的态度很模糊,有的时候看着空位还拧拧眉头,有的时候竟然是看着空位笑着的,把两人整得有点发怵   在连续两天请假之后,杨惠和今天终于来了。人看上去有点儿憔悴,但是还是原来的样子,穿着黑色的铅笔裤,头发扎了马尾在后面,走起路来一摆一摆。   叶小露和顾塬迟逾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对于她的事情保持缄默,但是只要她回来了,依旧带着她玩,杨惠和跟他们相处总是能感觉到很舒服,毕竟有的时候问题太多也不是一种美德。   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迟逾的手都好了小半年了,高一下学期基本就把体育课全部错开了,立了夏中午打球的更少了。再者文科班男生又少,体育课打篮球直接成了迟逾和顾塬的solo对决   一节课下来酣畅淋漓,短袖篮球衣下的身体勉强能看到腰腹肌肉的轮廓。顾塬的寸头汗津津的,在阳光下闪着光,迟逾的头发又长了些,在脑后扎了一个粗糙的丸子头,摇摇欲坠。   顾塬把球径直投进了球框,任它在地面上弹跳。喘着粗气掀开篮球服擦了擦自己的脸,衣服下的弧线被迟逾一览无余。后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体面的是,他是从篮球裤口袋里掏出的手帕擦的脸,显得精致一些。   两个人从各自的据点在中心汇合,右手握拳撞了一下,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去了商店底下的水池,顾塬的寸头容易干,正是夏天。他也不是不爱干净的人,每次洗脸顺带把头也洗了,出水的样儿,按迟逾的话来说就像是剃秃了的田园犬出浴。变秃了,却没变强。这个时候,顾塬就得打迟逾一拳,不过下不来狠手   迟逾的话,由于是长发,对于顾塬这种行为只能望而却步,最多洗个脸   迟逾洗脸也慢,顾塬趁他洗脸的功夫去商店买了两瓶百岁山,迟逾擦脸的时候跟他递了一瓶   “谢了”迟逾接过水,用力一拧,发现早就拧开了,勾了勾嘴角笑笑。   “轰——”两个人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教室里传来一声巨响。顾塬的步子硬生生卡顿在了最后一节台阶,他压低了声音对迟逾说“要不我们去避避风头?”   “拿着你的书给老子滚!这个班不要你了!要你的舅舅把你接走!”听到声音,顾塬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迟逾就已经扒着墙角进了教室,顾塬紧追其后   教室里老赵怒气冲冲的站在第二组正前边儿,也的确看的出来是很生气,脸都气红了。手背在身后,挺着一个大肚腩,手指着杨惠和的方向“马上滚!”   顾塬悄悄站在迟逾旁边掐了掐他的手心,不用看都知道现在迟逾的脸跟锅底有的一拼了。就连一向带着杨惠和一起玩的叶小露都阴沉着脸站在位置上   杨惠和的书散了一地,整理箱被老赵从后门扔了出去,躺在走廊里。隔壁二班来了不少人看热闹,还是陈非凡看出了是什么因果关系才把一行人又赶回了教室里   她的书在地上压根没人敢捡,杨惠和站在原地不做声,就静静地望着老赵。顾塬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看见的那一幕,总之就是她眼里很空很空,什么都没有,特平静的一个人,然后站在一个怒火滔天的人面前   老赵被她气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他刚刚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老赵一脚把她的整理箱踢翻然后又捡起来使劲扔到了外面。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杨惠和通身的气质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娃娃,根本没把老赵当回事,或者说根本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而老赵又是那种好面子虚荣心强的人,作为班主任更不可能向她低头。所以老赵恶狠狠的白了她一眼,掏出手机跟她舅舅打电话   迟逾沉默着跟老赵擦肩而过,走向他的座位,他是唯一一个现在在教室里还敢动的人。顾塬觉得他肯定被几十个人同时在心里膜拜了,作为大神的朋友以及喜欢大神的人,他成了唯二走动的活物   迟逾没管那么多,也可以说不屑于管那么多,蹲下身一本一本的捡着散落在地上的课本,直接落在地上的他还用手拂了拂灰,分门别类地放在垫了纸的地上。   叶小露觑了一眼老赵,还是偷摸摸的拉了杨惠和的手一下,然后跟迟逾一起捡书。顾塬从他的座位穿过后门,去捡回了整理箱。隔壁班的陈非凡极有眼色,插着空隙侧身在顾塬旁边把他一起捡着书   老赵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后来或许是气的狠了,撇下一大班子人和残局慢悠悠地晃回了办公室,一分钟不到“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的歌声响彻整个四楼,也不知道是在膈应谁。让顾塬他们寒心的是,一个班几十号人,除了迟逾开了个头,他们仨一块加个外班的陈非凡帮忙收拾了一下,其他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赵一走,整个班依旧鸦雀无声,除了捡书和拍灰的声音。也没有一个人说来帮帮忙,也没有一个人说来安慰安慰杨惠和。顾塬面色不虞地拿着整理箱,把迟逾和叶小露整理好的书一摞摞放进整理箱里,他发现迟逾面无表情,而叶小露一脸讽刺。跟他的心情一模一样。   愁绝水边花,无人问消息,顾塬冷笑一声。   迟逾和顾塬收拾完东西的时候,杨惠和还保持刚刚的姿势站在那里,不同的是头垂了下来,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迟逾把一挪书放到她的桌子上,身体将她的正面挡的严严实实,从前面往后望着看热闹的同学没得看了,把头纷纷转了回去,噤了声。   顾塬懂迟逾的意思,叶小露也是眼疾手快的人,在迟逾挡住之后就顺势将杨惠和拉下来坐在了位置上,她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杨惠和的脸颊,把她的刘海往上面拨了拨,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叶小露握住杨惠和的手,酷热的天手冰凉冰凉,跟块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冰块似的。叶小露苦着脸皱着眉有点心疼   “哎,塬哥”   顾塬一回头,陈非凡在后门那里拿了一瓶冰红茶和一瓶百岁山在哪里张望,朝顾塬扬了扬头。顾塬会意,过去把水接了过来,站在迟逾的座位上同他说话   “怎么回事儿?”顾塬脸向教室里微偏了一下,声音低沉   陈非凡拧着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她在教室写作业没去上体育课,所以你们班主任就发了脾气”   顾塬沉思“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陈非凡说“我坐窗边,上课的时候就见到老赵把她叫到办公室去了一趟,去的时候什么表情回的时候什么表情,估计他搞不定她,所以烦了”他朝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顾塬点点头,拍拍陈非凡的肩“谢了兄弟”   陈非凡笑笑“记得把水给小露,那一瓶是杨的”   顾塬反着手比了个OK的姿势   迟逾靠在杨惠和的桌边,手里拿着手机,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打字。周边的女生有好几个边偷偷写作业边偷瞄他的,不知道是为了他的大胆还是为了他的脸,或者两者都有   叶小露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抚摸着杨惠和的腿,这样的安抚比较能够奏效。   顾塬走过来把水递给了叶小露,手冲着2班指了指,叶小露就懂了。他把冰红茶拧开了递给叶小露,她把水倒在杨惠和的杯子里给杨惠和喂了一口。好在本能的反应并没有忘记,把杯子攥在手里将里面的冰红茶喝光了,有点急,有几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叶小露用卫生纸擦了擦。   顾塬撞了撞迟逾,后者利落的把手机放进了裤子口袋里,对着叶小露张了张嘴“带她出去走走吧”手在桌子上叩了叩   叶小露点头,站了起来,杨惠和听到迟逾的话了,跟着也站了起来。顾塬已经把他们两个人的椅子放在了桌底下,叶小露扶着杨惠和从后门出去了。迟逾和顾塬看着她们出去,正踏出后门门槛的时候叶小露回了一下头,担忧的看着迟逾,后者抿着嘴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叶小露才松了一口气。 第42章   体育课后的闹剧没延续多久,毕竟是上午最后一堂课,闹得整个教室的人都不得安宁。顾塬和迟逾算是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一人泡了一杯薄荷茶靠在后墙上仰望着天花板,还没忘记给太阳花浇了点水,茁壮成长   “他至于吗”顾塬看着天花板问迟逾   “啊”迟逾吐了一口气,知道他说的是老赵   “至于啊”迟逾说   “为什么啊,不就一关系户吗?哪个班没有”顾塬拧着眉“非得抓着一小姑娘较劲”   迟逾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天花板“咱们班走关系来的还少?你动动脑子”   “是啊,孙淼淼也是托关系进来的。”顾塬坐直了身体,手揉了揉眉心“老赵对她俩态度的确也不一样,但杨惠和也有关系啊”   迟逾舔了舔嘴唇“他都带过这么多界学生了,还那么在乎学生背景吗?或许有吧,在我看来也算是不怎么看了”   “那你的意思是?”顾塬偏了偏头“他一直觉得杨惠和有病?”   迟逾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还算不笨,这都被你发现了”   顾塬“……”   “打一开始就觉得老赵的态度不对劲,那有一开始这么形容新同学的”顾塬嘀咕“合着是在这儿给等着呢?”   “不然呢?估计这事儿也是个导火索吧,老赵估计不喜欢她很久了”迟逾说“可能是碍着她舅舅的面子,这下好了,有舅舅也没用。而且杨惠和的性格本来就…”他顿了顿“不太好,所以她会跟她舅说?”   顾塬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老赵也忒过分了点”   “呵”迟逾一声嘲讽,“五六十岁的老狐狸了,哪里能斗的过他?”   下午的课还是照旧那么上,杨惠和也并没有真的就离开他们班。但是顾塬和迟逾是清清楚楚看着一个中年秃了顶的男人焦头烂额跑前跑后好几遭的。老赵抱着他装着菊花茶的大保温杯在办公室的栏杆旁优哉游哉的呷着茶   男人的视线几次落在一班教室上,就连傻子都晓得是什么意思。终于在第一节 课下的时候两人达成妥协,老赵抱着菊花茶进了办公室,那个男人行色匆匆的下了楼。   顾塬认得这个男人,是学校后勤管理部的部长,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杨惠和的舅舅。过来帮她处理这件事,看样子是没问题了   老赵在她舅舅走之后来教室巡查过一趟,看着杨惠和也没有了先前的敌意。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做班主任有一颗仁爱之心,对待学生如自己子女。只当是同自己的子女吵了一架罢了,但是顾塬忘不了他踢翻她整理箱时的恶狠   杨惠和没有看他,准确的说是连眼皮都没撩一下。跟叶小露散完步回来后,情绪很显然的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压抑,稍微放松了一丝警惕。她习惯了独来独往或者只跟叶小露他们一起,同桌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半生不熟,更何况由于座位关系,她的同桌还有另一个同桌   少她一个不少,多她一个不多。不过没人愿意和老赵作对,就连高一的小女生都学会了站队,分析利弊   杨惠和的情绪在后来的几天都一直不怎么高,还好有叶小露陪在她的身边。偶尔陈非凡过来,跟着几个人一起插科打诨,偶尔还能见着她笑一次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多月,中间档里月假都放了一次。   杨惠和开始频繁的请假,老赵跟换了个人似的,喜滋滋的,巴不得让她天天都不来上学。杨惠和请假次数多,天数也多,一个周能有一半时间在就不错了   顾塬和迟逾也不好去问人家的私事,叶小露去问了一次,她笑着说是身体不舒服,没什么大事,就是得配合医生治疗。三个人知道之后松了一口气,默认为是去接受抑郁症的治疗了,猜的其实也没什么错   迟逾说,能够主动去接受治疗就是一种好现象了。而且看着她平时在校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跟他们在一起时给人的感觉也是从前的感觉,并没有什么改变。叶小露是听了杨惠和的话就彻底放下心的人,而顾塬则是知道迟逾的事情相信他的判断   好的是,后来除了请假再也没出过像砸整理箱这种偏颇   南方的夏日本来就比别的地方更热,长江中下游地区似乎要把这种“热”发扬光大,六月尾的温度直追七月   文科班人少,高一最后一学年的考试人都被分配到了文德楼二三楼考试。按照座位顺序,1班除了极个别几个以外都在三楼。三楼第一个教室前三张位置雷打不动的是顾塬,迟逾和叶小露。   打高中一来没变过,陈非凡还调侃过,这基本是他们仨的第二教室了。   文科班的监考老师没有跟理科班重新分配,而是依旧是四个文科班的老师打乱了监考。文德楼的设备很差,好歹绿植工作做的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走廊被树荫遮的严实。文德楼的教室里都是粗制滥造的老旧木桌,上头坑坑洼洼的不知道写了多少少年时代朦胧的情诗和作弊用的公式   四个大吊扇前后左右分布均匀,老旧而又铿锵。“咯吱咯吱——”的转悠声里是他们的最后一堂考试。   跟别的考试无异,单人单座,迟逾把脚搁在前面顾塬的凳子横杠腿上,顾塬伏在桌前认真的做着题。后面还能听见叶小露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迟逾今天的状态格外好,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英语作文搞定了,瞄一眼顾塬,拿着素白的稿纸在打草稿,他通常都是打腹稿,为此被顾塬明里暗里鄙视过很多次   窗外树上的知鸟一直叫个不停,叽叽喳喳的,考完之后肯定会有成绩考砸的同学把一切原因归功于它们。不过顾塬不会,迟逾下意识的把头转向了顾塬。   他的肩膀太宽阔了,并且单薄。白t能够让他很清楚的看清肩膀的轮廓,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顾塬这个时候肯定皱着眉头想着下一句应该怎么写,想着是用那种结构得分比较多。   顾塬在他心里是一个很稳的人,不仅仅指的是成绩,还有人品和性格   迟逾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监考老师在他旁边清咳了好几声他都没有理会,走神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女监考老师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讲台,前面的顾塬趁机用背撞了一下他的桌子,迟逾才反应过来,收拾了卷子,和顾塬一同起身,把卷子交给了那位女老师。后面的叶小露看着他们俩提前交卷,也随后交了卷子同他们一块出了考场门   提前交卷这个行为不被一中教研组所提倡,但在三楼几乎是必然的事情,监考老师早就见怪不怪。陈非凡在三楼最后一个考场,他稍微慢一点,三个人等了十来分钟才出来   杨惠和今天没有来,原本以为期末考她是会来的,但还是低估她了。老赵对于这个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老师们更像是心照不宣的压根连问都没问一句   除了罗老师昨天照顾他们自习的时候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迟逾看了一眼这间教室,觉得有点百感交集。在顾塬第二次叫他的时候他还是在心里对这个教室轻轻说了一句再见。   作者有话说:   叮~好的我们的第一卷 就正式结束啦~开启我们的第二卷!!!!!! 第43章   他们四个人交完卷子也没别的去处,囫囵地将后山转了一圈,就到了考试结束的时间。别的地方不允许去,操场上烈日当空晒的更厉害些,也就后山稍微带了些消暑功能,明明考场里或许还凉快点,但四人就是不愿意受那种束手束脚的折磨,还得忍受监考老师探究的目光,遇上一个熟悉的老师,还会直接过来看你的卷子…真的难顶   考完试后就是回归自己所在的班级,临了放假,成绩的事情早就抛诸脑后,只被眼下的欢喜冲昏了头脑。教室里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商量着暑假的安排与计划,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在这个时候也竟能觉得顺眼了几分,在一起叽叽喳喳,也算是一班少有的风景了   一中原先的规矩是每个学期每个年级都会换教学楼,高一搬高二楼,高二搬高三楼,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接到通知,也就是说按兵不动,保持现状。这样一来学生的负担又轻了些,收拾了平日里的文具,领了书就能各回各家了   顾塬的东西不多,必刷题之类的书本卷子这学期的已经做完,昨儿个就同迟逾送到了学校商店的废品收购站,将将几本暑假作业罢了   反观迟逾,那就算得上是大工程了。打开了后门,拿出预先准备的整理箱,蹲在桌子与椅子间的空处,将所有课本一本一本,规规矩矩地都放了进去,用过的课业本昨天也都卖掉了。长发干脆利落的在后面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别说,还挺好看   当时卖书的时候顾塬还挺奇怪,不晓得他为什么连这些东西也不要了,原来是今天迟逾要将东西都搬空。在学校里搬书回家的人还是有的,但大多数家长和学生都耐不得那个烦,很显然迟逾就是一个例外   顾塬没多问,径直将两盆绿植端到了桌心,暑假太燥热,两盆绿植放在学校是绝对放不下去的,只能带回家养一段时间。   关键在学校里没人给浇水,而两个人在带回家养这个问题上的答案又是出奇的一致   陈非凡已经收拾好东西过来等叶小露了,正好碰见迟逾把箱子往外边儿搬,停了脚步立在他面前,挑了挑眉玩笑着问他“逾哥,您这是转学呢?”   迟逾的身体一僵,扣在整理箱外扣上的手紧了紧,又抬起一只随意地撩了撩右边垂下的碎发,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怎么会”   顾塬也跟着笑了笑,觉得这件事压根就没风没影,没多加搭理,还顺嘴帮陈非凡叫了一下叶小露。   后者是真的手忙脚乱,东西又多又不会收拾,敷衍地冲他们摆摆手,连头都懒得回。到后来还是陈非凡无奈之下进教室帮她一件件的物品整理好,抱着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出的教室门   迟逾的东西不多,收拾好的时候班里的人还剩了大半,顾塬更简单,就一个包,背在身后,干脆利落。两盆绿植,一盆薄荷一盆太阳花被他揣在怀里,站在后门口等着迟逾   “走吧”迟逾吁了一口气,拍拍沾了灰的手,将箱子拎了起来。   “你暑假有什么计划没?”顾塬问他   “计划?”迟逾摇了摇头,“多半在家画画吧”随即又看向顾塬“你呢?又去做兼职?”   顾塬晃了晃怀里的花和草,将太阳花转向了有太阳的那一边“是啊,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赚点零花钱攒着”   “也不知道你攒那么多钱干嘛,老婆本?”迟逾揶揄   顾塬听了在心里头哼笑一声,可不正是老婆本,拿来娶你用的,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头说说了,拿上明面儿调侃迟逾还是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为了世界和平”   迟逾嗤笑一声,对这种明显敷衍的回答表示不屑   从一中到检察院巷子的路实在太短,尽管两个人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还是没一会儿就到了巷子口   “放进来吧”迟逾抱着箱子面对着顾塬,将手往下挪了几寸,给顾塬让了让位置   顾塬点点头“行”   他搂住了两盆绿植,腾出了一只手掀开他的整理箱盖子,把薄荷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之前放书的时候稍微留了一点空隙,现在把它给放进去正正儿好   顾塬下意识的就不想把这个箱子扣给扣好,他就想多混一点时长,能给迟逾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暑假一放那就是真的都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见面了。也不是说没理由吧,顾塬拧了拧眉,总觉得他这一层暗恋的膜搁在这儿,约他出来玩做点什么都跟心里有鬼似的,还得注意自己的心思有没有被发现,忒让人恼火了点   算了,顾塬叹了一口气,把扣子还是给扣好了   迟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顾塬摸了摸脖子旁边裸露在外边儿的那部分皮肤,现在被太阳灼的有点儿发烫“回家吧,鱼儿”   “好”迟逾点头“有时间就出来玩”   顾塬眼睛盯着地上泛黄的树叶,听到他前面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嗯”了一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后面还有一句话,等他把眼皮子撩起来的时候迟逾都在过马路了   “哎,鱼儿”顾塬喊的有点急,迟逾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停在了原地保持着偏过头看他的姿势,顾塬看到了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注意安全”   迟逾嘴角一勾,哼笑出声,舔了舔嘴唇应了他一声,“滴滴——”交通督察岗的小绿旗往上挥了一下,迟逾现在得过马路了,不然被逮着又得罚五十块钱   小破地方规矩可还真多,顾塬默默腹诽,说到底就是觉得红绿灯也来的太快,跟他的姻缘作对   没办法咯,看着迟逾人已经消失在人海中,顾塬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调整调整方向,抱着他的太阳花回南湖。   老爸是真的把他放养了,顾塬现在非常确定这件事。手机上除了转账消息还真没别的,估计这次连他已经考完期末考都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知道。一般来说放暑假头几天春婶会在家里照顾几天孩子,不会时时照看着老爸的草莓园   不过他得抽个时间回去看看老妈,这么一算寒假以来就没往文溪那边跑过一次。隔壁王奶奶家的两个倒霉孩子回来了,上学的时候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没什么深切体会,现在还没走到门口,就在他们那块巷子口就能听见俩倒霉孩子的鸡叫声,也不知道什么事儿能开心成这样   等又近了顾塬才发现他们在和稀泥,旁边还蹲了一个穿布裙子的小姑娘,看起来是几个孩子搁这儿过家家呢,脸都笑的皱成一团了,顾塬“啧”了一声,发自内心的感叹“年轻真好”   钥匙插进锁孔里,费了半天劲才给弄开,他发现这上了年龄的门的确不好开,平时还没怎么注意。但打今儿起就是暑假了,又得一段时间见不着迟逾,虽说也不太远,但总归……嗯…,反正他就一特纠结的人,拧巴着纠结的人   “还是你陪我吧”顾塬把太阳花搁在了阳台上,哪里有一层防护网,能晒的到太阳还能防止隔壁倒霉熊孩子乱薅乱扒拉他的花   书包扔在了沙发上面,把手机先开了机。跟着高二考完之后就进入期末复习周期,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让许姐帮忙留意身边有没有比他低那么个两三届的找人补课,小学生肯定没问题,但初中生他也教的了,而且课时费还多十五块钱。好说歹说也是曾经的中考市第一,加上一年时间的一中的熏陶,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人格上的升华   许姐还挺厉害,说是暑假以后几天跟他给消息,实际上昨天就已经把消息发过来了。但是顾塬一心一意的备着考,手机没开机   他看了一眼许姐发的消息,这次是个初二的小姑娘,升初三,死活不去报班,非得要一对一家教,把她家长给愁的。许姐说当时她就提了一下顾塬跟雯雯补课效果还挺好,人家一听说是在一中念书以前还是中考第一就直接答应了   顾塬还觉得挺乐,按照许姐给的联系方式加了小姑娘微信,完事儿给许姐发了一个小红包。对面许姐也没客气,跟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就收下了   小姑娘过了半天还没同意,顾塬才想起来今天周四,实验初中那边明儿才考。在学校里还跟迟逾吐槽过,实验初中当真就是华子咀初中里面的钻石王老五。上下课铃声直接能盖过一中不说,就连考试都得换一套“考试专用铃”,时间跟平时完全错开,男声女声换着来,万一实验初中的考试碰上了一中的考试,一中的学生就没有不头疼的   迟逾听了乐了好半天,咧着嘴笑快把嘴咧到后耳根。顾塬想着想着也用手摁着眉心低低地笑了起来,但心里头那才叫一个郁闷,这才分开多久?顾塬往自己脸上轻轻的拍了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色令智昏,诚不欺我,顾塬想。还是得让自己忙起来,这样才不能想这些有的没的。从床上起了身,拍拍膝盖溜达着去了隔壁储物室。 第44章   隔壁储物室里可都是顾塬的宝贝,说白了就是高二的课本和习题,自打学友书屋老板娘的店关了之后,他就养成了提前买资料的习惯。高二的课本是他在学校商店哪儿的收废品哪儿淘来的。   迟逾当时就说这废品回收站挺有商业头脑,还知道二次利用,没真的一股脑全部把书本资料全部拖到纸厂去回炉重造。卖二手书虽说还是很便宜,但比光卖废纸利润高多了   顾塬觉得迟逾说的很有道理,他花了不到三十块淘来了高二一整学年的书,不过封皮都开了几道口子了,封面那儿连着书的那一块摇摇欲坠,用手轻轻一拈就会掉,顾塬不信这个邪,然后他轻轻拈了一下,掉了。   顾塬“……”   “真他妈是我操了”顾塬没想到还真挺脆弱,果然有的东西明知就不要故试   封皮一掉里边的那一页跃然于眼前,顾塬也不知道写的是哪国的字,密密麻麻的一个赛一个小且乱,龟缩在一起占满了整个页面,顾塬太阳穴有点疼。   翻来后面看见雪白的正文部分,偶尔落下几个无伤大雅的小墨点,脸色才好看几分。早知道当时就好好查看一下了再买。好险好险,刚刚差点就没忍住想把这书给扔了,这字也实在忒丑了,万一整本书都是那他还活不活了?恐怕会亲手送它回炉重造   顾塬是一个十分热爱学习的人,任何时间都带着他的偶像包袱。毕竟他是华子咀第一聪明小天才。而现在我们的顾天才已经端坐在了书桌上开始他的表演,没错就是学习。   这一天天的在家待闷的实在难受,顾塬不知道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看电视?他偶尔也看看韩剧和美剧,但是最近都没有什么太火的电视剧好看,他就把这点心思给掐断了   在家里两天就吃了喝,喝了睡,睡了学习,然后刷刷空间看看小说,偶尔跟门外的倒霉熊孩子斗智斗勇,也算悠闲   顾塬周五晚上刚做完三角函数的图像与性质的练习题,手机就“嗡嗡”的响了起来,顾塬拿起来一看才发现那个小姑娘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阿迟啊,等下想吃什么?”   “我啊……哎,奶奶您别揪下来了!”迟逾奶奶把老花眼镜别在了衣服上,一伸手正好探到窗台上的薄荷草,奶奶下手够狠,一下就薅了三四片叶子下来。   迟逾捂着脸叹了一口气,他都没这么薅过……有点心疼   奶奶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迟逾摇摇头,无奈“我去帮您洗洗叶子吧?”   奶奶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对他点点头“去吧”   迟逾把叶子平铺放在家里的與洗盆里,用指腹摩挲着叶面。家里的水比学校的水凉多了,学校的水管那都是直接在阳光下暴晒的,小树林哪里的也就勉强阴凉一点而已,所以顾塬夏天体育课之后冲个头也勉强能算是用热水洗的   他们在学校喝薄荷茶也没那么讲究,尤其夏天又热,随便用矿泉水冲一冲就嚼或者放在水杯里也是常有的事   迟逾揉揉眉心,不知不觉就又想到顾塬了。将洗好的薄荷叶子放在茶杯里,靠着與洗台发了一会儿呆,心里眼里全部都是顾塬,跟疯魔了似的。   “阿迟,好了没?”奶奶的声音从阳台传了过来,隔了一扇门一道窗帘还是这么有穿透力。迟逾撇撇嘴,把顾塬的影子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心底“来了来了”   顾塬跟小姑娘聊了两句,主要是针对她的成绩跟她制定了初步的学习计划,后一阶段的学习得见了面学一段时间测验了再计划。总而言之,顾塬还是很有把握和心得的,毕竟不能枉费了华子咀第一小天才的人设不是   通篇儿聊下来小姑娘也算比较有礼貌,没什么大的缺点,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不太喜欢说话,跟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挤牙膏似的把天聊下去的。简直就是杨惠和的翻版,不过从朋友圈看还算是一个乐天的女生,只是不爱与别人交流而已。   这多半也是她不想去报班的理由了,顾塬把手机撂在一旁躺在床上冥想,挺无所事事的,不过也就这几天没事了,过几天就得忙起来了。顾塬打算明天就回文溪见老妈一面,见完就直接回来   顾塬想到上次老妈说的,带自己喜欢的人去见她。想想就头痛,虽说自己有把迟逾带过去的想法,现在还是带不了,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哎……反正高中还剩两年,总归找的到合适的时间,他妈也不会多想什么,一切到时候再说吧。顾塬叹了一口气,搓了搓左胳膊上被蚊子咬的一个疙瘩   最后顾塬还是决定回了一趟文溪监狱,去看了一下他的老妈。老妈这次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精神,跟他说监狱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不好的,很多女劳改犯都是当了替罪羊进来的,有的是为生活所迫,有的是为权商勾结,顾塬老妈一脸唏嘘,顾塬听了简直反胃   回华子咀的路上顾塬反复想着他妈妈感慨的那一句“要想真相就必须付出代价,有可能代价都不能换回真相”,他算是已经见识过社会的毒打的人了,他老爸到处碰壁的事情他又不是不清楚,但总该还是有更多的人是选择维护正义的吧?顾塬揉了揉眉心,觉得世界应当没有黑暗到这种程度,不能够被片面的黑暗遮蔽双眼   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该去跟那小姑娘上课了,她家在商业街那边,离南湖也挺近,顾塬从南湖一弯过去抄个小路再过一条马路就到了。来回不要二十分钟,但每次顾塬回去的时候会挑从步行街那条路绕一段路再回去,这就是顾塬的私心了   迟逾自打进入暑假之后每天就泡在了楚风画室,老罗是手把手的教他,虽然楚风没有维纳斯那么严苛,但也是华子咀最先发展的起来的一批画室,里面的老师都是几大美院毕业好几年的   他在一中上课已经浪费了很多画画的时间,只能够靠着暑假和周休拾补拾补。他虽然从小就画画,但是兴趣爱好和专业的美术考试是有一定差距的,更何况……他当初学美术是为了排解抑郁转移情绪   迟逾背着画板回去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晕染成了暗蓝色,红绿灯路口的路灯已然亮了起来。夏天的风温柔中带着燥热,尽管是晚上也能让行走的人们微微冒汗,除非你坐着不动,去感受它,它才会温柔一点   顾塬这个时候就是这个感受,他把教案放在长椅旁边,自己大喇喇地靠坐在长椅上。斜对面的街上有一家万联生活超市,一楼超市二楼就是电影院之类的还有甜品店,这个时候正值高峰期,热闹的很   他旁边是卖凉粉的小摊,几个小朋友在旁边嚷嚷着往凉粉里头加醋加糖,身边的爷爷奶奶拿着一把大蒲扇跟他们扇着风,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们边喝边舔嘴巴   顾塬有点想迟逾,但是每次从这里回家的时候都没有遇见过迟逾,在学校里的朋友回了家基本都断了联系,这好像是一种很平常的事情。他每次把手机掏出来,看着那个叫“窈窕”的对话框,删删减减,从来就没有把信息发出去过,他把这归于羞赧   街上的行人大多自在悠闲,只有迟逾这种人算是行色匆匆的。今天的红绿灯感觉比平时的时间还要长,等了一分半钟才等来绿灯,步行街拐角的服装大甩卖的喇叭声和音乐吵的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但等他偏过头望向公交车牌后的长椅时,眼神又凝住了。他就那么随意的坐在长椅上,人声鼎沸,只有他安安静静的在哪里靠着长椅低着头玩手机,斜挎包里的书本倾斜了边边角角想要冲破拉链的束缚   包主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将旁边的斜挎包拿了起来,书角往里一摁,可不正是顾塬习惯性的动作?   顾塬甫一抬头,还没舒展开的眉眼正好对上迟逾一双笑眼。顾塬手上的动作生生停住了,保持着拉拉链的动作愣怔着看着来人,迟逾已经迈着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迟逾今天穿的一身黑,没有平时的花里胡哨,就连头顶都压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要不是白皙的脸,恐怕真的会融入夜色   顾塬试探地叫了一声“鱼儿?”,声音不太大,还带了点儿不相信的意味。迟逾抿着嘴,弯了眼低低的笑了几声,用肩膀撞了一下把顾塬的肩膀,“塬哥,你这是老年痴呆了吗”迟逾用手蹭了蹭鼻子,带了点掩饰笑意的感觉   顾塬扫了他一眼,耸耸肩,毫不在意的说“我老年痴呆了你也差不多了,是吧老二?”   “操…”迟逾没绷住,笑出来声,顾塬也跟着他在一边站着瞎乐。就挺突然的乐了起来,别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寸头的直接笑的快挂在长头发那个身上了,旁边老大爷也挺无语的,两个人笑点也挺低,或者说他们俩一凑一块就莫名的低   没办法,挡不住这两人现在都挺乐,可能是因为都见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个人吧。 第45章   “哎,塬哥,行了啊”迟逾偏着头一脸无奈,顾塬直接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塬哥,塬哥,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是…就……”顾塬把手和脸终于从迟逾的身上扒拉了下来,忍着笑“看着你就特想笑”   迟逾轻轻踢了他一脚“滚蛋”   顾塬就喜欢看迟逾这种无奈又只能自己消受不能反击的表情,简直太爽了   步行街来往行人匆匆,沿街的小摊都推着推车搭|起|了|帐|篷|开了摊,从迟逾旁边儿有个老奶奶推着棉花糖机路过,眼看着就要擦到迟逾的衣服边边儿了   “鱼儿过来”顾塬伸手,在那一瞬间把迟逾往自己那边一带,迟逾没反应过来,脚底不稳,冲着顾塬一个趔趄,好在顾塬眼疾手快,后边儿就是长椅,两个人跌坐在长椅上,迟逾这才有机会抬头,看见那个老奶奶   迟逾被气笑了“不是,你就不能让我自个儿过来?”迟逾完全不能理解顾塬这脑回路,合着我自己不能动了?我自己动还不会这么狼狈   顾塬撇撇嘴,扫他一眼“我这是关心你”   迟逾一句话生生噎在嗓子眼,他还能说什么?认命的背靠在长椅上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膝盖,偏头问顾塬“吃不吃凉粉?”   “吃”然后顾塬看了一眼孩子扎了堆的老大爷的凉粉摊,沉默了。   迟逾摁了摁眉心,一只手拉着顾塬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对街,那边万联生活超市楼下挨着街口有一家凉粉摊,旁边还有冰柜,估摸着是放着冰棍之类的零嘴。就一会儿功夫,顾塬已经瞅见好几个小男孩儿手里攥着纸币过去买冰棍了   顾塬收回了目光,感觉手有点热,反应过来才知道是迟逾把他的手牵住了。倒也不是很紧,虚虚牵着,但是顾塬依旧能感受到迟逾手心的一层薄汗,凉凉的。他不经意间扫了迟逾一眼,他正看着对街,顾塬也没有出声   迟逾这个时候有点紧张,但是看见顾塬没有什么反应,应该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当。   迟逾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投石入湖,泛起了阵阵涟漪。他隐晦地舔了舔下唇,干脆将手又握紧了几分,等到顾塬反应过来的时候,迟逾已经趁着车流少的那一刹那拉着他跑到了马路上的斑马线上,但是他依旧没有停,手握的更紧了几分。   顾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他觉得他当时的心漏了一拍,当他偏过头看见迟逾的侧脸的时候。迟逾依旧带着他金边的眼镜框,鸭舌帽也没能让他的长发安定几分,飘散在他的轮廓边,黑色的夜将他的面部轮廓映衬的更加分明,一瞬间,顾塬以为自己见到了绝色   但是太短暂了,却也太惊艳了。惊艳到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每每想起迟逾,第一反应不是他跟他在一起的一幕幕一帧帧,而是还没在一起时这张留给他前所未有的悸动的侧脸轮廓。   迟逾站在树底下,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手扶了扶身后的画架,很自然而然的松开了顾塬的手。虽然很眷念,但是没有理由,迟逾心里密密匝匝的又甜又酸   顾塬站在旁边,喘了几口气才把呼吸调匀过来。迟逾站起身,对着顾塬一笑“刺激吗?塬哥”   “刺激”顾塬发自肺腑,“还有开心”但是没说出来   顾塬笑着拍拍迟逾的肩,准备揽住,但是画板太碍事了,顾塬只能尴尬的放下手,垂在裤兜旁边用手搓了搓布料,好在迟逾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人正一心沉浸在整理头发上呢。   可能是在万联楼下的缘故,来往的人流基本没有在凉粉摊前有所停留,都是毫不犹豫的上了二楼,甜品和西餐还有电影的诱惑总归是比凉粉大的多的   所以摊前除了一对情侣和隔几分钟来一次的小男孩子们基本没有什么顾客。   小摊的位置很显眼,不过顾客的座位就有点隐蔽了,同旁边摄影馆挨着的地方有一个小巷子,两段通风,中间有一盏暗黄的灯,被风带起的时候还会向四周摇晃,他们偏坐在一隅,很安静也很安逸   旁边的小情侣的对话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点   迟逾坐在蓝色的塑料凳子上,桌子有点矮,他从桌子上抽了好几张卫生纸一排一排的垫在地上,将画板包放在了上面,斜斜的靠着墙面儿   顾塬挠了挠脸,趁他俯下|身垫纸的时候也抽了好几张纸出来,将桌子擦了一遍,尤其是迟逾的面前,擦的格外仔细认真   对桌的女生一口凉粉刚入嘴,正正儿好瞥见了这一幕,娇嗔着怼了怼男友的肩“你都不如人家兄弟,你一点都不疼我”皱着眉头冲她的男朋友撒着娇   声音比刚刚稍微大了些,迟逾转过身时正好听见后边儿一句话,也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男孩儿一个劲儿哄着女孩,眼看着女孩撅上天的嘴慢慢的又勾了起来。顾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俩要是真像你们一样就好了,谁羡慕谁呢这是”   “没什么,估计是拌了嘴”顾塬用手掩着嘴低低的跟迟逾解释,后者听了拧了拧眉,“嗯”了一声   “你们俩的凉粉”摊主婶婶从巷子口过来了,手里端了两碗凉粉,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把桌子上的糖和醋往他们面前一推“也不知道你们啥口味,你们可以自己弄”   婶婶人好嗓子粗,一看就是特别豪爽的那一挂,迟逾和顾塬都笑着道了谢,将碗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但婶婶好像没有走的意思,末了把手往围裙上擦了一擦,坐在他们桌旁边闲置的凳子上,胳膊肘放在他们桌子上“要我说,这个男娃可真俊呐!跟个女孩儿似的,打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婶婶打趣着迟逾   迟逾不动声色的吃了一勺子凉粉,砸吧砸吧嘴,回味一下有点儿酸,醋可能加多了。旁边的顾塬直接一口凉粉噎住了,扶着桌角咳了好几声,加上迟逾拍了几下才缓过气儿来   “嗐,婶开玩笑呢!”婶婶起了身,捋了捋围裙,脸上笑意不减,平易近人的很。顾塬清楚的看见她勾起的眼角边儿上深刻的皱纹。   旁边迟逾也一直对着婶婶友好的笑着,顾塬突然就有点难过,如果迟逾的妈妈在家的话,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如果他的妈妈在的话,也会毫不吝啬的当着别人的面夸他们吧   顾塬把椅子往前带了一点,离桌子近了些,“哎!你们快吃吧!冰镇的呢!”婶婶看他们都愣着不吃,有点急,催促着他们赶快吃。前边儿的叔叔在喊了几嗓子,顾塬没听清,应该是又来了客人之类的,婶婶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冲他们摆了摆手,出去了   顾塬心里有点感动,甜甜的凉粉吃进口里跟裹了蜂蜜似的,沁人心脾的甜,却不腻。旁边的迟逾一大碗都已经慢条斯理的吃了半碗了,顾塬瞅着他那只剩半碗凉粉的碗有点儿懵   迟逾斜了他一眼“你用眼睛吃的?”又扫了他几乎没怎么动的碗   顾塬“……”下嘴倒是又快了些   迟逾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嘴角   “恍惚间,隐约想著,应该,趁著年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制造些比夏天还要温暖的回忆,最喜欢早上 ,好像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中午的时候就开始觉得忧伤 晚上最难度过,日日如此,一个人在恋爱时最能表现出天性中崇高的品质,这就是为什么爱情小说永远受人欢迎 不论古今中外都一样,回想 和你在一起的 时光 发现连夜都更黑 ,只是 ,我会在这个时候 遇见你么即使是这样 我也很开心。”   可能是正好的夏夜正好的晚风,正好的他也在。索性让迟逾有了大胆的勇气,他牵了喜欢的人的手,也同喜欢的人吃了正正儿好的凉粉,也在这合时宜的时候想起安东尼曾经在书里写过的话。   顾塬在旁边狼吞虎咽,迟逾在一边慢条斯理,陶瓷勺子一次次碰撞在陶瓷白碗壁上,一次次也撞进顾塬的心里。   迟逾的碗里是酸的,他没有加醋,加的是被冷落在旁边的酸梅汤,他加的是糖水。一酸一甜的滋味也只有两个人晓得。   明明两个人心里头都怀揣了一丝丝不明了的想法,想要尝尝对方碗里的味道,但是好可惜,都碍于心里头的暗自滋生的想法偃旗息鼓   到头来迟逾也没有尝到糖水凉粉的味道,顾塬也没有尝到酸梅凉粉的味道,但是他们碗里的味道自己确是一一而知   夏天的暗恋就像是曾经一位作者说过的“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一声一响,连同昏黄的夜灯,微醺的晚风,爽口的碎冰,一同刻在少年人的心里。   顾塬嘴馋,吃了一碗还要吃,迟逾在旁边念叨着晚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再者虽然是夏天,晚上冰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都是在他奶奶哪里学来的言论。   但是顾塬哪里肯听,偏偏就要尝一尝这酸梅凉粉的味道,迟逾拗不过他,叹了一口气,依了他,也又点了一碗凉粉,这次是糖水味儿的   终归还是将对方尝过的味儿裹在唇舌间尝了通透。 第46章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就多了起来,携了家眷出门散步的,都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充满人情味儿的小摊铺的。不多时迟逾和顾塬身边的座位就被占满了,他们俩心里头一个赛一个的甜,就是到了离开座位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梨涡   这个时候其实也不算太晚,七点钟的样子,人声鼎沸,正是一座城最热闹的时候。绕是以迟逾顾塬的理智也不想这个时候道别   顾塬站在摄影馆斜对面的警察值岗亭旁边看着对面的人流发着呆,几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进了对面的网吧。顾塬望着几个人的身影发着呆,在心里头思考到底跟迟逾去哪里玩比较消愁   迟逾的画板包有一点大,在顾塬的旁边整理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到位。转过头看顾塬的时候,旁边闪烁的红绿灯打在他的脸上,添了几分邪气,愣怔着望着对面的样子倒是有点呆   迟逾很想摸一摸顾塬的头发,放假之后似乎又短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变得扎手。   “北湖去吗”顾塬倏然间一转身,将看着顾塬头发琢磨事情的迟逾吓的一抖擞,他翻了个白眼,吁了一口气“塬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   顾塬拧了拧眉,“我怎么你了?”   迟逾手覆上脸,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想不想去?”顾塬问他   “行”迟逾答应的很爽快,对于北湖,他是记得的。上次寒假生日就是在北湖堤边,晚上还闹着顾塬去敲了人家门,也不知道顾塬怎么就想到了这么一出。回想起来,迟逾都觉得那天晚上的事儿能让人羞赧死   两个人统一了意见就直接行动了,将去北湖算作了散步。绕长江大堤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决定就从街道走过去,有的时候还能抄一抄小路   相对于南湖的安静与单一,北湖就算的上是全方位发展了。抛开商业街步行街连同万联底下的偏僻角落,北湖的长廊可也算得上是小商摊铺的一个好地方。   零食碎嘴,风筝玩偶,套圈竞奖,钓小金鱼的还有一些逗小孩子的东西,琳琅满目,将长廊的空席一一填补。   顾塬同迟逾走在长廊底下的北湖边上,风倒是温柔了些,路灯比起刚刚也敞亮些,只是一个路灯只能照一块地方,没有路灯的地方依旧隐匿在了黑暗中   顾塬站在迟逾的右边,迟逾靠着栅栏一点,前边儿是跟他们一样的一对兄弟,个头稍稍矮了些,高个儿的那个将矮一点的胳膊拉着,这个姿势顾塬倒也不陌生,不就是叶小露同杨惠和一起的姿势吗   他又想同迟逾亲近一点,又不敢迈出这一步,不敢伸出这只手。僵硬的摆着臂抿着唇锁紧了眉头在一边默不吭声   迟逾也不晓得说什么,酝酿了一肚子的话一路上也没有说,硬生生的憋在心里,两个人就真的跟是出来散步一样,安安静静的散着他们的步   眼见着长廊都快到了头,那边的甜品店的灯光隐隐约约的透过旁边遮挡的树枝照在地上。顾塬心头一动,想要跟迟逾买点东西。顾塬没跟迟逾说,故意走在迟逾后面儿慢了几拍,悄摸从旁边的楼梯上探上去,等到买到了东西给正找他迟逾一个惊喜   顾塬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想笑,猫着腰一边盯着迟逾的动静一边轻手轻脚地上楼梯,好在他还没有什么发现   迟逾走着走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拧着眉放轻了脚步仔细听了听才发现少了一个脚步声,猛然间一回头,果然什么都没有。迟逾站在栅栏旁边,对着长廊上边的一道楼梯喊了一嗓子“顾塬”   顾塬就剩最后一道台阶了,被吓得直愣愣的,眼睛看着转过身的迟逾,动作还在继续。哪里想到刚一抬脚就被台阶上一块石头给绊住了,直挺挺的摔向台阶上的路面   “砰——”摔了一个屁股蹲,顾塬两只脚曲着,一只手还撑着地面。顾塬看着从光影里走出来的迟逾,眼里盛满了惊愕。迟逾无奈的一声“啧”,让顾塬没好意思看向他的脸,眼睛就看着迟逾那双死贵死贵的篮球鞋,不肯抬头   迟逾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上楼梯的时候避开了那块让顾塬摔倒的石头,还弯腰捡起来放到了路边角落,然后才对跌落在地的自我怀疑的顾塬伸出了一只手“塬哥,起来吧”,倒也没有责怪,只有满满当当的无奈   顾塬一只手刚搭上迟逾的手,就被握在手里拿捏的紧紧儿的。好歹顾塬也算是快成年的人了,一米八的大个儿在哪儿呢,迟逾也费了些劲才把他给拉了起来。顾塬跛着右脚,刚刚摔的时候他给直接翻了个面儿,把右脚给扭着了   “能走的好吗?”迟逾问他   顾塬点点头,半边身子都倚在迟逾的身上,左手也被迟逾用右手握着,借着他的力往前踏了一步“嘶——”顾塬倒吸一口冷气,那的确不是小打小闹一样的疼   迟逾皱了皱眉,对顾塬说“你把右脚抬起来”,顾塬听话,乖乖照做。   斜边儿上就是一个上了红木漆的长椅,痕迹斑驳。迟逾估摸着没被拆就应当能承得了重,牵引着顾塬一跳一跳的去了长椅上坐着,好在除了轻微的“咯吱”声,也没什么别的动静,迟逾俯下身敲了敲长椅的边角,没有问题   顾塬低着头,这次不看迟逾的鞋了,改看自己的了。费了小心思跟迟逾买的同款的球鞋,人是黑色,他这是绿色,黑暗中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绿。顾塬有点懊恼,垂头丧气,准备先跟迟逾认个错“鱼儿,我是……”   “你鞋带开了”话刚落了一半就被迟逾生硬的截了过去,他茫然的看向自己的运动鞋,这才发现右边的鞋带都散落了,白色球鞋带都被踩的看的出黑色的灰尘泥印   迟逾一直没有坐在他的旁边,反而是手插在薄薄的外套口袋里,鸭舌帽和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神,顾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在迟逾话音刚落又直直探下身蹲在他右脚边的时候他是狠狠的惊了一把的。   迟逾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把他的右脚往上抬起来轻轻顺时针扭了一圈,然后抬起头问他“疼不疼?”   顾塬点点头“比刚才好一点”   迟逾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将顾塬的运动裤往上掀起了一点,胜在宽松,被迟逾拉上去小半截。他仔细探查了一下别的地方没有什么破皮,才将裤腿放了下来   “塬哥你能不能注意点”迟逾的话里倒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头,顾塬长长地“哎”了一声,从上往下的视角倒是好的很,他清清楚楚的看见迟逾听见他的话之后翻了个白眼舔了舔唇,估摸着又是对他的回答觉得敷衍   迟逾跟他把鞋带挑好打了一个蝴蝶结带,最后才起身,看着顾塬“你是不是想偷偷溜走跟我买甜品再给我一个惊喜?”   顾塬挑挑眉,一脸不可思议的望向他“这都被你猜中了?”   迟逾嗤笑一声“可惜猜中了前头,没猜中结尾”   顾塬“……”   迟逾对着顾塬的脚扬了扬下巴“现在能走了吗?”   顾塬把右脚放下地面,迟逾适时的将右手伸了过来,迟逾一把握住,借着力起身,比刚刚从地上起来容易很多了。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刚刚那么疼了,毕竟是天天打篮球的人,知道这就是很平常的扭伤,过一阵子红肿消了些就该好了   顾塬点头“可以走了,没问题”   迟逾没放手,依旧握着顾塬的手,一步一步的带着他往前面走,离顾塬想去的那家甜品店也不是太远,也就五十来米的距离   “我们去甜品店?”迟逾头往顾塬那边歪了歪,侧过脸问他   “行吧,去吧”顾塬答应的利落干脆   迟逾怕顾塬的脚还是不能够走太快,自己走一步还要将顾塬往前带一小步,麻烦是麻烦,但是挡不住迟逾乐意啊,顾塬的手很暖和,比他的暖和,两个人手心相对,还沁了一丝丝的汗   五十米的距离已经过了一大半,迟逾恨不得能多走五十米,五百米,就这么牵着他的手慢慢悠悠光明正大的走在别人的面前,那该多好啊,哪里用得着去找这么蹩脚的理由?迟逾看着装修漂亮精致的甜品店脚步又缓了一些   顾塬似乎感受到了迟逾速度的变慢,正要出声告诉他不用这样,其实他已经可以走了的时候又瞥到了近在咫尺的甜品店,心里头欲望作祟偏生就要依着迟逾的节奏去走,本来想说的话被掩埋进杨柳树枝梢头   眼看着甜品店就要到了,迟逾下意识的扫了顾塬一眼,后者没什么表情,被他牵着走像个乖宝宝一样,后者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对他抛了一个疑问的目光“怎么了吗?鱼儿?”   迟逾摇摇头,“没有,就是不知道你想吃什么甜品”   顾塬低低的笑了一声,“我总觉得刚刚的凉粉吃的有点多,现在觉得有点甜的腻”迟逾看着他,他又笑了一声,“要不然我们再走一会儿?”   迟逾看着顾塬的笑,一时间觉得恍了神,平白又生出了他也喜欢他的念头,不由控制地“嗯”了一声,算作答应,转过去的脸又面向了黑暗,前面几米开外才是路灯   但那莹白的光好像渲染力过分的强了,强到透过散在迟逾身前的微光竟然能看到他的嘴脸微微的上扬。   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又紧了几分。 第47章   昨晚迟逾还是没有放下心让他一个人回去,担心他的脚又出什么问题,顾塬拗不过他只能让迟逾送他回家。等到了南湖亭子边,才放下心回了家   顾塬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迷迷蒙蒙的总是梦到迟逾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口笑的阳光灿烂对他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又轻如鸿毛又重于泰山,但是梦里迟逾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镇定和笑容还是让他迷乱了眼   有人说梦是人的心境最真实的写照,顾塬无法反驳。   他觉得昨晚的牵手就跟这一场梦一样,但是这世界上多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人。顾塬自嘲一笑,掀开了被子   他的脚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正常走路没有问题,只是说暂时不能做剧烈运动罢了。这个他大可不必担心,辅导学生和备课怎么论也谈不到脚上来   暑假的生活每个人都过得井然有序而无趣,叶小露和陈非凡两家人是世交,早早就定了去国外的机票,陈非凡那天着急的等叶小露是为了同她赶上同一班飞机。迟逾家,画室两点一线,在那天过后断断续续的维持着联系,杨惠和一直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顾塬这个小老师当的还不错,小女孩同他越接触越愿意向他敞开心扉,顾塬也喜欢跟她说一些一中的事情,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迟逾   夏天已经步入了中下旬,跟小女孩的补课也到了尾声。   顾塬把教案资料拾掇了一下,立在书桌上核对了一遍。蒋江就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撑着桌面看他的小老师收拾书本资料,近两个月下来,她觉得成绩比以前大了很多。而且这个人也耐得住心思跟她聊天,现在就要走了,说实话心里莫名的烦躁,觉得舍不得   “你以后还能跟我补课吗”蒋江瞪着大眼睛问顾塬   “唔…”顾塬沉思“或许高二寒假有时间?”   “暑假呢?”蒋江的声音不大,但能听得出声音里面的期待   顾塬想笑,合着还有人当学生当上瘾了,那看来他这个老师还是不错的。顾塬在心里默默的夸了自己一遍“暑假么……一中没有高三没有暑假”顾塬笑着说   蒋江拧了拧眉,泄了气一样“那好吧”   “不过你有问题可以问我,不是还有微信呢吗”顾塬冲她一笑,朝她挥了挥手里的手机,蒋江扫了一眼,趴在桌子上压根都不想动了,离别愁绪,尤其是好不容易才适应的一段关系。虽然对方比她也就大那么两三岁,但是还是跟哥哥一样的好的人啊。   蒋江的爸妈今天也没在家里,知道是最后一天补习之后,蒋父在早上就把补课的费用转给了顾塬,然后顾塬存进了他的小金库银行卡里面   送顾塬走的只有蒋江一个人,顾塬也没多意外。他不觉得一个补课小老师有多大的面子得学生父母亲自去送,甚至他在这里这么多天都很少有见到过蒋江的父母,大多数时间她是一个人玩手机,一个人学习和看电视,顾塬甚至觉得她跟他说过的话都比她的父母多   所以对蒋江的情绪里面,他掺杂了更多的同病相怜的怜惜,当做妹妹去对待的。   蒋江拖着她已经洗了发白的玩偶兔子执着的送顾塬到了小区门口,“行了,回去吧”顾塬招呼着她,让她早点回家   蒋江没动,僵持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顾塬一眼,然后拖着她的兔子转个身。不知道怎么的,顾塬总觉得她的两根活泼的马尾辫跟那只兔子玩偶一样,耷拉下来,没有一点活力   人生在世啊,想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要开心,不要丧。这是顾塬的生活理念,他决定把不美好的想法全部摒弃,多想想美好的事情,整个人都会开心起来,于是顾塬开始期待高二开学后的生活了,又能够见到心心念念的迟逾,也不用绞尽脑汁隔着屏幕猜测他的想法和表情   迟逾躺在床上不是很想动,加菲一整个夏天不仅没有瘦的趋势反而又胖了一些,把身子蜷成了一个球,靠在迟逾的头旁边   奶奶叫他收拾东西已经叫了好几遍,迟逾有气无力的应了几声就没了下文,腿搁在挡板上硬是懒得下床,加菲就跟他的小侍卫似的,在旁边守着他,他不动,它也不动。   直到轮椅车轱辘的声音愈发靠近,迟逾才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一把把旁边的加菲捞进怀里,右手慢慢的梳理着它的毛,加菲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舒服的叫了一声   “你要是不去的话就不用收拾了”奶奶在门外敲了敲他的门,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我还是希望你……”   “奶奶,我去”奶奶的话被迟逾截断之后她就没了声响,“我没有想放弃这件事”他的声音坚定,长久的寂静之后是奶奶无奈的叹息声“你啊……”,费尽心思让你见到想见的人,都没有办法留住你的心思,这又能怎么办,也就只能依着他了   一中是错峰开学,高一的新生在高三备考之前就已经先进了校园适应环境,高三是毕业班,开学也早,反倒是高二成了最不温不火的开学的一届   顾塬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高二的课本他自己自学了一个囫囵懂,再者学校也会发教材,所以把自己买的教材带过去也是大可不必。   顾塬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着跟迟逾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个月前,背景久到顾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迟逾的侧面。虽然很久没联系了,但是顾塬不觉得难过,现在反而觉得有一点激动和开心,背上挎包在镜子面前把碎发整理了好几遍才出门,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他还是属于去学校比较早的那一波人,教学楼也没有换,唯一的变化就是对面哪一栋高二楼变成了高一楼,比以前更叽叽喳喳吵闹了几分。顾塬了解,这是新生的力量,这种力量还表现在去餐厅吃饭的速度上   班里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改变,要说有,也的确有。转来了两个女生,现在正在占位置,明显没有人的就是叶小露旁边的位置和杨惠和的位置,再就是迟逾的座位了   其中一个女生和她的家长站在讲台上,往下看那个视野最好,顾塬觉得这是八竿子都打不到迟逾身上来的事,瞥了一眼也没在意,把书包径直塞进了抽屉里,拿出了错题本搁在了面前,昨天晚上的测试卷最后一大题的最后一小题他还没弄清楚,他现在想拿出来看一下   刚回班级,动静都闹得挺大,顾塬深知同学的尿性,早就准备了一副硅胶耳塞,隔音效果也不说太好吧,至少也不差。   戴上之后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外,还没来。   一目十行不是盖的,毕竟还有着华子咀小天才的名号在这儿呢。撇开这些不说,旁边好歹还放了昨天的测试题答案不是?顾塬终于从乱糟糟的毛线团里把那根线头给小心翼翼的用镊子镊了出来   刚把黑笔拿起手在试卷上画出被自己遗漏的条件,一个书包直挺挺的扔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顾塬的笔往旁边错开,划出了一大道痕迹。   顾塬忍着笑,心想说迟逾想他也不用这么张扬吧,这么个书包砸过来万一砸到他了怎么办?他正准备抬头讽刺迟逾几句,却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压根不是迟逾。脸瞬间冷了下去,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生   脸上的粉得有两斤呢吧。顾塬想   “不好意思旁边有人”想到以后估计还得在这个班跟她当两年同学,也没必要撕破脸,语气尽量做到了和气   “赵老师说这里都可以坐的,只要是空位置”女孩挑眉看了一眼顾塬旁边的空位   “囡囡,这么后会不会看不到黑板?”她的父亲在旁边低声劝着她   女孩儿甩开他父亲拉着她的胳膊“他可是年级第一!”   她的父亲看着顾塬瞬间就没说话了   顾塬也不知道说什么,僵着脸又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这里有人”   女孩也不肯让,书包还搁在书桌上。顾塬现在很焦躁,一是迟逾怎么还没有来?而是她刚刚那句“赵老师说空位置都可以选”,老赵是最后锁门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位置都空了出来,按他平时对迟逾的殷勤劲儿,也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迟逾没等来,等来了班长叶小露,比平时又黑了几分,胜在人精神,也挺清秀。背着书包直直地往顾塬桌前一站,班长气势就起来了“同学,你可以坐我前面的位置”叶小露也懒得跟她玩那一套同学情深,碍着家长的面儿没把话说太硬   女孩儿见到叶小露进来其他同学都主动噤了声,加上一副冷冰冰的口吻和面貌让人发怵,最后还是选择了把书包拿到了杨惠和的位置上坐下,跺脚的声音震天响,叶小露在她身后也不出声,她的父亲一个劲儿的安抚着她   至于顾塬么,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就把耳塞又塞回了耳朵里,埋下头继续将答案搬到答题卡上面,眼不见心不烦。更何况这个时候顾塬心里想的都是迟逾,就连落笔都慢了些。   作者有话说:   步入正轨 第48章   老赵赶在午睡前来了一趟班里,打着官腔介绍了一下新同学,新学期新气象之类的话又说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午睡铃声响起才将他唾沫直飞的演讲结束,其中只字未提杨惠和和迟逾的下落   顾塬以为跟高一开学一样,迟逾也是明天来,至于杨惠和,上个学期的最后几天连考试也没有来,现在也算不上稀奇。只是没有想到老赵会这么绝,把它的位置都给直接让出去。   顾塬也不是没往差的方向想,但是他不愿意想,不肯想也不愿意接受,并且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揣测迟逾转学这件事。甚至他都忘了,迟逾的本身的学籍并不属于一中   一整天叶小露也是冷着脸没有说话,除了正常跟他们吃饭以外。陈非凡端着餐盒找了一张四人桌占好了位置,等他们来的时候感叹了一句“还没坐过四人桌呢”明明是开着玩笑的话,却让叶小露和顾塬心里一沉   陈非凡看见他们两个不太自然的神色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东拉西扯说暑假的事情才把气氛给活跃过来   “我走了”陈非凡站在一班教室门口对着刚进门的两个人说了一声,后者同时点点头   顾塬和叶小露对视一眼,很默契的坐到了最后两个位置,顾塬坐在迟逾的位置上面对着叶小露,胳膊放在桌子上倚着,手里捏了一支笔在转。叶小露坐在顾塬的位置上,不耐烦的晃了晃腿   “杨惠和转学了”叶小露轻声说   顾塬愣怔了一下,笔从他指间掉了下去“怎么回事儿”   “就…转学了呗”   “她疯了吗还是她舅疯了?”   “可能是老赵疯了…”   得,这一句话让两个人双双陷入沉默,这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吗。   “那迟逾呢”顾塬不知道从哪里有摸了一支笔在手里,这次不转了,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   叶小露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状态不太对,他一般不是那么冷静的人,现在周身气压低的叶小露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她也没知道那么多,道听途说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她轻咳了一声“我听见有人说他转学了”她故意把“听见有人说”五个字咬了重音,言下之意就是都不知道去哪儿了,别人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所以还是慢点等,看他来不来上学吧。   顾塬点点头,也明了她的意思,心却坠入冰窟一样冷。九月余热,把人生生的逼出了冷汗,等到叶小露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回到座位,他身上的冷汗还没有下去。人有的时候直觉是很准的,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以后这个位置上可能再也不会有人了   顾塬思来想去越想越郁闷,终于想起来自己带了手机   下午全部都是西西姐的课,跳过了散文和诗歌,直接先学文言文,这是西西姐一惯的作风,《归去来兮辞》让他们自学了两节课,顾塬就发了两节课的呆   临了下课攥着手机的手还是没动静,课本也只有“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一句话被勉强给记住了,为什么?因为这是开头第一句。罗老师每次路过他,都看他两眼,他也就装作低头沉思看书状,一次次躲了过去   叶小露看顾塬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几次都想出声安慰,但是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把迟逾放在一种什么样的立场去安慰顾塬,有的事情注定只能自己消化   顾塬期待着自己旁边座位的人重新回来,但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音讯,就连跟迟逾发的微信都石沉海底,他都快要以为迟逾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从前的分离都太短暂,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长久的分离,原以为这样悄无声息的暗恋会持续到高三毕业,顾塬一次次的被迟逾无意间撩拨,每一次都充满了期待,又铩羽而归。总以为三年后可以大方无隅的告诉他,他喜欢他这个事实,但是时间才过了三分之一,事情变得好像很不一样了   中午的时候,叶小露和陈非凡叫顾塬去吃饭,他没去。他现在趴在桌子上手将头圈在一起,他无法抑制的去思念迟逾,但是又不知道去怎么做,更好笑的是他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顾塬在吗?”罗西西在门口敲了一下他们班的门,眼睛往里面顾塬的位置看了过来   体委也没去吃饭,径直跑到了顾塬的位置上,叫了他一声“语文老师叫你”   顾塬刚刚就听到了,闷闷地应了一声,抬起头。西西姐抱着教案站在门口,脸上是八百年没变过的笑,顾塬都要怀疑西西姐是不是女菩萨,从来不会怒哀的女菩萨   顾塬对着罗西西咧嘴笑了一下,小跑着过去找她   “西西姐,怎么了”罗西西看见他出来了,领着顾塬往楼下的方向走,顾塬跟在她的斜后方,离了一步距离   顾塬看不见西西姐的表情,见她也没有跟他说话,只能跟着她一块走。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给她发现了,但是除了上课走神以外也没有别的问题了。顾塬有点心虚,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西西姐把他带到了文德楼旁边的小花园里,那里有几棵大树挡着,倒是个隐蔽的地方。西西姐把教案放在了旁边的窗台上,手环抱着胸,面对着顾塬“说吧,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   顾塬懵了一瞬间“啊?”西西姐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最近遇上什么事儿了,魂不守舍的?当人没看出来呢?”   顾塬低着头摸了摸鼻尖,小声说“我还以为您没发现呢”   “噗——”西西姐没忍住笑出声,“我也就比你们大几岁而已,你们的心思我能不知道?”   顾塬也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总不能说“西西姐,我喜欢迟逾,我暗恋他,但是他走了我很难过”吧?顾塬拧着眉看着自己脚尖,跟自己脚尖不知道较个什么劲   西西姐也懒得去考虑他那点小心思,开门见山的就问“因为杨惠和还是迟逾?”   顾塬听到这儿,才是真真正正的惊了一下,他以为除了他们小分队都没人注意到杨惠和,上次考试也是只有西西姐开口问了一下杨惠和的情况,顾塬挺心酸   西西姐瞅着他表情就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凉凉地问他“两者都有吧?”   顾塬点了点头。   西西姐一只手捏着下巴和嘴角,往教学楼方向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等了几秒钟,也有可能是十几秒,她说“我好像知道他们俩去哪儿了,杨惠和是去了言程……至于迟逾…”西西姐眉头紧锁,似乎在把她的记忆抽丝剥茧般挑出那有用的一份   顾塬看着西西姐,话到嗓子眼却说不出来,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当罗西西抬起头看见顾塬以一种渴求、无助、困惑糅杂在一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眼神注视着她的时候,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天班主任老赵接了一个电话,刚开始高兴的在办公室放了好几首红歌,但是没多久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放下手机后的脸色难看至极,当天的聚餐都没有去。罗西西清清楚楚的听见老赵反问电话里的人,他说“迟逾要去言程?他疯了?”   再然后老赵就把电话挂断了,她交接工作也完成了   “他去了言程”罗西西坚定地对顾塬说,话音刚落不知道是她眼神恍惚还是顾塬没站稳,总觉得他有点摇摇欲坠   顾塬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把脊背挺直了些,用手挠了挠硬短的寸发,扯出一抹微笑“谢谢西西姐”   罗西西点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对他说“言程的美术是整个市最好的……”她顿了顿“你们还会有很多见面机会的”   顾塬笑的比刚才更灿烂了,舔了舔干涸的唇,唇上的死皮被浸润,服帖的靠上了嘴唇。罗西西不知道怎么去开解少年人的心思,寥寥几字只能寄托她对他们的厚望与关心罢了,余下的事情,得自己去理解   罗西西又嘱咐了他几句上课认真听课,考试也要用功之类的老生长谈的话,最后还是让他回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 马上就要在一起了 第49章   顾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魂不守舍和头重脚轻的感觉可能就是这样。对迟逾的思念就像窗台上的太阳花,迎光向阳,一日比一日热烈。但他现在的悲伤和不解也占据了更多思念的分量   顾塬很冷静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怎么就想不通呢?为什么迟逾就,突然就走了呢?为什么连消息都不跟他发呢?   顾塬沉默了,胳膊肘底下压着的五三金卷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就在心里琢磨,怎么平时无话不说的人就到这个地步了呢?明明暑假都还好好的,都牵手了呢。虽然迟逾只是看着他崴了脚,帮他而已。   顾塬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个周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心里头被不知名的情绪塞的满满当当,浑浑噩噩的上下学,顾塬做过最清醒的事应该就是在南湖亭子里吹着冷风放空思绪吧   一个周,七天,每天都要例行公事的去迟逾以前放画具的地方看一下,但那里的草地依旧生机勃勃,一点都没有被东西折压过的痕迹,顾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一刹的感受,就是满心的期待被人硬生生的撕破,碾碎,撒在空中,化成灰。   然后又从灰烬里面长出希望,周而复始。   西西姐的话被他一股脑抛向了脑后,他甚至想要直接跑到迟逾的家门口去等他,然后问他为什么这样做。   可是又以什么立场呢?兄弟?同桌?还是说暗恋与被暗恋的关系?顾塬扯出一抹苦笑,怔怔地望向窗外。   叶小露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顾塬依旧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或者说是窗外的那盆太阳花。晴朗的天气到了下午毫无征兆的下起了瓢泼大雨,黄色的太阳花在风中摇曳,如果风再大一刻,那根茎恐怕都支撑不了它活下去   叶小露心里门儿清,找同学随便一套话就知道事儿出在西西姐叫他那天,前几天倒还好,简单的失神罢了,现在恐怕是三魂六魄都不在人身上了,也不晓得跑到了哪里   叶小露清咳了两声,将顾塬的三魂七魄给召了回来。顾塬回了神,太阳花映在他眼眸里,几近一种要掉下去的姿势,他恼怒地在心底骂自己,看不住人竟然连花都看不住吗?   顾塬手忙脚乱地把花盆从窗外拿了进来,可正当放上桌子的那一刻,手腕却倏地松了力,花盆直直坠落在地上。小小的陶瓷碗七零八碎,太阳花在地下苟延残喘   顾塬觉得这几天来的思绪和力气都用得一干二净。他干脆脱了力,顺着墙坐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靠在曲起的双腿前。   如果人的情绪有临界点,那他就是到了那个临界点口上了,再往前进一步他隐晦又深刻的喜欢就要分崩离析了。   叶小露看着他难过地埋起了头,心里也不是滋味,默不作声地把残局收拾完了,默默地盘腿坐在顾塬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背。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顾塬这么难过,叶小露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一盆花的缘故,她也知道,他这个时候需要她   顾塬低着的头终于动了动,但是依旧没有抬起来,他语气稍微带了些哽咽,他问叶小露,他把自己对他所有隐晦的心思全部藏在了这唯一一句能够正大光明说出来的话里,他问她“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没有说是谁,就是问一句,就是普普通通的问一句,一句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名字的问句   可是偏偏叶小露在那一瞬间就懂了,她蓦然间就想起了那一天,那一个男生苦笑着跟她说他不可能是他的0.000049。叶小露的直觉告诉她,顾塬口里的这个人,不是转学的杨惠和,而是迟逾。她在这一瞬间竟然觉得很苦涩,为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明明每天近在咫尺都发现不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让他们平白错过,但她也不会把迟逾说过的话全盘托出   她轻轻的拍了拍顾塬的后脊背,她说“我喜欢一个人,一定会赤诚热烈,我会勇敢的告诉他”说着,叶小露笑了笑“为什么不呢?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顾塬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叶小露,他倒是没有哭,只是觉得很难,也觉得很难过。如果没有人陪着他跟他说话,他可能都要放弃喜欢迟逾了   少年的情爱就是这么简单而又青涩,当悲伤与难过盛满了杯,到了那个临界点,放弃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暗恋多苦涩啊,但凡他一个小表情微动作就能让你焦虑的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睡不着   可是顾塬刚好有叶小露这个朋友,刚好也很喜欢很喜欢迟逾,及时将那份难过遏制在了瓶口,他觉得自己要像叶小露说的那样勇敢一点。   万一他也喜欢他呢?虽然这个可能性时常在顾塬脑海里飞掠而过,他也总会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他现在觉得也未必不可以想一想   暗恋的伟大之处在什么?在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我喜欢你,在我喜欢你,你也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是喜欢我的   就这么简单,既然我喜欢你,那我凭什么要错过你?顾塬豁然开朗,觉得自己搞定了世纪难题,颓唐与难过一扫而过。   “我喜欢你,诚挚热烈,一腔赤诚”。   作者有话说:   这章比较短小   但是真的好喜欢这句话呜呜呜   “我喜欢你,诚挚热烈,一腔赤诚。” 第50章   迟逾知道奶奶是怎么想的,想让他留在一中。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儿,自己的情绪和心情以前是怎么慢慢收敛的,他一清二楚。他心里头不知道多明白画画和文化课那个对他最重要。虽然现在在心里更重要的是顾塬,但扪心自问一句如果真的不画画了专心学文化课,那他的情绪怎么排解?靠顾塬吗?又是什么关系?能靠一辈子吗?万一人真的只是把你当兄弟呢?   迟逾没敢往深处想,美术是陪了他十几年的东西,他得继续学下去。文化课他比不上顾塬,美术他觉得自己也是很多人的难以超越。他的兴趣在这里,别的没办法让他有乐趣,他希望自己和顾塬都是不同领域的最亮的那颗星。   但是很可惜,迟逾现在连见都不敢见顾塬。手机里的信息越来越多,当初几天顾塬真是不知疲惫的跟他发信息,到现在终于少了一点。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顾塬   迟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该怎么说呢……”   “嘀嘀——”旁边的手机响了一下,迟逾偏过头一看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只觉得现在头疼的很。翻身下了床,拎着书包去学校,手机扔在原地没有管   顾塬今天心情格外好,连上老赵的课看他都顺眼了几分。老赵的课又是挨着中午饭,顾塬趁他调看PPT的空挡又给迟逾发了一条信息,中间看过几次,还是没有回。顾塬心里也没像以前那么没底了   中午没有什么异动,照常跟陈非凡和叶小露一起吃了个午饭。顾塬觉得下午上课的时候,自己都精神矍铄,历史老师瞅他那个劲儿劲儿的模样,点了好几次顾塬回答问题,顾塬也不怵,他光惦记着自己今儿要去做一件大事儿   他这叫大事儿准备在吃晚饭和晚自习的空挡去做,一来今天没有老赵的课,二来晚自习的课程学习内容他都已经学的挺好的。顾学霸自觉已经有了可以走出一中并且不跟一中丢人现眼的自信   后山这一块儿顾塬熟得很,压根连踩点儿都不用,哪里的墙一翻是人家家里,哪里的墙一翻出去就是街道,顾塬门儿清   顾塬猫着腰从一个毛坯房子后面的树林里穿过,停在了看起来磨损有点儿严重的墙下。2米高,顾塬一个弹跳能看见外面的美丽世界,一条水泥路,旁边是民居,水泥路的尽头就是吃迟逾的画室   按理说这个点儿迟逾应该在言程上文化课,顾塬在心里想着,找了一块稍微凸起的墙上砖和凹槽,跳起来抓到墙檐。“哎”顾塬有点儿意外,看来这边的确是经常被翻,连细碎的玻璃渣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顾塬没那么多时间去惊讶,借着力踩到凸起,另一只脚陷在凹槽里,两腿一蹬一个侧空翻落到了水泥地上。顾塬在心里头默念一二三落地姿势一百分perfect,然后就重心不稳歪倒在了地上   顾塬“……”   言程离一中后山不太远,光靠走路的话也就十五分钟脚程,坐公交五分钟的事。顾塬想给自己一点时间,他得把头绪捋捋,到底怎么跟迟逾说他还没想明白   走到言程的时候,刚好碰着他们晚自习铃声响,顾塬这几天把地形算是勘察清楚了,言程后面那大铁门,大是大,高是高,但是好爬啊。顾塬的打算是准备在大铁门旁边蹭到天黑,然后偷摸翻过去,再挨个班问迟逾在哪   他不相信迟逾那张脸这么不出名,更何况当初也是带着言程的人单挑三中职高的人的人,顾塬越琢磨越觉得迟逾不太符合大众心里的学霸形象,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高二三班教室里。   迟逾阴沉着脸进了教室,左手小指上血往地下滴着,他的位置在最后一个,靠后门,没有同桌。走廊两排的同学看到了也只是暂时停止手中的活瞥了一眼,然后开始面面相觑小声交换意见。   他们都知道,这个人惹不起。也知道这个人成绩好,是能去荆州的尖子生,不是脑袋没有问题肯定是不会来言程的。来言程第一天就差点捅了人不说,直接转去了一中,现在又回来了,多半的人还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觉得是一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戏码   迟逾被三中那伙人堵了几天,跟他们错开时间才稍微好一点,临近毕业,他们又不敢动手。知道迟逾是什么脾性,能闹到他们背处分,所以这亏本买卖他们不干。但是装气势吓唬人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当许子强在三中听到迟逾回来的消息就开始蹲点了   迟逾刚开始没注意,吃了几回闷亏,可能是在一中过得太安逸,连刀都不带了。今天又把美工刀重新带着了,碰到许子强的时候迟逾故意把小指割了一条口子,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我敢动手,你敢吗?别以为就你能耐知道我回来,我也知道你要毕业不能背处分   很巧的是,杨惠和也被分在了三班,当时迟逾看到杨惠和规规矩矩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一板一眼的在课本扉页上写名字的时候,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自己旁边空出来的桌椅。   很奇妙,言程和一中基本是两个极端,抛开职高来论。但是布置风格跟一中是很奇妙的相似,加上迟逾又看见了杨惠和,本能的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一中,又……觉得能看到他。   但命这玩意儿着实让人猜不透   杨惠和这边已经淡定的接受了事实,并且成为了三班除了各任老师以外跟迟逾唯一有交流的活人。为什么是活人呢?但凡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十次有九次落在那盆薄荷草上,叶子都快坠到桌子上了,整个一绿油油的拖把毛似的,迟逾也不肯摘下来泡茶喝   杨惠和在文具盒里找了一下东西,转过头递给迟逾一个创可贴。她扫了一眼伤口,小声地说“我觉得可以去看一下医生”迟逾还没见她主动跟人说过话,听见她说话,当下还有些诧异   挑了挑眉,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然后迟逾发散性的思维又通过许子强,伤口,打架,想到了顾塬,想到了南湖胡姨家的药店。   “其实可以去看看,反正碰不着”迟逾在心里想了一下。他还是拿不定主意,他就是怕遇到顾塬,怕解释。但是理智呢,又告诉他,顾塬是五好青年,逃课的事情是干不出来,所以去了也看不到   迟逾一咬牙,从后门猫着腰出去了,别人思君不见下渝州,他,迟逾,思君不见爬铁门,去南湖缅怀过去   当迟逾到哪儿的时候铁门上已经挂了一个人了,保持着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从上面攀下来。迟逾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在移动。具体是谁只还有一个背影,连头都看不清楚,迟逾也不知道是谁   这人爬了得有好几分钟,才勉强离地面只剩一米左右的距离,迟逾看着他一只手扬了起来,还有一只腿也离开了铁门,知道他要跳下来了。迟逾往后退了两步,不过没想到那位爬墙老哥战斗力属实惊人,真就照着他的位置跳…不对,准确来说是蹦了下来,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迟逾脚边   人一只手还拽着迟逾的裤脚   迟逾“……”   顾塬在心里骂言程,扣扣搜搜的,连路灯都不安一个,害得他都没瞅见底下有人,单膝跪人家面前了都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上的汗,站了起来,发现面前这人跟他差不多高,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顾塬没想太多,先跟人家道个歉,毕竟是他拉人家裤脚“不好意思,同学,天太黑了没看清”   迟逾听见声音,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偏过头在黑暗里仔细打量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喉腔不由自主的一声“嗯”也让顾塬刚提起的脚放回了原地   两个人在黑暗里看向对方,明明是曾经最亲近的人,这一刻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说,都在确定对方是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沉默了得有三十来秒,顾塬轻轻咳嗽了一声,试探地问了一句“鱼儿?”   迟逾张了张嘴,想说“我在”,临了嘴又生生改成了一句“顾塬”   陌生又熟悉,顾塬没说话了,把手揣进口袋里站在他面前   迟逾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干脆跟顾塬一起保持缄默   等到言程的门卫爷爷拎着手电在操场巡视的灯不小心打到了迟逾身上,顾塬才真正认识到,喔,原来对面是迟逾啊   又觉得好心酸,这才一个多月没见,连塬哥都变成了顾塬。顾塬不想问他为什么转学,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他想问迟逾喜不喜欢他,一声顾塬把他所有的自信都毁在了灰烬里。   眼看着门卫大爷就要来他们这块儿了,迟逾也终于有了反应,把顾塬带到了一个角落。顾塬打量了一下周遭,是还没建好的建筑工地,心里想的是迟逾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贼。想着想着,鼻尖一酸   迟逾问他“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来找你还是来找别人吗?   借着拨开云雾的透射出来的月光,迟逾看到顾塬点了点头   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里的感受,迟逾觉得就是吃了一口掺了玻璃渣的糖,满口血腥又甜腻的过分。突然就后悔刚刚叫了一声顾塬   迟逾垂了头,拉了一把顾塬的衣角,轻声哄着他说“塬哥,我错了。”   作者有话说:   我保证 我一定更新 绝对 马上 下一章就在一起 还亲!绝对亲 !!!! 第51章   顾塬准备把衣服拉回来的手一顿,抬眸看了迟逾一眼,后者低着头手还拽着他衣角。顾塬都以为是自己在找迟逾麻烦了   顾塬不知道怎么说,一声“塬哥,我错了”跟捣药杵似的,杵到了他心尖尖儿上的位置。不轻不重一下,顾塬又低头看了一眼迟逾拉着他衣角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得很。不知顾塬想到了什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遭。   “不管了”顾塬想。然后他一把把迟逾拉进黑暗里,趁迟逾还没反应过来,把他摁在了凹凸不平的墙上,迟逾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唇上覆上了一片温热   迟逾震惊的睁开双眼,正好把顾塬清亮的眼睛和微皱的眉头纳入眼底。顾塬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他,就是喜欢他,就是想要吻他。然后憋了一年多的感情他终于在重新见到迟逾的时候憋不住了,不能在一起……的话,亲过也不亏了…顾塬是这么想的   顾塬皱了皱眉,看见迟逾眼里的震惊,干脆在他没反抗的时候用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双眼。迟逾的唇很软,带了点腥甜   顾塬不知道怎么去对待迟逾,落在他唇上的吻更多的是禁忌和温柔,还有不洗察觉的小心翼翼,他怕下一秒迟逾就会狠狠地把他推开骂他恶心,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去上课,从此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   可是迟逾一直没有动静,顾塬轻轻柔柔的舔舐着迟逾软软的唇瓣,一寸寸地拿捏,轻吮。顾塬都要以为迟逾生气了的时候,蓦然间迟逾的手反过来捏住他的手腕,就在顾塬以为下一秒就要被推开的时候,迟逾挣开了他,却把他反身压在了墙上   “喜欢我怎么不早说”迟逾一只手握住了顾塬的左手,另一只手枕在了顾塬的脑后,吐出的温热的气息就在顾塬的脖子旁的那一块肌肤上扫过,挠人心挠的很。顾塬迷怔着把那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琢磨个透的时候,迟逾一声轻笑又落在他耳前,透过耳膜在他的颅内爆炸,他体会到了比颅内高潮更舒服的声音   迟逾懒得等他去琢磨,直接欺下/身重新吻上顾塬的唇,在他出身的那一刹那用舌头撬开他还没有紧闭的牙关   “唔……嗯……唔”顾塬手足无措的倚在迟逾的肩膀上,被迟逾亲的喘不过气来。他想推开迟逾却又舍不得,闭着眼睛任由迟逾在自己嘴里搅弄,“嗯……啊”顾塬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他放慢了节奏,顾塬才觉得自己能够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顾塬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一滩柔水里了,原先的紧张气氛被迟逾生生扭转,高中操场旁的建筑工地上平白生出了满地旖旎与暧昧,顾塬觉得自己又被呼吸不过来了,迟逾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呷这他的唇,温热的舌制掣着他的舌   迟逾就像一个无师自通的学生,操弄着自己的工具,让顾塬欲罢不能,迟逾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旖旎之中。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八个字,下了咒似的让他狂喜,又让他愤怒,自己这么久居然都没发现,于是下嘴又狠厉了几分   迟逾又猝不及防地加快了速度,他的手又攀上了顾塬的腰肢,透过薄薄的衬衫触碰到紧致的腰腹,迟逾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揉捏着,顾塬的呼吸声又重了几分,两个人沉重的喘息声中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顾塬压低了声音的呻吟叫着“鱼儿”   迟逾不肯管他,唇与唇分离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一道银白的细线,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清晰。迟逾又舔了舔嘴唇,顺着那根线截断,将顾塬并不明显的唇珠裹紧唇里,用湿热的唇去舔舐,去吮吸,他灵巧的舌又翻过了齿山,压在顾塬的舌上,挑拨,翻弄,引导,于是顾塬又快要溺毙在这一滩叫迟逾的水里了   顾塬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迟逾抽了过去,现在整个人绵软的挂在迟逾的身上,迟逾就像一只开了荤的幼虎,抱着他不让他离开,用自己灵巧的舌拨弄他的心   顾塬听见了他跟迟逾的亲吻声,在一片空寂中被放大被升腾旋转跳跃,像一簇小火苗似的跃来跃去。顾塬觉得自己的脸已经通红发热,迟逾终于放过了他的唇舌,微张着的口,舌沿着他的唇又落到了顾塬的喉结上   迟逾将凸起的小结纳入口中,顾塬身体被刺激的一抖,然后他听见迟逾轻轻的一声哼笑,喉结比起唇舌不知道凉了多少倍。当迟逾的舌落在上面的时候,顾塬不由自主地头朝后仰,望着天空舒服地吐出一口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迟逾终于停了嘴,头搁在顾塬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甜甜腻腻地喷在顾塬的耳上,他说“塬哥,我喜欢你啊”   一瞬间,顾塬的颅内又高潮了一遍,他觉得如果不是刚刚两个人疯狂的亲吻与头皮发麻的触感,他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一样,他仰着的头终于低了下来。转过头,在迟逾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无关欲望,只是轻轻地,淡淡地一吻,关于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亲嘴儿了!亲嘴儿了!亲嘴儿了! 第52章   两个人在黑暗中相拥,顾塬和迟逾都觉得对方用尽了十二分的力气,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顾塬鼻尖一酸,哑着嗓子低低地叫了一声迟逾,迟逾手下力气又重了几分。等到保安手电筒的星点光亮完全消失在了空旷的操场,深蓝天空的云层又覆盖上了圆月,迟逾才将顾塬从自己的怀里放出   两个人静默着站在对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顾塬很想问刚刚发生的那一切是真实还是假的,默默地闭上嘴在心里把方才迟逾说的话又咀嚼了几遍,可不就是喜欢他的意思?这下好了,杵在迟逾对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下嘴唇,手背在后头绞成了麻花,但凡这月亮再亮一瞬,可不就是小姑娘害羞的模样   迟逾比起顾塬内敛多了,把全部心思压在了心底,半分都没透露出来,云淡风轻的表情好像早就已经勘破了一切,如果没有刚刚那狂风暴雨一样落下的吻的话。说实话,迟逾的喜悦来的太晚又太猝不及防,还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就把他卷入了涡旋   自实验初中一面,所念至今,中途险些错过,说到底,这一场感情中,迟逾太苦太难了。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舍曲林。   迟逾摁了摁眉心,顺着顾塬的衣角将他藏在身后绞在一起的手拉到了前面,黑暗的角落,迟逾将右手五根手指插/入顾塬的手指中缝中,然后,轻轻的扣上。   您瞧迟逾多欢喜,面无表情的脸上跟天光乍泄似的,连眉梢嘴角都带了喜意。顾塬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扣住迟逾的手,久违的重现八颗白牙的灿烂笑容   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两情相悦更美好?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恐怕是再也没有了   迟逾教室是不能回了,两个人也不能光搁这儿耗着,等到言程晚自习下了课,两个人趁着人多嘈杂翻出了言程的铁门,言程路静谧的很,沿行的街道商铺也没招徕多少客人,红灯绿灯荧光闪烁的洗发店人也少的可怜   两个人手拉着手在街道上闲逛,到底逛什么?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身边的人在就已经足够开心了,顾塬是这么想的   迟逾没出声,看着前路,顾塬被他牵着走在后面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眼见儿前面一块石头,也不知道这人看不看得见。迟逾把顾塬轻轻一拉,带到了自己的身后“塬哥,看着点儿路”   “啊”顾塬一愣,眼睛往下一瞥正是一块石头,然后他就想起了上次在北湖公园摔倒迟逾一直牵着他的手,终于恍然大悟,知道那不是一个巧合,随即忍不住感叹,啧,这互相暗恋,是真的磨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两章,这一段有点短的过分了   我先上网课 爱你萌! 第53章   顾塬没忍住老脸一红,走路越发小心翼翼,跟在迟逾旁边亦步亦趋,像个小孩子一样。迟逾用没牵顾塬的手推了推眼镜,余光中落满了顾塬的身影   迟逾简直是太开心了,今天晚上。他没有一个时候比今天还要信奉神明,他甚至隐隐有了想要去文溪的月老祠还愿的念头。那种被隐藏的晦涩的令人难以捉摸的爱恋终于在顾塬吻上来的一瞬间释放   迟逾没忍住又舔了舔唇舌。   言程路很长,越往前路上的行人愈发少了,走过了小道就是一片坦途,是华子咀的花鸟市场,八九点钟的时辰,小地方的人们总是恪尽职守,多一分钟的上班时间都是在浪费生命,早在8点的钟声响起时就收了店铺,放眼往去,也只有零星灯光   顾塬终于抬头看了路,并且这里还是一段有点熟悉的路,马上就要到了一个往右拐的斜坡,直接通往实验小学,他初中和陈非凡每次都是从这里翻墙进去打篮球,实小的篮球场宽敞,还没多少人,打起来舒服   顾塬看了迟逾一眼,后者微眯着眼睛看着实小后面那一条小路,前面正一个阿姨带着小孩子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家在的单元楼,他这才把目光收回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顾塬知道,实小是迟逾的母校,毕竟就住对面儿   迟逾收回了目光,把顾塬牵到了他的旁边,“进去看看?”迟逾挑挑眉侧过头问顾塬   “行啊”顾塬点头答应。   这片迟逾何止是熟啊,从小就在这里野到大的,实验小学旁边的窄巷,实验小学里面的羽毛球场和植物园,还有一条条隐蔽的羊肠小道,他哪一个不清楚?以前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各种琢磨着玩,最近的也就是实验小学。   门卫看他小又听话,回回都放他进来,只以为是回来学习的,哪里想的到是到处撒泼似的翻翻找找的玩儿?迟逾勾唇一笑。   右拐后的视野没有花鸟市场那么辽阔,连路都只能靠路灯的微光去仔细分辨,好在迟逾熟的很,顾塬也有经验。   迟逾带着顾塬又拐进一个隐秘的小道,顾塬下意识的拧了拧眉,像桃花源记里的一样“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顾塬跟着迟逾复行数十步倒也没有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只是比刚刚略微高了一些,哪里还有一个石台,勉强能看的见轮廓。   顾塬不自觉的走在了迟逾的前面,小心试探着前面的路,却突然之间被迟逾拦腰截断,“塬哥,你等等。”   顾塬一抬眸,疑惑的望着迟逾,难道不是带他走小路?   迟逾笑了,“塬哥,我只是觉得外面人太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同你亲热一下。”   顾塬还没听完,迟逾的头就已经又凑了上来,猝不及防顾塬的唇又被迟逾含在了口里,迟逾和顾塬仅刚刚一个回合,就已经摸透了顾塬的所有心思与门路。   迟逾温柔又具有引导意义的一下一下用舌抵撞着顾塬的齿门,顾塬哪里是他的对手?在几个来回下就被弄的缴械投降,但是迟逾又是什么人?他偏要继续将他的上下唇挨个弄一遍,温柔到极致的吮吸,舔舐,好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在用尽心思吃一块妈妈奖励的布丁奶酪。   好的,奶酪吃完了,那下一步是什么呢?   迟逾轻轻地笑了笑,毫不费力的将顾塬抱上了石台上,顾塬也不笨,借着力倒也没让迟逾费多大的力气,顾塬坐在上面,两条长腿跟地面还离了尺余。   顾塬一抬头,清亮的眼睛正对上迟逾深邃的眸,让他一瞬间悸动。   作者有话说:   我写亲嘴儿就篇幅比较小 我觉得写多了有可能有点审美疲劳 下一章才会亲完 放心放心 第54章   迟逾干脆用中指和食指夹住了眼镜边缘,取下了眼镜,右手拿着眼镜放在石台上,左手虚虚握成了拳,两只胳膊罩住了顾塬。迟逾俯身下去,密密麻麻的吻从眼角轻轻慢慢地散落到肩头,就像春天最温柔的风,和夏天最急促的雨   那有那么多墨守成规,男孩子心性,又值高二的年龄,什么事情都会想一想,去揣摩一下,就好像现在,明明才在一起,迟逾已经像别人谈了长久的恋爱一般,不可控制的手又伸进了顾塬的T恤中   那有那么多克己复礼,你就是我欲望的兴奋剂。   金丝边的眼镜被搁置在了一边,温柔的海水又一次淹没了深海里将头探出海面的鲸,海浪的细致与温情让鲸在海里沉没,腾跃,穿梭。   顾塬多精明而聪明的一个人,不多时就将迟逾的套路摸透,拿捏。顾塬圈着迟逾的头,自己伸着脖子,仰着头,去热烈的迎合迟逾   顾塬将诱惑这个词表现到极致,他收了尾,碰了碰迟逾柔软而黏湿的唇。而在迟逾以为顾塬要结束的那一刹那,将迟逾颈往下一压,呈迎合姿势舔*迟逾的唇。   没错,舔*迟逾的唇   顾塬被迟逾引导的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塬用湿润的舌尖一寸一寸的掠过迟逾的唇瓣,开疆扩土般去描绘他的版图。迟逾的唇珠,比别人难以寻见,此刻被顾塬含在了唇舌间慢慢的抚弄   顾塬比迟逾想象中还要瘦,手越往上攀越忍不住轻柔的去摩挲,尤其想捏一捏腰间的软肉。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吻终于在月不止多少次躲进了云层结束,迟逾与顾塬手牵着手走出隐蔽的小巷时,腿脚竟然都沾上了花花草草的枝叶根茎,仿佛在宣告着刚刚那一切都是真实而存在的   一路无话   径直走到头就到迟逾家住的小区了,顾塬眼看着就要走到对面的包子铺了,连忙刹了车,垂着眸摸了摸鼻尖,拧着眉头同迟逾说话   “那什么……”   “我们?……嗯……”   顾塬是想问是不是这就算作了在一起,顾塬倒也是没有谈恋爱的经历,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算作在一起。只是每次都听见叶小露跟陈非凡吐槽一些文学作品里的男生亲了女生转眼就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了,虽说迟逾在顾塬心里不是这种人,但问一问总该是好的   万一迟逾真不同他好呢?   迟逾走到了顾塬的身边,两只手轻轻地捏了捏顾塬的肩,轻声地说“我早就想跟你在一起了,比你想跟我在一起还要早”   甫一出口,顾塬愣怔的抬起头,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心酸意,他其实没听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迟逾肯定是很喜欢他的,互相暗恋的戏码,足够让人遗憾和难过   顾塬攀上迟逾的肩膀,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他不知道除了拥抱,世界上还有什么更美好的事。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在背对着迟逾,抱着他的那一刻,顾塬眼乱红一通   在晚风轻轻吹过时的拥抱,足以媲美每一个黄昏日落的叹息。   他们站在小区斜对面的路灯下的阴影里拥抱,躲过了一切目光,但迟逾还是在一辆小轿车驶过来时将顾塬的脸虚虚的挡住,自己一个人被过分明亮的灯闪的睁不开眼睛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怎么缠绵旖旎也该回家了,他们都还是学生,还是一个快高考的学生,各自心里都有一杆秤,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爱意与欢喜冲昏头脑,乱了神识。两个人在路灯下依偎着又说了好些话才舍得分开   顾塬觉得这一晚,是他十七年来睡的最舒服和最好的一晚,其他糟心的事情在迟逾出现之后统统退散   迟逾是最好的。   就连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也跟如沐春风似的,把叶小露狠狠惊诧了一把。这个人前几天分明还在伤春悲秋,要死不活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而顾塬却觉得连迟逾的那个空座位都顺眼了许多,将书包径直塞进了迟逾的空桌子里,仔细地接了一瓶盖水,给太阳花浇了浇水,心里头忍不住懊恼自己前几天光顾着想迟逾,连他送的太阳花也疏忽了,好在意志力顽强,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顾塬也不是没发现叶小露看他的眼神儿,他知道叶小露肯定发现他今天没那么不对劲儿了,不对,怎么说呢,应该是更加不对劲,不过不同于以往,今天这是快乐的不对劲,以前那是难过的不对劲   但是顾塬不知道怎么去开这个口,叶小露的心结所在他比谁都清楚,而且虽说她喜欢磕同人文化什么的,但那都是纸片人,跟真实存在于身边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顾塬抿着唇想了想,还是决定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来,然后再告诉她,方便她去接受。 第55章   跟迟逾在一起这件事顾塬谁都没有告诉,自己私藏在心里像藏了绝世珍宝一样。   陈非凡也算是纳了闷,见天儿的到处都能瞅到人影的顾塬天天搁教室里抱着手机傻乐,关键这人反侦查能力还挺强,每次都能在陈非凡要接近的时候把手机息屏   好家伙,陈非凡伙同叶小露悄摸查过几次他的手机,就连密码都换了   顾塬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因为今天是周六,下午有两个小时一中是允许出去的,所以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找迟逾   按理说,迟逾应该是在他家路过的检察院巷子的那个维纳斯画室里画画的,离一中也只有百来米的距离   顾塬欢喜,抿着唇暗自乐了一个上午,又不好怎么跟叶小露她们分享快乐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迟逾发了信息问他下午几点过来,顾塬想了一下说估计一下课就能到   顾塬舔了舔唇,往四周看了一眼,没什么别的动静,刚刚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这么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顾塬把手机放在了书包夹层里,“11.05”放进去之前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迟逾没回信息,已经上课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T恤和运动裤,然后偏过头叫叶小露“哎,下楼啊,体育课啊”语气都多了几分生动劲儿   叶小露写作业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匆匆瞥了他一眼,含混地应下了“你先去吧,我有事儿跟陈非凡说”   你俩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顾塬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回头扒着后门看了一眼隔壁班,地中海还在拖堂   算了,顾塬叹了一口气,他先去上厕所,上完了两人幺蛾子也整完了,顾塬用手摁了摁眉心,下了楼   目送着顾塬下了楼,叶小露撂下了手里的笔,班里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叶小露装作漫不经心的坐到了顾塬的位置上   两人关系铁是全班都知道的,随便坐坐也没人会在意,叶小露还是有点做贼心虚,偷偷摸摸的吧顾塬的包搂在了怀里   旁边的2班已经下课了,地中海挺着圆溜溜的肚子把教参拿在手里,仰着头跟只趾高气扬的呆头鹅似的,后边跟一小尾巴就是陈非凡本人   陈非凡从1班铁门后一闪,坐在了迟逾以前的位置上,叶小露已经轻车熟路的拿出了顾塬的手机,密码是4个0,百年不变的懒人操作   顾塬用的是HUAWEI,一打开左下角多了一排小字,陈非凡一眼就注意到了,毕竟他也是经常拿顾塬手机打游戏的男人   “思故渊?”陈非凡嘟囔了一句,拧着眉头问叶小露是什么意思,叶小露低头看了一眼,没注意,摇了摇头   背景就一Nike图标,干干净净的,密码叶小露试了好几遍都没用,顾塬这狗东西把密码也换了,终于在只剩最后一遍机会的时候陈非凡叫了停   他犹豫了一下,把脖子往前抻了一截,试探着问叶小露“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你做梦呢你?”叶小露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想,我信他有男朋友也不信他有女朋友   倏然间神色一凝,心里一声“卧槽”呼之欲出,刚刚陈非凡说的那行字是什么来着?叶小露把手机电源键又摁了一下,这次她看的明明白白“思故渊”么   行啊,能耐大了啊,“池鱼思故渊”这都用上典了啊,也不知道陶渊明知不知道这件事   叶小露冷笑一声,陈非凡站在原地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地问叶小露“有问题吗?”   叶小露笑了笑,“没问题”还是先瞒陈非凡一段时间吧,主要这事她也不确定,也不确定顾塬是怎么想的。按顾塬的性格,要是正儿八经谈了一个女朋友铁定不会这么藏着掖着   叶小露想了想,暗自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将蒙在鼓里的陈非凡拉下了楼   顾塬在体育器材室门口蹲着,心里腹诽着两个人的速度真的是过分的慢,将隔壁拖堂的地中海明里暗里骂了一顿   临了尾声才看见一男一女从操场的楼梯上下来,身高差的差了一个头,陈非凡跟在叶小露后面护着她,两个人朝他在的方向跑了过来,都是白T,一瞬间让顾塬觉得青春无敌   又让他觉得少了两个人,乐趣都少了几分。   太阳过分的耀眼,顾塬伸手虚虚遮挡了一下,说到差了两个人,得跟叶小露和陈非凡说一下杨惠和的近况,毕竟迟逾他们多多少少也清楚一点   “哎,叶小露,陈非凡”顾塬冲他们挥了挥手   叶小露陈非凡下了楼梯一溜儿小跑,跑到了顾塬的身边,体委依旧没变,不出意外玉姐得连任三年   高二比高一管的松的多,玉姐吆喝了几声也只有零零碎碎几个人跟着她一起跑步,说是跑步还不如散步,伍乐乐和周单闻在后面闹腾,顾塬有点儿羡慕   顾塬收回了目光,蹲着的身子往旁边挪了一下,叶小露和陈非凡顺着阴凉处一起排排蹲了一下   “杨惠和也去言程了”顾塬看着两人,直截了当进入正题,丝毫不拖泥带水   陈非凡正喝着水,差点噎着,叶小露眼看着眸色暗了暗。顾塬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毕竟都玩了这么久的人说走就走,一点讯息都不留实在是让人难过   但是她的性格问题又让人只有心疼。   顾塬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们俩“没事,迟逾跟杨惠和在一个班里,听说还是前后桌,不会有事的”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他,毕竟不止杨惠和,迟逾也算是不告而别了吧,顾塬也不知道怎么圆回去,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我跑人学校找人家,然后跟人在一起了吧”?   生平第一次顾塬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好在叶小露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就好,没出事就行”她点了点头   一旁的陈非凡也若有所思的挠了挠脸颊,顾塬暗自把心放回了原地。   二班的人比一班还要松散,一班跑完步回来好歹还是有零有整,二班直接就剩一光杆司令了   班里几个打篮球的直接往篮球场去了,叫了一声陈非凡,陈非凡起身对着顾塬和叶小露挑了挑眉,后两者“嗯”了一声,陈非凡径直归了队   陈非凡刚一走叶小露也起了身,顾塬看着她脸色依旧不是很好,跟着起来拍了拍她的肩。   安慰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一年的感情也不会烟消云散,只能让她自己去想通   “我回教室写作业”叶小露抬起头看着顾塬,顾塬舔了舔唇,觉得也没什么事儿了,体育课也就下来走个过场。   除了几个艺术生在压腿还有几个打羽毛排球的基本都回去了,顾塬决定跟叶小露一起回教室。 第56章   下午的课基本上全部被老赵包揽了,今天的老赵格外有朝气,站在讲台上挥斥方遒,唾沫横飞,顾塬打心底的心疼了一波坐在第一二排的同学,也就三秒   顾塬的心思压根没在上课上面,一脑门心思只想着迟逾。两个人打确定关系以来今天得是第一次见面,虽然对方是朝夕相对一年的人,但是顾塬还是没由来的有点紧张   顾塬扒拉了一下太阳花的枝叶,无聊的枕在胳膊上,头晃晃悠悠的,老赵一向多关注前面,后面的学生在他的视线盲区   但是也不代表顾塬在所有人的视线盲区   比如现在。   叶小露趁老赵在低头看电脑的时候给顾塬扔了一张纸条,正中顾塬后脑勺。顾塬偏过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顺着叶小露的眼神看到纸条,捡起来打开一看:   “你就是那矫揉造作的太阳花脑袋一直摇着不停?”   顾塬“......”   可能这就是单身狗永远不能领会的感受吧。顾塬嗤笑一声,径直将纸条扔进了桌洞里,又看了两眼太阳花。右手从底下顺了一个手机上来,夹在书缝里看迟逾的信息。   其实作为华子咀第一小天才顾塬是喜欢并且热爱学习的,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顾塬发誓就这么一次上课大摇大摆玩手机   但是看情况迟逾有一点过分了解他了,午觉睡醒之后迟逾就跟失踪似的一条信息没回他,顾塬一个孤零零的“有点儿想你”挂在那里属实有点儿难顶。顾塬垂头叹了一口气,有一个学霸男朋友并且监督自己学习的男朋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周六下午的“放风”也不是让他们白出校门的,每个班得留点人打扫卫生,顾塬运气好,今天没被留下来   下课铃一响,顾塬就跟箭似的“嗖”一下飞出了教室,跟老赵擦肩而过的时候,老赵眼前差点儿重了影,低着声嘀咕“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   叶小露走在老赵后面听的一清二楚,翻了一个白眼顺手愤怒地扯了扯旁边陈非凡的袖子,陈非凡一脸茫然,叶小露默默腹诽顾塬只惦记他自己的野男人   顾塬走到篮球场旁边的校道时基本都没什么人,自己应该是最早出校门的那一批人了。长得最凶的那个门卫爷爷背后负着的手上拎着一根木头棍子,还真是没有一点改变   门卫爷爷看着顾塬走近了,专门踱步过去站在电子门前边儿,逗趣儿道“你还有一个好兄弟呢?都没见着人了都”   顾塬笑笑,挥了挥手“嗨!这不正是着急去见他吗!”   “哟呵”一声,门卫爷爷脸上都笑出了褶子“这俩还跟小情侣似的”末了又添一句“这架势不是去见女朋友?”   顾塬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一中门口的路上的小商摊已经摆上了,这个时间点城管得管理是最宽松的,挣扎在十八线小县城的人们都在为生活奔波劳累,有喜有悲,有忧有愁   沿街的店铺也人声鼎沸起来,跟刚开张似的,可见被憋了一个周的一中学子有多难捱。顾塬想,就跟自己见不到迟逾一样,难捱   一中斜对面的杂货小超市也把玻璃门打开了一扇,冰柜大摇大摆的放在门口,顾塬走过去一眼就看见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可乐还有雪碧,老板娘到底是个生意人,旁边还挂了一块牌子写了一句“夏日必备”   顾塬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觉得周边的物什都鲜活明媚起来,更多的可能应该是马上就要见到心上人了   顾塬路过了杂货小超市,又迂了回去,打开了冰柜门探了一只手进去,捞了一瓶百事可乐,冰凉冰凉,一拿出来瓶身就起了薄薄的水汽   “老板娘,付钱”顾塬对着坐在树下乘凉的老板娘喊了一声,“来啦!哎!”老板娘从板凳上起身,对着顾塬吆喝了一声   “三块”顾塬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邹巴巴的五块钱,老板娘乐滋滋的跟他找了两块钱,崭新的!顾塬挺乐   老板娘人挺好,还顺便跟他搭了张卫生纸,他把水汽擦了擦   检察院老巷子没什么人,维纳斯画室二楼倒是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影。几个瘦高个儿围着一红色半人高的垃圾桶削铅笔,顾塬用他2.0的视力看了一圈,没有迟逾   旁边就是古佛寺,撞钟的声音丛院子里传过来,格外的清楚,震耳欲聋。顾塬还是比较敬佛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捂住耳朵。   他开始在上楼还是跟迟逾发个信息两个选择中纠结。   迟逾在画一幅石膏人像,想到顾塬要来一整幅画就没静下心来过,用橡皮留白的时候一个恍惚又把阴影擦掉了多半,心烦意乱间干脆撂下了笔   迟逾取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手机捞了过来,已经四点半了。   迟逾长吁一口气,仰躺在椅子上,心里估算着顾塬从学校到画室的时间,估计也快到了。迟逾起了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路过垃圾桶回位置对时候往地下望了一眼,好家伙,有个人正傻不愣登的坐在底下的水泥地门槛上,迟逾没忍住咧开嘴笑了出来,径直转了身出了门   迟逾下楼的时候故意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顾塬的身后。   顾塬左手拿着一瓶可乐,右手拿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跟自己的对话框上,迟逾稍稍一低头,一览无余。   迟逾抿了抿唇,在顾塬身后轻咳一声,顾塬蹲着的身体很明显僵了僵,然后迅速从地上站起来,一回头正正儿好撞上迟逾,可巧,毫厘不差,鼻尖撞鼻尖,额头碰额头   顾塬一抬眼正对上迟逾镜片后深邃眼眸,愣怔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尴尬的摸了摸耳垂   迟逾无奈,向顾塬又走近了几分,轻轻扯了顾塬的裤缝“塬哥,我有那么让你害怕吗?”说完还故意带了点委屈的拖音   这谁顶得住啊,顾塬缴械投降,将手里的可乐递给迟逾,稍微还有点凉,倒也不是那么凉   “鱼儿,我希望你百事可乐”   迟逾接过顾塬手里的百事可乐笑弯了眼   “有你在当然百事可乐,我的顾同学”   迟逾多精明一个人,一句话就把顾塬羞赧的红了耳根,拿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摸一把顾塬的小手,顾塬没好意思说出来,只好在心里默默的开心了一把   “鱼儿”顾塬叫了迟逾一声   “怎么了”迟逾看向顾塬   “没事”顾塬往前踏了一步,用手将他微湿的碎发别在了耳朵后“头发乱了点”   “哎,跟着我上楼呗”迟逾正想要抬脚上楼,突然发现顾塬在身后没什么动静,回头一看还愣在哪儿呢   顾塬回了神,“嗯”了一声,跟在迟逾身后   刚上了一层台阶,两个人又默契的停下了脚步,两人对视一眼,迟逾矮了矮身子,顾塬往前倾了倾,迟逾的右手牵上了顾塬的左手,十指相扣,在楼道的黑暗里   怎么能弄丢我的顾同学呢?当然要好好牵住了。   迟逾出门的时候没关门,带着顾塬进来也是明目张胆的拉着手进来的。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塬顿了一下,原本以为迟逾会在进门的时候放开他的手,但是没有,顾塬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受,总而言之是没体会过的   迟逾就是那种就算是被丢进人海里都会让你被一眼惊艳到的人,更何况是这种女生居多的画室里。   刚一进门顾塬就被一群女生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的极其不自在,甚至听到几声不高不低的女声说“还好不是.......”之类的话,顾塬没听清楚,但是可以猜到是在看到迟逾带的不是女朋友松了一口气   但是依旧有人将视线放肆地放在他和迟逾十指相扣的手上,尽管人很少,尽管他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顾塬怕迟逾被人说闲话,但是迟逾牵的更紧了   顾塬无奈,依着迟逾   迟逾对目光很敏感,尤其是窝在角落里几个女生的目光,炽热激动。迟逾微微偏过头用目光警告她们,她们才讪讪地收敛,毕竟顾塬也有一幅好皮囊,两个人站在一起落在她们眼里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迟逾的位置很偏,也很清净,周围基本没什么画架,有一个小洗手池,旁边几盆绿植,小小的薄荷被放在向阳的位置,顾塬留心看了看,是最好的位置   迟逾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一个小板凳,放在自己的位置的旁边,“塬哥,坐小板凳还是体验一下生活?”   顾塬挑了挑眉,勾唇一笑“当然是体验一下你的生活”径自坐到了迟逾的位置上   迟逾看了他一眼,偏着头说“那好吧”皱了皱眉故作沉思“那我就对小板凳下手了”   两个刚坐下来的人一通傻乐,迟逾觉得自己刚刚真挺傻逼的,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两条长腿曲着,弓着腰属实有点累,干脆伏在了顾塬的膝上笑   顾塬轻轻拍了拍伏下来的迟逾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隔着T恤都能清楚的勾勒出轮廓,他的小朋友在他不在的时候瘦了。   顾塬有点心头泛酸,跟迟逾在一起后顾塬觉得自己多愁善感的次数都多起来了   顾塬吸了吸鼻子,慢慢的往下弯了弯腰,用胳膊将迟逾圈在怀里,温声说   “怎么就 不好好吃饭呢”   作者有话说:   儿童节快乐 我的小朋友们 我的小朋友们要早一点被另一个小朋友牢牢牵住喔 第57章   迟逾懒得动,懒洋洋的趴在顾塬腿上“倒也不是没好好吃”   “嗯?”   迟逾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不在,饭都变得难以下咽”然后又抬起头对顾塬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顾塬一句话生生哽咽在了嗓子眼,一时间不知道去心疼还是去感动,但是在一起之后的确很久才能见得到一次啊。   顾塬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自顾自的开始沉默   迟逾看他不说话,以为顾塬较了真开始心疼他,拍了拍他的腿,终于肯从顾塬的身上起开。迟逾捧着顾塬的脸,让顾塬看着自己的眼睛   “塬哥”顾塬看见迟逾很认真的在叫他,“其实我觉得还好,谈恋爱也不是说两个人每天都得在一起,你说是吧?”   迟逾仰着脸看着顾塬,顾塬“嗯”了一声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想多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吧,就......哎......”顾塬敛了眉   “我知道我知道”迟逾忍不住笑,舌尖舔了舔唇又舔舔牙,笑的一脸愉悦   “嗯”顾塬嘴上是答应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他想着,人那文科班理科班跨班交往的都每节课下了还去楼梯口腻歪呢,他这跨了校只能一个周见两个小时,怎么算怎么不踏实   迟逾话比平时多一点,但也不太多,看得出来在新的班里也属于比较独的哪一种,跟顾塬提的最多是他的前桌杨惠和   “她现在也挺好,言程比一中琐碎的事情少一点,老师的话,也没有针对她,就一话少的普通小女孩儿”迟逾说   “那就挺好的,没别的情绪波动什么吧?”顾塬问   “我看着还行,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好起来了,一切都是好起来的迹象,我却觉得还没以前那样的状态来的真实。”   “会不会是因为换了环境的原因?”   迟逾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随即摇摇头“说点别的,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迟逾揪了揪顾塬手背的肉   迟逾的座位偏得很,简直算得上是一个单独的小隔间了,但是这也充分显示了迟逾这儿也是专业课老师最喜欢来的地方   顾塬还没想好跟迟逾换一个什么话题,一个青年人朝着迟逾的位置径直走了过来。顾塬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比他们看上去也大不了多少,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的眼镜框,跟迟逾的有点像   南方的九十月还是带了闷热的,还是有很多男生穿的是短裤T恤,但是他一身熨帖的黑色衬衫整整齐齐的扎在西裤里,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美术老师,而是一个社会精英   顾塬看向迟逾,而迟逾已经下意识的偏过了头,视线转向了放着薄荷叶的位置   走近了才发现男人手里拿了一把小小的美工刀,在阳光下反射出锐利的光芒。男人身体微躬,把美工刀放在了迟逾的工具箱上,跟迟逾如出一辙,也没看迟逾一眼,反倒是对着顾塬温和的笑了笑   顾塬冲他点了点头,男人的这一笑,跟迟逾竟然带了几分神似,凭了这几分神似,顾塬自问自己对他讨厌不起来   放完美工刀就转身向门口走去,刚没踏出几步迟逾就转过了头,清清淡淡地冲男人道了一声谢,声线慵懒   男人刚一走出门,迟逾就伸手探到了工具箱上,拿着刀爱不释手,顾塬觉得迟逾真是别扭的好笑   迟逾拿着刀把玩了一会,正了正色,对顾塬说“其实他是我哥”   “啊”顾塬一下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迟逾,他记得迟逾是独生子啊,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哥哥   “咳咳”迟逾故意清了清嗓子“表的”   “......”顾塬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迟逾觉得逗顾塬这件事上了瘾,就会一直忍不住想要去逗他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顾塬不解   迟逾偏着头“他也是现在才回来,就律师你知道吧”说完突然想起来顾塬也是想要当律师,“他是人大的,一中毕业,也算你半个学长了”   顾塬瞥了他一眼,知道迟逾这么个半个学长是什么意思,“有一天他会是我学长”顾塬说   “我相信你”迟逾点点头   “他不是表哥吗,你怎么还故意不看他?”顾塬问他   迟逾斜了他一眼,“你看见他没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感觉跟你有点神似,有点儿亲切算不算?”   迟逾撩了撩头发,“你没发现我在避嫌吗?”迟逾推了推眼镜,趁着推眼镜的功夫,脸又向顾塬的脸凑近了几分   迟逾见顾塬懵懵懂懂,估摸着还是没想清楚,只能无奈的开口解释“因为他也是啊,我这么明显的避嫌你没看出来吗?”   顾塬这下明白了,他的语文理解能力没错的话应该是他表哥跟他们一样,也是同性恋,但是迟逾这个“避嫌”这么一说,还真是有被他笑到   看着顾塬嘴角都又扬了一个弧度,心里也密密匝匝的高兴,这个话题临了尾才告诉顾塬,原来他表哥叫沈渡航,“远舟要渡航”的渡航。   顾塬只觉得迟逾家里人取名都是格外的好听,长的也是顶顶儿的好看,就连表哥都这么清隽。   “迟逾迟逾”顾塬将他的名字在口里咀嚼了好几遍,越思索越觉得同自己的名字极配   “迟逾顾塬迟逾顾塬”可不就是“池鱼故渊池鱼故渊”,“池鱼思故渊,羁鸟恋旧林”五柳先生的句子琅琅上口,顾塬的记忆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电光火石间想起那天在南湖初遇,加上迟逾微信的时候稍微留意了一下他的签名   具体是什么顾塬记不清了,趁着迟逾收拾画架画板,顾塬打开手机点进迟逾的资料卡,一排小字可不就是“池鱼思故渊”吗?   顾塬清白觉得这不是巧合,当时在一起的时候还说喜欢他很久了,这个“很久”他原先以为是在学校里跟他差不多的喜欢,现在想想,可能还要早一点   如果不是迟逾的奶奶坚定的想要把他送到一中来念书,如果两个人只有南湖一不小心的撞见,恐怕两个人是怎么也遇不到一起的吧   顾塬想到这里后脊背发凉。   单恋的苦他知道,更何况是喜欢男生,这更苦,满心苦涩也不知道迟逾是怎么坚持下来的,顾塬觉得自己有点难受。   迟逾东西基本已经收拾好了,言程维纳斯画室的作息跟一中也有部分重叠,艺术生的时间比普通文化生要宽松的多,两个人是打算一起去吃顿饭的   迟逾回头的时候顾塬就站在椅子旁边,黄昏洒下的余晖透过窗晕染在他的身上,白色T恤成了朦胧的金,逆了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等到迟逾站起身才发现那是一层淡淡的悲悯   迟逾伸手去牵顾塬,没想到顾塬先把他的手揽进了手心,迟逾想要调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迫不及待,顾塬一句话把他的笑生生截断   他说,“迟逾,我喜欢你。”   完完整整,不是鱼儿也不是我喜欢你,连名带姓的告白最戳动人心。   迟逾愣了一下,不自然的扶了扶眼镜,自然是欢喜的,但是这种欢喜是不想让别人窥见的欢喜。   但是被顾塬一览无余   从后面角落出来的时候顾塬发现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留下的基本都是特别用功不浪费一分一秒努力画画的几个人,在顾塬心里,迟逾也算是这种人   所以经过别人的时候,他还专门留意了一下,画的有没有迟逾好看,看见没有迟逾画的好,就非常骄傲,到现在看了好几个都没迟逾的画的厉害   果然是我华子咀第一小天才的男人,成绩好画画也厉害,可能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吧   可把顾塬给骄傲坏了   迟逾说想吃面,维纳斯画室那条街最前面就有一家燃面,开挺久了。   以前顾塬和迟逾也老开这儿吃面,这家店主挺逗,门上的招牌“刘哥燃面”当时做的时候把“哥”字打掉了,在旁边“刘”和“燃”字中间夹着一个小小的“哥”字。每次俩人路过这都得乐一通   有一会刘哥就在门口水泥门槛上坐着,两人对这招牌一通乐被刘哥逮个正着,后来仨人还挺能聊,聊的投机,就成了熟客   说来这次还是迟逾转校后第一次过来吃燃面   刘哥家生意还是那么好,说是人挤人也不为过了,两人就在外面随大流排队,队也不是很长,主要刘哥家速度也快,质量也高   没多久就排到两人了,刘哥看见是他俩还愣了一下,“嗨!我还以为你俩忘了我了!这都多久没来了!”刘哥瞧着挺高兴,连问都没问两人吃什么直接就开始舀面过水了,口味都是老规矩了   顾塬和迟逾相视一笑,“这不是学业繁忙吗”迟逾对在后边儿忙碌的刘哥叫唤了一声,“哎我们俩以后一定继续常来”顾塬赶紧补了一句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俩得常来啊”刘哥口里说着知道知道,后面还是强调了一下的常来,俩人挺乐,也挺开心   主要是俩人常来。 第58章   重点在于,两个人。虽然刘哥只是随便一句话,但两个人还真是恋爱上了头,无心之言,惦记良久   顾塬时间没有迟逾的充裕,吃完面加上刚刚在画室耽误的功夫,时间基本就过了一大半。但是回过头看的话,两个人在一起也的确没有做什么事情,或许很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就会加快奔跑的速度吧,顾塬想。   迟逾是想送顾塬回学校的,这个时间点就算是外校的人也可以来去自如,只要不带吃食进学校就可以了,更何况迟逾的脸,门卫爷爷马上早就熟悉了的   顾塬没同意,因为他刚一回头就看见陈非凡和叶小露从一中的小吃街逛出来了,如果现在过去,十有八九被撞个正着,顾塬不知道迟逾将要怎么去跟他们解释他的离开,或许很尴尬。这是顾塬不想要迟逾经历的   迟逾听见顾塬说不用送之后点了点头,他自己心里也是明了的。   “那你送我回画室呗”   “塬哥”   顾塬搓了搓裤缝,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迟逾会有一点儿小情绪,现在看起来是他想多了。   顾塬挺高兴,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了   维纳斯画室也就几步远的距离,顾塬没上楼,就把他送到了楼下。等着迟逾上了楼,顾塬还是没忍住,跟在身后把他一把捞进怀里抱了一会儿   迟逾无奈,顾塬把下巴搁在迟逾的肩膀上,脑袋左晃晃右晃晃,就像是撒娇的小孩子找严厉的家长要糖吃一样。   迟逾没有办法,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后背,顾塬的白T是纯棉的,摸上去很舒服,迟逾没忍住绕到腰间隔着衣衫捏了捏他的痒痒肉,顾塬没绷住,笑出声   两个人这才分开,相对无言,一个周两个小时的见面时间,真就跟网恋一样,其他时间还不能玩手机,也就回家洗完澡写作业了才能发信息。   顾塬写作业快一点,十点半能完事,迟逾随便一张画都得耗时好久,通常都是画了一半就开始跟顾塬发信息,有时候是边打边画,思念快把顾塬人给磨没了   腻腻歪歪是不可能的了,迟逾往下探着头看了一眼,没人,安全。   回过头就用手捧着顾塬的脸亲了一口,又趁顾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的唇如台风过境一般吮吸了一遍,直到迟逾放下手,顾塬还是愣怔的,好像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顾塬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觉得这人也忒胆大了,虽然这是在楼道,好歹也是有人上下的,再者就是,顾塬觉得自己这一个周是不想洗脸了   “回去吧”迟逾低着头轻轻的说“好好学习,别老看手机”   “……”顾塬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迟逾还是将顾塬的手捏了两下   顾塬回去的时候去了一趟豆香坊,买了一杯黑米粥。今晚有数学测验,一有考试顾塬就喜欢饿得慌,下午只吃了一碗面,那晚上必然会饿,所以得提前做好准备   叶小露和陈非凡两个人也是磨磨蹭蹭的,顾塬往一中大门口方向扫了一眼,看见了叶小露,旁边的人被叶小露遮挡了七八分,总觉得眼熟,下意思以为是陈非凡   等他走近了仔细一看才觉得是自己判断失了误,一个一身白色球衣的男生抱了一颗篮球靠着家长等候区的门槛,歪着头跟叶小露说话,丹凤眼撩人的很,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孟琛是面对着顾塬的方向,比叶小露还要更早注意到顾塬的到来,孟琛还记得顾塬,顾塬这个时候也想起来孟琛了,就是上一次跟叶秋文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生   顾塬对他点了点头,算作是打了招呼,叶小露看见顾塬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顾塬简直被气笑了“合着一中大门是您家开的?”   叶小露嫌弃的撇撇嘴“那倒不是”   孟琛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斗嘴,也忍不住笑出了一声。叶小露瞪了顾塬一眼,随即又小女生姿态的低了低头   顾塬没给她这么个机会,直截了当的问她“陈非凡人呢?”   叶小露努了努嘴,顾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正是篮球场,顾塬心里明了,跟叶小露说了一声准备过去找陈非凡,临走前看了孟琛一眼。   后者没看他,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叶小露身上。   顾塬压根就不用去找陈非凡,篮球场就在校道旁边,顾塬一溜儿走下来也没瞅见他人,倒是上楼的时候发现他背着身对着小教学楼坐着,一个人不知道在哪里想什么,旁边几个高一的学妹估计看他挺久了,在哪儿跃跃欲试呢   被顾塬收进眼里。   “干嘛呢在这”顾塬踢了陈非凡一脚,陈非凡换了篮球服,短裤刚好遮到膝盖,顾塬踢在他小腿上。陈非凡没有感情的看了顾塬一眼,用手揩了揩灰   “我在这里思考人生”陈非凡语气沉重的说   “得了吧您”顾塬笑骂,转而又问他“叶小露怎么跟孟琛走在一起了?”   陈非凡一听两个人的名字,就很花骨朵儿打了焉儿似的垂下了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扣着后脑勺,顾塬拿纸擦了擦陈非凡旁边的瓷砖,挨着他坐了下去   陈非凡没说话,顾塬就一直等着他,约莫过了一分多钟,陈非凡才将将开了口“就遇见了呗,回学校的门口,遇见了呗”   顾塬“……”   “那你怎么没带着叶小露回教室呢?寒暄一两句不就得了?”   陈非凡叹了一口气,拧着眉“是我想拉得住就拉得住的吗?俩人从买煎饼果子的摊位一路聊到卖水果的,那是我能拦得住的吗?”陈非凡声音稍微大了点儿,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顾塬用肩膀顶了顶他,示意他小点声   陈非凡后面一句话倒是压着嗓子说的,“我总不能这么不识时务吧”   “然后你就找了一个理由说你要打篮球,就走了?”顾塬问   “不然呢?”陈非凡说“你怎么知道?你还跟他们聊上了?”   顾塬“聊了两句,问了叶小露你在哪儿”又补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陈非凡懊丧的把头埋在了膝盖间,顾塬也没办法去安慰他,顾塬自己的事情都才解决明白,更何况陈非凡这是跟他压根是两回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琛那看叶小露的眼神都不同,至于叶小露么,本来就喜欢那一挂的,总之叶小露那扭捏作态是在他跟陈非凡面前完全没有的,在一起么,倒也真的就是迟早的事。   就看孟琛的手段了,至于陈非凡,顾塬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感情这件事真的是不分先来后到的,更何况陈非凡这暗恋,可能除了叶小露谁都知道吧。   几个看陈非凡的高一小学妹还在那里踌躇,夏末秋初的风吹的有点儿萧条,一阵风吹过,两个人头顶的叶子都落了好几片下来,正好打在顾塬的头上,顾塬顺势捡了起来   再抬起头的时候,面前小皮鞋运动鞋休闲鞋站了仨。   陈非凡早就听到了动静,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三个小学妹,打头的那个有点儿害羞,看着陈非凡也不知道说什么,嗫嗫嚅嚅说了半天也只是一直重复着“我……我……我……”   顾塬有点儿心疼打头的那个女生,这人不正是气头上吗,正好儿撞了上来。顾塬看不下去了,贴心的帮学妹问了一句“微信还是QQ”   学妹直接红了脸,蚊子叫似的说了一句“微信”,顾塬听近耳了,掏出手机准备帮陈非凡给了算了,这还没掏出来,就隔着大老远听见叶小露叫了陈非凡一声   “陈非凡!”好家伙,这吧好嗓子没去做啦啦队真是可惜了,顾塬想   陈非凡已经朝着叶小露来的方向起了身,他知道顾塬想做什么,径直把顾塬的手摁住了   顾塬“哎”了一声,陈非凡给他扔了一个眼神,顾塬懂了   陈非凡趁着叶小露还有一点儿距离,转过身语气柔和的拒绝了那个女生,他说“我女朋友来了”然后看了叶小露一眼   学妹肉眼可见的红了眼圈,顾塬在心里感叹了一把陈非凡还真是不要脸,但是效果十分明显,旁边的两个学妹显然情绪没什么波动,拉着那个学妹进了旁边教学楼   叶小露过来的时候但是没跟孟琛一起,但是叫完陈非凡后也没急着过来,扒着篮球场那塑料的隔网在篮球场搜寻着别人的身影,这个身影是谁,显而易见   顾塬顺着她的视线找到了他,顾塬偏过头看陈非凡的时候,陈非凡凝了神也看向了球场,没过多久就又把视线转向了叶小露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只要叶小露在,陈非凡就没有正视过别人,他一直都是歪着头,听她说话,就连她发脾气,他都一直面对着她   顾塬心里门儿清,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篮球场上穿九号的白色球衣的男生,一上场就带起了篮球场看台上女生们惊呼的热浪,带球过人,一个三分投的精准,场外的人也看的极认真。   感情这种事啊,真的没有先来后到。   作者有话说:   哎…不知道怎么说   感觉写了这么多了 终于能把两个人的感情带一带了 但是........哎 第59章 楔子:   一唱一和,一呼一应,少女钟灵毓秀,少年温润俊朗。   比肩而立,倾尽风流。   后有好事者论及二人,笑叹原来纠葛自那时便起。恰霍家二少踱步而过,听到此番言语,只轻笑一声“还要更早些”。   又有人插言道,“宋家三少分明十二岁才被接回北方宋家,顾宋二人第一次见面分明是八年之后怎么可能更早些。”霍修淡淡的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原来还只是一个小丫头,霍修不准备再做停留,只留下一句“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供闲人揣度。   “难道二人早已相识?童年时起?”   “听闻顾家小姐曾被送到江南念书?只是她那时不过数岁而已,且不论江南霍家又是何等地位,光凭着宋三幼时虽也在江南但却是极不入流之地,二人断断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   好事者纷纷点头附和,非我局中人,又怎晓得世事多舛。   什么是上流地方什么又是极不入流之地,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第一章   嘉定镇。   霍沅沅把手里的木盆放稳,自己把布衫小裤往上挽了好几层,露出藕节一样的小腿,又嫩又白,仔细看看还有结痂掉了后的粉色,淡淡的,倒是不引人注意。十岁的年纪,正正儿好是爱玩耍的年龄。   脚上踢踏着一双洞洞鞋,偷摸往后一瞅,阿婆正在糖水铺子里帮李家奶奶收拾桌凳。“肯定又要一边讲着闲白一边收拾”霍沅沅一想就高兴,那可不是一会儿的功夫。捂着嘴窃喜,乐完了还假装一个小大人似的整整衣服,眉毛皱起来,小脸板起来,才肯把木盆端着下了渡口边上青石板搭成的楼梯,旁边有朽木做的栏杆,参差不齐的也不太好看。小孩儿倒也没那么多小心思,仔细扶着不会摔倒就成了。   霍沅沅一步一步地往下挪,一只手扶着木头,一只手端着盆。路不长,也就五六块青石板,越往下青苔越少,整天石头都被泡着呢,冲的干干净净。她站在最后一块青石板上,板着小脸点了点头,仿佛在说,“看吧,这都是朕的江山!”估摸着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就差一件威武的小披风了。   你还别说,《封神榜》可是引领了一代潮流,男孩子们都喜欢商纣王,理由很简单,因为妲己很漂亮。   霍沅沅忍不住翻一个白眼,她觉得自己审美比较高,她喜欢伯邑考,白白净净的温温柔柔的多好看。恕她的小伙伴不能苟同,但是有一个例外,包子铺家的四哥可不这么觉得,她问过四哥啦。四哥跟她看法一样呢,想到这里,眼睛都开心的笑没了。   世界上有个人和自己一样,赞同自己,是多么美好的事呀。沅沅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她只觉得有人跟自己一样,就顶顶儿开心。   都是八九岁的人,往大了说也就十来岁。看个电视都是紧扯慢扯的,回回在外野完了才回家,恰恰好看个封神榜每集的尾巴。看着谁好看漂亮便要喜欢谁,闹的隔壁对面儿邻居一通乐。   撩了撩河里的水,不怎么凉,七八月的江南,还是很热的。虽然已经五六点了,朝西边看看太阳旁边的晚霞才出来了一点点,离天黑还早的很。虽然渡口边也热,但是长了好大一棵槐树,很多出船的艄公都把船搁浅在这儿。   洞洞鞋在水里仿佛有了天然优势,水从洞洞鞋的洞里进来,恰好把整个脚踝包住,还十分防滑。   霍沅沅在水里又踢又撩,玩的不亦乐乎,等到晚霞一大片了才将木盆端过来。   里面是新鲜的青辣椒和红辣椒,阿婆从院子里刚摘的,说是要做辣椒酱,她自告奋勇的说帮阿婆洗。阿婆应了,可阿婆哪里晓得她要端来玩水。   “呼啦—”一盆子辣椒被倒了多半在水里,小丫头倒是不管两只小爪子能不能全部捞起来,只图了个尽兴。左擦擦又摸摸也算是洗了,看起来在洗,实则又玩了起来,等到手都泡出了褶子,才晓得要收拾了。   “沅沅帮阿婆洗菜呢—?”撑篙的老丁头收了船,外出的男人们都该回家吃饭了   “是咧!丁叔!”霍沅沅一抬头丁叔后后头还跟了好几只船呢,仔细看看正是几个少年旁边挂着鱼篓,想来收货颇丰哩。   “沅沅—— 今天来我家吃鱼——”站在船上的少年好像是老大的样子,一只脚踩在船头,一只脚踩在船里,似乘风破浪归来   “哼——我去四哥家吃鱼!才不想理你哩”霍沅沅插着腰翻了个白眼,这就是打头儿喜欢商纣王的!她理都不想理,上次与她理论,嘴皮子都快磨破。是镇东陶爷爷家的二虎子,人如其名,跟个虎玩意儿似的。   “沅沅呐!”霍家阿婆正站在渡口边的酒家旁拿着一根荆条,霍沅沅一看可不得了,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赶紧拿着小盆儿也不顾水里那些辣椒,撒开脚丫子边跑边嚎,霍家阿婆追在后边儿虎虎生风的挥着荆条,这便又是生活一大乐趣了。   后边儿传来少年们的大笑声   迎着风儿   传遍大街小巷。   霍沅沅冲进院子里,还不忘撒开木盆,把来了的门往后一关,赶紧的跑的二楼,把房门反锁。一溜儿的事做的可熟练,想来肯定也没少干这档子事。   等她缓了过来,撩开百叶窗往下瞄了瞄,哼,阿婆又假模假样的哄我哩!一转头又去了李奶奶的糖水铺子聊天!荆条搁在脚边,手里拿着蒲扇,笑眯眯的,另一只手拿着买码的报纸,嘴里念叨着,这期开什么上期开的什么。   霍沅沅撇撇嘴,每次都只买五毛钱一块钱好意思说…   她还是觉得现在下去不太好,敌不动,我不动,还是先写作业。免得等下阿婆又生气,她至少还可以拿作业挡挡灾。   边写边嘟囔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   “孤舟蓑笠翁——”   嗯…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霍沅沅觉得她得再想想,咬着铅笔头,脑袋左摆右摆   “砰砰——”   “唰—”沅沅放下笔,觉得心很累。她觉得她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她倒是想看看是那个兔崽子敲门害得她最后一句忘了怎么背,暗自无声的挥了挥脚丫子撒了撒泼,深呼一口气准备骂一骂这个打扰她的小兔崽子。   把门一开,嚯,完了。   一腔怒意化作讨好,她晓得,四哥这是给她收拾烂摊子来了,她得乖点儿。   人四哥还没说话,她就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末了才停下来装作不知道一样问来人来干啥。   程泗倒也不恼不烦她,等她停下来了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下楼,一脸平静的指了指篱笆花架旁边的木盆“我都跟你捞起来了,洗干净了,不要惹阿婆不高兴”“呀!四哥你真好!”霍沅沅晓得四哥也在那船上呢!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嘻嘻的夸着四哥。得,程泗觉得他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了。   程泗倒是看得开,反正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已经不晓得做过多少了,次次教训,她也未曾听进一分,唉…少年也十分头疼。   “阿泗啊!带妹妹下来吃鱼哟!”程家妈妈站在他们家铺子门口朝着霍家小院子喊着,“晓得啦——”听见回声程家妈妈才进了门。没隔多久,巷子里此起彼伏响起喊熊孩子回家吃饭的呼声,顽皮一点的,得要阿公阿婆爸爸妈妈拿着荆条去撵着回家,骂骂咧咧的,每家每户都热闹起来了。   程家妈妈手艺可好了哩!煮的鱼汤又鲜又好喝,霍沅沅一口气喝了两碗,程泗坐在一旁也不怎么说话。收了工的程家爸爸也正好在家,程家爸爸喜欢逗沅沅,沅沅又是个鸟性子,这下好了两人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热闹的紧。一屋子人都笑意满盈   待到吃完了晚饭,才是夏天的孩子们的保守节目。渡口边边儿上有一大片草地,谁家刚造了新房,鹅卵石砖块堆着零散的占了草地的小部分位置。花花草草依旧顽强地生长着,花花绿绿的野草野花零碎的开在草地上。到入了夜,萤火虫就悄悄的从花花草草的缝隙中飘了出来,然后两只灰呼呼的小手一合,嘴一咧,是还没睡的小顽皮哩。   阿婆们就喜欢摇着蒲扇闲聊八卦,等着七点半黄金档的封神榜,霍沅沅今儿犯了事百无聊赖的待在阿婆脚边,手里拿的是四哥给她做的竹蜻蜓,晃来晃去以此来打扰她的阿婆,借机跑出去玩。   那晓得晃了这么久阿婆还不嫌烦,真是失策,泄了气一般坐在地上,两只腿扫着地。   李家奶奶带着老花镜跟阿婆研究着报纸,头一低眼睛往上一瞄恰恰好看见颓唐的小沅沅。   手里的小东西还蛮别致的。   “沅沅呐——竹蜻蜓谁给做的呀”李家奶奶随口一问   霍沅沅以为吸引了阿婆们的注意,下一步就是放她走了,赶紧拍拍屁股灰,凑到李奶奶面前“您瞅瞅,四哥做的,可好看啦”   “哦哟,阿泗不得了哟”李奶奶边说边用腿踢了踢霍家阿婆,眼睛抽了筋儿似的往右边瞟,沅沅顺着目光看过去,四哥在铺子口揉面呢。沅沅觉得,四哥真好看,虽然不爱说话但是长的可真好看!揉面也这般好看!   程家是包子铺,做包子的,嘉定镇数一数二的手艺呢。   霍家阿婆八风不动   李家奶奶起了兴致,“沅沅有没有想嫁的人呐”都七旬的老太太了,八卦之魂依旧熊熊燃烧,   “我想嫁给伯邑考!”   “谁?”   “伯邑考!”   霍家阿婆都没忍住笑出声,两个老太婆笑的四仰八叉,手里的蒲扇乱挥一通,霍沅沅想,这两个老太婆果真不正经!   “沅沅呐”阿婆语重心长的叫了她一声,眼睛眯缝着   “李奶奶是问,镇里想嫁给谁呀——”   隔壁少年揉面的手突然顿了顿,不过呼吸间又恢复了正常。   作者有话说:   这个是新坑 先放下 我的老天鹅 我明天替换内容 第60章   晚自习是数学测验,上楼的时候数学课代表就已经把卷子拿上来了,一叠厚厚的答题卡和试卷,从顾塬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神情肃穆,顾塬没忍住“啧”了一声   数学课代表就是数学的狂热粉丝,顾塬是自愧不如。   教室里还有几个人是先出去玩,完事儿了再回来打扫卫生的,现在正围着垃圾桶倒垃圾,还有一个女生在擦黑板。粉笔灰跟飞蛾扑火似的胡乱飞扬,三个人想都没想就径直往后门去了   叶小露一个人在前面开路,陈非凡和顾塬跟在身后,跟左右护法似的。   走着走着叶小露突然就停了脚,偏了半边身子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后边儿两人。顾塬和陈非凡差点没撞上去,急匆匆的刹了车   “姑奶奶,您这是干嘛呢?”陈非凡右手拍着胸口,一边叹气一边问她   叶小露拧着眉瞅着他俩,“刚刚篮球场那前边儿你们俩干啥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好歹是她两个好兄弟,总不能真就重色轻友吧,她还是时刻关注着他们的,更何况走过来的时候一直瞅着他俩情况呢   仨小学妹杵在他俩面前,想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多半是要联系方式,叶小露又不傻,就是有点八卦   顾塬看了她一眼,她心里猜没猜到顾塬门儿清,“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顾塬说   叶小露斜了他一眼,“看到和听到能一样吗?”说完还冲陈非凡挤了挤眼   陈非凡点了点头,叶小露还是没把心里头的八卦之心给压下去,尤其是自己好兄弟的八卦,怎么可以错过“那给了吗?”叶小露眨巴眨巴眼睛,顾塬在旁边看着觉得有点好笑   陈非凡想说“没给”,但还是安耐不住想试探一下,轻描淡写地又加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陈非凡这人今天居然这么敢了,但顾塬心里面还是存了私心的,不想要陈非凡说出来。毕竟眼下叶小露和孟琛打的火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迟早成一对儿,顾塬不想要三个人的关系变僵,虽然这么说自私了点儿   听到“没给”两个字之后,叶小露的八卦之魂就被压了下去,嘀咕着“我还以为能有生之年见到陈非凡谈恋爱呢”叶小露摊了摊手,垂头丧气的转过了头,陈非凡后面那句话,叶小露压根没听清   顾塬看了陈非凡一眼,好家伙,脸黑成锅底了   回教室之后一切就按部就班了,顾塬跟迟逾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抵达教室,然后就把手机塞进了桌洞里   卫生清洁的刚一出教室,数学课代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分发试卷了。清点好了人数,把试卷挨个传下去,到顾塬这儿的时候还剩两份,数学课代表数多了一张。   但是他们班不会缺,当时定的时候迟逾还在,这一份就是他的。   顾塬想了想,把多的那一张折了起来,放到了书包里。   上课铃声响了,监考老师是数学老师,挺佛系,就搁讲台上玩手机。顾塬一门心思的认真答   今天的题目有点难度,高二之后就用的是衡水卷了,考试界与黄冈密卷合称考生杀手的试卷。顾塬是认真预习了,但是前几个周上课的时候一脑门儿心思全在迟逾身上,跟迟逾在一起后才收敛了几分,一溜儿做下来还有好几题都是顾塬犹豫和不会的   莫名其妙的就有点烦躁,到最后一题的时候顾塬强压下心里的烦闷不适,好说歹说静下心看完了题目,也堪堪只做到倒数第二个小问,最后一题,直接折了   顾塬倒是拿的起放的下,折就折把,讲试卷的时候认真听就行了,与其现在胡思乱想把自己弄得郁闷还不如想想开心的事情,顾塬就是这么洒脱   高二开学之后,顾塬手抄了一份课表,准备贴在卓沿上的。去年迟逾太粗心,总是忘记上什么课,每一次都拿错书闹了笑话,顾塬只好每堂课前都提醒他一下,久而久之顾塬就背的了课表了   这次顾塬就选择了一个稍微不那么耗费脑力的,干脆就抄下来贴在他面前,这样就不会天天忘记了吧。哪里想到到头来人影儿都没瞅见一个,人直接转校去了言程   顾塬想起来忍不住低着头低低的“啧”了一声,试卷折好了放在桌面上,顾塬把抄的课表放在试卷上边儿,一张淡黄色的便利贴   顾塬在研究课表,准确的来说是晚上的课表。他发现晚上的课多是数学和地理还有历史,这些课晚自习多用来写作业,地理历史作业偏文字类多一点,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写作业。班主任的课没有排在晚上,就连西西姐的语文课一个周晚上也只有一节,而且这堂课是被他们用来看《新闻周刊》的。   高一的时候老赵也还来查查课,晚上不怎么查,到了高二老赵更是晚上都没有来过了。万一来的话,一次两次可以找叶小露传递消息,然后给掩饰过去。如果有考试的话,数学老师会提前说,顾塬想了又想,觉得此计可行   今天的课顾塬不用偷偷摸摸的溜,今天是周六,两节半课数学考完,八点钟就放学了。顾塬是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去找迟逾   言程是一所给足了艺术生安全感与满足感的学校,画室和学校连轴转,压根没有让你歇一会儿的意识,但是也有让人称赞的地方,那就是偏门铁门有落脚的地方以及中午可以回家午休。迟逾家离言程近,意味着他不用趴在桌子上睡午觉被膈应的慌,顾塬还是挺欣慰的   顾塬下了学没骑自行车,找了一辆摩的直奔言程,周六的言程同往常没有区别,还是照旧上课,也是艺术生们的晚课,除了上午的文化课以外,晚上也是有专门教文化课的   顾塬下了车,言程旁边也有一家豆香坊,他的黑米粥在数学考试的时候就已经喝完了,估摸着只吃了一碗面迟逾也该饿了,去跟他买了一杯粥,刚出锅,还是热乎的   路过言程高中大门口的时候顾塬挺平静的,他没指望过能正儿八经正大光明的从这里进去,他的归宿是言程的偏门,就那个大铁门   这个铁门设计的还挺人性化,顾塬把粥从底下塞了进去,刚刚好。用卫生纸给周遭垫了好几张,把粥放在纸上面,小心翼翼的做完这一切,探着脑袋张望了一下四周,终于开始有所行动   好家伙,我们的顾塬同学一只手抓住了铁门上的杆,一只脚踩了上去,另一只脚随后而上,两只手都攀上了铁门。他开始动作了,四肢极其协调,往上攀爬的动作尽显高中生的力量与动作美,然后他攀到了铁门顶上,坐在门顶上把脚往下探了探,找到平衡点后一个旋转跳跃,完美落地,谢幕。   顾塬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捡起地上已经歪着了的酸奶就一路小跑到了操场,然后装作一个下课时间没有事情做出来散步的言程学子   迟逾跟他说过言程的楼层分布,跟一中差不多,也就三栋小建筑,一个年级一栋,不出意外的话,迟逾他们教室应该就是操场对面的哪一栋。顾塬看了一下,现在正位于他的十二点钟方向,也就是正前方   顾塬拿着粥向目的地进发了,教室的灯都开着,明晃晃的,还有点亮眼。现在正是课间,吵吵闹闹的氛围果然是每个学校都一样的   教室门口人挺多的,顾塬走进的时候也没多少人关注,迟逾是三班,顾塬抬头看了一眼班级铭牌,是一班。一层楼统共三个班,那就是最左边了,顾塬穿梭在走廊里,人声鼎沸吵的头疼,好容易挤到了左边儿门口一抬眼看铭牌正正儿好遇上了杨惠和从里面出来   顾塬无语凝噎,杨惠和显然也是被吓到了,往后退了好几步呢,顾塬和杨惠和大眼对小眼,顾塬没辙了,干脆探了一只手,拎着她的衣服把她给轻轻揪了出来   两个人并排站在三班门口的柱子旁边,气氛有点尴尬,顾塬拿着粥的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搁置,杨惠和跟个洋娃娃似的杵在一边,小心谨慎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迟逾之前说的话,没由来的有点心酸   顾塬摸了摸鼻子   “你还好吗?”   “你来找迟逾吗?”   两声正好又一重合,顾塬愣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了,“我是来找他的”末了又添一句“也来看看你”   听到顾塬后面一句话杨惠和有点动容,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似乎亮了一点,她温柔的笑了笑“要不要我帮你去叫一下?”   顾塬正准备说行,没想到迟逾已经从教室里出来了“不用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迟逾先对杨惠和笑了笑,才看顾塬   迟逾看着杨惠和出门倒倒了这么久,开始觉得不对劲,站起身往外面一看才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哪里,亲眼瞅着顾塬跟拎鸡崽子似的把杨惠和拎出去,迟逾一通乐,等到两个人站定了,迟逾才准备去看看顾塬在搞什么幺蛾子   杨惠和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但是总归比刚刚的不知所措好多了。迟逾跨了一步,到了顾塬旁边,跟没骨头似的将枕在顾塬的肩膀上,不用问也知道,顾塬这是想他了专门来看他的。 第61章   “找个机会跟叶小露还有陈非凡说一下吧,走的挺...突然的”顾塬斟酌了一下,笑着跟杨惠和说   同时也是跟迟逾说的,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路子野,联系都联系不上,分明是玩的最好的几个人反倒成了最后几个知道的,这谁能释怀?叶小露当时听到杨惠和转走的消息时难过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杨惠和乖乖的点了头,说到时候一起出来玩吧   顾塬和迟逾没意见,一致通过   上课铃乍响,杨惠和先进了教室,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堂课,是用来总结今日的知识点的,通俗点说就是用来搞自习的   外面的人已经零零碎碎的进了教室,偶尔多看他们一眼,顾塬没怎么注意他们,但还是看到了熟悉面孔,也就是在画室那几个被迟逾警告的女生,顾塬没多想   “要不要进去?”迟逾看了一眼教室,问顾塬   顾塬犹豫了一下,“你们老师不来?能让进去?”   “那必然能啊,我的人还不能进去了?”迟逾又舔了舔唇   顾塬点点头“那行吧”   答应的干脆利落,但接受众人注目礼的时候,顾塬承认他有点害羞了。但没想到的是迟逾的座位跟原来的位置一模一样,旁边也放了一张桌子,不过没人坐,杨惠和就坐在他的前面。看着顾塬被迟逾带了进来,很显然她也是吃惊了一把的   顾塬懂迟逾,没给迟逾开口的机会径直坐在了迟逾位置的旁边,跟他俩还在做同桌似的。迟逾的桌子上放着一盆薄荷草,顾塬觉得迟逾这人挺绝的,还真是走哪里带哪里,顾塬有点小感动   除此之外放的是跟顾塬一模一样的高二教材,练习册摊开在中间,红笔黑笔勾勒出的印痕告诉顾塬,迟逾就算是学了美术也没有放弃掉文化课   “啊”顾塬拍了拍腿,他突然间想起来自己还跟迟逾带了一份数学检测题的卷子呢,今晚刚考完。顾塬把书包从后面拿了过来,豆腐块似的卷子崭新,给献宝一样递到迟逾面前   迟逾整理了一下桌子,然后就见到顾塬把一张卷子递到了他的面前,他真的是被顾塬能给生生气笑了   人家谈恋爱送花送草送饭送手工工艺品,他男朋友更厉害,送白卷啊。   “鱼儿,我想了一下,我其实一个周是有好几天的晚自习能过来陪你的,我们可以一起自习”顾塬对迟逾说   主要是语气十分诚恳,态度十分认真,迟逾觉得他不是开玩笑的,抿了抿唇,没说话。心里跟刮暴风雨一样,这谈恋爱是组学习小组吧,但是想到顾塬为了想这事肯定又费了不少心思,只好悲悯的闭着眼应了下来   顾塬挺高兴的,卷子给了迟逾,眼瞅着迟逾收进书包里才收回目光。他翻了翻迟逾的数学书,上面的笔记做的也挺仔细的,估计也是没少下功夫,学的内容跟他们差不多了。总体上还是一中快一点   “我跟你带了粥,下午吃的少,怕你饿着”顾塬把粥递给迟逾   迟逾伸手一摸,这还是热的,顾塬还挺体贴人。   顾塬今天放学的时候往书包里放的也是数学书,还有几本习题册,前几个周落下的总得找个时间补回来。来找迟逾只是因为真的很想他,两个人就跟高一一样,还是坐着同桌,还是各自写着各自的作业   笔尖摩擦的声音“沙沙——”,偶尔写的累了,拧着的眉头总能在抬头看到对方时慢慢舒缓,我在认真做我的功课,可我的余光中也全部是你。   言程的风气没有顾塬想象中的差,晚自习出奇的安静,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但不会影响到别人,也有时候会看到斜对面坐着的学生咬着笔头对着一道题目苦思冥想。顾塬突然间就释然了,他总以为在华子咀来说一中是最好的,也在别人的耳濡目染下习惯性的认为不好的学校就一定风气不好   可见,他错了。这里坐着的也是中考认真努力过的同学啊,他们都在努力的奔赴自己的人生。同样都是一样大的年龄,没有认识和了解就妄加揣测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顾塬想。   迟逾感受到了顾塬的走神,轻轻的在他旁边叫了一声“塬哥”,顾塬回过神来。迟逾正看着他呢,顾塬笑着对他摇摇头,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作业。   迟逾无奈,这人还让他做作业呢,他干脆凑过去,用手捂住嘴巴悄声告诉他“要下课啦”顾塬看了一眼班里的大钟表,分针还差一格就要落到“6”上了   他们两个也是说来好笑,迟逾怕打扰顾塬学习下午都没有理顾塬,顾塬跟迟逾一块学习,也一点儿都没想打扰迟逾   顾塬开始收拾东西了,迟逾把书包从整理箱上拿了过来,装了几本书进去,顾塬扫了一眼,没有一本关于美术的   “你不回去画画了?”顾塬问他   迟逾觉得好笑,这一天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画画上晚上还继续画?在一中那是排解情绪并且不想落下这门功课,到现在情绪都有专门排解的人了,画画一天这么多时间去画,晚上只能用来学习了   迟逾对着顾塬的方向仰着头吐了一口气,顺便翻了一个白眼。   顾塬“......”他稍微开动了一下他的小脑筋,前后因果一想通就明白了   放学的时候他们两没从大门走,人忒多了些,挤得慌,一般放学的话那个偏门是开着的。人流少了一大半,不过也有一个坏处,就是基本上全部都是小情侣,成双成对的   这顾塬可就不服了,趁着黑灯瞎火其他人你侬我侬的时候把迟逾的手偷偷的握在了手里,表面上还风轻云淡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迟逾感受到了,在底下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打开,然后十指扣住,谁还不是一对小情侣啊?两个人相视一笑   今天的夜空格外晴朗,繁星当空,扯出一条细碎的银河,深蓝的夜空平白添了几分媚色。   他们牵着手在人群中穿梭,走过人群也路过商铺,这是黑夜,没有人对他们投去疑惑或者嫌恶的表情,他们是最真实的自己,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恋人。   言程路的尽头将两个人回家的距离平分,顾塬拗不过迟逾,想要送他回家之后自己再回家的念头被扼杀在了摇篮里,顾塬叹了一口气,妥协了。但是脸上失落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他肯定是想时时刻刻都同迟逾黏在一起的,迟逾也知道   四下张望一下似乎都成了迟逾每次出门的必备项目,夜黑风高好办事。迟逾凝了凝神,寻到了一个好去处,也没问过顾塬,径直把人拉到了小路上   旁边可都是民居啊,迟逾也忒大胆了些,顾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迟逾抵在了墙上,腰被迟逾的一只手搂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迟逾的软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唇上。顾塬又一次毫无预兆的心甘情愿的掉进了圈套里   迟逾这人忒坏了每次唇舌交融都要弄出些声响,分明只是接个吻,却暧昧的不能再暧昧,水渍声让顾塬面红耳赤,但迟逾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顾塬被迟逾搅弄的狠了些,肩膀忍不住往后一缩,迟逾发现了顾塬的小动作,这下好了,下嘴又狠了几分,欺身逼近,将他逼在墙上无路可退   迟逾这人实在是太坏了,顾塬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突然间有人路过或者是墙上边儿的民居倏地开了门,这是一场豪赌,而事实证明迟逾是一个有天赋的赌徒   迟逾湿吻他还不够,偏生还要作孽。一边吻着顾塬一边低低的喘气,偏这人喘也不肯好好喘!跟呻吟有什么区别!每次刚离了嘴就转移阵地到了顾塬耳旁,轻一声重一声的喘叫呻吟,分明是在勾顾塬的魂   顾塬哪里不知道这个人的心思?他现在三魂七魄已经被勾走了三魂了,剩下的七魄全凭着他一个人硬撑着,顾塬顶不住了,轻声喘息着一声声碎碎地叫着“迟逾”   “别....弄了.....吧”顾塬求饶,唇舌一瞬间又被侵袭裹入,一句话被打断的支离破碎。   “嗯?”迟逾喉结滚动,压着声低低地问   顾塬快要站不住脚了,迟逾也反应过来了,将手圈着他的腰往上提了提,顾塬还是太天真。被迟逾固定住的时候,顾塬心里头还感谢了迟逾几秒钟,但是下一秒钟感谢之心瞬间湮灭   迟逾这人也着实忒不要脸了些,明知道现在顾塬被他弄得动了情,整个人都被迟逾圈外身子里,原来是为了他自己!   迟逾顶了顶胯,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顾塬的身下,在顾塬耳边的喘息声又大了几分,顾塬实在是受不了了,想要躲避也无处可躲   好在迟逾也没有色令智昏一昏到底,好说歹说还是停下了来往幼儿园的车   【要想看这一段的话我可以另外写了传微博哈,但是与剧情无关哈 应该是野战 我看看下一章可不可以开个小章贴出来】   作者有话说:   叮叮叮 那什么???能接受开车.....吧? 第62章   【前面内容是车 想看可以转微博 这里不好放 谢谢】   顾塬瞬间挣脱迟逾的怀抱,温热的气息让他欲罢不能,后背紧贴着墙壁让他稍稍缓了缓神,用手压了压身下,才没那么明显   迟逾在前面压了声低沉的笑着,淡黄的零碎的短发贴着他的脸,已经微微被汗浸湿,金丝框眼镜的框架在月光下闪烁着星点光芒,给迟逾精致的脸又添了几分贵气   在月光下的迟逾高贵又典雅,唇角勾起的笑像极了英剧里的吸血鬼贵族,顾塬想,如果真的是吸血鬼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也不想回头的跟他一起成为同类,这就是迟逾的魅力所在   迟逾的脸上泛着些许潮红,兴许他自己都没看出来,顾塬想到了一句话:   “他的脸红不是因为亚热带的气候,而是因为那天太阳不忠,出卖一九九四年夏末心动”   是夏末,是亚热带,是月亮不忠,它太温柔,让人产生了动情的念头,欲望滋生,不可收拾。   温特梅到底还是温特梅,顾塬想。   很显然不止顾塬一个人有了想法,迟逾也是,迟逾比顾塬更渴望,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等到两个人都平缓了一些,才走到大路上来,一时间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能是迟逾的大胆也可能是顾塬心里头的心思作祟,两个人方才的大胆这个时候居然对对方拿不出刚才的半点   一路无话,直到最后在言程路的尽头,两个人以拥抱结束了这一场悸动。   顾塬回家之后琢磨了一下杨惠和的事情,她的事已经跟陈非凡还有叶小露说过了,看样子都是愿意放假聚一聚的,眼前的节日就有一个,这个月一结束就是国庆,这也没几天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迟逾,杨惠和的情况大家都理解,那迟逾呢?成绩就没出过第二,为什么要去言程念书?而且大家都联系他了,不是像杨惠和一样联系不上,这才是最难解释的,总不能一句我不敢面对带过吧?   顾塬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作者有话说:   这一篇是车 后边带了一点点正文 3k 不喜欢看车的可以划过去【感谢感谢】   不好意思 因为这篇内容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问题 临时换成了一篇同人文 谢谢 不喜欢可以直接划过 第64章   顾塬瞬间挣脱迟逾的怀抱,温热的气息让他欲罢不能,后背紧贴着墙壁让他稍稍缓了缓神,用手压了压身下,才没那么明显   迟逾在前面压了声低沉的笑着,淡黄的零碎的短发贴着他的脸,已经微微被汗浸湿,金丝框眼镜的框架在月光下闪烁着星点光芒,给迟逾精致的脸又添了几分贵气   在月光下的迟逾高贵又典雅,唇角勾起的笑像极了英剧里的吸血鬼贵族,顾塬想,如果真的是吸血鬼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也不想回头的跟他一起成为同类,这就是迟逾的魅力所在   迟逾的脸上泛着些许潮红,兴许他自己都没看出来,顾塬想到了一句话:   “他的脸红不是因为亚热带的气候,而是因为那天太阳不忠,出卖一九九四年夏末心动”   是夏末,是亚热带,是月亮不忠,它太温柔,让人产生了动情的念头,欲望滋生,不可收拾。   温特梅到底还是温特梅,顾塬想。   很显然不止顾塬一个人有了想法,迟逾也是,迟逾比顾塬更渴望,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等到两个人都平缓了一些,才走到大路上来,一时间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能是迟逾的大胆也可能是顾塬心里头的心思作祟,两个人方才的大胆这个时候居然对对方拿不出刚才的半点   一路无话,直到最后在言程路的尽头,两个人以拥抱结束了这一场悸动。   作者有话说:   我的6162被锁了 这一小段接 60   车车走微博 第66章   顾塬回家之后琢磨了一下杨惠和的事情,她的事已经跟陈非凡还有叶小露说过了,看样子都是愿意放假聚一聚的,眼前的节日就有一个,这个月一结束就是国庆,这也没几天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迟逾,杨惠和的情况大家都理解,那迟逾呢?成绩就没出过第二,为什么要去言程念书?而且大家都联系他了,不是像杨惠和一样联系不上,这才是最难解释的,总不能一句我不敢面对带过吧?   顾塬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作业跟迟逾一起做的差不多了,数学题目依旧很刁钻,但是顾塬觉得迟逾就像他的缪斯一样,在他旁边不说话不出声都能让灵感唰唰的直涌,这是他现在那个空座位带来不了的感受。   “哎”顾塬叹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怀念呐”   迟逾回家比平时稍微晚了一点,开门的时候发现奶奶还没睡,坐在客厅看电影呢。加菲也跟着奶奶没睡,趴在旁边慵懒的舔舐着厚厚的肉垫脚爪,脸已经胖的眼睛只剩一点点缝儿了,迟逾劝过奶奶少给它点吃的,但是加菲有灵性的很,“呼”一下上来给了他两巴掌   “奶奶,您还没睡呢?”迟逾一边换鞋一边问   “没睡,看会电影”奶奶说   “嗯”迟逾点了点头。奶奶偏着头看了他几眼,将腿上盖着的毯子覆了一层到手上   “阿迟啊”迟逾正准备拿着书包回卧室的时候被奶奶给叫住了,迟逾转过身,“怎么了?奶奶”   “没什么”奶奶笑了笑,问他“你那盆薄荷呢?”   迟逾“带学校去了”   “你对加菲都没有对薄荷上心”奶奶打趣着他“也不知道那盆薄荷怎么就勾走了你的魂”   奶奶眯着眼看着他,将加菲抱进了怀里顺着毛摸了两圈,迟逾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嚯,这肥猫”迟逾想“这肥猫哪里有顾塬送我的薄荷金贵”   明面上还是冲奶奶点点头,应和着奶奶说的话,“加菲挺乖”敷衍至极,就连加菲都忍不住不耐烦的冲他叫了一声,把奶奶给逗笑了   奶奶敛了笑,“阿迟啊,我觉得你这些日子比前些天有活力多了”何止是有活力?前些日子眼见着脸上就像是覆了一层阴云,阴霾阵阵,冷空气盘旋在身体周围没有消散过,现在的状态可比以前好多了,要真找个东西来形容?   迟逾奶奶恐怕只想得到迟逾房间里的那一幅向日葵的画像了,一半阴暗一半明朗。偏执又深情。   迟逾不否认也没有狡辩,奶奶是什么意思他心里门儿清,听奶奶的话就晓得奶奶知道自己见了顾塬,有没有想别的有的没得,他看不出   “你得跟你的朋友们好好解释”奶奶温声细语的对迟逾说“毕竟一声不吭就走的人是你,前些阵子心情不好是因为没联系吧?现在既然能联系了就记得冰释前嫌把事情说通,说明白”   奶奶看迟逾没有说话,顿了顿,然后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要想着让别人去替你解释”迟逾听到这身体僵了僵。奶奶仍旧说着“别人毕竟是别人,有什么义务跟你说呢?有些事情啊得自己去说才行,懂了吗阿迟?”   迟逾无奈,同奶奶说他会自己解释的,奶奶欣慰的点了点头,迟逾拎着包回到了卧室   第一时间给顾塬发了消息   -你别帮我解释   -怎么了?   顾塬几乎是秒回他   -约个时间出去玩,到时候我自己解释 自己解释好一点,毕竟都是好朋友   迟逾觉得他奶奶说的没错,甚至觉得奶奶总是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来点拨他,每次仔细想想总能觉得受益匪浅,这也是为什么别人总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原因吧   -行,没问题   -嗯   迟逾晚上要做试卷,就是顾塬当时给他时已经变成皱巴巴的就像是菜叶的那张纸,顾塬说看了一眼他们的课程,跟言程的基本差不多,迟逾就放心了   顾塬对他真的挺用心的,迟逾感受的到。他很开心,原先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运气的人,就连手里的种子都是熟的,但是他固执的不肯相信,仍要种下去看它生根发芽,别人都在嗤笑他的愚蠢   可是后来他却发现,它的种子不仅生了根发了芽,还开出了花,并且他的花告诉他,它是为他而开的。可见,迟逾会有多欢喜   来到了言程之后,的确是感觉没有以前的那种学习不用怎么费劲的感受了,毕竟氛围不同,以前就算是逃课没听,和顾塬在一起一琢磨就能琢磨透彻,现在四下无他人,也没有想要去社交的心情,即使有熟悉的杨惠和在,也说不了多少句话   受环境的制掣啊。   迟逾扶了扶额,所以这才是为什么他要比从前更加用功,甚至连书上都做满了标记与例题的原因啊。在教室里,他清晰的看见顾塬看见他书上笔记的讶异,迟逾忍不住苦笑,本来同你差距就有,转了学差距只怕会更大。   可你身后的人,我只希望是我啊。迟逾想。   哪里有那么多天才,说到底只是别人下功夫的时候你没看到而已,表面光鲜亮丽满不在意,背地里付出了多少努力?迟逾很清楚,顾塬也很清楚,所以他们才认认真真的努力着,希望奔赴一样美好,有着彼此的未来   迟逾揉了揉眉头,从床上站了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将卷子摊开放在书桌上,用尺子把它又给翻来覆去的平整了一遍,终于变得能好好写字了。   迟逾搬过来一把椅子,从书包里翻找出了黑色水笔与红色水笔,伏在书桌上,拧着眉,开始认真做题   同一时间的南湖。   顾塬看到迟逾发来的信息瞬间就懂了迟逾的意思,决定自己不再插手这件事情,让迟逾自己去解决,有的时候自己解决的确比第三者去说要来的好的多   今天的作业的确已经写完了,但是看了迟逾发来的信息估计他还在挑灯夜战顾塬今天给他拿过去的卷子。想了想,顾塬决定陪迟逾一起写作业,反正他的数学题也有一些还没琢磨透   顾塬也翻身下了床,找出了数学作业,开始笔耕不辍   周日早上上学比往常要更迟一点,早读时间是被取消了的,这是一中学子福利,至于言程,美术生的时间一直卡的不那么死   所以在顾塬起床之后,他还是拥有一定的时间去找迟逾一起吃个早餐的。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顾塬怎么可能浪费?   比平时上学稍微多睡那么一个小时,顾塬6.50就起了床,整理好自己也就十分钟的事。临走前还不忘记去着镜子仔细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出了差池   一想到马上就能跟迟逾见面,顾塬连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见花,花娇艳,见人,人和气。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一中这里的早餐店开门一向是最积极的,加上老检察院巷子里有公交车站牌,迟逾可以直接坐公交去学校,顾塬决定跟迟逾一起在刘哥燃面吃早餐,还不容易被叶小露和陈非凡发现   不过当迟逾背着画具走过来的时候,顾塬是着实惊了一把。且头上还压了一个黑色鸭舌帽   顾塬站在树底下还愣怔了一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给迟逾把东西接了一点过来,放到刘哥燃面店里的桌子上后,顾塬才抽空问了他一句“你上午不是上文化课吗?”   迟逾翻了一个白眼,摇摇头,“突然间下了通知,让我们去画写生”   “写生?”顾塬疑惑,想了想又问“画实景?”   迟逾点点头,“估计还得坐车”开了一瓶水   顾塬无语凝噎,“那我晚上还能找你吗?”   迟逾喝水的动作停了一瞬,水趁他走神往嘴里多灌了一点儿,跟泄洪似的,迟逾被水呛的咳出了声儿   “小伙子,喝水也要节制啊”刘哥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大围裙,走过来的时候还不忘记调笑一下迟逾,于是迟逾咳嗽的越发厉害了,顾塬幽怨地盯着刘哥盯了好一会儿,听着迟逾的咳嗽声赶紧在背后拍了拍   “你想什么呢你,晚上当然要回来啊”迟逾解释   “你是不是想歪了”顾塬默默的来了一句,迟逾转过头看着顾塬,想了想好像是自己想多了,一时语塞,装作没事人一样把头又转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歪了?”顾塬又问了他一遍,顾塬有点儿乐,逮着迟逾不放了“我说的晚上,是晚自习,你想什么呢鱼儿”   迟逾不理他,让他一个人自娱自乐,自己操起筷子往嘴里胡塞了两大筷子面条,顾塬乐的不行,在旁边跟个碎嘴儿似的叨叨叨念个不停,美其名曰是给他做思想工作,做人呢不要太黄色废料   “我们这才高二呢,鱼儿,虽然咱们都17了,但是还是未成年,咱们有些事情该做还是得做,不该做的也不能做啊”顾塬说的还挺溜,迟逾怀疑他是不是学过快板   等他吃完了嘴里的,用筷子跟顾塬挑了两根面条,做势吼了一句“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顾塬瞬间没了声,男朋友亲手夹得面能不吃吗?   “鱼儿,你再给我一句话的时间,就一句话”顾塬问“成吗?”   迟逾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顾塬心领神会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念完之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说: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告诉我们,我们要谨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建设目标,我们国家会走向富强! 第67章   迟逾今天不用坐公交,吃完早餐和顾塬道别了就去了画室。至于顾塬呢,当然就是直接回一中了,现在还没到七点半,一中门口的人也不那么多,人流多的是分布在早餐摊前面   顾塬摸了摸后颈,往回看了一眼,迟逾都已经上了楼,也不知道多看他两眼,顾塬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多看你两眼?!”叶小露突然从他后面窜了出来,猛的一拍他的肩膀,顾塬被吓得拍了几下胸口才缓过来,看着凑到他面前的叶小露的脸,顾塬整个人都不好了。心里缓了一口气,还好迟逾已经上了楼,不然被叶小露看到那还真是玩完了   顾塬心下一松,转过头对着后面的人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怎么不拉着点儿她呢?万一我被吓出了心脏病便宜她得第一吗……啊……吗?”顾塬转移怒火这一套玩的挺好,但是当他真正转过头对着人家骂的时候才发现后面的人不是陈非凡……想说的话也收不回去了   顾塬“……”   叶小露在旁边憋着笑,顾塬看见她脸都给憋红了,还真是难为她了,顾塬在心里冷哼一声。   “可能是为了得第一吧”孟琛也忍不住笑起来,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叶小露那一边,顾塬真是满脸黑线,不知道说什么好。叶小露得了便宜还卖乖,对着顾塬做着鬼脸,为了防止顾塬偷袭她,还专门躲在了孟琛身后   孟琛人高马大的,比顾塬还高一点,叶小露躲在旁边跟小朋友似的   顾塬看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老干部似的挥挥手,“算了,我顾塬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一马”对叶小露说“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顾某人的身后就传来了叶小露杠铃般的笑声,顾塬真不明白,孟琛是怎么看的上叶小露的,图她矮吗,图她笑声像杠铃吗?转念一想,却又解释的通了,是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长太了解对方,反而在时间的洗礼下把对方的好坏习惯都打磨成了稀松平常,却忘记了在别人眼里她也是一个闪着光,身披日月星辰,璀璨银河,拥有一个有趣的灵魂的青春少女   她的生命中注定会遇到很多人,我们注定也只是其中一环,只不过是最重要的一环。那陈非凡呢?顾塬想起来都觉得惋惜,可能也是跟他一样,只能是最重要的一环吧   顾塬先走了,把独处的机会留给了叶小露和孟琛,不打扰一对情侣以及即将成为情侣的男女朋友是一种良好的传统美德。   路过一中门口早餐摊的时候,顾塬买了一个煎饼果子搁在书包里了,门卫查得严,得掩护一下。虽然吃了早餐,顾塬始终觉得他是一个随时需要补充能量的长身体的少年   等顾塬到教室的时候,陈非凡已经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开始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了,顾塬恨铁不成钢的把书包砸在了他的身上“知道为什么我是华子咀第一小天才而你不是的原因吗?”   陈非凡撩了一下眼皮,扫了他一眼,继续玩他的五子棋   “因为我热爱学习”顾塬凉凉地说   “操……”陈非凡没憋住,笑出了声“在不要脸这条路上,你倒是越走越远了”   顾塬也跟着他笑,把书包从他身上拿了过来,从桌洞里拿出了一本历史书,还有一会儿读书时间呢,周日轮着读六大学科,今儿个历史。   “怎么没跟小露一起来啊”顾塬边翻书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我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跟孟琛走一块儿呢”   陈非凡手中跟草稿纸摩挲的笔尖微微一顿,他笑了一声“叶小露跟我发信息说叶秋文让她跟他一块儿走,说有人来找叶秋文,然后我就猜到了孟琛会过去” 说到这儿陈非凡想了想,又笑“孟琛找的叶秋文吧,这人挺用心的其实”说到最后连声儿都小了一半   顾塬“……”这不是明晃晃的吃醋是什么?但是顾塬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情他也很无力,只能找了一个借口给晃过去   “那什么,我们国庆出去玩?”顾塬问陈非凡   “我们?们?还有谁?”陈非凡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顾塬话里的有效信息,让顾塬忍不住感叹一句好兄弟就是好兄弟,这默契也没谁了,迟逾除外,顾塬在心里默默的添了一句   “就”顾塬犹豫了一下“就我们呗!”   陈非凡“……”   “我们可以指三个人,也可以指五个人,你懂我意思吧?”陈非凡说   顾塬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五个”   “叶小露知道这事儿吗?”陈非凡问   顾塬摇摇头“这不是在商量吗,也不知道她见到杨惠和和迟逾是什么心情”顾塬犯了懒,身体靠在墙上,顺着墙往下滑了一截   “那必须很复杂啊,我都心情复杂,她能不心情复杂吗,跟杨惠和俩人玩了小一年呢,都姐俩好了”陈非凡撂下了笔,在揣摩叶小露心思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非常具有发言权,顾塬就不明白了这么明白怎么就被放走了了呢?但他没敢问,怕遭到黑社会的毒打   “行吧,那要不,抽个时间跟她说说?”这件事顾塬都不用征求陈非凡的意见,跟陈非凡了解叶小露似的,他也了解陈非凡,他是很不记仇的那类人   “不用抽时间了,这不人都来了吗?”陈非凡看着走过来的叶小露努努嘴,顾塬也抬眼看过去,正正儿好看见孟琛在外面跟陈非凡笑着打了个照面,这个时候也看着他了,对他也点头笑了一下,顾塬也对他点点头。再偏过头看陈非凡的时候,他已经敛了神继续画五子棋了   叶小露走过来了,看到陈非凡皱了皱眉“不学无术的败家玩意儿!还搁这儿画五子棋呢?”叶小露又在对陈非凡进行思想教育了   陈非凡故意不理跟她说话,却挑了挑眉,用左眼瞅了她一眼,滑稽的好笑。   于是叶小露就成功被他逗乐了,开始在顾塬面前“哼哧哼哧”一通乐   “还能不能行了”顾塬无奈,“正经点跟你说个事”   “啊?”叶小露呆呆地望着顾塬“什么事儿啊,正经事?”   “嗯”陈非凡在旁边点点头,应和了一声,表示赞同   “国庆出去玩?”顾塬看着叶小露   “那必须出去玩啊,那次没出去啊?”叶小露被顾塬给逗乐了,这放七天假!虽说被一中的剥削下可能就只剩下五天,但那也挺多的啊,谁还整天待在家?“必须安排!”叶小露拍了拍桌子   顾塬和陈非凡对视一眼,陈非凡冲顾塬点点头,给予他勇气与力量。   “咳咳”顾塬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   “嗯?”叶小露睁大了眼睛,疑惑的探出脑袋   “就是迟逾和杨惠和跟我们一起!”叶小露听到迟逾的名字心里还雀跃了一下,“耶!果然自己磕的cp成了真?!”但当她听到杨惠和的名字的时候,却是神情一凛,收敛了笑意   虽然顾塬不知道为什么叶小露听到迟逾名字的时候还有点小激动,但他看到叶小露听到杨惠和的名字后显然情绪开始低落   “喔,我知道了”叶小露的眼角都耷拉了下来,小声哼哼了两声,转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座位上。趴在桌面上垂着脑袋,跟只生病的毛茸茸的小狗似的。陈非凡用手掐了掐顾塬的小腿肉,顾塬疼的龇牙咧嘴   用唇语告诉陈非凡说“这关我什么事,我也没办法啊哥”遇事陈非凡更加用力了,“我操”顾塬倒吸一口冷气骂出声,然后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两人同时转过去看了叶小露一眼,她闷闷的声音从桌面下传了出来,她说,行吧去吧,说她也有一点儿想杨惠和了   顾塬和陈非凡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个人也都知道叶小露其实也是很想杨惠和,只是憋在心里发酵,却从来没有说出口。但总归也不是这么个事   陈非凡往外探了探,拍了拍顾塬的肩膀,“兄弟,地中海要来监督我们读书了,先走一步”话音刚落就从后门窜进了二班教室   顾塬看着陈非凡风一样的速度,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无语凝噎也没办法了,迟逾从旁边捞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今天来接他们去写生的车来的稍微迟了点,稍微迟一点的意思就是,已经八点半了它还没来   顾塬的话可能要一语成谶了,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来。迟逾想到顾塬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还是那天那个衣着考究的男人,正欠儿欠儿的呷了一口茶,看着迟逾。迟逾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又变成了整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沈渡航也不觉得尴尬,过一会抬眼瞅他一下,过一会抬眼瞅他一下   迟逾被看到忍无可忍了,直接一本速写本砸了过去“你还有完没完?”语气平淡,倒也没有真正生气   “承认想昨天那个小男孩儿了就那么难吗”沈渡航又瞥了他一眼,满脸调笑   这下好了,迟逾的耳根一不小心也红了。   作者有话说: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做社会主义的好青年! 第68章   维纳斯画室包的车终于在九点差一刻的时候来了,迟逾觉得自己和画室里的同学简直就像是灰姑娘一样,等待着午夜时姗姗来迟的南瓜马车。   没有告诉顾塬的是,今天是去文溪写生,整个市里也就文溪的旅游业最发达,风景也是数一数二的,迟逾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大巴车比一般的客车速度还是要快了很多,美中不足的是车上的同学一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去写生,倒也是情有可原,迟逾一个人坐在车尾靠窗的位置,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画具搁置在脚下,怎么看都与别人格格不入   但迟逾漠不关心。   偶尔有几个女生从前面的座位上转过头来,视线也只能落到他黑色的鸭舌帽上,再往里面一点,就是再也窥探不见了   到文溪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维纳斯画室的老师安排着学生们去餐馆吃饭,只有迟逾一个人没去,他一下车就将画具搬了下来,画板背在身后,画架拎在手里。踱着步子靠近了领队,跟他说想要一个人出去画写生,之前在这里来过很多次,路都认识   领队看着他清淡的神情也不知道说什么,记忆中的迟逾在画室就是一个很“怪”的人,但是画画天赋又极其高,一时间不知道放不放他去。知道旁边的女老师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沈渡航早上吩咐过,要是迟逾提要求,就让他去   领队略一思忖,点头答应了,股东的话,还是要听的,再者都这么大人了,领队也相信不会出什么差池   迟逾没多想,等到领队带着人都往餐馆方向去了他才开始行动,文溪的一草一木他都可以说是很熟悉了   顾塬上次带他去的地方,是个制高点,迟逾还想再去一下。   顾塬这一天过得属实心累,周日这一天到了头让顾塬觉得自己没被累岔气,作业这才高二,也忒多了点。尤其是文科作业,积攒到了一起也是让人写的够呛,且不论自己写的时候要写多少,订正的时候你会发现跟答案差了十万八千里   今天顾塬没带手机,迟逾也去写生了,不知道他回没回来,反正今个是去不了言程陪迟逾上晚自习了,估计他们回来也得挺晚了。顾塬有点儿担心迟逾的安全问题,虽说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   所以顾塬一下晚自习就赶紧回了家,看见手机上迟逾的“安全抵达”的信息,才彻底安心。而且看迟逾那还发了一个欠儿欠儿的表情包,估计心情还挺好   -写生遇见什么了?看起来这么高兴?   -没什么   -???   -好吧 画着画着就想你了,所以画的还挺开心   “我操…”顾塬抱着手机直接瘫在了床上,迟逾这也忒直白了点,顾塬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看着手机脸都笑疼了,赶紧腾出一只手出来揉揉脸   -嗯?怎么不说话了?   顾塬看着迟逾新发来的信息,收敛了一点自己的笑,正襟危坐然后神情肃穆的打下一行字跟迟逾发了过去   -我也很想你,迟同学   -……   -收到   迟逾的省略号和“收到”两个字让顾塬感受到了深深的无语,老干部作风在两个人之间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气,这也是让两个人很疑惑的事情   奶奶已经睡了,睡前跟他热了牛奶,等他回来刚好还剩三分热度。迟逾看顾同学回复信息的龟速,琢磨了一下还是放下手机去端牛奶,好巧不巧手机又“叮”的一声,这人又回了信息   迟逾刚呷下一口牛奶,划开手机屏幕,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您收到一条来自顾塬的信息——”   “花开富贵”表情包   迟逾“……”他怀疑顾塬这是存心在整他,于是迟逾毫不犹豫的点开了“花开富贵”的同款表情包,选择了“好运莲莲”给他发了过去   顾塬看到迟逾发的表情包的时候,一度想要笑抽过去,甚至自己感觉到自己肚子开始笑的痉挛了,谁能想到一个这么高冷的美术生竟然偏爱“好运莲莲”呢?   让顾塬更大跌眼镜的是他没想到迟逾居然把“好运莲莲”的表情包换成了头像,肥肥的加菲从此告别微信舞台,顾塬觉得莲花的风评被害,于是也换上了“花开富贵”的头像   行了,现在两个人一个人是莲花一个人是牡丹,国色天香和清雅淡薄的碰撞,顶顶配的情头   于是第二天迟逾在画室画画的时候,他的表哥端着一杯洋甘菊泡的茶在他旁边又打量了他好久,终于忍不住发出“迟逾是真的土”这个感叹,然后被迟逾一把美工刀径直撂在了他面前的空地上,这才闭上了嘴   顾塬晚上只顾着担心迟逾是否安全回家和照着头像一通乐了,就连迟逾去哪里画画也忘记问了,不问也挺好,省的迟逾找个理由给嚯嚯过去   -你不觉得现在的头像很慈悲吗?   迟逾问顾塬   顾塬盘着腿坐在床上点了点头   -我觉得像我们这种青年缺的就是这种慈悲为怀的心理,而且我觉得“花开富贵”象征着我们祖国繁荣昌盛“好运莲莲”也寓意我们越来越好!   迟逾想,你就可劲儿扯吧,一边憋着笑一边夸他   -我们21世纪的青年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   现在是顾塬想顺着网线爬过去看看迟逾脑袋里都装着什么了。世界太大,还有有我懂你的奇奇怪怪,两个人隔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九月的事情,多且杂,纷乱又令人摸不着头脑,开学月就是这样。等到九月终于到了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国庆的五天假期也被提上了日程   迟逾不玩QQ,杨惠和基本处于失联状态,所以五个人的联系基本上就是一个只有叶小露陈非凡还有顾塬的三人小群,顾塬会事先跟杨惠和留言,然后顾塬会通过微信来联系迟逾   时间定在国庆节假日的第二天,第一天毫无疑问是用来睡觉补眠的,等到睡饱了第二天才有精神起来玩儿。地点就定在了言程公园,哪里有一大片绿草地,适合野餐和出来散心   陈非凡嚷嚷着说要放风筝,说到时候两个女生可以一起放风筝,别提多童趣了。叶小露发了一个乖巧的“嗯嗯”点头的表情包,顾塬觉得事情进展还不错。定好之后顾塬就跟杨惠和发了信息过去,很奇妙的是她居然在线,秒回了他一个“好的”   顾塬顺势把她拉进了群,然后叶小露就开启了潜水模式,陈非凡开始一个人试图活跃氛围,除了杨惠和很给面子的时不时发个“嗯”,冷场王的头衔非他莫属。顾塬看了觉得好笑还是去找他的“好运莲莲”   顾塬刚一跟他发信息过去迟逾就给他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了,“好运莲莲”正在家里画画呢,迟逾把手机架在了三脚架上,画具被他放在了阳台,迟逾画的还是向日葵,油画。   顾塬从视频里都看得出迟逾身上的慵懒,就穿了一件衬衫,底下是灰色的运动裤,赤着脚踏在阳台的地毯上,加菲得叫加肥了,顾塬寻思这猫咋也能长到这么胖呢?尤其是依偎着迟逾的脚伸懒腰的样子,令人想穿过屏幕去踹它一脚   但是镜头前的迟逾还是和在他面前一样好看,今天的向日葵是色彩浓郁的,丰富的,阳光的向日葵,迟逾微低着头跟他说话的样子从容又熟稔,让顾塬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和迟逾已经在一起了好久好久   顾塬看迟逾几乎要看痴了,认真时的迟逾他见过太多次,但每一次都忍不住感叹好像就是天神下凡一样,仿佛若有光   迟逾修长的手捏着画笔就像是战士拿着他趁手的武器,画笔在他手上可以被他玩出好多种花样来,迟逾手腕一转,又将画笔放进了画桶里清洗了一下,然后又沾了沾黄色的颜料,给向日葵的花色添砖加瓦   最后他把画纸取了下来,用夹子夹住晾晒在阳台上,没有挂在阳台外,顾塬知道,因为小区的孩子太顽劣,喜欢把他的画跳着撕下来,越警告越有挑战性,干脆改变自己,迟逾再也没有将画挂在外面过   “怎么样了塬哥”迟逾收拾完了东西,从三脚架上拿过了手机问视频里的人   “还行,决定是国庆假第二天了,言程公园”   迟逾点点头,在手机上差看了一下软件“也可以,是大晴天”,手机上显示着三天后是个大晴天,但是温度也不会太高,很适合他们出去玩   顾塬看了也觉得没别的日子比第二天更好了   不过还有一个事情,顾塬还是惦记了一下,他不知道迟逾到时候得怎么说,其实还是有点儿尴尬的   “你准备怎么说”顾塬问迟逾   迟逾叹了一口气,仰躺在沙发上,“还能怎么办,掏心掏肺的认真道歉呗”   顾塬被他逗笑了,“行!咱好运莲莲就掏心掏肺的认真道歉!”   “哎……操……”迟逾听完顾塬说的,笑着隔着视频给了他一拳,顾塬十分配合的躲了过去。 第67章   国庆如约而至,等一行人食饱睡酣后第二天也就真的到来了。   是下午出去野餐放风筝,听说言程公园今天还有船只在哪里表演,说不准能够上去玩一下,陈非凡和叶小露带了零食,顾塬把滑板带上了,那边还有专门用来滑滑板的公路   顾塬琢磨了一下,吃完午饭就去迟逾家找迟逾了,迟奶奶开门的时候看见是顾塬还挺惊喜,一只手拉着顾塬往屋里进,差点儿就忘记关了门。顾塬觉得这迟逾对他的热情莫非也传染给了他奶奶?   好在迟逾听见动静,就适时从他的房间出来了,将顾塬拉到身后跟护小鸡仔似的,“奶奶,我跟顾塬还有事儿呢,我先带他进去了”迟逾一脸无奈   奶奶“哎”了一声,“把房间里的水果给同学洗一点吃”看着迟逾马上就要把顾塬给塞进房间里,赶紧转着轮椅往前面挪了几步,叮嘱着迟逾,等到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小老太太的脸上满是高兴与精明   “这不是去野餐吗?你带这些干嘛?”顾塬看着迟逾摊在地板上的雨衣还有锅碗瓢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这不是去野餐逛公园吗?怎么还带上锅碗瓢盆了呢?天气预报不是显示的实晴天吗?现在外面正艳阳高照呢   好吧,野餐的确也可以带锅碗瓢盆,但是顾塬想要把迟逾脑袋开瓢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玩意儿也是真的。自从变成“好运莲莲”之后,迟逾的脑子就跟糊了浆糊似的。顾塬是这么觉得的,更好运了,也更憨了   迟逾耸耸肩,“我以为……”   “别整那些没用的了”顾塬大手一挥,将东西都分门别类放好放好了,然后看了一眼挡着门的迟逾,把他往旁边扒拉了一下,“挪开”,然后迟逾就乖巧的挪开了   “迟奶奶,我们出去不用锅碗瓢盆的,等会走的时候我帮您放回去啊”顾塬扒着门,冲客厅里的迟奶奶喊了一嗓子,迟奶奶过了好一会儿才温吞的转过轮椅对顾塬笑着说好,可能是老人家耳朵不好使,没听清   关上门,顾塬叹了一口气“迟同学,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迟逾不以为然“这不是你来了吗?小顾同学?”   顾塬无言以对,但是迟逾说的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顾塬最终还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迟逾的确是没去野餐过,在记忆深处的深处,对于BBQ和烧烤还是有印象的但是现在让他回忆他也不想去回忆了。所以他很简单的省事的在网上搜了一下“野餐”显示的词条就是如何去带工具之类的,他当时也挺惊讶,但还是照做了   还好顾塬来了,不然他可能真就这么带去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迟逾在心里暗戳戳的又夸了一波顾塬   言程公园说是言程言程,其实离言程高中还是有点距离,都到三环去了。迟逾按照顾塬说的,在家找了一块野餐布,然后两个人一起找了两个红酒瓶子往里面装了一些从冰柜刚敲出来的碎冰,临走之前还在社区超市带了一些汽水,迟逾背了一个包   坐车都得好几分钟,他们五个人这算是分头行动,等顾塬和迟逾到了的时候其他三个人也都到了。顾塬看了一圈,叶小露已经和杨惠和都手牵手坐在石头墩子上促膝长谈了,看叶小露言笑晏晏的样子估计心情铁定是舒畅的   顾塬和迟逾悄无声息的挪到了陈非凡的旁边,顾塬用胳膊肘推了推陈非凡“咋回事儿啊,怎么就和好了呢”完了还对着那边使了个眼色   陈非凡也觉得挺好笑,一转头把顾塬就揽了胳膊搂紧怀里,准备跟他说悄悄话呢,结果转头的时候一不小心跟迟逾看对眼儿了,若无其事的又把搭在顾塬肩膀上的手臂给拿了下铺,摸了摸鼻子   说“就来的时候,杨惠和已经来了,一个人就坐哪儿石头墩子上呢”陈非凡说的是现在俩人正坐着的那个,然后陈非凡接着说“弯着腰逗狗尾巴草呢一个人在哪,书包放旁边,就一瓶怡宝,别提多可怜了”说完陈非凡忍不住“啧啧”两声,砸吧砸吧嘴   顾塬无言以对,问陈非凡“然后呢”   “然后啊”陈非凡还故意装着思考,“然后叶小露觉得她太惨了太可怜了,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就去找她说话去了,俩人就和好了”   顾塬面无表情的咧了咧嘴“就这?”   “就这!”陈非凡坚定的点了点头   顾塬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呢,合着就这样就和好了?女孩子果然一种难猜的生物,顾塬是琢磨不透   “那什么”迟逾清了清嗓子,顾塬丢的神一下子被迟逾给拉了回来,顾塬看着迟逾,等着下文呢   然后就看见迟逾郑重的跟陈非凡说“不好意思”一时间陈非凡都有点手足无措了,挥着手说“没事”。顾塬在旁边,把陈非凡挥舞着的手给摁了下来,螃蟹没了蟹钳,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迟逾检讨,但迟逾现在刚酝酿出来的严肃的那劲儿差点就给顾塬整没了   “我转走是因为我得走美术这条路,我当初报的也是言程,言程是我们这儿最好的艺术类高中你们都知道吧”两个人点点头,“但是当初来一中是为了……为了巩固文化分,但是走的时候没跟你们说实在是很抱歉,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嗯……你们吧”   顾塬听他说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内心波动,毕竟这都是他已经知道了的事情,但是当迟逾后来犹豫着说第一个“你”的时候,顾塬还是觉得又心酸又甜腻。他不止一次的想,是不是那天他要是没那么大的勇气去找迟逾,两人是不是就这么错过了?   不会吧应该,顾塬想。   迟逾说完之后很适时的低下了头,叶小露和杨惠和看见他们来了也从石头墩旁边移了过来,正正儿好听了个尾声   叶小露现在满脸春风和煦,笑的跟朵霸王花似的。把低头敛眉反思的迟逾一薅,然后顾塬和迟逾都被她给吓了一跳,叶小露豪迈的塞给他一瓶AD钙,说“这事儿都过去了,没多大点儿事,今天出来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迟逾抓住机会,点点头,陈非凡在旁边也跟着点了点头,三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会,顾塬都被他的小伙伴们惊呆了。要知道当初的叶小露也是真情实感的伤心难过的,顾塬想了想,也是自己看见迟逾也多少怒火都没了更何况是两个小女孩子呢,“唉”顾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操心最多的依旧是他   叶小露想玩滑板,杨惠和那身子骨一看就不是玩滑板的料,只能选择放风筝,迟逾这人的懒已经深深的嵌入了骨子里,就坐在野餐布上一动不动,看着天气的蓝天白云,偶尔叼两块带来的薯片   其他四个人分工合作,顾塬教杨惠和放风筝,陈非凡带着叶小露去滑滑板。滑滑板属实是一个累人的活计,陈非凡累得不行,跟叶小露请了假去自动售卖机哪里买冰水。   带来的冰汽水是不能剧烈运动后喝的,这是陈非凡的养生知识。所以叶小露就提溜着滑板气喘吁吁的回了大本营   一把拿起迟逾旁边开了封的零食就胡塞了了几片进嘴里,迟逾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就听见叶小露含混不清的问他“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吧”   这倒也不是问,这分明就是陈述句。   迟逾看着叶小露别具一格的坐姿,把胳膊垫着的脑袋往旁边挪了挪,“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迟逾依旧看着他的白云朵朵   “那必然啊,我又不蠢,而且跟顾塬玩了这么多年”叶小露语调轻快,一包零食经了她的手,眼见着就要见底   迟逾终于偏过了头,看了她一眼,叶小露还以为迟逾要抢她零食,赶紧把薯片往嘴里又塞了几片,然后把空零食包装袋抖擞抖擞给迟逾看,好家伙,还真是比脸都干净。   迟逾“……”   “但我记得你,嗯……也不是很接受这个吧”迟逾的胳膊往上抬了抬,然后他就可以放远他的目光了,视线落在了远处拎着风筝线逆风奔跑的人身上   叶小露满不在乎的擦了擦嘴,“对啊,我是对真人有点排斥,但是他是顾塬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怎么办?我让他去改吗?”   “喜欢这件事情,就是毫无章法没有道理的,我们没有人能左右别人的兴趣爱好,更何况性取向从来都不是只有一种啊。既然他是不可能改变的,那我为什么不改变我的看法?”   “也不止顾塬,要是陈非凡是的话,我也会这么想的”   “什么我怎么样?”陈非凡买好了水过来了,拿着百岁山,上面的凝成的水汽已经被他擦干净了,陈非凡很自然的递到了叶小露的手里   迟逾看着陈非凡递水给叶小露的时候笑了笑,叶小露疑惑的看了看他,继而转头看了一眼吃瓜也只吃到最后一点点的人粲然一笑,说   “这不是夸你帅吗”   作者有话说:   叮叮叮 最后的迟逾一笑,其实是在笑 叶小露,陈非凡分明就喜欢她,她却不知道,并且把陈非凡拿来举例子~ 第68章   陈非凡傻笑着摸摸后脑勺 “真的假的?”   “真的”迟逾看着陈非凡一脸诚恳   “你们怎么都坐着了?过来玩啊!”   杨惠和已经成功出师,顾塬把风筝线放在了杨惠和的手里,后者现在一个人扯着风筝线玩的快活呢。   顾塬看这群人,玩着玩着居然就跑到一起去了,聊天也不叫他,于是在原地挥着双手蹦着跳着叫他们   迟逾起了身,叶小露盘腿坐在地上喝水,陈非凡半蹲在旁边,迟逾视线扫过他们,淡淡的说“你们先休息吧,我去找顾塬了”说完,长腿便跨过了地面上的果篮   “去吧去吧,别让顾塬等久了,哎!去吧!”叶小露表现得异常兴奋,激动的在地上开心的搓手手,心里暗自感叹自己磕的cp成了真!   陈非凡看着叶小露这么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虽然他没明白她高兴的点在哪里。   等迟逾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杨惠和把风筝都放到假山后边去了,顾塬靠在假山上等了半天,才把迟逾从一个石头那么大个点看成了一个等身高。   顾塬就那么半倚在假山上,一只手半插了运动裤口袋,脑袋也特别懒洋洋的靠在假山上。迟逾一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他那双被运动裤勾勒的又长又直的大长腿,再就是顾塬一脸嚣张的表情,加上他前些天又剃短了一点的板寸,真是嚣张本人。   然后迟逾过去了,往顾塬身边一倚,比他又高了出几厘米,迟逾微微一勾唇,右手就摸上了顾塬的头,顾塬在迟逾面前可乖得很,安安静静的让他摸   “啧,有点扎手”迟逾来回又摸了一遍,发表摸后感言   “是吗”顾塬平时没怎么注意到,他也学着迟逾的手法在脑袋上摸了摸,是有点扎手,不过这手法怎么那么眼熟呢?顾塬拧着眉想了想,迟逾摸他们家加菲也是这么摸的   顾塬跳了脚,手往迟逾脑袋上也来回摸了一把,出乎意料的柔软,但是他不决定放过迟逾,“合着你摸我脑袋就跟加菲顺毛似的?你把我当加菲的替代品呢你”顾塬佯装愤怒,对迟逾发火   “我没有”迟逾配合着他,但是还是忍不住笑场   “没有,你就是把我当加菲的替代品,你这个三心四意的男人”顾塬顾戏精一上身,基本上就暂时恢复不了了,顾塬是一个非常有职业操守的戏精   迟逾顶不住,眼神往周围扫了扫,一把把顾塬揽进怀里,让顾塬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迟逾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脑袋,在他的耳旁温声细语的哄着   “对,顾同学,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把你当做加菲的替身呢?对不对,顾塬就是顾塬,是谁都不能替代的顾塬,是迟逾的顾同学,怎么可以跟加菲比呢?”   顾塬被讲的耳根子发软,低低的“嗯”了一声   “所以是我的错,顾塬,你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替代品你知道吗”   顾塬稍微挣扎了一下,结果完全挣扎不动,迟逾把他抱的太紧了,跟把他揉进骨血没什么区别,“我知道,鱼儿我跟你开玩笑呢”顾塬怕迟逾当了真,当时迟逾一瞬间严肃的话语让他凝了神,觉得或多或少还是要解释两句   迟逾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顾塬顺势挣脱了束缚,但是反过来给了迟逾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当然不会这么想,迟同学,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顾塬抱着迟逾扯了扯他后背的衣服   “我在想……”迟逾顿了顿   “嗯?”顾塬问“想什么?”   “想……顾塬啊,我每天都好想顾塬,我每一刻都好想顾塬”迟逾也停了停,可能是在组织语言“李子维说,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好想黄雨萱,可是我不管是什么时候,我身体里的细胞都在冲我叫嚣……”   “叫嚣什么”顾塬摸了摸他的后背   迟逾叹了一口气,把头垫在了顾塬的肩膀上,“叫嚣,为什么顾塬还不出现,为什么顾塬不在迟逾的身边,就在刚刚,我的身体的细胞告诉我顾塬离开了我十七分钟零八秒,也就是一千零二十八秒,你看,顾塬你看,你离开我好久了。”   顾塬光听着迟逾的话就觉得好心酸好难过,虽然实际上只过了十七分钟多八秒,他用手指穿过迟逾落在背后的头发,温柔地告诉他   “在你不在的十七分零八秒,一千零二十八秒,我也好想好想迟逾啊”   迟逾把头窝进顾塬的颈窝,又往里面蹭了蹭,没想到顾塬锁骨还挺明显。顾塬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吗,现在在我旁边你还想不想我”   迟逾埋在他颈窝里到底是不肯出来了,声音低低的从顾塬锁骨下发出来,他说“想啊”,声音低沉,就好像是木制的小梆子,密密麻麻的敲在顾塬的锁骨上,声音从哪里便直接通向了心房,随后心脏就跟着小梆子的声音,律动,快速又强烈的律动。   一阵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两个人都猜到是杨惠和回来了,少女光洁的脸上盈出了细密的汗滴,拿着卫生纸擦过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远眺已经飞的快与云朵并肩的风筝,头也不回的往后倒退,不认识的人也能看出她心里的欢喜与雀跃   等到她拉扯着风筝线走进的时候,顾塬和迟逾已经分开了,两个人跟两块雕像似的,并排站在假山旁边,双手插袋,一个赛一个酷。杨惠和经过他们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把风筝线递给顾塬,“你要玩吗?”   “他不玩,你再玩会儿?”迟逾帮顾塬回答了,杨惠和又看了顾塬一眼,看到顾塬点点头,杨惠和又拉扯着风筝线往叶小露的方向去了   顾塬和迟逾目送着她的身影变得模糊,阳光下的杨惠和就像一个精灵一样,越远越透彻,到最后,顾塬想要寻觅她的痕迹却再也不在了。   “挺好看一女孩儿”顾塬看着杨惠和消失的方向感叹了一声,发自内心的,不带丝毫杂念的感叹   迟逾也知道,应了顾塬一声,表示赞同。   “所以我们现在干嘛呢?顾同学”迟逾用脚踹了踹顾塬的小腿,很显然顾塬对迟逾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用手摇指背后的一片湖泊,“去踩石头”   “踩石头?”迟逾不解   “哎,去了你就知道了呗,怎么这么磨磨唧唧”顾塬一把凯通迟逾的手   “你说谁磨唧呢你?”   “没有,我说我自己”   “你确定你说的你自己吗?”   “真的,我非常确定”   “那行吧”   ……   两个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一路上打闹过来引起了路边过路人奇怪的眼神,但是两个人自始至终不肯保护自己的形象,直到站在湖泊入口   “就这?”迟逾一脸怀疑的拧着眉看着顾塬,这不就是一片湖吗,看起来比顾塬家门口那南湖还要浅,让他浅滩嬉戏呢?   “就这”顾塬肯定的点了点头,把垂在旁边的迟逾的手举了起来,指着湖泊浅滩里的石头,让他仔仔细细的看,迟逾也不蠢,就仔仔细细的看,把眼镜儿往上推了推   行吧,这次他看清楚了,顾塬跟他玩小浪漫呢   第一块石头上写着   “一步相识”   第二块写着   “二步相知”   第三步,凭借迟逾的眼力,那是看不到了   顾塬就跟迟逾心里头的小蛔虫似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迟逾心里是怎么个想法   于是顾塬抬了抬下巴,“想不想看后面是什么?要不咱们走一个?”   迟逾轻轻一笑“走一个就走一个呗,谁怕谁”   然后迟逾就偷偷摸摸的把垂下去的手往顾塬那边儿靠了靠,非常自然而然的将顾塬的手纳入了自己的手掌心,这下好了,十指相扣了   我们的迟逾同学也在顾同学的带领下,成功的看见了后边的石头上镌刻的小字   “三步相惜”   “四步相恋”   走到这里的时候,看着脚下的小字,两个人相视一笑   “五步相爱”   相爱了之后就有一个大石墩子,两人往上边儿一人一个手掌印给摁了上去,接着走就是   “六步相随”   “七步相守”   “八步不离不弃”比前七步还多俩字呢   “九步共白首”   最后就是一个很土爱心花环,可能是近了暮色,上面挂着的小彩灯已经开始忽闪忽闪了,前面一个瓷砖垫起来的椅子,刚好俩人可以坐下去,很土的花环一会儿紫色一会儿红色,上面七个字“永远和你在一起”是土黄色的   迟逾被这审美雷到了,顾塬在一旁憋着笑。迟逾寻思这前面都好好的啊,到底是那一步出了错居然见到最后这么奇葩的一个玩意儿?   迟逾摸了摸后脑勺,他有点儿摸不准,摸不准设计这个湖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他溜达回原路看了一圈,这分明就是一样的啊,莫非把最后一个十什么的给藏住了?逛了半天,迟逾还是没发现,认命的回到“永远和你在一起”那个土土的花环前   顾塬已经蹲着快要笑岔气了,迟逾无奈,踢了踢他,“私不私定终身的你?”满脸的不高兴,也不是不高兴,是嫌弃   “定定定!”顾塬一通乐   两人找了个路人,让人帮了个忙,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举着手机给他俩拍了张照,直到临走两人给他道谢,他都没搞清楚两人乐呵呵的在笑啥。 第69章   最后直到叶小露一行人叫他们,他们才紧赶慢赶的回去了,顾塬其实是不想回去的,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天都快黑了。好容易出来一趟,还得偷偷摸摸的在一起腻歪   “顾塬你俩干嘛呢快点儿的!!!”陈非凡插着腰站在小山坡上冲两个人一通喊叫   “哎哟,我操”顾塬前面正抵着一块大石头,他光顾着看陈非凡没注意,一下子被绊住了,索性有迟逾在旁边,眼疾手快的下啊拉住了,没出了什么问题“这不是来了吗,你着什么急?”   顾塬吼了一嗓子   “你看看他,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也是服了”顾塬偏过头跟迟逾抱怨陈非凡,迟逾听了也就笑笑不说话   “你俩干嘛去了,磨磨唧唧的”陈非凡等着顾塬和迟逾一上来,赶紧凑上去,用鼻子左闻闻右闻闻,跟条哈巴狗似的“也没闻到什么香水味什么啊”陈非凡疑惑的摇摇头   “你想什么呢?一天到晚的”顾塬用两根手指头把他的脑袋给撇开   陈非凡叹了一口气“我以为公园里的妹子们让你们两迷花了眼,不愿意回来了,看来是我想多了,没用的两个东西!连妹子都不看”陈非凡长吁短叹了一声   叶小露挽着杨惠和的手没绷住,听着陈非凡的话弯着腰,看情况得是肚子都给笑疼了“陈非凡你真他妈是个天才!”叶小露扯着嗓子,对陈非凡比了一个大拇指“牛”   陈非凡挠了挠后脑勺,用手扒拉扒拉旁边不说话的迟逾“这是在夸我吧?吧?”   迟逾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吧!”   顾塬也要笑疯了,不知道拿这群活宝怎么办   叶小露终于笑完了,在陈非凡身后跟迟逾递了一个眼神,贼眉鼠眼的挤挤眼,迟逾淡定的回她一个“一切OK”的唇形   但是一不小心被顾塬给捕捉到了,一脸怀疑的看了看叶小露,又看了看迟逾,两个人都已经又恢复到风轻云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顾塬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能一头雾水的摸了摸扎手的头发   “我们拍张合照吧”杨惠和软软糯糯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一直没出声的杨惠和笑的很甜,迟逾诧异的抬起了头,看着她。   “宝贝!你好聪明!我都忘记这件事了”相比三个男生的惊讶,叶小露就显得非常激动了,毕竟叶小露也是一个酷爱自拍的人,但是上学限制了她的发展,现在拍张合照不过分吧???一点都不过分!   “那……拍一个?”顾塬看向迟逾   迟逾哂笑,仰着下巴往下点了点“拍呗”   “那就走一个!”陈非凡也很开心   顾塬把手机固定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稍微有点高。但是这次是五人入镜,高一点能拍进全身,挺好的,迟逾找了一块小石头把固原的手机固定了一下,叶小露正拉着杨惠和在一边凹造型,陈非在旁边看着觉得哭笑不得   “鱼儿,你站我旁边呗”顾塬一边调整着手机一边用余光瞥着迟逾   迟逾好一会儿没出声,这个石头有点滑,一直没固定上,迟逾拧着眉又找了一块石头。   顾塬看他一直没说话,有点儿急,还以为迟逾不想跟他站一块,“行不行啊鱼儿”顾塬声音有点委屈   “行行行”迟逾忙里偷闲回答他的问题“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站你旁边我去找别的野男人?”   顾塬琢磨了一下“也是,陈非凡这个野男人没有我半分姿色”顾塬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是这样”偏偏还有人对他百依百顺,说什么就是什么,迟逾顺着顾塬的话接了下去,这下好了,陈非凡又被两个人私下挤兑了,然而他却跟个二傻子似的啥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不知道真相的我眼泪不会掉下来吧”   两个人手机弄好了,两个女孩子的造型也凹的差不多了   “好了啊,站好都”顾塬开始发号施令了,他设的定时是15秒,他摁了之后跑过去站好差不多也就十秒。   四个人已经站好了,杨惠和和叶小露站在前面,叶小露偏着头朝着杨惠和,正好风吹过来把头发扑散开了一点,发尾梢扫过杨惠和的颈间,杨惠和站的笔直,笑的一脸灿烂。陈非凡护在叶小露身后比了一个剪刀手   迟逾旁边的空位是就给顾塬的,顾塬跑到他身边的时候带起了一阵热浪,然后迟逾就感受到又热又软的东西把他的手握住了,喔,他知道,是顾塬的手。   顾塬看着手机摄像头笑的肆意张扬,于是迟逾的余光中也全部都是顾塬肆意张扬的笑,笑也有了感染力,迟逾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那张照片里的他,分明就带上了细密又柔软的笑,他的淡黄色的头发也成了照片中最大的亮色   陈非凡带着两个女生先回去了,顾塬和迟逾决定在这边再逛一会,言程公园这边的夜市和步行街的不同   那边城管查的严所以实体店更多一点,凉粉铺子什么的都是见缝插针一样的摆摊,言程公园这边很不一样,基本上都是小商摊,那种推着车,随时都能走的那种   这个时候才六点多,顾塬和迟逾在公园里又逛了好一会儿才过去,七八点钟才是小吃街的灵魂所在。   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为过,迟逾是这么觉得的,虽然在这座城住了十多年,但是来这边的机会很少,他独且宅,很多事情都是顾塬领着他,才有了所谓的第一次   晚风,深蓝的天,骑单车的人,烧烤的烟,吆喝的人群,冰镇的扎啤。   这是夏天的余韵   还有很多学生抽空摆着地摊,最近不是兴起的地摊经济吗,简直引起了一股热潮,手工艺品和其他的小东西的摊子占据了小吃街1/4的位置,令人叹为观止   “鱼儿你快过来看,你有没有喜欢的东西”顾塬就觉得非常新奇,拉着迟逾来小摊前俯身挑选,更多的其实是女孩子适用的耳钉耳环多一点,再就是手环手带之类的一些低成本的东西   迟逾顺着顾塬的视线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小女孩摆的摊子,上面是各种颜色,五彩缤纷的线   “你知道吗,我以前念小学的时候流行过这个,就把这些线打结啊什么的,到时候弄出来就是很好看的一条手绳”顾塬拿了三根线给迟逾看“我还以为都没有了呢”   迟逾上手摸了一下,有点点硬,但是很舒服,他垂眸看了一眼成品,他也见过,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小学时候班里的小女生给小男生送的东西,总之是用来表达喜欢的之类的东西   他也收到过,被他搁置在了桌洞里,没有拿出来过   迟逾想了想,开口问那个小女孩“这多少钱一根”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迟逾一脸疑惑的看着旁边笑出声的顾塬,坐在小马扎上的女孩儿也忍俊不禁,迟逾拧着眉问顾塬“怎么了”   “哥哥,这个都是一扎一扎卖的,不是卖一根一根的”小女孩声音还挺清脆“一根一根卖,哥哥拿去也没用呀”后半句声音就小的多了,几乎咽进肚子里,万一大哥哥听到了黑了脸跑了不买了怎么办?   但是迟逾还是听到了,一时间竟然觉得很有道理无法反驳并且无语凝噎,迟逾很自然而然的凝固了。   “那一扎多少钱”迟逾问小女孩   “五块钱,但是你可以自己挑颜色,红的呀绿的呀蓝色的呀都可以,混着搭可好看了”小女孩极力推销,生怕大哥哥觉得自己的价格有点贵,她只不过是抬价抬了一块五而已   迟逾略一思忖,俯下身挑了几根起来看颜色,选了蓝色和红色,“你觉得好看吗?”迟逾把蓝线和红线递给顾塬,顾塬接过来看了一眼,觉得还可以,点了点头   “那行吧,帮我拿这个,红色和蓝色都拿一扎”迟逾拎着线又琢磨了一下,看着手里的线和旁边的做好了的手绳,犹豫着问她“这是你编的?”   “对呀,这是我编的”小女孩高兴的跟他收拾了一下,还用一个粉色的小袋子给仔细包装了一下   “好编吗?”迟逾问   “好编!”小姑娘点点头“我这儿有教程”说完递给迟逾一张卡纸,上面还真有打印出来的教程,几根线重叠在一起,然后怎么绕怎么绕,最后就成功了,迟逾粗略扫了一眼,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搞定   “你要编吗?”顾塬蹲下来,蹲在迟逾旁边问他   “编啊,我想试试”迟逾说   “大哥哥也要跟女朋友买吗?”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塬   “???”顾塬一脸懵逼的看着小女孩,这才十来岁吧,怎么鬼精鬼精的?   小女孩看他的反应,认真严肃的思考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这个大哥哥没有女朋友”   顾塬“……”   迟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道不是吗?”小女孩又眨巴眨巴眼睛,对着顾塬抛出了问题   顾塬连忙点点头“是是是”小女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顾塬又补了一句“但是我有对象”   这次换小女孩一脸懵了,迟逾伸过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笑着说“你以后就懂了。” 第70章   “你喜欢红色还是蓝色?”迟逾起了身,问顾塬   “嗯……”顾塬想了想,挑了一串红色的“我要这个色吧,多喜庆”   “顾同学改行夕阳红老年团了?”迟逾把顾塬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打趣他   顾塬扯了扯迟逾的袖子“哎,不是”顾塬顿了顿“你真要编这玩意儿?”   “怎么了,有问题吗?”迟逾一脸疑惑的看着顾塬   “没有”顾塬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呢,你这双手用来编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有点浪费”   “噗”迟逾听了顾塬的话笑了笑,拎着顾塬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轻声说“这怎么能是没用的事呢,我们两个一个人一个,怎么就没意义了?”   “跟你有关的事情能叫浪费吗?塬哥你怎么想的?”迟逾问他   “哎”顾塬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编吧,你要是不会我就跟你编”   迟逾点点头“行”顺手把东西塞进了裤子口袋里,结果这个粉色的袋子很顽固,始终不肯把身体好好藏好,非要露出一个角,一个长头发的男生就已经够奇怪了,裤子口袋里还有可可爱爱的粉色,迟逾一度不想说话辩解   顾塬为此嘲笑他好久,终于迟逾在一棵树下拽住了顾塬,两个人站在树底下,旁边人来人往,迟逾一脸无奈“我摊牌了,我就是喜欢粉色”   顾塬瞪眼看着迟逾,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肩膀就耷拉下来了,有气无力的牵着迟逾的手说“好吧,其实我也挺喜欢粉色的”说完往后又望了一眼那小女孩儿,摊位又来了个客人,用的也是粉色的袋子   “……”迟逾想了想,把口袋里的袋子抽了出来,犹豫着递到了顾塬的面前,“要不……袋子给你?”   顾塬看了一眼那个袋子,于是对着迟逾骂了一声“滚”   “……”迟逾真是摸不着头脑了,不是他说的他也喜欢粉色?他给他有错吗?操?   行吧,两人也没太纠结这事儿,人来人往的两个大小伙子在这杵着说不定还挡着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地儿了,顾塬和迟逾往前走,那边就是才知广场了   就挺大一块空地,周围小土坡稍微高了那么十来米,勉强可以算作小山坡,那简直就是大爷大妈们的舞台啊,老年disco专场,凤凰传奇的经典舞台。好家伙,还有一个乐队掺杂在里面呢,不是,也不是掺杂在里面,是在大爷大妈们的包围圈外开辟了一块新的天地,隔着老远顾塬和迟逾都能听见beyond的非常经典的《光辉岁月》   与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形成了二重唱,免费的交响乐演唱会,大爷大妈与街头摇滚青年的乐土。   顾塬和迟逾都挺喜欢beyond,现在乐队又换了一首歌还是beyond的,顾塬牵着迟逾过去看。   要上好啊,晚上妙,这大晚上你碰不到几个熟悉的就算了,而且乌漆墨黑,别人看顶多看张脸,谁看你俩谁牵没牵谁啊?但是两人还是挺高兴,这不就正大光明走路上了吗?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乐队主唱也是一个吉他手,坐在高脚凳上,穿的有点蒸汽朋克的感觉,选的位置也挺微妙,在才知广场中间的路灯下。   架子鼓手跟着节拍打着鼓,旁边围观的人多半都是年轻人,顾塬观察了一下,年轻小姑娘还是居多   顾塬往迟逾旁边挪了点,手臂都贴着手臂了,然后他就听见迟逾轻轻哼唱这首歌的声音了,唱的还挺好听,迟逾音色有点沉,适合唱这种类型的歌。   他知道迟逾喜欢beyond,微信那步数走到顶了,成第一名的时候就是beyond的合照,还有就是在“好运莲莲”这个头像之前,顾塬曾经特别有小心思的翻了一下上一张头像,是紫色的poul哥   迟逾看着顾塬往这边凑了凑,也把头往他那边挪了挪,温热的气息侵袭顾塬的脸颊,他清晰的听见迟逾口中的歌词“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然后迟逾就低低的笑了起来   是标标准准的粤语,顾塬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迟逾可以一次一次带给他这么多惊喜,他身上的光芒甚至都快要让他自惭形秽,可以想到这样光芒万丈的人属于自己,自豪感又油然而生   对面那首歌已经临近尾声了,顾塬被迟逾牵着在才知对面的街道上徘徊,等到人少了之后才穿过马路,乐队的人好像已经快要离开了,旁边的围观者也开始慢慢的散开了,顾塬突然间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放开了迟逾的手,径直朝乐队主唱一路小跑了过去   “哎”迟逾一声还没喊出,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顾塬已经过去跟乐队主唱打了一个招呼,两个人竟然看起来十分熟稔的聊起了天,旁边的贝斯手过来跟顾塬递了一支烟,顾塬摆了摆右手拒绝了   迟逾看着觉得不对劲,也不知道顾塬要整出什么幺蛾子,踩着小碎步也过去了,然后站在顾塬旁边的时候,贝斯手又很自然而然的递过来一支烟。   迟逾没拒绝,没接受,顾塬看了他一眼,把烟给截下来掐断了,说好的一起戒烟,怎么能抽烟呢,那薄荷草岂不是白送了,顾塬在心里腹诽那个贝斯手,见谁都先给一支烟   主唱是一个有些许灵活的胖子,坐在高脚凳上那你是完全看不到凳子的,主唱还纹了一个HelloKitty的花臂,迟逾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一只猫,说实话还真挺……有童趣的   迟逾理解不来的童趣   他没搞懂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就看着HelloKitty一下子跃了下来,如果不是他的动作过分灵活,迟逾很担心他会摔倒地上,但是事实上,他的确是个十分灵活的胖子,他证明了他自己。   然后HelloKitty就把吉他给了顾塬,这个时候迟逾才注意到原来主唱比顾塬还矮了半个头,手里没了吉他就跟个黑帮老大似的,铁血柔情的那种   行吧,然后顾塬开始他的表演了,他长的高,踮着脚往上一探就上了高脚凳,将吉他搁在腿上,微微偏着头,有模有样儿的还   顾塬开头一个扫弦调音就让迟逾拧了眉凝了神,旁边的人已经很有默契的开始和顾塬配合,贴近他的旋律   迟逾一听前奏就知道是beyond的歌,顾塬调整了一下方向,他抱着吉他面对的方向却是迟逾,消散的人群又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可能是又听到音乐声的缘故   然后顾塬抬了眸,凝视的方向尽头只有一个人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度暗中淌泪   我不想留低 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像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 你不必痴醉   ……   是缘是情是童真 还是意外   有累有罪有付出 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 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 无法等待”   等到一曲终了,周边人的掌声与呼声高昂,甚至有人还喊着“帅哥,再来一首”,群众是非常热情的,顾塬是非常装逼的,在这个时候他非常做作的又抬头看向了迟逾的方向,结果迟逾已经不在那里了   装逼失败的顾塬只好狼狈的蹦着下了高脚凳,晃悠着脑袋寻找迟逾的身影   “在这呢,塬哥”迟逾的手从背后探过来为他整理T恤“谢谢塬哥为我唱歌,我很开心”   顾塬转了身,迟逾正对着他笑的一脸狡黠   “你干嘛跑了”顾塬带了点儿嗔怪的调儿,一只手拧着迟逾的衣角,看来是装逼失败后的后遗症   “我没跑,我一直都在”迟逾把他拧成麻花的手给解开了“我觉得站你旁边不是能听的仔细点儿吗”   “但是你们粉丝可能有点儿多,刚一出包围圈就进不去了”   顾塬“……”   “我也是你的粉丝”迟逾在他耳旁轻轻添了一句   然后顾塬就开始扭捏的不行了“我是看你唱的那么好听,我也想跟你唱一首歌呗”完了又说“我知道你喜欢beyond,我也喜欢”   迟逾觉得顾塬跟个小孩儿似的,挺逗,“那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啊?”顾塬抬头看着迟逾,迟逾往身后指了指,人东西都要收拾完了,顾塬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我给了人一百块钱,让他们借我唱一首歌”   “……”迟逾没话说了“那为什么要跟我递烟呢?”他非常迷惑   “……可能以为你也要给他们钱然后去唱歌”顾塬说   迟逾直接无语凝噎“……”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迟逾是服了。   “不是”顾塬说“你笑一个呗”   顾塬觉得这应该挺感动的吧,怎么搞到最后迟逾反而无语凝噎了呢,这是不可取的   于是迟逾呲着牙给他笑了一个   顾塬“……”算了,顾塬放弃了   还没等顾塬反应过来,这次迟逾把他给拉着带进了人流里,再一转眼已经进了大爷大妈们的《月亮之上》方阵,不对,现在是《最炫民族风》了   顾塬被迫跟迟逾一起,加入跳广场舞的行列,好家伙,迟逾在前面跳的跟领舞大妈亲孙子似的,真的是绝了   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受着呗。 第71章   顾塬和迟逾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月亮攀上了银杏树梢头的时候决定回家,顾塬轻轻的捏了一下迟逾的手“记得想我”   “当然会想你们啊”杨惠和半趴在桌子上,右手中的笔帽时不时摩挲一下笔记本的黑色软皮面,她的目光落在五个人的合照上,正对着她的也就是今天五个人的合照,顾塬拍完就发到了群里,一收到图,她就存下来了   然后去打印店打印了一下,又去买了相框,现在已经裱好了。论行动力,五个人里没人比她更强了   她住在四楼,小区里的树恐怕有了十几年的历史,梧桐沿着楼层一路向上,比爬山虎的劲头还猛烈些,一直攀升到她的房间窗外,用手一捞,就是一把梧桐叶   她起了身,把耳边的细碎的鬓发撩向耳后,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谣躬着腰,费力的将胳膊探出窗外   她还是太娇小了些,于是她生气的跺跺脚,拧着眉爬上了书桌,坐在书桌上将手探了出去,将头也探了出去,她往下一望,是黑暗的深渊。吓得她一哆嗦,把目光放在了梧桐树树杈的月亮上,今天是满月,真是顶顶好看。   可是满月也没有弥补这无尽黑暗的凝视中带着的恐怖   她又垂眸,带着惧意往下看了一眼,咬咬牙抓了几片梧桐叶,然后翻身下桌,站立在桌边的时候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嘴唇发白,脸色发白,白的吓人。   “叮叮叮——”是闹钟响了,上面显示着是喝牛奶的时间到了   杨惠和摁关了闹钟,向厨房的冰箱走去,那里有冰镇好了的新鲜牛奶。   身后的软皮日记本已经被她无意间翻来了扉页,然后凭借着风的助力,又往后推倒了好多页,但是全部都是空白,直到最后一阵风,吹过的时候,它定格的那一页恰恰好有了一行清秀娟丽的小楷   上面写着   “我燃烧了一颗恒星来跟你说道别”   国庆假后面的三天,顾塬没打算再跟他们一块儿集体活动,他打算跟迟逾好好度过他们俩的二人世界,言程哪哪儿都好,就是美术作业布置的太多,迟逾五天三幅素描,好几副速写呢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准备去八宝玩,八宝也是一个好地方,老爸的草莓园在哪里,好说歹说他没跟老爸到那种水火不容的地步,顾塬以前小时候还经常去草莓园里玩,长大以后,心思越来越重,也看得出来自己讨不讨喜   临走前迟逾背着东西去了顾塬在南湖的出租屋,八九点钟顾塬居然还在睡,还好顾塬之前就把钥匙给了迟逾一把。   迟逾进门打量了一下结构,估计顾塬就住在前面那个房间,门也关的死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带了女朋友回家呢。迟逾轻轻的拉开门,顾塬穿着大裤衩趴在床上睡得正香,两只手抱着枕头,估计有点儿不省人事   迟逾轻手轻脚的脱了鞋,准备爬上顾塬的床,但是想了想,又把书包里的一幅画拿了出来,他原本是准备昨天出去的时候给他的,玩着玩着一不小心给忘记了   迟逾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上了顾塬的拖鞋,将画放在了顾塬床头的麻将桌上,这个麻将桌迟逾有所耳闻,是当时租下来的时候里面就有的,听说还是崭新的,老板也懒得搬走,顾塬也不会打麻将就闲置在这里当了放东西用的桌子   顾塬翻了一个身,侧躺着了,对着墙,不过他睡觉的时候一般靠着外面,所以跟墙之间隔了很大一片位置,迟逾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顾塬没什么动静,起身挪着腿到了顾塬旁边的空位,正好脸侧对着顾塬   “也不知道顾塬醒来是什么反应”迟逾小小的恶趣味作祟,他就在一旁看着顾塬熟睡   以前还没仔细见过,不对,以前在顾塬家的时候两个人也的确同处一屋,但是那个时候顾塬睡的沙发,他睡得床,现在想起来真的是血亏,早点知道互相喜欢不就好了?起码能早一点同床共枕   算了,现在也不亏。迟逾在心里默默吁了一口气   顾塬诠释了什么叫一头猪睡觉的基本素质,但是他睡像真的很好,不打呼噜不也磨牙,半张脸露在外面半张脸被隐没在了枕头里,分外乖巧   迟逾把眼镜取了下来,放在枕头旁边,然身子朝顾塬那边进了一点,细细打量着顾塬的脸。顾塬的下颌非常流畅,整张脸最好看的是他的眼睛,一双大外双瞪大了看着你的时候显露的更多是他的迷茫与不解   如果说迟逾是男生女相,精致过分,那顾塬就是不折不扣的男生脸,剑眉星目,眉目疏朗,真真是英气逼人。关键他还留了一头圆寸,这种非常考验颜值的发型却被他当作通勤款。   顾塬的睫毛动了动,迟逾皱了皱眉,他怀疑是自己的呼吸声叨扰到了顾塬,将头往后退了几分,再看的时候迟逾发现顾塬右眼角有一粒痣,恰恰好点在泪痕下边。   以前的老人总是说,小孩子哭多了,就会长出一粒泪痣,那他这应该也是小时候哭多了长的泪痣吧?迟逾想   还没等迟逾想明白,顾塬往前面滚了一点,然后两只手把他捞进了怀里。   迟逾愣住了,以为顾塬醒过来了,等他看向顾塬的时候,顾塬也惊讶的睁开了眼,只不过微微张开了几分,用手揉了揉,还是没能完全张开。   “我是做梦吗?”顾塬迷迷瞪瞪的看了迟逾一眼,又继续睡了过去,迟逾看着他身上的手又紧了一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结果顾塬当真以为在做梦了,将头埋在了迟逾的胸口,抱着迟逾的手四处点火,从迟逾的背一路滑到了下边,顾塬的呼吸有点沉重,然后他调整了一个姿势,将下身硬硬的东西顶上迟逾的下腹   迟逾“……”   正值青春期,但好歹也是十七八的人了吧,迟逾不会不知道这是在干嘛,他就僵着身子任由顾塬点火,也不知道等他醒过来意识到事情不对是个什么情况。 第72章   没过多久,顾塬将将往他下腹顶了两下就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做梦,谁他妈做梦这么真实的触感?这个念头一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顾塬被吓得一激灵,然后困意全无。等他颤颤巍巍睁开他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的时候,迟逾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顾塬咧着嘴“嘶——”了一声,撑着手坐在床上,还不忘记拿空调被遮一下自己没穿衣服的胸膛,后来想了想也没什么必要,又给掀开了   顾塬下身穿的篮球裤,支棱起来的弧度还是清晰可见,迟逾的目光顺着他的脸一路往下,顾塬也顺着迟逾的目光一路往下,然后两个人的视线很尴尬的触碰在了顾塬的身上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两个人很尴尬的把视线挪开,顾塬翻身下床,去厕所了。迟逾一个人坐在床上,愣怔了一会儿忍不住大笑出声,于是厕所里传来了一声很隐忍的声音,低低的,比平时还哑了几分,他说“别笑了!”   迟逾从大笑转为小声的笑,这样够听话了吧?   等到顾塬收拾好出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华子咀第一小天才的自信与骄傲,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吸了吸鼻子,坐在床沿上,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转而又想起今天两个人要去草莓园,又拍了拍脑袋,换了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迟逾的头发刚刚在床上弄得有点乱,顾塬往前坐了点,给他整理整理,迟逾想了一下“也没来多久,差不多半小时吧,然后……”迟逾低低的笑了几声“然后你就醒了……吧?”   顾塬的手生生顿在了迟逾头顶上,尴尬的耳根子都要红的滴出血来了,恨不得把手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   顾塬还是有几分定力的,“嗯……差不多快醒了吧。”他点点头,强装淡定   迟逾把他的小心思都给吃透了,趁着顾塬正尴尬着整理他的头发,双手穿插从顾塬的脖子两侧经过,最后把他的脑袋围进自己的包围圈里。   顾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我……我……哎……”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迟逾也不想知道顾塬到底想说什么,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顾塬脸颊上男士洗面奶凛冽的清香,凉到心脾,摄人心魂。   顾塬没说话了,就静静的等着迟逾的下一步动作   迟逾不负他望,盘着的腿整体前挪了一点,然后舌尖轻轻从顾塬的耳垂细细扫到了唇边,顾塬已经舒服的把眼睛闭上了。迟逾的舌尖开始往上,扫过鼻翼,扫过他的鼻梁骨,在他的眼睛上落下轻轻一吻,虔诚又真挚。   顾塬的脚从拖鞋里钻了出来,攀到了床沿上,然后又攀上了迟逾的腰肢,两个人径直躺倒在床上,顾塬的床很软,让迟逾觉得都能赶上豌豆公主那个档次了,不过在迟逾心里,顾塬这一米八的傻大个的确跟小公主没差   顾塬这次终于知道什么是主动了,唇已经压在了迟逾的唇上,,两道温热的气息交杂在一起,深浅交错,顾塬含着迟逾的唇瓣轻轻的吮吸,用舌舔舐着,迟逾探出舌,与顾塬交融在一起,顾塬还是敌不过迟逾,没多久又忍不住开始低低的喘息。   迟逾的手一路往下,顾塬哪里又起来了,迟逾想逗逗他,用手轻轻的拨弄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另一只手扶着顾塬的腰,往里面伸了进去,紧致的腰腹上的触感,同顾塬睡觉时赤裸的模样闯入迟逾的感官,迟逾的手就像淬了油的木棒,与火花一触即燃。   顾塬眼神迷离,每次唇舌分离时,迟逾故意在他耳旁的喘息呻吟声让顾塬欲罢不能,他有些口干舌燥了,舔了舔在空气中几秒不到就干涸的唇,狠了狠心咬上迟逾脖颈   迟逾冷哼一声,将下面的手收了上来,抱着顾塬的头,摩挲着他的头顶,圆寸扎手,但英气逼人,是别人学不来的顾塬的硬气中的柔情   这个人现在埋在他的颈间,用舌挑拨他,一圈一圈轻轻的打着转,轻柔的舔舐着,忽而又重重的吮吸,迟逾被撩的忍不住绷直了腿,又曲了腿。在顾塬耳旁深深浅浅的喘息就像是顾塬的兴奋剂。   好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亲吻没有冲昏两个人的头脑,理智战胜了恋爱时分泌的天然安非他命多巴胺,他们还要在晚饭之前,抵达目的地。   八宝与文溪很近,两个人在去八宝之前准备把行李物什都放在文溪,顾塬的家里,再就是文溪没有顾塬他爸,两个人住也没有什么顾虑。   顾塬和迟逾很有默契的结束了身体的触碰,迟逾在顾塬抬头的那一刹那正好吻上他的泪痣,轻轻的一下,就像蜻蜓点水一样。   顾塬笑了,迟逾也跟着笑了   他顺势躺在了迟逾的怀里,白色的T恤已经被蹂躏的皱巴巴的,迟逾低着头给他整理衣服,顾塬下面已经快要下去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很爱哭?”迟逾突然间出声,顾塬被吓得愣怔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顾塬咧开嘴笑了笑,上下两层牙齿白的简直可以去做牙美广告   “是啊”顾塬仰着脸回忆他的小时候,眼神慢慢的失了焦点。那个时候,好像一直都是春婶照顾着他,老爸很忙,忙着申诉忙着找资料,忙着托关系也忙着工作。但是他依旧很喜欢做老爸的跟屁虫,大概这就是小时候的英雄情节吧,可是老爸不太理他,他就学着动画片里的公主哭。   别人一哭什么就得到了,他一哭就换来老爸的拳头,但好说歹说也换来了老爸的注意。他屡试不爽,后来老爸似乎识破了他的诡计,从不知道那一天开始,他哭的时候老爸再也没有管过。   反倒是春婶,从小到大,一直把他视如己出,即使到后来念初中之后基本没怎么见过面了,一见面还是嘘寒问暖。   有没有目的另说,光这份暖意就已经温暖了小顾塬的童年。 第73章   “是挺喜欢哭,那个时候调皮”顾塬没有把小时候的事情告诉迟逾,一些让他难过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了。   顾塬仰视着迟逾,看着他抿了抿唇,噗嗤笑了一声“那长大可还真挺乖”   迟逾揉了揉顾塬的头,就像是欣慰的家长对乖巧的孩子的鼓励,顾塬被他摸的很舒服,他猜这手法都是撸加菲给练出来的,想来顾塬还有点儿小嫉妒   两个人在床上又腻歪了一会儿,闹钟没多久就响了,得收拾收拾东西去坐车了,顾塬家里没几件换洗的衣服,他又收拾了几条内裤和T恤,装进了背包里   迟逾先出去拿行李了,他的也不多,就是画画器材有点难拿,衣服也是挑的最轻便的   顾塬觉得这次回去还得找点时间肝一下作业,七八张卷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虽说食色性也,但是不妨也把写卷子也纳入这个范畴吧,顾塬哀怨的想。   他的文具袋放在麻将桌上,麻将桌那的确是这个家里最乱的一个地方了,等他里三层外三层扒拉开外面的东西时,蓦然间发现了底下的画,可不正是上次老爸直接拿去当点火的纸的那副画?   顾塬现在心情有点说不清道不明,“难道又记错了?”顾塬想着,却觉得自己没记错啊,当时差点还跟老爸干了一架,好在我们的华子咀小天才脑袋没那么不灵光,突然间就想到了迟逾   正准备出去问的时候顾塬瞄到了右下角的落款“迟逾于201×年,×月×日”顾塬往前面推了一下,正正儿好就是去外面画画那天   原来是去文溪了,他那天走的时候居然忘记问迟逾了,也算是太巧了吧   “收拾好了没啊,塬哥”迟逾从客厅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顾塬双手拿着他的画愣怔的站在床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游天际去了。   “这……”   “这是我画的啊”迟逾接过了他的话“怎么了,有问题吗?”   顾塬不解“可是你跟我画过一副了啊”   迟逾淡淡的瞥了他手里的画一眼“上次的不是都坏了吗,我就想跟你再画一副”   “可是……”顾塬的话噎在嘴里不知道怎么说   “我上次看到了”迟逾说“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弄的,我也知道你肯定很难过,不然怎么会不告诉我,嗯?”   顾塬依旧没出声,迟逾说的是对的,但是他还是没想到迟逾居然这样心细如发和顾及他的感受   “画没了就没了,画画的人不是还在吗?”迟逾揽过顾塬,把他抱在怀里“塬哥,你想什么呢?一幅画而已”   顾塬想说,一幅画而已,但是这幅画是你画的,是你认认真真,迎着烈日直到黄昏的余辉才画好的,你的所有的努力都值得被珍惜啊。   迟逾拍了拍顾塬的肩膀,真把顾塬当成了小孩子,轻轻柔柔的哄着他   两个人到文溪的时候的确已近暮色,去草莓园的计划暂且被搁置到了明天,今天就只能养精蓄锐了   顾塬开门的时候,家里果然没有人,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顾塬用手一拈就铺满了手指,老爸应该是很有几天没有回来了。   那明天去草莓园的话,应该可以见到他,嗯……应该可以带着迟逾见到他。想到这里顾塬就有一种非常隐秘的欢喜。这是他的男朋友,他带到了他父亲的面前,那是不是将将算作了见过家长了?总之顾塬是这么想的   “明天去草莓园吧”顾塬看着迟逾已经摆弄他的画架   “行啊”迟逾有点漫不经心“反正今天已经种了草莓,明天再去摘草莓吧”   顾塬刚一听到还没反应过来,正准备问今天什么时候去摘了草莓,一抬眼就看到迟逾转过了身,抱着手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了,他知道了,迟逾脖颈间可不正是已经鲜红欲滴的草莓吗?   顾塬你也真牛逼,顾塬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继而又有点心迟逾,这么红不知道疼不疼,这玩意儿他之前没弄过没经验啊,下口……这看上去……是真的有点狠了   “疼不疼?”顾塬走到了迟逾旁边,用大拇指磨了磨,这跟上午弄完之后的确没什么区别   “不疼”迟逾低头试图看一下,但是看不到,离锁骨有点近,但是现在被顾塬的手挡住了。来之前在顾塬家里照过镜子,挺大一块,吮吸出的红印儿跟西红柿差不离了“有点痒?”   “你要试试吗?”迟逾看着顾塬   顾塬没出声   迟逾往前边儿又挪了一步,头垂在顾塬的颈窝,顾塬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麻痒,疼的确是真的不疼,还有点儿舒服   迟逾停了一下,在他耳边问他力度可不可以,要不要再继续?顾塬颔首   这一次可比刚才更猛烈了多,如果刚才是轻柔的晨风,这个时候恐怕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猛烈,顾塬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迟逾的喘息声,以及水渍打弄在肌肤上的声音。迟逾的头发很柔软,但是落在顾塬的颈间还是有一点痒痒,顾塬将他的头发拨弄开来,用手轻轻揉捏着迟逾的后颈,就像给狮子顺毛一样。   但迟逾多半时间是非常温驯的,尤其是对着顾塬的时候,他甚至从来舍不得对顾塬说一句重话。   顾塬喉结滚动,舒服的哼出了声,仿佛是一个信号,迟逾适时地停下了嘴,当他看向顾塬的时候非常狡黠的又舔了舔唇角,极其挑逗。   顾塬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迟逾这嘴上功夫真不是盖的,吮吸出的红印比他的还要深一点,不过他没有迟逾白,所以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   迟逾倚在旁边的门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顾塬“怎么样?”   顾塬垂眸笑了笑,“没人比你更好。”   这下好了,两个人出门,都得接受一下别人目光的洗礼,不知道的以为是他们各自女朋友厉害,猜的更深一点的估计就能看出点端倪。这又怎么样呢?迟早有一天会正大光明的走进人们的生活里。   只要是爱情,性别无错。 第74章   顾塬和迟逾没费心思去折腾晚上吃什么,在家里草草煮过了面吃了算了,顾塬在冰箱里发现了一瓶还没开封的老干妈,然后阳台上的小白菜也被他薅了下来,还剩一根独苗苗儿。   迟逾不会做饭,在旁边跟顾塬打下手,其实煮面也没什么好打下手的,迟逾就想跟着过把瘾。他压根连煤气灶都不知道怎么打,更别提土灶了。迟逾这还是头一遭瞅见土灶,新奇的很。   上次来顾塬家里也就在房间里呆了呆,其他地方根本没去过,还不知道顾塬家里别有洞天。   迟逾推了推眼镜,把手背在身后,四处瞎转悠,顾塬正把一把挂面下到煮沸的锅里,“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顾塬看着迟逾还微弓着腰   “我在视察”迟逾懒得理他,他现在对这个土灶充满了好奇。好在顾塬今天用的是煤气灶,不然不知道迟逾会怎么去瞎折腾,估计会把画纸拿来烧了吧,按他一冲动就是魔鬼的性格来说也不是没可能,顾塬悄悄揩了一把汗   迟逾显然对土灶的兴趣大过了看顾塬煮面的兴趣,拿一根烧火棒往里面杵了好几下,里面沉积的灰从底下漏了出来,灰没地方可以去,只能朝唯一一个出口往前涌。而迟逾呢,正正儿好处在这个风尖浪口上,糊了一脚灰   “……”迟逾沉默了几秒钟“顾塬你来一下”   顾塬正聚精会神的准备他的面呢,一只手拿着汤勺,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尝了一下味道,还可以,顾塬砸吧砸吧嘴。汤勺还没放下就听见迟逾带了些许憋闷的声音,顾塬拿起旁边搁置的毛巾,擦了擦手“怎么了?”   “哟”顾塬脚停在了迟逾身前十公分左右的位置,“您这是去……?”一时间顾塬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一双好好的小白鞋给糟蹋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顾塬竟然不知道心疼鞋还是心疼迟逾。如果非要说的话,那还是心疼鞋吧   迟逾没出声,眼神往土灶那坑里瞟了瞟,行了,顾塬他懂了,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顾塬还真是拿迟逾没办法,这好奇宝宝与百度小能手什么时候能够停一停他探求真知的脚步?   “大概是没可能了”,顾塬自暴自弃的想。   顾塬没搭理迟逾,不是没搭理,是面比较重要。于是迟逾就坐在草垛上眼睁睁看着顾塬过来嘲讽了他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回了锅旁边。迟逾心如死灰,正准备自力更生的时候,那把灰又复燃了,跟青青原上草似的。   顾塬过去把火关小了一点,然后又走到了他面前,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卫生纸,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跟他擦鞋。   “这鞋真的是忒不好擦了”顾塬心里是这么想的,手上动作依旧没停,主要是他这个鞋,前面有很多小孔,估计都钻里面去了,得脱了用刷子洗才能够给弄干净。现在没别的办法,先安抚安抚迟逾老大爷吧   迟逾大爷的鞋脏了,心情非常不美丽,等顾塬帮他擦完一只鞋的时候他就叫了停。发表了一下演讲,对顾塬这种行为的感动与感谢,再就是表达了一下对土灶的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   “顾塬同学,很感谢你在百忙之中拨冗莅临我的脚前,并且不辞辛劳的带着满身疲惫为我擦这双不争气的白鞋。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个土灶的杀伤力这么大,我以为它会给我一点面子,但是我没想到终究是我错付了,算了,就这样吧。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说罢,叹了一口气,不对,应该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顾塬在一边还得装作非常严肃,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手负在身后,表示对迟逾老大爷的认了与支持。   “行吧”迟逾站起了身,临走前踹了踹土灶的边缘,但是这个动作使他的鞋前端又脏了几分。迟逾“???”合着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迟逾双手合十,心中默念“我佛慈悲。”虽然我佛也挽救不了他的鞋了。顾塬几乎是带着同情的目光目送迟逾出厨房门的,最心疼的当然是那双鞋,没别的。   迟逾现在是相当惆怅,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面前是一瓶没开封的老干妈,顾塬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他现在心情非常复杂。因为他把鞋脱了换上了顾塬的拖鞋   顾塬其实是非常想笑的,但是碍于形势,他现在是不能笑的,他现在一笑就相当于是在自讨苦吃,迟逾的战斗力堪比他自己,更何况他还舍不得还手。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困难的情景,顾塬只能在心里默默憋笑   事实证明顾塬的手艺真的是非常出色,当洗完热腾腾的挂面放到迟逾面前的时候,他是非常馋了的。迟逾拿起筷子就准备挑了吃,好在顾塬眼疾手快的给他打开了   “???干嘛呢你?”迟逾拧着眉看着顾塬,自己一筷子刚夹起来的面条就被顾塬给生生打掉进了碗里   顾塬无奈“这不是太烫了吗?我怕你烫着”然后将老干妈瓶子在桌角磕了一下,再用手一拧,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顾塬拿了一个长铁勺,伸进去舀了一点出来,放进迟逾的碗里,然后又把他的碗往旁边转了转,用他的筷子帮他拌好了,现在成红油老干妈白菜拌面了   顾塬闻了闻,还真挺香。迟逾看着顾塬的一系列动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也觉得挺香,好吃吗?”   “你尝尝”顾塬说   迟逾将信将疑,用筷子圈了两道,然后又吹了吹,才塞进口里,等吸溜完还没开始咀嚼完就给顾塬比了一个大拇指,“真的好吃!”   顾塬欣慰的点点头,帮着迟逾把上了水蒸气的眼镜给取了下来,顺便把他的头发也往后别了别。   顾塬坐迟逾对面吃,他看迟逾都快吃完了,想把碗里的面给迟逾再挑点过去,刚把碗一挪过去,迟逾就拧着眉问“你干嘛呢?”   “……”顾塬说“我怕你吃不饱”   迟逾用手弹了一下顾塬的手,“你喂猪呢”   好吧,顾塬只得默默的把碗给端了回来。 第75章   迟逾吃完的早,其实他还有一丢丢小饿,但是顾塬比他累多了,他也舍不得让顾塬少吃一点,等会出去逛夜市还可以随便吃点东西垫垫,反正选择多的是。   迟逾选择在门口蹲一会儿,文溪的空气都比华子咀清新多了,对门门口还种了挺多花花草草,迟逾蹲着仔细看了一眼,得有水仙茉莉好几种,旁边的栀子树在唯一一块没水泥的地方顽强生长,迟逾深感佩服   迟逾蹲着还没一会儿,一阵黑色的旋风就刮到了旁边。旁边的小沙粒被卷起来裹挟在风里吹到了迟逾身上,迟逾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说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迟逾算是服了   这黑旋风也不一般,来者正是顾塬的发小刘啸,跟李逵似的扒拉着门直接就进去了,一声吼“塬儿!”让迟逾想起了李逵叫宋江哥哥的那一帧,别说,真挺像的,而且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   迟逾蹲的地方是非常有技巧性的,蹲在顾塬家门口的门旁边的矮敦子旁边,迟逾跟矮敦子可能是融为了一体,以至于刘啸绿豆般大的眼睛并没有发现端倪。所以等他进了屋子里,顾塬一脸惊讶的呲溜进一筷子面条看着他的时候,问的第一句是“迟逾人呢?”   刘啸摸了摸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塬“不是……我进来的时候也没看着啊……”说着又往后看了一眼,好家伙,刘啸往后看了一眼也没看见迟逾的人影,于是他更加懵逼了   迟逾听见了里面的对话,没出声,老神在在的拂了拂脸上的灰,慢慢悠悠的起了身。这一起身,倒真有小花园里吹唢呐的小老爷子的气质,然后在顾塬的视线下挪进了门,没错,是挪。就跟吃饱了撑的憨鸭子似的,挪进来的   迟逾路过刘啸的时候是非常不屑的用眼神睨了他的后脑勺一眼的,那小眼神被顾塬捕捉到了,差点没把嘴里的面给呛出来。但是刘啸不知道,以为顾塬真的吃呛到了,一脸着急的冲到水壶前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顾塬面前   这个角度很刁钻,为什么呢?因为一放好杯子他一偏头就看见了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左边,是不是很惊悚?对于刘啸而言,是的。   刘啸被吓得往上蹦了一下,但是迟逾神情很淡,以顾塬对他的了解来看多半是装的,然后迟逾就语气更加冷淡的说“顾塬不会呛死,他喝了这水可能真的会没命。”   “为什么?”顾塬和刘啸异口同声的问迟逾,满脸不解   迟逾鄙夷的看了他们两一眼,眼神复杂,可能是在感叹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蠢的缘故。迟逾走到了水壶旁边,把水壶拎到了顾塬面前,用手一抹,好家伙!这得是多少年前的陈年老垢啊   顾塬懂了,抬起头幽怨的看着刘啸,一副“你要毒害大哥”的表情   刘啸迅速摆摆手,这是一个以飞一样的速度摆手以证清白的男人。   得,都摆出重影儿来了,顾塬站起来把他的手跟摁住了,刘啸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他隔着牛仔裤挠了挠大腿“我一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来找你了”   “行啊你”顾塬做势往他胸口打了一圈,不重“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了?”   “咳!”刘啸挥了挥手,“我爸在公汽站给人运了点五金过去,说是看见你了”刘啸顿了顿“不过我爸没看见迟逾,这不我才以为你一个人回来了”   顾塬点点头   然后刘啸冲着迟逾笑了笑,“对不住了,刚刚没瞅见,哎!看我这小暴脾气”又没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迟逾也对着他笑了笑,说“没事”   刘啸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八点了。顾塬已经吃完了,收拾好了碗筷往厨房里走   “要不要出去转会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刘啸眼巴巴的跟在顾塬的后边转悠,可以说是混的最惨的一个发小了   顾塬琢磨了一下,自己吃都没吃饱,迟逾多半也没怎么吃饱,面条毕竟不是米饭,没那么抗饿。如果这时候不出去垫着点,等下晚上也得饿得慌,家里的白菜叶都薅完了。文溪的外卖业还没有发达到晚上十来点钟或者凌晨还上门服务   “去吧,我问问迟逾”顾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迟逾,你要不难出去走走?”   “没问题”迟逾说,这正合他意。   华子咀有夜市,文溪也有,只不过规模那是比不上华子咀的。但是这边旅游业居多,以长江中下游平原的一些特色为主。还有小商摊专门在家里打好了鱼糕,现在用蒸笼摆出来卖的,这是卖的最火爆的小吃之一。   准确来说这是一道菜,但是切成小块后既饱肚子又好吃又能推出自己的家乡特色,可谓是一举三得,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更何况,这卖的情况也是非常不错的   文溪文溪,主要是这个“溪”字,临水,水资源渔业丰富,祖辈多是靠打渔为生。就算是顾塬这样的本地人,父亲做了草莓园生意,但是从互选开始倒数三四辈,那做的都是打渔的生意。那时候长江还没有禁渔,一片江承载了一地人民的希望。   但是竭泽而渔是不被认可的,文溪也有往农业方向的发展,后来高科技发展越来越先进,文溪的质朴与风景的优美逐渐被人所知,旅游业就这么发展起来了。   也的的确确给文溪带来了发展生机,好在没有改变文溪原有的模样,这也是难能可贵的一点了。   “鱼儿,吃鱼糕吗?”顾塬手伸向后面,拉了拉在后面走路永远比他慢半拍的迟逾   迟逾愣怔了一下“吃什么?” 第76章   “鱼糕”刘啸跟迟逾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可好吃了,过年我们家家户户都有这道菜”刘啸非常的热情的开始跟迟逾解说,以至于顾塬在旁边像个木头人一样,最后听完后认可的点了点头。   “行吧,吃吧,你吃吗?”迟逾偏过头问顾塬,刘啸就被一个人晾在了旁边无声哭泣。好在顾塬点头够迅猛,迟逾也及时想起了刚刚解说的是刘啸,又把头往旁边偏了偏,“你吃吗?”   刘啸现在是非常感动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已经落下了感动的泪水。他点了点头,迟逾想了想,对老板说“来三分鱼糕”   顾塬已经在旁边将钱付了,一呼一应,真是十分自如和自然。   刘啸到现在也总该看出端倪了吧。打一开始在顾塬家里看到迟逾他就觉得不对劲,前后一琢磨,新年踏着点给发“新年快乐。”不是,这倒也能说的过去,玩的好的同桌来家里玩也没什么,这些刘啸都知道。   怎么说呢,但是这些事情,这些巧合都串联在一起了他就有了一点动摇了。刘啸好歹也是三中混出来的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练的炉火纯青,所以在见到迟逾的时候他也就心里惊了一把,当着顾塬的面前也没给露出来   顾塬脖子上那块东西,他看的清清楚楚,这得是下多狠的嘴啊给亲成这样,再一看,迟逾一个转头,风带起头发丝,那藏在头发丝底下的可不正是跟那差不离的一块红色吗?   刘啸是虎了点,但这不代表他笨,反而他脑筋很灵活,转几下都明白过来了。只是这种小心思就没肯用在学习上过   三个人一人一份热气腾腾的鱼糕,端着边走边吃,店家是做口碑和回头客生意的,顾塬认识小摊主,他在文溪临江的哪里开了一家鱼糕店,这边的客人他都会留一份电话号码,到时候可以直接去店里采购特产带回家。   再往前走就是红糖糍粑还有肉粽子,还有臭豆腐和麻辣烫之类的东西,迟逾又买了一个肉粽子,顾塬买了一个蛋黄的   “你吃什么味儿的?”顾塬推了推旁边的刘啸,刘啸打买鱼糕起就开始魂不守舍,衣服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被刘啸给惦记上了   刘啸拧着眉,苦着脸说“不吃”   迟逾已经剥开了肉粽,粽叶的清香和肉粽的香味一起飘进刘啸的鼻腔,撩拨着他的感官细胞。但是刘啸还是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说“不吃!”   顾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毛病,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苦着脸跟苦瓜似的,也不知道爱而不得那家小姑娘了。顾塬研究了一下,决定有时间探探刘啸的口风   “走吧鱼儿”顾塬看刘啸也没什么吃的想法,也径直拆了粽子,带着迟逾往前走。让刘啸在后边儿一个人冷静冷静,虽然顾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肯定有什么事儿把他给打击到了   刘啸在身后瞪了两个人的背影一眼,刚瞪完就又哭丧着一张脸,盯着两个人的背影开始琢磨事儿   虽说他是一个比较粗犷的大老爷们儿吧,但是三中搞同性恋的说实话真的不少。但是很多都是跟风,因为耽美文化的兴起,越来越多人接触到了,很多不是同性恋的以此为潮流。然后新鲜劲头过了继续喜欢异性,这事儿刘啸心里门儿清,他们学校好几对呢。甚至他身边就有,就没有一个谈的时间久了点,刘啸不是很赞同   顾塬吧,这个人,刘啸从小就认得。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除了“天才”还真找不出别的词,好像什么领域顾塬随随便便一插手就能做的很好。迟逾,刘啸也知道,这也是个天才,成绩多牛逼已经听他的小粉丝妹妹们在三中听腻了   每次他都要在心里反驳一下,顾塬也帅也成绩好,还会玩儿。现在更不得了了,两个又会玩又能折腾的天才终于折腾到了一起,刘啸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   他总觉得顾塬在玩儿迟逾,或者迟逾在玩儿顾塬。想到这里,刘啸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是在三中浸淫多年不相信爱情了是吧?能不能相信自己发小的人品和眼光?   但是刘啸见过迟逾拿着美工刀捅人的场面,他还是不能相信大佬会这样人畜无害的陪在顾塬身边。他怕那一天顾塬不顺他的意,他就直接把顾塬给解决了。那样他就没有发小了,没有从小一个可以从小穿一个裤衩的好发小了   刘啸这是典型的自己吓自己,终于他达到了目的,他已经预见了顾塬和迟逾吵架,迟逾一刀捅到顾塬肚子里的场景,顾塬狰狞的对他说“笑笑,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跟放电影儿似的,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顾塬原本想让他在后边儿冷静冷静,现在越看越觉得迟逾要对顾塬图谋不轨   刘啸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到微信联系人那一栏,将那个挂着“花开富贵”的头像的对话框给打开了,颤颤巍巍的发过去四个字“你还好吗?”   刘啸的确是有点精神衰弱,想象力过于丰富。顾塬收到信息一看到备注名为“顶天立地刘笑笑”发来的信息就点开了,里面四个字让他哭笑不得   这熊玩意儿不是就跟在身后吗?让他自己去冷静冷静,思考一下人生怎么思考成这个样子了?顾塬回过头,只见刘笑笑熊里熊气的站在树底下,考虑着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   迟逾看见顾塬发小就很迷惑,同样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顾塬他发小怎么做到这么虎头虎脑的呢?听说还是三中的人?他想了一圈也觉得这不符合三中人的作风啊,就非常迷惑   “你去把他给带过来吧”迟逾碰了碰顾塬   顾塬觉得可以,主要是他不知道笑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神经兮兮的呢?顾塬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跑到树底下把刘啸给拉了出来   “你怎么光顾着长肉不长脑子了呢?”顾塬咬牙切齿的教训刘啸“怎么回事啊?”顾塬问   刘啸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说,哆嗦倒是没哆嗦了,就是怕顾塬到时候吃亏,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说。刚刚想的太多,一不小心把脑细胞给用完了,现在憋都憋不出一个解释   “也没什么”刘啸情绪还是有点低落,他还想了想还是想问一下顾塬“就是……”   “没什么就走吧”顾塬说“就是……?就是什么?”   迟逾看顾塬还没把人带过去,已经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刘啸摆了摆手“没事”   “怎么了?”迟逾已经走过来了,看着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塬摊开手“这不正准备过去吗,你就来了”他对着迟逾笑了笑,迟逾点了点头,往顾塬身边靠了靠,轻轻用手捏了捏顾塬的手指   动作很隐晦,放一般时间刘啸是绝对看不见的,谁让他这个聪明蛋发现了这一桩不为人知的大秘密。算了,刘啸泄了气,也不是不为人知吧,都敢亲这样出门了,说不定身边就他不知道,想到这里,刘啸气愤的踹了踹脚底下的石头   迟逾和顾塬成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两个人回头看的时候刘啸尴尬的顿在原地,脚还保持着踢出去饿姿势,然后更让他崩溃的是前面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一段话毫无遗漏的传到了后面   “鱼儿,我跟你说,他从小就这样神经兮兮的,今天这种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吧?”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嗯嗯,是这样的,今天可能哪根筋也给搭错了,这样……哎……算了,其实我们做发小的也得多体谅体谅他”   “我知道我知道,塬哥,你辛苦了”   “……”   “……”   刘啸“???”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朋友?刘啸现在已经不想与他们两个为伍了,他现在痛心疾首。   刘啸就是一挺神奇的人,靠脑补能补出一部小电视剧来,这顾塬之后也是挺佩服他的。   一行人穿过了夜市就上了长江堤岸,那边有一个水库,辖制着整个文溪大大小小的水流情况,小的时候顾塬就喜欢和刘啸骑着自行车过来泡脚看星星,这里的水流很奇怪,有一段是温的,只有那一小段是温的,后来听家长的老人说,哪里是温泉的小泉眼。   由于在哪个位置就没有开发,也有可能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泉眼的缘故,其他的温泉泉眼,大大小小的都被开发了做成了温泉酒店,也成为了旅游业的一大鳌头,用来吸引外来客人。   这里也算得上是顾塬和刘啸的秘密基地,从大到小也没有告诉过别人,老人们问过之后也没有往外多说什么,大概是想要保留这一个天然的不沾染铜俗的赤诚干净的地方吧   迟逾是被他们俩带来的第一个人,或许后续这个地方会被更多人发现,更多住在文溪的小朋友,像顾塬小时候淘气跑到水库游玩,踩水时无意间踩到了温水从而发现了这个小秘密基地,那也与他们无关了。 第77章   只是现在,这个小泉眼暂时在这一晚是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哦不对,是两个人,刘啸在手机莫名其妙的响了一声之后,推说自己有事就先行了一步,这个时候顾塬和迟逾鞋都脱了一半了。   好吧,两个人点点头,批准了刘啸的离开,但回过头来顾塬总觉得刘啸那一声铃响更像是闹钟?不过顾塬也没有深究,只是笑笑离开的姿势过于狼狈,眼里的眼神过于心酸。刘啸是觉得,这种看星星的事情自己就不要参与了,反正已经跟顾塬看过了这么多次星星,而且打扰人家小情侣,似乎也不是什么道德的事情吧?   搞不好还会被人在心里暗戳戳骂他居然看不出来,这种事情刘啸可是不会做的。于是他选择了离开   迟逾的小白鞋让他已经伤透了心,出来的时候穿的是顾塬的一双板鞋,现在两个人都赤着脚踏进了水里,水下还有鹅卵石,踩上去脚心密密麻麻的痒痒,还有点小痛,迟逾多踩了几下,觉得很舒服   “这个鹅卵石也很巧,就这边儿分布的密了一点,那边都没有”顾塬指了一个方向,迟逾顺着看过去发现顾塬的手指还在变换方位,就他们脚下这一块地方没被指到   迟逾把他抬起的手给拿了下来,无奈的说“你直接说就咱们脚下这一块儿地方有不就行了吗?”   顾塬嘿嘿一笑“这不是觉得不够壮观吗”   迟逾点了点头,对于顾塬脑回路的清奇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了。   “你知道吗,温泉酒店里的温泉底下也铺的是鹅卵石,不过那个是人工铺的,这个是自然而然的”顾塬开始跟迟逾安利这个小泉眼,迟逾手撑在石头上认真的听着   “而且听老人们说,多踩踩鹅卵石有好处”   “是吗?”迟逾偏着头问他   “是啊”顾塬听到迟逾不知道,立马坐直了身体开始侃侃而谈“你知道吗,足为人之根,其实通俗点说就是人体精气汇集之中心;又被称为人体的‘第二心脏’。足部按摩保证了血液畅通,保证全身血运正常”   迟逾认真听着,时不时皱着眉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听进去   “另外,足部按摩还具有固养根气,疏通经络,强身祛病,调解自律神经的功能。通过在足部表面施加压力,还可启动机体的调节功能,激发各器官潜能,增强免疫力。通过大量临床实践证明,足部按摩疗法对神经衰弱…………”   “呼——”顾塬长吁一口气,说的他现在有点口干舌燥   迟逾很贴心的把刚刚路上买的水拧开了瓶盖递到了顾塬的嘴边,顾塬接过来喝了几大口才喘过气来   小粉丝迟逾很适时的鼓起了掌,给足了顾塬讲师面子。   其实迟逾他知道,他只是知道的没那么具体,看着顾塬眼里都快冒出星星来了,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看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你可以往下多踩踩,对身体好”顾塬说着就把脚覆在了迟逾的脚面上,帮他轻轻柔柔的按摩,迟逾不由得偏头看向顾塬,他正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借着月光和星光的在水上泛起的粼粼波光,给他按摩着脚背   迟逾伸出手,在顾塬的眉心摁了摁,顾塬疑惑的一抬头正好对上迟逾那一双深邃的眼眸,“怎么了吗鱼儿?”顾塬问他   迟逾勾了勾唇,用手指又抚了抚他的眉心“怎么老皱眉头,抚都抚不平”   顾塬咧开嘴笑“那你就一直帮我抚呗”   “你难道还想过别人帮你抚?”迟逾问他   “那必须没有!”顾塬斩钉截铁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到两个人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一二点的光景了,夜市零零散散还有几个人逛着,小商摊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做午夜生意的少之又少   到家就差不多十一点半了,两个人今天累了一整天,回家就轮流洗了澡,迟逾的小白鞋被他嫌弃的扔在楼下客厅的垃圾桶旁边,顾塬想了想,还是捡起来放到了二楼卫生间的旁边   两个大男孩儿洗澡都挺快,加上又坐了很久的车,晚上又到处走走停停的缘故,两个人都累得慌。洗完澡两个人平躺在床上,都觉得仿佛过了不止一天。迟逾这个时候就意识到了泡温泉的好处了,脚底一股热流极有规律的窜着,按摩着他的每一根脚部神经,简直舒服极了!   顾塬躺在他的旁边,靠近着沙发,迟逾一侧过脸就能看见那张沙发,然后就想起了那一次的“同居”。   迟逾用胳膊肘碰了碰顾塬,“上次我在你这里住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迟逾问他   顾塬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他好像睡得是沙发,然后他又睡不着?偏巧月光又亮,似乎是看了迟逾很久很久   “我记得那天月色很美”顾塬说   迟逾被他的这句话弄得有点好奇,这句话有两种意思他也不是不知道。于是他趴在床上,用手捧着自己的脸颊,长发散落在了手侧,顾塬稍微一偏头,不,顾塬不用偏头,余光中就已经全部是他。   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精灵一样,只不过脖颈间的红色更给他添了几分妖艳。   “一不小心就想你了,就算你在我身边我也很想你”顾塬看向迟逾,哼唱着张宇的一首老歌“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霎那之间,只想和你到白头。”   迟逾把脸扑进了枕头里,肩膀一抖一抖可以看出来他笑的厉害,顾塬也不疑惑,等着迟逾笑完,然后迟逾就连着被子一起裹在了顾塬的怀里   他低低的声音在被子里还带了混响,他说“唱反了,应该是你太温柔,我太暴躁了。”   顾塬下巴往下挪了挪,他想要更加靠近迟逾一点,“你暴躁我也喜欢,你温柔我也喜欢,你是我十八年来唯一的心动啊”   迟逾在底下极其不老实,用手挠着顾塬的胸腹,不过隔着T恤,加上力度不大,基本感受不到什么。   须臾,迟逾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眼睛亮闪闪的,真的如同天神下凡,精灵下凡一样,盈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顾塬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瓷白,但是迟逾又不娘,相反他比有的男生更刚   迟逾将头发往后一撩,顾塬的心仿佛就被他的手拨弄开了,然后迟逾低着头伏在了他的耳边“那天晚上我想把你拉到床上来一起睡”说完又狡黠的笑了起来   狡黠的笑不过几秒又转变了方向,变得泫然欲泣,他又说“可是我当时没有立场啊,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他看着床头柜,一脸怅然若失   顾塬翻了一个身,将迟逾搂在了怀里,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眼睛“你有立场,你比任何人都有立场,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好不好?”向来都是迟逾安慰顾塬说,没关系,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但是知道今天顾塬才知道,迟逾其实跟他一样的怕。   如果两个人真的就这么生生错过了呢?那这些话还能跟谁去说?跟同学吗?还是以后未知的现在还没有出现的恋人?   那样的事情太可怕了,而现在也太幸运了,两个互相喜欢,互相吸引的同性灵魂纠缠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太累了,迟逾伏在顾塬的肩膀悄然进入了梦乡,弯弯的月牙儿越升越高,由最开始的星星的光芒遮盖了月亮,到最后月亮的光芒彻底取代了星星。   但是当我们用天文望远镜望向天空时,你会发现,月亮在一条璀璨的银河里,与相隔亿万光年的星辰们一起发光发热,不分彼此,互相成就。   顾塬睡得很浅,但是迟逾睡得很熟,依旧保持着搂抱着顾塬的姿势,顾塬用一只胳膊撑了起来,将迟逾慢慢的放在床上,十月份的天气依旧炎热,入了夜稍微凉了些,顾塬将空调被仔细的盖在了迟逾的身上   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卫生间的灯,拿起了搁置在卫生间门口迟逾那双小白鞋。虽然迟逾对他很嫌弃,但是他也没有忘记写双鞋到了以后,迟逾穿了三天,对于有洁癖的迟逾来说,已经够喜欢这双鞋了,以至于现在依旧看得出当初买回来的模样   顾塬脱了鞋,光着脚进的卫生间,地板是干净的,没有水,所以不会打滑。顾塬洗完澡之后就注意收拾了一下,到现在正好踩上去是干燥的   顾塬拎着鞋又探着头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看了一眼,迟逾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睡得香甜,偶尔还能听见他忽而加重了的呼吸声   他害怕吵醒他,所以用的是早先准备好的水,迟逾先洗的澡,所以顾塬之后准备的东西迟逾也没有看见,也避免了他问。   洗衣液刷鞋是刷不干净的,还好卫生间里还有肥皂和洗衣粉,顾塬均匀的洒了一点洗衣粉之后,用水泡了好一会才开始洗,顾塬没用刷子,专门的刷子伤害鞋子表层,声音还大。顾塬找的新的软毛牙刷,所以刷起来更费劲,但是他却觉得不费劲。因为这是迟逾的鞋,他乐意,想到明天迟逾会更开心,他就更乐意   枯燥的刷鞋动作,重复了白来遍,顾塬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偶尔偏过头看看迟逾,他依旧睡得正酣   等到他刷完鞋,晾到阳台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节课的时间,他轻轻的翻身上床,将迟逾重新搂进怀里,但没想到迟逾居然翻了一个身,手依旧是牵着他的手。   顾塬想抽回来,因为被水浸泡的有点皱了,但是迟逾不肯撒手,等他躺进被窝里时竟然发现有个地方有点湿,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没有擦干留下的印迹,随即庆幸迟逾转过了身,不会发现这块水渍   顾塬从后面将迟逾搂着,迟逾无意识间牵紧了顾塬的手   顾塬一夜好梦,直到太阳高升。 第78章   等到天光乍破,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射进房间内的时候,顾塬睡得正酣,昨天小心翼翼的折腾,可见还是把他给累着了。   迟逾将顾塬身上的薄空调被往上面掩了掩,把顾塬伸在外面的手盖进了被子里。   迟逾撑着半边身子,能窥见卫生间的阳台,边边角角透露出的隐秘的一份白,那是他的球鞋。迟逾小心翼翼的把身子往上挪了挪,往旁边看一眼,顾塬依旧睡得很熟。   迟逾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轻轻在他眼睛上落下一个吻,跟蜻蜓点水一样。迟逾睡不着了,尽量不发出声音,从床的另一侧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有点凉,迟逾双手撑着床,仰着脸看窗帘缝隙间的阳光,被遮挡的光没有直接暴晒的温度,看上去更加温柔和明朗。   迟逾将身子往床脚挪了挪,这样他就离光源更近了一点,阳光很少,但是一点一点的洒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没由来的很有安全感,然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顾塬   迟逾低着头,用手心蹭了蹭自己的脸,有一种别的味道。迟逾将手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顾塬的味道,不止手心,手背也是。他再将衣服一掀开,同样也是顾塬的味道   迟逾想了想,起了身。他现在要去洗漱了,去草莓园还得收拾一下东西,大概就是画具什么的,至于顾塬……迟逾想让他多睡会。   顾塬卧室跟卫生间就连在一起,卫生间是真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一个小型的洗衣机,迟逾蹲在底下研究了一下电源线的地方,还有洗衣机的外壳,他充分有理由怀疑,这是顾塬自己接上去的。   不念理科真是可惜了,迟逾在心里为一中理科班扼腕叹息了一把。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不然他怎么可能遇得上顾塬?   迟逾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非常认可,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昨天顾塬临睡前就已经把他的牙膏牙刷准备齐全了,昨天他的毛巾被顾塬叠成了小方块,跟顾塬的一起搭在架子上,架子不太大,只搭上了四块毛巾   两大一小,两块小的是两个人的洗脸毛巾,迟逾真觉得顾塬这人的贴心和温柔是骨子里的。恩……仅仅对他的温柔,是对别人不可见的温柔。   他的牙刷和漱口杯跟顾塬的整整齐齐排在一起,两只牙刷的朝向都非常的一致,跟两个人在点头似的。   顾塬跟他买的儿童牙刷,他说儿童牙刷的毛比较软,温柔不刺激,不会把迟逾的牙龈弄出血来,迟逾还记得昨天顾塬拿出来的时候还一脸骄傲的说“这是青蛙王子的牙刷”   青蛙王子,迟逾知道,就是小时候少儿频道经常打广告的那个,迟逾知道那个牙刷还有点小贵,只用一两次的确很不划算。迟逾将牙膏慢吞吞的挤在了牙刷上面,放杯子时无意间蹭到顾塬的牙刷,“可真硬”迟逾在心里说。   “你怎么醒这么早?”等迟逾用毛巾擦完脸正在拧水的时候,顾塬已经撑着半边身子朝他这边看过来了,迟逾被吓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笑着回头,无奈的看着他“你怎么就醒过来了呢?”   顾塬翻身下床,光脚踩着木地板,将半遮不掩的滑动门径直全部推开,从迟逾身后揽住了他,头从背后蹭在迟逾的肩膀上“睡这么久了,还不该醒吗?”   “该该该——”迟逾将毛巾拧干了,转过身被顾塬抱着。   抱了好一会,迟逾身子又往后退了退,一只手扶上顾塬的下巴,用洗干净的毛巾仔仔细细的擦拭着顾塬的脸   “塬哥,闭眼——”迟逾轻声说   顾塬点点头,顺从的闭上眼,将脸仰向迟逾的方向,这样方便迟逾跟他擦   迟逾嗯了一声,踮起了脚尖,他发现当初跟顾塬一两厘米的身高差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了,得踮着脚,才能俯视他的脸。迟逾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塬哥会不会比他高,迟逾想着兀自弯了嘴角   顾塬经常感叹迟逾生了一副好脸蛋,迟逾是精致,但他自己是硬气的帅,帅而不自知。迟逾总是觉得顾塬身上带着一种江湖气息,是不是如果不是念书念得好,就参加了黑帮组织什么的?迟逾总有这种想法   毕竟哪里有成绩这么好的人打起架来毫不留情,骂起人来毫不留嘴,学习起来又认真的不行的?关键还这么好看   一双眼睛跟狼崽子一样灵动和野性,迟逾老是觉得他像一条狼狗,张楷是错了的,哪里是狼狗?分明是狼,但是这匹狼也就他镇得住,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他们俩对彼此都是坚定的选择,所以迟逾有这个想法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怪异的。   顾塬乖极了,就那么抿着嘴闭着眼让他捏着毛巾轻轻的擦,轻轻柔柔的。明明自己用那么扎手的毛巾,迟逾跟他擦拭起来倒还觉得蛮柔软的,这种感觉倒是奇怪的很。   “好了”迟逾松了一口气,将毛巾从顾塬的脸上撤了下来“毛巾都没刚才那么热了,跟你擦你有没有觉得凉?”迟逾问他   顾塬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故意大幅度的摇了摇,“没——有——”非得装的跟个小学生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念   迟逾撇了撇嘴,顾塬同学这是又在跟他撒娇呢。奈何迟逾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潦草的点了点头算作是应承他了,将他环绕在他腰间的手解开搭在了台前,顺便把洗漱杯放在了顾塬的手里“洗漱吧,顾同学”   顾塬低着头却仰着眼看他,迟逾愣是从那眼神里面看出了几分幽怨劲儿,迟逾知道了,自己这是被这个巨婴给缠上了,说的难听一点,咱们管这叫碰瓷。   言简意赅,迟逾被顾塬碰瓷了,抚恤金未知。   迟逾只好在这个男人作起来之前,先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一口,清脆响亮。在顾塬哪儿就真真是声声入耳了,他想再多来几口,但是迟逾已经忽略了他直接去阳台上拿鞋了   顾塬只好自找没趣的摸了摸鼻尖,开始挤牙膏。喔不用挤牙膏,因为迟逾刚刚看到他醒了就直接帮他弄好了,就连塞进他手心里的漱口杯都装满了水,顾塬手心一碰,还是温水。   迟逾穿好了鞋,顾塬洗漱完了。关于洗鞋的事两个人都没有提,都留在心里,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你要去画素描吗?”顾塬蹲在迟逾的画具前面,帮他清点着东西,迟逾在旁边将矿泉水收拾进背包里   迟逾摁着背包好一会儿没动,沉思了一下,“带吧,三脚架折叠起来就行了,带个画板和一张素描纸就够了,铅笔见缝插针放在画板袋子里吧”迟逾说,“喔,对了塬哥”迟逾补充“不用带书”   顾塬点点头,这样一来东西不多,三脚架折叠起来很轻,相当于就三个包而已,一个背着两个提着。   “只带一张素描纸吗?”顾塬不太确定,一张万一画废了怎么办?   迟逾笑声爽朗“你还不相信我的技术吗?塬哥?”   这话,顾塬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接,技术这个词,他室友非常多的意思的,得看个人理解的对不对“鱼儿,我非常相信你的技术”末了顾塬还添了一句“虽然我暂且还没领教过”   迟逾多精一人啊,一挑眉就知道顾塬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也不是没什么地方好施展不是?要不找个机会让你试试?”   “试试就逝世?”顾塬笑着回他   迟逾舔了舔嘴唇“倒也没那么狠,我这么喜欢塬哥,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顾塬连连点头   两个人算是一唱一和之间又定了一个约定,也不知道这个“试试就逝世”的传闻中的迟逾的技术,有没有那么好   别的不知道,顾塬只知道迟逾那画画技术是真的一等一的好。   两个人上的是从文溪到八宝的大巴,在哪里还有好几辆从华子咀到文溪的大巴候着人,别说,从文溪回华子咀的人还真是挺多。装了一车又一车人,愣是没把这个看起来是自发组织的夕阳红老年团给装满   顾塬指给迟逾看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一声“太牛了”的感叹,看着旁边精神矍铄挎着二胡带着墨镜的老爷子们,迟逾跟顾塬说,他希望以后身体也能够这么硬朗   顾塬对迟逾的话持同意态度,并且表示他希望他以后是迟逾手上那把二胡,要求不高,整天拉他就行,他只想混吃混喝陪迟逾一起等死   迟逾听完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掐了一把顾塬的胳膊肉,才打消了他想当未来老年迟逾手里那把二胡的念头   也不是不行,迟逾觉得自己以后应该是一个风度翩翩具有谪仙人气质的玩书法山水画的老画家,而不是夕阳红老年团的主旋律大人   车慢悠悠的开了,两个人从文溪开始了去八宝的旅程,东西搁在脚底下,刚刚好抵着前面的座椅,倒也不怕东西被人拿走了。 第79章   遇了国庆,草莓园的生意很好,从文溪到八宝,大巴是从一级公路上走的,沿着公路全部都是果农瓜农的小摊,还有很多年轻人帮着自家看着摊子   迟逾一路上没睡,看着沿途的风景,顾塬靠在他的肩膀上,也看着窗外。   这是迟逾第一次听顾塬讲起他老爸的生意。   顾塬看着窗外,用眼神示意着迟逾,说这些摊子背后的地都是摊主的,像他老爸也是这样,春婶一般就是照顾公路旁边的生意,老爸主要负责的是来往客人,那些都是预定之后直接过来采摘的,多半是从文溪慕名而来的游客   顾塬老爸的草莓园其实规模不大,但是无公害,是漂亮的奶油草莓,一个比一个水灵好看。尤其老爸本来就住在文溪,从小就在的地方,人人熟识。游客随口问起这边哪里的种植园好就是首推顾塬老爸的草莓园,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名声就这么打出去了   再者,八宝与文溪不远,游客都乐意去,而且价钱比超市不知道便宜了多少倍。迟逾觉得,顾塬提起他老爸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抵触,至少是有点向往和骄傲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   到八宝镇上的时候,还不到中午,两个人实在是磨蹭的很,定了一间房把东西都放到酒店之后才动身出发去顾塬老爸的草莓园。   楼下有出租小电驴的,顾塬琢磨了一下,从酒店到草莓园还有个十来公里,就租了一辆车,来回也就十来块钱,换了出租车就是20起步了,还有一个来回呢   他们今儿是专门去摘草莓的,提前跟春婶打过招呼了,老爸换了春婶的班,在一级公路路口卖水果   顾塬骑着车,迟逾坐在顾塬后面。你别说,顾塬的技术真还挺好,顾塬熟悉八宝的路,有一截走长江堤边能省不少时间,但是别说水泥路,就连煤渣都没铺上点儿,纯粹的就是泥巴路。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前几天没下雨了   不然坑坑洼洼就算了,一溅起来泥水能湿透骑车人的裤脚。   到的时候草莓园的大棚都已经开了,门口水泥地停车棚都已经停了好几辆小轿车,灰的黑的,居然还有一辆骚粉色,顾塬反正是看到的时候眼睛瞪得像铜铃。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从车上下来的是男的,俩男的,一个副驾一个驾驶,副驾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跟大明星似的,至于驾驶位,顾塬看着隐隐约约是个男的,其他的没多看   停车棚的位置挺大,但是就骚粉旁边有空位了,顾塬用他登峰造极的倒车入库技术,将小电驴停在骚粉的旁边,虽说他这辆小电驴也是粉色的   可见老天待他们不薄,终归还是在进园子之前看见了骚粉的主人。“好家伙,熟人啊!”顾塬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用胳膊肘往外拐了拐旁边的迟逾   迟逾已经无语凝噎,两眼直接透过两个从骚粉上下来的人穿透了虚空。可见,迟逾在这里看见他表哥是非常不情愿的   迟逾也没扭扭捏捏,只是单纯不想看见他表哥,沈渡航,往顾塬身后偏了偏身子   “哎哎哎,你躲什么?”沈渡航跟拎小鸡似的,把迟逾从顾塬身后给揪了出来。沈渡航也是一个神仙,准确来说迟逾一家子都是神仙人物。   沈渡航真就拎鸡仔一样,把迟逾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揪着他的白T给揪出来的   顾塬“……”   旁边裹得不知道是像大明星还是捡垃圾的一样的男人,把墨镜往下挪了挪,对着沈渡航耳语“这是小迟?”   “……”顾塬更无语了,这尼玛是耳语吗?您就差大着嗓子吼出来了。旁边迟逾依旧稳如泰山,并且以1秒每一厘米的速度往顾塬旁边缓慢移动   沈渡航把迟逾给揪了回来,郑重其事的对旁边那个人点了点头,那个男人才一脸满意的点点头,虽然看不见脸,但是顾塬没有恶意的揣测,他的口罩的确是非常满意的往上起了起褶子   沈渡航看着顾塬也不惊讶,把顾塬也往旁边拉了拉,“我是他的表哥,我们在画室见过”   迟逾看了他表哥一眼,十分护犊子的把顾塬从沈渡航那边给拉了回来   旁边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估计是觉得周围没什么人,没有被认出来的风险,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将口罩给拽了下来   顾塬趁机看了看他的脸,墨镜底下的脸十分精致,鼻子挺挺,看起来跟迟逾的精致是一挂儿的。可能是顾塬没怎么接触网络的原因,他压根没认出来这是谁   淡淡的扫了一眼,觉得也就跟迟逾不相上下,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迟逾身上。迟逾可能怕他表哥作祟,站在他面前手搁在身后,偷摸牵着顾塬的T恤边角   “这小孩子怎么跟防狼似的?”沈渡航就不理解了,他在心里嘀咕着   这边梁远舟看顾塬看见他的脸都没有丝毫动容,忍不住挑了挑眉,侧着身子问顾塬“你不认识我?”   顾塬胶着在迟逾身上的视线分给了梁远舟一点点,他又扫了他一眼,并且在记忆库中将中日韩他所有认识的,知道名字的明星全部给搜索了一遍,他这边在拧着眉沉思,梁远舟那边在瞪着眼睛好奇的等他答复   迟逾则是作壁上观,甚至忍不住心里想笑。至于沈渡航的表情就非常微妙了,从容中透露着几分谨慎   沈渡航和梁远舟屏息凝神,终于等来了顾塬的一抬头   顾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拧着眉摇了摇头,他还是没能从他记忆库中搜寻出来。他的?依旧停留在南柱赫和李圣经的那部韩剧,说起来那还是他最后看的一部电视剧   现在都没什么心思和时间去看电视剧了,玩手机也就是发发信息什么的。   至于微博,迟逾已经好几个月没发过动态,手机没提醒他也就没看,基本上算是一个与网络现实脱轨的夕阳红老年团团员之一了   梁远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眉毛拧成了一个小川字,就连墨镜都遮挡不住他眉间的郁闷,沈渡航见势赶紧凑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顾塬的手,“这你怎么会知道?这得间表嫂知道吗?”   “啊?”顾塬的嘴巴能塞的进去一个成熟的奶油草莓了,迟逾抓住了时机,往后一步挪,跟顾塬站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   迟逾扯了扯顾塬的衣服,顾塬多聪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世界上同性恋千千万,又不止他跟迟逾一对对吧?虽然表哥表嫂这的确离得忒近了一点,让顾塬觉得有些许魔幻现实主义,但是这事实就摆在面前,你得接受   顾塬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乖巧温驯的点了点头,说“表嫂你好”   这句话让梁远舟看起来很受用,小山峰都变成了平原了,情绪控制十分到位。   “你这车……挺粉哈……”梁远舟看着顾塬的小电驴扬了扬下巴,迟逾和顾塬同时回头,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了他跟沈渡航开来的车,“你们的车,也挺粉”迟逾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强行互夸   可能他自己没感觉到尴尬,就像梁远舟也没意识到一样,并且两个人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意的对视点了点头。   两个人相似的地方太多,沈渡航和顾塬都下意识的萌生了“他们俩才是亲表兄弟”的想法,这也可能是长的好看的人的共通之处吧?   毕竟四个大男人搁这儿讨论粉色真好看这个问题,除了他们四个,倒是也没有别人了吧?   “我在这一瞬间丧失了自我,我觉得灰色只适合我……”顾塬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把四个人的尴尬气氛一瞬间打破,顾塬冲他们仨摆了摆手,跑到了停车棚的后边接电话,春婶打来的,估计是问他们到了没有   留下的三个人似乎比刚才更加尴尬了,梁远舟一脸僵硬的问迟逾“你确定,他真的不认识我?”   “咸吃萝卜淡操心”迟逾瞅了他一眼“真不认识”想了想,他又斟酌了一下怎么说,加了一个“吧”   “……”沈渡航“那这铃声……?”   迟逾瞥他一眼“赶潮流,彩铃,我奶奶也这样”   好了,梁远舟的脸都黑了   “春婶说给我俩又开了一个大棚,让我们赶快去,在c口哪儿”顾塬打电话回来了,是春婶打来的,她知道他们俩过来摘草莓,专门留了一个小草莓棚,让他们过去   顾塬看了看对面倚着骚粉的两个人,“你们几号?”   “好像是……?嗯?……我看看……”沈渡航也不是特别清楚,他是在支付宝直接下单预定的,估计是忘了看哪个口   “A口吧”梁远舟在旁边淡淡的出了声,“嗯对”沈渡航眯缝着眼睛,看着电子打印单回应了一句   “跟我们方向相反,得往左边儿走,你们顺着小路走就行了”顾塬指了指旁边那条小路,哪儿被修成了花圃的样子   梁远舟看着小路点了点头。 第80章   A口也是私人的,跟C口是一个模式,都是只容许几个人进去采摘的。类似于酒店的包厢,这也是顾塬他老爸琢磨出来的点子,事实证明还挺多人需要   “难道还真挺有名?”顾塬在心里想了想,没按耐得住内心的好奇,“那该不会真是一个大明星吧?”顾塬问了一下迟逾   迟逾迟疑了一下,也就迟疑了大概0.1秒左右的样子,摇了摇头,用非常诚恳的语气告诉顾塬“真不是”   可能是觉得这样说未免太对不起他表嫂,于是又加了一句“十八线小明星吧”   “噢,这样啊”顾塬若有所思“那他还挺有大火的觉悟”你看那裹得严严实实,跟裹尸袋似的   迟逾“……”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裹尸袋表嫂和他的表哥好巧不巧也来了草莓园,没有最巧只有更巧,还开了同一颜色的车。   这个顾塬是不认可的,他们俩开那叫骚粉,顾塬很认真的觉得他们还是未成年,骑粉色的小电驴最多算是童心未泯。   “他们俩也……?”顾塬有点儿惊讶,他也是没想到沈渡航那么不避讳的直接可介绍给他,梁远舟就是他的男朋友   “是啊,在一起挺久了”迟逾点点头“当时也挺闹腾,两个人自己作,死活不联系,沈渡航更绝,大学后几年硬生生一次都没联系过,后来还是舍不得。”迟逾耸了耸肩“现在就不作了”   “那他们家里人允许吗?”顾塬皱着眉头,这样的爱情,总得越过家里人的藩篱   “这种事情,一般家里谁允许啊”迟逾叹了一口气“但谁能拗的过他们俩?”迟逾轻轻的“啧”了一声“之前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他们俩现在好好在一起了”   顾塬点点头,的确没有什么比最后还是在一起更珍贵了。顾塬侧着身子,往迟逾那边看了一眼,将迟逾的手牵住包裹进自己的手掌心里   没有什么比在一起更值得珍惜了,至少现在他们是在一起。   C口前面没有人,门虚虚掩着,门用一块红色的砖头给抵住了   “你等我一下,我拿下钥匙”顾塬的视线落在了砖头上   迟逾会意,点了点头,从门缝往里面看了看,绿油油的一片,里面还有好多红色的小草莓挂坠在地上。迟逾收回目光的时候,顾塬已经从地上蹲着的姿势恢复到站立了,看起来是在砖头底下摸索到了钥匙   “嗯哼”顾塬晃悠着脑袋将一小串钥匙拎在手上打转,故意在迟逾面前转悠两下   “塬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迟逾推了推眼镜   顾塬把脖子抻了抻,好奇的把脑袋伸向迟逾“像什么?”   “像一只逮着白天鹅的小癞蛤蟆”迟逾话音刚落就往身后光速后退,顾塬反应也是快的很,小胳膊小腿在他话还没说话就伸了出去,好在迟逾动作快,顾塬发一下子拍空了直接把风都给拍破音了   迟逾吁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实在是好险好险。   “呵——”顾塬不屑,白了迟逾一眼,不情不愿的伸出右手食指,十分嫌弃并且矫揉做作的放在迟逾面前“走吧?”   “走走走走走走”迟逾乐得顾塬没绝地反击,牵着他一根食指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顾塬进去之后顺手把门给带上了,“防偷窥,嘿嘿!”顾塬是这么想的   迟逾在旁边没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这全部都是泥巴土地,顾塬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做不成,还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迟逾感慨,顾塬还是太年轻   大棚里面有两个篮筐,一蓝一红,顾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蓝色的框,并且郑重其事的将红色的篮筐双手奉上放在迟逾的手上“你喜欢粉色,我也喜欢粉色,大红色洗洗就变成了粉红色,四舍五入,你喜欢这个”顾塬嘿嘿一笑“我把你喜欢的都给你”   好有道理,迟逾如鲠在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看着顾塬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剩下眼里复杂的情绪   言归正传,顾塬已经上道了,他们这个棚子里有四路草莓,中间有三条凹陷的垄沟,顾塬选择了中间那一条,迟逾想了想,上了左边那条道   他俩中间有一条是种了草莓的,一个人各站一边,顾塬蹲在垄沟里一下手就薅了两个草莓,迟逾一下手也薅了一个,不过还把根茎叶给扯了下来。   迟逾瞅了一眼顾塬手上的,又瞅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他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壤之别   “鱼儿,你得跟托酒杯似的勾住草莓底下的叶子”顾塬把手探到迟逾脚旁边,哪儿有个个头中等的草莓,看上去熟透了,顾塬一边说一边操作,用手把两片儿草莓叶子给托住了   “然后轻轻一扭,就跟拧薄荷叶子似的,你知道吧”顾塬一把给拧了下来“按你那个拽薄荷叶子的手法来,绝对好使”顾塬咧开嘴冲迟逾挤挤眼   原本还挺感动,现在这么一看,觉得顾塬真是欠欠儿的,刚萌生的感动瞬间灰飞烟灭   “知道了知道了”迟逾挥挥手,把眼镜儿往上又推了推。因为是大棚栽培的草莓,里边儿温度和湿度都挺大的,刚进来没五分钟,眼镜上白气上了都好几回了   “要不把眼镜儿给摘了?”顾塬拧着眉,看迟逾眼镜又上了一层,径直上去给他把眼镜给摘了   迟逾眼镜儿刚离开眼睛,他还有点不适应,没睁开眼睛,等眼睛适应了睁开的时候顾塬的大脸已经凑到了他面前,把迟逾给吓得一哆嗦   顾塬瞪着他迷怔的大眼睛,看着迟逾,“你能看的见我吗?”   “看得见看得见”迟逾赶紧的把顾塬肩膀给抓住,推开了好几十厘米,这人可能真的是脑袋不好使,他只是眼睛不好使又不是瞎   再这么盯下去,真就是王八看绿豆,两个人都得成斗鸡眼了,到时候就是巴西绿毛龟·塬塬子,巴西绿毛龟·逾逾子了   顾塬揩了揩额头莫须有的汗,顾塬也真是一朵奇葩花   顾塬摸了摸鼻子,故意冷哼一声,转过身就去摘他站的垄沟的另一边的草莓   迟逾眯眯着眼睛看着顾塬半弯着腰摘草莓,正正儿好摘的是垄沟边儿的,好家伙,跟他闹小脾气呢。   迟逾叹了一口气,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迟逾摇了摇头,思考怎么开这个口。想了三秒钟,冷不丁从顾塬身后踹了他屁股一脚   “操!”顾塬半弯着腿,双手撑在隔壁垄沟里,手上沾了些许泥巴,愤怒的吼叫声极具穿透力,震的大棚棚顶的膜都抖了抖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吧,迟逾感叹。但是在他飞起一脚踹在顾塬屁股上的时候,并不只是觉得顾塬撅着屁股对着他摘草莓很有喜感,还在脚上的白鞋踢出去的那一刹那动了恻隐之心的,毕竟鞋是顾塬熬夜跟他刷的,他很感动   挡不住他要教训教训今天这个做作的男人,虽然只在他面前作   迟逾踢完就溜了,一路踩着小碎步跑到了垄沟最末尾,跟顾塬隔了好几米的位置,等到顾塬回过头的时候,他人已经都不在哪里了   顾塬的脑袋跟搜不到信号的收音机似的,到处转悠,转了好久都没找到他心心念念的迟逾   直到站起身,甩了甩弯了半天已经半麻的腿,双手叉腰看了一圈才看到蹲在最后面企图和草莓叶子融为一体的没戴眼镜的瞎美人·迟逾,迟逾在最后面似乎眯眯着眼看见他看过来了,还对他莞尔一笑,顾塬看他眼睛都没对上焦   这个时候顾塬脑海里只有一个表情包才配得上现在他的心情了,就是那个特别火的熊猫头,打了腮红底下配了一段文字   “我寻了半生的春天,你一笑,便是了”   顾塬“……”算了,他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发现自己手上还有零零碎碎的泥巴“……”   远处蹲点的迟逾简直都要笑出声了,“塬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迟逾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往前面龟速挪动,然后停在了顾塬一米开外的距离   “真有你的”顾塬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冲迟逾竖了个大拇指   迟逾含蓄一笑,正准备点点头,而后后知后觉的觉得行为不太妥当,于是赶紧改成了摇头,“塬哥,我真的错了,哎……”迟逾好像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一样,皱着眉头低着头“我再也不这样了,我没想到你……”迟逾在心里憋着笑“我没想到你还挺牛,没摔一个狗吃屎”这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不然顾塬得手刃了他,虽说他相信顾塬不会下狠手   “啧”顾塬挥挥手,一撩无奈的看着迟逾“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了”主要顾塬看迟逾那委屈巴巴的样子也看不下去,就这么动了恻隐之心   顾塬拍了拍手,把手上的泥巴给搓了下去,拎着篮子往迟逾那边走,边走边跟迟逾说摘怎么摘草莓   “你得摘个头中等的,奶油草莓好多大的还不如个头中等的甜,深红色的草莓要比浅红色的甜,这里还有小蜜蜂,你看见了就离它们远点儿,蜇人疼的很”   迟逾乖巧的点点头   顾塬已经走到迟逾面前来了,中间就隔了一条草莓种植带   迟逾嘟了嘟嘴,趁着顾塬仔细介绍一把圈住他的脑袋,往脑门上“叭”亲了一口   “哎”顾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草莓你要摘,少儿不宜的事你又要做”   迟逾“……”   作者有话说:   叮叮叮   哎 我朋友说我现在写他们俩越来越老夫老妻了(捂脸)真滴吗? 感觉鱼儿和塬哥在一起之后对两个人性格影响都蛮大的 我好喜欢塬哥和鱼儿啊!!!!我太喜欢他们了 他们就是我的心肝儿蜜饯儿!宝贝er! 第81章   迟逾最多最多也就吧唧了顾塬一口,说实在话,少儿不宜的事情他就算是想做也不会在这做,这没毛病吧。   两个人暂时握手言和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个人占了一个垄沟认认真真摘草莓。   顾塬的确是理论知识储备非常丰富,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没多大会儿功夫,迟逾就已经摘了半篮筐了,篮子其实也不太大,就是那种居家的垃圾桶的一半儿大小,装的草莓现在也就二三十来个   迟逾是准备回家的时候给奶奶带点回去的,奶奶是老年人,牙口也不太好,软软甜甜的东西是她的偏爱   迟逾站起身,将一只手遮在额头上,探着身子看顾塬的篮子,没戴眼镜看的不太仔细,大致上跟他差不多,稍微多一点   “塬哥,够吃了吧?”迟逾问他,两个人今天过来主要是摘了自己吃,要不了太多,加上跟奶奶带的,也足够了   顾塬起身,搓了搓手,“够了吧”顿了顿“我再帮春婶她们摘一点儿吧,这边的基本都熟透了,今天生意看起来不错”车棚里的车都停满了呢   “行”迟逾走到顾塬的身侧,躬下身将他的篮筐给拎了起来,然后小幅度的将顾塬篮筐里的草莓转移到了他的篮筐里   他的篮筐被搁置在脚下,“给”迟逾把手上拿的顾塬的篮筐还给了他,然后径直将沉甸甸的一整篮子草莓给提溜到了大棚前边儿   桌子上放着他的眼镜儿还有钥匙,迟逾把篮筐放在哪里之后把眼镜给戴上了,小眼镜儿也适应了大棚里的气温,现在已经不上水蒸气了,迟逾现在眼前一片清明   顾塬就蹲在他的不远处,顾塬没有全部蹲下来,而是半跪着蹲下来的,屁股偶尔还坐在脚后跟上,“啧”迟逾砸吧嘴,“多好的速写素材”忍不住感叹一声   从口袋里找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顾塬侧着脸认真凝视那一颗草莓的时候定格成永久。   “多好,多俊一小伙子”迟逾看着照片轻轻的笑了笑,用手指头戳着相册里几张新拍的照片,“全部选中”然后移到了另一个相册里,里面全部都是顾塬   站着的,坐着的,站着的,懊丧的,狼狈的,快乐的……全部都是他,只有他   迟逾欢乐的将手机装回口袋,心情的确是有些许愉悦。“塬哥,我来帮你呗”顾塬一抬头,迟逾已经迈着小碎步,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拽拽的向他走过来了   顾塬哼笑一声“来呗”说完很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地儿,挪完迟逾就到了他眼前,跟他一样蹲着,一个人摘左边垄沟,一个人摘右边垄沟。   等到一篮筐又要被装满了,迟逾勾过顾塬的肩膀,在他脸上又吧唧了一口   “嘿”顾塬整个蹲了下来,手搭在腿上看着迟逾“你怎么那么喜欢亲我?”顾塬脸上带着点儿坏笑,看起来比迟逾还吊儿郎当   迟逾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其实我一直都蛮想想亲你就亲你的”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以一种十分惋惜的口吻感慨到“可惜我们都没有什么能够一直独处的机会”语罢,脑袋十分应景的垂了下去   顾塬拍拍迟逾的肩膀,用手抠搜着迟逾的膝盖上的裤子布料,抠搜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迟逾等他说话都等的按捺不住了,用手轻轻拍了拍抠搜他裤子的顾塬,“你怎么不说话啊?”   顾塬也是一直把头给垂着,迟逾一句话把他给说的垂不住了,只好抬起头,看着迟逾。眼眶里微微有点儿湿润,迟逾看了有点慌“怎么了吗?”吓得他直接站起了身,视线在顾塬背后探查了一番,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然后迟逾的视线放在了他一起身顾塬就落了空的手指上“难道是手被蜜蜂给蛰了吗?”迟逾又蹲了下来,把顾塬的手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找到蛰出的包啊   “不是”顾塬把手从迟逾手里抽了回来,“鱼儿你冷静一点,不是因为这个”顾塬语调平稳,平稳的有点过于理智   “那你到底怎么了?”迟逾有点急,问顾塬顾塬也不说,压根不知道顾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顾塬一脸无奈,“……我腿麻了……”   “……”迟逾看着顾塬撇了撇嘴“就这?”   “不是”顾塬语气有点慢,听的令人着急   “那还有什么?”迟逾拧着眉,把手伸了出去“我拉你起来,扶你到桌子上坐着休息一会儿”   顾塬硬是蹲在地上没接他的手,迟逾准备直接伸手把他给捞起来了   “那什么……我有点儿……”顾塬有点难以启齿“我有点儿硬……”   迟逾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有点硬?什么有点硬?腿麻了有点硬?迟逾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目光视线顺着顾塬的眼睛直线下移,直到停在(一个不能描述的部位)   “你该不会……该不会……?”迟逾笑的有点儿尴尬   顾塬闭着眼神情悲哀的点了点头,估计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样吧   迟逾右手握了拳放在下巴底下,虚虚的咳嗽了两声“我还是先把你拉起来吧”   迟逾把顾塬的手握住了,用力往上一拽   “嘶——”顾塬可能腿是真的麻到了一种地步了,腿站不直,被迟逾带着曲着膝往前走,场面一度非常好笑,但是迟逾憋住了,也不知道顾塬是什么品种的憨憨   “你怎么做到的?”迟逾双手抱在胸前,跺了跺脚,目光直视坐在坐在桌子上的顾塬   “什么怎么做到的?”顾塬歇了一会儿,他的腿已经恢复正常不麻了   迟逾拧了拧眉,“别装蒜,你都硬 | 了”   “……”顾塬   “你总不可能是摘草莓,摘着摘着对着草莓硬了吧?”迟逾一针见血,言辞十分犀利   “当然不是”顾塬干脆利落的否定,然后声音越来越小“还不是你老亲我!”声音又陡然间升高“这她妈谁顶得住啊?”   “不是……”迟逾摆了摆手“哎……你……不是……哎……我……这……你怎么这么不经撩呢!”迟逾恨铁不成钢   “哪里不经撩了……昨天晚上睡在我旁边,我可是在心里想了千千万万遍……硬给忍住了”顾塬在心里小声嘀咕,可能是真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   看今天被他随便一撩拨就给撩硬了,也是没谁了   “那好吧……真的要做少儿不宜的事儿吗……?”迟逾莫名有点羞涩,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还有点扭捏   顾塬忍住啐他一口的冲动,翻了个白眼,“过会就好了”   迟逾“……行……吧”   “你还挺期待的?”顾塬吸了吸鼻子   “还……行……吧……”迟逾眼睛往四周到处乱瞟,就是不看顾塬。奈何顾塬早就把他看透了本质就是“食色性也”   少儿不宜的事情是不可能在这儿做的,迟逾在旁边倚着桌子等顾塬,顾塬好了之后两人就从大棚里出去了,给春婶摘的草莓放在C口那个大太阳伞底下就行了,那里有一个秤,专门用来称游客摘的草莓斤数的   像顾塬和迟逾这就是相当于是自家人,提前给春婶打完了招呼直接拎着东西就可以走了。迟逾趁顾塬不注意,还是在草莓篮子底下塞了五十块钱,没让他给发现   两人到停车棚的时候,骚粉没挪窝,说明俩人还搁在A口摘草莓消磨人生呢,也不知道摘成什么样儿了,迟逾觉得用脚丫子想想都能知道肯定闹腾,两个人都是大马虎   迟逾唏嘘感叹了一下,顾塬已经把小粉电驴给骑到大路上了,阳光有点晒,顾塬回过头看向他,冲他摆了摆手“上来上来”   迟逾提溜着一篮筐小草莓屁颠屁颠儿的颠到了顾塬的车后座上,别说,这一摸上去坐垫还的确有点热乎   “走吧走吧,塬哥,我坐稳当了”迟逾拍了拍顾塬的屁股,跟赶小马驹似的   “好嘞”顾塬把撑在地上的脚挪到了车上,钥匙一拧就从原地“咻”一下飞了出去,半空中还夹杂着迟逾的欢呼声   梁远舟和沈渡航刚好从小径上走了出来,梁远舟的口罩已经又戴上了,远处隐隐约约的能见到好几个人影儿   梁远舟摸了摸下巴,用肩膀撞了撞沈渡航,“他们俩是一对儿吧?”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虽然差不多能猜到正确答案,他还是想问问沈渡航   “是一对儿”沈渡航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还行”梁远舟点了点头,“小孩儿长的不错,跟阿迟挺配”似乎已经认可了这门亲事儿,恩,从颜值上认可了   “那你还挺有眼力见儿?”沈渡航一挑眉,看着梁远舟   “哎……话的确就是这么说的,不然我哪能找到你啊?”梁远舟的手绕上了沈渡航的胳膊,沈渡航的胳膊梁远舟最喜欢的就是上面清晰可见的青筋,梁远舟安抚似的一寸一寸的轻轻摸着,沈渡航被他摸的受不了   眼瞅着前面若隐若现的人影都快到面前来了,一把将梁远舟揽进了怀里,加快脚步,把他塞进了小粉车里。 第82章   “咔嚓——”小电驴的车锁自动给锁上了,顾塬和迟逾成功到达目的地   “在几楼来着?”迟逾抱着一大筐子草莓问顾塬   顾塬从口袋里掏出房卡,看了一眼,说“五楼”   迟逾点点头,“我来拿着吧”顾塬想从迟逾手里把草莓接过来,迟逾一下子躲了过去,没让他接到“你去摁电梯,我抱着吧”迟逾下巴朝着酒店门口扬了扬下巴   “行”顾塬不放心多扫了他几眼,他总觉得草莓委实有点多,忒重了些,在迟逾旁边看着都有点不放心,觉得有点儿重   “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件”酒店前台的小姐姐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还有点吃惊,两个人都长得还挺好看   顾塬愣了一下,伸了一半的手给顿在了半空,拧着眉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了身份证,递给前台的时候,小姐姐还有点害羞,迟逾在旁边轻轻的笑了一声。小姐姐的头低的越发低了,顾塬偏过头瞪了迟逾一眼   真是到哪哪儿都不安分   “谢谢”前台小姐姐把身份证给顾塬递了回来,已经做好了登记,顾塬冲她点点头,回过头轻轻踹了一下迟逾的腿弯,有他在的地方还真是桃花朵朵开,never断过,顾塬也是佛了   顾塬开的是大床房,迟逾进去的时候还是吃惊了一把的,头一遭知道大床房中间还给摆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迟逾把草莓篮子放在了桌子上,凑过去观察了一下,好家伙,娇艳欲滴就算了,上面还有水呢   酒店这情侣大床房服务还挺周到,迟逾算是长见识了   “哎”迟逾叫了一声顾塬,顾塬挑了挑眉,他刚洗完脸,脸上还全部都是水,循着迟逾声音走到的他的面前   “怎么了?”顾塬问他   “你怎么不定两张床那种?”迟逾说   顾塬拿了两张纸,囫囵擦干了脸上的水,“跟你为什么要分开睡?说得好像没有在一起睡过一样”   “啧”迟逾摇了摇头“塬哥我发现,你这个人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顾塬抻着脖子看着他,故意不说话   “好吧好吧”迟逾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往后仰着“我还以为顾塬同学纯情的很,是那种谈恋爱都不敢碰别人手的类型”迟逾撇撇嘴   “柏拉图式的爱情?”顾塬想了想“在你面前我的确是柏拉图不起来”   “我挺喜欢你的,迟逾同学”顾塬一本正经的坐在迟逾的身边   迟逾仰着脸,侧过去看着顾塬“我也挺喜欢你,顾塬同学”   “我们今天不是在我家,我们可是在酒店”顾塬故意往迟逾身边挪了一小点儿   “对啊!”迟逾松开手,直接躺平在了床上,酒店的床就是比家里的软,一躺下去直接凹陷进了半边身子“那怎么办呢”迟逾故意学着小朋友的语气,不上顾塬的套儿   “……”顾塬用手摸了摸眼睛,转过头语重心长的对迟逾说“盖着被子纯聊天,行吧”   “行!好使!没问题!”迟逾三个感叹号儿直接给顾塬听懵了,好家伙,境界够高,行吧,他信了。   顾塬摸出手机,上面显示已经下午五点了,这时候睡觉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迟逾趴在床上拿了一颗小草莓拍了一张照,发了微博   顾塬看见了屁颠屁颠加入了迟逾的粉丝团   “ID好运莲莲评论了您的微博”   ……连着三个评论   “ID好运莲莲赞了您的微博”   迟逾点进去一看好家伙一个评论一个感叹号,还叠加着来,是了,微博不让发同样的内容多次。迟逾无语的忍不住用膝盖顶了顶顾塬   “哎哎哎,别闹”顾塬正刷QQ空间呢   “塬哥,你拉低了我的微博评论的审美水平”迟逾无语凝噎,因为顾塬这莫名其妙的权重,一下子就被赞了几十下,好大三个“好运莲莲”的ID顶着“冰清玉洁”的白荷花头像在前排评论中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了热评   虽然迟逾不怎么打理他的微博,但好歹还是看评论的吧,迟逾被顾塬给气笑了   “行行行,我换还不行吗?”顾塬撂下手机,躲着迟逾的攻势   QQ空间的更新小圈圈一直转个不停   顾塬为了躲避迟逾往床头滚了好几圈   小圈圈转结束了   顾塬停下来了,冲迟逾求饶,双手合十置于眼前,非常诚恳的求饶   空间显示,“您的好友杨惠和时隔520天终于发了一条动态”时间点正好卡在下午五点二十   迟逾懒得理他,顾塬见势一把捞起被他扔在旁边的手机,直接退出了QQ,登进了新浪微博。把ID换成了“阿迟的忠实小迷弟”头像也换成了手机里一张模糊不清的迟逾侧脸,别说,还挺有美感。   迟逾看了一眼,故作娇纵的哼了一声,脸上笑意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顾塬改完就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鱼儿,带你出去逛逛?”   “逛逛就逛逛”迟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起来了,手机利落的塞进了口袋里“走吧走吧”推搡着顾塬出门   其实顾塬也很少来八宝镇,这边的风景跟文溪完全不一样,文溪是湖泊溪流的天地,八宝就是丘陵平原多一点,风沙有点重   “但今天是个好天气”顾塬站在广场中间,看着西边的落日,璀璨而又辉煌的金色洒遍了西天,稻谷棉花在西天的最边缘   “今年还有一个好收成”迟逾也眯缝着眼睛,顺着顾塬的视线看了过去,似乎金黄的稻穗已经在他眼前熠熠生辉   八宝镇上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比起文溪是真的小了一倍,最繁华的莫过于那条主干道   顾塬牵着迟逾从主干道走到结尾的时候,刚好是余晖收回它最后的光热,仅有的一束余光,在他们的角度看下去正好照在了民政局的门楣上,湖蓝色的地名牌上端端正正的写着“民政局”几个字   原来这条主干道的结尾是民政局,两个人相视一笑,只是不晓得这么久以来有没有一对情侣能够勘破这座小镇隐晦的浪漫。   逛到七八点,两个人才回酒店,两个人关于洗澡这件事情争了好久,顾塬还是没有争得过迟逾,只好垂头丧气拿了换洗衣服灰溜溜的进了浴室   迟逾则在一边喜笑颜开的玩手机,跟他奶奶报备了一下今天的情况,并且告诉老人家顾塬给他摘了很多草莓,奶奶表示非常欣慰   迟逾奶奶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包发过来的时候,顾塬直接从浴室出来了,迟逾瞪大了他的钛合金狗眼数了一下他跟奶奶的聊天记录,这才五分钟不到?   “你怎么这么快?”迟逾望着顾塬有点不可思议“你一直都这么快吗?”   “……”顾塬只围了一条浴巾,堪堪遮住下半身,又拎了一条小一点的毛巾搓自己并不长的头发,擦了一下就放下了,迟逾瞟了一眼,估摸着已经自然风干了   “男人不能说快”顾塬正儿八经的看着迟逾,还挺严肃“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快不快?你又没试过”   严肃个屁   迟逾决定去洗澡,路过顾塬的时候往他腰腹摸了一把,小麦色,挺紧致,不多,也就四块,手感挺好。这是迟逾摸的时候的感受,等他摸完了就只剩下把他的浴巾一把扯掉这个念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迟逾也蛮想知道底下有没有穿衣服的,如果他刚刚手滑拉了一把,那画面肯定很精彩   迟逾进浴室的一瞬间笑成了狐狸眼,弯弯的,唇都抿了起来,一闪就进了浴室   “???”顾塬还没反应过来迟逾在干嘛呢,怎么就一下子进去了?顾塬也挺摸不着头脑   迟逾还说顾塬洗澡快,自己进去了也就七八分钟也出来了,他穿的是唯一一套浴袍,他自认为没有顾塬骚   但是他很狗,这是顾塬的想法,因为迟逾真的挺狗,虽然他穿的比顾塬多,但是他浴袍带子压根就没系上,虚虚的绕了一个圈,一拉就掉   迟逾这老狗还蛮懂禁忌美的,顾塬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又硬起来了,他装作不在意的用手把身下压了压   迟逾的头发半湿不干的,径直坐在了顾塬的旁边,黏成一撮一撮了都。顾塬从柜子里翻找出了一个吹风机,把迟逾给摁在床边边上坐着,给他吹头发   电吹风功率大,顾塬不敢把热度调的太高,中档给他吹,迟逾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上,两只小手搅在一起翻着玩,简直能翻出花儿来   顾塬一只手拿吹风,一只手挑拨着顾塬的头发,仔仔细细的跟他一撮一撮吹着,还得照顾怕他给烫到,顾塬手有点酸,但觉得很快乐   “还挺舒服”迟逾的声音从下边儿传来,顾塬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清咳两声“还行吧”还挺谦虚   等着头发已经蓬松了起来,顾塬才放下吹风机,这要是湿着睡得多难受,顾塬是不愿意让迟逾遭这个罪。   迟逾推了推眼镜,表示认可   然后贴近了顾塬的耳朵,手轻轻将顾塬的浴巾一扯,往他耳朵边上呵了一口气   轻轻的说:“我也来让你舒服舒服” 第83章   顾塬一楞,下身一凉,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迟逾往下一看,穿着内裤呢“…你穿着内裤你围浴巾做什么?”   “…”顾塬摸了摸鼻子“我冷……”   “你冷你不知道穿衣服吗?”迟逾拧着眉凶他,自己的意图没被实践出结果,迟逾有点儿狗急跳墙的意思,他觉得今天顾塬撩他这么多次,他得还回去   虽然吧出了点儿差错……迟逾觉得很没有面子   “算了”迟逾叹了一口气,把下巴搁在顾塬的肩膀上,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动力   顾塬是谁?跟迟逾可是朝夕相处一年多的男人,还能看不破他的小心思?   顾塬将手轻轻绕过迟逾的腰,这个人简直骚的过分,衣服不好好穿,肩膀都露在外边好大一块儿,顾塬给他吹头发的时候就发现了,为了装作自己非常镇定,不为男色所动,他很矜持的没有说出来   迟逾的腰带一解就开,非常顺利,也非常符合顾塬的心意。   迟逾就有小脾气了,我浴巾都给你扯了,你里面还有?我这里面干干净净的你给我把浴袍解开了?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迟逾嘴撅的都能挂上开水壶了,从身后把他的腰给掐了一把   “嘶——哎哎哎——疼啊”顾塬龇牙咧嘴的喊着,由于迟逾还把他给搂在怀里呢,连龇牙咧嘴的喊叫都不敢太大声   “行了”迟逾有点儿嚣张,他现在连心里最后一点点的忿忿不平也已经因为掐了顾塬一下而烟消云散了,现在该是办正事儿的时候了!   迟逾一口咬在顾塬的脖子上,好巧不巧,是在家里给他种草莓的地方   顾塬心里也门儿清,“你这儿不是亲过了吗?草莓印儿还在呢”   “还在我就不能了?”迟逾啃在他脖子上,说话还有点儿含混不清   “能能能,怎么不能?”顾塬赶紧应了他“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迟逾听见后面这句话嘴上顿了顿,心里甜滋滋的,跟今天草莓园儿大棚里蜜蜂采到的蜜一样,清冽纯粹的甜,密密匝匝的,一腔柔情涌上心头。 第84章   “我看这儿印子浅了些”迟逾说“我想让它再明显一点儿”   顾塬搂着迟逾的腰肢,点了点头“那你多亲一会儿”   迟逾也压根没有浅尝辄止的念头,舌尖灵巧的在顾塬颈间的方寸之地开疆拓土,舔舐,亲吻,上唇与下唇将中间那块敏感的肌肤含住,柔润湿滑的唇舌间热度非常   房间里空调温度有点儿低了,两个人几近赤身裸体的站在床沿前,也越发觉得凉意逼人,颈间的温度仿佛成为了顾塬全身上下唯一温存   顾塬轻轻拍了拍迟逾的腰肢,温暖的大手将他的腰笼罩,逐渐有了丝丝热度,迟逾的腰有点凉,顾塬怕他着凉搂的愈发紧了些   迟逾与顾塬的纠缠在舌尖最后一次舔舐过他颈间,分离之际落下了帷幕   顾塬仰着脖子轻轻的喘息伴随着身下规律的律动以及迟逾的离开而逐渐平稳   “塬哥,冷不冷?”迟逾捧着顾塬的脸,顾塬的脸不凉,甚至有些温热,迟逾猜这是因为顾塬的羞赧   顾塬与迟逾四目相对,迟逾的金丝镜框下的眼睛仿佛噙了贝加尔湖雪山之巅最纯净的湖水,眼尾沁了几丝若隐若现的水痕,顾塬没忍住用大拇指轻轻的跟他擦拭干净   “有点”顾塬轻声说,吐出的热息喷洒在迟逾的脸颊,让他原本冰凉的脸颊又攀上了热意   迟逾点了点头,“那就上床吧”他搂着顾塬径直往床上一倒,倒下时迟逾刚好直接将浴袍全部脱下扔在了地上。   刚刚吹头发时,迟逾坐的位置被掀开被子的一角,现在正好成了两个人空子,迟逾搂着顾塬倒在床上的时候,顾塬还是愣怔着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子已经将他们两个盖的严丝合缝了   迟逾背后盖的是被子,身下却压着是顾塬,迟逾用胳膊肘撑着床,身下膝盖也跪伏在床上,把顾塬给压的死死的,但是看上去顾塬也没什么想动的意思(pls:就是顾塬觉得这个姿势挺好,他挺喜欢,所以不动)   迟逾与顾塬鼻尖相抵,两个人的心跳与呼吸的频率一一可知,迟逾的呼吸相较顾塬而言有点急促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似乎想要一眼万年,将对方的模样深深镌刻进脑海里。   迟逾的头发从一侧落了下来,遮住了他的半边眉毛与眼睛,从发丝间窥探迟逾,让顾塬觉得好玩又神秘,但是他好像更喜欢迟脸庞干净无虞的迟逾。于是他伸出了手,将迟逾耳侧的碎发一一别在耳后,蓬松细卷的碎发让顾塬心猿意马   顾塬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喜欢把眉头皱起来,小小山川就这么矗立了起来,顾塬的大手在他的脸上游走,迟逾的视线在顾塬的眉间逗留   也不知道是谁的目光与手点起了最后的燎原之火   迟逾已经没用手撑在床上了,他的头紧挨着顾塬,手紧搂着顾塬,却在一瞬间被顾塬的手覆了上去   顾塬的手同迟逾的手旗鼓相当,可能是打篮球更多的缘故,迟逾能感受到来自手背上方手心茧的摩挲触感,像被海浪卷起后拍在沙滩上经历日晒风吹的礁石,也像是海边渔民家里新鲜的牡蛎壳,总之在迟逾看来,是一双非常性感的手   顾塬带着迟逾的手向下游走,顾塬的倒三角精致又漂亮,腹部的赘肉极少极少,迟逾已经可以想象内裤包裹下的是一具多充满美感的胴体   于艺术,于性来说,都是一种吸引。于是迟逾也跟着又硬了几分   顾塬身下微躬,配合着迟逾的手,迟逾和顾塬的默契度简直是百分之百,行云流水般顺利,就将顾塬脱的纹丝不剩   迟逾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握了上去,头低在顾塬旁边轻轻吐了一口气“还挺大?”   顾塬学着他,也要偏过头在他耳朵旁边故意呵气,弄得迟逾脖子快受不了了,这种密密麻麻又酥又难耐的温存,迟逾把他的头揽在胸前“这不是跟你差不多吗?”   迟逾勾唇,笑了笑,从尺寸到身高,从兴趣到性趣,他们俩的确是找不出第二个有这么高的契合度,就算是有,在两个人面前也没有了   “我”迟逾缓缓的念了一个字   顾塬挑了挑眉,听他继续说下去,但是等了半天,迟逾还是没有说下去,顾塬有点迷惑,仰着脸等迟逾说完   “我有点儿想上你”迟逾压低了声音,在顾塬耳朵旁边一个字一个字念着,清晰可闻,让顾塬无处可逃,就像一道一道春雷炸在笋地里,而他就是挖笋人   “怎么样?”迟逾的声音有些轻佻,却又带着几分慎重   顾塬知道这是在询问他的一撩呢,“怎么样?”还能怎么样,顾塬实在是喜欢迟逾喜欢进了骨子里,两个人真心贴真心终于才遇到,谁上谁下又怎么样?   顾塬几乎没有犹豫,“戴套了吗?”顾塬问他   反倒是迟逾被他这句话给弄得愣怔了,他原先以为顾塬是完全不会答应的,毕竟他也是一个男生,但是顾塬的反应却让他突然间觉得小说里的桥段都是假的。说实话,迟逾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顾塬,如果顾塬问这句话的话,他肯定也会是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   但是设身处地,换成顾塬,虽然他也是这么毫不犹豫的答应,却让迟逾觉得震惊与感叹。他似乎在这一刻又重新认识到,自己和顾塬,他们两个的爱情从来都是双箭头,他们的爱不分伯仲   “带了”迟逾反应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顾塬有点讶异,迟逾今天一直在他身边,连商店都没怎么去过,去哪儿他都跟个连体婴似的,黏在一起   迟逾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表哥他们的车在哪里的时候,不是刚开始没锁吗?”   顾塬瞪大了眼睛,“然后你——?”   迟逾认命的闭上眼睛点点头   “噗————”顾塬没忍住笑出声“你是怎么发现的?”   迟逾叹了一口气,“我表哥和表嫂简直人如其车,也是骚的——没办法,一盒DUREX就放在车前放小饰品的地方”   迟逾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无奈“我也不想的啊——谁让我看见了呢?”   小剧场:   梁远舟沈渡航摘完了草莓回车上,两个人也没准备回家,在八宝订了酒店——   夜黑风高,梁远舟跟沈渡航在车里亲的缠缠绵绵不分彼此   沈渡航已经把裤子褪了一半,闭着眼睛跟梁远舟舌吻,一只手去摸放在车前的那盒DURXE   摸了半天没摸到,沈渡航急得弯下腰四处翻找——依旧无果   气的在车里一拳锤在了方向盘上   怒吼着“老子的避孕套呢!————” 第85章   原本还有的凉意在一场酣畅淋漓的x事过后只剩下满屋子的火热,赤身裸体一腔赤诚,迟逾平躺在顾塬的身边,额头细密的汗珠仿佛在告诉他前一个多小时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幻想   迟逾眸色有点沉,顾塬也平躺在迟逾的旁边,顾塬的右手与迟逾的左手十指相扣,紧密贴合在了一起,两只好看的手,一对好看的人。   “还好,没那么疼了”顾塬侧过头对着迟逾一笑,“没事儿”   鬼才信他的话,迟逾将枕头抬高了一点,将顾塬搂紧怀里,让他枕在他的胳膊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过于耗费体力,两个人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上两个人就坐上了回文溪的车,好在顾塬走路没什么妨碍,但是听顾塬说也还是有一点点疼,这是不可避免的   “好些了没?”迟逾似乎非得问出个甲乙丙丁出来,顾塬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好吧”   迟逾竖着耳朵听,难道真有什么地方还很疼吗?那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迟逾已经都要为顾塬谋出路了,就连没清理干净发炎得上药这一茬都给想到了   “我腰疼”顾塬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迟逾白了他一眼,“我腰比你更疼,好吗?”   迟逾怕顾塬又累又疼,更多的是让顾塬平躺着,自己来,最多最多就坐起来而已,其他的姿势别说浅尝辄止,压根试都不敢试。倒也不是迟逾不想,迟逾想着这不是连自己家都不在吗?而且马上就要上学,这万一弄出问题来了怎么给老师交代?   说您的文科班的好苗子国庆期间出了点事情得在家里休养生息几天,本来就是高二了,工程班时间紧迫,这幺蛾子是不能出的   可见迟逾还是非常清醒,还没有到色令智昏那个地步,顾塬觉得这是一个好习惯,值得夸奖,但是仅限于现在,以后也是可以试试的   迟逾准备明天回家,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速写素材就是顾塬了,压根都不要考虑。   这么好一个模特坯子就站在眼前,谁不用谁是猪。顾塬那也是非常配合,坐在椅子上,站在门旁边,姿势在迟逾配合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感觉找的也挺好   迟逾怕他一直站着累,让他配合着他做了几个姿势,用手机拍下来就行了,用夹板夹住手机从包里找出速写本就开始了   顾塬给他挑了一个好位置,就坐在卫生间阳台哪儿,就是顾塬晾鞋的地方,还挺宽敞,时不时还有阵风吹过来,倒是不热   顾塬跟他挑好位置就出了门,临走前说是要去花鸟市场逛逛,迟逾没意见,眼神往他下半身瞟了瞟,顾塬撇了撇嘴“你能不能遵从实际不要老看那种网络小说?”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有被你上的下不来床,我们要遵从实际不要盲目迷信   迟逾讪讪的转过头摸了摸鼻子,没想到铅笔灰擦在了鼻尖上,但是他自己是不晓得的,顾塬看的分明,他偏偏就不说   背着手转了身,楼下门锁开的声音有点儿大,迟逾知道是顾塬出去了。迟逾觉得这种生活还挺好,闲来无事迟逾画会儿画,顾塬去逛逛花鸟市场,还挺有一种夕阳红老年团的感觉,恩,迟逾想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   还挺美好的,就这样和顾塬一直到头发花白,也蛮令人安心的。   迟逾画速写的速度一向还挺快,今天分明就存了私心,落笔都慢了几分,温柔是不由自主的,说到身材,顾塬的确是真的好,当速写模特真的是太合适了,挑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但也有可能是迟逾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就出西施好了,反正在迟逾眼里也没谁比的过顾塬   两三张速写被他晾在了一旁,正正儿好把第四张刚安排上,脚步声就从楼下由远趋近,迟逾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顾塬回来了,所以迟逾也没打眼儿看看他   刚出门的时候言语里的小嫌弃,他可都是记在他记仇的小本本上了   顾塬眼瞅着自己都快要杵到迟逾跟前儿了,还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速写本儿,速写本上的他能有真人好看?   顾塬知道迟逾这是在作呢,顾塬缺德,偏偏不哄就算了,还偷摸摸到了迟逾旁边看他本子上画的自己怎么样了,迟逾画画功夫好他是知道的,但是瞧见自己的速写模样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顾塬不是吹,那画的是真好看,他感觉跟自己都不是一个level了。顾塬皱着眉,怀疑的摸了一下自己脸“我有那么帅吗?”他俯下身问坐着的迟逾   “呵”迟逾鄙视的说“也不瞅瞅自己那张丑脸长成什么样了?对自己没点认知吗?还摸来摸去”   “???”顾塬瞪大了眼睛“????”偏着头对迟逾表示疑问   顾塬是一个非常注意细节的男人,比如他现在就看见了晾在旁边的其他的迟逾已经画好了的速写,他发现迟逾有一个习惯,速写本是装订好的,但是迟逾偏偏就喜欢画完就撕下来,夹在书里,也算是一种个人风格了吧?   这是顾塬猜的,他也没去具体问迟逾   他想了一下,把画拿了一张起来,迟逾倒也不是真的完全没反应,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还是时不时瞄了瞄这个暂时被他冷落的男人的   只见那个男人对迟逾的话不仅感到疑惑,并且决定一探究竟,拿着迟逾的速写纸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比划了好半天,偏着脑袋看,侧着身子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子丑寅卯。   迟逾余光就没离开过顾塬,他真的觉得顾塬挺好玩儿,他可能对自己的男色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在五分钟的自我探究与认识中,顾塬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速写纸   精神奕奕的大步流星的向迟逾走过来“我觉得我还是很帅的,我看了一下,这就是我”   “……”迟逾抿了抿嘴,“手机上不就是你的照片?不是你我画的是谁?”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就没脑子呢?   “好吧,我现在看出来了,出去了一趟我给忘记你拍我这回事儿了”顾塬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也的确挺绝,居然忘了这档子事,不过自己还是蛮好看一男的,顾塬感觉自己非常欣慰,尤其是在迟逾的笔下   “你去买了个什么?”迟逾看顾塬手上也没拿个东西,出个门出这么长时间,还逛的是花鸟市场   “你看”顾塬进来的时候直接就放在了卫生间的洗漱台上,这个时候拿给迟逾看,其实也就是巴掌大一点儿小玻璃缸   “就这?”迟逾脸有点儿黑,他以为顾塬买了一森花花草草的什么东西,买只鹦鹉他都能接受它的聒噪,但是现在给他带回来一东西,就这?   玻璃缸上贴着醒目的几个大字“正宗巴西绿毛龟”,“正宗”俩字给用黑色记号笔加粗了,看起来就非常“正宗”,透露着一种“正宗”的气息   迟逾吸了吸鼻子,铅笔给掐在手里有种想折断的感觉“这玩意儿——”迟逾意识到这么说有些许不妥,于是他换了一种问法“这个小家伙,有什么优点,让你在茫茫花鸟市场中一眼相中它呢?”迟逾自认问的非常诚恳,非常真心实意   顾塬可能也感受到了,他点了点头“我觉得它活的挺长”   迟逾“……”   “那还真是一个好优点!”迟逾忍不住感叹   顾塬知道迟逾有点儿嫌弃,“哎——”他把小乌龟给拿了过来“我这不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学校,我又不在你身边,怕你想我呗”   “那你就让它陪着我?”迟逾用下巴点了点绿毛龟   “我这不是寻思,你的念想有一个寄托吗?”顾塬说“哎——”   “那你还挺厉害,化身忍者神龟来陪我”迟逾感叹   顾塬讪讪,扭扭捏捏的用手揉着迟逾的胳膊   迟逾服了他了,跟铁汉柔情似的,小姑娘家家温柔的动作硬给他做出了一种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气质   迟逾揉了揉眉心,“我也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说完就从裤子口袋里摸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忍者神龟 第86章   “喏,怎么样”迟逾把绳子递给顾塬   迟逾递给顾塬的是一串手绳,上一次在夜市买的,迟逾买了去编,顾塬看着迟逾也没什么动静渐渐的都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   顾塬把绳子给接了过来,他拿的是红色的那一串,当初迟逾问他玩什么颜色他记得也是说的红色,还被迟逾嘲笑是夕阳红老年团团员   迟逾现在手里的是蓝色的,顾塬接过去之后迟逾就径直将手里那一串绑在了右手上,顾塬看了一下迟逾带的方向,将手绳戴在了左手,这下好啦,两个人只要牵手,两条手绳也是环环相扣。   迟逾笑了笑,为什么戴右手?因为走路要靠右行,只要是顾塬跟他在一起,跟他牵着手,他永远都会在迟逾的右手边,而迟逾可以为顾塬遮风挡雨,就算有什么祸事,迟逾也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当然这都只是粗粗略略的想法罢了,迟逾只是防备于未然,谁都希望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你这怎么编的比上次看见的那个小姑娘,编的还要繁琐一点?”顾塬看着手里的红绳,总感觉比上次看到的更加精致与精细   “是啊”迟逾推了推眼镜“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编的繁琐是繁琐,但是寓意挺好”   “还有寓意这么一说?”顾塬有点儿好奇,看着迟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迟逾挑了一边眉毛,问他“你不知道?”   “……”顾塬猜是隐隐约约能猜到些,但是还是不确定,最主要呢是想听迟逾自己说出来“一直在一起?”   迟逾赞许的点了点头“不就是平安喜乐,白首不相离”   顾塬笑了,忍不住往迟逾那边儿靠近了几分,偷摸摸的将脚往那边移,迟逾看到了,假装啥也没看到   国庆后几天还真是迟逾顾塬两个人的天堂,真真正正的二人世界   顾塬他老爸也没在家,顾塬觉得挺好的,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人第二天拾掇拾掇就回了华子咀,迟逾抱着大半篮子草莓在坐车的车站直接打车回了家,顾塬跟迟逾路只顺一截,跟着一起坐了车也是一起下了车的,非得在一起缠绵那么一会儿才肯回南湖   迟逾回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家里剥板栗,剥了一碟子了都,加菲都要成加肥了。不对,那是已经成加肥了,比别的加菲猫得胖了有小一倍了“奶奶,您不跟它减减肥?”奶奶刚跟迟逾打来了门,迟逾就看见加菲以一种非常消极怠惰的姿势趴在沙发上,就像一只布偶娃娃,迟逾觉得它这辈子投胎得是头猪,一不小心才投成了猫   “你跟它减减?”奶奶推着轮椅回到了客厅的茶几前,眼睛透过老花镜瞅了迟逾一眼   加菲听见迟逾的声音闻声而动,尾巴装模作样的摇了两下,好家伙,顺时针呢还是,迟逾看在眼里,将一篮子草莓哐哐搁在奶奶面前就撒开脚丫子踢了踢加菲一脚,把它给弄得四脚朝天   “你踢它干嘛?”奶奶一巴掌给扇到迟逾的腰上   “嘶——”迟逾故意倒一口冷气,但是奶奶压根不理他,把加菲抱进怀里“你有顾塬,我们加菲一只猫孤零零的你还有脸欺负它?”奶奶倒有为加菲打抱不平的样子   迟逾听了忍不住探出脑袋杵到奶奶跟前,脑袋上几个“???”就差标榜出来了   “顾塬不是你好兄弟吗,但是加菲又没有”说罢,还合时宜的叹了一口气   迟逾心下一松,他还以为奶奶知道了什么呢,还好没有。想到这里迟逾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蓝色的手绳   “我给加菲带了一个小乌龟回来了,俩可以做个伴,行了吧?”迟逾把放在草莓框里的缸给拿了出来,放在加菲的对面,四眼相对,王八对加菲,还挺牛   奶奶太了解迟逾了,压根就不相信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打小欺负加菲还克扣人家猫粮,是这种德行吗?   迟逾“嘿嘿”一笑,“顾塬给我买的”   “哼”奶奶轻哼一声,脸上笑意不减反增,迟逾得了乖也不想跟奶奶多说了,言多必失,刚刚就差点儿说漏嘴了   奶奶看着迟逾开心的溜进屋子里也忍不住笑,将加菲抱在怀里顺着毛摸了一个来回,自言自语“阿迟现在比以前可是活泼多了,以前哪里有少年人的朝气哟,整天沉着一张脸阴森森的”奶奶说着说着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心情郁结了这么久,豁然开朗就连对你都好了几分哟——”奶奶把加菲抱在怀里掂了掂,加菲懂人话似的,往奶奶身上蹭了好几下,连着喵了好几声,还真是撒得一份好娇   一个学期,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过了国庆之后就算是入了秋,秋太短,顾塬同迟逾二十面不到次数,就这么过去了,转眼便是圣诞   一中的教导主任圣诞节那天早上,专门拿了一沓发言稿,矮矮的身子大大的力量,顾塬始终忘不了他踮着脚站在主席台上“拒过洋节,勿忘国耻!”八个大字的穿透力,听说操场边上卖煎饼果子的大爷都听的一清二楚   但是说是这么说,依旧抵挡不了学生们的热情似火,学校小超市里的大苹果已经被包装成了一个个好看的独立包装的盒子,上面还打了标标准准的蝴蝶结,红橙蓝绿青蓝紫,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哎哎哎!”叶小露看着小超市里摆满了货架的苹果,有点小激动“陈非凡,顾塬你俩记得得一人送我一个!!!”她一只手薅着一个人的棉袄,两个人的胳膊都被她给拎着   “不行不行,我得找个机会给小惠和送一个过去!”提到杨惠和,叶小露放过了两人一条生路,开心的搓手手,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三个人自从国庆一别,基本上就没什么一起出来玩的机会了,不过两个女孩子不一样,偶尔叶小露还会叫着杨惠和一起出去逛街,至于顾塬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叶小露一上学就开始叭叭叭   不过说偶尔其实也就是两次月假出去过而已,其他时间还是手机联系,学业又忙,叶小露同他们只能心里惦记,实际上也是常见不了的   像迟逾和顾塬这一对当然就另做他论,毕竟画室也近   “那我也买两个吧,等会放学了去找迟逾,刚好跟杨惠和带一个过去”顾塬想了想,问他们两个人意见   “行啊,要不我们一人买俩你给他们带过去?”陈非凡思考了一下,问顾塬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叶小露敲了敲他的脑袋“一下子带六个,顾塬是做水果批发的吗?”   顾塬一想到自己要背六个苹果,加上书那也够他重的喝一盅了,脸黑了不止一条黑线   叶小露拧着眉仔细想了想,顾塬跟迟逾是一对儿,圣诞节多好的寓意,俩人自己过不就行了?杨惠和一个人在言程,虽说有迟逾,但那也不是个热情的,他们这边得多照应一下,而且迟逾也知道她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那行吧!叶小露一锤定音“顾塬给迟逾带一个苹果就行了,然后带仨给杨惠和,好使吗?哥几个?”   顾塬想了一下,觉得可行,虽说还是跟水果贩子没什么区别,顾塬拍了拍陈非凡的肩膀,询问他的意见   “没问题没问题”陈非凡点头跟捣蒜似的,三个人意见统一了   不过他们仨没直接买包装了的,而是直接称的水果,称了六个,两个是给叶小露的,其他的另外买了包装盒和丝绸带子重新包装   跟迟逾选粉色有点儿张扬,不利于他在别人心中清冷的形象,所以顾塬买了两根,一根粉色一根红色,正衬着顾塬手腕上手绳的颜色   不是三个人非要麻烦一趟自己,但总觉得这种有意义的事情还是自己亲手做比较好。顾塬一个人跟迟逾那一份包装,硬生生给包装了十来分钟。等叶小露和陈非凡另外几个包装完了他才结束,可能这就是倾注了满满情意的苹果吧。叶小露在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没说出来   这边言程也打的火热,一个个遇了圣诞节跟过年似的,言程比一中校风还是要松懈一些的,学校里的商店里早就把各种猫耳朵兔耳朵,发光的荧光棒还有苹果给上了架,花样真是个顶个的多   迟逾从家里拿的一个苹果,用布袋子包装了放在抽屉里,喔对了,他还多带了一个   迟逾用笔戳了戳前面的杨惠和,杨惠和转过头看着迟逾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迟逾摇摇头,“没怎么,就是给你这个”迟逾从抽屉里把多带的那一个递给杨惠和,抱歉的笑了笑“没有包装,但是还是祝你圣诞快乐”   杨惠和似乎特别高兴,一瞬间眼里都多了更多的光亮,她捧在手心里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你”   “没事,你别嫌弃就行了”迟逾淡淡的笑了笑   杨惠和点点头,转过了身。没过一会儿午睡铃声就响了,杨惠和收拾了东西,照例是回家午休的   她想了想,将英语本翻到了刚写的一句英语句子的那一页上,放在了迟逾的桌前   “I burned a star to say goodbye to you.为什么是burned啊?”   迟逾将本子拿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为什么   他笑了笑“因为已经燃烧了”   杨惠和抿着嘴,点点头,跟着迟逾一起笑了。   作者有话说:   注定是个悲剧啊 第87章   第二天一大早上两个人就坐上了回文溪的车,好在顾塬走路没什么妨碍,但是听顾塬说也还是有一点点疼,这是不可避免的   “好些了没?”迟逾似乎非得问出个甲乙丙丁出来,顾塬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好吧”   迟逾竖着耳朵听,难道真有什么地方还很疼吗?那该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迟逾已经都要为顾塬谋出路了,就连没清理干净发炎得上药这一茬都给想到了   “我腰疼”顾塬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迟逾白了他一眼,“我腰比你更疼,好吗?”   迟逾怕顾塬又累又疼,更多的是让顾塬平躺着,自己来,最多最多就坐起来而已,其他的姿势别说浅尝辄止,压根试都不敢试。倒也不是迟逾不想,迟逾想着这不是连自己家都不在吗?而且马上就要上学,这万一弄出问题来了怎么给老师交代?   说您的文科班的好苗子国庆期间出了点事情得在家里休养生息几天,本来就是高二了,工程班时间紧迫,这幺蛾子是不能出的   可见迟逾还是非常清醒,还没有到色令智昏那个地步,顾塬觉得这是一个好习惯,值得夸奖,但是仅限于现在,以后也是可以试试的   迟逾准备明天回家,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速写素材就是顾塬了,压根都不要考虑。   这么好一个模特坯子就站在眼前,谁不用谁是猪。顾塬那也是非常配合,坐在椅子上,站在门旁边,姿势在迟逾配合下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感觉找的也挺好   迟逾怕他一直站着累,让他配合着他做了几个姿势,用手机拍下来就行了,用夹板夹住手机从包里找出速写本就开始了   顾塬给他挑了一个好位置,就坐在卫生间阳台哪儿,就是顾塬晾鞋的地方,还挺宽敞,时不时还有阵风吹过来,倒是不热   顾塬跟他挑好位置就出了门,临走前说是要去花鸟市场逛逛,迟逾没意见,眼神往他下半身瞟了瞟,顾塬撇了撇嘴“你能不能遵从实际不要老看那种网络小说?”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有被你上的下不来床,我们要遵从实际不要盲目迷信   迟逾讪讪的转过头摸了摸鼻子,没想到铅笔灰擦在了鼻尖上,但是他自己是不晓得的,顾塬看的分明,他偏偏就不说   背着手转了身,楼下门锁开的声音有点儿大,迟逾知道是顾塬出去了。迟逾觉得这种生活还挺好,闲来无事迟逾画会儿画,顾塬去逛逛花鸟市场,还挺有一种夕阳红老年团的感觉,恩,迟逾想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笑   还挺美好的,就这样和顾塬一直到头发花白,也蛮令人安心的。   迟逾画速写的速度一向还挺快,今天分明就存了私心,落笔都慢了几分,温柔是不由自主的,说到身材,顾塬的确是真的好,当速写模特真的是太合适了,挑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但也有可能是迟逾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就出西施好了,反正在迟逾眼里也没谁比的过顾塬   两三张速写被他晾在了一旁,正正儿好把第四张刚安排上,脚步声就从楼下由远趋近,迟逾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顾塬回来了,所以迟逾也没打眼儿看看他   刚出门的时候言语里的小嫌弃,他可都是记在他记仇的小本本上了   顾塬眼瞅着自己都快要杵到迟逾跟前儿了,还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速写本儿,速写本上的他能有真人好看?   顾塬知道迟逾这是在作呢,顾塬缺德,偏偏不哄就算了,还偷摸摸到了迟逾旁边看他本子上画的自己怎么样了,迟逾画画功夫好他是知道的,但是瞧见自己的速写模样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顾塬不是吹,那画的是真好看,他感觉跟自己都不是一个level了。顾塬皱着眉,怀疑的摸了一下自己脸“我有那么帅吗?”他俯下身问坐着的迟逾   “呵”迟逾鄙视的说“也不瞅瞅自己那张丑脸长成什么样了?对自己没点认知吗?还摸来摸去”   “???”顾塬瞪大了眼睛“????”偏着头对迟逾表示疑问   顾塬是一个非常注意细节的男人,比如他现在就看见了晾在旁边的其他的迟逾已经画好了的速写,他发现迟逾有一个习惯,速写本是装订好的,但是迟逾偏偏就喜欢画完就撕下来,夹在书里,也算是一种个人风格了吧?   这是顾塬猜的,他也没去具体问迟逾   他想了一下,把画拿了一张起来,迟逾倒也不是真的完全没反应,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还是时不时瞄了瞄这个暂时被他冷落的男人的   只见那个男人对迟逾的话不仅感到疑惑,并且决定一探究竟,拿着迟逾的速写纸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比划了好半天,偏着脑袋看,侧着身子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子丑寅卯。   迟逾余光就没离开过顾塬,他真的觉得顾塬挺好玩儿,他可能对自己的男色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在五分钟的自我探究与认识中,顾塬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速写纸   精神奕奕的大步流星的向迟逾走过来“我觉得我还是很帅的,我看了一下,这就是我”   “……”迟逾抿了抿嘴,“手机上不就是你的照片?不是你我画的是谁?”好好一个男孩子,怎么就没脑子呢?   “好吧,我现在看出来了,出去了一趟我给忘记你拍我这回事儿了”顾塬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也的确挺绝,居然忘了这档子事,不过自己还是蛮好看一男的,顾塬感觉自己非常欣慰,尤其是在迟逾的笔下   “你去买了个什么?”迟逾看顾塬手上也没拿个东西,出个门出这么长时间,还逛的是花鸟市场   “你看”顾塬进来的时候直接就放在了卫生间的洗漱台上,这个时候拿给迟逾看,其实也就是巴掌大一点儿小玻璃缸   “就这?”迟逾脸有点儿黑,他以为顾塬买了一森花花草草的什么东西,买只鹦鹉他都能接受它的聒噪,但是现在给他带回来一东西,就这?   玻璃缸上贴着醒目的几个大字“正宗巴西绿毛龟”,“正宗”俩字给用黑色记号笔加粗了,看起来就非常“正宗”,透露着一种“正宗”的气息   迟逾吸了吸鼻子,铅笔给掐在手里有种想折断的感觉“这玩意儿——”迟逾意识到这么说有些许不妥,于是他换了一种问法“这个小家伙,有什么优点,让你在茫茫花鸟市场中一眼相中它呢?”迟逾自认问的非常诚恳,非常真心实意   顾塬可能也感受到了,他点了点头“我觉得它活的挺长”   迟逾“……”   “那还真是一个好优点!”迟逾忍不住感叹   顾塬知道迟逾有点儿嫌弃,“哎——”他把小乌龟给拿了过来“我这不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学校,我又不在你身边,怕你想我呗”   “那你就让它陪着我?”迟逾用下巴点了点绿毛龟   “我这不是寻思,你的念想有一个寄托吗?”顾塬说“哎——”   “那你还挺厉害,化身忍者神龟来陪我”迟逾感叹   顾塬讪讪,扭扭捏捏的用手揉着迟逾的胳膊   迟逾服了他了,跟铁汉柔情似的,小姑娘家家温柔的动作硬给他做出了一种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气质   迟逾揉了揉眉心,“我也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说完就从裤子口袋里摸了出来   “喏,怎么样”迟逾把绳子递给顾塬   迟逾递给顾塬的是一串手绳,上一次在夜市买的,迟逾买了去编,顾塬看着迟逾也没什么动静渐渐的都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   顾塬把绳子给接了过来,他拿的是红色的那一串,当初迟逾问他玩什么颜色他记得也是说的红色,还被迟逾嘲笑是夕阳红老年团团员   迟逾现在手里的是蓝色的,顾塬接过去之后迟逾就径直将手里那一串绑在了右手上,顾塬看了一下迟逾带的方向,将手绳戴在了左手,这下好啦,两个人只要牵手,两条手绳也是环环相扣。   迟逾笑了笑,为什么戴右手?因为走路要靠右行,只要是顾塬跟他在一起,跟他牵着手,他永远都会在迟逾的右手边,而迟逾可以为顾塬遮风挡雨,就算有什么祸事,迟逾也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当然这都只是粗粗略略的想法罢了,迟逾只是防备于未然,谁都希望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你这怎么编的比上次看见的那个小姑娘,编的还要繁琐一点?”顾塬看着手里的红绳,总感觉比上次看到的更加精致与精细   “是啊”迟逾推了推眼镜“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编的繁琐是繁琐,但是寓意挺好”   “还有寓意这么一说?”顾塬有点儿好奇,看着迟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迟逾挑了一边眉毛,问他“你不知道?”   “……”顾塬猜是隐隐约约能猜到些,但是还是不确定,最主要呢是想听迟逾自己说出来“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被锁的章节 将敏感部分剔除了 第88章   “这套卷子难不难?”顾塬正坐在位置上刷题,叶小露抱着一个苹果边啃边凑过来问他   顾塬在写最后一题,他把卷子翻过来看了一下前面的题,“还行吧”冲叶小露点了点头   “你怎么没写答案啊?”叶小露是说怎么看着不对劲,顾塬在哪里写的还挺快,结果卷子上面倒是只有打草稿的痕迹,还往小了写的   “啊?”顾塬把翻过去的卷子又翻了过来,看着空白处点了点头“这卷子也就一中有,要打印也只能出去打印,我干脆做在草稿本上到时候直接把卷子给迟逾去做”   “嗯……迟逾啊?”叶小露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下“他们学的进度跟我们差不多吗?”   顾塬点点头“是差不多,我上次看到他的课本了,还行”就是迟逾比以前不知道用功了多少倍,就连书都不跟以前似的崭新的跟新发的一样了   “嗯,那就可以”叶小露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剥了一颗放在嘴里“我要不要跟杨惠和也拿一份?”   顾塬听完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去年的话杨惠和的成绩也是中流,最让人惊叹的应该是她的英语,头一次考试就考了134,数学的确算是薄弱了,更何况在言程,就连迟逾都认真起来了   “行,她应该是乐意的”顾塬说   叶小露想着,也赞同的点点头   “班主任来了,我先回座位”叶小露又从口袋里拿了一颗棒棒糖,草莓味儿的,搁在了顾塬的桌洞里“陈非凡给买的”   叶小露看着老赵已经一只脚迈进了教室,双手负在背后跟17班班主任谈笑风生,赶紧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叶小露是班长,多余的卷子什么的都在她这里相当于存了档,一般同学丢了卷子什么的也是找她。所以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多翻几张各科卷子出来,整理好了一并给顾塬,让他跟杨惠和待过去   言程的教学质量不比一中,这些题都是各科教研组长通宵查资料的结果,而且杨惠和没学美术,单单是一个文科生而已,也算是多了一份助力   老赵在叶小露低着头翻找卷子的时候就已经进教室了,不知道跟陈老师说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脸上的笑一刻都没下去过,脸上的褶子活像是秋日艳阳天里的大雏菊,挤兑在一起,却没有雏菊那般清新好看   他负着手脸上的笑在环视了教室一周后渐渐淡了几分,但他依旧是笑着的,他走到了讲台上,戴上了他的老花眼镜,就跟从前很多个自习一模一样,不过很令人费解的是,今天是周五,晚自习是凤姐的,他一般是不来的   所有同学几乎都低着头拿着笔奋笔疾书,在这认真刻苦的奋笔疾书之下是是不是的眼角上撩,偷瞄一眼班主任在做什么,有的是在班主任老赵从小走廊里走过时猛然间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才安心的写作业   还有几个人心有默契的抬起头,交换眼神,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学习。就同以前一模无二   但是教室前面的氛围却莫名其妙沉寂的可怕,所幸这份压抑与沉寂没有传染到后面,叶小露依旧惦记着她的杨惠和,在整理箱的一片狼藉中为她整理资料,心里偷笑着不知道她见到这些东西时候得有多开心,喉咙里忍不住沁出了一个单音节,一不小心笑出了声,她赶紧将头埋得更低了,还好在后面声音不大,不过前桌还是耸动了一下肩膀   顾塬现在也依旧是没有感受到那种压抑的氛围,他一个人习惯了,就好像是坐在一个充满了陌生人的教室里,他只守着他自己和旁边的空位就好了   数学题最后一大题的最后一小题他已经写下“解”了,这是一道坐标轴的问题,他在草稿上把数轴线画了出来,然后将第一小问已经解出的条件一一挪到了坐标轴上,结合第二小题的题干,举一反三,只消看了几眼,顾塬就揣摩透了这道题目   他也在奋笔疾书呢   老赵从多媒体讲台上将凳子往后拖开,“刺啦——”一声将前面不知神游何方但依旧笔力遒劲的同学的思绪拉回了现实,还有的同学被吓得身子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叶小露和顾塬就像是班级里的两个另类,他们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在他们眼里这些事可比老赵重要多了   老赵又咳嗽了一声,“故弄玄虚”叶小露在心里头跳出来这个词,作为班长,叶小露最明白老赵的花样与手段,说什么事情前总要勾一勾别人兴致与胃口,叶小露翻了一个白眼,顾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做题。   顾塬已经要做完了,每次做完之前他心里都有些许紧张,可能是对待一份卷子,要完成了的仪式感和放松感   老赵开口了,叶小露也已经再找最后一份卷子了,她记得是地理老师发的知识点,三张订成了一份呢,都是干货,叶小露鼓足了干劲   顾塬只剩最后两个过程式子了,他忍不住想起了桌洞里几个大苹果,得给迟逾送过去的   老赵的声音比平时大,还清朗了几分,仔细听还会觉得有几份幸灾乐祸   他以一种非常惋惜的口吻说“很遗憾,今天晚上刚得到的消息,曾经在我们班就读的杨惠和同学”他说话偏生不好好说,非要一顿一顿,将所有人的兴趣都勾起来才最好   叶小露扒拉开了整理箱的最后一个角落,里面有一份卷子放在最里面,但是当她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还是缓缓抬起了头   顾塬也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老赵,虽然隔得有点远,但是还是从老赵的眉目间看出了兴奋,他不知道杨惠和有什么事值得他高兴,他感到很迷惑   老赵叹了一口气,好像他真的非常遗憾一样,他继续说“于今日下午跳楼自杀”这句话倒是说的干脆利落,但是顾塬和叶小露听到的那一瞬间都没有怀疑的认为自己听错了名字   “当时警方就将现场围住了,警察已经确定是自杀”最后一句话在他唇间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少个轮回,才被他娓娓道来   前排的同学有的已经“啊”出了声,顾塬不知道这么多声里面有多少情绪蕴含在里面,是感叹、是悲哀、是同情、是不解、抑或是惋惜?顾塬体会不出   在老赵话语刚落的那一瞬间,解题思路的最后一步在他脑海里灰飞烟灭,他看着布满了黑色水性笔墨水的笔记本以及空白的卷子一时间将自己已经想好的答案抛诸脑后,右手握住的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的划出好大一条长线   犹如人的生命线一般,突然之间就戛然而止了   顾塬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他俯身下去想要捡起来,却意外的冲撞了放在抽屉口原先给杨惠和准备的苹果,一时间几个苹果连轴转似的滚向前方,他伸出手去揽,却在将要捞到时苹果径自改变了方向   叶小露愣住了,她现在有点迷糊。是自己刚刚找卷子找累了做了一个荒谬的梦吗?真是好笑,梦里都保持着帮杨惠和找卷子的姿势,叶小露都要被自己感动了,前面老赵怎么突然出现了,他说的话也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是开玩笑。因为叶小露感受到落入颈间的点点冰凉。顾塬偏过头看到叶小露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她愣怔的看着前面,可能是老赵吧。平时本就大的眼睛,此时被她瞪的又大了些,顾塬能清晰看见她的泪水毫无预兆,也毫无声响的一滴一滴往下坠落   没错,就是坠落,它从眼里淌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成型,然后径直坠落,每一滴泪水都滚圆滚圆,但叶小露看起来却只有震惊,或许是她的震惊将她内心的悲哀遮掩住了   顾塬看着叶小露,内心也忍不住涌上无限的悲戚,他们在意并且想要她好好生活的人,他们用尽了全力也只让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待多了一年半而已,她终于在这个马上十八岁成人之际选择孤独的离开了她的好朋友,一个人带着行李与不快乐去了天国。   这在一起的一年半,顾塬甚至都要以为是向上天偷来的一年半了。   他们几个人居然谁都没有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劲,顾塬灵光一闪,应该是知道的。一向不善言辞的杨惠和居然提出要跟他们合照?   就连出门都小心翼翼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杨惠和主动要求合照这件事情,现在想来简直是漏洞百出,可是他们当时也太开心了,团聚和矛盾的消失让他们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当然非常正常的事,但是忽略了提出来的人   可见,所有离别都有迹可循。   老赵最后是笑着出门的,他认为他当时一语成谶,心理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治不好了,就这样死了反倒是少了一个累赘一个解脱   顾塬心都凉了,他看向叶小露,叶小露也依旧是没了动静,跟个洋娃娃似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作者有话说:   再见 第89章   “叶小露”顾塬担心她,老赵一走就偏着身子问叶小露的状态   “啊”叶小露侧过脸看他,脸上的泪痕还在,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摇了摇头手虚虚扶着桌子“没事,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呢”她不明白,喃喃自语着   “什么这么突然,是自杀的那个吗?你们之前关系很好吗?”坐在叶小露前面的转来生听见了顾塬和叶小露的对话,好奇心驱使忍不住转过头来问叶小露   叶小露压根就不想回答,尤其她坐的位置还是杨惠和的,叶小露一想就觉得扎心的疼心里更加排斥   顾塬也懒得回答她这么不合时宜的问题,那个女生觉得自讨没趣自言自语的哼哼了两声,就转过头,笔扔在书上的声音倒是震天响,引起周围同学注意   叶小露懒得理她,她现在恨不得现在就放学,然后跟顾塬一起去找迟逾,她现在心里头都还是存了疑虑的,怎么好好一个人说走就走了呢?怎么走之前一声招呼都不打呢   顾塬心里头的疑惑不比叶小露少,病分明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陈非凡匆忙裹着自己大棉袄,一下课就跑到了顾塬旁边的空位上,吸溜着鼻涕哆嗦着将棉衣穿好。2班暖气开的极足,陈非凡坐的又靠后,穿着大棉袄得大汗淋漓,他干脆脱了棉袄   在班里听见了同学之间的小声嘀咕,多嘴问了一句,说是1班转到言程去的那个女生自杀跳了楼,但不知道名字叫什么。陈非凡来回一琢磨,1班转走的女生可不就是杨惠和吗?所以他一下课就跑到了顾塬这里问情况   他将衣服往两边扯了扯,看着叶小露的脸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这回他没猜错,应该就是杨惠和出了事情,叶小露可能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但是现在眼睛已经通红了   “应该是她吧”顾塬用手撑着额头“刚刚班主任过来……嗯”顾塬叹了一口气,眼角边边也有泛红的趋势   “怎么可能”陈非凡一脸震惊的拔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来回扫视着顾塬和叶小露的脸。如果是别人说的,他还持保留意见,过来问就是想要亲口听顾塬和叶小露否认,就算是难以置信的对他也报以怀疑态度他都可以接受,但偏偏却是最不可能他最不想听到的一个结果   “能不能声音小点?”坐在杨惠和前面的女生回过了头,挑衅的看着陈非凡,分明就是想要把刚刚两个人对她的冷漠还在陈非凡身上   陈非凡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即黑了脸“下课时间不允许说话了?就你他妈高风亮节屁事最多?”   被怼的她又摔了一次笔   三个人都懒得理会她   三个人约好了,下了晚自习就直接打个的去言程,这种事情还是一探究竟的好,他们现在谁都不相信,只等一个最后结果。   晚上一中门口停满了私家车,三个人找车还得去十字路口附近,陈非凡将叶小露拉着,自从听说了那件事叶小露一直心绪不宁,魂不守舍,顾塬让陈非凡好好照顾她,他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言程的时候言程门口的人流也是蜂涌一般,好处就是三个人可以一起混进去。按顾塬对迟逾的了解,估计他还在教室里,他这个人最是怠惰,连放学都不积极,只是因为人太多了他又懒得去争抢着出校门,每次都是最晚出去的那一批   顾塬知道路,引着两个人往三班的教室过去,周遭的教室灯都熄了好几盏,三班的还亮着。顾塬与陈非凡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迟逾应该是没有走的   果不其然,顾塬一踏上三班门口的台阶便看到迟逾在里头一个人坐着,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女生收拾着东西,收拾完了,叫了迟逾一声。迟逾低垂着头胡乱应了她们一声,顾塬猜他压根就没听到她们说了什么。两个女生背着书包出了教室,顾塬三个人等她们走之后也进了教室   迟逾只觉得有黑影迫近,一抬头没想到是顾塬叶小露还有陈非凡三个人,一时间不由得愣怔了一下,看着顾塬,嗫嚅着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是真的吗?”叶小露已经平稳了情绪,镇定的问着迟逾,可三个人听的清清楚楚,这声线分明颤抖的厉害,镇定只是慌张之下的强力伪装   迟逾望着前面的空位置,眼神放空,无力的点了点头。叶小露看着迟逾点头,就好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了下来,她睁着眼睛一直眨着,忍不住吐了好几口气,陈非凡见势不对将叶小露的肩膀一把揽住,顾塬从旁边退了出来陈非凡扶着叶小露坐在了迟逾前面的位置上   叶小露刚坐稳当就又看见了这个位置上贴在桌角的任务单,周一到周日,排的满满当当,那字迹跟杨惠和一模一样,叶小露又想起前个月出去逛街,杨惠和提到过坐在迟逾的前面,偶尔会问问迟逾题目,迟逾对她也很照顾   是了,这就是了,是她的位置。叶小露用手按着心口,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快要呼吸不过来,只能一个劲的用嘴大口喘息,后来脱了力,只能趴在桌子上低低闷闷的小声啜泣   她同她一年多的好姐妹,居然去世了都是最后才知道,上一次见面居然就成了这一辈子两个人最后的一面,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叶小露的背被哭的耸动起来,陈非凡在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企图让她有一丝丝安慰   顾塬和迟逾对视着,的确不知道说什么,原来一个人的离开是真的悄无声息。   后来叶小露也止住了哭,只说自己很累,一脸的疲色让人都憔悴了几分,陈非凡接了腔,搭了话,将叶小露送回了家   迟逾连东西也没收拾了,带着顾塬带来的苹果往包里一装,就同顾塬一起出了学校。   南湖边上。   迟逾没有回家,他和顾塬一起来了他家旁边的南湖,今天的月光太给面子,挂在空中跟个照明灯似的,恨不得把南湖的一草一木都照的分明   “咚——”一声,顾塬从旁边的石坑里扣扣搜搜出一枚鹅卵石,扔在了波光凌凌的湖面上,湖面被石头扔过,泛起一阵阵的涟漪,动荡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她今天来学校了吗?”顾塬看着湖面,问旁边的迟逾   迟逾轻轻“嗯”了一声,“来了,何止来了,临走前还问了我一道英语题目。”迟逾苦笑着说   “嗯?”顾塬显然非常疑惑,他看着迟逾紧锁了眉头   迟逾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顾塬“她的姑父今天下午,也就是人一走就过来收拾东西了,只有一个本子就在我这里,这是她问我的那道英语题目,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将这一页撕了下来”他顿了顿“可能这个本子也是唯一一个我们可见的,摸得着的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据吧”迟逾摸了摸眉心   顾塬接了过来,上面字迹清隽,翻译过来就是“我燃烧了一颗恒星来跟你说道别。”   迟逾知道顾塬看懂了什么意思,他叹了一口气“我也才知道,她那个时候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同我们告别。”迟逾头靠在顾塬的肩膀上,“我也是才知道,一个人如果选择离开其实也可以这么正常,这么悄无声息”   顾塬把迟逾的手捏进手心“是啊,原来一个人其实这么脆弱。”   “我也以为她好了的。”迟逾小声的说着,顾塬却感受到迟逾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他的肩膀,一滴一滴往下面坠落   顾塬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有一样的病症,他却有了顾塬,顾塬让他悬崖勒马,顾塬陪他积极治疗。可是杨惠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一群朋友,从迟逾发现开始,迟逾就一个人担着照顾杨惠和情绪,揣摩她病情的担子,从来没有人强求过。可是迟逾就是想要拉她一把,原以为拉住了的,原以为在自己面前自己能够照看好的,没曾想到居然就这么走了   迟逾只感到一阵阵的无助与乏力,顾塬握住他的手,将他抱紧在怀里,迟逾却一直颤抖个不停。就连在陈非凡和叶小露面前,迟逾也是故作镇定,现在露出了马脚才是真正的一发不可收拾。   叶小露被陈非凡送回了家,同穿着睡衣出来的妈妈打了个招呼便去浴室洗澡。叶秋文也是刚出来,一如既往的逗着叶小露,用手弹了弹叶小露的额头,叶小露白了他一眼进了浴室。   就跟往常一样,叶秋文也没有怀疑   浴室里热气腾腾,她哥刚洗完,浴室里还冒着白气没有散去。冬日实在是太冷了,叶小露放了一满浴缸的水,脱干净了衣服泡了进去,37℃的身体遇上了温暖的水,整具身体的细胞似乎都得到了慰藉   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叶小露一扬起头,就看见了储物架上搁置着的小黄鸭   那天出去逛街,杨惠和穿的是一件冬袄,在饰品店寻寻觅觅好半天才找到这个小黄鸭,巧笑倩兮的对她说“我觉得泡澡是最舒服的事情,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没有了,我得买只小黄鸭,不然一个人太孤独啦”说着便忍不住瘪了瘪嘴   那个时候叶小露还笑她太像一个小孩子,但是还是跟着她一人买了一个。她现在依旧记得杨惠和当时拿到手里的开心劲儿,活像个三岁半大的孩子   叶小露现在也宁愿她是个三岁半大的孩子,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但是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用手覆上了脸,浴室花洒的声音淅淅沥沥,被她开到了最大。 第90章   这件事情带来的风波仿佛仅仅存在于茶余饭后的闲谈,高二年级并没有太多流言蜚语,兴许是因为杨惠和已经转到了言程的缘故。在言程,又可能是因为杨惠和刚转来,也没有太多与同学相处,这件事也就被这么压了下去   总而言之这件事久而久之,就这么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顾塬在一中竟然连“杨惠和”三个字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了,不知道是欣慰没有流言风语,还是悲哀居然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她生后还记得她。   事情发生之后的两天不到,在广州的父母都飞了回来,处理后事,彼时,三个人还在学校里上课,在维纳斯画画的顾塬听到了一些风声,后来告诉了顾塬,在一中的三个人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真正的走了   叶小露很平静,她已经慢慢的接受了现实,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生活以及好好学习。   一月份霜华露重,学校稍微宽容了一点,近一个周早上的早课都被取消了,只要在八点钟准时到学校上第一节 课就好了,一个周七天,足有四天是语文老师的课,顾塬又偷偷摸摸的带了手机   原本准备点开迟逾跟他发的消息却误点进了空间,“杨惠和”三个大字所发的内容在他的QQ空间出现的明明白白,顾塬都懵了,赶紧点开资料卡,网名依旧是“在梦和现实间游走”,“到底怎么回事?”顾塬心下忍不住疑惑,将动态截了图,点进她的空间去看   原先只有十来条的留言被刷到了二十多条,顾塬点进去看,其中一大半都是出自叶小露的手笔,还有就是伍乐乐,零零碎碎的也有好些个同班同学   顾塬倏然间觉得热泪盈眶,如果她知道自己原来是被那么多人惦记着是不是就不会走的那么义无反顾?迟逾说,我们都太不热爱表达,总是将所有话都藏在心里,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天所有感情似乎都没有了地方倾注   “当她突然死去,世界开始爱她”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我们每个人都很爱她,但是生前却总是吝啬于去表达   顾塬仰着头吐出一口气,看向旁边的叶小露,她很安静的写着作业,蹙着眉头,学会了把情绪慢慢收敛   顾塬看遍了杨惠和的空间,知道现在是她的妈妈在打理,她生前最后一条说说卡在下午五点二十,她说“我好想爱这个世界啊”,自己那个时候在做什么?顾塬细细思索,自己那个时候陪在迟逾的身边   是否当时自己及时看到了及时回复,她会不会对这个世界多一点期待?顾塬不得而知了   他只能继续点开迟逾的对话框,略一思忖,问他“要不要找个时间去看看杨惠和?”   -行,一放寒假就去吧?迟逾回的很快,他这个时候已经到画室了,在画室手机基本上没离过身,一向都是放在工具箱上的   -没问题,到时候跟叶小露说还是现在?陈非凡要不要叫上?顾塬噼里啪啦对着手机一通打字,把问题全部抛向了迟逾   -现在说吧,跟陈非凡发个信息就行了,你都带手机了,他估计也带了   顾塬点了点头,给叶小露撕了一个小纸条,上面写了之后丢给了她,然后跟陈非凡发了一条信息直接问了他,果不其然三分钟不到就回复了他,与此同时叶小露也把小纸条给他扔了过来,两个人都没有意见   -OK,意见统一。顾塬跟迟逾回复了过去   考完期末后,霜雪更重了几分,陈非凡一家人早在期末之前就定好了飞往马来西亚的机票,又是同叶家一起的,叶小露和陈非凡知道后对着家里人生了一通气,却还是没有执拗的过两家人,最后在期末考完的那一天就被家里的车径自接走,去了机场   只剩下顾塬和迟逾两个人了,他们也不着急,在家里把一切事宜安顿好了才着手去南海公墓。叶小露是真心实意的惦记着杨惠和的,早在期末之前就已经加上了杨惠和的妈妈。   说来也是巧合,叶小露同伍乐乐的空间都是锁着的,连续几天都被同一个陌生人访问,刚开始伍乐乐还不太在意,后来发现了蹊跷就把截图发给了叶小露。叶小露查看自己的被挡访客时也发现了这个人,原以为是什么别的人,叶小露加了准备质问的时候才发现是杨惠和的母亲   后来通过这一层关系,叶小露知道了杨惠和最后被安葬在哪里,听她的母亲说,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顾塬和迟逾从杨惠和哪里拿到了地址,说到南海,顾塬是最熟悉的,他们曾经在哪里念过三年的初中,现在两年后,竟然又阴差阳错的回到了南海,带着迟逾。   顾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可见命运的确是一件令人琢磨不透的事情   顾塬知道南海公墓在哪里,有点偏,倒是是四路公交车的尽头,两个人坐公交坐了得有小一个小时才坐到,新开辟的墓园干净又整洁,杨惠和的墓碑在第一条的尽头。   她的妈妈说她喜欢安静,就把她放在了尽头,这样也好少一些人去叨扰她   顾塬和迟逾一人带了一束桔梗花,虽说他们两个人送桔梗花不是特别合时宜,但是除此之外他们想不到更好的花来送给她了。尽管她已经不在他们四个人的身边,倒是他们依旧想要把这一份思念与爱带给她到天堂里去。   不论你生而在世,抑或长眠于地下,请永远不要忘记,有一群人初心不变的爱着你。   墓碑很凉,最上面已经堆积了很多雪花,墓碑上的照片很漂亮,是穿着白裙子照的,顾塬想起来了。那一天叶小露和杨惠和在教室外面说话,风吹起她长发,顾塬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有那一刻的她温柔   可是现在的温柔也被永远的定格在了方寸之间,她的妈妈执意跟她把照片留的是彩色,而不是黑白,她也跟叶小露一样,始终是不肯相信杨惠和已经故去了的   谁能相信呢?他们四个人都不信,谁能不信呢?现在墓碑就在他们的面前,灰色的碑,雕刻的白色的字,“爱女杨惠和”五个字端端正正,大大方方。   迟逾一直仰着头,看着天空发着呆,桔梗花被他拿在手里感觉快要脱落。顾塬接过了迟逾手里的花,同自己的合并在了一起,弯下腰放在了她的墓碑前面   “塬哥,下雪了。”迟逾的声音带了几分苍凉,他依旧望着天空,伸出右手去接雪花,可雪花却从他的指缝间悄悄溜走,连一点余地都不肯给他留   “是啊,下雪了”顾塬也感叹了一声,看着天空的方向,雪花盘旋而下,像无止境一样,但是却又很快湮灭   “人的生命也像这雪花一样脆弱吗?”迟逾目光定定的看着顾塬   “是的,人的生命很脆弱,但是你要知道有很多人都是爱你的”顾塬对着墓碑说“你现在知道了吗?”他是对着墓碑说的。   雪越下越大,迟逾临走前在墓碑前放了好几颗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你第二次,如果在哪里也很苦,就多吃几颗糖吧”迟逾在心里对她说,临别最后一眼,极深,迟逾似要把杨惠和的脸镌刻进脑海里。   两个人出了南山公墓,却是一句无话。   顾塬把迟逾的手与自己的十指相扣,拉着他面对面的对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有想过自杀吗?”   迟逾沉默了,顾塬捏着他的手紧了紧,“你很想知道吗?”迟逾问他   “对”顾塬坚定的点点头   “想过”迟逾吐了一口气,连带着顾塬已经想到的两个字一起吐了出来,在冷空气中氤氲升腾,旋转飞跃,然后与大气同归于尽。   “为什么?”   迟逾笑着摇了摇头,“太绝望了。”   顾塬的心都凉了一半,他不知道迟逾如果不在了,那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继续和他爸冷战着,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看着叶小露陈非凡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自己依旧在回忆里度过?   迟逾也不傻,看着顾塬血色几乎褪尽的脸就知道顾塬又开始想多了,迟逾松开顾塬的手,弄得顾塬还愣了一下。   迟逾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可是他们今天穿的是那件同样颜色的黑色长羽绒服,顾塬压根就感受不到疼痛,但是算是把他的魂儿给拉扯了回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迟逾说“可是你问的是以前,我不瞒你,我以前的确动过想要自杀的念头,可是”他顿了顿“我这不是遇见了你吗?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只想变得更好更优秀,自杀的念头从来没有起来过”   “你能明白吗?”他问顾塬“塬哥?”   顾塬被他的小作文儿给听懵了,好歹还是听懂了的,赶紧点点头,心中一块大石头也放了下去   迟逾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把顾塬抱紧在怀里,在他耳畔轻声呢喃   “你是神明派来救我的。” 第91章   生活依旧需要继续。   顾塬裹着羽绒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呼出的二氧化碳一遇上空气就化成了白气。街道上的小吃店坚强不息的开着,过路的行人多半都忙不迭的找了一家看起来暖气充足又合自己胃口的小店钻了进去   现在才五点多钟,万联雅思门口的LED彩灯已经开了小半个小时了,步行街门口沿街乞讨的老人也换上了厚厚的军大衣,绿色裹挟着哀求与卑微,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乞讨,顾塬每次途径都会顺手把多余的零钱放在他乞讨的小破碗里,这么多年来,碗还是那个碗。   顾塬叹了一口气,照例俯身将手里的零钱放在了他的碗里,天寒地冻的,碗里只有零零碎碎几个硬币。   人生不易,顾塬感慨了一句。随后将衣领往上拢了拢,低着头缩了缩脖子,刚出来没多久顾塬的手就已经冻的有点红,两个手交叉在一起搓了搓,手心勉强搓热了点   继续顶着寒风往前走着,云中小区的门卫都已经认得他了,他是没有门卡的,但是门卫认得他这张脸,每次都会很贴心的直接跟他开门   顾塬冲门卫点了点头,今天风太大了,一般情况下都还会道一句谢,今天干脆用点头表达了谢意   迟逾已经候在玻璃门后面了,顾塬到迟逾家的时候连摁门铃都省了   “你怎么不在家里等着我?”顾塬将领口放了下来,把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迟逾在旁边手揣在睡衣口袋里,迟逾比别人还是要厉害,他穿的仍旧是夏装睡衣,冬天毛绒绒的睡衣迟逾也承认很舒服,但是他就是不喜欢穿,他嫌丑   顾塬朝着迟逾肩膀擂了一拳,迟逾笑着往后躲了躲。门是虚虚掩着的,奶奶嫌冷,已经早早的去卧室躺下了   “睡了吗?奶奶?”顾塬听迟逾说奶奶已经睡了,就连进了屋子也没敢太大声说话,把声音压低了些   “躺着了”迟逾被顾塬影响了,也用手掩着嘴凑过去跟他低低的说“但是进去的时候拿了一本书,估计是去看了,进去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挑的书是沈从文先生的散文”   顾塬轻轻笑了一声,轻车熟路的脱下了羽绒服,上面落着的雪花一进屋子就融化成了水滴,迟逾拿着他的衣服晾在了阳台上。顾塬吁了一口气,换了拖鞋顺势直接坐在了地上   入了寒冬,奶奶的腿本就没有什么知觉,沈渡航怕她又不够暖和,身子骨哪里又疼的,迟逾放假没几天就找人过来把家里的地毯清一色换成了厚实的羊毛地毯,人往上面一坐,又暖又软。   迟逾晾完衣服,去后面泡了两杯新鲜的花茶,玻璃杯碰壁丁丁当啷的响,热气腾腾的只往上冒热气,氤氲着,让人看着就格外安心   “你不冷吗?”顾塬撇撇嘴,看着迟逾蜷缩着靠在他的身上取暖,要取暖还不如自己穿暖和点,顾塬瞥他一眼,丝绸缎的睡衣,长袖长裤,扣子倒是一个个的扣的整整齐齐。   迟逾仰着头嘟着嘴学着小孩子模样摇摇头,天真顽皮。顾塬不放心,伸出刚刚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抚上他额头,手心手背来回摸了一遍,温度还行,“倒是还没发烧”顾塬的手没收回来,就这迟逾的小脸拍了拍   迟逾难得有点羞赧,明明是笑着的,还非要给顾塬一个大白眼,顾塬乐的仰着头倒在了沙发上,迟逾也是一个软骨头,偏就不肯认真坐好,瘫坐在顾塬的身子,现在顾塬半边身子仰在了沙发上,迟逾愈加过分,直接倒在顾塬的腿上   “喵呜~”突如其来的一声让顾塬差点儿从地毯上跳了起来,跳是没那个条件跳起来,被吓得脊梁骨都挺直了,迟逾老神在在的翻了一个身,在顾塬身上寻找道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   顾塬被他们一大一小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顾塬发现他谈恋爱就是用来磨平自己的棱角,这对着一猫一人,是根本就没有脾气,一点都没有。   顾塬无奈,只能把加菲从后面用手抱了过来,这下它倒是不叫了。刚刚被顾塬当做枕头一开始也没叫,估计是碍着它翻身了,这才意思意思“喵”了一声   “你这猫,也忒懒了”顾塬把它抱在怀里,腿上被迟逾霸占了,只剩下手能为它服务了,但是这体重真的不是盖的,一只手差点都给折了,刚刚捞起它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感动,让顾塬差点眼泪掉下来,忒他妈重了   迟逾起身,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摇着脑袋“奶奶疼它呗”一说话,倒是满口清香   “……”顾塬也是不晓得说什么了,这身小奶膘,炖汤都足够了。这话是说不得的,他怕加菲挠他   迟逾一起身,加菲油了空位,顾塬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端着茶杯也呷了一口“做好准备没?”他这是在问迟逾呢   “嘶——”迟逾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真的被凉着了似的,赶紧又喝了依法口茶,竟然也不怕被烫着“没有,我好紧张,我现在就开始紧张了”他故意把手伸到顾塬面前,给他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你就装吧”顾塬不屑一顾   迟逾“哎”了一声,“我没装!我真紧张,这要见家长了能不紧张吗?”   顾塬斜着看了他一眼,忍着笑。   明天两个人要去一趟文溪监狱,顾塬告诉了迟逾,上一次跟他老妈说过的事情,他也想把迟逾带过去给他老妈看看,不说是男朋友,只说是兄弟。迟逾听了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心思敏感的觉得瞒着他老妈他们真实的关系而感到难过   两个人走到现在也是很不容易的,将来的事情,现在他们暂且不谈。   但是迟逾还是觉得好紧张,因为当时他老妈可是清清楚楚的说的是想见的是儿媳妇儿,虽然顾塬才十七八岁,他老妈也未免太开明了先,迟逾想着,竟然还不得有点不好意思   “顾塬”难得迟逾这么一本正经的叫他一声,顾塬还被他吓得哆嗦了一下,“你干嘛?”顾塬问他   “你说我要不要把头发剪了?你妈看见会不会觉得很奇怪?”迟逾拧着眉,用手薅了薅自己的头发,都已经披肩了,还带着自然卷儿,顾塬不止一次的觉得这要是穿着小女装从背后看,铁定是个女孩儿,漂亮的小女孩   顾塬咧嘴一笑“你别剪了,我说真的,虽然我跟我妈没从现在一块儿,但是她特尊重我的选择”   迟逾语塞,“你妈支持你,我又不是你妈儿子”   “支持我的选择,你不就是我的选择吗?”顾塬凝视着他   迟逾被他盯得败了北,丧气的摆摆手“好吧好吧”没过一会儿比加菲还黏糊,从旁边又凑了上来,揪着顾塬的毛衣边边角角,嚷着不停“她会喜欢我吗?能接受我吗?我的头发她会不会看不惯?”   顾塬被他唠叨烦的不行,比棉花糖还要黏,黏在身上扔都扔不掉。顾塬没办法了,将加菲用脚扒拉在了一边,用手把迟逾的肩膀给拧正了“我来跟你分析一下,行吧?”   “行”   “你刚去西中也是长发对吧?”   “对”   “不是也有小女生跟你表白?”   迟逾一脸纠结,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妈是小女生吗?”   “滚”   迟逾“……”   “你看你长头发,你奶奶得跟我妈差了几十岁吧,她都能接受,我妈怎么接受不了?”   “那万一呢……”顾塬看见迟逾的手又拧巴到了一块儿,好家伙,打成死结了都。顾塬一把给他扯开,恶狠狠的压着声音跟他说“我他妈,我妈就好你这一口行吗?”   迟逾更纠结了,“那叔叔……”   顾塬叹了一口气,肩膀塌了下来,用手指着迟逾鼻子,奈何这人委屈的表情太招人疼了,顾塬伸出手指还没两秒就自动放了下来   “服了你了”顾塬连眉毛都透露着一股无可奈何的感觉   加菲实在是有眼力见儿,两个人话音刚落,就撅着肥嘟嘟的小屁股,踏着猫步款款归来,往顾塬腿上一趴,真是一个好去处。暖和的紧,加菲慵懒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腿上的猫,舒服至极的在顾塬腿上翻滚了一周。   以一种非常令人叹为观止的姿势,被迟逾拎着扔到了远处的地毯上,迟逾想感谢沈渡航,因为地毯真的又暖又软又厚,加菲被摔了一个屁股蹲儿都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想跟迟逾抢顾塬?没想到猫也有了绿茶这个种类,迟逾嫌弃的“啧啧”了两声,被扔在一边的加菲不满的叫出了声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活该,做猫不要太小三儿”迟逾笑着对它说,说完还往纸巾上呸呸两口,将茶渣呸在了纸巾上   顾塬真的是对迟逾的行径叹为观止,从未想过一个人,竟然能够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居然连猫的醋都吃!多损呐   顾塬捂脸,不忍直视。   好在两个人,不是,一人一猫相隔千里,加菲决定按兵不动,迟逾看着它这么懂事也就不再找它的麻烦。   又悠哉悠哉的躺在了顾塬的腿上。 第92章   两个人为了方便,是在迟逾家里直接住了一晚上的,迟逾同奶奶说这件事的时候,奶奶很乐意   顾塬和迟逾起床收拾好了的时候奶奶还没起,顾塬虽然不知道奶奶的作息,但是对年迈的老人起的早这件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奶奶是不是生病了?”顾塬把矿泉水装在迟逾背包口袋里面,在他背后问他,从昨儿晚上到现在都没瞅见奶奶的踪迹,顾塬下意识拧了眉,他都有点儿担心了   迟逾摇摇头,从他昨儿下午告诉奶奶今天顾塬会来过一夜之后,奶奶就早早休息了。扶着腰说腰有点疼,迟逾总觉得她这是故意找借口让他们两个独处,按理说早上应该也起的挺早的,今儿也没什么反应   迟逾倒是不担心,被顾塬说的没由来的心下一紧,折返过去奶奶的房间,敲了敲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几乎是立刻,奶奶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醒了醒了,我看会书再起来,你们走吧,没事儿”   “老太太大清早起来看书呢”迟逾转过头,对着顾塬比着口型,顾塬看懂了,跟他比了一个“OK”两个人又蹑手蹑脚的汇合了   今日事今日毕,两个人中午去见了人就准备下午就回来,就带了一个包,轻便为主。   桥头车站的车停了满满一排,去监狱那边儿的只途径几个路口,上的人也很好。   “这一辆吗?”迟逾指着最后面的一辆空车,问旁边的顾塬。   顾塬没有什么表情,抿了抿唇点了头。迟逾速度挺快,顾塬刚点完头就上了车,现在才九点过一刻,因为是寒假的缘故旁边的车都坐的满满当当了,这一辆车位置都是顾塬和迟逾随便挑选,可能还没到发车的点儿,司机都还没来呢   就开了一个车门在这里,倒是有任君随意挑选的味道了   车都是半个小时一班的轮流制,他们可能刚好卡着那个半小时的点来的,得等下一班也就是现在坐着的这辆车开还得半小时,他俩挑的最后面那个位置坐的,迟逾照例带了一个鸭舌帽,眉眼隐藏在帽檐下   后来陆陆续续上来了一些人,大多都是中年人,还有几个天命之年的老人,穿着单薄的布衫,拄着脱了漆的黑色拐杖,一步一顿的扶着车上来的,顾塬坐在最外沿,看着老人步履蹒跚过去搀扶了一把   老人坐稳当了朝顾塬道了一声谢,顾塬这才看见他一直低着的头扬起来下巴上都是苍白的胡须渣,顾塬再熟悉不过,每次自己剃胡子的时候都得剃第二遍,以免第一遍剃完的胡须渣不太干净   想来老人也有很重要的人要去见吧,和他一样。他今天也整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路不长,四十五分钟,一堂课的时间就到了,路口离监狱还有百来米的距离,顾塬和迟逾没有着急进去,两个人停在监狱门口等了等。   今天值班的狱警是好像又换了一波,是新面孔了,以前跟老爸认得的狱警叔叔今天没有值班。车上的人果不其然多半都是来探监的,但是少的可怜,他们已经站在门口拿着身份证登记去了   迟逾这是头一次看见真真正正的监狱,说实话,挺气派的。铁栅栏的大门是收缩似的,大热天的狱警依旧很称职,穿着黑色翻着毛儿的狱警冬装,挨个给他们登记。小伙子剃的寸头,跟顾塬一模一样,笑起来也跟顾塬一样开朗   迟逾站的方向朝向了狱警小哥,卡着身边顾塬和胳膊小声同他说,“这狱警跟你还蛮像的,你长大以后会不会就是他的模样?”   顾塬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现在正让刚刚他搀扶过的老人家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老人口齿不清的用手轻轻敲打着桌子跟他重复着说过的话,他也没有不耐烦,反而温声细语的安抚着老人   顾塬也跟着那个狱警小哥笑了“长不成他的样子,我妈有案底”   迟逾语塞,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他竟然忘了,这是来见顾塬妈妈的,三代不能从事这些职业,他一时间居然说错了话   顾塬冲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重要,没事”他想要当的是律师,从政也是不会从政的,这些话,也无关紧要了,都是没事的   “怎么样,帅吗?”顾塬昂首挺胸,跺了跺脚用立正的姿势站在迟逾的面前,他现在也有些紧张了,出门前他帮迟逾刮胡子,迟逾帮他,两个人交换着收拾的利利落落清清爽爽儿的才出了门   迟逾身上的包被顾塬拿过去寄存在了站岗亭,顾塬今天跟迟逾穿的一模一样,他想要是是夏天来他就跟迟逾一起穿白衬衫了。   来监狱就当做是去了一趟民政局,拍了一张结婚照。   两个人都是黑色棉袄,两个大小伙子看起来也不赖。   “多好,没见过这么俊俏利落的小伙子了”迟逾笑着拍上他的肩膀,帮顾塬把领口翻了过来,顾塬眼眉低垂,看着迟逾的动作缓缓的说,“我看了半天竖领儿的,好像比折下来帅一点儿……”   迟逾没等他话说完,一巴掌就重重拍上了顾塬的屁股,“对你好你还不珍惜了?”   顾塬委屈着脸求饶,迟逾吁了一口气,将他委委屈屈皱巴巴的脸给抚平了,“见阿姨呢,得开开心心的!”   顾塬懂事儿的点点头,现在轮到他俩登记了   往上面抄一遍儿身份证号儿和名字就行了,两人领了一个号码牌,往里屋进去了。是单独的一个屋子,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两台泛了黄的老旧座机电话被面对面儿的搁着,不仔细看都差点儿给忘了,中间原来是隔了一层厚玻璃的   别的狱警拿了两个凳子过来,迟逾和顾塬挨坐在了一起,狱警面无表情的对他们说了一声,“稍等”,然后通讯室的大铁门就被他吱悠悠的从外面关上了   “稍等”,实际上他们等了有十来分钟,迟逾看着对面的大摆钟走了十个小格后面才出来一个女人。这是迟逾第一次见到顾塬的妈妈,顾塬很俊。在沽源告诉他想带他见妈妈之后,他依着顾塬的模样在脑海里勾勒过很多次这个女人的模样   这个女人有一头利落的短发,剪着超短发,通身的气质就是干练。即使在牢里过了这么多年,干练的气质没有变,或许是不自知的曾经将这张脸勾勒出来过,迟逾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只觉得熟悉与亲切   她与顾塬像吗?很像。   迟逾猜,是因为顾塬要来,所以才耽误了十分钟的时间,顾塬来的太猝不及防,以至于让她都乱了阵脚,收拾妥帖了才出来见顾塬。   她看到迟逾的时候,是没有特别惊讶的,但是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还是有一点点,可能是狱警通报的时候说过,抑或是她仍旧记得上次顾塬同她说过的话,一直记在心上,对于儿子这次带了个人来是不惊讶的   但是她花了几秒钟才从他精致的脸与一头漂亮的头发上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个男孩子。那就是顾塬提过的迟逾了,听说成绩与他也是不分伯仲,她忍不住更加欣慰   母亲和上次比没有什么变化,比起上一次见面更精神了些。顾塬已经开心的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电话   “妈,这是迟逾,我跟你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介绍迟逾,迟逾听了私底下偷偷用手掐了掐顾塬的大腿肉,第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再怎么说也是应该问候父母不是?怎么一开头就将他给介绍了出去?   迟逾没由来的脸红了些,帽子取了,被他拿在手里,现在迟逾心里满是后悔,不拿的话至少可以掩饰一下现在自己的尴尬与害羞。   他也不好意思低着头,也一直看着顾塬的母亲笑着,顾塬的母亲也打量着迟逾,满心眼里都盛满了欢喜   好在顾塬介绍过他之后也没有多说别的,对着母亲例行公事的嘘寒问暖了一番,他的母亲看起来就很温柔,温柔中带着严厉。挨个挨个回答他的问题竟然也不嫌烦,迟逾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阿姨的脾性是真的好   顾塬嘘寒问暖问的挺好的,不知阿姨说了什么,电话筒竟然被顾塬直接递给了他,迟逾看着都愣了愣,眨巴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顾塬凑在他耳朵旁边说,他妈妈想要跟他说话。迟逾紧张的脸都涨红了,纠结着咬着下唇   对面阿姨冲他首肯的点了点头,他才好意思接过来电话听筒   “喂…喂,您好……”迟逾难得的有些结巴,顾塬光听着都忍不住想笑。对面的母亲似乎很高兴,顾塬瞧着母亲的反应是比他接电话高兴多了,顾塬忍不住撇了撇嘴,但一想到迟逾好歹也是母亲的儿媳妇儿,倒也豁然开朗了   “你好,你是迟逾吧?”顾塬妈妈的声音明朗干净,连说话的语气都同顾塬差不多,迟逾余光瞥了顾塬一眼,后者正不知道乐个什么劲儿,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第93章   “常听顾塬提起你”顾塬妈妈笑了笑“今天终于见到了”迟逾看着顾塬妈妈,她一脸欣慰的笑容让他真的有一种小情侣在见父母的感觉   不过迟逾没想到,探监时间本来就紧的很,他居然也好意思提及他,那岂不是少了很多可以跟他妈妈说别的事情的时间?阿姨没怪他成为第三者出现在他们聊天内容中也算是宽容大度了,迟逾这时候简直想掩面不想面对   “嗯嗯”想是这么想,迟逾面上还得继续保持乖巧,他点点头“顾塬也经常向我提及您,他很想念您”   顾塬一听,迟逾今儿个嘴居然这么甜,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阿姨点头,通过电话线的迟逾的声音很明朗,听的出来是一个乖乖巧巧的男孩子,“我也很想他,每次看见新来的小刘就跟看见了他似的”   “小刘?”迟逾皱着眉想了一下,刚刚顾塬有提到这里的狱警又新来了一些,估摸着是那个狱警,不过刚才在门口登记的就跟顾塬很像,他还同顾塬提了一嘴   “嗨”阿姨恍然大悟,迟逾怎么晓得小刘是谁,就连顾塬都是不晓得的,阿姨拍了拍自己的头“瞧我这记性,就是新来的狱警,听说是登记的?”   “哦哦哦,我知道了”迟逾笑了笑“我们刚刚进来就是他给登记的”迟逾话音停了停,“阿姨我们还挺心有灵犀,刚刚在外面我就跟顾塬说长得还挺像,都一小寸头儿”迟逾乐呵呵的   “什么玩意儿,你跟我妈在说什么呢?”顾塬满脑门问号,刚刚听着迟逾一声“小刘”他就已经够疑惑了,现在又是在说什么?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题,他怎么都要听不懂了?   “就是门口的登记的那个狱警,你妈说跟你挺像”迟逾把电话筒拿开了一点点,跟顾塬解释了一下   “哪里像了?难道我不是更年轻更帅气一点儿吗?”顾塬嘀咕,他嘀咕的声音声音都能赶得上大声嚷嚷了,可见这是他故意的   果不其然,顾塬妈妈在电话筒里将他的话听了分明,赶紧在电话里补充“像是像,哪里有我儿子俊俏”迟逾趁着阿姨说话,赶紧把电话筒放在了顾塬的耳朵边,顾塬这才悻悻的冷哼了一声   一时间三个人都忍不住嘴角上扬,其乐融融的氛围隔了一块玻璃也挡不住   “哎”迟逾突发奇想,用顾塬的手机微信跟自己打了一个电话,一个手机放在电话筒旁边没开扩音,一个手机放在两个人中间,是开了扩音的   顾塬妈妈说了一句话,通过手机直接扩音,这下两个人都能同顾塬妈妈说话了,顾塬挺乐,发现迟逾还挺聪明啊,一时高兴的没收住手脚,在迟逾的胸口锤了一拳   “顾塬你干嘛呢,打人家干嘛呢?”顾塬妈妈明显有点儿着急,眼瞅着自家儿子拳头都上了迟逾的胸口,赶紧制止他,这里可是监狱,不是别的地方,万一打架斗殴那都不用找警察,自己就送上门儿了都   “妈”顾塬无奈,他的妈妈在监狱里进去的早,9几年的事可能风气还没有现在这么开放,估计他们开玩笑都被她妈妈误以为是真的出了摩擦“没有没有,我俩关系好着呢,我们这是开玩笑,没有弄疼他的”   “没有弄疼也不行,这哪有说着说着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顾塬妈妈言语间还有些严厉   “阿姨阿姨,真没事儿!”迟逾夺过顾塬手里的手机,冲着手机跟阿姨解释   “好了好了,小迟,我知道了,阿姨知道阿姨知道”一看见迟逾拿到了手机,顾塬妈妈脸上的高兴劲儿都懒得掩饰“嗨,这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怕把你弄疼了”   顾塬内心真的是崩溃,如果让他讲电话他现在都能直接语塞了,妈,这就怕把他弄疼了?您是没瞧着您口里的小迟是怎么把您儿子给弄疼的,那他妈才是真的疼,哎……这是亲妈吗?这才见面认识多久就叫上小迟了   顾塬无奈的耷拉下肩膀,听他们两个人在哪里扯家常,老妈真就跟问未来媳妇儿似的,事无巨细都给问了一遍   听到迟逾说,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只有奶奶在的时候明显有一些惆怅,迟逾安慰她,“我家里还有一只加菲猫,就叫加菲,前些天顾塬去花鸟市场还给我买了一只乌龟,我们家里现在可热闹”   顾塬妈妈知道这是他在救场呢,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涌起一阵悲戚,顾塬虽然同她相隔两地,但是好歹也是说的上话,迟逾连说话的人也只剩奶奶了   “再说,我现在不是还有顾塬吗?”迟逾看了一眼顾塬,顾塬同他相视一笑,“妈,他还有我呢,我俩关系可好了”   顾塬妈妈两只手拿着话筒,笑着笑着却也眼里多了好些泪花,“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所以你们也要互相帮衬着点”顾塬妈妈语重心长,跟交代要远游的两个孩子互相照顾似的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通讯室里大摆钟滴滴答答,时间就像流沙一样,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铁门被敲了几下,是刚刚的狱警在提醒了,只有最后五分钟的时间了,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话头。敲门声跟分界线似的,隔开了欢声笑语,剩下了无言以对与无语凝噎。   顾塬妈妈扯开了话头,她看着顾塬,“你见到小刘了吧?”   顾塬点点头,“知道,在门口就瞅见人了”   “你想不想当警察?或者从政?”妈妈眼里满是热切,顾塬不知道它为什么要问这个话题,原先他们母子是从来不提这个话题的,因为谁心里都清楚,母亲这个案底在这里,他就从不了政   迟逾看着顾塬妈妈也拧了拧眉,不知道阿姨是什么意思   顾塬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妈,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想学法律,做一个律师”   顾塬妈妈沉默了,“是因为我吗?”顾塬点了点头,迟逾觉得这个话题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出去   “我以前还不觉得,直到小刘来了,偶然间发现他眉眼跟你真的是像,就连发型身形都一样,我总是觉得他就是你,他来了我就跟天天都看见了你似的,每天没有一天不是开心的”妈妈轻轻的又叹了一口气,“所以才会觉得,如果我的儿子也做一个警察,那真的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多挺拔,多俊俏”说着说着,看着顾塬又笑了起来   “你现在该有一米八了吧”顾塬妈妈问他   “昨儿个刚测了,得有一米八二了,我才高二呢,下学期高三,估计还能再长点儿”顾塬说   顾塬妈妈看向了迟逾,“我看你们应该差不多高吧?”   迟逾点头,应了声“我比顾塬还高一厘米呢”   “多好啊,多好啊”顾塬妈妈忍不住高兴的连声感叹,只觉得两个人光是坐在一起都养眼的很   “吱——呀————”铁门被打开了,分针归了整,时间已经到了,狱警叔叔进来开了门,另一边几乎是同时,另一个狱警过来把母亲带走了,顾塬和迟逾站起身来,站在玻璃窗前对着他妈妈挥了挥手   顾塬妈妈依旧是笑着的,对他们点点头。顾塬和迟逾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外,直到看不见   狱警叔叔似乎是见多了这种场面,也没有立即要求顾塬和迟逾直接出去,而是允许他们站在原地目送她的离开,也算是监狱里为数不多的令人暖心的事了   迟逾走出监狱看见蓝天的那一刻,才觉得外面的空气有多新鲜,一旁的顾塬不知不觉的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泪湿了眼眶,迟逾只当没看见,默不作声挡在了他的身边,将鸭舌帽戴在了顾塬的头上,牵着他的手去站岗亭拿东西   来监狱的车够等,出去的车倒是来的飞快,等的不过几分钟就从后边儿的小路上慢悠悠的驶了过来,跟六十年代的老爷车似的,慢的可以   刚刚的老大爷这个时候也出来了,换成了迟逾将他扶上了车,三个人坐的位置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直到上了车,顾塬还是一言不发,迟逾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你看,阿姨其实过的也没那么差,所以你应该开心一点,好吗,顾同学?”   顾塬点头,吸了吸鼻子,鸭舌帽压的很低,就连迟逾低着头对着他也依旧看不清楚他的眼睛,“我只是觉得,她说见到那个人就跟见到了我一样,每天都很开心,总觉得听了就觉得好心酸”顾塬声音带了哭腔,说着说着,尾音又开始颤抖“我今天才知道,她原来这么想我”   你看,明明就是只言片语,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每次都能戳中顾塬本就难过的心,以至于泪腺终于崩溃,好在迟逾这一次在他的身边,连伪装都帮他一并做了   “阿姨有一点说的很对,你知道是什么吗?”迟逾问他   “嗯?”   “阿姨都说了,你还有我,我们互相帮衬,你看其实如果我跟你一起分担难过,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难过了?”迟逾温声细语,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卫生纸,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顾塬的眼泪   顾塬愣了愣,而后明了的点了点头。   是啊,他一直都有迟逾呢。   作者有话说:   阿姨好 第94章   “喝口水吧”迟逾从书包里拿出早先装着的水,拧开了递给顾塬   顾塬还是刚才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接过来囫囵喝了两口,只当做补充水分了,迟逾看他这么敷衍与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好怎么去说他,补充水分就补充水分吧,反正刚刚掉了好些金豆豆。   迟逾被他影响的也没什么心情,仰躺在靠椅上,平视着前方的后视镜,镜子里倒是看不见他们   顾塬自己一个人安静了一会心情就平静下来了,转过头看一眼迟逾。迟逾看前面估计看呆了,要不是他睁着眼睛,旁边这么久没动静,顾塬还以为迟逾睡着了。迟逾已经十七了,还有几天就是十八,自己也是,顾塬生日跟迟逾相差就一天,也快到了   但顾塬觉得迟逾已经长开了,他们这个年纪的同学,多的都是木讷的戴着眼镜的书呆子,一大片看过去都觉得不分彼此面目模糊。还有一部分就是头发五颜六色骑着鬼火小闪电不要命的在街上飙车的鬼火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塬总觉得在一中没怎么见过特别好看的男生,除了迟逾   可能是爱屋及乌吧   顾塬看着迟逾的侧脸,轮廓清晰立体,跟他画的雕像的素描一样,感觉光打在他的脸上,都跟素描似的,黑白阴影分明,尤其是鼻梁高挺流畅,还常年带一份眼镜都没给压塌了去,可见造物主有多偏爱他   顾塬定定的看着迟逾的脸颊,猝不及防凑过去嘬了一口,迟逾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向他“好了?”   顾塬点头,“好了”语气有点儿淡,迟逾也没指望他现在就能恢复过来插诨打科的德行,伸过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跟本人形象严重不符,脸可真的是软。迟逾没忍住,又捏了两下   顾塬偏过来头,跟他对视,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幽怨,就这么看着迟逾,看的迟逾都不好意思了,只能眼神飘忽的收了手,完事儿心虚的抹了抹鼻尖,好像刚刚那个人是别人一样   “你把我当娃娃呢你”顾塬右手在迟逾大腿上停留了一下,找准一个稍微薄一点的位置,把他的大腿肉轻轻拧了一下,这是他对刚刚被倏然间捏了脸的报复,他不是君子,顾塬他睚眦必报   “哪有”迟逾一脸无辜的摊着手看着顾塬“哪有把你当娃娃,你明明就是娃娃,身上还香香的”说着就往顾塬身上靠,把脸埋在顾塬的颈间,整张脸都被埋了进去,顾塬都感受到来自他鼻子和唇的热息了   顾塬低头一看,自己被拉着紧紧的拉链什么时候被他的咸猪手给拉到了脖子一下,正好便宜了他把脸埋进去。迟逾猛吸一口气,顾塬霎时便觉得脖颈间的温热都被他给吸进鼻腔里去了,跟聊斋里的狐仙吸书生精气一样   “你起不起来?”顾塬声音恶狠狠的,迟逾知道这是他威胁他呢,他偏不抬头,“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这下更好了,连幼儿园小朋友的小奶音都给被逼出来了,脑袋还埋着一直晃悠,跟真小孩儿有什么区别   顾塬没办法,也不能真的下手处置他吧   “你这是在撒娇吗迟逾同学?”顾塬把下巴搁在迟逾的头上,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细又软,比得上四五岁的小孩子的细软毛儿了   “我没有,我只是懒得动”顾塬对于这个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撒娇行径的小同学很没有办法,小同学把他给拿捏的死死的,没有办法了,顾塬任由他就这么埋着。不过迟小同学还是有一点儿良心的,比如他右手摸索着顾塬的拉链把他的拉链给拉到刚好能放下他脸的位置了,碰巧顾塬一低头,差点被拉链夹到下巴肉。   顾塬不由得暗叹一声好险,也只能暗叹一声了,免得让他知道了又要自责。   回到桥头车站也没有多晚,才下午两三点,刚一下车顾塬就拉着迟逾去了对面的小超市里,迟逾被他拉着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总不能是对他的“打击报复”吧?据他所知,顾塬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物   顾塬拉着迟逾压根连多余的一点点路都没有走,轻车熟路的样子看起来是经常过来的,然后顾塬锁定了目标,没错顾塬直接带他到了儿童区,从里面架子上拿了一包大白兔奶糖,上面蓝白相间的小兔子正对着迟逾露着大白牙笑的人畜无害,顾塬拿了一包然后又犹豫了一下,从上面又拿了一包   “你不会真的在哄我吧?”迟逾身子半倚在顾塬的身上,下巴照例搁在他的肩膀上,还好两个人身高差几乎没有,但是两个大高个儿黏糊在一起还是挺有碍观瞻的。迟逾就连结账都是软着半边身子骨在顾塬身上,收银员阿姨瞅了迟逾好几眼,估摸着刚开始以为是风气开放的一对小情侣呢   定睛一看才晓得是个男孩儿,阿姨的脸色瞬间好看了些   迟逾看着也想笑,但是顾塬老不理他,他只能憋着不笑出来。出了超市门,顾塬把大白兔往他手里塞了一包,“你不就跟小孩子一样的?”等迟逾拿紧了,顾塬才把手给松开“吃吧,咱们一人一包”   “小孩子能让你色授魂与,疼的要死要活吗?”迟逾一下子站直了身子,装作小声嘟囔实际上顾塬听的清清楚楚,顾塬语塞,迟逾更加不知死活   “也的确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子,尺寸这么大,扩都得扩好几次都才能进得去,啧啧”迟逾边说边回味,嘴里“啧啧啧”还带着脑袋一直晃悠,不知道的以为在想问题,在顾塬这儿,跟登徒子流氓有什么区别?   顾塬离他两丈远,目光冷漠的看着他,“你有病病?”   迟逾想,好家伙,还跟他整上这么不值钱玩意儿这一出?隔两丈远就两丈远,出超市门都是明眼人儿看着出的,你离开我这么一丢丢远,别人还不知道咱们一伙的?   “我是有病”迟逾语气瞬间就变了,冷漠而疏远,跟学了川剧变脸一样,就连脸色都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这下换到顾塬紧张了,迟逾这突然这么严肃,他也摸不透是不是真的害了什么病,万一是真的那怎么办?人民医院就在坡底下,只能拉着他过去检查了。顾塬悄无声息的换了一口气,“你怎么了?”语气中的紧张兮兮还是出卖了他   迟逾暗笑,将两丈远的距离给拉了回来,迟逾脸上突然间就多了两道疑似脸红了的红云,故作羞赧的说,“我害得是相思病”然后一抬头,看着顾塬,眨巴眨巴他澄净且大的眼睛,顾塬招架不住了,用手扶额遮住眼睛看向另一边   两个人磨磨蹭蹭的才回了家   两看(一点也不)相厌的一对由于近来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作为见面由头,在家里各自过了有距离感的几天,终于又熬到了见面的日子。至于理由,当然是两个人的十八岁生日啦,至于生日礼物,两个人早在去八宝摘草莓的那一晚上就互相送给了对方,现在就出来吃顿饭就可以了   陈非凡和叶小露同学,由于两家联络感情,以及远离南方冬天的酷寒,举家去了马来西亚,朋友圈po的沙滩棕榈林的图片还历历在目,所以顾塬和迟逾就两个人孤身出来吃烤肉,过生日,叶小露和陈非凡两个人默契十足的发了一条朋友圈祝他们生日快乐,并且各自转了52块钱给两个人作为生日礼物   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送钱谁都乐意,于是208块钱被他们两个人作为烤肉小基金,今天晚上就带出去嚯嚯了。二环边上有个烤肉店叫牛脾气,算是华子咀为数不多的好吃又正宗的烤肉店了   两个人一合计就拍板决定,就在这里过生日了,两个人还非常有仪式感的去蛋糕店定做了一个十二寸的小蛋糕,上面写着“顾塬δ迟逾十八岁生日快乐,平安喜乐,岁岁年年”拿到成品的时候两个人还感叹了一声,这么小的蛋糕怎么挤得下这么多字,可见做蛋糕也是一件技术活了   牛脾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它是一家可以通宵的店,也就是说,迟逾和顾塬可以一起在这里等到0点,一起许愿,23号的12点与24号的12点首尾相接,刚好就是两个人生日交替的那一刻   迟逾突然想到去年,他们这个时候还没有在一起呢,自己跟顾塬送了一盆花?一盆太阳花,那个傻子竟然不知道去查一查花语,而送给他的礼物居然是一套五三,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得   “你还记得你去年给我送的礼物吗?”迟逾用手里的大铁勺捣着石锅拌饭,顾塬瞟了一眼,石锅里的鸡蛋都被捣碎了,忍不住凉气从背后升起,顾塬仔细一想,一套五三,得了,自己装死吧   迟逾看顾塬不说话,就知道顾塬心里的小九九了,好吧这件事情他不深究了,他要问一个他一直没弄清楚的问题   “或许……你喜欢梅西吗?”迟逾瞅着对面的顾塬,字字铿锵的问出了这句话   “噗——”顾塬一口王老吉差点喷出来,赶紧拿了旁边几张餐巾粗暴的擦擦嘴   他哽咽到,“我喜欢” 第95章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迟逾坐到顾塬旁边,帮他拍了拍背,顾塬憋着气儿又呷了一口,才把这口水给噎了进去   迟逾看他没礼物噎着了,干脆也不坐到他对面去了,把小蛋糕还有餐具都给端了过来。屁股往顾塬旁边挪挪,顾塬会意,跟他腾了一个地儿   “我突然想到那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迟逾双手撑在椅子上,跟傻大似的,手陷进了一小半,还挺软   “这样啊”顾塬夹一筷子烤肉,吹了吹放进嘴里,吃完了还跟回味无穷一样砸吧砸吧嘴,迟逾用胳膊肘怼怼他,示意他快点儿的说,“就,韩剧里面台词”   “韩剧?”迟逾皱着眉,托着下巴用手里的筷子搅了搅盘子里的肉“你还看这玩意儿?”   顾塬沉默了,他也不相信他看这玩意儿,实际上他的确看这玩意儿,陈非凡也看,只能感叹一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虽然他们是被叶小露带的   “看,以前叶小露挺喜欢看的,经常跟我们说”顾塬顿了顿,撇了撇嘴,迟逾觉得这是一种非常非常嫌弃的表情“她每次讲情节,只讲一半,把人兴趣勾起来了又懒得讲了,我跟陈非凡就只能去看了”顾塬叹了一口气   迟逾倒是没想到这一茬,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又往顾塬那边凑了凑“所以那个‘或许你喜欢梅西吗’是什么意思?”   顾塬笑了,把筷子搁在旁边,一脸正经的跟他解释“因为呢,不是很多男生都喜欢足球吗,很多人喜欢梅西。问这个问题就是想问对方喜不喜欢你,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顾塬说话还真是高开低走,最后就给迟逾直接扔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迟逾还是懂得差不多,这可能就是来自学霸的天赋技能吧,并且在这短短十几秒钟就已经参悟了顾塬的意思,迟逾忍不住嘴角上扬“所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呗”迟逾眼睛故意低着头,眼睛透过眼镜往上看着顾塬,笑意压根儿藏不住   好家伙,原来搁这儿等着他呢,“对啊,不过还是要早一点点”顾塬没有扭捏作态,倒是很大方的就承认了   “诶?”迟逾懵了,“不会对我一见钟情吧?”迟逾捂住胸口   顾塬看着他的一马平川也不太想打击他“一见钟情倒没有吧?或许有?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不喜欢男生。或许我一直都不喜欢男生,只是恰巧我喜欢的你是男生”顾塬若有所思“的的确确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男生”   迟逾西子捧心,面对着顾塬“说实话,我很感动”   顾塬也相信他很感动,但是这个妩媚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被感动,而像是上赶着作妖的傻子。好吧,顾塬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不应该这么说自己的男朋友。   “我也相信你很感动”顾塬握着迟逾的手,跟演天仙配似的,生离死别那个样儿。没握住几秒钟,两个人就忍不住纷纷笑场了   烤肉很好吃,石锅拌饭是迟逾的最爱,硬生生吃了一锅半,半锅是吃的顾塬的。烤肉一大半是被顾塬解决的,因为某些人说着来吃烤肉,实际上只吃得下一锅半的石锅拌饭。   顾塬扶额。   等到叶小露和陈非凡从马来西亚飞回来都已经是寒假最后一天的事情了,他们可算是真的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过了一个并不寒冷的冬天。   四个人约好开学见面,听说叶小露和陈非凡还跟他们带了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迟逾和顾塬打心底是有点期待的,这俩人活到十八都还没出过国呢   “我来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小露背着白色斜挎包风风火火的从教室外面冲了进来,目标明确丝毫不让,脚底下踩了风火轮一样“咻”一下,来到了顾塬的面前   “哗啦啦——”这里并不是叶小露嘴里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她怀里的东西散落在了顾塬的桌子上,一股脑的,比搓麻将的声音还大。伍乐乐听着声儿从座位上转悠了过来,看着顾塬桌子上的红彤彤的“囍”糖,眉毛都拧一块儿去了   她看了半天,也斟酌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你们难道在一起了?”伍乐乐说完还偏着耳朵朝向顾塬,活生生一个听八卦的好姿势   如果顾塬没有被她问这句话的话,他可能会为她的聪明才智点个赞,但由于伍乐乐判断失误,顾塬只好赏她一记眼刀。伍乐乐觉得身子有点儿凉,往叶小露那边凑了凑   顾塬从桌上捡起一颗糖,正剥开糖衣呢,叶小露又来了一句话“我跟孟琛在一起啦!”石破天惊,划破天际,顾塬手上的动作一停,猛地抬头看向她。   伍乐乐没有惊讶与震惊,倒是蛮兴奋的,“是你哥朋友吗?操?你们真的在一起了?”看起来内幕应该知道的比顾塬还要多一点   顾塬轻轻的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有哪些人知道了?”例行公事,跟家长一样   又到了盘问环节了,叶小露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非常抱歉,顾大狗,因为我家跟陈非凡家在一块儿,所以他是第一个知道的,所以很遗憾”叶小露又指了指伍乐乐“又由于伍乐乐同学过于八卦,所以你们两个并列第二”   顾塬轻笑了一声,推了推莫须有的眼镜,坐的端正“那我还挺荣幸?”   “是的”叶小露重重的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去马来西亚之后过了两个星期他就跟我表白啦,然后我们就在一起啦,嘻嘻”她回忆道   “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啊”顾塬揉了揉眉心   叶小露点头“是啊,一直都有”她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含糊的说“没事就爱找我说话,后来说着说着就习惯了他的存在,他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儿!”   顾塬想说,“那你还没习惯陈非凡的存在吗?”不成想,顾塬的想法被他给说了出来   叶小露也是心大,或者沉浸在公开告诉别人她恋爱的消息,没想那么多,没深究顾塬这话里的意思直接跟他解释了一番“当然习惯了,但是陈非凡就跟你一样呀,在我心里都很重要,但是你们到时候都是会有…”她顿了顿“都会拥有各自的人生,我也是”她的声音愈发小了   顾塬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啊,我们都是三个独立的个体,到时候都拥有各自的生活但是他们仨会是永远的好朋友。顾塬私心是想要叶小露跟陈非凡在一起的,毕竟青梅竹马,又是世交,是好朋友,陈非凡还喜欢她,顾塬觉得没有比他们更配的了   好了,事与愿违,可见不是什么事情自己觉得就一定会是别人的选择。就像叶小露现在非常笃定孟琛是她的选择一样,既然坚定地选择了一个人,那剩下的再好,顾塬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的   毕竟这是别人滚烫的人生   顾塬点点头,“好好谈吧,受欺负了告诉我们”顾塬又拆了一颗糖“我有时间就告诉迟逾吧,这糖”他用手指了指“我跟他分一半,没问题吧?”   “没问题!”叶小露喜笑颜开,立正站好对顾塬敬了一个礼“Yes,sir!”   然后被八卦王伍乐乐给挽着手出了教室,她说要听一下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叶小露倒是蛮快乐的,顾塬在心里为陈非凡抹了一把泪   人前脚刚走,陈非凡后脚就来了,从后门破门而入,打的顾塬猝不及防,他长叹一口气,幽怨的看着顾塬桌子上的糖,尤其是当看到被拆了了的两片儿糖衣的时候,顾塬瞧见他眼里凶光毕露了   顾塬只能感慨一声世事无常,也长叹一口气把嘴里所剩不多的糖噎了下去,拍了拍陈非凡的后背“兄弟,节哀顺变”   陈非凡往桌子上一趴“还好吧,没得到过没失去过,落差不大”   “啧”顾塬摇摇头“一开口,就是老网抑云了兄弟”   陈非凡转过头,眼神愈发幽怨,“但愿你们不像我一样好吧?得都没得到过就失去了,妈的”陈非凡忍不住想啐顾塬一口   “这种事情呢,真的是要靠缘分的”顾塬安慰陈非凡“其实怎么说呢,至少在你前十八年,身边的人包括我和迟逾都是默认你跟叶小露是一对的,你们打小儿就认识了,对吧,十八年,其实也够了”顾塬安慰人实在不咋地,安慰的牛头不对马嘴让陈非凡是越来越难过   “操,你怎么不说前十八年我是她发小儿,她冗长岁月中后来的日子都是跟别人在一起呢?”陈非凡猛地锤了一下桌子,顾塬被吓得一哆嗦,还好前面的人没来,不然就得投诉了,扰民加窜班,两大重罪并罚   仔细一想,陈非凡说的也没有什么错,这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接受陪她到最后的不是他呢?   顾塬也想不得迟逾不是跟他到最后,一想就揪心   感情这件事,真的是没有定论的   作者有话说:   并不是所有人认为的绝配在他们自己眼里就是绝配 第96章   迟逾知道叶小露有男朋友都还是顾塬告诉他的,高二下半段复习时间紧,画画又要赶进度,因为高三就得备考艺考了,压根没有复习文化课的时间   下班学期的时间两个人都紧张,见面的次数也越发少了,除了放月假。顾塬更是寒假就已经没有操起老本行去补课了,规规矩矩在家里提前预习和复习,按道理,他们高二工程班是要跟高三一起备考一模二模,更有甚者可以直接考高考   六月中旬一中破天荒放了一次假,顾塬得了机会就去找迟逾。   迟逾右手捏的是画笔,左手端的是丙烯颜料,灰调的陶瓷瓶子在他手下已经初具规模,顾塬对于来他们画室已经是轻车熟路,偶尔还会遇见在这里划水的沈渡航,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顾塬找了两个纸杯,倒了两杯冰可乐,给迟逾一杯他自己一杯。就着可乐跟迟逾说了一下在学校里的情况,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跟他们班的人做过思想工作,是希望他们不仅可以参加一模二模三模,还希望他们可以奋战一下高考   往年都是理科尖子班参加,没想到今年把文科班也给捎上了,迟逾挑眉,一口可乐抿含在口里一会儿,才咽下去   “你说他们今年也想要你们也一起参加?”迟逾不是很理解教务处的脑回路   顾塬点头,把纸杯放在一边,双手叠合在一起身体略略超前倾,“是,而且不知道你有什么了解过,去年就有一个高二的参加考试考上了中科院少年班,今年一中应该是卯足了劲想再送几个进去吧”   迟逾操起了搁置在一旁的画笔,鼻音重重地,一声轻哼,“这是要把你也送过去?”   “不至于,估计是看我们今年能考个多少分,总体考个多少来推明年的成绩吧”顾塬呷了一口可乐   迟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倒是挺老谋深算的”   顾塬也跟着点头,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迟逾“你们课程进度到哪里了?”   “你们呢?”迟逾反问   “我们已经快要学完了吧,寒假过完生日之后就直接过去补课了,还有就是现在的一些零碎的时间都被拼凑在了一起,文理科都组了小班进行赶进度”顾塬说   迟逾自嘲一笑“难怪教务处舍得放你们出去高考,原来是快学完了”接着又说“我们应该就是跟2班一样,可能落了点吧,你跟我拿来的卷子我预习半本才能写的上,错的题比以往多了小一倍”   迟逾以前的错题数也不太多,顾塬心里有数,比他稍微差点儿,听他说错了小一倍也没什么担心,毕竟还得画画呢,可见迟逾一个人在言程下了多大的功夫。   顾塬没由来的有点儿心疼,“我就算考上了好大学我也不会提前去读的”顾塬这话没过脑子就直接说出来了,迟逾惊诧的看了他一眼,又放下了手里的画笔   画笔要是能说话指不定把顾塬骂到哪里去了,他的主人因为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放下了它,可见,从来没被坚定的选择过   用腾出来的手拧住了顾塬的耳朵“您还想抛下我去念大学呢?”   “哎哎哎”顾塬倒是不疼,但是这气势上得弱下来“怎么会,这种念头,一点点都没有过”   迟逾松了手,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你要是能考上好的大学也就去念吧,明年我高考之后,才得一个便宜学长跟我收拾行李”   顾塬垂头丧气的,“哪有念了两年直接考上北京的学校的,挺难的我觉得,尤其是文科”   迟逾“啧”了一声,仰着头靠着椅背“也是,我要是也去北京得去武汉培训吧,不然维纳斯没那个水平”   顾塬往四周看了一下,好在没什么人过来,他用手轻轻拍了拍迟逾的腿,这大小伙子腿上就一条运动短裤,顾塬恰好拍在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啪——”的一声,腿给拍红了   “你有病病??”迟逾凑过去低声朝他说   “迟逾同学,你这可是在维纳斯,人家说坏话都是暗着说,你倒好就搁人家画室明着来了”顾塬感慨,迟逾居然平安活到了现在?也不算平安吧,别忘了在南湖遇见迟逾的第一遭,就是挂着石膏呢   “没事”迟逾无奈的摊摊手“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顾塬汗颜。   “那叶小露跟陈非凡呢?”迟逾竖起来八卦的小耳朵,顾塬扫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喜糖,“给你吧”   “他俩好了?”迟逾非常好奇,此刻恨不得有四只耳朵,瞪大了眼睛望着顾塬   “哪儿的话”顾塬叹了一口气,“他俩好了我不高高兴兴欢欢喜喜?虽然她男朋友也挺不错,你也见过”   “我见过?”迟逾拧着眉回忆,“喔!”他多半是想起来了“就那个叶小露他哥的同学是吧?这一大长串念起来还怪绕口”迟逾说   “对啊,就是他,其实看得出来人也不赖,总觉得差了点儿意思”顾塬说“可能是因为我打小儿看着他俩,看习惯了,一时不能接受她跟别人在一块儿这个事实”   迟逾认可的点点头,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也的确是这样,毕竟都会有各自不一样的人生,你得习惯”想想当时叶小露对他,他跟顾塬在一起了之后,叶小露虽说有别的层面的想法,但是估计跟顾塬现在的心思差不多   都得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一下吧,至于跟孟琛在一起,迟逾希望她喜欢,并且开心就行,其他的,一切好说。   顾塬又坐了一会儿,陪迟逾直到黄昏日暮。   叶小露抽了空还是去看了一趟杨惠和,孟琛说可以陪她一起去,但是她拒绝了,她想一个人去看看杨惠和   她给她捎了一大束满天星,叶小露去的那一天穿的是杨惠和上次跟她在外面说话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的白裙子。她原本是没有这条裙子的,无意间在她的空间看见了,于是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纪念和缅怀她。   墓碑旁边还有别的花束,里面还有顾塬和迟逾上次带来的,现在被风雨吹的零星与凋残。叶小露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弯下腰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进了垃圾袋里,用包里的卫生纸,将墓碑擦的干干净净。   挚友在方寸间局促的笑着,依旧是温婉的。她用手拂过她白皙的脸庞,换来炎炎夏日中难得的冰凉,再也没有温度了。   叶小露一刹那,眼泪决了堤一样落下来,她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这几个月的事情一桩一桩讲给她听,她告诉她一中现在逼他们很紧,每天都在好好学习,有的时候会想起你,但是只能默默的不动声色的将这些烦恼噎进肚子里   还告诉她,她走后顾塬越发懒得听老赵的话,班里看不惯老赵的人都在无声的抵制着他,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甚至她的空间留言板充满了一些“迟来的缅怀”   “当你突然死去,你看这个世界开始爱你”叶小露讽刺地一笑,泪水顺着嘴角的弧度流进嘴里,咸咸的,一点都不好吃   叶小露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她没注意到的是,等她进了门一个离他几十米远距离同样戴着鸭舌帽的人才不动声色的离开她家的小区。   站在小区外的路灯下,沐浴一身白色灯光,穿着跟平日里风格一点都不相似的衣服,背着略带卡哇伊的包,在路灯下摘掉了帽子,是陈非凡。要她一个人过去看她已经故去的朋友,他怎么放心的下,陈非凡撇撇嘴。   临近高考,高三取消了所有的娱乐活动,备考事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文理科工程班是意料之中的被卷了进来,身在高二楼却身不由己的跟随着高三生一样上课下课,就连晚上回家的时间都一样推迟到了10.10。   顾塬嘴上总是说着不在意这一次高考,说着只是试试水,却比谁都身体力行的投入学习更深。顾塬深谙没有天生的天才,只有努力攀升的人们。都在昼夜不息的学习,他怎么可能甘屈人后?   就连投入了恋爱的叶小露看着顾塬这份劲儿也打起了十多分的精神,恋爱期间成绩不降反升,老赵几次表扬她跟顾塬的成绩简直甩开了其他人一大截,两个人只是冷冷的一笑   顾塬用心学习,迟逾用心画画,顺便在货比三家对比着武汉各个画室的历年成绩,顾塬在进步,他没有理由不朝着顾塬靠近   七月如约而至,顾塬临考前一个周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爸,他们父子间维余剩下的只有转账记录,让顾塬看的心里都拔凉拔凉的。老爸看到他发的消息,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兴奋,顾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觉得,可能是因为老爸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并说这几天去看老妈的时候会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想拦着老爸,毕竟就算考的好他也不会去念的,毕竟他下一年一定会更好,但是一想到老妈会开心,就由他去了。 第97章   六月七,六月八两天都是高考的时间,一中除了给高三学生放了假,破天荒的跟文理科工程班也放了假,陈非凡就没这“好运气”了,虽说这好运气独独给他他也不要,看着叶小露和顾塬每天累死累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写作业刷题他都觉得心累的慌   不过因为一中是高考重点考点的缘故,高一到高二都是放了678这三天,需要他们把考场布置一下,为高考服务   言程也是考场,不过是各个地方的艺术生,美术生体育生过来这边考试,不过这跟迟逾没什么还你了,他现在的重心基本偏在了画室那边,顾塬听迟逾说武汉的画室有的进去也是有分班考核的,总不能一去就呆在最差的班不是   所以迟逾自然而然的无缘了言程的考场布置,但是在画室人身更加自由,所以他6号是请了假陪顾塬去看考场的。说来也巧,一中这批高二,无处安放的尖子生也被安排到了言程这边的考场   去看考场的时候文科班的班主任没有带队,迟逾跟着混了进去,站在顾塬旁边,叶小露也拿着准考证过来跟他搭话,倒是一点儿都不突兀,就像是一起来看考场的,迟逾手里还捏了一张裁好的白纸做伪   不过考场迟逾自然是进不去,就等在了操场旁边的大树底下,倒是有一片阴凉   顾塬他们现在进考场还是得用探测仪测一下,然后才得进去,时间都是统一的,等所有人都找到位置坐下了,就开始进行听力试音了。   男声和女声各念了一段长长的对话,顾塬听了前面一些,觉得播音器材没有问题后面压根就没有再听了,他挂念着楼下的迟逾呢。再者,他现在也有一点紧张,毕竟是实战,不是模拟。   考场都是他们的人,叶小露跟顾塬的座位刚好一个最前面一个最后面,两人座位连起线来就是刚好是这个考场最远的距离,两个人坐着对视了一眼,挺无奈的   顾塬的位置在最后面,算是顾塬的老位置了,安静又清闲   迟逾等到顾塬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小二十分钟了,“怎么样?”迟逾隔空抛给他一瓶矿泉水   顾塬单手接住,默契十足,“还行,没问题”   “嘿”迟逾用肩膀撞了撞顾塬肩膀“你怎么这么嚣张,人叶小露看起来还愁云惨淡万里凝呢”他这边倒好,一个“还行”概括全篇   “不然呢?”顾塬问他   迟逾摇了摇头,眼神揶揄,两个人又在一起作弄了一会儿,趁着天还没黑去吃了一顿饭。冰的什么的是不敢吃,怕明天顾塬吃坏了肚子参加不了考试,迟逾这就得顶好大一口黑锅了   顾塬倒是一夜好梦,才清晨7.30,迟逾就跑到顾塬家把他生拉硬拽弄起了床   “呼呼——”顾塬和迟逾坐在言程巷子尾的粥铺里,顾塬端一碗粥,得吹好几口才肯喝下去一口,迟逾在旁边看的连话都懒得说一句,顾某人边喝还边跺着脚叨叨着“烫烫烫——”   迟逾一声冷哼,“怎么不烫死你?”反观迟逾,一碗粥已经喝的干干净净,哪里比的上顾塬这份矫情劲儿,迟逾就接着看他装   平日里顾塬早上都是叼着包子,今天倒是杜绝了荤腥点了一碗粘稠的玉米粥,生怕出一丁点儿的问题,顾塬是想吃包子的,迟逾没让,怕他吃了肚子疼什么的。   顾塬听迟逾的话,两个人都紧张兮兮的,顾塬喝第二碗粥的时候,才喝了一半就被迟逾给夺了下来,迟逾淡淡来了一句“怕你要上厕所”   行吧,顾塬屈服了。因为他们来的早,时间充裕,所以孟琛送叶小露来考场的那一幕正好被顾塬他俩捕捉到了,叶小露也看见他们了   手里拿着一个包子,还有一杯豆浆,孟琛破天荒的戴上了眼镜。看起来还蛮斯文的,比叶小露高了一个头不止,她跟迟逾顾塬打招呼,他就在后面给她整理书包肩带,看起来跟幅画似的   “孟琛不是也要高考?”迟逾点着头轻声问顾塬,孟琛是叶秋文的朋友,想来他们是正儿八经的高考,不比顾塬他们,是被拖出来溜一圈儿的   顾塬今儿还专门带了手表,低头看了一眼,才8.00,“踩着点儿过来送她的,他回去考试时间都还富裕”   迟逾笑了笑“希望他们都能考好”话一脱口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得比他们考的还好”   顾塬掐迟逾的手势都做好了,硬生生给收回去了   言程门口的警察已经陆陆续续的将场清好了,提前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所有学生都基本进完了场,顾塬和叶小露一溜儿进的,叶小露身上还一股包子味儿,说实话,顾塬闻了有点馋   语文的监考老师没有拖泥带水,把卷子解了封铃声一响第一时间就把卷子发了下去,顾塬把所有试卷整理好了之后,第一个看的就是作文题目   依旧是漫画题,他扫了一眼,还行,非常高考题型的高考题,之前练过,都是老生常谈的题目了   语文基本没什么特殊,通篇看下来就古诗词哪里顾塬卡了壳儿,后来又给想起来了。第一门考的顺顺利利,顾塬感觉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就有一股子淡定劲儿   出了考场顾塬还是觉得叶小露身上的包子味儿还在,萦绕着她的四周发散开来,顾塬觉得自己馋的不行了,人家都是一出门愁云惨淡,他倒好,眼睛放光似的拉着迟逾就搭上了出租车,非得去搓一顿烤肉不可   迟逾看他这么个样子也没办法,又怕烤肉烤不熟,顾塬哈喇子都要下来了,在哪里翘首以盼看着迟逾跟他可劲儿烤,非得烤的十成十的熟才让他吃下去   当烤肉下肚的那一瞬间,顾塬觉得人生已经圆满了。所以他下午的数学会超常发挥,顾塬对着迟逾比了一个耶   迟逾不知道顾塬到底超没超常发挥,但是考完试顾塬状态真的不同,他跟头出了圈的自由的猪一样,真的践行了什么叫考一门扔一门。叶小露晚上十点钟给顾塬发消息问他数学最后一题答案的时候,顾塬跟迟逾在外面,吃西餐,他正切牛排呢。   然后他给叶小露录了一个视频,再发消息过去的时候,出现了感叹号小红点,很明显,他被拉黑了。   第二天的第一门是文综,顾塬出来的时候有点惆怅,迟逾当他出了什么问题,也跟着紧张的问了一波,当顾塬说他写完还剩下半小时的时候,迟逾脸都要绿了,合着 他惆怅是因为提前半小时写完了人还没收卷是吧?   其实提前半个小时写完,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顾塬偏就不是那个理,他一向都是歪理。后来整整两个月,都跟着高三的魔鬼“211模式”训练,天天都得做一套文综试卷,加之写字速度又快,所以写完也不算稀奇   迟逾是懒得搭理他的。   今年没有跟往年一样缝高考就下雨,今年天气出奇的好,天公作美,似乎是要成人之美。顾塬去考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迟逾还专门打了一把小绿伞遮阳光,寓意是一路绿灯。今天的中午饭是在迟逾家里吃的,顾塬这里没人照顾他,迟逾把他拉了过去,奶奶看见顾塬欢喜的不得了   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说顾塬今天高考,还嗔怪了迟逾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说这两天营养要跟上,万一考上了顶顶儿好的大学呢?奶奶说的有道理,迟逾琢磨了一下是这么回事   带着顾塬去吃饭的时候,奶奶专门换了一身旗袍,一桌子好菜,尤其是鱼汤的鲜味顾塬隔着门都快闻见了。奶奶念着顾塬,说逢考家里人得穿旗袍,有旗开得胜的意思,俨然把他当作自己家里人了   顾塬那一顿吃的极舒服   接顾塬的三场考试,迟逾场场都在,总能在第一时间接到顾塬。最后一场也不例外   顾塬手里拿着塑料的袋子,准考证和考试专门发的东西都搁置在里面,放的妥妥当当。迟逾在门外推着奶奶,奶奶手里捧着一束鲜花,迟逾穿的白短衬衫,跟顾塬穿的一模一样。   考试铃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是鱼贯而出。顾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迟逾却能一眼把他望见。   顾塬就像是考完了一场稀松平常的考试,在人群中举着他的准考证的塑封袋,跳起来跟迟逾打招呼,陡然间发现还有捧着鲜花的迟逾奶奶,一时间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比之旁边偶有惨淡的面容,算得上是喜庆。   “奶奶,您怎么来了?”顾塬停在奶奶的轮椅间,奶奶依旧是一身旗袍,不过腿上搭了一个小毛毯,还是个活物,是加菲呢。   “我来鼓励你呀”奶奶笑的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将手里的鲜花送给了顾塬“别人家有的,小塬也要有”说话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迟逾也在奶奶旁边站着笑,“声明一点啊,这可是奶奶自己要来的”   顾塬闹得羞赧的红了脸。 第98章   “你这都提前体验毕业生生活了,要不要出去涮火锅?”迟逾揪了一瓣他手里的花束里的叶子,拿在手里捻了捻   “阿迟的手怎么这么欠?”奶奶一巴掌呼在迟逾的手背上,抱着加菲白了他一眼。不过奶奶的话不作用,约束不了胆大包天的迟逾,他又顺手薅一把   “我觉得阿迟说的有道理”奶奶把轮椅转了一个方向,看着顾塬“你们的确可以去玩一下放松一下,这些日子阿迟也用功的很,你们可以把你们的几个小同学也叫上”奶奶声音很温柔,说话也不紧不慢的   顾塬也没有意见,点点头,“那我们先把您送回去吧”   “行”奶奶把猫在腿上放好,“那你们就送送我这把老骨头吧,哈哈”奶奶笑的挺开心的,两个人听着也开心,迟逾手上没什么东西,就肩负起了送奶奶的任务   迟逾从后面推着奶奶,华子咀的路一向都还是平整的,倒没有什么坑坑洼洼,一路上都是私家车公交和出租车,堵的不成样子,他们三个走回家反倒还省时了   “你们去吧”奶奶刚一到门口,就着急着轰他们出去吃饭,迟逾无奈,拧着眉问奶奶“您怎么这么着急让我们走,难不成家里有好吃的?”迟逾说着就要去开门   “哪有什么好吃的,还不是怕你们一下午没吃饭,绷着根弦给累着了?”奶奶嗔怪“你个小白眼儿狼”   迟逾边笑边开门,当然不是为了看有没有好吃的,门槛那么高,难不成真的将奶奶一个人放在门口,让他俩去涮火锅?或者等加菲成了精,领着奶奶进去?想都不要想   加菲适时的扭了扭它的屁股,喵了一声   “搭把手”迟逾对顾塬说的,顾塬把花束放在了橱柜上,一前一后把奶奶的轮椅给抬了进去,,稳稳当当的进了屋子里   “这下你们可以一起去了吧?记得叫上他们两个一起哟”奶奶的眼睛透过老花镜看向他们俩,顾塬觉得像极了迟逾的眼神,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塬和迟逾进了门,迟逾给奶奶把电视茶水都安顿好了,才出门,顾塬把门带上了   不过他现在很疑惑,“上次我们是和杨惠和一起来的,怎么奶奶说只有两个人?”   迟逾沉默了一会,凑到顾塬耳朵旁边轻轻地说,“奶奶听说了这件事,问了我,我就告诉她了”迟逾顿了顿,“现在说两个人可能是不让我们太尴尬吧”   毕竟斯人已逝。   顾塬点点头,他知道奶奶的用意,“奶奶知道后有没有说什么?”   迟逾眨了眨眼,吐出两个字“说了”,“她很惋惜,知道的那天心疼的紧,在家里念叨着这才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走了呢,她想不明白”何止是奶奶想不明白,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顾塬不想在这件事上多纠缠下去,简单问了几句就住了嘴。   “我来跟陈非凡打个电话吧?”顾塬说“快一点,估计他这个时候在家里正打游戏”   迟逾点头,“哎,那叶小露去哪里了?”   顾塬已经拨过去了,他看了一眼迟逾“叶小露回家了没,回家了就叫上她跟我们一块儿去?”   顾塬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在中间,陈非凡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无线电,叽叽喳喳的,“叶小露回来了,我妈买菜还看着她了呢,说要我学学人家,人都考试了我还在这儿浑浑噩噩”陈非凡估计是在嗑瓜子儿,嘴里吧唧吧唧的   迟逾顾塬“…………”,“我觉得你妈说挺对的”顾塬无情的捅了他一刀,陈非凡没了声儿   “到底好不好使?问你话呢?”顾塬对陈非凡说   “好使好使,我问问呗”说完陈非凡就撂下了电话,径直给叶小露拨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就跟顾塬回了信儿“去”简简单单一个字,顾塬看的甚是欣慰   迟逾凑了过来,把手机举着定睛看了一眼,“就一个字您还准备看出花儿来呢?”顾塬把手机抢了过来,顺便踹了迟逾一脚   迟逾解释道,“孟琛不是也是高三,今天刚好毕业,她不陪陪他?”   “人还有一大班子同学得聚一聚呢,带个女朋友过去叶小露多尴尬?”顾塬鄙视他,这人压根没往深处想   迟逾听了恍然大悟,点点头“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迟逾摸了摸下巴   “走吧,吃火锅去吧”顾塬推着迟逾往前走   “这不是还没定火锅店儿吗!”持续被顾塬推搡着,只能做走路这个机械运动,“当然是老规矩啦”顾塬冲他耳边叫唤着   所谓的老规矩,其实就是一中检察院巷子进去三十米不到的距离的哪一家小火锅店,店主是高一下半年的时候入驻的。那个时候他们几个经常就是下学了在这里吃火锅,或者就是放月假了在这里聚一聚   这边的菜色新鲜,老板娘是正宗的川妹儿,跟叶小露一行人玩的特别好,因为同样是女生来的,老板娘跟叶小露都快成姐妹花儿了,一大叠优惠券不要钱似的给他们送的,本来也就挺便宜,味道也是没得说,所以成了顾塬迟逾等一行学生党的首选之地   老规矩中的老规矩,顾塬和迟逾已经在一楼大厅里坐稳当了,老板娘把菜单给他们拿了过去,因为店里搞活动,还给他们免费拿了两瓶饮料,“还有几个人要来?”老板娘很贴心,看他们俩这架势就知道还有人要来   “俩”迟逾对着老板娘比了个手势,老板娘会意,去冰箱里又拿了两瓶王老吉,给放在了顾塬和迟逾的旁边两个座位   “就点这些吧,汤底儿还是得要鸳鸯的”顾塬在单子上勾勾画画,迟逾的口味他清楚,叶小露和陈非凡的他也基本了如指掌,顾塬一个人的还真比得上一支军队   “牛逼啊”顾塬坐在迟逾对面儿,迟逾打不到他,只能在桌子底下用脚踹一下以示敬佩,顾塬勾唇一笑,对他抱拳“谬赞谬赞”   迟逾想,这人还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累死我了”叶小露把黑色帆布包往迟逾旁边一扔,坐了下去,陈非凡跟着叶小露进来的,没有她这么先声夺人,跟在她身后坐在了顾塬旁边   她跟回了自己家似的如鱼得水,熟稔的拿起一听王老吉就给拉圈儿给拉了,咕咚咕咚半听王老吉就下了肚   “我的姑奶奶,您可着儿点儿喝”顾塬坐她斜对面看的糟心,迟逾也跟着发出了“啧啧”的惊叹声,叶小露给了他们俩一人一白眼   “我也挺累”陈非凡叹了一口气,故作萎靡   “得嘞您”叶小露唰一下,是易拉罐儿跟桌面亲密接触的声音,“您天天搁家里玩游戏累着你了?可劲儿显摆”叶小露对陈非凡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陈非凡哼了一声,傲娇的举起王老吉,理都不想理她   “行了行了,赶紧涮吧,您俩冤家”顾塬懒得理他们,这大热天儿的,两个人都燥的慌,像他跟迟逾,已经在火锅店里经过空调的调理,心平气和了下来   老板娘已经跟他们把小餐车都给推过来了,放在正前面儿,叶小露和陈非凡一个接着一个哼哧哼哧的拿装菜的碟子   先放青菜再放肉,还有西红柿土豆片啥的都先放了,“西红柿煮汤啊煮汤啊,别放红汤锅底”叶小露一边拿着碟子一边嗷嗷的叫,“知道了知道了”迟逾把她手里的盘子接了过来,下了四分之三在白汤里头   “我还有几块你怎么放红汤了呢!!!”叶小露咆哮   迟逾镇定的把清理干净的盘子给了陈非凡,“因为顾塬爱吃味道重的西红柿,有意见吗?”   叶小露薅了薅自己的头发,败下势来“好吧”   顾塬惊诧的看了叶小露一眼,还真是懒得的乖巧,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以前都是叶小露欺负他们,现在轮到叶小露被压制了,顾塬心里暗爽   陈非凡不参与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老神在在的用长筷夹了一块牛肉,放进了红汤里面,也就那么二十来秒的时间吧,基本就已经烫好了,然后顾塬趁人之危将肉夹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在空中晾了几秒,顺利进去了顾塬的口中   “操”陈非凡低声发怒,另一只手已经锤到了桌子上,虽说锤的有点儿疼。果然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陈非凡深谙这个道理,决定先发制人,把桌上的四盘肉都倒了进去,这下好了,大家只能翘首以盼   叶小露幽怨的看了陈非凡一眼,迟逾幽怨的看了顾塬一眼,好吧,这下可就真的公平公正了。迟逾拿了一张纸,擦了擦溅到面前的红油,动作矜持中透露出几分贵气,顾塬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的手   结果就是迟逾把纸扔在了他的脸上,并且骂了一声“流氓”,顾塬表示这个锅他不背   四个人吃火锅倒是吃的酣畅淋漓,空调开的够低,吃火锅泛出的细密汗滴都被逼回了身体里   顾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滴滴个不停,他原以为是同学之类或者亲戚的信息,都没有看,直到后来迟逾听的烦了,打电话发信息这人还挺锲而不舍,顾塬只得把手机掏出来解决一下。 第99章   顾塬看了一眼手机,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他爸的,他看着莫名其妙有点心慌意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手机页面往下一翻,点开了信息,里面空荡荡的,内容呼之欲出,也是他老爸的:“你妈出事了,速回”   顾塬没拿稳手机,手一抖落在了餐桌上“砰——”的一声,迟逾在对面筷子都差点给吓掉。他抬头看了顾塬一眼,从旁边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桌子,“怎么了?”迟逾问顾塬   “你这反应不太对啊”陈非凡凑到顾塬旁边“出什么事儿了?”难得的陈非凡这么一本正经,拧着眉看着顾塬,就连叶小露也没涮牛肉了,撂下筷子看着顾塬   顾塬不知道他妈怎么了,但是一想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人都已经关在牢里了还能有什么好事,他妈冷冷静静的一个人还是知识分子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偏激打架的事情,要真发生点什么,顾塬还真猜不到   “我不知道,我爸说我妈出事了”迟逾能听出顾塬的慌张,他就连嘴唇都在颤抖,嘴里一直换着气,这是慌张的   “没事,肯定没什么大事的,或许是阿姨在里面生病了”迟逾安慰顾塬道   陈非凡在一边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一般里面有什么伤病啊什么的肯定会通知家人的,这次可能严重了点……”陈非凡声音越说越小,他觉得这是在火上浇油   叶小露用手扒拉开了陈非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叔叔一向就很紧张阿姨,对吧,这次估计是病重了点,所以叔叔就通知你了,肯定没别的问题,别担心”叶小露就显得镇定多了   “没错,她说的是对的,你仔细想想你爸是不是这种人?”迟逾问他   顾塬点头,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现在都已经很八九点钟了,最后一班去文溪的车也没有了,必须得等明天。顾塬心神不宁的,最后连火锅都吃的匆匆忙忙,一行人还没到十点钟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顾塬看起来很着急,一出店门就开始跟他爸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这事儿肯定特严重   迟逾把顾塬拉住了,“塬哥,你别着急,着急肯定出乱子,别慌,心平气和点”顾塬听迟逾的话深吸了几口气,才把那颗砰砰砰一直跳个不停的心给安顿下来了。迟逾一整天都陪着顾塬,今天顾塬考完了他也得回家陪奶奶了   两个人在火锅店门口目送陈非凡和叶小露走了,又说了一会话。准确来说,是孟琛来接叶小露,陈非凡等他们走了,他才走,剩下的顾塬和迟逾就在哪里说话。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两个人终于散了,顾塬往回走,也觉得没有那么心悸了   回家就赶紧冲了一个冷水澡,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然后缩进被子里,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尽力去寻求安全感。   空调被绵软,可能是刚刚洗过冷水澡的缘故,整个人都泛着冷气,和往被子里一钻,冷气暖气氤氲,顾塬整个人也迷迷糊糊了起来,不知不觉就进去了梦乡   可能是因为晚上的心神不宁就连在梦乡都被叨扰,梦里只听见他父亲和母亲的喊声,虚寥又遥远,时而近时而远,顾塬一个人在虚空中,周围全部都是无边夜色,怎么喊也喊不应声。顾塬叫的撕心裂肺,但是没人搭理他,最后顾塬挣扎间,手不小心打到了床头的麻将桌的桌腿,赫然清醒。   顾塬摸了一把脸上,淋漓大汗,那种没由来的心烦意乱又开始出现了,顾塬烦闷的揉揉眉心,从旁边把白T恤套上了,他沉着脸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起身收拾东西,把换洗衣服挑了几件装在书包里   “砰——”几本书被他不小心碰到了地下,顾塬捡起来拍了拍灰,犹豫了一下,没有装进书包里。即使是7月,凌晨也并不太暖和,带了一点凉意,沁人心骨里头去了   南湖的路上没有人,但是旁边的水产市场热火朝天的卸着货,顾塬拢着手到嘴边吹了一口气,搓了搓,然后就看见停在街边的几辆出租车, 他走过去敲了敲窗户:“师傅您在吗?”   “呼——啊啊”师傅骤然惊醒,摇下车窗看着他“在在在”   顾塬上了车,“去文溪”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晚上得加15块钱”   顾塬皱了皱眉,似乎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看着他犹豫,师傅准备再说些什么,顾塬先发制人“好”干脆利落,师傅闭了嘴,利索的打着方向盘超前开去了。 第100章   顾塬到家的时候凌晨三点,家里没有人,就像往常那样。顾塬低着头站在门口摸索着口袋里的钥匙,他微微皱了眉,搜寻了一遍没摸到,摸第二遍才摸到。   巷子里的老旧路灯早就坏了,至今也没说来个人修修,不过也是。顾塬叹了一口气,家周边住的多是上了年龄的人,也没几个会走夜路的小年轻,这个点儿,顾塬一路走过来还能听见好些敞着门户睡的家里人的鼾声,低低沉沉。   他用手机电筒照的明,金属钥匙插进黑漆漆的洞里,右手捏着往旁边拧了一下,“吱——”一声,门开了。   “哈——啊”顾塬将东西扔在地下,终于把满腔心思都给放了下来,心中的那种不祥的预感在闻到家里特有的防蛀虫的陈旧的樟脑丸的味道时隐隐退去,顾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心思,径直上了二楼。   临走前,看了一眼父亲的房间,的的确确是空无一人。   顾塬坐在自己房间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跟父亲回了一个消息,说他已经回到家里了。但是晚上收到信息后询问老爸的短信跟石沉大海似的。   这次老爸回复的很快,几乎都是秒回了“好,你在家先休息”,顾塬拧着眉想问他爸到底在做什么?他老妈到底怎么了?老爸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这大晚上顶着个红眼也压根琢磨不透。   顾塬略一思索,把床上叠好的被子拆开睡觉了。   顾塬没那么焦虑,但也没那么安心。兴许是一番折腾让他睡意横生,一晚上沉沉入眠,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早上醒过来反倒是借了他力,迟逾一大早七八点钟就给他打了一个微信语音,可能是知道顾塬昨天那么晚跑回来之后有点担心。刚睡醒顾塬的头有点疼,他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打了一个哈欠,接了迟逾的电话   “不是让你晚上回来吗,怎么大晚上的就走了”劈头盖脸一顿问,顾塬可以想象得到迟逾在家里怎么跟他通电话的,沉着一张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那种。   顾塬下了床,薄毯被他不小心带了下来,“我有点担心,我就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半夜就想走了,大概是图个安心吧?”顾塬回头,用脚一勾,勾起了掉在地上的薄毯往阳台走过去。   他叉着腰站在阳台前   “没什么事吧?”迟逾在那头问他   本想说“没事”,但顾塬犹豫了一下,因为昨天老爸模棱两可的态度,“暂时没有事吧”他换了一种说法。那头的迟逾也听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了,也没多问“那你赶紧的起床了去吃早餐吧”叮嘱了他一声   “好”顾塬点头应声,今天才刚开始,门外的天空就开始泛起了黑,多半是要下雨“不过今天,好像不是什么好天气”他跟那头的迟逾说   “哼”迟逾轻哼一声,“出门记得带伞”后半句声音有点儿小,顾塬还是听进去了。   天空中零散飘着的云朵,飘了好些时候也没下出点儿雨来,顾塬没等着雨,却等来了春婶焦急的敲响了他家的家门,老旧的门碰撞上粗茧遍布却又极具力量的一只女人的手,门低沉的嘶吼,顾塬一抬头,乌云遍布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挞挞挞——挞挞挞——”顾塬扶着楼梯趿着拖鞋急匆匆的下了楼,暴风雨前的平静在开门狂风骤起的那一刹那结束。   顾塬面前的春婶被突然落下的雨滴猝不及防的淋湿了头发,顾塬赶紧招呼着她进门,给她端了一杯热茶让她缓缓,春婶嘴皮子一开一合将热水吹的翻了一个波浪,也不觉得烫就这么顺着喝了一大口。袖子一抹嘴,粗粝的手掌抓住顾塬的胳膊,“快去文军医院,照顾照顾你爸,在三楼住院部,你妈出事了!”说着手便在顾塬胳膊上拍了一掌,她几乎是吼着出声的   顾塬一时间慌乱了,眼睛眨着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后来还是春婶把他又拍了拍,才给他把三魂六魄给叫了回来。故园不愿意多想,他慌乱的跑着上楼,一瞬间把拖鞋落了一只,也来不及管,匆忙的换了鞋。   来回不过一两分钟罢了,春婶只见顾塬跟支箭似的冲出弦上,好在没有慌了头脑,临走不忘谢谢春婶,让她帮忙看一下门。春婶在原地摆摆手,等他出门了在原地哽咽了一声,大手覆上面颊,不知道摸到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也只剩下了叹息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小可爱们,终于不是“叮叮叮”啦。首先很感谢你能看到这里来喔,吧唧一口mua!其次就是写的时候就很纠结,到底要怎样去表现,表现出顾塬听到消息时候的慌乱与应对,思来想去(其实就是在脑子里把浆糊搅了一下hh)然后就有你们看到的这样了,可能还是不太好,啊啊啊(抓脑袋),所以小可爱们!请原谅憨憨的我吧!!我会好好进步的!!!!我哭! 第101章   天公不作美,一场雨淋湿了路边被当做路障的水泥墩子,淋湿了出门前忘记带伞,提溜着一篮子菜的买菜人,淋湿了明明打着伞在路边着急打车的行人。   顾塬抻长了脖子,四处张望雨幕里有没有空的出租车,遗憾的是就连车都好像知道他的意思,从而避开了他。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右手伸出去着急的挥舞着,才堪堪拦下了那辆差点疾驰而过的车。   “啪嗒——”顾塬收了伞,在后面落了座   “去哪儿?”的士师傅一打方向盘,拐了个弯过来,简直就像是生死时速,顾塬呗猝不及防一个调头弄得眼睛有点花,“文溪军事医院”   “好嘞”司机没多问什么,径直开进了大雨瓢泼里,医院又偏又远,虽说前面冠了“文溪”两个字,但不像顾塬家正好在文溪腹地,而是在边界线线上。车程总计一个小时十五分钟,这是这两天以来,难得平静又冷静的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到了,小伙子”司机师傅的声音将后面闭眼小憩的顾塬拉回现实,文军医院这里的雨下的比刚刚来的时候小,总算能在雨幕中见到来往的人影了。顾塬点了点头,用微信给司机扫了二十五块钱,临走前师傅看着他欲言又止。   顾塬窥见了,但他没有去问,毕竟来文溪军事医院的不是驻扎的部队兵就是监狱犯人,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司机可能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顾塬赶在他开口之前将车门关上了   门口有站岗的人,顾塬出示了身份证才被允许进去,“三楼住院部”春婶是这么说的   住院部和门诊部向来是分离的,顾塬原以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会慌不择路,但是他现在冷静异常。   甫一进门,就找到一个推着医护小车的护士姐姐问了问住院部地址   “在南栋,c入口”护士姐姐声音温柔,顾塬道了谢,朝着她指的方向疾步过去。依旧是呗守的严严实实,顾塬出示了身份证重复了刚刚的流程才得以进入。   一楼大厅有直达电梯,正巧没什么人,顾塬摁了三楼,临上楼,两个清洁婶婶也进来了。“五楼哈,谢谢小伙子”其中一个婶婶让顾塬帮忙摁了一下电梯,顾塬点点头。两个婶婶又开始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昨天下午送进来的那个女的你看见没?”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婶婶对着另一个婶婶说道   “害!”另一个婶婶话才听一半便打断了她“没看见,但我听说了”她神秘兮兮的凑近了戴口罩的婶婶,准备说悄悄话,无奈嗓门大习惯了   “听说送进来的时候囚服上沾满了血,一路沿着地板砖滴答到急救室”   “可不是,那条道儿,我今儿个值早班的时候清理的,用卫生纸沿路硬擦才给擦干净,早上血都凝成了暗红”   顾塬仔细听着,总觉得医院的茶余饭后的闲谈未免太血腥了些。   另一个连声附和:“听说以前是个法官,被判了无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不开,突然在牢里自杀了”   “是吗”清洁工婶婶露出探求的眼神,很明显这是她没有八卦到的地方   “是呀,我跟你说......”   “啪嗒——”一声,顾塬的伞掉在了地上,电梯门停留在了三楼。顾塬愣怔在了原地,戴口罩的婶婶看他到了还没有出去,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三楼到了”顾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是,三楼已经到了。   蓝底儿白字清清楚楚“急救室”   顾塬捡起了雨伞,转过头真诚的跟两位婶婶道了两声谢才出了电梯门。刚过拐角就看见了老爸掩面坐在急救室前面的蓝色塑料椅子上,弓着身子,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困倦。在一旁坐着的还有一个人,是爸爸熟悉的老朋友,狱警老吴叔。   他坐在椅子上仰躺着,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太精神。顾塬扫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桶里扔着几桶吃剩下的方便面,几只小苍蝇“嗡嗡嗡”围着垃圾桶打转。   “小塬?你来了啊”老吴叔可能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鼾声一收,醒转了过来,看着顾塬。   父亲应声,也抬起了头,顾塬看见他原本清明的眼睛,浑浊无神。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刺痛起来。父亲看了他一眼,深深的一眼,“坐吧”父亲偏头,让他坐   老吴叔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顾塬坐在了中间。顾塬刚一落座,父亲就起了身“我去一下厕所”   老吴叔等着他爸进去了,才告诉顾塬事情经过,与电梯里听来的八九不离十,不过不为外人所知的,老妈自杀的时候藏了布条在上衣口袋里。   一针一线,将十八年前让她屈打成招的人的名字,以及一些势力的保护伞绣在了布条上,听起来很荒谬,但这的的确确是事实。   老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跟狱警搞好了关系,没事听他们说说外面的事情,听说十几年前的案子都能被翻了案,她原本就是司法部门的骨干,九十年代,多值钱的人才。一听就晓得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时候了   所以兵行险招,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有办法,老爸这么多年就没有白白奔走,如果有办法,老妈就不会在香港回归哪一年正好入狱。   每一次,顾塬看到香港回归的影像资料,想到的都是他的老妈在哪一年锒铛入狱。家不成家。   老吴叔说法院已经受理了这个案子,七日内立案   “我们也没想到奔走了这么多年,居然是一命换一个清白”老吴叔哽咽,眼里清清白白泛着泪花,顾塬也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他想到上一次去看母亲的时候老妈亲切的问他,想不想当警察。   当警察,得清清白白,现在他清清白白了,他们家都清清白白了,可是他妈快没了。   顾塬吸了吸鼻子,用胳膊擦掉了眼泪,勉力露出一个惨淡的笑,“说什么呢老吴叔,老妈在抢救呢,人能回来”说到最后,顾塬自己都没了底气,声音愈发小了   一老一少坐在椅子上狼狈的擦着眼泪,顾塬的老爸倚在厕所白瓷砖的墙上,听的一清二楚,往前一步就出了厕所门,但他的背却顺着白色的瓷砖慢慢滑下,不动声色的蹲在了地上。他该怎么去面对他的儿子呢?他又该怎么去面对急救室里的妻子?   他用了整整十八年,也没能将她救出桎梏,她用自己的生命拉自己出藩篱。   作者有话说:   现在基本已经临近尾声,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好难过啊。之前的案子,以及今天刚出来的那一个,太令人扼腕了。正义来了,却迟到了这么多年。其实在构思这一章情节的时候,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绣布这件事,我觉得这是一件可靠并且可信的事情,作为一个母亲,她太渴望她的孩子一路顺遂了。啊,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最近才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大抵是临近尾声的缘故吧?这本书我一开始写的太匆忙,签约之后由于以及更了12w也没有太大的空间去修改,所以你们能看到这里,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鞠躬!如果有什么不足,希望你们直接指出来,我一定会好好改的!希望你们快乐!晚安!记得早睡! 第102章   从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十二点,急救室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在手机准点中午的那一刻,白色的大门缓缓被推开,医生叫了一声家属,老爸摸了摸鼻尖上莫须有的冷汗,冲医生举了举手。   老爸没有激动,也没有冷漠,他显得很平静,就好像已经接受了,早就已经知道了既定事实一样,医生说玻璃渣渗进了血液组织里,胸腔都是玻璃渣,即使送过来这么久,抢救也没能抢回来。顾塬听到医生的话后就知道老爸现在为什么那么平静了,老爸是警察,老妈不是不懂事,她这一次出手就没准备让自己活下来,她对自己太狠了,顾塬楞在座位上,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医生说,老妈最后一句话,是感叹,感叹这个世界真好。医生说,老妈的眼里都是留恋,恋恋不舍的看向急救室周遭的器材,死的很欣慰。   顾塬听了只觉得讽刺,老妈进去的那一年,甚至没有智能手机,在牢里被关了那么多年,平白无故的被污蔑了这么多年,老爸一直上诉,底层政府都能腐败成这样了,疑点重重的贪污受贿案就拉了一个刚坐上法官位置的青年垫背   后来关了十八年才得以重见天日,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老吴叔是全场唯一一个泣不成声的人,老妈的事情,过了十八年终于结束了,清白回来了,人没了,家也没了。虽说家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但顾塬现在是真的没有老妈了,他扎心窝子一样的疼,仿佛一整个玻璃瓶的碎口都是扎在了自己身上一样,鲜血淋漓却已点都感受不到疼痛。   迟逾的头,莫名的作痛,他拉开了阳台的窗帘,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时候,大风已经压弯了树的枝桠。树叶残缺不全,破碎的,飘散的,跟着大雨一起倾盆而下的,落到了迟逾家门前的路上。   迟逾摁了摁太阳穴,门口的路和草丛什么时候这么空了?“啊”迟逾拍了拍额头,昨天小区的工人过来清理了,这便是了。不过一会儿功夫,被碎叶填的满满当当。   “阿迟头还痛吗?”迟逾一回头,奶奶推着轮椅往他这边过来了,迟逾点了点头,恰好瞧见加菲在后面走着优雅的猫步。   “雨下的这么大了?在家里都没怎么注意”奶奶接过迟逾手里的窗帘尾,瞥了一眼“这雨快要下到头了”   “偏头痛?我给你按按吧”奶奶牵着迟逾的手,拉着他到了沙发边上,迟逾“嗯”了一声,躺倒在沙发上,底下垫了一个软枕头,奶奶的手上老年斑已经愈发显眼,但下手依旧那么娴熟老练。   迟逾觉得心稍微安了安。他一偏头,戴着手绳的手刚好指向加菲,它和玻璃缸里的小乌龟,闹腾的正欢。   作者有话说:   会好起来的!!!小可爱,你们生活中遇见啥事也不要慌,都会过去的呜呜呜!!!!但这种事情希望你们一辈子也遇不到!!!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就是最好的! 第103章   顾塬请了一周的小长假,请假事宜是由老爸直接打电话给老赵请的,老爸不是喜欢虚与委蛇的人,也说不来场面话,跟老赵单刀直入的介绍了情况就请了假,对面的老赵可能因为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阿谀奉承,语气淡漠,但还是批准了假。   老妈的葬礼由老爸一手主持的,顾塬简单跟迟逾发了个信息过去就把手机给关了机。   顾塬莫名其妙的就觉得自他老妈去世之后,一天天的头晕眼花,现在连看手机的心情都没有了,一看就想吐。   至于叶小露和陈非凡那边,都直接把事情交给了顾塬,他们要是问起什么,都由迟逾来交代。他现在真的是累了,倦了,乏了,眼泪快哭干了,只剩下困意了。   文溪的丧仪一般都是放在晚上,老妈去世的当天,老爸就通知了各路亲戚,说来顾塬家的亲戚也并没有多少人。   早年老爸为了老妈四处奔波,早就同一些亲戚断了联系,来的多是邻里,老爸的同事零碎的,也来了好几个。看着老妈的棺椁掩面而泣,扼腕叹息。   凌晨三点,敲锣打鼓,唢呐声声不绝,顾塬怕老爸过于劳累,让他先回房间里面休息了,自己在老妈的棺椁前披麻戴孝跪了整整一个晚上。春婶帮着将家里的镜子一一蒙上,用竹篾和薄油纸做了长明灯。顾塬算计着时间,从灵堂前起了身。   烧了一沓纸,蹲着揉了揉膝盖,痛,是刺痛,深入骨髓的痛,大抵是跪的时间太久了。顾塬穿的很单薄,六月的晚上倒也不热,身上披了一件寿衣,也算做御了寒。   第二天,宴请宾客,顾塬的家没那么大,借了春婶家一起置办酒席,老爸同客人觥筹交错,恍惚间,顾塬看见了老爸眼里的落寞和难过。顾塬拿了一瓶白酒,将老爸的酒挡了下来,挨个敬酒。顾塬拦下他爸的时候,他老爸微微愣了愣,而后放开了手,让他去敬,自己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   顾塬偶尔一瞥,老爸总是望着灵堂里,遮的严严实实的棺椁。   第三天,是出殡的日子。顾塬四五点钟就起来了,这个时候棺椁并没有盖的那么严丝合缝,三指并齐的宽度,足以让他窥见老妈的模样。没有找葬仪美容师,老妈保持着最后的模样。脸上带着恬静的笑,看起来很安然,不知道的可能以为老妈是快快乐乐的走的。虽说她最后的确并不非常难过   这两天可能是老爸喝酒最多的日子,红着眼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是泛了黄的,连塑封都快要风化的当时的结婚照。曾听说,老爸当时娶来老妈,高兴的一整晚合不上眼,结了婚了,攒了钱了,硬是拉着老妈去照了一套完完整整的结婚照。   老爸老妈都是吃公家饭,工资都不高,照一套婚纱照得是老爸好几个月工资,老爸没告诉老妈,偷偷攒私房钱,一块钱一块钱攒下来的。   顾塬在老爸不在的时候翻过相册,老妈很漂亮,比现在灵动生气,老爸摩挲着相册,顾塬看见他老爸滚烫的热泪就这么直直坠下。这是他头一次看见这个感觉非常顶天立地,坚韧不屈的男人哭的这么手忙脚乱。   生怕一滴泪蘸湿了相纸,好像它会弄花老妈的妆容一样。   顾塬觉得这个男人慌乱的动作有些好笑,笑着笑着自己的眼泪也唰唰的,笔直的,没有征兆的,落了下来。   顾塬逃到了自己的房间,用薄薄的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关机三天的手机头一次开了机,他说,迟逾,我好想你。   顾塬真的太想念迟逾了,恨不得就在迟逾的身边,恨不得现在就逃离这个他并不喜欢,看一眼都疼的地方。可是他不行,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已经能够承担起一个家的责任,这是他逃不掉的囚笼。   顾塬昏睡过去不过几个小时,殡仪车和其他送行的车已经在门外侯着了,顾塬被亲戚叫醒了,独自一个人站在大门口,看着黑漆木棺被几个人抬上了殡仪车的后面,亲属按道理来说是应该坐在旁边的,顾塬坐了上去。   老爸给老妈买了一块墓地,在文溪。依山傍水,能将文溪旅游景点的景色一览无余,老爸说老妈没有见过发展起来的文溪,现在想让她看看。顾塬点头,觉得这个男人,把今生的温柔都给了这一个女人。   顾塬没有去看老妈下葬,他原是想去的,被老爸阻止了。他希望在顾塬心里他老妈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的一抔灰。顾塬问他,那你为什么要去,老爸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她。   顾塬回去了,家里被春婶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是大门开着,也不知道会不会遭了贼,想来也不会,多晦气。顾塬自嘲一笑   可当真遭了贼,晾晒好的衣服平白不见了,顾塬的一件白T恤,晾在一楼,这下也不见了?莫非真的遭了贼?顾塬抬脚往二楼去,楼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放缓了步子,当他走到二楼拐角,逆着光,看见“贼”手里捧着一杯一次性杯子装着的美汁源果汁,里面的橙肉粒粒分明。   可真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他窥的见杯子里的果肉,下一秒想看人长什么样子却模糊了一大片?   那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他慢慢下了楼,牵着他一步一步上了楼,坐在沙发上,顾塬依旧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来人动作了,说话了。将湿巾搭在他的眼睛上,眼前瞬间清明,他看见迟逾穿着外边儿挂着的白T,轻轻的问他,“怎么看见我,就哭了呢?”   为什么?顾塬也轻声的在心里问自己,答案他也不知道。   顾塬用手抹了一把脸,看着吃药药清亮的眼睛,问“你怎么来了?”   迟逾将手里的橙汁拧转了方向,小拇指在无名指的骨节上摩挲着,他低着头,回答顾塬,他说“因为你说你想我,所以我就来了。”   作者有话说:   顾塬老爸对他老妈,真的这种感情,我也好羡慕!!!md 第104章   “是啊,我真的好想你。”顾塬顺势将头倚在了迟逾的肩膀上,这么多天顾塬简直跟不眠不休没有什么区别,心理上生理上的打击让他懒得再赘述太多。倚靠在迟逾的身上,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连起都懒得起来。   迟逾来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跟春婶打了招呼,上次草莓园见过一次,所以并不陌生,知道是顾塬很要好的朋友。迟逾把顾塬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因为出殡前是在家里都吃过早饭的,所以剩饭剩菜还有很多,春婶看着顾塬朋友来了想要给他做新鲜的,迟逾摆摆手拒绝了,就着冷饭冷菜随便吃了点。   “我来了,我来陪你了。”迟逾哄着顾塬到沙发上坐下,在柜子里翻出了红糖水给他泡了一杯,迟逾看着他精神萎靡的那个样子心里就难受,且不论他深重的黑眼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塬哥。”   迟逾心里翻江倒海,在沙发角落看不见的地方搓捻着手指,多说无益,再怎么安慰也是只能让顾塬更加难过,索性就安安静静的陪在顾塬的身边,陪着他难过和走出来。迟逾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顾塬后背拍了拍。   好在顾塬很乖,很安静,一声不响的坐在沙发上将糖水喝的一干二净,面色看起来终于缓和了一些。   顾塬把杯子搁置在了茶几上,将迟逾的手同自己的放在一起轻轻揉捏,他低着头缓声说道,“老妈她是自杀。”迟逾惊讶的看向他,虽说他晓得顾塬母亲病重,却也不曾想过是因为自杀,上次见面的时候,分明开心快乐的很。   “你很惊讶,对吧,其实我也是。”顾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说她怎么,就是自杀呢?”他的脸皱成一团,痛苦的咬着下嘴唇内里的肉   迟逾把另一只手一齐覆盖在了顾塬的手上,试图让他安稳些。“可她就是自杀,”顾塬话锋一转“可她是为了我自杀的。”迟逾听的胆战心惊,怎么又扯上顾塬了呢?   “你不要想那么多,或许阿姨就是在牢里呆了这么些年,腻烦了呢?”迟逾想将顾塬的自责转移,顾塬却摇着头深叹了一口气“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监狱,老妈提起我的以后,问我想不想做警察?”   迟逾点点头,他在一旁都是晓得的。“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老妈是被冤枉的?”顾塬问他。迟逾依旧点点头,却猛然间将这些事情如同串珠子一般串联了起来,“你是说,阿姨是为了你的前程故意自杀,然后尾自己洗脱冤屈?你以后毕业了找工作也不用顾忌阿姨坐牢这件事?”   迟逾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刚知道这件事情的顾塬,迟逾这也是生平又一次次晓得,原来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是可以真正的舍身为他的,又一次为母亲的恩义感动。迟逾愣在了沙发上,眼睫毛扑闪个不停,他内心的疑虑到现在算是全部解开了,然而又深陷了悲恸的囹圄。   顾塬摁了摁眼角,深闭着眼睛深叹了一口气才将将又把情绪缓了过来,顾塬泪湿了眼眶,转睛一看迟逾,像极了那天的急救室门前的顾塬,泪洒珠帘似的。好在镜片遮住了一部分的泪花,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迟逾偏过身没让顾塬瞧见自己的模样,从口袋里悄悄掏出纸巾将眼泪擦了一干二净。“没事,你以后还有我,你还有你爸爸,你看,我那天也是答应了你老妈,会照顾你的。”迟逾舔了舔略有些发干发涩的唇,对顾塬说。   顾塬迷迷糊糊的看着眼睛看着迟逾,“你说我妈,是不是因为我死的?”迟逾将顾塬的眼睛看的分明,里面的红色小细血丝蔓延,眼角的泪凝结,不用切身体会都能感受到这双眼睛这些日子承受了多少的苦楚。   迟逾坚定的摇摇头,“人生在世,各自有命。阿姨不是全然因为你,她的确为了你的以后,但她也为了你爸爸的未来,也为了自己的清白。所以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好吗?”   “真的吗?”顾塬望着迟逾,扯出一抹苦笑。   迟逾将他的苦笑用手撑着放大,将苦笑转成了微笑,他告诉顾塬:“是真的”他看着顾塬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阿姨希望你好好的,她成全了这么多不是想要你浑浑噩噩的度日,而是希望你变得更加优秀,这样她才能夙愿得偿,你知道吗?”   顾塬似是被迟逾的一番话说的清醒了过来,手握成拳将额头顶了顶,“我知道的,我不会辜负老妈的!”   顾塬的父亲回来已经是下午了,帮忙的亲戚朋友也已经在春婶的张罗下吃了中午饭,然后各自回了家里。顾塬的老爸回来的是最迟的,等到家里人都快走完才回来,顾塬被亲戚叫着下来吃饭的时候听见了别人的言语,大概知道了老爸是想一个人在哪里陪陪老妈。   又有谁能想到出狱即离世,老爸跟老妈好好说话都没有说一次,老妈就这么撒手离开了人世间,没有人能比他的父亲更难过,就算是他也比不了。   顾父回来的时候迟逾正坐在旁边陪顾塬吃饭,顾塬吃的极慢,一桌子人都吃完了他还在吃,迟逾无奈,只能在一旁跟他递着纸巾与茶水,不晓得他心里头又在琢磨什么事情。好在,难过比之刚刚要淡了些,也只是淡了些。迟逾最怕就是他藏在心里头,默默一个人承受。   顾父一声不吭的坐在了顾塬的对面,桌子是圆桌,对面兀的多了一个人顾塬也不晓得,一边发呆一边机械的夹着碗里迟逾给他夹的菜。迟逾颔首,“叔叔好。”跟顾塬的父亲打了一声招呼,顾塬的父亲仔细看了迟逾一眼,点了点头。   顾塬也被他这一声“叔叔好”扯回了现实,愣怔的看着对面的父亲,也只略一点头,父子相对无言。   “你过来不耽误功课?”顾父舀了一勺汤在碗里,问的却是迟逾。   迟逾明显愣了一下,他还从没有正面与顾塬的父亲说过话,“不太耽误,我是美术生,功课不太紧张。”   “美术生?”顾父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理解。   “就是高考的时候主要考艺术,但是也考文化课。顾塬就是纯粹考文化课。”迟逾解释道   顾父点了点头,皱着的眉头依旧没下去,迟逾看着他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道多说什么,默默将话噎进了肚子里。   “他是我以前的同桌,以前是我们这儿市第二,每次成绩跟我就差一点而已。”旁边的顾塬开了口,倒是让迟逾猝不及防,对面他的父亲很显然也是一愣,继而淡淡的扯了一抹笑,眉是眼见着平了下去。   然后三个人便各司其职,再也没有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这篇错字好像有点多!!如果有发现 小可爱不用留情!直接指出(捂脸) 第105章   顾塬在家里呆不长,准确来说他同他父亲并不太适合长久的待在一个屋檐下。所以等到老妈的事情尘埃落定,第二天顾塬就跟迟逾一起回了学校,迟逾回的是画室。   好在学校的同学似乎早就已经习惯顾塬时不时的逃课行径,这次考完也只当他回去玩了几天。   不过在顾塬意料之外的,老赵没有把他家里出事这件事在班里宣扬一通,给顾塬省去了不少麻烦,这件事上顾塬对老赵现在存了点儿感激,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事外扬,虽说还是不喜欢占了上风。   叶小露把这些天的作业还有卷子都给顾塬整理的整整齐齐,规规整整的。一溜儿卷子叠加起来都有一本书高了,给搁在抽屉里头,作业就用便签纸每天给他抄着,放在顾塬的桌子上,就连太阳花,听叶小露说,陈非凡每天都按时过来浇水了。   顾塬心里有点五味杂陈,这群朋友总是在他难过的时候默默温暖着他。   顾塬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绳结,迟逾也是。   “你还好吧?”叶小露等顾塬落了座,递给他一瓶酸奶。   顾塬点了点头“调节调节就行了。”   叶小露想了想,斟酌着语气“等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看阿姨吧?”她尽量想说的轻快些“阿姨还没见过我们三个呢吧?”   “好”顾塬答应的利落爽快“不过我妈见过迟逾了。”   “嗯嗯”叶小露吮吸了一口酸奶,反射弧长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   怎么回事?迟逾什么时候见过顾塬妈妈了?她竟然不知道?   “以前跟我妈提起过他,老妈说听我说的她也感兴趣了,所以上次去见我妈的时候顺便把迟逾捎上了,两人还挺聊得来。”顾塬解释道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叶小露听懂了,她估摸着阿姨从顾塬哪里窥到了端倪,所以想见一见迟逾,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尤其是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叶小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看陈非凡给你把花照顾的挺不错吧?”她生硬的将话题扯到了花儿的身上,顾塬也很顺利的抬头看向了窗口的花儿,太阳的余晖好巧不巧的照射在了花儿偏在外面的那一片上,红与红相互映衬,顾塬的眼底终于沁出了几分暖意。   成绩七月二十三出来,他们在成绩出来前两天搬进了高三院子里,刚一踏入,甚至都能感受到里面的荒芜和冷清。顾塬仰着头,看着五楼高的教学楼,蓦然间怀念起了已经不在的杨惠和和离开了的迟逾。高一高二,至少在同一间教室,但是高三,却连看着熟悉的桌凳缅怀与思念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们还是高二呢,高二的他们抓住了夏天,在秋天到来之际搬进了大院,成为了准高三。   “有没有什么感想?搬进院子里?”手里提溜着一个小书箱的陈非凡用肩膀撞了撞顾塬,一脸揶揄。   顾塬回过神来不置可否,没有搭理陈非凡,径直往教室的方向去了。“嘿!你这人!”陈非凡不及顾塬轻便,人东西只剩一盆花了,陈非凡只能在顾塬后面一路小跑追过去。   他们的新教室靠近楼梯,学校似乎是为了弥补文科班两年都在四楼,高三这一年被安排在了一楼。顾塬依旧是选的最后面的位置,靠着墙,透过窗户一眼看过去是后山,那块大石头和凉亭顾塬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跟迟逾关系好起来的开端。   顾塬看着看着,不留神的,嘴边又扬起了笑。   查成绩那天是已经放学了,迟逾也刚好在画室没什么事情,两个人凑在一起去网吧呆了小半夜,凌晨两点在椅子上睡醒过来查的,迟逾笑着说,这时候人少,查成绩的人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抱有这个想法的人忒多了些,顾塬硬生生卡了半小时才给卡进去,迟逾优哉游哉的在旁边自娱自乐的玩了一局森林冰火人,顾塬给气笑了。   成绩查出来还行,考了595,听说今年一中第一也就640来分,顾塬拧着眉不知道作何感想。迟逾瞥了一眼,挺好,能上咱们省最好的师范了。顾塬听完黑着脸把迟逾踹开了。   迟逾倒是一点不担心顾塬的水平,要知道顾塬他才高二,考的卷子是正儿八经的高考卷,且不论有多少内容老师还没讲过,他只是匆匆自己自学而已。文综稍微弱了点,英语语文没差,数学也比平时分数低了十五分左右,但平时卷不是高考卷。迟逾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顾塬也明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两个人也不愿意大半夜折腾回家,隔壁宾馆开了间钟点房一起睡到了五六点,然后一起去上学。   到了学校顾塬不用打听,叶小露就把新鲜出炉的的排名放在了他面前,他只扫了第一名,是他。   老赵例行公事的将他和叶小露叫到了办公室,正逢办公室里人多,拉着他们俩心理建设做了节课,无非就是还有一年要做好准备,不要把这次成绩太当回事之类的云云,为什么不找第三名呢?可巧,迟逾走后,第四名成了第三名,是陈非凡班上的,现在被隔壁地中海拉着做心里建设呢。   顾塬听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老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停下了他滔滔不绝的鸡汤以及口水,叶小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顾塬被她看的发怵,估摸着能跪她都给跪下来感恩戴德了。   日子不急不躁,不缓不慢的过着,似乎一切的不美好以及坎坷已经过去了。法院也已经将流程走了下来,国家会审批赔偿金。   赔偿金下来的那天,老爸将四分之三存进了顾塬的银行卡里。碰巧顾塬赶上了那一天去自助银行偶取钱,看着后面多出来的零还不知所措了好久,直到收到老爸晚上发的信息,一切才有了定论。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逝者不可追。   “您来多久了?”顾塬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将出租屋的大门打开。 第106章   “下午接近晚上到的,差不多五六点吧。”顾塬的父亲将门口带来的一盒鸡蛋从旁边栀子花树底下拿了出来,顾塬这才发现老爸还给他带了好些家里边儿的新鲜蔬菜。   老爸背后还背着一个登山包呢,顾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估摸着也是一些水果蔬菜之类的吧。   “我来给您拎着吧。”顾塬把老爸手里的鸡蛋拎了过来,一只手拎着一只手过去拍开了灯。顾为民环视四周,看了一圈,客厅里沙发桌椅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可见平日里都有收拾过。顾为民点点头,将登山包放在了沙发上,“我过来住两天。”他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抬起头看着顾塬。   顾塬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愣,弯下腰放鸡蛋的身形一顿,随即便起了身,站在厨房门口不自在的挠了挠脑袋笑着问“您怎么突然间想过来和我一起住了呢?”   “不长住,过来看看。”他老爸没什么大反应,淡淡的,就跟来这里是天经地义一样,但的确是天经地义,父子俩。不过顾塬习惯了平日里没有他老爸的生活,猝不及防在一起住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自然。但是转念一想,老妈没了,老爸连情感寄托的人都没有了,一个人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顾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默默进了房间从整理箱里找了一把还没开封的衣架,拆了包装纸给老爸拿了出去,放在老爸的登山包旁边。老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很显然没有想到而异竟然对他还挺热络的。   他偏过头没看顾塬,其实是鼻尖一酸怕下一秒种眼泪就掉下来了,故意转过身不让他看见。不过顾塬不知道,以为老爸在看什么东西呢,突然间就把身子转了过去,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等顾为民自己动手,顾塬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拉链已经拉了一半的登山包拉开了,里面的衣服都叠成了小方块,放在最上头的是老爸的几件T恤和短裤,顾塬用衣架弄好了放在沙发的一侧,等全部挂好了一起拿到阳台去晒晒。   不过上面一截衣服刚弄好,底下的衣服一溜儿白色,把顾塬给看懵了,老爸还有这专穿一个色的爱好?他今天才发现这事儿。不过等他把衣服提溜起来往衣架上挂的时候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衣服,看着样式得是去年买的了。   “您这……怎么带来了?”顾塬扒拉了一下余下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他的,顾塬一愣,手里也没了动作顿在哪里看着他老爸的后脑勺。   顾为民挪动了一下身子,侧过身来,看着他手里的衣服略一停留,“我想着夏天了,你们升高三不是没什么假期吗?都得在学校,所以我干脆把你夏天的衣服都给收拾了过来”顾为民伸手把顾塬手里的衣架拿了过来,扯着衣角把衣服给捋平整了,然后递给他“你这也拿去挂着吧。”   顾塬沉默了一瞬,“好。”将自己的衣服也放在老爸刚刚的衣服旁边。老爸接着动作,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给拿了出来,几乎都是顾塬的,用衣架挂上然后递给顾塬,顾塬就把衣服放在旁边,两个人一来一回配合的倒是挺融洽。   “拿过去挂着吧。”顾为民把登山包抖擞抖擞,里面是一件衣服都没有了,然后把放在旁边的衣服拿了一半,顾塬也拿了一半,跟着他老爸来了阳台,依旧是一个人挂一个人递。父子间除了六七岁的时候,倒是真的没有其他的时间比现在更融洽了。更多的时候是相对无话,对于父子间微妙的关系转化,顾塬也不知道感到开心还是其他一些特别的感觉。   “对了,爸。”两个人衣服已经挂好了,顾塬看着门若有所思“您要是出门,现在就拿着我的钥匙就行了,晚上在家就成。”   “嗯?”顾为民疑惑的看着顾塬“我记得应该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吧?”   “哈哈”顾塬尴尬的用手摸了摸后背,“那把钥匙我给迟逾了,有时候他来找我玩我没起就直接开门能进来。”顾塬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父母观念中自己家的钥匙只能自己家里人拿着,哪有给外人的说法,就算是同学,也是不行的。   顾塬抢在老爸开口之前接着说“我去过他家里挺多次了,他奶奶也认得我,我考试那天奶奶还过去接我了,带我回他们家吃饭了。”试图来解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显得给钥匙这件事并没有那么说不通。   老爸听进去了,背着手点点头,顾塬看着老爸的反应松了一口气。   谁知这口气还没松完,老爸的目光又转向了他手腕上的手绳,“就是那个跟你带着一样绳子的那个男同学?”   顾塬一瞬间觉得后脊背发凉,冷汗蹭蹭蹭的流往上直冒了出来。顾塬头一次觉得跟家里人说话都得小心谨慎,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或许做了什么都怕引起家长的怀疑。尤其是在谈恋爱这方面的事儿上,家长简直第六感绝佳。   “是他,他是迟逾,我们是好兄弟,在一起玩了两年了都,以前是我同桌。”顾塬解释道   “嗯”顾为民从阳台走了出来,背对着顾塬往屋里走,顾塬看不到他的脸,也摸不准他的情绪,“我知道他,市第二,上次在家里的时候你提到过了。”老爸的声音从里屋里飘出来,听着让人有些恍惚,顾塬总觉得老爸这像是知道了什么,又不知道什么。   顾塬不敢多想,只能在他老爸面前将疑惑都埋进肚子里,“爸,我先去洗澡了,你等下可以直接换我的睡衣,我好几件在这儿呢。”他路过里屋的时候正看见老爸往柜子里放衣服,里面几件睡衣放的可谓是整整齐齐,都是迟逾的衣服。   自打两人成年以后,迟逾偶尔回过来跟他一块儿睡,他奶奶那边也没有不同意,只觉得两个孩子关系好,一个去画室一个去学校,不紧近还顺路。奶奶是乐呵呵答应了,现在他老爸竟然来了…   顾塬把迟逾的睡衣拿了出来,给老爸找了一件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老爸都来了,就是真的临近尾声啦!可爱的呗呗兔们! 第107章   顾塬这边的床有两张,另一张在厨房旁边的屋子里,老爸来的匆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老爸铺床了,所以老爸跟顾塬在一起睡了一个晚上。   1.8m宽两米长的床,中间硬生生隔了一道鸿沟似的,顾塬和老爸各占一个地方,晚上连手机都没有看,写完作业就躺下睡了。总觉得在老爸面前玩手机浑身不自在,也怕老爸误以为自己在这里每天晚上就是玩儿手机。   老爸在的好处也有,就是顾塬起来的时候,老爸早就起来了。他往旁边一摸,坑在人没了,顾塬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看着厨房的灯亮着,原来是老爸给他煮面去了。   顾为民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盐,正往里头颠呢,看着顾塬过来招呼了他一声“去洗漱,洗漱完了吃早餐。”   “好好好,您看着手里的盐。”顾塬生怕老爸学着食堂阿姨一个手抖把盐给全部颠了下去,老爸可见还是经验丰富,并没有出现顾塬担心的情况,顾塬舒了一口气,进了卫生间,暖黄色的灯光和厨房的白炽灯交相辉映,平白生出的温馨让顾塬晃了神。   “爸,我走了啊。”顾塬吃完了一根大白菜配着一个溏心蛋的面条,全身上下简直通体舒畅,这还是他初中高中以来头一遭在家里吃早餐,不用他自己做的那种,别提有多舒坦了。然后他就忘了带手机,手机搁在家里抽屉里了,他走路快走到迟逾画室才蓦然间发现,但现在回家取已经晚了,他还没告诉鱼儿老爸来了的消息呢!   顾塬给自己脑袋一大巴掌,决定去迟逾画室楼下等等他,告诉他老爸来了的消息,然后让他最近别去自己家。顾塬搁楼下等了十来分钟也没见着人影,掰着手指头一数这才知道是周六!画室晚一个半小时开门,然而他还有早课!   顾塬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转过头毅然决绝的回了学校,不管了,反正就算迟逾去了自己家,咱们也有新的说辞。   “喵呜”迟逾一大清早的还没醒就被加菲上了身,自己睡觉盖着的薄薄的一层被子被加菲拱了进去,在他胸口上隔着衬衣胡乱的踩着。别说,这小猫爪垫子踩着挺舒服,就是指甲有点儿长了。   迟逾伸手揉了揉眼睛,但是就是睁不开,稍微眯一点缝看见百叶窗缝隙里无意间透露出的白光就像刺到了眼睛似的,赶紧又闭上。   “阿迟,你表哥今天走,顺带着在画室给你请了一天假,你把加菲带过去宠物店剪个指甲吧?”奶奶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门被加菲进来的时候扒拉开了一条缝,奶奶的声音,迟逾听的一清二楚。   “嗯。”迟逾含混不清的应了奶奶一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了,原本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现下表哥把假都给他请好了他就可以在多睡一会儿了。他表哥就是沈渡航,仗着画室新股东的身份在画室天天喝茶遛鸟儿的那位,现下为了他的娱乐圈才子男朋友终于远赴北上广了。   迟逾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拍了拍,觉得世界都清净了几分。没有预兆的一起身,迟逾身上的加菲一下子溜到了床尾,迟逾的脚边。迟逾躬了躬身子,将加菲一把捞了过来。头发本就凌乱,随手一揉,又乱了些。   迟逾低着头,他没戴眼镜只能眯缝着眼睛,将加菲的小猫爪肉垫握住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微微皱眉,翻来覆去的动作让加菲感到舒服,慵懒的窝在迟逾的腿窝里伸了个懒腰。   指甲的确有点儿深了,迟逾把四个指甲都看完了,得出的一个结论。那行吧,今天只能担负起让坏猫加菲一游宠物店的使命了。   迟逾下了床,趿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但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刚刚睡醒的时候分明记得的,怎么给这猫看完肉垫就不记得了?迟逾摇摇头,可见岁月是把杀猪刀,慢慢吞噬他的记忆呢。   迟逾挤好了牙膏,谁知脚边又多出个温暖且柔软的东西抱着自己的脚,原来又是加菲,这猫真是忒让人欲罢不能了,迟逾想一脚踹开终归不太忍心,将加菲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阿迟啊,你等下拎一袋车厘子给小塬送过去吧?楼上王奶奶今儿一大早给我提了好多车厘子,吃都吃不完,你拿去给小塬一些,你们一块吃。”   是了!顾塬!迟逾猛的一抬头,看着镜子里垫着牙刷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事儿了,昨儿给顾塬发的信息,他到今天早上都还没有回!真是反了他了!   “阿迟你听到没有?”   “哦哦哦!”迟逾敷衍的应了一声“我听到啦,奶奶!”转而继续想顾塬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竟然没有回消息,难道是学习太累了?还是家里出事儿了?   迟逾摇摇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反正等下去给他把车厘子提过去,在哪里等到他放学就成了,再者,他们周六下午可以出来吃饭,顾塬一般都是回家,他可以早半个小时过去守株待兔!   迟逾把计划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觉得这真是一个极好的计划。   在家里玩到下午四点,顾塬才换衣服抱着加菲出了门,还有两斤在冰箱里冰的正好的车厘子。迟逾想先去顾塬家里找顾塬,把车厘子放下了再去宠物医院,不然提溜着一袋子车厘子去宠物医院那得多尴尬。   迟逾好一通打扮梳洗,把头发一缕缕用用梳子梳的顺溜妥帖,但不知道为什么,刚一踏出家门这右眼皮就没完没了的一个劲儿跳个不停,也不知道为什么。迟逾把袋子换了一个手拎着,自己揪了两下眼皮,还是没用,照旧跳个不停。   算了,爱跳不跳吧,迟逾懒得去搭理他的眼皮了,四处张望着寻找通往南湖的小路。   这小路还挺隐蔽,不是迟逾吐槽,他每次去都得找好几十秒,眼睛来回看,才看不落下,尤其是这边建筑又基本上千篇一律,迟逾也挺无奈的。   作者有话说:   迟逾与顾塬老爸的碰撞~piupiupiu! 第108章   刚到南湖顾塬家巷子口,大老远就瞅见门口那颗苍翠挺拔的栀子花树。迟逾来的时候路过南湖,湖周围的小栀子花一簇一簇都开了,一路走过来花香馥郁,到顾塬家这边的时候,简直就是他们家门口一棵树撑起了一条巷子的花香。   迟逾想着马上就要看见顾塬有点儿开心,就连加菲似乎都捕捉到了主人异常兴奋的情绪,连带着也“喵呜~喵呜~”叫了起来。   可见人类与动物的情绪并不是完全互不相通。   不过没走近的时候还好,越走近迟逾越觉得不对劲,等到完完全全走到了屋门口,才发现,原来门是开着的。难道顾塬今天回来的这么快?现在不是才四点半吗,按理说顾塬应该刚放学啊,坐了摩的回来的?   钥匙在迟逾口袋里呢,今天正好省了他开门,迟逾觉得顾塬是越发奇怪了,昨天的信息到现在也没回,今儿个又这么早回家。迟逾想吓唬一下顾塬,悄摸放轻了步子,等到里屋的时候扒着门槛吓他一下。   正当迟逾摸到了房门口,刚探出脑袋,正好看见坐在床边沿上百无聊赖…顾塬他老爸,顾父警惕性高,在迟逾探出脑袋的那一瞬间看向了他,两个人相对无言,尴尬都要蔓延到整个巷子里了…加菲不合时宜的一声“喵呜”,让迟逾的尴尬简直就差写到脸上了…   “叔叔您好。”迟逾抱着猫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顾为民接过了他手里的车厘子放进了冰箱,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谢谢您,麻烦您了。”   迟逾接过水,双手捧着,加菲审时度势,乖巧的躲在迟逾的怀里一动不动。“我奶奶说家里车厘子太多了,就让我给顾塬拿点儿过来一起吃,他还没回来啊?哈哈哈…”迟逾眼睛看向冰箱,心里揣度着顾塬也不跟他发个消息告诉他一声,他老爸在这里,转念一想也是,他老爸昨儿看情形估摸是跟他睡的,他的确也玩不了手机。   迟逾默默在心里腹诽了顾塬一千遍。   “客气客气了,顾塬也经常跟我提起你,你也是个好孩子。”顾为民搓了搓手,也笑着。搬了一把椅子在迟逾的对面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迟逾的课业,“听说你转去了言程?怎么不在一中读啊,顾塬说你以前是市第二?”   “是的,叔叔”迟逾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温的。“我从小就喜欢美术,所以高中原先就是填报的言程,言程的艺术很厉害,不过我奶奶还是觉得我应该去一中念一年书把文化课基础打好。”   “你奶奶说的的确没错,你家里人挺开明的,一般父母都是不太同意成绩这么优秀的孩子去念艺术的吧?”   顾塬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老爸的声音,什么艺术?顾塬拧着眉一琢磨,倏然间回过神来,操,这多半是迟逾过来了。   正准备进门,又听见迟逾的声音从客厅传了过来“好好好是的,我奶奶的确很开明,不过我的父母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迟逾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顾塬听着这话也是一愣,他对迟逾家庭情况不太了解,最多知道有个奶奶还有一个表哥,父母的问题一直没有想过,原来是不在人世了…   “哦…这样啊…那…”眼见老爸还要继续问下去,顾塬一只脚直接踏进了屋子里“爸,你怎么跟迟逾聊起来了?”   然后看着迟逾,使了使眼色“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小迟刚过来没多大会儿,这不刚聊上吗?他奶奶让他拿了好些车厘子过来,回头记得去人家家里好好谢谢人家奶奶。”他老爸站起了身   “好好好,迟逾同学谢谢你。”顾塬朝着迟逾道谢,顺势将包也放在了迟逾的旁边。晚上的课就是自习和读书, 所以他提前把晚上要写的作业带回来了。   迟逾眼见着顾塬也回来了,趁他放书包,顾塬老爸转过身去的时机掐了掐顾塬的手掌心,看了加菲一眼。   “咳”迟逾清了清嗓子“叔叔,我现在得走了,我还得带着我家猫去宠物医院剪个指甲,等有时间再来看您。”迟逾说着,人已经退到了顾塬家门了。   “好好好,那你有机会来玩儿,去文溪玩儿,我们都欢迎你!”顾塬老爸笑得热络,把迟逾送到了门外。   “那什么,爸,我过去陪他一块儿吧,我玩儿就直接去学校了,那宠物医院离我学校挺近,就马路对面儿。”眼见着迟逾都退到门外去了,顾塬也跟着出去了。   顾为民略一思忖,放他走了。   “你爸怎么突然间来了?吓我一跳刚刚。”迟逾和顾塬并排走在马路牙子边边上,迟逾还心虚的往后头看了一眼,没瞅见什么人物,才转过头来。   “我操!”顾塬感叹了一声“我是真没想到我爸回来,昨儿过来给我把去年的衣服还有鸡蛋都给带了一盒,新鲜蔬菜也带了点儿过来,不过自己衣服就带了一两套,我昨儿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顾塬往迟逾那边挪了挪“我想给你发消息,我又怕我爸看见了以为我老玩儿手机,结果你就来了。”顾塬撇了撇嘴   “滚!”迟逾专门停下来踹了顾塬一脚,“牛,真的牛,我刚把脑袋一伸进屋里就看着你爸,没把我给吓死,冷汗都要出来了,真的,那一瞬间。”迟逾后怕似的吸了吸鼻子   “噗…”顾塬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知道,我昨儿晚上也是,尤其是他看衣柜的时候我没被吓死,里面放着你的一套睡衣还有我的两套,你说正常人谁没事放那么多套睡衣啊?”   “那你怎么解释的?”迟逾看向顾塬,看神情,迟逾看起来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我压根没解释,我让我爸穿的我的睡衣,我穿的你的,我爸压根没问那么多,或许他没看出来都是睡衣。”顾塬向迟逾做了一个鬼脸   加菲一巴掌朝着顾塬呼了过去,“嘿,这猫脾气还挺大?”顾塬下手把猫爪给摁住了,迟逾冷笑一声,“对你?那是你活该。” 第109章   “好好好,是我活该。”顾塬举白旗投降,“不过我这几天可能晚上不能怎么给你发信息了,我老爸在,我得树立一个好好学习的形象,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形象不是一向挺高大的吗,就热爱学习的华子咀第一小天才?”   “没错,是我无疑。”   “真是不要脸。”   “……”   两个人一路闹腾到了宠物医院,两个人给加菲剪完指甲差不多就到了顾塬上学的时间了,迟逾自掏腰包,给顾塬买了一个煎饼果子,花了他五块大洋,顾塬感激涕零,牵着加菲的猫爪子给迟逾作了好几个揖。   迟逾笑纳了。   一路上玩玩打打回了学校,顾塬走到院子口就看见值日同学刚抬回来的绿色垃圾桶,随手往里面将包装袋一扔就进了教室。   叶小露没坐原来的位置了,现下的教室宽敞又敞亮,依旧只分了三个组,但是他们班人少,所以反倒是顾塬他们组最后面独占了后面的空位。所以叶小露也把位置搬来顾塬前面了,现在俩人可是实打实的前后桌。   顾塬进来的时候,叶小露正趴在桌子上了,两只胳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大夏天的,虽说教室开了空调,但是上面还掩着衣服盖在脑袋上这就不太对劲了吧?叶小露同桌成了伍乐乐,现在正专心鼓捣自己的手账本。   顾塬倚着自己桌子,脚蹬在椅子腿上,抻着脖子去用手轻拍坐在窗边的伍乐乐,伍乐乐皱着眉头将手里的手账本用胳膊一遮,略带敌意的望着他。顾塬赶紧把食指在嘴前竖了起来,示意她噤声。   伍乐乐一看他不是冲着自己手账本来的,面色稍稍缓和,压低了声音虚虚问他:“你干嘛?”   “你知道她怎么了吗?睡着了还是?”顾塬唇语搭配着手语,说到“她”的时候用小手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叶小露。   伍乐乐耸了耸肩,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她一回来就这样了。”   顾塬两只手撑在桌子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吧,谢谢你啦。”   伍乐乐摆摆手,说不客气。然后目光又放到了后门外,顾塬应声听见一声咳嗽,伍乐乐往后面指了指,顾塬一回头,正是二班的陈非凡站在门口手舞足蹈呢。估摸着也是知道叶小露趴着,所以没有出声,也真是难为他了。   顾塬回头看了叶小露一眼,然后一溜小跑跑到了教室门口,走近了才看到手里还端着一杯奶茶,顾塬眼睛一瞟,下一刻奶茶就从陈非凡手里溜到了顾塬的手里。顾塬刚一拿上还觉得有点儿烫,换了只手才觉得自己小题大作了。   “你干嘛啊?”顾塬举起手里的奶茶在陈非凡面前晃了晃,吊儿郎当的倚在门前的柱子上上下打量着陈非凡“看上我们班姑娘了?让我帮忙送奶茶?怎么送热的?”   “滚一边儿去!”陈非凡想把他手里的奶茶给夺过来,但是没料到顾塬给躲了过去“椰果,芋圆......布丁...珍珠”顾塬拧着眉把奶茶里面加的东西都给挨个念了出来“十五块钱?赶上五瓶百岁山了都,这么大方?”顾塬揶揄的撞了撞他的胳膊,陈非凡张嘴,却愣了一下   顾塬看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玩儿哪一出,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从大院儿门口走来的可不正是孟琛吗?   这时,孟琛已经离顾塬教室只剩五六米了,一抬头正好对上顾塬和陈非凡的视线。孟琛很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快碰见熟人,对着两个人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径直朝他们俩走了过来。   “挺巧啊,一来就看见你们了。”孟琛带着笑,跟他俩说话,陈非凡站一旁没个反应,顾塬把他手拉了拉,笑着说:“是挺巧。”目光陡然之下,在他提着的袋子上转了两圈   孟琛也不装傻,直入主题,“我是来看小露的。”陈非凡在旁边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也就是站在顾塬旁边敢这么哼唧了,跟蚊子嗡似的。顾塬想,有本事你哼唧声音再大一点?陈非凡断然是不敢   “那这?”顾塬看着他手里的奶茶,“要不要帮忙转交?”   孟琛笑了笑,“谢了,不过我自己给她就行了,她身体不太舒服刚刚又跟我闹了别扭,我得哄哄她。”   “那行,她趴桌上睡觉呢吧,我进去帮你叫叫?”孟琛点点头,笑的倒是大方无隅,顾塬转身进了教室,手里还牵着陈非凡的手,没办法,留他独自面对情敌是不可能的,毕竟是好兄弟不是。   叶小露听到孟琛来了,“唰”一下掀开了衣服,睡眼惺忪不过一秒就精神奕奕的跟在顾塬和陈非凡身后揪着自己小手乖巧的出了教室。   “哼!”叶小露一看见孟琛嘴巴嘟的老高,孟琛脸上刚刚礼貌谦和的笑变成了完全舒展开的发自内心的欢愉,叶小露什么时候在他们跟前这么恃宠而骄的骄横过,他们那都是兄弟姐妹间的友谊   孟琛把叶小露带到了教学楼后边儿,顾塬对着陈非凡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这奶茶......”   “对没错,我就是给她买的怎么着儿吧。”陈非凡一肚子火儿没处撒,正逢顾塬说话,他把话头直接给抢了过去。   “......”顾塬沉默,把他的手从自己手上扒拉开“小露怎么不舒服了?”   陈非凡幽幽的斜了他一眼,“女生么,不都有那几天?”   顾塬摆手,他懂了,随即又反应过来,他也是叶小露这么多年好兄弟,他怎么不知道?陈非凡好像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呵,我观察力强,每逢这几天她脾气跟野牛似的,暴躁的很,日子记一记,就推出来了。”   听完陈非凡的话,顾塬觉得陈非凡把他数学上的造诣都用在了叶小露身上,结果......由此,顾塬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还好我们家迟逾没有这几天...... 第110章   “兄弟,那这杯奶茶怎么办?”叶小露和她男朋友的会晤已经完成,看来小摩擦也解决的非常完美,叶小露目送孟琛出了院门是一蹦一跳的回来的。她看着陈非凡手里的奶茶,狐疑的看向顾塬“你居然给他买奶茶不给我买?”   “?”顾塬真不知道他是什么脑回路,他给迟逾买才差不多,给陈非凡买,图什么?图他跳远能跳两米多?“当然不是,这陈非凡的。”   “妹子给你送哒?”叶小露一脸八卦,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晃悠着脑袋看着奶茶“还不错。”语气轻快,她说的是奶茶里加的料   “给你给你给你,一天到晚馋了吧唧的。”陈非凡故作嫌弃的把奶茶递给了叶小露,“真给我啦?”她一脸怀疑   “给你了给你了,拿走不送!”陈非凡没好气的塞进了她怀里   叶小露美滋滋的抱着奶茶进了教室,嘴里碎碎念着“发财了发财了!”   “哼”顾塬看了一出好戏,没忍住哼笑出声,陈非凡看着顾塬恼羞成怒,撇着嘴甩开了顾塬的手也回了自己教室   顾塬站在原地砸吧砸吧嘴,叹了一口气。   一中还是有点怜悯之心的,到了八月初,慈悲大发的给他们放了十天的小长假。顾塬的老爸顾为民在顾塬这儿呆了小一个星期就走了,刚好赶上他们放暑假。   “有时间把迟逾带到家里来玩”顾为民把衣服都收拾在了登山包里,来的时候看着挺大一包,回去的时候瘪瘪的,顾塬伸手压了一下,包瞬时又小了一圈。   “听到没有,我跟你说话呢?”顾塬用手弄他的包弄上了瘾,一直用手压,顾为民只能转过身来把包从他视线底下给摘除。   顾塬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摊开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错“知道啦知道啦!”   “你在这边他奶奶对你照顾了这么多次,去我们那儿也没个人招待,下次带他过来我给他做饭吃。”顾为民说着说着面露愧色,来这里的这些天相当于是给儿子一个补偿,这么多年重心一直放在他妈妈身上,饮食冷暖都把他忽略了,顾为民现在只觉得自责,想要补偿回来。   顾塬看着他爸拧起的眉与低低的叹气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爸,我都十八了,而且迟逾和我动手能力都挺强,真没事。”   顾为民把他剜了一眼,顾塬站在旁边打了个哆嗦,怪怪的闭了嘴。   “您不带点东西回去吗?水果零食什么的?”顾塬送顾为民去桥头车站,沿着街都是买新鲜水果的,马蹄荸荠还有李子,顾为民觉得东西不多没必要打车浪费钱,所以两个人是一路走着过去的,不过也不太远。   “哪里用得着这些,文溪什么没有?”顾为民抬头看了一眼毒辣辣的太阳,伸手挡了一下“我都中年了,还吃什么零食?那是你们小孩子吃的。”   顾塬想争论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都18了,高三一念完十九了都,顾塬打着腹稿准备说,他爸却大手一挥在桥头车站那个坡底下寻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行了,就到这吧,回吧。”说着,便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一个钢镚趁老爸掏口袋蹦了出来,顾塬弯腰捡了起来,一个一毛的。   顾为民把钱递给顾塬“打辆车回去,晒得慌,刚刚还凉快,现在日头都起来了。”顾塬五味杂陈的接过老爸手里的五块钱,把钢镚儿放回了老爸的口袋里。   “对了,好好学习,有时间带迟逾来家里玩!”顾为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顾塬在底下看着他上了坡才拦了一辆的士。   顾塬早上送他爸走的,一大早上就看见顾塬信息了,迟逾现在正站在阳台前,小区里的园艺是做的越发好了,藤荫长廊底下大片阴凉,有个小女孩在哪儿逗兔子,而他站在阳台约莫站了十来分钟了。   手里捧着的是薄荷叶兑的茶,放在冰箱里晾了一个清晨,现在呷一口,通体清凉舒畅。   “咯吱——咯吱——”这是轮椅在木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自从入了夏,家里的地毯他表哥过来帮着收了一些,只余下沙发跟前的了,过两个月,临了秋,又要铺上去。   声音将迟逾拉回现实,他低头,看着茶水里的几片薄荷叶在心里数了数   “一”   “二”   “三”   “阿迟你想好没有?”奶奶的声音同他的声音一起落下,只不过一个有声一个无声,刚好三片。   早上迟逾还没醒,就模糊间听到奶奶同表哥打电话的声音了,只言片语的零碎他听的清清楚楚,是在谈他去武汉画室培训的事情。今早等他起了,吃早餐的时候奶奶正式提了这件事。表嫂也就是梁远舟,在武汉和杭州都有认识的熟悉的画室,眼下放在迟逾面前的问题就是去哪家画室,以及什么时候去。   其实不难选择,迟逾早就做好了去武汉的准备,一来离家近,二来年年的省状元都几乎是哪家画室的。但是现在迟逾犹豫的是,这件事他还没告诉顾塬,还有就是维纳斯的水平虽然是中等,但是他高三认真些也是能拿到好成绩的,只不过不能和武汉同日而语。   奶奶不急不躁,也没逼问他,只是两个人一同在阳台看着小区里的景色。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前途和学业,其他事情呢,我们姑且放一放好不好?”奶奶声音温和,“但是你转念想想,如果美术你有能力走更好的路却没有走,往后的机会是不是少了很多,再长远一点,你念一所好学校以后就算是遇见了心上人是不是也能给他更好的生活?至于这里的朋友,只是去学习,并不是分开,你们可以发讯息,你说是不是?奶奶只是建议,听不听在阿迟自己。”却是一点一点攻进他心里头,句句直戳箭靶红心,迟逾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倒在了去武汉学习那一边   迟逾沉默良久,“我想好了。” 第111章   七夕特辑合集二之一 : 生活片段   “你退一步是我,你退百步也是我”   “你会永远在我的包围圈里,我的小朋友。”——顾塬   自打两个人在北京参加工作之后本性更加暴露无遗,迟逾总是肆无忌惮的同顾塬调情,顾塬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有些许传统的人,并不像迟逾早早接触到罗曼蒂克。顾塬总是对迟逾的小花招招架不住,每次被他捉弄的又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没有办法,他就是唯迟逾主义至上者。   “今天是七夕,但我才9岁啊,怎么跟你过?”迟逾穿着短裤,身子搁在沙发上,可能是沙发过于柔软的缘故,陷进去半边。白花花的两条腿搁置在顾塬的西装裤上,晃来晃去。今天早上律师事务所有急事,顾塬去了一趟,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在十点前到了家,没想到迟逾已经醒了。   顾塬想了想,沉吟道“我带你去吃肯德基儿童套餐?”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迟逾,后者漫不经心的剥开了一颗棒棒糖,塞进了嘴里,淡黄的头发现下已经固定留到了肩膀,迟逾扎了一个半丸子头,零零碎碎的碎发散落在他的耳旁,看的顾塬舔了舔唇   迟逾不理他   “嗯?”顾塬又问了他一遍,迟逾终于把放在棒棒糖上的视线转移到了顾塬的脸上,沉稳英气,总是被他气的说不出话的他的爱人的脸   迟逾并不说话,他又敛了眉,低头看着手中的棒棒糖,眉毛一挑一挑,嘴角扬着坏笑   深粉色,草莓味。   他挑衅的看着顾塬,伸出舌尖,围绕着棒棒糖外圈轻轻舔舐而过,末了又把整个棒棒糖纳入嘴里,用温热的舌包裹着甜蜜的硬糖,眼睛向下瞥着糖,并不看顾塬,但脚却极不老实,穿着白袜的脚绷直了用脚尖一勾一勾的撩着顾塬并不太窄的西装裤脚   顾塬盯着他,喉结翻滚。   迟逾又耍花招,咽下一口糖水,又轻轻的,慢慢的吮吸,舔舐,一进一出的像是这根棒棒糖极有滋味   一颗棒棒糖罢了,入了他的嘴真是被玩尽了花样   偏顾塬不动如山,迟逾看他老不上道没有反应最后兴致缺缺的扔到嘴里嚼碎,等差不多碎成碎渣的时候顾塬两只有力的胳膊将他一把推倒在沙发里,这下好了,脑后的丸子散开了,人也进了包围圈里   顾塬一声不吭径直闯入他的唇内,轻捻慢磨的打开了他的唇齿   将甜腻的细碎糖渣尽数纳入自己口中,卷舌入腹,而后回味,甜极。   作者有话说:   这章没毛病 应该不会被锁 特辑片段二三老地方 你们懂的(预计今天中午左右 如果快的话凌晨) 第112章   迟逾做好了打算,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将时间拟定在了国庆的最后三天,收拾行李直接去画室报到,12月份就要艺考,他有两个月的高强度备考时间。这个时间是他挣扎了好一番才定下来的,奶奶原是想让他暑假就去,但是他放不下顾塬。   于是只好两两折中。   这边顾塬已经正式放了暑假了,由于参加了高三的高考,所以学校直接免除了他们的期末考,甚至批准他们提前两天回家,这也的确是顾塬没想到的,平白多了两天假期换谁谁不乐?顾塬等老赵大手一挥,麻溜儿的拎了书包回了南湖。   回了家发现在家里比学校更无聊,准确来说是无所事事,一开手机时间才九十点呢,迟逾正上课呢,他也不敢贸然去打搅他,一分心课又白瞎了。   顾塬叹了一口气,决定去南湖亭子里坐会儿,吹吹湖风,顺道儿思考思考人生。顾塬是行动派,想法刚冒出来,他就付诸实施了,拿着手机过去的时候,太阳正晒得慌,真就亭子里一处凉快地方,里头一大爷正拉着二泉映月。   顾塬往哪儿一坐,大爷眼神儿就胶着在他身上了,顾塬耷拉着眼皮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大爷才把眼神挪开,拉得更起劲儿了。顾塬想,合着这老大爷还挺有领地意识,啧。   顾塬望着波光粼粼的南湖开始思考人生了,但是大爷这二胡拉得太够味儿了他没法儿进入状态,顾塬决定放弃思考人生。往湖边走近了一点,弯下腰捡了一粒石子往湖里一扔,好家伙,打了两个水漂,顾塬嘚瑟的高扬嘴角,然后老大爷可能是对于他这种不尊重艺术的放浪形骸的动作看不下去,冷哼一声提溜着二胡踱着步子走了   顾塬看着老大爷背影,觉得这大爷真精神,老当益壮得点个赞。   这下安静多了,顾塬想着老爸不是说都没好好招待过迟逾吗,干脆放假最后三天回一趟家,带着迟逾回一趟家。迟逾哪哪儿都好,人长得也俊,成绩也好,还会画画,整个儿就是一别人家的孩子,老爸看着喜欢,两人熟起来了以后......以后就算是跟他爸出柜他爸可能接受度也大一点儿?   想是这么想,但是现在就当着他爸面出柜当然是不可能的,总之是未雨绸缪,多想一点准没错。行,这事就先预备在这儿了,等下迟逾放学了他去给他知会一声,如果日子冲撞了别的事情,还有更改的余地。   顾塬点点头,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叮——”手机在手机在椅子上震个不停,顾源一把捞了过来,原来是叶小露发消息来了,内容简单粗暴就一链接,顾塬点开看了看,是城南那边儿郊区的湿地公园建好了,这个周已经正式投入运营了   然后又进来一条消息“你可以和迟逾还有陈非凡去看。”   顾塬笑笑,叶小露“还有”后头仨字他直接忽略了,正愁没新鲜地方去玩儿呢,这不,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113章 月色极美   顾塬是晚上去找的迟逾,他到的时候迟逾正好背着画板下了楼,顾塬看着他身后愣了愣“怎么今天还带画具出来了?”   迟逾笑笑“文化生有期末,美术生就没有了?”   顾塬了然,迟逾应该是刚考完考试“你们也跟我们一样考两天?”   迟逾看起来有点累,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阖了阖眼,“不是,我们就考一天,我现在已经考完了,文化昨天就考了。”这一天多半是累着了,迟逾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压根没有从顾塬身上起来的想法。   顾塬伸手将他背后的画具轻轻的解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腿边用腿挡着以免倒下去,然后才用手摩挲摩挲迟逾的后背,轻轻拍着,就像哄小婴儿入睡似的。两个人站在隐蔽的大树底下,繁密的枝叶粗壮的枝干将他们遮的严实,夏日里偶有蝉鸣,从头顶传过来,旁边的玉佛寺时不时传来僧人的诵经声,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倚靠在树下,整个世界都与他们无关。   等到画室“塔哒”一声,老旧的门锁合上的脚步声渐远的时候,迟逾终于缓慢又懒倦的挪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顾塬微微低头,问他“是不是想睡觉了?”   顾源还是头一次看见迟逾这么累,原以为画画是很轻松的活计,自打迟逾正式开始了言程的培训之后他才晓得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做完一张卷子需要一个半小时,那他们就是在同样的时间里处处在意时时小心,试卷可以从题目中寻找线索,他们只能靠日复一日的练习来构绘雕琢。   迟逾点点头,从顾塬身上起来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一个恍惚间差点往后仰倒了过去,还好顾塬眼疾手快一把将迟逾捞了回来,“要不我送你回去睡觉吧?看你这个样子必须得好好休息了。”顾塬放心不下迟逾,想要送他回去,却被迟逾一口回绝。   “家里太远了,我去你家睡吧,我给我奶奶发一条信息就行了。”   顾塬想了想,点了点头,自从杨惠和离开了之后迟逾就越发喜欢黏着他,后来晚上画累了就到顾塬家睡,久而久之奶奶都已经习惯了。不过今天顾塬过来其实只是想见迟逾一面,不为别的,真的就是很想他。   两个人敲定之后,迟逾就慢悠悠的拿出了手机开始给迟奶奶编辑短信,这个时间点,迟奶奶应该抱着加菲在看电视连续剧,不多时迟逾的手机“叮”了一声,迟逾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妥了?”顾塬问。   “妥了。”迟逾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奶奶让我们注意安全。”脸上揶揄的笑看的顾塬忍不住撇开目光。   “好了好了”迟逾知道顾塬害羞了,也不逗他了,“走路走路,走路注意安全,走路当然要注意安全是不是?”   顾塬不说话,懒得理他。迟逾只好拖着顾塬,顾塬拖着画具,两人一物在被路灯照的昏黄的,空荡的街道上朝着家的方向慢慢移动。   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南湖口,湖面借了月光,波光粼粼的,今天的月色,真的是极美。   迟逾是真的很累,几乎洗完澡一躺在床上就入了睡,顾塬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迟逾已经侧着身子虚虚掩了点儿被子睡着了。顾塬用毛巾擦擦沾了水的头发,擦了好几遍确定不会滴下水来才半弯下腰凑在了迟逾面前。   顾塬凝神拧眉,看着迟逾的脸,碎发有些漫不经心的散落在脸颊上,迟逾睡觉的样子真的是当得上一句“岁月静好”,虽然听起来有点儿小土,但是顾塬可以拍拍胸脯说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手撑在迟逾给他留的半边空位上,顾塬看着看着就看笑了,想伸手勾勒他的轮廓,却又怕吵醒了他,只好作罢。   顾塬起了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坐在床沿上查了一下湿地公园的介绍,设施基本完备没有问题,就跟游乐园是一样的,甚至还要大一点点,因为华子咀临长江,有很多长江支流,其中一段恰巧途径湿地公园,被围了一大段做了游船,顾塬想了想,觉得迟逾应该会喜欢。   他决定等明天迟逾睡醒了再问问他,还有就是老爸说的事情。   顾塬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虽说也没做什么事儿吧但他还是过去把窗帘给拉的严严实实,末了还检查一下有没有漏光,最后蹑手蹑脚跑到房门口关了灯,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照着回了床,最后,用手机捂着光轻轻亲了迟逾一口,这才把手机关了乖乖巧巧的躺着睡觉。   两个人都是非常不负众望的凭借着自己超凡的瞌睡睡到了中午,迟逾是累着了,顾塬是睡得太舒服了,他一醒转过来就看了看窗外,窗帘捂得厚实,黑漆漆一片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当他拿起手机看到时间那一刻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操?怎么就十二点多了?”顾塬右手敲了敲脑袋,整个人云里雾里压根还没完全醒过来。   “十二点多了?”迟逾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吓了顾塬一跳,这才想起来迟逾在他这儿过夜的事情,懊恼的叹了一口气“你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   迟逾摇头,“不用,我觉得现在已经充电结束”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各自笑了起来。   简简单单吃过了午饭,两个人决定下午的时间就交给顾塬,让他给迟逾好好补补课,其实于公于私来说,顾塬的确是一个好老师,其他科目都还好,言程的文综老师甚至比一中还要好,薄弱的就只剩下数学。   好在顾塬还有倒腾的二手数学书,至于他的试卷也带了一部分回来,都可以给迟逾讲讲,顾塬拿卷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昨天准备问的事情,于是又转过来跟迟逾说话   “鱼儿,我有两件事跟你说。”   “嗯?我这儿刚好也有一件。”迟逾按了按眉心“你先说吧”   “叶小露告诉我,我们这儿有个湿地公园开了,我想跟你一起过去玩。”顾塬说   “好,还有一件呢?”   顾塬犹豫了一下“我爸想让你去我们家玩一趟,可能是因为奶奶照顾我太多他过意不去,但是你可以不去,这没关系的。”   迟逾笑笑“去,怎么不去,见岳父呢。”   “行”顾塬把一叠卷子找了出来,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跟迟逾也有事跟他说“哎,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啊?”顾塬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迟逾顿了顿,“没什么,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因为等下有事所以就先发1000文稿 等下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我会把今天剩下的字数补齐!!!会再更一章哒!嘿嘿!爱你们(*?′╰╯`?)?嘿嘿!我把剩下1200字放在这章啦   以后就是周万啦 第114章 烟花盛大   别人谈恋爱约会电影吃饭,他们在一起居然学习了一下午。一个认认真真的讲解,一个认认真真的听,徜徉在学习的海洋里一个下午,两个人都挺精神的,这事儿要说与别人听,少不得得称一声“奇”。   顾塬将书本资料都收进了书柜里,放在整理箱中到时候又是一件难寻的差事。两个人说好了晚上去湿地公园玩,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收拾了,为了方便,两人只带一个小挎包,装手机什么的,到时候还得划船呢,总不能掉水里吧?顾塬一边想着一边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小的斜挎包,扔给了迟逾。   迟逾盯着包发了一小会儿呆,开始着手清理里面的东西,估摸着是上次顾塬带着出去没用完的,里面还有两张绿色包装的心心相印的湿巾,还有揉成一团的卫生纸。   “鱼儿鱼儿!”顾塬着急的声音从迟逾斜前方传来,迟逾没抬头“嗯?”   “你看见我湿巾了吗?出门要带的!”迟逾一撩眼皮就看见顾塬急的跟个猴儿似的在房间里瞎转悠,他发个呆的功夫这人已经快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迟逾听见他说找湿巾还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手里不正是湿巾吗?顾塬把两张心心相印往他眼前一递,“是这个吗?”   顾塬没拿过去,就着迟逾的手看了一下上面的logo,叹了一口气“不是,这个太香了,我买的是婴儿用的,白色包装的,也不知道扔在那里了。”顾塬嘟着嘴嘀咕。   迟逾一转头,就看见整理箱上面放着一个画着婴儿图像的,白色的包装,然后他就看着那个包装一字一顿的问顾塬“有婴儿的?白色的?”   顾塬狐疑的看了一眼“是啊,怎么了?”   迟逾略微抬了抬下巴,顾塬顺着方向看过去,可不正是他的宝贝湿巾吗!   顾塬把湿巾攥在手里,愤怒的低吼一声   “操!”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湿地公园才是正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的散步的一家人,小情侣,还有同学约着来往的,定睛一看还有cosplay的·,顾塬忍不住感叹一声“你别看华子咀不大,其实包容性还挺强。”   迟逾低低的“嗯”了一声,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顾塬贼眉鼠眼往旁边瞄了瞄,压根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下才放了心,大着胆子被他牵着瞎逛。   公园里头设备一应俱全,虽说是刚建好但是奶茶店烧烤摊儿那是样样不缺,顾塬不太想喝奶茶,迟逾也对奶茶兴致缺缺,两个人一起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听可乐。   顾塬趁迟逾弯腰捡他那一罐的时候将自己的那一罐贴在了迟逾的脸上,迟逾被突如其来的冷冽吓的身子僵了僵,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固原的恶作剧,他回头瞪顾塬,谁知道顾塬一脸委屈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是他做的。   迟逾把话生生憋回去,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换了一句,“真是惯得你。”   去划船还得提前过去排队买票,两个人办了一张卡,充了一百,俩人只需要80,剩下20块钱可以下次玩的时候再用,顾塬今天跟打了兴奋剂没什么两样,迟逾被他生拉硬拽的去了轮渡口。   在那里有两三个四五十左右的男人,迟逾将卡隔着栅栏给男人刷了之后,其中一个指了指中间的大凹槽,让他们自己穿上救生衣。顾塬往下面扫了扫,杂七杂八的叠堆在哪里,他拧着眉挑了两件看起来干净些的分给了迟逾。   “鱼儿,你会穿吗?”顾塬把两个人的手机都放在了挎包里,先把自己的救生衣给套上了,迟逾抿着嘴没说话,手里的一罐可乐还剩半罐,顾塬看他不说话,就知道这人又犯了懒,顾塬动动小手径直帮他穿上了,然后把扣子挨个扣好。   迟逾脸上瞬间就有了笑容,这两人真是般配,一个赛一个的会川剧变脸,每次都让对方欲罢不能。   船停泊在渡口,一排排的别提多整齐,另外两个男人等他们穿好之后就领着他们去挑船,浮在水面上的是泡沫隔层,顾塬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迟逾给拉住了。   他们挑的是两个人的船,操作也挺简单,打着方向盘就行了,还有就是不能碰到围着这片水域的网,出了网就有安全隐患了,两个人把他们交代的记在了心上,时间是半个小时。   其实刚开始还挺期待的,等到真正把船开出去才发现就是一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心理,上去之后其实就是在这一片水域漫无目的的开来开去,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吹吹风,夹杂着些许水腥味的风并不难闻,反倒让人感到宁静和惬意。   顾塬侧眸望着迟逾,他的头发因为风的到来被吹起了不少,英挺的鼻梁上一幅金丝眼镜在远处led灯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迟逾双手手背托着下巴,望着前方,好看的就像太阳神阿波罗,整个夜空被他点亮。   在湖面上漫无目的的瞎逛,但要论净土,这里的确是湿地公园的独一份儿,在湖面上的船并不太多,多半是看景色的情侣,就比如他们两个。   临了下船,迟逾却从包里拿出手机,把顾塬揽在怀里,“来,塬哥,合照留恋。”还没等顾塬反应过来了,迟逾就按下了快门,照片上的顾塬呆头呆脑的,看的迟逾忍俊不禁,顾塬作势去抢,却被迟逾早一步放进了包里,眉眼上挑“留恋留恋,塬哥就是最帅的!”   顾塬深深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两个人下船之后就准备在公园里再散散步,然后回家,设施挺多的,但是两人宁愿一块儿散散步也懒得去玩,他们统称这叫老年人的自我修养。   坐在临湖的石凳上才是真的凉快,两个人亲身实践什么叫做心静自然凉。手牵在一起轻轻的互相揉捏,吹着风看着经过他们的一对对男女,仿佛已经过上了婚后的老年生活。差不多到了闭园的点了,斜后方却突然嘈杂了起来,两个人回头看着人群熙熙攘攘的地方,不过几秒后一场盛大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盘旋盛开,一个大大的粉色爱心在空中绽放。   俗吗?俗。   浪漫吗?浪漫到了极致。   通过过路人的零碎言语两人知道了这是在求婚呢,顾塬听了越发高兴,直接站起来当吃瓜群众了,迟逾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看的?”   “求婚呐,多浪漫!”顾塬反驳。   “我以后肯定比他更浪漫。”迟逾斩钉截铁的说。   顾塬低下头一脸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真的!”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就开始虐了应该 第115章 见家长   两个人回家了才发现言程和一中这逼几乎神同步,给他们都发了假期时间,迟逾比顾塬的还要少两天呢,也就是只剩下四天左右的时间能在家里呆着了。两个人一合计,准备去顾塬家里玩,这次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一次可是正儿八经过去见家长的。   迟逾已经在外面呆了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家也说不过去,跟顾塬把时间定下之后就回了家,十多点钟奶奶还在客厅看着电视,加菲都睡着了。迟逾心里漏了一拍,估计是专门等着自己。   迟逾换了鞋,“奶奶我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电视里放着的动物世界,然后给奶奶打了一个招呼。   “嗯”奶奶应了一声,然后开始问他学习上的事情“今天言程的美术老师给我打了电话,问你是不是在言程继续培训,还是说你要去武汉,我帮你推掉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是他之前跟奶奶商量过的,最后还是决定去武汉。   “那你有没有想好到底什么时候过去?十二月份就要开始艺考了,如果你要考北京的学校,一二月份还有校考。”奶奶一番往常的温和,这次说话显得尤为严肃坚定。   迟逾愣怔了一下,他想的是国庆了去,给自己两个月时间准备,但是看奶奶这个样子似乎并不准备同意。以前的确可以由着他玩,但是面对人生转折的问题奶奶几乎没有多余的余地会给他留。   迟逾想了想,沉吟道“大概就这一两个月左右吧,具体时间我再考虑考虑。”   “好”奶奶点了点头“总之你自己心里头要有数,这是你自己的未来,不是别人的。”   迟逾应了一声,回了房间。   他原本是准备昨天就跟顾塬说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迟逾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着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开诚布公,这件事顾塬应该会理解的,而且他可以每个月回来一次,这样不耽误他自己学习,也不耽误顾塬学习。只不过可能八月就要走了,最迟八月末。   迟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吧,过了今年最后一点时间,他们明年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两个人决定出发去顾塬家是假期的第三天,迟逾在家里陪了奶奶一天,顾塬在家里做了一天的暑假作业,两个人在桥头车站汇合,一人一个黑色双肩包,心有灵犀极了。   这边的客运车换成新的了,里面安了空调,比以前纯粹靠自然风是真的凉快多了,两个人坐在车里偏后的两人座。   车上人不多,尤其是坐在后面的几乎没有,学生一般一放暑假头一天就回了家,现在基本上是人流量最少的时候。   两个人坐好了之后,迟逾打算告诉顾塬这件事了,但是踌躇了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去说,看着顾塬放在腿上的黑色双肩包欲言又止。顾塬眼瞧着迟逾神色不对,也皱了眉头,侧过身问他怎么了。   迟逾一咬牙,还是觉得得说,“就是,关于我艺考的事情。”   他一口气说完抬眸看了顾塬一眼,对方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然后他接着往下说“我可能得出去培训,去武汉画室学习几个月,然后直接在那边考艺考,然后校考,考完了回来。”迟逾直接一口气说完了,心里还是有点怵,没敢抬头看顾塬的脸色。   两个人一个直视前方一个低着脑袋,就这么沉默了两三秒,顾塬倏地笑的沁出了两个音。迟逾讶异的抬起头,顾塬的笑容就这么闯进了他的眸里,那是温柔的善意的,不带一点指责的眼神。迟逾几乎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他并没有看错。   然后顾塬就开了口,“鱼儿,其实我挺开心的。”顾塬依旧是笑着的,“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告诉我你的决定。”   上次在家里的时候,迟逾说有事跟他说他就有了一点怀疑,只是最后迟逾也没有说出来。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顾塬实在是太了解迟逾了,甚至将他这几天的走神和恍惚都一一看在眼里,他知道迟逾是真的有事告诉他,但是他一直没能过了自己的那一关告诉他,而今天能够开诚布公的告诉他,顾塬真的觉得很欣慰和开心。   因为我是你所有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是你斟酌挣扎之后选择告诉的对象。   迟逾感动远甚于喜悦,开心的连身子都挺直了几分。   “要去几个月?”顾塬问他   “按八月尾算大概四个月,我到时候能回来一个多周,然后再去北京参加校考。”迟逾说   “决定是北京了是吗?”   迟逾听完愣了愣“你不去北京吗?”   “去,你去我就去。”   “好。”   原先顾塬以为很麻烦的一件事情,居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得到了解决,更让他惊讶的是顾塬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十分的支持他。顾塬说,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我们做的决定关乎我们的未来,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在一起,因为我们是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的,只不过选择的路不同而已。   迟逾觉得他说的没错,也由衷的觉得华子咀第一小天才的名号非常适合他,他看的太透彻了。   到文溪的时候,顾为民已经在车站侯着了,小卖铺底下的遮阳伞下坐在小板凳上的正是顾塬的老爸。一只手拿着蒲扇在扇风,一只手编辑着短信问顾塬到了没有,脚底下还搁了两瓶矿泉水。   “叮——”顾塬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迟逾凑过去看了一眼,“你爸发来的。”   “嗯嗯”顾塬说“他来接我们了,在问时间呢。”   顾塬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十点多钟,顾塬给他爸回了一句“十一点”也就是二十分钟后到。   “你爸人还挺好的。”迟逾看着顾塬手机,缓缓来了这么一句。   顾塬点头“现在的确是还挺好的。”这是他久违了的,来迟了十多年的父爱。   几乎是车一刚到,顾为民就到车前侯着了,顾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准确的知道就是这辆车的,他们的车晚来了十分钟,现在是十一点十分。   迟逾就是那种,他想什么揣测什么,他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的人,迟逾说,大概是十一点后的每辆车都过来等了,而不是巧合。   顾塬沉默,这是他第二次这么直观的,这么直接的,认识到什么叫做父爱如山,小时候的课本在这一刻却让他有了新的认识。   顾为民没有想那么多,眼角的皱纹以及抬头纹告知着人们,他已并不年轻,现在手里捧着的两瓶矿泉水是给迟逾和顾塬准备的,“一路过来渴了吧?刚刚就买了,现在不怎么冰了。”他把矿泉水递到了迟逾和顾塬的手里,脸上带着朴实的笑。   迟逾把矿泉水握在手中,何止是不冰,几乎与常温的水没有差别。   “走吧。”顾为民带着他们一路往前,“你们等下就先看会电视玩一会,然后我再给你们做饭。”他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问他们“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两个人头摆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都可以”顾塬说。   顾父点了点头。 第116章 东窗事发   到了家两个人跟窜天猴似的就上了二楼,不过迟逾还是懂礼貌的,顾为民说去做饭,他立马说了一句谢谢顾叔叔,顾叔叔辛苦了,麻烦您了。顾为民挥挥手,说这有什么,应该的,让他们小孩子赶紧上去玩吧,等着吃饭就行。   一唱一和,一来一回,把顾塬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迟逾的眼神都不对劲了,等到上了楼,顾塬胳膊撞了撞迟逾,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迟逾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一直都这么有礼貌”   顾塬溜到门旁边把门锁了一下,接着就把迟逾压到了沙发上,上手撑在迟逾的两只胳膊旁边,笑得一脸暧昧“是不是因为是我爸你才这么有礼貌的?”   迟逾不看他,把头偏过去看着沙发,顾塬看他这样,把自己的脸怼着他越怼越近,然后千钧一发之际迟逾又把头转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深深的亲了一口,两三秒的时间,迟逾的舌尖已经扫过了顾塬的唇齿,然后反客为主压到了顾塬的身上,用身下顶着顾塬,“你想要上了我吗?”   顾塬举手求饶,“我想过,但是没机会实现。”   迟逾又向前顶了一寸,顾塬彻底焉了,两个人都擦枪走火可不是好事,马上就要吃饭了,众所周知憋着对身体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应该当做,就做。两个人深谙其中道理,默契的分开了,一个人操着一个手机,静静的割据一方把体内邪火压下去,互不干扰。   “吃饭了!”顾父的声音洪亮,极具穿透力,吓得房间里两个人最后一点儿邪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麻溜儿的穿上了拖鞋下了楼。   可见顾父早有准备,一大桌子的菜,菜香四溢很难想象这居然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中间是炖的鸭肉火锅,可能是觉得天气炎热,还专门煮了银耳莲子羹,摆在桌上的银耳莲子羹的大碗碗壁还沁出了小小的水珠,是一大早煮好了放在冰向纳过凉的。   “迟逾会不会喝酒啊?”顾父在冰箱里拿啤酒,刚拿了三瓶意识到还没问迟逾能不能喝酒,迟逾赶紧点头“叔叔,我能喝。”   “好好好,男孩子嘛,是得学会喝酒!”顾为民不再犹豫,把里面的几瓶冰啤酒都给拿了出来,给两个小孩子一人分了一瓶。   顾为民让人意外的很好相处,似乎有了上次吃饭时的前车之鉴,讨论的事情几乎都没有踩到两个人的雷点,多半是说校园里的生活,然后感叹顾塬和迟逾自觉性强,都不用大人管束那么多都可以学的那么好。   三个人一起碰杯,氛围算的上是其乐融融。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吃完饭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两个人争着抢着帮顾父收拾,省了他不少心,桌面也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桌上东西撤的差不多了,顾为民笑眯眯的让两个人回了房间,吹空调去,这些剩下的他来就可以了。   两个人觉得可以,让顾父等会记得午休之后就上了楼,顾父用土灶烧了一锅热水,把碗泡在里面挤了一点洗洁精,等会水凉了,差不多就可以洗了。他弄完一系列的事情,回想着吃饭时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欣慰的扶着腰进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打开抽屉,把一封看起来崭新,却又并不太新的新展开看了一遍,虽然里面有些话他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直到自己的老婆很喜欢这两个孩子,自己也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就仿佛他们承欢在自己和她膝下一般。   原来在顾塬妈妈离世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思念着她,就连柜子里的旧衣裳,以及她在监狱里写的绝笔信,即使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能背下来也舍不得扔。   楼上的两个人也是累了,加上喝了点酒困意几乎同时席卷了他们,上了楼洗了把脸两个人就睡下了,身上搭了一点儿空调被,不至于感冒。   顾父忙完了也小憩了一会儿,等到六点多钟的时候准备来做晚饭,隔着一层楼问了一下楼上两个人的意见,两个人中午吃的多,晚上吃不下了,顾父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而且他们在学校也不怎么喝酒,这突然喝酒也的确没那么舒服。   顾为民懊丧的拧着眉,突然想起来冰箱里还有多余的银耳羹,“你们要是饿了就把冰箱里的银耳羹拿出来吃点儿!听到没有,不要饿着了啊!”   “知道了!爸”顾塬听他这语气是要出门?“您这是要出门吗?”   “我去给你们买点儿水果!”顾为民话音刚落就出了门,顾塬还没来得及阻止呢。   迟逾起了床就去洗了个澡,现在浴巾围了下半身正好揉搓着头发出来了,“你爸走了?”   “走了,说是去买水果了。”顾塬说   “叔叔还挺细心的。”迟逾说   顾塬点了头,盯着迟逾赤裸的上半身舔了舔唇,“我去冲个澡。”   说是冲澡,还真的就是冲澡,迟逾刚拿上吹风机吹了两三分钟头发,这头发还没吹干呢人就已经出来了,浴巾只有一条,被迟逾围了,顾塬也是赤裸着上身,但是下半身可是正儿八经的穿了裤子的,黑色的对勾儿篮球裤,上面的系绳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寸头湿了,出来稍微一晾就干了。   不得不说顾塬的身体真的是一具很好的胴体,最适合当人体模特不过了,迟逾欣赏顾塬的身体就像欣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不,迟逾摇了摇头,应该是米隆的《掷铁饼者》,顾塬应该是那种具有力量的,美与性感。   顾塬压根不知道迟逾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迟逾从床上起了身,坐在沙发上,大大方方的掀开了浴巾,里面一丝不挂,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跨坐上来。”   顾塬看着自己的裤子犹豫了一下“先别脱。”迟逾说   那行吧,他就不脱了,径直坐了上去。   顾为民买完了水果,想想他们应该都在楼上玩手机,洗了两盘子水果上了楼,刚到门口就听见微弱的嘤咛声,心中恍惚了一下,端着盘子并没有行动,门没有锁,半遮半掩着很显然忘记关了,从门缝中他看见顾塬赤裸着上身,胳膊架在迟逾的肩膀上,两个人接着吻,只是隔着沙发,看不见他们身下,但是这一眼,只是这一眼,顾为民就心中大震,端着水果落荒而逃。   在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内心的惊慌失措一盘子的水果跟天女散花似的散落各地,他跌落在地板上,眼神飘忽不定,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妻子信里的“我希望你能够尊重顾塬到时候选择共度一生的人”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哎…我今天更了两章!!好了本周的万字任务我完成了!!!欧耶!   下个周我会带着万字任务继续和你们见面(好惨) 第117章 怎么肥事   顾塬和迟逾昨天晚上睡得很好,可能是做了某项睡前运动的缘故。日上三竿才起床,早餐也没有去吃,很意外的,顾塬老爸也没有过来叫他们吃饭。   两个人洗漱完差不多已经快十一点了,两个人怕一大早上不下去跟顾为民打招呼冷落了他,刚洗漱完两个人就下了楼。顾为民搬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口抽着烟,地上的短烟头已经集聚了好些了,可见老早就过来坐着抽烟了。太阳挺大的,顾为民正好坐在靠近太阳光的地方,只有脚尖稍微沐浴到了一点阳光,整个上身蜷缩在阴影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爸有心事,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苦恼成这个样子,说实话顾塬挺少看见他爸抽烟,尤其是很少看见在他面前抽烟。所以这个样子的确是一反常态,但顾塬和迟逾两人对视一眼,两两相望都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眼睛里头全是茫然。   顾为民听见脚步声倒是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瞥了一眼,迟逾看见他眼睛有点泛红,眼圈倒是比昨天还黑了些,可见多半是昨晚上没有睡好,那是因为什么没有睡好?迟逾在心里盘算着,隐隐猜到几分,却又说不准。拧着眉轻轻的拉扯了顾塬一下。   顾塬往顾为民的方向走了两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爸?”   顾为民没回头,“下来了?吃早饭还是吃午饭?”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或许是因为烟抽多了的缘故,没有以前的声音那么明朗了,带着一种“沙沙”的感觉,顾塬看着顾为民坐着微躬的背,就能看出他内心的惆怅。   难道是因为想念老妈了?因为看见了自己,所以又想念起了老妈吗?   顾塬没问,“吃午饭吧。”现在外面的太阳正大的慌,哪里有半点清晨的样子,十一点半了,也是时候吃午饭了。   “嗯”顾为民沉吟,把手上的最后一根烟抽完了扔在了地上,用脚碾了碾,迟逾看见他穿的那双鞋,是绿色的胶制的,解放鞋,很久的一个款式。   顾为民经过他们的时候是低着头,手背在身后,两个人都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仿佛笼罩了一层阴影,但的确是笼罩着一层阴影,一层看不见的,低气压的,让人紧皱眉头的阴影。   迟逾和顾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迟逾几乎没有接触过顾为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顾塬虽说是他儿子,但是突如其来的低气压的确让人不知所措,甚至觉得无厘头。   顾塬把银耳羹从冰箱里短了出来,去厨房里拿了两个小碗还有勺子,进去的时候顾为民正在捡拾柴火开土灶。   “喝点这个,正好热,可以解解暑。”顾塬给迟逾先舀了一碗,把勺子给他也放了进去,迟逾点点头,喝了一口,入口清甜,滑滑的,“叔叔手艺还挺不错。”顾塬听了看了一眼他的碗,笑着问他“是吗?”   “真挺好的,你尝尝。”迟逾抬抬下巴示意让他赶紧吃。   顾塬坐在迟逾对面,也喝了一口,惊喜的抬起头来看着迟逾“真挺不错的,我以前竟然没发现!”他们两个人昨天吃的太饱了,桌上热菜又多,到最后这银耳羹也没能进他们肚子,今天吃到了,也算是圆满了,两个人呲溜呲溜的,别提多爱喝了。   厨房就连接着客厅,门也没有关,顾为民将他们的话听进耳里,尤其是迟逾夸赞他的时候,手里放柴火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今天中午吃的菜都是家常菜,时令蔬菜还有早上刚买回来的烤鸭肉,一桌子也算是满满当当,只是顾为民今天吃饭的时候倒是没有昨天那么热情了,拧着眉吃饭,连酒也没有喝,虽说时不时还说两句话活跃氛围,只不过语气并没有那么热烈,更多的倒是力不从心的尴尬,对面两个人也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   他们也不懂,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我吃完了,你们慢点吃,吃完了叫我过来收拾。”顾为民语气淡淡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搁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顾塬正好一筷子黄瓜片儿刚夹上来,一个哆嗦给吓得黄瓜片儿滑掉进了盘子里,迟逾目送顾为民进了房间,然后把顾塬掉的那片黄瓜给夹了起来,放到了顾塬的碗里。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迟逾小声的对着顾塬嘀咕。   顾塬把黄瓜片儿塞进嘴里,扒了一口饭,“我是被吓着了,他今儿吃饭速度真是忒快了,我也没想到哇。”   “我下午得找他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跟换个人似的?”顾塬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两个人吃完饭没有叫顾为民出来收拾,两个人加一起都快40岁的总年龄了,一个人收拾桌子一个端菜到冰箱里,分工非常明确,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两人把大门一关然后才上二楼。   顾为民在房间里听着动静呢,坐在床榻上苦思冥想却依旧觉得这不是个事儿,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想当年他也是警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一次倒是真的让他打开了眼界!你说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会有男的愿意跟男的搞在一起!光有这个想法顾为民就纠结头疼的不行,用手捏成拳锤了锤自己的太阳穴。   听见他们关了门上了楼,才开门,看见客厅被收拾的妥妥帖帖,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之很复杂。男的…跟男的在一起可不就是有病吗?但是两个孩子成绩都是个顶个儿的好,生活也没什么异常,这到底他妈算是个什么事儿!顾为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进了屋子里。   两个人上了楼,但脸色都不太好看,顾塬这个时候也想到了一些事情,把门锁好了之后拉着迟逾坐在了沙发上,顾塬扶额“你说会不会……?”   “嗯?”迟逾紧挨着顾塬,侧过脸看着他“昨天我们…被你爸看到了?”   “你也这么想吗?”顾塬问   迟逾沉思片刻“我的确找不出什么理由,我看到他今天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我们昨天的事情被他看见了,你锁门了没有?”迟逾转过头看向门锁。   “我记得我锁了啊,当时上来之后就锁了门”顾塬回忆道   迟逾摆摆手“不是,你这说的是我们睡午觉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晚上,晚上你爸说要去买水果的时候。”   顾塬葛优瘫在沙发上,仔细回忆,当时的确不饿,老爸说要去买水果,他怕他听不见说话,那个时候的的确确是过去开了门,对着楼下说话的。迟逾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顾塬脸色一时间难看极了“那个时候说完话我的确忘记锁门了。”   迟逾盯着顾塬看了半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只是没锁门而已,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的,塬哥。”嘴上说的是安慰人的话,可是心却沉到了谷底,恐怕就是这件事没跑了。   顾塬也并没有因为迟逾的话被安慰到,心中慌乱的想着,昨天到底关了门没有?还是说自己根本没有关门?只是虚虚的掩着了?顾塬越想越胆战心惊。   迟逾见顾塬一直紧锁着眉头将他拥进了怀里,“没事的,塬哥,不是还有我吗,没事,知道了也没有事情,我不会跟你分开的。”   “真的吗?”   “真的。”   顾塬冷静了一会,靠在迟逾的肩膀上靠着靠着就睡着了,屋子里开了空调,迟逾怕他冷到,也怕他到时候脖子睡落枕,把他轻轻的抱到了床上,拿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了。末了亲了他一口,走到门边轻轻的把门锁给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你们猜迟逾要去干啥子嘿嘿嘿!!! 第118章 不辞而别   迟逾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放在包里面,包扔在了沙发上,拉链都拉好了。回头看了顾塬一眼,睡得很熟,看来刚刚的确是吓到了,估计也只有睡眠能够暂时让他安定下来了。这么大个人还慌慌张张的,迟逾脸上忍不住浮现一丝宠溺的笑。   然后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楼下大门是关着的,在楼上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迟逾知道顾叔叔应该没有出门,还在房间里面。于是他过去,站正在了房门口,右手虚虚握成拳头状轻轻的敲了敲门,不多不少,三下。   虽说顾为民没有从小在顾塬的身边,但是他的秉性他也是略知一二的,顾塬要进来,可能就是风风火火的敲门然后叫一声“爸”了,今天这时候来的人很显然不是顾塬,家里也没有多的人,那恐怕就是迟逾了。   顾为民脸色有点不好看,阴沉着脸,把门打开了,迟逾朝着顾为民点点头,进门了,手在后面把门关住了。   “顾塬睡着了,我来找您说点事情。”顾为民坐在床榻上,迟逾站在他的斜对面,没拉窗帘,所以迟逾的影子倒映在了背后的门上,被拖的长长的。   顾为民身体前倾,双手握在一起,看着迟逾,脸色并不好看“谈什么事情还要等顾塬睡着了来找我?”   迟逾笑笑“应该是今天您心情不太好的原因吧,顾叔叔。”   “哼”顾为民冷哼一声“我看见你们我心里就犯恶心。”顾为民显然已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在心里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这次就连说出来语气也是格外的平静。   “叔叔,我们现在都已经成年了,我们是能够正确处理好我们的感情问题的。”迟逾也很平静,站在顾为民的对面不卑不亢。   “成年了很了不起吗!你们才多大!认得清优劣好坏吗?你们这就是寻求刺激!你们就是有病!”顾为民一只手攥紧了床单,恶狠狠的盯着迟逾。   “这不是病,这是一种正常的性取向,只是比异性恋少了一部分。”迟逾试图去解释,让他改观,让他知道同性恋并不是一种罪大恶极,甚至是疾病的东西。   “你倒说得轻巧,怕就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的顾塬,一个男生好好的留什么长发,有正常男生留长头发的吗?!”顾为民反唇相讥“如果从小缺乏父母管教和爱的话的确是容易出问题的,有病很正常。”   迟逾听见后面的话眼眶已经红了,但依旧念着顾为民是顾塬父亲的顾塬保持着沉默,他略微哽咽着,他说“顾叔叔我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两个是真心喜欢的。”   顾为民压根不想抬眼看他,语气极为讽刺“两个男的谈什么情情爱爱?你让我恶心,请你立刻离开顾塬离开我的家,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你。”   被顾为民下了最后通牒了,迟逾也无力再去多说什么了,沉默着开了门上了二楼。背包放在沙发上,从门口到沙发需要七步的距离,而从沙发到碰到你只需要两步的距离。顾塬依旧睡得很熟,迟逾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他脸上犹如蜻蜓点水般落下轻轻一个吻。房间里的空调温度打的的确有点低了,迟逾伸手捞过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了些。   “迟逾?”可能是调温度的声音吵到了顾塬,他在睡梦中嗫嚅着,唤着迟逾的名字。迟逾听见声响走到了床榻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说“我在。”   顾塬又问“你在干嘛”依旧是模糊的,在睡梦中茫然的。   迟逾笑道,“我下去倒杯水。”   然后顾塬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沉沉睡过去了。   迟逾长吁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床边拎着包出了门,下了楼。   顾为民在一楼客厅里,泡了一杯茶,迟逾下去的时候他刚喝完一口,迟逾顿了顿,转身看向顾为民“这半年就劳您照顾了。”   没登顾为民深究他话里是什么意思,迟逾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大步流星的,仿佛没有丝毫留恋的,走出了巷子。   他没有去车站坐车,沿街拦了一辆的士,上了车就仰躺在了后座,腿上搁的他的黑色的书包,不对,准确来说是顾塬的,他走之前,是把自己的东西装在了顾塬的包里,带走的也是顾塬的包。   他两只胳膊将包禁锢着,一丝一毫都不想松开。   “去哪里?”司机问他   他说“云中丽景。”   顾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已至黄昏,窗边的火烧云火红火红,似乎燃烧了一片天。顾塬刚一睡醒还有点儿头晕,那种让人犯恶心的眩晕感,一圈一圈似涟漪一般席卷着他。顾塬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迟逾?”   “迟逾?”他又叫了一声,拔高了声音,依旧看不见迟逾的影子,他恍惚间想起来迟逾说要去喝水,还在下面?顾塬径直下了楼,大门紧闭,客厅无人,老爸的房门开着,老爸在里面看东西。   顾塬直接进去问了一声“爸,迟逾呢?”   顾为民没转身,应了他一声“我怎么知道?”不耐烦极了。   “那人去哪里了?”顾塬嘀嘀咕咕的上了楼,迷迷糊糊间呗楼梯台阶绊了一下,一个没稳住跌坐在了台阶上。顾塬被吓得瞬时清醒,突然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睡之前可是才跟迟逾一起猜测过他老爸是不是知道了,结果一醒来人就没了?他还迷迷糊糊的去问他老爸?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顾塬麻溜儿的起身,去房间里看看行李物什,果不其然迟逾的全部都收拾走了,但是拿走的是他的包,顾塬一下没忍住,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在包里就背上下了楼。   “你要去哪儿?”顾塬的老爸端端正正的坐在门口,似乎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干脆把门锁上了,堵在了门口。   “你对迟逾说了什么?”顾塬红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去找他。”   “找他?”顾为民哼笑一声“顾塬你嫌不嫌丢人?我把门关起来是为什么?我他妈怕邻居看笑话!一个好好的男生,什么不好好学,学搞同性恋,你恶不恶心?啊?”   顾塬被气得全身发抖,拎着包的手青筋都因为激动起来了好几根,“我恶心,那你别跟我这个恶心人在一块儿,你放我走!”   “放你走?等着整个文溪看顾家笑话吗?看你搞同性恋两个男的抱在一起亲恶不恶心,反不反胃?”顾为民怒极反笑,“那他妈今天敢出这个大门一步,你就看着你妈牌位,你说你对不对得起她?!啊?”   顾塬沉默,“你自己好好反省吧!”顾为民插着腰踹了一脚门板,进屋里去了。   顾塬把包放在腿边,径直跪在他老妈的遗像面前反省。顾塬想,等他反省完了,不管是谁也别想阻止他去找迟逾,他的确愧疚,愧疚的是怀胎十月给予他温情的老妈,而不是老爸。   顾塬沉默的跪着,挺直了背脊。顾为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管怎么样,只要顾塬改了这个毛病做回正常人才好!   顾为民进了房间,将门关上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破冰,却又在今天把缝隙越拉越大。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在一起了 再等等!!! 第119章 我逃向你   迟逾回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吃饭,连人影儿都还没见到,迟逾就已经进入了房间,将门反锁了过去。他躺在久违了的床上,思考顾为民说的话,很伤人,很令人难过,很反对。这就是世俗的眼光,或许这件事被奶奶知道了,奶奶可能也是报以同样的眼光和评论,只是不会像顾为民这样伤人罢了。   迟逾从来没有怀疑过顾塬和他之间的感情,从始至终,到现在他依旧觉得他跟顾塬能够走下去,这是来自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但是现在迟逾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他沉思着,然后沉沉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   晚上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奶奶温声的试探,“阿迟醒了没有?过来吃晚饭54-4 吗?”   迟逾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七点了,但是顾塬没有跟他发信息。他胡乱抓了一把头发,结果让他的头发更乱了,迟逾有些烦躁,不过依旧耐着性子回了奶奶一声平静的“来了。”   晚上奶奶煮的粥,配的两碟小菜,奶奶没有吃晚饭的习惯,可见是专门为他做的。奶奶把轮椅调高了些,手搁在桌子上,看着迟逾一口一口闷闷的喝粥。旁敲侧击的问他“小塬也回来了吗?怎么不带来家里吃饭?”   迟逾顿了顿,没说话,吃得差不多了才闷闷的,没有来的来了一句“明天就去画室培训。”“明天?”奶奶惊讶中带着惊喜,连刚刚的问题迟逾没有回答也没有多问,现下前途最重要。“你当真明天就去?”奶奶惊疑不定,又问了迟逾一遍。   “嗯”迟逾点头,一锤定音。   迟逾喝过粥,直接回了房间,他现在只觉得压抑烦躁,从心底攀升起来的燥席卷他的全身,将他的大脑吞噬湮没,迟逾打开了画架,拿了一个折叠桶还有丙烯颜料开始调色,百叶窗前的薄荷叶被映衬的同油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极好看极好看,生机蓬勃。   迟逾挑出来的颜色不一会儿就跃然于纸上,只是薄荷根茎调色失了些许偏颇,变成了灰败的灰绿色,生机霎时就被这一处给遮掩了光芒,迟逾蓦然间想到了顾塬父亲说过的话。   “我看见你们我心里就犯恶心。”   “成年了很了不起吗!你们才多大!认得清优劣好坏吗?你们这就是寻求刺激!你们就是有病!”   “你倒说得轻巧,怕就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的顾塬,一个男生好好的留什么长发,有正常男生留长头发的吗?!”   “如果从小缺乏父母管教和爱的话的确是容易出问题的,有病很正常。”   “两个男的谈什么情情爱爱?你让我恶心,请你立刻离开顾塬离开我的家,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你。”   一句句话就犹如立体环绕留声机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面前,一圈一圈的围成小圈子,把他一个人包围在里面,逃无可逃,去无可去。顾为民的声音和表情变得愈发狰狞,放电影似的从他面前一帧帧的播放,迟逾抱着头,难受极了,紧蹙的眉头让他看起来并不安生。   迟逾抱着头想要把那些话,那些画面清零,却让它们更加鲜活,他扔掉了手里的笔刷,用修长的双手紧握成拳,敲打自己的太阳穴,但是仍旧无济于事。   他又失脚踢翻了画架,他忍着难受没有说话,唇齿几乎要溢出血来,画架倒瘫的趋势带倒了原先放在画架旁边的折叠水桶,里面的混合了颜料的水全部泼洒了出来,动静有些许大,敏感的加菲倚着奶奶睡觉时被惊的“喵”了一声,黑甜乡中的奶奶拍了拍加菲的身子,给它顺了顺毛,不消几秒钟,就又将抻长的脖颈缩了回来,安安静静的趴着睡着了。   迟逾全身脱了力,他发现越抗争越明显,越反驳越无力,他干脆躺在了一滩污水颜料的地板上,颜料水将他的衣服染成了青一块紫一块的颜色,白色的T恤染上了污浊,迟逾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看着房间里忽明忽暗,生机盎然或灰败苍白,明媚开朗或黯淡无光。他正仰着头,他紧闭上了双眼,在污水中,沉沉睡去。   迟逾一觉睡到天微亮,外面仍旧是深蓝色的,路灯仍旧是开着的,穿着短裤T恤的中年男人牵着狗已经跑了一圈又一圈,他听到狗吠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头发脏了,去洗了个澡,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五彩斑斓的T恤拍了一张照片,存在了手机里,然后他脱下了衣服,赤裸的站在镜子前,他的身上也有颜料浸泡后的痕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青色。   他站在花洒下挤了沐浴露,在有污渍的地方使劲揉搓,直到那一块皮肤变得殷红,才就此罢手,而是否真的洗去了?他不得而知。   奶奶还没醒,加菲是个连门都会开的巧猫,踱着猫步,在客厅里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迟逾久违的亲昵的摸了摸它的脖颈,加菲享受的仰着头眯上了眼睛,迟逾好久没有对它这么温柔过了,一直都处于打压它的状态,加菲蹭了蹭穿着拖鞋的,他的,白皙的脚。   迟逾拿了拖把,将房间收拾干净了,然后拿出包开始放东西,带的不多,两件衣服罢了,还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只悠哉悠哉的缩在龟壳中睡觉的,顾塬给他买的小乌龟。   雅思超市不远,就在小区的斜对面,临了一条街而已,天还早的很,超市将将开了门。迟逾随便换了一双鞋就出去了,站在面包区给奶奶挑着面包,又去了饮品去,给奶奶拎了几包新鲜的牛奶,蔬菜水果随便买了些,一并回家放在了冰箱里。   东西收拾好了,奶奶也刚好起了床,加菲抱着奶奶的脚,蹲在轮椅的空处,乖巧的望着迟逾,迟逾几乎都要以为是它通风报信了。   “现在就要走啦?”奶奶微笑的望着迟逾“我还以为你要晚上走呢。”   “晚上走恐怕到时候时间不够收拾,早点去早点弄完。”迟逾说。   奶奶思忖片刻,欣慰的点了点头,“也是,那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迟逾扯出一个笑“表哥还有梁远舟都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迟逾想了想“我也会想您的。”   似乎由于没有被点到姓名,加菲不满的叫了一声,迟逾敛眉看它,加了一句“也会想加菲的。”   “好”奶奶点点头“还是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我会的。”   迟逾出了门,小区门口的网约车已经侯着了,迟逾回头遥遥一望小区的铭牌,其实内心还是很不舍吧。他登陆微博,将T恤的图发了微博,没有配字,然后直接卸载了微信以及微博。手指在屏幕上翻飞,给他的表哥沈渡航发了一个信息,“我过来了。”   顾塬在家里跪着,从晚上六点跪到了清晨六点,整整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后才从地上起来,放些顾为民的面,一瘸一拐的扶着墙,上了二楼。他躺在床上,似乎还有迟逾同他一起睡过的余温。   两行清泪从他眼眶里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他不知道他老爸对迟逾说了些什么,但是老爸对他说的话已经够难听了,对于迟逾他这个心中的外人,话只可能更加的难听。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迟逾那天那么温柔,那么反常呢?他应该更在意迟逾一些的。   楼上本就有水,迟逾怎么还要下楼呢?那是下楼吗?那是为了他去下刀山与火海。然后就给他的是火焰扑灭过后的余温,迟逾怎么就这么…这么…有病呢。   顾塬伸手抹开了眼角的热泪,热泪滚烫,他的理想与星光不知正在何途。   腿又麻又酸又痛,赶得上老妈不在的时候,跪在灵前的一晚又一晚。跪了十二个小时,将对他老妈的愧疚一跪报了,那么他再想去找迟逾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他不亏欠谁的。就算是他老爸,他承认他老爸这段时间给予了他久违的温情,但是他并不愧疚,事情闹到这一步,顾塬对他老爸的心都快死了。   顾塬反手用枕头垫在了自己的脑袋后面,将自己的身体支棱了起来,用手拳头轻轻的一寸一寸的将腿部按摩放松,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用手又将腿上的肉轻轻揉捏,忍着酸麻与疼痛,硬生生抗了过来,然后扶着窗帘学着正常走路。   刚开始的时候,手没扶稳,一不小心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用手抓住了窗户的边沿,又扶着站了起来,腿部终于慢慢回温,有了正常的知觉与走路的姿势。   顾塬扑倒在床上,订了一个,半个小时后的闹钟,用半个小时,来弥补昨夜的睡眠,醒过来后,连衣服也懒得再收拾了,径直背了迟逾的背包,衣服也来不及换从二楼下去了。   “你要是敢出去一步,你他妈就不老子的儿子了!”顾为民手里拿了一根拳头粗的棍子,站在自己的房门口,顾塬已经冲到门口了,跟他就两米的距离,听到顾为民的话,顾塬停下来了,平静的,看着顾为民,然后“咔哒”一声,门开了,顾塬当着他的面,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奶奶是一个很温油的人,父亲只是现在太偏执…哎 第120章 你在哪里   顾塬去坐了车,回到华子咀不过十点多,刚下车就上了出租车,直奔迟逾家,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在小区停的稳当,前面的一辆黑色的车正好出发,行驶进了滚滚车流之中,出租车司机见缝插针,刚停的稳当又开动了,将顾塬直接送进了小区里面。   迟逾家的门牌号是0102,顾塬在门口站定了,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按下了门铃,顾塬右眼皮一直跳,门铃摁了之后一直在响,却没有人开门,等到他按第二遍的时候,门铃才打开。是迟逾吗?顾塬想。   “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呀?阿迟?”   闯入顾塬眼帘的是奶奶,奶奶语气温和,把门打开了,自己坐在轮椅上,在柜台前惊讶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塬,一身风尘仆仆,眼睛里满是疑惑,“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他想,迟逾是不在了吗?出去了吗?   “原来是小塬来了。”奶奶笑了笑,把轮椅往后挪了挪,“可巧,阿迟刚出门,你们没有遇见吗?”   “没有,奶奶你知道他去哪里吗?”顾塬很着急“他怎么突然走了?”随即他便想起来,迟逾同他说过,大抵是这些日子要去武汉培训,所以现下是提前去了吗?老爸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的躁郁症有没有复发?   顾塬担心死了,“奶奶,迟逾有没有心情不好?”   奶奶想到迟逾昨天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斟酌着问他“他昨天心情我的确不知道,只是看起来沉默寡言了些?你们吵架了吗?我原以为你也回来了。”说着说着,奶奶心里一惊,昨天问迟逾这个问题的时候,迟逾这个小兔崽子竟然不着痕迹的给糊弄过去了。   顾塬在原地愣怔了一下,连门都没有进,“那您知道他是去武汉了吗?”   “去了的,阿航送他去的,没有去车站坐车,现在恐怕已经上了一级公路了”奶奶看顾塬有准备去追的架势,出了声,一番话拉住了顾塬。   顾塬回想起迟逾之前同他说的,每个月大抵会回来的,现在还是会回来的吧?顾塬不知道,眸光暗淡,想问奶奶迟逾什么时候会回来,话到嘴边,又问不出了,噎进了肚子里。   顾塬不是不想问,他是不敢问,他敢问吗?如果奶奶告诉他,迟逾不会回来了,至少这半年,那他还期待着什么?   顾塬回到了南湖,假期的卷子挺多,他没有心思写,把卷子摆在了桌子上,愣了愣,想起了之前给迟逾讲题的样子,你说怎么这么快,就一眨眼的功夫,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顾塬不知道,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把门关严实。顾塬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烟,自打跟迟逾一起戒烟之后,这包烟压根没动过了。打开的时候,把烟捏在手里,还能感觉到有点潮湿的感觉。   顾塬也没有打火机了,去厨房找了一个点上,抽了一口,被呛得不行,你说这烟真是他妈的难抽,怎么就抽一口眼泪就出来了?顾塬把烟掐了,扔在垃圾桶里面,坐到桌子前发了一会儿呆,又去床上躺下了。   写也写不下去,睡也睡不着,抽烟抽不进去,吃饭吃不进去,顾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日子是熬过去的,两个人没有联系,互相在思念之中挣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要跟彼此分开,他们依旧是坚定的,矢志不渝的。   高三的节奏真的很快,前两个月不到,就把所有的知识点讲解完毕,剩下的就是一轮又一轮的复习,考试,枯燥无味?的确枯燥无味。没有迟逾的世界里,顾塬的时间很多,他把见不到迟逾的时间,全部放在了学习上面,学习,学习,学习,就连文综三个老师,都时不时劝着顾塬休息一下。   他的沉默寡言,来的很突然,也显得很不突然。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因为高三了,学霸要开始更加努力的学习奋斗了,只有叶小露和陈非凡看出了端倪。   “你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吗?”叶小露端着喝水的保温杯,倚靠在后门,对旁边的陈非凡说道。   虽然陈非凡是个钢铁直男,但他却一针见血,“是因为迟逾吧?”   叶小露狐疑的看着他,难道陈非凡也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了?“你知道了?”叶小露试探的问了一声。   “什么我知道了,我一直都知道!”陈非凡不容置疑的回答她。   “你真知道?”叶小露抻了抻脖子,以为陈非凡在诓她的话   “我知道他俩在一起了!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陈非凡边解释边伸两只手两个拇指在一起点了一下,非常认真努力的给叶小露解释。   叶小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非凡无奈,摊了摊手,“姑奶奶,我又不瞎,两个大男人谁没事带情侣手绳?天天在一起?他跟我有这样过吗?”   叶小露麻溜的摇摇头,那的确是没有,不过想想也令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言归正传,“那到底…他们怎么了?”叶小露拧着眉,咬了咬杯子上的吸管。   “迟逾是去培训去了不是?”陈非凡在思考。   “是的。”   “既然异地是主要原因,那我们让他们见着面不就行了?你是不是傻?”   叶小露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意见可行,不过应该怎么做才行呢?   叶小露一拍手!惊喜的跳了起来,“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见着了!”   “嗯?”   “我可以装作跟孟琛吵架,然后让顾塬陪我一起去武汉!孟琛已经去学校了!也在武汉呢!”叶小露觉得这个想法挺好,恰好她也看见心上人,两全其美!   陈非凡愣了,轻轻的“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马上完结了 真的要完结了!你们感受到了吗!呗呗兔们! 第121章 我来了   顾塬并不是没有想过想要去武汉找迟逾,叶小露提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冒出来的念头居然不是犹豫,而是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可以去见迟逾。顾塬不知道迟逾现在怎么样,不知道他心情好不好,不知道他在武汉过不过的习惯,也不知道他的病有没有又出现…   迟逾的微博只有临行前的那一条微博,顾塬把图存下来天天看,就一件衣服而已,硬生生想要从里面看出花儿来,这怎么可能呢?可是迟逾微信短讯,的的确确一条信息都没有,迟逾不发,顾塬也不敢发,他不知道顾为民说了什么,他怕等来的回复是两个字。   叶小露跟他说了计划之后,顾塬就已经开始筹备了,也不算筹备吧,就是买票什么的,他的身份证没有办,陈非凡借给他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这也是顾塬担心的一个点,说实话,18年来,快19年了,他还从来没有出过市。   去武汉的行程被安排在了十一月初,放月假的两天一夜,顾塬和叶小露约好一起去坐车。陈非凡帮忙打听了一下,坐大巴过去,身份证通行应该可以,只不过时间久一点,两个人略一思忖决定就坐大巴过去。   叶小露带了满满当当一书包的面包和化妆品,顾塬带了满满当当的一书包思念,跨过几百公里,一起去见他们各自的爱人。   叶小露没有告诉顾塬,她和孟琛并没有吵架,她也没有告诉孟琛自己突然过来是因为顾塬,她希望上天能够对顾塬和迟逾两个人都好一点,都是特别好的人,就让他们好好在一起巴,可是事情总是与愿违。   时间迫近,十一月初的月假一放,两个人就踏上了旅程。顾塬在车站用陈非凡身份证兑换了一下车票,叶小露已经轻轻松松过了安检过去了,他因为人脸测试被拦住了,当时人很少,只有他一个人。   他沉默了一下,告诉了阿姨,“我是用的我同学身份证。”没想到阿姨人挺好,简单问了几句,确定是借的之后趁没多少人将他放了进去,终于和已经急得成热锅上的蚂蚁的叶小露汇合了。   四个小时,你说长,它其实也不太长,你说短,它的的确确也不短。一路上,叶小露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在给人发信息,偶尔抬头跟顾塬说一句话。   顾塬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呢?那种惴惴不安,那种激动与雀跃,难过吗?难过。顾塬都快难过死了,但是这个时候他是愉悦的,沿途的风景千篇一律,顾塬偏就看的津津有味,他离他喜欢的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大巴进站之前,叶小露和顾塬就在车里做好了攻略,两个人到时候就是分头行动了,叶小露去找孟琛,顾塬去找迟逾,然后明天上午快中午那一段时间,就在高铁站会晤。   临走之前的叶小露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瞪大了双眼,明明去过很多座城市,很多个国家,却依旧在这个临时落脚的城市欢呼雀跃充满了好奇。车还没停稳,叶小露就扒着窗户兴奋的告诉顾塬,“我来到他的城市了。”   他轻轻的在心底说,“我也来到他在的城市了。”   “他告诉我他们学校有红枫,现在正值红枫遍野,我一定要去看看!”   顾塬沉默,他不知道迟逾哪里有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迟逾。但他没有说,因为他不想破坏叶小露的美好心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之前迟逾说要去培训,迟逾将地址告诉了他,现在地址在他的手机备忘录里安安静静的躺着呢。他下载了一个地铁APP,从复杂的网路中搜寻去他的学校的地点,正逢人多,他只能站着,于是他一站站了27路。   当顾塬站在哪所学校门口的时候,心情是奇特的,明明上午还在家里,下午怎么就到了一个离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了呢?“**画室”四个字是浮雕,雕在门外的石头上,顾塬过去摸了摸,真的很凉很凉很凉。   值班室有人,不用问也知道进不去。顾塬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对面的连锁酒店,对比了一下画室与它的距离,其实他更愿意住在画室旁边,但是楼下只有一家面馆,旁边基本都是吃食,没有地方住,顾塬叹了一口气,办了入住,但是他要的是一间临街的,带窗户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由于今天有事 所以先更1500左右 然后我下午晚上左右会把今天的补起来 嘿嘿嘿 第122章 月朗风清   迟逾头疼已经好几天了,自从正儿八经的进入了深秋,去药店买过几次药依旧没什么用处,偏头痛倒是越发严重,记得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个毛病?迟逾拧着眉,带着深深的咒怨,就着温水吞了一片阿司匹林。   银白色的药丸壳子现下已经空了,迟逾用手拨弄了两下,今天又要去买了。那顺便买一点舍曲林还是褪黑素?宿舍里的药的确不多了,每天晚上就算是听那种专门制作的ASMR的视频语音,也基本上不能入睡成功。每天都是熬到凌晨才能睡着,迟逾有点不耐烦,将耳朵里的耳塞取了下来。   内心的躁郁简直压抑不住,现在就算是画画,也很难再抑制他内心想要冲破囚笼的呐喊与呼啸。他简直想一个人躺在荒无人烟的沙滩上,让深秋的烈风从他的每一寸肌肤上呼啸而过,让他感受刀片剜肉般的疼痛与快感。   “怎么了,不想画了?”程星言端了一杯温水递给迟逾,迟逾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接过了水,轻轻叹了一声“谢谢。”   “那是又头痛了还是?”还是病又发了?迟逾知道他想问的是这个,迟逾不想说话,但还是懒懒的说了一句“头痛”   程星言是他在画室的室友,一次凌晨睡不着在宿舍阳台抽烟被他发现了,然后披星戴月陪他抽了半夜的烟。又一次自己的药物被他发现了,程星言是一个很懂事的人,没有当着别人面问他,只是趁着只有他们俩在的时候问了一句,他很直白的告诉迟逾,他很担心迟逾的健康状况。   迟逾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一而再的被他发现。   “等一下要不要陪你去买药?”程星言又问。   迟逾心说这人也忒没眼力见,没看见压根不想理他吗?迟逾语气淡淡的,“不用。”说完径直就将耳塞重新塞回了耳朵里,拿起了旁边的炭笔和橡皮面对着画板,程星言吃了一个闭门羹,只能闭着嘴生生噎下话回到自己的位置。   终于走了,迟逾抬头看了一眼,程星言坐在最前面,他坐在最后面,角落里。这是按成绩排的,但是他是A班第一,老师勉强同意了他坐后面的请求,虽然很勉强,但毕竟是同意了。基本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同学们零零碎碎的已经下楼吃饭了,程星言还在位置上,不过画室有后门,走后门的话程星言是发现不了的。迟逾趁这个时机下了楼,往后瞥一眼,并没有跟上来。   迟逾轻轻一笑,很愉悦。   深秋已经凉起来了,迟逾穿的是连帽加绒的卫衣,去年秋天顾塬拉着他买的,非要买情侣的,一蓝一粉,他穿的粉色。因为这件卫衣被认成多少次女生了?他数不清了,但是顾塬挺喜欢他穿这一件卫衣的,虽然顾塬不在。   通往画室门外的道路跟一中校道差不多,种满了银杏树,现在基本上树叶都黄了,极好看。迟逾把卫衣帽子掀起来戴着了,差不多六点左右了,天已经黑了一些,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他一个人踽踽独行,偶尔看一眼手机,屏保是最开始在步行街为顾塬照的一张图,蹲在地上找他画获奖的那个时候。   光看着头发就扎手,迟逾笑了笑。他很想顾塬,无时无刻,只不过一个人的时候更甚。   顾塬等了一个下午,没等到,基本没有什么人出来。进去吗?还是算了吧。顾塬收拾了一下,下了楼,画室旁边有一个面馆,顾塬打算过去吃面,坐车加上蹲迟逾,饿了一天了。   顾塬说走就走,面馆晚上生意还不错,顾塬点了一碗炸酱面,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说实话味道还可以,但顾塬还是觉得华子咀的刘哥燃面好吃一点。迟逾也喜欢吃炸酱面,不知道这边的炸酱面他吃不吃的惯。   顾塬去冰柜拿了一瓶冰可乐,咸的慌。   迟逾径直出了校门,过了街道,画室斜对面就是一个酒店,又贵又坑人,沈渡航和梁远舟说陪他两天,在哪里住了两夜,原本是三夜,但实在是又贵又坑沈渡航最后一夜直接退了房,拍拍他的肩,让他好好保重。   迟逾点了一根烟,现在天已经黑的彻底,猩红的火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一样,迟逾吸了一口,缓缓的吐了出来,白烟在黑夜中也很明显。迟逾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很轻,打出校门就听见了,迟逾又不聋。   迟逾停在了离药店只有一两米远的位置,手揣在兜里转了身,后面跟着的人也停住了,看见迟逾转过身,尴尬的低下了头。迟逾的右手在卫衣口袋里扣住了美工刀,他看着程星言一脸警惕,紧锁着眉头,迟逾不知道程星言想干什么。   两个人对峙着,也不算对峙,程星言虽然一米八的大高个,但是在一八六的迟逾面前还是算不太高。迟逾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在画室宿舍维持表面的友情就够了,现在说了别出来还跟出来又是个什么意思?   程星言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温文尔雅的样子,在迟逾转过身后眼神闪过一丝慌乱,然后迅速镇定下来,定定的看着迟逾。   “你到底想干什么?”迟逾很烦躁,语气非常的差。   程星言愣怔了一下,很明显在挣扎和犹豫到底要不要说,伸手准备去拉迟逾的胳膊,被他一闪而过躲开了,“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说行不行?”如果说迟逾刚刚是烦躁,那他现在就是怒,尤其是不喜欢别人碰他,除了顾塬。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程星言往后看了一眼明显有点急了,看着迟逾的目光急切又炽热,“迟逾,我喜欢你。”程星言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这下换成迟逾愣了,他喜欢他?这是什么剧情展开?迟逾手里握紧的美工刀又悄悄的松开了,他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说我喜欢你,迟逾,我喜欢你。”程星言又恢复了往常的镇定,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   迟逾低低的笑了一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第123章 想见你之想见你   “但是我不喜欢你。”迟逾很平静,同他四目相对,告诉他这个事实。   “你…”程星言往前跨了一步,又试图拉住迟逾,但是想到迟逾刚刚对他的举动,又将手顿在了半空,喉结翻滚,艰难的问他“是你手机屏保上的那个男生吗?”   迟逾拧了拧眉,下意识的握紧了左手里的手机,屏保的的确确是顾塬,但是只有背影,没有正脸,程星言观察还很仔细。“是他,怎么?”迟逾并没有因为他无意间提起了顾塬语气有所缓和。   程星言用手推了推眼镜,“你们如果没有在一起了,那么,我可以做你的下一任男朋友吗?”   迟逾还真没想到这一茬,程星言是哪里来的勇气说这些话?什么时候同性恋已经这么开放了?他曾经跟顾塬在一起都还是偷偷摸摸的呢。   迟逾沉默了,并不是想答应,只是在想,什么样的话能够让他死心的彻底一点呢?   黑暗中的人听着对话,看着对面穿着粉红色卫衣沉默的迟逾,攥紧了拳头,唇抿成直线暗自隐忍着。迟逾已经没有说话,对面的两个人沉默着,面对面的沉默着,顾塬不知道迟逾这时候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呢?他会答应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有男朋友,我们很好,不需要你的打扰。”迟逾的声音与他在内心的否定同时想起,多好,顾塬在黑暗中轻轻笑了一声。   程星言摸了摸手腕,也微微一笑,似乎是听见后面没有了脚步声,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连说话都不紧不慢了起来,温温柔柔的,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迟逾,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你有男朋友怎么会一个人半夜抽烟呢,还有你的药。如果你喜欢他,没事,我们慢慢忘记,我们慢慢来,我可以等你,好吗?”就像蜜罐子里的朴素的蜜黄色的蜂蜜糖,又甜又让人沉浸,连顾塬听着都心紧了几分。   “噗——”迟逾没忍住笑出声,明眸皓齿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也是这么明媚好看,这是顾塬多久才看到的一次迟逾的笑容?他已经几个月没看见了?整整四个半月了。听见程星言说的话,说的迟逾的现状,他竟然除了难过还有一丝隐秘的开心,因为迟逾和他一样,彼此的思念,彼此怀念。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关心。”迟逾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竟然笑了起来,程星言愣住了,他也在身后偷偷窥过迟逾的手机屏幕,看背影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男生而已,甚至可能还没有他好看,迟逾怎么会选择他?   “你…”   “谢谢你对迟逾的照顾。”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后面一道稍晚些,划破漆黑的夜色幕布,扯开迟逾与程星言之间的防线。在两道错愕的目光注视下,顾塬慢吞吞的从黑色幕布后走了出来,双手插在卫衣兜里,好巧不巧,穿的是迟逾同款的蓝色卫衣,路过程星言的时候,故意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在他身边停了一停。   顾塬比迟逾只矮一厘米,一米八五的个子,就算程星言是一米八也有着不小的压力。然后顾塬才更加温吞的走到了迟逾的旁边,一蓝一粉,比肩而立,倾尽风流。程星言这一刻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般配。   迟逾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喏,你看到了,这就是我的男朋友。”简单明了,甚至不用多介绍,看衣服都能看的出来吧?   程星言牙齿几乎都要将唇咬破了,铁腥味在嘴里绽放蔓延,你说怎么可能偏偏就这么巧呢?可偏偏就这么巧。两个人戏谑的眼光几乎要将他看的无地自容,他怎么会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就在他的身后!他还以为是什么过路人,没想到是人家的正牌男朋友,在这里将他的话听了个完完整整!万一传出去,多令人害臊。   程星言落荒而逃。   程星言走后,两个人依旧静默着,路灯将两个人的背影拉的好长,两个穿着同款连帽衫的人,并肩站着,谁也没有率先动作。   迟逾看到顾塬的那一瞬间,恨不得拿袖子擦擦自己的眼镜,总觉得是自己头昏眼花思念过度都出幻影了,当顾塬站在他身边,一瞬间他的体温与他肩膀碰撞,他才真真正正意识到,哦,原来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然后,迟逾干涩着喉咙,试探的问了一声,“塬…哥?”   顾塬几乎是一刹那,将迟逾紧紧的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是我。”   迟逾第一次感觉,这两个字的温柔和坚定,一个人在他乡整整四个半月,吃药,失眠都不算什么,可是眼泪却在面对这个人的那一瞬间,决了堤。 第124章 你共我   顾塬抱过迟逾后,拉着他进了药店,白色的药架罗列着几十种药,顾塬一一看过去,挑了两个感冒药,两盒胃疼吃的药,创可贴,生理盐水,还有碘酒一些常见的要用的东西,迟逾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看他动作。   顾塬挑好了,就去前台结了账,找医生阿姨拿了一个医药箱,全部规整的摆了进去。里面装的药没有一样是迟逾现在用的上的,几乎都是常见的药,至于舍曲林安眠药一类药物,顾塬几乎眼神都没有跟它们有过碰撞。   “谢谢您,麻烦了。”顾塬谦和礼貌的对着阿姨道谢,阿姨冲他们笑了一笑“这个节气,是容易感冒,要多注意啊。”言罢,将医药箱递给了顾塬。   顾塬点点头,继而拉着迟逾出了药店,两个人一路无言的直到巷子口,这才停住了脚步。往右,是画室,往左,是顾塬住的酒店。   “你要回去吗?”顾塬比迟逾矮,说话也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脸,但视线没有同迟逾碰到一起,迟逾手从腰侧探上顾塬的腰,虽然是十一月初的天气,顾塬穿的依旧不多,里面就一件T恤,卫衣是加绒的。迟逾捞了一把,空荡荡的。顾塬一把握住了迟逾在他身上游走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那就跟我走吧。”   跟他走,当然跟他走。顾塬带着迟逾进了酒店,顾塬一开始就是开的双人间,也不是未卜先知,只是觉得,万一呢。然后他就赌中了这个万一,迟逾现在正趴在前台的大理石石柜上,凝神填着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还有姓名。   前台小姐姐开玩笑说,不填的话,万一警察扫黄打非什么的查房,多了一个人那多不好解释。迟逾正写到一半,猛然间抬头看了小姐姐一眼,“扫黄打非?”四个字刚问出口,对面的小姐姐脸都红了一半,顾塬见事不对赶紧拉着迟逾坐电梯去了。   听听就行了,怎么还上嘴问上了?这让人怎么跟你解释?更何况你们俩大男人一间房,两个大男人在房间里那什么吗?就算那什么,前台小姐姐她能知道吗?她知道她好意思说吗?   顾塬头一回觉得迟逾的好奇心忒重了些。   “我们也会被扫黄打非?”迟逾进了房间衣服还没脱呢,就问上顾塬了。在房间里扫视一周,就顾塬一个包,那个包还是他留下来的,屋子里也整齐的很,多半是今天才到,还没来得及休息呢。   顾塬在换鞋,刚把袜子脱了就听到迟逾这么一句话,差点连脸臊的不想抬起来,“我们可以被扫黄。”思考片刻,顾塬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回答。   “……”迟逾这下子什么都懂了。拿了一身浴袍径直进了浴室去洗漱,顾塬被一个人扔在外面也不知道迟逾在想什么,顾塬想不通。于是也将浴袍换上了,然后很没有脑子的进了浴室,很巧,门没有锁。   里面热气氤氲,整个浴室都已经弥漫着热腾腾的水汽,迟逾的胴体在水雾缭绕中若隐若现,迟逾转过身来了,正对着顾塬,他看到了他濡湿的头发紧贴着脸,也看到了他仿佛刀刻上去的肩胛骨,上天将迟逾雕琢的很美。   (意识流片段,询@鹿追樱里就是樱里,或群1136560966)   迟逾将顾塬拦腰抱回了床上,顾塬真的瘦了,迟逾甚至觉得他的腰能够盈盈一握了,迟逾有点儿难受。顾塬在进浴室洗澡前就把酒店房间里的暖气打开了,现在外面的温度同浴室里相差也没有那么大。   他们只开了一盏壁灯,乳白色的灯光衬的迟逾的皮肤更加细白,顾塬拉过来被子,将两个人一把盖住,虽然洗完澡后两个人都换上了睡衣睡裤,但是依旧会觉得有一丝丝的冷,顾塬可不想要自己刚买的药,这么快就被派上用途。   “今天你能睡得着吗?”顾塬和迟逾面对面侧躺着,顾塬用手拨弄着迟逾的头发,不得不说时隔这么久他为迟逾吹头发的技术一点都没有生疏,把他的头发捏在手里捻一捻,干燥的。   迟逾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迟疑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依旧需要药物入睡,点头是因为晚上真的超级累,尤其是看到顾塬的时候,肩膀上千斤负担犹如脱了力一般直直被卸下,整个人轻飘飘的。   迟逾揽过顾塬的肩膀,把自己的胳膊枕在他的脑袋下面,自己也凑到顾塬颈窝边上,轻嗅着顾塬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淡淡的奶香,很适合安睡。顾塬也搂住迟逾的背,两个人搂的紧紧的,“睡吧。”顾塬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顾塬就像一个催眠师,迟逾躺在他的身边,嗅之所及全部都是顾塬的味道,触之所及是顾塬的体温,只要是顾塬在的地方,迟逾就会很安心。很出人意料的,却又在意料之中的迟逾睡得很熟,甚至顾塬还没进入梦乡呢,他就已经睡着了。   顾塬拍了拍迟逾的后背,轻声哄着他,将他眉宇间的戾气与紧锁的眉头一一抚平,然后小刺猬似的迟逾又被成了乖巧美丽的少年。顾塬看着迟逾的样子,嘴角是止不住的上扬,想强忍下来,还是没忍住。   今天晚上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及顾为民,也就是他老爸。顾塬不提是因为深思熟虑过后,他爸的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迟逾这个人怎么想的,更重要的那些话已经足够难听了,顾塬不会想要迟逾再去回忆一遍,这种并不美好的记忆,能割舍的就割舍,能放下的就放下,没必要为了它折磨的自己伤痕累累。所以这件事,顾塬是开不了这个口了。   相爱抵过诋毁,信任抵过世俗。   顾塬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手又一次抚过他的眉宇间,然后将相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趁他在熟睡之际,偷偷拍下了一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穿着淡粉色睡衣的迟逾闭着眼睛,睫毛长,黝黑似墨水,所有的一切都衬得迟逾更加白皙美好,照片跟故意拍的写真似的,顾塬也不知道是夸自己的技术好,还是该夸迟逾长得好,360°无死角,拍哪儿哪哪儿都好看。   顾塬盯着迟逾看了好一会儿,将分开的日子看回来似的,直到睡着才罢了心思。顾塬睡得晚醒的早,迟逾睡的早醒的迟,顾塬醒的时候看迟逾睡的熟就没把他叫醒,径直下了楼去给他买早餐。   好巧不巧,顾塬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两笼小笼包还没出笼,就遇到了刚好来买早餐的程星言。怎么说呢,程星言的心情很复杂,尤其是看见顾塬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穿的睡衣直接套的风衣,脖颈上一片殷红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程星言心情异常复杂,戴惯了温文儒雅的面具,难得的脸色铁青,顾塬扫了一眼,嘲讽的冷笑一声。   “43号,您的包子好了!”男服务员一声吆喝,顾塬麻溜儿的从椅子上起了身,用一根手指勾住了小笼包的袋子,路过程星言的时候和昨天一样故意在他身边停了停,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但程星言很无奈,他不能动手。 第125章 同沐风雨   迟逾醒过来的时候顾塬已经不在了,迟逾懒洋洋的趴在枕头上,眯缝着眼睛往旁边一摸,凉凉的。迟逾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坐在床上头发凌乱,在旁边胡乱摸到了自己的眼镜,迟逾迷迷瞪瞪的看着酒店房间里的景象,敲了敲头,难道是自己昨天干了浑事跑出来开房了?怎么会?   记得自己昨天出门只是买药,然后呢?然后遇到了程星言,不对,是程星言跟踪他,再然后呢?怎么跟断片似的。然后顾塬就来了,没错,顾塬来了。迟逾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顾塬怎么就来了呢?这里是武汉,不是华子咀啊,难不成自己梦魇了?   “咔哒——”   房门应声而开,坐在床上的迟逾扶着自己的额头,盘着腿一副困倦的样子,顾塬看了好笑,在门口叫了一声,“迟逾”   迟逾这才抬起头来,看见顾塬的那一刻才把心稳稳当当的放进了肚子里,真的是顾塬,昨天不是在做梦,他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万一开门的不是顾塬那就非常有喜剧效果了。迟逾忍不住在心里慨叹一声。   “你回来了啊。”迟逾看向顾塬,顾塬手里拎着两袋小笼包,估摸着是刚刚出笼,热气腾腾的直直往上冒。   顾塬点了点头,将手上的包子一股脑给了迟逾,“三鲜的和牛肉的,都是你爱吃的。”说完,就上床掩着被子坐在了迟逾的旁边。   顾塬扔过来的时候准头不够,偏离了原先的轨道,砸在了迟逾胳膊旁边的被子上,迟逾抖擞抖擞塑料袋,楼下的包子铺包子分量还是真的挺足。“大一点儿的是牛肉的。”顾塬在旁边凑过来扒拉了一下包子,给他挑了一个。   迟逾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汤都溢出来了好一些,又烫又好吃,顾塬赶忙拿了一张纸给他擦擦嘴角。烫的确是烫,挡不住好吃,迟逾耍杂技似的一个包子在手里抛来抛去的,不过炮口就下了肚。   “你也吃啊”迟逾给顾塬分了一半的包子给他,有些疑惑的嘀咕着“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家包子铺这么好吃呢?”   顾塬沉默,想起了今天早上在哪里碰见的程星言,又想到迟逾从高中起就不太合群,“你去吃过包子吗?”   迟逾一口包子差点噎住,他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的的确确是从来没有下去吃过包子。迟逾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企图一笑带过这个话题。谁知道顾塬敏锐性极强,嗅出了迟逾想要躲避这个问题,眉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直勾勾儿的看着迟逾,问他,“那楼下面馆你去吃过吗?”   又是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迟逾心说,我能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迟逾摇了摇头,他几乎可以预见顾塬的脸色会难看到什么地步了,他简直只敢低一点头啃包子,一点抬头看顾塬的心思都没有了。   很好,顾塬简直要被气坏了,合着来这里这么久楼下什么地儿都没逛过,要不是他来这一趟,恐怕到考试都不会去吃一次吧?药店倒是去的轻车熟路,一想到这个事儿,顾塬就脑瓜子疼。   “你吃一点儿。”迟逾低着头,依旧不看他,却把顾塬手上的包子又往他那边推了推。   顾塬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拿着包子,望着浴室的门把手看的直愣愣的想事情,又突然转过头问他“你们画室有食堂吗?”   迟逾还以为他放过了他,正啃包子啃的起劲儿,没想到搁这儿等着他,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又快速点了点头,“虽然没有食堂,但我顿顿都吃了,沈渡航走之前给我定了一家煲仔饭,天天送饭,就偶尔早餐没吃。”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也的确是难为迟逾了,顾塬脸色复杂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迟逾这下终于能够舒了一口气,将包子推给顾塬,理直气壮的让他多吃点。顾塬两口一个,看的迟逾都啧啧称奇,他想这可能就是正在长身体的男生吧,像他这种已经成熟了的男生,都已经习惯了细嚼慢咽,习惯了枸杞配保温杯。   迟逾看着顾塬吃的那么香,手里捂着没吃完的几个包子一边暖手,一边看着顾塬感慨,这就是年轻真好,虽然吧,他只比顾塬大一天。   既然已经见到了迟逾,顾塬就把行程又往后挪了一天,他一大早起来就给叶小露发了信息,告诉她,他可能明天再走。没想到那头几乎秒回,说她也是,这下好了,两个人会晤成功,意见达成一致,时间不变,明天一起走。   迟逾在武汉压根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顾塬更别提了,顾塬趁着天还早,和迟逾在房间里面鼓捣着攻略,中途点了个外卖,两人在酒店吃了,其余时间一直在做攻略,约莫下午一两点的样子,两个人整装待发。   下午的太阳还稍微暖和一些,十一月去踏秋会不会太晚了?两个人倒是没有这样的顾虑,不过还是怕冷着在卫衣里面加了一件薄毛衣。迟逾跟画室请了假,这个月一过下个月就得考试了,老师极不情愿的问了他好几遍,依旧拗不过迟逾,只好痛心疾首的批了假。   两个人图方便,坐的公交,的士比公交更慢,感觉武汉从来没有人流量少的时候,一个红绿灯能堵十来分钟。但是坐公交,虽然已经在别的攻略上看过体验感觉,两个人非不信这个邪想要试一试,现在顾塬已经彻底屈服了。在最后一排吓得两个手都握住了迟逾的手,一开始窗户还开了一小半,开了一半的路程,迟逾皱着眉将窗户关严实了。   两人到武汉大学门口的时候,基本上腿都在抖。秋冬之际的武大,美的泾渭分明,珞珈山上的枫叶,狮子山的秋穗,将两座山的山顶包裹的严严实实,老图书馆肃然屹立,上面的裂痕与褪色的痕迹是岁月雕琢与洗礼。   武大校园里的人很多,带着书在校园里行走的基本上都是武大的学生,或行色匆匆或泰然自若,迟逾和顾塬手牵着手在校园里面肩并肩的在校道上晃悠,这里没有认识他们的人,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学校里面普通又平凡的大学生之一,在校道上散步,被风吹掉的枫叶时不时落在他们的面前,武大真的很美,尤其是樱园。   迟逾站在樱园里,看着周遭景象都忍不住用手机拍下来,他笑着同顾塬说,光是秋天的樱园就已经这么美了,那樱花开的时候会不会更好看更好看?   顾塬跟在他身后,迟逾拍没有盛开的樱树,顾塬拍他穿着粉色卫衣的迟逾。顾塬一霎时觉得,樱花不开也挺好,多好啊,现在面前的景色,迟逾是真正的绝色。   迟逾拍完樱花转过身来,恰好看见顾塬拍完了东西做贼心虚似的把手机藏在自己的身后,被迟逾敏锐的发现了。   迟逾眉毛一横,故作好奇,试图去抢顾塬手上的手机,顾塬不给他,那他只好软磨硬泡,趁着人少,从顾塬身后轻轻搂住他的腰。   在他耳旁悄悄地问他,“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顾塬低敛了眉眼,将手机藏的愈发深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觉得很珍贵,就忍不住想藏起来。”   作者有话说:   武汉大学的景色如果有说错 可以捉虫!我可以改!   很喜欢武大 很向往武大 第126章 奔向你   “好”迟逾将脸埋在顾塬的脖颈间,“那就,允许你藏起来。”哼笑声闷闷的,气息萦绕在顾塬的锁骨上,痒痒的。   武大很大,大到两个人手牵手逛了一两个小时都没能逛完,只能为接下来的行程让步,黄昏暮至,体验过公交车的刺激后两个人一致决定还是坐出租。坐地铁方便,但是看过晚霞披落在沿街房屋顶上的样子,两个人就挪不开眼了,淡薄的金色总有一种让人觉得岁月静好的感觉。所以当顾塬和迟逾在出租车上看到夕阳西下变成黑蓝色的时候,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度过了一段冗长的,安稳的岁月。   楚河汉街的夜晚,堪称流光溢彩,小城里没有的民国风建筑与几乎将要将这条步行街占满的人群,迟逾低头笑着,两个人的手不知不觉又牵在了一起。人头攒动,十指相扣,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对视,肩膀擦着肩膀路过一对对情侣。   尽头是一座桥,前面好几个人在哪里自拍打卡。迟逾“哎”了一声,戳了戳旁边顾塬的腰,看着前面的桥扬了扬下巴。   “你要不要也去拍一张?”顾塬看向桥上打卡的人流,准备拉着迟逾过去。迟逾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想你过去,我给你拍一张。”   顾塬有点儿害羞,摸了摸鼻尖,“你好看,我不上镜。”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把迟逾当成洪水猛兽了一样?迟逾斜他一眼,“我手机里你的照片还少吗?”迟逾把手机往他面前挥了挥,示意他看屏保,等他看完了又打开相册,满满一个相册,都是他。   “我他妈…”顾塬眉头紧锁,谁不希望看到自己在喜欢的人手机里是帅帅的照片,虽说迟逾手机里的确有他帅帅的照片,但是更多的是生活中的抓拍,就连他吸溜拉面的图都有!   “嗯?”迟逾偏着头,望着他,盈盈一笑,顾塬瞬间就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我他妈觉得你拍的我真好看,真帅!”   迟逾咧嘴一笑,笑容灿烂,“我也觉得。”   顾塬用力的点了点头。   后来还是逃不过迟逾的眉头一拧,在迟逾皱眉之前乖乖巧巧的走到了桥中央,汇入人流后却依然面对迟逾。   “塬哥,你摆个姿势!”距离有点儿小远,旁边的人流熙熙攘攘,声音冗杂在一起,迟逾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顾塬遥遥对着迟逾比了一个OK的姿势。在桥边上,探出了半个身子,对着迟逾比了一个“耶”,咧出他标准性的大白牙,迟逾觉得他可傻可愣又可好看,按着手机快门给他一连拍了好几张。   顾塬愈发像一只大狗,可能是看着迟逾没有反应,在桥上对着他跳起来挥手,“迟逾——!!!”   人流在顾塬身后全部添做了背景板,他一个人就足够显眼与招摇,连帽衫的帽子在后面晃荡,随着他的跳起,一跃一停,迟逾又对着他按下了快门。   顾塬以为迟逾还没听见呢,手做了喇叭状,呼唤着迟逾,后面摩天大楼中的歌声,在一霎时响起,《追光者》温柔的女声,与顾塬的呼唤声交合,迟逾抬起头与顾塬的眼神交汇,迟逾冲着顾塬遥遥一点头,“我在!”随后对着他一笑,还没等顾塬往他这边过来,就已经跑向了顾塬。 第127章 公园夜游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为我经过”   岑宁儿的女声清澈温柔,武汉的街灯明亮,斑马线白色的条纹上留着过路人的鞋纹,数以百计,顾塬看见了对面老街孩童们玩耍的秋千和滑滑梯,在一个并不算宽敞的小公园里,借着霓虹灯的彩光,影影绰绰,看的不甚分明。   他拉着迟逾,趁着绿灯闪烁,趁着游客没有发觉,将他带离嘈杂的人群。小公园里人不多,与外面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误出了尘世一样,小公园的街灯不似大街上的那般亮堂,昏昏暗暗,像画室门口酒店前的那盏灯,像南湖路口的那盏灯,也像迟逾家门前的哪一盏。长椅是木制的,公园里的矮灌木依旧是郁郁葱葱的,大的叫不出名字的树立在长椅的旁边,与路灯灌木还有长椅为伴。但他们也不一定孤独,顾塬和迟逾坐在长椅上,另一方长椅坐着一对年迈的夫妻,都是银色的头发,但布满老年斑的手却握在一起。   迟逾的眼睛在镜片后微微眯着,就像一条狭长的小线一样,手偷摸从裤兜以上,慢慢的下到长椅上,再然后,覆上顾塬的手。温温热热,不像武汉的秋天那么冷,猝不及防一覆上去,顾塬冷不丁给吓了一跳,然后顾塬看一眼另一方长椅上的夫妻,看见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小心翼翼的将心放了下来。然后偏着头轻声跟迟逾说话,“你不怕别人看见吗?”   “看见就看见,这里又没有人认识我们。”迟逾说的理直气壮坦坦荡荡,顾塬觉得没毛病,遂即非常认可的在迟逾的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稍微还带了点响声。迟逾错愕,看着顾塬“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话头来,“看见就看见,这里又没有人认识我们!”顾塬比他刚刚还要理直气壮!   迟逾的心情是什么呢?仿佛就像是食用了某些不该食用的东西,脸色极其复杂,但是又不好去说顾塬,因为顾塬这招举一反三用是真的活学活用。果然在哪里都不应该忘了他华子咀第一小天才的名号。   年迈的夫妻并没有坐太久,在顾塬迟逾来了一会儿后就携手慢慢的踱步走了,老人一只手柱着拐杖,另一只手牵着同样年迈的妻子,用与华子咀方言差不多的武汉话拌着嘴。   “我说你就不应该这么晚出来,好冷咯”   “我不是叫你多穿点?”   “算咯算咯”   两位老人一边拌嘴一边走,顾塬还觉得老人妻子的声音有点不对劲,直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也是一位男性,两位男人路过他们的时候停止了拌嘴,对着两个人微微一笑,颔首示意。迟逾明显比顾塬知道的稍稍早了些,从容大方的对两位老人打了一个招呼,顾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望着他们咧嘴一笑。   没有任何交流,但两个人都知道这是悄无声息的鼓励,也并不是每一对都走不到最后,难道不是吗?那两位老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荡秋千吗?”   “滑滑梯吗?”   两个人同时转过头,看着对方,却在同一瞬间听见了对方的问话,双目对视,眼里带笑。   “你看见了?”又是齐齐发问,在小公园里隐匿的并不算太好的儿童小乐园被他们两个大家伙同时发现了,顾塬点点头,“刚刚才看见。”   迟逾笑笑,“好巧,我也是。”说完就把顾塬顺带着从长椅上拉了起来,两个人晃荡着牵在一起的胳膊,朝着儿童设施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试试!”迟逾握着秋千绳,往下拽了拽,自己又亲自上阵往上面坐着压了压,发现承重量不错,顾及设计儿童设施的人也肯定想到了后期肯定会有一群压根不是儿童的人来凑儿童们的热闹,木板和绳子都是选的结实的那种。   顾塬在观摩滑滑梯呢,想着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结果就听到迟逾的声音。顾塬走过去还挺犹豫不决,木板能坐俩小朋友,坐俩大人铁定不成。   顾塬担心的是,他一个人坐能成吗?会不会也半路上荡到一半摔下来?顾塬把屁股小心翼翼的往木板上搁了一半,原本还有些宽松的绳子在迟逾收寄瞬间就紧实了起来,顾塬也感受到秋千木板一瞬间的下压,踌躇的望着迟逾,“你觉得这能行吗?”   “我觉得能行,放心,我跟你试过了。”迟逾拍拍他的肩膀,安抚着这位大龄儿童的情绪。   “行,我也觉得我能行!”顾塬猝不及防的声音一大,还把迟逾给整懵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壮胆,也挺好,这还是个儿童就已经会给自己鼓励给自己勇气,多好一孩子!   “好!”迟逾用同样的音量回复顾塬,重重的一点头,顾塬已经稳稳当当坐在秋千板上了,迟逾专门低头看了一眼,顾塬可以说非常信任他了,这可是整个屁股都坐木板上了,可不是刚刚半个。迟逾憋着笑,轻轻晃悠着秋千绳,一开始还因为顾塬有些许小重没荡起来,顾塬意识到了,忿忿不平的用脚蹬一下,才顺利荡起来,迟逾憋笑快憋出病来了,这人怎么这么幼稚这么好笑!   事实证明秋千很结实,顾塬在上面越荡越高,顾塬胆战心惊,迟逾推的越发顺心顺手,时不时两声惊呼是证明顾塬胆子小的证据。   虽说小公园不大也有些许隐蔽,但挡不住晚上人多,顾塬呼声加持,一溜儿小朋友拉着家长探头探脑的,大有朝这边进发之势。可见顾塬荡的高是有好处的,至少能提前捕捉来人动态不是?   “迟逾迟逾,来人了来人了,真正的小孩儿来了!”顾塬一边让迟逾减速,一边用脚刹住,他觉得等会小朋友过来瞅见俩一米八好几的大哥哥搁这儿荡他们的秋千,不知道该怎么笑,想想就够羞赧了。   顾塬一落地,就眼疾手快的拉着迟逾上了小公园的坦途,玩的倒是畅快,就是那个滑滑梯还没让迟逾坐上呢!一眨眼功夫,几个小朋友已经开始滑了。   顾塬叹了一口气,迟逾捧腹大笑。   作者有话说:   其实如果旅游 武汉是一个真的很好的去处 不止有武大的樱花还有文华的红枫 户部巷楚河汉街 都太美了。嘿嘿!武汉可以说是我一个非常眷念的地方啦!不过人也是真的多 文中的小公园是杜撰的 其他的都是真的!小公园的原型就是楚河汉街旁边的那条路 也有长椅啦!爱你萌! 第128章 吞吞吐吐   回到酒店的时候都临近十一点了,两个人累的不行,洗漱完就窝在了床上。迟逾光着上身搂着顾塬,额头抵着额头,鼻翼对着鼻翼,呼吸对着呼吸。顾塬闭着眼睛,感受着迟逾的存在,顾塬的手搂着迟逾的脖子,紧紧的,刚刚回来的时候还给迟逾买了一个粉色的大肠发圈,迟逾洗澡的时候就是把头发用发圈挽着洗的,现在头发被发圈禁锢在了脑后。   小巧精致,莹白如玉的耳朵撩人极了,顾塬闭着眼,自己的胳膊却正正儿好在他耳朵下面,两个人对抵着额头,感受着呼吸,顾塬却用他的胳膊兀自暗地的撩拨摩擦着迟逾的耳垂,迟逾的躲闪带着两个人慢慢的转移着方向。   迟逾轻轻的勾了勾唇,一记吻落在了顾塬的唇上,像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分离。顾塬不肯,追着迟逾求着,迟逾小鸡啄米似的又亲了他一记,顾塬依旧不肯放过他,偏生缠着他逼着他,都到了床角落里。迟逾真是没有办法了,擒着他的手将他翻了过来,压在床上啃咬他的唇,湿润的舌穿过他瓷白的牙覆压在他的舌上。   迟逾没有别的动作,一记舌吻喂饱了顾塬,将他又重新搂紧怀里,哄着他,“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是了,一天落了幕,明天就是顾塬回去的时间了,顾塬躲在他怀里,声音又闷又沉,“我不想回去。”   迟逾倒是真的愣怔住了,顾塬在他看来一惯都是不喜欢撒娇不喜欢示弱的,大大的一团裹在被子里,连头都不探出来,迟逾真是又心疼又好笑,“考完就能见面了,宝儿。”迟逾把他那一团白白的被子抱住,哄着他,“我不会走了,真的,这一次我也没有走,我真的很想你,我一直没想过要离开你。”   “嗯。”顾塬在被子里应了一声,估计是相信了?或许是被闷到了?脚踹了踹被子尾,让房间的空气一溜儿的进了被子里,迟逾知道多半是缓过来了。迟逾舍得吗?他更舍不得啊,他多喜欢,多宝贝顾塬,好不容易见一次哪里舍得他离开?   但总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让两个人成为了异地。以前在一些网站上看过关于异地恋的文章,说是有酸又有甜,他们这才分开了多久,却觉得涩涩的,只有在见面那一刻才甜了起来。   “明天走的时候给你多买点糖好不好?”迟逾拍了拍顾塬的背,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揉捏“嗯?好不好?”   “怎么想要给我买糖?”顾塬仰着脸望着迟逾,迟逾往他眼睛上轻轻的又吻了一下,“我想让你过得甜一点。”   顾塬把头往迟逾怀里一埋“好。”   迟逾把顾塬从背后搂着,顾塬睡在迟逾的包围圈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直到第二天手机的闹铃声响起。   两个人穿衣服洗漱速度很快,来的时候用的是陈非凡的身份证,现在回去也不能够坐高铁,迟逾送他去客运车站。客运车站比较远一些,坐车过去都得一个来小时呢,两个人起得早,买了几个包子在出租车上囫囵吃了。   两个人到车站的时候,叶小露已经在哪里侯着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顾塬眉头一拧径直走了过去,“孟琛呢?”顾塬拉着迟逾的手,往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找见孟琛的人。   叶小露看起来很疲倦,没有涂口红的唇色都显得苍白极了,她乏力的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然后又冲着顾塬迟逾身后方向遥遥一指,叶小露跟孟琛心有灵犀似的,偏她一指孟琛就出现了,火急火燎的,顾塬心里刚冒的火一下子就哑了。   孟琛比之前看到的成熟稳重了不少,穿着同叶小露同款的衣服,急匆匆的从后方过来,站定在叶小露的旁边,把葡萄糖水喂给叶小露喝了,擦完她嘴角的一不小心溢出来的糖水才回过头,礼貌的对顾塬和迟逾打了一个招呼,点了点头。   眼神落在顾塬和迟逾牵着的手上,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挪开。   “怎么这样了?”迟逾跨了一步,走到顾塬的旁边,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一对情侣。   孟琛蹙了眉头,叶小露用手捂住了脸,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她起不来,多睡了会,给她买了早餐她还不吃。”孟琛苦笑着看着迟逾和顾塬,把背包里煎饺指了指。 第129章   “你怎么不吃?”顾塬把煎饺从背包里拿了出来,放到她眼前,叶小露别扭的扭过头,看向别处“我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知道吗?”顾塬把手里的煎饺往前又递了递,迟逾看着叶小露也不太想吃,把东西从顾塬手里截了下来,“不吃没事,有胃口了就好好吃,不然你男朋友和我们也挺担心的。”   叶小露感激的看向迟逾,然后斜了顾塬一眼,“哼”了一声,把脑袋斜靠在孟琛的肩膀上。孟琛哭笑不得,一脸宠溺的拍拍她的手,顾塬憋着一肚子气,看着她那个小样儿,嘚瑟劲!   “多担待多担待”孟琛不好意思的冲顾塬和迟逾笑笑,顾塬听着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自己认识叶小露的时间还比他长呢,现在都反客为主了,跟自家白菜跟猪拱了似的有点儿不是滋味,虽然这头猪对他家白菜真挺好。   迟逾把牵着顾塬的手拉了拉,迟逾一听就知道顾塬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但这有什么办法,人家是男女朋友,你只是她一异性朋友,咱没那么多资格去管人家,一个不好,孟琛还以为顾塬也喜欢叶小露呢。顾塬知道迟逾这是安抚他呢,把煎饺往孟琛怀里一塞,挥了挥手,“自个儿女朋友好好管管。”   孟琛点头,“放心,我会管好的,回去了还麻烦你们多照顾照顾她,她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听到孟琛的话,顾塬心里那一点点平衡总算好的差不多了。你看还不是得由我们来帮你照看着,谁让你比我们大,现在异地了吧?   一想到异地,顾塬就想到自己也是异地,自己现在是要坐车回去呢!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是什么,顾塬跟霜打了茄子似的焉了吧唧的,晃悠着迟逾的手低着脑袋看着鞋尖。   “怎么了?嗯?”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呢,现在怎么突然间就瘪了气呢?虽说迟逾知道叶小露知道他们关系,但孟琛不是不知道吗,迟逾把顾塬拉到长椅旁边的大树底下,学着顾塬晃悠他手的样子晃悠他的手。   顾塬撇了撇嘴,“你给我买的糖呢?”   合着是在这等着啊,迟逾笑了笑,把手递到顾塬的面前,袖筒里突然间就出现了一根棒棒糖的袋子,顾塬看着新奇,也好奇迟逾怎么把糖放在这里,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   看的迟逾都等不及了,用胳膊抵了抵顾塬,“你倒是拿出来啊,你的糖。”   “好好好,我这不是来拿了吗!”顾塬说着就去拿,棒棒糖袋子上还带着迟逾温热的体温,顾塬原以为一拿出来就没有了,哪里想到越拉越长,越拉越长,甚至糖袋子都落到了地上,顾塬目瞪口呆的看着迟逾。   “你……你…你这是干嘛呢?”顾塬吸了吸鼻子,都不知道迟逾这一路上把糖藏在哪里,扒拉开他的袖子看,现在空荡荡的,刚刚严严实实原来是藏了一胳膊给他买的棒棒糖。   “孟琛!你看看人家!”叶小露的声音比迟逾的回答还要早一步到达,转过头看着树下两个人的叶小露早就听到了动静,没想到两个人还整得这么浪漫!叶小露羡慕极了,掐了一下孟琛的胳膊肉,孟琛疼的皱了皱眉头,也转过去看着他们。   顾塬多不好意思啊,落在地上的糖一根一根儿的,都还没收拾起来呢。顾塬紧锁着眉头,把糖一根一根的牵引着收了起来,跺了跺脚问迟逾,“这买了多少?”   迟逾摸了摸鼻子,“”也不太多,就一两包吧,一两包。”   得,这是想让顾塬蛀牙的人才,顾塬不知道说什么,以后的生活估计就只剩下甜了,这么多糖能不甜吗?保不齐还得去人民医院挂牙医号儿!   顾塬看着叶小露那艳羡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用手揪了揪迟逾的袖子,“”要不,分她一点儿?”   顾塬简直怀疑迟逾是不是修过川剧变脸,这一瞬间脸就变了,满脸黑线的望着他,“你说什么?”声音冷的让顾塬原地一哆嗦,打了个寒颤。   赶紧赔笑,摆摆手,“才怪,才怪,怎么可能呢?这可是迟逾给我买的,自己吃都舍不得,怎么可能给别人分,你说对不对?我也不是那种人对吧?”顾塬嘟囔着,牵着迟逾的袖子示好   迟逾脸又像四月春风一样温暖和煦了,微笑着点点头,“没错。”   车来的挺快,不过来了之后会在车站等半个小时,然后才会发车。顾塬和叶小露已经提前把东西拿到车上去了,两个人坐在一块。因为有半个小时,所以迟逾和孟琛也就没走,和他们一起上了车在车上侯着,叶小露和孟琛坐在前面一排。   四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或者说两对说话都压低了声音。半个小时比一天一夜可快多了,好像你一眨眼一闭眼,一关手机一开手机,时间就已经溜走了。   “我走了,你回去好好照顾自己。”迟逾在顾塬的手掌心画了一个小圈,在小圈里落下一吻,轻轻的,又重重的,镌刻在顾塬的心上。迟逾下了车,隔着车窗看人总是隔了一层什么,雾蒙蒙的,迟逾和孟琛比肩而立,两个人同时面对着客运车,两个人看着两块不同玻璃后的人。   车开动了,在停车场转着弯儿,顾塬得把头转过去才能看见渐行渐远的迟逾,他就立在哪里,看着他的方向,他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一阵阵酸泛上顾塬的心头。   顾塬在刚刚的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叶小露的旁边,坐在窗户旁边的叶小露一直看着窗外,过一会儿用手压一压眼睛,明明眼泪都流下来好多了,还执拗的不肯转过头来。顾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递给她一张纸,原本想给她一根棒棒糖的,想了想,毕竟答应了迟逾的,还是算了。   叶小露接过了纸,嘟着嘴眼睛红彤彤的,“有这么喜欢吗?”顾塬轻轻的,小声的问她。   “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叶小露一边擦眼睛一边说话,呜呜咽咽的哽咽,说话声音不太清晰,顾塬也把每个字听的分明。   “你不,不是一样的吗?”叶小露仍旧哽咽着,一字一句敲打着顾塬泛着酸的心。   “是,我也很爱很爱他。”顾塬轻声的回答,就像在回答风的问题一样,他也想让风,把他的答案带给迟逾,你就像是我的救赎一样,让我紧拽着不想放弃。顾塬对叶小露的问题都不感到疑惑了,旁观者清,尤其是他们这样聪明的旁观者,早就已经将他和迟逾的关系窥的清清楚楚。   身边所有人都对他们的爱情闭口不提,那是因为包容与尊重,那他又有什么不好大大方方的承认的呢?不是只有男生和女生才能拥有爱情,男生和男生之间也能拥有不逊色于异性的感情与悸动。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没想到吧!我这么早更新!悄摸告诉你们我昨天生日嘿嘿嘿!!!然后今天手机就坏了!!!我在手机店一边修一边赶稿子哈哈哈哈哈哈 我觉得幸运之神还是眷顾我的!至少没有生日那天摔坏(捂脸)等下我再更一章!哇咔咔咔爱你们 第130章 夜以继日   11.2.   顾塬回到了南湖,赶上了一中11月份月假后的最后的放假期限,过去上了晚自习。叶小露看起来还是有点闷闷不乐,陈非凡在旁边逗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绽开笑颜。两个人在哪里笑得花枝乱颤,顾塬看着也好玩,趴在桌子上想对陈非凡说,干脆你别回去了,就在我们教室上课得了。想了想,还是把话憋了回去,毕竟这样的话就对另外一个人不公平了。   晚自习是罗老师的,破天荒的取消了今天晚上的考试,给他们发了报纸看,墨水铅字的味道很浓,溢满了整个教室。   教室里很暖和,偏安于一隅的顾塬也很暖和,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坐在后面刚好被前面的同学挡住了视线,偷偷拿出手机将铅字报纸拍下来,发给迟逾。打开和迟逾的对话框,信息还停留在迟逾问他到家了没有,他回答已经到了的时候。   因为晚上的语文课都因为“211”模式的到来,变成了考试,罗老师是一个人看两个班,按理来说顾塬作为语文课代表应该去台上坐着的,但是今天罗老师在1班呆着的时间够长,顾塬也就正好没接这门差事。   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看着报纸,就连多余的杂音,都只是同学偶有的咳嗽声,或许翻书的声音。   迟逾送完顾塬之后就回到了画室,回来的时候画室里的人都在画画,进去的那一刻,铁门“嘎吱——”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回来的迟逾吸引了过去。迟逾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教室,准确的来说,扫视的是他们面前的画,嗯,还是没有他画的好。   目光掠过程星言的画时,程星言抬头看了迟逾一眼,双目对视,迟逾冷淡到底,只对视一眼,就把眼睛挪开了。程星言留恋的看着迟逾的背影,眼神里闪烁着挣扎,但是想到那天早上那个睡眼惺忪的男人,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也熄灭了。不是他的终归不是他的,强求也强求不来,更何况,这强求都不可能。   迟逾的生活在没有顾塬的时候平静的就像一潭死水,里面别说鱼,连浪花都没有。水面常年风平浪静,只有在顾塬出现的时候,才会有风带起浪呼啸而过。   手机“叮咚——”一声,是顾塬发来的简讯。他已经回家了,而且已经去学校了。看来今天的罗老师心情挺好,免了他们的考试,让他们有了看书的闲致。   迟逾抿了抿唇,眼睛笑得眯起来,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顾塬那边的温暖与书香。   画室里面更多的是丙烯颜料的味道,还有铅笔的味道,迟逾总觉得铅笔的味道跟书香异曲同工,总之闻着也是令人感到温暖的。是不是这么想,就可以等同于他与顾塬现在正闻着同一种味道,等同于他们正处于相同的情景下,就像两个平行时空中间只隔了一张薄薄的薄膜而已呢?   我在想起你的时候,你也恰好在想起我吗?   12.16   顾塬这些日子都快要忙的起飞了,每天就是跟数学试卷,英语试卷,文综试卷做对抗,最令人省心的语文,它的作文也开始令人不省心了起来。整天忙里偷闲,给迟逾发个信息,顾塬都觉得是奢侈,现在在学校他都不怎么带手机了,在未来面前,儿女情长我们可以姑且放一放,这是迟逾的观点,同时也是顾塬观点。   顾塬没有告诉迟逾的是,他老爸在12月份入冬之后就一声不吭的拎着行李袋来到了南湖。顾塬给他开门的时候是愣怔的,是犹豫的,却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将这个从生理学上是他父亲的男人赶出去,甚至这套房子,都是他给他租的。   顾为民的到来没有打乱顾塬的生活,他把客房收拾了出来,自己住了进去。一个单身了几十年的单身汉,动手能力丝毫不逊色于一名家庭妇女,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家里变得干净多了,不论是顾塬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晚上回来的时候,都能感受的到。   顾为民很少跟顾塬说话,他知道顾塬并不想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前半生为人民服务后半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人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试着去用自己的行动来拙劣的照顾顾塬,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   不得不说的是,顾为民的到来的确为他的学习与生活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尤其是每天晚上那一晚热腾腾的面条。   顾塬一月份就要一模了,他们甚至没有其他的时间去过春节去走亲戚。高三的学生似乎很自然而然的被剥夺了这个权利。   迟逾今天考美术统考,考点设置在一个大学里。因为画室就在武汉,也不用担心住宿的问题。考试时间相对于文化课,真的可以说是很少了。上午速写,素描,下午画色彩,一天下来,你这些日子,或者半年,或者一年,或者更多年的努力就交代在了这里。   迟逾他们的画室离考点并不近,画室租了一辆巴士送他们去考点。顾塬这些日子因为一模简直忙的焦头烂额,越复习越发现自己的漏洞太多,他把这些告诉迟逾的时候,迟逾都惊讶了一把,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顾塬变得这么焦虑。   因为顾塬现在都没有带手机去学校了,所以顾塬一大早上起了床就给迟逾发了信息,让他好好考,放平心态不要紧张,考出自我考出风格。迟逾醒的晚,看着消息忍不住笑出声,顾塬真的很吉利,不吉利的话与设想碰都不碰,迟逾希望能借小福星顾塬的势,扶摇直上九万里。   说实话,统考的强度没有迟逾想象中的大,也许是画室逼着他们勤奋努力的缘故,整个画室考完色彩出考场的时候都显得神采奕奕,看上去都考的不错。   迟逾想到旁边的一个女生,小小的,但是不矮,蓬松的头发留的齐腰,真的很好玩,也不是好玩,又有趣又让人心疼。这个女生或许是因为太紧张,最后一门色彩几乎是哭着考完的,一边哭一边调色,哭还不能出声,紧咬着唇肩膀一抽一抽的。迟逾画的快,画完了才发现旁边的女生几乎哭了几个小时,但一看她的画,却是和他不相上下,迟逾也不晓得是安慰一句还是不安慰。   迟逾晚上将这件事讲与了顾塬听,顾塬问他有没有安慰?迟逾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顾塬打趣他终于棋逢对手,迟逾不屑,说她还差的远呢。其实心里还是暗戳戳的回忆,她的素描与速写有没有自己好。   1.15   今天这个日子,真的是忒巧了些,恰逢迟逾出成绩,又逢顾塬考一模,两个人一个复习到十二点才睡,一个等成绩等到一点钟才睡。   一个抱着书,一个抱着手机,迟逾考完以后没有回来,一考完回到画室就被老师拦了下来,问他考不考虑校考?   毋庸置疑,迟逾当然是要考的,老师问他想去哪里?迟逾却想起了那天和顾塬看樱花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出三个字,老师会心一笑,抱着茶杯说年轻人的确是应该拼一拼。后来又问及迟逾的成绩,迟逾已经将重心放在美术统考上太久了,很久没做题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估摸着应该也只能过一本线出头吧。   老师听了眼前一亮,当天就把迟逾留了下来,换了二人间的宿舍进行校考冲刺。别人羡慕,却不嫉妒,这是因为他们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孰强孰弱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迟逾快熬成熊猫眼了,成绩到凌晨三四点才出来。点进页面的时候,迟逾的紧张简直都要戳到心窝子里了,如果说顾塬的一模预知着未来,那他的成绩几乎就敲定了未来,敲定了他与顾塬的未来。   迟逾甚至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正当他点进去页面仍旧在反应的时候,他的指导老师已经将他的成绩发了过来,280,是省状元,几乎整个画室群都在艾特他恭喜他,他趴在床上,看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不是没想过会是省状元,比较画室真的很牛逼,这次好像包揽了状元榜眼,遗憾的是今年的探花郎没有花落这个画室,也是迟逾的指导老师比较遗憾的事情。   迟逾前半夜,着急的睡不着,后半夜激动的睡不着。然后干脆等到顾塬睡醒,给他发了信息让他好好考试,上次顾塬小福星保佑他统考稳过,这次换他保佑顾塬一模一定没有问题。   迟逾没有告诉顾塬成绩,只说考的很好,但是还没出来,如果告诉他了,估计今天他考试都考不了光顾着激动去了,顾塬听完迟逾的话放下了心,安安心心的背着书包去学校准备考试。   顾为民起了个大早,给他做了鸡蛋面,里面放了鸡蛋和香肠,寓意100分,顾塬想告诉顾为民他们现在总分七百多呢,话到嘴边和着面吞进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   中间迟逾说的三个字,你们知道是哪个学校吗?哈哈哈哈哈哈哈秘密!其实关于顾塬和顾为民,他们之间的摩擦从始至终都没有那么那么大,我总觉得父子之间应该有转圜的余地,也有利于顾父与迟逾的相处。至于顾为民会怎么做?让我们拭目以待——哇咔咔咔 第131章 北京北京   1.17   考完了一模的顾塬的成绩终于出来了,迟逾在看到顾塬的成绩后才把自己的成绩告诉他,这下好了,两厢欢喜。   顾塬蝉联了一中三年的文科状元,一模也赢得没有悬念。要说憋屈,憋屈的是叶小露,眼看着一次次考试一次次进步,还是一次次被顾塬把差距越拉越大。她不止一次跟孟琛抱怨顾塬就不能等等她吗!孟琛笑着说她胡闹。   陈非凡学习也越来越好了,因为不想落在顾塬和叶小露的后面,本来也是极聪明的人,为了赶上学习进度,一周四天一对一补课,硬生生补进了前五十。每天还有坚持锻炼下去跑步,顾塬时不时还跟他去跑两圈,但是顾塬就跑两圈,他嫌累的慌。这也勉强算作考前冲刺的休闲运动了吧?   顾塬知道迟逾的成绩的时候简直快激动的蹦起来,但是碍于在教室,只能两个脚丫子在鞋里放肆的舞蹈,别的动作那是没有了。不对,还是有的,自从两个人关系公开透明之后,顾塬的乐趣就是时不时往叶小露陈非凡面前秀一秀,瞧瞧,瞧瞧,我男朋友多牛逼,你有吗?   叶小露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陈非凡直接就上脚上手去踹去捏他了,狠狠的啐顾塬一口,让丫嘚瑟。   迟逾真的很长脸,成绩出来之后,画室里连夜赶了一张大红色的横幅,拉在画室门口,快要延伸到小面馆的领地了!当然小面馆馆主也乐呵呵的,来画室报名的新生越多,他的生意也就越好,看着画室的人就像看着自己家养的小鸡崽子们,眼睛笑得眯成缝儿。   迟逾还没回家呢,顾塬陈非凡叶小露三个人商量着一个星期去看一次迟奶奶,也算是给老人一个慰藉。顾塬把加菲躺在他怀里的照片发给迟逾看,迟逾看起来很嫌弃,丫的加菲又在家里胖了,再胖这肥猫就要有高胆固醇了!   迟逾画室的老师别提多宝贝他了,天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迟逾现在虽然是准备冲校考,但是文化课也已经开始补了。武汉的文化课提高班别提多贵了,碍不住沈渡航有钱,给他把班报到了6月,让他最后一两天直接回家考试,沈渡航想的挺周到,就是这么多个月又得跟顾塬异地,迟逾有点儿想他。   但是迟逾呢,把思念悄悄藏起来了,万一让顾塬知道了又偷偷跑过来找他怎么办,耽误顾塬复习。他现在统考第一,后面考理想的大学基本上是稳的,不像顾塬完全考文化课,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和定数的。   2.23   这个时间呢,说尴尬吧,它又很好,说不尴尬吧,它的确看起来有点尴尬。   为什么这么说?迟逾23号校考,两个人生日24.25排在后面,多巧。   校考不比统考,迟逾去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怕水土不服什么的,毕竟南方突然间到北方,总归有一点不适应,所以画室他的指导老师,20号就带他坐飞机去了北京。   在北京安顿好了之后指导老师还寻思要不要带迟逾出去玩玩,迟逾摇了摇头说就在酒店里待着,潜心画画,毕竟校考时间都快到了。同一个考场的,单单拎一个出来都不见的比他差,这次不是统考,是校考。   指导老师看起来很遗憾,叹了一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顾塬现在的生活已经比一模之前规律多了,一模就像定心丸让他彻彻底底放下了心,不就是高考吗?他又不是没有考过,他依旧是很牛逼的。顾塬每次都这么对自己说,给自己心里暗示,有的时候陈非凡补习回来还会把老师给他新教的一些方法教给顾塬,顾塬受益匪浅,感叹着说陈非凡这笔补课费真是没白教。   晚上顾塬跟迟逾聊天的时候,偶然间提到了想学的专业,迟逾毋庸置疑学美术,关于专业方面他钟意的是艺术设计。   至于顾塬,迟逾知道因为阿姨的事情,他一直想做律师,但还是选择多问一遍,“你还是想要当律师吗?”   “是的”屏幕对面的顾塬几乎是秒回,迟逾心里的小九九也尘埃落定。   在酒店里迟逾从20号呆到了22号,原本说好不出去玩的,结果林氏又变了卦,迟逾带了一个包,趁他的指导老师出去吃全聚德的时候一个人偷摸溜了出去。   迟逾是个成年人了,会坐车会坐地铁,不用办卡可以直接用手机刷,高德地图为他保驾护航。所以他可以去到每一个他想去到的地方,比如说中国人民大学。   黄昏时刻的北京更有北平的味道,他们住的酒店在南锣鼓巷旁边,离着地铁站也近,迟逾下地铁的时候人大附中刚下学,穿着蓝白的校服从校门口鱼贯而出,多的是迟逾的同龄人,迟逾看着自己与他们的模样轻轻笑了笑,压低了帽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而他要走的路也不会逊色于他们,顾塬也是。   人大很美,很壮观,很气势磅礴,却又很质朴。六个大字竖着镌刻在左侧的石门上,大门旁边开了一个小门,这个时候正好有一个穿着暗绿色羽绒衣背着黑色书包的女生刷脸进入。迟逾站定在校门右侧,拍了一张校门的图片,发给了顾塬。   他觉得站在这里,就已经感受到了顾塬大学的生活气息,他现在就仿佛在溯源顾塬以后的轨迹。   迟逾缄默着,把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兜里揣了两个暖宝宝,暖和极了,站在门口一只脚踢另一只脚,自己跟自己玩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往校门口的右侧小门走了过去。门卫是一个看着很和蔼可亲的看着并不太老的大爷,大爷看见他好久了,见他终于走了过来,还亲切的过去问他,“有事儿吗小朋友?”   迟逾看着校内,犹豫着点点头,“不是本校的也可以进去吗?”   “可以呀,不过你要刷一下身份证。”门卫爷爷教他操作,迟逾从口袋里摸出了尚有余温的身份证,门卫大爷把他的身份证放在机器上,上面的小屏幕对准了迟逾的脸“扫描通过”旁边的栏杆应声缩回,迟逾道了谢,进了校门。   晚上顾塬回家看手机的时候差点被迟逾对话框上“28”的红色小气泡数字吓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结果点进去一看全部都是迟逾拍摄的人民大学里面的照片。顾塬随手一翻就看到了图书馆,白绿两色的碰撞显得质朴又典雅,就是门口像军大衣的布帘子看着就挺搞笑,顾塬看着挺乐。   顾为民路过的时候正听见顾塬开怀大笑,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顾塬一想到是迟逾给他发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跟顾为民说,顾为民似乎已经猜到了,默不作声的退了场。 第132章 诗经.小雅.棠棣   3.22   这是风平浪静所有事情都回归轨道的一个月,迟逾的统考校考都结束了,至于校考成绩呢,就是4.10左右出来,顾塬的二模,也被安排在了四月。   唯一清闲的三月,被顾塬用来为四月的二模努力,远在武汉的迟逾已经泡在了高考提高班里,一个班规模直接小到了十个人一个班,迟逾成绩毋庸置疑的最拔尖,成为了各补课老师严抓的对象。   迟逾的努力,是真的努力,挑灯夜战,他画画都没这么拼过。但是也情有可原,画画是他从小的喜好,而念书,不是天赋就能解决所有。别人复习了一整年,他只剩下最后三四五月,也就是最后三个月,二月校考是时不时的看看题,几乎都不能算在复习里面。迟逾就差往额头上系红色的飘带,上面写上“好好学习”四个大字了。   4.10   迟逾的统考成绩出来了,过了。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画室,又拉了一道横幅,和上次迟逾得了状元的那一条横幅放在了一块,这下不止小面馆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了,就连周边的小商贩都笑得乐呵的合不拢嘴,画室老师们给迟逾同学送了一个大奖状。   迟逾同学不想收,因为一群人来辅导班忒耽误他学习了,但不好意思拂人家面子,好说歹说还是收下了。然后辅导班老师跟画室老师寒暄,他就在旁边跟数学题做斗争。   22号顾塬考二模,这次一点心里压力都没有,考试前一晚还跟迟逾发信息发到半夜12点,蒙着脑袋在被子里玩手机,直到他老爸起夜上厕所顺便查房他睡没有才把手机给关掉睡觉。   叶小露终于有了一丢丢的起色,把跟顾塬的差距缩小了3分,叶小露同学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皇天不负有心人。   对了,怎么能忘记提陈非凡同学,陈非凡现在简直成了学校的香馍馍。家里人上半学期就趁着飞行员高中招生让他也去了,没想到初选过了,后来又去做了体检选拔,基本上都没有问题。   现在等待着他的就是高考成绩,需要控制在一本线以上,这点基本上不需要考虑直接忽略了,陈非凡的成绩是可以上211的。上了高三连球场都没有怎么去过了,去的最多的是操场,去操场一圈圈的跑步,锻炼身体,听说飞行员招生对体质要求很高。   每个人都在努力奔赴他们理想。   6.5   离开华子咀大半年的迟逾同学,终于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回到了他的家乡,顾塬在新车站接到迟逾的时候,还觉得有一点不太真切。看着从车上下来一脸疲惫的迟逾,怎么感觉他又长高了呢?   迟逾笑了笑,站在顾塬旁边还故意用手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高出一根小拇指那么高,顾塬的兴奋一扫而尽,这人,忒会败兴!   顾塬懒得理他,把他的行李箱推着就往出口走,迟逾在后面几乎是疾步赶着顾塬,心里暗自想到以后可不能这么逗顾塬了,虽然真的挺可爱,越想越好玩。迟逾憋着笑,把手覆在顾塬推着行李箱的手上,一起推着箱子。   顾塬冷哼一声,“这大热天的也是个不晓得热的!”说归说,手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没有挪开一点点,热就热去吧,反正人总算是回来了。   迟逾回来之后当然是先回家,顾塬不想打扰奶奶与迟逾的团聚,出租车把他放在了一中学校门口,迟逾没有下车,出租车将他和他的行李一并送回了云中丽景。   加菲何止是胖了?简直胖成雪团子了!迟逾在家的时候还有节制的没有给它吃太多,奶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加菲就成了小霸王,多半天天呆在猫粮袋子里睡觉呢!   奶奶精神矍铄,开门的都是楼上陈奶奶,迟逾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竟然这么热闹,凑了一个麻将桌,四个老太太围在一起打麻将呢,加菲和其他的宠物在一起玩的愉悦,奶奶看见迟逾回来还愣了一下,故作生气的打了一下他的手,嗔怪道“怎么回来都不提前告诉我?”   迟逾看着奶奶和牌友其乐融融,摸了摸鼻子笑着说,“我这不是给您一个惊喜吗?”   谁知道这个惊喜反倒是奶奶给了他,迟逾现在可想问他奶奶,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迟逾没问,憋着笑把行李收拾进了屋子里。自己的房间何止干净,那分明是一尘不染,可见奶奶每天都有帮他收拾,因为迟逾从来没有透露过什么时候回来。   迟逾有一直给奶奶报平安,三天一次,从来没有落下来过,没告诉奶奶什么时候回来,是怕他承诺了又做不到,让奶奶空欢喜一场。   顾塬回学校是去收拾东西了,一中很人性化,五号六号直接给他们放了假,但是要把考场布置好,一如一年前的模样。今天下午第一节 课,是他们的最后一节课,是他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节课。   这节课很奇妙,不是班主任老赵的,是语文老师罗老师的。   罗老师一袭碎花裙子,披散着柔顺的长头发,站在讲台边上,手扶着讲台桌。   西西姐很漂亮,三年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粉色的小摩托车也还是那一辆。顾塬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西西姐正好骑着她的小粉摩托车从车边经过,正好跟他打了一个照面,不知道有没有看见里面的迟逾。   她就像是从古代走出来的才女一样,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温温柔柔,总是和和气气的。老赵曾经多次提及以前合作的语文老师多厉害多厉害,可惜去到了海南。同学私下不知道为西西姐抱不平过多少次,她就当从来没听过这些流言蜚语,依旧做好她自己。   典型的江南水乡温润出来的闺秀。   她的粉笔字写的极好,在黑板上起承转合间,“棠棣”两个字就被她写下,端端正正的小楷,好看极了。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她红唇轻启,将这一篇流利的“讲”了出来,顾塬觉得那不是背,她的语速很缓,很沉稳,就像在跟他们讲故事一样。今天是可以带手机的,已经有人开始在手机上搜到了,顾塬也是。   “棠棣”两个字,直到现在都是他的微信名字。   西西姐,也就是罗老师微微一笑,   “今天,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这节课算是夹带了私货。我刚刚念的这一篇出自《诗经·小雅·棠棣》,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诗经百篇,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在今天我把我最喜欢的这一篇教给我最喜欢的你们。”   讲台下的同学们,有的已经不自觉的红了眼眶。这一篇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真的只是诗经里稀松平常的一篇罢了,但是她却把离别说的这么美丽,她只字未提离别,却将所有人的心绪都调动。   顾塬想起了迟逾,想起了杨惠和,然后也莫名的红了眼眶。   这是他最后一节课,是他最喜欢的老师来结束,但很遗憾,迟逾不在。顾塬按了按眼睛,一只手扶住了自己桌子旁边的空桌子配套的椅子,椅子底下写了一个两个字名字,这样也算作了我们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多的话我们留在最后一章说。   我爱你们。 第133章 后来的后来   6.7   县城虽小,但在这一天却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全城禁止鸣笛,警车开道,女子交通岗,以及红绿灯处都好几辆警车与警员,为他们的高考保驾护航。   每年的高考,都是阴雨天,原本天气预报说这一天也是阴雨天,但天公作美出人意料的放了晴。顾塬是从家里出发的,今天穿的是薄荷绿的衬衫,老爸说这寓意着一路绿灯。顾塬定的7..00的闹钟,昨天晚上早睡,今天早上早起,精神奕奕,吃完早餐就背着书包去考点了。   临走前老爸忒不放心,拿着以前13年的款式的智能机对着浏览器上面的考试应该带的东西一项一项的核对。   “准考证,身份证,笔,铅笔,橡皮擦,纸巾,手表”顾为民挨个挨个检查,将东西都放在顾塬的透明文件袋里然后又背在书包里才放他出去。他的考点在实验初中,实验初中就在一中斜对面,其实从家里过去还近一点。   “准考证!带了没!别落下了!”沈渡航的声音在另一头像河东狮吼一样,迟逾皱着眉头把手机拿的远远的,他奶奶怕他带掉了东西,专门提前给沈渡航安排了任务,让他早早的提醒迟逾带好考试用品。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迟逾几乎是在他的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将自己的东西挨个挨个放进袋子里的,收拾好了一脸无奈的看着奶奶。奶奶心疼孙子,看见孙子收拾好了东西,麻溜儿的把迟逾手上的手机拿了过来掐断了电话,摇了摇头,脸上的老花镜也跟着一摇一摆“哎哟,这航儿声音真是…哎…多大的人啦咋咋呼呼”边说边把迟逾往外送,“好好考试!等你回来吃饭啊!”   迟逾乖巧的点了点头,他的考场在言程高中,也就是他的学校,艺术生都在言程考试。迟逾看了一眼手表,8.00了,在家里就已经叫好了的士,现在出门正好车就已经到了。   8.30入考场,顾塬站在实验初中的门口,迟逾站在言程高中的门口,两个人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对望着对方的方向,眼神跨过街道栅栏遥遥碰撞。   加油,迟逾。   加油,顾塬。   “请考生有序进入考场”   考试这两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照在街角的日光,暴躁却温柔,坐在考场里的人,吹着窗口清凉的风,这是盛夏的开端。   6.8   “——请考生有序退场。”   前面一句话是什么来着?顾塬刚听完就记不住了,只记住最后一句“请考生有序退场。”他退场了,他高中三年,前十八年退场了。   大家是一起回的学校,坐在空荡荡没有任何书籍资料的教室里,顾塬的心里缺失了一大块东西,空落落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叶小露拿着一些要紧的资料挨个分发,拿到之后核对了就可以走了。   很多人都没有哭,都是笑着走的,很开心的笑,畅快而没有拘束,他们讨论着要去烫什么样式的头发,染什么样式的头发,他们讨论着去哪里旅游,讨论着新出的哪一款游戏很好玩。   陈非凡像往常一样收拾了东西,来等顾塬和叶小露,整栋楼的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叶小露收拾着教室里的垃圾与纸张。等到最后弄完了的时候,三个人站在这栋被隐藏在一中后山中的教学楼前,微微张着唇,想要直抒胸臆,却化作三声叹息。   还记得刚开始来一中的样子吗?陈非凡坐在后门跟他们打打闹闹,那个时候的陈非凡青涩极了,是个只会打篮球的二傻子。杨惠和还在呢,穿着白裙子,仙的一尘不染,她还是个插班生,一个安安静静文弱的插班生,坐在叶小露的前面,别提多秀气。叶小露大大咧咧,像个没心眼的大傻子,做了班长都被人欺负,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迟逾呢?迟逾打着石膏,跌跌撞撞的闯进了顾塬的心里。   那不是六月的盛夏,那是九月初的暮夏,两个人的纠葛从后山的那一场架正式开始。   那后来呢?陈非凡成为了县城里唯一一个通过了飞行员考核的人,如果高考没问题,未来明晰而明朗,叶小露和孟琛好好在一起并没有狗血桥段,你爱着我我却爱着他的情况发生,他们的爱情,细水长流。顾塬不出意外的话,是全校第一,再搏一搏,市文科第一,而迟逾呢?校考统考已过,优异异常,上他想去的学校已成定局。   其实普通人的生活里,哪里有那么多意外那么多出人意料那么多狗血桥段?就像六月盛夏走出考场的顾塬,他没有经历小说桥段中的路遇车祸,也没有经历忘记带准考证,更没有经历亲人突发心脏病。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淡又朴素的生活。   一切都在命运的推动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陈非凡呢去了北航,叶小露考了文科市第二,去了北大中文系,顾塬是市第一,放弃了最好的大学,选择了中国人民大学,而迟逾呢?顺利进入了清美。   他们的人生,好像已经足够完美与优秀,可淡淡的遗憾总是喜欢在夏天发酵肆虐,野蛮生长。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顾塬,迟逾,陈非凡,叶小露,带着他们的录取通知书,以及一份迟逾央求一中校长栾叔多制的一份毕业证书来到了南海公墓。   毕业证书上的女孩的照片跟墓碑上的女孩一模一样,漂亮精致的小美人,腼腆的笑着。   迟逾带了打火机,顾塬蹲下帮他点燃证书,叶小露从怀里拿出一包黑种草籽,和陈非凡一起洒在墓碑周边黑色的土地上。   黑种草,代表无尽的思念。   你没有故去,因为我们在思念你。 第134章 (终章)惠风和旭,少年同游   国庆放假居然可以放七天!来到大学后顾塬听到国庆可以放七天,觉得简直就是上天恩赦,天知道他多久没有过过真正意义上的七天国庆假期了!以前全部埋葬在题山题海里面,连人都没个影踪的!   人大离清华园其实也不太远,顾塬去找过迟逾几次,迟逾穿着白色的大衣(那哪里是白色?分明被颜料沾染成了花花绿绿!迟逾一直强调这是白大褂,顾塬只好随着他)拿着刻刀在雕雕塑,大卫的头型已经初具规模,顾塬第一次去找他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   因为迟逾突然从白色的雕塑后面蹿出来,雕塑室本就阴森森的,吓得顾塬嚎了一声,顾塬从此对雕塑室有阴影了都。反正说什么也不进去了,迟逾也是欠飕飕的,非喜欢整顾塬,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做作业。   这次顾塬是准备趁着国庆把北京的地界全部逛个遍,尤其是故宫啊颐和园啊圆明园之类的景点,打小儿就在书里头见过,还没眼瞅过真的呢!四个人一块儿去,还有叶小露和陈非凡,不过叶小露只能参与前三天的活动了,后四天得回武汉陪男朋友呢!   顾塬站在门口等迟逾和叶小露,陈非凡早就到了,坐在马路牙子边上玩手机。顾塬踹了踹坐在地下的陈非凡,“要不你也找个女朋友?”语气诚挚热烈,非常真诚。   “呵”陈非凡冷笑一声,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不找”   “就你单身了,儿子!”顾塬穷追不舍,又在后边踹他一脚。   陈非凡简直退无可退,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下巴一横,“你管老子!”   顾塬怕了,摆摆手,“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   顾塬真是服了他了,这也是为他好不是?   迟逾的速度简直比的上70年代的老爷车,等到叶小露画了花里胡哨的妆换了漂亮的裙子出现在人大门口的时候,迟逾都还没来,顾塬已经打了三通电话了!!!对面依旧不急不缓的告诉他,“马上了马上了”   马上了,然后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来,顾塬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热锅上的小蚂蚁,简直急死了,叶小露和陈非凡还好,两人排排坐,已经打起了王者。   迟逾也不想让他们等那么久,但是学校对面那位剪头发只要20块钱还包洗剪吹的大爷,实在是忒慢了,剪了近一个小时才把头发给剪完,他又不敢催,万一大爷一生气,把他头发剪毁了怎么办?他这可是去见媳妇儿的!且不论在物价上溢的北京,20块钱剪头发,多美的事儿!   剪出来迟逾也不是说不好看吧,大爷手艺挺实诚挺走心的,是时下男生最流行的发型,反正大爷一边剪一边夸他头发好,现在一把头发都在大爷手里。迟逾砸了咂舌,摸了摸下巴,对着大爷的镶花的镜子看了半天,终于知道这个发型好看在哪里了!好看在迟逾这张脸!   还好迟逾有备而来,往额头围了一个运动发带才看的顺眼起来,显得人怪精神的。迟逾觉得顾塬肯定会喜欢,虽然迟了一个小时,但他会原谅他的吧?   顾塬是在快饿晕了的时候看见对面三岔路口背着黑色书包穿着球衣走过来的迟逾的,因为怕自己饿出了幻觉,顾塬特地揉了揉眼睛,但他发现对面向他走过来的骚包青年的的确确是迟逾,一只手还背在后面,不知道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直到迟逾走近了,他干脆也不卖关子了,将背后的一大束向日葵花捧到了前面,风带起他短短的头发,温温顺顺的,发带上白色的小勾被日光照的熠熠生辉。   顾塬的迟逾,捧着一大束向日葵,一路顺畅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惠风和旭,最宜少年游。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2020.9.25.凌晨2.21.   首先,这本书历时半年,终于写完了。我开这本书的时候有想,作者的话怎么写呢?心里排演了半年,我现在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讲起。   我真的很爱他们,他们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赋予灵魂的人物,他们的喜怒哀乐不知不觉就已经与我息息相关,他们是我的一部分,我爱他们,诚挚热烈。   他们爱与被爱,他们没有错过,他们有误会及时解决,他们相互尊重,他们相互救赎。他们是互相的神明与光。   总而言之,我很幸运,这本书能被你们看到,更幸运你们没有嫌弃我拙劣的文笔而走到了现在。   请务必记住,生而为人,各自有光,你就是自己的那一束光。   你已经够好了,不要为别人挑剔的眼光轻易的动摇自己。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