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盘中满秀色》作者:黄花九梨   文案:   CP:杜弘然 X 徐文(衣冠楚楚流氓攻 X 贪财可爱自卑受)   年上师生√,酸甜狗血√,先婚后爱√,先走肾后走心√,攻前期渣√,攻是眼泪控√,受副业是吃播√,有攻掉马√,受有点小心机√,HE√   简介:   徐文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想到了,他绝对多要点钱,不能吃亏!   徐文:我以为只是给杜老师做饭,结果老师看上了我(。   徐文:我以为跟了老师换工作机会,结果老师说还要结婚!过分了,这就过分了!   徐文:想了想,绝不能再吃亏!老师,我需要一套房子,至少要两室一厅,最好朝南。行吗?      受为人机灵,某些时候懵懂。攻是烧伤,很快会恢复(前期轮椅)。   先婚后爱 狗血 年上 第1章   徐文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站在房间门口,一手拿着吸尘器,另一只手握着门把,震惊到说不出话。   房间二三十平米,很宽敞。正中摆着一张King Size的大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睡衣前襟敞开。很明显,男人没尽兴,正介于“跃跃欲试”和“偃旗息鼓”之间。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还在床上,明明应该去卫生间了啊!   “老师,您——”徐文往门后躲了躲,挪动小碎步,将半张脸挡在阴影中。   看不见我,挡住就看不到了!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屋里,洒在那宽阔的胸膛上。他的皮肤是小麦色,健康自然,与柔软的睡衣摩擦,迸发着荷尔蒙。顺着饱满的胸肌,徐文的视线淌到紧致的腹肌,而后继续向下......   徐文愣在原地,回不过神,直到床上的人回头看他一眼,道,“你过来。”   徐文今年二十五岁,第一次这么直勾勾看着其他男人的“那里”,整个人傻了,呆住了。   他又往门后闪了闪,直到整个人被完全遮挡,只留下一只手和那吸尘器。   这下,看不到了吧!   “幼稚。”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飘过来,冷冰冰的,十分见外,“躲什么。”   床上那个不是别人,是徐文本科毕设指导老师,是他研究生导师,还是他现在上班公司的老板——杜弘然。   杜弘然的视线从门缝间移开,声音透出不悦,不耐烦,“让你过来,听到了吗。”   徐文吞咽口水,心一横推开门,捂住自己的眼睛,摸索往床边去。   谁知,杜弘然又说,“眼睛睁开,吸尘器放下。”   这,不好吧。   事情还得从几个月之前说起。   一场意外,杜弘然的右手臂和右脚踝烧伤,在医院住了些日子。   好在,人没大事儿,就是伤了皮下神经,导致行动不便,处处需要帮助。   出院之后,杜弘然右脚只有微弱的知觉,加之右手受伤拄拐使不上力气,短期内需要借助轮椅行动。   杜弘然年轻有为,不过三十五六却已聘为教授好几年了。在外,他以合伙人的名义开了公司,整个行业没人不认识这位杜老板。在学校里,他培养学生、教书育人,学生毕业便签入自己的公司,用起来得心应手。   一条流水生产线,为初入社会的毕业生提供保障,生意做了,人情也落了。   杜弘然看似低调内敛,颇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劲儿。可事实上,他活得潇洒放纵,嗜好极多。别的不说,嗜酒嗜烟,还嗜床上那点事儿。   能打下一方疆土,自然也能招蜂引蝶。杜弘然伤了手脚,“那活儿”可灵光着,在医院里憋了一个月,回家之后夜夜笙歌,一点毛病没落下,全补回来了。   喂饱别人的嘴,可杜弘然自己的嘴却怎么都不得劲,连带着胃里也七上八下翻滚。   民以食为天。出院之后的杜弘然,没吃上一口称心的饭菜。   杜弘然生活里有一个讲究,平日应酬再多,每周也会自己在家做几顿饭。   他做饭什么味道?从学校教研室,到公司办公室,没人知道。   学生称他为“杜老师”,员工唤他“杜总”、“杜老板”,人人都知道他周五晚上不应酬,周六铁打出门亲自去超市。手伤了,别的事小,饭菜的味道不对心是大。   学生也好,员工也罢,各个都想讨好杜弘然。   公司秘书为杜弘然找了一位又一位私人厨师,从米其林大厨,到做过国宴的老师傅,再到苍蝇馆子的“掌门人”,但凡花钱走关系能请来的,都下了功夫。杜弘然一概不满意,各个怎么去怎么回,嫌没有“家常味”。   可是,一家一个味,杜弘然非要在别人家找自己要的味儿,纯属找茬。   公司合伙人听他这理由,哼了一声扔下三个字,别管他。   合伙人敢说不管,学生和员工哪敢?杜老师要是气不顺,指不定怎么折腾手底下的虾兵蟹将。   学生们诚惶诚恐,旁敲侧击对杜弘然谄媚、献殷勤。为了调整杜老师的胃口,他们连各种APP里面的吃播都推荐给老师,助他下饭。杜弘然嫌这群小崽子烦人瞎折腾,于是直接说,你们这么有孝心,那就轮着来给我做饭。   “杜老师口味太刁了,我不敢去了。”   “上次我去,杜老师全程没有笑。”   “杜老师脸色特别难看,比我当年硕士答辩时候还难看。”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二个被骂回来,劈头盖脸、狼狈不堪。   徐文跟着杜弘然三年多,崇拜且仰慕,害怕又敬畏,去他家里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切菜手指都抖。   杜弘然的家,面积不算太大,位于市中心的高层顶楼,采光极好,主卧的天花板被改成了双层玻璃,而高层的顶楼平台也属于杜弘然,别具情调。家里的装修极为简单低调,可处处都彰显著品味。家具装饰皆为进口品牌,徐文一个都不认识,要不是来过的师兄跟他说起过,只怕徐文得闹笑话。站在这样的屋里,心中只有不真实。   明明距离老师更近了,可怎么感觉越发远呢?   那天,杜弘然在徐文身边看他一眼,而后开口让他坐下,两人面对面吃饭。   一桌子菜,杜弘然只吃了三口,期间还皱了一下眉。倒是徐文,为了不浪费粮食,吃了两碗饭硬生生把所有菜都扫荡干净。徐文做了三个菜,两荤一素:土豆炖牛腩、红烧带鱼、醋溜白菜。   为了不造成“翻车事故”,去之前的几天,徐文反复尝试,光土豆都吃掉了好几斤。   这三道菜,他可能一年都不想再吃了。   那天,杜弘然坐在桌子对面望着他,随即放下筷子,道,“以后就你来。”   徐文睁大眼睛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连忙舔掉怕杜弘然嫌弃,“老师,您说什么?”   杜弘然又不耐烦了,冲他摆摆手,“我说,以后就你来。”   “您喜欢这个味道?”   杜弘然哼了一声,没接话,满眼不屑。   徐文尴尬踌躇,望着碗里还剩下的半碗饭。   老师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现在是继续吃,还是走人啊? 第2章   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徐文一周去杜弘然家里三次,分别是周二、周五和周六。   除了准备饭菜,还有周六会帮杜弘然打扫一下房间。秘书的意思是按照时间长度给徐文发一些奖金,权当是“加班”得到的报酬。   徐文听到“钱”,立刻两眼发光,“好”字已经飞到了嘴边。可他仔细思索,还是忍痛握拳拒绝了。徐文心里暗搓搓咬牙,面上还一本正经表示:“照顾老师是应该的。”   照顾老师是应该的。这话不假,倒也不完全真。   徐文跟着杜弘然三年多,不算亲近,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说不了几句话。   杜弘然的学生众多,各个都是出类拔萃,随便拎出来就是专业里的佼佼者。徐文毕业几个月时间,手里的项目很有前景,可自己却看不到出头的机会。项目完成,功劳是负责人的,徐文说到底就是打工仔、螺丝钉,可有可无,换谁都是一样。   若能借着每周和老师相处的机会,熟络起来,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要是能升职得到重用,加薪拿到的钱岂不比“加班”来的多?   一连两周,徐文六次去杜弘然家里。   距离还没拉近,倒是发现了些不该看到的事情。   沙发缝隙里的男士情色内裤,卫生间地上已使用的安全套,来不及收起来的各种“道具”,还有那位悠哉游哉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美人儿。对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闪烁着自信而优雅的光芒,都是徐文没有的。   “你好。”对方整理衣服,斜睨徐文一眼,“打扫卫生的?”   徐文莫名其妙嗯了一声,像个下人帮佣。他后退两步,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师兄好。”   “你认识我?”   徐文认识,是大他几届的师兄,闫成益。印象中,闫成益和老师的关系很好,另许多师弟师妹羡慕嫉妒恨。徐文在教研室做本科毕设的时候,正巧闫成益研究生毕业。   你来我走,有人记得,有人则忘了。   两人话没说几句,屋里的杜弘然发话,催闫成益离开,“你该走了。”   徐文转身,余光则看到屋里的杜弘然正在穿衣服,背脊宽阔,肌肉线条优美,就像报刊杂志上的模特。   杜弘然出意外之前总带着研究生跑步,体力耐力不输给二十岁的小伙子,肌肉的力量更是胜他们一筹。   相熟的师兄曾经开玩笑和徐文说,“千万别惹杜老师生气,他要发起脾气揍咱们,都得进医院。”   一旁的师姐补刀:“我看杜老师一个人,能揍你们两个。”   “不止两个。”   烈日在杜弘然的皮肤上蒸出朦胧的光晕,远远瞧着,像雕塑,像身处暧昧气氛的梦中。   徐文话不多,可心思灵活,眼前这景象一看就明白——   原来与杜老师关系好的闫师兄,是在床上下功夫,精通黄赤之道,明白房帏之事。   大城市呆了好几年,徐文没见过云雨交易,总听过“潜规则”三个字。他原打算借机和老师套近乎,混个信任。   可若是以这种方式,徐文自叹高攀不上。看看闫师兄谈吐间的气质,还有他说话那股劲儿,处处招人。相比之下,徐文自觉就是路边一棵不起眼的蒿子草,没那个本事,老师也看不上。硬要争取,不过哗众取宠、东施效颦。   有贼心却没贼胆,怂字上头,那点讨好老师的心思忽然间全没了。徐文决定老老实实做饭、踏踏实实做人。   也怪他没机会出人头地,出格的事儿不敢干,唯唯诺诺遇事儿就往后缩。   说好听点,为人知分寸,说难听点,小家子气。   后悔,太后悔了!   早知道秘书说当作“加班”,徐文就应该多要点加班费。   不知道过几天旧事重提,秘书会不会还记得这事儿?   自打撞见闫成益,徐文“安分”不少:低头做饭,抬头道别,不再努力和杜弘然尬聊,更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没话找话。   杜弘然和他本就没什么话说,这下更好,师徒俩之间就剩“您好”和“再见”。   杜弘然吃得少,不知是味道不称心还是对着徐文吃不下去。两人面对面,多数时候是杜弘然看着徐文吃,甚至还会将自己面前的盘子推到距离徐文更近处,方便他对战场进行“扫荡”。   徐文人瘦条高、肤白精致,吃再多都不长肉,让一众师兄师姐赞叹羡慕,更是连连吐槽他:也不知那些营养都吃到哪儿去了。   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总不能浪费啊!   徐文偷瞄坐在对面的杜弘然,清了清嗓子决定再给自己盛一碗饭。   一晃又是两周,徐文摸出规律。   杜弘然在家休养复健,闫成益找上门的时间固定。徐文只要避开老师的“常规活动”,剩下的都不是问题。杜弘然完事儿后会打发闫成益离开,自己则去洗澡。徐文趁着他在卫生间里,快速打扫卧室,两人不打照面,连尴尬都免了。   这本是绝美计划,谁知,徐文今天来的早了。不多,就五分钟,严格来说是四分二十八秒。   徐文开门,进屋便看到闫成益走出房间,衣衫不整,哭红了眼睛。   闫成益与徐文对视,尴尬的系扣子,拿起一旁的外套便往门口去,招呼都没打,仓皇狼狈。   他脖子上那伤痕,手腕上的红印,还有嘴角的小伤口——   杜老师现在一手一脚不方便,还折腾成这个样子,要是等他恢复过来,得“惨”成什么样?   徐文杵在原地,回过头看着闫成益离开,缓了好几秒才放下手里的食材,低头拿起一旁的吸尘器往卧室里走。   就趁现在。必须快、准、狠,不能浪费一点时间!   推开门这一瞬,改变了徐文的一生。   到底为什么早来这五分钟?徐文往后的一段时间,总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听到杜弘然唤自己,恍若隔世。然后,徐文又听他说,“让你过来,听到了吗。”   徐文闭着眼睛向前,奈何抵不过老师的命令:“眼睛睁开,吸尘器放下。”   几步距离,铺面而来是凶猛的征服欲,让人害怕,不寒而栗。阳光正巧打在徐文的后背上,很暖,很舒服。身处当下,犹如立于两个世界的交界处。往前一步,万劫不复。   杜弘然抓住徐文的手腕,指尖有力,要将他捏碎,“想讨好我?”   徐文紧张到难以呼吸,赶紧摇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更不敢看晾在外面的“那处”。他的影子正巧投在杜弘然的小腹上,形成阴影与阴凉,如黑洞,吸引一切。   杜弘然不动声色点点头,气定神闲道,那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徐文长舒一口气,连忙往后退两步,手腕却还被他抓着。说话的那位,似乎压根没想让他离开。   忽然,徐文回过神,茫然抬头望向杜老师,“为什么不用来了?您是不是生气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杜弘然一个使劲将他拽倒,跪在床边,手指则顺势伸进他的头发里,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   说完,他捏住徐文的下颚,掰着他的脸颊移动。   杜弘然卸掉徐文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打量他白皙泛红的脸,“我之前猜想,你不戴眼镜会很好看。现在觉得,哭了,肯定更好看。” 第3章   徐文是小地方来的,在大城市里无亲无故,什么都靠自己。   他从小成绩好,修长的身条配上精致的五官,好看却不张扬。鼻梁上驾着一副眼镜,拆档了那份俊俏,多了点圆润可爱,看上去就像二十刚出头。   师兄弟里,就数徐文的颜值最招学院的师妹喜欢,每年都有好几个新生小姑娘打听。可惜,没见徐文对哪个女孩子上心,大学四年外加研究生两年多,女朋友也不见找一个。他没车没房,面包都还没解决,对“爱情”两个字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还有几个月就要二十六了,徐史心中难免有所不甘:想在这大城市站稳脚跟,做梦都想将上了年纪的父母接过来养老。徐文羡慕身边那些本地同事,不为对方吃喝不愁,只因能时常与父母见面,共享天伦。徐文高考后来到大城市上学,没少被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挤兑。看不起他,取笑他。徐文最开始不开心隐忍,时间久了也学会了自我保护,甚至反击。   面对父母,徐文习惯报喜不报忧,不开心的从来不提,免得二老担心。父母不了解他生活的情况,总觉得名校研究生毕业就能顺风顺水、前途无忧。可大城市人才济济,有门路的遍地都是,徐文算什么啊?   不过是一个每月都焦虑房租会用去工资一半的年轻人罢了,平淡无奇。   和二老电话,父母言语间表达出想来大城市照顾徐文,徐文自己也想。可惜是妄想,没条件,没资本。   徐文想要机会,需要机会,但不是眼前这种—一   “我之前猜想,你不戴眼镜会很好看。现在觉得,哭了,肯定更好看。”   “嗯。”腥咸味冲进徐文的鼻息,有点害怕,有点发抖,紧张的不敢动,不敢挣扎。   “把牙齿收起来。”杜弘然的指腹划过徐文的眼角,轻探他的睫毛,声音很锋利,像一把剑插进徐文的骨缝里,“再深一点。”   徐文抬起眼睛,楚楚可怜望着杜弘然,薄软粉嫩的嘴唇被撑开,眼神在说,老师,我不会。   社弘然的视线蒙着欲望,立体锋利的五官如猛兽扑食,再无知识分子的清高含蓄,火焰赤裸裸燃烧。他没了耐性,扯着徐文的头发教他,将粗壮的勃起整根塞入他嘴里,撞击喉咙口。   徐文下颚脖颈处鼓起,是性器的形状,是杜弘然肏弄的痕迹。没几下,徐文眼角滑落泪水,惶恐委屈,想呕气短。   杜弘然双腿不动,最终射了徐文满脸,顺着他的脖子流到黑色帽衫上。   徐文抬手想擦,杜弘然制止他,“别动,让我看看你。”   眼前模糊一片,嘴里更是腥涩难忍,徐文挣扎着想逃,可怎么都挣脱不开杜弘然的那只手。   这顿饭,徐文做不下去。他站在砧板前,眼镜还没拿回来。   看不清东西,鼻息哽咽,心口又揪着难受。徐文连黄瓜片都切不好,更别提做饭了。   这片太厚,肯定得被老师骂。徐文眯着眼睛,拿起那片黄瓜塞进嘴里,清甜水润,味道不错。手里还有一小节黄瓜把儿,徐文也一并塞进嘴里。   杜弘然洗了澡,滚着轮椅来到徐文身边,心情甚好,“偷吃什么呢。”那轮椅是定制的,一手就能自由操作,在杜弘然复健的这段时间代步用。杜弘然用左手撑着太阳穴,右手带着手套,做简单的恢复性训练,“怎么,不高兴了?”   “没吃什么。”徐文连忙嚼几下咽下去,侧头用余光偷瞄杜弘然,脚下缓缓移动,往另一边挪了几步,“也没有不高兴。”   刚刚就是凑太近,远点就安全了。   杜弘然眯着眼睛看他可爱,笑着问:“跑什么,转过来看着我。”   师傅开口,徐文自然得听话。他小心翼翼转过头,暗搓搓的说,“我,看不太清楚。”   杜弘然抬起左手冲他招两下,“过来。”   徐文将近五百度近视,摘了眼镜连距离远近都得适应一下。   他转身朝着杜弘然走过去,直接撞在轮椅的金属脚垫上,疼得弯腰扑在对方身上,被囫囵抱个满怀。   “小心点。”杜弘然捏住他的下颚,抬起徐文的脸颊,“替你操揉?”   徐文心跳很快,尴尬的摇了摇头,怪自己太莽撞,“不麻烦老师了,我没事。您休息一下,饭快做好了。”   杜弘然从口袋里掏出眼镜,为徐文戴上,随即又拨弄他额头上的刘海。   视野突然变得清晰,徐文吞咽口水,手掌正好压在杜弘然的小腹处,掌心内一跳一跳。老师,悠这是耍流氓,肯定是故意的。   杜弘然打量他精致的五官,看着那发红的眼眶,“真不想讨好我?”   徐文茫然摇头,想了想后又停下,卡在中央左右为难。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   杜弘然见他不回答,清了清嗓子松开他,“想清楚再回答,没机会反悔。”   “想。”徐文唯唯诺诺,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叫,咬着牙嘟囔,跟挤牙膏一般吐出后半句,“老师,我当然想,我——”   话没说完,杜弘然倏得前倾身体,捏着他的下颚快速吻他,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吃进嘴里   徐文僵硬地缩在杜弘然怀里,仰着头,抓着他的领口,睁大眼睛感受自己唇齿间遭到的侵犯。   社弘然浅尝辄止,利用接吻间隙说,“要是不愿意,推开我。”   徐文不知为何没有喊停,心里则冒出另一个念头,顶在嗓子口——   这是初吻,怎么就莫名其妙没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枉弘然皱了下眉,嫌他不开窍,事事都得教,“张开嘴,舌头动动。”   徐文这几年习惯听他的,本科论文题目老师做主,研究生选题老师做主,工作细节推进也全听他的。   现在,徐文听到这命令口气,条件反射点头,乖巧伶俐。   杜弘然重新吻他,舌尖扫过嘴唇上的纹路。   这次.好多了。   一吻结束,杜弘然推开徐文,“做饭吧。”   徐文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屁股摔疼了,心口也空落落的,好像刚剐的怀抱能填补些什么。现在失去了,又凉了下来。   “起来。”杜弘然摇着轮椅往客厅角落去,停在书架前,“第三排那本《地球编年史》,拿下来给我。”   “好。”徐文撵着地站起来,走到书架旁踮起脚,“给您。”   杜弘然翻开书,再无心与徐文说话。   初吻没了,嘴里还有那种味道——徐文回到砧板前,一边切菜一边在心里盘算,杜老师怎么不提给他点好处?年终奖多百分之十也好啊。   是不是验货发现不满意?难道要当所有事都没发生?   那可是初吻啊,初吻! 第4章   “小徐做饭我吃过,没什么特别的,我觉得没有师姐做的好吃。师傅怎么要他天天去?”   “为什么啊?徐文竟然被老师留下了?”   起初,得知老师的决定后,师兄在办公室里震惊不已,一连好几问。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于彻适时制止了大家的疑问:“赶紧干活。”   于彻是杜弘然的左膀右臂,平日老板不在办公室,全靠于师兄盯着大家,技术拿捏、进度把控。就连这次安排人去杜弘然家里做饭,也是于彻一手包办,可谓左膀右臂。   于彻开口发了话,大家也不再多说,各司其职。质疑归质疑,好在社老师的吃饭问题解决了,一众师兄弟松一口气,有人负责挨骂,其他人的日子自然好过不少。   徐文和于彻的关系不错,当初耳边风吹了好几次,才让于彻同意派他去“伺候”老师。众多师兄被赶回来,显然不是味道的问题。徐文特地打听了杜弘然喜欢吃的莱,练习好几天,想让老师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这不是徐文第一次努力接近杜弘然。大四本科毕设,专业学生按照学分绩排名顺序进行选题。徐文排在专业第二,比第一名差了零点几。第一名性格争强好胜,凡事都喜欢“用力过猛”,非要跟他自己较劲。杜弘然在专业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差”、 “难搞”,理所当然成为第一名的目标之一。选题之前那几天,徐文在他身边晃悠,时常提起自己“听说”今年杜老师的题目简单,不如其他老师的。终于,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起了作用,第一名选了年年都难为学生的系主任,而徐文如愿以偿跟了杜弘然。   为什么非要跟着杜老师?徐文不知正确答案是什么,大抵因为杜弘然的人生,是徐文望尘莫及的。   他,这辈子都迭不到。   崇拜,溢于言表。   徐文将杜弘然当作坐标,当作神。又敬又怕。   能靠近一些,他心中又惊又喜。可谁想,是如此猝不及防的结果。   好几周过去了,徐文一周三次去杜弘然家里,而杜老师没说过一次“好吃”。   盐不够,刀功再练练,味道不对重新做,火候欠佳很失败……赞美千篇一律,吐槽却能万里挑一,绝不重样。   食材买最新鲜的,食谱每次都反复尝试,可徐文最后装盘的菜,根本不是他要做的味道,倒像是循着杜弘然的指点,学习而来。   一次两次还好,次次都这样难免打击积极性。徐文越来越紧张,心里压力越来越大,平时上班都因为要“加班”而倍感焦灼。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给社老师做饭,严重影响了徐文的娱乐生活。   在全网最火的APP“城堡直播”里面,徐文是一个非签约主播,天天直播自己吃晚饭。   徐文研究生舍友里有一个文科专业的“气质男”,喜欢对着手机直播美妆。徐文脸长得秀气可人,可惜不会收拾,还带了一副眼镜,白瞎了那么好的底子。徐文见舍友赚了些零花钱,同时又觉得对着镜头可以少一些平日的顾忌,因此也动了直播的心思。   奈何,徐文什么都不会,又合不得前期投入购置设备,一来二去最擅长的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技能——吃。   这两年,徐文在晚饭时间直播,一心想要签约挣点外快。可惜,看的人少,打赏的人更少,三次申请签约都被平台拒绝。徐文不想放弃,毕竟累计了三位数的粉丝。   而且相处的久了,直播间里那些“ID”变成了徐文隐形的朋友,彼此在熟悉与陌生之间相互诉说着生活的不易。   一周去杜老师家里三次,一半时间都泡了汤,“加班”没提成不说,还少了自己的时间。杜老师耍流氓占了便宜却不给个准信,徐文自然也不敢主动提,觉得没资本和老师讲条件。无论是杜弘然看不上他,还是徐文压根排不上价,总之这亏只能自己吃了。   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聪明反被聪明误。   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钱租个大房子让爸妈过来?!   这种亏本买卖真蠢,怎么让徐文摊上了。   自打那日意外闯进杜弘然的卧室,徐文与杜弘然亲密了不少,以徐文不熟悉、不适应,想都不敢想的方式。   杜弘然摇着轮椅,身后是即将消失在夕阳残影。他抬手拓摸徐文的后背,顺着脊椎缓缓往下。   徐文一惊,徼微颤抖,“老师,我……我拿着刀呢,危险。”   杜弘然笑了,说,那你把刀放下,别伤了自己   怎么可能放下手里的“核威慑”?!徐文心里怒怼一句,手上还是乖乖听话,放下菜刀。   “老师,您是不是觉得我做饭不好吃?”徐文寻思,要是杜弘然说不好吃,那他干脆趁机说以后不来了,权当这段时间白出力,“您受伤了需要营养,我怕饭菜不合您口味,影响复健。”   “嘴还挺甜。”杜弘然没有正面回答徐文的问题,直接用硬邦邦的声音发号施令,“转过来。”   徐文听话回身,不敢看杜弘然的眼睛。第一次见到杜弘然,是大一开学之后的几天:杜弘然代表院系老师为新生进行喝彩致辞,同时介绍学院的基础课程和培养方案。   学生按照学号排序,坐了满堂,个个都稚气未脱。杜弘然穿着西装走上讲台,气定神闲、缓缓开口。徐文高考成绩好,排在专业前几,因此坐在第一排,一抬头便直勾勾看着杜弘然。   一眼便惊了,呆了。杜弘然不像教书育人的高校老师,倒像走到哪儿都吸人眼球的明星贵胄。   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遵、迷人,漂亮的像一对宝石。可同时,那双眼睛里亦有野兽般的锐利,对视的瞬间让人忘了呼吸,忘了身处何地,忘了周遭的纷繁。   噗通,噗通,徐文心跳剧烈,浑身都熟了起来。   杜弘然像神一样存在,无法靠近。从那时开始,徐文便不敢直视他。   那年徐文十八岁。一晃七年,现在也是一样。   时间不长,亦不短。   “看着我说话。”杜弘然坐着,追赶徐文闪躲的眼神,轻捏他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一个使劲将他拉入自己怀里。徐文顺势跪在杜弘然面前,动作有些暧昧。而后,他又听到杜老师说,“都几年了,怎么还怕我?”   “不怕。”徐文连忙摇头扯谎,心中却想,从教研宣到办公室,谁不怕他,谁敢不怕他。   “起来,让我尝尝好不好吃。”杜弘然抓着徐文起身,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右手不方便使劲,杜弘然用手臂揽着徐文的腰,左手则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探进宽松的运动裤里。   徐文脊椎绷紧,浑身像触电一样僵住,“老师,我——”   “接着我,别掉下去了。”杜弘然声音有些冷,对这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有点不满,同时又觉得挺有意思, “你到公司也有小半年了吧?”   徐文用手臂主动攀上杜弘然的肩膀,嘴里“嗯”了一声,不知是回答老师的问题,还是因性器落于杜弘然手心而紧张呻吟。徐文的心脏要跳出来一般,撞在胸口上,有些疼,有些怵。   杜弘然吻他的脖子,嘴唇向上叼他的耳垂,含在嘴里来回“躁躏”,像是要将徐文吃掉, “你尝起来像杨梅,好吃。”   懵懂青涩是酸,沁人心脾。精致秀气是甜,汁水四溢。平日杜私然身边不缺大鱼大肉,换个口味倒也妙哉。他忍不住又嘬徐文的脖子,手指玩儿几下便让那处硬起来,前端往出吐着淫液。   徐文处男一个,耳根和性器被一齐攻击,受不住,招架不了,经不起折腾。   他额头冒出一层汗,背都挺直了,全身如万千蚂蚁在爬,又痒又闹心,还莫名多了些兴奋,“老师,别再弄了。”   “下周开始,你去跟着于彻,给他帮忙。”   在公司里能跟着于彻的人,都是最核心的人,经手的也是最核心的项目。终于,杜弘然开了口放了话。   徐文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紧张情绪也松弛不少。   跟着于彻,年终奖绝不会少!   杜弘然给他快速手淫,上下撸动套弄马眼前端,时不时照顾阴囊及茎柱。   徐文手臂用力搂住杜弘然的脖子,又哼着鼻音嗯了一声,整个身体缩进他怀里,脚趾绷紧。   这一声,应了杜弘然,交易达成。   这一声,射在他手里,战栗舒服。   杜弘然将浊白抹在徐文的毛发上,觉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兴致平平,“太快了,下次要忍住,否则——”   忽然,门铃响起,急促且剧烈,徐文吓了一跳,差点从杜弘然身上掉下去。   “紧张什么。”杜弘然用带着精液的手掌轻拍徐文的脸颊,冲他使个眼色,“去卫生间里清理一下。”   徐文点头,整理衣服往卫生问走。他关上门,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接着,一道穿透力极强的女声闯入徐文年中,隔着卫生间门都挡不住。   她说,“你伤成这个样子都不告诉我,是不是不把我当成妹妹?!要不是我打电话跟你说结婚的事情,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 第5章   杜弘然极少对他人说起自己的家人,师兄弟只知道杜老师常年“孤家寡人”。   偶尔有人不长心,没眼色问起杜老师的双亲和家人,杜弘然笑了笑,敷衍回答:“都在国外,欧洲。”   简单六个字,态度明确,不想多谈。再没“眼力界的”也能看出杜老师的态度,自此,无人再问。   家里是做什么的?在哪个国家?老两口身体怎么样?一概不知。   杜弘然独自一人呆在国内,逍遥自在,怎么忽然出现个妹妹?   徐文藏在卫生间里,靠着墙,双腿有点发抖,不听使唤。   他像个贼,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小三,同时又像个正在偷听的好奇宝宝。   可天地良心,徐文没想偷听,只因那女人声音太大,堵住耳朵都遮不了声波。   女人的声音还算悦耳,可对着杜弘然说话的语气不善。徐文忍不住脊背发凉,这种口气要是放在别的地方,只怕杜老师早就冷言冷语回怼过去了。   “把我当妹妹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叫‘这不是知道了’,你看看自己都什么样了?年纪轻轻轮椅都坐上了!”   “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带你回去瑞士结婚,顺便治疗!”   “不行,我电话里已经跟你说过,家里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徐文原本只听到女人的声音,勉强拼凑对话。   什么结婚?什么家里安排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随着内容延展,传入耳中的还有杜弘然有些不悦的回答:“你能不能小声点,我伤了手脚又不是聋了。”   “我着急嘛!”   “你有什么可着急的?”杜弘然停顿片刻,又打发她说,“我用不着你们管,你赶紧回去。”   女人说:“已经拖了挺长时间了,你早晚得回去结婚!”   “我的态度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以后也不会变。”   “结婚是爸替你安排的,我只负责带你回去。”   “办不到,你回去告诉他——”   “我不管你的态度,也不想横亘在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话你自己回去跟他说。”   “你没看到门口放着鞋子,砧板上还有没处理好的食材?”杜弘然抬高声音,愠色已跃然而起,听得徐文都感觉紧张,“我现在身边有人,你回去跟我爸说别错打主意。”   “你骗谁啊?你不聋我也不瞎,人在哪儿呢?”   “在卫生间里面。年龄轻,胆子小,脸皮薄,害羞、不敢见人。”   徐文来回看了看,巴掌大的卫生间一眼就望到头了,哪里有人。   等等,难道说的是……自己!?   随即,脚步声朝着卫生间而来,高跟鞋啪啪作响。一下一下,踩在徐文的胸口,越发紧张。   女人从外面试图扭动门把手,徐文则下意识从里面抓住,不让她开门。两方互相使劲,瞬时陷入僵局。   “怎么打不开?”对方问杜弘然。   徐文屏息凝视,心中焦急嘟囔,怎么办!?   他不要出去,没脸出去。   眼前这道门就像面具,像最后一层窗户纸,粉饰徐文身上所有的痕迹。撕不得。   “出来,躲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杜弘然喊了一声。   虽然没带名字,没带姓氏,可徐文知道杜老师在跟自己说话。   哒,徐文松开了手,任由面前的门被打开,好似所有挣扎都在等着杜弘然发号施令。   场面尴尬至极,沉默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徐文被那女人从卫生间里“揪”出来,浑身写满八个字:卑微、弱小、无助、可怜!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徐文看着地面,裤裆里很不舒服,湿漉漉的,“杜老师,您有客人来,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完就想转身,脚底抹油片刻都不耽误。   杜弘然喝住他,“不着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妹妹。”   徐文站在客厅的角落,看看坐在轮椅上活动手腕的杜弘然,再看看与他对峙的女人。   还是想走,但不敢再开口。   女人三十出头,浓妆艳抹,欧美气十足的妆容,眉眼和杜老师不怎么像。   她上下打量徐文,自报姓名,“你好,我叫唐雨柔,是杜弘然的妹妹。”   两人不是一个姓,又不太亲密,符合家庭伦理剧的设定。徐文小心翼翼点头,说“您好”,接着讲自己的名字,客客气气。   唐雨柔上下打量徐文,转头又看着砧板与厨具:“他那么难伺候,脾气又差,你给他做饭?”   徐文对着唐雨柔点点头,仔细想想还是给杜弘然打圆场,“杜老师只是对,对口味的要求比较高。”   唐雨柔的话匣子打开,吐槽之言便停不下来,“我看他是对所有事都要求高,天天抱怨。”   虽然她说话声音是高了些,可话说得倒是没问题。徐文尴尬的笑了,忽然找不出说辞来辩解。   “行了,你们俩说够了吗。”杜弘然气定神闲,和平时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一样,掌握全局。他大大方方忽略妹妹的吐槽,言简意赅的总结:“你现在看见了人,满意了吗。”   “你身边有人是你自己的事儿,没人管。”唐雨柔回过神看着杜弘然,压根不买账,“你回去结婚,剩下的事情自己去商量,没人管你。对方要是同意,你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杜弘然淡淡笑了一下,视线缓缓移动到徐文的脸颊上,看着他一字一句慢慢说,“我打算下个月带他出国结婚,所以没办法听你们的安排。”   唐雨柔不禁皱眉,寻思其中有诈:“你怎么可能突然要和身边人结婚,当年你和——”   杜弘然打断她:“小朋友面前,别乱说话。”   唐雨柔一愣,不提也罢,“你别糊弄我,之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没听你提起啊?”   “我有什么决定,用不着跟你们说吧。”杜弘然笑了一下,看着徐文对唐雨柔说,“不相信你问问他,看我之前怎么说的。”   徐文尴尬极了,往后又退了两步,后脊梁稳稳靠在墙上,就跟小时候被老师罚站一样。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说来就来,未免太过草率!   杜弘然炯炯有神的视线落在徐文的脸颊上,扬起眉毛示意他:好好说。   徐文一瞬间在脑子里过了很多东西,比如回答不好被杜老师嫌弃怎么办?比如这场闹剧到底要怎么结束?再比如,杜老师穿上结婚礼服,会是什么样子?   无数画面在视线中乱飞,徐文脑补了一场年度大戏,等来的却是杜弘然抬高声音催促道:“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 第6章   唐雨柔看向徐文,皱眉迟疑反复打量,始终没有先开口。   徐文脑袋灵光,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硬着头皮也得支持杜老师。他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看着地面不敢与唐雨柔对视,怕自己的眼神穿帮,“杜老师之前跟我说了,下个月出国结婚。主要是我得办签证,比较麻烦,所以目前只是计划。”   谎撒的还算不错,内容有板有眼、可进可退。除了徐文底气不足,声音跟蚊子叫一样,其他没什么可挑剔。   唐雨柔哼一声,转头看着杜弘然笑了,“行,我只负责回来看看你的伤,还有把你带回去。回去的是一个还是两个,与我无关。你要是有打算,那下个月回去瑞士结婚。我帮他找人加急签证。”   “用不着。”   唐雨柔以为杜弘然怂了,扬起眉毛问:“又怎么,不想和他结婚了。”   “不是,签证不用你操心。”杜弘然抬起左手,朝着徐文招了招,“宝贝儿,你过来。”   徐文浑身起寒颤,这声甜腻生硬的称呼更是让他头皮发麻,脊椎紧绷。   “好。”徐文走过去,杜弘然则顺势抓他的手腕,抬头冲他笑,开口对唐雨柔说,“我的人,用不着你帮。”   “行,那最近我呆在这里照顾你,下个月和你一起回去。”   耐性已失,杜弘然手指微微用力,又给徐文使了个眼色,测试他的反应能力,考验他有没有资格站在身边。   徐文推了推眼镜,连忙对唐雨柔说,“那个......老师交给我照顾就行了。您......大老远回来,好好休息。”   此地不宜久留。杜弘然打发走唐雨柔,徐文也赶紧收拾东西。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刚才还算机灵。”杜弘然打量徐文的背影,见他想逃想溜,于是出声喝住他道,“饭还没做呢,去哪儿?”   徐文后颈一紧,笑着停下手里的小动作。完蛋,又走不掉了。徐文尴尬的回到砧板前,移动脚步挪远些许。   杜弘然坐在沙发上,看着徐文说,“你过来。”   徐文缓缓转过身,皱眉看着杜弘然,视线却忍不住闪躲。   “怎么?没听清楚,要我再说一次吗。”   徐文洗了手,转身来到杜弘然身边,等到对方的首肯才坐下。杜弘然笑了一下,将徐文囫囵搂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有什么想要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徐文得吸取“自作聪明”的教训,不能再错过机会。   杜弘然抚他的脸颊脖颈,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性感,悦耳动听,“想好,什么都可以。”   老师这么一说,徐文有点不确定,杜弘然打算给多少?要多了,老师不高兴嫌他贪婪,没准一拍两散。要少了,那岂不是要吃亏,自己遭罪。   “那......您的意思是?”徐文搂着杜弘然的肩膀,胸前的凸起被隔着毛衫来回揉捏。杜弘然几下功夫就让他浑身扭动,哼着鼻音求饶,“别,别弄了。”   杜弘然十分满意徐文的反应,又捏了几下转战他的腰际,嘴里却还一本正经说:“结婚的状态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太久。”   虽是一时兴起信手拈来的借口,但对杜弘然来说,将生米煮成熟饭也不失为一劳永逸的办法。家里人安排的婚姻关乎利益,杜弘然推了好几次,什么时候是个头?索性将自己变成已婚人士,断了所有人的念想。   徐文很难集中注意力,心思都在杜弘然不断往下的左手上。   杜弘然在他身上留下红印,然后撩起徐文的衣服,自顾自欣赏,“你不必担心,国外同性结婚,国内不承认。旅行结婚回来,你不必提没人会知道。等过一段时间,再悄悄出国办手续,事情就算结了。”   “老师,咱们真要结婚?”徐文缓了半分钟,这才小声给了句反应,“我以为您刚才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杜弘然说了不止一次,可效果甚微。他虽然是学校的教授,可做事做人还留了份直接与匪气。多说无益,那就只能用行动表示,“我家里人不好糊弄,结婚之后可能还得花些时间,偶尔装装样子。”   提及家里人,徐文也有些感触,不忍看到针尖麦芒的对抗,“杜老师,您是不是和家里人有误会?其实家里人也是为我们好,应该好好交流。他们有时候可能——”   徐文话未说完,杜弘然的神色已经沉下来。他抬起手在徐文的屁股上来了一下,啪得一声很响,嫌他多管闲事却又充满情欲。   徐文皱眉忍住疼,咬着嘴唇说:“对不起,是我……话多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需要现在答复。想要什么,直接说。”   徐文点头,寻思自己最想要的是将父母接来身边。父亲的腰不好,徐文还想带他去最好的医院看看,随时照顾。可一线城市,寸土寸金,买房子需要的是天文数字,徐文压根不敢多想。   他有自知之明,配合老师进行一场假婚姻,自己不值那个价钱。杜弘然愿意让他再开条件,已经是慷慨大方,徐文掂得清自己的分量。   “老师,我有想法,有想要的。”买房子虽然没戏,可涨工资就能租一整套公寓,曲线救国。租房子和父母一起生活,这个办法或许并不长久难以稳定,可总归是跨出了一步。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吧。   “我现在和师兄弟几个人一起合租,我想有自己的地方,可是我的工资不够。”   “明白了。”杜弘然与学生交流简单直接,点到即止已足够,“我会安排。”   这个“要求”提的好,对杜弘然来说也必不可少:若是要花时间装装样子,得给徐文找个合适的住处,总不能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影响了平日的“生活”和“消遣”。   徐文被堵了半句话在嘴里,感激条件得到应允,又担心工资涨的不够。   他想了想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数,既然都已经这么不要脸,绝不能像之前那样让自己吃亏,“老师,等一下,我觉得我至少需要两室一厅的房子,朝南最好。所以,您能不能——”   “可以,不必担心。”杜弘然瞅他那副挤牙膏的样子,倒显可爱。他抬头含住徐文的嘴唇,来回吮吸亲吻,“都依你。”   徐文从耳根红到脸颊,提个要求满脸害臊,此时又被亲得气息紊乱,“谢谢......嗯......谢谢老师了。”   杜弘然的手指划过他的小腿,用手腕上的伤痕轻蹭徐文白皙的脚腕与脚心,“有点饿了。”   徐文被他弄得又疼又痒,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啊?那我,我去做饭......”   “别动。”杜弘然捏着他的后颈,一使劲将他拉回怀里,不让他乱动。   “怎么又来?”徐文喃喃吐槽,寻思伺候老师真是伤身。太伤身了。   杜弘然含着徐文的耳垂,亲吻脖颈,低声说:“帮你练习。” 第7章   几个小时,迎来唐雨柔又将她送走,杜弘然和徐文的晚饭最终点了外卖。   徐文拿着手机来回比对翻找,就怕自己点的餐食不和老师胃口。   平日徐文为了省钱很少点外卖,都是抽时间自己煮。杜弘然看他对着手机屏幕来回翻找,很不耐烦,捏着徐文的下巴让他看自己,“还没好。”   徐文抬起头,视线却还落在手机屏幕上,“怕您吃不惯。”   “就这个。”杜弘然随手选了排行第一最贵的外卖,拿起徐文的手机便扔到一旁,“一顿饭而已,犹豫什么。”   “这么随意就……嗯……”徐文一下就对身体失去了掌控,心中还在盘算:那么贵的外卖值不值啊?!   杜老师随手就下单了,可付款的是徐文,白瞎这周省吃俭用,一顿全出去了。   外卖送来的时候,徐文分开双腿坐在社弘然的怀里,下身又被玩儿硬了。这次吸取了经验教训,徐文眼看逃脱无力,主动脱掉裤子乖乖就范,免得又泄在内裤里。   杜弘然没有干他的意思,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衣服都不见乱。徐文双腿分开,性器顶在身前,因得不到照顾而上下抖动。   杜弘然在他会阴与大腿之间来回探捏,疼得徐文全身乱颤,脊椎又汇聚着连绵袭来的快感。   “老师,我……难受……”徐文想伸手摸自己,得到的是狠狠一巴掌。杜弘然在他手臂上留下红印,继而又在他臀辫上来了一下,出声命令:“不准。”   徐文疼出眼泪,咬着嘴唇在杜弘然怀里蹭了几下,似是撒娇,似是抗议,“嗯……老师……”   “不准射。”杜弘然在吐着前液的性器上摸弄,用指腹在马眼上来回画圈,还将晶亮的液体带到徐文的囊袋处,形成一条湿漉漉的痕迹。   工作安排了,工资也承诺会涨,徐文寻思自已是不是得主动点?他吞咽口气,气息越发急促,讨好之心跃然脸颊之上。   徐文仰起头,凑上去将嘴唇压在杜弘然的嘴唇上,心里既恐惧又兴奋,动作既笨拙又纯情。   杜弘然没有闭上眼睛,抬起右臂推开徐文的脸颊,压根没打算与他接吻。   “对……不起。”徐文心里有落差,下意识移开视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杜弘然又照顾了一下他的性器,淡淡地说,“嘴巴给你自己留着,多叫两声,好听。”   结婚行程的具体时间还未定下来,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不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徐文心里难免担忧忐忑,可他一想到要出去“玩”,还是忍不住泛起小小的激动。   周日中午,徐文和爸妈例行视频。他遗不及待将自己即将出门的消息告诉他们,同时还说,“我之后可能会涨工资,等我租个大点的公寓,就让你们来住一段时间。”   “你别总想着我们,别太辛苦了。”母亲对着电话心疼徐文,就像大多数孩子不在身边的妈妈一样。   徐文摇头,笑得越发开心,“我没事,我爸的腰最近怎么样?”   “你爸还行,我们都挺好的。”   话虽这样说,可天气越来越冷,徐文还是希望能让他们暖和些,“我买了个电暖器,过几天应该就能寄到,等再冷一些你们就能用了。”   “你挣钱也不容易,给自己买些好东西。”   “我平时也没什么需要的,不买东西也是存起来打给你们。’   父亲年轻时在工厂工作,期间不慎伤了腰,随后便只能在街角开间小卖部。母亲是县里一所中学的老师,在父亲受伤之后则承担起了工作养家的重任。父亲腰不好,行动蹒跚缓慢,看起来像生理有缺陷的残疾人。   徐文自小不愿和朋友说起自己的父亲,不知为何总有些自卑萦绕在心头,觉得自己的爸爸不如别人的,觉得被人取笑“是妈妈养家”时很难为情,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家里最碓以负荷的重担。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徐文瞧着父亲忍耐病痛的同时还要开店挣钱,看着母亲不曾有过意思放弃的念头,他自己观念与想法也在一点一点改变,心里越发强大。   徐文心中或许还存着份卑微与闪躲,可更多的却是勇气与承担。   周日傍晚,徐文对着手机直播,面前放着自己做的炸酱面,还有两个半熟的溏心荷包蛋。   徐文一边吃一边和评论聊天,来来去去就那几个熟悉的ID,跟朋友一样。   “对了,我过一段时间可能要出门,不知道能吃到什么,到时候给你们看。”   【你是不是要出差啊?还是要出门玩?到时候多直播点!】   徐文吃一口面,回一句话,“都……算吧。”   【喜欢出门】评论对应的ID为“S”,最近一段时间见过几次,算是徐文的“新”朋友。   “是挺开心的。主要不用自己花钱,算是公费。”徐文对这个lD有印象,之前也说过几句话。   仔细想想,第一次看到“S”是在给杜老师做饭之前,徐文还专门点进去他的信息,除了ID就是选了性别为“男”,再无其他。   徐文的ID叫“小M’,有点尴尬。配上这个“S”显得特剐尴尬。   当初注册'APP的时候,徐文想要的ID是4XW9。无奈,被占用了。他退而求其次,改成“小W”,还是不行。徐文随手将“W”倒过来,改成“小M”,通过了。   这就通过了?等等,怎么曰事,不能修改!这下可好,徐文总能收到私信,询问,要不要S?   什么S7徐文化身好奇宝宝,搜索一下彻底懵了。难怪没人用这个ID啊!   要不要S?不要,什么都不要,要个屁i   S又问:【你很缺钱?】   “当然缺钱。”徐文面对镜头更加放得开,说话声音也比平时大不少。他有一说一从不撒谎,不愿提的内容就直接跳过,对人真诚却保有距离,就想在直播间里做个有点小脾气的自己,“我这里消费水平和生活成本都比较高,每个月攒不了多少钱。如果是我自己花钱出门旅游,我肯定不会去了。”   徐文说完,评论里其他社畜表示明白,而发问的"S”竞直接给他扔了个“城堡”。   城堡直播APP里,打赏最大便是“城堡”,一个价值一万块,签约主播都得遇到土豪金主才能偶尔收到。   随即,S又给了一行评论:【你这样收钱?】   直播闻因为这个“城堡”炸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在线观众纷纷刷起评论一   【啊啊啊啊啊,S要追我们小M吗?】   【没想到我喜欢的主播也能遇到有钱金主】   【不敢相信,这样也有人给城堡,明天我也开直播】   【你们俩的ID好像一对,哈哈哈哈嗝】   “谢谢您!”徐文连忙冲着屏幕笑了一下,又惊又喜。   S没接徐文口头感谢的话茬,直接留言命令道:【把眼镜卸掉,雾气模糊了,看不清楚你吃东西。】   评论下面,S又扔了一个“城堡”,压根不把钱当回事。徐文愣住了,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光是徐文,评论也惊呆了——   【我的天啊,这位大哥什么来历?】   【这语气也太S了吧】   【真把我们小M当成自己家的T?】   【其实我也想看小M卸掉眼镜的样子】   徐文寻思,这位“S”怎么和杜老师一   样,“可是我卸掉眼镜就看不清楚了。您等等,我擦一下。”   S没有强迫,又留了一行命令:【继续吃,别停下。】   “谢谢您,我这就继续吃,全部吃完。”舍着这位大哥还是徐文的“职业”粉,专门来看他吃。   可是,没签约分成很少啊!   徐文满心遗憾,心想我可以给你微信,咱们转账行不行!   两个“城堡”好大一笔钱,能够他好久的吃喝了。 第8章   徐文七年前进入学校的时候,杜弘然刚刚结束博后出站,归国进入顶级学校。在徐文眼中,杜弘然为他示范了“成功”的样子。从十八岁看到这个男人,一点一滴,他塑造了徐文对未来的期待。   这些年,杜弘然发论文、写专利,成为正教授、专业领军人,还建立了现在的公司。什么事都没落下,名利双收。   徐文高中毕业来到大城市,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杜弘然。自此,眼里只有他一个,甘愿追随。   杜弘然对技术的敏感度让人叹为观止,对商业前景的思索也让人惊叹佩服。   办公室里的师兄弟都对杜弘然敬佩有加,说起杜老师的故事更是滔滔不绝,其中不乏绘声绘色的演绎,有模有样的描述。   杜弘然早年认识了公司合伙人,一位以互联网公司起家的年轻企业家。两人以校企合作方式开始第一次“蜜月行”,没想到一见如故,生意越做越大,最终成立了现在的公司——然讯,主要经营语音处理行业的技术裂变及延伸产品。   公司结构相对扁平,技术部分依托于学校和教研室,而上游与下游则被合伙人安排的妥妥当当。杜弘然只负责用手里的算法和专利变成软硬件产品,怎么买,怎么卖,怎么合作,怎么宣传,这些都由合伙人处理。   杜弘然归国时,瞄准了语音算法和设备在互联网以及移动端的应用潜能。借着这些年国内手机设备的发展,热钱涌入人工智能行业,“然讯”这两个字名不见经传,可印着他们商标的算法芯片却满地都是。   躲不开,避不掉。   说白了,整个商业模式是躺着收钱,一本万利。   杜弘然为徐文安排工作,直接将人插在了于彻的身边。   于彻没有异议,连点惊讶都瞧不见,点点头就给徐文安排细节了,“工作有调动是好事,不枉你跟我打听杜老师喜欢吃什么。   徐文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笑了笑,没吭声。他与于师兄关系不错,是老乡,当年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徐文这几年一直受到于彻的指点,受益良多。虽然徐文很少提到父母,可于彻知道他生活节俭总是把钱寄给家里,是个好孩子。因此于彻也愿意帮他,权当照顾一个聪明的后辈。   “跟着老师出差去瑞士,一路机灵点。”于彻给徐文批了离开的文件,同时将之后的项目文件交给他,“这些很重要,你回来之后要看熟,具体工作内容看这几个项目的进度。”   徐文点头,刺探的问,“那个,老师有没有跟你说别的?比如,我的工资什么   的?’   于彻看他一眼,让他别胡思乱想,“你想钱想疯了?还没干活就想涨工资?”   说的也是,确实无功不受禄。徐文傻乐让于彻别计较,“我会努力的。”   徐文拿护照给杜弘然,没过几天就还了回来。   杜弘然翻看徐文护照上的照片,盯着来回瞧,“你那时候比现在还可爱。长得这么嫩,没被师兄欺负?”   照片上的徐文,唇红齿白,三庭五眼,长相端正可人。护照是徐文研一去东南亚开会办理的,当时和师兄弟一起,第一次出国。除此之外,徐文再没走过远的地方,从小连旅游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师兄都特别照顾我。”徐文拿回自己的护照,被老师“夸奖”甚是害羞,心中又不禁吐槽:整个办公室,除了杜老师这个大流氓,谁还能欺负人?!   杜弘然笑了一下,将护照递给徐文:“都把你当‘小姑娘’照顾着?”   徐文低头将护照装起来,顺便回答道:“谁说的,他们……嗯……”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杜弘然搂进怀里,耳边是动人的撩拨声:让我照顾照顾你。   转眼到了“出差”的日子,徐文站在私人飞机前愣住了。   不一会儿,唐雨柔出现。她看看徐文,又看看杜弘然,大抵仍不相信这场闹剧,想看看杜弘然能撑多久。   唐雨柔率先走上私人飞机,随即便有随机人员来照顾杜弘然。他这段时间右手恢复的不错,但右脚仍有些使不上力气,行动不便。   徐文看着杜老师被推上飞机,心中盘算,这得多么务实的家底?什么背景啊。   “想吃点什么吗?’杜弘然上了飞机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驾轻就熟。   徐文撇了一眼桌上的甜点,吃了几口饼干,又拿起马卡龙,最后冲着布丁蛋糕下手。   “慢慢吃。”杜弘然用手指抹过徐文的嘴角,动作温柔,“还有别的。”   徐文点点头,又咬了口蛋糕,“特别好吃。”   这私人飞机上的甜品也太好了吧,还有那盘烤鸡看着也不错,旁边的年糕炒螃蟹放在餐厅里得多少钱啊?徐文一边满足自己的味蕾,一边惊叹:杜老师靠自己已经这么厉害,他要是靠家里,岂不是更加厉害?   原本徐文觉得要一套房子太多,现在想想对杜弘然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他深吸一口气,盘算潜规则的水也太深了,是不是又吃亏了?   转念,徐文的心口被寒酸与磕碜填满:就算杜老师有钱,自己的价值也不会改变。   人,最怕少了自知之明。   私人飞机里隔出几个包闻,徐文理所应当和杜弘然待在一起。   杜弘然没跟徐文解释过自己为什么需要“假结婚”,徐文拿好处,不敢多问。   唐雨柔和杜弘然说了几句话,隐约提到了这个话题,大概意思是说家里给杜弘然的婚事牵扯到“利益’。   徐文坐在一边听不大明白,又觉得和狗血电视剧剧情有点像,真是“同一个世界,不同的生活”。   一波不太友好的“寒暄”结束,杜弘然进屋脱了衣服,指了指行李让徐文帮自己拿睡衣,“要飞十几个小时,洗个澡吧。”   徐文乖巧听话,帮杜老师拿换洗衣服,还帮他将衬衣挂起来,“您慢一些。”   杜弘然皱眉:“你愣着做什么,一起洗。”   什么?老师,您刚刚说什么?   略显狭窄的浴室里水汽潮湿,褪去衣服后蒙上一层薄汗。   徐文裸着上半身,抓住自己的裤子边缘,有些紧张,不敢靠近杜弘然。   “等会儿记得叫两下,大声点。这飞机隔音好,你平时说话的声音不行。”杜私然大大方方脱衣服,露出宽阔的胸膛,强劲的臂弯。他肌肉线条优美,精壮且饱满,手臂与脚腕上爬着已经愈合的伤痕。有些狰狞,有些惨烈。   可那纹路又让人欲罢不能,移不开视线,像是一条一条钻进皮肤里的小蛇。撕咬啃噬,疼到了骨子里。   徐文盯着疤痕,看愣了,从他的眼睛里往他的胸口钴,顺看血管游遍全神。   “过来。”杜弘然撑着浴缸边缘坐进去,朝着徐文招手,“怎么像一块木头。”   一会儿功夫,徐文眼镜花了,所有画面变成模糊不清的春梦。   徐文拿掉眼镜放在一旁,朝着杜弘然走了几步。杜弘然搂他的腰,直接拉入水中。   徐文一个踉跄,呛了口水,止不住咳嗽。   杜弘然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颊,让徐文囫囵落于自己怀中,“别紧张,知道你什么都不会。” 第9章   “别紧张,知道你什么都不会。”   杜弘然腿间的巨物硬挺粗长,顶在徐文的小腹上,硬的可怕。徐文的裤子完全湿透了,被退掉扔在浴缸旁边,整个人趴在杜弘然身上。   杜弘然吻他,左手扯着他的头发,右手则探到徐文的身后。   不知怎得,社老师手指上的伤痕异常清晰,蹭着徐文白软的臀瓣,往他腿缝中探。   “老师——”徐文哼着鼻音搂住杜弘然有力的手臂,屁股一下紧了,夹住他的手指,有些抗拒。水面激起些微波,亲吻过徐文白暂光滑的腰窝和后背。   “还挺有劲。”社弘然拍打他的臀瓣,留下粉红色掌痕。他凑到徐文耳边,压低声音,突然认认真真说,“已经给你不少时间了。下次,我想要你。”   杜弘然的声音不带色彩,没有动情,缺少缠绵,只有深入骨髓的欲望,透过声音顺着徐文的血液,流经五脏六腑、四肢百骇。   不知为何,徐史忽觉口干舌燥,困这一句话,硬了。   徐文用大腿夹着杜弘然的性器,而杜弘然挺动腰身,疯狂禽干。高空缺氧,杜弘然的性器让人害怕,如割破皮肉的铁器凶刃,又硬又烫。   大腿根火辣辣的疼,徐文扯着嗓子呻吟,胸前的乳头被杜弘然玩的挺立突起,兴奋难挨。   浴缸里两局身体叠在一起,水花四起,激荡在两人的胸口上,脸上。   杜弘然要他放声喊,徐文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杜弘然在他脖颈胸口留下吻痕,摇他的腰窝,同时为他手淫,最后还不忘啃弄徐文的锁骨。   一连串前戏,像是无数根羽毛在徐文心口上来回骚弄,又疼又瘁,又抗拒又渴望,“老师,难受,别……这样。”   徐文就像一坛由杜弘然自酿的杨梅酒,从选材到制作,杜老师花了心思压着耐性,等得就是火候十足品尝的那一刻。快了,再等等。   十几小时的飞机,徐文本想用WiFi直播一下,谁想一刻都不得闲。   从浴室里出来,他扶着杜弘然来到床边。   敞开的睡衣下什么都没穿,杜弘然紧实的肌肉一览无遗,双腿间挂着的那根则“半睡半醒”,全指望着徐文的表现。   刚刚已经泄了一次,怎么还能继续?杜老师的身体也太好了吧?!   徐文大腿根合不拢,碰在一起火辣辣的疼,套上睡裤都觉得难受。   “躺下。”杜弘然没让他逃掉,接着他的腰将他压在身下,“帮我咬。”   巴掌大的房间,横竖逃不出这私人飞机。   徐文认命般低下头,张嘴将杜弘然的性器含在嘴里。   “转过来。”杜弘然在徐文的屁股上狠狠抽一巴掌,又摇了几下。徐文哼了一声,妩媚淫荡,他嘴里的性器像有生命一般,饱胀成巨物,直接顶选深喉。   杜弘然趴跪在徐文的身上,性器上下律动,在他嘴里冲撞肏弄。   徐文平躺在床上,被迫承受的同时,双腿被杜弘然牢牢抱住,阴茎则被杜老师照顾着,用嘴。   保持“六九”的姿势,杜弘然时不时抽打他的大腿和屁股,留下一排红色掌印。徐文第一次被人“口”,兴奋的差点又喷出来。口腔温软的触感顺着神经在皮肤间蔓延,四肢酥了,五官麻了,连呼吸都好像忘记了。   “嗯,杜老师——”徐文觉得又疼又兴奋,又痛苦又刺激,不知想停,还是想继续。   “忍住,在我之前,不能射。”杜弘然又舔了几下,发号施令,“否则,我现在就直接干你。”   杜弘然翻来覆去折腾,没“要”徐文,却没少让徐文受罪。   十几个小时,徐文睡睡醒醒,杜老师停停弄弄。两人压根没从床上下去,和着不“干”也能这么费劲?   下飞机时,徐文浑身都累,连直线都走不了。   “你应该收敛点。”唐雨柔看不下去,推着墨镜责备社弘然,“飞机上折腾那么大声音,不知道故意给谁听。”   杜弘然坐在轮椅上,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你非要跟我一起走,不怪我。”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我好给你录下来,之后放给爸听。”唐雨柔哼了一声,又吐槽道:“你的身体能吃不消吗?人家是二十来岁的小孩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   徐文听到这话,既尴尬又想笑,脸颊涨红却恨不得给唐雨柔点个赞。   瑞士苏黎世,全欧洲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坐拥阿尔卑斯山雪峰的壮丽景色,还有苏黎世湖的波光丽影。   出了机场,有一辆加长豪车已经等在门口,徐文不认识车牌,叫不出名字。可他直觉很贲,非常贵那种。   “上车吧。”杜弘然揽着徐文的腰,让他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多了分熟悉与放松,“过两天有时间,带你来市区转转,还可以去少女峰看看。”   徐文点头,心里滋生了点期待。   谁知,杜弘然又挨了后半句,“山上空气稀薄,‘干’起来更快活,就和飞机上一样。”   唐雨柔翻了个白眼,率先上车,真是受不了。   杜弘然家住在郊区,距离机场几十分钟路程。   房子被树林围绕,轿车开进大门后是若隐若现的三层别墅,道路两旁则种满了花草,还有些蔬果。   单层百平左右,门前铺着石予路,以落地窗为墙壁,四面通透,采光极好。   徐文随杜弘然进屋,拖鞋还没换便听到呵斥声:“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杜弘然声色不动,随口打招呼:“爸。”   男人远远朝着门口走过来,穿着体面,气质威严。徐文将张万分,张口叫人:“您好,杜,唐……”   叫什么好呢?到底姓什么?   杜弘然低着头笑,开玩笑说,“你可以随我叫爸爸。”   徐文硬着头皮思索,要是结婚了确实得改口,不过这也有点快吧。徐文斜睨杜弘然一眼,见他不像开玩笑,索性沉下心,抬高声音郑重其事自我介绍:“爸爸,您好,我是徐文。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给你带了些——”   一屋子人连带打扫房间的帮佣,都因为徐文这声“爸爸”而脸色铁青,只有杜弘然坐在那里憋不住笑。   “你跟我来。”唐雨柔听不下去,走到徐文身边拍他的肩膀,为他解围,“我带你去房间。”   杜弘然没阻止,抬手拍了下徐文的屁股,“去我房间,等着我。”   徐文低着头,跟在唐雨柔身后,穿过客厅长长的走廊来到后院。   原来选房子别有洞天,主楼之外还有一栋两层洋楼,典型西式现代建筑。   “那个,爸爸……姓什么呢?”徐文小声问,怕唐雨柔生气。   “他姓唐。你别乱叫,小心我爸生气。’唐雨柔对徐文挺客气,打开门将他迎进小楼里,“杜弘然一个人住这里,你随便。其他人住在前面,不会过来打扰。”   徐文点头,松一口气,心里开心雀跃。少见一点很好,不见最好。   “你和他什么关系?年纪轻轻真要和他结婚,怎么想的?”唐雨柔帮徐文打开屋里的水电,又帮他取出备用的拖鞋,“他承诺你什么了?”   “他,是我老师。”徐文被这么一问,突然有些沮丧,心口撇得慌。   爸妈以为他学业有成,生活体面,可他却帮着老师骗人,还不知不觉中陷入了皮肉“交易”。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徐文怎么没有阻止?   “背着我问他什么呢?”不知何时,杜弘然滚着轮椅来到房间门口,神色很沉,情绪不高。   唐雨柔与他对视,“又跟爸吵架了?”   “你劝劝他,还有,我等会儿就去注册结婚,你跟妈说一声。”   徐文一惊,这么快?   杜老师和他爸爸是什么情况?不知道。   瑞士注册结婚需要什么流程?不知道。   结婚之后徐文可能面对什么?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然而当事人的行动力丝毫不受影响。   几个小时之后,徐文跟着杜弘然站在市政厅门前。   徐文看杜弘然坐在一旁没有进去的意思,以为对方有些迟疑,“杜老师,要不再想想?”   杜弘然摇头,气定神闲,“没什么好想的。”他这些年从学术圈发展到商业圈,每一步都险中求胜。事情,想好了就得实施,再想便是庸人自扰、画蛇添足。   坐看的那位不着急,站在旁边的徐文可双腿发软,累了。从上飞机到现在,基本没怎么休息,能不累吗?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证婚人来了。”杜弘然看向面前,同时回答徐文的话,“可以进去了。”   不远处,两个男人悠哉的走过来。徐文皱眉想了想,其中一人他认识,是杜弘然的合伙人,讯然的另一位大老板。   徐文冲着大老板礼貌点头,恭恭敬敬,“井总,您好。” 第10章   新人与证婚人就位,准备工作完成。   还没进市政厅的大门,杜弘然手机响了。   徐文余光斜睨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闫成益。   “怎么了?”杜弘然接起电话,声音很淡,“我不在国内。”   徐文移开视线,觉得自己不该听这对话。   可他又不好堵住耳朵,只能往一旁挪动两步,避免尴尬。正巧,两位证婚人来到面前,徐文主动对公司另一位大老板打招呼,“井总,您好。我是讯然的员工,叫徐文。”   讯然由年轻企业家井傅伯牵头,与杜弘然联合创立。井傅伯这些年生意做得大,涉足的领城众多,是国内新一代的商业精锐,业界翘楚。他贵人事多,对徐文没什么印象,因此点头示意,“你好。”   井总比杜弘然大几岁,两人气质却完全不同。他多了商人的精明世故,面上不喜漏情绪。井总举止之间透着冷调的优雅,谈吐间参杂疏离与拿捏,看向身边人的目光中却满含温柔。站在井总一侧的,是位年轻人,唇白齿红,眉宇间   将“纯”与“混”合二为一,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萧祁。”对方冲徐文伸出手,表示友好。   握手之际,杜弘然扔在一旁讲电话,声音透出些暧昧,脸面上却是不耐烦,想要快点挂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哄你,过几天见面再说。”   突然闯入的“调情”让徐文有点尴尬,心口不由抽动。   他呆呆笑了一下,然后与萧邪握手,“你好。”   萧祁扬起眉毛,瞅了一眼正在努力挂掉电话的杜弘然,哼着鼻音送他两个字,声音极小,“渣男。”说究,萧邡看着徐文,认认真真说道,“你就应该大声说话,让电话那边的人无地自容,还要让那人知道你们正要去结婚,让他别打主意。”   井傅伯站在一旁听到了,笑了。他伸手拦住萧祁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进去吧。’   萧祁凑到井傅伯耳边,压低声音又说,“你的朋友,都是渣男。”话语间满是撒娇,不知是身有所感的吐槽,还是单纯撒狗粮秀恩爱。   “是。”井傅伯笑意更浓,侧头亲吻萧祁的额头和太阳穴,“你说是就是。”   张嘴骂了合伙人,井傅伯非但没有责怪,还宠溺有加的护着,细节中处处都令人羡蓉。   徐文站在一旁,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他本打算帮杜弘然辩解几向,可来回思索,仔细推敲,“渣男”两个字也没什么大毛病。   旁人看到要结婚的新郎官和其他“情儿”打电话,不是渣男是什么啊?更别提   这电话还发生在注册前几分钟,送他个“大渣男”的名号不足为过。   徐文来到杜弘然身边,帮他推轮椅,“老师,咱们进去吧。”   杜弘然点头,问徐文,“他们俩刚刚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徐文认真摇头,偷笑着说,“我也没听清楚。”   “没听清?那你低头笑什么?”   徐文尴尬摇头,“没有,我没笑……”   “是否愿意彼此相伴……”   原来,结婚不是必须有钻戒教堂,也不需要有鲜花祝福。   结婚需要的,不过是临时凑数的公证人,以及两个出于某种目的去签字的人。   杜弘然在飞机上没怎么休息,此时时差作祟,表情很是疲惫。   他等着公证人员读完誓词,拿起笔便快速签字,一刻都没等,全程也没搭理徐文。   结婚证书上有两位新人的名字,还有公证人的名字,一堆字密密麻麻凑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滑稽,跟过家家闹着玩一样。   一旁的萧祁放下笔,看着井傅伯小声埋怨,“谁能接受结婚证上这么多不相干的A?”   井傅伯恩了一声,目光又柔软不少,“你要不喜欢,我们之后换个地方。”   “不要。”萧祁笑了,抬起下巴轻舔嘴唇,“我才不想跟你结婚。”   井总揉捏萧祁的手指,压低声音问,“那你想跟谁结婚,说来我听听。”   徐文侧开头没再听下去,心中难免羡慕。   一堆名字的钴婚证,徐文也不喜欢,可他不敢提起,没资格。还有杜弘然在门口打的那个电话,徐文想起就觉得憋得慌,真希望自己能如萧祁说的那样回应。   半小时不到,进去时孑然一身,出来后手里多了张“废纸”,套上个“成双成对”的名号。   杜弘然将结婚证书递给徐文,“你收好。”   徐文装进双肩包里,有点不知所措,有些怅然若失,“老师,接下来呢?”   “接下来带你玩几天。”杜弘然今早和父亲起了争执,针尖麦芒,互不相让。父亲说他胡闹,说他这些年不沾家就算了,怎么还带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男孩回零。父亲不信杜弘然会草草结婚,觉得他虚张声势,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杜弘然笑老爷子还不够了解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一步一步,什么时候糊弄过他人。   您等着看吧。杜弘然呛声父亲,心意决了。   尘埃落定,一切都结束了。   同时,又是新的开始。   “下次再有这种突发情况,早点通知我。”井傅伯走出市政厅,略有微词看向杜弘然,“不是每次都能凑出时闻。”   杜弘然几十个小时之前才给他打电话,张嘴便要井总帮忙。那会儿井傅伯人在西欧拓展公司业务,推掉好几个会议才有时间过来。   “能早点通知的,就不需要找你了。”杜弘然笑着表示感谢,诚挚邀请两人多留几天。   井傅伯心领神会,给了杜弘然一颗定心丸,“你自己不提,我不会对别人说起的。放心吧。”随后,井傅伯余光瞥了徐文一眼,又看向杜弘然,没吭声。井总眼神在问:这小孩子不会多说?   杜弘然笑了一下,意味明确:不会。   眼前的徐文虽称不上万里挑一,可胜在平日做事机警,话不多、不惹事,还挺可爱。杜弘然看人很准,徐文不是那种碰上就甩不掉的膏药,更不会得寸进尺、掂不清自己的位置。   找个人结婚很容易,可能让杜弘然觉得没有心理负担,难。没有心理负担还美味多汁,难上加难。   徐文站在一旁,看着两位大佬“眉来眼去”,心中也明白了些东西。   杜弘然在英国读博士,家又在瑞士,在欧洲应该熟人遍地才对。可他偏要打电话找井总来证婚,无非是不想让嘴巴不严的人知道。   井傅伯是个生意人,见多识广,处理事情分寸十足,没少干“脏活”,由他签字证婚最为合适。   搞得谁希望旁人知道一样!   徐文悻悻然,寻思自己也就二十五六,要是多个“已婚”的标签,没准还会影响他的直播事业。   毕竟,现在流行的都是“小哥哥”和“小姐姐”,谁想看“已婚小叔叔”?   杜老师想要低调行事,徐文还觉得自己吃亏呢! 第11章   没人在意的“婚礼”结束,徐文随杜弘然回家,心中寻思这几天只怕找不到时间点开APP了。   走进屋里,杜弘然又和父亲起了摩擦。徐文低着头快步穿过客厅,像个做错事怕被发现的孩子,只求消失在“大人”的视线中。耳边争执声由近及远,徐文隐约听见“妈妈”一类的字眼,还有些不清不楚不明白的话。   父子俩声音都不高,可语气很重。成年男人的争吵,凶狠且内敛,不以音量取胜,让人听着升起寒意。   杜弘然上来就说,“婚我结了,您别再操心了。”   父亲受不了他的赌气行为,冷笑回答,“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假的能坚持几个月?”   杜弘然活动自己的右手,声音越来越沉,“那您就等着看吧,是真是假早晚能见真章。我相信您给我安排的对象,肯定不愿意浪费时间等着我离婚。”   定了婚约,一方一夜之间从“单身”变成了“已婚”,放到哪儿都是天大的笑话。这种事儿羞于启齿,只能想办法含糊过去,私下解除婚约也好,换个人顶替上去也罢。总之,不能声张。   处理得好,彼此还能保留生意上的脸面。   处理不好,剩下的就只有永世不见的敌人。   杜弘然将了父亲的军,还不忘得便宜卖乖,“您要是再对我的生活感兴趣,等我回国还可以派人跟着我。喜欢看什么样的照片,提前告诉我,都能看到。”   随后,父子俩的话题升级,内容涉及过去,同时也更为犀利。   父亲冷哼着表示,“假结婚这种事情要是闹大让对方抓住把柄,影响到家里的生意,那你以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再说一次,不是假的。”杜弘然笑着还击,“我不需要你口中的那些好处。”   “你当真以为和你做生意的那些人,不会去看你是什么家世背景?”   父亲这话说的没错,杜弘然心中也明白:有时候出身已经决定了能走到哪里,与哪些人为伴。   “做生意不是过日子。”杜弘然心中底线,寸步不让,“我和您不一样。”   唐雨柔从楼上下来,端着水杯安静听着。期间,她打了个哈欠,嫌弃父子俩争执的内容都是万年不变的那几句。真没意思。   徐文不敢在客厅停留,可手上又没有小楼的钥匙,只能站在院子里看着越来越低的太阳。   唐雨柔远远看见徐文那副小可怜模样,主动朝他走过去,帮他开门,“进去吧。”   徐文忙说谢谢,心底有一丝好奇,皱眉问唐雨柔,“杜老师为什么和养父关系不好?是不是——”   “那不是他养父,是他亲爹。”唐雨柔性子直爽,说起话来也不藏着掖着,“他们俩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还是常年不对付,所有事情都能产生矛盾。习惯就好。”   徐文点点头,心想就杜老师那个脾气,要不是周围学生怕他,合伙人让着他,各种甲方看他名气大求着合作,只怕到哪儿都是跟人“不对付”。谁要能和杜老师“对付”,那得浑身皮痒,天生愿意受虐才行。   徐文心里想想偷着乐,继续问道,“那他爸爸怎么和您一个姓?”   唐雨柔喝了口水,“他妈妈在他小的时候去世了,他爸后来和我妈结婚了。我改了姓。”   “那......”   唐雨柔嫌他问的慢,主动解释说:“他也改了姓,随他已经去世的妈妈。”   杜老师平日对学术和公司都很有想法,没想到从小与家人相处,也这么有想法。   “是不是特别中二?”唐雨柔逮到机会吐槽杜弘然,火力全开绝不放过,“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大学教授干的事情吧。”   徐文点头,觉得“特别”中二。可他不敢直说,只能稍稍点头附和,两边不得罪,“是......稍微有点中二。”   若杜老师改过姓氏,那他之前就叫......   唐弘然!?   不知怎么回事,原本沉重的过往经历讲述,忽然有点逗趣好笑。   徐文在心里来回好几遍读着“唐弘然”,越想越憋笑。   唐雨柔见他表情奇怪,若有所思,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徐文摇摇头,清了清嗓子问:“如果爸爸——”不对,不好乱叫,徐文改口说,“如果杜老师的父亲不希望他和我结婚,怎么不阻止?”   “怎么阻止?杜弘然又不是断了吃喝就能被管住的年轻孩子。他一个人在国内,不听话谁都拿他没办法。”   “没什么极端手段吗?”   “什么极端手段?把他绑起来,不让他去市政厅?”   “不是。”徐文皱眉,心里那点小财迷的心思上来了,开玩笑问:“一般这种情况,老爷子不是应该那钱打发我吗?”   “一般?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唐雨柔被徐文逗笑,捂着嘴眼中多了份少女的可爱,“我爸要是花钱解决了你,按照杜弘然的性格,他肯定会花钱找别人。来来回回,他们俩比谁更幼稚吗?”   徐文点头没吭声,心想杜老师现在就是花钱找人,自己这么个活体工具就是“幼稚”的产物——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可杜老师很明显已经青出于蓝。   唐雨柔离开,徐文一个人坐在小楼的阳台上。   饿了,徐文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不止饿,他还困了,眼皮越来越沉。   日落西山,斜阳将远处连绵的雪山照成金橘色。深秋泛起寒意,徐文冷得发抖。   “别冻着了。”不知何时,杜弘然来到他身边,将带着温度的外套盖在徐文身上,声音亦如鼓槌,轻轻敲击着他的心脏。   “杜老师。”徐文猛然回过神,撑着身体坐起来,手指则抓紧那外套,“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时间差不多了,该睡觉了。”   “睡觉?”徐文听到这两个字,耳根紧张,大腿根紧张,浑身都紧张。   杜弘然移动轮椅转身,本意是指按国内时差应该休息了。哪儿想,他的话被徐文误会,杜弘然索性故意逗弄他,“太阳都落山了,还不睡觉?你在这小楼里选个房间,今晚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徐文一下机灵起来,完全不困了,据理力争:“老师,咱们结婚走极简路线,所有气氛和仪式都免掉了,怎么就这个环节没省去?是不是有点刻意?”   杜弘然见他一本正经,笑了,“我是个传统的人。”他凑到徐文耳边,用嘴唇轻轻扫过脖颈,压低声音道,“那句诗怎么说的......”   “什,什么?”   “芙蓉帐暖度春宵。”   真不要脸,杜老师这个臭流氓还把自己比做皇帝啊?   阴一时雨一时,想一出是一出。   徐文起身洗个澡的功夫,新婚之夜如期而至。   他湿着头发走出浴室,穿着睡衣呆愣在原地,“老师,这……是干嘛?”   徐文提到没有气氛和仪式感,杜弘然转头就让帮佣准备了一桌子菜,档次绝不输米其林餐厅。   点上蜡烛,套上西装,杜弘然化身成新郎的模样。他朝着徐文笑了一下,招呼对方过来,“坐下。”   徐文看看衣冠楚楚的杜弘然,再看看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身上这件起了毛球的卡通睡衣实在太土气了,徐文自己都看不下去。   怎么就带了这套中华小当家的睡衣呢?!   到底怎么想的?! 第12章   杜弘然衣冠楚楚坐在餐桌前,徐文看着他,忽然想起大二那年。   专业课导论第一节 ,杜弘然站在讲台上,给刚刚经历过大一的学生讲述专业前景和发展趋势。几十分钟的课分两个部分,先是由杜弘然介绍学院中各个专业的情况,然后回答学生的相关提问。大一一年,新生主要研习公共课。他们在大二面临的选择将会决定未来的专业走向,因此至关重要。   讲台上的杜弘然,穿着浅蓝色衬衣,衣领平整,细微处都透着完美。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行云流水的线条顺入修长的手指,让人移不开视线。   杜弘然额前的头发微微晃动,锋利俊美的轮廓配上性感低沉的声音,每一个细节都诉说着“为人师表”的魅力。   那天,徐文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看他。   徐文选了个教室的中间位置,坐在一堆学生之中,用阴影将自己的视线隐藏。   然后,肆无忌惮的陷入“仰望”之中。   那天,杜弘然说,专业的未来,都是你们的。   这几年,徐文都跟在杜弘然身后。   未来还是杜老师的。   眼前的杜弘然与当年交叠,徐文被难以言喻的崇拜所萦绕,耳中还有无法忽视的心跳声。   有力,沉重,震得他自己都害怕。   “愣着做什么?”杜弘然见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在原地,眼底蒙上一层扫兴,陪他玩乐的兴致也低了不少,“不饿吗?”   “饿了。”徐文连忙靠近几步,低下头扯了扯衣角。还好没带那件更旧的一休小和尚睡衣,不然真得原地炸裂!   “饿了怎么还不过来吃?”   “老师,要不您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虽然徐文的箱子里也没什么名贵的衣服,可睡衣实在配不上杜弘然创造的气氛,配不上这一桌美食,甚至配不上这间屋子里的家具。   杜弘然摇头,张罗他坐下,“不必换了,快吃吧。”   徐文当真饿坏了,闻到香气肚子又“咕噜”叫起来。菜品摆盘精美,有些中西结合的味道,显然帮佣厨师为了迎合家里主人的口味,专门进行了菜色调整。徐文拿起刀叉,装着体面模样,一下一下笨拙的切,一口一口慢慢的吃。   “你怎么了?”杜弘然拿起一旁的筷子递给他,上下打量徐文的脸颊,“是不是不合胃口?这屋里也能做饭,要不你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自己做。”   自己做的哪有这个好吃?鱼肉入口即化、齿颊留香,清蒸口味配上咸甜口味的酱汁,从视觉到味觉都是享受。   杜老师有钱有能力吃这样的盛宴,怎么能接受徐文做的那些?   “合口味。特别好吃。”徐文嚼得仔细,脸颊上是抑制不住的满足感,目光透出喜悦,“老师,您喜欢这些吗?”   杜弘然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谈不上喜欢。”   徐文又问:“那您喜欢......我做的那些?”   杜弘然哼了一声,满眼都是对徐文的“嫌弃”,念他不自量力,“你做的那些,自己没吃?心里没数?”   徐文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牛肉,悻悻然嘟囔,“那您怎么还一直让我做饭?”   杜弘然又哼了一声,大大方方说:“我喜欢看你吃东西。”   徐文悬在半空的筷子停住了。杜弘然口中“喜欢”二字,重重敲在他的心口上。徐文愣着,筷子头一块蘑菇掉在桌子上。徐文连忙回过神,快速夹起来。   “扔在桌上就行,不用收拾。”   “才掉在桌上几秒钟,这蘑菇还能吃。”说完,徐文就塞进嘴里。   杜弘然笑了,看着他的表情意犹未尽,“那不是蘑菇,是......”   徐文呆住,不敢继续咬,停顿几秒细品嘴里的味道,“那,是什么?”   杜弘然本想继续,可看徐文神情可爱,于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蘑菇,我刚刚看错了。好吃吗?”   “好吃。”   杜弘然将自己面前盘子端给徐文,“这些也给你。”   酒足饭饱,这本是一个词。   可放到餐桌上,却形容了两个人。杜弘然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红酒,徐文则埋头“清理”了盘中所有佳肴。   杜弘然见他喜欢吃,说可以再让厨师做一些。徐文摇头,“不能浪费,这些足够了。”   杜弘然回他一句,“你倒是很知足。”   那是自然,徐文没享受过优渥的生活,珍惜可以得到的一切,倍感满足。   杜弘然时不时晃动手里的红酒杯,自始至终对食物的兴趣不大。他自己酿的酒,很纯,很有味道,比手里的红酒香浓太多。   挑了原料,层层把关,临了要开坛品尝,杜弘然耐着性子,一点不着急,“陪我喝点。”   “我不太会喝。”徐文拿起手边的红酒杯,一口气灌了小半,除了酸涩没尝出来其他味道。   “慢点,太快了容易上头。”   “好。”徐文第一次见杜弘然喝酒,他盯着杜老师华美的脸皮,一下就觉得自己醉了。   为人师表,杜弘然不在学生面前抽烟喝酒,即使这两样都是他的嗜好。据说杜弘然与客户谈生意时,酒杯不落桌,烟蒂不离手。可他平日与学生聚餐吃饭,台面上放的是果汁酸奶,杯子里倒的是碳酸饮料,连公司周年庆的活动,都是以茶代酒。   若不是距离近总能闻见烟草味,徐文甚至要怀疑,杜老师这两个爱好是不是旁人杜撰?   两人结婚了,即使再不当回事也是改变了一层“关系”。徐文看到的事情多了,杜弘然在他心里的模样也变了些许。   “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徐文又喝了一口酒,心想自然是觉得老师好看,看不够。   一日之内,杜弘然与父亲起两次争执,心情不太好。   酒劲慢慢上来,杜弘然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他撑着桌子非要起身,跟自己烧伤的脚腕过不起,“你过来,扶我起来。顺手,把音乐打开。”   徐文不敢逆他的话,连忙擦嘴站起来,打开音响之后走到杜弘然身边,“老师,小心点。”   杜弘然的右脚还在恢复期中,需要定时进行复健,行动十分不便。杜弘然抬手搂住徐文的脖子,以对方为拐杖支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会跳舞吗?”   离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一下就打在彼此的脸颊上。徐文闻到了烟草的味道,还有酒精晕染下的清甜,以及那属于杜弘然特有的成熟男性气息。徐文吞咽口水,手心热了,身体也热了,“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徐文嗯了一声,直觉呼吸困难,扶着杜弘然四肢僵硬,像是提线玩偶,不会动了。   大三专业课,杜弘然在讲台上提问,徐文被叫起来满脸通红,答不上。杜弘然说,没关系,我教你。   研二做项目,徐文发现理论结果和仿真不一样,杜弘然一眼看出问题症结,问他,查看了矩阵的条件数吗?知道做项目和理论公式的差别吗?徐文摇头。杜弘然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教你。   杜弘然愿意教的,徐文都愿意学。   无论教什么,徐文都是最好的学生。   这辈子都是。   音响中流出动人的女声吟唱,是《Glory Box》。徐文在杜弘然家里听过这首歌,此时灌入耳中又有别样情调。   灯光昏暗气氛暧昧,徐文身上的卡通睡衣格格不入。杜弘然比他高出不少,半个身体的重量落在徐文身上,两人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伴随音乐,杜弘然带着徐文移动,脸颊贴着他的耳根,时不时将嘴唇压在他的太阳穴上,“紧张了?”   “没有。”徐文脚下错了,踩到杜弘然,皱眉连连道歉,“对不起,杜老师。”   “不要紧,脚下跟着我继续。”杜弘然搂着他的腰,不见生气,却又故意言语刁难他,“学不会,今晚好好陪我。”   徐文的脸颊红透了,是大半杯红酒的作用,也因为想起杜弘然在飞机上说得话。   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徐文学得认真,没再出错。   一曲未结束,徐文的步子已跟上杜弘然的移动。作为学生,徐文从没让老师失望过。   “很好。”杜弘然用左手轻拍徐文的脸颊,指腹划过他的耳根与脖颈,“刚刚忘了跟你说,学会了,今晚我好好陪你。”   “什么?!”徐文仰起头,正好碰上杜弘然的嘴唇,被啄了个正着。   杜弘然捏着他的下颚吻他,最后说了一句,“给你点时间,把自己藏好。然后,我来找你。” 第13章   徐文没想到自己都二十五六岁了,还要玩“捉迷藏”,而且还是和敬爱有加的杜老师。   杜弘然真是为老不尊,喝点酒就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那股匪劲一股脑全上来了!   酒精将今夜的紧张全数撕碎,留在两人间的竟成了暧昧与动情。徐文仿若回到了小时候,晕晕乎乎的走到房间里,竞认真的思考哪里是安全位置,适合躲藏。   杜弘然腿脚不方便,因此小楼二层的几间屋子没有收拾,两人紧着一楼的主卧和客房。杜弘然坐在客厅餐桌前,将那最后一点酒喝掉,顺便装模作样开始计数,一,二,三……   徐文没得选择,只能在房间里“猫”个地方。   早晨下飞机,两人换衣服收拾东西,箱子拉开堆了满地,到这会儿还没收拾呢。出门注册之前,徐文躺在床上短暂休息,凌乱的被子也还没来得及整理。杜弘然生活极简,平时又在国内,这屋里连个能藏人的衣柜都没有,一眼便望到底。除非是想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否则徐文只能靠自己。   这怎么藏?   这怎么可能藏起来?   徐文已然微醺,勾起嘴角对着巴掌大的屋子傻笑,忽然就“急中生智”蹦出个想法。   他卸掉眼镜,将拖鞋放在一边的床底下,然后爬上床躲进被子里。徐文生得四肢修长,可人瘦条窄,平躺下来就和衣服架子一样,不占地方。徐文将自己摆成个“大”字,完全掩盖在棉被里,放缓呼吸,减少胸膛的起伏。   他自以为掩藏的很好,躲进黑暗的同时心中暗自窃喜,大呼聪明:这样一来,他就从房间里完全“消失”了!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计数结束,杜弘然抬头将红酒灌进喉咙,对着卧室这边碱了一声:“游戏开始。”   噗通,噗通——   心跳声在徐文的五脏六腑中回荡,他担心被找到,却又忍不住想起飞机上经历的那十几小时。   疼,浑身发颤。   爽,越疼越爽。   皮肤上的痕迹还未消去,大腿根火辣辣的感觉也历历在目,可徐文心底却荡漾起一种强烈且陌生的情绪,名为兴奋。   他躲,怕被找到,但冥冥之中又觉自己逃不开,像是命运已经被写好,只等拉开篇章,各方粉墨登场。   忐忑紧张之间,兴奋在黑暗里滋养着所有感官,徐文竟怀揣了些难以解释的期待。   还没循迹琢磨这份“期待”从何而来,他身上的棉被忽然被掀开。   四肢倏然凉了,明亮的灯光随即照进眼里。徐文下意识侧头,耳边响起杜弘然的声音,“你倒是很会藏,为我省事了。”   杜弘然身上的衣服还未完全褪去,衬衣扣子敞开,露出宽阔的胸膛。他平躺在床上,让徐文趴在自己身上。   徐文的动作就像只乖巧的家犬,双手搂着杜弘然的脖子,屁股高高抬起,迎合着杜弘然的手指。他的睡裤与内裤一起挂在大腿根,身上的睡衣被解开,露出白皙翻红的肩膀。   杜弘然两根手指沾着润滑剂,塞进徐文的后巷甬道,来回捣弄。几下动作,徐文哼着鼻音叫了一声,不知是想要更多,还是难以承受异物入侵。   杜弘然饶有兴致,舔他的嘴唇,他的脖子,他的肩膀和锁骨,留下一个有一个吻痕。紧实的身体本能“吞吐”,应承着噗嗤作响的进出,“咬这么紧。”   徐文很难为情,娇喘止不住从嗓子口冒出来,快感忽然从会阴处往外蔓延,“老师,放,放过我吧。”他嘴上这样说,身前的性器却醒了,前端湿润,挂在双腿指尖往外吐着液体。   “好。”社弘然弯曲双腿,将早己硬挺的凶器抵在入口处。他抽出手指,换上粗壮的肉棒,直接播进去。   “啊—一”   杜弘然没有立刻动,享受在徐文身体里的感觉。   这坛杨梅自酿终是开了,不枉杜弘然花心思教授,耐性子等待。   酒精没能让撕裂与贯穿好受分毫,反而让疼痛更加清晰。   徐文支起上半身想逃,却被杜弘然的手臂死死勒住。对方一个使劲,徐文完全坐在了那利刃之上,身体像被劈开两半,泪水顷刻席卷眼眶。   上位,哪里适合第一次就进行教授?再好的学生也抵不住杜弘然生龙活虎的那根。   “呜呜,老师——”徐文高高扬起头,泪水从他的脖颈滚落到胸口,“好疼。”   杜弘然坐起来,用左手环住徐文的后背与肩膀,然后低头去舔弄他的泪痕,顺着脸颊照顾到脖子,进而将吻落在徐文的胸膛上。杜弘然的右手则来回探捏徐文的屁股,让他放松。指尖挂着伤痕,使不上力,因此尽是温柔与动情,像安慰自己的孩子。   “还没开始就哭了。”社弘然咬他胸前乳尖,在齿间来回厮磨。   阴茎进去了半根,被绞着“寸步难行”。   杜弘然忽然翻身,抓住徐文的一条腿将他放倒,猛的就将性器翕进湿漉漉的甬道中,一整根完全进去,撞得徐文大腿根抽筋。   “不……要了……”徐文躺在床上,双手扯着杜弘然身上那件褶皱不堪的衬衣,自己则一丝不挂,睡衣旱己不知去向。   杜弘然跪在他面前,搂着他的双腿蛮横肏弄,巴掌更时不时落在徐文圆润的臀瓣上。臀肉一颤一颤,被肏干的,被抽打的。   甬道已适应了性器的尺寸,被完全撑开,俞成了杜弘然的形状。徐文接受着侵犯,整个身体在爱欲的海洋中起伏,嘴里咿咿呀呀说不出一个完整句子。   键硕有力的腰肌在不停耸动,粗长的阴茎在徐文狭窄的甬道里百般试探,毫不留情。红肿的穴口像是索吻的嘴唇,而坚硬的龟头则如干穿这具身体的长剑。   徐文的泪水停了又来,时而伴随着疼痛,时而承载着快感。   徐文瘫倒在床上彻底动不了,闭着眼睛浑身都感到疲惫。   他的意识模糊,逐渐远离身体。因为时差,因为酒精,还因为酣畅淋漓的舒爽。   耳边响起潺潺水声,杜弘然去了浴室。   徐文松一口气,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下去——终于结束了。   半睡半醒间,徐文想起高中时父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他想起母亲早起给自己烧热水做早餐,想起父亲从口袋里拿出所有钱给徐文交学费。思绪辗转飘忽,他又想起于彻前几天交给自己的那些文件,还说很重要。   突然,梦里的于彻变了脸色,冷冰冰的。   他要拿回徐文手里的资料,说,这都不属于你。   “于师兄,你听我说……”徐文皱屑嘟囔,死死握着那叠纸,不肯撒手。他扯着嗓子大喊、恳求,一遍一遍的说,这些都是我换来的,就是我的。   梦里,他发不出声音,可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滚烫。   又是泪水。 第14章   杜弘然从浴室出来,裹着浴巾来到床前。   家里人知道杜弘然受伤,特地给他准备了遥控拐杖。但杜弘然手腕使不上力,觉得不习惯、不太好用,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他居高临下,看徐文的脸颊上又挂上了泪水,然后便听到徐文嘟囔: “于师兄,你听我说……”   徐文的师兄里,姓“于”的只有一个,于彻。   原则上,社弘然不会关心“小情儿”的私生活,也不会打听“床伴”心里装了什么人。   毕竟杜弘然图个皮肉欢愉,不给心不当真,自然也不在乎。   但是,杜弘然不喜欢自已床上的人还去陪别人。倒不是他担心“干不干净”,也不是有什么癖好喜欢“雏儿”,杜弘然觉得自己真金白银掏了不少,从不亏待身边人,理应享受VIP服务。   学校里,他是教书育人的老师,讲求付出。   社会上,他是衡量价值的生意人,精于计算。   杜弘然这些年身边不缺人,其中也有自己的学生,比如闫成益。无一例外,那些学生都是在离开学校之后,才上了他的床。   杜老师身体力行,告诉这些个学生一个道理—一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杜弘然能教他们的,还多着呢。   躺在床上的人,还有力气喊别的名字。这么些年来,徐文是第一个。   杜弘然一整天不顺心,踏进属于父亲的屋子就开始觉得不自在,直到刚刚终是舒坦片刻。   他瞧这小东西可怜可爱,因此没在他身上下狠手。谁知转头,小家伙就让杜弘然后悔不已,真不应该给他留口气。   杜弘然回到床上,眼底的神色冷了,情欲却升腾而起。一声“于师兄”,激起男性最原始的征服欲,如牲口野兽,要将那不安分的都“收拾”服帖。   双腿阃的性器抬头,杜弘然抓住徐文的手臂,将对方拉起,别过身去。   徐文半睡半醒,双眼紧闭,身后红肿的那处还挂着白浊精液。   杜弘然一个挺身,猛翕进去。他跪在床上,一手捏着徐文的腰迫使对方跪在自己身前,像狗一样性交。   “嗯一”徐文双眼鬼神,被可怕的阳根干出一声哀嚎。他双手撑着床,艰难回头,“老师,我……嗯……”   杜弘然完全不听他说,捏住他的脖子将他的上半身拉向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绳子,杜弘然驾轻就熟,单手将徐文的手腕捆绑于身后。   “老师,放过……我……”徐文双手被挟制,跪着都觉艰难。他的身体随活塞运动而前后晃动,穴内射入的精液此时已流到了腿根,一片淫荡狼藉。   杜弘然狠狠操他,每一下都要将囊袋撞入他身体,任徐文如何求饶,都不减分毫。   徐文臀瓣上的掌印如淡粉色的玫瑰,一瓣一瓣晕染,随即成为花海。   “呜啊……老师……”徐文疼的满头是汗,眼泪让视线完全模糊,浑身战栗异常兴奋。他的身体不住痉挛,从毛孔到肌肉,都好像被杜弘然肏“开”了,“慢点……求你……”   不知是嫌他太吵,还是故意蹂躏,杜弘然用内裤塞进徐文嘴里,不再让他说话,只剩下“嗯嗯呀呀”的呻吟声。   徐文叫得好听,只是杜弘然现在不需要。   第一次性爱,以凌迟酷刑结束。   徐文跪在床上射了两次,最终再射不出来,这才缓缓被杜私然搂入怀中。   杜弘然全程没有开口,尽情投入性爱得同时也百般“刁难”着徐文。   “老师,能不能……不要了……”徐文嘴里的内裤被拿出来,晶亮的唾液顺着下巴落在粉红色的胸膛上,留下一道若有似无的痕迹。湿漉漉的。徐文眼睛哭肿了,嗓子也干了,止不住哽咽咳嗽,“我……”   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巴,打量他的脸颊,终是开口说:“去隔壁睡,我不喜欢床上有人。”   话音落下,徐文被推下床,狠狠摔在地上。   地面,真冷。   “老师……”徐文后背撞在柜子上,磕到了后脑勺。他神色迷离,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可四肢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地上是徐文打开的行李箱,一旁还有他被脱掉的睡衣。杜弘然看到这些,方才反应过来这是客房,主卧在斜对面。   太久不回来,压根没当成是“家”。   杜弘然拿起靠在一旁的自动拐杖,套上睡衣后摇摇晃晃离开屋子,不再搭理地上的徐文。   午夜温度骤降,徐文的意识短暂停留,接着便晕睡过去。   他听见杜弘然说,我不喜欢床上有人。随即,恍惚感觉到杜弘然离开房间。   屋里的暖气让徐文彻底放松,不知不觉竟懒得挣扎。   只觉,就这样吧。   徐史在地上躺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唐雨柔过来打招呼,这才被惊呼声吵醒。   杜弘然的小楼里不常住人,兄妹俩对彼此的习惯亦不了解。唐雨柔进屋看到客房门虚掩着,猜想没人在屋里。她路过斜睨一眼,依稀见道一具白花花的男性躺在地上。   唐雨柔连忙惊呼,以为出了人命,吓得大叫后退好几步。   徐文被吵醒,惊诧几秒抓起一旁的衣服,挡住身体便往墙角缩。   在唐雨柔恐惧的瞳孔中,徐文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他几百度近视,连人形都有些模糊,可不知怎得,竟将“不堪”瞧的清清楚楚,刻进骨髓一样。唐雨柔的视线如刀尖一般,劈开徐文白皙的皮囊,让他感觉似曾相识。一瞬就想到昨晚那利刃撕裂他的身体,以无数红斑为证,洗不掉的痕迹。   杜弘然听到刺耳叫喊声,摇动轮椅从主卧出来,开口让唐雨柔冷静点,“大早晨喊什么。”他侧头往次卧里看了一眼,对徐文道,“收拾一下,穿件衣服。”   唐雨柔惊魂甫定,满脸都是尴尬。她跟着杜弘然往餐厅的方向去,嘴里嘟嘟囔囔, “他怎么不和你一个屋子,怎么在地上睡?你们俩玩什么情趣?装死吓人?……   还好是我进来,要是别人不得直接骂你变态。你都多大年纪了,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就算是再——”   杜弘然哼了一声打断她,“有完没完。这个时间涂了你,谁还会来。”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打了个哈欠之后问唐雨柔,“你有什么事?快点说,我要吃早饭了。”   “不会打扰你的。”唐雨柔坐在餐桌前,扬起下巴看着杜弘然,“我是来跟你说,爸让你记得去看医生。”   亲父子关系僵硬,竟然沦落到继女进行传话,可笑之极。杜弘然嗯了一声,摇着轮椅转身,“行了,我知道了。”杜弘然与洗漱完毕的徐文打了照面,“做早饭,等下我出来吃。”   徐文身上套着皱巴巴的睡衣,中华小当家都已经面容扭曲。他移开视线不去看杜弘然,脸颊发红应答说:“好的。” 第15章   杜弘然转身往卫生间去,徐文则走到冰箱旁,拉开门看看有什么食材。   他背对着唐雨柔,尽是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   徐文原想与她打招呼,可如何称呼竟很是为难。按理来说唐雨柔是杜弘然的妹妹,徐文结了婚,应该随着杜老师的称呼,叫声妹妹。可唐雨柔比徐文大几岁,又是老师的妹妹,算是徐文的长辈。   来回思索,叫什么都显不合适。   “不怪你,我......应该先敲门。”唐雨柔毕竟是女孩子,莫名其妙看了新“嫂子”的身体,自己也别扭,“跟你说声对不起,别想太多。你腰长腿细——”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徐文的脸颊一下子涨红。   “哦,不对。腰,腰细腿长......”唐雨柔尴尬一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做模特?”   徐文一个工科生,从上学开始就穿运动款衣服,哪有做模特的想法,“我从来没试过,做模特有钱吗?”   唐雨柔上下打量徐文,“你缺钱?和杜弘然在一起,你还没钱花?”   徐文连忙摇头,怕自己说错话,仔细想了想才谨慎的道:“我不怎么和老师提起钱。老师有钱,也与我无关。”   唐雨柔点头,信了。看这睡衣面料和材质,真不像是杜弘然把过关的。   徐文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你的睡衣挺可爱。”   睡衣是昨晚的战利品,上面都是痕迹与见证。   不提还好,说起来又是一阵局促袭来。徐文笑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问:“你吃早饭了吗?帮你也做一些?”   “不用了,我吃过了。”唐雨柔见他不想继续聊天,索性起身,整理衣服准备离开,“你呢,吃什么?我帮你让下人做一点给你送过来,省得你麻烦。”   “没事,我和杜老师一起吃。”   唐雨柔一愣,冷不丁抬高声音,满脸惊诧,“杜弘然......让你和他一起在家里吃饭?”   徐文一手拿着两颗鸡蛋,另一只手里是土司面包和芝士。徐文被唐雨柔的高呼吓了一跳,差点两只手的东西都扔了。   杜弘然会毒杀家里吃饭的人,还是屋里养了洪水猛兽专门在吃饭的时候放出来?   吃饭而已,又不是什么献祭活动,至于这么大反应?   徐文眨眨眼睛,喃喃的小声问,“和杜老师一起吃饭,是很严重的事情?”   “难怪他愿意跟你结婚。”唐雨柔目光柔和不少,没了刚刚的局促。她打量徐文的脸颊,想了想后开口,略带无奈,“他觉得我们不是他的家人,只有他母亲是。杜弘然一个人住这小楼,一个人吃饭,觉得看着我们没胃口。”   徐文一愣,点点头道:“那你和他......在家从不一起吃饭?”   “那倒也不至于。我非要跟他坐在一起,他也不可能跟我动手。”唐雨柔笑了一下,压根不把杜弘然的毛病放在心上,“他不愿意跟我一起,我还不想看他那股臭脾气呢。倒胃口。”   徐文在心里又给唐雨柔点了个赞,觉得她说得很对。   佣人在杜弘然回来之前特地为他收拾了屋子,冰箱里也放满了标有“有机”字样的新鲜食材。徐文煎了鸡蛋,热了牛奶,烤了全麦土司,还洗了好几种水果,力求让杜弘然满意。   徐文的双腿发抖,身后那处又疼又胀。他坐在杜弘然对面,低着头吃葡萄,不敢主动吭声。   一颗,两颗,三颗......一串下肚后,徐文仔细回忆了最开始去杜弘然家里做饭的那天。   那天,徐文买了食材,大包小包来到杜弘然家里。杜弘然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厨房后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论文不再理会干活的徐文。   徐文紧张的做饭,两人全程没有说话。三道菜出锅,准备工作完成,随即上桌吃饭。   杜弘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些菜,不禁皱眉。很明显,不满意。   在徐文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师兄被骂回去。   他们在办公室描述服侍老师的这段“糟心”经过,情况大体类似:杜老师等着吃饭,师兄做好后站在桌子旁伺候。老师尝几口便开始数落,指毛病的语气比平日改论文还要苛刻,有点锱铢必较的意味。   那天,杜弘然让徐文多拿一双筷子,坐下一起吃。   虽然没听哪位师兄提过陪着杜老师吃饭,可徐文乍听之下也没当回事,压根没多想。   他那顿饭吃得心惊胆战,不光得察言观色,还得扫荡战场。太辛苦了。   现在看来,若按照唐雨柔的说法,一周三次和杜弘然同桌吃家常菜,确实是件值得琢磨的事情。   可,徐文凭什么能坐在这里。   “你怎么了?”杜弘然见他吃葡萄出神,于是将自己面前的那串递到徐文手边,又说,“把头抬起来。喜欢吃就多吃点,我的也给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徐文回过神,茫然对上杜弘然的视线,一下就困窘起来,脑中冒出昨晚这个男人说的话:去隔壁睡,我不喜欢床上有人。   有点委屈,有点心酸,还有点自嘲在胸口萦绕:还能有什么比杜弘然的行动更有说服力?他就是需要个人陪着吃饭,同时这个人还得在床上好用。   仅此而已。徐文又品了品,感叹自己真方便。而且还便宜。   早知道被杜老师折腾的浑身都疼,徐文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狮子大开口。   对付臭流氓,就得先有个小目标,比如要他一个亿。   “怎么不吭声。”杜弘然又问。   “我没事。”徐文收起所有心思,摇了摇头,又问:“老师您还想吃点什么?我可以帮你做。”   杜弘然明显饱了,对食物兴致平平,“不必了,你多吃点。”   早饭食髓知味,徐文吃完之后洗了碗,还给杜弘然泡了咖啡。   一夜云雨,两人之间的相处气氛毫无改变,不是那张结婚证就在眼前,压根想不到“结婚”二字。杜弘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昨晚的反复蹂躏也像是翻篇了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徐文双腿发软使不上力气,被折腾的合不拢,站着都觉困难。杜弘然手脚不方便还这么勇猛,要是以后痊愈了,岂不是得更加凶悍。徐文得仔细想想怎么从杜弘然手心里“求生”,再这样下去早晚让他玩折了。   “我要去医院。”杜弘然不知何时来到徐文身后,压低声音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出门,也可以在这里呆着休息。”   人生地不熟,徐文选择当个小尾巴,装成跟屁虫,“我跟您去吧。”   徐文跟着杜弘然出门,两人一起去了市中心的医院。   杜弘然手脚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检查过后医生会给出有关于复健的具体建议。检查过程冗长繁琐,杜弘然索性打发徐文,让他在附近逛逛,过一会儿再回来。   徐文心想自己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于是摇头说,“没事的,老师我陪着您吧。”   杜弘然坚持,移动轮椅给了徐文一个背影,“你去吃点午饭,不必等我。”   合着还是一个人?那还不如在屋里休息。徐文心口一颤,却也不能违背老师的意思,“好吧。那我吃了午饭之后到医院门口等您。您想吃什么?我帮着买一些?”   杜弘然看他一眼,“不必了。” 第16章   徐文看着杜弘然的背影,有点失落,有点难过。   转念,若是独自一人吃饭,那徐文就有机会直播。小算盘一打,也不是什么坏事。   徐文搜索瑞士最有特色的食物,手机屏幕蹦出结果:苏黎世小牛肉、芝士火锅......   医院附近有一家评分不错的小馆子,徐文打开“城堡直播”APP,登录自己的账号。   说起直播,短短几周时间竟正式成为徐文的“副业”。   起因是S先生给他打赏的两个“城堡”,成功将徐文的直播间挂在了首页打赏榜单上。   出手阔绰的金主大佬必须拥有姓名,最大的那种。一次砸两万换来首页一周的公示:@S 送给 @小M 两个城堡!   徐文的直播间涌入不少吃瓜群众,各个都想看看现场版的“S”和“M”。   【没想到现在直播平台尺度这么大!厉害了,我的城堡!】   【是不是小透明打擦边球?该不会是自己小号给自己打钱吧?】   【楼上你是不是有毛病?打赏的时候小M还没签约,平台抽成很高的,有钱没处花吗?】   【播主什么时候直播?S和M什么时候同时出现?能这么一本正经ghs,绝了!】   【料会不会被举报?平台不管吗?】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看戏,没想到评论区这么热闹】   一周时间,徐文的粉丝数翻了一倍,从三位数变成了接近四位数。终于,徐文的第四次签约通过了,而他在离开之前签了合约,正式成为一名签约吃播。   徐文在心中盘算,下次直播遇到S,一定要多和他说几句话,感谢他的支持。   奈何,从那日扔了“城堡”之后,S再没出现过。   徐文喜欢直播间里的“一亩三分地”,完全属于自己。与评论聊天就像是和永远不会见面的朋友对话,又像是始终在自言自语。气氛轻松,没有心理压力。镜头是他的保护色,而吃东西的过程让他倍感幸福。填饱肚子的满足感,就像是小时候学到了新知识,像高考结束那一刻以为拥有了美好未来。   很长一段时间,徐文觉得只有在晚饭直播的时候,时间属于自己,无需考虑银行卡里的存款数字,无需考虑大城市的压力,无需考虑未来的去向和归宿。他像个找到伊甸园的孩子,打开镜头的那一瞬间,所有不痛快都被抛诸脑后。   签约之后他还没上过线,应该找个机会分享一下签约的好消息。欧洲中午对应国内的晚饭时间,正合适。徐文刚刚上线,就有熟悉的ID给他留评论。   【小M你终于出现了!!!出差顺利吗?】   【是不是签约了?看你的ID后面标星,怎么不告诉我们?】   【又看到我小M的可爱样子,你这是在哪里?今天吃什么?】   【小M你快笑一笑,好久没看到了,想看】   “我在瑞士,之前说起过的‘出差’,就是来这里。”徐文朝着餐厅走去,给看他直播的各位朋友展示周围的建筑,“你们想看我吃什么?芝士火锅?还是小牛肉?我搜了一下,这两个很有名。”   评论清一色要看“芝士火锅”,徐文遵从大家的意思,走进餐厅给自己点了份芝士火锅,最便宜的那种。   经费有限,徐文银行卡里的钱要用来照顾父母,实在没有盈余可以“浪费”在副业之上。   不多时,食材上桌,一个芝士火锅,外加面包和简单的腌菜。徐文尝了一口,菜是酸的,味道有些奇怪。   他皱眉看着屏幕,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直言不怎么好吃,自己不太习惯。   【小M你太可爱了,和别的吃播完全不一样。】   【我就喜欢看小M翻车,太可爱了】   【我就在瑞士,小M选的这家店还可以,味道很正宗】   徐文将面包下锅,捞起一块塞进嘴里。浓浓的酒味窜入鼻息之间,而后是芝士甘甜的香气,面包浸染了奶香味,口感松软粘腻,“我感觉还可以,但是没想到里面有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想起小M说自己不能喝酒】   【播主会不会吃芝士火锅醉了?】   【哇塞,小M脸红了,太可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脸红了?徐文对着屏幕来回看,好像是有一点,“我真的不能喝酒,一点就醉了。”   徐文对着屏幕很是放松,比平日与师兄弟说话还要放得开。他一边吃,一边和评论闲聊,话题一变再变,最后竟然到了“喜欢的人”上。   【我和上一任男友的分手旅行就是去瑞士,还一起吃了芝士火锅55555555555】   直播间里“人丁惨淡”,大家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安慰:【心疼姐妹,你别再想前任了】   徐文几口下肚后晕晕乎乎的,看到悲伤的话也心生不忍,“别难过了,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小M,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徐文摇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不代表没有喜欢的人,小M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们说?】   徐文喝饮料缓解酒精带来的热浪,“真的不是,我都没体会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喜欢一个人就是他在你眼里发光,觉得他什么都好,什么都是最吸引人的】   【喜欢就是不顾一切想要靠近他,不管自己多么卑微也要在他身边,想要追随在他身边】   锅里的面包被芝士包裹,随着“咕嘟咕嘟”的气泡来回翻滚。   徐文酒劲上头,大白天竟有点醉了。看着屏幕上的留言,徐文脑袋里出现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无一例外,都和杜弘然有关。   “可是,这种感觉不是崇拜吗?”徐文停下叉子,看着镜头皱眉,感觉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我一直以为这就是崇拜,确实是崇拜吧。”   【崇拜和喜欢不矛盾,距离远就是崇拜,距离近就是喜欢】   【想要追随的话确实可能是崇拜,但是崇拜不会有“占有”的念头】   【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又忍不住想看他,想一直跟他在一起,这就是喜欢!】   【还有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脏砰砰砰一直跳,最明显的喜欢!面对崇拜的人可能紧张己动,但是不会小鹿乱撞的】   【崇拜不会嫉妒,喜欢一定会羡慕嫉妒!他和别人在一起就忍不住比较,自己哪里不好,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在他身边会怎么样】   徐文呆了,连“臭烘烘”的芝士火锅都食髓知味。   他眼前闪过不少疑问,贯穿这个把月的生活。   忽然,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倏得清晰明了起来。   发现杜弘然和闫成益之间的事后,徐文到底为什么在那天早去了五分钟?   他是故意的,故意加快了脚步,故意早离开办公室几分钟。   他想看看,与杜老师在一起的闫成益,是不是要比平时更加好看。他还想看看,杜老师和闫成益究竟是怎样相处的。   还有,云雨之后的杜老师,会不会有一丝温存残留,表现出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以及被杜老师“照顾”的闫成益,究竟比自己好在哪里,好多少。   从本科毕设开始,徐文为什么宁愿说谎造谣,也非要跟着杜老师?而这一跟,就是三年多。   因为打从徐文进入学校,他便不敢看杜弘然的眼睛。这份“不敢”,让他忍不住靠近,不顾一切阻拦也要成为杜老师的学生。   这种靠近,从教研室到办公室,再到杜老师的家里,卧室里。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徐文停不下来,不想停下来。   杜弘然对徐文索吻,而后说,要是不愿意,推开我。徐文不知为何没有喊停,事情又为何变成了这样?徐文怎么没有阻止这场“皮肉交易”?   答案终于清晰明确。他,做不到。   他,想要这个人,却不敢要。不配。   原来,徐文心口处不能自已的跳动,不仅是因为崇拜敬仰,还因为动心喜欢。   追根溯源,这份“喜欢”从十八岁开始。   绵延悠长,持续了七年。   【说了这么多,小M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同问,我也很好奇!】   【小M这么可爱,要是没人喜欢可以考虑我吗?!】   【考虑我+1】   评论一再追问,徐文也无心撒谎,整个人还处于茫然之中,“这么说,好像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他震惊不已,自己都觉得慌乱失神,毫无头绪。   可随着“喜欢”逐渐明朗,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徐文实在找不出理由否定,一瞬便接受了这个长久以来就存在的事实。   【是什么样的女生?多大年纪啊?】   【我没机会了55555,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比我大一些,认识有些年头了。他很优秀,事业有成。”徐文深吸一口气,不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他将锅里的面包都夹进碗里,然后大块塞到口中。嘴巴被食物占领,说得话自然就少了。   【哈哈哈哈哈,小M害羞了,好可爱啊啊啊啊】   【你也太可爱了吧,一说起喜欢的人竟然脸红了】   “不是......主要是有酒,所以脸红......”   一顿饭吃出个“事实”,徐文晕晕乎乎的关了直播,抬手叫服务员买单。   他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猜想杜弘然的检查结束了,肚子也一定饿了。   “麻烦我再要一份苏黎世小牛肉,带走。谢谢。”徐文用英语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徐文,表示有不同配菜,对应不同种类,不同价位。   徐文想了想,选了最贵的,还加了钱要了比较好的饭盒与餐具。平日徐文能省就省,惜财如命。这一刻他忽然“大方”,就怕从自己手中拿出的东西不够好,恨不得把所有都给杜老师。 第17章   店家帮他打包,装进饭盒里。   徐文额外要了包装袋,然后小心翼翼拿在手中。他付了钱,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原来,这份战战兢兢可以称之为喜欢。   原来,为了喜欢的人拿一份食物,可以如此不安,甚至怀揣些许期待。   徐文心口冒出一阵酸涩,饱受煎熬,伴随着情绪在深邃漆黑的瞳孔中浮动。不光如此,还有汹涌澎湃的热浪淌过四肢百骇,比经受的“痛苦”甜腻万分,猛烈且炽热。   喜欢一个人,是最温柔的眷恋,是最隽永的期盼,是最甜蜜的慰藉。   徐文深吸一口气,然后将饭盒搂进怀里保温。   心暖了,身子也暖了。   顺着原路返回,徐文来到医院门口。他找了路边的凳子坐下,远远盯着大门。   不多时,杜弘然出来了。他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他,像医生,又像旧友。对方瞧着与杜弘然年纪差不多,是亚裔,笑不露齿,自信优雅。一句话总结形容,和闫成益师兄一样,是杜老师中意,同时也让旁人侧目的类型。   徐文站起来,加快脚步朝着杜弘然的方向走去,怕怀里的菜凉了。他忍不住多看那医生几眼,觉得对方好看,光彩照人。   徐文还未靠近,杜弘然就在医院门口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医生。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医生神色浮动,俊俏精致的五官透出些情绪。徐文看不清,亦看不懂。   医生点点头,忽然来到杜弘然面前,弯腰摔起杜弘然的脸颊,亲他的嘴唇。   杜弘然睁着眼睛抬着头,没有回应,没有拒绝。   那个吻,像是西方的告别,可落在唇上,又像是对恋人的独白。   徐文一惊,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一阵风顺着领口亲吻徐文的前胸后背,他不自觉打个寒颤。   原本发烫的心和身子,又忽然冷了。   这次,怎么都暖不热。   许是感觉到不远处燎人的视线,杜弘然望向徐文。站在杜弘然身边的那位医生也随即看过来。   徐文与杜弘然结了婚,因此他应该像抓住丈夫偷腥一般怀揣愤怒。   可事实并非如此,徐文下意识后退,想要躲进一旁的树荫之中,见不得光。   那位医生与徐文对视片刻,而后淡淡一笑,点头打招呼。你好,再见。对方不似闫成益那般端着高姿态,可就是视线中的平静淡泊,反而让徐文无法回应。   徐文不敢靠近,看着那医生转身离开,看着杜弘然来到他面前,“想什么呢。”   “没有。”徐文推着眼镜摇头,将手里的佳肴递给杜弘然,“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所以选了餐厅比较地道的菜。”   杜弘然没有伸手接,冲他笑了一下,说,“车来了,上车再说。”   加长轿车缓缓停在面前,徐文与杜弘然一起上车,然后将饭盒放在手边的小桌子上,怕洒了。   “你吃了什么?”杜弘然用力捏住徐文的手臂,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前倾身体凑上去闻了闻,“一股奶香味。”   徐文吞咽口水,上下打量杜弘然的嘴唇。   他想起刚刚那医生亲吻杜老师的模样,倏得陷入不安与心酸之中。鬼使神差,徐文抬起手用指腹拂过那有些干涩的嘴唇,想擦干净,想去掉别人的痕迹。   杜弘然为之一愣,抓住他的手腕,“做什么?”   “老师,对,对不起。”徐文回过神,像个做错事得孩子一样,神情闪躲,语气谦卑,乞求对方的谅解,“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弄疼您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杜弘然抓他得手掌接触自己得脸颊,嘴唇触碰指尖。   明明是在测量温度,却好似在亲吻安抚,在摩挲温存。这感觉柔软且富有诗意,触摸的瞬间杜弘然在徐文的皮肤上留下印记,所到之处是色彩斑斓的浪潮,是鲜艳耀眼的枫林。   徐文一言不发,不愿出声打破当下的美好。   直到杜弘然再次开口催促,他才低声回答说,“刚刚午饭里,有酒。”   杜弘然点头,“看来吃得不错。”   车开出些距离,徐文窝在杜弘然怀里,还是“贼力心不死,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老师,刚刚那个医生,您认识的吗?”   杜弘然嗯了一声,说了“旧识”二字,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徐文看到了亲吻,杜弘然知道,态度也大大方方。   徐文从杜弘然的眼中也读出了些意味深长,一言“旧识”,承载了潜台词,与徐文无关。   这层含义,徐文读明白了。至于其他的,徐文品不出。   驾驶座与车厢之间有挡板相隔,徐文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杜弘然解开了。   杜老师只有一只手利索,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   徐文脑袋发懵,浑身滚烫,脸颊胸口蒙上一层红晕。他搂着杜弘然的脖子,后穴被“袭击”的一刻,忽然抬起身体,“老师,还疼呢,能不能……”   杜弘然抬手给他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悦耳,“别动。”   徐文咬着下嘴唇闭上眼睛,脊背绷紧,出了一层汗。   杜弘然揉他红肿的后穴,缓缓项入两根手指,很慢,很温柔。经过昨晚的调教使用,湿热滑腻的窄巷包裹着手指,嫩肉不断吮吸拖拽,咬住便不松口。杜弘然没想弄疼他,反而给予快感抚慰,嘴里说:“把我的裤子解开。”   徐文刚刚认清心中的感情,此时像是被灌迷魂汤,有点意乱情迷。他心里还惦记着给杜弘然的午餐,余光瞥了一眼小桌上的饭盒,“老师,您……饿吗?再过一会儿,菜就凉了,我特地……”   “正在吃。”杜弘然压根没心情和他说话谈心,只想快点开“干”。   徐文抵不住体内的连连快感,心口又是说不出的憋闷。他忽然庆幸自己的身体被杜弘然中意,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粗壮的阴茎从内裤里跳出来,随后消失在徐文的双腿之间。   徐文与杜弘然面对面,跨坐在他身上。龟头一点一点陷入湿濡的后穴,杜弘然一个挺腰,直接肏到最深处。进去之后,他捏住徐文的腰,连干好几十下,凶狠霸道。   “嗯……嗯……”徐文不敢叫,怕司机听到难为情。他皱眉咬牙,附在杜弘然的肩膀上,承受顶弄。   突然,杜弘然放在座位一旁的电话响了,徐文斜睨一眼,来电显示——闫成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徐文没偷没抢,凭什么得“隐形”?   你就应该大声说话,让电话那边的人无地自容……   徐文忽然想起昨天听到的这句话,不知怎得竟冒出个冲动的小心思。   他故意将原本蜷缩在一起的腿伸直,直接将不断响铃的手机踹到了地上。   “嗯……”徐文被狠狠顶了一下,插在下体的阴茎对他发起惩罚。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颚,嫌他小动作忤逆自己的意思,“你又做什么?”   杜弘然的脚腕活动不方便,两人坐着正合适。可电话还在不断作响,杜弘然只好搂着徐文弯腰去捡手机。正巧,轿车在此时颠簸,两人囫囵摔在地上。   徐文后背着地,额头撞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而先前被他放置的饭盒则摇晃移动,摔在地上。   杜弘然拿起手机接通,按下免提后扔在一旁,声音很沉很冷,“什么事儿,赶紧说。”杜弘然右手也不方便,此时烦躁不已,没功夫陪任何人玩游戏。他拿起一旁的衣服,塞进徐文嘴里,拒绝他吭声的可   能性。徐文见杜弘然动作狼狈,知晓老师因为自己身体控制而匪劲上头,怒意四伏。   杜弘然的脾气来了,徐文哪里还敢再造次,只能一动不动乖乖听话。   电话那边问: “老师,您……怎么了?”   杜弘然跪在座椅旁,压着徐文的小腹肏弄猛干,“没事,你说。”   “合同我看过了,可能还需要和于彻核对一下细节。整体没问题。”   “知道了,你直接联系他。”   徐文的身体上下移动,肩膀蹭着地毯疼痛不已。他余光瞥见那掉在地上的饭盒,里面的美食洒了出来,溅在皮质沙发上。眼镜在刚刚摔倒时飞出去,徐文眼前一派模糊,泪水也顺着眼角簌簌滑落……   杜弘然一边干,一边气定神闲的与闫成益讲电话,内容是正经工作,气息完全不受影响。   工作说完,闫成益的声音忽然轻柔,像挠人的小猫,“老师,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都走了快三天了。”   “没别的事,我挂了。”杜弘然对闫成益的态度也很明确,和他对徐文一样,丝毫没有迁就的意思。   闰成益不以为然,更加甜腻的道,“我有点想您了。”   徐文被干得翻白眼,一听这话,哭得更加厉害,浑身都发烫。他的双手被杜弘然控制着,嘴里塞着布料,呼吸道很闭塞,上不来气,像是溺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中,意识越发飘忽。   恍惚,徐文听到杜弘然说,“你怎么了?”   嘴里的东西被取出,徐文失去知觉之前,只觉热,憋,心慌,“我……有点难受。”   “你怎么发烧了还跟我说是喝酒。“   发烧?谁……发烧了? 第18章   “他怎么烧的这么厉害你都没发现?”   “杜先生,不必担心。应该就是着凉了,伤风发烧。”   “是不是因为昨晚他睡在地上?我就说你们俩不知道搞什么鬼,瞎折腾。”   “行了,你怎么话这么多。”   “你冲着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让他发烧的。”   “我的人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人?我看你一点没拿他当自己人。我就是看他年纪轻轻这么可爱,觉得你欺负人!你说他要是生气了不搭理你,或者离家出走,就你现在一个坐轮椅的残疾人,能追得上吗?”   “你瞎说什么呢?”   “我哪儿瞎说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条件,有没有资本折腾。”   “有完没完。”   “当然没完,刚才爸问我早晨好端端走出去,怎么回来是抬着进屋的?我怎么解释。还有妈,她昨天就没见到人,本来——“   “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再在我耳边叨叨,我……”   “你怎么样?你坐着轮椅能把我怎么样?”徐文缓缓睁开眼睛,耳中是不明就里的争执声。   视线内一片迷糊,他头疼欲裂,浑身使不上劲,“老师,我——”   “你终于醒了。”最先凑上来的是唐雨柔,她比坐着轮椅的杜弘然更加灵活,动作快了些许,“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徐文口干舌燥,浑身热得难受,“我,想喝水。”   “行。”唐雨柔笑着点点头,转身冲杜弘然说,“他要喝水,你给他倒杯水啊!”   “喊什么。”杜弘然不喜欢被人差遣做事,斜睨唐雨柔一眼后给徐文倒了杯水,来到床前,“好些了吗,你发烧怎么不吭声?”   徐文撑着床坐起来,晕晕乎乎的,“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是芝士火锅里面带酒精,吃了之后浑身发热。”   “都烧到三十九度多了,自己还不知道?”唐雨柔在一旁吐槽,而后又对徐文说,“医生说先吃点退烧药,看看情况。要是一直不退烧,过两天去医院检查。”   杜弘然嫌屋里人多,抬头对唐雨柔说,”他才醒,你小声点。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跟爸妈说下他醒了。”   私人医生站在一旁插不上话,看兄妹两人又起争执,清了清嗓子赶紧退出战场,“他没什么问题,休息几天就能好。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需要再找我。”   唐雨柔点头,目送私人医生离开,转头又对杜弘然道:“你给他拿一件干净的衣服,出了那么多汗,他多难受。”   “知道了。”杜弘然面对唐雨柔已经放弃抵抗,摇了摇手,叹气道:“马上就拿,你快走吧。”   徐文在车里晕倒尚且能照私人医生来家里诊治,杜弘然手脚上的烧伤何须亲自前往医院?   检查是小,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杜弘然真正要做的是去见人。难怪到了医院门口,杜弘然执意不让徐文跟着。   吃一堑长一智,徐文想透却不点透,免得又惹杜老师的霉头,最后还不是自己受苦。   “想什么呢?”杜弘然端着水杯打断他的思路,“感觉怎么样。”   徐文思绪飘忽,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响声,难以辨认。他看着杜弘然那双如宝石般的眼睛,不知自己在杜老师眼中是什么样子。   “怎么不说话?”杜弘然伸手捏住徐文的下颚,看着他的眼睛又问,“很不舒服?”   徐文忽然又想起那份被撞掉的外带小牛肉,一地稀碎,还弄脏了高级轿车的皮沙发。   “你怎么掉眼泪了。”杜弘然将退烧药递到他的嘴边,塞在他的嘴唇之间,“吃药。”   “没有。”徐文压根没想哭,有什么可哭的?他就是觉得眼眶太涩,揉揉就好了。徐文抹了下脸颊,收起负面情绪,“现在就吃。”   “我喂你。”杜弘然含了口水,而后捧起徐文的脸颊,过入他的嘴里。杜弘然随即揽住徐文的后颈,将舌头顶进去后仔细吮吸,动作异常温柔,“年纪轻轻,这么经不起折腾。”   徐文被吻得胸闷气短,脸一下就红了,附在杜弘然得肩膀上连连喘气。   杜弘然轻抚徐文的后背,揉捏他的后颈,为他放松肌肉与情绪。   徐文心不在焉,嗅着杜弘然身上淡淡的男人味,倏然觉得不自量力,哪里来的能力喜欢杜弘然?   徐文半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后门铃又响了。   社弘然早晨去医院检查,而后需要定做复健所需的受力拐杖。医院派人上门收集数据,了解杜弘然这段时间的恢复情况。   对方询问杜弘然这段时间的生活细节,以及他在国内的复检方案。之后,又为杜弘然介绍后续恢复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临近尾声,对方问起杜弘然是怎么受伤的。   杜弘然不咸不淡,说,不小心烧伤了。   不小心三个字说得容易,可在徐文听来却是另一番光景。   杜弘然受伤的那天是九月三日,新生开学第三天。杜弘然照例代表院系老师为本科生进行喝彩致辞,同时介绍学院的基础课程和培养方案。徐文上半年毕业,与另一名同窗一起返回学校,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给同专业硕士介绍情况。   工科名校,超过百年历史,学院楼还要追溯到苏联援建的年代。搂里部分电路年久失修,加之九月初那几天天气炎热,顶层实验室里不知是谁违规操作了设备,导致了局部火灾。   警报响起时,徐文与硕士正巧刚刚离开实验室。他作为领队和师兄,赶紧招呼所有人加快脚步,马上离开危险区域。   惊魂甫定,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惊呼,班里怎么少了个人。专业硕士以小班授课,不到二十个人一览无遗。   徐文自觉得为这班硕士负责,心中焦急万分,没多想就要回去找。谁知,他的脖颈被狠狠握住,“你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逞英雄?别则不自量力,快走!”   那右手的力道让人疼的发颤,指节给予的压力要硬生生将徐文的骨头捏碎。那是徐文第一次感受到杜弘然的手劲,刻在骨缝脊椎上,难以忘却。   徐文整个人被拎起来,而后又被用力推出人群。杜弘然越过他的身边,头也不回往实验室去。   最终,杜弘然的手脚被烧伤,而他却将那个落单的学生带了出来。   徐文盯着杜弘然手腕上的伤痕,忽然又想起那天的事情。旁人可能觉得狰狞可怕,但他却觉得异常好看。   直至今时令日,后颈处的指痕还烧得徐文心口发热。   那日,杜弘然在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徐文身上也有。   检查终于结束了,杜弘然目送医院的人离开,回神看着发呆的徐文,“怎么,害怕?”   徐文还是盯着那伤口,着魔般抬起手指抚摸杜弘然的右手腕,“不怕。”   杜弘然回手抓住徐文,使不上力气,与那日相去甚远。   徐文顺势将他的手拉到脸颊旁边,闭上眼睛仔仔细细感受斑斓的伤痕。   或许,杜弘然压根不记得那天拦住的是徐文,可徐文却永远忘不掉。   为人师表,杜弘然没给他机会逞英雄。   七年仰望,徐文竟寻不到喜欢的痕迹。   这份喜欢,渗透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太久,太深,太不易察觉。 第19章   徐文生病发烧,盯着天花板发呆。   唐雨柔不久之前又来了一趟,主要是转达父母的关心之情。虽是一墙之隔,可徐文毕竟是小辈,加之杜弘然和爸妈关系紧张,口头问候一下足够了。   徐文点头表示感谢,脸颊烧得红扑扑的。   有点惹人爱,有点惹人怜。唐雨柔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杜弘然,哼了   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徐文生病发烧,可归结为两个原因。   第一,他被杜弘然推到地板上,睡了一整晚。即使屋里有暖气,可地面潮湿,爹生妈养的身体禁不住折腾。徐文又不是铜皮铁骨,一下予寒气入体,病倒了。   第二,杜弘然在他身上为所欲为,而后又没及时尽责任、做清洗,导致炎症袭来,抵抗力下降。总结一句,真是个大渣男。   徐文一边在心里盘点杜老师的“光辉”事迹,一边寻恩得快点摸清老师的套路,总不能老皮肉受苦。   “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杜弘然滚着轮椅,没有丝毫照顾人的天赋。   他为徐文拿了干净的睡衣,又直勾勾看着徐文换衣服。   “老师,”徐文一边解扣子,一边测开头,“您这么盯着我,怎么——”   杜弘然伸出手,抚摸徐文锁骨处的点点红印。那是他昨晚留下的,还新鲜着。   “怏穿上,小心着凉。”   徐文套上干净衣服,清了清嗓子说:“是不是我需要什么都可以要?”   “当然。”杜私然顺着他的锁骨拂过脖颈,手指在他的喉结处来回画圈,“你病着,什么都可以要。”   “……能不能把我买的苏黎世小牛肉……报销了?”   杜弘然手指忽然停顿,扬了下眉毛,神情浮动。   “怎么了,老师。不,不行吗?”   徐文躺在床上想了一整天,忽然就“开窍了”,心里委屈是小,钱包委屈是大。他在大城市里打拼,和别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同,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舍不得挥霍。感情不能当饭吃,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喜欢杜老师?想要更多?类似的想法在徐文看来都是奢望。   人生在世,说到底得现实点,得知道自己的轻重。   “可以,赔给你。”过了片刻,杜弘然的手指从喉结来到徐文的下颚。他轻轻抬起徐文的脸颊,凑到耳边说: “双倍。”   杜弘然靠近,徐文莫名紧张,浑身又热起来。   倒是也不用双倍。徐文吞咽口水,张嘴道:“好。”   “你就这点出息。”   杜弘然有模有样拿出钱包,奈何里外只翻出几十块人民币。   徐文斜睨一眼,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心中不免吐槽老师:太穷了。   “要不,算了吧。”徐文主动找台阶,“一道菜就不用刷卡了。”   杜弘然合上钱包,深吸一口气,表情淡定。他滚动轮椅离开房间,留徐文一个人呆着,同时还留下三个字,“不能算。”   不多时,杜弘然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道菜的钱。有零有整,正好是徐文昨天花掉的费用。   “您怎么知道价钱?”   “发票上写着呢。怎么,觉得我给少了?”   饭盒打翻在车里,而后不知去向。杜老师什么时候看了发票?徐文无从得知。他接过杜老师手里的钱,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两人说话,门铃响了。杜弘然差家里的帮佣跑了一趟,按照徐文昨天的样子又买了一份苏黎世小牛肉。同一家店,同样的包装。   杜弘然将菜拿到徐文面前,说,“正好双倍。”   一道莱,两人分食。   眼前的一切与徐文设想无二,除了自己躺在床上成了“病号”。   杜弘然坐在一旁与他一起吃饭,身体力行演示“我喜欢看你吃东西”。   徐文想起将饭盒捧在怀中的感觉,再看看眼前的一桌丰盛佳肴,心中泛起阵阵涟漪,目光中忽然就多了点璀璨光彩,还参杂感伤失落。   他低着头吃饭,余光偷瞄老师锋利俊朗的脸颊,不由面红耳赤,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徐文不知“幸福”为何物,可他从小最开心的便是吃到母亲做给自己的菜色。   无论好坏,食物意味着土地的回馈,是大自然最无私的馈赠。现在,幸福又多了一些——   能如此与杜弘然相处,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若这是他买的那一份,该更好。可当下亦不算差,毕竟饭菜吃了,还拿了钱。什么都没损失。   至于心里的负面情绪,看不到就只有一点。不重要。   病来如山倒,原本计划好的一系列形成都因徐文发烧而取消。他受凉感冒,气息不顺,自然不能去缺氧的山上游玩。不光如此,就连苏黎世附近的景点也都无缘一见。   徐文呆在病床上无事可做,身体好些后便承受了杜弘然一次又一次的“生事”。   杜弘然晚上不与他同床共枕,可白天从不闲着。与父亲争吵,和妹妹拌嘴,再不然就是在徐文身上撒欢,时间根本不够用。   徐文烧了两天后,情况好转,温度降了下来。   杜弘然强迫他量体温,而后看着徐文的眼睛说,“好多了。”   徐文点头,还未反应便被杜弘然搂进怀里。树欲静而风不止,徐文勉强抵住杜弘然的胸口,可他难以抵扛杜老师的进攻。   杜弘然捧着徐文的脸颊吻他,顺着脖颈耳根一路啃咬,唇齿最终落在胸膛上,像是真的要吃了他一般。   “疼,老师……好疼。”徐文身上热起来,被杜弘然囫囵抱在怀中,睡衣褪去大半,露出个白皙粉嫩的肩膀。   杜弘然仰躺在床上,摸他屁股探他的性器,几下就让徐文硬了。杜弘然凑在徐文的耳边,咬着他的耳垂,舔他的内耳,“想干你,行不行。”   “不,不行。”徐文连忙往后缩,心慌气短吐槽说, “老师您手脚不方便,怎么还这么——”   杜弘然打断他,“答错了。”话音落下,他甩巴掌在徐文的大腿根,留下清脆的响声,以及一道红色掌印。   徐文仰起头“嗯”一声,又疼又兴奋。而后,似又挨了一巴掌,同时听老师问,“给千吗?”   “给……呜呜,别打了,好疼。”   下一秒,杜弘然担住徐文的臀辩,一个挺身直接刺进他身体。后穴热乎乎的,咬住入侵物不撒口。杜弘然躺着干他,时不时让徐文自己动,既省力又免去了不方便的手脚移动。   “欺……欺负人……”徐文被干了几十下后浑身酥麻,挣扎着想从杜弘然怀里逃走,寻思再折腾下去自己得被玩坏,彻底下不了床了。徐文忙不迭挣扎,想趁着杜弘然没有防备,离开“万恶之源”的大床。   谁知,杜弘然突然翻身,将徐文完全压在身下,用行动说:就算手脚不方便,干你也绰绰有余。   “往哪儿跑。”杜弘然用左手手臂撑着床,膝盖压住徐文的一条腿,性器顶入他双腿间,猛干数十下,“还跑吗。”   “嗯……嗯,不……不跑了。”   杜弘然惦念这小家伙身体欠佳,在徐文射了一次后便加速猛冲,准备结束战斗。   徐文趴在他怀里,接着杜弘然的脖子,高高抬起头,“老师,嗯……能不能,别……射在里面…….”   杜弘然不听,按住徐文的臀瓣,尽数喷出来。   徐文委屈的想哭,担心自己又会烧起来。   谁知,杜弘然起身,拉着徐文与自己一道洗澡。两人泡在水里,杜弘然为他清理,手指温柔的如同恋人,充满疼惜。   徐文缩在他怀里,身体被温熟的水流裹挟,很舒服,很放松。徐文不敢闭上眼睛,怕这一切都是美丽的梦,一碰就碎了。   杜弘然揉他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眉梢,“困了吗?等下在睡。小心着凉。”   “不困。”徐文收紧手臂,忍不住低声嘟囔,“老师,以后我要是做错事,你就罚我。但是别让我在地上睡了,生病发烧太   难受。我都听您的,好不好?”   “好。”杜弘然亲吻他的额头,忽然像个三好丈夫在照顾爱人一样。   徐文闭着眼睛感受这份温柔,开心幸福之余也有些感触。平时教书育人、正襟危坐的杜老师也难免有肤浅的时候,就喜欢听讨好顺麟的话,喜欢小情人服服帖帖的。   难怪闫成益师兄跟老师打电话都和猫咪一样,也是深谙杜弘然的脾气。   徐文又往他怀里蹭了几下,学着闫师兄的语气,“那以后能不能都像现在这样,洗了澡再休息。”   杜弘然余光撇他,哼了一声,不知是不是看出他装腔作势的小心思。   “行吗?老师。”徐文贼心不死,眨着眼睛讨好杜弘然,主动亲吻他的嘴角。   杜弘然揉徐文的后颈,捏住他的下预,加深这个吻:“行,看你表现了。”   徐文张开嘴,全情投入这个吻,心里却忍不住又念叨:何止是肤浅,简直就是极度肤浅的老流氓。   出门几天,病了大半时间。徐文感慨自己的运气差,好不容易公费旅游,结果全程“服务”杜老师。   假期结束头等舱回国,下了飞机后,徐文拎着行李曰家。还没进门,手机突然响了。   “喂,您好,请问是徐文先生吗?我这边是房产中介,买房手续已经都办好了,您什么时候过来拿钥匙?”   徐文愣在原地,什么买房?他哪里来的钱买房?电话号码不认识,八成是诈骗电话忽悠他上套。   “不好意思,我没空。”徐文说完,挂了电话。对方能叫出名字肯定是信息泄露了,徐文直接将号码拽进黑名单,以免后续又被骚扰。   拖着行李进门,电话又响了,还是不认识的号码。   徐文接起,对方说,“徐文先生,还是我。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真对不起。您要是有什么不方便,我可以把钥匙给您送过去。”   徐文盯着手机皱眉,现在的诈骗团伙都穷追不舍到主动上门的地步了?   太卑微,太猖獗了吧…… 第20章   “房子已经全款付清,我们里外都检查过了,所有手续也都完成了。”中介言简意赅,趁着徐文没挂电话,一口气把所有话都说完,“手续我可以都给您拿过去,钥匙也可以。但是房子还需要您自己去看看,确保没有问题。您要是今天不方便,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陪您一道去?”   徐文刚下飞机晕晕乎乎的,愣了许久才确定自己没听错,“我......今天就有空。”   “那行,您什么时间能到,我在门口等您。”   “能,能不能把地址发给我?”   中介一愣,这买家也太逗了,怎么连地址都不知道?“行,我现在给您发。”   三室一厅精装修,坐北朝南采光通透。   拎包入住,地段极佳,到公司也就几站地铁,周围还有大型商贸区。公寓位于高级小区里,以灌木形成绿化带,配以涓涓流水,别具一格。徐文连租一间这样的公寓都负担不起,更别提买。这房子得多少钱啊?!算算每平方米的价格,是徐文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   “你确定是我的房子吗?”徐文进屋之后便目瞪口呆,转头看着中介又问一次,“你确定我是房产证上面的‘徐文’吗?我这个名字特别常见,之前有个朋友说自己上学时候的代课老师也叫徐文。”   “身份证和户口本还能骗人?刚刚不是对照过了?”中介对付过千奇百怪的客户,房子都拿到手还质疑的,也是头一遭,“您要是有疑问,可以再看看,再确认一下。”   一叠材料翻了又翻,徐文对着镜子来回看了好几遍,这才确定房产证和身份证上的是同一个人。   太震惊了。站在房间环顾,恍若置身梦中。   “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中介觉得眼前这人长得挺可爱,可说话的逻辑实在跟不上,交流不了,走为上策,“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房子咱们就算交接了。之后再有什么问题,您就直接联系物业。”   送走中介,徐文又发呆了好一阵子。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从主卧走到次卧,然后又看了看书房与卫生间。徐文研究了厨具和水电,试了所有的开关,目光最终停留在房产证上。   徐文仔细回想当初与杜弘然的对话,这才反应过来,一开始就理解错了。   公寓是赤裸裸的交易,徐文应该感到高兴与兴奋。毕竟杜弘然掏出他想象不到的价格,证明了徐文的价值。   再者,有了房子便能将父母接到身边生活。省去房租之后,工资也可以让一家三口人在大城市生活的更好,更体面。   徐文应该欢喜雀跃,应该对杜弘然感恩戴德。   他是,却也不是。   徐文走到窗前,看着远处街角一派繁华,忽觉自己的渺小与无力。徐文仍不太适应对杜弘然的“喜欢”,绵长动人的情韵无处安放,此时让“交易”更显刺骨。   仔细琢磨,皮肉与感情加在一起,怕也不值这个价啊。   徐文简单收拾了一下,草草离开。他晚上还得去杜弘然家里做饭,今天是周二,雷打不动的日子。   来到杜弘然家里,老师正在书房里复健。徐文不自主往卧室里瞅了两眼,没人。他放下手里的食材,悄无声息开始忙乎,准备晚饭。   从受伤到出院,再到这段时间在家休养,杜弘然的右手勉强能使出力气,右脚腕却还是不得劲,踩地不踏实。   杜弘然片刻之后从书房出来,看着徐文的背影问他:“什么时候搬进去?”   徐文刚往嘴里塞了几颗形状奇异、长相丑陋的草莓,忽然就听到杜弘然的话。汁水呛到嗓子口,徐文捂着嘴忍不住咳嗽,“老师,咳......咳,您说什么?”   杜弘然看他窘迫,脸颊都憋红了,忍不住“吐槽”他道,“你的一顿饭,一半都是自己偷吃了。”   “没有。这几个太难看,怕您看了不喜欢......”徐文快嚼几下咽进肚子里,左手还拿了两颗没来得及吃掉的。他回身看向杜弘然,用右手拿起盘子递到老师面前,“老师,您吃草莓。”   杜弘然视线扫过盘子,伸手抓住徐文的手腕,将他的左手拉到自己面前,张嘴含过草莓,故意吻他的指腹,叼他的指尖,“房子还喜欢吗?”   提到房子,徐文连连点头,郑重其事地说:“特别喜欢,谢谢您。”   杜弘然没当回事,抓着他的手轻揉几下,“时间比较紧,置办房子的人也没有仔细看。”   徐文仔细思索,决定实话实说,“老师,其实我当初只是想让您给我涨工资,这样我就能自己租大房子,然后——”   后半句话,淹没在杜弘然的眼神中。杜老师看着徐文,目光有些冷,也有些暖。   冷的那些意味明确,嘟囔着徐文“小家子气”。   至于暖的,徐文看不明白。   杜弘然忽然使劲,将他拉进怀里。草莓顺势撒了一地,引人遐想。   徐文惊呼小心,顺手将盘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搂住杜弘然的脖颈。   “你的意思,不想要房子?”杜弘然含住徐文的耳根,舌尖细品皮肤上的味道,“看不出来,我们小财迷要从良了。”   虽说交易二字既不体面又不光彩,传出去还会被指指点点,可徐文哪里来的资本清高,能过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我要。”他连忙澄清,恨不得唱起来:小财迷,真啊真财迷,财迷心窍就是我,人人叫我小财迷。   杜弘然财大气粗,心里压根不在乎那些钱。可他忽然找到了乐趣,嘴里非要逗弄徐文道:“那要不,你每个月给我房租。”   房租?徐文的工资根本付不起那个地段的房子,杜弘然这样不是“绑架”徐文要他多掏租金吗?   不行,绝对不行。   “房租是给房东的,”徐文眨眨眼睛,往杜弘然怀里凑几下,哼着鼻音撒娇道,“房产证现在写的是我的名字。我岂不是要给自己掏房租?”   杜弘然哼了一声,捧起徐文的脸颊与他接吻。小家伙讨人喜欢,嘴上贪,心里却门清。杜弘然养着他,掏点钱换个心里乐意,身体也舒服,“屋里要是缺什么,自己买。东西都算我的,拿发票给你报销。”   徐文被吻得面颊红晕,听到杜弘然说这话,两眼放光又拿起一棵草莓递到老师嘴边,“您还要吗?”   杜弘然咬他得手指,吻他得手心,搂着他得身体为所欲为,“要。现在就要你。”   徐文一怔,忙不迭想逃,推着杜弘然的胸膛起身,“老师,我还做饭呢。”   杜弘然手臂结实有力,攥住徐文便形成难以挣脱的网,“别乱动。”   花了几天时间搬家,徐文很快退掉了与师兄弟一起合租的房子。他损失了半个月的房租,心疼不已。   左手房产证,右手结婚证。   徐文坐在新家的沙发上发呆,最终将这两张纸一起收在衣柜的抽屉里。   安顿妥当,徐文给父母打电话,终于可以将他们接到身边来照顾。   “什么?你让我们过去?”母亲先是惊讶,随即怯怯地说,“知道你孝顺,但是会给你增加生活负担吧。”   “当然不会,我开心还来不及。”   小地方的街坊邻里互相认识,大家知道徐文在大城市上了国内顶级学府,又知道他保送研究生,各个都羡慕不已。邻里见到徐父徐母,总会说,你们家儿子有出息了,肯定很快就能让你们去享福。   这些话,从恭维说成了父母的期盼,是徐文努力的动力,同时也让他有些许压力。   父母对他有体恤,有期盼,也有心疼。平日说想来照顾徐文,可真到这个档口,第一念想又是怕他有负担。   可怜天下父母心,徐文听在耳中,满心都是酸楚,“妈,我都好几年没吃你做的饭了。你们俩就当来照顾照顾我。”   挂了电话,徐文的眼眶因父母而有些发红。他点开网页定了火车票,权当一切都是自己“偷”来的。 第21章   师兄弟对彼此家里的情况不甚了解,平日也很少提起。徐文忽然说要搬出去,同住的舍友第一反应则问他:“是不是一起住有什么不方便?我晚上睡得晚,影响你了?还是打呼噜太响,房间隔音差?”   徐文一惊,连忙摇头解释说,“不是,我今年开始打算一个人住,和你没关系。”   舍友扬起眉毛,点头表示明白。他猜想徐文八成是恋爱了,需要私人空间享受二人世界,“行,那你有空可以回来跟我们吃饭。”   徐文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又看了看自己住了有段时间的屋子。   瑞士之行结束,休整几天后徐文回到“讯然”。   换了职位,换了办公室,徐文坐在距离于彻三米开外的桌子上。走之前他将自己的水杯和工作用品搬了过来,回来发现上面落一层灰,还多了一叠犀厚的文件,都是这段时间挤压得工作。   于彻站在他身边,一份一份进行叮嘱,从刚刚启动的项目到即将完结的合作案,所有内容要求徐文在三天之内熟悉。   “三天?! ”徐文抬起头冲着于彻眨眼睛,而后听到对方问,“你觉得三天太长了?出差几天,连工作效率都变成欧洲人了?”   徐文连忙表态度,“我会努力的。”   于彻直起身子打量徐文,想了想后给他布置任务,“手头这些项目的流程和进度都是我在负责,你熟悉了细节之后,先从产品落地开始跟进。这部分内容门槛低,上手也快。”   徐文点点头,心想一定要把握住跟着于彻的机会,多学些东西。   等等。   徐文是这么想的,但也不全是。   “伺候”老师,住着老师送的公寓,徐文心里冒出了点好吃懒做的苗头——   电视剧里那些给钱的大老板不都让“小情儿”在家里呆着,怎么杜老师掏了这么多钱还让他继续工作?   想法一闪而过,杜弘然早晚会腻,没准那时送给徐文的房子都可能不再属于他。   于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徐文则低下头点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丈夫买房子只写了我的名字在房产证上,离婚他能不能要回去   转念忽然发现不对,他俩的婚姻在国内不承认,“不能”离婚。   那应该算什么情况?法盲真可怕。   徐文想了想,又在百度搜:房产证只有我的名字,但我没掏钱   结果指向大型装逼问答APP,一堆人说题主别秀了,早晚被抛弃,请珍惜眼前。   算了,算了。   徐文放下手机,静下心翻开文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若是有一天杜弘然真的厌烦让他离开,那至少徐文也过了段好日子,也在这期间得到了重用。   不亏。   杜弘然的右手恢复了七七八八,从瑞士回来后便结束了休假,重新回去学校上课。   讯然的工作勉强可以在家远程指挥,学校里落下的课程则由其他老师代为教授,全等他回来。   杜弘然滚着轮椅来到教室,然后扶着把手起身,架起拐杖摇摇晃晃往讲台去。有些站不稳,有些不适应。   那天徐文正巧有份文件需要杜弘然签字,因此去学校找他。杜弘然说马上上课,让徐文等等,下课看过后便给他签字。   徐文随着杜弘然来到教室,见他执意要站起来,主动扶了一下低声道:“老师,要不我把轮椅给您推到讲台上?”   “不用。”杜弘然看他一眼,声音很轻,语气却冷,“为人师表上课,不能坐着。”说完,他推开徐文。   徐文愣在原地,脚上像是挂了铅。他看着杜弘然走上讲台,耳边是所有学生起立为老师鼓掌,以戏剧化的方式赞扬这份“身残志坚”的品格,同时对杜弘然当初舍身救人表达敬仰与感恩。   掌声过后,整个大班的学生齐声喊,“杜老师,欢迎您回来!”   杜弘然哼了一声,余光斜睨一众本科生,压低声音说:“都坐下,这屋里只有我能站着。”   听到这话,徐文也在一旁角落坐下,恍惚回到了四五年前杜弘然给自己上课的时候。   一节课,四十分钟,内容都是徐文早已熟悉的。   徐文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都和杜弘然相关。他传道授业时的认真,他学术钻研时的严谨,他斡旋生意时的机敏,还有他在床上要人命的“二当家”。   所有一切,都真实刻骨。这个人高高在上,却又触手可及。   下课铃响起,杜弘然满头是汗,左手扶住讲台,明显站不住了。   徐文还未缓过神,身体己倏然而起,几步来到杜弘然身后。“杜老师,没事吧。”徐文搂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胸口抵住他的后背,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   学生三两成群离开教室,杜弘然则回过头,颔首看着徐文。   “对不起。”徐文移开视线,后退一步,猜想自己靠得太近,让老师感觉不适。   谁知,杜弘然抬起手,紧紧攥住徐文的手腕重新放在自己腰上,“搂着我,别动。”   他的声音太好听,他的语气又异常暧昧,是那种有过云雨相处才能理解的欲望,迎面袭来,落在徐文的鼻息与眼底,如异彩绚烂的泡沫,美轮美臭。   徐文的身体,一下就醒了。蠢蠢欲动。   徐文扶着杜弘然回到办公室,学校里遇到的其他老师,都与杜弘然亲切打招   呼,“杜老师,回来了!好久不见,”   打开办公室的门,杜弘然先行进屋,随即坐在沙发上对徐然说了八个字:“关上门,跪下,爬过来。”   “什么?”徐文关上门的瞬间回过身,盯着杜弘然片刻移开视线,“老师,您说……什么?”   杜弘然上下打量徐文,压低声音下达命令,“跪下,爬过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地,跪父母,跪……师长。话虽如是说,可徐文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震惊到。   害怕油然而生在胸膛里蔓延,同时还有种难以压制的兴奋,随着两人的对视而激荡游走。   “别让我再说一次。”杜弘然神色冷下些许,情欲却更为浓韵,语气中升腾着如捕猎者般的控制欲,“听话。”   徐文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时已双膝点地跪在地上。他前倾身体双手着地,像只温顺的宠物,一点一点来到杜弘然面前。   “抬起头。”杜弘然手指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右手带着手套,轻轻敲击,“看着我。”   徐文的下颚被捏住,脸颊被缓竣抬超,视线颇著杜弘然的小腿,一路来到他的小腹、胸膛、脖颈,最后是脸颊。他仰着头凝视,打量杜弘然后轻舔嘴唇,“老师。”   社弘然勾起嘴角淡淡一笑,荚俊华美,如徐文眼中的神。他俯身将吻落在徐文的嘴唇上,很轻,很温柔,满是宠溺。   支配与臣服之间,徐文在一声又一声的命令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解开我的裤子,用牙齿。”杜弘然卸掉手套,用带伤痕的手指在徐文的脸颊上来回抚摸。   徐文止不住吞咽口水,既兴奋又激动。他叼着杜弘然西装裤的拉链,缓缓帮他拉开。   随即,徐文隔着内裤舔弄杜弘然勃起的欲望,用脸颊来回蹭,用嘴唇反复安抚。他一手抓住勃起的粗壮性器,另一只手则抚摸杜弘然手腕和手背上的伤痕。不知为何,这伤痕可以轻而易举的点燃徐文,他的身体,他的心。   杜弘然靠着沙发,手指伸进徐文的嘴中,模拟性交进出的方式,享受他柔软舌头的极致服务。   徐文拉下内裤,硬挺的性器打在脸颊上,而饱满圆滑的龟头前端则吐出前液。   比起最初徐文已对口活熟练不已,可他此时仍显困窘不适,粗壮的阴茎顶入深喉带来阵阵反胃,杜弘然若有似无的挺弄更是让他不自主后撤。想躲,想逃。杜弘然偏不准,他越是闪躲,阴茎走得越深,非要这小家伙承受,要他取悦自己。   杜弘然呼吸越发粗重,茎拄暴起青筋,两坨鼓囊囊的阴带也紧了。   徐文挣脱无力,被活脱脱射了满嘴,溅到脸颊和脖子上。   “老师,等下还要回去上班呢。”   衣服胺了,徐文一下就觉得委屈憋闷,一边抹着领口不干净的地方,一边哼着鼻音道,“让人看见,我怎么做人。”   “那就不上班了。”杜弘然拉他站起来,囫囵抱进怀里,亲吻徐文得耳根道,“谁敢说,你告诉我。”   杜弘然被讨好,被取悦,此时心情甚佳,看着徐文的视线都多了不少情韵。   “大家看到了也不会当面说。”   杜弘然笑意更浓,吻他的鼻尖然后含住他的嘴唇。   “那你就大大方方让他们看。”杜弘然揉着徐文的脸颊,像抱着心爱的宝贝,亦如接着最听话的宠物。爱不释手。   徐文觉得杜弘然就是故意的,明明刚才可以闪开,不是老师扣住他的后脑勺,哪里至于如此狼狈,“我现在跟于师兄的办公桌很近,他要是看到了会怎么想——”   话来说完,杜弘然出声打断他,问,你在乎于彻怎么看?   徐文在杜弘然的怀里愣住了,这不是说废话嘛,“在乎。”   于彻不知两人的内情,现在又直接负责徐文的工作。试问,谁会不在乎自己在领导心里的想法?谁又想给领导留下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印象?   杜弘然不成不淡嗯了一声,眼里的温存很快消散,顷刻不再。   “需要签字的材料拿给我。”说完,他抬起手臂挡开徐文,动作很坚决。   徐文倚在社弘然怀中,本就重心不稳。一个动作,他摇摇晃晃被推到在地上,不知到底怎么了,“老师,我……”   “文件。”杜弘然整理衣服,重新换上平日工作的严肃神情。   徐文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因刚刚的动作扭伤,有点疼,有点酸。他转身将文件取给杜弘然,同时递给他一支笔。   杜弘然的右手勉强能写字,签出的名字不大流畅,“拿去给于彻,现在就去。” 第22章   杜老师怎么回事?翻脸比翻书还快?   虽说杜弘然脾气不好,可也不至于忽然发作。   徐文的小脑瓜想不明白,只得悻悻然离开老师的办公室,免得弄巧成拙。   出了学校,徐文打车绕行公寓。他抓紧时间换了衣服,然后才回去办公室,将材料交给于彻。   一个来回的折腾,几十块车费出去了,徐文为这原本没必要的“浪费”而心疼不已。扭伤的手臂肿了起来,脱衣服的时候感觉有点艰难,动一下就感觉肌肉在撕裂,又酸又涩。眼下时间紧迫,下班前得把文件拿回办公室,没一点功夫给徐文喊疼。他咬着牙嘟囔,把这一连串的不爽都算在杜弘然身上。   “你是不是换了身衣服?”于彻接过文件,皱眉看看徐文,不确定的问,“早晨不是这件吧?”   “没有啊,”徐文睁大眼睛,勾起嘴角装傻,声音越来越小,“师兄,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穿的就是这件。老师下课我找他签字,哪儿有时间换衣服。”   “可我明明记得......”于彻一边嘟囔一边看文件,没当回事。   签个字而已,搞得和打仗一样。任务完成,徐文松了口气活动自己的手臂。还是疼。   于彻见他动作小心扭捏,皱眉关心道,“你的胳膊怎么了?”   “今天不小心扭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签份文件都能伤了自己?”于彻抓住徐文的手腕,帮他轻轻移动,检查是否伤到了骨头,“疼吗?”   徐文点头,说有点,但是比最开始好多了。   于彻直男一个,见徐文笨手笨脚弄伤了自己,语气里有些嫌弃,行动上却像个邻家兄长,“你别大意,等扭伤的地方血液凝固,可能更疼。晚上回去好好休息,自己敷一下。”   “好,晚上——”   今天是周五,晚上还要去杜弘然家里做饭。   徐文左手肘负伤,可以写字,但不能用键盘,约等于半个废人。于彻看他坐在那儿难受,于是让他早些下班,不必在办公室里强忍了。   徐文点头谢谢,心想早点下班也不过是早点去“伺候”杜弘然。徐文今天有些许不想见杜老师,可他哪里来的资格说“不想”。不得不见。逃不掉。   一只手使不上力气,徐文买的东西少了,脑袋里则在思索要怎么做饭。切菜和炒菜使用右手,目前看来不受影响,其他的只能见机行事。   杜弘然家里的大门装有高级密码锁,每次都生成随机密码通过验证确定。徐文来的次数多了,老师便把验证方式告诉他,让他自己进屋,省的每次都得发给他。徐文轻车熟路,进门状态已与最初的谨慎小心判若两人。   自从身体上亲密无间,不知何时有些东西变了。   徐文与平日一样,拎着菜进屋。   他关门后抬起头看向客厅,打算与老师打招呼。谁想,徐文一眼便望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准确的说,杜弘然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合同文件,而闫成益则跪坐在一旁的地上。他趴在杜弘然的腿边,像只温顺的小猫。   哦,对。   若是提前来老师家,屋里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有些东西是变了。可有些,没有变。   是什么让徐文忘记了?是因为亲密而肆无忌惮,还是别的什么?   杜弘然的客厅宽敞明亮,夕阳余晖顺着窗户打在地毯上。暖意四起,画面暧昧。   杜弘然的身上还穿着下午那件衣服,整整齐齐。想必他回家没多长时间,闫成益就主动找上了门。   闫成益卑躬屈膝,姿态放得这般低,怎么都难以和当初骄傲的样子联系起来。   三人中,最置身事外的是徐文。他成了旁观者,多余的人。   “对,对不起。”徐文局促的移开视线,手臂颤抖,食材拿不稳掉在地上。   杜弘然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斜睨徐文一眼,而后继续翻动文件,“别愣着。”   简短干练的三个字,不知是说给谁的。   闫成益坐在地上,回过头望向徐文,眼神自下而上,嫌徐文打扰了二人世界,“你好,又见面了。”   徐文往后退两步,低下头,“师兄好。”   闫成益没有起身的意思,吞咽口水打发徐文,声音很淡,亦不算友善,“你等会儿再来,晚一些再给老师做饭。”   徐文转身,怎么来,怎么去。   昨天周四,徐文晚饭直播的时候与评论提起“结婚”两个字,引发了一连串讨论。   话题的起因是他直播背景房间变了,评论里熟悉小M的人纷纷猜测,徐文是不是搬了新家?是不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不是,我现在是一个人住。”徐文连忙解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还以为小M好事将近!大城市里很多人都是结婚之前先同居,减少成本】   引出“结婚”二字,徐文忽然想起杜弘然。怎么说杜老师也算他法律上的正式配偶,“结婚不结婚,有什么区别呢?”   【结婚之后获得的是共同财产。两个人还得有一样的目标和诉求,否则难以长久】   【当然有区别,结婚之后就是完全属于彼此的关系!】   【我觉得最大的区别就是成为彼此的唯一。男女朋友的阶段,可进可退,还不算是“定”下来。但是结婚不一样,结婚就是想好了,一辈子只有这个人】   ... ...   评论里提到的“结婚”,都不适用于徐文,可他却因美好的描述而心生羡慕。   “完全属于彼此”,“一辈子只有这个人”,这种字眼像是一杯“蛊”,看在眼里便中了毒。   曼妙美言,随便听听就好。结婚证不过一张薄薄的纸,有些一诺千金,有些却一文不值。   徐文转身走进电梯,茫然按下一楼,还未走出小区,电话响了。是杜弘然。   “你去哪儿了。”杜弘然问他,很不耐烦,“跑什么。”   徐文不知怎么回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来回踱步,“我不知道闫师兄......”不对,徐文打住重新说,“我忘记了闫师兄——”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杜弘然打断他的话,下达命令,“现在就回来。”   “我还是等会儿再回去吧。”今天确实是徐文来早了,比平时都早,是他错了,“不会耽误您吃饭,还是和平时时间一样。”   徐文上门的时间节点,在他心里就像一层没捅破的玻璃纸。若他和闫成益彼此碰不上,就不存在“分享”,就可以当不知道。   杜弘然抬高声音,重复四个字:“现在回来。”   老师脾气起来,徐文挤压的委屈也起来了,“不回去,屋里不缺我。”   “学会顶嘴了。”杜弘然沉默片刻,不怒反笑,抬高声音说,“想玩儿捉迷藏?可以。你等我去找你,别让我找到。”   不玩游戏,不想回去,直接挂电话。徐文想了想,不敢。   他刚刚硬气的顶了句嘴,现在就像气球被扎了针,彻底泄了气。杜老师吃软不吃硬,徐文再不听话就是自讨苦吃,“我现在回去。”   走到楼门口,徐文与闫成益又打了照面,对方像是在等徐文。   “你是故意早来的。”闫成益走到徐文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又说:“我们遇见过一次、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闫成益语义明确,潜台词清晰。或许前两次他看不出徐文是老师养在身边的小情人,可这第三次,绝不可能误会。   闫成益从徐文面前走过,肩膀撞了他一下,正巧碰到扭伤的地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徐文忍不住疼,皱眉哼了一下。   闫成益说:“叫的这么好听,难怪杜老师赶我走。看你样子挺老实,没想到还有‘玩捉迷藏’这种招数。”   徐文回头看他一眼,想解释,没来得及。他脚不没停,走远了。   若是提前来杜弘然家,屋里可能不是一个人,徐文怎么忘了?   或许,他的潜意识没有忘。不可能忘。   徐文从最开始便知道闫成益的存在,知道他百般讨好杜弘然。   或许,徐文想要的,不过是对方也能明确知道自己存在。   仅此而已。 第23章   徐史在大城市生活好几年,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不乏冷暖炎凉——   为了生存,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挤破头,心中所求不会凭空飞进兜里。得去争,去努力。   可与此同时,徐文心中也有—杆秤,有个啪啪作响的小算盘。他掂得清自己的分量,绝无非分之想,不敢多要。   一点,一点就够。足够。   徐文看着闫成益的背影,忽然有些窃喜冒出,又有些悲凉萦绕。   他哪敢想杜弘然会赶走闫成益,借徐文个胆子都觉得是痴人说梦。还是白日梦。   可那点“喜”很快消散,今天离开的是闰成益,明天离开的就可能是徐文,有什么区别?   两人相比,多了一张结婚证。奈何说到底,什么都不是。   徐文回到杜弘然家,门口是洒落一地的食材,与刚刚离开时无异。   闫师兄进进出出,都不知道弯腰捡起来,真当徐文是廉价苦力佣人?他心里一边抱怨,一边低头收拾,不敢看杜弘然。   杜老师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文件资料,动作没有改变。   沉默忽然让气氛紧张起来,不知杜弘然是什么心思。徐文用余光瞥他一眼,同时仔细打量他身上的衣服,想寻个踪迹,确定杜老师和闫成益今天到底“干”了些什么。   杜弘然瞧出他那点小心思,哼着鼻音当面点破,“不用偷摸着看,进屋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就过来了。”   徐文一愣,赶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杜老师……这是在解释吗?   震惊,诧畀。   徐文不知如何回答,张开嘴憋了半天,最终只从嗓子口冒出,“哦”。   杜弘然继续看手里的资料,声音没什么起伏,“文件急着要,得加班。”   徐文点头,又“哦”了一声。   “哦什么。”杜弘然不耐烦了,皱眉催促,“东西快点收拾好,去屋里把我的睡衣拿过来。”   徐文忍看病加快手上动作,随即起身伺候老师更衣。   “胳膊怎么了。”杜弘然拉扯领带解开扣子,接过睡衣时盯着徐文的手肘,“进门开始就别别扭扭的。”   杜弘然到底怎么看到这么多细节,他不是一直盯着手里的文件吗。   哪吒有三头六臂,社老师有十二只眼睛。   杜弘然睡衣敞开,露出宽阔的肩膀,饱满的肌肉。徐文余光瞄了好几眼,忍不住吞咽口水。   杜弘然换了衣服,抬头瞅着徐文“问你话呢。”   杜老师敢问,徐文就敢说,“下午在您办公室,摔倒在地……伤了。”他小声表达自己的委屈,而后更加小声补充,“还有刚s刚在楼下,还被闫师兄……撞了一下。”   背后嚼舌根告状,徐文说完有点后悔,心中闪出些许忐忑。   小家子气,目光局限,能想到的都是不好的词。   社弘然听完扬起眉毛,没表现出任何不悦,眼底露出些徐文看不懂的情绪。猜想,他懒得搭理小朋友间的把戏,亦或者挺喜欢小情人争宠?   “按你这么说,都是我们的错。”杜弘然抓住他的手腕,示意:过来我怀里,让我看看。   “不,不是你们的错。”徐文一边说话,一边被杜弘然抱个囫囵,“主要是我,我自己不小心。”   杜弘然抬起徐文的手肘,顺着小臂一点一点往上检查,看似不经意问道:“下午让你直接去找于彻,你回家换衣服了?”   观察的太细致,让徐文又惊又怕。他脑内飞速旋转,摇头扯谎道,“不是,我听您的话,直接回去了办公室。手臂伤了,有点疼。我提前离开办公室,换了衣服才过来。”说完,徐文感到手肘一阵钻心的酸疼,嗓子口冒出一声哼吟,“老师,好疼。”   “别动。”杜弘然笑了一下,尾音上扬,忽然来了兴致,很满意他的回答。杜弘然让徐文完全坐在自己身上,手里的文件早已不知不觉放在了身边。   说到底,杜老师就是肤浅。   极度肤浅,喜欢听他话的人,最好是一字不差,说什幺做什么的人。   徐文心里吐槽,可同时又感受到杜弘然指尖的温柔,忍不住撒娇说:“那您稍微……轻一点。行吗。”“行。”杜弘然嘴上答得爽快,指尖却忽   然又用了下力。   徐文皱眉往杜弘然怀里缩,搂住他的脖子咬自己的嘴唇,“嗯,疼。”   就这么轻轻一下,故意为之。而后,社弘然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里,拉着他来到自己嘴唇边,顺势亲吻徐文的太阳穴和耳根,舔过他的内耳,“再叫一声我听听。   好听。”   “不要。”徐文浑身打颤,四肢发麻。先前闫成益这么说,徐文心里不舒服,选会儿杜老师说同样的话,徐文的心口像是有羽毛不断搔弄,不光难受,还瘁。痒到脊髓上。   “以前没发现,你脾气还不小。”   可不是嘛,徐文也没发现。他有时候特别愿意听杜弘然的话,有时候又不愿意,自己都没想到。   杜弘然吻他的脖颈,轻咬徐文的耳垂,轻声细语温柔的说,“药箱里有跌打损伤的药,去拿来。给你探探。”   杜弘然的手指很有力,云雨之时捏一下徐文的腰,就能让他乖乖就范。更别提在火场前,杜弘然捏住徐文的后颈让他毕生难忘。   可处理扭伤时,那手指又异常温柔,如月光照亮恬静惬意的潺潺细流。淌过心田。   徐文坐在社弘然怀中,一时恍惚,胸口生出一口泉眼,咕嘟咕嘟涌出饱胀的爱意,将身体完全填满。   他曾以为这些情绪是“崇拜”,是“敬畏”,没想到还有更多,是“爱慕”,是“渴求”。   他任凭这份感情在胸口生根发芽,发现之时已长成绿油油的参天大树。徐文张开嘴,有些话哽在嗓子口。不敢说。   杜弘然顺势吻他,搂着徐文的腰解开他的衣服,将徐文的手臂小心带出袖子。   手臂伤了,晚饭做不了了。   徐史带来的食材尽数去了冰箱,两人则决定以外卖填饱肚子。   超市鲜枣上市,徐文买了不少。杜弘然为他处理手肘,然后又低头看文件。徐文等外卖时肚子咕咕叫,于是洗了一盘鲜枣,拿到杜弘然面前,“老师,要不要?”徐文一边说,一边往自己嘴里塞。真甜。   “还买了什么?”杜弘然眼睛不抬,继续全神贯注的处理工作。翻页,测览,批注,一气呵成。   徐文又吃了两口,“还有狝猴桃,还买了荔枝。”   “都是你喜欢的。”   徐文摇头,不完全是, “主要我不知道老师您喜欢吃什么水果。”   终于,杜弘然看完了最后一页文件。他合上笔,抬起头看着徐文,回答道:“你。”   两个人,四只手,负伤比例达到百分之五十。   病友相对,按理来说应该好好静养,争取早日康复,脱离苦海。可杜弘然本性难移,接着徐文就非要折腾,看完文件就没闲着。   外卖送来时,徐文的裤子挂在大腿根,撅着屁股承受两根手指的扩充。徐文伤了手臂,不能趴着只能平躺,两人索性去了卧室。   “老师,门铃……响了。”徐文的脚腕被绑在一起,身体被对折,后穴完全暴露在杜弘然面前。他像一只美丽的人鱼,等待有人捅破下肢的束缚,得到解放。   杜弘然跪在床上,双腿间的阴茎已不想再等,“让它响。”说完,杜弘然一个挺腰,以粗壮的性器换掉润滑的手指,直接肏入徐文的身体。徐文嗯了一声,浑身都兴奋起来。   门铃的声音不断侵扰,聒噪吵杂,落地窗外是最后一丝夕阳余晖,金灿灿的。平静怄意。啪嗒,啪嗒,皮肉相撞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如酷刑,承载欢愉与痛苦。   徐文白皙的皮肤被映成橘红色,与身边的白色丝绒床单融为一体,干净且纯洁。   杜弘然那绛紫色的性器在他腿间进进出出,如劈开这具身体的利刃,淫荡且贪婪。   徐文的双腿被杜弘然的左手压着,而后又被他提起抱入怀中。体位略加变化,阴茎走得更深,连那阴囊都快被塞进徐文的后穴里。   “老师,轻……慢点……”徐文受不了,不住求饶。太深,像铁器,像往他心口钻的毒蛇。   社弘然侧头咬住徐文的小腿,而后又舔过他的皮肤,将吻留在自己的牙印上。杜弘然兴致盎然,下身的速度不减,压根不搭理他的求饶。   徐文疼得全身发颤,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他身前的性器竟在此时高高挺立,浑身如万千蚂蚁在爬,奇痒难挨。   “你喜欢这样。”杜弘然在他大腿根连抽好几巴掌,直到徐文满眼都是泪水,这才继续肏干。   红色掌印让徐文兴奋,嘴里不住哼着,“嗯……呜呜……喜欢……” 第24章   晚餐放在门外,透心凉后才被徐文拿进屋。   快递小哥遇到杜弘然这种“有钱、任性”的客人,只怕要遭殃,铁定延误。   杜弘然念徐文手臂不方便,尽了兴后便放过他,拍着他的屁股说,“去收拾一下,吃饭。”   徐文梨花带雨,哽咽哭泣着爬起来,早已饥肠辘辘。他走到门口后从猫眼往外看,走廊里没人,只有明晃晃的路灯。徐文拉开一条门缝,赤裸身体取回被快递员放在门口的晚餐。   杜弘然将他的衣服扔了满地,扣子被暴力扯掉,裤子上还沾了不少不明液体。徐文寻思,今晚要怎么穿回家?   衣服穿不成,杜弘然亦不让他穿。两人坐在餐桌前,杜弘然发话,就让他一丝不挂的吃饭。   徐文臊红了脸颊,比刚刚在卧室里还觉羞耻。杜弘然穿着睡衣坐在对面,明目张胆打量他的身体,眼神像一把刀,“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您别看着我。”徐文一只手“残”了,另一只手不知该遮哪里,上下挥动很是尴尬。   杜弘然笑了,瞅着他越发觉得可爱,“挡住脸。”   听出杜老师故意营造这种坦诚相待的不适,徐文索性自暴自弃,不遮不挡,让他看个够,“老师,能不能用一下洗衣机?我的裤子弄脏了,晚上回去的路上——”   杜弘然忽略了徐文的请求,说了几个字,“回不去,就留下。”   饭后,杜弘然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文件,徐文则洗碗收拾屋子,又擦地板又洗衣服,把能想到的活都扫荡了一遍。   “你过来坐下。”杜弘然终是受不了吸尘器嗡嗡作响,皱着眉头很不高兴,“安静一点。”   徐文来到杜弘然身边,想了想后屈膝跪在地上,学着闫成益的样子趴在杜弘然的腿上。顺从,乖巧。   杜弘然又看他一眼,捏住徐文的下颚抬起他的头。杜弘然冲他笑,没有说话。   这个笑,显得杜弘然满不在乎,可落在徐文心里有点不好受。   火辣辣的,仿佛在讽刺他东施效颦。   徐文总是忍不住拿自己和闫成益比较,而后自惭形秽,觉得样样都不如对方。   闫成益毕业没有进讯然,选择了相关产业,入职上下游公司。短短几年,闫成益有了资本与杜弘然谈项目合作,价值不容小器。杜弘然先前看的合同,就是讯然与闫成益所在公司的合作项目。徐文熟悉了于彻给他的所有文件,对讯然这几年的项目及产业组成有了系统了解。杜老师提携闫成益,让他快速成为讯然的伙伴。   徐文自问也很努力,从小学习刻苦认真,工作之后又积极活络,一点不比闫成益差。   只是对方有了社会经验,有了几年的时间累计,两人压根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怎么争得起,怎么比得过?   工作上的差异不敢比,徐文忽然想试试照猫画虎。杜老师喜欢听话的人,那闫成益讨好他的样子定然有用。   结果是虚假且笨拙。杜弘然眼中的虚假,是徐文扭曲后的笨拙。   徐文将脸颊落在杜弘然的掌心,来回蹭弄。忽然,有些东西不再是模仿。   唇边划过杜弘然的手指,带着伤痕,触感从皮肤落在徐文的心口上。他垂着眼睛,视线扫过杜弘然露在睡衣之外的小腿上。那里的伤痕仍然明显,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完全消失。徐文靠着杜弘然的膝盖,目光是最温柔的抚摸。缓慢,执着。   “玩够了吗。”片刻之后,杜弘然捏住徐文的手臂,稍稍使劲,“起来。”   显然,杜老师与徐文思索不同,并且不需要闫成益的那一套出现在徐文身上。   徐文又惊又诧,没想到闫成益这一套竟然不管用。   徐文再次回到杜弘然的臂弯之中,后者取了一块切好的狝猴桃,递到他的嘴边,“学别人的样子,算偷懒。”   得嘞,杜老师这个老流氓要求真高,还非得一人一个样。合着每个“小情儿”在杜弘然眼里都是特别的?徐文不知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感叹:讨好老师的任务,道阻且长。   徐文张嘴含住杜弘然的手指,酸甜适中,“很好吃,老师您要不要?”   杜弘然又拿了一块,放在徐文性感的锁骨上。狝猴桃汁水滑落到他的胸口,杜弘然拦着他的腰,低头舔弄,舌尖晕染着那份酸甜,直至完全吃掉。杜弘然轻啃徐文的锁骨,大有继续进攻的架势。   徐文大惊失色,扶了扶眼镜挣扎,哼着鼻音求杜弘然放过自己,“您是不是还有好些文件没看。”   “别动。”杜弘然瞧他又不妥帖了,拿起一旁的皮带抽徐文的屁股,而后又让他自己拿起水果放在身上。   徐文的锁骨成了杜弘然的餐具,成了他想用水果的点缀。徐文大气不敢喘,怕狝猴桃和荔枝掉了。杜弘然舔他的肩膀,吃得津津有味。   不多时,徐文整个肩胛一片红晕,蔓延至脖颈耳根,像是被玩坏的娃娃,充满媚态、惹人怜爱。   杜弘然很满意,目光像最醇厚的烈酒,扫过伤痕处,为徐文留下刺入骨髓的啃噬感。   夜深了,徐文扶着杜弘然回到卧室。   天花板敞亮,露出晴朗的夜色,漫天都是闪烁的繁星。   徐文看得入神,移动脚步想要与苍穹靠得更近。太美了,像是有一把火在徐文的心口燃烧,毁掉肉体只剩贲张汹涌的血液与情感。   奈何,抬头就能望见的满眼璀璨与杜弘然一样,不属于徐文。这间卧室,他不能留下。   “老师,您好好休息。”徐文收回视线,不再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却听到杜弘然问,去哪儿。   徐文停下脚不,仔细想了想,“我记得您说不喜欢床上有人,我去客房可以吗?要不,沙发也行?”   杜弘然总不能又让他睡地板吧?明明是杜老师开口要他留下过夜,若是又来上次那样,徐文那点小脾气绝对不忍着,立马摔门离开。   “老师,咱们在瑞士的时候可说好了。”哎,摔门离开是不可能的,徐文借两个胆子也不敢造次,想想都觉承受不了后果。徐文压低声音,认怂与杜弘然打商量,“您答应过我,不让我在地上睡了,不能说话——”   “知道了。”杜弘然看着徐文,眼底浮动些不易察觉的情绪,稍纵即逝,“出去吧。给你自己找个能睡觉的地儿,随便。”   徐文长舒一口气,笑了,“谢谢老师。” 第25章   杜弘然家里的客房常年没人住,徐文翻箱倒柜找了枕头和被子,这才安稳躺下。   一夜安睡,第二天刚刚天亮便醒了。徐文不敢贪恋温床,轻手轻脚爬起来,然后将房间整理成昨晚进来之前的样子,恍若自己从未出现过。   徐文自以为起得早,谁想走出房间却发现书房门开着,杜弘然在屋里拄着拐杖做复健。   杜弘然做事效率极高,当年读博士的产出赶超其他周期博士的两倍,毕业后进入学校、开公司,每件事都显现出超凡的执行力和洞察力。徐文知道他认真坚持,走的近了更是佩服老师的自律克制。杜弘然满头是汗,拄着拐杖的手指有些颤抖,可脚下步伐不见缓,非要和自己较劲。   徐文轻轻敲门,而后走进去问,“老师,您感觉怎么样?”   “没事。”杜弘然的右手恢复大半,这两天已经开始拒绝轮椅,对“继续坐着”很不耐烦。徐文这段日子与他走得近,对杜弘然的情况最为了解。   想想之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杜老师一个手的时候已然让他吃不消,最近两手并用大有弄坏他的趋势,不知等杜弘然的右脚也利索了,会怎么样?   徐文吞咽口水,不敢想,不想知道。   徐文的手臂还有些不得劲,两人合计午饭干脆吃火锅。冰箱里的食材都能放进锅里,不会浪费,也省事。   杜弘然没意见,反而对徐文说,“你多洗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   徐文勾起嘴角愣愣点头,不知为何最近不像是他给杜弘然做饭,倒像是杜弘然在圈养着他。   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杜弘然在书房里看起学生的作业。回去学校上课之后,杜老师的工作量一下翻番,恢复了受伤之前的节奏。硕士一年级的学生,大部分都还是“科研”的门外汉,连课程报告里面的基本概念都可能搞不清楚。杜弘然坐在书桌前,看了一会儿便火冒三文,拿着笔在作业上画了一个又一个“×”。   徐文送茶进屋,瞧着杜老师大有转嫁火气的趋势,连忙主动道:“老师,要不我先帮您把最基本的一些错误标出出来吧。”   杜弘然看他一眼,将面前厚厚一沓作业推到徐文面前,“你这门课成绩不错。”   徐文一愣,手里的茶杯抖了一下。徐文两年前上了这门课,报告和考试综合起来,成绩是全专业第二。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杜弘然还记得。   徐文拉了张凳子坐在杜老师身边,认真看起一叠报告。杜弘然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里,来回揉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没想到,还挺能干。”   徐文没接话,心想“能干”二字怎么听都是一语双关。   老流氓,真是太能耍流氓了。   徐文做事专注麻利,处理完报告之后便开始洗菜切菜。   火锅就位,水还没烧开,杜弘然从书房走出来,对着徐文道:“收拾一下餐桌。”   徐文目光随他移动,“怎么了,老师。”   杜弘然架起拐杖摇摇晃晃,“去上面吃。”   所谓的“上面”,是顶楼天台。杜弘然的公寓位于顶层,买来时附赠天台使用权。   通往天台的楼梯位于大门一侧,平日被可移动鞋柜挡着。杜弘然让徐文简单收拾,随即开门,让他移上去。   徐文点头听话,心中却有担忧,初冬的中午虽称不上寒冷,可楼顶风大,怎么吃饭?   顺着光线微暗的楼梯往上,推开天台大门,徐文惊了。   十九层天台被装改为私人花园,与徐文想象的“大风扬沙”完全不同。   双层玻璃构造的温室,配上自动调温系统,一张餐桌配几把凳子,旁边还有个吊床,几瓶酒随意散落在地上,处处都能瞧见绿色点缀。温室中没有花,冷冷的家具配上暖人的阳光,如繁华都市中的桃花源。   杜弘然的公寓就像他这个人,打眼瞧去已觉没什么可挑剔的.但靠得足够近才能意识到,先前看到那些不过管中窥豹。   深挖之下,别有洞天,让人心思反复、连升惊喜。一盘子圣女果,没等下锅徐文已经吃了大半。   他坐在桌前欣赏闹市景色,手上闲不住,嘴里更是得嚼点什么。   杜弘然见他面前的盘子快空了,索性换了黄瓜片过去,还把萝卜段放到徐文的另一边,让他接着吃。   徐文回过神,舔着嘴唇很不好意思。   杜弘然看着他笑,目光柔软,像是在调情,在打着什么坏心思。   温饱思淫欲。   火锅“咕嘟咕嘟’作响,热量还未完全褪去,徐文已和杜弘然来到了吊床旁。   圈养投喂是有代价的,吃饱了就得乖乖撅起屁股,承受杜弘然如野兽发情般的索取。   徐文站在玻璃前,整个胸膛被压在冰冷的玻璃上,耳边则是“呼扇”的风声从缝隙传来,若有似无。   杜弘然站在徐文的身后,从后面刺入,猛地干他。杜弘然的右脚不能长时间站立,可他非要用这个姿势,宣告自己即将告别轮椅。   玻璃温室充满情欲的气味,淫荡羞耻。目之所及是丰水马龙的街道,徐文看着形形色色如蝼蚁般的行人,仿佛置身其中却又抽离俯视。绛紫的阴茎上沾满润滑剂,在徐文的身体里反复肏千,形成白色泡沫,沾染在两人的皮肤上。那紧致的窄巷被反复摩擦蹂躏,连茎柱上的青筋都被嫩肉描绘出痕迹。   徐文被干到尖叫.胯下性器胀得发疼,在玻璃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晶亮的痕迹。   杜弘然动作更加粗暴,打桩机般挺弄腰身。“性”致上涌,杜弘然稍稍停顿,而后快速恢复肏干,十几分钟下来没有停止的意思。杜弘然喜欢性爱,享受高潮带来的快感,可他更痴迷于折磨躁躏为对方带来的“痛苦”——   潮红的皮肤,略带哭腔的呻吟,还有金身心的臣服与期盼。   徐文实在站不住了,白暂的大腿根带着几枚红掌印,此时止不住痉挛发抖,整个身体顺着玻璃便往下滑。   一个人动,两个人一起动。杜弘然失去重心,亦站不稳。他索性搂着徐文躺倒在一旁的地毯上,滑出的性器见了风,先前的“努力”付诸东流,又得从头开始。   阳光照在徐文线条优美的后背上,像优雅的天鹅,像易碎的工艺品。“老师,不要……受不了……呜……”   男根再次回到徐文的身体里,他不知自己的甬道如何被完全肏开,如何容纳如此粗壮的凶器。   他侧躺着回头,眼中是“绝望”的泪水杜弘然距离“尽兴”还很早,一切才刚刚开始。   “让我抱着你。”杜弘然一边开口,一边将徐文的身体紧紧搂入怀中。他的性器生龙活虎,嘴唇却极致温柔。一个又一个细碎的吻,落在徐文的脸颊上,嘴唇上,还有敏感的肌肤上。   徐文哼吟哭泣,四肢蜷缩,将脸颊埋在杜弘然的脖颈之间。疯狂的肏干让他心猿意马,只想快点到那高潮处,结束折磨,享受愉悦。   杜弘然每一下都顶入最深处,揉他的屁股,抽他的大腿,“舒服吗。”   “嗯……唔啊……舒服……”   折腾到下午,徐文终是逃脱了杜弘然的“魔掌”。   离开杜弘然的公寓,徐文走到街角后抬头,目光扫过顶楼。那里的玻璃温室若隐若现,旁人不会察觉,更不会分出丝毫经历去分别顶楼究竟存在何物。   许多东西,唯有亲身经历才能辨别一二,唯有动了心思才能感受到包裹周身的那张网。   徐文站在街角注视着杜弘然的公寓,好似通过这样的方式与主人对视,又好像看向身处那里的自己。   过去的二十多个小时多了份具有生活气息的亲密,像银白色的梦境,像青灰色的幻想,更像徐文一辈子都难以触及的向往。   罢了,本就与他无关,何须太过惦念。   徐文回到公寓,一门心思打扫卫生,做好万全准备迎接自己的父母。   是的,明天他们会过来小住。这次父母来的时间不长,年前就会回去老家。徐文本想让他们至少住半年,奈何老家还有父亲的店面,还有很多生活琐事需要操心。   想想,时间短一些也好,徐文连自己几个月后会怎么样都不确定,又怎么让爸妈在这里过得顺心呢。 第26章   徐文的周日沉浸在两件事中。   第一,父母乘坐火车来到他身边。车票是徐文定的,人也是徐文接回家的,所有的事情都如徐文设计的那样,稳步进行。   父母乘坐的高铁缓缓进站,徐文在墙外焦急等待。父亲的腰不好,久坐势必会带来不适。徐文接到二老,不由分说将他们送回属于自己的公寓,而后与他们闲话家常,有说不完的内容。   父母双鬓斑白,面对大城市的迅猛发展,多少有许怯懦。徐文揽着他们的手臂,笑得就像十岁得孩子。   他给父母说起大城市的生活节奏,而后又絮絮叨叨说起自己偶尔加班,不是每天都能回来吃饭。徐文给父母吹耳边风,找个合理的解释,掩护自己一周三次给杜老师做饭。   “这么大的房子,一定不少钱吧。”母亲进门后惊呼,转头看向徐文,眼中是对儿子的怜爱与关怀,“难为你了。”   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情不假,但心疼他的情绪更真,“我们来会不会给你增加负担?”父亲进屋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徐文,“这是我们俩的一点积蓄,你留着。我们在你这里住,肯定有花销。”   徐文骗父母房子是租的,不敢多提其他。徐文的工资数字父母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剥除房租不剩下钱。   徐文摇头,不愿意收,“没事儿,爸,不用了。”   他坐在父亲身边,询问父亲的腰怎么样。徐文孝顺懂事,主动给父亲按摩,缓解疲劳。这些年,父亲饱受腰伤的折磨,平时走路都摇摇晃晃。徐文看着他有些苍老的面庞,直觉心疼,觉得自己应该多尽孝道。   母亲一进屋就给徐文收拾家,从厨房到卧室,停不下来。二老觉得给徐文带来了麻烦,又不能为他提供更多的条件,事事都得靠徐文自己。因此,父母来了便想在行为上作以找补,减轻徐文的负担,照顾他的衣食。母亲听到父子俩的对话,插嘴说,“你工作之后每个月都给我们打钱,爸妈都给你留着。”   徐文起身给母亲帮忙,日子一下就回到了小时候,“我挣的钱都算你们的,不用给来给去。”   周日的第二件事,其实和徐文没什么关系。   他站在厨房旁看着母亲做饭,是他最爱吃的几道菜,充满家乡的味道。父母箱子里装了不少自家做的食材,加工后都是地道的美食。   徐文看得出神,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一条信息,来自唐雨柔:【我过段时间回国。】   徐文盯着这几个字没想明白,唐雨柔要回国,给自己来短信做什么?   【好的,一路顺风。】徐文回了这几个字,想了想又问:【需要杜老师去机场接您吗?】   【用不着他。】唐雨柔回复,又发来后半句:【我确定了告诉你,你来就行。】   徐文去接?好像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好。】   随后,唐雨柔给徐文发来一条语音,“我回去可能——”   没听完,徐文赶紧暂停。一旁做饭的母亲闻声望向儿子:“是女孩子?喜欢的女孩子?”   “不是。”徐文摇头,转身走到一旁,拿出耳机重新播放,“我回去可能在杜弘然家里住几天,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影响你们二人世界。”   徐文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现在没和杜老师住在一起,唐雨柔回来岂不是得穿帮?   不知道杜老师是什么态度,准备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徐文得找个机会跟杜弘然说一下。   父母从老家过来,给徐文带了不少家乡特产:辣子酱,炒货,腌制肉干,还有些地方生产的干货。   徐文从小吃这些长大,看母亲忙忙碌碌,闻着味道都感觉到“家”的气息。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富裕,徐文爱惜食物,每一口饭都吃得很香。   “你喜欢吃,你妈就高兴。”父亲帮徐文整理卫生间,而后休息片刻,起身从箱子里拿出给徐文带的特产,“你拿这些去办公室,分给你的同事。”   徐文接过来,笑着点头,心想同事也会带些家乡特产到办公室给师兄弟,这次正好可以让大家都尝尝家乡的味道。特产虽然不贵重,可总归是个心意,平时大家吃吃喝喝也能拉近距离。   “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你的老师?”   徐文一愣,看向父亲,“怎么?”   父亲将这些特产中最好的拿出来,然后对徐文说:“这些是专门给你老师的。你总和我们说起你的老师,我们做父母的,应该登门拜访他,感谢他这几年对你的照顾。”   小地方人的思维,“尊师重道”四个字有固定的礼数。徐文母亲也是老师,经常有学生家长给她拿些家里的腌菜,不为别的,只是表达感激和尊敬。   同样的情况到了徐文的环境里,即使父亲挑出的特产都是最贵最好的,徐文心中还是倏然冒出些许抗拒。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同学取笑他的父亲不如别人的,想起很多刺痛自尊的细节。时过境迁,徐文早已坦然面对自己的出身,只是......杜弘然高高在上,是徐文心里“成功”的标杆。老师嘴里说的是顶级技术,是动辄让人侧目的生意,是整个行业的未来。这些东西父母都不知道,完全是两个世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徐文的努力,原生家庭带给他的自卑在这些年间慢慢被抚平,只剩那么点不易察觉的伤痕。然而感情作祟,最后的那点情绪会在杜弘然面前放大。徐文想让杜老师看到自己的听话乖巧,看到自己优异的成绩,看到自己努力工作的成果。杜弘然看到的,应该是好的,是漂亮的,是能比拟大城市的徐文。而不是......   “不用了吧。我们老师那么忙,没什么必要去看他。”   人心肉长,父子血脉相连。徐文的心思父亲能感受到些许,因此点头表示明白,不做勉强,“算了,文文觉得没必要,那就算了。”   周一大早,徐文带着特产来办公室,说父母给自己寄了些东西。   他没跟大家提起爸妈过来住,害怕师兄弟质疑他负担不起那么好的房子。徐文将特产拿给所有人,而后特地将父母给杜老师准备的那些拿给于彻。徐文一周三次给杜弘然做饭,对老师的口味甚是了解。杜弘然不喜欢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也不会吃。于师兄现在是徐文的直属领导,一直以来也很照顾他。徐文与于彻是老乡,这些东西于彻肯定喜欢。物尽其用。   “谢了,我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于彻也不与徐文客气,收下之后还嘱咐说:“工作不能懈怠。我可不会因为收了特产,对你放低要求。”   “我知道。”徐文笑着点头,心想只有努力工作才能让爸妈过更好的生活。他充满干劲,压根不用别人催促。   正巧午饭休息时间,于彻拿人手短,于是多关心几句,“你胳膊怎么样了,周末休息一下是不是好一些,不会影响——”   于彻的话未说完,一旁走过的师姐忽然停下脚步。师姐长得秀气,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俩冒光。两人齐刷刷抬起头,徐文皱眉小声问:“师姐,怎么,怎么了?有事吗?”   “没有。”师姐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拍立得照片,递到两人面前,“上周五拍的,好不好看?”   照片里,徐文捂着自己的手肘,而于彻则为他检查情况。两人距离很近,像关系极好的朋友。徐文拿起照片看了又看,点头道:“挺好看,不过是侧脸,看不清楚。”   “这种才真实,我要用照片记录咱们办公室的点滴。照片先给你们,之后可以写上时间放在茶水间的照片墙上,当作相片墙。”   于彻看了眼照片,笑着吐槽道,“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你怎么这么无聊?”   “谁说我无聊,我刚刚才做完项目耗材的报表,一点没耽误工作。”师姐冲于彻挥了挥手里的文件,而后放在他面前,嘴里低声嘟囔,“现在是午餐时间,我可是牺牲自己的休息给大家搞团建。”   三人正在说话,于彻的电话响了。   师姐还在继续开玩笑,而于彻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   徐文在他挂了电话后问:“怎么了?”   “有个项目的软硬件适配在厂里出问题了,可能需要调整软件算法,然后重新打板。”   徐文愣了几秒,“那得耽误多少事情?哪个项目。”   “就是我之前跟你交代的,今年下半年最大的那个。” 第27章   午休提前结束,于彻召开紧急会议,将办公室所有人拉回工作里。   从于彻嘴里,徐文得知出问题的项目是讯然下半年最大的单子。照理说项目出问题,先排查症结所在,然后返工重走流程,问题都能解决。可现在的情况是时间不等人,厂商在发现问题之后返给公司,同时核查了各项订单,发现没有合适的档期给讯然进行大规模的修改重置。   于彻交代徐文,从今天下午开始,重新检查核对其他项目的落地情况,“你看看咱们内部有没有哪个片子不着急,调整时间让这个项目先通过。”   “好。”徐文对项目地毯式的学习起了效果,稍稍回忆之后便说,“出问题的项目我有印象,芯片有些特定的要求,能加工生产的厂商国内就那么几个。”   “咱们跟几个厂商都有合作,我下午会打电话,问问他们的时间。”话虽如是说,可谁家的生意不是排的满满当当,怎么可能说调动就调动。不光生产的厂家少,还因讯然的需求量巨大,导致难上加难。于彻叹了口气,又对徐文道,“你先查一下,如果咱们自己没有合适的,再想其他办法。”   徐文点头表示明白,心中盘算这个项目牵扯到上下游好几家公司。若是在时间上来不及供货,造成的影响会像滚雪球一样。不光金钱损失,失信于人还可能赔上讯然的信用。   杜弘然通常喜欢呆在学校,即使没有给学生上课的任务,教研室也更为安静,适合潜心科研。   讯然核心技术部门的员工大部分都是杜弘然的学生,因此很熟悉老师的习惯,也习惯了两头跑的工作模式。学校在讯然占一些股份,关系盘根错节,距离不算远,甚是方便。   项目出问题,杜弘然有别于以往,他拄着拐杖出现在讯然的办公室里,带给其他人无形的紧张和压力。   “杜老板一到办公室就跟于彻开会,这次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这么大的纰漏?”   “谁知道呢,希望问题能解决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问题。”   随后的一周,讯然进入全面加班的阶段。每个人除了保证自己手头的项目正常运行,还要抽出时间来处理突发情况。   算法工程师没日没夜加班,核查软件部分,同时在Demo上测试,还原工厂里出现的问题。   徐文这周没去给杜老师家里,也没好好休息,所有时间都扑在翻看资料、研究硬件系统之上。母亲见徐文每天都加班,很是心疼,几次三番让他注意休息。可徐文看得越多,越是辗转难眠。他汇总了所有的项目细节,而后比对细节,心中只剩焦虑。   徐文拿着资料站在于彻的桌子旁边,一边叹气一边总结:“师兄,我查了现在咱们手里的项目,然后比对了算法和芯片性能。有些产品确实不着急要,但是量很小,生产周期不够这一批。如果贸然把小单子拼凑,可能会影响其他项目。”   “不能拼凑,不同时间的生产线也可能制造更多问题。”于彻接过资料,冲徐文摆了摆手,“你拉个凳子坐下说,站在我旁边我还得抬头。”   徐文前几天拿给于彻的特产还原封不动放在他桌子上,可想而知这几天有多辛苦。徐文从一旁的空位置拉过凳子,坐下后又往于彻身边挪了挪,怕占了过道、挡住其他人的去路,“那么大的量需要返工,肯定不是一次性能处理好。从打板测试再到批量生产,再快也得半个月时间。咱们和这些工厂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于彻也没抱希望,翻看资料不禁皱眉,“咱们现在不能确定是厂商制作的问题,因此只能先自己想应对措施。”   项目落地牵扯到许多环节,从算法设计,到芯片设计,再到打样调试,然后是修改后重新入厂,来回反复才能批量生产。这个过程是许多部门的配合合作,哪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导致最后不适配。   徐文看着于彻,清了清嗓子问,“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看杜老师的神通广大了。”于彻合上资料,与徐文四目相对,说,“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当时有个甲方突然增加了几杯的订单量。杜老师随后去见了厂商,硬给咱们要回来了一个月的赶制时间。”   徐文对过去的事不太清楚,可他能想到杜弘然纵横捭阖的能力,“这次杜老师还要去见厂商?”   “杜老师伤还没好,怎么可能出远门?”   “那怎么办呢?”   “也别太担心,杜老师肯定能解决。只是项目出问题,最好能团队直接斡旋出解决方案。要是需要老师联系开口,说到底变成了人情债,早晚还得公司还。”   两人讨论工作,连午饭时间都加以利用。   于彻随手打开徐文给他的特产肉干,拿了些递给徐文:“你也吃点东西。后面几天你可能还得帮其他同事做些测试的工作,辛苦了。”   突发事件,杜弘然需要和上下游公司开会,需要与合伙人说明目前的情况,需要对下一步项目调整进行预判。与此同时,他在学校里还有课程,雷打不动,不能因公司的繁忙而耽误教学。   开完会,杜弘然拄着拐杖从会议室往办公室走,周身环绕着“不高兴”,想必会议过程中收到了不少压力。   杜弘然刚好路过于彻的桌子,瞧见徐文与于彻距离很近,放缓脚步。杜弘然身边跟着工作人员和秘书,他们见老板停下,主动上前想搀扶。杜弘然闪躲推开,说不需要,让他们先走。   徐文忽然想起先前在学校里,他也是类似的动作,想要扶住杜弘然。老师没有推开他,反而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炽热,嵌入筋骨,现在还留在徐文的皮肤上。经不起思索,怕火势蔓延,往心口烧。   于彻听到杜弘然的声音,连忙起身将自己检查过的进度细则和项目细节交给他。   徐文坐在一旁也跟着起身,心里则担心杜弘然的右腿。想去扶他。   这一周,徐文没怎么见到老师。前几天打了照面,远远看了一眼,杜弘然冷着脸没和徐文打招呼,不知是心里装着事儿,还是压根没看到他。   亲密成为习惯,忽得一下“断了”,极为不习惯。徐文这些天专注工作,心里却难免空落落的。不多,忙起来就忘了。闲下来的时候,有些想念,有些向往。   “你们俩......没吃饭?”杜弘然接过报告,目光正巧落在桌上的肉干上。而后,他又看到一旁的那张照片。徐文的特产和师姐的照片,两者并排出现在于彻的桌子上。   “徐文前几天给办公室里大家带的特产,我们没时间吃饭就随便垫一垫。”于彻没注意到杜弘然的神情,自顾自继续报告,“我会跟进追责的部分,找到这次的纰漏到底出在哪里。目前软件那边有些进展,应该是算法影响了硬件性能。工厂下载软件进行大量测试的时候,长时间运行出现了问题。具体细节,他们还在核实。”   杜弘然嗯了一声,没有翻开报告。他伸手拿起照片,打量几秒后放下。   于彻看杜老师感兴趣,解释说:“照片是师妹拍的,说要放在茶水间搞咱们办公室的团建。”   杜弘然点头,缓缓开口,问了个大跌眼镜的问题,“于彻,我记得你女朋友是比你小一届的学妹?”   “啊?”于彻愣了好几秒,猜想老师想在紧张的气氛下说点别的,缓和工作的压力。他无奈点头,顺势接话:“前女友了,前段时间分手了。”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杜弘然看着于彻问,随即看向徐文,“为什么分开。”   那眼神,很烫,像刀子剥开皮肉,往徐文的灵魂里钻。杜弘然五官深邃挺拔,棱角华美锋利,被他死死盯着,徐文吃不消,更怕其他人看出眼神中的欲望。   话题围绕于彻,当事人努力应答,“哎,都是些现实问题。”   杜弘然神情不动,不给徐文逃离视线的机会,嘴里却继续说:“有时间找个女孩子谈谈恋爱,劳逸结合。”   于彻笑了一下,“没有合适的。我其实忘不了前任,也没时间谈新的。”   “等忙完了,给你放假。忘不掉就想办法把人追回来。”   难得被杜老师这般全方位关心感情生活,于彻不知所措,嘴里赶快说,“谢谢老师关心。”   徐文被盯得浑身难受,实在挨不住了,只能逃走,“师兄,我先回去工作。”   说完,他一溜烟,遁了。   徐文回到工位,饿的胃里咕咕作响,手边的电话则配合着震动:【来我办公室。】 第28章   时间赶,任务重,师兄弟三五结队去吃午饭,很快就要回来了。   徐文看着短信叹气,满心不愿意。杜老师发来五个字,溢出屏幕的脾气,看着都让徐文发颤。   身子颤,心颤。   饥肠辘辘,徐文早饭没怎么吃就来了公司,一直忙乎到现在。他趁着办公室人少,快速来到老师门前。   徐文推开杜弘然办公室大门,进屋站定,不敢看对方,“杜老师,您找我?”   杜弘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刚刚于彻交给他的报告。杜弘然抬起头望向徐文,朝他挥手,让他过去。   徐文呆呆站在原地不动,迎面袭来的是名为“危险”的气息。杜老师此时心情不好,想找人发泄。   亲密相处一段时间,徐文别的说不准,对杜弘然的意图十分敏感,一个眼神便能察觉。男人的欲望像极狠的匕首,扎入徐文心口。心脏噗通噗通跳动,徐文的脚下竟忍不住往后挪了两步,出声求饶:“老师,师兄弟午休马上回来,我还有工作要讨论,今天能不能——”   “过来。”杜弘然抬高声音,神韵游走片刻,言简意赅没给徐文拒绝的机会,“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徐文踱步走到杜弘然身边,坐下后主动为杜弘然按摩右腿。老师的复建效果明显,行动越发自如。只是他拄着拐杖走路久了,右手右腿难免酸涩。   徐文低着头,乖巧伶俐的说道:“杜老师,您也别太着急。”   杜弘然忽然捏住徐文的脸颊,让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徐文摇头。杜老师因为项目的事情心烦意乱,徐文目前帮不上忙,不敢多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距离靠近,鼻息间都是杜弘然的味道,淡淡烟草闯进徐文的肺腔,熟悉又陌生。   徐文忽然有些神往,杜老师抽烟是什么样子?他会不会用带着伤痕的手指夹着烟蒂?会不会在云雾之中得到一丝快活?   没等徐文回过神,杜弘然捧着他的脸重重吻住他。顷刻,徐文口中的空气被抽干,整个身体落在杜弘然的控制范围内,无处可逃。   这种被控制的感觉让人害怕,却又让人不住兴奋。有些抗拒,有些喜欢,还有些蠢蠢欲动。   徐文抬起双臂抵住老师的胸口,稍稍使劲便放弃了,心甘情愿让杜弘然为所欲为。   杜弘然捏住他的后颈,抓着屁股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动作极为粗鲁。   徐文被拉扯的难受,哼着鼻音嚷了三个字,“有点疼。”而后,他又讨好求饶说,您轻点。   杜弘然哼了一声,英俊的面庞传递出让人不寒而栗的信息:今天不吃这一套。   “这几天大家都在忙,你倒是过得不错。”杜弘然用滚烫的视线扫过徐文的脸颊,看得他焦灼,看得他惶恐,看得他忍不住闪躲求饶,“还有闲情逸致给师兄带特产。”   徐文一愣,倏得反应过来:特产给了所有人,却唯独缺了杜老师,不合等级礼数。   感情作祟,卑微叫嚣,怎么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忘了?徐文的初衷只是不想被杜弘然嫌弃,现在看来这行为有些蠢,有些笨。   他只记得两人的亲密,却忘记了身份悬殊。对方是师长,是老板。   徐文被那视线扫过,“疼”的皮开肉绽,硬着头皮解释说,“老师,我怕您不喜欢,所以没给您拿特产。要不,给您一些?”   杜弘然沉默片刻,神色不动:“我缺你那点东西吗。”   徐文摇头,心想彻底完蛋,找补不回来了。一开始没给就算了,半途“塞”给老师,搁任何一个领导都不会高兴。   对话还在继续,徐文窝在老师怀里,不敢乱动。他怕弄疼了老师,也怕被反制,弄伤自己。   杜弘然捏着徐文先前受伤的手肘,嘴里一气呵成问道:“伤怎么样了?”   “差不多好了。”扭伤本就不严重,一周时间恢复七八,觉察不到难受了。只是杜老师指尖用力,忽然又让徐文感到酸胀。   老师这哪里是关心,分明是“虐待”。   杜弘然点头,掷地有声的说:“看样子当时也不怎么严重,还有闲情逸致回家换衣服再来办公室送文件。”   学校里,老师对学生七分言传,三分意会。办公室里、职场中,领导对下级的情况正好相反。   杜弘然点到即止,说完之后看着徐文笑了。笑得暧昧,笑得随和,笑得人心口颤动。   徐文一怔,仔细思索才反应过来:杜老师看到那张照片发现他撒谎,借着情绪兴师问罪。这都是一周以前的事情了,杜老师要是不提,徐文根本想不起来。   “老师,那天我……嗯……”   一句话说不完,杜弘然咬住徐文的嘴唇,没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霸道且凶狠的吻迎面袭来,徐文片刻便被压倒在沙发上。   大中午没吃饭就开“干”,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徐文满眼无奈,抵挡不住老师脱他裤子。   整个身体笼罩在杜弘然的影子之中,徐文嘴里低声说,“老师,您这是剥削员工。”   肚子咕噜咕噜叫着,身下那张嘴则缓缓将杜弘然的性器吞进身体里。徐文仰起脖子嗯了一声,吞咽口水忍耐饱胀感带来的不适。   几天没和“那根儿”见面,熟悉又陌生,兴奋且抵触。干入身体之时更是让徐文肌肉紧绷,像又一次经历着初夜。   几下操弄,两人找回了以往的默契。   杜弘然起身稳稳坐在沙发上,让徐文骑着性器自己动。他掐弄徐文的乳头,玩儿硬后转向另一个,“没吃午饭饿了吧,我喂你。”   喂什么?当然是下面那张嘴。   徐文心里骂了两声“周扒皮”,寻思先前的质问不过是另类“前戏”。杜老师每天多少事情要操心,哪里有心思在乎无关紧要的特产,或者是徐文一周前的欺骗说谎。说到底,杜弘然就是想在他身上发泄情绪。   想干,想肏,想折腾人。   徐文身体前倾搂住杜弘然的脖子,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被去掉了。他前后摆动腰身,想让杜弘然快点舒坦,免得惊扰午饭回来的师兄弟。   杜弘然用徐文的领带将他的眼睛蒙住,揽着他的腰猛弄几十下。   陷入黑暗的人很是不安,身体亦产生更为敏感的反应。杜弘然舔过他的脖颈,撩拨情欲。效果很明显,徐文像个发情的小野猫,不住往后躲,后穴却越夹越紧。   不多时,徐文额头蒙上一层薄汗,而杜弘然却没什么动静一丝毫不见射精的征兆。男根生龙活虎,在徐文的身体里来回乱撞,为所欲为。   杜弘然今天异常凶猛,性器像活了,这几天都在等待凌虐徐文的时刻。   “嗯……好……累……”徐文没力气继续,四肢发软,往杜弘然的怀里蹭。   杜弘然捏住他的屁股,抽打大腿根,留下指印,“继续动。”   徐文动不了了,抬起腰便打算彻底罢工。   谁知杜弘然双手用力捏住他,徐文顷刻便觉得挂上千斤重的秤砣,甬道里的性器一下走到最深,连那囊袋都要塞进去了。   徐文仰起头高呼太深,瞬间湿了眼眶。而后,窄巷被肏的更为猛烈,徐文嘴里断断续续说,“老师……嗯,我……没吃饭……累……”   徐文眼前漆黑一片,只觉落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只手在上下抚弄,而后又掐又捏。   杜弘然非要让他落个浑身斑斓,才算痛快,才算尽兴。   “不能停。”杜弘然的性致格外好,抬起腰撞他的囊袋,顶弄敏感红肿的后穴。   徐文摇头想逃,实在受不了,“呜呜……不要……了……”   眼睛看不到,其他感官异常敏感。徐文察觉杜弘然拿起自己的衣服,而后说   道,“今天你可能没办法换衣服。”   一刹,排山倒海的羞耻感袭来,卷着徐文的身体在欲浪中翻滚起伏。   他因赤裸与卑微而兴奋,同时也因杜弘然的得寸进尺而委屈难挨。   杜弘然因为项目心情不佳,需要发泄。徐文完全理解,更加愿意配合。他明白这是自己的价值之一,任何时候他都没有立场拒绝。更有甚者,他可能是乐意的,是愉悦的。   杜弘然不需要找任何借口为自己的兽欲粉饰,更没必要一次又一次提及那些枝根末节的事情。   徐文鼻子一下酸了,眼睛上的领带也因泪水湿了一片。他咬着嘴唇,搂住杜弘然的脖子,哽咽哭嚷道:“要是把……嗯嗯……衣服弄脏,我……呜……怎么见人。”   杜弘然看他惹人怜爱,又问:“怕见谁。”   “老师,您……嗯……欺负我……”徐文抬起头,摸索着主动亲吻杜弘然,极为主动。   他哼着鼻音,断断续续的说,所有人我都不敢见,他们会怎么看我。   “所有人?”   “除了您。”   黑暗笼罩徐文的视线,以至于他错过杜弘然眼中忽生而出的一丝疼惜,还有难以压制的愉悦,“那就光着屁股在我办公室里呆着,让我好好看看。”   两人你来我往,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门外秘书打进来,内线。   铃声不断作响,徐文一惊,侧耳寻着声音转头。   杜弘然皱眉觉得扫兴,左手揽住徐文的腰,右手拖住他圆润的屁股,“搂着我,别乱动。”   徐文大惊失色,晃神间骑着杜弘然的性器,身体悬空被拖了起来。   杜弘然的右脚不能负重,强行用力无异于在悬崖旁边行走。可杜弘然天生爱冒险,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两人摇摇欲坠来到桌子旁,两步距离却如踏着钢丝徘徊,险些跌倒。   徐文被摔在桌子上,后背与坚硬的木头相碰,疼得说不出话。杜弘然的性器却还留有半截在他身体里,寻到依靠后顺势干进去。   粗暴与狂野带来异样的感官盛宴,更别提耳边还有催促的电话铃声。   徐文的性器挺立更甚,搭在小腹处往外吐着前液。   “安静。”杜弘然发号施令,而后接起电话,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差别,“怎么了?”   徐文捂住自己的嘴,怕泄露了呻吟声。   “杜总,闫成益经理打来电话,问您有没有时间,现在想约您见面。”秘书停顿几秒,又说,“闫经理这两天打了好几个电话,每次都约您见面。”   杜弘然知道徐文听得见,嗯了一声没接话。   “和前几个电话一样,他也没说具体什么事情。”   杜弘然揉捏徐文的脸颊,为他整理湿漉漉的头发:“在哪儿见面。”   “他说可以过来,节省您的时间……”   黑暗中,徐文忽觉极度不安,好似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瓦解。   甭管那份“属于”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臆想,可它此时就在徐文的后穴里,在徐文的身体里,在他的心里。   徐文抬起上半身抓住杜弘然的衣服,一边被干一边摸索着亲吻杜弘然的脖颈和下巴。杜弘然抚摸他的脸颊嘴唇,手指上的伤痕让接触更为敏感。徐文顺势捧住他的右手,拉到自己嘴边细细亲吻,舌尖顺着伤痕的纹路进行描绘,一直来到了手腕处。   徐文不甘心,更不愿甘心。怎么哪里都有闰成益?瑞士豪华轿车里有他的电话,杜弘然高档公寓里有他的身影,连这“惩罚凌虐”的现场都要有他?   徐文死死搂着杜弘然,亲吻了伤痕后转战他的领口胸膛处。徐文用唾液将杜弘然的衬衣润湿,隔着脆弱的布料亲吻他的胸膛,留下斑斑点点。   这招是和杜老师学的。衣服脏了,怎么见其他人?   终于,杜弘然发话,对着电话道:“等会儿有事,不用搭理他。”挂了电话,杜弘然捏着徐文的下巴,仔细亲他的嘴唇和脸颊,低声嘟囔道,“瞧你那点小心思。” 第29章   小心思怎么了?   徐文小地方来的,小家子气,心思也只配得上“小”。   杜弘然高高在上,大家风范,说到底也就是“肤浅”——   一如既往的肤浅,喜欢身边人服服帖帖,为了他争风吃醋。   徐文心里吐槽,可被杜弘然揉在怀里爱抚宠溺的时候,觉得有个肤浅的老师也没什么不好。   特别是当徐文躺在杜弘然办公室的隔间里休息,吃着杜弘然专门给他点的炸鸡翅时,那点吐槽都变成了小确幸。   之前在瑞士,闫成益的一个电话让徐文饱受折磨,可现在风水轮流转,徐文竟能阻止他和杜老师见面。   虽说杜弘然等会儿确实有个重要会议,还是早晨就定好的。可徐文管不了那么多,有点阳光就灿烂。   毕竟,他不贪心,要得很少。   “垃圾食品,怎么还一边吃一边笑?”杜弘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瞅着徐文大口吃东西,还瞅他眼眶泛着微红。   那眼神,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在品啄唇间的余温。   徐文嘴角向上勾,又拿了个鸡翅,说,“我家那里经济不发达,在我小时候只有城区中心一家肯德基。当时觉得卖得很贵,吃不着。”   小时候总想一些花里胡哨的舶来品,图新鲜,可长大了却贪恋母亲做出的饭菜,是家的味道。   项目出纰漏,杜弘然黑着脸好几天,办公室都是低气压。这会儿他发泄了情绪,瞧着心情也好了不少,“比办公室里吃特产好?”   “当然。”徐文笑着点头,好好吃饭肯定比随便凑合来的舒服。   “还想吃什么,再给你点。”   “吃不下了,这些足够。”   杜弘然又笑了下,“想吃什么自己记着,以后给你点。你的饭量,吃不穷。”   徐文饿的前胸贴后背,过了饭点只有肯德基送餐时间最短。他听杜老师这般说,眨了眨眼睛心想:刚才拿着老师的手机,应该点更贵点的。鲍鱼鱼翅,人参燕窝,这种档次才能配得上杜老师的身价。   杜弘然等会儿要开会,徐文借由秘书去取材料的时候,偷偷摸摸从杜弘然的办公室溜出来。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开了一众师兄弟的视线,安全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离开杜弘然的办公室之前,徐文在他手机上瞥见一条短信,来自闫成益。对方说:【杜老师,讯然芯片出问题的事情,我们这边可以解决。公司有类似的单子不着急要,可以给讯然腾时间......】内容很长,后面来不及看,也看不到。   闫成益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信息,杜弘然几天都不见他,不知心里是什么打算。   徐文瞥了一眼后离开,心想老师的拒绝也并非因为自己。   回到工位,徐文整理衬衫,上衣口袋里装着那条被眼泪浸湿的领带。   他翻看之前的报告,想了想后冒出一个念头。徐文走到于彻身边,说:“师兄,我想去那几个厂,和他们谈谈。”   于彻皱眉想了想,“你以为你是杜老师?你去有什么用?如果真的需要协商,杜老师一个电话都比你去一趟管用。”   徐文靠近于彻两步,坚持说道,“去工厂是表达咱们的诚意。我现在负责项目的落地,即使这个项目不归我管,以后总归要跟他们打交道。我过去和他们交涉,至少能争取一下他们周末的时间,谈谈价钱为咱们加个班赶制芯片。万一有可能性我给你汇报,你再跟他们谈,或者找杜老师......”   于彻沉默不语,徐文则继续说服他:“我可以快点出发,几天时间就能把几个工厂都走一圈。他们都在一个城市,也很方便。”   “你无名无姓,就算是代表讯然也可能是徒劳,出力不讨好。”   徐文明白,却不因机会渺茫而气馁,“没关系,总得试试。”   年轻人应该努力工作,于彻见徐文坚持,笑了一下点头道:“行。那你就去碰碰壁,挺好。”   闫成益想将解决方案送上门,杜老师没接茬,短信都不回,想必是有所思量和顾及。徐文整理讯然的项目,发现不少与闫成益合作的案子里,都有讯然让利的情况。杜弘然愿意栽培闫成益,彼此都能在后续的合作之中得到更大的共赢。   不知这次,闫成益提供的帮助和条件是什么。徐文不求能像闫成益那样抛出完整方案,只求尽力而为,能解决一点是一点。   下了班,徐文回家收拾几件衣服,同时告知父母明天要紧急出差。   “怎么这么突然?”母亲做了一桌子菜等他下班,希望他能在工作之余有好的生活质量。   “临时有事情。”徐文盛了一大碗饭,心中有些自责,父母过来之后他就没闲着,不是加班就是要出差,来不及好好陪他们。   “年轻人忙一点是好事。”父亲轻揉自己的腰,动动脖子说,“出门注意安全。”   徐文嘱咐二老晚上睡觉开暖气,别因为省钱不舍得上温度。   徐文第二天先是去公司开了个会,而后拿上所有的文件直接从办公室出发。   几个小时飞机,他来到国内最新的一线城市。处处都是生机,都是在奔波的年轻人。   徐文联系了厂商与讯然对接的负责人,一个一个敲定见面的时间。   【我和杜老师说了你去出差。】   手机屏幕忽然跳出于彻的信息,徐文心里“咯噔”一声。他没想让杜老师知道,怕自己在厂家跑一圈却一事无成。   徐文吸取经验教训,寻思既然于彻跟老师说了,那他自己也打个电话,免得回去杜老师又借题发挥。   电话通了,徐文主动说:“老师,我出差了。”   杜弘然不咸不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对话戛然而止,徐文听不出个究竟。   路途疲惫,明日开始又得全力以赴,徐文决定利用晚饭时间直播一下,劳逸结合。   点开APP进入直播间,三三两两的粉丝出现,大家都说好几天没看到小M了。   最近太忙,徐文没来得及直播。掐指一算,确实有几天了,“前段时间太忙了,今天临时出差,刚好有点时间。”   粉丝问他在哪里,同时问他今晚准备吃什么。   徐文坐地铁来到市中心,顺着步行街往前走,“看到什么吃什么,大家有什么好建议啊?”   【你工作好辛苦啊,临时出差最累了。】   【小M是什么工作类型,是不是被压榨的996呢?】   徐文连忙解释:“我们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这次出差是我自己跟上司建议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   评论称赞徐文认真努力,说他有责任心,肯定能有好的结果。   谁想,一众褒奖夸赞里却出现异样的声音,还来自熟悉的ID。   S:【瞎折腾。】   徐文一愣,怎么就瞎折腾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直播间故意挑衅?   奈何对方是熟悉的ID,给徐文打过不少钱,于情于理都不好怼“金主爸爸”。   徐文权当看不到,转头继续在路上找吃的,“我看那家肠粉好像不错,让我搜搜评分。”   评论里蹦出无数推荐,其中更有人说让徐文去吃佛跳墙。   “我刚刚真的看到了佛跳墙,我都没吃过。感觉冬天吃应该很不错,就是对我来说太贵了......”   徐文话音刚落,目光还在街上来回搜寻,可直播间的评论瞬间刷爆——   S给他扔了两个“城堡”,留言说:【去吃佛跳墙。】   所有人齐刷刷留言“佛跳墙”三个字,徐文目瞪口呆,心想这是什么操作? 第30章   这么贵的菜,徐文这辈子第一次吃,竟然是在直播间里。他感叹奇妙的经历,更是赞叹这位“S”先生太有钱了。   不知道S的家人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若是S的老婆发现自己老公给主播打赏这么多钱,是不是得气死?   还是说他孤家寡人一个?挣了钱没处花......   “舞台”架起,上去就下不来了。   徐文别无选择,遵从大家的意见,找了附近最贵的店面,进去就点佛跳墙。   一盅上桌,徐文的眼镜被蒸汽覆上一层白雾。他一边吃,一边感谢“S”请他吃晚饭。   S:【出差这几天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啊啊啊啊,大型包养现场!这是金主了】   徐文一惊,连忙说不必破费。要是天天都给他大额打赏,怕是得出问题。徐文贪点小财,却也怕惹麻烦。   【可惜我没钱,不然我也给小M送城堡】   【我的天,@S 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小M了?】   【小M可有喜欢的人,没准两个人都在一起了,@S 你要想追他得更努力点】   “你们别乱说。”徐文一张脸涨得通红,越发不好意思。他忽然想到杜老师对于两人结婚的的态度,想起杜老师为他捏造的说辞,索性直言:“我是单身,没跟谁在一起,也不想跟谁在一起。”   【哪有乱说,之前不是你自己说喜欢的人大你一些,很优秀,我可记着呢】   【那你们没在一起,现在怎么样了?暧昧?】   “他不喜欢我。”   【小M你别难过,你值得更好的。】   【为什么不喜欢你?!你那么可爱。是不是因为她忘不了前任,还是她有对象?再不然就是不太合适?】   【小M有木有表白,好想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哎呀,没怎么样。”徐文看着话题发散,不知怎么应对,赶紧顺着评论找个理由,结束话题,“他忘不了前任,也觉得我不合适。我们不会怎么样,不说这个了。”   S:【知道不会怎么样,就快点忘了。】   这个话题停止在S最后的总结陈述。徐文低头吃饭,接着便开始赞叹:贵的就是好吃,人间美味。   吃了晚饭回到酒店,徐文一夜无眠。他仔细翻看几个厂商的资料,做万全准备。第二天一早,徐文在酒店吃了早餐,顶着大风天气出门,几分钟便被雨水打湿。本想再路上买把雨伞,可徐文走到地铁口都没见到小商店,只好作罢。   冬季的南方阴冷潮湿,下了雨更是万分难挨。徐文本是南方人,这些年却早已被北方的暖气“惯坏”,一下竟觉得受不了。   来到厂里,徐文先是和负责人见面,而后在对方的引荐之下与负责人见面。   情况如于彻设想的那样,临近年底各个芯片厂都有自己的计划,很难为他人调整原本的档期。讯然需要的芯片数量极大,对方面露难色,表示:“讯然的经理已经打过电话了,实在是没办法帮忙。我知道杜总在业界的名声,我也很想给讯然做人情,可其他的单子也是白纸黑字签下来的,总不能为了人情而坏了商业合同。”   徐文不愿意放弃,又问:“那周末呢?您看能不能加班帮我们开一下?价钱都好商量。”   “年底本来就很忙,我们已经是满负荷工作了,实在是——”   徐文点点头,不好再勉强。   一家厂碰了壁,吃过午饭转战其他。   徐文磨破了嘴皮子,得到相似的答复。对方态度很好,只是爱莫能助。   挫败感在胸口激荡蔓延,徐文离开工厂后耷拉着脑袋,手里则是负责人送给他的雨伞,对方让他路上小心。   阴雨持续不断,徐文撑着伞也难免湿了头发和肩膀。诸事不顺,他一整天下来无功而返。徐文倍感受挫,只能寄托后面几天的运气。   出差三天多,徐文总共睡了不到十二个小时。   他白天去厂家进行沟通,晚上回到酒店还得看资料,了解情况。唯一属于自己的时间,就是晚饭直播那一到两小时。   徐文冻了三天,原本已经差不多好了的手臂,又因为寒气袭来而有些酸涩。那感觉,就像缝衣针往骨头缝里钻一样,使不上力气。   可即便如此,仍旧效果甚微,讯然需求量巨大,杯水车薪。   好在,三天的努力不是完全没效果,徐文周五一早收到一个厂家的最终回复,表示愿意帮忙。   徐文开心不已,挂了电话便通知于彻。   “于师兄,沈晖机电愿意周末帮咱们加班,先赶制一部分的样品用于测试。”能谈到一个周末的时间已让徐文感到满足,更别提还是鼎鼎有名的“沈晖机电”。徐文坐在机场的凳子上,累出黑眼圈,心里却暖洋洋的。   “行,你现在回来吗?”   “等会儿的飞机,我回去之后直接去办公室。”   谈成了合作,徐文忘了自己的疲惫不堪,充满自信。他一路回到办公室,觉得天都更蓝了。   谁想,拿着这几天的报告递给于彻,对方却送给他一个晴天霹雳。   “今天早晨你打电话之后我接到杜老师的通知,事情解决了。”   徐文怔立在原地,“怎么,怎么解决的?那么大的量,全解决了?”   于彻不想打击徐文的积极性,含糊其辞说是闫成益所在的公司和讯然达成了协议。随后,于彻安慰徐文说,“你已经很努力了,换工作没多长时间就能得心应手。别想太多,你之后负责算法落地,提前认识一下合作厂商也是好事。”   徐文点头,心里却不是个滋味。自己的一番努力,和对方的轻而易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危机化解,剩下的便是按部就班,相关人员都送了一口气。于彻让所有人都利用周末好好休息,下周继续全力以赴。   徐文出差回来,问题一下解决了,不必再操心。剩下的,就是给杜老师做饭。   徐文将行李放在公司,没与爸妈说回来,下班后直接去了杜弘然家里。   到了门口,徐文看看时间,又比以往早了些。一瞬,曾经碰到闫成益的经历涌上心头。   徐文几经犹豫,最终决定等等再上楼。不知怎得,他一下就被比下去了,没了之前故意早到的心气。徐文怂了,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头坐在小区的角落。   拎着食材躲于犄角旮旯,徐文时不时斜睨公寓门口,不知是想看到闫成益,还是不想。   看到闫成益离开,那上楼铁定安全。可若是看不到,那是不是意味着杜弘然家里......没人?   白等半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徐文坐的犯困,感觉再等下去就得睡着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心想就这样吧,要是真遇到了闫成益,那就低头打招呼,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之前被当做打扫卫生的帮佣,还能更差?   徐文上楼进屋,杜弘然没在客厅里。顶头吊灯也黑着,不像有人。   杜弘然在书房里,门缝透出些光。徐文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回“寻摸”,想听听究竟几个人。   “进来。”杜弘然在书房里看论文,双栏打印的文章布满修改的痕迹,还有几个大大的圈。   徐文推开门探进个脑袋,瞥了一眼书桌,叫了声老师,没有靠近,“我给您做饭。”   杜弘然嗯了一声,没有强求,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论文。   将近两周没过来,徐文对厨房没有丝毫陌生。   他动作麻利,几下就处理好了食材。徐文一边做饭一边将边角料塞进嘴里,扫荡战局,从不浪费。   刚刚买鸡蛋的时候,菜市场的大妈送了好几个鹌鹑蛋。徐文顺带煮了,打算做个香菇鹌鹑蛋。排骨焯水备用,随后与海带一起放进砂锅,小火慢炖。最后一道菜是蒜苔炒肉片。杜老师喜欢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徐文走了好几个肉摊,终于选了块品相不错的。   徐文在杜弘然这里,厨艺饱受指点,不敢说精进,却越发“明白”杜老师的口味,连甜咸的口感都能自己琢磨出一二。   三菜一汤,徐文看看那锅玉米胡萝卜鸡汤,忍不住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口剩下的萝卜。   “又偷吃。”不知何时,杜弘然来到徐文身后,“好吃吗。”   “还行。”甘甜可口,确实不错。不怪徐文一直填自己的肚子,他快中午时出发去机场,而后坐飞机回来,又马不停蹄赶去公司。没时间吃饭,饿的心慌。   杜弘然走到他身边,抬起左手伸进徐文的头发里,来回揉捏,“这会儿要是吃饱了,等会儿还有胃口吗。”   徐文回过头,手里还拿着半截没吃掉的萝卜,“不影响。”   杜弘然拄着拐杖看他,笑了一下,“拿来我尝尝。”徐文想给杜弘然再拿一根新的,没想对方却说,“你手里的就行。”   “这个,我咬了一半。”   “没事。”   徐文抬手将萝卜递给杜弘然,对方也从身后取了个盒子给他,“打开。”   盒子里装着两枚金黄色的马卡龙,徐文眼前一亮,“这个真好看。”   杜弘然瞧他喜欢,说,吃吧,是给你的。   徐文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巧克力底味,甜在舌尖,“好吃。这金色的是什么,没吃过的味道。”   “是金箔。”   咳咳......咳,徐文捂着嘴咳嗽,睁大眼睛看着杜弘然,“那这一个得多少钱。”   “不贵。”杜弘然抬手摸徐文的脸颊,随后把盒子里另一个马卡龙也塞进他嘴里,“昨天在街上看见,专门买给你的。”   杜弘然提到“昨天”,徐文不再吱声了。   饭菜上桌,杜弘然坐定。徐文转身端那锅汤,手肘又酸了一下,缓了片刻才重新拿起来。   “胳膊还不舒服?”   “没事了,早就好了。只不过遇到下雨潮湿,所以有点难受,不要紧。”徐文言简意赅,不想多提。   扭伤那天他还在老师面前撒娇,现在也没了底气。工作没建树,徐文想直接忘记“出差”两个字,忘了这几天的努力。   杜弘然拿着筷子,尝了尝排骨,然后盯着一旁盘子里的鹌鹑蛋。   徐文视线随老师移动,乖巧解释:“那个是买鸡蛋送的,您尝尝。”   杜弘然抬起头与徐文四目相对,见他一直闪躲规避,故意问,“出门好几天,好玩吗。” 第31章   逃不掉,躲不开,话到这里徐文眼中的光都没了,一下黯淡失色。   徐文不想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于是移开视线尴尬笑了,说,“老师,您又不是不知道结果。”   杜弘然盛了一碗汤,主动递给徐文,故意逗他,“我哪里知道,你走之前又没跟我说。”   徐文看杜弘然这么“客气”,浑身发麻,连忙解释,“杜老师,前几天我着急,没征求您的同意就自说自话去见了厂商。”说完,徐文低头喝口汤,不敢看杜弘然。职场工作不像在学校学习,一切都以结果论英雄。徐文辛辛苦苦跑一圈却不如别人,要是再不低调点,那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杜弘然捉住徐文的手腕,一个使劲将他从凳子上拉起来,搂进怀里。他拖着徐文的手臂,竟有意无意帮他揉捏起来,“都多久了还不舒服。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徐文吞咽口水,看着杜弘然深遂的眼睛,“老师,我没事的。”   杜弘然顺势摸他的腰线和屁股,压低声音暧昧的问,“说说,出门瞎折腾一圈,有什么好吃的?”   徐文低下头,想起直播间里S也说“瞎折腾”三个字,一模一样。   S的话徐文不搭理,这会儿听杜弘然说,心里忽然冒出委屈,觉得自己就是“瞎折腾”。   可退一步,徐文有什么资格“委屈”?事情解决了,皆大欢喜。   只是,与他无关。   杜弘然挺有意思,不提工厂,只问吃喝。看似闲聊家常,却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徐文有些尴尬,也不知怎么回答,连忙转移话题,“我听说芯片生产的事情解决了,挺好的。”   “讯然需要的量大,总不能等你一个周末一个周末的争取。”杜弘然搂着徐文捏他的大腿,嘴唇还在耳根啄了一下,哈着气道,下次再想给公司出力,记得提前问问其他师兄弟,看对方喜欢什么。去找厂商负责人,给人家拿点东西,别空手去。公司不比学校,做事直来直去没人会搭理你。   徐文一愣,看着杜弘然微微张开嘴,“杜老师,下次我还应该去?”   “为什么不应该?”杜弘然含住徐文的耳朵,牙齿缓缓撕磨,故意给予疼痛,“不想讨好我,我留你在身边做什么。不想为公司排忧解难,我留你在公司做什么。”   徐文被他咬得浑身发颤,感官一下便被唤醒,情绪也跟着上来了,“那您怎么说我‘折腾’?”   “事倍功半,就是瞎折腾。”杜弘然顺着他的脖颈,舔过徐文的锁骨,手指一直若有似无撩拨,“跑了几天,累不累?厂家没给你好脸色看吧。”   徐文没想过在杜弘然面前喊累,更不敢想。可杜弘然的声音如一盅醇厚的酒,灌进耳朵忽然就醉了。   徐文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而后又泡在温水里等待发酵,情绪一下就往眼眶涌,“累,这三天都没睡好觉。”说完,他又担心自己小题大做,担心老师觉得这话矫情,赶快改口补充说,“其实也不算累,就是没想到。我本来拿到一个周末的时间还挺开心的,结果回来就听说——”   徐文话没说完,后半句淹没在杜弘然的吻中。   杜弘然手臂有力,搂着徐文的身体让他呼吸困难,哼着鼻音低声道:“表扬你,做的不错。”   倏然,徐文的眼泪哗啦哗啦留下来。杜老师这几个字比他“那处”还要厉害,催泪利器,一下就把徐文心里的委屈不甘都带出来了。   杜弘然为他拂去眼泪,“哭什么,还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厂家给你委屈也是自找的。”   “不是因为厂家。给老师办事,我愿意和他们协商。”徐文不敢怪罪厂家,低声补了后半句,“我是觉得自己没用,不如别人。”   “别人”二字很微妙,两人都心知肚明。杜弘然捧着徐文的脸笑了,吻他的嘴角,细啄他的舌尖,“你做的更好,比别人好。给你奖励。”   徐文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呼吸,红着脸颊,眨了眨泛着些许薄光的眼睛,满心欢喜,“什么奖励?”   杜弘然接着吻他,意欲明确,“你说,要什么。”   徐文想了想,刚才不愿说的话都冒到了嗓子口,因杜弘然的态度而有所改变,“这几天出差吃饭花了不少钱,超过了财务部的报销标准,能不能麻烦您......”   这几天晚饭徐文都在直播,档次因为“佛跳墙”而直线上升,都是些让人钱包疼的“硬菜”。一顿赛一周。   虽说徐文有S打赏的“城堡”,可公司出差报账有流程和规范,他都不好拿发票给财务。餐费环节缺失,一大笔钱都飞了。   “能不能麻烦您......批一下?”   杜弘然没想到徐文这么说,愣了片刻后云淡风轻的开口,“都吃什么了,账单我看看。”   徐文在回来的飞机上整理好了,其中有这几天的午饭和晚饭。他专门去掉了佛跳墙的账单,怕被人看到觉得他铺张,觉得他奢侈。   杜弘然有模有样拿过来,翻看之后一眼便瞧出“毛病”,搂着徐文说:“怎么少了一个晚上。你去的那天晚饭没在这里。”   “那天......”徐文眨了眨眼睛,不知能不能忽悠过去,“那天我没吃晚饭。我在酒店看资料,一整晚都没出去。”   杜弘然点点头,勾起嘴角没为难他,“行,这些都给你报销。”   徐文领了“奖励”,接下来轮到杜弘然为所欲为。   晚饭吃得差不多,杜弘然带着徐文进屋。转头,徐文的双手与身体被绑在一起,一双腿则被栓成大开的“M”。杜弘然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绳子,五花大绑控制了徐文。不仅如此,徐文的裤子更是被杜老师拿剪刀开了个口子,从裆到大腿根。   冰凉的触感让徐文身子一颤,接着便听到撕扯之声,“老师,裤子上个月才买的,发票我都还没扔,裤子还没放进过洗衣机里。”   杜弘然抬手给他两巴掌,觉得这位小财迷倒是挺有意思,招人喜欢,“裤子也给你报销,买十条。”   徐文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完整,除了胯骨上套着条开裆裤,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极为不“和谐”。   他后穴中塞着跳蛋,酥麻感顺着嫩肉席卷到四肢。   “嗯……呜呜……”徐文仰着头吞咽口水,从耳根到脖颈,再到若隐若现的锁骨,皆是……一片潮红,“杜老师,这……我……难受……”   徐文蹭了蹭身体,眼神迷离,想舒服却难以如愿,每个毛孔都要炸裂开来。徐文雪白的屁股完全裸露在杜弘然面前,那处缩紧,咬着比两根手指略粗的跳蛋,一片淫蘼。   杜弘然将裤子完全剪开,随即放下剪刀换了老式剃须刀,拿在那刚恢复不久的右手里,“别乱动。”   徐文惊了,连忙摇头挣扎,“老师,您别——”   杜弘然又赏他一巴掌,发号施令,“让你别动。”   徐文乖乖听话,以讨好臣服的姿态投出动情目光。   与剪刀凶猛果决的触感完全不同,那剃须刀划过之地,像是凌迟虐剥。从落下,到移动,再到不太均匀的用力。刀片忽然有了生命,像顷刻就能取人性命的毒蛇。徐文屏息凝气,腿间的性器竞因着一轮又一轮的刺激而高高挺起,硬到前端流出液体。   杜弘然卧在床上,侧头亲了下徐文的小腹,故意放置他的勃起不顾,“喜欢什么形状?”   徐文紧张到颤抖战果,大腿根在抖,小腹也在抖。尤其是剃刀划过阴囊与阴茎根部之时,兴奋到窒息,“老师,都……都听您的……”徐文眼眶发红,哪里还敢有要求,一门心思就想让杜弘然快点开心。   后穴又红又肿,被那跳蛋按摩得一塌糊涂。毛发被平整得修建,像是精美得艺术品。   杜弘然用温热得湿布为徐文擦拭,欣赏自己的杰作。   徐文轻舔自己的嘴唇,满眼春情望着杜弘然,一遍一遍叫,杜老师。一轮又一轮的快感将他撩起,而后重重抛下。   “还能说话,证明还不够。”话音落下,杜弘然调高震动频率,抬起眼睛和徐文对视,轻拍他的脸颊。   随后,杜弘然衣冠楚楚,坐在床边看论文。他一整晚都气定神闲,与徐文身处两个世界。   杜弘然一整晚都衣冠楚楚,坐在床边看论文。气定神闲,与徐文身处两个世界。   从硕士生的毕业论文,到博士生小论文的IEEE审稿意见,再到国家项目申请书,杜弘然好像将一周需要看的论文都摆在了床头柜上,一点心思都没有分给徐文。落地窗外是繁华街道,而玻璃天花板外是望不到尽头的苍穹星海。   徐文被绑到四肢失去知觉,几个小时下来,嗓子干了眼眶红了,求着求着力气也没了,只剩嘤嘤支吾。   临近午夜休息时间,杜弘然忽得“善心大发”,坐在床边将徐文身上的绳子全数解开,“难受了吧。”   原本徐文只是低声啼哭,被这么一问,他情绪上涌,推开杜弘然便摔在地上,“您这,哪里是......奖励!”   “奖励是‘报销发票’,你自己要的。”杜弘然今晚存心对徐文使坏,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逗弄,“这是惩罚。”   徐文趁着杜弘然没起身,连滚带爬从主卧“逃”出来,躲入次卧锁上门。   “又想玩捉迷藏?”杜弘然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冲着客房抬高声音说,“锁好门,别让我这么快进去。”   徐文没心情捉迷藏,更没力气玩游戏。   他反锁了门后爬上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喘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往前数三天不过睡了十几小时,徐文轻松片刻便觉得困倦不已。眼镜落在杜弘然房间里,他视线迷糊,越发想睡觉。实在撑不住了。   太困,实在撑不住了。徐文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支起上半身竖着耳朵,听客厅里的杜弘然没什么动静。   一根筋悬着,担心受怕。   徐文躺下后低声嘟囔,连连咒骂,杜老师才是瞎折腾。   骂着,骂着,睡着了。   实在是睁不开眼睛,只能明天睡醒了再跟杜弘然那个臭流氓斗智斗勇。   徐文一边给自己计划,一边沉沉陷入梦乡。   夜半时分变了天,窗外忽然雨声阵阵。   冬日阴冷,剧烈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劈里啪啦,伴有电闪雷鸣,好生热闹。   徐文倏得睁开眼睛,然后便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睡吧,没事。”   杜弘然不知何时进来了,侧躺在徐文身边,手指顺进他得头发里,来回抚摸。   徐文下意识回头,借着闪电光亮看清楚那挺拔深遂的脸颊轮廓,看情杜老师带着些宠溺的眼神,“您怎么——”   嘘。杜弘然阻止他说话,用带有伤痕的右手食指抚过徐文的嘴唇,又顺着下颚滑到脖颈处,“没事的,打雷而已。我在这里陪你。”   徐文卸去最后的紧张,翻身乔个好位置。杜弘然顺势将他搂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他位徐文整理头发,还替他将被子盖好。   “嗯......”徐文不耐烦,嫌他手指扰人清梦,皱眉闪躲,哼着鼻音求饶,“好困。”   杜弘然短促笑了一声,轻抚他的脸颊,嘴里一直说,“睡吧。”   一夜安睡,徐文醒来时已快中午。窗外天气晴朗,完全看不出阴雨的痕迹。   杜弘然不知何时离开,床上只剩下徐文一个人。   客房门还锁着,屋里的摆设也与昨晚无异:地上是徐文的衣服,还有被剪破的裤子。   徐文忽然疑惑迷惘,昨晚杜老师真的出现了,还是自己半夜做梦?   还有那温柔的眼神,炙热的手掌,都是徐文的梦中幻想?   徐文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都藏起来。 第32章   徐文离开客房,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干净衣服。   一回生两回熟,徐文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来杜弘然家里都会留个备用衣物,省的离开时没有得体的穿着。   休息了一晚,徐文的疲惫感荡然无存,身体也舒服了不少。他看着被杜弘然剪破的裤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脏”衣服放进书包,徐文深吸一口气,心理建设几秒才来到客厅面对杜弘然。   杜弘然早起点了蛋糕,正巧送来。他抬手招呼徐文去门口拿过来,顺便给徐文倒了杯咖啡,“睡得不错?”   “还,还可以。”徐文来到杜弘然面前,坐下后偷瞄老师一眼,见杜弘然眼神冷冷淡淡,又松了口气。   杜弘然将面前的蛋糕尽数推到徐文眼前,说,你多吃点。   徐文接过盘子,尝了一口,很好吃,“您不喜欢这个吗?”   杜弘然的口味徐文知道,他不喜欢太重的,不喜欢太甜的,喜欢清淡,喜欢能吃出食物本身味道的。   面前的蛋糕带着薄荷清香,还有些百香果的味道,酸酸甜甜。徐文又吃了一口,说,“味道刚好,您要试试吗。”   杜弘然笑了一下,“专门点给你的。”   徐文扬起眉毛,“那我必须吃完,不浪费。”   一块蛋糕刚刚解决,徐文的手机响了,父母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除此之外,手机上还有几条微信,其中包含了唐雨柔的信息:【时间确定了,下周末。】   徐文看到这几个字才想起来,他还得跟杜老师报告一下,“杜老师,您妹妹来信息说要回来了,让我去接飞机。”   杜弘然嗯了一声,随即起身往沙发旁走去,“那你就去。”   徐文起身跟着老师来到沙发旁,弯腰坐下帮杜弘然按摩右腿,“您怎么不惊讶,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颚,抬起他的脸颊,前倾身体亲吻他的嘴角,“有什么可惊讶的,估计是老爷子‘不放心’,让她来看看。”   杜弘然为自己变了张结婚证出来,让原本的婚约成为“闹剧”。不用猜都知道对方家族很不高兴,估计要找杜弘然的父亲要说法,认为杜家故意给难堪。具体细节杜弘然不清楚,也不打算搞清楚。   唐雨柔回来给父亲当马前卒,杜弘然接招便是,反正结婚证是真的,到哪儿都假不了。杜弘然目光有些动情,打量徐文的脸颊,自上而下,越瞧越觉得心里舒坦。小家伙懂事儿知分寸,放在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杜弘然也高兴。   他知道徐文贪财,于是轻舔嘴唇压低声音,越发温柔的道:“等她来了,让她在这屋里住几天,我过去你那边。你平时多抽些时间陪她,给你算三倍工资。”   听到“三倍工资”徐文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好的!”   等等,什么叫过去你那边?“你那边”三个字指的是......   难道是徐文爸妈现在住的屋子?   “看着我做什么?”杜弘然勾着嘴角吻徐文,含着他的嘴唇来回啄弄,“不想跟我住。”   徐文被吻的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我......恩.......”   “乖,来我身上。”杜弘然眼中萌生兴致,抱住徐文大有为所欲为的架势。   我过去你那边。   简单六个字,徐文从周六琢磨到周日中午。   他仔细回想杜弘然买房子的行为,忽而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房子送予徐文,杜弘然的目的是养“小情”,找个区别于自己家的住处。   这可怎么办,要是让老师发现徐文接了父母来身边,还怎么把屋子腾出来给妹妹唐雨柔住?   “是不是不舒服。”母亲为一家三口做晚饭,见徐文坐在餐桌上发呆,不由问他,“我看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有些着凉,是不是出差衣服没带够。”   徐文摇头,收回自己的思绪。他与母亲对视,对方的视线里尽是宠爱温柔,一时让徐文感到纠结悲伤。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和杜老师坦白公寓不止自己一个人,要么就想办法开口将父母送走。   徐文心里明白,自己没有选择,还真能开口和金主老师商量不成?   “好”生活刚刚开始,徐文还未陷入幸福的漩涡,一盆冷水就从头顶浇了下来,涕泗滂沱,无声提醒着徐文——   这些都不属于他。   以什么为借口,如何开口,怎么解释,说完后爸妈会怎么反应......   这些问题徐文来不及细想,他被母亲温润的视线所笼罩,忽然就把“摊牌”的念头咽回肚子里。   至少今晚,还能和父母好好享受一下。   饭菜摆盘上桌,徐文点开自己的直播APP。   爸妈听他说起过“直播”,可小地方的中年人对这些花花名堂不甚了解。徐文开玩笑说可以让他们“入镜”,父母则害羞拒绝,腼腆的说不了。   母亲是中学老师,因此不排斥新鲜事物。她拿出手机让徐文帮忙注册了一个号,说之后有时间可以通过这样的形式看看徐文。小的时候,徐文被父母推攘着往前。现在长大了,父母尽全力跟随徐文的脚不,接受不属于自己那个年代的事物。   “以后我直播之前通知你们,这样就能看了。”徐文说完,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而后又将几个盘子里的菜盖在米饭上。   一切就绪,他打开直播间,简单的与大家打招呼,接着说今天直播的时间会短一些。   【小M,今天的伙食怎么这么好?】   “我也觉得今天伙食不错。”徐文一边回答,一边看向自己的母亲,冲着她呵呵笑。   【你不是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小M你是不是和别人同居了?之前不是说一个人吗?】   【果然搬家有阴谋,感觉被骗了?!】   徐文震惊惶恐,怎么还扯到“同居”,大家的想象力也太厉害了。徐文尴尬的勾起嘴角,连忙解释,“真的没有别人,也没有同居,你们别瞎想。我就是一个人,没有跟别人在一起。”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丰富的晚餐?】   【大家是不是太敏感了,小M都说了很多次是单身了,大家别联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要质疑小M,他有什么必要骗我们?】   【小M是吃播,晚餐不丰盛难道给我们看白水煮面吗?】   【我也看到往镜头后面瞥的眼神了,奇怪】   ... ...   父母不愿意出镜,徐文干脆不提起,权当评论是空穴来风的猜测。   他低下头继续吃东西,转移话题道:“大家有什么喜欢的,我可以找来吃......”   徐文快速扒光一碗饭,然后关了视频,享受和父母相处的时间。父亲腰不好,徐文原打算过段时间带他去大医院看看、做做理疗,现在想来只怕得泡汤。   不知道唐雨柔准备在过内多长时间,或许她离开之后可以再将爸妈接过来?   徐文心不在焉,打算明天仔细思索个说辞。   周一上班,徐文一早来到办公室,处理因为出差而堆积的工作。   徐文平日做事手脚麻利,今天的效率却异常低下。他满脑子都是思绪,不知怎么将父母“赶”回去。他不忍心,更觉困窘自责。   于彻午饭之后神神秘秘走到徐文桌子旁边,见徐文心不在焉,问他怎么了。   徐文摇头,说没事。随后,于彻又问,“你上周出差回来,周末去给老师做饭了吗?”   徐文回过神,“有......吧。”   “什么叫‘有吧’?”   徐文思索了一下,周六自己虽然没动手做饭,但杜弘然肯定“吃”饱了,“有,怎么了?”   “杜老师今天问我昨天晚上吃的什么,我怀疑老师是不是周末吃饭不合胃口。你给老师做了什么?”   徐文一愣,没感觉杜弘然在周六有什么反常啊,“昨天我没去老师家里,应该和我没关系。”   于彻点点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老师是不是喜欢吃地三鲜?”   “不知道。”徐文微微张开嘴,不记得杜老师喜欢吃东北菜。地三鲜他没做过,老师也从没提过,“这道菜有什么特别的?”   “我昨天去朋友家吃饭,做的地三鲜。老师听完后若有所思,没接话,看不出态度。”   徐文点点头,心想杜老师对于彻的看重溢于言表。平日办公室里的师兄弟,哪个能享受杜老师这般关心,不光操心是否有对象,连衣食住行都会询问一二。   “老师周末心情怎么样?”于彻作为当事人,不太习惯最近突如其来的“高频率被关注”,皱眉对徐文说:“我感觉老师今天早晨心里揣着火气,没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   徐文想了想,感觉杜弘然周六心情挺好,身体各个方面都达到了标准亢奋水平,生龙活虎。   于彻见问不出所以然,索性摇了摇手,权当对话没发生过,“没事了,就是有点奇怪,随便问问你。”   徐文点头,想了想说,“老师怎么周一来办公室了,今天应该去学校才对。”徐文一边开口,一边低头看着文件,还没来得及思索,耳边又响起于彻的声音,“还不是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和沈晖机电。等会儿对方的沈总会来咱们公司,你准备一下。”   “我准备一下?干什么?”   “当然是参加会议,你帮公司争取了周末的时间,有功。”于彻表扬徐文的功劳,又问到:“对了,你之前去他们厂里,是不是见到沈总了?”   “嗯,见了一面。”   “沈总对你印象很不错,点名要你出席。沈总和老师认识,这次沈辉能给咱们时间,也是给面子了。”   沈总,沈季仁,沈晖机电的少东家。   沈晖机电这十几年时间,借着国内手机硬件的迅猛发展而在芯片代工领域占有龙头地位。机电厂成立之初,为了避免与芯片设计公司正面竞争,另辟蹊径选择“代工”产业。   一时间,多家芯片设计公司从竞争者变成了合作方,沈晖也在这个过程中迅猛发展,引领了不少公司相继投厂进行代工业务。   “芯片重新生产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徐文低声问于彻,疑惑不解,“我记得是闫成益师兄那边——”   “你怎么这么傻。请人帮忙多不容易,你都谈下来了,咱们讯然还出尔反尔跟他们说不需要了?”   也是,徐文点点头,拿出上周和沈晖机电对接时的资料,递给于彻,“那咱们什么打算?”   “你争取来的周末时间用做打板测试,之后按照原计划。”说完,于彻又想了想,交代徐文说:“这两天事情处理好,你把咱们这几年和闫成益合作的所有项目都汇总一下,看看还有哪个没结。”   “好。”徐文点头,提到闫成益便忍不住多问一句,“需要项目资料做什么?”   “没什么。”于彻点到为止,话不说透,“老师有自己的想法,之后这些项目可能有调整。” 第33章   沈晖机电实力雄厚,从不缺生意与市场。徐文上周出差,连连碰壁,最终能在业界翘楚这里要来时间,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天徐文一早到了沈晖机电,被人带去休息室,而后又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徐文求人办事,只能点头陪笑,一句抱怨都不敢有。到了午饭时间,徐文担心自己离开便再进不来厂里,索性“赖着不走”,继续软磨硬泡。   说来也奇怪,午饭结束之后没多久,徐文便被通知可以合作:沈晖机电愿意为讯然进行周末赶制。   徐文冒冒失失的去,迷迷糊糊的回来。   为什么突然松口?大抵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开会的时候你少说话,做好记录,权当学习。你刚进公司也就半年时间,这是很好的机会。”   于彻在开会之前提点徐文,怕他刚进公司没经验。   徐文嗯了一声,感谢师兄的提醒。   徐文在沈晖机电的厂里,与沈季仁有一面之缘,还说了几句话。   坦白讲,徐文对他的印象有些微妙。若不是工作需要,只怕根本不想再见面。   发生了什么?一个有些尴尬的相识相遇。   徐文去沈晖机电的那天有些特别,正好是公司高层在厂里进行团建。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就怕没照顾到位。团建主题是高层领导与基层员工“零距离”接触,从一整天的行程到午饭吃喝,领导都与员工保持一致。   虽说“一致”,可沈季仁毕竟是公司少东家,是执行总裁,当班领导怎么好意思让他吃以“大油”为底的两荤一素员工餐。   秘书为沈季仁贴心准备特供,而徐文竟阴错阳差蹭了这顿豪华午餐。   动了筷子,覆水难收,总不能让沈季仁吃徐文剩下的。   场面一度尴尬到极点,徐文前一秒还在感慨沈晖机电的员工福利太好,下一秒就恨不得没出现在这间休息室里。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只有沈季仁笑着说,“没事儿,看你吃的挺开心,当我请你吃饭。以后有机会,你还给我。”说完,这位少东家拿起一旁的普通员工餐,坐在徐文对面,与他共进午餐。   沈季仁亲自来讯然,合作的诚意可想而知。   国内首屈一指的工厂来了执行总裁,杜弘然这边也礼数十足,亲自接待。   谁想,沈季仁走进会议室,目光扫过屋里几名员工,竟没跟杜弘然这位老熟人打招呼,直径问徐文说:“今天你是不是请我吃饭?”   沈晖机电和讯然一直有合作,不算密切,也绝非泛泛。一年来去,两个公司总能走几个大单子。只是像沈晖机电这样的大厂,不止和讯然合作,更可能与讯然的对手公司达成长期战略互助合作。   杜弘然在圈内的名声够响亮,年纪轻轻已经名利双收,有多少人崇拜敬仰就有多少人牙根发酸,有多少人求着合作就有多少人希望你跌落神坛。徐文能从沈晖机电嘴里讨来时间,是加深两方合作的大好机会,同时也是讯然侵蚀对手市场占比的机会。别小瞧这一个周末的时间,对方少东家亲自出面,而讯然这边也由杜弘然亲自迎接,俨然加进合作和了解的架势。   徐文在开会之前听于彻对自己分析,头头是道。他止不住惊讶,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这么厉害?这次会议对讯然一定很重要。   可谁想沈总一进门就不按套路出牌,一双眼睛直勾勾跟着徐文,一点不客气。   那其中的意味,太明显了。怕是除了于彻这个钢铁直男,都能瞧明白,看清楚。   上次见面的尴尬场面还历历在目,这次的情况更甚,让徐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季仁三十左右,一席深灰色西装气场夺人,眉眼间的英气与杜弘然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分年轻活力。   会议室里气氛忽然微妙,众人皆因沈季仁这句话而不知如何回答。   站在杜弘然身边的于彻率先反应过来,走到沈季仁面前说:“沈总,您远道而来,当然应该是我们尽地主之谊。”   沈季仁在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压根不搭理于彻的“台阶”,继续对徐文说,“你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徐文吞咽口水,眼神闪躲,总觉得对方来者不善,“我——”   “吞吞吐吐。讯然员工承诺的话,都算数。”杜弘然视线撇过徐文,主动冲着沈季仁伸出手,“好久不见。”   沈季仁点头,礼貌回答,“确实有段时间了。”他上下打量杜弘然,扬起眉毛问:“怎么受伤了?”   “不碍事。”   “手脚不方便就应该好好休息。”这话听起来是关心杜弘然的伤势,实则夹杂一份挑衅,语气则带点无伤大雅的嘲弄。   徐文站在一旁,忽然明白了——   杜弘然与沈总彼此认识,这点不假。只不过和大多数业内人一样,杜老师没给沈季仁留下“好相处”的印象。   认识不等于关系好,愿意合作也仅仅是认同讯然的价值。   会议室里的各位“角儿”,终于在被迫寒暄后落座。   沈季仁带来了合约,其中标注清楚、条例清晰,没什么需要商榷的地方。周末两天时间,能产出的芯片数量有限,因此需要权衡的流程也相对较少。一切都可从简。   双方都有经验,因此很快过了合同大体。几句话的功夫,沈季仁又将视线集中在了徐文身上,“杜总,你这个员工很敬业,在我们厂里等了四个小时。”   杜弘然没接话,情绪不高,沉默片刻才悠悠道了一句,“我不养闲人。”   徐文坐在杜弘然身边不远的位置,忽然觉得沈季仁的视线像一簇飞针,扎得他难受,连忙冲杜弘然解释:“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于彻带着沈晖机电的其他员工先行出去,沟通后续事宜。瞬间,会议室就剩下三个人,冷清却躁动。   沈季仁起身整理衣服,随即再次和杜弘然握手,态度极为敷衍。杜弘然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沈少,两人不对付,面上的不悦重了一分。   沈季仁转而看向徐文,笑着问:“你可以下班了吗。”   徐文站在杜弘然身体一侧,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杜老师说:“沈总很喜欢我的员工。”杜弘然面上挂着笑,余光斜睨徐文,像刀子要将他的皮肉割开,比沈季仁的眼神厉害千万分,“没想到他这么招人喜欢。”   “上次见面我就觉得他挺招人喜欢,和他一桌吃了顿饭,觉得挺有意思。”沈季仁笑着,坦坦荡荡、大大方方承认了企图,“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他互相了解一下,您不会介意员工和我私下接触吧。”   地缝在哪里?徐文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沈季仁,更不敢看杜弘然的眼睛。   徐文可爱不自知,不经意间招惹了人,对方都找上门了却还只顾着自己害羞。   “当然不介意。”   沈季仁听话音来了兴趣,左右打量两人,挑衅发问,“我是不是抢了杜总的人?”   杜弘然声音里透着容忍,随时都可能摔门离开,像个岌岌可危处于危险边缘的炸弹,“多虑了,能被抢走的,算不上‘我的人’。”杜弘然神色又沉了不少,侧头打量徐文,语出惊人:“沈总出手之前应该稍微了解一下,没准他......已经结婚了。”   徐文呆愣在原地,借他个胆子都不敢想杜老师会提这茬!   要不是于彻和其他人离开了会议室,岂不是得流言满天飞,人人都来问徐文的婚姻情况?   “结婚?”沈季仁皱眉迟疑,稍纵即逝,以为杜弘然在开玩笑,“他年纪轻轻又没带婚戒,怎么可能结婚。”   杜弘然没再接话,倒是沈季仁盯着徐文,越发表现出征服欲,“再说,就算是结了婚,或者现在跟着什么人,他也可以重新选择。脚在他自己身上,要到谁身边,只有自己说了算。”   明白了,这位沈少对徐文动了心思,八成也看出了师徒间的猫腻,故意跟杜弘然呛声。   杜弘然不逞口舌之快,点头赞同,“说的很对,都是他的选择。”   对话戛然而止,杜弘然以最快的速度将对方送走,不做纠缠。   会议室发生的一切都与徐文息息相关,可他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好似摆设与工具,供给两位猎食者以娱乐。   送走沈季仁这尊财神,徐文灰溜溜跟着杜弘然走进办公室。   杜弘然在徐文身上花了钱,自然要享受VIP的服务,哪有闲情逸致陪小孩子玩你争我夺的游戏。会议室里两雄相争的戏码绝不能再发生,否则一定会让杜弘然生厌。   这些道理徐文心里明白,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任务是让杜弘然身心都舒畅,知道即使杜弘然不当回事、不在乎,自己也绝不能忤逆老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杜弘然提及“结婚”二字,便是提点他注意,让他想清楚自己的位置。   关上办公室的门,徐文打算冲杜老师说点好话,比如发誓再不会有类似的情况,再比如极力强调自己和沈总并不熟悉。   如果这些都不管用,那就挤出点眼泪梨花带雨,冲着杜老师最引以为傲的那处表忠心。   总之,他打了好几版腹稿,都是些谄媚讨好的内容。   谁能想到,没等徐文的“马屁”出口,杜弘然回过头看着他,掷地有声盘问,指责他说,为什么没跟沈季仁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徐文一愣,瞬间着急了,抬高声音解释,“不是您说......别提起吗?!您不让说,我没敢跟任何人说。”   这是什么行为?是出尔反尔,是则喊捉贼,是比肤浅更让人生气的双标。   大写的双标!   杜弘然将拐杖放在一旁,走路时右脚略显吃力与不自在。   他在徐文话音落下后回头,与徐文四目相对,没有立即作声。   徐文熟悉这个表情,平日改论文和报告,一再反复的时候总能在老师脸上看到类似的样子——   杜弘然贵人事多,可能忘记写过的批注,也可能忘记说过的话,现在更是忘了当初发出的命令。   “就是您妹妹出现的那天,您说旅行结婚回来,我不必提没人会知道。”老师不记得,徐文不敢忘,“之后也有说起过,好几次。”和平日那些随口而来的指点一样,这些内容徐文字字铭记。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少了些唯唯诺诺,多了点据理力争,只是说话声音仍揣着委屈,让人忍不住心疼,“您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明白,所以我对谁都没提。”   “就你记性好,炫耀什么。”杜弘然琢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些“混账”话。他清了清嗓子,冲着徐文招手,让他过来。   徐文叹气上前,又到了日常运动时间。 第34章   “就你记性好,炫耀什么。”   徐文叹气上前,心想太难伺候了。他挪动脚步来到杜弘然身边,扶住老师的手臂取代了那根拐杖。   不知怎的,徐文在杜弘然的视线里读出浓浓的戾气,一直萦绕、挥散不去。这情绪好似酝酿已久,很沉,很重。   徐文今天虽然心不在焉,但一直强迫自己认真工作,除了沈季仁主动找上门,再不可能惹到老师!   徐文卑微弱小,又人在屋檐下必须低头,只能给自己找台阶。他收了杜老师的房子,天大的“双标”二字也只能咽进肚里。都是他应该做的。   徐文低着头,哼着鼻音嘟囔解释,“其实他也没问我,我也不好突然说‘结婚’。我和沈总就见过一次,又是在工厂里,话题不会——”   后半句话憋在嗓子口还没出来,杜弘然已经捏住了徐文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颊,“怎么,你想多见几次?要不让你多陪陪他,尽地主之谊。没准公司能跟他们加深合作,你就是功臣。”   “我不想见他,只想跟着老师。”徐文嘟着嘴唇,一张一合像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刚刚没用上的腹稿全数都来了,一股脑排列组合往外吐:“沈总怎么能跟您相比,我一点都不想见他。您别让我陪他,我不乐意。我们不是都结婚了,怎么能......”   真真假假,说得人是半真半假,不知听的人如何做想。   杜弘然神情不动,轻啄徐文的嘴唇,“现在想起自己结婚了?”   徐文点头,追着杜弘然的嘴唇索吻,尽量主动些,让老师感受到自己的诚恳与热情:“一直都记得,没忘记过!”   “拍马屁。”杜弘然将徐文搂进怀里,轻啄手指抚摸他的嘴唇,眼中的情绪却不减分毫,“跟谁学的。”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杜弘然又哼了一声,视线里的热度越发燎人,“看你表现。”杜弘然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里,倏得用力拉扯,拽着他后仰脖颈,如美丽的天鹅,“还得看你是不是忠心。”   徐文心里那点感情被藏得极好,往前数的这些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若不是与杜老师的距离近了,他可能这辈子都意识不到,权当那些情绪是敬仰和崇拜。然而有些东西露了头便难以粉饰太平,淋了雨就如春笋般生长。   因此,徐文得时刻提醒自己、绷着根弦,这才足以克制那燎原的星星之火。   人非草木。一直憋着难免有动心思的时候,比如他忍不住拿自己和闫成益比较,又好像此时,徐文一遍一遍跟杜老师强调,就想跟着他。   “杜老师……嗯……”徐文骑在杜弘然的身上,疯狂摆动腰身,像发情的小母狗一样,羞怯且妖娆,纯情又色情。他用自己的身体将那粗壮的性器完全包裹,笨拙的讨好谄媚,“我……呜呜……跟着您。”   杜弘然真会把他送去陪沈季仁?不尽然。   毕竟杜老师满眼都是如狼似虎的占有欲,是雄性生物特有的征服欲,他哪儿能受得了与他人分食,哪儿能容忍身边人有二心。   可徐文还是不断重复,好似杜弘然会因这卑微臣服而性致盎然,期盼杜弘然真的有那么些许在乎。   杜弘然坐在沙发上,裤子退到大腿根,浑身上下只有那根狰狞的阴茎显出些许急促。他打量一丝不挂的徐文,用手指揉捏胸前的凸起,目光扫过那布满汗珠的脖颈与锁骨。   赤裸,是最虔诚的告白。   褪去满身衣着,如撕去面具,剩下只有赤诚热心。   从最初毫无经验,到现在懂得讨好调情,徐文所有的性爱都与杜弘然相关。他在徐文的皮肤上留着伤痕与精痕,同时也为徐文展示最原始的快乐,最野性的冲撞。   杜弘然给徐文快速手淫,而后捏住性器根部,发号施令:“不许射。”   “嗯……求您了……老师……”徐文扭动身体,抓起杜弘然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反复亲吻手腕处的伤痕,然后又含住手指,用舌头搅弄讨好,淫荡至极。性爱的技巧越发纯熟,徐文却觉只有杜弘然能让自己甘于求饶卑微。   欲望勃发的男人好似有些动情,不知是因为徐文的话,还是因为他卖力的服侍。杜弘然顶弄两下胯骨,目光最终落在徐文那被修剪整齐的耻毛上。阴囊处的耻毛被刻意留下,瞧着就像可口欲滴的杨梅,让人忍不住想要含在嘴里。杜弘然对这幅作品甚是满意,又猛烈的肏干几下,问徐文,“你叫我什么?”   “老师……”徐文吞咽口水,从心口到嗓子口,再到身后的那张嘴,处处都奇痒难挨,万只蚂蚁爬过一样,“老师……”   杜弘然忽然用右手捏住徐文的脖子,牵制气管让他一度感到窒息。徐文挣扎着扭动身体,甬道却将阴茎夹得更紧。他断断续续的求饶,不知这称呼怎么错了?   倏然,杜弘然发话,三个字:叫老公。   老……老公?   “嗯……”徐文因杜弘然的三个字忍不住战栗,背脊抽搐的同时快感朝着天灵盖而去,差点射了出来。他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莫名冒出个念头,或许杜弘然的怒意是因为真的在乎,不止动情欲,而是动心神?   “想什么呢。”杜弘然死死掐着徐文阴茎的根部,上下两只手让他无处可逃。   “没……嗯……”徐文欲望得不到满足,生理泪水忽得出来了,嘴里更是不管不顾得顺从道:“呜呜……老公……嗯,让我射吧……呜呜……求您了……”   最终,徐文撒了杜弘然一身,而杜弘然却捏着他的脖子硬生生泄在他嘴里,弄得满脸都是。   折腾的满眼泪水,徐文整理好衣服的时候还有些许哽咽。   杜弘然在办公室内间换了行头,走出来后又是光鲜亮丽,衣冠楚楚。据说,办公室内间设计,灵感来自讯然合伙人井总。徐文看着杜弘然进出,心中思索:井总看起来正经严肃,想必不会用内室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杜老师学人家的精华,嫁接回来就是糟粕......   杜弘然打量徐文,见他发呆晃神,开口问了个四六不沾的问题:“你昨晚吃得什么?”   徐文回过神,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他反映了片刻,想起于彻中午跟自己提了这话。   怎么回事,杜老师今天大发善心关注学生的饮食健康?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在家里随便吃了些。”徐文双腿发抖,看着杜老师朝自己走过来,又迈出小步子往门口挪几步。   “一个人?”杜弘然腿脚还不方便,走到桌子旁没再靠近徐文。   徐文沉默几秒,仔细思索,最终选择点了点头。   今晚徐文就得跟爸妈下“逐客令”,他从头到尾都没根老师提这件事,此时更不能提,不必提。父母离开,杜弘然按照计划过去住,一切都会和没发生过一样。   说来惭愧,徐文到现在还没想好要用什么借口送走父母。大脑这两天拒绝思考这个问题,非要拖到最后一刻再强迫自己面对。等会儿走出这间办公室,徐文便再无逃避的时间与理由。   徐文担心杜弘然看出自己心虚说谎,还专门重复强调:“是我一个人。”   “嗯。”杜弘然意味深长看了徐文一眼,没再接话。   徐文被杜弘然盯得浑身难受,吞咽口水正要问怎么了,他裤兜里的电话响了一声。一条信息。   杜弘然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不动声色开玩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忙。”   “不是。”徐文连忙摇头,手机差点因杜弘然这话而滑出去,“杜老师,沈总说在公司门口等我,您看我——”   “去吧,别让沈总等太久。”杜弘然余光看向桌上的文件,清了清嗓子补充说,“顺便让他把这文件签了。”   片刻之前,杜弘然还在“介意”徐文与沈季仁见面,现在眼中却只有合约。   逢场作戏有时效性,那些甜腻动人的话也就是听听而已,怎么可能比生意更重要?   杜弘然见他不动,压低声音问,“怎么愣着?”   徐文连忙让自己恢复工作的态度,暧昧也卸去大半,解释说,“后续签合约应该是其他师兄负责,我不好越权。”   “我给你的,不算越权。你不愿意多干点活?”   “当然愿意。”徐文接了文件,出门前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杜弘然,微微张开嘴。   徐文心里还有些话,卡在嗓子口了。   比如,到底要不要和沈总提起“结婚”,对方要是问起“伴侣是谁”,应该怎么说?   比如,云雨之时冒出的“老公”二字以后还能不能再有,会不会延续到平日生活中?   再比如,所有情绪汇集,杜老师煞有介事,是否真的在乎些什么?   “还有什么要说的?”杜弘然放下手里的水杯,开口命令道,“你该走了。”   忽然,徐文眼前出现一个人——闫成益。第一次在杜弘然家里遇到闫师兄时,老师也说了这四个字。   都是一样的,是他想多了。从此之后,再无需费神比较,因为“在乎”这东西,哪儿能分成一模一样的两份?   徐文移开视线摇摇头,转身便推开大门。   晚上回家得跟爸妈“坦白”,徐文压根没时间和心情陪沈季仁吃饭。可老师开了口,徐文拿了协议合同,硬着头皮也得将金主爸爸陪好了。   沈季仁是徐文求回来的,而最终的合约又由徐文签订,一来二去功劳都落在他身上。沈季仁与杜弘然针锋相对,可与徐文相处时却平易近人。一顿饭,沈季仁说话很客气,签约的过程也没有为难徐文,更是帮他多要了一碗饭,还加了两个餐厅里最贵的菜。   “我还会待几天,明天还可以再见面。”沈季仁放下筷子,给徐文倒了杯酒,“和你一起吃饭,挺有意思。”   “主要还是这些菜好吃。”徐文笑着回应,有意表现出一份客套,对邀约也明确拒绝:“明天可能不太有时间,下班之后我还得去杜老师家里,帮他做晚饭。”   讯然与沈晖机电有不少合作项目,以后有的是见面机会。徐文故意利用话题将“杜弘然”三个字引出,寻思沈总要是继续问,那他就暗示的再明确点,省得之后杜老师又找借口折腾。一劳永逸。   张良计,过墙梯,沈季仁扬起眉毛,不动声色带过话题。他不细问,不给徐文展开的机会,反将一军,“做饭?没想到杜老板苛扣员工,连下班时间都要压榨剥削。公私不分。”   偷鸡不成,反说了老师坏话,徐文一口茶呛在嗓子眼,咳了好几声,“不是‘苛扣’!真的不是。老师受伤右手行动不方便,这才需要有人给他做饭,已经挺长时间了。”   “我今天看杜总恢复的不错,走路都没什么大碍了,怎么还要学生做饭?”   徐文愣住了,这才忽然反应过来,杜老师那恢复八成的手脚能让自己吃不消,自然也能处理食物,“或许杜老师......这段时间比较忙。”   沈季仁凑近徐文说,“那要不找一天,你也给我做顿饭?”   “我手艺不好,特别不好,很难吃。”   “不好吃?那只能说明杜总的口味很独特。没准,他喜欢吃的和我差不多。”   几个小时,吃了饭签了合约,徐文心里却一直挂记着晚上要让父母离开的事情。   回去的一路,他在沈季仁身边默不作声,心里不断盘算计划。打腹稿、立方案。   可以说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总是要加班,等清闲一些再让二老过来?不行,母亲肯定会心疼徐文,提出留在这里给他做饭,提高他的生活质量。若是徐文不同意,那肯定会伤到他们的心。   或者说临时要出差几周,怕二老在他乡异地感到孤单,因此先送他们回去?也不行,毕竟父母现在知道徐文定期直播,还为他注册了账号。只要父母登录去看,很容易揭穿谎言。   实在不行就说这房子不能租了,这几天再看一间公寓,火速让父母搬家?勉强可行,唯一的问题是房租可能会用掉徐文大部分的工资,导致入不敷出。但他工作这几个月省吃俭用,有少量积蓄,可以撑一段时间。这样能让父母继续在自己身边,免去强行送他们走的尴尬。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徐文被沈季仁送到小区门口,道别之后在花园里来回踱步,踌躇纠结。   无论如何一定得想出个称心如意的说辞......   唉声叹气,左思右想,反复组织语言。徐文揉自己的太阳穴,余光忽然瞧见一辆很熟悉的车停在单元楼门口。   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   等等,那是......杜老师的车?   杜老师怎么会现在来?   那是杜老师吗?可能不是,会不会看错了。   不,不对。那肯定是,车牌号徐文不可能记错。   现在都九点多了,杜老师怎么会过来。   徐文一边疑惑一边朝着杜弘然走去,心中越发焦虑。   夜色正浓,清冷的月光让这冬日的夜晚更显寒意。   徐文来到杜弘然面前,将刚刚签好的合约递到杜弘然,“您怎么来了?是不是着急这合约?签约了,很顺利。”   杜弘然看着徐文,神色越来越沉,压根不在乎那几张纸,“上去公寓看看。” 第35章   杜弘然的腿脚还没有完全恢复,因此不能自己开车,这段时间要出门都是司机陪在身边,照顾左右。   徐文远远瞧见老师的车,加快脚步走过去。   车窗随即摇下,杜弘然上下打量徐文,不动声色问:“回来了?”   徐文站定后快速点头,将刚刚签好的合约递给杜弘然,“您怎么来了?是不是着急这合约?签约了,很顺利。”   杜弘然没接,余光扫了一下压根不打算多看。一周末两天的生产量,哪里值得杜弘然花心思,零星半点都分不出来。   徐文见他没有接,低头将合约装进包里,“那我明天拿去办公室,给负责的师兄。”   一轮皓月挂在枝头,冬日那些长青的植被因夜色而显清冷凄凉。徐文站在车窗旁,说话的过程哈出些白气,脸颊也冻出些绯红。   杜弘然拉开车门,拍了拍驾驶座后下车,对着司机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杜弘然直起身看着徐文,神色越来越沉,“上去公寓看看。”   “上......去?”徐文脑袋里嗡嗡作响,身上一下就热了,紧张了,“您怎么,怎么忽然要上去看看?”   杜弘然勾起嘴角,视线全无笑意,像撕碎徐文脸皮的匕首,锋利果决,“怎么,不能来?”   “当然不是不能,是......屋里很乱。我没怎么收拾,您过两天再来行吗?”徐文眼神闪躲,吞咽口说道:“到时候我把屋里都打扫干净,您住着也舒服。”   “不打紧。”杜弘然捏徐文的下颚,然后轻拍他的脸颊,压低声音没给他留任何余地,“我上去帮你收拾,不让你累着。”   徐文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满眼焦急,“老师,主要是屋里——”   他的话没说完,杜弘然忽然抬头看了看高层公寓楼,哼了一声道:“看你是个节省的孩子,怎么早晨出门不关灯?“   ”什么?“   杜弘然视线不动,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一整天的电费,不少钱,你这种小财迷难道不心疼?......还是,屋里有人?”   “屋里......”   杜弘然心意已决,转身便往楼里走,甚至没等徐文承认。   很明显,杜老师知道屋里不止徐文一个。   杜弘然是狼,是猛兽,是霸道敏捷的捕食者。他做事目的性极强,咬住猎物绝不松开,直到对方没了气息。   徐文跟着他走进电梯,站在杜老师身边都要急哭了。高档小区的电梯门安装着金色冷调反光镜,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杜弘然身体有些倾斜,徐文不敢去扶他,不敢靠近。   杜弘然怎么会知道的?徐文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接父母过来,老师到底怎么知道的?   这般大张旗鼓、气势汹汹的上楼,杜老师究竟想做什么?   “对不起。”徐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握紧双拳,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承认错误,“我没想过您会提出过来住。”   “什么时候开始的?”杜弘然看着那不断改变的红色数字,眼中没有温度,不知在想什么。他的视线透过镜子最终落在徐文身上,忽然抬高声音,极为强势的质问,“说话,什么时候。”   电梯到了,门打开,杜弘然先一步跨出来。徐文紧随其后,小声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突然,杜弘然转身,用还没有痊愈的右手捏住徐文的脖子,使劲将他推到一边的墙上,“你倒是厉害,慷他人之慨,用我给你的房子和别人过日子。”   徐文抓着杜弘然的手腕,忽然心跳加速,不住缺氧,脸颊都涨红了,“老师,咳咳,我......”   杜弘然火气上头,手指越发用力,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不少:“我觉得你聪明懂事儿,小心思也可爱,但没想到你把花花肠子用到我身上。反了天了,你——”   “您说,说什么呢?”   杜弘然抓着他来到门口,觉得多说无益,直接发号施令:“按门铃,让屋里的人开门。”   徐文深呼吸吞咽口水,换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余光斜睨杜弘然,害怕极了。   不知是怕老师的脾气,还是怕开门之后所要面临的尴尬场景。   徐文不想让父母与杜弘然见面,更怕杜老师不管不顾做出自己无法补救的事情。   如果被爸妈知道徐文与老师的关系,知道徐文体面生活背后的不堪下作,他们得多伤心......   按下门铃,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脚步由远及近,房门随即打开,气氛令人窒息。   徐文轻掩嘴巴压制咳嗽的欲望,大口吸气平复情绪。随即,徐文与父亲对视,眼神忍不住闪躲,忙不迭介绍,“这位是,是我的老师。”   “您好。”徐文的父亲连忙自我介绍,对杜弘然很客气。他的眼神中虽有些惊讶,可很快便露出敬仰与尊重的神情,“我叫徐富强,是徐文的父亲。”   杜弘然愣在门口,皱眉看着徐父,眼里忽然出现惊讶与疑惑。他微微张开嘴,原本想要说些什么,此时也尽数卡在嗓子口。   很快,杜弘然回过神,瞥了徐文一眼后冲着徐富强礼貌伸出手,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杜弘然。”   徐父正在帮徐母收拾屋子,从双手到衣服都有些脏,面对杜弘然伸出的手稍显尴尬,怕弄脏杜弘然。常年受到病痛折磨,徐富强有些消瘦,佝偻如木柴,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老几岁。他的手饱经风霜,粗鄙皴裂。除了因劳动而沾染的尘土之外,徐富强的手上还有岁月割开的数道口子,时间留下的斑斓老茧。   杜弘然礼貌打招呼,说明还顾着形象与脸面。徐文松一口气,心中庆幸,至少老师没有原地发飙,直接将爸妈赶出去。   可不知为何,徐文浑身还是被刺得难受,一瞬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不愿意对周围同学提及自己的父亲,如不堪的疤痕想要掩藏起来,怕别人取笑,十分孩子气不懂事。   长大之后,徐文理解父母的不容易,越发心疼自己的父母。   可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杜弘然,是他认知中最接近“成功”的人,是徐文心里崇拜敬仰的神。   那种“不堪”的情绪难以用理智压制,他知道身为子女不应该也绝对不能有类似的想法,可试问谁又不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喜欢的人面前呢?   眼前两只手,父亲的布满灰尘,杜老师的爬满伤疤。   父亲曾用这只手供养徐文成长,而杜老师的那只手曾将他从火海里扔出去。   一只托着徐文的脚跟,一只立于徐文头顶。高下立现。   “我爸手脏。”徐文低着头,双肩挂着千斤顶一样,压得喘不过气,“您别......”   徐富强听到儿子这话,尴尬无措的点头,将手在衣服上抹擦几下,嘴里说,“老师,您快请进来。”   杜弘然侧头看了徐文一眼,意味深长。他不动声色的前倾身体,用自己还有些许不适的右手主动抓住徐富强的右手,“冒昧到访,打扰了。”   徐文的脸皮被硬生生撕开,心里有些东西也在扭结燃烧,灼得他疼,浑身难受。   徐富强没看出自己儿子的异样,倒是对为人师的杜弘然十分尊敬,连忙往后退一步,让出路:“您请。”   父亲腰不好,往后退一步时不由踉跄,而后又扶住墙壁站稳。   杜弘然看在眼里,转头看着徐文说,“怎么愣在门口?多大年纪了,还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父亲?”   徐文仓惶点头,回过神后进屋扶着父亲,“爸,快去坐下吧,别忙了。” 第36章   杜弘然与徐文的父母忽然面对面,谁都没想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徐文想不到,就连气势汹汹的杜弘然也不曾准备。   房门关上,徐母连忙泡茶,然后小心翼翼端给杜弘然。母亲说话温柔,一边感谢杜老师这些年对徐文的照顾,一边感到些许抱歉,“文文总提起杜老师,还说您照顾他。按理来说我们应该登门拜访,但文文说不太合适,怕我们打扰到您。请见谅。”   杜弘然恭敬接过水杯,说话非常客气,表示冒昧而来,很不好意思。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不敢坐的徐文,想了想后解释说:“徐文给公司签了份不错的合约,我想着来看看他。刚在楼下正巧遇到,索性上来坐坐。”杜弘然说得极淡,平视着徐文的父母,不因对方出身和水平不如自己而闪现丝毫轻视意味。   徐文皱眉点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多言。他心里既害怕又忐忑,既卑微又焦虑,不知杜弘然是什么想法,一颗心还悬在嗓子口,怎么都咽不下去。   进屋之前明明是剑拔弩张,杜弘然一副恨不得将徐文就地正法的样子,怎么倏得便和颜悦色起来,连说话都不带任何戾气。   徐文下班时打电话回来,说临时有应酬不能一起吃饭。冬日天寒,母亲煮了汤在炉子上一直温着,打算给徐文当宵夜。   徐文与杜弘然一齐进屋,徐母看两人身上带着寒气,转身便要去盛一些,让他们暖和暖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从家里带给徐文的,您别介意。”   老家炖汤会放药膳原料做食材,初次尝鲜味道有些微妙,杜弘然铁定不喜欢。徐文长时间伺候老师的晚餐,再清楚不过。不仅如此,按照杜弘然吃饭的习惯,很可能不愿意和徐文父母共桌。   母亲若是盛了汤,势必会让杜老师为难。徐文皱眉觉得不妥,抓住母亲的手腕,低声说:“妈,别忙乎了,之后咱们自己再吃吧。”   徐母皱眉看了看徐文,点头没有坚持。   杜弘然瞧出徐文的局促,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问起二老是否还习惯这里的生活。   徐富强笑着点头,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物价高,节奏快,和老家差别太大。   小地方来的人,总会觉得比大城市的人低一等,因此父母在与杜弘然说话时,语气和神态难免谦卑。二老都已年过半百,到了应该享福的年纪。他们的行为举止看在徐文眼中,身为人子尽是心疼难受。一时间,复杂而难堪的情绪充斥徐文的身体,像无形的手捏住脖颈。   父母经历的多,也不如徐文心思沉,因此很乐意与杜弘然交流,满心都是崇拜。   “之前让文文带给您的那些特产,如果您要是喜欢,等我们回去还可以再寄给您。虽然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好在纯天然,不像那些厂商生产的,添加剂太多对身体不好。”   不动声色之间,杜弘然看出徐文的局促,于是主动接话说,“都是很好的东西,非常感谢。”   杜老师说好,母亲很高兴,又问:“那肉干您喜欢哪个味道?等我们回去多给文文寄一些。”   杜弘然没拿到特产,更别提味道。徐文感激杜老师帮自己打圆场,主动开口道:“那个,老师喜欢不辣的,淡一点。”   时间不早了,杜弘然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表示不耽误两位的休息。   徐文主动送杜弘然下楼,跟在他身边,扶着他的手臂让老师慢些。其他的,一句都不敢提。   出了公寓大门,车停在一旁。杜弘然没立即走过去,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后看向徐文。   印象里,这是杜弘然第一次在徐文面前点烟,性感到令人窒息。杜弘然衣冠楚楚,在徐文面前是个老流氓,大多数时候没有教授的样子。可仔细推敲,他举手投足之间仍有克制妥帖、分寸极好,处处都保有师长的表率与威严。   “老师,对不起。”徐文站在杜弘然身边,像是被扒光了一样,难堪且无措。   杜弘然没接话,又抽了口烟。不远处,司机下车朝着杜弘然小跑过来,“杜总,天气冷,有什么话您上车说吧,我去小区外面买点东西。”   “上车吧。”杜弘然冲着徐文吩咐一句,率先抬步。   冬日的夜晚冷风瑟瑟,拉开车门的瞬间迎面扑来暖意,拂在徐文的脸颊上,像温泉,像甘露。   徐文跟着杜弘然坐上车,关门的瞬间便袭来压抑感。他吞咽口水,主动说:“杜老师,我很快会让我爸妈搬走,不会影响到您的安排。”   杜弘然扯开自己的领带,斜睨徐文,清了清嗓子,还是不说话。   徐文又斟酌片刻,继续说:“您别生气,我这几天都会处理好。如果您觉得我爸妈住过的屋子不干净,我这几天会从里到外打扫一遍,然后再——”   后半句话,淹没在杜弘然的视线之中。锋利,尖锐。   紧接着,杜弘然再次将他刺穿,钉在耻辱架上:“把你养大送出来上学,你的父母不容易。你不应该因为他们感到自卑难堪,他们心里会不好受。”   “我没有。”徐文移开视线不承认,觉得自己没有,觉得那些情绪只因为杜弘然来了,因为这个人太高高在上、太华美成熟。   徐文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容易,他努力工作的原动力也是希望二老有更好的生活。可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就像是被打破的瓷器,需要徐文一点一点将碎片粘合,进而重塑。他完成了大部分拼凑,打眼瞧去没有破绽,若是换一把放大镜,却都是难以察觉的细微伤痕。   杜弘然抬起手捏住徐文的下颚,迫使两人四目相对,声音中夹杂了愠色,“回去把你母亲做的汤喝了,然后帮我跟他们说声感谢招待。”   徐文咬着嘴唇不回答,愣愣盯着杜弘然深遂的招子,视线倏然模糊起来。很酸,很涩。   “他们这么晚还在帮你收拾屋子,等你回家吃宵夜,都把你看得很重。你走到哪里,他们都会是你的财富。”   杜弘然郑重其事地说着,徐文却感到触动,全身的毛孔都被滋养着,醍醐灌顶。任何一个人对他的父母表示出善意,徐文都可以平视对方的眼睛,不卑不亢的微笑感谢。除了杜弘然,除了这个横亘在他心里的男人。   “他们给你的东西,是你走到这里的基础。别钻牛角尖,别为难自己。”   杜弘然在这一点上,看透了徐文。他以长者的姿态管教他,以情人的视线安抚他。徐文心潮澎湃,浑身感到疼,像针扎一样。可同时,他又觉得幸福,觉得父母的价值被杜老师肯定,是全天下最愉悦的事。   忽然,徐文的眼眶湿了。泪水被情绪卷入那些细微的伤痕之中,形成粘合剂,让他与某部分的自己和解。   “跟你说话听到了吗?”杜弘然松开徐文,手掌抚过他的头发,然后滑到脸颊上,指腹轻扫徐文的眉骨。杜弘然捧着他的脸颊,将嘴唇压在徐文的眼皮上,“哭什么。你做错事,我还不能骂你几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   徐文忍不住,他听出杜弘然话中的尊重,还有些对自己的宠溺。紧张情绪如泄洪一样,徐文想要一股脑都发泄出来。不止是今晚的,还有更深层的卑微和不安,全部都想要扔掉。   “你爸妈给我拿的特产都不知道被你给了谁做人情,你还好意思哭。”   “不是,”徐文一开口,满是撒娇和委屈,“我怕您嫌弃看不上,不喜欢,怕您介意小地方的特产不上档次。”   杜弘然轻拍徐文的脸颊,“你也是小地方来的,我嫌弃你了?”   徐文摇头,整个人都飘忽忽的,“我要知道您不介意,我把所有特产都给您。别人我谁也不给,我不稀罕给他们,全部都给您。”   徐文整颗心沐浴在四月的和煦阳光中,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绿色植被,身旁是柔软蓬散的棉花絮。那感觉,如回到了天真无邪的小时候,成长过程中被徐文埋在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开始消散。   原来,杜弘然对徐文的影响可以如此深厚。   徐文抬起头,忍不住去亲吻杜弘然,姿态虽卑微虔诚,可略显凶残的冲撞却全然不像他。 第37章   徐文吻得毫无章法,压根不懂如何占据主动。   杜弘然眼底闪现惊讶,然后张开嘴放徐文的舌头进来,想瞧瞧这好学生都学到了什么。   徐文的牙齿撞在杜弘然的嘴唇上,两人都生疼,嘴里顷刻充满血腥味。   “对不起。”徐文喘着粗气道歉,眼眶发红,目光中尽是笨拙。   杜弘然笑了一下,学生终究是学生。他捏住徐文的下颚,开玩笑道:“怪我,之前应该多给你机会,让你练习。”说完,杜弘然含住他的嘴唇,用舌头来回扫弄,带着徐文进入状态。杜弘然以退为进,没有占据主动的意思,他等着徐文习惯节奏,而后投入到热烈的亲吻之中。   徐文直起腰板,搂住杜弘然的脖颈,翻身主动坐到老师身上,蹭进他的怀里。   “突然这么乖。”杜弘然揉捏徐文的屁股,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后背,“怎么了。”   徐文摇头,胸口装着满怀感动。想说的太多,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口,不知道怎么表达。   杜弘然搂着他,像抱着个刚刚犯了错的孩子,又哄又逗。他抚摸徐文的脸颊,细啄他的嘴角,“昨天晚上在家和爸妈一起吃的饭?”   徐文乖巧点头,视线模糊。他只觉杜弘然深邃的五官夺魂摄魄,如梦,亦如幻。随即,徐文又听到杜弘然宠溺的问道,今天问你的时候,为什么撒谎?   “没,我不是故意撒谎。我打算今天跟我爸妈说搬家,所以......”原先是不想说,不愿意说,现在卸去心里防备,徐文的话匣子也开了,“我觉得他们既然都要搬走了,何必多此一举跟您说起。”   杜弘然点头,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天心神不宁,就因为这个?”   徐文以为自己掩藏的极好,却没想早已被杜老师瞧了出来。   这个男人,看透了他,什么都不剩。   杜弘然又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目光落在一旁的打火机上。徐文一点就通、心领神会,连忙拿起打火机给杜弘然点着。原以为结婚那晚看到杜老师喝酒,已是两人最近的距离,却没想到今天更甚。   杜弘然用嘴唇叼着烟蒂,低头凑近火焰之处,烟还没点着,抬起眼睛便落在徐文的眼眸之中。   徐文一怔,手指不禁抖了一下,“老师,怎么了?”   “你想让你爸妈搬去哪里?”杜弘然将烟点着,橘红色的火光在他指尖萦绕,让那锋利挺拔的五官更为立体。   车内空间狭小,原本只有清冷的月光照在窗户上,此时竟多了分暖色,一下就暧昧起来。   “我......不知道,其实我都没想好怎么跟他们说。”火焰在徐文的瞳孔间升温,暖了他的四肢。   杜弘然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一闪一闪的火星让手腕的伤疤更加狰狞,“不必搬了,没必要折腾。你父亲腰上有伤,之后好好调理。我有熟悉的医生,明天把电话给你,你自己联系看诊时间。”   “好。”   “你多花点时间陪陪他们,带他们四处走走。”   徐文睁大眼睛,心一下更暖了,温热的血液充满血管,润物细无声。徐文默然张开嘴说,谢谢您。   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巴,拉近距离将嘴里最后一口烟全数过入徐文口中,好似故意要将这个孩子带坏,“房子送给你就是你的,你接父母过来是尽孝心,是应该做的。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必瞒我。”   徐文听在耳中,肺腔里充满烟草的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杜老师直接闯进他的五脏六腑。   徐文连续咳嗽,呛得头晕目眩,而心口处的千言万语都汇集成了感动。他再次凑上去亲吻杜弘然,难以表达爱慕之时,只能想到用老师最喜欢的方式回馈。徐文默不作声,低头解开自己的裤子拉链,然后拉扯杜弘然的皮带。   “这个有用。”杜弘然拿过皮带握在手里,眼底欲望越来越浓。他回应徐文的吻,哼着鼻音说,继续。   杜弘然回应徐文的吻,哼着鼻音说,继续脱,都脱掉。   徐文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从手肘处开始,动弹不得。   他坐在杜弘然身上,双腿被完全打开,甬道含着杜弘然的性器,来回摆动身体就像下午在杜弘然办公室一样。   徐文浑身赤裸、一丝不挂,连袜子都被褪去,彻底服从于杜弘然的命令。   “嗯……”徐文仰着脖子呻吟,胸前的凸起被杜弘然啃咬,又疼又麻。   杜弘然心情甚好,即使是与下午同样的动作,他的反应也更为动情热烈,性器如凶刃铁杵,肏得徐文浑身发抖。   不只是杜弘然,徐文的心境也大不相同。   他这一整天,担心如何对父母坦白,后来又经历杜弘然所带来的一系列“躁躏”。   到了午夜时分,今天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终于如释重负,一切不安都卸掉了。   徐文觉得自己没脸没皮,怎么就这样主动谄媚,张开双腿讨好眼前这个男人呢?   他的父母还在楼上公寓中等着,而他却浑身舒爽,恨不得被干到意识模糊。   停下来吗?不,羞耻让性爱越发迷人。   “……呜呜……”徐文浑身是汗,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胸膛。他胸前的凸起,一边被杜弘然来回揉捏,另一边则早已被玩儿的“劣迹”斑斑。徐文疼的泪眼婆娑,可身后那张嘴却更为兴奋。   杜弘然与下午判若两人,不断顶弄胯骨肏他的身体,还掐住徐文的脖子,将右手的手指和中指伸进他嘴里,搅弄徐文的舌头。   晶亮的唾液从徐文的嘴角滑出,他同时用力吮吸舔弄,极尽全力让两人更惬意。   杜弘然给徐文的东西,每一样都被精心收藏。   比如那价值不菲的房产证,还有看似无用的结婚证书,它们都被徐文放在衣柜抽屉最里面,怕被别人看到,怕自己某天大意找不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徐文的毕业论文,上面印着“杜弘然”三个字,还有平日修改的项目书废稿,也有杜弘然天马行空的笔记。   一张纸不过几克重量,盖在徐文心口上感觉不到。   可数量一多便压得他喘不过气,连一并藏在心中的感情也生出逆鳞反骨。   徐文的嘴唇扫过杜弘然手背上的伤痕,他像是被施了魔法,忽然沉迷在那疤痕之中。   徐文闭上眼睛,用脸颊蹭过杜弘然的手腕处,然后用自己的吻,细细抚慰那狰狞的褶皱。   偶尔,徐文会有种错觉,这伤痕也是杜老师给予他的东西,只不过以皮肤为载体,以火焰为笔迹。徐文不能将其收藏,因此只能时时惦记,怕被别人抢走。   “你时常盯着我的伤。”杜弘然不动了,手臂不动,眼神不动。   徐文睁开眼睛,舌尖还在描绘讨好,虔诚且执着,“喜欢看。”   杜弘然顺着他的脸颊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里,用力捏住他的后颈,突然说了一句,“不必有心理负担。即使那天不是你,我也不会让其他学生返回火海。”   一瞬,时间静止。徐文浑身发颤,脊椎都随老师的这句话战栗。   杜弘然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嘴边,舔舐徐文的耳根,压低声音道:“那天是你,这伤,值得。”   许是因为今晚杜弘然对徐文父母释出善意、应允二老留下,亦或者因为杜老师还记得那天匆忙间发生的事情,徐文分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一刻窒息感将他撕碎。   最后一张泛黄的纸张落于心田,彻底压垮了他。   感情如浪潮袭来,再也藏不住。徐文窝在衣冠楚楚的杜弘然怀中,满脑子想的都是“在乎”二字。   他想得到杜弘然的“在乎”,发了疯的想。 第38章   车里厮磨两个来小时,杜弘然的司机在冬夜里吹了两小时的冷风。   徐文很不好意思,下车后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去,小声道,“实在抱歉。”   司机拿钱办事,连忙回答没关系,眼中也难免多些尴尬。   徐文的掌印挂在老师的车窗上,是他那会儿兴奋想逃时留下的。即使从外面看不到车里发生的一切,可晃动的频率,还有若有似无的声音......这些细节都不能想。   回到公寓已经快十二点,父母都睡下了。   徐文偷偷摸摸的进屋,发现炉子上煲的汤还温热着。他口干舌燥,给自己盛了一碗,一口气全部喝完。   真好喝,好喝到徐文不应该阻止母亲为杜弘然盛一碗,好喝到让徐文的眼眶再次湿润。   今天是怎么了,情绪一直失控。明明是皆大欢喜,应该高兴才对。   徐文这一宿睡得不好,断断续续醒来,而后翻身又睡着。   午夜梦回,徐文恍惚忆起某个夜晚他也睡得很不好,那时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将他包裹,在他耳边说,睡吧,睡吧。   那晚的感觉很清晰,应该不是梦,不可能是梦。   情绪起伏导致睡眠质量下降,连锁反应就是第二天上班有气无力,徐文坐在办公桌前努力集中注意力,可思绪还是一直飘忽不定。   他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回想唐雨柔给他的短信,又回想杜老师一连串的情绪。   反复思量,徐文心中有些疑惑,可以归纳为三点。   第一点,最重要最急迫,也必须快速解决。徐文的父母能留在家里,那唐雨柔来了之后怎么办?   第二点最让徐文恐慌疑惑:他没跟人提起家里有父母,杜老师究竟怎么知道的?   最后一点,也是最令人匪夷所思的——   杜老师既然能开口让徐文的父母留下,为什么要在进屋之前大发雷霆。昨晚那一副吃人的模样,恨不得把徐文掐死在楼道里。杜老师脾气不好是有目共睹的,可他绝非不讲道理,更不会上来就冲动动手,全不顾体面。徐文想不明白,完全不能理解。   徐文签了合约回来,周二一整天公司里都在忙着张罗后续事宜,研究对讯然最有利的可能性。   “这次做的不错,办事效率很高。”于彻一早就表扬徐文,还说他今年年终奖不会少。   徐文听完两眼放光,表示自己会继续努力。父母能无后顾之忧的住在身边,徐文干劲十足,觉得自己得更加努力。他按照于彻的要求,整理了与闫成益相关的所有项目。按照年份,按照项目的合作形式以及产品性质,徐文编排细节,越看越觉得不对。   合作项目大多偏向算法软件,周期短利润高,一本万利的买卖。其中囊括的技术点都是最热最有前途的,对公司后续项目的发展很有帮助。可最大的问题是利润分红不合理,还有细节条款中存在“霸王项”。这些问题都可以在商榷之后得到对讯然更有利的结果,而杜老师偏偏默不作声,都让给了闫成益。   “咱们这几年与闫成益相关的合作,都在这里了。”徐文整理好资料交给于彻,其他的不好多说。   于彻翻看了一下,点头主动问徐文,“你觉得这些项目怎么样?”   徐文心里早有了答案,但总不能说杜老师护着小情人,故意让出讯然的利润吧。   于彻见他满眼为难,笑着表示不为难他,“你要是觉得‘不怎么样’很正常,你要是觉得‘挺好’,那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于彻将材料还给徐文,补了后半句,“咱们和闫成益合作的项目,不止这些。”   徐文一愣,觉得不可能,他翻了所有相关的文档,不可能错。   “再挖的深一点,别把眼睛只盯着‘闫成益’三个字。一个项目是否成功,最大的考量不应该是合约上写的利润和条款。”   徐文点头,表示明白了,“师兄,老师对这些项目,是什么意思?”   “老师的意思,是让你先好好整理。”   下了班,两点一线,徐文径直朝杜弘然家里去。加班,正式开始。   徐文一进门就脱衣服挽袖子,稍微收拾后便往厨房走。他不敢多看杜弘然,想起昨晚车里那场厮混,就觉得惊心动魄、情绪翻涌,所有细节都还印在皮肤之上。   杜弘然坐在沙发上看论文,看到徐文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主动开口让他过来身边。   徐文刚洗了手拉开冰箱,下意识回答:“老师您说,我听着呢。”   杜弘然哼了一声,道,“签了份合约,学会后背对着我说话了。”   徐文哪里能承受这样的“罪名”,连忙停下手里的所有动作,转头看向杜弘然,朝他挪动脚步,“老师,我这不是怕您饿着?”   “今天不用你动手。”杜弘然抓住徐文的手腕,将他拉近自己怀里,“点外卖,庆祝你签了第一个单子。”   不用干活还有东西吃,徐文心里一万个同意,应声感谢:“都是因为老师您领导有方。”   “小马屁精。”杜弘然揉捏徐文的屁股,抬头亲吻他的嘴唇,“昨天回去那么晚,爸妈说你了?”   “没有,他们......呜呜......他们都睡了。”   杜弘然捧着徐文的脸颊,一边拿手机,一边问他,“汤喝了?”   徐文点头,随即开始点外卖。   杜弘然问徐文喜欢吃什么,一道一道菜挑选,全是按照徐文的意思。虽说之前也经常点外卖,也都是徐文喜欢的,可今天的杜老师有些不同,好像刻意在照顾徐文的喜好,故意让他开心。   “老师没关系的,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换一个也行。”   杜弘然揉他的头发,吻他的眼角,扫弄徐文的睫毛让他睁不开眼睛,“给你庆祝,不能换。”   一顿外卖,四菜一汤。   徐文盯着扫码后的账单数字,心想这也太贵了吧。杜老师请客吃饭很让徐文感动,可要是能稍微“节约”一点,把嘴里省下来的塞进口袋,那就更完美了。   杜弘然瞧徐文那“小财迷”的样子甚是可爱,故意逗他,“吃不完给你打包带走?”   徐文没听出是玩笑话,竟认真想了想。若是剩下留在杜弘然的冰箱里,他八成会直接扔掉,不如带走免得浪费,“好的。”   “连吃带拿。”杜弘然收紧手臂,拖着徐文的大腿让两人胸膛完全贴在一起,“你是不是得留下点什么,做交换?”   徐文一怔,连忙挣扎,心想自己肚子还没填饱,可不能成为老流氓的盘中餐。   等外卖的时间,杜弘然再次拿起论文,而徐文则从包里拿出电脑,继续于彻交代的工作。   他坐在杜弘然身边,半靠在老师怀里,像各忙各的情侣,又像彼此熟悉的夫妻。   于彻为徐文提供了思路,他顺着“闫成益”三个字往深挖,找到讯然这几年通过闫成益这条线达成的诸多合作。   杜老师的让利简单直接,成为敲门砖,一举多得。闫成益在这个过程中因杜弘然的扶持而积累资源与名气,他背后的公司则一步一步成为讯然重要的合作伙伴。不仅如此,讯然还与诸多上下游公司建立了类似的合作模式,以眼前小利换了长期发展。   不知何时,杜弘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徐文的屏幕上。他放下手里的论文,问了个与于彻相一样的问题,“你觉得这些项目怎么样?”   “挺好。”徐文改变了想法:一点蝇头小利却可以让结果双赢,这些项目都签的值得。   杜弘然又问:“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闫成益”三个字上。“双赢”的局面绝非一方努力就可以达到,闫成益处在这样的位置,势必有自己做事的决心和手段。徐文不想承认心中的佩服,可也不会在老师面前故意中伤,“我觉得,他也挺好。”相比之下,徐文不管不顾直接跑去厂家的行为,显得有些莽撞,“比我好。”   “是嘛,我倒是觉得不怎么好。”杜弘然抬起徐文的脸颊,掰向自己而后细啄嘴唇,指尖同时爱抚脸颊,“错把‘平台’当‘能力’。”   徐文闭上眼睛回应老师的吻,若有所思。几年的合作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盘根错节将彼此的利益绑定。闫成益在这张网中,却只是棋子,是得利后形同虚设的牵线人。到了今时今日,闫成益可有可无,而杜老师的合作关系却紧密无间......   “嗯。”热吻化于舌尖,徐文的嘴唇忽然刺痛,皱眉哼了一声。杜弘然嫌他不够专心,拿开他怀里的电脑,合上后放在一边,舔着徐文的耳根道:“你应该想想自己的职业规划,但你现在的工作,是想着我。”   外卖送来,门铃声及时响起。   为了不让快递小哥再次背锅遭殃,徐文快速从杜弘然的怀里逃出来,眨着眼睛说:“老师,咱们先吃饭吧。”   晚饭结束之后,杜弘然兴致少了些,坐在沙发上又开始看学生的论文。   徐文躺在他的大腿上,安静的像只小宠物。杜弘然一手拿着论文,另一只手揉捏徐文的头发。   论文被改的满目疮痍,打眼望去没有一句完整的话。抛去工作安静下来,徐文满脑子的疑惑又冒出来了。趁着这静谧无言的相处时间,他打算问问。   事有轻重缓急,徐文决定只挑最重要的开口,其他的疑惑都不提了,免得触了杜弘然的霉头,“老师,您妹妹周末过来,没地方住怎么办呢?”   杜弘然“嗯”了一声,目光还在论文上游走,不知是懒得搭理,还是不想被打扰。   一个疑问句,杜老师给一个“嗯”字?   徐文皱眉,拿捏不准什么意思。他支起上半身,眨着眼睛想了想说,“老师,谢谢您让我爸妈留下。但是如果真的不方便,我可以给他们再租个地方,这样就——”   杜弘然放下论文,捏住徐文的下巴,丝毫不犹豫直接打断他的话,“行,按你说的,就这么办。”   徐文睁大眼睛愣住了,猝不及防。他本是装乖讨喜,想让杜弘然觉得自己懂事体贴。谁想杜老师竟然出尔反尔,就这么借坡下驴,直接改口了。徐文不确定的重复,“就……这么办?”   “怎么,自己说的话还不愿意了。”杜弘然脸上没有笑,目光也十分恬淡认真,完全不似开玩笑,“昨天心血来潮没仔细想,今天后悔了。”说着,他俯身将徐文带进自己怀里,以亲吻为表扬,又说,“既然你这么懂事,主动提起来,那就这么办。”   徐文心里一慌,满脑子都是“怎么办”三个字。   一瞬间,徐文闪过好几个念头,比如在市中心的位置,一室一厅就得大几千上万,面积还不够三个人住。杜弘然给了房子没涨工资,按照徐文现在的收入可能得找远一点的地方。几天时间找房子很有局限性,但只要有地铁,公共交通方便,他可以选个偏远一点的地方每天早点起床上班。   “想什么呢。”   徐文摇头,移开视线避让杜弘然的目光,不知如何形容当下的局促,“那,那我……明天就找房子。”   杜弘然再次抬起徐文的脸颊,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忽然,杜弘然冲着徐文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这一笑露了底,徐文恍然大悟,揪着的心一下放开了,“老师,您……骗我?”   “只允许你耍心思骗人,我就不行?”杜弘然将手指落在徐文的鼻尖,滑落至脸颊与下颚,爱抚慰藉。他低头含着徐文的嘴唇来回厮磨,声音低沉性感,“害怕了?”   “怕。”徐文张开嘴回应,然后用手臂搂住杜老师的脖子,主动蹭进他怀中,“您怎么这么坏......”   唐雨柔回来怎么办?   杜弘然最终给了个简单的解决方案,“你搬一些东西过来,每周过来住几天。”   徐文点头答应,缓了几秒后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所以,之后要和杜老师同居,还要和他妹妹朝夕相对? 第39章   “同居”这件事,杜弘然交代了三点,可谓面面俱到。   首先,徐文每周过来住几天,杜弘然帮他想好了不回家陪爸妈的理由。   “你就说年底了,公司要求进行培训,需要统一作息。”杜弘然想了想,对徐文说:“你不需要过来的时候,按时下班回家和二老吃饭。”   徐文点头,心想杜老师不动声色都计划好了,骗自己的时候还那么一本正经,“老师,那我一周来几天?”   杜弘然拿不准,不想与唐雨柔两个人相处,免得吵起来:“这个到时候再看。”   其次,唐雨柔回来待一段时间,不会太长,不会太短。杜弘然的客房是她的落脚处,而徐文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她哄开心。杜弘然摸着徐文的鼻子让他机灵点,别掉链子。   “好的,是不是她高兴了,就不会盯着咱们——”   “不是,她高兴了就会一直盯着你,就不会找我麻烦。”   “哦......好,好的。”徐文点头,又说,“我觉得她挺好相处的。”   杜弘然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能劝走,就别留她。”   徐文回想唐雨柔对杜弘然的高密度输出吐槽,一下就全明白了。杜老师能整治学生和员工,可面对自家妹妹有些束手无策,只能利用徐文转移火力点。   “那我要是没办法劝她走呢?”   “送不走就给她多安排点娱乐活动,省得我耳根不清净。”   徐文想了想,问:“那她要是问我怎么一周只有几天在这里,怎么说?”   “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实话实说,剩下时间你在家陪爸妈。这还用我教你?”   徐文摇头,心中感谢老师的体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徐文认真听着,眨了眨眼睛,“最重要的是什么?”   杜弘然揽住他的后颈,凑到他耳边低语:“搬过来住,有一个规矩。”   徐文点头,一个字都不敢拉下,“好,什么规矩?”   “在这屋里,你穿什么由我决定。”   徐文耳根子热了,心口热了,身子也跟着热起来。他吞咽口水,侧头凑近杜老师,试探性的讨好说,“那,那就都听您的。”   徐文一边整理从洗衣机里拿出的衣服,一边听着杜弘然的“约法三章”。杜老师说到最后一点,徐文正巧叠好一件白色T恤。   “要不,现在就试试。”杜弘然抓住徐文的腰往沙发里靠,解开他的衬衣扣子,“就穿你手里的T恤。”   徐文抓着T恤,另一只手则挡在杜弘然胸口,“老师,您正经一点,我衣服还没整理好呢。”   杜弘然搂着他来回揉捏,雷声大雨点小,最终还是松开他,拍着徐文的屁股让他离开。   徐文逃过一劫不敢多留,回家之后就按照老师给的理由跟爸妈报备。   二老一听是工作需求,没多想就答应了,还跟徐文说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徐文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将衣柜抽屉里的结婚证和房产证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又塞到了抽屉最底下,免得爸妈发现。住在一起之后,会不会和“结婚”的状态可能更近?   徐文忽然间有了些期待,他重新将结婚证拿出来,塞进自己的行李箱。   不知是否有用,可带着总没错。   徐文行李没收拾好,沈季仁的电话打了过来,对方开门见山问,“在做什么呢?你晚上吃的什么啊?”   徐文清了清嗓子,有些局促,“谢谢您的关心,我晚上......没吃什么特别的。”   沈季仁打电话为了道别,“我明天要回去了,公司突然有点重要的事情。”没等徐文开口说话,沈季仁又说:“还说这几天跟你一起吃饭,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徐文连忙表示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同时,他祝沈季仁一路顺风,连连道谢,感激沈季仁愿意签约,愿意帮助讯然。   沈季仁在电话那端沉默片刻,最终说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白收人的‘感谢’。那天在工厂里遇到你,我觉得你挺有意思。你走了之后我想帮你,我问了工程师。他们评估之后认为调整生产线给你们打样,需要很多前期准备,不划算。”   徐文听出画外音,拿着手机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杜总那天给我打了电话,谈了不少接下来的合作可能性,顺便提了一句你们项目遇到些问题,需要一个周末的时间。”   明白了。沈季仁说到这里,徐文全明白了。当初他听于彻分析的头头是道,以为自己能为讯然带来更多的合作,却没想从头到尾对方的面子都是卖给杜弘然。杜老师主动打电话谈合作,沈季仁即使和他不对付也绝不与钱为敌,专门跑一趟讯然,以行动释出善意。行业里,礼尚往来是常态,等以后战略合作达成,传出去也是一段美谈。   徐文以为一切都是自己求来的,不知原委,一而再再而三对沈季仁道谢,这才引起对方的解释。末了,沈季仁又说:“不过我确实也想借机与你相处一下,合约也想签给你,这些都不假。”   徐文沉默好几秒,心中有些难过,同时也感慨万千。杜弘然要来了时间,却让徐文在师兄弟面前记功劳,还夸他“辛苦”。说到底,一切都是老师给的,而徐文在其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随波逐流。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谢谢您。”徐文回过神,礼貌客气的说:“要是后续有其他的合作,对咱们都是好事。”   沈季仁笑了一下,也不藏着掖着,“我们很快还会见面。这周末我会再过来一趟,参加行业年庆。那活动,你知道吗?”   每年年底,整个芯片及语音算法行业都会有多场大型“交友”会,以技术研讨交流为契机,为上下游公司提供达成合作的机会。讯然每年都会参加本市的酒会活动,今年也不例外。   “知道。”徐文盘算,若是沈季仁出现,那势必会引来很多算法公司与他套关系、拉近乎,一定盛况空前。   每年的活动,杜弘然都会亲自去,据说去年连贵人事多的合伙人井总也出席了。徐文入职第一年,充满干劲,自然想见识一下大场面。可据说能陪杜弘然去的师兄,不是手里握着几个重要项目,就是已经拥有自己的供货商。徐文就是个虾兵蟹将,叫不出名号,哪儿轮得到他。年庆这事儿,和徐文没关系,他压根没多想,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况且,徐文周六一早要去机场接唐雨柔,而活动是周六晚上,时间也不合适。   周三,讯然办公室里传出些流言蜚语,和闫成益有关。   消息不知道哪里来的,总结下来一句话:讯然不会再与闫成益进行任何合作。   徐文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周围其他师兄弟也在低声议论,“不可能吧,这么突然?之前项目出问题,不就是闫师兄给咱们调出的时间?”   “你没看到合约细节?闫师兄不光给咱们让了厂家工期,还加塞了好几个产品,压低了价格。”   “可是杜老师这些年顺水人情给了不少,怎么现在突然......”   “平时占便宜就算了,咱们项目出问题的时候还这么黑心,老师怎么可能高兴。”说话的师兄正巧负责与闫成益合作的项目,对于讯然长时间“让利”满腹怨气:“早就应该停止合作了,合作越多,损失越多。”   “你说,如果没有闫师兄主动给咱们让出时间,杜老师能解决吗?”   “你看那几天咱们着急的时候,杜老师慌了吗,着急了吗。”   “那杜老师签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以后不再合作?”   “可能吧,谁知道呢。”   办公室里说起闫成益,徐文的思路跟着走,仔细想了想后发现他有段时间没去杜老师家里了,好像从两人在小区中“狭路相逢”之后,就再没出现。   徐文怎么知道的?他一周去杜老师家里三次,打扫卫生的时候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人得多无聊才会盯着这种细节?徐文不是无聊,是计较。   按照杜老师的话说,这叫“小家子气”。但没办法,徐文就是眼里揉不进沙子,多一粒灰尘都得记得许久。   办公室的流言蜚语绝非空穴来风,徐文整理了这几年与闫成益相关的项目,而后杜弘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去对接其中几个项目涉及的上下游公司。   说白了,闫成益这个牵线人即将退出与讯然相关的舞台,他留下的那些“线头”也需要有新鲜血液去收拾规整,安排妥当。   中间人被一方开掉,只要生意继续做,对方公司大概率不会有异议。杜弘然让徐文去接洽,言外之意,以前能给闫成益的,现在都能给徐文。   至于徐文能不能像闫成益那样得心应手,就看他的能力了。   师兄弟问,杜老师签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以后不再合作?   恐怕不止,杜老师签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让徐文取代闫成益。   杜弘然用一通电话交代了所有事情,简单轻松。   或许所有事对杜弘然来说,都是一通电话就能解决。他打给沈季仁,徐文得到了从天而降的功劳,连直属领导于彻都对他连连称赞。讽刺的是,杜弘然从头到尾没提及过,看样子也不打算提,任由徐文沉浸在卑微的成就感中。换做他人,或许会觉得欺骗,觉得被杜弘然玩弄于股掌之中,被这老流氓羞辱看笑话。徐文在知道真相后,亦有类似的情绪作祟。   可社会就是丛林法则,没有资本,没有出身,若是还将上位者给予的机会嗤之以鼻,那当真不识时务。   厉害的博士生导师喜欢把自己的想法送给学生,让他们以一作发表高水平的期刊论文。可学术圈的人都知道,一篇论文的质量和高度往往由挂在最后的那位作者决定,因为那才是重量级的。杜弘然在学校是这样,待到公司,依然这样。   徐文想到这些,心中难免滋生苦涩,像是断了弦的琴再无力谱曲,像是美丽梦幻的泡泡被一下戳碎。可他并不觉得虚假悲怆,亦没有自怨自艾。   父母生活在自己身边,每天等着徐文一起吃完饭。这一切,很真实。   当初三天跑了几家工厂,接代的员工纷纷感慨徐文吃苦坚持,表示现在帮不了忙很遗憾,以后一定要合作。那些话,很真实。   徐文自上学开始便努力刻苦,工作之后更甚,每一份汗水都不会因为杜弘然给予得机会而打折。他的努力,刻在性格里,很真实。   “老师。”徐文拿着电话,喃喃开口,最终只说了几个字,“我会把事儿办好。”   杜弘然的给予曾让徐文无所适从,他也曾站在杜弘然的楼下恍如做梦。徐文觉得梦早晚会醒,觉得交易别扭下作,觉得自己配不上。   可这一瞬,徐文忽然感觉到心中的坦然,他想起杜弘然与父亲握在一起的手。倏得一下,他只想更加努力,从而配得上这些机会。若是某天真的失去了,那也不枉曾经得到的一切。   萦绕在徐文心口的大石唤作“自卑”,在杜弘然与父母前面那天重重砸了下来,摔得粉碎。徐文经历了片刻的窒息,而后竟发现有些东西开始愈合,某些部分的自己得到和解,还有些不可名状的种子生根发芽。   挂电话之前,徐文郑重其事,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对杜弘然说,“老师,谢谢您。”   许是听出徐文声音中的情绪,杜弘然一反常态,既没有与他耍流氓开玩笑,也没有敷衍了事。他压低声音,回答道:“去吧,有什么不清楚的,问问公司里相关的那些师兄。记住,别瞎折腾。” 第40章   新项目到手里,徐文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主动问于彻要相关的项目细节。   与上下游公司商榷,徐文得了解软件算法以及产品细节,工程量巨大。   “这些都是,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于彻将资料递给徐文,同时把需要的程序和算法报告也一并发给他。   徐文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觉得难以解释为什么杜老师把这些都交到他手里。却没想,于彻已经知道,还为他提前准备。   于彻看出徐文的惊讶,笑着解释说:“咱们公司最近一段时间还会有很多项目做调整,对年轻人来说都是机会。你人聪明,又肯卖力,之前一个人跑去工厂老师都看在眼里。虽然有点莽撞,但是冲劲可贵。前几天我和老师还有其他几个经理开会,讨论了这些项目。老师提出交给你,大家都觉得很合适。之前没告诉你,主要是还没具体确定。咱们公司很年轻,没有那么多规矩,有能力的人就可以得到重用。”   徐文连连点头,心想杜老师做事看重能力,绝不会拿公司的利益去满足私欲。   得到杜弘然和于彻的肯定,徐文仅存的一点不安都没了。烟消云散。   窗外天空一片晴朗,冬日暖阳照入心房,很柔软,很舒服。   唐雨柔来之前的最后几天,徐文白天上班,晚上则收拾东西拿去杜弘然家里。   他的日用品原本不多,根本用不着搬好几次。可为了显出两人生活在一起的“气息”,杜弘然让他搬一些平日喜欢的东西,做以装饰。徐文拿了屋里的台灯,还有一堆平日看的书。太重了,怕压碎,各种理由拼拼凑凑,徐文一下多出好几趟来回的运动量。   徐文吃完饭时直播,到了收拾东西还没关掉镜头,和评论区聊的火热。   有人问徐文为什么收拾东西,他借机解释说,“之后因为工作需要,每周有些时间得在下班之后去参加培训,所以我准备搬一些东西过去,都是不值钱的日用品。”   爸妈就在房间外面忙乎,徐文又虚掩着门,因此不敢瞎说统一口径,怕一不小心穿帮惹麻烦。   【年底各个行业都忙,小M加油】   【别太辛苦,心疼你。】   整理了大半,终于差不多了。评论见徐文坐着喝水,又喧闹起来。   【小M是要去类似公司宿舍的地方吗?】   【和你住的地方远不远,两边跑会不会很累?】   【条件会不会很差?】   “条件?”徐文寻思,日子好不好过的重点在于杜老师,“条件挺好,主要得看同屋合住的人是不是好相处。”   【同屋合住?那估计是两个单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去和小M合住,这样就能现场看吃播了,多幸福】   【你们住一间房子里面吗?会不会不方便直播?我记得小M之前合租,是有自己房间的】   “这次没有,所以可能会影响到直播。”   S:【你觉得对方不好相处吗。】   “S”不常出现,上次还是徐文出差的时候,而“S”给他钱吃佛跳墙,还说他瞎折腾。每次“S”出现,评论区总有看戏起哄的小姐姐,她们就想看互动。   【惊现S!!!】   【今天会不会看到绝配ID在线打赏?@S 】   徐文乐意满足大家,也愿意搭理金主爸爸。可不知为何,徐文总感觉“S”的关注点与众不同,非常奇怪。   【如果不好相处,我们小M岂不是要受委屈】   【还不知道合住的是谁吗?】   “我知道是谁。”徐文想了想,言简意赅说,“他对我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后,话题又回到徐文要搬的那些东西上。   【小M收拾东西的样子好认真,和吃播的时候一样可爱】   【怎么连台灯一类的东西都得自己带,员工宿舍什么都没有吗?】   【东西一次能搬完吗?你应该找个车】   忽然,S给徐文扔了个“城堡”,留言说:【天冷,叫车吧。】   徐文一愣,忙说谢谢,可心里第一反应是:太奢侈了,就搬点东西而已,怎么可能叫车?   徐文第一时间将打赏收到的钱提现,然后开开心心关了镜头,出门朝着地铁口走去。   到了老师家,杜弘然在客厅看论文。他听见门响后抬起头,见徐文鼻尖脸颊都冻红了,皱眉问,“拿那么多东西,怎么不让司机开进小区?进不来吗?”   徐文停顿几秒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有钱人的想法都差不多。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脱掉满是寒意的外套,“我坐地铁过来的,地铁司机才不会给我开进小区。这些东西不算太多,就是有点不好拿。地铁出来不远,这个时间也不拥挤,所以——”   “知道了,放屋里吧。”杜弘然打断他,说完低下头继续看论文。片刻过后,杜弘然有些话卡在嗓子口,烧得他难受,不吐不快,“我发现你不光是‘小财迷’,还拿钱当爷爷?”   “人民币上印着毛爷爷,当长辈也不亏。”徐文映衬一句,心想也就杜老师这样吃穿不愁的人才能给钱当爷爷。再者,徐文贪小财又不是第一天,至于专门吐槽嘛。   杜弘然不屑的笑了一下,道,“非要给自己找个主子,认我。”   折腾两晚上,周五徐文正式入住杜弘然家里。   杜弘然下班之前给了他一个信,让徐文在公司等着,一起走。   杜弘然从学校出来,绕道公司楼下载了徐文。两人没有直接回家,轿车停在了公寓附近的高档商场门前。   “老师,您要买东西吗?”   杜弘然没接话,摇摇晃晃往前走,腿脚还有些不自然。   徐文快步跟上老师,扶住他的手臂,“您慢点。”   按理来说徐文应该搂住他的腰,妥妥贴贴服侍着。可现在是在外面,路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徐文怕杜弘然介意,因此保持着些许距离。   杜弘然侧头打量他,主动抬起手臂:“你再过来点。”说完,他揽住徐文的肩膀,死死将他扣在怀中,“离那么远,装什么样子?”   商场一楼,杜弘然带着徐文来到珠宝区。   “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珠光宝气,一看就是给女孩子的。明天唐雨柔就回来了,杜老师嘴硬心软想准备个礼物?可是,徐文哪里懂女孩子的首饰珠宝,“老师,您别难为我。您给唐雨柔买礼物,我哪里——”   “给你的。”   “给我?”   “结婚需要婚戒。”   婚戒......   这两个字什么时候听过?   哦,对了,沈季仁在会议室里与杜弘然对峙的时候提起过。   还有,徐文在市政厅注册结婚的那天,也在转念之间想起戒指。   “赶紧看,一会儿还得吃饭。”杜弘然见徐文呆在原地,略显不耐烦的说:“也不听听自己的肚子叫唤成什么样子了。”   徐文低头很不好意思,可不知怎的,空荡荡的胃里竟涌入一股暖流,连心也跟着热了,“怎么忽然说买婚戒。”   杜弘然没立即吭声,停顿几秒不咸不淡的道,“在唐雨柔面前,你不带戒指容易穿帮。”   “明白了。”徐文忽然乖巧,刚暖起来的心荡在半空中,不知应感谢唐雨柔的到来,还是感慨自己身为工具人的命运,“那我......看看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徐文只想当场让杜老师折现。不说全价,八折都行。   那么多钱干点什么不好,非要买个不能吃不能喝的首饰。   多个戒指难道能让人更有结婚的感觉吗?   徐文盯着价签,转头又看看杜弘然。或许......真的能?   想到戒指与杜弘然相关,徐文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你盯着我做什么,看戒指。”杜弘然不喜欢逛街,此时更显出对当下环境的不熟悉,“找个服务员问问。”   杜弘然原本想找秘书代买,一劳永逸。奈何不好解释“结婚”的事情,同时也不知道徐文手指的尺寸,只好作罢。   徐文见老师无心逛街,于是小声表达体贴:“我觉得买什么都可以。”   “没有都可以。”杜弘然这种天天在论文上抠细节的人,哪儿能接受“都可以”或者是“随便”一类的字眼,“选你喜欢的。”   杜弘然揉了揉太阳穴,抬手招呼站在一旁的服务眼。   他考虑过直接把钱给这小家伙,让他自己买,可转念寻思,徐文大概率会直接存进银行卡,再无下文。   “我给您介绍一下吧。”高档商场的服务员眼含笑意,被召唤后又热情满满,“这边有好几款适合您的婚戒,不知您的未婚妻喜欢什么样子的?”   徐文皱眉笑了笑,“那个,我......看看我的就行,我未婚妻——”   杜弘然看徐文一眼,目光像一把刀子,要劈开他。杜弘然嫌徐文支支吾吾答得不够漂亮,言简意赅道:“他已婚,和我结婚了,哪里来的未婚妻。”   徐文第一次听到杜弘然说两人结婚,还是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倏得美滋滋。徐文忍不住又看杜弘然两眼,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觉对方五官俊美锋利。高档商场里都是有钱会收拾的漂亮人,可一路走来,任谁在徐文眼里都不如杜弘然的气质和气场。   “你们俩怎么都愣着呢,看戒指。”杜弘然语气不重,只是在旁人听来难免具有威慑,更何况他还一副老师上课的严肃面相。服务员回过神,低头笑笑很不好意思,转头快速问徐文,“那您喜欢什么样子的?” 第41章   婚戒是对戒,没道理只买徐文的。得轮“对”为单位。   可商场里看了一圈,从Cartier看到Bvlgari,再到Tiffany,无一例外都是男女对戒。   “要不,您买两个一样的男士戒指,凑一对。”服务员低声询问徐文,余光则观察着杜弘然的反应。眼前这两位站在一起,谁更有话语权,高下立现。   结婚戒指讲究成双成对,两支戒指看似不同却交相呼应,彼此成全、诉说情愫。   完全一样的两支,难免刻板生硬,像是强行凑对。   服务员见杜弘然没开口吭声,又出办法说:“我们也有一些定制设计的男戒,选两个设计相似的。两位带起来虽然低调,但不会跟别人重复。刻上名字之后,独一无二。”   现在的服务员真会灌迷魂汤,净挑好听的说。“不重复”、“独一无二”这类的词眼闯入徐文耳中,心里说不出的暖流涌动。   杜弘然见徐文止不住乐,索性应允,对服务员道:“那先这样。”   “好的,好的。”服务员不断点头,快速给徐文选了几个设计精美的男戒款式,“你先试试,样子得上手才能看出是不是合适。”服务员取了几个连续号码放在徐文面前,然后又拿了几个可能适合杜弘然的,没敢开口问。   杜弘然扫了一眼,有些抗拒。他为人师长,平日钢笔不离手,从没有带首饰的习惯。一是累赘,二是不雅。   “我先试试吧。”徐文觉得杜弘然能亲自带他来买戒指,已经是史无前例的“甜蜜”,哪还敢开口要求两人都带,“哪个比较便宜,我不想买太贵的。”   服务员瞧着杜弘然不差钱,于是故意拿起最贵的,跟徐文说,“您先看看这个的做工以及设计,虽然贵,但是很有道理。”   杜弘然打眼瞧,觉得样子还行,“就试这个吧,看着不错。”   徐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男戒不就是一个简单的环,哪里有做工和设计。   可杜老师开口说不错,这平淡无奇的戒指忽然就好看起来,落在徐文眼里也多了点情韵,“那好吧,我试试。”   徐文一边开口一边伸出手指,寻思和杜弘然相处的时间久了,连“双标”都学会了。得改,不能和老流氓同流合污。   号码正合适,徐文抬起手活动手指,说了句更加双标的话,“是挺好看的。”   服务员见搞定徐文,进而转向杜弘然,选了个样式合适的拿在手里,“先生,您要不也试试?”   两枚戒指,都有树叶形流线波纹,属同系列设计。可徐文指尖的更为俏皮年轻,服务员为杜弘然选的则大气内敛。   杜弘然还未开口表明态度,电话响了,是闫成益。   徐文看着杜弘然接电话,隐约听到电话那端的闫成益说:“老师,我是真心想帮讯然接触危机。合约里面的那些附加内容都可以不签的,求您别......”   杜弘然开口,声音很淡:“答应了,肯定会签。”   “您要是觉得我要得多了,那我可以改。”   “不必,合约很合适。”   很长一段时间,徐文总觉得闫成益存在于每一个角落,阴魂不散。杜弘然家里有他的痕迹,杜弘然身边有他的身影,杜弘然的床上,更是少不了他。徐文满心是攀比与羡慕,其中还有不想承认的自卑与嫉妒。   最近,类似的情绪少了,闫成益的存在感因为杜弘然的项目决定而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这一瞬间,徐文像是坐上过山车,从甜蜜欢愉直接跌落谷底。   若是个把月之前,徐文不想听见便会堵起自己的耳朵,不想看见就会选择性失明。   但当下,不知是因婚戒戴在指尖,还是因徐文想要争取的那份心思已破茧成蝶,势不可挡,他能听见,亦能看见。   “你就应该大声说话,让电话那边的人无地自容。”徐文又想起了这句话。   上次想起是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徐文身体力行验证了这句话的危险性。那时徐文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害怕不已打了退堂鼓,只能不了了之,认怂求饶。   服务员见场面僵持,清了清嗓子又拿其他的款式,同时开口打破沉闷,“要不,再试试别的?”   “等一下。”徐文拦住她的手腕,拿过她手里那枚戒指。   杜弘然集中注意力在电话上,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声音没有波动,情绪也不见起伏,“你提出合约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我最开始——”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   杜弘然侧头看向徐文,目光参杂些许惊讶。   只见,徐文用双手捧起杜弘然的右手腕,呆呆看着那些伤痕,然后恭恭敬敬为他戴上戒指。   一连串动作,很快,亦很慢。徐文目光认真,戴戒指的样子郑重其事。像宣誓,像告解,像许诺一生的约定。   倏然,时间静止,两人相对站立,颇有一番结婚典礼的意味。就差一声,Yes,I do。   徐文抬起头与杜弘然四目相对,肥着胆子故意大声问,“老师,您觉得这对婚戒好不好看?”   杜弘然神色一下冷了,天生的猎手哪儿能让猎物宣告主权。他本能捍卫领土,亦凌厉压迫的视线重寻掌控。徐文心里随即“咯噔”作响,胆怯忐忑。是不是应该趁着老师生气之前见好就收,免得最终不可收拾。是不是应该松开老师的手,后退两步全当无事发生。   距离太近,近到徐文能听清闫成益的每一句话:“老师,你那边不方便说话吗?”   都叫他老师,都曾是他的学生。   为什么在徐文开心不已的时候,闫成益却可以以一个电话就扫了兴?   徐文将杜弘然的右手捧到自己的嘴边,指腹划过伤痕,而后低头亲吻,顺着手背照顾修长的手指,最终将双唇落在戒指上。   一旁的营业员看呆了,看愣了,看得双颊泛红,害羞不已。   徐文不在乎,杜老师都说了两人结婚,他有什么好在乎的。在杜弘然这里,徐文和闫成益至少有一点不同:老师手上的伤与闫成益毫无关系,是徐文的专属。   “老师,我喜欢这个,我们就买这一对,行吗?”徐文一直捧着杜弘然的右手,语气果敢坚定,再无过往的唯唯诺诺,“您觉得怎么样,还要再看吗?”   杜弘然的神色还是冷的,看不出情绪。   电话那端的人终于感受到不合时宜,因此再不吭声。   徐文在对视中煎熬,随时做好杜弘然抽回手臂、怒意四起的打算。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中的那份“冷”渐渐融化,转为淡淡的暖,最终是温柔。   杜弘然被徐文取悦,用指尖滑他的嘴唇,爱抚他的脸颊眼角。   情愫游走,徐文凝神注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送给眼前这个人。   一对戒指,花掉徐文半年的工资。   即使是杜弘然刷卡消费,徐文还是忍不住在付款时又想到了“折现”二字。掐指算算,够徐文一家三口好久的吃喝。   想法稍纵即逝,徐文最终在杜弘然买单时嘴角挂笑,然后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他看了又看,心中只剩欢喜。   买了戒指任务完成,走出购物区后,徐文主动说请杜弘然吃饭。爱恋的情绪萦绕心头,徐文不知如何表达,竟萌生出投桃报李的念头:给杜老师花钱!   徐文拿手机在附近定位餐饮服务,按照价格排序,一心想让杜弘然吃最好的。看着人均消费数字,徐文觉得自己太过膨胀,都忘了姓什么了。怎么这么贵,真的太贵了。这地段的消费简直是抢钱,偶尔吃一顿都让徐文肉疼,动辄就以“月收入”为计量单位。   一对戒指,六个月收入,一顿饭,大半个月收入。   徐文心里那点小九九,逃不过杜弘然的眼睛。杜老师见不到他那副“心疼”样子,跟亏待了他一样,看着就难受,“行了,再往前走走。”   “您不愿意吃这家吗?我看评价还可以。”   杜弘然已经抬脚往前走,回身冲他发号施令:“过来,别愣着。”   徐文快步上前扶住杜弘然的腰,另一只手则放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那您想吃什么?”   “吃火锅吧。你喜欢,也可以给你省点钱。”   徐文睁大眼睛,杜老师也太好了...... 第42章   结婚买戒指的成本这么高,现在谈感情太伤钱了。   可对徐文来说,代价只是一顿火锅。他心里的小算盘“啪嗒啪嗒”响个不停,觉得自己赚了。   吃了晚饭回到家里。又一个难题出现:杜弘然家里三间屋子,主卧、客卧,以及书房。唐雨柔明天一早到,客卧已经换了干净的被褥,给她收拾好。徐文洗了澡换上自己前几天新买的格子睡衣,然后站在客厅里呆住,他睡哪里呢?   杜弘然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抬头便瞧见徐文站在客厅里发呆。   “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徐文回过神往向杜弘然,之后又看了眼卧室,“杜老师,要不把沙发搬到您屋里,行吗?”   杜弘然用毛巾擦了擦还半湿的头发,走到徐文身边时将毛巾搭在他肩膀上,扫去脖颈间的水珠,动作自然,“干什么用。”   “我睡啊。”徐文随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房间门口很是犹豫,“如果唐雨柔在家里,我们也不太好睡两个房间。”   徐文睡不了客房,也不想去书房凑合,他就想在杜弘然屋里呆着。忽然,徐文心中冒出些许小确幸,因为唐雨柔突然回来,他竟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拉近和杜弘然的距离。   杜弘然后退两步侧头瞥了眼客厅里的沙发,又转头看了看卧室,哼了一声说:“你看屋里的摆设,适合那沙发?”   自然不适合。风格不合适,地方也不合适。   “那就算了。”徐文明白了,不敢再提。   “行了,赶紧休息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去接她。”   徐文跟着杜弘然走进卧室,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专门带来的新床单,铺在地上。   不能搬沙发,徐文只能睡在地上,别无他法。杜弘然家里是地暖,直接被烤着很难受,多铺几层会舒服些。   杜老师在瑞士的时候明明答应徐文,再不让他睡地板,现在又变卦。真是晴一时雨一时。   徐文猜想,杜弘然八成又忘记了。   如果未来几周都得睡地板,太不舒服就算,还会影响徐文的睡眠质量,进而影响工作。不光如此,为了不让唐雨柔发现猫腻,徐文得早起晚睡,不让她察觉自己在打地铺。想到这些,徐文心里有点难过,有些憋闷。可他不敢提,也不打算提,今天买对戒时发生的事情,消耗了老师对徐文的宠爱与温柔,他知足了。现在徐文又成功蹭进杜弘然的房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得适可而止,总不能让别人觉得索要太多,才后知后觉。   杜弘然坐在床边看他来回忙乎,终于没忍住,皱眉抬高声音质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徐文听到杜弘然的呵责,停下动作跪在床单上,抬起头与老师对视。   “我问你大晚上折腾什么?”   杜弘然说话的气焰上来,徐文的委屈也跟着上来了,“没折腾。”他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又用手指摸了摸新买的戒指,小声低语补充道,“老师,您不喜欢床上有人,总不会也不喜欢在旁边打地铺的人多用几张床单吧。”   杜弘然坐在床边,神情浮动游走,盯着徐文看了许久。   他的眼神徐文读不太懂,只觉被望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疼。从脸颊,到脖颈,到锁骨,直到露出的莹润脚掌。杜弘然用视线表达了些赤裸裸的东西,让徐文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还让他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下一秒就要蹦出嗓子口。   徐文忽然动心,而后身体动情。   卧室里灯光昏暗,杜弘然在上,正襟危坐,徐文在下,跪立重道。   他们是一对师生对视沉默,亦是一双佳人情愫涌动。   “好吧。”终于,徐文败下阵来,主动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您要不喜欢,我不再折腾了。”说完,他快速卸掉鼻梁上的眼镜,拉过一旁的被子,背对着杜弘然躺下,直接将自己完全藏于其中。   身下的地暖很烫,棉被外的视线也烫。杜弘然还看着他,用眼神剥除层层包裹,透过他的脊椎看向他的灵魂。   杜弘然等着徐文开口。可,说些什么呢?   徐文不敢动分毫,身体僵硬,微微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缓缓吸气,然后慢慢呼出,怕呼吸声过大引来杜弘然扑食般的凶猛动作。   可莫名,徐文心中又滋养期待,忽然就想起新婚之夜捉迷藏时的悸动与憧憬。   噗通,噗通,他耳中剩下的只有心跳声。   片刻,杜弘然躺下。   整个过程的时间不长,亦不短,足以让徐文思索出个话题,主动交代,“老师,戒指您不必费心,我知道您不想带。之后会跟唐雨柔解释,就买了一个。”   杜弘然在商场里提起“结婚”,是情分。两人在办公室里不能被联想,这是本分。   戒指虽然买了一对,可说到底杜弘然不可能天天带着。他在付款之后就将戒指装进盒子,意思很明确了。   徐文主动把话说出来,一是显得懂事体贴,二是避免后续麻烦。   不知杜弘然那眼神期盼些什么内容,徐文说完自己倒觉松一口气。   心里越是想要得到,徐文就越怕自己往前走得太多,怕自己触到老师的红线。只有往后退的时刻,他才能感到放松些许。说到底,相差的还是太远,事实不会因感情而改变。   徐文长舒一口气,以为对话结束了。他闭上眼睛,倏然听到杜老师问:“觉得委屈吗?”   “我?”徐文坐起身回头,眯着眼睛看不太清楚。   杜弘然半躺在床上,盯着徐文的脸颊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抬起手,“过来。”   徐文坐在地上往后缩了缩,抱起自己的双腿随手捏了捏自己的脚腕。他感觉这个时间靠近老师不能好过,整晚都可能遭罪,“明、明天,我还要早起接唐雨柔,老师能不能——”   杜弘然不耐烦了,“让你过来,怎么那么多废话。”   徐文叹气,起身挪着步子朝老师走过去。他经历过被蹂躏后睡地板,只是没想到一次不够,还会有第二次。   杜弘然捏徐文的手腕,一个使劲将他囫囵搂进怀里,“自己上来。”   徐文不情不愿,拉开被子上床,然后快速脱掉自己的睡裤,伸手解杜弘然的。   “别乱动。”杜弘然一巴掌打在徐文的手上,捏他的后颈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徐文一愣,将脸颊埋在杜弘然的脖颈之间,享受温存。   杜弘然用左手来回揉捏徐文的屁股,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头发,嘴唇则顺着徐文的额头吻到眼皮,到鼻尖,到嘴角,“我刚刚问你,觉得委屈吗?”   徐文不敢乱动,认真想了想后不知杜老师的意思,“为什么委屈?”   杜弘然拉着徐文的手指放在嘴边,吮吻无名指那枚戒指,“只有你自己带戒指,不委屈吗?”   徐文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杜弘然温柔动情的神态与眉眼,“我不委屈。”   “那睡地上,委屈吗?”   “不委屈。”徐文说完忽然后悔,皱眉就想改口,得趁着老师好说话的时候为自己争取权益,“也不是很委屈,主要是地暖直接睡容易上火流鼻血。”   杜弘然看着他笑了,索性捧起徐文的脸颊,狠狠吻住怀里这位小朋友,“我发现,你这‘小财迷’还挺会招人心疼。”   徐文被吻得喘不上气,与津津有味享受其中的杜弘然根本不在一个段位。杜弘然探出舌头,舔过徐文的牙齿和上颚,而后抽干他嘴里的空气。   哼吟声间,徐文听到杜弘然开口说,“你睡我边上。”   “睡床上?”   “怎么,你想让我睡地板。” 第43章   徐文平躺在杜弘然身边,浑身僵硬,比刚才在地上时还要紧张,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眼前是巨大天窗,天窗外则是漆黑的幕布,幕布上闪烁几颗亮眼星沉。   徐文曾幻想在这屋里一夜安睡,他以为定是舒心幸福。可真到了这一刻却觉得不真实,觉得夜晚太寂静空无,静到杜老师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浑厚,深远。   熄了灯,这个夜晚与平时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徐文慢慢侧身,翻滚的情绪透过视线落在杜弘然的脸颊上,他看他立体锋利的五官,看他冷峻华美的轮廓,还看他缓缓起伏的胸膛。   夜太冷,太凉薄,太容易袒露脆弱的真心。杜弘然口中说出的“心疼”二字,是迷魂汤,是万灵药,乱了徐文的阵脚,扰了他的思绪。   徐文屏息静气,朝着杜弘然移动些许。杜老师岿然不动,可能睡着了,闭着眼睛没有反应。徐文将藏在暗处的心思全部放出来,壮胆又靠近了些。一次两次,几经移动身体,怎么都觉不够。   迎面而来是杜弘然的男性气息,是吸引力,是让人难以抗拒的磁石。他身上有点烟草味,还有淡淡的沐浴乳香。越来越浓,越来越醇,像烈酒在徐文嗓子口滚动。   徐文僵持几秒,忍不住想用鼻尖轻碰杜弘然的脸颊。皮肤快要贴上,他却停下了,怕自己的呼吸叨扰杜弘然,怕贸然的举动惊扰了猎手。   谁知,杜弘然倏得睁开眼睛。   那对招子,如猛兽,如猎鹰,如利剑劈开徐文的身体。   “老师,您、您还没......睡着啊?”   杜弘然猛然翻身将徐文压在身下,用影子将他完全遮挡住,“看来是你不想睡。”   徐文吞咽口水,听完这话,身子一下就热了。   可能,他真的不想。不想睡客房,不想睡地板,终于到了杜弘然身边的位置,他不想独自承受这个夜。   徐文嘴里塞着黑色口枷,眼睛被黑色眼罩蒙住,胸前的凸起挂着黑色的夹   子,“嗯……嗯嗯……”他浑身发红,屁股上是巴掌抽打的印记,其他则是舒爽淫靡的潮红。   徐文躺在床上,双手合十被皮带绑在床头。不光如此,他大腿根还绑着一条黑色皮环,性感且禁欲,淫荡又色情。   杜弘然吻他的手臂,舔他的锁骨,品尝最美味的佳肴。   杨梅酸涩,娇艳欲滴,尝在嘴里沁人心辟。杜弘然用自己的双膝死死压住徐文的大腿,一下一下肏进他的身体里,让他动弹不得。   徐文想喊,想挣扎,想抗拒这纵欲不堪的一切。   奈何他发不出一丝声音,更难以压制自己身体的期待。   杜弘然从床头柜拿出器具的那一刻,徐文目瞪口呆,滋生出好几个“逃走”的念头。   别动,带上。   杜弘然的声音像是有魔力,闯进他的耳朵顺着血液流经全身,一下就顶起了双腿间的性器。   杜弘然余光看他那根儿勃起,笑着摸了一下,“喜欢这些。”   “不喜欢。”徐文吞咽口水移开视线,可鬼使神差的听话张开嘴,任由杜弘然来回摆布自己的身体。   杜弘然吻他,而后又给他一巴掌,甜蜜欢愉,痛苦刺激。   “宝贝儿,真听话。”杜弘然插入时,在徐文的耳边低声嘟囔,而后快速肏干几十下,想打桩一样带来风驰电掣的快感。   徐文心中的卑微臣服本无处释放、躁动不安,可杜弘然的强势掌控让他忽然平静,以难以理解的方式享受一切。   杜弘然决定他的穿着,决定他的快乐。一切看似不平等的东西,在床上   都“对”了。对的彻底,对的毫无道理。   高潮那一刻,杜弘然拿下他大腿根的皮环,绑在脖颈上狠辗勒住。   窒息让高潮更持久猛烈,徐文全身战粟,射的忘乎所以,射的肝肠寸断。   他的耳边响起杜弘然低沉性感的声音:“你的主子只能是我,记住了吗。”   “嗯……”这是杜弘然第二次提及“主子”这个词,上次以玩笑带过,这次却让让徐文兴奋难挨。他蹭入杜弘然怀里,哼着鼻音回答,“是,主人。”   昨晚折腾的时间不长,但是力度很大,徐文一早爬起来屁股发烫,浑身火辣辣的。   唐雨柔清晨下飞机,徐文算着时间往机场赶去。晚上的行业聚会杜弘然属于主场,算是发起人之一,他午饭之前还有两个电话会议,因此不能亲自去接唐雨柔。   徐文看到唐雨柔后连忙帮杜弘然解释:“老师不是不愿意来,他——”   “没关系,他不来刚好。”唐雨柔推着两大箱行李,挥挥手压根不在意。   徐文接过行李看她满眼疲惫,问她怎么不坐私人飞机,能舒服一些。   唐雨柔扬起眉毛说:“上次用私人飞机是因为要接杜弘然回去,我得照顾他是个残疾人。这次就我一个人,私人飞机麻烦。”   随后,两人说起唐雨柔这几年偶尔回国,在杜弘然家里借住也不是第一次。当然,主要根据她的行程安排——   如果唐雨柔事情多,可能选个更方便的地方。还有像上次回来,杜弘然在家需要人照顾,唐雨柔避之不及,绝不充当免费保姆。   徐文安静听她说,觉得两兄妹相处挺有意思。   杜弘然跟家里人关系微妙,可从没提过不让唐雨柔住下,还在她来之前帮她收拾客房。唐雨柔回国,能去的地方太多,可她还是拿杜弘然的公寓落脚,总归念着一份亲情。   “其实我没在杜弘然家里看到过什么人,你应该是第一个。”唐雨柔与徐文并排坐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又道:“毕竟他毛病那么多,没人能受得了前后服侍伺候他。”   徐文忍不住低头笑,只有唐雨柔能三句话不离吐槽杜老师。   “对了,这次回来,我有个事情需要麻烦你。”   徐文连忙说,“不麻烦,没问题。”   “你都没听我说什么,就答应了?”   杜老师让徐文好好照顾着,唐雨柔说什么都得答应,“你又不会让我摘个月亮,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唐雨柔点头,笑了,“那行,我就是让你帮我当模特。”   “模特?”   “放心吧,我和杜弘然不一样。你给我当模特,我给你报酬,不占你便宜。”   唐雨柔要做的事情,徐文一定帮忙,能额外拿好处,那自然是更好。徐文连忙点头,“没问题,只要你觉得我合适。”   回到家,杜弘然在书房里开会,听语气正在骂人。杜老师嫌弃对方做事毛毛躁躁,晚上就要用的东西只剩这几个小时却还没弄好。   徐文进门换了拖鞋,帮唐雨柔拿行李到客房,耳边则是她低声嘟囔,“好像每个人都欠他一样,狗脾气。”   “老师也就偶尔发脾气。”   唐雨柔看徐文一眼,意味明确:你还能给他辩解?   徐文不能,连忙补充:“老师有些时候也不发脾气。”   “都是对着你的时候吧。”   徐文脸颊发热,很不好意思,怎么还说到自己身上了。   会议结束,杜弘然从书房走出来。他来到客房门口站定,朝唐雨柔打招呼,直截了当的问:“这次住多久。”   “可长可短,看我心情。”唐雨柔打开箱子收拾东西,余光瞥了杜弘然一眼,“恭喜你告别残疾人的行列,终于能站起来了。”   杜弘然面无表情,哼了一声后说,“晚上我有事,你今天好好休息。”   “行,早点走吧,别打扰我休息。”   不知为何,徐文站在一旁听这兄妹俩不怎么友善的对话,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家”字。父母来的时候,家乡特产让徐文想到了“家”字,在杜弘然的公寓里,这个字则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杜弘然目光移动到徐文脸颊上,皱眉问,低头乐什么?   徐文连忙摇头,杜弘然没等他开口,又说,“你下午跟我一起去。”   出席行业盛典,杜弘然一身黑色西装,量身裁制,像绅士,像学究,又像成功企业家。   徐文套着平时上班的衣服,简单收拾之后便帮杜老师整理晚上需要的东西。杜弘然会在盛典聚会上进行一段演讲,因此得带着文案稿子和备用电脑。徐文动作麻利,几下功夫便收拾的井井有条。   “你们俩怎么能这么出门?”唐雨柔洗了澡坐在沙发上护肤,盯着徐文皱眉打量,“看着完全不像一对,一点情侣的感觉也没有。”   唐雨柔这话说得没错,徐文站在杜弘然身边,像个跟班,像个秘书,像个勤勤恳恳的员工和学生。   徐文看看杜老师,又低头看看自己,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位置。熟悉,合适。   杜弘然斜睨唐雨柔一眼,没吭声接话,不知是不想打开战局,还是压根不在乎她提的这件事。   唐雨柔见杜弘然没反应,皱眉对着他吐槽说,“既然结婚了,对待他就得认真点,别动不动就亏待人家。”   徐文一愣,连忙解释,“老师没有亏待我,对我挺好的。”   唐雨柔贴了张面膜,正要开口继续“抨击”,杜弘然揉着太阳穴说:“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他看向徐文,叹了口气速战速决:“等会儿去买件适合晚上活动的衣服,给你报销。”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报销”二字听在唐雨柔耳中,引来她轻笑嘲弄。   “不是报销。”徐文想起不能让唐雨柔看出两人之间的金钱关系,连忙冲唐雨柔解释说:“我不怎么和老师说起钱的事情,所以我平时都花自己的工资,比较贵的衣服我负担不起,老师这才说‘报销’,是他对我好——”   终于,杜弘然耐性全无,他说“够了”,打断徐文之后从钱包里套了张银行卡,伸手递到徐文面前,“去买衣服,别说话了。走吧。” 第44章   徐文拿着卡出门,正巧唐雨柔有些生活用品需要添置,两人一道朝着高档商场去。   徐文低头给杜弘然发信息:【老师,衣服买了也就穿一次,要不算了吧。】   杜弘然回复:【你又想折现?】   【不是,我就是觉得浪费。】   这次杜弘然只回了一个字:【买。】   人靠衣装。   徐文换了套价值一个月工资的衣服,瞬间觉得肩膀都重了不少。   唐雨柔眼光毒辣,走进商场就往最贵的货架而去,若不是时间不够,恨不得量身定制才算足够完美。深灰色西装裁剪精美,干净且俏皮,正式中透着点随性,穿在徐文身上平添几分高雅气质。   唐雨柔盯着镜子里的徐文,满意点头问徐文:“你知道灰姑娘换套衣服变成公主的前提是什么吗?”   徐文摇头,不知道。   “当然是底板好,天生衣服架子。再漂亮的衣服遇不到对的人,都是白搭。”唐雨柔夸他,同时也夸自己,“还得有品味独到的魔法师。我给你挑这身,保证让他们都看呆了。”   唐雨柔盯着徐文欣赏,徐文则盯着价签发呆——   什么前提条件都比不上钞能力。若是不拆标签,不知能不能过几天拿来退?这么贵的衣服,就穿一次太可惜了。   徐文一方面忍不住心疼,可当他刷杜弘然的银行卡时,胸腔还是涌动滋养着喜悦和暖意。   上次买钻戒是两个人一起,杜弘然买给他,像是礼物,像是不太郑重却意义非凡的约定。圈定彼此,相互陪伴。   现在一个人行使杜弘然的银行卡,徐文忽然在指尖感到些名为“权力”和“归属”的东西——   刷着伴侣的银行卡,对方的财产由自己支配。   无论价格多少,是信任与依靠的开始。   当然,遐想稍纵即逝。徐文刷的,是“金主老师”的卡。   徐文换了衣服,马不停蹄来到会场。   杜弘然先一步到了,正在和会场内很有声望的几位老师闲聊,彼此客套。   徐文身处喧闹中来回张望,找到讯然的员工后主动去帮忙。   师兄弟夸奖徐文的衣服好看,说他整个人光鲜亮丽,比平时帅了好几个档次。师姐穿着一件A字裙,瞧着也和平时在办公室不一样。师兄弟开玩笑,将徐文和师姐凑成一对,让两人今晚做讯然的门脸。   师姐大大咧咧的性子,像个男孩子。这会儿穿上裙子站在西装革履的徐文身边,忽然有些害羞,忍不住夸徐文:“看不出来,你一个男孩子这么会收拾自己。”   不知是谁在一旁说笑,“完了,完了,经过今晚徐文肯定是办公室的大众情人了......”   随即有人附和,“仔细看,咱们小徐真是俊俏,以前怎么——”   玩笑开到一半,徐文身边出现了一位熟人,“好久不见。”   徐文闻声回头,随即和沈季仁四目相对。讯然几位员工见到沈季仁,连忙跟对方打招呼,“沈总,您好。”   沈季仁受邀参加,有点人生地不熟的意味。他邀请徐文和自己一道进入会场,瞬间引来各位师兄弟的侧目。   徐文不好拒绝,点头跟在身边,身后传来细碎之声。   “咱们小徐前途无量,和芯片大佬关系这么好。这几年,谁拿芯片谁得天下。”   “徐文当初为了项目专门登门拜访,很下功夫的。”   讯然的技术员工基本都是杜弘然的学生,大家一脉相承,彼此相处很是融洽,知根知底。徐文听着各位师兄表扬自己,心里有些暖,脸上有些害羞。   当然,有捧就有摔,有拉就有踩。   “徐文是很努力,但办公室谁不努力。我看他主要也是运气好,努力都被老师看见了......”   话说得没错,能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以新人的姿态站在这里,本就是徐文的幸运。   沈季仁走在徐文身边,西装笔挺,英俊潇洒。他不动声色听着那些话,而后悠哉开口道:“你在办公室挺受欢迎,大家这么喜欢议论你。感觉我把你从他们手里抢走了?”   徐文诚惶诚恐,连忙抬起手,同时摇头,“您说笑了。”   沈季仁扬起眉毛笑,视线落在徐文的手指上,“多了戒指。”   “这个,这个是——”   沈季仁淡淡一笑,不用徐文解释,“找个地方坐下吧,要开始了。”   两人坐定,来往宾客都在沈季仁面前停留,主动和他打招呼。沈季仁一一握手,瞧不出聊天的兴致。芯片大厂的CEO,与会场里一半的公司都有商业合作,绝对是各路角色眼中的红人。徐文与年轻有为的沈总坐在一起,忽然也多了点众星捧月的味道。   沈季仁见惯大场面,几番客套之后便兴致平平,转而看向身边的徐文:“你之前说不来,怎么改变主意了?为我来的?”   徐文有点尴尬,更显些许局促,一方面不好驳金主的面子,另一方面又不能映衬,“我,我是因为......”   “因为杜弘然来的。”沈季仁替他说,随后补了后半句:“你今天穿的像个王子,但只是像。真正的王子不会甘于伺候他人,也不需要一个唯命是从的主人。”   徐文沉默不语,他与杜弘然的关系被沈季仁看在眼中。对方语气平淡,落在徐文心口上却激起些涟漪。   看不清楚是什么,模糊,空洞。   业界聚会,以各位大佬上台演讲而正式开始。正值年底,多数的内容都以明年的期许为开头,描述着宏观愿景,希望在场的企业家能盆满钵满,而科研人员的学术造诣能更上一层楼。   轮到杜弘然上台,他的腿脚还有些不方便,动作有些不自然。台下有人忍不住讥笑,声音虽小,却很不和谐。   杜弘然走上主舞台,先是以一个玩笑自嘲身上的烧伤,大大方方化解了先前的声音。随即,他淡淡点出行业的现状以及局限,引发深思。他说,“传统的语音处理算法可能在十年内被人工智能所取代,可在座大部分的业内砥柱又以传统算法为科研基础。同时,算法落地需要硬件支持,目前成熟的芯片大多伴随运算力的限制,云端处理带来的传输压力也不可小觑。一环套一环的产业链,可能会加深科研与工业的代沟......”   徐文听得入神,忽然就像回到了校园里。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徐文什么都不知道时为他开启专业的大门,在他一知半解时为他引路点播,在他步入正轨以为了解行业时,又针砭时弊剖析出症结。杜弘然永远都能让徐文仰望,让他一门心思跟随前行。   “真无趣。”沈季仁拉着徐文坐在前排,借着杜弘然在台上演讲,故意低声凑到徐文耳边说:“这种场合就是为了大家聚会,吃喝玩乐。你们杜老师总喜欢扫兴。”   两人凑得很近,在台上一目了然,分外明显。   徐文完全沉浸在杜弘然的声音之中,侧过头冲着沈季仁嗯了一声,压根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重新望向台上,他的视线正巧与杜弘然撞在一起。   十八岁初入学校,也是这样的眼神相撞。   徐文浑身一颤,从杜弘然眼中看到了冷,看到了冽,看到了威,看到了热,看到了这些年熟悉却陌生的一切。   他还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这些年的时光。   致辞环节结束,大型“交友”活动正式开始。   杜弘然从讲台上下来,徐文及其他几个讯然的员工主动上去搀扶。   “不必跟着我。”杜弘然知会了一声,转而看向徐文,“你留下。”   “好。”徐文点头,上前扶住杜弘然的手臂,“您慢点。”   两人正要往前走,不远处迎面来了位熟人。   闫成益在一旁等待了许久,见师兄弟不再围绕,终于找到机会凑近杜弘然。他斜睨徐文一眼,顾不上打招呼,径直来到杜弘然面前。   闫成益语气谦卑,目光急迫,“老师,能跟您说句话吗。”   杜弘然没看他,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你不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应该知道我没时间。这会儿我得去和那些人打招呼,其中还有你们公司的老总。”   “我就想跟您说几句话,我——”   杜弘然没等他说完便抬脚向前,心意已决,“很多事你心里应该明白,很多话不必说透。”   徐文扶着老师往前,忍不住回头看向闫师兄。只见闫成益站在原地不动,深深吸气后看向地面。闫成益身上的西装,绝不比徐文的差。配合他本身的气质,恰到好处。成熟,卓越。   他不应落魄伤神,他不该恍惚幽怨。   “看着路。”杜弘然走出几步,提醒徐文回神,“身后有什么好看的。”   徐文加快脚步,摇摇头,“没什么。”   忽然,徐文冒出些遐想——   他可能就是几年前的闫成益,而闫成益也为自己谱好了未来。   杜弘然侧头打量徐文,上下品了一番,“换件衣服,和沈总坐在一起,挺像回事。”   徐文听出话音不对,连忙解释:“刚才在门口遇到沈总,他说不认识别人,所以让我陪着他,免得无聊。我觉得他是——”   “这里谁不认识沈总?需要你陪。”   徐文赶紧学乖:“不需要。”   “后面那么多人看着你们俩交头接耳,像什么样子。”杜弘然又怼他一句,加快脚步朝着不远处的一群大佬走去,“那些人都认识吗?”   徐文点头,迟疑片刻又摇头,“不全认识。”   “我只给你介绍一次,后续你自己跟进。记住,别做无用功,别瞎折腾。”杜弘然提携徐文,带他来的目的明确,“与其花时间陪沈总聊天,不如多看看这会场里谁能成为你以后的朋友。”   徐文被杜弘然念叨,不敢觉得委屈,满心都是谨慎与感谢。与徐文一同进入公司的其他同事,有些刚过试用期,有些则小有成绩,而徐文已经跟了于彻,还接触到了讯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更有机会与业界大佬面对面交流。   他走得太快,快到来不及思考。 第45章   杜弘然带着徐文去打招呼,全程不提“照顾”二字,一直让徐文站在自己身边。很近,很妥帖。   旁人看在眼里,捎带问两句,杜弘然只说“是徒弟。”   问道、授业、解惑,老师站在讲台上,满堂皆是学生。可提及“徒弟”二字,多少有了些匠心意味,师傅收徒有层层关卡,纳入门下则终生提点。   杜弘然端着姿态照顾徐文,点到即止,作用正好。敲门砖,引路石,剩下的全靠悟性。一圈走下来,徐文听了不少,句句都落在心上。   这样的社交场合里,少不了倚老卖老的业界大牛,喜欢指指点点,喜欢对晚辈发号施令,喜欢以自己的经验为王道。杜弘然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自然逃不过那些老年人的“关怀”。言语间,他们暗示杜弘然,有些行业标准不能动。   杜弘然听在耳中,淡然一笑,不动声色挡回去,毫无附和了事的意味,“现在国际间的竞争白热化,所有人都想成为制定规则的人。咱们自己关起门来,有些东西必须动,还得提前改。有备无患。”   众人嫌他狂,嫌他傲,可杜弘然却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解释初衷,字字在理。云淡风轻间,他让人不得不信服。   走远几步,杜弘然转头对徐文说:“那些个老顽固说话,听听就好。长辈的意见是参考,应该尊重,但不能全信。”   徐文连忙点头,学到了。   谁知,杜弘然又说:“我给你的意见,也不能全信,不必全听。”   “好。”徐文顺势应承,而后抬头看向杜弘然,连忙改口,“不,我听您的。”   杜弘然搂着徐文的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觉得,衣服不好看。”   徐文一愣,人人都说好,怎么就杜老师不喜欢。徐文想了想,眨着眼睛回答,“很贵。”   “贵,不见得好。贵,未必能改变别人心里对你的想法。”说完,杜弘然拉扯自己的领带,解开扣子,脱掉高档西装,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徐文看着杜弘然动作,点点头。明白了,懵懵懂懂。   杜弘然轻揉徐文的后颈,将他拉到自己的嘴边,低声道,“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最好看。既然你说听我的话,找个地方把衣服脱了,怎么样?”   满堂宾客都体面妥帖,怎么杜弘然突然耍起流氓。徐文抬起手轻推老师的胸口,侧头避让,红了耳根,“那我......还是不听您的了。”   杜弘然站了不少时间,随后被徐文扶着往一旁清静点的地方去。   宴会厅两侧是排排密布的小包间,为来往客人提供更加私密的对话环境。行业聚会伴随着生意磋商,有意合作的人可利用这些小包间进行进一步了解,不被打扰。   徐文找了个靠近角落的房间,扶着杜弘然让他稍作休息。老师的复检效果显著,不多时就不再需要有人伴其左右。   包间布置清雅简约,黑白色调配合北欧风装修,让人很快便从大厅的喧闹中抽离出。徐文将杜弘然的外套挂好,又按照老师的喜好给他倒了杯茶。杜弘然在这种场合基本不喝酒,真有挡不掉的才勉为其难。他保持在学生面前的形象,保持自己清醒冷静的头脑。克制,自持。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徐文起身去开门。   闫成益站在门口,越过徐文的视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杜弘然,说了句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话,“老师,能跟您说几句吗。”   徐文半开着门,不知应让他进屋,还是给予闭门羹。   对立抗衡的两人都不动了,等着屋里唯一坐着的那位发号施令。   杜弘然端着茶杯,慢品后给了徐文一个眼神,让他进来。   徐文闪开身体,再次陷入两难:自己应该离开,还是留下?   闫成益那视线自然是在赶徐文走,可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相处陪伴,徐文只听杜老师的,只等杜弘然发话。   杜弘然朝徐文挥挥手,“把门关上,外面太吵了。”   徐文一颗心放下,关上门“厚脸皮”的留在屋里。徐文为杜弘然的茶杯里加水,而后便听到闫成益说:“老师,咱们的情分就到这里了,对吗。”   “你们公司实力雄厚,早晚还有合作机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杜弘然看向闫成益,目光很淡,没有不悦情绪,也看不出半分宠溺。闫成益问“情分”,杜弘然答“合作”,意味明确。该断的,就断了。   闫成益这几年靠着杜弘然,此时一下落了空,很快就会在行业里传开,甚至可能影响他的其他合作项目。   徐文站在一旁听着,不敢看闫成益的眼睛。他想起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闫成益,想起当初那令人侧目的耀眼光芒。   “老师,您何必这样让我难堪?”闫成益见杜弘然的态度坚决,说话的声音抬高不少,语气却更加卑微,“如果您觉得那份合约要求太多,大可以不签?为什么......”   一连串动作的起因,是讯然遇到危机后闫成益提出的那份救急合约。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杜老师签了那份合约,就好像临别的最后一份赠礼。仁至义尽,而后再无瓜葛。与此同时,杜弘然没有给他警示及苗头,不留任何情面,直接了当。亦如教训,别样的馈赠。   “我早就告诉你了,合约没问题。”杜弘然笑了一下,忽然就退回了一个老师的位置,“讯然芯片出问题,你提出解决方案是好事。只是在这种时候还要动心思,胃口太大容易伤到自己,于你于我都不好。你还年轻,有冲劲是好事,应该和更合适的人合作。我不留你了。”   徐文出差三天跑了几个工厂,回来之后杜弘然对他说,“不想讨好我,我留你在身边做什么。不想为公司排忧解难,我留你在公司做什么。”   字字珠玑,句句铭记,萦绕在徐文耳边不敢忘却。他看着闫成益离开包间,忽然觉得有些悲凉,又有些更为强烈的东西在慢慢清晰。   闫成益离开,徐文与他一道出去,顺便给老师拿些吃的。闫成益与徐文肩并肩,沉默几秒后开口说:“老师不会一直喜欢在家里做晚饭,你知道吗?”   “什么?”徐文转头看他,从他眼中读出了无数情绪。他在计算,在计较,在计量徐文得到的与自己失去的。   “杜老师每周有几天在家做饭,是他和自己的独处时间。”   徐文嗯了一声,表示这是杜老师的习惯,每个学生都知道。   闫成益眼中的悲伤在缓缓消解,转化为不服与不甘,“前几年,老师喜欢去尝试不同的馆子,我喜欢陪他去。就跟他现在喜欢让你去他家里做饭一样,都只是短暂的偏好罢了。”   “......”   “老师之前很喜欢吃螃蟹炒年糕,我陪他找了很多家店。你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哪里吗?这种菜,你在家里能做出来吗?你会吗?”   “不会。”徐文实事求是回答,却忽然意识到——   闫成益眼中的杜弘然,并非自己看的杜老师。闫成益不知老师不喜与旁人在家里同桌吃饭,而徐文下厨这么久却不知老师最爱的菜。   闫成益淡淡笑了,眼眶内的情绪又渐渐转化为不满和埋怨,“老师觉得我‘贪’,觉得我胃口大,但行业里的年轻人这么多,发展又这么快,谁能一直没有野心,谁能乖乖听话?你刚开始跟着老师可能没有想法,几年之后呢?杜老师现在什么都有了,年轻人没有资本,怎么按照他的逻辑去为人处世?”   闫成益见徐文不吭声,又说:“在这样的场合里,你我即使微不足道,也都得穿着昂贵的西装,附和我们不赞同的观点。这就是现实,不唯利是图哪里有出头之日?没有体面的衣服,你我甚至没法和那些大佬说话。”   徐文忽然想起沈季仁对自己说得那句话,你穿的像个王子,但只是像。真正的王子不会甘于伺候他人,也不需要一个唯命是从的主人。   不知“王子”二字有没有模板,亦或者闫成益的气焰正是沈季仁所指的?   徐文看看闫成益身上的西装,再低头看看自己。能不能成为“王子”暂且不提,可杜弘然是徐文心中唯一的国王:“我看过讯然这几年给你的合约,老师开出的条件很好,没有亏待任何一方。我觉得在项目有问题的时候还加码,不是野心,是......”他没将“趁火打劫、忘恩负义”八个字说出口,觉得没必要,觉得不应由自己评判闫成益的处事方式。   话音落下,徐文解开西装扣子,褪去外套挂在手臂上。他学着杜弘然的动作,说了与杜弘然一样的话,“衣服贵,不见得好。”灰姑娘的水晶鞋很美很迷人,可说到底过不了十二点,最终还落个仓皇逃窜。   “你说的轻巧,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了你,老师不会对我这么决绝。”   这是闫成益最后说的话,盖棺定论,将一大顶帽子扣在了徐文头上。   徐文没有否认。不是因为他也如是想,只是换位思考,他可能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杜弘然既然与闫成益签了合约,大可以善始善终,没必要让徐文求来的“周末”插足在他最后一个项目里。讯然每个月都有新的产品打板,哪个放在周末不行,非要咬死这个项目不放?   说白了,杜弘然让闫成益看着徐文,也让徐文看着闫成益。   谁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谁也避不开对方的思量。   杜弘然又给徐文上了一课,关于人生抉择。   前车之鉴,至于后车能否偷师,全凭徐文的心性。   徐文与闫成益的对话不伦不类,结束的也潦草简单。他若有所思的走到吧台与自助餐台旁边,点了杯橙汁后拿起盘子,准备帮杜老师取些食物。   “刚才去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你?”沈季仁不知何时走到徐文的身边,端着酒杯,眉眼间有些醉意,不知喝了几轮,“衣服怎么不穿了,不冷吗?”   徐文颔首想了想,回答说,“我突然觉得不怎么好看,不是太喜欢。”   “这么贵,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徐文不想细说,开玩笑道:“买的时候没有仔细想,后悔了。”   沈季仁点头,不当回事,转而问:“陪我喝一杯?”   徐文放下手里的盘子,恭恭敬敬看着沈季仁,“沈总,我不怎么会喝酒。”他一边开口,一边接过沈季仁递过来的杯子。盛情难却,不敢拒绝。   “没事。”沈季仁眼神闪烁,笑得更浓更沉,“能喝多少就多少,不勉强。”   徐文想了想自己的酒量,勉为其难:“好吧。”   还未将酒杯凑到嘴边,徐文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质问:“怎么这么没礼貌。”   回过身,徐文与杜弘然四目相对。杜弘然低头打量徐文手臂上的外套,视线停顿片刻。随即,他伸手拿过那杯酒,对徐文道:“作为讯然的员工,你怎么好意思让沈总敬你。” 第46章   “杜总,警觉性这么高?”沈季仁晃动手里的酒杯,颔首笑了,与杜弘然碰杯,“看得这么紧?”   杜弘然摇头,说沈季仁想多了,他还说,“这孩子酒量不好,怕喝多了惹到你不高兴。”   两个男人站在会场中心,身边路过的人都主动与他们打招呼。   对话内容很是微妙,从对徐文若有似无的争夺到未来合作的可能性。沈季仁当着杜弘然的面对徐文释出善意,邀请他去沈晖机电总部,和R&D研发部门进行商榷,从而可以进一步合作。   沈晖机电不止是集成与代工工厂,自身的科研研发能力也不输给其他专业团队。得益于此,沈晖机电在代工方面也能为甲方提供更多技术支持与测试,进而达成更密切的合作。   机会难得,徐文手上的项目包含软硬件,能和大厂的技术团队面对面交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难能可贵。徐文想去,只是站在杜弘然身边,不好直接答应。   徐文余光斜睨杜弘然,清了清嗓子说:“到年底了,公司事情很多,安排出差需要——”   “应该去。”杜弘然拿起一旁的果汁递给徐文,“还不谢谢沈总盛情邀约。”   徐文乖巧点头,说感谢,又说具体时间静等后续跟进。   沈季仁忽然调转话题,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划过徐文无名指上的戒指,笑着对杜弘然说:“杜总上次提到‘结婚’,这次他就带了戒指,真是有默契。”   莫名被摸了一下,徐文手腕一抖,手里的果汁差点洒了。杜弘然看在眼里,神色忽然冷下来。   徐文眼看战鼓敲响,怕被牵连,索性仰头把果汁都灌进嗓子里,“谢谢沈总的邀请。”   应付了沈季仁的“挑事”,徐文取了些食物跟在杜弘然身边,两人一道回去包间。   杜弘然一圈招呼打过,对“社交”再无兴趣,连其他公司的老板主动搭话,都显兴致平平。   回到包间关上门,杜弘然活动脖子,显出些疲惫。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两口将徐文唤到身边,“累了吗。”   徐文摇头,盯着老师手里的酒杯,忽然觉得杜弘然在自己面前“烟酒全开”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老流氓,哪有学校教授的样子。   “想什么呢?”杜弘然揽住徐文的后颈,捏着他与他接吻,嘴里都是酒精的味道,“外面那首歌,还记得吗?”   包间外的大厅里,若隐若现的音乐飘忽,正巧播放着《Glory Box》。   新婚之夜,也是这首歌,杜弘然搂着徐文教他跳舞。   “记得。”徐文点头,看向杜弘然的眼睛,“没忘过。”   那天,他们喝了酒,气氛很浓,很欲。   杜弘然手臂稍稍用力,将徐文搂进怀里,揽着他的腰缓缓摇晃起来,“脱了外套,是不是有些凉?”   “还,还可以。”这是徐文第二次与杜弘然跳舞,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还有些心不在焉。   杜弘然抬手刚好拿起挂在一旁属于自己的外套,反手披在徐文的肩头,“好点了吗。”   “好多了。老师,您......觉得凉吗?”   “有点。”杜弘然将徐文搂得更紧,哼着鼻音道:“你靠我近一些就好了。”   徐文蹭在老师怀中,浑身都暖了。他学杜弘然的样子脱去外套,却没想此时得了意想不到的温存。   “你跳错了,注意力不集中。”杜弘然侧头吻徐文的耳根,声音低沉性感,闯进他的身体里,像迷魂汤。   徐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皆是杜弘然身上的男性气息,很浓,很性感。鬼使神差,徐文张开嘴道:“老师,能不能给我喝一口酒。”   “好。”杜弘然捏徐文的下巴,轻啄他的嘴唇,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含了一口烈性液体全数灌进徐文的嘴里,“在我身边,允许你喝酒。”   迷人沉醉的音乐浸入耳中,徐文晕晕乎乎的。因为酒精,亦因为当下的气氛。   杜弘然脚下继续移动,舞步不乱,搂着徐文将这支舞进行到底。灯光在两人头顶形成暧昧的斑斓,一时间情韵游走,百转千回。杜弘然收紧手臂的力道,忽然低头吻住徐文,抽干他嘴里的空气,故意要看他窘迫脸红的样子。   徐文睁大眼睛气息紊乱,挣扎不开索性让这老流氓为所欲为。   纸醉金迷,包间外的烟火气极重。一墙之隔,连徐文都受到了影响。形形色色的凡尘俗世,有徐文这般挣扎求生的人,有闫成益那样失落沮丧的人,还有身居上位,凡事率性的杜弘然。   “我还想要杯酒。”徐文忽然想放纵,想抛去脑中所有的思绪。   杜弘然拦下沉季仁递给徐文的酒杯,动作果断,宣夺自己的主权。情况逆转,杜弘然为徐文倒的这杯酒,满是纵容与宠溺,像是故意要将这个孩子灌醉,“喝吧。”   “这么多吗?”徐文端着酒杯,舔着嘴唇仰起头,一口气全干掉了。   “没事。”杜弘然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里,压着他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喝再多都没关系。”   许是沉浸在杜弘然的娇惯中难以自拔,亦或者徐文心中装着事情故意买醉,几杯下肚他真的四肢发软,摊在杜弘然怀中。   两人回到家还不到十点,唐雨柔睡了一觉醒来,坐在沙发上吃宵夜。   徐文摇摇晃晃进屋,还要杜弘然这个手脚不协调的人扶着。   “他怎么了?”唐雨柔连忙起身去帮忙,看着杜弘然又说:“他在瑞士跟你出门就是躺着进屋,怎么现在又这样?”   “没事,喝多了,不劳你操心。”杜弘然搂着徐文往卧室走,交代了唐雨柔一声,转头便关上门。   徐文迷迷糊糊听到两人的对话,嘴里叽叽咕咕回答,“老师,我没喝多.......”   “行,没喝多。”杜弘然将他放在床上,手指顺着徐文的嘴唇滑倒喉结处,来回画圈抚摸,留下淡淡红印。杜弘然帮徐文解开衬衣口子,一个接一个,像欣赏艺术品。他轻拍徐文的脸颊,让他缓一下再去洗澡。   徐文吞咽口水,喉结在杜弘然指尖来回滚动。他抓住杜弘然的手腕,将脸颊贴在他的手心里,蹭着痊愈的伤痕以及斑斓的皮肤。   “怎么了。”杜弘然直起身子,带着徐文坐起来,“觉得我对闫成益太狠,不留情面?”   徐文一惊,忽然回过了些精神。他抬起头与杜弘然四目相对,姿态卑微,如望着自己的神。   “我......”杜弘然看穿了他,看穿了他萦绕一晚的思绪。杜弘然“赶”走闫成益,徐文心里有感触,有感慨,还有感同身受。他心中难免滋生些许惶恐,担心未来某一天,自己也岌岌可危。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情绪。更多,更强,更难压制。   借着酒劲,徐文靠在杜弘然的小腹处,隔着衬衣蹭他的腹肌,像只乖巧的小狗:“老师,您是不是也给闫师兄介绍过那些大佬,也夸过他,给过他机会。”   杜弘然低着头,目光顺着徐文的额头扫落在嘴唇上,而后淡淡回答:“没有,用不着。他比你自信,也更懂怎么表现自己。”   徐文听完不吭声了,觉得自己讨没趣,多此一举,不应该问。   杜弘然忽然笑了,捏着徐文的下颚:“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标榜特立独行、不想和人对比。你倒是有意思,处处都要给自己找个潜在敌人。”   “不是敌人。”徐文的心态有些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可他对闫成益绝不是单纯的敌对情绪。有羡慕,有嫉妒,有惋惜,也有佩服。   “老师,我不和他比较。”借着酒劲,徐文将憋在胸口的话,一股脑都说出来。他看着闫成益的背影,有事情撞击胸口,不吐不快,“我跟他没有可比性。”   杜弘然爱抚徐文的脸颊,用指腹描绘他的眼角眉梢。杜老师嗯了一声,没再开口,像是耐心听着等待后续,又好似对徐文所说的内容全不在意,注意力都落在他红扑扑的脸颊上。   徐文张开嘴,抬高声音冒出一句,“老师,我肯定不会在公司有困难的时候生异心,我不会只想着自己。”   这句话,徐文说得坚定执着,说得充满信心。他看着杜弘然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老师面前从未如此有过自信。过往徐文总是在闫成益身上找相同、寻相似,来回比较,生怕杜弘然觉得他不好,觉得他可有可无。   然,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七八年的时间,徐文在杜弘然的视线中闪躲避让,觉得招架不住,觉得心虚惶恐。   唯独此刻,话说出口的同时徐文目光炽热,怕老师看轻他的话,所以追着杜老师的视线,“我说的都是真的。老师,我保证不会,我发誓。”   这股自信不知哪里来的,可就生根在徐文心里,走得很深,顺着血管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骇。   杜弘然微微扬起眉,神情浮动,停顿片刻后将手指压在徐文的嘴唇上,不让他继续胡言乱语,“小小年纪,发誓做什么。”   “我敢发誓。”徐文以为他不信,啄着杜弘然的手指又强调,“您相信我,我——”   “不必。”杜弘然捂住这小家伙的嘴,笑了。手心粗糙的皮肤与粉嫩的嘴唇来回摩擦,有些强制意图,有些压迫意味。杜弘然俯身低下头,凑到徐文的耳边说,“我信。”   徐文心满意足,闭上眼睛用脸颊轻蹭杜弘然的鬓角与胡渣,“老师,您别再想闫师兄合同的事情了,别生气。”   “谈不上生气,他本就是那样的人。”杜弘然揉他的后颈,为他按摩肩胛,让他再放松些,“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如果......如果,我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您会生气吗?”徐文问完,忽然觉得自己膨胀了、迷糊了,怕老师怀疑先前的信誓旦旦,连忙解释说,“我是说如果,我肯定——”   杜弘然再次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直截了当给了答案,“我会生气。”   徐文一惊,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杜弘然看着他,视线望进他的灵魂深处,“因为你与他不同。如果你和他做同样的事,是我没有教好,是我看错了。” 第47章   主卧的卫生间里,杜弘然搂着徐文。他们身上的衬衣还未褪去,已经双双躺进浴缸中。   高档衬衣全部湿透,褶皱不堪。两人都不在意,好似只有肌肤相亲才能撕去一切虚伪,以最真实的一面相对。   徐文趴在杜弘然的胸膛上,水汽氤氲,眼睛半合半闭,嘴里一直喃喃道,“老师,我就想一直在讯然努力工作,在您身边......”   最简单的话语以表忠心,徐文用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方式讨好谄媚,声音却饱含前所未有的自信。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都是心底最坚持的念头。   “知道了。”杜弘然捏起徐文的下颚,抚摸他的脸颊而后吻他的鼻尖和眼皮,“文文最乖。”   徐文一愣,嗯了一声。平日母亲喜欢这么叫他,带着最溺爱疼惜的语气。就连父亲也时常唤徐文的全名,不适过分亲密。偏偏杜弘然,喊得顺嘴,像是已经练习过千百遍。   徐文顺势闭上眼睛,抬起头与杜弘然接吻,张开嘴迎接老师那湿润柔软的吻。   这声“文文”,真好听。   杜弘然将徐文压在墙壁上,以后入的姿势狠狠干他。   莲蓬头里淌出哗啦啦的热水,打在两人交合处,顺着皮肤亲吻每一个毛孔。   徐文圆润的屁股随禽弄而挤压变形,上下颤动着。他高高抬起头,胸膛贴着冰凉的瓷砖,背后是炽热难挨的欲望。身处冰火两重天里,徐文备受折磨,在情欲的蹂躏下越发兴奋。   股缝间深深的沟壑里,杜弘然凶猛的性器长驱直入。   他用雄壮的身躯将徐文牢牢固定,恨不得干得徐文双脚离地。   借着墙壁为依托,杜弘然右脚那点伤便不成问题。他一手搂着徐文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徐文的脖颈,一边禽一边含啜他的肩膀后背,留下一片又一片吻痕与齿印。   徐文不知墙壁隔音情况,因此不敢高声呻吟,只得咬住嘴唇浑身战栗。交媾的滋味尝过便难以忘却,徐文跟在杜弘然身边这些日子,学会了性爱,懂得了享受。他回过头追逐老师的嘴唇,哼着鼻音将粗壮的凶器夹得更紧,甬道蠕动配合禽弄,“老师,嗯……我……”   “嘘,不必说。”杜弘然猛干几十下,气息不乱,紧紧将徐文的身体搂在怀中,“说什么,老公都依你。”   淫靡之味充斥在空气中,徐文冷不丁脊柱战栗,浑身僵硬的射了。与此同时,他张开嘴,嗓子口发颤想喊老师,却莫名变成了,“嗯……老公……”   杜弘然忽然停下来,将性器留在徐文身体里,等他高潮结束,故意摸他刚刚泄了的性器,“怎么还是这么没用。”   徐文神情恍惚,四肢瘫软,听完后很是绝望。   言外之意,今夜还未结束。   杜弘然带着徐文走出浴室,一路都让他夹着性器,一边走一边干,每一步都顶着他往前。   卧室灯光灰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迷人的夜。徐文恍惚间萌生逃走的意思,奈何杜弘然一直捏住他的肩膀。躲不开,跑不掉。   杜弘然将徐文抵在落地窗上,抬起他的一条腿,令他浑身僵硬只剩最后一点支柱。   夜色太美太诱人,整座城市在徐文的脚下,而他则在杜弘然身下。繁华俗世中的声音,皆为皮肉之下难以启齿的欲望,就像那根在他甬道进出的性器,凶猛掠夺的同时又让人欲罢不能。   徐文闭上眼睛,仰着头享受快感,享受与杜弘然紧密链接的感觉。   杜弘然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听到床边动静。他眯着眼睛抬头,看见徐文爬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抹布,仔细擦拭窗户上的痕迹。   “你做什么。”杜弘然清梦被打扰,皱眉揉太阳穴,很不耐烦,“大早晨就折腾。”   前一晚留下的痕迹那么明显,要是不擦干净,被唐雨柔看到了怎么办?   虽说唐雨柔不一定会走进杜弘然的卧室,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徐文早起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得赶紧爬起来打扫战场,一刻不能耽误。   他轻手轻脚穿衣服,然后在卫生间里找了块抹布。   听到杜弘然的声音,徐文回头望向老师,清了清嗓子道歉,“打扰您了,我就是觉得——”   话没说完,杜弘然闭着眼睛躺会去,朝徐文挥手,让他过来。   徐文将抹布放在一旁,走到床边弯下腰,凑近低声问,“老师,怎么了?您说。”   “看来昨晚不应该放过你。”杜弘然捏他的后颈将他拉进怀里,又揉又抱。一个翻身,徐文完全落于杜老师的掌控之中,动弹不得。杜弘然哼着鼻音慵懒开口,亲吻徐文的脸颊耳根,“你把它吵醒了,张嘴打个招呼。”   事实证明,杜弘然房间的隔音极好,至少唐雨柔第二天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也没有对杜弘然冷嘲热讽。   徐文松一口气,简单收拾一下便准备回去陪爸妈。他主动对唐雨柔解释情况,按照杜弘然的意思实话实说。   以前徐文不常与周围人说起自己的父母,大部分人没有心思去了解小地方人的生活,而徐文也觉没什么必要说。可不知怎得,杜弘然知道父母的存在后,徐文愿意在唐雨柔问起时,多说些细节。好似被一个人肯定,就是被全世界接受。   “你爸妈两个人过来,住你之前的地方会不会挤?你还这样来回跑,多辛苦。”唐雨柔说完,看向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杜弘然,抬高声音问:“你怎么不给他买套房子?”   唐雨柔不知道两人最初的情况,因此先入为主觉得杜弘然做人不地道,亏待了徐文。   按理来说,两人结婚了,买房子算作彩礼实属应当,就算承认有房子也无伤大雅。只是徐文在瑞士“夸下海口”,说两人不提钱,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人设不能崩:“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在老家也还有工作,现在过来住都是暂时陪陪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杜弘然冷哼一声,三分怨念,七分无奈,连解释找补的想法都没有。懒得开口。   徐文收拾东西与唐雨柔道别,临走之前还不忘给杜老师把午饭做好。他站在厨房里忙乎,唐雨柔则坐在餐桌上蒸脸,两人时不时聊天,一副相处融洽的样子。   唐雨柔让徐文直接叫她“姐姐”,免得其他称呼别扭。徐文点头同意,心想唐雨柔真的不是变相占杜老师的便宜?   “你倒是不嫌弃自己年纪大,到处找人叫你‘姐姐’。”杜弘然开口了,和徐文想到一起了。   唐雨柔闭着眼睛不动气,“你懂什么,现在流行称呼‘小姐姐’,你这年龄,我跟你解释也白说。”   “小姐姐”好,是昵称,与年龄无关。徐文一边擦手,一边呵呵笑,冲唐雨柔点头道:“就叫小姐姐。”   三个人,二选一,总有落单那一位。唐雨柔与徐文达成“联盟”,接着就对杜弘然道:“人家马上回去照顾父母,你也好意思让他给你做饭。你手脚都好的差不多了,也不自觉下厨房。”   “不用,不用。”徐文把活干得差不多了,连忙替杜老师解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话虽这样说,徐文忽然反应过来——   老师每周都会在家自己吃饭,几年不变。他手脚受伤之前,一直是自给自足。   不知杜老师厨艺怎么样,做饭是什么味道。徐文光是想想就觉异常好奇,可惜没机会知道。   唐雨柔在屋里憋了几天,缓过时差。她闲来有空找徐文逛街,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徐文下班走出讯然,唐雨柔一身欧美范名牌等他,站在讯然门口十分养眼,像明星,更像名媛。   “我有些东西要买。”唐雨柔说话声音高,为人潇洒,对徐文也很友善。徐文最初去瑞士时,只有唐雨柔对她释出些善意,因此心中时时存着感激,“你想买什么,我陪你去。”   “买给你的,之后你要用。”唐雨柔照顾家里生意的同时,还有一份时装设计的副业。她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品牌打板。国内工厂从效率到做工都是一等一,唐雨柔更有意在国内做生意,设计符合亚洲年轻人的时尚潮牌。   “我要用什么?”   “你给我当模特,需要些配饰。”   “好。”徐文点头,转而问,“那咱们去哪里。”   “哪儿贵去哪儿,刷杜弘然的卡。”   徐文一愣,“杜老师嘴上跟你不对付,但还会给你卡,心是好的。”   唐雨柔笑着摇头,“他没给我卡,之前不是给你了吗。你还给他了?”   “还没有。”   “就用你手里那张。”   “那,那我问问杜老师。”   “不必问了。”唐雨柔戴上墨镜,不动声色点出个事实,“你帮他骗我们家里人,花那么点钱,他不会介意的。”   “你......什么意思......”徐文着急的结巴,瞪大眼睛想铜铃一样。   这就穿帮了?怎么回事??? 第48章   “你......知道了......”   “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很高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不像情侣夫妻。”   徐文愣愣跟在她身后,走了好几步后想尽力找补,奈何实在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我觉得我和老师,关系还可以......我们......”   唐雨柔回头看他一眼,墨镜挡着双眼,瞧不出神情,“怎么结巴了,你要觉我说的不对,随便反驳。”   徐文说不出“不对”二字,尴尬一笑视线避让,“其实除了老师我也没和其他人相处过,所以怪我不知道‘情侣’是什么样子。”   “真是难为你找借口给他开脱。”唐雨柔嫣然一笑,带着徐文走进高级购物商场,“他平时没少给你气受吧。”   “还,还行。”   徐文有理由怀疑,唐雨柔借着给他买东西的借口,故意刷杜弘然的卡图开心。   唐雨柔先是买了几只口红,然后又往睡衣店的方向走过去。徐文跟在她身后,随着女士内衣越来越多,徐文的头也越来越低。他不敢看,更不好意思看。唐雨柔挑了两件黑色蕾丝睡衣,余光则在隔壁男士睡衣货架上徘徊,“你是不是有一件类似的?”   “没有。”徐文没看直接摇头,心想自己哪里能买得起这么贵的睡衣。   “那个卡通的睡衣,你没有吗?”唐雨柔朝货架走了几步,拿起来冲徐文晃了晃。   “我那个是中华小当家,和这个不一样......”   一线知名品牌与知名动漫合作,在漫画开播25年推出限量版睡衣,卖个好彩头。唐雨柔拿在手里来回看了几眼,觉得马马虎虎,“买两件。”   徐文一手拎着化妆品,另一只手里是女士睡衣,“怎么你还需要男士睡衣?”   “给你们买的,你和杜弘然一人一件。”唐雨柔冲服务员点头,让直接包起来。   买了一堆东西,徐文和唐雨柔又熟悉了不少。毕竟一起刷过了杜弘然的卡,建立了“革命”友谊。徐文趁着买完东西休息,找了个长椅坐下。他将所有发票整理到一起,担心老师问起他答不上。虽说杜弘然极可能不在意这些钱,可卡交到了徐文手里,钱不能乱花,更不能不知去向。   “你太小心翼翼了。”唐雨柔打开刚刚买的点心,递给徐文一半,“怕他,还是喜欢他?”   徐文接过糕点咬了一口,淡淡茶香配上巧克力,苦涩与甜蜜在舌尖与味蕾回荡,“我......”   “两者都有。”唐雨柔想了想,看着徐文说:“他不给你花钱,对你不冷不热,为人又不地道,即便这样你还愿意在他身边,愿意配合他,说‘不喜欢’我可不相信。”   唐雨柔虽不了解细节,可她逻辑自洽,得出的结论十分靠谱。徐文心中慌了,万一老师怪罪他穿帮怎么办,“老师对我真的挺好,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我们的结婚证是真的,还有我们住在一起也是真的,所以即使我和杜老师——”   “你别紧张。”唐雨柔忽然笑了,看着徐文轻舔嘴唇,“我爸确实让我在回来工作之余,顺便看看杜弘然的情况。我走样子‘看看’,他问起来我就说挺好。你和杜弘然的情况,你们自己拿捏。”   徐文一愣,有些不相信,有些不理解。   “怎么,我非要在他们两个之间选边站?”唐雨柔解释说:“都什么年代了,两个爷们儿不对付还要把女生夹在中间?我自己品牌每天那么多事情操心忙乎,哪儿有功夫给他俩调节家长里短。”   徐文忍不住在心里给唐雨柔竖起大拇指,这简直就是最流行的大女主台词,事业为重,一切从轻。   话锋一转,唐雨柔忽然凑近徐文,扬起眉毛说,“我虽然不掺和他们的事儿,但我更看不惯杜弘然欺负人。”   徐文连忙点头附和,心想只要不会穿帮,唐雨柔说什么都是对的,“杜老师欺负谁了。”   “你啊,还能有谁。”唐雨柔瞧徐文又傻又可爱,皱眉说:“杜弘然这种人,就是自以为是的花孔雀。你现在什么都讨好他,保不准他觉得让你在身边已经是恩典、恩惠、恩情。”   徐文睁大眼睛看着唐雨柔,点头赞同。这话没错,杜老师肯定是这么想的。完美带入,毫不违和。   “你想让他更喜欢你,就得让他感觉到你的好。”   “哪里来的‘更’,杜老师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话说出口,徐文认了唐雨柔的猜测,心中又冒出点期待与不甘,“我也不敢让他知道——”   徐文话没说完,唐雨柔忽然笑着打断,“那你觉得他应该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光鲜亮丽的小孔雀?喜欢事业有成的得力干将?还是喜欢趾高气扬和他一样的人?”   这些杜弘然都不缺,这些徐文亦都没有。杜弘然做事随性,性格成熟,既不需要在他人身上寻找自己的缺陷,也不用将其他目的混入感情之中。这样的人,对感情的追逐复杂多变,亦简单从一,“我觉得他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崇拜敬仰他,心里装的全是他,完完全全属于他。”   徐文被唐雨柔说得不好意思了,脸颊发红视线避让,“这样的人也有很多想在杜老师身边,不只是我。”   “所以你得让他离不开你。”唐雨柔伸出修长的手指,而后慢慢在徐文面前握紧拳头,“你得让他珍惜你,得让他意识到你独一无二。”   回去的路上,唐雨柔一直在徐文耳边吹风,让他别表现的那么在意杜弘然。   徐文嘴上应承,心中打鼓:自己拿房子还收了老师的卡,“不在意”只怕得皮肉受苦。可他心里又有些动摇,若老师心里真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他,是不是唐雨柔的办法也可行?   大包小包回到家,杜弘然已经先一步回来了。他坐在书房里看报告,皱眉用手指不断敲击桌面。   徐文拿着新买的睡衣走到书房门口,转头看了一眼唐雨柔,眼神问:真要给老师?   唐雨柔点头,让他快去。   “怎么了?”杜弘然没抬头,问徐文:“有事吗。”   徐文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今天看到了睡衣,买了两件。您和我,一人一件。”徐文将纸袋递给杜弘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杜弘然接过,伸手拿出来。巨大的漫画人物头像印在胸口和后背,杜弘然手臂悬在一半,缓缓抬起头重新看向徐文,“你让我穿吗。”   “可以,可以不穿......”睡衣上的Q版柯南很适合徐文,可爱俏皮。但要套在杜老师身上,徐文不敢想,越想越好笑。   “当然要穿。”唐雨柔站在徐文身后,看着杜弘然说,“他喜欢这个风格,你就应该配合他,成双成对。这点乐趣都不愿意满足,怎么给人当老公。”   面对唐雨柔上纲上线的战术,杜弘然冷哼一下,望向徐文淡淡问道:“你喜欢这个风格?”   话语之间,意味明确,连答案都给徐文写好了。   徐文心领神会,余光则斜睨唐雨柔,他在经历短暂的天人交战后,壮着胆子没按杜弘然的台本:“我喜欢,我觉得挺好看的。”   杜弘然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缓了两秒重复问道:“你确定你喜欢?”   “确定,我很喜欢。”   唐雨柔说,这是时刻营造情侣氛围,抬高徐文的家庭地位。   不只是睡衣,还有成双成对的其他种种:餐具,拖鞋,甚至是两人用不到的情侣杯垫。   徐文看唐雨柔刷卡毫不客气,心里不住滴血,拉着她的衣服表示,不用浪费钱。   “你不用给他省钱。”唐雨柔坚持买,还得买最好的,最有质感的,最配得上杜弘然的。   钱花了,不能白花。   唐雨柔推着杜弘然换睡衣,美其名曰:开箱。   杜弘然满眼写着不乐意,挣扎几句实在拧不过徐文那声“我很喜欢”。唐雨柔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杜弘然进行降维打击,堪称一绝。   关上房门,徐文先脱了自己的衣服。套上睡裤睡衣的瞬间,他感受到高档丝绸带来的幸福感。   “当真喜欢吗。”杜弘然站在徐文身边,忽然将手伸进他的睡衣里。Q版柯南的大脑袋扭曲变形,皱作一团。   “嗯。”徐文哼了一声,不知是应答杜弘然的提问,还是因那指尖的刺激而敏感羞怯。他抬起手臂搂住杜弘然,低头打量那一模一样的睡衣穿在老师身上。很好笑,却很有意思。   “喜欢点什么不好,非选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杜弘然虽然满眼不乐意,可也不见他动气,目光带点戏谑:“多大年纪了,还长不大。”   柯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徐文想辩解,却忽然沉浸在杜弘然宠溺的眼神中,觉得老师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想长大。”   杜弘然捏他的屁股,勾起嘴角淡淡说了一句:“不要紧,陪你过家家。”   徐文飘荡在云雾之间,笑容灿若明霞。杜弘然这种从不将就的脾气,能为徐文妥协,必是在乎作祟。以前徐文不敢如此试探,怕结果不如意,怕老师不上心,怕一旦失望便无从自处。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徐文得到的越来越多,心里的想法也早已改变。他贪,他痴,他私心难挨。   唐雨柔的话,是鼓励献计,亦是点出徐文心中所念。不管杜老师的情份有多少,徐文都必须再努力些,把“一丁点”变成“很多点”,把“很多点”变成“离不开”。   徐文抬起头主动献吻,手掌落在杜弘然的胸口处。   噗通,噗通。老师的心跳落在徐文的指尖,是最美妙动人的音符。   “您要真不喜欢,我们就糊弄一下,一会儿脱了。”   杜弘然捏住徐文的后颈,掰他的脸颊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不着急,有的是机会。”   近距离闻到杜弘然身上的味道,徐文腿一下就软了,身体也热了。他窝在杜弘然怀里,当真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蹭着温存与暧昧,满心都是欢喜。   徐文搬进来之前,杜弘然立下“豪言壮志”,要求徐文穿什么都听他的。   奈何一物降一物,来了个身披金甲、脚踏彩云的唐雨柔,连杜弘然穿什么都管上了。不光如此,她还征用了杜弘然的顶楼花园,为自己的副业安置“基地”。   徐文与杜弘然穿着情侣睡衣走出卧室,紧接着就听到唐雨柔吆喝,“我点了外卖,等下吃一点咱们就开工。”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不知她所云何物,一个觉得她折腾烦人。   “挺好看。”唐雨柔拿起手边的照相机,给两人拍了张生活照,随即又问徐文:“你化妆品过敏吗?有没有什么不能用的?”   “啊?”徐文一惊,没等开口又听唐雨柔说:“我今晚想试一个比较中性的风格,你把我买的女士睡衣套在里面,外面我等会儿给你搭配。”   荒谬,荒唐,荒诞。   杜弘然穿着Q版柯南睡衣,吃着刚刚送来的昂贵外卖,全无一家之主的样子。他看着不远处忙忙碌碌往楼上搬东西的唐雨柔,忍不住吐槽:“你能消停点吗。”   “你好好吃饭。”唐雨柔扯着嗓子喊一句,转头继续收拾拍照需要的配件,“等会儿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我不去。”杜弘然决议不让唐雨柔在自己的地盘称王称霸,“大晚上,你有完没完。”   唐雨柔哼了一声,又抬高声音,“你不去拉倒,我自己也能搞定,有什么——”   两人正在说话,徐文推开卫生间门走出来。对话戛然而止,杜弘然与唐雨柔齐刷刷看向徐文。   只见他身上套着唐雨柔买的黑色蕾丝裙,长短正好盖住臀部,里面是一条深色平角裤,再无其他。睡衣款式修身,将腰线与臀部完美修饰。徐文的头发因换衣服稍显凌乱,锁骨肩胛若隐若现,透出分别样的冷艳性感。   徐文很不好意思,盯着地面清了清嗓子,“那个,总不能穿这个拍照吧。”说完,他抬起头,正巧对上杜弘然的视线。   那眼神很浓,一瞬便让徐文的皮肤烧起来。他光脚站在原地,比被扒光了还要害羞,“老师,您别这么看我。”   杜弘然没有移开视线,嗯了一声后更加肆无忌惮。   唐雨柔作为设计师,以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徐文,很满意自己的审美,“我就知道配你的肤色很好看。”说完,唐雨柔拿出一条造型前卫的齐膝短裤,递给徐文让他穿上,“还有外套等下那给你。楼上花房里暖和,不怕冷。”   徐文点头,心想应承下来的活怎么都得配合,“好,我现在就穿上。”   两人简单收拾,随即朝着楼上花房去。   坐在沙发上的杜弘然忽然起身,“你们等等。”   唐雨柔回头看他,问,“你又要说什么。”   杜弘然清了清嗓子,斜睨徐文一眼后对唐雨柔道:“你不是要帮忙吗。”   “你不是不来吗?”   “少废话。” 第49章   徐文带着淡妆,坐在玻璃花房的吊床上。   他赤着双脚,踩着白色吊绳,禁欲且性感。内里的黑色蕾丝若隐若现,与夸张锋利的外套相得益彰、相辅相成。徐文卸去眼镜看不太清楚,唐雨柔则正好捕捉他视线中的迷离。   唐雨柔选在晚上拍摄,看重玻璃房内的抽离感,立于凡尘之上,又免不了一世浮华。花房里满是冬日长青植物,配上一盏白色冷光灯,将徐文衬为冬夜里最美艳的花。   黑色即是夜空中的红,是镜头中的烈。   唐雨柔拿着照相机,对徐文的表现很满意。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心觉唯一欠缺的就是灯光。   反差还不够,光点得集中在徐文的脸上。   “你认真点。”唐雨柔翻看照片,皱眉嘟囔,“拍了这么多张都不能用,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徐文连忙道歉,“对不起。哪里不好,等会儿——”   “不是说你。”唐雨柔抬起头,看向一旁负责打灯的杜弘然,“你往前一点,把光集中在他脸上。”   杜弘然还穿着那件卡通睡衣,左手举着白灯,脚边还放了一块反光板。   唐雨柔念叨他,他装模做样抬了抬手,一双眼睛始终落在徐文的身上,盯着看。视线火辣辣。   徐文侧头与杜弘然对视,灯光的方向看不清,可那视线如匕首劈开白色幕布,看得徐文浑身发颤。   “再往前往上一点,”唐雨柔还觉不尽如人意,皱眉问杜弘然,“你刚才外卖都吃哪儿去了,这么没力气?你这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放在平时都是要被我开除的。”   “行了,”杜弘然实在受不了她的机关枪扫射频率,认真将光线集中在徐文脸上,配合唐雨柔,“快拍。”   唐雨柔拿起相机,这次终是满意了,“之后我把这些照片发回去,钱明天打给你。”   “不着急。”徐文心里乐,觉得这活儿太轻松了,比伺候杜弘然容易两个“改革开放”。   “那怎么能行。你没有义务帮我的忙,我不能亏待你。”说着,唐雨柔看了杜弘然一眼,“不像某人……”   杜弘然放下手里的灯,低声回怼一句,“你用我的人当模特,用我的花房拍照,怎么不见对我有所表示。”   唐雨柔一惊,瞪大眼睛看向杜弘然,“你什么时候这么计较了?你最近是不是生意做不下去,想钱想疯了。”   听到这话,徐文站在一旁忍不住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文跟着杜弘然学会了双标,杜弘然竟然在他的小朋友身上学会了财迷。   折腾一晚上,徐文终于脱掉唐雨柔的设计样板,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他身上就剩下那件黑色蕾丝裙,打算等会儿去卫生间里脱掉,然后清洗干净还给唐雨柔。   “裙子送给你。”唐雨柔收整东西,转头打开电脑开始倒弄照片。   “可是......”徐文要一条裙子干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唐雨柔已经投入工作,不好再打扰她。   徐文回到卧室走进卫生间,低头将脸上的淡妆洗去。他闭着眼睛伸手摸毛巾,忽然感觉到有人递到了脸颊旁。   杜弘然帮他擦拭,抹去徐文眼皮上的水珠,“累吗。”   “不累,这有什么累的,我就是摆几个动作。”徐文透过面前的镜子与杜弘然对视,忽觉今晚是一场大型变装秀,他们都是不称职的Coser——   徐文穿着不伦不类的女式连衣裙,而杜老师则套着虎头虎脑的卡通睡衣。   徐文避开杜弘然的视线,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面上都臊了,“老师,我现在换衣服。”   “穿着。”杜弘然靠近他一步,用自己的胸口抵住徐文的后背,“就这么穿着,很好看。”   徐文吞咽口水,紧张说道:“那个......今天和唐雨柔出门,都刷您的卡。有些是买给我的,有些是买给她的。不对,基本都是买给我的,但是发票被她扔了,所以——”   “这么说,这件衣服算是我的?”杜弘然抬起手指落在徐文的肩膀上,缓缓抚摸他的锁骨,然后是如天鹅般的脖颈。   “是,是吧。”徐文忍不住吞咽口水,一下就从杜弘然的视线中看到欲望。很烫,很撩,很刻骨炙热。成熟男性身上的气息,带有压迫感,充满征服欲。徐文感受过无数次,可每一次还是觉得新鲜刺激,令人心旷神怡、血气上涌。   杜弘然侧头亲啄徐文的耳根,“买的好,以后随便买。”   杜弘然的卧室一眼看到头,谁想却“藏”了不少让徐文瞠目结舌的东西。   上次的皮质器具不过开胃菜,杜弘然不知从哪里变出金属圆环,套在徐文的屁股上。圆环直径五六十公分,需要徐文折叠身体,将私密处完全裸露。   黑色蕾丝睡裙帖服徐文的皮肤,性感魅惑。滚圆白皙的臀部高高撅起,承受着皮鞭扫弄。   啪嗒、啪嗒,夹在腿缝间的入口与囊袋不住颤抖,又疼又舒爽,“嗯……老师….   入了深夜,窗外繁华安静下来。   杜弘然身上挂着卡通睡衣,扣子大开,露出饱满强壮的肌肉线条。他站在床边,抓着那铁环将徐文拉到自己面前,扶着性器便禽进他的身体里。   两人的衣服格格不入,可画面却异常淫荡,色情露骨。   徐文爬跪在床边,那根粗壮的性器消失在玉白修长的双腿之间,他皱眉咬着嘴皮,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杜弘然俯身揉捏徐文的头发,让他放松些,让他喊出来。   干了几十下,徐文跪不住了,不管不顾躺倒在床上。   杜弘然顺势跪上床,搂着徐文的身体继续闯进去。身上挂着金属圆环难以伸展,徐文只好抱膝承受。他后穴被禽得酥麻难忍,浑身扭动,皮肤落上一片又一片潮红。   杜弘然大幅度打桩操弄,火辣得性器有了生命,往徐文身体最深处钻。   “啊……太深了……”徐文浪叫难挨,脚尖都绷直了。   润滑剂在禽干过程中不断翻出,形成乳白色泡沫,而后染湿两人下身的耻毛。杜弘然低头看两眼,笑着给徐文一巴掌,“又该修剪了。”   交欢纵欲,徐文迷离失智,连脊椎上都是难以压制的快感。   杜弘然附身捏住徐文的后颈,狠狠吻他。他抽干徐文嘴里的空气,紧接着便将他送上巅峰。   徐文在杜弘然家里住一晚上,伺候了兄妹两人,事半功倍。   除了浑身酸疼,离开之时又是满身红斑,其他的都挺好。徐文给唐雨柔当模特,拿取酬劳赚了外快不说,还附带了其他好处。   唐雨柔以设计师为副业,而徐文也嘴快说到自己也有副业,直播。话说出口,他有点后悔,赶快嘱咐唐雨柔别在杜弘然面前提。怪不好意思的,也怕杜老师觉得他上班工作不是全情投入。   我跟他说干什么,他能懂吗。唐雨柔听完拉着徐文买衣服,表示现在的年轻人大多为视觉动物,因此徐文得穿得好看点,这样才能在直播间里留住更多的粉丝观众。   徐文装着新“战袍”离开,打算今晚就试试,看看效果。   上班之前,他特地去了趟银行,查了杜弘然卡里的余额以及昨天的花销。虽然老师说“随便买”,但徐文得心里有数,不敢造次。他打印昨日的刷卡明细,装进钱包,顺便还看了账户余额。银行卡目前不用还回去,可老师万一问起细节,他总得答得上才算合适。   唐雨柔来了之后,徐文在家里陪爸妈的时间少了。二老以为他工作辛苦,因此吃晚饭的时候,总给他准备四菜一汤,美其名曰:提高生活质量。   通过杜弘然,徐文联系了医生,还抽空带着父亲去看了旧疾。长时间的老毛病,很难根治,只能进行复建调理,让平日生活更舒服些。徐文心中知足,打算让父亲一直去医院,能好一些是一些。   “不要花那么多钱在我身上,你多给自己买些东西。”父亲担心自己成为徐文的累赘,不想让他太辛苦,“我们春节之前就回去了,这点时间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没关系,年后你们还可以再来。”徐文想想,那时唐雨柔可能也回去了,杜老师应该不会介意。有了杜弘然的肯定,徐文面对原生家庭时越发坦然,心里那些难以根治的裂痕也在悄无声息的恢复。痊愈,需要很久,可好在步入正轨。   “老家还有店面要照顾,哪里能一直在这里拖你后腿。”母亲给徐文盛饭,看着他笑意盈盈,“我们这两年还能做些事情挣点钱,虽然不多但是够我俩生活。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容易,我们也得减轻你的负担。”   徐文接过碗筷,决定今晚吃饭不直播,就陪着爸妈共享天伦。   晚饭之后,徐文得了些时间独自待在房间里。他打开APP上线,和大家聊聊天。   徐文带上不怎么舒服的隐形眼镜,换了唐雨柔极力推荐的衣服。他领口微开露出半截锁骨,若隐若现,而专门佩戴的项链又让脖颈的曲线优美勾人,移不开视线。简单的宽松衬衣因透薄的材质而引人遐想,高级灰的色调又映衬了徐文的瞳孔,洋气可爱的同时还有点轻熟性感。   【小M今天的衣服好好看,不戴眼镜也好看,好喜欢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看到播主不戴眼镜,也太秀气了!卸掉眼镜换个人,这种事儿真的存在啊啊啊】   【我也喜欢这件衣服,显得小M特别白,漂亮的男孩子惹人疼!!!】   “这件衣服是昨天买的,帮我挑衣服的人是设计师,眼光很好。”徐文看大家喜欢,打心眼里佩服唐雨柔的眼光,果然被她说中了,“我平时上班不太穿这种衣服,都是中规中矩的职业装。”   【求同款!我要给我男友买一件,穿给我看】   【谁给小M挑的?男生还是女生啊,是不是小M喜欢的姐姐?】   【我想说虎狼之言 之前喜欢看小M吃播 现在只想看小M】   S:【大庭广众,这么不得体,喜欢让人看吗。】   【@S竟然不喜欢,是不是吃醋了2333333333】   【小M又不是@S的,不让别人看,@S也看不到啊,什么毛病】   “没有‘不得体’吧?”徐文仔细思索,S怎么又跟大家的想法不一样。他不喜欢也就算了,非要留言膈应人,好生难堪。放到旁人也就算了,徐文权当看不见,偏偏还是直播间的金主哥哥,是一出场就被其他粉丝“拱”的S,真让人神伤。徐文想了想,转移焦点问:“大家是不是都挺喜欢的。”   【喜欢,小M喜欢给我们看,我们也喜欢看!!!】   【特别喜欢,你穿什么我都喜欢】   【说什么风凉话@S,有本事买衣服送给主播,没本事就别瞎说】   【什么语气,真当自己是小M的S,指手画脚的】   情况不对,徐文赶紧端水打圆场,“好了,大家都别——”话没说完,直播间又空降两个“城堡”。   心好累,心太累了。   这位S究竟什么套路,一句“激将”就扔钱,当真不心疼吗。   徐文对着屏幕震惊不已,顾不得评论里喊“CP”以及“喷S:有钱了不起”的小姐姐,连忙客气说:“谢谢,太感谢了。”   S:【买件正经衣服。】   【6666666666666!!!!!!!!!!】   【有钱就是任性!】   【可惜我没钱,不然我也给小M打赏】   【6666666】   这件衣服哪里不正经?徐文收了钱,没把心里吐槽的话说出口。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吃了口“毒奶”,含在嘴里不舒服,咽下去怕不好消化。   徐文寻思:都是有钱人,杜老师觉得女装黑色蕾丝裙都挺好看,怎么这位S连个露出锁骨的衬衣都觉得不正经?差别太大了,众口难调。   有钱人的品味和喜欢,徐文捉摸不透。毕竟两件衣服都这么贵,他都买不起。 第50章   年底事情多,徐文手头那些项目需要总结,新接手的那些又需要快速熟悉。于彻帮他整理了不少资料,帮他快速上手。   除此之外,徐文的出差行程也下来了:行业庆典上,沈季仁主动邀约,让徐文去沈晖机电的研发部学习考察。他回去之后便差人发了邀请函,与讯然沟通后续合作的相关事项。   马上就要出差,徐文得提前准备相关材料,还得准备去沈晖机电作报告的PPT。   每天超负荷运转,徐文连晚上回家都得继续加班,有效利用时间。   可即使如此,他心里还有点事情放不下。   行业年庆酒会之上,闫成益问徐文:老师之前很喜欢吃螃蟹炒年糕,我陪他找了很多家店。你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哪里吗?这种菜,你在家里能做出来吗?你会吗?   徐文这几个月在杜老师家里做饭,问起过老师喜欢什么菜。杜弘然点过些家常菜,还经常挑剔他的厨艺,处处指点口味。闫成益忽然说出口,徐文就记在了心上,真想去老师最喜欢的那家店,学来做给杜弘然吃。   年糕炒蟹,徐文唯一一次看到这菜,是在去瑞士的私人飞机上。   趁着最近唐雨柔在,徐文说了前因后果,想打听一下。   “当时飞机上那几道菜,都是杜弘然喜欢的馆子准备的。”唐雨柔想了想,翻找当初的记录,递道徐文面前:“杜弘然这么挑剔的人,走到哪儿吃喝都得满足他的心意,不然肯定唠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谢。”徐文抄下菜单和地址,心想要将这些菜都学会。   唐雨柔不解,“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之前不是你跟我说,得让老师知道我的好。”徐文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说一边笑:“所以我想学老师喜欢的菜,做给他。其实之前我打听过老师好哪一口,但现在感觉,师兄弟也不怎么清楚。”   “馆子里面那些菜,能好吃到哪里去。他偏好家常,喜欢家里的味道。”唐雨柔说完,想了想道:“不过你应该去学,好吃与否是次要的,得让他看到你对他好,得在他眼皮底下对他好。你去学,学完跟他说是专门为了他做的。”   唐雨柔做事讲求快准狠。没等徐文去联系餐厅,她竟主动帮徐文打点,让大厨抽了时间专门教徐文做菜。   季节不对,因此原材料特别贵。几个小时一对一教学,光是用去的螃蟹就花费不少,更别提大厨的人工费。   徐文认真学,每一步都印在脑子里,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拎着给杜弘然准备的材料回去,一路上还在回忆老师教授的重点:蒜蓉炒香的过程不能油温太高,下螃蟹炸的时候得算好时间......   到了杜弘然家里,老师还没回来,只有唐雨柔一个人在。她坐在餐桌旁处理照片,而徐文则在厨房里忙乎。   “之后可能需要你再帮我拍点别的打板样品。”唐雨柔对上次的照片很满意,余光打量徐文,已经开始构思新的设计。   “没问题。”徐文低头卸螃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一条信息,来自沈季仁。   【你过几天来我们这边,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   徐文看着短信不知如何回复,不敢直接拒绝,亦不想与沈季仁有单独接触。   唐雨柔停下手边的事情:“怎么了,有难事?”   “不是难事。过几天出差要见的CEO约我吃饭,不知道怎么回。”   “怎么,他看上你了?”唐雨柔闻到了八卦味道,瞬间来了情绪,扬起眉毛:“杜弘然知道吗?”   “没有,不是,人家是CEO怎么会看上我。”徐文也不确定沈季仁的意思,想了想后低声嘟囔,心思都在杜弘然身上,“不过我和他见面,杜老师确实......不怎么高兴。我不想让老师不高兴,不知道怎么回。”   “瞧你那眼神,想让杜弘然在乎你?”唐雨柔笑了一下,说:“那你更应该去。现在就回短信,答应他。”   逆着杜老师的意愿,能行吗?徐文看看唐雨柔,又看看手机,忽然有点心动,“那我,现在就按你说的回?”徐文动动手指,忐忑键入内容。他寻思现在胆子真大,干出的事情两个月之前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回了信息,徐文心不在焉,越想越觉得不妥。   手机上收到沈季仁的确认短信,徐文脑中却冒出被杜弘然“虐待”的诸多场面,实在是不应有这种试探,否则——   “啊......”一心不能二用,徐文没切着年糕,却给自己的手指狠狠来了一下。   “怎么了?”唐雨柔眼见血流不止,连忙起身走到徐文身边,“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没事。”徐文疼得耳根都红了,皱着眉拿过一旁得毛巾捂住伤口,“我处理一下。”   两人手忙脚乱在厨房区域找医药箱,与此同时,大门忽然被推开,杜老师回来了。   只间唐雨柔翻箱倒柜、满眼焦急,徐文蹲在冰箱一旁捂着手指、疼得咽口水。   杜弘然皱眉:“你们干什么呢。”   “还不是他想给你做饭弄伤了手。”唐雨柔抬起眼睛白了杜弘然一下,没好气道,“也不知道谁在他面前说你喜欢吃年糕炒蟹,徐文学了一下午,就想做给你。你说他走到哪儿不是招人喜欢的男孩子,刚刚还有CEO给他发信息想请他吃饭,在这儿伺候你真是委屈。”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唐雨柔怎么全都说了,效率真高。徐文睁大眼睛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杜弘然,忘了疼,忘了反应。   杜弘然哼了一声,嘟囔唐雨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也纳闷,怎么我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作为他丈夫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   杜弘然无意与她争口舌,没接话。他快速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徐文面前后弯腰,膝盖点地,仔细端详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切年糕弄的。年糕硬,当时特别使劲,一下就......”徐文手上的口子深,白色毛巾染红一片,看着狰狞。   “我屋里有医药箱。”杜弘然揽住徐文的后背,扶他起身,让他随自己进屋。   “没关系的,等下不流血就好了。”徐文坐在床边,杜弘然拿出医药箱,拉了张凳子与他面对面。   “胡闹。”杜弘然为他消毒,然后将伤药覆在受伤的食指侧面,“天天下厨,还会弄伤自己。”   伤药消毒蜇噬,徐文咬住嘴唇皱眉忍疼,“我,主要是我走神了。”   “看了哪个CEO的短信走神了?”杜弘然忽然抬起眼睛,顺着徐文的嘴唇鼻尖,一路望进他的眉眼里。   “不是,沈总发短信说出差的时候——”   “别乱动。”杜弘然捏他的指尖,拿纱布轻轻缠绕,“我就随便问一句,紧张什么。”   徐文摇头,被杜老师看得浑身发麻,“我没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杜弘然勾着嘴角笑,轻抚徐文的脸颊与嘴唇,“听谁说我喜欢年糕炒蟹?”   “我就是随便听说的。”徐文不想提“闫成益”三个字,觉得这个人在老师这里已经翻篇了,不应刷存在感。   “现在是吃螃蟹的季节吗。”杜弘然“责备”徐文,可指尖的动作异常温柔,声音里也透出些许动情。   “那不是您喜欢嘛。”徐文想了想,又解释道:“我知道您更喜欢家常菜味道,所以想自己学来做给您吃。”   “都知道我‘更’喜欢什么了。”杜弘然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里,来回轻揉,另一只手则抓着徐文的食指,“有长进。”   徐文侧头,让脸颊在杜弘然掌心里蹭弄,撒娇追问:“我说的对不对,您是不是更喜欢家里的味道。”   杜弘然嗯了一声,凑上前含住徐文的嘴唇,来回吮啄。徐文被吻的喘不上气,而杜弘然则越搂越紧,最后直接将徐文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还疼不疼。”   徐文忽然想起自己扭伤手臂的时候,杜老师为自己揉捏按摩。那时在杜弘然眼中有情欲,有逗弄,而此时还多了些更浓郁的感情。“老师,”徐文凑过去将脸颊埋在杜弘然的脖颈间,哼着鼻音反问,“您是不是心疼我了。”   杜弘然刮徐文的鼻子,捏他的下颚,轻啄脸颊和耳朵,“不心疼,活该。”   杜弘然虽如是说,可徐文却从中听出诸多宠溺。心,甜化了,连手指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傻乐什么。”杜弘然整理徐文的头发,而后叮嘱道:“以后做饭小心点,别——”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唐雨柔具有穿透力的催促声:“你们俩伤口包扎怎么样?好了吗?我不着急,不催你们。就是那些螃蟹还在砧板上等着呢,还有刚才准备好的那些食材......”   杜弘然听完后深吸一口气,进而缓缓吐出,消解心中的火气。   他拍了下徐文的屁股,让他起来,顺便给了个眼神:你再加把劲,快点把她弄走。   “他手伤了,做不了饭。”杜弘然开门,冲着唐雨柔补了后半句,“叫外卖吧。”   唐雨柔打量徐文的手,见包扎妥当,这才放心。她转而对杜弘然道:“菜都准备好了,放着明天都不新鲜了。你现在四肢健全,做了不就好了吗?”   杜弘然在学校里忙了一整天,看了几篇博士小论文,审了学生写的专利,还处理了一堆讯然的相关业务。下班回家,屋里伤了一个,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等着他下厨忙乎。   唐雨柔见杜弘然站着不动,于是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徐文手都为你伤了,你今天下个厨房又能怎么样?两个人结婚了本来就应该互相照顾,哪有他一直伺候你的道理。”   一朝失守,满盘皆输。杜弘然全线放弃抵扛,扯开领带解扣子,然后挽起袖子去洗手,“行了,你少说两句。”   徐文站在一边目瞪口呆,跟着杜老师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他做饭。徐文连忙上前,哪儿敢真让杜弘然干活,“老师,还是我来吧。”   杜弘然看他一眼,竟然有了点平日在讲台上掌控全局的样子,“去坐着吧。” 第51章   徐文叹为观止,坐在餐桌旁震惊不已。   只见杜弘然快速将徐文还未完全处理好的食材规整,三下五除二就备好了菜。他打量一眼、心中盘算,转身又从冰箱里又取了些辅料,将准备好的肉丝腌制备用。   “太厉害了,杜老师看起来怎么这么专业。”徐文忍不住嘟囔,寻思自己班门弄斧好几个月,着实丢人。   唐雨柔凑近徐文,小声说,“他母亲是主厨,从小耳濡目染学得吧。”   徐文原本坐在餐桌旁,听唐雨柔这么说,连忙起身再次来到杜弘然身边。   杜弘然侧头与他对视:“又干什么。”   “我跟您学习学习。”   “行了,别装样子了。去坐下吧。”   杜弘然没有做年糕炒蟹,他把原材料变成了两道菜:姜葱炒螃蟹、白菜肉丝年糕汤。   徐文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成品,吞咽口水问:“老师,您不喜欢吃年糕炒蟹了吗?”   “怎么,别人说我喜欢吃,我就非得一直喜欢?现在不喜欢了,你闹心?”杜弘然拿起筷子,给徐文夹了一块螃蟹,“吃吧。”   “不是闹心,是......”徐文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杜老师。也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快吃吧。”杜弘然又给徐文夹年糕,笑了一下道:“你要是放不下,就等手好了做给我。”   “狗粮太甜,我都吃不下饭了。”唐雨柔赶紧给自己盛饭,而后夹了菜,端着碗往客房走,“你们俩慢慢吃,我不打扰了。”说着,唐雨柔给了徐文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好好发挥。   唐雨柔退避,杜弘然侧目斜睨一眼,笑着对徐文说:“你们俩相处的不错。”   “还,还可以。”徐文夹着螃蟹咬了一口,甜咸适中,回味无穷,“太好吃了。”   蟹肉入口即化,蟹膏香甜软糯,整道菜鲜美多汁,完全不输外面馆子里的专业厨师。可与此同时,菜色中还多了分其他味道。   有点浓,有点烈,还有点让人昏昏欲坠。   杜弘然放了酒,中和螃蟹的“凉”,又将一道菜刻上属于他的味道。   “我刚才搜了菜谱,里面没有酒......”徐文觉得杜弘然厉害,果真大神都不靠菜谱,全凭自己的喜好,“老师,您做饭这么好吃,您的母亲肯定更厉害。”   杜弘然筷子停顿,抬起眼睛看徐文,没有接话。他的眼神有些棱角,可其中亦有温度。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深意。   徐文杵在原地,忽然察觉在瑞士的时候,他听到杜弘然与父亲的争吵。其中提及母亲。   徐文不该在老师面前主动提,太不长心,太随便了。   杜弘然沉默片刻放下筷子,“过来,坐近一些。”   徐文挪动凳子,往杜弘然身边凑了凑,嘴里连忙认错,“老师,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我发现你现在人小鬼大,”杜弘然揉徐文的头发,捏他的脸颊,“变着方子讨好我,看你一眼就直接道歉。长本事了,跟谁学了这么多小心思。”   还能是谁,不就唐雨柔一个人?   “没有。”徐文嘴上不承认,同时又听出杜弘然没责备的意思,索性眨着眼睛低语撒娇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真话?”杜弘然轻轻捉住徐文的手指,抚过包扎处,“该不会故意受伤让我心疼吧。”   这话徐文就不爱听了,哪里有人那么蠢,干这么无聊的事情,“您刚在屋里还说不心疼,说我活该。”   “记仇,幼稚。”杜弘然拿起筷子又给徐文夹菜,而后揉他的后颈与头发:“就算不受伤也心疼你,吃吧。”   徐文点头,也给杜弘然夹菜:“老师,您忙了一天还回来下厨。辛苦了。我......我也心疼您。”   “行,允许你心疼。现在吃饭,都别剩下。”   徐文勾着嘴角飘在空中,寻思情侣夫妻的相处,是不是也就这样了?   有了唐雨柔,徐文和杜弘然的相处“变了味道”。很甜,很细节,都是徐文以前敢想不敢做的。   与此同时,随着徐文手里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在工作上的责任也越来越大。徐文一方面照顾自己手里原本的项目进度,另一方面还得花时间在了解新项目上。   开始工作的几个月,徐文做了些螺丝钉的工作,为算法工程师打下手,处理“边角料”。跟着于彻之后,他接手不少硬件相关的产品和流程,了解了算法落地的经过。现在,徐文又开始涉及软件相关的项目,彻底补全了整个行业的流程。   掐指一算,工作快要一年时间,徐文的经历丰富。各方面虽不算精通,但他心中建立了大局观,知道各方面的不同侧重,也对产品从算法到落地的一系列过程有了最直观的理解。   大多数年轻就业者喜欢工作一两年就换地方,没有定性。但是讯然的师兄弟,多能干到三五年,甚至更久。公司成立还不到十年,给足年轻员工机会,人人都能看到希望。   于彻在新一周例会上宣布,启动明年外派学习的项目,正式开始报名,截至到年后。   讯然每年都会公费将优秀员工送到海外合作公司那里学习交流,一是为了与大公司接轨、学习经验,二是为了拓展业务、增进合作的深度。   例会在场的几个师兄弟,都是跟着于彻的得力干将,资格比徐文老,年龄比徐文大,工作经验也比徐文多。他们纷纷表示感兴趣,就连平时总说笑的师姐,也认真表示今年要试试。   徐文也想试试,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要。他入职讯然的时候就听说有这样的机会,当时就觉一定得争取。只是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他也和最初不一样了。徐文盯着申请表发呆,忽然又想起了杜弘然,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问问杜老师的意见?   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徐文想待在杜弘然身边,亦觉难得、不想放弃机会。徐文忆起老师说“小家子气”,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眼睛都不眨便直接报名,甚至央求老师直接把名额栓在他裤腰带上。   想想,大家风范有难处,小家气也有自己的烦恼。都一样。   徐文抽空填了报名表,认认真真,一点不敢马虎。他对着完成的表格发呆,看了又看。   正巧,于彻从他身边经过,看到了显示器上的内容,开口便说:“几个师兄弟都提交了申请,我看你还没交给我,以为你不想去。”   徐文一愣,条件反射说:“我当然想去。”   “我也觉得你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于彻笑着点头,不与徐文见外,很看好他,“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要是没有就发给我。报名表就是最初统计一下,通过初审还有些考核。”   徐文缓了几秒才回过神,“谢,谢谢师兄了。”   “不客气,我也不是给你走后门,我也没这个资格。”于彻认真给徐文过表格内容,然后说:“你太认真了,比他们发给我的都仔细。行了,现在这样就挺好了,发给我吧。”   话到这里,徐文借坡下驴,原本那点“想去”又冒出了头,声势夺人,“好。我昨天本来想要申请,结果给老师做饭没来得及。”   “你还给老师做饭呢。”于彻扬起眉毛,轻拍徐文的肩膀,“最近你手里的事儿多,下班还得去老师家里照顾他,难为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没关系。”徐文当着于彻的面将表格发了过去,心想若是能过第一轮审核,那再跟老师说也来得及。毕竟与他竞争的都是师兄师姐,徐文没有明显优势,大概率连初审都过不去。何必自寻烦恼。   于彻来找徐文,主要是他出差考察的具体细节出来了。   “这对你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出差这几天用心学。”于彻把沈晖机电发来的计划递给徐文,又说:“你这一趟过去,顺便也去其他几家公司走动走动。”   “好的。”徐文手里的项目涉及不少上下游产业链,一趟出差能多拜访几家,跟进项目进度,也算徐文一年到头最好的工作总结了。   于彻看他发呆,提点说道:“虽然沈总挺喜欢你,但你去了还是得谨慎点,毕竟你是代表咱们讯然,是咱们的脸面。”   想想沈季仁每次见面都和杜老师呛声,徐文不住点头,表示记住了,“沈总和杜老师看着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你上班时间短还不太了解行业里的人事结构,也不太了解前几年的事情。沈晖机电的研发部门是近些年才组建的,因此需要掰人、抢技术、争专利。他们到处动心思挖墙脚,特别是沈总海归回来的这几年,扩张速度很快。杜老师这几年将讯然做大做强,让沈总吃了好几次瘪,两人说话自然没好气,互相不对付。加上杜老师那个脾气,得了便宜嘴上也不饶人。咱们自己人都觉得‘伴君如伴虎’,何况外人呢。”   “杜老师在外面也这么厉害啊。”   “倒也不是总能占便宜,偶尔也吃亏。胜败兵家常事。”于彻说完,笑着摇摇手道:“不过我说的这些你都不需要担心,不会影响合作。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利益为重,他们俩的私人情绪都不作数的。”   话说得很对,杜弘然因私人脾气得罪的人何止沈季仁一个。可即便如此,也没见讯然的生意数量下降,反而发展越来越兴旺。   千言万语,技术过硬才是王道。   临出差前一天,徐文收到公司帮他安排的机票。   “怎么是商务舱?太贵了吧。”徐文知道讯然的报销规格,自己轮不到这么好的条件,“是不是弄错了。”   财务摇头,“没有,杜总和你一起去,总不好让你们俩分开坐。”   “还有谁和我一起去?我提前准备一下。”   “没了,就你跟杜总。”   杜老师什么时候决定一起去出差,徐文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上次他和老师两个人出门,还是去瑞士的时候。那次,徐文胸口涌动着千回百转的情绪,难以言喻。   不知这次,两人会怎么样。   “他出差你也跟着去?”唐雨柔看看徐文,又看看杜弘然,哼了一声吐槽:“看得这么严,不放心他和别人见面吧。难得你上心、紧张他,真不容易。”   杜弘然套着卡通睡衣,手里掂着菜刀。他叹了口气,甚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的说道:“你快点忙乎吧,让他早点回家。”   “你快点做饭,别让他饿着。”唐雨柔手边又有一套样板裁衣需要返图,等不及徐文出差回来。临走前一天,徐文过来帮忙,因此做饭的“重任”又落在杜弘然身上。   徐文站在一旁偷笑,心想杜老师肯定是受不了唐雨柔的“折磨”,借着机会离她远点。   这两个人,一加一大于二。一言不合就针锋相对,兄妹俩没血缘关系但说起话来一个样,谁都不让谁。还好学校即将进入考试周,没有课程需要杜弘然完成,否则老师哪里能如此轻松的离开。 第52章   第二天一早,徐文在机场等杜弘然。他先办理自己的托运,然后又帮老师拿行李。   杜弘然站在一旁看他,忽然抬起手,抚摸徐文的脸颊与额头,语气暧昧,“累吗。昨天回去那么晚,睡够了吗。”   昨晚十一点才到家,徐文又和父母唠叨几句,睡觉已经过了午夜。今天赶一早飞机,他满共没休息几个小时,这会儿站着都头晕:“特别困,眼睛都睁不开。”   “等会儿飞机上休息。”杜弘然捏住他的后颈,轻轻使劲将他带入怀中,“走吧。”   徐文原以为老师需要搀扶,故而搂住老师的腰,忙说:“您慢点走。”   谁知,杜弘然没将体重落在他身上,只是轻轻搂着,如机场里无数的情侣一样,相依前行。   瑞士,商场,亦或是机场,每每离开讯然办公室,徐文都觉两人的相处产生了微妙变化。踏出学校大门的一刻,杜弘然从徐文的“师长”变成了“老板”的身份,而暂别办公室时,杜弘然身上又添了亲密与温柔。像丈夫,像情侣,像心上人。   “小心别人碰到您。”徐文在攒动的人流中避让,担心杜弘然的右腿,“咱们别挤过去。”   “怕什么,不是有你吗。”杜弘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起飞时刻表。   徐文随他一并看,“上面这些地方我都没去过。”   “想去?”   “有一些地方在杂志上看到过,挺想去,就是没时间没——”   “以后带你去。”杜弘然轻揉徐文的头发,心情甚好,“都依你。”   上了飞机,徐文与杜弘然坐在商务舱最后的角落。   杜弘然心念他又困又累,主动张开怀抱说:“过来我这里。”   空姐空乘来来回回端茶倒水,让他们看到了多不好意思,怪难为情的。徐文皱眉觉得特别不妥,想拒绝,想抵扛,想让杜老师正经点。可回过神时,徐文已经起身凑到杜老师怀里,蹭着老师的脖颈。   口是心非,话还没说出来,身体却已诚实缴械。溃不成军。   两人挤在一个位置里,即使是相对宽敞的商务舱,也难以移动自如。   徐文彻底黏在杜弘然身上,整个人小鸟依人,“老师,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他的脸颊完全埋在杜弘然脖颈之间,心想就算被看到了,也是满不在乎的杜老师丢人,与自己没关系。   杜弘然用手指在徐文鬓角处打转,玩儿他的头发,抚他的脖颈,“嗯,耳根清静多了。”   杜弘然受不了唐雨柔的“管控”,出了门就原形必露,从身体到心情,都“高兴”起来。以前吃了晚饭,徐文与杜弘然喜欢窝在沙发上,有那么点没羞没臊的意味。现在在家里,两人必须穿戴整齐,忍到关起卧室大门的那一刻。很不自在。   徐文与唐雨柔相处的很好,可谓非常愉快。但是男女有别,生活上总归有不方便。   想到这些,徐文忽然忆起杜弘然最初的妥善安排,感慨颇多,“老师,谢谢您让我父母留下。”若是父母不在,杜弘然亦不需要忍受和唐雨柔朝夕相处。   “怎么忽然又说这些。”杜弘然闭着眼睛,侧头亲吻他的额头与鼻尖,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以后不必提。”   徐文嗯了一声,用力吮吸杜老师身上的味道,身体则被他搂得严严实实。说来也奇怪,这般让人窒息的力度,徐文从不曾想过逃脱保命,连挣扎求生都不曾有过。他只想臣服,只想顺从,只想耗尽最后一丝气力闯入他怀中。   冬日的南方城市,阴冷潮湿,下了飞机便是迎面如刀割般的冷风。   徐文缩了缩脖子打寒颤,随即伸了个懒腰,感觉在飞机上睡得极好。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杜老师的心窝。又暖又舒服,像灌了迷魂汤一样。   徐文因公出差,讯然为他订好所有行程。   下了飞机他与杜弘然叫车,晃悠了许久后竟来到海边一处别墅。   “怎么......住这么远?这是不是......”本想说不太方便,可徐文下车环视,张嘴却变了内容,“这也太美了。”   “进去放行李吧。”杜弘然整理衣服,瞧这小家伙笑得开心,忍不住也乐起来。   徐文算是明白了,杜老师不是来出差,是来度假的。   真好,来得太好了。   杜弘然随性,这一趟出差的行程安排相对松散,主要就是和几个大佬见面。   沈晖机电是徐文最重要的目的地,而其他几个厂商公司则是陪衬捎带,可无论什么身份地位,徐文都不敢怠慢。他根据不同的合作项目,准备不同的汇报材料,面面俱到。   别墅小院面朝海滩,风光旖旎。站在二楼的全封闭凉台中,既不会感到冬日的阴冷,又能欣赏晚霞夕阳。   杜弘然进屋洗了个澡,出来时徐文已经打开电脑,全情投入工作之中。他抱膝坐在餐桌前,聚精会神看自己屏幕上的PPT,对照项目进度表和技术专利书,修改填补明天要进行的汇报。   “这么辛苦。”杜弘然走到徐文身边,揉捏他的脸颊,“你是不是饿了,外卖来了吗。”   “刚刚我拿进来了。”徐文仰着脑袋,头发都让杜弘然不安分的手弄乱了,“老师您先去吃吧,我还需要些时间。”   徐文占了餐桌,因此他将外卖放在了凉台上,想让老师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享受美食。   杜弘然转头看了一眼,对徐文说:“你把电脑拿起来。”   “怎么?”徐文听话照做,右手拿起笔记本。杜弘然顺势拉他的左手,弯腰拖住徐文的屁股,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徐文像个树袋熊,双腿环住杜弘然的腰,浑身紧张,“老师,您小心腿上的伤,我——”   “别乱动,否则我打开窗户把你扔出去。”   徐文忽然明白了,杜弘然这是在用行动表示:复健告一段落,他也告别了“力不从心”的尴尬局面。   “嗯。”徐文乖巧点头,寻思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千万不能让杜老师来了“性”趣。   杜弘然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啪得一声清脆悦耳。随即,他搂着徐文来到凉台,站定不动。   徐文不上不下,挂在杜弘然怀里,气息都有点乱了。屋里装有地暖,烤得徐文脸颊发红,口干舌燥。他与杜弘然对视,在那双招子里瞧出一丝危险,很浓,很强势。徐文吞咽口水,开口讨饶,“怎么了,老师,能不能放我下来。”   烟熏火燎,炙烤蹂躏,杜弘然用眼神便让徐文吃不消。他沉默片刻,终放他一条生路,勾起嘴角说:“亲我一下,满意了就放你下来。”   徐文言听计从,眨着眼睛吻杜弘然,从点到即止,到歇斯底里,再到含情脉脉。   杜弘然张开嘴承受,像是在检查作业,看看这位亲自教授的学生是否可以出师,是否达到了自己的预期。   一个吻,两人都热了。   杜弘然夺回主动权,厮磨几下后将徐文放在凳子上,没有进一步动作,“好好吃饭。”   徐文看杜弘然气定神闲,自己则猛然喘息将电脑放在身侧。他上下打量杜弘然,从强壮的手臂到匀称的身形,视线最终落在......   刚才徐文还在思索要保存体力,怎么现在自己就想入非非?   色即是空,不能想。忍不住也不能想。   “不想吃,还是不饿。”杜弘然捏住徐文的脚腕,一个使劲将他拽到自己身上,“要不喂你?”   徐文仓惶挣扎,拿起面前的外卖,“不用,我现在就吃,等下还得加班。”   徐文出差时长一周多,行程安排紧凑。   前两天他先是和几个合作公司、厂家开会,随后的时间则会与沈晖机电的研发部门进行深入的交流。   杜弘然这几日一改“老流氓”作风,行为十分规矩,没让徐文在加班之余还得耗费体力对付他。   徐文忙碌,杜弘然也不闲着。他远程处理讯然的相关工作,其他时间则和几个公司大佬见面,联络“感情”。   简而言之,徐文负责交流合作“战术”,杜弘然则着眼于合作“战略”。   沈晖机电主攻硬件芯片生产和制作,他们的研发部门依托自身硬件系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但能简化缩短算法落地的流程步骤,还能实时反馈、事半功倍。徐文与他们的算法工程师交流,询问他们的开发情况,瞬间意识到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讯然核心员工的整体素质过硬,每年都能产出高质量的专利与算法。同样的人,若是放在沈晖机电的研发部,只怕他们的芯片水平和配套软件库都能提升一个档次。   天时、地利,沈晖机电就差“人和”,难怪沈总会和杜弘然抢人,会在业内其他公司挖墙脚。   强扭的瓜,再不甜也比自己播种来得高效。   “我订好了餐厅,就咱们俩。”沈季仁在最后两天出现,请徐文吃饭,同时还问他,“周末有什么安排,是直接回去还是在这边休息两天?”   “还没想好,准备再看看情况。”讯然早就定好了下周的回程票,只是徐文不想生出枝节,因此对沈季仁有所保留,“这几天学到了很多,我得总结总结。”   “行,你要是多留几天,我可以抽时间带你到处看看。”说完,沈季仁迎着徐文出门,看似随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工作?” 第53章   “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工作?”   徐文一愣,笑着摇头,“沈总,这种话不好开玩笑。”   “怎么,你觉得我们比不上讯然?还是觉得自己来不了沈晖机电?”沈季仁看似玩笑,说完又补充道:“一点都不考虑吗。”   徐文打量沈季仁,皱眉不知怎么接话。   “紧张什么。”沈季仁轻拍徐文后背,邀请他上车,“走,吃饭。”   去往餐厅的路上,沈季仁坐在徐文身边,询问他这几天在沈晖机电研发部交流的感受,同时还问他,你觉得沈晖和讯然相比怎么样?   沈季仁不接受徐文敷衍了事,更不接受避重就轻的答案。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想听最直接的意见。   徐文没辙,只好有一说一,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都“倒”给沈季仁。   到了餐厅,雅间小阁以屏风相间,处处充满南方韵味。喧闹的大都市难得的一处静谧之地,仿若世外桃源般的自然恬静。餐厅不大,落座的人也不多,一看格调就知价格不菲。   沈季仁邀请徐文坐下,拿起菜单递给他,“想吃什么。”   徐文的视线被眼前的餐具吸引,忍不住夸奖,真好看。   “这些餐具都是大师作品,不少设计得过奖。”沈季仁扬起下颚,眼神示意,“你面前的那支盘子,去年一直断货,我想入手买不到,最后加了几千块才抢来。”   徐文愣愣点头,心里冒出“赔不起”三个字。   “对了,我前两年送过一支同品牌的碗给你们杜总。你经常给他做饭,没看见过?”   这样说来,杜老师家里确实有一只风格颜色相似的碗。但徐文从没关注过,更没想到竟然这么贵。他之前在杜弘然家里不小心打碎了碗盘,杜老师让他在超市里买了补上,丝毫不介意价格贵贱。   沈季仁见他不说话,主动解释说:“以前听说你们杜老师喜欢一个人在家里吃饭,所以送了他餐具。没想到,他享受有人在身边伺候。早知道应该送他一双。杜总要求生活品质,应该有不少类似品牌的餐具?”   不知怎的,徐文总觉沈季仁这话有其他含义,好似将杜弘然身边的人比作餐具——价值清晰,用以享受——随时都可以被换掉。   “杜老师没怎么提过。”徐文怕自己想多了,却又不喜欢这样的聊天方式。   相比而言,杜弘然虽脾气差不招人待见,可他说话做事有学校的书卷气,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褒贬不明。   不仅如此,杜弘然执着于“家常味”,绝非名贵餐具所能取代。   究其根本,杜弘然与沈季仁亦是不同的人。   完全不同。   餐具价值不菲,菜色自然更贵。   徐文小心翼翼的点餐,怕给沈季仁留下“铺张”的印象。他代表讯然而来,凡事都得尽善尽美。   拿回菜单,沈季仁又递给徐文一个文件夹。   “这是?”徐文接过,看向沈季仁。   “我诚心邀请你加入沈晖机电。”沈季仁见徐文没有打开文件,又补充道:“先别拒绝,看看内容再决定。”   徐文嗯了一声,翻开文件夹,快速扫看合同。   沈晖机电占尽天时地利,缺的无非是人。新时代新技术,迅猛发展的前提是拥有高素质的员工,不断学习更新知识框架,这才能走在前端、立于不败之地。   沈季仁这几年一直在抢人,徐文来之前就在于师兄那里听说了。只是徐文没想到,他竟到了如此“穷凶极恶”的状态。   合约先是标定徐文的工作内容,然后给出待遇,具体的解释内容都放在附件中:职位细节、培训方案、项目分管的具体流程,甚至是晋升安排。   “沈总,这是开玩笑的吧?”徐文看愣了,不可思议,“这样的条件......”   “怎么了,不够好?”沈季仁自信满满,拿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续水。   怎么是不够好?明明太好了。合约中给出的待遇是徐文目前的两倍,同时他需要做的工作也有所差异,职能性更强,“这是个偏向产品经理的技术岗?”   “我简单了解了一下,你工作将近一年时间,从软件算法到硬件落地都有经验。”   徐文一惊,心想自己没有在公开的CV上更改过工作内容。沈季仁能精准说出,必然有自己的渠道。行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各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办法”,打听竞争者的策略、合作者的口碑。   沈季仁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徐文:“我们的研发团队很年轻,因此我们不喜欢在其他公司时间过久的人。”   每个公司都有企业文化,而员工则会被同化,进而形成固定的工作模式。高速发展的行业,员工自身的可塑性决定了团队的接受度以及调整能力。   沈晖机电挖墙脚的选择很正确:徐文工作将近一年,在讯然接受了全方位的入行培训,此时对项目整体有明确的概念,即将进入个人成长期。这样的人,用起来性价比最高。即使是两倍工资挖人,亦不亏。   停顿间隙,菜品装盘上桌,样子精美诱人。   沈季仁招呼徐文动筷子,“我跟你明说,我们公司喜欢用年轻人来带项目,有冲劲有想法。”他看着徐文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在讯然挣不到这个数字,短期内也没这样的上升空间。”   徐文仔细翻看合约,斟酌沈季仁说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某种情绪冲进意识,产生了些想法思绪。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莫说徐文着急挣钱、贴补爸妈,单论这个年纪能找到产品和技术兼顾的职位,就是天上落馅饼的概率。   沈季仁亲自给徐文送合约,足以见到沈晖机电的诚意。   可话说回来,徐文何德何能,需要CEO亲自邀约?   “上档次的餐具,配上主厨的名号,这些就是价值的体现。你来我们沈晖机电,也是同样的道理。”   沈季仁的话在徐文听来有些刺耳,菜肴的价值难道不是口味吗?   况且,徐文既不高档,也没有名号,和沈季仁说得沾不上边。   “别把自己埋没在讯然里,别总盯着杜弘然身边跟班的位置。你完全有资格与他谈合作,有能力为自己前程发展做规划。你来了沈晖机电,我保证你们杜老师会更看重你。通过你,讯然和沈晖机电可以双赢。”   明白了,徐文是那盘中的菜,以沈季仁的标准,可有可无。   沈晖机电是“餐具”,沈季仁是“主厨”,而他从杜弘然手里抢来了徐文,这便是“名号”。   沈季仁眼中,徐文与闫成益是一样的,连说出的那些事情也都是闫成益走过的路。   “怎么,这合约你不心动?”沈季仁帮徐文夹菜,让他多吃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徐文当然心动,毕竟这样的合同条件,他可以少拼搏好几年,“合约很好。沈总,谢谢您。”   “别说谢谢,你只需要说‘接受’。”沈季仁将随身的昂贵钢笔递给徐文,“看你很犹豫,该不会舍不得杜弘然吧?”   提及“杜弘然”三个字,徐文脑中忽而冒出今晨的种种。   徐文在沈晖机电有一场重要的报告,可这几日加班连轴转,昨晚他实在撑不住。徐文设置了闹钟,打算今早提前起来准备会议内容。杜弘然躺在他身边,听到响声后皱眉,翻了个身表示自己的不满,“吵什么。”   “老师,对不起。”徐文轻手轻脚爬起来,拿着鞋子光着脚,像个小贼一样从卧室里出来。徐文简单洗漱,倒了杯咖啡便往餐桌旁走。他很快坐下,随即呆呆愣住。   昨晚剩下几张文件没有看完,徐文将它们单另放在一旁。此时所有的内容被重新分类,上面多了杜弘然的笔记。   杜老师一贯的风格,前面几张认真给徐文写下批注,字迹勉强归为“工整”,文件过半丧失了耐性,勾注打叉一笔而过,只留下修改所必须的几个字。再到最后几页,杜老师的火爆脾气跃然纸上,铺面而来的“不满意”。   徐文忽然回到了学生时代,熟悉且感动。   杜老师三两意见便将徐文的不足弥补,如同点睛。不仅如此,杜弘然在最后一页提出几点延展讨论,供徐文与沈晖机电一方进行商榷。   授人鱼,亦授人以渔。徐文在工作上有一分巧劲,擅长举一反三,只消杜弘然一点点播,今天开会之时就应对自如。   杜弘然也是“主厨”,只是他的视线停留在“菜色”之上。   沈季仁问,该不会舍不得杜弘然吧?徐文自然舍不得,可他也不能背叛讯然。将近一年的栽培,每一位合作的师兄都给过徐文帮助,此时以这样的状态跳槽,旁人看来或许是年轻人的不同选择,可徐文过不去心里的坎。   “沈总,很感谢您对我的厚爱。但是——”   沈季仁打断他,“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不着急。”   “谢谢,但是真的不用了。我对目前的情况很满意。”   沈季仁的视线在徐文脸颊上来回扫动,片刻之后道:“你拒绝这样的合约,小心自己后悔。”   徐文颔首笑了一下,思索后说:“沈总,我是小地方来的,无足轻重。您这样的合约应该给更加合适的人。”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所以......”   沈季仁话未说完,徐文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沈总,他都拒绝了,也就再无需多言。”   徐文猛然回头,呆呆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杜弘然:“老师,您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杜弘然回他,“比你早一些。”   徐文余光瞥向斜后方的桌子,一副碗筷、两个菜。没怎么动。   刚刚徐文和沈总说的话,杜弘然应该都听见了。徐文起身来到杜弘然身边,眨了眨眼睛不知说什么好。   沈季仁起身,看向杜弘然,“怎么,杜总担心他出尔反尔,怕他被我劝得改变主意。”   杜弘然勾着嘴角笑了一下,看着徐文没有吭声。   沈季仁也望向徐文,一改先前的严肃,忽然以玩笑的语气挑拨,“我今天和杜总谈后续合作,本来想在你身上赌五个百分点。”   徐文不懂:“什么?”   “赌约是这样的,你要是接受了我的邀约,杜总让我五个点,你要是不接受,那我让五个点。”沈季仁走到杜弘然身边,伸出右手示意合作愉快,继续对徐文说,“结果你们杜总说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赌,不知是不是对你没信心?也可能觉得五个点太多了......”   杜弘然与沈季仁握手,“现在你应该庆幸我帮你省钱。”   “花钱看清人心,咱们俩谁少五个点,都是赚了。”   三个人,两桌菜,沈季仁建议一起吃。杜弘然笑着摇头,搂着徐文坚持离开。他动作自然,在沈季仁面前连样子都懒得装。   走出餐厅,师徒俩都没主动说话。   “怎么闷闷不乐。”杜弘然稍稍使劲,将徐文拉到自己身边,捏他的下巴问:“刚才没吃什么东西,饿吗?”   徐文低下头,脚步虽随着杜弘然往前,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老师,您是不是对我没信心,所以才不愿意赌?”   “想什么呢。”杜弘然用手臂钩住徐文的脖子,动作亲密,“我要是——”   徐文抬起头,看着杜弘然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很重,“您就是对我没信心。”   印象里,徐文不曾如此打断过杜老师说话。迫不及待,愤愤不平。   他曾努力解释,剖白自己,很不得把心掏给杜弘然。   然此时,徐文真的有些生气。   莫说一腔感情受挫,就徐文对讯然忠心不二的态度遭质疑,已让他感到委屈难过。   杜弘然知晓沈季仁的邀约,想试试徐文的反应,看他是否如自己所说那样坚定。这本无可厚非,合情合理。   可杜老师若相信徐文,为何不赌,为何不借此机会重挫沈晖机电和沈季仁? 第54章   “您就是对我没信心。”   杜老师若相信徐文,为何不赌,为何不借此机会重挫沈晖机电和沈季仁?   徐文憋着,没将全部内容说出口。他移开视线,抬手挡去杜弘然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生气了?”杜弘然视线温柔,扫过徐文的脸颊,从额头看到鼻尖,最后望着他的嘴唇,“你哪儿看出我对你没信心?”   “这还用说。”徐文转身独自往前走,不想再直勾勾面对杜弘然,“您要是对我有信心,就应该跟沈总赌,不光是五个点,应该赌十个。”   “你知道十个点多少钱吗?”   徐文不想打岔,觉得杜老师避重就轻,“我不知道。但我早就说绝对不会背叛您,不会背叛讯然。”   杜弘然曾说,我信。   现在,他又说了一遍,我信你。   他用有些清寡的语气强调,我一直都信。   可,事实胜于雄辩。   徐文用行动恪守自己许下的承诺,而杜弘然却也以实际决策重击曼妙的说辞。   “真生气了?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知道你不会接受那份合约。”杜弘然跟他急行两步,捏住徐文后颈不让他逃走,“让我看看,是不是哭鼻子了?”   “没有。”徐文不想哭,不想当着杜弘然的面哭,更不想因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事情掉眼泪,“我就想一个人走走,没事。”   杜弘然一使劲,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不准。”   体温交融,时间静止,周遭的行人都模糊于视线之中。   属于杜弘然的男性气息闯进徐文身体,他忽而不敢再挣扎推开。   一是在顷刻间泄了气,随了老师的怀抱。那手臂,太过有力。   二是他倏然想起自己收了杜老师的房子,两人还有一层“金主、小情儿”的关系。   刚刚面对沈季仁,徐文只念自己是讯然的员工,是杜弘然的学生,压根没想起其他。若是“金主与小情儿”,那便是杜弘然控制成本,不愿在徐文身上承担更多风险。好理解。   “老师,对不起。”徐文吐了几个字,而后深吸一口气,心里空落落的。   最近从唐雨柔那里灌了太多鸡汤,徐文不知不觉连自己的位置都忘了,还敢当着面这样跟杜老师闹脾气。真是荒谬。   杜弘然搂着徐文,揉捏他的头发,爱抚他的眉角。两人身处闹市街区,伴着最后一丝暮色,像两尊雕塑。一个华美潇洒,一个灵动乖巧。   来往行人侧目,觉他二人身材高挑,十分养眼,连彼此交融的目光都有些诱人。   “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杜弘然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通话记录,“你刚才提到‘十个点’,够不够?不够‘二十个’,我送给沈季仁。”   “您开什么玩笑。”徐文见杜弘然真要打电话,连忙拉住他的手腕说:“那得损失多少。况且按照沈总的赌约,应该是他给咱们。”   “讯然的合约,凭什么按照沈晖的规则。”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颊,四目相对,“我的人,是他沈季仁说赌就能赌的吗?他哪儿冒出来的,和你什么关系,我用得着跟他置气。”   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周身萦绕难以挥散的寒意。   还好,他们靠的足够近,可以驱散腊冬中的凄冷凉薄。   还好,他们靠的足够近,徐文才得以听到杜弘然说——   “不赌,不是怕输,是不想、也不能将你物化。”   不想,意愿使然。不能,态度使然。   前者娓娓诉说着杜弘然的为人之道,后者款款道来——   好似有些东西只与徐文有关,欺不得,退不了。   杜弘然还说,“想看清人心,不必花钱。自己教养的徒弟拿出去和别人打赌,像什么样子。一单生意的五个点才多少钱,这整单生意才多少钱,争这点蝇头小利,还用人来打赌,低级。”   杜弘然家底雄厚,从事现在的行业,骨子里有种理想主义在作祟。既虚无缥缈,又务实接地气。他从未脱去“教书育人”的职责,也从未将自己当作百分百的生意人。杜弘然心中有一份担当,经过这些年的锤炼,早已成熟蜕变,恰到好处。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别拿钱当爷爷。”   徐文记着这句话,此时再听,又有了不一样的理解。若有所思,若有所得。   他说不清心中的情绪,欣喜、欢愉、崇拜、感恩。还有什么?还有浓情蜜意。徐文仿佛置身暖绿色的雨林,湖面波光五彩缤纷,明晃晃的,让他睁不开眼睛。和杜弘然一样,亮到了人心里。   徐文低下头,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刚刚还咬紧牙根,绝不在杜老师面前露眼泪,怎么一下就有点绷不住了?   “跟你说话,听见了吗。”   徐文沉默点头,记住了。   杜弘然见他不说话,故意逗弄徐文说,“咱们到底谁不相信谁,谁更应该生气。”杜弘然用带着伤痕的右手轻抚徐文脸颊,凑到他耳边说:“我看你这个小财迷,就是因为拿不到高额工资,所以闷闷不乐。”   “我不是。”徐文听杜老师冤枉他,连忙着急解释,“您不能瞎说。”他说话的同时侧过头,上唇正巧扫过杜弘然的嘴角,两人就这么歪打正着吻在了一起。   杜弘然故意闪躲避让,指尖压住徐文的嘴唇,“干什么,明目张胆占我便宜?”   “没有,我......”   “拒绝了新东家,无计可施只能来讨好我?”杜弘然扬起眉毛,逗弄这小家伙上瘾,越来越没师长的样子,竟“大放厥词”说自己生气了,要徐文哄。   徐文目瞪口呆,盯着杜老师许久才憋出几个字:“怎么哄,我不会。”   杜弘然低头去吻他,点到即止,心情甚好,“去吃晚饭,你请客。”说完,杜弘然拉起徐文的手,带着他继续往前。   “老师,您想吃什么。”徐文跟着,掌心很热。他动动手指,壮着胆子主动与杜弘然十指相扣,心里乐开了花。   杜弘然余光斜睨两人的手,“吃贵的,把损失的五个点吃回来。”   “那么多钱,都要吃回来?”   “怎么,舍不得了。那你应该接受刚刚那份——”   “舍得。”   项目的“五个点”得多少钱,怎么可能一顿吃回来?   徐文觉得这话就是开玩笑,没当回事:“老师,您具体想吃什么,我找找。”   “佛跳墙。”   那,那是真的......贵。   杜弘然想吃,徐文自然要找最好的。   徐文上次拿着打赏去吃佛跳桥,是别人的钱,虽说心疼但也花的坦荡。现在风水轮流转,得自掏腰包请客。苍天饶过谁。   想想,作为有钱人还是S更大气,至少从不需要徐文这个穷光蛋出血。之前徐文还觉得对方塞了口“毒奶”,现在看来直播间的金主爸爸就是真汉子。   “想什么呢?”杜弘然笑着捏徐文的脸颊,目光温润,驱散所有阴霾:“要是觉得贵,不愿意给我花钱,咱们吃点便宜的也行。”   “不是!我忽然想起有一家味道还不错,要不咱们过去?”徐文哪里会不愿意,恨不得把收来的打赏全部都花给杜弘然,“我搜一下地址。”   看来以后得多直播,多收点打赏。不光如此,他还得买几件金主爸爸喜欢的衣服,免得对方鸡蛋里挑骨头。   徐文低头翻看自己上次吃饭的付款记录,从里面找出店家名称,接着又搜索地址,查找地图。一条龙安排,他突然有了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徐文余光斜睨走在身边的杜弘然,心里又有了点别样的情绪涌动。   挣钱养家,可能就是这样的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忽然中了!   一路上,他叫车,他指路,他出车费,他开车门。杜弘然全程没有吭声,安静跟着他,任由徐文安排掌控。   冬日潮湿寒冷,吃点热乎的暖心暖肺。两人进店刚刚坐下,服务员就上了一壶热茶,让他们慢慢看菜单。   “老师,看您想吃什么。”徐文将菜单递给杜弘然,“佛跳墙再最后两页。”   “您这么熟悉,看来是常客。”服务员冲着徐文笑,继而又介绍店里的招牌菜。   “没来过,我猜的。”徐文满眼尴尬,怕老师质疑自己怎么会轻车熟路。   好在,杜弘然低头看菜单,没当回事。“我看这个‘炊太极虾’不错。”他漫不经心,一页一页往后翻,“还有这个也不错。”   “好,点这个。”徐文看了眼价钱,而后拿起手机点开自己的支付宝和微信。按照杜老师什么都点的架势,他手机里的钱可能不够。徐文绑定的银行卡里不超过四位数,仅供平日生活开销。   “螃蟹季节不对,算了。再点个鱼翅怎么样。”杜弘然翻看菜单,瞧出徐文在一边扭扭捏捏、坐立不安,因此故意瞅最贵的,看最好的,“还可以点个汤。”   “这些......佛跳墙里面不是都有了吗。”   服务员两眼放光,“味道不一样。”   徐文想了想,垂死挣扎:“咱们就两个人,多了也吃不完。”   杜弘然看着他笑,“可以打包。”   一盘虾,一份佛跳墙,还有几个小吃,配上养生汤。   高档餐厅从摆盘到菜价都体现着“高档”二字。这顿饭吃下来,徐文未来几个月得勒紧裤腰带,跪舔S爸爸。   趁着上菜前,徐文借机去了个卫生间,顺便在前台看了账单。   “微信和支付宝都能付款吧。”   “可以。”   “那一单可以分开付款吗?”徐文怕服务员不明白,解释说,“就是支付宝钱不够,其他的微信付。”   服务员点头,“可以。”   徐文松了口气,又看了看目前的价钱,“对了,你们的鱼翅多少钱呢?能不能再给我看下菜单。”   既然目前手机里钱够,徐文还是想尽可能满足杜老师,“我再点个鱼翅。”   “好的,鱼翅两位。”服务员加单,翻开对应的条目,“我们这边的鱼翅捞饭配了——”   “一位。”满桌东西吃不完,能省一点是一点。徐文强调:“加一份就可以了。”   上次舍不得自己吃还是在瑞士,而那时买给杜弘然的外卖被硬生生打翻了。很可惜。   半年过去,徐文仍然愿意做同样的事,好像从没变过。   可那只是“好像”,他变了,杜老师也变了。手机余额只剩几十块,徐文的心里却装得满满腾腾。这次的鱼翅,绝不会被打翻了。 第55章   菜上齐了,杜弘然先是盛了两碗汤,然后看着自己面前的鱼翅捞饭,没动筷子。   “那个,我看您想吃,刚刚去点的。”徐文肚子饿的咕咕叫,可他见杜老师没动筷子,也不好放肆造次。   “怎么就点了一份。”杜弘然想了想,笑着补充:“省钱?”   “啊?是,也不是。”徐文藏不住,低声说:“主要是手机里钱不够。”   杜弘然皱眉:“不是给你了一张卡?”   “刷您的卡就不是我请客了。”   杜弘然笑着揉徐文的头发:“难得我们小财迷愿意给我花钱。”   哪里是“难得”,明明以前也有。徐文心中正在嘟囔,没想杜弘然就补充说道:“上次给我花钱,还是在瑞士?”   杜弘然竟然还记得,不知那段回忆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徐文看着老师,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上次螃蟹也是我自己花钱买的。”   “你这么说,是我亏待你了。”杜弘然拿过徐文面前的碗,将鱼翅捞饭一分为二,递给他:“让你先吃,给我尝尝味道。”   徐文嗯了一声,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真好吃。   杜弘然看他吃的香,又问:“要不我这些也给你。”   “不用,我够了。”徐文很是满足,夹了一只虾塞进嘴里,“要是都给我吃了,您不就吃不到了。”   杜弘然低头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你问过我,我的母亲做饭是不是很厉害。”   徐文心里一颤,没想到老师会主动提起。他放下筷子看向杜弘然,安静听着。   “怎么不吃了,别停筷子。”杜弘然给徐文夹菜,一边吃一边说:“我母亲在餐厅里做出的是艺术品,味道好坏的评价标准需要参考很多人的意见。同样一道菜,有些客人吃了非常满意,有些人却难以下咽。她曾经对我说,食物唤醒的是记忆,而同桌吃饭的人制造回忆。”   徐文不由自主又停下筷子,忽觉说起母亲的杜老师很温柔,语气里充满了暖意。   “精美的盘子,复杂的工序,层层包裹的味道。这些在你做的饭里,都没有。”   批评来的猝不及防,徐文不服气,反驳说,“味道勉强还可以吧。”   杜弘然哼了一声,“怪”他不自量力。   “好吧,我继续努力。”   “我说的这些都是技术,都可以练习。”杜弘然看向徐文,抬起手揉他的头发,“但你尊重食物,尊重食物带给你的那些与‘家’有关的回忆。”   徐文听呆了,听痴迷了,没想到杜弘然竟能看出这些。小时候家里条件差,徐文对食物特别珍惜。每每遇到好吃的东西,都想跟爸妈分享。长大来到大城市,赚钱养家富裕不少,可他亦不敢忘食物的可贵。平日在直播间里,有评论让徐文挑战大胃王,他总是拒绝,表示自己的饭量比不上那些主播。徐文不喜欢以博眼球为目的的暴饮暴食,也不能接受弄虚作假浪费粮食。他通过盘中餐回忆起母亲做的饭,从而对生活充满感激感恩。   这些东西是生活琐碎,他自己有时都会忘记,更别提与他人说起。奈何都没逃过杜弘然的眼睛。他将他看透。他将他“肢解”破碎,而后破茧重生。   徐文点头表示明白了,“难怪您喜欢家常菜。”   “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人的口味也一直会改变。尝新尝鲜或者寻求短暂的愉悦,这些都称不上‘喜欢’,充其量图个乐。做人做事,都得想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徐文曾当面问起杜弘然的母亲,老师那时没开口,看了他一眼不吭声。   今天一改态度,忽然主动说起,势必话里有话。杜弘然借以吃食推入主题,放下筷子看着徐文,郑重其事问:“你觉得沈总那份合约的内容,怎么样?”   终于,言归正传。徐文听到杜弘然的问题,与他四目相对,认真回答:“我不打算接受,所以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杜弘然望着徐文笑,压低声音说:“其实沈总下午给我看过,我觉得各方面都很不错。”   徐文“嗯”了一声,继续听着。   “我猜想,你看过合约应该觉得很好,觉得有点心动,觉得机会难得。”杜弘然轻轻点出,然后反问:“你有没有想,自己能不能接住那份合约?”   徐文沉默不语,心思一下沉了。沈季仁当着杜弘然的面抢人,为的是下马威,为的是争“人和”。他开出的条件自然得比讯然好,得足够具有吸引力,可是......   杜弘然见徐文不吭声,伸手捏住他的后颈,掌心温热:“让你从他那里看到合约,是因为你得明确目标,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适合做什么。”   杜弘然教徒弟,喜欢言传身教。沈季仁撞在了枪口上,不怪杜弘然以他的合约为嫁衣,点拨徐文。杜弘然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明白,“年轻人容易好高骛远,容易看不清自己。你骨子里那点自卑是把双刃剑,大多时候需要克服,但有些时候又是你的财富。记住,永远别被它控制,也别真的扔了。”   时时自省,方能看情周遭环境和眼前的选择。自卑作祟,让他小心翼翼,亦让他奋勇向前。   杜弘然话说完,徐文忽然冷静了。他这几个月做了很多事,可真让他像于彻那样带项目,让他接下沉季仁的合约,确实有些吃力。时间付出与经验收获永远成正比,徐文只瞧出那合约可以让他少努力几年,却忘了几年累计所能带来的变化。   饭吃的差不多,杜弘然抬手招呼服务员打包。他见徐文低着头,若有所思,于是凑到徐文耳边轻声说:“你交了出国进修的报名表,但是没跟我提起。我默认你不需要我的帮助,能不能争到机会,全凭你自己,我不会插手。”   这事儿,徐文还没来得及跟杜弘然说,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您知道了。”   杜弘然没有阻拦的意思,亦看不出挽留的念头,“是好事,年轻人应该出去看看。你工作将近一年的时间,太顺了。去不熟悉的环境历练历练,挺好。”   徐文心里忽然五味杂陈,说不清的想法。他不觉老师说了假话——   杜弘然手里握着全公司员工的生死权,他若是不愿徐文去,大可一票否决,甚至怪罪徐文没提前知会。杜弘然用不着,也绝不可能在学生面前口是心非,佯装大度。   徐文当初犹豫,不就是因为要离了杜弘然,舍不得。   可杜老师全然不在乎,徐文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连自己出血破费的佛跳墙都不香了。   想想,徐文怪自己矫情,觉得这种患得患失太过做作,觉得这种自怨自艾尽是矫揉。   报名表是他自己交的,老师主动提起让他去,怎么还不高兴了?   走出餐厅,杜弘然叫车。上车前,他忽然又对徐文开口,云淡风轻。   天气寒冷刺骨,徐文站在原地恍惚迷惘。他听到杜弘然的声音,听到他说——   不必觉得今天错过了机会,那份合约里的东西,你都会有。出去看看,等经历到了、时间到了,我都给你。   徐文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车来了,直到杜弘然喊他上车,这才回过神。   回去的路上,徐文与杜弘然并排坐着,心思越来越沉,压得透不过气。   窗外高楼林立,霓虹的街道绚烂繁华,布满烟火气,又充斥南方城市的秀气精美。徐文看着窗外,反复琢磨这一天经历的事情。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从难过愤懑,到欢愉幸福,再到此刻浑身都带着刺痛。   杜弘然给徐文的东西,他珍视,他捧在手心,他暖在胸口,他满含感恩。   尘埃落定。杜弘然绕了这么大一圈,给了未来发展的承诺,还在徐文的心口处播下几颗疑惑的种子。   杜弘然相信徐文,大可以直接点明想法、说清为徐文的安排,为何需要沈季仁拿出合约?多此一举。   徐文低下头,小声开口,声音如蚊子叫,“老师,我拒绝沈总,您是不是挺高兴的?您让我从沈总那里看到合约,就是为了让我当面拒绝他?沈总一再找我,您不乐意,是吗?”   杜弘然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他听到徐文的话,微微侧头,大方承认:“怎么,他找你,你很乐意吗。不让你当面拒绝,什么时候是个头。讯然的人没工夫陪他玩游戏。经过今天,他不会再找你了。”   杜弘然说到底是自命不凡的花孔雀,对沈季仁的挑衅行为没有丝毫容忍。今天当着东道主的面,徐文开口拒绝了,杜弘然连留下继续吃顿饭都不愿意,可想而知心中的情绪挤压。没当场发作,已经是超水平发挥。   徐文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声音抬高些许,心思又壮了些,“您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出国?”杜弘然不反对徐文去,因为他是他的老师,他希望他得到好的发展。可杜弘然若是百分百想他去,又怎么会发话表示不插手。   徐文问完,杜弘然还是闭着眼睛,他“嗯”了一声,不知是给了肯定的答案,还是不知可否表示听见了。   徐文不甘心,觉得话都到了嘴边,咽下去就是将玻璃渣吞入肚中。   语言艺术,讲究点到即止,雾里看花。一再追问是冒犯,是与师长相处的忌讳。可徐文忽然就想撕开那层纱,想看看能否再得一个另自己欣喜的答案,想知道若不当杜弘然是“师长”,能否找到一条生路。   徐文凑近杜弘然,深吸一口气又说:“咱们出门,你这几天对我特别温柔,也特别体谅我加班。”   一点又一点,杜弘然给的太多了,多到徐文胆大包天。他省去“老师”二字,换去“您”这一尊称,莽撞得像个孩子,“你是不是因为看到报名表舍不得我去,你是不是有点挣扎,所以才——”   话未说完,杜弘然倏得睁开眼睛,看向徐文。   月色既冷亦烈,让那视线直直扎进徐文心口。   杜弘然得视线如笔墨游走,划过徐文得脸颊,时而深重,时而轻柔,所经之处却了无痕迹。   徐文慌了怵了,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吞咽口水,浑身紧张,微微张开嘴却不知该不该继续。   轿车到了别墅门口,司机停下后转身催促两人下车。   对视被外物打断,气氛一下消散,徐文忍不住松口气。他移开视线拿出手机,准备付款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余额不够。   杜弘然压他的手腕,不动声色掏钱,率先下车。关上门。   徐文紧随其后,不敢再有任何造次。他走在杜弘然身后,保持半米距离,又回到对待老师的模样。姿态上是,心态上亦是。   两人进屋,灯还没来得及开,徐文已被重重压在门上。电光石火间,杜弘然的唇迎了上来。杜弘然捏着徐文的下颚,快速抽干他嘴里的空气,动作极为粗鲁,瞬间便让两人的相处回到了最初。粗暴,凶残。   他吻他,亦问他,“我要舍不得,你就不想去了?” 第56章   我要舍不得,你就不想去了?   徐文来不及回答,不知如何回答,更没机会回答。   噗通,噗通,一颗心跳得飞快。他怕,他慌,他兴奋不已。   杜弘然搂住徐文的腰,使劲让他挂在自己身上,一边吻,一边低声重复问,我要舍不得,你就不想去了?   徐文没仔细想过,不敢明目张胆将“舍不得”三个字按在杜老师身上。可他也冒出过类似思绪,稍纵即逝:要是表格过了初审,他是不是得全力以赴去争取?若杜老师不愿他去,那又应当如何?   洁白的月色透过窗户打在地面,清清冷冷。   杜弘然托着徐文的屁股,将他压在墙上,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   徐文气息全乱了,像是喝了酒,像是中了毒,像是马上要一命呜呼。他被杜弘然看得血痕累累,无所遁形。   “老师,我......”若是几天前,若是昨天,若是在看到沈季仁的那份合约之前,在以上任何一个时刻,徐文都难以回答杜弘然的问题,他心乱如麻。可偏偏是现在,随着杜弘然的声音闯入耳中,徐文的心一下明清了,那些乌云愁雨倏得不见了,“老师,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去。您愿意给我的东西,我珍惜,但我也得变得更好。”   徐文不知哪里来了勇气,看着杜弘然的眼睛认真说道:“老师,就算舍不得,您也希望我去,对吗?”   他追着杜弘然的视线,亦如那晚喝醉了,信誓旦旦表达忠心。今晚徐文意识清晰,眼中的坚持却比那日更甚。   三九寒冬里的两人,彼此僵持,呼出的气息灼烤肺腑。这个夜晚被全数撕碎,脸颊热了身子热了,心房中也生出口泉眼,咕咕冒着热气。杜弘然忽然笑了一下,再次含住徐文的嘴唇,甜腻湿润。他带着徐文往卧室走,加深这个吻,越发凶狠霸道。   杜弘然没有回答,不愿回答。亦或者,答案了然于两人心中,无需回答。   珍视“盘中餐”的主厨,怎么会因为私欲而影响它的美好?   憋了好几天,两人都有些心急火燎,撕扯着彼此翻倒在床上。   杜弘然压着徐文,用手指顺着他的额头划过鼻尖嘴唇,把玩喉结处。他捏住徐文的手臂,将他完全控制在身下。   先前提到的“温柔”忽而不见,杜弘然指尖的甜蜜也荡然无存。   杜弘然抽他的屁股,发号施令,“转过去。”   徐文听话顺从,心甘情愿。   二三十平的卧室,King Size大床来回晃动。徐文平躺在床上,双手被领带绑住,挂于床头,动弹不得。   杜弘然用实际行动表达强势,快速扯去两人的衣服,让那柔软的甬道暴露在眼前。徐文脸颊发红,既臊又怯,担心自己无法径直承受杜弘然粗暴的“凌虐刀"   “老师,您……慢点……嗯……”情潮涌动的声音响起,伴随杜弘然灵活的手指闯入。徐文眼神有些迷离,后穴咬着手指,欲火难挨。杜弘然冲着最敏感处进攻,几下便弄出一阵又一阵的快感,瞬间点燃了这具身体。   杜弘然控制他的身体,分开他的双腿摆成“M”形,狠狠干入后穴。   徐文扬起后颈呻吟喘息,被填满的那一刻又爱又怕,享受于被老师占有,亦恐惧这肉根的魄力。   杜弘然低头欣赏这场拉锯战,连动几十下,每每皆肏入最深处。   “慢……嗯……老师,求您……”徐文浑身颤抖,从一开始便承受猛烈撞击,片刻不得喘息。   杜弘然单刀直入,不玩一点花哨“嗜好”。他摒弃所有“虚与委蛇刀,以最原始的方式将坚硬凶狠的性器送入,然后稍抬腰身,单纯用腹肌进行活塞运动。   徐文的身体上下移动,全身像触电一样,虽杜弘然的频率抽搐。他胡言乱语,挣扎着求饶,一句话都说不清楚。那凶猛毒辣的性器被咬死,而杜弘然每次都全根拔出,只留前端在徐文的身体中,而后再快速顶入。   折磨,凌虐,给予痛苦,带来欢愉。   杜弘然的巴掌不断,徐文全身红透了,极近高潮满头是汗。   他喊老师,他叫老公,他在巅峰时嘟囔,主人。   乖,舒服了吗。杜弘然俯身将吻落在徐文的脸颊上,而后他又吻鼻尖眼角,最终狠狠抽干徐文嘴里的空气,下身继续动起来。力道丝毫不减。   “嗯……嗯嗯……”徐文睁开眼睛奋力挣扎,哪儿能在高潮之后再此承受这样的冲撞。   杜弘然稳稳压住他的手臂和大腿,猛肏好几下,“你跑不掉。”   徐文睁开眼睛,窗外天气阴冷,下着阵阵细雨,时不时发出轰隆隆的动静,黑云压城。   他的后背贴着杜弘然的胸膛,很暖,很安稳。徐文转身蹭进老师怀里,浑身都酸疼难忍。   杜弘然不知何时醒了,搂着徐文将手指伸进他头发里,“不着急起来,多睡一会。”   出差的工作告一段落,徐文闭上眼睛,享受杜弘然的怀抱,“老师,您今天想吃什么呢?“   杜弘然手指在徐文头发里打转,问他,又要请客?   徐文说请不起,然后把脸埋进杜弘然的脖颈间,“能不能欠账。再不然,还是吃剩饭吧。”   别墅里厨具齐全,热一下打包的外带,正合适。   昨晚两人折腾到后半夜,杜弘然让徐文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压迫。一声又一声的“主人”,是讨好求饶,是臣服屈膝,亦是表达爱意。徐文抗拒,亦享受。他忍耐,亦迷恋。   杜弘然主动说起母亲,虽是抛砖引玉、话有所指,可徐文想起仍满心动容,觉得两人更近了,更懂心中的念想与思绪。办公室的师兄弟大多不了解杜老师家里的情况,更极少有人听他说起。徐文恍惚喜悦,竟与杜弘然如此近。   在徐文面前,杜弘然是权威,是皇帝,他说的话则是圣旨,徐文都会遵从。   然,不知何时开始,杜弘然一改发号施令的强势手段,选择循循善诱。他在他身上花心思,他便能感受到他的尊重。   彼此之间的连结越多,徐文越愿意让他为所欲为——   羞耻的臣服,是徐文最赤裸的示爱。   你骨子里那点自卑是把双刃剑,大多时候需要克服,但有些时候又是你的财富。   记住,永远别被它控制,也别真的扔了。   徐文丢不掉,原本是因为与父母的共情,滋生成难以割舍的痍,现在则多了杜弘然的教导,幻化为根深蒂固的网。   当日杜弘然与徐父握手,徐文觉得一个在脚下,一个在头顶,天壤之别。可到了此刻,他们的手在徐文的身体里融合,而那些最柔软脆弱的东西,亦变成徐文最坚韧强悍的盔甲。   徐文愿奉上那点自卑,愿被征服,愿被支配。   那是他最想丢弃的赘物,亦是他最珍惜的瑰宝。   它属于杜弘然,他也属于杜弘然。   “今天我请客。”杜弘然抓他的手指,压在自己嘴边,“等会儿去海边看看。”   徐文闭着眼睛深呼吸,肺腔里都是老师的味道,很是满足。   杜弘然轻轻揉捏他的脸颊,忽然想起他昨晚梨花带雨、嘤嘤哭泣的样子。徐文工作不到一年,时而幼稚愚蠢,时而成熟坚韧。年纪轻,什么都需要学,什么都得杜弘然手把手的教。他心里那点小想法,自己恍恍惚惚,或许杜弘然看在眼里早已清晰明了。   徐文奉上的,杜弘然收了吗?徐文所求的,杜弘然给了吗?   答案肯定。昨晚极致残暴的掠夺,正好诠释了这几日里的“温柔”。   徐文和杜弘然“浪”了两天,各种意义上的。   除过房中秘事不足为外人道,杜弘然还陪着徐文逛了夜市,吃了苍蝇小馆,两人更是在夜晚享受了浪漫的海边烛光晚餐。季节不对,气氛却正好。海边温室,杜弘然懒懒躺在沙发上,而徐文窝在他怀里。两人静静看着眼前的海面,远处是斜阳西照,随着浪潮起伏。海天相接处,落日熔金,红的醉心,美的神往。   满桌美味,杜弘然掏钱喂饱徐文,然后徐文被打包装盘,留以杜弘然享用。   食色,性也。满足了舌头,满足了胃,还满足了欲望。   短暂的周末,身处陌生而美好的城市,处处都透露新鲜。车水马龙,眼底尽是凡尘浮华。   徐文与杜弘然彼此紧紧相拥,脚步向前。他们穿梭于忙碌与庸俗之间,偷得浮生几日闲。徐文不太出远门,连近郊游都很少有时间参加。这样的经历让他铭记,亦让他感到幸福美好。   杜弘然笑着亲吻他的额头,抬起手臂将他揽进怀里,压低声音说:“以后有时间,再走远一些。”   以后,不知何时。徐文听进耳中“嗯”了一声,心里暖暖的。他不敢马上追问,不敢直接敲定时间,怕自己咄咄逼人,怕破了当下的暧昧。可他亦抱有期待,有那么些信心,老师绝不会开“空头支票”。   冷风划过脸颊,有些刺痛,像刀子割过。杜弘然用双手盖在徐文的脸颊上,问他冷不冷。   气息相容,温热滋润。恍惚间,徐文望向杜弘然,发现对方正巧在看自己。   四目相对,一个顺从,一个宠溺,耐人寻味。 第57章   出差回来,唐雨柔看到两人很是激动,搂住徐文就说:“你们不在,我茶饭不思。”   杜弘然放下行李,悠哉吐槽一句,“我看是因为没人给你做饭,你压根没东西吃吧。”   “你说得对。”唐雨柔借坡下驴,顺势找徐文帮忙,直接将做饭的活儿发配给了杜弘然。   徐文本想说点外卖吧,可他忽然有点想念杜弘然做饭的味道,想念老师穿着卡通睡衣掂起菜刀的模样。   “行了,交给他吧。”唐雨柔拉着徐文看照片,想听听他这个模特的意见,顺便再量个尺寸,确定下套衣服的样板。   饭做好。唐雨柔端碗夹菜,冲着杜弘然扬起眉毛:“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一桌吃饭,我也不打扰你俩。”   师徒俩出门一趟,肉眼可见变得亲密,唐雨柔很识趣,转身就进屋将二人世界留给他们彼此。   关门之前,唐雨柔转身看向杜弘然,“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我快回去了。”   杜弘然“嗯”了一声,面上不露情绪,眼底却写着“终于”二字。   唐雨柔站着不动,杜弘然反应片刻放下筷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什么。”唐雨柔清了清嗓子,“快过年了,爸让我问你,今年回去看他们吗。”   “他过春节吗。”杜弘然反呛一句,停顿片刻又补一句:“他问我一个,还是两个人?”   唐雨柔心领神会,“行了,不用说了。你不回去。”   唐雨柔关上门,杜弘然长舒一口气,嘟囔一句:“可算要走了。”   简单五个字,承载了多日的憋屈,太为难杜老师了。   徐文看着杜弘然,仔细思索后问:“老师,那您过年就呆在这里吗?”   杜老师和父亲的关系僵持,不愿回去见面,旁人也不好评价。只是逢年过节大家放假回家,身边没人难免空落落。   徐文的爸妈过几天回老家,而他在年三十也会离开。一年到头在外漂泊,往年徐文总是特别期待回家过年,期待回到自己那个不怎么宽敞的卧室。老家的厨房油烟味很重,每次做饭都得开窗户。寒冬腊月,年夜饭总拌着冷风,吃在徐文口中却异常暖和。家的味道。   不知怎的,提起今年春节过年,徐文心态变了。过往想念的,他仍想念。   可心口多了点其他的苗头,比如......他作为“一家之主”是不是应该主动承担一顿年夜饭。和杜弘然一起,等跨年,送上一句祝福。   “不饿吗,想什么呢,满脸幸福样。”杜弘然给徐文夹菜,让他赶紧吃,别把唐雨柔要走的喜悦挂在脸上。   “偷”来的假期结束,徐文带着满满丰收,回到讯然的办公室。   他在与沈晖机电研发部交流的过程中,细化了目前的合作项目,而他与其他几个公司开会的过程,亦商讨了不少来年合作的可能性。   杜弘然此行虽然低调——见了几个人,吃了几顿饭——可他谈拢的合约数比平日坐在办公室里还要多。说白了,亲自去就是给面子,事半功倍。   “杜老师年前拿回来合约,”于彻拿着企划案,两眼放光,随即分配给几个手下,“咱们有的忙了。”   办公室的师兄弟,人人都羡慕徐文能有和老师单独出差的机会,各个旁敲侧击,想知道老师“开小灶”的内容。   “你的运气也太好了,杜老师有没有带你去和那些大佬见面?”   徐文面露难色,连忙摇头说自己和老师分开行动,合作的具体细节并不知情。   心善之人以“运气好”开头,带点阴暗的则会悻悻然道,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落在徐文身上?   平心而论,这点“阴暗”不算什么,毕竟努力的人太多了,而真正能得到机会改变现状的人少之又少。徐文是其中之一,应当感恩。   在旁人眼中,他与老师关系近也是事实。无论是几个月时间的加班下厨,还是一同出差的亲自提点,都历历在目。无可辩驳。   背后有些微词,徐文听到心里不舒服,权当没听见,一门心思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出差回来没几天功夫,办公室里传出些不和谐的声音。   春节将至,人心惶惶,有消息说沈晖机电又想在讯然这边挖人,而徐文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双方已经开始了接触。跨过春节马上就是三月春招,正是年轻人换工作的好时机。此时流言满天飞,动心之人便会低语讨论。军心涣散。   “徐文?不可能吧,他那么受老师重视。”   有人对徐文存疑,有人则对消息生戒。   “沈晖机电挖人也不是新消息了,愿意走的早就主动联系了,用得着这种烟雾弹。”   “你之前出差,沈晖机电找你了?”于彻问起徐文,语气平静,看似没当回事,“想挖你走?”   徐文没跟任何人提过,不知这些小道消息都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确实找我了,但是我当场就拒绝了。”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于彻语重心长,笑了下说道:“这种消息每年办公室都会有,听听就行,不必太当真。”   徐文点头,忍不住解释一句,“我在办公室里什么都没说过。”   “我知道。这种事儿谁会说。只是行业就这么大,你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于彻看徐文工作认真,为人心诚,也不藏着掖着:“这种消息多半是沈晖机电自己放出来的,可以对那些主动联系的人压价,还可以捣乱咱们办公室的氛围。放心吧,只要是假话,说一说就没了。真不了。”   于彻相信徐文,安慰他几句。之后,于彻在开会的时候点明,表示办公室里大家开玩笑说说“家常”是好事,要是没完没了就容易引出麻烦。老师肯定不喜欢,也不希望看到。   在场几个人点头,目光皆斜睨徐文,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流言蜚语,不攻自破。到了讯然年终聚餐的时候,这些七七八八的内容都没了。   人心一杆秤。虽然没人继续在背后嚼舌头,可不代表心中不留痕。   有些人际相处的罅隙与隔阂,有了就去不掉。一直在那儿。   春节前的聚餐是讯然内部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预示一年的结束,同时也是各种福利大奖颁发的时刻。   聚餐当天,讯然租下市中心的高档餐厅,连带一层的酒吧也一并纳入庆祝范围。讯然的员工随意消费,全由公司财政支出。   每年的这一天,讯然高层颁发杰出员工奖,同时敲定来年的业务指标。徐文工作不到一年,自然比不过杜弘然那些得力干将,因此只有在台下观看的份。   平日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大奖花落谁家也心中有数。   于彻将年终奖金装进口袋,开心之余还对几个相熟的师兄弟说请客吃饭。   徐文这几个月虽然跟着于彻,可聚餐吃饭的位置按照资历排序,他俩不在一桌。徐文看到师兄得奖,发自肺腑感到高兴。   轮到敬酒环节,学生按照杜弘然的规矩,以茶代酒敬杜老师,还有坐在老师一旁的讯然合伙人。   徐文和其他几个师兄弟一起,端着饮料走到杜弘然面前,装模做样演出“生疏”。杜弘然与他们一一碰杯,也没有刻意“照顾”徐文。   一来二去,怎么有点“地下情、见光死”的既视感?   徐文回到座位,忽然想起于彻这些日子对自己的照顾,应该有所表示。   他重新拿起茶杯,走到于彻身边,“师兄,我敬你一杯。”   众多师兄弟在与老师碰杯后便回到座位,去而又返“留”在主桌的只剩徐文。他的动作稍显突兀,可在庆祝热闹的场合里,谁会计较在意其他人......   “谢谢你。”徐文郑重其事,目光真诚说的认真,“很多我不会的事情,要不是你帮我,可能——”   “行了,都是师兄弟,换成别人我也一样帮。”于彻轻拍徐文的肩膀,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周围吵杂,说话听不清楚,于彻索性凑到徐文耳边,道:“你做事努力,有好的发展也是应该的。”   两人碰杯,有说有笑,气氛很是融洽。   忽然,徐文察觉周遭的师兄都停了下来,忽然看向自己这边。徐文侧头环视,目光正巧与坐在主位上的杜弘然交会。   杜老师看着两人,视线来回打量。几个师兄弟见杜弘然不说话了,亦不敢发声。整张桌子上,忽然安静下来,只剩合伙人井总在与身边的秘书说话,全然不受杜弘然的影响。   气氛微妙,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连原本和徐文交谈甚欢的于彻,都停下来皱眉。不知何故。   片刻,杜弘然开口了。   “刚才说了咱们明年的计划,我忽然想起来得加一条。”他的视线扫过徐文,又看了看于彻,最终云淡风轻笑着对一众师兄弟说,“之前想给于彻放假,让他劳逸结合。但是项目离不了他,所以还得靠你们体恤师兄。过了春节,都认真找找周围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子,让他结束单身。”   一桌师兄弟面面相觑,不知杜老师突然说起于彻的“私人状况”,究竟是什么意思。   杜弘然话音落下,没人敢主动接话。   井总坐在一旁,听完这话见众人不吱声,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抬起头,视线扫过于彻和徐文,清了清嗓子道,“咱们杜总还真是偏心,喜欢于彻也不藏着点。就算怕他解决不了个人问题影响工作,也总不好分配对象。”   于彻听到井总的解释,连忙感谢老师的关心,同时还说:“我还是老样子,忘不了前任。整个办公室都知道我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来。”   井总点头,看着于彻意味深长道:“两个人相处有时候很有意思,人在身边的时候不以为然,他转头看别人,自己心里又难受。给他点时间,是你的最终也会是你的。”   这话说给于彻,不轻不重,不过寻常安慰。只是坐在井总身边的杜弘然,听完后压低声音嘟囔,“别来教育我。用不着。”   师兄弟见于彻受到两位大老板的轮番关心,连忙学徐文的样子给他敬酒碰杯,场面好生热闹。   徐文看看杜老师,又看看于师兄,心想这才是凭真本事受重视,以后得在于师兄身边多晃悠。跟紧点,多学学,提高业务水平。   聚餐结束,徐文晕晕乎乎的。   杜弘然坐镇的聚会上没有酒,可楼下的酒吧却能敞开了喝。聚餐进行到后一半,徐文被师兄师姐拉去凑数,一桌人进行狂欢。   徐文酒量差,两个小时只敢磨蹭一杯啤酒。他一晚上没停的说话,结束时缺氧犯困,脑袋有点不清楚。   师兄弟三五成群离开,徐文也套上衣服往地铁站去。周天要把父母送回去准备春节,徐文特地与杜老师“请假”,整个周末都留在家里陪二老。   走出几步,电话响了,杜老师的信息:【转身,上车。】   徐文盯着屏幕反应了片刻,而后回身,远远看到了轿车朝自己驶来。   徐文上车,透过后视镜于司机对视一眼,有点尴尬。上次在公寓楼下,对方深夜苦等,徐文顿觉脸面被撕破了,臊得慌。   司机倒是笑脸相迎,等徐文坐好后问:“杜总,咱们去哪儿?”   “送他回去,地方你还记得吧。”   “记得。” 第58章   轿车重新启动,徐文坐在杜弘然身边。   有些晕,有些困。   杜弘然抬起手,捏着徐文的后颈,若有似无使劲。   徐文下意识缩脖子,不知老师意欲何为。杜弘然揉揉捏捏,手指顺着徐文的脊椎抚摸,而后又按摩他的肩胛骨,疼得徐文呲牙咧嘴。   “小小年纪,骨架子这么硬。”杜弘然又使劲来了几下,问他:“是不是整天跟着师兄,在办公室坐着时间长,缺少运动。”   什么运动?   “不缺,一点都不。”徐文寻思老师下手这么狠,肯定是故意的。今天聚餐杜弘然挺高兴的,干什么拿徐文撒气,哪里来的气,“老师,我帮您捏吧。”徐文转身,抬手揉老师的肩膀后颈,还帮他按压手臂处的穴位。   目光顺着移动,徐文最终望向杜弘然手掌上的伤疤。   好几天没看了,真有点想念。   借着醉酒的荒唐劲,徐文用指尖顺着烧伤痕迹来回抚摸。   杜弘然后续还有一系列的治疗,都是些针对疤痕修复的项目。   现代医疗这么先进,微整医美又这么发达,不知再过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   “小于在你心里挺......”   杜弘然开口的同时,徐文忽而抬起头问:“老师,这伤疤是不是早晚会消失?是不是以后......”   许是酒精作祟,徐文的反应慢了半拍。   他停顿下来缓和片刻,皱眉吞咽口水,抬起头望向杜弘然说:“什么‘小于’?于师兄吗?”徐文自顾自的说,自以为聪明,“我知道您觉得他能力出众,还觉得他做事利落,我以后会跟着他多学本事。”   说完,徐文低下头,再次款款爱恋看着那伤疤。   杜弘然微微张开嘴,目光扫过徐文的脸颊。复杂,戏谑。   他的眼神随徐文移动,最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千言万语,忽然因徐文的专注而化了,倏得因这小家伙的虔诚而消散。   片刻,杜弘然笑着摇头,作罢,“不说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徐文眨了眨眼睛,三分醉意,七分真情:“我不想这伤疤消失,但又特别希望您能治好,希望您恢复以前的样子。”   “观察的这么仔细,还能记得以前什么样。”   “当然。”徐文捉住杜弘然的手,放在自己嘴边,吻了又吻,亲了又亲,“学校里大多数教授上课都用PPT,一页一页翻过去。但是您不太一样,您总会拿粉笔在黑板上推演,一笔一划都需要用手,就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一样。”   杜弘然哼了一声,“老?”   “我不是那个意思。”徐文解释不清,蹭进杜弘然怀里,撒娇说:“您站在讲台上,坐在下面的学生都看着您。他们应该看到您最完美的样子,从头到脚,从第一个动作到离开教室。手上带伤,影响形象。”   杜弘然顺势搂住徐文,轻拍他的肩膀后背,让他躺下,宠溺有加:“他们是看我讲课,还是看我的手。”   别人不知道,反正徐文那些年坐在教室里,一直都是两者皆看。学识入了眼,老师入了心。   徐文侧身枕着杜弘然的大腿,拉过他的右手盖在自己的脸颊上,闭上眼睛来回亲啄。   杜弘然见他累了,抚摸爱护道:“你休息一下,到了叫你。”   临近午夜回到家,父母正在收拾东西。   炉子上炖着母亲为徐文准备的晚餐半成品,都是些家乡口味。母亲说,等他们离开了,这些东西徐文再稍微加工一下,就直接能吃。   “不用这么麻烦,没多长时间就春节了,我回去吃。”徐文不想母亲操劳,主动帮她整理厨房的垃圾和碗筷。   母亲笑着表示没事儿,还说,就算没几天时间也得好好吃饭。   父亲拉着徐文坐下,想了想对他说,“我们走了之后,你还是把这房子退了吧,换个小一点的住处。”   徐文一愣,莫名酸楚涌上心头,“爸,这房子——”   徐父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的工资哪里能支持这么贵的房子,周围街道出租价格都贴在路上,我和你妈买菜都看见了。”   徐文低头,没有解释,不知如何解释。   “我们知道你孝顺,知道你工作了想让我们有更好的生活。但是你在大城市站稳脚跟不容易,别勉强自己。我俩这次来看你过的不错,你们老师又照顾你,很放心。”   “说这些干嘛,我孝顺你们是应该的。”许是离别在即、情绪使然,亦或者是酒精未散、上头灼心,徐文眼眶里忽然涌出情绪,连忙侧头不想让父亲看见。他舔着嘴唇清了清嗓子,直接躺在父亲的腿上,悄然流下热泪。   徐父轻声叹气,拍了拍徐文的手臂,“爸妈没能力给你这样的生活,有时候想想挺对不起你。前几年你上学,拿奖学金减少家里的负担。现在你工作了,什么只能靠自己,辛苦了。”   徐文摇头,哼着鼻音说,“现在挺好,您别说这些了。”   徐文闭上眼睛,顿觉恍惚——   躺在杜弘然怀里的感觉与此时交融在一起。微妙,共通。   杜弘然安慰抚摸,父亲的手亦轻轻拍打。徐文深吸一口气,心中诸多思绪都散了,消解了。   男孩子成长过程中,大多会经历对父亲的服从崇拜,而后叛逆质疑、夺取主动权,最终以两个男人的身份“尘归尘、土归土”。   徐文小时对父亲的情绪复杂,难以产生追随之感,更别提其他。   杜弘然的出现,填补了某些缺憾,也让徐文心里拧巴在一起的东西都松开了。   这一切,就发生在这几个月,可却酝酿了许多年。从徐文瞧见杜弘然开始,便播下种子生了根,只等后续水到渠成。   徐文抬起头,心口藏了千言万语,都想对父亲说。   徐文想说,对不起。小时候不懂事,因为同学的闲言闲语,徐文抬不起头,对父亲的态度亦不好,憋着一股劲。   徐文想说,谢谢。父亲刚刚受伤的时候,家里少一个劳动力,有些困难。他卧床休息,想的还是如何挣钱,不能让徐文吃不好,不能让徐文没学上。父亲休息的时间短,能起身后又忙着出门找生计,落下病根多少和那时操劳有点关系。   徐文想说,我爱你。这些年父亲定能看出徐文的心思,可他从不怪罪,还总是觉自己没本事,觉得愧疚。为人父,徐富强尽力了。尽了全力。   想说的太多。太多了。   徐文抹去泪水,坐起来看向父亲。   父亲的鬓角斑白,比记忆里的样子苍老许多。徐文打量父亲,张开嘴几经犹豫,最终说道:“明天咱们一家三口出门逛逛,吃顿好的。”   千言万语,化作父子相视一笑。   第二天,三口人整整齐齐出门。徐文带着父母吃吃喝喝,给他们买了些新衣服,还给老家的亲戚买了礼物。   还好前两天是发薪日,不然徐文经历过和杜老师出差,必定青黄不接。   周日午后,徐文将父母送到火车站,嘱咐他们到家了给自己来电话。   城市高速发展,交通越来越便利。徐文上大学那会儿还没有高铁,现在来往则省事多了。看着父母进入检票处离开,徐文心里空落落的。他在送客大厅站立许久,最终低头笑了笑——   春节就回去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送走爸妈,徐文回去杜弘然那里“报道”。   他买了些新鲜蔬果,一进门就听到杜弘然与唐雨柔“和谐”的对话声。   “我不管你俩什么想法,我就是不想传话了。”唐雨柔坐在沙发上,护肤敷脸,“你有什么话,自己去说。”   杜弘然站在书房门口,哼了一声道:“那你就不应该跟我提。”   “他是长辈,你来为难我?”唐雨柔看徐文来了,叹了口气不想继续与杜弘然浪费口舌。她转头看向徐文,“送你爸妈,顺利吗?”   “挺顺利的。”徐文见杜弘然回去书房,走到唐雨柔身边,低声问:“又怎么了,老师是不是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他哪句话能让人高兴。”唐雨柔叹气,对徐文解释,“之前老爷子想让杜弘然联姻,一是希望他能回去,二是想他为家里的事业做贡献。杜弘然态度坚决,还跟你结了婚。老爷子想办法解决了婚约的事情,之后又想让他回去过年,也算是缓和关系的让步吧。”   “解决了婚约?怎么解决的?”   “家里有个远房兄弟,出面和对方结婚了。”   徐文一愣,重复问:“那杜老师就不必......”   不必保持结婚的状态,不必和徐文继续“假装”结婚...... 第59章   “什么时候解决的?”徐文追着唐雨柔,打破砂锅问到底:“老师知道吗。”   “知道,这有什么好瞒的。”   “老师......他没跟我说起。”徐文低声嘟囔,一边觉得杜老师不再需要被强迫,一边又隐隐感到不安。现在的生活,是不是马上就要改变了。   唐雨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徐文的担忧,笑着道:“你紧张什么,杜弘然既然没跟你多说,那就是他不在乎。”   唐雨柔不太清楚前因后果,这话说的对,亦不对。   杜弘然给了徐文房子,两人本就有那点“交易”的意味,多一张看似无用的结婚证,在徐文心里有痕迹,在杜弘然心里......未必。   心里担忧,徐文在唐雨柔面前也不藏着掖着,“我和老师最近相处确实挺好的,可是结婚不比别的关系,也不能儿戏。”   “儿戏?他要你帮忙骗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儿戏?”   唐雨柔看两人关系进步神速,忍不住八卦:“你们之前出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老师跟我说起了他的母亲。之前问过,老师不愿意说,这次主动提起来。”   唐雨柔忽然扬起眉毛,脸上的面膜都扭在一起,“他跟你说他的母亲?”   “怎么,不能说吗。”   “闷骚老男人,还打起感情牌了。”   话匣子打开,唐雨柔说了些和杜弘然相关的事情。   她说,杜弘然与父亲的心结根深蒂固,不能只怪其中一方。   父亲早年咬牙接受了杜弘然中意同性,连“包办婚姻”选的对象都是男生,这对长辈来说很困难。父亲这样决定,多少也有点妥协缓和的意思。   徐文点头,感同身受。他没想过如何对自己的父母说起喜欢男性,不知怎么开口,不知他们如何接受。   “老师什么时候和他父亲出柜?”   “很多年了。”   唐雨柔说,杜弘然这些年对父亲的态度,属于消极应战。他走的远远的已算孝顺,要是天天在身边拌嘴,指不定得把老爷子气成什么样子。   至于两人为什么会水火不容,徐文问了,唐雨柔点到即止:“因为他母亲。”   杜弘然的父亲早年拼事业,对妻子和年幼的杜弘然不管不顾。杜弘然的少年时期,身边只有母亲,口中只有母亲做饭的味道,那便是他的“家常味”。   后来,杜弘然的母亲病了。抑郁症。再后来,她因为太过痛苦,自杀了。   “他母亲的悲剧,算是老爷子的过错。杜弘然埋怨他爸轻视家人,所以从心底里和他过不去。老爷子在物质上不曾亏待他们母子,只是钱不是万能的,解决不了人心问题。”   徐文点点头,忽然想起老师与自己父亲见面的场景,进而猜想在杜弘然心中,家庭和家人很重要。他还想起杜老师对“钱”的态度,对“人心”的态度,一切都顺了,什么都能想明白了。   唐雨柔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对杜弘然母亲又所亏欠,不想重蹈覆辙。老爷子在跟我妈妈结婚之后,对她很好,对我也很好。他愿意用更多时间陪我妈,也愿意花心思了解我这个继女。”   “那杜老师心里,肯定更不痛快。”   唐雨柔笑了,摇头道:“他那些年心里的想法,我不清楚。但杜弘然没有故意为难过我,或者我母亲。那些电视剧里面出现的恶毒继兄场景,我都没有遇到。”   徐文长舒一口气,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虽说杜老师平日脾气不佳,对待学生“骂”声不断,但从不故意为难,都是想方设法让他们提高效率,早日毕业。说到底,杜弘然是个软心思,“像杜老师的为人。”   “他这个人挺有意思,最开始见到他,以为会出现他拿着扫把赶我和我妈的场面。谁知道他转头冲着老爷子说,您又祸害其他人。我当时觉得,这个哥哥太酷了。”说完,唐雨柔揭掉面膜,用温热的毛巾擦脸,总结道,“所以,我不参与父子俩的斗争,我妈也不怎么吭声。”   每个人心里都又疮,徐文有,杜弘然亦有。   听过这段干涩却真实的故事,想杜弘然在家里只愿一个人吃饭,再想他不怎么回去瑞士,形单影只......   一个又一个画面拼凑,徐文心中莫名酸楚难挨。有些原生家庭的问题容易解决,有些则很难,更何况横亘于其中的还是逝去的母亲。   明明是看重家庭之人,最终却和父亲“兵戎”相见,怎么想都有些唏嘘。   “老师一定也很煎熬,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父亲。”   唐雨柔想了想,“他们俩都是吧,不知道怎么相处。”   临近春节,杜弘然手头也有些论文和项目着急处理。他索性在书房吃饭,节约时间。   徐文做了晚餐,给他端进去。放下碗筷,徐文想了想,还是主动说道:“老师,听说您家里要求结婚的事情,解决了。”他一边开口,一边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当初结婚是为了瞒天过海,现在没了屏障,徐文不说点什么不踏实。   杜弘然嗯了一声,没接话。   “那之后我们......”   “你想说什么?”杜弘然抬起头看徐文一眼,神情浮动。   徐文忽然沦陷在那视线之中,被它深深吸引,被其中的内容震撼。   那视线覆着一层疑惑,大抵杜弘然没想到徐文会主动提起。   随即,拨开迷雾,眼神中藏着些许期待,他似乎对徐文的回答了然于胸。   除此之外,夹缝中还有一分难以察觉的......不安。很深,很冷,被掩饰的极好。   原来杜弘然也绝非百分百自信,他心中亦有忐忑,和徐文一样。   这点小心思虽然稍纵即逝,可被捉住到以后就无所遁形,再难逃脱。四目相对,那份“不安”化开了,落在徐文的心口上,心都醉了。   起初,徐文觉得定是自己看错,是自己的臆想。   他追着老师的视线,一再求证,一再确认。杜弘然是上位者,是掌握徐文命脉的捕猎者。他的担忧,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撑起徐文的爱意。   杜弘然察觉到这小家伙的“搜寻”,索性将情绪袒露,让他瞧,让他看。   世间万物,比不上这零星半点的珍视。足够。   杜弘然见徐文许久不说话,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反了天,还想跟我离婚不成。”   徐文眨眨眼,说,我没有,我不想。   杜弘然捏他的脸颊,将他搂进怀里,“那你提这件事,什么意思?”   “结婚的事情本来就是老爷子帮您安排的,现在解决了挺好。不过这时候咱们要是突然离婚了,是不是有点过分?感觉打了脸一样,耀武扬威的,所以......”   徐文进来之前就想好了这套说辞,寻思要是杜老师起了“分开”的意思,那他就生拉硬扯,找个理由也得继续留下。这些话不怎么上得了台面,但总归有些逻辑。   可话说到一半,徐文停了下来,说不下去。   他再次与杜弘然四目相对,壮着胆子改了口,想什么就说什么:“老师,我不想离婚。我提起来是因为怕您不在乎,怕您不要我。”   在杜弘然身边,徐文身体里那点“争抢”的意识被发挥到了极致。他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绝不能认输。即使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杜弘然,也得咬牙,全力以赴。就算死皮赖脸,就算心思满天飞,徐文也得发挥自己的“小家子气”精神,“老师,您是在乎我的,对不对?您也担心我想离婚,是不是?”   “......”   “至少有一点吧,是不是?”   杜弘然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徐文的后颈,反复亲吻,哼着鼻音冒出两个字:“在乎。”   徐文浑身一颤,在杜弘然的怀里勾着嘴角笑。   “在乎你。”杜弘然说,而后捏住徐文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颊,用手指抚摸嘴角与鼻尖,“但要是哪天你真的想离婚,你可以直截了当跟我说,我......”   “您会怎么样?”徐文追问。   杜弘然笑了,华美俊朗,“我,不准。”   杜弘然说,绝对不准。   父母走了,徐文下班回家,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收拾他们住过的房间。   他将屋里的东西规整,换了床单被罩,希望年后还有机会让他们过来。屋里原本三个人,此时就剩徐文一个,难免冷清。   杜弘然下班给徐文打了个电话,开口就问:“在做什么。”   收拾房间。徐文老实交待,然后听到杜弘然说,等下给我开门。   杜弘然手里拿着还没拆封的换洗衣服,进屋便脱掉外套。很明显,来享受二人世界的。   “唐雨柔没几天就要走了,是不是应该多陪陪她?”徐文帮杜弘然挂衣服,然后又拿新的拖鞋:“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你想陪她。”杜弘然将徐文搂进怀里,几下功夫褪去一半衣服,“那谁陪我。”   杜老师需要人陪,那就不能怪徐文抛弃整个世界了。   “我给您做饭。”徐文忽然想起冰箱里母亲留下的半成品,寻思可以让老师尝尝自己的家乡味,“您坐着等等。”   “不着急。”杜弘然来了兴致,推着他便往卧室走。   小打小闹,折腾一个来小时,两人终是回到了客厅。杜弘然坐在沙发上休息,而徐文则站在厨房里继续忙乎。   不知怎得,徐文想起上次老师过来时,凑巧遇上父母闹出诸多尴尬。同样是给老师做饭,场景换到这间屋里,徐文有了些主人的感觉——   他询问杜老师是否口渴,想不想先吃点水果,还有炉子上的汤是饭前用、还是饭后喝。   明明房子是老师买的,可时间久了,一切都太过自然。   父母让这屋子有了“家”的味道,而徐文也带入了角色,无法自拔。   现在,杜弘然亦成为徐文家中一员,重中之重。   晚饭结束,徐文洗了碗开始加班。   没几天就要春节放假,各个项目都得出报告、写总结,忙得不可开交。   连续几个小时,徐文头不见抬,过了十二点险些趴在桌上睡着。   “小心着凉。”杜弘然叫醒他,低头亲吻那惺忪的睡眼。   徐文裹着毛毯缓了片刻,揉自己的太阳穴,“您先休息吧,不早了。我完成这部分,明早好交接给师兄。”   杜弘然看着他笑,“抱你上床?”   “不,不用,老师——”徐文话还没说完,身体直接悬空跃起。   连同毛毯一起,杜弘然将徐文整个人抱进怀里。他转身便往卧室走,动作轻盈像是搂着一个大型毛绒玩具,“不是我阻止你加班,但你眼睛都睁不开了,哪里来的效率。”   杜弘然的怀抱温暖,徐文顷刻感到沉醉安逸,心里的疲惫也冒了出来,“可是明天还是得继续。”   “怪我,”杜弘然笑着亲他额头,“都因为我给你太多工作。”   “不是这个意思,我愿意多做点事。”   杜弘然将徐文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帮他盖上。徐文顺势抓住杜弘然的手腕,不肯撒手,不让他走。徐文用脸颊蹭弄老师的手背,深吸一口气,呼出的尽是满足。   杜弘然随他躺下,张开怀抱徐文搂进怀里,“睡吧,好好休息。”   最后几天的奋战,犹如黎明前的黑暗。   徐文和几个师兄弟忙里忙外,从早到晚连一杯水都没来得及喝。公共区域相册墙的旁边,几人放了一块白板,做以放假倒计时。   徐文趁着午休空闲,坐在办公桌前小迷一觉。刚刚睡着,身边的电话忽然震动了。是唐雨柔。   “姐,怎么了。”徐文迷迷糊糊,打着哈欠伸手拿水杯。   “有情况。”   “什么情况?”徐文喝了口水,凉了,再喝怕是得胃疼,“你在说什么。”   “今天有人来杜弘然家里,找他。”   徐文拿着杯子走到咖啡机前,按下热水,“白天吗?老师在学校,没在讯然这边。你要是找他,可能得直接给他打电话......”   “不是,我找你。”唐雨柔抬高声音,清了清嗓子道:“你得注意点,情敌出没。”   “情敌?什么——啊——”徐文一个不注意,手指沾到热水,瞬间完全醒了。   徐文挂了电话,云里雾里。   他站在水池前面,用冷水冲自己的手指......   情敌?徐文没想到在他和杜老师相处越发默契之时,半路还能杀出个程咬金。   徐文更没想到,这程咬金,他有过一面之缘。 第60章   一下午坐在办工作前,徐文心不在焉,再没早晨的效率和干劲。   与他合作的师兄连连吐槽,表示才几个小时就泄了气,还说这些活年前做不完,就得年三十加班。   徐文点头,戴上耳机集中注意力。   当初在瑞士,徐文因一场直播察觉自己的心意。   而后,他站在医院门口的树下,手里抱着一份热乎乎的外卖。   不多时,杜弘然出来,身后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他。对方瞧着与杜弘然年纪差不多,是亚裔,笑不露齿,自信优雅。   徐文看到他弯腰捧起杜弘然的脸颊,亲吻杜弘然的嘴唇。   徐文再次见到他,是在杜弘然家楼下。   杜老师下班,绕了一圈去讯然接徐文,不让他太累。徐文欲言又止,坐在老师身边没有提及唐雨柔电话中的内容。   到家下车,远远瞧见有个人站在花坛旁边。只见他指尖夹着烟,微微抬头,侧颜的线条在月色下更显精致。   徐文一眼便瞧见了,然后盯着看。他一下就想起了对方是谁,随即警惕不安。   对方似乎也感受到来自徐文的视线,忽然回过头,两人的目光正巧交会在一起。   那天,也是这样的对视。徐文还清晰记得当初的感觉——   他与杜弘然结了婚,因此应该像抓住丈夫偷腥一般怀揣愤怒。可事实并非如是,当初徐文下意识后退,想要躲进一旁的树荫之中,见不得光。   今时不同往日,徐文没有闪躲。他站在杜弘然身边,侧头看着老师,哪里都不去。   “不请我上去你的花房里坐坐?”对方走到杜弘然面前,目光扫过徐文,像是悄无声息打招呼。他随即前倾身体,抬起手就搭在杜弘然的脸颊上。   他要吻他,就像那日在医院门前一样。动作自然到让人产生误解,以为两人是分隔两地的恋人重聚。   徐文一愣,下意识抬起手抓住杜弘然的手臂,快速将老师往自己身边拉。   怎么能说亲就亲?上次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就亲上了,如入无人之境。徐文皱眉死死盯着“敌人”,抓着杜弘然的手臂,越来越紧。   与此同时,杜弘然脚步移动靠近徐文,正巧避开迎面而来的吻,痕迹深重。   不知是阴错阳差,还是故意为之。   “给你介绍一下。”杜弘然看着徐文说:“苏易欢。”   苏易欢一愣,大抵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他轻舔嘴唇,意味深长的打量杜弘然,笑了一下与徐文打招呼,“你可以叫我Luck。”   “你好,我叫徐文。”徐文主动与他握手,有点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了。   “上去吧,请你坐坐。”   杜弘然转身往前走,徐文则下意识松开手,免得拉扯到老师。杜弘然余光斜睨,重新抓住徐文的手腕,顺势和他十指相扣,动作十分自然。   苏易欢走在杜弘然身边,不紧不慢说:“白天我过来了一趟,只有你妹妹在。我和她聊了几句,她说帮我给你打电话,我说不必了。没想到,你能跟她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   “我自己也想不到。”杜弘然笑着接话,语气像是面对旧友,非常熟悉的那种。   苏易欢穿着深色长风衣,让人忍不住想起他套着白大褂的样子。徐文低头推了推眼镜,觉得他优雅动人,光鲜亮丽。   “白天来没遇到你,我想晚上再来一次,碰碰运气。”苏易欢尾音上扬,透出股浪漫气息,说话的语气像个诗人。   杜弘然笑了,一边说话,一边按下电梯,“回来怎么不通知我?”   “通知你做什么,要是两次来都遇不到,那说明不该见面,我就不找你了。”   “随你。”杜弘然侧身,让苏易欢先上电梯,“回来过年?”   “嗯。好几年了,回来看看。”苏易欢的视线落在杜弘然的手指上,随即伸手去抓,拉到自己面前:“看样子你复健的不错,是不是要开始疤痕治疗?”   杜弘然盯着那不断变大的数字,面无表情,“再说吧。”   “什么再说吧?”苏易欢望向杜弘然的眼睛,又用手指反复摩挲伤疤:“疤痕在手上,还想留着不成?”   杜弘然“嗯”了一声,“留着也没什么不好,挺酷。”   “幼稚,多大年纪了还装‘酷’。又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   “谁说不好看,没准有人喜欢。”   “谁口味这么奇怪会喜欢这个?”苏易欢随便听听,不以为然,“伤疤还是应该及时治疗,不然时间——”   苏易欢后续说了些什么,徐文统统听不到。“我就挺喜欢的。”他低声嘟囔,而后看向杜弘然的指尖,用视线来回抚摸,像是在朝拜最精美的艺术品。   徐文有点开心,有点难过,有点想劝老师去治疗,又有点自私作祟想让疤痕留一辈子。   电梯到了,开门进屋。   唐雨柔点了外卖,听到门响后扯着嗓子道:“怎么晚了,我——”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是三个人,连忙尴尬的打招呼,“Luck,又见面了。”   进门是客,苏易欢坐在沙发上和杜弘然聊天,徐文则在厨房帮两人准备些茶点。   唐雨柔不忍徐文一个人,主动走到他身边,低声嘟囔,“他怎么这个时间来,我都饿了。”   外卖在桌子上,原封不动飘着香。徐文侧头看一眼客厅,清了清嗓子问:“你说的‘情敌’就是他?我之前见过他一次,在瑞士。当时陪老师去医院,看到他推着老师出来。”   “就是他。”唐雨柔小声回答,又道:“当初杜弘然就是为了他跟我爸出柜,闹得轰轰烈烈。”   唐雨柔说,杜弘然多年前因苏易欢和家里出柜,叫嚷着说要结婚。   老爷子最开始不同意,觉得他是胡闹给家里难堪。父子关系本就因为母亲去世而僵持不下,经此之后更是岌岌可危。   一段时间的低气压后,老爷子理亏退让了。父亲嘴里虽然继续逞强,可同时也通过唐雨柔表示,愿意给杜弘然办婚礼。但杜弘然突然又说不结婚了,好似故意给父亲难堪。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想结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得有至少十年了吧,杜弘然那时候还没博士毕业。再后来,他回国了,他们之间一直有联系,杜弘然每次回去也会见他。他俩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   徐文点头,仔细观察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对视间,虽没有情韵游走,可彼此相熟的气息藏不住。   苏易欢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说下次有机会,去杜弘然的花房坐坐。   杜弘然将他送到门口,笑着应答,好。   外卖凉了,徐文拿到微波炉里热过,这才重新放上桌。   唐雨柔拿碗夹菜,低声嘟囔,“前任都找上门了,真是不让人省心。一天来两次,某些人是不是也得有点自觉。”说完,她冲徐文使个眼色,又溜回房间:“我继续去收拾东西,你们慢慢吃。”   唐雨柔进屋,徐文低头吃饭,不想吭声。不知道说什么。   杜弘然看他达拉着脑袋,清了清嗓子竟然主动解释道:“是前任。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嗯。”徐文想了想,往嘴里扒一口米饭,含含糊糊道:“上次去瑞士,您也见他了。在医院。”   “见了。”杜弘然也不遮掩,放下碗筷看着徐文,大大方方说,“认识很多年了,每次回去总会见一面。”   “嗯。”徐文又扒了一口饭,差点呛住,“他,咳咳,还亲您了。”   “你说什么。”杜弘然拍徐文的后背,帮他盛一碗汤,让他慢点吃。   不知老师真没听清,还是故意装腔,怎么就避开了这最重要的几个字。徐文顺了顺气,声音越来越小,“我说......他上次还亲您了。”   杜弘然笑了一下,像个“做错”事的丈夫被抓住马脚,“什么时候,忘记了。”   徐文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不差,“我们结婚之后第二天。”   杜弘然没想到这小家伙会继续接话,笑着揉他的头发,清了清嗓子说,“可能是礼貌打招呼吧。”   “不是,亲的是嘴巴。”徐文放下碗筷,转头与老师四目相对,“打招呼道别,都是亲脸颊。况且刚刚在楼下,他也......”   徐文沉浸在杜弘然的视线中,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一半彻底哑了火。   背过那视线,徐文鼓鼓劲什么都敢说,可四目相对,他一下就像中了蛊,变得乖巧。   僵持之间,杜弘然忽然前倾身体,凑到徐文耳边,“错了。”   他认了错,以宠溺而又温柔的语气说,我错了。   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颊,用手指帮他擦拭嘴角,“下次你看我的表现。”   徐文嘟着嘴巴,眨了眨眼睛看着杜弘然,憋了半天后说了一句自己都没想的话,“没有下次了。”   “好,没有下次了。”杜弘然顺着他,问,“还有什么?”   徐文闭上眼睛,用脸颊蹭弄杜弘然的手掌,“他怎么会知道花房?”   “以前来过,好几年前了。”杜弘然整理徐文的头发,而后将嘴唇落在他的额头与眼角处,“要不,花房不让他去。”   “好。”徐文觉得自己有点恃宠而骄,有点过分,“其实没关系,他想去也行。卧室......不能去。” 第61章   之后几天,徐文送走了唐雨柔,自己则是一边加班,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春节。   苏易欢出现了一次,再无后续。   杜弘然解释了一回,没当回事。   一来二去,最上心的是徐文,最忐忑的是他这位名正言顺的伴侣。   唐雨柔走之前让徐文注意点,可徐文也要回家了,怎么注意?   他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屋里装个监控,时时刻刻看着杜弘然吧。   往年春节回家是最让徐文激动的事情,是他为数不多共享天伦的时刻——张灯结彩贴春联,欢欢喜喜年夜饭。   世事难料,今年他一步三回头,出了门就想回老师身边,年都不想过了。   年二十九,徐文晚上回到家,一觉睡醒就是年三十了。小地方,邻里沾亲带故,从三十早晨就络绎不绝的串门,年味十足。   往常徐文里里外外帮爸妈收拾,准备过年的吃食。今年他早起一如既往忙乎,只是这心里总归不安定,时不时就想起了杜弘然,不知老师在做什么。不知道这几天,杜老师的前任会不会找他,会不会一见面又是讨要亲吻。   徐文瞬间化身成担心“老婆”的委屈小丈夫,心里那些小九九冲出天际,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文文,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事。”徐文站在砧板前,听到声音后回头冲着母亲笑,“我等会儿帮你把剩下的菜都处理了。”   “感觉你今年回来,刀功见长。”母亲看一眼,夸奖徐文:“越来也能干了。”   徐文笑了下,“你们去照顾我的时候,没给我发挥的机会,不然当时就看到我进步了。”   【老师,您今晚吃什么呢?】   徐文想了想,在晚饭之前给杜弘然发了个短信。   半个小时,杜弘然回了几个字:【没什么特别的。】   徐文盯着屏幕,键入:一个人吃饭吗?   是不是问得有点直白,感觉不太好。徐文按下删除,转而问:【几个菜?】   这次,杜弘然很快回复:【不是中餐。】   徐文躺在床上看手机,因这四个字忽然坐起来。他瞬间化身成柯南,推理的样子直逼Q版睡衣上的卡通图——   杜老师自己做饭向来爱好中餐,口味不会变。如此来看,老师年三十夜不在家里,那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没等徐文回消息,杜弘然反问他:【你呢,和爸妈年夜饭吃什么,开心吗。】   【和前几年一样,挺开心的。】徐文叹了口气,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来挠去,短信越发越难受。   春晚八点开始,父母准时坐在电视前。   徐文呆了几分钟,屁股跟针扎一样,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短信内容。大过年的,真“闹”心。   算了算了。他起身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寻思还是去直播吧,和大家聊聊天,心情没准能好一下。   卧室巴掌大,不足十平米。一张小床,一张书桌,还有个小柜子放衣服。   徐文打开手机APP,登录之后进入直播间。年三十,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   【小M怎么这个时间上线?】   【捕捉一只野生M!】   【这是过年回老家吗?没见过的背景墙】   “嗯呢,回来过年。”徐文拿着手机转一圈,给大家看看自己的小屋子,“我小时候一直住在这里,书架上还有我当时高考的复习资料。我妈舍不得扔,白纸都变颜色了。”   随即,直播间说起“高考”这个话题,大家纷纷评论自己家乡的情况,表示“同一个世界,不同的高考”。   徐文看着大家七嘴八舌,面上一直在笑,心里却提不起劲。   【我怎么感觉M今天不开心?】   【不开心+1 大过年有什么事儿吗?】   【肯定是被爸妈逼婚了吧,我刚刚也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压迫,气都上不来!】   【姐妹太惨 小M不是真的被逼婚吧?你就说有喜欢的人!!!】   徐文担心被屏幕外的粉丝看出异样,每次直播都会将手上的戒指卸去,放在一边。前段时间徐文工作忙,直播时间少,忽然又看到评论提及“喜欢的人”,恍如隔世。   【对!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嘛,实话实说,让爸妈别操心了】   【这招不管用,我爸妈就根本不在乎我说什么】   【小M你和喜欢的人怎么样了,快跟我们说说,最近有没有进展?】   “我爸妈倒也没催婚,可能觉得我年纪还不到,应该以事业为重。”提到喜欢的人,徐文更想杜弘然。他叹了口气,“至于之前说的那个喜欢的人......”   【集美新来的吧,小M放弃了,他喜欢的人忘不了前任。】   【大过年,不要提这种伤心的话题啊啊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M马上就能找到新的】   【我把新年愿望留给小M,希望你来年脱单!!!!】   “谢谢大家。”徐文本着不多解释的态度,闪烁其词,“也希望你们来年都脱单。”   S:【都说了要忘的人,不必想了。】   评论下方,S扔给徐文两个“城堡”,接着又留了一句:【不值得多想的人,浪费精力做什么。】   【对,不值得的人不要想】   【+1】   ... ...   S是直播间的金主爸爸,徐文之前还说要“跪舔”,可现在看他带节奏说“不值得”三个字,心中莫名感觉不舒服。   上次的“毒奶”咽下去了,这次的“贬低”对象是杜老师,莫名一根针扎在徐文胸口,怎么都拔不出来。   杜老师值得人喜欢,值得徐文“浪费”一辈子精力去追逐向往。   “其实,我以前在直播间里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我不想放弃。”徐文情绪上来了,忽然又想到前几天杀出来的苏易欢,嘴上想逞强,想表达心意,更想让所有人知道杜老师“值得”。他清了清嗓子,又抬高声音说,“我不会放弃。他工作上给我很多启发,也会关心我的生活,挺值得喜欢的人。”   之前在直播间里含糊其辞,一是不想多做解释,二是没什么自信和信心。可现在的徐文离杜老师那么近,相处那般甜蜜......   S:【放屁。胡扯。】   S:【什么不会放弃?瞎喜欢什么人。】   徐文还未反应,只见S连骂两句,让人莫名其妙。   【干什么,怎么这么说话,小M想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额,搁置吧】   【??????你是什么屁玩意儿,凭什么在直播间说放屁????】   【骂人大可不必吧,给钱也不能这样说话】   【隔着屏幕酸成这个样子,有必要吗?是不是得去看看医生】   【这是想奔现失败转毒黑吧,神经病】   大年三十,怎么还发脾气呢?徐文皱眉对着屏幕,想了想只能说:“大家开开心心的,别说这些啦。”   嘴上第一时间充当和事佬,是因为徐文不希望在这么多人面前起争执,不好看,没必要。可他不想咽下这口气,越想越不高兴。事只关己一切好说,事关老师绝不退让。   徐文思索片刻,点开和S的聊天私信界面。他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键入内容。   小M:【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能不能加一下微信】   S:【为什么】   小M:【我想把您给我打赏的钱还给您。】   S:【什么?】   小M:【首先,我很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刚才不知道说了什么导致您不开心,我很抱歉。】   S:【钱不必还。】   徐文一秒不犹豫,与“钱”相比,在杜老师的问题上不能妥协。再多的钱徐文都不能收,这是原则,是底线。   小M:【可我想还给您。我喜欢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也不是“瞎喜欢”,我有自己的理由。】   S:【忘不了前任,你喜欢他做什么?他能回应你什么】   争执忽升。“前任”原本是徐文信口捏来的借口,可是最近冒出个苏易欢,好像一语成箴,莫名给自己“变”出个敌人。   徐文一下更难受了,没多想便直接键入回复。   小M:【您又不认识我的老师,没有资格评价他,没有资格评价我和他】   S:【老师?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文一惊,忽然冷静。是不是冲动了?   “老师”二字暴露了师生关系,万一要是泄露三次元信息,不知道会不会给杜老师惹上麻烦?   小M:【我打错了,是老板。他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对我挺好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他。】   S:【一直?】   小M:【恩,一直很喜欢,很多年了。希望您可以理解,不要妄加评论。】   等了片刻,S没有回复,徐文一颗心七上八下。   小M:【您还在吗?可以给我一个微信吗?我给您还钱。】   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毫无回应。   小M:【???】   莫名其妙,太没礼貌了,怎么话说到一半消失了。   徐文退出聊天界面,思索要不要在直播间呼唤一下S。   谁知,S突然出现在直播间评论,连续扔了五个“城堡”。   S:【喜欢就去表白,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   S:【年纪不大,做事情怎么畏首畏尾的。喜欢就明白说清楚,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纠结。】   【。。。。。?????】   【666666666666】   【可以可以 服气!!!!】   【是在下输了,学习了6666666666】   【有钱真是了不起 呵呵】   【666666666666太厉害了】   【这是逗小M玩儿?】   … …   徐文盯着屏幕,微微张开嘴实在不知如何评价。   这位金主S,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完全理解不了 看不懂】   【大年三十不想看春晚,没想到在直播间里开眼】   ... ...   别说评论喊“看不懂”,徐文自己也不懂。他点进和S聊天的界面,上下看了好几遍,想寻找点蛛丝马迹。   一脸懵逼,有钱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评论里仍是不断起哄的内容,更有人说S是“自暴自弃”,眼看小M忘不掉喜欢的人,干脆为爱付出。   S:【买机票,回去表白。】   徐文不敢看,光是听音效就知道,S又扔了好几个“城堡”。   行吧,看样子一晚上挣出好几顿佛跳墙,有钱请杜老师吃饭了。 第62章   临近午夜,窗外响起烟火的声音。这些年,城里严禁烟花炮竹,也就小地方没有相关条款,还留有些小时候的传统年味。   徐文退出直播间,起身看向那漫天绚烂,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是杜弘然。   徐文一惊,连忙接起电话大声道:“老师,怎么了?”   “你——”   砰...砰...砰...   炮竹在空中绽放,照亮了徐文白皙精致的脸颊。他举着电话听不清楚,于是又问:“老师,您说什么。”   屋里空间狭窄,老房子隔音又极差,徐文来回转一圈,没找到一处安静地方。他心情焦灼,难得老师主动给他打电话,可一来二去却无法交流。白瞎。   跨年鞭炮一放就是半小时,现在才刚刚开始,等不到头。   徐文想了想,冲着电话抬高声音说:“老师,我这边太吵了,我给您发信息。”   说完,徐文挂了。他点开聊天界面,键入。   徐文:【老师,我们刚好放鞭炮。】   杜弘然:【嗯。】   徐文:【您有什么事?】   杜弘然:【没有。】   徐文看着屏幕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徐文:【可是您打电话过来,怎么会没事呢?】   杜弘然:【嗯,没什么特别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年放假七天,徐文回家六天,离开之前就跟杜老师报备过了。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徐文:【初六回去。】   杜弘然:【还是原计划?】   徐文:【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等了片刻,杜弘然没回短信。徐文盯着手机,心跳声就跟窗外的烟火一样:噗通,噗通。   再到烟火炮竹结束,徐文将电话给杜弘然打回去。   嘟...嘟...嘟...没人接。   徐文按掉,重新又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   徐文心神不宁,猜想老师睡了,想了想后发短信:【杜老师,新年快乐。】   放下电话,徐文与即将睡觉的二老说话,然后洗漱收拾。   回到房间老师给了回信,说:【新年快乐。好好休息吧。】   大年初一,徐文从爸妈那里拿过压岁钱。按理来说他工作了,不应拿爸妈的钱。可一家人和乐融融,父母包红包的意义是希望他好。徐文笑着收下,心里暖洋洋的。   徐文帮着母亲做饭,快到中午便有亲戚串门,好生热闹。   亲戚朋友一年见不到徐文几次,逮到机会就问他的情况:工作怎么样?大城市生活怎么样?有没有对象?是不是开始考虑个人问题?   工作的问题倒是容易回答,可感情问题却把徐文难住了。   他想来想去,搪塞打马虎眼:“我刚刚毕业没多久,还没考虑那么多事情。”   饭后,母亲和徐文聊天,让他别有压力。   “你一个人离家那么远,我们肯定希望你身边有个女孩子,彼此照顾。但是你现在打拼事业,而且还年轻,亲戚朋友说得那些话,不必在意。爸妈不会给你压力的。”   母亲是老师,平日总和年轻人以及小孩子在一起,思想相对开放一些,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和想法。   徐文想起昨晚在直播间里的评论,逢年过节难免被催婚、催对象,能如母亲这样主动解围,已经是极好了。   只是徐文的问题在于,他喜欢的并非“女孩子”,而这一点或许压根不能与父母提及,他们不可能接受。   “我还没想过这些呢。现在大城市很多人也到了四十岁都不结婚,我看大家过得......”   徐文本是想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可他在母亲眼中看到了无奈,看到了欲言又止,索性不再继续说。   母亲不想给压力,轻拍徐文的肩膀道:“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就算咱们家条件不好,可是你过几年事业发展不错的话,总能有愿意与你甘苦的女孩子。”   说到对象,徐文一颗心又躁动起来。现在真是不能离了杜老师,分开两天就浑身不自在。   徐文回屋躺在床上,手机提示转款到账。徐文昨晚将S给他打赏的“城堡”都体现,数款巨大,平台审核花了点时间,这才延误到今天。徐文看着一串数字,鬼使神差想起了S的话:买机票,回去表白。   “表白”二字就像一颗种子,只要有了土地的滋养,马上就能拙长成长。徐文动动手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开机票APP,键入了目的地。   太贵了,过年期间的机票价钱真高。   许是午饭和亲戚喝了两杯后脑袋不清楚,亦或者是母亲与徐文说“对象”之事留有余温,再不然就是最近与杜弘然的亲密让人难以自拔......   总而言之,徐文对着机票越看越上头,恨不得下一秒就收拾东西飞回老师身边,对他表达爱意。   徐文定了初三的飞机票,全价。中午之前飞,晚饭就能到杜弘然身边。不知这样贸然回去能说些什么,可能是剖开心房说点掏心窝的话,可能继续享受甜蜜的暧昧,亦或者,两人会在电光石火间拉扯彼此的衣服......   无论怎样,徐文都只想快些见到杜老师。   买了票,徐文扯谎临时有事,得早几天回去。   父母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在,他们才与徐文相处了几个月,倒也不至于因想念而不放他离开。   初一初二浑浑噩噩结束,徐文初三一早就收拾东西,提前两个小时到了机场。他没有对杜弘然提起返程,想给老师一个惊喜。   徐文拿了不少特产,全部都送给老师。当初父亲细心挑选的被徐文转送给于彻,这次量足种类多,绝对让老师感受到徐文的诚意。   一手拿着特产,一手拿着行李,徐文回到杜弘然家楼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来不及回家放行李,下了飞机心中只有一个目的地。   徐文周身环绕着冷空气,心却是热的。起了个大早,一整天都没合眼睛,徐文又饿又累,但莫名充满力气。   走进电梯,看着数字越来越大,徐文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明明来过无数次了,怎么忽然就有点羞怯激动呢?   小别胜新婚,或许就是这个感觉。   见到老师要说些什么呢?徐文想表白,但又觉不好过于直白。   不知“月亮代表我的心”会不会有些过于老土?徐文能想到的都是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内容,比自己年纪还大。   徐文将特产放在门口地上,用密码开门。他小心翼翼进屋,屋里灯亮着。   “老师。”徐文环视一周,只见客厅沙发有坐过的痕迹,餐桌上还有些糕点残渣。屋里没人。   徐文将所有东西拿进屋,放在玄关处整齐摆好。鞋柜旁多了双不认识的鞋子,高档品牌,版式新潮,像是穿了一段时间。   徐文经常出没在杜弘然家里,两人关系亲密无间。说句不好听的,老师内裤有几条徐文都清清楚楚,绝不会看错。   这双鞋,不是老师的,家里还有别人。   徐文深吸一口气,扒着门缝往两个房间里看,一点喘气的动静都没有。   犄角旮旯全部“翻”遍,能藏人的只剩楼上的花房。   徐文拉开走廊的门,轻手轻脚走上楼梯。   还未到跟前,他听到谈话声,由远及近,内容都是些寻常对话。   徐文又往上走了几步,站在花房门口,怎么都难以移动。   只见杜弘然慵懒的坐在长凳上,而苏易欢横躺在他对面的吊床上。两人之间有些距离,谈不上亲密,亦不算疏远。   苏易欢光着双脚,将小腿搭在杜弘然的膝盖上,若有似无的触碰。   “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身上的睡衣很不合适。”苏易欢笑着说,额前的碎发落在眼皮上,面容明媚,气质不凡。   杜弘然用手掌撑着太阳穴,“嗯”了一声没说其他。懒得解释,不置可否。   徐文站在门口,忽觉眼前的世界与他无关。太远,靠不近。   许是画面灼心乱了阵脚,徐文不经意碰到了花房玻璃门的把手。   咔嚓。原本毫无察觉的两人忽然回头,而徐文则慌乱转身,快步走下那狭长的楼梯。   跑什么?不知道。   徐文回过神时,已经推开杜弘然的大门,站在了电梯前。   他抬头看向数字显示器,满脑子都是自己几分钟前上来时的样子。   徐文在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带上戒指,那时的自己,开心,期待,充满兴奋感。   不过几分钟时间,怎么又像上次看到闫成益在老师家里一样,仓皇而逃?   这是徐文最原始的本能,是他最初的样子,还留在身体里,血液里。   可那不对。   经历一切之后,徐文心里冒出逆鳞反骨,撕扯原本的自我,势如破竹。   徐文深吸一口气,他的去留应由老师决定。   杜弘然说不准离婚,那徐文便有资格在这屋里来去自如。哪里来的“前任”都只能算客人,没道理让徐文躲闪避让。   更何况,前任就意味着现在没什么了。徐文闭上眼睛,咬牙握拳后深吸一口气,随即转身往回走。   徐文再次用密码开门。没等“滴”声作响,门开了。   杜弘然站在门口,穿着卡通睡衣换了鞋,一手拿着外套,另一只手抓着手机。电话屏幕亮起,上面显是正在呼叫......   叮......叮......叮......   徐文的电话在口袋里响了。   “老师。”徐文呆愣在原地,抬头与杜弘然对视,“您......要去哪儿......”   是不是要去找徐文,或者打电话是为了将他叫回来?   杜弘然按掉电话,张嘴说道:“既然跑了,回来做什么。继续走啊。”   我,我不想走,我不走。   徐文的话顶在嗓子口,已经冒到了舌尖。   奈何,他与杜弘然四目相对,忽然就沉沦在那视线里,一下泄了气。   徐文微微张开嘴,硬气的说辞全化了,委屈的找借口,“我拿行李,忘记了。”   他侧身伸手拉过行李箱,手腕却在下一刻被杜弘然重重拉住,动弹不得。   而后,徐文被杜弘然拉进怀里,耳边传来温柔低沉的询问,“不是按照原计划吗。”   老师的怀抱既温暖又诱人,徐文一下就扛不住,伸手搂住杜弘然的腰,小声嘟囔,“我原计划回来,您是不是天天都能让别人来家里。” 第63章   徐文伸手搂住杜弘然的腰,小声嘟囔,“我原计划回来,您是不是天天都能让别人来家里。”   “我没让他来。”杜弘然正儿八经解释,抓着徐文越来越紧,“不是我叫他来的。”   两人僵持在门口,楼道里的冷风灌入徐文的脖子里,同时也打在杜弘然的面颊上。   “您别站在这里了。”徐文心疼他,不想让老师穿着睡衣着凉,“回屋吧。”   “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想给您个惊喜。”徐文耷拉脑袋,不知自己是留是走,“效果不怎么样。”   杜弘然将徐文推进屋,关上大门道,“早些说,我好去接你。”   您哪里来的时间?和“前任”在花房喝茶,好生惬意。   徐文在心里吐槽,没好意思正大光明说出来。   门前鞋柜旁放着徐文的行李,还有他费劲力气“搬”来的特产。   杜弘然余光看了一眼,轻揉徐文的头发,凑到他耳边,“下飞机就过来了?没回家放行李?”   “机票特别贵,我买的全价的。”徐文觉得不值得,折腾一整天,临了还心塞不已,“早知道不回来,省钱了。”   杜弘然捏他的下巴,宠溺有加,“给你报销。”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客厅里坐着“吃瓜群众”苏易欢。他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捏着坚果,看着门口的两人恩爱有加。   杜弘然回头和苏易欢对视,不屑一顾,“行了,你还想坐多久?”   “干什么,赶我走吗。刚刚还说不知道晚上吃什么,我看这些特产不错。”苏易欢清了清嗓子,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拿起徐文带来的干货,闻了闻,“要不让我尝尝?”   徐文看看苏易欢,又看看杜弘然,不想让“情敌”享受爸妈给自己的特产,又不好直接拒绝,显得小器。   “你回自己家去。”杜弘然拉着徐文进屋,让他去卧室换衣服,转头又跟苏易欢说:“改天再一起吃饭吧,到时候请你。”   “我缺你这一顿吗。”苏易欢看着杜弘然,“不是猜你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没人陪,我才不会来找你,我——”   苏易欢的话没说完,徐文忽然转过身看着他,“那就留下一起吃饭吧,等下我就做。你看那些特产你喜欢什么,我不是太会弄,但都可以试试。”   “可以啊。”苏易欢冲着徐文笑了一下,转身走到沙发旁边坐下,“那我尝尝你的手艺,看是不是比他的强。”   徐文站在厨房里,手里拿着菜刀,不情不愿忙乎食材。   杜弘然站在他身边,手里端着茶杯,目不转睛盯着徐文。   两人穿着同款卡通Q版睡衣,既格格不入,又自成一体。   杜弘然瞧出徐文不高兴,于是凑近他,低声解释道:“他进门之后在客厅坐了会儿,然后我们就去楼上了。聊了几句。”   徐文“嗯”了一声,能察觉两人没发生什么,只是心里总有些东西顶在那里。   可能因为自己热情满满回来,却在进门之后被浇了凉水,冷热不均。   亦可能因为自己与老师之间没有明确的表示,这才容易忐忑,怎么都无法安心。   “你上次说他可以去花房。”杜弘然靠得更近些,顺势轻揉徐文的后颈,帮他放松肩膀,“房间没让他靠近,连书房都没去。都是听你的。”   徐文得原话是,其实没关系,他想去也行。但这就是句客套话,说得时候压根没想苏易欢会再次出现。徐文嘟起嘴皱眉,想了想后看向杜弘然的眼睛,低声反驳,“可刚刚他的脚腕都搭在您腿上了......”   四目相对,杜弘然眼底闪现些一丝迷惑,而后点头表示知道了,“你怎么观察的这么仔细。”   “您是不是根本没注意。”徐文莫名沮丧,移开视线。他还想说些,却不知怎么开口。   “明白了。”杜弘然抬起他的下颚,掰过徐文的脸颊,“这次也是我错了,没注意分寸,以后改。”   徐文一愣,眨了眨眼睛,“那......那好吧。”   杜弘然喝了口茶,余光瞥了眼沙发上的苏易欢,“我都要打发他走了,你怎么还留他吃饭。”   “他说您孤零零的没人陪,说的不对。”徐文不喜欢苏易欢说杜老师是一个人,那语气好似在可怜谁一样。徐文气不过,想给他看点“家”的样子,让他闻闻“家”的味道,想让他知道杜老师身边有自己。一直有。   “这么心疼我。”   徐文“嗯”了一声,嘴里忍不住酸:“早知道有人专门来陪您,那我就——”   “他是客人,不算‘陪’。”杜弘然放下茶杯,揽住徐文的肩膀亲吻他的太阳穴,稍等片刻又补了四个字,“你不一样。”   说完,杜弘然转身走到客厅里。   “怎么了?”苏易欢看他气势汹汹,清了清嗓子问:“要我帮忙吗?”   杜弘然不由分说,抓起苏易欢的手臂,推着他往门口走,“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以后离我远点,胳膊腿也别往我身上凑。”   “什么?等等,饭还没吃呢.......”苏易欢脚下踉跄,三步并作两步,“别推我,慢点。”   “赶紧走,不留你了。一点眼色都没有,别惹我不痛快。”   “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杜弘然拿过一旁的外套,塞进他怀里,打开门便将苏易欢“请”出去,毫不留情,“改不了了。”   徐文目瞪口呆,随即低头看着砧板上那些食材。   把人赶走了,两个人吃不完这些,“您这又是干什么?”   “他惹你不痛快,不能留。”杜弘然走到徐文身后,搂住他的腰,用自己的胸膛贴着徐文的后背,“我也惹你不高兴,要不我也出去。”   徐文抓住杜弘然的衣袖,稍稍使劲,“留下。”   食材准备了一大堆,结果谁都没吃到。徐文说杜弘然太冲动,杜弘然则表示,你带回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他吃。   徐文对苏易欢说的每个字都很敏感,都要追问到底:“他怎么吃过您做的饭。”   “很多年之前了。”杜弘然将徐文整个人举起,让他的双腿缠在自己腰上,随即又说:“再一再二,两次因为他让你不高兴,不会有第三次。放心吧。”   “我没有不高兴,我......”徐文不想说谎,“我是挺不高兴的,可能是因为......自己小器。”   “小器好,招人疼。”   徐文搂着杜弘然的脖子,身上的睡衣完全褶皱,整个人被带入卧室里。   杜弘然叼着他的唇,来回碾压,“突然回来,有话想跟我说?”   原本有,原本徐文想将心里的感情全部告诉杜弘然,想在见到杜弘然的那一刻,就鼓起勇气闯进他怀里,吐露这些年的爱恋。   可经由苏易欢这个“小”插曲,徐文又不想提了,觉得过了那个瞬间,有些话就难以说出口,气氛不对,“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春节......”   杜弘然与他对视,意味深长打量片刻,最终勾起嘴角笑了,帮徐文补全后半句话:“觉得春节应该和我在一起。”   徐文点头,主动亲吻杜弘然的嘴唇,“您刚才是不是想出门找我?”   “不然呢,”杜弘然弃掉先前的嘴硬,哼着鼻音道:“想穿着睡衣去散步吗。”   屋里没有开灯,暗晃晃,只有皎洁的月色。   杜弘然弯腰将徐文摔在床上,整个人压上来,一手捏着他的腰,一手去拉扯裤子。   徐文平躺在床上,被杜弘然的影子完全笼罩。安全,亦危险。   他抬起上半身,追逐弘的嘴唇,顺势扒掉身上冗杂的布料。好几日没见到杜老师,此时挨到床,所有细胞都回忆那酥麻的感觉,身体一下子就醒了。   “想要?”杜弘然掐往徐文的脖子,轻舔他的嘴唇,用舌尖描绘那精致的唇纹,“今天自已动。”   杜弘然翻身让徐文骑在自己腿上,而后将双手枕在脑后,等着徐文下一步行动。   月光亲吻徐文那白晰的后背,斑谰潮红,透着性感,他低头看向那挺拔的利器,所致住撸动几下。   “嗯。”杜弘然随即长舒一口气,舒服极了。   “快点!”   徐文拿出润湿剂,捧起老师的手,挤了些许。   杜弘然拉着徐文的后颈亲吻他,让他撅起屁股方便扩张。灵活的手指深入体内,而两人的舌吻又成显得淫荡。   上下齐活。不多时,徐文就哼着鼻声轻喘,而后挟起杜弘然的性器,缓缓咬入体内。   双腿之间,阴茎随着徐文腰身摆动的频率而进进出出。   杜弘然看着他,抬手抚摸他的胸膛,顺势而下,在他勃起的阴茎前端来回画图。   徐文高高仰起头,脖颈好像天鹅一样。他咿咿呀呀呻吟着,直觉纳入穴中的肉茎太粗,太深,太凶狠。   “老师……”徐文没劲儿了,吞咽着口水满头是汗,连指尖都发麻战栗。徐文崩起脚骨,浑身肌肉颤抖,后穴变收紧不少,死死咬住性器。   杜弘然双手摇住他的腰,帮他加把火,“想要就得继续动。”   徐文额前贴着发丝,视线迷离,早已被情欲占据,他俯下身追逐杜弘然的嘴唇,横着鼻音极尽讨好:“嗯……想要……”   杜弘然弯曲双腿悄悄抬起胯骨,将徐文整个人的托起来,搂在怀里紧肏几十下。   徐文高声呻吟,痛苦的皱眉,下一秒便射了。   杜弘然忽然放慢了速度,缓缓地动,帮他延续高潮,让他淋漓尽致。徐文的身体僵硬,完全被杜弘然掌控,像个提线木偶享受快感与欢愉。   徐文回来,杜弘然的生活质量迅速提高,指数级的。   春节假期的后几天,两人大半时间腻歪在床上,赤裸相对,没羞没臊。   杜弘然本应利用假期空闲,帮几个年后毕业的博士生修改最后一版论文。奈何徐文实在美味诱人,惹得杜老师将所有事抛诸脑后。   “你突然回来,怎么跟爸妈说的?”杜弘然搂着徐文,揉捏他的身体,亲吻他的脸颊,“他们这就放你走了吗。”   “他们有点不高兴,”徐文实话实说,蹭在老师的怀里思想放空,“不过不是因为舍不得我走。之前住在一起好长时间,这次回去他们不怎么想念我。”   杜弘然捏徐文的鼻子,“咱们小财迷不招人喜欢了。”   徐文看着窗外高楼林立的都市,自觉惬意幸福,“谁说的。我爸妈就是觉得好多亲戚朋友没见到,所以不想我走。他们还是很喜欢我的。”   小地方的人看重邻里关系,过年期间走亲戚就像完成仪式,一点都不能少。徐文提前回来,父母心里不介意,只是不好和别人交代,总像家里人“心不齐”一样。   “行,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杜弘然用手指在徐文脸颊上画圈,温柔宠溺。   徐文抬起头望向杜弘然,忽然紧张,忍不住问,“那您呢?”   杜弘然捧着他的下颚,笑着回答,自然而然,“喜欢,全世界当然也包括我。”   徐文吞咽口水,因这声“喜欢”而浑身僵硬。   杜弘然说起过这两个字,在床上,在云雨时,在随意且无足轻重的瞬间。   徐文真正想问的,以上皆不是。   “老师,”他推着杜弘然的胸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深吸一口气后与老师四目相对,“我的意思是——”   “喜欢。”杜弘然打断他,眼神越来也沉,蕴含热度,“无论你的意思是什么,我都会说喜欢。”   徐文呆了,懵了,听不明白了,“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提前回来没话想跟我说,但是我有。我在跟你表白。”杜弘然亲吻他的鼻尖,“小财迷,你是否接受我的求爱。”   徐文慌乱失措,一颗心要跳出了嗓子口,全然没跟上对话的内容,“您等等,让我想想。”   杜弘然扬起眉毛,捏住徐文的下颚抬高声音,“你反了天了,要想什么。”   “不,不是......”徐文嘟着嘴,着急找补,“我接受,我当然接受!” 第64章   几天时间,假期很快过去。   讯然体恤员工,允许他们将年假和春节假期连在一起休。   年后的几天,办公室人不多。随着十五将近,师兄弟才慢慢回来上班,投入工作。   放假前,徐文因为苏易欢突然出现而无心工作,剩下了些零碎的事情来不及处理。趁着这几天人少,徐文将欠下的活儿全部还上,还整理了之后需要的项目计划。   上班第一周,讯然内部申请出国的初选名单公布,徐文在其中。   今年报名的人数众多,而初选的淘汰比例高达百分之六十,堪比修罗场。讯然内部公示努力做到“公平、公正”,所有入选人员都有明确的打分细则,从项目到完成的业绩,由高到低进行排序。   徐文不算名列前茅,但绝对是初选人员中工龄最短的。人心一杆秤,难免有左右倾斜的时候。   比徐文早进来半年的师兄,因为经手的项目不如他的重要,因此排名靠后,落选了。归根结底,徐文若不是这些个月得到老师的重用,也不可能选上。   初选结束,剩下的就是内部的几轮考核。每一轮都有固定的内容,在不同的项目组内完成任务,一是考验员工的适应能力,二是锻炼他们的学习能力。   按照现在的排名,徐文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得到出国培训的机会。只要后续的考核不掉以轻心,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手头的项目不能掉以轻心,准备考核又是额外的消耗,没几天时间,徐文就感冒发烧生病了。他年纪轻没当回事,吃了退烧药硬撑着。扛了两天,烧退了大半,体温一直徘徊在37.5之上,持续低烧。   杜弘然命令徐文去看看,他无奈请了几个小时假去医院检查,抽血化验后拿着结果给医生看。没大毛病,就是太累了,抵抗力下降引发了淋巴发炎,这才持续低烧。   春寒料峭,加之气温起伏,徐文就这么病倒了。为了避免传染给杜弘然,徐文主动要求搬回自己的公寓。   结果,杜老师说,“我照顾你。”   上次发烧受到老师的照顾,还是在瑞士。   那会儿杜老师满眼都是欲望,守在徐文身边,压根不得闲。   可这次生病,杜弘然收敛了许多,连搂着徐文睡觉都很规矩。疼他,惜他,宠他,怜意四起。   “杜老师,”黑灯瞎火,徐文感觉那处顶着自己,跃跃欲试,“您......”   徐文手掌顺着腹肌向下,来回摸索。   “别动。”杜弘然闭着眼睛,清了清嗓子拉住他的手腕,安安稳稳放在自己腰际处,“都生病了,还不老实。”   “我怕您难受。”徐文凑上去亲吻杜弘然的喉结处,用嘴唇来回啄,像是在描绘自己心爱的珍品。   杜弘然不让他乱动,收紧手臂控制他的身体,“我怕你受不了折腾,半夜还得去医院。”   徐文乖乖闭上嘴,借着月色笑了一下。他移动身体凑上前,将脸颊埋在杜弘然的脖颈间,安心睡了。   学校开学几周了,杜弘然一周有两到三天得给学生上课,其余时间还得处理文件和学生论文,忙得不可开交。   徐文发烧,只好在家工作,每日能处理的工作减半。他四肢使不上力气,浑身发软。   “这几天你别做饭了。”杜弘然身上带着些寒意,进门后搂住在厨房里忙碌的徐文,凑到他耳边说:“好好躺着休息。”   徐文脸颊微微发红,嘴唇干涩。他抬头望向杜弘然,随即便被吻住。徐文连忙抬起手臂推开老师,“小心传染。”   “没事。”杜弘然用手指划过他的眉骨,要他好好休息。随即,他弯腰将徐文横抱起来,朝着沙发走去。   徐文被他稳稳放下,双腿搭在杜弘然的身上。杜弘然揉捏他的脚腕,手指没一会儿便滑到了屁股上。   “您今天累不累?”徐文顺势坐进老师怀里,给他揉太阳穴。两人面对面,情韵游走。   杜弘然闭上眼睛,抓徐文的手指印在嘴边,“怎么,你要‘犒劳’我吗。”   徐文听了这话忍不住想逃,可身体已经往他怀里蹭的更紧,恨不得完全贴在一起,“不是。就是觉得一天没见,想得慌。”   杜弘然一言“喜欢”,落在徐文的心里像蜜糖一样。   两人的相处没因为那突入其来的表白而改变,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徐文每每想起老师的声音就觉醉心紧张,照这样下去,发烧怕是好不了了。   休息了几天,徐文恢复大半气力。   他在屋里呆不住,打算出门去买些东西,晚上给老师做一顿好的。   刚出门走了几步,徐文远远看到了一位“熟”人,苏易欢。严格来说,两人并不相熟,只是一次、两次、三次,这都第四次见面了,实在找不出不打招呼的理由。   苏易欢倒是坦然自若,走到徐文面前主动说:“我来找杜弘然。”   “这个时间老师不在家里。”   “那不巧,见不到了。”苏易欢耸肩,倒是也没有强求的意思,“明天我飞回瑞士,晚上有约,所以这会儿来碰碰运气。”   徐文心中犹豫,两套说辞摇摆不定。   第一,他可以说杜老师工作日一般都在学校,还可以帮苏易欢打个电话,或者把学校地址给“情敌”。   第二,徐文不接茬,单纯表示惋惜,然后称自己还有事得先走了。   思前想后。   没等徐文做好决定,苏易欢先开口了,“你怎么脸色不好?”说完,他上前一步,主动将手掌落在徐文的额头上,“有点低烧?不舒服?”   徐文倏得一下有些不适应,往后退了两步,轻轻嗓子说:“我这两天不太舒服。”   苏易欢见他局促,主动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那我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不必和杜弘然说我来找他,也不用说我明天回去瑞士,就当我没来过。”   徐文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想了想后大声说:“你有没有时间,我可不可以跟你聊几句。”   苏易欢停下脚步,看表,“还有些时间,正好我这会儿也没事。”   “好,那我请你喝咖啡。”   “现任”与“前任”进入互撕模式,徐文得拿出点气势,还得拿出点底气!   他带头走进高档咖啡厅,从钱包里拿出杜弘然给他的那张卡,清了清嗓子对苏易欢说,“你想喝什么。”   小心思作祟,徐文故意让苏易欢看到银行卡上写着杜老师的名字,像是宣布自己的主权。   苏易欢看到了,大大方方说:“既然是杜弘然请客,那我不客气了。”   苏易欢翻开菜单,一口气点了好几个下午茶糕点。   徐文看着他的动作,发自肺腑想说一句,你客气点也行!   “情敌”对峙,话题内容绕圈转,犹抱琵琶半遮面。   徐文旁敲侧击,先问苏易欢怎么这么快就回去。苏易欢说,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过年回来看看,不会多呆。   随即,两人说起他总是“不请自来”的毛病。   苏易欢不喜欢打电话,能不能见到人全凭“运气”。   “靠缘分挺好,我又不是非见他不可。”苏易欢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抬起眼皮看向徐文,睫毛忽闪忽闪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徐文双手捧着面前的茶杯,拇指在边缘处来回画圈,“我和杜老师......结婚了。”   苏易欢点头,“我知道,他跟我说了。上次他带你回去瑞士,就是因为不满意家里,所以他跟你结婚了。”   徐文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看向苏易欢的眼睛,“现在老师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也没有分开。不仅如此,他之前说......说喜欢我。”   苏易欢“嗯”了一声,看着徐文等他继续。   战鼓敲响!   徐文拿出在胸口蓄了半天的勇气,一字一句认真说,“希望你可以离老师远一点,毕竟他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苏易欢没立即接话,沉默几秒,不确定的问,“所以,你觉得我对他有想法?所以来找我......谈判?”   这还用说吗,难道徐文真想请苏易欢喝三位数一副的下午茶?   “你的想法我不太确定,我知道我也不能管。但我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 第65章   “几次见面,觉得你不太爱说话。”苏易欢端起咖啡,随后意味深长的笑了,“没想到占有欲还挺强,领地感这么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杜弘然者,学到的都是这些“臭”毛病。   徐文不觉自己小题大做,更不觉自己没事找事。   杜老师主动开口说“喜欢”,为两人缔结更为紧密的联系。   徐文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和地盘,自然要争,还得争个明明白白。不属于他的,徐文不多要。属于他的,徐文一点也不放过。   “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们不能见面,毕竟你和老师认识很多年了,还有你们的过去。”徐文一边思索,一边注意自己的用词,忐忑小心生怕问题没解决还平白制造麻烦,“只是有些动作,比如之前在瑞士医院门口,你主动亲吻他......我觉得,不太合适。”   话说完,徐文忽然想起曾经的一个画面。   他站在杜弘然家楼下,抬头望向花房。玻璃温室若隐若现,看不清楚。   印象之中,那天徐文第一次在杜弘然家里过夜,离开时只觉像银白色的梦境,像青灰色的幻想,与他无关。   今天遇到苏易欢,正巧又是同一个路口处。   徐文主动邀他喝咖啡,而后又回头看了眼那花房。   许是初春天气晴朗,徐文看得仔仔细细,连曾经身处其中的自己,亦清清楚楚。   他看到自己被压在玻璃上,看到粉嫩润白的肌肤,看到杜老师留下的痕迹,看到两人欢愉痛快的点滴。   除此之外,还看到一路走来的种种,两人经历的点滴。   徐文曾觉自己“不配”,觉得自己是跟在杜老师身边的“小情儿”。抬不起头,不敢抬起头。   这些想法根深蒂固,像一根又一根缝衣针,扎在徐文的心口上。不至于要命,却总是因心动而心痛,焦灼难熬。   杜弘然花心思在他身上,而徐文又是个努力的学生。一晃来到当下,徐文忽觉得自己变了。变了太多。   那些生长在心里的枯垂朽木,被雕刻成了精美的艺术品,又被杜弘然以最合适的方式进行塑造。   糟粕尽除,留下的皆是璀璨繁星。   “杜老师喜欢我,我特别高兴,也特别珍惜。”徐文看着苏易欢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我会尽全力和他在一起。”   苏易欢见徐文一本正经,皱眉想了想,收起笑脸问:“和他在一起,你不会觉得辛苦,不会觉得累吗?”   没等徐文回答,苏易欢又说:“我跟你说说我和他以前的事情,你就当听个乐子,怎么样。”   苏易欢与杜弘然认识的时候,是杜弘然人生中最灰暗的那段时间。   “我们全家都是医生,父亲有一间私人诊所。他正巧给杜弘然母亲看过诊,杜弘然陪他妈妈来,我和他就认识了。”   认识之初,苏易欢不太喜欢杜弘然,不喜欢他身上的强势,不喜欢他的脾气。后来杜弘然的母亲去世,苏易欢却成了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许是少了生活支柱,杜弘然表现出鲜有的沉默与脆弱。   “那段时间,他不像他。但我却很喜欢。”   杜弘然将家庭看得重,对待感情亦十分认真。苏易欢陪在他身边为他付出,杜弘然也满心只有他。   那几年,他们相处很好。   随着伤痛慢慢被治愈,杜弘然也在改变,越发强势,充满控制欲。   “其实不怪他。在他心里,母亲自杀得责怪两个人,一个是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苏易欢出身好,浪漫洒脱,喜欢无拘无束的过日子,受不了别人对他全然掌控。   杜弘然身上,有他喜欢的东西,一直在那儿。可时间长了,更多的则是“不合适”。   苏易欢看着徐文的眼睛,思索片刻最终说:“你不必担心,我和他不会怎么样。当初我拒绝和他结婚,提出分开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原来是你不愿意和老师结婚,不是他......”   “当初的情况有些复杂,他和家里出柜,他父亲不同意。杜弘然就赌气说要结婚,想和老爷子对着干。他问了我,我没吭声,拒绝的很明确了。”苏易欢想了想,言简意赅跳过细节,直接给了结论,“他心里也知道我们不合适,所以才会在他父亲同意的时候又说‘不结了’。”   说到这里,苏易欢忍不住吐槽,“这种‘玉石俱焚’的作战态度,也就杜弘然那个狗脾气能干得出来。”   徐文点点头,难怪唐雨柔说老师不在父亲身边已经是孝顺了。若是隔三岔五这般作对,真是大逆不道。   可仔细想来,杜老师张口就强势霸道的说,不准离婚。好似又与苏易欢口中的“事迹”对上了,一模一样。   合情,合理,合乎杜弘然的性子。   故事过半,曲折结束了。   结果好似注定,两人走不下去,苏易欢提出了分手。离别的过程很平静,两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人,无需大动干戈。   他们分开,再见亦是朋友。可正因过程如此,他们只是朋友。   故事说完,气氛有些沉重。   苏易欢不喜欢这个对话调性,索性说,“当然,我也不是全盘否定杜弘然,他有些方面还是不错的。所以我虽然和他分开了,但是关系还是很近。不过你可以放心,这几次与他见面,我感觉到他在拉开距离。我对介入别人的感情没兴趣,他的意思我明白了,自然也会离他远点。”   苏易欢这么说,徐文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谢谢。”   “其实有些话你不必跟我说,”苏易欢喝了口咖啡,而后用修长的手指在杯沿处来回画圈,“杜弘然做事很有分寸,你不信我也应该相信他。杜弘然不在乎旁人,但从不跟自己弄虚作假,能说出口的感情,都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   徐文从苏易欢的语气之中察觉了些许情绪,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有些看透结局的笃定。   “你觉得我和老师,不会长久,是不是?”   苏易欢没否认,却又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不是针对你,我觉得没人能跟他长久。他那个脾气和性子,孤独终老也是情理之中。他脆弱无助的时候,我在他身边可以看到自己的价值。当杜弘然恢复了之后,他运筹帷幄,我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苏易欢笑了一下,问徐文,“你能为杜弘然做什么呢?你觉得几年之后,你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两人对话之际,徐文的电话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杜弘然先是问他在哪儿,而后又说提前离开学校,回家发现屋里没人。   徐文说自己在喝咖啡,和苏易欢,两人出门正巧遇到了。   杜弘然冲着电话忍不住笑,开玩笑问他,“身体还没好就上战场了。怎么样,把‘情敌’收拾了吗。”   徐文本来不觉得小题大做,甚至还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可他听老师这么说,耳根忽然红了,害臊不已,“不是,我们就是随便说几句话。”   苏易欢明天要走,杜弘然遇上了,正好过来道个别。   徐文买了单与苏易欢站在门口,等了片刻瞧见杜弘然下车走过来。他走到徐文身边,自然而然与苏易欢保持些许距离。   他说的,他都在做。   徐文看在眼中,忽觉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起故事里失去母亲的杜弘然,莫名心疼。   杜老师那般骄傲自我,沉默脆弱的样子得多让人不忍。徐文抬起手,默默揽住杜弘然的手臂,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相似的情况发生,希望老师以后都能顺遂顺心。   送走苏易欢,杜弘然轻抚徐文的额头,“还烧吗?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   “我没事了。”徐文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不管真假,总归是把拥有“情敌”名号的人送走了。   杜弘然搂着他的肩膀,带着他一道往前走,“咱们吃什么,今天你请客。”   “又请客?”徐文条件反射,“那......吃便宜的。”   “吃贵的。你请客,刷我的卡。”   徐文低着头忍不住笑,一颗心泡在蜜糖罐子里。   苏易欢问,和他在一起,你不会觉得辛苦,不会觉得累吗?   他没要徐文回答,他亦不需要徐文的答案。   只是当这问题闯入徐文耳中,他心里已有了想法。   觉得累吗?当然。   杜老师脾气差,一开始又不如现在这样待见徐文,自然很辛苦,很累。   可世间之事,哪件不辛苦,哪件不累?   徐文没有无虑的出身,没有优渥的生活。   他从小看母亲照顾父亲,看父亲身体欠恙却还得为家庭辛劳,他们很累、很辛苦。   徐文懂事以来便努力学习,无数个夜晚熬夜看书,为的不过一份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了大学,他在旁人玩游戏看小说的时间刷题备考,他在舍友享受假期的时候参加竞赛,为的是奖学金,是减轻爸妈的负担。他亦辛苦,很累。   相比之下,这些年对杜老师的喜欢落于无声处,而当他发觉之时,距离已如此之近。   何其幸运,最艰难的路已经过去了。   他努力,他抓住不放,然后他得到了老师的回应。   相比其中的“累”与“辛苦”,巨大的喜悦与欢愉更为刻骨,像是嵌进他的骨头缝一样,想到都是甜的。   感情需要维系,关系需要努力。   当下的一切,比徐文经历过的任何事都要轻松。他在杜老师面前无所遁形,连心底的累累伤痕都暴露无遗。与杜弘然相处,他时刻感觉危险,可又觉无比安全。   不堪早已展现无遗,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仅如此,自打上大学以后,徐文觉得自己脚腕上挂着铅球,很沉,很重。   来自家庭,来自父母,来自过去。他不曾逃避,却很想有个偷懒打盹的栖身之所。   生活中遇到的每件事,他都需要考虑权衡,都得努力让父母跟上自己。他既得瞻前,亦得顾后,稍有不慎就会不堪重负。   周而复始的几年生活中,他看着杜弘然往前走,那是他唯一且最耀眼的光芒。是他的目标,是他的方向,是他前进的灯塔。   跟在杜老师身边,躺在杜老师怀里,徐文无需向后看,仅仅抬头就足够了。   真的轻松,太轻松了。   “想什么呢。”杜弘然见徐文不吭声,笑着又说:“刷我的卡还不乐意,你还想买单不成。”   “乐意,特别乐意。”徐文搂住杜弘然的腰,又往他怀里蹭了几下,恨不得把感冒发烧都传染给老师。   徐文不是闫成益,亦不是苏易欢。   他们质疑杜老师身边的位置,可徐文却天然合适,并且视若珍宝。   徐文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甜的,“杜老师,”他凑到杜弘然耳边,低声细语,“我现在觉得自己跟您特别合适。”   “生病几天长本事了,敢说这么自以为是的话?”杜弘然揉捏徐文的后颈,语带温柔。   徐文“嗯”了一声,点头,“跟您学的,您教的好。” 第66章   休整几天,徐文回到办公室。   正月刚过去,讯然门口的街道还不见大片的绿,办公室又传出了些流言蜚语。   这次,与徐文无关。故事的主角是于彻,据说他想要离开讯然,动了其他的念头。   “于师兄要离开,为什么啊?”   “我看于师兄肯定有了更好的去处,老师留不住他。”   “按照师兄的资历,去哪儿都会很好。”   午休的时候,各个师兄弟七嘴八舌。   “还没谱的事儿,于师兄自己都没说呢。”   “这种事情,等于师兄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就只剩下告别了。”   徐文低头吃饭不吭声,不知真相如何,不好插嘴。他手头好几个项目都要和师兄商量汇报,若真有人事变动,可能很多事都会改变。   “新婚”燕尔,杜弘然这几日将徐文生病欠下的“恩爱”都找补回来。   徐文趴在他怀里,睡衣退到了手臂处,露出白皙的肩膀,上面是杜弘然留下的吻痕。一片又一片,劣迹斑斑。   徐文光着脚丫,正巧让杜弘然在他脚心处来回骚弄。   “老师,痒......”徐文哼着鼻音,无处闪躲,直觉痒到了心窝里。   “痒就帮你再挠挠。”杜弘然敞着胸膛,肌肉线条饱满紧实。两人肌肤相亲,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欲”。   徐文受不住,缩在杜弘然怀里浑身发颤,忍不住抬头去亲他嘴角,想给自己讨个“乖巧”。   杜弘然压根不吃这一套,清了清嗓子忽然翻身,将徐文压在身下捏起他的脚踝,继续骚弄脚底心。   徐文想笑,亦想哭,半挂着的睡衣完全扭曲,套在手腕上露出整个锁骨与胸膛。“老师......”徐文身子酥了,心口化了,眼角还挂上了泪痕,“老师,咱们......聊聊天,行吗......”   “行啊。”杜弘然侧头亲吻他的小腿内侧,而后是膝盖,时不时用牙齿蹭过他的皮肤,“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徐文吞咽口水,脚尖都绷直了,“那个,我......”不知说什么,徐文抓住脑中的事情便随口道:“您有没有听说,于师兄要离开的传闻。”   话说出口,杜弘然倏得停下来。   徐文愣神一惊,忽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这些日子两人相处,不谈工作只有风月,杜弘然不过问徐文的进度,亦不管他出国考核准备的怎么样。在这屋里,他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情人,更是他的“一家之主”。   可若是将办公室的话语带回屋里,甚至是在床榻之间提到,一下就变了味道。   “我说错了,”徐文抬起上半身,凑近杜弘然眨眨眼睛,“能不能重新聊别的。”   “不能。”杜弘然瞧他忽然拘谨,皱眉说道:“你觉得自己哪儿说错了。”   “我......”徐文喜欢两人现在的关系,极力想要摆脱曾经的“交易”处境,“我不应该这个时候提工作上的事情。”   何德何能,他凭什么得到杜弘然的“喜欢”。   徐文心中有此质疑,源于那点时常作祟的“小自卑”。   可徐文却全然相信杜弘然,相信老师说出这两个字,便是认真的。   这种信任,日积月累,亦是徐文情感的载体,充斥滋养。它给了徐文勇气,让他能在苏易欢面前摆出“正主”的模样。它也需徐文精心守护,马虎不得。   “老师,以后我都不会在您身边说起工作。还有,您送给我的房子,我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办手续还给您。”   杜弘然见徐文一本正经说话,思索片刻后松开他的脚腕,躺到一旁,“过来。”   徐文顺势靠在杜弘然怀里,将脸颊埋在他脖颈间。   “房子还给我,你住哪儿?”   “我可以租房子住,和以前一样。”   杜弘然捏住徐文的下颚,仔细打量他的脸颊,片刻后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说房子还给我的意思,是搬过来住。”   “啊?我......”徐文没想过这个意思,毕竟之前是在这里借住,完全同居又是另一层意义。   杜弘然问他,你这个反应,不想住过来吗。   而后,他又吻他,狠狠吻他。   徐文哼吟喘息,气息紊乱。他闭上眼睛,趁着间隙说,“老师,以前我想过别的,但是现在我就想跟您谈恋爱,只谈感情。别的,都不提。”   杜弘然揉捏徐文的后颈,手指把玩他的头发,“但我们不是恋爱。”   徐文一愣,又听这个男人说,结婚了,不必分那么清楚。   徐文满眼欢喜,却忍不住犹豫说,“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在我心里。”杜弘然捧着徐文的下颚,轻声细语,云淡风轻,“在这屋子里,你什么都可以说。”   “好。”   杜弘然笑笑,“你可以做自己,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不会改变。”   徐文眨了眨眼睛,这是他听过最美的情话。   只此一份,来自最重要的人。   停顿片刻,杜弘然清了清嗓子,又说,“但你不能提别的男人。”   徐文慌神皱眉,“我提了谁?”   杜弘然看着他不吭声,让这小家伙自我反省。   “于师兄?”徐文来回思索,再没其他。可于师兄怎么不能提,杜老师明明很喜欢他?   杜弘然又笑了一声,眉眼中比先前多了些难以捉摸的“煞”气,“这些年能力强的人不少,但是于彻做事最让人放心。”话锋一转,杜弘然又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徐文捉摸不透,又忌惮老师说不让提其他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索性开口给自己打保票、表忠心,“老师,您别误会,我和于师兄是老乡。你说不提,我以后再不说了。”   “没误会。”杜弘然哼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没误会。”   徐文松一口气,“那就好。”   杜弘然揉捏他的脸颊,笑了:“随便问问而已,我有什么可误会的。”   徐文点头,寻思老师强调“没误会”三个字的语气很微妙,可他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还未仔细琢磨,微张的嘴唇再次被杜弘然吻住,而他的身体则快速压了上来。   徐文与于彻关系一直不错,从不见外。   出于好奇,徐文趁着汇报项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几句。   于彻也不瞒着他,表示自己确实有离开的打算,只不过这个想法和其他公司无关,单纯个人选择。   于彻过年期间与前任通电话,对方表达年后想要回去老家的省会城市。她觉得在一线城市打拼这些年,工资不错却什么都留不下,连贷款买房子,再生儿育女过平常家庭生活都感到吃力。   于彻这些年在讯然有了些积蓄,去个二线省会城市,能有不错的生活。   “其实,我就是舍不得她。”于彻说起喜欢的人,眼睛里闪着温柔,“我年三十晚上打电话,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觉得压力很大。我当时听到,心都碎了。”   于彻动情动心,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回去。女孩子当下沉默,感动不已,几秒之后更是失声痛哭,倾诉衷肠。   徐文为于彻感到高兴,“那你们,重新在一起了?”   于彻笑着“嗯”了一声,想了想后感慨说道:“其实偶尔我也会有不真实的感觉,在这里没有亲人,感觉什么都是公司给的。每天做很多事,可仔细想想,又不知自己能为公司带来什么。”于彻有感所发,点到即止,不会故意将负面情绪传递给其他人。他轻拍徐文的肩膀,仍旧鼓励他说,“你才刚开始工作,情况和我不一样,好好加油。”   “嗯呢。”徐文点头,心想不会让他失望。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于彻顺嘴问一下,笑着说:“看你双眼放光,没事儿自己都能笑起来。”   徐文耳根发热,笑而不语。   于彻不是办公室里第一个离开的员工,自然亦不是最后一个。   徐文明白于彻口中的感觉,好像握在手中的东西会随风飘散。他曾经也有,因此感同身受。   这几个月在老师身边,类似的情绪越来越少,自己的状态也越发坚定。   徐文忽然想起苏易欢的话,他问:你能为杜弘然做什么呢?你觉得几年之后,你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乍听之下,徐文没留意这句话,谁曾想时隔些时日,这几言语竟又重新闯进他的脑中。   徐文这些天太幸福了,幸福到他忘了时间,忘了工作的疲惫,忘了生活的烦恼,连副业直播都一并抛在脑后。   随着这些话像煮开水一样咕嘟冒泡,徐文的情绪回落,倏然冷了不少,心思也越发清明。   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徐文忍不住思索更多。   毕业学位,工作Offer,结婚证,房产证......   具象化的东西已然不少,是徐文努力来的,也是杜弘然给他的。   不仅这些,还有装在徐文钱包里的银行卡,他用它买了睡衣,他用它请苏易欢喝咖啡,他还用它与杜老师吃喝玩乐。   想想拿到这张卡时,正好是唐雨柔来的那天。那时徐文和老师的相处还不明朗,而他每次刷了卡,都会去ATM查询消费记录。   这个习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   好像就是最近,过年回来之后的事。   正巧斜前方有一家自助银行,徐文突发奇想,从钱包里取出卡,想瞧瞧最近和杜老师“铺张浪费”的成果。   杜弘然花钱压根没数,而徐文最近在蜜糖罐里泡着,原本脑中那根勤俭持家的筋也松懈了。   是时候上上发条,鞭笞自己一下。   插卡,输入密码,查询余额。   徐文呆愣在原地,一瞬如同被雷劈,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怎么回事,余额少了六位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徐文没买过价钱昂贵的奢侈品,怎么可能差出这么多?   ATM只能查询记录,徐文赶紧向上翻找,发现消费时间是在年三十晚上,一次性出去了好几笔。   年三十徐文回家了,一晚上都窝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直播,怎么可能出现消费记录!   徐文取出卡,手指发抖,慌乱不已。会不会是有人盗刷了这张卡,不知那些钱还能不能追回?   徐文第一反应,不知如何跟杜老师交代,第二反应得赶紧报警,决不能让这么多钱平白消失! 第67章   许是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亦或者钱数巨大让徐文惊恐恍惚。   他拿着电话报警,连事情都说不清楚。警察问他,钱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不见的。   徐文说了时间却给不出前后经过,犹犹豫豫表示,卡也不是我的。   ATM查询支出收入记录,具体细节及金钱流向得在银行柜台打印明细。   银行卡属于杜弘然,而徐文没有老师的身份证,不可能查到细节记录。   接到报案,警察拿不到记录详情,无从下手。   “我们办案也不能越权。”警察叹气,看着徐文说,“没有身份证件,看不到细则,不能确定是诈骗性质的金钱往来,不能立案。”   “难道不能通融一下吗?”徐文内心抗拒,不想将事情告诉杜弘然。这么多钱,他怎么说得出口。   “这怎么跟你通融?我们都是按章办事,没有身份证件及相关证明,怎么可能凭你拿一张卡就帮你查看相关信息?”警察小哥平日办案阅人无数,他见徐文的焦急是真的,亦不像说谎,于是问:“你和卡主什么关系,他钱丢了自己也不着急?”   “我,我们......”怎么解释,徐文移开视线,“他是我的老师。不对,是我的老板。”   “老师?老板?”警察嗅到一丝“古怪”,皱眉打量徐文,不好评价,“这样吧,我让银行这边帮你查一下这些钱的流向,看是转账还是别的用途。你现在给卡主打电话,通知他带着身份证件过来,否则没法继续调查*。”   看看时间,杜老师在学校的课应该结束了。徐文深吸一口气,拨通老师的电话。   杜弘然片刻后接起,问他,“怎么了。”   “老师,”徐文一句话说不利索,跟挤牙膏一样,“您能不能来一下银行,带上身份证件。”   杜弘然一愣,问他要干什么。   徐文支支吾吾,深吸一口气后压低声音道:“您给我的那张卡里少了好多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遇到了诈骗或者信息泄露。刚才我打电话报警了,但是需要您的身份证件才能查询细节正式立案。”   杜弘然许久未开口,最终不确定的问:“少了多少钱,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银行柜员查到了结果,冲着徐文和警察小哥说:“我看了下,那几笔款项都是在某个互联网平台的转账消费。”   “什么意思?”徐文皱眉,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平台。”   柜员说:“转账消费的意思可能是网站会员,可能是购买网站的电子虚拟产品,也可能是以虚拟购买实体。具体平台涉及隐私,得有证件才能打印给你们,目前来看没有异样,包括转账端口和密码保护,都正常。”   “那意思就是正常消费。”警察看向徐文,“你是不是弄错了?”   徐文捏着电话,不确定的问:“老师,是您消费的?”   杜弘然来到银行时,徐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他低头看着脚面,心里不是滋味。   什么人一晚上在平台消费六位数?杜弘然不玩游戏,亦没有泡在网上的习惯,到底是什么?   “怎么回事,闹到警察都来了。”杜弘然走到他面前,抬手揉了揉徐文的脸颊和头发,转头看向警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警察看看两人,又看看自己身后的银行柜员,索性抬起手冲着杜弘然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你把证件给我。”   比对证件信息无误后,柜员调出详情,开口对几人说:“端口指向‘城堡直播’客户端,春节当晚的所有的转账都是同一个输出口,之前也有类似的记录。”   警察拿过打印的细节,递给杜弘然:“你确认一下,上面这些信息是不是你的操作。”   杜弘然打眼随便扫了一下,“是。”   “城堡直播”徐文再熟悉不过,哪里有正经人一天消费六位数?   徐文直播这么长时间,也就见过“S”一个人这般大手大脚。   没想到,杜老师也是这样的人。   当初徐文忍不住心中嘟囔,不知“S”的家人伴侣会怎么看待他给主播打赏的行为。可现在同样情况落在自己身上,徐文还闹出如此大的误会,甚至惊动了警察,真丢人!难为情。   杜老师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花这么多钱,“老师,您是打赏主播,还是有什么别的消费?这个钱数......也太多了吧。”   “你也仔细看看。”警察将记录递给徐文,然后说,“要是没什么问题,等会儿签个字。”   “好。”徐文接过记录。   警察又道:“今天虽然我白跑了一趟,但你没遇到经济案件,也是好事一件。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先在你们内部核实清楚,然后再——”   “等等!”徐文盯着记录,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些打赏时间,这些打赏钱数,怎么似曾相识。   警察同志一愣,“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徐文低头拿出手机,快速进入“城堡APP”,点开自己的收益记录。   徐文仔细比对时间和钱数,抬起头看看杜弘然,又低头看看手机,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惊掉下巴的结论。   “老师......这个,我......你......”   “哎呦,你俩这还挺有意思。”警察同志站在一旁瞧见徐文手机上的内容,笑着说:“一个直播,一个打赏,专门给直播网站创收扶贫。”   “行了。”杜弘然一把拿过徐文手里的记录,清了清嗓子,眼神略微闪躲,催促徐文:“快点跟着警察同志去签字。”   徐文惊诧错愕,微微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老师是“S”,那徐文累累吐槽不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还有,平台抽成打赏,这一来二去白白损失了多少钱!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   杜老师怎么可能是“S”?这太荒谬了,简直荒唐。   “老师,什么时候开始的?”徐文走出银行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杜弘然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直播不就是给人看的吗。”片刻功夫,杜弘然已经恢复过往的神色,大大方方,毫不遮掩,“所有人都能看,我看怎么了,不能看吗。”   徐文睁大眼睛扬起眉毛,不敢相信老师竟是这个反应!这老流氓怎么还能指责自己,真是“活久见”系列。   “你要是觉得我不能看,倒是说说,谁能看?”   “我不是说不能看,是......您真的是S?”   “是。”杜弘然将视线落在徐文眼中,不躲不闪,笑着说道:“当初你在直播间里吃东西的神情,比在我面前放松。现在与我相处,倒是你最舒服的样子。”   怎么还点评起来了?徐文面颊发红,忽然臊得慌,好像经此一役被掀去马甲的是自己,而非杜老师,“您是不是故意骗我......”   想想S在直播间里说得那些话——   他知道徐文去吃佛跳墙,他给钱让徐文去打车,还有......还有徐文私信与S表达自己对杜弘然的喜欢。   这么想来,以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地方都通了:难怪杜老师知道徐文家里有人,他盯着屏幕看着徐文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不知道?!   “您就是故意骗我。”徐文皱眉,抬高声音,“您怎么这么坏!”   太坏了,真的太坏了。   真是日方夜防,家贼难防。   徐文怎么都想不到,杜老师竟然花了这么多钱在自己的直播间,还是用自己手里的银行卡。   虽说这些钱是杜老师的,可左手出右手进,转了一圈到自己的卡里。徐文感觉割了肉,白白损失了不少。   早知如此,不如最开始私信“S”,直接给他微信账号,省得给他人分了红。   “我怎么坏了。”杜弘然将徐文搂进怀里,推着他上车,“说来我听听。”   “您怎么不跟我说您就是S?”徐文上车后别开脸,不去看老师,“都这么长时间了。”   “你没问过。”杜弘然捏住他的下巴掰过徐文的脸颊,随即将他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你看,刚刚你问我,我就承认了。”   强词夺理。巧言令色。   徐文犹豫一秒,抬高声音:“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问?这种情况,您就应该主动跟我说。”   “怎么,我随手下个APP,点开看看,还得主动知会你?”杜弘然凑到徐文耳边,压低声音补了后半句,声音如丝如酿,“现在管我这么严吗。”   “我,啊,不是,我......”徐文委屈,嗓子口却憋着劲头,忽然就冒出点硬气,“我就是要管。”   “管吧。”杜弘然笑他可爱,将嘴唇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啄几下:“还有什么想管的?”   徐文心里掰扯,一点都不落下。   “您的账号为什么是‘S’?”   “随便取的,”杜弘然应答自如,“看你叫M,取了S。”   “这哪里是‘随便’,这是占我便宜。”徐文哼了一声,这个老流氓,大色胚,尽想那些关起房门的事情,“您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早了。”杜弘然反问:“这个重要吗。”   倒是也不重要。徐文摇头,捡更重要的说,“那您为什么花那么多钱?”千言万语,都比不过送给平台的那些抽成重要,“就算是您的钱,也不能这么败家。”   杜弘然捏他脸颊,哄他,“花给你,值得。”   “不值得。”面对真金白银,徐文绝不受甜言蜜语的蛊惑,“您花那么多钱,又不是全部到我手里,根本不值得。”   絮絮叨叨,嘟嘟囔囔,熙熙攘攘。   徐文被杜弘然搂在怀里,又抗议了一番,撅着嘴巴最终压低声音说:“还以为是您先说喜欢我,结果到最后还是我先跟您提的。”   打赏有价,而徐文心中最重要的,则是他与“S”私信的那段内容。无价。   “你那是跟我提的吗。”杜弘然捏住徐文的脚腕将他拉到自己的腿上,顺势捏他的屁股和大腿,又抚摸他的脊椎肩胛,“给我发私信那么凶,上来就说要还钱。义正言辞,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   “我不是凶您,我......”   徐文的唇被杜弘然含住,而后听到老师哼着鼻音轻声问,“要不,你当着我的面,再跟我说说。”   “说,嗯,说什么。”   “说说私信里的那些。”   想想那些话,徐文不禁又红了脸颊。再想想这几个月和“S”在直播间里的互动,真是应了评论里“凑对”的臆想。   徐文看向杜弘然,转移话题说,“老师,除了我,您还看别的人吗?”   打上记录都对上了,杜弘然没给别人花钱。可这不够,杜老师还不能看别人,只能瞧徐文一个。   杜弘然加深两人的吻,“就看你了。”   “好吧。”徐文闭上眼睛,不放心又补了一句,“以后也不能看别人,也不能再打赏。”   “给你也不行吗。”   “可以。微信转给我。”   司机见两人腻歪在一起,黏糊的像一个人,索性清了清嗓子说:“杜总,我忽然烟瘾上来,要不......”   “忍着。”杜弘然舍不得委屈徐文,不想在这小空间里办事,怕他不舒服,“开回去。” 第68章   太尴尬了,徐文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越深越好,进去了再不出来。   他不敢看司机的眼睛,下车的时候连忙小声说对不起,说抱歉。   杜弘然带着徐文上楼进屋,关上门便将他搂进怀里,拖着屁股朝着卧室而去。   “老师,不吃饭吗?都到时间了......嗯......”徐文的嘴唇被含着,四肢被杜弘然完全控制,挣脱无力。   杜弘然解他的衣服,三两下就赤条相对,“先吃你。”   最近的性事,杜弘然在跋扈蛮横中多了分温柔,   叉在柔情蜜意里平添暴虐。   “慢点……嗯……老师……”徐文一丝不挂站在地上,单膝被杜弘然拉起抱在怀中。   杜弘然故意让他摇摇欲坠,后穴不得不咬紧命根,浑身紧张。   几个姿势,一场情爱,杜弘然一点一点将徐文的身体肏软,肏成自己的形状,肏得他浑身潮红。   徐文双手被死死绑在身后,最终则被杜弘然搂进怀里,抱着狠狠干。   身子不听使唤,徐文坐在那粗壮凶狠的阴茎上,每一下都走到最深处,顶着敏感点来回碾压。   徐文不想要了,摇头拒绝。杜弘然松开他的手,徐文则快速搂住老师的脖子,怕自己难以承受,更怕被这么活活玩儿坏了。   杜弘然将他放在床上,欺身压过来。他品着徐文的嘴唇,细细品味——   杨梅成熟,酸甜爽口,怎么都觉不够,恨不得整颗含在嘴里。   徐文高高抬起后颈,身体随着律动而上下起伏,眼神迷离,其中尽是情欲和浪潮,“嗯……呜呜……”徐文喘不上气,快感在脊椎处不断累积。杜弘然的阴茎肿胀,肏入身体的感觉分外清晰,连那伞状体的凸起都是无尽折磨。   杜弘然狠狠往里顶,猛干几下停顿片刻,而后又是一波攻击。   徐文迎来高潮,呻吟喘息,难以忍耐。他搂着杜弘然,一边流泪,一边亲吻,发了疯一样夹着杜弘然的性器,越来越紧。   一时冲动报了警,天大乌龙闹人心。   徐文缓了两天,决定将这件事彻底忘掉,权当没发生过。   老师,您以后还是别去我直播间了。徐文一边叮嘱,一边忍不住思索,杜老师肯定不会按照自己说得做,而直播间那些小姐姐们,怕是在看不到“S”的大额打赏了。   杜弘然不答应,也没有完全拒绝,“看心情吧。”   办公室里,于彻要离开的流言还在继续。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于彻的决定,议论声也从他是否离开转向他手里那些工作。于彻握着的,可都是对讯然来说很重要的项目。   “于师兄要是走了,不知道谁会接他的那些工作。”   “师兄那么重要,那么受器重,哪里有人能取代他?可能分给其他几个项目主管?”   “于师兄手里这几个项目,涉及的参与人员有重叠,要是强行分开,会有一大波人员变化。”   “你们想太多了。老师完全可以找个新人取代于师兄,现在谁最招老师的喜欢,肯定就是谁......”   不知怎得,办公室的讨论逐渐变了画风,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明白了,现在办公室里最招老师喜欢的是......”   是徐文。   莫名其妙,徐文成了大家的“目标”,三言两语便能感到些许戾气,戳的人难受,像温柔的刀子。   徐文平日在办公室里并不高调,为人处事收敛克制,只是这些个月“成长”的太快,想“躲”都难。旁人不是傻子,很多事看在眼里,心中计较。   徐文这几天完成了一个内部评测的项目,排名出炉,进步了两位。他叹了口气,心中忽然又有了纠结。   在杜老师面前夸下“海”口,徐文肯定得全力以赴准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和老师的甜蜜才刚刚开始,若是真的出国交流,岂不是得隔着时差饱受相思之苦。   下一个测试项目刚刚开始,办公室里又出现了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尖锐,直指徐文。   不知是谁,以匿名邮箱给讯然员工投递邮件,内容是徐文与杜弘然的“风流韵事”,直指两人暗通款曲,压根不是表面上的上下级关系。   邮件中指出,杜总在人前衣冠楚楚,在人后却干的都是见不到人的买卖。不仅如此,邮件里还说,徐文借由老板上位,一步一步铲除异己,将讯然不少的项目握在手里。   发件人对两人之间的时间点“如数家珍”,一点一滴说得明明白白,从去年徐文开始给杜弘然做饭,一直说到了年底。   这些事,相熟的师兄弟都可能看在眼里,可背地里那些私情也知道的这般清楚,除了闫成益,再无他人。   邮件内容含沙射影,表示杜弘然身边不光有徐文,这些年还有其他的讯然员工。一句话总结,讯然就是个藏污纳垢的权色交易之所,压根不是旁人看到的样子。杜弘然自诩行业领军人,其实不过是借着公司的名义满足私欲。   闫成益的目的很明确,不让徐文好过,亦不让杜弘然舒坦。他做事滴水不漏,邮件中说到的都是徐文入职讯然以后的内容,暗示的其他人也都以“员工”为称呼,绝口不提“师生”二字。一来二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与杜弘然之间的过往一笔勾销。   邮件随机发给讯然的员工,其中不乏管理层和中层,就连徐文都运气计极佳,成为了收到邮件的幸运儿。   一时间,办公室里没人再议论于彻的去向,所有的吐沫星子都冲着徐文而来。   先前那温柔的刀子变为利刃,连下意识的眼神都像是要将徐文吞了。   徐文慌乱的合上电脑,起身往外门口走。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洒了一地。   啪嗒一声,众人闻声看向徐文,随即便低下头笑。看他笑话,亦看他无所适从的样子。   忽然,徐文回到了小时候。   周围同学笑话他父亲就跟残疾人一样,时长站不起来,不能工作。   那些指指点点,就和这些眼神一样,看得徐文浑身都疼。   一时间,徐文的情绪跌落谷底。他不敢想老师看到邮件时会有何种情绪,他更不敢与老师见面,仿若所有人都无时无刻在监视他,只等徐文露出马脚。   没到下班时间,徐文已经离开了办公室,独自一人回到杜弘然为他置办的公寓中。   开门那一瞬,徐文忽觉一丝陌生感袭来。春节之后他便很少回来,现在更是多了些抗拒。   这房子,像是凭证,像是最有力的佐证,将邮件里那些“妖魔化”的故事进行演绎,盖棺定论。   许是知晓徐文心情欠佳,亦或者流言生乱、自顾不暇,杜弘然这一晚没有给徐文打电话。他没有问徐文在哪儿,也没有对他言语宽慰。   临近十二点,徐文收到了一条短信:【早些休息,关灯睡吧。】   茫然起身,徐文走到窗户前往下看,这才瞧见小区路灯旁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而杜弘然则站在路灯下。   昏黄的光线将老师的影子拉长,打在地上形成又细又窄的“波澜”。徐文很想躲进去,在那一抹暗淡中当个缩头乌龟,不需考虑明早如何面对办公室里的师兄弟,不需思考未来将何去何从。不仅如此,他还想赖在杜老师的身边当个鸵鸟,让杜老师解决所有问题,平息所有流言蜚语。无论杜弘然怎么做,徐文都可以置身事外,权当与己无关。   看到杜弘然的那一瞬间,徐文眼底有些发酸,鼻头也忍不住发涩:【您什么时候来的?】   杜弘然回复:【有一会儿了。】   徐文快速键入:【您怎么会来。】   【不放心,来看看你是不是背着我夜不归宿。】   徐文忍不住了,主动将电话给老师打过去。   嘟......嘟.......嘟......   电话接通,徐文没立即说话。他听着杜弘然的呼吸声从电话里传来,沉着,有力,安心不已。   “怎么不吭声。”杜弘然打破沉默。   听到杜弘然的声音,徐文倏得绷不住了,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莫名觉得委屈难受,“不知道......说什么。”   “哭了?”杜弘然站在路灯下,抬起头看向徐文的方向,“邮件我看了,都是骂我的内容,你有什么可哭的。”   徐文默不作声,眼泪止不住。即使杜老师以淡然的语气主动提起,徐文仍难以释怀,“我没哭,就是眼睛有点难受。”   “小骗子。”杜弘然笑了一下,又说:“早些休息吧。”   按照杜老师的行事作风和脾气秉性,想必心中已经有数:谁发的,怎么处理。   “老师,邮件怎么办?”徐文忍不住问,“对您和讯然的影响太大了。”   杜弘然“嗯”了一声,“放心吧。”   徐文这些年总是一个人,遇事习惯自我保护,需要与自己独处。   杜弘然给他空间,给他时间,同时也给他这个自由。   隔窗相望,好似有了一份默契,一个没有开口要求对方上楼,另一个则止步于路灯之下。   又是一阵沉默,杜弘然轻轻叹气,终是安慰徐文说:“要是不想去讯然,就在家呆两天,休息休息。”   “知道了。”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不用担心。”   “我......”   我知道了。简单的四个字,徐文怎么都说不出口。   有什么东西憋在他的心口,憋在他的胸口,憋在他的嗓子口,憋在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骇。   徐文深吸一口气,望向路灯下的人影。一瞬间,他好似与杜弘然四目相对,“老师,如果我想说点什么呢?行吗。”   “当然可以。”片刻沉默,杜弘然开口,如师长,如爱人,“随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第69章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不用担心。   杜弘然如是说,便是准备为徐文打点,为他照顾一切。   小时同学取笑父亲,徐文低头从旁走过,什么话都没说。每一句刺耳言语他都记在心中,奈何与人相对时却像压了盖子的茶壶,发不出声音。   时空交错,当初的憋屈难堪都回来了,而徐文更是想起自己对父亲那一股情结。   唐雨柔曾说,在杜弘然心里,母亲自杀得责怪两个人,一个是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原来,徐文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那时他年纪太轻,胸口惦念的都是自己的无能力为,脑中执着的则是好好学习、快些长大。   只要他考上好的学校,便能为父亲做些什么,毕业就可以成为双亲的支柱。小孩子的想法,简单、直接。   这么多年过去,似曾相识的场景。若是徐文什么都不说,那与当初的孩童又有何区别。   “老师,如果我想说点什么呢?行吗。”片刻后,徐文又问:“如果我说错了呢?”   “不要紧。”杜弘然淡淡说,话音很轻,亦很重,“你说的都是对的。就算错了,也可以是对的。”   挂了电话,徐文看着老师消失在路灯下,看着他上车离开,看着他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许久,徐文从窗边走开,陷入沉思。   第二天一早,徐文正常时间上班,抬头挺胸走进讯然的办公室,权当没看到周围人的视线。   于彻与徐文相熟,抬头打量他一眼,想说什么却犹豫不决,最终不知如何开口,索性移开视线。   旁的事,工作的事,于彻是领导、如兄长,怎么都好开口。现在是私事,是不足为人道的“丑闻”,于彻难以吱声,悻悻作罢。   徐文与他对视片刻,点头打招呼,转而朝着自己的工位而去。   不知是哪个师兄,忽然高声调侃一句,“原来是陪得老师舒服,难怪他做的事情老师都能看见。”   而后,有人接话道,“我最开始还好奇徐文做饭哪里好吃,轮得到老师专门留他。原来不光是老师的胃喜欢,还有别的地方也喜欢......”   “之前我还挺羡慕他,心里有点酸。现在看来,我没这本事,也不敢有这样的本事。”   于彻听不下去,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大早晨来,好好工作,别说些没用的。”   悠悠众口,难以全部堵住。   惶惶人心,岂是这一声呵斥能抹平的。   好事者陪笑看向于彻,嘴里解释说,“师兄,咱们早晨来,就是唠唠家常。办公室里要是连话都不能说了,是不是有点太专制?”   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嚼起舌根凶狠万分,“公司里这么多和杜总相熟的同事,怎么就徐文的‘心思’能得逞,也不知道用得什么手段?”   办公室里的话术分为两派。   杜弘然教出的那些个师兄弟,惦念忌惮老师的教养情分,顶多是对徐文口诛笔伐,抱怨不公平。其他,不敢多说。   可那些招聘而来的员工,没有几年的学徒恩义,话锋自是更加犀利。他们仗着杜弘然平日不会出现在讯然,说出的“家常”直指靶心。不偏不倚。徐文他们不放过,杜总落于口中也满是调侃。   “你这话就是单方面有罪论,这种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咱们杜总也是干大事儿的人,眼光‘好’,就喜欢长得......”   “难怪杜老师到了这个年纪还不结婚生子,原来口味独特,能看进眼里的是......”   “现在有权有势的老板,谁还没点个人喜好,就是不知道得宠能有多久?”   这些流言对徐文来说算什么?   他不过是同事口中借由老板往上爬的“某人”罢了。现在东窗事发,徐文在众人眼中理所应当“抬不起头,羞愧难挨”。   可这些流言对杜老师来说,影响甚远。讯然是杜弘然的产业,是他的心血。老师得向合伙人交代,得向董事会高层交代,还得为所有员工负责。这些流言,可能在几日之后烟消云散,可能最终成不了气候,可它也可能埋下隐患,不知在哪天便彻底爆发。   徐文可以不为自己发声,却绝不能以沉默应对中伤老师的这些人。   你能为杜弘然做什么呢?你觉得几年之后,你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徐文不知说出这话的苏易欢曾为杜老师做了什么,但他扶着桌面起身,看向一众师兄弟,心里忽然有了担当。   为了杜弘然,徐文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我知道大家都看到了那份邮件,里面关于我......关于我和杜老师的内容......”徐文开口,声音发抖,身子也跟着抖。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捏在一起,从没觉得自己这般大胆,“邮件里面有些东西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为了不让大家误会杜老师,所以我现在跟大家说一下具体情况。当初我去老师家里做饭,很荣幸也很侥幸,正好做出老师喜欢的几道菜。从那之后,我和老师的关系——”   徐文站在一众师兄弟之间,正对着讯然办公室大门。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下。   大门口,杜弘然刚到,端端站着。   他的双手亦捏在一起,动作与徐文很相似。两人之间亦有些差别——   杜老师的动作并非因为紧张,他用左手揉捏自己的右手无名指,来回旋转上面的戒指。   第一天带,很不习惯。   徐文呆呆立在原地,盯着那枚戒指,愣住了。   他没想到杜弘然会主动戴戒指,更没想到会是今天。   为了准备这段蹩脚拙劣的“演讲”,徐文专门卸去手指上的戒指,放在桌面角落处。   他怕自己站起来后被别人看到,怕引起更多麻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文身上,更是有人主动出声催促,“你和杜总的关系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了?我们可等着呢。”   徐文站在当下,仿若回到了过去的某个瞬间。   好像是买戒指的那一刻,他赌气故意给杜弘然戴上,还是在错误的右手无名指上。   又好像是更早,是站在瑞士市政厅前的时候,他心中抱怨原来婚戒并非结婚的必需品。   不对,还要再早一些,很早很早。那时他还是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看着讲台上杜弘然的卓越英姿。满心崇敬。   身旁有女同学说,杜老师年轻有为,他老婆肯定很幸福。   徐文没多想,低声说了一句,杜老师没结婚。   同学好奇,你怎么知道的?才开学,你认识老师?   徐文摇头,说,杜老师没带婚戒。   一晃这些年,徐文忽然热泪盈眶,看着老师倏感鼻头酸涩。   “我和老师的关系......”一晚没休息,徐文满肚子都是腹稿,此时卡在嗓子口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惶恐与犹豫都扔了,全凭心里的执念与冲动,“邮件里写我们不是普通上下级,没有错。但我和老师的关系很简单,我们就是名正言顺在一起,我们互相喜欢,我们还......还......”   丢人,臊得慌,当众说这些简直是撕扯脸皮。   “怎么磕磕巴巴的。”杜弘然见徐文耳根和眼眶都红了,一句话说得如同挤牙膏,索性抬脚朝着他走过去。他来到徐文面前,余光打量那被放在桌上的戒指,哼了一声道,“婚戒怎么掉了?带了这么久,尺寸不合适怎么不跟我说。”话音落下,杜弘然拿起戒指,拉过徐文的右手,当着全办公室的人帮他戴上。   “合,合适。”徐文盯着自己的手指,又抬头看看老师,完全沉浸在杜弘然宠溺温柔的视线内,“一直都很合适。”   “合适就一直带着,别卸来卸去的。”杜弘然笑了一下,与徐文四目相对,“万一弄丢了还要再买一个,你到时候又得心疼钱。”   “不,不心疼。”徐文吞咽口水,想了想连忙改口,“心疼。”   杜弘然嗯了一声,用指尖在戒指上打转。   徐文心都暖了,化了,“我以后一直带着。”   两人手指相扣,两枚戒指交相呼应。   所有人,一下都明白了。无需徐文再多费口舌。   戒指落定,杜弘然揉了揉徐文的后颈,“等会儿来我办公室。”   说完,他招呼于彻一声,让于彻跟自己进办公室。   走出几步,杜弘然回头看了眼一众错愕的员工,清了清嗓子说:“那封邮件的内容我也看了,写的挺有意思。你们要是感兴趣,咱们今年团建找个媒体工作室,拍成电影,内部传阅乐呵一下。”   向前又走出几步,杜弘然倏得想起来,转身补充道:“对了,讯然还是不鼓励办公室恋情,这点你们别跟我学。”   徐文呆呆看着杜弘然的背影,心想论起“双标”天底下恐怕没人能比过杜老师。   可老师怎么能说完就跑?留下一堆师兄弟,还不得拿眼神把徐文给扎死?   这还得了,是不是得说点什么......   可现在能说什么......   杜弘然一早来讯然,一是为了听听徐文想说什么,还有便是交代于彻后续工作交接。   于彻手里那些个项目已经步入正轨,杜弘然让他在最后这段时间里,按照类别整理清楚,然后分给其他几个主管项目的经理。   “明白了。”于彻稍显惊讶,大抵是没从刚刚那场“大戏”里缓出来,“我会尽快把事情安排好。”   杜弘然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给自己泡茶。他涮过茶具后将水倒掉,抬起头看了于彻一眼,没吭声。   这两人大家都私下议论,称徐文可能在于彻离开后扶摇直上。按照现在的情况,杜弘然做事用人心里有数,没让感情耽误工作。   于彻心领神会,一下就明白了老师的意思。“老师,那我今天先去跟那几个主管说一下。”早点说明后续安排,也好让徐文从一众流言里脱身。这种小事儿,用不着杜弘然亲自发话,显得娇柔造作。于彻代劳,正合适。   杜弘然倒茶,点头,“行,你去吧。”他品了一口,放下茶杯,“让徐文进来。” 第70章   杜弘然倏得出现,办公室鸦雀无声。   徐文呆呆站在桌子前,直到杜弘然关上办公室门,直到双腿有些发酸,他才吞咽口水缓缓坐下。   照这个情况,估计什么都不用说了。   “老师改了Google Scholar链接里的个人信息页。”坐在徐文身边的师姐低声对徐文说,而后忍不住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到底怎么回事?”   “啊?”徐文也不知老师什么时候改的,瞅了一眼发现“单身”改成了“已婚”,“我俩......有一段时间了......”   杜老师一年几十篇论文发表,得有多少人点进他的主页?这是昭告天下的架势,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不剩,全都知道。   “你也太低调了。之前就有些人在办公室里说老师偏心你,你怎么没解释。”师姐平日和徐文关系不错,这会儿没人跟徐文说话,她为了缓和气氛,主动多说几句,“看样子以后我们吐槽公司福利不好的时候,得避开你,不然你可能跟老师告状。”   “我不会的。”徐文连忙摇头,看着师姐的眼睛认真说,“我没跟老师说起过咱们平时说的话。”   “别紧张,我跟你开玩笑的。”师姐见徐文还绷着一根弦,想了想后解释说:“大家之前说话不好听,你也别放在心上。所有人都需要机会,都怕碌碌无为。”   徐文点点头,没吭声。他明白师姐的意思,更加清楚往后师兄弟会对他很客气,会与他隔着一层纱,再没有掏心掏肺的对话。   不多时,于彻从杜弘然的办公室出来。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于彻冲着几个师兄弟说了老师的安排,嘱咐他们后续跟着其他项目经理,也得好好做事。   三言两语,意味明确,“偏爱”徐文的说法到这里也该停了。   于彻交代完工作,走到徐文身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那个,老师让你进去。”   “哦,哦,好。”徐文起身,冲于彻点头,“谢谢师兄,我这就去。”   徐文深吸一口气,在一众师兄弟的“注目礼”中走向杜弘然的办公室。   话也说了,收不回来。事也做了,坦然面对。   徐文抬头挺胸,寻思就这样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进办公室,杜弘然坐在沙发上。徐文转身关门,站在原地看着老师,“您怎么突然来讯然?”   “来给你加油打气。”杜弘然拿起茶杯,喝了两口后放下,抬眼看向徐文,招招手让他过来,“怕你说不清楚,我好给你找补。”   “就像刚才那样。”徐文来到老师面前,拿起紫砂壶给老师添了些。   杜弘然将他捞进自己怀里,揉捏他的大腿屁股,问了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若是我不来,你本打算说什么?”   “什,什么?”徐文蹭进杜弘然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我没打算——”   杜弘然抓起徐文的手,揉他的右手无名指,来回玩弄那戒指,“婚戒都摘掉了,你想说什么?当着大家的面说你与我没关系,还是说都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徐文微微张开嘴,瞬间忘了自己的呼吸,忘了那只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   杜老师怎么什么都知道?连他憋在心里的腹稿都能猜出一二。   徐文彻夜无眠,想的只有为老师做些什么。   他能力有限,又身处下位,可以做的不过是为杜老师挽回些口碑和形象,别让那流言造成的伤痕愈演愈烈。   “您说的这两种,我......都准备了。”徐文低下头,觉得自己没出息,最终没照着既定目标为杜老师“洗白”,现在更是越描越黑,还是两人黑成了一对,凑成了一双。   杜弘然笑了一下,意料之中,“那怎么改了主意?”   “其实不算改变主意,我也准备了公开咱们关系的话。”   “这么说,你真是个好学生。所有想法都练习过。”   直到徐文在办公室站起身的那一刻,他心里都在纠结犹豫。若是身处童话世界,那他定然毫不犹豫,对所有人分享自己与老师的经历,堵上他们的嘴。徐文幻想了无数次,能在师兄弟面前与老师手拉手,肩并肩。可那并不能改变杜弘然在员工心中的形象,只会坐实邮件中那些污秽下作的内容。   几经思索,徐文反复考量,觉得最为重要的是杜弘然的名声,是讯然的声誉。   杜弘然心领神会,抬起手为徐文整理头发,问他,就你能想出的那点说辞,你觉得别人能信吗?   徐文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实在不行就主动辞职。可正当他开口之际,杜弘然来了,“我看到您带了戒指,心里的想法一下就变了。”   从小到大,徐文做事思前想后。他珍惜机会,怕做错决定无法回头,更怕后果严重,难以承担。   婚戒闯入视线的那一刻,徐文看到过往无数的自己,看到自己的改变。多少人最终踏过自己的尸骸,已达和解,而徐文何其幸运,能笑着望向过去。   胸膛翻涌着暖流,是信心,是不管不顾,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杜弘然花在他身上的心思白费。   那一瞬,徐文好似完成了些具有“仪式感”的东西,比注册结婚还要郑重其事。   “我现在特别庆幸没说那些傻话,我也特别满意跟大家公开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师兄弟心里肯定有想法。”   “那又怎么样。”杜弘然对徐文那段不成气候的“演讲”,亦十分满意,“公司是我的,他们有想法也只能憋着。”   这么说,也是。徐文不禁在心里给杜老师竖起大拇指,能这般坦然的“双标”,也是旁人难以匹敌之处,“虽然没为您做什么,但至少能名正言顺走进您办公室,能——”   杜弘然忽然捏徐文的脸颊,打断他的话,“什么叫没为我做什么?”   “就是......”徐文听杜弘然这么问,忽然有些心虚,仔细想了想后从头解释说:“上次和苏易欢见面,他说起很多您的过去,我觉得他特别了解您。后来,他说当初不知能为您做什么,还问我......能为您做什么。”   “你觉得你不如他了解我。”   徐文点头。   “你觉得什么都不能为我做,所以这次想当个‘英雄’。”   徐文又点头,反应过来快速摇头,“不是‘英雄’,是想为您分担。”   “傻不傻。”杜弘然揉徐文的头发,忽然笑了,满眼都是温柔与宠溺,“过自己的日子,跟别人较什么劲。”   杜弘然捉住徐文的一直脚腕,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老师,我......”徐文想说,还有工作呢。可今天闹成这般样子,能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躲上片刻,也是乐事,“老师,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   “整层办公室,谁敢跟在你后面进来。”杜弘然用右手搂住徐文的后颈,带有伤痕的指尖划过他白皙如玉的脸颊,“你说,去年我发了多少篇论文?”   徐文一愣,想了想,不明就里的问:“算不算《Signal Processing Magazine》约稿的那几篇?还有,算不算您和国外几个教研室合作的专利相关,以及那个——”   杜弘然没回答,又继续开口:“去年我在学校上了几门课,收了几个硕士生,讯然签了几个大项目?这些你都知道吗?”   徐文笃定的点头,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作为杜弘然的学生,他身边亲近的人,徐文怎么可能不知道?   话到这里,明白了。   徐文忽感鼻尖发酸,眼眶也有点湿润。   他勾起嘴角,冲着杜弘然回应笑容,用极为自信的声音说:“看样子,现在是我比较了解您。最了解您。”   杜弘然“嗯”了一声,淡淡说道:“这么多年,我不可能一尘不变,他未必了解现在的我。”杜弘然说完,轻吻徐文的嘴角,用舌尖描绘他的唇纹,“至于你,做的事儿还少吗?”   “我......我做什么了。”   徐文与杜弘然相处的这些日子,总觉老师能在不经意间让他触动。   可每每徐文觉得不可能“更多”之时,杜弘然总予他惊喜,让他更难以自拔。   杜弘然说,就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不好意思提。   他说,“当初去我家里做饭,是不是提前打听了我喜欢什么?还借着打扫卫生的幌子,扔了不少东西。”   徐文摇头,咬死说“没有”,心想扔掉的都是“别人”落下的东西,又不是杜老师的。   杜弘然笑了下,又道,“硕士毕业论文选题,你和其他学生说什么了,以为我不知道?”   徐文一怔,整个人呆在杜弘然的怀里,瞪大眼睛,“您,您怎么......”   “还有,本科毕业拨穗那天,原本是你们全班跟我合照。你是不是找了师弟,在边上偷拍?怎么不见你拿出照片,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徐文微微张开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满心只剩下震惊。   杜弘然收紧手臂,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有刚刚入学,我给你们年级进行专业介绍的那天,你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呆呆看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徐文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老师,这些你怎么,怎么都......知道?”   “怎么说着还掉眼泪了。有什么可哭的,是我说错了,还是你没做。”杜弘然用白衬衣的袖子帮徐文抹脸颊,笑这小家伙可爱,招人疼惜,“这些事情,原本很模糊。最近你在我身边,很多细节就都想起来了。”杜弘然抓着徐文的手,一根一根掰他的手指,“咱们算算,你做了多少事。”   徐文又惊又臊,莫名还有些不知所措,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那些......也不是为您做什么,那些......”   “怎么不是。”杜弘然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揽他靠在自己肩头。   杜弘然说,为了走到我身边,你已经做了很多。   言外之意,剩下的,由我来。 第71章   自打和杜老师公开了关系,办公室里关于徐文的流言在一夕之间消失不见。   行吧,好吧,算了吧,就这样吧。   三分无奈,七分舒坦,徐文觉得这样挺好,至少能和老师一起上下班,还能光明正大秀恩爱。   戒指重新戴在手上,徐文再不会卸下。到了今时今日,徐文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就在杜弘然身边。   耳边的杂音少了,徐文也能更好的投入工作。他为手里的几个项目做好短期规划,然后逐个跟进,井井有条。   于彻离开的前几天,语重心长对徐文道:“你现在手里的项目,从软件到硬件都涉及到,面比较广,但是都不太精。我觉得你得自己想想,往后的职业发展规划是什么。趁着还年轻,给自己做些规划。”   徐文点头,明白于彻的意思。   于彻手头的工作交接的差不多,很快就与大家天各一方。这几天,总有同事喊于彻喝酒吃饭,怕以后再没机会见到。   “晚上几个师兄弟一起吃饭,都是老师的学生,你有时间吗?一起来。”于彻问徐文。   这些日子同事对徐文很客气,见面打招呼、笑脸相迎。可说到底隔着些距离,不再像以前。这些徐文都知道,心里跟明镜一样。   难得于彻主动邀约,他说不出的开心,“有。”徐文连忙点头,赶紧应答下来,“我也去。”   “行,那到时候下班了喊你。”   答应了于师兄一起吃饭,徐文转头想起杜弘然,得跟老师说一声,晚上不能做饭了。   徐文字斟句酌,表示晚上聚餐是好几个人一起。   上次杜弘然莫名其妙不让提“于彻”,很是反常,徐文始终没搞清楚老师到底什么意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自打那次后,徐文从不单独提任何人的名字,免得又触杜老师的霉头。论起做丈夫的自我认知,徐文优秀起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夸几句。   【知道了,刚好今天学校有些事情。】杜弘然隔了一会儿会信息,片刻之后又加了一条:【少喝酒。】   老师现在管天管地,连徐文的生活细节都要“照顾”周全,真是操碎了心。   徐文一边吐槽,一边忍不住勾起嘴角。太甜蜜了。   他动动手指,键入:【您也别太辛苦。】   一众师兄弟为于彻践行,滴酒不沾绝不可能。   坐到饭桌上,个把小时时间,几人已经喝掉了两瓶白酒。徐文不胜酒力,喝的很少。他坐在于彻身边,低着头,大多时间不说话。   几轮下来,不知是哪位师兄开的头,大家又说起徐文和杜老师的“流言”。识趣的师兄举起酒杯,冲着徐文表示歉意,还说大家要是早知道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会相信那邮件中的狗屁玩意儿。都是被骗,被蒙蔽了。   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许是于彻今天故意凑局充当和事佬,亦或者几个师兄弟怕徐文心中记恨,特地借着酒劲化干戈为玉帛。总而言之,一人一个台阶,成熟的“社会人”都应该顺势而为、借坡下驴。   徐文端起酒杯,恭恭敬敬起身,与师兄弟一一碰杯,“没关系,都是误会。”   “是,是,就是误会,”师兄弟跟着笑了,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暗示徐文,希望他能在老师面前说说这件事,让老师别放在心上。   徐文点点头,同样将手里的酒全部喝掉。   一来二去,三五成群,师兄弟都找徐文喝酒。没多长时间,徐文就觉得脑袋晕乎,浑身发热。   于彻见状起身帮他挡掉好几杯,怕徐文不省人事。   聚餐饭馆离讯然不远,一行人吃完饭走出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而去。有些师兄在第一个路口拐弯,有些则又走几步,到了讯然门口,只剩下徐文和于彻。   远远的,讯然门前站着一个女孩子,穿着白色长外套,头发高高盘起。干练,精致。   那是于彻难以忘怀的前任,亦是他即将相守一生的人。   于彻看到她,忽然笑了,转而对徐文说,“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好。”徐文看着于彻朝那女孩子走过去,看着两人相视一笑进而离开,他忽然有些想念杜弘然。明明十几小时之前才见过,怎么就这么想呢?想进了眼眸之间,想进了骨头缝里,想进了心口里。   恋爱的“酸臭味”真是处处都在虐狗,一个不留神连徐文这种已婚人士都难逃一劫。   手机忽然在口袋中震动,徐文拿出来,正好是杜弘然。   “老师,想你了。”徐文接起电话,哼着鼻音撒娇,趁着醉意又说:“忽然特别想您。特别特别想。”   杜弘然嗯了一声,问他,你在哪里。   徐文回头看看不远处的讯然,“在公司附近,刚和师兄弟吃完饭。”   “去接你。”   讯然的办公楼处于闹市区内的写字楼群中,到了晚上九、十点,周围依然有三三两两的路人。   徐文坐在道沿的长椅上,没一会儿就有点迷糊,索性躺下来。他呆呆看着不怎么宽敞的天空,慌神迷惘。徐文卸掉眼镜,抬起手挡在自己眼前,透过指缝用力向上看。周围高楼耸立,他就像井底之蛙,能看到的,就那么一点。   方方正正,圈住了想象力,困住了生活圈。   还是在杜老师的花房里最适合看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整个穹庐罩在头顶,黑色的幕布被闪烁的繁星点缀。   “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怎么躺在这里。”杜弘然忽得出现,抓住徐文抬起的手,十指相扣,“等太久,累了?”   徐文冲着他笑,坐起身搂住老师的腰,整个人闯进杜弘然的外套里。暖意迎面袭来,徐文用脸颊在老师的衬衣上来回蹭弄,内里的腹肌纹路若隐若现。   “是不是喝醉了觉得冷。”杜弘然拉扯外套,把徐文当成个孩子一般裹起来,“给你暖暖。”   “不冷。”徐文深吸一口气,都是老师的味道。真好闻。   他确实醉了,而且越醉越厉害。   杜弘然看徐文喝了不少,从耳根到脸颊都红扑扑的,“陪你坐一会儿。”   长椅上,两人并排。徐文靠在杜弘然的肩膀上,不一会儿便滑倒在他怀里。   杜弘然将手指伸进徐文的头发里,来回揉捏,“怎么,吃饭不开心吗。”   徐文摇头,挺开心的,至少和师兄弟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可除此之外,他心里还有些感伤,有些不可名状的压抑。   于师兄没几天就要离开办公室,而他今天也看到了讯然内部评测的成绩。不出意外,徐文可以拿到公费出国的机会,“老师,我觉得自己很没志气。”   杜弘然搂着他,全然不顾那零星行人的视线。他先是侧头亲吻他,而后压低声音问他,为什么。   徐文能拿到名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尤其是他公开了与杜弘然的关系之后。   即使高高在上的杜总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不识趣的人故意为难徐文,更不会给他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分数。   正因如此,徐文更得将内部评测的项目做好,得在出国之后好好表现,不能丢杜老师的人,不能丢讯然的面子。   身上背负起“责任感”,徐文干劲十足。可随着结果出炉,板上钉钉,那种不想分离的情绪也在徐文心里冒出了头,越发茁壮。   “我舍不得您。”许是于彻即将离开催生悲凉,亦或者酒劲上头引来低落,徐文抬起身体搂住杜弘然的肩膀,将脸颊埋入他的脖颈之间,一遍一遍说,“舍不得您,不想出国,哪儿都不想去。”   这话,平日的徐文不应说,不能说。显得矫揉,显得小家子气,显得占了便宜卖乖。   “咱们小财迷这么喜欢我。”杜弘然捏他的后颈,为他按摩肩膀,放松胛骨。   杜弘然能说出那么多过往细节,徐文也觉没什么好瞒着,“喜欢,特别喜欢。有时候想想感觉自己挺不孝顺的,这几年背井离乡,不在爸妈身边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受,反倒是现在......”   “瞎比较。”杜弘然用手指搭在徐文的嘴唇上,低声笑了,说,舍不得,那就不去了。   知道是玩笑话,知道不能当真,可徐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暖得不像样子,比酒劲还让人上头。他就想将这种儿女情长没志气的话说出口,就想听杜弘然宠溺有加的安慰,就想借着酒劲无法无天。真好,太好了。   “老师,您从学校过来吗?”徐文眨着眼睛看杜弘然,又问:“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有。申请基金的材料赶着要,才忙完。”   徐文一阵心疼,揉揉杜弘然的胃,“那我陪您吃点东西。”   “回家吧,屋里有吃的。”杜弘然起身,轻拍自己得肩膀,“你还能站起来吗,我背你。”   大街上,不好吧,徐文心中觉得不妥,身体却极为诚实,直接跳到了老师背上,“您把车停哪里了。”   “看你躺在椅子上,让司机先开车回去了。”   “那,那岂不是得——”   “别乱动。”   “好吧,那您背我走一段。就一个路口,我怕您累,然后我们打车回去。”   “要不陪你去坐地铁?免得你心疼钱。”   “我也不至于......好尴尬,有人看我。”   “头低一点。”   出国名单敲定的时候,于彻已经离开了讯然,而徐文则毫无悬念拿到机会。   接下来便是选择想要交流的公司,与对方进行沟通,发出邀请函和其他材料,办理签证。   讯然与不少公司有密切合作,大部分集中在欧洲,有全球知名的大公司,亦有几十人的初创公司。交流派遣的时间长度不等,最短一年,最长两年,以合作项目为准。徐文趁着周末视频的时候通知了二老,告诉他们自己有机会出国,同时表示会利用假期回国,每周都能视频,和现在没什么差别。   父母打心眼里开心,然后欲言又止,最终问他:“你有没有把房子退掉换个小一点的?现在有没有积蓄,出国钱会不会不够用?”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挂了电话,杜弘然坐在沙发上朝徐文招手,让他过来。   杜老师套着睡衣,半敞着,胸肌腹肌若隐若现。徐文站在不远处吞咽口水,越看越觉得性感。   完蛋了,徐文觉得自己和杜弘然越发相似,没事儿就能想起些“少儿不宜”的内容。真是罪孽,面对自己的老公,还是得有所节制。   “怎么了?”徐文坐在杜弘然身边,手指不由自主抓住睡衣的边角,一路往里探。既生涩,又笨拙。   杜弘然不动声色挡开他的手,“有事问你。”   “您说。”徐文不死心,手指顺着大腿根再次试探。   两人忽而换位,此时竟是杜弘然一本正经,让他别乱动,“你有没有思考过你的父母,以后怎么跟他们说你的情况?还是,不打算说,瞒多久是多久?”   徐文呆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他想过,想不清楚。说起来很不负责任,面对这件事他像个鸵鸟,埋起头权当不存在。 第72章   关于父母,徐文很难想得清楚。   在杜弘然之前,他没喜欢过别人,连对杜老师亦是砰然醒悟:原来心中的执念是爱恋与倾慕。   徐文整理自己的情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与杜老师结了婚,成为伴侣。他接父母过来,过年又回家一趟,看着父母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我也不知道。”徐文照实以答,移开视线不去看杜弘然。他太年轻了,年轻到离开学校不久,年轻到事业还未有起色与建树。在父母眼中,徐文有大把的事情需要操心,“婚姻与对象”还不是最为迫切的需求。   杜弘然对他的答案了然于胸,毫不意外,“那如果他们过两年催你结婚呢?想过吗。”   徐文摇头,随即被杜弘然搂进怀里。   “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杜弘然抓起徐文的膝盖,拉他趴在自己身上。他见他眉眼下落,笑着亲吻说道:“跟谁欠了钱一样。”   “我明白您的意思。”徐文将脸颊贴在杜弘然的胸口,轻蹭两下如乖巧伶俐的小宠物。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尽是属于杜老师的味道。   杜弘然揉捏他的头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你又明白我的意思?越来越厉害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杜弘然早年已对家里出柜,不管他与徐文结婚的最初目的是什么,两人关系板上钉钉,任凭杜弘然的父亲再计较也无济于事。   父子关系虽然不好,但老爷子认可了杜弘然的性向,相比徐文家里毫不知情,好了一大截。   投桃报李,徐文应该做同样的事情。   他抬起头看向杜弘然,眨眼睛说,“我会找时间跟我爸妈说的,您心里别不高兴。”   一段关系讲求平衡与维系,杜弘然如此强势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忍受偷偷摸摸、见不得光。徐文怕老师心中有情绪,清了清嗓子又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他们,您别误会。之前没说,主要是没想好,也没有合适的时间。”   杜弘然嗯了一声,捏住徐文的下巴,将嘴唇轻轻压在他的嘴唇上,“那等会儿就去跟你爸妈说。”   等会儿?这样......太着急了吧。   徐文面露难色,连亲吻都无法闭上眼睛享受,“老师......嗯......能不能让我想想?”   “还有什么可想的。”杜弘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扬起眉毛看着徐文,视线里是不愿妥协的冷漠,“你应该做的。”   徐文点点头,心里忽然委屈。   就算是“应该”,杜老师也不必这般强硬吧。   “我知道了。”徐文将手掌覆在杜弘然胸口,撑起自己的身体,打算去拿手机,心中则盘算怎么开口。   啪。   杜弘然忽得一巴掌打在徐文屁股上,响声清脆。   “呜......”猝不及防,徐文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下又缩回杜弘然的怀里,“嗯......疼......您干什么......”   “赏给你的。”杜弘然说着,又给了他一巴掌,声音依然很响,却不似刚才那般疼,“什么都不知道却装知道,以后再这样,还揍你。”   徐文绷直角尖,怕又挨打,“您......到底什么意思?”   杜弘然将手掌落在自己拍打的位置,给他来回揉捏,继而顺着大腿爱抚。他拉着徐文躺回自己怀里,像抱小兔子一样,停顿片刻才说道:“我知道你没想过这件事,也没有要求你跟你爸妈开口的意思。你误会了,还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该打。”   “我,我怎么不给您......”徐文说到一半,摇头停了,屈服在杜弘然的淫威和魔爪之下,“我错了。您说。”   杜弘然看着他,不吭声。   徐文凑上去亲吻老师的嘴角,有啄他的鼻尖,撅起嘴道,“您说,我听您说。”   “这会儿不说‘知道了’?”   徐文连忙快速摇头,清了清嗓子讨好卖乖,“我不知道,我哪儿能知道您的想法。我就是瞎猜,猜错了领罚。”徐文抓起杜弘然的手,拍打在自己屁股上,哼着鼻音蹭进杜弘然的怀里,咿咿呀呀撒娇,让他继续说。   我没有要求你跟你爸妈开口的意思。   杜弘然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结论,而后慢慢说道,你父母年纪大了,他们不接受是正常的,而你没道理要求他们必须接受。   徐文点点头,想了想说:“我其实觉得,他们可能需要些时间。一下子不能接受,慢慢可能就可以了?”   “那是他们心疼你,为了你妥协。”杜弘然揉捏徐文的后颈,指尖顺着脊椎往下滑。   杜弘然看着徐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长辈很难接受和他们想法不同的事情,有时候不光是因为他们自己,还要考虑周遭朋友亲戚的看法。他们就算因为心疼你妥协,可能也过不去旁人的眼神。”   没错,是这样的,徐文家乡更是如此。小地方彼此都认识,街坊邻里谁家孩子结婚生子,都是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能说道说道。徐文想起今年过年在家吃饭,饭桌上尽是对彼此家庭和小辈的打听,是关心,也是压力。   “如果你不打算跟你爸妈提,那——”   “我想提的,我想拉着您的手在我爸妈面前,我......”   杜弘然看着他,徐文自觉闭了嘴,让老师继续。   “如果不打算提,就得做好以后一直被催婚的打算,是个长久的对抗。”杜弘然说完,停顿片刻又道:“如果你想提,那可以顺便考虑一下他们之后的生活。给你的那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以后让他们过去住。你父亲身体不太好,大城市医疗资源发达,治疗护理也方便一些。”   徐文听愣了,整个人呆在杜弘然怀里,任凭他来回揉捏。   “让他们过来养老常住,你也能更好的跟他们说自己的情况,他们也不必考虑周围邻里那些‘老相识’的态度。可能对你,对他们,都容易一些。”   杜弘然平日说话做事,语气坚定,态度坚决,任凭谁有反对意见,都笃定自己是对的。却没想,说起徐文的父母,他话到最后竟然有了些不确定,眼中也是难得的迟疑。   “我之所以现在跟你说这些,不是逼你马上决定,是希望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出去一到两年时间,看看那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顺便想想这件事。等你回来的时间,你的父母还能接受改变生活环境,还有能力与精力去适应。要是到了十年、二十年之后,就算你想让他们来大城市住,对他们也是一件困难事。到时候,你有类似的想法不再是为他们好,是自私,是折腾上了年纪的父母。”   “老师,我不用想,我——”   徐文鼻头酸涩,哽咽着开口,话没说完却被杜弘然以指尖压住唇瓣,“不必告诉我,不必现在决定,不必因为这些是我说的,就觉得好。”   徐文吞咽口水,杜弘然则缓缓又道:“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一瞬,徐文脑中闪现了无数过往。都和杜弘然有关系。   杜老师因母亲的去世而无法与父亲相处,故而远离抱持距离,不添新伤。   杜老师埋怨生父,却能理性克制的与继母相处,更是和继妹唐雨柔关系不错。   杜老师对待徐文的双亲,礼貌谦逊,没有丝毫瞧不起对方出身的意思。   种种细节,徐文忽然想不出什么词可以形容杜弘然对待“家人”的态度。一时间,脑中只剩下“温柔”二字。   温柔,予杜弘然,格格不入。   奈何,恰如其分。   这温柔,不是所有人都有福气见到。   这温柔,正巧落在徐文的头顶上,滋养着他的一切。   “老师,”徐文紧紧搂住杜弘然,将脸颊埋进他的脖颈之间,“您,您怎么这么好,怎么想了这么多。”   十年,二十年,这种时间间隔徐文不敢想,可此时轻易出现在了杜弘然的嘴里,就好像他笃定两人十年之后还会在一起,二十年之后仍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徐文吞咽口水,心中情绪涌动,皆冲着鼻腔而去,又酸又甜,“老师,不止是十年、二十年,这辈子我都要在您身边。”说着,他将无数吻落在杜弘然的脸颊上,然后抓起老师的右手,亲吻伤痕。   杜弘然哼了一声,搂着徐文让他别乱动,全然不当回事,“这还用说吗。你还想去哪儿,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不成。”   徐文在杜弘然的怀里哭了,像个小孩子,哽咽不止。   杜弘然搂着他安慰,怎么都哄不好。说来也奇怪,过往这小家伙的眼泪都留在了床上,最近转了性子,说话间隙便动不动就落珍珠。瞧着让人心怜,越发喜爱。   “我怎么欺负你了,哭成这个样子。”杜弘然捏徐文的脸颊,帮他卸去眼镜抹掉泪水,“说出来给我听听,我检讨。”   徐文在他怀里连忙摇头,“您对我太好了。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希望他们可以来跟我一起住,工作之后因为租房子很贵,想都不敢想,然后您就帮我实现了愿望。现在您还说以后让他们来这里跟我一起生活,我觉得特别特别幸福,您——”   “行了,别哭了,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杜弘然拿自己睡衣袖子帮他抹眼泪,轻声说道,“你和你爸妈一起吃饭的样子,看上去很幸福。我喜欢。”   徐文不住点头,脑袋像铜铃一样。他嘴里说谢谢老师,然后忽然停下来......   “又怎么了。”杜弘然看他还在抽泣,轻拍徐文后背,“喝点水吧。”   “老师,您怎么知道我和爸妈一起吃饭是什么样子?”   杜弘然去徐文家里那天,母亲虽然炖了汤,也邀请杜老师一起喝。可徐文全程站在桌子旁,紧张的浑身不敢动,杜弘然怎么可能见过他和家人吃饭的样子?   杜弘然为徐文整理额前的头发,然后笑着回答,没当回事,“直播里看见的。”   徐文点头,原来如此。可是,徐文爸妈从没在直播里出现过,“您什么时候看见的?”   “有一次你看镜头后面。”   “哦哦。”徐文想了想,忽而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老师去撞见爸妈的前一天。或者,前几天。   那时候,直播间里的评论还在说徐文与别人一起吃饭,说徐文是不是恋爱同居了。   原来,即使看父母一眼,徐文脸上的表情也不相同。与家人一起,幸福藏不住。   等等,徐文一下就机灵了。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老师那次专门在公寓楼下等着徐文,还非要上去看看,甚至掐住徐文的脖子说,你倒是厉害,慷他人之慨,用我给你的房子和别人过日子。   徐文眼泪没了,哽咽消失了,不确定的问:“老师,您当时不知道我爸妈在屋里对不对?你以为是别人对不对?您是去......捉奸的?您觉得我......屋里藏了人?”   杜弘然倏然慌神,停顿片刻清了清嗓子,神色不动说了两个字,没有。   没有?没有才怪! 第73章 (正文完结)   出国名单敲定,徐文一方面得考虑去向、选择项目,另一方面还得顾着手里的工作、完成交接。   跟着杜老师之后,徐文干了不少“从天而降”的活,挣的多了、经验足了,可与此同时也更累更辛苦了。   交接工作的过程冗长复杂,徐文亦有时间重新看过这些个月的经历。   过往将注意力都急中在杜老师身上,现在瞧去才发现,自己真的做了不少事。   一句话,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徐文想在老师身边得到重用,光凭一点喜欢,远远不够。   “短暂离开”成为板上钉钉,留给徐文的只剩下选择去哪儿,去多久。   大公司的项目相对稳定,职位所对应的职能也相对单一。可大公司动辄几千人,能接触到不少成熟且完备的运行管理方式。   小公司的项目波动性强,每日接触的工作都可能是新的。因地制宜,小公司做事也往往以效率排在首位。需要学习能力,更强调适应性。   “想给自己留些时间玩乐,就选大公司的项目。如果对工作有热情,就选小公司。”杜弘然坐在沙发上看学生的论文,余光瞥见徐文拿着几份项目介绍书,不动声色道:“有什么可犹犹豫豫。”   “您不是说全凭我自己,不会插手吗。”徐文坐在杜弘然身边,低声嘟囔,故意回怼他。   自打徐文发现杜弘然曾经怀疑自己藏人,还去捉奸之后,顺藤摸瓜,他又发现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甚至有点难以想象的事情。   比如,徐文追问,您怀疑我和别人一起吃饭,是不是问了于师兄?你不会怀疑我和他......   杜弘然冷着脸,一概都说没有,说徐文想多了。   “怎么可能想多了,明明——”   话还没说完,杜弘然翻身将徐文压倒,“狠狠”给了他点颜色。   从那之后,两人便上演了一番争锋相对。   徐文处处找杜弘然“打脸”的细节,像是非要戳穿老师双标且死撑的面具。   “我什么时候说的。”杜弘然陪着他玩闹,像是最普通的情人一样,将生活细节化作甜蜜的音符。   “就是咱们一起出差的时候。”徐文不依不饶,越发理直气壮,“您不记得,我都记得。您说得每句话我都记得,一字不差。”   杜弘然放下手里的文件,直接将徐文捞进怀里,捧着他的脸说道:“看出来了,我在你心里最重要。”   不要脸。徐文暗搓搓在心里说,可他还是忍不住“嗯”了一声,继而仰起头去追吻杜弘然的唇。   即将要分隔异地,徐文抓紧每一秒时间黏在杜弘然身上,怎么都觉不够。   徐文很快做出了选择,捡了块硬骨头啃。   既然是出国锻炼,那自然得选择能学到更多东西的项目。徐文从一众合作案里找了个初创公司,而对应的职位也是从算法到测试都需要兼顾。   徐文与对方公司的CTO联系,很快便敲定了合同开始的具体时间和细节。小厂求贤若渴,希望徐文能早些过去熟悉环境。对方CTO诚意拳拳,更表示会一步一步亲自带着徐文“on board”。   临近离别,徐文休了几天假,回家与父母待了几天。   他原本打算将父母接到身边,出国之前一直陪在左右。可思前想后,徐文还没决定怎么开口说房子没有退掉。   因此,他索性休假回家,免得生出事端。   杜弘然让徐文多想想,徐文照办,将这件事放在自己交流回来之后再解决。   “出国之后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习惯,我看很多人都说,国外的饭菜不可口。”母亲心疼徐文,着眼点都是最务实的地方,“妈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你到时候饿瘦了。”   “不会的,我能照顾自己。”   与母亲相比,父亲则更为沉默。他拿出卡里的积蓄塞给徐文,满眼都是对儿子的期盼。   徐文没有拒绝,怕不收爸妈心里不安。他将那些钱全部存起来,等以后全数还给父母,给他们养老。   休整些日子,再回到讯然剩下的便只是告别。   每年交流外派的名额相对固定,办公室你来我走,多数同事都习惯了。   大家凑着时间聚餐吃喝,没瞧出太多依依不舍的味道。毕竟一两年就回来了,眨眼功夫就到。   同事相祝“前程似锦”,恋人之间则是另一番光景。   临走前的一段时间,徐文在杜弘然的眼中瞧出“不舍”。随着时间越发临近,杜老师视线里的温度亦越发浓郁。从不动声色的看着,到若有所思的凝视,杜弘然没将甜腻伤感的内容说出口,一切,都写在眼睛里了。   仗着徐文即将离开,杜弘然近日越发没有节制。   从厨房到卫生间,从楼上花房到卧室落地窗前,从客厅沙发到书房办公桌,处处都是他为所欲为的痕迹。   不止如此,杜弘然还在徐文的身上作画。肩膀处的梅花,背胛上的月季,肋骨处的牡丹,还有大腿根的鸢尾,杜弘然以园丁之名,精心敬业,仔仔细细描绘着属于自己的百花图卷。   徐文选择的公司在西欧,距离杜弘然的老家瑞士不过两小时飞机。   “老师,您今年计划回家吗?”徐文赖在杜弘然怀里,两人的卡通情侣睡衣则扔在一旁。肌肤相亲,空气中都弥满着“情”与“欲”。   杜弘然闭目养神,左手在徐文的后颈处来回揉捏,“没有。”   “那您有没有计划,来看看我。”徐文抓起杜弘然的右手,放在脸颊一侧来回蹭弄。杜弘然已经决定将那些伤痕戴一辈子,和他手指上的戒指一样,成为两人的某种联结。杜弘然说,就是为你留着。徐文知道后又是开心,又是不忍,最终则用手指细细描绘,全都印在脑子里。怕出国看不着忘记了,怕过几天一不留神变样子。   “您要是不来看我,我就回来找您。”徐文缩在杜弘然怀里,越说越小声,不断重复嘟囔,“舍不得您。”   “去看你。”杜弘然仍闭着眼睛,声音浮动,暗含饱满深刻的感情。   舍不得的太多,从杜老师,到老师家里的点点滴滴,再到两人平日的甜蜜细节,徐文没一样能舍了。   可再多的“舍不得”都难以阻挡时间的脚步,到了离开的那天,他始终得踏上行程。   徐文是午饭过后的飞机,而他担心托运行李的队伍长,因此一早便出发来到机场。徐文坚持不让杜弘然送他,怕在机场依依惜别哭鼻子,弄得旁人都盯着看。   到了机场,徐文办理登机手续,从换票到托运一切顺利,没到午饭时间就过了安检、出了海关。   他拿着护照机票,在几个登机口处来回闲逛。三三两两的乘客都是搭坐国际航班,他们眼中有对家乡的不舍,亦有对未来前景的忐忑,还有些生活留下的疲惫。徐文与他们对视,而后快速移开视线。这些情绪,他亦有。   趁着时间还早,徐文找了家餐厅坐下。机场的快餐都这么贵,真是抢钱。   他点了些吃的之后打开手机APP,登录自己的直播间。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徐文根本顾不上直播。上次在直播间里提马上要出国工作交流,还是几周之前了。   午饭时间人不太多,徐文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和评论说起自己即将去的国家,还说之后有机会带大家看看当地有什么好吃的。   【小M放弃吧,我去过。除了肘子香肠,再不然就是炸薯条,没别的了。】   【即将和小M同时区,真想给你看看我现在的早饭】   徐文笑着点头,和自己在网上找的攻略一模一样。   机场背景平添离别思愁,连评论的内容都不禁让人感伤。   【想起来我当时出国的很多细节,一个人在国外,拿微博搜索家乡城市,看照片里的场景,然后想我有没有去过】   【别的时候都还好,出国之后一个人生病真的太辛苦了,感觉分分钟直接狗带】   自此,聊天内容越发低落,评论纷纷表示,害怕小M一个人孤独。   不知是谁,率先打破了“送别”感言:【希望小M可以在异国他乡收获爱情!找个可以一起生活的人】   过年那次在线翻车与“S”起争执之后,徐文再没说起过感情的事情。   大家不知他是否如“S”所说进行表白,亦不知他目前的情况和感情状况。   徐文看着窗外一架又一架起落的飞机,想想即将面对未知的环境,忽然迷惘动容,心中的千丝万缕都化成一股冲动。   “其实这些年,我都只喜欢一个人......”   回过神时,徐文已经将卡在嗓子口的话说了出来。   【就是之前你说喜欢的人吗?】   【啊啊啊啊小M表白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   徐文犹豫几秒,不知杜弘然此时在不在直播间里。可无论他在与否,都没关系。   “我好像从没跟他说过,我到底有多喜欢他。我用尽全部力气走到他身边,让他看到我。可即使如此,我还觉得不够。这辈子,我只想做‘喜欢他’这一件事。我怕做不好,不敢分心干别的。”   徐文说,“我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就会想要更多,然后就想要他的全部。对他,我特别贪得无厌,但又管不住自己。”   徐文还说,“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絮絮叨叨,徐文说了一堆压在胸口的爱恋。   话音落下,没见“S”出现,更不见任何打赏。   评论甚至有人提:【完蛋,这次@S 彻底没戏了】   徐文笑而不语,身心顺畅。说出这些话,好像复杂的情绪也舒坦了不少。   广播播报即将登基的催促,徐文与直播间道别,起身收拾东西。   排队上机,关电话之前徐文给杜弘然发信息:【老师,我走了。等落地之后跟您联系。】   随着起飞时间越来越近,飞机上的人越来越多。徐文坐在窗口,看着小方窗外的景象,一下有种酸涩涌到鼻尖处。   刚刚吃饭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怎么忽然有些感伤。徐文侧开头,不想让眼泪真掉下来,心中寻思都多大年纪了,至于嘛。   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旁座来人了。徐文低着头往里闪了闪,怕碰到对方。   对方片刻后坐下,身上飘来些烟草味。和杜老师,一模一样。   徐文一时慌神,连忙闭上眼睛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疯了,怎么还没走就相思过度,这才几分钟就出现幻觉。   “不舒服吗,帮你揉揉。”   徐文猛然睁开眼睛,失落没了,酸涩消了,满心都是震惊。   他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杜弘然,微微张开嘴,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老师,您......您怎么......”   杜弘然揉徐文的头发,笑了一下,“眼眶怎么还有点红。”   “您怎么也去?”   “出差,去看看讯然的合作项目,早就决定的。”杜弘然轻捏他的脸颊,又道:“安全带系好,要起飞了。”   杜弘然说,“安排出差的那几天你正好回家了,我就没告诉你。忘了。”   骗人,明明就是故意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   杜弘然还说,“不是专门为你跑一趟,刚好时间凑上了。跟你一趟飞机过去,过些天我还得去别的城市和国家。”   胡扯,徐文就是一张普通机票,哪个讯然的员工敢给杜老师定这伸不开腿的座位。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轰隆声,徐文靠在杜弘然的肩膀上,“您就是喜欢我,不放心我,是不是?”   杜弘然“嗯”了一声,说。“是。”   真好,徐文勾着嘴角笑。   随后他又听到杜弘然开口,“这么强的占有欲,你说是跟谁学的。”   徐文又臊又喜,转头将脸颊埋进老师怀里,“跟您,跟您学的。”   前路漫漫,徐文的人生刚刚开始,要学的还有很多。   好在,他有一位专属师父。如师如父。   “都是跟您学的,还要学一辈子。”   End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   大家要是喜欢,记得关注一下作者收藏,这样开新文和更新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爆哭,不断明示   以及,微博有抽奖哇,大家可以参与一下,笔心   感谢支持,鞠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