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学长今天跳湖了吗》 《学长今天跳湖了吗》 作者:南奚川 文案: 晚风是正儿八经的好青年。 跟徐岁青一向不对付,两人一见面就吵。 旁人看多了,反而调侃两人有一腿。 徐岁青听说后,随手指着身边的人工湖,“看上她,我就跳下去。” 寒假前夕,徐岁青发高烧住院了半个月。 校内传:经济学的徐老大表白被拒,跳湖自尽未遂。 “那天的风甚是喧嚣,我的心从内到外从今以后,全被你霸占。” ——徐岁青 1.徐老大和他的小管家婆,学长x学妹,彗星撞地球天雷勾地火。 2.大学日常。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励志人生 主角:徐岁青,晚风 第1章 没跳(一) 午后,正值日头最毒的时候。 盛夏的太阳是最公平的,不管是室外还是室内都受到它狂热的烘烤,尤其是在没有空调还位于顶楼的宿舍。 602宿舍的门没关,徐岁青直接跨步而入。 头顶的吊扇转个不停却还是形同虚设,里面几个开黑的室友正在喷云吐雾抽烟,吐出的烟圈在空气中久散不去,更显闷热。 徐岁青习以为常。 他从放在桌角边的冰桶里拿出一罐啤酒,单手扯开拉环仰口喝下,他喝得极快几口便见了底。 爽。 刺激的凉意从口腔直达胃里,驱散了周身难耐的暑热。 徐岁青抬手抹掉嘴角的酒渍,反手把易拉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一击即中。 正在电脑前苦战的张硕听见动静,百忙中分神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见鬼了。” 徐岁青倚靠在桌边,盯着他的屏幕。 “什么见鬼了?” “前后草丛都有人蹲着,你们被包抄了。” 前言不搭后语,画风突变,待张硕反应过来时,他的屏幕已经黑了下来。 他体型偏胖,踢了脚书桌,连床板都跟着震了两下,“我操他大爷!” 队友陆续死亡,最终团灭。 连跪五把,张硕心态炸了,直接关了游戏。 张硕被这么一激,倒想起个正事儿,掐灭烟头跟徐岁青说:“我今天发现个帖子,你来看看。” 徐岁青拉开凳子坐下,仰头闭眼,神色恹恹。 过了几秒才想起张硕在跟他说话,兴致缺缺地问:“又是新生爆照?” “爆个屁,你被人黑了。”张硕点开学校贴吧被顶到首页的某个帖子,站起身来把电脑拿到他眼前,“仔细看看,这是你车牌号吗?” 黑色小吉普,车牌深a57683。 就是他租的那辆车。 “这个风吹你脸的id号,说你开黑车高价收费赚新生的钱,让来报道的新生在机场火车站看见你的车都别坐,这不,有图有真相,高/清/无/码的车牌号都放上去了。” “几号发的?” 张硕看了眼主楼的发帖时间,“就前天。” 徐岁青眯着眼盯着图,忽的,在左下角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他指着图片,“放大看看。” 张硕照做不误。 这色怪物箱子,他可是记忆深刻。 愚蠢幼稚,跟她的主人一样。 “回帖可不少啊,你生意没受影响吧?” 所谓生意,不过就是接单跑快车。 徐岁青趁着开学季去租了辆车,在机场火车站和学校之间跑,赚新生的钱。 他记得这货是暴雨那天上了他的车。天气恶劣,时间也不早,他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多收了些钱,结果碰见个记仇的。 还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徐岁青习惯性地伸手去裤兜摸烟,结果落得一手空。他皱了皱眉,问张硕:“还有烟吗?” 张硕把电脑放下,转身从桌上把烟拿过来,递给徐岁青,烟瘾上来不忘给自己也来了一根。 徐岁青摸过桌上的打火机,点燃烟猛吸了口,声音有点哑:“我三天没开张了。” 张硕提议道:“我联系吧务,看能不能给她删了。” “不用,车我都退了。”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这烟味太淡,徐岁青抽不惯,吸了两口就掐掉了。 他受不了自己身上这味儿,把全是汗的t恤脱下来,准备去冲个澡,听见张硕这话笑起来。 张硕只觉背后凉风阵阵。 “她最好别落在老子手里。” - 新生报道结束后,军训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今年深城大学在全国高校排名中上升了三个名次,挤进前五的行列,校领导为了彰显学期学气象,这届教官比前几届的要严格许多。中心思想是非得把这帮新生训脱一层皮不可,以此给懵懂的新生们一个下马威。 这不,明明还不到一周,晚风却感觉过了一年。 站军姿踢正步,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休息,队伍解散后人全走乱,晚风找不到自己的室友只好单独行动,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食堂走。 “晚风。” 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晚风停下脚步,转头看见是同宿舍的辛宴有点惊讶,问:“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在宿舍休息吗?” 辛宴学的产品设计本该分在艺术学院的宿舍楼,可她报道迟了两天,那时已没有床位,最后宿管把她塞到了经济学院这边,跟她们三个会计专业的住一起。 学院不同,分到的军训方阵不同,除了每天回宿舍,她们很少能碰面。 因为请假的缘故,辛宴换下了军训服,蕾丝连衣裙在清一色的军绿中格外显眼。 “我休息好了,今天社团招新咱们去看看吧。” 辛宴挽住晚风的手,帮她拿过水杯,两人并排走。 “好。”晚风心心念念自己的午餐,“不过可以先吃饭吗?” “招新就在食堂外面的广场,正好顺路,咱们逛一圈回宿舍吃。”辛宴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放进晚风嘴里,“你先垫巴垫巴。” 晚风把巧克力咽下,才开口问:“回宿舍吃?” “我点了外卖,肯德基外送。这个点食堂人特别多,等咱们排到窗口都没菜了。” 晚风觉得有理,放慢脚步从裤兜里摸出钱,“那谢谢了,多少钱我给你。” 辛宴被她的实诚逗笑,“算那么清干嘛,都是室友。” “行。”晚风默默记下这顿饭,把钱放了回去,“下次我也帮你叫。” “有人说过你性子轴吗?”辛宴见惯了各类女生,晚风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晚风挠挠头,小声说:“挺多人说的……” “很可爱啊,有安全感。” 这话晚风没听懂,只能点点头。 辛宴思维跳脱,一下子又转到其他话题上,“你之前发的帖子扒出车主了吗?” 晚风愣了愣,回想片刻才想起是哪件事,“没有,不过让大家知道他乱收钱就行了。” “如果车主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就尴尬了。” 可能吗? 虽然过了好几天,晚风对那天晚上的事情记得还是很清楚。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远门,父母本来非嚷着请假送她来报道,但被她强烈拒绝了。 虽然没什么用,她也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一个离了巢就无法生存的幼鸟。 结果天公不作美,飞机晚点不说,落地就碰见暴雨天。 上了辆快车去学校,还碰见个凶巴巴的司机。 那晚天黑,晚风站在车外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看身形那司机年纪应该不大。 “师傅,去深大多少钱?” 司机说:“八十。” 声音挺年轻的。 晚风弱弱地还价:“能不能少点?” “少不了。” 那个司机似乎不在乎能不能做成这单生意,连多说几个字都是种浪费。 晚风注意到身后的出口有一大波人出来,心里一紧怕这辆车也被人抢走,拿出手机把车牌号一拍,麻溜地上了车。 她怕不安全选择坐后座,一路上偷偷打量这个男人。 身形精瘦,侧脸轮廓分明,车外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除开上下车那几句,他就没说过话。 气场压人,那一路都很闷。 想到这,晚风摇头,很笃定地说:“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晚风眉头微蹙,有点嫌弃,“他凶巴巴的,不像读书人。” …… 两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走到了广场门口。 每个社团都在划定的区域里搭了大本营,前面放着小展板表现社团特色,有的社团还安排了表演,一片欢腾。 晚风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被辛宴牵着到处走。 她的高中也有学生组织,不过那时候忙于学业,除了上课就是练琴,生活平静得像一片没有波澜的湖。 辛宴在美术社那里报了名,见晚风什么都没报,问:“你不参加社团吗?” 晚风面对众多选择,犯了难,“太多了,不知道去哪。” 辛宴眼珠子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她往里面走,“跟我来。” 晚风看着横幅上的“创业社”三个字,一头雾水。 “这社团干嘛的?” 辛宴热衷于收集各类八卦消息,说起来头头是道:“这是深大最有钱的社团,连团委老师都特别照顾。你看看,他们这大本营足足占了两个社团的区域。” “最有钱的?” “社长叫徐岁青,就你们经济学院的,今年大二。” 晚风思想一条线,“哦,这个徐什么家里很有钱吗?” “他会赚钱。” 这时,身边跑过几个女主,满脸兴奋地议论着—— “据内部可靠消息,今天他会弹琴。” “真的假的?我的天你不早说,我微单还在宿舍!” “用手机凑合凑合得了,走快点去抢前排说不定还能来个对视。” …… 听这阵势,晚风以为有明星要来,顺着女主跑过的方向看去,发现社团大本营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了两个音响,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穿着社团统一服装的男生拿着把吉他,坐在了高凳上。 他的腿很长,穿了双球鞋,脚随意地抵在高登下面的横杠上。修长的指节在六根琴弦上翻飞,调整音色,他的注意力都在怀里那把吉他上,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周围环境不搭调的安静变成这广场上的一道风景线。 趁他调音的空档,一个微胖的男生拿过麦克风说:“创业社招新,学弟学妹们别错过!” 下面的女生明显对他不感兴趣,注意力全在吉他男身上,有胆大的直接吼出来:“社长唱歌!” 胖男生说了几句热场的话,看见吉他男调音结束的手势,把话筒架拿过去摆在他面前,就退到了一边。 吉他男把麦架好,光是轻咳几声试音就引来台下女生的尖叫。 吉他男抬头的一瞬间,晚风看到了他的正脸。 她从小见过不少父亲的战友,都是硬朗的男人,只是都已不再年轻,没有他这一款的。 他肤色偏深,露在外面的眉眼漆黑,虽然口鼻被遮住,但根据在场女生的尖叫声,大概没人觉得他口罩下面会是一张不好看的脸。 气质摆在那里,骗不了人。 吉他男调整了一下坐姿,几秒后,拨动琴弦前奏响起。 颇有质感的嗓音投过音响,在整个广场回响,可能是因为他唱了首撩拨人的情歌,气氛高涨到不行。 “感觉怎么样?”辛宴问。 晚风如实说:“歌唱得不错。” 辛宴见晚风并不排斥,顺口问:“那加这社团试试?” “可以。” 晚风盯着小展板上社团各类活动的照片,唯独没有看见这个弹吉他的男生。 社长都是这么有神秘感的吗? 辛宴拉着晚风挤到最前面,拿了两张报名表弯着腰在那填。 一曲过后,吉他男跳下凳子稍作休息。 社员之间很有默契,拿过麦趁机宣传一波:“这边填表留信息,我们的口号是:加入我们,社团任你待,社长的口罩还为你摘!” 好一个社长的口罩还为你摘。 男性荷尔蒙作祟,晚风明显感觉到人数比刚才增加了一倍。 她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回头看已经找不到辛宴的身影。 推推搡搡之间,晚风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只不过报名表被她一扯,全撒了一地。 晚风把军训帽子直接盖在头上,顾不得整理头发,腾出手来蹲下身来帮忙捡,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心点。” 晚风抬头一看,是刚才弹吉他的男生。 徐岁青捡起最后一张报名表,看见名字愣了一下。 晚风。 好奇怪的名字。 晚风把报名表整理了一下放回原处,对他笑笑,“谢谢你啊。” 徐岁青本来准备离开,听到这声音,停下了脚步。 怎么这么耳熟? 徐岁青顺着声音瞧过去,女生个子不高偏瘦,军训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一张小脸不施粉黛却白里透红。军训帽明显偏大,歪七扭八地盖在她头上把额头都快挡完,露出的那双杏仁眼眨巴两下盯着他,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傻气。 这不就是那个正义感爆棚的楼主本尊吗? 晚风见他死死地看着自己,不自在地后退了两步。 这人的眼神比那些叔叔们可怕多了,皮笑肉不笑阴森森的。 这时候辛宴先看见她,走过来问:“你的表交了吗?” “交了交了。”晚风收回视线。 “那咱们走吧。” 两人走了没几步,音响里传来刚才那个吉他男的声音:“谢谢学弟学妹们的赏脸。” 晚风以为他还要唱,停下了脚步。 “刚见到一个老熟人。” 话音落,全场哗然。 徐岁青停顿了几秒,目光扫向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的,他看向某一处,突然把脸上口罩摘下来往身后一抛。 哦,确实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完全符合当下的大众审美。 就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哦,对,那天的快车司机。 晚风一开始还是看戏的状态,待反应过来,仔细盯着那个男人的脸。 五官、脸型轮廓、身形还有声音一点一点地与脑海中的记忆相重合。 最后,脑子里boom地一声,全炸开了花。 晚风捂住自己的嘴,下意识就想躲。她伸手把军训帽檐使劲拉下来盖住脸,人往辛宴身后缩,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他近视,他眼神不好,这都是巧合。 晚风搓手在心头碎碎念,无奈,谁也没听见她的祈祷。 徐岁青把晚风的反应尽收眼底,嘴唇离话筒更近了几分,声线沉而稳:“一首《算你狠》,送给这位老熟人。” 晚风的碎碎念被按下了暂停键,更加不敢抬头直视他。 徐岁青死盯着她,所有人都看过来。 “小学妹。”徐岁青从嗓子眼憋出一个笑,带着嘲弄,“祝你大学生活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新文已开,指路专栏《被驯服的象》 高中,向言叙为了追闻如一连送了一个月的早餐。 某天大课间,闻如一把向言叙叫到一边,四处看看,不确定地问:“没人看见我们吧?” 向言叙眼微眯,“没人。” 闻如一把兜里的信封塞到他手上,里面是几百块钱现金,小声说:“早餐味道不错,再来一个月的。” 向言叙:“……” - 闻如一回国的时候,一同窗追她追到了中国。同窗热情奔放,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对闻如一释放爱意。 周末,同窗带着亲手做的爱心早餐敲响了闻如一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四目相对,一片死寂。 向言叙看见闻如一从房间出来,反问:“又让人给你包月送了?” 闻如一:“???”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在同窗的饭盒上,利落地关上了门。 向言叙:“我请你,多吃点。” 闻如一:“……” - 1、哔哔机摄影师x清冷少言太子爷 2、简单粗暴的文名可以是这样的(女主视角):《我以为他请我吃早餐是想收买我》、《可是我穷得只剩下钱了》、《然后他被金钱冲昏头我们成了朋友》、《震惊!多年老友为何爬上我的床》 也可以是这样的(男主视角):《呵呵》 第2章 没跳(二) 辛宴一路笑回了宿舍。 晚风如临大敌,灌了一大口可乐,宣布:“辛宴,过几天的社团面试我不去了。” 辛宴模仿着晚风的语气,连表情都惟妙惟肖:“他凶巴巴的,不像读书人。” 话音落,看见晚风吃瘪的表情,再次爆笑出声。 晚风:“……” 辛宴平复了下情绪,见她实在是苦恼,感叹这小朋友真是不经吓。 冲她摆摆手无所谓地宽慰道:“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你谣传啊,谁让他乱收钱。” “你说得有道理。”晚风点头,把口中的鸡腿咽下去,“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这前后有什么因果联系吗? 晚风抽了张纸巾擦手,一边说:“他今天对我的态度,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那个帖子发得太正确了,但为了避免冲突我可以退让一步。” 辛宴差点被可乐呛到,看她一脸正经,连笑都忘记了,“啊哈?” “我爸说过,男人不能心胸狭隘,可他是学长我不跟他计较。”晚风说的时候叹了口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辛宴水土不服就服晚风的脑回路,笑着问:“你爸有没有说心胸狭隘的男人会怎么样?” “说了。” 晚风收拾好桌上的食物残渣,扔进了阳台的垃圾桶,声音落到辛宴耳朵里轻飘飘的—— “心胸狭隘的男人讨不到老婆。” 两天后,社团招新结束。 宿舍另外的两个人,资深的网瘾少女沈又西加入了电竞社,听她说社员福利是网吧半折会员卡,通宵包泡面和饮料,可以说非常诱惑了。 而从入住宿舍那天就少言寡语的陈璐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原因是会耽误学习。 她说这话时一副教导主任的刻板样,晚风和沈又西本来想劝劝,看她那表情,话到嗓子眼也被憋了回去。 倒是辛宴,她个性张扬,跟陈璐完全是两个极端,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就互相看不惯。 她没忍住说了句,“学霸真是爱学习。” 陈璐不甘示弱地回击,“我们学经济的可不像你们这些艺术学院的,学习任务那么轻。” 辛宴啐了口“书呆子”,拿上包甩门而去。 得,这一闹,个人矛盾直接上升到专业矛盾。 直到晚风收到社团发来的面试通知前,宿舍里也没人再说一句话。 上午的训练结束,天公作美总算下起了雨,下午的训练取消改成了整理内务。 说是整理内务,跟放假差不多。 晚风和辛宴约好一起吃午饭,她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字字斟酌,认真诚恳地回复了这条面试通知—— “前辈您好,我是大一会计学的晚风,很抱歉,因为个人原因我无法参加下午的面试,给贵社带来的困扰我感到十分抱歉,望见谅,若以后还有机会,我还会争取加入贵社,尽自己的一份力。” 发送,搞定。 总算摆脱罗刹鬼了。 晚风心头落了块大石头,中午没忍住吃了两碗饭。 另一边,徐岁青在这大夏天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张硕按照报名表一个一个地发面试通知,一直都在往外发,突然进了条信息还把他吓一跳。 看完内容,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叫徐岁青,“徐社长,有人来不了面试了。” 徐岁青注意力全在球赛上,没空理这些杂事,吐出四个字:“爱来不来。” “是风吹你脸同学,这不,深情款款的解释条都附上了。”张硕把手机放在他手边,“看你这风流债闹的。” 看比赛不停地被打断,徐岁青不耐,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拿起手机把短信扫了一眼。 他敛眸,思忖片刻亲自回复了这条短信,故作善解人意的语气:“同学不好意思,你不来团委老师那边我不好解释,这面试跟学分挂钩,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也不强求。” 张硕站在身后窥屏,看见他发短信这口气瞪大了眼:“你这么骗人良心不痛吗?” 徐岁青音色冷然,把手机还给他,“她这么想为社团尽一份力,我成全她。” “你不看她回你什么?”张硕对后续发展很是关心。 球赛中场休息结束,下半场开始,徐岁青的心思回到屏幕上,笃定地说:“她肯定来。” - 晚风从小就是家长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年年三好,次次考试第一,不叛逆并且成功抵御了早年非主流颓废风的狂潮,是个正儿八经的好青年,让家长放心,令老师省心。 作为一个好青年,学分当然是一分都不能少。 在罗刹鬼和学分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学分。 辛宴看晚风走进教室,和别人换了个位置,跟她一起坐在了第三排。 “你怎么来了?” 晚风瞧了眼教室里这阵仗。 这还是没开始呢,都快坐满了。 果然是男颜祸水。 “听说不来面试会扣学分。”晚风脸上大写的不情愿。 这八卦辛宴从没听过,“谁说的?” “发短信的人。” 辛宴懒得细究,她喜热闹,晚风一来正好跟她作伴。 她搂着晚风的肩膀,“我护着你,以后咱俩仗剑走天涯。” “但愿吧。” 晚风并没有那么乐观。 她起初不来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那个罗刹鬼,可眼下的情况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不了当个打酱油的。 徐岁青和几个社团负责人踩点进了教室,他走在最后,教室里的女生看见他进来,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徐岁青把手上的文件夹扔在第一排的桌上,走上讲台,扫了教室一眼,看见晚风,不可察地笑了笑。 果然来了。 他收回视线,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按照报名顺序,叫一个上来一个,自我介绍别超过三分钟,最后选五十个人。” 五十个,这教室里起码三百人以上。 其他女生都是失望,晚风却开心。 应付应付得了,肯定选不上她。 要不然怎么说异性相吸呢,尤其是有颜值的异性。 原本还算和谐的面试现场,这五十个名额一出,晚风明显感觉到现场弥漫着一股杀气。 要不你灭了我,不然我就灭了你的中二感。 辛宴看她情绪紧张,捏了捏她的小脸,“放轻松,一个社团而已。而且这男人哪,撒个娇服个软,狼狗都能分分钟变忠犬。” 晚风皱眉,成功听错了重点,“我不喜欢狗,特别是狼狗。” 若不是台上有人在面试,辛宴肯定笑出声来。 被辛宴这么一闹,晚风的情绪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然而只是暂时的。 “下一个,晚风。” 听到自己的名字,晚风“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下意识应了声:“到!” 全场哄笑。 晚风更僵硬了。 她就知道会这样。 晚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上讲台。 台下三百多个人的眼睛全盯着她,教室里安静得可怕。 不行,还是不行。 怯场这个毛病,果然还是没有改掉啊。 晚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她害怕,害怕自己现在在别人眼中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太丢脸了。 不对,你要说点什么,赶紧说完,说完就解脱了。 张嘴啊! 晚风的手攥成了拳头,艰难地开口:“大家好,我是经济……哦不对……会计专业的晚风,我今年十八岁……我平时喜欢吃动漫看美食……不……不是,看动漫吃美食……” 听见台下的笑声,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辛宴坐在台下都替晚风着急。 徐岁青抬头看她,一张脸憋得通红就差没哭出来了。 过了好几秒也没听到她的下文,徐岁青突然觉得挺没劲的。他出声打断,给她个解脱:“行了,下一个。” “等一下!三分钟还没结束。” 晚风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产生一股要争口气的念头。 “行,你继续。”徐岁青随她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晚风深呼吸一口,结结巴巴半天,任凭心里再着急,也没说出什么重点来。 徐岁青耐心耗尽,提醒:“三分钟到了。” 从小到大,只要一面对很多人发言,晚风就怯场。 她以为这么多年自己早就习惯了,直到今天,面对这个罗刹鬼,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不甘心。 晚风放软语气,说:“社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徐岁青打量着她,没说话。 半分钟过去,他不着边际地抛出个问题,“谈过恋爱吗?” 晚风跟不上他的频道,“什么?啊,没有。” 徐岁青抬手看了眼手表,云淡风轻给她扔出一个台阶:“行,一个小时内,加到十个男生的微信,我就当你面试过了。” 晚风:“……” 地狱是你的老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在评论区看见了熟悉的id,大家来得好快呀,也欢迎新朋友们。 谢谢投雷灌溉的朋友们,破费啦。 第3章 没跳(三) 天知道晚风有多后悔因为一时冲动逞了个大能。 晚风站在树下手里攥着手机,三番五次地想要上前拦住从自己面前走过的男生,最后都无果。 她的男性朋友几乎为零,也不懂该怎么去跟一个陌生男人搭讪,更别提要搭十个。 要不然放弃好了,反正学校这么多人,谁会记得你? 哪家社团面试会提这种奇葩要求,那个罗刹鬼就是存了心不想让你进去,你还赶着往上凑。 谁稀罕啊,不进就不进。 …… 可一个学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多没面子。 他不想让你进,你偏偏进,这样膈应的人不就是他了吗? 多大点事你都办不到,别犹豫了赶紧上。 …… 脑子里的两种声音吵成一团,晚风拍了拍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校园里乱窜。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街。 现在不是饭点,商家大多都在休息。 晚风耷拉着头走过一家家商店门口,突然被人叫住,她转头,看见一个牛奶店的阿姨冲她招手,“同学,扫码关注公众号可以免费领牛奶。” “谢谢,不用了。”晚风不喜欢纯牛奶。 等等…… 扫码啊! 晚风灵光一现,抬腿往小超市跑,经过阿姨身边时不忘说了声谢谢。 阿姨一头雾水。 晚风在小超市拿了二十听冰镇过的可乐。 可乐死沉死沉的,晚风只好给老板付了押金,租用了平时装货的小推车,把可乐放在上面,拖着车就直奔学校后门的打印店。 她让老板把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印在大白纸上,完事后看了看觉得还不够,又用笔写下几个大字,用胶棒贴在了推车的扶手上—— “市场调查,扫码加微信,免费领可乐一听。” 简单粗暴,连交流都省去了。 晚风付完钱,推着车蹲守在后门。 这道门转角的那条街就是各种快递的网点,人流量要比正门更大些。 晚风打开微信界面,在推车旁边等了还不到两分钟就迎来了几个刚从网吧里出来的宅男。 几个宅男看见她推车上的纸条和还冒着冷气的可乐,纷纷拿出了手机扫白纸上的二维码。 一手好友一手可乐,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这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二十听可乐,十分钟内全送完。 晚风满面春风地推着车往小超市走,数着微信上的新好友,好家伙,超额度完成任务。 还加到好几个女生。 晚风把推车还给老板,撕下白纸的一角,把那几个女生的微信抄在了上面。 想了想觉得不够味,提笔又加了几个字,对折起来放兜里,脚底抹油往面试教室走。 离徐岁青说的一个小时还剩十分钟。 面试似乎结束了,晚风回到教室看见徐岁青和几个人负责人还在。 徐岁青倚靠在讲台边,不问世事的模样。 身边几个男生对于留哪些人意见不统一,徐岁青被吵得头疼,出声道:“少招点女的,聒噪。” “社长你把咱们社变成和尚庙吗,阴阳都失调了。”一男生叫苦不迭。 徐岁青不为所动,又加了条:“结巴的也踢掉。” 晚风:“……”感觉膝盖又中了一箭。 她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走到徐岁青面前,把手机屏幕放在他面前,“徐社长,看看。” 徐岁青没想过她还会回来,之前随口提的无理要求不过给她台阶下,谁料到这人给不仅不接受还硬着头皮上,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 徐岁青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主界面,心头闪过一瞬诧异,却面色如常。 他把手机还给她,准备嘲两句,撞上女主湿漉漉的眼睛,里面写满了认真甚至还有点求表扬的意思,有些话卡在了嗓子眼,几乎是一瞬间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兴趣。 最后只化为干瘪瘪地两个字:“厉害。” 晚风怔怔,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张硕觉得气氛有点怪,正想说什么,看见徐岁青转身从讲台上拿了张社员信息表,立刻会意,走上前对晚风说:“欢迎入社,下周一前交一张一寸证件照给我,办社员证要用。另外,社团活动都在群里通知,这是群,你加一下。” “好,谢谢学长。” 晚风加好群,顺手去拿徐岁青手上的表,扯半天就扯不动。 她看着他,又看看他的手,像是在说“你干什么”。 徐岁青很突然地把表格收回来放在桌上,撂下一句:“自己拿。” 晚风:“……” 你是哪个城堡跑出来的小公举? 晚风填完表,离开之前想到兜里的纸条,掏出来放在徐岁青面前,“一点见面礼,希望社长别嫌弃。” 看着晚风消失在视线中,见徐岁青对着纸条丝毫不感兴趣,张硕抑制不住心头的好奇,拿过来打开,看完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他几个人也凑过去,看完后笑得比张硕还夸张。 徐岁青看见他们这反应,拿过来一看是几个微信号,上面写着一串字—— “全是小姐姐,送给你解、馋、谈、恋、爱。” 最骚的是,后面还配了一连串黑色的大桃心和一微笑脸。 张硕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学妹这么贴心你别辜负了人一番美意啊。” 徐岁青目光一沉,张硕收敛了几分,没再继续说。 话题很快转移到其他地方。 徐岁青把纸条揉碎了扔进垃圾桶,脸色铁青地离开了教室。 - 军训结束后差两天赶上国庆黄金周,大一新生今年被折磨得够惨不过也算运气好,阅兵仪式上午十点左右就结束,从下午开始就放假,由此,七天假期四舍五入变成了十天。 辛宴是深城本地人,上午阅兵结束后就家里的司机就来学校把她接走了,听她说这十天打算去泰国溜一圈。 沈又西的老家就在临市,车程不到两个小时,她看完了最后一局比赛也离开了宿舍。 十天假期,宿舍里就只剩下晚风和陈璐。 陈璐的生活很简单,不是教室就是图书馆,除了睡觉基本上不在宿舍。 晚风为了跟她搭话,提议与她同去,却被拒绝。 陈璐说:“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晚风很尴尬:“我不吵你……” “呼吸也是一种打扰。” “……” 晚风无话可说。 一下子从军训的苦海里脱离出来,晚风头一次在学校闲得发慌。 在宿舍浑浑噩噩过了两天,国庆假期第一天,晚风妈肖曼打了个电话过来。 肖曼:“晚晚,你几点的飞机我让你爸去接你。” 晚风这才想起还没告诉家里人假期不回家。 “妈,我不回去了,寒假再回。” 肖曼不乐意了,“放七天你都不回家,一上大学心都野了!” 其实是十天,晚风在心里嘀咕。 晚风心里有疙瘩,随便了找了个借口应付:“我跟同学约好了在周边玩玩,再说节假日机票挺贵的。” “贵什么贵,我告诉你这话你可别在同学跟前说,多掉面啊。”肖曼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跟什么同学出去啊?男的女的?家里做什么的,条件怎么样?这交朋友可不能随便,特别是男性朋友……” 又来了。 晚风听着脑瓜仁就疼,连忙打断,“行了妈,你别过问这些了,我自己有分寸。” 闺女不在跟前,天高皇帝远,肖曼忍下来,提起另外一茬:“对了,这马上换季了,国庆你既然不回家那我买了给你寄过去。这化妆品和衣服都是需要的,你可别自己乱买那些网上的便宜货,穿着算怎么回事,寒碜死了。” 晚风的头更疼了,“妈,你别再买那些名牌货给我穿了,打肿脸充胖子你不累我都嫌累!” 肖曼忙安抚,“瞎嚷嚷什么。都是一般牌子,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穿。再说了我在店里拿货都是内部价,不贵。” “我可以自己买,你不用这样——” “行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说。” 挂断电话,晚风没了看剧的心情,早早爬上床睡了。 过了两天,晚风去拿快递,东西太多跑了好几趟,宿舍角落里堆满了快递箱。 陈璐吃完饭回宿舍看见这场面,问:“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晚风把衣服从快递里拿出来,扔在自己床上,回答:“我妈寄的。” 陈璐走过去,拿起一件,脸色一变,感叹了句:“当季最新款啊。” 衣服的价格被肖曼剪掉了,牌子也不是以前她爱给自己买的,晚风松了口气。 看来这次终于开始消停了。 “不贵,我妈打折买的。”晚风随口说。 陈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放下衣服爬上自己的床,狠狠地拉上了床帘,像是在发火。 晚风望着紧闭的床帘,摇了摇头。 鬼知道又哪里得罪学霸了。 - 国庆假期结束后正式行课。 周五晚上,辅导员乔初在班群发了个班委选举的通知,有意愿的人可以先准备,周日晚上开班会进行选举。 晚风从没有担任过任何班干部,很大部分原因是来自肖曼。 她觉得干闲事耽误学习,高一的时候班主任让晚风当学习委员,晚风想试试答应下来,结果第二天肖曼就找到教导主任那里去了。 说班主任随意安排职务,严重影响晚风的学业。 此事一闹,晚风三年在班上没交到什么朋友,就连班主任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肖曼是最疼晚风的人,也是晚风最想逃离的人。 抱着弥补遗憾的初衷,晚风提交了班委竞选表。 辛宴看见她在竞选岗位上中规中矩地写了个学习委员,说道:“你都打算克服怯场上台演讲了,要干就干票大才值啊。” 听着怎么这么像黑社会。 晚风问:“干什么?” 辛宴拿过她手里的笔,把学习委员四个字叉掉,写上了班长二字,“干这个。” 晚风犹豫了,但最后还是没有再改回来。 表一交,晚风跟发了疯似的开始训练自己,就连梦话里都是演讲稿。 万事准备,迎来了周日的班会。 乔初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从班长开始,提交报名表的同学依次上台演讲。 晚风是最后一个。 沈又西坐在她旁边,看她手止不住地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瞎说道:“你把班上的人都当成你妈得了。” 听她这么一说,晚风就想起了肖曼当年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泼辣样。 好像更紧张了。 前一位同学下台,轮到晚风。 晚风深吸一口气,走到讲台上。 “台下都是我爸,台下都是我爸,台下都是我爸……” 在心里默念三次,不知道是不是晚风爸那张喜庆的国字脸起了作用,她感觉好像没上次那么害怕了。 演讲稿上内容还没说到三句,晚风发现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不是自己的了。 她停止演讲,音响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班上的人都愣住了。 “徐社长你来看看这证件照,其实小学妹长得还不错。” 这声音挺耳熟啊。 结果下面那句更耳熟,“闭嘴。” 天,我的老母亲,怎么哪都有这个罗刹鬼。 话筒早不串频晚不串频,偏偏现在串。 晚风想关掉音响,可学校刚换了无线话筒,操作台上的按键一大堆,她并不熟悉,一时之间找不到该按哪个。 音响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说真的,打是亲骂是爱,跟哥们儿交个底,你是不是看上晚风了?” 结果换来一声轻笑。 晚风手上的动作顿住,有种不祥的预感。 光听声音都能想象说话人脸上那股不屑,“你觉得我长了副萝莉控或者恋童的模样?” 乔初上来解围,按下了静音键。 教室里一片死寂。 晚风站在讲台上努力保持微笑。 心里想…… 大、开、杀、戒。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姐姐递上砍刀机关枪坦克轰炸机原/子/弹。 —— 早安,明天周六给大家双更,七点半发两章上来,要来哟。 第4章 没跳(四) 乔初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她拍了拍晚风的肩膀让她先回座位,随后冲坐在门边的一个男生招手。 “赵见衡,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行。” 赵见衡点头,跑出了教室。 班上的同学没有不眼熟赵见衡的,军训期间的大小事物都是他帮辅导员张罗,因为性格好为人随和,这段时间下来深得民心。 班长的职务到最后多半都是他的。 周围议论声四起,晚风坐如针毡,几乎和赵见衡是前后脚离开了教室。 她走得极快,带起来的不是一阵风,是杀气。 沈又西怕出事,想跟上去,可对上乔初的眼神心里发憷,最后还是没起身。 一场小闹剧不能耽误了全班同学的时间,乔初去办公室拿了随身扩音器,说:“我们继续,还有要竞选班长的同学吗?” 晚风就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这样问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见教室里没人表态,乔初准备进行下一个职位选举的时候,一直埋头背单词的陈璐却举起了手,“老师,还有我。” 乔初让出位置,“行,你上来讲几句。” 陈璐放下单词书,走上讲台。 她听见班上不少人还在互相问自己叫什么名字时,手不由得攥紧了些。 陈璐拿起红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招摇醒目,台下的议论声少了一大半。 陈璐转过身来,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沈又西对这种事一向不感兴趣的,可越听越不对劲。 这发言稿不就是晚风的那份吗? 这段时间晚风一有空就在宿舍里练习,大家听多了想不记得内容都难。 而陈璐,一向对这种为班级服务的事情兴致缺缺,怎么突然一下子积极起来了? 沈又西退出手游,看向陈璐,眼神变得很复杂。 - 这个时间段在教室里开班会的班级不在少数,只能一层一层地挨个找。 赵见衡和晚风为了节省时间分头行动,每个人跑三层楼。 晚风在四楼尽头的教室找到了“罪魁祸首”。 教室里面还有说话声,晚风靠在墙边,没有着急进去。 里头的人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对话已经传到了楼上的教室,还在胡侃乱侃—— “今年入社的女生还是少得可怜,社长你得考虑考虑社员的比例不协调问题啊。” “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成天对这一帮大老爷们多没劲。” “可别这么说,不是还有个小学妹吗?” …… 一阵哄笑声。 物以类聚,没一个好东西。 晚风打开门,走到徐岁青面前,一张小脸气得通红,咬着牙说:“徐岁青,你给我道歉。” 周围人忙着说话,环境嘈杂,一时间没人注意到她进来了。 徐岁青双脚搭在桌上,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注意力全在游戏上,听见声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们小声点,吵得老子头疼。” 完全被无视了。 这态度简直是火上浇油。 晚风抢过徐岁青的手机,俯视着他,声音高了好几度:“我让你给我道歉。” 周围安静下来,几个人看见这场面倒吸了一口气。 完了,要炸。 徐岁青抬起头来,看见又是她,语气更差:“发什么疯,还给我。” “你们一群男生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就这么爽吗?”晚风恨不得抓住他的双肩狂摇,“没素质没礼貌,尤其是你这个社长,你今天必须给我道歉,不然咱们没完!” 游戏进行到关键部分被人打断,徐岁青心里别提多窝火。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身高差距立马显现。 晚风站在他面前,就像个小矮人,气势骤减。 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丝毫没有还手机的意思,“你横什么横,背后议论别人的坏东西。” 徐岁青不跟她废话,单手扯住晚风的后领口,手一转,她的后背朝着他,手机轻而易举地被拿走。 他的手一松,晚风一沾地,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这一切不过几秒钟,晚风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结束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野蛮人。 队友已经推到高地,徐岁青操作着屏幕大杀特杀,漫不经心地问:“我说什么了?” 晚风理着自己的后领口,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把徐岁青给吃掉,“你下次说别人坏话前,请检查一下话筒有没有关!” 话筒。 徐岁青捕捉到关键词,等打完这一把,收起手机走上讲台,发现话筒还真没关,而且这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了。 他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问:“你指哪句?” “什么哪一句?” “坏话。” 徐岁青关掉话筒,步步走向她,重复刚才的话:“萝莉控还是恋童?” 厚颜无耻,不要脸,还好意思承认。 晚风回答:“全…全部!我全班同学都听见了。” 徐岁青挑眉,“那不正好,让大家都知道你长得多好看。” 晚风:“你别强词夺理。” 徐岁青上下打量她一眼,中肯评价,“自信点,你受得起。” 晚风:“……” 赵见衡听见动静走进来,看见晚风气得够呛,眉头皱起,“发生什么事了?” 徐岁青看了眼赵见衡,似笑非笑地问:“男朋友?” 赵见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回答:“不,我是她的同学。” 徐岁青心头了然,拿起桌上的东西往门外走,路过晚风身边时,调侃了句:“原来不是扫码扫的。” 他怎么会知道扫码的事情! 晚风心虚,等缓过神找到词语来反驳时,人都已经走都远了。 - 另一边,张硕一路憋着笑,等走出了教学楼才放肆地笑出来。 “亏你能忍她那样对你大呼小叫的,我真应该拍下来传贴吧去。” 徐岁青提醒,带点警告的意味:“少做点孽。” 张硕正色道:“你这对女人的容忍度达到历史最高峰值,真没看上她?” 过好几秒也没听到回答,问题直接被无视。 “你俩成了对我也有好处。”张硕不再问,聊到自己身上。 徐岁青“哦”了声,“说说。” “经常跟晚风走一起那个女生,就艺术学院的那个,长得太正了,你努把力给兄弟我创造点机会。” 徐岁青全然不像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样子,路过人工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目光停在湖面上。 教学区和生活区之间隔着一块人工湖,听说以前这是块大荒地,学校领导为了模仿北大的未名湖,硬是给自己学校也整了一个。 你别说,投入不少钱,看起来还真像是自然形成的,晚上看着波光粼粼,有几分艺术感。 “这湖有多深?”徐岁青随口问。 “十多米吧。”张硕记挂着创造机会的事,“你倒是表个态啊,给不给造。” “行,我表。”徐岁青指着这片湖,非常不着调地说,“看上她,我就跳下去。” 张硕:“……” 凉了凉了。 心凉得透透的,比湖水还透。 - 赵见衡和晚风回到教室的时候,选举已经接近尾声。 乔初最后宣布了班委名单,班会到此结束。 晚风精心准备的演讲付之东流,只有零星的两三票,理所当然地落选。 班长是赵见衡,而副班长则是陈璐。 沈又西知道晚风心情不好,陪她在教室多坐了会儿。 人都走得差不多之后,她才开口说:“晚风刚刚你出去后,陈璐就上台竞选了  。” 晚风趴在桌上,对别人的事兴致缺缺。 “是吗,她挺厉害的。” 沈又西打心里替她不值,继续说:“可她说的演讲稿是你的那份,我仔细听了一个字都没变。” 晚风坐起来,眼底尽是错愕,“你说什么?” “你留点心吧,她这个人……”沈又西咬咬唇,终是没把话说得太绝,“走吧,我请你喝奶茶,别沮丧了。” 大学是晚风第一次住校。 从小学到高中她都是走读生,前几年她的性格比现在还要闷一些,朋友寥寥无几,如何跟同学相处是她一直在学习的课程。 来报道之前,晚风在网上看了许多与室友相处的注意点。 她小心谨慎地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唯恐引起别人的不满又落得几年的独来独往。 住校不比走读,宿舍关系恶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晚风不愿把自己的大学生活搞得比以前还要糟糕。 总归是要在一个宿舍相处四年,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能明白沈又西的意思。 晚风:“谢谢你。” 沈又西大大咧咧地笑,“客气什么,都一个宿舍的。” 作者有话要说:  fg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打脸的。 —— 早安,周末愉快。 同时发了两章,大家可不可以当做奖励我两章都留评论呀。 第5章 没跳(五) 课上了快半个月,彻底刷新了这帮小懵懂们对大学的理解。 深大对学生的考勤管得严,尤其是今年名次上升之后,连迟到的人都要被罚去操场跑圈。 大一的专业课不算多,可鸡肋的公共课一节更比一节强。 何况还有极具高中气息的早操、晨读、早晚自习,整个大一新生,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说服自己——我上的是一个大学。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下午唯一没排课的日子。 宿舍四个人吃过午饭,选择在床上昏睡,醒来的时候太阳都落了山。 难得一次,大家都在宿舍。 换做平时,陈璐这时候早去图书馆发愤图强了。 看来学霸也有不堪重负的时候。 辛宴想一出是一出,兴致高昂地提议:“咱们去超市买点菜买个锅,晚上吃火锅怎么样?” “行啊。” 晚风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格外响。 这下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陈璐都没有反对,最先爬下床换衣服,说:“我知道附近有家菜市场,现在应该还没收摊。” “我要吃肉,食堂阿姨太抠了,我最近都瘦了。”沈又西拍手叫好。 辛宴拆她台:“昨晚熄灯了你还在被窝里吃火腿肠。” 沈又西没脸,扔了个枕头过去,喊道:“天,你不许说出去!” “对,我也闻到了,玉米味的。”晚风补刀。 沈又西崩溃,“闭嘴闭嘴,再说绝交!” …… 四个人笑闹着出了门。 陈璐对学校周边最熟悉,负责带路。 买的时候容易爽快,等提着一大堆东西快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大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要怎么带进去??? 两口袋菜,还有一个箱子装着电磁炉。为了庆祝周末,辛宴提议买的十灌啤酒也在里面。 每样东西都在跟校规校纪唱反调。 四个人正对着这堆东西犯难,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打算开菜市场?” 晚风回头看,是徐岁青和张硕,身后还放着一个推车,上面的大箱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怎么哪哪都碰见。 张硕看见自己的女神,上赶着凑上去,“辛宴,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辛宴顿生一计,愁眉苦脸地说,“我们想弄火锅,可东西好像搬不进去。” 女神有难,怎能不帮。 张硕立刻上钩,把推车推到前面来,打开上面的纸箱,“小事一桩,放里面,我们帮你们搬上去。” 晚风踮起脚看,里面原来是洗衣机。 学生宿舍没有配备洗衣机,宿舍有需要的话可以自费安装。 这敢情好,辛宴抢在徐岁青拒绝前答应下来,“那劳烦学长了。” 张硕:“不麻烦不麻烦,多大点事儿。” 徐岁青:“……” 有了包装箱做掩护,提前跟宿舍阿姨打了声招呼,轻轻松松地就把食材运回了宿舍。 宿舍没空调,大家都热得够呛,特别是两个男生。 晚风看徐岁青也帮了忙,出于感谢她把自己买的零食拿出来,放在桌上,别别扭扭地说:“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徐岁青翻找两下,里面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不是甜的就是奶,丝毫勾不起食欲。 他停下动作反问:“你就拿这点东西应付我?” “那你要吃什么?” “叫声学长来听听。” 晚风从嗓子眼里憋出俩字,“……学长。” 徐岁青仗着她欠了人情,得寸进尺,“再说声谢谢。” 晚风继续憋,“……谢谢。” “连起来说。” “学长,谢谢。” “太生硬。” “谢谢学长……” “姓呢?” “谢谢徐学长……” “没听见。”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啊。 晚风把零食拿过来,再也不给他好脸色,“那是你耳背,去医院治治吧。” 沈又西和陈璐看着这你来我往,皆是一头雾水。 只有辛宴最清楚她和徐岁青之间的渊源,避免火/药/味伤及无辜,她站出来圆场,从袋子里拿出两罐啤酒,递给他们:“来,消消暑,今晚谢谢两位学长了。” 张硕接过,舍不得喝一直拿着,“不客气,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一定。” “那个,你明天要是——” “走了,人多不嫌热?”徐岁青打断张硕献殷情,走上前从晚风的零食袋里拿了块糖,“谢礼。” 晚风干笑,敷衍至极。 两个人抬着箱子下了楼,张硕才问起:“你刚才为什么打断我?” 徐岁青撕开包装把糖扔嘴里,张硕看见很惊讶,“你不是最讨厌甜食吗?怎么吃起糖了?” 徐岁青嘴里含着东西,不清不楚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不了解情况别主动过了头。” “什么意思?”张硕成功被带偏。 这糖越吃越甜,徐岁青受不了这腻味,嚼了几口直接咽下去,拉开易拉罐灌了口啤酒来润嗓子。 缓过劲来他才继续说:“你换个目标。” 张硕不乐意了,“我觉得我拿不下辛宴?” 徐岁青手臂发力,把箱子重新搬到推车上,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正经:“你拿得下,降不住。” “前半句我要了。”张硕没放在心上。 徐岁青把糖纸扔进垃圾桶,没再多说什么。 - 吃过火锅之后,宿舍的气氛似乎比之前缓和不少,彼此之间也都能说上几句话。 晚风对这个现状很满意。 十月底,等大家的日程安排都稳定后,创业社组织开了一次会。 关于今年社团迎新晚会的。 第一次社团集体活动,大家的新鲜感十足。 晚风和辛宴被安排在社团的宣传部,说直接点就是大小活动负责拉赞助做苦力的。 宣传部长跟徐岁青同班,叫做应薇。 为人随和,安排任务紧紧有条,听其他人说应薇还是班长,作为落选的后生,晚风看着这个学姐还是有点崇拜的。 应薇大致介绍完宣传部的日常工作,开始切入正题:“按照惯例,社团迎新每个部分都要出节目,咱们部门目前还没有人报名,有主动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主动站出来的。 应薇习以为常,继续说:“没人主动就报集体节目,唱歌或者跳舞。” 辛宴看向同期进来的几个土木和机械工程的男生,实在是不敢想象尬歌尬舞那画面。 实在是辣眼睛。 晚风经过几番犹豫,出声道:“那个……古筝弹唱会不会太无聊了点?” 应薇抬起头,“你会弹古筝?” 晚风点头,“学过皮毛。” 应薇放下笔,“展示一下?” “琴还在宿舍……” 辛宴还没听过晚风弹古筝,站起来主动说:“我回去帮你拿,等着。” 听见有人要主动表演,部门里的人都松了口气,不忘夸奖晚风。 辛宴把古筝拿过来,晚风给自己缠上假指甲,调试了下音色,熟练地弹奏起来。 肖曼从小就有有意识培养晚风全面发展,在兴趣方面更是花心思,左挑右选最后选择了古筝。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大气登得上台面。 这一学就是十多年。 晚风谈不上多喜欢,可一个乐器相处了十多年,难免有点感情,何况在紧张的学习之余,古筝一度成为她为数不多的娱乐。 开学以来杂事多,晚风有段日子没练琴了。 幸好手不算生得太厉害。 一曲终了,晚风收起抚琴的动作。 辛宴最先反应过来,问:“你这也叫皮毛?” 晚风挠头,“有几个音记不太清了……” “太好听了,你专业的吧,平时都没听你弹过。” 应薇表示赞同,“节目你上吧,我看部门里就你有才艺。” 众人你一句话我一句话,晚风倒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是一般水平,唬人还可以……” 教室门口冷不丁响起一道男音。 “算你有自知之明。” 晚风的笑意僵在脸上,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徐岁青背着吉他走进来,跟应薇打了个招呼,随口问:“节目定下来了?” 应薇跟他有点小交情,说话要随便些:“定了,这次咱们部门的节目肯定最好看。” “你的专场秀?”徐岁青不咸不淡地转头问晚风。 “幸好学长耳背,不然可要受苦了。”晚风回嘴。 徐岁青没再接茬,转身准备离开。 应薇见他背着吉他,多嘴一问:“今天不是周三都排了课?” “嗯。” “晚会你弹一首呗,好久没听了。”应薇笑着,眼里闪着光。 这话够耐人寻味的。 跟徐岁青混得熟的老社员带头起哄,这间教室的灯光偏暗,却衬得应薇的脸泛红。 徐岁青却淡淡回:“再说吧。” 走之前不忘踢了起哄的社员一脚,目光有点冷。 晚风离应薇最近,余光都能看见她的表情。 这个好脾气学姐,笑的时候脸红,不笑的时候眼眶红。 徐岁青这个男颜祸水,名不虚传呐。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也早安周末愉快一下,问候x2。 我也想要x2评论,让我也二一个!!! 第6章 没跳(六) 考虑到周末有本地的学生会离校回家,而平时周一到周四大一都有晚自习,只好把迎新晚会的时间定在了周五晚。 一般这种社团内部的迎新晚会都是找间阶梯教室,社员们吹点小气球买点零食,大家聚一起看完几个节目,简单办完就了事,可创业社今年偏偏是个例外。 徐岁青想玩个大的。 这天还没下课,徐岁青溜出教室,抽空跑了趟团委。 团委管事的老师张天明跟他有点交情,可最近见了徐岁青都躲着走。 这两天徐岁青来来回回好几次,硬是没跟他见上一面。 没办法,只好挑上班时间来。 团委干部对徐岁青眼熟得很,他一路打招呼,见办公室的门没关,大腿一迈就走了进去。 张天明忙着看股市,丝毫没注意办公室进了一个人。 这股票跌得有点惨啊,趁现在还有救赶紧卖了。 张天明正准备交易全部抛售,听见身后有人说:“稳一手,下午开盘能涨。” 好家伙,这给他吓得鼠标都差点给扔出去。 “你个臭小子进来不知道敲门!” 徐岁青找了张椅子坐下,“张老师日理万机,见你一面可真难。” 张天明和徐岁青打了一年多的交道,这小子肚子里有多少坏水他可是见识过的。 每次有活动前跟他见面准没好事。 张天明选择装傻,“你翘课还有理了?” 徐岁青没接茬,直奔主题,“下周五晚上,食堂外面那个广场给搭个舞台呗。” 这口气,搭个舞台说得跟搭个帐篷一样轻巧。 张天明眉毛一翘,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社里要办晚会找不到地方,你帮帮忙。” 张天明瞪他一眼,“你少给我扯淡,别人的社团是怎么找到地方的?就你们创业社面子大要专门搭舞台?” 这话徐岁青听着舒坦,点头,“还真是。” 张天明:“……” 徐岁青有商有量地,“实在不行,腾个大礼堂给我?” 张天明被他给气得一拍桌子,“徐岁青你个臭小子少跟我蹬鼻子上脸,还腾个大礼堂给你?要不然各学院的迎新晚会都延期举行,让你们创业社办痛快了再说!” “那多不好。” 徐岁青习惯了他的大嗓门,也没当回事,“我一个小小社团,在广场搞个露天舞台足够了。” “算你识相。” “那就这么说定了,最好下周四能搭完让他们彩排一次。” “????” 徐岁青拿过一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两个股票代码,推过去放在张天明面前,“我替我的社员们谢谢你了。” “谁他妈答应给你办事了,把你的谢谢收回去!”张天明吼道。 徐岁青转身往外走,朝他挥了挥手,“回见,张老师,到时候给你留个贵宾席。” “……” 张天明简直是没辙。 不过话又说回来,徐岁青为人是狡猾了点,可次次推荐的股票还真没赔本的时候,张天明这一年多以来靠炒股赚了钱还真有徐岁青不少功劳。 这小子让他办事是真,可每次办完事的利息也不低。年纪轻轻,做事倒是够圆滑。 明明就是一头驯服不了的野狼,可偏偏就连经济学院那几个顽固老教授都喜欢他。 张天明把便签纸放进了抽屉里算是收了这份利息,笑骂了句:“小兔崽子。” - 晚会有条不紊地准备中。 可晚风的节目却迟迟没有定下来。 古筝弹唱怎么练还是单调了些,选曲方面也都是偏柔和的调调,实在是很难热场。 应薇把她的节目排在了第三个,若没有新颖的东西,怕是还没结束观众就走了一大半。 晚风愁眉不展的时候,辛宴给出了一个好主意。 弹唱不够,那就舞蹈来凑。 辛宴人缘好,在学院里找了个私交不错的舞蹈专业的妹子,一个弹唱一个伴舞,正好配得上。 可排了两三次,总觉得差点什么。 沈又西平时爱听广播剧,随口说了句:“要不加点旁白试试?找个声音好听的人来念。” 此话一出,茅塞顿开。 可问题又来了,找谁好呢? 陈璐从图书馆看完书回来,看见几个人还在宿舍里烦恼,出于私心,她推荐了一个人,“找班长来试试?他不是在广播站吗。” 赵见衡的声音有辨识度,平时经常在校园广播里听到,倒真是个合适人选。 三个人都觉得可行,陈璐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辛宴抢了先,她推了推晚风,调侃着:“晚风你去邀请,你们班长肯定不会拒绝。” 沈又西附和着:“就是,你去肯定事半功倍。” 晚风摇头,“我不去,这样不好。” …… 赵见衡最近时不时就请晚风喝奶茶,路上偶遇也抢着付钱,恨不得刷够自己的存在感。 谁都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惜,赵班长一腔真心,晚风却不为所动。 那些奶茶钱饭钱,被这个耿直妹子一分不少地用微信红包给还了回去。 几个人笑闹着,没人注意到陈璐的不对劲。 “要不我去吧。”陈璐说。 宿舍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怪怪的。 有人愿意去,晚风求之不得,笑着:“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们表演节目的时候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了,我和辛宴帮你留位置。” …… 第二天赵见衡就应下了这件事。 留给他们彩排的时间已经不多,就连午休时间都空了出来。 沈又西就喜欢凑热闹,而陈璐竟然也一反常态地没再去图书馆学习,留下来陪他们彩排。 终于到了演出当晚。 虽然这是一个社团内部的晚会,可场面不必学院级别小,加上前期徐岁青安排了人手在校内宣传,慕名而来地观众远远超过预期。 计划的板凳根本不够,来晚的人只能站着看。 舞台搭在食堂前面,徐岁青跟食堂的人打了招呼,占用了餐厅的一个角落,找人扯了几张帘,弄了个简易的后台。 舞蹈专业的妹子问老师借了三身衣服,晚风头一次穿这种汉服,费了不少功夫。 她和赵见衡都是一身白衣,跳舞的妹子一身红衣,扮相都是古典气息,可以说是非常走心了。 听见台前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第一个节目即将开始。 晚风顾不得自己,先把古筝拿出来忙着调音。 徐岁青对今天的节目烂熟于心,眼看着第二个节目快结束,他抽空去了趟后台。 “下一个节目该你们上了,准备好没有?” 晚风给自己戴好假指甲,抬起头来,辛宴发现她没擦口红,又把她给按回去,“完了完了,头发还没弄要来不及了。” “没事,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是主角。”晚风并不在意。 下一秒,她头上的皮筋被人扯掉,一头黑发披散下来。 徐岁青取皮筋的时候手指碰到她的发丝,指尖微微发痒,他晃了晃神。 晚风理着自己的头发,凶他:“徐岁青你别添乱!” 徐岁青看她又要把头发挽起来,身体先于理智反应,按住她的手,“别弄,就这样。” 汉服偏薄,晚风的手是凉的,徐岁青一向不怕冷,手始终是温热的。 冷热相撞,两个人很默契地同时收回了手。 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的尴尬。 徐岁青清了清嗓,把皮筋还给她,催促道,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像是在掩饰什么:“没时间了,赶紧上。” 晚风回过神来,连声答应,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抱着琴就上了台。 徐岁青就近走到舞台的左下方,这个位置人不多,因为只能看见舞台的一部分。 比起去跟那些人挤,他更愿意待在这里。 入秋之后天黑得要早一些,夜幕降临,这几天费心准备的灯光效果才算真正发挥了作用。 主持人报完幕退出舞台,徐岁青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晚风。 观众的视线几乎都被站在舞台中央的红衣女子所吸引,干冰笼罩着舞台,徐岁青看不真切。 不过晚风深呼吸了多少次,他倒是看得真真的。 真是个胆小鬼,徐岁青心想。 台下的人安静地等待着。 几秒的寂静后,一道白色灯光打在负责念白的赵见衡身上。特殊的嗓音瞬间把观众拉回到那个古色古香的年代。 最后一个字落下,伴奏响起。 紧接着,上一道灯光熄灭,左右两道灯光打在了她的身上。 徐岁青看见她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飞,速度之快,映入眼睛里的尽是手的影子。 前奏结束,她停下抚琴的动作,手悬在半空中。 徐岁青跟她一起默数着,三秒过后,舞台的灯光全集中在中间的红衣身上。 红衣第一个动作落下,古筝伴奏再次响起。 顿时,念白和伴奏在观众眼里都成了陪衬。 可徐岁青只看得见那个弹琴的,红衣在他视线范围内就只是一个颜色。 可能是因为这类音乐一直都不是他的菜,导致他的关注点变得有点奇怪。 比如—— 平时怎么没注意到她皮肤这么白,还有这睫毛,一直都这么翘的? 口红颜色好像浓了些,不适合不自然,老气。 离近了看,这额头可都是汗,不过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 念白停止,尾音落下,灯光熄灭。 三个人来到舞台中央,鞠躬下台。 台下一片沸腾,拍手叫好。 她抱着自己的琴离开舞台,徐岁青看她被裙摆绊到脚,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 他正要冲过去,不过赵见衡的动作比他更快。 徐岁青一怔,退后原地,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顿时松了口气。 余光注意到晚风准备往这边看,徐岁青竟转身融入人群中,避开了她看过来的目光。 “社长,音响这里需要你调一下。” 耳麦里传来社员的声音,把徐岁青拖回现实。 他按下通话键,回:“等着。” 路过后台的时候,和晚风的视线撞上。 晚风的脸泛红,有些得意地问:“学长你今天还耳背吗?” 徐岁青的脚步停下,“不背了。” 晚饭笑得更欢。 “托你的福,我聋了。”徐岁青口不对心。 晚风笑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让我看看哪些小可爱起得早!! 第7章 没跳(七) 晚会顺利结束,观众离开后留下一堆东西等着收拾。 三人的衣物加上头饰,东西不重却杂,舞蹈系的妹子一个人拿不动,辛宴只好先陪她回宿舍一趟。 社团里的人都在忙,晚风不好意思闲着,换好衣服出来帮忙收凳子。 她想少跑两趟,一次性多拿了几张重在一起,可拿起来的那一刻差点把自己给甩翻。 这做工也太耿直了,怕是再坐十年都坏不了。 走了几步,边缘的木料勒得手疼,晚风只能认命地往回走。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来免不了多跑几趟。 凳子还没放在地上,手上的重量却轻了一大半。 赵见衡拿着凳子,问她:“搬到哪?我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弄就好了。” 赵见衡认出了这些凳子,拿着径直往前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图书馆拿的?” 晚风无奈,只能跟上。 “嗯,谢谢你了。” 月明星稀,路灯长影,空气静谧。 天时地利人和,不说点什么都对不起这气氛。 赵见衡清了清嗓,“明天你有空吗?最近有部电影好像挺不错的。” 晚风选择说谎,“快考四级了,趁周末我想多刷刷题。” “别啊,也不急这一天。” 赵见衡情急说话没过脑子,话出口想了个更烂的借口来弥补,“不,我意思是说要劳逸结合,这样你白天刷题晚上去看电影怎么样……对了,人多热闹把你室友也叫上吧,正好我宿舍也有人想去……诶……他们不去也行,不勉强,反正我一整天都有空。” “……” 一个意思绕半天又给绕了回去。 赵见衡被自己烦得只挠头。 天就这么被聊死了。 搬完一趟回来的路上碰见了社团的其他男生,体力活也就轮不到晚风上了。 她松了一口气。 刚才去图书馆的那一路,感觉比平时长了好几倍。 赵见衡是个执着的人,晚风去哪他跟到哪,愣是把话题从四级扯到了高数也不愿意走人。 晚风把古筝放进琴包里,赵见衡凑过来,话题又落在了古筝上,“你的琴弹得真好,考过级吗?” “考过。” “我表妹也学古筝。” 晚风干笑。 这时总算来了个救星,陈璐拿着一杯奶茶走了进来,看见晚风也在,愣了愣。 随后恢复自然,走过去跟她说:“喝吗?我刚买的。” “不了,你喝吧。” 晚风余光看见奶茶上面贴的备注:加双倍珍珠,少糖。 宿舍没人爱喝这口味,陈璐平时也不舍得花钱买这种饮料。 今天倒是反常。 “晚风,你来一下——” 外面有人在喊,晚风放下东西就跑了出去。 后台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赵见衡和陈璐点点头算打招呼,晚风不见了,他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了。 正打算离开,陈璐把手上的奶茶递到赵见衡眼前,“给你喝吧。” “我不爱喝甜的。”赵见衡摆手,“我有事先走了。” “不甜,是少糖的,加了两份珍珠。” 陈璐接得太顺口,赵见衡反倒愣住。 “……你不喝也浪费了,我本来打算给晚风的。”陈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 话说到这份上,赵见衡只好接过,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陈璐笑了,脸有点红。 - 辛宴跑完一趟回来东西已经收得差不多,社团里面一个个都是精力旺盛的主,干完活觉得还不尽兴,张罗着去校外吃宵夜。 周五周六是学校唯一不查寝的日子,是个放纵的好机会。 陈璐和赵见衡不是社团的人,听见聚餐便先走了。 晚风作息一向稳定,平时这个点都在床上准备入睡了,本想跟着陈璐一起回去,却耐不住辛宴使劲劝。 男男女女凑了两大桌的人,几个社团老油条没等菜上来就先叫了两箱啤酒,直接对瓶吹。 晚风知道自己的酒力,坐在一边安静如鸡地吃东西。 大概是太闲了,视线止不住地往旁边那桌瞟。 一瓶两瓶三瓶…… 天,这才哪跟哪,罗刹鬼就喝这么多了。 这人怕是酒做的吧。 晚风直摇头,拿了串排骨来压惊。 还没张嘴啃,就被那帮老油条给盯上了。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引起一帮人起哄—— “老大,晚风一直看你呢。” “晚风来跟我们坐一桌!” “我给你腾地,来来来。” …… 晚风无力招架,只能装死。 辛宴撞了撞她胳膊,竟然也开她玩笑:“你和徐岁青好上了?” 晚风的表情像见了鬼,“你光喝饮料都能醉?” “试试呗,大学不谈恋爱多亏。” 晚风还没来得及反驳,辛宴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满面桃花地跑开了。 这帮老油条见缝插针,有个喝断片的拿着酒瓶子过来,站在晚风前面,“来,我敬你,你……你今晚跳的舞真不错!” 晚风:“……” 大哥你跑错片场了吧。 出于礼貌,晚风站起来拿着自己杯子,用饮料回敬,“学长太客气了。” “别跟女人喝。”听见身后的声音,晚风回过头。 徐岁青喝酒虽然不上脸,浑身也沾了些酒气,他喊那个喝断片的,“喝大了就回来坐着。” 晚风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哪怕礼节性的。 思考之下,晚风走到徐岁青面前,往自己杯里倒满了啤酒,跟个上战场的斗士一样,“社长,我敬你。” 徐岁青倾身拿过那瓶被她倒过的啤酒,握在手里把玩,弯起嘴角:“敬我什么?” 晚风很少看他笑。 平时他连话都没几句,哪怕偶尔笑都是表面上的。 可现在不一样。 虽然他没说,可晚风隐约感觉到,他今晚是真的高兴。 晚风脸上有点发烫,不太敢正视他,不经大脑地说场面话:“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虽然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我还是……” 徐岁青没等她说完,冲她扬了扬瓶子直接就开始干。 晚风被他猛烈的喝法吓了一跳,伸手就去抢他手上的瓶子,着急地说:“你……你不用这么热情,克制点克制点。” 徐岁青纵容着她抢,看晚风抱着啤酒瓶虚惊一场的傻样,眼尾上翘竟笑出了声,“行,我克制。” 周围人的目光太炽热,晚风受不住放下啤酒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连灌了大半杯冰可乐才冷静下来。 搞……搞什么啊…… 他也喝大了吧。 张硕推了把徐岁青,今天破天荒地没跟着起哄,心里尽是别的心思。 他看向辛宴的座位,问:“哥们儿今晚打算诚实一回,你怎么看?” 徐岁青收回视线,吐出两个字:“没戏。” 张硕连呸了三声,“你就不能盼点我好?” 徐岁青看人的眼神很毒,话却留了三分余地:“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再等黄花菜都凉了,这一见钟情多需要缘分,来了就得珍惜。” 张硕陷入爱河里,听不进劝,这几天梦里快把孩子的名字都给想好了。 看他迫切到这份上,徐岁青说一个字都觉得多余。 跟他碰了个杯,酒下肚就算是祝福。 张硕得到“支持”,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还没走几步,辛宴就回来了。 只是身后还跟了个拖着行李箱的男人。 张硕打量下来,得出三个结论—— 比他高、比他帅、比他瘦。 “临时加个人,大家没意见吧?” 美女发话谁会有意见。 辛宴挽着男生的手,少有的小女人姿态,“介绍一下,我男朋友何阳辉。” 张硕站在原地,突然觉得今晚的酒, 真他妈上头。 喝得正高兴来了对现成的情侣,免不了被八卦。 晚风还没听辛宴提起过自己有男朋友,不过转念一想,人好像也没说自己没有。 辛宴跟何阳辉都是放得开的主,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三两句话把恋爱史交代了个干净。 高中同学,在一起两年,目前异地。 看这如胶似漆的模样,感觉这劲头也不像被时间冲淡的样子。 总之,男才女貌,一个字,配。 散场的时候已经快一点,宿舍是进不去了。 男生过得糙,三三两两直接进了网吧包个通宵。 几个女主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三间房,不算辛宴刚好够住 徐岁青拿着钱包进来,跟前台说:“再加一间。” 晚风看见辛宴和何阳辉还在外面腻歪,也不好上前打扰。 这到底…… 要不要再开一间啊。 徐岁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头了然,轻声提醒:“你少操别人的心。” 晚风的小心思被戳开,慌乱地瞪他一眼,“……你懂什么。” 徐岁青从兜里摸出身份证递过去,离她进了几分,张嘴就是酒气,“那你懂?” 晚风感觉自己要爆炸了,捂嘴退了几步,冲他挥手:“你离我远点,熏人。” 辛宴这时撇下何阳辉走了进来,跟晚风说:“开房了吗?咱俩住一间。” 晚风愣住,“你要跟我住?” 辛宴反应过来,揶揄她:“看不出来你挺懂啊。” 晚风的脸反倒红了,着急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岁青接过房卡往楼上走,听见这话,戏谑道:“能加十个男生微信的人什么都懂。” 晚风愣了几秒,待反应过来,脸更红了,吼道:“徐岁青你真无聊!” 换来的只有一个欠揍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趁着酒意撩妹,徐同学你犯规了。 —— 早安。 看见评论区有朋友在问双更,这里说一下哈,这文基本上每天一更,双更随缘。 存稿箱不算很肥不敢预支太多,非全职而且码字速度慢,但有颗日更到完结的心,所以要死死保住存稿! 总之每天都有,醒来就能看~ 第8章 没跳(八) 何阳辉在老家读大学,趁着周末事先没告诉辛宴偷偷飞了深城。 异地在一起的时间有限,辛宴本打算约着宿舍的人跟何阳辉一起吃顿饭,结果沈又西有事临时回了家,人不齐就只能等下次。 弄到最后跟何阳辉打过照面的人只剩下了晚风。 周日熄灯前辛宴还没有回宿舍,晚风正犹豫要不要给她打电话。 查寝查到夜不归宿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璐看见她拿手机的动作,说:“晚风你别打了,多坏气氛啊。” 晚风觉得这句话有点刺耳,却说不上为什么。 沈又西在敷面膜,听着不太对在旁边插科打诨,“陈璐你把高数笔记借我看看,上节课我都听睡着了。” 陈璐伸手去拿书,嘴上吐槽:“谁让你熬夜打游戏。” “这不是仰仗着宿舍里俩学霸嘛,期末求罩。” “网瘾少女。” …… 话题很快被扯开。 晚风坐在床上愣了愣,最后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几乎是发出去的一瞬间,宿舍门就被敲响了。 辛宴在外面风风火火地喊:“开门呐姐妹们,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陈璐的座位离宿舍门最近,几乎是一抬手的功夫就能打开。 然而她并没有动。 直到门又被敲了两次,晚风叹了口气准备爬下床开,沈又西动作却比她更快 “你们干嘛呢?这么久都不开。”辛宴把包往床上一甩,随口问。 沈又西笑,眼神扫过陈璐的时候停了下,陈璐只当没看见。 她也没计较,凑过去看辛宴手里的东西,“烧烤吗?有没有鱿鱼!” “有,你们趁热吃。” 辛宴把包装袋拿给沈西西,拿出手机看见有信息,抬头问晚风,“你给我发信息了?” 陈璐收书的动作一顿。 晚风点头,“嗯,怕你忘记时间了。” 辛宴给她一个飞吻,“就你贴心。” 沈又西从袋子里挑了串没放辣椒的羊肉串,递给陈璐,“来,不辣的,尝尝。” 陈璐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没有接反而去了阳台。 “我不想吃。” 被爱情滋润了两天,辛宴的心情很不错,多说了一句:“吃点嘛,我特地多买了点,你那份没放辣椒我让老板单独打包的。” “那谢谢你了。” 陈璐不咸不淡地回,已经在阳台开始刷牙。 这句谢谢听起来也没了表面上那层意思,反而膈应人。 沈又西举着那串没有辣椒的羊肉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晚风看辛宴的笑容淡下去,怕这两人又给掐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串排骨,咬了一大口还没咽下去尝到味道就说:“这家味道真好,下次我们也去吃吧。” 沈又西会意,连忙接茬:“对啊,辛宴你在哪买的?” 辛宴看着陈璐的背影,轻笑了声。 “后街新开的。” 战火没有蔓延下去。 晚风和沈又西交换一个眼神,皆松了一口气。 - 头天晚上吃了不少宵夜,第二天起来胃不太好受。 大一的早操每天七点开始,绕着人工湖慢跑两圈,大概一公里左右,一般二十分钟能结束。 入冬前乔初还每天来盯着,现在天气转凉,她也没怎么来过了。 每天点名带跑都是赵见衡和陈璐在盯着。 早操也算在学分,加上每天早上都有体育老师守着,几乎没人敢乱来。 但辛宴是个例外。 她参加了几天就喊受不了,隔天就托她爸在三甲医院搞了张哮喘的病假条,往上一交,别说早操了,就连体侧八百米一系列体力活都给取消了。 一劳永逸。 晚风看着只有羡慕的份。 她最讨厌的运动就是跑步,从上学开始八百米就是擦着及格线过的。 耐力体力这一块,完全没遗传到她爹。 陈璐负责点名每天会提前出门,晚风和沈又西今天有点睡过头,一路跑到集合点的时候,还差一分钟到七点。 “你们迟到了五分钟,明天早一点,别让大家都等着。” 陈璐拿着花名册,一板一眼地说。 沈又西翻了个白眼,归队站好。 晚风习惯了陈璐这态度,淡淡说:“知道了。” 队列是按照学号来排的,女主在前男生在后,晚风的学号比较靠后,站在女生的最后一排。 赵见衡在后面点名。 “张程。” “到。” “胡沙田。” “到。” “王成浩。” 无人应。 他又喊了一遍。 七点到,各班级的队伍陆陆续续地开跑。 晚风揉了揉肚子,一晚过去还是撑得难受。 ”王成浩?王成浩没到吗?”赵见衡不死心地还在喊。 眼看缺勤那一栏就要画个勾,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来了。” 晚风对这王成浩有点印象,长得又高又胖,像个巨人,每天跑早操都在最后。 因为她的体力差,每天跑完操就上接不接下气,还被沈西西笑话过是女生版没发福的王成浩。 可这大高个今天的声音怎么不是中气十足的了? 晚风回头看,惊讶得张大嘴。 这罗刹鬼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赵见衡看着徐岁青,徐岁青也看着他。 两个人干瞪眼。 还是徐岁青先开口,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问:“你是班长?” “对。”赵见衡点头。 “以后每天早上这时候,王成浩就是我。” “这……什么情况?” “代跑。” 贴吧上时不时就有这种帖子,晚风回忆了下行价,好像是三十块钱一天。不过最近天气转凉,供不应求似乎涨价了。 这人就这么爱钱吗? 话说到这份上,赵见衡就算觉得不妥也没什么可说的。 班长本来就是个不讨喜的职务,他犯不上为了这点事去得罪同学。 他没跟徐岁青再多说,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合上花名册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一圈跑下来,晚风感觉到队伍明显在加速,仰头往前看,果不其然学校领导今天又早起发疯视察工作了。 每个班带跑的班委看见校领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越跑越快。 晚风的速度越来越跟不上,从女生的倒数第一排变成男生第一排,第二排…… 最后快融入别人班级队伍里的时候,她实在是撑不住跑出了队列,坐在路沿石上大喘气。 眼看着体育老师在往这边走,晚风知道被看见偷懒又要挨说,搞不好还得多来一圈。 可今天就是没了站起来的力气,昨晚的烧烤挤压在胃里一阵翻滚,不适感更重。 爱谁谁吧,她想。 “小学生都比你跑得快。” 晚风喘着气抬头看,还是那张脸。 “要你管。” 徐岁青跑了一圈多还是那副悠哉样,问:“想不想休息?” “废话。”晚风看见他这悠哉样更难受了,“你别挡着我。” “跟我走。”徐岁青抬腿往反方向跑。 晚风将信将疑,坐在原地没动。 徐岁青跑了两步,回头看她,也不着急,说:“不想被逮到再跑一圈就跟上。” 好像跟着他走情况也不会变得更糟? 晚风权衡一下利弊,在体育老师注意到这里前一秒,拐入人群,跟着徐岁青溜出了跑步大军。 人工湖外边那块地还在扩建,施工现场,晚风平时没往这边走过。 徐岁青熟轻熟路地带她拐进小道,晚风看看四周,除了围墙就是围墙,往前走也不知道是通向哪。 她停下脚步,一脸警惕:“你变着花样逗我玩吗?” 徐岁青嗤笑一声,像是不屑,继续往前走。 晚风只得咬牙跟上。 走了大概两分钟,看见了出口。 与其说是出口,不如说是一个洞。 徐岁青倚靠在洞口边,解释:“从这出去,就是集合点后面那个仓库。” “你让我从这里钻出去?” “捷径,看你是我社员我才告诉你。”徐岁青瞟了眼她的腿,“你这种短腿跑不快,钻洞应该能行吧?” “神经。” 晚风就知道不能对这个人期待值太高,掉头准备往回走。 “偶像包袱。” 徐岁青话音落,蹲下身轻松地钻了出去,完全没有再劝她的意思。 晚风怔怔地,盯着那个洞。 什么套路这么简单粗暴,不再骗两句了? 难道这次还真是她小肚鸡肠了? 今天是罗刹鬼日行一善良心发现的日子? 离集合的时间越来越近,晚风也没有时间去想清楚,心一横钻进洞口爬了出去。 出去就是一扇没关严实的门,晚风推开,前面不远处就是集合点。 站在这里还能看见前面的班级正在往回跑。 看来还真不是骗人的。 这确实是一条跑早操偷懒的捷径。 “短腿柯基。” 身边冷不丁的有人说话,晚风以为是老师,吓得跳了好几步远。 等睁眼看见是徐岁青,大声地喊了声,“你吓人干嘛!” 徐岁青看她越生气越想逗她:“我早上想吃煎饼果子,两个蛋一个肠多放辣椒,豆浆不加糖。” 晚风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跟谁说话?” 徐岁青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相册放在她眼前—— 画面上她刚才爬狗洞的英姿毫无遗漏地被定格下来。 简直是黑历史。 晚风一看,大惊失色要去抢。 可徐岁青比她高的那二十多公分也不是摆设,她哪能够得到。 “你偷拍我做什么?” “礼尚往来。”徐岁青单手插兜往前走,“动作快一点,我不吃凉的。” 晚风:“……” 她好恨。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啊,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哼唧唧!! 你们是不是忘记每天来看我了,评论都变少了,大哭。 第9章 没跳(九) 对于大一来说,早上要吃顿煎饼果子是件奢侈的事情。 倒不是说这个东西有多贵,而是排队极耗时间。 食堂每天早上卖煎饼果子的摊位就一个,限量供应现做现卖。 大一七点二十跑完操,七点五十早自习,八点半开始正式上课,中间这半小时的时间若是拿去跟学长学姐们抢煎饼,怕是只有饿肚子的份。 明天再也不要偷懒爬狗洞了。 晚风悔不当初。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队伍却没怎么往前移动,晚风别无他法,把衣兜里所有的零钱全掏出来走到排第一那个同学面前,诚恳地问:“同学你好,我赶时间能把你手上那份煎饼卖给我吗?” 估计谁也没碰见过愿意花上十几倍的价钱来满足口腹之欲的土豪。 那个同学愣了愣,却没拒绝。 师傅还没放料,晚风趁机改口味,“师傅,两个蛋一根肠多辣椒。” “可你点的是全家福啊同学。” 里面的料可比这些东西值钱多了。 晚风此刻哪顾得上算这笔账,从桌上又拿了杯刚盛出来的豆浆,“那再加杯豆浆,师傅你快点。” 有钱不赚是傻子,师傅把刚炸好的鸡排放在一边,“行。” 一分钟后,晚风拿着这份斥巨资换到的饼中贵族和豆浆之王跑出了食堂。 徐岁青跟她约在教学楼下。 可晚风绕着前后跑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骗子,麻烦精,扫把星。 晚风一大早又饿肚子又破财,心情坏了个底朝天。 时间不等人,早自习辅导员会来点名,晚风只好把早餐带进教室,趁老师来之前在社团群找到徐岁青,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我上自习了,早饭下课给你,教室号发给我。” 好几分钟也没人回复。 自习上到一半,晚风背了半节课带着煎饼味的单词,效率低得她放下了书。 教室外时不时就有临时过来抽查的老师,玩手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 晚风坐在最后一排,后门大开着,她把书立在桌上,埋头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一眼看过去还是没有未读消息。 倒是社团群里聊得火热。 这周四级考完就是学校的篝火晚会,学生会主办的活动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算是这学期末前最后的狂欢。 扫到有人说还会请明星来演出,晚风觉得新鲜往上翻着消息,看得不亦乐乎。 倏地,有人从背后拍了下晚风的胳膊。 给她吓得一激灵,手机没拿稳摔在地上,在安静里教室里发出一声巨响。 看见屏幕着地,晚风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这番动静简直不要太大。 晚风顾不得其他,弯腰捡起手机,钢化膜烂得稀碎,一抖还往下掉渣。 她的心也凉了半截。 只是膜,只是膜,不是屏。 晚风默念着,掀开了那层钢化膜—— 她今天可以说是非常走运了。 屏幕和钢化膜碎得纹路完美地错开,好一个艺术品。 徐岁青站在她身后,看她笨手笨脚的傻样心情大好,“你不用激动成这样。” “跟我出来。”晚风拿上早餐,快步走出了教室。 徐岁青抬腿跟上。 到楼梯口,晚风停下。 她耗尽最后一丝好脾气,把早餐放在他手上,拼命挤出一个笑来,“你慢慢吃,千万别噎着。” 徐岁青接过,不忘调侃,“要不要给你介绍换屏的?” 一早上下来,这个人的声音几乎成了一种魔咒,只要听见准没好事。 晚风受够了被他支配的感觉,索性破罐破摔。 她步步逼近徐岁青,个子不高气势却不小。 “照片你要公开就公开,爱谁谁,以后别再使唤我。” 原来生起气来眼睛可以瞪这么大,还是圆溜溜的。 徐岁青丝毫没被震慑到,撕开煎饼的包装咬了一口,咽下才慢悠悠地说:“蛋没熟透,凉了有点腥。” “那你别吃了。”晚风一把抢过煎饼,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你也发个帖挂我啊,挂完咱们就两清了。” “听说早上有个二货在食堂花了快一百块钱买了个煎饼。”徐岁青改喝豆浆,一边感叹。 晚风停下脚步。 “可惜喂给垃圾桶了。”他在笑。 晚风咆哮:“垃圾桶的嘴都比你甜!” 徐岁青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舔舔嘴角,“你尝过?” 尝过? 尝过什么? 垃圾桶还是…… 靠! 徐岁青本意就是想逗逗她,那张照片早就删了,没成想她能较真到这种程度。 他收起不正经,从钱包抽出一百块钱放在她手上:“拿去吃顿早饭。” 晚风才不要,甩给他一个大白眼,“你少在这里装好人。” 徐岁青不解释,握住她的手腕把钱放上去,“那你也装着收下。” 晚风愣住。 几欲张口,却是无话。 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晚风揉着手腕小声嘟囔:“好奇怪啊你。” - 徐岁青不知道在背后下了什么功夫,篝火晚会最后变成了学生会和创业社共同举办。 其中商家赞助的部分全交给了社团负责,学生会负责后勤接待。 根据社团内部分工,拉赞助这种事归宣传部管。 晚风跟着应薇跑了一个星期,剩下几家态度傲慢的商家实在是谈不下来。 应薇让她不用操心,可这是晚风第一次办差事想求个圆满。 她不死心,逮着课余时间就去商家耗时间,她为人实诚磨破了嘴皮子只换来商家对她的白眼。 发展到最后成了拿钱去消费都快被店员轰出来的“过街老鼠”。 最后还是徐岁青出面摆平了这几家,让晚风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还拿到了多余的赞助费。 前几天才吵过嘴,可晚风耐不住好奇心,硬着头皮凑上去问:“你跟这些人灌什么迷魂汤了?” “就那些被你们说烂的。” 晚风不服气,“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跟你松口但是不搭理我?” 徐岁青本不想啰嗦,看她这幅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决定做件好事。 “真想知道?” 晚风点头如捣蒜,“想。” 徐岁青指着前面三家不相邻的奶茶店,“去,买三杯奶茶来。” “啊?”晚风不明所以。 “去买啊,一家一杯。”徐岁青坐在长椅上等,一副大老板姿态。 现在是她在求人,晚风咬牙忍下。 按照徐岁青的要求,她分别买了三杯不同的奶茶。 晚风把奶茶放在桌上,“买好了,然后呢?” “哪家最便宜?” 晚风看了眼□□,指着最左边那杯,“这家。” “哪家生意最好?” 晚风指着最中间的,“这家。” “哪家愿意赞助?” 晚风似乎有点懂了,“……最便宜的。” “最贵的心气最高,校级内部活动很难入他们的眼,备选名单上奶茶类的列了五六家,而你偏偏把重点放在最难啃的骨头上。” 晚风欲言又止。 徐岁青似料到她要说什么,“你觉得它生意好名气大,想反过来利用商家来为活动宣传?可商家不是傻子,说白了拉赞助这种事就是捡软柿子捏。” “但那家为什么还要给你提高赞助?” “当天活动流量,宣传品的覆盖范围,往期活动的合作商名单。”徐岁青一一数来,“三个数据直接告诉它,你不来机会就是别人的。” “学校的奶茶店就这么几家,他们家是新店加上地理位置又偏,一直被老牌商家给压着,眼下正好有个机会帮他们扩大名气,换做是你,你要不要?” “好心机。”晚风感叹。 “谈不上,策略而已。”徐岁青不以为然。 晚风回想自己的对话内容。 几乎避开了他说的所有重点,她一直在强调这个活动怎么样有多好,试图从活动方的角度来说服赞助方。 但赞助方对这些是完全不感兴趣的,他们只想知道花了这份钱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 利益为上,才是根本。 晚风打量着徐岁青,带着不可思议。 这人好像也是有点能耐的。 “怎么,被我的魅力折服心动了?” 徐岁青的眼睛偏狭长,微微一扬更显匪气。 晚风:“……你做梦。” 得,刚才果然是加了层滤镜。 说教完毕,徐岁青站起来,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其实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 “那是什么?”晚风眼前一亮。 “气质,你这种不接烟火气的傻学生一站出去脑门上就三个字——” “???” “求被宰。” “……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像个好人。” 晚风看在刚刚受教的份上没跟他吵吵。 好人? 徐岁青姑且把这句话当做是夸奖。 “宣传部是不太适合你,要不转办公室写文案得了。”徐岁青秉承一个好人的态度跟她提了个建议。 晚风想也没想就拒绝,“我不去。” 徐岁青只当她是在逞强。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皮痒欠收拾。 “与其在不擅长的领域耗费时间还不如多读点书。”——非亲非故的要你管闲事? …… 心里冒出了好几句话,最终都被他咽了回去。 认识几个月,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何必浪费这口舌。 徐岁青最终只撂下两个字:“随你。” “我不是来混日子的。” 徐岁青听了没说话,等着她的下一句。 晚风沉默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没什么。” 徐岁青:“……”装什么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明明明明天这本文就开始上榜单了,我我我好紧张!!!今天就不吐槽徐岁青了,抱紧大家!! —— 差点忘记了,说个正事。 明天的更新推迟到晚上六点钟,我怕字数多了影响榜单位置,所以等换完榜单再更新。 大家明天记得来呀,有徐岁青被调戏,老流氓翻车的情节~【坏笑 第10章 没跳(十) 活动当天,愿意做小生意的社员能凭社员证领到商品。 徐岁青早在半个月前就租了辆车去批发市场,低价收购了大批往年的存货,如此一来他就变成了学校内部的进货商。 他把这堆东西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则倒卖给非社团人员,一部分免费发给社团拿去售卖,方式定价通通自行决定,只要高于进价就行,利润最后与社团三八开。 这样想做想生意的社员等于不需要成本就能试试水,结果再坏也只是不赚钱而已。也算是一种内部福利。 货有社员帮忙卖,卖不完的高于批发价倒二手,一来一回,他几乎只用了最低的钱实现了再盈利。 晚风不得不服。 辛宴对这种卖劳力的活动没兴趣,分组是抽签决定的,晚风和土木的两个男生组了队。 晚风下午提前去会场踩了点,占了个入口处的好位置。 她挑了小饰品和孔明灯这种小商品,东西不多,一张小桌子就足够。 活动的人流量确实不小,加上这次学校资金给得足请了几个明星来热场,比起往年都还要热闹些。 可小本生意的竞争也随之提高,远远超过晚风的预期。 光是卖孔明灯的,晚风一眼扫过去都好几组。 市场上同类商品过多,除非他们能拿出什么不一样的,不然今晚只能惨淡下去。 半小时过去摊子都还没开过张,两个男生今晚明显是来打酱油的,坐了没二十分钟就找不到人影了。 晚风冷得搓手,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必须主动出击才行。 她挑了几样东西站起来,来到道路中间,试图拦下路过的同学,憋了几分钟也没能开口说一个字。 身边那些摊子吆喝的吆喝,喊口号的喊口号,就她这里安静如鸡。 换做她是顾客,估计也不会来光顾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晚风知道要一下子改掉自己怯场的毛病是不可能的。 亏她之前还以为这次晚会卖东西会是一个契机…… 晚风陷入自我嫌弃中出不来,没注意到前面蹲下一个人,拿起她摊位上的东西笑着说:“你坐这思考人生呢。” 是赵见衡。 晚风收起情绪,笑道:“你没去看节目吗?” “人太多挤不进去。”赵见衡没告诉她自己抛下朋友跑过来的。 晚风了然地点点头,便再没后话。 赵见衡拿起一个灯,问:“你这怎么卖的?” 晚风不好意思赚同学的钱,“你拿几个去玩吧。” “那怎么行,这样,你这些我都买了,我朋友他们正好想放。”说着,赵见衡就准备掏钱。 一大男生怎么会对这种小女生的东西感兴趣。 晚风可不愿欠他这个人情,站起来拒绝,“班长这样不好。” “你卖给谁不是卖。” “真不用……” “你这些货卖出去没?” 两个人推让不下,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晚风抬头看去,徐岁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徐岁青的视线落在两个人抓着的那个孔明灯上停留了一秒,笑得阴阳怪气的,“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晚风先一步放开手,眼神飘忽不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有事吗?”晚风把耳发挽在脑后,问道。 夜晚的凉风把她的耳朵冻得通红,在白色的路灯下显得有些透亮。 徐岁青心情莫名地变好了些,声音也不如刚才那样有攻击性,他指向身后的一个摊位,“那边有人买了三十个,货不够了。” 三……三十个…… 嫉妒使人丑陋,嫉妒使人质壁分离。 晚风强忍住好奇心没问他是怎么做到的,装作无所谓地一挥手,“你拿去,正好我有事要先走。” 徐岁青破天荒没拆穿她,拿货的时候故意剩了两个,话是对两个人说的却只看着赵见衡,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请你们的,学弟学妹玩开心。” “我们不是——” “谢谢学长。” 看徐岁青渐渐走远,晚风心情突然有点低落,不知道为什么。 她更没了待在这里的兴致,把剩下的两个孔明灯都给了赵见衡,“你拿去吧,我有事先走了。” 赵见衡没想到她真有事,抬腿追上去,“去哪?我送你,大晚上的不安全。” “回宿舍。” “那一起——” “班长,请留步。” 晚风顿住,她实在是疲于应付这样的好意,“玩开心,回见。” 拒绝的意味太明显,赵见衡脸皮再厚也不敢再凑上去,只能讪讪地应了声:“……好。” - 晚会的大败北之后,晚风一直在进行自我反思。 怯场这个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她纠结来纠结去还是不甘心一直就这么弱下去。 身处象牙塔或许可以避免一些场合,可毕业进入社会之后呢? 她总会迎来需要独当一面的那一天。 辛宴看她实在是烦恼得厉害,决定开导一番。 “你怯场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晚风回忆了一下,回答:“小学。” “这么久,你有什么心理阴影吗?” “应该……没有吧。” 晚风不知道那算不算心理阴影。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早出晚归,十岁前她一直都是跟外公外婆一直生活。 外婆性格风风火火,是整条街出了名的暴脾气,而外公正好相反,性格温柔话不多。 自小被养在两个性子迥异的老人身边,时间久了,晚风怕外婆,性格更像外公些。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或者更应该说,是孤僻的。 这种性格缺陷到了小学被无限放大,晚风逐渐感觉到自己在班级里显得格格不入,她害怕跟人交流,甚至没有勇气去直视别人的眼神。 班上的同学都叫她胆小鬼。 上课老师抽到晚风发言,还没等到她开口,哄笑声便先起来,就连老师也贡献了一份笑声。 这无疑于是扎在她心头一根刺。 在小孩子那个时期,老师的一言一行经常能影响他们的喜怒哀乐。 她不是没有倾诉的欲望,只是找不到对象。 父母忙,外婆暴躁,外公反倒觉得她这样是好事。 情况只能恶化下去,后来她成功地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人对她表示善意。 班上有个女生曾邀请她一起玩耍过,可每次体育课跳皮筋的时候,一轮到她跳,皮筋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夹杂着风声全落在她的身上。 疼是真的疼,可晚风更多的是高兴,毕竟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交到了好朋友。 起初以为的不小心,到后面次数多了,伤痕淤血不散,这份“不小心”便成了存心。 洗澡被外婆发现伤痕,带着她闹到学校,班上无人承认。 最后还是晚风爸出面,以暴制暴揍了学生家长,赔了医药费,撂下狠话:“你的女儿一天不道歉我就打你一天,赔光家产也在所不惜。” 估计是兵痞气息太浓,震慑到了对方家长,第二天那个同学就来道了歉,没过多久就转了学。 这件事后,父母发现晚风性格的缺陷,夫妻俩在女儿上初中前按揭买了套房,从老人家里搬出来,把女儿接到了自己身边。 在那之后,晚风的性格才开始有所改变。 可离开了暴脾气的外婆又来了个泼辣的妈,一直到现在也没变得有多外向,怯场的毛病一直都在。 “那就是小问题,你以毒攻毒呗。” 晚风不明白,“怎么个攻法?” 辛宴故意逗她,“比如……加十个男生的微信不送可乐的那种?” “……” 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个枕头。 辛宴抱着她扔过来的枕头,依旧不正经,“真的,你考虑考虑,克服怯场从撩汉子做起,顺便还能脱单,这可是一石二鸟。” “洗洗睡吧。” 晚风不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有效方法了。 不过话糙理不糙,既然怯场就应该多去一些人多的地方。 这夜熄灯后,晚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只好拿起手机刷起群消息。 社团群不管什么时候翻都是99+,大部分都是闲聊,偶尔徐岁青和其他负责人会发布一些兼职信息。 晚风从没留意过,直到今天点开群公告自己跳出来她才看见最新的一条—— “美妆店招牌导购员五名,工资日结,要求女性,气质形象佳,有意者短信联系:138xxxxxxxx。” 导购员的工作是什么晚风再清楚不过。 接触人群,跟人交流,以毒攻毒。 这个兼职简直就是为她治病而出现的。 晚风头脑一热,照着公告上面的电话发了自己的基本信息过去。 结果对方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这么晚了还真有点午夜凶铃的意思。 室友都进入了梦乡,晚风轻脚轻手地爬下床走到宿舍外面的大阳台,才接起了电话,中规中矩地说:“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你看看几点了。” 大半夜听见罗刹鬼的声音,晚风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怎么是你啊,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你大半夜的发短信我说什么了?” “……” 额…… 好像是她比较理亏一点。 晚风跟他也没什么好聊的,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号码是你的,要是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徐岁青反问:“你看应聘信息了吗?” “看了,有什么问题吗?” “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就连半夜,人的神经最柔软的时候,徐岁青的声音听起来都让人有爆痘的冲动,“你对气质形象佳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什么意思?” 男生之间平时内涵的段子说习惯了,徐岁青突然要对一个女生解释,还是一个死心眼的女生,他反而词穷。 徐岁青沉默许久,启声道:“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别去了。” “那是你对我有偏见,再见。” 晚风正准备挂电话,那头抢答:“做导购的都是大姐姐,大姐姐你懂吗?你都没长开凑什么热闹。” 晚风这下总算懂了。 合着这货绕来绕去是说她身材差啊。 情急之下,晚风嘴快把吐槽说出了口:“这方面你没有发言权。” “什么?” “我有没有长开,你感受过吗?” 最怕空气—— 突。 然。 安。 静。 待晚风反应过来自己开了什么黄腔正想补救的时候,那边“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男宿舍大阳台。 徐岁青把手机攥在手里,面对墙壁良久,憋红了脸。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操!” 作者有话要说:  晚风才不是什么小绵羊呢,徐岁青骨子里还是挺纯情的。 —— 晚好~ 明天更新时间还是早上七点半哦,记得来记得来。 第11章 没跳(十一) 面试时间是周六,定的早上九点,可美妆店在城东,学校在城西,横跨半个城,距离不算近。 晚风计算了下路上耽误的时间,七点就出了门,等到店门口的时候看见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才松了口气。 门口有不少人,晚风谁也不认识,从外表来看大部分都是在校生,但也有快三十岁的社会人士。她不善言辞,一个人站在角落没有走过去跟谁搭话。 半小时后,有个身形窈窕的女人来开了门。 晚风跟着人群走进店里,一路上听女人的自我介绍。 她说话语速快,声音偏尖,晚风站在后面费半天劲才听清几个关键词——店长,姓唐,管事的。 店员陆陆续续地来上班,店里十点才开始营业,他们这帮人被分成了几个组,在办公室进行简单的面试。 晚风做了万全的准备,结果轮到自己的时候,问过年龄姓名后就给直接通过了。 “唐姐您不用再问问别的吗?”晚风不敢相信,问道。 “你以为是相亲吗?”唐姐看了她一眼,语气不耐,“去仓库领工作服,你就待在店里,以后上周六的班,还有问题?” “没有了。”晚风摇头,不敢再问。 一上午过去,晚风才搞清楚这面试的水分为什么那么大。 这条街有两家店,这次招人除了几个店内的导购员,还有发传单和搞后勤的。 导购上班时间按课表排,每天都需要人,在校大学生基本都被留在店里。这岗位多了,竞争自然就少了。 不过一天下来她也没卖出去一个东西,同期进来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卖了点,只有她还保持原样。 下班后,晚风等其他人换完衣服才进了更衣室,求个清净。 看来不管卖什么,在她都是一样的惨淡。 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晚风把换下的工作服放进柜子里,脸上尽是失落,拿上包准备出去,却听见外面一阵吵闹声。 她没有多想,打开门就看见唐姐气势汹汹对一个中年妇女吼:“我跟你说了今天要早点来打扫,我有急事,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不是耽误人时间吗!”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妇女态度卑微,把抹布从水盆里拿出来拧干麻利地开始干活,好言好语地多嘴一说,“店长你好像没通知我今天早到,我是按照平常的时间来的……” 唐姐才不愿承认是自己的错,“你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我肯定跟你说了,明明是你记性不好,你再不守时明天就别来了!” “……抱歉。”妇女没再争论。 晚风在旁边有些看不下去。 这个妇女面色泛黄,脸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皱纹,一双手尽是老茧,听她说话想来年纪应该跟肖曼差不多,看起来却像是老了十岁有余。 生活的不易都在身上写着,不需要她来言说旁人就能看穿。 唐姐从妇女身边走过,没留神踢到了墙边的拖把险些把她绊一跤,她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转身把柜台上的水盆一掀,眼神像要杀人似的,“卫生都打扫不好,你还能干嘛!?” 晚风下意识地跑过去,护在妇女身前,一盆脏水把她身上淋了个遍。 水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店里的几个人都看向这边,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 没人愿意去触唐姐的霉头。 唐姐见晚风冒出来,反而词穷,“你怎么还没走?” “小姑娘你没事吧,赶紧去擦擦,这天气别感冒了……” 妇女想用手帮她擦擦,可想到自己的手还没洗,又收了回去。 “阿姨我没事。”晚风顾不得身上的水渍,看向唐姐,“店长你何必为难一个清洁阿姨?” “我的员工我训几句怎么了?” 晚风叹了一口气,反问:“可你不也是替别人打工的吗?” 唐姐被她问住,一时找不到语言反驳。 旁边的妇女趁事情还有挽回余地,拉着晚风往更衣室走。 关上门后,她从门后拿了条干净的毛病递给晚风,“姑娘快换身衣服,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晚风倒不在意,“不用客气阿姨,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杨,杨云。” “杨阿姨,你在这里做多久了?”晚风拉上帘子换衣服,与她闲聊。 “刚来几天。”杨云搓搓手,欲言又止,“你刚才不该跟店长叫板的,她性格可不是好相处的,当心给你小鞋穿。” 晚风又把制服换回来,拉开帘子,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杨云还想说什么,晚风及时打断,“杨阿姨我有事先走了。” “好,路上慢点。” 晚风走了几步,杨云像是想到什么,叫住她,从自己的柜子拿出了一个小饭盒,递给她,“小糕点,你拿回去尝尝。” “不用了……”晚风推辞。 “拿着,就当谢礼了。”杨云坚持。 推辞来推辞去难看,晚风只得收下。 回到学校天已经黑尽。 导购制服并不保暖,丝袜不比加绒打底裤,这温度穿在身上跟没穿差不多。就算外面套了件大衣,晚风行走在风中还是冷得打了几个哆嗦。 她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宿舍洗个热水澡。 路上人多,她走得急撞上一个人的肩膀,走过两三步才反应过来,回头跟人道歉,“对不起啊同学。” 徐岁青本不在意,看见是她来,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叫住她:“走这么快有鬼在追你?” 晚风看见他就想起了那通电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扭头就想走。 徐岁青来了劲,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以为她什么也没穿,上前几步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难掩激动:“大冬天你光腿,脑子没被门夹了?” “是你色盲。” 徐岁青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穿了层丝袜,可脸色也没好看多少,看见她身上的制服,又问:“你真去面试了?” 晚风不知道今晚他哪来这么多废话,“对,没事我先走了。” “你手上拿的什么?” 晚风可算服了,扬了扬饭盒,“吃的,你也想来点?” 徐岁青这下彻底找不到话说了。 张硕在旁边看着,站出来开玩笑,“看把学妹给冷的,学长你赶紧的,给披件外套啊。” 晚风听了这话跟见了鬼,一口回绝:“不用了,学长我不冷学长再见,留步别送!” 合着他衣服有毒还是怎么。 徐岁青看她这态度就不乐意了,把外面的羽绒服一脱,粗暴地搭在她肩膀上,生硬地说:“穿上。” 晚风只能接住,跟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我不穿,你拿回去。” “话多,洗干净还我。” 徐岁青不给她磨叽的余地,挥手走远。 张硕贼笑,叮嘱晚风:“学妹不用还了,他的就是你的,甭客气。” 晚风:“……” 这俩人今晚都吃错药了吧。 徐岁青余光注意到晚风最后还是把羽绒服给穿上了,她个不高,衣服穿她身上都快到脚踝。 挺好,这衣服挺好。 “这风妹妹穿着制服还有那么点气质不是?”张硕在一旁揶揄。 气质? 徐岁青回想起上次被调戏的黑历史,嘴角抽了下,“你该换眼镜了。” “我眼镜又没坏。” “度数涨了,母猪在你眼里估计都婀娜多姿。” “……” 另一头,晚风走到宿舍下,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心里嘀咕:谁在背后骂我? - 杨云一天打了三份工,回到家中已经过了十一点。 儿女都住校,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 为了省电她没有开灯,熟轻熟路地往卧室走。 走了几步,客厅的灯亮起,她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杨云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女儿,疲惫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小久你不是说这周补课不回家了吗?” 徐久依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放在杨云手上,回答道:“回来拿点东西,发现你不在。” 两年前父亲病逝,家里的经济来源倒下还欠下数额不少的医药费,原本就拮据的家变得一贫如洗。 徐久依比同龄人更早的了解到生活的不易,性格早熟。今年刚上高一,身上的稚气已被现实磨得所剩无几。 “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 杨云是个闲不住,一双儿女都不需要她操心,这种懂事反而让她觉得自己亏欠孩子更多。 想要弥补,物质上却什么给不了。 “我不饿。”徐久依根本藏不住话,什么都写在脸上,“你是不是又瞒着我和我哥去找兼职了?” 杨云不会承认,笑道:“哪有,今天蛋糕店订单多加班了而已。” “我放学就去了趟蛋糕店,早关门了。” 杨云无从辩驳。 徐久依自知劝不了杨云,主动结束话题,“早点休息。” “小久,别告诉你哥。”杨云叫住她。 徐久依不说话,无声地抗议。 “听见没有?”杨云提高了音量,带着少有的严厉。 徐久依“嗯”了声,回到卧室。 心里却有了自己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明天咱们双更好不好呀!!还是老时间发两章! 第12章 没跳(十二) 头天晚上睡得比较早,晚风不到八点就醒了。 沈又西今天社团活动,要去隔壁学校打电竞比赛,晚风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起床也没什么事,晚风拿过枕边的手机刷消息,看见社团的群又是99+。 这群夜猫子不分白天黑夜的聊,都不用睡觉的吗? 晚风翻到最上面,一路看下来不是情感话题就是讨论哪个好看哪个帅,有没有对象。 众多闲聊对话中,猛地有个人站出来说了句正经话:“今天去江边烧烤,自费50,凑够20个人租自行车打折,有没有来的?” 这种不愿多说一句废话公事公办的口气,除了徐岁青没别人了。 晚风基本上没见过徐岁青水群,每次冒出来不是发兼职信息就是通知事情。 这社长当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 消息一出现,社里那些老油条开起了玩笑—— “有姑娘我就去,老徐你叫点姑娘来。” “别把咱社长说得跟老鸨一样,徐社长唱首情歌邀请一下学妹学姐们。” “不是我说,一群大老爷们烧烤,这画面是不是太美?” …… 徐岁青没说什么,只是发了几张聊天截图出来。 都是私聊转账,晚风数了数,好家伙不到十分钟都快到二十个人了。 晚风来深城大半学期还没去过江边,看他们聊得欢也开始蠢蠢欲动。 思索片刻她爬下床,拉开辛宴的床帘,叫她:“宴宴,社团里说去烧烤,你去不去?” 这周辛宴听何阳辉说自己脸圆,非嚷嚷着减肥,好几天没吃荤,这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什么烧烤,饥肠辘辘地肚子配合地叫了声。 “要去要去,我要吃肉!” “那我帮你报名。” 找到同伴,晚风点开徐岁青的头像,发了一百块钱的红包过去,怕他不认识自己特地写了备注:晚风和辛宴。 对方隔了好几分钟也没点,待倒是非常热情地……扔了个好友申请过来。 这是什么操作,我们很熟吗? 加什么好友怎么就走到需要加好友的地步了! 晚风表示很惊悚。 徐岁青那头,看人半天没反应,打心里竟涌起一股挫败感来。 从来都是女生来加他,什么时候轮到他被人无视了。 不行,这份尊严必须从地上捡起来。 徐岁青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睁眼说瞎话:“临时会话收不了红包。” 晚风看见这条信息才松口气。 原来是红包啊,原来如此,瞧把她给误会的,虚惊一场。 她立刻点了同意,为了表示友好还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加上了,社长你收下吧。” “十点社团办公室集合。” “好,先不说了,拜拜。” 徐岁青:“……” 拜你个头。 张硕起床上厕所看徐岁青坐在床上,盯着手机脸臭得像是谁欠了他五百万一样,问:“谁惹你了?” 徐岁青指着自己的脸,“我长得很吓人?” 张硕听出言外之意,顾不上去厕所,趁机八卦,“晚风对你做了什么?” 徐岁青跳下床,觉得自己有病,没再说下去。 张硕往前走了两步,趁他不注意回头抢过手机,徐岁青要去拿回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看完聊天记录,张硕“啧”了声,为室友无耻的行为。 “徐岁青你要点脸,想加好友直说,红包是无辜的。” “你不用卫生间我去了。” “你聊天截图都发出去了然后跟人家说临时会话收不了红包,自打脸疼不疼?” 张硕把手机还给他,吹着口哨上厕所去了。 徐岁青站在原地,近乎石化。 - 晚风在宿舍背了会儿单词,快到九点的时候叫辛宴起床。 等两个人收拾完去后街吃了顿早饭,走到社团办公室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晚风数了数人头,远远超过了二十个。 她并不排斥这种集体活动,反而有点小期待,就算她还是不太懂怎么跟人找话题聊天。 “徐岁青和张硕呢?”辛宴问身边的一个学长。 学长很热情,“去车行租车了,辛宴你会骑车吗,我带你啊。” 辛宴不吃这套,笑着说:“我男朋友教过我。” 学长讪笑着离开。 晚风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妙啊,什么叫杀人于无形,这就是。 在办公室等了会儿,有人接到徐岁青的电话,说车租好了直接去校门外的车行。 晚风也是会骑车的,跟辛宴商量着等会一起骑双人自行车。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晚风被人叫住。 回头看见赵见衡朝这边跑过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陈璐。 晚风觉得头疼。 辛宴看向陈璐,脸上似笑非笑的,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陈璐先移开了视线。 “这么多人,要出去玩吗?” 赵见衡手上拿着书,看样子是刚从图书馆出来。 晚风回答:“对,社团活动。” “去哪?” “江边烧烤。” 赵见衡想到室友说的追女孩子要主动点,脸皮厚一点,于是提议:“我可以一起去吗?好久没出去玩了。” 辛宴对这个大班长没什么意见,可晚风明显对他没意思,她也没必要当红娘撮合一把了。 于是没表态。 晚风没来得及回答,倒是陈璐开了口:“我也想去,还能报名吗?” 辛宴不可闻地笑了声,很轻。 陈璐站在她旁边,听见后看了她一眼,略有深意。 气氛变得怪怪的,晚风拒绝不了,只好搬出徐岁青,“我问问社长吧,看车够不够。” 看晚风跑远了,辛宴才说:“你今天不学习了吗?” 赵见衡怎么听这句话也不是对他说的。 陈璐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淡淡回:“天气不错,出去逛逛。” 辛宴轻笑,“是不错。” 赵见衡一头雾水。 这女生间的对话都这么神秘吗? 晚风跑过去,看徐岁青还在跟老板砍价,不方便打扰他就直接问了张硕。 张硕只关心辛宴在不在,看见人跟在后面,脸笑开了花,直接就答应了。 连负责人都点头了,没理由回绝,晚风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憋着。 徐岁青这边谈好价格,回头一看,赵见衡站在晚风身边献殷勤,那股子激动劲跟自己是车行老板的儿子一样。 莫名不爽。 “这货来干嘛?”徐岁青问张硕。 “泡妹呗,反正有车有空位。” “他不是我们社团的。”徐岁青越发觉得这货碍眼。 “你事儿真多。”张硕拍拍他的肩膀,“男人嘛,大气点,在长相上你还是存在优势的。” “滚。” 来参加活动的有少部分不会骑车,可车行今天就剩下一辆观光自行车。 没办法,只能把会骑车和不会骑车分了组。 最后不会骑车的人只剩下陈璐。 她不是社团里的成员,一个人也不认识,辛宴和晚风是一起的,她就这样被晾在了那里。 跟那辆唯一的观光自行车一起。 晚风准备上车,余光看见陈璐还站在原地,暗叫不好。俯身跟辛宴说:“我去陪陈璐骑那辆车,你一个人骑吧。” “你对人好,人可不见得领你情。”辛宴一个眼神也没给陈璐。 晚风安抚道:“行啦,都一个宿舍的。” 辛宴由她去,骑着车先走了。 晚风来到陈璐的身边,怕扫她面子说了个慌:“陈璐我跟你一起吧,正好我也不会骑车。” 陈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挑了左边的座位准备上去。 顿了几秒,她又下来,晚风不解问她:“怎么了?” “我不喜欢左边。” 晚风不在意这些,把包放在前面的框里,抬腿坐了上去。 屁股刚坐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痛到飙泪,她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右脚没站稳,整个人马上就要从车上摔下去。 徐岁青在队伍后面做最后的人数确认,看见前面有个人要摔下来,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扔直接冲了过去。 陈璐没料到会这样,看见晚风没事,捂着心口问:“你没事吧?” 晚风心有余悸,站稳后指着座位说:“这车扎屁股,幸好你没坐这边。” 徐岁青上下打量她一遍,确认她没事,心头的石头才落下去。 “你连坐车都不会吗?耍什么杂技。” 要不是刚才他看见,那个角度摔下来估计是头着地了。 徐岁青没控制住,语气难免重了点。 晚风怔怔,注意到自己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靠在他怀里,跟弹簧一样跳开了。 “……谢谢你。” 徐岁青握了握刚才扶过她的手,回过神来,走过去看了看坐垫。 果不其然,车上一个钉子穿透了坐垫,不凑近看注意不到,人一坐下可要被扎得爽。 幸好晚风轻而且刚才也没全坐下去。 “这边没法坐人了,你打电话叫辛宴回来跟她骑一辆车。”徐岁青说。 晚风想着陈璐,“那我室友……” 徐岁青看陈璐,脸色沉得可怕,淡淡说:“她眼神好,摔不着。” 晚风看这车三个轮子,想来也没事。 陈璐没说什么,骑着车先走了,速度很快。 这么一闹,徐岁青反倒想起上午加好友那事儿,试探着问:“那个红包我收了。” 晚风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说的哪件事,点头应:“我知道。” “好友是因为红包才加的。” 晚风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 徐岁青总是词不达意,烦躁地解释:“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反正都是因为钱。” 晚风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徐岁青做贼心虚,浑身不自在。 突然。 “我懂了!” 徐岁青虎躯一震,心提到嗓子眼。 晚风指着他问:“你想讹我钱吗?!” “哈?”心沉下去还颤了两下。 晚风可算明白他这绕来绕去是什么意思了,“我这边可以看记录的,我给够一百了,你少套路我!” “……” 看来是他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幸亏女主脑回路比较清奇。 —— 早安。 后面还有一章,今天又双更了。 三月最后一天阔不阔以投喂营养液给我呀!!! 第13章 没跳(十三) 骑车到江边大概需要半小时,但大家骑车水平参差不齐,需要照顾到不会骑车的,这整体速度就慢了下来。 辛宴时刻不忘跟异地男朋友交流感情,用流量跟何阳辉视频通话,晚风坐在前面听着两个人打情骂俏,难免尴尬,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骑车上,一个劲地骑,不知不觉成了队伍里最快的一个。 “晚风你体力真好,我都没蹬车了。”辛宴乐得清闲,在后面说。 骑到岔路口,晚风不认得路,只得停下来,回头看哪里还有其他的人影子。 晚风擦去额头的薄汗,问:“宴宴现在该往哪走?” “我也不知道,等他们来吧。”辛宴从自行车上下来,把手机递给晚风,“帮我拍一个全身。” 晚风点头,把屏幕对着辛宴。 辛宴在原地转了一圈,脸上难得浮出几分娇憨,对屏幕说:“阿辉你看我最近是不是瘦了点?” “瘦什么瘦,脸还是那么圆。” 声音从自己拿的手机里传出来,晚风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果然下一秒辛宴的脸就垮了下来。 “你说句好听的会死啊。” 何阳辉也是直到不行,“我实话实说,是你自己问我的。” “你说委婉点不行吗?” “行,你的脸不圆看起来至少瘦了十斤,这样你爱不爱听?” “何阳辉你混蛋!” 辛宴抢过手机,挂断视频通话顺便关了机。 晚风亲眼目睹了这场争吵,看辛宴眼眶红红的,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其实宴宴你很瘦了……” 她确实没有说谎。 辛宴身高165,体重不过百,说亭亭玉立也不为过。 “他觉得我脸圆。”辛宴拉起晚风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懊恼道,“可骨骼就长这样了,瘦不下去我也很绝望啊!” 晚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你这样的脸如果都算圆,那我的估计是大饼了,还是面粉放多了很厚实的那种。” 辛宴被她逗笑,“要是每个人臭男人说话都你这么好听就世界和平了。” 晚风略有迟疑,问:“他知道你这周为了减肥只吃素吗?” “不知道。” “你怎么……”不告诉他。 辛宴耸耸肩,“在爱情里让对方知道你付出太多并不是好事。” “为什么?”晚风不明白。 “他会蹬鼻子上脸把这种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然后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晚风摇头,虚心求教:“会怎么样?” 辛宴捏捏她的脸,“然后你就不珍贵了,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晚风似懂非懂。 辛宴觉得这种话题对于小朋友来说是太超纲了,注意到后边有人跟上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上车吧,你坐后边我来载你一会儿。” 过了几分钟,等辛宴都快忘记这个话题的时候,晚风突然说:“宴宴你应该告诉他。” “告诉他然后呢?” 晚风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知道珍惜说明这个人不错,不过要是哪天蹬鼻子上脸了……”说到这,她顿了顿,然后抬眼看辛宴,眼底有股杀气,“咱们就踹了这个大猪蹄子。” 辛宴没想到平时温顺的小绵羊也有放狠话的时候。 她消化了小会儿,忽的笑起来,在林荫道上大喊:“你说得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晚风看她心情好了点,随声附和,“超胖超油腻的那种!” 身后跟上来的社团大猪蹄子们,哦不,男生们:“……” - 到达江边的时候赶上饭点。 男生们负责搭架子生火,女生们把食材穿到竹签上。 晚风和辛宴都是没进过厨房的,手脚不麻利穿得也难看。 应薇在旁边看着,笑着感叹:“你们一看就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 陈璐顺势搭腔,“我们宿舍的两位小公主可不是说说而已。” 应薇觉得她话里带话,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辛宴,她放下竹签,看陈璐穿好的东西,捂嘴“哇”了一声,“陈璐你真专业,都可以去夜市摆摊了。” 陈璐被她一呛,脸色更难看了。 晚风不愿看两人在这里吵起来,从包里拿出出门前装的糖,“来,吃糖吃糖,水果味的,你们喜欢吃哪个?” “有什么味的?”应薇接茬。 “甜食吃了发胖,我最讨厌了。”陈璐放下竹签,走远了。 晚风很尴尬,拿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辛宴这个正在减肥的,拿了个草莓味的扔进嘴里,故意说得很大声,“好吃,甜过初恋!” 这边的动静引起男生的注意,纷纷凑过来问晚风讨糖吃。 晚风把带的小零食全部拿出来,热情地分给大家。 赵见衡见缝插针,趁机打探心上人爱好:“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吗?” “差不多吧。”晚风一句话带过去。 赵见衡很耿直,一拍胸口,说:“回去我给你买,还想吃什么?” 晚风对这种热情实在是应付不来,一脸为难,忙推辞:“不用了班长,你吃薯片,薯片很好吃的……” 赵见衡受宠若惊,拿起薯片舍不得拆封,“我拿回去收藏。” 晚风惊恐。 正愁不知道如何脱身,烧烤架那边有人在喊:“肉烤熟了,快过来吃!” 晚风放下包,跟饿急眼的馋鬼一样跑过去,说:“给我一串。” “吃不吃辣?” “吃,多放点,然后不加葱。” “你倒挺会使唤人。” 烧烤架面对江边,人是背对着人群站的,晚风走到旁边,看见居然是徐岁青。 她没想到徐岁青一直在这里给大家烤串。 这社长嘴巴毒人狡猾,哪里像是会做饭的。 面对炭火温度偏高,徐岁青把大衣脱了放在一边,里面穿了件黑色卫衣,袖口卷了些上去,露出精瘦的手腕。 脸被熏得有些红,星火映在他的眸色里熠熠生辉。 嗯…… 人看起来倒是柔和许多。 晚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随便,于是改口:“社长请给我一串,如果可以我希望多加点辣椒然后不要葱,谢谢您了。” 徐岁青拿着烤串,在她眼前故意晃了两下,问:“很想吃吗?” 晚风看着眼前这串泛油光的蜜汁鸡翅,香味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蕾,咽了口唾沫拼命点头,“想吃。” 徐岁青把烤串拿回去,偏不给她吃。 “可你都用敬语了,咱们这么生分的关系,我可能会给你下毒。” 晚风:“……” “来,学妹这串给你吃。张硕从烧烤架上拿走一串烤翅递给晚风,“别搭理他。” “谢谢学长。”晚风接过,咬下一口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张,“超好吃,外焦里嫩!” “他专业的,多吃点。” 张硕还指望这两人搞成一对帮自己走后门追辛宴,对吹嘘自己的好基友很是积极,“他以前在夜市打过工,这夜市上卖的东西没他不会做的,以后有机会都尝尝,保证你念念不忘。” 晚风沉溺在美食中,没细听他话里意思,连“嗯”了两声。 解决完一串,她想起陈璐一直没过来,“学长再给我一串,我室友还没吃。” “辛宴吗?我去给她。”张硕偏心到极点,一下子拿了三串。 烤架上空空如也。 徐岁青把刚才逗她玩的那串拿出来,“给你。” 晚风说了声谢谢。 准备走被徐岁青叫住:“你和她关系很好?” 晚风愣了几秒,回答:“还行吧。” “傻不拉几的。” 晚风瞪眼,“你骂我干嘛?” “快走。”徐岁青不再看她,翻着烤架上的肉,“你的傻气熏到我的串了。” “……” 吃肉嘴短拿人手软,晚风选择不跟他计较。 晚风拿着烤串走出人群外,四处转了圈才发现陈璐。 她一个站在江边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风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被群体冷落的滋味她再清楚不过。 “烧烤做好啦,过去吃一点吧。”晚风笑着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蜜汁烤翅,刚做好的尝尝?” 陈璐回过神来,看见是晚风,一时没说话。 晚风的手就这么举着。 过了半分钟,陈璐才说:“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晚风讪讪地摸摸鼻子,试探着问:“你心情不好吗?是不是骑车太累了?” “没有。” “那边还有蔬菜和饮料。” “哦。” 晚风再也找不到话说,她把手收回去,垂下眼眸,最后说了句:“那你想吃再过来。” 陈璐没说话。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过就会有回报的。 晚风如此想。 她转头准备回去,走了两步像是绊了什么,身体重心不稳往江边倒去。 晚风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声陈璐的名字,想让她拉住自己。 可速度太快,晚风只抓到一手的空气。 南方的冬天,江水不会结冰,但还是刺骨的冷。 不过十几秒,晚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变成了冰块,厚重的衣服吸水后像是变成了石头,绑在身上拉着她往下沉。 晚风是会水的,求生的本能逼着她拼命往岸上游。 触碰到岸边石块的时候,晚风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往旁边一倒,止不住地喘粗气。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朝着自己这边跑来。 徐岁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冲后面的人吼:“把炭火拿过来,快点!” 辛宴被吓了个好歹,托住晚风的头,急得快哭了,“晚风你没事吧,怎么掉下去的啊!” 被炭火一烤,晚风才缓过劲来,“我也不知道,好像绊到石头了……” “衣服全都湿了,会生病的。”辛宴摸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结果显示无服务,“这什么破地方连信号都没有!” ”我没事。”晚风试着站起来,脚踝剧痛她又跌了回去,无奈苦笑,“好像崴到了。” “这可怎么办?” 徐岁青扔过来两件其他脱下来的外套,对辛宴说:“给她穿上。” 转而问晚风,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我看看你的脚。” 晚风没意见,徐岁青弯腰蹲下,把她的鞋子脱下,握着脚试着动了动,见她痛得倒抽气,暗自减小了力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踝关节,得出结论:“没骨折。” 徐岁青来过这边几次,比辛宴熟悉,他思考几秒,当机立断:“你们继续,我骑车送她去医院。” “我跟你们一起!”辛宴站起来。 “坐不下,我们的观光车就一辆。”徐岁青拒绝。 晚风被衣服裹得像只熊,仍被冻得发抖,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 平时水润透着红的小脸被冻得惨白,全无血色。 徐岁青心里一紧,敛住情绪,转过身去背朝她,说:“赶紧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爆笑,徐岁青有点帅。 —— 这里也早安。 看完留个评好不啦,我也有点冷。t﹏t 第14章 没跳(十四) 晚风活了十八年,还没有被自家老爹以外的男人背过。 衣服穿得厚加上浸了水,她的体重肯定不会太轻,可徐岁青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晚风的双手环住徐岁青的脖子,为了不触碰到他的皮肤,她把手攥紧握成了两个小馒头。 上楼梯的时候难免颠簸,晚风碰到他的锁骨,凸起的一块。 好瘦,可不是那种没有力量的瘦。 鬼使神差之下,晚风竟问:“你怎么不去当兵?” 徐岁青惊讶于她的脑回路,眼下这境况怎么都不会跟当兵扯上关系。 顿了几秒,他实话实说:“没搞头。” 晚风以为他会选择无视,听见回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赚不到钱,浪费时间。” 晚风无法理解。 她的父亲是军人出身,服役那几年曾被选进特种部队,后来退伍之后她才听肖曼说起才知道,原来在特种部队的时候,每次出任务前父亲都会写份遗书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就怕万一出事情自己无法活着回来。 从小听着这些父亲热血经历长大的她,骨子里觉得军人是个不容亵渎的职业。 这会儿听见徐岁青说是浪费时间,她皱了皱眉,“部队跟学校不一样。” 徐岁青轻笑,像听了个笑话,“你以为每个人生来就是不愁吃穿的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 “娇小姐。”徐岁青打断她,眼底浮起一层她看不懂的情绪,“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谈情怀。” 晚风急于解释:“我只是——” “到了。” 剩下的话只能咽进肚子里,徐岁青把晚风放下来,让她扶住车站稳。 走到这里,两个人才想起这个观光自行车只能坐一个人,左边的坐垫扎屁股,一坐下肯定见血。 晚风本来也不愿意欠他的人情,主动提出来放弃:“要不算了吧,说不定四处走走就有信号叫救护车了。” 徐岁青戳破她的幻想:“找不到的,这是深城的乡下,穷得叮当响。” 徐岁青走到车头,看了眼前面的儿童座位,又打量了晚风的身形,最后指着座位说:“你坐这里。” 晚风看过去,面部抽搐,“我不要。” “你别无选择。”徐岁青完全不是开玩笑。 “这是小孩子坐的,再说了咱俩这样在大街上算什么事儿啊。” “一只崴了脚的落汤鸡不需要偶像包袱。” 晚风很倔强,“就算落水了我也是有尊严的。” “行,你有尊严。”徐岁青气得胸口疼。 晚风哼了声,正准备跳着蹦回大部队,一下子被人腾空抱起。还没来得及感受人生第一次的公主抱,她就被塞进了儿童座位里。 没错,是塞。 好歹是个成年人,身形再小也比小孩儿大,她的双腿只能委屈的翘在椅子前面的横杠上,以一个“葛优瘫”的姿势坐在那里。 “徐岁青你把我弄出去!”晚风脸上大写的拒绝,无奈穿得厚脚又崴了,挣扎两下只见车身晃动了两下,她自己的姿势倒是丝毫未变。 依然随性依然不羁洒脱,没有美感也不存在什么优雅。 “坚持会儿,没多远。” “我不要,我拒绝,我反对!” 徐岁青对女人本来就没什么耐心,他跨步上车,腿一蹬就出发,伴着风的声音,晚风听见他的嘲笑,“老子还没嫌你重,老实瘫着。” 瘫……瘫着…… 晚风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弱弱地反驳:“是坐着。” 前面是下坡路,徐岁青看着路没功夫理她,“加速了,瘫稳别动。” 晚风:“……”你给我记着。 刚开始在乡村小道晚风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一进城骑到泊油路面上,她简直想把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 不管是路过的车还是人,无一例外地都回头对他们行注目礼。 更有甚者还打算拿手机出来拍照。 晚风把外套的帽子戴起来,头快低到尘埃里。 等红绿灯的空隙,旁边的奔驰摇下车窗,驾驶座的大哥举着手机冲晚风喊:“小姑娘露个脸啊,躲什么躲。” 晚风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们真会玩,来小妹妹看镜头……哎哟我操,你他妈的找死啊!” 听见奔驰大哥画风一变,晚风抬起头来,看见徐岁青那条大长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人家的车窗上,一副地痞流氓地嚣张样:“继续拍,让你拍个够。” 奔驰大哥拿起刚才被徐岁青踢到副驾驶的手机,骂骂咧咧地:“给我道歉,什么素质!” 徐岁青眉眼一抬,论耍嘴皮没在怕的,“没学过,你先来个示范。” 左转的绿灯亮了,徐岁青把腿收回来,先走为敬。 奔驰大哥踩油门想强行变道冲上来,结果车太多,等半天也没变过去。 徐岁青趁这个空档早跑远了。 晚风第一次觉得他的毒舌讨喜。 “你是不是算准了他追不上来?”晚风问。 “我又不是大仙。”徐岁青装逼成功,才不会承认。 去医院的路要经过学校大门口,徐岁青知道晚风好面子,那段路特地加快了速度。 刚骑过校门口,徐岁青听见后面有人好像在喊什么。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马尾辫跑过来。 徐岁青认出人来,奇怪地问:“小久你来这做什么?” 徐久依趁杨云出去上班赶在返校前来找徐岁青,打算跟他说说杨云又偷偷做兼职的事情,结果去宿舍被告知他出去了。 落得一场空,她又没手机,正准备去公交站坐车,就看见一辆观光自行车从面前经过。 骑车那个人眼熟得很,跟她哥长得差不多。 徐久依没多想就追了上来。 “来找你啊。”徐久依看了眼晚风诡异的坐姿,迟疑道,“哥你不是在做什么坏事吧?” 这回徐岁青真帮了自己的忙,晚风站出来解释,“没有没有,我掉进江里脚崴了,座椅坏了扎屁股然后你哥送我医院,不是拐卖儿童。” 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儿童。 徐久依消化完她这句话,怔怔地“哦”了声:“你们这一天够跌宕起伏的。” “我先送她去医院,你在这等我。”徐岁青说。 “女朋友?”徐久依看着晚风,问。 晚风:“不是!” 徐岁青:“怎么可能? 两人同时说。 晚风听他那话就不乐意了,“你几个意思?” “我不恋童。” 徐久依怎么看两人怎么奇怪。 “你等着,别乱走。”徐岁青最后嘱咐一句,骑着车走远了。 徐久依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 晚风的脚没什么大碍,医生开了点药酒嘱咐她多休息便完事了。 从医院出来徐岁青叫了辆车,去校门口捎上徐久依,一起把晚风送回了宿舍。 走出宿舍楼,徐久依才问,“哥,你是不是喜欢她?” 徐岁青看她一眼,“读书读傻了?” “你回答我。”徐久依执着于一个答案。 徐岁青只好正面回答:“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 “人是我带出去的,我社团的人出了事我当然要负责到底。” 这确实像徐岁青的做事风格。 徐久依暂且相信,她刚才注意到那个姐姐身上的衣物,每件都是品牌,随便拿一件出来就是他们家两三个月的生活费。 “其实哥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不过我希望找个对你好的。” 徐岁青听笑了,揉揉她的脑袋,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你才多大都开始操心我的事了?” “我说真的。”徐久依正色道。 “行了,找我什么事?” 徐岁青拐去后街,准备给她买杯奶茶,钱包还没掏出来徐久依就拦下,“哥,我不渴别买了。” “少来,你从小就喜欢喝这些东西。”徐岁青坚持。 “你赚点钱不容易,这太贵了。”徐久依小声说。 徐岁青愣住。隔了几秒,他掏出钱包去买了杯最贵的奶茶,放在徐久依手里,“喝,一高中生说话老气横秋的。” 徐久依觉得手上的奶茶有千斤重。 “妈妈又偷偷去找兼职了,每天三份工,我怕她哪天又累到晕倒了,她只听你的劝,你有空回趟家说说她。” “在哪打工?” “下午在城东的美妆店做清洁工,晚上在连锁超市当收银员,都是一条街。” “行,我知道了。”徐岁青藏住情绪,把钱包里的几百块钱都拿给她,“我送你去打车,这钱拿着自己花。” 徐久依不收,“我住校花不了什么钱,我去外面坐公交很近的。” “收下。” “我不要,哥,其实我也可以做兼职的,我跟老师说我不上晚自习……” “不行,你给我老实待着。”徐岁青把钱塞进她的书包里,态度很决绝,“你把书念好了比什么都强,这个家还不到要你操心的时候。” “……知道了。” 徐久依把钱收好,千言万语憋在胸口,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 - 当天晚上,深大的贴吧出现一个帖子。 短短半小时,始终保持飘在首页第一的状态。 下午徐岁青载着晚风去医院的照片不知道被哪个人传到了贴吧上,各种角度一应俱全。 更有甚者把晚风开学时发的黑车帖也挖了出来。 一时之间,贴吧全是两个人的桃色新闻。 沈又西晚上打完比赛回来,听见消息后拉着晚风八卦个不停。 “你和徐岁青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晚风摇头如拨浪鼓,“没有的事,你别听那些人胡说。” “真没有啊?” “真没有。” 沈又西很失望,“我还以为真的有八卦呢。” 相比这些帖子,辛宴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陈璐从江边回来后就不见人影,晚自习点到的时候出现过,一下课就不知道跑哪了。 这快熄灯了也没回宿舍。 趁她不在,辛宴问:“晚风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掉水里的?” 晚风记不大清了。 “应该是绊到石头了。” 辛宴半信半疑,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说道:“你跟陈璐单独待一起就没好事发生,先是被扎了屁股然后又掉水里。” 沈又西没有参与整件事,听见辛宴这样说,瞪大了眼睛,“陈璐不至于吧?她图什么啊。” 晚风也觉得不大可能,“那个坐垫本来就有问题,至于掉水里,我跟她又没有深仇大恨,犯不上害我。” 辛宴也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一切不过是直觉。 “但愿如此。”想到晚风对陈璐的态度,辛宴又嘱咐了句:“你以后离她远点,捂不热的臭石头。” 晚风笑笑,没再说什么。 她其实也不是什么都记不清。 至少她记得,当时她叫陈璐的名字,她却往后退。 陈璐明明可以伸手拉她一把,但是她没有。 一直以来,晚风都想用自己的一腔赤诚去和陈璐好好相处,一次两次的冷脸她还能用磨合期来说服自己。 可冬天的江水真是太冷了,冷得刺骨,冷得让人害怕。 就连那颗赤城心,也结了冰。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提到的葛优瘫坐姿我在微博po了张图,有兴趣的可以摸过去看看。 微博名:南奚川不太南。 —— 早安。 我昨天通看文发现了不少问题,所以把前面的更新过的十三章全部修改了一遍,细节为主部分情节增减,还是建议大家清新缓存回头重新看一遍,不然看到后面可能会小懵逼。【认真脸】 今天没有双更啦,但还是挺肥的一章呀,下次加更等入v那天吧。 第15章 没跳(十五) 晚风崴了脚,因祸得福,这段时间的早操都不用参加了,连带着期末的体育考试也完美避过。 周一上午满课,晚风腿脚不便直接请了假,在宿舍休息。 辛宴今天外出写生,中午沈又西帮她带了午饭。 晚风吃饭的时候,陈璐回了宿舍。 一进门,陈璐吸了吸鼻子皱眉道:“这啥味道?” 晚风咽下一口白粥,回答:“我马上就吃完了。” “别在宿舍吃饭啊,多大股味儿,中午还睡觉呢。”陈璐毫不掩饰的自己的不满。 晚风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听了这话更不想吃了,她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将食品袋扔到了宿舍外面,语气淡淡地:“抱歉。” 陈璐这下无话可说。 气氛一直冷到了下午上课。 体育课晚风不用参加,沈又西和陈璐一前一后的离开。 两人走后,晚风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忽冷忽热的很是难受。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皮肤,很烫。 看来是发烧了。 晚风挣扎几下,决定去校医院看看。 脚崴了干什么都不方便,等她收拾好自己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 宿舍在二楼,晚风庆幸楼层不高,她扶着墙还能勉强走下去。 好不容易走到校医院,说是医院其实就五个铺面打通,看起来跟外面的诊所差不多。 医院只有一个医生,连个护士都没见着。 医生原本在玩电脑,看有学生进来,招呼她坐下,眼睛还盯着屏幕问:“你哪不舒服?” 晚风有气无力地说:“发烧忽冷忽热的。” 医生拿出一根体温计,递给她:“五分钟后给我。” 晚风接过,在旁边安静地等。 五分钟后,她把体温计拿出来,医生一看快39度了,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晚风被吓一跳,她本来以为就是发烧,可看这医生的脸色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医医医生,我……我没事吧?” 医生半天没说话。 晚风更不安了,她已经开始脑补之前看过的各种新闻。 上次有个人好像就是发高烧然后一直不退结果去医院检查就是白血病来着。 白血病…… 天,她没有兄弟姐妹啊。 “医生,你倒是说话啊,我不就是感冒发烧吗?哦对了,我昨天掉江里了,肯定是着凉害的吧?”晚风自说自话,无比渴望能得到医生的肯定。 医生迟疑了很久,把温度计放回盒子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声道:“同学你去市医院做个血检吧。” 血……血检…… 晚风若不是坐在凳子上,估计此时已经腿软摔地上了。 “我的病很严重吗?”晚风手心里全是冷汗,被吓的。 医生还是一本正经的口气:“没有检查结果,我也无法判断。” 晚风的脸变得煞白。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思绪一片混乱,慢吞吞地走出校医院。 看着空空旷旷的小道,她突然很害怕。 冷静,先冷静下来。 先回宿舍拿医保卡银行卡还有什么……对,还有手机……然后去校门口打车…… 可她为什么迈不动腿? 宿舍该往哪边走啊,是不是要找个人问问,可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晚风胡乱地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比来医院之前更难受了。 “你在这干嘛?” 听见后面有人说话,晚风回过头去,看见是徐岁青,难受的情绪瞬间发酵,嘴一撇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徐岁青眉头紧皱,让身边的朋友先走别等,自己上前几步来到她面前,问:“怎么了?脚崴了到处乱跑。” 平时的恩怨在生死问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晚风抓住徐岁青的袖口,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惨兮兮地说:“社长,我好像要死了。” “别胡说。”徐岁青脸色不太好看。 “是真的!”晚风见他不相信,努力解释,“我全身都痛然后还发烧,医生都诊断不出什么病,让我去做血检……我……我是不是得了白血病啊……社长我不想死,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说到后面她直接哭了起来。 “过来,我看看。” 徐岁青拉过她的肩,右手背覆在她的额头上,皮肤温度比他还高。 看来是真的发烧了。 “是不是很烫,很烫对吧?” 晚风苦着脸,为了证明真实性,按住徐岁青的手紧紧贴住自己的额头。 徐岁青感觉自己也快发烧了。 他抽回自己的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正色道:“我带你去医院。” “我害怕,要是一进去就出不来了怎么办?”晚风哭得更厉害了。 徐岁青搀着她往后门走,把这辈子哄人的耐心都拿了出来:“先检查再说。” 晚风吸了吸鼻子,跟交待后事一样:“社长要是我有什么事你帮我转告我爸妈,下辈子我再来孝敬他们。” “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晚风根本走不快加上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徐岁青仅有的一点耐心被磨光,他直接把她背起来,一开始还是走,后来听见她一直哭,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跑。 跑到后门打了辆车,徐岁青一路催司机开快点,司机看晚风哭哭啼啼的也紧张起来,真以为自己载了个重症患者,丝毫不敢怠慢,愣是把出租车开成了赛车。 一到医院,徐岁青陪晚风做完血检,出结果需要二十分钟,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等。 晚风停止了哭,盯着拿结果的窗口,一副生无可恋看破红尘的模样。 徐岁青:“……” 沉默了两分钟。 徐岁青想到她喜欢吃甜食,难得地哄:“喝不喝奶茶,我去给你买。” 晚风摇头,使劲地攥着他的袖口,“我不喝你再陪我等会儿,很快的,我……我不想一个人等……” 徐岁青本想把手抽出来,垂眸看见那双白皙的小手。 喉结滚动了两下,终是没动。 “我不走。” 徐岁青把外套脱下来套在她身上,见她领口透风,又给她拉上了外套拉链。 晚风动了两下,无奈手正按着抽血的针孔不得空,只好小声提醒:“我热,太厚了。” “正好发汗,忍着。” 晚风的注意力在结果上,徐岁青的思绪却飘飘然,若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应该是粉色的。 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徐岁青偷偷往旁边坐了些,跟晚风之间隔出半个人的位置,他才满意。 总要说点什么。 徐岁青随便问:“之前哪个医院的医生给你看的?” 晚风恹恹的:“校医院的。” 徐岁青一下子提高音量,反问:“你说谁?” 晚风不解,眨眨眼又重复一次,“校医院的医生,那个戴眼镜的大叔。” 徐岁青两眼发黑,想给她跪下。 “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去校医院看病?”他问。 “不去校医院难道要去食堂吗?”她答。 …… ok,逻辑没毛病。 徐岁青回想刚才两个人的种种对话行为,居然都是因为校医院的医生引起的,他瞬间想骂自己一句傻缺。 “深大的三大巨坑听说过吗?”徐岁青扯出一个笑,问。 “……没有。” 徐岁青伸出一只手,一个一个地数过去:“校园网的网速,校门口的黑车,校医院的兽医。” 晚风“啊”了一声,成功听错重点:“校医院是给动物看病的?” 徐岁青已经习惯她的脑回路,继续说自己的:“校医院怕担责任,除了中暑什么病都看不了,直接把人往大医院推,撇得一身干净。里面坐班的医生大家都戏称为兽医,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晚风愣住。 “晚风来拿血检结果。”医生在窗口喊。 徐岁青叹了口气,走过去拿,晚风不放心地跟上去。 一堆数据她也看不懂,忐忑地问:“医生,我有没有得白血病?” 医生愣了几秒笑出声来。 “小姑娘你只是发烧了,白细胞有点高,去门诊打一针开点药就好了。” 晚风难以置信,“我真的没有得白血病或者其他的绝症吗?” 医生大概也没遇到这种患者,一时词穷。 徐岁青在旁边终于忍不下去,拿过化验单拉着她就往电梯口走。 晚风反射弧特别长,等到门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喜不自胜:“社长刚刚那个医生真的说我没有病对不对?” 徐岁青停下脚步,看她的眼神像打量一个怪胎,“可能检查得不全面。” 晚风瞪大眼,“啊?” “都没查出你脑子有病。” “……” - 徐岁青陪晚风在门诊打了退烧针,拿完药回到学校时已经快下午五点。 晚风走不快,徐岁青没催她放慢步子在旁边跟着,有时候见她跟不上了还会停下来等等她,气氛倒是和谐。 只是这一路太安静了。 晚风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回想这两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尴尬得想找块豆腐撞死。 可不管怎么说,今天徐岁青都是帮了她的忙,于情于理他今天都是一个好人。 晚风向来黑白分明,这种恩情面前还是不带小情绪的。 想通之后,晚风颇为正式的叫他:“徐学长。” 徐岁青心头在琢磨事情,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嗯”了声,问:“怎么?” 晚风一瘸一拐地走到徐岁青前面,正视他:“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徐岁青习惯了跟她吵吵闹闹的相处模式,一下子转换到以礼相待,一时之间非常水土不服。 “你有事说事。” 晚风偏头,“我说了啊,哦对还有一句,你今天是个好人。” “就今天?”徐岁青怎么听都没听出夸奖的意思。 晚风这下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听什么了,沉默片刻最后踮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脚,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学长你以后也要好好做人,我看好你。” 徐岁青:“……” 算了。 不跟伤残人士计较。 徐岁青只当听蚊子放了个屁,越过她走到了前面。 晚风看徐岁青没有跟她斗嘴,以为他接受了这份谢意,乐滋滋地跟上去,甚至与他闲聊起来,“学长你今天下午没课吗?我有没有耽误你学习啊?” 徐岁青接触社会得早,这几年下来早就练就圆滑的处事方式,平时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而晚风呢,他却无从下手。 若不是亲自接触过,徐岁青以为这种不谙世事的一根筋早就灭绝很多年了。 难为她身心健康地活到了十八岁。 徐岁青懒懒散散地答:“耽误了你怎么赔我?” 晚风认真思考了一下,试探着问:“我去帮你借笔记?什么课你跟我说一下,我回去问问。” 徐岁青看她还很苦恼的样子,更加无语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徐岁青打断她的思考:“不用了,我不需要。” 晚风“哦”了声,小声嘟囔:“学长你真不爱学习。” “说什么大点声。” 晚风捂住嘴巴,摇头:“没什么。” 快走到校医院门口的时候,晚风突然停下了脚步。 徐岁青见人没跟上,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这人暗戳戳地骂了句:“庸医,祝你……祝你的网速天天如龟速。” 徐岁青听着有趣,他还以为记仇这种接地气的行为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过了几秒,徐岁青凑到她旁边,对着她的耳朵低声问:“想不想看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 明天入v,更新大肥章,可能凌晨就会发,想看好戏的跟我来吧。 写文不易,看在这段时间更新贼稳定字数贼耿直的份上,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让穷川赚点吃饭钱,多谢了。 明天评论区有红包掉落,记得来。 第16章 没跳(十六) “想不想看好戏?” 晚风犹豫很久, 然后两眼一亮提议道:“不如我也让他去做个血检?” 徐岁青:“……” 看来你还是属于外太空。 徐岁青决定还是自己来,从兜里拿出手机, “等着, 我打个电话。” 晚风点头说好。 徐岁青拨通张硕的电话,跟他草草地说了几句,没几分钟晚风就张硕朝这边跑过来。 手上还抱着只猫。 张硕累得够呛,把猫拿给徐岁青,一边喘气一边问:“你要个猫干嘛?” 徐岁青接过,笑里似有深意:“看病。” 张硕:“???” 徐岁青摸着猫的下巴,这只猫不怕生还舒服得往他怀里蹭了蹭, 撒娇一样地叫了两声。 晚风喜欢小动物, 可家里不让养。 看见这猫生得漂亮,忍不住伸手去摸, 结果猫咪看见她立刻换了副面孔, 超级凶。 晚风吓得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母猫吧?” 张硕:“对啊,学妹好眼力。” 晚风看这猫对徐岁青那亲热劲, 酸不拉几地嘀咕:“还是好色的母猫。” 张硕听得直乐, 附和道:“对, 徐同学连猫都不放过。” 徐岁青无视两个人的废话,抱着猫进了校医院,不忘嘱咐晚风一句:“别进来,在门外看着。” 晚风不明觉厉,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徐岁青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徐岁青失笑。 真是个傻妞。 还是刚才那个眼镜医生, 还是坐在那里玩电脑。 徐岁青抱着猫坐下,医生听见动静眼睛照样没抬,问:“什么症状?” “恶心干呕,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徐岁青漫不经心地摸着毛,广告词张口就来。 医生放下鼠标直接开药,“给你开瓶糖浆,回去坚持喝两天。” 徐岁青拒绝,讨价还价:“我不吃甜的,换一种。” “你以为在饭馆点菜吗?”医生给他一个白眼。 徐岁青表示理解,改口道:那我对糖浆过敏。” 医生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但想快点打发走提前下班于是把糖浆换成了药片,“先给你开三天的。” “我不吃西药,有副作用。”徐岁青继续作。 医生把笔一甩,“同学你到底是不是来看病的?” 徐岁青甩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当然是,我病得厉害说不定还发烧了,医生你直接给我来一针得了。” “发烧量体温。”医生把体温计拿给他。 徐岁青不接,“我在宿舍量过,快39度了,全身酸痛想吐。” 医生一怔,果然下一句就是打发他走:“那你去市医院做个血检。” 晚风在门外惊呆了。 这大叔连台词都不带换的啊。 徐岁青站起来,问:“这么我的病你治不了是吗?” 医生当然不会承认,冠冕堂皇的说辞亮出来:“不是,只是校医院设备有限加上……” “里面不是有化验室吗?”徐岁青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医生词穷,连忙该措辞:“化验的医生今天休息。” 徐岁青“哦”了声,表示理解:“这样吧,我可以去市医院,你再看看其他的。” “其他的?” 徐岁青把手上的猫递过去,嗤笑道:“给猫看看,治死了也没人怪罪,就当练手了。” 张硕没忍住在门外笑出了声。 医生的脸都气绿了,怒斥:“你就是来捣乱的吧?哪个专业的把你辅导员叫过来!” “这人你治不了,动物也不能治了?” “给我出去!” 徐岁青把猫放在地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把录音保存下来,悠悠地说:“整天拿钱不办事,这可不道义。” 医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校医院干了两年多,被举报过几次,可上面派人来查都没查到证据,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碰见个难缠,怕是不好打发。 医生态度一转:“同学你坐下,我再给你看看。” 徐岁青收起手机,“不用,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徐岁青拿起桌上的行医执照,像是看了个天大的笑话,把玩着不紧不慢地答,“你喜欢玩电脑,我就帮你一把让你回家舒舒服服地玩。” 料到医生气急败坏会骂人,徐岁青不给他这个机会,把执照往他身上一扔,扭头就走,“不用谢,我叫雷锋。” 徐岁青走出来,对张硕使了个眼色,张硕会意,两个男生一人架起晚风的一条胳膊,把她往上一提就往前跑。 “你给我站住,有种别跑!”医生在后面怒吼。 晚风一脸懵逼。 等落地后,已经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徐岁青看着晚风,像一个邀功的人,问:“爽不爽?” 晚风从小就中规中矩的,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场面,心跳得贼快。 “你会不会背处分啊,要不然回去跟他道个歉……” “不说这些。”徐岁青打断她的碎碎念,“我就问你爽不爽?” 晚风看看四周,似乎没人注意这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回答,脸上挂着些许得意,“爽。” 徐岁青对这个答案更满意,神情荡漾,“还有更爽的。” 晚风没听懂,“什么?” 徐岁青故意卖关子,什么也没说,把晚风送上楼,难得啰嗦了她两句,无非是按时吃药多休息之类的。 最后要不是张硕在旁边看不下去,咳嗽提醒,这人怕还没意识到女生宿舍不能久留。 - 第二天,学校贴吧里一篇半夜发的帖子被顶到了首页,一晚上过去回复楼层破了千,始终在首页飘着。 帖子标题是《我一直以为校医院的医生只是不办事而已,直到昨天我女朋友……》,这省略号够引人遐想的。 点进去就是真情实感的事情全经过,言简意赅,节奏带得飞起—— “昨天我女朋友发烧,懵懂的大一生一枚不知道关于兽医的传说,本想去校医院打一针完事大吉,结果校医院把病人往外推不说,还让我女朋友被吓得以为自己得了白血病,连遗言都吩咐我转达了,幸好楼主是老油条,带着她到医院检查后没啥事,发个贴记录下,造福全校同学,要想活到九十九,路过校医院绕道走。ps:说起来这校医坑学生的功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社会社会。” 每个月关于校医院的帖子不在少数,但学校不管,学生们念叨念叨也就过去了。 这帖子本来发展应该也是几十层楼凑凑热闹,结果在后面的楼层楼主po出了录音音频,楼主解释这是后来他去试探校医偷偷录的。 学生积怨已久,好不容易终于有人拿到一个实锤,大家必然抓住不放。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纷纷吐槽自己或者身边朋友被校医坑过的血泪史,这个帖子简直成了一个倒苦水现场。 晚风平时没什么事基本不看贴吧,中午回宿舍听见辛宴和沈又西在议论才知道。 昨天那场乌龙,晚风觉得太丢脸跟谁也没说,辛宴和沈又西不知情还拉着她一起围观—— “你赶紧看看这帖子,幸好昨天你没去校园啊。” “对,这医生这么坑,不知道怎么应聘进来的。” “不过这楼主有点苏啊,我爬完楼赶紧他就是来跟女朋友出气的,顺便曝光校医院一次。” …… 晚风看完主楼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直到反倒后面听见那个录音里面的对话,顿时石化在原地。 这不就是昨天徐岁青跟校医的对话吗? 主楼说的人除了她没别人了。 辛宴见晚风表情很奇怪,问:“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晚风把手机还给她,摇摇头,“我午睡了,吃了药犯困。” “辛宴帮她拉上窗帘顺便关了宿舍灯,没作他想,“行,你去睡。” 晚风爬上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帖子的叙述带着夸大其词的成分,要说是被校医院吓得其实也那么严重,不过是她自己想太多而已,换做别人估计不会想到那份上。 另外最重要的是,女朋友是什么鬼啊! 她不是社员吗?什么时候变成女朋友了。 这节奏带得万一有人扒出徐岁青的马甲,但他们俩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吗? 不行不行,这样欺骗大众不好。 晚风左思右想依然觉得不安生,拿过旁边的手机打开徐岁青的对话框,斟酌两下发过去一条信息:“学长,谢谢你帮我出头,不过我觉得我们不能骗人。” 徐岁青定外卖的空档看见有信息进来,打开一看,两人上次的聊天还停留在“好,先不说了,拜拜”,这次她主动来找自己,徐岁青心里莫名的舒坦。 像是赢到了什么一样。 只是这话他怎么看不懂。 徐岁青简单粗暴地发了几个问号过去。 晚风直接扔了几张截图过来,后面附上一句:“学长你别装了,录音我听了就是你昨天说的,你快点跟大家澄清一下。” 抓狂的小表情看起来特别生动,甚至能脑补到她的脸。 徐岁青看笑了,没着急回信息看过截图后直接喊张硕:“我让你发个帖带节奏你他妈的发的什么傻逼玩意儿?” 张硕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反问:“这不是你正想看到的吗?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徐岁青烦透了张硕这段时间的红娘属性,懒得跟他废话:“你懂个屁。” 可回到聊天界面,看见晚风连续发过来几个抓狂表情包,却突然不想解释了。 “不用澄清,女朋友比较好。”徐岁青回复。 晚风不同意:“万一你掉马了咱俩又被绑在一起了,不行,清白很重要的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徐岁青火大,手快直接扔过去一句:“那我负责。” 不过他反射弧很短,不过十秒就撤回,假装是手滑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中规中矩地回复:“掉不了,那是别人的号。 晚风没有再回复,徐岁青以为她被说服了。 然而。 另一边,晚风盯着那个撤回消息的提醒一言不发。 半分钟后,她把被子往头上一套钻进了被窝里,小脸憋得通红,在心里大骂—— “负责负责,你负什么责,臭流氓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预收文,这本完结填,指路专栏《被驯服的象》 男主比徐同学有钱,文案看着喜欢的请不要吝啬你们的收藏,点一个点一个吧,预收对我来说太太太太太太重要了!! 话不多说上文案—— 高中,向浔川为了追闻如一连送了一个月的早餐。 某天大课间,闻如一把向浔川叫到一边,四处看看,不确定地问:“没人看见我们吧?” “没人。”向浔川挑眉,暗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闻如一把兜里的信封塞到他手上,里面是几百块钱现金:小声说:“早餐味道不错,再来一个月的。” 向浔川:“……” - 闻如一回国的时候,一同窗追她追到了中国。同窗热情奔放,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对闻如一释放爱意。 周末,同窗带着亲手做的爱心早餐敲响了闻如一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四目相对,一片死寂。 向浔川看见闻如一从房间出来,反问:“又让人给你包月送了?” 闻如一:“???”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在同窗的饭盒上,利落地关上了门。 向浔川:“我请你,多吃点。” 闻如一:“……” - 属性耿直的盛世美颜摄影师x日常被女主气死荷尔蒙侧漏的醋包大老板。 —— 后面还有一章,两章留评都发红包。 感谢支持正版的大家!!!! 第17章 没跳(十七) 校医院的事情因为贴吧的热度愈演愈烈。 帖子在首页飘的第二天, 学校把校医院的门给关了,说要仔细调查整顿。 学生们讨论了两天, 学校没做出其他动作, 这事儿渐渐就淡了下去。 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水花了,等风声一过照常开门营业,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周五上完一节大课,中间休息半小时,可老教授拖了堂,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沈又西没吃早饭,本打算去后街吃碗面, 结果时间不够, 只能将就喝燕麦粥了。 晚风的脚没伤到骨头,修养了几天已经好得差不多, 坐了小半天正好想活动活动便陪她一起去。 沈又西对吃不上面的怨念颇深, 忍不住说上两句:“陈璐真爱出风头,教授抛出一个问题她站起来回答都快赶上写篇论文了, 耽误大家时间听她一个人装逼, 真的烦死了。”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 虽说上课表现也会算在平时成绩内,而老师一般都喜欢上课活跃的学生,自然会酌情偏爱一些。 可陈璐也太积极了,主动回答问题不说,遇到要求学生做ppt展示的时候,规定五分钟她每次都能拖到十来分钟, 导致那堂课不是讲不完知识点就是拖堂,班上的人早就有意见了。 这或许是一种热爱学习的表现,可她每次如此在大家看来就有些变了味。 “她一直都很有表现欲。”晚风实话实说。 沈又西撇撇嘴,翻出以前的事来说:“得了吧,她连竞选班长的稿子都是抄你的,话说都一个学期了她有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晚风摇头,“没有。”过了几秒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她不会告诉我的。” 沈又西想到陈璐那个性格,深以为然,“也对,你不主动提起她都要谢天谢地了,诶,你可以主动去问问她,我帮你作证。每次都是她膈应我们,我们凭什么不能膈应她一回?” “我们早就膈应过她了。” 沈又西懵,“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晚风不紧不慢地说:“陈璐表面高傲谁都看不上,其实心里很想让大家看见她,最后成为人群的焦点。” 陈璐太像以前的自己了。 得不到身边人的关注,只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出尽风头。 结果却适得其反。 有时候不被人关注并不是因为你不够耀眼,而是因为你不够好。 晚风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悟出这个道理。 沈又西嗤笑,“她一直都是咱们班的焦点啊。” 晚风叹了口气,“本来我们都能好好相处的,辛宴和你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晚风很少评价宿舍的事情,沈又西和辛宴经常吐槽陈璐,她一般都只是听着,从来没有发表过看法。 她心思简单没什么弯弯绕绕,沈又西和辛宴一直以为她是get不到她们说的点。 可现在听她这样说,沈又西才明白,晚风不说并不代表她不懂。 “我记得我到学校那天是深夜了,你和辛宴都还没到,宿舍就陈璐一个人,她已经睡了,看我进来还是热情的起床帮我收拾东西,我第一次住校,她是我在大学对我表示善意的第一个人,先入为主吧,我一直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她,只觉得是她性格比较怪。” 说到这,晚风自嘲了声,脸上难掩几分难过,“所以每次听你们说我都不搭腔,听多了自己接触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我心里已经无法保持最初的样子了。” 沈又西有所感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就说你对陈璐怎么那么宽容,我还跟辛宴说过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傻白甜。” “我爸说凡事都应该努力,但不能强求。”晚风收起情绪,挽住沈又西的手表示亲昵,“我已经用我最大的善意对待过陈璐了,她不愿意接受我也没办法。” 沈又西做不到晚风这样心思通透,感叹道:“你真看得开。” 晚风第一次跟人掏心窝子说话,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挠挠自己的耳朵生硬地岔开话题:“走吧,饿太久对胃不好。” 沈又西一眼看穿,逗她:“你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谈恋爱啊。” 恋爱这两个字戳到晚风心里某一处。 想到那条被徐岁青撤回的信息,晚风更不自然了。 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不知道在别扭什么:“那……那就不谈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买完燕麦粥往回走的路上,学校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正在路上走的人都觉得奇怪,这个时间段,校园广播没道理会响的,除非有什么要紧事。 沈又西和晚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眼神落在音响上。 有个中年男人试了试音,确认正常后开始说话:“占用大家的课间时间宣布一个处分决定。” 处分可不是什么小事。 甚至有人开始议论是不是前几天在贴吧闹得火热的校医院事件。 下一秒就得到了证实:“经过学校的调查结合部分证据,已经确实校医院的医务人员存在不作为问题,身为校医无法为在校师生提供基本的救助便是失职,在此宣布,校医院在职医务人员全部免职,校医院关门整顿,于下学期正式营业。学校内任何部门都接受全体师生的监督……” 剩下的官方说辞晚风没有听进去。 她被震惊到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推手是谁。 她想起了那天在宿舍楼下,徐岁青告诉她还有更爽的,那时候他不说,难道就是为了直接做给她看吗?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单纯想帮她出个气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晚风的羞耻心制止她再继续自恋的揣测下去。 徐岁青是个什么人,他们顶多算是有些交情的学长学妹,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做这些事。 肯定是因为他自己也积怨已久然后良心发现决定又做一回好人为全校同学出口恶气,她那天不过是给添了一把火而已。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才符合逻辑。 晚风成功说服了自己,摆脱心理负担,跟沈又西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了教室。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沈又西找老师问题,晚风等她一起吃午饭,趁这空档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被人叫住。 晚风看见是张硕,心里一顿。 他们是一个班的,他在这里那么那个人肯定也…… 果然,徐岁青后一步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晚风就问:“上午的广播听到了吗?” 晚风不看他直点头,“听到了。” 徐岁青走到他面前,弯腰逼她正视自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下躲不过了,晚风撞进他的眼眸里,看他挂着淡淡地笑,一瞬间就乱了。 几秒后才晃过神来,她一紧张就会挽耳发,很正经地说:“你做了件好事,同学们都会感谢你这位无名英雄的。” “那你呢?” “什么我?” 徐岁青难得较真,抓这个问题非要听到一个答案才满足,“那些人都会感谢我,那么你呢?” 晚风觉得空气都不流通了。 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当然也感谢你了,谢谢学长。” 徐岁青看她这可怜样,退后一步给她腾出安全空间。 可不讨点什么总觉得亏得慌。 徐岁青朝她伸出手,问:“有糖吗?” 晚风一愣,反应过来去摸衣兜,还真给她摸出一块牛轧糖来。 她把糖放在他手心,“有,够吃吗?我宿舍还有一袋。” 这种时候到不躲了。 “小事,值不了你一袋糖。”徐岁青把糖收进兜里,转身欲走。 晚风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情,张嘴叫住他,却没有叫学长:“徐岁青。” 徐岁青心尖尖一颤。 一直没觉得这名字有多好听,从她嘴里说出来到觉得很顺耳。 晚风绞着袖口,手心紧张得出了汗,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这么做?” 问完觉得太突兀,抢着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是不是因为想给大家出口恶气?” 良久。 徐岁青笑了,没做回答,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晚风垂着头,不知道他那声笑是嘲讽还是不屑,她真想回到几分钟前去制止自己问出这句话。 看吧,让你自恋,现在尴尬了吧。 人家都不愿意回答你,直接给无视了。 忽的。 头被一只手轻拍了一下,晚风伸手捂住被拍过的地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个小傻子。 下课时间走廊人很多,大家都在聊天,算不上安静。 可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却是清晰的,似带着暖意的冬日阳光,突破云层倾泻而来—— “我没那么闲。” 他说。 他没那么闲。 - 隔天,周六。 晚风照例去美妆店,上周的业绩不是很理想加上得罪了店长,她一路上都在祈祷店长今天休班。 然而上帝总是很忙,听不见她的祈祷。 晚风一进门就看见唐姐,她在跟其他人交待事情,暂时没注意到自己。 晚风心里大喜,加快步子趁机溜走。 还没走几步就被那天业绩的很好的妹子叫住,“晚风你来啦。” 晚风:“……” 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热情的。 被这么一喊,唐姐听见晚风的名字,转过头来,眼神算不上友好。 晚风咽了口唾沫,心道:完了。 唐姐张口就批评:“业绩不好还不知道勤快点,就你踩着点来。” 晚风瞟了眼挂钟时间,明明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可她不敢反驳了,只能低眉顺眼地让着她:“抱歉,下次我注意。” 唐姐并不解气,指向门口的人形玩偶,发号施令:“今天你不用待在店里了,把那个换上去街上发传单。” 晚风顺着视线看过去,目光一顿。 这玩偶服先不论多久没洗过了,上次那个兼职的男生穿着都大,磕磕巴巴摔了好几跤,这不,这周都没来了。 晚风憋出一个笑,放软语气跟她打商量:“唐姐我没穿过那个,要不然我就这样去发吧还能快一点。” “都是给别人打工的,可你归我管。”唐姐拿上周她说过的话赌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让你做你就做,不愿意就走人,别那么多废话。” 晚风是个不服输的性格。 她见没商量,硬着头皮穿下了这双小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的男主也有点帅。=-= —— 明天的更新还是提前到凌晨,别熬夜,你们还是可以睡醒第二天看。 这两天有点特殊,等后天上完一个榜单就恢复老时间。 这章留评也有红包哦。 第18章 没跳(十八) 玩偶服厚实又笨重, 晚风第一次穿颇为不熟悉,为了稍微方便点她把外套和毛衣都脱了, 可拉链在身后, 她一个人折腾半天也没能穿进去。 最后没辙,还是出去找了一个人帮忙,可穿上玩偶服连更衣室的门都出不去,这一切只好在大厅里完成。 所幸刚开门还没什么顾客,倒不至于太奇葩。 晚风拿上传单和头套,笨拙的走出店门。 路上的行人看见她这打扮,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晚风不适应这种目光, 连忙把头套带上。 头套上面本来有个小风扇用来散热的,可晚风左摆弄右摆弄也没打开。 看这玩偶服的清洁程度, 坏个小零件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穿上玩偶服之后的世界都变了样, 晚风的视线范围猛然缩小,左右两边几乎都是盲区。 比起这个, 最要命的是, 这里面太热了。 就算是在室外接近零度的大冬天, 穿上还没到十分钟,晚风的额头已经冒了一层汗。 这完全是个行走的桑拿房,不仅不透气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怪味。 唐姐这招真是够损的。 晚风很少编排谁,这是头一次。 人套在玩偶服里看不出模样,不经意间就像给晚风增加了一些安全感。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走到很多人面前,不用担心自己口才的笨拙会给别人带来不快, 所以就发传单这件事而言,晚风干得出奇的顺利。 不少小朋友和年轻姑娘看见她,抢着要合照的也不在少数,晚风从这些人的笑脸上感受到了成就感。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 转眼到了中午,晚风发完所有的传单回到店里,看见唐姐和其他人已经在吃午饭,走过去说:“唐姐,我把传单都发完了。” 其他人看向她,而唐姐却像是没听见似的,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晚风不急,等她把一件事说完,趁她停顿的空档,开口重复了一遍:“唐姐,传单都发完了,我下午可以留在店里了吗?” “谁跟你说发完了?”唐姐横她一眼,尖酸刻薄的模样让人生厌。 晚风指着空空如也的柜子,“上午你不是都给我了吗?” 唐姐“哦”了声,轻飘飘地说:“我又让复印店印了五百张,你下午多走几条街都发了。” 这下不止晚风,就连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有点奇怪。 今天是晚风,明天指不定就轮到谁了。 管事的这样记仇,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晚风抱着头套站在那里,许久没说话。 久到大家都以为她就这么着的时候,她问道:“是不是我发完这五百张,下周我就能回店里正常上班了?” 唐姐一直觉得晚风傻不愣登的,从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看你表现。” 明显是敷衍了。 这次是五百张传单,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 晚风听了脸色沉下去,平时那副笑眯眯好相处的样子全然不见,可她身上偏偏就是有种很正经的气质,说出来的话从来都不像是开玩笑:“我看传单上写的周年庆是下周,这条街会半个小活动请人来表演,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 晚风继续说:“那么老板也会来视察工作了?” 唐姐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开始不耐烦起来,“你都知道了还说什么说,干活去。” “既然老板要来,不知道店长偷拿化妆品私用的事情被他知道后,老板会不会也跟你说一句‘看你表现’呢?” “你胡说什么!”唐姐脸色煞白,站起来冲她吼。 这下晚风彻底放心了。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晚风刚刚不过是赌一把,上周离店之前,她看见店长把锁好的柜子又打开,样子有点奇怪,但那时候她心情也烦躁没去多注意。 今天看见唐姐换了口红,正是店里这个月推出的最新款。 两件事联系起来,晚风就产生了怀疑。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掏腰包买的,晚风本不想这样损人,可这人完全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她可以吃亏但不能一直吃亏。 晚风笑着,意有所指:“唐姐今天的口红真好看。” “我自己买的,你几个意思?”唐姐心虚,为了表示真实性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几分。 晚风拿过自己那份午饭,主动道歉:“看来是我误会了,差点忘了唐姐的消费水平怎么可能跟我们这种学生在一个档次呢,不好意思啊。” 唐姐被气得够呛,可心里有鬼对晚风的态度也不敢太放肆了。 晚风给她一个台阶下,“五百份传单我下午发完,那下周……” “下周搞活动店里忙,你还在外面发什么传单。” “好的。” 唐姐被一这么一搞吃饭的心情也没了,把筷子一扔,拿上手机走了出去。 晚风的食欲倒是好得很,觉得这普通盒饭都比平时的好吃。 - 下午的人流量比上午更多,晚风发传单的速度比上午还要快些。 只是相对的,温度也变高了,连着阴了好几天今天转晴,太阳晒在一般人身上是舒服,晒在晚风身上是折磨。 晚风体力不支找了个地方坐下,摘下头套的一瞬间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 这种时候她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 准备去买瓶水,一摸衣兜,可哪有什么衣兜。 外套都扔在店里,她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晚风想回店里喝,可她刚才发传单发得太起劲,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好几条街以外了。 走回去至少二十分钟。水源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光是想想就不行了。 在原地休息了几分钟,晚风撑着精神站起来,打算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传单发完回店里脱下这身沉重的包袱。 把头套往脑袋上一盖,空气不流通,晚风呼吸更急促了些。 脚疼腿酸还巨热,嗓子干得快冒烟,别人在过冬天,晚风感觉自己的季节已经转换到了盛夏。 咦,前面的人怎么变多了。 不对,他们明明都长一个样子,可又没有地震,怎么都还晃来晃去的,在跳舞吗? 她穿越到漫画世界了?大家都学会影分身了? 不公平,怎么就她没学会。 …… 晚风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结果没注意脚下,笨拙地踩到自己的右脚,眼看就要摔个趔趄,有人从身后攥住玩偶服的脖子,让她勉强维持了平衡。 晚风晕晕乎乎地,还知道要道谢。 徐岁青一把摘下她的头套,晚风早上出门扎的马尾辫掉到了耳朵下面,刘海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你想把自己给捂死?” 晚风头脑短路,隔了好几秒才认出是谁,愣愣地问:“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徐岁青拉着她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嘱咐道:“坐着别乱跑。” 晚风点头点头再点头。 徐岁青:“……” 怕是给闷傻了吧。 徐岁青快去快回,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纸巾和一瓶水,拧开瓶盖先把水递给她:“拿去喝。” 晚风看见水,眼神顿时发亮,伸手要去接,看见自己熊爪子那一瞬间脸又垮了下来。 “瓶子太圆了,拿着会掉地上。”晚风看着水在面前喝不着,但又不好意思麻烦他,只能端着,“我不渴,学长你自己喝吧。” “张嘴。” “啊?” 徐岁青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就差被掰开她的嘴了,惜字如金:“张嘴,喝水,听懂了?” 晚风张开嘴,不能点头只好眨眼睛,像是在说“我懂了我懂了”。 徐岁青把瓶子倾斜,手上控制着力道一点一点地往晚风嘴里倒。看她咽下去一口又接着倒第二口。 晚风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瓶,推了推他的胳膊,算是叫停。 徐岁青把瓶子收回去,又把纸巾拿给她:“擦一下,丑死了。” 晚风听见他说自己丑,正想反驳,可脑补一下觉得他说得还算委婉了,反而搭了句腔:“是爆丑,学长你眼神不太好。” 徐岁青:“……” 晚风缓过劲来想到自己还有工作在身,不敢贪恋太久的安逸,站起来拿过旁边的头套,还没往头上戴就被徐岁青抢走,“你又想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一次?” “不是,这是我的工作,学长谢谢你。”晚风解释道。 “导购什么时候开始发传单了?” “这说来话长,是上周我——” “你这死脑筋肯定得罪店长被穿小鞋最后发配你穿着这破玩意儿来街上做免费广告,对吗?”徐岁青情绪上来,一口气说完一整句话。 看晚风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徐岁青无奈又好笑,“怎么,我说得不对?” 晚风真想给他鼓个掌,“你肺活量真大,好厉害。” 徐岁青盯着那一挪传单问:“这些都是剩下的?” 晚风:“对。” “都要发完?” “对,而且要穿着这个发。” 晚风看时间都快五点了,没空跟他继续聊下来,“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发。” 徐岁青叫住她,往反方向走:“跟我来。” “我真的没空——” “别说话,跟上。” “……” 晚风凶不过他,只能跟上去。 徐岁青带着她进了条小巷子,晚风穿着玩偶服走进去,这空间明显就拥挤了。 “来这做什么?”晚风问。 “没人好办事。” 说完,徐岁青就开始脱外套,晚风惊恐往后面一退,“你脱什么脱,穿上!” “你长得很安全,放心。” 徐岁青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把外套脱下来挽在手上,挑眉看她:“愣着干嘛,你也脱。” “学长这也太刺激了吧……” 晚风四处瞟,脑子高速运转,自己往哪边跑得救的几率最大。 徐岁青看见她这小动作,上前扯住她的玩偶服,痞里痞气地问:“你在期待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朗朗乾坤小巷深,学长把熊往墙推。 玩偶服py了解一下。【闭嘴 —— 明天要上一个榜单,更新多了影响位置,所以推迟到到晚上十一点更新。 第19章 没跳(十九) “你在期待什么?” 晚风双手挡在自己的胸前, 恨不得在两人之间隔出一道墙来:“你别理我这么近,退后退后!” 真不经逗。 徐岁青松开手, 收起刚才的不正经, 说道:“玩偶服给我,我帮你发。” “什么?”晚风懵。 徐岁青轻笑,反问:“要我帮你脱?” “不用了不用了。”晚风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过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你帮我发?” “不然还有谁?” “不用了,这是我的工作,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晚风见自己会错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脸上难掩羞愧,只想快点走掉, “学长你去忙吧, 回头见。” “我不白帮你。”徐岁青叫住她,像诱哄, “我帮你一次, 你欠我一次。” “我不喜欢欠……” “逞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这往往会导致给自己产生更多的麻烦。”徐岁青云淡风轻地说,“你身体吃不吃得消你最清楚。” 晚风词穷。 许久没有说话。 徐岁青看了眼腕表,准备把外套穿上走出去,“那祝你好运,回见。” “等一下!”晚风抓住他的外套,“谢谢你, 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还你。” “再说吧。” 徐岁青面色不改,却在转头一瞬间轻轻地笑了笑,谁也没看见。 两人在小巷子快速的换完衣服,晚风把玩偶服一脱,顿时轻松了不少。 可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喷嚏。 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真是要命。 徐岁青看她一身清凉得如同过春天,把自己的厚外套扔给她,违心地说:“帮我拿着,完事还我。” “行。” 晚风没有穿,反而抱在手里,如对待一个珍宝。 徐岁青:“……” 真是服了。 不叫你穿你还真的不穿啊。 徐岁青只好又找了个蹩脚的借口:“你最好穿着,不然一会儿全是褶皱我没法穿了。” 晚风完全没有意见,听话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猫:“好的。” 见她收拾好自己,徐岁青才放心的走出去,接过晚风手上的传单,把头套一戴又是一只好熊。 晚风始终跟在徐岁青的视线范围之类,想着万一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 几分钟后她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跟徐岁青比起来,她才是一只业余的“熊”。 晚风不知道徐岁青是不是做过类似的兼职,只是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更能发挥其价值。 他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动作能够轻易地留住来往行人的脚步,不是刻意的迎合,更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表演者。 来往的行人尤其是女生和小孩子,没有一个不被他吸引的,短短几分钟,徐岁青身边围了好几层人,抢着跟他合照。 徐岁青穿着那身衣服也不像平时那般冷淡难以接近,他很配合行人的需求,并且懂得在恰当的时机把传单塞过去,甚至会特地用爪子指一下传单上的热推产品。 需要晚风用一个小时发完的传单量,被徐岁青不到二十分钟轻松解决。 徐岁青折腾出一身汗,发完最后一张摘下头套,毫不客气地对晚风说:“给我水。” 晚风拧开瓶盖给他递过去,徐岁青接过,几口就喝了干净。 水顺着他的嘴角往脖子流,喉结上下滚动像上了马达一样。 很平常的动作甚至还有些粗鲁,晚风看得却失了神。 徐岁青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擦了下额头的汗,皱着眉头问:“还有纸吗?” 晚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把纸巾递过去。 顿了几秒,她问:“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吗?” 徐岁青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怔。 气氛有点尴尬。 晚风及时补救,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说,感觉你很厉害什么都会一点……” 徐岁青不在意地笑,对这种夸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 话里有晚风听不懂的情绪,一时之间不知道回什么好。 徐岁青打量了他一眼,实话实说:“比如你这种性格,不接地气的傻样,肯定不是贫穷人家养大的。” “……我这个很笨拙,我知道。”晚风不否认,小声说。 “知足吧。” 徐岁青看见晚风这样子,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徐久依。 她的年纪比晚风还要小几岁,却早熟得不像样。 不同人,不同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晚风闷声不吭。 一人一熊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街上。 不知道有多少回头率是冲这个组合,还是冲徐岁青那张跟玩偶服全不搭调的冷俊脸。 快走到店门口的时候,晚风总算憋出一句话:“学长。” 徐岁青看着时间,四处找人,听见她声音随便“嗯”了声。 “会越来越好的。”晚风走到徐岁青面前,身高差距使然,她只能抬头看他,目光灼灼且笃定,“你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我保证。” 徐岁青从不听这种鸡汤式的安慰,本能地想反驳,可一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那些泄气的话一下子就失去了说出来的必要。 “借你吉言。”徐岁青坦然地接下。 晚风开心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定会的。” 傻样。 徐岁青在心里说道。 罢了。 不必打击一颗简单的赤诚心。 有盼头地与生活对坑,总不是件坏事。 晚风忙着交差,几乎是跑进了店里,来到柜台对唐姐说:“店长我把传单都发完了。” 唐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干完了活。 那个量的传单一个人发,肯定是要加班的,她铁了心要好好折腾晚风,结果几次都没如意,心头难免不痛快,总想找点茬。 唐姐看她身上没有玩偶服,问道:“你衣服呢?” 晚风往身后看,看徐岁青还站在原地,那架势是等她交差一样。 她心头一热,招呼徐岁青:“学长你去把衣服换了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徐岁青点头。 唐姐听着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不是她自己发的啊。 她眼睛一亮,一副挑事的样,“我是让你自己发,可没让你找帮手。” 晚风解释:“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发的,只是中途碰见了熟人然后才——” “少废话。”唐姐可算抓到了她的不对,自然是不会放手的,“既然你做不到我的要求,下周就继续吧。” 晚风目光一沉,今天一直挤压着怒意似有爆发的趋势,“唐姐你听过一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没听过,是你违反规则在先。” “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唐姐冷笑,那架势是要跟她杠到底了,“我注重过程,你要是一个人做哪怕发不完我也会通融通融。” 放你妈的屁。 晚风在心头爆了句粗口,脸上靠最后的理智支撑着:“你的气量就这么小吗?就因为我上次因为杨阿姨的事情?” “一码换一码,我对事不对人。” 说理说不听,晚风从兜里拿出工作牌,放在柜台上,神色冷然:“那我不做了,你把今天的工资结算给我,下周咱们也不用互相膈应了。” 听见她还想要钱,唐姐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工作都没完成还要什么工资,趁早滚蛋。” 晚风从未遇到过这么蛮横无理的人,两眼瞪着她,质问道:“你让我发的传单我都发了,凭什么不给我算钱?” 唐姐气焰嚣张:“凭我是店长够不够?” “店长很了不起吗?”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两人无休止的争吵。 徐岁青把玩偶服换下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走到柜台前,“你就是店长?” 唐姐看这人不过也是大学生模样,丝毫没在怕的,“你谁啊你,不买东西就出去。” 徐岁青把贴在墙上的招聘信息撕下来,摊在手里看,“啧”了声:“不巧,这东西都是我写的。” “那又怎么样?” “你们的老板跟我是校友,更不巧的是,跟我关系还不错。过几天我约他出来吃顿饭,一定要跟他说说,这手下的员工是该好好管管了。” 徐岁青轻飘飘地说,落在唐姐心头却是一记重击。 晚风在旁边看着,见势头扭转,及时添了一把火:“今天工资五十块。” 唐姐被徐岁青的目光看着,不论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心头都直发虚。 这店长的工作能捞到不少油水,她不能因小失大。 思量之下,唐姐从抽屉里拿出钱,一把拍在柜台上,“拿去,快走。” 晚风接过,虽然过程不如意可最后还是得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勉强可以算圆满。 她把钱收起来,去更衣室拿上自己的东西,路过柜台时,晚风出口膈应了她一句:“店长你脾气太差了,会加速衰老的。” 走出店门外,徐岁青看她这么容易满足的样子,哭笑不得:“要是我不在你打算怎么解决?” “跟她讲道理。” “讲不通呢?” “那就投诉。” 徐岁青惊讶于她的执着,“就为了五十块钱有必要吗?你这过程来来回回花的钱都不止这点了。” 晚风一字一顿地回答:“有必要,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不是我的哪怕一点我也不会要。” “这么有领地意识啊。” “是的。” 话音落,晚风总觉得这比喻很奇怪。 “控制欲这么强男人受不了的。”徐岁青说。 “什么男人?”晚风问。 徐岁青盯着她,吐出三个字:“你男人。” 晚风怔怔地,羞于回答这种问题:“我还没有……” “会有的,”徐岁青笑,用刚才她说过的话强调,“我保证。” 晚风:“……” 你保证。 你保证个鬼啊! 晚风和徐岁青走了一小段,才意识到一直在原地打转。 “学长你不回学校吗?” 徐岁青还有事,“你先走。” 晚风“嗯”了声,临走前不忘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欠你的人情一定还。” 徐岁青本来也不想她还什么,但知道她较真的性子只好应下:“知道了。” 晚风跟他挥手再见。 走了没多远,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热情地打招呼:“杨阿姨。” 杨云刚结束蛋糕店的工作,正往美妆店赶,听见有人叫她,抬头看见是晚风,笑道:“晚风是你啊,下班了吗?” “对,阿姨你今天来得好早。” 杨云苦笑,“省得再被人挑刺。” 晚风刚领教了唐姐的无理取闹,不敢耽误她的时间,“阿姨你快去吧。” “去什么去,都别去了。” 徐岁青可算找到人了,不枉费他在这边晃悠了大半天。 杨云看见徐岁青,很是惊讶,随后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说:“这个混丫头,尽是骗我。” 徐岁青随手接过杨云的包,“别怪小久,你也不让人省心。” 杨云眼睛一横,“没大没小,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你每天少折腾点自己我就正常跟你说话。” …… 晚风在旁边听着两人这一言一语,见自己被无视,弱弱地打断:“那个……你们……??” 杨云拉过徐岁青,给她介绍,语气难掩自豪:“我儿子徐岁青,大二。” 随后转头对徐岁青说:“上周我被店长骂,这小姑娘出来帮我说了好话,叫晚风。” 徐岁青:“……” 晚风:“……” 这个城市到底是有多小。 杨云看两人这反应,问:“你们认识?” 晚风解释:“他是我学长,也是社长,大我一届都是一个学院的。” 徐岁青顺着这层关系说:“既然如此,请人去家里吃顿饭吧。” 晚风:“???” 这是什么走向? 杨云一拍脑门,挽着晚风的手,“瞧我这记性都忘记了,晚风你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真不用了,你们忙你们忙。”晚风婉拒。 “她喜欢吃辣的还有甜的。”徐岁青替她回答。 晚风愣住,心情变得很复杂。 杨云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女人,脸色一变,对晚风更热情了些:“行,儿子你先带晚风回去,我做完兼职买菜回来。” 徐岁青知道杨云的软肋在哪,使劲朝那处戳:“你再做兼职我就退学,把你找老伴儿的嫁妆都赚回来。” 杨云一脚就朝着徐岁青踢过去,他看见也不躲就那么受着。 “我没别的本事,就是不爱吹牛,您老看着办吧。” 杨云没辙,只能退让:“尽让别人看笑话。” 晚风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的。 徐岁青见她松口,不再说这件事,转头往家的方向走:“你们先回去,我去买菜。” “行,正好你在,今晚你做饭。”杨云使唤起儿子丝毫不带心疼的。 徐岁青没拒绝,算是默认。 晚风没想到徐岁青面对家人是这种样子。 可能他真的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跟徐岁青分路后,杨云跟晚风聊天,前后都不离徐岁青。 晚风虽然平时反应是慢了点,可这种画外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阿姨你其实误会了,我和学长不是那种关系。”晚风正经地解释。 “我懂的,你们就是简单的同学。”杨云表示理解。 晚风松了口气,笑道:“对,就是这样。” 结果下一句画风一转:“这什么关系都是从同学开始的嘛。” 晚风:“???” 杨云见儿子的对象似乎有了苗头,心里别提多美了,使劲给徐岁青加滤镜:“这小子厨艺还是不错的,今晚你尝尝,看能不能习惯,吃不惯让他改,甭客气。” 晚风:“……” 这母子两人让人词穷的本事倒是挺一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肥章补上。 没检查可能有虫,轻拍。 —— 说件事,川川马上开始上班了,然后这段时间忙着搬家存稿也没有了,每天都是码现成的。 白天没有时间写,只有等晚上。所以更新时间改成晚上十点,从下一章开始。 感谢大家的谅解。 第20章 没跳(二十) 徐岁青的家离市区有点远。 坐了地铁转公交, 公交换了三个站最后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小路,总算到了目的地。 这地方晚风不陌生。 隔着一条江, 她还能看见上周烧烤的地方。 江的两岸, 被分隔成两个世界。 对面那头投过绿荫小道,道路后的大厦高楼,繁荣景象清晰可见。 而这边,除了没有外墙砖的小楼房和小巷市场,再无其他。 就连汽车都很少经过,运货的小三轮倒是随处可见。 说城乡结合部也不为过。 杨云带着晚风熟轻熟路地在巷子里左拐右拐,总算到了自家楼下。 晚风回头看, 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 这里面太绕了, 道不宽但分叉口很多。 杨云看她沉默,以为是不喜欢, 讪笑着解释:“家里比较破, 晚风你别见怪,平时路没这么脏的, 昨天下了雨地还没干……” 晚风回过神来, 摆手解释:“没有没有, 我只是在想一会儿怎么走出去。” 杨云见这小姑娘不娇气心里松了口气,“小事,一会儿让岁青送你,他要回学校的。” 提到徐岁青,晚风突然想起了那天他送自己回去,说过的一句话—— “你以为每个人生来就是不愁吃穿的吗?” “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谈情怀。” “找不到的, 这是深城的乡下,穷得叮当响。” …… 原来如此…… 她怎么就没听出来言外之意呢。 晚风真是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栋楼有七层高,徐岁青家住在三楼。 这栋楼背光,连楼梯道都是黑漆漆的,昏黄的过道灯泛着微弱的光,估计电压不稳时不时还闪两下,晚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杨云从包里摸出要是让晚风先进去。 屋子不大,家具陈设都是上个年代流行的款,尽管老旧但胜在干净。家里的杂物整齐的放在一个地方。 算不上温馨,家里总感觉冷冷清清的。 家里连个招待客人的水果也没有,杨云惭愧,“你随便坐,我去烧点水。” “没事,阿姨我不渴。”晚风知道杨云的窘迫,并不想让她难堪,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随手指着一间屋子问:“那是您女儿的房间吗?” “对,不过她平时住校。” 杨云推开门,招呼她进去,“随便看看,小姑娘的房间比较乱。” “好。” 晚风走进去,这房间整洁得不像样,相比之下她的宿舍才叫做乱。 墙上贴满了小姑娘的奖状,书柜里除了教科书和零星的基本课外书再无其他。 没有高中小女生的生活感。 晚风想到上周来找徐岁青那个小姑娘,气质稳重,若不是当时穿着校服确实看不出是高中生。 透过奖状,晚风看见了她的名字——徐久依。 难怪他叫她小久。 突然来这里做客本来就是意外,晚风想到杨云那尴尬的样子,索性留在屋子里,书柜一眼扫过去,竟发现了一本吉他自学教程。 晚风被勾起兴趣,抽出来翻看。随便打开一页都是红笔的痕迹,批注划线都有。 书页的边角微微皱起并且泛黄,看样子被人认真翻阅过很多很多次。 这些笔迹应该都是徐岁青的。 他的字没什么变化,随性张扬偏潦草,她每次都要多看几遍才能懂。 像是在重复徐岁青走过的路,晚风一页一页地翻过,从基础入门的小星星到后面难度提高的流行歌曲,每一首都有笔迹。 原来他的吉他是这么学来的。 自学不比有老师教,一是没人监督不容易坚持,二是学起来要费劲些。 难为他现在弹得这么好,一点都不比那些专业学过的人差。 晚风快把吉他书翻完的时候,听见门口有动静。 她以为是徐岁青回来了,把吉他书放回原处,从卧室走出去,看见的人并不是徐岁青。 徐久依被杨云一个电话叫回来,说家里有客人。 她没想到是上次见过那个姐姐。 徐久依收起好奇,礼貌地叫人:“姐姐好,我叫徐久依。” 晚风就差没伸出手去表达自己的正式了,“你好你好,我是晚风。” 锅上熬着汤,杨云脱不开身,生怕冷落了晚风,对女儿嘱咐道:“小久你陪晚风聊聊天。” “好。”徐久依把书包放下,给晚风倒了一杯水,随后说,“姐姐你等等,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晚风也不好问她去哪,只能说行。 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徐久依回来的手上多了一袋水果和一些小零食。 “不知道姐姐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买了点,老板说这些平时都挺多人买的,你尝尝。” 徐久依把东西递过去,懂事得不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晚风看这两袋东西,她是个爱吃零食的,这些少说也小两百了。 不好负了人的好意,晚风拆开包装,先给了徐久依一袋,“都好吃,你也吃。” 徐久依平时哪舍得买这些吃,可招待的客人的东西,家教使然她是不应该吃的。 一时之间陷入犹豫。 晚风心酸不已,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递过去,说:“我吃不完这些,别浪费了。” 徐久依这才接过去了。 看她吃得比自己还开心,晚风心头的酸水都快冒泡泡了。 难怪大人们老说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 徐久依吃了两口,才想起问:“姐姐你认识我妈妈?” “认识。” 晚风见她不知情,把前后的事情给她简单地说了一遍。 徐久依听完后,郑重其事地跟她道谢。 晚风受不起,“别这么客气。” 徐久依不在一个话题上一直纠缠,与她闲聊起来:“姐姐你也是学经济的吗?” “我学会计的,今年大一。” “那跟我哥还是一个学院,难怪你们关系好。” 晚风干笑,也不能说不好。 这误会好像越来越大了。 徐久依若有所思,有些话还是说出了口:“我哥他过得很辛苦,我希望他能找个体贴的女朋友,姐姐你跟他关系好,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晚风一怔,如实说:“我不太清楚。” “那姐姐有男朋友了吗?”徐久依烂漫一笑,话里却有深意,“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肯定很多优秀的男生追你吧?” 晚风这才听出来了。 这小孩是在试探她啊。 晚风本来也不想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索性顺着台阶下:“也没几个,不过你哥倒是挺受欢迎的,要是我看见有适合做你的嫂子的偷偷告诉你。” 听见她这么无所谓地说起其他女生,徐久依才放心了。 “好呀,姐姐你人真好。” 徐久依并不是不喜欢晚风。 只是她知道晚风和自己哥哥的家境差距有多么大。哥哥已经过得够辛苦了,何苦再去忍受别人的白眼。 徐久依于心不忍。 小插曲过后,晚风和徐久依相处得还算愉快。 徐岁青在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提着菜回了家,看见她们聊得开心就没去打扰,直接进厨房做饭。 饭点的时候,两个人从房里出来。 晚风看见一桌子的菜,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真不该来的。 徐岁青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见晚风愣愣的,出声道:“坐啊,看都看饱了?” 晚风拉开凳子坐下,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杨云把饭端出来,先给晚风盛了一碗,“吃吧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 “谢谢阿姨。”晚风接过,放在杨云的面前,拿过饭勺,“我自己来就好。” 徐岁青不像杨云和徐久依跟晚风瞎客套,一顿饭吃下来话都没说几句。 晚风抵挡不住热情,成功地把自己吃撑了。 饭后留了半小时,徐岁青说回学校还有事,便和晚风先走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路,来到公交站的时候,徐岁青突然开口:“好吃吗?” “啊?” 晚风愣了愣,过了几秒明白他指的什么,点头称赞:“好吃,你手艺真好。” 徐岁青眼尾一扬,没有说什么。 最后一班公交车没什么人,徐岁青和晚风分开坐,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忙活了一天,吃饱喝足晚风开始昏昏欲睡。 进入城区后,车开到一半变红灯,司机师傅来了个急刹。 晚风身边没有支撑物,迷迷糊糊地往旁边倒。 徐岁青反应快,用手撑着她,才避免了她的脸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吃了就睡,你是猪精转世吗?”徐岁青推醒她,有点凶。 这么一折腾,晚风才算清醒了,揉揉眼睛看见两个人诡异的姿势,一下子坐了回去,不自在地弄头发,“不好意思。” 徐岁青叹了口气,趁车还没发动,拍拍自己里面的座位,对她说:“这边坐。” “不用,我不睡了。” “过来,跟你说点事。” “这样也能说。” 徐岁青耐心耗尽,“磨磨唧唧的,你暗恋我啊?” 晚风被他一激,“蹭”地一下站起来,跨过他的腿,一屁股坐了下去,像是要急于证明什么一样,“坐了,什么事说吧。” “最近学院有个经济论文比赛,你也报个名。” 快期末了,晚风对参加比赛没什么兴趣,“我不去,报名都快截止了写也来不及了。我忙着复习呢。” “我写好了,你挂个名。” 晚风诧异,“你让我抱你大腿?” “给你抱就抱着,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进入决赛后有答辩环节,到时候你去。”徐岁青看她一眼,“我懒得去面对那帮老头子。” 晚风听见答辩就头大了,左顾而言他,“说得好像你一定能进决赛一样,参赛人很多的。” 徐岁青:“对啊,我就是能进。” 晚风:“……”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这么说吧,我进了决赛,你去答辩,给你抱大腿给你蹭学分,奖金归你。” “你中邪了吗?想普度众生?”晚风才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 “众生度不了,度你绰绰有余。” 公交车重新发动,晚风受惯性往前面一倾。 心也跟着颤了颤。 半分钟后,她小声说:“你真奇怪。” 徐岁青靠在椅背上,还是平时那种不正经的口气,“我看不惯社团里有个废物。” 晚风破天荒地没回嘴。 因为直觉告诉她,有人可能说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新鲜出炉就是迟到了一会儿!!!! —— ps:妹妹是可爱的人。 第21章 没跳(二十一) 论文比赛每学期都有一次, 由经济学院自己举办,奖项价值不大只能算校级的小打小闹。 可参赛人数一点也比那些大型比赛的少。 只因为它的奖项不止是一个奖杯或者证书, 而是实实在在能拿到手里的奖金。 一等奖五千, 二等奖三千,一等奖一千。 以此下来是一个、三个、五个。 竞争对手都是学院内的人,奖金又这么诱人,导致每年报名人数都爆满。 要说什么不好的话,就是每学期的开赛日期了。 都是在期末考试周前几天,要是进入决赛的话,估计要和期末考试同时进行了。 有不少学生反映过这个日期问题, 可学院那边持续装死了好几年。 大家私底下都议论学院这是故意的, 学院自掏腰包出的奖金可不能让学生随随便便地就拿到了。 论文的拼比完全参照毕业论文的要求,抱着百度复制粘贴随便改改的态度去参加的话, 估计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每年因为这个论文比赛涉嫌抄袭的学生都会被张贴到公告栏, 丢进脸面。 前几年还有人敢以身试险,这几年没这功夫的索性就不参赛了。 拿不到奖金是小事, 被爆抄袭挂出来那才叫丢脸。 晚风就是属于那种忙不过来的人, 若不是徐岁青执意邀请, 她也不会报名参赛。 她高中三年一直都冲着奖学金攒劲儿,大学也不例外。 这一点肖曼是支持她的。 晚风是为了那笔钱,肖曼则是为了那个奖学金的说头。 每年都能成为她和别人炫耀女儿的一种资本。 沈又西对这种比赛一直没什么兴趣,她一直都是得过且过及格万岁的悠哉生活方式。 陈璐见晚风突然报了名,像是在较劲似的,后脚也去报了一个。 沈又西完全是看戏的状态, 趁陈璐不在宿舍,问道:“这还有一周就要交初稿了,你说陈璐一个人写得过来吗?” 辛宴冷嘲热讽:“我看她就是闲的,见不得别人比她多出一点风头。” “其实我也不一定能拿奖。”晚风出声道。 她正在看徐岁青发过来的全稿,没打开前本来想再修改修改,好歹算是出了份力。 结果看完,发现完全没有自己下手的地方,就连格式都改好了。 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沈又西听晚风这么说,甩给她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你抱上徐岁青这个大腿,少说也能那个三等奖。” 晚风不太相信,虽然这论文看着是挺专业的。 但她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分不出准确的好坏来。 “他哪有这么厉害。” “他就是很厉害啊。”沈又西平时最爱打听八卦,见她不清楚,把椅子搬过去跟她科普,“你可别被你们社长吊儿郎当的外表欺骗了,他可是年年拿全额奖学金的人。” 晚风瞪大了眼,回想徐岁青平时那个样子,真的很难跟学霸划上等号。 “他大一那一年拿的奖杯估计比我这种平凡人四年拿的都多了,这还是课外的。说点实在的,就大一我们现在那个高数课,我听学姐说,徐岁青偶尔还帮老教授代代课。” 晚风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 她一直以为徐岁青一门心思都在赚钱上,对学业都是无所谓的。 结果这人脑子还这么好使? 辛宴听沈又西这么说,在一旁感叹:“肤浅地来看,这徐岁青综合评分可以在95分以上了。” “那不肤浅呢?” “家境扣分,性子冷扣分,太帅没安全感再扣分,勉强及格吧。” 沈又西“啧啧”两声:“宴宴真是太严格了。” 晚风没再接茬,盯着电脑里这份论文,竟有种沉重感。 这抱大腿,还是个大象腿的人情……到底要怎么还? - 一周后徐岁青和晚风把论文交了上去。 初选结果三天后公布,他们顺利进入复选阶段。 五天后,复选结束。 二十五篇论文进入决赛,其中就有他们两个人的。 晚风站在公告栏前看见自己和徐岁青的名字,脑子里全无真实感,更别提什么成就感。 这论文基本上都是徐岁青写的。 成绩越好,晚风心里越虚。 晚风转身准备去图书馆复习,低着头没看出,正好跟一个人撞上。 徐岁青骨头硬,晚风的鼻子被撞得不轻,差点飙出泪来。 “撞歪了没?”徐岁青弯腰看她的脸,“给我看看。” 晚风揉着鼻子,通红通红的,看着真有点可怜:“你的胸怎么长的啊,跟墙一样。” “肉长的,不信你摸?”徐岁青被她逗乐,说话更随便了些。 晚风忍住想踢他一脚的冲动,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徐岁青抬腿跟上,瞟了眼公告栏,说起正事来:“这剩下的事情可都归你管了,别白瞎了我的论文。” 经他这么一提,晚风想起还有答辩这一茬,心里咯噔一下。 “你真放心我去啊,答辩也算分的,万一我……” “栽了就栽了,重在参与。” 晚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过意不去了,“那不行,本来我就是蹭你的,不能拖你的后腿。” 徐岁青话锋一转,好像刚才那句温柔亲切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你清楚就好,敢怯场毁了我的论文我跟你拼命。” 晚风:“……” 精神病院了解一下? “记得准备正装,论文多看几遍,那个老教授会问的问题我发你微信,参考答案也有,背熟了。” 徐岁青交待完事情,挥手再见往反方向走去。 晚风本想多问问,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到了图书馆,晚风背了一会儿书,记挂着答辩的事情,把手机拿出来看微信。 徐岁青发了个文档给她,打开一看确实都是整理好的问题和答案。 看起来很像那些老教授平时讲课的风格。 问题给你了,答案也写了,就剩下背了。 背下来是小事,怯场才是老大难。 晚风想到徐岁青做的这些和上次去他家看见的一切,心里的责任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这奖金,绝对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 答辩那天正赶上晚风的第一天考试。 所幸那天考的只有一门高数,是晚风的强项。 为了赶回宿舍换衣服,她提前交了卷。 收拾好自己赶到阶梯教室的时候,答辩已经进行到了第十组。 徐岁青看她进来,冲她招手。 晚风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溜进去,问徐岁青:“我们第几组?” “刚好赶上,就下一组。” 晚风懵了,她以为自己还有个缓冲时间。 结果一来就直接上啊。 徐岁青不以为然,好像这个奖要不要都跟他没关系一样,“怎么,答案还没背下来?” 晚风摇头,“滚瓜烂熟。” “那就是怂了,你是不是不敢上啊?”徐岁青故意激她。 晚风果然中招,没骨气也要撑着面子给自己壮胆,“谁不敢上了,我一会儿让你刮目相看。” 徐岁青这才满意,面不改色地继续挖苦她:“我已经准备被淘汰了,你尽情发挥吧。” 时间宝贵,晚风不跟他争辩。 趁还有一点时间,拿出稿子最后熟悉一遍。 上一组的同学下台,轮到晚风。 徐岁青什么也没跟她说,目光沉沉地把她送上讲台。 晚风结果主持人手上的话筒,不知道是这十多天来做的心理暗示似乎真的有了点作用,还是心头的责任感太重愣是压住了那份恐惧感。 晚风头一次面对台下的众多人,身体没有发抖。 第一步是ppt展示环节,晚风游刃有余地陈述完论文里的观点,总体还算流畅。 期间她偷偷往台下瞄了一眼,以为徐岁青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结果并没有。 那货居然还有闲情在玩手机? 晚风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子,心里堵得慌。 ppt展示结束,轮到老师提问。 问题跟徐岁青预计的差不多,答案都是提前准备过的,晚风不紧不慢地回答。 下台的时候,她余光看见这几个老师的表情似乎还算得上满意。 “都讲完了?这么快。” 徐岁青见身边坐下一个人,从手机上分出神来问晚风,事不关己的语气。 晚风心头的小火苗烧得更旺了。 敢情这货真是丝毫没有看她一眼啊。 晚风窝火,语气忿忿的:“对,尽力了,输了也别赖我。” 徐岁青没回答,完全无视了她。 晚风:“……” 你真是好样的。 待所有组都完成答辩,二十分钟后,学院院长上台宣布结果。 从三等奖开始,晚风尖起耳朵一路听下去,可二等奖都公布完的时候还是没听见自己和徐岁青的名字。 她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徐岁青始终埋头玩手机,不知道手机怎么会那么好玩。 “本次论文比赛一等奖获得者,来自晚风和徐岁青的论文《关于一带一路……》……” 剩下的晚风没有再去听。 什么奖? 一等奖??? 她不是幻听了吧。 一等奖多少钱来着?对对对,五千块钱。 …… 晚风傻傻地愣在原地,徐岁青终于放下手机,看见她这反应,笑道:“你就这点出息。” “我们真得一等奖了?”晚风不敢相信,反问。 徐岁青站起来给她腾出地,让她上台领奖:“去吧,亲手摸摸。” 晚风喜不自胜,还存有点理智,对他说:“应该你去,这个荣誉是属于你的。” 徐岁青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从背后轻轻一推,几乎是一瞬间,他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 晚风怔怔地往前走,窗外的冬风吹起她的耳发,却带着如同夏天的炽热,烫红了她的那张脸。 刚刚,刚刚那一秒, 他说—— “那就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第一天,忙cry。日更时间我也不能确定,因为不知道哪天就加班了。 能更我一定每天更,除非加班到特别晚,每天十二点前应该会发。 抱歉了大家。 我也没想到会突然这么忙,真是小看了工作。orz 我会好好写完的,放心。 —— 推一下基友的文,她的存稿很足每天都更新,大家可以放心跳坑。 我提前看过存稿了,是我的菜,喜欢的话不要吝啬你们的收藏哟。 指路:木眇眇《她唇之下》 文案如下: 第一次约会,是在遍大街的录像厅。 他还在挣扎,她便咬着一小包那东西,唇浸湿包装纸,变得透明。 唇瓣一张一合,好像说:“来吧。” * 苍穹之下,无边旷野。十月,草原已入冬。 大风呜咽,飞沙走石。熄火的车里,她攀上他脖子,轻轻呵气:“喂,我冷。” * 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大概就是她说的那句:“我这辈子,还好遇到了你。” * 不管你过去怎样,我要的是你的未来。 你这能和我在一起,人生才是圆满。 所谓天作之合,不过如此。 第22章 没跳(二十二) 论文比赛的奖金放寒假前打到了晚风的卡上。 晚风考完最后一门, 回宿舍看见手机里银行发过来的转账通知,才想起这事儿还没结束。 这钱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要。 经济学院每学期都是放得最晚的, 艺术学院课程大多以平时作业和实践为主, 需要期末来笔试的课程很少,所以辛宴早在一周前就考完了试,此时估计已经在哪里度假了。 宿舍里只剩下沈又西和陈璐。 沈又西早上跟她说买了中午的高铁票,考完最后一门就得马上走,不会再回宿舍了,直接拖着行李箱去考场。 晚风买的火车票是明天下午的,想到回去要和陈璐单独相处好几个小时, 她就不太乐意了。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晚风调头往回宿舍的反方向走, 心里琢磨着反正没事,不如去社团教室转转, 说不定能碰见徐岁青, 正好把钱还给他。 结果谁也没碰上,社团教室的门都锁了。 晚风灰溜溜地离开, 在qq上给徐岁青发了条信息, 说要还他钱, 等在校外溜达到下午两三点,实在是没事只能回宿舍的时候,也没收到他的回复。 一开门陈璐正在收拾行李,整个宿舍的地面都堆满了她的东西,晚风踩哪都不太好根本无从下脚。 她只好开口:“陈璐,我要进去。” 陈璐语气不善:“你进啊, 谁拦你了?” “我怕踩着你东西。” “你不知道小心点啊。” 这是不打算好好说话了。 晚风不再惯着她,拿过门后的撑衣杆,像扫地一样,把挡道的东西往陈璐身边扫,走到了自己书桌前。 陈璐站起来,反倒先生气了,“你干嘛啊!” “你不腾地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那你用手啊,真不尊重人。”陈璐抱怨不断。 晚风淡淡一笑,回道:“可你不是有洁癖吗?我一直记得呢,不会再碰你的东西。” 她记得上一次,在教室跟陈璐坐同一排。那天走得急,她和沈又西都忘了带练习册,老师在上面讲,看她俩都没有,随口让陈璐把册子摆过去三个人一起看。 老师开口,陈璐再不情愿也得照做。 她把练习册轻轻一推,相当于没移动。 晚风和沈又西还是看不到,无奈下,晚风伸手去把她的练习册拿过来,陈璐下课就翻脸了,当场冷脸说:“我有洁癖,以后别随便碰我东西。” 晚风很少甩脸子转头走,那是第一次。 陈璐显然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神情复杂,终是没再纠缠。 晚风不知道陈璐什么时候走,松懈下来困意来袭,她直接上床睡了一觉。 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醒来也不过四点半。 徐岁青还是没有回复消息,她耐不住直接发了条新信息过去,“如果你没回家,晚上八点来操场一趟,有事跟你说。” 过了几分钟还是石沉大海,晚风真想隔着屏幕去抓住这货的肩膀狂摇—— 让你不回我消息,摇死你,摇死你! 许是太有画面感,晚风自己把自己逗乐,不小心笑出了声。 在安静的宿舍显得格外突兀。 晚风意识到不适合,及时停下来。 陈璐一声不吭,过了十多秒也没动静,晚风松了口气,继续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外面的天都开始擦黑了,陈璐突然开口,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过问她的私事:“你和那个徐岁青在谈恋爱吗?” 晚风很惊讶,随即答道:“没有。” “那赵见衡呢?你拒绝了吗?”陈璐接着问。 这是个敏感的名字。 晚风不知她这时提起是何用意,但她没什么可遮掩的,实话实说:“我跟他更没什么,同班同学罢了。” 陈璐轻笑了一声,嘲道:“他可不想只跟你做同班同学。” 晚风听出她的画外音,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喜欢他你可以去追求去表白,讽刺我没什么意义。” 陈璐被戳穿心思,脸上挂不住,说话也没了分寸:“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倒是有恃无恐,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对,像你们这种整天穿名牌用名牌的富二代怎么会珍惜感情呢?” 每个字都是一个高帽,一顶一顶地砸到晚风头上。 没一顶是她能带得住的。 “你到底在不满什么?是不是跟你住一个宿舍的都是阶级敌人,非得闹得大家都很难看你才满意了?” 陈璐会错意,看她没否认,心里的落差感更强。 她是自卑的,她家境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艰难,上大学更是她极力争取来的,不然就要被赶到外地去打工,一辈子过那种能看到头的憋屈生活。 她渴望在学校找到自己的同类,一开始最先接触的人就是晚风。 那时候听她谈吐,看她性格,穿着也随便,以为她们是一类人。 直到国庆节,看见那一堆从她家里寄过来的几箱名牌最新款衣物,她才明白,自己看错了人。 她们永远不可能是同类人,晚风和辛宴才是同一类人。 所以他们关系好,所以辛宴护着她。 沈又西后来也加入了她们的阵营,她是宿舍里的异类。 她们活得光鲜亮丽,唯她是最灰暗处的蝼蚁。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该这样活着。 她过得不好,谁也别想好过。 “对,我就希望那样。” 陈璐提上自己的编织袋,心里的愤恨更强烈。 她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没有,来去都像个活在最底层的人,卑微可怜。 “下学期再见。” 宿舍门被关上。 晚风愣愣地盯着那扇门,刚才跟她说话的陈璐,陌生得让人害怕。 —— 晚上八点,晚风来到操场。 徐岁青还是没回她短信。 还有两天就清校了,平时要靠抢的篮球框也无人问津,只有零星的几个夜跑的人和带着小孩来学校散步的周边住户。 深大的操场被阶梯包围了一圈,晚风体育课无聊地时候数过,一共有二十五阶。 她一步一步往下走,到第一阶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人今天怎么人间蒸发了? 给钱都不要,不是最爱钱了吗? 变心速度比翻脸还快。 …… 晚风内心戏足够写成一本书了,她把玩着手机,望着操场的人。 还不来,还不来,你还真的不来啊!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qq电话的提示音。 晚风皱了皱眉,在户外接这种电话亏流量,她本想拒绝发文字过去说回宿舍打过去,可看见是徐岁青的名字,二话不说点了接听,开口第一句就是—— “你怎么不回我信息啊,一整天就这么忙啊?” 那边安静了好久。 晚风回过神细细品味了自己这句话,真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 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徐岁青却回答:“手机没电忘了充,回家才看见你消息。” 额…… 居然这么老实,问什么说什么。 晚风挠挠头,被这么一折腾反而词穷起来,东拉西扯半天才想起正事:“奖金打我卡上了,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我转给你。” 徐岁青果然不会要,懒懒散散地说:“你收着得了,麻烦。” 晚风很严肃,“不行,论文全是你写的,我得了个奖加了学分足够了,这钱你必须拿着,我不该要也不会要。” 徐岁青最头疼的就是她这幅小老太太的正经样,说不过只有躲。 他就站在操场最上面的阶梯上,看见消息的时候已经八点了,他在外面忙了一整天,还是赶回了学校。 本来还想过去打个招呼。 看她这样是没完没了了。 徐岁青转身欲走,对电话那头说:“行了,还有事,挂了,假期愉快。” 与此同时,操场玩闹的一个小孩子摔了一跤,哭声震天响。 晚风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一只是来自操场的,一只是来自话筒里的。 晚风明白过来,四处看,寻找徐岁青。 徐岁青反应也不慢,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发现电话也挂了,以为蒙混过去。 手机里支付宝的提示音响起来。 陌生人xxx向你转账五千。 支付宝不像微信,转账还要确认才能收钱,它直接得很,转过来就代表你收下了。 徐岁青皱眉,想原路给她退回去,手机还没来得及操作,就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他踉跄了两步,站稳回头看。 晚风背着手站在路灯下,抬眼看他手机,说了句跟那天相似的话:“奖杯归我,这也送你了。” 眼看着人影在自己的视线里越跑越远,徐岁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抬腿去追。 晚风回头冲他挥了挥手,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喊道:“学长假期愉快,明年见!” 少女的声音清澈明亮,惊醒冬夜里沉睡的万物。背影似有光,跑过去的每一处地方都被照亮。 她穿红衣服,也挺好看的。 徐岁青当时,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 晚风下午上的火车,春运太紧张,她只抢到了最慢的车次,颠颠簸簸第三天早上才到家。 肖曼看她灰头土脸的,开门就是一通抱怨:“让你买飞机票不买,搞得这么土气,做什么火车啊,你没跟同学说你坐火车回来的吧?真是不让人省心,都多大的人了……” 晚风换下衣服,在洗手间洗了个脸,刷完牙出来听肖曼还在念叨,及时叫停:“行了,妈妈,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 “就知道吃。”肖曼嘴上说归说,还是去厨房给她下了碗面条,特地放了虾仁和牛肉丸,“你寒假放多久?” 晚风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回答:“过完元宵回。” 肖曼乐了,“行,这么久。” “妈妈你是开心我能在家待这么久吗?”晚风天真地问。 肖曼忙着联系自己的同事姐们儿,说道:“美得你,一学期过去也没找个男朋友,这种事还是要我这个做妈的来给你操心。” 晚风被呛到,连灌下好几口水,问:“你不会要跟我安排相亲吧?” “总算聪明了一回。” 晚风苦不堪言,“我才多大啊,你着急得是不是太早了?” 肖曼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懂什么,找对象这种事越早越好,不然等毕业那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也没有感情基础,多不利于构建家庭啊。” 晚风听着就头大,弱弱地反驳:“那你之前还三番五次地命令我不要早恋……” “初高中以学业为重考个好大学是为我好吗?” 肖曼强势惯了,晚风说不过她,选择闭嘴。 草草吃完早饭,准备回房间多清净。 脑子里突然想起陈璐那天说的话—— “……像你们这种整天穿名牌用名牌的富二代怎么会珍惜感情呢?” 晚风停下脚步,指着自己的衣服问肖曼:“妈,你是不是骗了我?” 肖曼不知所云:“我骗你什么了?” “你国庆节寄过来的衣服,还是名牌货吧。” 肖曼瞪她一眼:“你这孩子够奇怪的,别人都巴不得爸妈花钱买名牌穿,你倒好就喜欢穿便宜的。” “你不要再花钱给我营造我家里很有钱的假象了好吗?”晚风把外套脱下来,神色冷然,“那些衣服我不会再穿了,你买多少我往希望工程捐多少,不嫌浪费你就折腾吧。” “晚风你给我站住!” 晚风停下脚步,却不再看她。 肖曼气得够呛,她几乎把所有精力和财力都花在了女儿身上。 就希望她能有出息,能成为一个有气质的女性,以后找个体面的老公,一辈子不愁吃穿。 可这番苦心,终是得不到女儿的理解。 “你难道想一辈子住一百来平米的房子,过平凡的日子吗?”肖曼问。 “平凡最可贵。”晚风答。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看看你爸,特种部队退役又怎么样?到现在不还是个驾校教练。看看他那些战友,但凡家里有关系,不是在机关单位坐办公室领高工资,就是回家继承公司。你怎么还不明白这平凡和不平凡的区别呢?” 晚风沉默。 许久才说道:“可爸爸爱你爱我爱这个家,我觉得这样的平凡就很好了。” 肖曼怔住。 “妈妈,你活得轻松点吧。” —— 晚风在家里瘫了两天,肖曼那边始终没什么动静。 她以为那天说的什么相亲已经被肖曼抛在脑后了,心踏实不少。 直到除夕前一天。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一大早晚风就被肖曼从床上抓起来,又是化妆又是搭配衣服的,隆重得像是要把她给嫁出去。 “干嘛呀,不是还没到走亲戚拜年的时候吗?”晚风不耐烦,抗议道。 肖曼就当没听见,“我有个同事朋友的儿子高中就去美国读书了,昨天回国过年,你跟他出去玩玩,轻松点,别丢我的脸。” “我不去,我要睡觉。”晚风连忙拒绝,说着就要往床上躺。 肖曼把她拉过来,板起来脸像个女关公,吓人得很。 晚铮在客厅听见母女俩的动静,放下报纸走进来,想给女儿说点好话:“晚晚不想去就不想,大过年的勉强孩子做什么?” 晚风趁机接茬:“还是爸爸好,我买电影票咱们一家人看电影去吧。” 晚铮最疼女儿,附和道:“行,挑你喜欢的。” 肖曼见这父女俩商量得起劲,瞪了眼晚铮,“没你的事,少帮倒忙啊。” 转而看晚风,“爸爸好,我就是恶毒后妈了?想看电影去跟他看个够,行了,出门吧。” 晚风:“……” 晚铮无奈。 就这么被赶出了门。 晚风坐在出租车上,想到一会儿要跟个不认识的男生尬聊一天,就生无可恋。 她拿出手机刷朋友圈,忍不住发了一条吐槽—— “在线求快速结束一场相亲局的方法,能给父母一个交代的那种。” 辛宴秒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你提前步入大龄单身女青年的生活日常。” 晚风回她几个哭脸。 沈又西在下面出馊主意—— “有什么感情是一盘lol坑爆三路不能宣告结束的呢?如果有,那就选排位。” 晚风回了一串问号。 什么鸟语,完全看不懂。 看来她的朋友圈没什么正常人类。 晚风绝望了,连直接不去这种得罪人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一条新消息进来。 晚风点开一开,来自徐岁青—— “私聊,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来不起了,肥章献上,抱歉。【哐哐磕头 明天还是更肥章吧。 你们是不是都弃文了…… —— 看每章都有朋友在问跳湖,我掐指一算…… 其实还挺久的。 好事多磨,还有一条线快展开了。 第23章 没跳(二十三) 晚风当然没有去私聊他, 只当徐岁青说了个玩笑话。 她一坐车就容易犯困,最后还是被司机师傅叫醒的。 晚风付了钱从车上下来, 摁亮手机屏幕准备看时间, 结果满屏铺满了消息提示,从半个小时前,直到这一秒都还在增加。 她点开看,全部来自徐岁青—— “见着面了?是你的菜?” “不是自己的菜就别下口,小心磕牙不消化。” “想跟父母有交代又想摆脱相亲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告诉他,你是有主的。” “如果需要演戏的话, 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你一下。” “说吧, 需要什么人设的男朋友,我酝酿一下。” “你人呢?聊嗨了?” 中间消停了十来分钟, 然后继续轰炸—— “没出息, 刚见一面就聊这么多,认真的人就输了。” “以后别说你是我社员, 丢老子的脸。” “你还要聊多久, 半小时了。” “回我消息。” “这么专心, 是不是连以后在哪买房都商量好了?” “快回,我要等睡着了。” “风吹你脸同学,你的礼貌教养喂狗了吗? …… 好……好吓人…… 晚风不知道说什么好,回了一长串省略号过去。 那头秒回:“我是不是隔着网线见证了你托付终生的过程?” 晚风:“我刚到。” 徐岁青:“……哦。” 场面一度很尴尬。 徐岁青决定说点什么来挽尊。 还没等他想好,晚风就先扔了个“哇哦”的表情包过来,接着说道:“原来学长你的内心戏这么足。” 徐岁青:“我有梦游的习惯。” 晚风没回复。 徐岁青把手机往床上一甩, 爆了句粗口。 他妈的,这种借口小学生都不信。 过了几分钟,晚风连扔了好几个网址过去,徐岁青打开一看—— “全国治疗梦游的医院排名。” “谈谈梦游那些事,如何改善梦游。” “梦游可能痊愈吗?” …… 晚风:“学长你看看吧,是病就得治,讳疾忌医不好。” 徐岁青脸部抽搐:“……” 他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晚风在门口回信息耽误了几分钟,进餐厅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在座位等着了。 样貌还算端正,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男生看见晚风走过来,主动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温和地笑着:“你好,我是周扬。” 晚风不太习惯,点点头落座,回答道:“你好,我是晚风。” 周扬招来服务员,询问她的意见:“喝点什么,这家的甜点做得很不错,你喜欢吃甜食吗?” “还可以。” 奈何周扬一身的绅士风度,晚风仍觉不自在。 她还是不习惯跟陌生人以这样的形式的交流。 一顿饭吃下去,大多时候都是周扬在说,晚风听着,时不时答上一两句。 趁周扬去洗手间的空档,晚风总算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可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她感觉快要窒息了。 死马当活马医 ,晚风求助徐岁青:“你不是说要教我吗?招数呢?” 徐岁青回:“吃完饭还有活动?” “嗯,还有看电影。“ “等我电话。” “???” 一直到周扬回来结完账,徐岁青都没有回消息。 周扬今天开了家里的车出来,可能是想跟晚风多来点相处时间,特地去了个远一点的电影院。 下车的时候,晚风的电话响起来。 她这边还没开口,徐岁青就说道:“别吱声,现在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语气都要一样。” 晚风小声地说:“好。” “你怎么才回我电话呀,忙什么去了?” 晚风被徐岁青的伪音弄出一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照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周扬停好车听见,走过来问:“走吧,上去取票。” “对他点个头。”徐岁青在那头听着,发号施令。 晚风照做不误。 “你先走吧,我接个电话。” 周扬一怔,随后说:“没事,我去那边等你。” “跟他一起走。”徐岁青继续说。 晚风跟上周扬,像个传声筒:“不用,一起走。诶,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昨天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只是单纯的吃个饭,没有别的意思,你跟我生什么气?” 周扬的脸色越来越奇怪。 徐岁青自导自演了两分钟,把电话挂断了,最后不忘告诉晚风:“等我给你发微信,记得看。” 晚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那番话已经够尴尬了。 周扬取完票,买了两杯果汁,将一杯放在晚风手上,委婉地问起刚才的事情:“你今天是不是有别的事要忙?” 晚风摇头,心虚地解释:“没有,只是同学的电话。” 周扬没再问,跟之前一样,努力找话题跟晚风套近乎。 电影开场,晚风和周扬进场对号入座。 周扬心机地买了情侣座,两个人中间没有扶手隔着,好在晚风瘦小,中间始终隔着空。 电影开始了大概半小时,晚风的手机响起来。 她调成了震动,在包里有轻微的声音。 晚风瞄了眼周扬,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屏幕,看了内容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出去。 全是徐岁青的各种角度自拍。 躺着的站着的坐着的,甚至还有睡着的。 晚风震惊归震惊,一张一张地翻下去,发现这人不管哪个角度都是好看的。 老天爷真不公平。 从那通电话开始,周扬就觉得不对劲,刚刚听见晚风手机的动静,余光忍不住去看,结果全是男生的自拍。 熟到能发这么多私人照片的程度,哪里可能是什么同学。 周扬的耐心耗尽,俯身对晚风说:“不如今天就到这吧。” 晚风回过神来,把手机收好,问:“你有事吗?” 周扬嘴角一扬,有点讽刺:“你有男朋友了还来跟我吃什么饭?” “那个……我其实没……”晚风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不用跟我解释,我先走了,你自便。”周扬没空听这些,起身离开。 晚风总算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虽然有点失礼。 但对肖曼也有交代了,人看不上自己,那就怪不得她了。 晚风对着电影也没兴趣,在周扬离开十分钟后,也离开了电影院。 出了商场,晚风拨通徐岁青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完事了?” 晚风喜滋滋:“结束了,今天谢谢你。” 徐岁青半开玩笑道:“是得谢谢我,白让你看了那么私房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晚风就浑身不自在,她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以后别再跟我发了,这这这样不好。” 徐岁青没个正行,逗她:“不好看吗?” “好看。”晚风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听见他在那边笑,红着脸补充,“不要偷换概念,以后别发了!” “看了一次还想第二次,美得你。” “谁想再看——” “行了,还有事,挂了。” 徐岁青打断她,率先结束了这通电话。 晚风对着黑掉的屏幕小声说道:“什么人嘛,赖皮。” —— 相亲的事被这一闹,晚风回家没少被肖曼数落,可也有好处,短时间可算没有折腾第二次了。 过年期间到处走亲戚,晚风的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直接把自己的生日抛在了脑后。 初六一早,晚风洗漱好照例问:“今天不是要去乡下吗?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哪都不去了。”晚铮把肖曼刚做好的长寿面端出来,放在女儿面前,一脸慈爱,“你瞧你,把自己生日都忘了。” 晚风反应过来,笑道:“我还真的给忘了,谢谢爸妈。” 每年女儿生日,夫妻都会发红包,而且晚风生在新年里,还得把压岁钱算进去。 肖曼把红包拿给晚风,捏了把她的小脸,感叹道:“一晃你都十九岁了,我真是一年比一年老啊。” 晚风抱住肖曼的腰,撒着娇:“才不会,我妈妈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肖曼失笑,“你就收了红包嘴巴才甜一点。” 晚风把红包还回去,“你拿着你也是最漂亮的,我的夸奖不带物质色彩。” 晚铮被女儿的正经逗乐,在旁边直笑。 肖曼把红包放回晚风的兜里,摸她的头:“你这一根筋不知道是随了谁。” 晚风卖乖讨巧:“随爸爸,爸爸的战友都叫他臭石头硬骨头。” “对,你爸就是臭石头,别跟他学,女孩子要可爱一点。” 晚铮站着也中枪:“……” 中午一家人去外面吃了顿海鲜自助,晚风撑得够呛,一回家就躺床上不想动弹。 她忘了自己的生日,可身边所有人似乎都没忘。 辛宴掐着零点给她发了个红包,附上了一连串的生日祝福,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字眼无疑于脱单了。 晚风哭笑不得。 沈又西和几个学姐也陆陆续续发来了祝福,就连社团的都一个不落地给她发了信息。 晚风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的生日祝福,她心里乐开了花,每一条都仔细回复不敢怠慢。 晚风太珍惜这些善意了,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光是回复信息就用掉了半小时,晚风逐一检查有没有遗漏,发现新进了一条,来自徐岁青:“发了的给我扔个截图,开学请你们喝酒。” 什么东西? 晚风刚想问,那边就撤回了。 徐岁青:“听他们说今天你生日?。” “对。” “生日快乐,祝你又向老太婆走进了一步。” 晚风满脸黑线,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谢。 “你人缘这么差,多我一个人跟你说生日快乐应该开心才对。” 徐岁青的信息看了依然让人火大。 晚风气鼓鼓地回复,摁屏幕的力气都比平时大,“不差你一个,大家都跟我说过了,不劳你操心。” 徐岁青:“是吗?你真棒。”完全是哄小孩的语气。 晚风:“……” 棒你个大头鬼。 —— 另一边,徐岁青看完社团成员发过来截图,总算了结一件事。 徐久依进来叫他出去吃午饭。 徐岁青看见杨云准备出门,问:“妈,你去哪?” 杨云火急火燎地,“上班啊,这几天忙得很,我得早点去。” “这个月底干完你就辞了吧。”徐岁青说。 这下不止杨云,连徐久依都觉得惊讶。 徐岁青能赚钱是不假,可杨云那份收入对这个家来说也很重要。 “别胡说,我走了,你和小久把菜热热再吃。”杨云没往心里去,笑道。 徐岁青的语气比刚才更正经了些,“我说真的,以后你就在家里待着,没事跟邻居出去玩玩。” 杨云停下脚步,以为儿子又想退学打工,劝说着:“岁青,你也是个学生,好好读完大学拿个文凭,其他的事少操心。” 徐岁青挑眉,近乎胸有成竹:”不耽误,奖学金和生意,我都要。” 徐久依不解,问:“生意?什么生意?” “小钱赚够了,我打算开个店。” 徐岁青说得云淡风轻,杨云和徐久依被惊得不轻。 “上学期帮教授做了些项目,尾款这几天都收到了,妈,你先拿去把债还了,以后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你以为创业那么简单吗?”杨云不赞同。 “不简单,但我会让它变简单。” 徐久依皱着眉,满满的心酸,“哥,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不够多。” 徐岁青目光凝重,一直以来他下决定要做的事就没有改变的时候。 “爸不在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 徐岁青拍拍杨云和徐久依的肩膀,许下承诺:“大学毕业前,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我来了!!!答应你们的肥章请享用!!! —— 终于写到创业线了,这是我开这本文最初的灵感。 大噶,离跳湖又近了一步!! (那么问题来了,跳完湖你们就弃文了吗……orz) 第24章 没跳(二十四) 过完元宵, 晚风收拾好东西准备返校。在肖曼地极力反对下,火车票最终还是没买成。 临走前两天机票涨价, 肖曼花了三倍火车票的价钱把机票买下来, 晚风唏嘘不已,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真败家。 不过有件事肖曼暂时不知道。 晚风把那些名牌衣服全留在了家里,只带走了自己买的平价货。并留了张字条—— “妈妈,如果你寄到学校来或者再添置,我全部捐希望工程,就当给咱们家做小慈善了。” 晚风觉得,或许她是应该, 不那么听话一点点。 到深城是晚上, 晚风从出口出来,记忆一下子和几个月前重合在一起。 恍恍惚惚地, 她竟四处找起那个人的身影来。 今晚没下雨, 出租车和快车都不少。 过了几秒,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傻不傻啊。 晚风看时间不太晚, 机场专线还有班车, 她拖着行李箱去买车票。 队伍排得有点长, 晚风估摸着怎么着轮到她也要半小时。 正在犹豫的时候,身后有辆车按了两声喇叭。 晚风看过去,是一辆黑色奥迪。 她只当是在叫别人,看了眼又转过头去,队伍向前走了不少,晚风怕耽误身后的人, 拖着行李箱向前跑。 那辆奥迪跟着走,见她停下又按了两声喇叭。 周围很多人都看过去,晚风也不例外。 只见车窗被摇下,坐在驾驶座的人倾身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说道:“晚风,上车。” 冷不丁地被点名,晚风指着自己,问:“你叫我?” 徐岁青打开车门,站出来,“不然还有谁?” 晚风这才看清了是他。 周围人的目光太炽热,晚风受不住,拖着行李箱先退出队伍。无奈人太多,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半分钟也没移动多少距离。 徐岁青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直扶额,把车门带上走到护栏外,朝她伸出手:“箱子给我。” 晚风点头,把拖杆收起来,吃力地把箱子抬起来,徐岁青一只手接过放在自己脚边,又拍拍那排栏杆,“翻过来。” “这不太好吧……”晚风犹豫。 徐岁青瞧了前面那堆人,耸耸肩,“你挤出来可能天都亮了。” 晚风夹在人群中间,进退两难,好像确实也没得选择。 她把包背在身后,抬腿踩在中间的横杠上,翻身一跃,结果脚底打滑险些摔倒,徐岁青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手发力直接把她举了起来。 晚风落地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栏杆外。 徐岁青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不忘损她一句:“真不愧是柯基。” 晚风瞪他一眼,以示不满。 上车后,晚风打量这辆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徐岁青当然不会说实话,随口胡诌:“送了个人,出来就看见你了。” 晚风觉得在理,却还是隐隐地有点小失望。 “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八十。”徐岁青开她玩笑,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晚风一怔,反应过来回答道:“你还想敲诈我第二次?” “其实一百都可以,车不一样了。” 说道车,晚风问:“这是你租的?” 徐岁青:“借的。” 受晚铮的影响,晚风对车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车的价位不低而且耗油,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 “你朋友也挺厉害嘛。”晚风委婉地感叹。 徐岁青听出她的画外音,正准备解释,电话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人是张天明,徐岁青关掉了车载蓝牙,单手控制方向盘把电话接起来。 他还没开口,那头就咆哮:“徐岁青你这个臭小子,老子的车去哪了!?” 徐岁青今晚约张天明吃饭,为了店铺的事情,他是学校的人,拿学校的店铺肯定有折扣。 熟人好办事,徐岁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张天明今晚被他哄得有点晕头转向,酒也喝了不少,徐岁青借口家里有事没喝酒,正好能开车送他回去。 结果张天明这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一看,徐岁青和车都不见了。 要不是熟人,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骗子。 徐岁青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地说:“办点私事,马上好了,晚上给你开回车库。我让服务员给你叫了车,你先回去歇着。” 张天明一听更火大了,“合着现在求人办事的还是大爷了?” 徐岁青不敢当,“不,您永远都是我大爷,我巴不得把您放手心给供着。” 张天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徐岁青摸摸鼻子,心里捉摸着,这次的事儿估计还得搭上条烟。 晚风在旁边听着,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忙说:“学长你有事把我放在地铁口就行,别耽误了。” 徐岁青:“没事。” 见他不想多说,晚风也没有再问。 一路还是没什么话,徐岁青把车停在了后门,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箱,看见还是上学期那个黄色大门牙,嫌弃地皱了皱眉:“你的审美就这样了?” 晚风把箱子拿过来,说道:“海绵宝宝多可爱,你有没有童年啊?” 这名字真油腻。 徐岁青接受不能,锁上车准备送她回宿舍。 晚风一口拒绝:“学长留步,我自己上去就行,今天谢谢你了。” 又被这样生硬地推开一次。 这种待遇,估计只有晚风会给他。 徐岁青没有挽留,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晚风望着奥迪的背影,心里不太确定地说:“怎么感觉生气了……” —— 开学一周后,社团找了个没晚自习的晚上,开了次会议。 以前开会都是部门自行组织,这样全社团一起的,就迎新那一次了。 晚风和辛宴去外面吃小火锅耽误了点时间,来得有些晚。 座位只剩下后面几排。 几乎是刚坐下,徐岁青和几个负责人就从前门走了进来。 张硕拿了一挪表格放在讲台上,拍拍手,说道:“大家安静,今晚说点事。” 社团上下还是尊重徐岁青的,一瞬间安静下来。 徐岁青打开之前做好的ppt,放大界面,白底黑字,出现在屏幕上—— “筷易点便当”项目计划书。 大家私底下议论,皆不明其意。 晚风也是一头雾水。 徐岁青打开话筒,沉声说道:“我打算在学校开一个快餐店,目前店铺已经谈妥,需要创业伙伴,要求很简单,出资或者出力,能力的力。” 议论声更大了,当真的却没几个。 徐岁青不在乎,继续说下去:“这是一个长久战,需要的人也不多,先到先得。辛苦是肯定的,碰壁也不能避免,我不能向你们许诺多长时间内可以获利,但我能保证,这是学校独一家的项目,第一个吃蛋糕的道理大家都懂。” 这番说辞没有让所有人都动容,甚至有胆大地站起来质问:“零利润甚至赔本算谁的?还有学校这么多饭店凭什么这就是独一家,难不成你要走高端路线吗?” 一个人站出来,引得其他人的躁动起来—— “如果是高端路线,我们面向的市场是学生群体,大家消费不起吧。” “你这个项目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实际利益吗?参加一个比赛还有奖金和学分。” “社长你这次玩得太大了吧,靠不靠谱啊?” …… 场面快要失控。 晚风心里也是忐忑的,她不知道徐岁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开店不是小事情,光是启动资金对于学生来说就不是小数目。 何况徐岁青他…… 徐岁青把ppt翻到下一页,跟着树状图简单地介绍这个项目:“学校的饭店是不少,别家有的东西我们不做,饭店主要经营简式西餐,甜点,水果餐和减脂餐。为了减少人员配置,前期只提供外卖。另外减脂餐这一块已经和学校健身房谈妥,订餐有相应活动。” 之前质疑的听见这番话都闭了嘴。 徐岁青提出的这些类型,确实是学校餐营业的一块空白。 西餐厅和蛋糕店都有,但不是价格偏贵就是味道差,学校里面的学生想吃只能跑到市区。 受制作过程复杂的限制性,目前也没有这方面的店出现。 他口中的独一家,这样看来确实是不假。 “出资这方面根据个人能力,但不能低于五千块。出力这方面,目前缺美工、计算机、财务、宣传这四方面,有能力的优先考虑。” 徐岁青点到为止,示意张硕把表格发下去,“有意愿的社员先填表,我们这边会筛选,最终选中进入团队的,我们再详谈。这项目全凭自愿,至于有人说谁负责,创业有风险入行需谨慎,自己担得起的就来。” 五千不是小数目,已经能让很多望而却步。 能力这一块,心里没点底气也不敢上。 每个人拿着一张表,下笔填的却没有多少。 晚风对着这张表格发呆,心里像是有把火烧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余光看见旁边的辛宴已经在填表,晚风很惊讶,问:“宴宴你要加入吗?” 辛宴点头,“我一直想见识见识,徐岁青到底有多会赚钱。” “那你出资还是出力?” 辛宴不缺钱也怕麻烦,晚风自然而然地认为她会选前者。 不料她却说:“出力啊,出资有什么意思,我又不缺这份分红。” 晚风一时语塞。 一直到会议结束,晚风也没有填表。 其他不愿意加入的离开的时候直接把表格扔进了垃圾桶。 晚风没填,但也不想扔。 辛宴出去接男朋友电话了,晚风在教室等她,坐在座位上很茫然。 她跃跃欲试,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改变自己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可她同时又害怕,她害怕自己会搞砸。 徐岁青收好东西准备走,看见晚风还在座位上,思忖片刻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面:“还不走?” 晚风回过神来,看见是他,张口就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要创业?” “没定下来的事情没必要说。” 好像也是。 晚风咬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岁青心头了解,选择推她一把:“你想来?” 晚风眼睛一亮,依旧不安,轻声问:“你觉得……我能来吗?” 徐岁青看着她,晚风眨巴眨巴眼睛。 半晌。 徐岁青拿过桌上的笔,弯腰在表上写下晚风的名字。 晚风心里大喜。 徐岁青把表放在她手上,弯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怕什么,又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  滴,徐店长和小管家婆已上线。 —— 手速脑速都跟不上,写完这个点了。 明天再继续吧。 第25章 没跳(二十五) 两天后, 徐岁青把进入团队的人拉进了一个群里。 加起来不到十个人,晚风还在嘀咕这点人是不是太少了。 可几分钟中她又被拉进一个群, 这下好, 一共也才四个人。 晚风看了眼群名——“苦力们”,忍不住问:“这群干嘛的?” 群里的人都不陌生,除开徐岁青就是张硕和辛宴。 辛宴附和道:“我也想知道,方便私底下打小报告?” 徐岁青回答:“群如其名,所有人里面,只有你们三个是出力的。” 晚风:“……” 辛宴:!!!” 张硕:“我还是被逼的,有人觊觎我的才华。” 大群那边在说事情, 徐岁青很久没说话。 大群的事情说完, 徐岁青才在小群里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晚风突然觉得徐岁青好可怜。 人穷志不短,太感人了。 作为社员, 作为学妹, 作为校友,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呢? 晚风一腔热血地回复:“学长你放心, 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奈何徐岁青直接浇了她一桶冷水:“你别添乱就行。” 晚风:“……”不识好歹。 辛宴想过徐岁青这番折腾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差。 看来平时有号召力, 在利益面前,大家首先考虑的还是自己。 不过越难,不是更有趣吗? 辛宴又不是输不起,她也是不在乎的,“我留下,但我只负责美工方便的, 脏活累活别使唤我。” 张硕顺势接上:“辛宴你安心做你的事,其他的不用操心。” 徐岁青发愁,这开头确实比他想象中要难得多。 可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既然如此,我简单说说每个人的分工。张硕懂计算机,以后程序和网络宣传那方面的事情就由他来负责。辛宴负责美工,主要就是各种海报宣传单以及后期的食品包装设计,至于晚风……” 怎么轮到她就是省略号了! 晚风忿忿地,“我会算账,会计是本行,你们肯定需要财务吧。” 徐岁青笑了,“行,管家婆就是你了。” 晚风纠正:“那不叫管家婆,那叫财务会计。” 辛宴反问徐岁青:“那你做什么?” “你们剩下的空缺都归我。 ” —— 周五下课后,徐岁青约大家去店铺考察。 铺面就在学校咖啡厅旁边,是每天上下课必经之地。 晚风记得这店铺上学期还是复印店,地段是不错,可面积太小,经常都是爆满,学校不差这一家复印店,时间久了大家也不往这里走了。 倒闭也在情理之中。 晚风和辛宴到店里的时候,张硕和徐岁青已经到了。 复印店的东西都搬空了,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一抬脚就扬灰,荒凉到不行。 徐岁青拿出两个一次性口罩给晚风,“你俩戴上。” “谢谢学长。”晚风把其中一个拿给辛宴,戴上后感觉舒服不少,打量这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问:“这是学校的产业吧?你多少钱拿下来的?” 学校的店铺因为地理位置优势,租金比外面的贵,校内创业的学生一般都选择租校外的,能省不少钱。 晚风不知道徐岁青到底有多少资金在手里,可看他这么花钱,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可他也不像是没有计划的人。 “二万五,一年。”徐岁青对这个地方不怎么满意,地儿太小了,“等开始有利润了再换个大点的地方。” 他这话一出,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张硕知道徐岁青跟张天明关系好,可没想到他用比外面还低的价格拿到了一年的租期。 “你给张天明送了多大的礼?” “吃了顿饭。”徐岁青说得云淡风轻。 连晚风都不相信,“这租金三万五都不止吧,就吃顿饭这么简单?” 徐岁青不打算说实话,糊弄过去:“不然还要我出卖肉体?” 晚风语塞,瞪着他:“你别乱说话。” 徐岁青继续说正事:“装修公司我联系好了,明天进场。这段时间趁着开学季,我打算预热一波,先宣传,把阵势造起来。” 说到这,徐岁青看向辛宴,“明天中午前能不能画张海报出来?就那种横幅。” “要什么样的?” “简单点就行,我让张硕开了个公众号和微博,先把让大家关注关注。” 这对辛宴来说是小意思,她义不容辞。 “可以,明天早上发你邮箱。” 徐岁青点头,吩咐张硕:“你今晚把公众号和微博再完善一遍,之前写好的文案和产品图都发上去,营销你擅长,这块都给你了。” 张硕比了个“ok”的手势,“妥了。” 轮到晚风,徐岁青扔给她一个账本和一些票据:“店里的大小开销都在你这里报备,你都记好了,账本归你管,每个月底整理成一个简单报表,算是公开信息。” 终于分配到了任务,晚风接过东西,还有点小激动,“好,放心交给我吧。” “还有个事儿,这周末的时间空出来,我都要了。” 晚风笑僵了,成功会错意,“那个……你有什么事现在说就行了……” 徐岁青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挑眉道:“周末要去市区广场卖唱,我看你会古筝,要不要去?” 啊…… 原来是卖唱。 晚风很尴尬,干笑两声掩饰过去,“去啊,我去我去。” 散会后,美术社临时有事,辛宴先走了一部。 张硕忙着回宿舍倒腾公众号和微博的事情,也先走了。 就只剩下晚风和徐岁青。 徐岁青还拿着卷尺在店铺里测量数据,方便挑选基本设备,晚风不懂这些也帮不上忙,出声说了句再见准备先走。 徐岁青却叫住她,“你等等。” 晚风停下脚步,回头,“还有事吗?” “你会用古筝弹流行歌曲吗?” 晚风愣了愣,回答:“会几首,但是不多。” “回去把歌名发给我,你自己也准备几首,耳熟能详的最好。” 晚风了然,把这件事记下来,“我知道了,回去就发给你。” “紧张吗?” “啊?” 徐岁青收起卷尺,站起来看她:“卖唱的事,还有项目的事。” 晚风垂眸,“紧张,不过没关系。” 徐岁青挑眉:“怎么?上次答辩破胆了?” “不是。”晚风迎上他的视线,展颜一笑,“你说过不会输,所以没关系。” 徐岁青一怔。 嘴唇张合两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 周六吃过晚饭,晚风收拾好古筝准备去校门口跟徐岁青会和。 古筝立起来跟晚风差不多高,沈又西看她拿得费劲,起身帮忙:“我跟你一起抬吧,去哪?” “谢谢你,西西。”晚风没跟她客套,把琴放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去校门口。” 一把古筝二十来斤,说重其实也还好。 只是体积不小,比起吉他是要麻烦点。 “你们卖唱对宣传真的有用吗?我看那些人都是为了赚钱的。” 沈又西听说了他们合伙创业的事情,她向来怕麻烦也没什么钱,除了玩游戏也没什么特长了,自然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我也不知道,反正照做就是了。” 话音落,晚风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无条件相信徐岁青了? 沈又西眨巴眨巴眼,揶揄道:“你这傻样,我看徐岁青把你卖了你还倒给他数钱。” “论斤称他比我值钱。”晚风不以为然地笑笑。 到校门口的时候,徐岁青已经叫好了车,一起去的还有他的两个朋友。 都是晚风没见过的,她规规矩矩地都叫了声学长。 徐岁青接过古筝,连着自己的吉他一起,放进了车的后备箱。 “他们是?”晚风偷偷问徐岁青。 徐岁青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发动汽车汇入主干道。 “他们来打杂的,今晚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弹琴,其他的都别管。” 晚风“嗯”了声,“放心吧,学长。” 徐岁青开得很快,来到市区广场的时候正赶上晚上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三个男生拿上设备,去抢了个中间位置。 晚风这才发现徐岁青真是准备充分。 音响话筒横幅,一样不少。 她也不想闲着,打开琴包把古筝放在地上立好,准备坐下才发现自己走得急,忘了拿折叠凳。 徐岁青注意到她这边的动作,走过来问:“怎么了?” 晚风摸摸头,不太好意思,“我忘了拿凳子……” “站着别动。” 徐岁青四处看看,背着吉他朝对面一家小吃摊跑过去,跟商家说了两句,拿着一张沾满油渍的小凳子过来。 “他只给我这个。” 这种时候晚风也顾不上嫌弃不嫌弃了,拿过来一屁股就要坐下去,被徐岁青拦下:“等等。” 徐岁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毫不犹豫地扑在凳子上,捯饬两下,才说:“行了,坐吧。” 晚风看他身上就一件低领的黑色毛衣,皱着眉说:“晚上温度低你会感冒的。” “不会,你赶紧调音。” 徐岁青全然不在意,挥挥手往音响那边走。 走了两步,听见身后有紧促的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上覆上一层柔软,带着牛奶味的甜和温热。 徐岁青个子太高,晚风踮着脚尖费劲地把围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围着吧,这个颜色不娘。” 徐岁青用手指挑起围巾的一角,回头看她。 晚风已经回到自己位置,埋头调音,神情专注,没再看这边的事情。 冷风把她的脸吹得有点红,扬声话筒还没差点,古筝的声音淹没在人群,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徐岁青舔舔嘴唇,心头似有把火在烧。 作者有话要说:  徐学长逐渐开窍中。 —— 安利一下西皮的校园文,很甜很甜的日常向。 传送门:《少女心》文/聆寻 - 姜拉一直认为,林寒是她心中永远无法企及的白月光。 直到某天座位调换,常年稳居第一的林寒因为成绩下滑被调到了教室后排。 - “你为什么?” “我不过来,难道还指望你能过去吗?” - 那天放学回家,经过一家奶茶店,我买了一杯你最爱喝的草莓果茶,很甜,就像穿着粉色毛衣坐在教室里对我笑的你,空气分子折射金色阳光,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第26章 没跳(二十六) 设备调试完毕, 时间接近八点整。 徐岁青跟晚风交换一个眼神,打开话筒, 拨动琴弦, 开始今晚了的卖唱。 曲目都是之前两个商量好的,基本上都是耳熟能详的热门歌。 现代古风来回交替,二次元三次元都有涉猎。 晚风考虑到今晚是为了宣传,在穿衣上花了点心思。 她把以前高中出去比赛穿过的红色袄裙翻出来,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版的双马尾盘发,余下的头发披着。和那张娃娃脸正好搭配,清秀中不失娇俏。 徐岁青的穿着跟平时差不多, 可那张脸在那摆着就是最好的宣传了。 而且他唱歌确实好听, 音转吐字让人难忘,心神漾漾。 古风和现代无缝切换, 两人的组合与嗓音很难让人不停下来多看看, 几首歌下来他们的摊位成了广场聚集人数最多的地方。 晚风一曲结束,徐岁青拿过话筒趁热打铁来了波广告:“喜欢我们表演的可以扫一扫横幅上面的二维码, 大学生创业, 谢谢大家支持。” 话毕, 他抱着吉他朝着人群鞠了一躬。 晚风鼻子酸酸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一方面她觉得徐岁青能屈能伸不拘小节,能成大事,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不应该。 他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啊,他的骨头多硬啊。 怎么能在这里弯腰呢。 徐岁青当然不知道晚风心里的小情绪,他看见今晚收益不错, 散场后让朋友过来点钱,听见数还吓了一跳:“你说多少?” 男生重复了一遍:“2683,你们这势头可以啊,不如就干卖唱发家得了。” 晚风听他们说,对这个钱是多还是少没什么概念,凑过去问:“这很多吗?” 男生笑了,“学妹你知道很多人出来卖唱一晚上一百块都赚不到吗?” 晚风瞪大了眼,半天憋出一句,还是自夸:“原来我们这么厉害?” 徐岁青被她的傻样逗笑,“对,就是这么厉害。” 他脸上难得地表现出兴奋的情绪,抽了四张出来放在其他人手里:“大家伙辛苦了,拿去喝酒。” 但没有一个人拿的。 “客气什么,拿回去。” “就是,都老朋友了,多大点事。” “娘们唧唧的,谁缺你这顿酒,放心,以后你赚大钱了我们肯定狠狠宰你。” …… 晚风跟他们不熟悉,一个人默默收拾着东西,听着这番话,浅浅地笑了。 真好。 徐岁青见朋友如此,心里有所动容,还是把钱塞到了一个人手里,“一码换一码,老子还没这么穷。” 大家都知道他要强,犹豫之下还是收下了这笔钱。 男生们三三两两地约着去哪喝酒撸串,晚风没出声,见他们收好东西怎么走,来到徐岁青跟前,主动说:“学长你们去玩吧,我打个车回去。” 徐岁青拒绝,掏出车钥匙往停车场走:“我送你。” 晚风看看周围的人,拔腿追上去,“不用,你去跟他们玩,这边叫滴滴很快的。” “我让他们先去。”徐岁青很执着,顺手拿过她的古筝提在手上,“你这么蠢,大晚上被拐了上哪找去?” 晚风不满,回嘴:“我哪有那么蠢?” “今晚表现不错。”徐岁青突然夸了她一句。 晚风还停留在上句话:“再说谁会拐卖我啊,我坐正规的车,虽然我脑子没你……” 待反应过来,她跳到徐岁青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你刚刚夸我了?” 徐岁青嘴一撇,不承认:“没有,你听错了。” 晚风才不会错过这难得的称赞,抓住不放了,在他身边绕圈圈,“你明明说了,你说我表现不错,你再说一遍,这太难得了,原来你嘴里还是能吐出几句人话的嘛。” “闭嘴,你好吵。” “那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嘛,不行我得拿手机录下来……”说着,晚风还真准备去摸手机。 徐岁青抓住她的手,贴近她几分,沉声道:“这么喜欢我夸你?” 晚风老实地点头,水润润的大眼睛看着他,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子,“对啊,我很喜欢。” 徐岁青沉默了。 良久。 他松开了晚风的手,别过头,说:“以后别这样看着别人说喜欢。” “为什么?” 徐岁青轻笑,又恢复到平时的损样:“因为会蠢到别人。” 晚风:“……” —— 半个月内,徐岁青带着晚风前前后后跑了四个地方卖唱,每晚收入都比较可观。 收入是一方面,宣传才是最重要的。 学校店铺还在装修中,张硕一直盯着,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在公众号和微博上问,什么时候开业,甚至还有来店铺看情况的。 至少名声先打出去了。 比预期的情况好。 装修快完工的时候,卖唱也停止了。 晚风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觉得不能理解。 按照规律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吗? 徐岁青对此的回答是:“物以稀为贵,晾他们一段时间再去。” 晚风:“……好套路啊。” 半期考试一过,装修也差不多收工了。 可结算尾款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 晚风是管财务的,这方面的事情由她去跟进。装修队的孙老板约她下午见面,怕耽误时间,晚风一下课就赶了过去。 孙老板在咖啡厅等她,见晚风迟到了几分钟,脸色不耐:“我还有生意呢,动作快点。” 晚风忙道歉,坐下来跟他核对票据,话还没开始说,就被打断:“价格有点变动,我跟你说说。” 晚风懵了,“价格不是之前说好了的吗,这都收工了怎么会……” “装修材料最近涨价了,你们的物料购入时已经比预期价格更高,这笔钱难道我自己兜着?再说了,你们那个小老板一直催我赶工期,我这工人的加班费总要给报销吧?还有伙食费交通费,小姑娘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也正常,不过咱都要讲道理对不对?” 孙老板在社会摸爬滚打好几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晚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晚风咽了口唾沫,握着笔问:“那需要加多少工钱?” 孙老板靠着椅背,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万。” 晚风直接喊出来:“什么!?你怎么不去抢啊!” 咖啡厅环境安静,她这一喊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带着不满的眼光。 晚风合手说抱歉,压低声音转头对孙老板继续说:“生意可不能这么做啊孙老板,咱们大学生创业不容易,你赚钱也要凭良心。” 孙老板眉毛一翘,反问:“你们创业不容易,我管着一个装修队上上下下的工钱就容易了?就是一万,你们不给这事儿没完。” 晚风沉默片刻,从包里拿出计算器,“那你跟我报下价格,这详细开支我需要记账的。” 孙老板平时瞧着晚风傻不愣登的,以为是个好打发的主,没想到这么难缠。 他心里发虚,打着马虎眼:“这项目太多你现在问我,我也想不起来了。” 晚风握着笔,依然是那副正经样:“没关系,你能想起多少说什么,剩下的我可以跟你去店里清点。” “你这小姑娘怎么跟老太婆一样啰嗦。” “这是我的工作。”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步。 孙老板先受不了,心里想着换个人忽悠,起身离开,“行了,我不跟你扯,叫你们管事的跟我联系。” 晚风回答:“结尾款这事儿归我管,你跟我说一样的。” 孙老板耐心耗尽,“老子不跟女人谈生意。” 晚风紧握着笔,盯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她还没傻到这种程度。 当晚开小会的时候,晚风把这事跟大家说了一遍。 大家都一个态度:这钱不能给。 辛宴双手抱胸,不屑道:“我们就不给,他拿不出具体数据来看谁熬得过谁。” 张硕随声附和:“宴宴说得对,晚风你下午聪明了一回,给你点赞。” 辛宴横他一眼:“你几个意思,我们晚风一直都很聪明好吗?” “对对对,一直都厉害,口误。” 晚风看徐岁青表情若有所思,开口问:“学长你想到什么了吗?” 徐岁青还只是猜测,需要求证,便没有把疑虑说出来。 “这件事你别管了,这个尾款那我去结。” 晚风觉得不太好,以为是自己工作没做好,解释道:“我可以去跟孙老板交涉的,你放心他如果拿不出实际票据我不会给钱的。” “别把人心想得太单纯。” 四个人中只有张硕听出不对味来。 碍于徐岁青的眼神,他选择闭嘴什么都没说。 晚风陷入自责,论能力自然是徐岁青更厉害。 只是她不喜欢自己这样什么都做不好的样子,她加入团队不是来当吃闲饭的。 徐岁青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 过了几秒,口风松了松,说道:“行了,你跟我一起去,明天等我电话。” 晚风眼前一亮,抬起头就差没有消息立正敬礼了,“好,保证完成任务。” 徐岁青:“还真是个管家婆。” 晚风:“什么?” 徐岁青把账本盖在晚风头上,话落在晚风心头,跟这账本一样,沉甸甸的。 “什么事都要管,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一下期结束是暑假,跳湖是寒假…… 所以你们懂的。 第27章 没跳(二十七) 第二天接近中午饭点的时候, 徐岁青给晚风打了电话。 晚风刚下课,正准备跟沈又西去食堂吃饭。 看见是徐岁青的电话, 她不敢耽误, 几乎秒接:“学长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吗?” 徐岁青在下楼梯,差点没踩空一阶,“你以为我在陪你玩角色扮演?” “没,我的意思是……” “吃饭没?” 晚风一怔,如实说:“准备去。” “第一教学楼下等我。”徐岁青跟朋友道别,往相反方向走,“我请你吃饭。” 晚风不太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无功不受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五分钟后见。” 话毕,徐岁青先挂了电话。 晚风皱着眉, 跟沈又西道别, “西西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有点事情。” “我都听到了。”沈又西促狭一笑, 悄悄问, “你和徐岁青走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沈又西递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都一起吃饭,你们速度够快啊。” 晚风看她误会,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项目有点事情要处理。” “项目啊。”沈又西明显不信。 晚风看时间也来不及了,只能先走,“真的是项目, 我先走了。” “行,玩开心,我都懂的。” “……” 感觉你什么都没懂。 晚风赶到教学楼的时候徐岁青已经等在那里了,只是…… 今天的打扮很奇怪。 晚风伸手扯了扯他的帽檐,发现下面还有一副墨镜,问道:“学长你才是在玩角色扮演吧。” 这段时间的气温逐渐升高,甚至有人都换上了短袖。 徐岁青这又是帽子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光是站在这里就是异类了。 徐岁青引着晚风来到教学楼的走廊,现在下了课,整栋楼基本上都是空的,没什么人。 晚风看他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奶奶灰的假发,满脸问号地盯着他。 徐岁青把假发放在她手上,说:“给我戴上。” 晚风扒拉一下他的手,又揪揪他的耳朵,自言自语:“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别吵,快戴。” 晚风“哦”了声,照做不误。 假发戴好,徐岁青取舍了一下,最后把墨镜摘了,将帽檐转到了后脑勺,乍一看就是高中不良少年。 晚风很是消化不良。 两个人并排走,晚风趁他不注意,一点一点地往旁边挪,直到两个人身边隔了快三个人的距离。 徐岁青想到个正事,正准备跟她说,一转头,人成了个小点。 “隔这么远等着我给你唱山歌听?” 徐岁青这么一喊,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晚风觉得更丢人了,用书包挡住脸,跑到他身边,“学长你小声点,好多人啊这里。” 徐岁青觉得好笑,把她书包拉过来,强迫她与自己并肩。 “一会儿到了地方别叫我名字,叫哥就行。” “行,哥。”晚风满脸的不情愿,她最讨厌这种非主流造型了,跟他打商量,“我可以跟你分开走吗?” 徐岁青很严格,“不可以,就这么走。” “可你的造型太……太……时尚了。” “那就多看看,不收你钱。” 晚风绝望了。 一路小声嘀咕着,徐岁青就当没听见,时不时还逗她两下,引得晚风炸毛。 旁人看了不想把两个人放在眼里都难。 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多久,徐岁青带着晚风走进了前门的一家炒菜馆。 这家店的生意每天都很好,听说建校就在了,这么多年一直屹立不倒。 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上菜慢,晚风和室友来吃过两次,受不了这速度就再也没来过了。 “不如我们换家吃吧,现在人很多的。”晚风提议道。 徐岁青推开门,直接走进去,低声说:“就在这里吃,你少说话。” 服务员看见有人进来,热情地上来招呼:“同学几位啊?” “两位。”徐岁青说。 正好有一桌结账节奏,阿姨拿出抹布简单地擦了擦桌子,把菜单递给徐岁青:“来,点菜,点完了喊我就是。” “好。” 阿姨走后,徐岁青拿出手机对着菜单拍了张照,然后才拿给晚风,“想吃什么自己点。” “你拍照做什么?” “点你的菜。” 晚风撇撇嘴,不再问。 她是不挑食的,点了一个素菜之后问徐岁青:“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徐岁青在饭馆内四处打量着,心思都在别处,“除了甜的都行。” 晚风直接跳过糖醋口味的,点了两个大众口味的菜,招呼阿姨过来收菜单,见徐岁青一直盯着前台,若有所思的样子,也顺着看过去。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一个中年大叔在打电话,看这架势应该是老板。 “你在看什么?”晚风小声问。 徐岁青收回目光,端起茶喝了一口,反问她:“你感觉这个店怎么样?” 晚风思忖片刻,按照自己的想法如实说:“生意很好,但是上菜速度太慢,服务员人手不够,长此以往就算味道再好,离学校很近,也会损失食客。而且装修一般,你看着桌子,都没擦干净上面还有油,不过也是小事。总体说起来性价比还是不错的,学生来吃不用花多少钱就能吃饱,我之前来过几次,味道也不错。” 徐岁青认真听完,中肯评价:“勉强及格。” 晚风噘嘴,不太服气:“那你接着补充。” 徐岁青别的不说,就从被子里的茶说起:“这茶水是隔夜的,不新鲜,虽然是免费喝的,不过也太不走心。还有碗筷,上面都还有水,说明后厨一直有人在洗,消毒基本是不可能的,能保证干净就不错了。” 晚风听他这么一说,胃口顿时少了一半。 徐岁青把茶水倒进碗里,简单地洗了一遍,最后用自己的卫生纸擦去水渍,放到晚风面前:“出来吃饭就别这么讲究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谢谢学长。”晚风受宠若惊。 “这家店的老板叫王有成,就前台一直打电话的那个。他和那个孙老板是表兄弟,品出些什么了吗?” 徐岁青步步引导晚风,把问题抛给她,让她自己思考。 晚风稍作思量,醒悟:“你的意思是,这个王老板怕咱们的店抢了他的生意,所以先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还不算太笨。”徐岁青点头,心头欣慰不少。 “那咱们今天来干嘛的?” “吃饭啊。” 晚风反而不相信,又是变装又是暗中观察的,结果就是来吃顿饭? “来吃饭你搞这么隆重做什么?” 徐岁青把筷子也擦了擦,递给她,解释:“王有成认识我,现在是同行竞争,看见多尴尬,今天多吃点,没有下一次了。” 晚风愣神,“什么叫没有下一次?” 徐岁青撑着头,笑着像是带着刀子,一字一字地说:“这家店以后就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来照顾他的生意,我可是会好好关注你的,学妹。” 晚风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讪讪地回:“不吃了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 徐岁青给她夹菜,“真听话,鱼头给你吃,补补脑。” 晚风:“……” 吃过饭,徐岁青没走远,站在饭馆门口拨通了孙老板的电话。 晚风隔得远,没听见两个人说了什么。 十多分钟后,孙老板开着车过来,看见徐岁青就像看见自己亲爹似的,下车就来勾肩搭背:“小徐吃饭没,我请你。” “吃过了,电话里跟你说的事儿你看怎么样?”徐岁青不冷不热的,淡淡问。 孙老板脸上笑开了花,哪能不答应,“当然成了,你们那个尾款意思意思就行,都是朋友说钱伤感情。” 徐岁青眼底闪过一丝嘲弄,嘴上却说:“孙老板客气。” 晚风在一边看着,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这转变得也太玄幻了吧。 她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胳膊肘,嘶—— 还是疼的。 徐岁青看她愣在旁边,招呼让她过来,对孙老板说:“这是我们家的财务,尾款的事情还是她跟你算。” 言语之间的意味,不必细说。 孙老板心头了然,对晚风的态度也大变样,嘴上跟抹了蜜一样:“行,小徐你团队的人都不简单哪,能成大事。” 徐岁青余光瞥到什么,下一秒伸手搭上孙老板的肩膀,故意提高了音量,反常地热情了两下:“那再联系,这次多谢孙老板了。” 孙老板很吃这套,还想着更大的利润,“哪里的话,以后有业务还想着我啊,小徐。” 徐岁青似笑非笑,回答:“那是自然的。” 事情处理完,孙老板还有事先走了一步。 徐岁青取下假发和口罩,往垃圾桶里一扔,招呼晚风:“走吧,回去了。” “好。” 晚风抬腿跟上,一回头的功夫,看见饭店门口的王有成,目光深深地望着这边。 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看完早点睡,晚安。 第28章 没跳(二十八) 走了一段距离后, 晚风回头再也看不见王有成的身影,才开口对徐岁青说:“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徐岁青眼皮也没抬, 似乎不在意地问:“什么故意的?” “你知道王有成在后面, 所以才故意跟孙老板套近乎,你那些话都是说给王有成听的对吗?” 因为兴奋,晚风的语速偏快,仔细听还有几分求表扬的意思。 徐岁青“嗯”了声,算是默认。 晚风一拍手,凑到他面前:“那你跟孙老板说了什么,让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做了笔交易而已。” “什么交易?” 徐岁青看她那副不知道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停下脚步, 跟她说起来:“生意人之间不外乎利益,这孙老板是出了名的爱钱, 我就只能投其所好了。介绍了几个装修生意给他, 再说尾款涨价他本就理亏,我如今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我?” “可他跟王有成不是表兄弟吗?这胳膊肘怎么会往外拐?” 徐岁青见她还是心思单纯, 狠心说穿:“在利益面前, 不管什么都可能靠边站。不是所有人都把亲情当回事的。” 晚风能理解却不赞同。 感叹道:“学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岁青轻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沉默了许久。 快走到宿舍区的时候,晚风往东徐岁青往西,正准备说再见,晚风却说:“我以前小看你了。” 徐岁青一怔,饶有兴趣地看她:“那现在呢?” 晚风垂眸, 看着自己的脚尖,“你挺厉害的,虽然嘴巴很毒性格也不是很可爱,有时候甚至太功利……” 徐岁青打断她:“你是□□我还是夸我?” “夸你夸你,你听完嘛。”晚风话锋一转,抬眸看着他,“刚开学的时候听人说你会赚钱,我还以为你是个富二代,加上我们最开始关系也很恶劣,我承认我一直对你带着偏见,不过这学期以来,我发现你这个人……” 一时词穷,晚风停下来。 徐岁青不说话,等着她说完这番话。 晚风觉得不自在,别开视线,中规中矩地补充完:“你这个人挺好的。” “就挺好的?”徐岁青显然不满意这个形容词。 “那很好,你这个人很好,比很多都强。”晚风浑身都不自在,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挑起这种话题,“你以后肯定能成大事,你可以的。” 徐岁青看她这笨拙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只是一瞬。 这种氛围实在是不适合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 徐岁青没继续问下去,挥手道别:“回去吧,尾款找个时间去结了。” 感觉像是解脱了。 晚风送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知道,我下午下课就去。” “嗯,走了。” 徐岁青转头离开,在晚风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地方,笑了笑,兀自说道:“傻死了。” —— 装修收工后,徐岁青之前订的机器设备陆陆续续地进场,全部安装好这学期已经过了大半。 商量之下,最后把开业日期定在了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 还剩一周左右的时间,几个人忙成了一团。 因为资金不够,原本想请的厨师也无法全职,只能兼职,剩下的活全由徐岁青揽下来了。 四个人里,只有他会做这些食物,其他三个都是进厨房就能让它变成灾难现场的神人。 到周六的时候食材基本上备齐,印的宣传单也全部发完,可以说学校周边估计没几个人不知道有家饭店要开业了。 这周沈又西回了家,陈璐一整天都不在宿舍,晚风正好落得清净,好好清算一下这段时间产生的繁琐账目。 这样一坐就是一下午,晚风把账目保存好,抬头一看外面的天都开始擦黑了。 一个人也不想出去吃饭,晚风拿出手机准备点个外卖。 几乎是同时,宿舍的门被推开,晚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辛宴冲进来直接往床上爬连鞋都忘了脱。 “宴宴你怎么了?” 辛宴没回答。 晚风看她伸手拿到行李箱,又风风火火地爬下来从衣柜里拿衣服,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你这是要干嘛?” 辛宴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老家。” “你怎么在哭啊,发生什么事了?”晚风看她脸上的妆都哭花了,拉着她到床边坐下,抽出两张纸巾给她,“你别着急,先擦擦。” 辛宴平时是个极为讲究的人,吃穿住行没一个是不精致的,沈又西常说她就像活在古堡里的小公主,随心所欲地活。 可现在这幅狼狈样,说是落难的公主还差不多。 辛宴胡乱地擦了擦眼泪,还是忍不住泪意,趴在晚风的肩头大哭,“何阳辉那个混蛋要跟我分手,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要跟我分手!” 上个月两个人才去迪士尼玩了一圈,晚风的朋友圈那两天全是狗粮。 这好好地怎么就要分手了。 劝和不劝离,晚风开口道:“是不是闹别扭了?气头上说的气话呢,你们都冷静冷静,没事儿的。” 辛宴直摇头,“不是气话,他说他想说很久了,上个月去迪士尼都想说了,怕扫我兴一直憋的,你说他这么能憋有种憋一辈子啊!” 晚风这头还没说什么,辛宴“蹭”地一下站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我得回去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分手,不跟我说清楚这事没完。” “你现在去找他?可今天都周六了。” 晚风觉得她太冲动,这么一走实在是不安全。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见到何阳辉,要是周一我赶不回来帮我请个假。”辛宴三两下把行李收拾好,扭头就要走。 晚风见劝不住,心一横拦在她面前:“那我陪你一起去。” 辛宴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周一就要开张了,徐岁青和张硕哪忙得过来?” “所以你答应我,见他一面说清楚,明天咱们就回来。”晚风放软语气,跟她有商有量地。 辛宴摇头,“你不用陪我,我清醒得很。” “等我五分钟。” 晚风拿过自己的背包,往里面放了点现金和必备用品。 趁辛宴订机票的功夫,晚风跟徐岁青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什么事?” “辛宴家里有点急事,我陪她回去一趟,明天就赶回来,财务表我发你邮箱了记得看看。” 信息量太大,徐岁青消化了半分钟,问:“就你们两个?” “嗯,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徐岁青什么也没问,只是嘱咐:“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 晚风准备挂电话,那边开口:“等一下?” “学长你还有什么事?” 徐岁青顿了顿,沉声道:“周一开业,你别不来。” 晚风愣住,手不由得握紧了手机,笃定地承诺:“我们一定赶回来。” “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了吗? 这个学期过得特别快。 为什么过得这么快呢? 你们猜。 第29章 没跳(二十九) 下午还在深城, 几个小时后就踩在了另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晚风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有点懵。 晚风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转头问辛宴:“你今天去找他还是明天?” “今天, 我一秒钟都等不了。” 辛宴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何阳辉大学的名字。 晚风几次想开口劝劝,对上辛宴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眸,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 感情这种事,哪是动动嘴脾气就能有用的。 一路无话,辛宴甚至没有跟何阳辉打一个电话,也没催司机师傅开快一点。 她看似一点都不着急。 晚风反而觉得更心慌。 出粗车停在大学门口的时候正好踩着学校门禁, 晚风和辛宴装作本校生偷偷溜了进去。 “你去哪儿找他?都这么晚了。” 晚风牵着辛宴的手, 她的手心冰得刺骨。 “宿舍楼,要不然你在这里等我?”辛宴抽出自己的手, 指着路边的长椅说道。 这林荫道上都没人了, 晚风可不敢一个人在这坐着,也不放心辛宴一个人去, 摇摇头:“不用, 我陪你去, 一会儿你们聊,我站在旁边等,不会听到你们说话的。” 辛宴这种时候哪还会在乎这些,自嘲着:“听到也没关系,我今天够狼狈了。” “宴宴……” “谢谢你,晚风。” 晚风握住她的手, 捏了两下像是安慰:“你跟我客气什么。” 辛宴闷头“嗯”了声,加快脚步带着晚风往宿舍楼走。 她对这个大学太熟悉了,离自己的高中就隔着一条街。 以前有事没事,她就会跟何阳辉来学校里散步,两个人不是没有幻想过一起念这所大学。 可惜,辛宴高考没考好,上不了这所大学的艺术类专业,何阳辉成绩一直不错,这所大学的计算机专业也是他的理想去处。 一来二去,导致了如今异地恋的局面。 走到男生宿舍楼下,辛宴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走进去,宿管见了直接吼:“同学这是男生宿舍,女生不能进,你哪个专业哪个班的?!” 辛宴停下脚步,冷着脸说:“我找何阳辉,让他下来。” 宿管见多了这种场景,摆摆手赶她走:“找人白天来,都熄灯了别瞎折腾。” 辛宴算是豁出去了,平时的面子里子全都抛之脑后,“我今天必须见到何阳辉,让他下来,不然我就在楼下吼。” 宿管怒了,看她这么横拿过登记册盘问起来:“你辅导员是谁,叫她来带你回去!” 辛宴转头离开,指着三楼的宿舍吼:“何阳辉你给我下来,我们说清楚!” “何阳辉你下来啊!” “我知道你没睡,你睡个屁,每晚都熬夜,何阳辉!” …… 晚风没想到辛宴的情绪爆炸得这么快,跑过去捂住她的嘴,连声劝:“宴宴别喊了,你给他打电话。” “打不通,关机了。”辛宴崩溃,哭出泪来,“他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啊!” 画面太揪心,晚风都想跟着她哭了。 宿管看这阵仗,拿起座机准备叫保安来,刚按下几个数字就被人抢过了话筒。 “别打了,阿姨,我自己解决。” 宿管看着何阳辉,满脸不耐:“快点,闹大了对谁影响都不好。” “知道了。” 何阳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抬腿往门口走去。 辛宴蹲在地上哭得两肩直抖,晚风怎么安慰都是徒劳,余光看见何阳辉,她站起来,说:“你怎么才下来啊。” 何阳辉没理晚风,站在辛宴面前俯视她:“你来找我做什么?电话里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辛宴听见他的声音,在晚风的搀扶下站起来,眼里还带着光,伸手去抓何阳辉的胳膊,却被他避开。 辛宴愣住,盯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问:“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到底怎么了?” “我厌倦了,我受不了每天对着手机跟你谈恋爱的日子,再下去对彼此都是折磨,好聚好散吧。”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巧?”辛宴不敢置信,“快三年了,何阳辉这些时间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时间说明不了什么,对不起,辛宴,我没办法跟你继续下去了。” 何阳辉的眉头始终皱着,宿舍楼那些围观的目光更让他难堪,再开口就有了逐客的意思:“很晚了,我带你们出去写个宾馆,明天天亮就回去吧,别闹了行吗?” “你下午跟我提分手,不到十分钟,你先挂了电话,我再打你就关机了。我马上买机票来见你,你跟我说了不到十句话就赶我走,对待普通同学也不至于这样吧?” 辛宴被何阳辉冷漠的态度深深刺痛,渐渐清醒过来,她失去理智造成了今晚的这场闹剧,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可笑的不是闹剧本身,而是面前这个人对她的态度。 三年数来很长,说起来也不过是一秒钟的功夫,连呼吸声都不如。 “耗着有意思吗?辛宴你不是一直都很骄傲吗?这样让大家看我们的笑话你就满意了?” 要说何阳辉和辛宴有什么相同点,那就是好面子。 不同的是,在何阳辉和面子之间,辛宴一直选择前者。 而何阳辉跟她是相反的。 “我明白了。”辛宴擦去眼泪,撑出一个笑来,“叨扰了,最后一次。” “我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的关系不到这份上。”辛宴打断他,转头对晚风说:“我们走吧。” 晚风跟宿管说了声抱歉,抬腿就要追上去。 何阳辉拦下她,从兜里摸了五百块钱,“这钱你拿着,照顾好她。” 晚风没接,隔了几秒,她说:“既然都分手了,你就别把关心挂在嘴边了,这里没有看戏的观众。” “晚风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女孩子。” “心领了,钱都免了。”晚风很少把恶意宣之于口,这次连教养都拦不下来她开口的冲动,“这让我觉得恶心。” 晚风跑到校门口才追上辛宴。 辛宴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 晚风气喘吁吁,挨着她坐下,“不早了,宴宴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有现成的,不用找。”辛宴从包里摸出一把钥匙,轻声说,“上周才托高中同学帮忙租的,他说住不惯宿舍,室友老打呼噜。” 晚风怔怔,心被揪得疼,伸手抱住辛宴,“他不值得,你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咱们宴宴这么好,肯定会有比他好千倍万倍的人来到你身边。” “我不想哭了。”辛宴回抱住她,红了眼眶,“当初是他鼓励我不复读去深城念书的,我想留下多读一年考这个学校,你说你当初坚定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或者我高考前再多努力一点,多考几分,我也不会在外地读书了。” “这不是你的错。” “我宁愿他是劈腿了,这样我还可以告诉自己是他眼光变差了。可什么都没有,我居然……居然输给了这两千公里……可不就是几个小时吗,又不是天涯海角,我都等得起他有什么等不起的,凭什么啊!” “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每次都不在,我有说什么吗?我都坚持下来了,我都能熬得住,他就熬不住。” “晚风我其实很难受,我刚刚还在期待,他会追上来。” …… 辛宴把苦水吐了个干净,晚风一句一句地听着,心里长叹了一口。 今夜的天好黑,连月光都没有。 接近天亮辛宴才睡下,晚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返程的机票还没订,晚风看不能再睡下去,把辛宴叫醒。 她昨晚哭得太厉害,眼睛到现在都是肿的。 “我们该回去了,晚上会点到,你还有什么事要办吗?”晚风问。 辛宴脸色很差,拿过手机买机票,晚风看她连目的地都选错了,按住她的手:“你洗漱,我来买吧。” 买好机票,晚风才想起自己手机昨晚因为没电关了机。 去客厅拔下充电器开机,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和消息响个不停,全部来自徐岁青。 晚风大叫不好,忘记给他打电话报平安了。 她打开通讯录,回拨过去,那头几乎是秒接,开口就是火气:“你还知道回我电话?” 晚风理亏,忙道歉:“我手机没电了,昨天太混乱都忘记了,不好意思啊学长。” 听她声音不像是有事的,徐岁青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落下来。 “辛宴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 奈何张硕在一边怎么使眼色,徐岁青愣是没多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买了下午两点的机票。” “晚上我没事,去接你。” 张硕听了这话,撞了下他的胳膊,徐岁青才开口:“去接你们。” 晚风哪好意思麻烦他,婉拒:“不用,我们直接打车回学校很方便的。” “行,明早见。” 晚风想起店里的事情,问道:“食材都买好了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别操心,把你自己带回来就是帮忙了。” 晚风揉揉耳朵,不太自在,“行,那我先挂了。” “嗯,注意安全。” —— 辛宴回宿舍后就上床睡觉,一直就没下来过。 晚风看她状态太差,帮她跟辅导员请了假。 好不容易挨到点到结束,沈又西这两天不在,对此毫不知情。 “辛宴跟何阳辉分了?为什么分手啊?” 晚风不太喜欢背后议论朋友的事情,简单地说:“何阳辉受不了异地,和平分手了。” 她省略了辛宴在大闹宿舍楼的事情,好保住辛宴的名声。 沈又西很惊讶,感叹道:“我还以为他们会结婚呢。” 晚风失笑,“结婚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咱们才几岁啊。” “你不懂,这结婚对象最好就是从读书的时候开始培养,不然一毕业就相亲结婚一条龙服务,想想就恐怖。” 沈又西见晚风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再就这件事说下来,把话题带到了其他地方。 走到岔路口,晚风决定去店里看看,对沈又西说:“西西你先回去吧,我去店里看看。” 沈又西撇撇嘴:“这么晚了,有什么好看的?” “明天开业,我想去看看。” 沈又西由着她,挥手说再见:“那你早点回来啊。” 晚风嘱咐道:“行,你回去问问辛宴有没有想吃的,我帮她带。” 沈又西比了个“ok”的手势,“得嘞。” 晚风往店里走,这里不比后街热闹。今天咖啡厅也提前关了门,导致这个角落更是空荡荡的。 走过转角,晚风打开包找店门钥匙,却听见前面像是有什么动静。 她心里发毛,起了疑心,放轻脚步往前面走了一段路,躲在一辆私家车后面,探出个头往外瞧。 店里的门是打开的,可却没有开灯,只有两束手电筒的光线在晃来晃去,随之杂着着一些塑料口袋碰撞的声音。 太奇怪了,如果是团队的人,不可能不开灯的。 晚风心里起疑,鼓起勇气又往前走了一段,躲在店门口斜对着的大树后面,这才把里面的情况看清楚。 这些人都是谁啊。 晚风看见这三个人每个人手里一个大麻袋,往里塞的全是明天开业菜单上要用到的食材。 这是遭小偷了啊! 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是徐岁青了,没有食材明天怎么开张啊。 晚风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从地上随便捡了根粗一点的树枝,就朝着店门口跑,看见那三个人直接大喊:“有小偷,来抓小偷啊!” 三个人都是成年男子,哪里会怕一个小姑娘。 他们彼此之间交换一个眼神,最高的那个从身上摸出一条绳子,朝着晚风走:“你可别坏我们的好事。” 晚风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可她跑步本来就弱,更别提跟三个成年男子比了,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偏偏现在下了课,教学区都是黑的,晚风感觉自己要完。 突然,一只手将她拉住,带着她狂奔起来,晚风几乎是离地的。 直到跑到早上跑操的小仓库门口才停下。 晚风看清人,激动得想给老天爷磕三个响头,您老总算开了回眼。 徐岁青跟她躲在仓库后面,压低声音问:“追你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看见他们在偷我们店里的东西,就站出去了。” 徐岁青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你脑子少根筋啊,你一个弱鸡对三个大男人,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晚风刚想解释,就听见那三个人追来的脚步声。 “怎么办啊学长,我们今晚是不是要壮烈牺牲了?” 徐岁青拿出自己的手机,把保安室的电脑输在拼命上,然后递给她:“你躲这里别出来,我一出去你就打这个电话,把地点告诉他们。” 晚风看他还背着一把吉他,心里更急了,“你别去啊,那三个人可凶了,身上说不定还带着管制刀具,你会被揍的。” “我们都躲在这里,撑不到保安来的,照我说得做。” 徐岁青把吉他从琴袋里拿出来,握住琴头就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干完这一架,你就是我的人了。 —— 行了行了,做梦要钱的,男主可以洗洗睡了。 晚安哟。 第30章 没跳(三十) 三个男人顺着徐岁青和晚风跑走的方向追, 追到小广场上却不见了人。 “分头找。”高个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指着东边, “我去这里, 你们去其他的。” 另外两人点头,准备分散开来。 忽的,前方昏黄的路灯旁走出一个颀长的人,他手里握着一把吉他,冲这边说:“别找了,你爸爸在这里。” “就是这小子,上去绑了他!”为首的男人指着徐岁青, 攥紧手上的绳子就冲上去。 徐岁青注意到三个人的手上没有管制刀具, 把吉他轻放在脚边,活动着手腕不退反进:“说说吧, 谁让你们来的?” “少跟他废话。” 高个子忙着回去交差, 一手刀朝着徐岁青的后脑勺招呼过去,想把他打晕再说。 徐岁青瞧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三个人, 冷哼一声, 往后一退避开高个子的手刀, 随后从背后抓住他的衣领,反手冲着脸就是一拳。又狠又快,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高个子的嘴角当即就见了血。 徐岁青面露恨意,带着肃杀的劲儿,冲另外两个人勾勾手指头,“来, 一起上,别浪费我时间。” 同为男性,谁也忍不下这口气,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从左右两边冲过去。 徐岁青接下左边那个人的拳头,顺着力道将他往后面一甩,一下子撂倒俩。 “他妈的真菜,回幼儿园再练练。” 徐岁青冷笑,俯视地上的三个人,转头往回走。 晚风打完电话就一直在仓库后面躲着,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闯出去也只会跟徐岁青添乱。 可她还真不知道徐岁青身手这么好,跟以前初高中学校里的混混不相上下。 难怪刚才那么横,看来是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那他刚才为什么要跑呢? 晚风被自己给问住,回想片刻,刚才好像是他带着自己跑的…… 若是他一个人或许根本不至于被追到这里才动手吧。 四舍五入,这还是拖了他的后腿啊。 晚风觉得自己欠徐岁青的越来越多,多到她已经快还不清了。 她这胡思乱死的功夫,那个高个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来,阴戾地往徐岁青的身后走去,地上的两个人见了也不说话,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 晚风余光瞟到,身体先于理性思考,直接冲了过去,声嘶力竭地喊:“徐岁青,小心身后!” 这一喊把徐岁青和高个子都惊动了,高个子看势头不对,猛转方向往晚风跑去。 晚风看见水果刀朝着自己刺过来,本能地用手挡住脸。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晚风听见一阵闷响,徐岁青捡起地上的吉他用琴挡住了刀尖,回头冲她吼:“你跑远点!” 晚风点头,拔腿往后面跑,止不住回头看。 高个子把水果刀□□,对着琴弦一刀猛划下去,细若发丝的琴弦弹起来,徐岁青的手上顿时多了两道口子。 他眉头也没皱,和高个子厮打起来。 高个子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抢走了水果刀。 徐岁青不想伤人,把刀扔进草丛里,正想用他们的绳子把这三个人绑起来,抬眼看见几个保安往这边跑。 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停止了。 高个子瞧出徐岁青的破绽,抬腿冲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徐岁青吃痛,踉跄地退了好几步,还不忘给自己加戏,顺势倒在了地上,以一种受害者的姿态。 “把他们抓起来!” 保安训练有素,把三个男人制服住。 晚风看见徐岁青受伤,跑回来扶他,满脸焦急:“学长你没事吧?伤到哪了?我送你去医院。” 徐岁青本来没多大事,可眼下这情况,明显是谁弱谁有理。 考虑到晚风的实诚,他也没解释,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想吐,可能伤到内脏了。” 晚风吓坏了,她不懂医不敢乱动徐岁青,摸出手机就打了120。 保安队长走过来问情况,看徐岁青脸色惨白,关心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联系辅导员。” “徐岁青,大二经济学。” 徐岁青捂着胸口,勉强站起来,不忘说明情况:“他们三个偷了我的店明天开业的所有食材,我一路追到这里,结果他们带了刀,幸好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明天深大估计要爆出一则校内杀人事件了。” 学校荣誉高于一切,保安队长知轻重,看徐岁青的伤势确实不像是装的,加上护着本校学生的偏爱心理,他对这番话的相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我们会调查清楚,同学你先去医院。”保安队长招来一个自己的手下,跟晚风一起扶着徐岁青。 “谢谢,事关学校声誉,你们务必好好查一查。” “我的工作,应该的。” 晚风在旁边听出些门道来,碍于保安在场一直憋着没说。 徐岁青做了翻简单的检查,除了胸口青紫没什么问题,医生连药水都没开。 看他穿着衣服从检查室出来,衬衣的扣子还没系上,晚风的目光扫过他若隐若现的腹肌,脸上躁得慌,四处乱瞟,说道:“你把衣服穿好。” 徐岁青故意放慢了扣扣子的速度,不害臊地站在晚风面前,几分无赖:“胸口扯着手臂疼,使不上力。” 胸口那团青紫确实够唬人的,晚风心软,说起来今晚的事情还是因她而起,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能往旁边走了两小步,与徐岁青隔出一点距离。 徐岁青把衣服穿好,想到今晚晚风被追着打的场面,心里始终不痛苦,免不了啰嗦一句:“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晚风知道自己武力值不怎么样,可也辩驳了一句:“要是很紧急呢,你赶不过来怎么办?” “你的电话有什么赶不过来的。” 话一落,两个人都愣在原地。 徐岁青说这话没过脑子,自然得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晚风清咳几声,转移话题:“那个,我刚才一直想问,在学校的时候你是不是挨他那一脚的?” “是啊。”徐岁青顺着台阶下,“不挂点彩怎么博同情呢。” “你还一直往学校荣誉上面扯,真是……” “真是什么?” 一声心机婊就要脱口而出,晚风及时咽了回去,改为:“机智,在受伤的情况下脑子还能转这么快。” “你也不差,这种脑子都看出来了。” “我什么脑子?” “蠢。” “……心机婊。”晚风小声嘟囔。 徐岁青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吉他怎么办?” 徐岁青想到吉他那残废样,估计是没法修好了。 “扔了呗。” 晚风想到上次在他家里看见的那本吉他教程,心里发酸。 徐岁青平时对自己都是不拘小节,可每次看他拿着吉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摔了碰了,听张硕说,连那个琴套都比吉他贵。 可见他有多爱惜。 嘴上说得这么轻松,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徐岁青把晚风送到宿舍楼下,不忘提醒:“明天上午下了课就来店里,别迟到。” 晚风当然不会忘,“知道,食材没问题吧?” “我去店里看看,放在保安室应该没什么事。” 晚风想着他今晚挂了彩,停下脚步回头走,“我跟你一起去吧。” 徐岁青看了眼腕表,还是拒绝了:“快门禁了,你回去吧。” “可是你——” “多大点伤也值得你在乎。” 晚风脸一红,蹬蹬脚上楼了。 徐岁青走了几步,忍不住说了句:“操!” 这张烂嘴啊,坏事。 —— 估计到学校声誉,昨晚的小插曲被压了下去,知情者甚少。 辛宴第二天起来依然没什么精神,可还记得开业的事情,下课后跟晚风一起去了店里。 离中午的饭店还有点时间,徐岁青今天把出资的人也叫来了,想着大家一起站在门口拍个合照,算是“筷易点便当”正式成立。 请来的厨师还在厨房炒菜,张硕和徐岁青帮忙打包,忙得不可开交。 外卖订单一单接一单,晚风主动凑上去帮忙。 “洗手了吗?”徐岁青抓住她的手,问。 晚风看他如此严谨,笑了笑,“洗了两次,徐老板。” “这全是油,你去电脑那里接单。” 徐岁青看她这双手,白嫩中透红,哪是做过什么家务的。 晚风没多想,听从他的吩咐。 忙了半小时,所有人总算到齐了。 徐岁青把厨师也喊出来,张硕设置好相机的时长,跑到人群中间,特地站在了辛宴身边。 晚风本来是挨着辛宴站的,被张硕这么一挤,挤到了徐岁青旁边。 “抱歉,没撞痛吧?”晚风顾忌着徐岁青的伤,有点紧张地问。 徐岁青不可察地笑了笑,侧过头看她,“痛你给揉吗?” “什么啊,神经。” 晚风垂下头,再也不看他。 相机设定的时间到,画面定格,一连拍了好几张。 最后一下晚风猛地想起来这是在拍照,抬起头来冲镜头笑。 风吹过来,晚风的头发扫到徐岁青的后脑勺,似有似乎地痒,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这个一根筋笑起来,其实也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一更,明天双更补昨天的。 第31章 没跳(三十一) 按照之前的安排, 开业前三天所有菜品第一份半价优惠,不考虑利润只求把招牌打出去。 从十点半接单到十二点, 外卖订单远远超过团队之前的预期。 徐岁青为了减少跟外卖软件的分成, 让张硕赶工做了个简易版的订单软件出来,这不跟外卖软件合作,配送团队自然也没有了。 这几天在学校找了将近三十个学生来配送外卖,每份一块钱分成,包一顿饭,勉强补上了配送这个空缺。 可这样一来,又是一笔免不了的开支。 晚风在电脑这边接单接得头昏脑涨, 把打印出来的单子贴在包装袋上。 这次推出的套餐分为电竞版清新版和黑白版, 针对三种不同的人群。 辛宴根据版本设计了三种包装袋和贴纸,那边张硕和徐岁青把食物装好, 辛宴根据套餐对食盒进行简单的包装, 四个人分工合作,忙过饭点这波高峰期已经是一点半过后。 徐岁青把最后一份餐装好, 看见桌子上还有二十多份没送出去的外卖, 决定自己上。他拿过箱子里的马甲套在身上, 把餐盒装进自行车上面的保温箱里,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吃饭,休息会儿,过了两点停止接单,都上课去。” “学长你还没吃饭呢。”晚风叫住他,拿过面包和牛奶放在他手上, “路上吃,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女生宿舍那边还有几单。” 女生宿舍徐岁青确实上不去。 他斟酌两下,看了眼保温箱里的东西,做出决定:“你先吃,我把男生的先送了。” “那你等等。” 晚风跑回店里,不知从哪翻出上次徐岁青装非主流少年用过的那顶帽子,拿出来盖在徐岁青头上,见帽檐挡住了他的视线,又伸手把它转到后脑勺,最后才满意地跟他挥手:“行了去吧,今天升温了,你别中暑。” 要了命了。 徐岁青扯扯帽子,一蹬腿骑着车走远了。 晚风看他越骑越快,心想这人是要上赶着去中个暑吗? —— 一天下来,徐岁青跟厨师交代好明早要采买的食物,做了下简单的总结,开业的第一天便结束了。 等其他人离开后,徐岁青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一点,他拉开一张凳子坐下,问晚风:“今天亏了多少钱?” 晚风把算好的账本递过去,丧气地回答:“423.7。” 徐岁青接过账本翻看,晚风做账一直很仔细,每笔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眼扫下来亏本在哪些地方一目了然。 大家合作这么久了,都不是外人,晚风有什么说什么:“学长,这个半价活动就是赔本活动啊,所有的折扣都是在耗我们的本金,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初始资本还剩多少?”徐岁青不答反问。 晚风对账目烂熟于心,几乎不需要回想就脱口而出:“9680,还需要扣去每天采买食物的钱,月底的水电气费也要用钱。” “比想象中好一点。”徐岁青把账本合上,脸上竟有笑意。 晚风不知道他怎么还笑得出来,这境况明明就很糟糕了。 “这还好啊,学长照咱们这样赔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要倒闭关门了。” 辛宴对钱的事情一直没什么概念,看晚风头疼的样子,开口道:“钱不够我还能出资,按比例分成就行。” “暂时不需要,我们的管家婆都说了还能赔本将近一个月。” 晚风看他还有心情说笑,心里更急了,“学长你不要再开玩笑了,我们店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你急什么,听我说。”徐岁青心里有谱,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今天我们接单量是多少?” 张硕负责软件那一块,最数据最清楚,回答:“300上下,营业时间加起来不到七小时,若是食材和人手跟得上,估计还能多200单。” 徐岁青不着急下结论,转头问晚风:“你听出什么苗头了吗?管家婆。” 晚风琢磨几下,不太确定地开口:“你是说,咱们的销量其实不错?” “是很不错,说明我们前期的宣传营销都是有用的,你们辗转几个地方卖唱也没白费。” 张硕以前跟徐岁青一起做过小买卖,虽然没有像这次这样玩这么大,但也清楚徐岁青的做事风格,向来都是拼命,投入全部最后捞一笔大的。 做生意大部分人都主张稳扎稳打,可徐岁青偏不。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如果石头不够大,怎么能奢望掀起什么风浪,顶多就是小水花,还不够塞牙的。 所以这次听他说半价这口要持续三天,张硕一点也不惊讶,甚至也不怎么担心亏本会亏得脱离团队的控制。 徐岁青心里有谱没谱,同住一个宿舍这么久,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资金充裕我还想搞五天。” 晚风惊呆了,她的做事风格一直都是求稳,思虑周全才做决定。 徐岁青这样的大起大落,她着实有点吃不消。 “学长你会不会太心急了?” “开店就是为了赚钱,每个人都着急。” 徐岁青了解晚风的性格,今天不跟她把这事儿说清楚,估计接下来的几天这人怕是要愁得寝食难安。 “我对我们店的产品有绝对的信心,明天的销量还会增加,但同时亏损的空间也会变大。可是换个角度想想,等三天结束,折扣结束,就算抛开因为折扣才来订餐的那部分消费者,剩下的固定人群也够我们开始盈利了。” 晚风的脑子跟着徐岁青说法赚得很快,那边刚说完,她这边就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够?现在还处于亏损期怎么算盈利空间?” “现阶段的数据已经会说话了。” 徐岁青走到电脑前,进入软件后台查看今天的订单数据,随便截取了一页,把屏幕转过去面对三个人,他指着中间的几组订单:“我们的折扣规则是第一份半价,第二份就会恢复原价,这里存在的捡漏空间就是消费者能用不同的账号订餐,只要账号够就能一直享受优惠。但是这里,一个账号一口气定了十份,还有这上面,有订三份的……这说明人不是冲着我们的折扣来的。当然,这样的说服力不太够,来看下一份数据。” 说完,徐岁青把时间改到晚上营业的时间段,同样随截取了一页,“看,晚上同样存在这样的情况,并且,”他停顿了几秒,在搜索框输入了一串手机号,页面刷新出来他接着说,“这是中午订了三份餐的消费者,晚上又用同样的手机订了两份,一天一个账号只能订一份,所以晚上他这个号码是没有优惠了,但他仍在订餐,这数据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晚风不知道徐岁青哪里来的时间研究这笔数据,一时之间被他说得找不到词语来反驳。关键是她觉得他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 辛宴听着这些东西就头大,她最烦和钱打交道,直接问最关键的:“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三天折扣一结束,咱们店就能开始盈利?” “对。”徐岁青关掉页面,笃定地说。 “可这是一天的数据,你怎么……” “我说了我对我们的产品有绝对信心。” 晚风突然很羡慕徐岁青这份自信。 大家明明都是一根绳上面的人,可她偏偏没有这种自信心。 或许不是对产品本身没有,而是对自己没有。 徐岁青看时间也不早了,开口这结束这场小会:“今天先这样吧,都辛苦了。” 辛宴早就想回宿舍洗澡休息,最先站起来往外走,不忘叫上晚风:“走啊,今天累死了快。” 晚风心头还装着事,没有跟上去:“宴宴你先回去吧。” 辛宴扫了眼徐岁青,决定帮朋友一把。 她破天荒的叫上张硕:“硕哥你走吗?一起啊。” 张硕心花怒放,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好啊,宴宴你热不热,我请你吃沙冰吧。” “行啊,谢谢。” “客气啥,你还想吃什么,开口我请客。” …… 两人的谈话声渐渐走远,徐岁青知道晚风还有话想说,先于她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晚风从晚上就注意到徐岁青一直在揉太阳穴,感觉像是头痛了。 之前大家都在她不太好意思,这下没人了,她从包里拿出来平时常备的藿香正气液,抽出一支递过去:“喝了吧,对中暑有用。” 徐岁青错愕,接过来不太自然地说了声谢谢。 一口喝完,徐岁青把药瓶扔进垃圾桶里,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留下就为了让我喝这个?” 晚风“啊”了一声,摆手否认:“没有,顺便的事。” 顺、便、的、事。 徐岁青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咬着牙问:“那你留下来做什么?” 晚风从包里拿出一张表格,“下午你让我排的卫生清洁表我排好了。” 徐岁青眉头抽了抽,接过也没看,“知道了,你走吧。” 晚风轻声提醒:“今天是你,学长你记得打扫干净,厨房的垃圾我已经扔掉了。” 徐岁青:“……”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晚上发上来。 第32章 没跳(三十二) 半价折扣活动的第三天, 晚风下午没课,在宿舍午睡了会就去了店里。大家都不在, 店里很安静, 正好方便她做账。 晚上还有一波接单,但截至到今天中午的亏损量已经能够算出来。 晚风心里是忐忑的,她不是输不起。与其说输不输得起,倒不如说她根本不在乎输赢。当初加入徐岁青的创业团队也是想锻炼一下自己,就当一种社会实践了,她在意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这段时间忙前忙后,从财务这一块来说她确实学到不少东西。平时上课虽然也有实践的部分, 但总体说来是理论居多。可这次加入团队, 所有的账目都她一个人在管,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 到现在的游刃有余, 徐岁青教了她不少。 尽管会计不是他的专业主修重点,可感觉他和会计专业的那些学长学姐水平也差不了多少。晚风受益良多, 她这个记好也记仇, 她不希望这刚开始就遭遇大挫折, 让整个团队尤其是徐岁青信心受挫。 他是骄傲的,就算结果不如意,怕是也不会表现不出来。 可他也是要强的,这三天折扣的大冒险行为,如果最后掀起来的不是大波浪,而是一场面对团队的大海啸, 最后落得一场空,晚风不敢想徐岁青那时候会怎么样。 光是想想,就已经很难受了。努力的人,应该得到回报才对。 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在最后统计出所有结果之前,晚风把之前的每一笔账目仔细核对检查了不下二十次,才狠下心点了计算。 电脑的运算速度很快,几乎几秒钟就出了结果。 晚风却不敢去看,她在心头自我安慰了至少半分钟,才转过头去看屏幕,四位数的黑数字映入她的眼帘,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1805.32. 这三天就亏了一千八,这马上月底,水电气费的开销至少五百以上,他们的初始资本每天都在走下坡路。 之前她保守估计的不到一个月怕是也要撑不住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难道刚开始就要宣布结束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要是最后落得倒闭的结局,之前融资来的初始资金,徐岁青要拿什么去还? 晚风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面那个负数,好像是盯得时间越长这个数字就会变小一样。 徐岁青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个场面。 他现在下了课习惯性地往店里跑,这个时间段本来是应该关门的,他走到外面看门开着,进来却没看见人。 第一反应还以为跟上次一样遭贼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台式电脑屏幕后面缩着一个人。 徐岁青走过去,敲了把她的额头,问道:“你苦大仇深的做什么?” 晚风回过神来,捂住自己的额头,看见是徐岁青,一下子站起来,硬生生地把这个大高个按在了椅子上,“你来得这好,看见这串数字了吗?” “我又不瞎。”徐岁青靠着椅背,不甚在意的模样。 晚风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她指着数字前面的符号,“你看清楚,这是负数,负数!咱们这三天都亏了一千八百多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你是老板你得想想办法啊!” 徐岁青看她这幅样子,反而笑出来,没个正行开她玩笑:“你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代入角色很快嘛。” “徐岁青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别闹了?”晚风板着脸,看样子是真有点生气了。 “你着什么急,这还在正常值范围。”徐岁青顺着她的毛,拿过鼠标把界面关掉,放了首轻缓的音乐,“天热别烦躁,淡定点。” “三天亏这么多还在正常值范围,你是不是太没有底线了?” 这段时间跟徐岁青相处模式回到正常模式,晚风已经许久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了。 徐岁青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褪去,又变成了平时那副高冷的模样。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输,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如果这个买卖会亏本,我会找人跟我一起干?” 晚风以为徐岁青平时骄傲惯了,对自己自信惯了,导致这次危机就在眼前却还不清现实,本着为整个团队为他考虑的心情,说话口气也难免重了些:“漂亮话谁都会说,重要的是现实。你上次说数据是会说话的,这些数据都在叫嚣着咱们的资金告急了,你难道一个字都听不见吗?我是真的希望你能重视,而不是永远这幅自信过度的样子,学长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非要像你一样把情绪都写在脸上才叫重视?” 徐岁青站起来,哪怕是刚入校跟晚风剑拔弩张,一见面就吵的时候,他说话语气也没这么冷过:“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这步棋走错了,会带整个团队摔进深渊里。那这样好了,再摔个粉碎之前,晚风你可以退出,我没有意见。” 晚风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什么时候说我要退出了,我只是在劝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徐岁青转过身背对着她,晚风看不清他的情绪。 安静了几十秒后,她听见他沉声说:“承认了吧,你从头到尾就不相信我能赢。” 晚风心里咯噔一下,这刹那,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 跟徐岁青不欢而散之后,连着两天两个人都没说过话。平时在店里连个眼神接触也没有,辛宴和张硕见了皆一头雾水。 趁着午休时间,辛宴把晚风叫出去买奶茶,趁机打探情况。 “你和徐岁青吵架了?”辛宴把奶茶递给她,直接问。 晚风心情不好,对平时最喜欢的口味也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沉思片刻说:“我那天说他不够重视项目,前三天亏了那么多还不在乎。” 辛宴会意,想到徐岁青那张臭脸,什么都懂了。 “这两天开小会,你不是说开始盈利了吗?” 晚风恹恹地,“是盈利了,徐岁青的分析或许是对的,情况尽在他的掌握中,我根本不该多事操那个心。” “但目前的利润还是没填上前三天的亏空。” 晚风听辛宴这话头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的,不明白她的意思:“宴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俩都没错,只是性格太迥异。” “什么意思?” 辛宴看她这懵懂样,心头暗自心疼了徐岁青三秒钟。 “这么说吧,如果用图形来比喻你和徐岁青的性格,你是六边形,他是圆形。你的每个角度都是棱角,是非分明,非黑即白。而徐岁青每个角度都是圆滑的,他亦正亦邪,忽黑忽白。” 晚风越听越糊涂,“你能说直白点吗?” 辛宴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就是,你俩一个太轴一个太社会,同一个问题有不同看法是很正常的事情,吵架也是很正常的,大家出发点都是为了店的发展,既然没有恶意,何必这样冷战下去。” 晚风觉得她说的并无道理,她这两天也想过主动去跟徐岁青说句话,可那个人的脸黑得跟铁锅一样,生人勿进的气息一次比一次更强。 “我也想跟他好好相处,可要怎么做?如果我没有做错,我也不用跟他道歉啊。但你说我们都没错,那他也不会跟我道歉,都不道歉,也不说话,也只能这样僵下去了……” 辛宴算是无力了,想把晚风说通简直是不可能任务。 “你就等着吧,不过记住一点,要是徐岁青给了你台阶下,你就别端着。” 晚风似懂非懂,点点头,“我知道了。” —— 下午辛宴没课,晚风有节选修课,从空调房走出来,正是室外温度最高的时候,走在烈日下感觉自己就一串行走的烧烤串。 深大什么都好,唯独没空调这一点,让全校学生苦不堪言。 一到夏天,几十个人的教室里,只有几把吊扇在转,窗内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活生生的把教室变成了桑拿房。 所以下学期期末前的几节课,是学生缺勤率最高的。 让学校装空调成了每年夏天的一种必备的日常。 晚风走到教室已经是一头汗,选修课是全校性的,不限专业不限年纪,一般都在阶梯教室,一跨进教室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晚风产生了逃课的想法。 可为了学分,她也只能想想。 靠窗和风扇下面的位置早就被人提前占了,晚风感觉很绝望,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基本是无风区,她就这么坐着,都一直在出汗。 真是好热。 上课铃响了四分钟,老师才来。上课的是个老教授,每次都会拖堂,晚风想到还有两个小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走得太急,水也忘了买,如坐针毡是什么意思她算是体会到了。 半节课下来,她被热得几乎要听不进老师在说什么,最后忍不住撕了几页书后面没用的白纸下来,当做扇子对着自己的脸一通狂扇。 好不容易熬到小课间,晚风如获大赦,准备出去透透气,站起来的一瞬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后门走进来。 徐岁青在最上面望了望了,很快找到晚风的位置,抬腿走下来,来到她面前,把手上的冷饮放在她桌上,“往里坐,没位置了。” “你来做什么?” “上课啊,睡过头来晚了。” 晚风上这选修课大半学期了,从没看到过徐岁青。 她还是往里坐了一个位置,徐岁青在她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杯冷饮,喝了两大口,看她还是没动作,反问:“多买了杯,你拿去喝。” 这简直雪中送炭,不对,是火中送冰。 晚风把之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她记得辛宴说过的话,有台阶就要下不要端着。 眼下这杯冷饮不管是不是台阶,她都接下了。 晚风喝了好几口,感觉重新活过来,甜甜地冲徐岁青一笑:“谢谢学长你多买了一杯。” “不是不跟我说话吗?何必喝我的水。”徐岁青冷哼声,说话还是阴阳怪气的。 晚风不跟他计较,想到那天的事情,主动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如果非要说,那就算是小看你了吧。” 徐岁青嘴角动了动,还是端着:“场面话就别说了,听着酸。” “你把杯子拿起来。”晚风突然说。 “干嘛?” “你拿起来。” 徐岁青不明其意,却还是照做,把冷饮杯拿到手里,“然后呢?” 晚风拿起自己那杯,跟他碰了碰,展颜一笑,“为咱们的第一步胜利干杯。” 咱们。 真是一个动听的词语。 徐岁青怔怔的,一时忘了,自己是应该喝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一根筋女生也是会哄傲娇病晚期的。 so easy,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lian)习(ai)!!! —— 我的大学宿舍和教学区都没有空调,一到夏天简直想退学。 不过在毕业那年,宿舍装空调了。想炸学校 :) 第33章 没跳(三十三)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声响, 教室的学生顿时蠢蠢欲动,只差没往门口冲了。 讲台上的老教授也感受了大家这种心情, 挥手示意:“等我把这个点讲完, 大家别躁动,心静自然凉。” 大家听了这话,心倒是真的凉了,可热还是那么热。 晚风已经完全听不进上面的人在说什么,头昏脑涨地强撑了两节课,这下听见下课铃,最后支撑着的动力都没有了, 她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趴在了桌面上。 徐岁青闲着无聊,用手机下了个温度计的app, 测试下来数值比他想象得还高, 也不知道准不准。 他把手机递过去给晚风看,“你看, 这教室室温四十度了。” 晚风推开他的手, “别测了, 越看越热。” 连桌面都是温热的,晚风感觉自己离烤熟已经不远了。 来点风吧,来点风好吗? 好想进冰箱,这个时候来点冰块就完美了,最好能用冰水泡个澡。 不行,口好渴, 想喝冰的,奶茶不好,太腻,最好是苏打水,冰得冒冷气的那种。 怎么还在说,还不下课,时间为什么不能快进呢? 感觉快不行了,能不能伸舌头散热啊? …… 徐岁青看晚风脸色泛红,整个人没精打采的,低声叫她:“喂,你是不是中暑了?” 晚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完全没听见。 徐岁青轻推她的胳膊,晚风回过神来,恹恹地:“干嘛?下课了?” 看来真中暑了,还挺严重。 “这里面闷,反正都下课了,走吧。” 徐岁青说着就要站起来,晚风一把拉住他,用为数不多的力气说:“不能走,这老师脾气怪,会直接算你缺勤的,扣平时成绩。” 徐岁青觉得好笑,扫了一眼,这个选修课的男生不少。 “你们每节课都这样忍着?” 晚风眨眨眼,“不然呢?” “忍他个屁。” 晚风来不及劝,徐岁青已经举起了手。 老教授正说到兴头上,冷不丁被学生打断,板着个脸看向这边,“同学你有什么事?” 徐岁青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老师,下课铃已经响完快十分钟了。” 晚风瞪了大眼,猛拽徐岁青的袖子,使劲给他甩眼色让他闭嘴。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老教授脸上有点挂不住,想继续往下讲。 徐岁青不耐,声音比刚才更大些了,“所以为什么不下课?” “你叫什么名字?” 老教授拿过花名册,看样子准备扣学生的平时成绩。 徐岁青嗤笑,“我旁听的,你扣不着我。” 晚风听着不对,小声嘀咕:“诶,你不是说你——” 徐岁青在桌下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现实就是这样,一个人站出来了,从众心理使然会有很多人响应—— “对啊,老师下节课再说吧。” “教室太热了,又没空调,我们都要中暑了。” “下课下课,大家都解脱。” …… 不用徐岁青再说什么,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起身走出了教室。 一个两个三个…… 不到半分钟,教室里的人已然少了三分之一。 老教授指着徐岁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大概是气惨了,甩手而去:“下课!” 晚风真想给徐岁青鼓个掌,“学长真有你的,你看把老教授给气的。” 徐岁青不以为然,站起来先走一步:“走吧,你该吃药了。” 晚风:“……” 两个人都到后街的药店,徐岁青进去买了盒藿香正气液出来,抽出一支拿给晚风:“喝了。” 晚风干笑,“还真是吃药啊……” 徐岁青时刻不忘槽她两句:“不然呢?看你这副发育不良的孱弱样,一堂课都能中暑。” 晚风无言以对,默默把药喝了个干净。 想到今天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徐岁青为什么会突然来教室上课,明明就没有选修。 但冲着那瓶冰水和这盒药,以及站出来替大家解围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晚风把药瓶扔掉,郑重其事地徐岁青说:“今天谢谢学长了,下次我也请你喝饮料。” 就一杯饮料。 徐岁青大失所望,把剩下的药也拿给她,阴阳怪气地回:“没什么,顺便的事。” 晚风:“……” 好记仇。 跟晚风道别后,徐岁青没有直接回店里,在“桑拿房”坐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全是汗,他打算先回宿舍冲个凉。 张硕在宿舍玩游戏,看见徐岁青回来,忙中问候了一句:“送爱心送完了?” 徐岁青脱下t恤扔在床上,直接进了卫生间。 张硕一场游戏正好结束,止不住心头的八卦之火,走到卫生间门口,隔着一道门跟徐岁青说话:“我说你最近有点反常啊,怎么老在晚风身前身后晃悠?” 门那头没说话,可一点也不妨碍张硕继续说下去的兴趣:“你吉他怎么坏的你不跟我说我也打听到了,进步挺快啊,都会英雄救美了。你那吉他跟你多少年了,看来在女人面前还是得让道。哥们儿你就承认了吧,喜欢又不是说很么丢人的事情。” “上次你说看上她跳湖来着,我帮你问过了,这天气炎热跳下去就当消暑了,怎么着,打算哪天去跳一场?” 话音落,卫生间的门一把被推开,张硕没意识到被门撞到脸,痛到差点问候祖宗。 徐岁青的头发还在滴水,脸色比平时更冷了些:“谁告诉你我喜欢她了?” 张硕捂着鼻子,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什么时候对女生上心过?” “一个团队的,分内之事。”徐岁青扯下毛巾,擦着头往里走。 张硕随后跟后,嘴巴依然说个不停:“那怎么没看你对辛宴这么照顾呢,再说社团还有其他女的,你怎么不雨露均沾?” 徐岁青轻笑,盯着张硕反问:“你确定要我照顾辛宴?” 张硕一怔,思量两下直摇头,“别啊,你可不能打辛宴的主意,朋友妻不可欺懂不懂。” “傻逼。” 张硕看他这态度没再问下去。 徐岁青就这德行,不想说不想承认的事情,任凭你说破了嘴皮子也是对牛弹琴。 徐岁青心里头琢磨着另外一件事,过了会儿叫张硕:“你说学校期末前决定安空调,下学期开学能完工吗?” “舍得投钱就能。”张硕对装空调这件事基本上是绝望了,“估计咱们毕业都等不到了,还是去网吧通宵靠谱。” “我有个主意,过来听着。” …… —— 学校这两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管你在哪间教室上课,一模抽屉总能摸到一封联名信,起始内容很简单—— “这里是经济学院某位快要中暑的同窗,跪求学校领导出资装空调,降低期末挂科率。有同感的话,请留下的学院,跟上队形,记得用左手写字方能护住马甲,不被请喝茶。” 下面留了很多空白,看了的人极少数不动笔跟队形的。 两天过后,每个教室抽屉里的联名信基本上被填满,甚至还有同学加纸贴在后面,内容更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这里是土木学院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同窗,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为什么百年名校迟迟不肯装空调?为什么忍心在数名学子整日在中暑的边缘试探?为什么学校领导选择无视群众的呼声?那是因为咱们学校一言不合就搞绿化、搞绿化、搞绿化,你看看周围的树,像不像你梦中幻想过的空调机?” “这里是计算机学院某位即将牺牲的同窗,我建议把联名信投入校长信箱,实在不行咱们搞到教育局,让国家看看祖国的未来是怎么被热死的。” “这里是艺术学院某位已经被热坏的同窗,我们没什么特长,愿意助各位仁兄一臂之力,集体中暑晕倒事件了解一下?我们演技杠杠的。” …… 晚风也忍不住填了一笔,可她和大多数人一样,只当是个学生内部的吐槽大会。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大家都懂,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大家也只敢这样披着马甲发牢骚。 事情的转机在第四天,经济学院大二经济学专业的某个男生,在课堂上晕倒了。 送校医院,校医诊断是中暑。 这是一个小水花,校园里贴吧上到处都在偷偷议论。 可新鲜劲儿还没过,下午的时候,计算机学院又有两个女生晕倒了,原因还是中暑。 一天内出现三个中暑导致晕倒的学生,事态发展得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真正掀起大波澜的,还是当天晚上,女生宿舍楼2栋的一个宿舍的女生,全部中暑并且产生呕吐反应,光是救护车就来了两辆。 这事儿再也捂不住了,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是谁先发的微博,一个消失转发量过万,甚至得到了当地媒体官博的转发。 晚风一早起来刷微博,看见深大的官博发了公告—— “经过学校领导的讨论,决定在教学区与宿舍区为学生安装空调,对于昨天接连发生的学生中暑事件,校方表示愧疚,今后定当加强中暑相关工作的预防与科普,接受广大师生和媒体的监督。” 这也……太快了吧。 沈又西高兴得在床上直打滚,“这几个晕倒的学生简直是救世主,谢天谢地这样每日活在蒸笼里的日子总算要结束了。” 辛宴也开心:“看来租房的定金我不用交了。” 陈璐始终很安静,自从上学期的不愉快之后,她再也没跟任何人说过话。 晚风也是开心的,可她总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就像是谁安排好的一样。 如同中了邪似的,晚风点开徐岁青的头像,发过去一条信息:“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那边隔了几分钟回复—— “你以后估计很难中暑了。” 果然是他。 晚风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个小爪子在挠,痒痒的。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某高校装空调事件背后的真相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 来晚了,九点半才闲下来,看完早休息,晚安。 第34章 没跳(三十四) 中午一下课, 晚风就迫不及待地往店里冲。可到店里,却没有看见徐岁青。 只有张硕和厨师在忙前忙后, 送餐兼职的学生进进出出, 原本就不大的店显得更拥挤。 晚风挤进去,帮着打包,三分钟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主动开口:“硕哥,学长去哪了?” 张硕开她玩笑:“晚风你这心偏的,怎么不叫我学长?” 晚风摸摸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生硬地扯开话题:“那个……我看他平时都在店里, 今天居然不在……” “应薇过生日请班上同学吃饭,他去白吃白喝了。”张硕看她没缓过劲儿来, 又解释了一句, “就你们宣传部长。” “嗯,我知道。”晚风应下, 低头打包, 没再问多余的话。 她当然记得应薇是谁, 上次脸红又眼红的学姐嘛。 以前听社团里的人说徐岁青跟她关系还行,晚风还以为是开玩笑的。 不过现在人过生日都要邀请他,而且他还去了,这关系至少差不了吧。 看来徐岁青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冷的。 晚风心理活动都能拍电影了,张硕在旁边看着,直到看她连盒子都没盖就要把饭菜装袋子里, 忍不住出声了:“晚风,盒子盒子。” 晚风如梦初醒,险些把汤汁溅到衣服上,手忙脚乱地打包好。 张硕不敢再让她接近厨房了,“你去接单吧,这边我来。” 晚风垂眸道歉:“硕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怪你,忙去吧。” 高峰期忙过去,徐岁青还没回来。 今天的菜是厨师和徐岁青商量之后改进过的,试菜那天晚风觉得特别好吃,今天尝着却寡淡无味,总共也没吃几口。 张硕把一切看在心里,欣欣然地庆幸,看来离自己追到辛宴又进了一步,两个助攻估计快到位了。 晚风洗好饭盒,下午她没课,店里有空调凉快些,可今天她却不想待在这里。 “硕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张硕点头,“行。” 一出门就是扑面而来的暑气,晚风心头的烦躁感有上升了几个台阶。 晚风打开背包拿遮阳伞,翻了半天才想起来中午下课走得太急,估计给落在教室了。还得走回去拿。 今天怎么什么事情都不顺呢? 晚风专找树荫下的凉快地走,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地书地上的小格子。 午休时间学校是安静的,走了路尽头拐弯的时候,晚风听见前面传来一阵笑闹声,听起来好像有不少人。 她抬起走,徐岁青和应薇的身影首先映入她的眼帘。 一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话题,聊得很开心。除了应薇,晚风一个人都不认识,想来应该是他们班上的同学。 看见人群越来越近,晚风不知为何,竟跑到大树后面躲了起来。 不对,你躲什么啊,正常走出去碰见打个招呼不就好了吗? 晚风对自己的行为也很无语,心理斗争了半分钟,决定走出去,这时却听见外面有人说:“下午没课,我们约好开黑,老徐你去不去?” 徐岁青说:“不去,有事。” 一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开黑的开黑,买饮料的买饮料,只剩下应薇和徐岁青站在那里。 晚风这双腿更迈不出去了,出去算什么?怎么解释自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尴尬,真是太尴尬了。 应薇看徐岁青也想离开,容不得多做考虑,出声叫住他:“我有事跟你说,耽误几分钟可以吗?” 徐岁青停下脚步,回头:“什么事?” 应薇平时都是落落大方的,跟男生女主都能打成一片,虽然是班长,但胜在处事圆滑,既招老师喜欢,又得同学的尊重。 追求者一直没有断过,可两年了也没见她跟谁谈恋爱。 不熟悉的人可能觉得她眼界高谁都看不上,熟悉的心里可门清。 应薇喜欢徐岁青,在班上不是什么秘密。 今天是时候做出一点突破了。 应薇放软声音,少有地带着少女的羞涩,轻声问:“徐岁青,你有女朋友吗?” 晚风在大树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嘴,省得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她这一躲,躲在别人的表白现场来了,还是偷听的,真是太没品了。 话一出,徐岁青不用听后面的也知道她会说些什么,打断别人说话本就是不礼貌的行为,何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可是这种时候,不礼貌一次或许是好事。 徐岁青脸上没什么变化,直接奔主题:“没有,但也不会是你。” 晚风心头闪过好几十个“我操”,哪有这样拒绝人的,情商喂狗了吗? 这也太伤人了吧,一点余地都不留。 应薇的笑意褪去,脸上明显挂不住,她尽力挽回自己的颜面,“同学一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徐岁青显然不这么认为,“我没必要吊着你,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早点说清楚对你也好。” 应薇觉得讽刺,自嘲出声:“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好了?” “没事我先走了,店里还有事。” “徐岁青你站住!”应薇跑了两小步,眼眶已经红了,“今天是我生日,我喜欢你两年,你就算你要拒绝我,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吧。” 徐岁青淡淡说:“就是没感觉。” 应薇不死心,接着问下去:“我哪里不够好了?这两年下来我一直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仅限于朋友。” “你说话非得这么绝?” 徐岁青本就是个没耐心的人,面对女人,原本就不多的耐心还要打个折扣,他的脸色已经渐渐冷下来,“再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我们最好结束这个话题。” 应薇被徐岁青的态度狠狠重伤,她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没想到会这样结束。 “你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又臭又硬。” 应薇气急败坏,撂下一句哭着走了。 晚风目睹了整个“灾难现场”,看应薇这样子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平白无故看了人家一场笑话,有点阴。 她打算等两个人再走远一点再出去,免得被发现,正在心头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身前突然多了道阴影。 晚风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推,后脑勺直接撞树上,疼得她直倒抽气。 徐岁青单手插兜看着她,脸上的情绪让晚风看不懂,“躲着偷听好玩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晚风顾不上疼,瞪大眼睛问他。 “早就看到你了,见到我不打招呼就算了,你躲什么?” 晚风脑补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顿时尬得像原地消失。 “你都知道我在这里了,还……” 还在这里上演什么拒绝戏码。 “不然呢?我应该告诉她,换个地,树后面有人偷听?” 晚风理亏,只会摇头。 徐岁青突然凑近晚风的脸,反问她:“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晚风不自在地往旁边挪,她挪一点,徐岁青靠过来一点,持续了好几步,她只得投降:“这是你的事情,我怎么想也无所谓吧。” 徐岁青不依不饶:“可我想听听。” 晚风紧张得开始结巴:“想……想听什么……” “你觉得我拒绝应薇,拒绝得对吗?” 我哪知道啊,管我什么事,你干嘛问我。 晚风在心里头回答,却不敢说出口。她怕徐岁青再往前凑,可自己已经被逼到墙角跟了。 “对……对吧……不是有句话说,如果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就不要给希望吗?” 徐岁青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你说的话太多了。” 晚风改口:“其实你可以委婉一点,毕竟你们是同班同学,以后见面很尴尬,做不了情侣也没必要做仇人。”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徐岁青说着,又要往前凑。 晚风受够了,伸手挡在他的胸前,直嚷嚷:“对对对,你做得棒极了,这样好了吧?” “以后别这么多废话。” 徐岁青退回去,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走吧,请你喝奶茶。” 晚风的心脏现在都还砰砰砰地狂跳,她只想离这个危险分子远一点,拿着包就要往前走:“不喝了,我要去图书馆,晚了没位置。” 徐岁青长手一伸,抓住她的背带,晚风又回到他身侧,“急什么,不补充水分又中暑算谁的?” 晚风感觉徐岁青的行为从上到下都透出一股不怀好意,她问道:“你今天很闲吗?” “忙,不过请你喝奶茶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不想喝,你放开我。” “三分甜加冰淇淋加冰,没记错?” 晚风算是败给他了,甩开他的手,跟他一起走:“不了,就冰绿茶吧,你也来一杯。” “我不爱喝茶。” 晚风扔给他一个白眼,“还是喝吧,感觉你过于躁动了。” 徐岁青:“……” —— 中午这么一闹,晚风倒把空调事件给抛到脑后了,寻思着晚上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徐岁青。 一直到晚上也没看见徐岁青去店里,一问张硕才知道,今天周三他有吉他课。 忙过高峰期,晚风来到吉他社的活动室,走到半道上觉得自己空手不太好,又去后街买了杯柠檬水。 晚风刚跨进活动室的门就听见了弹琴的声音。顺着声音找过去,看见徐岁青坐在最中间,另外还有三个男生,看样子应该是学琴的。 徐岁青的吉他被砸坏了,他手头看空空,偶尔用学生的吉他示范两下,大多时候还是在让他们自己弹,自己指导为主。 晚风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暗自感叹,他如果不学经济,去考师范可能也会是个好老师。 正对门口的男生看见她,出声问:“同学你找谁?” 晚风回过神来,对上徐岁青的眼神,干笑地摸摸头,想着手上还有东西,拿到眼前说:“我过来送点东西。” 徐岁青放下谱子,朝她走过去,自然地一问:“你怎么来了?吃饭没?” “吃过了,这是给你喝的,我顺道过来看看。” 女生宿舍跟这边完全是反方向,不知道顺的哪门子道。 两个人的对话在旁人听起来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意思,这三个学生一直跟着徐岁青学琴,说话一直很随便,直接开起玩笑来:“这是嫂子吧,徐哥你交女朋友了也藏着掖着,不够意思啊。” 晚风见他误会,摆手否认:“不是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徐岁青看时间也差不多,拿上东西,“今天先到这,回去练练,下周我检查。” “慢走徐哥。” 看晚风还愣在原地,徐岁青按住她的头往前走,笑着说:“还不走?” 晚风抬步跟上:“就走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意识什么不对,跑到徐岁青面前说:“你的学生好像都误会了,你下次记得解释。” 徐岁青把包搭在肩上,痞痞一笑:“你下次来自己解释吧。” 晚风点头:“也行。” 过了几秒她反应过来,追着徐岁青喊:“你又套路我,哪里来的下次啊!” 徐岁青不忘损她:“蠢。” “柠檬水还给我。” 徐岁青冲她扬了扬杯子,下一秒几口喝了个干净,然后还给她:“拿去吧。” 晚风拿着个空杯子,气得想踹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作收现在978,大家可以可以进专栏收一收让它破个千吗?orz 看在今晚字数比较多的份上。 第35章 没跳(三十五) 回宿舍的路上要经过情人坡。 说是情人坡, 不过是学生给取的外号。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坡,走到最上面有秋千长椅和一个小型喷泉, 因为每年植树节学校会组织每个班在这里种树, 导致这山坡上绿化不错。 见证无数个校庆的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树木环绕,清润夜风,每天都受到小情侣们的宠爱。 晚风从没晚上来过这边,为数不多的两次还都是白天。她才不愿意承认,是为了避免被情侣秀一脸才不来的,一定是因为地方偏, 平时很少会经过而已。 来来往往的都是情侣, 气氛都冒着粉红泡泡,晚风在不自在地挽了五次耳发之后, 终于忍不住开口:“学长, 我们能不能走快一点?” 这条路本来就长,徐岁青愣是把他那条大长腿走出了小碎步的矫揉造作感。 徐岁青一点没提速, 反而停下脚步:“你有事?” 晚风忙点头, 睁眼说瞎话:“对, 我尿急想上厕所,要不然我先走?” 徐岁青指着山坡最上面,很是善解人意:“上面有卫生间,比宿舍近。” 晚风:“……” 谁说尿遁最好用的,我们来谈谈心。 山坡上的情侣比下面还多,晚风硬着头皮跟上, 一路都浑身不自在。 若不是卫生间的环境确实不怎么样,晚风真想在这里一直待到天亮。 晚风从卫生间出来没看见徐岁青,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护栏观景台去了。 从观景台能看见前面的人工湖,一阵风吹过来,带走了些暑热,晚风舒服地眯了眯眼。 徐岁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 晚风回过神来,想了一下笑着回答:“我爸说我出生那天夜里风很大,所以就叫晚风了。” 徐岁青一时词穷,憋了半天说:“……这理由跟你名字一样奇怪。” 从小到大不少人这样说,晚风已经听习惯了,一笑而过,反过来问他:“那你呢?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话说你和你妹妹的名字完全不像,我还以为家里有两个孩子,取名字都会只差别一个字呢。” “我爸取的,岁月长青。这土老帽一辈子的文化都贡献在给孩子取名了。” 提到自己的父亲,徐岁青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几分,虽是打趣,却是温柔的。晚风看得一时失了神,好在徐岁青没注意到。 她轻咳一声,转移换题掩饰自己的异常:“那你妹妹的呢?” “长久有依。”说到这,徐岁青轻笑一声,几分无奈,“还不是依靠我。” 晚风平心而论:“你这人平时不怎么样,对家人好像还不错。” 徐岁青皮笑肉不笑,盯着她,从嗓子眼憋出几个字:“我建议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晚风违心改口:“……你是个好人。” 徐岁青不屑:“说谎,虚伪。” 晚风:“……”真难伺候。 徐岁青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一路耽误时间,被夜风吹了会,脑子总算清新过来了,他转过身,说:“走吧,你不是浑身不自在?” “我哪有不自在……”晚风怕尴尬,张口否认。 “这么怕人误会我跟你是一对?” 许是因为他背对着自己说话,声音在晚风听起来有些闷。 晚风的脑回路就一条线,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存在怕不怕吧,误会总归不好,毕竟我们也不是那种关系。” 徐岁青的声音更闷了,转头往反方向走:“你先走吧,我还有事不顺路。” 晚风一头雾水。 跟着追上去,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要紧事:“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怎么做到那么快让学校点头装空调的?” 徐岁青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离我这么近,一会儿路人都觉得咱们是一对了。” “你干嘛啊,谁惹你了?”晚风他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心里也有点不开心,“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回去了。” “制造舆论,制造假象,扩大舆论。” “什么?” “自己想。” 徐岁青没再解释,果真往反方向越走越远。 晚风:“……” 还真是个汉子的外形,小公举内心。 晚风嘀咕两声,一个人回了宿舍。 —— 空调的事情还是过了几天,吃午饭的时候听张硕说的。 整件事的主意是徐岁青想的,贴吧最原始的帖子和第一波课桌的传单是张硕写的,他常年混迹网络,制造控制舆论是小意思。 至于后面的学生晕倒事件,真假参半,这段时间不少学校都放了高温假,教育局那边本来对于这件事就高度关注,深大这么一闹算是碰到了枪口上。 经过媒体这么一宣传,深大完全处于了被动为止,再不出拿出点实际行动,事情只会越闹越大。领导们都是习惯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毕竟学校荣誉最大。 晚风听下来觉得简单,仔细一想却不然。 换做她来,哪怕有张硕帮忙在网络制造舆论,也断然不可能安排得那么刚刚好。 一天内学生演戏陆续晕倒,媒体第一时间跟进,怕都是徐岁青的杰作。 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没有显露出来过的本事? 晚风由衷地问:“学长真的只是在读大学生吗?” 张硕一直致力于撮合两个人,这种时候当然要帮自己的好兄弟博取好感,吹起来牛不带眨眼的,“是啊,不过你徐学长这个人阅历丰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什么都懂一点。他从高中就开始到处打工,这上了大学也吃得开,什么人都认识一点,跟着他混肯定有肉吃,你就放心吧。” 辛宴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硕哥你这人情牌请打得含蓄一点,我们晚风没那么好骗。” 张硕一碰见辛宴就软了,连声称是:“你说得对,我注意一点。” 晚风却听得津津有味,她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对于张硕口中徐岁青的这些经历充满了好奇心和崇拜感,“还有呢?硕哥你继续说。” 辛宴瞪大了眼:“他在夸大其词你没听出来?” 晚风“啊”了一声,不太赞同:“我觉得是真的,学长真挺厉害的,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辛宴恨铁不成钢,弹了下晚风的额头:“你这么单纯,被人吃了说不定还在替人说好话呢。” 晚风有点小激动,眨眼问:“谁要吃人?” 辛宴:“……”没救了。 吃过午饭,晚风负责收拾桌子,张硕出去送外卖,辛宴美术社有事先离开了。 扔完垃圾回来,晚风看见有人在店门口张望,以为是客人,招呼道:“同学你打包吗?还有菜,都是热的,进来看看吧。” 徐久依第一次来店里,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听见晚风的声音才安心,走进去跟她打招呼:“是我,晚风姐。” 晚风拿出一张椅子让她坐,从冰柜里拿了杯鲜榨橙汁放在她面前:“小久你怎么来了?找你哥?他今天有事不在学校。” “他不在啊。”徐久依有点失望,情绪不过几秒,她把手上的饭盒拿到桌上放下,“我妈做了点泡椒凤爪,都是剔骨过的,想着天热特地在冰箱里放着,你们都尝尝。” 大夏天这种食物最能勾起人的食欲。 晚风看见饭盒里被泡得晶莹发亮的凤爪,胃口大开,还记得要客气一下:“这怎么好意思?我帮你放冰柜,你哥回来就能吃。” “不用,你吃,我知道大家都在特别多装了一点。”徐久依四处看看没看见其他人,问,“他们都不在吗?” “出去忙了,暂时就我一个人。” 徐久依从口袋拿出干净的筷子,递给晚风:“那晚风姐你先尝尝。” 晚风也不客气了,拿过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冰凉的辣意带着清爽的口感,简直不要太好吃。 “阿姨手艺太好了,很好吃。” 徐久依腼腆一笑,“那你多吃点,家里还有。” “你今天不上课吗?吃饭没,今天的炸猪排是你哥亲自做的。” “开运动会,下午没事我就过来看看。”徐久依出门急,怕鸡爪放久会坏,听晚风这么一说才想起吃饭的事,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还没吃……” 晚风起身,“我去帮你拿。” 晚风是独生女,家里没有亲生兄弟姐妹,徐久依乖巧懂事,她特别喜欢这个小妹妹。 同是一个妈生的,徐岁青性格怎么就没这么可爱,真是无解。 徐久依吃饭的时候想起一件事,问道:“晚风姐你知道我哥的吉他在哪吗?我家那边的乐器行新开张搞活动,能免费包养吉他一次,我回去正好送过去。” 晚风的笑僵住,斟酌好久如实说:“之前发生了一点事,跟人起争执的时候吉他被摔坏了……” 徐久依怔怔地,长叹了一口气:“好可惜,我哥最喜欢那把吉他了。” “还能买到一样的吗?”晚风趁机问。 徐久依摇头,“吉他不值钱,我爸还是买的二手,只是用很多年了。” 晚风觉得自己罪恶更大了。 “我爸妈都没有音乐细胞,听我妈说我小时候晚上睡觉不老实,总要听点音乐才能睡着,可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收音机,他们唱歌也不好听,我哥后来就去自学了吉他。” 说起往事,徐久依那张稚气的脸难得的有了几分孩子气,“他以前只会弹小星星,后来我听腻了他开始学别的。其实他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但多给他说点好话,他就容易心软,虽然脸色一直臭臭的,他就爱装酷,一直都这样。” 晚风突然有点羡慕徐久依,轻声说:“他是个好哥哥。” “对,所以我也要赶快长大毕业赚钱,帮他分担压力才行。”徐久依发现自己的话有点太多了,埋头继续吃饭,“听说你会弹古筝,有机会我也要听听。” “好啊,你常过来玩,我都在这边。” 徐岁青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人在聊天,“小久你不上课?” “开运动会,下午没课,我来看看你。”徐久依抬起头来,回答。 徐岁青在外面跑了一大半,热得不行,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水,几口就喝了干净,缓过来劲才继续说:“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几天因为那晚的别扭,她和徐岁青一直没怎么说话,晚风瞟他一眼,酸不拉几地说:“因为小久懂事又可爱,比你好相处多了。” “可别跟我妹走这么近,不然别人误会你想做她嫂子多不好。” 徐岁青一张口就后悔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晚风脸上挂不住,一双眼睛瞪着他,最后站起来拿上自己的东西,看也没看他,只跟徐久依说:“我去图书馆复习了,小久你经常来玩。” “好的。”徐久依点头。 待晚风走后,徐久依才开口说:“哥,你怎么那么说话,太失礼了。” “你个丫头片子少管我的事,好好学习。”徐岁青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拿起徐久依的包准备送她走,“我叫个车,你回家写作业。” 徐久依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能把他的心思都看透,“哥,你果然喜欢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在外面,没带电脑所以请假了。 我回来更新了!今天字数满满当当的,请大噶原谅我,继续爱我,猴不猴!!! ——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本,写到十二万字了,男女主连表白都没有过的文…… 写不够二十万字的魔咒,这本应该能打破了吧。 第36章 没跳(三十六) “哥, 你果然喜欢她吧。” 徐岁青忽然噤了声,怔然地看着前方, 如同失了魂。 徐久依兀自说着:“你怎么不否认我说的话?” 徐岁青回过神来, 走到前面让徐久依跟谁,沉声说:“你想太多了。” “你在逃避。” 徐久依没那么好骗,他越是闪躲,答案便越明显。 徐岁青转过头来看她,脸色沉了几分:“你的作业是不是不够多?” “我不是小孩子了,哥。”徐久依从他手上拿过包自己背着,两兄妹生气的样子都有些神似, “这又没外人, 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岁青被她这句话堵得没话可说。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走着,直到校门口, 徐久依打破了沉默:“晚风姐是个不错的人, 她什么都好,可是你们在一起就不够好。” 徐岁青挑眉, 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徐久依叹了一口气, 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我希望你找一个不会给你压力的女朋友。” 徐岁青反笑, “她能给我什么压力?” “她的家境挺好吧。” 徐久依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留给徐岁青自己体会。 徐岁青招手拦下对面的一辆出租车,回答她:“还不到那份上。” “是你对她的喜欢不到那份上,还是你觉得,你们不可能走到顾虑家境悬殊的份上?” “徐久依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父亲走得早,长兄如父。 徐岁青一直都是宠着这个妹妹的, 平时小久小久地叫着,要什么给什么,徐久依以前在学校被欺负了,头一个站出来给她出头,丝毫不带含糊。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徐岁青对徐久依展露出生气的情绪。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出租车掉头过来在红绿灯停住,徐久依闷头说:“那我走了,去前面坐车。” “对不起。”徐岁青懊恼,选择道歉。 “我没有要干涉你私事的意思,只是从家人的角度,希望你能活得轻松点。”徐久依垂着头,看着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没你想的那么辛苦。”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红灯快亮了,徐久依不多耽误,跟他挥手说再见,“那祝你好运吧,爸爸说得对,祸福自知,我不管你的事了。” 徐岁青叫她,带着少有的严厉:“小久。” “我真的不管了,也不过问。”带着些赌气,徐久依补了一刀,“不过看你这种别扭性格,追到晚风姐概率很低,可能真像你说的不到那份上。” 徐岁青顿时:“……” “你挺有自知之明的,不愧是成年人。” 说完最后一句,徐久依孩子气地对他比了个鬼脸,脚底抹油就跑了。 臭丫头,真是翅膀硬了。 徐岁青哭笑不得,目送出租车离开后,才往回走。 他会喜欢晚风? 徐岁青思考了一路,没得到答案。 看来真没到那份上。 —— 这几天店里的人都发现了,晚风和徐岁青的关系好像更僵了。 前几天只是停留于不说话,这几天两个人连面都不想见了。 只要徐岁青在店里的时候,晚风绝对不会来,有一次两个人不小心在店门口碰上了,看徐岁青那样子是准备放下身段给她打招呼的,结果一向好脾气的晚风同学,扭头就走。 场面一度很尴尬。 每周会开一次小会,徐岁青知道晚风是个尊重规则的人,心里有了几分底气。看你能躲我到什么时候。 群里通知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晚风平时都是提前来的,今天到了七点三十五,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张硕光是坐在徐岁青的身边,都感受到了一股类似于火山喷发前,那样恐怖的压迫感。他清咳两声,问辛宴:“晚风今晚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两个人发生了什么,辛宴是清楚的。在她看来不过是两个别扭的人凑到一堆罢了,多大点事儿。 辛宴是站在晚风那边的,说起话来酸不溜秋的:“没有,晚风说了,她怕跟某些人走太近招来闲话,所有提前把财务汇报写好了,一会儿我代她给大家念一念。” 张硕感觉身边这座行走的火山就快喷发了。 “不等了,开会。”徐岁青脸色难看地站起来,对着辛宴说,“你先念念我们日理万机连会都没时间来开的,财务,写的汇报。” 财务特别着重了咬字,气氛更沉重了。 辛宴估计是全场最随意的一个人了,徐岁青这种吃瘪的表情不是随时都能看见的。 平时只需要十多分钟的会,这次半小时还没结束,而且负责人还一直一副臭脸,所有人简直苦不堪言。 对比店里的惨状,晚风一个人在宿舍却很安静。 一到期末,连不爱学习的沈又西都去泡图书馆了,晚风本来想一起去的,奈何实在提不起劲来。 在床上躺着,感觉时间过了很久,拿过手机一看也才半小时。睡觉也太早了。 晚风从没这么烦躁过。 她以前的生活都是简单平静的,没什么朋友没什么烦恼,唯一需要全力做的事情就只有学习。现在她有朋友有自己喜欢的做的事情,本来一直都是很开心的,可最近却开始变味了。 就连刚开学跟徐岁青针锋相对的时候,晚风也没感觉到和他相处这么困难。好像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明明那天还请她喝奶茶来着,真是比女人还善变。 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晚风心一跳,带着不知名的期待拿起来一看,却不是心里那个人的名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在哪呢你?” 晚风接起来,电话那头是许久没见过的表哥肖凛。 肖凛比晚风年长两岁,小时候玩到大,感情一直不错,现在在深城读军校,见一次面不容易。 希望落空,晚风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在宿舍,什么事?” “出来,请你吃饭,我在校门口。” 时间确实还早,晚风很难拒绝,只好应下来。 换完衣服,路过穿衣镜的时候发现自己脸色蜡黄得像个营养不良的重症患者,又走回去化了个淡妆,为了提升气色,挑了个平时很少用的南瓜色口红。 磨磨蹭蹭走到校门口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以后。 肖凛身高直逼一米九,加上平时训练,身形魁梧,长相随了肖曼那边,站在那里也是一个发光点了。 晚风从小就不乐意跟肖凛站一块,显得她跟矮人国来的一样。 “凛哥。” 肖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见晚风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感觉又矮了?” 晚风拍开他的手,张大眼睛瞪他:“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小鸟依人,小鸟依人,矮点好。”肖凛今天有求于人,说话也大方,“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晚风听出不对味来,警惕地看他:“你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装女朋友这种事情别指望我,我拒绝。” 晚风高考之后那个暑假,肖凛被学校一个女生缠得紧,磨破嘴皮让晚风冒充她女朋友,三个人吃了顿史无前例尴尬的午饭,那个女生才消停下来了。 至今回想起来,晚风都觉得是黑历史。 上次肖凛求她帮忙的时候,也是跟现在一样殷情。 “有朋友生日,帮忙给选个礼物。”肖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仔细一看竟像难为情,“你知道我审美不怎么样。” 晚风再迟钝也听出画外音来,揶揄道:“你有女朋友了?” “八字还没一撇。” “谁啊,我见过吗?你们学校的?” 肖凛笑笑,“就上次那个。” 晚风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跟我们吃饭的那个?” “对。” “你够可以的啊。” 肖凛一直以来也没个女朋友,这送女生礼物更是头一回,。卦冲散这几天心情的阴霾,吃饭逛街,最后晚风参谋着给那女生买了条项链,价格不低,肖凛这钱却花得开心。 陷入爱河的男人真是可怕,晚风在心头感叹。 肖凛本想把晚风送回宿舍楼下,晚风婉拒了。 “行了,你回去吧,追到手了记得告诉我。” 肖凛爽快一笑,“肯定,到时候给你发红包。” 晚风以示鼓励想拍拍肖凛的肩膀,无奈这人太高,她只好说:“你蹲低点。” “干嘛?”嘴上问着,肖凛还是照做不误。 晚风拍了这大高个的肩膀两下,真诚祝福:“嘴巴甜一点,赶紧给我找个嫂子。” “小丫头片子。”肖凛揉揉她的头,打趣着,“光说我,这学校这么男生,没你看上的?” 晚风一怔,脑中突然闪过徐岁青的影子。 噢,这可不是一般的惊悚。 晚风拍拍脑门,推他后背让他走:“没有,行了你快回去,一会儿过门禁了。” 推推搡搡之间,晚风听见身后有人说:“这么巧。” 回头看是徐岁青,他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慢悠悠地走过来,话是对晚风说的,眼睛却打量着肖凛,“原来你日理万机是忙着约会。” 从刚才徐岁青就注意到了。 她今天化了妆,穿了平时不怎么穿的连衣裙小皮鞋,从不改变的黑色背包变成了手提小挎包。 分明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还有这口红是什么情况,大晚上涂这么艳丽的颜色给谁看? 晚风尝试解释:“我没有,这是我——” “同学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肖凛。”肖凛打断晚风,主动伸出手跟徐岁青打招呼:“你是晚风的朋友吗?” 徐岁青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铁青来形容。 “徐岁青,大她一届,经济学的。”徐岁青伸手回握,明显感觉对方的力道大了一倍。 肖凛看他也不甘示弱,两个男人就这么较着劲儿。 肖凛收回手,自然地搂了搂晚风的肩膀,说:“平时晚风多亏你照顾了,有时候一起吃顿饭?” 徐岁青看晚风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火气冲到了脑门,近乎咬着牙装镇定:“行,你来这边我做东。” 肖凛的目的已经达到,回头跟晚风道别:“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晚风点头,“嗯,表哥路上小心。” 徐岁青一头热,乍一听到这个“表哥”,像是有个地方开了道口,整个人都漏了气。 空落落之后是铺天盖地的狂喜。 表哥,表哥好啊。 肖凛走后,晚风的脸垮下来,完全不想打理徐岁青。 徐岁青觍着脸跟上去,主动跟晚风示好:“你饿吗?我请你吃夜宵。” “不饿,吃了很饱。”晚风回绝。 徐岁青不死心,接着说:“那要不然喝点饮料?这天气太热了。” “不渴,谢谢。” “宿舍热,去店里坐会儿?有空调。” “不热,你自己去吧。” …… 徐岁青一直话痨到了宿舍楼下,晚风实在是受不了,“你今晚吃错药了?” “我饭都没吃,要一起吃点吗?” 绕一圈又给绕回去了。 晚风对他简直无语,摆手要走:“我回去了,再见。” 徐岁青看着晚风的背影,今晚她没有扎马尾,头发披在脑后,风一吹还能闻到一点洗发水的味道。 大概,已经到那份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删删减减改改,终于写完了这一章。 大家久等了,抱歉,我明天努力调整,争取早点更新。 晚安。 第37章 没跳(三十七) 经济和土木学院每学期都是最后考完试的,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大家一个个离校的心比寒假还要迫切。暑气磨灭了大家对学校的眷念。 以前的暑假是不会强制清校的, 学生可以申请留校, 今年因为安装空调,成了个例外。考试一结束,学校几乎都空了。 肖曼为了杜绝晚风再坐火车,提前一个月就买好了机票,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飞机落地六点多,晚铮下班顺道过来把晚风接回了家。 肖曼今天下班早,去市场买了菜, 一桌子都是晚风爱吃的。 饭桌上, 唠完家常,肖曼一转话题, 问晚风:“你们学校有国外交换生项目吗?” 晚风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平时关注甚少,含含糊糊地答:“不清楚, 可能有吧。” “明天问问你辅导员。”肖曼想了想不对, 又改口, “这样,你把辅导员电话给我,我来问,你这个人迷糊得很。” 晚风一口饭还没咽下,抬眼看着晚铮,像是在问:“什么情况?” 晚铮也一头雾水。 晚风把饭咽下, 问道:“妈妈,你突然关心起这个做什么?” 肖曼夹了块排骨到晚风碗里,喜上眉梢:“要是你们学校有项目那就方便,省得我再去联系中介。” 晚风越听越不对劲,眉头皱起来,“我没说过我要出国啊。” “你傻啊,这年头出国镀层金回来多好,你妈愿意掏钱给你提升自己,你就偷着乐吧。” 晚风放下筷子,“我不出国,你别忙活了,这笔钱还不如你和我爸去欧洲游。” “我怎么就是跟你说不通呢?” 肖曼苦口婆心地讲道理,“你这专业去国外有好处,学校没项目我找中介,美国那边有些学校不错,你英语底子也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人不能活在一个圈子里,女孩子趁着年轻就多出去看看,长长见识,你圈子大了认识的人就宽了,以后你选择就更多懂不懂?” …… 肖曼说得绘声绘色,连以后五年的规划蓝图都设想好了,晚风越来越沉默。 晚铮看在眼里,在桌上踢了肖曼一脚,示意她到此为止:“行了,晚晚难得回来一次,光听你一个人说话了,这一桌子菜你忙活半天也尝尝。” “你别打岔,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肖曼摆手,正想继续往下说,对面的晚风突然放下筷子站起来,“我吃饱了,回房间洗澡了。” 晚铮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的菜,叫住她:“你这还没吃几口。” 肖曼不比晚铮,板着脸说:“晚风你给我站住。” 晚风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你上个大学脾气都变大了,我这话还没说话你就走,你的教养呢?” “你从小就教我要懂礼貌,尊重人。”晚风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你何时尊重过我?这礼貌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肖曼气极:“你再说一次!” 晚风垂眸,眼神却坚定:“从小到大,我学什么兴趣爱好,选文还是选理,在学校要跟什么同学玩,不能跟什么同学玩,能不能当班干部,大学考哪个城市学什么专业,我全部都听你的。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要选择我自己的想过的生活。所以我不会出国,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晚风从小都是听话懂事,就连青春期叛逆那段时间也没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 肖曼不仅生气,还很震惊。一瞬间,她有种再也抓不住女儿的感觉。 “你成年了,你厉害。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晚风心情复杂,她也是忐忑的,这样跟父母说话,是没有礼貌的。 可她隐约感觉,如果今天她不说出口,可能以后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你以前没有完成的愿望,全部压在我身上,可我是你女儿,不是实现你梦想的机器。” 话毕,晚风抬腿跑进房间,关上门并反锁,任凭肖曼在外面骂骂咧咧说什么也没有开门。 这场战争,她决不能退让。 那晚一闹,整整三天,晚风和肖曼都没说过一句话。 晚风无声地抗议着,肖曼到底还是和辅导员打了电话,开始询问出国交换的项目。 电话是晚风无意间听到的,她从未如此生气过,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管她怎么说,肖曼还是不会改变决定。 当天下午,晚风收拾行李,买了回深城的火车票,先斩后奏。 傍晚的时候晚铮打了个电话过来,晚风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 “晚晚,你上火车了?” 晚风“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晚铮叹了口气,“你去那边住什么地方?” 晚风也没想好,但不想让他担心,只好说谎:“同学家,我都说好了。” “你们母女俩分开一段时间也好,都冷静冷静。” 晚风鼻子一酸,“爸,我不想出国……” “钱不够了跟我说,好好玩,你妈那边我去跟他说。” 一直以来,晚铮都是这样的。无条件宠女儿,要什么给什么,小时候肖曼不允许晚风吃零食,晚铮偷偷买给她吃。 若论亲近程度,晚风跟爸爸更亲。 就像现在,家里明明乱成一团,他还是能若无其事地叮嘱她几句,好像这不是离家出走,只是一次旅行。 晚风觉得自己有点任性了。 “爸爸,对不起。” 晚铮一怔,随后笑:“这有什么对不起,你们母女吵架我调解,职责所在。” “我不想这样的,可是妈妈她——” “我都懂。”晚铮选择安抚,“照顾好自己,想家了就回来。” 晚风红了眼眶,重重地点头,就算晚铮看不见。 火车次日清晨到达深城,晚风提着行李箱站在出口,迷茫得不知道该往哪走。 除了学校,她哪有什么落脚处。可偏偏这个暑假清校,住宿舍是不可能的。 她认识的朋友同学,都是外地学生,这放假期间的,怎么会有人留在深城。 晚风想了一圈,跟着人群上公交,决定先去学校看看。 到了学校,几天前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感觉比前几天还更空了。 靠近宿舍区就能听见空调施工的声音,住宿舍的念头彻底被打消。 晚风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放假期间大多商家都关门,连找个地方吃饭都困难。 说走就走真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晚风走到正门口,看见有家小超市还开着门,进去买了瓶水,拿到柜台付钱,低头看手机没注意,跟一个人撞上。 “不好意思。”晚风收回自己的手,退后一步。 “你怎么在这?” 声音很熟悉,晚风抬起头,看见徐岁青那一刻,眼睛都在放光,“学长你也在啊,太巧了!” 某人之前阴晴不定的情绪?不存在的。 不愉快,别扭?不重要的。 徐岁青比她还惊讶,看她还带着箱子,问:“你这是还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晚风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说自己离家出走的事情,含糊其辞:“发生了点事,又回来了……那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约了人打球。” 徐岁青把她那瓶水的钱一并付了,顺手拿过她的行李箱,两个人往外走。 “宿舍住不了人,你住哪?” 晚风愣愣地看着他,不用多说一个字就有答案了。 烈日当头,哪都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徐岁青替她做了决定,带着她往前门的第二条街走,最后在一家家庭宾馆停下。 老板看见他还过来打招呼,见身边还有一个女的,揶揄两句:“交女朋友了?” “学妹。”徐岁青转头跟晚风说,“身份证给我。” 晚风照做不误。 徐岁青把身份证递给老板,看了眼今日房价,递出去一根烟:“这放假生意怎么样?” 老板接过烟,别在耳后:“学生都走了,哪有什么生意。” 徐岁青思忖片刻,问晚风:“你待多久?” 晚风也没想清楚,说了个大概:“半个月吧,可能更久。” 徐岁青没多问,对老板说:“租一个月的,她一个人,要个清净的房间。” 老板也爽快,用身份证办理入住,不忘说:“小徐你也有心细的时候。” 徐岁青没什么反应,晚风倒是脸红了。 入住办好,徐岁青拿过房卡带晚风上楼看房间。家庭旅馆环境不比星级酒店,但胜在干净整洁,布置温馨。 设施一应俱全,晚风很满意,跟徐岁青道谢。 徐岁青把房卡放桌上,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拉开椅子就坐,看着她,问:“说说吧,你什么情况。” “就发生了一点事……”晚风眼神闪躲,不太愿意说。 徐岁青猜到了八九分,“跟家里吵架?离家出走?” 晚风惊恐,“你怎么知道?” 徐岁青轻笑,“这符合你的幼稚作风。” 晚风:“……” 沉默半天,她小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晚风盯着自己的手指,情绪低落:“我家里想让我出国读书。” “砰”的一声,桌上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徐岁青回过神来,“哦”了声,“手滑。” “我去让老板收拾。” 晚风准备起身,徐岁青抓住她的手腕,两个人僵持了几十秒。 “你别出国。” 徐岁青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额前的发垂下遮住他的眼帘,“留下来。” “你先放开我。”晚风挣扎两下,徐岁青握得更紧。 “你先答应我。” 徐岁青掰过她的肩膀,逼她正视自己,眼神迫切,“现在、立刻、马上,答应我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起了,双更留到明天吧。 第38章 没跳(三十八) “现在、立刻、马上, 答应我留下来。” 这时楼下开过一辆小货车,动静不小。 晚风心跳如擂鼓, 一时嘴快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徐岁青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动, 汽车的声音将她的喃喃掩盖,他没能听清。 车开走后,徐岁青才问:“你刚说什么了?” 勇气只有那么一瞬间,用完就没有了。 晚风试图挣脱他的手,嘴上说了谎:“我说,我又没答应我要去。” 这下轮到徐岁青尴尬了。 他放开晚风的手腕,又变回平时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轻飘飘地说:“不早说。你要是出国了, 店里可就缺人手了。” 缺……缺人手…… 她刚才都自作多情什么? 晚风一边庆幸自己刚才没说什么失格的话,一边又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缺人手你可以再招啊, 我又不是不可代替的, 会计专业会算账的一抓一大把。”晚风说得轻松,心头却不是滋味。 徐岁青不愿在这个话题逗留太久, 有些心思他还不想暴露得那么彻底。 他起身, 走到门边说:“合作久了, 换人不习惯。” “……也是。” 晚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都说这水的水源是某山泉,口味偏甜。 她尝着却比平时喝的水还要苦。 处理好宾馆的事情,晚风不想多耽误徐岁青的时间,说自己想休息会儿,打发他去学校打球了。 人走后, 晚风躺床上几次挣扎也无法入睡。 她不知道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一个月,也不愿意回家。 至少在肖曼打消送她出国的念头前,她不能回去。 幼稚也罢,冲动也好,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一个月,吃住都是一笔开销,一边跟家里抗争,一边又伸手问晚铮要钱,晚风觉得自己那样做有点太没皮没脸了。 总要找点事情做。 晚风翻身做起来,拿过旁边充电的手机,下载好招聘软件开始找暑假实习。 做简历改简历找公司,一上午就这么轻松地过去了。 晚风回过来神一看时间都过了饭点,放假期间也没什么反观,她拿上零钱打算去超市买方便面随便对付一顿。 开门的一瞬间,正好看见徐岁青抬手准备敲门。 两人对视几秒,都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徐岁青扬了扬手上的饭盒,解释:“吃午饭了吗?” 晚风摇头,侧身让他进去。 “还没,准备去超市买泡面。” “都长成一颗豆芽菜了还吃泡面。”徐岁青打开食盒,招呼她过去,“过来吃,我妈做的。” “阿姨做的?” 晚风许久没吃到杨云做的菜,一闻到味道就有点受不了了。 “嗯,她听说你在这边,非让我带过来。”徐岁青把筷子放在她手上,拉过旁边的凳子放在桌前,“刚出锅的,趁热吃。” 晚风是真的饿了,昨天午饭之后就没正经过一顿热乎的。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吃相不吃相了,饭盒里装了三种菜,最下层还有汤,晚风着实感到什么叫做盛情。 晚风不好意思独享,对徐岁青说:“你吃了吗?一起吃啊。” “吃过了。” 晚风点头,埋头吃自己的。 徐岁青看她吃得专注,起了别的心思:“不过只吃了一个菜,你让我尝尝别的。” “你吃。”晚风把筷子递给他。 徐岁青不接,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没洗手,你夹一块我尝尝。” 晚风照做不误,等夹好菜才反应过来不对,转身要去拿卫生纸,“你等一下,我擦擦筷子。” “麻烦。”徐岁青抓住她的手,把筷子上的食物吃了下去,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味道不错。” 啊啊啊啊啊啊!!! 晚风心头的小人儿在尖叫。 “现在怎么办,不如你擦擦再吃?”徐岁青撑着头,云淡风轻地看她。 他他他他怎么还如此淡定! 对比之下,晚风的惊慌失措和羞赧反倒显得突兀。 “没没没没什么啊,我我我们是朋友,我不介意的!”晚风为表示自己真的不介意,夹了一筷子放进碗里,几口吃干净,抬头看他,“真的好吃,阿姨手艺真不错啊。替我谢谢阿姨。” 徐岁青似乎铁了心不放过她,揪着那个点不放:“你是在害羞吗?” 这句话一下子打在晚风的七寸上,她放下筷子差点跳起来,满口否认:“我害羞什么?你都没害羞,我平时和宴宴也这样吃饭啊!” 徐岁青靠近她,逻辑比平时还好:“这么说,如果我害羞你也会害羞?” 晚风快崩溃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离我远点!” “真不经逗。”徐岁青退回自己的位置,含笑看她,“吃你的饭。” 晚风觉得今天的徐岁青比什么时候都可怕,动筷子前提醒了一句:“你别看着我,我吃不下去。” “你和辛宴平时吃饭,她也不看你?”徐岁青问。 晚风回想一下,回答:“会啊。” 徐岁青饶有意味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和辛宴不一样吗?” 这是一道送命题吧,严重超纲。 晚风成功被他绕进去:“当然不一样了。” 徐岁青继续问:“辛宴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哪里不一样?” 晚风脑子混沌,只能想出最直白的不同点:“她是女的,你是男的。” 徐岁青笑了,眼尾上扬惹人心荡漾,“你这么说,我倒是成了你男朋友。” 晚风脸红成了落日的红霞,如果有漫画特效的,此刻她的头顶应该在冒烟。 “徐岁青,你别闹了,不好笑。” 徐岁青收起刚才的神色,像是回答她,也像是自言自语:“是吗,我也不觉得不好笑。” 晚风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声音闷闷的:“你再这样,这饭我吃不下去了。” “不逗你了,吃吧。” 徐岁青站起来,走到窗边,没有再看她。 环境安静下来,晚风有一口每一口地吃饭,心绪乱成了一股麻烦。 “晚风。” 记忆力,徐岁青很少这样叫自己的名字。 突然从他嘴里冒出来,晚风还不适应,有种不是在叫自己的感觉。 “……什么事?”她小声回。 徐岁青背着他,声音听起来很轻:“上次你说没谈过恋爱是真的吗?” 提到上次的事情,晚风还是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对啊,你还需要漂亮小姐姐微信吗?” 换来徐岁青一声笑。 不是讽刺,就是单纯的笑。 “就没喜欢过谁?” 晚风没思考过这种问题,更不懂徐岁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如实说:“没有。” 徐岁青转过身来,倚窗站立,房间位于宾馆的顶楼,虽然天热,时不时还是能有一阵风的。 就像现在。 太阳光线有点强,打在徐岁青的脸色,晚风这个角度是看不清他的脸的。 她这才注意到徐岁青换了身衣服,他平时都喜欢冷色调的衣服,非黑即灰,今天难得穿了白色。 按照美学观点,皮肤偏黄的人其实不适合白衣服。 徐岁青大概是美学里的bug,白色没有传出别人身上的清秀感,却形成反差,更显冷峻。 “以后会有的。”徐岁青说。 晚风听得一头雾水,还想问下去,电话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晚风平时遇到这种电话都是不接的,这次也是。 正准备挂断,猛然想起今天上午自己投过的简历,手指从挂断移到了接听:“你好。” “请问是晚风吗?” “是我。” “你好,这里是xxxx有限公司,我们收到了你的简历,不知道今天有时间来公司面试详谈呢?” 晚风没想到这么快,连声应下:“可以,今天下午几点?” “两点半怎么样?” “好。” “行,稍后我把详细地址通过短信发给你,注意查收。” “好的,谢谢你。” 等她挂断电话,徐岁青开口:“你投了简历?” 晚风照实说:“是啊,我暂时不回家,这段时间总不能就这么无聊待下去吧,给自己找点事做,顺便把生活费解决了,一举两得。” 她以为徐岁青下一句会劝她回家。 可是并没有。 “正好我下午没事,跟你去看看。” 晚风觉得今天麻烦他已经够多,摆手拒绝:“不用,她发地址给我了,我地图搜一搜就过去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 徐岁青心思定下来,不会再改,“我今天没事,现在骗子公司多得是,你跟一般人又不太一样,比较特别。” 晚风听了这话,喜滋滋地问:“我哪特别了?” 徐岁青:“特别傻,骗子公司重点洗脑对象。” 晚风:“……”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我码字比较慢,大家可以睡前来看。 第39章 没跳(三十九) 面试的地点在新城区, 近两年许多公司都搬到那片区域,俨然变成了一个商务区。 学生有寒暑假, 上班族可没有, 今天是周三,又是上班时间,成功避开了地铁的高峰期。 晚风第一次来这边,出了地铁口看地图,方向忽左忽右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走。 “路痴。” 徐岁青在旁边看,没顾地图的怎么指示, 伸手拦了一辆车。 晚风拦住他:“地图上说可以气息骑行, 一公里多,打什么车啊!” “现在室外温度四十了, 你跟我说你要骑车?”徐岁青压下她的手, 让出租车掉头过来。 “别人都在骑啊,你这么娇气。”晚风嘀咕两句。 “我听见了。”徐岁青提醒。 出租车掉头过来, 停在两人面前, 徐岁青打开后座的门让晚风先进去, 他随后。 关门的一瞬间,晚风听见他说:“我倒无所谓,你上堂课都能中暑的人,马路上晕了算谁的?” 一贯的徐氏作风语气,晚风还是听出了一丝暖意。 性格果然很别扭。 十多分钟后,车在停在一座大厦楼下, 徐岁青付完钱和晚风一起进去。 在一楼登记后,两个人来到二十三楼。 跟人事简单说明来意后,两人被带进了一个会议室。 “紧张?”徐岁青看晚风不说话,问。 晚风摇头,“没有,只是挺新鲜的,以前没经历过。” 徐岁青:“进步不少嘛。” 晚风欣欣然。 等了几分钟,一个眼镜男走进来,看样子是面试的。 眼镜男看见有两个人,可资料上只有一个人的登记,发问:“你们都是面试的?” 徐岁青反问他:“你们公司招多少个实习生?” 眼镜男:“就一个。” 徐岁青希望落空,站起来跟晚风耳语:“我去外面等你。” 等徐岁青走后,眼睛男在晚风对面坐下,习惯性问了几个基本情况,最后提了句:“有男朋友吗?” 晚风一懵,随后摇头:“没有。” “那外面的?” “那是我朋友,他怕我不认路陪我来的。”晚风解释。 眼镜男对这个算是满意的,继续说:“你简历有写参与过大学生创业项目,担任团队财务一职,方便透露是什么项目吗?介绍介绍。” “多样化的校园餐厅,我们主要推出健身餐、水果餐等,目前学校是第一家,另外每个月的活动——。” “哦,饭馆。” 介绍被打断,晚风心头涌起一阵不快。 眼镜男放下她的简历,说:“你是大一学生,饭馆的财务跟公司财务是两个概念,这点希望你清楚。” 晚风“嗯”了声,“我知道。” 眼镜男点头,开门见山地说:“实习期一个月五百,表现好给你写推荐信,平时朝九晚五,周末单休。” 五百块钱,估计连她的租房费用都不够。 晚风一开始也没有太高的期待,毕竟自己才大一也没什么经验,可这也太低了。 她试图谈条件:“我有专业证书,英语水平也可以,平时课程里有设计实操课程,贵公司的财务软件我会用,上手应该很快的……” 眼镜男再次打断,嘲讽之意不言而喻:“同学,社会和象牙塔是不一样的。公司也不是跟你开个饭馆这样过家家。” “这位先生,我们的项目不是过家家。” 晚风无法接受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侮辱,这个人明显就是看不起他的,连带着把项目也贬低了一通。 “贵公司的工作可能太高端,我怕是做不来,耽误你的时间了,抱歉。” 晚风拿起自己的包,转身离开。 徐岁青在公司外面,看晚风一脸生气地走出来,“你怎么了?” “我不在这里工作了,还不如去麦当劳肯德基当服务员。”晚风冷着脸,满脸不快。 徐岁青听她说,猜到几分:“被小看了?” “他不止是小看我,而且小看咱们的项目,说我们是过家家。” 徐岁青摁亮电梯,跟她一起走去。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说话没有顾忌。 “正常,你不用为这种事怄气。”徐岁青作为当事者,反倒显得无关痛痒。 晚风瞪大了眼,“你也觉得咱们是在过家家?” “他说什么咱们就是什么了吗?你没有自己的脑子?” “可这样被小看的滋味很难受啊!” 徐岁青见她这幅涉世未深的样子,摇了摇头:“一无所有,被小看是情理之中。” 晚风渐渐冷静下来,心里虽然还是不服气的,也开始觉得徐岁青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现在在学校得到荣誉、证书和学历,进入社会之后,你会发现他们能给你增添的光芒还不如一个灯泡。你可以把这些看成一个加分项,但不能认为你有了这些,就应该得到别人的器重。” 晚风似懂非懂,回嘴:“照你这么说,我们从小学苦读到现在,进入一个排名靠前的大学,其实都没什么意义了。” 徐岁青这种时候不会由着她来,先一步走出电梯,淡淡说:“如果你非要钻牛角尖,那这段谈话可以结束了。” 晚风不吭声地跟上,直到出了地铁口才开口:“那你觉得我应该去那个公司上班吗?” 徐岁青差不多都快忘记这个话题了,回想片刻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应该。” 晚风又问:“我就是觉得不服气才走的,你刚刚不还说一无所有就是会被小看吗?所以这就是我不对,逻辑上没错啊。” 徐岁青的关注才不是这个:“他们只招一个实习生,你别去了。” 晚风一头雾水。 徐岁青轻哼一声,“我又去不了。” 晚风:“……你去干嘛?” “实习啊,不然跟你来段办公室地下情?” 晚风黑脸:“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玩笑过后,徐岁青说正经的:“你不一定非要在这个时候去公司实习,有点太早了。” 晚风瘪瘪嘴,“那我去哪?我这个暑假总需要收入来源。” “你刚不是说了吗?肯德基麦当劳服务员。” 晚风被他的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跟你开玩笑的,不就赚钱吗,多大点事。” “对你来说容易。” “你确认需要工作,正好帮我个忙。” “什么忙?” 徐岁青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地位到晚风的微信上:“明天上午十点你到这里来找我。” 晚风点开一看,发现离他的家里很近,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什么工作?神神秘秘的。” “我妈又瞒着我出去兼职了,超市收银,对你来说容易,都是白天上班,也安全。”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晚风反应过来,问:“我去上班,那阿姨怎么办?” 徐岁青甩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当然是辞职了。” “我还不至于去跟阿姨抢工作。” “她身体不好,不能劳累,你劝她正好,而且你现在处境困难需要工作,这还加同情分了。” 原来是这样。 晚风打量徐岁青,“啧啧”两声:“看不出来,你还是这种人。” “其实你最轻松的方式就是回家,吃穿不愁,何必折腾。” 晚风的笑淡下来,情绪低落不少。 徐岁青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触碰到她哪根敏感神经了,转移话题:“行了,我回去了,明天见。” 晚风兀自说着:“如果我回去了,这辈子我都很难赢回来。” “什么?” 晚风没再往下说,“没事,反正我不能回去。你路上小心,明天见。” —— 次日,晚风按照徐岁青发过来的地方坐车过去,还不到十点,徐岁青已经在那附近等了。 两个人对了一遍昨晚说过的台词,确定无误后,晚风走进了超市。 正是杨云当值的时间,晚风一进去就被她叫住,“晚风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我听着这超市在招人,过来看看。” 徐岁青提前跟店长打过招呼,店长的意思很明确,人是谁无所谓,有人做事就行。 有这句话就好办,剩下的全靠两个人自由发挥。 杨云可没听过什么招聘的消息,问道:“你在哪看的?” “就网络上,昨天才发布的。”晚风打量超市一眼,故作无知问,“这个还有别的结算柜台吗?” “……就这一个。” 杨云成功被晚风骗进去,眼下她明明在这里上班,店长却在背地里招人,这不就是打算随时开了她的意思吗? 晚风若有所思,按照之前的台词说:“这样啊……那我不能抢了阿姨您的岗位,我去别处看看吧。也不知道今天的午饭钱能不能有着落……” “你放暑假怎么不回家?”杨云问道。 晚风耷拉着头,一副要哭的样子:“家里非要送我念书,我不想去,表示抗议就跑出来了,我妈收了我的银行卡和现金,现在吃饭钱都没有了……去公司别人嫌我大一不肯要我,找来找去看见了收银而且没有夜班,本来以为……算了,阿姨我走了,打扰您上班了。” 晚风转身,在心头默数—— 一。 二。 三。 “三”刚数完,杨云就开了口:“你这孩子真是的,行了,你留在这里上班,这边离阿姨家里近,你来家里吃饭,自己的钱能省就省点。” 比预计的还要顺利。 晚风没想到杨云这么容易糊弄,跟徐岁青那副精明样完全不同。 寒暄一通后,晚风跟店长交接完,明天就能来上班。 杨云热情,非拉着她去家里吃饭,晚风拒绝无果,只能前去。 回到家徐岁青已经在做饭了,看见晚风来,很戏精地来一句:“你怎么来了?” 晚风今天演戏演得有点累,硬着头皮回答:“说来话长。” 杨云把徐岁青赶出厨房,“晚风明天开始在咱们家吃饭,岁青你别忙了,陪人聊聊天。” 两个人来到阳台,晚风才敢说实话:“我们这样骗你妈妈是不是过分了?” “她性子倔,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确实……可阿姨也太好……” 骗字有点失礼,晚风没说出口。 徐岁青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她一直都很容易骗,一把年纪了脑回路跟你差不多。” 晚风:“……你夸我还是损我?” “别想了,安心做你的工作。而且我妈,看起来也挺开心的。” 说到这个晚风更苦恼了,“我在你家白吃白喝更不合适了,你跟阿姨说说……” 徐岁青意味深长地说:“说什么,她期待这个场景很久了。” 晚风不懂:“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负责吃就对了,馒头前两年走之后,家里的饭总是吃不完,你来了正好。” 晚风偏头问:“馒头是谁?你的兄弟姐妹吗?” 徐岁青:“小久以前捡的流浪狗。” 晚风:“……” 你才是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 我宣布双更结束!!超额完成任务!! 第40章 没跳(四十) 超市的工作简单琐碎, 晚风心细,干起来得心应手。 晚铮每隔一天会打电话来了解晚风的近况, 听说她过得好, 有同学帮衬,心头放心了不少。 而肖曼和晚风依然这么僵着,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以前不是没有闹不愉快的时候,每次都是晚风先低头认错,她心思简单,不会在一个情绪上停留很久,自然没有出现过, 这样冷战一个月的情况。 晚风心头也不好受, 毕竟肖曼是自己的母亲。 可这次如果她先放下姿态,这一个月的离家就白费了。她不愿意妥协, 也不想一直和家里这么僵下去。 陷入两难, 晚风从没这么烦恼过。 这两天碰上台风天,天气情况差, 考虑到安全问题, 店长叮嘱过, 关店都比较早。 因为时间尚早,不到晚饭点,晚风就没有再去徐岁青家里吃完饭,她锁好店门,照例发了条信息给他,一个人先回宾馆了。 还没走到公交站雨就停了, 晚风收起伞,决定随便逛逛再回去。 一路走过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店,老城区不比城中心,商场都是很小型的。 走了两条街,晚风掉头回去,在转角的地方看见一家小琴行,店很不起眼,夹在两个服装店中间,难怪刚才没注意到。 “好可惜,我哥最喜欢那把吉他了。” “吉他不值钱,我爸还是买的二手,只是用很多年了。” “他以前只会弹小星星,后来我听腻了他开始学别的。” …… 徐久依那天在店里说的话,晚风没有忘记,一闲下来,耳边总能响起来。就像现在。 算起来,已经好久没看见,徐岁青和吉他一起出现在同一个画面的样子了。 晚风控制不去自己往店里走,从小学古筝的关系,她对乐器还是有所了解。 琴行老板正在斗地主,看见有客人进来,热情地招呼:“琴都可以试,你随便看。“ “好。”晚风应下。 琴行规模小,乐器种类不算多,吉他占了大部分。 晚风试图寻找徐岁青以前的那一把,扫了一圈也没看见相似的,心情有点低落。 老板打完这一把,看晚风恹恹地,凑上去问:“你想买点什么?” “吉他,不过款式是十多年前的了,应该找不到了……”晚风收起心思,准备离开。 “十多年前的没有,不过有个新款你估计喜欢。”好不容易来个客人,老板怎么能这样就错过,“你坐会儿,我去仓库拿。” 晚风一头雾水,觉得掉头走人不太好,还是选择看看。 两分钟后,老板从仓库拿出一个崭新的包装盒,颇为小心的拆开,拿出里面的吉他,放在晚风面前:“看看,够不够酷。” 晚风没见过长这样的吉他。 普通吉他在她的认知都是木头做的,这把却不是,音控的位置不在正中间,而在左上角,音控棱角和亲身一致,线条是圆滑的曲线,不似传统吉他的琴身,有所起伏。整把琴都是全黑色,金属质感。 “好酷。”晚风被惊艳到,站起来接过吉他打量,感叹道,“还有长这样的吉他啊。” 老板颇有成就感,“那是,这款叫.v.a me,刚出不久的新款,我都没舍得摆出来,怎么样,跟你想要的那把比,不逊色吧?” 晚风爱不释手,这把琴简直不要太适合徐岁青,虽没有问过,但她肯定那个人会喜欢。 晚风拨动琴弦,音色也是特别好,更满意了,抬头问:“老板这琴多少钱?” 老板也是个爽快的:“2188,一口价不还价。” 不是笔小数目。 晚风平时的小积蓄买了这把琴,估计就不剩多少了。 可是,吉他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弄坏的,而且徐岁青也帮了她不少次。 斟酌之下,晚风咬牙买下了:“行,你帮我包起来吧。” 老板喜不自胜,“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 结完账,晚风把包好的琴背在身上,一只脚还没踏出店门,暴雨如注,形成了一道水帘。 老板做了笔生意,对晚风也热情:“我这有一次性雨衣,你拿上。” “谢谢老板。” 老板找出雨衣,递给晚风,可没看她套自己身上,全套在了琴上。 “这琴包不会透水的,你放心。”老板好意提醒。 晚风用雨衣把吉他包得严严实实,满意地笑了。 “没关系,它很重要。” 拿着吉他打伞的功夫也没了,晚风心一狠,就这么冲进了雨里。 跑到公交站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晚风却顾不得那么多,就算淋雨也挡不住她心头的满足感。 —— 第二天上班晚风把吉他一并带去,中午一下班,去徐岁青家里,发现杨云和徐久依都不在家。 “她们去哪了?”晚风问。 “亲戚孩子满月酒。”徐岁青看她身上背着个东西,“你拿的什么?” 这才是重头戏。 晚风把徐岁青拉到沙发上坐下,让他转过身去,“别偷看,我让你转过来你再转过来。” “搞什么?”徐岁青不太情愿。 晚风掰过他的肩膀,“你照做就是了。” 徐岁青的心就像有个猫爪子在挠,没着没落地,“好了没?” 晚风把吉他拿出来,心里偷着乐:”好了,转过来吧。” 徐岁青转过身去,入目是一片黑色,看仔细之后发现是吉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晚风把吉他放在他手上,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喜欢吗?之前你那把吉他因为我摔坏了,我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不过这把很酷,我觉得适合你。” 徐岁青看着吉他,很久没有说话。 晚风以为他不喜欢,心里顿时没了底:“那个……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换其他的,我带你去店里,很多种款式的,说不定就有你——” “我很喜欢。”徐岁青从狂喜中恢复过来,重新捡起了说话的能力,声音难掩颤抖,“你眼光很好。” 晚风展颜一笑:“喜欢就好,那你快试试,看看音色怎么样。” 徐岁青把琴身放在腿上,做一个支撑,三两下把音调好,随手弹了个前奏,晚风听着嘴角止不住上扬:“感觉怎么样?会不会有哪里不顺手?” “哪里都好。”徐岁青努力克制情绪,问,“多少钱?我给你。” 晚风连忙摆手,生怕他给自己钱:“没多少钱,你可别给我,这是我欠你的,你收下我才安心。” “我没有收女生东西的习惯。” 徐岁青单手握住琴头,往晚风那边坐了点,沉声问:“所以你觉得我可以收下这把琴吗?” 很奇怪的一个问题。 晚风眨眨眼,跟徐岁青不在一个频道:“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的。” 徐岁青“哦”了一声,一脸痞气:“怎么,你也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晚风很傻很天真:“肯定不一样啊,你吉他又不是因为别人摔坏的,是为了救我,所以我赔你一把新的是理所当然的,你就收下吧。” 徐岁青沉吟片刻,故作烦恼:“要是以后我有了女朋友,该怎么交待呢?” “就说是我送的啊。”晚风脱口而出。 “我们要是因为你吵架了呢?” 晚风被他婆婆妈妈的态度搞得头疼,把琴包也拿给他,嚷嚷道:“那我去解释,让她不要计较,让你们百年好合,让她爱你一辈子行了吧。” 这话中听,徐岁青满意了:“成,你记得让她爱我一辈子。” “你好啰嗦。”晚风送给他一个白眼。 “想听什么歌,随你点。”徐岁青心情大好,笑意都掩不住。 晚风看他笑,觉得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又升温了。 她不自在地站起来,去厨房拿水喝,“你随便弹吧,我都行。” 徐岁青没有再说话。 半分钟后,琴声响起来。 晚风本想拿着水杯出去,走了两步听见了歌声,顿时有点迈不开腿。 自弹……还自唱吗。 徐岁青哼的是之前在学校广播站经常放的一首民谣,叫做《阿楚姑娘》。 本是很普通的一首歌,只是某一句歌词,晚风被周围的人打趣了不少。 如今这首歌还是从徐岁青嘴里唱出来,她就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徐岁青哼了几句前奏,晚风以为告一段落了,心头松了口气。结果下一句他直接跳到快结尾的部分。 他唱情歌或者民谣声音都是偏低沉地,加上中午时分,家里安静,歌里每个字都放佛是用砸的方式,落在晚风的耳朵里、心里。 “温柔的晚风啊, 请你带走我的惆怅吧, 别让我追随不可遗弃的彷徨 ……” 后面在唱什么晚风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放下水杯,直接进了卫生间,她没有理智去思考,自己这样有多像仓皇而逃。 外面的歌声还在继续。 晚风靠着门,冲自己的脸一个劲儿地扇风,试图降温。 她在心里感叹—— 这盛夏真是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va me 这把吉他真的超酷!!百度一搜就有图,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另外《阿楚姑娘》这首bgm,跟这章搭配使用更佳哟。 原唱好听,另外推荐伦桑版本的,不一样的感觉。 这首歌可以说是饱含温柔深情了,强烈推荐给你们。 第41章 没跳(四十一) 徐岁青自从有了一把新吉他之后, 时不时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晚风看他每天擦琴两三次, 连琴包也不放过, 觉得这人洁癖过了头,善意提醒:“那个,其实乐器这种东西还是经常用着比较好。” 晚风觉得自己说得没毛病,结果徐岁青放下擦琴布,把琴拿出来,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想听歌就直说,要是我心情好也不是不能满足你这种无理要求。” 说实话, 晚风觉得徐岁青那时候看起来, 有点智障。 “不用,我不想听, 只是提醒你。”晚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否认。 换来徐岁青一声轻笑,语气比刚才更傲慢。 “你什么时候染上了不诚实的毛病, 说实话我也不会笑话你。” 晚风眉头颤了两下:“学长你今天是不是没睡醒?” 徐岁青没接茬。 晚风以为这位仁兄就这样消停了, 结果过了半分钟, 屋子里响起了琴声。 上次自弹自唱的尴尬事件,晚风还记忆犹新。 这前奏还没结束,晚风拿上包就逃:“我上班了,学长你继续。” 徐岁青:“……” 人都走了他还弹个屁。 再比如,徐岁青这几天在家里弹琴的频率翻了好几倍,严重影响到徐久依在家自习。 “小久, 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徐久依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完全没兴趣:“我不听,哥,你安静会儿吧。” 徐岁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最近的流行的歌我刚学的,你听听看。” 徐久依捏了捏笔杆子,接近崩溃边缘:“你想让晚风姐听你就去超市弹,别来祸害我这个高中生。” 听见晚风的名字,徐岁青像是一下子被按了暂停键。 过了几秒,他拿着吉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说:“谁稀罕给她听,这琴手感一般般,我是为了凑合用,趁着这段时间有空才顺便练练的,你个高中生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徐久依:“……” 我哥怕是个智障。 这样的奇怪的举动进行几天后,得不到晚风的半分关注之后,徐岁青也停下来了。 他发现自己的人格魅力远远比不上超市里那些货。 晚风领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请徐岁青吃了一顿饭,剩下的钱留下生活必需的,全打到了晚铮卡上。 虽然不到一千块,可是她的一片心。 晚铮收到转账那天挺惊讶,转而把这事告诉了肖曼。 一个多月过去,再大气也消了一大半。可肖曼是个要面子的,要她低下头给女儿赔不是,这是不可能的。她需要别人给她一个台阶下。 “老婆,你看看晚晚,真是长大了,都能自己赚钱了。” 晚铮在部队里待太久,不会说那些委婉的话,一张口肖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肖曼停下手上切菜的动作,“哼”了一声:“是啊,你的好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家都可以不回了,多能干。” “行了,你跟女儿置什么气。”晚铮半哄半讲道理,“再说女儿不愿意出国,留在我们身边有什么不好?我以前在部队没办法,现在退下来了,你就当多给我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了。这晚晚眼看都上大二了,也在咱俩身边待不了多久了,女大总是不中留的。” “我这番苦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从小到大,你不着家的时候,我又当爹又当妈,现在长大了,长本事了,嫌我这个当妈的管的多了。你说生孩子到底有什么意思?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咱们从小是穷着长大的,我不想让晚晚也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让她以后都过得好,这一辈子活得轻松点,难道也有错吗?” 晚铮有所动容,肖曼打肿脸充胖子,给女儿穿名牌用品牌,打造出一个名门闺秀的感觉,做法是欠妥,可其中深意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你的爱没有错,方式太强势了,晚晚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把自己想要的强加给她。” “你们父女俩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这得过且过没志向的点就是跟你学的。你说你当初要是主动去跟你领导……” 肖曼自知失言,改口道:“总之,她今后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晚铮接下肖曼手上的活,打发她去休息:“别怄气了,正好你最近调休,咱们接她回来,就当旅游了。” 肖曼没有说好,但也没拒绝。 —— 周五是超市进货的日子,送货车一般十点多来,店长今天家里有事,就晚风一个人。 送货师傅把货卸下来,垒起来比晚风个子还高,宛如几座大山。 晚风庆幸此时店里没什么生意,挽起袖子就开干。 挥汗如雨半小时,力气有限人手有限,也没见货少多少。 晚风擦了一头的汗,没得选择只能继续搬。 她弯腰把一箱矿泉水搬起来,觉得要提高效率,又把东西放下,在上面加了几瓶包装好的老干妈。 搬起来的一瞬间,晚风惯性往前倒,勉强站稳后,抱着东西小步小步地往店里挪。 东西重,可重心不稳看不见路又不敢走快,这几步路在个时间内感觉是天涯海角。 晚风双手颤抖,就快撑不住,突然有一双手接了过去。 此刻死了也值得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晚风甩着手,看徐岁青轻松地把东西搬进去,双眼就差没发光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这么帅。 徐岁青干起活来比晚风轻松许多,看起来毫不费力。 “怎么你一个人?” 晚风把东西递给他,回答:“店长家里有事,今天来不了。” “就你这豆芽菜,搬到地老天荒吧。” 晚风有求于人,不跟他斗嘴,干笑道:“那你这个大树苗就帮帮忙。” 徐岁青时刻不忘给自己讨点好:“我帮你搬,你给我什么好处?” 晚风豪气冲天:“前面新开了个冰淇淋点,有柠檬口味的,我请客。” “我不吃。” “那你要什么?” 徐岁青眼珠子一转,“我学了几首新歌,你听听。” 又是歌。 晚风现在听到歌这个字都觉得热。 晚风换个角度来拒绝:“学长你应该换个地方散发荷尔蒙,之前我们去过的广场就不错。” 徐岁青强行曲解她的意思:“你送我吉他,还不允许我用了?” “你用啊,你随便用,我的意思是——” “搬完我回去拿琴,中午我请你吃饭。” 徐岁青就这么愉快地替她做了决定。 晚风:“……” 还没吃就感觉自己要消化不良了怎么破。 徐岁青能者多劳,一堆货总算赶在午饭前全部整理好。 趁外卖还没到,徐岁青回家拿吉他,晚风借着理货的由头,避免了跟他近距离接触。 时间久了,感觉好像也那么糟糕。 毕竟有个行走的cd机给你现场直播开演唱会,也不是什么坏事。 吃饭的时候,没有琴声了,店里安静得可怕。 晚风发现了,就算她和徐岁青认识一年了,关系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僵了,可知道静下来独处,他们往往就会陷入这样长久的沉默。 她本就不是擅长挑起话题的人,徐岁青倒是擅长,可他此刻好像也没有这种心思。 晚风心不在焉地挑菜,回想着上洗手间这个借口自己今天用过没有。 徐岁青看她手上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菜都快喂鼻孔了。” 晚风回过神来,手没拿稳筷子,菜倒在地上,沾染些油在衣服上。 徐岁青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皱着眉说:“你怎么吃个饭都能发呆?” 晚风觉得自己傻透顶了,尴尬地解释:“意外,这只是个意外。” “你脸上还有。” 晚风想去死一死,她正准备伸手去拿纸巾,徐岁青却先她一步。 “你看得到在哪吗?这么傻,别动。”徐岁青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力道合适,把她左脸颊的东西擦干净。 分明是隔着一张纸巾的。 你心跳个什么劲儿啊,只是擦个东西! 晚风在心头怒吼。 “你先吃,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晚风找到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溜走,刚站起来就被人叫住,不是徐岁青的声音,而是—— “晚晚。” 晚风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回头看见肖曼和晚铮站在门口,整个人完全傻掉。 晚铮对上徐岁青的眼神,点点头算是招呼。 徐岁青阅人无数,第一次知道了紧张是什么感觉。 晚风反应过来,顾不得自己的衣服,一个多月没见,还是想念的。她跑过去挽住晚铮的胳膊,喜滋滋地问:“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肖曼顾及还有外人在场,有些情绪忍住没有发作,看着晚风,别别扭扭地说:“我们不来怕是请不动你这个大小姐回家了。” 晚风放软语气,像是撒娇:“妈妈。” 晚铮摸摸女儿的头:“行了,今天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明天就跟我们回家。这暑假也快结束了,你这离家出走也该结束了不是?” 晚风犹豫片刻,问:“那出国的事情……” 话一出,徐岁青在旁边听着,心也跟着被提起来。 肖曼和晚铮交换一个眼神,最后败下阵来,没好气地说:“随你的便,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晚风开心地抱住肖曼,“妈妈你真好!” 肖曼分明是开心的,脸上却还绷着。 晚铮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时才看向徐岁青:“晚晚,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同学?” 晚风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 她从想过父母会来这边,仔细想想这段时间的电话,“同学”这个身份出现率还挺高的。 “是,他叫徐岁青,我们一个学院,他比我大一届。”晚风看向徐岁青,“学长,这是我爸。” “叔叔好。”徐岁青恭敬地打招呼。 晚铮好歹是部队里训练过的,对上一个毛头小子,自然有些不怒自威:“小徐,这段时间多亏你的照顾了,晚上一起吃顿饭?” 徐岁青听出其中的语气,更不会应下了:“顺便的事情,叔叔您客气了。” 肖曼一秒也不愿意女儿在这里多待:“收拾收拾,你们老板在哪,把工作交接了。” 晚风为难:“店长今天不在……” 徐岁青是个识趣的,站出来说:“你先回去,店里的事情我跟店长说。” 晚风知道徐岁青每天也有兼职,麻烦他实在是过意不去:“可是——” 肖曼打断,看了眼徐岁青,话里有话:“你麻烦别人够久了,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晚风再傻也听出不对味来。 她说的同学,在肖曼口中就变成一个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校园文,父母家长里短不会多写。放心。 暑假终于结束了,离你们天天喊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第42章 没跳(四十二) 一路无话, 直到回到肖曼和晚铮落脚的宾馆,肖曼最先憋不出, 连口水都没喝, 质问晚风:“那个男生跟你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晚风记得刚才肖曼的态度,徐岁青当时有多尴尬她不用看都能猜到。 这让她开学怎么面对徐岁青啊。 “妈妈,那是我的同学,你刚刚说话的态度有点失礼了,这让我以后难做人。” 肖曼听不到她的解释不说,反而遭来埋怨,这火气一下子就蹭蹭蹭地往上涨:“我失礼?你离家出走跑来投靠一个男同学, 女孩子的矜持你就是这样表现给别人看的!” 晚风急眼了, 反驳回去,气势比肖曼还压人:“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行了, 都少说两句。”晚铮夹在母女中间, 左右不是人,站出来调解, “晚晚不是不诚实的孩子, 老婆你别跟审问犯人一样。还有晚晚也是, 她是你妈妈,怎么能这样跟父母说话?” 晚风负起地别过头,半分钟后,憋出一句对不起。 肖曼压下心头的火,尽量委婉地说:“我也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但你如果交了男朋友, 得让我们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谈恋爱,他就是我学长,大一我加入他的社团,接触比较多。我难道不能和男生做朋友了吗?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现在大学好不容易认识几个,妈妈,你不要限制我了好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么人好,什么坏。而且我也不是为了投靠他才跑学校来的,我来之前根本没想过会碰见他。” 晚风一口气说完,小脸涨得通红。 肖曼说一句,被晚风回了十句。连晚铮都震惊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说活这么咄咄逼人了。 “好了,既然心结都解开了,你妈也不要你出国了,之前的事儿能不能翻篇了?”晚铮搂着妻女的肩膀,“我们都还没吃饭,晚晚你对这里熟,介绍点好吃的,爸爸请客。” 晚风顺着台阶下:“这附近有家当地菜馆不错,都是特色。” “行,收拾一下,咱们去吃饭,吃完饭你带着我和你妈逛逛。” 晚铮说完,看肖曼。 肖曼无可奈何,挤出一个笑来:“你就知道吃。” “民以食为天嘛。” …… 机票定的是第二天,晚上逛街回来,晚铮给晚风开了个单间,都在一层楼。 晚风洗完澡,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他肯定还没睡吧。 徐岁青这个人多好面子多要强,晚风心里再清楚不过。 肖曼说话刺耳她也是感受到了的,她都有点听不下去,更不用提徐岁青。 而且他本不该忍受这些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没那种关系。 晚风左思右想都觉得过意不去。她拿过手机,打开聊天界面,输入:“你睡了吗?今天上午的事情对不起,我妈妈不是有心的。” 不行不行,删掉删掉。 什么不是有心的,又不是哄傻子。 “我替我妈妈给你道个歉,今天上午你受委屈了。” 这安慰男朋友的口气是什么鬼。 晚风全部删掉。 “你别跟中年妇女计较,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好同学,我的好学长!” 怎么还是怪怪的……向慰问做好事的雷锋。 晚风从感觉自己的词汇这么匮乏过,连道个歉都不会组织语言。 她在这边抓狂,重新编写信息,对面冷不丁跳出一条:“你到底要说什么?” 晚风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掉在地上。 她回过神来,稳住心神问:“你怎么知道?” 徐岁青没回答,扔了一张截图过来—— 最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说明了一切。 真是太尴尬了。 欸……不对,不对。 晚风这次聪明了一回,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输入?你也有话想跟我说!” 徐岁青:“……” 这货今天的智商开了挂? “还是我先说吧,就是今天上午的事情,我想跟你道个歉。然后……这段时间谢谢你,开学我请你吃饭吧,叫上阿姨和小久。这段时间蹭你家的饭蹭太多了。” 晚风把这一段发过去,怕太严肃,又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几分钟过去,徐岁青也没有回去。 晚风心里越来越没底,盯着这段话反复看,唯恐自己哪个字说得不对。 难道是wifi断了?网络差收不到信息? 晚风把wifi关掉改成4g流量,刷新再刷新,依然没有信息。 天哪,她到底触碰这位大仙的什么雷点了。果然是她嘴太笨,笨到已经连道歉都表达不清楚了吗? 晚风握着手忙脚乱,急得在床上打滚。 这时一条消息进来,晚风翻过身点开看,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你父母是不满意我这个人,还是不满意我这个人变成你的男朋友?” 这个问题…… 晚风的心飘忽不定,不明其意,小心翼翼地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徐岁青:“第一种更糟糕。” 晚风安慰他:“可是我们不是不存在第二种情况吗?你想太多了。” 又是一片死寂。 这次不是几分钟,一个晚上过去,徐岁青都没有再回复过她。 —— 晚风回家待了不到半个月又返回了深城。 不像去年,这学期她是来得最早的。 新生昨天就开始入校了,每个开学季,对于想发点财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大好时机。 小到锁芯楼梯垫,大到手机洗衣机宽带,没有往届学生不卖的。 晚风去年也被学长学姐轮番热情轰炸过,深知其套路,宿管阿姨和学校好像也了解了。 今年出了新制度,不允许在学校内进行私人交易,被发现直接给处分。 可晚风看着宿舍大门进进出出,那些背着大书包的顶风作案的人,只增不减。 果然人人都是喜欢钱的。 徐岁青是第三天来学校开店的,晚风在食堂吃过午饭看见店门开了,走过去看见他一个人在忙活,走上前去打招呼:“学长,好久不见。” “我还以为你没来学校。”徐岁青面色如常,“来得正好,帮忙点点货。” 晚风点头说好,与他闲聊:“硕哥也回学校了?” “他过几天。” “炒菜师傅呢?我们什么时候恢复营业?” “明天恢复,师傅明天来。” 三言两语下来,晚风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徐岁青不跟她开玩笑了,但也不到不搭理的程度。 晚风绞尽脑汁想话题:“可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忙不过来?上学期送外卖的同学应该不会这么早返校吧……” “我招了新人,忙得过来。” 徐岁青把点好的货搬后门,晚风剩下的话还来得及说,就卡死在了嗓子眼。 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过了几天,除了必要的交流再没说过多余的话,晚风几次挑起话题,都被徐岁青很快的结束,次数多了,她也没有心思了。 好不容易等到辛宴和张硕返校,晚风才觉得店里的气氛正常了许多。 辛宴听晚风说了暑假的事情,啧啧两声:“你和徐岁青发展神速啊,都见双方家长了。”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和他是这种关系?”晚风不满,嘀咕道。 辛宴眨眨眼,压低声音问她:“你们的cp感很强啊,说真的,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晚风一怔,一时说不上有还是没有。 半晌,她回答:“……我没有喜欢过谁。” “快了。” “什么快了?” 辛宴觉得这些话不该自己来说,扯开话题:“你说你再不快点整理好奖学金的申请材料,名额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这倒提醒了晚风,这两天忙店里重新营业的时候,她到把奖学金申请的事情忘了。 两学期她的成绩排名都在前三,辅导员在群里发过消息,申请提交的截止日期好像就是明天早上。 “宴宴,多亏你提醒我。” 晚风拿出钥匙打开宿舍门,正好撞上出门打印的陈璐。 她手上的奖学金申请表格太醒目,想不注意都难。 晚风侧身,让她先走。 陈璐却站着不动,问她:“你也要申请吗?” 晚风反应了几秒,明白她是在说奖学金,实话实说:“要申请。” 陈璐嗤笑,说:“这世道,吃饱的猪都要来跟蚂蚁抢食了。” 晚风和陈璐的成绩排名不相上下,都在前三里面来回换。 “陈璐你嘴巴怎么永远这么损?”辛宴一听就炸了,要不是晚风拦着估计一巴掌就招呼过去了。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动手都不带犹豫的。”陈璐指着自己的脸,看着走廊的监控,挑衅道,“你有种就冲着那个摄像头打我一巴掌。” “你真以为我不敢?” 晚风一个人拦不住,从卫生间出来的沈又西听见动静,冲过来拦住辛宴,冲陈璐吼:“快走吧,都别闹了行不行!” 陈璐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不屑地离开了。 辛宴气得厉害,许久也没能平静下来。 晚风打开电脑整理的自己的材料,耳边不断回响陈璐刚才说过的话—— “这世道,吃饱的猪都要来跟蚂蚁抢食了。” 晚风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把本来不想加上去各类比赛学分也写在了表格里。 她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 却第一次有了想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如果我没在文案或者评论区请假都是要更新的。 大家久等,抱歉。 看完就休息吧,晚安啦。 第43章 没跳(四十三) 奖学金的审核速度很慢, 半期过去,天气转凉, 名额才下来。 趁着周日晚上点到的时候, 辅导员乔初公布了名单。 校内的奖学金名额多一些,没有晚风,也没陈璐。 说完校内的,还剩下国奖和国家励志,两项加起来会计专业分到的名额不到十个。 “为了让更多同学得奖,所以校内奖学金、国奖、国家励志只能三选一。由于你们入校那一年其他学院扩招,咱们经济分到的名额比往年少, 特别是国奖, 第一学年,咱们会计一班就一个名额。” 乔初解释一堆, 班上的好奇心又被放大了一倍。 “乔老师你就直说吧, 别吊胃口。” “就是啊,我手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给这个学霸鼓掌了。” “快公布, 快公布。” …… 乔初清了清嗓, 宣布:“以下是获得国家励志奖学金的同学:陈璐,蒋欢……” 晚风听见陈璐的名字,下意识往她那边看。 陈璐脸上的情绪她看不懂,可怎么也算不上开心。 国家励志公布完,乔初说最后的一个:“第一学年咱们班获得国家奖学金的同学是晚风。” 晚风腼腆一笑,不怎么激动。倒是旁边的沈又西鼓掌鼓得比谁都大声, 小声跟她说:“请客吃饭啊,学霸。” 晚风问:“好,叫上辛宴一起,吃夜宵怎么样?” “可以呀,正好还没吃晚饭。” …… 班会结束后,晚风和沈又西还没走出教室门就被陈璐叫住:“有事,你留一下。” 晚风和沈又西对视一眼,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奖学金的事,我要去趟办公室,你也一起来。”陈璐的脸难看得像是谁欠了她五百万一样。 沈又西莫名不爽:“我们还要去庆祝呢,浪费时间……” 晚风撞了撞沈又西的胳膊。 然而一切太晚。 陈璐冷笑,抬起头打量两个人:“现在庆祝是不是太早了?” “我跟你去。”晚风不愿在这里跟她起争执,转头对沈又西说,“要不然你跟辛宴先去点菜?” 沈又西倒想看看陈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口回绝了:“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去。” 乔初刚回办公室,后脚就有学生进来,连个喘气的功夫也没有。 陈璐开门见山地说:“乔老师,我对奖学金的名额存在质疑。” 话一落,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不少,老师和学生都看向这边。 乔初也被吓了一跳,她的教学时间不长,碰见这类事件还是头一回。 “你们提交的材料学校都审核过的,教务处楼下的展板有公示。” 言下之意,你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陈璐从包里拿出一张表,翻到第三页,指着上面被红笔标注过的数据:“这学年的绩点我比晚风高,为什么名额是她的?学校不是一直说公平公正公开吗?” 晚风从没被这么侮辱过。 饶是平时脾气再好,再能忍受的她,也有了发火的趋势。 晚风越过陈璐,来到乔初的面前,公式化地说:“乔老师可以把奖学金评定细则拿出来看看吗?” 乔初打开抽屉,拿出两份文件,放在两个人面前,有安抚的意味:“那个,陈璐,国奖评定不比校内,成绩只是参考,平时的竞赛比赛以及课外活动实践,都有涉及加分项。” “我有加分项啊,论文比赛,还有数学竞赛,英语演讲比赛!”陈璐的声音不由得提高,把种种材料翻出来,近乎砸到乔初面前。 乔初的脸色沉下来,厉声道:“陈璐你什么态度?” 陈璐瞪着她:“学校就是这么公平公正的吗?我对这个结果存在质疑!” 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晚风拿过陈璐砸在桌上的材料,一页一页地翻过,办公室的安静衬得纸张翻动的声音更明显。 所有的人目光都不由得落在晚风身上。 她是被质疑的当事人,可看起来确实全场最处于状况之外的人。 晚风看完材料,翻回最前面,开口说:“论文比赛属于校内,不加分。数学竞赛优秀奖,不在前三,不加分。英语演讲比赛三等奖,加分。课外实践,无,不存在加分项。你的这一学年,根据加分细则,符合条件的就是这演讲比赛了。” 自己这学年不怎么样的课外成绩被这样念出来,陈璐一把抢过材料,反驳:“你懂不懂礼貌?” “应该比你懂。”晚风从包里拿出自己那份材料,放在陈璐手上,一件一件数来:“校内创业项目,属于课外实践,加分。数学竞赛一等奖,全国性比赛,加分。论文发表于学术期刊,加分。你一项,我三项。成绩按总体比例算我比你低0.34,你还有什么质疑?” 晚风一桩一件地跟她数来,陈璐无言以对。 乔初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意调节:“行了,这其实都是一个形式。陈璐你也拿了一个国家励志,也算是对你这一学年的努力学习的肯定了。” “凭什么我就是一个励志?”陈璐咬着唇,依然不服气。 晚风收起材料,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因为我没资格。” “你参加几个破比赛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晚风看向她,目光很淡:“这一项,你也没资格。” “晚风你什么意思!?” “乔老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晚风厌烦这样的争吵,路过陈璐身边时,最后留下一句:“你有质疑就去举报,如果是你的东西,我双手奉还。” 走出教学楼,沈又西才从刚才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她抓住晚风的胳膊,一脸崇拜:“小绵羊原来你发起火来这么有魄力!我都有点被你吓到了。” 晚风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回想刚才的事情,觉得自己还是太不理智了。 “我好像说得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啊,陈璐也没打算给你脸啊!”沈又西挽住晚风的手,大有摇旗呐喊地意思,“我支持你,这陈璐我看她不爽好久了,你这次正好杀杀她的威风。不然她以为咱们三个都是没脾气的。” 嘴快一时爽,日后火葬场。 宿舍以后的日子,怕是更水深火热了。 晚风想到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 陈璐到最后还真向校方举报了国奖名额的问题。事情在贴吧上被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辛宴刷完帖子把手机一扔,走到晚风面前,看她还若无其事在做财务表格,都替她干着急:“你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个啊?你说这么一闹,你的名额会不会就没有了啊?” “没有就没有,我也不是很在乎。”晚风核对着数字,注意力都在拼屏幕上。 “要是你真的被取消了,不就坐实那些人说你走后门拿国奖了吗?你以后还怎么在深大混下去,才大二啊!”辛宴越说越激动,“陈璐这个王八蛋,我去找她说清楚,到底跟咱们这个宿舍有什么深仇大恨。” “别去。”晚风头疼,拦下辛宴,让她坐在椅子上,“我相信学校会公正处理的,我什么都没做,问心无愧。” “你这么想别人不这么想啊。”辛宴急得快哭了,转念一想,提议道,“要不然叫上西西,咱们三个搬出去住吧?就在学校外面租房。” 晚风失笑:“你是在跟校规唱反调吗?” 辛宴气昏了头,“我们都不说谁知道?” “陈璐大概会第一个告诉宿管阿姨吧。”晚风一语戳破。 辛宴低声爆了句粗。 徐岁青在后面打包,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遍,思忖片刻,接了个茬:“想出去住也没那么难。” 半学期了,晚风听见他说工作之外的话,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她太想跟徐岁青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了。 眼下正是一个机会,晚风抢在辛宴之前回答:“可是要怎么瞒过住一个宿舍的人啊?” “不用瞒。”徐岁青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前厅来,“你们真想出去租房?” 辛宴高举手,喊道:“想,我早就受够那个神经病了!” “校外有套房在出租,价格还算公道,顶楼,楼顶随便用。我和张硕在找人合租,你们觉得合适的话,可以一起。” 合合合合合合住!? 晚风还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那头辛宴已经问起来了:“几间屋子?” 张硕看着有戏,走出来解释:“六间,上下两层,卫生间也是上下分布,客厅厨房阳台和楼顶公用。” 辛宴觉得不错,分上下两层,私人空间也有了。 “我没问题,看晚风的。” 选择权冷不丁落在自己头上,晚风心乱如麻,只要用沈又西来当挡箭牌:“还没问过西西呢……” 辛宴:“那行,我们晚上给你回复。” 晚风:“……” 晚上就给啊。 晚风回过头想,问徐岁青:“我们搬出来是因为室友的原因,你们为什么要出去租房?” 徐岁青理所当然地说:“没门禁,自在。” 晚风:“……” 好吧,这个理由很徐岁青。 “那你有什么办法光明正大的搬出去住?”晚风不放过一丝一毫扼制租房的念头,接着问。 徐岁青倚靠在桌边,赤/裸/裸地盯着她:“如果你想一起住,这事就交给我。” 什么一起住!是合租,五个人合租,不是一起住! 晚风在心头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某高校男生白都没表就在同居的边缘的试探! 第44章 没跳(四十四) 下午上完课, 辛宴来教学楼找晚风和沈又西,商量租房的事情。 晚风对于出去租房这件事本身是不抗拒, 宿舍关系糟糕, 整天住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搬出去求个清净也好。 只是,她没想过会和男生合租,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徐岁青。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别别扭扭的。 沈又西听辛宴说完,许久没说话。 晚风和辛宴交换一个眼神,以为她是不愿意。 “那个, 我们就是问问你,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没关系的。”晚风以为沈又西是不好意思拒绝, 开口给她一个台阶下, “我也没想好,到底出不出去住。” “没有, 你误会了。”沈又西挠头傻笑, “我只是在想我这个月网费到底交没交, 不然出去住用不了,那不是亏了嘛。” 晚风:“……” 辛宴:“……” 沈又西继续问:“出租屋的网络行不行?其他我都没问题,你们去哪我去哪,紧跟组织的脚步。” “……你这辈子跟游戏过好了。”辛宴无力吐槽。 沈又西喜滋滋地笑:“求之不得。” 晚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辛宴见晚风一直没表态,转头问道:“你的意思呢?” “你们都想出去,那就出去吧。”晚风选择从众。 “不行, 吃穿住行都是头等大事,不能将就。”辛宴看她那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揶揄道,“你是觉得有徐岁青不自在?” 光是听到名字,晚风就无措起来,矢口否认:“怎怎怎么会,我只是觉得男女混住会不会不方便……什么的……” 说到后面,连底气都没有了,声若蚊蝇。 辛宴和沈又西交换一个眼神,心头皆了然。 “既然这样,那我就答应下来了?”辛宴最后一次问。 晚风重重地点头,大有视死如归的意思:“你答应吧,我准备好了。” 沈又西在旁边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晚风你太逗了,又不是人生大事。” 人、生、大、事。 晚风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慌张地收拾东西,称自己要去办公室找老师,近乎落荒而逃。 “这么不经逗。”沈又西啧啧两声,打趣着,“我心疼徐同学三秒钟。” 辛宴忙着发信息,不忘补了一句:“我加三秒。” —— 租房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就只差怎么搬出去了。 问过徐岁青和张硕之后,两个男生没细聊要怎么做,只说让她们等消息,最多两天。 三个女孩心里怀揣着小秘密,这两天在宿舍连带着看陈璐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毕竟这个宿舍同住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 两个男生说到做到,两天后乔初约了晚风和沈又西到办公室谈话。 正是中午的饭店,办公室没人。 乔初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白纸和红色隐匿,放在两个人面前:“你们打算校外租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过前提是你们得给我写个承诺书。” 晚风和沈又西没有多嘴,心里如明镜,乔初这个态度,定是那两个人的在背后做了什么。 晚风顺水推舟,问:“什么承诺书?” “你们在校外的一切安全不归学校管,如果出了事,责任全由自己承担。” 乔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她承担不起的东西,还是一开始就说清的好。 “这里,写上日期盖手印,另外三天内让你们的父母把身份证复印件发过来,并附上签名。如果你们家长没有意见就行。” 晚风没想到这么轻松。 家长那边都是小事情,天高皇帝远,撒个娇就能解决。 沈又西的想法也跟晚风一样,两个人拿过笔二话不说地写好承诺书并盖上自己的手印。 乔初把承诺书收起来,公事公办地说:“尽快把复印件给我,搬走最好等周末,有学生离校的时候。另外,别到处说。” 晚风和沈又西表示理解,“知道了乔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两个人直接往店里走。辛宴的速度比她们快一些,聊了两句,发现都是同样的程序。 徐岁青中午有事不在店里,只能问张硕。 张硕和徐岁青提前准备过说辞,照着打好的腹稿回答:“虽然学校禁止校外租房,不过也就是那么说说。刚好你们的辅导员我和老徐都认识,私底下说说的事情。” “你们跟辅导员都认识?”辛宴不怎么相信,挑眉问。 张硕平时油嘴滑舌惯了,面对辛宴还是差点意思,他移开眼神,若无其事地回答:“是啊,团委老师都认识,认识几个辅导员算什么。” 辛宴狐疑地盯着他,张硕头皮都开始发麻。 好在沈又西和晚风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两个人三言两语说着今天去看看房子,就把话题绕开了。 下午上课前,辛宴说自己要去先去趟复印店,让晚风和沈又西先走。 等两人走后,辛宴没了估计,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就招了吧,跟徐岁青到底给辅导员塞了多少钱。” 张硕后背冒冷汗,干笑着:“什么钱不钱的,这事儿没那么复杂,几句话就解决。” 辛宴眉眼一横,娇俏的面容也浮现出几分凛然:“她们两个单纯容易糊弄,我可不是。我不喜欢欠人情,说吧,多少钱?” 张硕自诩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有朝一日栽倒了一个小公主手里头。 他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徐岁青和辛宴,孰轻孰重,哪个更好说话,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张硕轻咳一声,小声说:“算人头,一个这个数。” 话毕,张硕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百?抢钱啊!”辛宴瞪大了眼,惊呼出声。 “姑奶奶你小声点。”张硕压低声音,“这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辛宴掏出手机,看样子是准备转账,张硕按住她的手:“别给我钱啊,我哪能要女人的钱。” 辛宴一怔,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一码换一码,晚风和西西那份我也出了,你和徐岁青一人给了多少自己分。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到我这里为止。” “都是朋友,你跟我算那么清有意思吗?” “又不是男朋友,你别说了,磨磨唧唧的。” 辛宴手快,不到半分钟钱就转进了张硕的户头。 张硕盯着手机,许久没有说话。 “我还有课,先走了。”辛宴觉得气氛尴尬,打完招呼准备走。 张硕出声叫住她,垂在腰侧的手腕悄悄发力,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朋友还是男朋友,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辛宴脚步顿住,不过几秒,留下一句话,推门离开了。 “我选朋友。” 意料之中的答案,张硕苦笑,笑意渐渐淡去。他一脚踢向板凳,板凳砸到墙壁上断了个腿,砸到地上,一阵闷响。 朋友。 真是见了鬼的朋友。 —— 第二天下午大家第一节都没课,约着一块儿去看房。 小区到学校就十分钟的脚程,开发没两年,管理和基础设施都不错,安全这一点是不用担心的。 要说什么不好,那就是没有电梯,但一栋楼最高也不过六层。 徐岁青已经跟房东办过交接,屋子都打扫过,特别干净。 几个人上上下下看了圈,都很满意。 “你们女生住楼上还是楼下?”徐岁青问。 三个女生的意见很统一:“楼上。” 徐岁青在沙发上坐下,随意地说:“趁着今天都有时间,各自有什么生活习惯都提前说清楚,避免以后不愉快。” 沈又西举手,问她最关心的问题:“这屋子的网络怎么样?” 张硕回答:“一级棒,带六个电脑同时玩游戏都没问题。” 沈又西放心了,摊手:“我没有问题了。” “我睡得早,晚上别太吵。”辛宴的目光在两个男生身上扫了眼,直说,“另外,别带陌生人来家里,你们平时在屋子里走动别光膀子。” 晚风很赞同,为表示公平,补了一句:“当然,我们也会衣着得体的。” 话音落,四个人都笑起来。 徐岁青慵懒地靠在抱枕上,提起一个老梗:“不如入住的租客再加个要求,气质形象佳?” 晚风鼓着脸瞪他。 沈又西看表,发现第一节课快结束了,提醒:“我们该走了,不如会迟到。” 辛宴没有课,但也不想跟两个男生待在一起,“我跟你们一起。” “送送你们?” 张硕嘴快,说出来发现很多余,收回也来不及。 辛宴的目光黯下去,轻声婉拒:“不用,大白天的。” 人走后,张硕挫败地瘫在沙发上。 徐岁青看他这副鬼样子,猜到几分:“被拒绝了?” 往事不堪回首,张硕皱眉:“人艰不拆。” “其实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你看上辛宴什么了?” 徐岁青了解张硕,喜欢漂亮的,可这种喜欢保质期短,几乎是看见一个,喜欢一个。 难为他这种不定性的,执着于一个人超过了一年。 张硕笑,没什么正形:“漂亮呗,辛宴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徐岁青拆穿他:“但从漂亮来论,这世界上的姑娘,你怕是爱不过来。” “鬼知道,中邪了。” 张硕抓抓头发,结束这个话题,“矫情不矫情,跟深夜女生宿舍夜聊一样。” 徐岁青见他不愿深聊,闭口不再言。 沉默不到一分钟,张硕觉得自己也应该八卦八卦,又把话题捡起来:“你光问我,你喜欢晚风什么?” 张硕以为自己会听到“谁喜欢她”这种话,然而并没有。 徐岁青的沉默反而不正常。 张硕觉得有戏,坐过去正色道:“你真开窍了?哥们儿虽然被丑拒了,可好歹说了。你不跟人表示表示?” 徐岁青说起晚风来,毫不留情:“她长得像豆芽菜,又轴又蠢爱较真,脑子缺根筋反应慢,古板得像个小老太婆。” 张硕眉头抽搐,吐槽:“所以这种女生有什么好?” 有什么好。 虽然去年冬天在操场笑着跟他说“假期愉快”,穿那身红衣服的样子,很美。但她长得就是像豆芽菜。 哪怕她站出来为别人出头的样子,像是一个小英雄,可也掩盖不了她又轴又蠢爱较真的硬伤。 她做出的报表永远是无可挑剔的,她仔细谨慎,在团队里无可替代。可又怎么样?她就是脑子缺根筋反应慢啊。 她古板得像个小老太婆,总要一板一眼地跟你说那些原则,大道理,自以为正确的行为准则。但是很奇怪。耳根子少了她的絮叨,总觉得生活少了什么。 所以她到底有什么好呢。 徐岁青收回思绪,长叹一口气:“没什么好的。” 可他就是喜欢。 喜欢得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更新得早吧?字数比较耿直吧?这章进展不错吧?有点甜对吧?【自恋狂】 看见大家都在等跳湖,我争取这周末前,满足大家的愿望! 隔壁的预收改了个名字,叫《被驯服的象》,可不可以收藏一下呀。(☆▽☆) 第45章 没跳(四十五) 周五晚上, 三个人开始收拾行李,女生的东西总是杂而多。 陈璐从图书馆回来, 看见宿舍的三张桌子都被清空, 以为自己走错了宿舍,推出去看了眼门牌号。 辛宴坐在行李箱上,勉勉强强把拉链拉起来,看见陈璐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说:“别看了,你没走错。” “那你们这是……” 辛宴把箱子立起来,靠在柜子边, “以后这个屋子, 都归你了。” 陈璐把东西放下,话里有话:“出去住好像不符合学校规定。” 沈又西冷哼一声, “那你就去告诉宿管阿姨好了。” 心思被戳破, 陈璐瞪了沈又西一眼,嘴上狡辩:“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晚风一直管着宿舍的公共财物, 比如水电气费以及必要的宿舍用品购入, 这次离开, 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这学期宿舍到目前的开支,我打了一张表格出来,后面附上了各种明细,有□□的我也复印了一份贴上去。开学大家每个人交了两百块钱在这里,除去已经用掉的,剩下的钱我平分了, 这是你那份,你看看吧。” 晚风把装着零钱的信封放在陈璐的桌上,客气又疏离。 陈璐拿过单子,发现连金额竟然精确到了分。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陈璐拉开抽屉,把信封扔进去。 “随意吧。” 上次奖学金的事情,晚风对陈璐最后一丝同学情也没磨干净,不愿跟她多说一个字。 辛宴在旁边搭了一句腔:“我觉得你还是点一点,大家心里都安心。免得事后又被举报了。” “你什么意思!”陈璐咬着牙,愤恨地说。 “这做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离别在即,闹难看也没什么意思,辛宴点到为止。 陈璐拿上衣服,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熄灯后,晚风始终无法入睡。 她躺在床上想到了高考后那个暑假,她也是这样经常失眠。 但不是因为惆怅,而是充满了期待。 她期待自己会有一个新的生活圈子,认识很多可爱的人,能交到朋友,不再是一个人。 一年下来,这些东西都实现了。 但这个夜晚,晚风心头总是空落落的。 她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夜很静,外面的冬风在吹,投过窗户溜进来。 晚风拉了拉被子,鼻子发酸,闭上了眼。 今年的冬天,来得好早啊。 —— 挪完窝,今年的社团迎新晚会也开始了。 社团的干部每年一换,大三的大部分都退下来,应薇也不例外。 辛宴本来是新一届宣传部长,可她本人嫌麻烦不愿意,左挑右选最后落在了晚风头上。 徐岁青重心都在店里,社团的事情管得越来越少,但大家尊敬他,社长的位置还是没变动,说是直到他毕业才换。 晚风去年还是新人,迎新晚会就准备了一个节目。今年作为老人,远远不是准备个节目就能完事,大小事都在操心。 下午下课,晚风跑了趟教务处,跟老师好一阵磨嘴皮子,总算把阶梯教室拿到了手,解决了最棘手的场地问题。 今天要跟办公室的人交接一下,把节目单排出来。还有横幅,不知道打印店那边做好没有,晚上抽空去一趟。哦对了,彩带气球还没买,可明天又满课…… 晚风满脑子都是待办事项,一路嘀咕着往社团走。 “嘿,学姐!” 肩膀猛地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晚风吓了个激灵,回头看见是同系的小学妹余灿。 “是你啊,好巧。” 晚风记忆短路,把刚才琢磨好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余灿可有眼力见儿,说道:“学姐感觉你好忙啊,有什么我能帮忙你尽管开口。” 晚风不喜欢使唤别人,婉拒:“其实也没什么事。” 余灿“哦”了声,话锋急转直下,“我听其他人去年社团招新,徐学长有弹吉他,今年招新没看见他来,那晚会上,他会表演吗?” “这个不清楚。”晚风含含糊糊地回,“看他心情吧,不过会来看节目的。” 余灿眼睛一亮,抓住晚风的胳膊,兴奋地问:“他是晚会开始前就会来吗?” 晚风一头雾水,“是啊。” “那我报的拉丁舞就排在第一个吗?”余灿怕晚风不答应,直晃她胳膊,“学姐帮帮我吧,我请你吃饭。” 社团里都在传,余灿对徐岁青有意思,晚风这段时间太忙,没去在意。 今天见了,看来传闻也不是假的。 少女情怀总是诗,余灿这样的,怕是一首火辣的诗了。 晚风扯开嘴角笑笑,有几分心不在焉:“不用,小事情,我帮你改就是了。” “学姐你人真好。” 余灿粲然一笑,心思都写在脸上,炽热又明亮。 晚风垂下头。 连她都觉得余灿不错。活泼阳光,性格好,这样的人,很难不被人喜欢吧。 别扭如晚风,她长叹了一口,心中郁结难解。 —— 晚会当天,晚风去得比较早,可到点开始也没看见徐岁青来。 晚风走出教室打他电话,没人接。 晚风看见张硕上楼,在楼梯口叫住他:“硕哥,徐学长去哪了?” “不知道,今天我没跟他在一起。” 张硕也惊讶,徐岁青向来是准时的,“你给他打个电话。” 晚风摇头,“没有人接。” 徐岁青没课基本都不在学校,张硕倒不在意:“可能有事耽误了,一会儿就来,先进去吧。” 晚风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主持人开场后,就没什么事了,晚风回到座位坐下,看余灿换好衣服,今天画了个大浓妆,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 不过徐岁青还是没来,估计是没有这个眼福了。 辛宴叫晚风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转头看过去,这人捧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自顾自地笑。 “你琢磨什么呢?这么高兴。” 晚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过去:“没有,我就是在发呆。” 辛宴半信半疑。 主持人说完,第一支节目开始。 余灿一上台,男生们就开始吹口哨。 辛宴“啧啧”两声,打趣起晚风来:“我可听说了,这小学妹对徐岁青有意思,你这个学姐还没点危机感?” “什么危机感?” “说不定哪天徐岁青就跟别人在一起了,到时候你可别对着我哭。”辛宴故意刺激她。 晚风看向在舞台上肆意展现舞姿的余灿,怔怔开口:“男生都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吗?” 辛宴中肯评价:“身材颜值性格全在线,平时也会来事儿,有不喜欢的理由吗?” 晚风不服气,小声嘀咕:“……可她也不是人民币啊,人人都喜欢。” 现场的音乐声太大,辛宴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了?” 晚风摆手否认,“我说她是挺不错的。” “你啊你。”辛宴摇头,实在是头疼。 活动进行快一半了,徐岁青才从后门偷偷溜进来。 晚风坐在他后边,看见人来,戳了戳他的后背:“你怎么才来?” “吉他课调了时间。” 徐岁青是跑过来的,平复呼吸后,拿过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逗晚风:“怎么,你准备了大节目,我错过了?” 晚风瘪了瘪嘴,话到嘴边变了味:“小学妹跳得拉丁课好看,你错过了好可惜。” “什么小学妹?”徐岁青随口一问。 “余灿。”晚风看他还真有兴趣,说话更酸了,“她本来是靠后的,之前问我你是不是晚会开始前就来,我说是,人姑娘就求着我把节目调到第一个了。多用心良苦,全给你辜负了。” 徐岁青看着他,不说话。 晚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乐意地别过头:“你看着我干嘛?” “你晚上吃的什么?” “哈?” “火气这么大,我以为你吃了原/子/弹。”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陈述事实。” “带着□□味的事实。” “……” 晚风说不过他,选择闭嘴。 坐了没两分钟,称自己要去洗手间,拉着辛宴一起走了。 张硕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待人走后,与徐岁青耳语:“大好机会摆在你眼前,不做点什么真的是辜负这青春了。” “我心里有数。” “别的都先不说,有一件事咱们先做了。” 徐岁青挑眉:“什么事?” “这人工湖的湖水等你跟它来个亲密接触可都等一年多了。” “……滚。” 笑闹之后,徐岁青问起正经的:“你说这女生,是不是都喜欢浪漫。” “有什么理由拒绝吗?”张硕理所当然地反问。 “惊喜呢?” “喜欢啊。” 徐岁青心里有了底气,低声说:“其实我想了一个招。” 张硕几乎是条件反射:“什么姿势跳?” “……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聚会,马上要出门。双更之后找个时间来补,今天先一更。 第46章 跳了(四十六) 徐岁青没有表白的经验, 他从来都是被表白的那一个人。 要说怎么拒绝人他擅长,可要怎么追人, 他是头疼的。 尤其晚风, 跟别的女生,还不太一样。 说是想了个招,徐岁青也没什么特别的招。 深城最近有个新乐园新开业,徐岁青打算约晚风周末去玩一天,晚上有烟火表演,这场景时机都在线,似乎也符合女生的审美, 说不定最后就成了。 可张硕听了, 第一个不赞同。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女生分分钟拒绝你, 你还拿着没话说。” 徐岁青皱眉, “哪有这么糟。” 张硕翻出前两天的帖子给徐岁青看:“就这,土木的, 往地上摆了几根蜡烛, 站女生宿舍那么嚎几嗓子, 姑娘就追到手了。你可长点心吧。” “浮夸。” “女生吃这一套,你信我。” 徐岁青不相信张硕,决定试探一下晚风。 他拿出手机,思忖片刻,把帖子分享过去。 几分钟后,晚风发来一连串问号。 徐岁青回复:“看完感觉怎么样?” 晚风:“有情人终成眷属,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徐岁青:“……” 张硕在旁边狂笑,“你太委婉了,对方无法解读。” 徐岁青决定直接一点:“浪漫吗?” 晚风如实说:“浪漫。” “不觉得很傻吗?” “谈恋爱本来就傻。” 徐岁青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了谱:“知道了。” 晚风翻看这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问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徐岁青:“没有,先不说了,忙。” 晚风:“……”怪人。 这个表白的女生就是会计专业的,早在贴吧议论前,晚风就听说这件事了。 她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行为的好坏,喜欢本身是没有对错的。 但单从个人来说,晚风是不喜欢的。 喜欢的表达方式千千万,晚风喜欢内敛的一种。 没有逼迫,没有围观,只有尊重。 —— 徐岁青心里有了主意,却久久没有实施。 公开示爱这件事,连他自己都觉得傻。 可联想到那天晚风说过的话,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试试,不试不是人。 这么一耽误,眼看就要期末考试周了。 张硕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提醒徐岁青:“你这再拖下去,一整个假期可都见不着人了。说不定下次回来人都有主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上次的相亲对象,还是被他给弄走的。 谁知道这个假期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徐岁青心一横,说干就干,不过他没有选在女生宿舍这么多人的地方,选在了靠湖的小公园。 周末不少学生离校回家,人没有平时那么多。 晚上快九点了,晚风洗完澡出来,接到了徐岁青的电话。 “你在哪?” 晚风擦着头发,如实说:“宿舍,有什么事吗?” “我跟朋友在吃后门宵夜,忘了带钱,你方便的话过来一趟。”徐岁青说起来谎来连草稿都不用打。 “好。”晚风坚信不疑,答应下来。 头发吹了个半干,晚风找了顶帽子戴上,套上羽绒服就出了门。 走到后门,也没看见徐岁青的影子,晚风给他打电话过去,那头又说:“我在小公园那本买饮料,你直接过来找我。” 没钱还喝什么饮料。 晚风挂断电话,转头往小公园走去。 小公园外面是有个奶茶店,可人今天都关门了。 晚风有点生气了,拨通徐岁青的电话,“学长你在耍我吗?” “往右边看。” “看什么——” 晚风抬头看去,徐岁青捧着一束花朝着这边走来。 这种场景在大学见得多了,过路的人见了纷纷停下脚步,起哄声不断。 徐岁青充耳不闻,在晚风面前站定,启唇道:“我喜欢你。” 晚风当场当机,跟见了鬼一样:“什么?” 徐岁青看她不信,强调:“我认真的。” 晚风怎么也没想到,徐岁青叫她出来,绕了大半天竟然是为了表白。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周围的议论声更让她不自在。 徐岁青看她不说话,心里的底气少了一大半,可还是硬着头皮把剩下的话说完: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晚风的头垂得更低了:“你别再说了……” 徐岁青笑僵了,送花的手举在半空中。 晚风抬起头来,看了一圈四周围观的人,拍照的、录像的甚至还有嚷嚷着“在一起”的。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这不是喜欢,这不是表白,这就是一场闹剧。 “学长,你把花收回去。”晚风小声说,“别闹了……” “我没闹。”徐岁青垂下手,花束里花瓣落下来散了一地,如同他现在的狼狈,“我如果闹犯得上搞这些傻花样吗?” 晚风咬着嘴唇,盯着他,笑得很牵强:“你也觉得傻。” 徐岁青一怔,顿时失语。 “我一直觉得你是很厉害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发光体。我追着你走,追着你跑,每一步都看得见希望,就好像有一天,我也能变得更好。” 晚风笑笑,话锋急转直下,充满了无力,“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突然觉得,你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砰”地一声,徐岁青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心脏沾满了碎片,每动一下,都刺骨地疼。 晚风吸吸鼻子,没再说下去。 她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起来,遮住自己的脸,抬腿跑远,没有回过一次头。 “有什么好看,都别看了!” 张硕看徐岁青站在那里,走出来嚷嚷。 围观的人看见了结果,也没什么好奇心了,纷纷离开,嘴上议论不断。 张硕试图说点什么:“她可能就是一时——” 徐岁青把花束扔进垃圾桶里,“别说了。” “都冷静一下,这都是情绪话。” “别跟着我。” 徐岁青拔腿往前跑,快得张硕根本追不上。 他的身体像是灌了铅,沉得他下一秒就想倒地不起。 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降温,夜间温度在零度以下,徐岁青跑得太用力了,外套掉在了地上也不自知。 穿着一件薄毛衣,他竟也不觉得冷。 也不知道绕着小公园跑了多少圈,徐岁青力气耗尽,倒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呈大字躺着,白天下过雨,地面比体感温度更凉。 张硕好不容易追上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埋怨似的踢了他一脚:“你干嘛啊,不就是被拒绝吗!大男人一个,再来一次就行了啊。” 徐岁青伸手遮住眼睛,闷声说:“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晚风又没说不喜欢你。” 徐岁青直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自己今晚就是一个傻逼。 她怯场、胆子小,不爱出风头,这些都是他知道的。 徐岁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去表白。 明明可以单独说的,明明可以不出风头的。 可道理都懂,他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对,他就是害怕的,就是输不起。 他害怕被晚风拒绝,他知道晚风善良,所以才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蠢到死的办法,为自己增加筹码。 他真是一个王八蛋,混账东西。 徐岁青翻了个身,晚风最后说那句话,还是一直在大脑里回放—— “我现在突然觉得,你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太难受,感觉要窒息了。 徐岁青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用了狠劲,一声脆响把张硕都吓了一跳。 “徐岁青你被这样!行了,跟我回去。” 张硕伸手要拉徐岁青起来,他却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 徐岁青目光冷然,抓住张硕的手,说:“你揍我一顿。” 张硕甩开他:“揍个屁啊。” 他没想到徐岁青能受这么大的刺激,看这架势他一个人是搞不定了。 张硕拿出手机打算叫点人来把这大爷给拖回去。 就翻个通讯录的功夫,一抬眼,徐岁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手撑着栏杆一下跳到了围栏之外,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 这桥下面就是人工湖,张硕这算是被徐岁青给吓傻了,开口都破音:“徐岁青你他妈的要做什么!” 徐岁青完全没听见,又朝前面走了一步。 张硕把手机一扔,直接冲过去,就差两步,他的手指只碰见徐岁青的衣角,眨眼间,人就跳进了湖里,只听见水花声,看不见人的踪影。 张硕被吓嗝屁了,一路跑到后门的保安室,抓住保安的领口就吼:“快报警,有人跳湖了,快点!” 保安满头雾水:“你胡说什么?” “滚开。”张硕破口大骂,抢过座机报警:“这里深城大学,有人失恋跳湖了,快来捞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别出心裁地失恋反应。 让我们为男主高歌一曲:我!们!不!一!样! —— 今天我家皇太后来看望我,晚上就不更新啦,放个假。 明天更新,之前的双更下周找个时间补,mua!!! 第47章 跳了(四十七) 出警的速度比意料中还快, 救护车也来了一辆。 一群人围着人工湖找,两个穿好设备的警察跳进水里, 湖里湖外, 一圈下来也没看见人。 张硕悔恨得抓狂,人是在他面前跳下去的,他没拦住,现在找不到人,他要怎么给其他人交代。 徐岁青最好平安无事,不然他这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 警察觉得匪夷所思,转头问张硕:“都找遍了没有人, 同学你确定他是跳进湖里了?” 人工湖不通任何江流, 范围就这么大,如果真在水里, 不可能捞不到人。 “再找找, 他肯定还在湖里。” 张硕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突然,跟在最后面的保安指着湖边的小树林, 大喊道:“那边, 那边是不是有个人躺地上了?!” 张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踉踉跄跄的影子,那身形不是徐岁青还能是谁! “徐岁青!” 张硕大喊他的名字,拿着手电筒就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发现他浑身都冷得发抖,嘴唇乌青, 力气却不小。 徐岁青一抬手,把张硕的手给甩开:“别挡我道。” “你要去哪?”张硕被他搞到崩溃,吼道。 “道歉。”徐岁青拖着无力的身体往前走,步步如龟速。 “你这幅德行道什么歉,找死也不是这个死法!” 张硕按住他的双肩,把人抵在树上,勉强控制住这个疯子,“屁大点事,你犯得上吗?” 徐岁青力气耗尽,后背顺着树滑下去,瘫坐在地上,两眼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如一潭死水。 警察和保安听见动静赶过来,两个人合力把徐岁青抬上了担架。 “这个情况需要通知他的家属,同学你有联系方式吗?”警察例行问。 一番折腾,张硕难得还保持一点理智,他看徐岁青这情况,有所保留:“不清楚,这样,我现在跟你们一起去医院,人没事再说其他的。” 警察点头,往一边走去。 张硕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徐岁青意识不太清醒,嘴唇时不时张合两下。 “他没事吧?”张硕问护士。 “现在说不准,要做进一步检查。” 张硕的脸沉下来。 看见徐岁青嘴里还在说什么,弯腰凑过去听:“……她不会原谅我了。” 傻子。 张硕在心头骂。 —— 前一晚的跳湖事件,到底是纸包不住火,第二天校内几乎人尽皆知。 什么版本都有,说得最多的无非是—— “经济学的徐老大表白被拒,跳湖自尽未遂。” 徐岁青因为创业社的名头,本来就小有名气,加上年年奖学金,通过经济学院的嘴这么一传,这回彻底出了名。 连带着店里的生意都翻了一倍,一个个都想来看看这个深情的店长长什么样。 晚风是一大早听见这个消息的。 刚开始听见有人为情所困而跳湖,她想破头也想不到徐岁青身上去。 直到辛宴把贴吧里那些照片给她看,晚风才被吓懵了。 “晚风,你可以啊,不禁拒绝了徐岁青,还让他为你跳湖了。” 辛宴收起手机,揶揄道。 晚风没工夫跟她开玩笑,眉头紧蹙,问:“他现在怎么样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辛宴翻出张硕早上发的短信给她看:“没事,就是高烧不退,估计受寒太严重。” “高烧不退还不严重?脑子烧傻了可怎么办!” 晚风急得快哭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岁青会受这么大的刺激。 昨天的表白本来就突兀,加上形式也荒谬,她自己脑子到现在也都是乱的。 “这么担心别人,昨晚还拒绝什么?”辛宴反问她。 晚风拿过玩偶抱枕,疯狂地揪它的耳朵,说话语无伦次:“你不觉得徐学长干这种事很荒唐吗?而且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很夸张的示爱方式……那么多人看着,这难道不是一种道德绑架吗?男生好面子我知道,可我也不想被强迫……我不是故意伤害他的,他怎么……怎么这么不爱惜生命……我是不是做错了……” “爱情本来就是没有理智的,徐岁青的做法蠢是蠢了点,不过,”辛宴话锋一转,看着晚风的眼睛,“我不觉得这份心情是荒谬的,它是赤诚的。” 晚风沉默,玩偶的耳机都快被揪掉了。 辛宴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前,最后说了一句:“如果你无法回应,趁早说清楚对两个人都好。” 房门被关上,晚风把玩偶扔到一边,平躺在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她最喜欢的柠檬清香,掩盖了老房子的陈旧味。 香薰是徐岁青送的,那天吃饭她提了一嘴,第二天房间就多了这个。 不是不觉得奇怪。 可徐岁青当时说:“每个人房间都有,不过店里现货只有一个了,你先用着。” 晚风还有什么理由去多想呢。 这时,房子的大门被敲响,辛宴估计在洗澡,晚风起身去楼下开门。 “送货的,你们订的香薰灯。” 晚风为工人让开道,让人进去。 趁着工人安装的空档,晚风多嘴一问:“这是徐岁青订的吗?” 工人看了眼单子,点头:“对,是姓徐。” 晚风收敛情绪,继续问:“他是一次性定了五个吗?” “不是,这是两天前刚下的单。” 时间停滞。 大脑里似有拧开酒瓶软木塞的声音,“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带着气泡的酒从瓶口倾泻而出,冰凉却热烈,气泡遇到空气破碎的样子,像极了晚风此刻的心情。 怅然若失、错愕、难以置信,混在一起的味道,竟是苦涩。 她一直追逐着的光,突然有一天放弃了往前走,停下来对她张开了怀抱。 光还是耀眼的,而她还是微弱的。 晚风不知道,要怎么去走进这道光。 所以她选择了逃。 —— 三天后,徐岁青烧退,转入普通病房。 杨云和徐久依这次被吓得不轻,可顾及徐岁青的情绪,怕他再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对那天晚上的事情闭口不言,丝毫不过问。 徐久依趁着午休的时间回了趟家,把鸡汤拿到病房给他喝,好让杨云在家多休息休息。 “哥,喝点汤。”徐久依拿过碗和勺子,把鸡汤倒进去,端到徐岁青的面前,“妈昨晚守着熬的,可香了,你尝尝。” 徐岁青接过喝了两口,“是很好喝。” 徐久依展颜一笑:“那你多喝点,还有很多。” 徐岁青三两口把汤喝干净,放到一边:“你别忙了,回学校去吧。” “我没事,午休有一个小时呢。” 徐岁青皱着眉,一个字也没再说。 两兄妹陷入长久的沉默。 徐久依洗完碗回来,站在桌边慢吞吞地擦水渍,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其实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可是杨云嘱咐过,她什么都不敢说。 “这次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徐岁青率先打破了沉默。 徐久依鼻子一酸,闷声回答:“这话你应该给妈妈说,她吓坏了。” “我知道,没有下次了。” “爸爸走得早,要是连你也出什么事,这个家要怎么办……”徐久依偷偷擦眼泪,不让他看出异样来。 徐岁青没有说破,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虽然她年纪还小,可仍是要强的。 徐岁青眼微眯,靠在床头,轻声解释:“我其实没想过自杀,只是想安静安静。” 徐久依转头,红着眼把这句话给堵回去:“那你还是不要安静了,你这一安静太吓人了。” 徐岁青知道自己的解释多无力,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徐久依垂眸,无奈地问。 徐岁青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对。” “可你做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傻气的。”徐久依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这么久了,她也没来看过你。” 徐岁青无力地笑,“不重要。” “你别骗我了,你高烧两天,说梦话都是晚风晚风晚风。” “她来看我,大家都不自在,不来最好。”徐岁青叹了口气,不愿回想那晚的愚蠢行为,“是我先开的头,我逼她总归是我不对。” 徐久依把饭盒的盖子合上,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先到那一步了,可是人家明显没有这个意思,你说你番折腾到底有什么意义?” 徐岁青无法回答她,什么叫做有意义,什么叫做没有意义。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晚为什么会闪过跳湖的念头。 大概真的是疯了,着了魔。 徐岁青换个角度回答:“我以前跟朋友打过一个赌。” 徐久依不解:“什么?” 回想起一年前说过的话,徐岁青自嘲道:“我说我要是看上晚风,就跳湖。” “这种玩笑话你也要当真?”徐久依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异类。 他摇头,“当然没当过真。” 徐岁青翻了个身,把情绪藏在被窝里,“可是,如果人一辈子注定要荒唐一回,那这次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更新献上。之前的双更这周之内补。 新公司刚刚入职,有点忙,更新不及时,对不起大噶!!! 第48章 跳了(四十八) 徐岁青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 回到学校正赶上期末考试。 他怕尴尬,最近都是在宿舍住, 跳湖那件事之后, 徐岁青和晚风再也没见过。 第一天的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徐岁青又提前交了卷,出教室门的时候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唰唰唰写字的声音。 没地可去,宿舍不想回,徐岁青打算去店里看看。 这个时间段肯定是碰不到晚风的。 刚下一层楼,徐岁青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随后, 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回头看去,是很久没有过交集的应薇。 “有空吗?请你喝点东西。” 应薇如以前一样, 落落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没半点不自在。 徐岁青怔然,这种情况拒绝反倒显得矫情。 “有空, 我请你。” 应薇跟他并排走, 考试期间整栋教学楼都像是沉睡的。她将垂下来的耳发挽在脑后, 不经意地问:“每堂考试都交这么早,明年的奖学金打算让给我了?” 徐岁青没接茬,淡淡回:“题做完了,坐那也没意思。” 应薇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这半年你变了不少,这学期的模拟炒股大赛也没参加。前天碰见微观经济的老教授, 他还找我问你的情况,说要是你参加,第一名肯定是你的。要是大四想去期货公司实习,他亲自给你写推荐信。我挺好奇的,徐岁青,开店真的那么有趣吗?” 徐岁青:“凡事都有取舍。” 应薇咬咬嘴唇,停下脚步,不由得抬高了音量:“你未来的职业生涯都压在一个饭店上面了吗?” 徐岁青皱眉,对应薇的态度感到不喜:“这是我的选择。” 应薇一怔,随后失笑。 “我以为你对谁都一样。” 徐岁青缄默不语。 “认识你两年多了,我本来觉得你这人除了学业和赚钱,对其他事都没兴趣,冷得像块冰。我试图去捂化你,结果被推出千里之外。原来于你而言,还是有例外的。” 时隔表白被拒绝,已经大半年了,应薇中途去跟别的男生交往过,始终不是她想要的。 这么久了,她还是喜欢徐岁青。 之前听见学校里面说,徐岁青因为跟一个女生表白被拒,竟然跳湖了。 一开始她还不相信,直到看见了图片。 什么是挫败感,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 她心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其实也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个。 原来他不是一块冰,他可以是一团火。 只是这团火,永远都不会对着自己燃烧罢了。 徐岁青无力应付这样的对话,草草结束:“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店里有事先走了,下次请你喝东西。” 应薇抓紧了包链,负气地说:“你那么喜欢晚风,她下学期要走了,你知道吗?” 徐岁青嘴唇微抿,沉声问:“走?去哪?” “教务处楼下自己看吧。” 应薇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眼前的人就跑远了。 她到底,又做了一件可笑的事情啊。 徐岁青一口气跑到教务处楼下,展板上贴了很多信息,一条一条地看过去,总算在左上角看见了一份名单。 是下学期去台湾做交换生的名额,深大每年上学期都会搞一次,徐岁青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名单上,有晚风的名字。 大二会计去了五个人,还有那个赵见衡。 哦,想起来了,就是冲晚风一直献殷情的臭男人。 徐岁青真想把这张纸给撕下来。 事实证明冲动是魔鬼,他正准备下手,就被发现了。 张天明交完材料出来,看见徐岁青的魔爪伸向展板,厉声道:“徐岁青,你在干嘛?” 徐岁青收回手,心头窝着一团火,对这谁都发作,也没看清人,就骂了句:“关你屁事,滚。” 张天明拿着手上的文件,一把拍到徐岁青的后脑勺:“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徐岁青看清人,问候祖宗的话卡在了嗓子眼,不清不楚地叫人:“张老师。” 张天明瞪他一眼,转头看见文件上的内容,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上次还没闹够?学校的文件也敢撕了。” “我不是闹。”徐岁青烦躁地抓头,想到一出是一出,问,“这交换生还能加人吗?算我一个。” “你当在网上拼团啊,满人数才开?” 徐岁青不死心,“这算成绩,也能有我一份。” “早截止了,名单都给台湾那边了。”张天明他陷得太深,身为长辈,免不了提点几句,“年轻气盛做点傻事能理解,可一直犯傻,那就是蠢货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岁青试图辩解,张天明示意他闭嘴,接着说:“有些事不怕告诉你。这交换生名单截止日期是两个月前,晚风的名字是期末考试前加进去的。” 徐岁青沉默下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泄气。 张天明看了都觉心酸,可有些话,也只能他来说了。 “这名单定下来可不是随便加的,前阵子她父母来了趟学校找校长,又是吃饭又是送礼物。” 徐岁青的脸色沉下去,难看至极。 “你的家庭情况我清楚,这两年我看着你成长起来的,好好学,过两年毕业了,你要什么得不到。” 话点到为止,张天明拍拍徐岁青的肩膀,宽慰道:“别把自己的姿态放太低,你是个男人。” 人对不愉快的记忆会选择性遗忘,不会刻意去回想。 徐岁青亦是如此。 可此时此刻,他想到了暑假在超市见到晚风父母的场景。 这段日子相处太过融洽,徐岁青都快忘记,晚风和他的不一样了。 思绪停止,徐岁青自嘲出声,扶着展板勉强站稳。 直到今天,他都还在期待什么呢。 ——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晚风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几乎要把屋子搬空。 上次那么一闹,沈西西和辛宴明显感到,晚风变沉闷了。 虽然以前话也不多,但还是爱笑的。 最近不仅一天下来话没几句不说,连笑容也没有了。 徐岁青退烧的那天,晚风大半夜出去过一次。 辛宴没有问她去哪里,隔天去医院探病的时候,听护士说,前两天有个来看徐岁青的女生,在病房门口鬼鬼祟祟的,最后被保安赶走了。 好在病人吃了药睡得早,没有影响休息。 辛宴觉得晚风真傻,和徐岁青一样傻。 晚风提出下学期要去当交换生,也是那两天的事情。 辛宴和沈西西劝过,可耐不住晚风倔脾气,说什么也不改变了。甚至不惜打电话,求父母帮忙。 晚风把最后一件衣服收进行李箱,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看着两个好友,张开了怀抱:“抱一个吧,明年再见了。” 沈西西受不了这种离别场面,一下子哭出来,抱住晚风说:“你干嘛非要走啊,这事都过去了,大不了我们一起回宿舍住。” “这名额好不容易拿到的,不去多可惜……” 晚风想安慰她,发现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辛宴心里也不好受,最后挽留:“你为了躲徐岁青,跑那么远,想过明年回来会怎么样吗?” “学校里传得挺难听的,老师都知道了,这对他不好。”晚风吸了吸鼻子,把包背在身上,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是不能被时间冲淡的,明年回来说不定大家都比较轻松。” 辛宴拆穿她:“别傻了。” 晚风再也笑不下去。 “不跟他道个别吗?就这么走?”辛宴问。 “他都知道了,不用了。”晚风拖着行李箱,走之前抱住了辛宴,“明年见,宴宴,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 辛宴佯装威胁:“你暑假前敢不回来,我就追到台湾去跟你绝交。” 晚风点头:“一定回来。” 回老家的飞机因为暴雨延误了,晚风在机场等到八点也没能起飞。 打电话给家里人报过平安之后,手机就没电了。 晚风起身找了个充电的地方,重新开机。 一开机,就看见一条新消息进来,晚风以为是家里人,点开一看见是徐岁青的名字,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转账记录,备注上面写着:这个月分成。 那件事之后,再跟他说话,晚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开头。 盯着消息框看了好几分钟,晚风点击收款,说了一句谢谢。 那头没有再回复过。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一直到晚上快十二点才停下来。 离起飞还有几分钟,晚风给家里人说完情况,顺便看了眼朋友圈。 信息都大同小异,说这场暴雨的居多,被困在路上和机场的不在少数。 刷到底,大概是两个小时以前,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徐岁青更新了一条—— “窗外暴雨再狂澜,淋不湿屋内的你,我是暴雨,你还是你。” 晚风失神,无意间竟然点了一个赞。 她慌乱地进入徐岁青的朋友,想要取消,可任凭怎么刷新,也没看见那句话了。 被他看见了,然后秒删了。 晚风认清的这个事实,也无力解释什么,直接关了机。 没什么是时间不能冲淡的。 可是,万物万事都有例外,就像这场暴雨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窗外暴雨再狂澜,淋不湿屋内的你,我是暴雨,你还是你。” 这句话非原创,在微博上看见的,觉得很适合就引用过来了。 —— 下章甜回来,人都没追到手,不许丧!! 第49章 跳了(四十九) 飞机落地已是半夜, 晚风提前跟家里说过不用来接,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可从机场出来, 还是看见了晚铮。 晚铮接过晚风手上的行李, 搂着女儿的肩膀,问:“饿不饿?爸请吃你宵夜。”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普通的一句家人问候,晚风竟不争气地鼻子发酸。 晚风挽住晚铮的手,撒着娇:“好啊,我想吃高中夜市街的小馄饨。” 平时肖曼从不允许她吃这种东西,一直偷着吃, 读高中的时候, 每周放假晚铮来接她,晚自习过后总要去吃上一碗再回家。 晚铮爽快答应:“行, 走着。” 从机场开车到夜市那边将近一个小时, 晚风把手机关了机。 肖曼中途打过一个电话来,父女俩提前对过台词, 晚铮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飞机误点了, 我在机场等着呢, 你先睡,别担心。” 夜市通宵营业,拐过一条空无一人的大道,进入学院路,行驶五分钟,前面的路太窄, 车开不进去。 晚铮把车停在了路边,和晚风走进去。 塑料棚和白灯泡把两条街隔绝成两个世界,一边喧嚣,一边寂静。 各式各样的人,吸一口气,尽是带着食物的人情味。 晚铮点了两碗海鲜馄饨,见晚风冷得搓手,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穿着,别着凉。” 晚风看他身上就一件黑毛衣,“不用,爸你穿着,我已经穿很多了。” 晚铮按住她脱羽绒服的手,不在意地笑:“以前在部队,这个天气最适合冬泳了。” 他不说,晚风都险些忘记,自己的爸爸不是一般人了。 老板娘把馄饨端上来,晚铮拿过旁边的勺子,细心地用卫生纸擦了两遍才拿给女儿:“趁热吃。” 晚风接过,一个馄饨下肚,不知道是食物太烫,还是她今晚情绪太不对劲,莫名涌上一股想哭的冲动。 晚铮吃了两口,看见女儿情绪不对,放下勺子,试探性地问:“如果你不想去台湾,爸爸去跟学校说……” “不用,我没有不想去。”晚风撑出一个笑来,“多好的机会,一般人还拿不到名额呢,再说了,你们这次花了不少功夫。” “晚晚。” “行了,爸爸,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晚风打断晚铮的话,拿起勺子,吹都没吹,直接就把馄饨往嘴里送。 这一口烫得她倒抽气,逼出了眼泪来。 晚铮对于去台湾这件事本来就是反对的,眼下看见女儿又不开心,心被揪成了一团。 “你妈妈她说的都是气话,你如果只是为了她才改主意的,我觉得你应该留下。不管你做什么决心,爸爸无条件支持你。” 晚风扇风的手悬在半空中,直愣愣地看着桌子的一角。 肖曼自从上次出国的事情,一直跟晚风的辅导员乔初有联系,时不时就打电话问候晚风在学校的情况,跟高中一样,丝毫不放松。 这次跳湖的事情闹得学校人尽皆知,晚风没来得及跟乔初打招呼,那边已经告诉肖曼。 台湾交换生的事情肖曼一直都知道,这学期变着法劝晚风出去,只是因为上次离家出走那么一闹,她也不敢再逼得太狠,怕女儿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跳湖这事儿这么一刺激,肖曼火急火燎地把台湾交换生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晚风抗争过,可哪里是肖曼的对手。 “你不去可以,我倒很想见见这个徐岁青的父母,看看他父母都怎么教育的孩子。这追求女孩子,被拒绝了,还能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了?这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你要是敢跟这样的男生在一起,这辈子你就别叫我一声妈!” 肖曼那天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气话也好,认真也罢。 不管什么样,跳湖这件事的舆论必须到此为止,对徐岁青的影响不能再扩大一分了。 晚风一直都愧疚,连去医院都只敢偷偷地看。 徐岁青高烧不退,徐久依和杨云为了照顾他,忙得不可开交。 晚风哪里还能纵容肖曼去给徐家制造更多的麻烦。 她控制不了局面,唯有退让。 已经决定的事情,哪里有改变的余地。 听见晚铮这么说,晚风不免还是心头一暖,“没关系的,这种情况我离开也不是没有好处。” “上次暑假照顾你的学长,就是这个男生?” “……是他。” 晚铮把两个人对上号,恍然大悟:“我就说我没看错。” 晚风不解,“没看错什么?”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晚铮说话大大咧咧,直来直去,“无视冲一姑娘献殷勤,不是亲妹妹就是对人有意思,多明显。” 晚风心虚,低头吃东西,“是吗?很明显……哦……” “难为他了。”晚铮直摇头,无奈道,“我家养了个傻闺女。” 晚风:“……” —— 今年过年,晚风一家回了肖曼的老家。 肖凛的动作够快,这次过年把女朋友一并带了回来。一家人笑笑闹闹,还算融洽。 吃过年夜饭,晚风跟几个小表弟小表妹玩了会扑克,觉得没什么意思,趁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爬上了屋顶。 乡下不比城市,到处都是鞭炮声,年味十足。 以前读书,语文课学朱自清《荷塘月色》的时候,老师提到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晚风还觉得矫情。 听完赏析也没能意会其中的意思,她一直觉得气氛是能够感染人的。 直到今晚,她才懂了。 今天她也变成了当年口中矫情的一类人。 晚风正放空,有人从左肩膀拍了她一下,她下意识往左边看,结果什么也没有,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么多年的老梗,你还能吓到?”肖凛弯腰,在晚风身边坐下,打了个响指,“右边啊。” 晚风瞪他一眼,“你幼稚不幼稚。” “你一个发什么呆呢,大过年的板着个脸,小心来年运气都不好。” “你少诅咒我。”晚风把外套裹紧了些,依然提不起什么劲来,“还没恭喜你啊,发展够快的。” “你凛哥一出马,洒洒水啦。” 肖凛本不是这么幽默的性格,晚风看出来他在故意逗自己开心,配合笑笑,“是啊,凛哥最厉害。” “下学期要去台湾?”肖凛收起不正经,问。 晚风不自觉的摸鼻子,说:“是啊,出去看看,见见世面。” “说谎。” “我没说谎。” “你每次说谎都摸鼻子。” “我没有!” “你看,又摸了。” “……” 晚风说不过他,选择闭嘴。 “如果是想再见面的人,就值得好好道别。” 楼下有人叫肖凛打牌,他站起身来,揉揉晚风的头,“想清楚,诚实并没有那么难。” 晚风抱紧双膝,长叹一口气。 诚实……吗。 —— 从乡下过完年回家,第二天就赶上晚风生日,跟往常一样,一家人出去吃点好吃的,买个蛋糕吹蜡烛。 下午肖曼提出去看电影,被晚风拒绝了。 晚铮看着母女俩的心结一时半会也解不开,也就由着晚风的意思,直接回了家。 晚风回到卧室,把手机充上电,开始回复信息。 她还记得去年,很多人跟她说生日快乐,今年的人比去年还多,有的甚至是只说过一句话的社员,晚风连名字都不记得。 除了生日快乐,每个人几乎都会说上一句一路平安,等你回来。 晚风受宠若惊。 可是心里依然空落落的,该有的、不该有的人,都说了,只差那么一个人。 晚风正惆怅,辛宴连发好几个图片过来,手机一阵狂响动。 来不及往上滑看图片,入眼的是最新的一条信息—— “看图,我单方面宣布徐岁青在我这里的分数变成了九十分。” 什么九十分。 晚风看得一头雾水。 点开照片,几句关键的信息,足够在心里掀起大波浪—— “学姐你看,徐社长的私聊,说今天是晚风学姐生日,给她发个生日祝福,还要加上‘一路平安,等你回来’。” “不白说,一句话十块钱,我问过了,咱们社团好像每个人都收到了。” “天哪,如果这都不算爱。” “这次我站社长,求求他们在一起好吗? …… 搞……搞什么啊…… 晚风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没来得及回复辛宴,点开徐岁青的头像,趁着理智重新袭来前,发过去一条信息:“十块钱一条太贵了,别发了。” 这次轮到晚风来看“对方正在输入”持续好几分钟了。 她不催不再问,死死地盯着屏幕。 良久,晚风看见徐岁青说:“生日快乐。” 没有下文了。 晚风谈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如上次一样,回复了一句谢谢。 “大家都说等你回来,那你呢?”徐岁青几乎秒回。 晚风没想好回复什么,那边又发过来好几条—— 【你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自己能等多久。】 【大四……没有交换生资格了,我考再多第一也没用。】 【所以,你真的会回来吗?】 傻子。 大傻子。 晚风记得肖凛说过的话,诚实一点。 她郑重其事地打上三个字—— 【会回来。】 发出去又怕说服力不够,又加了三个字—— 【我保证。】 徐岁青这次的回复也很简单,还是三个字—— 【足够了。】 好像……已经找不到话说了。 晚风在这边绞尽脑汁想话题,那边抛下了这个话题,改问:“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晚风:“你问。” 徐岁青抛出一张截图,是上次那条关于暴雨朋友圈,截图上面正好有她那个失手点的赞。 场面一时又十分尴尬。 徐岁青这次直接发了语音,带着几分恼怒:“你这点赞,几个意思?” 晚风试图解释:“那个,这是个误会,其实……” 徐岁青更凶:“忘掉,这不是我发的,系统抽风,记住,这不是我发的。” 晚风满头黑线:“我觉得系统应该不会——” 徐岁青超凶,像被踩了尾巴的哈士奇:“就是抽风,这不是老子发的,不要再点赞 ,社交基本礼仪,以后记住,还能聊天。” 晚风:“……” 作者有话要说:  徐岁青os:我他妈的在这里煽情求安慰,你居然还给我点赞????? —— 来啦来啦来啦。又变成了睡前故事。 看完早点休息,晚安啦~ 第50章 跳了(五十) 去台湾报道前, 会计专业的五个人提前商量过,买了同一班飞机, 一起从深城出发。 机票起飞的时间是凌晨, 几个人吃过晚饭,早早去机场候机。 这次五个人除了赵见衡是同班的,其他三个都是二班的。平时参加比赛活动经常能见到,熟悉起来也容易。 所有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跳湖的事情,晚风轻松不少。 看来都不是难相处的人。 就坐无聊,另外两个女生拉着晚风去逛免税店。 晚风平时化妆少,免税店对她的吸引力并不大。两个女生买得疯狂, 晚风不为所动, 逛了会儿见她们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人先出去,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 刚才忙着聊天都没看手机, 坐下来解锁屏幕,晚风看着上面一条接一条的信息, 愣了愣神, 点开来发现全部来自徐岁青—— “凌晨的飞机, 你们去那么早?” “过安检没?” “回我消息。” “你人呢?回我。” “我在机场大厅,五分钟,不回消息我就走了。” 机场大厅? 晚风“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没来得及跟同伴打招呼,掉头往安检口跑。 她们登机口走到安检口远不止五分钟,晚风边跑边发过去一条语音:“我在候机厅, 你先别走,我马上跑过来。” 徐岁青哭笑不得,回复道:“别跑了,海关都过了,是不是傻。” 一句话说到重点。 晚风停下脚步,才想起这次不是国内航班,而是出境。她就算到安检口,也见不到人。 微信来微信去太麻烦,徐岁青直接打过去一个电话。 晚风接起,还没得及打招呼,就听见那边说:“我没想到你们这么积极,进去得那么早。” “你之前没说要过来……那个我……我们定的同一班……” 上次这样跟他正常通电话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样,人还是那个人,可晚风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 她在紧张什么?明明就是正常问候啊! 徐岁青笑,轻声说:“我肯定要来送你的。” 晚风的脸不可抑制地红起来,“你你你快回去吧……很很晚了……” “你回来我也会来接你。”徐岁青顿了几秒,试探着问,“我这样追你,能接受吗?” “那个我——” “别装傻,别结巴,别解释,你就说行不行。” 徐岁青一句话把晚风所有的借口都封死,手机放在耳边,连耳朵也变得滚烫。 良久。 晚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好。” 徐岁青那边反应特别大,夸张回答:“我听到了,你说好得不得了,很喜欢。” 晚风一听炸了,记着否认:“你胡说,我没有说那些话!” “那你说什么了?” “我说好。” 徐岁青笑起来,“这次我听见了,你说了好,不许反悔。” 晚风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套路了一回,一时之间,词穷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耍赖皮。 徐岁青转身往机场出口,广播里的航班信息轮流响起,身处喧嚣中,他的声音却依然清晰。 “照顾好自己,别生病,按时吃饭。” “难得出去一回,拿出真本事给别人看看,别丢深大的脸。” “另外,离那个赵见衡远一点。跟你同期的男生没有好东西。” 前面两句听着在理,最后半句,晚风小心翼翼地反驳:“学长,你对我们班长可能有偏见,其实他……” “我们?”徐岁青眼微眯眼,又重复一遍,“你跟他是‘我们’?” 晚风:“……他其实是个好人。” “我不管,我排第一。” 晚风懵:“什么第一?” 徐岁青得意洋洋:“我先表白的,你要考虑也先考虑我,等我被彻底淘汰,才有下一个人的事,你可得公平对待,一视同仁。” 晚风无力招架,“学长,你好好说话。” “当然,你非要给我开后门让我飞升我也是不介意的。” “徐岁青!” “在,有事您吩咐。” “……坏东西。” 徐岁青就当没听见,最后叮嘱,“记住我说过的话,保持联系。” 晚风拼命点头,想到他看不见,改口说:“回去小心点。” “这么关心我,听说这是女朋友才能做的事。” 徐岁青没听见回复,那头“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哟嚯。 害羞了。 —— 晚风这学期不在学校,张硕和辛宴提议再找个会计,每次都被徐岁青拒绝了,一个人默默把晚风以前做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快到半期的时候,店里开了一次会,徐岁青提出了开分店的想法,在附近的一个大学里。 与去年不同,除开学生注资意外,徐岁青不知道花了什么功夫,竟还拉到几位经济学院的教授投资,初始资本相比去年翻了好几倍。 “分店的经营模式我打算以实体店为主,外卖还是深大这边负责,另外,因为实体经营,店面规模方面会是深大这边的三倍左右。” “这个月我打算去隔壁大学招点人,这样两边不缺人,做事也方便些。” 听见徐岁青有条有理的安排,团队里的反对者远远少于拥护者,毕竟这一年来,大家每个人赚到了之前不敢想象的钱。 好事说完,徐岁青话锋急转直下,点开一张投资份额表,说道:“项目目前还属于小本经营,但投资份额太过分散,日后不方便管理。所以我决定缩小投资人名额,以投资额多少为标准来筛选。当然,如果想要退出投资的,我会按照店里目前的盈利状况,连带着你的初始资本,一起还给你。决定权在大家自己手上,一周之内给我答复。” 话音落,当初凭借小额投资,享受一年分红的人就不乐意了。 “你这算不算过河拆桥?把我们的钱利用完了,现在就开始赶人了。” “盈利状况什么样你们内部运作的当然最清楚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给我们少分钱?” “一个学校的,做事不用这么绝吧。当初没有我们的投资你这店能走到现在?” …… 完全是徐岁青意料之中的反应。 张硕被说得有点不耐烦,想呛声几句,被徐岁青拦下。 徐岁青点开这一年的财务报表,以及工商局的纳税凭证,不紧不慢地说:“质疑我私吞你们分红的,自己看表,不信我,这工商局的章信不信?” “当初说的,要么出资要么出力,出资的现在推出我一分不少的还加上分红把资金还给你,你们亏本过吗?至于出力的,当初四个人,现在还是四个人,我想这样做非常公平。当初进组靠的自己的资本,现在腰杆硬的,有种的也用资本留下,我徐岁青店里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一番话下去,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安静了几秒,一个不怕事大的人站起来,指着徐岁青的鼻子,嚣张地说:“你横什么?真以为自己什么大老板了?走出这大学校门你什么都不是!” 徐岁青不怒反笑,眼底涌起几分暴戾:“大老板算不上,跟你比还是略胜一筹。” “他这样对校友,不顾当年之情,你们还要继续跟这种合作下去?” 男生试图煽动其他的其他人的情绪,大部分都不为所动,反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徐岁青给张硕递了个颜色,张硕会意,去办公室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几千块钱现金。 徐岁青结果,两根手指夹着信封,放进了男生衬衣胸口的口袋里,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他们不知道,不过我们看来不用合作下去了,慢走不送。” 男生低声咒骂,忿忿地离开。 徐岁青看起来心情没什么起伏,扫一眼在场的人,问:“想走的,今天能就拿走现金,没什么事就散会。” —— 当天晚上,晚风下课后跟辛宴通电话,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心里百感交集。 辛宴见她不说话,打趣道:“怎么?被徐岁青的魄力给征服了,想嫁?” 晚风佯怒:“宴宴!” “行了,我要跟西西看电影了,改天再聊。”辛宴点到为止,找了借口挂电话。 晚风还没听见细节,不满抗议:“你还没说完呢。” “想知道自己问他啊,我可不是传声筒。” 辛宴没给晚风再说话的机会,果断挂了电话。 晚风看见黑下来的屏幕,满头黑线。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全世界站在徐岁青那边了。 晚风对店内扩大规模是开心的,可是徐岁青这个缩小投资人的做法,太过激进,她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以前晚铮老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现在店还在发展阶段,如果树敌太多,以后应该没有好处吧。 晚风纠结来纠结去,晚上熄灯前,终于没能忍住给徐岁青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徐岁青含着笑,说:“这个时候打电话,想让我哄你入睡?” 晚风羞赧,凶他:“你正经一点。” “行,想问什么你就问。” “今天店里的事情,宴宴都给我说了,你怎么想的?” 徐岁青思索片刻,如实说:“我想赚更多,赚得快一点。” “可你这样得罪人,这样好吗?” “我不是人民币。” “什么?” “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我。” 徐岁青正经不过三秒,又逗她,“不过要是你喜欢我了,差不多能抵上半个世界的人,要不要试试让半个世界来喜欢我?” 晚风站在大阳台,夜晚的风吹过来,也吹不走心头那股燥热。 “你怎么老这样……” 晚风试图转移话题,“你现在还要忙分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做表之类的你把数据给我,我可以帮忙。” 徐岁青沉吟片刻,说:“表格我可以搞定,不过有件事我搞不定,只有你能帮我了。” 晚风有求必应,“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店里缺个老板娘。” 徐岁青倚靠着栏杆笑,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连声音都变温柔了。 “你什么时候能上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糖,好吃吗? 还有更甜的,保护好你们的牙,前方高甜预警。 第51章 跳了(五十一) 五月的第一个周末, 晚风交完了上个月的论文,难得拥有一个悠闲的小假期。 他们几个过来交换生都没能分在一个班, 宿舍住的人也不一定是同专业的。因为陈璐的事情, 晚风对宿舍集体生活已经有了不愉快的印象。 然而同宿舍的另外三个人打破了她这种固有思维,特别是从英国过来的交换生艾琳娜,一个热情爱笑的外国姑娘。 晚风很喜欢她,半期下来,艾琳娜算是她交到的新朋友。 “晚风,下午没事我们去逛街吧。” 艾琳娜的母亲是中国人,汉语说得很好, 私底下很少用英语跟晚风交流。 晚风合上电脑, 答应下来:“行啊。” 出门前,艾琳娜接了个越洋电话, 是她远在英国的男朋友。 两个人的对话…… 嗯。要是她听不懂英文该多好。 晚风借口去阳台收衣服, 离开了宿舍。 正是午休的点,平时很少会给她发消息。 晚风诧异是谁, 看见徐岁青发过来好几条语音, 一一点开听—— “五一假期都过了, 月中旬也不远了。” “我记得月中旬有个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 “想不起来的话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你午睡了?醒来回我消息。” 晚风哭笑不得,打算回复,那边又扔过来几张自拍。 看到最后,居然有个刚洗完没穿上衣的,头发还在滴水, 侧面看起来更…… 那什么。 晚风赶紧关闭,扔过去一连串的感叹号。 徐岁青继续发语音:“你没睡啊,看见照片了吗?岁月在我脸上多了一道痕迹。” 晚风:“……” 能这样花式让人记得他生日的人,大概全世界就这么一个人。 还岁月的痕迹,明明就是臭美的痕迹。 那边还在不停地“委婉提醒”,晚风受不了,直接表态:“我记得,10号你生日。” 徐岁青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戏,还端起来了:“你竟然知道我的生日,我都快忘了,学妹好贴心。” 晚风没有再说话。 徐岁青:“你很忙吗?都不秒回我。” 系统提示—— 【对方拒绝接收你的消息】 徐岁青:“……” 靠! 居然敢拉黑他!? 屏蔽一个戏精,感觉全世界都清净了,晚风收起手机,正好看见艾琳娜打完电话从宿舍出来。 艾琳娜挑眉,揶揄她:“我刚刚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你在跟一个男生聊天,嘴角都笑到这里了。”艾琳娜夸张地比到耳垂的位置。 晚风拍她的手,掩饰过去:“哪有那么夸张,都成怪物了。我在跟朋友发消息而已。” 艾琳娜一副“我已经看穿一切”的样子:“男朋友吧?” 晚风:“……就普通朋友。” “你犹豫了,有情况。” “真的是普通朋友,学校的一个学长,那个——” “看吧,果然是男生,你喜欢的人?” “……” 比辛宴还犀利的人,晚风无力招架,“行了,咱们快走吧。” 艾琳娜心照不宣地笑,没再为难她,扯开话题:“学校外面的商城今天新开业,我男朋友喜欢的一款表打折,我们去那里逛吧。” 晚风松了口气,点头如捣蒜:“好,都听你的。” 商场不愧是新开业,每个柜台都是人,所幸艾琳娜要买的手表牌子还算冷门一点的。 晚风对手表没有研究,艾琳娜在那边试戴,她四处随便看看。 走到店里最右边的角落,她被一只手表吸引了目光。 表盘底和表带都是很正的纯黑色,其中表盘底色上下的位置,从黑色从晕染出两小片深蓝,边框呈银色。 几乎是看见它的一瞬间,晚风就想到了徐岁青。 就算没有看见他试戴的样子,晚风也很肯定,这表适合他。 晚风心里蠢蠢欲动,正好那人提过好几次自己的生日了,于情于理她也应该送份礼物,不然别想落得清净。 心头这么琢磨着,晚风看向旁边的价位,一千出头。 去年的奖学金没怎么动,这表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可是,送这种东西,会不会产生误会…… 但都是成年人了,送这种礼物,好像也是合理的……吧。 艾琳娜付完款,拿上东西准备走,看见晚风站在一个展柜前,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想送你那个朋友?”艾琳娜看穿晚风的心思,“朋友”两个字咬字重一些。 晚风摸摸鼻子,点头,“他快过生日了,可我送手表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然我去看看别的……” 艾琳娜拦住她,招来柜员,“这个表包起来,我们要了。” “艾琳娜,我还没——” “今天新开业都打折呢,你事后来买可就贵很多了。”艾琳娜拍拍晚风的肩膀,“很多东西是不需要思考太多的。” 晚风:“……” 这个姑娘不止比辛宴犀利,还比辛宴强势。 晚风无力,从钱包里拿出卡去买单。 买完东西,艾琳娜去邮局邮寄,晚风一同去。 她近期不回深城,礼物除了快递也没别的办法了。 考虑到徐岁青的生日没几天,晚风问过工作人员之后,选择了最快的专线,能在生日前送到他手上。 艾琳娜看晚风直接把包装袋递给工作人员,中途拦下:“你不写个小卡片吗?” 晚风没想这一层,挠挠头:“我没带纸币。” 艾琳娜把手上的明信片递给她:“你选一张。” “谢谢。” 晚风接过,发现明信片都是艾琳娜平时自己拍的校景,每张都特别好看。 几经挑选,晚风中规中矩选了校门口的那张,拿上笔,思索片刻,写上—— “学长生日快乐,新的一年得到自己想要的,万事顺遂。” 寄完快递,晚上回到宿舍,晚风才想起某人还在小黑屋里待着,打开微信把他放出来。 洗个澡的功夫,消息快几十条。 晚风没看他都一个人说了些什么,发过去:“……………” 徐岁青:“你居然拉黑我?你是不是让别的男生插/我队了!” 晚风真想去屏幕那头看看,这号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盗了。 “学长,我觉得你最近有点精分,是店里压力太大了吗?后门那个心理协会,了解一下?” 徐岁青暴委屈:“我觉得我就是过度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最近我都出现幻觉幻听了。” 晚风看他病得不轻,百度了几家深城有名的心理咨询诊所,给他发过去:“你找个时间去看看吧,心理病也是疾病的一种,不可轻视,你还这么年轻。” 徐岁青顿时没了脾气:“……” 是他的错。 都忘记自己追的人,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了。 “给你寄了生日礼物,这几天到,你记得收一下。” 晚风想到徐岁青的失常行为,遏制住继续聊下去的苗头,“我要睡觉了,不用回了。晚安,拜拜,早睡,记得看医生。” 徐岁青一肚子话还没发挥,就被枪毙了。 —— 接下来的几天,徐岁青身边的朋友,全被他以各种形式骚扰了一遍。 收到快递前,每天每个人都会被问到的对话—— “你说,一个女生突然送你生日礼物代表什么?” “我这种皮相,要不被女生喜欢,可能性会超过10%吗?” “你说她到底送了我什么?” …… 张硕作为徐岁青的室友,是最先崩溃的一个。 快递到的那天,徐岁青账也不算了,分店也不去盯着了,课也不上了,捧着那个快递箱在房间里,犹豫了大半天,就是不拆。 怎么说,一个大男人,这种行为,挺容易引起旁人不适的。 张硕看不下去,指着客厅的置物架,最高的那一层:“要是您老不拆,不如放上去供着?” 难为徐岁青一个糙爷们儿,竟然从小刀小心翼翼地完整地把快递单给撕了下来。 若不是无法隔空取物,张硕估计他连那个快递箱都要完整保存下来。 徐岁青看见快递箱里面的手表和明信片,直接愣在了那里。 好几分钟没动过,也不说话。 张硕以为这人傻掉了,推他一把:“你不至于吧?就是一个礼物而已。” 徐岁青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搜索,出来上千万条结果。 张硕凑过去看页面,上面显示—— “女生送男生手表代表什么。 顿时:“……” 他努力让自己不爆粗,憋出一句:“徐岁青你要是变成娘娘腔,咱们就友尽。” “你说这么多东西,她为什么偏偏送我手表?” 徐岁青完全没听见,一条一条地往下看,其中回答最多的就是—— “时刻在你身边,预示一辈子不分离。” 什么叫做自我高潮,这就是。 张硕看徐岁青那副连孩子名字都取好的逼样,冷眼拆穿:“朋友,请你看看这句话前面的充分必要条件。” 徐岁青回过神来,才看见前面还有几个刚才被他忽略的字——“送情人手表的意义”。 “看见关键词了吗?情人,你是不是情人心里没点数吗?” “你少误导我。” 张硕指着下面那一句:“这才是你的频道,看见没?‘朋友之间送手表的意思是,珍惜我们的分分秒秒,预示友谊长’,人都表示想跟你做一辈子朋友了,你嘚瑟个什么劲儿。” 徐岁青不相信,百度说再多也没有问晚风有用。 “你为什么送我手表?有什么含义吗?” 张硕被他的直白给打败了。 晚风那边回复得也快,张硕对答案也挺好奇的,凑过去看—— 【商城新开业,手表折扣很大。】 噼里啪啦。 是谁心碎的声音? 张硕看见徐岁青黑下去的包公脸,没良心的爆笑出声:“搞半天连友谊的含义都没有,折扣好,折扣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徐岁青:“……” 作者有话要说:  边码边爆笑的一章,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这对cp的正常画风。 后面我还攒着大绝招,保护好你们的牙。 第52章 跳了(五十二) 折扣归折扣, 徐岁青被狠狠打击之后,那颗破碎的少男心, 睡一觉醒来又完全复原。 那块手表被他戴在手上, 出镜率不是一般的高。 中午店里吃饭的时候,徐岁青做作地把手表取下来,像对待珍宝似的,放在了一边。 张硕见了,嘴里那口肉差点没咽下去。 辛宴打量着徐岁青,故意问:“你取下来做什么?” 徐岁青郑重其事地说:“菜味道太大,怕熏着。” 辛宴:“……” 她就不该开这个口。 张硕没克制住, 呛出眼泪来, 灌了大半杯水下去才缓过劲儿来。 “你这娘们唧唧的臭毛病从哪个娘娘腔身上学来的?” 徐岁青瞥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回:“没女人给你送礼物, 你懂个屁。” 会心一击。 张硕表示很受伤。 辛宴放下筷子, 食欲下去了一大半。 徐岁青追不到晚风不要紧,可再这样下去, 她不确定这店里的人, 能不能活到学期末, 不被这个失了智的店长给腻歪死。 为了店里所有人的人身安全,辛宴决定做点什么。 “我觉得追求晚风的套路,打开方式不太对。” 听到晚风的名字,徐岁青跟打了鸡血一样,也不做作了,正色道:“依你看, 要怎么打开?” “首先是你的心态问题。上次被晚风拒绝过一次之后,心态崩了,导致你的行为举止,都充满了……” 辛宴没往下说,张硕不怕死,替她接下:“骚气!” 徐岁青一个眼神过去,张硕自动消音。 “你这种骚……迫切的态度,只会让晚风离你越来越远。” 徐岁青陷入反思,没有说话。 辛宴看他好像有点听进去的意思,继续往下说:“上次如果你换个形式,磨晚风几天,说不定她就不会躲你躲到台湾了。你想让晚风喜欢你,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先让自己做自己吗?还是你认为,你最近这种状态,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过依我对晚风的了解,你现在这种样子,不是她的菜。” 徐岁青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好像从晚风走后,只要跟她有关的一切,自己总会不自觉地用力过猛。 扪心自问,连小学最傻白甜的时期,他也没这么傻逼过。 徐岁青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问:“所以你的意见是?” 辛宴很满意他的上道,总结出一句话:“做你自己,再跟她表白一次,用你认为最虔诚的方式。” 张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尽出馊主意:“跪着唱征服吧,兄弟。” 这次瞪他是辛宴,消音系统再次上线。 张硕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应该再说话了。 辛宴见他终于消停下来了,恢复食欲,重新拿起筷子:“行了,戴上你的表,让我们安心吃顿饭行吗?店长。” “你们吃。” 徐岁青若有所思地站起来,拿过旁边的手表,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辛宴是懵的,跟张硕四目相对,问:“你觉得他明白我意思了吗?” “反正我明白了。”张硕傻笑,把挑好刺的鱼放在她面前,“给你吃,这鱼可嫩了。” 辛宴反倒不自在,埋头扒拉了两口饭:“吃你自己的。” “你喜欢含蓄的还是热烈的?” 辛宴听出话外音,掐灭了他心头的小心思,“我喜欢话少的。” 张硕:“……” —— 晚风这两天很纳闷,自从徐岁青收到手表后,之前的话痨戏精病,好像一夜之间就痊愈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徐岁青主动找他,几乎每次都是信息轰炸式的。 可是这两天,这货突然就高冷了。 除了早安晚安日常问候,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晚风反思很久,一直在犹豫是不是那句“商城折扣”,太伤人了。 可那确实也是理由的一部分,她也不是故意说谎骗人的。 至于剩下的理由—— 看见表就想到了你,所以就买了。 正好你生日,送这个正好。 你戴着应该挺好看的。 …… 诸如此类的话,晚风不敢说。 她怕徐岁青听了,会自我放飞到北极星去劈叉冲她比个桃心。 吃不消,真的吃不消。 习惯了一个人每天在你耳边吵吵,突然安静下来,原来还是会不习惯的。 不止是不习惯,还会胡思乱想。 徐岁青也是一个普通人,上次自己那样拒绝过他之后,那份喜欢又经得起多久的消耗呢。 晚风估计不出来。 放弃一个看不见结果的事情,是人之常情。 可这次,她却隐隐希望,徐岁青不是一个普通人。 下课好几分钟了,赵见衡看见晚风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斟酌几下,还是走过去,关心道:“你怎么不走?身体不舒服吗?” 听见声音,晚风回过神来,对赵见衡笑笑,客气而疏远:“没有,现在就走。” 赵见衡垂眸,鼓足勇气说:“这快到饭点,一起吃个饭吧。” 晚风一怔,张口就是婉拒:“下次吧,我跟别人约好了。” “那明天,我约你明天可以吗!” 赵见衡知道自己的唐突,看见晚风不说话,心里更没底了。 “班长,谢谢你的好意。” 晚风笑,有些话没有说透,但赵见衡已经明白。 赵见衡沉默不语。 晚风叹了一口气,先走一步。 这时,赵见衡情绪爆发了,在她身后大声说:“你上次明明拒绝他了啊!” 这个他是谁,晚风也明白。 赵见衡追上来,正视晚风,指着自己的胸口,“军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喜欢你整整两年了。是我不够有勇气,一直没敢告诉你,可你既然拒绝了徐岁青,为什么不能考虑考虑我呢?” 晚风哪里碰见过这种场面,比他还紧张,“你不用跟他比……其实你……” “不要给我发好人卡!”赵见衡按住晚风的肩膀,绝望又不愿放弃,近乎乞求,“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死心,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句话吗?” 晚风如实说:“我不敢。” 赵见衡眼前一亮,希望的火苗刚刚燃气,下一秒就被浇灭。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我确定,那个人不是你。” 晚风知道自己说的话很伤人,可这一刀,也只能由她来下手。 “我们只能做同学,对不起,班长。” 晚风拉开赵见衡的手,快步离开了教室,没有再回过头。 赵见衡跌坐在座位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 和赵见衡这么一摊牌,晚风连续好几天上课都没有再坐前几排,一下课就离开教室,一秒都不愿意多停留。 幸好不在一个班,并不是堂堂都能碰见赵见衡,尴尬的次数还不算太多。 520那天晚风并没有意识到今天是个什么特别的节日,直到中午跟艾琳娜吃饭,听她和男朋友打情骂俏,才回过神来。 原来今天也是个情人节。 难怪学校里有情侣经过的地方,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晚上下课后,艾琳娜有社团活动,晚风只好一个人回宿舍。 她看着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决定随便走走当作运动。 从教学楼走到操场,晚风才知道在今天这种日子,选择一个人溜达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来自情侣的恩爱伤害,都快爆表了。 晚风找了个椅子坐下,拿出手机看各种信息。 把所有群都看了一遍,晚风最后停在了徐岁青的头像上。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聊过天了,可辛宴说最近店里新增了人手,也没有很忙啊…… 晚风心情复杂,丧气的锁上屏幕,起身准备回去,像是有感应一样,屏幕亮了起来。 徐岁青:“有空吗?来聊五毛钱的。” 晚风开心地咧嘴笑,重新坐下来,回复道:“有空,可以聊一块钱的。” 徐岁青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晚风几乎秒接。 有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晚风连开场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冷静了几天,所以没有联系你,最近还好吧?” 徐岁青在操场的一个僻静角落,把吉他放在地上,挨着它坐下来。 “都好,你呢?分店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徐岁青单肩夹住手机,从琴套里把吉他拿出来,放在自己腿上,一边回答:“还在装修,下学期你回来能看见成品。” 几乎是同时,晚风耳边响起上次他说过那几句不着边际的话—— “不过有件事我搞不定,只有你能帮我了。” “店里缺个老板娘。” “你什么时候能上任呢?” …… 隔着电话,徐岁青没注意到晚风的反常,这边没什么人,他把手机开免提,放在自己身边。 “上次的事情,一直没跟你道歉,让你难做了。” 晚风听他突然提起那件事,愣了几秒,随后笑:“都过去了,没事的。” “方式是荒唐的,但是喜欢是真的,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晚风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上这句话。 徐岁青把吉他抱在怀里,深呼一口气,驱散紧张的情绪。 他在上百人上千人的地方弹过琴,从没紧张,这次隔着一个电话,他反而没信心了。 “我想唱首歌给你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听完。” 徐岁青闭上眼,心一横拨动琴弦,前奏响起时,他最后说了一句话——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虔诚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稿债川今天来还债了,这是第一更,第二更晚上发上来。 实不相瞒,这个大招,我憋了两个多月了,下章终于能写到这个情节了!! 激动! 第53章 跳了(五十三) 这前奏晚风太熟悉了。 上一次, 在他的家里,送他吉他的那一天, 他就是在客厅唱了这首歌。 而她呢。在卫生间躲了半小时, 也不敢出去看他一眼。 可是这次,徐岁青明明不在她面前,晚风却感觉,压在心头那些见不得光的情绪,开始无处遁形。 她本可以挂电话的,本可以亲手结束的。 可是为什么呢。 晚风竟然舍不得,她竟然很想很想, 再听他唱一次。 晚风把耳机连接手机, 将其戴在耳朵上,用手指死死摁住了麦克风的位置, 不让自己这边漏一点声音过去。 她无比庆幸现在是黑夜, 什么也看不清晰。让她这个胆小鬼,能隐藏这个这片黑暗里, 偷偷抱有一丝丝她自己才知道的小期待。 徐岁青扫下前奏的最后一个尾音, 睁眼唱起来。 在距离你很远的西南方 在我那四季如春的故乡 调子还是之前那首歌的调子, 可分明不是同一首歌了。 歌词被他修改过的。 有个被阶梯包围的操场 我常和一个叫阿晚的姑娘 你追我逐笑闹谈理想 闻着那荷花淡淡的香 那些时日的蝉鸣仍在歌唱 今夜听起来却格外的嘹亮 晚风难以置信,他把两个人为数不多共同经历过的东西,全部写进了歌里。 店里第一次开始盈利的时候,晚风当然兴奋得去操场跑了好几圈。 徐岁青知道后还笑话她没出息,这点小钱就高兴成这样。 晚风那时候觉得他太贪心。 之后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晚风在操场跑步的时候, 总能碰见徐岁青。 他说自己要把筷易点便当变成全国大学的连锁店,哪里有大学,哪里就有筷易点。 晚风笑他的理想遥不可及,他说,他势在必得。 阿晚姑娘 校园的风里满盈着你的香 风拂过的手心灼灼发烫 阿晚姑娘 岁月的风带走我的倔强 你可愿借我一双新的翅膀 手上太用力,晚风的指关节已经开始泛白。 她想开口让徐岁青不要再继续唱下去,可那些话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就呼吸声,都被自己极力克制着。 今夜你能不能在梦乡 笑着想念我一场 阿晚姑娘 校园的风里满盈着你的香 风拂过的手心灼灼发烫 阿晚姑娘 岁月的风带走我的倔强 你可愿借我一双新的翅膀 今夜你能不能在梦乡 笑着想念我一场 晚风松开按住麦克风的手,颤着声说:“别……别唱了……” 徐岁青听不见她的声音,几分钟的事情他想起了这两年来的很多事情。 在学校第一次见面,他告诉她,小学妹,祝你大学生活愉快。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们的生活开始不断的产生交集。 吵架不断,两看两相厌。 他当她是个傻子,榆木脑袋。她当他是个骗子,世俗圆滑。 本是永不交集的两条平行线,是他,是他先偏离自己轨道的,也是他,先去招惹她的。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再开口已是哽咽,徐岁青极力抑制着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成一段嘶吼。 温柔的晚风啊 请你带走我的惆怅吧 别让我追随不可遗弃的彷徨 阿晚姑娘 戴着耳机,晚风清晰地听见这几句歌词里面的哭腔。 他竟然哭了。 晚风想象不出来徐岁青红眼眶会是什么样,不过他肯定也不会让她看见。 他那么骄傲。 徐岁青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谁也不放在眼里。但他有傲得一本,虽然有时候说话毒,让人抓狂,可你就是要承认,他就是有那种一开口,就能让别人跟随他的本事。 可是现在,这样骄傲的人,竟然在自己的耳边哭。 上次弹吉他的时候,他明明还能跟自己开玩笑的—— “要是以后我有了女朋友,该怎么交待呢?” “就说是我送的啊。” “我们要是因为你吵架了呢?” “那我去解释,让她不要计较,让你们百年好合,让她爱你一辈子行了吧。” “成,你记得让她爱我一辈子。” …… 原来,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晚风笑出泪来,上次晚铮说得对,他真是养了一个傻闺女。 傻到早就把自己给套了进去,还什么都不知道。 徐岁青突然在最后的副歌部分停下,电话那头很静,静得她几乎能听出,深城今晚的风,是往哪边吹的。 之前唱得太过用力,徐岁青早忘了什么唱歌技巧,嗓子哑得难受,如同有把火在烧。 晚风以为他不会再唱了,揉揉眼睛,学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继续唱起来。 今夜你会不会在梦乡 笑着想念我一场 今夜你会不会在梦乡 念我一场 最后四句的声音很轻很轻,听不见他的哭腔,只留下无尽绵长的哀求。 歌声停下来的好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晚风放空自己,靠在长椅背上,抬头就是浩瀚星河,今夜的月光特别的亮,离她似乎也特别的近。几乎伸手就能够摸到。 不管以前现在,她追逐的光还是耀眼的,就算……就算她还不够耀眼,不知道如何去走进他,靠近他。 那就跑吧。 哪怕看不清前路,哪怕分不清方向,可是晚风坚信不疑,尽头那个人,会来牵住她的手。 想通了一些东西,晚风释怀,说话语气也轻松不少,还能开他玩笑:“徐岁青,这是你唱过的最不好听的一首歌。” 平时她总是学长学长的叫,突然被叫全名,徐岁青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徐岁青把吉他放在一边,泄气地躺在了操场上,尽管很难开口也很难接受再被拒绝一次。 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你不用有负担,我们做不成情侣,还是朋友,以后……以后店里的分成,我也不会克扣你。” 这种时候,连开玩笑都是无力的。 多说多错,徐岁青选择闭嘴。 “虽然最不好听,但是我最喜欢。” 徐岁青“嗯”了一声,待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蹭”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抓过手机反问:“你刚刚说什么?” 一直以为她都是被逗的那一个,这次总算能反攻一次。 晚风卖关子:“好话不说第二遍。” 徐岁青哪会放过,急切地替她补充:“你刚刚说最喜欢,喜欢歌,还是喜欢人?” “都喜欢。” 徐岁青傻了。 都都都都喜欢? 都喜欢! 她说的都喜欢! 徐岁青激动得语无伦次,对那头说:“你等我半分钟。” 晚风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电话就已经被挂了。 ??? ????? ??????? 徐岁青从地上跳起来,对着空旷的操场大喊了好几声,路过的人被吓一跳,看他的像是看神经病。 这大晚上,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在操场又大叫又大笑。 画风实在是诡异。 徐岁青平静下来,重新打过去一个电话。 晚风很生气:“你现在就能随随便便挂我电话了?” “我怕吓着你。”徐岁青太开心,连声音都带着笑,“你真的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委婉。 晚风“嗯”了一声。 徐岁青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你回答是或者不是,不接受其他任何形式的表态。 “……是。” “为什么犹豫?你是后悔了吗?” “没有。” “叫声男朋友来听听。” 晚风觉得这个人有点得寸进尺。 “我觉得饭要一口一口吃,这关系也要循序渐进。” 今时不同往日,徐岁青很好说话。 “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 身份转变得太快,晚风清晰得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温度都能煎蛋了。 “我要回宿舍了,今天……先这样吧。” 徐岁青知道她害羞,不敢逼太紧,只能以退为进:“你之前送我手表,这么大一个礼,你想让我怎么还给你。” 晚风失笑,“不用还,本来就是生日礼物。” “可你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 “没关系,我不在意。” “错误答案。” 晚风一头雾水,“啊?什么?” 徐岁青更正:“作为女朋友,你应该说,反正我们还能一起过很多个生日。” 晚风:“……” 好腻歪。 徐岁青眼微眯:“你现在是在心里吐槽我吗?” 晚风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还是一样的傻、轴、一根筋。 徐岁青深感无奈,狂喜之后,竟是惆怅。 “这么特别的日子里,我竟然不能抱你。” 晚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没没没关系,反反反正我们以后还能有好多个拥抱。” 徐岁青没忍住,笑出声来。 爽朗的笑声投过话筒,带着初恋的味道。 “小傻子,回去吧。” 晚风红着脸,拼命地点头。 “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好。” “晚安,女朋友。” “晚安。” 电话挂断后,晚风对着静谧的空气,小声补充:“……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是我根据《阿楚姑娘》改编的,特此说明。 这个情节的灵感来源也是这首歌,真的非常好听,又要给你们安利一次了。 —— 写了好几本文了,这还是第一本快20万字才在一起的cp…… 第54章 跳了(五十四) 晚风没有想过第一次谈恋爱会以异地恋的方式开始。 以前跟徐岁青的关系还停留于同学朋友阶段的时候, 一天见几次也没觉得多开心,一个假期不见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这身份从朋友变成男朋友之后, 晚风就开始感觉, 每天的时间好像是被设定了慢动作,24小时过得像48小时一样。 每天都盼着暑假暑假暑假,可回过神来一算,其实也只过去了半个月。 好在这边的学校放假比深大早两周左右,六月底应该就能回去。 艾琳娜中午和晚风一起吃饭,看她饭不专心吃,光忙着回手机信息了, 轻咳一声, 暗示自己的存在感:“晚风,你为什么跟网恋一样?” “他不是我的网友, 是学长。” 晚风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起的笑容, 看得艾琳娜一愣。 过了几秒,艾琳娜浅笑, 感叹道:“我一直很好奇你谈恋爱会是什么样, 我应该感谢上帝, 让我在跟你分别前看见了。” 晚风听了,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她一直掰着手指头算回深城的日子,也好像忘了,那也是跟艾琳娜说再见日子。 这学期结束,她回深城,艾琳娜也要回英国了。 艾琳娜自知失言, 撇下失落,笑着说:“说起来还没见过你的男朋友,有照片吗?能让你动心的人,应该很帅吧。” 晚风腼腆地摸摸鼻子,“还好吧……我找找。”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晚风翻遍了相册,徐岁青是挺爱给她发照片的,只不过那些照片……都见不得光。 搔首弄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管怎么样,晚风也不可能把这些奇怪的照片拿给艾琳娜看的。 想到这,晚风给某人发过去一条信息:“你有那种正常一点的照片吗?” 徐岁青这个刚上任的男朋友,非常称职,信息必须是秒回的。 “每天给你投喂那么多,还不够你看的?” 这段时间晚风习惯了徐岁青的油嘴滑舌不正经,治他这毛病也是一治一个准。 晚风没回答,反而征求他的意思:“我朋友想看看你,你确定要我发那些照片给她看吗?” 徐岁青果然老实了。 半分钟后,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晚风点开大图,顿时:“……” 大哥,你也不用发身份证的照片吧。 徐岁青还在那边臭美:“除了女朋友,其他人只能看证件照。” 晚风连发几个“笑哭”的表情过去。 徐岁青:“我这男朋友能打满分吗?” 晚风就此打住:“晚上再说,我吃饭了。” 徐岁青:“……” 艾琳娜看见晚风屏幕上面的证件照,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男朋友真可爱。” 晚风一脸懵,“哪里可爱了?” “他都不是拍照的吗?居然发证件照给你看,太可爱了。” 艾琳娜笑得停不下来。 晚风却哭笑不得。 你大概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给你看看我男朋友,特有型。” 艾琳娜不像晚风,外国本来就奔放一些,以至于她翻出来一张自己男朋友泳照的时候,晚风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这这这这太不合适了,艾琳娜。”晚风推开她的手机,脸红成了一个苹果。 艾琳娜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打量着这张照片,“你这么害羞?我给你看的还是穿着保守的,你不用这么介意。” 晚风:“……” 这还叫保守? 车速突然有点快,晚风感觉没怎么吃饭都要消化不良了。 “你们都这么腼腆,怎么谈恋爱呀。”艾琳娜收起手机,揶揄道。 晚风眨眨眼,一脸天真:“就那么谈啊。” 艾琳娜语塞。 饶她是一个奔放的人,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了。 —— 晚上睡前,晚风照例跟徐岁青视频聊天。 已经十点多了,徐岁青那边打开摄像头,晚风发现他还在店里。 “这么晚了你还在忙?” 徐岁青把手机放在支架上,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做账:“是啊,老板娘不在,活儿只能自己干了。” 晚风看他眼周围的黑眼圈,于心不忍,提议道:“你可以把数据发给我,我后天就结课了,没什么事……” 徐岁青哪肯:“你安心准备考试,别操心其他的事情。” 晚风对学习还是很有自信的,“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不相信我吗?” “有信心考第一?” “有。” 徐岁青笑了。 晚风以为他不相信,较起真来:“笑什么?难道你觉得我考不到第一吗?” “相信你。”徐岁青撑着头看她,“我的女朋友,怎么可能考不到第一?” 晚风脸一红,垂眸喃喃:“说得好像是你的功劳一样……” “不敢当,是女朋友本来就厉害。”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听赞美,晚风也不例外,成功被逗笑,嗔怪道:“你以前说话这么讨人喜欢就好了。” 徐岁青“哦”了一声,还有点苦恼:“那你岂不是要对我一见钟情?” “你好自恋。” “看在你是我女朋友的份上,我也对你一见钟情好了。这样一想,心里是不是平衡多了?” “并没有,我一开始特别讨厌你。” “……” 晚风想起今天艾琳娜夸他的话,忍不住分享:“今天我朋友看了你的证件照,说你可爱来着。” 徐岁青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词语,“老子又不是娘炮。” “她说你照片只有证件照,很可爱。”晚风取笑他,“她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这种人怎么会和可爱搭上边。” “那你觉得我可以用什么形容词。” 徐岁青还有点期待她的回答。 晚风不经过思考,脱口而出:“搔首弄姿!” 徐岁青:“……” 晚风看他脸色不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朋友还给我看了他男朋友的,外国人真是太奔放了。” 奔放? 徐岁青脑中警报一响:“她给你看什么照片了?” “泳装照,我都没敢细看,朋友还说那算是保守照片了……” 提到这事儿,晚风就羞耻,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这账是做不下去了。 徐岁青眼微眯,反问:“你看了别的男人的泳装照?” 晚风解释:“不是我要看的,我也不知道那是泳装照。” 徐岁青沉默几秒,话锋一转,说:“暑假我们去游泳吧。” 晚风没能跟上他的节奏:“哈?” “图片有什么好看的。”徐岁青轻笑,“我给你看动态图,真人秀。” 晚风:“……我不想看。” “你真的不要看?” 徐岁青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憋出来的,充满了杀气。 晚风瑟瑟发抖,心一横说了谎:“看看看,我看还不行嘛。” “这么不情愿。” 晚风眼前一亮,以为下一句他会说“那就不去了”,结果却听见—— “那必须让你多看几次,才知道我的好。” 晚风:“……” 你是变态吧。 闲聊过后,徐岁青想到一件正经事。 “暑假深城这边有全球峰会,在各大高校招募志愿者,你要不要参加?” 晚风还没参加过这种大型的志愿者活动,被勾起了兴趣,问道:“这个一共多少天?” “算上前期培训,二十天左右吧,举办方统一安排吃住,工资是没有,但结束会给一个证书,也算以后找工作的加分项。” 听着还不错。 “有什么要求吗?” “英文口语好。”说完,徐岁青顿了一下,带着笑补充,“还有气质形象佳。” 晚风看他还记着那个梗,超凶:“徐岁青!” “举办方说的。”徐岁青甩锅一级棒。 晚风气鼓鼓地瞪他,对这个活动还是心动的。 “你报名了吗?” 徐岁青摇头,“你去我就去。” 晚风听他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别啊,你自己决定,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我的私心就是我们一起去。” 晚风觉得惊讶。 徐岁青一向是有主意的人,哪里像是会因为别人而左右自己决定的人。 惊讶过后,竟是满心欢喜。 徐岁青目光不由得变柔软,轻轻说:“好久没见过你了,能跟你待上二十天,多好。” 晚风害羞,伸手遮住了摄像头。 任凭徐岁青那电话里怎么嚷嚷也没松开手。 “……哪有那么好。”晚风小声说。 徐岁青停下来,没有说话。 良久。 隔着耳机,晚风听见他说—— “就有那么好。好到,做个梦都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家周边设备故障,断网了。在网吧码字不要太酸爽,大家晚安! 第55章 跳了(五十五) 隔天, 晚风把志愿者活动的事情告诉了家里,晚铮和肖曼听见女儿要八月初才能回家, 言语间难免失落, 但还是支持她去参加。 毕竟峰会这种实践机会不是回回都能碰见的。 肖曼习惯性地想啰嗦几句,一句话还没说完,晚风便称自己还有事,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一时之间,对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肖曼惆怅不已。 以前不是没有跟女儿吵过嘴,也有冷战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的时候, 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她们之间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她在这头等,在这头盼女儿向她走近, 哪怕一步也好。 但是都没有, 肖曼这段时间只感觉到,晚风离她越来越远。 疏离客气, 放佛不是在面对自己的母亲, 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 晚铮见肖曼如此失落, 开口安慰了两句:“等晚晚自己想通就好了,你别跟孩子计较。” 肖曼捏了捏太阳穴,疲倦至极:“一直以来我都是为她好,作为一个母亲,我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周全,这难道还是错的?” 肖曼和晚铮都是农村出来的, 从小吃苦长大,前半辈子拼死拼活才在城市里扎根,有了自己的家,稳定的工作。 虽然给晚风的生活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也不比一般的孩子差。 肖曼吃够了出身贫寒的苦,她不愿再让自己的孩子走同样的路。 所以从小到大,她把自己所有的心血全放在了晚风身上。她希望的女儿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将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肖曼扪心自问是个称职的母亲,她给了自己的孩子,在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生活。 可是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孩子的抵触、疏远、不理解。 已经是过了四十岁的年纪,肖曼竟然还能涌起一股,年少时期的那种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晚铮搂过肖曼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为孩子没有错。可晚晚已经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我们做父母的,可以提建议,但不要干涉她的决定。” 肖曼摇头,“我怕她走错一步,人生不会重来的。” 晚铮见她如此,反倒笑了。 肖曼不解:“我跟你说正事,你笑什么?” 晚铮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说:“我记得,晚晚刚学走路的时候,我还在部队,常年不着家,不过你那时候经常给我发照片,我结束任务回来,能坐床上翻上半小时,都不带重复的。” 想起往事,肖曼也是多有感慨。 “这么多年的事情,还提起做什么。” “以前晚晚学走路,走两步摔两步,你也不会伸手去扶她。她哭她闹,你也只是看着,等她闹累了,总会自己爬起来。” 说到这,晚铮转头看着肖曼,“怎么孩子大了,成年了,你反而没有这种看她摔倒的勇气了?” “这不是——” “何况,她不一定会摔倒。” 肖曼一怔,竟是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他。 夫妻多年,晚铮点到为止。 “同事说市中心新开了家私房菜馆,今晚去尝尝,然后看场电影?” 晚铮直肠子一个,难得会说这种话。 肖曼脸色有所缓和,违心说:“你不是说外面不健康,看电影瞎折腾吗?” “偶尔一次,没关系。”晚铮耐心地哄她,“这人总要不断进步,学会改变不是?” “油嘴滑舌。”肖曼总算笑了。 —— 志愿者报名是在网站进行,晚风把资料好,提交报名表,三天后接到了第一轮面试通知,时间是七月初。 晚风松了口气,还好这边的学校放假早,回去正好能赶上。 期末考试前一天,会计专业的几个人商量买机票的事情,原计划大家都要先回深大一趟,办返校手续。结果问过教务处老师之后,那边说下学期开学提前两天回校办理也行。 大家顿时松了口气,能直接飞老家,省了一趟机票钱。 晚风计划还是不变,直接回深城。 大家目的地不同,自然也不用一起订机票了。 晚风退出聊天界面,准备去软件上面定一张回深城的机票,这时,收到了一条赵见衡的私聊信息。 “你也要参加志愿者面试吗?我们可以买同一班。” 上次拒绝赵见衡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在说过话,晚风想着这样可能也是好事,没想产生过修复同学关系的想法。 可今天赵见衡主动找上来了,她如果拒绝,是不是会让人更难堪。 像是感知到晚风的情绪一样,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我看见软件上有活动,同航班一个账号买两张机票,可以享受八折优惠,你能不能顺便,帮我买一份?” 这理由挑不出毛病,晚风只能答应。 赵见衡把身份证信息发过来,晚风选了一班晚上的航班,把订单截了份图,发给赵见衡:“买好了,晚上的航班便宜一点,你不介意吧?” 赵见衡发过来一个“完全ok”的表情,说:“不介意,谢谢你。” “不客气。” 聊天到此为止,晚风谈不上是喜还是忧。 她从心底里希望,赵见衡真的如现在说话这样,已经全部放下了。 隔了两天,跟徐岁青聊天的时候,被问起回深城的事情。 “航班信息发我一份。” 晚风看见落地时间是早上四点多,不忍心他过来,说道:“你别来接我了,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早上四点多就到了。” 徐岁青很执着:“发过来,别跟个小老太太一样。” “你真别来了,天都没亮呢。” “想跟我吵架?” “不想,我跟你讲道理……” “不听,爱你没道理。” “……” 好吧,你赢了。 晚风说不过他,只能妥协,乖乖把航班信息交了过去。 徐岁青把图保存,“到时候见。” “好。” 大半年没见,人还是那个人,身份却大不相同了。 怎么说,晚风想到还有几天就能看见他,竟然有点紧张。 不是灰色的紧张,是粉红色的。 —— 考完最后一堂课,班群里突然通知开短会,晚风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不敢耽误,匆匆赶过去。 一进教室,就被喷了一身的彩带。 原本这个班的班长站出来,将同学们一起买的礼物送给晚风:“以后有机会再来台湾玩,这学期大家很高兴认识你。” 听了一学期的台湾腔,在此时此刻也变得可爱起来。 晚风不争气地红了眼眶,双手接过这份沉甸甸的礼物,哽咽着说:“谢谢大家,这学期我过得很开心。” 原班的辅导员站出来,拍了拍晚风的肩膀,“一路平安。” 晚上和同学们一起吃了个饭,天高地远,这次分别之后下次再见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不过是短短的一学期,晚风却尝到了离别的滋味有多苦。 一学期尚且如此,晚风不敢想深大的那四年,结束那天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聚会结束后,晚风回宿舍才把那份礼物拆开,才发现是一个大相册,里面有这学期所有班级活动的照片。 晚风一页页翻过,有些场景若不是照片,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真是一群好可爱的人。 晚风小心翼翼地把相册包好,放进了行李箱,用好几件衣服盖住,生怕磕坏了。 艾琳娜是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回英国,晚风起了个大早,和她出去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平时艾琳娜大大咧咧,到了这种分别的时候,比晚风还敏感,在宿舍收行李的功夫,就哭了两三次。这么一折腾,气氛反而没那么沉重了。 东西收拾好还有一点时间,艾琳娜拉着晚风疯狂的拍照,恨不得把一辈子的份都提前拍完了。 晚风哭笑不得,趁艾琳娜给充电的功夫才得到片刻休息。 忙了一上午,晚风拿过自己的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设置成了静音,徐岁青打过来的好几通电话她都没听到。 晚风担心有什么急事,马上回拨过去。 那头接起,晚风就开始解释:“我上午在帮朋友收拾东西,没听见手机响。”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 徐岁青那边听起来有点吵,晚风看这时间,他应该在图书馆看书才对。 “你复习完了?这么早就去吃饭。” “比起这个,有件事要你帮个忙。” 晚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事?” “初来乍到,不知道这学校有什么好吃的。” 晚风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到窗前,往下面看。 徐岁青在这里站了许久,总算看见了活人。 对上晚风诧异的视线,徐岁青勾唇一笑,冲她招了招手,含笑道:“下来给我带个路吧,学妹。” 晚风猛地合上了窗户,几秒后,拿着在原地又蹦又跳,尖叫了好几声。 艾琳娜被她的动作吓一跳,“你怎么了?中大奖了?” “他来找我了,在楼下!” 晚风激动得不行,顾不上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踩着拖鞋就往楼下冲。 大概是太过手舞足蹈,下两层楼的功夫,引来了不少的注目礼。 晚风全都不在意,一口气冲到了楼下,推开宿舍门,四处看。 “这里。” 右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晚风转过身,看见徐岁青背着一个黑色包,插兜站在那里冲她笑。 一切的一切,都太没有真实感了。 可哪怕是一场梦,她也想放肆一次。 晚风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朝着徐岁青那边跑过去,几乎是用扑的,抬腿以一种树袋熊的姿势挂在了徐岁青身上。 徐岁青伸手抱住她的腿,怕她摔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有点冲昏了头。 “学长,我好想你呀。” 晚风搂住徐岁青的脖子,难得不害羞了一回。 徐岁青将手上的力道收得更紧,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所以我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一个甜甜川呢,哼唧~ 第56章 跳了(五十六) 晚风的放肆如昙花一现, 不过半分钟,听见周围的议论声, 她反应过来, 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晚风垂着头从徐岁青身上跳下来,退后一步跟他隔出距离。 几秒后,又想起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大可不必跟以前那样,晚风又伸出手,拽住徐岁青的衣角,将他往宿舍楼后面的开水房拉。 凭徐岁青的力气, 反手拽着这小豆芽菜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还乐在其中地跟着她走。 大半年不见, 是时间的滤镜吗? 怎么感觉台湾的水土特别养人, 这豆芽菜变得更好看了。 头发变长了,染了个色, 还搞了个刘海, 马尾也没扎了。 除开身上那套卡通睡衣还能证明她的品位还如第一次见面那样, 其余的,好像真的是哪里不一样了。 晚风只顾着拉徐岁青到一个僻静的小角落,熟不知这番举动在旁人眼里,更添了几分不一样的颜色。 今天期末考试结束,大部分学生都忙着离校,平时总是排长队的开水房也是空无一人。 晚风站在门边, 松开徐岁青的手,不太敢看他,又好想看看他。 犹豫几秒,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打量他。 不知道是不是开了分店之后,事情变多,徐岁青好像又晒黑了一点,而且又瘦了。 再瘦下去真的变成芦柴棍了。不过就算是芦柴棍,他肯定也是最好看的芦柴棍。 这么一想,晚风心头还涌起一种迷之骄傲。 “大半年没见,光这么看看就够了?” 徐岁青猝不及防地开口,晚风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全没了刚才饿虎扑食的奔放,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好好好好好久不见啊,学学学长。” 你结巴个什么劲啊,能不能有点出息! 晚风垂下头,咬了咬唇,任凭怎么做心理建设,也没说出别的话来。 徐岁青见她这拧巴劲儿,想靠女朋友再主动一次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来。 徐岁青松开拉行李箱的手,朝着晚风张开双臂,任君采撷的撩人模样,“过来,让我抱抱。” 晚风脸红得更彻底,朝他走了两步,便停下了。 徐岁青不同于刚才,丝毫没给她犹豫的机会,伸手将人拉过来,圈进自己的怀里,死死搂住怎么不放开。 “胆小鬼,怕什么?” 徐岁青将头埋入她的发丝间,一呼吸都是洗发水的味道,嗯,还是柠檬味的。 他喜欢。 “我不怕,只是……”晚风鼓起勇气,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暗自收紧了几分力道。 “只是什么?” 晚风靠在徐岁青的胸口,一说话带出的温热呼吸,撩得他心尖都颤了两下。 “只是担心你会后悔。” 徐岁青一怔,问:“后悔什么?” 晚风说得很轻:“选择我,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在这之前,我们很久没见了……今天见到……你会不会……” 徐岁青哭笑不得,按住她的肩膀,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睛,“你失忆了吗?真把我当成网友了?” 晚风摇头否认:“没有,只是我们这不是……一直都没有见面嘛……” 徐岁青一语说中她心里的想法:“你以为我在跟想象中的你谈恋爱吗?” 晚风没否认,却也没点头。 徐岁青打心里感叹女生的心思复杂,好在他能绕几个弯,跟她接上同一个频道。 “你想多了,我没有办法美化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徐岁青一不小心说了个大实话,晚风的脸色的更难看了。 “这么说,你一直都觉得我不怎么样吗?” 身为一个有女朋友的人,求生欲望可以多强烈呢? 徐岁青平时做生意脑子都没转得这么快过,马上回答:“因为你在我心里已经一百分了,不知道要怎么去美化。” 晚风愣住,好半天没说话。 徐岁青以为她是感动了,“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 晚风笑了,毫不留情地拆台:“学长你好虚伪,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徐岁青:“……” 为什么我的女朋友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晚风没注意到徐岁青内心的复杂情绪,若有所思地碎碎念:“其实想想你应该不会后悔的,因为一开始我有多讨厌你,你就有多讨厌我,现在反过来 ,在逻辑上,应该也是成立的,我们都见识过对方多招人嫌的模样,现在还是眼瞎看看对眼……” 徐岁青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等等。 反过来。 徐岁青打断晚风剩下的话,捉住关键词不放:“反过来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希望学霸能解释一下。” 晚风停下来,思绪往回倒,反应过来回答道:“讨厌对立的就是喜欢嘛,现在就是我有多……” 到关键处,晚风对上徐岁青揶揄的眼神,知道自己又中了套路,主动消了音。 可对面这个人没打算放她一马,不依不饶地问:“继续说啊,话说一半我可听不懂。” 晚风知道他是故意的,反驳:“你明明都听懂了。” “我逻辑没你好,刚刚不还一套不一套的吗?” 晚风瞪着他,“你又套路我!” “结果你不还是心甘情愿地往下跳吗?” “……” 太狡猾了,太讨厌了。 这人的存在就是一个逻辑bug才对吧。 晚风不跟他继续争辩下去,蹩脚地岔开话题:“我请你吃饭吧,学校外面有家卤肉饭超好吃,味道特别正宗,我经常——” 徐岁青什么也没听进去,伸手捧住晚风的脸颊,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好吵。” 气息扑在晚风的脸上,带着跟盛夏一样热烈的温度。 徐岁青抬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不同往日,这次晚风真实地感受到了,他的声音落在自己的耳边。 “反过来就是,我现在有多喜欢你,你就有多喜欢我。” 太……太…… 太犯规了。 晚风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快冒烟,这人还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晚晚。”徐岁青第一次开口叫了她的小名。 会心一击。 晚风已阵亡。 徐岁青蹭了蹭她的脸颊表示亲昵,诱导着她承认:“我觉得,我的逻辑有问题吗?” 晚风已经傻掉了,理智全都见了鬼,下意识地说实话:“没问题。” “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谁?” “你。” “我是谁?” “徐岁青。” 得到满意的答案,徐岁青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后握住她的手,往外面走。 “今天表现不错,哥请你吃肉。” 晚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羞耻的话,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岁青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挑眉说道:“不用害羞,我今天已经手下留情了。” 晚风整张脸都垮下来,“你如果不手下留情呢?” “刚刚就不是额头了。”徐岁青停下脚步,指尖抚上晚风水润的唇,“是这里。” 晚风一把拍开他的手,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学长,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行为!” “已经克制了。”徐岁青收回自己的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嘴上却不消停,“不然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去吃饭吗?” “这二者有因果关系?” “宾馆大床房,了解一下?” “……安静。” 晚风觉得自己热得快中暑了,选择沉默 ,一路都很少再说过话。 学长这个物种,真是太可怕了。 吃过午饭,徐岁青和晚风一起送走了艾琳娜。 艾琳娜临走前总算见了好友的男朋友一面,分别时,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给了徐岁青一个礼貌性的拥抱。 “祝你们幸福,你比照片帅多了。” 徐岁青笑笑,“谢谢。常听晚风提起你。” “彼此彼此。”艾琳娜看了一眼晚风,忍不住开了句玩笑,“她很害羞,有时候挺心疼你的。” 徐岁青:“我也心疼自己。” 晚风:“……” —— 晚风之前不知道徐岁青会来,跟赵见衡一起买机票的时候,选了相邻的位置。 徐岁青的机票在他们后面好几排。 为此,直到上飞机,徐岁青的脸都是臭臭的。 赵见衡直到今天才知道,晚风原来和徐岁青在一起了。而且他,居然还跑到了这里来接人。 现实给赵见衡重重地两击,以前的、现在的那些还存留的幻想,全部都化成了碎片,被风一吹,连渣都不剩。 赵见衡觉得自己在晚风旁边如坐针毡,趁飞机还没起飞,拿上自己的包,站起身来,对她说:“我跟他旁边的乘客换个位置好了,你们一起坐。” 晚风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坐这里也没关系的。” 赵见衡苦笑,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他那边的位置靠窗,我正好不喜欢过道。” 之前订票的时候赵见衡什么都没说,就说尽量选过道,因为他不喜欢每次出去上洗手间都要麻烦别人借过一下。 是不是谎言已经不重要了,晚风回头看赵见衡的背影,心头总不是滋味。 伤害是注定的,因为不喜欢,所以不管怎么样,都避免不了。 徐岁青拿着东西坐下来的时候,见晚风表情还挺沉重,问:“你不会是在自责反思吧?” “没有。”晚风看徐岁青一眼,觉得他不是那么幼稚的人,选择说实话,“只是觉得今天他挺尴尬的,毕竟是同学。” “我为我的小家子气道歉。” 徐岁青认错很快,给自己找理由也很快,“不过请你原谅一个男朋友对女朋友的自私,无法对情敌什么好脸色。” 晚风失笑:“……我没怪你。” 徐岁青脸上阴转晴,得意地握了握她的手:“不过这情敌人品不错,冲他主动换座位这一点,我决定以后看见他热情一点。” 晚风脑补了一下那个热情的场面,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画面简直太美。 晚风甩了甩头,提议道:“不用,你保持原样就好。” 徐岁青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知道,逻辑上,不管我什么样,你都爱我到不行。” 晚风:“……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祝贺我们男主将一直这么不要脸下去,鼓掌! 第57章 跳了(五十七) 飞机落地深城时, 天还未亮。 徐岁青说到做到,一反常态, 热情地邀请赵见衡跟他们一起搭车, 到学校后,还邀请人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还不算完,徐岁青还想帮着赵见衡拿行李,送他回宿舍楼。 赵见衡都快哭出来了。 “不麻烦了,一路上都辛苦了,你们也回去休息休息。 说完,赵见衡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几乎是连走带跑地先离开了。 晚风叹了口气, 无奈地问:“你干嘛呀?这样大家都不自在。” 徐岁青耸耸肩,搂着往出租屋走:“我纯属好心, 没有恶意。” 晚风感到头疼, “可人家不一定这么想,你做自己就好。” “做自己?”徐岁青挡住她的去路, 痞里痞气地笑, “那我就想把你藏起来, 除了我,别的男人都不能见你。” 晚风一阵恶寒,问:“最近你是不是犯罪电影看多了?” 徐岁青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我哪有闲工夫看电影。” 这下晚风不明白了,暗自嘀咕:“可你说话跟那些变态罪犯好像。” 徐岁青:“……” 回到家里,其他人都还在睡,徐岁青和晚风在飞机上也没睡好, 腻歪一番后,各自回屋补觉。 再醒来,晚风睡得迷迷糊糊,抓过床头柜的手机一看,都下午三点半了。 明天下午有志愿者的面试,她还得出去租正装,不能再睡下去了。 晚风掀开被子起床,拿上洗漱用品和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洗个澡。 一开门,辛宴和沈又西看见她直接扑了上来,三个女生又笑又闹,又倒回了床上。 女生间的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了男女关系上。 晚风在两个八卦精的威逼利诱下,把在一起的过程全交代了个遍。 辛宴和沈又西听完,皆是同一个反应:“徐岁青用一首歌就把你搞定了?” 晚风想解释,可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辛宴扶额,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这也太好追了吧!” 沈又西附和道:“对啊,我都做好你会带个台湾男朋友回来的心理准备了,怎么最后还是吃窝边草啊!” 晚风哭笑不得。 晚上一群人嚷嚷着徐岁青请客吃饭,闹到半夜才消停下来。 晚风今晚喝得有点多,回家后去楼顶吹风,打算醒醒酒。 半年多没住了,楼顶也大变样。 多了个秋千和小亭子,养了些绿植,这个季节正是开花的时候,夜风一吹,花香扑到鼻尖,好不惬意。 晚风到秋千上坐下,脚一踮,秋千轻晃两下,什么倦意都没有了。 晚风正享受得不亦乐乎,突然感觉身边的座位沉了些下去,转头一看是徐岁青。 “你怎么也上来了?硕哥不是要拉着你喝通宵?” 徐岁青喝了好几瓶啤酒下去,脸上看着也还好,若不是开口说话带出些酒气,也看不出他喝了酒。 “他战斗力不行,喝趴了。” 晚风浅浅笑,靠在徐岁青的肩头,与他闲聊:“硕哥瘦了好多,今晚看见他差点没认出来。” 徐岁青懒散地任她靠着,“差不多三十公斤,是得变个样。” 晚风很吃惊,坐直看他:“他受什么刺激了?” “辛宴说不喜欢胖的。” 果然是因为她。 晚风认识辛宴这么久,没听过她选男朋友还有这个标准。 怕只是一句,应付张硕随口说的借口。 “硕哥他喜欢宴宴,也……三年了啊。” 作为旁观者日复一日地看着,不觉岁月长,这么说出口,连晚风也恍惚了几秒。 “习惯才是最可怕的毒/药。”徐岁青漫不经心地玩着晚风的头发,“在习惯面前,三年又算得了什么。” 晚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概是酒意上了头,徐岁青难得感慨一番。 “长情一生,爱只增不减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生活最终会归结于平淡,我没法向你承诺,会永远跟你保持热恋的新鲜感,我只能做到一件事。” 晚风握着他的手指,小声问:“什么事?” 徐岁青牵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她的手背,虔诚地说:“尽我所能对你好,哪怕爱情变成亲情。” “你突然好严肃……”晚风心跳不已,想笑又极力克制着。 徐岁青抱紧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我怕酒醒了,就说不出口了。我更怕我不说,你一直担心我不够爱你。” 晚风愣在那里,直到听见徐岁青入睡的呼吸声,才回过神来。 “……傻子。” —— 幸好第二天的志愿者面试是下午,给了徐岁青足够的醒酒时间。 吃过中午饭,两个人来到面试的等候教室。 刚过一点,距离面试还有一个小时,晚风本以为他们算来的早的,一进教室看见三三两两凑一堆聊天的人,才开始有了一种竞争的感觉。 而且,晚风看见了陈璐。 陈璐也看见了她,眼神交汇不过三秒,晚风还在犹豫打不打招呼,对方已经起身离开了。 疏离之意,不言而喻。 教室的黑板上张贴了今天的面试名单,晚风看到最后,编号已经破了五百。 “这么多人,最后选多少?” 徐岁青依然没什么紧张感,“50来个吧。” 晚风傻掉了。 徐岁青看她又要犯老毛病的前兆,提前打了个预防针:“面试主要就是测试英语口语水平,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晚风在他身边坐下,不安地绞着手指:“这些在场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也没好到哪里去。”徐岁青看向冲左上方连对话的四个人,“听听,连international的发音都是错的。” 话毕,又指着另外一边在桌上写稿子的,“看,这个点了还在埋头写,以为是四六级考试吗?” “还有后面的,说着说着能冒出方言来。” “对了,你左边那两个,穿着t恤就来了,这不就等于脸上挂着‘重在参与’四个大字?” …… 徐岁青的毒舌在这种时刻,竟然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晚风听他几乎把在场的人都吐槽了个遍,连头发没上定型发蜡都能被他理解成衣冠不整,终于笑出来。 “幸好他们没听见,不然你要被群殴了。” “最毒妇人心。”徐岁青很受伤,啧啧两声,“为夫一片好心,全都进了沟渠啊。” “你正经点。” 晚风想到另外一件事,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落选了你被选上了,你别放弃这个好机会。” 徐岁青是个多么懂得荣辱与共的人,这种要求当然不能答应了。 “那可不行,咱俩共进退,你不去我去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要是落选的人是我,你还会参加吗?” 晚风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参加了,多么好的实践机会。” 徐岁青:“……” 这女朋友,怕是塑料做的。 两点,面试正式开始。 徐岁青和晚风的编号靠前,面试结束才三点左右。 徐岁青要去图书馆看书,晚风是个考完试的人,无事一身轻松。两个人在教学楼下道别,一个去啃书,一个回家咸鱼。 徐岁青目送晚风走远后才离开,不过在去图书馆之前,他还得去个别的地方。 临近期末,团委最大的事情就是志愿者招募,张天明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得到片刻空闲,刚打开股市准备看看盘,徐岁青就走了进来。 张天明知道这个时间段看见这臭小子,准没好事,板着脸说:“进来不敲门的?” 徐岁青好脾气地退回去,敲了两下门:“张老师,我能进来了吗?” “不能,请你出去。” 徐岁青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瞟他的屏幕一眼,“看盘呢,上回给您的号赚多少了?” 张天明看见这人精就头疼,合上电脑,直接问:“你又要什么事要求我?” “听说这志愿者的事儿,归您管?” 张天明眼微眯,“别想让我给你走后门啊。” “我需要走后门?” “……” 好吧,这货还真不需要。 “那你有什么事?” 徐岁青也不藏着掖着,敞开天窗说:“谁能留下我不干涉,只是名单里有个叫陈璐的,如果她也入选了,到时候安排宿舍的时候,您帮我个忙,别把她和晚风分一起。” 搞半天,是为了女朋友。 张天明打量他一眼,“怎么着?这么肯定她也能选上?” “我看上的人,错不了。” “臭小子。”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答应下来也没什么,张天明却好奇缘由。 “这个叫陈璐的,还能吃人不成?” 徐岁青嘴一撇,笑得有点冷,“吃人不至于,就心眼太多。” 晚风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可他心里却清楚。 大一社团去河边烧烤,自行车上面的钉子,陈璐分明就是看见了的,才不坐那一边。 至于她为什么不跟晚风提个醒,这其中的心思多阴暗,徐岁青不愿深究。 这样的人,趁早撇得越干净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啊,各位巨婴们!今天更新早,看完过节去吧! 第58章 跳了(五十八) 一天后面试结果出来, 一百来人过关。 复试隔天进行,采用英文脱稿演讲的形式以及即兴的对话交流, 三天后结果出来, 又筛掉了一半的人。 最终全校一共52人入选。 徐岁青和晚风得到志愿者名额,陈璐和赵见衡也在其中。 名单一确定,等全校期末考试结束后,培训也开始了。 峰会举办场地在深城会展中心。会展中心附近有所当地的重点高中,正值暑假,举办方早在一个月前就把学校的宿舍楼定了下来,留给这次的大学生志愿者作为暂时的住宿点, 方便集中管理。 晚风之前得知宿舍划分都是按照专业来的, 一直以为又要跟陈璐住在一起了,结果到了宿舍才发现, 自己跟外校的一个女生分在了一起。 她觉得奇怪, 上楼的时候顺便问管事的老师一句:“老师,跟我同专业的女生只有我落单了吗?” 管事老师“嗯”了声, 也没多作解释。 晚风半信半疑, 看老师不多说, 也没再问下去。 徐岁青把晚风的行李拿上来,磨磨唧唧半天也不肯走。 晚风看他一个大男生在女生宿舍待久了也不好,连哄带骗总算把这个巨婴给弄走了。 她的新室友是下午才到的,这次活动不过二十来天,短住的东西也不多。 晚风午睡刚醒,听见有人在外面摸钥匙的声音, 爬下床来主动打开了门。 “谢谢你。” 短发女生拉着行李箱进来,看起来不是难相处的。 “你也是峰会志愿者吗?”晚风看她一头汗,拿过自己书桌上湿纸巾,放在她面前,“擦擦吧,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点。” “是。” 大概是晚风的好意能让人放轻松,女生也打开了话匣子,“我叫苏晴,财大会计专业的。” 晚风眉眼一弯,“你财大的呀,我在你隔壁。” 苏晴也觉得巧:“你深大的?” 晚风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晚风,深大会计专业,下学期大三。” 苏晴伸手回握住,笑道:“我们真有缘,同专业还同一级。” 深大和财大隔着两条街,作为深城的重点院校,虽然都远离市区,但因为学区的关系,那一片区域,私底下被周围人都说成小大学城。 不过说起来惭愧,晚风在深大待了两年多,还没去过隔壁财大。 咦,隔壁…… 之前听徐岁青说筷易点的分店在隔壁大学里面,这么说应该就是财大了。 种种契机加起来,晚风对苏晴的亲切感又上升了一层。 晚上动员会结束后,深大的带队老师把本校学生单独留下来说了几句。 “这次的志愿者来自深城的四所高校,大家经过面试来到这里,想必都是优秀有素质的学生。所以在培训和峰会期间,我不希望看见,我们本校学生跟外校学生,产生矛盾争执甚至斗殴等一系列有损学校名誉的事件发生。这二十天,大家互相学习,圆满完成任务,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没吃饭吗?再问一遍,都明白了吗!” 在场学生挺直腰杆,异口同声道:“明白了,老师!” 带队老师一挥手,“散会。” 徐岁青毫不避嫌,伸手搂过晚风,一起往外走,不往关心自家女朋友:“室友怎么样?好相处吗?” 晚风还不习惯以这样亲昵的姿态出现在人群,垂着头看路,回答:“人挺好的,她就是咱们隔壁财大的,跟我一样学的会计。” 说道开心处,晚风没忍住抬头,冲着徐岁青笑,“对了,我们还是同一级,你说是不是特别有缘?” 徐岁青但笑不语。 有个问题晚风从上午就想问了,一直憋到了现在。 晚风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我听说,宿舍分配是团委管的,你和张老师关系好像不错?” “想问什么?你不适合拐弯抹角。” “陈璐的事,是你之前跟老师说过?” “是我。” 虽然之前有猜测,听她亲口说,还是免不了心头一暖。 晚风就知道,哪有那么巧的事。 “其实没关系的,你不用专门为了这个去跟张老师说,万一他对你印象不好了怎么办?” “你想多了。”徐岁青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他对我的印象就没好过。” 这话晚风可不信,“胡说,学院的那些教授可喜欢你了。” 徐岁青时刻不忘找便宜:“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晚风下意识回答,话出口了才觉得不对。 “你又套路我!”晚风抬起脚,想踢徐岁青,却扑了个空。 徐岁青眉开眼笑,“真好骗。” 晚风不跟他闹,小声嘀咕:“徐岁青你越来越幼稚了。” 徐岁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近墨者黑,你应该反省一下。” 晚风撇嘴笑:“还强词夺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到楼下,徐岁青舍不得放人上去,硬是磨到了门禁时间才走。 晚风回宿舍的时候,苏晴已经洗漱完睡下了。不想将她吵醒,晚风决定明天早起来洗头。 第二天培训开始之前,总负责人将所有志愿者,按照工作内容不同分成了十个工作小组。 晚风和徐岁青一眼,被分到会场外的接待组,只不过工作区域不同,并不在一起。 因为这件事,徐岁青连中午吃饭的时候,脸都是垮下来的。 这又一次刷新了晚风对徐岁青的认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人谈恋爱会这么缠人的。 晚风看他筷子都没怎么动,破天荒地夹菜喂他:“你尝尝这糖醋里脊,可好吃了。” 徐岁青很配合,吃了一块,又望着她。 晚风扒拉了两口饭,见他还这么看着,哭笑不得:“你真以为自己是成年巨婴了?” 徐岁青总有找不完的理由:“你喂的好像比较好吃。” 晚风无可奈何,又喂了他一口。 徐岁青刚咽下,正准备说点什么,打饭的窗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争吵声不断。 “不就一份糖醋排骨,你们深大的学生,心眼就这么小?” 赵见衡平时出了名的好脾气,头一回碰见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 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先来后到,我不觉得这和心眼有关系。” 赵见衡不愿跟这种人争论个高地上下,端起餐盘打算离开,那个大高个长腿一迈,挡在了他前面,一副嚣张模样:“如果我今天非要吃你这份呢?” 苏晴看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拉了拉张浩然的袖子,小声说:“行了,浩然,别惹事。” 张浩然甩开苏晴的手,上前一步,俯视着赵见衡:“你大二的吧?不同校我姑且也算你学长,你们深大就是教育学生的?” “财大的,你上辈子饿了饭?” 一道低沉的男音横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徐岁青眼微眯,走过来跟赵见衡站在同一边,上下打量了张浩然一眼,最后发出一声嗤笑。 “是你啊。”张浩然一眼就认出徐岁青来,眼底更显几分暴戾,“怎么,深大的钱不够你赚的?手都伸到财大来了。” “我们见过?” 徐岁青不记得记忆里有这号人。 “你这么爱做生意,爱开饭馆,干脆别念书了,咱们学校食堂正招伙夫,不如你试试,专业对口嘛。” 张浩然说话,他身边几个男生跟着笑起来。 晚风看徐岁青笑意全无,心里跟着捏了一把汗。 这人把他给惹怒了。 赵见衡不知道徐岁青为什么会站出来帮自己,想起动员会带队老师说过的话,不想闹大事情,咽下这口气,把餐盘递过去:“行了,这份排骨给你了,都散了吧。” “我现在不想吃了。” 张浩然抬手,菜连带着餐盘一起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食堂顿时安静下来。 油渍溅了徐岁青一脚,赵见衡也怒了:“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深大的其他学生看见这场景,有几个男生也站出来—— “以为我们深大的好欺负?” “是不是想打架?” “给我们道歉!” …… “抱歉,手滑了。”张浩然摊手一笑,嘲讽都挂在了脸上,“这排骨,你们慢慢吃。” 一直没说话的徐岁青,顺手拿过旁边餐桌上的一碗汤,走到张浩然身后,扬手一泼,蛋花带着菜叶,淋了张浩然一身。 “你他妈的找死!” 张浩然怒骂,反手一拳就朝着徐岁青招呼过去。 徐岁青侧身一闪,反手拧住张浩然的胳膊,冷笑着说:“我看你才是活腻了。” “那边的,吵什么吵!” 动静太大招来了老师。 徐岁青放开了张浩然,刚才的戾气全然不见。 “这么喜欢打架去办公室打怎么样?” 带队老师是个大嗓门,一吼更没人敢说话了。 只有徐岁青面色不改,还能扯出一笑:“误会一场,我们怎么会打架?” 老师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那这些是怎么回事?” “手滑了,这不,跟这位同学道歉呢。”徐岁青挑眉看张浩然,“财大的学生,心眼不会这么小吧?” 张浩然被气得不轻,可眼下这情况,也不能说实话。 本想给深大的人一个下马威,最后反而被摆了一道。 张浩然几乎是咬着牙回答:“当然不会,毕竟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来请个假。 明天有急事需要处理,没办法写更新了,后天双更补上哈。 大家见谅!周末愉快! 第59章 跳了(五十九) 带队老师批评了几句, 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清洁工来将食物残渣打扫干净, 食堂恢复了之前的氛围。 赵见衡去窗口重新打了一份饭, 晚风招呼他过去一起吃,顺便也给他了一张湿纸巾:“擦擦吧。” “谢谢。”赵见衡接过,简单地擦了擦脚踝溅的油。 “刚才,你们怎么吵起来的?” 徐岁青想来想去,脑子里也没半分关于财大那个人的印象。 他非常肯定今天是第一次跟这个人见面。可这份敌意,哪里像是第一次接触就能冒出来的。 “就你们看见的那样。我打了最后一份糖醋排骨,他也没排队, 从门口刚进来的, 上来就找茬。” “你们之前见过?” “没见过,第一次。” 徐岁青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赵见衡其实很惊讶今天徐岁青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或许他是出于对深大的荣誉感, 可这还是一份人情。 赵见衡垂头盯着碗里的米粒,酝酿了许久, 才开口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不谢, 我不是帮你。” 赵见衡傻掉,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徐岁青看晚风吃得差不多,端起两个人餐盘站起身,先走了一步。 晚风暗骂了徐岁青一句傲娇怪,追上去之前跟赵见衡说了句:“你别往心里去,他说话一直都这样。” 赵见衡忙摆手, 表示理解:“没事没事。” 这么一闹,赵见衡也没了多少胃口,他故意等晚风和徐岁青都走远后才离开。 怎么说,已经到了必须放下的时候,却还没放下。 这种感觉,挺难受的。 晚风从食堂出来后,看见徐岁青站在树下等,跑过去问他:“不就是一个故意找茬的人吗?你不用太在意了。” 徐岁青总觉得心里不舒坦,“他刚刚提到了生意,似乎还认识我。” 晚风看他在意得很,提议道:“刚刚他旁边的女生,跟我住一个宿舍,不如,我去问问?” “别勉强。”徐岁青收起情绪,牵着的晚风的手往宿舍走,“你留个心眼,我感觉这事儿没完。” “你下学期就实习了,大学就剩一年。” 晚风不关心那个人会怎么样,只怕徐岁青被触碰到了逆鳞,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提前给他了预防针:“不要惹事,枪打出头鸟。” “我知道分寸。” “你中午就太冲动了,幸好没监控。虽然那人挺没礼貌的,不过你也比较横,还有——” “晚风。” 徐岁青打断晚风刚开的长篇大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话真不像你口中说不出来的。” 晚风自己都没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不像了?” “幸好没监控。”徐岁青重复了一遍,“换做以前你肯定说我做得不对,可你刚才,竟然给我的行为,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晚风懵,下意识要解释:“我那只是——” “你开始护短了,我真是欣慰。” 徐岁青根本不给她否认的机会,揉了把她的脑袋,“总算有点身为女朋友的觉悟了,值得表扬。” 晚风:“……” —— 被徐岁青这么一闹,那一肚子还没说完的话也没了发挥的余地。 跟徐岁青分别后,晚风在宿舍楼道碰见了苏晴,两人打过招呼,前后脚回到宿舍。 中午的事,总归是尴尬的。之前晚风没感觉到本校和外校有什么区别,毕竟大家都是来当志愿者,社会实践的。现在属于一个集体,不分彼此。 可之前那么一闹,这分界线,自然而来就出来了。 昨天还能跟苏晴有说有笑,现在连个聊天的开场白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晚风磨磨蹭蹭半小时,在午睡前,逼自己开了口:“那个我……” “中午的事……” 听见自己以外的事情,两个人都愣住了,四目相对,最后同时笑了出来。 “你先说吧。”苏晴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晚风。 什么时候礼貌总是没错的,晚风决定先来软的。 “中午我男朋友行为比较过激,你和那个男生好像认识,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苏晴的关注点很奇怪:“那个泼汤的是你男朋友?” 晚风看她也认识徐岁青的样子,点头,“是,你认识他吗?” 苏晴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惊呼出声:“拒绝他表白导致他跳湖的人就是你啊?” 隔了这么久听见这件事,晚风仍觉得尴尬,否认也不行,只好干笑着“嗯”了声。 苏晴乐不可支,“我们学校都有人喜欢徐岁青,你居然把他给拒绝了,牛啊,晚风。” “是……是嘛。”晚风除了傻笑还能做什么。 这货这么受欢迎呢,现在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了。 这么一聊,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苏晴想起正经的,说道:“中午找茬那个是我男朋友,张浩然。我才应该为他的失礼行为向你道歉。” 晚风很惊讶,“他是你男朋友啊……” 苏晴和张浩然看起来就不是星球的人,一个性格嚣张,脾气感觉还挺大,一个永远都笑嘻嘻的,什么都不计较的人。 这样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不会水土不服吗? 提到自己这个男朋友,苏晴脸色也不太好看,嘴上却依然为他说好话:“我们是青梅竹马,他从小被家里宠坏了,性格有点恶劣,不过人还是不坏的。” 既然是恋人,晚风对她话里的真实性也不敢苟同了。 护短是人之常情,落在她头上,也是一样。 晚风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他好像对徐岁青有莫名的敌意,你知道原因吗?” 提到这件事,苏晴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深大那个筷易点,这学期在我们学校开了分店。其实在这之前,张浩然他也有开饭店的打算,只是动作比你们慢了一步。都是学经济的,你肯定也懂同一类商品在同一类消费市场竞争优势是会下降的道理。” 晚风算是听明白了。 说通俗点,就是张浩然的财路,被徐岁青给挡了。 筷易点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做出自己的名牌优势,很难被一个同类的新饭店超越,张浩然这个不爽的点,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是其中小心眼、斤斤计较的成分有多少,晚风心里清楚就好。 晚风不觉得徐岁青有什么错,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抱歉的话,只好说:“原来是这样,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你们有开店的意愿……” 苏晴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苦笑一声:“这就是张浩然太执念。他想跟家里证明自己也有实力赚钱,其实跟你们来不来财大开店没关系。做生意嘛,肯定会有竞争的,不是徐岁青也会是别人。他把这气撒在徐岁青乃至于你们深大的头上,确实是有点过了。” 晚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从苏晴的言语之间来看,她似乎是不赞成张浩然的做法。 晚风心里有了谱,对于苏晴的私事也不再过问太多。 —— 培训期间的生活很枯燥,晚风每天都在盼着早点结束这一切,她也不用天天穿着高跟鞋,训练什么仪态礼仪了。 徐岁青跟她恰恰相反,巴不得这二十天过得慢一点,最好能持续一个暑假。 可不管两个人想法怎么样,时间还是照常过。 培训的最后一天,带队老师又开了一次动员会,嗓门比任何时候都大,一个小时下来,估计没人记不住他来来回回重复的那些话。 峰会那两天到没再出什么乱子,可能因为徐岁青和张浩然不在一个组,碰面的机会也不多。 会议圆满结束的那一刻,晚风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徐岁青软磨硬泡让晚风多留几天,可峰会的新闻到处都看得到,晚铮知道会议什么时候结束,早在一周前就催着晚风定了回家的机票,没给她多留一天的机会。 吃过晚饭,徐岁青拉着晚风到处逛,就是不让她回宿舍。 晚风无奈,说道:“我明早六点多的飞机,行李还没收拾。” 徐岁青拉着人的手怎么都不放:“你真是无情,恨不得马上就离开我。” “真想让别人也看看你这副样子。” “不存在的,这权限只给你一个人开放。” 晚风满脸黑线,“我能知道怎么关闭权限吗?” “终身制,无法关闭。” “……” 在围着操场走了快十圈之后,徐岁青才慢慢悠悠地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这步子走的,估计乌龟都能比他们快。 晚风受不了,正想说他几句,余光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就拉着徐岁青躲在了树的背后。 月黑风高,人群外树林里,徐岁青靠在树干上,挑眉看着她:“原来你喜欢刺激的。” 晚风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压低声音说:“别闹,我看见陈璐了。” “看见她你躲什么。”徐岁青好笑地问。 晚风拉着他从树后往外面瞧,指着陈璐旁边那个人,“她怎么跟张浩然在一起?” 虽然灯光有点暗,可看清人的脸还是绰绰有余。 两个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在这个时间点,举止亲昵得像男女朋友,这也太奇怪了。 晚风完全想不明白陈璐怎么会和张浩然搅和在一起,而且还搂搂抱抱的。 “走,别看了。” 徐岁青拉着晚风,穿过灌木丛,绕过他们的视线离开。 晚风皱着眉,问他:“这什么情况?苏晴不是张浩然的女朋友吗?” 徐岁青也不明白,只是提醒晚风:“这事儿你回去别跟苏晴说。” 晚风似懂非懂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一更,双更明天来。 这文估计还有十章左右完结。 第60章 跳了(六十) 晚风第二天坐飞机回了老家。 说起来跟以前放假回家也没什么差别, 外地读书的人,都是一学期逢寒暑假回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不愉快, 晚风回家后, 明显感觉到肖曼的微妙变化。 比如,肖曼不再自作主张安排她的假期。 不再拉着她,去商场买她认为最合适自己的衣服。也很少过问,这几个月都交了什么朋友,家境如何。 一开始,晚风以为肖曼是在克制,毕竟之前的不愉快, 谁也没有忘记。 可一直到开学前一天, 肖曼也是这样。 晚风在家里待了二十多天,这是最短的暑假, 也是最清净最自由的暑假。 自由得她竟然感觉很不习惯。 吃过晚饭, 晚风收拾完返校的行李,在房间里坐立难安, 酝酿很久, 走到了客厅。 晚铮今晚有老战友聚会, 家里就她们母女俩。 肖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晚风主动过来,随口一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晚风点头,在她旁边的沙发坐下,再无语言。 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一向是晚风不感兴趣的,肖曼观察了女儿几分钟, 拿过遥控板调低节目的音量,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聊?” 晚风搓着手指,思忖片刻,轻声说:“我想跟你道个歉。” “为什么道歉?” 晚风深呼一口气,正视肖曼的眼睛,发自肺腑地:“之前因为台湾交换的事情,我跟你闹别扭,这学期也没怎么跟你好好说过话。现在我觉得我们都冷静下来了,我不该对你冷处理,所以我跟你道歉。” 晚风这一板一眼的性格,还真是遗传到了晚铮的精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领导汇报工作。”肖曼失笑。 晚风一怔,表情没那么僵硬了,“没有,我只是觉得,不管什么时候,交流才是解决矛盾的最好办法。” “行了,我生的你,还能不明你的意思?” 说来也是。 晚风垂下头,没有再解释。 好几分钟的沉默,肥皂剧演完,进入广告时间。 “晚晚。” 突然被肖曼叫小名,晚风居然酸了鼻子。 别人家都是父严母慈,他们家正好相反。肖曼从小到大对她都是严格甚至是苛刻的,批评永远多于表扬。 小时候父母或者其他长辈,总会问家里的小孩子一个问题: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呀。 晚风的回答一直都是爸爸。别的孩子为了不让父母伤心,会选择说都喜欢,晚风从没说过都喜欢。 她就是只喜欢爸爸,甚至少不更事的时候,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肖曼亲生的。 肖曼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问:“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疼你?” 晚风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否认:“没有,妈妈……” 肖曼摇摇头,感叹一句:“你还是小时候诚实一点。” 晚风词穷。 “有时候,不,应该说很多时候,我都想做一个温柔的母亲。我也想从小到大都教育你,快乐是第一位的,开心生活比什么都重要。不会因为你的考试时成绩责骂你,不会剥夺你的周末,更不会强迫你学很多不喜欢的技能。” 肖曼没有看晚风,只是盯着某一处,表情也没了平时惯有的凛冽。 “我何尝不希望你能有个轻松的童年?可是,对不起,我的孩子。我和你爸,就算拼尽了全力,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不需要努力就能肆意快活的后台。你只有自己足够好,足够优秀了,才能在未来为自己创造一个很好的生活环境,不为斗米折腰,不为金钱魅骨。” 晚风红了眼睛,她受不了肖曼的这句对不起。 “你和爸爸没有对不起我,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和你爸,从小家里就穷,那时候只有努力读书,考个大学才能跳出农门,摆脱贫困。我是穷怕了,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愿甚至不能去想象,你过苦日子是什么样。”肖曼别过头擦掉眼角的泪,继续往下说,“一直觉得你还小,习惯了替你做我认为正确的选择,不让你走任何弯路,顺风顺水的成长。” “妈妈,不要说了……” 晚风站起来,坐到肖曼身边,伸手抱住她,哽咽着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之前你爸跟我谈过,说我是害怕看你摔倒。你学走路的时候,我都能看你摔倒再爬起来,现在你大了,我反而越来越胆小。”肖曼拿过茶几上的纸巾,替晚风擦掉眼泪,“我就是害怕,怕你摔了会疼,会哭,会爬不起来,而我和你爸,又帮不了你。” “我干预了你很多事情,特别是你上大学这两年下来,事实告诉我,我这种干预是错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肖曼所幸把心里话全部吐露干净:“以后你的事情我不插手,你自己做决定。你也是成年人,或许现在,我也终于到了,能做个温柔母亲的时候了。” 晚风哭红了眼,她死死地抱住肖曼,“是我……是我一直太任性了……” “你一直都不让人操心。”肖曼揉着晚风的头,“你是最省心最懂事的孩子。” 晚铮聚会回到家,看见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母女俩,竟然在有说有笑的看电视剧,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 “这是什么情况?抗战结束,和平共处了?” 晚风和肖曼相视而笑,吐出两个字:“秘密。” 晚铮:“……” 他今晚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 和肖曼解开了心结,连带着返校的好心情都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一倍。 上飞机前爸妈送,下飞机有男朋友接,晚风觉得人生有时候,就是容易被圆满。 因为上学期去台湾交换,晚风错过了全校的公选课,登教务网一查,发现自己还有两个选修学分没修够。 晚风看了眼这学期的课表,现在周四全天没课,决定利用这学期搞定选修课程。 课程难度不大,好过关的课程都是难抢的,晚风在抢东西这方面手速一直不怎么样。 周六徐岁青难得有空,晚风使唤他一起抢。 离选课通道开放还有两分钟,晚风最后强调:“我再重复一遍啊,中外电影赏析,抢这个。人都说了,期末写个影评就能过关。” 徐岁青耳朵都快被她说出茧子了,连声答应。 两分钟过去,热门课程几乎秒没。 晚风盯着再刷新后,只剩下一些看名字都不想选的课程,欲哭无泪。跑到徐岁青房间,将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学长,你抢到了!?” “抢到了。” 晚风兴奋得都想上去给他一个热吻了,结果听见下一句,心都凉透了。 “抢到了篮球课。” 晚风:“……” 我要这男朋友有何用。 晚风苦着脸,指着自己:“我身上是什么特质让你产生了,我能过篮球课的人生错觉?” “小意思,我教你。” 徐岁青又刷新了一下,页面上只剩下一个“编程概论”,问她:“还是说,你想选这个?” 在篮球和编程之间,晚风毫不犹豫,指着退课的按钮,“编程吧。” 徐岁青挑眉,反问她:“你知道,去年选修这门课的学生,都怎么样了吗?” 晚风被他问得发毛,“怎么样了?” “只有一个人过,顺便一提,那个人还是计算机学院的。” 晚风:“……” “篮球,编程?” 晚风含泪,“篮球!” 徐岁青退出教务网,拉过晚风坐在自己腿上,“我教你,保证你拿到优秀。” 晚风总算有点被安慰,嘴也跟着像抹了蜜:“学长你人真好。” “所以你怎么报答我?” “还要报答?” “生意人,追求回报和利润。” 晚风想不出来什么报答,苦着脸,“那你要什么?” “没想好。”徐岁青按住她的后脑勺,抵住她的额头,沉声道:“不过我想先索取定金。” 晚风还没来得及文定金为何物,嘴唇触碰到一片柔软,脑子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岁青看怀里的小傻子连换气都不会,一张小脸被憋得通红,意犹未尽地饶过了她。 晚风捂住自己的嘴,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劲来。 “业务这么不熟练,看来以后要多训练。” 徐岁青环住晚风的腰,将人锁在自己怀里。 晚风的逻辑回到正常轨道,听了这话,小脸忿忿地瞪着他:“兄台业务挺熟练,训练做得挺多啊。” 徐岁青的坦坦荡荡,丝毫没有心虚,“训练还没有机会进行,不过观摩过不少。” “变态啊。”晚风嫌弃得瞪他,“你居然有偷看别人亲吻的兴趣?” 徐岁青:“我看片,不偷窥。” 看……看片…… 晚风觉得这个答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挣扎两下从他怀里跳下来,“那个我……我回房间了……” 徐岁青见她这样害羞,忍不住逗她:“你也看过?” 晚风反应特别大,连后退好几步,“我怎么会看那种东西!我没看过!” 徐岁青“哦”了两声,替她遗憾:“真无趣。连爱情电影都没看过。” “什么电影?” “爱情电影。”徐岁青了然地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没什么!” 晚风的脸更红了,几乎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拔腿就跑。 第61章 跳了(六十一) 晚风为了这届篮球课, 特地给自己买了球衣还有护膝护肘,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 篮球课安排在下午第二节, 日头很毒, 本来应该在室内上课,可是跟别的学院的篮球比赛撞了车,课程只能移到室外。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晚风找了个阴凉处站着,从包里拿出防晒喷雾,从头到脚又喷了一遍。 这个时间点,篮球场本来就没什么人, 除了上课的不会挑这种时候来运动。 在这几分钟里, 晚风一直在观察,看见一个接一个男生走进篮球场, 心也越来越凉。 直到老师夹着名单册过来, 拍手让大家集合。 这分散着站还好,一集中起来, 晚风成了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 没错, 三十多个人的篮球课, 就她一个女生。晚风暴哭,她怕不是全校手速最感人的女生了。 体育老师教篮球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情况。 “看来这学期选我课的男生,运气挺好。” 本是活跃气氛的玩笑,面对周围陌生男生的起哄,晚风的头垂得更低了。 啊, 现在退课还来得及吗? 上课的人,篮球基础各有差异,老师根据水平分成了三个组,晚风毫无疑问地被扔在了零基础组,就是连运球,都是追着球跑的那种水准。 同水准的还有四个男生,晚风对他们笑笑,解散后就各自练各自的。 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过,期末过关的标准是,男女主都学会运球绕球场一圈,其中男主要三步上篮,投中算及格。女主学会跳投,距离不定,也是投中算及格。 晚风刚才看老师示范的时候,觉得挺简单的,洒洒水啦。 结果自己拿到球,感受之后,真的想发自内心的说一句:及格?不存在的。 别人都是人运球,到晚风这里,完全就是球运人。 大半节课下来,球没投进一个,运球没运上超过五步,晚风倒像是做了剧烈运动,折腾出一身的汗,一张小脸热得通红。 晚风抱着球来到树荫下,拿着自己的水杯,无奈天气太热,冰水都变成了温水。晚风喝了两口,越喝越热,一看手机,离下课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她一向是上课百分百专心的人,此刻却产生了逃课的想法。 晚风正在进行强烈的心理斗争,右前方跑来一个人,很是热情:“学妹,球练得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 晚风特没底的回答,眼神四处看,发现体育老师在和几个男生打篮球打得正嗨。 逃课的好机会! 大高个自来熟,拿过晚风手里的球,“我注意你好久了,运球也要掌握方法,我教你吧。” 晚风干笑,一心想着开溜,打发他走:“不用了,你练,你先练着,我去那边。” “别啊。我小学就开始打篮球了,期末考试对我来说小意思。” “是吗,你好厉害。” “一般,就是拿过一些奖,对了,你知道大学生……” …… 天哪,别跟我聊天了,我要逃课啊。 晚风内心是崩溃的,她总不能说自己要去洗手间,还连带着把包也背走吧。 大高个自我陶醉半天,才想起正事,把晚风叫过去:“来,我教你怎么运球,包教包会。” 晚风:“……” 我讨厌篮球。 逃课的邪恶念头还没实施,就死在了娘胎里。晚风被这个热情的大高个同学拉着,又在烈日下练了十分钟。 效果十分显著,至少这球,跑远一个,大高个又拿来一个,源源不断,无穷无尽,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了。 晚风掐着表等下课,想着下课就去教务处申请退课,选修课学分什么的,这学期见鬼去吧。 趁大高个捡球的空档,晚风心一横,转头拿上包就走,一门心思想着去退课,没看路,跟拿着奶茶来慰问女朋友的徐岁青装了个满怀。 晚风捂着额头,抬头看见是徐岁青,跟见了自己亲爹一样,皱着眉头诉苦:“学长,我快完蛋了。” “完什么蛋,你刚不是跟他玩得挺嗨吗?” 徐岁青抬眼看前面还在往这边瞧的大高个,这火蹭蹭蹭地往上冒。 “跟谁?” “就那大高个,你看,人还冲你招手让你回去。” “……” 谁家的老陈醋,得有几千年了吧,酸倒牙了。 晚风跳起来抢过他手上的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解释道:“我觉得你吃醋,也不能太随便了。” 徐岁青眉眼一挑,“哦”了声,反问:“你说我随便?” 晚风这段时间跟他待得多,也学到几分平时这人油嘴滑舌的精髓。 “你看,他从身形身高外貌都不如你,你这样优秀的人,就算要吃醋,也得挑一个同水平线的不是?这样才能配上优秀的你。” 徐岁青被她这番说笑了,也不嫌她一身汗,长臂一搂,笑得肆意:“这嘴甜的,中午吃的蜂蜜?” 晚风觉得自己有点腻味,编不下去了:“没有,我吃的苦瓜炒蛋,特别苦。” “再说两句好听的,哥晚上给你做蜜汁烤翅。” 晚风叹了口气:“下次吧,今天的份额用完了。” 徐岁青:“……” 我怎么交了这么个直男女朋友。 没在晚风身上讨到好,徐岁青看那大高个更不顺眼了,搂着晚风走过去,站在大高个面前,竟还比他高了几公分。 高个子看见两个人这亲昵举止,宛如当头一棒,却不死心,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晚风点头。 高个子很尴尬,抱着篮球走远了。 徐岁青扫了眼篮球场,脸更臭了:“你这什么破课,全是男的。” 晚风白他一眼:“托你的福,你太会抢了。老师说了,他教书这么多年,这样的阵容还是第一回。” 徐岁青:“……”我看你是想气死我。 这么一闹,也到了下课时间,晚风拉着徐岁青往外面走,想起之前的正事,停下来说:“我要去趟教务处。” “去那干嘛?” “把这课退了,我下学期选别的来补学分。” 徐岁青却不同意,“别退,就上这个。” 晚风就不懂了,头疼道:“我过不了这门课的。太难了,我运球都不会。” “这不有我吗?” “刚刚那人教我也没教会。” “我和别人男人有可比性?” “……” 你这醋意,真是不定时上线。 退不了课,又过不了考试,晚风回到家都是闷闷不乐的。 徐岁青本不想说理由,看她这样子,还是说了实话:“这学期我还在校,你选到篮球我教你,期末就过关了。要是你这学期退了,下学期手气不好,又选到别的体育类课程,我出去实习了,到时候谁教你?” 晚风没想会是这个理由,正想好好夸一夸他。 “还有下学期我不在学校,万一你又选到这种都是臭男人的课,我怎么宣誓主权?” 这才是主要原因吧。 晚风满脸黑线,拒绝跟这个醋包说话。 —— 既然承诺了晚风会保证她期末过关,徐岁青每晚都带着她去小区的篮球场练球,半学期下来,晚风竟然也能运球了。 虽然动作不标准,但能达到考试的几个要求,还是没问题。 与此同时,筷易点的分店生意也越来越好。虽然不再是外卖的模式,可之前口碑做出去,一开张就大获好评。 半期考试结束,徐岁青带着晚风来分店参观。 开店有一段日子了,晚风这还是第一次来。 现在还不是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徐岁青随便拉开一张椅子让晚风坐下,吩咐店员拿了杯饮料来。 晚风是一路陪徐岁青走过来的,从最开始到各个广场卖唱宣传,到现在拥有了分店。这一切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 大四半期一过基本上所有课程都结束了,别人都在找实习,晚风到没听徐岁青提过一个字,这下想到,便直接问了:“这十一月份你就要离校实习了,有什么打算吗?” 徐岁青还是那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稳妥样,“都联系好了,今年篝火晚会忙完就离校。” 晚风看着他,忙问:“什么公司?在深城吗?都没听你说。” “互联网公司,做财务。系里一个教授推荐的,昨天才定下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这倒跟晚风预料的不一样。 她本以为徐岁青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饭店上。 “饭店的事情怎么办?” 徐岁青笑笑,表示不用担心:“现在都走上正轨,也请了店长,我不会操什么心。” “之前你不是说想把饭店做大吗?” “就是因为要做大,所以我需要找公司实习。” 晚风一怔,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难道你想让拉企业注资,实现连锁经营?” 徐岁青没否认:“不错,还算有长进。” 晚风被他的野心吓到了,更吓人的还是,这种遥不可及的目标从徐岁青嘴里说出来,她竟然真的绝对会变成现实。 “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 晚风怕他走得越高,摔得越疼,试图劝劝他,“你不用这么拼,这个目标可以慢慢来。” “还不够。” 徐岁青靠在椅背上,望着筷易点的商标,若有所思:“我想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晚风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心里一酸,握住他的手。 “是因为阿姨和小久?” “以前是。”徐岁青把她的手放在嘴边,补充道:“现在多了一个你。” 第62章 跳了(六十二) 十一月份篝火晚会一结束, 各学院大四的学生考完最后的课程,陆陆续续地离校实习。 徐岁青每日早出晚归, 短短几天, 从一个学生党变成了一个上班族。 店里的事情大部分交给晚风打理,说是打理,其实也不太费事,每日去核对一下账目,清点货物就行。 今天篮球课期末考试,托徐岁青每晚亲自教学的功劳,晚风拿了一个a, 完美过关。 考完试差不多到晚上饭点, 晚风本打算直接回家,走到校门口, 想到徐岁青今晚加班, 辛宴和沈又西都有课,她这么早回去也无聊。于是转头往左走, 决定去分店里看看。 这段时间来财大的频率比较高, 面对交错分布的建筑物, 晚风也不至于迷路了。 穿过第一教学楼,进入生活区之前,晚风碰见了一个老熟人。 是峰会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的苏晴。 虽没见过面,关于她和张浩然的事情,这学期倒听说了不少。 财大的八卦本不该由深大这边来议论,如果没有陈璐的话。 这学期开学, 张浩然大张旗鼓地开着自己的宝马车送陈璐回学校,且不说陈璐那一身名牌是从哪里来,光是这每天车来车去的接送,就足够瞩目了。 女主宿舍楼没人不知道,经济学院有个女生找了个特有钱的男朋友。 关于两个人的流言什么版本的都有,最多的就是陈璐插足别人的感情,以第三者的身份上位。 甚至有人连苏晴和张浩然以前的合照都翻出来了,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也赶不上一个半路插进来的陈璐。 晚风那晚是撞见了陈璐和张浩然的亲密举动,可是她选择了保密。 这会儿见到苏晴,一时之间,晚风不知道是应该打招呼,还是装作路人。 苏晴和两个女生在一起,余光看见了晚风。 两个人对视几秒,晚风从没觉得这么尴尬过,正要开口打招呼,苏晴走了过来,不咸不淡地说:“好久不见。” 晚风干笑,“是好久不见了。” “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晚风看苏晴的表情,明显是有话要说,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有空,想吃什么?” 苏晴清瘦不少,连笑容都感觉很牵强。 “你们店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让老板娘做个东。” 晚风一怔,随后说:“当然可以。” 正是饭点高峰期,店里腾不出空位来。 苏晴倒善解人意,提议:“我们打包吧,去食堂吃。” 晚风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让苏晴在前台等着,自己去后厨点了几个招牌菜,让人打包。 店里大部分兼职的学生都是财大的,晚风最近来得勤,大家都认得他,等菜的功夫,跟大家闲聊了两句。 这时,后门进来一个人,晚风瞧着眼生,叫住他:“同学你是新来的吗?” 男生冷不丁被叫住,身体轻微颤了两下,回头看着晚风,畏手畏脚地回答:“对,我昨天刚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孟泽。” 晚风昨天没听店长说店里招了一个新人,不过看他在后厨做些杂活,想来可能是临时工,按日付工资的,就没再多问。 厨师炒好菜,晚风提着打包好的食物,去前台叫上苏晴,一起去了食堂。 苏晴领着晚风找了个角落的两人桌坐下,菜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晚风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着碗里的饭,等着苏晴先开口。 “我听别人说,陈璐是你的室友。” 总算还是说了。 晚风手上的动作未停,点头承认,“对,也是跟我同班的。” 苏晴在晚风看不见的角落握紧了拳头,继续问:“你们关系好吗?” “曾经好过。” “曾经是多久?” “大一都没结束。” 这一来二往,晚风听出苏晴想问什么,放下筷子,说道:“峰会培训的时候,我是第一次跟你们见面。” 苏晴面露尴尬,垂下头,试图解释:“抱歉,我只是……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我只有一件事,可能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什么?” 晚风顿了顿,面露歉意:“峰会结束那天晚上,我在学校撞见了张浩然和陈璐。不过我没有告诉你,怕你尴尬。” “谢谢你没告诉我。”苏晴苦笑,“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了。我真是庆幸你没告诉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收起自己的难堪。”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还……” 还在之后的几天里,跟张浩然恩爱有加。 后面半句话,晚风没有说出口。 “我以为他和以前一样。” “以前一样?” 苏晴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跟她只是玩玩,新鲜感过去,就分手了。” 晚风哑口无言。 苏晴像是打开了话茬,自顾自地往下说:“我和张浩然好多年了,这么多年他也跟别的女生在一起过,但都没有超过一个月。我以前还会生气愤怒,跟他吵架,可次数多了,连我都习惯了。我一直跟自己说,不要去在意,反正他最后会回到你身边的。别人是一瞬间,而你是一辈子。” 晚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与其说不知道,不如说她自己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是失礼的。 苏晴这番话暗藏的恋爱观,跟她理解的,完全背道而驰。 她不明白,面对这样不忠诚的爱情,如同守着一个已经腐烂溃败地空壳,到底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 苏晴自嘲道:“我这样很贱,对吧?” 晚风摆手,“没有,你别这样说自己,这只是,每个人爱的方式不同。” “我周围的朋友都说我解脱了,我终于跟张浩然分手了。”苏晴双手撑住额头,有点抑制不住情绪,“可过了一学期我还是难受,我今天看见你,还在想,要是这一切都是你和陈璐策划过的那就好了。这样我不会输得这么惨,还能骗骗自己,只是输给了你们的精心策划。” 晚风词穷。 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苏晴,或许苏晴需要的并不是安慰,只是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幸好两个人坐的角落不显眼,就算苏晴趴在桌子上哭,也没人注意到。 晚风心里顿生出一股惆怅。 原来爱情的样子,并不是只有她和徐岁青这一种。只是她比较幸运,遇见了一个良人。 一顿晚饭吃了两个小时,菜基本上都没动过,晚风把苏晴送回了宿舍楼下。 回分店把今日份的账目核对清楚,忙完已经过了十点。 临走前,晚风想到下午看见那个男生,顺便问了一嘴:“你这两天招了个后厨打杂的临时工?” 店长回想了片刻,跟她说的那个人对上号,答道:“对,工资日结。” “什么专业的?” “财会的。” 晚风心里有数,跟店长道别后便离开了。 晚风回到家,洗完澡去楼下敲徐岁青卧室的门,没有应。 这么晚了都还没有回家。 晚风会房间拿上手机,拨通徐岁青的电话,电话铃声却在家门口响起。 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晚风走下楼,给徐岁青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她眯了眯眼。 “你不是加班吗?喝这么多。” 晚风扶着徐岁青到沙发上坐下,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拿给他喝下。 徐岁青扯开衬衣领带扔到一边,今晚喝下肚的都是高度数白酒,饶是他酒量一直不错,现在也有点难受。 一天没见,徐岁青还是撑着精神跟晚风聊几句:“有个应酬,老板叫了我去。” “他让你去帮喝酒的?” 晚风看他难受得紧,在他身边坐下,指着自己的大腿说:“你躺下来,我帮你揉一揉。” “你还会这招?” 徐岁青仰头躺下,入鼻都是沐浴露的甜香,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晚风手上的力道刚刚好,徐岁青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回过神来,才想起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没有,我主动的。” 晚风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解地问:“你讨好他是为了什么?” “公司最近有投资餐饮行业的想法。” 晚风明白他的意思,回想他上次说过的话,只觉心疼。 徐岁青的野心远远超过她的预期,行动力也比她想象的快上好多倍。 “可你这样喝酒,身体也受不了。” 徐岁青握住她的手,在脸上蹭了两下,“这么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呀。” “我能搞定,不需要喝第二次。”徐岁青笃定地保证,“别担心我。” 晚风无奈,可也明白他是听不进劝的。 “我可以等你,不用着急。” 等你变得更强大,等你完成自己的野心。 徐岁青睁开眼,对上晚风的视线,柔声道:“可我舍不得你等。” —— 期末前,晚风等到了徐岁青的好消息。 实习公司经过对筷易点的考察和市场分析,决定对其进行第一轮投资,在深城各大高校同时成立分店。 这下不止创业团队的人收益,就连深大也跟着沾光。每年学校都有学生进行各种类型的创业,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徐岁青创立的筷易点,无疑于是发展前景最好的一个。 签合同那天,几个人商量着在出租屋好好庆祝一番。 晚风下了课就和沈又西一起去市场买菜,准备晚上在家里涮火锅。 走到后街,还没出校门,就看见救护车一辆接一辆地往学校里面开,这阵仗引起过路的学生停下脚步议论。 晚风和沈又西四目相对,皆是不解。 沈又西自来熟地问身边同样看热闹的校友,“这救护车怎么回事?来这么多辆。” “听说是食物中毒,隔壁财大也有,在店里吃完饭,还没走出去就晕倒了,连着好几个人。” 晚风脸色煞白,忙问:“什么店?” 校友看她一眼,如实说:“筷易点啊。前几天学校还到处宣传这饭店得到了什么大公司的注资,这事儿一闹,怕是黄了吧。” 话音落,晚风手上拿的复习资料掉在地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情节点了,争取下周内完结。 第63章 跳了(六十三) 晚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店里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进入学校的救护车上, 店里此时此刻倒是冷冷清清。 平时送外卖和负责接单的学生都没了踪影,外卖的自行车扔在门口, 东倒西歪。店门大敞开, 里面是散落一地的饭盒、一次性餐具还有包装袋。 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晚风不明白,就隔了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怎么世界都好像变了一个样。 晚风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回本来的位置。扶起最后一张凳子,晚风手撑着桌边,试图理清思绪。 食物中毒? 怎么可能食物中毒。 店里每天的菜都是当天现做,她上午没课还来店里帮忙, 菜是她看着师傅起锅的, 每样菜的味道是她第一个尝的。 她为什么没事,师傅为什么没事, 所有中午一起吃饭的人, 为什么都没有事。 没等晚风想明白这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警察局就来了人。 “我们是来调查取证的, 这店里的东西现在都属于调查范围。另外, 需要负责人跟我们走一趟, 去局里了解情况。” 晚风眼睁睁地看他们在店门口拉起警戒线,在店里翻来找去,这里取指纹那里拿样品送检,心里顿生出一股凉意。 不该是这样的。 他整个大学的心血,怎么可以这样被糟蹋。 警察看晚风不说话,继续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如果不是请你联系一下。” 晚风横下心, 凛然地看着他:“我可以负责,我跟你们走。” 警察打量她一眼,照例问询:“你什么专业的?叫什么名字?” “晚风,大三会计学一班。” 这边还在取证,警察和身边的同事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带晚风回局里。 店外围观的人不少,沈又西看见晚风被带走,急红了眼,追上去对警察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调查就调查,凭什么抓人啊!” 警察淡淡地说:“目前还在调查阶段,她是负责人,配合调查是义务。” “可她不是——” “好了,西西。”晚风打断沈又西的话,递给她一个眼神,“没事的,问完话我就回去,跟大家说不用担心。” 晚风被警察带走,沈又西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明白了那个眼神的意思。 这傻货,不管她怎么揽责,最后也会落在徐岁青头上啊。 —— 到警察局后,晚风被带进了问询室。 她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跟电视上演的差不多,除了没有手铐和审讯椅。 审问她的是一个女警察,看起来威风凛凛,不苟言笑。 女警察打开了桌上的审讯灯,白色灯光刺痛晚风的眼,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眉头紧蹙。 女警察翻阅了一下晚风的基本资料,合上文件夹,靠着椅背,像是在跟聊天:“看你资料,还是在校大学生。” 晚风丝毫没觉得轻松半分,“对。” “在校大学生创业,搞了规模这么大的店,挺厉害。”说到这,女警察还跟旁边的同事搭腔,“咱们这年纪在干嘛?整天训练都来不及了。”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晚风低头不言,等着她下一句问话。 女警察看她反应还算淡定,收起闲聊的架势,说道:“经过我们和医院那边的交流,目前食物中毒的学生二十名,扔在抢救中,根据食物摄入的量不同,中毒情况各有差异。我比较想了解,你们店里的卫生标准是不是达到了国家要求。” 晚风正视她的眼睛,不带一丝闪躲,“我们每天都对餐具进行消毒,食物都是当天采买,隔夜菜全都不会留到第二天。店里但凡接手食物的人,都有健康证,至于卫生标准,工商局有备案,你们可以查。” 女警察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些我们会去查。另外,店里每天的菜品会从你这里过一遍吗?还是说,都是请的员工在负责?” “店里有员工,我偶尔没课的时候去会过一遍。”晚风看她神色有变,赶紧补上,“不过今天的菜品是我亲自尝过,中午还和店里的人一起吃的饭,但是我现在完全没事。” “你也说了是中午,食物中毒发生的时间是下午茶时间。” 晚风无话可说,“我们会调查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么说,你并不否认这个中毒事件,是因为你们内部人员的疏漏?” 原来在这等着她。 女警察的目光像是带着一道尖锐的刃,冲着她直接刺过来。晚风觉得无措,可眼下,她哪怕硬撑,也要表现出云淡风轻。 “对于没有证据的言辞,我是不是有选择不回答的权利?” 女警察摊手,“当然,我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话毕,女警察重新打开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放在晚风面前:“你声称自己是负责人,那么这个人,又是谁?” 入眼是徐岁青的基本资料,详细到连他的家人的情况都一目了然。 晚风后背发凉,自知瞒不住,只能说实话,“他最近在校外实习,店里的事情都委托给我在处理,我对这件事负责,也是情理之中。” “法里不讲清理。既然你不是负责人,问询到这里就结束了。” 晚风还想再说点什么,女警察没给她机会,率先离开了审讯室。另外一个同事领着晚风到办公室签了一个字,便让她离开了。 晚风慢吞吞地走出警察局,心里充满了无力感。 她什么也做不了,事情不可能因为她解释几句就会被改变,接下来还会更多麻烦的事情要来,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无力阻止。除了接受面对,别无选择。 晚风心事重重地往外走,连站在警察局外面的徐岁青都没看见,与他擦肩而过也不自知。 徐岁青叹了一口气,上前拉住她的手,无奈道:“小笨蛋,回家的路在那边。” 听见他的声音,晚风回过神来,怔怔地盯着他,许久没说话。 徐岁青以为她是被警察局的阵仗给吓到了,走上前将人拉入怀中,还未开口安慰,怀里的人先一步抱住了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徐岁青感觉她在发抖。 “没事的,我能处理好,别担心。” 嘴上说着安慰的话,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 晚风没作声,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两分钟过去,晚风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他,眸色里似有暗潮涌动。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不足以把徐岁青压垮,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徐岁青还没下班接到了张硕的电话,知道店里出事,立马请了假往学校赶,然而拒绝太远,等他到的时候,晚风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一路赶到警察局,说明来意没能进去,他只能在外面等。 学校里、店里早已乱成一团,他的电话被打到关机,全世界的人都在他找他。 他要站出去面对,面对这一切,处理这些问题,他是负责人,这件事只能由他扛起来。 徐岁青没想过逃避,他想过最糟糕的结果,唯独没想过晚风会被警察带走。 他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晚风一个人在里面面对那一切。 光是这样想想,心脏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徐岁青按住晚风的肩膀,一贯不露情绪的脸写满了担忧,“说话,晚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晚风摇头,定定地看着他,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坚定地说:“我会陪着你的。” 徐岁青傻眼了,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 晚风把他的手腕握得更紧,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我想保护你,可我能力有限,所以我只能陪着你。不要着急,我陪你一起,找到真相。” “学长,谁也不能毁了你的心血。” 晚风说道哽咽,她回想这三年,替徐岁青委屈到不行。 干活最多的是他、承受压力最多的是他、现在出来背锅的还是他。 他本不用这么心急去成功的,他本不用这样野心勃勃,他本应该跟一般大学生一样。 明明是最快活的几年,却全被辛苦填满。 认真努力的人应该被善待的,晚风一直这样相信着。 徐岁青明白过来晚风刚才的沉默,一股酸劲从胸口一直涌到了鼻尖。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这世界哪有女人站在男人前头,说自己要保护别人的。 徐岁青忍住情绪,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晚风的头,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越来越有老板娘的架势了,值得表扬。” 晚风垂眸,路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在眼周洒下几粒光斑,随风轻轻晃动。 “谁也不能让筷易点垮掉。” 徐岁青一怔。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呢。 分明是一个弱小的人,他却突然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比自己还要热烈的力量。 好像只要看见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都会过去。 所有的困难,都会为她让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写完发上来。 第64章 跳了(六十四) 晚风陪着徐岁青又回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的人都在找徐岁青, 到处联系不上,这么一来, 食物中毒的事情, 在大家心里更像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眼下这人自己跑到警察局了,局里的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有几分尴尬。 徐岁青说明自己的来意,是配合调查,被人带进了刚才晚风待过的审讯室。 晚风坐在大厅等,心乱如麻, 跟沈又西联系, 她说学校那边乱成了一锅粥,出差在外的校长都在往回赶。 “那些中毒的学生, 情况怎么样了?” 沈又西不清楚, 告诉她:“辛宴在医院盯着,你问问她。你那边什么情况, 这事儿没调查清楚, 警察不至于拘留你们吧?” 老实说晚风也不清楚。 情况已经够乱了, 晚风想让沈又西安心几分,说道:“我这边没什么事,学校那边你盯着点,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肯定的,你也小心点。” 晚风跟辛宴通完电话,得知医院那边有些本地学生家长都来了, 眉头皱得更紧。 事态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那些学生的情况怎么样了?” “少部分洗了胃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不过有三个情况比较严重,还在icu观察。” “医生有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吗?” “具体成分还在检查,不过好像是海产品里面毒素。” 辛宴那边吵到不行,晚风依稀能听到一些谩骂声,想来情况,应该比辛宴说的还要糟糕。 “你也别太担心了,医生说送来的及时,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辛宴知道自己的安慰有些苍白,可眼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晚风看见审讯室的门打开,跟辛宴说再见,挂断电话站起来。 徐岁青朝他走过来,撑出一个笑来:“走吧,送你回去。” “就这么完事了?”晚风不太相信。 “等检验结果出来再说,我先送你回家,太晚了。” 医院那里还有一堆烂摊子,晚风哪里有心思回家,直摇头,“我不回去,你是不是要去医院?” 徐岁青没有否认,“我自己去盯着,比较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太晚了,你听话。” 平时徐岁青都是强势的那一方,晚风这次说什么也不听他的,牵起他的手就往外走,拦了一辆车,说道:“师傅,去市医院,快一点。” 徐岁青那她没办法,待车走上高架之后,才缓缓开口:“出于私心,我不想你去面对这些。” “可我也出于私心,想跟你一起面对。”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嘴巴原来这么能说。 徐岁青靠在座位上,窗外的车水马龙呼啸而过。 晚风在旁边打量徐岁青,发现他脸上是抹不开的凝重愁虑,心也沉了下去。 每个人这个时候还能保持乐观的,毕竟人命关天。 徐岁青下车前,在医院门口打了个电话,晚风没听出来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只听见几个词语,什么“今晚”、“盯着”、“隐蔽点”。 这几个词语不足以让晚风猜测徐岁青的目的,正想开口问,徐岁青已经率先进了医院大厅,晚风只能暂且放下。 今晚深大因为食物中毒拉过的学生占满了急诊科的床位,刚走进急诊科,就是铺天盖地地争吵声—— “这件事能不能有个人站出来给个说法,我儿子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 “你们学校到底怎么管理学生的,连基本的食品安全都保证不了?” “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倾家荡产也要把你们全部告进监狱!” …… 晚风感觉前面的不是一群家长,而是洪水猛兽。只要徐岁青站出去,下一秒就会成为群攻的对象。 晚风拉着徐岁青袖子,明明心里害怕,还强撑着站在他的前面,声音都打颤:“我去跟他们解释,你现在先回避比较好。” 徐岁青心里某一处顿时陷了下去,他确实是有软肋的,但正因为有软肋,此刻反而无所畏惧。 只要她在这里,没什么过不去的。 “我没事,你不用害怕。”徐岁青上前一步,站在晚风身前,留给她一个精瘦有力的后背。 “这就是我应该面对的,人在我店里出的事,我是筷易点的负责人,我必须也有义务,对我的消费者负责。” 晚风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太害怕了,害怕得失去了理智,“可你没有错,我们的菜品不可能有问题……可是他们……他们不会懂的……” “你懂就好了。”徐岁青回头看她,轻轻一笑,“你这么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 晚风泣不成声。 徐岁青走向人群,学校这边的负责人张天明认出他来,出于保护心理,拼命地给他甩眼色,意思让他赶紧走。 徐岁青脚步未停,一直走到人群中间,出声道:“各位家长,我是筷易点的负责人。” 上一秒还在吵个不停的家长听见“筷易点”三个字,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过三秒,场面再度失控—— “你做生意归做生意,害什么人?” “你有几条命赔给我们的孩子,你赚黑心钱晚上睡得着吗?” “看你年轻也不大,不好好读书,不学无术!” …… 晚风站在人群外,这里的每道声音都好似一把利刃,她看见这些利刃不偏不倚地刺向徐岁青,可他仍然笔直地站在那里,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 晚风太难受了,她腿一迈就要冲进去,徐岁青却递过来一个眼神,不易察觉地对她摇了摇头仿佛在说—— “别过来。” “站在那里。” “不要动。” 这些言语早在徐岁青的意料之中,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抬高音量继续说:“我为今天的事故感到抱歉,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各位有一个交代。” 话毕徐岁青收回手,对着这群学生家长,九十度弯腰,深鞠了一个躬。 一秒、两秒、三秒…… 他也没有直起腰。 家长们所有的怒意在这一刻爆发,有失去理智的直接上来,巴掌拳头都朝着徐岁青招呼过去。 晚风看他躲也不躲,像是给自己赎罪一样,全部受着,她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挡在徐岁青面前,身上也被误伤了好几处。 张天明看场面失控,和几个男老师拉开家长,回头对晚风喊:“你们两个先走!” 晚风用完所有的力气,拉着徐岁青跟自己走,一路狂奔,直到跑到医院大门口才停下。 晚风喘着粗气,打量着徐岁青,发现他脸上多了两处淤青,嘴角也在流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说不上是心疼还是生气,晚风第一次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徐岁青,你是不是傻子?你凭什么挨他们的打,你欠他们什么了?我们问心无愧!” “我做不到问心无愧,人是在我店里出的事,其中还有人没有脱离危险期。” 徐岁青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并不在意身上的淤青,同往常一般淡定,叫上晚风:“走吧,回家。” 晚风看他这副我什么都能扛不需要你操心的模样就火大,抬腿冲着徐岁青的屁股就是一脚,恨恨地说:“自大狂!” 这一脚来得猝不及防,徐岁青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踹了屁股,惊讶的是,他不仅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松了一口气。 晚风看他还有心情笑,气更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牛,什么都不需要别人帮忙?” “我只是习惯了。” 徐岁青走了两步,屁股还真有点疼,这一脚还真没给他留面子啊。 “你太不理智了,事情需要好好解决,难道你挨他们一顿打,他们就会原谅你再也不追究了吗?” “不会。” “所以你刚才太傻!” “对,我傻。” “我说过的话在你那里都是不存在,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这句明显是赌气的,徐岁青没有力气跟她进行这样无营养的对话,从身后抓住晚风的手腕,抬起她的下巴,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晚风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一片冰凉堵住,发不出一个字来。 不得不说,有时候做远比说管用得多。 徐岁青放开晚风,捏着她脸颊的肉,“还要不要管我?” 晚风拍开他的手,瞪着他:“你耍流氓。” “这不是耍流氓。”徐岁青牵起晚风的手,指尖在她手心蹭了两下,有点痒,“我在哄你。” “我没有原谅你,你不要嬉皮笑脸的。”晚风试图甩开他的手,无奈这人像块牛皮糖,甩也甩不掉。 “那再哄一次?” “徐岁青!” “好了好了,消消气。” …… 兵荒马乱的一天之后,还能与她这样牵手走在夜幕下的街道。 徐岁青觉得他目前所经历的,可能还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他没有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大噶晚安!明儿见! 第65章 跳了(六十五) 徐岁青把晚风送回家, 看她睡下后,拿上手机, 一个人上了顶楼的阳台。 张天明还在医院盯着, 听见兜里的手机响,这深夜时间点,看见徐岁青的电话,他也没感到奇怪。 今晚最睡不着的人,怕就是他了。 “情况怎么样了?” 张天明捂住话筒,走到楼梯口,才低声说:“还在icu, 不过情况较轻的观察一晚, 明天就能出院。” 徐岁青丝毫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学校那边,什么态度。” “警察局和卫生局都还在调查。”张天明怕徐岁青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先稳住他, “学校这边的意思先封锁消息,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议论。” “我会尽快解决。” 徐岁青单手撑着栏杆, 很艰难地开口:“张老师, 如果可以, 我希望我家人不会知道这件事。” “这恐怕很难。” “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 张天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徐岁青家里的情况,一个单身的母亲,一个还在高中的妹妹,随便哪一个都很难接受眼前的事情。 可是瞒住,又能瞒多久。 沉默许久,张天明勉强给了一个承诺:“纸包不住火, 我尽量帮你。” “谢谢。” 客气的话徐岁青没有再说,准备收线,张天明在那边说道:“你介绍的股票,没有赔本的时候。” 徐岁青一怔,转而明白他的意思,手掌发力握紧了手机,沉声说:“对,不会有。” 张天明轻笑,“养老钱都给你了,别让我跪搓衣板。” “我让你老了住别墅。” 张天明收起电话,盯着黑下去的屏幕,面对徐岁青这傲慢的自信,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无奈。 “臭小子。” —— 晚风一晚也没有睡踏实,第二天醒得很早,她下楼路过徐岁青门前,发现门是开着的。 晚风顿了顿,抬步走进去,床铺整齐得没有一点褶皱。 他一夜没睡。 晚风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徐岁青,大概在家待不安稳,又去了医院。 劝是劝不听的,晚风出门给屋里的人买了早餐,回来的时候,看见半小时还在昏睡的三个人,全都起了床。 “你们凑一堆干嘛呢?” 晚风把口袋放在桌上,从厨房拿出空碗,一个一个地摆好。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辛宴推了出去。 辛宴面色凝重,把手机屏幕拿到晚风眼前,直接说结论:“我觉得,这一切背后的目的,就是有人想把徐岁青往死里搞。” 晚风看向屏幕,是一条长图微博,光是标题就足够扎眼——“深大食物中毒事件背后,究竟是人命还是利益?” 晚风抓过手机,顺着长图往下翻,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自称吃瓜君的人,图文配合说明了昨晚中毒的事情,加以修辞渲染,场面比亲眼看见的还要严重。 比如,他说中毒人数数量不小,不说二十个;他说提供有毒食品的饭店为本校学生,并且该生成绩优异,受老师喜欢,他不说饭店名字;他说负责人至今未出面表态,经走访无人知道他消息,疑似畏罪潜逃,他不说昨晚医院的事情。 疑似、估计、可能。 全篇除了更换重点,就是这种不确定性的词语,你不能说他报道假事实。 这是一篇精心策划过的微博,原博艾特的组织除了深大官博,还有深城本地几个颇有名气的媒体。 哪里最痛,他就往哪里扎。 晚风看了眼微博发表时间,不过一个小时以前,可转发评论数已经破了万。其中转发列表里,排名靠前都是当前小有名字的几个博主。 这背后有没有人在操控,已经很明显了。 这就是冲着徐岁青来的,这微博的字字句句,都想把他往死里逼,成为众矢之的。 辛宴把手机锁屏,安慰晚风:“别急,张硕已经去查这个ip了,他就算在火星,也要给挖出来。” “一定要找到他。我觉得下毒的人和这个发微博的人,都是一伙的。” 晚风现在担心徐岁青,上楼拿上自己的包,跟辛宴说有事随时联系就出了门,打车往医院赶。 还没走进急诊科的门,晚风就在楼梯口看见了徐岁青。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头发有点乱,一个人坐在楼梯,背影朝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风放轻脚步,朝他走去,在他的身边坐下,抱住了他的胳膊,说:“硕哥已经在查那个人ip了。” 徐岁青“嗯”了一声,再没有说一个字。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见晚风没说话,徐岁青收起情绪,岔开话题:“你今天上午还有课吧,我送你。” “复习课,我让西西帮我请假了。”晚风知道他的性格,换了一种方式说,“我也好奇是谁,你让我跟你一起查吧。” “这个消息不到中午,肯定会传遍深城。” 徐岁青顿了几秒,沉吟道:“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妈和小久也是。” 晚风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有了主意,转而问:“这件事怎么处理,你有眉目了?” “有,不过我现在走不开身,人还在icu。” 晚风拍拍徐岁青的肩膀,指着自己:“你去处理,我在医院帮你盯着,然后给阿姨打电话,说明情况,让她不要担心。” “这帮家长,不是好对付的。”徐岁青摇头,根本放心不下。 晚风信心满满,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这里还有学校的人在。再说我不算负责人,但也可以代表你,我是你女朋友呀。你就放心去处理,这边的事都交给我。” 徐岁青沉默很久,最终点了头。 临走前嘱咐好几次注意安全,还是满脸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不完了,我明天看能不能一口气写到完结。 大噶晚安! 第66章 跳了(六十六) 徐岁青走后, 晚风去护士站问了下icu里面的情况,听见病情没有恶化后, 心态勉强稳住。 经过昨晚的事情, 守在医院的家长基本上都认得晚风的脸,知道她是饭店那边的人,一个个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晚风秉持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思,又回到了刚才的楼梯口。 拨通杨云电话之前,晚风打了上十种版本的腹稿,最后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电话响了不到三下,那边很快接起。 晚风礼貌地打招呼:“杨阿姨您好, 我是晚风。” 杨云在那边着急得不行, 声音不由得都提高了一个调:“晚风啊,你和岁青在一起吗?他电脑怎么一直关机, 我刚刚才看到新闻。” 晚风忙着安抚:“阿姨你别担心, 很快就能处理好的,徐岁青他没事。” “怎么会没事, 都吃坏人了。” “我们会查清楚, 给大家一个交代。” 杨云长叹一口气, “我不是不相信我的儿子,只是遇见这种事,我们家里,也帮不上他的忙。他这快毕业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以后可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 阿姨。”晚风在安慰杨云,也像是安慰自己,“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他能圆满毕业,不会受到影响。” 杨云眉头紧促,仿佛能拧出水来。 “要不,我亲自去医院给那些孩子的父母道歉,我……” 晚风连声阻止:“阿姨你千万不要这么做。这件事我们的立场已经非常被动了,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要把自己放得这么低。店里的食物不可能有质量问题,纵然我们这次有错,但也不是错在让客人吃了有毒的食物。” 杨云许久没说话。 晚风回过神来,不禁自问,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说得太着急了些。 她应该是安慰才对的。 “你们比我拎得清。”杨云脸上尽是愁容,“我确实帮不上忙,晚风啊,如果到了最后时刻,我希望这件事不会连累到你。” 晚风一怔,鼻子酸酸的。 “阿姨,你这说的什么话……” “如果岁青最后连自救都做不到,你答应阿姨,跟这件事撇清关系。” 杨云一生最怕欠人情,更怕自己的儿子,耽误人姑娘的一辈子。 晚风看着一家人,从老的到小的,都是极为倔强的人。这样一想,对于徐岁青这几天的态度,她竟然也能理解几分了。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晚风笃定地说,“阿姨你不要担心,都会解决的。” 杨云还想说什么,可转念一想,自己说了也没什么用,不愿耽误她的时间,嘱咐两句挂了电话。 晚风收起电话,手机黑下去的屏幕能看见的脸。 其实她也是放心不下的,可是除了等,除了相信徐岁青,也没有能做的事情了。 一直到中午,总算等到了一个好消息。 icu的两名同学情况好转,转入了普通病房。 晚风特地去问了主治医师,再三确认,中毒的二十名学生都已经没了生命危险,心里的两颗大石头总算掉下来一颗。 —— 晚饭之前,辛宴和沈又西来了一趟医院。 辛宴火急火燎地拉着晚风走,“你现在跟我走,西西在这里替你盯着。” 晚风不解其意:“发生什么事了?” 时间容不得耽搁,辛宴拉这晚风,边走边挑重点地说:“张硕查到了那个人的ip,就在财大的男生宿舍楼,我找在财大读书的老乡拿到了那栋宿舍楼的学生名单,发帖的人叫孟泽。现在我们去学校找他,当面对质。” 晚风觉得这名字太熟悉。 直到上了出租车,她宛如梦中惊醒,大喊出声:“孟泽!我见过这个人!” 师傅和辛宴都被她吓了一跳,辛宴给师傅递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转而问晚风:“你在哪里见过他?” 晚风怔怔道:“之前有次我去分店,看见了他,他是临时工,我问过店长确实有这个人,就没往心里去了。” 晚风想起那天,孟泽看见她的表情,结合今天的事情,原来是惊慌的意思。 并不是什么怕生,他就是心里有鬼。 晚风忿忿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是我心太大了,早该发现这个人不对劲的。” 辛宴握住她的手,宽慰着:“别自责了,这人脑门上也没有贴着‘我是坏人’四个字,你哪猜得透?” 晚风坐立难安,催促师傅再开快一点。 一定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个人,一定能够知道真相的。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财大大门口,辛宴和晚风一路狂奔,来到男生宿舍楼说明来意后,得到宿管的同意,带着她们上了四楼,孟泽的宿舍。 可还是落了空,宿舍里没有孟泽的身影。 问他的室友,都说不知道。 孟泽这人平时性格沉闷,不和任何人打交道,唯一的娱乐爱好就是玩游戏做代练,赚钱贴补家用。 辛宴觉得室友的话可信度值得怀疑,跟晚风下楼后,打电话给自己的老乡,让他帮忙盯着,看见孟泽出现,马上给她打电话,这才安心。 晚风以为看见了希望,结果还没触碰到,希望的光就熄灭了。 一天了,徐岁青那边也没有消息,她的心里开始越来越没有底。 辛宴和晚风沿着宿舍楼往大门口走,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商量之后改怎么办。 突然间,晚风听见身后有人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回头看,是财大的保安,冲在保安之前的是徐岁青。 晚风目测了一下距离,孟泽跑过来的方向正是他们这里,她的位置远比徐岁青近得多。 晚风四处看看,当机立断,冲到环卫的垃圾车前,拿起拖把握在自己手里,往旁边退了几步,看起来还是在给孟泽让条道出来。 孟泽忙着逃,没工夫注意到道路右边的人。 晚风在心里数着秒数,不顾一切地朝着孟泽冲过去,扬起拖把对着孟泽的后颈,砸了下去。 孟泽吃痛,倒在了地上,保安和徐岁青追上来,瞬间将他制服。 晚风后知后觉,才感到害怕。 手止不住地发抖,拖把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晚风的手还保持刚才拿拖把的姿势,久久无法平复。 徐岁青和辛宴都没想到,晚风会做出这番举动。 “没事吧晚晚?”徐岁青跑到晚风的面前,焦急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晚风伸手抱住他,声音发颤:“我……我……是不是杀人了……他怎么不动……动了……” 两个保安把孟泽架住,反而跟她道谢:“他只是昏过去了,多谢你了同学,这小子跑得太快了。” 晚风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问:“没没没没死吗?” 徐岁青将她抱住,哭笑不得:“你那点力气也想杀人?” 晚风暴哭:“呜呜呜我吓死了,我以为他他……他死掉了。” 事发突然,保安先把孟泽送到了校医室,单独开了个病房。 一个多小时后,孟泽醒来,保安和前来调查情况的警察,就地进行了问询。 晚风和徐岁青在外面等,趁警察问询的功夫,晚风问道:“你早上有眉目了,就是孟泽吗?” 徐岁青摇头,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上,缓缓开口:“我不知道是谁。只是昨晚突然想起来分店的后门是还有一个侧门的,侧门进去以前的一个废弃的卫生间。那个角落比较偏僻,一直没有装监控,所以我想,如果在那里蹲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晚风深以为然,思索几秒,又问:“可警察已经把店里都封锁了,如果他主动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对,所以我在赌。” “赌什么?” “人性。” 徐岁青替她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套,比起早上,眉头总算了几分舒展的痕迹。 “我问过医生,食物的毒,量不大,如果要置人于死地,不应该只有这个量。那么剩下的东西会在哪里?我一开始不知道这个人是孟泽,不然肯定会选择去宿舍蹲。正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分店一个选择。好在,让我等到了,他果然心虚,想来店里看看,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哪怕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来求个安心。” 晚风唏嘘:“看来我们应该庆幸,孟泽是个胆小的人。” 徐岁青轻笑,“对,要是他不胆小,不知道还要查多久,才能查到他身上去。” 半小时过去,孟泽扛不住警察的频频追问,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他说收了张浩然的钱,帮他做这件事,原本下毒的剂量是现在的两倍,只是他当时害怕了,只加了一点点在刚出锅装盘的食物里。 今天他回来,也是为了找剩下的毒粉末,被他藏在了废弃卫生间墙角的小洞里。他害怕警察最后找到这东西,左右都是难躲掉,所幸冒一次险。 孟泽最后被带回警察局拘留,徐岁青也跟着去做了笔录。晚风和辛宴决定先回家。 刚走到红绿灯路口,就碰见了陈璐。 陈璐似乎也在找晚风,看见人第一个冲过来,那样子恨不得手撕了她。 “你到底要抢走我多少东西才肯罢休!” 晚风冷眼瞧着她:“我从没抢过你的东西。” “我明明比你努力,可所有的好处都是你的,现在就连张浩然你也不放过吗?他刚刚被警察带走了!” 辛宴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你男朋友指使人下毒还有理了?” 陈璐愤恨地瞪着两个人,像极了一条毒蛇:“那也是徐岁青自作自受!他抢生意在先,你们在一起就是绝配,物以类聚!” 这哪还是第一次见面,对她表示友善的那个陈璐。 晚风只觉心里发凉。 “你的价值观太扭曲了,好自为之吧。” 陈璐还想做什么,见周围看戏的人拿起了手机,神色一变,转头就走了。 辛宴毫不留情地吐出三个字:“疯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一口气写不完,要两口气才行。 明天努力完结。 第67章 跳了(六十七) 经过一周的调查, 事情真相水落石出。 张浩然以巨额收买孟泽在筷易点的食物里下毒,目的是让徐岁青身败名裂, 哪怕搭上几条人命也在所不惜。 事情太过恶劣, 哪怕张浩然家里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也没能掩盖住事情真相的扩散。 一夜之间,深城两大重点高校食物中毒的新闻,通过互联网,传遍了全国。 涉嫌犯罪者张某、孟某,成为网友集中火力谩骂地重点对象,就连财大, 也因为学生的恶劣行径被连累,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这座百年名校,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徐岁青作为筷易点的负责人, 得到应有的清白, 身边为这件事的朋友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晚风和徐岁青。 期末考试前夜,晚风从图书馆回来之后, 一直窝在房间里清点筷易点这段时间以来的账目。 明面上这件事已经被圆满解决, 可这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 在账目上,才看得清清楚楚。 且不说事发之后,提出撤资的投资者有多少个,其中最大的投资商,徐岁青实习的公司,也一直没有正面回答, 是否还要继续对筷易点进行注资行为。 晚风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把所有有意撤资的人的资本从账目里抛开,扣除这个月的运营成本和员工工资,利润基本跌倒了刚起步的水平。 这次的事件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就算警方和学校都出来证实,店里的食物本身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可这几天的生意明显冷清很多。 事情真相可以被挖掘到,可舆论带来的潜质损失,又有谁能够弥补呢? 晚风盯着账目表格,止不住叹气,连徐岁青走进来也未发觉。 徐岁青站在她身后,看了眼桌面上的账目表,弯了弯腰,拿过鼠标直接点了叉。 “别看了,我给你买了章鱼小丸子,趁热吃。” 晚风不记得自己保没保存,头疼道:“我做了好几个小时的呀。” “看着不开心,不如不看。”徐岁青在床边坐下,故意逗她,“还不如多看看我。” 晚风站起来坐到他身边,面对章鱼小丸子也没什么食欲,靠着徐岁青的肩膀不说话。 徐岁青揉了把晚风的脑袋,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明天不还要考试?你这状态打算考倒数第一?” 晚风破天荒地没有跟他顶嘴,抬起头来正视他。 眼神认真得不像她,徐岁青一瞬间竟有了一种,下一秒要被求婚的错觉。 “学长,你别怕。”晚风当真握住徐岁青的手,眼神真挚,“我陪你重头开始,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岁青受不住她这个眼睛,伸手抚上了她的眼睛。 晚风去掰他的手,徐岁青却按得更紧。 “你遮住我眼睛干嘛啊?” 徐岁青将额头靠过去,抵在自己的手背上,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晚风顿住,“什么?” 徐岁青闭上眼,所有暗涌的情绪都被藏起来,他抱住晚风,久久没说话。 晚风任由他抱着,过了几秒,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学长,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发着光的。” 徐岁青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就像此刻,被她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击中心脏,有一处就那么陷了下去,满腔都是柔软。 他本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面对她,理智总是溃不成军。 —— 翌日清晨,徐岁青把晚风送到了学校,才去上的班。 第一堂就考计量经济,这学期的任课老师被学长学姐们成为“考不过”,这门课本来就难,加上这位老师近乎严苛的阅卷标准,每年的挂科率总是能排到学校第一。 晚风自以为来得已经算早,一进教室看来只剩下前两排的座位,暗自感叹,“考不过”的名声果然不是盖的。 每年期末学校只安排教室,座位都是监考老师随机调换,碰见不怎么严格的监考,甚至不会调换座位。所以遇到不好过的科目,后面的座位总是特别抢手。 各自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每个人都懂。 晚风没什么歪脑筋,不在乎坐在哪里,挑了靠窗的第一排坐下,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公式。 陈璐几乎是踩着铃声进来,座位只剩下第一排,晚风写完考号姓名,余光看见陈璐坐下的时候,竟有几分坐立难安。 怪事。 她向来就是最喜欢第一排的,恨不得老师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试卷发下来,考试正式开始。 晚风没着急动笔,通看了一边试卷,发现有些题目是平时考试讲过的同类型题,分值还不低。 她心里有了底,做起来也轻松许多。 四十分钟一过,有几个同学开始交卷,晚风卡在了最后一道压轴题的计算,没有计算器,大数据笔算很是吃力。 “同学你手里拿的什么?” 监考声音的在耳边响起,晚风以为是在叫自己,抬头看发现老师并没有看她。 声音是从陈璐座位旁边传来的,她俩座位之间就隔着一个过道。 监考老师挡住了晚风的视线,她看不见陈璐在做什么,只是一直没听见她说话。 男监考跟女监考交换一个眼神,侧过身让开,女监考准备去掰开陈璐的手,结果陈璐反应太大一下子就座位上站起来,咆哮道:“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带进来!” 这态度把监考老师也惹怒了,女监考身材比陈璐壮实许多,几乎用蛮力控制住陈璐,掰开她的手,一张小纸条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晚风的脚边。 陈璐瞪大眼睛,全无往日的神采,黯淡无光。 晚风没有弯腰去捡,只是她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密密麻麻的计量公式,写满了整张纸条。 作弊被老师抓了现行,再没有继续考试的资格,监考老师联系外面的巡考,陈璐被带走。 晚风收回视线,继续算完最后的压轴题,交卷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议论刚才作弊被抓的事情。 晚风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和陈璐做了三年同学,她并不了解这个人,可是她最在乎是什么,她是清楚的。 陈璐希望得到所有人的注意,成为一个焦点,恨不得压过所有的人。 这次作弊被抓,或许比起张浩然的事情,更让陈璐崩溃。 男朋友不一定会跟着她一辈子,可是档案会。 一个一辈子抹不掉的黑点,对于陈璐这样的人来说,也算是一记痛击了。 ——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徐岁青破天荒地下了个早班。 晚风交完试卷出来,看见徐岁青在教学楼下等她,身上还穿着上班的西装,欣喜地跑过去:“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徐岁青点头,牵住她的手往前走:“今晚有安排吗?” “没有,我明天下午的机票回家。”晚风以为他是舍不得,补充道,“在这之前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 “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徐岁青含笑,回答道:“公司决定继续给筷易点注资,今晚老板做东,还有几个股东,我想带你一起去。” 晚风一听,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几秒,晚风直接跳起来,挂在徐岁青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学长你真的太棒啦!” 徐岁青由着她来,打趣着:“都是人,不躲了?” 晚风知道他是在说上次在台湾的事情,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实在是太开心。 这笔注资意味这筷易点不用重头开始,可以按照出事之前的轨道继续发展下去,也保住了徐岁青整个大学的努力没有白费。 晚风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甚至开始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一切,结果今天突然有个好消息砸过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欢呼一下的事情吗? 没有,完全没有! 晚风顾不得人多不多,害羞不害羞,抱住徐岁青不撒手,比他还要开心,一直念叨着:“我就说你会发光吧,所有人都会看见你的光芒的,学长你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徐岁青下午跟老板谈过之后,心里的欢喜本没有那么多。 直到现在,看见晚风开心成这样,他的好心情突然就像是发了酵,一向擅长的隐藏情绪的面容,竟也露出几分笑意来。 “这么容易满足?” 晚风拼命地点头,从他身上跳下来,抱住胳膊不撒手:“我真的替你开心,你的努力配得上你的野心。” “这么好养活,看来以后娶你不难。” 晚风松开他的胳膊,跳出三步远,羞赧道:“你不要随便跳频道啊!” “迟早的事。” 晚风又退了一步。 徐岁青没辙,闭口不再提这件事,她才走了回来。 吃饭的地方在新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晚风第一次见到了徐岁青的老板,是个幽默风趣的中年男人,跟他聊天并不会感到压迫感,显得十分随和。 一顿饭下来到算愉快,徐岁青本着伯乐的知遇之恩多喝了两杯。 饭局后,晚风陪着徐岁青送走其他人,天色已经不早,晚风提议打车。 徐岁青却摇头,说想走一段,就当醒醒酒。 饭店外面走过一条街就是深城最大的商业广场,这个点总是特别热闹。 晚风对这里并不陌生,筷易点刚起步的时候,他们在这里卖唱过。 徐岁青单手扯开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解开衬衣的两颗扣子,分明是普通的举动,却让他做出一种禁欲感来。 晚风不太自然地别开眼,看见前面有人弹吉他,提议道:“我们过去听一听吧。” 徐岁青“嗯”了一声,任由着她牵着走。 男生的歌声干净清冽,驻足听的人不少,晚风站在人群外,听了两句发现耳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里听过。 徐岁青倒是一下子听出来,轻笑一声:“那次社团招新,我也唱过。” 晚风一下子对上号,“对对对,当时宴宴跟我一起,冲你这歌我们填了报名表。” 徐岁青敛眉低笑:“我还要感谢这首歌。” “嗯?” “不唱,估计也吸引不了你的注意了。” 晚风垂眼,嘴角弯了弯:“可我们一开始,互相厌恶,谁也看不上谁。” 徐岁青搂过她,侧头看她:“但我现在非你不可。” 歌声再好听,比起身边人的,也不过尔尔。 晚风听了几句就没了兴趣,拉着徐岁青往前走。 大概是同样的季节,同样的时间,晚风想起了去年寒假的事情,一时兴起,问他:“我一直忘了问你,上次你为什么会跳湖?” 徐岁青眼神微眯,似是在回想。 半晌,他轻描淡写地说:“记不太清了。” “你敷衍我。”晚风才不相信他的话,停下脚步,挡在他前面,“你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忘记这种糗事。” 徐岁青拿她没有办法,“这不是糗事。” “你不觉得后悔吗?要是理智一点,你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徐岁青一怔,盯着晚风看了许久,最后笑出声来。 “面对你,我何曾理智过。” 晚风一颗小心脏像是被什么塞得满满的,嘟囔着:“尽是胡说。” “那次表白,是我唯一一次因为不理智,伤害到了你。” 晚风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感动,却不好意思明说:“过去的事还说什么……” “以前跟张硕打过一个赌?” “什么赌?” “我说我看上你,我就跳下去。”徐岁青自己都笑出来,“当时在人工湖的桥上。” 晚风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他这样成熟的人,也会说出这种话。 “你还是个尊重诺言的人。”晚风调侃道。 徐岁青握紧晚风的手,继续往前走。 身边的姑娘还在絮叨着一些小事情,比如放寒假不要自己偷偷洗凉水,比如记得吃早饭,比如工作不要太拼,不要熬夜…… 当真是一个小老太婆。 只是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她。 他一直记得,大一的寒假,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站在夜色里对她说“明年见”的样子。 他记得那道清澈明亮的声音,冬夜里沉睡的万物也被惊醒,连同他那颗从未悸动的心。 女孩的背影似有光,跑过去的每一处地方都被照亮,包括他前行的路。 以及,他记得,那晚的风,甚是喧嚣。 他的心从内到外从今以后,全被这个女孩所霸占。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