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太子养歪攻略》 作者:狐丘 文案: 自认为升级了的谨欢姑姑和确实已经升级了的坑货系统换组了,这一次,任务是养成那些只要熬死爹就可以上位但是每次被熬死的都是自己的坑爹太子 养着养着,卧槽,不对劲啊,为什么我明明该养成的是盛世明君,结果一个个全他么成了武林高手啊,喂,治国不是靠打架啊! 太子们:哦,唔嗯,果然依靠武力值碾压所有人也是很爽的嘛! 友情提醒: 1.瞎编什么的是作者强项,各类“斗”技能都没点亮的废一只 2.这篇文是我用脸滚出来的,逻辑什么的,已经被我吃了 3.ooc!ooc!ooc!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讲究不起来 4.蠢作者致力于养歪每一个侄子,不服你也咬不到我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传奇 主角:谨欢 ┃ 配角:胤礽,刘据等等等想到再说 ┃ 其它: 作品简评: 身负双重系统的谨欢再度踏上穿越之旅,敬职敬业地养起了小侄子。不过这一回养成的不是大侠,而是只差一步就能登上皇位的倒霉太子。步步心惊的后宫,波云诡谲的朝堂,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太子,谨欢姑姑收起干将莫邪,撸起袖子——我是秀娘我怕谁!本文设定新颖,不走传统的炮灰逆袭路线,而是从一开始就占据最高制胜点。文章语言诙谐,故事情节生动有趣,让人忍俊不禁。人物性格鲜明,形象生动,行文流畅自然,不拖泥带水,阅读之时令人感觉十分畅快。 第1章 大清药丸 “妹妹,你看,这就是你的朝阳宫,快进来看看,看看里面的摆设你喜欢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吩咐下去,让内务府给你再置办去。”大婚,亲政,杀鳌拜,在龙椅已经整整坐了十三年的康熙此刻仍旧像个冒冒失失的小子,“妹妹,你离开那年哥哥曾经答应过你的,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哥哥一定让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作为天下之主,康熙也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 谨欢,现在的固伦元懿公主,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个富丽堂皇的宫室,哇塞,果然还是后宫待遇好啊,而且——谨欢转身看了看旁边的金大腿,不不不不,金柱子,康熙是她亲哥啊,还有比这更硬的背景吗?谨欢有预感,她的后宫之旅一定会精彩绝伦,百花齐放,欲、仙,欲,死……呸呸呸,这个不对。 系统:“呵呵哒,宿主,请你认真一点,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好嘛!” 谨欢不屑得切了一声:“怕什么,我又没有穿成嫔妃,还有这么硬的背景,谁能neng我?等着被我弄死吧。” 谨欢这话可绝对不是假话,实在是,她现在这个身份不要太牛逼啊。 系统为了她日后行事方便,这回给她捏造的身份是跟康熙一胎双生的龙凤胎,只是钦天监说谨欢命格过于贵重,乃是真凤之命,毕竟有这么个当了皇帝的亲哥比对着。有这么一个命格在,谨欢自然嫁不出去,又不是从前还在关外胡天胡地的时候,乱了伦常可是要被千夫所指的。所以在康熙登基之后,谨欢就被送去五台山祈福了,钦天监说是等到谨欢双十年华之后才能回到紫禁城。 当时的康熙年幼,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送走。这件事可以说是在年幼的康熙心上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一定要努力,只有大权在握了,才能更好地保护妹妹。 所以说谨欢回宫的阵势才会这么盛大,不仅内宫,全京城都被震动了,几乎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这个相当于“消失”了十二年的公主回来之后会造成怎样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极好的,多谢哥哥为我操心了。”和康熙一番寒暄,深刻表达了一作为妹妹对哥哥的思念之情之后,谨欢终于将还有折子要处理的康熙送走,刚要回内殿好好休息一下,外头的小太监就进来传话了。 “公主,佟庶妃派人来传话,说是邀您一叙。”谨欢这朝阳宫里上上下下的宫女太监看似都是皇帝让梁九功亲自挑选的,实则全是系统捏造的,这也是系统升级之后的功能之一,别的不说,这样也更能保护谨欢的秘密不被人发现。 要知道这宫廷可不比江湖,说起来江湖刀光剑影的随时都会受伤见血甚至要命,但是对于武力值奇高智商却那啥啥的谨欢来说,系统不由开始反思,它为什么要帮谨欢接下宫廷任务了。真的不是找死吗? “不见。”谨欢直接回绝道。 装什么亲热啊,她这个公主八岁就离了宫,跟佟氏这个表姐压根就没什么交情,这个时候凑上来不过是仗着母家的交情罢了。没错,是表姐,而不是大家公认的表妹,刚刚小太监来说“佟庶妃”的时候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戳了人物面板才知道这时候的佟婉儿还没被封贵妃呢,虽说享受的是妃的待遇,但是实际上还是庶妃的名分。要是别的时候吧,谨欢兴许还会去见一见这位未来的孝懿仁皇后,但是现在? 她是有任务在身的人好嘛,怎么能表现出倾向呢。她必须除了皇帝之外谁都不倾向,才能完成她的任务啊。 小太监听了谨欢的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低着头回了一声就弯着腰出门回话去了。 殿里其他人早就奉谨欢之令退到内殿门口守着去了,没有人看着,谨欢顿时兴奋地扑上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床。 “哎,系统,哪怕就为这张床,我也愿意回来做任务啊!”谨欢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系统:“呵呵。” #我家宿主是傻逼#这种事情他真是一点都不想重复好嘛,这样会显得他也很蠢的。 “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谨欢如愿在大床上翻滚了一圈之后毫无诚意地感叹道。 想当初,她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四有好青年来着,结果呢,穿越了三个世界,过了那么多年奢靡颓废的生活之后,谨欢赫然发现,现在严重影响她生活质量的已经不是没有空调手机wifi了,而是,她已经彻底堕落成一个米虫了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的,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一点都没有错! 所以哪怕自己已经兑换了金子买了豪华别墅,顺带着连家具也全都换成了超无敌豪华版,但是谨欢还是发现,她万分思念之前被自己唾弃的“颓废生活”啊。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一说做任务谨欢就利索地答应了的原因,毕竟别的不说,只要背包里的金子在,她的生活质量那绝对是大大的有保障啊。 而且系统这回也的确给力,想她第一次做任务的时候连降落点都不对,这一回呢,直接改到皇宫这个全天下最奢侈的地方来做任务了。 “你果然是更高更快更强了!”谨欢完全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系统:“……” 哪怕知道这话是好话,但是完全不想听,而且还听出了莫名的羞耻感怎么破! 对于系统三不五时地抽风行为,谨欢早就习惯了,所以对于没回应的系统她也不在意,而是躺在床上,拉出了人物面板。 系统名:好姑姑系统 宿主:谨欢(现名:爱新觉罗·谨欢) 武力值:100 智力值:59 情商值:60 看到这里谨欢简直想吐血,卧槽,要不要这么恶意满满啊,居然敢说她智商不及格?那你之前的任务是鬼给你完成的啊,呵呵哒,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至少让我情商及格了啊!满心吐槽的谨欢懒得再看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拉到了任务栏那里。 本次任务:培养太子胤礽为天下明主。 天下明主啊!谨欢心里念叨了两句,又把面板拉到了成就栏那边。 成就:培养大侠沈浪为一代名侠任务完成;培养王怜花为一代名侠任务完成;培养寇仲徐子陵为天下明主任务完成;培养石青璇为天下明主任务完成;培养杨过为一代名侠任务完成,培养华筝为天下明主任务完成。 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谨欢胸口涌出丝丝热流,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就泛起轻笑,真的,是真的很想他们的。不过想到现在的他们都过得很好,谨欢原本的思念又都化为了祝福,幸福平安就好。 不过看着那一串的“天下明主”,谨欢的自信感不免小小地爆了一下,这任务简直就是soeasy嘛,瞧瞧,她都没花什么力气就培养了四个出来,而且青璇跟华筝还是捎带手培养出来的,要是她真正放了大招,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嘛! 似乎是察觉到了谨欢此刻的想法,闷声不吭的系统终于开口了。 系统:“宿主,这次的世界和你之前所处的武侠世界完全不同,这里面的勾心斗角可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 奈何系统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谨欢给打断了。 谨欢嗤笑了一声,捏了捏自己的手,满意地听到骨节的声音后扬眉道:“怕什么,大不了干一架嘛!” 系统:“……” 他好心累,他什么都不想说,他想罢工。 “哎,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家承佑到底嫁给谁了啊?” 第2章 大清药丸 系统:“哦,这个啊,我不知道。” 谨欢立刻就怒了:“胡说,你肯定知道,这已经是我第一百零一次问你了,是不是要我问到一千零一次你才会说啊!” 系统看来很是无所谓:“youcantry!” 谨欢怒比中指:“滚犊子!” 系统:“我目前没有开发出滚的技能,毕竟我还没有实体化,但是现在可以提醒宿主的是,你应该去探望太皇太后,也就是你皇祖母去了。” 在确认了自己的新任务之后,系统就往数据库里添加了无数的史书,什么正史秘史野史,能有的基本全都有了,甚至文库里各种后宫文也没忘记。作为刚回宫的孙女,一般情况下,是肯定要去拜见长辈的,自然也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谨欢朝床顶翻了个白眼:“我真是谢谢你提醒啊,来人,帮我更衣,我要去拜见皇祖母。”谨欢好歹也看过啥啥传之类的,知道论理应该这么做,但是,真特么很累啊。奈何为了任务,就是再不想,谨欢也得乖乖地让宫人打扮好自己,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去。 谨欢现在住的朝阳宫是康熙给她改建的,就在乾清宫的旁边,只是谨欢拉开地图对比研究了一下之后,发现她可能把她侄子未来的地盘给抢了,因为这一块,好像原本是应该建起毓庆宫来着的啊。哎呀,不管啦,反正皇宫这么大,皇帝的儿子还能没地方住嘛! 朝阳宫在东,慈宁宫和寿康宫却都在西边,谨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尼玛有点远啊。还好她有特权能从乾清宫走,而不是像东六宫住着的那些倒霉蛋,必须要从御花园绕上一大圈。 “走吧,请安去。” 顺治一生共有六个亲生女儿,三个养女,当然啦,算是谨欢现在一共有七个亲生女儿,奈何活到成年并且嫁人的,也就康熙和谨欢的二姐,现如今的和硕恭悫公主。只可惜当年鳌拜权倾朝野,太皇太后为拉拢鳌拜将其下嫁给鳌拜之侄,瓜尔佳讷尔苏,现如今鳌拜被擒,讷尔苏自然也是被贬,如今一家子都迁回盛京原籍了。 至于三个倒霉的养女,两个嫁给了三藩,剩下的那个抚了蒙。作为现在宫中唯一一个公主,更是被封为固伦公主的谨欢,地位可想而知。不过顺治的女儿虽然都死的七七八八了,但是康熙姑姑辈的几位固伦长公主还是在的,奈何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皇位坐着的虽然是她们的侄子,但更是谨欢的亲哥,更别提谨欢这几乎堪称前所未有的荣耀封号了。 “你这金手指给我开的,绝对的五星好评啊!”谨欢坐在辇车上夸奖系统道。 其实要谨欢来说吧,自己走走也不是很远,反正她身轻体健的,走走也没啥,不过既然便宜哥哥事事都为她准备妥当了,干嘛拂了这番心意呢。 按理说吧,这会儿都是下午了,妃嫔们去给太皇太后请安都是上午,这时候这条路上应该没人才对。可是等到辇车刚绕到西六宫的时候,谨欢就听到了旁边惊慌失措的喊声。 “寒露,怎么了?”谨欢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按照二十四节气叫的名儿,今天跟她出来的就是白露寒露两个宫女,还有小满小暑两个太监。 寒露朝小满使了个眼色,小满上前查探了一番之后回来回话道:“回主子,前面是庶妃马佳氏,似乎滑倒了,只是这位身怀有孕,好像见红了。” 一听到是马佳氏,谨欢心里就明白了。说起来这也是个倒霉蛋,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尤其今年年头上不仅才生下的儿子就没了气,好不容易养到四岁大的赛音察浑也一病没了,要不是这会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只怕这位未来的荣妃也要一病去了。 “快让人去叫太医。”谨欢利落地从辇车上一跃而下,看到马佳氏脸色苍白,身下的衣裙中已经隐隐有了血迹,旁边的宫女更是一个劲儿地在哭,幸好还有一个还算镇定,正安抚着马佳氏,谨欢见状连忙指挥道:“快,把马佳庶妃抬到最近的宫室里去,再派人去跟皇祖母还有哥哥交代一声。” 还好这儿走两步就是启祥宫,启祥宫这会儿也没个主位,有谨欢这个公主发话,还有谁敢拦着呢。 谨欢毕竟是个现代人,从来没经历过什么宫廷倾轧,而且在谨欢看来,他那个便宜哥哥初期不断死孩子也不一定是宫廷斗争的问题。完全就是因为当妈的和当爹的都年纪小,那啥啥和那啥啥的质量都不太过关,孩子在娘胎里就发育不足的缘故。 要不然为什么以后孩子就死的少了呢,要知道这会儿太皇太后可还坐镇着后宫呢。而且这年代的医药水平真的跟不上,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能要了一个孩子的命,养得再怎么金尊玉贵也是白搭,不然为什么承祜会死呢,那可是嫡皇子,赫舍里氏的命根子啊。还不是因为亲妈十五亲爹十四,年纪这么小的爹妈,孩子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啊。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这个不人道的制度,谨欢又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马佳氏身上来。她的医术现阶段是绝对不能现的,她还打算当做大招来用呢,而且啥都没干人就好了,这也太玄幻了一点。倒是后期补充的红药蓝药可以拿出来,反正就算给了便宜哥哥他也研制不出来。 “喏,将这药给你家小主服下。”谨欢递出一个小玉瓶道。 那原本安抚着马佳氏的宫女犹疑不定的看着谨欢递出来的瓶子,又转身看了看她的主子,显然是等着马佳氏自己拿主意呢。 皇帝阵势浩大亲自迎接亲妹回宫的消息早在一旬之前就传的后宫人尽皆知了,若是皇帝这么大的阵仗纳妃,那她们还要警醒一下,可是谨欢皇帝的亲妹妹,这样的身份对于后宫诸妃而言,那就是需要讨好的对象了。 自己肚子里的怎么也是这位的亲侄子,想来她是不会害自己的。马佳氏心一横,声音微弱道:“多谢公主相救。” 宫女听到她主子开了口,自然是连忙磕头谢恩,接过瓶子,倒出其中丹药给马佳氏喂了下去。原本马佳氏还担心没有茶水怎么把这药给咽下去呢,谁知这药竟是入口即化,没过一会儿,马佳氏就感觉到自己原本发冷的四肢和心口都渐渐地暖了起来。 “多谢公主。”没等这儿客气完呢,大暑终于拉着快要跑没气儿的太医进来了。 谨欢摸了摸下巴,随即意识到这个动作好像有点不太妥当,又立刻放下了手。果不其然,这后宫里的太医就跟警匪剧里的警察是一样一样儿的,非得等到事情都要结束了再来,到底还有什么用嘛! 事实证明,太医还是有点用的,比方说他诊出了马佳氏现在并无大碍了。谨欢默默在心里切了一声,她的红药在现实里就是绝对的十全大补丸啊,啥啥都能治,况且马佳氏发现的还算早,毕竟要是等到“血流成河”了,谨欢也不一定能保证能保下马佳氏肚子里的孩子。 “太医,马佳庶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等等,你想好了再说,我可不要听粉饰太平的话。”谨欢放缓声调威胁道。 自打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养成胤礽之后,谨欢心里就多了不少想法,比方说马佳氏这一胎,她是一定要保住的,谨欢就不信了,多了这么个儿子,马佳氏还会把胤祉看成命根子嘛? 九龙夺嫡,九龙夺嫡,谨欢就要生生把这九龙给打散了,看他们到时候还夺什么嫡! 那太医被谨欢这么一吓,当即老老实实道:“回公主话,马佳庶妃之前因为思虑太过,忧愁伤身,腹中龙胎本就不太稳,今次更是受到外部撞击险些小产,幸而公主赐下良药,因祸得福,若是能小心保养,应该能平安生产。”回完话,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我的娘咧,公主不是从小长在五台山那荒僻地方的嘛,怎么这通身气势这么吓人,都快把他给吓尿了。 这时,皇帝身边的梁九功和苏麻喇姑也到了门口,正好听到太医这段回话。 两人先是朝谨欢行了礼,梁九功道:“幸而小主无事,那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康熙那里还有政务要忙,梁九功又替康熙向马佳氏传了几句话,赏下了一堆药材之后就先走了。 苏麻喇姑这才走上前来,先是安抚了一番马佳氏,传了太皇太后的口谕,这才托着谨欢一起出了门:“原本主子还在宫里等着格格呢,谁料到格格居然来做好事儿来了。” 第3章 大清药丸 谨欢朝这个今年已经五十多的老人展颜笑道:“那就是我这个做孙女的大不敬了,竟劳累了老祖宗等我。” “不急,不急,走过去也就一会儿的工夫,都已经等了十二年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半会儿的咯。” 按照系统的设定,谨欢小时候是跟康熙一起养在太皇太后身边的,不过作为女儿家嘛,自然没有康熙这个皇子更加受关注。只是苏麻喇姑说出这话来也是示好之意,谨欢虽然不明白,但是好意嘛,自然是能接受到的。 原本在见到太皇太后之前谨欢心里还有点打鼓来着,一人辅佐三朝皇帝啊,肯定很威严很可怕吧。可是等到真见了面,发现也不过就是个慈祥的祖母,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之后,谨欢领着太皇太后的赏就先回朝阳宫了,毕竟今天晚上还有晚宴呢。 “我说系统,宫廷生活也没有你之前说的那么可怕嘛,我看还行啊。”晚宴结束后,谨欢瘫倒在自己的大床上对系统道。 系统:“那要不我给你换个身份试试?” 谨欢从这短短的十二个字里听出了无尽的威胁,嘿嘿一笑道:“算了算了,我觉得我现在这个身份可好了,真的,特别好,别的什么的,我还是别尝试了吧。” 系统哼了一声,表示算你识相之后没再做声。只不过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谨欢又开始作了。“那我明儿去看看我侄子去?”感情不从小培养怎么行呢,这后宫可比江湖复杂太多了,亲父子尚有反目成仇的,更别提她这个姑姑了,必须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才行啊! 系统:“算你上进,明天早晨去请安之后就去吧。” “嗷嗷嗷……为什么要去请安啊,这么不人道的制度到底是谁规定的,让我早起还不如让我死呢我要睡懒觉啊!”谨欢痛苦地在大床上翻滚道。“不对!”滚了一会儿的谨欢突然清醒过来,“早上去请安的那是嫔妃,可现如今皇后都没了,谁领着去,再说了,我一个公主,就不能凑活随便选个其他时间嘛,非赶着嫔妃在的时候去,我有病啊我!” 系统一时间居然还真被谨欢给问住了,这个时候的后宫里康熙的儿女们压根还没到请安的年纪,至于跟谨欢同辈的,公主都嫁了,皇子们也都出宫开府了,压根就没个实例可以做参考的。 “我看要不明儿早上先让小太监去传话说我等我哥一块儿去请安,然后我再去找皇帝,说是和他一起去请安,皇帝肯定答应啊,还能趁机见一下我小侄子,是不是一举多得啊?”琢磨了好半天之后,谨欢终于有了主意。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是谨欢自己的主意比较好,干脆的点了点头。 于是谨欢在召来白露让她吩咐人明天去慈宁宫和乾清宫传话之后,就舒舒服服地会周公去了。 作为一个勤劳到日日都要开朝会的皇帝,基本上整个后宫都还在一片安眠中的时候,康熙已经准备上朝了,不过今儿有些不同,概因谨欢那边让小太监传了话,说是她会在皇帝不那么忙的时候过来见见她小侄子,然后再和他一起去给皇祖母请安。康熙十分孝顺,哪怕每日朝政事务再怎么繁忙也一定会去慈宁宫和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还有皇太后请安的。 听完梁九功的回禀,康熙就明白了谨欢的意思,笑道:“看来是不想和后宫那群女人撞上啊,行吧,梁九功,朝会散了之后要是没其他事情,你就让人去朝阳宫请公主过来吧。”对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康熙的纵容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高,一点小小的要求罢了,康熙怎么会不答应呢。 “喳,奴才遵旨。”梁九功弯下腰应了一声。 只是当寒露收到梁九功派小太监传来皇帝已经下朝的对话进殿叫谨欢时,谨欢还是拥被高眠。 寒露完全不在意自家主子那丝毫不符合皇室贵女的睡姿,尽职尽责地蹲在床前轻声叫道:“主子,主子,该起了,陛下那边派人来传话了,陛下已经下朝了。” “下就下呗。”谨欢翻了个身,继续睡。 寒露无奈,只得加大音量道:“主子,您说了要去看小皇孙的呢?” 皇孙?大侄砸! 一听到这个,谨欢终于清醒了过来,“什么时候了?” “已经过了辰时三刻了。”寒露看了一眼座钟答道。 这钟表原是贡品,镶着珠宝玉石,又是金子打造的,名贵得很。阖宫上下除了原先的皇后去,还有慈宁宫跟寿康宫也就乾清宫有了,而朝阳宫里却有两个,大的那个放在外间,小的这儿放在内间,正好用来看时间,方便得很。 辰时三刻,辰时三刻,谨欢刚醒来过来脑子还迷迷糊糊呢,想了好半天,才把时间给换算过来,“什么,才七点多!” 卧槽,这人道嘛,七点多居然已经下朝了,也就是说,康熙每天三四点就起床了? 谨欢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成功将自己给呛着了。 系统:“你以为管理一个国家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事实上现在的康熙看似轻松,实则对于人生中最重要的关头。” 谨欢努力搜罗了自己乏善可陈的历史知识,哦,准备跟三藩干仗了啊,等等,干仗? 系统:“你想都别想,你以为是从前在双龙那儿嘛,随你怎么浪,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成很快就要成为太子的保成,三藩可要打十年呢,你也不希望一仗打完回来,小婴儿都成了小少年了吧。” 谨欢试图跟系统讨价还价:“小少年也没关系啊,你看啊,浪儿承佑他们不都是从小小少年开始养起的嘛,再说了,这不满岁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我也真不会啊,我还是未婚女青年呢好嘛,真不会当奶妈啊!” 系统呵呵笑了一声:“宿主,你还需要我提醒你你自带的那套系统吗?” 大七秀坊,可pvp可pve的秀萝,怂了。 虽然说不想当输出的治疗不是好奶妈,但是承认自己不会当奶妈什么的,她还真没脸说出口。 “这,这不一样!”谨欢死前挣扎道。 系统:“反正读起来一样,赶快去工作!” 谨欢:“……” 总有一天,等到系统这家伙有实体之后,她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还好朝阳宫离乾清宫比较近,哪怕谨欢在床上多赖了好一会儿,还是赶在巳时之前到了乾清宫。毕竟谨欢方便嘛,又不用上妆,也不用戴首饰,简单梳个小两把头,换身旗装就全活了,那叫一个方便快捷。 谨欢到的时候康熙正在用早膳呢,其实确切来说也不是早膳,只是下朝之后饿了垫下肚子而已。 “怎么一路走过来了?”康熙示意妹妹免礼坐下后问道。 谨欢动了动鼻子,“哥,我还没吃早膳呢。” “快,梁九功,给公主准备早膳去。”吩咐了之后康熙又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不吃早膳就跑过来了,哥哥我难道还能跑了不成?”除了太皇太后,康熙也就只有在血脉相连的亲妹妹面前才能如此放松了。 谨欢托了托下巴,“我就是在五台山也没起这么早啊,哥哥你也知道,当初虽然说是送我去祈福,可有你这座大佛坐镇,谁敢欺负我啊,每日里睡觉睡到自然醒,爱去哪儿晃荡就去哪儿晃荡,哪像哥哥你啊,每日起的比金乌早,睡得比婵娟迟呢。”原话太糙,自然不能在这儿时候引用的。 这回系统升级之后,对她的人物设定也更加完善了,至少固伦元懿公主这个人物是完全以谨欢的个性为蓝本来设定的。甚至在谨欢来之前,她已经作为数据存在了,只是在谨欢来之后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就算妹妹被送到了五台山,但是自从康熙登基掌权之后,兄妹俩每月也是有书信往来的,对于妹妹的具体生活,康熙哪怕知道的不全面,十之五六也是有的。不过这也是系统在为谨欢的各项“奇异”之处在做铺垫,学医学武这些事,康熙都知道的,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妹妹的武术医术到底练到了怎样的地步而已。 御膳房的手艺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更别说还是送到乾清宫的食物,不过谨欢到底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过的那么多年,御膳什么的,吃吃也就这样嘛,还不如她有加成的好呢。 随随便便吃了几块糕点又用了一碗胭脂米粥后谨欢就放下了筷子,颇有些雀跃问道:“哥,保成呢?” 康熙前面六个儿子死了五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保清又被送出宫抚养去了,现在在东暖阁的保成可以说里全皇宫里除了皇女之外谨欢唯一的侄子了,哦,马佳氏肚子里的不算。 提到保成,康熙的脸色又柔和了几分,“走,带你去看你侄子去。” 只是在看到之后,谨欢默默发誓,她真的,她真的最讨厌奶娃娃了啊! 第4章 大清药丸 康熙难得有笑得这般开怀的时候,实在是面前这幅情景太好笑了些,要不是怕妹妹会恼,康熙都有冲动让宫里的西画师来把这一幕给画下来了。 他的保成,在第一次见到他亲姑姑的时候,就送了她一泡童子尿当做见面礼。 “啊啊啊啊……哥你还笑,你还笑!”谨欢简直都要崩溃了,奶娃娃这种无理取闹的生物简直就是外星来的,气死她啦! “哎哎哎,这是保成喜欢你呢。”康熙勉强抑制住笑意,替儿子辩解道。 谨欢朝天翻了个白眼:“哥,你的理由还能走心点不?” “走心?”康熙愣了一会儿之后敏锐地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发现这话说的还挺有意思的。 “主子,衣服来了。”一路狂奔而来的小太监道。 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实,再加上保成的“攻击力”其实也没那么强,谨欢就是上衣湿了一块罢了,直接换了就行了。 愤愤地又瞪了那个犹自笑的欢畅的小家伙一眼,谨欢就去偏殿换衣服去了。 康熙这才从奶娘怀里接过吐泡泡的儿子,到底前面有个几个儿子,康熙抱孩子的动作还是很标准的,轻轻晃了晃正朝自己笑的保成道:“儿子啊,你这到底是喜欢你姑姑呢,还是不喜欢你姑姑呢?” 怀里的小家伙朝康熙露出“无齿之笑”,纯然亲近,笑的康熙内心一片柔软。 换好衣服的谨欢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年轻的父亲和年幼的儿子,谨欢相信,康熙对这个儿子必然怀抱着最原始也是最发自天性的父子之情,只可惜,所有的感情,在猜忌和权势中渐渐消磨殆尽,这对天家父子,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谨欢心中涌起不合时宜地暗叹,垂了垂眼,掩下了方才的思绪之后,谨欢才又挂上一副抱怨的模样往前走。 “哟哟哟,我们三格格这是生气了?”康熙这会儿都有心情开妹妹玩笑了。谨欢在皇女中的排行和康熙一样,都是行三。 “哼!”谨欢哼了一声,“他年岁小,我又是长辈,自然不能和他生气,但是我能和他阿玛生气,皇上,你说对不对啊?” 康熙被她这番作态逗得直笑,“是是是,你说的没错,是该让他阿玛给你赔罪,那赔一百套衣服可够?” 谨欢故作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嗯,勉勉强强就这么着吧。” 康熙忍住笑意朝梁九功道:“去,还没听见嘛,还不给咱们固伦公主置办去。” “喳。”梁九功弯腰应了一声,自己亲自去内务府吩咐去了。 完成了和侄子第一次不那么友好的会面之后,康熙就和谨欢一起去了慈宁宫,至于小保成嘛,如今天冷,孩子尚小,怎能轻易出来呢。 到了慈宁宫后,太皇太后正和皇太后说着闲话呢,没等两人请安呢,就被拉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了。 “人都说双生子长得像,你们才生出来的时候倒也像来着,只是越长越不像了。”太皇太后指了指两人道。 “瞧皇额娘说的,谨欢可是个姑娘家,男孩子长得像皇帝倒是英武不凡,女孩子长成这样可怎么说呢。”平常在妃嫔面前都当笑菩萨的皇太后在皇帝和谨欢面前倒是更放得开些。 “对对对,还是你说得对,”太皇太后作势拍了一下额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好险不像皇帝哦,瞧瞧我们谨欢这张小脸,阖宫上下,还有比我孙女更漂亮的?”人都是视觉动物,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尤其谨欢这张脸,简直就是占尽了便宜。太皇太后说着话呢,忍不住就上手掐了一把:“还是这小脸嫩,哪像皇帝,跟个风干的橘子皮似的,一点都不水灵。” 康熙:“……”他有这么老嘛,还橘子皮,那不是说六七十岁的人的吗? 谨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皇祖母,你这夸奖还真是……”谨欢把未尽之言给咽了下去。 “保成今天怎么样了?”皇太后见两个小的被这话逗得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主动岔开话题问道。 康熙就将保成刚刚尿了谨欢一身的事情给说了,果不其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听得时候就笑个不住了。 太皇太后接过苏麻喇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该,是该让保成他阿玛赔我们三格格一百套衣裳呢,放心,我这个乌库妈妈也有赔礼,给我们三格格置办些好首饰呢,瞧瞧这小脸素净的,谨欢呐,是内务府送去的东西不合心意不成?” 昨儿个来的时候还是满头珠翠呢,今天就是最简单的小两把头了,要不说长得好看就是好呢,哪怕这么简单的发型,鬓边就带了一朵绒花,以太皇太后的眼光看来,也比后宫那些个强。 一听太皇太后这话,谨欢连忙推拒:“皇祖母,我不爱那些,沉的要命,扯得我头皮疼呢。” “这倒也是,你头发好,又乌又密的,也不用假髻,缀个一头的也确实沉。”皇太后看了两眼道。 太皇太后嗔了皇太后一眼:“你啊,就由着她吧,不行,这么着也太素了些,这要是给宗室看到了,还当我们三格格被委屈了呢。” 一听这个,康熙就来劲儿了:“那让内务府挑着今年的贡品送一批去朝阳宫就是了。”自己妹妹自己疼,给了妹妹他高兴。 “合该如此,行了,你哥哥给了,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能少了,苏茉儿,你去给我们三格格挑点好东西去,别把我的小库房给搬空了就行了。” 苏麻喇姑掩唇笑道:“反正搬不搬日后也是留给格格的,干脆现在搬了不是省事儿?” 康熙抚掌笑道:“极是,极是,我肯定不和妹妹抢的。” 太皇太后故意哼了一声:“你懂个什么,这钓鱼不得慢慢来啊,我这儿有饵,鱼儿才能上钩啊!” “皇祖母!”谨欢抱着太皇太后的胳膊不依不饶道。 “哎呀呀,可别闹了,你皇祖母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番闹腾哦。”老太太眉开眼笑地拍着孙女的手道。 这年纪大了总是不免心软,尤其是对着这个年幼就被送出宫去的孩子,纵使太皇太后历经三朝,见了无数风雨,在这张灿若春花的笑颜面前,还是不免多了几分纵容。 在“蹭了”慈宁宫两盘糕点和一长摞盒子的珠宝后,看着略有些疲惫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康熙和谨欢适时告辞。 “谨欢,陪哥哥走走吧。”康熙挥退了周遭众人,拉着谨欢并肩而行。 系统在谨欢脑内提醒道:“宿主,退后,退后,那是皇帝!”他看了那么多宫斗,可没一个敢跟皇帝并肩走的啊,又不是要出头故作不一般的女主。 谨欢心里槽了系统一口,“我本来就是女主好嘛!” 系统:“……”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卧槽,不对啊喂! 谨欢懒得再理系统,干脆往前又走了两步,转过身子,面朝康熙,朝康熙伸出了手。这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做的事情,彻底梳理了一番系统捏造的“记忆”之后,谨欢发现小时候的她也经常这么和康熙一起走路。 康熙眼中果然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眼神,伸手握住了谨欢伸来的手,“你啊!” “对了,哥,马佳氏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救完人之后谨欢就没再管了,这会儿想起来正好问一下。 “太医说是应该无碍了,只是今年赛音察浑和长华几乎带走她半条命,这孩子也不知道,哎。”都是自己的骨血,怎么可能不心疼,说来也是奇怪,马佳氏是这后宫之中最能生育的一个,可迄今为止,生了三个孩子,竟是全都没了。“谨欢,那天你给马佳氏吃的药就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太医怎么可能不上报呢,不过这事原本也在“信”里报备过了,康熙倒是不疑心自己的妹妹,只是好奇药效罢了。 谨欢点了点头,“对啊,我在外的时候也试验过不少回了,外伤中毒什么的基本没什么太大的效果,倒是补血补身效果不错,我看马佳氏脉象虚弱,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心脉都弱了下来,这才给了她一颗。” “这药竟有此良效,你该备着防身才是。”康熙这人吧,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个性其实挺极端的,马佳氏虽易孕,奈何孩子却总是体弱,久而久之,康熙也不敢期盼了,再跟妹妹比起来,自然就是妹妹更重要了。 谨欢原本正看着地下的石板呢,听到这话后抬起头道:“这是什么话,药本来就是该用的,就是不为马佳氏,也为我小侄子啊。”她还指望着提前为胤礽这个小王八蛋打造个班底呢,一想到这个,谨欢突然蹦跶了一下,“哎,哥,保清呢?” 康熙愣了一下:“保清,保清在纳喇家。” “皇子怎么不在宫中?” 第5章 大清药丸 “不是吧,哥,你还真以为长在大臣家孩子就能长命百岁了?”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喂,我们要坚持科学发展观,走科学发展的道路啊。 康熙咳了两声,试图将话题带到别的地方去,奈何谨欢不依不饶,又把话题给绕了回来:“现在保成还小也就罢了,等到了保成会说话了,会走路了,不得有个兄弟陪着嘛,孤零零的一个人多可怜啊!” 谨欢这话算是说到康熙心坎上去了,他幼年就离开生母,但是却和妹妹一直在一起,等到妹妹被送去五台山,还有福全这个二哥陪着。康熙很清楚,一个兄弟陪伴在身边的意义,更何况,他的保成已经没有了娘亲呢。 “只是,保清的身体?”康熙犹豫着道。 谨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哥,我虽然算不上什么神医呢,但是医术正儿八经还挺不错的,所以你的表情真的不用这么的……” “那什么,咳咳,朕不是怀疑你的医术,罢了罢了,等到明日,我便下诏接保清回宫行了吧。”康熙到现在也就这么两个宝贝儿子,闺女前头两个没了,现在三个也都小心翼翼地养着,就怕出个什么毛病。说真的,康熙其实也挺茫然的,按理说这紫禁城可以说是全天下待遇最好的地方了,怎么还连串儿的死孩子呢,难道真是? “不是,哥你真想多了。”听到谨欢的话后,康熙才反应过来,兴许是只有自己和妹妹的缘故,他竟然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那妹妹你认为呢?” 谨欢想了想道:“哥哥你可记得封神一书中曾提到‘敲骨验髓’一事?” 康熙极好读书,每日手不释卷,是以一听谨欢此言就想到了,点了点头:“略微记得些。” “这话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孩子的身体如何跟父母的年纪也有关,按理说,父母均在十八之后所生的孩子身体会更好,当然啦,前后年龄都有限制,太老了孩子的身体也会变差,哥你前几个孩子生的时候你的年纪也小,妃嫔的年纪也小,故而孩子不如现在的孩子身体壮实,仔细将养勤加锻炼总会好转的,你想想农家儿女,忙活家事还来不及呢,哪有哪个闲心生病,所以说啊,都是‘惯’出来的,成天拘在屋子里,半步都不多走动,孩子的身体就能好了?” 其实这些话御医未必没有和康熙说过,只是同样一番话,换成自己妹妹说了那康熙的在意程度自然又不一样。 “那以你来看,该怎么办呢?” 原本正准备待机的系统突然察觉到了不妙,试图在宿主脑中炸烟花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屏蔽了。于是,系统只能绝望地听谨欢神采飞扬地朝康熙道:“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儿,不若开个幼儿园啊?” “幼儿园?” “就跟稚子班差不多啦,哥你规定皇子六岁始去上书房读书,那么在这之前就寓教于乐呗,也不强求他们读书认字,哪怕兄弟姐妹都在一起玩闹呢,既能培养感情,又能活动身体,不好吗?”现代的孩子基本都是三岁左右送去幼儿园,跟一群小孩子在一起多热闹啊,一个小娃娃在屋里憋着,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康熙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法子倒也可行,那这幼儿园的场所就设在……” “就设在朝阳宫好啦。”谨欢打断康熙的话道。 康熙立刻就拒绝了,“这怎么行呢,朝阳宫是你的寝宫,哪能挪作它用,宫里地方这么大你还怕找不到地方嘛,不然就改建你东边的仁寿宫好了,也方便你来回。” 谨欢摇了摇头,开玩笑呢,她朝阳宫上上下下对她都是铁胆忠心啊好嘛,换到别的地方去,她还不放心呢,要是真有个心肠歹毒的想要来个一锅端,她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哥,朝阳宫那么大呢,我就把后殿给改出来不就行了,我的正殿又不必动,再说了,朝阳宫离乾清宫近,也方便你过来看看嘛。” 朝阳宫格局很大,前后三进,谨欢平常的起居在中间的昭阳殿。以谨欢的想法,到时候直接把昭阳殿之后的后殿给挪出来就行了,反正现在就几个毛孩子,能折腾多大的地方呢。至于前殿嘛,某些时候谨欢姑姑还是要装装样子接待接待人的,改建太过不太好看,后殿就无所谓啦。 既然谨欢坚持,那康熙自然也无话可说,只能召来内务府的人让他们尽心尽力地替谨欢办事,因为谨欢要求把后殿整个的铺设都变一下,除开家具上全都包上软布,地上也得垫上厚厚的毛垫子,还得松软。房间里各种华而不实的装饰品全都不要了,换个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至于后殿和前殿之间的天井,谨欢更是提出了滑梯沙坑秋千小木马这些要求。内务府的人虽然心中好奇,却还是仔仔细细地记下了谨欢所有的要求,就怕这位祖宗一个不满意,他们的差事就没了。 “我再给你添两个厨子如何?”看着谨欢这么上心的样子,康熙也有了几分参与的心思。朝阳宫里是有小厨房的,毕竟御膳房的手艺再好,有时候也不如小厨房来的方便。 “那当然好啊。”谨欢答应得可欢了,而且还特意提出要一个白案好的御厨,毕竟哪有不喜欢吃点心的小孩子呢。 “行了行了,这些事情都有下面的奴才操心,要是你不满意,就责令他们再改就是了,你这么尽心尽力,倒是要保成好好感谢你这个姑姑才是。” “哼,小混蛋,撒我一身,我要把那衣服给压箱底,等你日后有了孩子再给你看!”谨欢熟练地从奶娘手里接过吃饱了正睁着眼睛吐泡泡的保成,轻轻摇晃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鬼从小就色,才六个月大呢,发觉自己已经从长得一般的奶娘到了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姑怀里之后,迅速地朝谨欢露出了一个无齿之笑。 不管胤礽日后如何,现在的他,也只是不会说话的只会哼唧的保成而已。小孩子的笑最是纯净无暇,看得谨欢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你放心,我肯定不让你爹废了你!谨欢在心里默念道。这么好看的孩子啊,渣哥你真是心狠! 看着和儿子和谐相处的妹妹,康熙突然间生出一个想法来。保成是嫡皇子,除了太皇太后或者皇太后,这后宫之中并没有身份适合抚养他的嫔妃,而出于某种原因,康熙也不想让太皇太后或者皇太后来抚养保成,所以就只能养在乾清宫的东暖阁了。 然而谨欢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旁的都不论,单这一条就足够了。再加上妹妹因为命格原因终身不能出嫁,康熙原本就对她心怀愧疚,此刻见她这么喜欢孩子,心中更多添了几分酸苦,原本还在犹豫的话不由脱口而出:“若是妹妹喜欢,不妨带回朝阳宫养段日子?” “真的?”谨欢高兴地瞪大了眼兴奋说道。 “不行。”这却是方才抱着保成的奶娘下意识脱口而出,只不过开口之后她就自知犯下大错,立刻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谨欢倒是不以为然,只当这个奶娘心疼胤礽,再加上她的确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担忧也是正常。只是康熙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朝梁九功做了个手势,梁九功立刻会意,叫来小太监将那奶娘拖了出去,谨欢这才朦朦胧胧觉出几分不对来。 “这是怎么了,她也没对我怎么样啊?” 康熙深知妹妹生性纯良,他虽有心保护,然而事关保成,康熙却不得不说。 “这是赫舍里氏生前挑好的奶娘。”康熙简单解释了一句,谨欢这才明白过来。 作为康熙目前为止最重视的皇子,更是内宫之中目前唯一的皇子,保成的待遇是很高的,四个奶娘轮流伺候着,生怕耽搁了这位小祖宗的饭食。不过领头的却是赫舍里氏生前就定好的这个,原本就是赫舍里家送进来的旗下包衣,自然对赫舍里氏忠心耿耿,康熙念及此,就让她总管起了胤礽身边的诸项事务。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奴才居然敢当面违背他的话,而这其中深意,康熙略微思索就更是明白。 若是到了谨欢那边,这奶娘自然就没了现在的地位,想要日后一心教导小皇子亲近赫舍里家也变得难了起来。 “索尼小心谨慎了一辈子,索额图倒是个心大的。”康熙冷声道。 乾清宫里里外外早就被整治地水泼不进,甭管康熙说了什么,只要他不想,就半个字都传不出去。听到康熙这话后,除了谨欢和保成,殿内所有的奴才都深深低下了头,充耳不闻。 朝政大事谨欢并不想插嘴,要是打仗她还能多嘴几句,但是治国嘛,呵呵哒,还是算了吧。所以谨欢直接颠了颠怀里的小家伙:“那我就真抱回去啦?” 第6章 大清药丸 康熙无奈地笑了笑:“你好歹等奴才们收拾一下,你那东暖阁还没收拾出来呢。” 谨欢毫不在意:“放东暖阁干嘛,就跟我一起睡呗,正好多个小暖炉,肯定暖呼呼的。”想到这里,谨欢高兴的都要冒泡泡了,哎呀呀,未来的皇太子啊,现在根本就是任她蹂。躏好嘛,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来得早也是有来得早的好处的,虽说之前她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向浪儿过儿他们伸出她的“魔爪”,但是现在这个,根本连反抗都没得反抗啊,除了嚎两嗓子,他还能干嘛! 看着妹妹的笑脸,康熙下意识忽略了心中那丝奇怪的情绪,不不不,那是他亲妹妹,他对她很放心,很放心。再加上这些时日战事起了,康熙这里也的确太忙,与其疏忽了儿子,倒不如把他放到妹妹那里,他反倒更安心些。 谨欢也不客气她哥客气,吩咐奴才们把保成素日里爱用的东西都给带上之后,又重新在服侍保成的人中貌似随意地挑了一半跟着她回朝阳宫。 “赫舍里家所图太多,哥哥,你还是注意些好。”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谨欢就抱着裹成一个大棉球的保成上了辇车回朝阳宫了。 “梁九功,公主留下的都是谁?”目送谨欢抱着保成离开后,康熙淡淡开口问道。 已经进了冬月,梁九功背后的冷汗还是冒了一层又一层,他跪在地上回道:“回皇上,公主把赫舍里家和皇后身边的人都给留下了。” 听到这个回答,康熙不但没有发怒,反而笑了起来:“哦,那这么说公主是把朕送到保成身边的人都带走了?” 梁九功的头垂得更低了。 “罢了罢了,起来吧,派人到延禧宫去传个口信儿,就说朕明日会派人去接保清回来,让她准备起来吧,把因由给她透露一下,毕竟日后保清也是要送到谨欢那儿去的。”比起后宫嫔妃来,康熙对自己妹妹的心意那绝对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方方面面考虑的那叫一个周到。 于是第二天,谨欢还没起床呢,就听到通传说是纳喇庶妃那儿派人来了。 谨欢轻轻拍了拍已经睁开眼朝她笑的保成,这才扬声叫人进来服侍洗漱。 朝阳宫中连东西配殿都有地龙,再加上现在又多了个保成,待遇比起之前更是上了一层楼,哪怕在外面行走必得穿上两面烧的皮毛衣裳了,谨欢在殿里也还是穿的春秋的单衣,只不过加了件比甲而已。 “奴才如意见过公主。”来的是纳喇氏身边的大宫女,一看到谨欢出来后就先行了礼。 “免礼,起来吧,纳喇庶妃让你来是所为何事啊?”尝了一勺子,寒露刚端进来的酥酪,胃里有了甜东西,谨欢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奴才是奉我家小主之命来给公主请安的。” 请安?这不年不节的,再说了,纳喇氏是嫔妃,她是公主,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好嘛,要请安也该去给钮祜禄氏,将来的孝昭皇后请安吧。毕竟自打赫舍里氏死了之后,这后宫事可都是钮祜禄在处理啊,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康熙是肯定会立钮祜禄氏为继后的。 “五皇子”,寒露悄悄给她主子做了个口型道。 谨欢这才反应过来,合着是因为昨天自己说了那番话结果康熙提前把保清给接回宫这事儿。啧啧啧,后宫啊,真是一句话拐三个弯儿,连一个大宫女都这么机灵,她这样的,要是真穿个什么宫女答应的,大概没等到发达呢,就自己把自己蠢死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替我谢谢你家小主的好意,白露,替我把给纳喇庶妃的礼物拿出来,让如意带回延禧宫吧,天儿冷了,也省得你多跑一趟。” “是。”白露屈身行了一礼,领着如意一起出去了,至于礼物什么的,反正去库房拾掇两件就有了嘛。 “哎哟哟我的小乖乖啊,马上就要多个人陪你玩儿了,你开不开心啊?”谨欢接过吃完早餐还带着股奶香味的保成道。 没了赫舍氏留下的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给保成喂奶的是康熙之前在正黄旗里选出来的包衣,十分忠心可信,看到谨欢也不发憷,而是指点道:“公主,小皇子刚刚喝过奶,虽然已经拍过了嗝,但是您还是这样抱比较好。” 谨欢多从善如流的人啊,不会就要学嘛,哪能随着自己胡来呢。在资深奶娘的指导下,谨欢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门新技术,果然是可喜可贺啊。 系统:“一点都没有好嘛,你连孩子都没有,学这个技术并没有用吧。” 谨欢:“滚犊子,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嘛,对了,有没有什么养儿指南之类的东西,我可警告你啊,我要正正经经的科学养育方法,你再给我之前那种奇奇怪怪的攻略,额呵呵呵,到时候可别怪我投诉啊!” 大概投诉这个威胁还算给力,在付了一百金之后,谨欢得到了一堆的育儿书籍。 只是随意翻了几本之后谨欢就把这玩意暂时扔到一边儿去了,尽信书不如无书,好歹她也是看过自己表哥表嫂怎么带孩子的,依葫芦画瓢还不会嘛。 不得不说,保成这孩子还是挺好带,当然,这前提是建立在谨欢动动嘴,一群人跑断腿的情况下。吃喝拉撒都有人看着,谨欢唯一要做的也就是陪着他多活动活动而已。 小孩子都贪睡,趁着保成下午睡觉的工夫,谨欢一个人去给太皇太后请了安,没办法,她皇帝哥好像忙得很,这会儿没工夫,估摸着得傍晚时间再去了。 “这是?”回到朝阳宫,谨欢刚换了身衣服,连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呢,梁九功就过来了。哦,不止梁九功,还有一个小娃娃。 “回公主话,皇上说了,既然六阿哥在您这儿了,索性把五阿哥也送来了,一事不劳二主,就都托付给您了。”梁九功解释道。 这会儿还没立皇太子呢,是以保清保成的序齿还是跟之前的哥哥走,虽然前头四个哥哥都没了。 谨欢略微挑眉:“那纳喇庶妃那儿?” 保清可跟保成不一样,保成那是没了亲娘,可是保清的亲妈还好好活着呢,不光如此,人早上还特意给她送了东西来。这前脚刚收下别人的东西,后脚就把人儿子给弄过来了,这貌似不大好吧。 “公主您放心,纳喇小主那儿奴才先前已经领着小阿哥去过一趟了,小主说了,能由您抚养那是求也求不来的,她心里乐意着呢。”梁九功满脸带笑道。 谨欢在心里默默呵呵了两声。 呸,哄鬼啊,眼巴巴盼着的儿子终于回来了却不能在自己身边,哪个亲娘忍得了,还乐意,明明就是不乐意也得乐意。 “罢了罢了,寒露,你找人去延禧宫说一声,就说我这朝阳宫随时欢迎纳喇庶妃来。”既然不能搁自己身边抚养了,那就无限制多看看吧,反正再怎么远也比在宫外近多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哥哥身边可少不得你,来,保清,到姑姑身边来。”谨欢笑着冲保清道。 三岁大的孩子,搁在寻常人家还迷迷糊糊呢,在宫里却已经有些晓事了。在来之前额娘交代再三,一定不能惹姑姑不高兴,所以保清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看到谨欢笑眯眯朝他招手,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呢。 保清是个壮实孩子,就这么直直撞进谨欢怀里,冲击力还是有的,还好谨欢“功力深厚”,将这个小牛犊子抱着坐到自己膝盖上后,谨欢就吩咐寒露上了一碗温牛奶,一勺子一勺子的开始喂他,小孩子嘛,多喝点牛奶总是没有坏处的。 刚刚把一碗奶喝完,内殿里传来了保成的哭声,保成身边的大宫女如馨匆匆跑出来,“公主,小阿哥正找您呢。”如馨自己也是奇了怪了,昨儿个小阿哥才跟着公主到朝阳宫来,不过睡了一夜,就这般黏着了?莫非真是血缘天性不成? “走,保清,姑姑带你去看你弟弟去。”谨欢拉着保清的小手道。 “弟弟?”保清仰起小脸不解问道。 “对啊,弟弟,你阿玛给你生的,可好玩儿了。”谨欢“循循善诱”道。 旁边站的的如馨和寒露白露冷汗都要下来了,主子,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皇阿哥真的不能用来玩儿啊! 谨欢拉着保清进了内殿,从奶娘怀里抱过了还在抽噎的保成,说来也是奇怪,刚刚还在哭呢,一到谨欢怀里就不哭了,反而还在谨欢衣服上蹭了蹭。还好谨欢已经把刚刚出门那身衣裳给换了,不然非得把保成细嫩的小脸给磨红了不可。 谨欢抱着保成在罗汉榻上坐下,又单手把保清给拎了上来,这一串动作看得旁边的宫女们差点叫出声,然而被拎的保清却是丝毫未觉,甚至还觉得挺有趣的。 “喏,保清,你看,这是你弟弟保成,是不是很可爱啊?”谨欢轻轻捏着保成的小手,“来,保成,我们跟哥哥打个招呼,哥哥好。” “弟弟,弟弟很可爱。”保清之前在纳喇府里的时候就很羡慕自己的表兄表弟们,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兄弟,而他却是孤身一人,不过现在他不用羡慕了,因为他也有弟弟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弟弟。”保清挺起小小的胸膛道。 “是,我们保清以后一定是我大清最勇敢的巴图鲁,一定会好好保护保成的。” 第7章 大清药丸 自打宫里多了两个小不点,谨欢的日子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不,应该是鸡飞狗跳起来。 不管是保清还是保成,两个孩子都很黏她,不过保成还小,保清已经是三岁的孩子了,所以大致看上去应该还算是和谐的。毕竟一个已经能跑能说了,一个还是个只会哼唧和哭闹的肉团子呢。 只是这种情况在保成能说话之后就被打破了。 不知道是不是谨欢给两个小家伙吃了加根骨身法和元气的食物的原因,反正两个小家伙比起同龄人来不仅身体要更加健壮,就是智商也明显更高。当然啦,这样的食物谨欢是绝对不会让它流出朝阳宫的,这又不是当年在江湖上,随便她怎么糊弄,这可是皇宫,能胡来嘛! 大概是受保清每天“姑姑姑姑”的影响,哪怕谨欢并没有教,保成还是在某次保清绕着她叫“姑姑”的时候流着口水也跟着叫出了“姑姑”。把谨欢高兴得哟,直接就带着保成上屋顶晃悠了一圈,保成是笑的咯吱咯吱了,下面的奴才差点没被吓死,全都张开了手围在院子里,地上铺了十几层褥子被子,就怕谨欢一个不小心失了手,时刻准备当人肉垫子呢。 谨欢会武的时候也属于提前报备过的,不然她要是突然抽了风,拔出干将莫邪就要干怎么办?深知宿主本性的系统自然是早早就做好了各项准备,毕竟,谁让我家宿主是蛇精呢! 康熙知道保成会叫人而且第一个叫的还是姑姑之后心里那叫一个酸楚,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被太皇太后笑了半天。不过等到保成叫“阿玛”之后,某个不忍直视的傻爹就彻底忘了那一茬了。 虽说比起臭小子来,谨欢更加喜欢可爱的小萝莉,奈何现在的保成实在是太小了,而且这小破孩还特别爱吃醋,有时候连保清都容不下,谨欢简直没法想象她把三格格四格格都接过来会怎么样。再加上三格格四格格到底年岁还小,谨欢觉得自己就算接过来也分。身泛术,所以就跟她皇帝哥哥重新商量了一下,等到格格们六岁了之后,每日到她这边来上课就行。 当然了,因为马佳庶妃现在格外信任当初保下她孩子的谨欢,经常令宫人将不到两岁的三格格送过来,多个小萝莉,谨欢自然是开心的,而且康熙每天都会来个好几趟,就为了看他这唯二的两个宝贝儿子,连带着三格格在康熙面前露脸的次数也多了。张氏和兆佳氏倒是也想效仿呢,只可惜四格格身子太弱,五格格也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这法子自然就没法用了。 六月初一,马佳氏平平安安地生下了她第三个儿子,长生。康熙也是怕了,哪怕太医保证了又保证,这个孩子身体很好,康熙还是给这个孩子取乳名为长生,希望他能长命百岁,无忧终老。 六月初三,康熙正式册封保成为皇太子,改名胤礽,下谕礼部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并且连带着将保清和长生的名字都给改了,并且重新为孩子们序了齿,旨意到了朝阳宫,谨欢抱着胤礽接的旨。 “姑姑,叫保清不好嘛,我不想改名字。”翻过年保清已经四岁了,也更懂事了,只是名字被改还是有些不高兴,蔫蔫地靠着谨欢。 谨欢把黏在身上的胤礽抱到一边,将胤褆抱了起来,“保清,这个名字和保成还有长生是一样的,这只是乳名,哪有人家把乳名当成大名用的呢,你想想看,是不是只有你阿玛额娘姑姑乌库妈妈这些人这么叫你啊,可是呢,你们是要长大的呀,长大了就不能再叫乳名了,得用大名,所以你现在叫胤禔,保成叫胤礽,长生叫胤禳,这可都是你们阿玛想了好长时间才一一取好的名字呢,你和保成的名字都是福气,长生是祈福消灾,你想想看,你们阿玛对你们的一片爱子之心是不是都在里面了?” “嗯,阿玛,爱,保成。”被谨欢打发到一边的胤礽又自己慢慢的走了过来,虽然没听到姑姑其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最后一句他是听懂了的。 谨欢被这个小家伙的臭屁样子逗得不行,捞过来就拍了两下屁股,“谁说的,你去问问你阿玛,问他他最重要的人是谁,姑姑跟你说,肯定是姑姑我,而不是你这个小坏蛋!” “哼,姑姑欺负保成!”小家伙这句话说得最顺溜,说完嘴巴一瘪就要哭,被谨欢瞪了两眼,又可怜巴巴抽抽噎噎地憋回去了。 谨欢见状又朝胤褆使了个眼色,胤禔没办法,谁让姑姑总是跟他说他是哥哥得要照顾弟弟呢,只得从姑姑怀里跳出来,走到胤礽身边道:“保成,你乖,不哭,今天我多给你一块糕糕好不好?” “两块!”胤礽比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头道。谨欢的幼儿教育做的不错,小家伙现在已经能很利索地数数了。 反正自己手艺是自带的,又有效果,所以谨欢还是挺乐意做给几个孩子吃得,包括三格格来的时候她也会给。当然了,比起偶尔来一趟的三格格,两个已经定居在朝阳宫的自然吃得更多。 奈何谨欢多坏的人啊,不管什么东西,给的多了就不稀罕了,所以她通常隔个四五天才会下一次厨做一回糕点,昨儿两个小家伙一起磨了半天,好不容易让谨欢答应今天做糕点。但是谨欢事先也和两个说好了,一个人四块,肯定不多做,所以保清开口让出一块已经不容易了,哪知道保成这个小贪心鬼,居然一下子就想要一半。 看着保清幼嫩的小脸上那肉疼的表情,谨欢笑的在榻上直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保成你这个小坏蛋,你看看你哥,脸都要皱到一块儿去了,还两块,六块糕点你吃的完嘛你!” 胤礽煞有介事道:“可以,明天,次。” 谨欢:“……” 切,我才不信你能省到明天呢! 胤禔纠结了好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两块就两块,但是保成,你这一旬都不许再闹了行不行?” “行!”胤礽很是利索地点头,反正好处在眼前,先答应下来嘛,至于到时候闹不闹,到时候再说呗。 刚刚缓过来的谨欢看到这一幕又笑得打滚了,那声音,简直全昭阳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还好整个朝阳宫都是她的人,不然别人非得怀疑固伦公主是个蛇精病不可。 终于笑够了的谨欢直起身,心满意足地揉搓了一把胤禔,“我们保清真是大哥哥,做的非常棒,所以姑姑要奖励你,今天你跟保成一样,都会有六块糕糕的。” 胤禔顿时喜出望外,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萌的谨欢的心都要化开了。只是那边的小爷顿时就不乐意,感觉没占到便宜,不开心! 于是这天下午康熙来看儿子的时候,胤礽这个小气鬼就窝在他阿玛地怀里暗戳戳地告状。 一岁出头虚岁两岁的豆丁再聪明也只是说个囫囵个儿而已,最后还是寒露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听得康熙也是乐不可支。 当然了,康熙虽然偏起心来完全没有底线,只是现如今宫里加上才出生的长生也就三个宝贝皇子,所以康熙的偏心还没到明显的丧病的程度。“你姑姑做得对,你哥哥既然答应了你,那他得到姑姑的奖赏有什么不对的?” “我,我……”胤礽到底还小,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下文了,憋屈的眼睛都红了。 谨欢见状连忙将他抱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背,跟他讲道理道:“保成,你今天闹了,哥哥为了安抚你答应给你一块糕糕,你为什么想要两块呢?” “好次。”胤礽毫不犹豫道。 “对,好吃,可是你知道糕糕好吃,那么哥哥知不知道?”谨欢接着又道。 “资道。”胤礽犹豫了一下道 “哥哥知道好吃,但是哥哥还是答应了你给你两块糕糕,那哥哥是不是对保成很好?” “嗯。”胤礽立刻点头。 因为谨欢和康熙都在给胤禔灌输他是哥哥这个想法,再加上胤礽打小没额娘,所以胤禔是真的大部分时候都在让着胤礽。只是一般懂事的孩子才更让人心疼呢,谨欢看着胤禔每每让着胤礽都会更心疼这孩子,也总是会拐弯抹角地想办法给他补回来。兴许也是这孩子心大,他自己倒是没那么在意,还觉得这是自己当哥哥的责任呢。 两人现在都还小,让让也无所谓的,糕点玩具又不是什么宝贝,可是等到再大一点呢? 谨欢是万万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干脆借着今天的机会想要好好教育胤礽。小孩子哪里懂什么道理呢,还不都是大人教的,这要是纵容下去,以后指定得长成一个目中无人的小王八蛋,更别提他现在还被封了太子了,为了以绝后患,谨欢是绝不容许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有这样的苗头的。 “下回,糕糕,给哥哥,次。”想了好半天,胤礽终于口齿不清地说了这么一句。 第8章 大清药丸 “真乖!”谨欢亲了胤礽一口,又惹来小家伙咯咯的笑声,看得坐在旁边的康熙那叫一个眼红。 儿砸!软的!想亲!不行! 朕要矜持! 羡慕地要死要死的康熙只得主动转开话题,“前些日子你说的牛痘之事太医院那边已经递了消息上来,说是已经有所发现,只待进一步研究实验了。”说到这个,最近被战事闹得头疼的康熙也不由激动起来,实在是这件事的意义非比寻常。若是这牛痘真能研究出来,那么天花恶疾就有了更好的也更加安全的治愈良方,到那时,民心定然会有所倾向,民间那些鼓动反清复明的人也会失去许多支持,这是真正的有功于社稷。 “学了这么多年医也没学出什么名堂来,再没点发现,那还真是白学了那么多年了。”要不说谨欢是个没上进心的呢,人家穿越女一向都是把牛痘这种事当做头等大事来办的,可谨欢呢,要不是那天听下面宫女说了一嘴,又想到保成日后会得天花,她根本都想不起来种痘这事儿。 上面人动动嘴,下面人跑断腿,不过太医院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件利国利民地大好事,一个个自愿加班,紧赶慢赶的,这才半个来月就有了进展了。 “哎,毕竟这人痘之术实在是太过凶险,成年人倒还罢了,孩童体弱,如何能熬得过去呢,有了这牛痘之方,便是弱龄孩童亦可种痘,则性命无忧。” 顺治死于天花,康熙幼年时也曾染上天花,若不是命硬闯了过来,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何谈能登临九五呢。想到当年事,康熙的情绪也多了几分波动。 “昔年董鄂氏害我患上天花,结果又连带着害了你,要不是我们兄妹俩福大命大,又哪有今日呢。” “谁让她心毒呢,偏生皇考眼蒙心瞎,非要学玄宗行有悖伦常之事,嗬,要不说抬头三尺有神灵呢。”反正这屋里除了个不懂事的奶娃娃,也就他们兄妹俩,更是一个探子耳目都没有,谨欢说起话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谨欢在梳理自己的假记忆的时候发现这里的董鄂氏就是博穆博果尔的妻子,顺治强占弟媳,害得博穆博果尔早丧,至于最后董鄂氏和顺治都没得了善终这事儿,开了上帝视角的谨欢其实挺想问问懿靖大贵妃的。 只可惜这位大贵妃去年就没了,要不然谨欢还真想见见这位“传奇”,要知道她可是在孝庄的眼皮子底下害死了她儿子啊!要说弄死董鄂氏嘛,那孝庄肯定是乐见其成的,但是最后连顺治都一起搞死这事…… 果然,惹谁都不能惹一个有本事的女人啊! 不过谨欢是不准备把这件秘辛跟她亲哥共享的,毕竟懿靖大贵妃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是她的儿女都还在世呢,要是她哥起了心想报复呢,这冤有头债有主的,罪魁祸首都已经玩完儿,就别再祸害其他人了吧。 “你啊,这话这里说说也就算了,其他地方可万万不能说,记住了没?”要说康熙对顺治这个亲爹有多少感情吧,呵呵哒,还真没多少,包括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基本都对这个亲爹没啥感情,尤其福全跟康熙,当初顺治那句“此乃朕第一子”可以说是恶心死了这哥俩。满宫后妃,个个都成了摆设,康熙到现在还记得生母那苍白憔悴的脸,所以要说真心孝顺什么的,那绝对是扯淡的,只不过碍于形势必须得孝顺罢了。 “知道啦,我又不傻,哎,你准备什么时候立后啊?”放下这个话题,谨欢又拖出别的问题来。 这种问题满朝文武包括整个后宫,没谁敢这么大喇喇地问的。要是别人问了,康熙这心里指不定要盘算什么呢,可是他妹妹问了,那还真就老老实实回答了,毕竟谨欢可不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 “仁孝才走了一年,这立后之事还是再缓缓吧。”他跟赫舍里氏也是少年夫妻了,当初虽然是太皇太后为了取得索尼的支持才为他迎娶了赫舍里氏,但是康熙对这个发妻还是很有感情的。 谨欢挑了挑眉惊讶道:“你还真打算守三年啊,我的个天,哥你原来还是个痴情种子啊!” 康熙被妹妹这番作态弄得实在是尴尬,“想多了你,只是保成如今还小,为了稳住保成之位,还是缓缓吧。” 如今宫中诸般事务都交在钮祜禄氏手中,除了没有中宫笺表,钮祜禄氏跟皇后的待遇其实也相差彷佛了。后宫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只要康熙立继后,必然是立钮祜禄氏。当然啦,也有还在做梦的,比如说她表姐佟佳氏。 “可是,可是钮祜禄氏生不出来了啊,你不用担心的。”谨欢无知无觉地又给她哥爆了一个大料,康熙一愣,连手中的茶水洒在了身上也不自知。 “谨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谨欢扯出一个苦笑来:“那什么,哥,我刚刚都是胡说的,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好不好?” “卧槽,怎么办,系统,我又闯祸了啊喂!”谨欢内心习惯性地朝系统呼救。 实在是她已经习惯了在江湖上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三不五时爆点大料看看众人惊讶表情的日子,结果现在…… 完蛋了,她不会是史上第一个因为自己太蠢把自己给作死了的公主吧! 系统:“说不定你还真是!” 系统也是心累到什么也不想说了,你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说你个当小姑子的,为什么闲得没事做要去管你哥那些大老婆小老婆的闲事啊,嫌还不够乱是嘛! 康熙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谨欢缩了缩脖子,唤来奶娘先把已经开始迷糊的胤礽给抱进了内殿,这才让所有人都下去。 “你问吧!”谨欢扭过脸,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表情闭着眼道。 康熙对这个妹妹实在是无可奈何了,这事儿跟谨欢有关嘛?不,跟谨欢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而已。 “行了,朕知道不管你的事情,说吧,朕不怪你。” yes! 谨欢心里比了个v,平安过关。 “那什么,我前些日子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正好遇到噶禄玳去慈宁宫回禀宫务的事情,扶她的时候无意中摸到了她的脉象,就……”说到这里,谨欢撇了撇嘴,她能诊断出个屁的脉象啊,是她无意中戳开噶禄玳的人物面板之后发现上面有个鲜红的debuff好嘛!然后她就好奇心发作自己作死的去查了一下,然后嘛,这个故事就没有然后了。 谨欢是靠作弊,康熙却是瞬间就猜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哪怕心中万分不信,但是事实上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已经过世的赫舍里氏,还就真没有别人了。毕竟当时宫务总领在她的手中,而除此之外,能做到这事的只有康熙自己和太皇太后,康熙没做过,太皇太后更是盼着他多子多福,那么能做这件事,有动机做这件事的就很明显了。 “等等,咱们不带迁怒的啊,保成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许!”谨欢试图“警告”她哥。 “放心吧,保成自是我的儿子,更是大清的太子,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只是,只是……” 许是顺治留给太皇太后的阴影太深,这些年来,太皇太后一直教导康熙万万不可学习他的父亲。是以他跟赫舍里氏感情虽好,但是却也做到了雨露均沾,尤其是钮祜禄氏,她出身八大姓,若非受到遏必隆和鳌拜的牵累,原本她才是最有希望登上后位的那个,而不是当年被鳌拜称作“满洲下人之女”的赫舍里氏。 男子哪有不慕少艾的,后宫妃嫔之中容貌最为出色的便是钮祜禄氏,再加上她性悦诗书,和康熙也有不少的共同语言,若非敬重嫡妻,只怕翊坤宫每月的侍寝次数都要比坤宁宫多了。 “谨欢,可有解决的办法?”后宫女子若是不能孕育子嗣,简直跟要了她们的命也无二样。 谨欢摇了摇头,她毕竟只是个七秀,而不是个万花或者五毒,甭管是上元翔舞还是回雪飘摇都没用,有用的要么是太素九针,要么是毒哥的那些蛊,如果能像她一样使用的话。 “前朝秘药,便是御医也极难诊出,若不是我此前恰巧碰到过,只怕也是诊断不出来的,估摸着太医院那边一直说是噶禄玳宫寒不宜孕育子嗣吧。” 听完这话,康熙也默不作声了。说实在的,噶禄玳不生对胤礽而言是件好事,毕竟她若是生了嫡子,势必会对胤礽的地位有所威胁。然而不生和不能生毕竟是两件事。 “罢了,朕明日便宣李霨。” “那什么,”谨欢挠了挠头,“哥,回头老祖宗问起来?” “放心吧,朕不会把你给漏出去的。” 谨欢这才满意地笑了。 “谨欢,你好像很喜欢噶禄玳?” “对啊对啊,你后宫里最漂亮的就是她了啊。” 第9章 大清药丸 听到这个不走心的解释的瞬间,康熙是很想摇一摇自家妹妹的。喂,谨欢,你醒醒呐,明明你比钮祜禄氏漂亮好嘛,你夸她漂亮又是什么鬼啊! 我妹妹,嫡亲的,夸我的小老婆,哦,很快就是正宫了,漂亮? 康熙觉得他可能是太累了,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不啊,很对啊!”谨欢不配合地提醒道:“噶禄玳本来就是你后宫里最漂亮的那个嘛,哥,你凭良心说,是还是不是?” 在这种事情上,康熙是很诚实的,“是。” 谨欢摊了摊手:“那不就结了!再说了,噶禄玳也的确是最适合的那个嘛,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她都是。” “是是是,我们三格格兰心蕙质,早早就看穿了真相,那么请问三格格,能不能让你哥我去趟慈宁宫,请老祖宗下懿旨呢?” “嘿嘿嘿,请请请,请请请,皇上有要事自去忙碌,不必管臣妹的。”谨欢嘻嘻哈哈道。 康熙立刻收回了要踏出门外的脚,狐疑道:“你等会儿要去哪儿?” 谨欢默默翻了个白眼:“哥,这么聪明是不好的你知不知道,还有,女人都是要有小秘密的,你管这么多,小心我明天去慈宁宫告状啊!” 康熙对妹妹的威胁十分不屑:“你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不就是去翊坤宫嘛,去吧去吧,给你个捞好东西的机会。”说完,康熙拍了拍衣袍走了,留下谨欢在那儿一脸郁闷的干瞪眼。 白露曲着身子低声问道:“主子,那还去不去翊坤宫了?” “保成睡了没?” “太子殿下已经睡下了,大阿哥也还没从纳喇庶妃那儿回来,您这会儿正是有工夫的时候。”白露妥帖答道。 “果然是我贴心的大宫女啊,走,咱们去翊坤宫去!”谨欢素手一挥,领着人出了朝阳宫。 翊坤宫就在坤宁宫的西边,属西六宫,别人过去得从御花园绕一大圈,而谨欢嘛,直接让小太监开了坤宁宫的角门就溜过去了。 她到的时候钮祜禄氏正在处理宫务呢,保成的册封大典虽说是交由内务府在办,但是还是有许多事要经由钮祜禄氏的手的,再加上康熙这个儿控一个劲儿想给儿子最好的,所以钮祜禄氏才会这么忙碌。 “劳累公主等我这么久,倒是我招待不周了。”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钮祜禄氏欠身施礼道。 谨欢是固伦公主,位比亲王,更别说她还是个享双俸的公主了。现如今这后宫里能让谨欢行礼的满打满算也就三人,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当然了,原本还有个皇后的,奈何现在没了,不过很快就会有了。只是别人敬她,她也敬人,所以她并没有受钮祜禄氏这个礼,而是将她拉到身边道:“噶禄玳,你就甭客气了,我来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要真个论起年岁来,噶禄玳还要比康熙大上一岁,自然也就比谨欢大,不过一岁什么的,谨欢表示她都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了好嘛,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 “哦,倒是不知公主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钮祜禄氏笑意吟吟道。 她是真心喜欢谨欢,这内宫之中,几乎人人都在算计,算计帝王的宠爱,算计自己的荣耀,算计家族的未来,任何人都不能免俗。然而谨欢却是一个例外,赤子心性,心地纯善,直到和谨欢接触之后,钮祜禄氏才明白为什么皇帝和太皇太后皇太后都这么喜欢她,实在是,太难得了。 “噶禄玳,”谨欢握住她的手正色道:“皇兄要立后了。” “立后?”钮祜禄氏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我原以为皇上还要再等两年呢。”至于立谁这种蠢问题,钮祜禄氏是不会多问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一旁的宫女都喜不自胜,尤其钮祜禄氏贴身的几个宫女,真是恨不得跪下来给谨欢磕头谢恩才好。 “别别别!”谨欢忙让白露寒露拦住几人,“立后的是皇上,谢恩也是谢他啊,谢了我皇兄回去得找我算账了。” “你啊!”阖宫上下,也就谨欢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背后说皇帝了,“这样吧,上回你不是夸我宫里的厨子手艺好嘛,让他到你那儿当差去吧。” 满后宫里设了小厨房的除了慈宁宫和寿康宫,也就是朝阳宫和翊坤宫了,毕竟其他的都还没正式册封呢。 “别介,君子不夺人所好啊,这样吧,你让你那个厨子到我那儿去教一段时间,等我宫里的厨子学会了就让他回来,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谨欢心满意足地领着一个厨子回了朝阳宫。 还没进昭阳殿呢,就听到了里面的吵嚷声。谨欢揉了揉太阳穴,三步并作两步踏进去,一手一个像是拎小鸡一样,左手拎保成,右手拎保清。旁边的嬷嬷宫女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还是照旧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点都不担心谨欢一个手松摔了两个孩子。 “说吧,又吵吵什么?” 真特么的孽缘啊! 谨欢也就搞不懂了,你说为什么两个豆丁天天都有架可吵,要知道保成现在说话还是两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呢!可偏偏见鬼的是,两个熊孩子的脸皮厚得赛过城墙,前一天还吵得脸红气短呢,第二天又成了没事人,继续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玩玩具。 “前天是保清弄坏了保成的玩具,昨天是保成偷吃了保清的玉带糕,今天呢,说,又怎么了!”谨欢张开双臂,两个小家伙悬在半空,再加上人小腿短也踢不到对方,这才安静下来。 胤礽小嘴一鼓,跟个小青蛙似的,要不是谨欢另一只手还拎着保清,非得上手戳一戳不可。 “坏哥哥,出宫,不带我!”胤礽虽然才过了周岁没多久,但是言辞已经算是清楚了,至于嘴角的不明水迹嘛,咳咳咳,忽略掉,忽略掉。 “出宫?”谨欢又将目光转移到胤禔这边。 胤禔红着小脸点了点头,“额娘说后日是郭罗玛法的寿辰,她已经求了皇阿玛,到时候我可以去纳喇府上给郭罗玛法祝寿。” 皇子们到自己额娘的娘家去祝寿本属常事,再加上胤禔曾在纳喇家住了许久,有这份感情在,康熙会答应也是正常。 “保成,你哥哥出宫是有事情的,他要给他郭罗玛法祝寿呢,怎么带你呢。”谨欢又转过脸道。 “那,那我,也去,祝寿,我的,郭罗玛法。” 谨欢哭笑不得,将两个小家伙都放了下来,自打去年她带胤礽回朝阳宫时剔除了那批下人,赫舍里一家就没再能往保成身边塞过人。小赫舍里氏还没入宫,而未来的僖嫔,这时的赫舍里庶妃就是再得宠也不可能没事往她这朝阳宫跑的。再加上她无意中爆出的那个大料,反正以谨欢估计,她哥这一两年是肯定不会让胤礽亲近赫舍里家的,哪怕那是他的母族也一样。 “喏,这样吧,后天姑姑带你一起出宫,到时候你哥去祝寿,姑姑就带你出去逛逛,然后等你哥祝完寿我们就回宫好不好?”谨欢跟胤礽商量道。 “好,好,好!”胤礽顿时笑开了花,惹得谨欢又是好一顿揉搓。 胤禔在一旁期期艾艾道:“姑姑,那我能去祝个寿就出来吗?” “怎么了,难得去一趟,不想多呆一会儿?”谨欢放下胤礽好奇问道。 胤禔扭了扭手小声道:“我也想出去逛逛。” 皇子养在纳喇家自是纳喇家的荣耀,但这也注定了胤禔会受到过多的保护,哪怕有着表兄表弟陪伴,胤禔一人极少有能上街去逛逛的机会,所以听到谨欢说要带胤礽去逛街的时候,胤禔就忍不住了。 “好好好,都出去,都出去,但是事先说好啊,不许胡闹,要乖乖听话,听清楚了没?”两个小家伙都乖乖点头,“行吧,小满,去乾清宫交代一声,说是我后儿个要带着保成保清出宫去。” 谨欢是有出宫的腰牌的,奈何她宅成习惯了,实在懒得出门。毕竟什么样的花花世界她没见识过,有什么好看的呢,还不如在家瘫着呢,要知道想瘫就瘫吃喝不愁的生活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康熙正在殿中处理着前方送来的加急折子,刚一抬头,就看到梁九功站在门外在和谁交头接耳。“狗奴才,作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梁九功回身弯腰回道:“回主子的话,是朝阳宫的小满来传话,说是公主想在后天带着太子和大阿哥出宫。” “出宫?”康熙立刻就想起了之前准了纳喇氏所求,让胤禔出宫到纳喇府上祝寿的事情,“看来是保清又到保成面前炫耀去了。”不用听缘由,康熙就猜出来这事的因由。 第10章 大清药丸 难得妹妹想出宫,康熙自然是允了的。只是现在正值和三藩开战的时机,哪怕知道谨欢武功足够护住自己和两个孩子,康熙依然点了一队侍卫跟着他们出了门。 谨欢可没有什么我要私服出巡,偷偷摸摸的想法,白龙鱼服被不长眼的给呕了怎么办,打脸的戏码她还真是不太想玩。再说了,身后跟着人,付钱的,拎包的,抢位置的,多好呢。 先把胤禔送去纳喇府,讲明了说到春熙楼去等他们之后,谨欢就带着胤礽走了。春熙楼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之一,而它背后的东家其实是谨欢的二嫂西鲁克氏。自家人的酒楼,方便又安心,更重要的是,包厢早早就留好了啊。 到得最热闹的地段后,谨欢就抱着胤礽下了车。两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更别提身后还跟着一串侍卫了,自然不会有不长眼地凑上来,顶多就是看谨欢好看,偷偷多瞄几眼罢了。 胤礽长到这么大,连宫门都没出过,一出来甭提多激动了,看得眼花缭乱的,这个也要那个也要的,偏偏这个小滑头还振振有词,“乌库妈妈的,玛嬷的,阿玛的。” 谨欢拍了一把他的小肥屁股,“那你大哥呢,就不给他买了?”宫里其他几个孩子倒也罢了,除了三格格这个姐姐,其他的压根没怎么进过朝阳宫,小家伙连认都认不清呢,只知道还有弟弟妹妹罢了,但是胤禔可是跟他日日都在一起的。 谁知胤礽竟把头一转,“哥哥,出来了,不用,保成买。” “哟呵,你还有理了是吧,我可告诉你啊,你身无分文,你花的可都是我荷包里的,说吧,买不买?”谨欢丝毫不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奶娃娃可耻。 后面跟着拎东西的侍卫真是恨不得自己这会儿聋了才好,主子们的私事,他真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啊。 “哼!”小家伙被谨欢气得扭过了头。 谨欢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肉脸,“哎哟,还真气上啦,这么着吧,姑姑我今天大方一回,保成给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都买东西的话,那银子就都姑姑来出,行不行?” 胤礽皱巴着小脸想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 谨欢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嗬,还成了我上赶着求你是吧,个小讨厌鬼! 又狠狠揉搓了保成一番,姑侄俩买了一堆东西,身后超过半数的侍卫身上都挂满了东西,只得赶快赶了辆车来,这才避免了人形货架的杯具。 “行啦,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去春熙楼等你哥吃饭吧,吃完了再来逛。”看着恋恋不舍的胤礽,谨欢又补了后面一句,一听吃完了还出来,胤礽立刻就高兴了:“走走,吃饭饭。” 谨欢也心心念念着名满京城的春熙楼的手艺呢,姑侄俩达成一致,朝春熙楼赶去。 到了春熙楼之后,胤禔却还没到,派了侍卫传了话来,说是要到他们用了膳再来了。倒是福全还有西鲁克氏和西鲁克氏的大女儿都在包间里等着。昨儿个朝会散了之后康熙就跟福全支会了一声,说是明天谨欢会带着胤礽出门,中午会去春熙楼,原意只是让福全提前给安排好的,没成想福全倒是自己来了。 “哎呀,嫂子,你这还怀着身孕呢,怎么就出来了呢,我二哥来了不就行了。”福全虽然排行第二,但是上头那个大哥早就没了,所以谨欢能叫一句嫂子的,除了皇后,也就西鲁克氏了。西鲁克氏经常进宫请安,姑嫂俩常在慈宁宫碰上,这一来二去的,交情也好了起来。要是谨欢没记错,西鲁克氏这胎已经快五个月了,等到今年年底,她就该生了。五个月的身子已经有些笨重了,出门更是不方便。 “瞧你说的,我这身子不方便进宫,也只能来这儿看看你和小太子了,怎么着,你还嫌弃我啊,那我可就走啦。”西鲁克氏也是个爽利性子,和谨欢开玩笑道。 “这哪儿能啊,我要是把您赶回去,那二哥不得把我给赶出去啊!”谨欢打趣道。 福全但笑不语。 “行啦,瞧瞧说了这么多,来来来,快坐下,喜儿,让后厨开始上菜,务必让他们精心,知道没?”喜儿蹲身福了一福,下楼去厨房盯着了。 “这是我大侄女儿吧,都这么大了。”谨欢看到西鲁克氏身后站着的小姑娘喜不自禁,直接就把胤礽塞进了福全怀里,一把抱起了小女孩。 “茉雅琦,快叫姑姑。”西鲁克氏笑道。 小姑娘性子虽然腼腆,但是十分听话,听到母亲吩咐后,软软糯糯的叫了声“姑姑”,可把谨欢给乐得呀。 “还是女孩子好啊,成天带着保成保清这两个磨人精,我感觉我都要未老先衰了,小姑娘多贴心呢,白白香香的。”对于谨欢这个萝莉控而言,可爱的女娃娃什么的,简直就是死穴啊! 胤礽对于福全这个二叔也算熟悉,平日里也是常见到的,所以此刻也不别扭,被谨欢塞过来后就乖乖坐在了福全怀里。可是这会儿听到他姑姑夸奖别人,他可坐不住了。 “保成,香香!”胤礽指了指自己的脸,隔了一会儿又道:“白白哒。” 这话一说,福全也笑开了怀,谨欢跟西鲁克氏更是差点笑岔了气,要不是西鲁克氏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笑声估计得比谨欢还要大。茉雅琦虽然不是很明白阿玛额娘在笑什么,但是看到他们笑得这么开心,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来来来,我们茉雅琦这么漂亮,今儿是姑姑头一回见你,喏,这是姑姑的见面礼。”因为孩子还小,西鲁克氏一般进宫请安的时候并不会带着,至于去年的除夕宫宴,小茉雅琦正好又有些发热,西鲁克氏哪还舍得让她出来吹风呢,因此也没能见到。 要说谨欢现在的身家有多丰厚吧,反正除了皇帝,估摸着还真没有几个人的私库有她丰厚,要知道她这可是三个世界收集起来的啊。 快活王的藏宝库,双龙打天下时陆陆续续给她收回来的好东西,而到了神雕那里,华筝特意送来的珍宝更是不计其数,谨欢简直就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 西鲁克氏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是认得出来这玉佩的价值的,“妹妹,这流云百福佩太贵重了……” 谨欢直接把玉佩给茉雅琦挂上了,“贵重什么,不就是块玉佩嘛,再怎么也是给人带的,哎,嫂子,我喜欢茉雅琦得紧,可是宫中的几个小格格都跟在生母身边,要不,你把茉雅琦送进宫去住几个月吧,反正你现在身子也重了,我替你分分忧呗?” 谨欢这么积极自然是有原因的,现在已经八月了,要是她没记错,茉雅琦就是九月没的,而西鲁克氏也因为长女过世悲痛万分,导致长子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孩子生下来后跟个猫儿似的,万般细心养到三岁上,还是一场风寒没了。 其实他这个便宜二哥一开始对嫡妻也算不错了,现如今府中虽然也有庶福晋,但是还没有立侧福晋,之后的孩子也是长子过世之后才出生的。单纯从这一点上来看,福全可比康熙好多了。要知道除了太皇太后过世守孝那段时间,宫中几乎每年都有孩子出生,所以对于这个种马哥哥,谨欢也是挺无语的。 而且谨欢对于日后承继裕亲王之位,也就是侧福晋瓜尔佳氏所出的保泰很不感冒,谁让他是个八阿哥党呢。只要西鲁克氏安安稳稳生下肚子里这个,未来哪还有保泰的屁事儿呢,边儿给我呆着去吧。 “这……”西鲁克氏犹豫了一会儿,将目光转向了丈夫。 将亲王之女接入宫中抚养也是有先例的,顺治就接了三个养女进宫,虽然是作联姻之用,但是宗室女一般还都是抚蒙的居多。若是进了宫,怎么着也能得个和硕公主的封号,要知道亲王之女最多也就封个和硕格格。 福全犹豫了一下道:“不知道妹妹是接去暂住还是?”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孩子,另外一个还在福晋肚子里呢,福全自然是关心的。 谨欢朝他们摆了摆手:“放心啦,不住多久,等过了颁金节就送回王府行不行?”颁金节是十月初十,只要过了九月,这小姑娘的死劫就过去了,应当没事儿了吧。 既说了日子,那夫妻俩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反正孩子也是规矩听话的,又有谨欢护着,他们倒是不担心。毕竟整个皇宫,也没有哪个敢给她气受的,就是皇帝,平常也任由这个妹妹作天作地呢,毕竟谁让他觉得愧疚呢。 高高兴兴用完了膳,刚要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呢,胤禔就进来了,一看到谨欢左手抱着胤礽,右手还牵着个小姑娘,胤禔想都没想就道:“姑姑,您这又是拐的谁家的?” 第11章 大清药丸 要不是这大庭广众的要给胤禔留点面子,谨欢非得抽这小子屁股一顿,这都说得什么话,她是茉雅琦亲姑姑好嘛,能用拐这个字嘛! 胤禔往后缩了缩,不知第多少次开始埋怨自己这张嘴。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话已经说出了口,胤禔也只能默默“享受”姑姑的“爱抚”了。 “弟弟,你怎么眼睛红红的?”茉雅琦比胤禔还要大一岁,谨欢让她叫弟弟,她自然就乖乖叫了弟弟。 胤禔抽了抽嘴角,他能说姑姑那手劲儿简直不能常人所能有的吗,连教布库的师傅都没姑姑手劲儿大。可惜他不能,所以他也只能硬憋着道:“想姑姑了。” 茉雅琦多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啊,裕亲王府里现在就这么一个小主子,西鲁克氏真真是把这个女儿当成眼珠子在疼,这小姑娘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糟心事儿,所以此刻胤禔这么说她也不怀疑,而是真心地说了一句:“弟弟和姑姑感情真好啊。” 这话一说,除了胤禔胤礽,三个大人都笑了起来。谨欢边笑边揉胤禔的小脑瓜,这会儿留的还是金钱鼠尾的发型,除了脑顶心那块,其他都是光溜溜的,要不一个个都喜欢戴帽子呢,实在是冷啊。 “保清,你帽子呢?”谨欢揉完了光溜溜的小脑瓜想起这茬来了。实在是孩子还小,一冷一热的风一吹,回去保不准得打个喷嚏。 谨欢一问,后面跟着的小太监自然就将帽子给送了上来,胤禔还别扭着不想戴呢,被谨欢一瞪眼,立刻乖乖地戴上了。 又领着三个孩子逛了一下午,福全陪同,西鲁克氏毕竟怀着胎,动动倒是无妨,陪他们逛街就不太可能了,所以就先回府了。谨欢跟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下,总不能这么毫无准备地就带进宫吧,虽说康熙肯定会同意,但是意思意思嘛,总是要报告一下的。 再加上胤礽一直跟着谨欢睡,胤禔一直睡在东暖阁,不管是后殿还是东西配殿都还没整理成适合孩子居住的情况呢,谨欢也是要回去吩咐人整理的。所以最后定下来就是五天之后,正好西鲁克氏进宫请安的时候将孩子送进来。 回宫之后,谨欢也没先回朝阳宫,而是直接带着两个小的去了慈宁宫。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康熙也来了。 正在太皇太后怀里撒娇的胤礽一看到自家阿玛,连忙伸手要抱。康熙请了安之后一把抱过了胤礽,又揉了揉来给他请安的胤禔,“怎么样啊,跟姑姑出去好玩儿吗?” 康熙小时候可没这么幸福,想出宫就出宫,他小时候出宫只因为一件事,天花。 “好玩儿,外面好热闹,有卖吃的玩的,还有耍杂耍的,还会喷火呢!”胤禔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今天下午的行程非常满意,“就是,就是……”说到这里,小家伙捏了捏衣角,看了一眼谨欢。 太皇太后自是注意到了,摸了摸胤禔的后背笑道:“保清只管说,乌库妈妈在呢,不怕你姑姑。” 谨欢一脸懵逼,她带着两个小屁孩出去可辛苦了好嘛,连想抱的小萝莉都因为胤礽这个臭小子没能多抱一会儿。等到下午出门的时候,保清更是紧紧拉着她另一只手,谨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萝莉缩在她阿玛的怀里了,啊,想抱! 得到太皇太后的鼓励,保清敢说了,“想吃糖葫芦,姑姑不给买,”说到这里,保清又忙忙补充了一句:“保成也想吃的。” 突然被点名的胤礽一愣,一听是糖葫芦,立刻点头,还不忘跟他阿玛控诉:“姑姑说,保成没钱,不买。” 一听这个,康熙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全都笑了起来。康熙原本来之前刚收到前方的战报,前方形势十分不利,正是忧心的时候,是以刚刚一直在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听到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心情也好了不少。 康熙掂了掂怀里的胤礽:“好,既然姑姑说保成没钱,那阿玛就给保成银子,保成要多少呢?” 胤礽这会儿已经能数到五十了,所以他很干脆地报了个数:“五十两。” 皇子公主们在未得封号之前一切花销都是走内务府的,分封出宫之后才会开始正式领俸禄,之前的只能算是补贴或者零花钱。像谨欢这样的特例,她受封固伦公主,又居京师,按理说俸银只有400两,禄米是400斛,但是康熙心疼妹妹,她领的实际上是亲王等级的双俸,也就是每年两万两白银,两万斛禄米。不过比起门下有三节两寿,四时节礼和冰炭孝敬的王爷们,谨欢这纯粹的收入着实是不太够看的。 胤礽胤禔年纪都还小,他们俩的所有支出都是走内务府的,除了每年收到的各种赏赐,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没有其他来钱的地方。当然啦,这些东西都被登记造册了,胤礽的册子在谨欢这里,胤禔的册子则是分成了两份,一份在谨欢这里,另一份则是纳喇氏那里,毕竟人家是亲娘嘛。 难得儿子居然开口要钱,康熙自然答应得极为爽快,“好,回头阿玛就让奴才把银子给你送过去。” 谨欢:“……” 有这么个拖后腿的熊家长,孩子真是难教啊! 果不其然,一大两小才回到朝阳宫呢,就看到梁九功的小徒弟弯着腰捧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个十两的银元宝,正好是五十两。谨欢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康熙送一百两或者是五十两金子,她非得跳起来不可。这小子已经够调皮了,再纵容,还能不能好了! “去去去,白露,给咱们太子爷送去,让他好好数数。”谨欢嫌弃地摆了摆手。 白露应了一声,从小太监手上接过托盘,送进去了。 “怎么了,保清?” “啊,姑姑,没什么。”胤禔将目光从白露身上移回来道。 哎,谨欢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今天在场的是胤禔和马佳氏的胤禳,那么两个孩子应该都会得到赏银,可是提出要银子的是胤礽,康熙这个偏心快要偏到胳肢窝的亲爹自然只注意到了他二儿子一个。 果然,任重而道远啊!谨欢心里感慨了一句,朝胤禔伸了伸手,小家伙立刻就跑到了她怀里。谨欢将胤禔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后道:“保清,是不是因为你阿玛没给你银子不开心了?” 胤禔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谨欢故意板起了脸:“乖宝宝不说假话的,你放心,姑姑肯定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隔了一会儿,胤禔才点了点头,但是又急忙加了一句:“额娘说的,弟弟是太子,我不该和他争的。” 谨欢一愣,胸中涌起的是深深的无奈。 皇权啊! 只是现在的纳喇氏既然能想得这么明白,为何日后胤禔和胤礽会闹成那样呢,还是果然跟明珠索额图这俩家伙脱不开干系?想了好一会儿无果之后,谨欢就干脆地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道:“保清,姑姑给你变个小戏法好不好?” “戏法?” “对啊,你现在闭上眼睛,数到五之后再睁开。” “好。”孩子嘛,一听变戏法自然是高兴的,当即就闭上了眼开始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好了,我睁开眼睛了,糖葫芦?”胤禔震惊地看着姑姑手上的糖葫芦,因为靠的很近的关系,他都能闻到糖葫芦的甜香味了,甜津津的,肯定很好吃。 “喏,这是姑姑给做的,吃吧。” 胤禔接了过来,满足地舔了一口,“谨欢姐姐对我最好了。”这话说完之后胤禔一脸的惊恐:“姑姑,我说错了。” 谨欢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没事儿,说错了也没关系。”哈哈哈,这可是蛋叉叔叔的糖葫芦,不叫姐姐难道还叫哥哥嘛!“保清,保成没有额娘你记得吗?” 胤禔一顿,而后点了点头。 “你看啊,你跟保成都在姑姑身边,你们阿玛也会每天都来看你们,可是你也经常会去延禧宫给你额娘请安是不是,但是保成他生下来他额娘就去世了,长到这么大,保成都没见过他的额娘,所以比起来,你阿玛才会更加重视保成。是,保成是太子,但是无论怎样,保清都是哥哥对不对,哥哥是不是应该保护弟弟呢?”谨欢搜索枯肠总算现编出了这么一套瞎话出来。 说实在的,谨欢觉得这些对小孩子真的都太残忍了,想想她那几只侄子,哪个不是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可现在的呢,还是个豆丁呢,就一重又一重的枷锁套上去了。 哎! “唔嗯!”胤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是哥哥,要保护弟弟。” 正巧这时,内殿传出来胤礽喊胤禔的声音,谨欢拍了拍胤禔,胤禔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呢,就直接奔进去了。 胤礽正坐在榻上,早就换了一身常服,面前还摆着五个元宝,两个两个靠在一起,还有一个孤零零在一边。看到胤禔进来后,胤礽吮了吮手指抬头冲胤禔道:“不好分。” 胤禔指了指胤礽面前的元宝:“保成,你要分给我嘛?” 胤礽点了点头:“你两个,我两个,这个,姑姑的!”想到解决办法的胤礽十分开心,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胤禔也跟着弟弟笑了起来,朝胤礽伸出了糖葫芦,“喏,姑姑刚给的。” 胤礽眼中满是惊喜,接过来舔了一口,“保清哥哥对我最好了!” 第12章 大清药丸 多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两个小家伙的感情倒是比以前更好了几分。朝阳宫中事只要谨欢不愿意,是绝对不会传出去的,是以知道的也没几个,还是两个小孩子自己在请安的时候说漏了嘴。 不过这事儿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偏心的亲爹已经开始学习在表面上不偏心了,实际上嘛,随便吧,谨欢也管不了,她正忙活着小萝莉进宫的事情呢。 后殿原本就是准备用来做孩子们的起居室和游戏房的,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小的成天赖在昭阳殿里,所以后殿就一直空在那里,现如今有了茉雅琦,可算是又有了点人气了。 和茉雅琦一起将西鲁克氏送走之后,谨欢就带着茉雅琦进了她的新房间,这儿是完全按照谨欢的设想来改建的,旁的先不说,光是罗汉榻上那些可爱的动物抱枕,就足够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了。 要不说宫里的绣娘技术了得呢,谨欢让系统帮着拓了几张图,可爱画风的那种小猫小狗。然后装作是她画的草图,绣娘们触类旁通,除了猫狗,其他动物也绘制了不少,胤礽胤禔是最先拿到的,当然,谨欢也没忘了给三阿哥还有几个格格送过去,要做一个好姑姑嘛。 “姑姑,这小猫好可爱。”在绣娘的巧手之下,抱枕上的小猫活灵活现,就连细细的胡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茉雅琦要是喜欢,回头带回府里去就是了。”虽说谨欢挺愿意养这样乖软可爱的小萝莉的,但是人家亲爹亲妈还在呢,抢孩子的事情她可不做。 “谢谢姑姑。”小姑娘被西鲁克氏教的很好,十分地懂礼貌。 只是晚上用膳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一天两餐这种对谨欢而言完全忍受不了的制度早早就被她给废了,朝阳宫里都是三餐制。尤其胤礽,谨欢早在他六个多月的时候就给他添辅食了,到现在基本已经断奶了,每日里菜饭糊糊还有各种蛋羹奶糕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原本奶娘们还都忧心来着,皇子们哪个不是喝奶喝到两三岁的,太子一岁就断了奶,这怎么行呢?哪成想谨欢只是让他不喝人奶而已,日日都要御膳房送了牛乳羊乳过来的,不仅胤礽,连胤禔每天早晚都得喝,闲着无事还让小厨房做了许多奶点心给胤礽磨牙用。眼瞅着太子的小身子一日强过一日,连带着大阿哥也比从前更加健壮了几分,原本反对的人哪里还敢吱声。 谨欢表示质疑她的人完全就是在开玩笑! 她是没生过,可是她有《大全》好嘛,花了十万金跟系统那个抠门的家伙买的呢。反正据系统那家伙自己说,这是他仗着和贤妻良母系统关系好才能拿到的不传之秘,至于具体情况如何嘛,谨欢表示,我有钱,我是大爷,其他的我不管! 两个小家伙的椅子都是特制的,不然以他们的豆丁身高,坐上去就别想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了,尤其胤礽,要是个没靠背的圆凳,他说不准都能滚下来。 胤礽胤禔早早就占据了谨欢身边的位置,茉雅琦就只能坐在对面了。朝阳宫里用膳可跟乾清宫不一样,只是一张圆桌而已,就连菜式,也只是八菜一汤外加甜点。为此,不止皇帝,就是太皇太后也时常夸谨欢太勤俭了,要知道她这儿还养着两个皇子,胤礽胤禔的份例也算在朝阳宫呢。 对此,谨欢只有一个想法,哥,你知道你日后的可怜儿孙连个鸡蛋都吃不起吗? 胤礽还小,手上握不住筷子,谨欢干脆让人按照他手的大小给打了小木勺,至于每顿饭吃一半洒一半这种事,自由心证吧,哪个孩子刚开始自己吃饭的时候不这样呢。胤禔到底比胤礽大个两岁多,特制的粗短木筷已经使得很像样子了。 这俩都呱唧呱唧吃得香甜,可偏偏坐在谨欢对面的茉雅琦愣在那儿了。 “怎么了,茉雅琦,可是菜式不合你的胃口?”谨欢柔声问道。 小姑娘涨红了一张脸,低声道:“我使不好筷子。”平常在家里都是奶娘喂她的,可是比她小的两个弟弟都自己吃饭了,茉雅琦实在不好意思再要奶娘喂自己。 谨欢倒是不把这事当回事儿,吩咐白露又拿了一套小木勺木碗上来,这些原本都是给保成准备的,多得很。茉雅琦抬头冲谨欢笑了笑,抓着勺子开始吃饭,动作虽然生疏了点,但是怎么也比胤礽好的。 最近天热,谨欢疏懒得很,不太乐意出门去逛逛,但是茉雅琦才来,自己偷懒貌似不大好,所以谨欢干脆又派人去马佳氏那里请了三格格过来,虽然年纪小了一点,但这已经是宫里年纪最大的格格了。 果然,有了三格格在,茉雅琦明显自在了不少。两个女娃娃在一旁玩着玩偶,胤禔在练功,谨欢一边指点他,一边还不忘变动胤礽面前的识字木牌。 康熙进来时没有让人通报,看到这一幕后不由笑道:“你这儿倒是真有了几分稚子园的样子了。” 谨欢抱着胤礽站起来领着几个孩子朝康熙见了礼,又松散地坐了下来,“这才哪到哪儿啊。”现代的幼儿园里一个小班只有也有二十多个学生呢,她这儿呢,几十个奴才绕着四个奶娃娃转悠,当然没问题啦。 这会儿天热,谨欢每天都要吃冰碗的,小厨房里也一直备着这东西,看到康熙来后,白露连忙令人将冰碗送了上来,吃完了冰碗,康熙才道:“牛痘之事已经有了进展,据太医院所言,他们在死囚身上已经试验过了,并无伤亡。” 两个小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康熙已经吃完的冰碗看,谨欢无奈,只得让寒露把已经放凉的酸梅汤给拿进来。这冰碗太凉,谨欢可不敢给他们吃。 把四个孩子都聚到偏殿后,谨欢和康熙回到正屋,“这倒是个好消息,只是孩子跟成人到底不一样,这其中量的斟酌,不知道太医们是否已经把准?” 系统只肯给她一些资料,却没有天花疫苗,毕竟这种病毒在系统被研发出之前已经被彻底消灭了。连病毒都没有了,还要疫苗有什么用呢。 “据太医院上报说已经开始试验,但是具体结果还没有出来。” “要是能成功研制出来,孩子们就不用担忧了。”谨欢看了一眼正在和胤禔闹腾的胤礽,虽说有她在,肯定能保护胤礽平安无虞,但是十七年胤礽出痘之事还是压在她的心上,让她不得不防。 和妹妹谈了一阵,心情松快了不少的康熙又回去继续处理政务去了,谨欢安抚了四个孩子一会儿,让他们自己玩一会儿,交代了一声,出了朝阳宫往翊坤宫去了。虽说宫里众人对于钮祜禄氏即将被封为继后都有了数,但是有数归有数,只要一日不封后,钮祜禄氏还得住在翊坤宫。 哪知道刚还没走到坤宁宫呢,就遇上了佟氏,这会儿佟国纲还没上奏请归满洲呢,所以佟氏还没成为日后的佟佳氏。 “参见公主。”佟氏行礼道。 自打头回约谨欢见面被直接拒绝之后,佟氏又陆陆续续见了谨欢好几回,也算摸清楚了这位公主的性子,这位压根就不是个能以常理推断的。这宫里上上下下因为她姓佟而退让一步的很多,只可惜,这招在谨欢身上完全不适用,哪怕她是佟家女生的。 “不知佟庶妃有何事?”人家既然都讲礼貌了,谨欢也不好摆冷脸,再怎么说也是表姐嘛。 遇上谨欢这种喜欢玩“单刀直入”的,佟氏也是很无奈,毕竟她总不能上来就直接问册封完皇后之后皇帝会不会大封后宫吧,又或者说大封后宫的时候她能得个什么位分之类的。 所以佟氏只能婉转道:“前次母亲进宫之时还提到了公主,说是祖母甚是想念公主呢。”佟佳氏口中所说的祖母觉罗氏是孝康章皇后的生母,也就是,谨欢的外祖母。 谨欢回宫之后倒是被皇帝带着去了一回,再怎么说也是外家嘛,但是自那之后她就再没去过了。毕竟以她那惨不忍睹的宫斗水平,单独去的话,估计连人话都听不懂。 所以谨欢干脆走近了两步,凑在佟氏耳边道:“表姐,你到底想问什么啊?” 佟氏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原本还想再闲扯两句的,只是转念一想,这位你跟她玩弯的绕的根本就没用,只能狠狠心直接问道:“皇上是不是要大封后宫了?” 谨欢往后退了两步,哟,消息还挺灵通的嘛,“是。” “那我会得什么位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佟氏也懒得再遮掩了。 谨欢想了想,确定道:“贵妃。” 再怎么着也是自家人,康熙还是很大方的。 佟氏脸上掠过几丝喜色。 “等等?”谨欢又往后退了几步,打量起佟佳氏右侧的宫女来。 第13章 大清药丸 “怎么了?”佟氏颇有些不明就里。 哪知道谨欢直接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走了。”话音未落,转身便走了,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佟氏的大宫女看着谨欢一行人的方向,凑在佟氏耳边轻声道:“主子,看样子公主是往翊坤宫去呢。”她是佟氏带进来的家生子,自然事事都为佟氏考虑,在她看来,元懿公主身上也流着佟氏女的血,合该偏帮她的主子才是,哪知道她竟对主子的对头,钮祜禄氏那般亲近,这不由得不让她为自家主子抱不平。 “噤声!”佟氏斥责了她一句,“罢了,反正我也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回吧。” 谨欢一路往翊坤宫走,一边戳着系统问道:“果然野史不可考啊,居然还有人说乌雅氏是因为模样有几分像赫舍里氏才被偏爱的,这哪儿像啦,纯粹扯淡嘛,而且她跟佟氏也不像啊,当然啦,有一点我承认,漂亮嘛还是漂亮的。” 她刚刚戳了一下人物面板,乌雅氏是顺治十七年生人,也就是说,她现在虚岁十六,实岁十五。四大爷是康熙十七年十月生的,那时候乌雅氏实岁十八,啧啧啧,十八岁生孩子啊,这个社会哦! 系统:“宿主,你又想干嘛?”随着系统慢慢升级之后,最开始那种无机质的电子音早就没了,反正谨欢现在能清楚地听出系统的各种情绪,搞得她是越发没办法把这货当成智能系统了,这货根本就是个挥舞着皮鞭的小地主嘛。 谨欢很无奈:“干嘛,干嘛,你就以为我一定会做坏事是吧!我至于嘛我!” 系统:“至于!” 谨欢:“呵呵,我提醒你啊,你再这么说你就要失去宝宝我了。” 系统:“你再不老实交代你就要失去你的兑换功能了!跟你的麻辣小龙虾说再见吧!” 谨·一个大写的怂货·欢:“哎呀呀呀,别这么激动嘛,来来来,我告诉你就是了,我真没打算对乌雅氏怎么样,我也没打算对佟氏怎么样,我还想看看四大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呢,至少,让我戳戳屁股嘛。” 系统:“你就这点出息!然后呢?” 谨欢扭了扭手指:“然后,没有然后啊,这个故事为什么要有然后呢,你看啊,我都不打算让噶禄玳死了,我干嘛还要让佟氏死呢,有个心疼自己的养母不容易啊,虽然我也不知道四大爷是不是跟在生母身边会更好,不过反正我肯定不会插手四大爷的去留的,要是还到佟氏那里,我帮她一把就是了,怎么说也是亲表姐呢。” 系统:“我还真是谢谢你,你每回怼佟氏的时候我可看不出来你哪儿在乎这个亲表姐了!” “呵呵呵,你猜啊!” 谨欢一路跟系统打嘴仗,感觉才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翊坤宫。她来翊坤宫来得勤快,又跟噶禄玳关系好,门口的大宫女一见到她就满脸是笑的朝她行礼,“主子在里面呢,我给您传一声。” 谨欢来得挺巧的,噶禄玳那儿收到了皇帝的消息,正在忙活后宫妃嫔晋封的事情呢。噶禄玳也没遮掩书桌上的东西,反正这些东西只要谨欢想知道,康熙是绝对不会瞒自己的妹妹的。 “哎呀呀呀呀,果然是我哥的贤内助啊!”康熙曾说钮祜禄氏乃是“内廷之良佐”,这样的评价在赫舍里氏跟佟氏这儿都是没有的。 “行了,少在这儿给我耍嘴皮子,要不要来看看?” 谨欢朝屋顶翻了个白眼,“我哥那个控制狂,肯定毫无新意,不看!” 这回晋封的,要么就是生育有功的,要么就是有政治作用的,哦,还有一个,就是康大爷确实比较喜欢,而且家世也还不错的,把这三条结合起来,基本就能知道这次大封后宫的名单了。 钮祜禄氏听完谨欢这番“高谈阔论”,忍不住笑了,“当真猜得是一点不差。” 佟氏被晋为贵妃,这一点没什么可说的,谁让孝康章皇后姓佟呢,再怎么也是皇帝的亲表姐啊。 剩下的七个嫔位,安嫔和敬嫔都是汉军旗的,端嫔荣嫔惠嫔都是生育了的,宜嫔既有家世又有宠爱,至于僖嫔嘛,有宠无宠倒也无所谓,反正姓赫舍里。 谨欢奸笑了两声,原本还想挑挑祸的,突然想起来此时宫里还有一个孕妇,“我记得那拉氏快生了吧?” 噶禄玳总领宫中诸事,怀孕的妃嫔更是重中之重,谁让皇帝现在才三个儿子呢。“是,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她现在身子沉了,我已经免了她的请安,让太医每三日便去请一次平安脉。” “啧啧啧,”谨欢感叹了两声,“这好歹都要生了,不给晋封?我哥在这上面也真是蛮抠门的,还有张氏,也不晋封?至少看在四格格的面子上吧。”其实张氏还生了皇长女呢,虽然要不是谨欢来了,四格格也保不住,但是四格格过世那是十七年的事情了啊,结果张氏一辈子都是个庶妃。 渣哥! 谨欢这么一说,噶禄玳也有些动摇,“罢了罢了,回头我和皇上提一声,再怎么说也得看在皇子皇女的面子上,额娘身份太低,他们也不好看。”做个顺水人情而已,噶禄玳还是挺愿意的。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儿?” “哎呀,被这事儿扯得都给忘了,你上回不是说喜欢我那儿的甘草蘑菇茶嘛,喏,我把方子给你送来了。”谨欢从袖子里掏出方子,这还是她花了一百金让系统给她弄出来的呢,不过她做的甘草蘑菇茶有回复精力的效果,按照这个方子做出来的口味虽然一样,效果却是没有的。 “我不过随口一句罢了,还劳累你跑一趟,秋霜,看看小厨房今天做了什么小点心,还不快点拿来感谢咱们三格格?”三格格原是康熙经常打趣妹妹的话,后来无意中说了一回,噶禄玳偶尔也会这么说。 秋霜屈膝应了一声,去小厨房了。 谨欢也不客气,朝阳宫的厨子固然好,但是吃多了总想要吃别宫的嘛,尝尝新鲜啊。 与此同时,四个豆丁已经不满足于在朝阳宫里玩闹了,其实两个小女孩还是挺满足的,朝阳宫里玩的东西不要太多啊。但是有胤禔和胤礽两个专门闯祸在,原本十分听话的三格格和茉雅琦也被撺掇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谨欢不在,自然就是这几个小主子最为尊贵,奴才们拦了又拦,却一个都不敢动手,只得前前后后的围着,生怕他们跌了碰了撞了。还有那腿脚快的,早就被嬷嬷派了去翊坤宫找谨欢去了。 胤礽这会儿虽然能自己走,但是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太稳当,胤禔就拉着他的手一起走。胤禔如今已经开始习练布库,又在谨欢的指导下练功,力气比起同龄的孩子都要大,别说是牵着胤礽了,就是抱也行。只是胤礽坚持要自己走,胤禔就只好牵着他走了。 四个小孩子到底年纪还小,走不了多远,离朝阳宫最近的就是乾清宫,两个小的平常没少被谨欢带着走,于是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外面候着的小太监看到后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乾清宫,梁九功刚要斥责,就听到小太监回道:“小主子们都在外面呢?” 梁九功心中一凛,“几个?” “太子,大阿哥,三格格,还有一个彷佛是裕亲王家的大格格,而且,公主不在啊!” 梁九功脸色登时变了,踢了小太监一脚,“快去,快去护着几个小主子。”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康熙正在和福全索额图明珠几人讨论用兵的事情呢,看到梁九功脸色匆匆地进来,还当是有什么紧要军情,“发生什么了?” 梁九功快速上前,将小太监报上来的事回禀了一番。 康熙倒是不以为意,起身朝福全等人道:“走,出去看看几个逃出来的小家伙去。” 紧跟在皇帝和裕亲王身后的索额图和明珠俱是一愣,小家伙?莫不是几个阿哥? 到了外面一看,跌跌撞撞走在前面的不是太子和大阿哥还能是谁。 福全看着和三格格手牵着手的女儿道:“这才进宫几天,性子倒是变了。”女儿乖巧是乖巧,但是太过于听话,性子也太软和。福全原本还一直忧心着这事呢,哪想到这才进宫几天,都敢自己出来玩儿了。 康熙闻言哈哈大笑道:“跟着咱们三格格,这性子,能文静到哪里去呢。” 康熙所说的三格格自然不是下面和茉雅琦手牵手的荣宪,而是谨欢。福全从小也是和谨欢一起“长大”的,对于自家三妹妹的性子当然也了解。 “这么看来,让茉雅琦进宫跟着她姑姑这事儿,我倒是有些犹豫了。”福全摇了摇头道。 “放心,茉雅琦性子温和,肯定成不了谨欢那个磨人精的。”康熙毫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诋毁”自己妹妹,然则这其中透出来的亲昵,也让索额图和明珠大吃一惊。 早就听说皇帝极为宠爱这个胞妹,他们也信,却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匆匆从翊坤宫一路“飞”过来的谨欢刚到,就察觉到了两个不太友好的目光看向了她。不过她这会儿也没工夫管这个,落在四个小的面前,双手叉腰,笑眯眯道:“大冒险好玩儿吗? 第14章 大清药丸 胤礽默默地往胤禔身后缩了缩,胤禔也很讲意气的把弟弟护在了身后,自己迎上了姑姑,硬着头皮道:“好玩儿。” 谨欢温柔笑道:“好玩儿就好,不如姑姑继续带着你们玩儿啊?” 胤禔和胤礽都感觉身上一冷,同时摇头,“不用了,姑姑,我们这就回去!” 后面的茉雅琦不明就里地问身边的小伙伴:“怎么不玩呢,他们不是很想玩儿吗?” 三格格表情有点纠结,最后只能道:“大概是累了吧。” 茉雅琦不疑有他,“也是,这一路还是蛮远的。” 才五岁的小姑娘,又是千娇万惯的养大的,能自己走多少路呢,这么一段路对大人来说不远,对小孩子来说,还真算的上是一段“征途”了。 “别介啊,跟姑姑客气什么呢,走,咱们继续玩一会儿去!”话音未落,谨欢就一手一个提溜起了两个小家伙,飞檐走壁上屋顶了。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行云流水,在场众人一个都没反应过来,索额图和明珠都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然后,太子跟大阿哥就不见了。再一转头,两个腿都软了,妈呀,怎么那么高啊! “皇上,这,太子玉体不容闪失啊,怎么能任由公主如此呢!”索额图一脸的悲愤,那架势,活脱就在指责谨欢是个无良分子。那可是他赫舍里一家的指望好嘛,居然被这个娘儿们提在手上! 明珠难得跟索额图一个鼻孔出气,不过他到底比索额图收敛一点:“皇上,公主此举未免过于危险了……”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多言,难道他要告诉这两个老家伙他也让谨欢带着上去飞过几圈不成,带着他这个大人都没事,更别提这俩小的了。康熙可是很清楚的,两个小的经常磨着谨欢带他们飞高高,但是这么被提溜着,还在不断地跃来跃去,康熙默默替他两个可怜儿子抹了把眼泪,“去,到太医院把毛太医叫来。” 毛太医是专精小儿科的,梁九功低头应了一声,怕小太监去太医院传人了。 谨欢如今的轻功早就练到了真正踏雪无痕的境界了,所以最开始练习的时候那些屁股蹲都是摔的有价值的。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路向北,到御花园转了一圈之后,谨欢才提溜着他们回来。 刚把他们放下地,康熙就十分熟练地上前一手一个抱住了头晕目眩脚下不稳的儿子,胤禔更大,恢复地自然也更快些,胤礽则是彻底的星星眼了。 “你啊!”康熙无奈地说了妹妹一句。 谨欢撇了撇嘴,丝毫不当一回事,“这就是他们调皮的代价!”她走之前交代过了,要是想出去得等她回来,两个小家伙当着她的面答应得好好的呢,结果一转头,自己溜出来了不说,还拐带了两个乖宝宝,谨欢哪能不气呢。 “想玩儿嘛,我就让他们好好玩儿!”谨欢哼了一声,到底还是上前,将左右手分别附在两个孩子的胸膛处,借由这个姿势,给两人挂了上元之后加了铃铛,太医还没来呢,两人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就重新红润起来了。 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走路也不打跌了。 剑三七秀,你值得拥有。 康熙福全包括梁九功都是知道谨欢有内力在身的,而后面两个小姑娘啥都没注意到的,唯有索额图和明珠嘴巴张得像是塞进了一个鸭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正是因为知道谨欢每次惩罚过两个小家伙之后都会“治好”他们,故而康熙才不担心。至于两个小的是不是因为每次被惩罚之后都会觉得身体暖暖的好鼠虎,所以一点都不在乎被惩罚这件事呢?关于这一点嘛,康熙觉得还是别告诉妹妹为好,不然保清跟保成的屁股一定会倒霉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妹这么喜欢打屁股,这恶趣味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毛太医一路小跑过来,等到喘匀了气儿之后才伸手给太子和大阿哥诊脉。这事儿他也不是头一回了,小太监来一说他心里就有了数,肯定是活蹦乱跳的,要他去,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回禀皇上,太子和大阿哥身子康健,并无问题。” 康熙也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行了,你先下去吧。” “现在说吧,我出门之前说什么来着,你们又答应了我什么来着,保清,你先说。”谨欢双手抱臂故作冷漠地俯视两人道。 胤禔和胤礽可怜巴巴地并排站在,原本还想向亲爹求救来着,哪知道亲爹“见死不救”,二伯也跑去看姐姐去了,至于站在旁边那两个胡子,算了吧,估计还不够姑姑一指推的呢。 乌库妈妈跟玛嬷就更不可能出现了! 胤礽胤禔心中同时闪过绝望,而后对视一眼,小跑两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抱住了谨欢的大腿。 “姑姑,我们错了,我们说了不出门的,但是还是出门了。” 明珠:卧槽!说好的未来要当大将军的呢,这么软糯还打个屁的仗啊! “姑姑,保成,错了,不打,好不好?” 索额图:什么!居然还打,这可是皇宫里仅次于皇帝的皇太子啊,他赫舍里一族的希望之光啊,居然被这个女人打了? 梁九功故意轻轻咳了两声,提醒两位大人不要失态,只可惜该提醒的没提醒到,原本正在看好戏的康熙却是提醒到了,一侧身,就看到了自己两位肱骨之臣那扭曲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脸。 “咳咳!”康熙大声咳了两声,“行了行了,这外面也不暖和,谨欢,你带着几个小的先回去吧,回头我跟二哥去你那儿用膳去。” “家丑不可外扬”,皇子们的面子还是得保住的,哪怕才几岁,也得要面子! “回头再收拾你们!”把两个差不多要化身自己大腿部件的小家伙给扒下来,谨欢领着四人回了朝阳宫。 眼见着妹妹已经带着孩子走远,康熙这才转过身,道:“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外面有人知道。” 索额图和明珠心中一凛,低头应了声“喳”。 因为最近茉雅琦在这里的缘故,谨欢就跟马佳氏商量了一下,让三格格最近这段时间住她这里。胤禳这会儿才两个多月,正是要人照顾的时候,与其让女儿在她身边,还不如送到谨欢这里来,反正到了六岁还是得送过来的,是以马佳氏答应得很是爽快。 原本谨欢是让人把后殿又整理出一间来给三格格的,哪知道两个小姑娘一见如故,茉雅琦是独女,额娘肚子里那个同胞兄弟还要再等几个月呢,三格格虽说有个同胞弟弟吧,但是也没啥实在感觉,这会儿有了个堂姐(堂妹),两个小姑娘都挺开心的,说是要睡在一起。谨欢本来就是个宠孩子,既然她们想,那就睡在一起呗,那么大的床呢,再睡四个也是绰绰有余啊。 等到康熙和福全来的时候,晚膳也都备好了。 有皇帝在,自然不会是八菜一汤,不过康熙一心认为妹妹简朴,是以也只是加了七个菜而已,满满摆了一桌,众人围着圆桌而坐。刚落座,康熙就笑了:“这倒是令我想起幼年时候了。” 那时候董鄂妃在宫中一家独大,别说其他宫妃了,就是他们这些皇子皇女也向来不被渣爹放在心上,不过也是这个原因,他与福全的兄弟情谊是最好的,毕竟一起渡过在宫中“最艰难”的岁月嘛。 福全笑了笑:“只可惜谨欢这样的,全天下只此一个。” “哈哈哈哈……”康熙闻言大笑起来,“正是正是啊。” 谨欢一人赏了一个白眼,岔开话题道:“我看索额图和明珠好像对我很是不喜啊。” 岂止是不喜啊,怨念要是能成真的话,谨欢现在保管被戳得千疮百孔了。 涉及到这样的话题,福全不好多言,康熙却是没顾忌的,反正在场的要么不懂,要么不会说。 “你断了他们的路,他们自然对你不喜。” 胤礽如今只亲近谨欢,胤禔更是被谨欢教导地一心护着胤礽,索额图和明珠看到这一幕能高兴得了? 两个老东西只怕回家都能气得摔东西。 “切,我才懒得管他们呢,反正他们喜欢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多块肉少块肉,爱咋咋地呗,对了,我今儿下午去了噶禄玳那边一趟,顺便瞄了两眼你给的晋封名单。”先报备一下嘛,别回头惹得她哥怀疑是噶禄玳有心收买人心就不好了。 “唔嗯,你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个。 “也没什么啊,就是那拉氏要生了,董氏那儿好歹还养着四格格呢,不晋封,你儿子闺女脸上也不好看吧。”虽说母以子贵,但是在子还没长大的时候,是子以母贵啊。就拿胤礽和胤禔来比较好了,要不是赫舍里氏是皇后,胤礽能被封太子?不见得嘛。 后宫中事,福全只当充耳不闻,笑眯眯地看着他宝贝女儿自己拿着勺子吃饭。哎呀,果然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好看啊! “行,那就晋为贵人吧。”康熙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儿,怎么的也是自己的种啊。 九月,钮祜禄氏正式册封为皇后,入住坤宁宫。 十月,大封后宫。 而在颁金节后一天,谨欢依依不舍地送走了茉雅琦,并且和她约定,明年还接她进宫来。就在这天晚上,那拉氏拼了命,终于生下了自己第一个儿子,也是康熙的第九个儿子,按照现在序齿嘛,也就是四阿哥。 四阿哥? 谨欢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多了她这只小蝴蝶之后,好像,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啊,比如说,四阿哥不是胤禛了。 这一年的宫宴在钮祜禄氏的主持下还是很出彩的,又因为前方正在打仗,所以整个宫宴并不像以往那么奢靡,不过烟火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的,几个孩子看得又蹦又跳的,开心得很。 第二年开春,胤礽虚岁就有三岁了,谨欢开始正式教他三百千这些启蒙读物,胤礽记忆力十分出众,基本教了两三遍之后就能背了,这不得不让谨欢开始试图跟康熙讲道理,让他废除那个一听就十分奇葩并且还十分脑残的“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的规矩。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保成,去看看你哥在院子里练得怎么样了?”谨欢眼尾的余光扫到了站在门口的白露,手一挥儿,胤礽跟兔子一样蹿出去了。长了一岁,如今走路也稳当多了。 “主子,佟贵妃那儿出事了。”白露附在谨欢耳边道。 第15章 大清药丸 “出事,出什么事儿了?” 要说现在前朝气氛紧张,连带着后宫一个个也安静如鸡,平和的让谨欢差点都忘了这是宫廷了。在这种情况下出事?不管是自己作的还是别人害的,谨欢都深深地为她表姐点了根蜡烛。 “乌雅氏爬床了。” “噗……”谨欢刚喝进嘴里的上等云崖滴翠全都喷了出来,“什么,谁爬床了?” “乌雅氏,就是佟贵妃身边的那个宫女。”白露又说了一遍。 因为开年之后战事紧张的缘故,除了初一十五固定去噶禄玳那里之外,其他妃嫔那儿还真是不定数,就是佟贵妃也不例外,毕竟那拉贵人和荣嫔那儿好歹还有个儿子绊着呢,成天忙得着急上火的康熙这会儿还真没多大心思睡小老婆,就是谨欢这儿,也不像从前那样一天来个好几回了。 “昨儿个原本该是佟贵妃侍寝的,可是方才春草传话来说,今儿的彤册上是乌雅氏的名字。” 彤册是要皇后用印的,春草是钮祜禄氏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一直负责着这些,既然是她传的话,那就肯定作不得假了。 “那是佟贵妃昨儿个身子不适?”谨欢委婉问道。 白露摇了摇头,低声道:“春草说承乾宫上半月才用过月事带子。” “所以不是佟氏的意思,而是乌雅氏自己爬的床?”卧槽,说好的因为佟氏自己怀不了才让乌雅氏上位的呢,这怎么成乌雅氏自己爬床了?而且以谨欢对康熙的了解,要是乌雅氏是自己爬的床,哪怕她生了再多的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有单独封嫔,一起封妃的荣耀的。要知道乌雅氏封妃的时候可是压在了荣妃的前面啊,荣妃跟了康熙多久,乌雅氏那时候才跟了康熙多久。 “我听春草的意思,怕是这样。” 谨欢缓缓吐出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看着两个孩子吧。” 白露屈膝行了礼出去了。 “怎么回事啊!”谨欢冲着系统嚷道。 系统:“你的锅。” “呸,你的锅!”谨欢习惯性地反驳了一句:“什么就我的锅了,我干嘛了啊我,我是跟佟氏说乌雅氏图谋不轨了还是跟康熙说佟氏那儿有个漂亮宫女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嘛!” 天地良心啊,胤礽胤禔越长大越不好带,她那美好的光阴基本都耗在这俩臭小子身上了,尤其现在,能跑能跳能告状,每天去慈宁宫请安跟开相声联欢会似的,太皇太后跟皇太后每天就指着这两个小的乐呵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哪还有时间去佟氏那儿挑祸? 啊呸!虽然她对四大爷还是很好奇,哦,不对,等他生出来就该是六阿哥了,因为前两天后宫刚刚传来的消息,马佳氏又怀上了,谨欢算了算,这大概就是胤祉了。马佳氏易孕这事儿后宫里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不过这事儿羡慕也没用,爹娘给的,难不成因为自己不易孕还回家找爹娘吵一架不成。后宫上下都对这事儿十分淡然,除了皇帝和钮祜禄氏又赏了点东西之外,大家也没啥其他反应,该带孩子的继续带孩子,想争宠的继续争宠。哦,倒是承乾宫又坏了一套瓷器。 其实说起来佟贵妃现在才二十五,正是生育的好年龄,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佟贵妃各种手段是没少使,什么送子观音,求子符,易孕药之类的都快要把承乾宫给堆满了,奈何佟贵妃的肚子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谨欢觉得这里面大概有二重原因,一来就是为了保护胤礽,以佟家如今的权势,要是有了个皇子,不定以后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来呢。二来就是佟婉儿吃下去的那些药了,是药三分毒啊,没病没灾的成天灌药,身体能好就有鬼了。谨欢之前戳过佟氏的人物面板,清清楚楚一个debuff,这种情况下,佟氏怀孕的几率大概也跟中奖的几率差不多了。想想那个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没了的小格格,这就是在母体中就十分孱弱的原因啊。 系统:“你做了,你想想,去年八月,你去翊坤宫的时候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佟氏了。” “去年八月?”谨欢仔细想了想:“对啊,那又怎么样,我就说了她会被封为贵妃啊,其他的我说什么了嘛,我什么都没说啊!” 系统:“可是你临走的时候看了乌雅氏一眼。” 谨欢:“……” 漫长的十分钟后,谨欢心虚地问道:“这不会跟我那一眼有关系吧,啊,应该没关系吧,我就看了一眼啊。” 系统:“呵呵,我不幸地告诉你,有关系,正是因为你多看了乌雅氏那一眼,还什么都没说,让佟氏对乌雅氏起了疑心,让人仔细观察了她之后,佟氏想把乌雅氏调走,乌雅氏狗急跳墙,才会趁着昨夜皇帝去承乾宫燃了迷情香爬了床,只是迷情香是乌雅氏从前朝旧人手中得到的,目前还没被查出来。” “可是这说不通啊,乌雅氏干嘛急着这时候爬床呢,被调走就调走嘛,机会有的是啊。” 系统:“佟氏想把她调去浣衣局。” “额……好吧,这个话题先过了,可是佟氏原本不就打着借腹生子的主意吗?” 系统:“那是之后的事情,至少现在的佟氏并没有这个想法。” “嗷嗷嗷嗷嗷,”谨欢无奈地扯了扯头发:“那现在怎么办,这连锁反应有点强啊,佟氏不想借腹生子了,要是乌雅氏怀了,她不想养,要是没怀,那就更糟糕了,迷情香啊,只要这事被查出来,那乌雅氏也完了,要死,胤禛不会被我给蝴蝶了吧?”不要啊,她的四大爷,她还想戳他屁股呢! 系统:“那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一件事,乌雅氏怀了。” 谨欢难以置信道:“什么鬼,昨天才滚的床单,今天确定怀了,你逗我玩儿?” 系统:“不信你戳开乌雅氏的人物面板。” 谨欢半信半疑地戳开人物面板,果然,乌雅氏后面是怀孕中。这天杀的系统哦,真是半点*都不给人留。 “哎,等等!”谨欢突然间灵光一闪,“乌雅氏既然敢爬床,那她肯定是有底气的,她到底做了什么?” 系统:“我很欣慰,你的智商终于有进步了,乌雅氏一族世代包衣,在这宫里也算经营多年,手中有不少前明留下的秘药,乌雅氏在之前应该是吃了一种易孕的汤药。” “哈哈哈哈哈哈……”谨欢捂着肚子笑了半天,“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好嘛!还易孕的汤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啊,你当治疗输卵管堵塞啊,要是有这个,佟氏至于纠结这么多年嘛!” 系统:“我认为你的存在就证明了这个世界的bug存在合理性。” “什么意思啊,想打架是不是,来啊,有本事干一架啊!” 对上这么一个三句话说不完就撸起袖子要干架的宿主,系统也只能默默自己把自己给待机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想了半天屁办法都没想出来的谨欢如是想道。 等到两个月之后,乌雅氏怀孕的消息也如谨欢所想的那样爆出来了。 不管是自己主动的还是被动的,终究是自己睡的,所以康熙还是给了乌雅氏一个名分的,反正庶妃也算嘛。既然是皇帝小老婆了,太医自然是要来请平安脉的,于是乌雅氏怀孕这个消息就被这一日当值的太医给诊出来了。 “主子,据说承乾宫主殿今儿可是坏了好多东西呢。”白露发现她家主子似乎对乌雅氏还蛮关心的,所以对承乾宫那边的关注度也多了一点。 “想怀了这么多年的没怀上,自己跟前爬床的爬了一次就怀上了,这鲜明的对比,能不气嘛!不过这生气就砸东西的风气到底是哪儿开始的啊,这一个个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那瓷器烧的容易吗!” 这样精美的瓷器,到洋鬼子那儿能挣回来多少好东西啊,不过这会儿康熙正忙着收拾三藩呢,所以谨欢也没急着把这事儿给提出来,反正算算日子,离工业革命还差好长一段时间呢。只是让谨欢不开心的是,这会儿英国佬已经在北美开始建殖民地了,虽说她也没啥开辟新大陆的想法,但是想想新大陆的金矿银矿,哦,心疼! “嗯,我决定了!”谨欢猛地朝系统道。 系统被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变了:“你决定什么了你!” “挣钱啊!”谨欢理所当然道。 系统:“挣钱?你已经非常有钱了好嘛!还有,你刚刚不是在讨论乌雅氏的事情嘛,为什么突然跑到挣钱上来了,思维不要这么跳跃行不行!” “哎呀,这些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嘛,随便呗,反正该生的还是会生,难不成要我去给她当接生婆嘛!而且我追求的不是钱财的多少,而是挣钱的快感,快感!你明白吗?” 系统:“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是有任务的人!” “我这就是为了做任务啊!” 系统:“……你能不能给我编一个像样一点的理由?走心一点的那种。” “我拒绝!” 第16章 大清药丸 “不行,寅时就起床是不人道的好嘛!他们才多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不行,这绝对不行!”谨欢将胤禔胤礽护在身后,跟康熙争辩道:“哥你要是不信喊太医来问,小孩子寅时起床是不是对身体有损害!” 康熙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先是闹腾了好半天逼着他废了读一百二十遍的规矩,现在又要修改上课时间,要不是自己亲妹妹,康熙早把人拖出去打板子了。 “谨欢,我知道你是心疼他们,但是玉不琢不成器……” “那你小时候也没寅时就起床读书啊,就是现在,你也卯时才起床上朝啊。”谨欢直接打断了她哥的话。 谨欢知道皇子们六岁就要进学,这个六岁还是虚岁,所以在二月里荣嫔生下胤祉之后,胤禔就到了该进学的年纪了。胤礽一向是个不落人后的,学武这事儿是硬件条件跟不上实在没办法,但是学文这事儿他可不愿意再落后了,所以他也闹着要一起进学,谨欢巴不得把自己从幼教的位置上给解放了呢。让她教打架,没问题,soeasy,但是让她教《幼学琼林》,《笠翁对韵》这些东西,呵呵哒,她就听喵老师说过“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康熙被这倒霉妹妹实在是堵的没话说了。 正巧,这时候被小满一路拉着跑来的毛太医也到了。 “行了,甭请安了,毛太医,本宫问你,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里是不是该保持睡眠?”谨欢直接问道。 毛太医顿了一下:“这是自然。”只是也有其他办法,但是看公主这架势,毛太医十分明智地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行了,你先下去吧。”谨欢用完就扔,挥手就让毛太医下去了。 眼见着公主在跟皇帝顶牛,毛太医恨不得自己这会儿瞎了才好呢,哪里还敢多呆,连忙跪安下去了。 “我也不过分,哥你卯时上朝,那孩子们就辰时开始上课如何?”谨欢又打了个商量道。 辰时开始上课,也就是七点,那么至少也得六点就起床啊,哎,才六岁的孩子,就要开始过高中生活了,怎么这么可怜呢。 “你放心,时间绝对够的,只要不来那个变态的读一百二十遍!”谨欢又补了一句,补得康熙简直都不想跟她说话了,“不说话就是答应啦,那就先这样吧,还好,他们的骑射我会负责教的,那些布库学学就行了,打起架来笨得很,我们保清保成才不学这种武艺呢。”说完谨欢反手把身后的两个小的捞到自己面前来,“保清,你也跟着姑姑学了很久了,保成,你也看着你哥哥学了这么久了,但是等到姑姑真正开始教你们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手软的,明白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谨欢是亲眼看着沈浪杨过他们几个学武的,哪怕他们一个个天赋过人,也是日日勤加练习,从未有一日荒度。 “朕一直都学的布库!”康熙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谨欢不以为意:“所以你才打不过我嘛,对了,虽然哥你现在根骨硬邦邦的练武有点迟,但是也有办法,你要练吗?”她搜罗而来的秘籍没有万本也有千本了,最粗浅的那种都能把康熙给打发了。 “要!”自己亲妹妹,有什么可客气的,再说了,自己今天差点没被她气死,这就当做是补偿吧。 “等着啊!”谨欢自己跑到内殿,装作翻箱子,实则是在背包里翻找,说真的,这种大路货色她都懒得收,随意挑了几本出来之后,谨欢就出来了。“喏,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都是些外家功夫,又没有什么走火入魔的危险,谨欢随便得很。 “梁九功,把这些都收起来。” “喳。”一直缩在角落里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梁九功这才出现,快速地收起了桌上的书,先送回乾清宫去了。 扯完了这许多“闲事”,康熙这才想起今天来的正事儿来。“太医说拿乌雅氏再有几日就要生产了,只是这孩子生下来,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都是不能让乌雅氏自己抚养的。” 要说现在后宫的情况跟康熙二十年三十年的时候又不一样,因为在跟三藩打仗的原因,所以这几年的大选一直都没有办,宫里除了皇后跟贵妃这两个高位的,也就七个嫔,其他都是贵人答应,跟日后的后宫形势完全不一样。所以哪怕是低位的宫妃,生了孩子之后也是自己抚养的,比如说那拉氏和张氏,原本乌雅氏要是处于正常情况,宫中主位的佟氏若是不愿意,这孩子当然可以她自己养的,但是现在不愿意的是皇帝,这孩子乌雅氏自然是保不住的。 “那不如送到皇额娘那儿去?”谨欢提议道。 哪知道康熙却摇了摇头,“皇额娘前儿个跟我提过了,说是想要抚养荣嫔的胤祉,反正荣嫔身边已有一子,胤祉又生的颇为健壮,我已经同意了。” 谨欢抽了抽嘴角,果然老太太其实就是喜欢“五”这个数字吧,现如今胤祺还没生呢,自然就是现在的五阿哥胤祉顶上了。 “等等,哥,你不会想把那孩子送到我这儿来吧?” “你不想要?” 想要啊,当然想要啊,那是四大爷啊,但是想想她又有点怂,四大爷啊!算了,干了! “行啊,只要你两个儿子不吃醋,我这儿别说多一个了,就是再多三个五个的也住得下的啊!” 谨欢一提这个,康熙的脸就黑了,“保成现在还是跟着你睡?” “也不一定吧,有时候他们哥俩会睡在一起,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跟着我。”实岁才三岁的奶娃娃啊,谨欢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保成都快过四岁生辰了,怎么还能如此腻歪,我已经着内务府在朝阳宫旁边另行修建东宫,待他六岁之时,你就把他扔过去吧。” “十岁。” “七岁。” “九岁。” “八岁。” “成交!” 康熙:“……” 为什么他都被套路了这么多回还是会被骗! 其实归根结底,真不是康熙纯良,哪有当皇帝的还纯良的?纯粹只是他在纵容谨欢而已,毕竟这世上还敢这么大大咧咧跟他讲条件并且时时刻刻都在试图”坑“他的,也就谨欢一个了,其他人哪里敢呢。 高处不胜寒啊! 有这么一个妹妹在,时不时地也在提醒着康熙,还是有人不将他看做皇帝,只将他看做哥哥的。 当然了,这想法要是被谨欢自己知道了,估摸着这货只会送上一句,脑补是病,得治! “哎,保成啊,你阿玛心狠啊,要让你离开姑姑啊,还有五年,你就要搬走啦!”谨欢抱着胤礽叹气道。 康熙额上的青筋都在跳了:“什么五年,四年!” “我说的是实岁啊,保成现在才三周岁呢,不就是五年嘛!” “算了算了,随你!”康熙不想再在嘴皮子上和她斗了,反正他是皇帝,到时候他让搬,谁敢抗旨。 其实原本胤禔也该到了搬去阿哥所的年纪了,但是胤禔自己还没反对呢,谨欢就先反对上了,还有个胤礽在旁边打滚耍赖,康熙只能黑着脸暂时放过这件事,不过等到胤礽搬去东宫之后,胤禔肯定也是要搬的。 “保清保成去上书房,正好我上午时间空出来了,大好时光不能浪费啊,干点什么呢?” 要是可以,康熙只想说一句,你什么都别干就行了,但是不能,因为这话一旦说出来,只会起到一个逆反效果。 “当初你可是答应了朕要替朕教导格格们的,三格格今年已经五岁了,要是你闲的慌,不妨就开始你的课程好了。” 谨欢闻言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对了,回头哥你帮我问一下二哥,问问他要不要把茉雅琦也给送进来,跟着三格格一块儿学嘛!” 大约是建立在别人痛苦的欢乐总是加倍的原因,提到这个,康熙可算是笑了,“罢了吧,就算二哥不想,茉雅琦自己也会闹着进来的。”自打前年接了一回之后,谨欢隔这么一两个月就会接茉雅琦入宫小住一段时间,原本秀气温婉的闺女,慢慢地就成了个到处撒欢的小刺头,福全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小孩子的天性嘛,应该的!”这世道原本就对女子十分不公平了,难得生在皇室,要是还被束缚得紧紧的,岂不是白白投了一个好胎? 啊,想到这里就不免想起了青璇婠婠她们,女儿家就该活成这样才好嘛! 难得胤礽跟她姑姑心有灵犀了一回,等到康熙走后,抱着谨欢让她继续给自己讲上回没讲完的故事了。 “姑姑,你还没说那阴癸派的天魔女之后做了什么呢。”一说起这个,胤禔也凑了过来,显然对于下文也是极感兴趣的。 “哦,做了什么啊,听我慢慢讲啊……” 七日之后,乌雅氏生下一子,洗三之后,就被康熙送到了朝阳宫,满月之时赐名,胤禛。 内殿之内,胤礽戳着弟弟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哼,我可告诉你,姑姑是我的!” “噗。”奶娃娃胤禛闻言吐了个奶泡泡。 第17章 大清药丸 胤禛这孩子很好带,还特别爱笑,除非是被胤礽胤禔弄疼了,否则绝对不会哭。 “哇哇哇……”原本正在外面指点茉雅琦射箭的谨欢听到里面的哭声后忙得连手中的弓箭都来不及放下就提步冲进殿内,内殿里,胤礽跟胤禔都垂手站在床边,两人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来转去,就是不敢朝谨欢看。 “哎呀,姑姑,你在教姐姐练箭啊,走,大哥,咱们也去吧。”胤礽看到谨欢手中的弓箭道。 朝阳宫内的庭院宽广,再加上茉雅琦才开始学习,故而靶子也只摆了五丈的距离,等到茉雅琦手上力气渐渐大了之后,这距离才会慢慢增加。 胤禔应了一声,两人拔腿就走,谁知刚经过谨欢身边,就被她提着衣领给举起来了。 “爱新觉罗胤禔,爱新觉罗胤礽。” 悬在半空之中的两人同时打了个激灵,明明在八月里,却觉得后脖子那儿凉风嗖嗖的。 “二十篇大字,晚膳之前我要看到!” 两人同时垂下了脑袋,蔫蔫地应了一声:“是。” 两人现如今每日都要去上书房上课,只是谨欢怜惜两人辛苦,又跟康熙掀了好几回桌子,减了二人不少课业。不过自打胤禛来了朝阳宫之后,两人的课业就不减反增了。 “滚蛋。”谨欢将两人放下,笑着骂了一句,兄弟俩对视一眼,垂头丧气地跑到书房去写大字了。 谨欢这才上前,呵斥旁边一直看着孩子的奶娘道:“要你在这儿,就是要你看着六阿哥的,为何任由太子和大阿哥欺负六阿哥!” 那奶娘登时就跪了下来,口中不断认错,谨欢也是无奈,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 太子和大阿哥是宫中最大的两个皇子,又是皇帝的心头肉,而六阿哥呢,生母不过是个到现在还没受封的庶妃,看到太子动手,奶娘哪里敢拦着。 “这两个小混蛋,就不该让他们写二十篇大字,应该写四十篇!”看到胤禛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清晰可见的红印,谨欢心疼得把胤禛抱了起来,手轻轻靠了上去,没一会儿,那红印就没了。 “啊啊啊。”胤禛朝谨欢叫了两声。 谨欢伸手点了点胤禛的鼻头:“你啊,赶快会说话吧,不然啊,非得被你两个无良哥哥给欺负死不可。” “啊啊啊啊。”胤禛又朝谨欢叫了几声。 “好好好,带你出去晃晃,这一个个的心怎么就这么野呢。寒露,给我把伞给准备好了。”谨欢扬声吩咐道。 寒露笑着走进殿内,“主子,这可是您自己惯出来的,可不能怪六阿哥啊。” 谨欢哼了一声:“一个个的,都是我的祖宗!” “扑哧!”正走到殿外的钮祜禄氏听到了这话,当即就笑了出来,“你啊,可好好管管你这嘴巴,回头让皇上听到了,又得说教半天。” 谨欢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是一伙的。” “你啊你啊,亏得我好心好意地带着东西来看你,哎,夏露,走,咱们三公主今儿心情不好呢。” “哎哎哎,别介啊,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嘛!”谨欢抱着胤禛凑上前笑道。 “你你你。”钮祜禄氏点了点谨欢的额头,顺势坐了下来。“难怪阖宫上下都说你会调养孩子呢,瞧瞧,六阿哥可是被你给养得白白胖胖的。”钮祜禄氏看着谨欢怀里的胤禛颇有些眼馋道。只是她心里也清楚,至少在胤礽长成之前,皇帝是不会让她抱养孩子的,而她自己,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事儿。 “可爱吧,喏,来抱抱看。”谨欢十分大方地将胤禛递了过去。 钮祜禄氏颇有些手忙脚乱,“哎哎,等等,等我把护甲给摘了。”一阵忙乱之后,钮祜禄氏才把胤禛给抱在怀里,“这孩子倒是十分乖觉,竟然一点都不闹腾。” 谨欢苦着张脸道:“乖啊,可乖了,可就是白天乖,晚上闹腾得很,非得跟着我睡,换谁都不行,为着这个,保成都不知道跟我闹了多少回了。” 原先胤礽是一直跟着谨欢睡的,可是陡不然来了个弟弟,居然把他给挤走了,可把我们太子殿下给气坏了。虽然他如今也经常和胤禔睡在一起,但是他自己去跟被人挤走是不一样的。 钮祜禄氏但笑不语,胤礽的事情她向来极少过问的。 “哎,你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不成?”两人寒暄了一阵之后,谨欢给寒露使了个眼色,寒露领着人出去之后,谨欢这才低声问道。 钮祜禄氏叹了口气,“皇上昨儿跟我说,想把恭亲王府上的大格格给接进宫来呢。” “常宁府上的大格格?我依稀记得彷佛是庶福晋所生?”谨欢想了想道。 常宁的原配在两人成亲没多久之后就没了,之后常宁又续娶了继福晋,两人的长子现如今也六岁了,只是身体不怎么好,故而今年并没有进宫读书,常宁说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送他进上书房。 “可不就是,当年这晋氏和恭亲王福晋前后脚怀孕,可偏偏让马氏在前头生下了大阿哥,而晋氏隔了几天生下的是个格格,只是这晋氏颇有手段,常宁现在仍旧是偏宠她的很,故而马氏现如今一心抚育儿子呢。”要是在旁人面前,钮祜禄氏必然不会将实情全都道出,毕竟她一个当嫂子的这么清楚小叔子后院之事也实在是不妥当,不过在谨欢面前嘛,她自然就没这般顾忌了。 “那这事儿到底是谁先提起来的?”谨欢想了想后问道。 “据皇上自己说,是恭亲王自己提的。” “宫内如今已经有了三个格格,常宁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谨欢不解问道。 顺治也曾有过三个养女,但这是因为他自己亲闺女死的太多了,就一个活到成年的,联姻不够了,所以才接连收了三个养女,两个嫁了三藩,一个和亲蒙古。可是康熙比他老子强啊,他现在已经有了三个亲闺女了,日后自然还会有更多,倒是不用愁和亲的事情了。 钮祜禄氏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要,这丫头前几次宫宴我瞧了几眼,半点都没有茉雅琦性子好,端的是个挑祸精,想来是常宁被他那庶福晋给撺掇了,哼哼,等着瞧吧。”谨欢从钮祜禄氏手上接过了已经眼睛半眯的胤禛,又轻声拍哄了两声之后将他放在了摇篮里,叮嘱寒露仔细看着不许几个小麻烦精靠近之后,就送了钮祜禄氏回去,然后去了书房,胤礽和胤禔正在写那二十篇大字呢。 两人看到谨欢进来之后也没有动,叫了声姑姑之后继续写大字了,谨欢平时虽然纵容两人,可是规矩也立得严,既然说了二十篇,就肯定要写二十篇的。 “写了多少了?” “十篇。”胤礽答道。 “十一篇。”胤禔答道。 胤禔到底年长,手上的气力也足一些,比胤礽快也是应当的。 “行了,继续写吧,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儿,明儿个休沐,我带你们去你们五叔府上玩儿去。”原本皇子们上课是没有休息日的,除了万寿和自己寿辰,也就元旦,端午和中秋各有一天假,而这跟朝廷官员们一样的一旬休一日嘛,自然也是谨欢姑姑拍桌子吵架给吵回来的。 两人同时眼睛一亮,俱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显然是准备早早写完好好休息,等到明天好好玩一通了。 “真是一提到玩儿就来劲儿,小混球!”谨欢又骂了一句,出去看茉雅琦去了。 小姑娘已经把今儿该练习的次数都练完了,正在那儿擦汗呢。 “茉雅琦,明儿休息,姑姑带你去你五叔府上好不好?” “五叔府上啊?”茉雅琦怔了一怔,虽说阿玛说她是宗室中最大的姐姐,应该护持着下面的弟弟妹妹,但是五叔家的大妹妹,想到这里,茉雅琦仰起小脸道:“姑姑,我明天去找三格格吧,就不去五叔那儿了。”荣嫔这几日身体不大好,所以三格格这些天也一直陪在额娘身边,茉雅琦这么说,其实只是不想去罢了。 谨欢也不戳穿侄女,而是道:“荣嫔身体未愈,你去了反倒令她费心招待,不妨等她痊愈之后你再去探望,这样吧,姑姑明天不在,你领着胤禛去寿康宫找胤祉玩儿好不好?”一个才会翻身,一个才能坐,能玩什么呢,不过是托辞罢了。 茉雅琦却是很开心,觉得姑姑给了她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嗯,我明天肯定好好陪着两个弟弟。” 谨欢摸了摸茉雅琦的头顶,“茉雅琦是最好的大姐姐了。” 这天晚上,康熙来看儿子的时候谨欢就说了明天带着胤禔胤礽去常宁府上的事情。谨欢现在经常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康熙也不当回事儿,都由着她去,更何况是去自家人府上,自然更加安全。 “要不要朕吩咐你替你通传一声?” “传了干嘛,我明天吓唬他去。” 康熙:“……” 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第18章 大清药丸 所以第二天一早,还在自己小老婆床上温存的常宁听到太监来传说是固伦公主领着太子和大阿哥来的时候,常宁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什么?谁来了?”常宁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 太监又回了一遍:“是元懿公主,太子爷和大阿哥。” 常宁一个没注意,险些从床上给滚了下来。 “快,快让福晋先去招待他们,本王这就来。”要说这府里还有资格去招呼这帮“大神”的,也就福晋了。 “喳。” 等常宁急急匆匆洗漱完换好衣服冲到前面时,却被告知公主和太子大阿哥已经被福晋迎到正院去了,于是常宁只能又往正院赶。 “大阿哥这个子长得真高,说起来永绶还要比大阿哥大一岁呢,都没他个子高。”马氏温柔笑道。 既然带了孩子来嘛,那主要话题自然离不开几个孩子,只是胤礽和胤禔和永绶并不是很熟,虽然是堂兄弟,但是永绶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极少进宫,而且这孩子脸色也苍白,看着就十分孱弱的样子,能平平安安养到这么大,马氏也真是耗尽心力了。 “也就大了几个月嘛,是该差不多的。”谨欢打哈哈道。 常宁比起康熙来儿女缘好多了,至少他前头的儿女们都长大的,包括这个将来早逝的永绶,也至少活到了十六岁,不过这孩子? 谨欢朝永绶招了招手:“来,到姑姑这儿来。” 永绶还颇有些害羞,朝自己额娘看了一眼,被马氏推了一把之后才走到谨欢面前,谨欢装腔作势地诊了诊永绶的脉,脸色铁青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朝外面嚷道:“把常宁这个王八蛋给我拎过来!” 正好走到屋外的常宁,听到他三姐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爷摔了!” “爷,爷,您没事儿吧,快,快去请太医!” 外面彻底乱成了一团,谨欢大踏步走到门外,“就摔了一跤,摔不死他,小暑,你回宫,把张元正给我带过来。”小暑应了一声就回宫了,看得旁人是一头雾水。张元正是太医院的左院判,请他来,就为了治恭亲王摔了一跤? 常宁在贴身太监的搀扶来爬了起来,扯了扯嘴角朝谨欢道:“三姐,我就摔了一跤,涂点药就成了,用不着请张院判吧?” 谨欢瞥了常宁一眼,冷笑道:“我看你脸倒是挺大的,给你请御医?我给你请庄亲王兄来还差不多,你给我边儿呆着去吧你!”庄亲王博果铎掌管宗人府,谨欢说请他过来,那就是治常宁的意思了。 常宁:“……” 我姐一点都不讲道理,而且说变脸就变脸,简直可怕到不行! 常宁比谨欢小三岁,小时候在宫里没少被看人下碟的管事太监们欺负,自然也没少被谨欢“搭救”,所以对于这个姐姐,常宁是很有感情的。对于她那近似神经病的脾气,他也一向能忍。别扯什么哪家爷儿们没点脾气之类的话,出门满大街溜溜去,哪家的姑奶奶没点暴脾气?更何况他们家这位姑奶奶,可是连宫里那位都敢拍桌子摔板凳的,想到这儿,常宁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总感觉哪儿凉飕飕的啊。 “三姐,你这一大清早的,到底干嘛来了啊?”眼瞅着谨欢在那儿装雕像,常宁只得自己腆着脸凑了上来,反正除了隆禧他最小,要什么脸面呢。 马氏刚要让儿子给他阿玛请安,就被谨欢给拉住了,“别介啊,等到张院判来了,这谁给谁请安还不一定呢。” 常宁和马氏心里同时咯噔一声,夫妻俩难得的心有灵犀了一回,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儿子。常宁的消息自然比马氏多些,他清楚得很,自家这个三姐可是长于岐黄之术的。 “三姐,永绶到底怎么了?”要说孩子嘛,常宁这会儿已经有了三子四女,虽说比不上已经有六子三女的康熙,却远远超过了才两子一女的福全,不过福全这两子一女都是嫡福晋西鲁克氏所生,在这一点上,福全可比康熙和常宁强多了。只是孩子再多,永绶也是他的嫡长子,这意义自然又不一样,要是不出意外,将来这恭亲王之位也是这个儿子继承呢。 “常宁,你还知道关心儿子啊?”谨欢堵了他一句。 “我,我……”要说关心,他自然是关心的,只是长子素来身体不怎么好,大夫总说是要慢慢调养慢慢调养,所以他渐渐也就没那么放在心上了,再加上府里的孩子也渐渐多了,他也就…… 略略猜到一点真相的马氏眼眶已经红了,她紧紧抱着永绶,连身子都在颤抖,瘦弱的永绶乖乖地被额娘抱在怀里,直到胳膊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强,才轻轻叫了一声疼。 谨欢无奈地让马氏的大丫环把她主子跟小阿哥分开,“罢了,先给你们主子熬完静心凝神的汤药来吧,别回头这御医还没到,你们主子倒先倒下了。”这东西还真是恭亲王府上常备的,马氏身边的大丫环应了一声,其中一个就领着小丫环去熬药去了。 “胤礽,胤禔,让永绶领着你们去你们五叔院子里转悠转悠去,回头跟老祖宗也有话说。”两个孩子早就憋不住了,大人们商量的事情他们听得半懂不懂的,也没什么兴趣,这话听到这个,哪里还忍得住,马氏也点了几个人,跟着三个孩子出去了。 “姐,这会儿你能说了吧。”常宁实在是憋不住了。 哪成想谨欢还是晾着他,反而跟马氏商量道:“反正翻过年开春就得进宫读书了,我看永绶还不如就提前住进宫里去,也省得到时候麻烦,跟他们兄弟俩一样,先住在我的朝阳宫,等回头阿哥所那边休整好了,我把他们兄弟几个全都赶过去,男孩子们住在一起,也热闹些。” 马氏眼中含泪,起身就要给谨欢行大礼,却被谨欢给拉住了,“多谢公主。” “这有什么可谢的,都是我的亲侄子,都一样。你点点人,看看要不要给永绶带几个贴身服侍的,还有他家常惯用的一些东西,等会儿我就把他一起带走吧。”再在这家里呆下去,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挂了呢。 “是。”马氏应了一声,忙着去给儿子收拾东西去了,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倒是真真正正把常宁给晾在了一边。这要是搁往常,福晋对他这态度,常宁早就甩袖子走人了,但是今天他敢甩嘛,他不敢,所以,憋着吧。 等到小暑领着张院判来了,谨欢才让几个孩子回来,哪知道回来的不止是三个孩子,还有哭哭啼啼的晋氏和她所出的大格格。这晋氏接连为常宁生了三个女儿,自然也是得宠的,这会儿直接就冲到正院来,可见平日里也是个不安分的。 谨欢没开口,而是瞧了常宁一眼,常宁只得咳了一声道:“吵吵什么,没见着固伦公主在这儿呢,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张院判坐下来给永绶诊脉,胤礽和胤禔则是直接跑到了谨欢身边,一左一右地跟她告起状来。 “她说这是她家,不欢迎我们。”胤禔告状比较直接。 “对,还说大哥哥早晚都要死的,肯定当不了家。”胤礽告状就专拣狠话说了。 “哦,还有那个女的,想欺负我们来着。” “就是就是,姑姑,让阿玛治她!” 马氏听了身子一晃,看向晋氏和大格格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晋氏被她瞪得一愣,腰一软,往旁边一倒,刚要跟常宁诉苦,就被常宁一脚踢开了。 “你这毒妇,谁给你的胆子!”常宁怒不可遏,刚想叫人把晋氏给拖下去,就听到张院判回禀道:“回禀公主,微臣确实在永绶阿哥的体内诊出了不对劲,不像是先天体弱,而像是,”太医斟酌了一会儿才道:“中毒,至于具体嘛,这个微臣倒是诊不出来,得回去再查查脉案,和众位同僚商讨一番才行。”张院判知道在这位公主面前,说什么都是虚的,就得说大实话。毕竟她拿出来的那些药,到现在太医院还没一个给弄明白配方呢,为此院使几乎天天都在药材库里泡着,都快疯魔了。 此言一出,常宁彻底愣住,马氏的脸上却是浮起了一层寒霜,而晋氏呢,她彻底瘫了。 “行,那你先斟酌着开方子吧,回头送到朝阳宫就行了,那就先这么着,我们今天就先回宫吧,走,永绶,跟姑姑回宫,还有你,爱新觉罗常宁,你也跟我走。”临走前,谨欢又在马氏耳边密语了两句,马氏神色变幻后看着瘫成一团乱泥的晋氏狠狠点了点头,谨欢这才领着三个孩子和一个恭亲王离开了恭亲王府。 “姐,你领着我走干嘛啊?” “干嘛?给你媳妇找你小老婆害你儿子的证据啊。” 常宁默不作声了,刚刚晋氏的异常表现,他自然也是落在眼里的。 “系统,你说我是不是天真过分了?”谨欢闭上眼,靠在车厢上问系统道。 系统沉默了很久才道:“虽说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是宿主,你真的太天真,也太愚蠢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这是后宫,不是江湖,可是偏偏还把它当成你以前的‘幸福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谨欢底气不足道。 系统:“我没有吗?钮祜禄氏是怎么回事,你忘了吗?” “没有。” 系统:“宿主,睁开眼,好好看清楚吧。” 第19章 大清药丸 一路上,谨欢一直沉默不语,胤礽极少见到姑姑这样,下意识就往哥哥身边缩了缩,胤禔其实心里也挺发憷的,但是身为的哥哥的尊严让他不能退缩啊! 说真的,谨欢冷脸的时候还是挺吓唬人的,最亲近她的胤禔胤礽都缩在一边了,但是永绶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这孩子是典型的内慧,性子也直,瞧着腼腆,心里清楚,他知道,姑姑这不是生他的气,所以他并不怕。 常宁神色纠结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大儿子,这是他的嫡长子,对于他的出生,他自然是有期盼的,可是再多的期盼也渐渐消磨在了日复一日苦涩厚重的药味里,所以他怂了。可是现在突然告诉他,长子常年体弱的原因居然不是天生,而是人为,而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妾侍,这对一向自诩家中贤妻美妾的常宁不可谓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回宫之后,谨欢让两个孩子先领着永绶去了朝阳宫,让寒露将东配殿收拾出来给永绶,而后拎着常宁去了慈宁宫。 没错,谨欢领着常宁去找太皇太后去了。总感觉这样的事情,非得太皇太后教导才有用呢。 “今儿不是说去老五那儿的吗,怎么你倒先把老五给领回来了?”太皇太后不解问道。 谨欢踢了常宁一脚,“你自己说!” 常宁只得把今天谨欢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交代了一番。 “怨不得你要叫张院判过去呢,怎么样,张院判怎么说?”要说老太太对永绶感情多深厚,那还真不见得,老太太心里最宝贝的曾孙就是胤礽,永绶嘛,还得往后再排上不少。只是再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居然被一个愚妇给害了,老太太这才怒了。 “张院判说他现在只能斟酌着开个方子出来,具体有没有效用也不知道,至于中了什么毒,还得太医院再仔细查探。”谨欢将张院判的原话说了一遍。 “罢了罢了,着令太医院务必尽全力,还有,既然永绶已经被你带回来了,那就先在你那儿住着吧,苏麻,你等会送批东西过去,就当我这个乌库妈妈给孩子压压惊了,至于老五府上的那个庶福晋,谋害皇家血脉,老五,你自己解决吧。”太皇太后没一会儿就将事情全都理了清楚,常宁也只能谢恩。 “三姐。”两人从慈宁宫出来后,谨欢又一个劲儿地走在了前面,似乎一点都不想理睬常宁,常宁无奈,只得大声叫了一声。 “干嘛!”谨欢这才放慢了步子,没好声气说道。 “三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 “哈哈哈哈哈!”谨欢大笑了几声道:“我生你的气,我干嘛要生你的气,你的福晋,你的儿子,你的小老婆,你说我生气,我生什么气!你少在这里给我自作多情,我跟你说……” 只是谨欢越这么说,常宁的神情反而越柔和起来,谨欢说了半天之后,终于说不下去了,摸了摸胳膊:“你这是什么眼神,想恶心死谁啊!” 常宁:“……” 我姐的脑回路清奇,常人根本就理解不了。 “好了,三姐,我知道你是恨铁不成钢,我答应你,我以后肯定会改,好不好?”常宁竖起手指立誓道。 结果被谨欢拍了一巴掌,“呵呵,前脚说后脚忘,再说了,你跟我立什么誓,你真正对不起的可不是我。”谨欢意有所指道。 常宁的脸顿时红了。 谨欢跟围观珍稀动物似的围着常宁转悠了好几圈,“哟哟哟,你还会脸红啊,我这都多少年没见着你脸红了啊,说吧,你这是害臊啊,还是觉得丢人啊,还是说,拉不下面子啊?” “三姐!” “行了行了,回去吧,少杵在我跟前,看着你就心烦,滚蛋滚蛋,对了,告诉你媳妇儿,让她放心,我保管把你们家永绶养得白白胖胖的送回去。”说完,谨欢就转身朝寿康宫的方向走了,茉雅琦和胤禛这会儿还在寿康宫里呢。 常宁看了谨欢的背影两眼,也转身出宫去了,府中尚有许多事等着他去解决呢。 “啊,啊啊,啊啊啊……” 才走到殿门口呢,谨欢就听到了里面的啊啊啊和皇太后的笑声。 “皇额娘,谨欢来给您请安了。” “快快快,快过来,瞧瞧,胤禛的力气可真是大呢,明明比胤祉还要小上几个月,这会儿抢起东西来,可一点都不弱呢。”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罗汉榻上正在争抢着小老虎的两个娃娃。皇太后前半生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等到顺治死了,她的日子才真正算是好过了起来,现如今膝下又多了个孩子,老太太这心里头,也就算是有了着落了,为此,三格格和荣嫔那儿都没少得她的赏赐。为着这事宫中还传了一阵荣嫔“卖子求荣”的话,结果被钮祜禄氏杖责的杖责,贬职的贬职,这歪风还没吹起来呢,就都散没了。 “胤祉在您这儿过得多安逸啊,疏于锻炼呢这是,胤禛可是天天都得被他两个厚脸皮的哥哥给欺负,这一来二去的,小东西手劲儿可大了。”谨欢笑道。 大概是“世宗弓四力半”这事给谨欢的阴影不小,所以谨欢有意想好好培养胤禛在武学方面的天赋,别的不成,咱至少得拉开十力的弓吧,不然多丢份儿啊。 不过谨欢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几个孩子的在练武上的天赋还真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虽然谨欢现在的可对比样本也只有胤礽和胤禔。 谨欢手头上的秘籍简直不要太多,而且本本顶级,只是这个世界是有限制的,甭说是《长生诀》了,就是《九阴真经》也没办法让他们学,所以谨欢能教授的,还真是最粗浅的那一类功夫。要知道这些东西,当年莲花儿可是捧到他跟前都不屑于学的啊,还说看两眼都嫌乌糟。虽说莲花儿这通身的毛病基本都是被沈浪给惯出来的,但是这也是事实,这一类的武学,在以前的几个世界根本就是烂大街的货色,可在这里,居然还成了上等武功,也是让谨欢觉得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 而且更让谨欢崩溃的是,内功没法教。没有内功,就学不来她的《水榭花楹》,学不来《水榭花楹》,还怎么浪里个浪啊。幸而,只是胤禔学不了,胤礽还是能学的,虽然也只是入门的那种,但是勉强也算是能学习了。对此,谨欢只有一个想法,果然这就是亲生的和顺带的的区别啊。 不过胤禔也不在意,这小子如今才六岁,就显露出了他的暴力天赋,刀枪剑戟,最喜欢的就是大刀,人还没个刀重呢,就缠着谨欢要学刀法了,谨欢扒拉了好半天,才找出一本《狂龙刀法》来。要知道她家几个熊孩子基本都是学剑的啊,毕竟剑比起刀来,更有逼格嘛,奈何胤禔自己喜欢,谨欢也无奈何。所以等到胤礽开始习武的时候,谨欢是真心想教他好好练剑的,只要他认真,她的猿公剑法也是可以教的嘛。 万万没想到,这熊孩子,他喜欢鞭子。 非常想找个人打一架但是完全找不到对手的谨欢只能默默掏出了一本《金蛇柔云鞭》,然后自己缩到了角落。 啊!后继无人,有点桑心。 “行了,我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吧,我看胤禛像是要打瞌睡的样子了。”皇太后看了看两个孩子,闹腾了好一阵儿之后瞧着都有点累,皇太后干脆就让她们回去了。 “好,明儿再来给您请安。”谨欢领着茉雅琦行了礼,抱着胤禛出去了。 茉雅琦撒欢了这么些日子,身体比起从前来结实了不少,虽说寿康宫到朝阳宫还有段距离,但是小姑娘自己慢慢走也能走回去了。“那咱们就先走走,等到不想走了,再坐辇车好不好?” “嗯。”茉雅琦点了点头,也不要嬷嬷扶着,就这么跟在谨欢的脚边慢慢往回走。 “茉雅琦,姑姑今儿把你五叔家的永绶给带回来了,茉雅琦可要跟弟弟好好相处啊。” 茉雅琦和永绶都是康熙十年生的,不过茉雅琦生在正月,永绶生在十一月,所以这小姑娘是真真正正最大的那个。 “嗯,茉雅琦会帮姑姑好好照顾弟弟的。”小姑娘拍着心口承诺道。 谨欢右手抱着胤禛,腾出左手来摸了摸茉雅琦的小两把头,“因为有茉雅琦在,姑姑真是轻松了很多呢。”小姑娘嘛,就是得多夸夸呀。 茉雅琦笑弯了一双大眼。 “嫔妾参见固伦公主。”一大一小聊得正欢呢,拐角处突然就走出来一个人。 谨欢定神看了一眼,“是乌雅庶妃啊,有什么事儿吗?” 乌雅氏起身看向谨欢怀中的襁褓,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低哑着声音道:“嫔妾只是想看一眼六阿哥。” 谨欢十分大方地把胤禛往乌雅氏那儿送了送,“喏,给你看。” 第20章 大清药丸 乌雅氏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的光芒,然而很快就被她掩饰住,忐忑而又激动地接过了谨欢递过来的胤禛,刚想要饱含深情地叫一声胤禛,胤禛就先开口了:“哇哇哇哇……” 胤禛宝宝很不高兴,他原本在姑姑的怀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转移了,这个怀抱的气息是完全陌生的,而且还有刺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平常抱着他的怀抱舒服! 于是娇气的胤禛宝宝丝毫不给亲娘面子的放声大哭起来,谨欢见状连忙从乌雅氏怀里把胤禛给抱回来,细细拍哄道:“胤禛乖啊,宝宝乖啊,姑姑在这儿呢啊,胤禛不怕啊……” 在如愿回到自己最熟悉的怀抱之后,原本哭嚎的胤禛也渐渐收了声,而这时候,乌雅氏的脸色也越发的青了。 谨欢这才顾得上还站在自己面前的乌雅氏,只是她抬头得的一瞬间,似乎在乌雅氏的眼里看到了纯粹的恶意,而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这丝恶意,是针对她怀里的胤禛的。 然而下一个瞬间,乌雅氏的眼神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甚至还多了几分心酸难忍。要不是谨欢的感知敏锐,险些就要被她骗了过去。 卧槽,人才啊,不生在后世去竞争小金人还真是亏了你了! “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 “恭送公主。”乌雅氏低头屈膝行礼,然而垂下来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怨恨和不甘。她就知道,这个小崽子生来就是克她的。 等到谨欢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乌雅氏又匆匆往承乾宫赶,如今佟氏看她看得很紧,若是被她发现她偷偷溜出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呢。 然而天不从人愿,乌雅氏刚刚从角门偷偷进了承乾宫,就被佟氏身边的宫女给“等”到了。 “乌雅小主,娘娘吩咐您在佛堂给她抄佛经呢,倒是不知道小主方才去哪儿了,还是跟着奴才去向娘娘禀报一下吧。”宫女皮笑肉不笑道。 乌雅氏勉强扯了扯嘴角,“我这就去给娘娘请安。” 该死的佟氏,为什么还不死呢!乌雅氏在心里狠狠诅咒道。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谨欢已经决意保住佟氏的性命了,也就是说,她这个愿望大概很难实现了,不过要说佟氏死在她之前嘛,这还是有可能的,毕竟生老病死这玩意儿,也不是人能控制的不是。 回到朝阳宫后,谨欢先把睡着的胤禛放进摇篮,这才起身去东配殿。 寒露是她手下最得用的大宫女之一,内务府的猴崽子们看到她向来都是寒露姐姐长寒露姐姐短的,把事情交给她,谨欢是很放心的。果不其然,等到谨欢进了东配殿的时候,发现这儿基本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而且整体感觉和胤禔的东暖阁也很相似,都是孩子们喜欢的那种。 “姑姑。”三个小萝卜头一起拥了过来,胤礽仗着年纪小,最先凑到谨欢腿边,伸手要她抱。康熙平常虽然最是疼爱他,但是他现在慢慢大了,康熙也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常常抱着他了,而是说他是一国太子,要有太子的气度,不能再动不动得就要人抱了。但是胤礽还是觉得委屈啊,明明大哥都那么大了,姑姑还经常抱抱他呢,他为什么不能被抱呢。 谨欢最见不得他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了,哪里还顾得上她哥的“圣旨”,反正在她的朝阳宫里,还不是想怎么抱就这么抱嘛。 “永绶,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跟姑姑说,知道吗,千万不要跟姑姑客气,姑姑可是答应了你额娘的,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地还给她呢。”小孩子嘛,初来乍到的总不免有些害怕生疏或者不习惯,就连当初胤禔才到朝阳宫的时候还陌生了一段时间呢,最后还是谨欢带着他们兄弟俩一起睡了一段时间他才慢慢好转过来。 至于胤礽跟胤禛嘛,这俩根本就不能做参考依据,一个六个月一个满月,送过来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呢,知道个屁啊。 “姑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哥哥哒。”胤礽拍着小胸脯和谨欢保证道。 因为康熙时常给胤礽灌输他是太子,是储君,是将来天下之主的想法,所以这孩子比起胤禔来一直更有主人意识,可是谨欢一直担心的也是这一点。现在年纪小倒还罢了,可是等到他长大了呢?等到他长到对皇位有威胁的时候,那时候康熙会怎么对他呢? 真不是谨欢小人心性,而是赤果果的现实就写在史书里呢,谨欢不得不防。幸而现在年纪还小,几岁的奶娃娃,说出这话来,只会惹人发笑而已。 “好,保成乖,你们几个自己先玩,姑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胤禔胤礽还有茉雅琦异口同声答道。 永绶被这三人整齐划一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才跟着补了一句“好”。 谨欢笑眯眯地一一拍拍四人的脑袋,进厨房忙活去了。 今天是永绶第一天进宫,所以谨欢额外多准备了许多东西,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吃得几个小家伙是头都不肯抬。永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姑姑说下厨的时候姐姐和两个弟弟那么积极,嗷呜,真好吃,再来一个。 等到谨欢让人捧着最后一道百花酿元宵进门的时候,赫然看到了主位上坐着的不速之客。 “哥,你怎么来了?” 康熙眼疾手快地从大儿子筷子底下抢到了最后一个翡翠烧卖,几口吃下肚之后才回道:“怎么的,朕不能来了?” 谨欢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先给被抢的胤禔盛了一碗元宵之后才道:“好意思的你,跟你儿子抢吃的。” 康熙丝毫不在意:“他们天天都能吃,朕多久才吃一回,再说了,朕是他的阿玛,孝顺阿玛难道不是应该的?” 谨欢懒得理他,朝着他刮了刮鼻子:“亏你说得出来的。” 康熙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碗元宵,这才移步到一旁的塌上,坐下来指了指永绶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太医院还没回话吗?” “太医院正在研究着呢,马氏也在家里寻找证据,我估摸着这药应该是天长日久在用的,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既然时时在用嘛,那证据就好找了,等到找到了毒物来源,太医院那边下方子也能更准确吧。”谨欢心疼得看了永绶一眼。 瞧瞧那三个,胤禔胤礽就不用说了,就连茉雅琦这个女孩子吃起来都比永绶多,谨欢看得忍不住地心疼。 “常宁也太不像话了一点。”康熙皱着眉头道,他刚刚就注意到了四个孩子的不同,自然能看得出来,胤礽和胤禔是真真正正最健康的两个,看脸色就能知道了。 “宠妾灭妻,祸家之本呐!”谨欢感叹了一句,只是她这一扬三叹的,听得康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应该不是在说他吧,对,这说的是常宁,肯定不是他,他才没有宠妾灭妻好嘛,他可尊重他的皇后了。咳咳,所以今晚还是去坤宁宫吧,帝后和睦乃兴旺之兆嘛。 “哦,今天我从寿康宫回来的路上被乌雅氏给拦住了。”作为一个时不时就喜欢告个状的无赖分子,谨欢要是不把这事儿告诉康熙才是真有鬼呢。 果然,一听到乌雅氏,康熙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去拦你?” “对啊,当时我手上还抱着胤禛呢,可是,”谨欢习惯性地捏了捏手指:“她看胤禛的眼神很奇怪。” “奇怪?” “不像是额娘看你的眼神,而像是董鄂氏看你的眼神。”谨欢突然道。 康熙抽了抽嘴角,“你没看错?”这应该不大可能吧,当年他那个宝贝四弟死了,董鄂氏看宫中所有的皇子都不顺眼。其实那时候董鄂氏最厌恶的还不是他跟福全,而是生在四弟之后的常宁。董鄂氏一心认为是常宁的出生克死了她的孩子,要不是太皇太后出了手,常宁只怕还真就一命呜呼了。 “咱们当年一起去给董鄂氏请安,她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我是瞎了才看不出来,而今天的乌雅氏也很奇怪,要说她思念亲子吧,为什么思念到今天才在路上拦我?而且我从来不拦着后宫嫔妃到我这朝阳宫来啊,惠嫔还有荣嫔,胤禔和三格格在的时候,我拦过他们吗?所以啊,她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谨欢盖棺定论道。 康熙听得是哭笑不得,“妹妹,你说乌雅氏是黄鼠狼也就罢了,但是你没事儿埋汰自己干嘛呢?再说了,咱们属马,不属鸡啊。” 谨欢气得瞪了康熙一眼:“和你说正事儿呢,你别瞎扯行不行!” “这算什么正事儿,你一个公主,还担心她一个庶妃对你不利不成?”康熙毫不担心道。 谨欢:“……” 心好累,不想跟我哥这个蠢货说话。 第21章 大清药丸 谨欢觉得这不是担心乌雅氏有没有能力对她不利的问题,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问题啊好不好! “哥,你可别忘了,乌雅氏的祖父是谁。”谨欢好心提醒了一句。 乌雅氏的祖父?康熙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到,只得叫来梁九功。 要不说梁九功是个绝对出色的太监总管呢,只要皇帝想知道的,而他又“可以”知道的,那他绝对是无所不知啊。“回皇上话,乌雅小主的祖父乃是御膳房的总管,额参。” 谨欢朝康熙挑了挑眉,康熙也感受到了他妹的恶意。好吧,是他错了,他妹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咳咳。 “好了,朕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谨欢莫名其妙地看着康熙的背影,你有数?喂,朋友,你把话说清楚啊,你到底有什么数啊喂! 隔日,白露就告诉了谨欢一个消息,康熙发了明旨,说是日后包衣为妃嫔的,其家族不可再任职内务府,也就是说,额参的职务被咔嚓了。“听说好多人家原本都打着送女儿入宫的主意呢,万岁爷这回可算是断了他们的念想了。” “有舍必有得嘛,就看他们舍不舍得了。” 送进宫,若是得宠倒还罢了,若是不得宠呢,那可就是两头空空了。 “主子,不是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消息出来啊,估摸着最欢喜的就是佟贵妃了。”白露促狭道。 “可不就是,乌雅氏的依仗没了,她现在自然开心。” 佟氏开心吗?她当然是开心的。事实上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佟氏高兴地多了用了两块点心呢。 佟氏的大宫女见自家主子心情好,忙凑趣道:“皇上这是替主子扫去烦心事儿呢,要不然主子这边才罚了乌雅氏,皇上那边就有动作了呢。” 这话可算是说到佟氏心坎上了,佟氏抿唇一笑:“尽胡说,要是让人听到的,不得说我轻狂啊。” “说这话的都是羡慕主子的。” “你这丫头,今儿嘴上是抹了蜜不成,行了行了,那只喜鹊钗赏你了,省的回头说我这个做主子的薄了你了。”佟氏脸颊娇艳,眼中也俱是柔情蜜意,瞧着倒是娇羞万分,煞是惹人心动。 只可惜,皇帝没看到,因为他最近觉得常宁这个反面例子太鲜明了,所以他决定最近还是都去坤宁宫吧。而且坤宁宫离乾清宫多近呐,抬抬脚就到了,真心方便呐! 还有永绶体内的毒物来源,也已经查清楚了,太医院照着拟了药方,已经初见成效,估摸着再喝上一个月,就能彻底拔了病根了,至于要修养多久能养回来,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御医普遍都持乐观态度,毕竟孩子嘛,正是发育的时候呢,只要补得好,日后是不会有问题的。 知道这个消息的马氏又狠狠哭了一通,隔天就递了牌子进了宫,看着脸蛋明显圆润了,性子也更加活泼开朗的儿子,马氏心里是百味交杂,既甜蜜又酸苦。 “还晾着常宁呢?”谨欢陪马氏在亭子里坐着,外头几个孩子正在练武呢,就连茉雅琦也不例外。 马氏闻言神色一僵,起身就要告罪,被谨欢给捺了下来:“放心,我这不是找你算账,是夸你做得好呢。” “做得好?”马氏不解问道。 “常宁这小子啊,就是欠抽,成天嘚吧嘚的,哪天摔断了腿都是活该,所以啊,对于你晾着他的行为,我是举双手赞成,不摔跤就不知道疼呐!” 恭亲王府的后续,就算谨欢不想知道,常宁也来一五一十地报告了。晋氏到底给他生了三个女儿,他给她留了最后一份体面,让她自裁了。晋氏临死前还说是马氏故意陷害她呢,这算是彻底磨掉了常宁最后一点惦念,硬生生让人把药给她灌进去了。至于晋氏的三个女儿,交给福晋抚养是肯定不行了,还好常宁小老婆不少,挑了三个没生育的,一人领了一个回去。 常宁下了禁口令,责令府中任何人不许再提到晋氏,三格格三岁多,四格格才不到一岁,都是能养得亲的,这俩个都千恩万谢的回去了。可偏偏领了大格格回去的出了问题。 大格格已经七岁了,不仅记事,而且脾气也被骄纵得厉害。常宁无奈之下,只得让大格格的乳母领着大格格单住一个小院子了。 “公主放心,吃一堑长一智,该抻的时候抻,该收的时候收,我不会忘了的。”马氏低声道。 “弟妹心里有数,我不过多说几句罢了。” “多谢公主惦念。” 等到御医正式宣布永绶体内的毒俱已拔清的时候,进来探望永绶的就是常宁夫妻了。谨欢很体贴地拎走了两个熊孩子,“走,陪你们弟弟玩儿去。” 胤礽胤禔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姑姑给拎走了。 胤禛这会儿能坐能爬,而且爬起来还特别利索,除了还没能说话,逗起来可好玩儿了。 “哎,大哥,我们为什么要来看着弟弟啊!”胤礽故作大人地叹了口气,说着又把刚刚翻过来的胤禛翻成了个四脚朝天背朝地的小乌龟,只可惜,现在的胤禛已经不是两三个月之前的胤禛了,哪怕是被无良哥哥翻成四脚朝天,他也很快地就翻了过来,看到这里,胤礽更没劲儿了:“你看,之前胤禛翻上好半天都翻不过来,多好玩儿啊,现在一翻就翻过来了,没意思。” “可是姑姑走之前再三交代了,不许咱们出去。”胤禔无奈道。 胤礽刚想说偷偷溜出去,但是想想后果,又果断地闭上了嘴。算了吧,要是夏天溜出去玩儿也就罢了,这大冬天的,外头还堆着雪,上屋顶上吹一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保成,外头还下着大雪呢,咱们就留在屋子里吧,姑姑不是说了嘛,要是咱们乖,回来就陪咱们堆雪人的。”胤禔当然也是想出去的,陪着弟弟玩儿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他可比胤礽听话多了,所以他制止了胤礽。 “算了算了,”胤礽看了看又翻过身来的胤禛,“弟弟也还是蛮好玩儿的嘛。” “这倒是,胤禛可比胤祉乖多了。”要知道上回在寿康宫里,他们也是这么对胤祉的,结果他嚎啕大哭,吓得两人拔腿就跑,连着半个月都没敢去寿康宫。 “都一样,胤禳小时候也这样,还有胤礿,胤祉都这样,哎,果然还是姑姑身边的孩子好啊!”胤礽老成地感慨了一句,胤禔也点头表示弟弟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那三个,都太娇气了,不好玩儿! 一直守在三个小主子旁边的寒露深深低下了头,但是她微微耸动的肩却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寒露决定她一定要把这段对话复述给自家主子听,太子跟大阿哥实在是太可爱了。 “大哥,你说让胤禳早点来上书房上课可不可行,上书房的人到底还是少了些啊!”胤礽突发奇想道。 岂止是少了些啊,是少很多啊,现在在上书房读书的,除了胤禔胤礽两个皇子,其他的都是宗亲,兄弟俩虽然是里头身份最贵重的,但是难免会有“势单力孤”之感嘛,虽说现在又多了个永绶,但是永绶跟个小姑娘似的,腼腆的不行,还不如茉雅琦呢。 “哎,你说咱们能不能让大姐姐跟我们一块儿上课啊?对了,还有三妹妹!”胤禔也跟着开始瞎想了。 茉雅琦跟三格格的性子比起从前来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内向温和的茉雅琦如今压服一群弟弟不在话下,更别提性子本就坚韧的三格格了,反正现在胤礽看到这姐俩走在一起的时候,是很想躲远一点的。 这俩小的在这儿胡思乱想,谨欢也在跟钮祜禄氏还有太皇太后讨论宫中几个格格的教育问题。 三格格还好,这孩子性子本就坚韧,现在又常住谨欢的朝阳宫,基本已经被谨欢给养“歪”了。可是相较之下,都是四岁的四格格和五格格性子就有些太内向些了,每每来请安的时候也都是一副软软糯糯的样子,瞧着就让太皇太后有些来火,这哪里还像她们满清的公主呢! “要不也让四格格五格格住我那儿去,后殿只住了茉雅琦和三格格,空得很,而且这俩就算住也是住在一起的,四格格和五格格都有地方安置。”地方大就是好,谨欢说这话的底气可足了。 哪知道太皇太后居然拒绝了谨欢这个提议,就算钮祜禄氏也不赞成。 “日后宫里势必还会有更多的皇子皇女出生,难不成都塞到你那儿去不成,这可不行,就是胤礽,皇帝不也开始给他建东宫了,还有阿哥所,要不是你死咬着不松口,胤禔早该搬进去了。” 谨欢默默朝屋顶翻了个白眼。“他建他的,反正我说了,至少八岁再让胤礽搬宫,早着呢!”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他们,只是你到底精力有限,放太多孩子在你那儿也不好,所以我跟皇后商量过了,把西三所给收拾出来,倒时候就让四格格五格格给搬过来,还有三格格,也搬过来。” “哈?” 第22章 大清药丸 “孩子大了,哪怕是亲兄妹,也不能混居一宫啊。”太皇太后一看谨欢这样子,就估摸着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 谨欢挠了挠头,她还真没在意这个。毕竟当惯了江湖儿女嘛。“那好吧,确实几个孩子都大了,那什么时候搬?翻过年再搬吧?” 钮祜禄氏无奈笑道:“自然是翻过年再搬,这会儿西三所还没整修好呢。” 西三所的位置在启祥宫的西边,寿康宫的后边,远倒是不远,也方便格格们平日里来回,再加上又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谅那些眼皮子浅的也不敢作妖。 其实要是进度快一点,年前把西三所给腾出来也不是难事儿,只是钮祜禄氏念着让格格们跟在额娘身边过年罢了。奈何钮祜禄氏一番心意,偏偏有自作多情还不领情的,张贵人居然敢在请安的时候刺了钮祜禄氏一通,结果还没等钮祜禄氏发作她呢,康熙就先把她给禁了足,张氏顿时成了宫中的笑柄,连带着四格格也闭门不出了。 “啊,你说佟贵妃病了?又怎么了?还是又吃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求子药了?这真是年都不打算好好过了是吧。” 自打去年年中王辅臣败降平凉开始,郑经部争据福建漳、泉、兴、汀等地,耿精忠腹背受敌,撤兵请降,随之尚之信也投降,形势可谓一片大好,现如今吴三桂已然成了孤家寡人,只待八旗慢慢逼近长沙岳州,而后一路进军了。 这场仗从康熙十二年开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终于瞧见了胜利的曙光,康熙也终于松了口气,着令钮祜禄氏这次的宫宴一定要大办,谨欢正擎等着看热闹呢,没成想佟氏那儿倒是先敲起锣鼓来了。 求子这事儿百禁不止,孝康章皇后在宫内自然也是有一批人手的,这批人手除了留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剩下的就交到了现在的佟氏手上,所以佟氏弄些所谓的“补药”进宫这事儿,康熙也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状态。但是眼瞅着就是年节了,闹出这么一桩事儿来真的没问题吗? “走吧,咱们去看看去,好歹也是我的表姐呢。” 白露默默低下了头,主子,你这口气可不像是去看望病人的,您想去看热闹就直说呗。 谨欢到的时候才发现钮祜禄氏也来了。 要说这陷在后宫里的女人呢,一辈子也就两个指望了,一个是宠爱,一个就是孩子,只可惜韶华易逝,等到花期过了,也就只剩个孩子能指望了。可奈何现如今后宫后妃中身份最高的两个,钮祜禄氏和佟氏,都是没有身孕的,这也让不少人在背后嘀咕,也有不少怀疑康熙的,怀疑他是不是动了手脚。钮祜禄氏怀不怀疑谨欢不知道,但是佟氏是不会怀疑的,毕竟这可是她深爱的“表哥”啊,就是这个表哥大老婆小老婆一大堆,不是她生的孩子也一大堆。 谨欢朝钮祜禄氏挑了挑眉,作了个询问的口型,钮祜禄氏微微摇头,示意无事,只是佟氏还在昏睡中,谨欢意思意思看了两眼之后就又出来了。可等到出来一看,好家伙,乌雅氏跪在地上呢。 谨欢心知事情蹊跷,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只是乖乖坐在一旁。 钮祜禄氏被册封也有个一年多了,皇帝爱重,有个谨欢在,和太子的相处也还过得去,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太后对她都是赞誉有加,这样的情况下,钮祜禄氏的底气自然越发的足,身上的威严也越发重了。此刻她神色凝重,气场全开,连谨欢看着都有些哆嗦,而跪着的乌雅氏居然神色如常,这让谨欢不由得不为她点个赞,强! “乌雅氏,你可知罪!” 乌雅氏低垂着头,显得极为恭顺,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并非如此:“皇后娘娘所言,嫔妾实在是不知。” “你这贱妇,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若不是你下毒害了我们娘娘……”钮祜禄氏一个眼风扫去,佟氏的大宫女立刻就住了嘴,屈膝朝钮祜禄氏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失态了。” “罢了,念在你一心为主的份儿上。”佟氏还昏睡着呢,钮祜禄氏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处置了她的宫女。 “哎,等等,”谨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们慢慢审,胤禛怕是要醒了,我就先回去了。”这后宫私隐什么的,她真是一点都不想听好嘛,听了说不定还会早死呢,真的是好可怕好可怕哟。 哪知道谨欢不说还好,一听到胤禛,乌雅氏的目光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那眼神,就跟毒蛇似的,又黏又腻,还冷冰冰的,谨欢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拔腿跑了。 真心不是她怂啊,天地良心,她一点都不怂好嘛,真的就是,就是,心狠手辣的女人都好可怕哟!哪怕早就有了这样的领悟,但是头一回被正面肛了的谨欢还是溜了。 回到朝阳宫时,三个大猴崽子还在上书房,茉雅琦被接回裕亲王府了,三格格也不在,谨欢只能抱起还只会“啊啊啊”的胤禛,“哎,胤禛,你什么时候会说话啊,姑姑真是无聊得快要憋死了。” 一直守在胤禛身边的寒露:“……” 主子,好歹是皇阿哥啊,真不是您撒欢逗乐子解闷的小猫小狗啊! 想到这里,寒露突然有了主意,她这个主子一个月不出屋子都行,但是一天没个乐子就不信了。“主子,要不奴才让猫狗房的人给您送些小玩意儿来逗逗闷子?” “哎!这个主意好,唔嗯,”谨欢看了一眼胤禛,“要小狗吧,白白净净的,问有没有狮子狗,有就挑一只乖巧听话的送上来。”胤禛最喜欢的就是狗了,做了皇帝之后还亲自给狗设计衣服呢。 衣服? 想到这里,谨欢的眼睛顿时亮了,“今年贡上来的皮毛呢,挑那收拾好了的,最轻柔软和的出来,我给咱们六阿哥做件衣裳。” 谨欢之前也没少亲自动手给胤礽胤禔做过衣裳,就是皇帝那儿每年过万寿也能得套常服,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儿也都有孝敬,反正对于谨欢而言,剪剪裁裁分分钟的事情,soeasy啦。只是有了谨欢这么一出手,倒把嫔妃们绣的东西衬得“劣质”了起来,反正钮祜禄氏瞧过一回之后,怎么都不肯再动手了,还磨着谨欢给她绣了个香囊。 现在听谨欢这么一吩咐,几个宫女也不意外,没一会儿就按照谨欢的吩咐把库房里的皮毛给挑了出来。能进到她库房里的东西,自然是顶顶好的,毫无杂色不说,摸上去又细密又暖和,甭提多舒服了。 谨欢裁剪起来极快,宫女们又都是“她的人”,就是觉得不正常也不会多说,没一会儿谨欢就把她想裁剪的衣服给裁剪出来了。 “来来来,给咱们六阿哥换上。” 胤禛浑然不觉,朝谨欢笑的露出了牙床,谨欢看他笑的甜蜜,也不由得弯了唇角,点了点他的鼻尖,“咱们六阿哥真好看!” “谨欢,你今儿怎么想起要狮子狗了?”康熙的声音传进殿内,身后跟着的梁九功怀里还抱着一只狮子狗。 只是等到康熙看到妹妹怀里的儿子之后,康熙的脸顿时黑了。 第23章 大清药丸 “谨欢,你这是在做什么!” 谨欢朝康熙摆了张无辜脸,所见即所得啊,你不都看到了嘛,还问我干嘛! 康熙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不断在跳,哪怕是自己亲妹妹,也很想拉出去打一顿。“这是皇阿哥!”康熙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谨欢更无辜了,她抓住胤禛的小狗爪子,冲康熙挥了挥,“那你说可不可爱嘛!” 康熙瞬间感觉到自己彷佛被什么东西“biu”一下给射中了,小儿子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小脸蛋白白嫩嫩的,穿着一身嫩黄色的狗狗服,甚至连小爪子都做成了五瓣梅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康熙转过头看了看梁九功怀里的小奶狗,又看了看谨欢怀里的小儿子,终于没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直接把胤禛从谨欢怀里“抢”了过来。 大阿哥和太子大了不能抱了,康熙到谨欢这儿来的时候也就胤禛能抱抱了,小孩子嘛,谁常来看他,他就和谁亲呗,反正被康熙这么抱过去,胤禛也只是哼哼了两声,倒是没有像上回乌雅氏那样,一抱过去就开始哇哇大哭。 谨欢一脸错愕,下意识又看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居然有人抢孩子?岂有此理啊喂! 康熙颠了颠怀里的小儿子,淡定地提示谨欢道:“这是朕的儿子!” 虽然咱俩是一个爹妈造出来的,甚至还是一块在亲妈肚子里成长的,但是这小子是我造出来的好嘛! 谨欢气得吹了一口气,“呵呵,那又是谁把他养到这么大,谁天天晚上带着他睡觉的!”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是吧! “乳娘!”康熙直接把妹妹给怼了回去。 “乳娘,亏你说得出口!”谨欢气得直接撸了袖子,原本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忽视着这皇家兄妹俩吵架并且试图装作自己不存在的奴才们终于不敢再装了,主子,那可是皇帝啊,纵然是你亲哥,也不能说打就打啊。 正当梁九功琢磨着自己这个时候冲上前去是不是会被公主一巴掌拍飞的时候,众人错愕地发现,谨欢居然只是单纯地撸了撸袖子,然后朝胤禛伸出了手,“乖乖胤禛啊,回姑姑这儿来啊。” 要说胤禛跟谁感情最深,那必然是谨欢无疑啊。打从满月就来了朝阳宫,因为他来了,太子都被赶下了床。在他吃了睡睡了吃的间隙中,谨欢基本都陪在他身边。 “姑,姑,姑。”胤禛看到谨欢朝他伸手了,顿时急了,原本安安稳稳被康熙抱在怀里呢,也开始折腾了。 听到胤禛的声音,谨欢大喜过望,直接从康熙怀里把孩子抢了回来,低头在他滑溜溜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真乖,我们胤禛会叫姑姑了呢,真棒!” 在一旁的康熙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一幕,简直心酸的难以言表。 朕不开心!朕要闹小情绪了! 胤禔回宫的时候都快四岁了,叫阿玛自然再简单不过,而胤禳胤礿和胤祉都有额娘和身边的人教,看到他后自然也会叫阿玛。唯有胤礽和胤禛这两个,一个是打小养在他自己身边,六个多月后才到谨欢这里,另一个是满月就来了,基本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从他们能坐稳,能爬,能翻身,几乎每个小细节康熙都看到了,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心酸,因为这俩熊孩子,开口的第一句都是“姑姑”啊,到底把他这个亲阿玛置于何地啊! 没想到身为皇帝的我居然也有嫉妒别人的一天,更加没想到的是,我嫉妒的居然还是我自己的亲妹妹! 果然手足什么的,基本都是给自己添堵的! 谨欢偷偷瞧了一眼神色变幻的康熙,在胤禛耳边偷偷嘀咕道:“你阿玛不知道又发什么羊癫疯了。” 原本给胤禛做动物装这事儿只是谨欢一时心血来潮,哪知道胤禔和胤礽两个熊孩子回来看到之后乐得满床打滚,非得磨着谨欢又多做了几套出来,然后还十分坏心眼儿的送到了那拉贵人和皇太后那里,就是荣嫔那里也没落下,于是太皇太后的慈宁宫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奇观。 四个毛绒绒的小娃娃排排坐。 这已经算得上是私隐了,所以在殿内的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就谨欢康熙还有胤礽胤禔两个始作俑者,就是荣嫔和那拉贵人这俩当额娘的都没能进来。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苏麻喇姑也笑得偏过了头。 “你这孩子,怎么促狭成这样!”太皇太后指了指谨欢,一句话没说完,看着榻上已经闹腾起来的小老虎三阿哥和他亲弟弟小白狼五阿哥,又笑出声来。 谨欢觉得自己简直无辜死了,“皇祖母,这真不是我的主意啊,全是这俩熊孩子啊!”这俩熊孩子磨着她做动物装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俩只是单纯地想多给胤禛穿几套呢,哪知道他们居然来了个大面积撒网呢,除了他们自己,还真是一个都没落下。 皇太后也是笑的不行,虽说自打养了五阿哥之后,她的笑容已经比以往多了,但是笑得这么开怀还是从没有过的,“也真是,怎么三个大的就穿着老虎豹子和狼,偏偏给胤禛穿了个小花猫呢。”胤禛本来就最小,这会儿看着,更显得“可怜”了。 太皇太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指了指康熙道:“皇帝,这景象外传实在不大好,你派人去请皇后来,让她把这个给画下来,我个老人家没事看看也能开开怀。” 康熙虽然头皮发憷,但是他自己有时候还会做一些彩衣娱亲的事情呢,既然几个小的能逗皇祖母开心,他自然是同意的。钮祜禄氏四艺皆工,画幅画而已,倒是不难。 钮祜禄氏原本还以为皇帝召她来慈宁宫是有什么要事呢,哪知道是来画画的,画画就画画呗,只是看到要画的这一幕后,钮祜禄氏也忍不住了。“不用说,这必然是谨欢的主意。” 谨欢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冤枉死了,怎么什么事都赖在她头上呢,明明是胤礽和胤禔两个小坏蛋做的啊。 “这俩都快被你纵容的无法无天了。”康熙一句话就堵住了谨欢。 谨欢“切”了一声,朝她哥扯了扯唇角,咱们老大不说老二好嘛,我纵容的,你是好人了? 康熙抬头望了望屋顶,不吱声了。 小孩子嘛,见风就长,等到宜嫔的胤祺,也就是现在的八阿哥会翻身的时候,胤禛已经能迈着小腿满宫乱晃悠了。 被谨欢拨了照顾胤禛的小太监圆福张着双臂在胤禛后面跑来跑去,生怕小主子一个不注意,就摔了跟头。 “主子,要不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公主该出来找了。” 胤禛回头瞪了小太监一眼,“闭嘴,这就要好了。” 圆福一脸的苦色,主子哎,您能别捣蛋了嘛,虽说万事有公主在上面顶着,但是…… 没等圆福想完呢,不远处就传来了一连串的惊呼声。 第24章 大清药丸 圆福目瞪口呆地看着在乾清宫前东倒西歪的大臣们,二话没说,抱起自家主子就往回奔,不管怎么说,只要跑回朝阳宫,主子和他就都安全了。至于面前这个烂摊子,反正按照主子的话,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只要回了朝阳宫,自有公主来管这事儿。 谨欢这会儿正在朝阳宫里给几个格格上课呢。 才搬到西三所的时候,四格格五格格的性子都有些太过于软糯了,自己立不住不说,居然还被自己的奶娘给控制住了。三格格本来就是个好抱不平的性子,又在谨欢身边教了这些年,二话没说,就把四格格五格格身边人全都给打发了。她是宫里最大的格格,所以谨欢在和康熙商量了之后,是分了一些权利给三格格的,像是西三所的宫人,三格格是绝对有权利给打发了的,就是康熙知道了事情之后也极为震怒,奴才们居然欺到主子头上来了,这还了得。 帝王一怒,那效果是绝对的,整个内务府都被申斥了一回,上上下下狠狠地整顿收拾了一番。对于这件事的后果嘛,谨欢只想说,她哥骂人的水平还是挺不错的。 兆佳氏本来就是个胆小谨慎的,张氏倒是被撺掇了,可是没等她动手呢,就先被钮祜禄氏给压了,西三所上上下下都被整理了一顿,心尖耍滑爱偷懒的全都被贬去了辛者库,四格格五格格的日子也变得好过起来。 再加上还有三格格这个当姐姐的日日教导,言传身教,这姐俩到谨欢这边的时候比起从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至于说已经上了一年多课的现在嘛,反正宫里的阿哥们看到格格们都是绕路走的。 没啥原因,惹不起! “干什么呢,急急惶惶的!”谨欢看着抱着胤禛飞奔而来的圆福,开口先申斥了一句。 跑回到安全范围里,圆福一直紧紧提着的那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小心翼翼地将六阿哥放到地上,圆福这才给谨欢还有在座的三位格格请了安。 胤禛嘻嘻哈哈地跑到谨欢身边,先是叫了姑姑,又叫了三个姐姐,这才解释道:“我刚刚去乾清宫了。” “去乾清宫,你不是说去上书房看你几个哥哥的嘛?”胤禳和胤礿也都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胤礽胤禔身后的队伍自然更加壮大了,于是荣嫔和那拉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原本乖巧听话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泥猴子,而更让她们心痛的是,泥猴子们全都搬到南三所去了,脱离了自己的五指山,她们根本就管束不到! 南三所已经整修出来了,男孩子嘛,自然都是更喜欢住在一起的,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多好玩儿啊。永绶是最先搬进去的,其次就是胤禳和胤礿,弟弟们都进去了,胤禔也坐不住了,是以朝阳宫东暖阁的房间虽然还一直保留在那儿,但是胤禔现在已经是住在南三所的日子居多了。哥哥弟弟都住那儿去了,姑姑这儿又只剩一个胤禛,胤礽想了想,也跟着胤禔走了。其实原本毓庆宫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但是既然胤礽想跟兄弟们住在一起嘛,康熙也不会拦着儿子的。 嘿嘿嘿,总有你们开府的那一天,熊孩子们! 只是人虽然不住在朝阳宫了,胤礽他们还是每天都要来的,除了给姑姑请安,还得跟着姑姑学武呢。所以谨欢现在每天还真挺忙碌的,上午教格格,下午教阿哥,至于胤禛这个还没到年纪的,除了出门撒欢到处浪,基本是全天候黏着她,跟个口香糖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明珠和索额图又在背后挑拨大哥和二哥。”胤禛气鼓鼓地告状道。 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打小吃的好东西比胤礽还多的缘故,年纪虽小,但是脑瓜子聪明的不行。康熙每回过来看到这个儿子都头疼,要说聪明嘛,还真是聪明的不行,可惜没一分聪明劲儿是用在正地方的,成天闯祸,不是今天把佟贵妃的兰花踩了个稀巴烂,就是明天把宜嫔养得猫剪成了一个大秃瓢,可偏偏这小子如今背后不止站着谨欢,胤礽胤禔对这个同样被姑姑抚养长大的弟弟也是没理由的偏宠。 按照胤礽的原话,“孤的弟弟,孤欺负可以,别人欺负不行”,气得谨欢直接上手揍了胤礽一顿。胤礽那会儿轻功正属于时灵时不灵的阶段,一个不留神就窜上了屋顶。小时候他一直都挺喜欢被姑姑抱着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的,当然,惩罚的时候不算,可是轮到他自己能上屋顶了吧,看着下面的地,胤礽莫名就有些腿软,看的谨欢在下面差点没笑背过去。 “该,我让你要上天,下不来了吧。”谨欢双手叉腰cos茶壶得意洋洋道。 最后还是胤礽自己许了不少不平等条件,比如说穿动物装这种事,才换得姑姑同意上屋顶把他给救下来。 自打胤礽胤禔那回一口气给四个弟弟穿了动物装之后,这事儿简直都成了皇室保留项目了,反正不管是胤禶还是胤祺,都没能逃过这一遭。那拉氏倒也罢了,宜嫔是万般不乐意的,奈何熊孩子背后站着撑腰并且不讲理的熊家长,有康熙在,宜嫔那是不乐意也得乐意。 只是当面乐意归乐意,宜嫔背地里也没少说,要不然胤禛干嘛去把宜嫔爱猫的毛都给剪了,还剪得东一块西一块的,跟个瘌痢头似的,难看的要命。气得宜嫔一气儿把自己殿里所有的东西都给cei了,过后又肉疼的自己掏腰包给补上了。 关于这一点嘛,是谨欢友情建议钮祜禄氏的。毕竟没事摔东西这个习惯实在是太糟糕的,这眼瞅着吴三桂挂了,三藩之乱就要结束了,谨欢正一个劲儿地撺掇康熙造福船呢,那么多精美的瓷器,出去一趟得换回多少金银宝石来啊,谁再瞎摔东西,都给我自己掏腰包补上! 不得不说,这条规矩出来之后,甭说是瓷器一项了,就连其他东西的损耗都减了不少。反正内务府那帮人是挺乐呵的,一个劲儿地上奏说皇后这个决定实在做得是太对了,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啊! “那俩老家伙还没死心啊?”胤禛年纪小,个子也小,窜来窜去的很不显眼,偏偏他又是个不安生的,所以经常会听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然他为什么要去踩佟贵妃的花,给宜嫔的猫剪毛呢。 胤禛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揍,姑姑揍他们!” 从小就养在谨欢这个暴力分子身边,而且两个哥哥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胤禛也就完全没有出乎康熙意料的变成了个小祸头子,更加奇妙的是,这个小祸头子,跟老大老二画风还都不太一样。 胤禔是武力值高,管你说什么,只要不爽你了,直接当面就能怼上去。 胤礽是嘴巴毒,偏偏这货武力值也高,两三句话说得人心头直冒火想打架之后,再“理所当然”地挥舞起他心爱的小皮鞭。 至于胤禛嘛,呵呵,每每想到这个,康熙都觉得自己头顶的头发堪忧。 “爱新觉罗胤禛!”说曹操曹操到,康熙又怒发冲冠地进来了。朝阳宫的宫人们对这一幕简直是再熟悉不过,请了安之后依旧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就是康熙身后看着忧心忡忡的梁九功其实也没那么忧心,他心里清楚,万岁爷这都是虚的,保管说不到三句话,这火就得消下去。 一听到康熙的声音,胤禛就连忙缩到谨欢的背后去了。跟阿玛斗争了这么久,胤禛心里完全是门儿清,这种时候,只要躲在姑姑的背后就万事大吉了,要知道他皇阿玛但凡对上姑姑,那完全就是个战五渣。至于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嘛,具体例子可参考大阿哥和太子。 “干嘛,你来我这儿比嗓门呐!”谨欢毫不示弱地对吼了回去。 三个格格都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真心不是她们心理素质奇高,而是不管是谁,看这一幕看了一年多,心里都不会起什么波澜的。哪怕那个被气得要死不死的是她们的亲阿玛,哦,还是皇帝来着。 “谨欢,你今天可不能再护着这个小兔崽子了,你知道他刚刚在乾清宫外面做了什么嘛!”康熙实在是被气急了,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在说什么了,反正骂啊骂的,也就习惯了嘛。 “干什么,不就让你的大臣们跌了个狗□□嘛,哥,真不是我说啊,我觉得你大臣们的身体素质堪忧,玻璃球这种小玩意儿,现在连胤礿都不会中招了好嘛。”谨欢不屑道。 自打这群小兔崽子长大,能跑能跳,会说会笑之后,康熙每天都觉得自己每天都有可能被他们给气死,可奈何每天的平安脉御医都说他身体康健,毫无问题。说真的,康熙自己都怀疑,自己天天都被气得跳脚,真的没问题吗? 结果苏老头儿这个几乎快跟谨欢一个鼻孔出气的老家伙慢条斯理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皇上每日气血通畅,并无问题。呵呵,合着他每天被气还是有好处的? “你这是什么诡论,啊,小小年纪,每天一点正经事都不知道做,原本你在后宫里到处祸害也就算了,今天居然在前朝动了手,爱新觉罗胤禛,谁给你的胆子!”天知道康熙出来的时候看到那群东倒西歪的大臣们心里是什么感觉,这些可都是他的肱骨之臣啊,一个个捂着老腰在那儿哎哟哎哟的,他简直都没脸看。 “阿玛给的。”胤禛从谨欢背后探出了头,答了一声之后又缩了回去。 康熙都快被自己这个六儿子给气笑了,“朕给的?那好,你就告诉朕,朕给你这个胆子去做坏事了嘛!” “我又没做坏事!”胤禛歪头辩解道:“我会那么做是因为我听到那两个老头在对骂,原本他们骂就骂吧,我也不想听来着,长得皱巴巴的,多伤眼睛啊,可是谁让他们提到了大哥和二哥呢。” “胤礽胤禔?”听到这个,康熙的情绪也渐渐和缓了下来。 谨欢见状连忙反手拍了拍胤禛,胤禛立刻会意,从谨欢身后跑出来,小跑到康熙面前抱住他的大腿,“他们说哥哥们的坏话,我才忍不住想整他们的,阿玛,我真没有做坏事,明明大哥跟二哥的感情最好了,为什么那两个老头子老是想做坏事呢?”胤禛仰起小脸,不解问道。 康熙一时语结,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拍了拍儿子:“好了,阿玛知道了,但是胤禛,下回你要是听到了,可以来告诉阿玛,阿玛来处置他们,不许再私下里自己动手了,知道吗?” “唔嗯,胤禛知道了。”胤禛乖巧地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个月牙,看着甭提多可爱了。 四格格和五格格倒还罢了,三格格看着六弟这张“纯真”的笑脸,简直觉得背后发寒。阿玛,你难道没发现嘛,你又被你儿子给糊弄过去了啊!转念再想想自己那两个白白比胤禛年长,却同样轻而易举就被胤禛耍得团团转的傻弟弟,三格格心里居然生出了一股同情来。 果然是亲父子啊! 阿玛真的是跟胤禳胤祉一样的x呢!呸呸呸,不对不对,这是大不敬,不能这么想!三格格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危险的思想从脑海中删除掉。 康熙原本怒气冲冲是来教训儿子的,哪成想知道了这个一个内情,紧皱着眉头回去了。 因为皇子皇女们都在这儿,朝阳宫一向是后宫众人的最关注的地方,虽然不管使多大的力气都打探不到里面的任何消息,但是皇帝气得要去找胤禛算账,而且皱着眉头出来的消息她们还是能知道的。 承乾宫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佟贵妃简直就是浑身舒畅,“哼,乌雅氏那个贱婢能生出什么来,成天就会闯祸,又糟了表哥训斥了吧,活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佟贵妃正伸着自己的玉手,让宫女替她仔细地染指甲呢。 自打康熙十六年,乌雅氏试图谋害佟贵妃未遂的事情发生之后,虽说当时没能找到证据证明是乌雅氏下的手,但是既然有了人证,依照钮祜禄氏的意思,乌雅氏该被打入冷宫的,哪成想皇帝居然下了旨,让乌雅氏替佟氏吃斋念佛祈福去了。 以谨欢想吧,她哥这招简直损的没眼看,这到底是在恶心谁啊!感觉上既恶心了乌雅氏,同样也恶心了佟氏啊。 佟贵妃心里恨毒了乌雅氏,对胤禛这个乌雅氏之子自然也喜欢不到哪里去。人家是爱屋及乌,她是恨屋及乌。再加上胤禛前不久还踩烂了她最心爱的兰花,要知道那兰花可是康熙赐给她的,佟贵妃最是珍爱不过了,哪知道一个错眼,居然就被胤禛这熊孩子给踩了个稀巴烂,救都救不回来了。 可偏偏有个谨欢护着,佟贵妃就是想发作也发作不得,嘴还没张呢,就被谨欢给怼了回去,气得佟贵妃回来肝疼了一宿,第二天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挂着一对熊猫眼,简直丢死个人。 “对了,这小崽子又做什么坏事儿了?”宫人来回秉的时候只说六阿哥被训斥了,倒是没说为什么被训斥,佟贵妃乐呵完了,不免就想知道胤禛这回又惹了谁。在佟贵妃看来,指不定又是后宫哪个嫔妃倒了八辈子,哪成想仔细一听,居然是胤禛在乾清宫门口放了玻璃球,害得索额图明珠他们接二连三地倒了一大串,那场面哦,简直就是有辱国体。 “都这样了,皇上居然只是训斥一顿?”佟贵妃震惊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纤纤玉指了。 同样的对话此时也发生在翊坤宫中,正在逗弄儿子的宜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同样震惊地不行,险些一个错手划伤了她宝贝儿子的脸。 “都做了这样的事情了,皇上居然也没罚,就是说了两句?”要说阖宫上下,宜嫔最讨厌的皇子,那绝对是胤禛。 宫中除了胤禛之外的七个皇子,没额娘的太子生母是皇后,其他皇子的生母都是嫔位,就是那拉氏也因为连着生育了两个皇子,在胤禶满月之后被康熙封了敦嫔,更别提惠嫔荣嫔的资格本就比她老。 可是胤禛呢?他算个什么。他生母不过就是个包衣,不得宠不说,现在还被困在承乾宫里,成日里替死对头佟氏吃斋念佛呢。 按理说,这样的皇子,哪怕是皇帝的儿子,在这后宫里过得也够呛。但是胤禛呢,过得可说是飞扬跋扈,看那势头,除了太子和身为长子的大阿哥,接下去就是他了,宜嫔本就是个不甘屈于人下的,哪里忍得了呢。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固伦公主抚养的不成! 要是谨欢知道了宜嫔的心理活动,估摸着得回她一句,就是因为他是我养着的! 开玩笑呢,她养大的孩子,能受人欺负?简直就是堕了她大七秀“不要怂就是干”的名号啊! 宜嫔的贴身大宫女看到自己主子脸色难看之后,挥挥手示意来回禀的宫人退下,上前两步道:“主子,现在嚣张归嚣张,等到日后阿哥们出宫开府领了差事,这位连个母家都没有,能做什么呢。” 宜嫔被这话逗得笑了起来,重新坐回榻上,逗了逗胤祺道:“那倒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阿哥,光有个名号有什么用!” 胤礽他们上书房的课结束之后就会到谨欢这里来,不想来的可以回去陪自己母妃用膳,但是一个个的被胤礽胤禔给领得习惯成自然了,到了点就跟在胤礽胤禔后面往朝阳宫跑。 其他的宗亲子孙倒还罢了,朝阳宫他们还是不大敢进的,但是永绶和福全的长子昌全可没有这样的顾忌,跟着自己的堂兄弟们溜溜儿地就进了朝阳宫。只可惜谨欢去年才把隆禧的小命给救回来,太医嘱咐了彻底休养好之前不能和福晋同房,要想等到隆禧家的孩子也一起来,估摸着还得等个六七年呢。 一溜儿七个小萝卜头,按照拳头的大小各自站好,十分整齐地叫了一声“姑姑”。 谨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虽然这一幕天天都要来一回,但是每次听到都觉得心情舒畅啊! 用完膳,几个小的自去休息不提,胤礽和胤禔却聚到了谨欢身边。 “姑姑,小六儿又闯祸了?”胤礽摸了摸胤禛的脑袋道。 胤禛有额娘等于没额娘,又跟他一样,从小就在谨欢身边长大,是以众多弟弟之中,胤礽对胤禛是最好的,也是最纵容他的一个。 胤禛朝哥哥呶了呶嘴,辩解道:“才不是呢,明明就是那两个老头子说哥哥坏话!” 胤礽一听,心里就有了数,看了胤禔一眼,果然,胤禔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谨欢拍了拍胤禛的小屁股,“到你四哥那儿去吧。” 胤禛抬头,眼珠子转得溜溜的,看了两眼谨欢,又看了两眼胤礽胤禔,应了一声之后跑去找胤礿去了。 谨欢叹了口气道:“索额图和明珠两个,你们阿玛既要用,又得防,两人同占高位,局势才会平衡,只是赫舍里氏前面有胤礽在,故而明珠才会一心想把胤禔给捧起来,只有势均力敌了,这大戏才能唱得起来啊。” 谨欢一直不喜索额图和明珠二人,这一点,胤礽早就知道了。只是一开始他并不明白缘由,直到他去了上书房之后,索额图有了机会,开始试图离间他和胤禔,胤礽才明白,为什么姑姑很早之前就摆出了对索额图的不喜,大概她从那个时候就看出来了索额图不怀好意吧。 胤礽和胤禔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就被谨欢压了压手,示意他暂且别说话。 “白露。”谨欢扬声叫了一声,白露立刻会意,招了招手,将殿内所有人都领了出去,自己亲自和寒露守着内殿。 “胤礽,胤禔,你们记着,今天的话,姑姑不会再说给其他人听,只有你们两个,明白吗?” 谨欢极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姑姑,两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一直以来,姑姑对你们兄弟俩的盼望是最多的,你们应该很清楚。”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端看胤禛现在还在到处招猫逗狗就知道了。胤礽四岁的时候在干嘛,在为练功打基础,在准备和胤禔一起提前去上书房。而现在,虽说兄弟众人下午都在谨欢的教导下习武,大家的进步也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真正得了谨欢真传的,依然只有他们两人,可以说,谨欢是在用她的切实行动,将他们两个和下面一众皇子的差距给拉开。 “我知道,姑姑希望我能像二伯一样,好好辅佐胤礽。”谨欢这些年没少带着几个孩子去裕亲王府上“骚扰”,反正茉雅琦和这俩熊孩子关系也好,有时候谨欢甚至还会让他们在裕亲王府住下,当然了,在她护着的情况下。 谨欢冲胤禔笑了笑:“你是个实诚孩子,这一点跟你二伯一样,而胤礽呢,一条肠子十八弯,也不怕弯得打劫了,他那些个弯弯绕绕啊,你这个老实人可是学不来的。” 胤禔听了谨欢这话直发笑,胤礽就是一脸的窘相了。反正殿内也没有其他人,胤礽也不用再端着一副皇太子的架子了,猴在了谨欢身上,各种闹腾。 谨欢点了点他的额头:“怎么着,姑姑还说错了不成,你啊,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小心思,你哥哥可是个老实人,哪里玩得过你这个小心机鬼哦!只是有失必有得,虽说三藩将定,但是台湾还有郑经,雅克萨还有沙俄,西北还有噶尔丹虎视眈眈,胤禔,你要快快长大,替你阿玛分忧啊。” “是,胤禔一定会成为最勇猛的巴图鲁,为我大清开疆拓土!”比起权谋来,胤禔更喜欢军营,自打上次被福全带去一次京郊大营之后,胤禔就喜欢上了那里,故而谨欢一提到这个,他的豪情万丈就都出来了。 胤礽神色一僵,撇了撇嘴道:“想当巴图鲁,那你至少得先打过我吧。” “你啊,你要是不用内力跟胤禔打,保管你不出三十个回合就得完蛋!”谨欢毫不客气地揭了胤礽的老底。 “姑姑!” “好啦,别跟我扯这些,”谨欢将猴在自己身上的胤礽“撕了”下来,一手一个,握住了胤礽和胤禔的手,将两个小手叠在了一起,“保清,保成,答应姑姑,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兄弟俩一定要相信彼此,帮扶彼此,做彼此最坚实的后盾和最锋利的长矛,好好匡扶这江山社稷,好不好?” 自从两人去了上书房之后,谨欢已经很少再叫两人的乳名了,兄弟俩乍然间又听到姑姑这么叫他们,还真有点小怀念。 两人同时重重点头,“姑姑,你放心,我和大哥(保成)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可是你们俩本来就是亲兄弟啊,这么朝我发誓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不对不对,都还是小毛孩子呢,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谨欢将心头那一丝违和感抛在了脑后,从背包里摸出了一对双龙玉佩。 其实当年她就想把这对龙翔九天的玉佩给寇仲徐子陵的,哪知道一个没注意,拿成了那对龙凤佩,至于后果吗,反正谨欢感觉挺复杂的。不知道该感叹自家养的好白菜被猪拱了,还是欣慰于自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所以这回谨欢在拿出来之前确认了又确认,发现两个都是龙之后才放下了心。 “这是姑姑当年云游时得到的东西,原本早就该给了你们的,哪知道拖拖拉拉地到了今天,不是什么好东西,收着玩儿吧。” 两人自小长在宫中,好东西也见识了不知凡几,是以谨欢给的这对玉佩虽然珍贵,两人倒也没啥特殊感觉,对他们而言,这玉佩真正的价值就是姑姑给的而已。 “好了,都先去休息吧,再过会儿该练武了。” 昭阳殿的东西配殿都改成了供几个孩子午休的地方,至于胤禔胤礽嘛,还是睡在之前的东暖阁。两人躺在床上之后,一丝睡意都没有,胤礽摸索着玉佩对胤禔道:“保清,我永远都会相信你,你也永远都相信我,好吗?” 胤禔握住了弟弟的手,“当然,保成,我们是最亲的啊。” “嗯!”胤礽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不管其他弟弟怎么样,只要保清这个哥哥在就好了啊。 在处理完两个孩子的事情之后,谨欢就摸去了乾清宫,康熙正在批奏折呢,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妹妹坐在房梁上正盯着他看。 哪怕这一招已经玩了无数回,康熙还是被自己这个无良的妹妹给吓到了,“谨欢,你就不能走正门?” 谨欢一个翻身下地:“这样快嘛,对了,我来是有事儿想找你商量来着。” 一听谨欢说有事,康熙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刺刺得疼,奈何他还躲不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索额图和明珠。” 谨欢一开口,康熙就先把自己缩到奏折后面去,偏生今天的奏折不是那么多,纵使康熙缩了又缩,也没成功把自己埋在奏折海里。 “谨欢,你要理解,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啊。” “你知道?”康熙狐疑地看了谨欢一眼,这还是自己妹妹吗?居然这么好说话?还是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啊! “哥!”谨欢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康熙:“我觉得吧,这俩货成天在挑唆两个孩子,试图在背后掀起腥风血雨,那纯粹就是闲的!” “闲的?”虽然康熙也很讨厌索额图和明珠这样的行为,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大臣,康熙觉得还是有必要替他们开脱一两句的,比如说两人真的一点都不闲啥的,明明就很忙啊!那么多朝廷大事,军机政务,两人虽不像他这么日理万机吧,但是说闲得慌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谨欢对康熙给的理由表示不屑一顾,依然十分坚定自己的看法。 “那说明他们还没忙得够呢,要是忙得够了,回去倒头就睡了,哪还有那么多心思要在我两个宝贝侄子之间挑事儿啊,所以我说啊,这俩厮压根就是闲的!” 康熙又一次悲催的被自己妹妹的歪理给说服了,“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啊,现在三藩那边已经差不多了,我看最迟明年,肯定能攻进昆明了,这已经是水磨工夫的事情了,你手下还有那么多能干人呢,没必要还把这俩绑在这事儿上面吧,让他们去给我督造福船啊,还有各种出海事宜,以及通商口岸,有司衙门,这里头的事情多着呢,让他们去做啊!”该,让你们闲的蛋疼挑唆我家孩子忙死你们俩! “这,”康熙犹豫了一下,“谨欢,不用这么着急吧?” “怎么不用,哥,你忘了那些传教士说的话了,大不列颠的以及有了那么多殖民地了,咱们呢?就算咱们不稀罕外头那些不毛之地,但是洋鬼子们的银子可不是不赚白不赚啊,你忘了前朝郑和七下西洋的事情了?况且就算这些都不谈,你也得先把水师给练成样了,才能把郑经给干掉吧,不过吧,我昨天算了一卦,他命不久矣,郑氏要完了。” 康熙被谨欢噎的够呛,还算卦,行,你真有本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被谨欢撺掇了这么久,康熙早就心动了,可偏偏有三藩这事儿给牵扯着,没办法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诚如谨欢所言,现在三藩那边已经基本玩玩儿了,吴三桂都死了,吴世璠更是个没用的,扯着虎皮都做不了大旗的那种人,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行!”康熙是个执行力非常强的皇帝,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会做,于是第二天的朝会上,索额图和明珠同时接到了一道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惨无人道”的旨意,被一竿子支去了福建,陪着福建总督姚启圣练水师,顺带着督造福船去了。 “姑姑,姑姑。”上书房今天一下课,胤礽和胤禔就跑在了前头,其他人也顾不得了,一路跑回了朝阳宫。 “怎么了,瞧瞧你们这跑得满头是汗的,出什么事儿了?”谨欢正在检验三个格格绣的帕子呢,其实她原本不想让她们学女工的,但是三格格坚持要学,四格格五格格又是个听姐姐的话的,谨欢也只得教了。 “姑姑,索额图和明珠去福建了?”胤礽喘着气问道。 谨欢笑着摸了摸两人的宝头,“今天下午就不练武了,姑姑给你们讲故事。” “什么故事?”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第25章 大清药丸 作为当年一路看着华筝打到欧洲去的目击者,谨欢觉得吧,为什么皇子们成年后都一个劲儿地内斗呢,因为地方小,施展不开啊!要想施展开怎么办,简单,扩大版图呗。 总而言之一句话,外面的天地多么宽广啊,何必只纠结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呢。 于是自此之后,阿哥们的武术课结束之后,还有一场额外的讲解课。至于具体讲什么,那就纯粹看谨欢随机发挥了。为了不露了自己的馅儿,谨欢还特意去南怀仁那儿去借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坤舆全图》。南怀仁原本以为谨欢借过去是给皇子们上地理课的呢,所以二话不说就给了谨欢,还顺带着给了不少其他神父写的东西。 但是谨欢拿回来干什么了? 她有那个好心去讲地理风貌?怎么可能!她只会讲,日本银矿很多,北美的金矿银矿都多,还有安南暹罗马尼拉,虽然穷,但是木材香料都是资源啊。再有欧洲,咱们的丝绸茶叶瓷器贩过去,那就是暴利啊! 反正听了一个来月之后,康熙发现,他的儿子们,好像越来越上进了,而且颇有一种恨不得现在就长大,能提枪上马打天下的那种。 在某种程度上,康熙是会养儿子的,不管是质量上还是数量上,之后的胤禛跟弘历和他比起来根本就是渣渣。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厮压根就不会养孩子啊,养出来一群虎狼,最后玩内斗,这个废了,那个圈了,这是儿子还是敌人呐! 所以谨欢来了之后,真的是有很认真的在做事的,哪怕系统总是在吐槽她不做正事。比方说,大阿哥党和□□压根就没有了啊。两人小王八蛋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齐心合力“疼爱”下面的弟弟妹妹,看得太皇太后那叫一个感动,看得康熙那叫一个火大。 没错,现在揍两人最多的已经不是谨欢,而是康熙了。 揍完之后康熙还跟谨欢分享了一下经验,表示朕终于知道你为啥喜欢揍这俩小子了,不听话,就该揍,揍完了真是神清气爽啊! 谨欢只能抽抽嘴角回一句,你高兴就好。 屁咧,哥,你睁开双眼好好仔细看看啊,那俩混小子压根就不疼啊好嘛!你俩儿子现在打起架来比你厉害得多啊,你觉得你那巴掌打下去,他们屁股真的会疼吗?嚎给你看的而已啊! 适当的谎言有助于维护感情嘛,比如说康熙这个当阿玛的自尊啥的。 至于这两派的背后推手嘛,呵呵,已经被一竿子支去福建造船去了,而且谨欢还一点都没掩饰,直接就把这事儿是自己做的让人传了出去。康熙一开始还疑惑来着,自己妹妹那个性子,从来都把朝阳宫把得死紧死紧的,怎么会传消息出去呢,不过隔天,康熙就想明白了。 敢挑唆皇子的关系?等着被发配吧! 想想被“赶得”那么远的索额图和明珠,虽说知道这事儿事关重大,做成了之后更是大功一件,可是远离京城啊?就算得到了什么消息,想做点什么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吧。 想到这一茬,朝臣们无不缩紧了尾巴。他们倒是想把“后宫不可干政”的话给拿出来呢,可是转念一想,她是公主,不是后宫嫔妃啊!满人家的姑奶奶向来都是有地位的,更别提做到谨欢这份儿上的了。她亲爹是死了的皇帝,她亲哥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她亲侄子还会是未来的皇帝,人家后台这么硬,他们能顶得住? 形势比人强怎么办? 乖乖听话呗。 “宿主,我原本你以为你要走后宫路线呢。” “后宫路线?”谨欢挑了挑眉:“我没听错吧,我这样的要是走后宫路线,那只有两个下场,一,我被人不知缘由的害死,二,我直接把所有人都咔嚓,怎么样,能想到第三个结果吗?” 系统:“……想不到。” “不过某种程度上,还是这样的路线最适合我吧。” 系统:“你是指不要怂就是干吗?” “当然,不想打天下的秀秀不是好奶妈。” 系统:“这话并不通顺好嘛!” “管它通不通顺呢,哪怕这是平行世界,哪怕这里的结果并不会影响到我的世界,但是,我还是想尽力做一些事情啊。”兴许是夜深人静吧,谨欢心底也冒了一些小情绪上来。 系统一个抽抽:“宿主,我给你送了点小礼物。” “唔嗯,礼物?卧槽,卧槽,你怎么这么大方啊,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啦啦啦啦……” 于是这天晚上,不止朝阳宫,整个皇宫都知道,固伦公主发疯了。 “姑姑,我就一个晚上不在,你就舍不得我了?”胤禛昨天玩得疯了,赖在南三所没肯回来,哪知道今天早上一醒,就听人说姑姑昨晚发疯了,吓得胤禛连忙从南三所跑回来。 谨欢嫌弃地把胤禛的小脸拨到一边,“去你的,你怎么这么能想象呢,我看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干脆从明天起,早上也去上书房吧,反正你也四岁了,你太子哥哥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跟着你大哥一起读书了。” 胤禛一脸的生无可恋,他是谨欢带大的,各种坏习惯跟谨欢相差无几,让他早起,可真不比杀了他难多少。 “乖,自己去御花园玩儿去吧,我找你阿玛还有事呢,回头去接你。”前几天康亲王已经班师回朝了,而康亲王回来就代表着一个谨欢很看重的人,戴梓,也来了。 其实康熙一开始还是很看重戴梓的,但是戴梓为人太过正直,后来又下了南怀仁的面子,结果被南怀仁趁机扣了个“私通东洋”的帽子,给流放到盛京去了。现在有了谨欢嘛,自然不可能再让南怀仁动这个小心眼儿了,昨天晚上系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下子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全都是她之前要死要活得要了好长时间都不肯给的。 其实枪倒还罢了,有戴梓这么个聪明人在,怎么都能造出来的,但是蒸汽机就不一样了啊。这会儿别说后来被瓦特改进了的蒸汽机,连最原始的版本还没出现呢,可是谨欢手上终于有了原理和设计图纸,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现代社会的光明啊! 其实要是有可能,谨欢并不愿意让自己太过显眼,要把她扔到汉唐那时候去的话,她肯定不会出这么多幺蛾子。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以前大家都是冷兵器时代,就比谁的长矛更锋利,现在洋鬼子们已经往热.兵.器世代走了啊,他们还长.枪加大刀嘛,有病啊! “我这就叫顺应时代的发展潮流!”谨欢自己夸了自己一句,美滋滋地去了乾清宫。 康亲王杰书十三年就领兵去平三藩了,先是打耿精忠,后又打了郑经,要不是他打败郑经,估摸着明年郑经不一定会死。 康亲王虽然自矜于自己的功劳,在看到谨欢进来之后倒是也没摆谱,毕竟他在福建的时候已经见到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了。想想因为水土不服刚到福建就开始生病的索额图和明珠,康亲王对谨欢这么大喇喇地直接进南书房也就没啥感觉了。 得宠到极点的公主,惹不起,只能交好。 “王兄。”谨欢倒是很客气,进来敷衍地朝康熙行了个礼之后,就叫了一声杰书。 杰书比谨欢大九岁,现年已经三十有五了,兴许是在外征战多年的缘故,瞧着还颇有些风霜感。大概是之前杰书设想的太可怕,这会儿谨欢不过是叫了一声“王兄”而已,杰书就有种庆幸感了,还好,还好,还是个讲礼数的,那两个是自己作死,跟他无关,跟他无关。 谨欢来本来就是为了找康熙要戴梓的,汤若望和南怀仁在历任帝王的要求下铸造了不少火炮,工部和兵部那边都有不少资料,也有不少匠人,谨欢之前就跟康熙商量过了,由福全领头将神机营重建起来,至于具体的研发作坊嘛,就由常宁负责了,毕竟隆禧还在养病不是。这样事关重大的事情,除了兄弟,康熙也相信不了别人。 其实作坊那边已经开始运转了,毕竟南怀仁那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现在又多了个有天分的戴梓,虽说这会儿变魔术都变不出ak来,但是妄想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解决完了这么一件大事,谨欢去的时候步子都在打飘,嘴里还在不断哼着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后天跟着的奴才们低头不敢吱声,被魔音贯耳的系统终于忍不住了,“宿主,能别污染环境吗?” “污染环境?我没乱扔东西啊?” 系统:“噪音也是污染的一种。” “滚犊子,爱听不听,不听静音!”要上天啊你! 系统:“呵呵,你当我这儿只有那么多图纸吗?” 一提到这个,谨欢顿时就怂了,“嘿嘿嘿,我不唱了,不唱了。” 这时,寒露急匆匆跑来,“主子,六阿哥他……” 谨欢打断了寒露的话道:“我知道,又闯祸了是吧。” “哎呀,不是,主子,有人陷害咱们六阿哥!”寒露懊恼道,深恨自己没有尽到责任,好好地替主子看好六阿哥。 “什么?”谨欢一脸惊讶,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和这张漂亮脸蛋截然相反:“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动我的六阿哥!” 第26章 大清药丸 饶是寒露早就锻炼多年,此刻也不由不被她家主子这话一噎,主子,您好歹也是个公主呢,咱们稍微注意一点形象行不行? 形象,形象是什么玩意儿,能吃嘛?不能吃的东西,谨欢一概是不要的。 “哟!这是唱大戏呢,热闹成这样?”一看到宜嫔在,谨欢不由自主地就矫情了起来,没办法,谁让这位的容貌跟她是走同一路线的呢,都是明艳款的。要说风情嘛,自然是已为人妇的宜嫔更深,但是要单纯论脸嘛,就是康熙现如今的新欢卫氏,和这位也不过勉强打个平手而已。当然啦,卫氏身上那种娇弱不胜衣,楚楚动人,诱人怜惜的感觉,这位公主身上是半分都找不到的。 上回三个世界都没能换回脸,谨欢这次进任务之前早就准备好了,在知道穿越的是后宫之后,她就果断把自己之前那张仙女脸给换了。这深宫后院的玩什么仙气飘飘呢,没市场啊! 这女人嘛,当然不喜欢比自己还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和自己走一个路线还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完全就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嘛。所以宜嫔对谨欢的观感一直都不太好,可偏偏说了几次坏话,就被到处乱窜的胤禛给听到了,这也是为什么胤禛老是对宜嫔做坏事的原因。 不过谨欢这话倒也没说错,这会儿这御花园的确是热闹得不行,除了宜嫔,还有郭络罗贵人,佟贵妃,还有一个,哎,等等,成嫔怎么被从湖里捞上来了? “姑姑。”胤禛一见自己的靠山来了,连忙跑到谨欢的身边去了,原本在佟贵妃的示意下堵住凉亭入口的太监宫女们也全都散开了,气得佟贵妃又把手上的丝帕给揉成了一团。 宫人们也是没办法,都是主子,他们做奴才的,一个也得罪不起的。只是相较之下,自然还是那边那位更得罪不起。连朝堂之事都能插手了,更何况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奴才呢。 谨欢示意寒露护住胤禛,大踏步走向成嫔:“这是怎么了?”成嫔已经怀了身孕,要是不出意外,估摸着再有三个月就要生产了。虽说奴才们救地及时,但是这会儿也面色苍白,人事不省了。 “求求公主救救我们主子吧。”成嫔的两个大宫女哭得稀里哗啦的,一个劲儿地给谨欢磕头,宫里许多人都知道,长公主手上有一种灵药,当初荣嫔差点流产就是吃了长公主这药才好起来的。而且不仅她自己好了,连带生下来的三阿哥也十分健康,要知道荣嫔之前的那几个可都是病秧子,是以宫里人人都传言,谨欢手上有灵药。 佟贵妃也不是没抹下面子过来求过药,但是谨欢照实跟她说了,她这药要说补血益气还有点效果,求子是根本不可能的,谨欢这话是大实话,佟贵妃也知道她不屑在这上面撒谎,只能悻悻回去了。 之前成嫔怀这胎的时候谨欢就特意去了她宫里,说她内殿里放得彩瓷对胎儿不利,还让御医来查探了一番。不过一直以来谨欢都是注重皇嗣的态度,而且不仅是康熙的孩子,就是福全和常宁家的孩子,也没少受她的照拂,所以一个个倒也不奇怪。 宜嫔甚至还在背后说过谨欢这是自己没法生,只能把主意打到别人的孩子头上,还说绝对不让胤祺和她接触呢。 “行了,起来吧,让人去召太医了没?”谨欢假装从袖子实则是从背包里拿出了红药,示意宫女掰开了成嫔的嘴,将药灌了进去,顺便又给她糊了个风袖,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成嫔的脸色登时就好转了。 “已经去叫了,只是还没来。”看到自己主子脸色好转了,成嫔的大宫女这才抹了脸上的眼泪。 这时候接到消息的钮祜禄氏也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当即沉下了脸。 “嫂子,这儿交给你了,我先领着成嫔去储秀宫。”这会儿离得最近的就是储秀宫,当然是挑最近的去。 储秀宫现如今是没有宫妃住的,再加上这些年也没大选,空得很,看到谨欢抱着成嫔进来之后,奴才们才急急忙忙地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怎么样,成嫔可有碍?”谨欢神色严肃,连带着太医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 “回公主话,成嫔娘娘这胎先前保养得好,底子不错,虽说落了水见了红,幸而救治及时,待臣开上一剂安胎药,喝个半个月也就无妨了。” 正巧这时候床上的成嫔也醒了,头一件事就是捂住自己肚子,着急问道:“海蓝,我的孩子有没有事儿?” 其中一个当即就道:“主子放心,您吃了长公主的药,必定能够顺顺利利诞下皇子的。” 成嫔这才松了口气,看到谨欢后挣扎着要起身,还是被谨欢给压了下来,“公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停,打住,不管今天是谁,我都会救的,你只要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落水就行了。”谨欢可是没忘记刚刚寒露说的话,胤禛可是被陷害了呢,可到底是谁要陷害胤禛呢? 要说胤禛得宠嘛,的确得宠,可是上头自有太子和大阿哥顶着啊,害了胤禛能有什么好处呢?谨欢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来问成嫔这个当事人了。 提到落水二字,成嫔脸色又白了,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是肯定没有六阿哥在谨欢心里重要的,仔细思索了一番后道:“我原本是来御花园散步的,倒是没想到会在御花园碰上了佟贵妃,宜嫔,还有郭络罗贵人,加上我也走的累了,就都坐进亭子里休息了。再后来六阿哥也过来玩儿了,六阿哥手上拿着钓竿,说是想要钓锦鲤,原本我和郭络罗贵人在旁边喂锦鲤,六阿哥看到我们来了之后就用虫子来吓唬我们,我往旁边退了几步,就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推我,海蓝海月都没拉得住我,我这才掉进了湖里。” “你没看到谁推得你?” “没有,当时六阿哥手上拿的虫子很是可怕,所有人都慌了神,场面乱得很,您也知道,那亭子小,呆的人一多,谁绊了谁都看不清楚。”成嫔也想抓住凶手,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说谎。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好好歇着吧,回头我让人送你回启祥宫。”谨欢皱着眉头出去了。 之前所有在场的人都还站在御花园里,钮祜禄氏正在审问,看到谨欢过来之后连忙朝她招手,“这些奴才们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复述了一遍,有下手嫌疑的就是这几个。” 这几年因为三藩的事情,后宫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到钮祜禄氏差点都忘了后宫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哪知道三藩刚要打完,这后宫也热闹起来了,居然有人谋害宫妃,嫁祸皇子,这怎么了得呢!钮祜禄氏要是不能把这事儿给查个水落石出,简直就是在打她自己的脸。 “还有这个,这个跟这个。”谨欢顺手又点了三个人,巧了,佟贵妃,宜嫔和郭络罗贵人各一个,也不知道她是随手点的,还是真的知道什么。反正这三人被点出来之后,佟贵妃和郭络罗贵人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顶多只是怀疑而已,倒是宜嫔的脸色有了一瞬间的变化,谨欢没有看到,可是钮祜禄氏却不会错过。 “把这几个涉嫌谋害宫妃陷害皇子的奴才全给我押到慎刑司去,还有你们三个,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居然就把帽子往一个孩子身上扣,要不是公主和本宫来得及时,你们还想对六阿哥怎么样不成!全都罚俸三月,禁足半月,给我抄十遍《宫规》交上来。”钮祜禄氏冷脸道。 佟贵妃原本想开口呢,看到旁边明显脸色不虞的谨欢后又闭了嘴,罢了罢了,皇后无所谓,这个她可惹不起。 宜嫔没有吱声,郭络罗贵人却嚷嚷起来:“皇后娘娘,这事儿可与嫔妾无关啊,嫔妾又没有……”眼瞅着钮祜禄氏的神色越发冷肃了,少根筋的郭络罗氏这才回过神来,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处理完事情,钮祜禄氏这才和谨欢往回走。胤禛今儿经了这事儿也算是受了惊,死活都不肯离开谨欢,谨欢也只能先回朝阳宫,把他哄睡了才去了坤宁宫。 “今儿这事你怎么看?”钮祜禄氏在暖阁里等着她呢。 “事出突然,我完全想不到会有谁想要陷害胤禛,而且这陷害根本就没有用啊,只要我去了,谁还能拿得住胤禛不成。”虽说她没啥宫斗细胞,但是这事也太破漏百出了吧,陷害胤禛谋害成嫔,可只要成嫔没事儿了,谨欢自然能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不管她查不查得出真相,所以这陷害根本就没用啊。 “你啊!”钮祜禄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亏得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呢,遇上这种事,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谨欢摊手表示无奈,她就是没有宫斗细胞啊,怪系统咯。 “你知道胤礽和胤禔前些日子做了一桩事儿吗?”钮祜禄氏把话题一宕,转而提起这个来。 “这俩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一听到这儿,谨欢觉得不仅脑袋,简直到处都疼。 第27章 大清药丸 看到谨欢这头疼的表现,钮祜禄氏冷笑了一声:“该!谁让你把他们纵得无法无天的,这就是你的报应!” 谨欢斜了一眼钮祜禄氏:“你这么直白地说我的坏话真的好吗?” “好,怎么不好,好极了我可跟你说!”钮祜禄氏伸出玉指点了点谨欢光洁的脑门,“胤礽和胤禔这回可把手伸进后宫里来了,要不是我念在你的份儿上替他们遮掩了,回头我看你会不会被皇上骂一顿!” “什么?”谨欢一脸的难以置信。wt!她一个宫斗渣渣居然也会养出会宫斗的孩子嘛,而且还是蓝孩纸? 钮祜禄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半点都不知情,你看今儿在御花园里,郭络罗家那姐妹两个可有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谨欢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还是跟平时一样讨厌我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要说恨铁不成钢这种情绪吧,钮祜禄氏好多年都没有过了,除了之前在她阿玛身上。这会儿这种感情全都跑到谨欢身上了。“罢了罢了,你这朽木不可雕,我还是别琢磨着教导你吧,这姐俩闹出矛盾了。”先前谨欢在御花园里点出了那三个奴才,钮祜禄氏还当她终于有长进了呢,哪知道回来一问,狗屁,从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儿,而且还更惫懒了。 “矛盾?”谨欢终于灵光一闪:“胤礽胤禔做的?” “是,这俩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打探来的消息,让人去小郭络罗氏那里告了密,说是她身边的大宫女是宜嫔的人,还说她生六格格的时候难产是因为宜嫔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不想让她这个当妹妹的在她之前生下皇子呢。” “这也能信?”这也太扯淡了吧,虽说六格格确实比八阿哥胤祺大七个月,基本是小郭络罗氏要生了,那边宜嫔才确认怀孕,但是年纪小本就生产不易,这么说也太牵强附会了一点。 “信啊,怎么不信,这人呐,最怕的就是个比较,两人同母而生,偏偏宜嫔比她得宠,无子就封了嫔,现在又顺顺当当地生了皇子,你说做妹妹的嫉妒不嫉妒呢,那两个孩子这么说,无非只是再挑一把火罢了,而且她身边的大宫女也的确是宜嫔的人,这一点倒也没说错。”两个小毛头,一个九岁一个六岁,能把事情做成这样已经不简单了,“宜嫔断了一臂,还险些被妹妹从背后反捅一刀,如何能不生气呢。” “等等,等等,”谨欢连连摆手,“你说的我越来越不明白了,胤禛被陷害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谨欢一脸的茫然不解,这模样,看得钮祜禄氏恨不得上手掐两下才好。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反正她是当嫂子的,欺负一下妹妹怎么了。 “嫂子!”谨欢气得捂住了脸。 钮祜禄氏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好了好了,不拿你寻开心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呢,宜嫔是有陷害六阿哥的可能的,她与你素来有隙,六阿哥又前前后后惹了她好多回,再加上胤礽胤禔这回做的事,宜嫔是头号嫌疑犯,只是我到底不明白了,你怎么把佟贵妃身边的人给点出来了?”过犹不及,欺负地狠了就好长时间不能欺负了,还是慢慢来,钮祜禄氏深谙其中三昧。 “这个啊,我不知道啊,就是看着可疑咯。”开玩笑,系统的事情能说嘛,但是系统现在也真是越来越懒,打着锻炼她的名头,死活都不肯直接告诉她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她死乞白赖地磨了好半天,才换来了三个嫌疑人。 “我看这事儿啊,怕是没这么简单,宜嫔固然是想借着教训六阿哥的机会整你一回,但是目标也不该是成嫔啊,成嫔肚子里还怀着龙胎呢,这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在场的全都落不了好。”钮祜禄氏心里慢慢盘算了一番,“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会查清楚了告诉你的。” “那我就先回去啦。”谨欢非常有自知之明,把她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放她回去看孩子呢。 谨欢回去的时间巧得很,她前脚回了朝阳宫,熊孩子们后脚就过来上武术课了。 “今儿还练前几天教的拳术,两两一组自己先练习着,胤禔,胤礽,你们两个过来。”谨欢伸手点道。 其他人也不在意,他们都知道,太子跟大阿哥和他们的进度不一样,要说嫉妒嘛,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男孩子嘛,谁不希望自己更强大呢。但是想想那两个因此而受的那些苦,众人背后一寒,又乖乖习练起拳术来。 其他人没在意,但是胤礽胤禔背后的汗毛却都竖了起来。别人发现不了异常,他们俩还发现不了嘛,这明明就是要被惩罚的前奏啊。 “老规矩,戴着负重蹲马步吧。”谨欢朝白露挥了挥手,白露立刻让准备好的宫人们围了上来,给两个阿哥的手腕上和脚上戴上了铅块,将香点燃后插。进香炉,放到两人屁股底下。兄弟俩对视一眼,苦着张脸乖乖地蹲起了马步。 谨欢甩了甩手里的马鞭,“说吧,宜嫔那里是怎么回事儿?胤礽,你眼皮子少给我抽抽,你先说!” 胤礽悄悄撇了撇嘴道:“姑姑,我们也没做什么啊,就是把一些郭络罗贵人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已嘛。” “是真的,姑姑,除此之外,我们可什么都没做。”胤禔也跟着保证道。 “呵呵,还而已,怎么的,你们还想干什么其他事情不成?”谨欢手里的鞭子一甩,清脆的破空声传来,明明打在空中,在场所有人的心还是抖了一下。 主子啊,好歹是皇阿哥呐,您没事儿玩得这么暴力真的好吗?虽然每回都是拿出来骗人的,但是还是不大妥当吧。 上回白露这么劝谨欢的时候,谨欢那冷笑听得在场众人都心里发麻。“他们亲阿玛都上手揍了,我这个姑姑甩甩鞭子还不行吗?” 行!您是主子,您说什么都对! 跟谨欢相处了这么久,别说是胤礽胤禔了,就是康熙也知道妹妹口中的“呵呵”那就是“煞笔”的意思,现在大臣们上一次早朝要听皇帝“呵呵”好多回,搞得不明就里的大臣们全都云里雾里的,纷纷感叹皇上真是龙威日重,让人越发难以捉摸了呢。 “姑姑。”听到谨欢这么说,胤礽也开始犯小情绪了,明明他是为了姑姑撒气来着,为什么姑姑不但不体谅他,还要教训他跟大哥呢。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脸色一变,谨欢就知道他哪儿觉着委屈了。 “胤礽,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觉得姑姑这么做完全就是是非黑白不分?” “没有。”胤礽嘟囔了一声道。 谨欢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今天的马步就先扎到这里,还有半柱香下回再算,你们先跟我进来。” 一旁候着的宫人们连忙上前替两个小主子解下铅块,让他们跟着公主进殿了。 “我生气的并不是你们作弄宜嫔这事儿,而是你们把心思放在了后宫之上。”进殿之后,谨欢直接道。 两个小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解,又一起把头给转了过来。 谨欢大概地把之前御花园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总结道:“这件事内里详情估计还有些复杂,皇后正在调查,你们就不用管了,保成,保清,姑姑并不是说你们关爱弟弟关心姑姑有什么不对,姑姑自然是感受到你们的心意的,只是宜嫔再怎么说也是你们阿玛的嫔妃,你们就这么大喇喇地把手往后宫里伸,要不是皇后给你们遮掩了,这事儿传出去,你们俩能有什么好名声不成?” 被谨欢这么一训,两人的小脑袋都耷拉了下来,跟落水的小奶狗似的,瞧着可怜兮兮的。 “还有,不管是你们每日里在上书房里上的课,还是在姑姑这里上的课,里面可曾有过半句提到后宫?” 两人又同时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你们身为皇子,身上担负的责任是在后宫之中吗?不是啊,你们应当熟读史书,努力学习,富国强民,使百姓安居乐业,应当娴熟弓马,研习兵法,纵马扬鞭,为大清开疆拓土,开创万世基业,一个小小的后宫,值得吗?” 胤礽和胤禔一起摇了摇头,原本低垂的头却昂了起来,站直了小身板,胸中豪情涌动,恨不得现在就能长大,像姑姑说的那样,为国为民,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别说是你们了,就是茉雅琦,三格格四格格她们,姑姑可曾教导过一丝半点的后宅之争?” “没有。” “对,没有,谁说女子的眼界就只能局限于后宅呢,她们跟你们一样学习,不,她们学得你们还多,姑姑敢说,等到日后茉雅琦她们嫁去了蒙古,这蒙古都不用你们做什么,就能稳稳当当地握在她们的手心里,有这样的姐妹帮衬着,难道你们不高兴吗?所以!”谨欢戳了戳两人光溜溜的脑门,“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就算要做,也可以告诉皇后,这后宫之事本就是她在掌管,哪用你们两个小的越俎代庖。” 被谨欢这么说了一通,胤礽和胤禔都有些害羞,可是又有些跃跃欲试,乖乖应了一声之后就出去练武去了。 姑姑说得没错,他们一定要更加努力学习,这样以后才能做一个有用的人呐。 系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宿主,没想到你口才倒是越来越进步了。” 谨欢得意地笑了两声:“那当然,活了这么久,就算成不了精,我还不会耍点嘴炮嘛!” “其实你不教茉雅琦她们宅斗是另有原因的吧?” “什么原因?” “你不会。” “闭嘴!” 第28章 大清药丸 恼羞成怒的谨欢一气之下禁言了系统,反正这货也不打算告诉她谁是幕后黑手,要了何用,闭嘴吧。 原本这事儿是只有成嫔和六阿哥牵涉其中的,可是谨欢又拿下了佟贵妃,宜嫔和郭络罗贵人身边的奴才,等于说这三个人也牵涉其中了。这么一闹腾,后宫顿时有些风声鹤唳起来,哪怕临近年关了,整个后宫之中也没多少喜庆的感觉,尤其是下头的贵人答应嘛,纷纷约束起了自己的奴才,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成了炮灰。 “wt!那个女人脑子是进水了吗?”谨欢抓狂的问道。 自打谨欢和那个南怀仁三不五时地凑到一起之后,嘴里就老是冒出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来,钮祜禄氏也不在意,全当没听到,而且看她那架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 “行了行了,你先坐下来行不行,这绕来绕去地我看得头晕。” 谨欢气鼓鼓地一屁股在钮祜禄氏对面坐下,“不行,我现在火气真是特别大,我得找个地儿撒撒火去。” “你要撒火随便,至少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这话才听了个开头呢。”太皇太后今年入冬后身体不适,皇帝亲自送祖母和嫡母去了赤城温泉,唯一一个能稍稍压制谨欢的人都不在宫里,这要是真让她出去把火给撒了,钮祜禄氏还真是不敢想象,她要去做些什么。不过既然控制不住嘛,那就干脆一次性把火气全都撒足了吧,省得再来第二遍了。 “罪魁祸首是乌雅氏,但是她的目标是六阿哥,宜嫔注意到了就想推波助澜一把,两拨人一起动手,六阿哥倒是没事儿了,成嫔却成了遭殃的池鱼,这要不是你去的及时啊,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估计也得不了好。” 要是谨欢没拎出佟贵妃身边的那个奴才,最后这事儿估计真的就全都推到宜嫔头上了,反正她也的确是个有嫌疑的,也确实让奴才动手了。可是谁能想到,这背后还藏着一个黑手呢。 “胤禛是她亲生的嘛,这恨不得他去死的架势,佟婉儿都没她这么讨厌胤禛吧,这女人疯起来还真是不可理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还有宜嫔,奶奶个腿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气炸啦!”好想摔东西啊,终于明白为什么后妃们喜欢摔东西了,但是都是钱呐,不能摔啊!谨欢憋着气不停地踱来踱去,跟头发怒的小狮子似的,康熙走到门口,梁九功刚通报了一句,就听到谨欢怒道:“都是你,都是你!” “我?”康熙难得呆傻了一回,指了指自己,茫然不解问道:“朕又干什么了?”他最近没做什么坏事儿啊,老老实实地上朝,勤勤恳恳地工作,有时候还得熬到三更半夜呢,连后宫都不怎么去了。 钮祜禄氏抽出帕子状似无意地擦了擦嘴角,这才掩下了唇角的笑意,起身给康熙行了个礼道:“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哦,朕是想跟谨欢商量让她去接皇祖母回来的,正好让她出去散散,朕瞧她最近好像有点憋得慌。”哪里是憋得慌啊,根本就是吃了火药啊,不用点火自己都能炸了的那种。 谨欢听到这话后阴森森地笑道:“怎么着,想把我赶出去好保护你的爱妃们吗?” 康熙错愕地看向钮祜禄氏:“她又发什么疯?” 钮祜禄氏心里白了皇帝一眼,你自己亲妹妹,还来问我?“想来皇上还记得成嫔先前被人给推入水的事情的吧。” “记得。”皇家不嫌孩子多嘛,事关龙裔,梁九功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报了上来的,不过既然没什么大碍,康熙也就去走了个过场,安慰了几句,又从内库里赏了点东西。反正调查这种事自有皇后来负责,他若是插了手,才是打了皇后的脸呢。 “臣妾已经查清楚了其中缘由,因为其中还涉及到了六阿哥,所以就赶来告诉公主了。”钮祜禄氏解释道。 康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妙啊,尤其看他妹这态度,不知为何,康熙突然生出了一股拔脚就跑的冲动。 不行,朕是皇帝! 朕要尊严! 朕,不能跑! “哦,那这内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康熙故作镇定道。 钮祜禄氏把方才和谨欢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康熙在气急之余仍是有几分不解:“乌雅氏为何要害胤禛呢?” 虽说虎毒不食子这话在皇家其实跟狗屁也没啥区别,但是对于后宫的女人们而言,这话可是实在话。要么有宠,要么有子,不然凭什么晋位分,等到韶华已逝宠爱不再的时候,能依靠的自然只剩下亲生的儿子,是以在康熙看来,乌雅氏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虽说胤禛被抱到了谨欢这里,但是康熙又没给他改玉牒,玉牒上六阿哥的生母还是乌雅氏。待到日后六阿哥成人,出宫开府,就算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都不可能不孝敬她这个生母,顶多就是不如和谨欢亲密罢了。可是丧心病狂害自己亲生儿子?想想自己后宫里还有这么条毒蛇,康熙真是遍体发寒。 “乌雅氏蛇蝎心肠,赐……” “哎哎哎,等等,”谨欢打断了康熙的话,“死了干嘛呀,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多自在啊,害了我的六阿哥还想轻轻松松去死,呵呵,这世上有这么划算的事情吗?没有!” “好,那你说,你想怎样?”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乌雅氏必定是要办的,至于怎么办,既然谨欢心里有想法,康熙自然不会拦着她。 “不怎么办啊,像我这么仁慈的人,我才不会动辄就要人命呢,那多凄惨啊,上天有好生之德嘛,”谨欢啧啧感叹了两声,只是她越说,康熙和钮祜禄氏就越往后退,总觉得这个小祖宗在憋大招啊,“我觉得吧,乌雅氏应该是很不想当嫔妃的,你看,她连皇子都不想要,对吧,那你就该成全她嘛,让她继续当个宫女啊。” “继续当宫女?”康熙觉得这话完全不像他妹妹说的,谨欢会这么好心? “对啊,既然她这么想发光发热,替皇宫做一份贡献,那就成全她咯,洗马桶倒夜香如何啊,我觉得这活计好像有点太轻了,轻吗?”谨欢“疑惑”问道。 康熙连忙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让乌雅氏去洗马桶倒夜香吧,慢慢发光发热去。” “等等。” “又怎么了?”要知道乌雅一族原先在内务府也算是有些势力了,乌雅氏被送进宫之后那是基本没吃什么苦的,现在要被送去洗马桶?要说浣衣房苦吧,那是真苦,甭管是不是三九寒天,手都要往冰冷刺骨的冷水里放,只是跟洗马桶比起来,估摸着浣衣房的宫女们还是挺庆幸的,负责洗马桶的基本全都是老太监啊。 “乌雅氏怎么说也是胤禛生母呢,先报个暴毙,再把乌雅氏给送过去。”谨欢虽然做事经常毛毛躁躁的,但是事关几个孩子的时候,她倒是难得的细心。 “好好好,都按你说的办,皇后,这事儿就由你负责吧,不必向朕上报了,朕先走了。” “去哪儿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谨欢一个箭步窜到康熙面前,无辜地朝他眨巴了几下眼睛。 要说好看吧,康熙是实打实的觉得,自家妹妹特别好看,但是不管多好看都改变不了她是个小王八蛋的事实啊! 突然有点庆幸阿玛死得早,不然会被这个女儿给气死吧。 “说吧,还有什么事。”虽然事情实际上跟康熙并没有关系,但是一想到那都是他纳进宫来的,他就有点莫名心虚。 “还有宜嫔的账没算呢,怎么的,她谋害皇子不算数了嘛,不管是胤禛还是成嫔肚子里的那个,这可都是皇子啊。” “算算算,你说吧,你想怎么办!”康熙现在特别想给他妹妹搬个梯子过来,看,梯子在这儿呢,你自己上天去吧。 谨欢笑了笑,腻着嗓子道:“我多慈悲为怀的人呐,我要替孩子们积福呢,害人命的事情我可不会做的,我呢,就提两个小小的要求。” “只要你能正常说话,别说两个了,十个也行。” “我多实在啊,说两个就两个,这其一,升小郭络罗氏的位分,也不用多高,升个嫔就行,其二,降了大郭络罗氏的位分,也不用降多低,降到贵人就行,怎么样啊,我是不是特别仁慈啊?对了,既然位分换了,那么住处也该换一下嘛,大的那个是不是该从翊坤宫正殿搬出来啦,小小一个贵人,怎么能住正殿呢,哥你说对吧。” “对。”康熙说完后跟活见鬼一样地盯着自己妹妹看了好半天,这才把目光移向皇后,原本他想问是不是皇后“教导有方”的,哪知道钮祜禄氏也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帝后俩同时心有戚戚,嘛呀,这黑化的谨欢好恐怖啊! “你们俩这么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谨欢摸了摸自己的脸。 钮祜禄氏咽了口唾沫道:“谨欢,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这跟你平常的路线完全不一样啊!说好的“不要怂就是干”呢,你怎么突然走起“阴人”路线了呢。 “我没有受刺激啊,我好得很,对了,要是等会儿内务府来找你们哭哭唧唧,千万别听啊,好了,我要去砸翊坤宫了。” 康熙和钮祜禄氏同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疯。 第29章 大清药丸 后宫现在奉行的制度是但凡哪宫的器物损坏超出了常理范围,想要内务府补上来的话,就要宫妃们自己掏腰包了。这一制服实施之后,宫妃们憋屈地很,生气不能摔东西就只能撕撕手帕了,反正手帕撕了还能补了二次利用,东西摔了就没法二次利用了。 作为满洲大姓,宜嫔在宫里也受宠,所以她手里的银子还是不少的,可是再多的银子,也禁不起谨欢这么造法啊。 挥着鞭子,二话不说,一通乱砸。原本宜嫔还想趁机受点伤好去哭诉呢,哪知道谨欢的鞭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一屋子的人,连个奴才都没伤到半点油皮,可她殿里的东西却是毁得一件都不剩了。 宜嫔也是个暴性子,哪能容得下谨欢这么欺负人呢,这打碎在地上的可不是东西,是她的面子。 “公主这么做,当真是目无法纪了不成!”谨欢这么直接冲进来,宜嫔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算心里有了揣测,面上却还是硬撑着,就怕被谨欢看出了端倪。 “法纪?”谨欢慢条斯理地收回了鞭子,冷笑道:“宫里有哪条规矩说不能以上欺下,以大欺小了?” 这话一说,不止宜嫔被气得要呕血,连奴才们也都木呆呆愣住了。 宫里自然是没有这么一条规矩的,就说宜嫔自己好了,作为翊坤宫的主位,翊坤宫里其他的贵人答应们也是在她的管束之下的。可是这规矩虽然没有,但是哪有这么不要脸面的人呢?明明白白地说自己“以上欺下,以大欺小”?就算心里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却万万没有人会直白地说出来啊! 翊坤宫上上下下都没有想到,还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会直接把这话给说出来。 “宜嫔,哦,不对,马上就是宜贵人了,我警告你,管好你的手脚,不然我可不介意一一给你剁了,你尽管试试看,看看这宫里到底是你说话管用呢,还是我说话管用!”放下了狠话,谨欢又随手一鞭子打断了院中一人合抱粗的树,这才迤迤然走了。翊坤宫的奴才们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怕那位主子回头再来一鞭子,他们的小命就没了。 这宫里谁说话管用,当然是这位主子啦!他们主子虽然得宠,但是归根究底,也是后宫的嫔妃而已,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妹,真正捧在手心里的。真不是奴才们胆子大要吐槽,而是宜嫔这回的事情,要是没被发现也就算了,可是被发现了,那就绝对是以卵击石,绝对要完蛋的啊! “映月,你说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很快就是宜贵人了?”宜嫔狠狠掐住大宫女的胳膊道。 映月忍住疼痛道:“兴许是这位现在要去告状了?” “告状,走,我也去告状去,我就不信了,还真能由着她为所欲为了!” 只可惜,刚走到宫门口呢,传旨的太监就来了,刚宣完,没等接旨呢,宜嫔就昏了过去。来传旨的太监哂笑道:“既然宜贵人晕了,这旨意就你先拿着吧,我这儿可还有一道旨意要宣呢。” 被谨欢吓得龟缩在后殿的小郭络罗氏万万没想到,长姐倒霉了,好运居然会降临到她头上,喜滋滋接完了旨意就去谢恩去了。 后宫中原本正在观望的妃嫔们也是万万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一时间全都安分了下来,毕竟这位做事实在不能以常理论,真把她给惹急了,谁知道下场会是怎么样呢。在这一片风声鹤唳中,悄然“病逝”的乌雅氏也就一点都不显眼了。至于说洗马桶的那里多了个宫女这种事,谁会在意呢,这样的事情,上头的主子们听了都嫌脏了耳朵呢。 虽说出了这么一桩晦气事,但是春节照样还是过得热热闹闹,甚至比起去年还要更加热闹,一扫后宫之前的低迷气氛。只是看着坐在上首言笑晏晏被几个孩子团团围住的谨欢,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凛。 重型武器,能避则避。 “姑姑,您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兄弟仨推推搡搡的,最后还是最小的那个直接被两个无良哥哥给推到了榻前,结结巴巴问道。 谨欢起身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眼中还有水雾:“怎么了,这天儿这么冷,我冬眠不行啊?” 三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听说过蛇冬眠,熊冬眠,可谁也没听说过人要冬眠的啊。最后还是胤礽开口道:“姑姑,我听说明天要办灯会,可热闹了,咱们出去逛逛呗?” 小孩子哪有不爱热闹的呢,又有昌全在进宫的时候说阿玛允了他今年带他出去看灯,胤礽哥几个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几个小的凑在一起一商量,就跑来找谨欢了。 什么,找康熙?呵呵,跟有求基本必应的姑姑比起来,阿玛什么的,还是先靠边儿吧。 “贪玩儿鬼!”谨欢点了点三个小脑袋,“出去倒也无妨,但是咱们得事先约法三章啊,明儿个可能到处都是人,绝对不许乱跑知道了吗?” 三个小的忙不颠儿得点头,“知道知道。” “行了,出去玩儿去吧,胤礽留下。” 胤禔和胤禛同情地看了胤礽一眼,嘻嘻哈哈地跑出去了。 谨欢朝胤礽招了招手:“过来吧。” 胤礽笑了笑,爬上了榻,坐到了谨欢身边。这两年因为多了个胤禛,再加上下面的弟弟们也越来越多,胤礽也不敢放松,看着倒比实际年龄更沉稳了。不仅康熙,就是朝臣们也对皇太子越来越满意,尤其今年冬至日祭天之时,胤礽沉稳镇定,一举一动尽皆规范有如标杆,不少大臣们为此狂拍皇帝马屁,说这是皇帝教导有方,是大清之福。 康熙听完了自然很得意,谨欢听完了就有点憋屈,为着这个,还去太皇太后那儿告了一状,让老太太乐呵了好些天。 可不就是嘛,合着皇太子不合规矩的锅全都是她背,好的就全是皇帝教导有方?你们这些大臣哦,跪舔的姿态能不能好看一点,啊,能不能!生气了的小心眼谨欢“逼着”梁九功说出了拍马屁的所有人名,然后把皇帝要赐下去的福字全都拦了。 呵呵哒,宝宝不开心了,你们也别想开心! 康熙纵容了妹妹这点小心眼,反正好名声全都被他得了,由着她撒点气又有何妨呢。 “保成,昨天为什么不开心?”其实这不是谨欢发现的,而是系统友(金)情(钱)提醒的。 “姑姑。”胤礽小声地叫了一声,似乎还有点不大好意思。 谨欢将名义上已经八岁,但是实则连七岁生日都还没过的小小少年抱进怀里,拍了拍他的头道:“想你皇额娘了?”这说的自然是胤礽的生母赫舍里氏。 胤礽被姑姑抱在怀里,小声地应了一声。 其实之前他对于额娘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在他看来,姑姑与额娘是没有区别的。自己自幼在她身边长大,由她启蒙诗书,教导练武,不管闯了多大的祸,只要躲在姑姑背后,皇阿玛就是被气得跳脚也无可奈何。虽说也看到过其他兄弟和额娘相处的场景,但是在胤礽看来,还不如自己和姑姑更亲密呢。 只是去年五月,赫舍里氏六周年祭日的时候,康熙带着胤礽去了一趟巩华城,胤礽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对于生母的眷恋。 而昨天他又恰巧看到了胤禳和荣嫔撒娇的一幕,虽说和他平常和姑姑撒娇的时候并无甚区别,但是胤礽就是忍不住地想到了要是生母还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保成,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宝贝,你当然也是你额娘的心肝宝贝。虽说你阿玛的宝贝有点多,但是你跟你哥哥,是你额娘这辈子最珍贵的两个宝贝,失了你哥哥,你额娘已是痛不欲生,她如何还能承受得起再失去你的苦痛呢。所以啊,我想她是很乐意用自己的死来换你的生,因为你的生命,也是她生命的延续,你的幸福安康,就是你额娘最大的心愿。” 其实要论起宠爱来,若是承祜还活着,估摸着比胤礽还要得宠才是真的。单看胤礽被册立太子的日子就是承祜的生日就知道,康熙的心里,依旧留着这个嫡长子的位置。甚至直到今日,康熙有时仍在后悔未能见到承祜的最后一面。 “我是额娘的心肝宝贝吗?” 谨欢抱紧了怀里的小小少年,“你不止是你额娘的心肝宝贝,也是姑姑的心肝宝贝。” 胤礽的小脸,蹭得一下,就红了。 第30章 大清药丸 谨欢一时间手痒,揉了揉胤礽的小脸蛋,哎呀,手感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去,问问你阿玛去不去,省得回头又说我们抛下他。”瞧着胤礽越发害羞的模样,谨欢也笑得越发欢畅了。 “嗯,我这就去。”胤礽麻溜地下了榻,喊上哥哥弟弟去乾清宫了。后面跟着奴才还在喊呢,“主子,先把大氅给披上啊!” “胤礽,姑姑我突然后悔让你去叫你阿玛了怎么办?”谨欢站在宫门口,一脸懵逼。 夭寿啦!这里有人虐狗啦! 康熙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走吧你。” 谨欢摇了摇头,一手一个拎上了马车,小声附在胤礽耳边道:“我是不是该庆幸他没带小老婆?”至少还挺有良心的带了大老婆嘛。 这种话,谨欢能说,三个小的可不敢应声,所以胤礽主动把话题给岔开了:“姑姑,我们跟昌全还有永绶他们汇合吗?” “去啊,姑姑已经跟他们约过了,到时候就在你二婶的春熙楼见面。”人多才热闹嘛。 到了春熙楼,不仅福全一家已经到了,还有常宁一家子,以及隆禧和他福晋尚佳氏也到了,只是两人的长子富尔祜伦现在才一岁多,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自然不便,就把他留在了府里。今天带出来的都是大孩子,西鲁克氏和马氏的小儿子都没有带出来,一来是小孩子吵闹,二来也是怕他们吹了夜风受了寒。至于大的这几个嘛,自打跟着谨欢习武,那身体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谨欢看得牙都酸了,朝几个孩子招了招手,“走走走,甭杵在这儿招人嫌弃啦,跟姑姑走吧。”几个大的已经知事了,像是永绶和茉雅琦,再过两三年都到了指婚的年纪了,自然明白姑姑这话里的意思,只是不好嘲笑长辈,憋着笑意跟在谨欢后面出去了。 “走吧,都被人嫌弃了,还杵在这儿呢。”康熙是皇帝嘛,自然还得他先发了话,大家才动身。常宁最是个无所顾忌的,笑了一通之后领着自家福晋率先出门了。 虽说人人都知道谨欢武艺高深莫测,但是这些个小主子哪个不是顶顶精贵的呢,所以谨欢身边还是围了一圈人,这还是明处的,至于暗处的,那就更多了。 去年大胜,皇帝高兴了,下头的人自然也高兴,比起前两年来,今年的灯会也能称得上一句热闹非凡了。 要是谨欢还是个初来乍到的,兴许还会觉得新鲜,可她从来不知逛了多少回灯会,一回二回的还觉得有趣,等到后来,剩下的乐趣就只剩下吃东西了。不过这回身边的人多了不说,年纪也全都小了,感觉,好像又好玩儿起来了啊。 几个小的咋咋呼呼地,看到这个觉得新奇,看到那个又想要的,要呗,反正谨欢姑姑荷包里银票大大的有,买嘛! 一行人一气儿逛了好几条街,才终于在最热闹的地段停了下来。 “姑姑,花灯,漂亮的大花灯。”胤禛个子矮,自己走的话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就由奴才抱着走,此刻看到前面的精致华丽的灯后就叫了起来。 宫中自然也会做花灯,只是下头的奴才们这个也避讳那个也避讳,又不敢违了制,是以漂亮归漂亮,总还是死板了。再加上年年都看,哪有外头的这般新鲜了。 “主子,那家办灯会,猜谜呢。”白露解释道。 谨欢无奈地朝胤禛摊了摊手,“猜灯谜姑姑不来劲儿啊,要不你问问你二哥去。” 胤禛:“……”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姑姑好敷衍我哦。 当然敷衍啦,就算胤礽聪慧过人,现在才多大,八岁的小豆丁而已,真能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成,人甘罗还是十二岁才拜的相呢。 胤礽他们也注意到了那边的,自然而然就想去凑个热闹。猜灯谜嘛,太高深的他们兴许猜不到,简单的还不会嘛?要是一盏花灯都赢不回来,估摸着太傅们就要给他们再加一倍的功课了。 幸而这几个都是成器的,没一会儿就每人都赢了几盏花灯,虽然远远比不上挂着最中间那个走马灯精致华丽,倒也是可爱得紧。胤礽递了一个小巧的给胤禛,胤禛当即就笑开了。 “姑姑,这家好像还可以武斗。”胤禔和永绶去打听了一会儿回来说道。 “武斗?”一听这个,谨欢顿时来劲儿了。 永绶补充道:“说是不拘形式,文武皆可,哪位一连闯过九关,上头那盏走马灯和一千两银子的彩头就给谁。只不过这武斗另有个要求,要交一两银子的报名费。” 一千两银子嘛,财大气粗的谨欢还真没放在心上,就是那走马灯,宫里也多得很,只是几个孩子全都盯着她,这倒让谨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可是灯就一盏,姑姑要是赢回来,给谁?”坏心眼的谨欢问道。 几个小的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目光一致转向了茉雅琦。今儿三格格没出来,茉雅琦就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子,姑姑教导的嘛,要友爱手足,尤其是姐姐妹妹,一定要保护好她们,将来额驸要是欺负了她们,也一定不要客气,往死里揍。 当然了,这其中是否有茉雅琦这两年越来越暴力的缘故,就不为人知了。 “乖。”谨欢笑着摸了摸几个男娃娃的狗头,“看你们这么听话,赢回来的银子就给你们当私房钱吧。” “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谨欢他们斜后方传来了一声嗤笑。 要知道谨欢他们这一行还是挺显眼的,尤其婢仆环绕的,一看就是显贵人家出身,对方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们,想来也是有底气的。 看着几个小的皱了眉头,谨欢摇了摇手:“台上看真章,跟个小人有个什么可计较的。”她才不管背后是谁在嚼舌头呢,反正不管是谁,她都能骂,有什么区别呢。 那人显然也是听到了谨欢的话,当即就怒了,原本还想找谨欢算账来着,只是慢了一步,谨欢上台去“武斗”去了。那人看来还挺不甘心的,跟着也上了台。 茉雅琦轻轻笑了笑:“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主动找死的。” 倒是永绶皱了眉头:“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儿啊。” 胤禔倒是不以为意:“管他是谁呢,还能横得过咱们不成。”这话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大实话,要论起横来,这天下间还能有谁比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们更横呢。胤礽拍了拍他哥的肩膀,表示赞同。 这武斗吧,说是斗,也不可能让两个人打架不是,这大过节的,真要是伤到哪儿可怎么好呢。再说又是京城这种地方,一块石头砸下了,说不定都能砸到几个姓觉罗的呢,所以老板准备得也很简单,弓箭和靶子而已。 只是这越往后,不仅靶心越小,箭靶越远,连带着要求也越来越高,比如说这箭得从小圆环里穿过去。 谨欢上台报名参加的时候,在那儿记录的人理所当然就认为她是来参加文斗的,毕竟长得这么娇滴滴的嘛。汉人女子们被管束得严一些,满人女人却没有这样的顾忌,尤其现在还没之后汉化的那么严重,参加个灯会而已,很正常嘛。 “什么,武斗!”那记录的人手上的笔一顿,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墨团,“武斗?这位姑娘,你确定?” 谨欢点了点头,扔出自己报名的一两银子,“记下来吧。” 那人抽了抽嘴角,终究是记录了下来。 作为一个自带bug的人,要是不能一路顺遂地赢下来,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完全不能忍受啊。所以谨欢随意地在店家准备的弓中挑了一把看似最好的,又拿了箭筒,等待前面那个家伙失败之后开始她的挑战。 这会儿的满人女子娴熟弓马的很多,是以出现这么一个也不例外,大概唯一例外的就是,这位长得还真是特别漂亮吧。 美人,华服,没去参加文斗反而跑来参加武斗,台下看热闹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两两一对出去闲逛的三对夫妻也都听到了消息,到了这边和几个孩子汇合。 “保成,你姑姑怎么想起来上台了?”康熙好笑地打量着台上蓄势待发的妹妹:“就一盏花灯,赢回来给谁啊?”和谨欢一样,康熙也喜欢没事挑点事儿。 “给姐姐。”胤禛舔了一口糖葫芦道。 钮祜禄氏虽与大阿哥和太子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对于胤禛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再加上胤禛还小的时候她也没少抱他,这会儿看到了之后忍不住就朝他伸了伸手。像胤禛这样没节操的,基本谁要抱都给抱,钮祜禄氏伸手了,他就自然而然地让她给抱了过去。 “阿玛,那人是谁啊,我总瞧着有点眼熟。”永绶到底还记挂着刚才的事情呢。 常宁顺着儿子的手指打量了一下台上另外一个准备上场的家伙,今儿到处都是灯,整条街都被照得亮亮堂堂的,常宁打量了一会儿就认了出来,“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这人刚刚笑了姑姑来着。”永绶据实已告。 常宁登时就乐了,“儿砸,有乐子瞧了。” 台上的谨欢这时候也乐了,“哟,小表弟啊!” 第31章 大清药丸 美人笑起来活色生香,下面已经有开始起哄的了,然而直接面对着谨欢的隆科多呢? 他怂了,腿软了。要不是这会儿还站在台上,下面乌泱泱全是人,隆科多觉得他立刻就能哭出来。 不要以为是亲表弟她就会客气啊,这丫根本就不是女人,不,她丫就不是人,想想前几回因为自己嘴欠而被收拾得痛哭流涕比狗还凄惨的下场,隆科多这会儿简直想抱着谨欢的大腿哭求她放过自己了。 其实大家都挺奇怪来着,为什么公主和佟家一点都不亲呢,要知道皇帝可是很偏向母家的,单看佟家如今的权势姻亲以及宫里的佟贵妃就能知道了。而且一般来说,公主都会比皇帝更亲近母家啊,毕竟是个靠山嘛。 但是这一条放在谨欢身上完全行不通。 自打回宫之后,每年还真是意思意思去一两趟,估摸这隆科多的亲祖母也就是谨欢的外祖母一死她就懒得再去了。而宫里的佟贵妃呢,在这位“表姐”的身上也是没能占到任何便宜,因为这一位直接靠向了正宫啊。 不管大臣们疑惑不疑惑,反正佟家人不仅疑惑,还挺郁闷。 只是在隆科多连着好几回被谨欢收拾得哭爹喊娘,瘫在地上跟条死狗一样之后,佟家上上下下除了佟国维的福晋都开始热切盼望着谨欢的到来。 没有其他原因,佟家其他人,包括隆科多亲爹佟国维都收拾不了这个熊孩子。佟国维儿子不少,但是谁让隆科多是福晋生的呢,自然更加娇惯了些。每回佟国维下手要收拾儿子的时候都被福晋给拦着,可轮到谨欢收拾嘴欠的隆科多时,谁敢拦着? 棍棒底下不一定出孝子,但是像隆科多这样的要是不收拾,以后肯定是个不孝子。所以对于谨欢的行为,佟国维那是举双手赞同啊。至于隆科多赞不赞成这种事,哎,被教训的难道还有人权吗? 封建社会讲人权?皇权压死你哦! “保成,姑姑笑的有点渗人啊。”胤禔站在下面和胤礽咬耳朵。 胤礽倒是不在意:“反正又不会真打死,都打了这么多回了,还差这一回吗?” 当然是不差的。 “小表弟啊,你先上,让姐姐看看,最近练得怎么样了啊,要是不好,呵呵呵,结果你知道的。”谨欢笑得可灿烂了,可是她笑得越灿烂,隆科多脸色的黑气就多一层,连康熙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算了,妹妹高兴嘛,大过节的肯定不会往死里揍得,就这样吧。 隆科多拎着弓箭,战战兢兢地走到箭靶前,拉弓,瞄准,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在了靶心之上,下面围观的人看到后立时爆出一阵欢呼来。 可是下面人越欢呼,隆科多就越心寒。吵吵个什么啊吵吵,换你上来试试,要不是心里清楚射不中或者射偏了自己会死得更惨,他这会儿早就跪地求饶了。别跟他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黄金他不要,他只要这条小命啊! 箭靶一共九个,隆科多射到第八个的时候失了手,下面的群众不由觉得惋惜,隆科多却觉得劫后余生,好歹也第八个了,应该能过关了吧。 隆科多惴惴不安地放下弓箭望向谨欢,谨欢黛眉微蹙,似乎还是不大满意的样子,隆科多心里一个咯噔,药丸了? “勉强算你过关,回去勤练骑射,过些日子我再检查。” 隆科多如蒙大赦,灰溜溜地下台了,连康熙在台上都没看到,跑得比兔子还快,活跟背后有狗撵他似的。 没了隆科多这个讨厌鬼,谨欢射起箭来那叫一个嗖嗖嗖,在台下的围观群众看来,这姑娘压根连瞄准都没瞄准,她就这么随意地张弓搭箭,然后一放,那箭就跟自己长了眼睛似的,哪儿都不去,专往中间的红心上扎。旁人射两三箭的工夫,她已经嗖嗖嗖九箭射完,箭箭都是直中红心,等到第九支箭射中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欢呼起来。 “保清,你说我们练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姑姑这样的水平呢?”男孩子嘛,哪有不好武的,尤其胤礽胤禔还是谨欢打小就开始培养的,学得都要比其他人多。平常兄弟几个切磋,他们就是一拥而上都没法解决他们俩个,但是跟姑姑比起来,好像依旧还隔着山海一般。 胤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放心,只要咱们勤学苦练,必然会有这么一天的。”虽说胤禔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有点心虚来着,但是安慰弟弟嘛,又不是发誓,这么较真干嘛呢。 谨欢如愿领了一千两银子和一盏巨大的走马灯下来了。 茉雅琦欢喜不已地围着那等转了好几圈,扬声朝西鲁克氏道:“额娘,我要挂在院子里。” “好,挂在你的院子里。” “喏,茉雅琦得了灯,你们就得银子吧,正好一人二百两。”店家给的是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还颇有重量,随身跟着的小太监们上来替自家主子领了元宝后收了起来。 常宁颇有些不乐意:“这么算起来岂不是我们家最亏,三哥,你带出来三个,这就是六百两呐。” 康熙淡淡地看了弟弟一眼:“老六还一两都没有呢,怎么着,你要让?” “嘿嘿,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嘛,这银子是给我儿子的,又不是给我的,给我的我就让让呗。” “没个正形!”康熙摇了摇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上,康熙好奇地问了谨欢一句:“你刚才跟隆科多说什么呢,他跑得跟个兔子似的,生怕晚一步你这只老虎就把他给吃了。” “胡说,你连自己属什么都不记得啦,我才不属老虎呢。我也没说什么啊,就说让他回去好生练武呗,再过些日子抽查他,对了,哥,你今年是不是要去木兰围场啊?” 这事儿初步已经定下来了,三藩的战事已经快要结束了,康熙的注意力自然就转到了蒙古各部,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举行木兰秋狝的原因。 “嘿嘿,”谨欢扬了扬眉,“带我去给你撑场子啊!”这是绝对的大实话不是,有了谨欢在,还愁拔不到头筹嘛,反正只要是涉及到武力的,这位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啊。 康熙冷笑了两声:“你给朕撑场子?嗯?” “不不不不!”谨欢连忙摇手:“我说错了说错了,是是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不忍心看着妹妹在宫里无聊得要死所以带我出去散心呐!啊,果然是感天动地兄妹情谊呢!鼓掌!” 听完这段话,钮祜禄氏憋笑憋得脸都要扭曲了。至于两个小的嘛,他们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把头背过去,捂住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哦,还有一个胤禛,只是他年纪更小,今儿晚上又兴奋过度,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你啊!”康熙拿这个脸皮厚的赛过城墙的妹妹完全没有办法:“只要你到时候安分守己,名单上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名字。” “那……”谨欢还没张嘴,就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衣服下摆,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两个,一垂眼,就看到胤礽胤禔正在朝他作揖呢。 “那孩子们带不带?”谨欢多贴心的好姑姑啊,孩子们想去嘛,当然要帮啦。 “这个……”康熙有些犹豫。 “去呗,就让他们去嘛,被我教了这么久,怎么着也该出来露一手啊,让蒙古各部看看,咱们大清的继承人和未来的巴图鲁嘛。”年纪小是劣势,十岁的胤禔和八岁的胤礽在武力上是很难比得过那些人高马大的蒙古壮汉的。但是年纪小也是优势啊,瞧瞧,我们家孩子今年才多大,你们家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有这么优秀吗? 什么叫碾压,这绝对就是碾压啊! 谨欢能想到这一茬,康熙自然也会想到。“行吧,不过朕可把话说在前面啊,这段时间你务必紧紧盯着他们,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 谨欢很不走心地白了康熙一眼:“说得好像你比我还会带孩子似的。” 康熙:“……” 我妹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回到宫里,今天是十五,康熙自然是和钮祜禄氏回坤宁宫,谨欢则把胤礽胤禔拎回了朝阳宫。 “姑姑,咱们秋天真要去木兰啦?”胤禔很是兴奋,作为一个立誓要做大将军的小男人,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城这事儿简直就是胤禔的“耻辱”啊。 “放心,以后啊,出去的日子多着呢,好了都去休息去吧。”谨欢摸了摸胤禔的宝头,却没有多做解释。 甭说以后每年都要去木兰秋狝了,等到再过个两三年,就要下江南了啊。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啊,美丽的江南啊! 系统:“宿主,我们老实讲,你到底是思念江南的美景,还是思念江南的美食?” “滚犊子!”谨欢暴躁道:“其实我还想去扬州来着。”毕竟她也曾经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啊。 系统感觉自己的芯片上突然跑过了一阵乱流,忍不住就开口道:“他们过得很好,你放心吧。” “我当然放心啊,好好养大的白菜就被猪给拱了,我心疼而已嘛。”谨欢扬眉道。 系统:“……” 他就知道,完全就是白担心嘛! 第32章 大清药丸 这次木兰秋狝,谨欢就没带胤禛,实在是路途也远,胤禛又小,要是她是个万花还罢了,可是是个秀秀嘛,所以就把胤禛送去了寿康宫,跟胤祉作伴去了。至于胤祉会不会被欺负得每天都哭哭唧唧,这个谨欢就不管了,反正这回荣嫔也没出来,应该能看好她自己儿子的吧。 皇后自然是没能出行的,她走了,这宫务又要交给谁呢,所以这次出行的嫔妃就是佟贵妃,惠嫔,僖嫔,还有几个贵人答应。反正孩子还小的,基本都留在宫里了。 倒是因为茉雅琦被福全夫妻俩带出来的缘故,谨欢又带上了三格格,毕竟若是不出意外,这两个女孩子将来估计都得嫁到蒙古来。谨欢对自己教养的孩子特别有自信就她们挥起小皮鞭的样子,保管能把丈夫给管得老老实实的,只是提前带过来看看适应不适应而已,要是不适应嘛,谨欢估计又得跟她哥拍桌子扔板凳了。 还有剩下的四格格跟五格格,反正明年后年大后年啥的都得来,到时候再来也是一样的。 木兰围场在承德,要是搁现代嘛,车子颠上几个小时也就到了,这会儿可没那么容易,尤其皇帝出巡,这前前后后的队伍一眼都望不到头。把两个小的赶出去跑马,让茉雅琦和三格格自己玩儿去,谨欢躺在早就收拾得舒服又软和地马车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赶路嘛,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呢。 胤礽和胤禔倒是挺高兴的。 这次出巡,除了他们俩,同辈的也就两个姐妹,其他的都被拘在了京里,说是下回再出来。兄弟俩自幼作伴惯了的,倒也没觉得寂寞,反倒觉得自在地很。 平常虽然也经常骑马,但是哪有这么自在呢。两人骑马的马都是康熙让人特意挑出来的,都是性情温顺的母马,跑起来跟那些正当壮年的公马自然是没法比的,不过这速度对于他们来说也够了。 两人前前后后跑了好几圈,晒得小脸通红,一身的臭汗,不敢回去讨谨欢的骂,就躲到自己阿玛的马车里了。 皇帝的马车多大呀,里头还分了前后给格挡开了,梁九功让小太监们去取了干净衣裳,服侍着两个小主子在后头换了一身衣裳又打理干净了才让两人到前头去。 “俩个臭小子,不敢去熏你们姑姑,就来熏朕是吧。”皇帝刚处理完今天的政务,正好来“处理”儿子。 俩个臭小子嬉皮笑脸,一点都不在意,请了安之后就坐了下来,抱着矮几上的水果开始啃。 “小没良心的,梁九功,还不给太子和大阿哥准备吃的去。”康熙笑骂了一声吩咐道。 梁九功打了个千儿:“回皇上话,奴才已经让人置办去了,只是公主交代了,小主子才动过之后不给吃凉东西,所以才慢了些。” 康熙倒也不以为意,谨欢养孩子向来精细,瞧瞧她跟前这几个养得多健康就知道了。“怎么样,今天可跑得尽兴了?” 两个小的兴奋地点头,胤禔更激动些:“阿玛,到了草原上之后是不是咱们就能打猎了?”小孩子心里哪有那么多的算计,谨欢一早就说了,是来打猎来了。当然了,顺便秀一下自己的实力也是很重要的。 胤礽和胤禔虽说日日学习都在一处,但是还是有很多东西是不一样的,比方说胤禔爱学兵法,胤礽学得是,帝王之术。 所以哪怕胤禔年长,也是胤礽看起来更为沉稳些。 康熙满意地看着两个儿子:“待到蒙古各部都到了之后就会开始围猎,你们年纪虽小,但是跟着谨欢习武也这么多年了,也得尽力一展所长才是。” 两人的脸色同时僵了僵:“阿玛,不是跟姑姑比吧?” 那这还怎么办,把他们俩叠起来,不不不,就算所有兄弟都在这儿,那也不是姑姑的一合之敌啊,完全就是自取其辱嘛。 康熙嘴角也是一抽:“不跟她比,只看你们自己长进罢了。” 听了这话,两人顿时轻松了。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梁九功扬声奏报道。 “进来吧。” “皇上,臣妾做了些糕点给您送过来,呀,太子和大阿哥也在啊。”佟贵妃“惊讶”道。 两个小的早在佟氏进来的时候就起了身,这时都叫了一声,给佟贵妃行了礼。其实胤礽不一定要给佟贵妃行礼,不过他被谨欢教的蔫儿坏,反正行个礼而已,他现在年纪小,又不吃亏。但是佟贵妃就这么大喇喇地受了礼,这落在康熙眼里就不大好看了。 “这是臣妾做的松瓤鹅油卷,皇上不妨尝尝,还有太子和大阿哥。”佟贵妃殷勤备至道。 吃的主动送上门,两个小的自然不会不要。尤其胤礽,他这会儿正是换牙快要结束的时候,谨欢在甜食上头克扣得可多了,可偏偏有这么个大神镇着,阖宫上下愣是没有一个敢偷渡点甜点心给他的,除了去慈宁宫还有点甜点心之外,哪哪儿都找不到。就是方才,梁九功说是没有现成的也是因为有的都是甜的,梁九功哪里敢奉上来呢,只得让后头跟着的现做了。这会儿有人主动撞上来,胤礽哪有不吃的道理。 谨欢做点心,向来讲究一个甜而不腻,可是佟贵妃这个鹅油卷,别说两个小的了,就是康熙都有点受不了了。 康熙一向不怎么吃甜点心,但是这道松瓤鹅油卷谨欢倒是经常做的,香甜酥脆,清香扑鼻,康熙和几个孩子都十分喜欢吃。只是谨欢实在懒惰,就算下厨也是挑着简单的来,虽然好吃也好吃,但是总归是做法越复杂的越好吃嘛。而御膳房做出来的呢,味道也不错,只是吃惯了妹妹做的吧,康熙这舌头反倒不适应御膳房的大厨手艺了,所以基本也不怎么让上这道点心。 就是不知道佟贵妃打哪儿打听来这么个消息,特意送了松瓤鹅油卷过来,看着卖相倒是不错,哪知道咬了一口,一大两小就全都后悔了。 这是倒了一罐子糖进去? 齁死个人啊! 康熙还算厚道,默默放下了手中只咬了一口的鹅油卷,两个小的就没这么厚道了,直接一口将点心给吐了出来,嚷嚷着让小太监倒茶上来,他们要被齁死了。 “这里头是放了十斤糖还是二十斤糖啊!”胤禔本身就不如胤礽喜欢甜食,这会儿更是满嘴都是甜到发腻的感觉,让他彻底受不了了。 佟贵妃的脸,顿时黑了。 真不愧是谨欢养得小崽子,一样的讨厌! “阿嚏!”刚刚睡醒的谨欢还睡眼惺忪呢,就先打了个喷嚏,接过白露递过来的帕子揉了揉鼻子:“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背后嘀咕我了。” 寒露换下谨欢手中的帕子,把拧好的毛巾递了过去,“主子,您还是先梳洗一下吧,刚刚有侍卫来传话了,说是快要到了呢。” 听到要到了,谨欢终于来了精神,“哟西,被困在马车里这么久,终于能出去松松筋骨啦!” 两个大宫女一脸的无语,主子,大阿哥和太子还知道天天跑跑马松散松散呢,您自己个要赖在马车上睡大觉,谁能拦得住啊! “对了,胤礽和胤禔呢?” “刚刚跑完了马,这会儿正在前头的龙辇上休息呢。”白露快嘴答道。 方才梁九功派小太监来取衣服就是她给拿的,自然知道情况。虽说这次惠嫔也跟着出来了,但是宫里上上下下也都清楚,大阿哥根本就是养在朝阳宫的,东西自然都在她们这里。 “正好,睡醒了无聊,走,去骚扰一下我哥去,对了,寒露,装点点心带过去,省得他不吃我的嘴不软。” “是。”寒露应了一声,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白露,主子难不成知道佟贵妃带着点心去了? 白露摇了摇头,作了口型道:“不知道。” 寒露撇了撇嘴装好了点心,跟在谨欢后面上前面的龙辇上去了。 真是不知道这佟贵妃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三不五时的就要撞在她主子的手上。 可怜啊! “哟,还挺热闹的嘛!”谨欢上了龙辇之后笑道。 “姑姑。”两个小的立刻就簇拥到了她身边。 “哼,瞧瞧你们晒得,皮猴,回去站着跟胤禛一比,那就是煤炭里夹了个雪团子,啧啧啧,这场景好看吧?”小孩子儿家皮肤娇嫩,再加上这俩也是个娇生惯养的,谨欢平常虽然监督着两人练武吧,但是也没让两人没事儿站在太阳下面晒太阳啊。要知道谨欢姑姑最讨厌黑不溜秋的了,白嫩嫩的小侄子才是谨欢姑姑最喜欢的啊。要不然她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王怜花和徐子陵,颜控嘛! “姑姑,男子汉大丈夫,要白干嘛,跟个娘儿们似的。”胤禔想都没想就反驳道,话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看着姑姑脸上越来越盛的笑意,胤禔摆出了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姑姑,我错了。” 谨欢摸了摸胤禔的狗头:“不,你哪里有错呢,胤礽,姑姑做的点心,今儿都归你了,不止今儿归你,之后的一个月啊,都是你的了。” “姑姑最棒啦!”美食当前,胤礽这会儿可顾不得安慰兄弟,溜到寒露面前道:“寒露姑姑,今儿是什么点心啊?” 寒露笑了笑:“是殿下喜欢的松瓤鹅油卷。” 第33章 大清药丸 马车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谨欢莫名其妙地扫了几人一眼,奇奇怪怪的,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天天磨着她做这个嘛,怎么现在送来了,一个个脸色这么诡异? 佟贵妃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悦,这个表姐,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 “不知道臣妾能不能尝尝长公主亲手所做的糕点?”佟贵妃着重将声音放在了亲手二字之上。 宫里人人都说谨欢的手艺好,可是除了朝阳宫,也就慈宁宫,寿康宫和坤宁宫能得一些,反正佟贵妃是没尝到过的。佟婉儿在闺中的时候虽然娇养,但是该受的教育可是一点没少,比如这三不五时地下个厨洗手作羹汤添加点情趣啥的,可是她亲手做的糕点两个小的不喜欢也就罢了,那是他们不懂欣赏,康熙也不喜欢就让佟贵妃难受了,这可是她亲手做的啊! 几个小的在吃食上头抠得很,谨欢还是很大方的,想吃再做嘛,多大点儿事儿啊。“尝呗,要是不好吃给我提点意见,我下回改进。” 胤礽和胤禔都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就是康熙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算了,既然她这么积极,自然还是别拦着了吧。 糕点甫一入口,佟贵妃的脸色就变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谨欢做的松瓤鹅油卷跟她做的松瓤鹅油卷,真的比较起,说一句实在话,她也嫌弃自己的。 真是好不甘心! 然而再不甘心,佟贵妃也得扭曲着脸轻声细语地说上一句:“果然还是公主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糕点亦是入口即化,滋味绝佳。” 被翻来覆去各种花式夸奖过得谨欢对这类话早就免疫了,素手一挥,行了,巴巴送过来,都动嘴吧。等等,胤禔你给我站住,姑姑我一诺千金,说是不许你吃就是不许你吃,至于胤礽偷渡什么的嘛,我在和你们阿玛说话呢,看不到。 车队已经行了好些时日了,路上还停在了几处行宫休息,直至今日才终于到了木兰围场。前方已经开始搭建帐篷了,等到帐篷搭好了,就该请这些主子们下车了。 康熙已经和谨欢谈到了此次木兰秋狝和蒙古各部的事宜,这已经上升到了国事的范畴,佟贵妃自然不能再留下来,朝康熙行了一礼之后,佟贵妃就告退了。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又是狠狠撕了两条手帕。大宫女们面面相觑,还好这回带出来的帕子不少,不然还真不够主子撕的呢。 佟贵妃和谨欢先后提着糕点盒子上了龙辇的事情没一会儿就传遍了,等到佟贵妃脸色不虞地下了龙辇,这风言风语又开始传了起来。反正只要佟贵妃怼上长公主,十次有十一次是佟贵妃在下风,哦,为什么多一次啊,因为长公主有时候喜欢玩双杀啊! 帐篷搭建好了之后,梁九功就来请康熙下龙辇了。 谨欢跟在康熙之后下去,她的宫女们已经开始在她的帐篷里归置东西了。 明黄色的帐篷最大,自然是在中间,胤礽的在东,谨欢的在西,胤禔在胤礽的旁边,其他人的则是围着这几个帐篷四散开来。原本按制,三格格茉雅琦的帐篷应该是在后面的,谨欢交代了一声,两个丫头平素也喜欢呆在一起,就在她旁边又搭了个比她的帐篷小一号的。奴才们谁不知道长公主有多得宠呢,动个帐篷的位置而已嘛,小事一桩。 “哎,要是这叫帐篷,那我以前呆的,岂不都是狗窝?”谨欢和系统吐槽道。 从前也不是没住过帐篷,当时在蒙古的时候,也没少住帐篷,但是跟现在这个比较起来,这明显又不是一个level的啦。 系统:“所以你看我这次对你多好,皇家啊,可不是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了嘛!” 谨欢心里切了一声:“说得我好像没有替你卖命似的,皇宫啊,我可是行走在刀尖上呢。” 系统:“宿主,你果然是刀枪不入。” “什么意思?” “脸皮厚如城墙,刀枪不入。” 还行走在刀尖上,呵呵哒,要是让她穿成后妃,那还能勉强说一句行走在刀尖上,一个受尽宠爱的公主? 系统:“虽然这话很久不说了,但是真心的,我又想送你窜天猴了。” “滚犊子吧你。”谨欢愤愤地骂了一句,果断把系统又给静音了。 木兰围场极大,换算成谨欢能明确理解的数据的话,一万四千多平方公里,比她记忆中的四九城小一点而已。只不过这么大的地方都是些草原,森林,山川湖泊,反正单纯看自然景色的话,还是一流的棒的。 根据地形和禽兽的分布,木兰围场又被划分为七十二围。每次狩猎开始,先由管围大臣率领骑兵,按预先选定的范围,合围靠拢形成一个包围圈,并逐渐缩小。头戴鹿角面具的清兵,隐藏在圈内密林深处,吹起木制的长哨,模仿雄鹿求偶的声音,雌鹿闻声寻偶而来,雄鹿为夺偶而至,其他野兽则为食鹿而聚拢。要等包围圈缩得不能再小了,野兽密集起来时,才会奏请皇上首射,皇子、皇孙随射,然后其他王公贵族骑射,到最后是大规模的围射。 听完小满的介绍,谨欢整个人都蔫吧了。这哪是什么打猎啊,根本就是“屠杀”吧,猎物都赶到近前儿了还射不中,那绝对是天下第一流的蠢货。 所以当梁九功奉命来问谨欢后天的骑射参加不参加的时候,谨欢直接翻了个白眼,“无聊,不去。” 梁九功:“……” 主子,这要来的也是您,嫌弃无聊的也是您,您这主意变得也太快了些。但是谁让谨欢是主子呢,于是梁九功只能弯着腰应了声是,回去给康熙交差了。 胤礽这会正在大帐里呢,听到梁九功的回话就乐了,“阿玛,我说了吧,姑姑肯定说没意思不肯来的。” 康熙也是无奈:“要来的也是她,嫌弃无聊的也是她,她到底想怎么样啊!” 只是既然谨欢不想,那康熙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妹妹,奈何佟贵妃德言容功四样皆出色吧,偏偏骑射拿不出手,幸而还有个惠嫔在,和蒙古各部亲王郡王的福晋们也还能打打交道。至于谨欢,她一个人骑马出去溜达了。 之前她跟系统做了个交易,把她的里飞沙给“名正言顺”了,这会儿自然是骑了自己心爱的马儿开始浪里个浪。 就算是整个剑三,里飞沙也是难(si)得(gui)的名驹,更别提这会儿了。这样顶级的好马,就算只看了一眼,善于养马并且爱马的蒙古八旗就都注意到了。 作为一个骚包货,并且换了张狐狸精脸的谨欢特别热爱红装白马的搭配,一身火红到刺眼的骑装,通身雪白不染杂色的名驹,顿时成了草原上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正在跑马的大阿哥和太子同时看到了这一幕,勒住了缰绳“吁”了一声将马停了下来,兄弟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担忧。 当然了,这担忧绝对不是对谨欢的,而是怕哪个不长眼的自己撞上去,到时候被姑姑抽得满头包啥的,咦,两人一抖,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可怜的屁股,调转马头回去找康熙了。 出来就是想震慑一下蒙古各部顺便再搞好关系哥俩好,表明一下皇室的态度就是跟着我有肉吃有汤喝的。这要是个无名之辈撞上去也就算了,要是哪家的亲王世子呢?胤礽再一次深刻了自己现在好好当这个太子,并且将来也要好好当皇帝的决心,不然就她姑姑这暴脾气,真换个人上台,不一定能容得下她啊。 谨欢是非常享受这种纵马疾驰的快感的,要知道她虽然宅,但是宅并不代表不爱运动啊,感受着鼻尖传来的青草香气,感受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感受着…… “你是谁!”只可惜,总有不长眼的要在谨欢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来打扰她,然后?然后他们就能看到谨欢大魔王变身啦!真的是特别的可喜可贺呢! 就算是皇帝的马论起速度和耐力来也是比不过谨欢的里飞沙的,更别提其他人的了,再加上谨欢说了要自己出来跑跑,当然不会有不长眼得跟过来。反正就算想跟也跟不上,还不如乖乖留在帐篷里做好后勤工作呢,比方说主子回来之后肯定要沐浴啦,肚子饿了她们也得准备吃食啦,工作可多着呢。 而且随行的侍卫都很清楚长公主的武艺如何,自然也不会讨主子嫌的跟上来,这就造成了谨欢现在孤身一人的局面。 蒙古女子常年日晒,哪有谨欢这样的雪肤花貌,这会儿一身火红的骑装,红衣似火,越发衬得人白如玉。 拦着谨欢的一行人中,为首的那个色迷迷地盯着谨欢道:“倒是个绝色美人,不如跟了爷我好好享受享受啊!” 谨欢冷笑了一声,二话不说,直接一鞭子挥了过去。那人侧身就想躲,哪知道这鞭子跟长了眼睛似的,直直抽在了他身上,还算厚实的衣服立刻就被抽裂,连里面的皮肉都有了鞭痕。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好照照镜子吧。” 第34章 大清药丸 那人原本眯着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愤怒,然而不等谨欢发现,那人就吵吵道:“小娘儿们倒是挺辣的嘛,来,给我上,我倒不信了,我还制服不了你了!” 于是等到康熙收到儿子的通风报信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尸横遍地”的一幕,哦,还好,还在嚎丧呢,应该暂时死不了。 “谨欢,怎么样了?”康熙驱马到妹妹身边,虽然知道她武功好,但是看着躺了一地的数量,还是有点小担心啊。 谨欢扬鞭指向那个被她抽得最惨的领头的家伙:“他想占我便宜,被我正当防卫了。” 胤礽和胤禔去搬救兵的时候正赶上康熙在和科尔沁的几位亲王说话,科尔沁向来最亲朝廷,再加上太皇太后,皇太后都出自科尔沁,康熙怎么的也会多给科尔沁一些优容的。 一听说有人敢调戏他妹妹,康熙立刻就怒了,帐中的各个王爷们也都跟了过来,就怕那个不长眼的是自己子侄,只是来了之后,科尔沁的王爷们看向谨欢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以为他们自家福晋已经够剽悍了,哪知道皇帝的这个妹妹才是真英雄,瞧瞧这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不能惹,万万不能惹啊。 康熙凝神打量着妹妹所指的那个人,刚要开口,就看到那人勉强撑起身体道:“大清皇上,噶尔丹代表准噶尔来参见您就是这样的待遇吗?” 康熙笑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嘛,来人啊,赶马车来,快送台吉去上药。” 谨欢冷笑了一声,没管这群老奸巨猾的狐狸之间的谋算,径直驱马走人,胤礽朝胤禔点了点头,胤禔去追谨欢了,留下胤礽还守在康熙身边,旁观事情发展。 “姑姑,你等等我啊。”胤禔原当谨欢要跑跑散散愤懑之气的呢,哪知道谨欢反倒往回跑了,一路跑到自己在帐篷前下了马,入帐休息去了。“姑姑,你打的是噶尔丹?” 谨欢朝胤禔勾了勾手指,“保清啊,你告诉姑姑,那噶尔丹是来干嘛的呀?” “来者不善。”要说政事嘛,胤禔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可在军事上,胤禔的敏感度却远远强于胤礽,只不过这孩子的心眼儿有点直,不像胤礽那样花花绕绕的,坑死你你还替他数钱呢。 “是啊,来者不善,原本我还当是哪家的浪荡子呢,现在看来,这货根本是早有预谋啊。”耳濡目染了这么久,她的智商是真的有进步的好嘛!要想打皇帝的脸,找个妃嫔岂不是更方便,那打脸才真是啪啪啪呢,为什么单单找上了她?还不是她那命格闹腾的这事儿民间没多少人知道,但是只要有能力打听的都能打听到她这个公主大龄未嫁的原因。 真凤之命。噶尔丹敢把目标对准她,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不成! “胤禔啊,原本姑姑想等到你再长大一点的,但是现在看来,姑姑憋不住了啊!”作为一个不要怂就是干的秀秀,她虽然一直没自己亲自上阵干过仗,但是她真的看过好多啊,所谓唯手熟尔,她现在是真的很“熟”啊。而且她有万能地图在手,怕什么纸上谈兵呢! “再等等,至少等到郑经那边结束了,才能抽出手来彻底把噶尔丹给解决了。”康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康熙领着胤礽进了帐篷,坐下道:“朕知道你生气,但是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噶尔丹现在在试探朕,朕又何尝没有试探他呢,他这两年接连举兵,看似连连大胜,然实则内囊已空,没有个五六年来休养生息,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而等到那时候,三藩大势早就定了,估摸着台湾那边也已收复,到那时他自然可以尽遣八旗,将噶尔丹这个不安定因素彻底拔除。 “我有个问题?”谨欢举起了手。 “说吧。” “哥,你还记得雅克萨的毛熊吗?”谨欢偏了偏头,笑着问道,小模样看起来甭提多招人恨了。 康熙:“……” 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你这专往朕脸上打啊这是! “咳咳,你放心,等到三藩战事结束,我会让他们就地休整,而后分出一部分前往盛京,与盛京的驻军汇合,驱逐沙俄。”虽然脸有点疼,但是这些康熙早就盘算好了,这会儿说出来倒也不嫌早。 谨欢伸出手,掌心朝上,四指朝内弯了弯。 “什么意思?” 胤礽友好翻译道:“要钱,要地。” “这是不是有点?”康熙秉承□□上国思想,觉得要地可以,这要钱就有点不太那啥了。 谨欢“呵呵”了两声,“干嘛不要,罗曼诺夫皇室可是大大的土财主啊,不抢劫他们家抢劫谁家啊,难道皇上您嫌弃国库或者是您的私库里金银珠宝太多了?您可别忘了,福建那儿还在烧钱呢。”造船可不就是件烧钱的事儿嘛,尤其复刻的还都是大明的福船,现在戴梓又研究火器研究得特别带劲儿,整个船队到时候从大船到小船,都得装备上火炮还有□□,这一桩桩一件件地摞起来,可不都是银子嘛。 康熙脑袋都抽抽得疼,谨欢还在那儿继续说:“毛熊们体格都好,而且他们现在也装备了不少□□,到时候让工部把最近造好的□□全都给送过去,我就不信了,弄不下来西伯利亚那块儿地儿!” 让兔子摸着脑袋过河的毛熊才是好毛熊,但是制造了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惨案的毛熊? 啊!天凉啦,让毛熊家割地赔款吧。 “可是那地儿那么冷,压根就没人住啊,要了有用吗?” 谨欢十分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康熙一眼:“有用啊,当然有用啦。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之前研究汤若望,安文思他们留下的东西,对比总结了之后我得出了一个可能的结论,那就是西伯利亚很可能埋藏着十分丰富的资源,至于具体是什么,大概要挖了才知道吧。” 煤炭,石油,天然气,还几乎拥有这世界上已经发现的一切矿物资源。这种大宝库留给毛熊?她简直心如刀割啊好嘛! “反正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我看哥你拳头真的特别大呢!”谨欢谄笑道。 “行了,少拍朕的马屁,戴梓的研究十分顺利,想来毛熊们这次只能哭着回家了。”哎,他怎么被谨欢给带顺嘴了? “皇兄慢走啊。”谨欢虚伪地摇了摇手,压根就没起身去送,还是两个小的将阿玛送到了帐门口才折返回来。 “姑姑,你为什么总叫俄罗斯人毛熊呢?”好奇宝宝胤礽问道。 “他们身上毛发多不多?” “多。” “那他们个头大不大?” “大。” “那不就结了,毛熊多贴切啊,来来来,今天我们来讲兔子摸着大毛二毛过河的故事。”我兔的故事多么地富有教育意义啊,谨欢可喜欢讲这个故事了,至于胤礽胤禔到底吸收了多少嘛? 咳咳!没签过字的纸就是恭房的屎这种不大雅的话就不用拿出来仔细说了。 出了谨欢这么一桩事,各部的亲王郡王台吉们顿时又“乖巧”了几分,背后谋算如何不知道,但是面儿上嘛,这次木兰秋狝算是和乐融融。尤其最后胤礽胤禔的出场,两个年幼的孩子,虽说气力因为年岁尚且不足,武功却十分高明,气度亦是过人,尤其家中有不肖子孙的,真是恨不得拎到近前来比较一番才好。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成功的会面,除了一个不大和谐的噶尔丹,其他都是十分完美哒。 哦,除了来了草原之后就生病的佟贵妃。大概她真是水土不服,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惠嫔在那儿出风头,至于她气没气死谨欢不知道,反正气得够呛是肯定的。 在草原上呆了快一个多月,圣驾终于回转了。倒不是康熙主动要回去了,而是大军已经攻破云南,吴世璠已死,等到最后扫尾结束,便象征着三藩之乱已经彻底平定了。这样的好消息传来,康熙自然要加紧回京。 当然啦,这些都与谨欢无关,除了占地挣钱,谨欢一向对插手政事没有太大兴趣,康熙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会跟妹妹详谈。有时候能听到一点正经的意见,而更多情况下嘛,纯粹只是康熙想找个人吐槽吐槽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成双”,还没回到京城呢,半路上就又传来了郑经病死的消息,年仅十二岁的郑克塽继任延平王,大权实际上落到了冯锡范、刘国轩的手里。郑氏内部风雨飘摇,傅为霖甚至愿当内应,姚启圣上奏认为是进攻台湾的好时机。 施琅在福建已经练了好几年的兵了,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正好能试验一下水军的战力究竟如何。康熙当即就发了明旨,封施琅为水师提督,攻台。 要说谨欢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嘛,原材料尽皆出于金爷爷。只是虽然有康熙,有郑克塽,也有冯锡范,但是并没有阿珂,更没有韦小宝,啧啧啧,还有点小可惜来着。 大部队走得实在是慢,谨欢憋不住了,就领着几个小的先回宫了,刚去慈宁宫请完安准备去寿康宫把胤禛领回来呢,就听到了里头的嚎啕大哭。 “胤祉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得这么惨?”胤礽很没有同情心道。 第35章 大清药丸 踏进门一看,胤禛冷着一张小脸往旁边一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宫人们围着胤祉哄了半天还是无用,胤禛还是哭得震天响。 要说年纪,胤祉只比胤禛大了两个来月,但是好歹也大两个来月啊,被欺负地这么惨,啧啧啧,真是人间餐具啊。 “姑姑。”看到谨欢回来了,胤禛也顾不得cos小冰山了,迈着小碎步跑上前来,一把抱住了谨欢的腿。哎,谁让他人小个儿矮呢,别人抱腰,他就只能抱抱腿了。 “你啊,前世结仇了啊,天天把胤祉欺负地这么惨,幸而荣嫔大度不跟你计较,不然啊,哼哼!”谨欢弯腰捞起胤禛教训道。 荣嫔好歹也是个嫔,哪怕现如今已经不如从前得宠了,但她还有两子一女啊,她怕球哦。 “我没欺负他,是他自己说不过我。”胤禛小声地辩解了一句。 “算了算了,这事儿你们小的自己解决,我不插手,”谨欢说着又把胤禛放了下来,点了点胤礽胤禔,“交给你们了,我进去给太后请安。” 小孩子的事情就要交给小孩子自己解决嘛,反正谨欢一向不怎么插手的,当然啦,这肯定跟她搞不定小毛孩是没有关系的。开玩笑,还有她搞不定的人嘛!要是有,那肯定不是人。 果然,等到她请完安出来时,几个孩子又嘻嘻哈哈闹成一团了。 谨欢摸了摸胤祉的小脑瓜子,哎,记吃不记打,你都被胤禛欺负了这么多回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对了,九阿哥抓周抓了个什么?”回到朝阳宫后歇了一会儿,谨欢开始问她不在宫中发生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九阿哥也就是胤祐,这孩子没生之前就遭了罪,幸而生下来之后还是白白胖胖挺健康的。不过满周岁那会儿大部队还在草原上呢,皇帝都不在了,抓周自然不会大办,实际上除了胤礽,也没有哪个阿哥的抓周是大办的。 “抓了本《孝经》,成嫔娘娘心里也清楚着呢。”小寒躬身回道。 这回谨欢出门把白露寒露带走了,留下的就是小寒大寒几个二等的,不过她们也是寒露白露一手带出来的,做事也很有一套。 “另外就是卫氏那儿已经显了孕相,皇后娘娘把卫氏暂时安置在了敦嫔的长春宫里了。” “敦嫔那儿,她都已经有俩儿子了,我还以为会放在惠嫔那儿呢,就是不知道这一个佟贵妃想不想要了。”谨欢挑了挑眉,幸灾乐祸道。 “这不是惠嫔娘娘跟着圣驾出去了嘛,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延禧宫那儿最方便,那儿如今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呢。”大寒想了想道。 “随便吧,反正又不关我的事情。”至于说卫氏肚子里的这个是胤禩嘛,谨欢还是挺欢迎的,孩子要聪明,不听话不怕,多收拾几回就听话了。而且看现在这个架势,胤禟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还有胤俄皇后这会儿正替妹妹掌眼相看人家呢,因为三藩的事情,这几年的大选全都停了,估摸着不是明年就是后年肯定是要大选了,皇后就干脆趁着这之前把妹妹给嫁出去,省得她进宫来遭罪。 胤祯就更不用提了,这货彻底dbye了。还有满都护,保泰,阿灵阿,佟国维,鄂伦岱那些个,昌全和永绶跟胤礽那是一起长大的交情,等到他们日后袭了爵,哪有这满都护保泰这些庶出弟弟的事情。至于剩下的几个国戚,只要钮祜禄氏还在,阿灵阿怎么敢蹦跶。还有佟家,谨欢那巴掌一压,还真没几个敢跟她作对的,毕竟这权势再好,也要有命享才行啊。 谨欢自觉已经把胤礽前路上的障碍扫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都是这孩子自己的事情了,能不能把握好皇权和父子之间的那个度。当然啦,不管怎么说,保底谨欢也会让胤礽登上皇位的,没办法,她的死任务在这儿呢啊,而且谨欢也着实不忍心让胤礽受那两立两废的罪。 以前看看文字那是半点感觉都没有,这会儿成了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谨欢想想都觉得心疼,反正她哥要是敢下这个狠手,那就别怪她更狠了。 幸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嘛,好像一切都顺利地不要不要的,应该是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 当然了,这一切都不是谨欢现在关心的,反正生不生,生几个都随便,这几年要接连对外征战,等收拾完毛熊之后就是噶尔丹,这才是谨欢最关系的。没办法,天性如此嘛,就是喜欢干架啊! 只可惜,不管是明郑还是沙俄,两头的战事都顺利异常,施琅和彭春都是有能力的,两人一前一后分别拿下了台湾和雅克萨,朝臣们的反应谨欢不大关心,反正康熙这段时间走路脚下都带风的,天天都往后宫跑。等到彭春那边签好了毛熊割地赔款的合约的时候,后宫也多了三个孕妇。 其中之一,自然就是想孩子快要想疯了的佟贵妃。另外两个孕妇其中之一是小郭络罗氏也就是现在的静嫔,谨欢一度觉得她哥的恶趣味真得是满的快要溢出来了,给小郭络罗氏这个爆仗性子一个“静”字封号,真是君心难测。另外一个孕妇是纳喇庶妃,要是谨欢没记错,这位肚子里的应该就是后来和硕纯悫公主,嫁给喀尔喀台吉策凌的那一个。这位公主也是红颜早逝,不过看史料,她跟丈夫倒是难得的恩爱夫妻。 “这回佟贵妃高兴了?”谨欢边嗑瓜子边问道。 “可不就是,奴才听说啊,国舅爷府上放米施恩,说是要给未出生的皇子祈福呢。”寒露回道。 “噗……”谨欢一个没忍住,差点被瓜子仁给呛住,连喝了一盏茶才算平复下来,“这算不算重男轻女啊,要是没生个阿哥,生个格格呢,就不祈福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谨欢是知道的啊,佟贵妃那肚子里就是个格格,佟国维就是去给菩萨塑金身,这格格也没法变成个阿哥啊。 “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只是奴才听说啊,现在这承乾宫上上下下都不许提格格呢,一个个都认定了佟贵妃肚子里就是个阿哥。” “切,那我还认定了她肚子里就是个格格呢!哈哈哈哈哈……”谨欢不屑道。 “此话当真?”康熙一脸欣喜地踏进门来。 “呼……”谨欢拍了拍胸脯,“守门的呢,要死了是吧,见着皇上进来也不通报?” 门口的小暑一脸的无辜,主子哎,奴才真心通报了的,您自己个笑得太欢畅了没听到啊。 “行了行了,是计较这事儿的时候嘛,你就告诉朕,佟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康熙也急啊,一个没注意居然就怀上了,而且看佟家那架势,要是真生个阿哥出来,指不定要怎么样呢,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母族,康熙也不忍心下狠手,只是跟胤礽比较起来…… 康熙这会儿是真正的两头为难。 “瞧不起人是吧,不信咱俩打个赌,就赌,就赌,就赌攻打噶尔丹时让我上阵如何?”谨欢拍桌子激将道。 “好,赌就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他不御驾亲征,到时候他就不信前线那些将领能任由谨欢上战场。 “佟贵妃怀的是格格,纳喇氏肚子里的也是个格格,倒是小郭络罗氏,这回她可算得偿所愿,能生个阿哥了。”开玩笑,像她这种有金手指的人,跟她比,呵呵。 “当真?” “千真万确!” “那就好。”康熙顿时松了口气。 “哥,咱们商量个事儿呗?”谨欢眼珠子一转,放柔了声音道。 康熙一听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好好说话。” “你看啊,皇后宫里到现在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先前还有个佟贵妃和她做做伴儿呢,大家都没孩子,现在佟婉儿也怀了,要不你就把纳喇氏送到皇后那儿吧,反正是个格格嘛,到时候还是我来教养的,能出什么事儿呢。”钮祜禄氏是真心对谨欢好,谨欢自然也真心对她,阿哥不能抚养,那格格总行了吧,这宫里多个孩子,人都能鲜活几分。 “你倒是对她好得很。”康熙酸道。 谨欢斜了康熙一眼:“您这心里的小算盘也打着呢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行还是不行?” “行,难得你开口,当然行。”康熙琢磨了一会儿就回过味儿来了。 这事看着胡来吧,但是效果却很好。旁的不说,先就把佟家给压下去了。纳喇氏送到皇后那儿,等于说纳喇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要交给皇后抚养的,这效果根本就是立竿见影啊,更别提谨欢还断言两人肚子怀的都是格格了。既然都是女儿,那还着什么急呢。 “白露,看看我库房里那套百子千孙的帐子还有上回那个送子观音有没有送出去,要是没送出去你把它们给找出来,送到承乾宫去。”谨欢这儿这一类的东西不多,像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宫里,多得是这样的东西,专等着妃嫔怀孕了赐下去呢。 “你这是干什么?” “讨个好口彩嘛,你看我对你的佟贵妃多好啊!” 第36章 大清药丸 “主子,长公主那儿的白露来送东西来了。” “她让人给我送东西?还真是稀奇。”佟贵妃这会儿正靠着软垫在床上休息呢,她这胎来得不易,御医说现在胎还没稳当,让她好生保养着。为了这个,佟贵妃已经向皇后请了假,这些日子一直在床上睡着呢。 因为佟贵妃在内殿里歇着,所以白露只是隔着门说了一通之后就回去了,毕竟她们家主子跟佟贵妃这关系,着实有点微妙了不是。这要是搁皇后那儿,白露早就被夏露给领进去了。 佟贵妃这会儿正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呢,哪怕她心里清楚,谨欢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毕竟看她当初出手救了荣嫔和成嫔就知道,但是她还是让身边的白嬷嬷检查了一遍谨欢着人送来的东西。 “回娘娘的话,”白嬷嬷声音有些粗粝,这是佟家在得知她怀孕后特意为她准备的积年的老嬷嬷,在后宅阴私和女子生养上面很有一套,“这百子千孙帐和婴戏图都没有问题,而且做工极为精巧。” 佟贵妃抬头看了一眼,“罢了,她宫里什么东西不是好的,行了,收起来吧。”不管好不好,反正她是不会用的,没原因,看着堵心。 要不说佟贵妃在这方面可能还有点天赋呢,刚刚“堵心”完,阖宫上下就知道了一个消息,皇帝把怀孕的纳喇氏交给皇后照顾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纳喇氏这个孩子将来是要交给皇后的啊。 “你再说一遍,皇上当真下旨让皇后照顾纳喇氏这一胎?”佟贵妃推开了药碗,苦涩又难以入口的安胎药让她的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 “是,娘娘,您说皇上为何会下这道旨意呢。” “为何?自然是对本宫和佟家不满了。”霎时间,佟贵妃彷佛已经感觉不到口中的药有多苦,因为她的心,更苦。 而宫外的隆科多,这时候比他姐还要苦。 “呐,小表弟,做人呢,一定要低调,低调知道吗?别说你姐这胎还没生,就是她生了个阿哥又能怎么样,佟家能把个奶娃娃捧上皇位吗?”谨欢拍了拍隆科多的脑袋道。 隆科多这会儿都要吓哭了。活祖宗啊,这事儿是能正大光明的说的嘛!还有,这事儿跟他一个小辈说了有用嘛,你这么能耐怎么不去跟他阿玛,跟大伯说去呢。 “我去佟府目标太大,反正我爱欺负你,京内人人都知道,这样看着也不显眼嘛。”谨欢彷佛看出了隆科多所想解释道。 “回公主的话,奴才们真的没有这样胆大的想法。”隆科多憋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谨欢感叹了两声,“小表弟啊,你这就不乖了不是,嗯?”这尾音一挑,隆科多不由自主就想起了之前被谨欢训得哭爹喊娘的场景,腿一软,对自己这条小命的热爱瞬间超过了对家族的所谓忠诚。 “表姐,实话跟你说吧,阿玛他心里确实有了点想法,但是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毕竟我姐还没生呢,什么都不作数啊。”隆科多眼一闭心一横道。 谨欢之所以会挑着隆科多这个“软柿子”使劲儿捏也是因为这货是个混不吝的,在佟家,这厮压根就是个“天老大,地老二,老子排第三”的状态。从他这儿不仅能问出实情,还能让隆科多回去恐吓佟家人,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简直超级方便。 “对了,我私底下跟你说实话吧,你姐这肚子里啊,怀的是个格格,这话你可别往外说啊。”谨欢叮嘱道。 隆科多连忙捂住了嘴点头。 狗屁,这货保准回去就说。 “表姐,你怎么这么确定?” “切,我当年在五台山学过几招,明白吗,要不然为什么我能顺顺利利地把荣嫔成嫔的胎给保下来,你姐那肚子我看一眼就知道,指定是个格格,所以啊,现在尾巴翘得欢,将来那都得,喀!”谨欢比了个刀的手势,隆科多顿时就觉得自己后脖子那儿窜过了一阵凉风。 “表姐,你放心,我回去一定让我阿玛安安分分,绝不再多搞事儿了。”这要是个阿哥还能想一想,是个格格?除非是谨欢这种性子,否则就是折腾死也弄不出来一个武则天呐。 “你小子看得清楚就好。”事情说完,谨欢打道回宫,留下隆科多神色晦暗,一脸便秘的表情回了佟府。 “姑姑,您其实没必要这样的,我对自己有信心,孤一定会是个最出色的太子!”所有在上书房教导皇子宗室的大学士们都称赞皇太子聪慧绝伦,实乃社稷之福,胤礽对自己同样非常有信心。他坚信,就是佟氏此次真生了儿子,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妨碍的。 哪知道他话音未落,脑门儿就被谨欢敲了一记,这声音清脆的,跟敲西瓜似的。 “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姑姑。”宫中皇子越来越多,胤礽也越发注重自己身为皇太子的威严,除了在谨欢和大阿哥面前,胤礽已经很少露出这般小儿情状了。 “让你说大话,还最出色的太子,让你告诉姑姑,这古往今来,安安分分从太子坐到皇位上的,有几个?”谨欢也察觉出来了,最近不止康熙脚下飘,连带着胤礽的脚下也开始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一向务实的谨欢又开始来给胤礽泼冷水了。 “戾太子,隐太子,始皇的扶苏,太宗的承乾,他们哪个不是承载了父亲的希望长大,又哪个不出色,可是后来呢?扶苏太过仁厚,承乾自曝其短,刘据被小人进谗言,建成未能及时斩草除根,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们成为了史书记载上的悲剧,被历代后人惋惜,而你,却没有从中吸取到任何教训!”谨欢极少这般训斥胤礽,现在这样几乎都能称得上是疾言厉色了,随便换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恐怕这时候都已经承受不住了。幸而,胤礽没有辜负谨欢对她的期望。 “胤礽多谢姑姑教诲。”胤礽神色凝重,深深弯腰朝谨欢行了一礼,而后才抬起头道:“姑姑放心,胤礽,不会再如此轻率了。” 总感觉,哪里又不一样了啊。 谨欢自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感,她闭上了眼,隔了好久才勉强开口道:“胤礽,你不要怪姑姑心狠,着实是你这个位置眼热之人太多,姑姑能替你挡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要替你挡一世吗?皇者,孤家寡人,你,要认清楚,何人可信,何人可用,何人可以利益相诱,又有何人,敢以性命相托。” “是,姑姑放心,今日之花,胤礽必将铭刻心底,绝不敢忘。” 看着这个彷佛瞬间又长大了些的孩子,谨欢忍不住苦笑了两声,“去吧,趁着姑姑还能给你遮风挡雨的时候。” 等到胤礽出门,谨欢才后仰倒在椅背上,单手盖住眼睛问道:“系统,我刚才是不是太冷酷无情了一点?” 简直就跟精分似的,明明是她一直像个老母鸡一样将这个孩子护在身后,希望他风雨不侵,甚至想将他前路上的所有阻碍一一除去。然而,也是她,将最现实也最难以令人接受的一面彻底撕碎在他面前,告诉他他所要面对的现实和未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系统:“不,宿主,你做的很对,你总会离开,而他,也必须背负起属于他的责任,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噗,你干嘛要说得这么文艺,我都不习惯了。” 系统:“……” 心好累。他为什么要理这个*。 毓庆宫已经建成,胤礽也已过了八岁,所以他今年开春之时就正式搬进了毓庆宫,至于一起搬进来的大阿哥嘛,众人都选择了无视。 原本两人都在练武场上练武,谨欢却突然让人来叫胤礽,胤禔当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等到他回到毓庆宫,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眼神却不知道飘忽到哪儿去的胤礽时,心好像突然间被针扎了一下。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温柔地照在胤礽身上,模糊了胤礽的面容,原本漂亮到过于鲜明而显得锋锐十足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起来。可是不知为何,胤禔突然就感觉到一种死寂一般的孤单。 “保清,为皇者,注定孤家寡人,你说对吗?”像是才注意到来人一样,胤礽沙哑得开口问道。 胤禔上前走了两步,绕过书桌,站定在胤礽身边,他的身躯挡住了阳光,胤礽的五官重新变得鲜明起来。 “我是不懂这些啦,但是就像伯王一直坚定地站在阿玛身后一样,我也会一直站在保成身后的,你为皇,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我愿为先锋,为大清开疆拓土,我们兄弟齐心,共创我大清万世基业!” 最近战事频繁,他们这些皇子们也多了这门功课,胤禔学得越多,就越是想上阵杀敌,为国尽力。 “保清,你此话当真?”胤礽的嗓音有些不自觉的轻颤。 胤禔单臂勾住弟弟,“那是自然,你别忘了咱们俩名义的意义。” 愿保大清江山,功成万代千秋。 “好。” 第37章 大清药丸 佟氏这胎到底还是弱了些,五个月的时候,谨欢就连着给了她三颗小红药,这才将这胎给保了下来。要说佟贵妃感激不感激谨欢,谨欢自己猜不到,反正朝阳宫的库房又满了,这一点谨欢还是开心的。 “哎,眨眼间,胤禛在上书房也呆了一年了呢。”胤禛已经七岁了,去年开始就去上书房念书了。只是比起适应良好的兄长们来,胤禛对去上书房这件事简直就是全身心的抗拒。 “姑姑,早起好惨啊!”胤禛可怜巴巴地盯着谨欢道。 没错,早起。 这简直就是胤禛的死穴,这倒霉孩子跟着谨欢过得太舒服了,每年除了固定的几个日子,就没见他早起过一回,奈何现如今每天都得早起,胤禛那表情,大概就跟如丧考妣一样。 谨欢也是一脸无奈,很不负责任地摊手道:“胤禛,姑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去乾清宫找你阿玛打个滚儿?” “姑姑!”这是踏进殿内的胤礽,“姑姑,胤禛已经七岁了,您能别再教他这么不靠谱的事情了嘛。” 谨欢嫌弃地看了胤禛一眼,果然小孩子啊,越长越讨厌,真是的!“去去去,真是讨厌,你们再这样,我就再去抱一个回来,真是越大越不好玩儿!” 所以说小孩子啊,真正天使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两年,不,有些倒霉孩子就没有这个时间段。等到过了这个阶段呢,那绝对是人憎狗嫌猫讨厌。 胤礽拍了拍胤禛的脑袋,示意他自己出去玩儿,胤禛欢快地喊上自己的狗狗出门撒欢去了。 这狗差不多也是跟胤禛一起长大的,只是西施犬个子小,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小小的。也幸而小,不然换个品种长这么多年,胤禛也没法把狗抱在怀里出去晃荡了。 去哪儿玩呢? 胤禛想了想,还是迈着小短腿跑去寿康宫找胤祉去了。哪只才走到半路呢,就听到了四哥和七弟的声音。 “满福,这是敦嫔娘娘的宫室?”胤禛好奇问道。 “是。”满福看了看回道。 “走,不找五哥了,找四哥和七弟去。”胤禛高兴地迈腿进了长春宫。 胤礿早就搬去了南三所,现在也只是每天来给额娘请安而已,幸而胤禶要到明年才去上书房,到了那时候也才会搬出长春宫,敦嫔才没那么寂寞。 敦嫔的性子,说好听一点叫与世无争,清静淡泊,说直白一点呢,那就是胆小怕事。所以哪怕她生了两个儿子,看似在这宫里仅次于荣嫔,但是还是不爱出风头,平日里除了请安,就是缩在这长春宫里,连御花园都极少去。 不过胆子小归胆子小,她也是知道自己当年能晋位还是因为谨欢的一句话,所以对于谨欢养大的六阿哥,敦嫔还是很欢迎的。 “六弟。”胤礿稳重一些。 “六哥。”胤禶就要活泼许多了,在他眼中,这个比自己大两岁却什么都敢做的六哥可勇敢了。 “胤禛给敦嫔娘娘请安。”胤禛虽然平常爱耍无赖,还爱“仗势欺人”,但是对上尊敬的人还是相当讲规矩的。要不为什么康熙天天都嚷嚷着要对这个捣蛋鬼儿子动家法却从来都没动过手呢,还不是因为这小子特别有眼色嘛。 “见过六阿哥。”卫贵人和敦嫔相处的很不错,每日里也会带着十阿哥到正殿来给敦嫔请安,今儿过来正巧就撞见了才进来的胤禛。 要说胤禛的身份吧,也确实是尴尬了一点。要说他生母吧,还在庶妃的位分上就没了,又是个包衣,宫女子出身,康熙现如今的妃嫔中,也就卫氏的身份跟她彷佛了。可要说他身份不贵重吧,可他偏偏自满月就养在了谨欢身边,不仅得帝宠,就是太子和大阿哥也相当纵容这个弟弟,这么一算下来,这阖宫上下的阿哥们,胤禛该是排在第三才是。 所以康熙也只能囫囵个地定个规矩,嫔以上,胤禛心力,以下就不必了,毕竟□□还得顾着妹妹的面子不是。 “卫贵人免礼,这是十弟?”胤禛好奇地凑上前去,胤禩生下来之后,他还没见过几回呢。 “是,正是十阿哥。”卫氏见胤禛凑上前来看,忙低下身子,让胤禛好看的清胤禩的模样。 要说起容貌里,后宫嫔妃中卫贵人是绝对的一号种子,她生出来的儿子只要不基因变异得太厉害,都不会难看的。胤禩继承地还不错,一双大眼乌溜溜地盯着胤禛,瞧着甭提多可爱了。 “都说了十阿哥前些日子才病了,就莫要带他来请安了,小孩子家家的,更得好好养着才是。”敦嫔连忙让卫贵人坐下。 原先皇后将卫氏指进朝阳宫的时候她也是怕的,就怕来个掐尖好强的,让她这长春宫不得安生。要知道长春宫里其他的小答应常在都是老实性子,还是皇后怜惜,她才有了现如今的清净日子可过。哪知道等到卫氏住进来之后才知道,卫氏看着貌美过人,性子却温和的很,敦嫔这才回过味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之后,她也是花了心思在照料卫氏身上的。 只可惜卫氏身子骨弱,连带着孩子也不那么康健,原本她倒是想替她去长公主那儿求药来着,毕竟长公主对子嗣的看重人人皆知,却被卫氏自己拦住了,只道是能亲自抚养孩子已是大幸,不敢再过多要求。 虽说卫氏住在长春宫里,这孩子就相当于由敦嫔抚养,但是敦嫔自己没孩子吗?干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卫氏自己抚养了。反正那宜贵人还自己养着八阿哥呢,卫氏也是贵人,自己养着孩子又能怎么样呢。 “十弟身体不好嘛?”胤禛放下小狗,跟敦嫔的宫女要了帕子擦干净手之后才去摸胤禩的脸蛋。姑姑教的,小孩子最容易生病了,所以摸之前要擦干净手。 敦嫔夸奖了胤禛一句:“咱们六阿哥就是贴心,都知道擦了手再去摸弟弟呢,哪像胤禶这个孩子,什么都不管就敢去碰弟弟。” “弟弟的脸蛋好软啊。”胤禛轻轻碰了一下,惊讶说道。 要说胤禛这么没见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朝阳宫里最小的就是他了,从来只有他在毫无反击之力的时候被胤礽胤禔肆意揉捏的份儿,哪儿轮得到他来捏别人呢。 “六阿哥喜欢吗?”敦嫔笑着问道。 胤禛惊喜地点了点头。 他下面一个四个弟弟,胤禶和他关系不错,胤祺则是被宜贵人拘着,胤祐性子也不是个活泼的,现在多了个胤禩,而且还是不会说话,可以戳脸的胤禩,胤禛开心得很。 “对了,满福,回朝阳宫,把那件老虎装拿来。”满福苦着脸应了一声,跑回朝阳宫去了。 敦嫔倒不像宜贵人的反应那么大,当初胤礿穿上那件小豹子装甭提多可爱了,后来胤禶穿的是小熊猫,白白黑黑的,瞧着更是可爱得不行,是以这会儿胤禛说拿这动物装来,敦嫔不仅不反对,反而期待的很。要不是太子和大阿哥这两年大了也日渐稳重了,暂时忘了这一茬儿,要不然只怕早就给胤禩穿上这动物装了。 原本敦嫔还有些可惜来着,毕竟胤禩长得好看啊,穿起来肯定更加可爱,幸好还有六阿哥这个神助攻,敦嫔笑得甭提多欢畅了。 “你等着,我让人去皇后娘娘那儿要个画师来。”敦嫔当即吩咐道。 “这,姐姐,这怕是不大好吧。”卫贵人颇有些犹豫。 敦嫔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没事儿的,皇后娘娘也喜欢看这个呢,当年胤礿胤禛才穿这衣裳的时候还是皇后娘娘给画的呢,老祖宗甭提多欢心了,着人仔细装裱了,没事儿就拿出来看呢。” 听到敦嫔这么说,卫贵人的心才放了下来。 “怎么了这事儿,这一通热闹的?”钮祜禄氏正巧下午没事儿,听到下头人传话说敦嫔那儿要个画师给十阿哥作画,一听说六阿哥也在,钮祜禄氏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放在她宫里的纳喇氏这会儿还没生呢,她就是想打扮也没地儿打扮去,干脆就到长春宫来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行了,都起喀吧,胤禛,你说说,你又琢磨着什么呢?”钮祜禄氏在主位坐下来后将胤禛招到近前来,点了点他的小鼻头问道。 钮祜禄氏在胤禛小时候就没少抱他,所有皇子中,钮祜禄氏最亲的也是这个孩子,毕竟没额娘的也就太子和胤禛,太子是个金疙瘩,钮祜禄氏不能碰,也就剩个胤禛能逗逗了。 胤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皇额娘,就是给弟弟穿衣服呢。” 一听他说这个,钮祜禄氏登时就乐了。“怎么着,准备给弟弟穿什么的呀?” “老虎的。”胤禛“张牙舞爪”道。 “哟,你倒是个好哥哥,当年你可是穿的小奶狗呢,这会儿倒惦记着给弟弟穿老虎了。”钮祜禄氏调笑道。 胤禛的脸蹭得一下就红了。 朝阳宫中书房,胤礽正在和谨欢商量索额图和明珠之事。 “这俩老狐狸居然肯联手了?”谨欢觉得她可能是还没睡醒,这都幻听了啊! 第38章 大清药丸 “他们给你们传消息了?” 胤礽定了一下道:“从惠额娘那儿传来的消息,纳喇家递上来的。”要说阖宫上下,除了皇后,也就惠嫔能被胤礽称呼一句额娘了,这也体现了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情谊的确远胜于其他兄弟。 “我还以为是容若给你们传得消息呢,他常在御前行走,也更便宜一些。”对于这位后世声名显赫的词人谨欢也是关注过的,只可惜她天生诗词不开窍,关注点自然偏移。 “不想动用赫舍里家的暗线,走惠嫔那里倒也稳妥,两只老狐狸,怎么着,这是想回朝了?” “福建一应造船事宜皆以完备,现如今只待准备船队出海了。” 谨欢这种懒鬼,朝事什么的,跟她有关系吗?要不是康熙隔三差五就来释放释放压力,丢丢”垃圾“,估摸着等到大军回朝论功行赏了她才知道雅克萨已经赢了的事情。不过这回签的就不是《尼布楚条约》了,想想那份《西伯利亚条约》,谨欢真是做梦都要打个旋儿。 钻石矿啊,西伯利亚那么多钻石矿啊!尽管知道钻石这玩意儿都是炒起来的,但是她就是这么肤浅啊,亮晶晶的东西谁不喜欢,镶在衣服上也好看啊! “回就回呗,我又不拦着他们,总归他们也是得用的,你阿玛身边若是全是汉臣,其他宗室又该有意见了。”虽说自打十六年南书房设立之后,议政王大臣会议已经渐渐被削弱,可是唧唧歪歪的也让人听得头疼。“反正我就一句话,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就是再多的索额图和明珠试图来挖墙脚也没用啊。” “姑姑你放心……” “主子,梁公公来了。”白露在外面传道。 “梁九功?让他进来。” “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太子殿下,皇上让我给您报喜来啦。”梁九功一脸喜色道。 “报喜?” “是纯亲王来传了消息,奴才只隐约听到了什么蒸汽之类的,皇上龙颜大悦,让奴才来叫公主一同去研发所呢。” “蒸汽机!”谨欢顿时喜上眉梢,“走,胤礽,咱们去研究所去。” 福全领着神机营,火炮火。枪的督造交给了常宁,这后来弄起来的研究所自然就交在了已经病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隆禧身上。 只是眼睁睁瞧着神机营在对沙俄之战中大放异彩,那些个火。枪火炮更是打得毛熊们抱头乱窜,一直没能得出什么成果的隆禧自然心急,好在,今日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公主根据几位传教士留下来的东西整理出来的所谓蒸汽机终于能动了。 其实这也是系统的锅,谁让他一开始给谨欢的就是后来瓦特的改进版本呢,什么冷凝器,绝热层,节气阀,压力计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将这些东西付诸实现,才真真正正要夸一句,人类的智慧不可小觑呢。 “赏,赏,通通有赏!”谨欢和胤礽赶到研究所时,看到的就是乐不可支的皇帝。 康熙作为一个好读书,每日手不释卷的皇帝,西学也是他潜心学习的部分,甚至于谨欢这个数学渣渣在算学上有时候还不大能比得过她哥这个古人,这一点简直让她心不能更塞。 果然九九乘法表的优越感只能到洋鬼子面前去现了吗? 作为一个学渣,在谨欢的眼里,这个蒸汽机除了代表工业社会的第一缕光明之外,唯一剩下的就是火车或者轮船上来使用了,只是听完研发的匠人们报告之后,谨欢莫名有种“输了”的感觉。 不行,我不能输! “只是此物毕竟太过于笨重,想来还可再度改进。”谨欢淡淡地装ability道。 为首的那位匠人知道整理出这张图纸的正是眼前这位长公主,当即低头回道:“回公主话,此物还可改进,只是在这燃料之上,煤炭固然好用,却又稍显不足了,还望长公主解惑。” 煤炭,开玩笑,当然是汽油跟柴油更好用啦。哎,等等,汽油和柴油是哪儿来的?是从石油里分离出来的?还是说? “系统,救命,救命啊!”谨欢在脑内呼唤道。 “一万金。” “滚,五千,爱要不要。” “成交。” 艹,被耍了。 “石油和柴油都是源自于石油,汽油由石油炼制得到的直馏汽油组分、催化裂化汽油组分、催化重整汽油组分等不同汽油组分经精制后与高辛烷值组分经调和所制,柴油由原油蒸馏、催化裂化、热裂化、加氢裂化、石油焦化等过程生产的柴油馏分调配而成……” “等等,你能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啊好嘛,不要欺负文科生啊喂! “咳咳,这些解释源自于度娘,毕竟我也不是理科生嘛。”系统难得知道了什么叫不好意思。 “卧槽,大爷的,五千金呢,你给我度娘?”谨欢真的要跳脚了。 “别着急别着急,你想要的内燃机现阶段是很难的,你还不如勘探了油田再说呢,到时候你可以先制备煤油,那个相对简单许多。”系统急忙解释道,顺便将煤油的制取方法传给了谨欢,比起其他两个,这个是现阶段可以做出来的,毕竟制取煤油最重要的硫酸和碱这会儿已经有了。 “你们继续研究我交给你们的其他东西,关于燃料的事情,我会再交给其他人加紧去办的。”谨欢保持着一张面瘫脸。 回宫的路上,康熙就问起了谨欢燃料的事情。 “石油啊。”谨欢直接回答道。 “石油?”沈括曾在《梦溪笔谈》中写道:“鄜、延境内有石油……颇似淳漆,燃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甚黑……此物后必大行于世,自余始为之。盖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康熙博览群书,自然是看到过这个的,只是当时未曾在意,这会儿听到谨欢说起,才想了起来。“此物可用?” “博物志中也曾经记载,水有肥,如肉汁,取著器中,始黄后黑,如凝膏,燃极明,与膏无异,膏与水碓缸甚佳,彼方人谓之石漆,前人已经发现了此物可用,为何不多加利用呢。”谨欢照背下了系统传给她的一段话,《博物志》什么的,这是她会看的东西吗?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朕即下令着各省道州县,着令寻找此物。” “不过我突然觉得还得找些道士回来。”谨欢摸着下巴道 “道士?”旁听了半天的胤礽不解问道:“姑姑,找道士干嘛?” “当然是有用啊,道士们成天炼丹,虽说这炼丹毫无助益嘛,金石之物吃多了还要死人,可是他们炼丹之后的附产品可都是好东西啊。”硝石,硫酸,不都是这些炼丹的人给捣鼓出来的嘛。要是没有这些人捣鼓,又哪儿来的火药呢。 “这倒是,有了这些人,常宁那边也能更进一步。”要不是皇帝呢,谨欢这儿还在想呢,康熙已经想到实用了。“行了,朕会派人去找的。” 忙碌了一下午,回到朝阳宫的谨欢原本是想好好歇一歇的,小炮弹胤禛就冲进来了。 “姑姑,姑姑,我的那个小狗呢?” “小狗,什么小狗?胤禛你又想养狗了?”谨欢打了个哈欠,饮尽了一杯浓茶之后才算恢复了点精神。 “不是,不是。”胤禛连忙摇头,“是上回皇额娘给我的那个小玉狗,您让白露姑姑给我收起来的那个。” “白露,白露,你去库房里找一下,咱们六阿哥的小玉狗去哪儿了。” “是。”白露应了一声,拿了钥匙去了库房。 朝阳宫每月都得进来好多好东西,所以库房也是每旬一次小检查,每月一次大检查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得清清楚楚,白露没一会儿就捧着这个和田玉雕的小玉狗回来了。 “胤禛,你怎么想起把这个拿出来了,你不是宝贝得紧吗?”这还是前年钮祜禄氏送给胤禛的生辰礼呢,因为胤禛喜爱小狗,钮祜禄氏特意让人找了这个小玉狗进上来送给了胤禛。 “姑姑,弟弟马上就要过周岁了,我作为哥哥,应该送礼物的。”胤禛一板一眼道。 “弟弟,哪个?”谨欢这会儿脑子里还全都是完全看不明白的化学知识呢,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迷糊得要上天。 “胤禩啊。” “八,啊不,十阿哥,你这是送给十阿哥的?”谨欢拍了拍心口,差点就嘴快又秃噜了,包括胤禛,她也是好一段时间之后才习惯“六阿哥”这个称呼呢。 “对啊,敦嫔娘娘说了,十阿哥的属相是小狗,所以我要把这个小狗送给他。”胤禛细细查看了一下盒子中的小玉狗,然后递给了身后等着的满福,“满福,你可得给我收好了,我要在十弟满周岁那天送给他的。” 谨欢抽了抽嘴角,乖乖哎,你知道不,那可是你未来的死对头啊!虽然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要跟你死对头做邻居,大概是那会儿感情还不错?想到这里,谨欢也就不纠结了,反正皇位注定是胤礽的,大家都没得争,当然能兄弟好啦。 “寒露,十阿哥什么时候过周?” “十日之后。”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宫女,寒露的小本本上可是全宗室的生辰都记得清清楚楚,至于婚丧嫁娶就更不用说了。 “我最近果然是昏昏沉沉不知道在忙什么,你已经把礼备下了?” “是,按照您先前的标准都给备好了。” “那就再加厚一层吧,难得咱们六阿哥这么喜欢他的十弟。” 胤禛听到姑姑这么说后眼睛都亮闪闪的,夸张地朝谨欢比划道:“姑姑,弟弟长得可好看了,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小孩子了。” “说得你好像见识过多少小孩子似的。” “真的!”见谨欢不信,胤禛连忙强调道:“反正比七弟八弟九弟,还有二伯五叔六叔家的弟弟都好看。”要说看过多少小孩子嘛,数数指头,胤禛也就看过这么多了。 “哟,这么漂亮,留着给你做小媳妇儿啊!”谨欢下意识就开口花花道。 胤禛茫然不解问道:“姑姑,弟弟也可以做媳妇儿吗?” 谨欢:“……” 卧槽,她刚刚说了什么! 第39章 大清药丸 一时嘴欠的后果是什么? 谨欢终于体会了一把。 “胤禛,姑姑干脆把你搬去长春宫吧?”虽说胤禛这会儿已经去了上书房,但是他到底眷恋谨欢,所以还是住在朝阳宫里,并没有搬去南三所。可是看最近的架势,这小子成天往长春宫钻啊,哪里还记得他是住在朝阳宫的。 “姑姑,要不咱们把弟弟要过来吧。”胤禛眼神亮晶晶忽闪忽闪地盯着谨欢。这小子人小鬼大,心里清楚得很,只要姑姑开口,这后宫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可是这样十阿哥就要离开他的额娘了,胤禛认为可以这样做吗?”谨欢也是个很有底线的人,胤禛胤礽都丧母,至少就玉牒而言,乌雅氏已经玩完了。胤禔是皇帝塞过来的,再加上惠嫔也心甘情愿,而谨欢有打着好好培养两个孩子感情的主意,所以胤禔才会也一直住在朝阳宫。至于其他的阿哥格格,那都是有生母的,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她何苦去做这个恶人呢,反正每天来上课就好了嘛。 “好吧。”胤禛有些小失望,垂下了小脑袋。 谨欢看着胤禛这模样,心里还有点酸。不,她绝对不承认她这是吃醋了,屁咧,小毛孩子的醋有什么好吃的,她可是要办大事的人! 哎,等等,她要办什么大事来着? “行了,今儿是你七妹妹的满月礼,走,跟姑姑去承乾宫。” 自打进了五月,宫里三个孕妇终于开始陆续“卸货”了。 先是静嫔五月里终于得偿所愿生下了十一阿哥胤祈,后是佟贵妃小心翼翼了十个月生下了七格格,而后就是纳喇贵人生下了八格格。以谨欢看呐,幸亏八格格生在七格格满月之前,不然佟贵妃只怕在月子里都得担惊受怕,生怕纳喇氏生个阿哥出来,让皇后平添了助力。 七格格是现如今八个格格之中生母身份最高的,为了表示自己对佟家的看重,在康熙的吩咐下,七格格的满月礼规格还是很高的,仅次于当年的胤礽了。 “话说你阿玛到底什么毛病啊,给十一阿哥取那么一个名字?”就像胤禛和胤祯一样,虽说满语读法不一样吧,可是汉语读出来真的是一样的啊,难不成就因为是兄弟所以显得亲近一些? 那至少当初的胤禛和胤祯还是一个妈生的呢。静嫔和宜贵人虽说是亲姐妹吧,但是给她俩的儿子一个取名胤祺,一个取名胤祈,对此谨欢只能真心实意地说一句,皇帝,有权,任性! 算了,还是先去参加了七格格的满月礼再说吧。 要说这些个什么满月礼抓周啥的,宫里每年都得来个好几回,谨欢已经麻木了,反正都是掏她的腰包,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嘛。 比起这个来,她更关心今年九月即将出航的那支船队啊。 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虽说这次绝大都数的船名义上是皇帝的,但是有肉大家吃嘛,有钱有权的能包一条船,有权没多少钱的就和人凑份子,大家一起来发财嘛,在这一点上,康熙自从被妹妹说服之后就彻底放开了。 当然了,后宫也没落下,想给女儿攒压箱银子的,想给儿子攒开府银子的,都多多少少地投了,尤其钮祜禄氏和佟氏两个大户,绝对是后宫里出的最多的。就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凑了一回热闹。 当然啦,除了皇帝之外,占据份额最多的就是谨欢了,而且这位大小姐做的还是无本生意,别人要往里投钱,她只要坐等着收钱就好。没办法,谁让火。枪图纸是她提供的,蒸汽机图纸也是她提供的呢,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不过这一回船上没能装上蒸汽机,毕竟还在改进阶段,等到下一回再出海,差不多就可以了。 “金子啊,银子啊,珍珠宝石啊!孩儿们呐,姑姑很快就会成为有钱人啦!”反正谨欢这么跟三个孩子说的时候,连最小的胤禛都有些不忍直视。 好蠢,好想笑啊怎么办! 九月,船队正式出航,心情极佳的康熙大笔一挥,大封后宫。 其实这事儿早该二十年就发生了,不过这回儿败了三藩之后又接连打了郑经和沙俄,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只不过这回封妃的名单就不同了。 后宫晋位,一看子嗣,二看宠爱,所以这回晋位的就是惠荣敦静四妃,说起来小郭络罗氏也是运气好,正赶上她生了十一阿哥,一儿一女,跟成嫔这个只生了一个儿子的比起来腰杆子更硬一点,于是她就搭着末班车往上升了一级。 除这些之外,宜贵人和卫贵人都晋了嫔位,康熙深知妹妹发脾气属于一发就过的那种,而且宜嫔这性子也确实宫中不大多,再说了,静妃不还压着她嘛,所以康熙也没啥顾忌地给她升了位分。至于良嫔这回提前晋位嘛,原因倒不是她自己儿子,而是日日在康熙耳边嘀咕胤禩的胤禛。其他儿子的生母至少也是个嫔位,小十一个人挂着也不大好看,一个嫔位而已,啊,反正长春宫的主位已经封了妃,多个嫔又算什么呢。 至于剩下的那些个贵人常在答应,谨欢就懒得去管了,走她面前还认不全呢,管了作甚。 海上风暴朝夕难测,等到油田和道士都找到了,船队的归来似乎还是遥遥无期,谨欢就只能一边无聊得教着孩子们,一边等着船队的回来。她还指望着能得到什么好东西给茉雅琦做嫁妆呢。 没错,嫁妆,就是这么不人道。 宗室女虽然晚嫁,可是茉雅琦现年都十四了,就是福全夫妻俩再舍不得也没办法,幸而茉雅琦身子康健,不管是手上工夫还是嘴上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再有那么多陪嫁,他们倒是不担心女儿过得不好。 康熙给茉雅琦指了婚之后,又将茉雅琦加封为和硕公主。一来茉雅琦是这一辈中最大的一个孩子,这二来嘛,自然也是因为康熙和福全兄弟感情好了。而且这个额驸还不是康熙随便乱指的,而是在茉雅琦十三岁那年去木兰秋狝的时候被对方给看上来,特意来求的婚事。西鲁克氏为此还去特意探了女儿的口风,知道不算盲婚哑嫁之后才点头应下了这门婚事 作为一个贴心的好姑姑,谨欢更是早早就把内务府那些不干人事的老嬷嬷们给全都收拾了,想阻碍格格们幸福生活,有多远滚多远啊。 康熙二十五年四月,皇太子胤礽年满十三,出阁讲学。 谨欢看着殿内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妙语连珠的胤礽,撞了撞旁边的胤禔,“你弟弟就不能说句我听得懂的人话?” 第40章 大清药丸 胤禔犹豫了一下,“不能?” 他也听得云里雾里啊,一开始倒还罢了,越到后头越是不明白,这一点让胤禔不免有些抓狂,明明就是一起读的书啊,怎么弟弟比他聪明这么多呢? “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也听不明白,倒是你,保清啊,今年大选要给你相看媳妇儿了吧?”谨欢朝侄子挤眉弄眼的,一点都没有所谓的姑姑的尊严。 二十二年大选的时候胤禔才十二,选个屁啊,倒是惠妃原本有意给儿子准备几个人先伺候着的,后来不知怎的,被胤禔给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太早接触女色对身体不好,他还要专心练武呢,惠妃接受了这个理由,就没有再往儿子身边放人,只不过今年胤禔已经十五,康熙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有了一儿一女了,今年的大选,自然不会再错过。甚至包括太子妃也要相看起来了,只是想想康熙对于太子婚事的那个龟毛程度,谨欢就想给胤礽点根蜡烛。 想要娶老婆,再等十年吧。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可点的,虽说这货娶大老婆时间比较晚,可是太子妃进宫的时候这货庶子女都已经生了啊! 完全就是个渣渣嘛! 再转念一想,谨欢心里更堵了。一家子那么多熊孩子,除了胤禔跟嫡福晋相亲相爱,其他全都是在正室没进门的时候就有了侧室,还有不少皇子福晋进门就“喜当妈”,甚至于宠爱侧室把嫡福晋挤成一个木头人的。不行,这种现象一定要遏制,花心大萝卜,果然是传亲爹的代! 心里美滋滋特别得意地正看着儿子的康熙突然感觉背后一冷,下意识就往身后看了一眼。 哎,等等,他最近又干什么了,怎么谨欢看他的眼神,这么的一言难尽呢? “姑姑,您不是说太早成亲不好吗?”胤禔想了想道。 谨欢点了点头,“是不好啊,你现在还没长成呢,以姑姑的想法,至少也等你过了十八才行啊。”胤禔说是十五,实则才十四,十四岁的男孩子,正在青春发育期呢,成亲什么的,真的好吗? “那要不您和阿玛说说,再晚三年呗,下回大选再说嘛。”胤禔猴着脸朝谨欢道。 “再过几年大婚倒是行,毕竟你阿玛要是给你选个跟你年岁彷佛的,这个年纪的娶回来对女孩子也不好啊,但是我听你阿玛的意思应该是会在这次选秀给你定下来,皇后已经叫了你额娘去看这次的秀女名录了,不知道给你选谁家的闺秀,怎么样,保清,告诉姑姑,姑姑带你去看看人家小姑娘啊?“谨欢奸笑了两声勾着胤禔的脖子道,“哎,保清,你怎么这么僵啊?” “姑姑,阿玛说什么事对噶尔丹用兵啊?”胤禔突然转换了话题道。 果然,提起干架这种事,谨欢的注意力迅速就被转移了。 “不知道,可能要等船队回来吧,不是说再有几个月就能回朝了吗,而且船队回来之后又是一大堆破事要忙活,办了噶尔丹的话,怎么的也得明年了吧,哎手痒,想打架!” 成功转移了话题的胤禔悄悄地松了口气,娶媳妇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可怕啊。 可惜,再可怕,秀女们还是进宫待选了。 “姑姑,姑姑,皇额娘那儿今儿招了秀女去呢。”胤禛一回来就先朝谨欢报告道。 “你怎么知道,你去看了?”谨欢弹了一下胤禛的脑门儿,“胤禛,你才十岁呢,给你相看媳妇儿的事情还早着呢,真不知道你偷看个什么劲儿!” 胤禛委屈地捂住了额头:“不是我看的,敦母妃今儿也去了坤宁宫,今天召见的都是满八旗,我听敦母妃说,惠母妃好像特别看重其中一个呢,姑姑,那个姑娘是不是我将来的大嫂啊?” “寒露,寒露。” “哎,主子,您要问的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姑娘,户部尚书科尔坤的嫡女。” “那这个伊尔根觉罗氏是哪一支?松阿里乌喇还是叶赫?”谨欢这些年到底没白呆在宫里,这耳濡目染的,也记下了不少东西。像康熙给胤禛指的师傅顾八代,也是伊尔根觉罗氏。 寒露摇了摇头,“都不是,这位祖上是嘉穆湖的,说起来家世倒不是那么显,只是科尔坤本人甚得皇上看重。” “那这个女孩子是惠妃挑中的还是我哥挑中的?” “估计是万岁爷给惠妃娘娘透了意思,再加上这位也确实出色,所以惠妃娘娘还是挺喜欢的,想来大阿哥应该也会喜欢的。” 可不喜欢嘛,胤禔跟她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直到这位过世,续娶了继福晋之后直郡王府上才有庶子庶女出生,要说胤禔跟这个媳妇,感情也真是没得说了。 “那要不我带着胤禔悄摸地去看看?就让皇后请秀女们去御花园就行了,到时候随便找个角落猫着,走走走,胤禛,咱们找你大哥去。”谨欢越说越高兴,她虽然平时懒得动弹,可是懒久了又觉得骨头酸,就喜欢有个热闹让她凑凑。 “我不去。”胤禛身子一扭就避开了谨欢抓他的手。 “哟呵,小猴崽子,长本事儿是吧,跟我斗?” “姑姑,我答应了十弟拿字帖给他呢,我真没时间。”胤禛老老实实解释道。 谨欢的表情顿时就复杂起来。 “合着你回来看我是顺带的啊,你走,你走,你住长春宫去吧。”谨欢转过了脸,不想再看这个让自己堵心的没良心的小崽子。 胤禛一看谨欢这架势,明知道她是故意在耍他,还是哭丧着脸瞧向了寒露,寒露无奈地朝六阿哥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做奴才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哎呀,姑姑,姑姑,我知道你最好的,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姑姑,也是天底下对胤禛最好最好的人,好姑姑,你就别跟胤禛置气了好不好,姑姑……” “姑姑,胤禛都这么大了,您还这么哄着他玩儿是不是不大好?”胤礽胤禔一进门,就听到了这段对话。说真的,他们小时候也没少这么干过,所以看着胤禛就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羞耻度爆表的当年,哎,真是不堪回首。 “大哥二哥!”胤禛惊讶地回头看着两人,脸瞬间红成了个猴屁股,脚底抹油,跐溜一声就跑了,边跑边不忘说:“姑姑,我拿字帖去长春宫啦。” “小六去长春宫干吗?”给谨欢请了安,胤礽坐在谨欢下手问道。 谨欢无奈扶额,“十阿哥明年就要进上书房了,可是那一笔字,还跟胤礽最开始的鬼画符差不多,胤禛怕他进书房后被师父罚写大字,这会儿正准备着给他提前布置功课呢。” 胤禛的字是写得很好的,胤礽手把手教了没多久就上了路子,后来就自己开始临董其昌,二王的字帖了,有时候康熙看到了还会夸几句呢。 但是胤禩?这孩子估摸着这根筋有点别扭,总而言之,胤禛这“师傅”的路可有得走呢。 “没想到咱们小六还有这么友爱兄弟的一天?”胤礽听谨欢说清楚了原委,笑得直打跌,要知道这个皮猴子,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就说胤祉好了,到现在还被胤禛欺负地要哭呢。 胤礽不说这个倒也罢了,一说谨欢更来气了,“屁,他哪里是友爱兄弟,根本就是看小十长得可爱,精致又漂亮的娃娃,他才去教的,不然他干嘛不去教胤禶胤祈去!” “这倒也是,”胤礽想了想道:“小时候就喜欢漂亮的人抱,姑姑,小六以后不会长成个小色。鬼吧?”胤礽故作惊恐道。 一个两个的都是讨债鬼! 谨欢气得捏起一个松子就砸在了胤礽的脑门儿上,“一个两个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胤礽揉了揉额角嘻嘻哈哈笑道:“好啦,姑姑,这也不能怪胤禛嘛,他自小到大看到的全是美人,有偏好也是当然的啊。” 天地良心啊,胤礽觉得他这话说得真是再对不过了。 不提他们兄弟俩,更不用提姑姑,朝阳宫上上下下的奴才,甭说是歪瓜裂枣了,就连一个长得平庸的都没有,全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就拿姑姑身边的寒露白露来说好了,搁在后宫里亦是毫不逊色的存在,只可惜这两位对姑姑是忠心不二,哪怕阿玛天天都过来晃悠,也没见这俩人有一点点的小心思。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胤禛的眼界自然要比常人要高许多嘛。”胤礽总结陈词道。 “那你们俩也没有这个偏好啊,怎么的,你们俩不是在朝阳宫里长大的?”谨欢一句话,直接把两人给堵了回去。 “这个……”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吱唔起来。 “行了行了,原本我还想带着胤禛找你们去呢,正好你们就来了。”谨欢果断地换了话题,“今儿皇后在坤宁宫召见秀女,你额娘似乎对户部尚书科尔坤的嫡女颇为看重,想来要是不出意外,等到选秀结束,指婚的圣旨就该下了。”谨欢笑意吟吟朝胤禔说道。 “什么?”胤禔大惊失色,蹭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怎么的,这是害羞了?”谨欢顿时来了兴趣。 “姑姑,我突然想起来师傅交代的书还没背完呢,我先跟保成回去背书了。”胤禔涨红着脸,急匆匆拉着胤礽走了。 第41章 大清药丸 “背书?这理由还能更烂一点?”谨欢不屑地切了一声,青春期的小屁孩儿哦,心思真是难猜。 不过这个伊尔根觉罗氏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呢?看胤禔这架势,难道是不喜欢?那该怎么办呢? 思考了好长时间的谨欢姑姑隔日一早就去了坤宁宫。 谨欢去的时候钮祜禄氏正用着早膳呢,旁边坐着的是今年四岁的八格格。纳喇氏看得很清楚,想要女儿过得好,就得让女儿更亲近皇后,所以每日里八格格在钮祜禄氏身边的时间比在她这个亲额娘身边的时间还要长。 “姑姑。”小丫头正在自己拿着勺子吃芙蓉蛋羹呢,见到谨欢之后甜甜地笑着叫了一声。谨欢时常来坤宁宫,八格格也从这个姑姑手上得了许多新奇有趣的玩具,所以对谨欢还是很亲近的。 钮祜禄氏自己没养过孩子,但是谨欢养过三个啊,而且看大阿哥太子还有六阿哥那身子骨,钮祜禄氏就原版原样地按照谨欢养孩子的方法来了。其实不止钮祜禄氏,就是佟氏当初还特意让身边的大宫女去朝阳宫取了经呢,只是七格格到底先天不足,哪怕谨欢给了药,跟健健康康的八格格坐在一起,明明七格格还要大一个月呢,看起来却像是小了一岁的妹妹。 “这一大早的赶过来,说吧,有什么热闹事儿啊?”钮祜禄氏放下勺子,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道。 “没什么事儿啊,就是想看看秀女们是什么模样吧,对了,什么时候复选啊?”要看就一次性都看了嘛,一批一批的看有什么意思,她还没那个耐心和时间呢。 “定在三日之后复选,不过皇帝这段时间貌似忙得很,只怕要等到终选才会露面儿了。” “切,色。鬼!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复选我也去凑热闹啊。” “你若想来直来便是了。”皇太后虽然也会相看秀女,但是她从不发表意见,太皇太后这俩年身子骨越发不行,连带着她们去侍疾的日子也越来越长了,依照太医院的说法,只怕是……“谨欢,太皇太后那身体?” 谨欢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很喜欢老太太啊,可是生死有命,她的小红药又不是长寿的仙丹,救病不救命啊。 “罢了罢了,我也不过就问一句而已。” 这回待选的秀女数量不少,尤其满八旗居多,眼瞅着大阿哥和太子都要选福晋了,瞄准了这个位置的八旗人家哪有不努力的呢。 复选的考核是先前钮祜禄氏和佟氏商量好了之后定下来的,虽说现如今妃位上也多了四人,但是宫务除了皇后,也就佟氏偶尔还能碰到一些,四妃是绝计碰不到的。毕竟中宫尚在,哪用得着嫔妃们“尽心”呢。 “哎,那是胤礽的小姨妈?”谨欢指着满八旗中领头的一个姑娘问道。 “是,是赫舍里家的姑娘。”钮祜禄氏看了一眼后答道。 “等等,我看她的感觉有点微妙,她是准备终选撂牌子还是被嫁给宗室?” 其实以这姑娘皇后嫡妹的身份,报个免选也行啊,这点小恩小惠皇帝还是相当舍得的。 像二十二年的选秀,钮祜禄氏直接给她妹妹求了个免选的名额,小姑娘去年就生了个白胖的大儿子,带进宫一回看得钮祜禄氏喜不自禁,一气儿赏了好多东西。 而那年佟家也有女儿选秀,第三轮撂了牌子回去了,既体面,也不影响归家后的婚配。 至于终选之后留下来的嘛,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赐婚给皇子或者宗室,毕竟那么多大龄未婚青年呢,第二种就是进后宫了。 “听说进宫之前赫舍里家闹了一场。”佟氏淡淡地来了一句。佟氏生母就姓赫舍里,自然知道一些情况。 “有病,而且还挺严重。”谨欢下了个评语。这吃人的地方还主动往里钻,有猫病吧。 “兴许人家就存着青云志呢?”钮祜禄氏也笑着接了一句。 “嘿嘿嘿嘿嘿……” “你别笑,我瘆的慌。” “皇嫂,你们打算今儿考校什么呀?” “每年大选都这样,能有什么好考校的,要么琴棋书画,要么自己献艺呗。” “不不不,那多无聊啊,小暑,小暑,你去内务府,让武备院给我送批箭矢和靶子过来,咱们今儿考这个!”谨欢大手一挥,小暑一溜烟儿就往内务府去了。“大暑,去乾清宫请皇上,就说请他来坐镇。” 佟贵妃担忧地看了皇后一眼,谨欢赶在秀女复选的时候出这幺蛾子,真没事儿? 皇后冲佟贵妃摇了摇头,由着她去呗,反正天塌下来了有皇帝顶着,她们好好坐着看热闹就行了。 “寒露,去叫大阿哥来,记着,躲好了啊。”谨欢附在寒露耳边小声交代了一句,寒露点了点头,屈膝行礼之后也走了,剩下下面的秀女们惊骇莫名,一个个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长公主,也太放肆了些吧。 只可惜,人家有后台啊,自然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咯。 内务府连着因为谨欢的原因被整了好几回,一听是这位主子的主意,忙不颠儿就开了库房让人搬弓箭去了。等到康熙处理完事情到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御花园的空地上摆了一溜儿的靶子,最近的约莫十丈,最远的只怕有百丈都不止了,粗粗看一眼,约莫有四五十个。 康熙打量了一眼,好奇地在主位坐下,“谨欢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声音不大,但是在座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四妃倒还勉强忍住笑意呢,钮祜禄氏却是不必给谨欢面子了,笑了一会儿道:“谨欢说嫌弃臣妾们定下的考核没劲儿又没用,说是要检查秀女们的箭术呢。” “什么?箭术?”康熙手一抖,险些把一盏茶给洒了,连忙放下茶盏道:“谨欢,你怎么又想起来这个了?” 谨欢很无辜啊,她怎么了,她就是觉得胤禔喜武不喜文,要是给他选个成天风花雪月的老婆能把他给憋死,所以才让人上弓箭的啊,怎么着,她有错吗? 惠妃站起身朝谨欢盈盈施礼道:“公主替胤禔考虑周全,我这个当额娘的倒是羞愧了。” 谨欢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哥出的馊主意我知道,你就甭替他遮掩了。” 康熙:?说好的亲兄妹呢,当着这么多人埋汰朕小心朕给你穿小鞋啊! 谨欢:来啊,有本事你就来,打嘴炮是皇帝该干的事情嘛?战五渣! 兄妹俩眼神交锋那叫一个犀利,简直就是雷光火石,刀光剑影,血雨……咳咳,这个没有。 “那现在都准备妥当了,怎么着,现在开始?”钮祜禄氏打断了这兄妹二人之间的“厮杀”,主动说道:“这眼瞅着时候也不早了,这么多秀女呢,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行吧。”自觉正事要紧的谨欢没有再理皇帝,而是起身站在了诸位秀女身前解释了一下:“这里一共十个靶子,距离分别是十丈到一百丈,每人十枝箭,不拘你射哪个靶子,你要是有本事,每箭都瞄准那一百丈的才好呢,行了,五人一组,从满旗正黄旗的先开始,唱名吧。” “敢问公主,可否为我等做个示范?”赫舍里一族是正黄旗,小赫舍里氏又是元后嫡妹,自然排在第一个,这会儿正拿着弓箭质问谨欢呢。 “好,我挺欣赏你当出头鸟的,来人啊,给我弓箭。”啧啧啧,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看来她的威名还没传到闺阁之中啊。 其实谨欢这话有误,她的“名声”早就传进闺阁之中的。长公主脾气暴烈,纵容皇子鞭打大臣,肆意妄为,仗着得宠更是挤压朝臣,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毒瘤。 可是武力值这种事情嘛,本来知道的就不多,内宫里哪个敢把这个消息往外传呢。至于外头那些个知道的,生怕谨欢带坏了自己女儿,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说这个消息,是以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谨欢是个“高高手”。 弯弓,搭箭,手松。三枝羽箭的破空之声传来,而后,她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三枝羽箭射在了百丈之外的靶心之上。 将弓递给身边的小太监之后,谨欢很是欠揍地摊了摊手,“瞧吧,我说了很简单的嘛。” 秀女们:“……” 简单个鬼啊简单,别说是我们这些个女儿家了,就算到皇帝的御前侍卫里去找,能有多少人有这样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的箭术的啊! 看着小赫舍里青白交加的脸,谨欢朝康熙耸了耸肩,真不是我故意欺负你小姨子啊,她自己撞上来的,怪我咯? 康熙:“……” 原先只是谨欢一时的心血来潮,可是等到满蒙汉三旗秀女尽皆射完十枝箭之后,康熙和钮祜禄氏的脸色都变了。 “皇上,谨欢此举看似妄为,然而竟有如此深意。” 康熙也叹了口气,“这事儿只怕还得再去找老祖宗合计,只是朕私心里不愿再让老祖宗劳神,这样吧,你先召几位亲王福晋进宫,看看可有什么对策,哎,谨欢呢?” 还留在这儿的寒露屈了屈膝,上前小声回禀道:“主子去找大阿哥了。” 假山石的缝隙里,谨欢拍了拍胤禔的肩膀:“啧啧啧,这一圈射下来都不怎么行啊,要不下回再看看?” “好。” 谨欢:“呵呵,你死心吧,你额娘方才跟我说了,怎么着这一回也会把你的福晋给定下来的。” “姑姑,您这么逗我有意思吗?”胤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当然有意思啦,要是没意思,我逗你干嘛?”谨欢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胤禔道。 第42章 大清药 耍够了侄子,谨欢才故作深沉地拍了拍胤禔的肩膀道:“这指婚是肯定要指的,但是你要选择哪家姑娘呢,倒不妨告诉姑姑,不管那姑娘是谁,姑姑都会给你把婚事给定下来的。” 要说康熙对孩子们的婚事上心吧,他还确实挺上心的,点的都是能当家理事,看着中正大气的。至于说儿子跟儿媳妇婚后恩不恩爱的问题嘛,这个他就不管了,反正在他的思想了,要是大老婆不合心意,这不还能有小老婆能顶上嘛。 谨欢对康熙这个想法简直就是深恶痛绝,可奈何现在是小老婆合法的年代呢,就是裕亲王府里,还有一位侧福晋和几个格格侍妾呢,更别提常宁那个花心种子了。 奈何大环境如此,她也只能慢慢着手改变现状了。不过上行下效,只要日后胤礽表现出不好色的一面,下头的官员们为了讨好他,也会克制住自己的。可是想想未来的胤礽,谨欢突然有点心虚。 胤礽,不好色? 这事儿真悬。 “哎,这是怎么了?”送走了胤禔,谨欢一回来就看到一个个的神色凝重,下头的秀女们低垂着头,一片丧气的感觉。 “此次若非是你警醒,待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又是怎么一番光景更未可知,当真是险之又险呐。”康熙感叹道。 谨欢:喵喵喵? 这是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不是就选个秀女而已嘛,为什么会危险,难道是有刺客? 康熙看谨欢一脸惊恐的模样,还当是她也感同身受了呢,继续道:“此事已经交由皇后处理,若是你有空,也去做点事。”说完,康熙背着手走了,完全没有再理场下的一干秀女。 谨欢看着康熙的背影,实在憋不住了,这要是真有刺客,也不是交给皇后负责啊,怎么着也得交给刑部啊,所以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钮祜禄氏错愕道:“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刚刚人都不在这儿好吧,真是冤枉死个人咯! “那你刚刚为什么让人准备弓箭?”钮祜禄氏已经要崩溃了。 “不是说了嘛,想给胤禔挑个合心的媳妇儿啊。”谨欢表示自己的目的很单纯很单纯的啊,所以你们到底想歪到哪里去了。 钮祜禄氏真心崩溃了。 对此,系统喜闻乐见地表示谨欢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货,相信她你才是上当呢,不过皇帝的脑洞也真是够大的,他家蠢宿主都说了就是为了挑侄媳妇,皇帝居然那么黑暗地延伸了下去,果然不愧是皇帝吗? “行了,都先回去吧,”钮祜禄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走,你跟我见皇上去。”这事情总得说清楚吧,比如说皇上你真是想太多了,你妹妹她还是当初那个单纯货啊,那么深奥复杂的东西,你为什么认为她会想到呢。 听完钮祜禄氏的话之后,乾清宫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那你为何提出要拿弓箭?”康熙忍不住也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都说了给胤禔挑媳妇儿啊!”谨欢一脸的暴躁。 摔桌哦!这年头是换个方式选秀女都不行了是吧。 康熙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用手捏了捏鼻梁,隔了一会儿才道:“罢了罢了,这事儿你虽是无心,但是也算是提醒了朕,皇后,此事还是交由你负责,看看能否拟个方案出来吧。”毕竟事涉女子,还是由皇后动手的好。 “等等,到底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打了半天的哑谜是什么啊?”都快憋死了好嘛,到现在都不说! 钮祜禄氏这才把刚刚的事情全都复述了一遍。 原本众人以为,满蒙汉三旗之中,该是汉八旗的表现最差,满蒙两旗在伯仲之间,然而事实是,汉八旗的的确是最差,可是满八旗和蒙八旗的秀女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天下乌鸦一般黑了。 “原先八旗女子不说打猎,至少能上得马,使得弓箭,只是这才进关多少年,好多秀女竟连弓都拉不开,更别提射箭了。”钮祜禄氏感叹道。 要知道谨欢吩咐武备院准备的弓箭可不是他们平常用的十二力弓,而是茉雅琦最开始学习的那种啊,六岁的茉雅琦尚能拉开的弓,居然好多十几岁的女孩子都拉不开,这事简直就可以说是可笑了。 谨欢冷笑了一声,“这就叫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谁让皇考喜欢那种白莲花呢,现在这还是好的,现如今还有汉八旗的屡禁不止在给女儿家缠脚呢,视政令为无物,待到将来,是不是连满蒙两旗的都要开始缠脚了?” “这,这怕是不会吧。”钮祜禄氏犹豫道。 “不,”康熙突然警醒起来,“谨欢所言有理,若是置之不理,难保死灰不复燃,只是汉家女子先抛在一般,该当着手的还是面前的八旗之事才是。” “这很简单啊。”谨欢毫不在意道:“只要把这批秀女中方才射箭不合格的全都放还回家,再把实情说出来不就完了,就说不论是皇子还是宗室,都不会选这样娇弱的姑娘,这样的话放出来,你还怕下面的人不加紧培养女儿嘛。” 帝后二人一时间都犹豫起来,只是犹豫过后两人赫然发现,谨欢这看似不靠谱,甚至说白了还有点蠢的法子,居然还真是最简单又最好用的。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皇家摆明了不接受这样的儿媳妇,下头的八旗贵族们自然也会奉行这一条,到那时,想要改的自然会改。 “而且吧,我觉得我给格格们上课的模式可以照搬。”谨欢没有在意在自己脑海中疯狂朝自己“xxxxxxxx”的系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又是何解?” “把我的小学院开到紫禁城外面啊,先是接受八旗女子,若是成效可以,就扩展到大臣们的女儿,若是效果还可以,那就跟办学堂一样,一层一层办下去嘛,只要坚持个十年八年的,必然成效可见。” “可是……” “可是要银子啊!”谨欢搓了搓手指,接过了康熙的话头,眉飞色舞道。 “对,要银子,现在国库内的储备另有他用,不说别的,就是工部现在就是个最大的吸血虫,对了,现在那什么水泥也搞出来了,朕还得修河堤,没有银子给你再搞这个了啊!”康熙这也是大实话,年年修河堤,眼瞅着终于出了个好东西,能把河堤给修好了,但是这里头的钱财也是不尽之数啊。 “可是船队要回来了啊。”看玩笑,只要这条航线跑通了,多少金银挣不回来,而且还可以趁机对外扩张,以战养战,怎么算怎么划算啊好吧。 康熙也不是个犹豫不决的性子,当即拍桌道:“好,等到船队回来,朕就给你建学校。”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朕也不知道啊。 只是这做人把,有时候话还真不能说太满,前脚秀女们才被送回家,一个个哭天喊地呢。后脚,八百里急报就进了京。 船队已经到了泉州港了。 第43章 大清药丸 “旋转跳跃我睁着眼,银子在这边,金子在那边……” “咳咳!”胤礽特意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姑姑的“纵情高歌”,“姑姑,今□□上关于女学之事争论的颇为厉害。”自打胤礽出阁之后,虽说还接受着各位大儒的教导,但是已经开始参加朝会了。毕竟这做皇帝吧,有时候还真跟卖油郎有点共通之处,手熟尔。当然啦,胤禔这会儿也已经开始上朝了,毕竟他今年已经十五了嘛。 船队回来之后的头一件事嘛,当然就是分赃,额,不对,分钱。当初出了份子的,这会儿得到的至少都是数以十倍计的利润。反正这会儿京里上上下下的人,看着参与远航的人那都跟看金子没啥区别。 船队这次远航的成果既喜人,却也让人担忧,依照他们打探所得,那欧罗巴大陆上的小国家们地域虽狭小,但是发展得却很快,尤其是在所谓的新大陆金银之地上,他们已经占据了颇久时间了。 看完了施琅整理之后递上来的折子,康熙并未在朝会上公布,而是召集心腹大臣和六部尚书开始讨论起了各项针对事宜,而这其中,重中之重的,自然就是贸易,练兵还有研究所。 幸而匠人们的智慧和勤奋足以弥补他们在见识上的不足,不,应该多没有了固有印象的枷锁,他们的发挥越发得好了。旁的不说,至少这一次出航的时候,船上就能装备上内燃机了。 没错,就是这个,谨欢当时听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事实告诉她,她果然还是太单蠢了,人民的智慧是可以小视的吗? 给他们一根杠杆,真的撬动地球给你看哦! 一道道政令迅速下发,各部都雷厉风行地大干起实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谨欢也和嫂子弟妹们一起整理出了女学的各项规章制度以及课业内容,试图开始收学生了。今天的朝会上,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之前的大选一下子打发回去了那么多秀女,已经让不少人觉得惶恐不安了,待到内情被透露出来,多得是人家背后骂谨欢这个多管闲事的。奈何骂上天也没用,早就说了,她后台硬啊。 趁着这次办女学的事情,之前那些女儿被撂牌子的就开始作妖了。 胤礽将今日朝会上讨论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换来谨欢一个大大的白眼。 “明珠,索额图,费扬古开口了吗?” “没有。” “熊赐履,陈廷敬,李光地,张英呢?” “也没有。” “八旗旗主和六部尚书呢?” “都没有。” “那不结了,说话的全是些上蹿下跳没实权的,他们就算叽歪上天,我的女学不还是想开就开,难不成御史们不撞死在太和殿里,反而要撞死在我女学的门口不成?” 胤礽:“……” 姑姑,你嘴好毒哦。 “胤礽,这就是强权。姑姑手上有钱,不需受户部制肘,我有背景,文武大臣们亦不敢明目张胆与我为敌,最关键的一点,这是沾染了皇家旨意,所以不管上蹿下跳的猴子有多少我都能顺顺利利把这件事给做下去,你明白吗?” 胤礽点了点头,表示姑姑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这么长篇大论的说一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说实在的,谨欢自觉她没多少可以教导胤礽的,毕竟康熙现在已经在手把手地教儿子了,但是有些东西,谨欢还是可以教的,比如说,小心眼。 只是再转念想想,好像康熙的心眼比她还小呢。 其实谨欢真没干啥,当初设立研究所的时候就说好了的,研究所单独归皇家所有,还跟朝廷无关,但是里面也是有谨欢的份子的,没办法,谁让这位手上捏着图纸呢。而且给了妹妹跟给自己那些个熊孩子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所以康熙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又因为这次出海的船只都装备了新式的内燃机,换言之,谨欢原本就大的发言权,变得更大了。 经历了第一回参股之人都赚得盆满钵满一事,第二回刚开始说报名,一个个就拿着银票冲向了对外贸易司。这是康熙新设立的,专门负责对外贸易这一块。 有钱大家赚嘛,有了这笔银钱来源,还少了些贪污*呢,毕竟能有正当收入了,谁还为灰色收入纠结呢。 只是其中有一部分人却被负责登记的人笑眯眯地给拒绝了。“长公主说了,诸位说她是女流之辈,不屑与之为伍,长公主也不勉强诸位,人各有志嘛,只是这生意是长公主的,各位既然不屑于与我家主子为伍,那么这银钱,我们也不方便收,省得回头污了各位的名声。” 被拒绝的人:“……” 旁边竖起耳朵听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该!让你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名声,名声能有真金白银实在嘛?抱着你们的清白名声回家去喝西北风吧,哈哈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谨欢这一手玩得实在是高杆。反正就大喇喇告诉这些人,你们要名声嘛,那你就别来和我合伙做生意啊!你看我为你们考虑的多周到呢,所以赶快麻溜地拿起银票滚蛋吧。 “长公主此举,心悦诚服啊!”宗室们多得是看不起这些成天没事就爱捉他们小辫子的家伙。早就说了,投胎是个技术活,难道他们胎投得好也有错吗? 看到这帮家伙铩羽而归,好多人高兴地当即就勾肩搭背地出去喝酒去了。 只是这利润如此丰厚,又有谁肯舍得呢? 想来也知道,有钱有权的才不会自己作死去跟谨欢作对,跟她作对的当然是那些相对而言有点小权却不是很有钱的啦。原本一个个攒了老本就等着这一回出海呢,好嘛,现在不行了? 于是没过几天的大朝会,又杠起来了。 那些个被拒之门外的大臣们争先恐后地发表着自己的言论,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长公主这是试图谋逆啊,居然敢将朝廷的生意据为己有,这岂不是牝鸡司晨,试图颠覆我大清江山嘛! 康熙的脸色越来越冷,眸中已经满是不悦,胤禔更是一脸怒色,已经要挽起袖子当庭揍人了,最后被冷笑的胤礽给拦了下来。 “汗阿玛,儿臣有些问题想请教科尔坤大人。”胤礽出列高声道。 科尔坤是户部尚书,胤礽要为姑姑“正名”,自然是该问他。 “问吧。” “不敢当,太子殿下请讲。” “敢问科尔坤大人,这船队之事,在一开始动用的可是国库中的存银?” “并非国库中存银,那时正是攻打三藩之时,国库中的存银大都挪作军备,故而索大人他们去福建督建之时走得便是内库的银子。” 内库的银子谁的,皇家的啊。 “请问皇阿玛,这内库之银,又有多少出于固伦公主?” “朕与固伦公主皆占五成。”康熙领会了儿子的意图,睁着眼睛开始编瞎话。 “孤请问纯亲王,当初出资建立研究所的是谁,给出图纸的又是谁?” 隆禧多配合啊,上前一步道:“研究所由固伦公主出资所建,而研究所中所有使用的图纸也均为固伦公主研究所得。” “那么孤再问王大人,如今的船队是否都装备的由研究所研究所得的内燃机,火炮,火。枪呢?” 王鸿绪是工部尚书,这些事他总是要过问的。 “回太子殿下,正是,且内燃机使用的燃料亦是由固伦公主派人研究所得。”王鸿绪主动又添了一句。 “先前诸位大人说固伦公主霸占了朝廷的生意,孤就不明白了,造船的银子是固伦公主出的,船上的装备也是固伦公主出的,与国库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那么这生意,不算是固伦公主自己的吗?” “孤记忆力虽不出众,却也记得不过是一旬之前,诸位在这太和殿中言道,不屑于女子为伍,既然诸位如此高风亮节,又何必掺和到固伦公主的生意之中呢?” “既然如此,那么敢问诸位,固伦公主此举又有何错之有呢?” 太和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第44章 大清药丸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在得知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之后,谨欢笑得满床打滚,上气不接下气,看得来看她的皇帝是一头黑线,特别想把她拎起来问问她今年究竟几岁。 “呼……真可惜没能亲眼目睹这一幕,但是可想而知,保成一定帅气地要上天!”谨欢终于笑够了,接过寒露准备好的热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握拳道。 康熙心里又开始酸了:“保成都没有这么维护过朕。” 谨欢白了康熙一眼,“咱俩谁比较容易被人攻讦?你个皇帝还好意思跟我比,谁敢在你面前唧唧歪歪的,对了,这账我还没和你算呢,事情是一起做的,锅全都背在我头上也就算了,但是你居然不给我出气?你是我亲哥啊喂!”谨欢生气道。 康熙给了谨欢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马上就是吏部的考核了,你觉得吏部那些人精子,会给他们好吗?明年又是大比之年,翰林院里人太多,也是时候让某些人让让位置了。” 那帮无能又无才的家伙居然敢骂他妹妹,怎么能忍!小心眼的康熙表示,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你你,小黑账朕都已经记下来了,你们就等着吧。 谨欢这才高兴了,给康熙比了个大拇指,“这才是我亲哥嘛。”一样的小心眼,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那帮讨人嫌的家伙们都被你给折腾得够呛,等到你的女学下次再扩招学生,想必就能更加顺利了。”谨欢做事相当有分寸,康熙自然也乐得纵容妹妹,反正这回被整得没一个是他的心腹重臣们,既然重臣们都没事,其他讨厌鬼嘛,由着谨欢呗。 女学已经正式开学了,地方离着紫禁城不远,是一处旧藩邸改建的,有谨欢从系统那儿高价买来的图纸,建造的自然是一等一的棒。而且周围基本非富即贵,换言之,安保问题也是很有保障的。 其实这个位置并不是让谨欢特别满意,毕竟开在这个地方,变相地就说明了这所女学主要招收的学生还是皇亲国戚,不过这一回的事情了解之后,谨欢想要招收些大臣女儿们的应该就会方便许多了。 女学的课程基本仿照皇子们在上书房的课程,而且什么女戒,女训这一类的东西根本就不被允许出现在女学内部。除开四书五经这些,六艺也被要求学习,还有西学课程也开设了不少,最让学生们没有想到的是,兵法和武术也是教的,至于谁教嘛,谨欢咯。 京城的皇亲国戚们虽然多,但是达到第一批入学标准的其实也没多少,再加上原本学院的地皮就圈得挺大,毕竟自家老婆和妹妹领头做事嘛,康熙总要给点力的,还有常宁福全隆禧跟着敲边鼓,就算谨欢她们再招五倍的学生,就目前而言,大小也是足够的。 因为地方足够大,谨欢还让人建了宿舍,原意是方便女孩子们下雨天下雪天不用来回的,哪知道没过一个月,一个接一个的就开始从走读变成了住宿。 甚至还有人戏言说,哪个登徒子要是摸进了女学,不管进哪一个房间,肯定都是赚的。 不过戏言注定了只能是某些人打打嘴炮而已,自从选择住宿的女孩子们越来越多之后,周围的巡防也变得越来越频,还有女学里的仆妇们,这些可都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后腰上别了根木棍,要是哪个在外探头探脑,不管三七二十一,抡一棍子再说。而且跟着谨欢习武了也越来越多,说真的,现在一个个暴力的,那些弱鸡们估摸着才翻过墙头呢,就被姑娘们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主子,惠妃娘娘在等着您呢。”还没踏进宫门呢,白露就来报了。 皇后宫务繁忙,又不能轻易出宫,所以女学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交给其他三人忙活的,谨欢去除了教课,主要就是起一个镇场子的作用。 这不,她今儿刚忙活完回来。 因为胤禔,谨欢和惠妃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也就没去假模假式地再换套衣服,而是直接去见了惠妃。 “公主,臣妾这次来是想跟公主打听个学生。” “学生?女学的学生?” “正是,您也知道,胤禔的福晋迄今还没定下人选,臣妾原本以为要到下一次大选才能给他选到个合意的福晋,哪知道他前几日给我透了口风,说是看中了女学的一名学生。” 胤禔长于兵法,有时候谨欢也会拉他做外援,反正大庭广众的,见面的不是堂妹就是表妹,总能拉到点七牵八扯的血缘关系,而且八旗的姑娘们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来授课而已,正常得很。 “是哪一家的姑娘?” 惠妃叹了口气:“是一等公长泰的女儿。” 长泰的女儿?谨欢仔细想了想,“宜兰?” “正是。” 不知为何,谨欢下意识就觉得这事跟胤礽脱不了干系。 长泰是谁,长泰是噶布喇的长子,是孝诚仁皇后的亲哥哥,长泰在噶布喇死后承袭了一等公之位,所以要说身份贵重嘛,宜兰的身份是足够贵重了,元后的嫡亲侄女啊。而且这姑娘跟她那个一心想要进宫的小姑姑还不一样,跟着谨欢学武不说,在商业上似乎也很有天分,谨欢原本还动了脑筋想把这个小姑娘给培养起来呢。 “你确定?” “臣妾很确定,只是不知道万岁爷那边是个什么反应,所以臣妾才先来和公主讨个主意。”惠妃起身福了一礼道。 “行吧,你先回去,我跟皇上讨个准话之后再让人回你。” 送走惠妃之后,谨欢就让人去喊了胤禔和胤礽。 “回主子话,毓庆宫的小太监说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就和大阿哥出宫去了。”今天休沐,出宫也是正常。 “姑姑,大哥和太子哥哥出宫给我们买东西去了。”胤禛牵着胤禩的手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门槛。 “给你们买东西?”谨欢示意小寒去小厨房端几碟糕点过来。 胤禩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小点心,要不是被良嫔压着,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只吃点心呢。为着这个,良嫔的殿内现在几乎都不备着点心了,胤禩没办法,只能找机会跟在胤禛后面来朝阳宫。而且胤禩年纪虽小,小花花肠子还是有的,额娘殿内的点心味道虽然还不错,但是吃多了也就那样,哪像姑姑这边,不管吃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好吃。 “是啊,弟弟们年纪还小,又不能随便出宫,所以大哥就和太子哥哥一起出去了。”胤禛觉得自家大哥二哥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了,哦,捏自己脸的时候除外。 “你们往下数的年纪小,那胤禳胤礿呢,胤礽自己不过比胤礽就大个一岁,亏他好意思说。”谨欢吐槽了一下侄子,接过正在努力够着点心的胤禩,拿着点心开始喂他。 胤禩的确是宫里目前为止长得最秀气的奶娃娃,哦,现在已经五岁了,不是奶娃娃,但是他之后出生的几个弟弟的确没有他好看,所以颜控胤小禛这会儿最喜欢的还是胤禩。 “寒露,章佳庶妃的肚子几个月了?”谨欢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寒露想了想道:“章佳小主是今年初春摸出的脉象,这会儿已经九个来月了,估摸着快到产期了。” 谨欢摸了摸胤禛的狗头,笑而不语,马上胤祥就要从他妈肚子里出来了啊,就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你最喜欢又是谁了啊! 宫外,胤禔朝赫舍里宜兰行了一礼,“由太子见证,婚后我必说到做到。” 赫舍里宜兰还了一礼:“大阿哥客气了,只要宜兰还能在女学之中做事就已足够。” 胤礽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姑姑三番五次地提起你,对你甚是欣赏,等到你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室中人,管理去女学来自然是更加便宜的。” 想到这里,宜兰也露出了笑意来,“长公主殿下不愧为我等女子楷模,宜兰万不及其一。” 楷模这会儿在干吗呢?在教导小朋友上进呢。 “小十啊,你觉得姑姑这儿的点心好吃吗?” 胤禩边啃点心边点头。 “这样吧,日后你写一篇大字,就从姑姑这儿换一块点心,姑姑保证,全都是最好吃的,怎么样?” 这时候还十分单纯的十阿哥,愣住了,下意识就将目光移向了他六哥,结果又被谨欢给转了过来。 “不看你六哥那个倒霉孩子,你看他教了你多久了,既然没什么成效,那肯定是他的教导方式不对吗,我们小十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能被你六哥这个笨蛋给耽误了呢,怎么样,写一篇大字,换一块糕糕,要是写得好,让师傅满意了,姑姑就给你做十盘糕糕,怎么样?” “十盘?”胤禩立刻就看向了桌上的盘子。 “嗯,十盘,但是要想有十盘,一定要上书房的师傅说小十的字好才有用,别人说是没用的哦。”谨欢又强调了一遍,顺带着给了胤禛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乖乖闭嘴。 胤禩咽了咽口水,“好,小十答应姑姑。” “乖!”谨欢又递给胤禩一块糕点,“吃吧吃吧,吃完了回去好好练字啊,姑姑准备着十盘糕点等你哦。” 第45章 大清药丸 胤禛心情复杂的将胤禩送回了长春宫,回南三所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胤禛突然开口问道:“圆福,我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蠢?” 看到被姑姑骗了还乐得跟天上掉馅儿饼似的弟弟,胤禛突然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他小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啊。 圆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个跟头,苦着脸朝胤禛道:“爷,寒露姑姑说了,您小时候也很可爱。”甭说小时候了,现在有时候还被耍得团团转呢,我的小爷哎,您要认清楚现实啊!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胤禛叹了口气,抬脚继续往南三所走,却被后头跟上正巧听到这话的胤礽勾住了脖子。 “哟哟哟,我们小六又怎么了,来来来,瞧瞧,哥给你带回来了好东西,怎么样,好要不要看看啊,让你先选。”胤礽侧身指着胤禔手上那几大包东西的道。 “太子哥哥,我上个月才出宫的。”胤禛憋着来了一句。 比起其他兄弟来,胤禛的小日子过得可舒服呢,谨欢又一向纵容他,但凡到了休沐,跟谨欢磨一磨就能跟在她后面出宫了。所以跟其他人比起来,外面的东西对胤禛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啧啧,倒是我忘了,咱们小六可是个幸福宝宝,不过你哥哥我还是给你带了好东西的,走,进去说去。”胤礽边说边将胤禛带进了胤禔的小院。 只是这小院名义上是胤禔的,但是实际上呢,一年也不知道在里面住几天呢。 “对了,大哥,方才我去姑姑那儿的时候听到姑姑让人找你和太子哥哥来着。”胤禛选好了东西后抬头道。 “姑姑叫我们,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不过我去的路上遇到了惠额娘。” 听到胤禛这话,胤礽和胤禔对视了一眼,胤礽随意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胤禛啊,我和你大哥要去找你姑姑,你替我把东西都给分了送出去吧。” “哦。”胤禛乖巧地应了一声,坐在桌边分拣起东西来。 这个好看,给小十,咦,这个是新字帖,也给小十吧,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保成,你猜姑姑为什么叫我们过去?” “我看是惠额娘已经跟姑姑提了宜兰的事情了,以姑姑的性子,肯定会好奇你为什么要娶宜兰,自然要叫你过去问清楚,而宜兰又是我的嫡亲表姐,姑姑自然也不会漏下我的。”胤礽向来心思缜密,单凭胤禛刚刚短短的几句话,他就猜出了其中缘由。 “那……”胤禔有些犹豫,姑姑心思单纯,若是直接告诉她他和宜兰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的话,只怕姑姑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你就说看宜兰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就行了,姑姑不会想那么多的。”其实胤礽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拦着胤禔选其他女子呢,至于宜兰,胤礽会撮合胤禔和宜兰,一来宜兰是赫舍里的女儿,二来,一笔谈算清楚,算计分明的婚姻,让胤礽有一种微妙的安心。 而胤禔呢,他只是习惯了而已。 保成说其他女子不好,那就不娶吧。 保成说赫舍里宜兰好,那就娶吧。 至于其他的,胤禔没有去想,不是不能,而是他有种野兽般的直觉,他不可以,也不应该去想。 况且宜兰也算是毓出名门,娶了她,自己跟保成之间的联系也只会更加紧密。而且宜兰不要求夫君的爱怜,只求尊重,只希望能在婚后也能自由,这对胤禔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是桩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所以保成提出之后,他和宜兰见了两面,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告诉姑姑。 否则,姑姑应该会很伤心吧。 她一直那么期盼着她养大的孩子能够找到毕生所爱,能够幸福地生活,胤禔不止一次听到姑姑拿伯王一家和汗阿玛作对比。伯王虽也有侍妾通房,可是家中唯一诞下子女的却只有嫡福晋一人。汗阿玛的子女越来越多,可是伯王迄今为止也不过三子一女,相较之下,伯王的子息确实少了许多,但是和这皇宫比起来,裕亲王府才更有家的感觉。 可是,可是…… “保清?”胤礽看着在朝阳宫门口踌躅不前的胤禔,下意识叫了一声。 胤禔抬头,看到背光而立的胤礽,缓缓绽开一个笑意。“没事儿,进去吧。” “姑姑。”进门之后,两人同时开口叫了一声,谨欢正在翻找字帖呢,准备挑几本合适的出来送到长春宫去,听到两人的声音才抬头。 “快快快,来帮我一起找找,你们说小十的字怎么就没有长进呢,要不不练董其昌,练练米黄?” 阿哥们多临董其昌不过是因为康熙这个阿玛推崇董其昌罢了,要是胤禩实在练不来,换换米芾,黄庭坚什么的也行啊,干嘛非盯着董其昌不放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虽说有些无奈,但还是替谨欢挑选起了字帖。有了这两人的帮助,谨欢的速度就快多了,没一会儿就挑好了十来本风格各异的字帖,让大暑送去长春宫。 “记得跟十阿哥说啊,让人都试试,看着哪个字帖临着更顺手就临哪个,记住没?” 大暑打了个千儿,低头应了声是就往长春宫去了。 处理完了这桩事,谨欢才有心情管起别的的。 “今天惠妃来找我了,说是你看上了长泰家的闺女,怎么着,是去女学的时候看对眼儿的还是胤礽你在里面撺掇的?”谨欢可不喜欢玩什么弯儿绕的,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姑姑,宜兰上回大选可是留到了最后的。”胤禔婉转地提醒了谨欢一句。 上一回的大选被谨欢那么一折腾,复选的时候就几乎把十之七八给送回去了,就是最终留下来参加亲阅的,其实也只是走了个过场,留几分面子罢了。这一年大选实际上不仅一桩婚都没指,连着康熙的后宫都一个人没进,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上蹿下跳的要跟谨欢作对呢。 “我还没七老八十呢!”谨欢白了两小子一眼,虽说她现在的生理年龄已经三十多了,但是她明明就年年十八好吧,甭跟她说别的,她不听,她不听! “赫舍里家的姑娘出色,我心悦之,而且我若是娶了宜兰,那些总在我和保成之间上蹿下跳,试图挑拨我们俩的人也能消停一些。” 果然如胤禔所料,他这么一说,谨欢就爆了,“什么,又有谁敢来挑唆你们,索额图和明珠的例子还不够是吧,看来我不再下狠手,这些人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姑姑,姑姑!”胤礽和胤禔连忙把气得要冲去乾清宫找康熙的谨欢给拦了下来。 “姑姑,您觉得时到今日,那些人试图挑唆的人还能在我们兄弟手上讨得好嘛,你放心,您教的话,我跟保清是时时刻刻都记在心里,绝不敢忘记的。” “哎!”谨欢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宜兰这个姑娘我也知道,确实是个好姑娘,既然你有心,我就去你阿玛那边给你把这桩婚事给定下来,只是胤禔,姑姑丑话可说在前面啊,你和宜兰成婚之后要是对不起人家姑娘,可就别怪姑姑我帮理不帮亲了啊!” “姑姑放心,胤禔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赫舍里家的姑娘之事。” 谨欢莫名就觉得胤禔这话哪里不对劲,只是转念再一想,又觉得自己是过度敏感了,“行了行了,甭在这儿给我耍嘴皮子,你可记住了啊,重要的是行动,不是说,明白吗?” “姑姑放心吧。” “放心,我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我能不放心呢,反正你要是做了让我不放心的事情,哼哼!”谨欢看着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冷笑了几声,笑得胤礽和胤禔背后都冒出了冷汗。“我明儿就跟你阿玛说这事儿去,你就老老实实地准备着当新郎官儿吧。” 第二天一下朝,谨欢就去找康熙了。 “你想给胤禔定下长泰的女儿,为什么?”虽说之前康熙也起过这个心思,但是后来想想,又放弃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人家姑娘好呗。”谨欢给了康熙一个你是不是傻的表情。 第46章 大清药丸 “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康熙狐疑问道。 谨欢故作不在意道,“这是我和惠妃的主意,你有意见吗?” 反正惠妃去她宫里的事情又没法儿隐藏,但是惠妃去了她宫里之后她才叫了胤礽和胤褆过来,这其间的先后关系不真调查是绝对不清楚的。 “惠妃跟你说她看上长泰的女儿了?” “没有啊,她只是跟我打听女学里比较好的姑娘而已,然后我就推荐了宜兰啊!说真的,虽然都是赫舍里家的姑娘,咱们凭良心比较一下,宜兰跟你小姨子到底哪个好?” 一提到小姨子的话题,康熙就咳了两声,试图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要说他这个小姨子吧,还真跟旁人不大一样,反正性子挺微妙的。别的不说,跟谨欢当面顶上是常人会做的事情嘛?别说她姐姐已经没了,就是还在,也绝对不会做这么没眼色的事情啊。 “怎么说也是保成嫡亲的小姨呢,位分给的低了也不大像话,这么着吧,先接进来,不给名分,先领着妃的待遇,等到日后有功或者是有妊了,再加封就是了,我看人家对你这个姐夫也是一片深情,你将她纳进宫来,也是成全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再有……” “停停停,你今儿来到底是干什么来了!”康熙这会儿听得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要说谨欢的恐怖指数是十的话,那么喋喋不休的谨欢就是十的十倍,一百啊! “哦,对哦,我还有正事来着。”谨欢一扬三叹地说了一句,这才伸出了手:“指婚圣旨。” 康熙一脸崩溃地写下了指婚的圣旨,谨欢忙不颠地将玉玺递给他,盯着皇帝用了印之后,连忙伸手抽过圣旨,也顾不得上头的墨迹还没干了,急慌慌指着梁九功就往外跑,“走走走,宣旨去宣旨去。” 梁九功慌乱之中回头瞧了皇帝一眼,瞅着康熙点头了,这才加紧脚步赶上谨欢,接过圣旨去赫舍里家宣旨去了。 “这个谨欢。”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翻起下一本奏折来。 他让明珠和索额图打擂台,的确是有着平衡朝堂的心思,不过两个老东西现在看着每天吵得是热火朝天,但是私底下是个什么德行,真当他一点都不清楚吗? 要是从前,他兴许还真要担心,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为了大兴建设,这几年他大肆提拔汉臣,现如今朝堂之上汉臣的势力也越来越大,更别提三年一次的科举,让不少人多了许多门生。 也是时候让满臣这边开始联合了啊,反正不管满汉,最终做主的都是他这个皇帝。 这也是为什么谨欢敢直接来要这道指婚圣旨的原因,惠妃还在担心,但是谨欢却是完全不担心的。朝堂诡谲易变,跟那帮七窍玲珑心的家伙谨欢根本就没办法打交道,反正她只要抓紧一件事就够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只要国库有银子,百姓有余粮,什么都好说嘛。 在这一点上,包括系统也不得不承认,他家宿主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很蠢,但是关键时刻,总是比常人更加拎得清。 “那可不,我可是吸收了几千年精华的人,学贯中西,通晓古今明白吗!” 系统:“明明就是吸收了几千年的糟粕吧。” “滚犊子!” 胤禔和胤礽还有后宫上下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也没什么可说的,顶多就是酸惠妃几句她又得了个好儿媳妇罢了。 可是圣旨到赫舍里家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出了乱子,因为小赫舍里氏一开始认为,这道圣旨是给她的,是康熙接她进宫的。可是等到梁九功赐婚的圣旨读完,长泰磕头后双手接过圣旨,小赫舍里氏也没盼到梁九功又拿一份圣旨出来。 “这旨意还是长公主去请来的呢,奴才来之前可是被长公主交代了,说是她素来喜欢赫舍里姑娘,让长泰大人莫要拦着她去女学呢。”婚事定在明年,要是让宜兰这么长时间里都憋在家里,那也太不人道了,所以谨欢才会特意让梁九功带上这么一句话。 都是人精子,话也不要说全了,长泰一听就明白过来,当即允诺道:“承蒙公主抬爱,宜兰日后还是照常往女学去,还请公公转述一句。” 长泰再怎么说也是先后的亲哥哥,如今又出了个大斧晋,梁九功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摆谱,当即应道:“定然替承恩公带到。” 只是梁九功这边还没出门呢,后头就嚷嚷起来了,“老爷,二姑娘晕了。” 梁九功没有转身,只是心里冷笑了一声,就这样的,还想进宫?先后虽说手段狠辣了些,但是这心性,可是比她这个亲妹妹强太多了。 转日,宜兰去了女学,才进门,就有一群同窗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要说原本掐尖挑事的也有不少,还有仗着自家身份高的,结果冒头的全被谨欢一一给收拾了,毕竟比身份比后台,甚至比脸,谁也neng不过这位啊,一来二去的,一个个也渐渐老实起来。再加上女学的环境舒服,课程也有趣,年纪相仿的姑娘们聚在一起,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这不,一听说了宜兰的婚事,一个个就免不了替她担忧起来。 女学的这些个姑娘们,家中有长辈进宫的不少。甭说是康熙顺治了,就是□□哈赤那代也是有的,也正因如此,这些姑娘们都曾多多少少听家里人说过嫁入皇家的苦楚。 民间尚有和离呢,可曾听说过哪家皇子福晋和离的?要说从前吧,丈夫死了也能改嫁,但是现在,估摸着也就是守一辈子的寡了。 “宜兰,大阿哥武艺出众,将来你可得小心些才是。”这是担忧婚后“家暴”的。 “若是有什么问题,不妨去找长公主,我看长公主素日里对我们反倒比几个阿哥还要更纵容几分呢。”这是给出主意的。 “正是正是,此话在理。” “大阿哥一向信服长公主,宜兰你日后不仅要服侍好惠妃娘娘,还不能忘记长公主才是。” 谨欢正坐在树上休息呢,就听到了树下女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在给宜兰出主意,差点笑出声来。 胤禔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这孩子有点死心眼,认死理,要说蠢吧,其实真挺聪明的,但是要是喜欢上谁啊,绝对不带变心的,轴得很呢。 “放心吧,我敢保证,胤禔一定会好好待宜兰的。”谨欢从树上翩然跃下,吓得小姑娘们一个激灵,待到听了谨欢的话,一个个又不好意思起来。当着人家姑姑的面说人家侄子坏话什么的,可不得不好意思嘛。 “不过琪格有句话说得对,你们将来婚事上有了问题,不妨都来找我,只要我能办的,必然不让你们受欺负。”她所能做的实在是不多,而且很多事情都是潜移默化地在改变,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很难见效,那么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就让她尽可能地庇护这些聪慧可爱的女孩子们吧。 听了谨欢这句话,有些泪点低了,眼中已经挂上了泪珠,剩下的眼眶也都有些红,包括宜兰在内。 “多谢长公主。”在场的人诚心实意地给谨欢行了礼。 她们是真心感谢谨欢,在这个年代,尽可能的给了她们最大的自由和保障,甚至于是他们自己亲生父母都没有给过的。 “不过,”谨欢话锋一转,“我总有一天会死的,到那时,不仅是你们,女学以后的女孩子们又该如何自处?虽身为女子,亦当自立自强,自己努力争取自己应得的权益才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谨欢这番话,没到第二天,就彻底传扬了出去,此话一说,来女学报名的学生更多了,谨欢趁此机会一连又开了两家女学,这回不仅是各家王府的福晋在忙碌了,连带着后宫的嫔妃们也被谨欢和钮祜禄氏抓了壮丁。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没人抱怨的,哪知道忙着忙着,一个个的反倒心甘情愿起来。 于是康熙就只能懵逼地发现,最近他的后妃们都不玩争奇斗艳那一套了,搞得他的闲暇时光顿时变得无聊了许多。这也就罢了,连带着去后宫都受不到以前那样最高等级的待遇了,现在一个两个的,全把他妹当成了心里的第一啊! 康·我妹不仅抢我大老婆还抢我小老婆·熙,天下第一的大苦逼。 只是等到康熙跑了一趟慈宁宫,在病床上躺了多日的太皇太后都因为这件事精神了几分,而且还就此事好好地跟他讨论了一番之后,康熙又默默把弹劾的折子全都给扔到桌子底下去了,并且找出了许久不见的小黑账本,又开始记账。 说我妹坏话?降级! 说我老婆坏话?滚出京城! 含沙射影说我玛嬷坏话?来人啊,找他喝茶! 说……哎,等等,康熙又把扔出去的折子给捡了回来,说奉旨监督修建堤坝的钦差的坏话? “梁九功,去召集内阁,还有太子和大阿哥也都叫过来,”康熙又想了想,“去女学叫谨欢回来。” 是该到了动用他妹的时候了。 天冷了,有些人的手长了,那就剁了吧! 第47章 大清药丸 要说康熙执政后期的确是吏治败坏,*现象一年赛过一年的严重,原本的火耗和冰敬炭敬也就罢了,更有甚者,国库里更是不知借了多少,若不是后来胤禛抄了那么多家,弘历那败家玩意儿压根就没家可败。 幸而谨欢来得早,这会儿国库里借出去的银子基本都是给了一些八旗老姓,有了第一次出海的银子,这些老账基本也被收回来了。再加上现在还没有后来六下江南银子如流水的花用,又多了诸多进项,国库倒是越发的丰了。 其实在知道了国库有存银之后,不是没有来户部继续打白条的,奈何现在的户部尚书被谨欢“威胁”过了,借,可以,要有利息,一年不还利滚利,三年不换,人滚蛋。一开始康熙还觉得谨欢定的规矩太严苛的,气得谨欢贿赂了一把系统,“好好”地带着康熙去体验了一把那些官员们的“穷苦生活”。反正自那之后,康熙就再也不提这一茬了。 说真的,户部清理烂账的时候谨欢只是偶尔听了几耳朵,可就是这几耳朵,就让她明白了为什么胤禛后来上位之后会抄了那么多大臣的家,实在是乌龟王八蛋,不抄家都难解心头之恨呐! 所以一听说有人贪墨了修建堤坝的银子之后,谨欢立刻就炸毛了。 一看到长公主炸了,站在那儿的大臣们全都下意识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无辜的余波扫到自己。毕竟这会儿站在这儿的,哪个不是康熙的心腹大臣,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德行,他们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斩,全都给我斩了,我就不信了,斩上个十回八回的,还要人敢这么张狂地动手!”为何年年要修河堤,因为一旦水位涨了,大堤冲破了,死的可就是几十万黎明百姓,冲毁的就是他们的家园和赖以生存的土地啊! 要说谨欢冷心冷血,她承认,如果死了这一百个该死,能活十万个无辜的,哪怕背上血罗刹的恶名,她都愿意去做这件事。 “阿玛,儿臣愿往!”胤禔和胤礽同时跪下自请。 两位阿哥都领头了,下面的自然知道该如何表现。 “皇上,臣附议长公主所言,非严刑酷法不足平民愤呐!” “河堤之事也到了该肃清之时。” 康熙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可是大肆推广水泥的第一年啊,居然就出了这样以次充好,暗度陈仓之事,让他如何能忍。只是此事必然错综复杂,不管是谁去,都必然危险万分,哪怕是凤子龙孙也不例外,唯有谨欢是这个例外。 朝野内外人人皆知,长公主位高权重,乃是一位真正掌权的公主,虽然实情是这位众人口中掌权的公主天天猫在朝阳宫里睡懒觉,但是这不影响外界对她的看法。最让康熙放心的其实是谨欢的武艺,不是康熙开玩笑,这世上没有他妹妹杀不了的人,同样的,也没有能杀了他妹妹的人。再加上此事错综复杂,内里勾结之人不知凡几,唯有谨欢这样身份贵重,却又毫无牵涉,毫无畏惧的贵胄才可出面解决,就是胤礽胤禔,也顶多给她做个副手罢了。 不过康熙还是不准备让两个儿子都出去的,最终还是点了胤禔出门办差,怎么着也是个快成亲的大小伙子了也是时候做点事情出来,这样回头才好封赏嘛,顶这个光头阿哥成亲多不好看呢。 除此之外,康熙还点了张英等人跟随其后,毕竟谨欢把那些贪官污吏都宰了,总要有人来办事吧,要说这事还靠谨欢就是胡扯了,总得有几个能干的暂时把事情给顶上啊。 “胤礽,我路上一定会注意安全的,而且还有姑姑在呢,我肯定会没事儿的。”出门的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只待夜色一黑,胤禔和谨欢就会带着暗卫连夜出京。 要真等摆足了钦差的架势再出门,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康熙一开始就跟妹妹商量好了,她跟胤禔带着几名暗卫先走,先去摸底,张英等人打着钦差的名号慢慢晃悠,来麻痹那群家伙。等到两方人马回合,呵呵呵,就是某些人该人头落地的时候了。 “有姑姑在你身边呢,我担心什么,我只不过交代你几句罢了,姑姑素来娇生惯养的,从没吃过什么苦头,这回出门,你可得多多注意才是。”胤礽口不对心说道。 胤禔倒也不以为异,的确如胤礽所说,姑姑那真是没受过多少罪的,单看他阿玛现在,每年的贡品除开进献给慈宁宫和寿康宫的,朝阳宫绝对是头一份儿啊。是以一提起这个,胤禔也有些担忧起来,要是姑姑不适应可怎么好呢。 出乎他的意料,谨欢十分地适应。 开玩笑,她虽然喜欢养尊处优的米虫生活,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当年没过过纵马江湖的肆意人生啊。要知道她当年在江湖上变着法得撒欢搞事的时候,这帮小屁孩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所以胤禔就只能震惊地发现,姑姑比他还要适应地多啊,比如说骑马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他的大腿内侧要不是姑姑给的药膏,那真的就只能硬熬着了,毕竟从前虽说天天练骑射,但也没一骑就是这么久的啊。再看看姑姑,完全就是个没事人啊。 于是这天晚上胤禔寄回去的信上就捎带上了这一段,每回他觉得姑姑需要照顾的时候,姑姑总能给他一个大惊喜。说真的,胤禔都要麻木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晓行夜宿,终于赶到了淮安境内。康熙十六年靳辅出任总河之时,因为考虑到淮安是黄河、淮河、京杭大运河交汇处,是治河工程最重要处,而总河署所在的山东济宁距此路途遥远,往返不便,为便于及时掌握水情河势,就近指挥,于是在淮安城西北的清江浦原户部分司旧衙署设立行馆,所以谨欢他们第一站也是直奔淮安,要知道这次分发水泥最多的就是淮安,同样,闹得最严重的也是淮安。 只可惜他们到的时候,靳辅倒是不在淮安,暗卫出去打听了一圈,说靳辅暂且回济宁处理公务去了。 靳辅此人性情耿直,若是他在,那些人必会束手束脚,趁此机会将他调回济宁也是正常之事。 “查吧,等到张英他们一行人到了,一个不留。”谨欢端坐在客栈的上房之内,唇角带笑,神色温柔,可若是手上没有用劲让好好一个茶杯彻底灰飞烟灭的话,胤禔和暗卫们倒是挺想相信谨欢的,至于现在? 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晚了一步倒霉的就是自己。 暗卫们的训练计划有一部分是谨欢拿金子跟系统换来的,那效果自然是杠杠滴,查一个淮安城而已。纵使对方已经布下了重重迷阵,更是守卫森严,最终联络的账簿还是落在了谨欢手里。 谨欢随手将账簿送进了背包,“走吧,去宿迁。” 查,要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查,杀,自然也要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杀。现在不着急,等到人齐全了,一次性都宰了那多方便呢。 于是这天晚上胤禔送回去的信内容又变了。 “要说这回回去之后姑姑能止小儿夜啼也是有可能的,因为我现在夜里想想姑姑就在隔壁,睡得那叫一个安稳。”我有一个心狠手辣,对待敌人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无理冷酷冷血的姑姑,真好啊。 胤礽看到这一封信之后就喷了,难不成真是出去吹风给吹傻了,能止小儿夜啼难道是句好话不成? 第48章 大清药丸 事实上,这的确能算一句好话,因为止的是官员家小儿的夜啼,而真正会因为此事感激谨欢的,却是黄河两岸无数的黎民百姓。 在没有彻查此事之前,朝廷上下无一人想到有关河道之事竟已彻底乱成了这般地步,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每年朝廷分拨下来大批的治河银两,真正落到实处的居然连一成都没有。就是看似清廉正直的靳辅,查到最后,手上也没少过银两,不然他老家那千亩良田又是从何而来呢。 河工们每日里卖苦力,下冷水,别说工钱没有保证了,就是餐食都不得饱。这哪里是一道道由黄土堆砌的河堤,这分明是由河工们的鲜血和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河堤啊! 跑完最后一个地方,拿全了所有的证据之后,谨欢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许久才道:“胤禔,张英他们的队伍还有多久到?” “约摸还有五日左右,若是再快一点,三日之内就可到达。” “你写一封密折,快马加鞭让人送回京中,将此事大概说上一遍,还有,让你阿玛亲自过来。” “姑姑?”胤禔有几分错愕,这些日子连番彻查下来,胤禔已经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去砍了那些贪官污吏,但是阿玛既然已经说了此事尽皆交由姑姑处理,何必又再叫阿玛过来呢。 谨欢朝胤禔勾了勾手指,待到胤禔凑近之后摸了摸他的宝头,脸上这才多了一丝笑意,“这事儿真处理了,必定会受万民敬爱,这么大的福气,还是让你阿玛来消受吧。” “可是姑姑,阿玛他就是疑心保成,也绝对不会疑心于你的啊。”这还真不是胤禔说瞎话,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要说康熙对谨欢的信任,那可真是无可挑剔了。 “木瓜脑子,是,你阿玛自然不会忌讳我,可是若是站在保成前面的我呢?”胤禔一愣,“若只是我一人,我敢说,只要我不谋朝篡位,这天下,甭管我做什么事儿都必定安全无虞,可是姑姑后面,还站着你跟保成啊。”胤禔彻底呆立当场,这个瞬间,他想将自己和保成合伙隐瞒姑姑的事情和盘托出,奈何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来保成站在朝阳宫门前的苦笑,胤禔心中酸楚,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那是要张英他们再拖一段时间吗?”胤禔定了定神,转而说起正事,这才压下心中翻涌不休的情绪。 “不啊,让张英他们加快速度,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 “啊?”胤禔这回是真懵逼了。 又说把这收买民心的事情交给他亲爹,又说让张英加快速度赶来,这是为什么呢? “咱们先让张英打着钦差的名义将这些人都聚集到济宁府来,到时候你再调动兵将,将济宁府衙给我团团围住,还有那些犯官家眷呢,务必也要一一看守好,不能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等到你阿玛那边接到密折开始动身,咱们就当堂审案,当街,杀人!” 谨欢最后两个字让胤禔下意识就哆嗦了一下,当街杀人什么的,只怕不行吧。 “姑姑,这事儿还得上报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由他们再过堂审问吧,您要是这么直接给咔嚓了,回头都察院那帮不说人话的又得唧唧歪歪了。”这审完了直接动刑,胤禔怕回京之后他姑姑又被人攻讦啊。 “随他们去呗,我这么出色,我还怕人说。”谨欢毫不在意道。 胤禔:“……” “反正那帮老顽固又不是头一天参我了,参我有好处吗?回头就得被你阿玛这个小心眼的找个理由外放出京城,啧啧啧,这些人哦,真是脑子有病。”反正就一句话,出来唧唧歪歪的全都是本事不够硬早想捞偏门的,真正有本事的,哪会在这个时候多嘴多舌呢。而且谨欢这回可是领了先斩后奏的旨意的,甭管是谁,今儿就是八旗王公,她也照斩不误。 “可是姑姑,你不是说要让阿玛收买人心的嘛?”这贪官污吏全都被您给杀了,那皇帝来了杀谁给百姓看? “他来当然是安抚百姓啦,表现他是个好皇帝的时候到了啊,再说了,咱们前期都干了这么多事儿了,这桃子能白白被你阿玛给摘了?给他留个最大的甜头就行了,前面的名声,咱们该捞的时候也得捞啊。”谨欢没有说的一点就是,她现在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宰了那帮乌龟王八蛋,真是多等几天都等不了了! 胤禔:“……” 你是姑姑你最大咯,反正你说什么都有理嘛。 “宿主。”待到胤禔出门回自己房间写密折之后,系统突然叫了一声谨欢。 “干嘛?” “没事儿,我就是想提醒你看一下人物面板,你自己的。” “我自己的有什么好看的?”谨欢疑惑地拉开了面板。 系统名:好姑姑系统 宿主:谨欢(现名:爱新觉罗·谨欢) 武力值:100 智力值:80 情商值:70 哎,等等,等等,这个情商先不管,智力先前不是不及格的嘛,怎么一下都80了? 嘛呀,这惊喜来得太快,我有点措手不及啊! 谨欢表示她现在有点惊恐,迫切需要冷静一下,毕竟一下子从不及格到良好什么的,这完全就是三级跳啊,真的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流下了欢喜鼓舞的热泪呢! “我干什么了啊,你一下子给我涨了这么多,哈哈哈哈哈……” “不是一下子涨上来的,是这些年慢慢涨起来的,只是你一直没注意罢了。”系统解释了一下道。 说真的,谨欢也就戳戳别人的人物面板,她自己的从来不戳,本来就是嘛,自己有什么好戳的呢,看了又不会多块肉。哪知道这么久没看,一看就多了个大惊喜。 “等等,你这意思是,我变聪明了?”谨欢细细想了一会儿,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你在三个武侠世界只长了武力,在宫廷这才多久,智力就长了这么多,我决定了,咱们以后都接这个类型的任务吧!” “wtf!!!” “友情提醒,说脏话会被禁言的哦。” “禁言你大爷啊!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以前不长脑子现在长脑子了啊,形势逼人啊好嘛!要还像从前那样,反正侄子够聪明就好,武功练到第一就好,其他还不是随便我想这么浪就怎么浪,可是现在呢,我得为几个孩子负责啊好嘛,一个个都跟个小弱鸡似的,你当我愿意长这个智商啊!” 被劈头盖脸喷了一顿的系统表示他有点方,等等,变聪明了难道不是件好事吗?真的会有人喜欢笨蛋一样的自己?系统表现这个问题他暂时计算不清楚,所以他默默又自己静音了。只是总感觉宿主现在的情绪很不妙啊,想到这里,系统默默又往谨欢背包里放了一本《治水要略》,唔嗯,有了这个,蠢宿主应该就不会再炸毛了吧。 有炸吗? 还真没有。 因为这本书真他娘的来得太及时了啊!尽管心里知道这是系统这个小王八蛋补偿她的,虽然她也挺想有骨气一把不接受的,但是想想那日见到的河工,想想黄河两岸的百姓,谨欢还是把这本《治水要略》从背包里拿了出来,将全新的书撒水烘干又□□成破旧的一团之后,谨欢胡编乱造了一封信,表示自己这是为了天下苍生啥的,趁着夜里,用神行将书扔到了乾清宫。 再度回到济宁府的谨欢十分得意,明天早上她哥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会不会被吓死呢?被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寝宫啥的,哈哈哈哈哈哈! 三日后,张英一行人赶到济宁府,召集所有官员至府衙。 待到胤禔来报所有人尽皆来齐,官兵们也已将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谨欢慢条斯理地从后堂走到众人面前,“关门,打狗。” 第49章 大清药丸 在场所有官员一脸懵逼地看着谨欢,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是谁? 但是下一瞬,他们就惊醒过来,数遍朝堂上下,哪有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权柄,此人定然是长公主无疑。 一想到谨欢的“盛名”,当场就有心理脆弱的人两股战战,冷汗直流,汗透重衣,更有甚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天塌地裂的表情。唯有几个自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地还撑着一口气站在那里,硬梗着脖子拱手朝谨欢道:“不知道长公主此举何意,我等俱是朝廷命官,若用狗来形容,长公主这是侮辱下臣嘛!” “这话是说得不对。“谨欢若有所思道。 那几人听到谨欢这话,还当有了转机,哪知道谨欢下一句就是:“说你们是狗,好像有点侮辱狗了。”此言一出,那几个方才还义正言辞的立刻涨红了脸,幸而康熙这时候不在这里,不然他们非得演上一出“臣以死以证清白不可”。 “噗,姑姑所言甚是,哈哈哈哈哈。”别人有顾忌,胤禔可没有,看看张英他们几个,想要笑却又死命地绷着脸不敢笑,何必呢,反正这帮人一只脚已经踏上黄泉路了,该笑的时候就尽情地笑呗。 “大阿哥如此没有风度,难怪比不上太子殿下。”不知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在场所有人就听到了清脆的两声巴掌响,真的是特别清脆的那种。 身法快如鬼魅的谨欢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抽出锦帕擦了擦手,“敢置喙皇家阿哥,你胆子倒是不小。” 堂上和堂下众人看着刚刚开口的那家伙左右两侧特别对称的五指印,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功夫,明明他们看都没看到,这人居然就被长公主给打了,要是长公主真想取他们的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谨欢素手轻扬,看着还是洁白如新的锦帕就这么落在了地上,明明只是一块轻飘飘的锦帕而已,却像是一块巨石一样,震得众人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压住了。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本宫养条狗,狗还知道忠诚听话护主呢,可是你们呢,欺上瞒下,以次充好,偷天换日,草菅人命,罔顾法纪,真当这朝野上下的眼睛俱都被蒙蔽了,真当皇帝和本宫是睁眼瞎不成!”谨欢话音刚落,手就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红木大案上,原本厚重到七八人齐上才能艰难抬起的案几立刻化作一地碎片,甚至还有不少碎片飞到了堂下众人的脸上,划出道道血迹来。 要是这掌落在自己身上,那岂不是要化作一团肉泥? 原本还梗着脖子的,这会儿也俱都瘫软在地了。 他们都知道,这位长公主可不是什么善茬,甭说今天只是斩了他们这帮人了,就是屠尽了河道上的所有官员,这位长公主也不会少一根头发。 “长公主,微臣有话要禀……” “长公主,臣有事……” “长公主……” 眼见着就要大祸临头,人头落地,这些人哪里还顾得上矜持,争先恐后地开始揭发起身边的同僚,试图洗清自己的罪名来。 谨欢看着堂下众人的丑态,冷笑了两声朝张英几人道:“各位所见如何?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还真他娘的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场众人中,亦有几位随行之人的同年同乡,眼见着昔日熟悉之人竟露出此般恶状,众人都有些不忍卒视。 “别啊,好好看着这帮人,再想想黄河两岸的黎民百姓,想想那些用命修建堤坝的河工,你们倒是告诉本宫,这些人该不该死?” “虽万死亦难赎其罪!”暗卫偷来的账本除了送往京城的,剩下的还抄了一份送给当时还在路上的张英等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有这么一本账本在手,不用去看外面的情形到底如何,他们就能猜到河工们过得到底是怎么样的日子,大堤又被修成了什么样子。 “臣等羞于与这等人为伍,但请长公主下令,以正朝纲!” “请长公主下令,彻底清除这帮败类蠹虫!” “胤禔,将这些人全都给我扔下大牢,出去张贴告示,将他们的罪行全都公诸于众,三日之后,恶首于菜市口行刑问斩,其他人等皆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她才不要听这些乌龟王八蛋唧唧歪歪呢,既然当初干了这黑了心肠的事情,就应该猜到事发之后自己难逃一死,都是自己做的孽,自己承受去吧。 “张英,伊桑阿,吴琠,阿兰泰,你们各自领着兵将去查抄这些官员的府邸,贪污下去的钱财,总该吐出来还之于民才是。”要她学刑部大理寺那样审案,她才不要做这么费时劳神的事情呢,反正她知道这里的全都是有罪的就行了。 下面瘫坐众人听谨欢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尽数定下,竟是半分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当即面如死灰,彻底委顿在地,任由士兵们像拖死狗一样把他们都给拖下了大牢。 “长公主,那臣等就先去办事了。” “哎哎哎,张大人等等,”胤禔叫住了张英,“抄家我代替您去抄吧,这写罪状的事情,还是交给您吧。”张英曾经教授过胤礽,自然也是教过胤禔的,这会儿尊称两句,也是理所应当的。 “既如此,那便多谢大阿哥了。”张英无奈拱手道。 这可不是他这个半路弟子有孝心,而是写罪状什么的,这位根本就不擅长啊。 张英乃是二甲进士出身,写个罪状罢了,况且他此刻胸中正是群情激荡,倚马万言,没一会儿,就将一份罪状写好,递交给谨欢。 谨欢大致扫了两眼,“重写一份吧。” 张英自衬此篇罪状虽不说是字字珠玑,却也是言之有物,为何还要重写呢?他知道谨欢性子看似暴烈,实则只要不触及底线,还是很好讲话的,当即就向谨欢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大人,我且问你,这罪状写出来是给谁看的?” “自然是给百姓看的。” “那你这篇大作,百姓们真的看得懂吗?” “这……”张英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 “此文回头转呈圣上吧,至于给百姓的,张大人还要再写一篇才是。” “谨遵长公主教诲。”要说从前张英也不见得多看得起谨欢这个长公主,在他眼里,这位长公主只是仗着命好罢了。 可不就是命好嘛,皇帝的嫡亲妹妹,又抚育了皇太子,要是这位寿命能长一点,甭说是两朝荣宠了,说不定三朝荣宠都是有可能的。直到这位力主海外贸易,创办女学,他才对这一位开始改观,现如今…… 张英不得不承认,这位长公主,的确是一位奇女子。 “阿玛,咱们赶路的速度是不是再快一点,我看大哥传来的消息,此事极为严重啊。”胤礽在马车内焦急问道。 胤禔加急的密折寄回去之后康熙就动身了,只是京城距离济宁府到底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他又不是微服出巡,前前后后的一大堆人,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原本康熙是想把胤礽留在宫里的,毕竟他不在朝堂,胤礽这个皇太子更该留下才是,只是胤礽坚持要来,说是他既然身为太子,更当于此刻和阿玛一起去抚慰百姓,这才是他真正的职责。康熙心里高兴,就把儿子一起带过来了。至于朝政嘛,反正每日里折子都会送过来,还有一帮人在京城呢,总能处理好的。 “行了,你就别再晃悠了,朕去就是给你姑姑把最后一点事情给办了的,反正这人她也杀了,也没有人可以狗急跳墙了,你还急什么呢。”康熙看着儿子,倒是多了几分哄他的小心思。 “是儿臣多虑了,只是想起密折上面写了姑姑他们这段时日竟然连连遭遇了好几拨暗杀,儿臣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罢了。”胤礽定了定神说道。 说起这个,康熙也是叹了口气:“王土之上,居然有人胆大包天至此,可见得往日里这些官员和他们的子弟们究竟是如何鱼肉百姓的了,这是朕的失责啊。” “阿玛,这不是您的失责,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利益,哪里还记得忠君报国呢。”胤礽连忙开解康熙道。 “忠君报国,这话在他们心里,只怕和一句笑话也没有什么分别的。好了好了,你放心吧,有你姑姑在呢,别说是几波暗杀之人了,就是再多的人一起上,焉能伤到她和胤禔分毫呢,若不是如此,朕当初也不会敢任由她带着胤禔暗地里先行出京啊。”对妹妹的身手,康熙是百分百信任的。 听完这段话,胤礽不再开口了。 他自然相信姑姑的武艺,要知道他的武艺可是姑姑亲自教授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辛辛苦苦练了这么多年,在大内侍卫之中已经可以说是再无敌手了,可在姑姑面前依旧是走不过一招。 但是姑姑再厉害,也只是孤身一人啊,要是杀手来的太多,姑姑一时间顾及不到,胤禔受伤了可怎么办呢? 第50章 大清药丸 事实证明,胤礽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有谨欢在,怎么可能会让胤禔出事呢。虽说这刺客死士来了一拨又一拨,可是最后全都被谨欢捉住卸掉下颚,铐起来扔进大牢跟他们的主子作伴去了。 等到康熙一行人赶到之时,发配往宁古塔的重犯已经上路,百姓们一路上没少砸烂菜叶子臭鸡蛋。而菜市口行刑那日更是欢呼声震天,真正应了那句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经历了此事,胤禔看着也成长了许多,其实不止是胤禔,就是那几个已经为官多年的,这会儿看着也不大一样了。 除开流放的,斩首的一共是七十有四,行刑那日的血,当真是将菜市口那一片土地染得透透的。往日里斩首,总有人眼中会有不忍,可是这一日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在百姓眼里看到的却毫无不舍,只有痛快。 是了,都是该死之人,又何必再惋惜呢。当他们踏出那一步的,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了不是吗? 康熙他们一行人到达济宁府时,正是百姓们最激动之时。早在他们还没到达的时候,张英就奉谨欢之意让人在外面宣传了,说是皇帝心疼百姓,特意来济宁府来探望百姓了。此言一出,百姓们如何不沸腾呢。 “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胤礽,你可有所得?”康熙看在伏倒在地高呼万岁的百姓教导胤礽道。 胤礽点了点头:“不论何时,百姓才是国家之本。” “正是如此,想我八旗才入中原之时是何情景,现在又是何等情景,百姓们并不在意这龙椅之上坐得究竟是谁,他们只在意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安生日子罢了,只要手中有余钱,家中有余粮,不论再多前明余孽,这天下依旧会稳稳握在我爱新觉罗氏的手中,你明白了吗?” 谨欢纵使有系统帮助,但是她不是皇帝。能教导未来皇帝的,只有皇帝。否则这一路走过去,必然是艰险万分,困难重重。想当昏君易,想做明君难呐。 “怎么样,看到外面百姓的架势了?”济宁府可没有行宫让皇帝驻跸,不过倒是有豪族主动献上了自家的园子,谨欢让胤禔去挑了一下,最终选了一家夏姓人家的园子暂做行宫之用。其实要谨欢说,纯粹就是作的,府衙住住不是挺好的,反正她没觉得哪里不习惯。但是皇帝嘛,要脸嘛,怎么也要住的好看一点啊。 胤禔来报说是选好了园子的时候,谨欢还愣了一下,又是山东又是姓夏的,要不是这会儿来的是康熙,而不是弘历这个败家玩意儿,她差点都要走神到大明湖畔去了好嘛! “民心所向呐,朕不得不说,这些人,杀得好啊!”康熙可惜吗?有点可惜来着,毕竟都是这些年历任科举所取的人才。后悔吗?这就是纯属扯淡了,他是皇帝,富有四海,几个官员罢了,死了这一批,马上又会有新的一批补上来。就像是地里的韭菜,割了这一茬,总会长出下一茬来的。 “行了,这人呢,我也替你给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还到皇帝陛下您手上了,哎呀呀,我这把老骨头啊,真是酸疼得厉害呢,啊呀呀,我要去好好休息了,不天塌地陷一律都不许找我啊!”谨欢边说边往后堂走,没一会儿人影就不见了。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外面朝胤礽胤禔道:“你们姑姑啊,那就是属懒的,这驴子前头吊一根胡萝卜,驴子还能拉磨呢,你们姑姑面前就是吊上十根金萝卜,那也全都是白搭。”若是旁人,康熙兴许会认为对方是避嫌,但是是谨欢,算了吧,这货儿就是懒得。要避嫌,真要避嫌的,连那一溜的大小贪官都得留给他处置,哪会像谨欢这样,说宰就宰了呢。 而且人宰了,她痛快了,后面的事情又全都扔给他了。这也就是谨欢,换成旁人,哪个胆子敢这么大,让皇帝给自己扫尾呢。 接见了一溜儿官员,处置了今日的奏折之后,一直随伺在书房的胤礽和胤禔这才有时间回到后院休息。 这园子说大倒也不是很大,主要胜在园内景色宜人,布局精巧。康熙和谨欢占据了两个最好的院子,剩下的自然就是胤礽和胤禔兄弟俩的。不过兄弟俩感情好,时常同睡一屋,所以随行的太监们看到太子跟着大阿哥回来之后也没惊讶,而是立刻吩咐厨房开始传膳。 “怎么样,这一路赶过来匆忙得很,路上没休息好吧。”胤禔早就看到了胤礽眼下的青色,只是拖到这会儿才把这话给问出口。 胤礽将杯中浓茶一饮而尽,摇了摇头:“还行,跟着阿玛,赶路再急也吃不了多少苦的,倒是你,我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来了许多刺杀之人,你跟姑姑可有受伤?” 胤禔自傲地挺了挺胸,“怎么可能呢,就那些个三脚猫,再来十倍也伤不到我和姑姑的半根汗毛。” 胤礽随手就捶了胤禔一拳,“说大话,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要是对方真的来了百十号呢,我看你要怎么挡。” 胤禔被胤礽这么揍了一家伙,也不恼,反正这拳头也没用多少劲儿,在他看来,跟挠痒痒着实也没太大分别,“外头好歹还有暗卫呢,来人要是太多,那就是明目张胆的截杀了,谅那帮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对了,这事儿你没告诉我额娘吧?” 胤礽白了胤禔一眼:“我是那么傻的人嘛,反正密折上都是平安无事,我干嘛还要拿这事儿去吓唬惠额娘呢!”说到这里,胤礽的话音竟不知为何的有些酸了起来,“还有啊,你额娘这会儿正盘算着你大婚的事情呢,还有皇额娘那边,已经吩咐了内务府把你的院子重新再修一遍了。” 阿哥们都是大婚之后才会出宫开府,所以婚事肯定是要在宫内办的。再加上胤禔又是诸皇子之中第一个大婚的,娶得还是太子母家的姑娘,这婚事自然更加引人注目。 惠妃早就开始准备儿子的婚事了,可奈何这个木鱼脑袋不肯开窍,一直拖到现在才定了福晋,也算是让惠妃松了口气。想想明年后年就要有孙辈了,惠妃这些日子啊,真是忙翻了天都是乐乐呵呵的。 皇后和谨欢交好,胤禔又是谨欢抚养长大的孩子,哪怕就是给谨欢做脸,她都不会在这桩婚事儿上克扣。况且现在国库丰盈,皇帝的私库更是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反正有银子,只要不越了制,那自然是办得越好看越好了。 胤禔觉得胤礽说这话的口气有点别扭,但是他又察觉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别扭。长于兵法的胤禔下意识就觉得这个话题绝对不能继续,幸而这时候晚膳也已经准备好了,多了个现成的理由,胤禔就拉着胤礽先去用膳了。 要说胤禔昨晚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吧,可他偏偏有个拖后腿的猪队友,康熙出去亲自视察河道了,谨欢决意顺道”恐吓“她哥两句,就跟着一起来了,路上也不知道谨欢今天是怎么了,勤奋的简直不像话,一张口就问起女学的事情来。 “我这些时日不在,女学那边没出篓子吧,还有没有不长眼的二百五在背后说坏话了?” 一听谨欢这话,胤礽就笑了。 “姑姑,您就放心吧,等您这一气儿杀了这么多的消息传回京城去,保管一个个比鹌鹑还乖。” 康熙这会儿在前面龙辇上呢,阿玛不在身边,胤礽可松快多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反正又没个顾忌,想说就说呗。 “我先前就说了,等您这回回去啊,您那些个故事估摸着又要多不少了,比如说长公主心狠手辣,济宁府血流成河之类的,说不准呐,以后谁家的小娃儿不乖了,哄他一声长公主来了,哭都不敢哭了呢。” 听完侄子这么说,谨欢一点都不闹心,相反,她还挺开心的。 “这么着好啊,想到以后再不用跟那帮蠢货掰扯我就高兴,这大好时光的,浪费在他们身上比浪费在胤禛的百福身上都惨,被吓到才好呢,以后我这威名赫赫的,看哪个敢来唧唧歪歪。”谨欢一脸得色道。 胤礽给谨欢比了个大拇指,“姑姑,您要是还想更进一步啊,我这儿还有个法子。”要不说胤礽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呢,这会儿居然还想办法火上浇油。 “您这些日子不在不知道,蒙古那边有折子过来,噶尔丹那边已经坐不住了,眼瞅着朝廷越来越兵强马壮,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谨欢闻言果然大喜:“真哒?哎呀!真好啊真好,总算可以狠狠揍一顿那个装逼被雷劈的登徒子了。” 胤礽和胤禔同时头皮一麻,狠狠揍一顿?那上回被抽得身上条条血印的可怜虫是谁?虽说对方是敌人,但是想到居然是个惹了姑姑的敌人,哎,替你默哀。 “那我要是出门打仗的话,女学就没法子管了呢,对了,胤禔,你到底什么时候娶媳妇儿啊,我还打算培养你媳妇儿来接手呢。” 胤禔:“……” 姑姑,您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怎么就这么好呢! 第51章 大清药丸 “干嘛呀你们俩,便秘啊,脸色这么奇怪?”谨欢打量了一下脸色骤变的胤礽和胤禔,刚想继续追问两句来着,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已经到了河堤了。谨欢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轻轻一跳跃下了马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胤礽和胤禔倒是同时出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才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早在谨欢处理了那帮家伙之后,堤坝这边就又重新开始施工了,沙子,石子加上水泥,这坚固度对于这个时代而言,那就是从未见过了的。而且原本被贪污的银子也全都抄了出来,河工们先前被以各种名目克扣掉的工钱都补上了不说,连伙食都改善了。每日三餐,晾干依稀,馒头管饱,三不五时还能见见荤腥。每日里姜汤羊汤更是不断,对于河工们而言,这就是再没有想象过的好日子了,所以干起活了也都格外的卖力,听到上头说皇上已经到了之后,更是诚心实意地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百姓们在乎的是能活下去,能吃饱穿暖的活下去,这对他们而言,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 要说从前,康熙对来江淮一带还有点小担忧来着,毕竟清军刚入关的时候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就是知道是自己的祖宗,康熙有时也会觉得太过有违天和。 可幸好,太医院早在十年前就顺顺利利地研制出了牛痘。原本一开始家家户户都是持观望状态的,也有很多人家不敢相信。可是当谨欢力排众议率先给宫里的皇子公主种痘之后,外头的阻力就消失了。 在平民百姓眼中看来,既然这东西皇家都用了,那肯定是无妨碍的。事实也的确如此,虽说会有些小儿在种痘之后出现发热的情况,但是只要细心照料几日,很快就会痊愈了。自这之后,原本闻风丧胆,谈者色变的天花慢慢已经销声匿迹,就连某些一直梗着脖子的大家族,也因为此事向朝廷低了头。 再加上这几年连连育出良种,工部那里亦是不断研究出对民生有利之物,康熙屁股下面那张龙椅,竟然就以这种春风化雨般的方式越发稳固了起来。所以这回谨欢传密折回去康熙才会来得这么及时,事实上要不是这两年事情一直太多,康熙早就计划着南巡了。只是眼看着噶尔丹那边又要打起来了,这个时候南巡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想到这里,康熙难得跟谨欢心有灵犀了一回,这仗要打,还一定得狠狠地打! “皇兄当真是受万民景仰啊。”谨欢笑着挪揄康熙道。 “这都是皇妹之功啊!”康熙说这话同样也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历年为治河而死的河工不知凡几,不如立下英雄碑如何?”谨欢下意识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英雄碑?”康熙闻言愣了一下。 要说立碑,从来都为贤臣名将,为普通百姓? “皇上,公主此法可行,自此之后,百姓当更加忠君爱国。”张英进谏道:“只是这英雄二字却又显得稍微过了一些,不若改成烈士如何?” 谨欢扯了扯嘴角,默默点了点头。 张大人,咱俩到底谁是土著啊! 再次被鄙视了智商的谨欢有点心塞塞,说好了长智商呢,感觉并没有啊! 系统:“简单做个比较,你是80,张英至少120,一点五倍呢,比不比了?” 谨欢默默在心里把脑袋摇成了风火轮,比个屁啊! 这种一门五进士,父子三学士的人家,有毛线的比头啊!哦,对了张廷玉这会儿在哪儿呢,有种想给胤礽挖角的冲动。 系统:“你想太多了,张廷玉这会儿才跟胤禔一样大,你挖什么角!而且就凭着张廷玉的脑袋,他何必求从龙之功,他才干出众,只需一心效忠龙椅上坐着的人,何愁不出头呢。” 谨欢默默翻了个白眼,万事都是你有理,行了吧。 “此言倒是可行,这样吧,交由之后来接任之人整理出历年的河工名单,着手建造这烈士碑,以供后人瞻仰。”康熙三言两语间就给之后的倒霉蛋们定下了一个工程量巨大的工作,可偏偏那些人还不能撂挑子不干,皇上的祭文都写好了,他们敢不用心去办事儿嘛。 等到济宁府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康熙终于带着妹妹儿子先行赶回去了。此次办差过程凶险万分自然是不用多提,但是成果也是极为喜人的,回京之时,两旁亦是有百姓山呼万岁,听着康熙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次日上朝之后,除开对此事的处罚,康熙又额外颁布了两道圣旨,这第一道嘛,就是封大阿哥胤禔为贝勒,反正很快就要打噶尔丹了,到时候有了军功再封王也不迟,这第二道就是再度加封谨欢了。 对于两道圣旨,朝臣们唯一的反应就是陛下你高兴就好,反正封的是你自己的妹妹儿子,我们能说什么呢?无奈摊手。 而且就算说了也不会听,说不定还要反过头来说一句家事不用朝臣操心,都上了这么多回当了,难道我们还会那么蠢嘛! 而且长公主这位奇女子,他们完全惹不起并且也不敢惹啊好嘛! 掌握着他们的钱袋子不说,还策反了他们的后院,现在更是凶名赫赫,要是将来她一个不顺心把我们也给砍了怎么办!虽说那些家伙都是死有应得,可是我们的屁股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啊!算了算了,最近还是收敛一点吧,省得长公主宰人宰上瘾了,回头把他们也给咔嚓了,那就连哭都哭不成了。 于是康熙就震惊的发现,京城的官员们今年的炭敬居然都没收?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康熙的内心是复杂的。 我妹妹明明就是个漂亮到全后宫都没法和她比较,但是无赖到朕依旧每天都想抽她的小混蛋啊,为什么你们这么怕她呢? 康熙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放弃了这个复杂的问题。算了,怕就怕吧,反正他妹又不在乎,他也不在乎,又不嫁人,在乎个毛线啊。 赶着胤禔要大婚,原本就是京城草原各住半年的茉雅琦干脆就没有回去,留在了京城准备参加胤禔的大婚。这可是她第一个要成亲的蠢弟弟呢,莫名还有小激动来着。哦,比胤禔的永绶啊,五叔这会儿还在给他挑媳妇呢,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严苛程度都快要比得上给太子选妃了。 “啥,你让我也给你在女学里头挑个儿媳妇?”常宁不能进后宫,进谨欢这儿倒是没顾忌,他亲姐啊,顾忌个屁! “这不永绶也大了嘛,先前太医说他底子到底比起其他孩子要弱一点,我跟福晋就想着让他晚点成亲来着,可是今年的大挑也没指婚,我这不想着让姐你帮忙在女学里给永绶找个好的嘛。”常宁对上谨欢,永远都是这副臭不要脸的死德性。 “行啊,不过胤禔是自己看中他媳妇儿的,我这个姑姑也不好搞包办婚姻,正好永绶在机关这方面比人强,我正想着给姑娘们新加上火。枪这一类的课程呢,让永绶来教课吧。”谨欢愉快地做了决定。 永绶这孩子性格腼腆,为人处世又周全,还是那种默默做好了不邀功的那种,谨欢可稀罕这一类型的了。既然是为了她家大侄子找媳妇,谨欢觉得这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别的不说,至少要来个两情相悦吧,早就说了包办婚姻不可取嘛! 常宁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声音颤抖着问道:“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开什么课程?” 谨欢白了一眼她这个年纪轻轻就耳背的傻弟弟,“火。枪啊,工部那边不是已经研究出了小型便于携带的火。枪了嘛,我让女孩子们也学学呗,这样将来要是有机会碰到了,也不至于不会用啊,那多摸瞎啊。”其实她还想搞一支娘子军呢,不过这个不着急,先把姑娘们的武力值全都拉上平均值再说嘛。 常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拔脚就往乾清宫跑了,进了门,气儿都还没喘匀了,就一脸惊恐地朝康熙道:“皇兄,皇姐她又疯了啊!” “瞎说什么呢!”康熙顺手就把手上的折子砸到二货弟弟脸上去了,回过神之后才发现此举甚至不妥,咳嗽了两声,看到乾清宫的奴才们全都低着头,这才自欺欺人地让梁九功把奏折给拾回来。 “行了,说吧,谨欢又怎么了!” “皇兄,皇姐她要让女学的学生们练习火。枪啊!” 康熙给了常宁一个和谨欢一模一样的白眼,“朕当是什么大事呢,这事儿谨欢早就和朕说过了,原本还想着让谁去教课呢,既然现在你这副德行来了,怎么着,是让你去教啊,还是让永绶去教啊?” 这火器处打还是个小破作坊的时候就是在常宁手上管理的,这会儿虽说地方越来越大,兵器也越来越多,但是整体还是常宁在管着的,哦,现在还多了个永绶,因为永绶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这两年一直跟在戴梓在学习呢。 “永绶。“常宁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哦,那挺好,顺带着让他相看相看,要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来找朕赐婚就是了。” 第52章 大清药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双胞胎的默契度?莫名就觉得比下去了的常宁很不爽,于是他一出宫就去找老六隆禧去了。我不管,我也要秀兄弟默契度,哼! 至于为什么找老六而不找二哥这种事,常宁只能捂着腮帮子表示,二哥跟三哥完全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家伙,他才不去找罪受呢。 尽管常宁已经震惊到无话可说,但是没几天,女学的火器课程还是顺顺当当的开设了,主讲人嘛,自然就是永绶啦。 恭亲王发自内心的表示,自己怂,不敢跟他姐作对,怕被抽死。毕竟跟他哥作对也就被骂一顿,顶多扣点俸禄意思意思,开玩笑,他恭亲王可是有整整十条船份子的人,还在乎那点子俸禄嘛。但是跟他姐作对,那就不是银子的事情,堂堂一个宗室亲王,被长公主拿鞭子抽得满京城撒丫子逃命? 而且他姐要做的事情,又哪一桩是没有做成的?就拿办女学这事儿来说好了,所以反对的都被她拿捏住了钱财命脉狠狠打击了一回,哪个不要命的敢跟他姐横呢。 一想到这里,常宁连连做了三天的噩梦,第四天一早就把他还在睡梦中的儿子挖了起来,拾掇得人模狗样的送去了女学。顺带还附上了研究所最新出的各式火器,来来来,你们慢慢研究,不够再来找我要啊! 学生们:“……” 恭亲王疯了? “姑姑,姑姑,大嫂那么好,为什么大哥这几天看上去情绪还不好呢?”今儿逢着休沐,胤禛就跟着谨欢跑出宫到女学来看他未来大嫂了。在胤禛看来,他未来大嫂人长得漂亮,家世出众不说,性子还特别好,还会帮着姑姑管理女学,完全就是个无可挑剔的贤内助嘛,怎么大哥都不怎么有传说中的那种新婚的喜悦感呢。 “甭理他,婚前恐惧症呢,矫情病,等到大婚之后就好了。”听到胤禛来告状,谨欢一点都不在意,依旧对着面前的教案涂涂改改。 胤禛偏过头,茫然不解问道:“姑姑,什么是婚前恐惧症啊,娶媳妇不是件高兴的事情吗?” 谨欢这才放下手中的炭笔,朝胤禛招了招手,示意到坐到自己身边来。 “你当娶媳妇就是把老婆娶回来供在后宅里啊,这是要和你相扶相依走完一辈子的人,也就是说,以后你的人生就会有另一个人的参与了她会和你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她会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所以呢,我觉得你大哥可能是怂了吧,负担起另外一个人的人生什么的。” 胤禛:“……” 姑姑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呢。 谨欢摸了摸胤禛的狗头,“没关系,等到你娶媳妇的时候就明白了,对了,小六,你将来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 胤禛眼珠子转了转,刚要开口,就被谨欢给堵了回去,“算了,你还是闭嘴吧,最漂亮的什么的,姑姑我完全不想听。” 于是今天的胤禛宝宝,依旧很委屈。 委屈的胤禛宝宝回宫之后就去找自己的傻弟弟了,“小十,你将来想要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啊?”忧愁的胤禛托着下巴问道。 正在艰难练字的胤禩当即就扔了毛笔,兴冲冲朝胤禛道:“姑姑那样的啊。” 胤禛顿时就来劲儿了,心中生出了一种找到知己的感觉,“像姑姑那样漂亮的吗?” 胤禩懵懂的看了他哥一眼,“漂亮的?要漂亮的干嘛,当然是要手艺跟姑姑一样好的啦!”奋斗了这么久依旧没能从师傅那里得到夸奖的十阿哥表示,感觉有生之年都吃不到十盘糕点了呢! 漂亮媳妇有什么用,宫里还缺漂亮的人嘛,但是宫里能做出那么好吃的糕点的只有姑姑一个啊! 于是今天的胤禩宝宝,也特别委屈。 谨欢可不管委屈的胤禛宝宝和胤禩宝宝,她这会儿正忙着找据说“不大开心”的胤禔宝宝谈话呢。 “保清啊,这婚后的日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宜兰她是个好姑娘,要不然你自己也不会选中她不是,所以你到底担心个什么呢,要是子嗣问题的话,完全不用担心啊,生男生女都一样吗,小格格才好呢,姑姑保管把她捧到天上去!”谨欢语重心长地教育胤禔道。 要知道胤禔可是有跟伊尔根觉罗氏一连生了四个女儿的前历史的,这生男生女基本都取决于男方啊,所以谨欢觉得得提前转嫁一下压力,反正阖宫上下都知道她喜欢女娃娃嘛。 胤禔憋了好半天都没开口,谨欢茶都喝了三盏了,他才给了个准话:“姑姑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和宜兰好好过日子的。” 虽然这话跟谨欢原本想听的话有点差距,但是害羞的男孩子嘛,谨欢表示完全可以理解,手一挥,行了,倒霉孩子快回去吧,我这嗓子都快说冒烟儿了。 于是胤禔就这么神魂不属的回去了,并且在半路上摔了个大马趴,下巴这儿蹭破了一块皮,让无良姑姑可着劲儿又嘲笑了好一段时间。 幸而这伤不严重,太医院里各种妙药多得很,等到大婚当天,那绝对是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的。 皇子大婚的程序十分复杂,一整天的礼行下来,身体不好的人都撑不住那一身大礼服。因为是长辈,所以尽管谨欢十分想去,但是还是不能去。幸而茉雅琦还在,她已出嫁,领着新妇认人自然更方便。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可认的,毕竟年纪大一点的弟弟待到婚后自会设宴款待,而小豆丁今儿怕被冲撞了,所以全被拘着呢。新房里除了茉雅琦,也就几个格格而已。 “大哥,今儿你大喜,弟弟敬你一杯。”下头的几个弟弟难得有机会能闹胤禔,早早就商量好了,由胤禳领头,从三数到九,挨个儿的给胤禔敬起酒来。至于剩下那些个豆丁嘛,毛还没长全呢,喝什么酒,回去喝羊乳去! 对此胤禩表示九哥明明就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胤祐得意地表示,大两岁也是大啊,谁让你生的晚呢,科科。 “太子哥哥,你不敬大哥一杯吗?”胤禛连喝两杯,虽说度数低,但是这会儿已经有点迷糊了。众多弟弟中他和胤礽感情最好,这话自然也只有他敢问。 胤礽笑了笑,忽地站起身来,“来人,给孤上大碗,孤要好好恭喜大哥今日大婚之喜。” 要说胤礽酒量跟胤禛这个软包子比起来那绝对是天壤之别,谨欢自己酿出来的高度数酒他都能喝一斤,更别提今日婚宴的酒了。对胤礽而言,其实跟糖水也没多大区别。 只是不知为何,三碗酒落肚,胤礽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色都开始模糊起来。 “太子,太子?”正巧过来的永绶连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跑去把被灌酒的胤禔给拉了出来,“胤禔,太子好像醉酒了,我先把他送回毓庆宫吧。”永绶的身体其实早就好了,但是常宁护犊子已经护成了习惯,人人都知道恭亲王是个不讲理的,谁敢去灌他家命根子的酒啊。所以在场的爱新觉罗家的一干熊孩子,喝到现在,也就一个永绶是清醒的了,那些个七倒八歪的皇阿哥暂且不谈,就连昌全和富尔祜伦他们哥几个都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你,你,你,还有你你你你……等着被姑姑抽吧。永绶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可怜的弟弟们点了根蜡烛。 哦,还有个不知道为什么越喝越清醒的胤禔。 看着年纪最大的永绶和胤禔,又看了两人下头那些个晕乎乎的弟弟,在场众人纷纷表示,不愧是大哥,好样的。 胤禔犹豫了一下道:“其他人也都醉得差不多了,不如你先帮我把他们送回各自的院子吧,反正靠着也近,至于胤礽,我送他回去吧,你去毓庆宫到底没我方便。” “行啊。”永绶也没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这也是实话嘛,胤禔就跟长在了毓庆宫似的,他能跟他比吗。 只是永绶却没想到,今天可是胤禔的大婚之喜啊,放着好好的新娘子不管,先把弟弟给送回去,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呢? 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宫里其他人听说了这事儿之后都如此想道。 果然大阿哥跟太子的感情太好了,压根就没有离间的可能啊。 康熙对此也颇为欣慰,胤禔没有娶了媳妇就忘了弟弟,很好,很好。 要说唯一一个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估摸着只有惠妃这个当额娘的了。哦,还有谨欢,不过她这会儿正忙着收拾一群臭小子呢,忙得鸡飞狗跳的,哪有心思管这破事儿。反正他们兄弟俩感情好又不是头一天,有什么可稀奇的呢。 皇子成婚次日,先是领着福晋给帝后行礼请安,而后就是生母。在胤禔这里,又多了个谨欢。 说实在的,在胤禔哥仨的心里,谨欢跟生母也没什么两样了,尤其是没娘的胤礽和胤禛,私心里其实就是把谨欢当额娘看的,虽然这个额娘有时候不大成熟了点儿。 “可算来了,白露,白露,我准备的东西呢,快拿出来。”笑眯眯看着胤禔和宜兰朝自己行了礼之后,谨欢忙把准备好的赏赐发下去,除开各色宝石头面,还有几张房契地契和金票银票。 “姑姑,这太贵重了。”就是方才帝后也没有这么厚重的赏赐啊,宜兰下意识就将目光转向了胤禔。 胤禔冲她摇了摇头,“姑姑,这些东西我们也都有,您无须如此破费。” 谨欢嫌弃地冲胤禔摆了摆手,“谁给你的啊,自作多情,我这是给您媳妇儿的,姑姑我有钱到没地儿花了,我高兴撒钱,怎么着吧。” 胤禔被他姑姑梗的无话可说,只得示意宜兰接下这多的简直要烫手的赏赐。好在今天其他弟弟不在,不然要是都按着这个标准来,他姑姑的私库就算再丰厚,也经不起那么多弟媳妇轮番上阵啊。 谨欢像是看出了胤禔心中所想:“想什么呢你,也就是你们弟兄仨能从我这儿得这么多,其他人,我怎么着也不好超过你们阿玛不是。”谁家的孩子谁心疼,纵使这些孩子都是由她教导长大的,可是十个指头还分长短呢,她就是偏心怎么样! 第53章 大清药丸 胤禔早就习惯了他姑姑光明正大的偏心眼,事实上不习惯也不行啊,因为偏心眼的不止姑姑,还有阿玛啊。这经历得多了,胤禔早就波澜不惊了。 可是宜兰却是吓了一跳,她在家早就习惯了一句话说一半咽一半,也就是到了女学才有几日松快日子可过。要真格儿的论起来,这皇宫才是天下间最要小心翼翼的地方,便是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导致大祸临头,然而在谨欢这里,宜兰感觉到自己的丈夫甚至比方才在延禧宫嫡亲的额娘面前还要放松。 事实也验证了宜兰所想,回南三所的路上,胤禔叮嘱宜兰道:“若是日后我不在宫中,但凡发生任何事都可以来找姑姑。又或者你有何不放心也可以来找姑姑。” “这样额娘不会不高兴吗?”宜兰疑惑问道。 胤禔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早就额娘当初亲自将我送来朝阳宫时她就已经下了决断了,她知道,我在姑姑这里会更好,不用担心。”胤禔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哪怕是协议娶了人家姑娘,他还是愿意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对她好,毕竟,自己给不了她身为自己福晋的感情,唯一能给的只有尊荣了。 从大到小的一干萝卜头们已经在等着了,从胤礽一溜往下排,一直排到十一阿哥胤祈,再往后的这会儿走路还没稳当呢,自然就没有来。 只是这帮小子们今天一早就被谨欢给收拾了一顿,这会儿乖得跟猫似的,宜兰顺顺利利地认了人给了东西之后,一群人就都跑了,剩下胤礽还在这里。 “臣妾先告退了。”宜兰微微屈膝,去后面清点自己的嫁妆了。 “走吧,陪我松松筋骨去。” 下头的弟弟们虽也日日勤练不缀,但是武功到底没法跟胤礽相比,毕竟姑姑是个偏心眼的姑姑,除开胤禔,他也没什么合适的对手了。 “走吧。”皇子大婚有假期,所以哪怕胤禔这会儿已经领了差事了,也可以休息。 要是按着排序来吧,既然胤禔已经大婚了,那下面就该轮到胤礽了啊。可是康熙是个偏心眼儿啊,他一心想给儿子挑个最好的呢,而且他其实已经看中了石家的小姑娘,只等着看她日后会不会长歪了。 不过还没等到宜兰的肚子显怀呢,噶尔丹那边已经开始集结军队了,早就秣兵历马等着噶尔丹造反的一众:妈呀,可算是反了,这让人等的,都快急死了。 “皇上点了你出征,倒是看不到孩子出世了。”惠妃颇为遗憾道。 说来宜兰的肚子也是特别争气,这才进门不到两个月呢,就查出了身孕,等到大军集结准备出征的时候,宜兰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国事为重,此番儿臣出征,宜兰就交付给额娘了。” “你放心,我必定会保你媳妇周全的。”惠妃对宜兰这个儿媳妇也很喜欢,懂事听话不说,还是个易孕的,刚进门就怀上了,惠妃怎么会不高兴呢。 拜别了额娘之后,胤禔回到南三所,宜兰正在给他准备药物呢。 “不用了,此番出征姑姑也会去,有她在,这些药物俱都不用带了。”姑姑那边永远都能制出最上等的伤药,有好货谁还要用别的呢。 “对了,今日朝阳宫的寒露姑姑送来了这个,说是若我出了什么意外,就从这瓶子里取出一颗服下,可保平安。” “我知道了,你好好收着吧,这东西宫中多的是人眼红呢,当年荣妃成嫔都是吃了这个才顺顺利利生下了孩子,你虽然身体康健,留着也可保万全。” 听胤禔这么说,宜兰当即吩咐宫女将这药好好地收了起来。 康熙二十七年四月,出征噶尔丹。 除了裕亲王福全,此次出行的还有长公主以及太子和大贝勒,另外还有训练已久的神机营随行。 噶尔丹准备了这么久,一朝开战,原以为能占尽上风,哪知道从一开始,局面就不如他所想的那么乐观,等到福全率兵前来之后,更是打得他节节败退,只能领着残兵剩将往草原更深处逃窜。 “再分出两只先头部队来先行追击,大部队之后跟上,要打就一定要把噶尔丹彻底打击,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结果我可一点都不想看到。”谨欢指着沙盘道。 原本众将领还当长公主这次出来就是纯粹混军功或者是就近照顾太子和大贝勒的呢,哪知道长公主居然真的特别能打。 这个能打是双重含义,能打战术,能上马打人,惊喜。 这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要知道当年寇仲争夺天下和华筝一路征西的阵仗可比现在大多了,她什么没见过,能被一个区区噶尔丹给糊弄住嘛,开玩笑嘛! “谁愿前往?”福全抬头问军中将领道。噶尔丹这会儿已经被彻底打残了,现在去说得好听叫生擒,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捞军功的。 “孤愿前往。”胤礽主动站出来道。 “不行。”谨欢和福全同时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回出征就已经够了,胤礽想要领兵去追击噶尔丹,两人都是决不允许的。多大的毛孩子,家还没成呢。 “末将愿往。”刚打发了个胤礽,胤禔又冒出来了。 谨欢和福全对视一眼,倒是同意了。 胤禔领兵作战了好几回,回回都是大胜,对于胤禔,他们还是很放心的。而且真不是谨欢要损自家侄子,比起胤禔来,胤礽在军事这方面的确是不如。 “再带一队神机营去,以策万全。”谨欢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 与此同时,后宫之中,“百福,百福,你跑去哪儿了?”胤禛今日一放学回来就发现百福不见了,只得领着人到处乱找。 “主子,主子,你怎么磕到头了,哎呀,主子,主子,您醒醒啊,主子!” 第54章 大清药丸 圆福觉得他家主子自打磕到头之后,原本就有点深井冰的他好像越来越深井冰了。 而磕到头的胤禛也觉得自己好像得了深井冰。 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呢?为什么会不对呢,明明一切都是对的啊! 今天的胤禛,脑袋上依旧裹着厚厚的绷带,思考着他迷茫的人生。 谨欢这次是出征,大宫女们自然全都留在了宫里,寒露白露一听说自家六阿哥磕了脑袋之后连忙把人接回了朝阳宫。康熙听说自家成天撩猫斗狗的傻儿子撞伤了脑袋之后也忙丢下奏折来了朝阳宫,看他小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又听太医说无恙才安下心来。 受了伤自然应该好好养伤,于是最近厌学情绪比较严重的六阿哥就顺理成章留在了朝阳宫养起伤来。这一度让上书房里其他阿哥怀疑小六/六哥又作妖了,不然怎么脑袋上磕了那么大一个疤都没事儿呢,哼,肯定是想逃学。 “六哥,六哥。”一下课,胤禩就跌跌撞撞地跑来了朝阳宫。 十阿哥觉得他六哥这回的跟头真得是跌得特别好。受伤了,不用上学了,他也能每天借着探病的名义来蹭朝阳宫的糕点了,虽然肯定还是姑姑做的糕点最好吃,但是谁让姑姑不在呢,而且朝阳宫大厨的手艺也比御膳房的好啊,十阿哥对此十分满足。 “贪吃鬼。”胤禛抬手将胤禩抱了上来,动作熟练,一见就可知这动作必然已经做了好多遍了。 不对,他应该跟胤禩这么亲密吗? “六哥,六哥,糕糕,糕糕。”胤禩拉了拉胤禛的袖子提醒他。 胤禛伸出手掐了掐他的脸,“知道了,小馋猫,少不了你的。” 对啊,没问题啊,十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跟十弟自然是最亲密的兄弟没有错啊! 吃完了糕点,胤禛带着弟弟领着猫狗出去溜达去了,太医说了,要让他每天都出门去透透气,这样有利于身体恢复。 路上正巧遇上了带着女儿出来的佟贵妃。 胤禛心里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不对,八,额,七妹妹不是早就没了吗?还有他好像应该跟佟贵妃很亲? “本宫看六阿哥神气得很,一点都不像是生了病的,难不成真像别人说的,为了逃学不成?”佟贵妃对六阿哥这个从小就跟她作对的毛孩子那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的。 “我有姑姑的灵丹妙药,当然恢复地快,至于姑姑灵丹妙药的效果,贵妃娘娘也是体验过的不是吗?” 对啊,他跟佟贵妃关系本来就不好嘛,谁让她没事儿老说姑姑坏话来着,哼! 一路正巧晃悠到永和宫,胤禛看着这个以前基本没怎么踏足过的宫室,莫名还觉得有点熟悉,下意识就领着胤禩进去了。 永和宫里,章佳庶妃正逗弄着两岁的小儿子说话呢,看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胤禛终于感觉到什么事情好像对了。 谨欢这会儿正在外征战呢,而且胤禛经过御医仔细地检查之后断定也没什么大碍,所以康熙暂时就把这件事给按了下来,并没有将胤禛受伤的事情写在密信里,生怕分了谨欢的心。 事实上,谨欢这会儿也确实挺慌乱的,因为胤礽和胤禔都受伤了。 当时她和福全都同意了由胤禔领着两队人马和一队神机营去追击噶尔丹,噶尔丹的主力部队已经彻底被他们打散打残,这会儿逃走的人数加起来也不到千人,胤禔领着三千兵马,其中还有神机营的将士,怎么想都是一件万无一失稳拿军功的事情。 这回出征,主要锻炼的还是胤禔,带着胤礽出来就是为了让他长见识。一国之君不一定需要会打仗,但是他必须得知道这其中的过程,所以在胤禔带着兵马与噶尔丹正面厮杀的时候,胤礽一直被福全拘在后方大营里,负责此次的后勤粮草事宜。 天知道,这小子憋了这么久,早就要憋不住了。 平常看着再稳重,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罢了。 又加上这几乎是必胜之局,所以在福全点了胤禔出征之后,胤礽就趁着福全和谨欢盘点最后事宜顾不上他的时候悄悄跟了上去,等到胤禔发现胤礽跟上来的时候,前方都能看到噶尔丹留下来的痕迹了。 胤禔一向纵容胤礽,再加上他对这几乎是可以称作是最后一仗的战斗也有信心,就让胤礽留了下来。哪知道就是这十拿九稳的战斗,差点让两个人阴沟里翻了船。幸而之前胤禔留了个心眼,让人回去禀告谨欢福全太子在他这里,谨欢知道消息之后立刻纵马赶了过来,这才恰好救下两个小混球。 “火。枪!”谨欢咬牙切齿道。 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噶尔丹手中的武器,原本应该被各种严密防护,每一个都编了号的武器,居然流到了噶尔丹手里。 要知道就连她女学中用的那些都是登记在册的,兵部每月都会核实神机营中的火器数目,就是报废的坏的也会回收,而挪用他用的除了登记,也会每个月都被检查一回,按理说,是绝对不会有火器外流的。 可是,就是外流了。 “从来利益动人心啊!”福全知道了此事之后感叹道。 噶尔丹也算硬气,在知道脱逃无望之后,用他手上那把枪了绝了自己,谨欢做不了侮辱死人的事情,就只能站着干生气,过了一会儿,回去折腾两个不听话的小王八蛋了。 虽然她到的及时,但是两个臭小子还是受了伤,胤禔为了保护胤礽左臂被子弹擦伤,两人同时翻滚下马,脸上身上也都有擦伤,胤礽的小腿还因为冲击力骨折了。谨欢气得要死,也只能在解决了噶尔丹的残部之后一手拎一个,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你们胆子越来越野了是吧,既然这么喜欢玩儿,那就给我好好在这儿呆着吧!”谨欢这次真是气得要炸了,原本一场仗打下来都完好无损的两个人,居然在这最后关头纷纷挂彩,追究原因,还是自己作的,她能不生气嘛! “姑姑,是我自作主张暗地里跟上大哥的,是我的错,而且大哥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你就别骂他了,骂我吧。“胤礽的脚这会儿拿木板固定住了,轻易挪动不得,只能拉着谨欢的衣角摆出小时候撒娇的模样,希望姑姑能看在他难得的撒娇的份儿上饶过胤禔。 “嗬,你以为你们俩谁逃得掉,啊?说啊!”谨欢但凡不发火,要是真发了火,呵呵,那可真是,整个皇宫都没有一个敢轻撄其锋的,现在就是康熙自己在这里,估摸着都得拔脚就逃。 “姑姑,是我们的错。”至少还有一个认罪态度比较明朗,谨欢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保成追上来的时候我不该心软纵容他留下来,我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他送回来的,也是我照管不力,才会让保成骨折,还是……” “等等,等等……”谨欢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大侄子,喂,宝宝,你这发展不对啊好嘛! “这前面的你承认错误是对的,你太纵容胤礽了,这一点姑姑我早就跟你提过了吧,让你别这么纵容他,不然以这小子闯祸的本事,什么事儿是他干不出来的。可是他受伤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都是他自己作的好嘛!”说到这里,谨欢狠狠弹了胤礽的脑门一下,看着那已经晒成小麦色的额头变红,谨欢心里的气才散去了那么一丢丢。 “可是保成是储君,作为臣子,保护他是我的职责啊。”胤禔认真朝谨欢解释道。 谨欢:“……” 臣子你个大头鬼啊!大侄砸,那是你弟弟啊喂,你说当哥的要保护弟弟我都能被你糊弄过去,你都把君臣这一套给我搬出来了,你真当我傻啊! 于是胤禔比胤礽更黑的脑门上也出现了一个红通通的印子,只可惜在看到这个印子之后谨欢不仅没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编理由都不编一个走心一点的,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不对,熊孩子们! 于是谨欢气鼓鼓地走了。 “姑姑你去哪儿啊?”胤礽在后头问了一句。 “给你们两个熊孩子炖汤!”谨欢头都懒得转过来,凶巴巴地回了一句,直接走了。 “姑姑啊,就是嘴硬心软。”直到谨欢的身影消失不见,胤禔才敢补上这么一句话。 “怎么样,还疼吗?”胤礽看着胤禔被厚厚包扎起来的左肩问道。 胤禔摇了摇头,“没事儿的,就是一点擦伤而已,只伤到了皮肉,看着吓人,实际上骨头一点都没事儿,又上了最好的伤药,要不得几天就能恢复了,倒是你,伤筋动骨一百天,马上大军又要回程,你这可怎么办呢?” 严格说起来,胤礽的伤势要比胤禔严重一些,这骨折最是要精心修养,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各种可能都会有的。 “放心吧,有姑姑在呢,能出什么事儿呢,大军行进的速度慢得很,大不了我先留下来养伤,到时候再追赶你们就是了,我这轻车简从的,总比这几十万人要快吧。”胤礽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对于姑姑的医术,他是绝对相信的。 “不行,你一个人留下来我不放心。” 第55章 大清药丸 胤禔这话不经考虑便脱口而出,胤礽心中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不过自矜的太子殿下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松口,只是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废话,当然要留下来看着他啦,不然他再受伤了怎么办! 厨子看见长公主进来之后,连忙腆着脸凑了过来,“公主,今儿个要做些什么啊?”一开始他们见谨欢亲自下厨差点没自杀谢罪,不过闻到了谨欢做的东西的香味之后他们也算是明白了,就他们这点子微末厨艺,放在长公主面前,那可真是擦地的资格都没有。 “不用你们伺候了,给我准备点猪蹄,洗干净了出去候着吧。”说真的,谨欢现在的情绪挺混乱的,剁完猪蹄加了水开始炖之后,谨欢就坐在炉灶前发起呆来。 “宿主,你没事儿吧?”系统检测到了谨欢的情绪不对劲儿,试探问道。 “系统,你说是不是我过度敏感了啊?”谨欢头疼地抓了几把头发,愣是把上等的青丝抓成了鸟窝。 系统犹豫好一会儿才道:“这回真不是你的锅。” 谨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力道:“皇室里头双的很多,往前数不管多少年都多得是不爱红颜爱蓝颜的,可是,可是……”说到这儿,谨欢只觉得自己的额角都一抽一抽的疼,要知道她这身体说到底还是数据捏的,百病不生,按常理是绝对不会觉得头疼的。 “远的不说,就说前朝,武宗,神宗,熹宗,史料上那都记载的清清楚楚的。可是这些皇帝再怎么胡来,那都是,但是这俩混小子是,不对,系统,会不会我们俩都错了,胤禔他娶媳妇了啊,宜兰大胖儿子都生了啊!”谨欢想了想,又自己把自己给推翻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我将刚刚的数据连续推算了十遍,这两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有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我算不出来,而且,宿主你不要以现代女性的想法去推算古代女性,虽然女学创办之后风气有所变化,但是这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系统运算靠的是数据,噶尔丹手中的火。枪瞄准的可是胤礽,千钧一发之际,胤禔想都不想就救下了胤礽,要说是兄弟情深的话,那这兄弟情也太深了。 谨欢已经经历了好几回,既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之前一直没察觉不过是因为囿于两人的身份,可是刚刚胤禔救胤礽的那一幕,谨欢敢发誓,当年寇小仲救小陵的时候完全就是这个德行。 “那要不我想办法把两个人给隔开?”谨欢想了好长时间,等到炉子上的汤都咕嘟咕嘟冒了三回泡了,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破烂主意。“现在正是推广水泥兴建马路的时候,肯定是要派人出去巡查的,就让胤禔出去如何?小孩子嘛,一时间分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分开个几年应该就能分辨清楚了吧。” 系统:“宿主,你就不怕这样做是适得其反吗?” “适得其反?” 系统解释道:“久别重逢之后很可能会*的。” “大爷的,你闭嘴好嘛!明明就是你的锅,武侠组是个给也就算了,我就当穿同人咯,现在是杀人不见血的后宫朝堂啊,你还有没有点宫斗的心思了,这么大一个破绽放在这里,是等着被人家掀翻嘛!”好不容易想了个主意还被系统给否了,谨欢一气之下真想把面前的锅给掀了。 “可是你已经破坏了绝大多数皇子继位的可能,九龙都凑不全了,谁还要抢这个太子之位。”系统友情提醒谨欢道。 首先,老四跟老八已经不是老四和老八了,谨欢养大的小六跟小六养大的小十,大概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美人和美食吧。而原本应该是□□劲敌的大阿哥党,呵呵哒,大阿哥都要把自己打包送给皇太子了,还争个屁啊。 这仨领头的都没有,剩下的就更别提了,温僖贵妃没进宫,乌雅氏早早就被拍死了,原本的老十跟老十四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了,说真的,要是这样的情况下胤礽还丢了这个太子之位,那真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爹想他死。可是这可能吗?反正谨欢在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康熙被人给穿了。 她真的不能把这个坑货系统给换了嘛!不管想什么都被堵死的谨欢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就不信了,我还想不出个办法来!”谨欢端着汤刚要去胤礽的帐篷,传令兵就火急火燎地找过来了。 “长公主,裕亲王找您呢,京城传来的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谨欢随手招了个小兵过来,“送去太子那里。”说完就直接奔去了中军大帐。 一进去谨欢就发觉了不对劲,福全两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已经哭了一场了。 “怎么了?”这刚刚打了胜仗,哭什么啊? “京城传来的急报,玛嬷她,去了。”福全哽咽说道。 谨欢一愣,下意识问道:“怎么会呢,大军出发的时候玛嬷的身体还是撑得住的呀,怎么会说去就去了呢?” 近几年太皇太后一直缠绵病榻,兴许是年纪到了,又或许是年轻的时候吃得苦太多,后来又劳心劳力,连着辅佐了三代帝王的她,终于是撑不住了。 要说后宫中的其他人,对太皇太后是又敬又畏,谨欢对这个玛嬷就只有感情了。太皇太后历经三朝,看惯了这后宫丑恶,这后宫之中,便是亲姐妹亦能反目成仇,当年她的好姐姐不就是这么捅了她一刀嘛。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喜欢赤子心性的谨欢,看多了恶,总是会下意识纵容这一份纯善的。 若不是有皇帝和太皇太后两个最*oss在背后撑腰,谨欢这些年在宫中朝上怎么能浪得这么欢快呢。 虽说已经穿越四世,但是这是谨欢第一次遇到身边亲近之人过世。这么多年来,她身边唯一一个过世的只有穆念慈,只是一个是见面不到半天的陌生人,另一个却是相处的十余年还对自己万般宠爱的亲人。 谨欢木呆呆地盯着福全看了好长时间,在福全差点以为妹妹受到冲击过大要叫军医的时候,“哇”的一声抱住自己二哥痛哭起来。 太皇太后过世,全国服丧,军中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麻衣白布,只能在头上腰间暂时绑上布条。大军可是慢慢回朝,谨欢他们作为儿孙却是要尽快往回赶的,就是胤礽受伤也不能例外。 谨欢没办法,只能每日里亲自看着胤礽,日夜兼程地往回赶。 回到京城之后,朝野上下俱是一片哀声,康熙正守在灵前呢,四人路上已经换了丧服,这会儿直接跪在了灵前,嘴都还没张呢,就先哭了。 一通丧事办下来,等到梓官暂且安置在东陵的时候,阖宫上下都瘦了一大圈。 因为守孝,整个后宫都变得沉寂下来,谨欢想着胤礽和胤禔竟有了种哭笑不得之感。原本她还想着找机会把两个小的隔开呢,哪知道太皇太后过世,胤禔连出宫建府都不行了。 我的亲奶奶哎,您说你这死的到底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呢。 *** “别挤,别挤,十一哥我后面已经没地儿站了。”作为宫中现在最小的阿哥,胤祥还是很得宠的。 胤祁笑了两声,往旁边又让了让,小十三欺负欺负没事,可是回头让六哥知道了,非得欺负回来不可,他可玩不过他六哥。 因为国丧耽误了两年多,胤礽现在都十八了,后院里甭说当家做主的太子妃,连个侍妾格格都没有。没办法,谁让原本该给他挑小老婆的时候太皇太后走了呢。虽说祖母过世,他们当孙儿的只要服齐衰一年,可是胤礽坚持要跟康熙同步,这才拖到现在,还是个大龄未婚男青年。 今年的大选,除开太子要挑正妃侧室,下头的三阿哥四阿哥也到了要大婚的时候,就是五阿哥六阿哥也差不多了,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在谨欢眼里还是没长大的毛孩子,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大人了。 只是因为谨欢的坚持,这会儿阿哥们都是一个房里人都没有,就是想有也没法有啊,服孝呢。 “哎,荣妃娘娘怎么不在,不是还得给三哥五哥挑媳妇吗?”胤祐偷瞄了两眼好奇问道。 “三姐姐四姐姐五姐姐这回连番出嫁,内务府都要忙得去上吊了,荣妃娘娘正在给三姐姐盘点嫁妆呢,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反正还没到终选的时候呢。”胤禩把胤祥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给胤祐解惑道。其实三个格格的额驸早就定了下来,原本是定在打完噶尔丹之后下降的,哪知道正赶上孝期呢,不过皇家格格素来晚嫁,晚几年也无所谓。 而且以谨欢看,这个年纪还是勉强正好呢,要知道这会儿的三格格也不过才十九,要是可以啊,谨欢还想再留两年呢。有三格格跟宜兰在,她的女学省了多少事儿啊。 大的们都到了指婚的年纪,所以这回来偷看未来嫂子的都是年纪小的几个。 “哎,小十,你知不知道咱们二嫂是这里面哪个啊?”胤祐想了想又问道。 胤禩跟六哥感情好,六哥又跟太子二哥感情好,这事儿问他他一准清楚。 “就那一排最显眼的那个。” 第56章 大清药丸 “正白旗的?” “嗯,姑姑说是石文炳的女儿。” “那她外曾祖父不就是豫郡王咯?” 八旗里跟皇家沾亲带故的多了去了,一点也不稀奇,而且豫郡王这一支向来不怎么受关注,顺治年间更是由亲王爵降到了郡王爵,反正这一家子都不是高调的人。 至于说她显眼,也不是指她的姿色过人,说实在的,这位容貌在一众待选秀女之中也只能算个中上,可是她的气度远超众女,沉静肃然,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弱了声气。 “我听说她好像跟大嫂一起管理女学啊?” “对啊,姑姑不是让女学的姑娘们自己管理自己吗,她还是姑姑亲自挑选出来的呢。” 几个小的躲在这里叽叽喳喳,看够了之后才又偷偷摸摸地溜回去。 结果才跑了没多远呢,就能笑意吟吟的寒露给堵住了,一个个只能垂头丧脑的叫了声“寒露姑姑”。小的们每日里都要在朝阳宫习武,一直受寒露的照料,极少会在寒露面前啊摆主子的谱。 “各位阿哥,主子有请呢。” “说吧,看出什么来了啊?”谨欢慢条斯理地喝了半盏茶,才把晾了好一会儿的几个皮猴子给拎过来。 一听谨欢问这个,一个个都激动了。 “姑姑,姑姑,董鄂家那个漂亮,不过他们家的姑娘一向长得都不错。” “伊尔根觉罗氏那个看着倒是挺温柔的。” “每一年的博尔济吉特都不好相与,尤其今年这个,谁要被指了婚才是倒血霉呢。” …… 反正也不是他们娶,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发表意见,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在里面。 “那准太子妃呢,看到了没?” 几个小的同时点头,“看到了,姑姑,阿玛真把太子哥哥的婚事给定下来啦?” 要说宫中现在适龄的皇阿哥一共有五个,从十八的胤礽到十五的胤禛,再下面的胤禶今年才十三呢,倒是可以等到下一回大选再挑福晋。除此之外,其他几位亲王府上阿哥们也到了年纪,再加上之前因为国孝停了选秀,所以这回参选的秀女数量完全就是近些年最多的, 为着这个,不仅皇后在忙,就是贵妃还有四妃们都挺忙的,其中最忙的就是荣妃和敦妃,他们俩还得给儿子挑媳妇呢。尤其荣妃,两个儿子都到了大婚的年纪,女儿又要发嫁,要不是敦妃和成嫔帮衬着,还真忙不过来。 “对啊,人选是我跟你们阿玛一起定下来的,你们太子哥哥自己也同意了。” 谨欢是坚决拒绝盲婚哑嫁的,尤其是知道了两个猴崽子之间的猫腻之后,谨欢不仅让胤礽和人家小姑娘私底下见了面,自己还特意找了石家的小姑娘谈了一回。不得不说,康熙花了这么久才定下来的这个准太子妃到底是有过人之处的,人家姑娘直接表示并不看重丈夫的宠爱,看重的是丈夫对自己的尊重,并且还向谨欢表示,希望之后能如宜兰一样,继续为女学做事。 对此谨欢只能表示,若真是嫁进东宫,东宫要处理的事务就已经很多了,而且皇后肯定也会收拢回贵妃和四妃手中的宫权转交给她,换言之,她以后的任务肯定会很重,这女学不一定有时间再来。 对此石家姑娘虽然有遗憾,但是也无可奈何,有得必有失,自古如此。 把几个小的送走之后,几个大的也完成了今日的事务,陆陆续续来给她请安来了。虽说一个个的还没成家,但是胤礽早在十三岁之时就上朝办事了,都是亲儿子,太过偏颇也是要不得的,包括胤禛,今年春上身上也领了差事,进户部去工作去了。 最先来的是胤禛,正在发育期的少年,身高虽然有了,但是小身板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哪怕谨欢天天都给他进补都没用,太医也说了,等再过两年,六阿哥就能健壮起来了。 “姑姑。”结束了户部一天的事务,胤禛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实在是又一波船队刚刚回来,户部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他自然也不例外。 “瞧你累的,这怎么能行呢,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呢,不行,明儿暂时不去了,谁要是敢来闹腾,找我来闹腾!”谨欢这种无原则宠溺孩子的熊家长,简直就是公敌。 胤禛温柔地笑了笑,“姑姑放心,今日是最后一天了,这里头还有姑姑的银两呢,我怎么能不上心呢。”其实户部的工作对胤禛来说并不难,他甚至都没有前头几个傻哥哥刚刚开始办差时的迷茫感,阿玛一问他想去哪里,他就说了要去户部,至于他为什么想去户部,大概是因为姑姑喜欢银子?反正他在户部干得挺好的,什么事儿都上手的特别快。 “你啊,忙成这个样子,怎么样,这些日子头疼病有没有犯?” 谨欢还是回宫之后才知道,胤禛居然在她出征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头,原本她还阴谋了一下,以为是谁要对胤禛下手呢,结果钮祜禄氏告诉她调查结果表示胤禛纯粹就是自己倒霉撞到脑袋了,怪不得别人。 御医当时检查之后表示六阿哥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胤禛的确也很快就苏醒了过来,醒了之后还是照旧能跑能跳爱闯祸,康熙也就松了口气。哪知道之后才发现,自那之后,胤禛竟然会时而觉得头疼,但是不管怎么检查都查不出原因来,包括谨欢回来之后也给胤禛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查出因由,最后也只能归结于大脑这个器官太神秘,怎么都研究不清。 其实胤禛并不是单纯的头疼,他只是偶尔会有点记忆混乱,有时候会觉得事情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但是当他再去追寻记忆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好像记不清了。甚至有时候听人叫胤礿的时候,胤禛都觉得别人在叫他,错口答应了好几回胤禛才把这种怪异的感觉给压下去。 “没事了,最近这些时日都没有再疼过。”可能是最近一直都忙着户部的工作,人一忙起来,分在其他事情上的心思就少了。 “没有再犯就好,要是犯了,千万不许自己硬扛着,一定要告诉姑姑,知道没?”哪怕在其他人眼里,胤禛已经算是个大人了,可是在谨欢这儿,胤禛依旧是个还没长大的毛孩子,还是要她这个姑姑庇佑着呢。 “嗯,姑姑放心。”自打自己多了这头疼病之后,胤禛时常会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感觉自己曾经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有姑姑呢,不管是阿玛还是额娘,只要姑姑在,就够了啊。 “这回待选的秀女名册你也看了,怎么样,告诉姑姑,你想娶个什么样儿的?”关心完了孩子的日常生活,就该来关心关心感情生活了嘛。胤礽的福晋已经定下来了,胤礽胤礿胤祉自有自己的亲额娘操心,搁在胤禛这儿,可不就只有个谨欢来想了嘛。“你阿玛倒是给我提供了几个人选,董鄂氏,索绰罗氏,还有钮祜禄氏,对了,你皇额娘前两天还跟我说了,她有意将她自己的亲侄女嫁给你呢。”皇后亲侄女,一等公的嫡女,这身份在这回所有待选秀女之后算是最高的那一拨了。 哪知道胤禛听了这话之后眉头竟然皱了起来,“姑姑,能不能下一回再说啊,我不想这么早成亲。”胤禛就是感觉姑姑说的那些人他都不关心,也不是很想娶。姑姑说娶了福晋之后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行,但是姑姑刚才说的那些个,反正他不怎么想跟他们过日子。 哪知道一向纵容孩子的谨欢居然犹豫了,一脸惊恐道:“胤禛,你不会真想娶一个你十弟那样漂亮的吧?” 宫里现在皇子皇女加起来二十多个,但是要说最好看的,那绝对是今年才十岁的胤禩,这小子容貌专挑着父母的优点长,他亲额娘本就是绝色之姿,他不好看才是天理难容呢。 胤禛默默咽了一口血,“姑姑,小时候的戏言,您还真当真了啊。”十弟是很好看没有错,不,十弟是最好看的,但是想想他这么多年都没能从您手中换到那十盘糕点,说真的,这么蠢的弟弟哦,他有时候真的不想认。 谨欢这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怎么可能想当真呢,这不是有俩倒霉孩子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一个娃儿都三岁多了,一个眼瞅着也快大婚,虽说在别人眼里顶多感叹两句大阿哥跟太子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但是在谨欢的眼里,夭寿哦,我养歪了我的亲侄子啊! 系统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说得好像你哪一回养得是个直的似的。 “那就好,不想娶这回就不娶吧,不过姑姑有句话可说在前头,福晋你不娶,这房里人我也不会给你安排的,你明白吗?”大老婆还没进门小老婆就生了这种事情,尼玛,是个人都没法子容忍吧。 “这是自然,太子哥哥大婚之前都没有收房里人,我也不收。”胤禛表示,我一切向我哥看齐。 谨欢在心里痛哭流涕,别啊,孩儿,你可千万别跟你那俩个倒霉哥哥看齐啊! 第57章 大清药丸 因为胤禛说了现在还不想娶,反正皇家子弟不愁娶,儿子现在不想娶就不娶嘛,康熙也不在意。除开他自己要纳入后宫的,剩下的几道指婚的旨意也刷刷刷得就发了下去。 瓜尔佳氏赐婚太子胤礽,完颜氏赐婚三阿哥胤禳,钮祜禄氏赐婚四阿哥胤礿,董鄂氏赐婚五阿哥胤祉。 康熙是个想给儿子娶好多老婆的亲爹,但是谨欢是个想让小夫妻们暂时过过二人世界的亲姑姑。因为有大阿哥和太子的例子在前,所以其他的皇阿哥们在十五岁之前都没收人,后来到了年纪又守孝,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原本康熙还想一次性多指几个格格给自家儿子们的,被谨欢阴测测地盯了半天,康熙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算了算了,像胤禔那样也挺好的嘛,家庭和睦,家庭和睦。 皇帝都这么说了,荣妃就是有心也无力,倒是敦妃比荣妃更看得开些。胤礿要娶的是皇后娘家的侄女,说来也是缘分,这是胤礿自己看上的,皇后也是个疼侄女的,还特意探了自家侄女的口风,知道两人之前见过几回之后也就放弃了将自家侄女指给胤禛的主意。 那小子现在不想娶下回再指婚也无所谓,可是她家侄女下回大选就过了年纪了啊,况且不管是胤礿还是敦妃,都是好相处的,这么一桩好亲事,钮祜禄氏自然不会让侄女白白错过。 未来媳妇身份高不说,又和儿子情投意合,敦妃才不做拦在中间的恶婆婆呢。 “你看惠妃,她跟宜兰不是挺好的,咱们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让小辈们松快一些不好嘛!”敦妃难得会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荣妃愣了愣之后也就放弃了给胤禳胤祉指几个格格的想法。 “罢了罢了,只盼他们小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好就行了。”被敦妃这么一通劝解,荣妃自己也想通了。 虽说是指婚,但是有谨欢在,实际上每一桩婚事都是混小子们自己想要求娶的,而不是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就直接被指了婚。既然小两口有感情基础,那她又何必再往儿子房中塞人呢,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惹出内宅争端,反倒引得万岁爷生气,她只要好好等着儿子媳妇孝敬自己,然后和惠妃一样等着抱白胖孙子就是了。 敦妃见荣妃想开了,自然也是为她高兴的。她们早就不承宠了,儿子也已经长大办差,这眼瞅着就要大婚了,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哦,那要是个小格格你就不喜欢了?”敦妃故意笑荣妃道。 荣妃板了板脸:“喜欢啊,怎么不喜欢了,你看看我的三格格,再看看我那俩个蠢儿子,这俩蠢儿子摞在一块加起来都不如我的荣宪聪慧惹人疼,要是真先生个小格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还真不是荣妃嘴硬,比起胤禳和胤祉来,三格格可比她这俩倒霉弟弟得宠太多了。 旁的不说,这回下降的三个公主,她的荣宪是嫁的最好的一个,淑慧长公主的嫡孙,黄金家族的后代,又在之前攻打噶尔丹的时候立下了战功,还对她女儿一片痴心。打从荣宪去木兰秋弥的时候就认准了荣宪,这么多年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眼巴巴等着她女儿呢。 “你瞧瞧张氏最近瞧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就因为荣宪的嫁妆比她女儿丰厚嘛,也不想想,我家荣宪可比温静拿得出手多了,再说了,她能跟我比?” 三格格和四格格五格格说起来一块长大,但是童年时候留下的阴影到底还在,所以四格格和五格格的性子始终都要更加腼腆文静一点,这样的孩子虽然让人心疼,但是皇家这个孩子多的有时候都记不住的地方,活泼外向的孩子才更容易挣得大人们的注意力,荣宪性格又肖似谨欢,自然更加得宠。 说起这个,敦妃捂着嘴笑了笑,“听说六格格还去三格格那儿哭了好几回,舍不得姐姐出嫁?” “嗨,能生出六格格这孩子,静妃也算是上辈子烧了香了,就她那没脑子的,要不是肚皮争气生了一儿一女啊,早就被宜嫔挤得没地方站了。”荣妃本就是个爽利性子,再加上这又是在她自己宫里,要是她在自己宫里还不能说两句实在话,那也真是没地儿说话去了。 静妃不管是心机还是手腕都远远不及宜嫔,更别提脑子这种最重要的东西了,就连她亲生的六格格和十一阿哥都不得不承认,智商这种东西,他们额娘大概是没有的。 可是没脑子没关系,他们额娘傻人有傻福啊。当年宜嫔敢和姑姑斗法,结果被姑姑降了位分,让他们额娘捡了便宜。后来到了要封妃的时候了,她更是运气爆表的赶在这个紧要关头生下了十一阿哥,顺顺当当地占据了最后一个名额,要说这宫里所有妃嫔,还有哪一个比她的运气更好呢。 静妃女儿还小,儿子更小,真格儿论起来,这回儿选秀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儿,反正她的日常就是呕她姐,呕她姐,还有呕她姐嘛。 仗着位分和儿女又气了宜嫔一回,刷完了自己的日常任务之后,静妃又袅袅婷婷地回了自己的主殿。其实她也不喜欢这么走路来着,但是谁让她姐最近喜欢这么走呢,她就是要呕死她。 “臭小子,干什么去了,这一头的汗,熏得人头都晕。”静妃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骂了一声道。 胤祁也不在意,他额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多嘀咕两句罢了。“我跟兄弟们跑马去了,这不一回来就来给额娘您请安了。”胤祁今年已经九岁了,搬去阿哥所也有了三年时间,幸而额娘身边还有姐姐陪着,所以十一阿哥也不担心。 “还跑马,你才多大,小心别摔着。” “放心吧额娘,姐姐都没摔过,我是男孩子,骑术当然更好。” “你少来,我可是三姐姐手把手教的,三姐姐又是姑姑手把手教的,你跟我比?”六格格冷笑了两声走进殿内,给静妃行了个礼。 要说谨欢对下头的小阿哥们待遇不好吧,反正每日里都要来朝阳宫学武,各种好吃的也都让厨子做。可是要说好吧,反正打从胤禛往下,都是大的带小的,一个都不是谨欢自己带的。 静妃忍不住斜睨了女儿一眼,“三格格,三格格,你就记得三格格了,她这都是待嫁的人了,你老往那儿跑干嘛,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好好替我教教你弟弟呢。” 六格格毫不在意,“要我教干嘛,他还少了师傅了?”皇子们的师傅都是定好的了,满文汉文还有蒙文,再加上骑射工夫,要是还有自己喜欢的,也能自己再研究,反正宫里总不会少了教孩子的先生的。这样的情况下静妃让女儿看着儿子,纯粹就是白说。 “还不是你们姨母,今儿又朝我炫耀八阿哥如何如何了,你要是不催着你弟弟上进,就要被八阿哥给追上了呢。”静妃不乐意道。 “额娘,八哥是个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嘛,行了,您就甭管姨母说什么了,反正我和八哥是好兄弟,其他的您就甭管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还约了十哥一块研究东西,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话,胤祈抬脚就走了。 “你瞧瞧你弟弟,我不过说了他几句就甩脸子给我看了,这以后还了得!”静妃朝女儿哭哭啼啼道。 六格格也是头疼,但是她心里清楚,她这额娘啊,认准了什么就是什么,脑子都没法转弯的。 “反正有姑姑看着呢,您还怕八弟欺负了弟弟不成?” 一听这个,静妃就笑了。“这倒是,长公主的能耐你年纪小都没见识全呢,有她在啊,我是再不用担心的了。” 而静妃心中无所不能的元懿长公主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她正急得挠头呢。 皇后为了避嫌,主动将胤礽大婚最重要的一部分事宜交到了谨欢手上,谨欢心里也清楚这一茬,跟她哥要了人手之后就把事情给接了过来。一般来说呢,准备大婚这种事,都是当“娘”的比当爹的更鸡毛,可在康熙这儿,全反过来了。 “这怎么不好了?你这是给你儿子娶媳妇还是你准备借机会让位啊,阵势需要搞这么大嘛,劳民伤财啊你!”谨欢这些日子天天跟康熙吵架,让位这种话说了没有百遍也有八十遍了,礼部的大臣们一开始听到这话就吓得跪下,现在已经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哦,至于长公主又跟万岁爷拍桌子这种事情,朝堂上下早就习惯了,哪天要是不拍了他们才怀疑呢,长公主居然没有直接把皇上给怼回去,这是在憋大招啊! “胤礽是朕的嫡子,是皇太子,娶回来的就是未来的皇后,国母,当然要慎重,再说了,朕早就说了,若是此次国库拨银不够,尽从朕的内库出就是了。”康熙丝毫不肯让步,非逼着他妹同意最奢华的那个方案不可。 “呵呵。” 礼部的官员们一听到这熟悉的笑声,下意识腿就软了,万岁爷哎,长公主这是要放大招啊,您还是麻溜儿赶紧的同意了吧,不然到最后死的不是您,而是咱们呐! 第58章 大清药丸 “那朕要听保成的意见!”康熙才不承认自己这是让步了呢,他是个疼爱儿子的亲爹,必须以儿子的想法为重,没错,就是这样! 下面腿软跪着的礼部官员们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相互搀扶着默默又爬了起来。 万岁爷哎,真不是做臣子的敢埋汰您,您早点松(认)口(怂)不就好了嘛,非要被长公主逼到这份儿上才肯听话,听太子的跟听长公主有什么区别,啊?您自己倒是说啊! 叫胤礽过来的结果不言而喻,胤礽义正词严的表示无需太过夸张浪费,只需按照规制来即可。 只是胤礽退了吧,谨欢反倒跟康熙往一条线上站了,最后定下来的差不多就是个综合版本。至于原本花费的钱财嘛,都拨到户部,皇太子大婚,与民同乐,户部拿这钱给保婴堂和养老院的老人孩子们加餐去了。 这笔银子是绝对没有人敢动的,不说上头有皇帝和凶名赫赫的长公主盯着,就是专门负责此事的六阿哥,户部专门负责此事的人想想头皮都发麻。这六阿哥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今年才来户部办差,手段却像是浸淫其中几十年的老人,一月不到,户部上上下下就被他摸了个透彻。 反正现在户部全体官员不管办什么差事,都绝对不敢耍任何的小心眼,开玩笑呢,皇家的卧底在呢,哪个不开眼的敢往枪口上撞,找死啊! 关于这个“皇家卧底”的称号胤禛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工作狂六大爷表示尸位素餐的官员一律滚蛋,要是不滚,那就别怪他脚下无情了。 连着要操办七场婚事,打头的是荣宪公主下降,最重要的是太子爷大婚,收尾的是五阿哥胤祉娶福晋。这段时间礼部和内务府的人全都是面色青白,眼下发黑,上朝的路上甭管看着谁,都先哭诉一番。 他们苦啊,命苦啊,工作量这么大,万岁爷这是把他们往死里怼啊! 幸好有了大阿哥的先例在,皇子们大婚的定例已经有了,至于公主嘛,比照皇子们变通一下就行,连着七场婚事办下来,内务府和礼部的人已经是友谊深厚,情比金坚,甚至还有不少人家已经给儿女定下了婚事,就等着办完差事成亲了。 一连多了四个侄媳妇,三个侄女婿,谨欢的私库也是狠狠出了一回血,尤其是交给太子妃,哦,不对,还没正式册封呢,还不能叫太子妃,尤其是交给胤礽福晋的,比起上回宜兰得的,约莫是双倍吧。 早就说了十个指头有长短,胤礽在她这儿,怎么的也是个最长的啊。 “你放心,胤礽要是不听话了,惹你生气的,只管来告诉我,姑姑给你做主。”对着这个让自己心塞无比的臭小子,谨欢也只能给侄媳妇当靠山了,就跟当宜兰的靠山一样的。 “姑姑,合着我现在已经失宠了是吧?”胤礽腆着脸凑到谨欢身边道。 谨欢直接一巴掌把那张俊脸给推开,“你给我闪一边儿去,臭小子,看着就头疼。” 真是夭寿哦,你说她人品这么出众的人,怎样养出来两个小渣渣的呢。不行,她一定要看好胤禛,要是再养出一个小渣渣来,谨欢觉得自己都能原地爆炸了。 “大哥,阿玛有意南巡的事情你知道了没?”领着福晋又见了哥哥和弟弟们之后,胤礽就把弟弟们全都赶走了,留下胤禔在书房说起正事。 “这两年江南文人们对阿玛越发推崇,先祖留下的惨事也被渐渐遗忘,阿玛想要南巡,倒也正常。”胤禔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眼神却是止不住的在胤礽的脖子上流连。皇子们打小就养得精细,胤礽身为太子更是如此。姑姑那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好东西,小时候他躲了,胤礽却没有躲掉,姑姑非说黑溜溜的不好看,硬是逼着他们涂了不少东西,反正要说起皮肤白皙来,胤禔觉得诸皇子中没人比得过胤礽。 有一回胤祉还在背后提起这事儿来,气得胤礽晒了自己好几天,结果没晒黑,反而晒伤了。就是他们在外征战那一年,他差点没被风吹日晒成块黑炭,胤礽还是白净的惹眼。甚至胤禔有时候都觉得当初噶尔丹临死的时候火。枪对准了胤礽纯粹只是因为他在众人之中最显眼吧。 “看什么呢?”那眼神都快在自己脖子上咬上几口了,胤礽要是再感觉不出来,那他差不多就是个死人了。 胤禔轻笑了两声,“看你好看不行吗?” “行啊。” 谨欢并不知道凑不要脸的兄弟俩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她正在安抚儿子娶了媳妇儿的康熙呢。 要说谨欢这暴躁性子吧,她能说两句好话就顶天了,再多说几句,那她就要上屋顶掀瓦了。 “干什么啊,不能活了是吧,不是还有那么多儿子呢嘛!” 康熙顿了一下,继续唉声叹气道:“保成怎么能一样呢,你想想,诸多皇子,唯有保成一个在我膝下长大,亲手教导……” “哎,等等,”谨欢打断了康熙的话,“要是没记错的话,在你那儿长到六个月就到我这儿来了,什么叫在你膝下长大,明明就是在我床上长大的!” “那也在朕那儿呆了六个月呢,其他哪有皇子在朕的乾清宫里住了六个月!”康熙辩解道。这是绝对的实话,其他皇子别说住了,就连每天都见到康熙都不可能,一月能见个几回,那都能说明皇子的额娘得宠了。哪像住在朝阳宫的这几个,康熙就差一日三餐来报道了。 “行行行,你有理,你有理,你继续说行了吧。”你是皇帝你任性咯,反正你最拽嘛。 “朕最心爱的孩子啊,从今而后就有了自己的小家,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皇兄,”谨欢再次打断了康熙,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谨欢,神色莫名的凝重,“哥,保成是你最心爱的孩子,那么,他会一辈子都是吗?”说到最后,谨欢的声音竟有了些许颤抖。 胤礽这边的预防针谨欢是从小就开始给他打,真不是谨欢不盼着父子俩好,而是血淋淋的历史在警告谨欢,但凡不小心,但凡行差踏错一步,她就真的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虽说几个孩子在她心里的地位最为重要,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跟康熙吵了十几年的架,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康熙脸上原本的轻松愉悦也都消失不见,彷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康熙的眸中已经酝酿起了滔天怒意:“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了!” 谨欢摇了摇头,“没有人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是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当年出天花之时,你熬了过来,可我却死了,胤礽在没有我看护的情况下长大,他依旧长成了一个最出色的太子,可是朝臣们却开始离间你和胤礽,胤礽一直都坚信你是最相信他的阿玛,可是到最后,到最后。” “到最后怎么了!”若是说这话的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康熙一定会把人拖出去给斩了。 “到最后,你们父子死生不复相见,”谨欢适时地用早就准备好的药水状似无意的擦过双眼,眼泪立刻簌簌而下,“这场景,我连想都不敢想,自打我前些日子夜里做了这梦,不知道哭醒了多少回,要是我当年真没有熬过去呢,要是这事儿是真的呢,我的保成,我的保成啊!”谨欢双手揪住康熙的龙袍,趴在她哥的手臂上痛哭出声。 “大爷的,系统你给的药水效果也太好了吧,我现在哭得停不下来了啊!”借着趴着的机会谨欢可算不用再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连忙在脑内呼唤系统。 系统:“怪我咯?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兑换效果最好的一款嘛,这一款无色无味,绝对不会被人察觉,而且哭起来真情实感,引起共鸣的效果绝对是一流。”明明就是自己作死,还要怪他,哼! “那这个要哭多久啊?”她现在眼睛不疼,嗓子干啊! 系统犹豫了一下:“一盏茶?” “系统,你狗带吧!”谨欢在心里恶狠狠道。 “妹妹你放心,朕,哥哥心里都明白的,保成乃是我自幼看着长大,寄托了最多希望的太子,是我大清的未来,也是我……”听着妹妹声声不断,引人泪下的悲戚之声,康熙的心也酸涩难忍起来,反正此时殿内没有其他人,外头也有奴才们守着,康熙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和妹妹剖白起来。 整整哭完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感受到药效逐渐消失的谨欢打着哭嗝抬起头,眼睛鼻头都是红通通的,“嗝,哥,你答应了,嗝,你一定要相信保成,不管别人,嗝,别人说什么,保成都是当年那个最信赖最崇拜,嗝,崇拜他阿玛的孩子。” 康熙感受着左臂传来的濡湿之感,转而用右手拍了拍他妹妹,“放心吧,朕一定不会成为你梦中的昏君的,再说了,梦都是反的,你既然做了这梦,说明朕和保成父子之间感情必定十分好。” “那将来不管保成做了什么,只要他还是个好孩子,你都要好好对他。”谨欢趁机提出要求道。 第59章 大清药丸 康熙虽然奇怪于谨欢提出的这个要求,但是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妹妹,又想了想自己聪明绝伦,能文能武,怀瑾握瑜,赤子之心的儿子,康熙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谨欢这个要求。 朕的儿子,是最好的儿子,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朕,就是这么自信的汉子! 对此,谨欢只能默然不语,然后默默在心里炸开万朵烟花! 屁啊,还你儿子最好,是好到都滚xxxxxxx了! 系统:“咳咳,宿主,说话要文明。” “呵呵。” 不过呵呵归呵呵,半哄半骗换来了这么一个承诺之后,谨欢也觉得安心了一些。这样将来她哥要是对胤礽胤禔下狠手的时候她也有了光明正大坑她亲哥的理由呢,说话不算话啥的。 幸好康熙不知道背后的真相,不然非得哭晕过去不可。 我妹,亲的,每天都在试图谋朝篡位,朕,心疼自己。 把所有孩子的婚事都操办结束之后,康熙神清气爽地又在朝上扔下了一个大雷,朕要去江南玩,额不对,朕要去江南巡视,体察民情,各部开始准备吧,对了,不许惊扰百姓,一切开支均走国库和朕的私库,谁要是敢公饱私囊? 站在五阿哥身后的六阿哥淡淡一笑,表示他刚刚从刑部那儿学了些新手段,不知道有没有人想试一试? 说起来虽说现在前五个皇子都成婚了,但是只有一个大阿哥成功脱离了光头阿哥的名号,凭借河道案和征伐噶尔丹的军功,胤禔成功从光头阿哥升到了贝勒,后来又升成了直郡王,是现在诸阿哥中除了太子唯一“升职”的,其他的就是想羡慕嫉妒恨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无功无绩呢。 原本皇后也隐晦地跟康熙商量了一下,表示是不是至少给个贝勒衔,这眼瞅着已经大婚,马上就要出宫开府了,光头阿哥不大好听吧。 康熙直接就否了。 这帮小兔崽子们,吃他的用他的,掏他的私库给他们大婚这都是应该的,谁让他是他们阿玛呢。可是无功无绩的就想混爵位,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明明胤禛还是在那几个之后进户部办差的,你瞧瞧,胤禛哪件事不是能办得漂漂亮亮的,户部上上下下哪个不服胤禛,可是那几个呢?一群蠢货,蠢的都不像是朕的儿子!”要不说皇帝不好当呢,有时候都要被那群蠢儿子们给气死了,还不能直接说,憋得没办法的康熙也只能三不五时的到皇后这儿来吐槽了。 去谨欢那儿是绝对不行的,这种无条件溺爱孩子的可怕姑姑,康熙可不想在这上面跟她对着干。 “嗯,这倒是真的,胤禛这孩子真不愧是谨欢教导出来的,就是聪明。”原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没仔细听的皇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账册放在一边,仔仔细细和康熙探讨起阿哥们的智商问题来。 要是六部的官员们能有幸知道帝后这段对话,非得下死力证明几个阿哥们的清白不可。内务府,工部,兵部的官员们发自内心的表示万岁爷啊,阿哥们都相当聪明啊,虽然比不上太子爷,但是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事,进步的都非常快啊,您可不能污蔑他们呐。 至于户部的全体官员?他们同样发自内心地表示,六阿哥他不愧是长公主抚养长大的阿哥啊,聪明的我们这些人都没地方站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新人的六阿哥处理起户部的事务来会老练成那个样子,他们真的只想说,万岁爷啊,你再不让六阿哥收敛一点,户部上下就要因为加班猝死啦! “一群蠢货!”这是胤禛对户部所有人的评价。 谨欢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哎哎哎,太过了啊,就算是一群蠢货,你也别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啊,收敛一点不行吗?” 胤礽在一旁吃吃的笑,“姑姑,您可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就连户部尚书都跑我这儿哭过了,说是让咱们六阿哥抬抬手,放他们一马呢。” “你又干什么了?”谨欢知道胤禛在户部干得如鱼得水,只当他喜欢工作呢,但是看现在这架势,好像有点太爱岗敬业了啊。 “干什么?咱们六阿哥把老账旧账全都翻出来了,一一查账呢。”胤礽并没有觉得弟弟的手伸得太长,相反,胤禛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还是从他这儿借的人呢。要说所有弟弟中,胤礽唯一一个敢托付信任的也就只有胤禛的,其他的,慢慢瞧着吧。 “小六啊,你这是要掀桌子啊。”饶是胆大如谨欢,听到这话之后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户部积年的烂账太多,这些年甭管是税银还是海上贸易而得的银子,因着国库丰厚,这些账康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模模糊糊给平掉了。可是胤禛现在把这些账全都给翻了出来,别的先不说,六部就得先地震一回。 “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是蛀虫太多,忍不了。”胤禛直白道。 要不是他现在没有足够的权柄,他想干的事情更多。想到这里,胤禛眼巴巴地看向了胤礽,胤礽下意识先看了胤禔一眼,才转过头来问胤禛道:“说吧,你又想借人手了?” 胤禛摇了摇头,“二哥,等到你将来登基了,还让我负责这一块吧,我看着贪官污吏就想宰了。” 在朝阳宫里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胤礽听到后笑了笑,“好,都交给你。” 胤禔无奈地摇了摇头,“合着咱们仨之中,最像姑姑的还是小六。” 可不就是,姑姑当年办理河道一案之时,宰了多少人,那菜市口血流成河的景象迄今还印在胤禔的脑海之中呢。而胤禛呢,这是摆明了想要接姑姑的班啊。 “胤禛说得有道理啊,越是富足,就越是该注意贪官污吏呢,这次南巡你们等着看吧,不知道要跳出来多少硕鼠呢。”像她有什么不好的,像她才好呢,他们家胤禛多好的孩子啊,唔嗯,果然她就是有特殊的培养孩子成才的技巧呢。 这些年福建的船厂不断推陈出新,出海的福船都更新换代好几次了,说了南巡的事情之后,福建那边就把最新的龙船给运了过来,配载新式内燃机,全程依靠柴油为燃料,那叫一个方便。 南巡的路线也定了下来,不走山东境内走了,直接走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这期间自然会停船休整,顺带接见当地官员,视察百姓民生,反正皇帝该做的要做的事情,康熙一个都不会漏的。 除此之外呢,这回也可以算作是皇家全体出游,因为说好了绝大部分花费走私库的,有钱的康熙对此表示,朕有钱,朕任性咯。 既然是皇家全体出游嘛,那自然是上至皇太后,下至最小的阿哥格格全都带出去,原本皇后还担忧后宫之事无人处理呢,结果康熙直接带出去一多半的人,好吧,钮祜禄氏拍了拍手,吩咐人守好坤宁宫,高高兴兴地也上了船。 废话,有得玩谁不高兴呢。紫禁城的天看上去都是方方正正的,早八百年就看腻了好吧。 皇家出巡,这排场自然是大之又大的,从最大的龙船一路向后数,船队绵延数十里,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只可惜,皇帝晕船。不对,不止皇帝晕船,皇室超过一半的人都晕船。没办法,旱鸭子当久了,这陡不然的一上船,晃啊晃的,不久晃悠晕了嘛。虽说这龙船又大又稳当,可还是在水上啊,哪怕它一点都不晃,他们还是感觉到晃啊。 这可苦了随行的太医和御医了,每日搭着小舟前前后后地给各位晕船的主子们看诊,原本还有点小晕的太医们倒是迅速地习惯了。 “所以说啊,都是作的,你们看我,不就一点事情都没有嘛,哦,还有咱们索相明相,这不也好好的嘛,一群弱鸡。”谨欢毫不客气地当着内阁大臣的面开嘲讽,从她哥到她侄子,没一个逃得过。没办法啊,谁让他们全都晕船呢。 被点名的索额图和明珠同时往后缩了缩,心生戚戚然。他们为什么不晕船,当然被长公主发配到福建的时候已经吐够了啊,哎,血泪史,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康熙一开始倒是没啥反应呢,结果后来晕船的反应一上来,比起几个一开始就晕晕乎乎的傻儿子们还惨,要不是念着还有朝政事务要处理,这会儿康熙真心想到皇后的凤船上去求安慰。 皇后你看,妹妹又欺负朕! “长公主,您身边的寒露白露带着东西来了。”梁九功也是个不成器的,这会儿都腿软了,现在在康熙身边服侍的是魏珠。 “端进来吧,那是我熬的晕船汤药,效果应该有一点,先喝了再说吧。”谨欢点亮了医术技能众人都是知道的,于是这会儿在场的,每人一碗将这所谓的晕船汤药给喝了下去。 只是喝完之后,一个个的脸色那叫一个奇怪。 “姑姑,你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啊?”饶是胤禔这般能忍的,此刻的脸色也是又青又紫,活跟吞了一只蟑螂一样变扭。 “没什么啊,大概是黄连?”谨欢想了想道。 第60章 大清药丸 什么叫应该是黄连,这根本就是黄连水吧!所有喝下药的人都在心里怒吼道。 然并卵,并没有人敢真吼出来,他们只是默默让奴才们又上了各种甜到足以齁死人的糕点和奶茶,默默压下了已经冲上天灵盖的苦味。 宝宝们嘴苦心更苦! 还好苦归苦,效果还是有的,喝完之后没多久,一个个就发现他们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脑子也清醒了,腰腿也有劲儿了,嘴巴,哦,嘴巴还是苦的。 康熙痛苦地又喝了一杯茶水,发现这上等的碧螺春也跟黄连水没啥区别之后又示意魏珠在奶茶里给他多加了两勺子蜂蜜。“既然这药效果如此出众,那其他人那里也劳烦谨欢你去分发一下吧。”要苦大家一家苦嘛,说好了一家人要同甘共苦,就一定不能只同甘,不共苦。 “好啊,”谨欢冲康熙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皇额娘和皇后那边我已经送过去了,至于其他人的,喏,药在那里,我避嫌,我送了说不定人家还以为这是□□呢,你还是让魏珠去送吧,对了,趁热喝,药效才好呢。”比如说佟贵妃,再比如说宜嫔,肯定认为她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她才不去呢。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这药康熙自己都尝过了,自然是没问题的,所以康熙也没多想,直接就让魏珠领着人到处送药去了。还不忘让魏珠提醒那些晕船的,良药苦口,千万不要因为药苦就不肯吃,否则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 “回皇上,除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儿,其他晕船的主子那里药都已经送了过去,也都已经都喝下去了。”魏珠送完药回来,大臣们已经回去了,这会儿船上的书房里只有爱新觉罗家的人。 “每个晕船的都喝了?”谨欢又追问了一句。 魏珠不知想到了什么,硬是僵着一张脸回道:“回公主话,都喝了。”看着那些个主子们脸上风云变幻,明明苦得都快吐出来了,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说谢谢万岁爷恩典,要不是这会儿还在当差,魏珠非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笑上半个时辰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嘛,魏珠不用再找地方了,谨欢替他笑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你又干什么了!”康熙咬牙切齿问道。 “没干什么啊,我真的没干什么!”谨欢好半晌才止住笑声,拿了茶几上的茶准备喝,哪知道一个没注意拿了之前准备的甜茶,齁的谨欢当场就喷了。“这是打死卖糖的啦,甜成这个样子,咦,小喜子,给我重新泡杯茶来。” 小喜子弯弯腰下去给谨欢泡茶了。 康熙阴测测道:“你还知道甜死人?” 谨欢是长辈,阿哥们不能“以下犯上”,只能一个接一个地暗地里给他阿玛加油助威。阿玛,您加油,姑姑这熊孩子,非得您亲自收拾不可。 谨欢不以为意,“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最近火大的很,熬一锅黄连水给你们清清火嘛,黄连清热燥湿,泻火解毒,好东西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呐?”谨欢冲康熙眨了眨眼睛。 康熙:“……” 我不信我妹今年跟我一样大!明明就比我小十,不,二十岁!不行,别以为你装可爱就能逃过这一劫! “姑姑,您说句实在话吧,那一锅里头你到底搁了多少黄连。”胤礽这会儿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哪怕他已经搜刮了小六特意藏起来给小十的糖果袋,他还是一嘴的苦味想去死。 “多少啊?”谨欢扒了扒手指头,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反正随行的太医准备的黄连都被我拿来用了,总得有个两三斤吧,等会儿停船的时候他们应该要补货了。” 众人:“……” 好想死! 平常用药,里头搁个一两钱这药就已经苦得让人难以入口了,两三斤? 如果不是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也打不过姑姑,真的好想揍她一顿哦! “爱新觉罗谨欢!”康熙总算知道她为什么先把药送到他这里来,又让魏珠去送药了。要是她自己送,固然也会有很多人喝,但是会有更多的人不喝,这么苦的药,谁要喝啊!可是换成康熙让人送的呢?别的不说,至少他后宫的嫔妃们是都会喝的。而且她还特意绕过了太后和皇后,这小混蛋,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你老实说,这黄连当真是必要的?” 谨欢冲着船顶翻了个白眼,“黄连在我这个晕船药里不必要,但是我觉得吧,挺多人都该喝一喝的,我都说了啊,清热去火!“谨欢加重最后四个字道。 一个个的火气那么大,多喝点黄连水不是挺好的嘛。 一听谨欢这么说,除开胤禔胤礽和胤禛,其他人倒是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其中神色最不妙的自然就是皇帝自己了。 “你们都下去吧,谨欢留下。”和妹妹吵架不丢人,输了也不丢人,但是被看到了就丢人了。 其他人跪安之后鱼贯而出,胤禛跟在胤礽胤禔的后面,“二哥,姑姑这一回太直白了一点吧。” 胤礽反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放心吧,姑姑行事向来有分寸,不会有事的。”虽说胤禛已经在户部办差了,但是在胤礽眼里,自家弟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 想想当年他被自己欺负的眼泪汪汪的样子,想想以前小脸圆滚滚肉呼呼,喜庆吉祥的样子,再看看现在绷着张脸的弟弟,胤礽心里叹了口气。 孤的弟弟现在很不可爱!孤很不开心! 胤禛自打去户部办差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张面瘫死人脸,要说到底有没有效吧,反正户部上下看着全犯憷,只要六阿哥一来,那妥妥的效率加倍啊。 胤禛没有理胤礽那略带惋惜的表情,而是直接堵道:“二哥,你在开玩笑吗?” 分寸这两个字认识姑姑,但是估计姑姑不大认识它们。她要是有分寸,她会干出熬黄连水这种事情?而且还是无差别一网打尽的那种。明明他就没有上火,为什么要喝黄连水! 胤礽犹豫了一下,替谨欢辩解道:“皇玛嬷和皇额娘那里不就没送,可见姑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你应该说她也是有怕的人的。”胤禛一针见血道。 胤禔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胤禛的头,“好啦,胤禛,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再追究也没意义,反正天塌下来有阿玛顶着,姑姑肯定没事儿的。” 胤禛这才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好了好了,小六,你别成天绷着个脸,这会儿又不上朝,你要是再这么继续绷下去啊,小心将来找不到媳妇儿!”要不是这会儿还有外人,胤礽早就忍不住上手掐了。 “呵呵。”胤禛扫了胤礽胤禔两眼,自顾自先走了。 气得胤礽子啊原地直跳脚,“这小兔崽子长大了,不听话了啊这是,都敢嘲讽起兄长来了。” 胤禔按了按直跳的额角,“胤禛多大你多大,再说了,你跟他闹起来,百分之一百二是你吃亏,吃了这么多年亏,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胤礽不服气道:“我多大,我比他大三岁!不行,我得去找东西去,小六那动物装的画册我记得我带出来了的,我非得把这个给找出来不可!” 周围围观群众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聋子瞎子,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而离得更远的则暗戳戳开始思考起来,据说太子爷和六阿哥关系亲密,现在看来不尽然啊,那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可操作的地方呢? 书房内,赶走了“无关人等”之后,没等康熙开口呢,谨欢就先发制人了。 “哥,我看你这么龙精虎猛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再给你配点其他的药啊?” 康熙:“……” 魏珠:要死了,要死了,听到了这么多秘密,我这条小命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朕听不懂。”康熙故作冷静道。 谨欢托了托下巴:“哥,装过头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 第61章 大清药丸 “咳咳,你别给我拐弯抹角的,直说!”康熙示意魏珠带着人下去,直接问道。 谨欢拨弄着手指道:“这小老婆你们也都收了,收了还能退回去不成?那肯定不可能嘛,所以,我要在江南把女学建起来。” 要说京城开放嘛,毕竟是天子脚下,福建那边开放嘛,人家天天跟歪果仁打交道啊。可是江南这边真的是,束缚到一定境界了。反正谨欢哪哪儿看着都不爽,而这种不爽,在沿途不断有官员向上敬献女子的时候到达了顶端。 康熙也明白自己这个宝贝妹妹,否则她当初就不会顶着朝廷上下的压力非要开办女学,事实证明,她办了,而且办得很好。 “好,先以朝廷的名义开官学,再普及下来如何,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才是。”京城连带着直隶等地现如今除了专收官家女子的女学,也已经开始办起普通的女学。不过和前者不同的是,这些女学不会教导琴棋书画这些对她们的生活而言基本毫无用处的东西,她们学习的除了认字,就是算账,刺绣,纺织这一类最普通,最实在,也最能让她们有底气好好生活下去的技能。 现在的京城,无论满汉,至少女孩子们出门这事儿已经不受管教了,约上三五好友,逛街购物,还是踏春郊游,要是哪个在背后嘀咕了,保管能当场就被怼回去。 “江南等地的绣娘出众,不妨先开设这个,女子们手上有了银钱,才会有底气,还有,我要把女兵调一支过来,回头我跟茉雅琦或者荣宪商量一下,问她们有没有意向替我来处理此事,哎,早知道今年不嫁女孩子了,下头的六格格她们还太小,抓壮丁抓不到人了啊!”谨欢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 女兵倒不是谨欢提出来的,而是茉雅琦姐妹几个商量出来的,先是找了谨欢,谨欢很是干脆地就答应了几个孩子。她先点了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再加上福全常宁他们又都是宠女孩子的,甚至于从不过问朝事的太后都插了一回手,跟蒙古那边要了不少好的马匹来。 茉雅琦荣宪她们几个先后出嫁的时候,也都带了两百女兵算作陪嫁,有这些女兵在,她们底气可足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早就准备好了套子,就等着朕自己往里钻呢?”居然被我妹给设计了,被她这个从来都不肯动脑子的人给设计了?朕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那谁给我这个设计套子的机会的呢?嗯?” 康熙闭嘴了。 是朕,朕自己蠢,你满意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我也得跟你说。” “说吧说吧,一次性就说个够,你放心,朕没那么脆弱。” “奶娘那边,等等,是你的奶娘,不是我的奶娘,”谨欢想了想,发现他们俩并不是同一个奶娘,然后愉快地把锅全甩给了康熙,“不管是胤礽那儿还是胤禔胤禛,才进江南地界呢,旁支亲眷就准备好了,怎么着,后宫里塞不进去了,瞄准了接下来的了?” 原本谨欢以为曹家的亏空只是因为几次接驾,可是这一回南巡,一路上都有行宫,基本没住到臣子家中,一干抛费也确实出自国库和皇帝的私库。而这种情况下,胤禛告诉谨欢,织造府的账面上少了几十万两。要知道现在每年出海的绫罗绸缎有半数以上来自江宁织造府,按理说江宁织造府这边应该赚得是盆满钵满才是,哪知道不但没赚,反而还亏了,这正常吗? 要说曹寅他算是个人才,但是曹家,架子摆的太阔气了。 “我可是听人说啊,你那奶娘过得,可真是不比皇额娘差到哪里去了。”谨欢嘲讽道。 皇太后是什么概念,不开玩笑,在太皇太后已经过世的现在,她基本已经站在这个帝国的最顶端了,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可就算是名义上的,康熙他是个孝顺孩子啊,年年进贡的诸多东西,那绝对是要先送到寿康宫让老太太先选的,好坏先不论,得先把这个态度给摆出来,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纯孝啊。皇帝要端正态度,皇后自然不会在后面给他拖后腿,有这夫妻俩撑着,老太太的日子那可真是过得金尊玉贵的。 但是曹家的老太太呢? 她只是康熙的奶娘而已,而且还不是唯一的。要说真正照顾康熙最多的,一个是朴氏,渣爹留下来的,还有一个就是瓜尔佳氏了,太皇太后选中的,那绝对是奉职恪勤,夙暮匪懈。跟这俩保母比起来,曹孙氏这个奶娘算是毛线啊。 “曹寅素来忠心于朕,怎么会做出这种错事呢?”康熙颇有些不解。 “男人啊,后宅的女人们是可以轻视的嘛,远的不说,就说董鄂氏,三阿哥,当年的滋味还记得吗?” 康熙的脸立刻就黑了:“你提那个女人干嘛!” “提醒你呗,曹寅虽然对你忠心耿耿,可是他有家室啊,有宗族啊,还有一个远在江南,被江南众人捧上天的你的乳娘曹孙氏,你让曹寅接任他爹的职位,原本是为他好,但是想想江宁织造府的亏空,这就不算为你好了啊。” “朕心里有数,会让人开始调查此事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在船上憋了这么久,行了,我领着胤禛他们走一段陆路去,路上顺便查探一下,到时候就在江宁府见。” 说起来现在离江宁府也没几日路程了,只是龙船一路走走停停,皇帝这个也要接见那个也要接见的,慢的不行。 “路上不许惹事。”走陆路就走陆路呗,反正之后他也是要走一段陆路的,天天水上漂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瞧您这话儿说的,我是那惹事的人嘛!” “你就是。”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啊,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总行了吧,天天看歌舞升平,我总要看看人间气象吧。” “行行行,都按你说的办,你要不要带些人路上打点?”康熙对妹妹什么要求都没有,不惹事就行了。 “我带上大寒小寒,把寒露白露留下来,我带了宫女他们几个就不用带人了,再带一队侍卫就行了,到时候也方便行走,就让,就让隆科多领着吧,咱们家小表弟傻乎乎的,看着蠢也不惹人注意。”想都不用想,说话间谨欢就把人选给定了下来,要说那几个熊孩子不愿意跟她走,怎么可能呢! 隆科多明明一点都不傻,他就是怂而已,而且还只对你怂!上回在他岳父家嘴花花调戏了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丫鬟,结果被你从城东抽到城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是老惨了。 “你自己挑人吧,路上别耽搁太长时间,七天之日一定要到江宁府,记住没?” “哎呀,记住啦记住啦,哥你真烦,比胤禛都烦。” 康熙:“……” 把朕的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也就算了,居然说朕比胤禛那个小唠叨鬼还烦?简直不能忍! “走走走,朕真是看见你就心烦。” “这是怎么回事儿?有没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啊?”谨欢头疼地看着面前从大到小的一溜儿萝卜头,感觉自己小命药丸。 胤礽胤禔无语望天,胤禳胤礿闭嘴看地,胤禛腆着脸左手一个胤禩右手一个胤祥往她身边凑,胤祁这个怂包弟弟靠在六格格这个姐姐身边,胤禶胤祺胤祐胤祹则一致地躲在了平日里最喜欢朝他们说教的胤祉背后,八格格也一脸腼腆地冲着她笑,手上还牵着一个九格格。 还好还好,七格格被拘在了佟贵妃身边,咦,等等,隆科多你后面跟着的是谁! 说好了是皇家旅游,所以这回数得上名号的阿哥格格们都跟着自己的额娘出来了。只是十一格格还小,章佳氏这回没出来,胤祥就一直被胤禩带着住在胤禛这边,哦,良嫔身子不大舒服,这回也没出来。 谨欢赏了众人一个大大的白眼,尤其是最大的那五个,“把你们媳妇儿带出来,现在,马上,立刻!”这么多孩子,她会死的好嘛!话音未落,五个侄媳妇也羞羞答答不大好意思地出来了。弘昱这回没带出来,留在宫里惠妃身边了。 “你,你,你,你……算计我是吧,啊?” “姑姑,你不开口,我们也不好找理由不是,您放心,我们已经盘算好了,他们妯娌几个带着妹妹们行动,我们兄弟几个紧紧团结在您身边不动摇。” “哟呵,老三,你过来,”谨欢朝胤禳勾了勾手指,赏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还算计的挺好是吧,那我告诉你,你带着弟弟们行动,我,自己一个人行动!” “姑姑。”胤禳有点小委屈,怎么又搞单干呢。 “行了,不跟你们说假大空了,我领着这几个还有活呢,你们也有,我们兵分三路行动,到时候江宁府汇合,过来,都给我仔细听好了。” 将行程大致交代了一遍,众人纷纷拍着胸口表示保证完成任务之后,一群人就真的兵分三路行动了。 哎呀,好激动呢,这算是微服出巡吗? 至于谨欢,她自然还是带着胤礽胤禔胤禛,哦,还有傻表弟隆科多。 第62章 大清药丸 既然来了江南地界,另外两拨人准备扮成什么身份谨欢没问,他们倒是一如既往地装成了商人,反正龙船上那么多东西,搬一点下来就足以让他们伪装成北边来跑货的行商了。 就是这行商家的仆人们都十分健硕,而且公子们也都俊美逼人看着华贵异常罢了。 原本谨欢还想跟隆科多扮成一对夫妻的呢,结果话才起个头,隆科多就跪了,连不颠儿地表示自己就是个管家,管家,谨欢无奈,只好做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 胤礽他们小时候也没少叫错名字,而且在他们心里,这姑姑跟额娘也多大区别,所以这“娘”叫得甭提多顺口了。 只是落在别人家眼里嘛,我的个天啊,这个寡妇年纪轻轻的居然有了三个儿子,莫不是个后娘? 其实谨欢这会儿已经把年纪调整到三十岁了,只是时人易老,再加上她容貌出众,虽说已经到了徐娘的年纪,依旧惹眼。只是看这一行人就不是什么好惹的,所以一路行来倒也没起什么波折。 要说江南之地多富庶,但也只是针对少数人而言,绝大多数民众依然只是能得温饱而已,幸而这几年大力发展农事,不仅育出了许多良种,也研究出了许多新型机器,旁的不说,单单是一个纺纱机,便是江南地区影响深远,这也是为什么江南民众变化的如此迅速的原因。能吃饱饭,能穿暖衣,这对他们而言便足够了。 “原说江南繁华,这一路行走看来,竟是不及直隶了。”几人心中装着国计民生,一路上没少借着错过宿头的名义投宿农家,说是借住,出手也阔绰,百姓们还是很乐意和他们谈论一二的。 “只是这纺纱机到底还是外传了,大商人们借此雇佣百姓,幸而这薪资比官家更高,否则反倒又是祸端了。” “两淮地区私盐贩卖严重,盐课之上还要再做调查才行。” 兄弟三人在马车里也没有片刻休息,而是将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所想俱都写进奏章,到江宁府之后先奉到御前,等到回京之后,就可以开始讨论了。 谨欢边听边打瞌睡,觉得带着这几个熊孩子出来简直无聊得快死了,“我就不该顶着微服出巡的名头,早知道还不如领着小十他们哥几个呢,至少我现在不至于这么无聊!” 三人无奈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胤礽反应更快些,“娘,您这是口是心非啊,要是我们真只顾着玩乐却没有做实事,只怕您到时候又不高兴了吧。” 谨欢上手捏了捏胤礽的耳朵,“哟,小朋友,来,告诉老师,你怎么这么聪明啊?啊!” 谨欢手上用的力气并不大,胤礽却演出了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来,“哎呀,娘啊,亲娘啊,您松手吧,疼呐,儿子的耳朵都要掉了。” “您还是松手吧,反正马上也快到江宁府了,咱们这一路就不停了……” “娘,一个耳朵坏了您就再换一个撕吧。” 赶车的隆科多抬头望天,啊,今天的天真蓝啊,云真白啊,阳光真明媚啊,他,真是个聋子啊! 他们一路行来虽慢,但是总比走走停停的龙船要快上许多的,是以他们到了江宁之后,御驾还没到呢。 谨欢穿越了这么回,要说住的最多的地方,一个是扬州,一个就是嘉兴了,江宁虽说离这两地不远,但是她也只是往来路过而已,所以这会儿看到了还是挺新鲜的。 “主子,咱们先住下来吧。”隆科多靠在车窗上问道。 “选最好的住下来。” 江宁府繁华,又因为皇帝即将到来的缘故,此时人就更多了,还好总有些客栈的价格高,这才让他们租下了两个环境清幽的小院。 “走吧,出门见识见识去。”这一路上都没住过什么好地方,饶是胤禔胤礽先前住了许久的军营,胤禛又是个能忍的,这会儿也都腰酸背痛,好容易到了繁华之地,刚想要好好泡个澡消疲解乏,再好好睡上一觉呢,就被换了一身男装的谨欢给拎起来了。 “娘,额不,爹啊,您老不累吗?”胤禛刚要张嘴,就被谨欢瞪了一眼,当即改了口,至于他亲阿玛知道这事儿之后是个什么反应,到时候再说吧。 哪知道谨欢对这个称呼丝毫不满意,抖开折扇道:“看清楚,你爹他有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三人同时摇头。 讲话是要凭良心的,就他们姑姑这外貌条件,说真的,摆出去那绝对的男女老少通杀啊! 倒是胤禔的观察更敏锐些,他前前后后绕着谨欢转悠了几圈,好奇问道:“姑姑,您这到底是怎么装的,要不是我们熟悉您,这一打眼,绝计认不出来的。” 要说谨欢的容貌,那绝对是紫禁城里第一的好看啊,只是再好看,姑姑也是女儿家的好看啊,哪知道这换了一身男装,他们竟看不出一丝女气来,这活脱脱就是个翩翩佳公子啊。 “唰”,谨欢手腕一抖,折扇就收了起来,谨欢拿扇柄敲了敲三人的头,“让你们看出来,我这易容术还算个屁啊!” 感谢莲花儿! 这回我承认浪儿是嫁进你们王家的,不是你嫁进我们沈家的。 “那咱们这是去哪儿?”不知为何,看着谨欢这一身世家公子的装扮,胤礽心里就生出几分不妙之感来。 “难得来江宁一趟,不去秦淮河畔见识一二,岂不是白来了。”谨欢用一种你们是不是傻的眼神看了看三人道。 不,不是我们傻,而是根据姑姑你的一贯表现,我们以为你应该很讨厌这一类的地方而已。 胤禛大概解释了一下,单看姑姑对于女儿家的态度,他们兄弟几个都以为姑姑是厌恶这方面的事情的。 “存在即合理,我会抗争那些不合理的部分,但是对于这方面,即便我强制性地撤销了秦淮河上所有的妓院,难不成就没有姑娘了吗?顶多换个名号,换个地方罢了。”谨欢看似蠢,确实也过分直,但是不代表她真的是个笨蛋啊,毕竟是个受信息爆炸时代洗礼的人呐。“实际上呢,我对那些姑娘们还是挺佩服的,所以呢,咱们就去看看吧,哦,对了,顺便看看有没有人去,回头让人参一本啊。” 律例规定官员不可狎妓,巡城御史们没事儿就去查人,奈何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算是管得最严的京城,这也是件没法禁止的事情,更别提这山高皇帝远的江宁城了。 “咱们前脚参了别人,后脚就该被人参了吧。”你不去,你怎么看到的呢,可见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嘛! “切,你怎么这么蠢,说是我看到的不就行了,难不成说我嘛?”谨欢朝胤禔扬了扬眉,懒得管三人一脸崩溃的表情,“快换身华贵的衣服,咱们诗文会友去。” 三人无奈,只得如谨欢所言换了衣服,带上银票,让隆科多打头,往秦淮河畔去了。 秦淮河上多画舫,隆科多早在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这会儿直接就领着谨欢他们去了最华丽的一艘画舫。 只是还没坐定呢,外面又吵闹起来了。 “爷不管,爷今儿就是要见卿如姑娘,我管里头是谁呢,天王老子在里面也要给我让道,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开……” “主子?”隆科多微微颔首,向谨欢请示。 谨欢伸手示意他按兵不动,看看来人到底是谁。外面守着的侍卫接到上官的命令之后松了手,外面那个不断叫嚣着的家伙这才冲了进来,布帘掀起,一阵浓烈的酒臭也随之飘了进来。 谨欢眉头微皱,刚要避让开,面前就突然多了一个人。 “咦,妈妈,你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倌啦?” 众人心里一个咯噔,要完了,果不其然,没等说完下一句呢,在场众人就看到一个身影砸破窗户,在空中划了一个一点都不优美的抛物线,而后扑通一声,掉入了水中。 跟着这个醉鬼的小厮家奴们立时就嚷嚷了起来。有叫嚣着要救人的,还有跑到谨欢面前来张牙舞爪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爷看上你那是你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的,居然胆大包天到敢把我们爷踢下去,你就等着府衙的人来抓你吧!” 谨欢拦住了侍卫和胤礽兄弟几人,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这只肥猪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谨欢神情冷肃,不怒自威,那小厮被她瞧了一眼就觉得背后发寒,却还是嘴硬道:“我们爷可是曹家的人,曹家,知道吗,我们家老太太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乳母,你这种土包子,只怕一世都没见识过皇家威仪吧。” “不巧,我见识过。”谨欢走到船边,将刚刚被捞上来的死肥猪又一脚踢了下去,“隆科多,让曹寅来见本宫!”话音一落,刚刚还在叫嚣的小厮就跪了下来,船上虽说铺了锦缎,可是这么直挺挺地跪下去,只听那声音,就让人觉得膝盖生疼。 隆科多领命而去,船上其他人也都瑟缩到一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卿如姑娘挣脱了拉着她的丫鬟的手,跑到谨欢面前跪下,哭诉道:“民女请太子殿下做主!” 第63章 大清药丸 要说这种当街喊冤的戏码吧,谨欢还一直都没遇到过,毕竟她出宫也是微服,没人知道身份。只是哪知道头一回遇见这事儿吧,居然就顶了胤礽的身份,谨欢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咳咳,姑娘请起,我并非当今太子殿下……” 卿如眼中的希冀的火焰登时就熄灭了,不是太子,那她这状还能告吗? 倒是刚才人五人六,这会儿瑟瑟发抖的小厮心里又安定了一些,不是太子殿下就好,只是看这架势,肯定也是宗室中人啊。 “……此乃当真圣上亲妹,固伦元懿长公主。”胤礽及时走了过来,介绍了谨欢的身份,至于他们兄弟仨嘛,还是算了吧。姑姑身为女儿,来秦淮河见识见识那些人可不敢放屁,但是换了他们,非得被苍蝇们以这种理由念叨不可。 一听是那位创办女学的长公主,卿如眼中方才熄灭的光芒更甚,没等谨欢反应过来,她的头就磕在了甲板上,额头和木板撞击的声音清晰无比,等到谨欢把她拉起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卿如姑娘白皙如玉的额头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咦,什么味道?”胤禛五官灵敏,皱着眉走到了一边,才看到方才叫嚣的那个小厮正瘫软在甲板上,裤裆里已经湿了一片,还有腥臊味和臭味不断传来。 谨欢也闻到了这个味道,“先进去吧,来人把这个小厮给收拾一下。” 兄弟仨人没表明身份,这会儿谨欢就是这里最大的,不过就算他们表明了身份,谨欢还是最大的,所以她一开口,下人们都利索地动作了起来。尤其是船上有几个认识这个小厮的下人,动起手来那叫一个麻利,完全就是把人当抹布在洗啊。 呸,让人平日里在我们面上嚣张跋扈装大爷,这会儿茅房里打灯笼,找死了吧! 该! 众人回到船舱后还分主次坐下,卿如姑娘原本还要跪着的,谨欢也让她坐下,只是她始终不肯坐椅子,最后搬了个小凳坐了。 “正好这会儿曹寅没来呢,说说吧,你有何冤屈,若是属实,本宫必定着人替你查证,为你翻案。”这么漂亮的的姑娘,我见犹怜,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仗势欺人?! 胤禛抬头瞧了两个哥哥一眼,看到两人都有些不忍卒视,猜出了两人心中的想法,微微偏过头去,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捺下。 真不是他没良心,听着人家这么悲惨的故事还笑得出来,而是他姑姑这德行,分明就是被人家姑娘的美色给迷住了吧,要是阿玛在这儿,兄妹俩十有八九又得掐起来。 唉,幸好阿玛还没到。 其实卿如姑娘的故事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养出了一个小门小户护不住的美人。 卿如本家姓陈,父亲是个老秀才,靠着在蒙学中教导孩童养活一家,家中名下也有十来亩良田,再加上束脩和学生的孝敬,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她父母这辈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女,当真是捧在手中怕摔了,含着口中怕化了,娇养了十六年,眼瞅着就要许人家了,却没想到祸从天降,被周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给看上了,硬是要逼娶为妾,老秀才夫妻二人不从,竟莫名其妙地在下乡收租子的路上被劫匪抢了,夫妻二人当场身亡。 卿如知道仇家是谁,原本想去告官,孰料官官相护,她原本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却为了报仇,沦落到了这秦淮河畔,高张艳帜,只盼有一天能得遇贵人,报了她父母的仇。 谨欢听完了不免叹了一口气,这卿如看似老成,哪知道内里还是这般天真。莫说她能不能遇上贵人,便是遇上了,对方当真会管这破事儿嘛?若非今日来的是他们,只怕不管是谁,都不会理睬卿如这一番泣诉的。 “这姓周的到底又是何方人士?”听卿如讲了半天,谨欢也没想到江南官场上有哪个姓周的敢这么胆大妄为。 卿如闻言又跪了下来,“此人正是苏州织造李煦爱妾周氏的弟弟。” 谨欢伸手示意人将卿如扶起,敲了敲桌子道:“李煦来了江宁府没有?”龙船之前已经停了苏州府,李煦那里自然也查出了亏空之事,而且不仅苏州府,杭州那边亦是没有落下,康熙一直没有提起此事,未必没有到了江宁再算总账的意思。 “此番谒完孝陵之后就回京了,按理江南官员会齐聚江宁,现今圣驾已经快到江宁,李煦应该已经在了。”胤禔想了想道。 “一个苏州织造的小老婆的弟弟,就敢做出让人家破人亡的事情,可见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又发生了多少起类似于卿如的事情,当真是可恨之极,可恨之极啊!”谨欢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故意高声说道。 急匆匆被隆科多叫来还不知缘由的曹寅听到这话后背后冷汗湿透重衣,这会儿正是六月,晚间的微风也带着几分暖意,可是吹在曹寅身上,却让他觉得堕入了无边的冰雪之中,冷的他骨头缝里都开始泛疼。 “奴才参见长公主殿下。”曹寅进来后连头都不敢抬,冲着主位就跪了下来。 “曹大人贵人事忙,家中诸人管束不到也是有的,来人,把刚刚那只猪带上来,让咱们曹大人认一认到底是谁,也好让本宫告诉圣上,谁胆大包天敢调戏他的妹妹。” 曹寅原本正在书房忙碌呢,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隆科多来了。不管隆科多现如今是个什么官职,只要他姓佟,是皇帝的表弟,曹寅就不敢怠慢他,刚吩咐下人泡茶呢,他就被隆科多给拉出来了,什么都没说,只说是长公主叫他。 曹家乃是正白旗的内务府包衣出身,说白了就是皇家的奴才,主子叫了,曹寅哪敢不从。路上原本还想打探一二,从隆科多嘴里问点什么出来的,哪知道隆科多居然一言不发,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拖着他来了秦淮河。到了这儿,曹寅心里就有点底,只怕是哪家不长眼的撞到长公主手上了长公主让他来处置人呢。 哪知道曹寅猜是猜对了,却万万没想到了,那个不长眼的是他曹家的人,而更加令他没想到的是,拉出萝卜带出泥,事情居然又牵扯到他的妻兄身上去了。 侍卫们将两度被谨欢踢下河的肥猪拎到了曹寅面前,一开始还趾高气扬的家伙这会儿已经彻底没了声气,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的五官因为肥肉太多已经皱着了一起,胆小如鼠的模样,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恶心。 “回殿下,此乃奴才弟弟的儿子,此番冒犯殿下,罪该万死。”曹寅无子,只有二女,所以弟弟的几个孩子在曹寅看来与亲生的没有差别,故而就过度纵容了一些,再加上家中还有个宝爱儿孙的老太太。哎,想到这里,曹寅只觉悲从中来,竟然胆大到冒犯了皇家,莫说长公主素来不是个好性儿,就是万岁爷那里只怕也不会轻饶。 “是该死,将本宫当做小倌,那把圣上看做什么了!”谨欢冷颜厉色道。 曹寅闻言呆若木鸡,嗫嚅了半天,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他只当是侄子又做了什么不当之事惹怒了长公主,只是他们家到底算是与皇家有旧,他与圣上亦是君臣相得二十多年,保下侄儿的面子还是有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侄子居然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话,将长公主比作小倌? 就算长公主当场叫人格杀了这个蠢货,曹寅都不敢有半句多言。 “任凭长公主处置!”曹寅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这个头,他是甘愿也得磕,不甘愿更得磕。 “恃着家世横行霸道,往日里不知道做了多少欺男霸女之事呢,来人,将他先扔进江宁府大牢,待到皇兄圣驾到了之后再着人审问。” “喳。”当即就有侍卫领命而去,拎着瘫软成一团肥肉的蠢货往大牢去了。 曹寅更是面如死灰,罢了罢了,到时候少不了要让母亲出面,哪怕舍了那张老脸,也得保下侄儿的命来啊。 “行了,说完小事儿,也该问问曹大人正事儿了,李煦人可在江宁?”谨欢可不愿意玩拖泥带水,要是那个什么狗屁姓周的知道了消息跑了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抓了再说了。 曹寅心知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再加上他护着李家是因为妻子,至于那什么周家,与他又有何干系呢,不过是个小妾而已。“内兄来江宁等待圣驾,此时正在我家中。” “隆科多。” “奴才在。” “去把李煦给我带过来,对了,要是那什么相关人士都在的话,也都一起带过来吧,要是不在,明早安排人去拿人,曹寅,你跟隆科多走一趟吧。”胤礽三人在曹寅进来之后就一直隐在谨欢身后,谨欢没有点明三人身份,曹寅此时心神巨震,也没有在意到,故而听到这话之后,就跟着隆科多又回了曹家。完全没有想到,方才的画舫之上不仅有长公主,还有太子和两位阿哥。 “民女谢长公主恩典。”卿如又跪在了地上,雪色的脖颈如同天鹅,看着就让人觉得优美动人。 “咳咳。”胤礽故意咳了两声,姑姑,正经场合,你正经一点! 第64章 大清药丸 说来也巧,李煦这次把妻子留在了家中管理家事,把妾侍带来了江宁府服侍他,这个妾正好就是那个姓周的。她来了,她那个傻逼弟弟也跟来了,原本的打算是带李煦一个人来的,结果一拖三,甚至连那个傻逼弟弟身边几个下人都一起捆好了带过来了。 胤礽兄弟几个看到之后都不免有些惋惜,要说曹寅这人吧,的确是个得用的,只可惜受家人拖累,此番江南官场必定是要彻查的,织造府更是首当其冲,曹家和李家一个都逃不掉的。 “陈姑娘,你去认认人,看看下面跪的那个是不是你的仇人。” 曹寅回去找李煦的时候李煦正在屋里度春宵呢,被曹寅这么一吓,险些没萎了。原本那个妾还在那里作妖呢说是冤枉了她弟弟,曹寅背身冷笑了几声说是长公主在等,李煦一个激灵,二话没说自己把人绑了跟着曹寅来了。 跪着的人就是烧成灰卿如都认识,她恨不得夜夜食其肉寝其皮啃其骨,只看了一眼便朝谨欢道:“正是此人。” “咳咳,本宫呢,也不是什么偏听偏信之人,本宫做事向来讲律法,讲道理,若是老老实实交代嘛,本宫兴许还能网开一面,要是敢弄虚作假,今日你们便下这秦淮河喂鱼去吧!” 李煦听了汗出如浆,周福财和周氏倒是开始磕头喊起冤枉来。 “公主殿下,这纯粹就是这个贱人在诬陷我啊,她当年想强嫁给我不成,心生抱怨,所以今日才会这般污蔑我,呸,臭不要脸!”周福财不住辩解道。 卿如眼睁睁看着这个该千刀万剐没天良的黑心货色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气血冲上头,一时间站立不稳,要不是身后的丫鬟机敏扶了一把,就要摔倒在地了。 那周福财见状还继续道:“做贼心虚了这是!” “咳咳!”谨欢咳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的脸问李煦道:“本宫脸上刻着蠢货两个字吗?还是说本宫看起来特别蠢,特别好糊弄?” 李煦现在就想一巴掌拍死周福财这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蠢货,居然敢在长公主面前口出狂言,谁给他的狗胆。 “行了,颠三倒四的,本宫不想听,李煦你来说,记着,本宫要听实话,实话!”最后两个字被谨欢加重了音调,像是重锤一样敲在了李煦的心脏上,让他觉得心肝脾肺肾哪儿都疼。 “是,奴才遵命。” 当初周氏为了这个弟弟求到他的面前,这事的尾巴还是他亲手给抹的,事情的缘由他自然清楚。要是眼前查案的不是谨欢,而是旁人,兴许他还会升起几分替周福财掩饰的想法,毕竟说到底,他也插了手,但是现在,他只敢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说出来,一字都不敢删减。这件事除了周福财自己之外,周氏也在里面干了不少事,比方说害死陈家老夫妻的人,就是周氏让人雇的。 就算是瞒骗了也会被戳穿,如此了几回之后不仅京臣,就是外地的官员也不敢再在谨欢面前弄虚作假。想想济宁府昔年血流成河,这样的教训,谁都不敢去经历第二次。 “这么说来,就如陈姑娘所言,这只肥猪不自量力,求娶不成,反而害死了陈姑娘的父母,若不是陈姑娘心地坚韧跑来了这秦淮河以全自身,只怕今日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谨欢摆着一张面瘫冰山脸面无表情说道。 只是她越是冷漠,下面跪着的几个就越是害怕,没等说完呢,那周氏就嗷了一声,晕过去了,她晕的突然,又没人扶着,脑袋直接撞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还带着几分沉闷的声响。原本“昏”过去的周氏被这剧痛给刺激醒了,而后两眼一翻,又昏过去了。 “甭管昏不昏,这该算的账还是得算,晕了更好,省得听人聒噪了。得了,既然这案件都明朗了,那就请陈姑娘去府衙递状纸吧,着知府给我好好审案,听到了没?”谨欢威胁了两声,李煦和曹寅连忙叩首称是,“对了,给陈姑娘找个状师。” “多谢公主厚爱,民女早已备好状纸,只是一直未能送出,这些年来一直放在身边,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 “既然如此,那等到明日,你便自去交了状纸,等到时候开堂审案吧,来人,把这两个嫌疑人给我扔进去。” 出来欣赏“风景”还顺带着演了一出包青天,谨欢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拒绝了曹寅送她去行宫下榻的想法,谨欢领着侍卫,乐颠颠儿地回了客栈。 “子清,方才长公主身边那几位?”等到人影子都走得看不见了之后,李煦才敢跟曹寅提起这件事。一开始他们都没注意到,只是都是龙子凤孙,他们作为近臣,要是眼瞎到那份儿上,也就混不下去了。只是那几位主动想瞒着,他们自然也不好戳穿。 “旭东,禁言,今晚长公主身边只有几位侍卫。”曹寅正色说道。 “是是是,子清此言有理,此言有理。”李煦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混过去不提。 回到客栈之后,谨欢让小二上了一桌夜宵,四人团坐在桌边,开始抚慰已经叫嚣的饥肠。刚刚在画舫上为了装逼一直没吃,眼巴巴的看着那么多好东西被浪费,谨欢这心哦,甭提多心疼了! “唔嗯,这事儿回头你们谁去跟进一下,我就不管了,约莫再有个两天圣驾就能到江宁了,到时候我把这事儿跟你们玛嬷说一声,她最喜欢听故事了,这陈姑娘要是能得了她几句好话,也算是得了庇佑,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一点。”皇太后上了年纪了,养在身边的胤祉也大了娶亲了,原本康熙还问皇太后要不要再抚养个孩子来着,毕竟他现在别的不说,儿女特多,结果皇太后以自己年纪老迈给拒绝了。只是这前脚刚拒绝,后脚就被谨欢偷偷摸摸地带出了宫。 皇太后这辈子最好的年华全都葬送在了这重重红墙里,出了宫那叫一个高兴。要说皇子格格们出门兴许还有人盯着呢吧,谨欢这个凶神出门哪个不要命的敢盯着,不管躲在哪儿,不管装成什么都会被揪出来,没几次,谨欢身后就再也没有尾巴了。皇太后换上身边老嬷嬷的衣服,跟在谨欢身边,一点避讳都没有,娘儿俩从城东逛到城西,看得康熙眼都红了。 不行! 朕是皇帝,朕的肩头担负着万民和江山社稷! 但是! 我也想过这么安闲惬意的好日子啊! 谨欢不知道,她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把好好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给带歪了。 次日一早,卿如姑娘就去了江宁府衙,告状去了。 她是汇芳阁最红的姑娘,在江宁府的知名度丝毫不比知府低,一看到她去敲鼓鸣冤,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的,没一会儿工夫,府衙门前就聚满了人。 江宁知府昨儿晚上还在排查圣驾来江宁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呢,哐叽就被扔曹家一个侄子来,知府也知道曹家这位不学无术到处沾花惹草的子侄,原本还在盘算怎么处理呢,就听到来报的人说是长公主派人把他给扔过来的。 杀星啊! 一听这个,知府哪里还敢犹豫,立刻就叫差役把人下了大牢。只是万万没想到,前头这个才处理了,后头又接连扔了好几个来,顺带着还有事情缘由,最后来送人的御前侍卫还告诉他,明日就有苦主击鼓鸣冤,让他秉公处理。 处理,当然要处理!这个案子要是不秉公处理,他就要被秉公处理了! 虽说时日已久,但是卷宗皆在,还有苏州织造李煦的证词,都不用打的,才把周福财这个怂货拎上公堂,他就哭哭啼啼的招了。 “好,当真是大快人心!”府衙外的围观群众看到的纷纷鼓掌叫好,听得知府心里也有点小高兴,他这么清正廉明,长公主知道了之后说不得还会在万岁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呢。 案子审完,一身孝服的卿如姑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府衙,隔日便去了城外尼姑庵。 临走前道:“此番我父母能够沉冤得雪,全靠长公主殿下慈悲,论理应当报恩,奈何卿如沦落风尘,早已不堪,愿落发修行,只求长公主一生平安。” ******* “哟,看不出来啊,妹妹,你这么讨姑娘喜欢啊!”行宫里,康熙照常来给皇太后请安,正好赶上谨欢给皇太后讲卿如的故事,老太太听得眼眶都红了,擦了擦眼睛后吩咐身边的嬷嬷,要给卿如赏赐。 “什么讨姑娘喜欢?”既然大部队已经到了,谨欢自然不好再搞单干,就从客栈搬回了行宫。今儿一早就来给皇太后讲卿如的故事了,到现在还没离开行宫呢,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康熙将卿如落发修行的事情一说,听得谨欢都愣住了。 “啥,求我一生平安?”这怎么跟立了个fg似的啊。呸呸呸,她一定会平安的,她一定会平安的。 康熙说这话原意是挪揄妹妹来着,只是皇太后却没有听出来,而是着急道:“这才多大,就青灯古佛一辈子了?” “我也觉得不好,皇额娘,要不咱们回头偷偷把人给带走吧。” “好。” 康熙的“不行”还没出口,就被皇太后打断,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第65章 大清药丸 卿如琴棋书画四样皆通,性子也坚韧,谨欢是有意把她带到女学去的,奈何世人多对青楼女子有偏见,谨欢只得先让宜兰带着她,日后到了京城再做打算。只是既然准备离开,再叫卿如这个名字就不行了,卿如知晓了谨欢的来意之后流泪说她本名流云,取自“仿佛兮若清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云之回雪”,哪知道这一生反倒成了个“风流云散”,让谨欢替她改名。 谨欢想了想,把这事儿又推给了皇太后,老太太还是挺高兴的,只是她连汉语实在说不溜,想了想给起了“喜云”这个名字,听着就像宫里的宫女的名儿,谨欢原本还想改改呢,哪知道陈姑娘当即就接受了。 于是宜兰身边就多了个喜云姑娘,一开始还有人以为大阿哥终于松口肯纳妾了呢,回头再一问,送到女学去的,一个个原本骚动的心如同浇了一盆冰水,那叫一个憋气。 一共三组人马,他们这拨人最少,调查的基本都是乡间农民。三阿哥为首的扮成了出游在外的富家子弟,看到的都是江南的富商。而已女眷为首的一拨主要任务其实跟朝廷的关系没那么大,谨欢有意在江南多办女学,她们考察的就是这方面。 三拨人的收获都相当之多,至于具体多到什么程度嘛,看康熙已经黑了好几天还没有放晴的脸色就知道了。 不过谨欢可没心情安慰她哥,顺带着连几个孩子都被她拦了下来,自己作的妖,跪着也要收拾了。 今天的康熙帝,依然苦逼。 原本既定的行程呢,是谒完孝陵之后再接见一部分官员,搞个你好我好大家好,跟着皇家有肉吃的联欢会,奈何皇帝不高兴啊,皇帝不高兴了,下面的人还能高兴? 大部队彻底驻扎在了行宫,来,算账! “你啊!外面闹成一团,你反倒跑太后这人享清闲来了。”刚刚接见完一拨命妇的钮祜禄氏来给太后请安,一进来就看到乐呵呵地陪着老太太听故事的谨欢,手里还抱着碗冰沙在啃。 谨欢又挖了一大勺子送下肚,“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没实权的公主,平日里看看戏听听故事孝顺孝顺皇额娘就行了,皇额娘,你说是吧?” “说得对。” 皇后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幕,谨欢那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新奇故事,她不但自己给老太太讲,还讲了之后让伶人们给演出来,上了年纪就爱看热闹的老太太甭提多高兴了。 “是是是,和你没关系,反正天塌地陷的又落不到你头上。”皇后没好声气地白了谨欢一句,饮了一口茶道。还没实权的公主,怎么就能有人的脸皮这么厚呢,简直就是刀戳不进,水火不侵呐!谨欢这样的要还是无实权的公主,那内阁大臣们就可以轮班去上吊了。 这人呐,就是不能对比。 官场动荡,皇帝在前面忙得要死,相比较之下,她只要应付应付那些命妇们就好。只是转眼再看看在皇太后这儿享受人生的谨欢? “太子妃和几个皇子福晋都忙碌着呢,你个领头的反倒撂了挑子了,这像话吗?”倒不是皇后不相信几个儿媳妇的能力,相反,等到回京,皇后就准备放权给太子妃了,她如今已经得了册封,算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管起宫务来也算是名正言顺了。被宫务烦了这么些年,皇后早就想扔掉不干了,反正她是明旨封的皇后,就算不掌宫务,难不成还有不长眼的敢短缺了她的东西不成。 过好日子才是真的,勤劳忙碌这些词啊,都是属于年轻人的。 “怎么不像话啊,又不是三岁孩子还要人领着走路,我越是放权,她们越是办得好,何乐而不为呢?”谨欢觉得自己真的是超级有自知之明的,反正孩子们都能干,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咩,人家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她有侄子侄媳妇,也是一样的嘛。 “你这话说得倒也有理,”皇后愣了愣,隔了一会儿又道:“不对,差点让你给带进沟里了,你这哪是放权,你这分明就是偷懒。” 谨欢耸了耸肩,“嫂子,你第一天知道我懒?” 皇后:“……” 不,我知道很久了。 正赶上康熙这两天太心塞,来找皇后求安慰,钮祜禄氏就把这事儿跟皇帝说了,说完还不忘感叹,“臣妾看谨欢过得那叫一个悠闲惬意,甭提多让人羡慕了,等到回宫,臣妾也把宫务慢慢交道太子妃手上,既然进了皇家门,这些也到了该学起来的时候了。” 康熙对这个并不在意,皇后要是不放权,太子妃也有东宫要管,皇后若是愿意放权,那就管得多一点嘛。康熙在意的是,谨欢说的那句话。 越是放权,越是办得好? “太子妃她们办的如何?”康熙一个做公公的,没事儿问儿媳妇那边的情况作甚呢,一点都不庄重,所以他就是知道这事儿,也没细问。反正有谨欢撑着呢,天塌不下来。可是被皇后这么一提,他好奇心倒是上来了。 “哎,枉我管理后宫这么多年,竟还不如谨欢知人善任,皇上您是不知道,几人整理出的各项什么数据,又做了方案,还真是头头是道的,反正我瞧着啊,必定是能办成的。”而且一个个心眼多得很,专让太子妃打头,下了狠劲儿办实事吧,也不说抢了太子妃的风头,一个个的心里清楚着呢。再想想后宫那群乌眼鸡,钮祜禄氏是怎么想怎么心塞。 这工作环境的对比也太大了。 “当真这么好?”康熙也有点难以置信。 “当真。”皇后斩钉截铁道。谨欢都说了好,康熙怎么可能推得翻谨欢的结论,兄妹俩要是对上,想都不用想输的到底是谁。 “那成,回头朕也试试谨欢的法子。”康熙愉快地做了个决定,听得钮祜禄氏一头雾水。 哎,等等,做什么决定,她刚刚说了什么来着?这跟朝政有什么关系? 抱着这样诡异的心情,钮祜禄氏一夜都没能睡好。相反,丢了不少包袱的康熙这一夜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哎,不上朝真好啊!” 正在喝茶的谨欢一个没注意,直接呛进肺管子了,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揉着心中道:“哥,你说什么?” 天下这是下红雨了? 她哥,一个大写的工作狂,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人,居然会说“不上朝真好”这样的话?虽然我真正的祖宗并不是你,但是这个时候的我莫名觉得有点对不起努、尔哈赤呢。 “你自己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天不亮死都不起床,怎么没想过你哥哥我每天披星戴月的啊。”康熙颇有些不平。 谨欢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康熙,“我是公主啊,又不是皇帝,我睡到日上三竿难道会有史官记载下来嘛,元懿公主天性懒惰,每日不睡到日头高起不起床?再说了,你披星戴月难不成是我逼你的啊?”明明就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怪我咯? 康熙被谨欢噎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只是这噎啊噎的,早就被噎习惯了,过了一阵之后,康熙自顾自说道:“等到回宫,胤礽也该替我多多分担一些了。”比如说每日里听政这事儿,完全就可以交给胤礽来做嘛,多跟这些奸诈狡猾的大臣们打交道,有益于胤礽将来做个好皇帝啊。 嗯,我果然是个亲爹。 谨欢也不以为然,“随你高兴呗。”你是皇帝你做主啊,“哎,等等,哥,那你会慢慢闲下来吗?”过了一会儿,谨欢才意识到康熙说这话真正的意义,这是要交权啊! 天哪噜,她哥居然要松手交权了,这会儿他才多大,他还没到四十呢! “朕都当了三十多年的皇帝了,也该到了松快松快的时候,再等个几年,等到胤礽能压服众人,朝政处理也熟练之后,朕就能轻松了啊。”谁不愿意屁事不干的享受生活呢,这不是从前没办法嘛,桩桩件件的事情都压在他头上,康熙这个皇帝当得也很苦逼啊。 “哦!”谨欢猛地一拍桌子,“说你那么积极修畅春园呢,合着是早有准备啊。” 康熙瞪了妹妹一眼,“胡说什么呢,什么早有准备,我这是建了到时候奉皇额娘去避暑的,再说了,日日住在紫禁城里有什么好的,难不成你不想住园子里?” “我当然想啊,好看漂亮的园子谁不喜欢,咦,等等,你给我留地方建园子了吧。” “放心放心,已经建的差不多了,都是依照你的喜好建的,就在畅春园的右边,回京之后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嘿嘿嘿,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们就搬到园子里去,紫禁城嘛,留给他们慢慢忙活去吧。” ***** “胤礽,怎么了?”处理江南等地官员之事大部分被丢给了几个阿哥,从一数到六,这几天天天是点灯熬蜡,过得甭提多苦逼了。 胤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脖子有点凉。” “我说太子二哥啊,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还凉,我都快热死了,小福子,把冰给换了,再让膳房准备吃的送上来,哎,怎么就这么多事儿要忙呢!” 被这么一打岔,胤礽也顾不得脖子凉的事情了,别的不论,先继续吧。 第66章 大清药丸 朕的儿子就是出色! 看到六个倒霉孩子奋战了几天几夜后呈上来的解决方案,康熙觉得龙心大慰,大手一挥,行了,你们接着干活去吧,都交给你们了。 康熙放权放得利落,胤礽兄弟几个却迷惘了起来。经此一事,江南官场说是彻底被大清洗一场也不为过,原本他们呈上方案,官员的废黜与任命还是要由皇帝亲自决定的,结果现在全交到了他们手上,哦,不对,应该说是交到了太子手上。 这是给太子让权啊! “二哥?”胤禔不开口,剩下三个跟胤礽又没胤禛这么亲近,只能先把在场最小的给拱出来,“二哥,这事儿你自己办去吧,我们,我们就先撤了吧,啊?” 开玩笑呢,要避嫌啊。汗阿玛说是让他们兄弟处理此事,但是里头透出来的意思明明就是让太子开始培养自己的班底。汗阿玛都交权到这份儿上了,他们又怎么能腆着脸继续干下去呢,明摆着要从锅里捞肉啊这是。反正该干的都干了,功劳大小的也都落在汗阿玛的眼里,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交给太子自己办吧。说到底,最后当皇帝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又何必要跟江南的官员们扯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胤礽冲胤禛笑了笑,“小六,这差事还没办完呢,你就想偷溜了?” “二哥,这不大好吧。”兄弟俩一块儿长大的,这一听就明白胤礽是个什么意思了。 “有什么不好的,姑姑常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差事既然是咱们办的,那么收尾自然也是咱们,这差事不办完你们就想跑,回头我可跟姑姑告状去了啊。”胤礽故意说道。 要说前头这几个阿哥,太子跟大阿哥的关系多好那是不容置疑的,哥俩一直睡在一起,直到大阿哥娶了福晋才分开。胤禛是谨欢养大的,跟前头两个也是最亲密,至于后头的弟弟,唯有小十跟小十三入了小六的眼。是以胤礽胤礿胤祉都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大方,除开胤禔和胤禛,竟然将他们三人也算了进去。三人一时间都觉得胸中热流涌动,颇有卷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想法。 “二哥放心,我们绝不负你所托。”胤禳代替两个弟弟答道。 “好!”胤礽拍了拍胤禳的肩膀,“今天回去先好好休息,打从明儿开始,还有的忙呢。” “哎。”几人都急忙应了下来,只是神色激动,只怕夜里不一定能睡得着。 众人四散而去,胤礽这才悠悠闲闲地去了谨欢那里。 行宫不比宫里,地方总要小些,不过反正住的都是他们一大家子,倒也没太多避忌。 “姑姑。”胤礽进门先叫了一声,这才把今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谨欢。其实他也不是来寻求意见,姑姑打小就不爱给他提意见,只是告诉他,自己选定的路,自己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从练武习字,到人生百态,无不如此。 哪知谨欢一点都不惊讶,还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刚下好的面条,“喏,吃吧吃吧,我刚突然想吃了下厨做的,给你开小灶。” 美食当前,胤礽也就顾不上别的了,御膳房的大厨们摞在一起在姑姑面前还是不如,哪怕只是一碗看似平淡无奇的素面,吃进嘴里,还是鲜美的他头皮都发紧,一筷子接一筷子,不知不觉间一大碗面就被他吃了个精光,连汤都不剩。 “咦,你说你好歹还是个皇太子呢,是短了你了还是少了你了,吃的跟个难民似的。”谨欢一脸嫌弃说道。 胤礽也不以为意,让小寒给他上茶,擦了擦嘴道:“要是姑姑你愿意五日,额不,半月下一次厨,我也不至于馋成这样。” “德行!”谨欢嘴上损了胤礽一句,心里还是美滋滋的,那可不,我的手艺绝对杠杠的! “要说你阿玛这决定吧,其实我先前已经有了几分预感,他前两日还在跟我唠叨说不上朝真好呢,姑姑这么跟你说吧,这皇帝呢,虽说富有四海,但是实际上啊,还是看个人,像你阿玛从前那样,干得可来劲儿了,那忙成狗当然无所谓,他有那个心劲儿嘛,可是这股子心劲儿一旦松懈下来,他哒——”谨欢无奈摊了摊手,“人啊,从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啥事都不干,单纯地享受美好的光阴,苦事难事麻烦事儿全都扔给这群倒霉孩子们,自己只要顶这个皇帝的名头,闲来无事替他们掌掌大方向,省得他们走错了路就成,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过? 反正康熙是很想过的。 瞧瞧他妹,从来都是只动嘴皮子不动手,从宫里到六部,哪个没被她支使地团团转过。工部和研究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忙得要死要活的,可她这个“研发者”呢,啥事都不干,闲来无事去晃悠一圈就算干活了。 还有女学,一开始骗几个亲王福晋替她做事,后来又骗自己的侄女侄媳妇替她干活,连侄子都没有放过。每回都是她动动嘴,别人跑断腿,就这样,她还大把大把的好名声往回赚呢。每每想到这个,康熙都觉得他妹是天下一等一的老奸巨猾。 没错,谁都没有他妹狡猾,能动嘴绝不动手,能动手绝不动脑子。 怎么就能有人这么“坏”还过得这么舒服呢。 康熙真是想想夜里都睡不好觉,没有原因,就是眼红。 亲妹妹也没用,朕,就是这么的小心眼。 “所以阿玛才会这么干脆的把江南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们来办啊。”要说好事儿吧,这的确是好事儿啊,这是康熙在托付他的信任呢,只是不知为何,胤礽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总有种他一脚踩进了陷阱的感觉。 谨欢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大侄砸,好好干,姑姑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哟。”谨欢挑了挑眉奸诈笑道。 胤礽突然打了个激灵,“姑姑,您能别这么说话嘛,我背后都要出白毛汗了。” “切,”谨欢赏了胤礽一个白眼,“你就这么点胆子,还白毛汗,说出去丢死人吧你,说说吧,这回怎么手这么松啊,你阿玛本意是把事情托给你,让你自己搭班子的,你一下子这么大方让渡了这么多出去,小伙子,我更加看好你了呀。” “姑姑,不是您说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再说了,就算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胤禔和胤禛也绝对是我这边的,而且我是太子,占着大义,要是其他人真有什么想法,不待阿玛动手,那些支持正统的读书人就能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胤礽可不是临时起意,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所有可能的后果。 最好的情况,他收复老三老四和老五,那么下面的弟弟就更不用担心了,年纪差距在这儿呢,没长大的毛孩子,对上已经大婚办差的兄长,能顶个屁用。 最坏的情况,老三老四老五的心被这次事件给养大,但是就算这三人合作,和他比起来,依然是弱势的一方。到时候说不定都不用他动手,向来偏心眼的阿玛就能先抬手把他们给打趴下。 嗯,孤的阿玛天下第一偏心,最偏心姑姑,其实是孤,再其次是老大跟老四,而我们四个又是绝对不会分散的整体。 哎,太强了,根本就没有对手,还有点小寂寞呢。 “寂寞你个头。”谨欢敲了胤礽的脑袋一家伙。“合着你现在觉得皇位根本就是三个指头捏田螺,是你的掌中之物了是吧。”大寒小寒早就守在了外面,谨欢说起这些话来自然也就没有了顾忌。 “姑姑。”胤礽摸了摸脑袋,颇有些委屈。 “小朋友,姑姑一开始就警告过你什么?”谨欢沉下脸道。 “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到最后一步,永远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没错,行百里者半九十,亏得你还记得这句话,我看你现在尾巴就要翘上天了,你给我记清楚,你现在还只是太子,太子,你还没登基当上皇帝呢,招摇成这个德行,怎么着,你是想用你自己的行动告诉你阿玛,你可以快点退位享清福了,我已经非常能干时刻等着登基了吗?”谨欢一开始说教就停不下来。 “你阿玛想让权,那是他自己的行为,这是看重你这个太子,但是你自己得瑟,想分权,那就是逼宫了,胤礽,这里头的分别,你应该不用姑姑再提醒你了吧。” “不用。”原本兴奋招摇的像只开屏孔雀一样的胤礽这会儿尾巴已经彻底耷拉在了地上,三伏天里一大桶冰水,不仅把胤礽的尾巴彻底浇塌在了地上,也让胤礽被欢喜雀跃冲迷糊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姑姑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的。” 谨欢戳了戳胤礽的脑袋,“你当然知道,都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了你要是还不知道,那我岂不是得气死啊!” 于是,第二天的康熙也很心塞,看着倒霉孩子们递上来的密密麻麻而且还十分之厚的奏折,康熙颇有种扔到湖里去的冲动。但是没过一会儿,康熙又高兴起来了。 哎呀,朕的儿子真是纯孝啊,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第67章 大清药丸 原本早就该回朝的圣驾因着此事一直拖到快八月,眼瞅着就要过中秋节了才回京。将江南官场清洗了半数以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之后,搅风搅雨的胤礽几人才算是罢了手。 这期间曹李两家更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头一刀就被处理了。曹家那位老太太还仗着身份想到行宫来哭诉呢,门都没进,就被梁九功明里暗里的给劝走了。曹家上下如同天崩地裂,唯有曹寅镇静如昔。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本来就是他曹家做错了事儿,皇帝能饶了曹家上下的性命已然是法外开恩,还有什么好强求的呢。至于其他接受不了的人,曹家都已经风流云散,自去就是了。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这话用来形容曹家,倒也□□差不离。”谨欢来找康熙,恰逢下头人来禀报曹家之事,谨欢听到之后不免感叹了一句。 康熙听了之后笑道:“你倒是触感颇深,只是这般悲切之音与你不合,日后还是少说了吧。” “不过有感而发罢了,合不合的,反正我日子过得好得很。” “是是是,你日子过得好得很,只不过这话说得倒还有几分意思,哪儿听来的?”康熙才不信这话是他妹妹自己想出来的呢,倒不是说她无才,而是这感觉就不对。像他妹这种成天操起板凳就砸人的这种,说这样的话?哦,今天太阳肯定是从北边升起来的。 “不记得了,街上听到的,谁知道哪儿来的。”她方才是一时有所感才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想起来不对,孔尚任现在还没把《桃花扇》给写出来呢,她到哪儿听的这话啊。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了,要是再不回去,这中秋都要在船上过了。”按理中秋宫里要设宴的,只是现在人都在这儿,幸而还有个惠妃在宫里掌管大局,等到回去之后皇后再领着太子妃接手,都是历年做惯了的,自有一套章程,只要按着来,就出不了什么事。 圣驾回京之时,两岸跪满了群众,山呼万岁。此番清洗江南官场,又将盐商狠狠整顿了一番,最终受益的还是百姓,百姓如何不感激涕零呢。 康熙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教儿子,谨欢嫌听得耳朵痒,回房睡觉去了。气得康熙指着谨欢的背影道:“绝计不可学你姑姑,懒惰,真是太懒惰了!” 胤礽心中倒是不以为然,只是面上不显罢了。在胤礽看来,姑姑懒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前有阿玛后有他,姑姑当然有这个底气犯懒。再者说了,懒归懒,姑姑做起事情来可是丝毫不含糊,不然为何他们这次行动这么顺利,不仅没传出恶名,反倒还有人称颂呢,不过是拿此事同上回济宁府河道之事相比较了而已。 一个血染断头台,一个不过是罢官免职剥夺功名,算起来,简直不能更厚道了。 康熙可不知道他儿子心里的小算盘,只当胤礽将他的话都听了进去,心里可高兴了。 哎呀,儿砸,你可一定要勤快啊,只有你勤快了,朕肩膀上的担子才能轻一些啊。 胤礽可不知道他阿玛心里有这么多想法,要是知道了,他肯定—— 他肯定也干不了什么。没办法,君父君父,既是君,又是父,根本没有他可抗争的余地嘛。 于是回京之后,众人赫然发现,万岁爷他,又疯了啊。 先是将前头大阿哥和三到□□个阿哥都赶出宫去开了府,而后让太子彻底参与到朝政之中,让朝臣们生出了一种明明皇帝还在,却是太子监国的感觉。胤礽已是弱冠之年,参与朝政事务也有好几年了,再加上接连历练了多回,手段也算是锻炼了出来,行事看似还有几分直来直往,却已经暗暗带上了几分毒辣。 康熙高兴地不行,一高兴,大手一挥,走,不住紫禁城了,住畅春园去。 让阿哥们出宫开府,自然不好再顶这个光头阿哥的名号,胤禔暂时没升,从三到六倒是都提了贝勒,至于剩下的,还没参政呢,要什么衔,好好读书去! 内务府一连要建五个王府,心都要碎了,还好再过几个月过年,肯定没法搬,要等到年后才会陆续入住。谨欢又说胤禛还没大婚,非要等到胤禛大婚之后才让他出宫,省得他没人照料,这样一来,要建的就成了四家,任务又轻了一点,内务府的人这才加班加点的赶起工来。 “这园子不错,你们阿玛给你们留了地方,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园子修起来?”康熙除了着内务府修建自己要住的畅春园之外,就是紧邻着畅春园修给谨欢的园子,还没取名,准备让谨欢自己取,这不,谨欢就来逛园子来了。 畅春园附近地方不小,康熙也考虑到了儿子们,所以提前划了地方,只让人做了初步的建设,至于剩下的,就是让他们自己来了。爱什么样子就建成什么样子,他才懒得管呢,他只要管好他妹妹这个懒鬼就行了。 “哎,还是姑姑好,事事都有阿玛准备妥当了,哪像我们,想要住园子,还得自己建。”胤禛在谨欢面前的活泼地要上天,在朝臣面前僵硬的冻死人,胤礽为此没少嘲笑胤禛神经病。 谨欢拍了一把胤禛的狗头,指着胤礽他们道:“羡慕啊,喏,你哥在那儿呢,去找他们去。” 胤禛看了一眼又把头给扭了回来,“找他们就不是建园子了,那是给我拆园子。” “啧啧啧,谁让姑姑我运气好,哥哥也比你的好呢,哈哈哈哈……”谨欢炫耀完了哈哈大笑。 胤禛:“……” 虽然是亲姑姑,但是有时候真的好想以上犯上打她哦! 另一头,说完话的胤礽胤禔也过来了,“姑姑笑什么呢,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胤禛面无表情道:“姑姑说,她哥哥比我哥哥好。” 胤礽胤禔同时一僵。 姑姑,这到底有什么好比较的啊! 你哥现在是皇帝,我还不是呢! 胤礽神色凝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小六啊,你委屈了,你放心,总有一天,哥哥会给你找补回来的。”等我登基了,你就可以嘲讽姑姑,我哥是皇帝,你哥已经不是了。 “二哥。”胤禛脸色更差了。 “怎么了?” “你信不信,到时候姑姑可以说,我侄子是皇帝,你侄子呢?” 胤礽脚下一滑,要不是胤禔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险些跌了个屁股蹲,这皇太子跌得这么惨可就不大好看了。站稳之后,胤礽艰难地点了点头,看到终于笑缓过气儿来的谨欢冲胤禛比了个大拇指。 “猜对了,到时候我可以说,我爷爷是皇帝,我爹是皇帝,我哥是皇帝,我侄子还是皇帝,怎么样,咱们比比啊?”谨欢欠揍笑道。 三人:“……” 这到底有什么可比的啊! 你爷爷不是我们太爷爷啊!你爹不是我们爷爷啊!你哥不是我们亲爹啊!咱们一个祖宗,可比性到底在哪儿啊! 就差个侄子而已,姑姑你就等着吧!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罗唣了,差点被你们带的混忘了正事儿!”谨欢白了三人一眼,换来了三人的白眼之后继续说道:“明年又大选了,你们俩呢,进人吗?” 胤礽和胤禔同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开玩笑,总有种进了人立刻就会被姑姑下狠手的错觉,而且有什么可进人的,现在过得正正好,多个人进来守活寡啊。 “朝政事务繁忙,无心其他。”胤礽想都不想都回答道。 胤禔也用了这个回答。 谨欢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胤禛,没等他开口就先嚷了一句“闭嘴,你是肯定要娶老婆的了啊,再拖下去别人都该怀疑我这个姑姑虐待你了。”可不就是,马上就要十八的阿哥了,还不娶媳妇儿,这是被虐待了啊。 胤禛可委屈了,“我没说我不娶啊。”胤禛心里清楚着呢,他已经到了该娶的年龄了,至于为什么上回不松口,大概是觉得缘分还没到吧。现在到时候了,那就娶呗。 “你小子已经有人选了?”谨欢狐疑地打量了胤禛几眼,这么积极,不对劲儿啊。 “没有啊。”胤禛坦坦荡荡。 “真没有?”谨欢还是有些不信。 胤礽看得哭笑不得,替胤禛解围道:“姑姑,秀女们还没进宫,人都还没定下来呢,小六看谁啊。” “唔嗯,你说得好像也对,这样吧,反正皇后说了来年大选的事情要交到太子妃手上的,你让太子妃注意一下,哪几家的姑娘好,基本都是女学里的,她心里也有数,回头给咱们胤禛挑个好的。”女学里的学生现在是越来越多,谨欢也变得越来越懒,所以里面现在的学生情况,她还真是不怎么了解。相比较之下,喜兰留在了女学顶着东宫女官的名义做事,回头再禀告给太子妃,她们自然更了解情况。 “您就放心吧,肯定亏不了咱们小六的。”胤礽笑道。 “那是肯定,要是亏了,我掀你们阿玛桌子去。” “阿嚏!”康熙打了个喷嚏,梁九功连忙奉上帕子,康熙擦了擦之后将折子放到一边,“去,找太子回来,朕这个阿玛还在呢,他别想偷懒。” 第68章 大清药丸 不住紫禁城这事大家都挺高兴的,王府自有规制,定好了章程之后自有内务府的人再去操办,倒是这园子的修建有了他们自我发挥的余地。康熙发了话,只要不违了制,想怎么修怎么修。 而今有水泥,有玻璃,许多实用的装修工具基本都被研究所给鼓捣出来了,再加上诸多能工巧匠,想要修个漂亮园子嘛,肯定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并不。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有地皮,有材料,有工人,然而,工匠木有。 去哪儿了呢? 在给长公主修园子呢。 我阿玛是天下第一的偏心鬼! 皇子阿哥们连带着回京探亲顺便也圈了块地的公主们纷纷哭晕,可惜并没有用,最好的工匠们依然在长公主的园子里勤勤恳恳地工作着,无奈之下,皇子们只好下江南去“抢人”了。 江南园林出色,能工巧匠自然也多,再加上是为皇家做事,而且报酬又丰厚,于是高高兴兴的工匠们就跟着来人到了京城。 然后?然后又被皇帝劫了一半。 康熙表示朕的园子虽然已经修好了,但是还想再改改,多添加几处江南景致。 各家王府负责人纷纷懵逼,怎么办? 凉拌! 反正还剩下一半呢,凑活凑活也能用了。 皇家大兴土木,自然有不做作不妖艳的“正直清流”向上谏言,表示此举极为不可取,太子沉溺于享乐,恐怕将来继位后有“炀帝”之嫌。 啥都没干就跟着大部队一起修了个园子的胤礽一脸懵逼,啥,啥啥啥,他都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就隋炀帝了?别的先不说,他还没登基呐! 而且凭什么就光说他啊,要是柿子挑软的呢,老三老四他们不比他软乎?要说是出头的椽子,那就更呵呵哒了,明明他爹的园子盖得更大更奢华好嘛! 这帮占着茅坑不拉屎,一张嘴全是屁话的家伙,真该拉出去挑粪去。 康熙同样被“吓”到了。 这是哪儿来的傻逼啊,当着他的面告他儿子的状?这是夜路走多了撞见鬼了吧。 于是今天下朝之后定时定点来朝阳宫蹭饭的康熙就把这事儿告诉谨欢了,省得她天天说他光来蹭饭不做实事,这不告诉她内。幕消息了嘛。 谨欢给了康熙一个白眼,“我还真是谢谢您了,这消息还真内。幕!” 这种傻逼,不等半天,消息就要传得满天飞了,还等康熙来告诉她? “姑姑。”谨欢这边话音才落地“委委屈屈”的胤礽就来了,刚想要诉诉苦趁机捞点好处,比方说让姑姑帮他从阿玛那儿抢几个工匠回来呢,就看到他阿玛正盯着他,神色严肃,脸色不佳。“扑哧”,胤礽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姑姑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阿玛这会儿脸色还沾着东西呢,这要是往常也就罢了,只是这又要训他,又是这般模样,两相对比,胤礽自然没能忍得住。 康熙眉头紧皱,刚要开口训子,就看到满脸挪揄之色的谨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康熙这才让人奉上镜子,细细一看,脸上一片油印子。 康熙的脸立刻就黑了。 都怪谨欢,大早上的居然下厨做热菜,还做了他一向爱吃的辣炒蟹,香味扑鼻,他哪里还忍得住,一个没注意,油迹就蹭到脸上了。 “放肆!”康熙接过宫女奉上的帕子擦了擦脸,这才正色斥责道。 “是,儿臣放肆了。”胤礽乖乖低头认罚,谨欢却丝毫不给她哥面子。 “哦,放肆啊,”谨欢拉长了音调,“哎,那我以后还是别下厨做菜了吧,影响了万岁爷的威严就不好了。” 康熙狠狠地咬了咬牙,“朕不是说你。” 哪知道这话一说,谨欢的脸色更奇妙了。“哎,可怜我们胤礽啊,朝堂之上就被忘了吃药的神经病骂,骂完了之后想找长辈诉诉委屈都不行,还要被其他人无缘无故的骂,真是可怜哦!” 胤礽低垂着头,憋笑憋得脸都扭曲了,康熙额头的青筋直跳,居然说他是“其他人”,他是其他人嘛! “来人,给我彻查高启思。”康熙厉声吩咐道。 高启思就是今日在朝堂上上奏谏言太子无道的人。 皇帝老爷不高兴了,当然要有个出气筒,谁来当呢,谁惹事的谁当呗。 不管是康熙还是胤礽,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高启思脑子又进了水,毕竟这人平常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哪知道细细调查了之后才发现,这人的背后居然有此次江南道被处理之人的影子,这次的事情更是如此。若是康熙和胤礽针对高启思动了手,那么他们的后续也就有了。 迫害忠良什么的,百姓们还是很喜欢听得不是吗? 至于到底是不是迫害,这忠良到底能不能称得上是忠良,谁管呢,反正听到故事就可以了嘛! “咔嚓!”读完暗报的康熙气愤地砸了手边的茶盏,“贼心不死,当真是贼心不死,胤礽心善饶了这帮人一命,居然还做错了,污蔑当朝太子,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甭管死不死,反正现在不能死。”得到消息的谨欢慢悠悠地踏进了御书房,一地的瓷渣碎片在她眼中好似不存在,在旁边伺候的魏珠惊讶的发现,长公主明明没有低头,却是一片碎渣都没有踩到,当真堪称神奇。魏珠越发不敢抬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会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赶紧报复了才是真的。” 康熙无奈地抚了抚额头,“谨欢,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一次可不是像你上回在济宁一样,说宰就宰了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处理不当,于胤礽的声名有害。”康熙细细给自己妹妹解释道。 “我说让你宰人了嘛,不是都说了现在不能死了嘛。”谨欢略带鄙视的看了康熙一眼。 明明还没有到四十岁啊,怎么就未老先衰了呢。 康熙:“……” 你拿什么眼神看朕呢,不要以为朕是瞎子看不懂你的意思好嘛!居然敢鄙视朕,你的胆子果真是越来越肥了。 “反正再肥也是你养的。”谨欢轻而易举地用一句话就浇熄了康熙的怒火,“魏珠,去看看太子他们怎么还没到。” “喳。”魏珠应了一声,看了看刚刚还满脸不高兴,这会儿就跟变脸似的一脸喜色的万岁爷,心中对长公主的崇拜又多了几分。不愧是长公主,让万岁爷高兴就一句话,长公主真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人啊! 魏珠这么感叹着出了乾清宫。 “你让胤礽他们做什么去了?” “本来是想报复一下那个高什么的,谁让他没事儿骂我侄子呢,我都不舍骂呢,被人抢了先都快憋屈死我了,所以我当然要骂回来啊!”谨欢理直气壮说道。 康熙抽了抽嘴角,亏得他以为他妹妹谋算甚远呢,屁,全他么的错觉。就这个小王八蛋,还谋算,根本就是想报复人家正好撞上了吧。 “行了,收起你那奇奇怪怪的表情吧,你儿子们很快就进来了。”谨欢嫌弃说道。 果然,没等康熙怼回去呢,几个皇子就由胤礽打头先后进来了。 一口气憋在心里的康熙…… 总感觉这些儿子们生来就是讨债的,比如说噎死朕什么的! “说说吧,都查到什么了?”谨欢开口问道。 下面站着的六人神色奇怪,你推我我推你的,从上到下推到了胤祉,胤祉刚想推给弟弟呢,就看到了胤禛森冷的目光,怂包胤祉打了个寒颤,委委屈屈地说起来他们着人仔细调查之后的结果。 康熙原本还不明白呢,调查个事情而已,他推你你推他的,干什么了这是,难不成还推让功劳嘛。等到胤祉开始说话,康熙才明白过来,谨欢让他们调查的是高启思的后宅之事,这几个熊孩子自然不乐意来说,推推扯扯的,就是最弱鸡的胤祉上了。 康熙暗暗给了胤禛一个赞赏的目光,老六,干得好!哥哥什么的,就该毫不畏惧地怼回去! 胤祉:“……” 我弟怼我我阿玛居然还夸他?心好累,不想说了,想跳湖! 谨欢给了康熙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这才扯回话题说道:“所以说那个高什么什么的家伙后宅一点都不宁咯?” 胤祉闻言就嗤笑了起来,说道:“何止是不宁啊,简直就是鸡飞狗跳,天天上演全武行,都不用人去他们家打听,周围邻居就全都知道了。” “这妻不妻,妾不妾的,这高什么的妻妾到底是什么来路,正妻怎么压不住小妾?”谨欢颇为疑惑。 “高启思正妻吴氏是他座师之女,只是他的座师,咳咳,”胤禳咳了两声,“先前在河道事情上就被姑姑给处理了,故而吴氏势弱,至于这妾侍,亦是江南出身。” “这么不仁不义的家伙还当官?”谨欢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康熙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人前两条简直就是糟糕透顶,后面就更不用说了吧。” 胤禳也跟着说道:“这位高大人现在的妻子吴氏是来京之后娶的,而此人科举之时已经二十有三,观其年纪并不像一直未婚,所以我已经派人下去调查具体情况了,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第69章 大清药丸 听完了儿子们汇报的康熙又将目光转向谨欢,“你让他们调查高启思的后宅之事干嘛,只单纯以此事攻击高启思的话,只怕会落得下乘。”康熙想得深远,的确,从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看,高启思此人内宅不宁,的确于他颜面有损,但是到时候高启思也可以推卸责任呐,这事有可能无法做到一击即中,而且本身就不太能立得住脚。 谨欢讽刺地笑了笑,“这么有趣的事情,光咱们知道怎么行,百姓们日子过得也无聊的,咱们给百姓们添加点乐子不就行了。” “添加点乐子?”父子几人看着笑得阴测测的谨欢,都觉得背后一寒,心中越发坚定了一个信念,“父子相残”没关系,绝对不能惹到妹妹(姑姑)头上去,不然,自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可不,现在百姓们手里有了余钱,也该多添几分乐子才是。” “那你打算怎么做?”康熙试探性问道。 要说天不怕地不怕,万万人之上的万岁爷吧,最怕的就是他妹妹这阴测测的笑,无数人的血泪经验告诉康熙,但凡谨欢这么笑了,百分之一万是有人要倒霉了。 好好好,甭管是谁倒霉,只要她快活了就好。 “皇兄,先圣有云,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甭管知之还是由之,民意向来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赶在所有人之前,来收拢起这股力量。”要说这事儿一开始只是为了搞臭这个高什么什么的话,谨欢在脑子里细细将事情过了一遍之后,觉得这事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态度也变得慎重起来。 只是她这么一慎重吧,其他人反倒不习惯了。 我这个天天“不要怂就是干”的妹妹(姑姑)居然会这么严肃慎重的说一件事? 胤礽兄弟几人强压下跑到外面看天上有没有下红雨的冲动,康熙倒是有点憋不住了,要不是念着几个臭小子还在这儿,康熙就差直接说了,妹啊,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呗,能不能别弯来绕去的了,这跟你平常的作风不符啊! “谨欢,你就直说了吧。”康熙终于憋不住了。 胤礽几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呼,要是再这么绕下去,他们非得憋死不可。 谨欢一人给了一个不成器的眼神,这才大发慈悲揭晓了谜底,“我的意思是,办一份报纸。” “报纸?” “报道什么?” “怎么办?” “要找何人来办?” “姑姑心中可是有了章程?” 一个个七嘴八舌,听得谨欢头上青筋都要跳了,最后还是胤祉弱声弱气地开了口,“姑姑,可是跟邸报相似?”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胤祉是兄弟几人中最热衷于文学的,谨欢想到办报纸之后属意的人选也是胤祉,这会儿听到胤祉提起邸报后,谨欢笑着拍了拍胤祉的肩膀,“老五那么多书没白看。” 其他几人:“……” 呵呵,说得好像我们的书白念了似的,到底谁才是真正不学无术的那个! 然并卵,怂包如他们,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说出来?抱歉,他们还不想死。 “行了行了,那这事就交给胤祉,只是谨欢呐,这到底是个怎么办法,你总得说一说吧。”康熙所有的脾气在怼上谨欢之后根本就是毫无用武之地,当皇帝当到这份儿上,突然觉得还有点委屈,嗯,果然还是尽快把锅甩给胤礽吧,这样说不定以后还能跟谨欢一块儿怼胤礽,哈哈哈哈哈,真是想想就觉得特别美好啊。 谨欢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我觉得办两份报纸为好,一份为公,主要宣讲一些国事,例如赋税的调整啊,天气的变化啊,各地政策的一些变化,或者是惩治了哪些贪官污吏之类的,还有邸报上的一些东西,只要可以公之于众的,都可以报道嘛,也省得下头的官员过分欺瞒百姓,另一份为私,这私报道的可就多了,也没公的那份这么讲究,什么有趣报道什么呗,比方说哪哪儿发生了什么趣事啊,谁家有了什么花边新闻啊,又或者是高那啥家中内宅阴私啊,窥私欲这种东西谁都有,尤其是平民百姓们更乐于讨论高门大宅里的生活,没了皇后吃柿饼这样的笑话,而是真真切切的笑话,谁不高兴看呢?” 别说是百姓了,就是他们这深宫大内的,看似最尊贵的这一大家子,不是还是喜欢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说张家长李家短嘛,为什么,看别人的乐子呗。 谨欢会想出这么个主意,纯粹就是她这种重度网民见惯了水军炒作,在互联网浪潮中经验丰厚的人,谁人手上没有两把刷子。谨欢从前还混过不少饭圈呢,撕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战绩那叫一个非凡,人送外号,“撕b大师”,那手指敲起键盘来噼里啪啦的,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她的原意是为了整治高启思,而这个方法提出来之后,康熙却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胤礽兄弟几个面面相觑,最后由他领头,“阿玛,此事绝对可行,只是事关重大,执笔之人必得把关。” 若是真要发行报纸,那么这执笔之人的文字,便是最锋利的刀刃,这人,也是皇家的喉舌,故而这个人选绝对不能轻忽,必得要严格筛选才行。 “这是自然。”康熙脸色也同样严肃。 “哈……”谨欢打了个呵欠,又眨了眨眼,冲父子几人挥挥手道:“行了,既然你们有了想法,就慢慢琢磨吧,回头哪儿觉得不通了再来问我,春困春困的,我先回去睡一觉,哈……”没等到一句话说完,谨欢又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回朝阳宫了。 剩下石化的康熙父子七人看着谨欢飘然远去的背影,要不是念着儿子们都在,康熙真的想把折子全给扔了。 妈蛋的,他也好想过妹妹这种爱啥时候睡觉就啥时候睡觉的美好生活啊,为什么明明他都已经是皇帝了,还过得这么苦逼呢! 人生多艰! 胤礽觉得自己更冷了,打了个哆嗦之后又往胤禔那儿靠了几分,胤禔向来体热,三九寒天也暖和的跟个火炉一样,靠近之后,胤礽总算觉得好过了一点。 “行了行了,别羡慕你们姑姑了,都给朕好好办差!”康熙冲几个儿子吼道。 小兔崽子们,别以为朕没有看到你们钦羡的眼神,真是一个个不学好,不想着为国效力,尽想着好吃躲懒,真是气死朕了! 小兔崽子们:“……” 我们真的是冤枉死的好嘛! 明明天天办差,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看着姑姑天天好梦到中午,天黑就睡觉,在这种打击之下还顽强坚持办差的我们居然还被亲阿玛怼? 啊!突然好想真的好吃躲懒一把呢! 以及,阿玛,你不敢怼自己妹妹就拿儿子撒气的行为,真是特别对得起老祖宗呢! 然而终究还是形势比人强,他们心里再怎么腹诽,现在还是得乖乖低头工作。罢了罢了,反正听姑姑说这事儿也挺有趣的,阿玛要怼就由他去吧,反正他也天天被姑姑怼,想想他们心里还是很平衡的。 长公主动动嘴,皇子阿哥们跑断腿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再往前几年数数,皇阿哥们还没长大的时候,跑断腿的可是裕亲王纯亲王他们呢。长公主连亲兄弟都能使唤得滴溜溜地转,侄子而已嘛,还不是任她揉捏。 六部的官员们早就习惯了这些,所以看着五贝勒天天在翰林院恨不得拿头撞墙,大家也没啥反应。 哦,就这么着吧,反正成果有了就好了,又不会真疯了。 真的不是官员们太冷漠,而是,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习惯了,也就不怪异了。 别说五贝勒这会儿只是拿头撞墙了,当年恭亲王在研究院的时候可是天天恨不得火烧工部呢,比起恭亲王害己还要害人,自己死还要拉垫背的行为,五贝勒果然是个好人啊,他只害己,不害人呢! 呵呵。 说出这话的翰林院官员们很快就自己扇肿了自己的脸,五贝勒他也开始害人了。 于是,翰林院上下都“疯了”。 在翰林院上下都被胤祉给弄疯的期间,胤禳派出去调查高启思背景的人也回来了。胤禳知道姑姑是要把高启思的名声彻底给搞臭的,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就来回禀了。 “先前所料不错,这位高大人当真是玩了一出停妻再娶的把戏,先前不是说了高启思寒门出身嘛,他原配发妻韩氏乃是江南有名的绣娘,一手双面绣的技艺极为出名,高启思就是凭借着妻子绣件卖的钱进学读书,上下打点,而后又进京赶考。哪知道高启思中了进士之后被其座师看中,后娶了吴氏,还避着韩氏将他的父母接来了京城,韩氏迄今还是孤身一人留在江南老家,而且因为她年轻时候做了太多绣活,现在年不到四十,看着憔悴苍老,还有了眼花的迹象,若不是从前的绣坊主人念着几分旧情收留了她,只怕这韩氏早就因为无依无靠病死了。” 听完胤禳的回话,谨欢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老三,去找老五,告诉他,日报第一期的故事有了。” 第70章 大清药丸 像谨欢这种天下无双的懒货,之前胤祉来问她报纸的名字到底定什么的时候,她直接复制剪裁粘贴了一下,报道时政要闻的叫《参考消息》,报道民生百态的就叫《京城日报》,胤祉觉得挺好,系统差点没跳脚。 系统:“宿主,你这是抄袭,抄袭啊你知道吗?” 谨欢漠然回道:“哦。” 系统:“你知道了你还做?” “咳咳,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啊,所谓抄袭呢,根据度娘的解释,抄袭呢,是指窃取或修改他人的作品当作自己的,在相同的使用方式下,完全或者部分完全照抄他人作品或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其形式或内容的行为,你说我抄袭,请问被我抄的主体现在在哪儿?”开玩笑,当年她跟人家撕这些的时候系统还不知道在哪儿猫着呢,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啊!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百味交陈说道:“宿主,你真的变聪明了。” 谨欢:“呵呵。” 反正现在这两份报纸连影子还没有呢,让她这个假冒伪劣的先人暂时借用一下怎么了,这可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呢。 本身日报的定位就比较轻松愉悦,除开各种绯闻八卦,就是志异故事小广告这一类的东西,谨欢还特别假公济私地给自家女学打起了广告,今年秋季又要招收新生了哦,上一年毕业的学生现在多么出色之类巴拉巴拉的,看得就让人恨不得现在就领着自家孩子去报名才好呢。 翰林院里不是没人对这么报纸提出过异议,但是提出异议的全都被五贝勒给踢到《参考消息》那一组了。姑姑可是说了,现在办报的这些人将来会发展成一个编辑部,这些人就是最初始的工作人员,要知道三年一次春闱,期间还会有加开的恩科,每次都要录取至少一百多号人,不外放的就全都堆积在了这翰林院里。 虽说有个“非翰林不入内阁”的不成文的说法,但是翰林院里有多少人,内阁又有几个人?就算是三鼎甲,赋闲在这翰林院中的也不少,现在有个让这些人施展的地方,居然还唧唧歪歪,去干没钱赚的吧你。 对的,没钱赚的。 《参考消息》偏向时政,每五日印刷一次,到时候会让学校的学生们轮流出来为不识字的百姓们诵读讲解。年轻点的学生们都有些好为人师的小毛病,百姓们又都推崇读书人,想来多得是人愿意来做这个事情,反正风声一放出去,各地的学校就积极开始组织排班表了。又因为这是有政治性质的,所以所有的《参考消息》都是免费发放,印刷耗费的钱财全都出自国库。 国库现在丰盈了吧,可是户部尚书还是个铁公鸡,谁来要钱都想啄两口,要不是胤禛在户部凭借一张冰山脸打下了“江山”,这笔款子也没法这么迅速地到账。不过现在不论是制纸还是印刷,都有机器帮忙,速度比起从前来快了不知多少,多费一些钱财而已,国库里扫扫地缝子就有了。 但是《京城日报》不一样啊,单看名字就知道,谨欢是想把这一类的报纸做成连锁的,比如说《金陵日报》又或者《武林日报》之类的,随便嘛,哪个地方的有眼光,上报了朝廷之后就做呗。 《京城日报》是花钱的,也很便宜,一文钱一份,这个价格不是谨欢定的,毕竟她对物价实在没什么敏感度,从来吃喝不要钱的人,手里积蓄更丰厚,在钱财上,实在不能对谨欢有什么要求。这个价格是胤禛定的。 一开始还有人在背后唧唧歪歪呢,要么说胤禛神经病,一文钱,干脆不要钱好了。要么说胤禛假正经,一文钱能干什么,至少要五文钱啊。可是谁让胤禛是掌握着户部的男人呢,他说一文钱,那么《京城日报》就是一文钱。 当然了,《京城日报》主要的盈利也不是在这一文钱上,盈利的大头自然还是广告。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只要这《京城日报》发售了,自然有那心明眼亮的能看到这广告的好处,到时候还怕没人捧着银子上门来嘛。 而这些广告费,除了用以支付《京城日报》的开支之外,剩下有一部分会被挪作编辑人员的润笔费,也就是说,翰林院中现在参与了《京城日报》编纂的人都会有银子可拿。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是成日里闷在翰林院里的可怜蛋们有什么额外收入呢,穷翰林,穷翰林,这个外号可不是白来的。日报虽不如消息忙碌,赶着官员们休沐的时候一旬出一次报,次数乍一看不多,可是积攒起来,一年便是三十六次,三十六次的润笔费,加起来绝对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了。 在剔除了那些不稳定分子之后,胤祉将这个消息隐晦地透露给了兢兢业业负责着日报的这群人,一时间,负责日报的众人越发的勤勉了起来。 银子,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他们一定要努力,还要更加努力,让日报卖得更好,让五贝勒,让长公主,让万岁爷看到他们的本事和才华,也为了更多的银,哦,不对,润笔费,润笔费。 日报这边鸡血打得太足,消息那边因为事情重要还在慢慢磨蹭,在上报了之后,胤祉决定先发行日报。 于是乎,这一日,京城多了个新鲜玩意儿,育婴堂的孩子们斜跨着一个布包,满京城的吆喝,“日报日报,京城日报,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皆有,看日报啦,一文钱一份,看日报啦……” 一文钱一份,多便宜呢,还是有字的纸,当下就有略微识字的人拦住了报童,掏出一文钱来买了一份日报,开始阅读起来。 报童们贩卖的还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朝廷官员们的订购,他们的报纸自有专门负责的人送到门子那里。除此之外,就是各家酒馆茶馆里,今天说书人没有说书,而是在面前铺了一张报纸,向堂下客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报纸的来历,倒是没说是翰林院编的,只假托说一句“有识之士”,而后就开始读起报来。 世人皆敬仰读书人,不管是谁办的,既然是有文化的,他们的声气也就低了,这时候便仔细研读又或者是侧耳倾听起来。 谨欢一开始生出办报纸的想法就是为了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换个方式搞臭高启思的名声,故而今日日报上最显眼同时也占了最大的篇幅的就是高启思的故事,为着这个,谨欢还特别委屈的把女学的广告给挪到后面去了呢。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朝中有一位高姓大臣,出身江南,现居……” 这一天,全京城的茶楼酒馆都在讲某一位高姓官员停妻再娶,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故事。 要说指名道姓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细节写得这么清楚,当然会有人能够猜出来,毕竟可不是所有官员家都天天上演全武行的。至于说为什么要把姓名给春秋笔法嘛,当然是为了到时候死不认账咯,反正我又没有点名道姓说是你高启思,你看,都没说是哪一朝哪一代呢,你这么积极地跳出来,果然是德行有损吧你。 文人的笔杆子,胤祉这点坏心思全都点在这上面了,平常谁逮着他都能欺负,可是论起这个来,哼哼,终于轮到我们五贝勒欺负人了。 这故事可是难得由谨欢操刀,由她口述,再由胤祉润色,胤礽胤禛添油加醋给写出来的。完完全全的白话,不识字的老妪都能听得明明白白,而且言辞讥讽,字字如刀,只听得人怒发冲冠,恨不得将那负心薄幸之人拖出来,狠狠揍一顿才好。 一开始一个个还是老老实实听故事,可是越听就越迷糊,尤其是某些知情人士,怎么觉着这故事的主人公跟住在东香胡同的那位高大人那么像呢? 姓高,江南人士,娶了座师的女儿,又纳了妾,家里天天家宅不宁…… “这不就是那位高大人嘛,往日里看他斯文得很,没想到竟是个人面兽心。” “呸,这样的人也配当官!” “嘘嘘嘘,禁言禁言,此事既然写了出来,那么只要这事闹大,圣上就会知道,等到圣上知道此事,必会有定论的。” “正是如此,我们该把这事儿再闹大一点,才好为那无辜的韩氏讨一个公道才是。” “此言有理,正该为那韩氏讨一个公道!” 听到这里,在各处煽动群众的人相互间使了个眼色,默默后退了。 今日休沐,昨夜高宅又爆发了一次争吵,吴氏仗着正妻之位狠狠修理了妾侍一番,可是等到高启思回来,妾侍有了依仗,倒是吴氏又落了下风。只是吴氏在这家里经营日久,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夫妻俩又狠狠吵了一回,只听得左右邻居恨不得往他家里砸东西,才都偃旗息鼓,各自歇下不提。 因着晚上闹得凶了,这一日高启思自然就起得迟了,而且谨欢还特意交代了,“漏送”高大人家的报纸,所以等到高家门外聚集了不少人时,高家上下还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呢。 “老爷老爷,不好啦,外面围着许多人,正在不断叫骂呢。”管家一头大汗,匆匆跑进偏院禀告道。 “什么?”高启思刚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闻言一惊,脚下一绊,跌了个狗吃屎。 第71章 大清药丸 管家和小妾连忙上前把高启思给扶起来,高启思顾不上被磕破在流血的下唇,连声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门外会聚集那么多的人?” 管家看到门外的人就先慌了神,哪里还记得外头那些人在叫骂什么,只是隐约记得一两句“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样的话,这些话他又怎么敢说,想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句,拍掌道:“对了,外头有人叫嚷着老爷停妻再娶呢。” 停妻再娶? 高启思眼前一黑,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高启思晕过去的消息很快就被送进了宫,也很快就被放了出去,对此百姓们纷纷表示,果然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这种人,就该被天打五雷轰! 围在高家门外的百姓们顿时更积极了,有扔石头的,还有扔烂菜叶子烂瓜果的,还有那促狭的,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鸡血鸭血这类的东西,居然在高家的院墙上写了“乌龟王八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更有好事的搬来了桌子,站在桌子上给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读报,专将高启思这一篇翻来覆去地讲,一副不把高启思给彻底搞臭誓不罢休的模样。 “老爷,这前门后门都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还不断有些蠢货高声叫骂,这可怎生是好啊!”这妾乃是江南送过来的,平时也算有几分眼力见识,乍然遇上这么一桩事,却也慌了手脚,等到高启思醒来之后,坐在床边不住哭诉说道。 高启思面色青白,饮完了一碗参汤之后才觉得四肢百骸有了气力,咳嗽了几声后问管家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打听清楚了没有?” 管家抖似筛糠,冷汗直流,直到高启思狠狠拍了一下床板,他才一脸如丧考妣的拿出了掖在袖子里的报纸,递到了高启思面前。“老爷,这是报纸。” 报纸一事事关重大,所以除了相关负责人等,其他人并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长公主又领头作妖了,说是要弄个类似于邸报的东西,反正万岁爷纵容长公主又不是一天两天,他们忍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由着她去呗。邸报讲的自然都是国家大事,官员们也就没太当回事,在派人来问询的时候就顺理成章地定了一份,还有多订几份的。反正就是一文钱或者几文钱的事情,再说了,人家都定了你不定,不仅显得不合群,还显得落伍不是。 又因为胤祉把《参考消息》顶在前面,《京城日报》的事情就不那么为人所知了,再加上翰林院主办的那些人也成日里含含糊糊不松口,众人原本还当这个《京城日报》就是跟邸报差不多的那什么报纸呢,等到今日送来一看才知道,完全不一样啊! 《京城日报》是今日一大早就被分送到各家官员府邸的,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高家这边没收到也没当回事,只当是时间晚了。周围也都是官宦人家,只是与高家的关系都差得很,还有那些看不上高家的,所以也没人会去好心提醒高家发生了什么事。故而直到百姓们涌到高家门前,管家冒死出去弄来了一份报纸之后,他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启思一目十行,匆匆将头版的故事读完,嘴里不知嘀咕了两句什么,而后呕出了一口鲜血,又晕过去了。 那小妾正坐在高启思身边,一口血正好吐在她脸上,吓得她登时就尖声叫了起来,活跟被人捏着嗓子的鸡一样。 正院里,对镜梳妆的吴氏手中的眉笔一顿,画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眉毛,接过身边伺候的小丫环手中的帕子擦干净之后才若无其事问道:“死了没?” 吴氏的大丫环摇了摇头,“死不了。” 吴氏闻言冷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千年王八万年龟,他且有的活呢!” 次日上朝,高启思就被人拿着“停妻再娶”的名头给告了,说到最后,更是将高启思说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最后剥夺高启思官职,贬为庶民,家财充公,责令永不录用。旨意传到高宅,还在病床上的高启思彻底瘫软如泥,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小妾在旁边不停地哭,倒是吴氏在那里又哭又笑,最后狠狠抹了把脸,说了一句“报应”。 “这个下场你还不满意?”总不能就因为停妻再娶就把人给宰了吧,也没这样的规矩啊,康熙忧愁地看着妹妹说道。 谨欢双手托着下巴,胳膊放在桌子上,“倒不是在意高启思,反正他玩完儿就行了,就是觉得他两个老婆都挺倒霉的,尤其是韩氏。” 吴氏吧,有个贪官爹,但是她本人倒没什么,除开天天在家跟妾侍斗来斗去之外,原先风评还不错来着。韩氏就更不用提了,百分之一百的纯可怜人,要不是东家厚道,这会儿骨头只怕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了。 “就当我是矫情吧,想想我高床软卧,锦衣玉食,想什么就有什么,天下间别说是女子了,就是男子也没有我过得这么肆意的,相比较之下,吴氏和韩氏当真是可怜。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说到这里,谨欢就有点蔫巴巴的,看得康熙那叫一个不适应。 他成天活蹦乱跳恨不得天天掀掉太极殿一层琉璃瓦的妹妹居然会蔫巴巴的? 康熙摸了摸妹妹的狗头,“这样,让皇后下旨,让吴氏和离,再褒奖一下韩氏如何?”现阶段,这也算是最好的方法了,有了皇家这面大旗,许多事都会方便许多。 “也行,”谨欢点了点头,“不过改一点,不是和离,是休夫。” 康熙一口茶险些没呛到肺管子里,可是到最后,他也只能同意,“好好好,休夫,休夫。” “不行!”谨欢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眼神中彷佛有燃烧的火焰,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一见她这样子,康熙立刻就开始头疼:“怎么就不行了?” “我没说这桩事,我说女学的事情,我得建更多的女学,我得搞更多的宣传,来人啊,去把五阿哥还有皇子福晋们全喊过来,我这儿有事要商量。” 康熙一听立刻就跑了,谨欢一激动准没好事儿,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至于老五嘛,咳咳咳,好孩子,好孩子,甭管你姑姑这回又想捅什么篓子,你就先担着吧。 众人闻询匆匆而来,胤祉一个男子陷在一堆嫂子的包围圈里,显得有些弱势,默默又往他媳妇身边凑了凑。 谨欢给了胤祉一个白眼,“瞧你这副德行,你嫂子们还会把你给撕了啊!” 胤祉默默又往后退了两步,用行动代替回答。 撕倒是不会撕,可是他就是怕,不行吗?别说他了,您去问问前头那四个啊,问问他们怕不怕! “今天叫你们来呢,不为了别的,还是为了女学宣传的事情……”向来宣传靠啥,靠权势和钞票啊,她背景硬如泰山,钞票满似东海,宣传嘛,宣! 胤祉一开始还鹌鹑似的缩在一边呢,结果听着听着就凑到前面了,越听越是激动,听到后头更是直接让人把哥哥弟弟们全都叫了过来。姑姑这法子好啊,姑姑这法子妙啊,不仅她这里可以用,咱们换个方式也能用啊! 胤禔兄弟三人听得是面无表情,姑姑一肚子鬼主意,他们早八百年就领教了,其他几个则是一脸的天崩地裂。 哦吼吼吼吼,总感觉又学会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 开完大会之后,众人各自回去办自己的差事,唯有五贝勒又暂时从翰林院借调到了女学,和娘子军们作伴去了。不是没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可是谁前脚说了闲话,后脚下一期的《京城日报》上就会多出几个特别有意思的“小故事”,如此反复了两三回,一个个全都安静如鸡了。 他们算是看清楚了,现在最不能惹的不是皇太子,而是五贝勒啊。文人一张嘴,你怎么弄得过他,难不成满京城的宣传那不是你吗?搞得跟不打自招似的,说不准还要跟那个高启思一样,灰溜溜地跟个老鼠似的溜出京城,简直想想就觉得天地晦暗,人生无光。 而且《京城日报》现在在百姓之间的信誉那叫一个好,反正上面写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据说有家卖首饰的铺子这个月的盈利翻了三倍都不止,翰林院那帮牲口更是每旬都有贴补,成天笑得跟个偷到鸡的狐狸似的,让人看到就想踢两脚泄愤。 想到这个,官员们算是彻底老实了下来,就连皇帝正大光明的翘班,明明人在京城还让太子监国的行为都没扔出几滴水花,一个个乖巧地跟驯养过的鹌鹑似的,闷声不吭,不踢一脚绝对不挪窝,誓将乖巧进行到底。 “大白天你跟我在这儿钓鱼,你咋这么悠闲呢?”谨欢的园子引了好几注活水,更是有条小溪,两边种了垂柳,她这会儿正在垂柳下吹着小风钓着小鱼呢,至于钓得到钓不到,风趣,风趣,明白吗! 康熙提起鱼竿,将上面指长的小鱼扔回小溪里,“朕高兴,朕乐意!” “爱新觉罗谨欢!” 皇后娘娘气势汹汹而来,吓得谨欢一屁股坐坏了躺椅,躺在木头碎片上无辜地自下而上看着皇后道:“嫂子,一起钓鱼啊?” 第72章 大清药丸 “钓鱼?我钓你还差不多!”皇后冷笑了两声道。 哪知道谨欢这个厚脸皮的,居然还很是配合得十指交叉紧握,伸出手道:“喏,要钓吗?不过我有点重,可能不大钓的动。” 康熙也在旁边落井下石:“什么叫有点重,妹妹啊,这做人得诚实啊,你瞧瞧,这好好的椅子都被你给坐榻了,怎么着,你玩泰山压顶呢?” 谨欢被气得一跃而起,阴森森地朝康熙扯了扯嘴角。 康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道:“怎么着,你还想造反啊?” “不,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您才是泰山呢。”话音未落,原本在康熙屁股下面的椅子彻底碎成了渣渣,比起谨欢的木条来,木屑子看起来效果老鲜明了。“哦吼吼吼吼,皇兄啊,您是怎么把这椅子压得这么碎的啊,连块木头都瞧不见了呢。” 康熙:“……” #每天都想弄死我妹一百次# “够了!”皇后娘娘气沉丹田怒声道。 特别没骨气的兄妹俩同时一缩脖子,相比较之下,谨欢更不要脸一点:“娘娘有什么吩咐啊?” “我有什么吩咐,我拉你回宫去给我干苦力去。” 要是能,谁不想成日里吃喝玩乐的享受生活,就跟眼前这凑不要脸的兄妹俩似的。 打着消暑的名义,往园子里一住,啥事都不用管,天知道现在才进五月,消暑消暑,好歹倒是进了暑月再说啊。每日里一睁眼,就是琢磨今天怎么玩儿,这日子简直舒服地要上天啊! 奈何,皇帝能把事情全都扔给一群倒霉儿子,皇后却没办法把事情全扔给她的儿媳妇们,为什么呢?因为她的倒霉儿媳妇们被面前这个懒货给支使着去办差了。 天知道皇后盼太子妃盼了多久了,宫权这东西吧,在想要的人眼里,那就是个镶金嵌玉的稀世珍宝,在不想要的人眼里,那纯粹就是个烫手山芋。皇后管了这么些年,就等着胤礽娶太子妃好名正言顺的把宫权交给太子妃呢。不然她作为正宫皇宫不管事儿,反倒把宫权分给下头的嫔妃,这不仅是害自己,顺带着还要黑皇帝的名声,钮祜禄氏才不做这样的蠢事呢。 顶多忙得时候分点下去,不忙了还是得交回来的。这时候长了吧,嫔妃们也没几个想要这狗屁没用的宫权的,吃力不讨好不说,干了活最后还是夸皇后知人善用,她们是有猫病才去积极主动争取这玩意儿呢。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抽抽皮小子们,努力习文练武去。 皇后好不容易手把手地把太子妃带上道儿了,眼瞅着她就能撂挑子不干了,好嘛,墙角被挖了。没把谨欢这倒霉孩子拖起来揍一顿,那都是她气度大。 “干活?”谨欢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最近宫里有事情吗?“哦,秀女们在呢啊,在就在呗,反正老规矩来,能有什么事儿?” 现如今八旗栓婚都不是盲婚哑嫁了,但凡赐婚的,那都是私底下已经看对眼了,再让家里长辈前朝或者后宫隐约递上两句话,这就成了。刨出赐婚这个大头,剩下的小老婆问题嘛,反正谁要谁开口,谁不要就闭嘴,要谨欢说啊,再过个十年八年,选秀这件破事完全就可以换个名号,比方说相亲大会啥的,多好呢。 “小老婆,要不?”谨欢想了想,又戳了戳康熙。 康熙给了谨欢一个“你傻逼”的眼神,当着大老婆的面问朕要不要小老婆,你还真是朕的亲妹妹! “不要不要!”康熙特别嫌弃道。 要了干嘛?一个比一个能花钱,一个比一个能惹事,他现在不缺孩子更不缺妃嫔,就缺乐子。闲着没事儿跟谨欢斗斗嘴,要不再去溜溜大臣们,再不然耍耍儿子们也是可以的嘛,人生都已经这么舒坦了,还要什么小老婆,还不如打几圈斗地主呢。 皇后惊讶地看了康熙一眼,甩了甩帕子道:“臣妾倒是为万岁爷挑了几个伺候的,臣妾和妹妹们年纪都大了,也该给万岁爷身边进点新人才是。” 要不说这后宫有病呢,钮祜禄氏今年不到四十,出身富贵,后来更是进了天下最富贵的地方,精心保养到今日,说是不到四十,看着其实也就二十七八,完完全全的成熟的美丽,谨欢看着老留口水。可是搁着深宫后院的,都已经算是年纪大了,谨欢听到这里,只觉得天都塌了,因为,她只比钮祜禄氏小了一岁啊。 “皇兄,你老了没?”谨欢试探性问道。 康熙立刻就炸毛了,“朕才没老呢,朕年轻的很,要是不信,咱们现在跑马打猎去啊!”老什么老,他现在是正当壮龄,年轻着呢! 谨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掐了掐自己的脸道:“就是嘛,你看我这脸,还是嫩生生的呢,还是好看的吧?” “嗯。”康熙点了点头,好看好看,他妹天下第一不要脸好看。 皇后:“……” 这兄妹俩能不能别把话题给她扯得十万八千里远去! “我来是找你有事的,不是讨论这个的!”皇帝不要小老婆,还省了她不少事儿呢,不要才好。只是皇帝能不要小老婆,阿哥们不能不娶大老婆啊,十阿哥还没到年岁不谈,前头几个可是又到了娶亲的时候了。 胤禶,胤祺,胤祐那都是有亲娘的,早早就把几个小子相中的姑娘名字给报了上来,就等着选秀结束之后让康熙下旨了。 然而还有个老大难六阿哥等着呢啊。 上一回他几个哥哥们成亲他尚能推脱,总不能下头弟弟们都要成亲了,他还没个媳妇儿吧,皇后也是看着这个小胖子长大的,哪里舍得呢。只是她到底不是胤禛亲娘,这话只能来问谨欢了。 被皇后这么一提醒,谨欢才如梦初醒地狠狠跺了跺脚,“嗨,我说呢,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忘了什么事儿,结果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就是你,成日里拉着我浪费宝贵的光阴!” 康熙:???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啊你!什么叫都是朕,朕拉着你天天玩儿了?明明就是自己把持不住天天耍得比谁都欢,又来冤枉朕,朕难不成专门给你背黑锅的不成! 谨欢默默捏了捏两只手。 “好好好,都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来人啊,去把六阿哥给朕叫过来。”嗯,朕是一个关心儿子的阿玛,婚事这种大事,怎么能不亲自过问呢。 胤禛正在户部怼人玩儿呢,他最近迷上了翻旧账,翻一本户部的人就矮一截,现在差不多已经都埋土里去了。当然了,户部的都埋土里去了,其他人还能有好日子过? 反正最近甭管是其他五部还是各府,没一个敢来户部晃悠的,从前是一只铁公鸡,现在是一群铁公鸡,轮着上来要叨人,简直头皮都要被叨出血来。 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圣上召见的时候,户部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干什么,但是只要这尊大佛不在,就觉得气儿能上来了啊。 “哎,你说皇子们到底特殊在哪里啊,咱们也是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也辛辛苦苦地办差,可是六贝勒今年才十八啊,咱们就差这么多?” 要不说人比人,吓死个人呢!想当初阿哥们领差办事,六贝勒分来了户部,人人都当他是来镀金的,哪知道真格儿地办起差事来?亲娘咧,简直吓死个人哦,这是啥都不会头一次来的新人?这明明就是个熟练的老手啊,而且还是特别辣的那种,户部上下一把攥,连他们顶头上司都不敢放个屁,一个个比猫还乖。 不乖不行啊,被那张冰山脸盯着,他们手软腿软哪儿都软啊!还有那更怂的,连个囫囵话都差点要说不出来,真是,说出去有谁相信呢,一帮三四十的大老爷们当年被十五的六贝勒给□□的他说向东绝不向西,他说打狗绝不撵鸡。 哎,真是往事不能提哦! “难不成真是皇家的教育有什么特殊之处,甭说六贝勒了,就是前面那几位,太子爷咱们先不论,直郡王,军功赫赫,三贝勒四贝勒,去年江南那事儿,雷厉风行撸下来多少人都没见他们怕过,再有那五贝勒,这一位,没说的了,文人做到这份儿上,还能求什么呢。” 现如今谁不知道,这影响力最广的两份报纸,那可都是这位爷给弄出来的,简直就是引领着大清朝风向的男人啊。 “我说,贝勒爷们这么厉害,太子爷这心里,会不会犯嘀咕啊?”有不怕死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有那知情的闻言嫌弃地看了一眼,拱了拱手道:“几位爷感情深厚,绝不会有阋墙之祸。” “啧,就你知道?”不怕死的又回了句嘴。 “呸,他当然知道,他妹妹是五福晋。” “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倒也不妨给你们透露一二,要是哪位爷生了反心,不消别人举报,就是福晋们都容不下。” “咦,这是为何?” “此为皇家秘辛,这便不能再说了,唯有三字可提示诸位,长公主。” “嗬,我等自当禁言,禁言。”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长公主这样的“杀器”,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议论的。 杀器这会儿在干嘛呢?在盘问侄子呢。 “你有看中的了?谁家姑娘这么倒,咳咳咳咳,谁家姑娘这么幸运呐?”谨欢努力维持着一张笑脸问道。 第73章 大清药丸 “费扬古之女。”胤禛直接回道。 胤禛才学品貌俱是一等一的出色,是太子最信任的弟弟不说,背后还有长公主这个大靠山,是以哪怕胤禛母族低微,京城里还是有许多人家想把女儿嫁给胤禛。 没婆婆顶在上头才好呢,再说了,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素来最是珍爱女儿家的,瞧瞧嫁进皇家的那些个福晋们,谁不是满口称赞。更何况胤禛乃是长公主亲自抚育,情分可比亲子,给这位当儿媳妇,还用愁? 上一回选秀让胤禛给“逃了”,这一回知道他绝对没法子再逃,不知有多少人家盯上了这个乘龙快婿。 费扬古自然也盯上了。 他是正一品步军统领,云骑尉,内大臣,他家的女儿,嫁入宗室才是正常的。费扬古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嫡女,说句爱若珍宝也不为过了,先前也不是没打过胤禛的主意,只是上一回大选的时候他的宝贝女儿年纪还没到呢,想也是白想,哪知道正巧六贝勒上回就没被赐婚呢。费扬古心里可得意了,越发觉得这个女婿合该就是自家的,再加上胤禛还与他家几个臭小子关系不错,尤其是五格,日日里都是六贝勒长六贝勒短的,小儿子原本最崇拜的是他这个阿玛,现在却成了六贝勒,费扬古这颗老心哦,偶尔也有点酸不溜丢的。 这回大选,乌拉那拉氏到了年纪入宫参选,觉罗氏也是宗室,再加上费扬古位高权重,入宫时排在正黄旗的头一排。小姑娘家世出众,在女学里的成绩亦是头一等,虽说性子硬了些,但是也多得是人家想要求娶。只是在发现六贝勒与乌拉那拉家关系不错之后,基本上所有想要暗叹口风的人家都偃旗息鼓了。 开玩笑,和那个小心眼抢媳妇?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谨欢惊呼出声,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谁?”谨欢抖了抖自己的耳朵,生怕方才是一时聋了没听清楚。 康熙“好心”地复述了一遍,“费扬古家的女儿,那小丫头叫什么来着?”康熙问皇后道。 “叫云珠。”皇后已经私下里相看过了这个女孩子,一等一的好姑娘,温和大方,办得了事,理得起家,拿得住奴才不说,在女学里也是年年头等,教过的先生无有不赞的。就是四福晋五福晋几个也夸了又夸,直说若是娶进来,必然妯娌和睦,不用再愁的。 谨欢咽了口唾沫,问道:“你自己看中了,确定?” 胤禛颇有些不解,“姑姑,是哪里不好吗?” 谨欢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当然好啊,只是你看中人家,人家姑娘看中了你没有啊?”小子,人嫁给你的下场可是半点都不好,前一个李氏后一个年氏的,嫡子好容易养到八岁上头又没了,从此深宫内院,苦熬终生,若是——咦,等等,她好像想歪了啊,那个渣渣是雍正,又不是她的胤禛宝宝,她养大的孩子要是个渣渣,那她肯定得抽死她,别说什么李氏年氏了,只要她不松口,谁能往他府里送人! 至于那两个倒霉孩子,别跟她提,生气,特别气! 想到这里,谨欢神色大定。 胤禛垂了垂眼道:“已然应允。”看着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红通通的耳朵却彻底泄露了这小子的真实情绪。 谨欢这才松了口气,雍正成亲的时候才十三,孝敬宪皇后更是才十岁,十足还是个小娃娃,但是她的胤禛今年已经十八了,云珠今年也有十四,其实还是小了一点,但是比起已经好了太多。 “既然如此,那这桩婚事便算是定下,白露,你回宫去收拾一下,把准备给六阿哥的东西都给收拾出来,要成家的人了,也该有点家底了。”谨欢笑着吩咐道。 白露亦是十分高兴,胤禛同样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句托大的话,在白露寒露几个眼里,胤禛他们兄弟三个跟主子的亲儿子也没多大区别了。尤其是六阿哥,落地就送来了朝阳宫,主子除开没有怀胎十月,跟亲生的有何区别呢。 康熙听到后哼唧了两声道:“还家底,他哪里穷了。” 内务府给了安家银子先不说,别当他不知道,这小子私底下不知道攒了多少银子呢,光是每年出去的船,他跟胤禔胤礽两个,赚得都要翻了。 “我高兴,我乐意,你管得着嘛你!”谨欢毫不客气地把康熙给堵了回去。 气得康熙直揉胸口,气鼓鼓回他自己的畅春园去了。 皇后无奈道:“你呀,仗着万岁爷对你好,你就可着劲儿地作吧。” 谨欢撇了撇嘴,故作不在意道:“有本事儿他明儿个别来啊。” 皇后扯了扯谨欢的脸道:“真真是你一张嘴,活活气死个人。” 谨欢觉得这话不对,她这么实在又善良的人,怎么会气死人呢,顶多气个半死嘛。 只是谨欢嘴硬归嘴硬,到了晚膳时候,畅春园的桌上摆上了四凉菜,八热菜,两道汤和四道点心。 康熙看了是既想气又想笑,问寒露道:“你主子呢?” 寒露屈膝回道:“回万岁爷,主子回宫去了,说是不放心,要亲自给六贝勒准备东西呢。” 康熙的脸顿时黑了。 哼,他决定了,他还是要生气。 一旁伺候的魏珠转过了头,爷,你要是生气,好歹少动几筷子啊,这下箸如飞连添了三碗饭还说自己个儿生气,你到底觉着长公主是真傻呢。 宫里,谨欢正着人一箱一箱地往外搬东西呢,朝阳宫地方大,库房也多,更别提谨欢身家丰厚,朝阳宫许多箱子成年累月地堆在那儿都不见得谨欢去拆的。没办法,太有钱了啊。 于是胤礽他们来给谨欢请安的时候,就看到满院子的东西,谨欢正在那儿挑挑选选呢。 胤礽莫名就觉得这一幕很眼熟,转念再一想,嘿,这都是第三回了啊。 胤礽手上有元后的嫁妆,胤禔也有母家帮衬,所以当年两人大婚的时候,谨欢给得虽多,却绝对没有今日挑出来的这么多的。当然啦,这俩猴崽子大婚的时候谨欢比现在还要穷上那么一丢丢,毕竟钱财也是要慢慢积攒的嘛。 谨欢看到两人进来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领着两人进了正殿。 “胤礽,胤禔,姑姑正在给胤禛置办聘礼呢。”皇子们大婚的聘礼内务府都是有规制的,只是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不管添多少,那都是没人管的,前头那些个,大婚时都是添了点,就是敦妃的背景弱些,也没少额外给置办东西。 胤礽不以为意,“怎的,可是少了不凑手了,我跟大哥再添点就是了。”连着经了他们兄弟姐妹那么多桩婚事,尤其是他跟胤禔,从姑姑这儿得了太多好东西了,胤礽便以为姑姑身边东西不够了,想着动了自己的私库,再给姑姑添点。怎么着也是自己亲兄弟呢,除开明面上的,私下里再多给点添补也是应该的。 胤禔也跟在胤礽后面说了同样的话。 “你们兄弟友爱,姑姑自然是最高兴的,不过东西尽够的,你们就放心吧,我要说的不是不够,而是我给胤禛的只怕要比起你们兄弟俩更多些。”谨欢可不想为着一点点的小事在他们兄弟之间埋下刺来,故而直接就把话给说透了。 “姑姑这说的是什么话,是姑姑的东西,自然是由姑姑做主,莫说是多点,便是姑姑的东西尽数都给了小六,我这儿也有给姑姑的孝敬。”胤礽并不把这事儿当做一回事,小六跟他一样,都是没额娘的孩子,只是他素来更得阿玛偏爱不说,还有个赫舍里一族撑在后面。而小六母族式微,这些年来基本毫无走动,要不是姑姑不肯,胤礽都要怀疑阿玛要把小六过继到姑姑名下了。 “我的想法同胤礽一样,便是姑姑不多给,我和胤礽也要多给的,小六是我们的嫡亲兄弟,他大婚,我们当哥哥自然不能轻慢。”这绝对是胤禔心里的大实话。 感情感情,不相处哪儿来的感情?人心都是肉长的,胤禛从是个小肉团子开始就跟在他和胤礽的屁股后面。胤禔眼看着小肉团子长成了个圆乎乎的小胖子,再慢慢抽条成现在这个风姿过人的青年,感情岂是其他兄弟可以比较的呢。 谨欢叹了口气,“我自然是知道你们兄弟的心意的,只是向来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兄弟我给的比其他几个多也就罢了,若是传到你们福晋耳朵里,未免没有有心人在背后作妖,故而我今日先把这事给提出来,你们回去之后不妨也说上一遍,反正给,我是肯定会给的,至于什么态度,让她们自己拿捏吧。” 好姑娘自然都是好姑娘,只是人心难测,她也不过是早做一份打算罢了。 胤禔张嘴就要说话,被胤礽拉了一把,“姑姑放心,我们回去之后定然将这件事讲个清楚,待到六弟妹嫁进来,她们妯娌里也能亲密如我们兄弟。” 谨欢这才笑了笑,“还好你今儿来了,不然就保清这个脑子啊,只怕还绕不过这个弯儿呢。” 胤禔:??? 第74章 大清药丸 莫名其妙就被说蠢的直郡王今天依然很伤心,奈何他并没有办法,不仅没有办法,还要为弟弟准备聘礼。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胤禛是哥哥,自然是他的婚事摆在最前面,内务府的一群可怜蛋们早就被锻炼出来了,开玩笑,连办四桩婚事算什么,他们当年可是连着办了八场婚事呢,这才一半,简单啦。 因为弟弟们要成婚,所以今年茉雅琦荣宪她们也就提前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了,原本是京城草原各住半年的,两边反正都有公主府,可是她们在草原上那是绝对的说一不二,娘家那么硬,谁敢在她们面前说三道四呢。这过惯了肆意妄为的日子吧,几个出嫁的公主都有些不大想回家了,只是还惦记亲人,所以一年也会回来住上一两个月。 荣宪一回来,就递了牌子进来,各宫各处请了安,才回到自己亲额娘那边,跟额娘弟弟们说话,只是还没一会儿工夫,静妃就带着六格格上门来了。 荣宪许久未见妹妹,自然亲热,当下挽了她的手走到一旁,细细说起话来。 静妃同荣妃别别扭扭地谈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荣宪这边,荣宪心里清楚,必然是问六格格的婚事的。 今年初土谢图汗部扎萨克多罗郡王敦多布多尔济进京求娶,前头几个格格早已出嫁,后头的妹妹还没长成,只有一个六格格适龄,六格格性情比起几个姐姐来还要坚韧,尤其她这些年一直默默跟着学着各项政务处理,奈何却没有施展之地,如今来了个敦多布多尔济,倒是正好能让她一展所长了。 谨欢安排六格格同敦多布多尔济见了几回,一个越发想娶,一个点头应嫁,这桩婚事也就顺顺利利地定了下来。只是皇家嫁女儿和娶媳妇的规章又不相同,媳妇是定下来尽早娶,女儿却是定下婚事后晚嫁,是以这桩婚事虽然定下,但是再等个一年两年的再下降也是正常。 奈何静妃这时候却发起慈母心肠来了。 她进宫后在姐姐的压制下十分不顺,等到生了儿子,却阴错阳差封了妃,本来在静妃心里,看重十一阿哥胤祈就更甚于六格格,在觉得儿子是个福星之后,静妃就更过分了。不过那时候六格格也已经搬去了西三所,有谨欢和前头几个姐姐照料者,倒是无所谓自己亲娘是个什么态度了。 只是六格格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婚事都定下来了,额娘倒是哭起来了。 土谢图汗部属于漠北蒙古,若非当年噶尔丹之乱,只怕喀尔喀各部还不会内附呢。皇家公主们下降最多的就是漠南蒙古,其次便是漠西,至于漠北,那还真是最少的。静妃一听太监回话,捂着脸就哭了起来,让六格格是无话可说。 先头那么多年不哭,这个时候倒是哭起来了,怎么着,这是告诉汗阿玛她这个当额娘的对这桩婚事不满? 果不其然,没等两天呢,康熙就申斥了静妃,静妃咬牙切齿地看着后殿,她就知道,必然是她这个姐姐在背后捣的鬼。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以她的手段,那都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两千呐。 六格格也被这个额娘给磨得没了主意,只能拿荣宪来暂时搪塞她,希望荣宪能说几句好话,暂时把静妃给糊弄过去。 姐妹俩之前在信里就提起了此事,所以静妃一开口,荣宪就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说了。 七分真三分假,含含糊糊地,也足以把静妃给忽悠过去了。 之后荣宪和茉雅琦一起来颐和园给谨欢请安,就顺嘴提起了这事儿,谨欢听得一脸懵。 这是什么意思,赶上要嫁了,知道了关心了,那前些年做什么去了,养鱼种花去了不成? 三人说了一会儿就把这事儿给丢开去,谨欢就领着两人逛起园子来。 作为一个“毫无文学素养”的人,康熙让谨欢给园子想名字的时候她是真的想了半天的,一开始还想用圆明园的呢,才发现胤禛那臭小子已经用了,于是她只能委委屈屈地叫了个颐和园。康熙还说她这名字取得不大对劲儿呢,颐和颐和,颐养天和,这跟他妹妹的画风完全不一致啊。不过谨欢连匾额都做好了,康熙还能说什么,随你高兴呗。 “姑姑这园子当真是巧夺天工,精致绝伦。”茉雅琦诚心实意感叹道。 裕亲王府上自然也是圈了一块地的,既然阿玛已经圈了,下头还有那么多弟弟,茉雅琦就没再圈地修园子。再则她如今住在草原上的时间越来越长,早就习惯了一望无际的草原,没事儿骑上马到处溜达的日子,让她欣赏园子可以,让她住啊,她还觉得不舒服呢。 “把你们全给养野了。”谨欢真心实意感叹道。 茉雅琦和荣宪笑得花枝乱颤,荣宪还道:“可不就是,我额娘而今每见我一回就得说上一回,只是我说啊,再没有比这更快活了的日子了。”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大事小事都是夫妻俩商量着办,没了深宫里那许多规矩,丈夫更是直言,她的话,就是规矩。 “有时候想想从前在宫里的日子,竟也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茉雅琦和荣宪都有这样的想法,谨欢听得太阳穴直跳,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 “净胡说,你才多大的人,到说起隔世来了。” 两人一人抱住谨欢一边胳膊,嘻嘻哈哈地把话题给扯了开去。 “姑姑,小六儿的福晋您掌眼了没,到底怎么样啊?”云珠在家备嫁呢,她们这当姑奶奶的,总不能冲到人家去瞧吧。 “好啊,哪哪都好,就是性子怕是有点太闷了,要是从前的胤禛啊,有这么个媳妇,那就是野马套上了笼头,我才放心,可是胤禛现在自己都是个死人脸,偏生云珠也是个闷性子,这要是什么都憋在心里可怎么是好呢。”谨欢也愁啊。 作为过来人的荣宪拍了拍姑姑的胳膊,“姑姑莫慌,这夫妻之间的相处啊,从来都没个定准的,便是我跟茉雅琦,同额驸的相处方式还不一样呢,难不成我们就不过日子了?既然人是小六自己看中的,两人心里也都有了底,婚后再慢慢来就是了,怕什么呢。” 谨欢:“……” 她说的好有道理,可是我还是云里雾里啊! 这也没办法,谁让某人云英未嫁呢。 只是甭管谨欢再怎么愁,婚事还是顺顺当当地一路办了下来。 谨欢在朝阳宫里都能听到南三所那儿热热闹闹的声音,朝阳宫里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今儿可是六贝勒娶亲呢,他们怎么会不高兴呢。 众人平常慑于胤禛那张冰山脸不敢对他如何,可是这大喜之日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一个个变着法儿的找借口上来敬酒,他方唱罢我登场,还没等几个坏心眼的哥哥们使劲儿呢,胤禛就双眼水润,脸色潮红,脚下虚浮了。 几个小的们也借着今儿的好机会蹭了不少酒,胤禩正窝在一旁哄小十三喝酒呢,一转头,看到他六哥正冲人笑呢。 大事不好! 胤禩手上一抖,酒全撒在了小十三身上,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个了,看着这个熟悉的笑容,胤禩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六哥,他平常冰山冷漠,英明神武的六哥,要发酒疯了啊。 “大哥,大哥,六哥醉了,六哥醉了。”胤禩顾不上别的,二话没说就先找上了也在喝酒的胤禔,在胤禩眼里,大哥的武力值是最高的,想要弄晕喝醉了的六哥,小意思。 胤禔闻言脸色大变,转问胤礽道:“我不是让你换了老六酒壶子里的酒吗?” 胤礽也是一头雾水:“我换了啊,换了最淡的果酒,就有点酒味而已。” 他们是想耍胤禛,但是他们当哥哥的耍弟弟能被外人看到吗?那必然是在这之后啊,为了胤禛能顺顺利利撑到那时候,胤礽还特意让人把胤禛酒壶里的酒给换了。 他们喝的都是上等的惠泉酒,可是胤禛喝的那绝对是果酒啊,这玩意儿胤禔一向称之为水,舌头搭都不高兴搭的。 “行了行了,这会儿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老六给弄走。”胤禔直接起身,拉着胤礽,挤开了还在胤禛身边敬酒的众人,找了个理由拖着胤禛往新房去了。 反正总是要去的,早去当然要比晚去好。 来看新娘子的各家福晋和公主们也都已经走了,这会新房里也就一个新娘子,挑着这时候把胤禛送过去倒也无妨,只是眼看着胤禛这既醉又没醉彻底的样子,胤禔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再给他灌两杯,让他彻底醉过去算了。”不然等会儿酒劲彻底上了头,以胤禛过去的光辉记录,不定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呢。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兄弟几个中,胤禛的酒量是最差的一个。姑姑第一回试探胤禛酒量的时候,看着一杯倒的胤禛,那真是,险险就要发疯啊。 一个千杯不醉的养出一个一杯倒的,谨欢心里可委屈了。 胤礽却摇了头,“反正是他自己媳妇,丢就丢呗,随便怎么丢,丢完了自己捡起来就是了。” 第75章 大清药丸 胤禔被胤礽这番话给说得愣住了,“这,这似乎不大好吧。”好歹也留几分面子啊,要真当着新妇的面耍酒疯,那以后就没法抬头了吧。 胤礽挑了挑眉,嗤笑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以小六的性子,早点把面皮扒得一干二净才能破罐子破摔,拿出本性来相处呢。” 哪怕先前荣宪她们已经宽慰了一番谨欢,但是老母鸡附身的谨欢姑姑还是又和胤礽嘀嘀咕咕了一回,原先胤礽的想法跟荣宪她们一样,个人自有缘法,由着他们自己去呗。只是这会儿见到了酒醉的胤禛,胤礽突然又生出了一个主意,既然姑姑担心两人太过矜持,那就先彻底不矜持一回不就行了嘛,多简单的事情啊。 哎,孤果然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啊!胤礽默默夸奖了自己一句。 胤禔:“……” 算了,你高兴就好。 于是两个凑不要脸的哥哥直接把醉得迷迷糊糊见着谁都满脸带笑的胤禛给扔进了新房,没错,扔,担心六哥跑来的胤禩和胤祥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捂住了眼。 哎哟喂,那么摔了一下,可疼死了吧。 胤祥缩了缩脖子,呼吸间还带着几分酒气,这小子年纪虽小,但是酒量比起胤禛这个当哥的来好了太多,这让胤禛自己也很崩溃,哥哥弟弟都比他能喝什么的,简直人生永远的痛。 “十哥,咱们回席上去吧。”胤祥略略仰起头朝胤禩道。 胤禩点了点头,喝醉的六哥,见识了第一回之后你绝对不会想见识第二回的。要说平常的胤禛是冷静自持冰山大毒舌,那没有醉死过去的胤禛就是神经病话超多嘴碎爱唱歌大毒舌,就是让你想狠狠踹几脚然后拿抹布堵住嘴的那种。 上回胤禛喝醉了酒,不管不顾地把在座所有人都喷了一遍,毒液无差别攻击,攻击地每个人都特别想套个麻袋去揍他,可偏偏姑姑在上面笑得花枝乱颤的,他们那个偏心眼偏到胳肢窝里的汗阿玛看到自己妹妹这么高兴之后才不管他们兄弟之间还残存几分情谊呢。 比方说大哥二哥这么多年还跟没断奶的娃娃似的黏黏糊糊的,说三哥四哥成天被弟弟糊弄的团团转,弟弟们还不理他们,说五哥是个酸腐文人,就是个吃冷猪肉的……对了,还说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到姑姑的十碟子点心。反正什么话窝心子他就说什么,真的是逮着人的痛脚就一通猛踩,那些日子宫内外的气压都低到让人想缩到地心里头去,可那个罪魁祸首还是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屁的不关他事,别以为他不知道,人家喝醉了酒是,撒完了酒疯就忘了,他喝醉了酒就跟吃了灵药似的,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想想明天一早醒来,他六哥想起今天晚上做了什么混账事,哈哈哈哈哈哈……胤禩心满意足地搂着胤祥又往前头去了。 “走,十哥我今天心情好,小十三啊,尽情喝吧,十哥给你兜着。” 话音没落呢,就被送完胤禛回来的胤礽敲了一下脑袋。 “太子二哥。”胤禩转过身,装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来。 胤礽皮笑肉不笑道:“少给我来这一套,现在连姑姑都不吃你这一套了,还不换个法子使使?” 胤禩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没关系,反正姑姑就算看穿了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只要我还这么萌这么可爱就行了。” 胤礽忍不住又敲了胤禩一家伙,孤居然有这么凑不要脸而且脸皮奇厚无比的弟弟!咦,等等,他的弟弟好像差不多都是这个死德性…… “孤心塞啊!”胤礽委委屈屈地看向胤禔。 “怎么了?” “弟弟们不成器啊!” “这又不是你的责任。” …… “走走走,小十三啊,去拿几碟子糕点过来,今儿桌上的糕点可是姑姑让朝阳宫的厨子做的。”胤禩直接连拖带拽地拉走了小十三,这俩傻货哥哥凑在一起就神神叨叨的,活像脑袋被驴踢了,可不能给小十三做这么坏的榜样。 哎,今天的十阿哥,依旧感觉有好多事情要发愁。 还有点懵懂的胤祥就这么被他十哥给拉走了,其实他还挺喜欢看大哥和太子二哥犯蠢的,可乐了。只是人小没人权啊,胤祥也只能被拖走了。 新房里,云珠看着冲她笑的夫君,原本还有些动摇不安的心情也迅速地平缓了下来,只是两人对笑了一盏茶之后,云珠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是,傻了? 不知为何,云珠没有喊人,总感觉喊了其他人就要发生奇怪的事情了呢。自己拆下了繁重的发饰,上前扶起了胤禛,胤禛也很听话,任由云珠将他拉到床边坐下,乖乖喝下云珠递来的解酒汤。 这解酒汤是方才朝阳宫的寒露姑姑送来的,云珠起先还好奇来着,解酒汤有必要送吗?但是在认识到这解酒汤的效果之后,云珠才明白过来,喝下去一炷香就清醒过来的解酒汤,虽然味道奇奇怪怪,但是效果着实是非常出众啊。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云珠的容貌本就出众,此刻更是晕生双颊,在红烛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娇羞动人。 “咳咳……”胤禛清了清嗓子,“我们安置吧。” “嗯。”云珠几不可闻地轻轻应了一声。 “什么,顺顺利利洞房了,没出别的幺蛾子?”胤礽收到消息之后,顿时有点小失望。说好的看热闹呢,他眼巴巴等了一个晚上,结果居然没看到?这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福喜低头轻声道:“主子,寒露姑姑昨儿个送解酒汤去了。” 所以主子哎,您还盼着什么热闹呢,长公主心里头清楚着呢,您要是再闹腾,又得挨训了不是。 胤礽顿时有点心虚,姑姑知道了啊! 其实这是个误会来着,谨欢真不知道,她就是理所当然地让人送了解酒汤过去而已,毕竟四大喜嘛,肯定要被灌醉的啊。胤禛那破酒量她又不是不知道,醉着怎么过洞房花烛夜呢?所以她就提前准备好了解酒汤,让寒露掐着时间送过去了。倒是没有想到,正巧就派上了用场。 “行了,下去吧下去吧,哎,等等,先回来,你跟太子妃去说一声,下午认亲的礼再重三成。”胤礽想了想又交代道。 福喜头低的更低了,要不是没法钻地,兴许这儿他都已经钻了。“太子妃身边的腊梅姑娘来说过了,太子妃把礼加了三成,让知会您一声。” 胤礽:“……”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前头是姑姑,后头是太子妃,怎么他就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呢! 今天的太子,依然十分想闹小情绪。 皇子大婚是有婚假的,而且现在圆明园已经建的差不多了,所以胤禛就带着福晋到了圆明园。 “咦,老六怎么还在这儿?”康熙看着接替他在小河边钓鱼的儿子问妹妹道。 康熙最近换乐子了,研究所那边把谨欢要的橡胶给提炼出来了,鼓捣了好些日子之后终于弄了辆自行车。谨欢是不在乎这玩意儿的,胤礽去的迟吧,可谁让他身份最高呢,皇帝不在,可不就是他老大了,于是头一辆就被这个“仗势欺人”的给弄走了。 只可惜,被欺负的那个马不停蹄就来了畅春园告状,于是胤礽也尝了一回被欺负的滋味,这第一辆自行车就到了康熙这里。 甭管是畅春园还是颐和园,除开刻意铺的小路,其他地方都是浇了水泥的,平整的很,就是周围的路也都是用水泥浇筑好的,康熙最近没事儿就骑着自行车到处溜达,这不,一早就骑车到谨欢这边来蹭早膳了。 哦,也不对,按照他的时间标准的话,也许可能是午膳? “不在这儿要去哪儿?”谨欢打了个呵欠,她才睡醒,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呢,听到康熙这话根本就没闹明白。胤禛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不在她这儿要去哪儿? 康熙默默在心里白了他妹妹一眼。 “他的婚假早就结束了啊,今儿大朝会,他怎么还在这儿。” 谨欢突然点了一下头,“对哦,今儿个大朝会,他怎么没去上朝?小雪,六贝勒今儿怎么没去上朝?” “回万岁爷和主子的话,六贝勒带着六福晋已经在圆明园住了好些日子了,一直没回去呢。” “一直没回去?”胤禛也不是天天都来颐和园报道的,所以谨欢也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倒是康熙记得清楚一些,“这小子好像是一直赖在这儿,他大婚这都快一个月了吧,早就该回去了啊。” “闹别扭了?”谨欢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可能。 “跟胤礽闹别扭了。”康熙直接拍板道。 “哦!”谨欢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我想起来了,先前他大婚的时候胤礽和胤禔耍了他一回,想让他在他媳妇面前出个丑的,但是我之前就准备好了解酒汤让人送过去了,胤禛没耍酒疯,所以……” “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康熙笑骂了一句道。 谨欢慢慢悠悠说了一句:“这不是像他们阿玛嘛。” 康熙:“……” 今天的康熙,依然十分想弄死他妹妹! 第76章 大清药丸 不就是那个不听话的弟弟跑去偷懒不上朝不工作吗? 小意思啦! 早就苦熬出来的皇太子表示,孤是个十分大方的哥哥,对于小心眼爱报复的弟弟嘛,随他去吧,好好度假啊。反正孤还有那么多弟弟呢! 太子殿下嘴里头哼着小曲儿批着奏折,啊,今天的朝会没有看到冰山,又是轻松愉悦的一天呢个鬼! 太子殿下一点都不轻松愉悦,在看完手上这本奏章之后,他的脸已经彻底黑成了锅底。 得益于自小到大的各种课程,每一个皇阿哥们都是能力出众的,不过并没有出现原有的“九龙夺嫡”的现象。实在是,原本最有力的两个竞争对手此刻都紧紧围绕在太子身边,后来一度占据半壁朝堂的八爷党这会儿连人都只有一个,更别提康熙如今更是早就放出了自己要颐养天年的征兆。 在这种情况下,皇太子继位就成了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基本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去在皇子们的兄弟情上做文章。 只是夜路走多了终究会见鬼,官员多了,傻逼也总会冒头的。 这不,就有自以为是的傻逼上折子了不是。 要说上朝办差的阿哥们中,胤禛对户部的掌控力是最强的,在这一点上,就是参政时间远远早于胤禛的胤禔也不例外。胤礽为此可自得了,我弟弟最棒我弟弟最优秀之类的屁话没少嘀咕。 可是胤礽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借此上疏,说胤禛这是狼子野心,试图一手掌控户部,进而掌握国库,往自己腰包里划拉银子。 胤礽看完之后简直都要气笑了。 胤禛能干吗? 当然能干,能干到户部上下都被虐习惯了,哪天工作量少了还觉着浑身不舒服呢。胤礽知道之后可骄傲了,自家孩子年纪轻轻就把一帮子老油条训得服服帖帖什么的,听起来就是他这个兄长指导有方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却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那等包藏祸心的人,以此为依据,陷害胤禛。 “孤这才监国呢,就冒出了这样的牛鬼蛇神,若是真等到登临大位的那日,又不知道要出多少人的‘能人志士’!”胤礽看完折子之后就让人传了胤禔进来,将折子交由他细看。 胤禔看了之后同样是暴跳如雷,若今日被参奏的是其他兄弟倒也罢了,居然头一个就拿胤禛开刀。胤禔有时候虽然不高兴动脑子,但是长于兵法的人,自然不会是蠢货。 “这表面要参的是胤禛,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折子上的名字就该换成我了。”胤禔冷笑说道。 胤礽一愣,他当局者迷,乍然看到之后只觉得愤怒至极,再被胤禔这么一提醒,后背更是出了一层冷汗。 “好,好,好!”胤礽连说了三个好字,狠狠地一拍桌子,“敢拿皇子来投石问路,又想离间你我,当真是再容不得了。”话音刚落,胤礽掌下的木质条案就碎了一地,只是比起谨欢拍完之后的一地碎渣,胤礽还是差的有点远。 胤禔看到后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原本压抑的心情也松快了些,“你这工夫,比起姑姑来还是差了一些。” 胤礽无奈道:“要有那本事,我现在做什么不行!” 胤禔装出个老夫子的样子摇头晃脑道:“不可取,不可取啊!” “让小十和小十三去圆明园一趟,怎么着也得把这件事给老六说一声,小顺子,去召五贝勒进宫,说孤有要事相商。”胤礽交代完了之后又扬声吩咐道。 守在外间的小顺子应了一声,没有点其他小太监,而是自己抬脚去了翰林院。五贝勒正在琢磨办其他报纸的事情呢,日日消磨在翰林院里,五福晋都不能日日见到他。 那边胤祉还没来呢,苏培盛倒是替胤禛送了东西过来了,这下倒是不用两个阿哥再跑一趟了。 “这是什么东西?” 苏培盛低头弯腰道:“回太子爷的话,我们爷交代奴才说,忍不住的终于忍不住了,给了证据让您处置呢。” 胤礽闻言一愣,打开了面前的盒子,里头是两份卷宗,一份是上折子斥责胤禛狼子野心的御史邱子安,另一份则是户部的一个郎中赵学之。胤礽粗粗将两份卷宗翻阅了一遍,唇角勾起轻笑,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上朝?” “这……”苏培盛犹豫着没敢接话。 “行了,少给我支支吾吾的,该说什么就说,你家主子什么难听话我没听过!”胤礽笑骂了一句道。 “喳,回太子爷,我们爷说了,他受了心伤,不修养个几个月,怕是恢复不了呢,怎么着也得开了春再说。”苏培盛忐忑不安的将这话复述了一遍,心中却不免疑问,主子这是唱得哪一出呢,人人都知道的实权贝勒主动放掉手中的权利?只是他是奴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像是这种时候,他只要装个没带耳朵没带眼睛的聋子瞎子就行了。 胤礽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无力地冲苏培盛挥了挥手,“行了,你主子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自去东宫一趟,孤有些东西要给六弟。” “奴才告退。”苏培盛弯腿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来,这才跟着太子跟前的奴才去了毓庆宫。 屋内,胤礽的眉头微皱,瞧着就知晓他此刻定然情绪不佳,胤禔也没了主意,实在是老六这一招,来得太突然了。 “老六他,这是早有准备啊。” 说句不好听的,户部现在根本就是胤禛的一言堂,就是户部尚书在胤禛眼前,也不过就是个官职高一点的摆设罢了。他要是不点头,十份的银子,能拨出三份来就顶了天了。可想而知,胤禛对户部的掌控力有多强。 若还是康熙理政的时候,儿子本事过人,康熙这个当老子的自然高兴,反正再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由着他去呗。 但是现在理政的是胤礽,连父子关系都有大臣们数十年如一日的试图搞破坏,何谈兄弟之间呢。 胤礽不相信,户部的人联合御史给胤禛下绊子的事情他会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现在摆在案头上那两份详尽的调查报告是哪里来的。只怕这小子早就知道了这个赵学之对他不满,暗地里找了自己的同乡邱子安,想要趁着皇帝不在的时候弹劾胤禛一把。拉不下来没关系,只要能在太子心里扎上一根刺就行。 不得不说,赵邱二人这种害不到你也要拉你一把的行为让胤礽感觉自己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的不行。 只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行为,早早就落在了胤禛的眼里,甚至于,胤禛还借着这两个蠢货的愚蠢行为,变相地再次向太子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无意与太子相争,也绝不会与太子相争。 “我们兄弟之间,何至如此呢!”胤礽思绪颇有些不稳。 胤禔却突然宕开了话题,转而提起了他们当年去伯王家中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去伯王家里,小六说他以后不要学阿玛,要学伯王吗?” 想起童稚时的趣事,胤礽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那是胤禛小时候不懂事呢,见伯王专宠王婶,便是府中侧福晋庶福晋都有,可是伯王迄今为止还是专宠王婶一个,胤禛那时候看到了,不是还说阿玛是个花心大萝卜,他以后一定要学习伯王吗?” 胤禔也不由自主笑了,“这原本是胤禛当年的无心之语,可是后来,胤禛又说了一回这事,是阿玛在书房里问的,那时候你没和我们一起上课,倒是不知道此事。” 胤礽是太子,是储君,那么从根本上而言,他跟兄弟们之间的学习课程就是不一样的。兄弟们学忠君爱国,他学的却是驭下之道,除开这些,他还会被阿玛带着,手把手的学习如何从上位者的角度处理政事。所以他和兄弟几个,虽说日日都在一起上课,但是也有不在一起,单独开小灶的时候。 “哦,胤禛后来又说了什么?”胤礽顿时来了精神,眼睛放光问道。 “胤禛说,他愿为贤王,辅佐太子。” 胤礽闻言心神一动,忍不住叹了一声:“可不就是如此,这么些年了,胤禛是个什么人,难不成你我兄弟还不明白嘛。” “我们心里明白归明白,可是臣子们也会有猪油蒙了心的,想着从龙之功,想着做一番大事,想着走条捷径……”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屡禁不止,不说胤禛了,就是他自己,前些年的时候也没少背人在背后说闲话,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跟胤礽在一起的夜间话题都是今天又有多少个人试图来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的小黑账都记得好厚了。 只可惜,康熙也是个喜欢记小黑账的,往往等不到胤礽再动手呢,康熙就挥舞着小账本,用一根指头压死那些跳梁小丑了。 胤礽长舒了一口气,神色坚定道:“所以,孤要想那些人好好看看,试图离间我们兄弟之人的下场会是什么,想来一个高启思做例子还不太够,那多个邱子安和赵学之也算不得什么了。” “五贝勒到。”门外的小太监通传了一声,胤祉不大高兴地进了门。 他正审阅下一期报纸的内容呢,工作当前,这俩人居然叫他浪费光阴不成? “不,叫你来写故事。” 第77章 大清药丸 “哈?编故事?”胤祉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好好的,谁又招惹他们了? 胤礽直接把奏折和胤禛让苏培盛送来的两份卷宗递给了胤祉,胤祉一目十行快速将这些东西都浏览完,气得差点没一蹦三丈高。 文人嘛,要么软绵绵不发火,要真是发起火来,也是很可观的,大约就是从兔子进化成狗吧。 “无耻之徒,盗名之辈,朝中居然有此等人,不令二人斯文扫地,脸面皆失,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胤祉气鼓鼓地发了誓,拎着东西就要回翰林院开干,这次的头条可以挪到下下一次再写,只是明日就是发售之日,这一次的报纸早就在印厂里准备好了。对了,可以再多加一张附刊,不要钱不就行了,也不用印多少,口口相传的效果才更好呢。胤祉眨眼间心中就定好了主意,拔脚就走,冲胤礽点了点头就算是行礼了。 胤禔看着摇了摇头道:“老三为了这个宝贝弟弟,也算是愁死了。” 大概是有哥哥姐姐护着的原因,再加上胤祉又是荣妃自己最小的儿子,两相结合之下,这小子就被纵容的有点,怎么说呢,既有点单纯,又有点单蠢。 做事直白,有时候还顾前不顾后,偶尔还说点戳人肺管子的话,反正要不是这小子命好,有个凶悍的姐姐和老妈子一样的亲哥护着,早就要被人套麻袋了。 “你有没有感觉老五去了翰林院之后变了不少?” “肯定是跟那帮切开了全都是黑的的读书人们学坏的。” “也好,这小子这么蠢,再不学精明一点以后指不定怎么被人坑呢。” 这是胤祉不知道这俩无良哥哥在背后嘀咕他,要是知道了,非得辩解一番不可。 他才不蠢呢,他要是蠢,那现在每一期都要加印再加印的报纸是谁主办的。还被人坑?他不坑人就不错的了。 哦,不对,他现在正摩拳擦掌的要坑人呢。一想到又可以狠狠撕开这些伪君子的面目,胤祉真是比打了鸡血还激动,一回翰林院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笔走龙蛇,下笔千言,一挥而就,不易一字。 仔细校对了好几遍之后,胤祉又找人来审阅了一遍,这才送去印坊,加急印上五千份,明日里除开官员,专往酒肆茶楼处发送。 “走吧,去颐和园。”处理完了今日的奏折,胤礽起身松了松筋骨,准备赶去颐和园。明日休沐,今日去可以在那里休息一日,等到明天下午再回。 只是等到两人兴冲冲赶到颐和园时,才发现甭管是颐和园还是畅春园,甚至就是胤禛的圆明园,除开守门的下人,连大宫女大太监们都一个不在。 “万岁爷和长公主呢,去哪儿了?”胤礽神色很是不好,居然被亲爹和姑姑给抛弃了吗? 来回话的二总管总有准备,“回太子爷的话,皇上领着长公主并六贝勒六福晋还有几位小阿哥小格格去了小汤山了。” 年岁小的还没进书房读书的,都被谨欢给弄出来撒欢了,反正圈在宫里也没意思,来看看广袤的天地啊。 胤礽无所谓,那些个贵人答应们一听是送到长公主那里,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要不是畅春园那头不肯要人,只怕她们自己还想打包东西跟过去呢。 “小汤山?这是泡温泉去了?”胤禔犹疑了一下道。 胤礽气得直想跳,要不是这会儿大庭广众的还要顾念一下身为太子的威严,他真的要跳脚了。 自己偷偷溜去泡温泉,还不带他,不带他,带他,他…… 胤礽就这么阴沉着一张脸又赶到了小汤山。 一群人刚刚泡完温泉,一个个容光焕发跟吃了仙丹似的,正在那儿烧烤呢。那香味胤礽一闻就知道,肯定是他姑姑的手笔。 胤礽宝宝,今天,委屈大发了! “呀,胤礽来啦,快快快坐下来,尝尝姑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谨欢一见侄子就乐了,看着他阴沉能滴水的脸色也不在意,直接一把抓住他坐在了自己身边,二话没说,先塞了块烤羊肉进嘴。 “呼呼呼呼……当,当啊呼呼。”羊肉再好吃也不能吃刚从炭火上拿下来的啊,只是味道太好,胤礽也只能一边喊烫,一边咀嚼着嘴里鲜香味美的羊肉。 “烫啊?”谨欢为自己的毛躁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拉过胤禛面前还没来得及动勺子的水果冰沙,“来来来,吃点冰沙吃点冰沙,刚刚才磨出来的。” 胤礽得意地瞥了胤禛一眼,慢条斯理地挖了一勺子,清甜中带着浓郁的奶香,还有各种水果,简直让人吃得停不住嘴。 胤禛:“……” 他的冰沙啊! 看到胤禛的黑脸,胤礽心里更得意了,吃得,也更香了。要不是康熙还在,还有下头那一干小毛头,胤礽都恨不得学那些糙汉子吧唧嘴了,啧啧啧,我有吃,你没得吃,这么一想,宝宝这心里又爽快了。 谨欢可没看出来兄弟俩之间的眉眼官司,这冰沙她做的的确不多,概因冬日里小孩子们都不能吃凉东西,更别提冰的了。才热乎乎的泡了温泉,再吃下这冰凉的东西,怎么行呢。便是云珠也没吃,看起来诱人吧,但是这么寒凉的东西,她夏日里都不会吃多少,更别提现在还是冬季了。 所以最后吃的人也就是谨欢,康熙,还有胤禛。 三个人吃嘛,做一点意思意思也就行了。康熙天天在妹妹这里蹭饭,冰沙这会儿吃起来虽然爽快,但是动了几勺子也就不吃了,谨欢也是,吃腻了。唯有胤禛,小时候就最爱吃这个,每逢夏日,那是恨不得谨欢日日都做冰沙给他吃才好呢,可是再健康的小孩子也还是小孩子,小儿肚肠怎么受得起日日吃冰呢,便是隔日吃,也是控制了量的,从来没有一次吃到尽兴的时候。 越吃不到的东西吧,就越想吃,味道不一定多么出色,但是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胤礽就这么把胤禛的独一无二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他吃到最后已经吃不下去了,但是看看胤禛的黑脸,胤礽就觉得胃又空了一点,又能吃了。 等到谨欢注意到的时候,胤礽已经用一大碗冰沙把自己的肚子给填饱了。谨欢哭笑不得道:“你傻啊你,光吃这玩意儿干嘛,这么多肉啊菜的不吃,吃这个能填肚子啊,小心拉肚子吧你!” 等到胤礽吃完了冰沙,胤禛才伸手拿了一串云珠亲自烤的蘑菇,“原本我还在发愁吃不下呢,倒是二哥心疼弟弟,替我都给吃完了。” 哼,不就想气死我嘛,我先气死你! 爱新觉罗·三岁·胤礽和爱新觉罗·幼稚鬼·胤禛,一旁的胤禔头疼地按了按脑袋,说好的沉稳冷静呢,全被狗吃是吧。 晚上气氛太好,胤礽被弟弟气得直跳脚也没提起政事,而是气鼓鼓地去泡了温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谨欢的乌鸦嘴太灵验了一点,才半夜呢,就传了太医,说是胤礽拉肚子了。 那么多小萝卜头在身边,没个太医这么放心呢,也幸好有个随行太医,胤礽那边一喊,这边就把太医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挖了出来,去给太子爷看诊去了。 最后的结论嘛,无非就是贪食寒凉之物,又被热气一激,最后还馋嘴吃了油东西,不拉肚子才奇怪呢。 “油东西,我不是叮嘱你别吃的吗?”看着胤礽吃了那么多冰沙,谨欢就是再不知道医理也知道常识,特意交代了他不许吃烤肉之类东西,还让胤禔看着呢,哪知道这小子居然搞阳奉阴违这一套。 喝了太医开的药,胤礽已经不拉了,只是脸色到底苍白了些,瞧着也有点蔫唧唧,无精打采的,瞧着就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胤礽心里本来就委屈,再被谨欢这么一说,真真是原本三分的委屈立刻就涨到了十分,反正现在屋里也没外人,没等谨欢说第二句话呢,胤礽的眼圈就红了。 要说哭吧,胤礽小时候倒是常哭来着,不过那都是干打雷不下雨,基本都是他闯了祸回来她要收拾他的的时候,手还没落下呢,哭声就震天响了。 可是自打入了学,胤礽就极少在她面前哭,还常常昂着头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上一回哭,那都是去拜祭孝诚仁皇后的时候了。 是以现在胤礽的眼圈一红,谨欢就慌了神了。实在是这孩子已经太久太久没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迹象了,她也已经慢慢习惯了怀里的小肉团子长成了一个芝兰玉树龙章凤姿人人称赞的太子。 可是现在? “怎么了这是,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啊,告诉姑姑,姑姑给你出气去,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到我家保成了啊?”虽说谨欢经常嘲讽康熙偏心眼,但是实际上,这货自己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偏心要,而且还是十分不讲道理的那种。 自己孩子受委屈了,那就一定是别人的问题,她家保成这么好的孩子,才不会有问题呢! 还好胤礽也就是红了眼眶,让他真在谨欢面前流泪,已经二十出头很快连孩子都要有的胤礽是做不出来的。 “姑姑,你们都在休假,就我一个辛苦工作,这也就算了,您和阿玛辛苦操劳了这么多年,休息也是应当的,可是今天有人参了小六呢。” 第78章 大清药丸 “参了小六?”谨欢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参他偷懒?”谨欢想了半天,也就想到这么一个罪名。可是皇子们的待遇跟大臣能一样嘛,好歹还领着个主子的名头呢,想偷懒怎么了,就是挂个虚名不上朝,太子也不会为了这个跟自家亲兄弟置气啊。 御史们是个什么德行,谨欢早就体验过了,想当年她横行霸道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被参,有时候谨欢闲得无聊了,还特意去找几本来看看,看有没有找到她的新罪名,南书房里参她的折子用来烧火都得烧上个好几天。当然了,这些御史们为此而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就是了,毕竟是个爱记小黑账的皇帝嘛。 虽说言官不因言获罪,但是明升暗贬的事情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做的还少不成?便是康熙,头些年因着谨欢的事情,也没少把一些御史往“好地方”送。 能千军万马考出一条路来,还能在朝堂站住的,总归还是聪明人占多数的,次数多了,就没人再参谨欢了。反正参了也没啥作用,参完了之后自己还要倒霉,又因为长公主在百姓中声名极佳,外头再一宣传,参了谨欢的那些御史们说不得还会被百姓们骂,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还会再有人做呢。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谨欢只是个女儿家,又不参政,偶尔插手一两回,还都是凶残无比的那种,这种硬点子,还是个利益不太相关的硬点子,久而久之的,众人也就听之任之了。 可是胤禛就不一样了。 他死死把住了户部,不知多少人在他手上吃了亏,更别提这几年他更是去了不少地方,每去一地,这一地必然彻底改头换面,更有无数贪官污吏因此抄家流放。也幸而胤禛总是打着皇帝太子或者谨欢的名头在做事,若不然,早就要有人参他其心不轨了。 在某些人眼里,太子定然是看这样的六贝勒不爽的,这样能干的弟弟,谁不觉得是个威胁呢,只不过有皇上和长公主压着,太子爷不好动手罢了。 太子爷不好动手,自然有“体察上意”的官员们要替太子爷动手,其实不仅是胤禛,便是胤禔,也是这些人的目标。直郡王占长,手握兵权,军工赫赫,若是有了异心,也极难处理,只是需得等到处理了六贝勒再来替直郡王。 不得不说,这些人想得还是挺美好的。先参了六贝勒,再参直郡王,解决了太子爷的心腹大患,待到太子爷登基,何愁他们不飞黄腾达呢。 确实,飞黄腾达是不用愁了,因为根本就不会有嘛。倒是进了大牢之后要怎么办可以好好愁一下,到底是一刀下去得个痛快呢,还是到宁古塔生生世世的受罪呢? 胤礽还挺期待见到这一幕的,但是在见到这一幕之前,该告的小黑状还是要告的。 凭什么他在那儿累死累活,老六却能在这儿泡泡温泉吃吃烧烤,还是姑姑亲自下厨做的!人生的对比这么鲜明,太子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姑姑,小六到底还领着户部的差事呢,哪能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呢,这都成什么样子了,现在五部的人见天的掐户部,闹腾的那叫一个厉害。”至于蹦跶闹腾了之后又被他一个巴掌给摁下去的事情就没必要提了嘛,毕竟他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啊,想想看,阿玛只用一根手指就能干的事情,他得用一个巴掌,多不好啊。作为一个特别有上进心的太子,胤礽觉得他的前路还是很长的。 谨欢斜睨了胤礽一眼,“少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朝上就是打起来,你还能没个主意?” 胤礽嘿嘿笑了两声,拉了拉谨欢的衣角,瞧着竟还有几分不大好意思的样子。“姑姑,我心里不平衡。”这时候就得说大实话才能勾得姑姑心软呢,久经其阵的胤礽早就总结出了对付姑姑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当然了,这其中最好用的一种就是装可怜。总而言之一句话,谁过的惨,谁就赢了。 “每日里那么多政事要扯皮,便是从前阿玛在的时候一日里也得花上半日多的时间来处理呢,换成了还没那么熟练的我,往往折子还没处理完呢,天都黑了,虽不敢称是宵衣旰食,却也是所差无几了,小六在的时候,我少说能轻松一些。您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阿玛劳累了这么些年,也该到了好好享清福的时候了,为人子,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可是其他兄弟们都还在忙碌呢,没得小六轻松的,这样大家心里也不舒服不是?” 胤礽这话说得可有道理了,来小汤山的路上他心里就打好了腹稿,只等着明日里还找个时间来诉诉委屈呢,倒是没想到病了,有了这么个大前提在,瞧着小脸煞白的自己,姑姑肯定更心软了吧。想到这里,胤礽心里的小尾巴就得意地翘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六啊老六,叫你跟哥哥我斗,乖乖回去给我当牛做马去吧! 谨欢心软了吗? 废话,当然心软了啊! 倒不是说胤礽和胤祉哪个在她心里更重要,而是单纯比较两人目前的状态的话,明摆着是胤禛的小日子过得忒舒服啊! 胤礽每日里勤政,胤禛每日里钓鱼。胤礽忙起来忘了用膳,胤禛天天来颐和园蹭饭,蹭饭不说,这小子最近还点餐。胤礽的脸瘦了一圈,胤禛却是因为这些日子吃好喝好养圆乎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哪个都是谨欢的心头肉,可是这个心头肉现在比较惨,那少不得就得扒拉一下那个过得太惬意的。 嘿,你哥最近老惨老惨了,你回去帮衬一下他呗? 一大清早的,胤禛正琢磨着姑姑昨晚儿照顾胤礽去了,只怕没时间给他做之前想吃的灌汤包子,正准备随意让人上早膳呢,灌汤包子就上来了。 皮薄肉嫩,汤汁更是咸香适口,因着包子做得小,一气儿吃完了三屉后,胤禛更是又添了碗大刀面才算是吃饱了。 待到胤禛吃完,谨欢才露了面儿。 “姑姑,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胤禛好奇问道。 倒不是胤禛管得多,而是姑姑每日里便是到了日上三竿,也不见得会起床,而是现在呢,才不过辰时三刻罢了。 谨欢尴尬地笑了笑,昨夜胤礽诉了那一通委屈,谨欢便应下了次日来跟胤禛说让他早日回去上朝的事情。其实谨欢原本不想答应来着,她内心里总感觉这事儿答应了不大好,但是瞧着胤礽可怜巴巴地盯着她,谨欢的心又软成了一汪春水,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呢,答应的话就自己从嘴里冒出来了。 这那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谨欢想了想,难得早起了一回,给胤禛下厨去做灌汤包子去了。 “姑姑有事要说?”胤禛笑得温和。 若是旁人见到他这般笑,估摸着头一件事便是看天,若是天色不曾变化,那下一件事就是跑了。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六贝勒无事温和笑,天崩地裂啊。 不过谨欢倒是没觉着哪儿渗人,她不仅不觉得渗人,还觉得自豪。 唔嗯,自家的孩子就是好,瞧瞧这笑起来的模样,绝对的翩翩君子啊这是。啧啧啧,就是这头型太伤眼睛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谨欢还是没把自己的审美给掰过来,金钱鼠尾啥的,甭管是什么发型,都比这个好看啊。毕竟小孩子梳这个能说他萌萌哒,但是大人梳这个头? 哎,这么想想,孩子们的颜值还是挺□□的呢,毕竟顶着这么个难看到可以死去再活来再死去的发型。 等等,打住,打住,自己是要说正事的,不是说头发的。 “那个,小六啊,你哥哥每日里处理政务也忙着呢,姑姑是知道你的能为的,你回去,也好助你哥哥一臂之力不是?再者,我也听说有人在你背后放冷箭的事情了,这事儿可得好好处理不是。”谨欢昨儿个夜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才琢磨出这么一通话来。 中心思想就一个,你是个能干的,回去解决事情去吧,至于具体解决什么事情嘛,你们哥俩自己讨论就好,她这一把老骨头老腿的,就不参与了。 “姑姑,您放心,您的意思我都明白的,原本我就打算着再过几日便回去的,原意是想着好好陪云珠一段时间,既然如今朝廷事务繁忙,我领差办事,原也不该推脱,左不过早几日回去,倒也无妨。再有那些个背后放冷箭的小人,鬼蜮行径又如何登得上大雅之堂,只怕不用我回去在,这事情便能了解了,姑姑并不用担心。”胤禛浅笑着回道。 他那两卷东西都让苏培盛给送回去了,胤礽要是再没个反应,估计阿玛都要回去抽他了。至于胤礽到底会怎么做,大家都是跟着姑姑学的,有样学样,自然还是交给胤祉,让众人皆知,好好给那两人扬名才是。 其实昨日胤礽一来,胤禛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暂时告一段落了,大家都是小心眼儿,看着自己过得这么惬意,胤礽能忍得住?只怕回去之后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的公务了。 只是既然胤礽做了初一,他要是不做十五岂不是白费了二哥一番心意? 你委屈,我也委屈啊! 第79章 大清药丸 果不其然,谨欢听了胤禛的话,苦恼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这可怎么是好呢? 感觉胤禛也很委屈的呀。 谨欢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迷茫之中,忽视掉了胤禛嘴边那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在对人心的琢磨上都快要成精的胤禛当即趁热打铁道:“姑姑,便是回去之后,赶着休沐,我也还是能回来的嘛,难不成把我绑在京里不成?” 谨欢连忙应道:“是是是,你说的对,逢休沐来就是了,便是不是休沐也没关系,跑马来回也没多远,只是冬日天寒,还是莫要跑马了,待到春日倒是可以这么做。” “是,姑姑放心,我定然不会胡来的。”胤禛微笑回道。 正巧走来的胤禔听到这一段简直有点绝望,是,你绝对不会胡来,你只会把其他人给逼得不得不胡来…… 所以胤礽的状告了还是白告啊,明明就是这小子给又扳回来了。总有种两个人加一起还是被这臭小子给鄙视的错觉啊,不行不行,他是长兄,长兄呢,还能被这小子给糊弄到! 反正兵部和户部除了给养粮草之外没多大关系,量这小子也没法在这上面克扣他,想到这里,胤禔顿时安心了许多,踏步进去给谨欢请安了。 此时此刻还在床上休息的胤礽:exo me?有人想到我嘛?我会被这小子给坑死的吧! 小汤山这边和乐融融,“刀光剑影”的时候,京城里,最新一期的《京城日报》也发售了。 习惯都是可怕的,大家已经习惯了每五日出一份报纸,知道一点新鲜事情,为了这个,看书学写字的人都变得多了。至于说《参考消息》那玩意儿嘛,跟他们有关的内容大家还是愿意听的,就是这积极性就肯定比不上《京城日报》了,毕竟,在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好玩儿的东西大家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的啊。 这日的报纸一发售,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街上散卖的报纸还是跟从前一样,可是订阅了报纸的那些人家却发现多了一份附刊。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于是每一个拿到附刊的人,最先阅读的,都是附刊。 大家现在已经知道了《京城日报》的背景是皇家,是翰林院的人办的报纸,想来也是,要是没那么硬的背景,谁敢三不五时的就拿各部官员开涮呢。 先前每每哪儿有剿灭了不法分子又或者是惩处了贪官污吏,当地豪强之类,都会在报纸上面报道,但是都没有出过附刊这种东西,想来都是在正文上报道的,这回儿一出附刊,百姓们倒还罢了,拿到的官员们心里头却是门儿清,尤其上朝的这些个。 邱子安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是要上折子参了六贝勒呢,今日就被人掀了老底,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去哄哄鬼去,看鬼信不信,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胤祉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写这个,这写得越多吧,文笔就越好,而且还越发能摸到百姓们的路数,比方说他们到底想看什么,喜欢看什么之类的。 对,就是百姓们,而不是各部官员。 屁咧,胤祉才不关心那些家伙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呢,喜欢什么都跟他没关系,那些家伙想唧唧歪歪说他有损文人风度什么的随便说,能对他有一个铜板的实质性伤害吗? 没有。 所谓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胤祉自己就是文人,还能不明白这些弱鸡的战斗力?他一个指头就能推倒的渣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些上书房的大儒们强调了无数遍的大道理,在胤祉走了那一遍江南道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他明白为什么阿玛和姑姑当初会那么生气,杀得血流成河而百姓们却痛哭流涕跪称万岁,他明白为什么他们在江南掀起腥风血雨,官员和家眷们人人叫他们鬼见愁却有大娘老汉争相给他们送他们眼中不值钱,而他们手中却是最珍贵的吃食。 无他,民心而已。 跟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比起来,他家老六有什么错?要是真有错,大概就错在他太好了吧。他的好,他的出色,他的清正廉洁,衬托的那帮官员们日月无光。 五贝勒府里的胤祉乐悠悠地喝着茶,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啧啧啧,想和他斗,不是他说,这帮人,全都是垃圾。 《京城日报》上虽然时常报道些娱乐八卦性质很强的新闻,也连载各种鬼怪志异故事,但是每每写到官员之事时,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必然是真的。 发刊以来,但凡是被《京城日报》所揭发的官员,迎接他们的,除了罢官免职之外,还有百姓们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无一人幸免。 这不,今天才读完,大家又自发分成两拨,一拨去了邱子安府上,一拨去了赵学之府上。 同样的,这两家也受到了一样的待遇,没有读到附刊,然后一脸懵逼地被百姓们攻陷。 邱子安由管家扶着才勉强站在门内,听着外面的百姓们的喊话。 “王八蛋,龟孙子,你贪污腐败反倒看不过清正廉洁的六贝勒,什么玩意儿啊你!” “这是贼喊捉贼呢吧,怕被六贝勒给捉住,所以提前陷害贝勒爷啊这是!” “呸,烂了肚肺黑了心肠的东西,竟编排起六贝勒来了,当年雪灾的时候要不是六贝勒前前后后的看着,不知道有多少赈灾银要下这种混账的口袋呢!” 百姓们越说越激动,若不是还有头脑清醒的拦着,只怕都要冲进邱府了。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赵府外面。 赵学之比邱子安还怂包,不然他就不会把事情全都交给邱子安让他出头了。邱子安好歹还能站着,他却是在听到消息之后就彻底瘫软成了一团烂泥,口中还在不断喃喃自语:“完蛋了,被发现了,我完蛋了,完蛋了……” 因为两人贪污和以权谋私之事证据齐全,所以衙门一上班,刑部就来拿人了。这也是固定流程了,眼瞅着穿了官服的人过来,百姓们就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好让他们可以进去拿人。 呸,这样丧了良心的家伙,合该上了枷锁下大牢,充公家产后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谁都别想跑。 因为有《参考消息》和《京城日报》的各种“教导”,百姓们也从法盲慢慢过渡到懂那么一点点法了,比方说什么罪名要受什么刑罚之类的,再不会向从前那样,一说下牢房,各个就以为非死不可了。 两人被捉拿了拷出来之后,少不得又要再被百姓们招待一番,当然了,大家手上还是很有准头的,毕竟误砸到一旁的人就不好了嘛。 不过这回胤禛回去之后没多久,谨欢也回去了,甚至连康熙也一并回了紫禁城。倒不是这兄妹俩良心发现回来工作了,他们回来了之后也是照样不工作的,康熙甚至还打了年老体弱要静养的名号,照旧让胤礽每日里苦哈哈地处理政务。 嗯,年老体弱要静养,那昨天和我们兄弟抢酒,还仗着是阿玛是皇帝的身份抢酒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大臣们赫然发现,太子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六贝勒和皇上的陆续回来而好转,甚至,他的情绪更坏了啊! 总感觉我顶头上司的脾气比最善变的女人还善变啊! 至于说谨欢他们回来的原因嘛,当然不是为了猫冬,要猫冬的话,小汤山猫冬多爽啊,虽然宫里现在也是处处都铺设了暖气,可是小汤山有天然温泉啊! 寒冷的冬夜,热汽蒸腾的温泉,温好的米酒,真是想想都要上天呢。 能在这样的诱惑下将他们召回宫,自然是有一个特别强有力的理由的,因为,太子妃要生了。 说起来皇后老苦逼了,好不容易娶了儿媳妇吧,儿媳妇被谨欢给忽悠去干活了。好不容易要回吧准备扔了宫务吧,太子妃又怀孕了,这下子好了,想扔也没法子扔了,毕竟让孕妇处理宫务,这不人道啊。 一听小太监来报说太子妃发动了,谨欢抬脚就去了毓庆宫,胤礽正在外面等着呢,不止胤礽,其他阿哥福晋们也都到了。 谨欢神色特别复杂地看了一眼胤礽和胤禔,而后直接把头给转了过去,算了,她还是别看了,看了特别心塞。 “御医,情况怎么样了?”谨欢随手拉了个白胡子问道。 “回长公主,太子妃这胎保养得很好,虽说是初次生产,但是太子□□体条件出色,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太医院的都这个德行,话都来不说满,总得给自己留下三分余地。 谨欢得了句准话,心里也安稳了些,这才打点精神问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先前给你们主子准备的丸药可有好好收着?” “回长公主,风荷姐姐带在身上呢,定然出不了岔子的。” 只是到底是头胎,虽说傍晚就开始疼,直到将将过了辰时,里头才传话来说宫口全开了。 及至东方已经看见了一丝亮光,里头才传来一声惊呼和一声婴儿的啼哭。 “是个小阿哥!”产婆的声音喊得震天响。 胤礽心里一松,脚下一软,被身后的胤禔扶住。 谨欢和乾清宫的康熙却是红了眼睛。 十二月十三呐! 第80章 大清药丸 十二月十三自然是个好日子,谨欢在洗三之时伸出烘得暖暖热热的手,点了点小家伙的小脸蛋,这小家伙可真是个福星不是,他不但日子生的好,更是勾起了康熙所有的慈父心肠,已经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给她发了一个消息,这个世界的任务,快要完成了。 她记得之前系统就提醒过她,她来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养育太子,让他们能够改变掉自己倒霉的命数,不再是半路上没熬死爹结果熬死的是自己的倒霉太子,而且可以顺顺利利登基的皇帝。 而今系统这么提醒了她一句,自然是康熙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准备提前退位,让胤礽登基了。不过这事她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胤礽那里都瞒的滴水不漏,实在是这样重要的事情,若是提前泄露了但凡一点风声,只怕迎来的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系统,你说胤礽登基那天就是我任务成功的那天,可是我到时候怎么办,是在这里过完一辈子还是暴毙?”谨欢颇有些忧心忡忡。她身子康健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样的她突然暴毙,还是在新帝登基的时候,百分之一万会让人以为是阴谋吧。 系统:“宿主你放心吧,这么愚蠢的错我可不会犯的,就跟你没来之前一样,由你各项数据编写而成了人工智能会继续以你的名义活到寿终正寝的,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谨欢这才松了口气,这儿可不比从前,江湖儿女嘛,身上多半都有一种随意不羁的处事态度,而且她那时候是“走了”,又不是“死了”,自然是前者比后者更容易一点。 可是在这里? 这么说吧,要她哪天真挂了,她还真挺担心那些孩子们哭到要断气的。 处理好了这桩大事,谨欢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原本胤礽还想把孩子继续送到谨欢身边养着呢,却被她给拒绝了。小孩子家家的,亲生的额娘还在,她要是真把孩子接过来,岂不是成坏人了? “留着吧,等弘昭再长个几岁,跟着 我学武倒是还可行。”没错,这孩子取名叫弘昭,虽不占,却是正正经经的皇嫡长孙,待到胤礽登基,他就是嫡长子。 昭,日明也。 这是康熙琢磨了好长时间最终才定下来的名字,看似简单一个字,却蕴含着他对这个孙儿最深切的祝愿。 约莫这祝愿还真是挺有用的,才办完这小子洗三没几天呢,云珠那里就传来了好消息,进门才两个多月的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这孩子倒是个不闹人的,云珠自己没什么感觉,还是身边宫女注意到了异常,没等平安脉就先喊了太医。原本云珠还斥责她大惊小怪呢,哪知道一诊,才诊出这么大一个惊喜来。 胤禛正在户部当差呢,小太监就一溜儿跑来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原本胤禛还要张嘴训一句无理呢,等到把话听完,也顾不上骂小太监刚刚急匆匆冲进来的行为了,一脸的傻笑,赶着回去了。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个孩子对他很重要。等他长大了,他要教他习文练武,要看着他娶妻生子,以弥补从前的遗憾…… 咦?哪儿来的遗憾? 胤禛顺手抹了一把脸,嗨,自己还真是魔怔了,这孩子还没出生呢,就想了这么多,还补偿,孩子还未出世呢,补偿什么! 回来时,正看到云珠在发呆,手轻抚着还是一片平坦的小腹,不知道在出神想着什么。还是下人的通报唤回了云珠的神思,她浅浅露出一丝笑意,叫了胤禛一声,“爷。” 胤禛赶忙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着急一叠声问道:“太医可说了什么没有,这孩子可闹人,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可别顾忌不敢说,亏了我的儿子。” 云珠嗔怪似的看了胤禛一眼,“爷就知道是儿子了,兴许是个闺女呢,要我说生个女儿才好呢,姑姑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谨欢喜欢女孩子更甚于男孩子的事情人人皆知,可偏偏他们这一辈到现在竟还没有女娃娃,让尽管那叫一个可惜。 胤禛咧嘴笑道:“女娃娃下回再生吧,你肚子这个,爷就是知道,必定是个男孩子,对了,这消息汗阿玛和姑姑那里可送过去了?” 云珠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胤禛,“好了好了,顺了爷的心意就是,太医来了,说是很好,至于想吃的,现在倒是没有,还有姑姑跟汗阿玛那里,我也已经让人去送消息了,指不定再过一会儿,赏赐都下来了呢。” 果然云珠所说,才过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就陆续来人了。皇帝太后皇后那边自然都是各种丰厚的赏赐,就是谨欢这儿,除了赏赐,还来了六个人,两个嬷嬷,两个宫女,还有两个小太监。 这些人胤禛都是眼熟的,因为都是在朝阳宫当差的啊,便是不如寒露白露两位姑姑体察姑姑的心意,是她的左膀右臂,也绝对是她的心腹了。 宫里人人都知道,但凡是长公主身边得用的宫人,必然都是以节气为名的。而来的六人中,那两位嬷嬷倒也罢了,积年的老嬷嬷了,伺候孕妇上很有一手。两个宫女却是寒露白露两位姑姑亲自□□的,一名春分,一名秋分,春分擅厨,秋分擅医。胤禛还知道,跟这两个宫女一样的,还有立春,立夏,立秋和立冬四个。原先胤禛还琢磨怎么两位姑姑又亲自□□人呢?需知现在小雪大雪两个现在已经很顶用了,宫里头年轻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都只道朝阳宫的两位雪姑姑了不得,却不知道两人上头还有寒露和白露。 不过现在胤禛倒是知道为何是由两位姑姑亲自调,教的了,合着是给他们几家准备的啊。 “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呢?”胤禛随口问了一句。 春分当即屈膝回道:“除开我们姐妹俩,立春立夏去了直郡王府,立秋立冬去了毓庆宫,小太监们也是满公公他们教出来的,临来的时候长公主吩咐了,我们几个自今往后都是服侍小主子的。” 既然来了赏,那么必然是要谢恩的,胤禛先跑了乾清宫寿康宫和坤宁宫,这才如释重负得去了朝阳宫。进去一瞧,好嘛,胤礽胤褆已经到了,正坐在那儿喝茶呢。 “就数你小子最磨蹭,可算是来了。”胤褆放下茶杯说了一句,听得胤禛是一头雾水。 “怎的,还有什么事情不成?”胤禛努力想了想,他最近真没耍人玩儿啊,谁又来告状了不成? “胤禛来啦,行啦行啦,既然你嫩仨都来了就都随我来吧。”谨欢从内室走出,看了三人一眼,抬脚出门往后殿去了。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姑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抬脚跟上。 朝阳宫后殿有一排的库房,这里头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玛瑙玉石,名家字画,珍贵典籍。饶是已经因为三人陆续大婚而狠拿了许多,残留的东西依旧炫目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谨欢的背包是死的,她早就在里头塞满了好东西,至于剩下的这些带不走的,当然是要分给孩子们啊。 “从前你们还没成家,所以我也没给你们分东西,现在都成家了,也都有孩子了,姑姑这些东西,也就可以分一分了,记着,那边那些,是分给你们其他兄弟姐妹的,我都让人备注好了,尤其老十,他额娘身份低,我就额外给他准备了一些,手上多点钱财,心里也踏实些。除开这些,剩下的我分成了三份,就都是你们兄弟仨人的了。” “姑姑,您这么早分了东西,可是我家弘昭大婚的时候您就不给了?”胤礽红了眼眶,嘴上还在刻意说着俏皮话。 谨欢白了他一眼,“早分早好,我把你们拉扯大也就够了,至于剩下的小子们,你们当阿玛的自己解决去,可别再赖到我头上来,姑姑我啊,年纪大了,也到了该犯懒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被谨欢这么一说,原本几分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三人心里否不可避免地腹诽起来,您还没休息够啊?天天窝在颐和园里跟养老似的,要这样还不算休息,什么样儿才算休息呢? 给三人把事情交代清楚,他们就先回去了,至于说这东西什么时候拿吗?这么多东西呢,太显眼了,还是回头满满分批给运出来吧。 接连的好消息让皇室这个年过得分外的愉悦,就算是弘昭太小还不敢抱出来也是一样。 后继有人了啊! 年后,大朝会,已经许久未曾上朝的康熙终于出现,群臣们看着万岁爷,心中突然有了个隐约的猜测。只是这猜测的内容太过于震撼,竟是一人都不好开口。 “魏珠,宣旨吧。” “喳。”太监特有的嗓音在太和殿内盘旋,甭管是官员还是皇子宗室们好似都被这道圣旨给吓到了,等到魏珠读完后近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人开口。 康熙笑了一声,“看来大家都挺同意啊,甚好,甚好。” 废话,同不同意有啥区别,你儿子都替你干了快一年的活儿,虽然手段狠辣了一点,但是看着也应该是个明君,我们干嘛不同意? 当然了,这么想归这么想,戏嘛,还是要演的。于是在胤礽三番五次推辞不受,大臣们跟着唱了好几出大戏之后,禅位这事总算是定了下来。 康熙三十六年五月,胤礽正式登基,谨欢听着轰鸣的礼炮声,听着研究所的任来禀报火车试运行顺利的消息,恍然间,她像是看到了缓慢前行的火车。 速度虽慢,但前途是一片光明。 第81章 大秦长寿 谨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穿越到秦国后最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找将来的始皇帝联络感情,也不是和她的任务目标熟悉,而是办新东方。 当然啦,新东方什么的只是一个玩笑,但是她是真的很努力的在教厨子们啊!煎炒烹炸,焖溜熬炖,甭管能学多少,先努力地学习吧,最好全都能学上,那样我就解放啦! 废话,一天三顿不是蒸就是煮,再不然就是烤,天知道她真的超级想吃炒菜啊好吗?不管炒什么,给她炒一个上来呀! “每每来了姐姐这里,寡人就不想走了。”在朝上是冷面冰山的嬴政,踏进谨欢的宫室之后,脸部的表情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尽管气势还是一般的凌厉无二,但是比起先前来,已然算是柔和了许多。 “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谨欢笑着朝他道。 在怂包了三个月之后,谨欢,哦不,现在应该叫嬴谨欢,才终于认清楚了这个可怕的现实,她,晋江穿越部一个最最最普通不过的工作人员,为了顺利将扶苏扶上皇位,来到了公元前两百多年的秦国。没错,秦国,不是秦朝。 要说这个任务难?其实不难,不管是嬴政自己的想法,还是百姓的祈愿,属意的都是扶苏。在嬴政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身为长子的扶苏,更是占尽了名分。以谨欢简单的脑回路,只要到时候卡死赵高李斯就好了。对于一个手握大橙武,不要怂就是干的秀秀,你跟我说怕打架?一干将抽死没商量啊! 可要是说这个任务简单?麻麻呀,简直难到要上天了好吗?你去跟始皇帝相处试试啊! 哪怕谨欢是一个历史渣,她也是知道秦始皇巨巨的好吗! 千古一帝and手办狂人。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甭管好坏,反正想想,谨欢就觉得腿软。 “你大爷的系统,我好不容易建设的民主富强文明的新社会,你大爷的把我扔到这个地方来,你是不是想弄死我,你说,你说啊!”谨欢是在到去往咸阳的马车上醒来的,在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处的朝代之后,愤怒之极的谨欢忍不住向系统咆哮了起来。 公元1600多年一下子到公元前两百多年,呵呵哒,一下子穿越了快两千年,谁能有她牛逼?但是她完全不想要这种牛逼呀好嘛! 在知道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对象是扶苏的时候,谨欢的内心是拒绝的。 扶苏啊,这个孩子是很好没有错,但是他爹,她真的hold不住啊!哪怕她刚跟康熙相亲相爱了二十多年,但是嬴政?呵呵,你一定是在玩我,谨欢一脸的生无可恋。 “哎,等等,我的任务不是养成太子吗?”突然抓到系统bug的谨欢一跃而起,成功地撞到了马车顶,马车内顿时传响起了一声惨叫。 “公主,可有事?” “无事无事,无需进来。”拒绝了外面的侍女之后,谨欢连忙又问系统:“少给我装死,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说好的养成太子呢,扶苏又不是太子,为什么我会来这儿?” 系统:“这是上次调研的结果,原本你下一个任务世界应该是大唐的,但是扶苏的呼声太高,所以就把你暂时扔,咳咳,送到这儿来了。” “卧槽!你这个坑货,你他么还能更坑一点吗?”说好的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呢,结果人气一高你就给我换任务,简直就是没有下限,毫无节操。 系统冷淡道:“能啊,你要不要试试?” 谨欢立刻就怂了,“嘿嘿嘿,不用了,不用了,挺好的,挺好的。” “真的?不用给你换了?” “真的真的,”谨欢就差赌咒发誓了,“我保证我的话比金子还真。”不是我军太懦弱,而是敌军太狡猾呀!谨欢内心痛哭流涕。 抗争无效的谨欢只得静下心来,开始查收这个世界的信息。 不得不说,系统这个坑货吧,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坑,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比方说她这个世界的身份。 父亲:子楚,母亲:赵姬,看到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谨欢只觉得自己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了。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什么概念?!!这代表她是秦始皇的妹妹,是一个可以日天日地,胡作非为……诶?等等,为什么不是妹妹?为什么是姐姐啊! 看到这里,谨欢忍不住又摔了一次桌。 她已经尝到了当妹妹的好处了好嘛!有一个天底下最硬最牛的靠山,想怎么浪就怎么浪,浪出花儿来也没人敢吱声。谁要是有意见,二话不说先怼死没商量。可是现在你告诉她,她居然不是妹妹,而是姐姐,你玩儿我! 系统:“你觉得一个在赵国最困难的时候会保护嬴政长大的姐姐,跟一个需要嬴政保护的妹妹比起来,谁的分量更重?” 谨欢再次痛哭流涕,“系统我错了,你说的对,你的选择是最明智的,系统我爱你,么么哒。” 始皇巨巨的出生日期当然是不可能被改的,所以被改的自然就是吕不韦将赵姬敬献给异人的日期。赵姬先是生下了“她”,而后生下了嬴政。所以,在她这只小蝴蝶的翅膀的煽动下,始皇巨巨的生父之谜应该是不用怀疑的了。 然并卵,就算是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异人依然自己一个人逃回了秦国,改名子楚,顺顺利利地认华阳夫人为母,有了新的姬妾和孩子。直到昭襄王身死,嬴柱这个倒霉的软蛋当了三天的王就暴毙,子楚当了秦王,他们母子才终于回到秦国。他们在没有父亲的照拂下,在赵国生活了七年之久,即便有吕不韦的暗中照料,但是摊上赵姬这么个不靠谱的生母,相比较之下,嬴政自然对照顾自己长大的嫡亲姐姐感情更加深厚。 只可惜,就算在子楚死后,嬴政登上了王位,他还是没能护持住这个从小保护他的姐姐。原因也很简单,谨欢“被”嫁人了。 在这个年代,王室之间的相互联姻,简直是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老嬴家打根子上算,就没有其他几国显赫,毕竟老祖宗秦非子是因为养马养得好才被孝王赏了封地。而其他各国呢,要么本身就是名门之后,要么就是出身姬姓。跟他们比起来,秦国的出身着实是差了一些。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从孝王时方圆五十里的附属地,到护送平王东迁之后,正式成为诸侯国。秦人用骨子里的血性,拼杀出了自己的江山。虽说中间又陷入了低迷,但是在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又重新站了起来。眼看着秦国一年比一年强大,各国也只能从出身上嘲笑嘲笑秦国了。 谨欢被“嫁”去了魏国,现在她男人死了,嬴政就各种施压,将亲姐给接了回来。秦魏相邻,魏王自然不愿与秦国为敌,当即就同意,将谨欢完好无损地给送了回去。至于为什么不把谨欢扣下当人质?拜托,这年头质子那么多,谁把谁当真呢! 呵呵,始皇巨巨教你们做人。 等到后来,诸国意识到了谨欢的作用和能耐,那时已经悔之晚矣。 明明同样年幼,却努力张开羽翼,将自己护持在他身后的亲姐,在自己好不容易以为有了权势之时,却又没能护住。这两重buff一加,反正谨欢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又能横着走了! 只可惜,事实远比想象更加残酷。尽管系统给她的设定已经这么牛掰了,但是真正看到嬴政之后,谨欢还是很可耻的,怂了。 废话!始皇巨巨啊!谁看谁不怂?你看你也怂。 幸好谨欢别的本事没有,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的,不,确切来说,应该说她的神经还是够粗的,反正跑个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在过了三个月之后,她已经能够自如得和嬴政笑闹了。 说真的,谨欢其实还是很感谢系统的,在这个时间点上把她给弄过来。别的不说,最起码最难搞的赵姬和吕不韦没了呀!而谨欢趁虚而入,趁着赵姬将嬴政伤透心的时候,顺利的将自己本就是第一重要的位置,更加重了三层。 当然了,要说最让谨欢惊喜的待遇嘛,当然还是摸头啦! 想当年她可是摸遍江湖无敌手啊!就是先前在后宫里的时候,从胤礽胤禛这些侄儿辈,再到下面弘昱弘昭这些侄孙辈,哪个逃过了她的魔爪?毕竟光溜溜的大脑门儿什么的,看着就让人想摸嘛!当时谨欢还有点可惜来着,妹妹呀,不好以下犯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康熙锃亮的脑门儿,手痒。 但是现在她完全不在乎了好嘛!一点点都不在乎!就是这么无情! 因为,因为她摸到了祖龙的脑袋啊! 朋友们呐,这是什么概念啊! 祖龙啊! 始皇巨巨啊! 千古一帝啊! 成功摸到了祖龙脑袋的她就是世界上最牛掰的人呐!!!此话不接受任何反驳。 谨欢看着自己的右手,颇有一种将它供起来的冲动,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摸过始皇巨巨脑袋的手啦!这绝对是天下间最独一无二的手。 “姐姐,今日又做了什么?”嬴政跪坐下来,饶有兴致问道。 谨欢一脸的幻灭,说好的男神呢?说好的酷炫狂拽吊炸天呢?这贪吃的小模样,跟胤礽他们有什么区别啊! 今天的谨欢,依旧很想去死一死。 第82章 大秦长寿 在接连除了嫪毐,流放吕不韦,彻底掌握朝政大权之后,嬴政对朝堂的掌控力进一步加强,换句话说,现在他说一,肯定没人会直接说二了。 兴许是因为大权在握,少了许多隐患,而最惦记的姐姐又回来的原因,嬴政的本性,也有了些许恢复了迹象。 孔子有云,“食不语寝不言”。 现任秦王说,“胡说。” “其实寡人本来是想把那些讨厌鬼全都给赶走的,但是听完了李斯的话之后,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寡人先前的行为还是有些有失妥当了,还有,修建了许久的长渠终于要完成了,郑国这厮的原始目的虽不纯,但是此渠终究为我大秦所用,看在他兢兢业业数十年的份上,不若将此渠以他之名命名好了,还能恶心韩王那个老匹夫一把。再有,昨日寡人去看扶苏,感觉他性子太过软弱了些,如何堪为寡人长子,果不应长于妇人之手,姐姐,不若将扶苏送于你身边,交由你来抚养如何?” 谨欢木然地用餐,这唠叨什么的,听啊听的也就习惯了。 习惯个鬼啊! 说好的英明神武呢!说好的冷酷桀骜呢!说好的狂炫酷拽呢! 全他么没了啊!剩下的只有一个不断唠叨的臭小子啊! 你还我的巨巨啊! 要说谨欢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从一个“怂包”变成现在这个能当面无视始皇巨巨的“大大”,绝对是因为嬴政他自己把自己的人设给崩了啊!你个作妖的。 爱唠叨的始皇帝? 债见! 原本处于机械回应状态中的谨欢突然听到了一个关键词,“扶苏?” 嬴政颇为忧愁道:“寡人一向忙于政事,教导他的夫子都夸奖他伶俐聪慧,只是昨日寡人才发现,扶苏的性子到底过于软绵了些,为王者,怎可如此呢!” 谨欢默默在心里放了许多小烟花,只是面上还要装出担忧的样子,“郑姬可会不舍?” 嬴政大手一挥,“与她何关,既然姐姐答应,那么明日便让扶苏迁来吧,至少,先与姐姐这里学些武艺才是。” 谨欢:“……” 扶苏好歹也是郑姬生的吧,什么叫与她何关,那是人家亲娘啊喂!虽然你自己跟老娘势同水火,但是不代表你儿子跟亲娘也势同水火啊!好吧,虽然也亲密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感谢系统。尽管在外人眼中,这位寡妇公主柔柔弱弱,风吹就倒,可是嬴政心里却是门儿清。姐姐武力过人,若非嫁去魏国被那个病秧子给耽误了,未尝不能成为一员猛将。古有妇好,那么今日,姐姐亦可。 “好啊,如此便将扶苏送来就是,别的兴许不成,武艺这方面,我还是敢保证的。”教小孩子练武嘛,小意思啦,教了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教了。 一说到教孩子,谨欢顿时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事业,学校。换到这个世界的话,大概就是齐国办的稷下学宫了。确切一点来说的话,这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举办私人主持的高等学府。要说从前谨欢办得蒙学女学其实更像小学和初高中,只有研究所里才有几分大学的感觉。而稷下学宫就绝对能称得上是大学了,咳咳,就是这个大学有点偏科罢了,这个也没办法,毕竟时代所限嘛。 “我大秦尚武成风,正是因此才能组建无往而不利的大秦军队,我知大王心中大志,李斯上疏有理有据,大秦正是因为不断地吸纳各国人才,才能不断发展壮大。若是穆公不曾求贤,如何吞并四周,称霸西戎,若是孝公不采商君之法,大秦如何国富民强,若是惠王不纳武信君之计,怎么打破六国合纵,为我大秦开疆拓土,若是昭王不用应候之谋,又怎能固王权,断权贵,成大秦之霸业呢。”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谨欢真是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妈的,不说人话好难受哦! 嬴政小时候的启蒙教育就是“谨欢”做的,他自然知道阿姐心中的抱负,先前他在殿上已经被李斯点破过一回,现在又被谨欢这么轱辘话一说,心中立刻通透万分。 “姐姐此言大善,非但不能驱逐,还应该招纳更多贤才才是,否则日后军队踏破六国土地,而又无人治理,岂不是荒谬嘛。”哪怕面前的美食再诱人,说到正事,嬴政的注意力立刻就集中了起来。 当然了,也许这跟他差不多已经把桌上的碗盘都扫荡干净了有关。 谨欢扫了一眼桌面,呵呵,吃货嬴政。 “正是如此,原本大王说将扶苏送到我身边,由我来教导武艺,我心中便有了个小小的想法,教导一人也是教,教导数十人,数百人也是教,由王室来建一个蒙学,我来教武,大王再寻人来教文便是。”其实谨欢更想说的是稷下学宫,但是她好歹也经历了一回,也慢慢学会了说话留半分余地的言语技术。更何况嬴政是当真无愧的天生帝王,触类旁通于他而言更像是本能一般的存在。 果不其然,听到谨欢提到的这个所谓蒙学的构想之后,他立刻就想到了齐国的稷下学宫,激动道:“姐姐,我们也办一个稷下学宫如何,不不不,为了有所区别,当另外取名才是,这个先不管,倒是掌管学宫的人选,我有一个好的,姐姐不妨与我参考参考。” 秦国对于女子参政的事情很是宽容,只要不过分揽权就可,便是宣太后,最后也只是被□□而已。而嬴政在这世上最相信的人便是谨欢,和她商议政事这种事情,在嬴政看来,不过一桩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哦,是谁?” “荀况。” “荀况?”谨欢努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惊讶之情,点了点头道:“此人三任稷下学宫祭酒,倒是个最最合适的人选。” “正是如此,寡人回头便让李斯修书一封,以荀况的个性,应当是愿意来的。”嬴政对此显然十分有把握。 谨欢却道:“此人昔年入秦之时,昭王曾说‘儒无益于人之国’之言,为显诚心,大王倒不妨求贤一回,旧有周公吐哺,今有秦王写信,倒也能算一段佳话。” 嬴政立时就被她这段话给逗笑了,“这算是什么佳话啊,罢了罢了,既然姐姐都这般说了,那寡人少不得要劳动一下自己的手了,只是姐姐,若是我写了这信,明日做什么糕点啊?” 谨欢气气地点了点嬴政的额头,“真真是三句话不离本性,方才还是个贤明君主呢,这会儿又是个好吃小人了,罢了罢了,白露,将我准备的糕点拿出来吧,若是不拿出来,只怕大王今日都不肯走呢。”谨欢习惯了叫白露寒露的名字,到了这里之后,也迅速将周围仆从的名字改了过来。 送走了嬴政之后,谨欢先是吩咐人去打理扶苏来时要住的宫室,然后才有机会问系统她刚刚发现的问题。 “荀子不是应该去年就挂了吗,怎么还活着呢?”幸好她第一个穿越的是大清,感谢清宫剧和穿越小说的洗脑,数字军团嘛,她还是认得清楚的。而且穿越到最后一个朝代也有好处,她都不用从抠门的系统那里兑换,就得到了齐全的各种史书。开玩笑,论起藏书这种事,哪个地方能有皇家全呢。 明明根据资料,荀子早就去年就再见了,但是方才嬴政居然说荀子还活着?怎么活?活死人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查数据还是在捣腾什么,“似乎因为你这只小蝴蝶出现的缘故,历史已经开始出现了偏差,荀子现在还活着,就是年纪大了,老人病你懂的,到了秦国之后你给他几颗小药丸,他应该能多撑一段时间,毕竟他的引领作用太强了。” 谨欢立刻就不高兴了,“既然荀子还在,那么怎么不把范睢,白起都留下呢,行吧,范睢不要也成,有李斯呢,可是白起,白起啊,你让我见见这位杀神都不行啊!” 要说谨欢穿越到战国,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就算她胎穿,她那时候也在赵国,救不了白起。 拜托哎,白起啊,兵神兼杀神啊!一生经历七十余战,无一败绩,这种神人,只有让人跪的份儿啊!若是昭王当年没有听信范睢之言,杀了白起,那么打六国的时间可能还要再短一点。 毕竟说的好听一点叫战国四大名将,白起,廉颇,王翦,李牧。但是凭良心说,后头这三个也算是各有千秋,可是在谨欢眼里,怎么也比不上这一个啊! 不败! 就冲着这俩字,谨欢就服,特别服气的那种。然并卵,她来的太迟了,白起这会儿说不定连骨头都要烂了,她还见个屁啊! 谨欢愤怒地在心里哼哼唧唧地骂了几句,系统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双方“厮杀”了半天,最终还是谨欢这个老司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没办法,谁让她更不要脸呢。虽然她也不明白,你说你一个系统,还要脸,你有脸嘛你! 系统的声音突然就带上了谄媚:“可以有的,只要你努力完成任务,我再升个两级,就可以有实体了。” 谨欢冷笑了两声:“呵呵,那我要白起。” “没有。”系统又迅速装死去了。 二百五!谨欢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最终还是起了身,敲了敲有些发麻的腿,琢磨了一下是不是先把椅子给搞出来,再这么跪下去,别跪出个罗圈腿来啊! 哎,算了算了,还是等把墨家的人忽悠来了再说吧。谨欢撇了撇嘴,去验看仆从们给扶苏准备的宫室去了。 扶苏今年已经六岁了,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自然不会像胤礽胤禛他们小时候一样,跟谨欢睡一张床。王宫很大,谨欢分到的宫室更大,在里头再划一个院子出来给六岁的小豆丁,简单的很。 挑着几个地方着人再次修改之后,谨欢就回去休息去了。原本她还想着是不是让扶苏养养小动物呢,但是转头想想,这小子本来就是软绵性子,便是要养动物,也得养个霸气的啊,什么猫啊狗的,全都不在参考范围之内,要么养老虎豹子,要么养猎鹰,必须搞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嘛。 “猎苑中近来可有即将生产的猛兽?”谨欢回到自己的宫室后问了一句。 “公主,此时正是初春,哪有生产的呢,至少也要再等个三四个月才是。” 哦,大猫们春秋发/情,现阶段有些连发都还没发呢,怀个屁的仔啊。罢了罢了,过几个月再寻吧。 “既然如此,你便记下此事,叫他们有了消息再来回复便是。” “喏。” 嬴政的动作极快,说是明日,等到朝会一散,他就领着扶苏过来了。 来到这里之后,谨欢也不是第一次见扶苏了,她对小孩子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扶苏一见到她就羞怯的笑了起来。 谨欢心里顿时有点苦又有点甜。甜是因为小娃娃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苦则是因为,宝宝啊,你真的好像只小白兔啊! 子楚本就容貌过人,但是他又是偏向于文弱的那种,毕竟从小在秦宫里活得就不算顺,后来更是被当做质子送去了赵国,成日里胆战心惊,再加上子楚肖母,弱一点也就不为奇了。而赵姬的相貌更是不消多说,端得是艳丽动人,幸好谨欢现在捏的这张脸就是走这个路线的,看上去绝对就是亲生的那种。 至于嬴政嘛,为什么有人怀疑这小子身世呢,就是因为他长得壮实啊。不过秦人大多壮实,他发育期的时候正好登上王位,哪怕没实权,也没人会亏待大王啊,吃得好了,吃得多了,再加上祖宗基因,长得壮硕也是应该的嘛。 只可惜,扶苏没有继承到这方面的基因,谨欢很怀疑,这小子估摸着十有*,不是肖母就是遗传他祖父,反正看着就不是个能长成大汉的。 当然啦,不长成大汉才好呢。姑姑她最讨厌的就是虎背熊腰的这一类了好嘛,幸好嬴政的壮实不是那种肌肉凸出的,不然谨欢非得嫌弃死不可。肌肉男有什么好的,脑子里都被肌肉给塞满了,哪里还有地方去放智商啊。 “来,姑姑抱抱。”谨欢才不管那些个死规矩呢,这么小,这么软的宝宝,不给一个爱的抱抱怎么可以呢! 话说扶苏第一次见到谨欢这个姑姑,被她抱时,实在是吓了一跳。自从他独立自己走路之后,便被要求独立坚强,再也没人会抱他了。可是养了那么多孩子的谨欢心里却很清楚,孩子啊,小时候就是这么喜欢拥抱这种带有保护意味的亲密行为,这样会令他们感到安全和舒适。胤礽长到十岁了她还抱呢,别说现在才六岁的扶苏了。 要说第一次被抱的时候,扶苏还有些心惊胆战,下意识看了一眼父王,但是现在已经很习惯了,一看到谨欢蹲下来朝他张开了双臂,就自己主动跑了过去。 唔嗯,姑姑的怀抱香香的,软软的,最舒服了。 站在一旁莫名觉得哪里不爽的嬴政大大皱紧了眉头,不管看了多少遍,还是觉得有点碍眼啊。唔嗯,到底是哪里碍眼呢? 是觉得这小子太缠人了,他现在都抱不到姐姐了呢?还是看着儿子软绵绵的,自己也想抱一抱呢? 嬴政连忙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自己是大丈夫,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儿女情长! 然后下一秒,嬴政就僵住了。 “走,抱着你儿子看房间去。” 扶苏胆怯地抬眼看了一眼自己亲爹,声音还有些颤抖,“父王,让我下来吧。” 嬴政阻止了儿子,状似不耐烦道:“行了,你姑姑说的,寡人还能不同意不成!走了。” 咳咳,这小子果然很软啊! 第83章 大秦长寿 谨欢姑姑带孩子都快带成精了,她坚信,自己但凡回去,那考个幼师幼教什么的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对此,系统默默在心里鄙视了她一百二十遍。 还轻而易举,你有本事周围没那么多下人啊!有那么多人帮忙带还带不好,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系统最近也比较怂,所以期待已久的窜天猴也没送出去,谨欢依旧非常得意兼自豪。 啊,我可是养育王,额,不对,我可是带大未来帝王的女人啊! 但是现实就是这么地残酷,这位未来的帝王,现在还是一只不会呲牙的小老虎。好吧,叫小老虎太违心了,因为,现年六岁的扶苏宝宝根本就还是一直绵软可爱的小白兔啊! 谨欢一边揉捏着可爱的小白兔,一边在心里得意,改变品种虽然不大可能,但是白的小白兔也可以变成腹黑的钢牙兔啊!兔子怎么了,兔子明明就是这个世上最流氓最腹黑的家伙! “姑姑。”小伏苏脸蛋红红,眼睛水润地叫了一声。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但是扶苏很喜欢这种和姑姑亲近的行为。 “嗯?怎么了?”谨欢这才停止揉捏小正太的“痴汉行为”,放柔了声音问道。 “香味。”扶苏简单提示了一句。 在搬到谨欢这里和她相处了三个多月之后,扶苏的性格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毕竟小孩子嘛,正在可塑期呢,成天让他对着那些个酸腐文人和不敢吱声只敢附和的仆从们,性子自然会软一些,只要家长教的好,改起来也是很快的。 再加上基本上天天都能见到嬴政,男孩子天生就崇拜父亲,看到父亲什么样子,自然下意识就会去学,是以现在的扶苏,在谨欢面前还是一只软糯小白兔,但是在外人面前,已经升级成一只钢牙兔呢。 就算都是兔,但是攻击力完全不一样好嘛,一咬就是一口肉什么的,你不害怕你上啊! “香味?哦,那是蒸的鸡蛋糕,白露,快拿上来,让小公子尝尝。” 作为一个吃货大国,我国人民在吃上面一向都是非常富有创造力的,只是战国到底不比大清,食材所限啊,很多东西都没有啊!谨欢那时候还能用可可给胤礽他们做巧克力呢,尤其胤禩,为了一块巧克力,这小子什么节操都能飞了。可是这会儿连个白糖都没有,只能做蜂蜜鸡蛋糕这种对谨欢而言特别侮辱大厨的东西来给扶苏甜甜嘴了。 不过谨欢有厨艺加成,所以尽管缺少许多材料,但是对于六岁的小孩子而言,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蜂蜜鸡蛋糕,嗯,虽然他以前从没吃过这东西。 “这东西味道果然不错,姐姐,再多做些吧。”没让人通报就直接进来的嬴政拿起他儿子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蛋糕,咬了一口道。 白露奉上来的盘子里一共四块鸡蛋糕,谨欢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就都留给了扶苏。其实谨欢一块都不想吃来着,她好东西吃得太多了,现在背包里还藏着很多呢,只是小正太特别懂礼貌,非要姑姑先吃,不然他就不吃,谨欢一颗心呐,跟泡在了蜜糖水里似的,那叫一个甜呐,这才尝了一块。 剩下三块,小孩子肚子小,谨欢又每日都盯着他要吃正餐,用了两块之后就想留着一块晚上再吃。哪知道,一个不察,无耻又不要脸亲爹就直接拿走了。 扶苏呆呆地看着嬴政,第一次没有一见面就特乖巧地站起来行礼。 嬴政三两口将鸡蛋糕吃完,也不擦手,就这么撸了一把儿子的头毛,嘴里还特别嫌弃:“啧啧啧,你是男子汉,怎么能这么在意吃食呢,好了,自己去做功课去吧。” 谨欢一巴掌就把嬴政的手给拍了下来,这动作她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以前没少拍康熙,现在拍嬴政也是一样。嬴政“嘶”了一声,手往后一缩,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倒是挺得意的。 嘿嘿,姐姐还和从前一样。 “才吃完东西的手就摸人,脏不脏啊!”谨欢瞪了一眼,从寒露手上接过帕子,擦了擦扶苏的头发,这才拍了拍他,“好了,出去活动活动,把先前教的那套剑法再练练。” “嗯。”扶苏应了一声,朝两人行了礼,出门去了。时人崇尚这个,像墨家那些人,一手好剑法使出来,还是很唬人的,尤其谨欢教的还是既好看又实用的,毕竟,谁说花招杀不了人呢。只是扶苏到底年纪还小,还在打根基的时候,练得狠了只怕伤了身体,所以现在还是用木剑练习招式,之后才会循序渐进。 待到扶苏出去之后,两人才聊起正事来。 先前谨欢说建学堂,基本就是为扶苏培养班底的,同理可证她开的皇家武术培训班,但是嬴政跟嬴成蟜可一点都不亲,其他人就算了,所以谨欢就决定参照从前办女学的规章来,权贵一锅炖嘛。小孩子,就算大人再怎么叫,心机深沉的依旧只是少数,只要教的好,那么他们以后就是围绕在扶苏身边最坚持的班底啊,多好呢。 想法是美好的,只是动作是缓慢的。谨欢在自己的背包里存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方说先前建女学的建筑图,修修改改之后她又重新拿了出来,让人按照这个来建,再加上学宫也在修建,两项工程同时举行的话,估摸着还得再要一两个月才能完工。 所以扶苏现在依旧是单独授课状态,倒是嬴政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各家有积极的,也有抵制的,反正什么态度的都有。嬴政跟谨欢都不是很在意,聪明人总能看得清楚的,至于笨蛋嘛,到时候也会照葫芦画瓢的。 “荀况那边已经接到了信,寡人先前就说了,这老头这辈子就为了教育,就算有昭王的事情顶在前面,他也会来的。”白露又奉了一盘蜂蜜鸡蛋糕上来。反正甜点心这种东西,小厨房里日日都要做的,就算扶苏公子今日不用,不还有个大王嘛。为着这个,小厨房上上下下不知道得了多少赏赐了,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跟在公主周围学习,恨不得眼珠子都黏上去才好呢。 “那很好啊,有了这个马骨,其他各家之人也会过来,群贤并举,此乃大吉之兆啊!”朝臣们拍起马屁来简直就是不要老脸,谨欢听了几回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现在顺嘴说出两句来,小意思啦。 嬴政一听果然兴奋,姐姐可是从不骗他的。 “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姐姐,郑国渠已经彻底完工了,寡人正要大肆封赏郑国呢。”嬴政这话说得可有深意了。 当年韩国派郑国来献上治水方案,要在泾水和洛水之间修建一条大的灌溉渠道。不得不说,方案是好的,结果也是好的,可是过程嘛,却是艰难的,而原始目的,更是完全政治性的。因为要修建这条郑国渠,秦国几乎倾半国之力,超过半数的青壮都被牵涉进了这桩大型水利工程里,这就是韩国所谓的疲秦之计。只是韩人终究只看到当下,秦人却看到了日后,这条郑国渠一旦修建完工,原本贫瘠的关中之地,富饶兴旺便是指日可待了。毕竟在这个以吃饱穿暖为最终目的的时代,除了粮食,什么能给百姓最大的安全感呢。 有了多余的粮食,军队才有粮草,吃饱穿暖的大秦军队们才可以踏遍六国土地,一统六国。 韩国君主万万想不到,他的一条所谓的疲秦之计,只是暂时挡住了秦国的步伐,韩国,依旧是秦国前进路上最先的那个炮灰。 谨欢一听果然高兴,这种你以为你坑到我结果却是坑死自己的戏码,简直太特么喜闻乐见了。 “若是如此,农具的改进则更为重要才是,先前说物色墨家子弟,不知可有目标?” 现在可没有研究所供谨欢驱使,当然啦,二者也不相同。那个时候研究枪支弹药,研究火车轮船,而现在? 谢天谢地,先把农具给改进了再说吧。 哦,对了,要是有可能,还得多找几种种子,别的不说,棉花现在还没找到呢。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传到国内了,至于到底在哪儿,这她哪里知道呢,只能随便先扯了个寻找新食材的名义,让嬴政着手下人到处寻找新作物了。 不得不说,新食材这个理由还是很站得住脚的,毕竟再努力的君主,也有一点点小的不为人知的嗜好嘛,比如说好吃的点心什么的。 其实说到这一点嘛,谨欢还是有点心酸的。人啊,向来都是越缺什么就越喜欢什么,他们从前在邯郸的时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紧紧巴巴,就是这样,有好的,还得先给赵姬这个亲娘。嬴政小时候就没尝到过什么甜东西,难得吃上一回,能高兴好些天。所以到现在长大了,才会喜欢吃这些东西,只是从前顾忌着所谓的大王的形象,若不是谨欢回来,他也没地儿“肆无忌惮”。 想到这里,谨欢眼角有点红,“政儿啊,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做。” 嬴政愣了一下,利索地报出一连串的名字。 谨欢:“……” 死孩子,你还真是不知道客气两字怎么写! 第84章 大秦长寿 只能说现在的人,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等到房舍都已经建好,谨欢顺带手连厨子都已经□□好,而孩子们已经正式开始入学之后,荀况一行人才终于到了咸阳。 嬴政在和荀况进行了一番深刻而又不大和谐的探讨之后,令李斯去安顿他们一行人了。虽说过程有些复杂,但是幸而结果是好的,正所谓有教无类嘛,对于一向被视为蛮荒之地的大秦,难得帝王有心,荀况还是很愿意来教导学生的。 这期间,谨欢在后面旁听了一会儿,直听得昏昏欲睡,最后彻底睡得不省人事。没办法,也许别人听了嬴政的话会觉得热血激昂,可是她听了,真的就是困意上涌啊。好在身边的侍女还是有眼色的,听着前面的谈话快要结束,连忙唤醒了自家主子,递过去一杯蜜水给她润润嗓子,喝完了一盏蜜水,谨欢的神智才又艰难地恢复一点。 “荀况此人倒是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死板。”嬴政显然很是兴奋,这是他吞并六国大业的基础,只有人才多了,国家才能发展,才会越来越兴旺昌盛。 谨欢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还要再做宣传才是。” “这是自然,我大秦兼收并蓄,并不单单是儒家,凡有用者,有真才实学者,皆可享受供奉,墨家同农家之人已然有了头绪,只是姐姐,找他们来,可是为了改良兵器,辨识良种?” “墨家之人岂会推崇打仗,同你改良兵器呢,我要寻的乃是墨家专搞研究发明那一支,有了他们同农家,说不定可以改善农具,提高效率,将更多的士兵从农活之中脱身,这样,我大秦的军队人数便可更多。”其实要谨欢说啊,什么都不如吃好穿好,但是没办法,孩子大了不听话,还是得先顺着毛撸嘛。而且她这话也是对的啊,一旦耕田的效率提高了,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就少了,更少的人同时还能种出更多的粮食,想想就觉得这事特别好啊。 谨欢能想到的,嬴政自然也会想到,甚至于,他还想得更远。“正是如此,诸家相争,而人人奉秦,到最后得利的,依旧是我们。” 虽说代表儒家的荀子来了吧,可是秦国一向走的是法家路线,就是现在身居高位的荀子的徒弟李斯,也是个法家。原本儒法便相争,再等到其他各家陆续来人,学宫中的情景,简直就是可想而知。到最后无非八个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对了,道家善于炼丹之人不妨也找几个来。”虽说现在不能把枪给搞出来,但是火药的多种用途还是可以期待期待的嘛。主要还是现在的火药基本都是民用,还没上到战场,而且现阶段的提炼也没法供应大规模,这些都是需要人来慢慢研究的。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但是不开始吃这一口,根本就没法胖啊。 “炼丹?姐姐是希冀长生?”嬴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谨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长生?事件何人能得长生?老而不死是为贼,生老病死乃是不可逆转的自然规律,此乃天数,政儿,你日后可千万不能被几个蠢货给骗了啊。”一提到长生,谨欢瞬间就想起了徐福。这完全就是始皇巨巨光辉历史上最黑的一笔啊好嘛! 被个骗子骗得团团转,关键是这丫还不仅骗了一回,他是骗了又骗啊!而嬴政居然还又相信了,这根本就是脑子里进了水吧。 不知为何,嬴政从谨欢这段话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当下肃穆道:“姐姐放心,我定不会被此等愚民所骗。” 谨欢阴测测笑道:“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嬴政只觉背后一寒,扯开话题道:“姐姐,扶苏应当回来了吧。” 蒙学离王宫并不远,所以孩子们基本都是走读生,尤其扶苏,他身份到底不同,外面就算护卫再多,也不如王宫内院,谨欢身边安全,是以他每日是必定要回来的。 “就是回来,也自有课业要先做完,你少给我扯开话题,只是说起扶苏,我彷佛听说蒙学中尚缺一位老师?” “谋略之道,无人可讲。” 倒不是秦国缺这样的人才,而是这样的人才,基本都在朝中效力啊,难不成一脚把他们踢去蒙学教孩子不成,那肯定又得闹翻天。 “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谁?” “甘罗。” 嬴政脸一僵,别过去道:“姐姐为何提起他?” 谨欢颇为恨铁不成钢道:“你个小心眼,那么多人你都容了,为何便容不下一个甘罗?再者,甘罗少年成名,谋略出众,胆色过人,你白白将他废置不用,才真是浪费人才。” 嬴政犟嘴道:“个小病秧子,说一声咳三声,别回头课没上好,人先没了。” “人家为什么是个小病秧子,还不是昔年出使之时落下的病根!你个没良心的。再者,他现在还领着上卿的名号,先去蒙学过渡些日子,待到你起兵之时,仍旧是要用他的。” “我不要!”嬴政直接转过头去,连寡人都不自称了。 “赵政!”谨欢真是被气到了,“你今年几岁啊!三岁还是五岁!任凭自己的心意做事不成,甘罗为人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他昔年十二岁便能出使赵国,使我大秦得十几座城池,到了今岁,难不成你还担心他退步不成!” “谁关心他退不退步了,我是,我是……”嬴政脸上居然还有一点委屈,只是这委屈稍纵即逝,若不是谨欢靠的近,必然是要错过的。 “你就是觉得人家十二岁的时候不但比你十二岁的时候强,还比你十五岁的时候强,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再者,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能得好嘛?甘罗长于谋略,你却是帝王,你有的是他这一生都学不来的本事。要按照你这么说,昭王闻不如范睢,武不如白起,怎么着,昭王还不该用他们了?”养孩子没什么可担心的,谨欢早已经轻车熟路,但是这种大龄幼稚儿童,哪怕是始皇巨巨,谨欢也非常想撸起袖子来抽上一顿。 让你小心眼!让你说人家病秧子!让你忽视人家! 你个渣渣! 谨欢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于是这一日,王宫中的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瞎子,还得是个傻子,毕竟公主殿下撸起袖子把大王揍得嗷嗷叫这种事情,谁能,谁又敢相信呢。 咳咳,公主殿下不愧是昭王的亲曾孙女,是宣太后嫡亲的玄孙女,看把大王给抽的,真惨啊! “父王,姑姑,我……”小伏苏的话音戛然而止,毕竟看着一向端庄大方恍若神仙妃子的姑姑这般不雅,而一向威严深沉的父王到处乱窜,一派鸡飞狗跳之象——“我肯定是做梦呢。”扶苏揉了揉眼睛,果不其然,等他下一秒睁开眼睛,姑姑还是那个姑姑,父王还是那个父王,就是父王的脸色有点奇怪,算了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扶苏自欺欺人想到。 “怎么了扶苏?”要说谨欢方才对嬴政那是六月惊雷,现在对扶苏,那绝对是三月春风,要多柔和有多柔和,听得嬴政心里越发酸楚。 他就知道,姐姐就喜欢这样长得文弱又好看的小东西,比如说甘罗,比如说甘罗,比如说甘罗! 哼! 寡人是大秦的王。 寡人将来还会富有四海。 寡人才不吃醋呢! 谨欢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朝嬴政勾了勾手,“来看你儿子的文章,我去给你们做餔食。” 嬴政坚定地站在原地,不肯动摇。 “红烧肉。” 动了一步。 “烤羊排。” 又动了一步。 “麻辣兔腿。” 又是一步。 “四喜丸子糟鹅掌,酒酿鸭子八宝饭。” “好了,寡人来看这小子文章,姐姐你自去忙碌吧。” 谨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跟着谨欢学习的厨子们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明明他们招招式式都是学的公主的,做出来的味道能让旁人惊叹,依旧是比不上公主呢? 其实这一点很简单,因为谨欢她作弊啊! 而且她不仅自带作弊器,她还自带调料呢。像她方才数的那一连串菜,加了糖熬煮出来的肉,跟没有糖的肉,能是一回事儿嘛,就算加了蜂蜜多了甜味,那还是不一样啊。还有烤羊排,没有孜然,那就少了那份味道。所以真不是谨欢自己留一手,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偷偷摸摸地用还能假装自己有不传之秘呢,要是真拿出来,她到哪儿去变个孜然出来啊,还不如先去楚国把甘蔗给挖回来呢,至少能制糖了啊。 对了,甘蔗甘蔗! 想到这儿,谨欢又激动起来,只要出了钱,肯定会有商人愿意千里迢迢把甘蔗给带过来的,但凡能种好,到时候制成了糖,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啊。 “父王,姑姑她,笑得好像有点奇怪?”父子俩原本还在讨论呢,结果越讨论越坐不住,那香味就跟小勾子似的不断往这儿飘。扶苏眼巴巴地瞅了嬴政一眼,嬴政二话没说,就领着扶苏来厨房蹲守了。 “笑成这样啊!”嬴政摸了摸下巴,肯定道:“有人要倒霉了。” 第85章 大秦长寿 抽也抽了,吃也吃了,我们勇猛的秦王还是说话算话的,虽然依旧看甘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终究还是召见了甘罗,把他“踢”到蒙学去了。 甘罗“因病赋闲”已有几载,原本前后奉承之人也早就寻了各种原因远远避开,现在还偶尔上门来访的,不过是他爷爷辈结交的老朋友罢了。 少时煊赫扬扬,而今门庭冷落,甘罗也算是尝尽了人间悲凉。幸而没人没关系,布帛米粮还是尽有的,还有家仆成群,日子倒也过得。 甘罗就这么闲来无事看看书,或者院子里走几圈,只是他到底身子弱,春秋吹多了风要病,夏日里暑气重了,冬日里寒气重了还要病,倒是真应了嬴政那句小病秧子了。 接到旨意之时,甘罗还愣了一下只是他虽不出仕,朝政还是关注的。大王建了两个学宫,小的为了扶苏公子,至于大的那个,还真能说一句所图不小。只是甘罗万万没想到的是,大王竟会让自己去教导公子,这算是重新相信自己了? 总而言之,甘罗打点精神,去了蒙学。 “扶苏啊,你们新来的老师怎么样啊?”老师好不好,光问大人是没用的,得问被教的学生,他们说好,才是真的好呢。 “姑姑是说甘先生嘛?“扶苏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扶苏容貌隐约有几分像先王,也像郑姬,唯有一双凤眼,像极了嬴政,若是冷起面容,跟幼时的嬴政更是足有六七分相似,可见终究还是亲生的父子。“甘先生讲课十分的风趣,却又意蕴十足,每每听完甘先生的课,都让我觉得学到了很多东西,既开阔了眼界,又增长了学识,姑姑,甘先生如此大才,只在蒙学之中教导我们,是否有些屈才了?” 要不说王室里养大的孩子终究不一样呢,别人还觉得这个先生真是好呢,扶苏已经想到“屈才”这个问题了。 谨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事情姑姑倒是不大清楚,不妨问问你父王。” 那小子自己的锅,我才不给他解释呢,让他作妖。 但是嬴政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人嘛? 那必然不是啊。 于是扶苏这般朝嬴政发问的时候,嬴政想都没想就反问了儿子一句,“你看甘先生的身体如何?” 扶苏愣了一愣,拱手回道:“先生体弱。” 说是体弱都是客气的好嘛! 他这样的,轻松撩翻先生跟玩儿似的,更别提蒙颖了,他都能把先生扛起来跑了,虽说蒙颖天生力气就大,但是先生到底还是太弱了些。 嬴政闻言忍住笑意,故作正经道:“姐姐,寡人所说可有理,这小病,咳咳,甘罗体弱,只怕熬不住啊!” 扶苏一听,立刻将眼神转向了谨欢,漂亮的凤眼中流露出的满是期许。他可喜欢甘先生的,要是甘先生真有什么不测的话…… 谨欢安抚性地拍了拍扶苏的小脑袋,朝嬴政道:“既是如此,那么大王更该赐下良医为甘卿治病才是,难得蒙学之中的儿童们都如此喜爱这一位老师,大王想来不会令孩子们失望吧。” 嬴政:“……” 这可真是他的亲姐姐,一噎一个准,半点磕绊都不打。他还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此言有理,既是如此,那么便派医者去为甘卿医治吧。”切,个小病秧子,肯定治不好。 “医者药苦,大王不妨再赐下几碟糕点,以示大王爱才之心啊?”谨欢笑眯眯道。 嬴政的脸色都扭曲了,“正该如此。” 才不是啊好嘛!为什么要给那个小白脸赐糕点啊,他自己还吃不够呢! “大王,先前命商人去楚地购买名为柘的作物,可有人去?”眼看着火要烧起来了,谨欢连忙将话题转移了。 “已然发下命令,有好几支商队都应下了这个命令,只是寡人听闻,楚地虽有此作物,平日里也不过是榨取之后得了柘浆引用而已,若要甜水,蜜水不是一样吗?”嬴政发下这个命令,还附上赏金,愿意做这笔生意的人自然十分之多,可是这东西除了喝,还有什么用处呢?” “大王既然知道这柘榨取之后的柘浆十分甜蜜,缘何不想一想,若是有许多柘浆,是否可以如盐一般,做出甜蜜的东西呢?” 其实米麦都可以提炼出糖来,但是先不管这些糖有没有蔗糖好用,光是米麦在这个时候是最为重要的饱腹之物就注定了它们不可能另外挪作他用,谨欢要是想制糖,非得从甘蔗这玩意儿身上下手不可。 与东方六国不同,秦国自商鞅之后一直都是盐铁专卖,秦国境内吃的多是岩盐和池盐。只是不管是池盐还是齐国售卖的海盐,用的都是煮盐之法,别的不说,光是柴火的消耗便是一个极大的数字。一般有盐井之处不适用晒盐之法,而池盐却可以沿用海水晒盐之法,虽说秦国现在没有像齐国那么大的海水盐场,但是池盐之地还是有的。 不过谨欢并不准备动作太快,她想等到有了甘蔗,把糖给制出来之后再借此机会改造制盐之法,就当自己从中得到的灵感。反正托这群小崽子们的福,全咸阳都知道谨欢这个公主殿下擅于饮食了。甚至还有个别不拘一格的大人们直接去学宫蹭吃蹭喝的,在尝到学宫厨子们别具一格的手艺之后心悦诚服,有想要挖人的,还有赖着不走的,总而言之一句话,既然公主殿下教出来的厨子手艺都这么好了,那么公主殿下的手艺得好成什么样子啊? 对此,嬴政和扶苏都很有说话的权利。 呵呵,但是他们不说。 闷声才能发大财呢,要是真让这帮子不要脸的知道了姐姐【姑姑】的手艺有多么出众,那还有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甘宅,甘罗看着面前由王宫侍者刚刚送来的糕点,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只是这笑里,竟然还有几分苦涩的意味在里头。 “大人,这……”管家惊疑不定的看着桌上的糕点,他们家大人不为秦王所喜,这些年一直赋闲家中,原本只当就这般了此残生了,却又突然起复,后来更是赐来了医者诊治。原本只当是苦尽甘来了,却是万万没想到,今日又赐下了这如此不一般的糕点。 “一如碧玉,一若鲜花,这般精致出众的糕点,从前倒是未曾见过。”甘罗的嘴边的笑意消失后,整个人也沉静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打量起了这糕点的外形。“观其形,看其色,嗅其味,当真是顶顶的好东西啊。” “大人,您别……” 话音未落,甘罗就利落地用筷子夹起了一朵“鲜花”,送入口中。 这是谨欢特制的玫瑰酥,形似玫瑰,甜香味美,入口即化,更妙的是,此物一旦入口,胸腹间都好似升腾起了一股暖意,让甘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坦,哪怕只是短短一瞬,依旧让他惊喜莫名。 “这,这,这——”甘罗一时间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连忙又将筷子伸向那如碧玉一般的糕点,依旧是入口即化,感觉却又大不相同,像是有一股清凉之意温润喉间,平素常犯的咳疾都舒缓了几分。 甘罗下箸如飞,连连将两盘糕点都吃了个干净,最后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毫无姿态地靠在了软枕之上。 旁边的管家已经看花了眼,就是他再蠢,这会儿也能看出来,这东西不但没毒,反而很是美味了。 “大人,可有妨碍?”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什么都不能抵挡管家的忠诚之心。 甘罗摆了摆手,“无妨,去厨下看看我的药,若是好了,便端来吧。” 管家应了一声走出,甘罗这才细细思量起关于这两盘糕点的事情来。 先前侍者来时只说是赐下,他便理所当然认为这是大王赐下的,现在想来,倒是不尽然。想想他在学宫之中和孩子们一起用的饮食,只怕这些糕点,多半公主殿下的手笔。只是这糕点中莫非放了什么神奇的药物不成,虽不能治愈他的疾病,却缓解了他的苦楚,当真是神奇之至。而这位殿下,果然也不可小觑。 不可小觑的公主殿下现在在干嘛呢? 她在跳脚呢。 自打朝臣们慢慢认识到她对嬴政的影响力之后,本来市场不怎么好的公主殿下,市场又变得好了起来。 华阳夫人是个很识时务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得了安国君那么多年的宠爱,最后还收了子楚这个便宜儿子,顺顺利利地当上了王太后,现在更是又升了一级,当上了太王太后。 赵姬被驱逐,嬴政又没有立后,夏姬生前就是个小可怜,当上了太后也没啥变化,这后宫中的大小事务自然就还是掌在了华阳夫人的手中。 而现在,这位出身楚国的太王太后,来为谨欢说亲来了。 按照这位的想法吧,女人嘛,尤其是谨欢这样身世高贵容貌过人的女人,总还是有颗嫁人的心的,无他,因为她有这样的资本。楚王托人来捎了口风,愿为他第三个儿子求娶谨欢。 一个老婆才死,一个男人新丧,一个是楚国公子,一个是秦国公主,听起来倒也算是相配。 “配个屁!寡人现在就要发兵攻楚!”暴跳如雷的始皇巨巨如是道。 第86章 大秦长寿 作为一个姐控,嬴政大大是非常有姐控的尊严的。比如说,楚王那个三儿子,长得不如他姐好看,本领不如他姐出众,武艺不如他姐高强,甚至连厨艺都比不上他姐,这样的渣渣,要了干嘛! 虽然并不懂为什么一个公子要和谨欢比厨艺这种东西,但是总而言之一句话,什么都不如的渣渣! 扶苏一张小脸也是皱皱巴巴的,捏着谨欢衣裳的下摆,小声道:“姑姑要嫁更好的,那人,不好。” 谨欢顿时就生起了逗弄扶苏的心思,故意犹疑道:“哦,哪里不好呢?” “就是不好!”扶苏十分坚定说道。好不好的,扶苏其实知道的没那么清楚,但是既然他亲爹都说了不好了,那肯定就是不好嘛。 谨欢被扶苏这小模样逗得直发笑,一把就把小东西抱进了怀里,“好好好,我们扶苏说得都对,既然扶苏说了不好,那姑姑就不嫁。” “嗯,不嫁。”扶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咧开小嘴,笑了。 被忽视的嬴政:“……” 嗨,姐,寡人还在这儿呢,你看见了吗? “行了,华阳夫人是个什么性子,你我心里都清楚,她这样聪明的女人,不会故意找事的,无非也就是在里头起个牵线搭桥的作用而已,直接回绝了便是,其他也无须多做考虑,只说我有心守节,无意再嫁就是了。” 魏国国君:“呵呵哒。” 还守节,你骗楚王室那群蠢货的时候能不能给个像样一点的理由,你要真给我那傻逼儿子守节的话,你回秦国干嘛! 不过理由什么的其实也无所谓,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难不成还特意从楚国大老远的赶过来,就为了质问她一句是不是看不起他们楚国不成?又不是为了钱财哪里都能去的商人。 谨欢对甘蔗的种植是一窍不通,她手上有的是最简单的制糖方法,不过无所谓,总有善于种植的农人们会伺候这些传说中有大用的作物。只是种子到底不多,嬴政就让人种在了谨欢名下的土地里,这样到时候也不会闹出什么归属权的问题来,多方便呢。 只是谨欢想的太好,真正把种子引进了之后她才认识到世界对她可没那么美好,没有被这片土地驯化过的种子,根本就没办法在三秦大地上植根,更别说她畅想的美好未来了。幸而有了种子,就有了来源,她趁机在里面塞了一些自己兑换来的改良品种,死一半活一半,这数据看着有些惨,但是不管怎么样,甘蔗算是种下来了,至于收获之后和楚国出产的不一样的问题吗?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道理大家都懂的啊,变异了嘛,这理由多好呢。 种完了甘蔗,谨欢算是了却了心头一桩大事,这才有了闲心去了蒙学。 倒不是她不想去学宫,而是学宫里现在人还不是很多,基本还是儒法两家在那里撒欢,谨欢想要的农家,杂家,阴阳家全都有了,可是道家和墨家还没来。要是这两家来了,她还能拎着图纸去找人呢,没来,她去干啥? 要知道学宫里儒法两家天天掐架,没事儿写的文章要多的飞起,那动作嗖嗖嗖的,绝对是下笔如刀啊。 没错,下笔如刀,是真刀啊。毕竟用毛笔写下来的东西难以长久保存,为了保存文字,关键时刻自然还是要用小刀在竹简上刻字。 谨欢站在窗外,看着手握小刀在竹简上刻字的扶苏,那叫一个悲从中来。 哇,好惨哦,想想胤禩小时候练字,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笔墨纸砚,全都是各地进贡的上等贡品,就这样,还花了胤禛那么多时间,才把他那一笔烂字勉强给矫正过来,要知道小六的字写得老好了。可是她的扶苏宝宝呢,居然还在玩刻竹简的游戏,不行,忍不了了! 其实毛笔早就有了,只是现在用的毛笔,跟蒙恬后来改良的不大一样,这时候的毛笔其实就是一根木杆,一头不动,另一头被削成几片,然后中间塞团毛毛,再用线给绑起来,要说粗糙吧,想想自己背包里放得各种精美的湖笔,那还真是一个在云端,一个在地心。 对不起了! 谨欢在心里双手合十,蔡公公,你的美名,要被我给抢了!哦,对了,还有蒙恬,等不到你再改进了,我就先上了。 不得不说,对于孩子们的教育,各家家长们还是花了大心思的,尤其是学宫那边来的人越来越多之后,又开始了新的轮班制度,反正不管多少,一旬总要来上个一两次的,像今日来授课的,便是荀况的一个徒弟,张苍。 要说张苍那个人吧,也挺有意思的,他在秦朝建立之后当了一段时间御史,后来犯罪,就跑了。等到刘邦起义之后这厮又犯了死罪,结果临死前王陵看他长得好,就替他求了情,饶了他一命,他就继续跟着刘邦做事,后来一路升到了宰相之位。 张苍博学,尤其善于历法算学,今日他教的,便是这些。只是这教课嘛,教的还是挺不错的啦,但是长得好? 谨欢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把张苍打量了个遍,觉得这人除了又白又胖之外,好像没啥长得好的感觉啊?王陵这人绝对是审美观奇异吧,就算再怎么想救人,也换个理由啊,对着这人能说好看,百分之一万是一个没有审美观的人嘛。必须得像,像甘罗这样的才能叫好看嘛! 虽说今日没有甘罗的课,但是扶苏和蒙颖他们几个都很喜欢甘罗,闲着没事就缠着甘罗问这问那的,所以哪怕没课,甘罗也每日里都来学宫,这不,正巧就撞上了不是。 蒙学虽算不上什么军事要地,但是好歹里头有这么多金贵的孩子,里里外外的护卫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像谨欢这样偷偷摸摸站在窗户边上的,以甘罗的脑袋,真是想想就能猜到谨欢的身份。 “见过公主殿下。” “甘大人客气了。”唔嗯,难怪嬴政老说甘罗是个小病秧子呢,瞧着小脸白的,连血色都不怎么看得到,可不就是个小病秧子嘛,还是风一吹就能吹跑的那种。“前几次送去府上的糕点,不知道甘大人可喜欢?” 甘罗是个人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连扶苏这个小孩子都觉得甘罗教导他们是屈才了,这个人到底如何,可想而知。而且能将甘罗重新扶植起来的话,不仅扶苏可以多一个好老师,李斯这货也能收敛许多,需知,以甘罗之才,比起李斯来,还要更胜上一筹。 要不说小心眼没好下场呢。 “效用极佳,多谢公主。”明人不说暗话,东西既然是谨欢送来的,效用如何她自然知道,甘罗也不会隐瞒。 “甘大人大才,而今不过是暂时的过渡,还望甘大人早日养好身体,为大秦效力才是。”谨欢轻轻一扬袍袖,动作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她做了什么。 甘罗拢起双手,将东西送入袖中,行礼道:“多谢公主。”至于谢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正巧这时铜铃响了,一下课,孩子们就陆续出了教室,扶苏一眼就看到正在和甘先生谈话的姑姑。 “姑姑。”扶苏欢叫了一声,跑了过去。只是这孩子忒讲礼貌,站定了之后先朝甘罗行了个弟子礼,才拉住了谨欢的手,“姑姑,来看扶苏吗?” 小家伙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洒满了星光,谨欢看得手都痒了。不行不行,这是在外面,要给扶苏留面子呢,不能揉头。 “对啊,来看看你。” 原先谨欢是想给小屁孩们上武术课来着,但是后来还是让嬴政给否了,无他,不想姐姐太忙碌,谨欢就干脆让扶苏来当了这个老师,反正扶苏进度也远远超出其他孩子们。尤其是在扶苏成功把蒙颖撂倒之后,孩子们对扶苏公子的崇拜程度那是与日俱增啊! 哇塞,公子他看着瘦弱,但是还是很厉害的嘛!蒙颖这个小牛犊子都被他放倒了呢。 扶苏也是个实性子,别人问他是跟着哪位厉害的先生学习的,他就直接说了,是跟着自家姑姑学习的。于是在蒙学的孩子们心里,谨欢那已经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了啊,毕竟秦国的孩子,学习文化课的时候再怎么用功,都还是很崇拜武艺出众的高人的,家长的言传身教嘛。 这一点在朝堂之上也可以看得出来,一言不合就打架什么的,秦国大臣大战其他六国什么的,那都不算事儿。就算是文臣都能撸起袖子打一架呢,文武大战可不止是嘴皮子,手脚齐上效果更佳不是,要不怎么个个都想把孩子培养成文武全才呢,这不就是怕日后吃亏嘛。 有了扶苏这个例子在前,孩子们看到美艳动人丝毫不像所谓高手的谨欢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高人嘛,就是和常人不一样的那种啊。要是像兵士们那样浑身腱子肉,那岂不是一眼就露馅儿了。 门口的兵士们:“阿嚏!” “公子。”在众人的撺掇之下,蒙颖腆着脸凑了过来,先是叫了声公子,又朝谨欢行了礼,“常听公子赞扬公主武艺,公主教授公子,公子教授我们,公主便是我们的师祖,不知道师祖能不能提点我们一二?” 谨欢被这话给逗笑了,小砸,你还挺能掰扯。 第87章 大秦长寿 既然你们都这么诚心请求了,那么不炫耀一下好像真的不太好呢。 于是臭不要脸的谨欢姑姑就选择性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的箭法,毕竟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啥的,没人打得过的忧桑谁能懂呢,也就剩这些可以炫耀了呢。 小孩子们看着每一个靶子正中间的三只羽箭,嘴巴全都涨成了“”型,小的能塞鸡蛋,大的都能塞鹅蛋了。 蒙颖更是整个人都激动地不要不要的,要不是还顾忌着谨欢的身份,整个人都要巴上去了。 “公主,公主,您真的不能来教我们吗?”不止蒙颖眼巴巴地盯着谨欢,其他孩子们也是如此。 谨欢拍了拍蒙颖圆溜溜的脑袋,“再过些日子吧,这些时日我还有事情要忙,等到忙完了,就来给你们上课。” 孩子们听到这番许诺,都高兴地跳了起来,唯有扶苏不大高兴地踢了踢地。谨欢立时就察觉到了孩子的小情绪,倒也没管,扶苏是个大方的孩子,闹情绪也只是一时罢了。果不其然,还没等到谨欢再说什么呢,扶苏这小情绪就闹完了,又跟小伙伴们去接着上下一堂课了。 甘罗一直默不作声地呆在一旁,直到孩子们都走了,才开口道:“公主所谓要事,可是出征?” 谨欢顿时就被甘罗的敏锐吓到了。 明年燕赵二国会有一战,燕赵相邻,赵秦相邻,而燕秦并不相邻,到时候燕人会来秦国请求秦国的帮助,嬴政也会借机让王翦领兵攻赵。可是这些事情现在为止只有谨欢一个人知道,倒是不曾想到,甘罗竟有了几分揣测。 其实谨欢纯属是想多了,甘罗做的不过是再正当不过的揣测。每一任有抱负的秦王都希望能统一六国,而今秦国富庶,人才济济,大军休战多时,大王也彻底掌握了朝堂,已经到了要对外征战之时。所以说,甘罗单纯就是凭借一些消息做出了合理的推断而已。 “不,只是我看到孩子们用刀刻竹简,觉得此法未免太过于麻烦,想找个新法子罢了。”谨欢避开这个话题,主动谈论起了纸笔的事情。 读书人嘛,一听到这些话题,立刻就会激动起来,甘罗自然也不例外,不,他甚至比谨欢想象的还要激动。 “若真是如此,当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公主也必会青史留名,万古流芳啊!” 谨欢:“……” 有好处我是知道的,比方说推动文化发展啥的,但是你一下子就给我戴这么大一高帽儿,而且万古流芳什么的,我这还没死呢,你说的是不是有点早啊! 甘罗越说越是激动:“若是此事当真能成,那么大王和公主所担忧的学宫中人才不足之事便可迎刃而解,有此奇物,何愁天下学子不趋之若鹜呢。” 甘罗的话瞬间就打开了谨欢新世界的大门,要不说她的脑子跟人家比起来到底还是差距太大呢。她就想着把纸笔给弄出来方便孩子,可是人家想的是什么,人家想的是人才引进计划啊! “走,咱们进宫,见大王去。”谨欢一个激动,拉着甘罗就要走,还是甘罗自己避让了一下才躲过了谨欢的咸猪手。 “此物的研发还需公主,下臣不过多言了几句而已。“甘罗面露苦色推辞道。 谨欢不悦道:“此物研发易,然而后续推广却还需甘大人忙碌,何须推辞?” “朝中人才济济,自有大才可助大王公主一臂之力。” “甘罗。”谨欢冷声叫了一声。 甘罗一凛,“臣在。” “本宫责令你,与本宫一同进宫面见大王,共商大事。”对付这种君子啊,不能玩柔和,因为他们不屈啊,就得下命令,谁让他们尊礼呢。啧啧啧,自己把自己套死的君子哦! 果不出谨欢所料,她这么直白的一说,甘罗那是不同意也只能同意了。 嬴政正在和心腹大臣商量事情,突然听人进来禀报说是公主殿下和甘罗求见,众认面面相觑,嬴政的脸色也很奇怪,姐姐怎么和甘罗一起来了? “行了,不用下去了,既然来了,必有要事,届时还需一起商量才是。”嬴政对他姐的套路还是了解的,能正儿八经的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进来之后,谨欢直接说了自己曾经在魏国见到过一个所谓的制纸之方,只是那方子破旧不堪,只怕无人知道,她看完之后便将此物毁了,这世上估计再无第二人知。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听这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绕着纸的话题问了半天,在谨欢说出“纸,轻便,便宜,易携带,易普及”诸多优点之后,嬴政和大臣们的神色都变了。 “我与甘大人商量了一二,此物后续便交由甘大人负责,不知大王意见如何?”谨欢神情恭谨,手却在袍袖的掩盖下和嬴政打起了商量。兄妹俩你来我往,最后定下了一个双方都觉得合适的数字,嬴政原本紧绷的脸色才露出几分喜色。 “既然阿姐力荐,那么此事便交由甘卿负责吧。”虽然心里还是很不爽,但是已经答应了姐姐,嬴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然要说话算话的。 甘罗站在殿中,心中忐忑,乍然间听到嬴政的话,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李斯好心地叫了甘罗一声,甘罗才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颤抖道:“臣,必定不负大王与公主之托。” 推广纸笔这件事,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里头有多大的好处。要是今天谨欢没有指定甘罗来负责,那么大家必定是要好好争上一争的。可是定都定下来了,那么主管此事的人必定是甘罗,除非他撑不住嗝屁了,否则肯定不会换人,毕竟以甘罗之才,处理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一点都不难。 只是这主事之位捞不到了嘛,还可以捞个协助啊,反正不管怎么说,都得努力参进去一脚,利先不管,名声好听啊! 李斯最善于揣度上意,他知道大王对甘罗不喜,可是那又如何呢,没看到公主殿下喜欢嘛!这不,公主一开口,大王就松口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不仅得和公主打好交道,还得和甘罗打好交道啊! 话说大王先前拒绝了楚国的联姻,那么必定是公主不喜,再看公主对甘罗的态度…… “嘶——”李斯倒抽了一口凉气,自觉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对了,他彷佛想起来了,公主的亡夫,挂掉的那个魏国公子,也是个病弱的,容貌如何他是没见过,只听人说,清隽俊美,貌如好女。想到这里,李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旁边的甘罗。 病秧子?大家公认的嘛, 清隽俊美?貌若好女?甘罗长得绝对符合这两个标准。 权臣李大人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阶梯上滚下去。 “李大人,可有碍?”甘罗近来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倒是一把抓住了李斯。 李斯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跟碰到□□似的跳到了一旁,“无碍无碍,多谢甘大人援手。”祖宗哎,这可是公主殿下的人,是他能碰的嘛!别回头把他这爪子给砍了,要知道他可一向不得公主欢心呐。 不得谨欢欢心?那是当然的嘛。 她亲爱的扶苏宝宝怎么死的?自己蠢死的。 怎么蠢死的?赵高和李斯弄出来的矫诏。 要搁从前吧,谨欢真能干出啥都不说,先一剑把祸害劈死再说的事儿,但是现在? 脑子是个好东西,大家都该拥有它。 诚然,李斯的确做了坏事,而且还做了不少坏事,但是这些并不妨碍他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大臣啊。不是一般的能干,是真的才能出众的那种,不然韩非也不会认这个师兄嘛。 关于韩非的死,向来有两个说法,一个说是李斯害死的,还有一个就是嬴政想杀,李斯没来得及救,所以还是死了。 就谨欢现在的观察来看嘛,她有点倾向于后者。谁的弟弟谁知道嘛。 就嬴政那小暴脾气,再遇上韩非那个有事没事都直接怼回去的人,嬴政不想杀人才怪呢。尤其韩非大才,这样的大才偏偏还不能用,与其放在眼前闹心,还不如一刀宰了痛快呢,要不然为他人所用了怎么办呢? 谨欢相信,这种事情,嬴政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而且如果说是李斯姚贾联手欺瞒嬴政的话,其实谨欢是不大相信的。真的见了才知道,嬴政精明的不要不要的,帝王心术玩的不要太溜哦。他认定的人才被人害了,这厮才不会轻易罢休呢。 至于说为什么李斯救韩非嘛,当然是因为,她从张苍那里无意中听到了一件事。在学宫建成之后,李斯陆陆续续写了好多回信给韩非,摆出了各种理由哄骗韩非来秦国。一会儿说什么儒家欺人太甚,他应付不过来啦,一会儿又说老师身体不佳,让韩非来探病啦,谨欢都想象不到,要是韩非真来了,看到学宫的现状,会不会气得暴揍一顿李斯。 说什么应付不过来,那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秦国本身就行的法家制度,若不是荀况带来了这么多学生,各家加起来只怕都拧不过法家这帮“疯子”的大腿。 还有荀况身体不佳?反正最近这老头胃口贼拉好,每顿都得吃至少两个大馒头,还得加其他菜,就这样身体还不好?那她也能去病弱了。 只可惜啊,不过李斯多么一颗丹心向韩非,韩非始终咬定韩国不放松。哪怕韩国君主一点都不重视他这个小结巴,哪怕他写出了再多出色的文章,昏庸无道的韩王依旧视他为无物,身为韩人的韩非,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祖国。 也是,要是他轻易就改换阵营,他就不是韩非了。 所以说,李斯也是够苦逼的,要真想把他亲爱的师弟给弄过来,估摸着真的要等到秦国发兵攻韩那天了,到时候随意扯个借口,保管韩王这个贪生怕死的主动就把韩非给送过来了。 没办法,韩王怂啊。 要说现在其他六国的君主,要说聪明人,那可真是少有,不然秦国的金元加大棒政策怎么能用的那么顺手呢。在这个政策之下,六国自己就把自己坑个半死,等到秦国大军压境的时候,连抵抗之力都没多少了。 第88章 大秦长寿 说来也是秦国运气好,上位的但凡是不成器的,基本都是死得早的,比方说谨欢那个便宜爷爷,即位三天就暴毙了。虽然谨欢很怀疑根本就是渣爹下的手,但是这手下的好啊,要真让便宜爷爷多呆段时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蠢事来呢,要知道他除了运气好,别的也就没什么可以称道的了呀。 悼太子才是昭襄王最属意的太子人选,哪知道儿子没熬得过老子,一朝闭了眼,没了。昭襄王无奈,只能提溜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上了位。原还指望多教几年能教好呢,可是这个儿子早就在多年的放纵之中被彻底养歪了。原本这样挺好,不担心他跟长兄争夺王位了,可是悼太子一死,便宜爷爷的优点顿时就成了缺点,要不是子楚还是个可圈可点的,只怕老头子死的时候都闭不上眼。 渣爹虽然挂的早,但是不得不说,在位的时候还是做了许多事情的,再等到后来嬴政上位,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秦能一统六国,嬴政的政治素养自然是一顶一的出色,但是若没有老祖宗一步一步走来,嬴政也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像隔壁韩国那德行,就算嬴政去了也没用啊,积贫积弱,除了等亡国,还能干嘛?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是无用,谨欢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纸笔给倒腾出来。 笔墨纸砚,这些最基本的制造方法,谨欢都留存了一份在背包里,笔和砚是最好解决的,而且砚台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墨条制取还要时间,相较之下,墨水倒是更加方便。在解决了这三样之后,谨欢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在了纸张的制造上。 麻,楮,竹子,桑,藤,麦秆,稻杆,这些都可以被用作原材料,一开始谨欢吩咐人去收集这些东西的时候,众人心中还不相信,毕竟纸张这种东西,听起来就昂贵的很,可是公主殿下让他们去搜集的都是这些便宜的东西,这些当真能用嘛? 只是疑惑归疑惑,该做的事情,众人做起来还是很麻利的。 在大清的时候,谨欢就深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劳动人民的创造力。到了如今,她也没有多做什么,就是领着人把最原始的那一种纸给做出来了。至于日后的什么涂米分洒金,错金螺纹这种东西,总会有人去研究的。 经过一系列工序,捞浆后而得的湿纸陆续晒干,众人翘首以盼的纸张,终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约莫是工艺还有待改进的缘故,首次制作得到的纸张偏薄,易脆,颜色偏黄,看起来差劲的很,但是在嬴政还有一干朝臣眼中,这完完全全就是个无价之宝啊。 “来人,上笔墨。”嬴政迫不及待吩咐道。 笔是已经改进过的笔,墨是调配出的墨水,再加上这淡黄色的纸张,比起她背包里的湖笔徽墨歙砚宣纸,这三样东西简直粗糙的让谨欢下不了手,可是在嬴政眼里,这堪比稀世奇珍。 笔尖落在纸张上,氤氲出淡淡的痕迹,但是过了一会儿,墨迹干后,字迹却依旧鲜明。 甘罗神情激动,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来用手指轻轻捻了捻纸,问道:“公主,日后所造之纸都有此番水准?” 谨欢摇了摇头,众人心中一沉,只是下一瞬,便听到谨欢说道:“第一次效果总是差一些的,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的。” 这大喘气的说话让众人的心情犹如坐了一趟飞车,忽上忽下的,失望过后带来的狂喜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大王,应当制造出更多的纸张,率先供应学宫,而后,我大秦便可建造一座珍藏百家学说的藏书楼了。”这些都是甘罗心中早已想好的方案,此刻娓娓道来,自然是逻辑紧密,前后相衔,嬴政边听边点头。 “可行,便依照先前所说,此事一应交由你负责。”人才嘛,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啊,怄气什么的,就让过往的事情飘散在风中吧。 谨欢之前在学宫里暗暗塞给了甘罗一个小瓶子,里头是三颗红药。不得不说,甘罗也当真是个胆大的,没告诉任何人,回去之后就直接咽了一颗。 事实证明,补血小红药,你值得拥有。 然而甘罗到底体弱,不敢恢复太快怕惹了有心人的眼,到现在还有一颗小红药保存着呢。不过哪怕只是吃了两颗,现在的甘罗比起之前来,脸色亦是红润了不少,至少看着已经不是一个风一吹就飘走的病秧子了。 商议完事情,大臣们依次退出大殿,有人跟在了李斯身边,离着大殿有一段距离之后才隐晦开口道:“大王明明素来看重李大人,这次的事情居然让大人为副辅助甘罗那小儿,倒是委屈大人了。” 李斯心里冷笑了几声,看着身边这个智障,心里的优越感越发的强了。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呸,你懂个屁! 我就是个权臣,靠着大王过日子的,可是甘罗跟我一样吗?人家是公主的心悦之人呢,只要公主还把他放在心上一日,他李斯就得敬着甘罗一日,反正甘罗少时扬名,给这一位做副手,李斯一点都不觉得冤枉。 当然了,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嘛,李斯有点不大好意思承认。他还指望着刷满甘罗的好感度让他到公主殿下那里给他吹枕头风呢,要是真惹恼了甘罗,再想想公主每回看他的小眼神都像刀子似的…… 李斯下意识就打了个寒噤,看向前来挑唆那人的眼神也越发的冷了起来。 蠢没关系,蠢而不自知还想带累他,这就大大的有关系了不是! “阁下何出此言,大王既交代我为副,我自当尽力辅助甘大人成事才是,莫非你对大王的决定有所不满?”李斯眼中俱是寒意,逼近问道。 蠢货顿时就萎了。 他,他就是看甘罗不顺眼,想嫁祸两句罢了,没成想嫁祸没嫁祸成,还惹了李大人的不满,完了,他要完了。 李斯满意地看着面色青白的蠢货,袍袖一振,扬长而去。 切,一句话就萎了的软蛋还想来挑事,回家奶孩子去吧。 谨欢的任务就是把笔墨纸砚给弄出来,至于后续的推广问题,呵呵哒,你什么时候见识过研发人员干起销售的活了?捞过界了是要被骂的好伐啦! 再说了,研发人员老辛苦了,既然东西都已经搞出来了,还不让人好好休息一下嘛! 对于谨欢这样的想法嘛,嬴政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哎呀,我姐可辛苦了,就得好好休息休息。 然并卵,嬴政是老天爷亲儿子可不代表谨欢这个外来户是亲闺女,想休息,哪儿这么容易! 看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谨欢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 “什么,你说她们是跟我来学厨来了?”谨欢一脸懵逼震惊加茫然,差点就要掏掏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里头东西塞得多了,连话都听不清了。 一帮子美人,这辈子光被别人伺候,只伺候过嬴政的美人居然要跟着她学厨? 这脑袋绝对是被驴给踢了吧。 白露寒露的也是一脸的纠结。 “其实已经来了好些回了,只是您这段时间一直在工坊那边,早出晚归的,她们也遇不上您,这不,一打听到工坊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都过来了。”寒露把事情缘由给粗略解释了一遍。 奈何这解释并没有什么效果,谨欢听完之后更蒙了。“干嘛一定要找我,厨子不是在那边吗?” 就算她喜欢下厨,但是她也没有天天下厨的想法啊,就算是嬴政扶苏,也不是天天都能尝到她的手艺的,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小厨房里的几个厨子在做菜。要不然谨欢怎么能“物以稀为贵”,拿着这个跟嬴政讲条件呢。 唔嗯,庆幸,我国人民都是吃货! 流淌在血液里的大吃货国基因啊,果然赛高! 寒露和白露面面相觑,对主子那七窍通了六窍的脑袋都有些麻爪。 要说聪明吧,在一干仆从们看来,自家的公主殿下可是顶顶聪明的聪明人。又擅厨,又会武,随便动动手,都能弄出纸张那样神奇的东西来,啊,我们公主殿下真的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咳咳最聪明的之一呢。 但是论起后宫里头的弯弯绕绕来,他们公主又单纯的可怕。 其实真不是谨欢单纯,她根本就是单蠢。 这脑子不用就得生锈,她的注意力从来就不在后宫上,朝政和民生才是她关注的重点,至于后宫?切,谁敢惹她不成? 事实证明,有一个偏心眼偏到胳肢窝的哥哥【弟弟】,谨欢在后宫根本就是不开技能都能横扫千军的存在。想当年宜嫔在背后跟她耍小心眼,她干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干,就是去她宫里把东西都给砸了,然后偏心眼的哥哥就特别听话的贬了宜嫔的位分。 “嗖”,一个完美的直球! 现在也同样如此。有华阳太王太后在,后宫诸事都被调理地妥妥当当,井井有条,那些有心博宠的美人们根本到不了她的面前。她专心致志地养着扶苏宝宝,然后紧紧团结在嬴政大大的周围,挖坑,铲土,坑人。 哪知道一个不注意,她差点掉进坑里去呢。 “所以她们是看着扶苏越来越得大王看中,来找我拉关系了?”被寒露提点之后,谨欢终于想到了内里的根由,“这是脑子一起进水了吧,这是来找我拉关系就能有用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啊! 现在奉行的还是嫡长子继承制好嘛!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嬴政没有立王后,所以嫡子这一条就被划掉了。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生母位分最高,被封为夫人,同时自己还是长子的扶苏就是宗法上绝对的继承人。不然为什么当年子楚能上位,抛开其他原因不谈,最重要的一点,嬴柱被封为太子之后得封太子妃的就是华阳夫人啊,子楚被华阳夫人收养,那子楚就是嬴柱的嫡子,嫡子继位理所当然。甚至于嬴柱上位的原因也是这个,谁让他是嫡子呢。 宗法不可逆,不管后世如何变化,而今东周被灭尚没有多久,时人依旧遵从周礼,就算扶苏没有那么贤明,他依然会是排在第一位的继承人。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扶苏宝宝简直出色到没有朋友啊好嘛! “这完全就是脑子瓦特了嘛!”谨欢肯定道。 第89章 大秦长寿 虽说公主嘴里老是冒出一些她们没听过的词,不过联系前后,再加上公主一贯说话的习惯,猜也能猜到这个“瓦特”是个什么意思。 寒露忍住笑意道:“公主,现在可不是说这话的时候,眼瞅着大王就要来用膳了,这要是正巧赶上了……” 一屋子美人,黑脸的嬴政,争风吃醋?妈妈咪呀! 谨欢打了个哆嗦,将这可怕的一幕从自己脑海中删除,“快快快,都请走,随便找个理由吧。” “喏。”这都是她们做惯了的事情,三言两语,就把一群斗得要成乌眼鸡的美人们都给送走了,谨欢这才偷偷摸摸地从外面回到自己的卧室,彻底瘫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这可真是夭寿,她连回自己的宫殿都要偷偷摸摸的,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啊! 不对啊! 谨欢一个翻身,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她一个寡居的公主,后宫的美人们来给她这儿能干什么呢?而且回来了这么久也没出幺蛾子,怎么偏偏她一去工坊开始忙活,后宫就热闹起来了呢? 谨欢不由自主就阴谋论了。 真不是她黑肚子,而是现在嬴政后宫里这一群莺莺燕燕,完全就是一出各国大聚会,一个赛一个的身份高,她下意识就阴谋论了一把。比方说是不是有人打听到了她去工坊具体到底是做什么,又或者说已经知道了她做的是什么,想要秘方的。 造纸术能给文化的传播交流带来巨大的影响,反正这些都是老祖宗的东西,要是可以,谨欢十分愿意将其分享出去。 可是事实上呢,不行。 这东西对于现在这个社会而言,太珍贵了。不是实际价值,而是存在价值。有了它,诱哄天下的文人这件事,立刻就变得简单起来。 学宫会变得更加繁荣热闹,百家争鸣的盛景更不会就此断绝,而是会再度焕发新生。有这样可期待的愿景在,至少现阶段,她是绝对不会将这个法子传播出去的。反正再过个几年天下一统,传不传的,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嘛。 只是不管美人们来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谨欢都无意与她们打交道,她既然抚养着扶苏,就不会给任何人一丝妄想,让她们认为有机可乘。谨欢自己不出面,出面的自然只有嬴政,谁让他是大王呢,说话最有用的那个啊。 谨欢也懒得去问嬴政到底交代了什么,反正她这边终于又安静下来了。 啊!本宫喜欢这种睡醒了吃,吃饱了就睡的美好日子啊! “姑姑,姑姑。”扶苏一路小跑进了殿内。 事实证明,想要过好日子,可以,但是先把障碍都给扫除吧。 “怎么了?”谨欢艰难地睁开自己彷佛被胶水黏上的眼睛。她最近犯秋盹啊,困啊!其实确切来说,她不是秋盹,她是春困夏乏秋盹冬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睡上三百六十六天才好呢。 哪怕先前已经答应了小孩子们会去给他们授课,但是在睡饱之前,这件事还是先别谈了吧。 “姑姑,您让种下去的柘已经成熟了。”扶苏激动的很,打从这个东西种下去的时候姑姑就说了,待到柘成熟之后,可以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呢,比如说糖果。虽说扶苏还不知道姑姑提到的糖果是个什么味道,但是只要是姑姑做的,肯定都很好吃吧。 什么?甘蔗成熟了? 谨欢的睡意立刻飞走,一把抱起扶苏就往外冲,“走,去看看去。” 农人们伺候地十分精细,再加上活下来的基本都是改良品种,在留下了足够的种子之后,谨欢让人将剩下甘蔗全都运进了她的庄子上。哈哈哈哈哈,她期盼了这么久的糖啊,终于要出现啦! 为了制糖,谨欢让人种的这种甘蔗就是所谓的糖蔗,和平常市面上售卖的果蔗不一样,这种糖蔗纤维粗口感差,除了熬糖,很少会有人吃。 比起更多工序的白糖,用糖蔗来制作红糖要相对简单许多,所以谨欢让人先做的就是红糖。榨汁,熬煮,过滤,搅拌,冷却,一道道工序做下来,这才得到了看似厚实,却又红亮清透的糖片。 兢兢业业在农庄守了一天的宫人们看到成品之后,立刻着人送进了宫。 谨欢撅了一小块糖片塞进扶苏的小嘴里,“甜吗?” 扶苏一双凤眼瞪得溜圆儿,眼中满是惊喜,待到那一小块糖片彻底融化,扶苏才开口,“甜!好甜啊姑姑。” “那是自然,有了这红糖,便能做更多的好吃的啦,”谨欢逗了逗侄子,这才转过头又继续吩咐道:“此物应该还有再度改进的余地,你们还要多费些心思才是。”红糖看着没有白糖的逼格高啊,虽然一样都很甜,而且红糖效用还更好呢,但是白糖洁白如雪,到时候往外售卖的时候,才更好要价不是。 工匠们也的确没有辜负谨欢的期望,在制出红糖之后,白糖也如愿被制了出来。于是在知道了秦国有一样名为“纸”的奇物而来到秦国学宫的诸位大家学子们,又长见识了。 而谈到这个,就不得不夸奖几句李斯了。 这货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硬是把这个白糖说得特别的高大上,说什么白糖极其的稀有难得,除开宫中,便只有学宫和蒙学有所供应,这正是他们大王看重各位的表现啊。 而真正的原因呢? 今年收获的甘蔗不够啊,想要再多也不能了。于是留足了宫里要用的之后,剩下的也就只能蒙学和学宫都拨上一丢丢了。至于说王公大臣们嘛,过年之前表现好的话,兴许能得个一点赏赐吧。 糖跟赏赐挂上钩,这一点让谨欢也很崩溃。 话说超市里一袋子一斤装的白糖多少钱来着?谨欢挠了挠头,怎么也没想到价格,啊,不管了,反正再贵也不会超过十块钱,而现在的白糖呢? 这还真是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白砂糖。 谨欢:“……” 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哦,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带着几分报复社会的想法,谨欢教大厨们做了一堆的糖果,什么粽子糖啊,姜汁糖啊,松子糖啊,水果糖啊,她甚至还让人找了一头孕期的母水牛回来,做了一堆奶糖。 扶苏本身就是蒙学里最受欢迎的孩子,因为这段时间学宫里有学之士越来越多,所以蒙学的老师们也适时地做出了调整,比如说每两日就去学宫呆上一日。不求孩子们能学到多少,只希望他们在耳濡目染之后能够有所收获,毕竟这些可都是大家,哪怕只是一丢丢的小收获,也足以让孩子们学习反思良久了。 而作为这其中最优秀的孩子,扶苏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学宫中最欢迎的一个,从上至下,无一例外。每次只要扶苏一进学宫,必定前后左右都被包围,但凡扶苏有一丝一毫的小问题,都会得到最详尽的回答。 对此,谨欢十分的骄傲,这种我家孩子最牛逼的骄傲和自豪,应该是每个家长都会有的吧。 “嗬,姐姐你要是不把这小子的荷包装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糖果,他会这么受欢迎?”嬴政就跟喝了二斤陈醋似的,一开口就是酸味。 谨欢白了他一眼,“是谁说男子汉不该成日里吃这些甜唧唧的东西的?既然你不吃,那我多给扶苏放一点怎么了,这孩子又没有自己一个人吃独食,他还分给别人呢,多好呢,这叫会分享呢,我们扶苏多大方啊!” “收买人心罢了,还分享?再说了,不是你跟他说不能吃太多,吃多了会坏牙的嘛!”嬴政又暗暗嘀咕了几句。 谨欢磨了磨牙,“大王说什么呢,说得这么来劲,不妨让我也听听啊?” 嬴政嘿嘿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蒙家那个小胖子,好像是这段时间吃了太多扶苏给他的糖果,昨天还在家喊牙疼呢,今天蒙恬就来跟寡人要了个医者,去给他宝贝儿子看病去了。” “糖果再好吃也容易坏牙,这事早就说了,蒙颖怎么还会牙疼呢?”谨欢颇有些不解。 现在可不是日后,各种牙膏漱口水层出不穷的。需知就是后世,还有因为糖吃太多蛀牙的呢,更别提现在了。所以谨欢一开始就交代提点过了,每日不宜吃太多,吃完了还必须要刷牙,扶苏在这一点上做得就很好,绝对不会忘记刷牙这么重要的事情,毕竟他可不想让虫子钻到牙齿里去。 说到这里,嬴政更乐了,“这小胖子睡前倒是刷牙了,可是他刷完牙又开始吃糖了啊,据蒙恬自己说,这小胖子睡觉的时候都在嘴里含着一颗糖,怎么也不怕半夜噎着呢。”嬴政对此十分好奇。 “该!经此一事,蒙颖怎么也能长点记性了,喜欢的东西就毫无节制,这怎么行呢。” 当然啦,现阶段而言,吃糖吃太多而吃得牙疼这种事情吧,注定只能是少数人的特权,毕竟不是谁都吃得起糖的啊。 谨欢原以为糖果带来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才入冬,韩非就来了。 “你说谁来了?” “韩非。” “他怎么会来,李斯不是坑蒙拐骗百宝齐出都没把他弄来吗?” 第90章 大秦长寿 是啊,师弟为什么会来呢?李斯把自己的头挠成了一个鸡窝,也没弄明白原因。 对啊,韩非为什么会来呢,其实原因也真的挺简单的,被谨欢骗来的。 “我?”谨欢甩了嬴政一脸“你驴我”的表情,“李斯都快说出朵花儿来了,当初那纸一造出来这货就屁颠屁颠让人送去韩国的事情你当我不知道,那股子殷勤劲儿,这小子忒不要脸了我跟你说,还有你赐下的糖果,这厮也全都送过去了吧,连这玩意儿都没撬动韩非,我还能把韩非骗来?那我还真是要上天了!”小朋友,不要动不动就想搞个大新闻,要诚实啊知道嘛!姐姐我没给韩非写过一封信,也没捎过半句口信,更是连韩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她骗的,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可是就是因为姐姐你韩非才会来啊。”嬴政依旧坚持着这个回答,只是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听得谨欢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虽然她并没有这东西,毕竟她皮肤好啊,美人必须要肤如凝脂哦,标配嘛。 “难道是要娶我?”谨欢一个没忍住,脑洞就开了,毕竟谁让嬴政这话说得这么有歧义呢,为了她来秦国啥的,说不定就是想娶她嘛! “那姐姐愿意嫁给韩非吗?”嬴政并没有直接说谨欢的猜测是否正确,而是压抑住了阴沉的情绪问道。虽说他很不想姐姐嫁人,但是好像周围人都在说女子嫁了人才会幸福圆满之类的话,尽管嬴政认为这些人说话与放屁没什么差别的,但是如果姐姐自己愿意的话…… 嬴政掩在袍袖下的手死死握住,不行,不行阻拦姐姐的幸福。 “哈哈哈哈……”谨欢差点没笑滚在地上,“怎么可能啦,韩非这人这么正经,你姐姐我跟他绝对过不下去的,再说了,嫁人有什么好的,我不管嫁给谁,能有现在过得舒服?说什么女子必须要嫁人,根本就是骗人的鬼话,想想我嫁去魏国过得什么日子,再想想我回到秦国过得什么日子,岂止是天壤之别呢,简直就是恍如隔世。再者说了,我弟弟是秦国之主,还会是未来的天下之主,要是这样我还要被逼着嫁人,放着顺心恣意的日子不过,愣是把自己圈在一堆柴米油盐鸡毛蒜皮里,那你这个弟弟当的也太无用了。” 谨欢一席话说完,嬴政那眼睛闪的,差点没瞎了谨欢的狗眼。 “对,姐姐说得对,嫁了人过得日子怎么比得上在自家的日子呢,有寡人在,谁都别想让姐姐过一天不顺心的日子!”刚刚还一脸宝宝不高兴宝宝很委屈宝宝要黑化的嬴政瞬间就阳光明媚了,觉得这天也蓝了,云也白了,花也香了,真是哪哪都觉得特别顺眼呢。 谨欢半带亲昵半带嫌弃地拍了一下嬴政,“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儿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说,韩非到底干嘛来了。” 拜托,韩非是什么人啊,古往今来,能被人真心实意在名字后面附上一个“子”的,被称之为大家的,一共才几个? 是,像现在这会儿,能被称作大家的基本都会用一个“子”作为尊称,可是经历了漫长的时光洗涤,真正在历史长河中留存,思想核心,文章著作都流传于世,到最后写进课本,时隔千年,依旧被所有人仰望的那种,屈指可数。 韩非就是其中之一。 胤礽他们在书房读书的时候被要求学习儒家著作,可是康熙私下里教导儿子的,却是一本《韩非子》。“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类似于这样的话,谨欢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所以说韩非来了的时候,谨欢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这种我穿越了千年来替我的胤礽宝宝看(bao)看(chou)的感觉,真的是特别的好呢。 所以像刚刚嬴政顺着她的话问她会不会嫁什么的,在谨欢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嘛!嫁给韩非?饶了她吧,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去yy那么凶残的人,法家是个什么样子,她不要看别人,看看李斯就心里发寒。 笑面虎,口蜜腹剑,小人,权臣,但凡谨欢能想到的词,基本都能栽到李斯头上去。可是等她栽完了吧,她又不得不承认,李斯这厮用起来是真的很爽啊,说到底,哪个当主公的不希望自己有一个体察上意,举一反三的聪明下属呢,而且还是特别能干的那种。 玩笑归玩笑,开完了就算了,谨欢都这么问了,嬴政自然不会再吊着姐姐的胃口,毕竟再吊下去,说不定姐姐一个不高兴,他的点心就没有了呢,要知道最近的甜点心可好吃了。 想到这里,嬴政默默指了指案几上的糖盒子,这是谨欢特意为了扶苏让匠人们制造的,“为了这个。” “政儿,你居然还学会忽悠姐姐了是吧,不说就不说,我自己问去!”看着嬴政的手指指向案几上的糖盒子,谨欢登时就怒了。哦哟,小朋友,你的胆子很大嘛,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决定扣掉你未来一旬的点心以作惩罚。 谨欢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再加上她对韩非也确实很好奇,没管嬴政在后面各种解释,直接就出了宫。反正地图在手,天下她有,韩非这会儿就在李斯府上呢,她都不用去别处找人。 公主来了,廷尉府上的下人自然不敢拦,一边派人进去传话,一边就将谨欢迎进了府,至于说为什么公主出宫一个人都不带,丝毫不顾安全问题这种事情,对于消息灵通的廷尉府下人们而言,这丝毫不是问题。说起来一人是不可能挡百万军的,可是以这位公主的身手,挡个十几二十个的,只怕还真个闹着玩儿似的。 李斯听到下人来报之后也很惊奇,他跟师弟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只是韩非来秦之后先是去了学宫拜见老师荀况,李斯这边又得去向嬴政禀明韩非来意,拖拖扯扯的,这师兄弟二人隔了好几天才能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只可惜话头才起呢,万恶的电灯泡(不对,划掉),万恶的统治阶级又来打扰了。 倒是韩非听人禀报说公主殿下驾到之后很是新奇,“是那位制出了纸张的公主?”韩非有口吃的毛病,不过这个毛病人多的时候才会犯,像是对着李斯这样他再熟悉不过的熟人,只要说话的速度放缓一点,韩非还是很正常的。 在纸能稳定制造并发售之后,感谢于甘罗和李斯的大力宣传,现在各国人人皆知,将纸张制造出来的,是现任秦王的亲姐姐,哦,就是嫁去魏国后来守寡又回了秦国那个。 纸这种东西吧,在文人墨客们眼里是一种价值连城之物,可是在政客们眼里,那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价值连城之物的。何况就算抛开一切政治附加意义不谈,这也是个能生金蛋的金母鸡啊。 各国对此虽然羡慕嫉妒恨,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说穿了人家姓嬴,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只是事实虽然改变不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一起嘲笑魏国,毕竟说到底,这可是你们魏国曾经的媳妇呢,要是你们当初能顶住秦王的压力,说不准今天这种好事,就落在你们头上了啊! 魏国的王公大臣们都很暴躁,可是魏王却很委屈。 呸,一个个现在摆着一副聪明人的嘴脸来说本王蠢了,怎么不想想当初秦国派人来接人的时候你们那副无所谓的德行呢!说什么不过一个女子,送回去就回去呗,还能和秦国交好,何乐而不为呢? 为你大爷! 魏王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 只可惜魏国人现在就算悔青了肠子也没有用,毕竟人已经送回去,就算想要,也要不回来了。要是哪个真的嘴贱敢要的话,只怕秦国的几十万大军就要兵临大梁城下了。 “是。”李斯应了一句之后心中突然一动,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师弟的容貌。按理说,他们师兄弟从前在老师那里求学的时候朝夕相处,对于彼此的容貌那是记得再清楚不过的,可是今天的李斯却在自己师弟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意味来。 韩非长得很好,废话,哪家的王孙公子长得不好的?除非是亲爹基因太渣又太强,不然再怎么样都会被美人娘亲给掰一点回来的,韩非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让李斯心惊的并不是韩非长得好这件事,毕竟要真论起好看来,呵呵哒,全秦国最好看的就是那位公主自己了。 病秧子?兴许是这些时日匆匆赶路的缘故,韩非这几天的脸色一直都比较苍白。 清隽俊美,貌若好女。他的师弟就是这么好看他也没办法啊! 李斯满心的绝望和崩溃,一个没忍住差点要抱住韩非嚎啕大哭,那委屈又不舍的眼神看得韩非后背一阵又一阵的冒冷汗。怎么感觉秦国对人的影响这么大呢,先生是,师弟是,现在连师兄也是这样了。韩非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不小心主动跑进狼窝的错觉。 “师兄,你怎么了?”韩非不解问道。 李斯握着韩非的手,泪眼凝噎,“师弟,师兄对不起你啊!”要是那个霸道邪魅还后台特别硬的公主真看上你了,那师兄我也没办法啊! “哟,瞧瞧咱们李廷尉这委屈样,怎么着,说来本宫高兴高兴?”谨欢久候人不至,干脆自己寻摸到书房来了。 第91章 大秦长寿 李斯身体一僵,缓慢转过身来,看着谨欢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脑子像是进了水一样,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公主,臣师弟年纪还小啊!” 谨欢:“……” ?喵喵喵? 你师弟年纪大小跟我有关系吗? 而且你他么还要不要脸了,年纪还小,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师弟好像比我大吧,能说出这种话来,廷尉大人,你脑子果然是进水了? 谨欢以一种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李斯,李斯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到底胡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公主恕罪,臣方才胡言乱语,还望公主海涵。”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李大人不是,刚刚那个,我差点怀疑你被狐狸精给上身了呢。”谨欢故意说道。 虽然她根本没闹明白为什么李斯刚刚要说“韩非还小”这种明显就是胡说八道的话,但是谨欢总感觉李斯这话不是什么好话,所以顺嘴埋汰两句什么的,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嘛。 李斯被谨欢这么一埋汰,反倒更加冷静了。 不行,他一定要冷静,要绷住,就算公主“心怀不轨”,他也要好好保护师弟才是。 “你就是韩非?”谨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小白脸”。哎嘿嘿嘿嘿,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嘛,原以为法家的人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人呢,比如说李斯这德行的,没想到韩非看上去,啧啧啧,怎么说呢,让人有欺负的想法? 看起来温驯纯良的小白兔居然能写出《孤愤》《五蠹》这样的文章,这算什么,反差萌吗? 李斯看到谨欢打量韩非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差点没腿一软给跪下来。 师弟啊,师兄对不起你啊,师兄就不应该把你哄到秦国来啊,这回是真进了虎狼窝,跑不掉啦! 李斯脸上那如丧考妣的表情实在是太显眼了,谨欢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韩非叫了李斯几声,“师兄,师兄,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李斯抹了把脸,“没什么,”这才转向谨欢问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为了韩非啊。”谨欢回答地很是直白。 抱着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去找甘罗让他来“争风吃醋”的想法,李斯大无畏问道:“不知公主找我师弟何事?”你要真敢说出来,我拼死也要去大王面前告状啊,哦哦哦,不不不,不能去大王面前,大王是个死偏心眼儿,得去老师那里,只有老师,才能保护师弟的贞操啊。 “没什么啊,我就是好奇,先前你使了那么多法子,也没见你师弟来,今日大王说韩非是因为我来的,我一时好奇,就来问问真假嘛。” 听了谨欢这话,李斯如释重负,长长呼出一口气,好了,不用担心师弟的安危了,师弟也不用和甘罗那个小白脸争了,安全了,真好啊。 韩非的脸却腾地一下就红了。 “师兄。”韩非暗暗拉了李斯的衣角一下。 他生性腼腆,又因为口吃的缘故,极其不擅于与女子交流,幸而此事内情师兄尽知,故而韩非拉了拉李斯,示意他将此事解释一二。 正巧下人送蜜水和点心上来,李斯将谨欢奉到主位坐下,这才解释起韩非来秦的缘由来。 嬴政是真没有诓谨欢,韩非来秦,真的是为了她——的糖果。 之前谨欢做出松子糖的时候跟嬴政开玩笑,说是口吃之人只要含着这个松子糖,便能治愈口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斯无意中听到了这个说法。正好嬴政之后赐下糖果,除开自己那份,李斯还去别的被赐松子糖的人家,跟他们换了松子糖,而后派人全部送去了韩国,并且附上了一封书信,说是此糖有治愈效果。 其实谨欢提起这话来纯粹是她想到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心灵毒鸡汤,说是英国名相丘吉尔小时候口吃,为了当个成功的演说家,就天天含着小石子练习。谨欢觉得这鸡汤毒的地方就在于,含石子,嘴巴磨了不会疼吗?肉都要磨烂了吧。所以她顺嘴就把这个故事给改成了松子糖。 松子糖怎么都要比石子好吧,香香甜甜的,含着也开心啊。关键石子再怎么含都是一样的大小,松子糖还会慢慢融化呢。 可是谨欢和嬴政都没想到,他们的一时戏言,居然被李斯给当了真,更加神奇的是,韩非不仅信了他师兄的邪,这法子居然还起效了。 听完了李斯的解释,谨欢一脸“日狗”的表情。 呵呵呵呵,我就胡说八道,居然还有人信,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这种听起来就很扯淡的方法居然还真的有用,所以韩非根本就是心理障碍吧。想想也知道,一个能写出那样精彩的文章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词汇量脑容量的问题啊,说到底就是心里那关没过去。有可能是小时候被人给欺负了,越长大名声越盛,心理障碍反倒越难跨过去。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这说的便是非公子了吧。”谨欢忍不住就开了个玩笑。 李斯韩非虽说是法家,但是跟着学习的老师可是儒家大儒,这话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文化人都乐于和文化人打交道,是以哪怕谨欢这个“文化人”的打开方式貌似不大对劲,在她说出这话之后,李斯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韩非的脸却是更红了。 李斯心里又忍不住嚎了起来,夭寿哦,你干嘛撩我师弟,你干嘛撩我师弟! 谨欢极少见到像韩非这样容易脸红的人,尤其是这前朝后宫的,一个赛一个的厚脸皮不要脸。像扶苏那样的可爱宝宝现在都不怎么脸红了,眼前的韩非在谨欢看来,那就是稀世罕见啊。 笔下的文章刻薄的要上天,可是平素的为人居然温柔又腼腆,要不是有头饿狼在这儿嗷呜嗷呜恨不得要扑上来,谨欢非得再调戏两句不可。 这么软萌的汉子,已经不是少见了,是罕见啊,必须要好好保护才行嘛! “咳咳,”谨欢故意咳了两声,“既有效果的话,宫中尚有不少松子糖,平素扶苏也不怎么吃,倒是可以借花献佛了。” “多谢公主。”这回没口吃,说得挺溜的。 谨欢微微一笑,“如此,我便先告辞了。”没等李斯出门要送,谨欢就直接走了,自我感觉自己这番表现完全“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实际上呢? 谨欢前脚才走,李斯后脚就开始向韩非“诉苦”了。 “师弟啊,这女子最最不能看的就是容貌,公主漂亮吧,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容貌而小视了她啊,十个兵士加在一起,都未必是她一合之敌,一手箭术,百步穿杨,无人可敌。可惜的是未能上战场,若是这位真上了战场,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亦非不可能之事啊!”李斯竭尽所能地向韩非灌输着“公主殿下很强,特别强,强到根本就没有人能弄得过她”的想法,希望在自己的“谆谆教导”之下,师弟能自觉远离谨欢。 毕竟公主殿下她,审美观比较偏向你这种啊! 时至今日依然认为谨欢和甘罗有一腿的李斯心中如此感叹道。 幸亏谨欢不知道李斯的想法,若是知道了,非得把这老小子吊起来狠狠揍一顿,不,揍十顿都泄不了她心头之恨! 居然污蔑她的清白啊,这还得了!而且甘罗看起来就是个小弱受,虽说有夸她是强攻的涵义在里面,但是她并不会因此觉得开心好嘛!因为她的取向完全就不是这一类的好吧,至于说到底是哪一类,说实在的,谨欢宝宝自己也很茫然,总感觉自己见识了各种类型的优秀男人,根本就没法爱了呢。 看到谁都会觉得不如自己侄子什么的,这日子完全就过不下去吧。 回宫的路上,谨欢好奇地问了系统一件事情,有关于李斯和韩非的年龄的。对于两人的年纪,她是记不得了啦,但是总记得上学时候学的那些历史书上,这个“子”那个“子”的,全都是有胡子的啊,反正她是不记得哪个是没胡子的。可是看韩非现在这模样,顶天了也就是二十多,再加上脸白面嫩的,冒充起小年轻来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系统倒是准备地很充分,谨欢一问,他就给解答了。“韩非和李斯的年纪都有了变化,李斯比嬴政大十岁,韩非比嬴政大六岁。” 谨欢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心口,“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还是比我大就行了,不然我怎么损李斯呢。” 系统:“……” 我家宿主今天的打开方式依旧很奇怪。 回到宫中,谨欢就让白露把所有的松子糖粽子糖都送去了李斯府上。其实吧,不管是什么糖,效果都是一样的,毕竟这真正起效的又不是糖果,纯粹就是心理作用嘛。不过韩非这人吧,看着有点死心眼的架势,要是真送了奶糖过去,兴许他还以为没用呢,还不如就把他认为有用的都给送过去,反正现成的人情,不做白不做嘛。 毕竟她教出来的那些大厨又不是吃素的,只要教过一回,后面不仅能将她教的东西都做出来,甚至还有比较能干的还会发挥想象力,做出其他品种来呢。 只是谨欢没想到,她这一大方,某个小心眼心里又不高兴了。 第92章 大秦长寿 因为谨欢一开始就表现出来对韩非的关注度,那时候嬴政就把韩非给记住了,只不过之后谨欢表示自己对韩非一点想法都没有,嬴政才暂时将这事给放过去。哪知道谨欢不过是出宫去李斯府上看了韩非一回,回头居然就送了那么多糖过去,虽说比松子糖味道更好的糖果多得是,但是嬴政在意的难道是味道好坏嘛,在意的根本就是谨欢的态度嘛。 “姐姐,你说实话,你对那个韩非真的没有想法吧?”要说嬴政现在的心态其实是有点怪异的。 赵姬对他们姐弟二人属于生而不养,嬴政差不多就是“谨欢”拉扯大的,说是姐弟,实则还有几分像母子。再加上赵姬这个亲娘实在没什么当娘的样子,不说当年在赵国,就是后来回了秦国,赵姬也是专注于和子楚的姬妾们争风吃醋,哪里顾得上嬴政这个儿子,在她看来,她已经给了嬴政嫡长子的身份,这就足够了。 等到子楚挂了,嬴政登基,赵姬不但和吕不韦“旧情复燃”,更是多了嫪毐这么个面首。名义上是个假太监,然而阖宫上下,甚至于朝野内外,多得是知道内情的,不过蒙着一层遮羞布,一个个装睁眼瞎罢了。 要说嬴政对于赵姬这个生母,也是够纵容的了,给嫪毐这个给他亲爹带了绿帽子的人封了侯,甚至于赵姬私下里给嫪毐生了两个儿子他都没管,要不是赵姬和嫪毐自己作死,脑子进了水居然想要谋反,说不定这两个人还真能唱一出白头偕老呢。 只可惜,两人的脑子还是进了水,贪心不足,欲壑难填,嫪毐为此丧了命,赵姬也被逐出咸阳,迁居贡阳宫。 这大概算是用生命和自由来验证了一下自己的脑容量和王权吧。 想想也知道啊,大秦的王族们还没死绝呢,更何况那时候嬴政连儿子都生了,就是扶苏上不了位,嬴成蟜还活着啊,其他人会任由赵姬扶持自己的私生子上位? 有这样的想法,甚至都不应该说是脑子进水,这根本就是没脑子嘛! 亲娘不靠谱成这样,嬴政对于谨欢这个姐姐自然也就越发依赖。 明明已经说过的话题又被提起,谨欢好奇伸出手去探了探嬴政的额头,“也没发热啊,怎么又说胡话了呢?我为什么要对韩非有想法,他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啊!” 她对韩非有想法?她对韩非能有什么想法,看着就是个小弱受,哦,不对,还是个嘴不尖牙不利,笔杆子却很锋利的小弱受。啧啧啧,这样的美人她可无福消受,留着李斯自己折腾去吧。至于说她喜欢的到底是哪一类,谨欢自己现在也不大搞得清了,随便看着一个就无端生出母性的光辉什么的,她也很崩溃啊! “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威武强壮的,还是风度翩翩的。又或者是……” “停停停停……”谨欢比了个一个停止的手势,“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我回答不出来。” 嬴政一时愕然,这个问题回答不出来? 看着嬴政这样子,谨欢也大致猜出了症结,无非就是这个倒霉孩子心中又不安了吧。说来其实也有点讽刺,秦国之主,将来的天下之主,心中居然还会因为一个人的选择而不安。然而正是这份不安,让嬴政沾染上了人间烟火,也让谨欢觉得安心。 真好啊,这是活生生的嬴政,是她的弟弟,不是那个史书上残暴的始皇帝。 “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吧。“谨欢撸了两把嬴政的头毛安抚道。 嬴政盯着谨欢,怔怔出神,好一会儿才声音嘶哑回道:“好。” 韩非来秦国为的这对他的口吃有奇效的糖,原本有了糖之后,他就应该回韩国的。可是人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哪还有再放走的道理呢?这就跟送到嘴边的肉一样,哪有不咬的道理。 于是嬴政跟韩王友好的磋商了一番,韩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把韩非留在秦国,生怕晚了一点,惹怒了秦国,自己那可怜的国土又要不保了。 不过韩王虽然把韩非“卖”给了秦国,但是韩非依然是一颗丹心向韩国,嬴政也不着急,毕竟韩非若是这么轻易就抛弃韩国,那他也不是韩非了。只是既然韩非一心向韩,那么至少现阶段,韩非是不能用的,其实不止是现阶段,就是灭了韩之后,韩非也还是不能用,除非韩非自己想通,不然韩非就只能一直呆在学宫里,挥舞着法家的大旗,领着法家那群嘴炮狂人,跟儒家开怼。 谨欢觉得荀子这老头也是够奇妙的,教了那么多弟子吧,最出色的就是李斯和韩非,没错,两个法家。这事要搁谨欢身上,她个小心眼非得气炸了不可,劳资辛辛苦苦教养你们长大,居然“叛出”师门?必须狠狠抽一顿板子,方能解我心头之气啊。 然而荀子这老头不是一般人呐,他不仅不生气,还挺高兴,觉得这俩高徒还是很得他的心意的。当然啦,要是小徒弟能来一点“手撕儒家”的行为,他就更高兴了。 韩非答应了吗? 那必须没有啊! 早就说了,秦国自打商鞅来了之后,基本就是按照法家的学说在治国,对于李斯韩非这些法家继承者而言,秦国啊,真是一个好地方。 而且秦国从上到下,都很推崇法家啊,于是在嬴政让李斯把韩非塞进学宫之后,韩非就拿起笔,挥毫泼墨,笔耕不辍了。 自打荀况来了秦国,而纸张笔墨又被发明发售之后,秦国一改先前文化贫瘠的现象,成为众多读书人心中的理想圣地。大概是因为荀况来了的关系,在众多来秦投学的学子中,最多的便是儒家子弟。这儒家的人一多,学宫之中原本儒法两家势均力敌的情况登时就有了改变,哪怕在儒家在朝野都不占优势,但是在学宫这一亩三分地上,儒家终于占了上风。 只可惜,韩非来了,美好的现状没两天就被打破了,毕竟,韩非是个能用笔杀人的人啊! 韩非这一爽快,秦国朝野上下读文章读得也爽,毕竟他们老是被儒家的人指着鼻子骂,现在轮到他们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能不爽快嘛! “姐姐你先前所言不错,便是留着韩非写写文章也是好的。”嬴政今日又看了韩非所作的一篇文章,看完了之后那叫一个心情舒畅。没错,骂骂骂,儒家那群蛇精病脑子都不大好,狗屁的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错了的人就该受到刑罚的处置,“这句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才真是说到寡人心里了啊!” “然若要韩非为大王所用,所需谋划颇巨啊!”谨欢这番感叹绝对是诚心实意,“倒不如先延请韩非为师,教导扶苏,李斯韩非均从荀况那里学习了帝王之术,只是荀况性子过去柔和,若是由他教导扶苏,我怕好不容易将扶苏矫了一点回来,又会回到之前的路子上,倒是韩非,持身极正,兼之性格又有些孤戾,如此亦无党争之患,几相比较之下,倒是韩非最为合适了。” 嬴政沉思了半响,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就将此事答应了下来,“既如此,那明日寡人便跟李斯提起这事,想来……” “不用提,”谨欢打断了嬴政,“让扶苏自己去,只要韩非心里有想法,就肯定会答应扶苏的。”扶苏是大秦日后的继承人,板上钉钉的那种,只要韩非心里有一点想法,就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现如今六国势弱,合纵之势难成,相比之下,秦国却是蒸蒸日上。在有心人的眼里,秦军挥师中原,剑指六国,也不是过时间问题罢了。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韩国想要阻挡强大的秦国,想要对抗历史的车轮,完全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纵使韩非再天纵奇才,他心里也清楚,即便他死,亦绝对无法阻拦秦国灭六国之路。 这时候冒出来的扶苏对韩非而言,就是一个最好的筹码。 他也许不能救韩国,但是至少,他可以救族人。 人性本恶,人性自私,这一点,就是韩非也无可例外。 “既如此,那便让扶苏自己去吧。” 于是放学回来的扶苏就被姑姑告知,明日他要去学宫找韩非,让韩非收下自己,从今而后跟着韩非学习。 扶苏是个很听话的乖宝宝,不过听话归听话,他还是好奇缘由的,他在蒙学里学得挺好的,怎么突然又要换老师了呢? “扶苏可了解韩非?” 扶苏点了点头,“教导我们的张老师曾道,非公子大才,非他所能及。”在这一点上,张苍一向有自知之明。 “正是,扶苏,你父王从不瞒你天下大势,你虽小,却也很是清楚你父王毕生大愿,那么一旦你父王成功扫平六国,扶苏,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谨欢的声音平和又轻柔,彷佛说的不过是今天的天气很好,明天有可能会下雨这样简单又轻松的话题。 年幼的扶苏咽了口唾沫,紧张道:“我身为父王长子,会在父王百年之后,登临大位,执掌大秦。” 谨欢温柔地摸了摸扶苏毛绒绒的小脑袋,笑道:“可不仅仅是大秦呢,凡我大秦军队所踏之处,都必定会成为我大秦国土,扶苏,你可要早点做好准备啊。” 第93章 大秦长寿 扶苏今年六岁,算起来仍是稚童,然而他又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大秦的扶苏公子。 谨欢不知道她跟扶苏那段对话,扶苏听进去了多少,不过很快,扶苏就成功拜在了韩非门下,跟着韩非学习起法家来。 学宫上下对此的反应都有点大,秦国本就重法,现如今未来的继承人更是拜在了韩非门下,那以后的秦国,还有其他各家的晋身之路吗? 这事说起来还是挺敏感的,毕竟秦国现在聚集的各国学者越来越多。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话,古今通用,谁也不想在一个没有前途的国家呆下去。再加上有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在期间动了不少手脚,尤其儒家之人,反应都挺大的。 想来也是,一直跟法家争的最厉害的,其实就是儒家。 道家讲究一个清静无为,别的不说,哪怕单纯就是为了装逼,道家人就不会做出跟人争这种没格调的事情。墨家更不用说了,这些家伙们现在每天一个劲儿地拉着阴阳家那群人埋头搞研发,绝对称得上一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手上活”。而剩下的那几家,兵家纵横家农家杂家那是不管台面上当权的是谁,他们只要有真本事,就会妥妥被重用的存在,要不说“手艺人腰杆子硬”呢。 他们兴许没有儒家那些人会说,没有儒家学识丰厚,没他们有文化,可是他们是能做实事的人啊。你让儒家随便谁来,是能下田插秧啊,还是能上马打仗啊,都不能。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儒家没用。相反,儒家有大用。要真正论起治国来,各家摞在一起,都不抵一个儒家来的有用。 但是时间不对啊! 秦国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明令法纪,努力发展,一扫海内,吞并六国,这时候最为合用的,最需要的,法家当之无愧。 待到一扫宇内,天下一统的时候,就轮到儒家上场的时候了。安定民心,教化百姓,儒家当居首位。 毕竟历史教育我们,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嘛。 这一点,谨欢能看懂,那是因为高中的政治老师真的很努力地给他们不断刷考点。而嬴政韩非李斯荀况他们能看懂嘛,当然就是单纯的智商优势咯。 聪明人嘛,就是这么酷炫啊! 只是他们看懂了并没有什么卵用啊,这世上终究是聪明人占少数,看得通透的聪明人那更是少之又少,不然为什么身居高位的就那么几个呢。 故而在学宫私下暗潮涌动,嬴政就决意动手了。 只可惜,韩非是个好老师,他不自觉地就抢了嬴政的功劳。 韩非又去学宫舌战群儒去了。 没错,韩非,舌战群儒。 嘴里含着糖来舌战群儒。 谨欢听到嬴政来跟他复述这件事的时候,脸已经彻底僵了。 哦,孔明大大我对不起你哦,这边有个人把你日后的风头都给抢了呢。而且他居然还超级不正经,不仅没有鹅毛扇子,居然嘴里还含着糖,想想韩非边说边往嘴里塞糖的样子,谨欢就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好了。 要说韩非的战斗力吧,绝对是“不是我说,在座的都是辣鸡”的那种。从前一支笔就能听得人暴跳如雷,如今嘴皮子利索了,攻击力更是加倍。再加上还有李斯助阵,甘罗在旁边拉偏架,荀况这老头摸摸胡子笑而不语,总而言之一句话,儒家那帮人,真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啊! “而今一个个都在闷头学习呢,说是有朝一日,定当要胜过韩非,啧啧啧,读书人啊!”嬴政颇为不屑道。 就算加上李斯和半个甘罗好了,两点五个法家居然干死了一群儒家,这话要是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儒家还混不混呢?幸好韩非李斯都是荀子教出来了,这层遮羞布还挡着,结局才没有太惨烈,不然啊,儒家这一回,还真是难说。 “所以现在没事了?”谨欢耸了耸肩问道。 “学宫而今学习氛围比起先前来还要浓厚一倍,一个个都跟魔怔了似的,埋头苦学呢。”要说嬴政心里虽然清楚儒家这群人日后有用,但是现阶段没事就被他们唧唧歪歪,他心里也很不爽的好吧。 还能不能尊重点大王了,说好的王权至上呢?直到韩非开始“手撕群儒”,嬴政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口鸟气才算是散去不少,再经历了这么一桩大事,嬴政现在看韩非,那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哪儿看都顺眼啊。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个毒舌,嬴政就容得下他。 嘛,就算韩非什么事儿都不干,没事儿听他骂骂儒家,骂他们蠹虫蠢货,也是很解气的嘛。 自觉开发了韩非新用途的嬴政很高兴。一般来说,掌权的人一高兴,总会赏赐点什么下去,韩非到底还是个韩国人,就算现在嬴政给他授官,他也十成十不会接受,所以嬴政就很单纯地赐了一些布匹糕点还有糖果零食下去。 不要以为这是嬴政抠门啊,嬴政简直超级大方的。 要知道现在糖多难制啊,糖果的作法更是谨欢的私人方子,像嬴政这种小心眼,才不会让这个方子外流呢。所以大臣们要想尝到这个,只有两个法子,一,自己掏钱在国营店里买,二,等嬴政赐。更别提内宫的糕点早就被神话了,味道绝佳,然而无处出售,吃完了还想吃的人,就只能挠心挠肺了。 嬴政一次性给了韩非这么多,一时间,来廷尉府上拜访的人都多了起来。 没有错,廷尉府上。 自从韩王将韩非“割让”给秦国之后,秦国是给韩非建了府邸的。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公子嘛,从前来住李斯这里,那是因为人家是来拜访自己的师兄的,可是现在人都被韩国抛弃了,秦国作为接收国,怎么的也得意思一二吧。这给个容身之处什么的,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只是地方给是给了,韩非却没去住。 韩非再怎么说也是王室公子出身,放着好好的廷尉府不去住,去住那个质子小院吗?而且在廷尉府上,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师兄向来由着他的心意来,韩非跟自己又没仇,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过苦日子,有病吗? 还有一个就是因为扶苏了。 廷尉府离王宫更近,方便扶苏每日里来往求学,也方便韩非进王宫教导扶苏,要真是住到别地去,那真是时间都他么浪费在路上了,有猫病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由着他们去好了,反正最终得利的是大秦,这就足够了。”谨欢感叹了一句,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政客了呢,比个心。 “姑姑。”一日学习终了的扶苏回来之后先去休整了一下,就到谨欢这边来报道了。 看到儿子进来之后,嬴政忍不住咳了一声。 咳咳,他这绝对不是在寻求关注,根本就是这小子自己的错嘛,父王在这里居然不先喊,还要先跟他姐腻歪腻歪,什么毛病,都这么大的男孩子了,站好! “父王。”扶苏随即躬身向嬴政行礼。 然后嬴政如愿得到一个来自谨欢的白眼。 什么毛病,就喜欢欺负孩子,真是天下亲爹一般黑。 “扶苏,你老师去学宫的时候,你去了没?”虽说嬴政已经跟谨欢说了一遍,但是嬴政自己也没亲眼看到,他是听人说的,再来告诉谨欢,过了两个人的故事哪里比得上最新鲜的现场呢。 尤其扶苏这孩子多好啊,从来不像嬴政那样夹带那么多私货,个人好恶太明显,一点都没有新闻报道该有的客观公正,大写的差评! 扶苏一听谨欢说起这个,凤眼立时就亮了,连声音都激动起来。 “嗯,老师特意带了我去的,到了学宫之后,老师先是与……” 扶苏这孩子年纪虽小,讲故事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有这么丰富的词汇量的。本就精彩的故事在他口中将来,更是精彩纷呈,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听得谨欢是连连惊叹出声,最后不得不感慨一声,“韩非大才!” 扶苏赞同地点了点头,圆乎乎的小脑袋看着就让人特别想摸,“老师真的很厉害,很多事情原先我不懂的,被老师教了之后就懂了。” “哎,等等……”谨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咽了口唾沫问道:“扶苏啊,韩非现在到底教你什么啊?” 依照谨欢原本的想法,她让韩非来教导扶苏,无非是担忧扶苏仁慈太过,希望通过韩非这个法家能对他影响一二。 一个综合了儒家和法家两家之长的扶苏宝宝,啊,真是一听就是个明君呢。 至于说最重要的帝王心术,呵呵呵,这方面,不管是儒家还是法家,嘴皮子使得再溜都没有,这种东西,非帝王不能言传身教。所以说扶苏最重要的教育问题,最后还是要嬴政这个亲爹来解决的。 但是谨欢看着面前的扶苏,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大妙的感觉。 这孩子好像有点太过于崇拜韩非了啊? 不行,这是绝对不行的啊! 我的扶苏宝宝,你亲爹这个天下第一的小心眼,怎么会允许你崇拜韩非超过崇拜他呢? “法家儒家老师都有教授,也会带着我去学宫旁听其他各家的课。” 谨欢心里更疑惑了,韩非他,原来是个这么负责的人吗? 第94章 大秦长寿 谨欢这么想了,她也这么问了。 她心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好奇啊。既然好奇,那么自然应该将疑惑之事问出口,不然一直憋在心里,说不定还会憋出病来呢。 要知道,好奇可是能杀死猫的呢。 扶苏很明显的顿了一下。 嬴政和谨欢都捕捉到了扶苏这犹疑的瞬间。 “怎么了,难道韩非愿意当你老师教导你的事情还有其他内情吗?” 扶苏害羞地笑了笑,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他觉得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既然姑姑问了,那么他也不该瞒着姑姑才是。 “我去廷尉府上拜师的时候跟老师允诺了,将我份例中的糖果挪作束脩,孝敬老师。”扶苏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原本还在游移不定的老师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果断地就答应了下来,这让扶苏不得不纠结起老师到底是为何答应教导他的真正原因来。 不过在跟着韩非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之后,扶苏就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毕竟老师教的是真的很好啊,因材施教,绝不会因为他年纪小而轻视他,而是将他当做了一个可以与之交流讨论,商量事情的大孩子,这一点让扶苏觉得很好。 老师很温柔啊,跟姑姑一样温柔呢。 “嘶……”听了扶苏的话后,谨欢一个不小心,自己咬到了自己,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还不忘重复一下自己的问题,“扶苏,你说韩非,韩非他因为糖才答应给你做老师?” 搞什么鬼啊! 亏得她以为韩非是慧眼识英雄,牺牲他一个,成全天下人呢。 结果呢?糖果? 谨欢忍不住就摆出了一张“你他么是在玩我”的暴漫脸。 “不是的不是的,”扶苏连连摇头,替韩非辩解道:“方才是我没说明白,老师他其实心中已经愿意收下我了,只是我心中愿意孝敬老师而已。” 谨欢:“……” 她好心累,她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个世界真是太恶意满满了。 比起谨欢,嬴政的态度倒是很正常,所以对于谨欢略有反常的表现,他也有点不是很懂。“韩非有弱点,这不是好事嘛?为何姐姐瞧着略有不悦?” 爱吃糖好啊,现在各国之间,除了大秦,还有哪个国家有糖?就冲着这个,韩非都得老老实实地留下来。 谨欢的神情有点复杂,“没什么,”她违心地笑了笑,摸了摸扶苏的小脑袋,“我们扶苏这么乖,舍了自己的份例孝敬老师,那姑姑也要奖赏一下你,说吧,想吃什么,姑姑让你点一个月的餐。” 扶苏登时喜上眉梢,连声音都变得尖促起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那,那……”扶苏偷偷抬起头,迅速地看了一眼嬴政,“姑姑,我们明天吃烤全羊好不好?” 谨欢以手作拳抵住下唇咳了两声,故意犹豫了一会儿,才在父子两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中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扶苏说了,那姑姑自然是答应的。” 烤全羊嘛,王宫里的厨子其实做得也很好,只是不提谨欢本身就带加成的手艺,就说她到现在还只能偷渡没有放到明面上的孜然,谁的手艺更好,可想而知。 其实小孩子家家的,喜欢吃的大都是些甜甜酸酸开胃口的东西,比起烤全羊这一类其实有些油腻的肉类而言,扶苏更喜欢谨欢做的主食,尤其是各种各样的面食,简直就是百吃不腻。而他之所以会选择烤全羊,无非就是因为嬴政爱吃而已。 嬴政心中一动,看向谨欢的眼神中忍不住就多了几分炫耀之意。 扶苏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孝顺寡人了呢! 难得傻爸爸一回的嬴政很高兴,他的孩子啊,真是个好孩子。 看着嬴政那朝自己炫耀的模样,谨欢心中那一丢丢的吃醋好酸涩也都化为了单纯的喜悦。 政儿这么喜爱扶苏,真好啊! 谨欢从不把小孩子当做不明事理的人,相反,她的侄儿们,虽然在各种方面有时候都会很“熊”,可是在为人处世方面,真是没一个熊孩子,一个个都跟小人精似的,聪明的不行。 扶苏也是这样。所以既然答应了扶苏了吃烤全羊,谨欢就不会说话不算话,次日下午就在自己宫殿里摆出夹子烧烤起来。 她这里轻松愉悦,气氛一片祥和,而其他人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只能银牙暗咬,咒骂一句郑姬了。 其实这骂不骂的还真是无所谓,郑姬虽说是扶苏生母,可是也没占到多大便宜,尤其是孩子被送到谨欢身边之后。 郑姬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谨欢宫殿在的方位,她似乎都听到了欢声笑语。 她的孩子,扶苏是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啊! 有关于郑姬想了什么,谨欢并不知道,她也不想并且没时间知道。因为,燕赵二国,终于打起来了。 这些年,各国之前,尤其是七国之间,相互打来打去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像是燕赵之间的这一场战争,许多人之前就预料到了,甚至还忍不感慨一回,居然拖到现在才打起来,难道真是过年期间不打仗嘛! 燕赵这几年的关系都很差,要论起缘由来嘛,其实还得落到秦国头上。 当年长平之战,白起坑杀了赵国兵士四十余万,自此之后,赵国可谓是一蹶不振。燕赵相邻,在看到这样的情景之后,忍不住就动了想占便宜的心思。然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可况是只垂垂老矣却还能咬人的老虎呢? 被逼上绝路一心想要鱼死网破的赵国人,成功在廉颇等将领的带领下获得了最终的胜利,燕国人被灰溜溜地赶了回去。当然啦,这一切跟大秦并没有多少关系就是了。其实他们还挺盼着燕国能够抽风一回,把赵国给拿下来的呢,这样的话,将来他们拿下燕国就可以省多少工夫啊。毕竟秦赵多年死敌,便是国破家亡,赵国人只怕都不会松口投降,相比较之下,燕国就不一样了嘛,燕王那个蠢货,呵呵呵。 更关键的是不止燕王喜蠢啊,太子丹更蠢好嘛!自以为兢兢业业,胸怀天下,结果呢?他那个耳根软的亲爹被人这么一忽悠,就宰了他的脑袋,送给嬴政想要求和了。谨欢虽然挺看不起太子丹的,但是想想他居然有这么个超级无敌大坑货的亲爹,心中又微妙的平衡了起来。 哎,人家坑爹,你爹坑儿子,死都死的不明不白的,真的是好惨,好惨哦! 她还在感叹燕王父子俩真是蠢到天地不容的时候,燕国的人已经秘密来了咸阳,他们是想要说服嬴政朝赵国发兵的,这样两面夹击之下,赵国必定大败。 关于这一点,嬴政早就私下里跟几位重臣们商议好了,但是一直秘而不宣,等到就是燕国来人,好随便找个发兵的借口。虽说各国打仗基本不要脸,废话,要脸就没法打仗了,但是遮羞布什么的,再怎么也要随便扯一块吧,不能骗人,至少骗骗鬼嘛。 等到李斯他们捞足了回扣,这才“装模作样”的在朝上提起了发兵攻赵之事,大家你朝我挤挤眼睛,我朝你摸摸鼻子的,十分迅速地将这桩大事敲定下来。这也让留在咸阳等待消息的燕国说客们惊喜万分,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啊。 赵国国内而今兵力空虚,所以嬴政安排了王翦跟桓齮、杨端和各率一军攻赵。这一次,不管是嬴政还是秦国上下,都抱着必胜的念头。 秦国已经等待了太久了,也是时候重新站出来,将面前的拦路虎尽数扫走,真正一统天下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也不骨感,反正不管花多少时间,大秦必定会赢得这一场“六国之战”。 秦国上下都十分期待着军队的出发,只有一个人除外。 谨欢。 “你骗我,说好的让我出去浪,额不,说好的让我领兵打仗呢!我又不要求当将军,你让我当先锋官不行吗?”眼瞅着大军已经出了咸阳了,谨欢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和嬴政耍起赖来。 这人啊,是不能放出去的,因为一旦被放出去,那绝对是会越玩越野的。 谨欢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从前她呆在深宫,过吃了睡睡了吃,没事欺负欺负人的小日子也特别满足,可是在出门打了一回噶尔丹之后,这位小爷就憋不住了。 她是真的很能打啊! 接连在寇仲和华筝身旁耳濡目染,甚至于打噶尔丹的时候更是屡屡亲自制定战术,将噶尔丹打得是七零八碎,彻底不成气候,最后只能无奈之下绝望自杀。军中上下原本对她这个“管后勤”的长公主上前线的事情颇有微词,可是一场仗打下来,谁不服气? 现在的谨欢抱着同样的想法。 征战六国啊,这种光想想就会让她觉得热血沸腾的事情,嬴政居然不让她参加? 这他么人干事?说好的亲弟弟呢? 根本就一点亲情都看不到啊,摔桌! 嬴政纠结地看着面前神情不渝的姐姐,他知道姐姐武艺过人,若真是上了战场,不说有万夫不当之勇,千军万马中走个来回,能保证自己不受伤还是能的。 只是想归想,做归做,想得再好,事到临头,想到谨欢有可能受伤的事情,嬴政还是不可避免地怂了。 第95章 大秦长寿 他这一怂,自己是心安了,可是谨欢坐不住了啊。 说好的让我上战场呢,说话不算话,你还当什么大王啊! 谨欢很是愤怒,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跑到学宫去住去了。 要说谨欢顶着个寡妇的名头,住进了一群全是男人的地方,很容易就被人攻讦,但是实际上呢?文臣们是不敢吱声的,随着大王乐意呗,武将们就更不敢了,他们打不过啊。 而那群儒家子弟呢? 被谨欢的佛家学说给弄晕了头,开拓了新世界,再也找不回归路了。 佛教这时候已经传入中国了,但是比起这时候依旧兴盛的道教来,佛家不受人待见不说,连带着其思想内容也不怎么为人所知。 不受待见是必然的嘛。这种敏感的时候,连年征战,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各国君主之间当面友好背后捅刀的事情更是不知道做了多少,在这种情况下,佛教跟众生说,朋友,你们这样是不好的,要行善积德,才能保证来世有个好下场哦。 屁啊! 任我生前荣华富贵,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上位者们普遍都是这样的思想,佛教没法大规模流传开来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谨欢拿佛家思想来忽悠学宫里的学子们的时候,他们是很懵逼的。 额,总感觉世界观都被动摇了啊! “众生无相,众生平等,你们所说的我,只是你们用心感受到的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证明你我之间的区别呢,所谓老幼,所谓男女,不过俱是心念赋予众人所感受到的区别而已,若本我即真我,那么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为何要存在这个世界上?对这个世界来说,我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是我选择了世界,还是世界选择了我?“说到最后,谨欢下意识就捂住了嘴,糟糕了,忽悠秃噜皮了,一不注意把吕秀才哄人的话都给说出来了。 不过众人并没有在意到她最后几句话的不对劲,事实上她最后几句话还是蛮有道理的,不同寻常的那种有道理。至于前头那些话,那都是《金刚经》里的,谨欢这倒霉孩子小时候练字,人家都是临摹各家字帖,二王,柳颜什么的,可是她妈呢,让她临倒是临了,临的都是些佛经,什么《心经》《金刚经》之类的,这可怜孩子小时候真是没少临。 临来临去的,没能临成一个佛学大家,倒是临成了一个嘴炮大家,从前在学校辩论队的时候,对手一看到她就心烦。不是因为她逻辑紧密,让人无懈可击,而是因为这厮动不动就掰扯出一堆佛学出来。 嘿,朋友,我们生活在一个现代化的社会,我国没有国教啊好嘛! 然并卵,谨欢就靠着她这份十足不要脸的精神,纵横了辩论协会三年,第四年她退位让贤了之后原本普天同庆来着,可是这厮居然培养了好几个所谓的师弟师妹出来,啧啧啧,那叫一个血雨腥风啊。 事实证明,哪怕穿越了两千多年的时光,祸害依旧还是祸害,这不,整个学宫都陷入了懵逼之中,甚至连韩非都跑来问谨欢了。 “卧槽,韩非居然来请教我”?谨欢霎时间就各种自信心爆棚了。 开什么玩笑,那是韩非,韩非啊!谨欢心里的小人立刻绕着世界跑了三百圈。 “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则心明便是天理。”文学大盗谨欢又把心学的观念给拖出来了。 每逢这时,谨欢都特别感谢高中历史和政治老师,感谢你们当年以一种追杀我们的气势逼着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都给背上,哈哈哈哈哈,总有一日会用到啊! 韩非也被她这番“高深莫测”的话给忽悠走了,于是很快,外人就流传起了公主才学过人,乃是当世大家之类的追捧之言。 谨欢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好在和阴阳家琢磨着练火药的事情呢,一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材料撒多了,不到三息就炸了炉,幸好系统及时预警,她立刻就把人拖到了外面,不然火药还没研制出来呢,伤亡就先有了。 “你说什么,外面夸我是大家?”谨欢顾不得先收拾狼狈不堪的自己,重复了一遍问话道。 这话传的,让她不得不阴谋论啊。毕竟文人们有一种很著名的技能,叫做小心眼,而这种技能,在女性身上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这不得不令她下意识就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借由她的名义,试图引起秦国和天下文人之间的对立。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秦军的勇猛天下皆知,这才是征战天下最重要的。 可是然后呢? 需知从来都是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啊,有真才实学的文人们都被气跑了,谁来给大秦出谋划策,治理天下呢? 自我感觉政治素养可高可高的谨欢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来传消息的宫人向来最会察言观色,一见公主这般反应,就知道公主必然是误会了什么,当即解释道:“倒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而是学宫里的诸位学子和非公子以及荀大人的诸位弟子们为公主证明的。” wtf!!! 谨欢无言地挑起了眉,这帮人是闲的没事可做了嘛?跑到外面去给她刷名声? “公主才学过人,学子们心悦诚服,故而主动为公主正名。” “又怎么了?”这一听就是又有猫腻啊,而且她居然等到事情结束了之后才知道这件事,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必定是有人在瞒着她啊,而这个人选,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嬴政。 “来,扶苏,告诉姑姑,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扶苏也在学宫之内,谨欢就直接跑过来问了。 她来学宫,一开始为了跟嬴政怄气,可是后来看到阴阳家们终于在火药的研发上前进了一大步之后,她就忍不住了。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她上回都敦促着研究所把ak给弄出来了,还搞定不了这小小的□□嘛。她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提醒范围,一下子就搞出来的话,这也太吓人了不是。可正是因为她把全部心力都放在了火药的研发之上,嬴政控制起消息来也就更容易了。 学宫里的学子们在嬴政看来,都是一群傻蛋,稍微挑唆两句,就自愿当了嬴政手中的刀,替他去砍那些在背后说他姐姐坏话的人了。 谨欢入住学宫这件事,到底还是引起了许多风波的,只不过这会儿可比日后开放多了,可是这不谨欢自己作死,说要给魏王那个傻逼儿子守节的嘛,哪怕这只是当时为了搪塞楚王室的求亲,可是到底也是谨欢自己说的不是。 这一来二去的,流言就很不好听了。 嬴政能忍吗? 那必须不能忍啊! 不止嬴政不能忍,学宫里的学子们更加忍不了。 明明公主殿下就是来教导我们的,你们这帮人的心思居然这么龌龊,可恨,该骂! 于是众人就紧紧团结在了韩非周围,跟韩非学习起了撕逼的技巧。大家都是聪明人,再加上韩非有心教授,于是回击的场面嘛,就很好看了。 反正咸阳最近的纸更贵了。 没办法,好文章太多了,不抄不行啊! 听完扶苏这么一出“咸阳纸贵”的故事之后,谨欢差点没笑背过去。这还真是对不起左思了呢。 笑完之后,谨欢就和扶苏商量起自己要不要表示一番的问题来。怎么说人家都帮了自己的忙呢,还特别卖力地宣扬了一番自己的名声,甚至给自己这个假冒伪劣产品戴上了才女的帽子,啧啧啧,真是想想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系统:“……” 他对宿主也是real服气,脸皮厚成这样,你怎么还不上天呢! “姑姑所言有理,只是若是为了表现谢意的话,该用什么方法呢?”扶苏皱巴着小脸,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韩非在一旁欲言又止,看着这姑侄二人一般无二地皱着眉头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若是公主不介意,不妨听听在下的想法?” 谨欢立刻眉开眼笑道:“好啊好啊,你说你说。” 对嘛,这么个聪明人坐在旁边呢,她干嘛还自己想得这么费劲儿呢,早点开口问不就结了。 韩非迟疑了一下说道:“鄙人听闻公主宫中厨子手艺高超,大家在这学宫之中,尝到的已经是美味珍馐了,若是公主愿意准备更好的吃食招待众人一番,大家想必就都很高兴了。” “这……”谨欢犹豫了半响,“这会不会太轻了啊?”啥啥实惠的东西都没有,就光招待一顿饭,怎么感觉有点抠门呢? 韩非连忙开口,“不不不,众人心中对此不胜心向往之,不知公主可答应此事?” 这主意压根就不是韩非自己想出来的啊,想来也知道,就是他怎么想尝,也不能一个人代表所有人啊。这根本就是众人在思考讨论之后一致给出的方案,韩非只不过充当一个传话者而已,毕竟谁让他跟王室的关系最近呢。 “既如此,那我立刻传令回去,着人准备,明日于学宫之中准备大宴,大家同乐。”既然大家都想吃顿好,那就一起吃顿好呗。 第96章 大秦长寿 在谨欢看来,学子们实在是太容易打发了,替她刷了这么多的美名,居然只要吃一顿饭?要谨欢自己说,一顿饭怎么够呢,那必须得来十顿啊! 可是在嬴政看来呢? 喵喵个唧唧的,就知道这群人不安好心,现在是想尝尝王宫厨子的手艺,那么下次是不是就要尝尝他姐的手艺了? 不行,他一定要去保护他姐。 于是乎,原本热热闹闹的半自助式晚宴,突然多了个超级显眼的灯泡,超大瓦数的那种。 要说今日里参与宴会的,基本都是学宫的人,包括李斯,那也是名义上在学宫挂了个职位的。谨欢就更不消说了,学宫上下现在那绝对是把谨欢当做自己人的呀,不说她与众不同的见识和才学,就冲着这个厨子,咳咳咳,当然了,并不是说大家都是吃货啦,指的是谨欢如此大方地与众人分享这件事,大家就认谨欢这个同道。 嘛,一个地位很高的同道呗。 只是谨欢认就认了,反正她自己也挺乐意的,可是嬴政呢? 原本很热闹的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 谨欢踢了踢扶苏,“去,把你傻爹给我叫过来。”这木呆呆地往大门口一站,想吓唬谁啊! 扶苏应了一声,赶快过去把他亲爹给带了过来。 谨欢和扶苏地位最高,又是主人,居上首,不过她自己又坚持在学宫中应当尊重学宫之中的礼仪规矩,故而荀子和扶苏谨欢并排坐在上首,两旁依次排开,更有那不拘泥于形式的学子,早就自己上去取菜笑闹起来。 “不必,寡人与公主一起便可。”嬴政拒绝了再搬案几过来的想法,主动一撩袍子坐在了扶苏的位置上。落后一步的扶苏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己霸道的亲爹,转身准备把自己塞到老师那里去。 谨欢气得踢了嬴政一脚,朝扶苏招了招手,“来,扶苏,坐到姑姑身边来。” “姐!”嬴政小声地叫了一声。 谨欢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嬴政,示意他安分一点,这大庭广众的,别出什么幺蛾子。 “那我要喝酒。”嬴政退了一步,又换了个要求。 谨欢扯了扯嘴角,“当真?” 嬴政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当真。” “好啊。”谨欢答应地很是干脆,干脆到让嬴政不得不怀疑,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可是直到酒上了桌,嬴政也没察觉出到底有什么猫腻来,因为酒不仅给了他,还分给了其他桌。嬴政直到姐姐喜爱捉弄的性子,但是一次性捉弄这么多人?他姐应该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吧。 事实证明,我们嬴政巨巨,有时候是个让人意外的纯稚boy呢。 因为谨欢她就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啊! 谨欢拿出来的酒,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酒,这可是她从剑三系统里弄出来的酒,就连黄药师这个对美食一向高标准高要求的人也抵挡不了她这个酒的魅力,何况乎这帮土包子呢。 没有错,土包子。 这时候已经有了酒,而且他们平日里喝的,也大都是是有粮食酿造的。可是因为酿制手段的原因,这些酒最高的度数只怕也只有十几度,十几度是什么概念呢?这么说吧,一般的德国黑啤差不多是这个度数,当年谨欢还是个正常宝宝的时候,像这种德国的黑啤,她不管喝多少,都不会醉,只会因为喝太多憋尿憋得不行想要不停上厕所而已。 但是她拿出来的酒呢? 最差的,基本也有个四五十度,而且要论起品质来的话,她这里基本都是能跟特供茅台相比较的啊,甚至于口感上还要更胜一筹。 所以说,剑三系统,你值得拥有啊! 这酒一拿出来,瞬间就击倒了众人的心防,不管是埋头苦吃的还是耍嘴皮子的,一时间全都停下了嘴,将目光全都转移到了面前这一个小酒壶上。 呜呜,好香,好香,这里面真的是酒嘛,为什么会这么香呢? 谨欢主动站起身来,冲众人举起酒杯,“我在此敬各位一杯。”简单到除了敬酒之外什么都没有说的敬酒词,可是谨欢话音一落,众人就相当一致地举起了面前的酒杯,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啊好酒!” “尝此美酒,吾生足矣。” 这样夸奖的话此起彼伏,就是荀况,最后也忍不住向谨欢询问起这酒的事情来。 “此酒酿造不易,多年来我也只得几坛子,只是难得尊驾询问,既如此,那我明日派人送上一坛子过来便是。”屁咧,只要她想要,那还不是要多少换多少嘛,只要出得起金子,系统在这方面还是很可爱的。 看到老师成功的例子在前,韩非也忍不住了,“不知鄙人能否求得公主赏赐。”为了一坛子酒,韩非也算是豁出去了,“求”这样的字眼都用了。 谨欢愣了一下,“非公子也喜欢酒吗?” 韩非见谨欢避而未答,还当是谨欢那里已经没有酒了,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 “若是公子要,我这里还是略有一些存货的,虽说不多,分公子点倒是简单。”废话,物以稀为贵这句话在哪儿都能用,这酒好,谨欢自然不会轻易地就舍出去。只是她是这没想到韩非会来要,毕竟爱吃糖的兔子突然要喝酒什么的,总感觉画风哪里不对啊! 感觉画风不对的谨欢明显是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韩非他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白兔,就算他是只兔子,也必定是一只超级聪明的钢牙兔啊!别人一咬就要崩掉牙的那种。 “如此便多谢公主了。”酒到手,韩非十分利落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感谢,谨欢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朝韩非举起了酒杯。 来啊,喝酒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哎,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啊! 喝得正高兴的谨欢抬眼打量了一下场上,赫然发现,在她没有在意的时候,群魔乱舞已经上演了。 “嗨,政儿,政儿,你醒醒啊!”谨欢拍了拍弟弟的脸,嬴政抬起头,傻不愣鸡地冲她笑了笑,那笑傻得哟,谨欢觉得她要疯了。 “哎哎哎,廷尉大人,李斯!” “走开,你走开,你对师弟不怀好意,走开!”李斯这个小白脸变成了小红脸,抱着笑的一脸纯真的韩非,冲谨欢呲了呲牙。 第97章 大秦长寿 谨欢觉得她的眼睛现在已经彻底瞎了。当然了,在瞎了之前,她也没忘记给扶苏也喝上一杯,小家伙酒意瞬间上头,一分钟不到就睡了过去。谨欢这才松了口气,就是嘛,现在这场景太过于魔幻了,怎么能污染小孩子纯洁的心灵呢,还是睡过去比较安全啊!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荀况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话唠本性,丝毫不顾及嬴政的身份,拉着他就大倒苦水,什么你们秦国实在是太过分啦,给儒家一块容身之地不好嘛?还有当年的昭王实在是太讨厌了,居然说出儒无益于人之国这样的混账话,瞎说,他们儒家是有大用的,纯粹就是你们这群蠢材看不到日后的益处而已! 谨欢听得已经彻底无力吐槽了,朋友,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哟,在嬴政面前说这个,你说你是心大呢还是找死呢? 幸好嬴政也喝醉了。 而且醉了的嬴政特别乖,乖得让人心软又心疼的那种,平时总是肃穆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凌厉的凤眼也彷佛春暖花开一般,仔细瞧瞧,甚至还能看到几分雾气蒙蒙。 嬴政长得其实是很出色的,废话,看亲爹妈的容貌就能知道,只要不正正得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因为他少年便登临大位,却又一直受到吕不韦的压制,故而性子越发的冷,等到除掉吕不韦,身上的威严更是一日重于一日,威严太重,气度太盛,容貌反倒成了不被人注意的那种。 只是醉酒之后的嬴政,威严肃穆尽去,唇角带笑,眼尾泛红。 嗷嗷嗷嗷嗷,我弟弟简直萌的要上天! 谨欢咬住了小手绢,要不是伺候一旁的宫人们还是清醒着的,她非得上去好好揉捏嬴政一番不可。 我的弟弟就是这么可爱! 这句话不接受任何反驳! 可是一转头,谨欢就忍不住把小手绢给撕了。 我屮艸芔茻…… 小白花软萌起来简直要萌吐血啊,李斯,你放开那个韩非让我——噫噫噫,这话不对,不对,赶快划掉! “走开,谁都不许过来!”喝醉了李斯像条恶狗一样,驱逐着所有试图靠近的人。即便醉了酒,李斯的本能还在运转,师弟是个傻孩子,容易被人骗的,自己要看好他,嗯,没错,就是这样! 韩非:“呼呼呼……” 谨欢特么给俩人跪下了,这都什么毛病啊,一个嘴脸难看,一个心大地打起了小呼噜,至于那个为人师表的,喂喂喂,老头,你放开我弟弟的小手,我弟弟的手是你能摸的嘛,什么理由都不行,喝醉了就更不行了! 至于下面已经开始又唱又跳,鬼哭狼嚎的那群人…… 作为在场唯一的清醒之人,谨欢招招手叫来了侍卫,“看着都给安置了吧,我先带着大王和公子回宫了。” 侍卫长:“……” 公主殿下,您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作为罪魁祸首的负疚感了? 事实证明,公主殿下完全没有所谓的负疚感,毕竟脸皮就是辣么厚嘛!于是苦命的侍卫长只能指派起苦命的下属,去把这群喝大了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得的学子们给撕掳开来,一个个扔进他们自己的宿舍里,至于撕掳不开。比方说像廷尉大人和非公子这种,没关系,公主临走之前说了,扔到一块儿去就行了。 至于早上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哦,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侍卫长一脸的冷漠。 原本谨欢以为第二天酒醒之后会有一场热闹可瞧的,为此她还特意暗戳戳在宫里呆了三天,生怕去学宫就被台风给波及了。 可是实际上呢? 酒醒了之后的众人似乎全都患上了失忆症,好像完全不记得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行为举止与往日毫无二致。儒家和法家照旧每日开怼,好像当晚抱在一起唱歌跳舞的根本就不是对方。阴阳家和墨家照旧缩头搞研究,似乎他们当天晚上也没有大放厥词,痛批那帮除了耍嘴皮子之外什么都不会的无能巨婴。 对此只能瞠目结舌的谨欢:“……” 她可算是明白自己和这群人的区别了,瞧瞧人家这脸皮厚的,根本不是她能比得上的啊! 系统:“呵呵,宿主你太小瞧自己的,你要相信,你的脸皮厚度,完全超过他们。” 谨欢毫不客气地就怼上去了:“呵呵哒,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看人家系统,再看看你自己,你到底干啥用的,我自带一重系统你就啥事都不用干了,就在背后等着拿经验升级,啧啧啧,撞上这么大一好事,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俩到底谁脸皮比较厚?” 谨欢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老有道理哦。看看,她自带剑三系统,会烹饪能做衣,地图导航还能自动辨别探子,简直不能更优秀,必须点上三百个赞! 可是这个系统呢? 啧啧啧,技术小哥,你们的未来还有星辰大海哦! 被谨欢怼完之后,系统不仅没生气,居然还笑了,笑得谨欢是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冒了一层又一层。 “哦,没关系啊,既然我不好,那我走啊。” 卧槽,浪过头了! “别介啊,系统,你最好了嘛,我这不喝多了嘴里胡吣呢嘛,大家同事一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计较了呗?” 没用归没用,抽风归抽风,可是自己为什么能穿越,还不是因为系统的存在嘛!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她也是个饮水思源的人呐。 想想自己摸到了那么多男神的宝头,就连全中国人民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男神嬴政的宝头都被她给摸到了,谨欢的心气瞬间也就平了。 不过说到底,谨欢对系统还是挺有感情的,正是因为系统的参与高不高,才愈发显出他给谨欢的自由度有多高。由始至终,她所要完成的都只是辅助任务对象成功登基这一个任务,至于其他的,都随着她高兴,她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就冲着这一点,系统绝对可以被打一个五星好评了。 日常和系统又斗了一回嘴之后,谨欢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了火药的炼制上,上回的炸炉虽说是意外,却也让他们摸清楚了合适的分量配比,现在要做的,就是维持它的稳定性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谨欢天生跟火药犯冲,这关键时候,又来了个劲爆的消息,炉子又炸了。 第98章 大秦长寿 “王太后要搞殉情?”谨欢掏了掏耳朵,险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被炸聋了,这都出现幻觉了啊! 一头雾水的谨欢回到宫中,就看到嬴政满脸的怒色,神情阴郁,眼角赤红,犹如一头亟待发怒的雄狮。谨欢连忙快步上前,“她是个什么人,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不清楚嘛,都知道是个坑了,还要往下跳不成!” 谨欢对赵姬可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这样的话,她能说,别人却不好说,故而内侍才会急匆匆赶去找她回来,就怕嬴政被气过了头,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听了谨欢这话,嬴政神色微缓,谨欢便又接着冷笑道:“昔年父王死了她没殉情,前年嫪毐死了她也还活着,而今吕不韦死了她倒是要殉情了,可见竟还是一片忠心呢。” 要真格儿地论起来,谨欢这话其实说得就有些诛心了,怎么说赵姬也还是她的“生母”呢,可是不管是嬴政,而是殿内低着头装作聋子瞎子的内侍,听了这话之后心中都不免生出了几分讽刺之感。 前年嫪毐谋逆,被夷三族,嬴政趁势免了吕不韦的职务,而后又命他迁居蜀中,吕不韦生怕祸及家人,自己服毒自杀了。消息传来后还没多久,倒是不知道是哪个嘴巴那么长,竟给赵姬传了消息,这才闹出要殉情的戏码来。 连着被姐姐开导了半晌,嬴政方才暴怒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哼了一声道:“她这不是死,是在演给咱们看呢。” 当初除尽嫪毐一党之后,赵姬就被责令迁往贡阳宫,嬴政发了明旨,与赵姬断绝母子关系,当时所有劝谏的人尽数被斩首。不过这些人基本都和嫪毐或者吕不韦有关,嬴政这也算是清除异己了。 赵姬出身贫寒,后来到了吕不韦府中,因为容貌过人又善歌舞,很是得宠。之后嫁给子楚,又有吕不韦帮衬,直至后来来到秦国,作为子楚名正言顺的正妻,她的地位更是不消多提。再等到熬死了丈夫,儿子上了位,在这后宫里,便是华阳夫人,亦要让她三分。 要是赵姬能稍微安分一点,那么不管她怎么作,哪怕作的要上天,嬴政都会容忍她这个亲娘的。只可惜,她作过头了,目标竟然瞄准了嬴政的王位,那么这没得玩了嘛。 像嬴政这么小心眼的人,怎么会容许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呢?更何况还是王位这种东西。 赵姬只是名义上被驱逐,现在还滋滋润润地活着,都是因为她是嬴政的亲娘,不信换个别人试试看,早就下地府去了。 “演给咱们看?她想回来了?”谨欢面色不虞说道。 说实在的,她是一点都不想赵姬回来了的,原因很简单,赵姬一回来,那就是各种麻烦纷至沓来,没事儿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干嘛,有猫病嘛!而今后宫诸事都掌于华阳夫人这位太王太后手中,因为嬴政怎么都不肯立后,再加上谨欢也不想插手后宫事务,更何况后宫诸事一旦被交到嬴政任何一个姬妾的手上,后宫的日子就安稳不了了。 虽说现在也没有多安稳,但是至少只是单纯耍嘴皮子啊。要知道嘴炮这东西,没什么实际伤害力嘛,至于谁心窄被几句话就怄病了的,这个就没法说了。 就冲着后宫安分这一点,谨欢就没少给太王太后那儿送好东西,太王太后活得久一点,谨欢的好日子就长一点,这么划算的生意,傻子才不做呢。 “看来是贡阳宫的日子太寂寞了。“嬴政说了这么一句,谨欢一个没忍住,刚刚喝进嘴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没事没事,我就是没注意呛到了。”谨欢冲嬴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就是有妨也不能直说啊,摆明了是她自己太污了嘛。 嬴政说这话单纯就是感慨一下,可是谨欢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野史上对于赵姬的记载,什么“女子之色,虎狼之物甚是难填;论女子之至淫,非太后莫属”啦,还有对嫪毐采阳补阴啦,甚至于司马迁都曾经在《史记》上记载过“太后淫不止”这样的话。 啧啧啧,关于赵姬的私生活,简直可想而知。甚至于子楚死得早这事吧,依照谨欢这有点小邪恶的想法来看,说不定就是被赵姬给……呵呵呵,谁知道呢,反正她是不知道的。不过也幸亏死得早,要是还活着的时候就看到头上草原青青,估计也直接吐血气死了。 “既然她不喜贡阳宫,那就再迁远一点吧,不是有意为吕不韦殉情嘛,那就去蜀中好了。”嬴政对于赵姬这个生母,原本的那些感情全都被她自己给作没了。故而此刻做起决定来也没有丝毫不舍,冷心冷情,好似一块冰冷的石头,毫无感情,看得谨欢是越发心疼。 她简直都不敢去想,在没有她的那个世界里,嬴政是怎么一路过来的。 自幼被生父抛弃,在赵国艰难地度过儿时光阴,回来之后就看到被父亲捧在手心疼爱的嬴成蟜。等到生父死后登上王位,又被吕不韦压制,只能捺下自己的性子,不断在沉默中打磨自己,充实自己,告诉自己只能忍耐。 而唯一亲近的生母更是不堪,同奸夫生下二子之后居然想杀了他这个长子,扶持幼子登位,在这样的情况下,嬴政还能成长为谨欢所熟悉的那个中华民族第一男神,平八荒,扫*的始皇帝,难道说,磨难就真的这么有用吗? 可若真是这样,那么嬴政的磨难也太多了些。所以在他执政之后,才会那么不近人情,暴戾,生杀予夺,最终落下个暴君之名。 明明她来是为了顺利扶持扶苏登基,让这个倒霉孩子不要半途就挂掉,可是现在,谨欢突然想给自己再加个任务,她想让嬴政过得开心一点,她想让嬴政能够轻松一些,高兴一些,因为她,是真真切切地把这个威名震慑后世千年万载亦不会休的千古一帝,当做了亲人。 和康熙对她又不一样,因为她是妹妹,康熙总是纵容着她,宠溺着她,由着她为所欲为。在这一点上,嬴政是一样的,可是在这之上,又有一点不同,嬴政,依赖着她。 谨欢很清楚被人依赖是什么感情,胤礽和胤禛,几乎是将她当做生母一般的依赖,而嬴政,在依赖她的同时,还在保护着她,这种感觉让谨欢觉得很奇妙,也让她从心底生出一份温暖来。 谁说他是残暴不仁的始皇帝,他明明就是她的好弟弟。作为一个偏心眼到根本不知道原则两个字怎么写的偏心眼绝症患者,在谨欢的眼里,自己弟弟是最好的,天下第一的那种好。 “叮!副线任务开启——挽救始皇帝的暴君之名。”系统的声音及时在谨欢脑海中响起,任务内容也随之在任务面板上出现。 而对此,谨欢只有一个反应。 “系统,你大爷的!” “咦?让你多完成一个任务不好嘛?”系统觉得炮灰系统上回告诫他那句“女人心,海底针”真的说得是好对好对的,明明他家宿主除了身材和那张脸,哪哪儿都不像是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但是说起性格来,唔嗯,一言难尽呢。 “你丫的才是暴君呢!”谨·从来不知道重点是什么·欢恶狠狠朝系统嚷嚷道。 第99章 大秦长寿 系统:“又不是我说的, 你自己翻翻史书好吧。” 系统觉得他真是委屈死了, 又不是他要说嬴政是暴君的,史书这么记载了嘛, 跟他个吃瓜群众有什么干系呢。 “反正我不管,你给我改个任务名字,我看着心里不爽!”谨欢在心里哼哼唧唧道。 系统无奈, 只得顺着她的心意给她改了个名字, 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下一秒, 谨欢就发现任务面板发生了变化。 副线任务——挽救始皇帝的名声。 谨欢按了按额角, 这偷工减料的系统,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望。 接受了任务, 安抚好了嬴政, 谨欢回了自己的宫室之后就琢磨开了。挽救嬴政的名声,怎么挽救呢? 谨欢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毛爷爷的事情,毛爷爷这个人吧,他对嬴政一向都是持赞扬态度的,所谓“祖龙魂死秦犹在, 孔学名高实秕糠”。在毛爷爷看来,孔夫子爱讲空话, 始皇帝却是做了实事的,他认为嬴政因为杀了人,烧了点书被骂了几千年,实际上是比较冤枉的, 说到底,哪个当皇帝的没有杀人呢,天下乌鸦一般黑嘛。 只是现如今这事到底还没有发生,所以谨欢也没法确切知道嬴政到底坑的是碎嘴的儒生还是求长生的方士。至于说焚书,原本焚书的原因就是为了当时的社会安定考虑,像是比较重要的农学医药类的书籍,这都是保存下来的。只是现在秦国的儒家学者们这么多,书籍也越来越多,文化的多元化发展目前并没有影响到中央的稳定,焚书这事应该是不会再发生了。而坑儒嘛,儒家现在在秦国发展得还挺好,将来坑的肯定不是他们,而谨欢又一再告诫嬴政不要相信长生这种虚无缥缈的流言,想来方士们没有了可期冀的晋身之阶,应该也不会作死了。要是真来作死,谨欢大大也无所畏惧,开玩笑,她可是一个见识过科学社会的人。 而除了这两个历来最为人所弊病,甚至于还时常被人写诗文抨击的两点,剩下的就是穷兵黩武,穷奢极欲,大兴土木了。 穷兵黩武这一点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觉。哪个开国皇帝不打仗,不打仗,天下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难不成各国君主自己扒了衣服拿下王冠来出城投降不成。 南征百越,北击匈奴,这是为了百姓的生活安定,修建长城是为了抵御外敌,修筑灵渠也是为了改善民生,而嬴政这些行为之所以为人所抨击,很大程度上就是他步子一下子跨得太大了,他自己天赋异禀没啥感觉,可是别人的蛋蛋很疼啊。 时值天下初定,百废俱兴,废分封,行郡县之后本就引起了许多贵族阶级的不满,他还大肆征用人力物力,大兴徭役。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朋友,事情搞得太大了呀,大家都要吃不消了呀。 至于说后期的骊山陵墓,阿房宫这些,始皇陵肯定是要继续建的,至于建成什么样子,谨欢觉得还是由着这个手办狂人比较好,她也没有扼杀世界第八大奇迹的想法。但是阿房宫啥的,这种意兆不好的宫殿还是算了吧,“阿房,阿房,亡始皇”啥的,咸阳宫住的挺好的,搬什么家! 自觉自家弟弟明明是个乖宝宝却被后人浇了一盆又一盆污水的谨欢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她又搬回了学宫。 系统简直莫名其妙:“说好的做任务呢,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搞什么飞机嘛,任务主线副线全在王宫里,他家宿主居然玩起了置身事外,你怎么不上天呢! “你懂个屁,”谨欢眯着眼看着墨家人在调整已经修改了许多遍的水车零件,心里骂了系统一声,“为什么后期兴建大工程的时候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明明不管是长城,还是灵渠,在当时的情况下,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可是终极原因,还是在于徭役过重这一点上。” 徭役是上层统治阶级对于百姓要求的无偿的体力劳动,因为各国的青壮在连年征战之中死了泰半,待到秦一统六国征发徭役之时,上去的很多都是年岁尚且不足的青少年。吃不饱喝不足,本身身体就差,还负担着过量的体力劳动,不死才是见鬼呢。 “难道你现在就想以工代役,这不现实吧。”作为一个博学的系统,系统表示他家宿主的脑回路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很清奇,但是有时候还是能想出一点好主意的,就是这个主意不太现实。 “不算是以工代役,算是吸取一些后世以工代赈的经验,不过我的想法是肯定不够完善的,到时候出个主意扔个李斯他们负责就行了。”谨欢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残忍残酷无理取闹,她明明就是在给李斯表现自己的机会啊,努力上位吧,小白脸! 而且她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吧,要是让她上前线,这绝对很ok的,开玩笑,打了这么多回仗了,不当主帅,当先锋官还不成嘛。可是如果要她处理朝政,敬谢不敏,她除了宰贪官污吏,还真干不了别的。只是以大秦现行的制度,也没有那么多不怕死的贪官啊,严刑峻法什么的,真不是说着玩的,搞不好还会祸及子孙,哎哟喂,真是老惨了。 “姑姑。”在韩非那里上完课的扶苏照常到处在学宫里找谨欢,作为一名“才学过人的才女”,几乎各家的人都喜欢来找谨欢“请教一二”,扶苏今日先去了阴阳家那边,问了之后才知道,姑姑又到了墨家人这边了。 为了方便各家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学宫里是分出了很多小院子的,尤其是他们最爱搞研究的几家学派,分到的地方一个赛一个的偏远,毕竟像阴阳家道家那些个被谨欢拉着炼火药的,动不动就炸一炸,谁受得了呢。 “快来看看。”谨欢高兴地朝扶苏招了招手,等到扶苏走到她身边,才指着一地的零件道:“明日你们都不上课,随我和墨家之人一起去城外,看看这水车,到底能不能有所作用。” “水车?”扶苏打量着铺了一地的木头,都是些零件,在没有组装好之前,根本就没法揣测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水车有何作用?” “可是行灌溉之事?”跟在扶苏身后进来的韩非听到了这个名字,下意识就联想了一下。 谨欢看到韩非后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装作在袖口里摸了摸,实则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包精制糖果递给了韩非,笑道:“非公子才智过人。” 墨家都是些实干分子,在这一点上,谨欢是很愿意夸奖他们的。但是在这个年头,实干分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风吹日晒,意味着容貌不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啊。诚然,面容端正的大汉也很好没有错,可是对于一个颜控而言,端正什么的,有美人来得养眼吗? 反正这些时日颜控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堵,所以这会儿看到韩非之后才会这么高兴。啧啧啧,就算不是我的小美人,但是可以看看,也挺满足的嘛。 韩非面皮发烧,却还是伸手接过了谨欢递来的糖果。师兄为他准备的糖果味道自然也是很好的,可是总是赶不上公主给他的,清甜却又不腻口,韩非十分喜欢。只是羞窘完之后,就该说正事了,“此物当真可行灌溉之事?” 作为王室公子,韩非却没有和他的其他兄弟一样养成个不辨菽麦的废物,他心里很清楚,粮食对于一个国家究竟有多重要。如果这个水车当真像谨欢说得那样,那么在同样的情况下,秦国又能开垦多少良田,届时又会有多少收获。此消彼长之下,韩国,真的还能抵挡得了秦军的铁蹄吗? 韩非面色沉重,却没有开口向谨欢询问此物如何推广,实在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的东西,秦国又怎么会轻易让其他国家得到呢。 谨欢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图纸是她给的,墨家人虽说守着“兼爱,非攻”的理念,但生性君子,在他们看来,哪怕这东西是他们做出来的,可是归根结底,还是谨欢的东西,主人家没有发话,他们自然不会多嘴,这也是为什么谨欢放心让墨家人来做这东西却不担心泄密的原因,因为对方都是值得信赖之人。 这年头的人啊,也是奇幻,越是上层阶级越是不要脸,当面夸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干得那叫一个顺手。而平民阶层呢,却一个比一个重信重诺,谁要是做出了翻脸不认人的事情,是要被千夫所指,众人唾弃的。 尤其墨家,本身规矩就很重,要真有那胆大包天的,都不用谨欢动手,墨家人自己就会将败类给收拾了。 故而若想要得到水车,除了得到谨欢的许可,并没有其他办法。除非有那种聪明到看一眼就知道这玩意怎么造的奇才,否则水车是绝不可能外流的。 别人能想到的,韩非自然也能想到,只是越想,他就越心塞。这样的好东西,若是韩国也能造的话,百姓的日子,怎么也可以好过一点吧。 韩非脸上苦涩的表情太过于明显,就连谨欢这个不怎么会看人脸色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物,现为大秦之物,终有一日,会为天下之物。” 韩非闻言先是惊喜,等到惊喜过后,他明白了谨欢话里的真正意思,就只剩心慌了。 谨欢的意思很很明显,在没有统一六国之前,这玩意儿,只能在秦国境内使用,等到天下一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候,那自然就是水车开始推广的时候。 “公主。”韩非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只是开了口之后却没了下文。他能怎么说,又或者说,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说让秦国别灭韩国,这可能吗? 在秦国呆的越久,韩非就越是心惊,同耽于享乐的六国君主比起来,年轻的秦王就像是一柄锐利无匹的宝剑,其寒光掠处,无人可撄其锋。 韩国,自然也是不能的。 韩非甚至都觉得韩国只怕连秦国的一击都抗不下去,毕竟新郑的王族们如今还在习文练武的,又有几人?王族且如此,何况平民乎? 昭侯年间的强盛犹如昙花一现,之后的韩国便如江河日下,日渐衰微。南阳,上党,荥阳,韩国的城池一座座成为秦地。估计再过个一两年,连新郑都将成为秦国的附属之地,到那时,韩国的土地,约莫会成为秦国的一郡吧。 韩非心神恍惚,越想越是心惊,胸口犹如被一块巨石撞击,猝不及防之下,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青年吐血,要早逝啊这是! 谨欢下意识就先给他糊了个风袖,又往他嘴里连塞了两颗红药,捏住下颌让他咽了下去,口中还道:“别介啊,我这什么都没做呀,你这怎么还吐血了呢,回头李斯又该怪到我头上来了,哎哎哎,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不是,我知道你弱鸡,怎么弱成这个样子了呢,你怎么比甘罗还要弱鸡啊!” 正好在半路上遇到李斯和他一起过来的甘罗:“……” 他知道他是弱鸡,但是能别这么大庭广众地就广而告之嘛! 谨欢抬头看到了李斯,登时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举起双手无辜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你师弟莫名其妙就吐血了,我还喂了他奇药呢。” 李斯定睛一瞧,果然,师弟嘴角还有血迹,面色却是红润非常,李斯快步上前搀扶住韩非,替他向谨欢致歉:“惊吓到公主和公子了。” 谨欢摇了摇头,“这可吓不到我,扶苏,你有没有事?”谨欢低下头问道。 扶苏小脸上满是担忧:“姑姑,老师当真无碍吗?” 谨欢指了指旁边的甘罗,“甘卿那样的小病秧子都被我给治好了,何况你老师呢,放心吧,没事的。” “可是,”扶苏一脸的纠结,“那老师为什么会吐血呢?” “是啊,为什么呢?” 一大一小齐齐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韩非还昏着,没法自己解释,两人就将目光移向了最为了解韩非的李斯。 李斯知道吗? 他当然也不知道啊! 这一来就看到师弟吐血昏迷,连个因由都不知道,就算他是神算子,也没法算出来啊。 “算了算了,你先把他安置下来吧,来人,去请医者来,再给非公子检查一下,以防有什么问题。”谨欢袖子一挥,把人都赶走了,牵着扶苏回了自己的院子,先给小东西洗漱了一下,才想起来一直跟着自己的甘罗,“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甘罗无缘无故的来学宫干嘛,春游吗? 甘罗朝谨欢拱了拱手道:“燕国危势已解,大军即将返秦。” 第100章 大秦长寿 “这么快?”谨欢惊讶说道。 以现在的行军速度而言, 秦军先是分兵两路趁机去打赵国, 而后收受了燕国大笔好处之后又去驰援燕国,这么多事情呢, 居然都完了? 说好的结束之前让我去浪一浪呢?说好的辎重沉重,行路艰难,机会还有呢? 都是一群大屁。眼子! 自觉受到了极大欺骗的谨欢十分愤怒。 然而悲伤的谨欢发现, 她并不能做什么啊, 她能做什么,难不成把几十万大军赶回赵国去, 说你们别走, 来来来,我们再干一仗吗? 她还没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呢。 不过还好, 这事儿她虽然干不了, 但是有一件事她是可以干的,比方说,回宫,然后打一顿嬴政。 系统被谨欢给气笑了,“你不是说要关爱嬴政, 让他高兴开心的吗?” 谨欢嘴里“啧啧”感叹了两声道:“我打弟弟跟让他不高兴有什么关系吗?” 系统“看”着抱头鼠窜,一点大王的气度都没有, 但是嘴角居然还带着细微笑意的嬴政,觉得自己憋屈得好想要炸上一炸。 说好的酷炫狂拽吊炸天呢始皇巨巨呢!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始皇巨巨# 谨欢心里冷嘲热讽道:“哟,小天真,你还相信史书呐?” 谨欢打小就相信“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个观点, 而在一次次的穿越过程中,谨欢更是明白了一点,人,是没办法用书上简简单单且苍白无力的文字能够真真切切去描述的。 只有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那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存在,才是真实的。 就像是胤礽,史书上怎么记载他的,很简单啊,少时聪慧,性情骄奢,年长后性情大变,目中无人,最终被废。 但是事实呢,谨欢抚养长大的胤礽,是个看上去高傲骄矜,难以亲近,但是内心却无比柔软的好孩子。他聪明又孝顺,是那样一个让谨欢骄傲的孩子。 同理嬴政。 人人都说他是暴君,唯有真正和他亲密的谨欢才知道,她有多么的幸运能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弟弟。 嬴政牌弟弟,你值得拥有。 “打了”一顿弟弟,谨欢才算是小小地出了心里的一点鸟气,霸气地坐了下来,拍了桌子道:“准备先解决赵国?” 此番燕赵大战,赵国元气大伤,实际上打从长平之战,白起坑杀了那么多赵军之后,赵国从武灵王那时候养出来的精气神儿,就再也没能缓过来,这回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 “正当乘势追击。”嬴政回答道。 正巧被谨欢一起带回宫的扶苏去亲娘那儿露完了面回来,谨欢把这孩子拉了过来,摆出了一副要考校他的架势问道:“扶苏,此番燕赵大战,我大秦趁机占了赵国多座城池,若是继续明年继续发兵,征战赵国,可否?” 谨欢其实就是个蛇精病,她有时候认为孩子太小,一心一意地护着他们,什么倒霉的都不让他们碰,可有时候又丝毫不在意他们的年纪,该让他们知道的事情打小就开始培养,一点都不带耽误的。就比方说发兵攻赵这样的大事,嬴政会和很多人商量,但是肯定不会就着这么一件大事去询问孩子,顶多是在发兵之后对他考校一二罢了。 扶苏一时间被谨欢问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凝重回道:“不可。” 嬴政倒是不意儿子会给出这么个答案来,嗤笑了一声道:“你倒是知道了?” 扶苏也不畏惧,而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当年襄王命白起攻赵,而白起不受,襄王怒,命其自刎,只因武安侯心中明白,自长平之战之后,赵国上下恨武安侯犹如蛇蝎,若是武安侯领军,则赵国必定倾尽全国之力以作抵挡。而今同理,王恒杨三位将军兵分两路,占了赵国诸多土地,而后又联合燕军,打败赵国。此时的赵国国内空虚,兵将不足,若是我大秦执意于此时发兵攻赵,看似是良机,然则其中所蕴含艰险,丝毫不亚于王龁攻赵之时,所谓哀兵必胜,并非虚言。” 今年不过八岁的孩子,一字一句竟如此清晰,更是条理分明,纵称不上是字字珠玑,却也是极有道理了。 自家孩子这么聪明,谨欢心里那叫一个嘚瑟,只是嬴政虽听进去了儿子的话,却还是顺嘴问了一句,“这是你的想法?” 扶苏羞涩地笑了笑道:“前几日同老师讨论了此事,这其中大部分都是老师所言,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嬴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想了写什么,忽地神来一笔继续问扶苏道:“若是赵国不可,则何国可?” 总要先挑一个杀了好开刀嘛,不然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什么时候才能统一天下呢,嬴政表示他真的挺急的。 扶苏朝嬴政行了一礼,神情严肃说道:“韩国。” 谨欢闻言一愣,心里突然还有点替韩非难受。 哦哟哟,韩非你真是老惨了哦!莫名其妙地吐血不说,你的宝贝小弟子还在背后捅你的刀啊! 但是转念一想,自家的小白兔好像黑了呢?想到这个,谨欢立时眉开眼笑,韩非随即被她抛在了脑后,再也不管了。 嬴政可比谨欢绷得住多了,他依旧是面无表情,沉声问道:“哦,为何是韩国,韩非倾尽心力教导你,你便是这么回报他的?” 寻常孩子被这么诘问,早就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其实不光是寻常孩子,嬴政后宫里其他姬妾生的孩子也都一个样,一个个被养得跟小鸡仔似的,弱得很,谨欢有心想改吧,却被嬴政给拦住了。谨欢想了想原因,虽然也觉得这些倒霉孩子有点可怜,却也没有太圣母地去多管这一桩事。 实在是,现在的情形和当年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天下一统,谨欢努力培养出那么多孩子来,是为了让他们去探索新大陆的。可是现在呢,别说探索新大陆了,先把脚下这块地方给统一了再说吧。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嬴政都尚有漫漫长路要去摸索,何况在他之后的扶苏呢。 而且那时候的后宫女子,就算背地里再怎么争斗,可是还是要教导自家孩子忠君爱国的,但是现在嬴政后宫里的那些各国公主,忠君爱国?歇菜吧。 所以谨欢直接就歇了这个心思,不过看着好好的孩子被养废了,谨欢心里其实也还是有点膈应的,可是扶苏这孩子心地纯良啊,为了不让他被人给“生吞活剥”了,谨欢也只能忍了。 哎,要是扶苏能像胤礽那倒霉孩子一样从小就是个黑肚子就好了,那可得省了她多少事儿啊。 而现在,希望终于来了。 她心地纯良的小白兔扶苏,终于慢慢要进化成一个黑化的钢牙兔了吗? 哦,感谢韩非,等到发兵攻韩之时她一定努力抢个位置,然后保下他家那么多人的小命的。 “韩国势弱,韩王更是懦弱无能,我大秦每回与其开战,韩国都是割地求饶,若说赵国百姓尚还有血性留存,那么韩国上下已经没了希望,老师他心里,其实也是明白的。“扶苏想了想,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句。 谨欢顿时拍了一下大腿,“嘿,我说呢,这小子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吐了血,合着是看得太透了啊,啧啧啧,要不说聪明人就是想得太多呢,想得太多短命啊!” 与此同时,学宫之内,李斯也说着同样的话。 “师弟,多思无益。”哪怕医者替韩非检查再三,拿着项上人头和廷尉大人担保非公子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血气充盈,十分康健,李斯还是在韩非苏醒之后叮嘱了他这么一句话。 “师兄。”韩非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道:“韩国难保。” 李斯一时间怔住,看着韩非这般悲伤难抑的神情,竟下意识推口而出道:“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韩非似哭非哭地苦笑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啊。” 纵他再如何聪慧,也不过是只身一人,更何况韩王还从来都不听他的谏言呢。韩国就如同一艘有许多破洞的大船,外头看着华美惊人,实则内里早就破败不堪,到了如今,这船,也到了该沉的时候了。 “阿离。”看着韩非这般悲伤的神情,李斯的心犹如被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刺入,又酸又疼。 听到这个许久未曾听到的名字,韩非扯了扯嘴角,“或许我该庆幸,母亲早就去了,倒是免得遭受兵祸之苦。” 李斯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或者,他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说秦国不会发兵攻韩? 傻子都知道这是句假话。 秦国不止会攻韩,还会攻打其他国家,嬴政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君主,和那些耽溺于享受,垂垂老矣,早就在温柔乡中消磨了所有锐气的君主不同,他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生来,就是要统一这天下的。 “阿离,至少,你还能保下一家人的性命。”李斯无奈之下,只能说出这样无力又苍白的借口。 韩非却像是接受了这个借口,呐呐道:“是啊,我一开始答应教导扶苏,除开想要教导出一代明君的私心之外,不就是想凭着这层关系,保下我父兄的性命嘛。” 李斯却敏锐地从韩非的话中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点,响锣不用重鼓槌,可是重病还需猛药医,不彻底下一记猛药,将所有的遮羞布给撕扯开去,韩非的心病就好不了。 “师弟,你说你要教导出一代明君,可见你心里很是清楚,扶苏公子,会成为怎样的明君,是吗?”若是可以,李斯自然不愿意对师弟这么残忍,可是若非如此,韩非还会沉溺于对故国的自怨自艾中不可自拔,李斯无奈之下,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韩非猛地打了个寒噤,死死盯住李斯,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直到李斯都快要放弃,决意重新再安抚韩非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这声音很小,也很低,若非此刻屋中没有旁人,而李斯的全部心神又系在韩非身上,只怕也是听不到的。 韩非说,“是。” 其实他早就认清楚了事实,早就知道了韩国必亡,只是人性趋利避害,才故作视而不见而已。 李斯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是轻快了不少。 再艰难的事情也终究会过去的,等到云散雨收,也就该天晴了。 这边安宁祥和了,王宫里却是更加“血雨腥风”起来。 谨欢让人把她早就准备好的沙盘给弄了上来,摆开阵势,两大一小三个半吊子就这么推导起了如何灭六国的路线来。 先韩,后燕,而后就是赵魏,齐楚与秦国并不接壤,必定是要放在最后来解决的。 前面的推导都很是顺利,毕竟这三个人,小的那个不必多说,能懂一些都是韩非的功劳,真让他说起行军打仗,那不是儿戏嘛。嬴政也是个纸上谈兵的半吊子,唯一一个有实战经验的谨欢呢,她能打,可是她是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啊。 不过反正这殿里也没外人,丢人也是在自家人面前丢人,三个厚脸皮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这么乐呵呵地一路讨论了下去。 作为一个嫁到魏国去的“寡妇”,“谨欢”对魏国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了解的,所以在提到魏国之后,谨欢摸了摸下巴来了一句,“要不直接把姬圉给弄死算了。” 第101章 大秦长寿 约莫也是谨欢这只蝴蝶带来的原因, 原本早该挂了的姬圉现在还没死, 不过本该继任的景湣王姬增也是个蠢货,这父子俩谁当国君都没差别, 所以秦国上下也不是很在意。至于谨欢,她就更不在意了,反正都是她一剑都抗不下来的怂包鼻涕蛋, 有什么区别! 只是一想这个, 谨欢就忍不住想起了龙阳君。 “以色事人者,能得几时好, 龙阳心里也明白这一点, 只是而今他轻易脱身不得,倒是难办了。” “谨欢”之前在魏国当寡妇的时候, 跟龙阳君也是有交情的, 很简单,大家都是剑术高手嘛。而且众人都知道龙阳君的取向,比起男子,反倒是女儿家更加显得安全了。说起来魏国上下也没人知道龙阳君的本名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从未提起过, 只是以龙阳为名,而在魏王赐下名号之后, 魏国上下更是只知龙阳君,至于他的出处来历,更是鲜为人知。 但是谨欢是知道的。 “龙阳当年不过是束发之年,端得是容色过人, 雌雄莫辩,为了给家人报仇才入得宫,说真的,那样的绝色,配给姬圉这个大腹便便的蠢货,啧啧啧,真是想想都让我觉得心疼哦。”谨欢摇了摇头感叹道。 龙阳君真得长得超级好看的好嘛! 少年时候是那种精致易碎的美丽,雪肤花貌,不外如是。等到他渐渐长大,锐气渐生,容貌也逐渐长开,英气更盛,犹如一柄开了刃的宝剑,寒光凌冽,美到让人胆战心惊。 谨欢边说边摸了摸扶苏的小脸蛋:“当然啦,我们扶苏也很好看啦,但是我听说,好像他们家一家子都特别好看呢。” 龙阳君的悲剧,也是他们一家的悲剧,其实都是来源于这张脸。 早就说了,和美貌不相匹配的实力会带来的向来都是噩耗,就像谨欢当年救下的那个卿如姑娘那样,龙阳君一家也都是如此。可偏偏他们家都是心气儿极高的那种,被人侮辱之后全都自尽了,只剩下一个龙阳君,和当年的卿如姑娘一样,忍辱负重,只待有朝一日能够报仇。 卿如姑娘在秦淮河高张艳帜,最终等来了微服出巡的谨欢。可是龙阳君却没有这么好命,所以他直接把自己“卖”给了魏王,借助于魏王的势力,诛尽了那些恶人一家,可是也把自己赔了进去,让谨欢每每想到都扼腕不已。 人都说鲜花插在牛粪上,可这都已经不止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啊,这根本就是一朵优昙婆罗开在了一群渣滓上吧。 真心不是谨欢故意要埋汰魏王,而是姬圉那个蠢货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他能当上魏王,真的就是因为他是王后生的而已。 当年信陵君为什么会死?明面上是因为受了君主猜忌,魏无忌自己纵情声色,最后因为酒色掏空了身子而死。但是实际上呢,魏无忌根本就是被魏王给暗地里害死的。亏得魏无忌临死之前还惦记着魏国呢,要是知道他亲哥的种种行为,死了估摸着也能给生生气活了。 “姐姐,龙阳君此人,就别在扶苏面前说了吧。”嬴政被谨欢言传身教的,也知道了孩子的性格是很容易被大人影响的,他怕听谨欢说了这些,扶苏的性格也有了变化。 “怎么了,我跟你说,你还别瞧不起人家,真格儿地动起手来,不是我说你,你是绝对打不过他的。”谨欢觉得嬴政这种思想很不可取,朋友,歧视是要不得的你知道吗! “此话当真?”嬴政还真有点不大相信。虽说探子们回报都说龙阳君兵法谋略俱都出众,而且尤其擅长剑术,但是在嬴政想来吧,说不定就是下头人为了讨好魏王这个大傻逼故意夸奖他的小情儿呢,反正隔着这么远呢,谁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啊! 谨欢点了点嬴政,“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小瞧人啊,你真当龙阳就是个承欢于人的?这么说吧,龙阳就是倒霉催的,要是能遇上个贤明君主,成就小不到哪里去。” 龙阳可不是董贤董偃那一流的,要谨欢来区分的话,其实她更倾向于把龙阳跟韩嫣,慕容冲放在同一类里。当然啦,这三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最大的相同点应该还是在于都是有能力的美人吧。 不过这三人中,韩嫣最倒霉,天家无情,最终送了命。而慕容冲则是真正的凤凰天骄,一把火,燃尽了前秦大业,也葬送了自己的一生。相比较之下,反倒是这个史上最为有名的龙阳君下场最好了,魏王死后他不仅没有被新王猜忌,反而受到重用,只是在秦军踏破大梁之前,龙阳君就彻底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勉强也算是有个善终吧。 这要是搁教育胤礽那会儿吧,谨欢兴许还能引经据典一回,只是这不现在没法“旁征博引”嘛,毕竟许多典故现在还没发生呢,她能说什么,她说个屁啊! “要真是如此,待到平了魏国之后,倒是可以试探一番。”既然谨欢都这么信誓旦旦地保证了,那么嬴政自然是相信自己的亲姐姐的。 谨欢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嬴政一眼,想了想之后还是把快要涌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她弟弟应该没那么渣吧,见色起意什么的,那是弘历那个糟心的侄孙会干的事情。只是再想想传说中阿房宫里“有不见者,三十六年”的美人们,谨欢一下子又不确定了。 “先说好啊,要是龙阳来的话,我还是准备先让他给扶苏当老师的啊。”谨欢率先声明道。 如何把一个软糯可爱的小白兔给培养成一个黑肚子的钢牙兔简直就是谨欢毕生都需要仔细研究的课题,幸而在韩非的帮助下,这个课题已经有了十分显著的进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能欣慰地发现,在种下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之后,她可以收获一只黑肚子的腹黑兔,啧啧啧,想想都觉得美得很呐。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谨欢不介意再给小兔子加点料,尤其龙阳这样完全就可以夸赞一句“历经千帆”的,要知道他的许多经历都是韩非这样的王室贵公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的,两人若是能够相辅相成,相信效果一定会更好。 “随姐姐你乐意好了。”嬴政对此没有丝毫意见。 说实在的,嬴政自己也发愁啊。你说他这么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人,怎么儿子就这么仁慈呢。当然不是说仁慈不好,仁君有市场啊,大大的有市场。但是当不当仁君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而是被外界环境逼着给决定的啊。就像现在,他要是想当个仁君,估计秦国都能被六国给生吞活剥了,毕竟君主们是蠢货,可是官员们也还有不是酒囊饭袋,不吃素的在啊。要是他执意想当个仁君,这会儿坟头上的草都能有三尺高了。 魏国王室里基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孤身一人成功复仇不说,还凭着魏王的宠爱做了许多事情,对于这样的人,嬴政不说欣赏不欣赏,但是对于能力,肯定是认同的。 哎,自家儿子就需要这样的人来教导啊。 “姐,咱们弄死姬圉吧。”嬴政也发自内心感叹道。 第102章 大秦长寿 要是魏王知道秦国两个最凶悍的人已经盯上的他的小命,只怕他这会儿已经要被吓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幸而他不知道,所以照旧还过着从前花天胡地的日子。至于说秦国眼见着越发强大的事情嘛,反正自有臣子操劳,若是事事都要他这个国君做主,还养着他们作甚呢,白白浪费米粮不成。 但是龙阳君这里却收到了一封来自谨欢的书信。 秦国在各国都有探子,兼之谨欢着人秘密训练出来的鹁鸽已经能派上用场,是以秦国的消息网络铺设地越发的广了。 不过因为鹁鸽体型小,难以负重,幸而如今纸张已经被研制出来,若是从前,连绢帛都难负,更别提竹简了。小而轻便的一张纸,谨欢口述,着人另行代笔,写完之后就让训练好的鹁鸽飞去了大梁。 倒不是谨欢的一手毛笔字拿不出手,事实上她那一手字正儿八经写得还挺好。废话,练了这么多年了,再怎么废材也能练出来了。 就跟小十当年一样,有个十盘糕点的胖胡萝卜吊在前头,这头傻驴子不就跟着不停练字了嘛,虽说点心一直没吃进嘴里但是字也却是越来越好了嘛,这一点让胤禛感觉尤其的挫败。 白教了这么多年,还不如姑姑几句骗人的鬼话。 雍亲王那颗心啊,真是拔凉拔凉的啊! 但是这会儿用的是后世的隶书楷书行书吗? 并不是啊! 说真的,就现在秦国使用的大篆,每每看到,都让谨欢觉得自己是个文盲啊! 呵呵,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学生,虽说研究僧已经不值钱了,学校貌似也不是太好,但是好歹也是985,211出身的人,居然成了个文盲啊!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无奈之下,谨欢只能找托词让人代笔了。 真不是她不想学习,而是这个文字怎么说呢,她是真心学不来啊,这项技能它就是不愿意被点亮,还能怎么办呢? 哦,还是有办法的,比方说快点统一六国,然后借机重新整理文字。 咦,其实不用等到统一六国啊,反正迟早都会统一的,那么现在就开始这么做准备工作就好啦。 于是甘罗和李斯又接到了新任务。 说真的,这俩现在的属性基本等于一块砖,哪儿要用往哪儿搬。 可是越是繁忙,就越代表着主上对自己的信任,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啊,李斯和甘罗也只能咬咬牙,撸起袖子,然后把活计都都丢给了学宫那帮学子们去了。 都别吵吵了,来干活吧! 废话,这事若是做成了,功劳有多大他们心里自然清楚,说小一点,声名远扬,说大一点,百世流芳。 那又怎么样呢? 这肉饼再香甜,也要看能不要咬得动啊,他们都忙得恨不得自己会分、身术了,还要再加上这么一桩大事情?对不起您嘞,还真是忙不动了。 他们放弃了这件事情,学宫里的倒是真心高兴,哦哟和,来活了啊! 要说这学宫里最忙的是谁吧,嘴炮最忙的是儒法两家,至于其他几家,那都被拖去干实事了。他们不想吗,他们也想啊,成天光动嘴皮子笔杆子有什么用,得做实事啊!墨家那帮子木工就甭提了,阴阳家这群成天捣鬼的也不说,可是道家呢? 说好的一起打嘴炮,你却默默去炼了火药! 凑表要脸! 其实这种氛围也是被谨欢给带出来的。 要知道谨欢虽然挺擅长各种歪理邪说的,但是她一向觉得吧,真理一向是由少数人,的拳头决定的。尤其现在的社会,那基本就是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再说了,历史向来由胜利者来书写,就算此时各国的文人学者们写上几十篇几百篇的文章来抨击秦国,有用吗? 毛用都没有。 可是相反,学者们研发出来的各种工具,农事的,水利的,甚至于攻城拔寨的,这些都是真真切切有用的啊。有用就赏,有功就大肆宣扬,便如同墨家制出水车的那几位,现如今走到咸阳城外,谁人不真心诚意地夸赞一声呢,便是嬴政也给了赏赐和名号,夸赞他们的技艺。 如此这般,谁看的不眼红? 这一来二去的,学宫里便兴起了埋头苦干之风。 可是别人也就算了,儒法两家有先天缺陷啊,他们的学说注定了他们是做不了像其他几家那样的所谓实事,他们要么为朝廷效力,要么去教化百姓,难不成还要他们下地去种田不成。 幸而就在这时候,就传来了令他们整理文字的旨意,儒法两家人对视一眼,决定暂时抛开分歧,好好合作一把,别的先不谈,道家那群家伙最近因为火药的事情尾巴都快要翘上天呢,谁能忍得了,那必须忍不了啊! 要做出一件大事来好让这群家伙们瞧瞧了。 于是再次到学宫来的谨欢赫然发现,学宫之内居然没人吵架了,个个都埋头苦干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瞧着这架势,都像是有点疯魔了,吓得谨欢连忙去找了荀子,生怕这些人都疯了。 开玩笑,这可是将来治理天下,教化百姓的后备军啊,怎么能在这儿就疯了呢。 荀子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老头原本多年辗转于各国,风餐露宿的,形容已经有些干瘪了。才到咸阳的时候,连精神也欠佳,而今调养了这几年,倒像是枯木逢春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 “眼见着各家之人都有了可立身只功,二家子弟自然也是着急的,何况文字一道,若可成,堪称为大功一件,便是不能流芳百世,亦可以声名远扬,故而这帮小子们都忍不住。” 听了荀子的解释,谨欢脸皮抽了抽,“呵呵,随便他们高兴吧。” 反正她不管,不管李斯这回参与没参与,也不管小篆会不会还被弄出来,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本来就是嘛,小篆脱胎于大篆,虽说已经被简单化了,但实际上写起来还是不方便啊。 笔画复杂,形式奇古,光漂亮顶个毛线的用,要实用,实用啊! 所以小篆什么的,提都不要提,隶书什么的,就算程邈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也赶快随便来给人给她弄出来好嘛! 说起来小篆还带着几分形体古文的意思在里头,而隶书就可以说是改象形为笔画的新开始,用起来可比小篆方便多了。 最关键的是,谨欢她是会隶书的呀!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为了让自己不再是个文盲,她真是挥着小皮鞭也要让他们把隶书给她搞出来的好嘛! 慰问了一下埋头苦干的诸位学子们,并且吩咐厨房多做点好菜好好犒劳众人之后,谨欢就带着今日课程已经结束的扶苏回宫了。 火药的研发已经过了最重要的阶段,而墨家这边也跟磕了药一样开始放飞自己的思维,谨欢已经不需要再呆在学宫,他们自己就足以搞定这一切了。 古人的智慧是很惊人的。关于这一点,谨欢老早之前就有了体会,所以她所做的其实只是拓宽了他们原本狭窄的思维空间,再见识到新奇的世界之后,无须谨欢的引领,他们也能做出让人惊讶的发明创造来。 毕竟老祖宗的智慧,岂可小觑呢。 “姑姑,为何要重新编纂文字呢?”扶苏才上车就好奇问道。 要说扶苏在外人面前是个年纪虽小,然则气度雍容的王室公子,在谨欢面前,就纯粹是个好奇宝宝了。 这事他不明白,所以他就问,多简单呢。 “那扶苏觉得为什么呢?”教孩子怎么教,就得让他学会自己思考啊,毕竟别人教的再好,那也是别人的思想,必须要养成孩子独立思考的能力,那将来才不会被人坑啊。 扶苏皱起了小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待到回到王宫,扶苏也想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了日后做准备?”扶苏这话说得有几分忐忑,却让谨欢霎时间就眉开眼笑,真真切切得欢欣起来。至于说谨欢姑姑表达自己高兴的方式嘛,那真是再简单粗暴不过了。 走,宝宝,咱们屋顶飞几圈玩儿去! 等到飞完高高回来,谨欢把笑得小脸通红的扶苏放下了地,这才问道:“说说吧,为什么会这么想。” 要说扶苏先前说出这个答案时心中还带着几分忐忑,现在就将原先那一丝不确定彻底抛到了脑后。连高高都飞过了,姑姑心里肯定是特别高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的答案肯定是对的啊! “文字的意义是十分深远的,国家的兴亡,朝代的留存,都是因为有文字的存在,如今群雄并立,各国之间文字亦不通用,而等到日后大秦一统天下之时,便可借机推行这重新编纂出来的文字,从最细微无声处消灭故国对那些人的影响,只是……”扶苏说着,又有些犹豫起来。 谨欢鼓励地摸了摸他圆圆的小脑袋,“莫妨事,你说得很对,接着……” 鹁鸽的咕咕声在殿外响起,内侍捧着一卷竹筒迅速地走了进来,“殿下,这是大梁的回信。” 谨欢只得暂时放下和扶苏的问答,领着扶苏一起去前面找嬴政了。 没原因,谁让她是个“文盲”呢,她连秦国的大篆都不认得,还想让她认得魏国这会儿用的“鬼画符”? 第103章 大秦长寿 谨欢跟龙阳君联系的事情并不为其他人所知,虽说王宫里大多数探子都被谨欢给“抓”了出来,但是还是有一部分留了下来。这其中有一部分是随着各国女子陪嫁来的,还有一部分就是特意被留下来传递消息,关键时刻做误导之用的。 只是谨欢跟龙阳君联系这件事情到底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故而秘而未宣,便是饲养鹁鸽的仆从也只当是大梁的探子传递来的消息,都是全然不知道内情的。 谨欢到时,嬴政刚好商量完一桩事情,命人都退下之后,谨欢这才递过方才收到的回信。嬴政熟悉各国文字,交由他来看,也是很方便的。只不过当时给谨欢代笔的并不是嬴政,嬴政也不知道他姐姐在信里具体写了什么,只是隐约知道谨欢在劝龙阳君到秦国来而已。故而这时看了龙阳君写来的回信,嬴政一个没坐稳,差点栽倒。 “姐,你先前去往大梁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啊!”嬴政一脸崩溃问道。 谨欢嫌弃地白了嬴政一眼,“你先甭管我写了什么,你先告诉我龙阳的回信说了什么,这怎么还带吊人胃口的呢。”真是的,等到学宫那帮子兢兢业业的把隶书给弄出来,她才不要继续当文盲呢,这痛苦的。 嬴政抽了抽嘴角,“姐姐,龙阳君在信里说,他愿意答应你的条件,并且透露说魏王病重,只怕时日无多,他手中握有魏军虎符,愿意到时助你一臂之力,我说我的亲姐啊,你到底答应了他什么啊!” 要说嬴政这会儿不仅是非常崩溃,而且还特别好奇,抓心挠肺的那种好奇。 魏王对龙阳君如何,那真是没话说了吧。要宠爱,宠爱有了,要侯爵,也给封了,至于说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那更是不用再提,没瞧着连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敢交给他嘛,还用多信任呢! 可就是这样,龙阳君居然都肯帮着他姐背地里坑死魏王,想到这里,嬴政看向谨欢的眼神不由得微妙了起来。 而在甘罗李斯一起进殿知道了此事之后,李斯看向甘罗的眼神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啧啧啧,怪不得甘罗这厮最近跟吃了怪东西似的,天天在朝上朝人喷火,合着是公主这里又勾搭上旧情儿了啦。只是公主殿下是不是忒剽悍了一点儿,纵然这龙阳君容貌倾国倾城,那也是娈宠佞幸之流啊。 倒不是说李斯轻视雌伏于他人身下的,而是龙阳君是个以色侍人的,又是魏王的男宠,公主当初还是魏王的儿媳妇呢。这公公的小情儿也敢勾搭?李斯在心里给谨欢拜了三拜,真不愧是公主殿下啊! “呸!收起你们这些肮脏又龌蹉的心思!”谨欢鄙视地看了嬴政和李斯一眼,而后赞许似的夸赞了甘罗几句道:“人都说淫者见淫,清者自清,为何甘卿心中就全无这般不堪的想法呢,李大人,你可要好好念几段《道德经》,想想怎么清静无为了。” 李斯是法家,谨欢拿道家的东西去骂他,算是打脸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因为就像谨欢说的那样,谁让这厮想法太邪恶呢,自找的,活特么该! 李斯的脸色白了又青,却不敢为自己做半点辩解,怎么说,难不成说自己方才没有胡思乱想不成?再者说了,连大王都被骂了,他又算是哪根葱啊!在这一点上,李斯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至于甘罗为什么没想得这么邪恶嘛,主要也是他清心寡欲习惯了。当了那么多年病秧子,莫说动欲了,就说是七情他都极少动,所以哪里会想到那一茬呢。 “我与龙阳君相交莫逆,勉强也算是有几分师徒之情,昔年我在魏国之时,曾经指点过龙阳君的剑法,也曾经暗地里援手过几回,龙阳君心地赤诚,以真心待我,故而才会愿意行此事。再者说了,你们都认为魏王对龙阳情深义重,是啊,情深义重到魏王有了那么多儿女,而龙阳迄今仍是孤身一人,这深情厚谊的,谁担待得起啊!至于说我答应龙阳的事情,乃是早年间的约定,待他真正到了秦国之时,再提此事吧。”谨欢鄙视够了两人,这才解释道。 嬴政摸摸捂了捂脸,姐啊,你就说实话吧,你为什么当年会教导人家,又为什么会伸出你的小援手,不就因为那人长得好看嘛! 谨欢读出了嬴政脸上的表情,要不是当着大臣的面,非得上去扯他两家伙不可。怎么滴了,她就是看着人长得好看想去帮怎么了!她乐意,她高兴,谁还能管得着不成。 “那姑姑,原本的计划岂不是要改?”扶苏稚嫩的嗓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嬴政这才发现,因着他对于龙阳君的回信太过于惊讶,竟是忘了派人将扶苏先行送走。不过现在送不送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听都已经听到了,而且姐姐将来还想让龙阳君来教导扶苏呢,倒是不妨让他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多多了解一下他未来的新老师了。 谨欢敲了敲桌子,“是啊,按照龙阳的说法,只怕等我们集结好了军队,准备好了粮草,半路都没打到,魏王就得嗝屁了。”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魏王病重弥留之际,魏国内部必然是一片混乱,而原本能主事的魏无忌早就已经撒手人寰,魏王王室之中已经没有能撑得住的人。就算还有能干之士,那也自是臣子,而非君主。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魏王王室要玩完了,纵使臣下们想出千百种方法,到最后,也是无计可施。 “来人啊,宣王翦,李信等人进宫。”嬴政扬声说道。 既然设计兵事,那么就得宣召将领们前来问询了。 王翦等人已经在家赋闲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正领着军令再度调/教保卫王城的军士呢,就听到了嬴政急令,心中一动,当即领命进宫。果不其然,说的正是攻魏之事。 “若真如此信中所言,此番征战,速度必定要快,在其他各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得彻底攻下魏国全境,到那时,各国也是有心而无力,我大秦便可杀魏国而儆五国,以此图谋天下矣。”听完了嬴政所言,王翦亦是十分激动。 为兵为将者,所求何物?无非征战沙场,一展抱负而已。 王翦心知,若论起兵家手段来,十个他亦是不及一个武安君,然而武安君已逝,如今也该轮到他来为大秦马革裹尸了。 “咳咳!”谨欢故意咳嗽了两声,朝嬴政笑了笑。这笑意极其温柔,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其他几人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公主这个性常人是不太能忍受得了,但是不谈这个,只看脸的话,真真是当之无愧的大秦第一美人。 就是不知道和龙阳君比起来如何?李斯突然脑子一偏想到。但是下一秒,他就把这个想法给甩出了脑海,罪过罪过,他想这人干嘛呀,想想师弟多好呢! 这笑意落在他人眼中,那就是谨欢美貌的证明,可是落在嬴政眼里,他可是连后脖颈都凉快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嘛!笑得这么温柔,能有好事才叫青天白日里头活见鬼呢。至于说谨欢为什么这么笑,又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笑,那意思,还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她憋不住了,她要出去打仗,再不让她出去浪,她就真的要打人了。 别人尽管死,寡人可不想死。 在犹豫了不到三秒之后,嬴政果断地把王翦给卖了,“王翦,此次攻打魏国,你为主帅,王贲为右先锋,李信立下保卫咸阳,至于……”说到这里,嬴政下意识就停顿了一下,而王翦以及甘罗李斯心中也是一个咯噔。 这,这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吧。 “至于左先锋,便由公主来领吧。”嬴政一个大喘气之后,终究还是把这句话给说完了。 王翦:“……” 大王您刚才说了什么嘛?外面风太大我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看着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王翦,还是甘罗率先反应过来,好心地替王翦问道:“大王,若是由公主领兵的话,自然,对于公主的武艺,是无人不信服的,可是公主从未带过兵,而战场也并非儿戏之事,此事是不是还需……”甘罗的未尽之言已经很是明显了。 大王啊,你怕姐姐怕得人尽皆知也就算了,你纵容她无法无天什么的,我们也无所谓,反正大家对上公主殿下都怂,也不差你一个。 可是在咸阳城里随便乱浪荡就算了,这战场是说上就上的吗?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也就算了,这要是公主一时间心血来潮,又干了什么事情,您这也太不把攻打魏国当回事儿了啊! 李斯背地里给甘罗点了个赞。 到底是公主的人啊,这样的大实话都敢秃噜出来。像他就不敢,毕竟怼公主殿下?抱歉,他还没把这个胆子给长出来。 “此事无须再议,寡人意……” 谨欢冲嬴政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须这么说,也没管甘罗的反对之言,而是直接对上了王翦。 “敢问王将军,魏国国土,是你熟,还是我熟?” 第104章 大秦长寿 王翦登时就无话可说了。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啊摔桌! 要说魏国的地形,秦国纵有探子,探子也无法探查出全貌,所以王翦手上拿着的也只是一份连模棱两可都算不上的模糊地图罢了。 但是谨欢呢? 这位祖宗她可是在魏国足足住了八年的人啊!远的先不说,就单单说大梁周边好了,只怕秦国上下都没有人比这位更加熟悉了。这种先天优势,是王翦能比的吗? 根本就是骑着马都撵不上啊好嘛! 哦,马,想到这个,王翦顿时来了精神,顾不上谨欢随军去浪的事情,直接问道:“前些时日训练的那些骑兵可一起带走?若要快速攻下魏国的话,这些骑兵可做奇兵之用。” 谨欢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然是要带的,我还指着这只骑兵替我建功立业呢。” 王翦:“……” 我以为那支骑兵我能带着浪一浪的啊! 嬴政:“……” 姐姐,你别这么直白啊,还没出咸阳呢,就把王翦给吓萎了怎么办! 其他人:“……” 哦,随便吧,反正我们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公主你都这么牛掰了还想着要建功立业。我们还能干什么呢?给你拍拍手,在背后鼓鼓劲,加加油吧。 “干嘛啊,一个个的,这都什么表情,骑兵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由我来领着上战场,有什么问题吗?”说到最后,谨欢眼睛微微眯起,已经有了几分威胁的意思在里头。 众人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对对对,您说的全都对! 这话当然是对的。 木兰辞里有一句诗写到,“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而现在呢,配套设施大大的不全,骑马可以,想要骑马打仗,不是土生土长基本长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还是别做白日梦了。 谨欢曾经看过华筝领着蒙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骑兵远征欧洲,华筝见她好奇,也说过不少有关于蒙古将士们的训练之事。时间太长,谨欢已经有些记忆模糊了,毕竟说起来都是上上世的事情了,但是时间再怎么久远,留存下来的那些记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也已经足够了。 要想训练出一支合格的骑兵,除了马,还得有足够的马具,辔头,马鞍,马镫,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这些东西造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再加上会骑马的兵士也没那么多,所以这支骑兵的人数不多,将将千人,算起来着实也不是很多。可是在战场上,这只骑兵冲击之时所能带给敌军的震撼力,是难以想象的。骑兵灵活机动,尤其在平坦地带冲击步军方阵时的破坏力,是非常强大的。 其实骑兵对于和蛮夷靠近的秦国而言并不是很新鲜,便是赵武灵王当年也曾经实行过“胡服骑射”,赵国现在也还有一支优秀的骑兵。但是多了这些配套的马具之后,骑兵们在马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盈机动起来,而当初谨欢骑着马连连射出十箭,箭箭都直中红心的事情更是让全军上下都差点没疯了。 这也是为什么嬴政敢让谨欢去领兵,而不怕下头的军士不服她的原因。 军士们都是老实人,谁的武力值高,他们就服谁,而谨欢的武力值有多高呢? 反正大秦上下,没一个人是不服气的。 话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翦再拦,那就是不识时务了。和白起比起来,王翦纵然多有不足,可是在“听话”这一点上,王翦是远胜白起的。所以甭管心里头有多委屈,王翦还是将这件事应承下来,反正大不了就他多注意一点嘛,别让公主太过于放飞就行了。 商议完了这一通大事,各人暗自去做准备去了,至于说谨欢,她当然也是有东西要准备的,比如说,干粮。 开玩笑呢,她是会苛待自己的人嘛!朋友们,我们不开玩笑,要是真让她吃那个的话,她真的会饿死的。 对于这种事,嬴政也只能默默不发一言,然后着人按照谨欢的吩咐翻倍去准备了。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要是到时候军中有人对此有意见的话,那就一起吃好了。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嬴政这个弟弟简直就可以打满分,超级无敌贴心小可爱的那种。 “姑姑,你这次去要去多久啊?”自从知道了谨欢要领兵出征的事情,扶苏就一直有点蔫巴巴的,委屈的小兔子瘪着嘴,眼睛红红的,耳朵也红红的,只看一眼,谨欢的心就软成了一汪春水。 弯下腰将扶苏抱了起来,谨欢掂了掂怀里的小家伙,“嗯,又重了一点。” 扶苏挺了挺尚且稚嫩的胸膛,“扶苏答应姑姑的,要快点长大,要替父王做事,要保护姑姑。” 谨欢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扶苏的嫩滑的小脸,吃够了豆腐之后才抿唇笑道:“姑姑明白扶苏的心意,可是扶苏,姑姑也想保护你跟你父王啊。” 扶苏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问道:“可是姑姑不是说,扶苏是男子汉,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吗?” 谨欢霎时间就被扶苏这可爱的小模样萌了个心肝裂,嗷嗷嗷嗷嗷,她家的宝宝怎们能这么可爱!为什么会怎么可爱啊!别说这天下了,要全球姑姑都给你打回来啊! “是啊,扶苏是男子汉,所以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可是扶苏,难道因为姑姑是女子,就只能受困于这咸阳的方寸天地,不能一展抱负吗?”谨欢循循善诱说道。 她太明白上位者的态度能够带来的影响了。 当初她的女学才开的时候,难道没有受到过诸多的挫折和磨难吗?要知道在一开始的时候,除了宗室的女子和跟皇室结亲的满族,是没人将家中的女儿送到女学里来的,尤其是汉臣。原因很简单,他们怕谨欢教“坏了”他们的女儿和未来的妻子儿媳。 对,教坏了。 怎么坏呢? 坏到像皇室的公主那样,像部分满族的姑奶奶一样,不以夫为天,不柔弱顺从,独立自主,强悍到寸步不肯相让。 但是康熙支持她,胤礽支持她,整个爱新觉罗氏,都是她最大的后盾。所以她赢了,她把女学开遍了大清上下,女子们可以正常的读书习字而不是被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以正常的抛头露面而不是要带着帷帽斗笠。 是,她所做的还差得很远,这个社会依旧是落后的。但是至少现在,它有了改善,并且还将继续一直改善下去,直到女子可以婚姻自主,可以休夫,可以为官做宰。这一天或许会很久,或许连弘昭在位之时这一日都不会发生,但是总有一日,它会成真,只要,女子们能正视自己,而社会,也能不断地进步。 现在的谨欢,有着同样的想法,甚至于,这时候的条件,比起那时候来还要更好。 没有了该死的贞节牌坊,没有了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没有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知道谨欢当年去孔家游览之时看到那巴掌大的天地的震撼。女子们一生都被禁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不得外出,何其悲惨。 而等她真正到了这个朝代,认识了那么多的儒家子弟,又和荀子交流许久多次,谨欢心中的讽刺感就越发强烈了。 社会在进步,然而社会也在后退,真是神奇啊,不是吗? 听了谨欢彷佛略带悲伤的话语,扶苏连忙摇头辩解,小手不断挥舞:“不对不对,扶苏不是这个意思,扶苏心里明白的,姑姑大才,自当有一方天地以供姑姑施展,便是老师也跟我说过,他心悦诚服者,唯姑姑一人而已,所以姑姑,扶苏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 谨欢适时打断小家伙的话,笑道:“好啦,姑姑拿你开心呐,姑姑知道,扶苏并不是这个意思,扶苏只是舍不得我,是不是?” “嗯。”扶苏重重点头道:“此行若是顺畅,想必也有三月之久,若是三月不见姑姑,扶苏肯定会非常想姑姑的。”说完这话,小家伙像是害羞了,整个脸都埋到了谨欢的怀里。 谨欢拍了拍扶苏的后背道:“姑姑知道,扶苏舍不得姑姑,姑姑也舍不得扶苏啊,只是扶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姑姑出门不过短短几月罢了,待到得胜归朝之时,扶苏为姑姑行庆功之事,不好吗?” “好,扶苏一定要为姑姑操办一场最为盛大的庆贺宴会。”小家伙发下了豪言壮语道。完全忘记了他压根就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比方说宴会到底该准备些什么,流程是什么,又该怎么办之类的。 不过扶苏坚信,这些都不是问题,反正有不会的,找老师就可以了,要是老师再不会,还有李斯可以用嘛。老师前些天还重复了姑姑的戏言呢,李卿甘卿是块砖,哪儿需要往哪搬。 廷尉府里,韩非也知道了秦军即将出征的事情。 其实李斯一开始是有意隐瞒朝事的,韩非再怎么说也是韩国的公子,而且还是一颗丹心向韩国的那种。不过后来不管是嬴政还是谨欢,都让李斯无须在意此事,毕竟就算韩非有心给韩国通风报信,先不提他能不能做到这件事,就算做到了又怎么样呢,韩王那个傻逼会听吗? 当然不会。 有这么个大王,韩国也是很倒霉的。然并卵,除了等亡国,谁都没有办法,韩非也不例外。 第105章 大秦长寿 可是没有办法归没有办法,在知道了秦军此番出征的目标是魏国之后,韩非还是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刃又往上挪了三尺一样。韩非心里很清楚,到了该掉下来的时候,这利刃还是会掉下来,将韩国杀个支离破碎,可是至少现在,韩国是安全的,尽管说这个安全可能只有短短的两年,一年,甚至于更短,可是总算是有替死鬼挡在了韩国的面前。 韩非知道这样幸灾乐祸不好,可是他打心底说句实话,公主那句“死道友不死贫道”,实在是太有道理不过了。 “师弟?”李斯颇为担忧地看着韩非,生怕他又被刺激大了。 要说而今这烽烟乱世吧,对故国的归属感什么的,反正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的。像他自己,他是楚人没错,可是难不成等到大军伐楚的时候他会觉得难受吗?怎么可能呢!他只会恨楚军的防御太过,让秦军折损的多了一些而已。要真说爱国的话,李斯现在对秦国的热爱程度那是远远超过楚国。 需知这年头,投了明主之后返回头坑死旧国的多得是,就拿秦国来说,从前范睢还在的时候,魏国真的是被坑的满头包,老惨了哦啊! 现在呢,他只是在贸易上头多多坑了楚国一些,赚的都是那些大地主大贵族的钱财,又没有占据楚国的城池土地,已经够仁慈的了。 可是韩非他不一样啊! 韩非在某种程度上,和魏无忌是有些相似的。都是一国公子,都才华过人,却都为君主所不喜,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还都有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 想到这里,李斯猛地闭起眼,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公主殿下的戏言。 “韩非类魏无忌多矣,只不知将来如何。” 如何,如何呢! 李斯陷入了一片迷惘之中。 “师弟,我早先便曾和你说过,多思无益,医者也说过,多虑伤神亦伤身,你既然早已看透,还是别再多想了吧。”这件事根本就是避无可避,李斯也和韩非浅浅地谈论过几回,这时候再次谈起,也无非是放心不下罢了。 韩非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师兄放心,我意已决,必不会动摇。” 天下大势,岂会因为他的想法而改变呢?秦国一统天下可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到了这般程度,他唯一所能庆幸的,也就只剩下第一个被开刀的不是韩国了。 兵贵神速,在又一次收到来自大梁的密信之后,秦军就速度奇快地集结大军上路了。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奇快,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这个没车没飞机,基本都只靠人自己走的年代,就算前头的谨欢速度快到要飞起,还是没什么卵用,毕竟她总不能带着一千人去攻城吧。 这一千人,要说略阵,那真是一等一的好用,但是攻城? ?到底是谁玩谁啊! 出发这一日,嬴政领着文武百官和扶苏,一路相送大军至咸阳城外十里之处。此次谨欢出征之事,在朝堂之上倒是没有直说,除开帝王心腹,并没有人知道那个奇奇怪怪根本不为人所知的左先锋赵晋是谁。只是此人是嬴政钦点,又是王翦认可了的,所以众人也只当自己是孤陋寡闻了,完全都没有猜到,那副冷硬到连面容都被遮挡了的盔甲之下,是无法无天浪到飞起的公主殿下。 匿名出征,这是谨欢要求的。 她不想在出征之前就令朝堂多起波澜,哪怕知道嬴政肯定会压服下所有唧唧歪歪的蛇精病,哪怕知道有李斯甘罗的帮忙,她的出征肯定能够成行,但是谨欢还是没有吱声。 她要凭借自己的实力,狠狠地打那些人一记耳光,让他们认识到,自己可不单单只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公主,她也可以是智计过人的名将。 大王一路相送至城外,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嬴政舍不得姐姐,可是落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呢? 我滴个娘娘哦,大王还真挺重视王翦的嘛,瞧瞧这都送出来这么远了,那我以后还是少跟王翦对着干吧。 就是不知道王翦在知道这些事之后会是个什么感情,说到底狐假虎威什么的,大王才不是为了他呢。 扶苏站在嬴政身边,面带不舍的看着骑在马上,位于王翦身边的姑姑。看着被盔甲遮挡到只露出一双寒星眸的姑姑,扶苏心中突然就委屈了起来,他彷佛瞬间就明白姑姑先前和他说的那番话的用意所在。 为什么要遮挡呢?姑姑明明就那么优秀啊,全学宫的学子都在夸奖姑姑,老师也说姑姑是他唯一心服口服之人,虽然父王听到这话后冷笑了很长时间。但是对于自家姑姑有多么优秀这件事,扶苏这个小脑残米分是不接受任何反驳的。 可即便这样,姑姑还是带上了遮挡面容的盔甲,用上了化名,掩藏起了自己的身份。 赵晋,他们是嬴姓赵氏,可是女子只有姓,没有氏,所以父王叫赵政,他叫赵扶苏,而姑姑只叫赢谨欢。 只因女子位低,哪怕姑姑已经做下了那么多有用之事,哪怕人人都称赞公主大才,哪怕人人都知道公主武艺高强,可除了那些聪明人之外,绝大多数的“蠢货”们依旧固执己见。宣太后的事情已经吓坏了他们,他们固执地抗拒着所有试图从政或者对朝政施加影响的男子。 昔年宣太后只是执政,而如今的谨欢都已经碰到了兵权,会引起怎样的反弹更是可想而知。 所以谨欢才会选择暂时蛰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等到她得胜归朝,再有敢比比叨的,那也只是少数了。都说法不责众,既然成了少数,那自然就可以尽情责咯。 “父王,日后不用赵氏,只用嬴姓如何?”扶苏突然拉了拉嬴政宽大的袍袖,小声凑上去说道。 这时一般的贵族,都是有姓有氏,只有姓而没有氏的,不是平民百姓,就是女子。而贵族们为了展现自己的地位高贵,向来都不用姓,基本都是用氏。 嬴政不解皱眉问道:“为何?” 扶苏愣了一下,继而解释道:“姑姑说了,赵听起来一点都不酷炫狂拽吊炸天,嬴姓才显出我大秦王室的不凡呢。” 嬴政勾起唇笑了笑,小东西,都学会跟他玩心眼儿了啊! “我们本来就姓嬴,管赵干什么,嬴扶苏可比赵扶苏好听若干。”嬴政冷声说道。 本来就是嘛,一家人自当用一个姓氏,再说了,嬴字听起来可比赵字酷炫多了。改改改,以后全都给改了! 扶苏心里憋屈,难道嬴政就不憋屈吗?都是一群眼瞎心瞎的蠢货,哼,等着日后瞧吧! 送君千里,还须一别,更别提他们送的是三万大军了。送到咸阳城外十里处,已经是极限了。 “臣等必不负大王厚望,定当横扫魏国,为我大秦开疆拓土,大秦必胜!”王翦神色严肃,声音却极其洪亮。待到他这话说完,大军就如同约好一般,一起叫起来“大秦必胜”。 这些声音粗粝,丝毫不如府中歌姬的嗓音动人,可是落在在场众人的耳朵里,却让他们热血沸腾,简直恨不得要和他们一起上战场才好。 “大秦必胜!大秦必胜!大秦必胜……” 喊着这样的口号,大军终于离开了咸阳,提高速度,一路向魏国赶去。 魏国与秦国有接壤之处,除开他们从咸阳带走的这三万精兵,剩下的将士们已经在边界之处无声无息的集合,只待大军压境,便可立刻挥师发动向魏国的进攻。 这一日行军结束,安营扎寨,火头军们也开始生火做饭。托谨欢的福,这些时日以来,中军大帐的伙食一向不错,不,这个不错是相对于咸阳的水准而言的,如果是拿他们从前行军之时的吃食来做标准的话,那大概就是天壤之别吧。 谁都不是受虐狂,喜欢吃糙东西,故而一路到现在,众人也已经习惯了到了吃饭的时候就集聚中军大帐。至于说王翦对此会不会不高兴不开心什么的,大家都表示,谁在乎啊!连公主殿下都不发表意见了,你还叽歪个屁啊。 谨欢的身份在离开咸阳不到五天之后,就被她自己主动给揭露了。要说军中不服气她的固然也有,不过军队可比朝堂好混多了,仗着自己武力值开外挂,现在的谨欢在军队里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简直不要太快活哦! 不过在吃饭之前,众人还是先行商讨起了正事。 王翦将地图在案几上铺开,指着其中一处说道:“我们现在在这里,以我的估计,大概不出三日,我们就可以赶到两国交界之处和大军汇合,而后再稍行休整,便可一路挥师东进。” 秦国与魏国接壤,咸阳离魏国更是不远,所以他们一路行来才会这么快。这也是为什么王翦会有信心可以快速攻下魏国的原因。 原本就是趁敌不备,再加上现在魏国国内一片混乱,魏王身边还埋伏着秦国的探子,要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不能嬴,才真是活见了鬼呢。 至于说魏王身边的秦国探子是谁嘛,那当然就是龙阳君啦。 说实话,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王翦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第106章 大秦长寿 魏王的宠臣,龙阳君? 王翦突然很想拿脑袋去撞一下桌案,以此来证明自己并没有疯。 龙阳君,说好听一点是魏王的宠臣,说直白一点呢,那根本就是魏王的娈宠啊!这样的身份,您现在告诉我他是秦国的探子? 我的公主哦,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谨欢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哦,既如此,那么王将军,我且问问你,龙阳君何时出现于魏国王廷之中,又何时成为魏王的座上宾?” 什么时候? 王翦仔细地想了想,并没有能想到一个答案。 废话,当然想不到,他没事儿去关注魏王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宠干什么,他又没有旺盛的窥私欲。 只是王翦想不到,自然有人能想到。 “十年前之前!”有人惊呼出声道。 王翦也随之反应过来,十年之前,十年之前……王翦的神色突得一僵,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在了谨欢身上,如果他没有记错,公主十年前已经嫁去魏国了吧。所以说,是在公主嫁去魏国之后,龙阳君才出现的? 想到这里,王翦冷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不管龙阳君出现的目的究竟为何,只想到公主居然早在十年之前就埋下了这一步暗棋,王翦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服气。 牛逼!除了这个,他还能说什么呢。 面对众人崇拜钦慕的眼神,谨欢但笑不语,直到享受够了之后,才淡然道:“龙阳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秦,可说是居功至伟,待到打下魏国之后,龙阳归国之时,还望各位多多照料才是。” 当兵的嘛,都是直白人,哪怕中军大帐里站着的都是武官而不是大头兵,个性也大都直率得很,当下就跟谨欢拍着胸膛保证起来了。 “龙阳君牺牲如此之大,我等敬佩还来不及,自然多多照料于他。” “此言甚是有理,龙阳君高义,我等不及远矣。” “待到攻破大梁,我等必要请龙阳君好好喝上几杯,此人义士,正当与他好好交好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王翦也忍不住插了几句嘴,表示公主您尽管放心,我们到时候一定把他给照料的无微不至的,绝对不会出现欺负人的事情的。 谨欢默然。 呵呵哒,论行军打仗,自然是你们牛逼,可是比起心计智谋来,你们摞在一起还不知能不能玩得过龙阳呢。啧啧啧,朋友们,我这可是在挽救你们哟。自觉做了一件大好事的谨欢施施然走了,剩下一群“傻蛋”在那里感慨万分,表示龙阳君真是条汉子,居然连魏王那个傻逼都能忍得了,真是让人敬佩啊! 谨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放了个炮仗,不仅没有告诉龙阳本人,也没记得和嬴政支会一声,所以在龙阳进入秦军大营受到众人的热烈欢迎以及嬴政那里收到王翦为龙阳请功的折子之时,这俩人都是懵逼的。 咦?好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很厉害的事情的样子啊! 可是那群傻蛋自以为贴心,不愿意提起龙阳的“痛脚”,故而一个人都没有说谨欢曾经提起的事情,反而众口一词地表示我们就是看着你觉得你顺眼,然后本领高强,其他的原因一概都没有哦。 幸而众人画风虽然清奇,但是好处却是自己得了,龙阳心里自有一杆秤,随即也就将此事放过不提。 当然了,这是后话,而现在嘛,他们才刚刚开始攻击魏国。 秦军来势汹汹,魏军毫无防备,等到王廷收到消息准备派兵将前去抵抗秦军之时,秦国的军队已经练下五城,直指大梁了。 魏国上下顿时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而这时,又不知道是谁居然告诉了病重的魏王秦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竟然激得魏王生生地呕了血,原本就混乱不堪朝她变得越发混乱起来。 谨欢给来送信的鹁鸽喂了些吃食,这才展开信件起来。 说起这事来谨欢也是很生气,系统有一个“翻译”功能居然一直没告诉她,害得她白白当了这么久的文盲,谨欢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当然了,这所谓的后果,大概就是她决定最近都不理系统了吧。 系统:“呵呵哒,说得好像你平时理我似的,一浪起来就什么都忘记的小贱货,切,我稀罕你理我啊!”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字迹甚至还很潦草,连结尾都没能写完,看样子,大梁内部的形式已经混乱到一定的地步了。人人都想要浑水摸鱼,或者借此一步登天,却浑然忘了,秦军已经兵临城下,也许在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彻底沦为阶下囚。 到那时,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美酒佳人,都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只可惜,能看出这一点的,是那些没有实权的可怜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当然了,灭国的危机让众人还是略有惶恐的,故而在吵吵了几天之后,终于有人领着军队去抵抗秦军了。 然后呢? 被打怂了灰溜溜地溜回来了。 谨欢为此非常憋屈。 为什么呢,因为她到现在还没能好好地浪上一浪。 王翦:“……” 我说公主殿下啊,咱们天地良心,你都快要浪地飞起了,要是这都能叫没能好好浪的话,那等到您真的好好地浪起来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就该去天下寻摸您了? 王翦觉得自己简直超级委屈的。 大王说让公主出征,他答应了,公主说要领兵上阵去浪一浪,他也答应了,而且在发现公主调兵遣将的能力出众,更是仿若天生的时候,王翦还主动退让了一步,顶着一个主帅的名义,但是实际上却将此次伐魏所有的大权都交在了谨欢手上。 说真的,谁还能做到他这个地步!王翦觉得他这样的行为超级让人感动的。 谨欢感动吗? 她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王翦。 说好的领着骑兵去吓唬人的呢,结果到现在,骑兵一直都没有上阵冲杀的机会,自己明明培养出了一只必杀小队,结果居然没法上战场?谨欢觉得自己真是老委屈了。 可不就是委屈嘛,她真的很想大大出一次风头啊! 众将士:“……” 我的公主殿下哎,您的风头还没出够吗? 上次去叫阵,一连将对方十个人挑于马下,魏军因此士气大跌,他们都没有花多少心里攻下了这座城,这么简单轻松的战斗,说真心的,他们愿意多来几回。 “哎!”谨欢蔫唧唧地趴在中军大帐里最中间的案几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要是不明就里的人知道了,还以为谨欢这是为了秦国不得寸进而发愁呢。但是事实上呢?这一位一点都没有愁秦国的事情,哦,不对,还是有点关系的,比方说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骑兵给带上战场啊,她特想酷炫狂拽吊炸天一把啊。 王贲脚才踏进来,就听到了谨欢这哀怨的声音,有心想开溜了,却被谨欢逮了个正着,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大帐。 “我说王贲啊,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领着骑兵上场呢,这说好的奇兵,奇到现在我也没能领着他们出现,白带了啊!”谨欢宝宝觉得自己很委屈,有点想发小脾气。 王贲僵着脸问道:“公主为何执意要让骑兵上战场呢?” 在王贲看来,这次伐魏之事如此顺畅,简直就可以说是天佑大秦。而公主殿下又对魏国的地形了如指掌,故而他们排兵布阵的时候也是越发得心应手。 他们这里顺利,再加上魏国那边本就一团乱七八糟,两相抵消只好,他们这一路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只待再下一城,便可直抵大梁城下。 这次的出征,可以说是王贲这短短十几年的战场人生中最简答的一次,丝毫没有要消灭一个国家的紧张感,轻松得很。既然都已经如此轻松了,那么原本就作为奇兵出现的“骑兵”,自然就更没有了上战场的需要。 所谓奇兵,当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现在各国都不知道公主训练出了这么一只军队,现在以待后用,等着下一次战争之后让他们上场横扫敌军,那效果岂不是更好吗? 王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谨欢也跟哼唧了两声。 嘛啊,怎么说呢,谨欢不是非要带着骑兵上去溜达一圈,而且有种“来都来了”的错觉。 这来都来了,都不上去好好秀一把,这不是纯粹浪费嘛!只可惜因为其他将士们都非常给力,故而骑兵们迄今为止还真的就没有机会上去浪催一把,只能默默留在军营起,当一个白吃白喝白拿饷的 王贲:“……” 他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想说! 与此同时,在王翦一封又一封胜利的奏报传回咸阳之后,一直翘首以盼的众人,也都如谨欢和嬴政所愿地炸了。 公主许久不曾在学宫或者是咸阳城内出现,关于这一点,好奇的人也有不少,毕竟谨欢就是学宫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啊。这陡不然的风景线没了的,大家埋头钻研,好好学习的动力也少了不少啊。 有好奇的,自然也就有打听内情的,只是嬴政把这件事捂得死紧,众人一直都没能打听出个详细情由来。 而现在,他们全都知道了,此次随王翦出征的那个几乎没听过姓名的“赵晋”是谁。 公主,谨欢。 第107章 大秦长寿 朝堂之上顿时就如同被人扔了一堆火药似的,彻底地炸开了。 这其中,作为早就知道内情的嬴政的心腹和朝野皆知的公主的宠臣,李斯和甘罗完美地表演出了一个惊讶至极的表情,表示这件事他们也被瞒得很苦啊,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众人:“呵呵,你们继续啊!看我们信不信!” 两人摊开双手,无所谓咯,爱信不信嘛,反正我不知道,就别来问我了。 “大王,公主以假名出征,此举未免过于荒唐!”哪儿都少不了这些个老古董,秦国自然也不例外。 嬴政冷哼了一声,“哦,既是如此,那么爱卿倒是不妨告诉寡人,此事哪里荒唐了?” “这……”率先开口之人嗫嚅了半晌,才又接着说道:“将帅者,除开武艺过人之外,兵法亦需娴熟,公主她并不善于此道,贸然领兵,届时若是中了圈套,又或者贻误了军机,岂不是悔之晚矣吗?” 其实这老头原本张嘴就想说“女子领兵从未有之的,只是还没张嘴就想起了妇好,这才又换了另一个理由,拿谨欢没有经验这一条说事。 “既如此,李信,你来说说公主的谋略如何?”嬴政直接点名道。 李信在旁边听这些个酸腐文人诋毁谨欢早就要憋不住了! 开什么狗屁玩笑,居然怀疑公主殿下的领兵水准?你,你你,你你你,不是我说,这会儿站着的,跟公主比起来,全是垃圾!李信没有将这话直接说出口,但是他合理地运用了一下自己的眼神,无差别扫射,完美地表达出了对在场所有文官的鄙夷,没错,就是所有文官,连带着李斯和甘罗都没有落下。 李斯、甘罗:宝宝好委屈,宝宝心里苦!他们明明就超级相信公主殿下的啊,为什么要说他们蠢! 李信一脸漠然:哦,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看着你们那张聪明脸不爽。 “公主殿下不仅娴熟弓马,胸中丘壑,我等更是万万不及,什么兵法娴熟之类的,更是废话一堆,公主殿下天生便擅长于排兵布阵,行事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臣与王将军都一致认为,若是武安君尚在,约莫可以与公主一战,臣等却是远远不及的。” 李信这一袭话,不仅大大地抬高了谨欢,更是拿自己和王翦做梯子,帮着把谨欢给架了上去。当然啦,要说跟白起相比较的话,谨欢是远远不及的,废话,杀神白起难道是白叫的嘛。 实际上就算让她真跟王翦李信拼谋略,她也没那个脑子。谨欢真正擅长的,是在对敌之时的随机应变,其种种机灵百变,奇妙计谋,以及远见卓识,这才是李信王翦他们对谨欢心悦诚服的原因。 明明知道公主殿下似乎对兵法什么的一窍不通,但是真正让她领军的时候,她就是无敌的,这是众人一致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呢? 很简单,耳濡目染形成的。 要说黄易对寇仲这个亲儿子当真是没话说的,金手指简直要开到天上去,当年一路征战的时候,谨欢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留守在扬州的大本营里,可是每日一封的战报和各种详细的军情都会到她的手上,包括寇仲的种种应对之策。 而后她又悄摸地去“摸”来了《武穆遗书》,私下里给了华筝。大概华筝真的是铁木真的儿女中最为肖似他的那一个,没有《武穆遗书》,华筝已是万夫难挡,而有了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谨欢自己不打仗,可是她看着华筝打仗。 和聪明人在一起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就是哪怕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天长日久的,遇到了事情,你下意识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谨欢就是这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她能面对各种情况而随机应变,但是让她具体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话,她又很容易卡壳。幸而如今有公主这个人设的高冷度加成,只要她不想说,并且摆出一副“你们这群蠢货”的嫌弃脸,也就没人敢追着她问缘由了,当年远征噶尔丹的时候,谨欢就是这么做的。 要说李信都解释成这样了吧,但是然并卵,文官们大约半数成天就看谨欢不顺眼的还是表示,反正我们也没上战场,随你们怎么说咯,难道还让我们去验证嘛? “父王,我观各位大人似有不信之意,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若安排一批人借此机会上了前线如何?反正等到大梁城破,魏国国土尽入我秦国地图之后,还是要派人去处理相关事务,倒是不妨一举两得了。”原本站在一旁默不出声当一个乖乖旁听生的扶苏突然开口说道。 刚刚还叫嚣的欢腾的一帮人:“……” 因为知道今□□堂之上会讨论姑姑的事情,所以扶苏提起跟韩非请好了假,磨着嬴政一起来了。要说大臣们看到扶苏来了心里还有小激动来着,毕竟若是不出意外,这就是未来的王啊。又有传言说扶苏仁厚,虽然跟着韩非这个“暴力分子”学习,但是依旧能在学宫之中传出仁厚之名,可见扶苏公子当真是心地良善之人。对比起稍有不忿就要训斥贬官回家吃自己和完蛋了吧你的嬴政,像扶苏这样能听得进话的,简直就是大家心目之中的明主嘛。 只可惜,他们期待的有点过早了。 光顾着高兴的他们浑然已经忘记了,扶苏除开韩非之外,又是谁在教导。 没错,谨欢。 纵使歹竹能出好笋,但是像谨欢这样的歪脖子树,能种出一棵笔直的小青松来吗? 答案必须是,不可能。 早早扶苏跟着韩非学习之前,这孩子就慢慢从一个白肚子的善良孩子,变成了一个黑肚子的倒霉孩子,而现在呢,他变成了一个黑肚子的腹黑孩子。 原本嬴政就选好了要去前线的文官人选,当然了,不是现在这群唧唧歪歪好像一千只鸭子的蠢货,而是嬴政特意挑选出来的。 废话,老话说的话,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这六国说是难灭,但只要兵强马壮,国家富裕,总有朝一日,天下会全部并入秦国的版图之中,可是光并进去有个毛线的用啊,还得治理啊! 在这一点上,儒法两家的人可不是在学宫吃干饭的,在知道了嬴政的用意之后,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将手头上的工作和任务尽数都交接了清楚,而后有意向的就全都去李斯和甘罗那里报了名。 让我去吧,我发自心底地愿意为大秦效力啊!当然了,在我们去之前,能不能申请带一个厨子一起走?在尝过了学宫大厨的精妙手艺之后,谁还能吃得下从前那些个粗糙的饭食呢。 暗地里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那些被嬴政“通知”说是准备要出发的人都很高兴,还一个劲儿地鼓动他们多要几个厨子。有好吃的不吃,他们又不是有猫病。 对此嬴政很是哭笑不得,只得让谨欢小厨房里那位他都挖不动的厨子紧急培训除了一批厨子来让这些人给带走。在知道这些厨子是由谨欢专用的厨子培训出来的时候,一时间,众人原本蓄势待发的心情就更加急迫了。 哦哦哦哦哦,早点走早点治理啊,一个劲儿在这儿拖个什么劲儿哦,快让我们走啊! 只是这件事到底还要过明路,嬴政原本是打算在公布了谨欢的真实身份之后再说这件事的,哪知道儿子竟然来了这么一个“神来之笔”,直接一竿子就把这些个倒霉鬼给支走了。嬴政心里乐不可支,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悉心思索的模样来。 至于那些方才蹦哒地欢快,以至于现在被点名的官员们,一个个的全成了烧糊的鸡,装死去了。 嬴政会让他们如愿吗? 呵呵哒,怎么可能!不背地里打小人就不错的了,还想要留在咸阳,哪里来这样的小事。你们这些讨嫌鬼,乖乖得给我滚蛋去吧,寡人看着就心烦。 眼瞅着大王一副油盐不进,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听不听,全都不听的态度,之前还梗着脖子装逼的这群二百五全都傻逼了。 咦,这故事的发展节奏不太对啊? 远离政治中心什么的,难道他们是被放逐了?不不不不不,这怎么行呢? 而这些人不知道的是,更加悲惨的以后还在等着他们呢,比方说他们千不愿万不愿地离开了咸阳之后才发现,此番去前线的可不止他们这些人,连带着学宫里亦是许多的学子同去。一路跟随大军的痕迹进入魏国境内之后,慢慢就有人以儒法搭配的形式留在了当地,开始战后的各项工作,一路走,人也一路越变越少,等到那帮子傻缺们终于到了大梁城下的时候,原本浩浩汤汤近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三十余人了。 哎?说好的帮着治理魏国呢,为什么学宫里的学子们留了下来,他们却一路到了大梁城外? 谨欢嫌弃地打量了来人几眼,用手指了指几个在学宫的熟脸,让他们过来之后随意指派了一个小兵去接待一下咸阳来使。至于说待客规格嘛,就按照没有规格来办好了。 搞什么接风洗尘嘛,没得浪费,还不如大家一起吃顿好呢。 第108章 大秦长寿 从咸阳出发,而后大军汇合,再一路打到大梁城下,这一路上,王翦说是坐镇中军大帐,调兵遣将,但是实际上呢,王翦这回的任务大概就是一个吉祥物吧。 嗯,代表着必胜的吉祥物。 迄今为止所有的交锋,都是谨欢主导的。关键是她还是个特别喜欢亲自上阵的将军,一点都没有所谓的“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风度。可就是这个一直身先士卒,拼杀在第一线的公主殿下,彻彻底底地收服了军心,从上到下,无人不是心服口服。 到现在,她一声令下,那真是无有不从的,可以说全军上下都是她的脑残米分也不为过。她这么吩咐下去,这批文官们的待遇可想而知。 当然啦,也不是说虐待他们,怎么着也能算是自家人,吃饱穿暖什么的还是能保证的,至于说其他的嘛,那就别想了吧,行军打仗多艰苦啊,要什么自行车! 大梁城坚壁清野,城高难攻,又因为早做准备,城里粮草充足,任凭秦军每日里如何叫阵都从不应答,就这么甘当缩头乌龟的跟秦军继续耗着。若是从前久久围困而不得下的话,谨欢少不得也要学一学历史上王贲攻打大梁时用的法子,引河渠之水来水淹大梁城了。只是现在倒是不必这么做了,有了龙阳这个内应领着一干的秦国探子在里谋划,而今的秦军就这么驻扎在大梁城外,震慑魏军的同时,也等着龙阳君接下来的消息。 他们此次一路打过来,沿路上对于百姓,虽不说是秋毫无犯,但也能勉强称得上一句相安无事了。 谨欢是看着寇仲打天下的,最明白民心二字的好处。便如同当年慈航静斋说“得和氏璧者得天下一样”一样,谨欢也让人放出了双龙已经吸收了和氏璧,身玺合一,受命于天的消息,此举可谓是打了李世民和慈航静斋一个措手不及。而百姓们,除了少部分有见识的,剩下的还没怎么样呢,就被“受命于天”四个字给糊弄住了。再加上寇仲出身市井,虽说一身的草莽气息谨欢教了好久都没能完全改掉,可是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百姓的心理了。 故而一路征战到最后,寇仲能赢,不止因为他最强大,宇文阀和宋阀暗地里与双龙结盟,也因为他是所有起义军中最得民心的一支。想想也能知道,像四大门阀那样的家族,李世民纵能礼贤下士,他的礼也是对着有能力的人,可是寇仲呢,他是真心地关怀着那些和他当年一样,在乱世之中挣扎着的普通人。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变化,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是有一个角落属于当年扬州街头那个想吃贞嫂菜包子的少年。 而七国之中,大秦独处西边,六国中未曾与秦人打过交道者,便常常谎称秦人是青面獠牙的昂藏大汉,稍有不顺,便要将人打骂至死的那种。 可是谨欢率领的秦军,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个和他们印象之中完全不一样的秦人。 他们个子高,嗓门大,高兴起来还经常唱那些荒腔走板的歌曲,明明和他们温柔的曲子比起来一点都不好听,甚至于连词他们也都听不太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远远听到的时候,心中都会生出一种激荡之感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年头最讲究个真情实感,魏国的百姓们听到的秦军这奇奇怪怪的歌声,心中的戒备也放下了不少。哦,原来秦军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嘛,听,他们唱歌还这么难听呢,感情真挚有什么用,嗓子粗粝的跟个破锣似的,真是白白糟践了这样的好歌。 谨欢可不知道没事拉个歌还有这样的好处,要知道她当时就是一时间脑子一抽,想起来自己当年军训的时候的事儿了。 什么“要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象什么?象绵羊,咩——”,还有“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着好着急”之类的。她一时间脑洞开了没刹住教,就这么号召起了安营扎寨好了,正准备吃饭的众人拉起了歌。 现在可不像日后,唱什么《团结就是力量》,现在的歌词,可有意境了,而这之中,唱得最多的就是《无衣》。当然了,也有唱《蒹葭》的,不过谨欢觉得这太考验个人承受能力了,为了避免大家别愣生生吐出来,《蒹葭》这个选项还是禁止吧。 除了没事拉拉歌无意中就拉到了一点好感之外,谨欢还是让人做了正经事的。比方说他们攻下一地之后绝不扰民,谨欢更是定下了极其严厉的军规,但凡有扰民,抢劫,奸/淫/妇女者,一概杀无赦。 这么多兵士,就算秦国法令再严苛,也有免不了有些个心思不正的。此番是谨欢第一次领兵,众人中有心悦诚服的,自然也少不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可是那些触及了她所定下的军规的兵士,无一例外,尽皆被她枭首示众。 她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的正规军,而不是这种掺杂了沙子的杂牌军。眼见着谨欢当真下手如此狠绝,众人心中凛然,暗怕之余,对谨欢也是越发信服了。原本就服她的对她更是崇拜,原本不服气的也都暗自警醒,这位是个真真正正说一不二的,惹不得。 也正因为,之后秦军一路之上都再没有过侵犯百姓的行为。只是百姓不能动,为富不仁的富户们和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还是可以动的呀。 谨欢活学活用当年寇仲的招数,每到一地,先抄了这些恶人的家,再依照秦法一一定刑。至于搜刮而来的金银粮食,除开用作秦军的口粮和将士们的奖励,尽数都分发给了沿途的百姓,所以在咸阳的来人开始后续的工作之时都十分惊讶。 概因当地百姓们有心反抗的,十不足一,余者似乎都对此地即将属于秦国一事接受良好,更有甚者,还欢欣雀跃地主动来问,若是他们成了秦国人,那么那什么研究所中研发出来的各种有利于农耕的工具,比方说那用来浇灌的水车。是否也会分派给他们使用,咸阳那边会不会有司掌农事的人来教导他们种田呢? 从前的学子,而今的官员们心中可谓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咦,这么好说话,莫不是背后还酝酿着什么惊天的大阴谋不成?只是在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众人心中又变得安定了起来。 哦,原来是公主殿下的功劳啊,那么倒是不显得多么惊奇了。想来也是,公主殿下这样有大智慧的人,不过区区一个东郡罢了,这些百姓们在见到公主殿下之后,自然会被折服的。 没有错,就是东郡。在这群地地道道的脑残米分看来,谨欢拿下大梁,魏国破国那都是必然之事,什么魏国,日后不过是秦国的东郡罢了。 什么,你说现在大梁城还没有破?呸,你懂什么,早晚的事情,急什么急,还是先写奏章回去为公主殿下表功要紧。 先前他们还没有动身从咸阳出发的时候,朝堂上因为“赵晋”身份揭露一事而引起了轩然大波,若非如此,他们此次也不会多出那么多眼高于顶的同行之人。不过想想他们这些人到了大梁城外可能会有的遭遇,一路上生了不少闷气的众人心里又开心起来。 呵呵呵,公主殿下是那么好怼的吗?她要是那么好怼,为什么天天拿儒家撕着玩儿的韩非从来都不敢撕她呢?要知道这一位可真是“只要嘴里糖不断,就敢撕天撕地撕空气”,就连法家自己人看到韩非都打怵,嘴炮太强,不敢惹啊。 一群傻叉,等着去吃瘪去吧。 幸灾乐祸完了之后,陆陆续续就有各种夸奖谨欢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回了咸阳。 嬴政看着这些奏折,那叫一个高兴啊。 哈哈哈哈哈,这一个夸得好,做得好下回给你升个官。 哦哦哦哦哦,那一个写得也很妙嘛,干得好也给你升个官。 嬴政在心里爽过了之后,就把这些奏折都带到了朝堂之上,神情冷肃,面上好似毫不在意,实则心里的小人已经跳起了舞。 “这是去了魏地的各位官员们写的奏折,众卿不妨看看。” 奏折很多,内侍们依次分发下去,基本人人手上都有一本。嬴政端坐在王位之上,还不忘提点身边的扶苏,“扶苏,你看他们的表情变化,喜者,惧者,惊者,疑惑者,都要记清楚,知道吗?” 分发下去的折子,全都是往死里夸赞谨欢的,可要说通篇都是空洞无物的溢美之词吧,还都不是。这里面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他们到了魏地之后的所见所闻,大军经过之时的所作所为,以及当地百姓对于秦军和秦国的看法。纵然各有侧重,但是有一个中心思想是贯穿全文,乃至于所有奏折的,那就是—— “大王,公主此举大善,更是为我大秦立下大功啊!”甘罗一唱三叹,大声咏叹道。 旁边的李斯暗自扼腕,倒霉催的,谁让他拿到的这份奏折比甘罗的厚一点呢,结果就多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比这小子慢了一步,这可是拍大王马屁的最好机会啊!谁不知道要讨大王的欢心,不用死命地去夸奖大王,只需要往死里去夸奖公主殿下就好了啊! 哼,算了,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不和这个小白脸计较! 李斯同样跨出一步,深深鞠躬道:“若五国百姓都如魏地,待到平定天下之时,何愁我大秦不得民心呢,公主殿下此举,不仅功于当下,更是利在千秋啊,自此之后,我大秦美名当可传于……” 要不说甘罗的脸皮还是没有李斯的厚呢,瞧瞧这老小子洋洋洒洒,口绽莲花,这一通歌颂的,就差把谨欢给拱到圣人的位置上去了。 王座旁边的扶苏暗暗地拉了拉亲爹的袍袖,“父王,我怎么觉得李大人说得有点……”这架子好像架的太高了啊? 听得正高兴的嬴政突然惊醒了过来,也是哦,李斯怎么说了这么多好话,难不成这老小子别有所图?想到这里,嬴政看向李斯的眼神登时就变得不善起来。 说得口干舌燥还不愿意停下的李斯立刻就觉得后脊梁发冷,哎,他说错话了吗? 第109章 大秦长寿 李斯说错话了吗?当然没有啊!作为一个合格的宠臣,李斯说话的水准,那是绝对不用怀疑的,只是这厮谄媚的态度让嬴政巨巨心里又不爽了而已。 那是我姐,我亲姐,寡人的!不用你这么献殷勤! 不过嬴政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不过是一时之间想歪了,想想李斯对韩非那殷勤小意的德行,切,嬴政都不稀得笑的。 有甘罗和李斯带了头,剩下的那些完全忠于嬴政又或者是自己佩服谨欢的纷纷发言,表示大王一定要好好嘉奖公主啊,公主多么劳苦功高啊巴拉巴拉之类的,反正嬴政是越听越得意。 至于说那些被赶走一批如今在朝堂之上彻底沦为弱势群体的反对派?这一份份内容翔实的奏折也足以让他们老老实实地闭嘴,要他们夸奖谨欢,那比杀了他们还难,但是让他们借此继续抨击谨欢的话? 这他么更难啊! 怎么抨击,拿什么点抨击,还用女子这个身份不成?可是除了这一点之外,谨欢身上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被抨击的点啊! 哦,还是有的,终于有脑子还能转的人想出来了。 他义正辞严,一脸的义愤填膺,愤慨道:“大王,公主此举意在收买人心,此乃不臣之心啊!宣太后之例尚在眼前,大王,您可万万不能被迷惑啊!” “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同时传来,嬴政和扶苏脸色俱都黑如锅底,父子二人也同时扔掉了手上的东西。 不待嬴政发力,扶苏又主动开怼了。而且这孩子跟喜欢长篇大论的韩非还有点不同,他汲取了韩非和甘罗以及谨欢的多家之长,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嬴政。 “吾倒是不知,徐大人竟这般一心为国。”扶苏只这一句,便可以说是诛心之言。一句杀敌,莫外如是。堂下跪着的徐大人立时脸色苍白,两股战战,汗透重衣。 作为这个国家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应该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对一个大臣说出这般质疑的话,这代表着什么?若不是此刻还在朝堂之上,这位徐大人只怕两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了。 众人暗暗打量着上方站着的小小少年。 秦王室崇水德,尚黑,就算谨欢私下里总是打着他年纪小的名号让扶苏多穿一些嫩一点的颜色,可是在这朝堂之上,扶苏还是和嬴政一下,一身玄衣,越发衬得扶苏肤色白皙,青葱玉立,面容俊美。 只是面无表情,你无法看出来他此刻到底是喜是怒,唯有从彷佛深邃不见底的双眸之中,才能窥探到一丝事实的真相。在这一瞬间,所有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种明悟来。 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扶苏公子不似大王,然而直至此刻,他们才赫然发现,这个对他们而言完全陌生的,冷然的,如高山寒冰不可亲近的公子,的的确确是大王的亲生子,纵容貌不那么肖似,然而脾气秉性,与嬴政完完全全是如出一辙。 他可以礼贤下士,可以温柔可亲,可以小小年纪就成为众人心中翘首以盼的温和明主。 他也可以冷酷无情,利言伤人,成为下一个接班的大魔王。 朝堂之上立刻便呈现出了两极分化之势,一部分人欢欣鼓舞,雀跃之情可说是溢于言表。而另一部分人沉默不语,垂头丧气,颇有种如丧考妣之感。 嬴政高高在下,看着百官的众生百态,冷笑了几声,领着扶苏,拂袖而去。 见到嬴政这般举动,先前喜者越喜,而悲者越悲,眼见前途无望,甚至有一两个心理承受力差一点的,当堂痛哭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半分的所谓士大夫气度。 甘罗和李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了然。所谓狗急跳墙,不得不防,大王和公子之举,必定会令某些人心生不满,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做出什么,就不可预料了。只是再不可预料,只要他们还在,这些事情就必须在可以预料的范围之内。反正大不了,直接杀了便是,起了叛国之心的人,如何留的呢。 而这些所谓的有才之人,在他们眼中看来,和地里的韭菜也差不多,割掉一茬子,总会有下一茬子长出来的。当然了,他们两个高高在上的上层阶级是怎么知道韭菜这种东西的,这个过程就比较清奇了。 所谓“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平民无故不食珍”,一般来说吧,像李斯他们这个级别的,是不会吃猪肉的。除开其他原因,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时候的猪,是没有阉过的。这年头啊,不阉割的动物本就长得慢,尤其猪,不阉了的话,不仅长肉慢,就连肉本身都会带上一股子腥臊之味,所以上层阶级一般是不会主动吃猪肉的。 可是这不谨欢来了嘛!于是原本可以肆无忌惮“欺负”母猪的公猪们可算是倒了血霉了。上辈子她基本没有为食材操过一丝半点心的谨欢这辈子可算是操碎了心,比方说,她让人去阉猪。 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宫里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宦官们是崩溃的。这给人动手也就算了,怎么还给猪动上手了呢?奈何形势比人强,纵使他们满心不愿,可是公主殿下发话了啊,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多来了几次之后,技术已经练出来的都能在公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利索地割下那俩个圆圆的小球,手艺那叫一个精湛。 而这样做的效果也的确可说是立竿见影的,同一窝生下来的小公猪,阉掉的那个吃食就是比没阉的那个欢畅,就连身上的肉也远比他兄弟长得快。只是作为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猪,它完全不知道,它这么主动积极配合,是要倒大霉的,比方说,被人吃掉。 贫寒人家养猪才会觉得这猪正是上膘的好时候,杀了吃肉太过于可惜了。像嬴政才不会考虑到这个呢,反正想吃,管它几个月呢,直接宰杀了吃肉便是。谨欢当然也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七个月的半大猪豚,正是肉嫩香甜的好时候。配上地里刚刚冒头的嫩韭菜,谨欢亲自下厨,包了一顿韭菜猪肉饺子。面米分发黄,煮出来的饺子虽没有白胖可爱之感,看着也有几分朴拙可亲。嬴政和扶苏瞬间就被这样的美味所征服,尤其是在谨欢酿造出的醋又好了之后,饺子蘸醋顿时成为了父子俩心中的朱砂痣和白月光。 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扶苏是个好孩子,他很尊师重道,所以在宫里的厨子也学会了怎么包饺子之后,他就让人朝老师府上送去了一些饺子。既然李斯那里送了,甘罗那里当然也不例外,纵然名义上没有师徒名分,平常时候,甘罗也没少教导扶苏。 然后呢? 然后简直就是蠢货都能猜到的结局。为了这么一口吃的,李斯和甘罗不仅也开始催促人养猪,甚至还琢磨起了韭菜,这才阴错阳差地知道了韭菜居然是割一茬长一茬的,要知道他们从前连这菜是什么模样都不认识呢。 谨欢当初知道了这事之后,还特意装模作样地带着扶苏去了两家一趟,假模假样地尝了一下两家厨子偷师学来的饺子的味道之后,很是嫌弃地来了一句“差评”,然后就昂着头走了。 哎,现在能来碗差评的饺子也好啊! 这是谨欢现在发自内心的呼喊。 要说嬴政之前按照几倍的量给她准备了那么多小灶吧,按理说,只要后勤跟得上,她的小灶就不会断,可是谁让她浪的太欢了呢。好家伙,这一路打过来,要不是他们收缴了那么多粮食,以战养战,没能及时跟上的后勤真的要哭死给谨欢看了。 魏国百姓的日子过得很差,可是贪官污吏还有富户们还是肥的流油啊,一路抄了那么多家,足以养活他们了。等到他们驻扎在大梁城外,甚至于还有些魏国百姓脑回路清奇的,直接过来给秦军送粮了,就盼着他们早点攻破大梁,好让他们成为秦国子民呢。 话说那粮食才送过来的时候,王翦下意识就认为这是魏军的奸计,这里头肯定被下了毒。可是在军医们检查再三都声称无毒并且有一个已经不耐烦王翦的婆婆妈妈要硬塞进他嘴里的时候,王翦才终于相信,哦,魏国人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吗,居然给敌军送粮啊!王翦为了乐呵了半天,乐呵完了之后,笑嘻嘻地收下了粮食,顺带让人给这些人回送了几条肉干,又折回大帐兴冲冲地告诉谨欢去了。 谨欢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案几之上,颓丧的气息三丈之内都能感觉到,王翦见了之后心一惊,连忙问道:“公主,您这是?” 谨欢心酸难抑地托腮道:“大王给我准备的吃食,我给吃完了啊!” 王翦:“……” 妈蛋的,他为什么嘴贱要问啊!王翦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唾弃自己。 可是看着公主情绪这么凄惨,不说上两句好像又有点过分,王翦斟酌了半天,才试探性说道:“咸阳的后勤粮草一旬之内必定抵达,届时公主殿下就不必再忧心了。” 哪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谨欢直接就摆出了一张死人脸,还捶起了桌子,“嗷嗷嗷,还有一旬,还有一旬啊,那这一旬我要怎么过啊!” 王翦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说真的,谨欢是个很好的将军,她没有高高在上的王族架子,不会看轻任何人,哪怕就是营里最普通的伙头兵,她都可以和对方和善交谈,故而将士们在也越发得尊敬她了。 只除了一点,这一位i,对吃食的要求有点高。 不过转念一想,好歹也是王族,有点小小的任性一点的要求也是应该的嘛。只是王翦再怎么理解,也还是无能为力,毕竟嬴政先前为了避免姐姐在吃食上头为人所诟病而送到诸人处的那些吃食,因为味道太好,也被他们都给吃光了啊。 王翦他们和谨欢不同的是,没有了佳肴,普通的伙食也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可是谨欢这个娇气大爷,娇嫩的嗓子根本就咽不下去粗粝的粗粮啊。 “心痛难抑”的谨欢最终还是拿出了自己的金子,和系统兑换起了原料,动用自己的剑三系统开始自己给自己做吃的。 要说从前吧,她的背包里总是习惯放着各种原料的,尤其是各类的细粮。谁让系统这个蛇精病,和他兑换各种调料种子的时候便宜的一比,兑换各种现成的原材料的时候就贵的要上天呢。 可是这不是被奢靡的贵族生活给惯坏了嘛,再加上她塞了大量的书籍进背包,除开原本放着各类金银珠宝小可爱的地方,吃食占据的位置只能被压缩了。不过被压缩了没关系啊,反正她在王宫,要什么东西没有呢。 万万没想到啊,报应这会儿来了。 自己不高兴怎么办?很简单,那就让其他人也都不高兴好了。作为一个任性又不讲理的大爷,谨欢的解决方式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他们围困了大梁城多时,终于等到了龙阳君后日夜里三更动手的信号,魏王已经咽气,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朝堂基本就已经停摆了,而原本守城的将军也被龙阳君辰时动用人手给换成了自己人。魏王挂了,诸位大臣们都要替大王守灵,后天夜里三更,龙阳君会与谨欢里应外合,内外交攻,彻底踏平魏国。 要说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但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王翦看着谨欢递过来的纸条,手都激动地抖了起来。 “殿下,这……” 谨欢摆了摆手,示意王翦无需多言,“传令下去,且让将士们都准备好,后日夜里三更,城门大开,攻城。对了,后日你来带兵。” “殿下,您何至于此,咸阳那些人,何必在意呢。”王翦自是听明白了谨欢话音中的意思,故而他才会推让。 作为一个将军,最期盼的是什么,当然是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而现在呢,可说是大好的机会就被谨欢怎么放在了他的面前。 可王翦并不是一个无耻之徒,他心里清楚,此番能如此顺利攻下魏国,殿下居功至伟,龙阳君可排第二,而他,不过是尽了些许本分罢了。公主殿下让他后日带兵攻城,说白了,就是要把最大的一份功劳交给他,他王翦何德何能,能受得起这么大一份功劳呢。 谨欢笑了笑,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道:“王将军,我这是踩着你上位呢,你怎么还谢谢我呢。” 王翦苦笑道:“纵然公主殿下踩着下臣的名声上位,可是实惠却都是下臣得了,这样的好事,臣愧不敢受啊。” 实际上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知道这次攻魏最大的功臣就是谨欢,可是明日只要是王翦带兵攻入大梁,那么在那些成天跟谨欢对着干的人嘴里,最大的功臣就会是王翦。 “王将军,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在意那些人吗?” 第110章 大秦长寿 要说谨欢这话,说得可真是狂妄极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就是有底气这么说啊。 本来就是嘛,一群叽叽喳喳的战五渣,她会放在眼里?滚一边儿玩蛋儿去吧。 王翦看着谨欢姿容焕发,不可一世的模样,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郑重地应了一声“唯”。 既然是公主殿下所要求,那么他后天自当领率军队,踏平大梁,至于其中/功过,且交由明眼人自看便是。而那些“瞎子”,就像公主所说,谁还在乎呢。 被谨欢带了这么几个月,王翦终于也被带“歪了”。 秦军这边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那么魏国王宫之内就是一片缟素,哀哀戚戚,哭天抢地了。 龙阳君在魏国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自己在明面上的势力,故而此刻宫中杂乱纷纷,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到他这边来闹事。魏王的王后,也就是即将继位的魏增的生母倒是想来呢,毕竟魏王在世的时候,她这个正宫王后没少受龙阳的气,却被魏增给拦了下来。他是知道龙阳君的本事的,也知道他手里必定有先王留给他的筹码,再加上现在秦国的大军压境,向五国求救的使者还没有来得及搬回救兵,这样的危急关头,更该和龙阳君好好相处才是。 只可惜魏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龙阳君早已经和秦国暗通款曲,只待后日半夜三更一到,就要内外联合,攻破大梁。 “公子。”王宫西南处的一处精美华丽的宫殿之内,有一名侍者匆匆拿着一只竹管进了门,将竹管奉于龙阳君。 龙阳挑开竹管口用来密封的蜡,展开里面细小的纸张读完之后,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来。 魏王死了,他而今名义上还是魏王的人,哪怕就是装腔作势,这一身的白衣也是要穿起来的。所谓若要俏,一身孝,龙阳本就姿容绝美,此时一身白衣,更是多添几分风流不羁,下面跪着的人偶然一瞥间,竟差点晃过神去。 龙阳眉头微蹙,手随意地挥了挥,“先下去吧。” 侍者躬身低头,乖乖退出了房间。 龙阳这才重新打量起了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要说整个魏王宫中,自己这里,算得上是除开魏王自己住的地方之外最为精美的一处了。可是那又怎样呢,不管这里镶嵌着多少的珍珠宝石都改变不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处处华美侈丽的宫殿,只是一个放大了的鸟笼罢了。魏王把自己当做他的金丝雀,圈养在这里。 诚然,魏王助他复仇,所以他在魏王死后才助秦国颠覆魏国,反正这样垂垂朽暮的国家注定要亡国,还不如让天下百姓得了实惠。就算身在王宫,他也能知道外面的消息,魏国的百姓们争先恐后地盼望着成为秦国的百姓。国若无民,何以称国?不如早亡。 只是思及自己的身份,聪慧如龙阳,亦不免心生担忧。 自己娈/宠/佞/幸之名早已传遍七国,此番助秦破魏,自己少不得又会落上一个贪生怕死,恩将仇报之名。不过这一切,龙阳也都无所谓了。 他苟活于世,原本就是为了报家族之仇,而他家族覆灭的源头,就是魏国这些个贪官污吏们,能以残身尽余力,龙阳只觉得死亦无惧。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当真是老天爷也在相助秦军,这日三更,星月俱无,城墙上的守军早就陷入一片迷蒙。突然间,烟火升起,轰然巨鸣之后,城门大开,在一片震天的拼杀声中,秦军在内应地配合之下,冲杀进了大梁城。 此时的王宫之内,身着黑衣黑甲的兵士们也已经停灵的宫殿团团围住,殿内众人惊慌失措,有放声嚎哭,有破口大骂,有瑟瑟发抖,当看到身着一袭红衣而来的龙阳君时,殿内原本就心神俱丧的人越发吵嚷起来。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大王生前对你还不够好嘛,你居然以下犯上,贱/人,你就不怕大王的死后来寻你嘛!”王后到底出身贵族,便是心中的怒火已经冲上了天灵盖,想了半天,也只能骂成这个样子。 家破人亡之后听尽了各种市井谩骂的龙阳此刻险些失笑出声,“以下犯上?随你怎么说好了。”龙阳一挥袍袖,原就昳丽的容貌在红衣的映衬之下,越发显得风姿卓绝,红衣如火,美人如玉,只淡淡一笑,就足以勾得人心魂已失。 “龙阳君,若你能放下刀兵,寡人当封侯拜相,以谢龙阳君。”此时的魏增还不知道秦军已经攻破了大梁,只当龙阳君是在造反,“你心中也清楚,便是杀尽了我们,你这王位也坐不安稳,何不如让寡人继位,你得实权,如何?魏增继续和龙阳商量道。 龙阳君彷佛有了点兴趣,挑了挑眉道:“哦?你继续说。” 魏增登时就来了劲儿,“寡人知道,父王手中的虎符在你手中,那么寡人便先封你为大将军,拿到另一半虎符,领率三军,如何?” 龙阳自袖子取出了那个令无数人心动的虎符,虎符向来一分为二,君主持右符,大将军持左符,二者合并,方才生效。而此刻龙阳上下抛着玩儿的,是一整个完整的虎符,而并非魏增想象之中的一半。 魏增大惊失色,实在难以想象,龙阳手上怎么会有完整的虎符。“这,这,这……”魏增惊吓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今我既有虎符,又何须你再封我为大将军呢?”龙阳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逗老鼠的猫,看着老鼠们大难临头之时来讨好自己,看着这些以往鄙夷自己之人却要来承仰自己的鼻息过活,他终于明白了谨欢跟他说的那句话的意义何在。 不为了什么,就为着自己心里爽快罢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既然有这个条件,自当放肆随心才是。 “龙阳君,若你能……” “殿下,您大人有大量……” “不过佞/幸小人,乱臣贼子,竟敢……” “呸,待到明日,看你还有风光……” 一时之间,殿内讨好求饶之声和肆意辱骂之声不绝。 直到冲天的血煞之气弥漫而来,殿中哭嚎不断的众人霎时间就成了被人捏住脖子的鸡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身玄衣骑白马而来的谨欢在将士的护卫之下直入王宫,她并没有参与攻城,而是在城破之后一路直冲王宫。殿内看到谨欢的众人看着一身杀气的谨欢,就如同看到了十殿阎罗,有那心理脆弱的,竟然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便是魏增看到这个曾经的弟妹也吓得连退三步,秦人,秦人打来了。 谨欢无奈地偏头问龙阳君,“我长得很吓人?” 记忆中的美人再鲜活,也不如面前的美人生动,谨欢心情愉悦地打量着面前的美人,甚至于还吹了一声口哨,笑眼弯弯,丝毫不觉此刻场合严肃。 “嘿,美人,跟我回秦国啊。”谨欢这腔调,十足十就是一个调/戏美人的纨绔子弟。 龙阳君性子极烈,除了魏王之外,所有试图调戏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乍然间听到谨欢此番言论,殿内如魏王后等人都盼着龙阳君动怒,两边直接厮杀起来才好。 “唯。”龙阳君躬身垂手应道。 不仅殿内众人,连殿外站着的秦军和黑甲兵士们都如同雷击。 他们是不是被吓得厉害,以至于出现幻觉了啊? 魏王后看到龙阳君这般反应,登时尖声叫了起来,“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淫/娃/荡/妇,居然早就勾结在了一起,你这个婊/子,亏你还是狗屁的公主,果然你们秦人没一个好东西,合该……”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众人都没见到谨欢动作,彷佛只是一个身影闪过,而后就看到谨欢正慢条斯理地用罗帕擦手,魏王后却捂着自己的右脸,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 “给你洗洗嘴,让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谨欢神色镇定,丝毫不觉得她刚刚打了她曾经的婆婆。本来就是嘛,她好好一个大姑娘,哪儿来的婆婆,都闪到一边去。而且什么叫“淫/娃/荡/妇”,他们一男一女,怎么也该说“奸/夫/淫/妇”啊!咦,不对,以龙阳君小零的身份来说,她这个假婆婆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咦——”谨欢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下意识摇了摇脑袋,把里面那些废料暂时给倒了出去。 这么严肃的场合,正经一点! 她许久未曾动用武功,现在这么一现,不仅王翦父子俩,就是龙阳君瞧向谨欢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热烈。这样高深精妙的武功,便是能学到一两分,也足够了。 谨欢又不是个死人,被三道眼光“凝视”着,自然是有感觉的。“行了,等回去,只要你们学得会,我就教。” 三人大喜过望,要不是时间不对,估摸着都要急着行拜师礼了。 谨欢心里呵呵一笑,啧啧啧,真以为谁都能学她的《水榭花楹》不成?就系统这小贱人,估摸着除了扶苏,谁都学不会这轻功,就如同当年除了胤礽之外,谁都学不会一样。开玩笑呢,任务对象啊,不得来点特殊待遇啊。 看着殿内丑态毕现的众人,谨欢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疼。算了算了,还是去摸魏王的小金库吧,想到这里,谨欢又将目光移向了龙阳。 “公主且随我来。”王宫的库房又分内库和外库,而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就是魏王的私库,要说那里面的,可真是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啊。 百姓贫穷到连严冬都无法度过,而身为君主的魏王却依旧过着奢靡无度的生活,这样的糟心货色不死,谁死呢。 “哦,对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们一下,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嘛,”原本已经抬脚要走的谨欢突然转身,指着龙阳君朝殿内众人,顺便刻意用内力加大了声音,好让此刻在王宫之内的秦军都能听到,“龙阳君是我秦国派来魏国潜伏的密探,他紧随我之后入秦,至于说他今日所作所为,自然因为他是我秦人,身为秦人,他不为我大秦尽忠,难道为魏国尽忠吗?” 魏增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 谨欢得意地拍了拍手,“走,抄家去。” 第111章 大秦长寿 老话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搁谨欢这儿呢,这话可适用,不过她“男人”早就死了,这算一喜。升官呢,她应该也无可再升了,需知现在可不是两汉那时候,公主出嫁了之后还能有汤沐邑,就现在这情况,汤沐邑圈选在哪儿都是个问题呢。可是谨欢一回秦国,嬴政就不顾众人百般劝阻地给谨欢赐下了封地。 这两者对谨欢而言都属于可有可无的那种,故而最重要的就来了,发财啊! 谨欢双眼放光地打量着魏王的私库,趁着众人没在意的时候抹了抹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心里那叫一个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啊! 系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宿主,你这又不是第一回抄家了,至于吗?” 可不就是,说起这一点来,系统也是很崩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谨欢一开始抄了快活王的宝库得到了各种宝贝让她超级嗨的原因,反正自打之后,她就各种迷上了“抄家”这种类型的活。先前在江湖上倒也罢了,可是上回在清朝,那可真是,赶着就把胤禛以后的任务给做了大半。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只要把人给干翻了,然后就跟游戏里头打败了*通关似的,可以得到大笔的金银珠宝,这样的活,谁不喜欢呢? 可是喜欢归喜欢,宿主你这模样,是不是有点丢份儿了啊?系统忧心忡忡想道。 谨欢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就是没见识,怎么地吧。 要说这时候的珠宝玉石,不提别的,单提这手工艺,肯定是比不上后世那会儿的巧夺天工的,别的不说,就说金子的冶炼好了,现在的纯度跟之后的纯度,那绝对是没法比的呀。 可是有一天它有先天优势啊。 那就是大! 没错,大,很大,超级大的那种!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盈盈生辉,两人高的珊瑚血□□滴,足球大小的玉石交相辉映。这是什么,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啊! 不仅谨欢,就是紧随其后的王翦等人,也都看花了眼。倒是熟悉私库详情的龙阳君站立着一旁,笑着打量着众人,看着他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之意,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还真是赤子心性啊。 “兄弟们,搬走!”谨欢大手一挥,后面人的应和如山鸣海啸一般传来,震得连空气都彷佛震动起来。 将王翦留下来在这点清点宝物顺带着收拾残局,谨欢就和龙阳君跑一边儿“谈心”去了。 “既然我方才已经说出了你是秦人的话,那么想必不日之内,这番话就可传遍六国,那你随我一同归秦,也是理所当然的。” 谨欢是真心地想给扶苏再拐带一个老师回去的。 诚然,韩非很好,甘罗也很好,甚至于嬴政更是非常好,但是这三人都有一个缺点,都太过于高高在上了。 是,韩非怀才不遇,甘罗被冷落多年,而嬴政更不消说,少时多苦难,就是当了大王,还有个拖后腿的亲娘拉着。可是这些都没法掩盖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三人都是地位高,出身高,眼界高的三高人士。 龙阳君则完全不同。他出身平民之家,受尽艰辛磨难,身为娈宠,更是受尽众人的轻视和白眼。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努力学习,一步一步地充实自己,慢慢图谋,彻底将仇人们打落万丈深渊。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当然了,并不是说谨欢希望龙阳君教扶苏怎么对自己狠,她希望龙阳君教导扶苏的,是从另外一个全新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论起算计人心,秦国多得是高手,可是能算计到龙阳君这般地步,喜怒不形于色的,当真是稀世罕有的。 “公主仁义之举,龙阳不胜感激,只是我到底是……” “哎哎哎,停停停,这话不比再说。”谨欢摆手示意龙阳不用强调这个,“我大秦重用人才,只要他有本事,所谓出身,不过是句狗屁,便说我大秦的五羖大夫,昔年穆公从市集之上以五张黑羊皮换来,结果呢?百里大夫谋无不当,举必有功,我大秦因此而开地千里,称霸西戎,若是当年穆公因为百里大夫当时身为奴隶便弃之不用,何谈雄图霸业?所谓英雄不论出身,我知你心中抱负,也知你一身本事,难不成真要埋没在这腐朽溃烂如今已经不复存在的魏国里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常听韩非怼人怼多了,谨欢而今说起话来也越发跟卖盆儿似的,一套接一套,这一溜儿的话说下来,那是听得龙阳君眼睛发红,鼻子发酸,心中泛暖,此刻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话已至此,若我再行推脱,便是刻意了,龙阳而后,唯公主之命是从。”龙阳君俯身行了一个大礼,一字一句严肃说道。 谨欢连忙将人搀扶了起来,“客气了客气了,我也不用你为我效忠,说真的,咱俩这身工夫真比起来,你也的确不够我打的,我就是想让你先去教我侄儿去。” 龙阳君听到谨欢前半段话,先是面上一红,他心里清楚,公主这身工夫,十个他也是不及。可是听到后半段,他又犹豫起来,“可是扶苏公子?” 虽然身在魏国,可是扶苏之名而今早已传遍天下。秦王长子扶苏公子,少而敏慧,大度能容,拜韩国公子韩非为师,常有人私下称赞,有明主之相。 “正是扶苏。”提到宝贝大侄子,谨欢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厚了,此番出行,已三月有余,待到大军整理妥当,和文官交接好了之后班师回朝,只怕又要一月有余,谨欢真是想想就心理暴躁。 要不先溜回去算了,等到王翦领着人快到咸阳的时候,她在偷偷溜回去,管别人知道不知道呢,反正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谨欢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走走走,咱们去找王翦,跟他说先溜。” “公主,”龙阳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由我来教导公子,只怕会引起非议啊。”龙阳的担心不无道理,所谓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就算龙阳君当男宠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可是他到底还是当了这么多年,要是到时候有人以此为借口攻讦怎么办呢? “朋友,我既然敢带你走,这些问题,还怕我不能解决嘛?”谨欢“大掌”拍了拍龙阳的后背,“去吧,把你的金银细软都先收拾好了,大军慢慢吞吞的,而且还有一堆的屁事要忙活,我们先动身回咸阳。” 龙阳:“……” 王将军会哭死的吧? 事实证明,龙阳君的确是个聪明人,要不是顾忌着自己这张老脸和周围人太多,王翦真得就哭出来了。 “公主,您走了,这剩下的事情?”王翦隐晦地拒绝道。 哪知道谨欢十分理所当然道:“你是主帅啊,事情本来就该都是你负责嘛,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先锋官,仗既然打完了,那我申请打前哨先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嘛!” 王翦:“……” 一口老血吐给你看哦! 要不是这是公主,不能以下犯上,王翦这会儿真的气得想抽人。 什么叫事情本该就是我负责?公主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这一路打过来,咱们俩到底谁听谁的?什么叫小小的先锋官?公主你到底还能不能讲点理了,谁家先锋官指挥着满大营的军士们到处遛的? 谨欢特别不要脸地朝王翦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表示她就是没良心,她就是不讲理啊!怎么样,来揍她啊! 略略略略略,反正又不敢揍,她就是要先走! 王翦心疼得捂住胸口,觉得头都要疼炸了,打这么一场仗,他真是要折五年的寿哦! “您别急着走,先前咸阳来信说第二批官员们已经上路了,可是他们来归来,外头营地里还留着一批呢,他们怎么办?”当初的官腔打得就是让这些人来支援东郡的改造计划来了,可是真能让这些脑子进水的来工作吗?那必须不行啊!可是王翦怀疑,要是谨欢不在这儿压着,等到那些人坐不住的时候,必定就要掺和进来了。眼瞅着全都是油水,谁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捞一把呢。 王翦忧心忡忡,谁知谨欢却浑不把这事儿当事儿,“怕个球,我早就跟大王商量好了,跟那些蠢货一起来的几个,全都是学宫里心最黑手最黑的,脑子在线,武力值也在线,到时候不用你们动手,他们几个就能把这群蠢货给玩死,放心吧。” 王翦艰难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大概一转头就真的要哭出来了。 放心?放个屁的心啊!不说还好,越说越可怕的好嘛!带脑子还武力值在线的,这样的杀器到底是哪里来的哟! 谨欢可不管王翦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她写好了信放了鹁鸽之后,就高高兴兴地把一堆“破烂事”全都扔给了王翦父子俩,然后领着龙阳君和一队兵士,以及一长串看不到尽头的大车回秦国了。 王宫中,嬴政收到了翘首以盼许久的鹁鸽,此时大军胜利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毕竟地上跑的,说真的,跑的再快也没天上飞直线的方便啊。 “大善,大善啊!”嬴政看到“胜利”二字,立刻哈哈笑了起来。 旁边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扶苏被亲爹的笑声惊醒,看着亲爹笑得都朵老菊花似的,就知道必定是姑姑传回来的消息。 “父王,可是姑姑要回来了?”扶苏也十分雀跃。 “是啊!”嬴政拍了拍儿子的圆脑袋,最近华阳夫人的身体很是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谨欢不在的缘故。华阳夫人这一个不注意,后宫里顿时就又闹腾起来,居然还有那不长眼的把手给伸到了扶苏身上。虽说还没成功就被发现,连带着幕后之人都一并被嬴政给处置了,可是想想姐姐回来之后知道此事的后果,嬴政下意识就把扶苏接到他这儿来了。 傻儿子哎,你可消停一点吧,不然等你姑姑回来,寡人可就没法消停了。 “对了,你姑姑还给你又找了个老师来着。”嬴政看到最后,又朝傻儿子来了一句。 第112章 大秦长寿 “老师?”扶苏暗暗思索了一番,魏国还有贤臣良才吗?而且按照姑姑给他挑选老师的水准,这个人必须是个特别有才的人啊。 魏国?特别有才的人? 扶苏想了好半天,都没想出来一个,苦着一张小脸问嬴政道:“父王,姑姑给我找的老师到底是谁?” 嬴政心情更好了,带着几分戏耍儿子的心情道:“便是那位我大秦埋在魏国的探子啊!”谨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在信里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包括龙阳君的秦人身份,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儿,当着魏国那么多人的面,不消三日,这传闻必定传遍天下。 再加上龙阳君的出身本就难寻,而他又确确实实是在当年谨欢嫁入魏国之后出现的,龙阳君秦人安插的探子这个说法,的确非常站得住脚。没见连王翦等人对此都深信不疑嘛。 可以说,龙阳君的秦人身份已经是无可置喙的了,谨欢比较担忧的就是龙阳君随她一起归秦之后会引来的争议。 “扶苏,你觉得龙阳君此人如何?”既然姐姐有意让此人做扶苏的老师,那么此人就必定有可取之处,嬴政一向信任姐姐的眼光。至于说所谓的龙阳君的真实身份一事,秦国知道此事的,拢共不过四人,谨欢,嬴政,甘罗,李斯。 不对,其实是五人,扶苏再小,也是要算数的。 既然要让龙阳君当扶苏的老师,嬴政觉得还是早点知道这孩子的想法为好。要搁从前吧,嬴政肯定就一言堂了,大人决定的事情,哪有小孩子插嘴的余地。只是连着因为这样的态度被姐姐教训多次之后,嬴政这才勉强改掉了这个坏毛病,这不,现在就来当贴心老爹来了。 以嬴政的估计,现在外面对龙阳君的看法大抵能分成两类。一类就是骂他佞幸,身为男子却自甘堕落,以娈宠晋身的,而另一类嘛,当然就是大肆夸赞龙阳君的自我奉献牺牲精神的。前者可以无视,后者则是基于龙阳君是秦人的身份,可是扶苏宝宝心里清楚啊,这位名动天下的龙阳君,并不是秦人。 扶苏斟酌再三,最终说道:“姑姑曾言,此人心计,武功,智谋均可称上佳,而在我看来,此人心性亦是常人难以企及。” 可不就是,顶着个男宠的名号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仇,在报仇的同时还能不断地学习来充实机身,这样的强大的心性,扶苏不得不承认,自己远远不如。 嬴政闻言哈哈大笑道:“不错,算是有长进了。” 要说嬴政一开始对于养孩子这种事情吧,那还是绝对的持拒绝态度,最好的佐证例子就是他自己。嬴政太清楚他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德行的破孩子了,而回到秦国之后,嬴成蟜也成功地向嬴政展示了一下被娇惯长大的熊孩子是个什么德行。所以对于孩子,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嬴政也一直是采取的避而远之的态度,反正表现出自己重视的那个态度就行了,亲近不亲近什么的,当爹的不亲近孩子的多了去了,他又不是一个特例。 然而扶苏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孩子,和他曾经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也许就像姐姐说的那样,扶苏,是一个小天使。尽管嬴政并不是很明白天使是什么意思,但是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的话,老天爷的使者,应该是最好的吧。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扶苏是一个善良到近乎天真的傻孩子,正相反,这个小鬼头很有心眼,狡猾得很,而是说,对于嬴政而言,这个孩子,是一个他原本并不是很期盼,现在却十分期待的继承人。 嬴政和常人不一样,他生而为王。许多事情他甚至都不需要去思考,就能下意识做出最好的选择,所以谨欢夸赞他是天生的王者。可是扶苏不一样,他彻彻底底是一张白纸,甚至于在一开始,扶苏都不是嬴政设想中的那个适合继承自己王位的孩子。因为他实在太过于仁慈善良了。 诚然,仁慈,善良,这些都是极好的品德。可是对于为君者而言,这两样东西,根本就是最沉重的镣铐和枷锁。君子行有德,举有方,可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君子。就是嬴政自己也承认,他就是一个小人,性情暴戾,睚眦必报。毕竟坐在王位之上还想当君子的话,那就等着被啃成白骨吧。 幸而,这孩子还能教。 在经过谨欢的初步教导,又跟着韩非这个头发黑眼睛黑肚子更黑的法家和甘罗这个除了皮白哪儿都黑的一起学习之后,扶苏总算是慢慢有了嬴政期待中的接班人的样子。 谨欢总习惯于在他们父子饱腹之后端上甜品来给予他们惊喜,说是到最后的才是最好的。在自己开始教导扶苏之后,嬴政又一次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自己教导出一个合乎自己心意的继承人? 嬴政不得不承认,这当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而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魏国,哦不,应该说是东郡,已经带着东西成功跑路,而且已经跑了一天安营扎寨的谨欢突然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叮!d=====( ̄▽ ̄*)b恭喜宿主,副线任务,挽救始皇帝的名声达到一个小成就——慈父。” “wt!!!!”谨欢看着任务面板,眼睛瞪得溜圆儿,直到眼睛已经酸涩到开始流泪之后,她仍旧没敢眨眼,实在是,实在是这个小成就什么的,简直要吓死她了好嘛!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谨欢跟摇拨浪鼓似的不断摇头,“肯定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慈父什么的,这是什么鬼,好了,我要仔细再看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可惜,不管谨欢再看多少遍,那个小成就,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俩字儿,“慈父”。 谨欢顿时就无力了。 系统十分好奇:“宿主,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系统觉得他家宿主的脑回路实在是太清奇了,作为一个一秒钟能支持十亿次运算的系统,他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摸清楚宿主的脑回路。说好的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之后就能作出准确的预判的呢?技术小鸽差评! 技术小鸽们表示早就已经哭晕在机房,女人心海底针不知道嘛?什么叫“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到死你也猜不出来”,运算再牛逼的电脑,都比不过女人的心思善变啊!再说了,你不过一秒钟运算十亿罢了,哪来这么高的要求,你以为你是神威太湖之光啊。 谨欢趴在桌上,颇有些有气无力,“好,当然好啊,我家扶苏宝宝有个好爹,能有什么不好的呢,就是人设变化有点快,你给我接受的时间。” 要今天拿到慈父称号的是康熙,那谨欢绝对不会是这番表现,就凭着她哥那偏心眼偏到天怒人怨她发飙的架势,要是再不能得个“慈父”的称号,那才是真黑幕呢。 可是嬴政?抱歉哦,她想都没敢这么想过。 系统有点不大高兴,这才就是个小成就呢,宿主你就这德行了,要是大成就完成了,你是不是就要死去活来了? 谨欢可不知道系统现在对她的吐槽,她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出了一副死人脸之后走到大帐之外吩咐道:“东西都要看好,晚上的巡逻的也千万不可忽视,越是靠近边境,我们就越要小心。” 谨欢吩咐的,自然是她的心腹,也就是那一千骑兵,不过王翦死活不放心谨欢就带着这一千骑兵走,愣生生又给她加了三千人。要知道魏国现在是全数落入秦国的掌控了没有错,但是保不齐半路上出来个劫道的傻逼啊,她这带着这么多珍奇异宝的,不得多带几个保镖,保证一下宝物的安全哦。至于说她自己的安全嘛,呵呵哒,不想死的尽管来啊。 “公主。”和战士们切磋结束的龙阳君脸上俱是汗水,整个人也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可就是这样的状态,也丝毫不掩龙阳君的俊美姿容,甚至于多了几分勃勃生机之后,龙阳君比起从前来显得更加诱惑人了。 湿透了的衣物紧贴在身体之上,勾勒出了看似清瘦,实则健美的身材,至于那六块闪耀着炫目光辉的腹肌…… “嘶——”谨欢默默在心里流了流口水,完全将方才的忧愁抛到了脑后。美人啊,美人啊,她最喜欢美人了。 系统又忍不住怼了谨欢一句:“宿主,矜持,矜持,作为一个女性,请你矜持一点好嘛!” 谨欢直接就怼了回去:“我一个寡妇,我要什么矜持!” 系统:“……” 咦,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比起觉得宿主这德行简直伤眼的系统来,龙阳君这个当事人反倒完全没有这样的困惑,他的感觉很敏锐,他能感觉到,公主此刻打量他的眼神,和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完全不同。 若说其他人免不了都带着几分淫/欲,那么公主看向他的眼神,则是纯粹的欣赏,就像是看到天边的晚霞,路边的野花,人们会因为它们的美丽而有所触动,却不会因为而产生什么欲/望。故而龙阳君很是坦然。毕竟公主自己就容貌过人,她又怎么会垂涎于自己呢?如果自己真这么想,那才是唐突了公主呢。 幸好谨欢不知道龙阳君现在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先自我怀疑一下,她表现的居然这么“白莲花”吗? 第113章 大秦长寿 “公主,待到秦国之后,不知我可否能继续向公主讨教一二?”龙阳君略带着几分忐忑问道。 谨欢本性是个挺热情的一傻逼,不然当初系统也不会选中她。不管是之前在学宫还是现在在军营,但凡是来跟她讨教武学的,她都一一指导了。 开玩笑呢,姑奶奶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早就是个绝世高高高高手,一点子粗浅微末的拳脚功夫还放在心上?她可是连《长生诀》《九阴真经》都不屑一顾的人啊! 要说龙阳君的剑术也是谨欢指教过的,战国时期的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实用,说到底,还是为了杀人。而谨欢练的各种剑法呢,那是好看到如天女散花,凌厉到一剑封喉,这样的剑法,谁不想学。 方才龙阳君和军营里的兵士们较量了一番,这些人可以说是谨欢的基本盘,她当初教导的时候也是狠狠下了一番功夫的。若是单纯论起剑法来,无人能及龙阳君,可要是论起拳脚功夫来,龙阳君却是不及许多人了。若是可以,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所以他就趁着还没到秦国的时候来问了。毕竟等到了秦国之后,就有了诸多的避讳,比方说他到底声名不佳,哪怕先前连王翦将军都称赞是“舍生取义”,为国牺牲,可是龙阳君心里也清楚,依旧会有很多人看不起自己。 待到回国秦国,于他自己而言,不过是常去公主那里请教工夫,可落在旁人的眼中耳中,就要多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人言可畏,人言可杀人,龙阳君很是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当年信陵君因何而死?不过就是因为流言蜚语多了,传到了魏王的耳朵里,于是信陵君就这么生生地被逼死了。想来也是可笑,若是魏王当年没有这么小心眼,那么今日,魏国也不会亡国如此之快,所谓自作自受,因果报应,不外如是。 因为龙阳君担心自己影响了谨欢的清誉,所以才会特意来询问这个问题。 谨欢先还好奇来着,可转眼看到龙阳君眼里的忐忑,这才想到了这一茬,当下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我可告诉你,此次回秦,你可是要跟我一起回王宫的。” 龙阳君登时变了脸色,“回王宫?” “对啊!”谨欢点了点头:“我有一侄儿,名唤扶苏,这么跟你说吧,这孩子是我们秦国上下一律当做未来的大王培养的,只是这孩子什么都好,只有一点,性子太过仁慈了些,也不知道我走了这些时日可有改变。”谨欢说到这里,颇有些忧心忡忡的架势。 龙阳君愣了一下,“公主言下之意,莫非是要我教扶苏公子?”这话说出来,连龙阳君自己都不相信。扶苏公子何等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是,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是“秦人”,可是秦王嬴政会不知道其中内情吗?让自己来教导未来的秦王,现在的秦王不会觉得膈应吗? 谨欢自是看出了龙阳君眼中的担忧,顺口安抚道:“你放心,政儿性子很好的,而且此事我也已经和政儿提起过了,政儿很是愿意,故而届时你与我直接回宫就行了。” 龙阳君:“……” 公主殿下,您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嘛! 秦王政性子好?龙阳君下意识就抬眼看了一眼星空,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突然觉得夜里都有太阳了呢!不要以为他身居魏国王宫就什么都不知道啊,魏王可是没少在背后抱怨秦王暴戾凶悍,杀人如麻,就这样一个人间凶器,公主您居然夸赞性格好? 龙阳君心中对谨欢登时就生出了更多的崇拜之心,能将猛虎当小猫,殿下此举非常人所能为也。“固所愿也,不敢请尔。”龙阳君拱手躬身行礼道。 谨欢虚虚扶了一把,龙阳君趁势起身,“行了,先去忙去吧。” 龙阳君闻言退下,谨欢也自回帐篷休息去了。 天亮后拔营动身,众人继续一路西行,想到很快就能归家,大家的心里也很激动。不过谨欢到时候会偷偷先溜回去,省得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来以此攻讦她。 而这一千兵士回来的理由就比较光明正大了,公主一路搜寻了诸多宝物,迫不及待地要献给大王呢,呔,你们这些人因此而辱骂公主,是何居心,是否对大王不敬?这么一顶大帽子砸下来,不怕那些蠢货们不害怕,所以他们反倒是没关系的。 至于谨欢嘛,她偷偷摸摸溜回王宫,不出去,咬死了不承认了回来,就呆在王宫里,谁还能冲进去找她不成,这是要行刺啊! 因为谨欢是“秘密动身”,所以在外人眼里看来,现在这支千人部队并没有领率之人,也是,押送东西而已,再加上魏国又已经尽入秦国之手,在自家地盘上,好像也没必要那么谨慎。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所以比较傻的外人们就真的以为谨欢不在她这一手带来的亲兵队伍里。 然后,就真的有傻逼来找死了。 谨欢微微眯着眼看着远方的烟尘,好奇地转头问了一句,“青天白日就来抢劫,这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给踢了啊?” 副将嘴角直抽抽,抽了半天纠结道:“蠢货的想法咱也理解不了啊!”可不就是,他要是明白了这群蠢货的想法,那他岂不是也就是蠢货了?公主忒坏了,没事儿就给人挖坑往里跳,哼,他才不跳呢! 七国之中,韩国的面积最小,而且从地理位置的角度来说,也最惨。大秦与四国接壤没错,但是接也就是东边,当然了,北西南也都有蛮夷就是了。可是韩国呢,则直接被秦魏楚三国给包围了。之前魏楚也考虑过联手把韩国给吞了,后来韩国就急急忙忙来秦国求救来了,这些年,四国之间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而秦国也和东边六国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纵然战争不断,只是一直没有一国亡国。 直到此番,秦国倾尽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攻打到大梁,等到各国接到魏国的求援,整理军队发兵准备援手的时候,大梁城已破,魏国已然易主了。 秦国这般动作,其余各国不免心生唇亡齿寒之感,暗地里可说是一句暗流汹涌。 只是那又如何呢? 要战,便来战! 只有战死沙场的大秦儿女,没有临阵脱逃的逃兵! 秦人毫无畏惧,可是剩下五国呢? 出头的椽子先烂,谁都不想率先引起秦国的怒火,去体验秦军的攻击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就有弱小的替死鬼率先被拱出来了。 比方说,韩王室的蠢货之一。 谨欢边摇头边叹气:“哎,这消息传回咸阳,韩非又要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了。” 可是,这是李斯要担心的事情嘛。要是她越俎代庖了,说不定还要被这个小心眼挤兑呢,这样的蠢事,她才不做呢。 说话间,前去打探情况的斥候已经赶回来了,“将军,共有三千人向我们这里心里,弓箭刀戟均备,来者不善,而且我看其中,只怕还参杂着一部分的楚军。”这斥候眼光老历得很,此番伐魏,没少立功,只等着回去就要论功行赏呢。 “哦,楚军?”谨欢笑了两声,“有点意思了啊。” 身边听到谨欢笑声的人无一例外都打了个寒噤,其实龙阳君有点不太想打的,不过看大家的动作那么得整齐划一,他也忍不住跟着做了一下。 “熊悍熊包成那个德行,又没脑子,肯定不会这么做的,那是李园,还是项燕?”谨欢敲了敲食指,仔细思考起来。 七国之中,若说国土面积最大的,就是楚国。从春秋时期的楚庄王,再到之后的楚悼王,楚威王,楚国的国力强大,可说是兴盛一时。 可是后来怀王改革失败,又客死咸阳,白起趁此机会大败楚国,直到楚考烈王任用春申君,楚国的国力才有了回春的迹象。然而随着最后一次合纵的失败,考烈王再次迁都,而春申君也被李园这个小人所害,现任楚王熊悍根本事事都听从李园这个舅舅的,所谓的回春根本就是“回光返照”,现在的楚国早已日暮西山,离灭亡不远矣。 “怕是李园以利益相诱,如今我们才大胜魏国,气势正旺,而且损失也并不大,若是项燕,肯定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的。”龙阳君在一旁分析道。 谨欢闻言点了点头,“项燕这老头固执得跟个茅坑里的臭石头,硬得很,但是这样的蠢事,他是肯定不会做的,李园这么上赶着找死,只怕楚国也有人要坐不住了。” 龙阳君在魏国的时候也参与朝政,对于各国内情也很了解,故而此刻听到谨欢这般说,就猜到她是在指现任楚王的另一个弟弟,负刍。 “此人也是一个自视过高之人,若是他当真动了手,不仅对我们无害,反倒能更进一步引起楚国内乱,倒是大大的有益了。”龙阳君主动进言道。 一旁的副将主动往后推了推,嘛,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了,聪明人还是多跟聪明人说话吧。 “行了,此事容后再议,至于现在,找死的来了,咱们怎么能不迎上去呢!”谨欢看着这群傻货,像是母老虎看到了一群小白羊,心里那叫一个美哦。 第114章 大秦长寿 三千人对上一千人,韩军和楚军都十分有信心,纵使秦军再怎么悍勇,到底是三倍的人数呢。而且他们蓄势待发,他们却是大战刚完又不断赶路,按理说,早就应该疲惫不堪了。 李园派去韩国的说客就这么轻易地骗到了韩王韩安的二儿子,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今日随一千楚军而来的,就是这个草包的私军。 毕竟金银珠宝啊,谁不喜欢呢? 这场战斗在双方看来,都是轻而易举并且毫无悬念的。结果也当然是毫无悬念。 谨欢翻身下马,看着这个被自己一剑就挑落的领头之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怒气冲冲道:“居然派这么一个蠢货来拦截我?摆明了就是不重视我嘛!我很生气,来人啊,传信给大王,让他找韩王,居然搞这么个草包来偷袭我,什么意思嘛,看不起人啊!打他丫挺的!对了,急速传令给王翦,着他分兵十万,姑奶奶我要攻韩!” 被俘虏的一干人:“……” 秦军将士们:“……” 副将抽了抽嘴角,到底还是应下了谨欢的话,派人放飞鹁鸽回大梁之后,就请了龙阳君帮他写信回咸阳了。这文绉绉的东西他可写不出来,还是让这一位代劳吧。 龙阳君的神色也是十分诡异,对着纸笔半天都没能下得去手,这,这到底怎么写吗?写韩王那个傻逼生的傻逼儿子没有派十万大军来拦截,被轻视了的公主殿下现在很不高兴,于是她要领着十万大军去攻韩去了…… 摔,这玩意儿不能这么写吧! 副将也看不下去了,纠结着提示道:“那什么,就这么直接写吧,这是密信,直接飞王宫的。” 换言之,大王太清楚他亲姐姐是个什么德行了,你也就别想着帮忙圆场面了吧,而且这信也是直接到大王的手上,别人看不到的,丢脸也就丢给大王一个人而已,随便吧。 龙阳君自是听出了副将话里的意思,百般纠结之后,还是略微修饰了一下,按照谨欢的意思写了信,塞进鹁鸽脚上的小竹管里,传信回咸阳了。 他们此时再行个约莫五日,就能到秦魏曾经的边境了,是以比起大梁那边,居然是咸阳先收到了密信。 嬴政知道姐姐已经带人提前上路归国了,正翘首以盼呢,内侍拿着信送上来的时候,嬴政还以为是姐姐即将回到咸阳了,哪知道打开信一瞧才知道,他姐好像暂时又不想回来了。而且她不仅不想回来,她还浪上了瘾,又打算打仗去了。 将信放在案几上,嬴政只觉得自己的额角一抽一抽的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嬴政沉声吩咐道:“派人去请李卿和甘卿过来。” 并不是朝中没有其他合用之人,而且此事事关谨欢,嬴政也只好先把这两个给叫来了,毕竟甘罗这个小白脸事事都随着他姐,而李斯嘛,就更不用说了。 难得有一天休息,甘罗在家看书,李斯在家和师弟“辩论”,原本大家都挺高兴的。可是这人啊,就是不能高兴不是,一高兴,哐当,倒霉事儿就来了。 当然了,这事儿对于李斯来说是一件倒霉事,对于甘罗来说嘛,完全不是问题啊。 公主殿下既然要浪,那就让她浪呗,说句简单的话,先不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将不在外,大王,您能neng得过您姐姐?甘罗隐晦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嬴政的脸立刻就黑了。 呵呵,胆子还挺大啊!这是知道我姐不在我肯定不能直接弄死你不然她回来又要弄我是吧,敢怼我了,很好,甘卿,你最近一定要“好好工作”啊!嬴政用眼神恐吓了一番甘罗之后,又将眼神转移到了李斯身上。 哦吼,看着李斯那如丧考妣的脸,嬴政差点怀疑自己方才恐吓的不是甘罗而是李斯了。 “李斯,你有何想法?” 嘛,其实结果估计也一样,嬴政觉得他其实也不是很想问。至于说为什么他不想问还让人召甘罗和李斯进宫嘛,很简单啊,他姐说去浪就去浪了,后续工作有很多的呀,交给别人他又不是那么得放心,那就只能能者多劳了。 哦,你说为什么他自己不加班啊? 开玩笑,谁见过加班的大王啊!有那闲工夫,他还不如教育儿子呢! “臣,臣,臣……”李斯臣了半天,还是卡壳了。 甘罗斜睨了李斯一眼,忙从背后踢了李斯的一脚,疼痛让李斯立刻回过神来,这才把臣 之后的话给顺溜儿地说出来。 “臣以为,此番我大秦攻下魏国,原先七国平衡之势已破,各国唇亡齿寒,必定会借此机会结成同盟,更有甚至,会再度联手,一起攻秦。我大秦与赵韩楚接壤,若是三国联手,再加上齐燕紧随其后,届时函谷关虽还可保平安,但是东郡之地就很难说了。”李斯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将此番伐魏的隐患之事一一道来。 “而今韩楚两国已有同盟的迹象,若是放任自由,只怕二者皆会起反心,认为我军在攻下魏国之后损失较重,暂时无力抗衡两国联军,故而此番的试探之举看似愚蠢,实则必有后招,只看我大秦如何应对此举了。” 这才是李斯为何佩服谨欢的原因。 像今日他所陈述的这番言论,李斯心里很清楚,公主殿下肯定想不到这么深远,也不会去思考这件事背后蕴藏的种种深意。可是就算她不知道,她下意识里做出来的决断,也是最合适的那个。既然各国有意试探,那么该当如何? 再次杀鸡儆猴就是了。 魏国这只鸡只是让众人警醒,害怕,还没有让他们发自心底的畏惧,惧怕于和秦军交锋。那么就再杀了韩国这只鸡,到那时,其余各国纵有百般谋算,也亦是无用了。 其他各国不清楚此番秦军伐魏的具体战损情况,但是此刻殿中的三人都是一清二楚的。说真的,这次伐魏的代价,太小了。比起众人预想之中的损失至少要上了五倍之多,再加上一路征战的速度太快和谨欢之后实行的以战养战之法,又有魏国百姓主动送粮。原本为此次伐魏所准备的军需根本就没有用完,不管是军备还是粮草,都有许多剩余,完全能支应下一场战争。 而为什么打韩国不打楚国? 废话,柿子要捡软的捏啊!之前灭魏灭伐韩,纯粹就是因为这时候的魏国好打,有内应,王室混乱,不趁着这样的良机动手,难不成还要再等几年吗? 而且韩国在秦国上下看来,根本就早已经是秦国的囊中之物。国小人蠢没人才,唯一一个聪明人现在还在秦国呆着呢。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不用担心打不下来,故而众人都一致觉得趁着这个良机先把魏国解决了才是上策。 至于楚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现在国内也是一片混乱,可至少还有个项燕撑着啊,哪怕他打不过白起,但是也是一员老将,经验丰富,算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所以在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之前,不管是嬴政还是谨欢,都没有拿楚国动手的意思。 这年头,拳头大的说话算话,韩国的拳头小,说话也只能当放屁了。 君臣三人商议了差不多之后,嬴政会在明日的朝会上正式提起此事,至于说会不会有人说“穷兵黩武”?呸,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不知道啊!再说了,你什么时候看到大王能管住公主呢? 和甘罗在宫门口告别之后,李斯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赶。 诚然,他方才是极力支持谨欢灭韩的事情的,原因很简单,他是秦国的臣子,为秦国效忠,只要这件事有利于秦国,他就一定会做。 可是……李斯看着师弟在灯下读书的侧脸,又陷入了深思。 “师兄,师兄……”韩非连连唤了好几声,才叫醒了魂飞天外的李斯。 之前谨欢用一颗小红药骗韩非,说是这颗药是她对症下药,静心研制,对治愈口吃有奇效的特效药,韩非也没怀疑,就这么直接吃了下去。公主说松子糖对治口吃有效,他吃了,就真有效,那么同理这颗药,也应当是有效的。 事实证明,效果老好了。 韩非吃了这颗小红药之后,那叫一个精神焕发,当真是一窍通百窍明,再度开口之后,李斯赫然发现,师弟变得完全正常了。吐词精准,谈吐清晰,一句话梗得人要死要活。 道理很简单,无非就是信心而已。 韩非相信谨欢,故而也相信自己,在他心里,只要吃了这颗药,他就一定能好,所以他就好了。早在之前韩非含了糖说话就正常的时候谨欢就发现了,韩非的口吃不是病理性的,是心因性的,换句话说,这丫根本就没病,就是心理障碍罢了。心理疾病嘛,要治愈也很简单的呀,不过就是现在的人还没弄明白了罢了。 “师弟,”李斯才叫了一声,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人自找死,跟公主没关系啊。” 自己的恩人转身就灭了自己的国家什么的,听起来也是有点接受不能啊。 韩非是个什么智商的人?要按谨欢的话,这丫先前嘴巴不利索,憋啊憋的,脑子就憋得太利索了。 李斯这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落在韩非的耳朵里,没一会儿,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饶是他早有准备,也不免眼前发黑,脸上发白。 另一头,谨欢嘴里叼着根“草”,摸了摸下巴,“啧啧啧,韩小非不会哭鼻子吧?” 第115章 大秦长寿 事实证明,谨欢这样的乌鸦嘴,说好事十有*不中,说倒霉事,那是十回要中八.九回,比方说,韩非真的哭鼻子了。虽然也就是掉了几滴金豆子,可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眼看着国都要被灭了,还不兴让人哭两声吗? 只是很快,韩非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原因也很简单,还没等谨欢整合兵马开始攻韩呢,韩国南阳守腾主动献城投降了。 谨欢:“……” 她感觉她像是吃了个热烫烫的丸子,现在梗在喉咙里了,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当然了,主动投降,又查明了其中没有诈,自然是要收的,可是她都厉兵秣马准备开战了,突然来这么一出,锣鼓点刚响完,戏还没开唱呢就散场了,换谁谁心情都不爽啊! 武将们一心等着多攒点功勋回去好加官进爵呢,腾这老小子来了这么一出,他们心里自然也是不高兴的。不过他们不高兴归不高兴,咸阳这边可是非常高兴啊,不动刀兵即可得一郡之地,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肉馅饼,谁不咬谁脑子进水。 这人吧,一高兴起来,嘴巴就会比较甜,所以嬴政这两天上朝的时候基本都是被各种夸,听得嬴政那叫一个厌烦。 切,夸人都想不出点新鲜词儿来,车轱辘话颠来倒去的说,有意思吗?啊?明明就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不管什么时候,总有傻逼要蹦跶的,比方说有人在朝堂之上就开始叽歪了,类似于什么既然已经得了一郡之地了,是不应该树敌过多,过于引起各国警戒。换成人话呢,意思就是大王您别让你姐继续浪了,让她回来吧。 这是嬴政能答应吗? 那必须不能啊! 而且这件事就算嬴政答应也没用啊,谨欢又不会答应。这眼瞅着都要打到新郑了,韩国就要落入囊中了,让她收手?收到咸阳密信的谨欢气得直蹦,骂了一长串才算是把心口那股子郁气给发泄出来。 中军帐中站在一旁的龙阳君抽了抽眼角,给快马加鞭先行领着十万大军赶过来的王贲使了个眼色,公主殿下不得注意一点礼仪风度之类的?这嘴皮子比军营里那些老油条,凑不要脸的军汉们都溜,真的没关系吗? 王贲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要说王贲对谨欢吧,崇拜还是崇拜的,瞧瞧人家这领军的水平,再看看自己,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啊!但是在见识了谨欢生起气来骂人的场景之后,王贲心中原有的那点小悸动就全都灰飞烟灭喂了狗了。 呵呵,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各种糙话骂人的话学了没有千句也有八百了。愣是说不出像公主这么“直爽而又鞭辟入里”的话,真是惭愧啊。 “去,给咸阳回信,查查这个老小子的底,能说出这样的蠢话,就算人在大秦,只怕心也不在大秦了。”谨欢一张俏脸冷若霜雪道。 她刚刚是真的气死了,还扯什么“不该树敌过多,引起各国警戒”之类的屁话,滚他爷爷的球的,没上过战场没打过仗就算了,连形势都不会看了吗,眼睛长在屁股上了是吧。 自打秦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魏国,七国平衡打破之后,秦国就注定会成为剩下五国的眼中钉,肉中刺。秦国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五国则是“猛虎在侧,提心吊胆”。他们会纠结,他们会恐惧,他们会恐惧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魏国。在这样的恐惧之下,一旦有人着意推动,那么五国就会凝结成一股绳,若是合纵之势再现,那么即便秦国兵强马壮,也要考虑一下四面环敌的危险。 故而在韩楚两国有了试探之意之后,谨欢就确信了这个想法,要打,要狠狠地打,要用最快的速度来打,要让其他各国心尖发颤,心里明白,一旦试图对秦国动手,那么最有可能会迎来的下场,就是她大秦的铁骑。毕竟大秦再强,也无法对抗五国齐上,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一一击破了。 谨欢相信,在她转头就灭了韩国之后,赵楚两国短时间之内肯定不敢有动作了,再加上咸阳那边已经传令让赵楚两国的探子带着金银珠宝出去活动了,以现在的赵王和楚王的智商,结果应该是不用怀疑的。 其实有时候吧,人并不是蠢到看不透结局,就是单纯的怕,所以他们选择闭上眼睛,塞起耳朵,当一个任性的鸵鸟。只要秦军一日没有兵临城下,那他们一日就是安全,那么这一日,便照样可以肆意享乐,纵情歌舞。谨欢其实挺高兴赵王和楚王甚至于齐燕两国都有这样的想法的。 嘿嘿,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密信传回咸阳之后,探子们传来的消息也的确没有辜负谨欢的直觉,朝中有好几位官员都收受了来自赵楚两国甚至于齐燕两国的贿赂,至于为什么没有韩国,估计韩国是已经放弃抵抗了吧。 等到官员们被革职查办的时候,韩王也用事实向谨欢证明了为什么咸阳没人收到韩国的贿赂,很简单,韩王他自己投降了。 大军到达新郑城外之后,还没安营扎寨,新郑就已经城门大开,韩王安肉袒出城受降。除他之外,韩王身后还跟着一溜儿的后妃和大臣们,一个个皆是身着丧衣,以显示臣服之意。 要说这新郑纵然比大梁好攻吧,但是毕竟是王都,要是真刀真枪地拼杀的话,不耗上个一月两月,拖到城里弹尽粮绝的话,还真不好说。可是韩王来了这么一出,好嘛,毫发无损了。 着人安排了后续事宜之后,谨欢一脸沉郁,周边萦绕着的晦暗气息,简直隔着三丈都能感觉到。 “大人,公主她这是怎么了?”虽说龙阳君来了还没多久,但是上上下下都挺服他的,觉得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众人现在摸不着头绪的时候,就来问他了。 当兵的,肚子里弯弯绕绕的胸有沟壑的,那都是为将为帅的,像他们这些副手,能领兵,听话才是更加主要的,要是太有主意了,说不定还要被上头人忌讳呢。所以他们不懂谨欢为什么情绪不佳,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本来就是嘛,要说他们灭魏的时候顺利吧?就那样,伤亡数其实也不少,当然了,这个数字比起其他几国来是要少上很多的,在这一点上,大家都很感激公主让学宫里那帮人尽心尽力地替他们改进武器。但是灭韩比起灭魏来还要顺利啊,伤亡之数比起当初灭魏之时来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这里头固然有韩国地方小,又有人主动反叛的原因,可是究其根本呢? 连君主都已经放弃投降呢,能悍不畏死奋勇杀敌的,还有几个? 于是韩国就以这么一种堪称诡异的方式被灭了。 要让副将自己想,能这么顺利地打完一场仗,他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了,怎么公主还不高兴呢?他怎么琢磨都没琢磨明白,于是主动来问龙阳了。 龙阳的脸色微妙地变化了一下,而后咳了几声道:“公主远见卓识,岂是我等可相提并论的?你我尚还在欣喜于韩魏两战,而公主只怕已经想到接下来的赵楚燕齐了,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公主这是图谋日后呢。” “果真我等远不及公主,亦不及龙阳君矣。“副将真心实意地感叹道,完全不知道”人心险恶“,方才那番话,纯粹就是龙阳君胡编乱造在哄他呢。 狗屁的远见卓识,扯淡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龙阳君对谨欢那一丢丢的了解,他完完全全有理由相信,公主现在这一副阴郁不喜的模样,绝对不是因为接下来各国的态度和行动,纯粹只是因为韩王的态度太好,所以她不能抄家了。 没错,原因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之前在大梁的时候,秦军是攻破的大梁,那么理所当然的,魏王室的财产,就成了谨欢将士以及秦国的财产,又因为是兵败破城,所以只要谨欢保住魏增的一条性命,他人就要夸赞她仁义大度了,毕竟魏增是亡国之君啊。 然而同样是亡国之君,韩王安和魏增这个傻逼完全不一样,因为他是主动投降的。为了避免落天下人的口舌,谨欢,或者说秦国是势必要善待韩王的,哪怕姬安这个傻逼就是个废王,他还是要享受到一定的待遇,而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至少,谨欢是不能把韩王室的国库内库私库一并给抄了的。 到了嘴里的肉居然还要吐一半出来?对于一个爱好就是金银珠宝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这个更残忍的呢?所以谨欢会这么不爽,原因根本就是显而易见的吧。 就算姬安不投降,秦军也能靠围困生生围灭了韩国,到那时,所有的金银珠宝就都姓嬴了。可是现在因姬安太过于主动,原本应该全都姓嬴的珠宝要分出一半出去…… 啧啧啧,真是想想都觉得肉疼。 想到这里,龙阳君居然有点开始为自己担忧起来。公主与秦王乃是一母同胞,秦王幼年更是长于长姐之手,公主殿下是这么个性子,那么当今秦王呢? 正在埋头批阅奏章的嬴政,“啊啊啊……阿切……” 第116章 大秦长寿 嬴政这一个喷嚏,顿时就把旁边忍不住要打瞌睡的扶苏给惊醒了,小家伙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嬴政瞥了儿子一眼,大手一挥,“哟,也快到时候了嘛,去睡吧,省得你姑姑回来又说寡人虐待你。” 自从谨欢出征,后宫之中有人开始谋划着对扶苏下手之后,嬴政就把扶苏拎到自己身边来了。这样的行为可说是让幕后黑手们揉皱了帕子,咬碎了银牙,该死的小东西,这倒成了他的机缘了。 可不就是机缘吗?跟父王相处的时间长了,扶苏才算是慢慢体会到了姑姑之前说的你父王就是面冷心热,别管他嘴上说什么,你只要听那一层意思就行了。 “是,扶苏告退。”扶苏的小脸上满是笑意,行了礼之后往侧殿走时还不忘说一句:“父王,时辰不早,您也该早点休息才是。” 嬴政故作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寡人知道了,还剩几份奏章了,你睡你的去吧。” 扶苏得到了答案,这才放下心来,到侧殿洗漱入睡了。 将案几上的奏章全都批阅完之后,嬴政想起刚刚儿子的话,忍不住笑了一声,“臭小子,倒是管起他老子来了。” 内侍们只当自己耳聋眼花,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殷勤地上前伺候嬴政宽衣洗漱。只是在退下来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暗自衬度了几回,扶苏公子这般得大王看重,岂是他人能比呢,合该告诫其他人好好做事才是,否则惹恼了大王,掉脑袋事小,牵连家人乡邻才是真要了命呢。 次日朝会散了之后,嬴政留下李斯等心腹,着令他们推荐此番再度派往韩国,哦,应该说是颍川郡的人。 先前学宫之中所学有成的学子超过七成都被派去了魏国,也就是如今的东郡,现在又要再度往韩国派人,李斯甘罗等人都不由得发起愁来。 并不是说朝廷就没有其他人才了,有啊,偌大一个秦国,这边挪挪那边抽抽,总能把人给拼凑全了的。可是,若是此时加进去其他人,便是坏了日后的计划啊。 普通人下棋,下一步看一步,聪明人下棋,下一步看十步,而真正的高手下棋,只一步,则其后诸般变化,尽在胸间。 早在决意对魏国用兵之后,嬴政就和众人开始谋算起了统一各国之后所要推行的各项制度。 咦?什么?你说有可能不会成功? 来人啊,把这个倒霉蛋乌鸦嘴拖下去砍了。 周因分封而国力一再削弱衰退,最终富了地方,断了中央,所以在李斯暗地里上疏之后,嬴政心里就定了主意,要废除分封,推行郡县制度。现在一地一地的派人,就是在为了日后做铺垫。 这些人,是学宫中教导出来的学子,他们有的出身富贵,有的出身平民,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思想活跃且开化,他们代表的,并不是传统的封建贵族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会真正的明白推行郡县制的意义,也会发自内心地去实行这项制度。至于之后的各项计划,那更是不消多提,学宫之中时常会以“天下一统之后的变化”为题开展各种讨论,而今商议出的许多等待推行的政策,都是在学子们的撕逼大战之中确定下来的。 这些政策源自于学子们的思考和辩论,对于他们的意义也是非凡的,那么届时最为推崇此法的人,简直毫无疑问。到时候,方可真真正正地做到“惠及于民”。 而如果在这些人之中掺杂了一部分原本的官员,诚然,少数无法战胜多数,可是如果这些少数有了其他的心思呢?到那时,又免不了多生一番波折。 嬴政很喜欢姐姐教他的一句话,尽量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这就是嬴政现在要做的。 “罢了,颍川地小,先将人陆续派出,等到后续再慢慢送人过去就是了。”嬴政思考了一番之后还是拒绝了从现有官员之中再另行选拔一些人的想法。不管这些人是好是坏,且留在咸阳就是了。 讨论完了之后,李斯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公主昔日之言非虚,这人才啊,什么时候都缺啊。” 要说有各家大儒巨头领军人物在咸阳学宫里,各家来人自然是源源不断的,可是这其中,现阶段真正能有才学到去治理一方的,终究也只是少数,剩下的,还得继续跟着学习。先前去东郡已经去了这一部分中的七成,等到剩下三成再派去颍川郡——完了,到时候再打下赵楚,岂不是无人可用? 约莫是李斯脸上的表情太悲惨,出宫之后,甘罗就忍不住问了一句,李斯也没多想,就将自己的忧虑和盘托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甘罗毫不顾忌地放声大笑起来。 李斯:“……” 好想把这人套个麻袋揍一顿哦! 看着李斯的脸色越来越沉,甘罗才慢慢停下笑声,主动道:“你之前还说有才之人是地里的韭菜,割一茬长一茬呢,怎么现在反倒担忧起来了呢?” 李斯用一种“你是智障”的眼神轻蔑地看了一眼甘罗道:“那些有才之人自然是割一茬长一茬的韭菜,可是公主费尽心力才培养出的学子,你说他们是韭菜?” 啧啧啧,小白脸,就算你是小白脸,回头让公主听到这话,也有你受的! 甘罗倒是八风不动,神色镇定自若:“臣相信,这就是公主的愿望。” 哎?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公主不想学宫里的学子和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还会迅速地长吗?哟哟哟,李大人,可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啊! 李斯眯起眼皮笑肉不笑道:“甘大人真知灼见,下官佩服。” 甘罗同样拱手笑道:“彼此彼此,李大人客气了。” 哼! 切! 两人对视一眼,扭头就上了自家马车。 快走快走,看到那老小子(小白脸)就来气! 只是两人在朝上势均力敌吧,回到家中,那就高下立判了。 甘罗被“欺负”了,回家自己跟自己较劲儿。而李斯这个凑不要脸呢,他找自家师弟去了。 韩国覆灭已成事实,而且更加让人觉得讽刺的是,姬安作为国君,连抵抗都没有抵抗,直接肉袒出降,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韩非因为这事儿心里憋了气,在家已经病了不少天了。医者是每天都来,可是每天留下的也都是同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 “师弟,今日大王留下我们商议起了往颍川郡派官员之事,若是无意外,此番前往颍川的,也尽皆都是先前学宫之中的学子。”李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道。 大夫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病还须心药医,先前李斯还当是不能再提韩国之事,可是又过了几天,李斯才陡然反应过来,他不该不提,他应当反其道而行之,多多地提起韩国之事才是。 这长在心间的脓包,不能碰不能摸,可是若想真正治愈,唯有利刃划开,挤掉脓液,才能涂上药米分,终至痊愈。韩国覆灭一事,就是韩非的脓包,李斯要做的,就是让韩非不再抱有任何一丝的妄想,让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韩国,已经亡了。 而他现在提起的事情,若是不出意外,肯定会引起韩非的关心的。纵然韩国灭亡,可是百姓仍旧在,韩非心心念念的都是韩国,自然也希望能派出真正的好官去治理颍川。 果不其然,听到李斯这么说之后,韩非立刻就来了精神,挣扎着坐起身问道:“人选可是定下了?” 李斯纠结说道:“定倒是已经定下一批了,可是你也知道,之前陆陆续续抽调人去东郡,已经将大部分人抽走,现如今剩下的,只怕是不够啊。” “咳咳……”韩非咳嗽了一声,原本苍白的脸颊上也多了几丝红晕,瞧着倒是显得健康了一些,“无妨,只先将目前合用之人先行调去便是,我这些时日会和老师商议,加紧众人的课程,约莫再有个两三个月,勉强也能有一些合用之人了。“事关故国,韩非自然是最上心的那一个。许是有了要做之事的缘故,韩非的眼神瞧着都让人觉得有神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萎靡不振的样子。 李斯心里自己给自己比了个心,计划通! 而另一边,谨欢已经带人领着韩王和韩王室之中比较重要的一些人,往咸阳赶了。 也不知道是谨欢的狠辣手段震慑了各国,还是密探们的金银珠宝起到了该起的作用,等到谨欢一行人离开颍川,正式进入从前的国境线,回到秦国之后,不仅是谨欢和几十万秦军,就是赵楚两国,也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那个杀星可算是回去了。 之前说谨欢先行回咸阳,让王翦殿后的,结果她半路出人意料地又领着兵去攻韩了。而谨欢这边速度太快,王翦这边又有不少烂摊子要收拾,所以到最后,谨欢还是和王翦领着的这一路大军汇合,众人声势浩荡回咸阳而去。 咸阳城外,扶苏一身黑色金边的大礼服,因为年幼,尚未戴冠,可是神情肃穆,气度雍容,百官看见之后,无不心悦诚服,无一人以扶苏年幼相轻。 “父王,姑姑这回肯定回来了吧?”趁着百官没在意,借着大袖口的遮挡,扶苏悄悄拉了拉亲爹的袖子。 第117章 大秦长寿 嬴政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冷声道:“小女儿家情态,像个什么样子!” 扶苏全然不觉自己被训斥了,啧啧啧,不要当他没看到嘛,父王明明自己也可着急来着。 倒是旁边之人听闻此言之后神色微动,不知又在琢磨些什么。 马蹄声近,烟尘渐起,以王翦为首,谨欢和王贲一左一右,后方是整齐划一,身着玄甲的秦军,当中更有一面玄底绣金龙的王旗和一面绣着王字是帅旗猎猎迎风招展。 其实回来之前,王翦有跟谨欢商量过,此次出征,不管是灭韩还是灭魏,真正的主帅其实都是谨欢,尤其是灭韩,王翦压根就没掺和。所以依照王翦的意思,让谨欢站在中间。 不过谨欢坚定地认为,这做人啊,还是虚伪一点好。虽然说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是她这不还是领得一个左先锋嘛,又没升职啊,哪有当先锋官的把元帅给挤一边去的道理呢。谨欢坚持不肯,王翦只得由着她来了。 王翦当先,单膝跪下,高声道:“臣等领兵得胜归来!” 嬴政大笑之后将王翦虚托而起,提气朗声道:“此番得胜归来,既是寡人之幸事,更是我大秦之幸事!” 谨欢听到后赶忙跟王贲使了个眼色,这小子一时间没看到,谨欢只得稍稍动了一下,踢了他一脚,做了个口型道:“好话。” 王贲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大王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后面的兵士跟着喊:“千秋万载,一统天下!”那声音,喊得绝对是震天响,声传二十里估摸着都行。 “哈哈哈哈哈……”嬴政对军汉们的直爽也有些了解,被拍了这么个大马屁,虽然有点太直了,但是心里还是爽啊。 只有谨欢:“……” 她好想把王贲这个蠢货给宰了啊! 让他说好话,说什么好话不行啊!居然把她前几天开玩笑说的话给记住了。要不要再给你加个日出东方啊?小兔崽子,瞧把你给能的! 接完人之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原本应该带着俘虏们大街上走一走,给百姓们看一看的,但是这不带回来的都是些比较重要的人物嘛,大家都很明白这些人的臭脾气,所以就把这个环节给取消了,除开安置这些人,就直接进宫去领宴了。 “呼……”谨欢满足地泡在自己的大浴池里,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终于能够舒展开来了。 说真的,在外头浪,那绝对是爽翻天的,一言不合就是干,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符合她这个秀秀的人设的呢。可是吧,外头的条件艰苦啊! 甭说是公元前的现在了,就是两千年后,她当年领兵打噶尔丹的时候,也没少受罪不是。毕竟出门在外,还在军营,原本就事事都不方便,再加上她又是个女子,完全就是双重的不方便。尽管大家都对她尊敬有加,打从心眼儿里服她,可是这并不能抵消她女人身份的事实啊! 就拿洗澡这件最重要的事情来说好了。糙汉子们随便打点水光天化日就这么直接擦了,还有直接钻到河里去洗的,可是换成她,她能这么干吗?真是想想都烦死个人。 洗完澡,谨欢瘫坐在榻上,婢女们拿着布给她擦头发,手边还有各类果子蜜饯小点心,随意拿了一块咬了一口,谨欢满足地叹了口气。哎,这在外头这么久,都差点忘了万恶的贵族阶级是怎么过得了。 “公主,扶苏公子在等着您呢。”眼瞅着谨欢已经拾掇地快差不多了,内侍们也来通报了。 “行了,让他进来吧。”谨欢已经换好了宫装,瞧着又是个千娇百媚的佳人了。 “姑姑。”一个小炮弹直直地冲着谨欢跑了过来。 谨欢喜笑颜开,弯下身子接住了扶苏,一把抱住了他:“扶苏,想姑姑了?” 扶苏的小手紧紧地抱着谨欢的腰肢,小脑袋上下直点,“嗯,特别想。”跟着谨欢这么久,扶苏学得最多的一点就是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想就说嘛,干嘛要不好意思呢。 谨欢坐回榻上,让扶苏站在自己身前,细细打量了一番道:“哎呀,姑姑不过走了几月,扶苏又长高了一些呢。” 小孩子嘛,正是迎风就长的时候。尤其扶苏的食谱又是谨欢定下来的,每天牛奶绝不许间断,其他的东西吃的也多,再加上适度地锻炼,扶苏的身高已经超过同龄的孩子不少了,相信等到他到了发育期,还会再抽一次条,毕竟嬴政的身高放在那儿呢,就是郑姬的个子在如今的女性当中,也不算矮了。 作为渴望着长大的小朋友,扶苏近来最喜欢听人家说他长高了,现在谨欢一回来就这么说,扶苏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要不是这些时日跟着嬴政性子又沉稳了些,只怕都要高兴地蹦跶起来了。饶是如此,他的一双眼睛也显得更加明亮了些,一闪一闪地盯着谨欢追问道:“真的吗?姑姑,扶苏真的高了?” 内侍们不会去量扶苏的身高,嬴政这个糙爹也想不起这一茬来,郑姬看到扶苏,除了争宠也说不出别的来。唯有谨欢因为养过不少孩子,所以知道小孩子都喜欢长个子,平常会记得每月都给扶苏量一下身高体重。 当然了,量身高嘛,最好的比对物就是谨欢自己啊,她,标准168数据身高,绝对不作假。 谨欢随即就站起身来让扶苏站到自己身边比了比,“看,姑姑走之前,你在姑姑的这儿,现在都到这儿了,哎呀呀,再过个几年啊,扶苏就要比姑姑高了呢。”谨欢刻意地感叹道。 小家伙果然笑眯了眼,嘿嘿嘿,他就知道,姑姑最关心他了。 “扶苏要快快长大,长高,这样才能保护姑姑啊。”小人的一片真心,登时让谨欢觉得心里熨帖的不行,好似整个人还泡在池子里一样,哪哪都舒服。 “好,姑姑等着呢。”乖乖宝贝啊,放心吧,在你长大之前呢,姑姑就会荡平六国,和你父王一起,给你留一个千秋盛世! 姑侄俩腻歪完,扶苏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正事来,“姑姑,宴会快要开始了,咱们过去吧。” 哪知道谨欢直接摇头拒绝了,“我们之前就已经在韩国开过一回庆功宴了,这一次的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呀?“扶苏既不明白,也有些着急。明明这次的庆功宴主要就是为了姑姑办的,别当他年幼好哄,此次的战事,但凡他想知道的,父王全都没有隐瞒他,能够顺利拿下魏韩两国,姑姑居功至伟,怎么能不参加呢? “不想去啊。”谨欢笑着揉了揉扶苏的小脑袋,唔嗯,还是自家孩子的脑袋摸起来舒服啊,一个字,爽! “为什么不想去呢?”扶苏颇有些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唔嗯……”谨欢摸了摸下巴,“想让某些人直接憋屈死。” 别当她人不在咸阳就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她还没到咸阳呢,消息就全都报过来了,有一班当时她出征之后就在那里上蹿下跳的家伙们,就等着今晚的庆功宴上当场发难呢。虽说在谨欢眼里,这群傻逼都是战五渣,都不用她自己张嘴,李斯和甘罗就能把他们给怼回来。 可是,何必呢? 没错,就是何必。 “我是传世的美玉,百姓中威名赫赫的将军,而这些人呢?不过是残垣断瓦,是一群蠢货罢了,跟他们计较,有什么意思呢,没白得自降身份的。他们有心要发难,要找我的麻烦,难不成我就要等着不成?怎么不美死他们呢,也不回去打盆水照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凭他们,也配么?“毕竟扶苏还小,骂人骂上瘾的谨欢姑姑总管是收敛了一点,没有说出当初那些让龙阳君目瞪口呆的话来。 扶苏听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附和谨欢道:“没错,姑姑说得对,以姑姑的身份地位,何必去理那些笨蛋。” “好啦,去吧,你今天可得好好出席呢,等到明天啊,姑姑给你介绍个新老师,好不好?”谨欢温声哄道。 扶苏腼腆地笑了笑,没有说他已经知道老师是谁了,行了一礼后转身出去了。只是在出去之后,扶苏的小拳头却是握了起来。 哼!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居然敢两次三番地寻姑姑的麻烦,果然就像父王说的那样,这是跟天借了胆子了。一个两个的,都且等着吧! 而那些等着出来批判谨欢好扬名立万的人可不知道,不仅他们要等的那个人把他们当狗屁,不愿意睬他们,完全就不愿意来,而且他们这样的行为,还彻底惹怒了大秦未来的继承人,甚至于现在,这位继承人神色不虞,已经暗暗谋算起来怎么给自家姑姑出气的法子了。 另一边,李斯也没有出席今天的活动,他主动向嬴政讨了个任务,来安置韩人了。 自从知道谨欢带人回咸阳之后,韩非就有些坐立不安,哪怕他已经慢慢想开了韩国亡国之事,可是那些人毕竟是他的亲人,他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 只可惜,他有好心,别人却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 看着锦衣玉食被尊为上宾的韩非,再看看与囚犯无异的自己,这帮王孙公子们自然意难平,没等韩非开口,就把人给赶走了。 回到府中,李斯刚想着怎么安慰韩非呢,就看到了韩非纠结的表情。 “师兄,我见到一人了。” 第118章 大秦长寿 李斯的心里登时就敲起了小鼓,面上却还是八风不动,“哦,见到谁了?” 谁,到底是谁,师弟你说出来我先去把人给做了再说! 韩非浑然不知道他师兄心里居然有着这么可怕的想法,仍旧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兄,此次公主到底带了韩国多少人回来?” 李斯仔细想了想道:“有用的应该都带来了吧。” 说真的,他去安置这些人的时候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韩王室的人按理说应该没有魏国那边的多的呀,结果呢?李斯十分怀疑,公主殿下是不是把人给一锅端了,不然哪儿来的这么多人呢。 兴许是“有用”二字刺激到了韩非,韩非终于说出了口,“师兄,我彷佛见到张平了。” 张平?李斯立刻就想了起来,张平和其父张开地共任韩国五代韩王的宰相,绝对是个老油条,要不是韩国主动作死的人太多,韩王自己还特别主动的要投降,有他在,这新郑还真的没这么好打。 “公主这是把韩国的官员也一并给撸来了?”要不是韩非提醒,李斯压根就不认识张平,自然也不会在意他,可是现在既然韩非着重点出了这个人,那么想来就是在提醒他小心此人的意思了。就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对处理此人有什么意见,毕竟人是她带回来的。 谨欢有意见吗?完全没有,说实在的,她连张平是谁都没概念。 “有本事吗?”谨欢直接大咧咧问道。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此人甚是能干。”李斯斟酌了一下回道。 “切,”谨欢撇了撇嘴,再有本事,遇上韩王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傻逼,一样得蒙瞎。能干又如何,不是照样被她给灭了国了?“傻瓜当大王,这国一定亡!” 李斯默默在心里跟着默念了一遍,咦,还怪合辙的啊,不对不对,是来说张平的事情的,不是说韩王那个蠢货的!李斯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将已经脱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这事情原本李斯是去问嬴政的,想也知道,就算李斯再怎么想拍谨欢的马屁,在这样的事情上,也不敢跳过嬴政这个当大王的。这不是嬴政自己不想理这事儿,让李斯来问谨欢了嘛,但是实际上呢,谨欢也一点都不想理这件破事。 正巧扶苏刚从龙阳君那里回来,谨欢十分干脆地朝侄子招了招手,“行了,把事情再给扶苏讲一遍。” 李斯:“……”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继续讲一遍啊! 等到李斯又讲了一遍,渴的喉咙冒烟直灌水的时候,谨欢才慢条斯理地问大侄子,“扶苏,你觉得这事要怎么办?” 扶苏想了想后歪着头道:“不若放到学宫去?姑姑总说要废物利用,这张平纵然有才,也必定不会为我大秦所用,与其如此,倒不如放到学宫去,不一定要潜移默化有所改变,单纯压榨一点剩余价值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在经历了好几个黑肚子的调/教之后,如今的扶苏,算计起他人来,不仅完全不当回事,甚至都快衍生成本能了。瞧瞧,连万恶的资本家的剩余价值都学会了。 李斯下意识看了谨欢一眼,见她眉眼带笑知道就揣测到了谨欢此刻的心情,夸赞了扶苏一番之后就下去这么办了。 实际上谨欢从韩国带来的不止张平一个,魏国那边也要这么处理,她约莫是真的干了抄家的活计,反正清点完名册之后,李斯的心是崩溃的。 扶苏提出来的法子简单,李斯自然是要帮着小主子给完善了的,有反叛之心的,有能力的,基本都给扔到学宫去了。学宫现在就是谨欢的大本营,里面全是她的脑残米分,让这些人进去好好受受教育也好。不过这些人可就没有学宫学子们那么好的待遇了,宿舍,食堂,呵呵,走读生们,别想了,没让你勤工俭学就不错的了。 而刨除了这些人,剩下的就基本都是两国王室的废材们了。君主嘛,哪怕就剩个名头了,姬安和姬增也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待遇了,李斯直接让人在离着王宫不远的地方收拾出了两个相邻的大院子,用来安顿韩废王和魏废王。 说起来名头可好听了,看看,离我大秦的王宫这么近呢,是不是好地方啊! 实际上呢?好个屁哦!他们一共有多少人,这地方拢共才多大,这怎么可能住得下呢? 对此李斯只能无奈摊手,可是王宫周围就这个院子最大的呢,难不成你们要住到城外吗?此言一出,原本还叫嚣的全都瘪了。住在城内,最起码小命有保障,住在城外,莫名其妙“死了”估计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啧啧啧,早这么识时务不就好了?”李斯叹了口气,看着那帮子软蛋,又想想自家师弟,天壤之别,天壤之别啊! 想了想,李斯直接让车夫掉头去学宫了。 李斯到学宫时,除了韩非,谨欢也在。咦?等等,居然有人敢拦公主的路,哦哟,少年,我很久没见到这么有勇气敢于作死的了,我欣赏你哦。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谨欢狐疑地打量着面前青稚的少年,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少年白皙的脸颊被气得通红,饶是如此,仍旧大声道:“韩国张良。” “错了错了,应该是颍川张良才对。”谨欢顺嘴就替他改了一句,然后才切切实实地反应过来。 哦豁,居然真是张子房! 要说谨欢来了之后黑名单的人有多少,赵高胡亥排首位,接下来就是项羽刘邦,还有,张良。至于说陈胜吴广,抱歉,在自己领兵之后,她压根就没把这俩人放在眼里,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要不是正巧应了当时的天下大势,能轮到这俩人嚣张?而且这俩也没嚣张多少日子,得势便猖狂的小人,谨欢压根就看不上眼。 可是,这是张良啊! 运筹于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当然了,这辈子不管是刘邦还是项羽,谨欢都不会让他们蹦跶,也许将来灭楚之后谨欢还会用项羽,但是刘邦,这辈子就当个老老实实的亭长吧。 谨欢压下心头的千思万绪,冷漠道:“哦,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质疑非公子,认为他不忠于故国?” 这时候的张良,还远远没有成为为日后的一代谋圣,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掉进谨欢坑里了。 旁边的李斯无奈地捂了捂脸,小朋友,自作孽,不可活哦! “此事无需良多言,且看韩非如今处境和王室他人的处境,自有是非公断。”张良昂着脑袋道。 谨欢笑着虚点了点张良,“行,为了不让人说我以大欺小,去,叫扶苏来,让他好好跟这一位说一说。” 一说叫扶苏来,在场的脸色全都变了。李斯和韩非和谨欢认识这么久了,在她按套路出牌的时候要是再摸不清她心里的小九九,那还真有负于自己的智商。 要说论诡辩的本事,韩非有时候都不如谨欢,很简单,她的观点你根本就想不到。想不到,还怎么反驳呢? 但是谨欢没有自己来,而是叫扶苏来,这是在为公子培养班底了?李斯心中下意识就闪过了这个想法。 倒是张良,心中的惊骇更甚,公子扶苏,年幼他近九岁,此刻让他来,是要折辱他的意思吗? 要是谨欢此刻能猜到张良的想法,那她只有一个回答,“是。” 废话,她把张良说哭了,那叫以大欺小,换成扶苏把张良说得哑口无言了,那就天纵奇才。谨欢再怎么惜才,也挺乐意让才子们给自家宝贝当垫脚石的。 踩了就踩了呗,你有本事奈我何? 事实很可悲,这天下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算数,所以“石头”们并不能奈谨欢何。 扶苏这段时日天天在学宫,谨欢有时候懒得来,就让龙阳君领着他来回,反正龙阳君现在的武艺吧,以一当十足以撑到有人救援了,故而扶苏的安全问题是绝对有保障的。其实也就是咸阳一下子多了两国之人,嬴政和谨欢才会又一次提高扶苏身边的保卫力度,否则按照从前,哪需要这么小心呢。 “姑姑,老师,廷尉大人。”扶苏一来就很有礼貌地一一打了招呼。 容貌过人然而态度谦逊的小小少年,跟一旁那个满脸怒色一脸不忿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连一向不重容貌的韩非都不由得不感叹一句,难怪公主常说人都是看脸的,就说现在好了,哪怕个个心里都明白,扶苏位尊,张良位卑,可单纯看脸的话,大家都更喜欢扶苏啊。 “扶苏,这位呢,是先韩旧人,对你老师似乎有些误解,我们身为长辈,不好仗势欺人,你既为人弟子,就来替你老师开口吧。” “是。”扶苏神情淡然地行了一礼,转而站直身体,面朝张良,一字一句问道:“敢问阁下,对我老师有何质疑?” “这,这……”哪怕张良心里清楚,自己面前站着的是秦王的长子,是众人心中已经默认的继承人,而且有传闻说他天资聪慧,颖悟绝伦,可是,可是——这不还是一个小孩子嘛! 此时此刻的张良,内心真的是崩溃的。 一旁的龙阳君和李斯居然同时偏了偏头,哦哟,感觉老惨了哦! 第119章 大秦长寿 时年不过十五的张良,还没有脱离家族的庇佑,乍然间就经历了破国的凄风苦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人就被弄到秦国来了。 张良恨吗?他当然是恨的。可是当扶苏肃穆又谨然地问他韩非到底有何错的时候,方才还辩驳的他,却突然间说不出口了。 韩非错了吗?韩非错在哪里了呢? “韩非身为韩国之人,不思与国人共患难,而独自享乐,难道不是错吗?”思索了一番之后,张良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你吧。 扶苏年纪小,个子比起张良来也矮,可是此刻落在众人眼中,扶苏公子气场两米八,杠杠的! “第一,现今已经没有韩国了,有的只是颍川郡,故而老师和你口中的国人,都只是我秦国颍川郡人,大秦尚在,何来患难之说?第二,老师享乐与否先放在一边不做讨论,你口中的患难之人,难在何处?难在腹中饥饿无米粮下锅?难在衣裳破烂不可蔽体?还是难在屋破瓦烂,不可遮挡风雨?” “你……”张良张嘴就要辩驳,而扶苏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姑姑告诉他,不管有理没理,反正要把对方说得无话可说,那么你就是有理了。 “只怕这三者都不是吧,虽不说锦衣玉食,琼楼玉阁,却也是美食华衣,偌大庭院,婢仆成群,需知前韩不过阶下之囚,我大秦这般对待尔等,还想要何!”扶苏跟着谨欢学得最好的,就是这装逼的本事,小小的少年眼中俱是轻慢之色,可偏偏不让人觉得高傲难攀,这一字字一句句说将出来,只怕不管是谁,都要说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不就是,阶下囚想要什么待遇?都亡国之君了,能保命就是最大的仁慈,难不成还做梦还要从前的待遇不成? 扶苏观察着张良的脸色,不待他反驳,接着又道:“这天下,原本就是有能者居之,难不成你要各国都讲仁义?若是如此,昔年何来三家分晋?”打蛇要打七寸,扶苏这一句话,就把韩国死死给钉住了。 因为晋无公族,故而卿大夫的权利就很重,后来各家争斗到最后,晋静公被废,韩赵魏三支分晋。不管历史怎么被掩饰,这是改不掉的事实。 “若按你所言,那么韩国当年行的也是不仁不义之事,若是如此,那我大秦灭韩魏,倒是替晋国报仇了。”扶苏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说道。 张良:“……” 这完全就不对啊好嘛!明明是在说韩非的事情好不好,为什么被扯到了三家分晋的事情上来!而且被他这么一说,为什么都有种韩魏活该的感觉了呢?不对,不对,不能被秦人迷惑! “好,如公子所言,且不提战事与国事,单提人情,韩非作为韩国公子,昔年不报效韩国也就罢了,而今居然效力于秦国,敢问,此举莫非不是不仁不义吗?”张良默默咬了咬牙,又坚定地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哈哈哈哈……”若说扶苏刚才还是用表情来嘲讽,现在就是切切实实用笑声在拉仇恨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斯和韩非都纷纷转过了头,就是与扶苏接触还不算久的龙阳君都莫名地觉得哪里不对了起来。 唯有谨欢,眼神亮晶晶的,死死盯着扶苏,活像看到了稀世奇珍一般。 要说韩非一开始心中还有愤懑和苦楚,现在都快被这个小弟子给弄没了,剩下的只有对于弟子未来教育的担忧。 扶苏啊,你怎么跟你姑姑学得这么像啊?她这么讨人厌还没被人给打死是因为根本没人打得过她,你要是也这样,会被围殴的啊! “这事情又绕回来了不是,早说了,如今都是秦人,敢问你为国效力,可算叛国,可算不仁不义?若是如此,那你当真不仁不义!再退一步说,老师并没有担任一官半职,还是说在你看来,教育弟子也算是叛国?那么当年孔丘可真是对不起鲁国啊!” 张良急得火都要蹿上天灵盖了,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诡辩!“你这是在诡辩,你在……” 奈何,扶苏依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便是退一万步说,昔年老师还在韩国之时,那个眼瞎心瞎之人,可曾听我老师半点劝导?明明知道我老师有经世之才,却因为忠言逆耳而不愿意听取,只顾得一味享乐,恣意欢谑,拿我师细微缺点取笑,刻意排挤,甚至于为了保命,将我师送来大秦做质子,这样的人,可配称为君主,又怎么配得上我老师的忠义胆忠肝!”扶苏字字句句振聋发聩,说到最后,更是堪称掷地有声。他虽年少,可是因为跟着谨欢习武的原因,也颇有一丝内力,若是他愿意,说话之时带来的震撼力,可不是单纯的大嗓门能比的。 “扶苏……”韩非低低叹了一声,眼眶居然都红了。 韩非不长于人情世故,性子有时候可说耿直得过分,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听不懂别人维护他的话,他教导扶苏至今,也不过一年有余,而扶苏今日却维护他到这般地步,韩非又怎能不感动呢。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一成年男子,岂可让小儿护于身前,张良,我知你心中对我有诸多偏见,然而今日我只问你一句,即便今日不是秦国灭韩,那么日后,可会有他国灭韩?这天下大势,我知你也看得清楚,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么韩国,可有能力合这天下?”韩非这两问,便将张良问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良怔怔往后退了两步,嘴皮子动了两下,脸色青白,这回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他年纪虽小,可是因为祖父父亲均为韩国宰相,出身政治世家,他看的,远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明白。 韩国就像是一大船,外面看着华丽结实,然则内里却早就千疮百孔,即将覆灭。张良说他看不起韩非,可他又看得起韩王吗?不是他要说大不敬的话,而是在韩王说出投降二字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让人尊敬的资格。 君子有节,而姬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贪生怕死的小人。在这样的君主的引领之下,韩国灭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只是越是看得清真相,张良的心里就越发寒凉,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思考,所以他成了一个怯懦的小人,他选择了将怒火转移到了韩非的身上。 可是韩非,又何其无辜呢? 秦王只一纸书函,身为公子的韩非,就被韩王殷勤备至地“送”给了敌国,若说委屈,难道不是韩非最委屈吗?而他之所以今天敢冲着韩非这般说话,不过就是知道韩非心中挂念故国之人罢了。 他说韩非小人,说韩非不仁不义,可是他这般行为,又好到哪里去呢? “喂,喂喂喂,”谨欢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张良,“嗨,小子,你不是被打击过度了吧?” 张良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而后就看到了刚刚那个还在嘲笑自己的女子手上有一张油纸,而油纸之上,是两块形如梅花的糕点。 “诺,疏肝解郁的,气大伤肝,吃一块吧,放心,没毒的。”谨欢顺手就从袖口里“捞”了两块梅花糕出来,她之前在战场上上因为没有原材料过得太苦逼了,回来之后就做了一堆的糕点塞进了背包里,生怕自己哪天又过上苦日子。 张良似乎是被谨欢给惊到了,下意识就顺着她的话捏起一块糕点,绵软如雪,清香扑鼻,入口即化,更加奇妙的是,这糕点入腹之后,真的像谨欢说的那样,让他的精神都觉得好了不少。 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在万年老阿姨心里,这个年纪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呢。谨欢伸手揉了揉张良的脑袋,“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尖锐呢,小心将来短命啊,这世事自有天定,而今该当我大秦一统天下,天下大势,是你一个小毛孩子可以扭转的吗?所谓忠君爱国,并不是一味的死板,那叫蠢货,聪明人,就应该知道什么叫变通,要学会认清楚,应该忠什么样的君,爱什么样的国,像姬安那种八辈子出不了一个的怂货还要尊敬爱戴,那我还不如去跳郑国渠算了呢。” 明明是在宽慰张良的话,可是说到最后,无意中又刺激了张良一把。 是啊,郑国渠。韩王自以为这是疲秦之计,却万万没有想到,秦王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韩王只看得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而秦王,心中怀的却是天下。十年一条郑国渠,千里关中成沃土。 可偏偏这一切,是韩国主动“帮助”秦国完成的,何其可悲! 张平每每在家中提到此事,都忍不住扼腕叹息,张良听得多了,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秦王也许残暴,可他的远见卓识,绝非韩王可相比。 所以,真的是他错了?韩国到如今,当真是咎由自取不成? 张良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好像一只飘摇在海上的小船,彻底迷失了方向。 李斯在韩非身侧暗暗朝谨欢拱了拱手,还是公主牛!瞧瞧这“胡说八道”的本事,谁能比得上啊! 第120章 大秦长寿 张良就这么一路飘了回来。 从韩国带回来的人太多,除开给王室众人划分了一个大院子之外,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的,就算张平过去是宰相,现在也不过是分得了一个大院中的一套小院,加上左右厢房,也不过三间屋子。 “哥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张仲看到哥哥手上拎着的东西,好奇问道。 张仲不过垂髫年纪,又有张良这么一个聪慧的哥哥比较着,倒显得有些愚钝了。不过愚钝也没什么不好的,聪明人算计太多,倒不如蠢笨些,活得反倒更加通透自在。 “东西?”张良这才回过神来,抬起手一看,手上拎着一包油纸包起来的东西,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该是一包糕点。张良立刻就想起了方才谨欢塞进他口中的糕点,那种清甜之感似乎到现在还残留在他的口中。 “哥哥。”张仲鼻子尖,已经闻到了糕点的甜香味,忍不住又拽了拽张良的衣服。自从来秦之后,日子比起从前来自是清苦不少,张家夫妻和张良倒也罢了,只是张仲年纪小,许久没有尝到糕点,忍不住就缠磨起了兄长。 张良苦笑着摇了摇头,安抚了两声弟弟,而后将油纸包放在桌上,三两下就拆开,露出里面的糕点来。 果然,形如梅花,清香扑鼻,可说是色香味俱全。 张仲下意识就咽了一口唾沫,糕点不多,一共六块,小家伙眼巴巴看着兄长,虽然心里想吃,可到底还是讲规矩,“哥哥,要等父亲回来吗?” “罢了,良儿,让你弟弟先吃吧。”张母洗好一家子的衣物,晾晒好之后才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幼子脸上的期盼,张母心中一酸,下意识便道。 张良低头看了一眼弟弟,微微点了点头,张仲笑眯了眼,小手迅速地拿起一块糕点,可是出乎张良意料的是,张仲自己并没有吃,而是走到了张母的面前,“母亲辛苦了,您先吃。” 小儿子的温声软语,立刻勾得张母流下泪来。她偏头擦去脸上的泪珠,轻抚了一番小儿子,“不了,母亲不爱吃甜,仲儿吃吧。” 张仲又将目光转向张良,张良朝弟弟笑了笑:“哥哥方才已经吃过了,仲儿自己吃吧。” 母亲和兄长都不吃,张仲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梅花糕送至嘴边,张开嘴小小地咬了一口,甜蜜的滋味立刻就让这个小小少年欢喜上了。 “哥哥,这个好好吃啊。” “仲儿若是喜欢,这些都是仲儿的。” 张仲偏了偏头道:“还要留给父亲呢。” 张母刚刚擦干的泪水霎时间又流了下来。 张家世代为官,虽不比王室豪奢,却也算是大户人家,张仲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幼子,素来就偏宠了几分,不比对长子的要求那般严苛。张母看着幼子竟然会因为一块糕点而如此欢喜,心中的酸楚实在难以言说。 昔日张仲推让,那是他孝顺父母,敬爱兄长,张母极为欣慰。可是今天张仲的推让,却让张母心底的苦楚层层漫上,她和丈夫苦一些没关系,可是孩子还小,难道真要让他一辈子都毁了吗? 生平第一次,张母没有恨秦国,而是恨上了韩王。 若不是韩王无能,她一家,又何至于到今天这般地步。 不多时,张平归家,看着桌上的糕点好奇问道:“哪儿来的糕点,莫非是大王那里赐下的?” 来秦之后,张平依旧没有改口,每逢私下里,仍旧称呼韩王为大王,甚至于每日也必去探视一番。 张母气急道:“我们何德何能,竟能得大王赐下的东西,良儿,你直接告诉你父亲便是,今日这糕点,自何而来!” 张良肃身而立,将今日去学宫之事从头到尾细细道来,包括扶苏,谨欢,乃至韩非最后的问话也都没有落下。 一席话说完,张平神色大震,险些站立不稳,扶住桌边苦笑道:“秦国有储君如此,莫不是当真天意如此,定要秦国强盛吗?”想这扶苏,与他幼子不过一般年纪,垂髫小儿竟有这般见识,与其相较之下,韩王纵成年,竟还不抵这小儿,两相对比,便正如韩非所言,亡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父亲……”张良正要再开口,又被张平拦下。 “良儿,自明日起,你去学宫,便老实学习吧,对了,带上你弟弟一起去,我曾听闻,这位公主极为爱才,昔年便是她建议秦王扣下非公子,而龙阳君又是她亲手埋在魏国的探子,此人心计之深,难以估量,她今日主动示好,便是有惜才之意,为父早已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可你和仲儿不一样,凭我儿美玉良才,若是就此蹉跎一生,岂不羞哉?” 张平当了这么多年相国,和他比起来,现在的张良,着实还是稚嫩了些。 如果今日谨欢怀柔的是他,那么张平定然不会答应,大不了以残躯报国而已。可是他的孩子,才正是舞象之年,他的未来,还那么的广阔辽远,他又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生生耽误了孩子的未来呢。 张良呆立半晌,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朝张平行礼道:“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懵懵懂懂的张仲跟着哥哥做了同样的事情,嘴角甚至还有一丝没吃完的糕点屑,张母再度流泪,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们夫妻早就没了希望,然而孩子若还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她就是此刻闭眼,也心甘情愿。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必然会引得韩国旧人们对他们大肆挖苦嘲讽,可是那又如何呢?她的孩子终究脱离了这一团淤泥,而谁要是想阻拦这一切,就莫要怪她不客气了。 次日,张良就带着张仲一起到了学宫,先去找到了韩非,正式道歉,韩非心中唏嘘不已。他的处境和张良彷佛,甚至于内心的煎熬比张良更甚,此刻张良的想法,他自然也是能体会一二的。 然而就像公主说得那样,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他韩非,只求一个不愧于心罢了。眼见着张良如此,韩非也将此话和他说了一遍。 张良默默将这句话念了两遍,而后正式向韩非行了大礼,“请公子收我入门下。” 韩非将张良托起后叹道:“我并不适合教导你,昨日你离开后,我与公主谈过此事,我这里另有一个人选,若是你能得了他的青眼,倒是比在我这里更好,毕竟说到底,我毫无权柄,而这位,却是朝中重臣。” “莫不是公子师兄?”张良顿时就想起了李斯。据闻二人关系十分要好,便是如今,公子也是住在这位廷尉大人的府上,只是,张良不免犹疑了一下。 韩非倒是没看出张良的犹疑,直接为他解惑道:“若是师兄教导与你,同我倒是没有太大差别,公主和我所提之人,乃是上卿甘罗甘大人。” 张良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位公主居然会为他找一位这样的老师。 甘罗可说是少年成名的典范,十二岁出使赵国,使计让秦国得了十几座城池,而后归国功封上卿,如今在朝堂之上,与李斯并列,可说是真正的君王心腹重臣。 “甘大人善谋略,心智过人,善兵家事,于此之道,非我等所能及,我素闻你似也善此道,故而在公主提出此事,深表赞同,而今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若是能得甘大人的认可,那你自可列入门墙,若是不可,倒也无妨,再来我处便是。”韩非又细细解释道。 张良皱眉试探问道:“我听闻那位扶苏公子,便是跟着甘大人学习?” 提起爱徒,韩非眉宇间立时就多了几分轻松愉悦之意。“扶苏不止我一个老师,秦王与公主都对他极其看重,由公主启蒙之后,便是甘大人教导,而后多了我,如今又多了龙阳君。不过你放心,扶苏这孩子心地良善,他昨日那般,也不过是为了维护我这个老师而已,若你有幸拜入甘大人门下,同扶苏为师兄弟,扶苏定不会为难于你,甚至于这孩子同他姑姑一样,十分护短,若是你能得了他的认可,日后倒是不用再担心了。” 张良愣了一愣,立刻就想起了昨天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孩子,转头又看了一眼自家正在啃糕点的傻弟弟。 哎,还是傻点好,傻点可爱啊! “只是不知甘大人家宅何处,若是贸贸然直接上门,怕是不妥。” “这倒无妨,公主今日定然已经和甘大人提起此事,若是他有意收徒,只怕不是明日就是后日,定会来学宫考察于你,届时收与不收,就要看你自己表现了。”话虽如此,韩非对张良的信心还是有的,而且甘罗说是教导扶苏,实则如今在扶苏的教育上面花费最多心思的还是嬴政这个亲爹,当然了,这一点就不必让张良知道了。 王宫之中,谨欢果然和甘罗在谈论这件事,甘罗并不知道昨日学宫里发生了什么样的热闹事,还是今日李斯和他得瑟的。 甘罗就不明白了,扶苏当弟子的,维护老师也是应该的,原先扶苏也没少为了他去怼大王啊。更关键的是,就算维护,那维护的也是韩非,他要吃醋也是吃韩非的醋,跟你李斯有个半毛钱的关系啊! 第121章 大秦长寿 “事情便是如此,只不过这徒弟收还是不收,还是看你自己的想法,若是合你的心意,你愿意收就收,若是不合心意,只管还交给韩非就是。”强扭的瓜不甜,谨欢也无意强迫甘罗去做这件事。 甘罗细细思考了一番后回道:“成与不成,到底还是要先看看,只是这孩子能得到公主的赞赏和韩非的青眼,大抵是错不了的,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有我这么个老师了。” 谨欢扑哧一声没忍住就直接笑了出来,“啧啧啧,你说说你这脸皮到底是有多厚,怎么着,还非得我再好好夸上你几句不可啊,这天下谁人不知,我们甘相少年成名,而今更是实打实的君主心腹,这样的老师要是张良都不想要,那我还真要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且等着吧,我给你把贺礼已经备好了。” “既如此,便是为了贺礼,这个学生我也要收下了。”甘罗故意说道。 而谨欢这份贺礼,也很快就送了出去。甘罗原本只有一个弟子,就是扶苏,现在陡然地又多了一个,还是前韩相国之子,少时便有才名传出的张良,这又如何不引得众人好奇呢。 和当初收下扶苏这个弟子不同,要是严格来说,扶苏将来是王,是主,而甘罗只是臣下,故而扶苏只是尊称甘罗一声老师,要说正儿八经的行师礼什么的,倒是没有的。可是张良就不一样了,甘罗在连着考验了好几回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收下张良这个弟子,不是像学宫中那样人人都有许多弟子,他是真正地将张良视为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虽说论起年纪来,甘罗不过大了张良六岁,只是一个才方舞象,一个早已弱冠成年,而且甘罗的人生经历比起张良来也着实丰富太多。 出身名门,少年成名,备受冷落,再度复起,甘罗年纪虽不大,可是他的人生经历比起许多年长之人亦是不遑多让。更别提他近乎碾压性的智商了。 学不问先后,达者自为师。 张良要跟甘罗学习的,还多着呢。 既然要正式跟着甘罗学习,那么最方便的自然就是搬到甘罗府上去,毕竟甘大人政务繁忙,也只有每天回去之后有时间指点弟子了。自然,除此之外的时间,张良就可以在学宫之中继续学习,不提别的,至少还有个韩非在啊。 为了孩子好,张家夫妻二人自然是同意的,更何况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说句实在的,跟在他们身边,平日里连荤食都难见到,而据说甘相府上的厨子,乃是宫中的厨子教导出来的,厨艺极佳,张母就用这个理由哄骗住了要哭的小儿子。 张仲到底年幼,不舍父母才是常情,然而为了孩子的日后,张母在必要的时候十分狠得下心肠的。 只是没想到,前脚才把孩子送出门,后脚旧人们就找上门来了。 “你们家倒是复起了啊,送出了两个孩子,倒换来平安了,这桩生意倒是当真做的。”来人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道。 张母气得浑身发颤,这些话若是传扬到他人的耳朵里,为她的孩子带来祸患可怎生是好呢?张母素来秉性纯良,可是必要的时候,为了她的孩子,她也能言辞锋锐。 “这自然是因为我家孩子出色,才得了人家的青眼,毕竟有些人,便是想送,也还无可奈何呢。”同来秦国的人不少,大都是从前的高官显贵,显然秦国是为了方便控制他们才将他们一起给送了过来,就近看管。只不过那时韩国的吏治早已败坏,百官之中竟是蠹虫占了多数,就如面前这人,外表看着锦绣,实则内里全是稻草。这样的人,挑剔如秦人,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可是富贵日子过惯了,再来过现在的清贫日子,谁能忍受得了,眼见着张家复起有望,心中不平的,自然就过来戳人心肺了。 “呸,枉你张氏相韩五代,卖国求荣之事倒是做得挺欢,魏国有个密探龙阳君,焉知你张平是不是也早已投效了秦人呢!”这话说得,便相当戳心了,这一盆污水浇下去,不仅骂了张平,连带着他家祖辈都一并骂进去了。 这人说出此话之后,原本还当张平要辩驳的呢,哪知道张平不但一言不发,甚至还将他赶出了张家门,而后更是直接关上了大门。 那人气得对着门啐了一口,“果真是心虚了,只怕早就已经通敌叛国了,呸,装什么清高!” 门内,张母忧心忡忡地望着丈夫,“这可如何是好呢?” 张平长叹了一口气道:“难不成我还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嘛,罢了罢了,之前良儿说要我们搬家,你收拾收拾,呆会儿我去寻良儿,咱们就搬了家吧。”不管他做了与否,是非都已经传了出去,那么他这时候不管做什么,在那些人眼里也没有区别。他走,会被骂,他留下,更会被骂,与其如此,倒不如走个干净。反正他张平一生无愧韩国,便足够了。 早先就说了,阶下之囚是不可能有太好的待遇了,比方说两国被掳之人,圈定好了范围,只允许在这个范围内活动,除开被特许去学宫的人,其他人都不许到其他地方走动。 至于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政策,一来,免得这些人私下活动串联,再惹风波,二来就是直接将韩人和韩非给隔离了开来。毕竟除了允许去学宫的那些,只要韩非不主动去,其他人根本没办法到学宫又或者是廷尉府去啊。 而这个“英明”的建议是谁提出的,除了李斯这个小心眼,还用作他想吗? 一旦张良开始跟着甘罗学习,那么他日后基本就是学宫和相府两头跑,那么再见父母的时间就相对更少了。甘罗父母早逝,故而他对学生也很体贴,着人在相府不远处寻觅了一个小院子,言道若是张家夫妻有意,可到此小住,也方便探望两个孩子。自然了,说是小住,若是有意长住,也无不可。 先前张良回来的时候就提起了这件事,张母的心里当然是想去的,当娘亲的,能离自己的孩子近些,如何不愿意呢。可是顾虑到丈夫,到底还是没有应承下来。不过既然现在张平主动开了口,那么张母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连忙应了声,回屋收拾衣物去了。 等到先前来挑衅之人带着更多人来到张家小院前叫骂之时,小院早已人去楼空。 要说扶苏这倒霉孩子,现在性子是真的越来越“嚣张”了。非仗着自己入门早,让张良喊他师兄,把张良给梗的啊。 可偏偏张仲又是个经不起糖衣炮弹诱惑的,扶苏拿出了一包糕点,就把这个小子给收买了,于是张良就只能心梗地发现,自家傻弟弟只要扶苏一出现,就特别亲热地“师兄师兄”的喊。 张良:“……” 我的傻弟弟哎,先不说你俩年龄相仿,就说你俩也不是一个老师吧,他是你哪门子的师兄啊! 甘罗收弟子的要求是很高的,聪颖如张良,同意,单纯如张仲,额,还是算了吧。好在学宫之中良师众多,张仲跟着其他孩子一起进学,还多了不少玩伴,倒也不错。 不过张良明面上心梗,可是内里对扶苏此举还是感激的。需知他和弟弟都是前韩之人,在这学宫之中也算是隐隐受到排挤的那一拨。虽说自从他拜入甘罗门下之后,他的境况略微好转了一些,可是张仲却没有拜师。 原本张良还为自己的傻弟弟担心呢,哪知道扶苏不过逗着张仲叫了一声“师兄”,他们兄弟二人在学宫之中的待遇就来了个天翻地覆。 最明显的,每日的饭食待遇又上去了。张仲作为一个小吃货,每天吃肉吃得那叫一个高兴啊。 为此,张良在甘罗为他解惑之后也顺嘴问了一句,要说扶苏地位高吧,可是他到底还年幼,怎么对于学宫之人影响这么大呢?连食堂掌管饭食的大师傅都如此,张良还是很受震惊的。 甘罗笑了半天之后才解释道:“那自然是因为扶苏是公主殿下的心肝宝贝啊。” 要说肉麻,甘罗真是没见过比这姑侄俩还不要脸的。明明从前的扶苏是个腼腆害羞的好孩子啊,怎么现在就成了个黑肚子老油条呢?甘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浑然忘了他在这件事上也可算得上是“劳苦功高”。 “弟子听闻这学宫便是公主殿下力主要建的?” “正是,公主殿下提出了要建学宫,而后邀请荀子前来担任祭酒,在这之后更是研发笔墨纸砚,大肆招揽百家人才。公主本身亦是才学过人,通晓各家,尤其善墨家阴阳家医家,而在兵法谋略之上,堪称是大秦第一名将,故而学宫之中人人推崇公主殿下,扶苏由殿下亲自教导,所以他在学宫之中的地位也是非凡。” 当然了,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公主极善厨艺,在她的友情帮助之下,学宫的饮食水准被极大地丰富提高。不过这样稍稍有些损害形象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说了。 甘罗对谨欢那自然是赞扬有加的,开玩笑,他小命都是谨欢保住的,而且大王又是个姐控,没看到现在百官们拍公主的马屁比拍大王的马屁都顺溜嘛! 没办法,这都是业务需要啊! 而此时,“大客户”谨欢正在和“老板”嬴政对着一张舆图,开始了下一轮的算计。 (记得看有话说) 第122章 大秦长寿 算计什么呢? 算计西边和北边的邻居们。 刚刚灭了两国,这个时候要是再有个其他动静,其余各国肯定毫无疑问要抱团。而且连着在外征战许久,秦军自己也是劳累的,故而至少两年之内,秦国是不打算再次出兵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把东郡和颍川郡两块地方彻底消化了,并且学宫之中又有了更多的有用之才后,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而现在,显然就是不那么合适的。 但是不对外征战,不代表就彻底歇下来休养生息啊,大好的宝贵光阴怎么可以这么浪费呢! 于是嬴政和谨欢的目光非常一致地转移到了另外的邻居身上。 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萝卜加大棒的政策,都是最好用的。 氐,羌,匈奴,他们可以是最糟糕的敌人,也可以变成最听话的马前卒。谨欢的骑兵已经训练的足够好,可是这些夷狄们,生来就是最好的骑兵。而且他们的加入,还可以解决秦国现在最重要的问题,缺人。 没错,就是缺人。 各国连年征战,青壮大都消耗在了每一场战争里,这一点,秦国也不例外。而且更明显的人力缺口出现在了东郡和颍川郡,秦国一路势如破竹,可是相对应的,魏国和韩国的牺牲就变得多了。虽不至于十户不存一户,但是地广人稀就成了一件没法改变的事实。 而与此同时,秦国还要准备对赵国和楚国用兵,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抽出额外的兵力来防备匈奴和氐羌,完全就是雪上加霜。虽说当年嬴政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扫平六国,一统天下,但是谨欢觉得,路,其实可以走得稍微轻松一点。 天下,要打,可是也要治。不然等到统一天下后,嬴政那如火箭一般的改革速度,其他地方根本就跟不上啊,这样带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大后方永远都不能失火。这是谨欢最宝贵的经验之一了。 “只是蛮夷之人不通教化,不明道理,便如利刃,或有反噬之嫌啊!”甘罗一脸的不赞同。 以往总是下意识要先和甘罗唱一回反调的李斯也是这个意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能压制一时,也未必可压制一世,此事终究过于危险了。” 反倒是龙阳君提出了和两人完全不一样的意见。 没错,就是龙阳君。 谨欢已经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她与其说是给扶苏找老师,还不如说是给嬴政找后备军呢,这才过了多久啊,龙阳君就被挖角了。 呸,挖你亲儿子的墙角,你这个当爹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对此,嬴政丝毫不为所动,并且强烈表示欢迎他姐去给那个小兔崽子找更多的老师。没办法啊,就是觉得他姐给小兔崽子找的人特别的好用呢。聪明,有眼力见,会来事,而且还蔫儿坏!聪明脑袋黑肚子,啊,这样的大臣请给他来一打。 哦,对了,还有甘罗那个小徒弟,小兔崽子的“师弟”,今年十五了吧,唔嗯,十五,也快了,快了。 至于说为什么满朝文武辣么多,嬴政偏偏专挖亲儿子的墙角,大概因为他是一个聪明的亲爹吧。好用的人才不赶着这个时候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着长蘑菇吗? 对了,说到蘑菇,姐,我们晚上真的不能吃烤蘑菇吗? 谨欢赏了嬴政一个白眼,示意龙阳君继续说。 “如二位大人所言,蛮夷之人,不通教化,见利忘义,且很有可能噬主,但是有一点,两位可能没有在意,就是畏强。” “畏强?” “没错,蛮夷中有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小人,但是更多的,却是敬畏强者的勇士,昔年武安君在世之时,蛮夷之人闻风而逃,无他,敬畏武安君,而如今——”龙阳君话说到这里,其他三人的目光一致转向了谨欢的身上。 “喂,看我干嘛?让我去打架啊?”谨欢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嬴政很是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姐,你去打架吧。” 谨欢:“……” 夭寿哦!我弟弟又疯辣!!! “若是公主出面的话,此事或许可行。”甘罗沉吟片刻接道。 哦哦哦,甘罗也疯啦!!! 事实证明,聪明人哪怕看起来疯了,实际上也疯了,提出来的方案,也都是有用的。 “售卖白糖的铺子中,除开前往其他各国的,还有一部分胡商,据闻白糖在草原上市出的价格相当之高,若是以此为利益相诱的话,或可有用。”李斯又提议道。 现今秦国有许多土地都种了改良过后的甘蔗,虽说粮食才是根本,但是在糖的价格几倍于粮食的情况下,谁不愿意种甘蔗呢。种好之后可以以粮食两倍多的价格卖给官家,至于说官家制出来的白糖价格卖得更高,那就与他们无关了。 “对了,臣突然想起一事,先前公主曾经戏言过羊毛衫,倒是不知道此物为何?”甘罗又给谨欢挖了一个大坑。 谨欢:“……” 甘相,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羊毛衫?姐姐,这又是何物?”嬴政也颇有些不解问道。 要说古人的智慧吧,那绝对是没得说的,现阶段的织机虽说看起来又蠢又笨重,但是毛毯之类的东西已经能织得很好看了,像是王宫里,基本到处都有这些东西。然而,还是没人想起来拿这个织衣服。 不仅仅是这个东西,包括谨欢一开始打从想找的棉花种子,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的迹象。而这件事呢,谨欢其实已经忘了。 “系统,人家穿越就是搞大事的,发明什么火药,玻璃,肥皂,水泥,怎么我就跟吃喝住行绑定了呢?”谨欢默默在心里吐槽系统道。 系统:“可是这些事你不是已经干过一回了吗?” 谨欢:“……”我擦,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系统:“做事情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才有火药就想着造导弹,你这步子跨得太大,小心扯着蛋。” “谢谢,我没有蛋!”册那,居然被系统给教育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系统:“你说你好歹也是建设过社会主义新中国,是曾经的*接班人来着,怎么这些最基本的都忘了呢?” “行了,莫名其妙八竿子打不着的屁话就甭说了,不就是织毛衣嘛,织织织,现在就织,行了吧!”谨欢觉得自己老委屈了,她自打来了之后就各种兢兢业业的工作,虽不说宵衣旰食吧,但是这次出去一打仗就是大几个月,晓行夜宿的,她说过一声苦了吗? 但是谨欢心里也清楚,系统提醒地并没有错,自从她的目标彻底转移到拓张领土,出去干仗之后,原本的国计民生,她是真的忘了。 她想要让嬴政不再成为史书上记载的那个暴君,所以她想要让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说好要找棉花的,没有找,说好要织毛衣的,也没有织。她说要让百姓吃饱穿暖的,现在看来,吃饱也许是快要做到了,可是穿暖这一项,说真的,作为一个万恶的统治阶级,她真没挨过冻。而且就算外面再冷,她也感受不到啊!毕竟就是这么强悍嘛。 “所以,我们到底是先去打架,还是先织毛衣?”谨欢想了想,问出了这个“绝世难题”。 嬴政有点崩溃,“姐姐,这个毛衣,到底是什么啊?” 谨欢随意指了指地上那块毛毯道:“你们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吗?” “羊毛。” “没错,羊毛,羊毛可做毡毯,那么自然也可以用来做衣物,而且此物保暖效果应该不错。”一般谨欢说不错的,那就错不了。 于是嬴政一声令下,咸阳附近的羊,都倒血霉了。 第123章 大秦长寿 暖和的衣服给人带来的诱惑是巨大的,羊毛被一道又一道工序处理成可以纺织的羊毛线,墨家那边也迅速研制出了实用的纺织机,前半片,后半片,再加上两袖子,在大家还没学会怎么用那四根竹针打毛衣的时候,这种在谨欢看来完全是“粗制滥造”的毛衣从上到下,俘虏了所有人的心。 日哦,这东西穿着好暖和啊! 而在谨欢用手打出一条蓬松的大围巾,并且嬴政以第一套羊毛衫裤归了扶苏所以这个要归他的理由带着炫耀了一番之后,羊毛围巾也迅速地风靡了起来。 人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在谨欢还没意识过来的时候,帽子,手套,就全都出现了。 然而秦国的羊就这么多,其他各国的羊毛也基本都被商人们运来了秦国,换成了钱财和各种糖果点心好吃的,再加上羊就算一天喂十八顿草料,那毛也没办法长得跟地里的野草似的嗖嗖嗖。于是乎,这次在朝上提出和氐羌匈奴进行羊毛贸易的时候,除了个别脑子有问题的二百五,几乎是全都举手赞成。 不就是互市嘛,开开开,别的不说,先跟他们买上几万斤的羊毛再说。 至于谁去谈这笔生意,大家一致表示,李大人,必须李大人,小心眼地要上天,而且扣扣索索的,特别小气,真的特别适合谈生意。 李斯对此表示有点委屈,他这么一个伟光正一个人,对吧,明明真正小心眼又小气的那个人是甘罗,怎么会是他呢? 对此,甘相随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家底,我这么有钱你说我抠门?回家数你的半两钱去吧! 谈生意的人商议一番后定下来了,而压阵的人却是不用考虑的,朝野上下一致表示,大王啊,这种关键时刻,必须放公主殿下啊! 于是谨欢就带着她的骑兵,领着以李斯为首的官(忽)员(悠)们浩浩荡荡出了咸阳,然后在离开咸阳不到一天的时候,就在半路上看到了“离家出走”的扶苏,蒙颖,还有张良。 扶苏笑得一脸腼腆,蒙颖则是春光灿烂,至于张良?算了,还是别形容了吧。 “你们怎么跑来了?”谨欢二话没说,就拎着三个倒霉孩子上了马车。 问起缘由来,蒙颖率先站出来了,“公主,不是公子的错,是我想要跟着公主出去的。” “哦?为什么啊?”谨欢一般只打自家孩子,没办法,欠揍嘛,别人家的孩子,她的态度一向良好。 蒙颖挠了挠脑袋,“我有点想我爹了。” 蒙颖这么一句话,就把谨欢的话全都给堵回去了。 蒙恬这几年一直镇守边关,震慑匈奴,蒙颖的确好几年没见到蒙恬了。 “叔叔说我长高了,长壮了,也长得越来越像我爹了,可是我长得这么快,要是我爹再见我的时候认不出我来可怎么办呢?所以,公主殿下,我能跟着您一起去边关吗?我保证,我一定会乖乖的,不会惹事的,嗯,吃的也一点都不多,您放心吧。”说到最后,蒙颖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他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他这样跑出来,娘亲和叔叔他们会担心,但是,他是真的,真的很想他爹啊。 谨欢叹了口气,手落在了蒙颖圆乎乎的脑袋上,“好,本宫带你去,只不过还得先传信回去啊,咸阳现在说不定已经要兵荒马乱了。” 毕竟蒙颖也罢,张良也罢,这两个孩子的失踪,固然会引起人的注意,可是真正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是她的宝贝侄子啊! “扶苏,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居然连你师父都不带就敢这么跑出来,要是路上遇到什么坏人怎么办!”处理完了蒙颖,谨欢冷着俏脸看着侄儿。 扶苏很是委屈:“姑姑,您觉得若是父王不肯,我哪能出咸阳啊。” 扶苏宝宝心里委屈,所以他要说。 “什么?”谨欢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老子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还是被你的小白给咬了?”小白是扶苏养得一只白虎,是前年被下面官员当做祥瑞献上来的,因为送来咸阳之时不过是只三个月不到的小老虎,所以谨欢就让扶苏给养着了。 事实证明,兔子养老虎也是可行的。唯一让谨欢觉得有点崩溃的大概就是这只老虎,太爱撒娇了。一看到她就躺平要揉肚子什么的,谨欢才没有被诱惑呢,哼,才没有因为这个给这只笨蛋老虎做了好多肉干呢! 扶苏冲谨欢眨了眨眼,“姑姑,父王让我跟着您出来见识见识,其他人并不知道我已经出来了,父王说我生了病,要好好休养呢。” 男孩子不能娇惯,就得经历点风霜雪雨什么的,此行要是不出意外,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能借着这个机会让扶苏去长长见识也好。至于说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嘛,嬴政也相信,有他姐在,小兔崽子是肯定不会有事情的。 谨欢崩溃地又将目光转向张良,刚要开口,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道:“这事是不是甘罗也有一份?” 张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老师让我跟着公主和李大人身后多多学习。” 谨欢气得咬牙切齿,“呵呵。”学习,学你个大头鬼! “哎,等等,那谁送你们来的?” “龙阳君啊。”蒙颖直接回道。 “那他为什么不跟着我们一起走,顺带保护你们?” 扶苏不好意思地冲谨欢笑了笑:“因为父王说,他缺人手啊。” 谨欢默默朝马车顶翻了个足以翻到脚后跟的白眼。 我弟,天下第一厚脸皮兼无耻大混蛋! “阿嚏,阿嚏,阿嚏!”咸阳王宫中,嬴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唔嗯,肯定是我姐和儿砸想我了吧!嬴政心里美滋滋想道。 事实上呢? “来都来了,我也没办法把你们给塞回去,不过走之前,咱们先得把规矩定好了,不管路上如何,不许说苦,不说说受罪,既然是你们自己要出来的,那么就一定要忍着,外面的吃食不会有家里丰富,住的也没有家里舒服,也不会有人随时跟在你们身后伺候你们,任何事都要自己来打理,能做到吗?”因为谨欢这次出来,一个侍女都没有带,所以在不考虑兵士以及弱鸡李大人和其他弱鸡官员的情况下,孩子们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所以谨欢干脆就把丑话先说在前面了。 “嗯。”三人二话没说,一致答应了下来。 “那就可以,来人啊,去把李大人叫来。”这仨孩子来了,别人不知道具体情况无所谓,李斯得先知道啊,不然到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儿摔个屁股蹲多丢人啊! 事实证明,谨欢的考虑老周到了,李大人一上马车就给跪下了。 夭寿哦!我的公子爷哎,您怎么会在这儿啊!霎时间,李斯就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张良。 甘罗教出来的小崽子肯定也是一肚子坏水儿,是不是你在背后挑唆的?约莫是因为张良那回指着韩非的鼻子骂并且现在又跟着甘罗学习的缘故,李斯看张良,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张良无意争辩,直接转过了视线,倒是扶苏仗义执言,维护自己的师弟道:“此举是我一人所为,师弟不过跟来一起学习罢了。” “只是这路途艰辛,而且一路……”李斯接下来的话被扶苏给梗了回去。 “哦,对了,非老师还让我多写写沿路见闻,回去给他交几篇文章呢。”扶苏突然补充说道。 李斯瞬间变了脸色,“咳咳,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公子这一路上可要多多观察才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只管来找下官即可。” “行了,三孩子的来历你别吱声,只做寻常处理就是,跟着你的那些个,认识扶苏的你交代一句,没见过的就不必说了。还有,平常也少跟前跟后的,叫你来也只是知会你一声,省得你回头再被吓出个好歹来。”谨欢看到李斯这德行就觉得牙酸,啧啧啧,这老小子还真是臭不要脸的典范,一听韩非有任务,立刻就把之前的那通说辞给抛在脑后了,你说人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呢? 一开始,不论是蒙恬扶苏,还是看着稳重的张良,对一路上的事务都挺好奇的,毕竟没这样的经历嘛,可是连着这么赶了七八天的路之后,小崽子们,彻底萎靡了,忍不住就提了一个小小的愿望。而他们提出来的愿望,其实也挺简单的。 “姑姑,我们真的不想再吃羊肉了,真不能换个别的嘛?”扶苏苦巴巴皱着小脸道。 因为谨欢存着锻炼孩子的想法,所以自己用背包里存好的吃食喂饱自己的同时,并没有管几个小崽子,基本就是火头军那边煮什么,他们就跟着吃什么,顶多就是跟李斯他们吃一个档次的罢了。 秦国最近天天宰羊,搞得羊肉价格连跌,可是因为羊毛收益好的缘故,羊肉价格跌了也不亏损。相反,大家都老高兴了,羊肉唉,羊肉唉,要不是羊肉太多了,哪里轮得到他们吃呢。 所以这次后勤准备了那么多风干羊肉,兵将们都挺开心的,肉啊! 但是他们做肉的手艺,跟宫里的厨子,能比嘛? “姑姑,你看,蒙颖都瘦了。”扶苏指着蒙颖道。 谨欢冷笑道:“该!” 第124章 大秦长寿 要说蒙颖这小猪吧,真不愧是武将家的孩子,打小就能吃能造,年纪小小,就可看得出日后的饭桶雏形来。别的不说,就说当初吃糖吃到牙疼还惦记着糖这件事,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了。 有这样的吃货光环加持,尽管蒙毅这个当叔叔的也非常勤勤恳恳地敦促着侄子勤练武艺,每日锻炼,可是这都没办法抵消每天那么多的饭食加零食啊。要说一般孩子吧,零食吃饱了,饭食就不怎么想吃了,扶苏就是这样,所以谨欢对他的日常零食量还是管得蛮严的。可是蒙颖呢?这孩子是零食吃饱了还能再造三碗饭,谨欢一度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猪八戒投的胎。 现在好了,终于有了瘦下来的趋势了。 谨欢顺手掐了掐蒙颖的脸,“瘦点好,别回头到了你爹跟前,你爹就看到了个肉团子,还以为你叔叔把你当猪豚养呢。” 因为阉猪这个技术活的提前出现,原本味道不咋地的猪肉也一跃成为众人餐桌上的新宠,就是蒙颖自己,平常最喜欢的也是红烧肉,还得是大块的那种。有一回谨欢做了东坡肉,把这小子馋得几天都没睡好觉,结果还是扶苏替他又要了一份东坡肉,才暂时解了蒙颖的馋虫。 “嘿嘿嘿……”蒙颖也没避让,就这么冲着谨欢傻笑。 要说蒙颖傻?他的确是有点傻。可是要真认为这小子傻吧,那这人自己才是真傻。蒙恬的种,蒙毅养大的,这种外表憨厚,内里门儿清的小杀器怎么可能真傻呢?他不过就是对着特定的人“傻”罢了。比方说谨欢,比方说嬴政,再比方说扶苏。至于在特定的人面前,啧啧啧,我们蒙颖小少爷不要太精明哦。 “行了行了,别委屈了,等会儿扎好营之后你让人去我们经过的那个林子打猎,给你做顿吃食就是了。”要不说谨欢还是嘴硬心软呢,侄子一诉委屈,蒙颖一卖蠢,她就主动退了一步。 扶苏和蒙颖现在冒充的是谨欢身边的小童,不过说是小童,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估摸出这孩子身份不凡来。而且他是谨欢身边的人啊,对于这群视谨欢为主的骑兵们来说,只要是公主殿下的意思,他们就必定会去做。 扶苏心里暗自雀跃,面前还得维持着表情不变,朝谨欢行了个礼,“是,我这就去。” 蒙颖二话没说,朝谨欢行礼之后跟着扶苏就出去了。 至于从头到尾都没有发一言的张良? 唔嗯,他好像又被震惊到了?唔嗯,算了,那就再冷静冷静好了。 将士们打猎的手艺都杠杠的,很快就猎来了不少东西。野兔,山鸡,要不是避免危险,只怕他们连大东西都要一起下手了。扶苏边看还边觉得惋惜呢,“哎,早知道把小白一起给带出来了。” 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谨欢听到这话后就敲了侄子的脑袋,“怎么着,你带一个蒙颖还不够,真准备秋游呢?”真不是谨欢看不起小白。你说好好一只老虎吧,没事就撒娇,没事就撒娇,这到底像个什么啊,摔! 扶苏昂着头小声替小白辩解:“才不是呢,姑姑,小白只是因为太喜欢姑姑,所以在姑姑面前才那样的,要是换成别人,小白可凶悍了!” 一旁的张良默默点了点头。 扶苏那头白虎,他也见了一回,说真的,饶是他自认心理素质不错,处变不惊,被那头老虎盯着的时候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可是一只真正的猛兽啊! 谨欢对此嗤之以鼻,没办法,武力值太强,什么猛兽,还不够她一拳的呢。小白这只欺软怕硬的怂老虎,啧啧啧,真是不知道像了谁了。 “行了,去让人准备东西,咱们今儿就好好热闹热闹。” 往日里行军打仗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能有一口热的吃食就要谢天谢地了,可是这回不是任务不一样嘛。再加上现在还在自家的地盘上,秦国的地盘要是还有问题,那蒙恬现在估计也睡不着觉了。 此次出行,主事之人是李斯,可是真正说话算话的呢?当然还是公主殿下啦!她这一声令下,众人就热火朝天地准备了起来。 这烧烤吧,本身吃得就是个气氛。荒郊野外,新鲜猎物,再加上谨欢让人分发下去的秘制香料,等到香味一散开,营地里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原本在和随行之人商量着如何更好地做生(坑)意(人)的李斯也闻到香味,下意识问了一句:“外面发生了何事?” “回大人,公主着人在烧烤呢。” “烧烤?”李斯果断地提取了这个关键词,利索地将案几上的东西卷了卷,“走走走,肚子饿了,吃饱了再谈。” 其他人:“……” 额,好吧,他们也饿了。 要说这大秦文臣武将之间的关系吧,跟其他各国也差不多,反正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范睢使计陷害了武安君之后,文武之间一度势成水火,就说去年好了,还因为谨欢出征的事情又结了一回梁子呢。 不过对于李斯嘛,大家的态度还是不错滴。 哟哟哟,李大人嘛,大家都知道啊,跟甘相一样,都是站咱们公主这边的,自己人,自己人嘛! 李斯虽然觉得将士们对自己的态度诡异地不错,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有个谨欢压阵,他们不得不为之罢了。若是要他知道了事情,李斯非得跳起来先大喊三声冤枉不可! 谁跟公主殿下这个怪力又暴力,“心狠手辣”还“残暴无情”的人是一拨的啊!他是忠臣,忠臣明白嘛!他忠于大王,大王站哪儿他就站哪儿!他才不是跟公主一拨的呢,哼唧! 当然了,要是为了这口吃的的话,暂时一拨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一顿饭过后,将士们对以李斯为首的文官们可说是肃然起敬。 哦哟哟,看不出来啊,李大人这样的小身板,居然这么能吃?真不愧是读书人呢! 要说直白的兵汉们佩服哪些人呢? 一,能打的;二,能吃的;三,既能打又能吃的。 李大人他们虽然跟一三都不沾边,但是他们能吃啊,而且瞧着瘦弱地跟个猴儿似的,居然吃了这么多。一时间,众人不由得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李斯几人的肚皮之上。 可惜了,隔着几层衣服呢,哪里能看得清楚肚皮到底凸出不凸出呢。 这个问题不止兵汉们好奇,扶苏和蒙颖,甚至于连张良都挺好奇的。 在小少年们的心中,尤其是蒙颖的心中,李大人的伟岸程度那是直线飙升啊。 “没想到李大人居然能吃这么多,他今天吃得比我还多呢!”蒙颖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扶苏听了之后毒舌道:“可是李大人吃了那么多还是那么瘦啊,怎么不见你瘦下来呢?”虽说之前扶苏指着蒙颖跟谨欢撒娇卖乖,蒙颖也确实瘦了那么一点,但是一想到李斯吃那么多居然还那么瘦,扶苏就忍不住觉得小伙伴果然就是猪豚投的胎吧,光长肉啥的。 张良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李大人平日事务繁忙,吃得多了一点,也是应当的。” 天地良心啊,张良这绝对不是在维护李斯,他这是在维护文官们的形象好嘛!天知道张良现在心里也是很崩溃的呀!说好的文官就要走文官的路子呢,李大人你这是过界了啊你!万一将士们以后都认为文官们和李大人他们一样能吃怎么办? 甚至于将士们一直都将李斯和自己老师相提并论,不行,这个饭桶的锅他绝对不要背,也绝对不能让自己老师背。要知道他老师真的就是个一餐只吃一碗饭的正经文官啊,才不是李大人这样的饭桶! 想到这里,张良忍不住摇了摇头,天天和这样的饭桶在一起吃饭,非公子到底是怎么忍受得了的呢? 事实呢? 李斯现在躺在榻上正哼唧呢。 扶苏他们吃不惯火头军烧的东西,难不成李斯就吃得惯吗?他当然也是吃不惯的啊! 从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要搁从前,李斯就算觉得东西煮的不好吃,那也是能吃掉的,反正又没吃过多好的,一直都是这样嘛,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这不是吃过好的了嘛! 毕竟这人的嘴巴就是这么娇气,因为谨欢对韩非态度一向优裕的缘故,李斯就仗着这个跟谨欢也讨了厨子回来,谨欢私人小厨房大厨培养,每个人都值得拥有。 于是在好吃好喝了这么久之后,再度出行的李斯悲催地发现,他吃不下这些东西了呀!哪怕心里告诉自己要咽下去,可是嘴巴不配合,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 “饿”了这么多天的结果是很喜人的,陡不然地尝到了合乎自己胃口的东西,一时间李大人就没有把持得住自己,下意识就往自己嘴里多塞了一点吃食。于是乎,不知不觉间,李斯就,吃撑了。 真是说起来都让人觉得丢脸的事情呢。堂堂廷尉,居然吃撑了?真是太丢文人的脸了。 仆从在一旁急得直转圈,“大人,要不还是叫医者来吧。”这么多将士出门,哪怕不打仗,随行也得带着军医啊,不然哪个倒霉催的被什么毒物咬了,又或者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呢。反正军医们那绝对是出门必备,甭管去哪儿浪,都得带着就是了。 “不行!”李斯哼唧了一声,直接拒绝道:“本官现在这样,怎么能叫人知道呢,行了,别多嘴,扶着本官起来多动动就是了。” 侍从不敢言语,只能扶着李斯在营帐里头转了一圈又一圈,直赚到三更半夜,李大人的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才觉得饱胀的肚腹有了一丝轻松的感觉。李斯长叹了一口气,朝仆从挥了挥手,“给本官弄点热水行了,你也自去休息吧。” 于是当夜三更,李大人帐中的油灯终于熄灭了。 外头巡逻的兵卒们看到之后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哎,咱们巡逻还有个换班呢,可是人李大人是一个人熬到了三更呢,啧啧啧,文人也是辛苦的啊!” 就这样,在李斯还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声名就这么传扬了出去,而后就传到了知道内情的谨欢的耳朵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准备进去找谨欢的扶苏打了个寒颤,转头冲张良道:“师弟,你先进去吧。” 第125章 大秦长寿 张良回头深沉地看了扶苏一眼,毅然决然地掀开帘子进去了。 幸好,谨欢哪怕脸皮厚如城墙,在外人面前,也还是要点脸面的。扶苏觑着无碍,连忙钻了进来,问道:“姑姑,还要再行多少天可到边关?” 谨欢拉开大地图看了看,又铺开了桌上的舆图,“快了,约莫再有个五六日就可以到了。”其实要不是随行又有孩子又有文官的,凭着他们一行人的行军速度,此时早就到了边关和蒙恬他们汇合了。 扶苏心里也知道自己等人必定拉慢了行军速度,但是想想还有个拖后腿的李大人,扶苏也就不感到愧疚了。反正没他们还有李大人啊,速度怎么样都是快不起来的。 “怎么着,等不急了?”谨欢招手示意两人走上前来,指点着舆图朝二人道:“看,我们而今还在这儿,北上之后先于蒙将军汇合,再与匈奴行商量之事,然而蛮夷之人,天性带血,所以你们到时候只需呆在边关城中,绝对不许再私自跟着我出去,明白了没?”说到最后,谨欢神色严厉,显然若是扶苏此番不听话的话,她就要家法伺候了。 扶苏多会看眼色啊,先前他们能跟来,那是因为还在大秦的地盘上呢,父王也希望他们多长长见识。这一路走来,扶苏见到了百姓的日常生活,看到了他们最深切的渴盼,也渐渐明白了自己未来的担子和身上的责任。 这才是父王和姑姑同意他出来的最大的原因。 可是直面匈奴又不相同,他到底年纪太小,莫说没有自保之力,说不得到时候还会耽误姑姑。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么一点自知之明,扶苏还是有的。 “姑姑放心,待到了边关之后,姑姑和李大人且去忙碌正事,我便和蒙颖张良一起观察边关百姓们的生活情况,常听人言边关生活艰苦,同为我大秦百姓,我也该上心才是。”扶苏拱手正色说道。 谨欢闻言果然高兴:“好好好,你年纪还小,能有这样的心便很好了,至于说能不能得出什么结论来,倒还是其次的。” 不怕做不成事,只怕不想做事,扶苏能心心念念着百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谨欢高兴的呢。 张良站在一旁继续当木头,可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也许,这就是老师让他跟着出行的真正意思吗?让他放下他心中的偏见,好好地来看一看,这位大秦日后的接班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垂髫年纪,心中已经惦念着家国百姓,心心念念着为百姓谋福祉,可是韩国的太子殿下呢?别说太子殿下了,就是韩王自己,又何曾惦记过百姓一字半句?他们所在乎的,不是百姓能否填饱肚子,而是百姓能不能交上足额的税赋。他们所在乎的,不是百姓会不会在冬夜中因为缺衣少食而死,他们只会在乎身上的衣裳还不够华丽精美。 与韩国相比,与魏国相比,甚至于与这天下相比,秦王,虽有暴烈之名,行的却是仁君之事,他,又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 不得不说,这一路行来,对于张良这个曾经的“中二少年”的打击是巨大的,虽说一路北行,人烟渐渐稀少,百姓们的日子比起繁华的都城来也更加清苦。可是张良在他们眼中,他们脸上看到的,是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就像是路边的野草,不论生活多清苦,他们依旧怀抱着希望和愿景,也要尽力过好这一生。 是啊,秦国有贤君,有良臣,百姓们的生活,自然会越来越好。 等到扶苏和张良一起出去之后,谨欢忍不住开口问了系统:“我怎么觉得张良的情绪这么low啊?”系统在感知人的情绪上一贯采用的是大数据分析这一套,精准度还是有的。 系统跑了一遍数据后简洁利落地回答道:“你的锅。” 谨欢无辜脸:“说明白点,我的锅就我的锅,可是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是我的锅吧。”当我是什么天才少年啊,别忘了我到现在智商才80呢,等我哪天满值了再跟我这样说话吧。 “原因其实很简单,若非你来了,那么嬴政现在肯定没有这么‘贤明’,他个性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若非有你这么一个姐姐震慑着,小孩子们都会下意识在重要的人面前维护自己的良好形象,他早就不知道宰了多少人了。再加上从兴建学宫之后引起的一系列变革,虽说主导之人已经不再是你,可是真正引起变革的你,还是你,百姓因此受惠,张良一路行来原本的那点小心思被打碎得七零八落的,如果我没分析出错的话,那么等到此次回朝,张良就能彻底抛开自己前韩旧人的身份,可以为你们所用了。” 谨欢听完了系统一长串的分析,“啧”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是被甘罗给算计了呢?” 不然好好的甘罗为什么会让张良跟着他们出行,要知道此行虽不说机密吧,但是也确实很重要,如果能和氐羌匈奴把这层贸易关系给维持住,那么日后在攻打赵楚齐燕的时候,别的不说,至少不用那么担心他们趁火打劫了。甚至于攻赵的时候都能让匈奴帮忙陈兵边境,二面夹击,届时何愁赵国不破呢。 从这个层面来讲,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为防止在成事之前就泄露出去,咸阳城里的探子们可都被肃清了一回呢。结果转头甘罗就把张良给塞进来了。 一开始谨欢也没少猜测过原因,私下里也和李斯讨论过这件事。不提智商和甘罗有差距的谨欢,就是相差无几的李斯这回都没搞清楚甘相此举到底是真的如他所言为了锻炼学生,还是怎样。 现在看来,锻炼学生是真,可是真正打散了张良心中那个愤懑之气也是真啊! “能让甘罗算计至此,也不知道是这小子幸还是不幸了。”谨欢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正和扶苏一起不知讨论何事的张良,忍不住又慨叹了一句。 能让甘罗这个人精子放在心上,自然是说明了张良的优秀之处。可是再优秀的少年,也还是少年,哪怕甘罗就大了那么几岁,这其中的差别,依旧要让张良花费许久才能跳跃过去。作为一个深切体会过甘相“战斗力”的渣渣,谨欢发自内心地表示,张良这小子应该还是挺幸运的,呵呵。 在扶苏和蒙颖的殷切期盼之中,一行人终于抵达边关,蒙恬也第一时间率领着部下到城外迎接来了。 要是来的就是李斯他们嘛,自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的,但是此行为首的可是谨欢,公主殿下,他们的大秦战神啊! “什么?”乍然间听到了这个名号,谨欢下马车的时候差点一个没注意,直到一脚踩空,在众人的惊呼声之中才下意识扭了一下身体,一个腾跃,安稳落地。 扶苏吓得小心脏直跳,忍不住走上前来抱怨道:“您也该小心一点才是,怎么能都不看路呢。”之前行军的时候,扶苏私下里仍是叫谨欢“姑姑”,不过这回进城之前,谨欢就交代了扶苏,他现在只是学宫里的学子,不能再叫她“姑姑”,扶苏也明白谨欢这么做的意义所在,自然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和那些喜好用人当凳子的贵族不同,谨欢上下马车连个木凳子都不用的,扶苏也深受她的影响。这上行下效的,反正如今咸阳城里是已经不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替谨欢赶车的是一直服侍着她的老车把式了,知晓公主的习惯,自然也没放木凳子,哪知道公主殿下今天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一脚踩空,差点给摔了呢。 “行了,这事跟你没关系,退下吧。”他们如今已经到了暂时落脚的地方,边关条件差些,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还是蒙恬事先让人收拾了又收拾才弄得勉强入眼。 方才在城外汇合之后,谨欢就让蒙恬先去安顿她的亲兵去了,没错,嬴政已经正式把谨欢训练出来的这一干骑兵划归成了谨欢的亲兵,至于人数日后会不会再有所添加,也说不定。 哦,你说有人反对?咦,大王他没收到奏章啊,大概是被臭小子拿去烧了玩儿了吧。 又因为李斯这边还有事情要和蒙恬交代,所以她就先带着几个孩子先进了城外。哪知道还没下马车呢,就先听到了这么一个惊悚的消息。 “你再说一遍,他们叫我什么?”怕谨欢他们不认路,蒙恬还特意派了个灵活机敏的小子来领路。正巧扶苏想要知道一些边关的事情,谨欢就让人带着这个小子到近前来了,让他说一些边关的事情,哪知道话没说几句呢,居然就扯到她是“大秦战神”了,可不得吓死她嘛! 这小子名叫刘蛋,看谨欢方才差点一脚踏空,心中害怕,此刻跪在堂下一言都不敢发,连带着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没事儿,起来吧,我就是问问你几句话。”谨欢又说了几句,刘蛋才敢站起身来,按照谨欢的问话回话。 “先前公主领兵,连下魏韩两国,两国之地尽入我大秦版图,边关上下也是极其振奋,又听闻此番出征,损伤也少,而且大军所经之处,不仅不被百姓阻拦,竟还得百姓爱戴,大家深信公主本领非凡,故而称公主为战神。”刘蛋虽说心里害怕,但是也明白,贵人面前,最不能要的就是畏畏缩缩,当下就口齿伶俐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自然了,大肆夸奖谨欢这样重要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忘记的。 谨欢自己还沉浸在“战神”二字带来的惊吓之中呢,扶苏倒是彻底乐了,从袖之后摸出了一个小荷包来,扔给了刘蛋道:“说得好,这是赏你的。”没错,他的姑姑,就是这么的棒! 刘蛋能被蒙恬选来,眼皮子自然不浅。原本这次来大将军就派人给了他赏赐,让他好好伺候贵人,现在又得了一笔赏,想想家中兄长才得的小侄女,他心中自然高兴,多得了这笔赏钱,倒是可以去买头羊回来了。嫂嫂生小侄女的时候伤了身体,现在孩子只能靠着各种糊糊为食。可是小儿家家的,吃这些哪里能够呢,有了钱,就可买头母羊,到时候就算囡囡吃剩下,还能给父母养养身体呢。 其实他们靠着边关,草原上骑马放牧的多得是。虽说明面上管理得极严,但是私下里还是有些互市的,所以羊这样的动物,在他们这里,原本是没那么贵的。可是这不是咸阳那边不知道捣鼓出了什么法子,可以将羊毛制成暖和的衣裳嘛,这一时间,不仅羊毛,连带着羊都贵了起来。 谨欢终于勉强将“战神”二字带给她的震撼抛到了脑后,一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扶苏给了刘蛋赏赐,刘蛋喜形于色,谨欢心念一动,就好奇问了一句。 刘蛋性子本就机敏,现在见贵人们也比他想象中的好伺候,遂将自己心里的一点小盘算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囡囡年幼,只可惜我这个当叔叔的没本事,也只能想法子买只羊回去了。” 谨欢摇头笑道:“竭尽所能,便是一片真心了,你能为侄女考虑到这个份上,想必你家人都是欢喜的。”说到这里,谨欢从袖口“摸”出了一个小玉葫芦来。说是小玉葫芦,还真没说错,这样的成色,谨欢是不肯给自家孩子用的,怎么说都是王孙贵胄呢,就是为了面子,也不能用这样的次品啊。只是他们不适合,用来打赏人却是个好东西。谨欢直接将那小玉葫芦扔给刘蛋,“既听闻了此事,便是本宫与那孩子有缘,这个小葫芦就给那孩子戴上吧。” 平民百姓怎么能戴玉呢,刘蛋长这么大,也只在将军府上见识过一两回玉的模样,能这么近距离接触,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小玉葫芦,刘蛋激动地手脚都在发抖,有了公主殿下赐下的这个玉葫芦,日后囡囡说亲,不说百家求,也可轻松许多了。 “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我赐下的就是。”谨欢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这时候的规矩极严,像玉器这样的东西,历来都是王室贵族专用的,平民百姓若是私下里用的,便是触犯律法。若不然昔年盗墓贼们看到墓室里的金缕玉衣的时候,为何只盗金线,任由玉片洒落一地呢,实在是就算带出去,也是有命拿没命享啊!不过谨欢特意说了这么一句,过后再交代一二,那么这玉就成了她赏的,倒是无妨了。 “谢殿下赏赐,谢殿下赏赐。”刘蛋手忙脚乱地将玉葫芦收入怀中,连连磕头谢恩道。 “无妨,我观你似乎甚是了解这边关境况,我此行前来,带着学宫之中的几位学子,他们有老师交的任务,要好好了解边关的情况,就由你来做向导,领着他们到处转转吧,只是一点,切不可粉饰太平,不论好坏,都要让他们看到,可明白?”恩威并施,谨欢玩久了,也会了这一套。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刘蛋忙不颠儿地答应了下来。他本就是大将军派来的,现在还领了公主殿下和这位小贵人的赏赐,若是原本就该尽心尽力,现在更是要打点起一百二十个心,只盼着能让贵人们满意呢。 “行,你明日早晨再来吧。”让刘蛋退下了之后,谨欢又让人叫来了张良,至于说蒙颖,这小子正黏糊着他亲爹呢。 蒙恬乍然间见到自家胖儿砸,也是又惊又喜,不过惊喜完了就开始执行家规了。小胖子不听话乱跑,被蒙恬打了二十巴掌屁股,哭得抽抽噎噎的,看着老可怜了。就是这二十巴掌,还是谨欢求情的后果,不然蒙恬非得打个五十一百的凑个整儿不可。 只是教训完孩子,蒙恬自己心也软了。他常驻边关,有时候梦醒想起,似乎都已然忘记了妻儿模样,看到孩子千里迢迢赶过来看自己,蒙恬又怎么会不高兴呢。然而高兴归高兴,规矩是规矩,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故而蒙恬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蒙颖一顿。 “公主,蒙颖他,没事吧?”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么久,尤其是那小胖子刚才还哭嚎得那么惨,张良来了之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谨欢笑道:“放心吧,蒙颖那个皮糙肉厚的,别说是二十巴掌了,就是一百个他都没事儿,而且亲爹打儿子,下手还能没个准头?你看蒙颖哭得那么惨,上气不接下气的,其实这小子压根就没事儿,哭给人看的罢了,不然你以为他现在还能赖在他爹身边?要是真打伤了,早就该过来养病了。” 张良一时语结,说好的最实在的就是当兵的呢,怎么这么多花花肠子啊,这也太能算计了吧。想到当年自己不听话被亲爹拿着竹板打手心,张良下意识就缩了一下手,嘶,那可也是自己亲爹啊。 谨欢和扶苏都注意到了张良的小动作,姑侄俩相对一笑,读书人嘛,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坚持的呀。 “好了,先不提蒙颖了,我现在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和你们说一件事,说完之后你们且回去好生想想,各自作出一篇文来,是要交由甘相审阅的,不可惫懒。”想想谨欢还是把最后一句给添上去了。 学生怕老师嘛,应该的。谨欢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扯着老虎当大旗,废话,她才是老虎呢,她干嘛要扯甘罗的大旗呢。 “姑姑,可是方才那个刘蛋提起的事情?”扶苏想了想后问道。 谨欢给了侄子一个赞许的眼神,“正是。朝廷明面上虽说管理得严,但是互市这东西,越是禁越无用,故而蒙恬早就得了密旨,边关同匈奴是有私底下的贸易的,按理说,原本此地羊的价格应该不算昂贵。 然而咸阳有了织造毛衣之法,一时间羊毛价贵,连带着羊的价格也迅速上涨,可是羊一旦过多,以羊的本性,草原就会被啃食成片草不生,故而羊的数量也是需要控制的。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羊毛价贵,羊价贵,然而羊肉价贱,原本两相抵消,倒是不会亏本,可对于一些想要养羊来挣取利润的贫寒之家来说,羊价太贵,他们根本买不起,没有羊,自然也得不到羊毛,更别提毛线织成的衣物了。 你们身在咸阳之时,应当也曾耳闻当初羊毛之物的价格一度疯长,而后大王下令强行降价,局面才渐渐平稳下来。可是就是降价了之后的价格,也不是边关贫寒百姓可以承受的,针对此事,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法?”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其实早在咸阳之时,嬴政他们就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甘罗也已经着手处理此事,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要拓展开局面,改变供需关系。 如今是供不应求,等到和氐羌匈奴谈好生意,有了充足的货源,那么这样的情况应当会缓解许多。所以说,谨欢和李斯这次过来,是真的承担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的。 不过这一切,都暂时是“大人们的游戏”,小孩子们是参与不了的。唯一的参与,大概就是告诉了他们一些情况,让他们自己去分析罢了。能认识多了,能看透多少,端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行礼回了自己的房间,铺开纸张,凝神细细思索起来。 张良觉得自己年长,不能输。 扶苏觉得自己是“师兄”,也不能输。 两人有了分高下之心,想起问题来就越发认真仔细了。 两人仔细琢磨了一晚,文章才起了个头,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两人才真切地觉察到了自己缺少的到底是什么。下笔空洞无物,看着洋洋洒洒,实则狗屁不行,他们比起老师们,少的就是那些历练和经验。 所以次日一早,刘蛋才来,就被蓄势待发的两人给“叉”出去体验生活去了。 谨欢笑意吟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除开暗自保护扶苏的影卫,又点了几个老油条跟了过去。没办法,自家孩子嘛,总是更关心一点的啊。 李斯进门之前刚想要问公主殿下怎么安排扶苏公子呢,毕竟他们可是要上草原和匈奴人谈生意的,这样的险境,可不能让一个孩子去。哪知道才进门呢,就听说公子又被公主给忽悠出去了。 “哎!”李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公子除开对着这位的时候都是很聪明的,人嘛,偶尔也得蠢上一两回的,无妨,无妨。 “李大人一早前来,有何要事?” “殿下,先前蒙将军已经与匈奴那边联络好商谈大事的地点,两边都不靠着,看来不止我们担心匈奴人翻脸,匈奴人也担心我们黑吃黑。” 匈奴人担心吗? 简直都要担心死了啊好嘛! 听说这回来商谈的,除了那些弱唧唧的文官,还有那个杀星呢! 没错,在秦人眼中,谨欢是他们的战神公主,在他人的眼里呢? 哦哟,那个杀星老凶残了啊。据说她当年在魏国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所以在弄死自己男人之后回头就把魏国给灭了啊! 对了对了,还有韩国,韩人就是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杀星一个不高兴,就纵马把韩国给灭了。 这样的人,哪怕是他们这些一向以悍勇著称的蛮夷们,也是害怕的嘛。废话,谁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呢,要是这位不高兴,手起刀落,直接把人宰了可怎么办呢? 于是乎,原本来商谈贸易这个应该算是香饽饽的事情,就交到了单于最不受宠的七王子手上。七王子母妃早丧,不得宠于单于,其他儿子这么一说,老单于就顺水推舟把这个七儿子给派过来了。 能谈成固然最好,就算谈不成,大秦把人宰了,他也不是很心疼。至于说借着这个机会跟大秦开战好好捞上一笔嘛,大家一致表示,这个提议很好,但是还是等那个杀星走了再说吧。 “七王子?”谨欢听了李斯的回禀之后仔细想了想道:“这个七王子先前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不仅殿下没听过,就是臣也没有听过,还是蒙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个七王子在单于的诸多子女之中并不受宠,据闻还经常被三王子和六王子欺负,原因似乎就是因为这位七王子的母亲是赵人,若非此次被推了出来,只怕咱们这边不会想到去打探他的消息。”李斯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一细细回禀。 “赵人?”谨欢勾了勾唇角,“这就有意思了啊,我说李大人,你猜这位七王子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呢,还是心中自有谋算的老狐狸呢?” 李斯淡然道:“公主心中早有论断。” 谨欢摇头道:“我心中可没有论断,只是有隐约的感觉罢了,反正他心里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到了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过单于将这个七王子派来,显然是不愿意主动和我们起争端的。”李斯又道。 谨欢反手指了指自己道:“你别当我深居内宫就耳聋眼瞎,外头怎么传我的,我也是听闻一二的,不过能在蛮夷之中有这么大的凶名,还真是意外之喜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昨天在知道那个吓死她的名号之后她就跟系统拿金子买消息了,这才知道她现在当真是威名赫赫。不对,对于别国来说,应该说是凶名赫赫才对。 李斯讪笑道:“殿下言重了,臣岂敢诽言殿下呢。” “罢了罢了,传信回咸阳,只问道家和阴阳家那边现在到底如何了,东西能否按时抵达边关,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用多提。”出门在外,鹁鸽这么重要的小东西怎么能忘记呢,谨欢特意带了好几只出来,就等着用来传信呢。 其实现在已经用上简化过后的字体了,毕竟学宫里那么多学者大儒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尽管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程邈,但是跟隶书近似的字体还是被整理出来的。原本嬴政还想着要叫什么呢,结果谨欢十分不讲理地说叫“隶书”。嬴政这个没原则的姐控当然是好好好,而且还不忘表示我姐就是有文化,名字取得真好。 按理说有了隶书之后,谨欢也可以自己写字,而不是再当一个文盲。可是谁让她懒呢,这懒啊懒的,懒成习惯了,她就不高兴自己动笔了啊。 李斯虽不知道此事,但是听谨欢的口气,也能猜测到此事必定十分重要,应了一声之后就亲自提笔写信,封在竹筒之中,绑在鹁鸽的腿上,喂了鹁鸽两把吃食之后,小东西咕咕了两声,直飞入天际。 咸阳内宫,侍者熟练地解下了鹁鸽腿上的竹筒,直接送去了大王那里。 嬴政挑开蜂蜡之后展开纸条,看完之后立刻将纸条烧掉,而后直接秘密出宫,去了学宫。 信是李斯的字迹,但是嬴政心里清楚,李斯只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信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并不是嬴政有意瞒着,而是此事实在过于重要,就算研究成功了,也是要一等一保密的存在。李卿已经有那么多事要忙了,嬴政就没有再给李斯添一重负担。不过等到这批东西送到边关,到时候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我等不负公主所望,已然研制成功了,只是此物威力甚是巨大,引线必定要十分之长,而且点燃之后一定要远远避开,百米之内,不论人畜,都会波及。” 谨欢在如愿把火药给搞出来之后,还是没能忘记她的军/火大业。那什么,这枪那炮的搞不出来了,搞个土制炸/弹还是可以的嘛,粗制滥造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吓唬人就行了。 对的,不求实用,但求能吓唬人。 至于说吓唬谁嘛,呵呵,谁最倒霉谁先上呗。 此时还浑然不知道整装待发的七王子,“阿嚏!” 第126章 大秦长寿 诚如谨欢和李斯所猜测的那样,这次与大秦使者的会面,是七王子主动算计得来的。他让手下人在王庭特意鼓吹消息,说是秦人残暴,那位公主手上更是不知道多少人命,和她商谈,只怕一个不如意就会脑袋分家,其他人的手下听到之后纷纷告诉各自主子,所以此次的任务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因为身上流淌着赵女血脉,被父亲无视,被兄弟欺负,然而实力不足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磨砺着自己,不断忍耐,暗地里培养人手,直到这个最好的机会出现。 秦人凶悍又如何,只要秦人有三分诚意在这桩生意上,那么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好的进身之阶。至于说父亲兄弟?呵,难不成他们把他当做自己人吗? 母亲临时前叮嘱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在那一刻他就发誓,他一定要活出个样子来,让母亲在地下也能安心。王帐之中已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那么就别怪他心狠了。 可是真正见到秦人的第一面,七王子就愣住了,那样漂亮的美人居然是凶名赫赫的战神公主? 不过下一秒,铺天盖地而来的血煞之气就震慑住了这位心中打着小算盘的七王子。谨欢用真真切切的实力告诉他,也告诉在场的所有匈奴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小心思,都不过是纸糊的,风一吹,就散了。 “胡疍单于之子,赵思归,拜见秦国公主。”七王子很利索地单腿跪地,向谨欢行了一个大礼,此次跟随七王子前来商谈的人都算是他的心腹,见到自己主子这么做了,也都一溜儿地跪了下来。 谨欢以手抵唇,勉强克制住笑意,“七王子客气了,请起吧。” 这都什么名字啊,赵思归?考虑到他生母,这名字的含义她倒是能够明白,可是这音儿——思归,思归,死鬼,死鬼,她不笑才见鬼呢。 此次主事之人是李斯,谨欢只是来压场子的,也不知道是她压场子的效果太好,还是七王子讨好之心太强,商谈进行的很是顺利,顺利到李斯心里都打嘀咕了。 “公主,我看这个七王子图谋不小啊!”大家对彼此都有防备,定下了中间这块地方会谈,但是驻地都还有一段距离,李斯在这儿说话再大声,也不用担心被人给听去。 “一个匈奴王子,生母是赵人,还学了咱们的语言,学习各家典籍,你说他没点心思,谁信?” “倒不怕他有心思,有心思才好啊!”想到这里,李斯顿时笑成了一只偷鸡的狐狸,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有心思怕什么,那种没心思无欲无求地才最可怕呢!李大人就喜欢和这种一肚子弯弯绕绕的人打交道,只要你有想要的,咱们这生意,咳咳,咱们这和谈,就能谈嘛! “当然要有心思,别的不说,就说这马,就足够人眼馋了啊。”不然谨欢为什么要跟蛮夷谈生意,除开为了从经济上制裁他们,用奢靡的生活“毒化”他们,更重要的就是这些良驹了。她的骑兵们,可还等着呢。 商谈的进展很是顺利,在李斯明里暗里地暗示之下,七王子的心情也十分之好。在他看来,单于之位算不得什么,只要能搭上秦国这条线,他还要愁日后翻不了身吗?金银财宝,貌美佳人,还不是应有尽有。 就在双方洽谈顺利,定好盟约,准备散会的时候,咸阳那边的东西终于送来了。 “殿下,这是?”李斯绕着那个密封的箱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东西是加急送来的,而且学宫还有专人和这个东西一起过来,别的先不说,这架势摆的就够吓唬人的。 谨欢示意来人撬开箱子,“这可是好东西,对了,去叫那个七王子过来,就说有礼物请他带走给单于。” 礼物?李斯颇有些茫然。这回商谈,单于那边摆出的态度还不错,居然还主动奉上百匹良驹。虽说百匹于偌大的秦国而言,塞牙缝都不够,不过重要的就是个态度嘛。投桃报李,李斯也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无非就是些布匹糖果。这些东西,成本低廉,尤其是白糖,他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白糖在草原,甚至更西之地,价比黄金啊。这份礼一拿出来,七王子的眼睛就亮了,李斯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免鄙薄。 哎,终究还是眼皮子浅了一点啊。不过眼皮浅正好,这样的小人用起来,才是最顺手的,不是吗? 派人去叫七王子等人后,李斯好奇问道:“先前已经备下礼物,倒是不知殿下这次准备的又是什么?” “当然是好东西啊。”谨欢巧笑倩兮道。 李斯当即就打了个寒颤。 来了,来了,公主的迷之微笑啊!这些年,每回公主这么笑了,都会有人特别惨啊,比方说,上回算计魏国,又比方说,前韩旧人闹事…… 咦,打住打住!李斯默默退后一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嗯,他是忠臣,他一片忠心向大王,只要他乖巧听话不作死,公主一定不会收拾他的。嗯,没错,他要乖,要乖。 于是,在谨欢还不知道的时候,李斯就这么彻底被收服了。至于说究竟是心悦诚服还是被吓的,反正殊途同归,何必计较呢? 七王子原本在和手下人商量着回去之后的事情,秦国这边的示好之意很是明显,他回去之后可以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势力了。商量到正是紧要关头的时候,外头来人了,说是公主传话,有一件礼物要交由他们带回去给单于。 “王子,先前那位李大人已经送过一回礼了,此番又送礼,却是为何?” “我看说不准呐,是那位公主看咱们殿下英武,有了结亲之意呢?” 七王子心中一凛,可是想起谨欢的娇颜,又下意识迟疑了一下,“听闻这位公主年长于秦王,端看容貌,倒是一点都不看出来。” “贵族女子嘛,大概都有什么养颜秘方吧,再者咱们匈奴可不在乎女子是不是二嫁,若是这位公主当真有意,又何尝不是一桩好姻缘呢,王子还有借机撇了大阏氏那头的联姻呢,阏氏的表侄女生性骄纵,容貌丑陋,如何配得上咱们王子呢。” 因为赵思归身份的原因,匈奴数得上号的家族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反正单于又不喜欢,日后又是个无权无势之人,欺负一下怎么了?故而赵思归现在只有几个侍妾罢了。 “若真是如此,倒也算的是一桩好婚事了。” 赵思归一言不发,任由手下们在那里发表意见,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起身道:“行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了是送礼,可是来人却把他们引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之上,赵思归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埋伏之后才走上前和谨欢行礼,而后又和谨欢身后站着的李斯等人见礼。 “七王子不必客气,此次前来,是我秦国又研制出了一个稀奇的东西,大王着急让我知道,既然七王子在,那就一并来看个乐子就是了。”谨欢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正题来。 赵思归心中好奇归好奇,却还是捺下了那颗跳跃的心,恭谨道:“多谢公主。” 谨欢淡然点了点头,朝来人摆手示意,让他们前去准备。 其实不止七王子等人好奇,李斯心里也跟藏了二十五只猫似的,百爪挠心。可是他的挠心可跟七王子的挠心不一样,他挠心是因为知道公主笑成那样,这里头准没好事啊!不过这个没好事嘛,一般都是对其他人,对于大秦,一般都是大好事就是了。 因为学宫那帮人强调了又强调此物危险,故而引线做得是相当之长,来人在远处放好炸/药之后,拖着长长的引线一路走到谨欢近前,这才放下引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吹燃之后递给谨欢,“殿下,请点火。” 这东西就是殿下在学宫里头领着人弄出来的,所以此次学宫之中各人为了争夺到边关的名额也是进行了一场龙争虎斗。当然了,他们对谨欢的心思可不是七王子那样的,作为一个学者,崇拜另一个大学者,这是理所应当的啊! 谨欢接过火折子,看了看引线道:“废了这许多工夫,总算做出来个实用的了。”烟花爆竹固然好看,但是火药只用来做这个的话,我,我打死你个龟孙哦!给老子做炸/药啊! 弯下身下,将在微风之中飘摇的火焰凑上那根引线,“刺啦”的声响迅速传来,火苗一路向安置着炸/药的地方行进。现场的气氛也在众人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安静了下来。 直到,轰隆一声巨响,震破云霄,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大地也传来了震颤之感。 “怎么了这是?” “地龙翻身了?” “快跑快跑啊!” 现场一片混乱,谨欢乐不可支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这种“惊喜”最有趣了嘛! 好不容易镇静下来的李大人气急败坏问道:“殿下,您这到底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谨欢无辜摊手,“我不是说了嘛,学宫里研制出的新东西,我给你们开开眼啊。”啧啧啧,给你们开阔眼界还是我做错了不成? 与此同时,七王子看向谨欢的目光,和魔鬼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才不是美人花,这是霸王花,这是绝命毒啊! 第127章 大秦长寿 这轰隆一声巨响,炸得秦人是眉开眼笑,炸得匈奴人是如丧考妣。 他们不过血肉之躯,要是在对战之中遇上了这个东西,还能留得下命来?想到这里,跟着七王子来的一群人脸色煞白,傻不愣登地站在那里,跟一群二傻子也没有区别了。 衬托之下,七王子的表现勉强还算好一些,如果他的声音没有打颤的话,“殿下,不知此物为何?” “哦,这东西啊,我将它叫做炸药,劈山裂石的效果极佳哦。”谨欢笑意吟吟道。 七王子一听,心彻底凉了。 劈,劈山裂石?山石尚不可抵挡,人若是遇到的话,除了等死,还有别的选择吗?七王子瞬间就想明白了谨欢叫他过来的用意所在。 李斯评价赵思归,说他是个小人。但是不得不说,在很多时候,小人可比君子可爱多了,也好对付多了。,比方说现在,赵思归干脆利索地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朝谨欢行了大礼,刻意高声道:“赵思归愿永世效忠殿下,请殿下收留。”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人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手,纵使他们匈奴的将士再如何凶猛,亦是无法与之抗衡。既然没办法打,又不大想逃,那就干脆宣誓效忠好了。七王子脑子中瞬间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并且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主动向谨欢表忠心了。 后头傻站着的二愣子们一看自家主子跪下来了,二话没说也都跟着跪着,从谨欢这个角度看过去一溜儿的后脑勺,场面还挺喜感的。 “七王子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慢慢商谈就是。”谨欢没把话说透,可也没把话说死,赵思归也是个聪明人,立刻会过意来,默默又站起身,心中已经盘算着自己到底要献出怎样的筹码了。 李斯在学宫之中已经见识过了几回,不过那个时候火药炸炉带来的动静和现在炸药带来动静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在震撼完了之后,李斯就迅速地盘算开了,唔嗯,手头有这么好的东西,该怎么来更好的商(要)谈(挟)呢? 谨欢无意再留下来和七王子扯皮,她很确定,在见识了炸药的威力之后,不管是七王子,还是他手底下那些人,送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管图谋闹事了。 废话,谁不怕死呢。 将李斯留下来和七王子继续扯皮,谨欢就率先回了城,她不在的这些日子,扶苏只怕都要玩疯了。 如谨欢所料,扶苏真玩“疯”了。 看着眼前这三个差不多是从泥塘里挖出来的小泥人,谨欢难得的迟疑了。虽说看上去的确是她家宝贝扶苏和张良,蒙颖,但是——我的宝贝大侄砸,说好的你将来要是个如玉君子呢,君子跟泥猴子有什么关系啊,摔! 扶苏也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遇上了姑姑,腼腆地冲谨欢笑了笑,只可惜泥娃娃只剩下一双灵动的双眼,哪怕谨欢能猜到他是在笑,可是根本就看不清楚表情啊。 比起扶苏来,张良才是更崩溃的那个。在张良看来,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结果一个大人做出了这么蠢的事情,而且还被发现了,想想公主与老师的关系,简直就是丢脸丢到老师面前去了啊! 和这两个相比,蒙颖就一点心里障碍都没有了,他不但没有,还主动咧嘴笑着叫了声“公主”。 心塞的谨欢姑姑挥了挥手,“先去把自己洗涮干净了再来。”她才不要跟泥猴子们说话好嘛! 三人各自去洗漱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刘蛋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约莫是这段时间也混得熟悉了,原本是要直接跑到后面去找人的,不过一下子看到了端坐在正堂之上的谨欢,连忙停住了脚,给谨欢请安来了。 “起来吧,你家羊可买了?”这刘蛋大概是最近伙食不错,眼瞅着两颊上还多了些肉,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一说起这个,刘蛋喜形于色,连忙又要跪下给谨欢磕头,被谨欢阻止了,“说说吧,我就爱听些乡野闲事。” “是。”刘蛋的神色很是激动,言辞却还清楚:“那日得了公主和赵公子的赏,我便直接买了头母羊带回家去,家中人看到玉葫芦和母羊之后都十分欣喜,原本该给公主来谢恩的,只是咱们平民百姓,无召不敢请见,父母和兄嫂就抱着侄女在家冲东磕了三个头,以谢公主大恩大德。我爹与市集之上卖羊的张倌儿家也算有点交情,故而我去买的时候,他特意给我挑了头好的,那羊产奶甚多,我小侄女一个人吃不完,连带着我每日里也能喝上一两碗,感觉自己连力气都长了呢,我爹说了,要我日日坚持喝,待到了年纪,便可以去投军了。” 谨欢立刻来了兴趣,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道:“哦?你想投军,为什么?” 刘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说出来不怕公主见笑,我家隔壁的王大哥就在军营里,每月拿军饷,一家子都能过得不错,我种田不如我哥,就想着去当兵,让爹娘能过上几日好日子。” 秦兵的待遇一贯不错,尤其现在掌握在朝廷手中赚钱的项目也越来越多,故而将士们的待遇也提了好几回,就目前而言的话,一个大头兵每月能拿到的粮饷,只要没有其他开销,足以养活一家人了,这也是为何秦国人人争着要去当兵的缘故,待遇好啊。 当然了,想要维持这样的好待遇,嬴政和谨欢照旧又杀了一批贪官污吏。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嬴政还是谨欢,都已经算是熟手了,尤其谨欢,她杀的该杀之人还少吗?朝野上下见她这般心狠手辣,心中后怕更甚,一时间个个都缩起了尾巴,朝野气氛为之一清。 可就是这样,嬴政反倒更加生气了。 一群贱皮子!就得天天沾着辣椒水狠抽一顿才知道听话呢。 亏得嬴政说这话的时候只有谨欢在近前,不然这话传出去,又是一番风波。只是风波什么的另谈,嬴政这话还是让谨欢很无语的,沾辣椒水啥的,她好好一个弟弟,怎么搞得跟特/务似的呢?要不要再给你准备个老虎凳啊? 谨欢和刘蛋说话的工夫,那三个泥猴子也终于洗刷干净,恢复成之前的模样,来给谨欢请安了。 “免了,都说说吧,干什么去了,弄成这些个德行?”谨欢抬手示意三人起来问道。 一听这个,刘蛋立刻就急了,他原本就想替小伙伴们解释这件事的,只是公主殿下太温柔了,又问起了家里的事情,他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就说多了。 “殿下,殿下,他们不是去玩的,他们是救人的。”刘蛋着急替他们辩解道。 “救人?” “是,是救人。”话说到这里,刘蛋当即就长话短话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给一一说了出来。 按照刘蛋的想法,小伙伴们这是做了好事,公主应该高兴才是啊,可是为什么等到他说完了,公主脸上的表情反倒越来越凝重了呢?刘蛋心中暗自不解。 “既然是做了好事,那就先不多说了,我还要替他们老师考校他们的功课,刘蛋你先回去吧。”谨欢强压下心头的怒气冷声道。 刘蛋虽说不明白谨欢为什么生气,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啊,当即行了个礼,利索地退出去了。 刘蛋前脚一走,谨欢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厉声喝道:“跪下!” 她这一声明显是冲着扶苏喊得,只是在场三个心里头都怕她,她这么一喊,张良和蒙颖也都一起跪了下来。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哦哟哟,那叫一个清脆哦! 原本谨欢是想先把扶苏给收拾了的,倒是没想到还都挺自觉的,一块儿都跪下来了。一起跪,那就一起收拾好了。 “我问你们,你们今天的行为,错在哪儿了?”谨欢神色冷肃,星眸之中绝无半丝柔和之意,扶苏自来受她娇惯,冷不丁地被这么一对待,心里立刻就委屈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扁着嘴,不肯开口。 与扶苏相比,张良到底年长,也更清醒些,膝盖传来的痛楚让他瞬间就明悟了公主殿下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火,当即回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公子此举虽意在救人,然而实属唐突,我等身为下属,没有第一时间拦住公子,也属失职。” 至于蒙颖? 错了错了,殿下我们错了。错在哪儿?我不知道。 谨欢冷笑了一声道:“好在还有个明白人。” 扶苏也只是一开始委屈,心里没有绕过那道弯子,现在被张良这么一点破,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姑姑会发这样大的火,说到底,仍旧是担心他的安危。想到这里,扶苏心底那些委屈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内疚和欢喜。内疚是因为自己只身做了这样顾前不顾后的蠢事,还自鸣得意,不仅害了自己,还害得张良蒙颖被罚。而欢喜就简单了,姑姑最关心的就是自己了,对此扶苏是既欢喜又得意。 “姑姑,扶苏知错了。”扶苏刻意软了音调,眼睛红通通,可怜巴巴地盯着谨欢,“下次我——” “嗯?”谨欢扬眉。 扶苏连忙改口,“没有下次,肯定没有下次了,下次我就让蒙颖去救人,我肯定不自己去了。” 还跪着的蒙颖:“……” 第128章 大秦长寿 虽说扶苏积极认错了,但是谨欢还是没有松口,她是铁了心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扶苏一回了。她之前在咸阳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扶苏仗着自己有点工夫在身,行事已经有些轻飘飘的了。 至于张良和蒙颖,张良回咸阳自有甘罗这个老师来斟酌怎么办,蒙颖则是直接就被蒙恬给倒拎小鸡,肥屁股被打得通红,哭得那叫一个惨。 要是现在还在王宫,那谨欢肯定就直接暴力执法了,可是在外面到底不如王宫方便,而且还得维持着扶苏的面子,谨欢就只能沿用从前对付胤礽的冷暴力这一招了。 兵法有云,攻心为上,这一招对小孩子用可能是有点过了,但是扶苏他毕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啊。寻常孩子在他这个年纪还招猫逗狗到处招摇呢,可是扶苏呢,已然肚内满是算计了。 如果有可能,谨欢也想给孩子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只可惜,他的身份,就注定了这一切是不可能的。 要么上进,登上至尊之位,要么身死,为弟弟们让路。作为长子的扶苏,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架到了悬崖边上。 事实证明,谨欢这一招的效果还是很出众的,在李斯已经彻底和七王子商盟完毕,准备改道向西,忽悠氐人羌人的时候,扶苏老老实实地捧着悔过书来认错了。 不是之前脱口而出,甚至带着几分小心思,小机敏的那种,而是在全盘思考了一切之后,认认真真地来认错。 谨欢接过他手上的悔过书,并没有看,将它放在桌上后道:“姑姑要的,并不是你这一封悔过书,而是你对这件事情的反思,是,你是和我学了些本事,可是扶苏,你敢说,那日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你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吗?又或者,你能在自保的同时,救下因为你也参与进这桩事情的张良和蒙颖吗?所谓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扶苏,你可有做到?” 这些时日因着谨欢一直执行“冷暴力”政策,扶苏心里也揣着事儿,原本就因为一路上没有吃好而有些消瘦的小脸越发瘦削了。谨欢看着心疼,可是她也明白,要教,就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一定要让这孩子将这事记进骨子里。 他的未来,不仅是他自己的,也是这天下苍生的,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天下之主,扶苏绝不可轻忽率性而为,他必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扶苏,你父王幼时多经磨难,故而我希望你的童年和你父王比起来,可以轻松一点,愉快一点,至少在你登上那个孤高冷寂的地方之后,回想当年,还能有一丝欢愉,可是扶苏,这并不是你随性而为的理由。是,你要救人,姑姑很高兴,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可是你又有没有想过,若是那日和你那个孩子同时陷入淤泥,而我只能救一人,我会救谁?” 扶苏咬紧了下唇,隔了许久才道:“姑姑会救我。” “是,我会救你,不是因为你是我侄儿,而是因为你的命,比起那个孩子来,贵重太多了。姑姑这么说,也许很残忍,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你们两个就如同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那个孩子兴许是一个家庭的期望,一个家庭的未来,而你,扶苏,我大秦的扶苏公子,你的未来,是这天下人的,你明白了吗?” 谨欢一字一句,眼中的疲惫清晰可见,扶苏立刻红了眼眶,带着几分哭腔道:“是,我知道了。” “好了,知道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要改道向西了。”匈奴这边商量完了,还有氐羌要谈啊。 “是。”扶苏快速擦了擦脸之后转身出了门。 等到扶苏走远,谨欢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扶额道:“系统,你说我是不是变得有点可怕啊?” 她对待敌人,对待该杀之人,是一贯的无情,可是她方才提到的,并不是敌人,也不是该杀之人,只是一个孩子。 “你看,我现在骨子里已经彻头彻尾的是一个古人了,从前的观念全都被推翻不见,所谓的平等在我眼里全成了狗屁,真的,我刚刚那番话全都是真心的,可是你说,我怎么就连一丝丝的内疚都没有呢,这么理所当然?”谨欢其实在上个世界就有了一丝感觉。 按理说,她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鸡都没有杀过一只,在武侠世界的时候也一直都是仗着武力值高欺负人,手上却是没有沾染过血腥的。然而到了这里,她杀贪官污吏,杀敌军刺客,居然一点反胃的感觉都没有,原本谨欢只是以为这是自己对待敌人就想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可是当她方才和扶苏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好像已经信奉了弱肉强食这一套,又或者说,她那么多年的现代教育留下的印记,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了。 “我以为你早就会问这个问题的呢,结果等了这么久才问。”系统的声音里居然还带着几分愉悦,这让谨欢立刻就毛了。 “喂,我跟你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你居然还笑,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啊!”谨欢不悦谴责道。 系统冷道:“我就是有职业道德才特意帮你调整了一些数据,让你不被这个杀戮所干扰,怎么着,按你这么说,还要我再调整回来吗?” 谨欢立刻就怂了,谄媚道:“不要不要,这样挺好的,真的,我真心哒。” 算了,还是别纠结这破事了吧,要是再纠结下去,说不准夜里都要做噩梦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顺其自然嘛。 又休整了两日之后,蒙颖依依不舍地告别亲爹,他们一行人终于动身转道向西。只不过先前跟在李大人身后办事的人中有几人留了下来,他们还要帮着蒙恬把这个边关的贸易所给弄起来,这桩事情做得好了,少不得就是个大功,能有升官发财的机会,谁不愿意抓紧呢。李斯斟酌了再三,才最终才人选给定了下来。 不过临走之前,谨欢狐假虎威地代替嬴政给了蒙恬一道旨意。蒙恬不参与贸易所的事务,但是蒙恬有监察之权。文武之间本就不同路,再加上蒙恬一心忠于王室,所以谨欢还是放心的。至于说负责这贸易所的官员也不可能一成不变,李斯这边已经有了章程,只等着回去上表了。 要论打架,谨欢是老大。可要是论起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曲曲折折来嘛,谨欢哪能跟李斯这心肝脾肺肾全都是黑的人比较呢。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除了那道出发之前就和嬴政商量好的旨意,这次出行,除了吉祥物,谨欢还真是没做别的什么事。 哦,把匈奴人吓个半死另算。 到了西边,和李信碰了头之后,一行人的动作和之前相差无几。小的几个体察民生,大人呢,负责忽悠以及吓唬人。 不得不说,炸药的效果是非凡的,在见识到了那轰隆一声巨响带来的后果之后,吓得差点尿裤子的氐人和羌人也迅速地签下了一个不大平等的条约。当然了,只是大头的好处被秦国得了而已,对于这些蛮夷而言,这笔生意,依然是大大的有赚头的 只是这些蛮夷之人天性狡诈,容易出尔反尔,是以他们离开之前,谨欢还是和李信好好商讨了一番。 生意要做,可是这人,也不得不防啊。 在外面呆了三个月后,两边的事情都已经谈妥,要留下的人手也都留了下来,一行人也终于打道回咸阳了。 李斯心中自然明白,此次出行异常顺遂的原因有三,其一,这笔“生意”确实是有利可图,其二,炸药带来的震撼力太强,其三,公主殿下压阵的效果太好。想到这里,李斯不由得就开始发散,要是下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得请公主压阵啊,不插嘴不多事不说,效果还特别好,这么好的人选,可再没有第二个了。 “殿下,此次七王子带着炸药回到王庭,匈奴那边想必要暂时夹起尾巴做人了。”为了方便传信,蒙恬也着人开始饲养鹁鸽,其实不止蒙恬,李信那边也有,甚至于东郡和颍川郡的官邸也有,就是为了方便传递消息。 从蒙恬那里传来的消息,匈奴那边已经按照约定送来了第一批羊毛,他们接收之后已经安排上路了。羊毛这东西轻巧,路上也相对轻松,说不定能和他们前后脚到咸阳。 因为目前这羊毛制品生意也是秦国赚钱的一个大头,所以一应原材料都还在朝廷的控制之下。不过日后为了方便行事,应该会直接在两处边关各自建造工坊,这样不仅百姓们多了去处,能多挣些钱粮,也省得路上花费那么久时间了。 “难得出了个有心投靠之人,我们也要好生扶持一下七王子才是啊。“谨欢皮笑肉不笑道。 乱吧,越乱越好,等到乱成了一团散沙,到时候再一网兜了,多方便呢。 李斯看着谨欢脸上的笑,心里又开始嚎了。 噢噢噢噢,殿下她又笑了,又笑了,完蛋了,有人要倒霉了,有人要倒血霉了! 第129章 大秦长寿 在外头浪了这么久,一回到咸阳,谨欢就彻底赖在自己的宫室里头不愿意动弹了,就连学宫那边又出了新鲜东西她都不高兴去。新鲜个屁,这帮闲得没事做的鸟人还是把烟花给折腾出来了,你说这人怎么就能闲成这样的呢,还知不知道要上进,还能不能学点好了?火药明明就该用来做炸药的好嘛! 什么?是用来传讯用的? 哦!那挺好的,让他们再接再厉吧。 只是谨欢清闲了,其他人却没这样的好命,别的不说,扶苏和张良可都是有好些个文章要上交给甘罗呢。亏得如今纸张的制造不仅量越来越多,连带着质量也被改进了不少回,不然这交作业的竹简就能把俩人给埋了。 不说这一路上的见识,就单单在边关经历的诸多事情,就足以让两人交上一份厚厚的作业了。甘罗特意花费了一个晚上看完了两人的作业之后,先是找张良好好地谈了一下,在弟子的三观被重塑的关键时刻起了一个很好的引导作用之后,这才让人叫扶苏过来。 不管是嬴政,还是谨欢,都要求扶苏要尊师重道。当然了,事事都听从老师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老师有事情要叫他过来,扶苏还是立刻就赶过去了。 早在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前,甘罗就收到了谨欢的密信,让他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教育扶苏一回。其实要甘罗自己说吧,扶苏公子聪慧,公主殿下都已经那样教育过一回了,他肯定是收到教训了,他完全没那个必要再接着来,只是公主难得有吩咐,甘罗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听一下的。 于是在和扶苏讨论完他此次出去的所见所闻之后,甘罗便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他的那次“身犯险境”上去了。对的,就是这么的直接,一点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扶苏在边关的时候被谨欢彻底教育了一回,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时候又被甘罗提起来,免不了就有几分羞赧。 “倒也不必如此,先前公主已经与你将话都说透,我再如何说,也不过是多此一举,只有一点,倒是可以多说这么两句,强者因何无畏?因为自身实力过人。就如此次出使,不论是大王,乃至于朝堂上下,对于公主出使一事,纵有反对,可曾有半点怀疑?”甘罗一向都属于因材施教的那一种,要是眼前的人换成张良,他肯定不会这么循循善诱,不过谁让扶苏的年纪比起张良来到底还是小了不少呢,而且身份也高,甘罗也只能换这种相对温和的法子了。 “并无半分怀疑。”扶苏摇了摇头, “为何?” “因为姑姑实力过人,威名远扬,可说是最好的人选。”扶苏毫不犹豫答道。 甘罗附和道:“没错,只因为公主的实力放在那里,不管是朝臣,还是大王,心里都清楚,就算蛮夷们心怀鬼胎,意图不轨,公主不仅有足够的自保之力,甚至还有绝对的实力可以解决他们,这就是人们对于强者的信任。而你,扶苏,你到底还太年幼了,不算你再如何天资聪颖,因为年纪而带来的缺口并不是可以轻易弥补的,在公主眼中,你始终还是个应该被她护持在羽翼之下的孩子,易地而处,若今日你是公主,公主做出了你做的事情,你会如何呢?” 扶苏想了想道:“我会很生气,会觉得我托大,甚至有些不自量力。” 不得不说,扶苏的心里剖白是很到位的,话赶话说到这里,甘罗也觉得差不多了。所谓响锣不用重鼓槌,像扶苏这样的,话说得太透了,那就是显得人蠢了。 扶苏蠢吗?怎么可能呢!尽管谨欢觉得这小子有点翘尾巴直接把他尾巴给压了下来,但是在谨欢眼里,我们家扶苏宝宝天下第一可爱,这话不接受任何反驳! 没错,嬴政的反驳也不行! “这小子哪里可爱了,就会怼寡人!”嬴政气呼呼说道。 谨欢出去这一浪就是几个月,从表面上看呢,嬴政的日子过得跟以往并没有差别。 上朝,理政,不想睡小老婆就自己睡,没事跟甘罗吵吵架,跟龙阳君比划比划,顺便再看看韩非的新作乐呵乐呵,唔嗯,果然姐姐说得对,就看韩非没事儿写文章手撕法家也是好的嘛。 然而事实上呢? 大王他心里苦啊! 姐姐不在王宫,他一肚子的槽要到哪里去吐呢,难不成挖个坑对着坑说吗? 是以谨欢一回来,嬴政就憋不住了,那架势,恨不得赖在谨欢这儿说上个三天三夜才好。 谨欢:“……” #我的弟弟不可能这么话唠# 唠了好几天的废话,听了一肚子的满朝文武全是蠢货之后,嬴政的吐槽总算带上点有用的东西了。 “姐姐,赵迁那个蠢货之前让人修筑柏人城,好像终于修好了。”与魏韩一战之后,秦国就一直在休养生息,不过说到底吧,这损耗也不是很大,眼瞅着赵国又开始作妖了,嬴政也有点忍不住了。柏人城三面环岗,依山傍水,形势险要,可说是赵国的一个军事重镇。赵王让人修这个,要说没点小心思,鬼都不信。 要说赵国跟秦国,那绝对是虐恋情深那一挂的。 从赵武灵王那时候开始,两家就各种觊觎对方。当年武灵王试图九原出击绕开函谷关攻击秦国,只是赵国作为秦国东扩的障碍,秦国又何尝不想灭赵呢。 渑池会,完璧归赵,这些谨欢记得都可清楚了。而且这些年的赵国也的确是人才辈出,肥义、蔺相如、虞卿、赵奢、廉颇、李牧,正可谓是君臣睦且将相和,各国都不能轻撄其锋。 直到长平之战,一气坑杀四十万赵兵之后,武安君才算是把赵国打了个半残。只是之后两国又在割地问题上起了争端,昭襄王一怒之下再度尽全国之兵,使王陵攻赵。 然而长平之战秦国的损耗也十分之大,战线拉得太长导致后勤补给不足,士兵连年征战亦是士气低迷。王陵围攻邯郸三月不下,士卒伤亡惨重。赵国又因为长平之战中被坑杀的四十万兵卒而全民一心抗秦,最终等到了信陵君组织魏楚联军,三面夹击秦国,秦国无力应战,溃逃,被迫一路撤回河西,双方以河对峙。 在谨欢看来,这场战役,秦军纵然损失巨大,甚至还失去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武安君,可是赵国的损耗才是最大的那一个。而且更加关键的是,在邯郸之战后,东方六国国力衰退,再无一国可单独抗秦,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如今的赵国,蔺相如,赵奢早已过世,廉颇也已经老死寿春,可还有李牧,司马尚忠心耿耿,有他们在,可以说赵国还是不那么好打的。 想到这里,谨欢又开始嚎了,“武安君啊,曾祖爷爷当年怎么就把武安君给害了呢!” 嬴政叹了口气,就知道只要提起赵国,他姐就必然要提起武安君。“姐姐,就算曾祖当年没有令武安君自尽,武安君也活不到今天啊。” 可不就是,武安君要是真能活到现在,那还真能称得上是“人瑞”了。 谨欢白了嬴政一眼,“哎,就算武安君活不到现在,可是当年若是武安君不死,如今的局势定然又不相同,别的不说,能让武安君培养出几个人才也行啊。”谨欢怨念深重道。 “姐,你这是嫌弃王翦他们了?”嬴政努力想了想,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谨欢摇了摇头,“也不是,其实王翦挺好的,他家那个傻儿子也挺好的,好用,可是就是心里头觉得惋惜嘛!要是武安君还在,李牧他算个球哦!” 嬴政:“……” 哦,你高兴就好,随你吧。 “无妨,赵迁那个蠢货,只要诱哄几番,李牧就算再能干,也是无用。”嬴政想了想十分直白道。 真不是嬴政在乱说,而是现在各国王位上头坐着的,有一个是聪明人吗? 齐燕先不说,就说楚赵好了。熊悍是个父不详,说是考烈王的儿子,但是实际上是不是春申君的,还是两说呢。不过就算他是考烈王的亲儿子好了,事事都听舅舅李园的一个傀儡,有用吗? 还有蠢货赵迁。说句良心话,嬴政觉得自己亲娘的原始身份已经不算好了,可是赵迁的亲娘比他娘还要糟心啊,他亲娘是个妓/女出身啊。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早在赵迁还没有继承王位之前,赵国上下就知道这位公子的品性有多么糟糕了。从这一点上来看,赵悼襄王也是个瞎子没有错啊。 “诱哄?”谨欢仔细想了想,“你是准备让人到赵迁面前去游说,让他放弃用李牧?” “不,好好的一员大将,放弃了干嘛呢。”说到这里,嬴政笑得分外灿烂,“寡人可不会让他不用李牧,正相反,寡人还得让赵迁看到李牧是多么的得用,我们秦军遇上李牧,那只有败退的份儿啊,哦,对了,姐,要是攻赵的话,你就先别去了,你打败仗没什么可信度。”嬴政想了想又补充道。 谨欢:“……”虽然知道你是在夸我没有错,可是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 第130章 大秦长寿 时也运也命也,谨欢发自内心地觉得,秦国的运数是各国之中最好的那一个。一群蠢货,对上始皇巨巨,那真是叠巴在一起都没有一战之力的垃圾好嘛,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她,这如虎添翼,攻下六国,那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仗嘛,不能老是这么硬打。毕竟这土地打下来,最后还是要他们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所以说谨欢才会在攻打魏韩的时候对百姓用怀柔之计。事实也证明了,这计谋只要用得好,对于后续工作的开展是十分有效的。东郡和颍川郡那边现在还没事就写封奏章夸夸她呢,夸得谨欢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来了。 毕竟奏章里那个温和良善,远见卓识的人,听起来根本和她的人设不符嘛! 可惜,魏韩两国能这么办,赵国却是不能。 长平邯郸两战,秦赵之间说是死敌那都是轻巧的了。说起来往上数上个祖宗十八代,哦,也许还要再多数几代,大家还是同一个祖宗呢。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为了这天下,父子骨肉尚有相残,血脉兄弟也会捅刀,对于秦赵两国而言,什么老祖宗,想给对方捅上两刀子才是真的。 然并卵。 赵国现在并没有给秦国捅两刀的能力,而秦国呢?秦国有。 这老话说得好啊,刀子该捅直需捅,莫待无人捅空气嘛! 于是乎,秦军又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出发了。 “这回谁领兵?”谨欢顺嘴问了一句。既然她弟觉得她这个杀器打败仗没啥可信度,那她就只能先龟缩在咸阳了。不过谨欢也不闲着,没了赵国可以对付,这不还有楚国等着要动手嘛。来啊,谁怕谁呢! 虽说已经跟匈奴氐羌做起了生意,这帮子蛮夷们近来也挺老实,但是镇守边关的人还是不能轻易更换的。不过咸阳城的工坊里有了源源不断的羊毛,各类羊毛制品,尤其是毛衣毛裤什么的卖的也就更欢了。工坊的师傅们精益求精,又琢磨出的新的方法,制作出来的毛线越发轻软,那质感,真是老舒服了。 “还是由王翦领兵。”嬴政回道。 倒不是秦国无人,而是王翦是赵国人民的老朋友了哇,要说秦国现在的诸多兵将之中谁对赵国最了解,那真是除了王翦之外再无他人了。没办法,武安君已经埋地下去了呀。再加上王翦对赵国,胜仗也打过,败仗也打过,要是输给李牧的话,还真是不那么显眼。 “话说白仲还真不像是武安君的儿子,可惜了了,不然我大秦还可再得一员猛将啊!”白起死了没错,但是还不准人家有儿有孙嘛,没奈何,这个儿子不从武,反倒从文,也不知道武安君当年是怎么想的,是心中无奈呢,还是另有其他想法呢。 “寡人封他于太原,这也算是表明一下态度,若是他有心,家中自然还有儿孙会报效,若是没有,也无法。”按说这类家族,一般都是世代为将,各国均是如此,可偏偏武安君的长子毫无灵气,也不知道该说一句惋惜,还是该叹一句庆幸了。 哪知道这姐弟俩讨论完这件事没多久,前脚刚送走征赵大军,后脚王贲就传来了消息。 武安君的后人直接去投王翦了。 “这可真是意外了,难不成是武安君的孙子?”谨欢听说这事后很是好奇,直接就到前面来问嬴政了。 嬴政抽了抽嘴角,直接将王贲的密信递给了谨欢,谨欢摆手不肯接,一脸嫌弃道:“王贲那小子的鬼画符我才不看呢,看了眼瞎,也不知道他那爪子到底是鸡爪子还是狗爪子,写得每个字都张牙舞爪的,看着就心烦。” 自打学宫那边编纂整理出“隶书”之后,谨欢不但摆脱了自己从前的文盲帽子,而且还一跃成为了书法大家,这让她可得意了。 作为“书法大家”的公主殿下,自然看不上王贲那一手鬼画符的。 “王贲说,武安君之孙前去投军,他父亲在犹豫要不要收。”说这话时,嬴政也有些纠结。 谨欢难以置信地看着嬴政,“王翦他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半夜撞鬼了?先不提此人水准到底如何,但是既然人家去投了,自然应该先收下来才是啊,千金还买马骨呢,这说不准就是匹千里马呢。” 嬴政一看姐姐那副着急上火的样子,连忙替王翦解释道:“这还真不是王翦的错,去的是武安君的孙辈没错,但是是武安君的孙女啊。” 嬴政这话不说还罢了,说了就如同火上浇油,谨欢心里那把火蹭蹭蹭得就烧起来了。嬴政丝毫不怀疑,这要是王翦现在站在这儿,非得被他姐给打成个猪头不可。 “怎么地啊,王翦这是瞧不起我们女人啊,可别忘了,沙场之上见真章的话,他王翦可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谨欢气得就差撸起袖子叉腰骂人了。 “也不是,”嬴政心里替王翦默哀了两句,接着解释道:“王翦他犹豫的并不是她的女子身份,而是武安君这个孙女,她是逃婚逃出来的。” “哈啊?逃婚?”谨欢错愕道。 嬴政点了点头,“至于具体情况如何,我已经着人去信给白仲了,但是据这位白姑娘自己说,家中给她安排的婚事她不满意,不想嫁给一个成天只知道念叨之乎者也的文人,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投奔军中了。不过这个白姑娘好像一开始以为姐姐你这回也在军中,原意倒是想投奔你来着。” 啧啧啧,还真是个聪明人!嬴政发自内心的这么觉得,主动投奔他姐啊,多聪明呢!就冲着这个,嬴政觉得这婚事,他就能做主给她免了。有见识,值得夸奖。 “嗨,我就说这回我也得去吧,瞧瞧,这不是白白让我损失一个人才嘛!”谨欢气愤地一拍桌子道。 站在一旁的内侍心惊胆战地死死盯着谨欢的手,生怕公主殿下的劲儿给使大了,这桌子又四分五裂了。 幸好,这回做的桌子质量还挺好,谨欢也没使多大劲儿,桌子就是这么震了两下,坏还是没有坏的。 “放心,这要真是人才,那肯定是姐姐你的,跑不了的。”在这一点上,嬴政和谨欢的想法是一致的。 这个白姑娘既然敢只身前往军中投奔,那就代表她一定是有实力的,至于说具体实力如何嘛,就要看此番征战的情况了。 “快快快,给王贲去信,让王翦收下这位白姑娘,若真是一名猛将,倒也不负了武安君威名。”谨欢连声道。 嬴政当下就命人写好了信回给王贲,可是等到鹁鸽都飞上天了,嬴政才回过味儿来。哎,等等,他姐刚刚那话好像有陷阱啊? 真不是嬴政巨巨他不聪明。废话,他要是不聪明,那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聪明人了。只是对上自己亲姐姐,巨巨有时候就有点懒,不怎么爱动心眼,不过要不巨巨就是巨巨呢,哪怕他没动心眼儿,隔了这么一会儿,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女子为将这件事,在谨欢领兵连下两国之后就算是有了成功且辉煌的先例,所以只要这位白姑娘是个有真本事的,而且王翦也不会克扣她的军功,那么等到大军回朝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位肯定少不了封赏。就算到时候有人唧唧歪歪,但是嬴政相信,只要把他姐给祭出来,这群鸟人肯定就闭嘴了。 但是谨欢方才那话,绝对是话中有话啊。 “姐姐若是有话,不妨直说。”说话间,嬴政就挥手示意殿内其他人全都退下,内侍宫娥们如潮水般退出正殿,一时间殿内就显得空空荡荡,只余下嬴政和谨欢二人。 谨欢赞许地笑了笑,“真是我的亲弟弟。”她这才透了个话音的小尾巴呢,嬴政就敏锐地察觉出来了,啧啧啧,值得夸奖,很是值得夸奖啊。 系统不合时宜地乱入道:“这只是说明了嬴政的聪慧而已,和你有什么关系,智商才八十的你跟智商一百二的巨巨中间还有这么————远好嘛!” “(ノ`Д)ノ滚,再屁话你就给我禁言吧你!”默默在脑海里骂了系统一句之后,谨欢调整了一下脸部的表情,故意叹了口气道:“之前已经提过此事,但是当时兴建学宫之事迫在眉睫,我只能将此事暂且延后,现如今,倒是又可以提出此事了。” 嬴政心念一动,迟疑道:“可是兴建女学之事?” 谨欢点头,“正是此事。其实就算没有白姑娘一事,我也打断在近期提起此事,学宫之中我已经征询过不少人的意见,若是放开让女子入学,持反对意见者固然有,但是同意的人却是占多数的。” 她要再建女学,肯定就要有老师啊。而学宫里现成的那么多老师,她不请来上课,那不是暴殄天物嘛。所以谨欢这段时间就挨个的问了一遍。 结果还是挺喜人的,除了个别平时在学宫里就避开和她接触的老顽固们,剩下的,但凡是平日里和她来往还算不错的,都利落地答应了下来。有了师资力量,谨欢自然就来寻求上位者的支持了。 “是单设一班还是?”嬴政直接问了最核心的问题。 “自然是单设一班了,学宫右处尚还空置,我准备将那里改造一下,另开一门,用作女学征收学生之用。”现在可比当年好多了,要知道她当初女学才开始收学生的时候,老师们还都是女的呢,现在主动就有男老师肯来,已经让谨欢很庆幸了。 嬴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当初学宫建造的时候,他还好奇来着,为什么会有一块地方空着。原本他还以为这是用来做演武场或者习练马术用的,哪知道这块地方也建造了学舍,他就以为是等到学生更多之后用的,可是学生越来越多之后,那里还是没用挪作他用,直到现在,这块地的真正用途才展现在嬴政的面前。 “姐姐,你心中早有盘算了。”嬴政肯定说道。 “是啊,只是就是不知道招收学生是易还是不易了。”万事开头难啊,这一点,已经办过一回女学的谨欢校长很有体会。 不过再难,她也不会放弃。 因为,这既是最乱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第131章 大秦长寿 谨欢想做的事情,嬴政从未阻拦过,咳咳,一开始不让她出去浪不算。在看到谨欢为女学一事谋划良久之后,嬴政更是主动接过了剩下的诸多工作,就差拍着胸脯和谨欢保证“姐你尽管去浪,天塌下来寡人顶着”了。 有了嬴政在前头抗火力,谨欢在后头自然是放开了劲儿的去浪了。 秦地尚勇成风,秦国的女子们比起东边六国来本就更加开放,谨欢要办女学的消息一放出去,一开始准备的五个班就全都满了,这还是她控制了又控制的结果。 没办法,现在可没有嫂子侄媳妇给她用,除开挖墙脚挖来的老师们,许多管理工作都得她自己上,要如何避免这么繁重的工作呢?当然是先培养出一批学生出来啊。 所以初期招收的这一批学生,最起码都是识文断字的,还有不少饱学程度丝毫不下于隔壁那群男人,谨欢又细细问了才知道,这些姑娘中许多都是随着父兄一起来到秦国的。家中父兄本就是饱学之士,女儿家若是一心向学,自然也不会阻拦。这也是为什么谨欢挖墙脚挖得这么轻松的原因。因为这帮人也想让自家的女儿妹妹入学啊。 这次的招生也让谨欢感慨万千,许多事情啊,还是越早办越好。 想她当初办女学的时候,康熙替他顶了多大的压力,甚至于就是这样,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她收到的学生也不如现在的多,而且全都是宗室女子。直到后来,汉族的姑娘们也慢慢地多了起来。 可是现在呢? 谨欢看着教室里正在读书练字的女孩子们,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秦国尚武成风,所以对于女学开设了各类武术课这件事,大家也丝毫不惊讶,甚至于因为谨欢“凶名在外”的缘故,一个个的都缠着谨欢要她教导她们呢。 这些女孩子们全都玲珑剔透,端的是一颗七窍琉璃心,早看穿了谨欢的本性,一个个的每日里公主前公主后的腻在谨欢身边,看得嬴政和扶苏那是眼睛也疼牙也酸。 “父王,不是说要开时事,政务的课程嘛,为什么不开呢?”扶苏和嬴政暗戳戳围观了一下女学日常之后又回到扶苏在学宫的房间里,扶苏很是端正严肃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学宫一开始的确就是个大家一起来搞学术,顺便向大王推销自己的地方,可是后来这不是有人来“捣乱”嘛。在天生歪楼技能满点的谨欢的带领下,原本的纯学术性综合类大学,就慢慢地演变成了政/法学院兼军/事科技学院以及农学院了。 儒法两家的日常基本就是撕逼,一起学习处理政务,再撕逼,再联手怼其他各家,怼完外人之后再内斗。反正就是只允许我们自己撕得天昏地暗,不允许你们其他人来插手。 这几年外派出去的官员们基本都是儒法合作呢,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那种。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一个严刑峻法,一个怀柔教化。要说一开始双方都有点不太习惯来着,但是谨欢当时强硬要求咸阳这么安排,这个模式也就随之固定了下来。 再加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到儒法联手的好处大喇喇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之后,都不要别人再催,儒法两家的人就各自找了和自己撕得最欢的那个人组成固定队了。 相比较每日里都撕得昏天黑地的政/法学院,军/事学院和科技学院这边就平和多了。大家没事就一起研究研究火药的多种用法啊,武器的各种改良啊,再不然一起研究下烟火爆竹的多种功能也是好的嘛。 他们内部之间从来不撕,向来都是凭武器和拳头取胜。呵呵,开玩笑呢,谁能有他们武力值高?送上一个窜天猴,让你分分钟就上天信不信? 与嘴上暴力和手上暴力的这两家比起起来,说是农学院,实则织造种田水利全都负责的农学院才是真正最低调的那个。不过人低调没关系啊,人有钱啊!人负责的都是有钱赚的项目好嘛! 那些靠嘴炮和靠火/炮的弱鸡全都靠边站,他们荷包里有钱,他们就是大爷,爱咋咋地吧。 与最一开始的学宫相比,现在的学宫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时间的选择是最好的,学宫在没有外人人为干预的情况下慢慢地自主地演变了现在这样。而这样的局面,对于秦国来说,还真是太他么方便了。 分工明确,各类人才都有,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但是女学却不能这么直接照搬。最简单的一个原因,人手不够啊! 目前的五个班的学生,谨欢是准备全都培养成管理型人才的,也就是说,不管她们日后专精哪一个方面,她们都要负责起这方面的事务,当然啦,实在想跟着学厨的,她也不拦着,个人喜好不可剥夺嘛。 可是这帮女学生们日日跟谨欢相处,不被带歪又怎么可能呢。 她们开始勤加练习武艺,开始翻阅各类典籍政令,开始学习排兵布阵。人,本来就是应该没有局限的,学宫里的每一个女孩子都在拼尽全力地想要去证明,同样的事情,她们可以做得比隔壁那群男人们更好。 她们越努力,谨欢投注在她们身上的心血也就越多,相对应的,王宫里的醋味也就越发浓重了。 被打入冷宫的大王和公子心有不甘,就这么暗戳戳摸来了学宫,在试探了一番“敌情”之后,自觉敌人太过于强大的公子忍不住向他亲爹开始求救。 “若是要开这些课程的话,那么女子可否为官这件事,势必就要在朝上提出来了。”嬴政摸了摸下巴,刚刚冒出来的胡茬还有点扎手。 按说嬴政的年纪,原本应该蓄须来着,这样也显得成熟稳重一点。但是谨欢看到嬴政一脸胡子的“排斥反应”太过于强烈,偏生谨欢身边的还都是面白无须的那种,自觉必须要争宠的嬴政干脆就不蓄须了。这上行下效的,现在朝堂上蓄须的人也就随之越来越少了。 这有胡子的一少,嬴政自个也觉出差别来了。啧啧啧,这没胡子看着就是比有胡子顺眼一点啊,有胡子的看起来老气横秋,颐指气使的,一看就惹人嫌弃,唔嗯,还是他姐明智,这胡子什么的,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为着这个,农学院那边还有人改进了一下刮胡子的东西,以谨欢的眼光来看的话,这玩意儿活脱就是一个简易版本的手动刮胡刀嘛。 “可是开了这些课,她们就越来越忙了啊。”扶苏颇有些不怀好意道。 谨欢可以教武术,可以教兵法,她甚至还能教厨艺,但是时政这方面她没法教啊。公主殿下她就不是搞阴谋诡计的这块料,她可不管什么阴谋阳谋,她奉行的是一力降十会。除开这个,她所依仗的就是自己的公主身份了,她有嬴政做靠山,女学的学生们可没有啊。两相结合之下,如果真开了这一类的课程,学生们自然是要好好上课的,她们课程安排一多,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时间缠着谨欢了。 嬴政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儿子,也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心塞。 儿砸,你这么努力琢磨主意,捎带手还帮了女学生们一个大忙,就为了把你姑姑给弄回来? 你咋这么成器呢?你信不信朝堂上那群蠢货知道了之后哭死在你面前啊! 可是话又说回来,嬴政也想把他放飞的都快不记得自己姓啥的姐姐给弄回来啊。 自打这女学开始办,谨欢就一门心思全放在女学上了。一开始还知道每天回王宫呢,现在连着十天半月都不会回去一趟。嬴政感觉自己跟扶苏就跟留守儿童似的。自己的点餐福利饭后爱心点心没了也就算了,厨子们的手艺也是凑活可以的,但是上完朝憋了一肚子的话没人说这件事,嬴政巨巨觉得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一肚子话没人说,巨巨觉得自己都要憋爆炸了啊! 满王宫上下,除了他姐和华阳太王太后,其他女人,要么就是想睡他,要么就是想睡他,要么就是想睡他顺便再生个娃。呸,他是这么容易就被诱惑的大王嘛,不行,他必须把他姐给扒拉回来。 “咳咳……”嬴政清了清嗓子,“此事干系重大,先行回宫,再行商量。” 这事当然要干,可是也不能直接明着来,等想法子在背地里搞,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已成舟,他们就是跳脚也没办法了。 于是乎,好不容易赶上个不加班的休沐日,在家陪师弟下棋的李大人,在花园里慢慢悠悠地跟龙阳君学武的甘大人,已经教甘大人快要教得跳脚可是还是面无表情的龙阳君,又全都进了宫。 这年头嘛,谁还没点眼线啥的呢,尤其是甘相李廷尉二位,那都是真正的心腹重臣,可以说,全咸阳超过一半的官员们,都时时刻刻地关注着这二位的动态。 一听消息说这俩又进宫之后,各种猜想瞬间甚嚣尘上,而其中最主要的传闻大概就是对赵国的用兵不利,大王要惩处王翦这件事了。 还在奋力表演打败仗的王翦:“……” 宝宝委屈,宝宝要说!!! 第132章 大秦长寿 只可惜,王翦人并不在咸阳,而等到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关于他“战事不利”的传言早就被更大的新闻给覆盖了。于是乎,可怜的王将军除了吃了这个闷亏之后,并无任何办法。 什么?让他找罪魁祸首? 算了吧,王翦宁愿在外头多打几年仗,也不想赶着这么个寸的时候怼上公主殿下这位从来都不按道理出牌的人。 真心不是王翦不尊敬谨欢,而是现在谨欢某些不大雅的名号已经暗地里在官员当中流传疯魔了,而且这回不管文武,都被谨欢给吓到了。 若说从前谨欢怼文官吧,还有武官在后面给撩火助威。可是这回呢,撩火助威的不但跑了,而且还跑去了“敌营”。于是最近朝上的局势就变成了,双方对峙,一方吃瓜。 对峙的自然就是谨欢打头阵的三人集团,嬴政,谨欢,还有扶苏,和他们三人相对的,就是部分固执的文官武官,而剩下的吃瓜群众,则是以李斯甘罗几人为首,哦,王室中其他人也都投靠了不同的阵营,甚至于前魏前韩的一些旧人,也开始在背地里捣鬼。 一时间,咸阳城的局势可谓是风云变幻,黑云压城。 至于说为什么乱成这个鬼样子还没出任何问题,时局没乱,朝政该处理的还是照常处理,军备该送的还是继续输送,工坊该开工的还是正常开工,这约莫就要仰赖于李斯甘罗和暗地里总领暗卫的龙阳君了。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三万城防军和三千骑兵所带来的的强悍有力的武力保障,这绝对是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说到底,大家心里都明白,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兵权在谁的手上,那谁还是大爷。 城防军和三千骑兵都是谨欢一手调/教出来的,说句大实话,只要她想,分分钟把这些给她唱反调的全都宰了,保管嬴政和扶苏还在后面递刀子。至于说为什么还没宰,这不是为了名声好听嘛。当然不是为了谨欢自己的名声,她才不要名声这个鬼东西呢,纯粹就是个负累,但是她不能不顾及到嬴政和扶苏的名声啊。 坚持跟三人唱反调的文官武官们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硬咬着牙和上位者们唱反调。要知道,除非将来秦国出了什么大变故,不然这得罪的,可就是一连两代秦王啊。 端看嬴政这么小心眼,想想也知道,扶苏公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错,他们现在已经不夸奖扶苏公子仁厚了,跟着公主那个疯子,怎么可能仁厚! 不过话说回来,连李斯和甘罗都没敢掺和进这件事,不仅没参与,两人还费尽心思维持着朝政,说是吃瓜路,实则还是站在谨欢这边的,只是明面上不表态罢了。 可是尽管众人都心知肚明,却还是不敢太过分,只是每日里都来不断地游说还保持着“中立态度”的这些人罢了。 官员们想尽各种办法都解决不了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王室疯子三人组,再加上文有李斯甘罗维持朝政,武有三万城防军拱卫咸阳,三千骑兵护卫王宫,就是他们有心联系人推翻了这三个“昏庸无能”之人都不可能。 一时间,原本都在庆幸自家大王比起各国那些个傻逼国君来实在是太英明神武的官员们全都悔青了肚肠。 要是自家大王没这么英明,没这么能干,能听他们摆布,哦哦哦,不需要听他们摆布,只需要平庸那么一点点,大家不就相安无事了嘛! 只可惜,他们期望能够昏庸无事的人只在对他亲姐的事情上“昏庸无事”,在对着其他事情的时候呢,英明决断的能活活气死个人。 被划成反派的官员们:“……” 我们能怎么办! 我们也很绝望啊! 听说了咸阳城如今的近况之后,还在和赵军玩着小心眼反间计的王贲和白婉儿都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没有错,这位白姑娘的芳名就叫做白婉儿。在知道了这个名字之后,早就跟着谨欢觉得“红颜白骨,皆是虚妄”的王贲再一次地怀疑起了自己的人生。 婉?呵呵哒,这位姑娘浑身上下到底有哪一个字表明了她是个委婉顺服之人了? 说真的,真不是王贲自己嘴贱,单看这位白姑娘上阵杀敌的架势,王贲就打心眼儿里觉得,这要是真成了婚,大概就不是白姑娘要逃婚,而是那个被放了鸽子的未婚夫要逃命啊! 可是可怜的王贲不知道的是,他爹,他的亲生父亲,已经暗地里传信给他亲娘,商量起了他的婚事了。 如今的男子都讲究个先立业后成家,尤其这几年正是对外征战博得军功的好时候,王夫人倒是有意先给儿子娶妻的,却被王翦给拦了。 急什么急,等到挣下军功,有了出身,还愁娶不到好媳妇嘛。王夫人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也怕儿子有了家室反倒被媳妇给绊住了,就没再追着这事,左右王贲如今年纪也不大,再缓上两三年的也无妨。 他们武将人家,从来都没有那些个破讲究,女子逃婚怎么了,婚事既然不合意,不嫁就不嫁呗,反正王翦看这个白姑娘很是顺眼。王翦丝毫不觉得女儿家凶悍有什么不对,当年若是他娶个弱一点的媳妇,若是王夫人不是强悍不弱于男子,又怎么能在他在外征战不休的这些年里管束好府内上下,还教导好了家中儿女呢。 有了自己爱妻这个前例,又有谨欢这个比男子远胜上十倍百倍的女儿家,是以王翦现在看白婉儿那叫一个顺眼。 这一看就是个武能上马杀敌,文能管家,咳咳,文能管住丈夫的嘛!而且身子骨还特别好,这样的女子若是生了孩子,哪怕就一个,也比那些个酸文唧唧,吹口气就要飘的女子们生十个要强! 像他们这些人家,最要不得的就是什么狗屁的风花雪月。这些是什么,这些就是*酒,夺命刀啊。唯有像白姑娘这样的女子,才是他们武将世家最合适的妻子。 至于说从前的婚约嘛,王翦相信,在经历了女儿逃婚从军一事之后,但凡他去信往太原,说是有意替儿求娶,保管白仲二话不说就派人送嫁。 想到这里,王翦的心情就更好了,至于说王贲知道了这桩婚事是个什么想法?呸,他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要什么想法,人姑娘肯嫁给他就是他的福气了,要什么想法,先打上三十军棍再说。 因着这个,哪怕最近“连吃败仗”,赵军都指着鼻子远远叫嚣他们是软蛋了,也没能影响王翦的好心情。 切,一帮鼠目寸光之人,等着把李牧给解决了,还能有你们什么破事,等着亡国吧,兔崽子们!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王贲急匆匆往中军大帐而来,才掀开帘子,就被王翦迎面砸来一个纸团子。 “去去去,你才不好了呢!”王翦怒极开口骂道。个倒霉孩子,怎么见天的一开口就知道触霉头呢。 王贲被纸团子砸了也没在意,抹了把脸凑到王翦近前,递了纸条道:“将军,这是咸阳才送来的消息,王城现在正闹腾着呢。” 王翦半信半疑接过纸条,迅速看完之后递给了跟在王贲之后进来的白婉儿,“白副将也看看吧。” 白婉儿虽是女子,可她上阵杀敌比起男儿来更厉害三分,再加上王翦这回带的兵基本就是谨欢上回带的,在见识过自家公主的能耐之后,全军上下,没一个人敢说自己小瞧女人。 开什么玩笑咧,敢这么说的那是没见识过俺们家公主冲杀在敌军之内的架势。不讲半字虚言,那可真是,凡是俺们公主剑锋所指之处,从来无一人胆敢不让。冲杀于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亦是轻而易举,这样的女子,你小瞧一个试试看?大嘴巴子抽死你哦! 白婉儿自己实力过硬,再加上又是白起后人,一听说她是武安君之孙,一个个先软了腿,就连军中那些个老油条,也都尽皆抹去了那些个油滑之性。 这一来嘛,他们自己对武安君那是发自心底的敬佩,当年武安君冤死之事,他们中即便有许多人不曾见过武安君,亦是为此深感遗憾。 其二嘛,自然就是白起的赫赫凶名了。要说谨欢是威名赫赫,让人心惊胆战,那白起就是能止小儿夜啼,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啊。说杀就杀,连个迟疑都不带的,堪称是杀星转世,这位杀星的后人,能是好惹的? 故而白婉儿在几次立下军功后,王翦就暗地里去信咸阳,而后将白婉儿给升成了副将,对此,全军上下无一人不服。 服气,他们服气,特别服气的那种,绝对百分之二百的真心呐。 “是。”白婉儿颔首行礼后接过了那张薄纸,迅速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细细思考了一番道:“按照上面所言,王城如今的形势看着混乱,然而实则乱中有序,一切仍在大王的掌握之中,此时任由朝廷上下与公主作对,表面上看是双方对峙,互不相让,实则甘李二位大人仍旧是站在公主这一边的,而且漫说这二位站在公主这一边,便是他们不站,只要那三万城防军和三千骑兵仍旧掌握在公主手中,那么此事于大王而言,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说得好啊!”王翦大笑点头,而后一脸嫌弃地看向王贲,“个猪脑子。” 王贲:“……” 您可真是我亲爹啊! 第133章 大秦长寿 被骂了的王贲心里很是委屈,然而再委屈也没办法,要是这么久他还没有认清楚这个悲惨的现实,那他可就真成了他爹口中的那个猪脑子了。 白婉儿对上他自己?白婉儿完胜啊!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也不怪他爹偏心? 只是想得明白归想得明白,这心啊,该塞还是得塞。于是心塞的王贲就只能继续领着兵马去叫阵了。 赵军看到秦军来叫阵的是王贲,一员小将,这些时日连连打胜仗的赵军并不将王贲放在眼中,随意出了一员将士就来领兵应战了。正赶上王贲心里闷火,来应战的这个家伙偏生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一张嘴就是“毛都没长齐,还来和爷爷叫板?” 王贲刚刚才因为白婉儿堵了一回,又撞上这么个找死的,好嘛,一腔怒火有地儿撒了。只是这泻火泻得高兴了,泻完了之后王贲才回过神来,不好,打得太好了! 你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呢?人家为将为帅的,谁不想打胜仗,可他们非得走迂回路线,得先努力打败仗,哎,真是烦躁。 为了避免自己的屁股再次遭殃,王贲刚一领兵回营,就自己溜去自己的军帐里写了封密信,为了怕谨欢嫌弃他的狗爬字不肯看,王贲还难得写了一回工整的字,塞进鹁鸽脖子上的小竹管把鹁鸽放飞之后,王贲才松了口气,找他爹“领罚”去了。 咸阳城中此时的局势比起王翦收到的信中,又更加乱了。 文武官员们已经开始拒绝上朝,改在家中静坐,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女学的课程照旧。 也有不少和谨欢作对的官员将自己的孩子从学宫中叫了回去,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男子有一部分听从父命回去了,而剩下夹在父命和学宫之中的那部分,干脆打包起了行囊,说是游学去了。至于游学的目的地嘛,大概不是东郡,就是颍川,再或者又是边关吧。 男子们或是听从,或是逃避,然而女学之中的所有家中有亲属在朝与谨欢作对的,却全都留了下来,哪怕他们的父兄以断绝亲缘关系来威胁,她们依旧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 其实谨欢不想这些女孩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这五个班的女学生中,超过一半的都是跟着父兄来秦国的他国女子,他们在这场风波之中毫无影响,甚至于她们的父兄都在此次风波之中更进了一步。 而剩下的又有部分是王公贵族之女,他们的父兄原本就仰仗于王室,所以她们也一直没有开口,唯有这剩下的十来个女孩子,跟学宫里那些或归家或游学的男子一样,是一块夹心饼干,左右为难。 按照谨欢所想,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其实那帮人心里已经清楚一个事实,他们再也无法阻拦了。说不上朝,说拒绝理政,可是朝廷难道没有照常运转吗?事实就是离了这批鸟人,一点影响都没有,反正甘相是个加班小能手嘛。而这些人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恶心她一把而已,所以谨欢很是愿意暂时让这些女孩子先行回家。 毕竟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现在逼着她的学生回家,到时候就得三跪九叩地亲自给她送回来。她伸手打了这些人的左脸,这些人还得腆着脸端着笑把右脸凑上来让她打,就是这么心狠手辣没商量。 然而谨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十来个女孩子,竟是拼着和家中断绝关系,也没有松口要回家。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女学的花园修建的又大又漂亮,此时所有的学生都散坐在谨欢周围,而坐在中间的,就是谨欢和那十来个女孩子。“此时回家,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诸位先生们教导了你们这么久,难不成你们还没能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心去思考吗,还是说你们觉得,以现在的局势,我或许不会赢?” 这十来个人中为首的那个女孩子名叫程楠,她父亲也是这次闹腾的文武大臣中最闹腾的那一个。此时听了谨欢的话,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将视线转移到了程楠身上,程楠略略定神之后福身道:“先生,我们并非此意。” 谨欢坚持,学宫中就要有学宫的规矩,故而在学宫里,唯有先生弟子,并无公主殿下。而女学的学生们,都是加上姓氏来称呼各位先生,只有称呼谨欢,倒是一概都称“先生”的。 “先生曾与我们讲了许多故事,也有许多道理,其中有一条,我们姐妹迄今仍是铭刻心中,时刻不敢忘怀。” “哦,是哪一句?”谨欢颇有种想挠头的冲动。毕竟她是个学贯中西,通晓上下五千年的“人才”嘛,这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偶尔就会秃噜出一些“名人名言”啥的,这次数多了吧,谨欢自己都快要麻木了。 比方说,她最喜欢说的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还有什么“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之类的。这些话说得次数一说,学生们也都多多少少地记住了一些。 幸好这一回程楠拿来举例的,还是比较正常的。 “您说过,所有的变革,都是要以流血为代价的,就如同当年商公变法,商公虽死,然而他所制定的法度却在秦国流传了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而如今,我们没有流血,只是做出了小小的牺牲,我们也许做不了什么大事,可是我们却愿意以自己的态度来宣告世人对您的支持。绝不放弃,绝不低头!”说到最后,不仅程楠和那几个女孩子,连带着其他女孩子也都激动了起来。 “先生,这是程楠在支持您呢,还望您不要嫌弃她们力量微薄才是。” “你们放心,我们同在一起学习,素日里也姐妹相称,难不成少了那层血缘,我们就不认你们了吗?” “就是就是,谁要那什么血缘关系,我们就是亲如一家的姐妹,先生,您说是不是?” 谨欢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们,她们之中最为年长的,还没到桃李年华,最小的,才不过豆蔻年纪,有的娇俏,有的稚嫩,有的容色娇艳,有的形容普通。这一张张脸孔落在谨欢的眼里,就像是天际一颗颗闪烁的星子,熠熠生辉。 痴汉谨欢就差捧着大脸,然后再喊上几句,“萌死我了”。 “系统,我觉得吧,这也许就是我一次又一次任务的意义吧,看到这些明媚鲜妍的女孩子能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这多美好啊!”谨欢在心里暗自感叹道。 系统默然半晌之后才回道:“是,你做的很好。” 谨欢能够看到的评分系统,只是关于她完成的任务对象的,唯有系统,才能看到谨欢那一个又一个的任务评分。 她其实完全没必要做这么多的,她的任务,只是扶持扶苏登上皇位,就可以功成身退,就像当年她也只需要让胤礽成功登基一样。 以她的武力值,她的原始身份,她明明可以选择一条最简单的路去完成任务,可是每一次,她都绕了十七八个弯,去做上一堆貌似和她的任务完全没有干系的事情。谨欢在自己给自己增添难度,可是她却乐此不疲。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因为面前这一张又一张鲜妍活泼的脸庞吧。 不是深闺后院里一成不变的模板,她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只要有一点点的外来帮助,她们就能绽放出属于自己最艳丽的光芒。 对此,系统除了好好夸一句谨欢,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因为,是真的做的很好啊。 难得没有被一个直球怼回来,谨欢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小惊讶,“咦,系统你中病毒啦?”居然还会夸奖她哎? 系统:“……” 他果然不该对宿主的智商抱任何希望。 谨欢见系统久久没回应,也就不再纠结了,拍了拍裙角,站起身,朝众人道:“你们这么好,先生我又怎么能不尽力地护着自己的弟子呢?” 不知为何,少女们看着谨欢唇角那一丝轻笑,明明可称赞为“貌美倾城”,却让她们发自内心的生出一丝凉意来。只是这一丝凉意又很快被心头的火热所覆盖。 没错,这就是她们的先生,她们无所不能的先生! 被可爱的女孩子们用这样毫不掩饰的崇拜目光包围着,谨欢也不免有几分飘飘然,她轻轻拍了两下掌,立刻有暗卫在众人都没有看清的情况下半跪在了谨欢面前。 “主子。” 自从龙阳君来了又被嬴政给挖墙脚之后,谨欢就干脆给了龙阳君一些“小本本”,让他去给王室培养暗卫去了。目前暗卫除了听命于谨欢的这一支和暗中保护扶苏的那一支,其他都听从龙阳君的命令随时出各种任务。至于说龙阳君的命令又来自谁嘛,这个愚蠢的问题就别问了吧。 “可有异动?” “前魏前韩旧人复辟之心不死,已经暗中联络上了嬴氏中不甘人下之人,还有部分文臣,意图不轨。” “只有文臣?”谨欢有点好奇,说好的一起反抗的武将呢? 暗卫顿了一下道:“武将们不敢与您争高下。”开玩笑咧,别以为老粗们就真傻好吧,能混到这个份儿上,认为别人傻的那个才是真傻呢。 虽说跟着文臣后头一起闹腾,但是到了紧要关头,武将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掉链子。 开玩笑,真当公主当初城防卫兵是白训练的?他们还希望脖子上那个东西能继续喘气儿呢。 “既然如此,时候也差不多了,放出消息,收网吧。” 第134章 大秦长寿 “谨遵殿下旨意。”暗卫得令之后迅速离开,而后按照暗卫特有的方式放出了消息,原本就在城外等待的三万城防兵立刻分出两万,剩下一万仍旧拱卫王城,而那两万则兵分四路,捉拿不轨之人。至于三千骑兵,则是和暗卫一起,将王宫彻底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方才还暗地里为谨欢悬着心的女孩子们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暗卫离开,她们才反应过来,这,这是要解决此事了? 看到众人的反应,谨欢笑着问道:“怎么了,看到暗卫怎么都傻眼了?” 她们虽说也跟着谨欢开始学武,但是到底有些人只能用于强身健体,真正能够上马提枪的并不多,故而此刻看到暗卫的功夫,都很是惊讶。 唯有之前那些正在和她表明心意的女孩子们眉宇间带上了几分忧愁,咬着下唇,神色间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唉。”谨欢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她也明白这些个女孩子的忧虑。 先前,他们的父兄仗着嬴政不能无缘无故杀大臣,一心想要反抗王权,反对她们学习,她们为了支持谨欢,宁可与家人决裂,也绝不愿意归家。 可是现在,形势彻底变幻,他们的父兄即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她们作为血亲,又怎么会不关心呢。 程楠虽心中也暗恨父亲的无情,可是此时此刻,到底还是挂念着父亲的安危。有心想要询问一二吧,可又怕坏了谨欢的大事,一时间就不免踌躇起来。 不只是程楠,其他女孩子们的想法也和她相差无几,都是想问,却又不敢开口问。 谨欢眼睛一扫,就大致猜出了这些女孩子们心底的担忧,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若是她们当真毫不担忧,那反倒不像是她们了,就该轮到谨欢担忧了。 “有什么想问的问题,但讲无妨。” 程楠略略定神之后上前一步问道:“先生,不知叛乱之人要如何处置?” 大秦律法极其严苛,事涉叛乱,更是罪同谋逆,当夷族。想到这里,她们不由得就开始慌乱了起来。毕竟若是当真夷族,那可不仅仅是掺和进此事的父兄,连带着母亲和其他兄弟姐妹,家族亲眷甚至连家中的下仆,也是难逃一死。 谨欢朝她们按了按手,示意她们先坐下,别着急,“放心吧,此事涉及其中的朝臣,按罪责轻重分论,而且夷族之事,是万万不会的,毕竟若是当真夷了族,可就连你们也都算进去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还没给她办事儿呢,就这么折了?这样亏本的生意,谨欢怎么可能做呢。 她向来喜欢诛首恶,至于剩下的被连累的倒霉蛋们,若是能改过自新,就改过自新,若是不能,也无所谓,反正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顺带着还能刷一波良善仁慈的美名,多好呢。 “然而我大秦律法昭彰,若是当真有人知法犯法,与叛贼合谋,意图谋逆,那么届时会审,论罪,依旧当诛!”说这段话时,谨欢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人家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她可倒好,完全反过来了。先给了个定心丸,然后再放杀招,只是到底死一二人跟死一大家子比起来实在是相距太远,而且如今她们也跟着学习政事,心中也是明白,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谋逆之事,而谋逆之事若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后患更是无穷。故而哪怕就是为了警告那些怀有不臣之心的人,惩罚也必定不会轻。 “能保有家人性命,我等不敢再有半句多言,先生恩德,我等没齿难忘。”说话间,程楠为首的十多人全都跪了下来,真心诚意地给谨欢行了大礼。 父兄的结局已经注定,早在他们选择和谋逆之人合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今日的结局。可是能保下其他无辜家人的性命,对她们而言,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好了,学宫周围有人守卫,不会出现问题,你们先回去好生休息吧,这几日我怕是忙碌得很,届时可能没时间抽空前来,可别忘了我交代的作业。” “是。” “行,我就先走了。” 等到谨欢回到王宫,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大殿前广场之上,跪着一溜排的被反绑双手,扒去外衣官袍之人。对这些人而言,扒下一层官服,就意味着扒去了他们的尊严,若不是被紧紧绑住,又被堵住了嘴,此刻他们非得以头抢地不可。 只可惜,在他们眼中重于泰山的尊严,在嬴政和谨欢的眼中,不仅比鸿毛还轻,更是一文不值。 “哟,这是干什么,裹粽子呢?这一个个五花大绑的,跪的也不整齐啊。”谨欢刻意扬声说道。她说话时带上了内力,可以说,保管在场之人,不管是远的还是近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本就羞愤欲死的他们此时此刻听到谨欢的羞辱之言后,更是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或者咬舌自尽才好。可偏偏手被反绑了,嘴巴被堵住了,不管是想撞头,还是想咬舌,全都做不到。 “哼!”嬴政一挥袍袖,冷肃着脸站在上方石阶之上,厉声道:“寡人已经给了你们机会,只是你们执意要找死,那就休要怪寡人心狠手辣了。” “嘿,跟这帮蠢货有什么好说的呢,一个个在那儿上蹿下跳,就跟唱戏的小丑似的,怎么着,不上朝啊,威胁大王跟本宫是不是心里头很爽快啊,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能干啊?”说到这里,谨欢轻蔑一笑,纤细的手指随意扫过场下众人,“不是本宫说,跟我斗,你们还没那个资格,一群垃圾!” 默默站在一边旁听的李斯和甘罗,下意识就往旁边又挪了挪,两人的动作太一致,瞬间就挤占了龙阳的位置。龙阳不悦抬头看向二人,李斯腆着脸笑了笑,拱手作揖。 兄弟哎,不能站得太近啊,不然被余波给扫荡到,莫名其妙就被划归成了蠢货垃圾可怎么办呢,那岂不是冤枉死嘛? 要说被嬴政数落,跪着的人还能自己安慰自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现在数落他们的是谨欢啊,原本就最为反对女子参政的他们现在被一个女人给指着鼻子骂,还被说连跟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这种言语攻击,说真的,这帮人快要完全承受不来了。 饶是甘相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此刻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小声朝李斯道:“李大人,你觉不觉得?” 李斯立刻点头,“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我背后,心口,头顶,哪哪儿都凉。” “公主殿下此举,那真不愧应了那句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啊!”甘罗感叹道。他们看不起女子,可现在他们是阶下囚,此刻正在一条条数落着他们罪状,甚至于可定他们生死的,就是面前这个女子。 一直没有开口的龙阳突然插了一句嘴道:“甘大人,这话,不就是公主自己说的吗?” 甘罗脸色一僵,轻声叹了口气,他可还记得公主当年说这话时的表情呢。 那绝对不是什么愤怒,后悔,而是纯粹的炫耀啊!是,她毒,她最毒!尽管甘罗迄今为止仍旧不明白为何谨欢会得意于自己的“毒辣”,但是此时此刻,甘罗只想诚心实意地对下面的这些昔日同僚说一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惹谁不好呢,非要跟这位硬顶着办,别说你们了,就是大王自己都惹不起他亲姐。你们,能有个屁的用啊! “哎,对了,李大人,这里头可还有前韩旧人啊。”“好心”的暗卫统领又接着提醒了李大人一句。 李斯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被单独跟前魏那些蠢货们绑在一起的韩国蠢货们。这次叛乱,参与进去的韩人们大都是王室中人,毕竟比起其他人来,王室这帮人说是废物,都浪费了废物这两个字。其他一同被劫来咸阳的韩人们在咸阳居住下来之后,都纷纷找了其他的事情,大都凭借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安顿了下来。 而其中运气最好的,自然就是张平一家。他们的大儿子张良被甘罗收做入室弟子,小儿子张仲也被收入学宫,就是张平自己,也在学宫里找了一份事情,一家四口的生活比起从前在新郑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可是和昔日的臣子们比起来,王室的这群废物点心们,依旧浪费着秦国百姓的税金和米粮,若不是当年来秦之时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好东西,只怕早就过不下去了。 到底曾经是王室子弟,如今的生活,就算比起常人来说更加富裕,可对他们而言,和从前相比,依旧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前魏王室之人亦是如此。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积极地参与进了叛乱之事,想要挑起秦国内乱,想要借此机会复国。 “寡人曾听说,蠢货不可怕,就怕蠢货自作聪明,你们,倒是替寡人验证了这一点。”谨欢说了半天,口干舌燥退到一边,于是又轮到嬴政接着来了。 默默围观的众人抽了抽嘴角,“怎么还觉得有点可怜呢?” 第135章 大秦长寿 这个时代,是一个很神奇的时代。 人可以特别注重品行,比方说,两军打仗,我说让你九十里路就让你九十里路,绝对不搞虚的。但是同时又可以做出特别不要脸的事情,跟你借个道转头再灭了你啥的,这样事情做起来也丝毫不会感到愧疚。 可是被君王指着鼻子骂蠢货?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可以被骂不要脸,品行低劣,但是绝对不可以被质疑智商,这是死都要守住的底线。然而场下跪着的众人在轮着被谨欢和嬴政指着鼻子骂蠢货和垃圾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他们梗着脖子自以为能耐要和大王相争,难道不是蠢嘛?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啊!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做下了叛乱之事,再想着要脱罪,根本就不可能了。到了这时,这帮蠢货们才想到了家中的娇妻爱子,想到了高堂亲眷,一时间,不少人已经泪流满面,若非嘴被塞住了,只怕已经哭声四起了。 “哟,这会儿才想起来哭,怎么着,终于觉得因为自己太蠢,所以连累家人了?”笑眯眯的公主殿下冷不丁地又戳了一刀。 这回连嬴政都忍不住往旁边让了让,他姐这也忒狠了吧,这刀直接就往心上插啊,幸好没让扶苏那臭小子来,本来就已经够“坏了”,这要再跟着学,还有命嘛! 藏身在石柱后面的扶苏双眼放光地盯着谨欢,哇塞塞,真不愧是姑姑,下刀稳准狠,厉害了呀! 陪在扶苏身旁的张良此刻的脸色和他老师甘罗的相差无几,看向谨欢的眼神,有几分恐惧,更多的则是庆幸。这么凶残,还好自己当初没有一意找死,不然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说聪明人不跟蠢货计较,只不过既然你们一心求死嘛,那总不好不成全你们,只不过吧,我这人呢,就是有个小缺点,太仁慈了点儿——” 谨欢话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李斯这回连手都给气抖了。怎么能有人这么不要脸呢! “甘相,公主她说什么了,可是这会儿风太大,吹得我没听清?” 甘罗也是一脸日狗的表情,面色茫然地摇了摇头,懵懵懂懂的转问龙阳道:“我也没听清楚,公主她说自己心狠手辣?” 龙阳面无表情道:“公主说她太仁慈了。” 李斯、甘罗:“……” 殿下,您真当在场的全都是瞎子傻子啊,这他么再傻也不会相信您这话啊! 嬴政无奈扶额,拉了拉谨欢,试图打断一下她这段实在太过离奇的表达。 姐啊,你随便怎么夸你自己,夸你貌美如花也好,夸你智计无双也行,但是夸自己仁慈?我的亲姐姐啊,你这到底是准备逼疯谁啊! 唯有柱子后面的扶苏暗暗点头:“没错,姑姑就是太仁慈了。” 听到这话的张良已经不是怀疑自己的人生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对人生绝望了。跟着这么一个自带超厚滤镜,觉得自己姑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主子,真的有前途嘛? 在这一瞬间,张良有了提前效忠嬴政的想法。反正公子还小,大王年纪也不大,他跟着老师,不也正好嘛? 谨欢可没那闲工夫去观察众人那犹如□□的表情,她摆了摆手,没理嬴政,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道:“——太仁慈了点儿,所以呢,我决定让你们死之前也做个明白鬼。” 死之前做个明白鬼?什么鬼东西啊! “你们拒绝女子理政,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你们觉得男主外,女主内,你们觉得女子就该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是凭什么?凭你们脸大嘛?要女子德言容功,四样皆备,那么你们自己呢,是高大帅气啊,还是威猛勇武啊,还是智计无双,有经世之才啊?” 说到这里,谨欢猛地拔高了音调:“屁!你们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在场众人,不管是下面跪着的,还是旁边站着的,全都心神一凛,就像刚才谨欢骂的不止是跪着的众人,而是在场所有人。 “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你们真的有那么好,那么女子自然也愿意过悠闲自在的好日子,但是事实上呢?一群脑仁儿没有花生米大,只有眼前方寸之地苟且的蠢货!” “若没有女子,你们从何而来,若没有女子,何谈家国绵延,若是没有女子,秦国早就没了,还轮到你们这群绝世无双的苟且们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在市井里大放狗屁嘛!” 谨欢越说越是激动,嬴政眼瞅着情势不妙,要是再放任他姐说下去,只怕就要说到一些要命的地方了。想到这里,嬴政连忙上前拉住了谨欢,截住了她的话头道:“昔年公主奉先王命远嫁魏国,若是当年寡人不曾硬顶着你们这些人的陈词滥调,一力将公主接回来,那么今日,可会有大秦的繁盛昌茂?可能如此迅捷地攻下东郡颍川二地,为我大秦开疆拓土?” 眼看着众人的头越发的低,嬴政心里的怒气反倒更高了,难怪姐姐会越说越生气。 “你们瞧不起女子,哼,我看不是你们瞧不起女子,而是畏惧吧,一群无才无德之辈,生怕女子有权之后就彻底将你们比到泥土之中,故而才会行此等小人伎俩,鬼蜮行径,任用尔等为官,实在是我大秦之祸患,今日可除,大幸!” 谨欢方才那一通吐槽,她爽快是爽快了,可是论点还是小了些,而嬴政这番话,则是彻彻底底将这群人打落进了泥埃之中。 无才无德,心胸狭窄,试图谋逆,论罪当诛。 大义,道理,全都有了。 “传令下去,着令廷尉,丞相,御史大夫共同审理此案,凡罪责深重者,杀无赦,然公主仁慈,寡人也不愿大兴杀戮之事,谋逆之事,知情者,一并论罪,若是家中之人并不知情,不深究,抄家之后逐至边关,三代以内不许入仕。”说到这里,嬴政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大殿。而场下所绑众人,神情枯槁之中还有一丝解脱庆幸之意。 甚好,不及家人,已是得天之幸。 既然嬴政已经发落了众人,谨欢自然不会再多言,她一路小跑跟上嬴政,小声问道:“我还当到时候要先劝你呢,怎么你就先饶了他们家人呢?” 原本以嬴政的脾气,非得要夷族不可。谨欢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劝嬴政呢,哪知道嬴政突然转性了,不夷族了,这让谨欢有点小惊讶。 嬴政无奈笑道:“姐姐,这其中尚有你学生的父兄,若寡人当真要夷族,岂不是连带着你要损失那些学生嘛?” 谨欢顿时眉开眼笑,“呀呀呀,真不愧是我的亲弟弟,这么贴心,那……” “那寡人要点一个月的餐!”嬴政趁势说道。 谨欢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啦,一个月就一个月呗。”原本她还想着让嬴政点三个月的餐呢,哪知道他自己先开口了,正好,还省了她的事儿呢。“哎,不对啊!”谨欢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说将参与此事的全族赶出咸阳,迁往边关,并且三代之内不许入仕,那我的学生们岂不是也要走?” 这君王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所以哪怕就是为了嬴政的面子,谨欢也得忍痛把自己心爱的学生们给一并送走。不然她这个公主直接拂了大王的面子,这怎么能行呢! “所以寡人才说逐往边关啊!”嬴政既然这么说了,那他自然是早就将此事给盘算好了。“姐姐你之前也说过了,你教导的这批学生,主要的并不是入朝参政,而是为了教导更多的学生,对吗?” 谨欢点头道:“没错啊,尽我一人之力,能管理几所学校,唯有教导出足够多的老师,星星之火,才可燎原嘛,师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啊。”就像现在已经在各郡开设的蒙学和小学宫一样,要是没有学宫在源源不断地提供老师,还开个屁的学校啊。 “那么等到她们去了边关,有蒙毅李信相助,姐姐你在边关的学校,不就可以建起来了吗?而且寡人也说了,不许入仕,可是工坊并不属政,解释由她们来参与管理边关的工坊和贸易,岂不是更佳?”嬴政邀功说道。 谨欢笑得嘴都要咧开了,她猛地一拍嬴政的后背,夸赞道:“哎呀呀呀呀,我弟弟的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呢,老天爷对我还真是特别好,居然给了我这么一个玉树临风,聪颖绝伦,雄才大略,天下无双的好弟弟,啧啧啧,我真是太幸运了!” 嬴政心中得意,只是唇角的笑意却有一丝的扭曲。 “嘶……”姐姐拍的这一家伙实在是太疼了!嬴政费尽了力气,才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 不行,寡人是最牛的,不能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正好过来找姑姑和亲爹的扶苏听到了姑姑大肆夸奖亲爹的这一番话,小家伙登时就撅起了嘴,一脸委屈地跑到谨欢面前。 谨欢低头揉了揉侄子的毛脑袋,“哟,怎么了这是,嘴巴撅的都快能挂油壶了。” “姑姑,你也夸夸扶苏好不好?”扶苏眼巴巴盯着谨欢说道。 嬴政看向儿子的眼神登时就不悦了起来。 嗨,你个臭小子,寡人废了那么多力气才得了那么些个好话,你什么都没干,还想要听夸奖,找揍嘛?! “好啊,姑姑的扶苏宝宝天下第一可爱!” 嬴政:(╯‵□′)╯︵┻━┻ 扶苏:(? ???ω??? ?) 第136章 大秦长寿 两个特别不要脸的人直接走了,将亟待收拾的超级无敌大烂摊子丢给了心(倒)腹(霉)忠(蛋)臣(们)。 “甘相,您高才,您请。” “哎,李大人客气,此事大王既然说是交由廷尉府,自然是李大人主导。” 两只狐狸相对一笑。 “倒是忘了,冯大人今日未来。” “正是正是,听闻冯大人风寒未愈,我等作为同僚,合该前去探望一二才是。” “不错不错,李大人请?” “甘相先请。” 龙阳默然地打量着面前二人,下意识就同情起了因病今日未来的御史大夫冯大人。哎,想必冯大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会病得更重吧。龙阳摇了摇头,自去找嬴政复命去了。 他们暗卫只负责打听消息和杀人,让他们去查案,到底是谁脑子有坑呢。 只是等龙阳到了谨欢的宫室外面,闻到里面传来的香味之后,自打当上暗卫统领就一直保持着一张冰山脸的大统领,终于崩了。 大王,外头正腥风血雨,要死要活呢,你们居然在这儿玩儿烧烤,摸着你们的良心说,这合适—— 特别合适!一进来就被塞了一串羊肉串的统领大人如是觉得。 “可还有其他异动?”嬴政啃完了手上的羊排,终于想起来问两句正事了。只是再酷炫狂拽吊炸天的大王,加上油乎乎的侧脸,和啃得干干净净的羊排,都酷炫不起来,只是龙阳此刻的形象比起嬴政来也好不到哪儿去,故而他勉强还能做到眼观鼻,鼻观心,忽视大王脸上的不妥,专心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全城已经戒严,漏网之鱼也尽数都被抓到,包括隐藏在背后的那些个,也都尽数被暗卫擒获。”至于说隐藏在背后的这些人到底是谁,自然就是其他几国的了,比方说楚国啊,还有魏国啊,再比如燕国啊,至于为什么没有赵国,实在是前线现在的战事当真是“胶着”万分啊,赵国现在全国上下所有的关注里都集中在了前线之上,哪里还能顾得老远的秦国王都发生了什么幺蛾子呢。 “对了,前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王将军先前说要施反间计,赵迁那个蠢货可曾上当没有?”谨欢将烤好的蘑菇从钎子上拨了下来,和先前的菜蔬放在了一个盘子里,放到了父子俩面前。 “扶苏,小孩子要多吃菜。”嬴政嫌弃地把盘子往旁边挪了挪。 “不,扶苏身为儿子,理当先孝敬父王,父王您先请吧。”扶苏毫不畏惧地又将盘子给推了回去。 “嘿……”嬴政眼睛一瞪,刚要开口,就听到谨欢轻轻咳了一声,“嗯嗯,有孝心是好事,好事嘛,这样吧,为父分你一半,分你一半。” “多谢父王。”扶苏从善如流道。 默默在一旁的张良和龙阳:“……” 有点想疯。 谨欢赏了父子俩一堆白眼,意有所指地点了点那盘子菜,意思很是明显,谁要是不把这盘子菜给吃完,那就甭吃了。一时间,嬴政和扶苏下箸如飞,动作那叫一个迅捷,谨欢看了只觉得眼睛疼,掉头又问了一遍龙阳方才的问题。 原本这些事是甘罗在私下里负责的,只是甘罗如今为相,他要负责的事情原本就太多,没得真把人给累死了的,不然再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用的小白脸呢。所以之后嬴政就把这方面的事情交给了龙阳。反正他是个暗卫头头,干这些私底下的勾当岂不是正合适嘛? 嬴巨巨的眼光自然是不用怀疑的,事实上,在勾心斗角的宫廷之中呆了那么久的龙阳,论起这些手段来,比起甘罗李斯都要更胜上三分。只是龙阳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年他用这些手段,一来是为了保全自己,二来是为了给家人报仇,如今这些手段却用在了正事之上,换做从前,真是打死他都不敢这么想。 “郭开此人,见利忘义,卑劣成性,王敖不过给了他一万金,他就答应了去赵王跟前游说,再加上王将军那边每逢遇上李牧,便不断大败,赵王心里本身就有了怀疑,又被这个蠢货一挑唆,据前几日传来的消息,赵王已经拟任用赵葱和颜聚来代替李牧和司马尚了,只不过调令未下,再加上这几日诸事繁杂,这才没有上报。”龙阳君利利索索地将消息整合了之后复述了出来。 嬴政饮了一杯蜜水,冲淡了嘴里的菜味之后才冷道:“赵迁此人,骄纵任性,毫无品行,而郭开又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跟着郭开学的可不是治国良方,而是如何饮酒不醉,如何赌博不输,如何整治仇人,想要糊弄他这个蠢货,当真不是什么难事。”说完这些,嬴政又默默拿了几根肉串,真是的,菜有什么好吃的,他又不是兔子,小白那蠢货都不吃菜,干嘛姐姐老是要他吃菜呢? 要是谨欢能听到嬴政的心音,估摸着很想把他吊起来抽一顿。什么叫小白那蠢货都不吃菜?小白是老虎,老虎要是吃菜,那才是真的活见了鬼呢,可是你是人啊,人,当然要吃菜,营养均衡不明白吗! 幸而,谨欢听不到,所以她也能少生点闷气。 “学这些东西,有这么个国君,赵国若是不亡,那咱们才是对不起老祖宗在天之灵呢。”谨欢跟着说道。 真不是谨欢想搞封建迷信,现在这态势,拿嬴政跟赵迁或者熊悍这样的怂包蠢货比较一下,秦国不是老祖宗在天之灵保佑是什么呢。 “一万金?”扶苏也终于痛苦地吃完了菜,姑姑死死地盯着他,他连想把菜偷渡给张良都不行。“父王,若是我没有记错,先前可是给了王敖四万金用来走动此事?” 秦国不缺钱,真心的。现在的秦国,老有钱了。像这些需要私下里给贿/赂搞腐/败的情况,朝廷批出的公/费一般都很高。而且郭开再怎么说也是赵国的相国,按理说,拿四万金去行贿/赂之事,也多不到哪里去。 只是扶苏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他以为四万金不够,现在居然是四万金嫌多,王敖居然之用一万金就搞定了此事。这,这也太居家,太节省了吧。 “郭开此人鼠目寸光,只顾得眼前利益,却从来不想赵国灭亡之后他要如何自处,真不是该说他可悲还是可笑了。”听到这里,张良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一万金就被收买了,真不是张良存心嫌弃,怎么的也得来个五万金吧,像他爹当年,说客不久捧着五万上个门吗?虽说之后父亲拒绝了长安,但是单单呐赵国和韩国的规模来比较的话,想想也知道应该多要一点啊。 “先是廉颇,后是李牧,以一万金了郭开,以一郭开了赵,幸而这郭开是个小人,这笔合算的生意才能做得。”谨欢讽刺说了一句,说完后又问扶苏:“扶苏,可有什么体会?” 扶苏想了想道:“小人可用,以利诱之即可。” 嬴政得意笑道:“没错,小人可用,只是这小人,也是分级别的,向郭开这样的佞幸之流,只可以利诱之,以名许之,至于说用完之后嘛,直接私下里处理了即可,倒是不用顾忌太多,而若是这个小人再升一级,有大才,比方说李斯这样的,那么既要任用,同时也要打压,不一定要他忠心于你,但是务必要让他敬畏于你,可明白?” 扶苏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李大人要是听到大王今日这番话,只怕要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以表清白了。”谨欢闷声笑道。 最边上的张良连忙站起解释道:“殿下放心,今日之话,必定不会外传……” 谨欢摆了摆手,示意无妨:“没关系,我许久之前就当着大王的面说李斯是个小人了,李大人自己心里头也清楚得很呢。” 张良:“……”(⊙o⊙)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父王,按照您这么说,朝野上下,谁人可称为君子呢,老师,荀子?”扶苏继续问道。 不懂就问,这个习惯养成之后,扶苏对于一切自己不懂的事情,都是直接张嘴就问。有时候嬴政觉得挺高兴,觉得在儿子面前特别高大上,父王的形象特别完美,但是有的时候就会觉得特别烦,很想把这小子的嘴巴给缝起来。至于说现在嘛,吃饱喝足的秦王心情大大地好,于是好心地决定给儿子解释一下。 “唔嗯,你举的两个例子都不错,韩非,荀子,他们都能算作是君子,但是李斯,甚至于甘罗,你要说他们是君子嘛,有部分也沾边,可是严格论较起来,这俩人并不能算。”这是龙阳就在旁边的,要是龙阳不在,说不定也会沦为嬴政口中的例子。 “君子美名远扬,死心眼,在某些事情上用他们,基本就是事半功倍,可是要真是论起军国大事来,谁要真想着做君子,那么离亡国也就不远了。”嬴政语重心长教育儿子道。 扶苏握了握小拳头道:“儿臣明白,君子之流,可用,却不可全数托付,小人亦是如此,然而归根究底,总还是要靠自身,唯有自己知人善用,明辨是非,才是最重要的。” “说得还行,不过还有一句寡人还得交代你,为王者,最不能当的,就是君子。” 第137章 大秦长寿 谨欢在一旁心有戚戚焉。 可不就是嘛,上辈子,你这倒霉儿子,就光顾着当君子了,被赵高李斯这俩犊子矫诏给骗了,也不想想领着兵直接把这俩给宰了,搞得大好江山尽落入他人手啊。每每想到这儿,谨欢就觉得暴躁,每回她一暴躁,李斯就倒霉了。 所以现在李大人那是时时刻刻都把公主殿下的情绪当做最高准则,要不是嬴政压根不介意这事儿,头上顶了双重主子的李大人早就被法办了。不过话也说回来,正是因为李斯清楚嬴政心里不在意,他才敢这么做,不然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当着一个主子的面儿去投靠另一个啊。 但是李斯给收拾明白了,赵高呢? 迟钝的有点过分的谨欢终于在这顿烧烤中想到了这个问题。在来大秦这么多年之后,俩个将来最大的威胁,一个被她打怕了,还有一个……靠,人没了啊! “赵高,殿下打听这人,可是有何不妥?”作为暗卫头头,谨欢但凡有事想问,那基本都是找龙阳。因为谨欢每回突然惦记某个人,那基本下场都很两极,要么得重用,要么去狗带,所以龙阳问这么一句也只是想问若是找到了怎么处理这个人罢了。 谨欢故作高深道:“没什么,只是上次无意间听闻此人字写得不错,一时间起了比较之心罢了。” 这个理由也算过得去,毕竟自打开始通用隶书之后,谨欢就“莫(臭)名(不)其(要)妙(脸)”的成了书法大家,若是听闻了有人写字写得好,想要看一看,也属正常。 果然,龙阳并没有怀疑这个理由,自然不是因为谨欢这个原因找的好,而是她一向就是个做事不讲道理,随意为之的人,作为早已习惯的人,龙阳对此并不想多说什么。 有名有姓,调查起来就很方便了,没几日,龙阳就把调查得来的资料呈到了谨欢的案头上。 秦国的官僚制度很紧密,一般而言,无大功不升迁,基本都是一路慢慢往上挪的那种。像甘罗这个年纪,能为相,那基本都是前期的底子打得好,怎么说都已经功封上卿,重入朝堂之后再拜相,也说得过去。但是赵高不是这样啊。 “此人论起出身,原本是宗室远亲,其母触犯法令之后被刑僇,赦免后在“隐官”做工生活,赵高与其弟赵成均出身于隐官,而今在少府属下担任卒吏,负责文书一事,属下派人在调查他的时候发现此人声名不错,精通律法,也如殿下所言,此人在书法之上的造诣也算不浅,不过那是先前,在通用隶书之后,他的字,远远不及殿下的。“说到最后,龙阳还不忘补充了这么一句,大概是让谨欢安心,这人比不上你。 谨欢听了心里暗笑,“罢了,不过无意中听闻一句罢了,不过此人出身隐官还能博得声名,又如此注意积累自身,只怕也是个有心计之人,不知为何,我对他总有些莫名防范之意。” 隐官即是收容刑余者的官府手工作坊,像是现在的羊毛作坊和一开始的造纸作坊,都是这些人负责的,因为保密性强。除此之外,像赵母这样在隐官劳动的人也被称作隐官,这些人的地位比起庶民来还要低一等,也就比奴好一些。因此,谨欢可以确定,赵高一定是有向上爬的心思的。 果不其然,龙阳听了她这番话之后,剑眉微皱,做了一个手势问道:“如是如此,可需?” 谨欢摇了摇头,“这倒不必,显得我太将他当回事儿了,这样的人,只要拦着出头就行了。” 她不会杀赵高,可她也不会让赵高出头,一辈子就在少府当个文书吧。至于其他的,呵呵,若是他敢想,谨欢到不介意放下身份,教他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龙阳回报完事情,自有许多事情需要忙碌,行礼后就退下了,留下谨欢自己琢磨起了为什么赵高这辈子还没能出头这件事。 赵高出头说起来还是嬴政自己看中的,字写得好看,又精通律法,文书上也是一把好手,嬴政就直接升任了他做中车府令。只是要是让嬴政知道,偌大的秦国,不,秦朝,都只是亡在此人的私欲之下,倒是不知要作何感想了。 “一人亡一国啊!”谨欢发自真心地感叹了这么一句。 “姐姐又在想赵国的事情了?”处理完朝政准时准点来吃饭的嬴政刚巧听到了这么一句。 先前谨欢“大放血”,答应了嬴政自己下厨做一个月的饭,为着这事儿,她这些时日在女学呆的时间都少了很多。不过姑娘们也算是经一次事,又长大一回吧,这一回血雨腥风过去之后,一个个瞧着面孔还稚嫩,眼神却是完全不同了,想到这里,谨欢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赵国?”谨欢心神一动,就猜到嬴政以为自己是在说郭开了,她不愿意提及赵高之事,也就顺势按照嬴政的话说了下来,“是啊,当年赵偃宠信郭开,如今赵迁也对这个奸佞小人倚为柱石,好好一个赵国,这不就送到咱们手上了嘛,啧啧啧,真好啊!”谨欢这番感叹,那是绝对的真心实意。 嬴政接道:“寡人倒是要感谢一番的,若不是郭开,此计还不会如此顺利,据说邯郸那边已经下了诏令,责令李牧司马尚回邯郸,让赵葱颜聚去接着打仗呢。” “赵国如此,气数已尽呐!”距咸阳千里之外的大军扎营处,王翦比起咸阳那儿,收到的消息更快。此番定下反间计实行至今,王翦的心里也憋着气儿呢,毕竟他跟李牧对着干,就算不赢,也不会输的这么惨啊,之所以一直掉链子,那不是为了演戏嘛。这一场大戏唱到今天,可算是要唱出个结果来了。对此,王翦那真是枕戈待旦,就等着赵王把人宰了好灭赵国了啊。 “这赵迁自己找死,难不成咱们还拦着,这世上啊,最拦不住的就是又蠢还喜欢作死的人。”王贲顺嘴回了一句。自打跟着谨欢打过仗之后,王贲的性格就彻底的跑歪了。从前惜字如金,王翦老说这个儿子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现在可好了,一天到晚的,这嘴就没有个闲下来的时候,恨得王翦有时候恨不得团个马粪球塞到这倒霉孩子嘴巴里去。 说完了赵王,王贲还有话呢,“哎,只可惜公主没让把那骑兵给咱们带出来,不然哪有怕李牧啊,指定给他收拾咯。” 王翦纠结地看着自己的这个“智障儿子”,“慈爱”地问了一句:“给你你能领吗?” “嘿嘿嘿……”王贲笑了两声,挠了挠头:“那什么,爹啊,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公主这三千骑兵,甭说是我了,您估计都带不了,这杀气太重,不是公主镇着,别说杀敌了,回头杀起兴儿来把咱自己宰了那都不一定的事儿呢。” 王翦冷哼一声:“算你小子还带着脑子。” 谨欢那三千骑兵,说是三千,但是真正冲杀在战场之下,对上三万那都不带怕的,可说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别的不敢说,但是有一点,王翦敢拍着胸膛保证,这样的军队,给他五万,不不不,三万也成,他绝对能踏平各国。 但是实际上呢?光是培养出这三千来,就花去了公主老大的心血了。这只军队,堪称是大秦诸军之中最烧钱的一只,甭管是他们的兵器还是战甲战马,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起来的。据私下里的传闻说,要不是先后办了那些个作坊,就是公主也没法带这些兵呢。 只是坏也就坏在这里了。就是因为这是公主一手带出来的,到现在,也就公主能压服得了这些人。城防卫兵们倒还罢了,王翦还有信心能压制一二,可是这些但凡出营必定枪枪见血的杀星们? 算了吧,王翦还想多活几年,别的不说,至少得见到他家大孙子啊。有了大孙子,这傻儿子就能扔了嘛。 “咳咳,”想到这里,王翦也顾不得地方不对了,朝王贲招了招手,“你过来,为父有事跟你说。” 王贲下意识就往后跳了一步,戒备道:“将军,您有话好好说呗?” 王翦立刻就怒了,直接站起来抽了这小子两家伙,“不揍你就不老实是吧!” 王贲疼得龇牙咧嘴,他就知道,他爹招呼他准没好事儿,瞧瞧,这都什么还没说呢,巴掌就先招呼上了,有这么当亲爹的嘛! “行了,收起你那怂包的样子来,老子我有正事跟你说。”王翦嫌弃说道。 王贲连连点头,生怕头点晚了又被大巴掌给招呼上了,“您说,您说。” “为父给你相看了一桩婚事,跟你母亲说了,你母亲已经准备和女方家提亲了。”王翦先前已经私底下写信回了咸阳,提了一嘴这件事,王夫人高兴坏了。她的想法跟王翦那是一模一样的,柔柔弱弱的可不能要,像白姑娘这样的,就顶顶好。 “真的?”王贲登时就激动了。亲爹,这绝对是亲爹啊!“爹,谁家姑娘啊”王贲带着几分忐忑问道。 “哦,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王贲登时更激动了。 他也认识的,到底是城南张家的二小姐呢,还是城东李家的小妹妹呢,再不然,听公主说,邱家的那位独生女,又漂亮又有才,顶顶好的人选呢! “白姑娘。” “白姑娘?”王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白姑娘,咸阳城里哪家有名的姑娘姓白来着?王贲想了一圈都没想到,腆着脸凑上去问道:“爹啊,你就给我揭秘一下呗,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我好像不认识姓白的姑娘啊。” 王翦情绪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不仅智障,而且年纪轻轻就记忆力极差的傻儿子,“我都说了是你认识的白姑娘,你还不知道,怎么着,天天和人家对练,就不记得人家姓白了?” “咔嚓”一声,王贲犹如被九天玄雷击中,呆立当场,整个人好似一尊泥雕木塑,好半晌才缓过神来,颤抖着手指,嘴巴蠕动了半天,才问出来一句,“白,婉,儿?” 第138章 大秦长寿 王翦看着傻儿子这痴不痴,呆不呆的模样,还当他是高兴坏了,大掌一拍:“行啦,儿子,爹知道你高兴,我和你母亲都很高兴,白姑娘是个好姑娘,等到你们日后成了亲,生了孩子,我们王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啊!”说到这里,王翦颇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明明这亲事还没成呢,王翦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大孙子。 嗨,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的,瞧着就精神,一看就是他们武将家的种! 王翦是老怀甚慰了,王贲跟如丧考妣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神情呆滞,两眼无光,这会儿谁要在他脖子上套个圈儿,那活脱就是一傻狗,就差吐舌头了。 王翦拍了儿子半天,看他都没反应,这才回过神来。王翦摸了摸胡子,一不小心还揪掉一根,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你小子,怎么了你?”这好像不怎么像是高兴坏了啊?王翦后知后觉地想到。 “爹啊!”终于回过神来的王贲一把就抱住了王翦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爹啊,你可是我的亲爹啊,你和我娘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这撒娇吧,得看人,这会儿要是个娇娇软软的女儿家和王翦撒娇,那王翦肯定就一颗老父心软成一汪春水,女儿说什么都是好好好。可是现在撒娇的是五大三粗的儿子,又黑又壮,撒什么娇,难看死了! 王翦一巴掌推开试图往他身上蹭鼻涕眼泪的儿子,嫌弃道:“再不说人话我就打你二十军棍!” “爹啊,我——”诉苦的声音戛然而止,王贲迅速擦干净眼泪鼻涕,一脸沉重无奈道:“将军,小将自觉配不上白副将,为了不耽误了白副将的终身,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哎!”王贲说完后还特意叹了口气,偏过头去,看似悲伤,实则是在掩盖他已经上翘的嘴角。 听了儿子这番话,王翦纠结道:“儿啊,为父明白你的想法,这不如自己媳妇这事儿吧,确实是有点让人不好意思,但是你得换个角度去想啊,你不仅比不上你媳妇,你还比不上很多人啊,!” 王贲一脸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王翦,您真是我亲爹? 王翦浑然不觉儿子悲愤欲死,继续说道:“你要是真这么想,那以后也没法成家了,行了,既然人家白姑娘都不嫌弃你这个差劲的人了,你还有什么可矫情的,差不多就得了。我已经跟你娘商量好了,她会派人将聘礼送去太原。至于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嘛,等到这场仗打完了,为父就先把这桩婚事给办了,好儿媳妇可不好找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回头我腆着这张老脸去找公主殿下来给你们征婚,放心吧,这婚事肯定办得风风光光的,你娘在家憋着劲儿呢。” 王贲在心里疯狂摇头,别啊,娘亲,你可是我的亲娘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爹,当年不是您自己说的吗,好儿郎不愁不能成家,让我先立业的呢?”王贲试图垂死挣扎。 王翦哈哈笑道:“你这样的要想娶到白副将这样的还是很愁的,哈哈哈哈哈。” 王·亲爹娘坑我·贲,这回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能说什么啊说!他爹觉得他就是个渣渣,认为他配不上白婉儿那个暴力女! 呜呼哀哉!他王贲,命不久矣! 正当王贲在这儿伤春悲秋,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出餐具的时候,外头传令声突然响起,账外的小兵一个箭步冲入帐中,“将军,斥候来报,营外十里处出现赵兵。” “赵兵?”王贲登时就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王翦道:“赵葱他们已经到了?” 李牧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此时若是真的交出兵权,任由赵葱颜聚接替他之后的后果会是怎么样。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李牧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应下此事,而是会奉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准则,拒绝让赵葱和颜聚接手。 到那时,在邯郸的郭开自然会再进谗言。 当年郭开能逼得廉颇远走,如今的郭开,自然也能逼得李牧以死证清白。 “将军,小将愿为先锋。”不等王翦令下,王贲立刻出帐,点了兵马,就要迎上赵军。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小兵挥舞着双手,副将啊,不用那么多人。 心急脱身的王贲自然没能听到小兵的话,于是等到真正靠近了之后他才发现,哎,有点不对劲啊,这人怎么这么少呢? 可不就是这么少嘛。总共加起来才一百不到的样子,而且还有不少被绑着,这是,这是准备跟他们投降? “来者何人?”王贲横刀立马,霸气问道。 对面一行人看到王贲领兵来后也停下了步子,一听王翦问话,连忙回道:“将军莫急,我等是秦人。” “秦人?”王贲不信,“有何证据?” 为首者迟疑了一下,他原是秦国安插在赵国的探子,此番王敖奉命游说郭开,事成之后,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护送王敖还有其他人从另一条路已经回了咸阳。而他们,就到这儿来“搭救”李牧来了。 可是这一路行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都忘在了王敖那里,要说他们自己身上,貌似还真没带什么。 情急之间,探子忽然开口道:“天王盖地虎。”这还是王敖之前教他们的,说是紧要关头有用,那探子原本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现在被这么一吓唬,一紧张倒是直接给秃噜出来了。 王贲顺嘴就接了一句:“宝塔镇河妖。”话一说完,王贲自己就乐了,指点着旁边亲兵道:“去吧,自家人,没错。” 这原本是谨欢先前顺嘴教的,就是军中会这个的也没几个,既然对方能说出这话来,那显然就是自己人了。 两方人马汇合,那探子叹了口气道:“之前王先生让我记住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没有多想,现在才知道王先生句句珠玑啊。” 王贲笑着拍了拍这人的肩膀道:“哎,兄弟,你们怎么走到这条道儿上来了?” 王敖回咸阳的消息,他们也收到了,但是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啊。 探子闻言特意指着一旁被反绑着双手的大汉道:“将军且看,这又是何人?” 王贲随意打量了一眼,“哦,谁……等等!”活像被雷给劈了一道的王贲从天灵盖清醒到了脚底心,“李牧?!” 探子拱手道:“正是李将军。” 王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朝众人招呼道:“走走走,先回营,回营。”好家伙,这惊喜,这刺激也忒大了! 营外巡逻的士兵看着自家副将领着一小队赵兵回来,还当是俘虏,正要上前去接手呢,就被拦下了。 “这可不是俘虏,这是咱们自己人,去,好好招呼着,对了,去叫左右将军他们都到中军大帐,有要事。”活捉李牧这事儿吧,现在说出来固然大家心里爽,但是到时候才更有效嘛。 王贲去去又回,王翦原本还想拉着儿子继续畅想一下他的婚事的呢,这小子就叫了一堆人进来了。 这是准备先当众宣布一下?王翦一脸懵逼。 “嘿嘿嘿,各位,且看这位是谁?”最后登场的王贲推着李牧进入大帐。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谁干的?” 李牧可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大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老在这老小子手上吃瘪。说句不好听的,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大家也没少私底下想主意要怎么收拾这老小子。可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人,居然当真站在自己面前了。 一时间,帐内嘈杂纷纷,就连白婉儿,脸上也是难掩的惊讶之色,看向王贲的眼神都起了变化。 这小子好像还没那么弱鸡嘛。 被秦人活捉,又被带到敌营,暴露于众人目光之下,李牧只觉得羞辱万分,恨不得立时自尽才好。可是想想据说已经被带到秦国的家人,李牧只能偏过头咬着牙继续忍受。 “这是怎么回事?”王翦扫视了账内众人,等到众人都闭嘴之后,才开口问王贲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这个傻儿子有几斤几两,王翦心里头还是清楚的。要凭这小子自己就想拿下李牧,连他这个当老子的都没这个本事,何况王贲这个当儿子的呢。 王贲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就是带着人出去了一样,然后呢,就把人给带回来了,要是问他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王贲不知道,自然是有人知道的。 “先将李将军带下去安置一二,再把来人给带过来。”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对手,王翦对李牧呢,也算是比较敬佩的了。士可杀,不可辱,他还干不出侮辱俘虏的事情,而且端看李牧被特意带过来,就说明咸阳那边肯定是有安排的。谁知道殿下又会抽什么疯呢,他可不敢跟殿下对着干。 “回禀各位,这是王先生定下的计策。”探子进入大帐之后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出。 按照原本的计划,郭开这个小人贪生怕死,在他进谗言让赵葱和颜聚去代替李牧之后就知道,若是李牧不死,死的就是他。所以郭开是有意斩草除根的。 王敖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假意夸赞郭开,之后却分派人手,去救下了李牧还在邯郸的家眷。而后就兵分两路,王敖带着李牧的家眷直接回了咸阳,至于他们则带着李家人的信物至此,趁着李牧不备之时迷晕了李牧,换了赵军的兵甲,就偷偷摸摸地过来了。 “既然如此,那等到明日,你们就继续上路,直接将李牧带回咸阳便是。”王翦一听,虽说不是大王和殿下的意思,但是李牧的领兵能力王翦还是心理清楚的。若是他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说不得还会暗地里动点手脚,但是王翦也明白,他是秦将,而李牧就算投了秦,也只能算是降将。两人从根儿上论就不同。 若是他有意担心李牧将来会取代了自己的地位,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把赵国给拿下,好好地刷一刷自己的功绩呢。 再者说了,拿下赵国之后,还有齐燕楚三国等着,项燕那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真能把李牧收为己用了,还省了不少事儿呢。 这功劳本就是不尽的,若说原本王翦心里还担忧自己或许会落得跟武安君一样的下场,可是自从谨欢领兵之后,他的这一丝隐患就没了。他再功高,能有公主殿下功高? 天塌下来了,个儿高的顶着。王翦现在甭提多安心了。若是能再多一个李牧,那就更好了,别的不多,多个帮手也是好的啊。 众将士们虽说不能把王翦的想法猜全,倒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当下也没有多说其他,倒是白婉儿直接站了出来,“将军,部下请命,明日率军,攻打敌军。” 原本领兵的李牧没了,现在的俩草包还没正式上任,就算上任也没足够的能力。可以说,现在的赵军,群龙无首,一片迷茫。趁你病,要你命,明日发兵,当真是最好的时候。 王翦大笑,“好好好,传令下去,明日,发兵!” 李牧绝望地坐在营帐之内,他心里明白,他的国家,要亡了。 就是他还在,他也不敢保证能守卫邯郸不失,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呢? 难道,当真是天佑秦国? “当然是天佑我大秦啦。”谨欢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堂下站着的李牧说道,“来来来,去给我们李将军松绑,这一路绑着多难受啊。” “唯。”兵士二话没说,直接就把李牧手上和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李牧先是怀疑,而后才反应过来。是了,传言这位殿下武功极高,剑术过人,连墨家的巨子都不是其对手,又何况他呢。可是秦王当真如此相信这个姐姐?连审问他这样的事情都交给了这位殿下。对此,李牧表示很不理解。 其实嘛,这个还真是李牧误会了。这不单纯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嬴政压根就没把李牧放在心上的问题。嬴巨巨一心觉得吧,这个讨厌鬼,直接杀了才好,但是既然姐姐想废物利用,那就废物利用吧。 “李将军,你的家人现在已经安置在了咸阳城中。”谨欢纤细的食指敲击着案几,每一声都彷佛落在了李牧的心上。 李牧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早在披上战袍上了战场的那一刻,李牧就知道了,自己总有一天会死,或早或晚而已。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没能马革裹尸,却是要死在大秦这个敌国。 可是他死就死了,他还有高堂,还有发妻,还有孩子……想到这里,李牧睁开了原本闭着的双眼,“阁下到底想要如何?” 谨欢拍掌笑道:“好,本宫就喜欢喝爽快人打交道,想来李将军也知道,本宫是个粗性子,常年领兵,也打不来聪明人的那些个交道,今日在此,我只问李将军一句话,降,还是死?” 说真的,谨欢完全没有想到王敖居然这么能干,把李牧一家子都给一锅端到咸阳来了。 其实原本她还有点惋惜来着,毕竟秦国的武安君已经没了,这位赵国的武安君嘛,若是能用,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不能,她除了宰了他,貌似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为将者,在战场上可说是心思诡异,可是真到了日常生活里,一般都很是嫌弃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文人说法,所以谨欢才会单刀直入直接发问。 要么降,要么死。 两条路,端看李牧选择哪一条了。 其实谨欢也可以按照甘罗李斯他们准备的稿子,大棒和甜枣一起上,舌灿莲花,说上个天花乱坠,让李牧眼冒金星。 但是谨欢不想这么做。 她也是军人。所以她尊重李牧,也愿意维持他最后的一份尊严和体面。 反正说到底,多一个名将自然好,若是不能多,大不了她自己上嘛。 嬴政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反正姐姐在他心里有底的很,所以才会表现出一点都不在乎李牧的样子。 说真的,嬴巨巨是真心的不在乎啊。有和李牧说屁话的工夫,还不如欺负欺负傻儿子呢。 嘿!扶苏,你个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把寡人殿里的糖葫芦给偷走了! 今天的嬴巨巨,也依旧很暴躁呢。 谨欢可不知道她离宫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宫里又鸡飞狗跳上演父子大战了,她正等着李牧的回答呢。 “敢问公主一句,若是在下选择死,在下的家人会如何?” 谨欢漫不经心地回道:“随他们在咸阳自生自灭啊,本宫不养闲人。” 旁边的围观者:“……” 殿下,殿下,不能这么说啊,要说好话,好话啊!您还记得您这是在招降吗? 李牧沉吟良久,突然跪下,朝谨欢行礼道:“多谢殿下赏识。” 看着旁边目瞪口呆,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侍者兵士们,谨欢露出一个装逼的微笑,默然不语。 第139章 大秦长寿 “姑姑,那李牧为什么会降呢?”扶苏成功占据谨欢背后的最佳位置,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从他父王那儿“摸回来”的糖葫芦。 他之前没吃,那是因为父王盯着,说不定啃一个就得被没收,但是有姑姑在,就不用怕啦!高高兴兴啃着糖葫芦的扶苏公子如是想到。 嬴政一脸不悦的盯着这个“以下犯下”的倒霉儿子!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他殿里的东西,到底是怎么被这小子给顺走的,难不成他殿里有内鬼?仔细打量了一圈之后,嬴政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切,一帮胆小如鼠的,怎么可能帮着扶苏顺走他的糖葫芦。 正在整理消息的龙阳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手下心一抖,哎,唉唉唉唉,他们大人怎么会生病呢,哪个不长眼的在背后嘀咕他们统领大人啊?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置气,坐下吧。”谨欢拍了拍手,让人又上了两碟点心,“诺诺诺,给你给你,都给你都给你。” 嬴政迅速瞥了儿子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拈起一块点心送进嘴里,吃完咽尽之后才道:“真是笨,连你姑姑为何这么做都不明白,亏得你还跟着甘罗他们学了这么久。”嬴政抓住每一个能好好损儿子的机会,决不放松。 扶苏才不选在这个档口跟他爹杠上呢,原本躲在谨欢身后的他直接挪到前面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微微仰着可爱的小脸看向谨欢,问道:“姑姑,你就教教扶苏吧。” “biubiubiu”,可爱光波连连发射,谨欢捂胸口,颇有种倒地不起的冲动。 嗷嗷嗷嗷,怎么能这么可爱,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很简单啊,扶苏,劝降,可利诱者利诱,可威逼者威逼,而两者皆不行的人,就要考虑从别的角度入手,你只要记住一点,凡是人,就一定有弱点。像李牧,他的心中虽还有着忠君报国的想法,但是他原本所忠的那个君,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换做是你,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你还愿意对一个轻视你,怀疑你,想杀了你,甚至还想灭了你全家的人保持忠心吗?”谨欢循循善诱道。 扶苏乖乖摇头,“不想。” 嬴政在一边看得牙酸,姐啊,你别被这个臭小子给骗了啊,这小子现在鬼灵精怪的,你说的这些,寡人敢保证,这小子心里全都明白啊! 只可惜,嬴政只能在心里吼吼这些话,因为一旦说出来,他又没证据,简直就是送给这臭小子倒打一耙的机会,这样的蠢事,英明如他,怎么会做第二回呢。 “是,这样的背景下,再怎么忠心的人,也会有几分逆反之心的,如果今天劝降的是文人,那么自然可以摆出大堆的道理,说天下苍生,说百姓安危,反正什么帽子大就扣哪个,只要台阶找的好,待遇给的好,除开那些个死心眼,基本都能顺下来,但是武将,这一招是行不通的。” 谨欢说到这里,嬴政也来劲儿了,他于君王之道上可称是生而为王,但是武将的这些个心思,嬴政还真不怎么明白。过去嘛,是没必要明白,当然现在更没有必要了,反正有他姐在呢,只是既然姐姐说了嘛,嬴政觉得还是可以好好听一听的。 “武将们看着性子鲁直,可要是真鲁直的,那也活不到今天,但是鲁直归鲁直,他们坚持的地方,和文人们是不同的,你当我为何初次领兵就能压服众人?”谨欢提问道。 扶苏想了想,笑着巴结道:“因为姑姑最厉害了啊!” 谨欢刮了刮扶苏的小鼻子:“马屁精!好了,虽说你在拍马屁,但是说的也算对,因为我强,所以我能压服众人,武人嘛,天生敬畏强者,只要你比他们厉害,你的拳头大,那你说话就有用。” “所以姑姑才会说任由李牧家人自生自灭,因为您从来不养闲人,这是对李牧在另一种方面的无视吗?” 谨欢点头,“所谓待价而沽,我就是要告诉李牧,我连哄骗他的心思都没有,他于我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要是他愿降,那么还算有点价值,要是不愿意,死,绝对不会有其他的选项。” 谨欢自己也算是武将,比起嬴政扶苏来,揣摩起李牧的心理自然更加准确。与其摆下好酒好菜,许诺李牧只要他降秦,会有多好多好的待遇,还不如直接就告诉他,你在我看来,是有那么一点价值,但是这一点价值还不足以让我费多少心思。你要是愿意降,那么自然大家高兴,可是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没什么损失,多你一个不多,可少你一个呢,也不少。 李牧正是听明白了谨欢的话,权衡再三之后,才会选择降秦。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现在这样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听完谨欢这番解释,扶苏双眼放光,神采奕奕,看那架势,当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个例子来实战演练一下才好呢。 谨欢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以后会有机会的。” “好了好了,寡人记得甘卿可是给你布置了不少作业的,怎么着,不想做了?”嬴政开口要赶人,扶苏撅起嘴,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出门去了。 谨欢若有所思地瞧了嬴政一眼,“你这故意只开扶苏,所为何事?” 嬴政纠结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打小就有的习惯,一般遇到什么事情难以下决断的时候,都会这样,只是这些小动作在外人面前不得见罢了。 “姐,你说我要立郑姬为后嘛?”要说原先嬴政还为着长子小白兔的性格发过愁,想着要不要再看看其他儿子。可是现在,其他儿子虽说也没长歪,但是跟被倾力培养的长子比较起来,差的那都不是一星半点。 嬴政深谙兄弟阋墙的祸害,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对其他儿子是不是有点残忍。相反,在嬴政看来,这帮小子们不愁吃喝出身王室,等到以后扶苏继位,对他们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都这样了,还想这么着呢。要知道,有时候在王室,越是平庸的人,才越能活得长久。要是现在有跟扶苏一样出挑的孩子,那么嬴政不敢保证,他会对这个孩子做什么。 并不是他冷血无情,虽然实际上他也没多少时间来关爱这些小崽子,只是为了大秦的未来考虑,他必须将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是郑姬的性格?”说到这个问题,谨欢也有些纠结。 谨欢这些年各种小红药小蓝药加buff的糕点跟不要钱似的流水一般往华阳太王太后那里送,终极目标只有一个,让这位老太太能再多活久一点,替他们再多管几年的后宫。好在华阳太王太后本身身体就不错,又有谨欢这么多好东西托着,到目前为止,除了偶尔有个伤风咳嗽的,其他时间身子骨都很是康健,后宫众人在她的掌管之下,还没有多少冒泡泡的,基本才冒头,就被打压下去了。 真心的,不用掺和进后宫这堆破烂事里,谨欢那叫一个大解放。就拿从前来说吧,虽说她也没怎么参与进康熙后宫那些鬼蜮伎俩,可是因为胤禛这个倒霉孩子老是闯祸,她也没少为了这个跟嫔妃们怼。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啊。要说扶苏现在的待遇,比起当年的胤礽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谨欢甭提多轻松了。也就是因为轻松了,她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关注其他方面的事情。 但是嬴政后宫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平衡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没有立后”。 不立后,就代表着大家都有希望,为了这个,大家也得拼命好好表现不是。哪像当年,是个人都知道后位肯定是钮祜禄氏的,这后位没法争,那就只能争孩子争宠了嘛。 其实原本郑姬还是很有希望的,不仅她自己觉得,其他人也这么觉得,毕竟谁让她肚子争气,生了个好儿子呢。可是这眼瞅着扶苏的地位越来越稳固,而郑姬却还是数十年如一日,一点要被封后的迹象都没有,再加上她年岁渐大,宠爱也快没了,要不是因为生了个好儿子,早就要被抛之脑后了。 “郑姬性格始终过于懦弱了些,且性格浮夸,并不能理宫事。”这也是嬴政很纠结的一点。 怎么说都是给自己生了长子的女人,嬴政原本对郑姬也算是另眼相看的。可是再怎么另眼相看,也不能扭曲了自己个的喜好啊。 嬴巨巨发自真心的表示,他拒绝没事就流泪的小白花。 要说从前吧,没事儿听郑姬唱两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还算是情趣,不然嬴政也不会给儿子取名叫扶苏啊。但是现在,巨巨他心里只有这个天下,不给他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也就算了,还让他听“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他没那个闲心好嘛! 只是历来都是嫡长,就像嬴政自己,就是嫡长子,如今扶苏占长,且无嫡,身份亦是最高,可是若是为了以后考虑,名正言顺成为嫡子,名声也更好。 谨欢摇了摇头,“这事儿还是暂且搁置吧,反正你也没立后,没有嫡子,那扶苏跟嫡子也是一样的。” 第140章 大秦长寿 要真是单纯就图谋个名声好听,立了郑姬为后,别的不说,到了各种大场合要露面的时候,郑姬她撑得了这个台面吗? 现在但凡有大型的各种活动宴会,反正嬴政没立后,连女眷们都不需要带。真心不是谨欢在这方面搞性别歧视,而是某些个王公贵族或者是大臣们的家眷吧,别的不说,撕逼的本事绝对是一流。 先前华阳太王太后办的几场宴会谨欢也去露了个面儿,那叫一个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和从前在大清的时候压根就没啥区别,可见女性的战斗力啊,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想高,那基本都是最高值。自打那之后,她对这些宴会基本是能避则避,华阳太王太后见她不喜,嬴政又没个王后来主持,渐渐也就不办这些宴会了。 其实不办这类型的宴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没有相亲需求啊。王宫的这些个赏花宴啊,赏春宴啊,那基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相亲。 要么为嬴政填充后宫,要么为公子们寻觅正妻。但是现在嬴政暂时没这个需求,最大的扶苏也还没到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时候,故而这宴会办不办的,还真没什么要讲究的。 原本只是姐弟俩闲来无事讨论一下,倒是不想这个话题被哪个嘴碎的给听到了,于是乎,这日扶苏去给郑姬这个娘亲请安的时候,就被抓住了。 扶苏课业繁重,每日里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再加上扶苏对郑姬的感情吧,还真不如对乳母了,故而并不是日日都来请安的,粗浅估算下来的话,也就三天一次吧。 一进门,扶苏就看到了坐在榻边梨花带雨的娘亲,心里一个咯噔,就知道大事不妙。 谨欢基本可以说是把她从前被坑了五万金的《养娃攻略》发挥到了极致,回回都用,哪怕都换了攻略对象了,也照用不误。是以一看到郑姬在哭,扶苏心中就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来,连忙朝跟着自己来的内侍做了个手势,这个内侍跟着扶苏也有好长时间了,最是机灵,一见主子脸色不好,立刻就意会到了扶苏的意思,悄摸地就退出殿内,去搬救兵去了。 “我儿啊!”一开口,郑姬就带上了几分唱腔。 “不知母妃有何要事?”扶苏一板一眼恭敬有礼道。 郑姬想用柔情攻势,唤起儿子对生母的孺慕之情,可偏偏扶苏并不吃这一套,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僵硬态度,郑姬脸色一僵,差点就没能继续。 不过到底还是想当王后的心占了上风,郑姬用帕子擦了擦眼,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梨花一枝春带雨,美人垂泪,那也是美人呐。 可偏生对上的是个十来岁还不懂欣赏,只知道戒备的毛孩子。 “扶苏,母亲我在宫内受尽旁人的折辱,若非惦记着你,我,我早已无颜面苟活,呜呜呜……”一番话,说的是驴头不对马嘴,听得扶苏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母妃此话怎讲?”罢了罢了,怎么着也是自己亲娘,没得被别人欺负了自己还不出头的道理啊。 扶苏这个心机腹黑兔心里清楚,今日他若是表现地不闻不问,不提这点日后会被人攻讦,就是旁人也会以为他不在乎亲娘,而试图来踩一脚。说真的,名声呢,扶苏觉得像他爹那样,直接把亲娘赶跑,死生不复相见什么的也很霸气,可是姑姑要求他务必要爱惜自己的羽毛,所以扶苏还是很注意的。至于说别人欺负郑姬这一点嘛,郑姬再怎么不堪也是自己的生母,扶苏还是不愿意她被别人欺负的。 废话,欺负郑姬,那就相当于一只脚快要踩到他身上了,他能忍? 必须不能啊! 郑姬一看有门儿,立刻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外头皆传说你父王看似着意要培养你,实则是拿你当个靶子使呢,他真正在意的儿子另有他人,若不然,为何迟迟不立我为后,以正你的身份呢。”也亏得郑姬这口吃清楚,一边哭还能一边说。 这要是换做之前吧,扶苏说不定还真会被挑唆个一两句,毕竟郑姬这话也算是部分事实啊,就她迟迟没有被立后这部分。可是谁让谨欢那天之后已经跟扶苏探讨过这个问题了呢。 作为一个直球侠,谨欢连个弯子都没有绕,直接就问扶苏,郑姬适不适合为后,问的扶苏一脸尴尬,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啊。说适合吧,亲娘是个什么德行,扶苏心里也明白,甚至于他最开始的性格还真有几分像郑姬,若是他完全就是嬴政的复刻版本,谨欢和甘罗也不必下那么多力气想要改变扶苏的性格,故而对于郑姬适不适合为后这一点,扶苏心里是很清楚的。 可是要说不适合吧,这也不行啊!好说歹说也是自己的生母呢,而且郑姬若是真能为后,对于扶苏的助益也是很大的,精明的小狐狸早就算到了这一茬。再加上子不言母过,他再怎么心大,也不能直接说郑姬的坏话啊。 幸好谨欢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良心了,看到扶苏因为这个问题百般纠结之后也没追着他要一个答案,而是直接说出了嬴政和她商量的事情。 “我和你父王的意见一样,若封郑姬为后,于你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没什么必要之处,所以说,此事根本就是弊大于利,封不如不封。” 既然父王和姑姑已经做了决定,那扶苏自然是从善如流的,况且他自己也真心的觉得,这宫里的事情让华阳太王太后管着挺好的,她都管了这么多年了,井井有条。要是真换成他母妃,得咧,擎等着乱套吧,甭说处理宫务了,她连后宫里其他妃子都压不住,能干啥呢! 不是我军不给力,只因同伴拖后腿啊! 所以说,郑姬这番话,一点原始目的都没有达到,扶苏丝毫不觉得嬴政这样做有问题,相反,他觉得父王这样做真是对极了。 单看他母妃的这些个手段就知道了,要真让她怼上那些嫔妃们,后果会有多惨烈。 对着自己的亲儿子,还用诉苦这一招,有这闲工夫,对他亲爹使去啊,他又不管立后的事情。 心里腹诽归腹诽,可是面上还得装相。扶苏“无奈”地叹了口气,“母妃,父王决定的事情不是我能改变的,您也知道父王的性格,顺我者昌,谁能改变得了他的心思啊!” “公主殿下啊!”郑姬迫不及待说道。 扶苏一时错愕,咦,怎么觉得他母妃好像也没那么蠢,抓重点抓得还真挺对啊! 郑姬神色激动继续说道:“我听人说了,大王素来宠信公主,你又得公主青眼,若是你去跟公主说,再让公主跟大王说,这事情想必就能成功了。” “哦。”扶苏神色冷漠。 他就说嘛,他母妃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长了脑子呢,果然是身边有人智囊吧,只可惜,这个智囊不是为她所用的,是别人放在她身边的探子。 宫里上上下下,知道公主殿下独独青眼于扶苏公子的不少,但是具体这姑侄俩的相处模式如何嘛,除开内殿伺候的几个,还真没多少知道的。就是这回传出来的消息,也是其他司有人送东西过来无意中听到的,而非谨欢宫内传出来的。 按照她们原本的设想,这个计划,说不定还真的会有效果,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的。 一个本来就饱受宠爱的公子,想要再奢求让自己的身份更进一步,但是在已经传出大王和公主都无意于让郑姬为后的情况下让扶苏去说这番话,会是什么效果呢? 背后在谋算的这些人,也算是不放过每一个机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挑唆搞破坏了。 可是这些人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是众人原本印象中的模式,而是更近似于平民百姓之家,最最平凡普通的血亲之间会有的那种模式。可偏偏就是这样最平凡不过的相处模式,却是这深宫之内最稀少的东西。 不提旁人,就是嫔妃们还没入宫之前,出身不是王族,就是高门,也压根没有体会过这样平凡的生活。 让她们去想想嬴政跟扶苏为了争一盘糕点而置气? 对不起,她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所以说,这个计谋原始的出发点是有效的,但是对上这几个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这计划,压根半毛钱的作用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啊,就算扶苏不知道的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真的按照郑姬的想法去说了这件事,嬴政和谨欢也不会因此而生气,反而是会告诉扶苏,为什么不立郑姬为后,再给他深入剖析一下现状。 可以说,这群人的计划,在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 “母妃,这件事到底是谁教你的?”扶苏冷面严肃问道。 “这,哪有什么人教我啊,我就是自己想到了,就这么告诉你了呗,我可告诉……”郑姬色厉内荏,可偏偏眼神不由自主地就飘向了站在她左前方的侍女。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扶苏打断了郑姬的解释厉声道。 第141章 大秦长寿 扶苏极少在郑姬面前摆出这样严肃冷厉的模样,郑姬傻傻地看着眼前气势像极了嬴政的儿子,剩余的那一丢丢理智终于随着血液一起流动回来。 扶苏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更是秦国的公子,甚至还会是……未来的秦王。扶苏一直努力收敛的獠牙在此刻终于在郑姬面前展现,想来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郑姬心里都会怀带着对儿子的几分畏惧,这对扶苏而言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不过以扶苏的性格,应该会比较乐于见到母妃终于安分了吧。 侍女努力地开口辩驳,求饶,哭诉,“夫人,夫人,奴是冤枉的啊,您救救奴啊,奴一片赤诚……” 郑姬欲言又止地望向扶苏,小声道:“还是查……” “来人,直接将她的嘴给我堵上!”扶苏一个招手,立刻有身强体健的内侍上前将侍女堵了嘴,犹如脱死狗一般拖了出去。至于这个侍女将要被拖去哪儿,哪怕不敢抬头看扶苏的黑脸,众人也能想到。 郑姬的小心肝又是一凛,看向扶苏的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惧怕之意。 什么样的母亲,竟然会惧怕自己的亲生儿子?扶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蓦然就想起了姑姑先前和自己闲谈之时说起的话。 “郑姬于你,隐患有,但是福大于祸,还是好的。” 是了,母亲固然胆小懦弱,有时候还会惹下祸事,但是这样的人,却绝对不敢插手朝政,引发朝堂动荡,于他而言,应该就是福气吧。 想到这里,扶苏不由得放缓了声调:“母妃,此人心怀不轨,必定是他人派遣而来的探子,之所以一心鼓动母妃,无非是想让我失宠于父王罢了。” 郑姬蠢归蠢,但是有一点是非常拎得清的。比方说,她极其清楚一点,那就是,她的一切尊荣,过去源自于王上,而现在和将来,都会源自于她的亲生子。可以说,扶苏好,她就好,若是扶苏失势,那么她的未来,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一听扶苏这么说,郑姬登时变幻了脸色,狠狠唾弃道:“我道她为何这些时日一来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呢,也不知道是哪个黑了心肝的来图谋我儿,也不……” “好了,母妃,”扶苏打断了郑姬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此事我会着人查清楚的,日后若是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您只管着人前来禀告我就是,您就放心吧,只要我自己不行差踏错,您也别给我拖后腿,我的地位稳固得很。” 这可不是扶苏在说大话,而是事实如此,其实哪怕就算郑姬再怎么作死,扶苏也有预感,姑姑还是会在后面撑住他,但是扶苏并不希望姑姑太过于辛苦。他是男子汉,理当长大了保护姑姑,而非是一直需要姑姑将他纳于羽翼之下,这一点,在经历边关那一次之后,扶苏就彻底地想明白了。 又温声安抚了一阵,扶苏这才回去。 他原先住的小院早已扩建,现在也算是独居一宫了。扶苏踏进殿内的时候,查出结果的下属已经候在一旁许久了。 其实嬴政是觉得没必要这么早就把暗卫交到扶苏手中的,但是谨欢坚持,再加上嬴政也觉得自己大儿砸太显眼了,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所以还是分了一部分暗卫用来保护他的安全。既然人都已经分到了扶苏这边,那么怎么用,自然就是扶苏自己的事,他们做长辈的当然不会多问。 再加上现在的暗卫头头又是扶苏的亲亲师父,可以说,这宫里宫外的,只要不是谨欢和嬴政想要瞒住的事情,基本都瞒不了扶苏,只要他想知道。 “公子,此事是燕姬所为。” 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既然做了,那就定然会留下痕迹。谨欢深知深宫女子的可怕之处,故而暗卫们也从未放松对后宫女子的探查。若是不出事也能相安无事,可只要一出事,迅速就能查明缘由。 “燕姬为何做出此事?” 嬴政的后宫可说是汇聚了天下美人,不论是大国还是小国,但凡数得上名号的,不管是现在还在的,还是已经被灭的,基本都有美人被送进秦宫。 就像扶苏的母亲郑姬一样。其实郑国早就郑姬出生之前就已经被灭,只不过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先郑旧人,故而才会被人习惯性称作郑姬。毕竟正儿八经地要论起来的话,这后宫里姓姬的太多了,都是周王室的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后人嘛。 而燕姬说起来身份还比他母妃更高一些,她是正正经经的燕国公主,送来和亲的。 “外头的人还在调查,但是若是所料不误的话,燕姬的消息来源于宫外,应当是燕太子布置在咸阳的人手。” “燕太子?”扶苏顿时起了兴趣。 各国原本在咸阳都有密探,尤其是在秦国接连灭了韩魏之后,探子们派遣地越发多,也越发隐秘了。 只可惜,不管多隐秘的探子,都逃脱不了姑姑的法眼,每每看到姑姑揪出那些刚刚试图埋伏进王宫的探子之时,扶苏都有点想笑,并且真心地为他们哀悼。 花了那么多钱财和心血,结果刚刚踏进王宫的大门就被抓住了,这得多绝望啊! 但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传递了消息,不得不说,这燕太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此事是属下等人处理不当,日后……” 扶苏摆手,示意暗卫停下:“罢了,既然已经发现,也没有出事,只需警醒就是。只是原本我倒是无意于将此事禀告父王的,可是既然已经牵涉到了燕太子,那么此事反倒是不报不行了。” 既然做了打算,扶苏也没有迟疑,直接就朝隔壁谨欢的宫殿而去。至于说为什么去姑姑那儿而不是找他亲爹,开玩笑嘛,快到饭点儿了,他爹会在自己的地盘乖乖处理政事?谁相信呢! 事实证明,扶苏公子的前程真是光辉远大,因为他特别成器的亲爹,笑得光辉灿烂,跟吃到肥兔子的小白完全一个模样。 嬴政原本正高兴呢,姐姐今天做了荷叶鸡,臭小子又不在,哈哈哈哈哈,都是他的了。可是笑容还没消失呢,臭小子就出现在了殿门口,嬴政的笑顿时僵在了嘴角。 随伺在一旁的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聋子瞎子,看不到也听不到这天下间最尊贵的父子俩之前的互怼日常。 其实谨欢做的是叫花鸡,但是跟他们解释叫花鸡的由来太费劲儿了,她干脆就直接给它改了名儿,直接就叫荷叶鸡了。从炉膛里把烤好的两只鸡给扒拉出来,敲碎了外面烤的硬邦邦的泥土,两只香气扑鼻,肚子里还塞了好多东西的八宝糯米荷叶鸡就这么上桌了。 “扶苏来了,”谨欢看到侄子就笑了,“刚想要让人去叫你呢,这鸡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嬴政白了儿子一眼,率先撕下了一个鸡腿,“姐,你还担心他闻到香味不自己寻摸过来吗?” 谨欢用筷子拨弄下了另一只鸡腿放到了扶苏的碗里,“行了,四只腿呢,分你儿子两只怎么了?” 第一次做的时候,谨欢只做了一只鸡,按照她的想法,一大一小各一个鸡腿,她更爱吃翅膀,多好的分配呢。哪知道她一个没注意,嬴政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自己把两只鸡腿给啃了,于是谨欢只能把两只翅膀给了侄子。 第二次的时候,扶苏先下一城,他直接在两只鸡腿上都咬了一口,气得嬴政差点没炸毛,于是乎,谨欢的翅膀又没了。 在那之后,她就学聪明了,只要做这一类的吃食,做两只,准没错!他们鸡腿怎么分她管不着,至少让她落两只鸡翅膀啊。同理可论证一切肉食。 至于说吃不吃得完这个问题,公主殿下表示“呵呵”,两只战斗力超群的饭桶,真是谁养谁知道啊! 一顿饭,一大一小吃的是肚儿溜圆。谨欢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滚出去散步去。” 她可不想看到一个小胖子和一个中年没到就发福的大胖子,多有碍观瞻呐。 扶苏暗地里给他亲爹使了个眼色,嬴政会意,“走吧,臭小子,你姑姑赶人了。”话音未落,不等谨欢骂人,两人就脚底抹油,溜了。 气得谨欢直咬牙,怒声道:“明儿个小厨房不许做点心!” 一旁的寒露忍不住出声笑道:“主子,要真是这样,您明儿个还有的安生吗?” 谨欢无奈扶额。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花园里,扶苏摸了两把看到他来之前凑上来的小白,低声朝他亲爹道:“父王,燕太子有异心。” 嬴政原本正在踢小白的脚立刻收了回来,脸色沉郁,“当真?” 说起来太子丹也是个倒霉孩子出身,说是一国太子吧,可是年少就在赵国为质,当年跟嬴政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只是交情归交情,真要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大秦的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今日我去给母妃请安,她言辞间……”扶苏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个一清二楚。“据暗卫调查所得,燕姬之所以会这么做,十有*,出自于太子丹的授意。” 第142章 大秦长寿 嬴政的面色深沉如水,冷笑道:“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寡人愿意倒是将燕国放在最后的,可是既然他如此主动,寡人倒是却之不恭了。” 扶苏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抽。 爹啊,跟你有点交情,你就把人家放在最后灭,这到底是有交情还是有仇啊?放在最后死才是最可怕的的呀,终日惶惶不安,等着头上那把刀砍下来,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只是看着嬴政脸上阴测测的笑容,扶苏理智的把这番吐槽咽回了肚子里。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该死的鬼,有什么可说的呢。 说起来,燕国是现在唯一不和大秦接壤的国家了。当然了,等到赵国被打下来,这个唯一很快就没了。说不准到时候秦国就将面临三线迎敌的局面,当然了,一般情况下,这个说不准时不会发生的。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齐王田建是个大怂包。 自打他亲妈君王后死了之后,田建一味地相信舅舅后胜,但是他这个舅舅比楚王熊悍那个舅舅李园还要坑,因为这货老早就被秦国的金钱攻势给收买了。 这些年,不管是秦国伐魏还是伐韩,亦或者是现在伐赵,各国都曾经向齐国求助过。但是齐国现在就像是一个筛子,漏的全都是被秦国策反的间谍。现在齐王还坚信秦国和他们是睦邻友好关系,不会攻打他们呢。 这样的人,说他是傻白甜都侮辱了傻白甜三个字。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蠢货,安安生生做了几十年的齐王,说起来齐国百姓也真是倒了血霉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些年,除了秦国百姓日日欢颜,哪国的百姓不是倒了血霉,摊上一个没脑子死蠢还总相信佞幸小人的君主呢。 现在的情况对于秦国而言,那就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当然了,不管是一对一,一对二,还是一对三,秦国通通无所谓。没毛病,我们就是能耐,就是能打死你,怎么地吧! 儿子被人设计了,嬴政自然是不高兴的。寡人管你成功还是不成功,寡人的傻儿砸,只有寡人能嫌弃他,你们谁都不行!哦,姐姐除外。 于是乎,燕姬就这么被贬入了冷宫。 嬴政原本的想法是直接杀了燕姬的,但是这不正好赶着谨欢过生日嘛,他就仁慈了一下,没杀。但是当嬴政装作漫不经意地提起这个话题呢,他直接被谨欢砸了个满头包,顺便还克扣了半个月的点心。 嬴政:“……” 做人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姐姐,虽然你也从来没讲过道理! 扶苏无奈地拉了拉他爹的袖子,小声解释道:“父王,这些年,您何时看过姑姑在意过她的生日啊。” 嬴政一愣,嗨,好像还真是这样。 因为谨欢浪的原因,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外面就把生日给浪过去了。难得今年人在咸阳,又逢整寿,嬴政就想给他姐办个宴会啥的。哪知道才用燕姬的事情起了个头呢,就被赶出来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嬴政一头的雾水。 扶苏纠结不已,憋了好半天也没能憋出个解释来,这当小辈的,不能在背后说长辈啊,憋到最后,扶苏只能友情提示,试图祸水东引,“父王,不妨问问师父?” 扶苏拜的老师不少,甘罗韩非都算,但是这些属于文化人,叫老师,但凡他说师父,那基本就是龙阳统领没跑了。 嬴政心里登时就不是个滋味了。 这算是个怎么回事呢,寡人的姐姐,亲的,寡人有不懂的地方居然还要去问龙阳这个外人? 今天的嬴巨巨依然不怎么高兴。 没奈何,不高兴归不高兴,就是冲着自己被克扣的那半个月点心,他也得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啊。 听到大王问自己这么个问题,龙阳的表情也是崩坏的。 大王,他是知晓朝野上下诸多私隐,但是后宫中唯一没有暗卫的,就是公主殿下那儿啊。原因很简单,她武功最高,谁要是能把她给暗杀了,那王宫里估计也留不下活口了。 可是嬴政问了,他作为属下,总该回答才是。于是龙阳只能调动起自己还在魏王宫那些年和后宫女子们打交道的全部经验,琢磨半晌之后才试探着回答:“大约是女子都爱美,不愿意被人提起年华老去吧。” 龙阳这么一解释,嬴政就更不明白,“可是姐姐又没老,依然还是很漂亮啊,唔嗯,比你漂亮多了。” 没有错,寡人的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这话不接受任何反驳! 龙阳捺下了心中的怒火,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大王,不能以下犯上,虽然他傻逼,但是他在其他地方还是很聪明的! 呸!根本忍不了!你才漂亮,你全家都漂亮! 额……这话好像还他么是对的? 龙阳按捺下弑君的想法,嘴角抽搐回道:“以属下愚见,女子不管容貌如何,都比较在意年纪,大王提出为公主生日办宴,正是在提醒公主年纪之事,这样来想,公主恼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谁知道你姐为什么不高兴啊!她高兴和不高兴一点规律都没有的好嘛!为什么要来问我啊!随便扯两句忽悠一下就这么算了吧! 龙阳这番回话听起来还是有点道理的,作为一个根本就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从来只有女人讨好他的巨巨,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答案,然后愉快地将愤怒值转移到了燕国的头上。 呔,就是你们这帮瓜怂,看寡人不收拾你们! 于是很快,燕姬被贬入冷宫的消息就传到了燕国。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嘛,大秦鹁鸽,谁都值得饲养。 燕国王宫,燕王喜正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燕赵之间也算是苦大仇恨,两国之间的关系跟秦赵也相差无几了,故而眼看着秦军势如破竹,一路横扫,即将兵临邯郸,燕王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哈哈哈哈,该,轮到你们这群孬货倒霉了呗! 只是燕王万万没想到,乐极生悲,他原本隔岸观火观得正高兴呢,却没想到,这火居然会烧到了自己头上来。 秦王贬燕姬入冷宫,原因?燕姬试图挑唆秦王父子关系,谋害公子扶苏。 天知道燕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他当然不是为那个送去秦国的女儿凉的,他是为自己凉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后悔先前没有帮赵国一把了。若是赵国不被灭国,怎么着他燕国前面还有个替死鬼挡着啊。 可是如今,赵国被灭不过是时间长短,到那时,燕国将直面如狼似虎的秦军。 这,这可如何是好哟! “大王,此事多半是由太子而起,毕竟太子和燕姬乃是亲生兄妹,而今秦王为此事震怒,大王不妨送太子带重宝入秦为质,一来展现我燕国友好之心,二来消除秦王怒火,大王认为此举如何?” “送太子入秦为质?”燕王不免有几分犹豫。怎么说儿子也这么大了,再送出去当质子,好像有点丢脸啊。 “大王您想,秦军虽说势猛,可是与赵国这一仗打了这么久,也早已疲惫,若是我们的态度摆的好一点,秦王应该不会来攻打我们的。”心腹继续哄骗燕王道。 想想家中才得到的金银顽器,这人的心越发的热,口舌也越发的伶俐起来:“大王您想,太子当年在赵国与秦王一起为质,怎么说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想来念在这几分交情上,秦王也不会为难太子,这是两利之举,您觉得呢?” 燕王先是一愣,而是点头道:“是极是极,爱卿此言有理,既如此,传令让太子前来,令他准备去秦之事。” 心腹口上不断夸赞大王英明,心下却在冷笑,摊上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亲爹,纵使太子有几分聪慧,又能如何呢。 别说太子身份金贵,少年时候不就被送去赵国为质了?到了现在已经成家的年纪,还被送出去为质,这样的侮辱,也算是无人能及了。 哎,想想还是秦国那一位的身份金贵啊。不过就是说了几句挑唆之言,不仅没有伤害,反而惹得秦王大怒,想到这里,心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思。此番太子入秦,他还得准备点好东西,着人送去给那位扶苏公子才是。 要知道这一位虽说迄今仍没有被立为太子,可这天下谁人不知,只要不出意外,将来的秦王之位,定然就是这位扶苏公子的。这样尊贵的身份,他现在不上赶着巴结,等到日后,还能轮得到他吗? “荒谬,简直荒谬,父王他真是老糊……”太子丹在自己的宫殿内大发雷霆。 “太子慎言。”谋者连忙开口提醒,才让那句老糊涂没能说出口。 “让孤去秦国当质子,这和叫孤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太子丹脖子上的青筋都气出来了。 “太子,大王已经下令,您若是执意不遵的话,怕是……”谋者的未尽之言太子丹心里也明白。 这燕国王宫中,他虽然是太子,却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他的兄弟们,可有不少都盯着他的位置不放呢。若是他行差踏错,正好给了那些人拉他下台的理由。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啊!”秦军的威胁已在门外,他们却还惦记着这朝不保夕的太子之位,说是蠢货,都是夸奖了他们。 第143章 大秦长寿 只是太子丹再怎么不忿,再怎么悲叹,他还是被强硬地塞进了前往咸阳的车里,被当做燕王用来向嬴政赔罪的重要道具送走了。 前线战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谨欢这些时日的关注点一直在这上面,在赵国根本无大将可支应局面的情况下,若非悍勇不畏死的赵*民,王翦根本就无须花费这么久的时间。 “易征难治啊!”这是最近朝堂上一直在讨论的问题。 而今东郡和颍川两郡在秦国的治理下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各种新式农具的推广,新型良种的种植,往来不断市卖货物的商人,入目一片金黄的田地,都让百姓们从心底感觉到满足。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两郡上下,无有还牵挂着旧国的百姓,只有一心感谢秦王的黎民。 对于这一点,亲眼见证了江南道百姓态度变化的谨欢早已视若寻常。当年她连斩河道百余人,鲜血染红菜市口之后,得到了是百姓不绝于口的称颂,他们不再说她是外族人,而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她做的实事。 如今亦然。 这王位谁来坐,这天下谁来掌,在黎民百姓眼中,都是一个太过遥远的话题,甚至还不如一个村长里长的变换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毕竟后者才是真正与他们的生活密切相关的人。 吃饱穿矣杏嗔福愎涣恕 可这两郡能如此,邯郸郡却不能。 没错,嬴政已然将赵国视为囊中之物,当然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嬴政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改,直接就将过去属于赵国,现在即将属于秦国的这片土地命名为邯郸郡。 昔日的都城,不过是我大秦一郡之地耳。 谨欢听到嬴政这么说的时候,简直就要无语凝噎。这熊孩子,拉仇恨也不能这么拉啊!本来就够恨大仇恨了,这么一叫,那仇更大了啊! 只是既然嬴政已经这么说出口了,谨欢也无意于去质疑嬴政的权威,那就这么叫呗,反正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呢。 “寡人已经选好了这一批派去邯郸的官员,可是邯郸倒是不比东郡,只怕人去了之后,工作也比较难开展啊。”嬴政在朝上得瑟强硬完了,回来就找他姐诉苦了。 谨欢摇了摇头道:“四十万赵军的血海深仇还刻印在赵人的骨子里呢,这块骨头啊,难啃!” 双方连年征战,死掉的兵将都太多了,赵人恨秦人,难道秦人就不恨赵人吗?为着这个,这次嬴政挑选的官员都没怎么挑秦人,而是挑了那些忠心耿耿前来投奔的原先的他国之人,就怕到时候那边来个高压政策就给闹得暴动了。暴动什么的他倒是不怕,可是这正是征战天下的要紧时机呢,后院不能起火啊。 “姐,你有什么主意吗?” 谨欢上手就敲了嬴政一个脑瓜崩,“学会跟我玩心眼儿了是吧,赵政,你能耐了啊!” 嬴政“嘶”了一声捂住了脑袋,“姐,你下手也轻点儿啊,我这是脑袋,不是石头。” “我看跟石头也差不了多少了。”谨欢冷笑道。 嬴政扬了扬眉,一脸严肃道:“公主殿下,寡人这是在咨询你呢!” 谨欢无赖摊手:“不知道。” “不是,姐,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嬴政顿时急眼了,他姐怎么又不按照套路出牌了呢? 谨欢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学宫那帮人才给她做出来的新“玩具”,因为她经常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墨家那帮人跟谨欢那叫一个“情投意合”,按照他们自己说,要不是自知秦王肯定不会允婚,都要撺掇他们巨子把谨欢给娶回来当自己人了。 只不过内人虽然当不成,当个至交好友还是可以的。只要谨欢有想法,哪怕送一句话去学宫,墨家那帮人就能帮她把东西给捣鼓出来,对于这一点,一开始也不是没人试图抨击过。 “大王你看,公主她结交墨家,秘密制造兵器,是有不臣之心呐!”自以为自己是心腹的人言辞恳切说道。 嬴政一点都不敢动并且直接拒绝,“哦,她还结交了那么多家呢,要不要用火药把你家给炸了试试看啊?” 对于如此不按剧本走的王上,一心挑唆的众人也是很无奈的。 “我为什么要知道?”谨欢玩够了,这才将小玩具一一收到木盒子里,这是墨家和道家阴阳家们联合起来新做的“霹雳子”,单单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个有杀伤力的东西。事实上这东西杀伤力还真挺大的,关键时刻按一下机关再扔出去,炸死人有点难,但是炸个缺胳膊少腿的还是有可能的。 谨欢的原意是让他们做出一点防身的小玩意儿来,最好能跟火药结合一下,没成想他们居然把这玩意儿给搞出来了。虽然产量不怎么高,也挺难做,可是供应少部分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嬴政见谨欢死活不肯开口,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正在时候收拾的小玩具上,“姐,这是什么?” 谨欢将木盒子盖上,递给嬴政,微笑道:“防身的小东西。” 一看到这个熟悉的笑容,嬴政的手下意识就抖了一下。每次他姐说起这些“小东西”,脸上都会带上这种蜜汁微笑,事实也告诉他,这种小东西,杀伤力一般都很惊人。 “龙阳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你回去问他就是了。”这东西最开始就是暗卫的人帮着搞实验的,毕竟那帮人研发东西可以,可到了实验这种东西的威力的时候,还得靠有武功傍身的暗卫们,自然,这东西做好了之后,暗卫们也是有的。至于说拿到谨欢这里的,只是纯粹交给她过目的加强版本而已,用或是不用,都由她自己决定。 “哦。”嬴政应了一声,招了招手示意内侍将这东西收起来带回寝宫,只是临走之前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姐,你就真没什么意见?” “我前两日正好听到你儿子讨论这事儿了,不如你去问他啊?” 宫人们弯了腰,借着行礼时袍袖的遮挡抽了抽嘴角。我的殿下哎,这种话怎么又说了呢,您让大王这个做父王的去问公子这个做儿子的,这岂不是,岂不是…… “行,那寡人就去问问。”他姐既然提起了臭小子,那想必这里头又有什么关窍,问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问问又能怎么样呢。 而事实上,扶苏这段时日还一直都在和老师师弟一起探讨着这个问题。 甘罗朝政繁忙,收下一个张良已经是破格。韩非更不用说,他身份过于敏感,尤其是前韩旧人再度被清洗的现在,要不是李斯一力相护,而谨欢又适时展现出她对韩非的看重,以及扶苏待这位老师依旧如从前,背地里只怕不知道多少人要搞小动作呢。故而纵然韩非学识惊人,也没人敢去拜韩非为师,说到底,还是怕被连累了。 李斯为着这事急得跳脚,韩非却觉得这样最好。清清静静,能让他专心于学术,写出更多的文章,不好嘛? 其实怎么处理赵国这个问题,在李牧被擒送到咸阳,又彻底降秦之后就摆上了桌面,只是因为前方战事未歇,这才没有正式地开始讨论,至于私下里嘛,暗流涌动,打着小算盘的人还真是不少。 当初被委派去东郡和颍川两地的官员如今早已在当地扎下根,很是做出了一番成绩来,不提朝廷的褒奖,就是他们自己在当地获得的好处,就足以让众人动容。 天下万事,利字当头。有这么个大萝卜吊在前头,蠢驴子们又怎么不想往前赶呢。 可是现实又哪里有这么容易。 扶苏一直被带着学习这些,耳濡目染又有天赋加成,聪慧程度让甘罗和韩非都十分自得,故而在他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他的两位老师,包括师弟张良,都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的答案。 而众人都提到了一点,包括嬴政自己也想到的一点,就是移民。 “说说吧,怎么想的。”扶苏刚一回宫,还没去姑姑那儿呢,就先被他父王给截来了。 “赵国连年征战,青壮死伤惨重,儿臣听闻,赵地现如今多由健妇负责耕种,可是饶是如此,离邯郸较远的许多小村落,依旧是十室九空,田地荒芜,赵国人口紧缺,若要发展,极难,这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这个问题讨论了许多时日,此刻嬴政问起,扶苏自能娓娓道来。 想要发展,就必先得有人,按照赵地现在这德行,还发展呢,二十年之内能把元气给恢复了就顶天了。但是这样做显然是不符合秦国的利益了。毕竟赵地也算广阔,资源不少,就这么白白浪费的话,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一地的金子却不能捡嘛?对于秦国上下来说,这件事都足够憋屈。 在意识到这个才是最根本的问题之后,扶苏他们讨论之时提出的各种办法,基本都是跟人口有关的了。而诸多办法之中,几乎能立竿见影的,那就是移民了。 而且移民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人,若是活在一群和他一样满怀仇恨的人之中,那么恨意只会越积越厚。可若是在这之中掺杂了其他“积极向上”的人,那么即使仇恨不会减少,人也会慢慢变化。 说到底,日子还是要继续活下去,这人,也是要慢慢往前看的嘛。 嬴政点了点头:“继续说。” “韩魏两地如今已经渐渐恢复元气,可颁布一些优惠的政策,想来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因此而迁徙,且如今草原已经多多仰仗大秦,单是羊毛一事,就足以扼住蛮夷之人的咽喉,若是有心迁徙投靠者,未尝不可考虑接受一事。”扶苏揣摩着继续说道。 要说从东郡和颍川迁移人过去,这并不算难,甚至于只要政策够诱人,相信秦地的百姓也有不少愿意去试上一试的。可是让蛮夷内迁一事,就又不相同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年来,他们不知同这些草原上的部族打了多少仗。不过这两年多了牛羊马匹的贸易,他们又不断往草原市卖糖盐布匹等物,在这样的情况下,边疆的情势才一年接一年的稳定下来。 可是谁又能保证,这样的稳定是永远的稳定呢? 需知人心不足,一旦那些蛮夷又起了反心,到那时,今日之举,说不得就是明日之祸了。 便是现在,边关将士们的操练也依旧没有放松,他们时时刻刻都做好了准备。即便此时能与匈奴握手言好,下一刻在马上亦能兵戎相见,只因为保家卫国,是他们身为军人的责任。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事实上,一直以来,针对边关贸易司的讨论就没有断绝过。尤其是谨欢将那些参与父兄参与进之前逼宫之事的女孩子“发配”边疆之后,这件事,几乎是隔三差五地就要被翻出来讨论一番。 这些名义上是被“发配”的女孩子,到了边关之后也的确没有担任任何职位,可是她们却在蒙恬李信这些将领们的帮助下重新改革了贸易司,并且兴建组织起了和咸阳一样的羊毛制作工坊,甚至于连专门教授女童的蒙学,她们也开了。 这样的举动,无疑触及到了不少人的底线和利益。可是上回血流成河的景象还残余在众人的脑海之中,他们清楚,赢家这对姐弟俩,他们不管是对上哪一个,都注定得不了好处。再加上边关之事,他们的手也根本伸不了那么远,除了自己在家跳跳脚,再在朝堂之上说两句不疼不痒的倒霉话,其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父王可还记得,先前边关传来消息,各处蒙学之中,已有蛮夷之人开始旁听?”被嬴政这么质疑了,扶苏不但没有心惊,反而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了下去。 他知道,父王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质疑,就代表之前“移民”的方案其实已经通过了。又或者说,他老子心里根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来考他而已,现在真正要讨论的,其实还是对蛮夷们的处置。 “嗯,据蒙恬所言,最开始其实是女学之中招收了一些草原上的孤儿,而后才陆续有人将孩子送了过来。”嬴政身为一国之君,纵有再多能人辅助,还是有许多事需要他亲自决断的,故而蒙恬传来这个消息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记忆力出众,此刻扶苏主动提起此事,他自然也就想到了这一茬。 “正是如此,蛮夷生于草原,长于马背,才有现在的战斗力,可若是他们生于中原,只知道饲牛养羊,却没有实战呢,又或者说他们只知孔孟,却不再每日习练弯刀弓箭呢?” “况且如今我大秦兵强马壮,将士们更是出色非凡,再加上工坊不断制造出各种神兵利器,前有利益相诱,后有猛虎紧逼,蛮夷们再蠢笨,想来也知晓该如何抉择了吧。” 作为一个继承人,扶苏说出的这一长串话,可说是正好搔到了嬴政的痒处,嬴政哈哈大笑:“善极,善极,你姑姑往日里总担忧你是个小白兔,而今你可算成了她嘴里的腹黑钢牙兔了,寡人甚是欣慰啊!” 扶苏:“……” 爹,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说我是钢牙兔,小心崩掉你的牙啊! 第144章 大秦长寿 只可惜, 小兔子只长了钢牙, 还没长成金刚不坏,大老虎一爪子拍下来,牙不崩爪不疼, 顺便还能揉揉肚子。 对此, 我们的扶苏公子只能默默表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在怼我爹的路上, 我一定发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和他人团结合作, 努力继续怼我爹。 嬴政本意就是给姐姐再刷一波名声, 既然他姐不想要, 那就让儿子刷了。反正大王他英明神武的名声早已传扬四海,还用得着刷吗? 对此, 群臣只能表示, 大王,您的套路实在是太多了! 大军顺利拿下邯郸的消息迅速传回咸阳, 而派遣去的官员也顺利到达,各郡已经开始宣传起了移民政策, 想来不久之后,成效就能看到了。 在朝野上下一片忙翻天之时, 燕国一行人也顺利抵达了咸阳。 在他们抵达前几日,于驿站之中休整之时听闻了秦国大胜,赵王“不降”被杀的消息。面对着原本就兢兢战战, 现在更是成了一群惊弓之鸟的臣下,太子丹也是毫无办法。 就赵迁那个怂包,他敢不投降?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可那又如何呢?秦王不想让他活,所以他就只能死。当年他们同在邯郸之时,赵迁这个脓包没少干仗势欺人的事情,就算事后都被他们给报复回来了,但是所曾经遭受过得折辱,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所以韩王能活,魏王能活,但是赵迁这个赵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有一条黄泉路。 原本陪着太子丹一起来咸阳的使臣们就够害怕的了,现在又得到了秦国灭赵的消息,连灭三国,那么下一个呢?是不是就是他们燕国了? 在太子丹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队伍中许多人已经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后路,想着这次到了咸阳之后,该去到那一位的府上去走走路子了。 太子丹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人还没到咸阳,心就全都散了,甚至于还有不少正跃跃欲试准备叛变,向秦国表忠诚的。一时间,队伍里可说是暗潮涌动,人心各异。 燕国一行人到了咸阳之后,按照规矩传消息,但是嬴政足足晾了一行人一个来月,晾到他们心惊胆战,弦已经绷紧到一拉就断之时,才召人进宫。 “姑姑,你今日怎么没去前面?”扶苏参加完宴会后跟刷日常任务一样的来谨欢宫里,谨欢最近让墨家的人给小白做了个中空里面放了铃铛的大木球,小白这会儿正兴奋地在地上翻滚着扑球呢。看那蠢样,简直就是丢尽了老虎的脸。 秉承着“不仅寡人比你们优秀,让你们绝望,寡人的儿子依旧很优秀,让你们更加绝望”的想法,每逢这种重要场合,嬴政都会可着劲儿地炫耀一下扶苏。故而像这样的宴会,谨欢是不想去就不去,但是扶苏却是万万逃脱不了的,谁让他是他爹的重要道具呢。 说真的,在嬴政炫耀完儿子之后,燕国一行人确实是更加绝望了。更有甚者,原本那些还在摇摆不定要不要投诚的人也坚定了心思,抱着秦国的大腿,未来才是光明的,至于说燕国…… 哎,不是他们不爱国,真的是敌人太强大了嘛!强大到他们根本就无法抗衡,何必还要做这种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事情呢。燕国已经是一艘注定要沉的船,纵他们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挽回颓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蠢事,他们可不想做。若是要殉葬的话,搭上燕王族就够了,何必再牵扯上他们这些无辜之人呢? 人性自私,人性本恶,总是会在这种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帮人在那里你捧我我捧你,然后再一起捧捧你们父子俩,这样的戏码我看太多遍了,不想看,等到下回有新鲜的再去吧。”谨欢手一挥,原本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木球就到了她手边,小白一见更欢了,立刻就扑向了谨欢。 要搁旁人,被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肉的大家伙一扑,那真是不死也去半条命,但是谨欢她是常人嘛? 顺顺利利地接住了朝她扑来的小白,谨欢顺手摸了两把虎头。啧啧啧,毛绒绒的,真舒服啊! “姑姑!”扶苏别扭地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谨欢头都没抬,依旧忙着摸老虎下巴,这只大猫被谨欢摸得直接一个翻身,四脚朝天,露出了软软的肚皮,那架势很是明显,肚子也要摸摸。 谨欢从善如流,从白露手上接过了特制的大梳子,边给小白揉肚子边梳毛,舒服得小白喉咙里发出了近似“呼噜”的声响。 扶苏看得眼馋,干脆一撩下摆,直接坐在了小白旁边,边给小白顺毛边委屈道:“姑姑,您如今陪小白的时间都比我还多了。” 谨欢挪出一只手敲了扶苏一记,“哦,那你怎么不说你陪我的时间比小白陪我的时间短呢?” 扶苏:“……” 额,扶苏下意识就愣住了。等到缓过神来,他急忙开口想要解释的时候,却被谨欢给拦住了。 “行了行了,姑姑知道你本意并非如此,姑姑从来都不喜欢过于耽溺于儿女情长之人,该是什么时候,就应当做什么事,便如现在,你所应该做的,就是多多学习,积累自身,需知你日后的担子绝对不会轻巧,至于说陪我,没了你在身边聒噪,姑姑我日子过得更惬意呢。”谨欢说这番话,纯粹是发自内心。 熊孩子这种世上最奇妙,最难以琢磨,也最难以理解的生物,只适合在软萌的时候抱在怀里,反正怎么欺负他们也没办法反抗。 而扶苏现在的年纪,个子飞快地拔高,就跟那地里的春笋似的,下一场雨长一截儿,原本软乎乎的白包子,眼瞅着就要长成硬邦邦的小少年,说实在的,萌控心里有几分不自觉的嫌弃。 相信关于这一点,胤礽胤禔胤禛三兄弟如果能够穿越千年,必然很想好好地和扶苏交流一番。比方说他们小时候有多得宠,天天就跟长在了姑姑身边似的,可是一旦他们长大,姑姑立刻“翻脸不认人”,一腔柔爱,全对着更小的去了。 对此,从头到尾都凭借着脸卡占据优势的胤禩表示,额娘长得好所以我才长得好,怪我咯? 只是这番话落在扶苏的耳朵里,就成了姑姑是刻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宽慰他的心,一时间,小少年的眼眶都红了。 谨欢完全懵逼,还以为扶苏被她这番话给伤着了,连忙抛开舒服得已经快要睡着的小白,一心一意地哄起侄子来。 “好啦好啦,姑姑方才说的话都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是姑姑最大的大宝贝,旁的不管是谁都替代不了,好了好了,乖啊,不哭了哈?” 扶苏毕竟是个大孩子了,还跟小时候似的被姑姑这么抱着哄,忍不住就有些害羞,害羞地小脸蛋都红了。 “乖啦,乖啦,姑姑扶苏宝宝最乖啦……” “哼,他哪里是乖,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嬴政站在一旁冷声道。 谨欢抬头白了嬴政一眼,“你小时候跌倒了哭的时候,我没这么哄过你?” 嬴政:“……” 姐,我的亲姐哎!这是掀我老底的时候嘛!这还当着这个兔崽子的面儿呢,你还能不能给寡人留点面子了。 嬴政不好埋怨谨欢,只能把“迷之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扶苏身上。 “姑姑,我突然想起来老师还交代了作业给我,我就先回去了。”扶苏连忙从谨欢怀里退了出来,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 谨欢也知道这小子在瞎编,不过眼瞅着嬴政就要跳脚,为了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保有一点光辉形象,谨欢还是利索地挥挥手让扶苏回去了。 “那鸡蛋怎么样了?”要谨欢说,太子丹这名字,也是很妙的。 叫“丹”其实没啥,《山海经》有云,“白木琅玕,白丹青丹”,指的是漂亮的石头。可是谁让这厮姓“姬”呢。 姬丹,鸡蛋嘛! 谨欢先前想到这一茬儿的时候,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然而嬴政他们却完全不能明白谨欢的笑点。 哎,隔了几千年,秦国土话和普通话的差别哦!幸好系统让她自带了语音系统可以无差别切换,不然谨欢觉得,光是学说话,就能活活地憋死她。 “这小子眼里还是不服气,可是拖后腿的太多,燕国,气数已尽。”嬴政不屑道。 当年在赵国的时候,他们虽说都为质,但是太子丹过得还是要比他略好一些的。毕竟当时这货怎么也顶着个燕国公子的名头,而他呢,生来就在赵国不说,亲爹也基本将他们抛在了脑后。 至于说现在嘛,风水轮流转,而当年曾经折辱过他们的赵迁,现在更是直接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燕国不足为惧,燕王此人,说好听叫谨小慎微,说直白点那就是贪生怕死,只怕不用兵临城下,他就要举白旗投降了,这种小人,关心他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谨欢根本不屑燕国那群蠢货,真正让她在意的,还是楚国。“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话,可还压在她的心上呢。 “田建和姬喜都是年纪越大就越胆小,不需多做考虑,留待最后收拾就行了,接下来该图谋的,便是楚地了。”嬴政现在都懒得将其称呼为国。什么狗屁楚国,不过是他大秦还没来得及收拾罢了,凡是大秦军马所踏之地,必然会成为秦国土地,至于说现在的楚地嘛,就先叫九江郡好了,等到天下安定,再行划分嘛。 没有错,嬴·寡人就是这么霸道·政,就直接单方面决定了楚国要叫啥。 “你爱叫啥叫啥,反正由你欢喜,倒是方才,扶苏怎么会突然吃小白的醋呢,这不科学啊?”送走扶苏之后,谨欢才提起了这个话题。 旁的先不说,小白是扶苏的宠物,她宠爱小白,本意上仍是因为扶苏,所以谨欢下意识就觉得,刚刚肯定有问题。 别问她为什么,女人的直觉。 “哦,好像是又有人作妖了吧。”嬴政毫不在意道。 “什么,谁?” “这后宫里那么多人,寡人哪里记得住。” 第145章 大秦长寿 作为一个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大王,嬴政很是无辜表示, 这种问题, 问宦官就好了嘛, 问他作甚, 他分分钟研究如何让倒霉蛋们早点国破家亡的金贵脑袋难道要用来记这个? 谨欢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愉快地将这个自以为自己是老虎的倒霉孩子撵成了一只四处逃窜的狗。 众人或仰头看天,啊, 今天的天真蓝云真白啊!或低头看地,咦, 这花草怎么就长得这么茁壮呢? 收拾完了弟弟, 谨欢神清气爽, 回来继续撸大喵。 嬴政摸着脑袋试探性地往小白身边挪了挪,“姐,这事儿……” 没待嬴政把话说完,谨欢就直接打断了他, “你后宫的事,关我什么事?”意下之意很是明显, 既然是你小子的事情, 那就去好好解决了吧,至于解决不了会发生什么嘛,关于这一点, 谨欢相信,嬴政绝对不会想要让其发生的。 果然,听了谨欢这话, 嬴政脸色不佳的回自己寝宫去了,路上还不忘冷声吩咐近侍,“去查。” 再度清净下来的谨欢继续给小白揉肚子,边揉边感叹道:“小白啊,我跟你说,这做人呢,最不能要的就是好吃,你瞧瞧,这不,弱点就尽数掌握在手中了不是。” “嗷呜……”小白完全不懂主子到底在说什么,它只是觉得被揉得好舒服,好舒服,唔嗯,太阳也好好,还是睡一觉吧…… 秦宫上下,对于嬴政而言,根本就没有秘密的存在。若说从前是有的,可是在有了暗卫之后,也变得没有了。 再加上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无非就是个最近稍稍得宠了一点的美人为了将来谋算,想要离间谨欢和扶苏罢了。亦或者说,她在为她将来的孩子做准备,想要把她的孩子塞到谨欢这里来以增添将来取代扶苏的砝码。 当龙阳把事情禀告上来的时候,嬴政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的后宫里,居然有这么蠢的女人,而他居然还宠幸了一段时间? 龙阳低头,心中想笑又不敢笑,但是公主殿下可没有这样的自觉性,她直接哈哈大笑,顺便还不忘嘲讽嬴政:“什么叫居然有这么蠢的女人,你自己数数看,这后宫里但凡你宠幸过的,宠幸着的,有谁是聪明的,真正聪明的那几个,你不是让人家搁那儿当摆件呢吗?” 嬴政哑然。 他姐好像说得还真是事实啊。 正室,当王后的,必须要聪慧大气,这样才能教养出合适的王位继承人,也才能管理好这后宫上下,承担该承担的责任。就如同华阳夫人一样,人家可不止是貌美如花,单凭她这么多年无子,还能把嬴柱给哄得死死的,最后顺顺利利得了子楚这个养子,当上了太后就知道,这个女人的才智绝不可轻视。 只可惜,秦国国运越来越昌盛吧,这后宫还真是越来越那啥。 赵姬就不必说了,光有小聪明,还喜欢作死。 现在的就更不成器了,不但喜欢作死,连小聪明都没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就是嬴政。 这丫心里还有点被迫害妄想症,这一年到头,宠幸妃嫔归宠幸妃嫔,但是要谨欢说啊,估摸着让龙阳守在他房间里都比和小老婆们一起睡让他觉得安稳。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般来说,这后宫里得宠的,基本都是胸大无脑的。同理可证郑姬,以及现在这一位——“哎,等等,叫什么来着?” “回殿下,戚美人。”说起来这位戚美人乃是原本的卫国大夫之后,只不过卫国灭亡久矣,故而这位美人容貌倒是出众,就是这脑子嘛,咳咳,不怎么像是官宦之后。 “戚美人?”谨欢跟着念叨了一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翻天覆地。 史书上对于嬴政的后宫记载其实稀少,就算谨欢在大清的时候往背包里塞了那么多史书其实也没有多少卵用。毕竟史书上记载的大都是政事和战事,至于说嬴政的后宫如何嘛,大家只要记住他倒霉的大儿子和坑爹的小儿子也就差不多了。谨欢也是人来了之后,一个个地戳资料卡才慢慢将各种信息给整合起来的。 “喂,系统,那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啊?”谨欢心中忐忑,她戳开了戚美人的人物面板,看到人物状态后面“怀孕”两个字之后,谨欢立刻就崩溃了。 系统:“对,就是你想的那个。” 谨欢:“日哦,那我现在已经不能剥夺胡亥的出生机会了是吧?”要是她早一点发现,那么兴许这个戚美人还没怀上,可是现在,戚美人已经怀上小胚胎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谨欢刚刚算了算时间,按照她习惯的算法,现在是公元前231年,她的扶苏宝宝过了今年就十二了。昔年有甘罗十二拜相,故而嬴政就想让扶苏早日行元服礼,也好早日名正言顺地参政。嬴政这么想,谨欢自然是支持的。胤礽当年十三出阁大礼之后也参政了,十二和十三,也没啥差别嘛。 但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胡亥,出生于公元前230年。 系统:“不,你想太多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好嘛!胡亥涉及到的问题不是你能理解的范畴,只有嬴政或者扶苏才能真正影响到胡亥的存在,不过现在事情已成定局,生,是肯定会生的,但是宿主你要相信,当年的雍正帝都能被你给拐得走上岔路,胡亥肯定更不成问题的。” “我呸!”谨欢立刻就在心里开骂了:“你别拿那个倒霉孩子跟我的胤禛宝宝比好吗!我胤禛宝宝超级能干,这话不接受任何反驳!” 本来就是嘛,胡亥是什么情况,这个倒霉孩子祸害了他爹他祖宗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基业,还残害了那么多的手足同胞,这种糟心的孩子,是要吊起来拿鞭子蘸上浓盐水狠狠地抽的好嘛! 而她的胤禛宝宝呢?友爱手足,关心老婆,努力帮他哥做事,还特别孝顺她,顶多就是喜欢没事怼一怼康熙,但是这完全没问题啊!毕竟康熙就是这么欠怼咯。 系统忍不住就反驳了谨欢几句:“那是你去了,你没去之前,雍正的名声可也算不上好听啊!” “哟呵,怎么地,还想跟我掐上了是吧,那咱们就说说我没去之前,我那越老越糊涂的哥哥,你自己看看,他晚年的时候,吏治都败坏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胤禛上位杀了那么多,弘历那个败家子,他败个屁啊!他有什么可以去败!还康乾盛世呢,没有雍正一朝,这大清国早就完了,要我说,我们家老六这辈子最倒霉就倒霉在摊上了一个后期不靠谱的爹和从来都没靠谱过的继承人上!”谨欢最听不得人说她宝贝老六的坏话了,但凡听到,怼不死都算她输的。 弘历这倒霉孩子,就庆幸没活在她还在的时候吧,不然她非得大鞋底子抽死这孩子不可!还十全老人呢,呸,他的脸,简直就有这么——————大! 系统察觉到了谨欢这时候情绪波动异常激动,立刻无条件投降:“行行行,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别走神了,这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怼得系统认输之后,谨欢才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到如何处置戚美人这件事上来。就现在看来,龙阳似乎还没查到戚美人已经怀孕这件事。 也是,才不到一个月的身子,也不知道这个戚美人是这么确定自己一定怀上的。 “这个戚美人既然这么谋算,怎么的,是确定自己一定能怀上了?”谨欢状似无意随口说了一句。 龙阳回道:“医者并未把出喜脉。” “我还是觉得有问题,要知道月份小可是把不出来的,兴许就怀上了呢?”女人的直觉,谨欢用这样的理由搪塞过众人好多回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不习惯不行啊!也不知道他们公主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回一说直觉,都准得要死不死的,时间长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既然有了调查的方向,那追着这一条线挖下去就行了,暗卫在这方面的效率还是极其出色的。 不到三天,一份新的调查报告就摆上了嬴政的案头。 “生子秘药?这是什么东西?”嬴政表示他知道不少□□,可是这生子秘药,什么东西? 龙阳的嘴角也有点抽,这还是他从来都没有触碰过到的领域了。就算从前在魏国后宫的时候和那些女人针锋相对,他也没查过这方面的东西啊。 “据暗卫调查所得,似乎是一种吃了能让女子怀孕的药?” “什么?”嬴政表示寡人不信,这玩意儿要真这么有用,他老子这个病秧子当年怎么不多生几个呢? “属下已经将此物派人送去给医者查验,据医者所说,就是一般的补药而已,至于说到底能不能让人怀孕,他们也不确定,毕竟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东西。”至于说医者们到底是真没见识过还是装没见识过,龙阳觉得,还是别深究了吧。不然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更糟心了。 “罢了,那就先等段时间好了,这怀了还是没怀,总会知道的,哼,这段时间,就便宜她了。”嬴政神情冷厉道。 第146章 大秦长寿 不到半月,医者果然就查探出了戚美人身怀有孕。这下连谨欢都好奇起来, 跟龙阳把那个所谓的秘药给要了过来, 想要给系统研究研究。 “如何, 姐姐可有结果?”谨欢于医术上略有心得的事情嬴政很清楚, 不过这药医者们已经翻来覆去地研究过了,所以其实嬴政对此也不是很抱希望。 “这药我分析了一下,里面用到的珍贵药材不少,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只是用来补身子的啊, 哦, 对了, 倒是有一味药材我捉不太准,该是戎羌那边常用的。”谨欢给系统一分析就知道了这里面的所有药材。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尽管没有系统学习过,但是这三瓜两枣零零散散地学习还是有点效果的。 “戚美人生母那里似乎有羌人的血脉。”嬴政想了想说道。 他后宫里的美人们, 除开各国王女,基本每一个都是被调查了个底儿掉之后才采选进宫的。没办法, 谁让他怕死呢, 戚美人自然也是被调查过的。 “那现在看来的话,这药,应该就是戚美人从她母亲那儿得来的, ”谨欢沉思半晌之后道:“戚美人心大了,这孩子若是个公主,倒也罢了, 可若是个公子,就不能交给戚美人抚养了。” “那姐姐你?”嬴政试探性问道。 谨欢立刻摇头:“我这还有天下等着去征服呢,想让我带孩子,啧啧啧,你想都别想!” 开什么玩笑,这楚国还没打呢,齐国还没打呢,哦,还有燕国那怂包,她有那么多的大事要做,居然让她带孩子? 暴殄天物四个字知道怎么写嘛? 嬴政无奈道:“姐姐,你误会了,寡人本意并不是让你抚养这个孩子,只是你主动提起寡人才顺嘴说了一句罢了,若是姐姐不愿意的话,那就随便交由别的美人抚养好了。” 反正他宫里什么都不多,没孩子的小老婆特别多,平白得了个儿子能够养老送终,应该会高兴的吧。至于说戚美人嘛,嬴政心中冷笑,这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识时务,肖想注定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不就是找死嘛? 戚美人当初既然起了心思想要挑拨谨欢和扶苏,那么等到东窗事发之后,她也应当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如果要想仗着肚子里多了块肉的话,相信负责接生的嬷嬷会告诉戚美人,什么叫女人家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 “去母留子。”批阅完今日的奏章,嬴政冷静吩咐道。 姐姐仁慈,还愿意留戚美人一命,可是嬴政却不愿意留下任何祸患的可能。不管生子生女,戚美人既然敢伸手,就注定了日后的结局只能是黄土一抔。 龙阳肃然应下。 后宫倾轧,生死本就瞬间之事,作为一个早已司空见惯之人,他的心绪可不会因此而波动。 而此时还怀抱着美梦的戚美人并不知道,等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也是她该走上黄泉路的时候了。 次月,大军班师回朝,扶苏日日忙着往宫外跑,已然将这件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倒不是扶苏想要借机结交将领掌握军权,毕竟他一个还没元服的毛孩子,掌了兵权也没人听啊,他主要还是听王贲给他讲一路上的见闻。 没办法,这孩子可怜,从小长在咸阳,除了咸阳周边,也就上回跟谨欢出门的时候好好地放了回风。 人心都是慢慢变野的,这要是以前没出过门吧,觉得这天儿四四方方的也没啥特别的,可但凡出了门,见到了外面辽阔的世界,这谁还能憋得住呢。 扶苏张良还是蒙颖他们几个几乎是隔日就要约王贲一回就为了听他好好讲讲这一路的征程。 “等等,我这儿有东西,你一并给我带去王家吧,对了,还有两箱子,是送去白姑娘那儿的,别弄混了啊。”谨欢吩咐道。 扶苏好奇问道:“姑姑,大捷的赏赐不是早就给了吗?” 早在王翦父子回了咸阳之后,嬴政就封赏了一行人,包括在此番大战之后立下战功的白婉儿,也得了封赏。 以女子之身得武将之职,文官们这群讨人嫌的自然没少唧唧歪歪。但是白姑娘是谁,她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安君后人,这会儿有资格站在朝堂上的武官,说句良心话,谁人心里不服气武安君。故而王翦父子俩都还没来得及一一表述白婉儿所立下的功劳呢,武官们就直接撸起袖子要打人了。 而且边打还边不忘打上谨欢的大旗。 “敢说女子不可为将,你置公主殿下为何地?大王,这丫心思不好,他不尊敬殿下啊!”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谁敢认?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谁也不敢认啊! 文官们捂着自己的熊猫眼,死死地盯着那群打完人还装无辜的大老粗们。要死了,这帮脑子里全都是肌肉的人居然长脑子了,大事不妙啊这是! 甘相与李廷尉依旧老神在在地站在文官之前,丝毫不为所动。 哎,没有这些人的蠢笨,哪能衬托出他们的聪明绝顶,超然众人呢? 于是乎,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给定了下来。 这凡事只要开了个口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许多了。即便文武不同路子,但是武官门都开始接纳女子为将了,你们这群文官居然还敢死压着不放,怎么着,是思念殿下的鞭子呢,还是思念殿下的刀子呢? 白起当年功封武安君,白家在咸阳,自然是有宅院的。不过后来白起自杀,白氏一族被逐出咸阳,这宅子就被封禁了。现如今白婉儿立功,谨欢就替她讨了个恩泽,又把这座宅院赐了下去。 咸阳城里,文官一般都和文官做邻居,武官也一般都和武官做邻居,王府和白府在一条街上,扶苏要去王府,顺带去趟白府也不绕路。 “这是新婚的贺礼,虽说之后我肯定会跟着你爹一起把东西赐下去,但是王家父子跟着我打仗也算尽心,我多贴补贴补嘛,反正姑姑有钱啊。”谨欢这可是绝对的大实话。 说真的,谨欢觉得她现在已经快要对金银没有爱了。其实有钱到一定程度吧,那就真的只是一个代号,一个数字了,穿了太多回已然富可敌国的某人如是觉得。 “新婚?”扶苏的重点并不在他姑姑有钱上,废话,他姑姑有钱谁都知道,可是关键是,新婚?“姑姑,王贲要成婚了?难怪王府这些日都这么忙呢,我们每次都是在外面闲聊的,哎,不对啊,上回蒙颖问他家为什么这么热闹,他也没说他要成亲的事情啊?” “那,大概是他害羞?”谨欢这次又没出门去浪荡,自然就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想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但是想想那小子根本就是个二皮脸啊,二皮脸还会害羞吗?谨欢很好奇。 啥啥经验都没有的扶苏听到谨欢这个回答,自己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虽说他也觉得王贲这个人不大像是个会害羞的人,但是谁又能说得准呢?说不定王贲就是因为太喜欢新娘子,所以不好意思提起呢? 幸亏王贲不知道这姑侄二人的想法,若是真知道了,他非得先找块豆腐撞死不可。 哦,对了,豆腐这玩意儿又被学宫里那些不炼丹改炼火药的人给弄出来了。天知道这武器是这么跟食物扯上关系的,这里头何止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真心的,那帮人把豆腐当做珍稀之物进献上来的时候谨欢已经无话可说了。怎么着,是她手艺太好,名声远扬,一个个的已经自发地开始给她制造新食材了嘛? 在谨欢陆陆续续做出麻婆豆腐,四喜豆腐,酿豆腐,煎豆腐,甚至于臭豆腐之后,反正最开始造出豆腐的那家伙是彻底发财了。以至于学宫那帮鸟人最近的研究方向全都偏了,对此,觉得臭豆腐这东西闻起来臭吃起来香,几天不吃还想得慌的始皇巨巨表示,哟呵,小的们,干的不错,继续努力啊! 从王宫出来,先经过的是白府,于是扶苏就先令人将东西送去了白府。 原本白婉儿还推辞不受呢,等到知道了是公主殿下着公子送来的,白婉儿立刻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全程围观瞬间懵逼的小伙伴三人组:“……” “属下谢公子,也请公子替属下谢过公主大恩。”这可是公主殿下赏的啊!根本已经拿谨欢当做偶像的白婉儿老激动的,要不是这还当着人面不能太过放肆,她现在就要出门跑圈去了。 扶苏下意识点了点头,还是被张良给提醒了,才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转道往王府去了。 “哎,我怎么觉得,一说是姑姑送的,白副将整个人都变了?”扶苏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前后变化也太明显了吧。 张良回道:“同是女子为将,想来那位白副将应当很是仰慕殿下吧。” 蒙颖手上捧着点心盒子,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塞点心。他们坐的马车是特制的,甭说是茶水点心了,就是笔墨纸砚,防身火器,这里头也是一应俱全的。不过后者使用率基本为零,而点心嘛,一般全都填了蒙颖的肚子。 “话说,我突然觉得这位白副将性子有点像我娘啊!”蒙颖咽下了口中的点心,幸灾乐祸道。 第147章 大秦长寿 张良倒还罢了,扶苏一听蒙颖这话, 脸上就带上了几分笑意, 乐道:“那王贲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 蒙颖娘亲卜香莲, 这位跟白婉儿一样, 名字听起来娇娇柔柔,但是个性却是比男子更要强硬。从前蒙将军还在咸阳的时候,扶苏去找蒙颖, 没少见到蒙将军在家受“家法”。开始扶苏还挺奇怪的,不过蒙颖说他爹因为常年不在家, 所以每次回来之后都会伏低做小, 也没啥可奇怪的。 既然蒙颖都说了不奇怪, 扶苏也就见怪不怪了。而且扶苏也觉得,横眉立目的蒙夫人和一脸讨好的蒙将军,看着也的确自有一种温馨之感,对于从来都没感受过这些的扶苏而言, 还有点小小的冲击呢。 蒙颖点头表示赞同,老神在在道:“娶妻当娶贤, 白副将才貌兼备, 又是名门之后,王贲赚了。” 蒙颖对父母的相处早已是司空见惯,扶苏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参考依据, 毕竟他亲爹小老婆数不过来,大老婆根本没有啊!唯有张良,父母相扶相携, 相敬相爱,算是略微有些比较正常的经验。 “王将军他一直未提此事,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张良一句,就切中了要害。 扶苏和蒙颖还不相信呢,这都要成婚了,这可是大大的喜事,怎么会有难言之隐呢? 于是乎,去了王府,奉上贺礼之后,几人就拖着王贲又出来了。 王贲这些天在家可谓是百事缠身,而且桩桩件件都是和成婚有关的,偏偏府里每个人都兴高采烈,越发衬得王贲心中酸苦。可以说,王贲这些天最盼望的就是扶苏他们来找他了。这可是公子,就算他娘亲再想抓着他,也得顾忌着扶苏的身份,不得不放人不是。 原本王贲昨儿夜里就琢磨好了今日要来讲什么,务必要引起几人的好奇心,让他们明日继续来找自己,好让他得以从府中脱身。哪知道今天的话才起了个头儿呢,话题就扯到了别处。 “王将军,这成婚大事一直避而未谈,你莫非是害羞?”蒙颖直接大喇喇问道。 王贲神情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蒙颖,嘿,我说小胖子,咱俩什么仇什么怨呢,我这一出门你就跟我提这事儿? “我今日奉姑姑之命已经送了一批贺礼,你家和白副将那儿都送了。”扶苏紧接着提醒道。 “你不喜这桩婚事?”张良砸下了一记大锤。 王贲嘴角直抽,手很想指着这三人质问一番,可是不知为何,手都抖得提不起来。 蒙颖欢笑着又补了最后一刀:“哦,我知道了,你害怕!” “biu”,一击致命,王贲,卒! 隔了好一会儿,王贲才缓过来,喝了杯水,用手抹了把脸,叹了口气道:“我,我还真是有点怕。” 对着家人,王贲不敢说,父母这么期待他成婚。面对白婉儿,他就更不敢说了,谁让他怂呢。 但是对着这几个半大孩子,哦,张良或许已经可以暂时抛离孩子的范围。王贲反倒有了几分倾吐的欲.望。 “怎么说呢,要是单论拳脚功夫的话,怎么着我也被殿下指点过,这全军上下,不说没有敌手吧,但是能打赢我的呢,也着实没几个,可是白婉儿不同啊,她天生神力,我,我压根就弄不过她!”王贲一脸苦涩说道。 “那有什么要紧的,我娘不也成天追着我爹后面要打他嘛!“蒙颖毫不在意说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王贲心里更苦了。 蒙夫人打蒙将军,那是夫妻情趣,白婉儿要是收拾他?呵呵,一个搞不好,那就是人命呐! “我观白副将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婚后只要你不犯浑,白副将为何要揍你?再者说了,若是你真的犯错,白副将因此而教训你,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啊!”扶苏表示你这个点完全就不对嘛! 像我爹,他是没有小老婆敢打他,但是我姑姑敢啊!犯了错就该被教训,这难道不是真理嘛?我爹每次犯浑,被姑姑撵得像条死狗还要嗷嗷直叫的事情,难道我会说出来告诉你们嘛?不,我不会的,因为就算我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想到这里,扶苏朝王贲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 王贲心里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晃了晃脑袋,继续辩道:“如今她还没过门了,我父我母就日日叮嘱我日后一定要乖乖听话,等到她真过了门,那我岂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没得站那就蹲着呗,再说了,我爹常说,听媳妇的话,准没错的。”蒙颖鼻子动了动,闻到了楼下不知何处传来的炊饼香味,不过这家的点心味道也还可以,蒙颖觉得自己还是能再多忍一会儿的。 “可是……” “可是个屁的可是,王贲,本宫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怂啊,罢了,既然如此,那这桩婚事就由本宫做主废了便是,白副将这样的好女子,不愁嫁!”谨欢听说最近街上有一家炊饼做的特别出色,某人瞬间就想歪想到了大郎炊饼啥的,就出宫来寻摸了。刚买好了饼,就看到了熟悉的马车,顺路摸过来,就正好听到了几个小的的对话。 “姑姑。”扶苏起身行礼。 “殿下。”张良紧随其后。 “殿下,我不是……”王贲试图替自己辩两句。 “殿下,饼。”顿时眼里啥都不剩只剩炊饼的小胖墩下意识就吸溜了一下口水,眼巴巴地盯着谨欢说道。 “好好好,给你给你。”谨欢直接将饼递给了蒙颖,没办法,不管什么时候,都得先把嘴馋的那个嘴给堵上,才能安安静静地谈事情不是。“王贲,本宫看啊,你这不是怕婚后被媳妇家暴,你这根本就是怂的,怎么着,觉得自个人不如人了?” 谨欢大马金刀坐下,嫌弃不已地指着王贲道:“什么狗屁弄不过她,怎么着,成婚之后是准备用刀子来拼个高下嘛?那敢情好,这婚也不必成了,你继续领兵出征去吧,燕楚齐,随你选,这天下打不下来,你也别回来了。” 被这么一顿削,王贲还能说什么,他除了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傻站在那儿,啥都不敢说。 他不开口,谨欢想说的还是挺多的。 “你这些都是些个没用的理由,全都是屁话,放在过来人的耳朵里,你信不信,你一开个头,你爹娘就能笑话死你,王贲,说说吧,你心里其实是中意白副将的吧——哎,我可警告你啊,今儿个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本宫回去立刻就撤了这桩婚事,想来本宫亲自做媒,也没人敢说废话。”谨欢若有所指威胁道。 王贲咽了两口唾沫,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 蒙颖边啃着炊饼还边观察王贲,看到这一幕笑得炊饼都喷出来了,“哈哈哈哈哈,我说王大哥啊,你咋这么怂呢?” 谨欢避让得快,扶苏也躲得及时,唯有张良位置站得不好,被蒙颖的污染物喷了一衣裳。张良头皮发麻,看向蒙颖的眼神立刻就带上了几分杀气。他生性最是好洁,尤其在经历了从韩到秦的一段路之后,原本的几分爱干净已经彻底变成了执念,连扶苏偶尔都在背后吐槽张良这个死洁癖已经彻底没法救了。 蒙胖墩缩了缩脑袋,讨好地朝张良笑了笑,那贱模样,若不是谨欢还在,张良真的要操起家伙打人了。 “好了好了,谈正事儿呢,子房你要是想收拾蒙颖,回头我给你个好法子。”谨欢连忙上前支开了两人,这王贲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就别来裹乱了。 “喜欢人家,还摆出这么多的理由来,啧啧啧,到底该说你是直男癌呢,还是就是个软蛋怂包呢?” “还请殿下解惑。”王贲这小子吧,说他聪明,在战事上还是聪明的,可是涉及到儿女情长的时候,人脑子立刻就变成猪脑子了。 “少找那么多理由,不就是因为白副将比你强,你那脆弱的小心脏觉得受伤了嘛,切,本宫都不稀得说你!媳妇比你强你就接受不了了,怎么着,本宫做块铁豆腐让你撞死去?”谨欢鄙视道。 要是天下男人比老婆差的都像王贲这德行,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姑姑,直男癌是什么意思?”扶苏乱入问道。 谨欢随口回道:“你爹那样的。” 扶苏:“……”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148章 大秦长寿 王贲虽然在某方面“蠢笨”的惊人,但是到底也还没失心疯到傻的地步, 都被谨欢“削”成这个惨样儿了, 还不明白, 那脑子估计就是丢在战场上忘了带回来了。 扶苏故作忧愁地托着下巴, 看着急吼吼跑下楼也不知道是跑回家还是跑去白府的王贲,感慨道:“哎,可算是转过弯来了啊!” 谨欢上手就上了扶苏一个脑瓜崩, “个小屁孩,还装起深沉来了是吧, 走, 回家了。” 扶苏无奈吐舌, 乖乖跟着谨欢回宫了。 王贲跟白婉儿的婚事办得很是盛大,主要咸阳这几年腥风血雨的事情搞得多的,难得有桩强强联合,还在大王面前过了明路得了赏赐的婚事, 就算王翦不大办,大家也都会去送礼的。 更何况, 王翦怎么可能不大办呢? 他巴不得到处去炫耀给自家这个蠢儿子娶了个聪明媳妇好嘛! 白仲也很高兴, 逃了婚名声基本被败坏的差不多的女儿能嫁出去对他而言就是意外之喜了。更别提王贲还是个有家世,有军功,有能力, 有背景的四有小青年,白仲对这个女婿,那是相当的满意。 咸阳城因为这桩婚事热闹了起来, 某些快要呆不下去的人也秘密开始了行动。 太子丹装作乞儿出了咸阳,又上了之前就在城外准备好的马车,连着赶了一天的路,确定后面确实没有追兵追来之后,他悬了一整天的心才松了下来。 可是这口气松下来之后,他又有些莫名的愤怒。凭什么,他堂堂燕国的太子,竟然这样不被当做一回事。有朝一日,有朝一日他定要复此大仇!太子丹咬牙想道。 “嘿,我说十九,那小子脸色怎么变来变去,跟个调色盘似的啊?”虽说知道这小子鸟悄儿地溜回去之后也翻腾不出多大的动静来,但是谨欢这不还惦记着荆轲这一出大戏嘛,所以还是在太子丹府上放了两个暗卫的,十九和二十,能力在暗卫中排中流,监视一个太子丹,绝对的绰绰有余了。 十九看都没看二十,冷声道:“不知道。” “啧啧啧,”二十砸吧了两下嘴,“不知道就不知道嘛,这么凶干嘛呢,我说十九,咱们好歹也是一块儿训练出来的兄弟,你怎么这么冷漠呢?” “闭嘴!”十九十分不耐烦。 二十这小子在暗卫营里也是出了名的罗唣,其他能力一般,可是每每去套消息,总要比别人多套几分,快上几分,靠的就是他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可偏偏十九喜静,最讨厌的就是聒噪之人。出暗卫营的时候知道二十的名次就在他之后,他就知道大事不妙。果不其然。 被十九这么一凶,二十立刻就委屈上了,“嘤嘤嘤,十九,你怎么对人家这么凶呢?” 十九:“……” 妈的,他不管什么同袍了,他要打死这小子! “哎呀呀,十九,他们走了,走了,咱们也赶快跟上吧。”二十眼见十九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跳,连忙扯开了话题。 十九斜了二十一眼,冷哼了一声跟了上去。二十拍了拍小胸口,呼出一口气,也随之跟了上去。 太子丹的马车甚至于太子丹自己,都被他们下了暗卫秘制的寻踪香,只要有这个在手,他们就算闭着眼睛,也不可能跟丢人。至于说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吗,暗卫们感谢公主殿下,而公主殿下则诚心诚意地感谢王怜花。 啊,感谢莲花儿是个医毒双绝,我大侄砸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祖上积德!至于说棺材里的沈天君对此事什么反应嘛,谨欢只能摊手表示,死人没有发言权啊! 如今的秦国国土比起从前来扩大了两倍有余,太子丹等人日夜兼程,还专挑小路偏路,甚至还迂回绕转,废了两月有余的时间,才堪堪赶到燕国边境。 确定任务目标已经到达指定地点之后,暗卫将消息传了回去。 现在就剩下三个国家,燕国,齐国,楚国。若说哪个最不好打,那定然是楚国,可是如果齐国有心相助,那又会给秦国多添麻烦。所以这回“放虎归山”,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就是找个稍微不那么流氓一点的理由而已。 比方说,我大秦接受你燕国的示好之意,孰料你燕国太子竟这般藐视我大秦尊严,偷逃不说,还偷走了我秦国的宝物。既然相处的这么不愉快,那咱们就战场上见真章吧。 至于说那个莫名其妙的秦国宝物,大概是不知道哪儿的游商进献上来的大珍珠吧。小白有段时间很喜欢这个玩具,圆溜溜的,特别好玩,但是等到小白的体型越长越大,再大的珍珠也不够它那一爪子拍的啊,于是谨欢只能给它找特制的了。毕竟,就算有这么大的珍珠,现在的人力也根本开采不回来了啊,为了只老虎这么作,她还没这么造孽。 原本太子丹请荆轲出山就花费了很多精力,上等的雅舍啦,绝色的佳人啦,还有各种珍馐玉食,伺候好了这位大爷,荆轲这才带上了秦舞阳和毒匕首,打着进献樊於期的首级和督亢的地图的名义到了秦国。 但是因为谨欢的缘故,上次伐赵,根本就没让樊於期参合进去,战功虽说没了,一家老小的命倒是也保下来了。不过谨欢不用樊於期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本身就挺讨厌这厮的。 当年吕不韦派蒙骜张唐率兵伐赵,命成蟜和樊於期殿后,尧山一仗,秦军败后蒙骜就让张唐去后方催兵。樊於期这厮本就跟吕不韦有旧怨,趁机向成蟜献谗言,成蟜这孩子也是真蠢,居然真不发兵。消息一传回咸阳,王翦就带了十万大军来灭成蟜了。 说到底,樊於期这厮压根就是个小人。谨欢不是看不起小人,但是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她嫌弃。 这年头能混出头的,谁不是人精子,公主殿下的态度一摆出来,谁还跟继续和樊於期交好呢? 不过就算没了樊於期的人头,督亢的地图也是一样的有用嘛,在秦国意图陈兵边境的时候,燕国前来“求好”的使者又来了。 谨欢暗地里摩拳擦掌,啧啧啧,被人追着绕柱子跑啊,又可以看到嬴政卖怂了呢,真开心! 第149章 大秦长寿 嬴政可不知道他那个无良姐姐心里打着看他笑话的主意,不过想想也知道, 来者不善。再说了, 献个督亢地图又咋了, 反正燕国迟早还是要变成大秦国土了, 有啥区别? 所以荆轲一行人到了咸阳之后,照旧先坐了小半拉月的冷板凳,等到嬴政觉得自己明儿可能比较闲得慌, 想找个逗乐子的人之后,才令人去使馆传召了荆轲等人明日觐见。 秦国上下都把燕国来人当做笑话, 可在他们自己眼里, 觉得自己身上那真是担着千钧重任, 系着天下存亡,一等一的大事。故而在来人传达了嬴政明日宣召觐见之后,一行人又聚在了一起,讨论起了明日上殿时的具体事宜。 车轱辘话一路之上说了百遍都有余, 只是临行之前,众人还是忍不住说了一遍又一遍, 彷佛只要他们说得顺利, 那么明日的行动,就一定也会顺利一样。 次日,众人准备上殿。 因为这次没了樊於期的脑袋瓜子, 所以地图就由荆轲这个正使捧着了,至于秦舞阳手上的嘛,是太子丹偷偷摸摸从燕国私库里头寻摸出来的宝贝, 毕竟要去杀人,装备总是要搞搞好的嘛。 这一行人,要说荆轲的心理素质嘛,那是过得去的,要是过不去的话,太子丹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嘛。 但是秦舞阳不一样啊,这倒霉孩子年少就犯下了杀人案,就算是秦开的孙子也没用啊,不过后来托庇在太子丹门下,算是保住了小命。只是这倒霉孩子是个典型的恃强凌弱,瞧着人家气势比他盛了,他就怂了。这不,站在大殿之上,脸色煞白不说,连带着身子都抖起来了。 高坐在大殿横梁之上看戏的谨欢摇了摇头,啧啧啧,小朋友,你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嘛? “荆轲刺秦”作为谨欢心心念念的一场大戏,她自然是不会错过的。但是让她正儿八经呆在殿里吧,到时候荆轲一动手,她就得跟着动手不是,那多没意思呢,她还想看嬴政被溜儿呢。 这里就要说说秦国的规矩了。秦法有云: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诸郎中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不得上。 这些规矩说到底,就是大王怕哪个心怀不轨的带着兵器上殿来把自己给突突了,只是谁也没想到,荆轲他们身上是没带兵器,可是盒子里的地图里有啊。 只不过秦舞阳这么一抖,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咦,那个小孩,你怕啥咧?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北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慑,愿大王少假借之,使毕使于前。”要不说荆轲这心理素质杠杠的呢,这种关键时刻,还能谈笑风生地替秦舞阳解围。 嬴政虽然心中怀疑,但是还是示意荆轲将地图呈上来。 接下来的发展,就和谨欢所预料的那样,荆轲呈图,图穷而匕现,欲刺嬴政,嬴政——一个闪躲就直接避开了。 呵呵哒,寡人天天被姐姐揍,还能被你给揍到?天真! 横梁之上的谨欢:“……” 靠,失算! 要说嬴政现在这麻溜的动作,那可真是谨欢“辛辛苦苦”给训练出来的。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抽起鞋帮子打他丫的呀!嬴政隔三差五就要被谨欢撵成狗,撒丫子在宫室里到处躲避,谨欢是什么身手,这荆轲又是什么身手?长年累月的练下来,嬴政现在时不时都能躲开谨欢的“暗器”了,又怎么可能躲不过荆轲这一刀呢? 然后? 这个故事怎么可能还有然后呢?事情原本就尽在嬴政的掌握之中,之所以让荆轲真的玩一出“图穷匕见”,也只是为了打燕国的时候更是名正言顺一点而已。嬴政现在已经尝到了好名声的滋味,怎么说呢,能有个当明君的机会,谁也不愿意当暴君不是。再者说了,嬴政本就是功盖千秋的君主,这种人,随时随地的暴君明君切换无障碍的,只要他想,他什么干不出来? 龙阳利索地擒住了荆轲,其他一干人等也都被暗卫拿下。 哪怕被擒住,荆轲仍旧没有露出惊恐之状,反而放声笑道:“我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我想活捉你,迫使你订立归还诸侯们土地的契约来回报太子,而今被你逃脱,也是命该如此。” 嬴政轻蔑地看了已经被反绑双手的荆轲一眼,“派这样水准的刺客就想刺杀寡人?还想着要活捉寡人?姬丹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还有,别太看得起自己,凭你能活捉寡人?先问问寡人的暗统领答不答应吧。” 朝臣们:“……” 嘶,大王,你好毒啊!以及,龙阳这家伙居然这么得大王信任?真是可恨! 荆轲被捉了,人赃并获,理由也充分了,秦国自然准备发兵伐燕了。想想即将再度扩大的地图,想想军功,想想金银,想想攻下燕国之后多出来的那些萝卜坑,不仅嬴政很开心,其他人也很开心。 唯有谨欢,一点都不开心! (#‵′)靠,亏得我大清早起床摸到横梁上蹲着就为了看场好戏,说好的“荆轲逐秦王,秦王还柱而走”呢,经典戏码没看到,不开心! 于是乎,嬴政莫名其妙地又被他姐撵鸡一样撵了半天,而且还特别恶趣味的专门绕着柱子转,转到最后,嬴政觉得自己大白天都看到星星了。 “呼……”嬴政觉得自己的命都要跑没了,干脆利索地放弃,直接瘫在了地上,要什么形象,他反正不要脸!“姐,你这又是怎么了,耍我玩儿嘛?”玩也不能这么玩儿啊,他腿都软了。 谨欢撇了撇嘴,她能怎么说,她说没看到你被荆轲追的像个丧家之犬我不开心?所以我只能自己追你玩儿?她再怎么丧病也不可能把这话给说出来啊,脑子又没有瓦特。 “觉得你需要锻炼啊,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这才跑了多少圈儿,啊,就没劲儿了?”谨欢顾左右而言他。 嬴政觉得自己简直都要委屈死了,他的身体素质超级棒的好吧,夜御数十女不在话下,雄风——咳咳,这个还是不用炫耀了吧。 “姐,这不断绕圈,谁受得了啊?”瘫坐了半天,嬴政才觉得自己这口气缓过来了。他又不是属陀螺了,鞭子抽着能转半天,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谨欢拍了拍手,“哦,我记得今天厨子该做了烤全羊的……” 话音未落,嬴政一跃而起,整个人都精神了。 “咳咳,姐啊,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早点用膳啊?”嬴政满脸带笑说道。 他就知道嘛,他姐这么爱他对吧,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追他追着玩儿呢?肯定是想让他多动动,等会儿才能多吃一点嘛! 谨欢说得这烤全羊可不单单是烤全羊,羊肚子里要塞上一只鸡,鸡肚子里是鸽子,而鸽子肚子里又是一只塞满了各种鲜美之物的鹌鹑。一个套一个,这味道既要浸润,可又不能串,厨子们的手艺练了这么许久,还是不如谨欢地道,故而一听谨欢说这个,嬴政立刻口舌生津,恨不得立刻能大快朵颐才好。 “急什么,羊还没烘烤好呢,再者,扶苏也还没回来呢。” 嬴政默默在心里运了一口气。不行,寡人不能生气,寡人不能生气…… 不行,好气啊,小兔崽子最讨厌了! 第150章 大秦长寿 嬴政一生气,就决定把扶苏塞到即将出发的大军里去了。 这次伐燕, 主将不是王翦, 而是李牧。 毕竟这人才好不容易忽悠来, 也得多给点展示的机会不是。李牧作为亡赵旧将, 当年也没少和燕国那帮人打,让他去,合适得很。所谓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李牧当初降的是谨欢, 所以嬴政丝毫不怀疑李牧还会再有反心。开玩笑, 要是李牧真敢反, 分分钟被他姐拿双剑给劈了好嘛! 对此,谨欢表示,本宫的大橙武已经饥渴难耐了。 只是相信李牧归相信李牧,这副将还是择选了王贲小夫妻俩。虽说这刚刚新婚就要继续上战场啥的听起来有点残忍, 但是他们家和别家不同啊,人家上战场的是一个, 他们是一对啊。要真按照一个去战场, 一个搁家里头守着,这才是真正不人道呢,而且还浪费人才不是。 怎么说王翦李信等人都是和李牧同期的名将, 就算战绩不如李牧辉煌嘛,让他们去给李牧当副将,也还是有点别扭。这不, 让王贲这小夫妻俩去就完全没问题了不是,顺带着还能多刷一点军功,回来好加官进爵,多好呢? 而且嬴政又坚持,燕国根本不堪一击,主要还是要提防楚国,所以姐姐你就别跟着出去蹦跶了吧,等到楚国出来蹦跶的时候,姐你直接去把他们一锅端了,寡人保证做好后勤工作。 然后? 然后谨欢就答应了啊!那速度快得,让嬴政下意识就怀疑起了这事儿有鬼。 要说嬴政心有那——么宽也不至于,十二岁的孩子跟着上战场,肯定不会让他去打架啊,顶多就是跟着学学经验罢了,毕竟等到各国都打下来,以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嬴政有心多多磨练扶苏,再加上燕国又特别菜,自然就是最好的练手对象。除此之外,嬴政还点了暗卫随行,再配上学宫的秘密武器,可说是从头武装到脚,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其实谨欢答应的原因也挺简单的,胡亥在他妈肚子里快生了,对于这么一个未知的祸害,谨欢还是很在意的。更何况她私底下塞了那么多好东西给扶苏,只要还有一个气在,就能吊住一条命,真当黄老头儿的九花玉露丸是白搓的啊。不过这东西她也是真不多,所以还是挺珍惜的。 “姐,你不会又偷偷溜了吧?”嬴政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已经做好了要跟谨欢进行一番艰苦奋斗的准备了,没想到谨欢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他这才起了个头儿呢,谨欢这边居然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我答应归答应,但是我有个条件。” 嬴政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好好好,你说,你说。”他就知道,他姐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呢,肯定有后招等着他呢。 “让张良也跟着去。”谨欢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开玩笑,张良是谁?这小子可是后世被称作“谋圣”的人啊!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这样的人才要是在她手上给耽搁了,那她非得气死不可。 “行。”嬴政还当谨欢酝酿着什么大招呢,结果就是让张良也跟着一起去而已,这算是什么大事呢,太简单了!况且张良那小子跟着甘罗,那是学了一肚子的坏水儿啊,等这些坏水儿浇了燕人一头一脸,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心里有苦说不出了。 对于让别人倒霉,看别人倒霉的事情,嬴巨巨一向都是非常乐意的,直接就发了道旨意,顺带着还授了张良一个职位。官职小归小,但是张良这次出行这就算是名正言顺了,等到战场上立了功,回来可是能正儿八经论功行赏的。 张良得了官职,张母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在她看来,儿子又有了出身,能更进一步,施展自己的抱怨,不必辜负他的才华,多好呢。可是张平这个当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别扭的情绪在。 是,张良有了进身之阶,他自然是为他高兴的,可是想想故国,怎么说他也是为官做宰的人,要说全无芥蒂,那就是句虚言了。 “爹,你觉得秦王可是明主?” 张平心里别扭归别扭,对于这一点还是承认的。秦国这帮蛮子运气贼好,家家都出祸害,偏偏他们出明主,但凡出个祸害,都早早死了。哎,这种运气,谁能比得上呢。 “我曾听公主说过一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对于秦国而言,这天下,约莫也是天予吧。”张良叹了一句道。 要说刚刚被灭国的时候,他心里还有几分小心思,现在已经全然散去,毫无踪影了。遍数七国形势,除开秦国,谁能上位?谁都不能! 张平摇头慨叹了两声道:“你这小子,当你爹这么多年的米粮都是白吃的不成,这天下大势,我可还没耳聋眼花呢。”张平这样的政治老油条,许多事情对他而言,都如明镜一般清晰,只不过心里终究有点绕不过的小情绪罢了。 张良笑道:“爹的经验见识可不是我能相比的,不过儿子敢说,再过个三五十年,我还是能赶上您的。” 张平听了他这话,心里的郁闷倒是一时间都散了去,笑骂了一句道:“居然还要这么久,你可当真是不成器了,甘相应当后悔收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了。” 哪怕张平觉得这话说出来有几分酸涩,他还是要承认,甘罗此人,年不过弱冠,行事老辣,手段比他这个年过不惑之人还要出色几分。尤其张良跟着甘罗学习之后所展现出的光彩,犹如明珠被拭去了尘埃,说句实在的,有子如此,足以慰张平的这颗老心了。 张良挑眉道:“您这话可说错了,老师前几天还说呢,让我学得慢点儿,他快要没东西教我了。”这话固然是戏言,可是既然甘罗说出了这话,自然是表示张良如今的水准,即便没有□□分,也有个六七分了。有甘罗六七分的能力,在现在的秦国官场上,那也是绝对的前排人物了啊。 “此次扶苏公子出行,你还须得尽到本分,不宜过度抢功才是。”为人父母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张良摆明了是嬴政留给儿子的人马,要是他此刻一味地过于表现,这吃相未免就有几分难看,也容易被人看轻。 这话早就谨欢私下里通气说让张良同行的时候,甘罗就和张良交代过了。不是甘罗要拦着弟子的路,而是他如今还在朝上,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张良此刻若是上位,日后就难了,还不如慢慢积蓄,等到日后扶苏成为秦王,才是张良最好的时候。 张良的眼皮子还不至于那么浅,连着被老师和亲爹都叮嘱了一回,他也神情严肃地应下了此事,表示自己一定会时刻谨记这份教导,一定不会冒进抢功的。 宫里,扶苏还在做着最后的抗争。 “姑姑,姑姑,姑姑……”扶苏自恃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说话做事都比照着嬴政这个当爹的来,当然了,不要脸的事情他是不会跟着做的,他才不想被姑姑撵得撒丫子乱跑好嘛!不过既然是大人了嘛,撒娇什么的,当然是不行的呀,故而扶苏一这么软着声音,不停地叫,谨欢连眉毛都不用抬,就能猜到这小子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了。 “别想了,我是不会去的。”谨欢利索地绣完最后一针,她许久没有动过针线了,只是这次是扶苏第一次出征,她又比照着他的身量给他做了一个斗篷,挡挡雨遮遮风什么的,毕竟孩子年纪还小,身体素质到底比不了成人。“行了,别叫唤了,过来,试试合不合适。”谨欢将缝制好的斗篷展开,让扶苏站了起来。 扶苏原本就猜测姑姑是不是给他做的东西,一听果然是,立刻一跃而起,系好斗篷之后连着转了好几个圈,心满意足道:“姑姑,这斗篷轻便还暖和,挡风又不影响行动。” 谨欢自得道:“那当然,你姑姑我出手的东西,有不好的嘛?” 系统暗戳戳怼了她一句:“有本事你别靠缝纫靠自己啊!” 谨欢立刻就在心里骂了回去:“怎么地,我剑三系统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烹饪加绣花,不服气给我憋着!” 系统:“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给你发任务,既然你不想完成,那咱们回去吧。”切,我就不信你舍得你的大侄砸! “回去就回去啊,走!”呸,你任务还没完成你舍得? 系统:“算你狠!” 谨欢:“客气客气,比你绷着住而已。”她固然舍不得自己的大侄砸,但是系统这货更舍不得自己的任务啊,回去,呸,回去见鬼啊! “姑姑,你这回真的不去啊?”扶苏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谨欢点了点头,“人无信不立,我都答应了你父王了,自然是不去的。” 再说了,有什么可去的,就燕王那个怂包,等到大军开拔,估计就能收到臭鸡蛋的人头了,再等到大军兵临城下,说不定就能看到这老东西学韩王肉袒出城受降了。想想燕王那模样,咦,她才不要自己折磨自己的眼睛呢。 说是出门打仗,连个正经的对手都没有,差评,他才不高兴去呢,她也是个很挑剔的人,对对手也是有追求的好嘛! 最重要的是,摆明了这回是让李牧正正名,表表忠心,再来表现一下扶苏和张良的个人能力。要是她真去了,估计功劳就全堆她头上去了,像她这么有素质的人,怎么能做抢功的事情呢! 第151章 大秦长寿 和燕国对战的结果一如谨欢所预料的那样,要说燕军一开始还有几分战力, 可是等到李牧真正开始发挥的时候, 燕军就溃不成军了。包括谨欢的那三千骑兵, 这次也出去了, 毕竟士兵就是这样,说来有点惨烈,但是只有不断的战争才能真正磨练出一只铁血之师。 这支骑兵, 谨欢是有意培养成扶苏的杀手锏的,上次她没出征, 就没让王翦替她带, 说句实在话, 王翦也压服不住这些家伙。但是扶苏不一样,扶苏再年幼,他也是谨欢定好的继承人,在嬴政的默认下, 这三千铁骑基本就是谨欢的私军,在他们眼中, 扶苏是他们板上钉钉的小主子, 再加上扶苏虽然年幼,可是一直跟着谨欢习武,一身武功使出来, 绝对不是花架子,那架势一看,就让士兵们心生欢喜。 扶苏师从名家, 这些兵将们就怕扶苏将来是个重文轻武的,现在看来,公子的武功这么好,又是公主培养大的,肯定没问题啦。 这一切也是谨欢安排好的,这也是她没有参与这一次战争的另一个因素。有她在,她才是主心骨,唯有她不在,这支虎狼之师才能真正注意到扶苏,这才是谨欢想要的结果。 “哎,好怀念我以前的傻白甜岁月啊!”扶苏宝宝不在,谨欢最近又闲了下来,虽说扶苏在的时候她也没忙到哪里去就是了。 系统默默回复她:“变聪明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嘛?” 在系统看来,谨欢的学习能力其实还是挺强的,要不然,他升级之后也不会继续绑定谨欢做任务了。事实也向系统证明,尽管谨欢这个宿主经常做些三五不着调的事情,可是每回结果还都挺好的。 谨欢叹了口气:“不知道,反正感觉有点复杂。” 变聪明了固然是好事,但是谨欢心里明白,她这个变聪明,并不是确切指智商的提高,而是她做事的手腕慢慢变了。要搁从前,她绝对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对于谨欢的想法,系统完全就是憋了一肚子的槽要吐,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狗屁的做事手腕变了啊!谁昨天还在嚷嚷“不要怂,就是干”的啊!亏得你好意思说! “殿下,殿下,戚氏要生了。”寒露步子虽快,但是丝毫不显慌乱,仍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 “生了?”谨欢试图算算时间,但是还是没能算明白,白露见状连忙回道:“医者说是月底左右,约莫还差个二十来天。” 作为谨欢倚重的大宫女,寒露白露对于她们“应该”掌握的消息,那都是一清二楚。 “怎么会早这么多?”虽说女子生产,早与晚都有可能,但是像戚氏这样早个二十多天,还是有点不对劲的。 说到这个,寒露的神色有些微妙,“据说是戚氏执意要逛花园,又与苏七子起了争执,想要罚苏七子,结果自己劲儿使大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寒露这话说得固然隐晦,但是内里的涵义可不少,谨欢怎么也混了这么久的后宫,有些话,过一遍耳也就明白了。 “走吧,看看去。”华阳太王太后到底年纪大了,再说了,她一个祖婆婆,也没必要太关心一个小妾生孩子,只要派个她身边的得力人去也就行了。谨欢一向不怎么爱掺和进这一类的事情,只是这回要生的是胡亥,她怎么着也得去看一看的。 谨欢去的时候,殿内处于乱中有序的状态,一看,果然是华阳太王太后身边的宫人在处理着事情呢。看到谨欢来了之后,那人连忙过来行礼。 “免了,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这人犹豫了一下道:“情况怕是不大好,戚美人怀着这胎时补过了,先前医者就说孩子有点大,再加上戚美人身材娇弱,这胎怕是有的熬呢。”其实这话已经算是委婉的了,说直白一点,那基本就是要难产了。 “罢了,你们多注意点,再让医者随时待命。” 知道了结果之后,谨欢也就回去了,一听就知道戚氏这里还有的熬哦,她真的不喜欢胡亥,还是算了吧。 回去一看,嬴政已经到了。 “怎么了?瞧你乐的。”看到嬴政笑得那个高兴,谨欢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这小子真的那么喜欢胡亥? “嘿嘿嘿,姐,你可知道,燕王今日送了一份大礼。”嬴政之前已经知道了戚美人生产的事情,但是他完全没有去看一看的想法,又或者说,在嬴政的心里,现在的戚美人,其实已经跟一个死人没有差别了。反正不管她难产还是不难产,嬴政都会让她“难产”的。 谨欢接过嬴政递来的密折,微微笑道:“先不看,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燕王这老小子又听了别人的挑唆做了蠢事了?” 嬴政脸上的笑意一顿:“姐,你怎么知道?” 谨欢顺势展开密折,边看边道:“燕王那么蠢,我还猜不中吗?” 老娘站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书上,还能被你这个熊孩子给忽悠住?就算是你是后人心中的“第一男神”也不行啊! 果不其然,密折是李牧送回来了,燕王听人挑唆,把太子丹给砍了,正准备把头颅送来求和呢。 差不多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宫女们快手快脚地准备好膳食之后又默无声息地站立在一旁。只要前朝事情没那么忙,姐弟俩基本是天天都在一起用膳的,谁让嬴政既没真爱,也没有后宫呢。 说起这个,谨欢其实很想笑。嬴政的后宫可说是后世许多人好奇的内容,经常会揣摩出一些惊世绝恋来。让谨欢想想都要发笑。 能成大事者,绝少耽溺于情爱。 这天下就占据了嬴政全部的心思,还爱一个女人爱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呢!要谨欢说,嬴政爱这万里河山倒是真的,至于女人,有鉴于赵姬,他敬谢不敏。 至于那些说嬴政终生未立后,肯定是心有所系的说法,谨欢更是崩溃。狗屁的心有所系啊,根本就是这人自恋到某一种常人根本就无法达到的程度好嘛!在嬴政看来,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能和他相匹配之人,想和他并肩而立,歇歇吧。 要谨欢说,随便从臣子之中拎一个出来,嬴政都觉得他们比后宫这些女人重要。 “我看不到一月,这场战事也快要结束了。”看完了李牧的密折,谨欢也坐下一起用膳。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说的是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毕竟嘴巴里还有东西,要是喷溅出来,多恶心人不是。故而若要说话,必得等口中饭食咽尽。要不然一整顿饭吃下来一个字都不说,不说憋不憋死的问题,单单这个气氛就很诡异吧。静默无言,默默相对扒饭,这感情一看就很不好啊! “只是此次楚国居然一直没有动静,寡人本以为他们必定按耐不住的。”先前嬴政说服谨欢留下来其中一个理由就是防备着楚国。秦国一路征伐到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王甚至于秦国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秦军绝不会在打下燕国之后就停下脚步,甚至于,再打下燕国之后,他们压力只会更小,而统一天下的难度,也会随之变得更低。 东方六国,如今六存其二,先前六国合纵不过勉强抗秦,如今四国已去,只剩齐楚两国,想要对抗强秦,无异于是螳臂当车。齐楚何时灭国,只取决于秦国何时出兵而已。 “难道是放弃抵抗了?不过想想项燕还在,应该也不大可能吧。”谨欢琢磨了半晌,看到嬴政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之后筷子轻轻一放,柔声道:“赵政,今天的菜不好吃嘛?” 嬴政一个哆嗦,下意识就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塞进了嘴巴里,神情痛苦地快速咽了下去,那架势,跟吃毒、药也没什么区别了。 “光吃肉不吃菜,小心中风你!”尤其扶苏这个坏习惯跟嬴政一模一样,偏好肉食,讨厌素食,除了裹进饺子肉馅儿里的菜,这爷俩,让他们吃点带绿叶子的东西,跟要了他们的亲命似的,谨欢没办法,只能搞强权政治了。 吃了这一筷子菜,嬴政又赶忙塞了一块红烧肉进嘴,刚刚还皱着的脸立刻就舒展开了。满足地将这一块香而不腻的肉咽下去之后,嬴政才回道:“为将者,最忌未战先逃,项燕作为老将,这点气节还是有的,只是楚国上下其实跟一盘散沙也没多大区别,李园此人刚愎自负不说,还鼠目寸光,只能看到眼前方寸大小,要让他深谋远虑,难度太高了。” “所以说嘛,老婆不能随便娶,你想想赵迁那个蠢货是怎么来的,再想想熊悍这个熊瞎子又是怎么上位的,娶妻不慎,祸害一家为小,更甚者,祸害一国啊!”嬴政感叹道。。 谨欢愕然道:“那这么说,你不立后,还有道理了?” 嬴政深以为然,继续说道:“其实寡人觉得吧,不立后没有倒霉儿子好,没有舅舅更好啊,你想想齐国的后胜,再想想楚国的李园,有他们俩在,寡人一点都不愁齐楚不亡啊!” 谨欢抽了抽嘴角,大王,你造你小贱模样特别欠揍嘛! 第152章 大秦长寿 奈何就算嬴政欠揍地要上天,只要他位高权重, 就只有他嘲笑别人的份儿。 要不权势动人心呢。 戚美人这胎是生的是特别不顺, 头天下午就嚷嚷得阖宫上下都知道了, 可差不多都快要一天一夜了, 这孩子还是没能生的下来。华阳太王太后已经亲自去看着了,等到了关键时刻,还得她掌着事儿呢。 在知道戚美人难产的消息之后, 谨欢就知道,戚美人悬了。甭管是往前数还是往后数, 在这后宫里, 永远都是子嗣为重。赫舍里氏身为皇后, 贵重吧,但是到了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保下的依然还是一个奶娃娃。 皇室王宫是这天下间最他么无情又不要脸的地方,在这里, 只有有血缘关系的这一家子,才能算是一家人呢。至于一家子之间相互捅刀子喂毒。药啥的, 这都不算事儿。 知道了戚美人几乎是被注定的结局, 谨欢也没撒自己的眼泪,她现在的眼泪那就跟鳄鱼的眼泪是一个样儿的,有什么撒的必要嘛? 天光大亮, 谨欢睁开眼,白露和寒露连忙上前伺候着谨欢起床,顺带着回报昨儿个夜里发生的事情。 “戚美人这胎憋得太久了, 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就大出血没了,至于孩子,现在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只是医者说,在母体里憋得时间太长了,以后怕是容易有些小问题。”白露低声迅速回禀道。 谨欢吐出漱口水冷笑道:“还有些小问题,这些人啊,就是怕死不敢说实话,十有八九,这孩子是傻了吧。” 王室比较忌讳有个傻孩子,名声不好听不说,还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医者们这么小心翼翼,这孩子的结果,显而易见。 寒露递上干净的热帕子,“现在到底还小,看不大出来,兴许长大了就好了呢?” “可别,”谨欢擦了脸又擦了手,“先用膳,用完了去看看,到底傻没傻。” 戚美人没了,嬴政又还没发话说孩子到底交给哪个嫔妃暂时抚养,华阳太王太后就只得先把孩子安置在了自己宫里。看到谨欢来后,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 “谨欢啊,你看看这孩子。”华阳太王太后已过耳顺之年,不过有着谨欢大把大把的好东西砸下去,现在的精神还是很不错的,一听人报说公主殿下来了,连忙着人领着她一起到了侧殿,戚美人拼死生下的孩子暂时就被安置在这里。 小儿脉难断,不仅因为小儿寸口小,寸关尺三部难分,就因为小孩子容易哭,哭则惊,惊则气乱,气乱则脉无序,所以医者们那番话固然有托词,也算有点实话。 华阳太王太后是知道谨欢的医术如何的,毕竟她是亲身体会过的。此刻看到谨欢来,少不得就带上了几分希望。 要说从前在这宫里头腥风血雨的她都走过来了,哪知道临了临了,心肠反倒软了下来呢。 “嗬,这孩子可够胖的啊,难怪戚美人要死都生不下来呢。”看了一眼摇篮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胖小子,谨欢先自感叹了一句。 “可不,有快八斤呢,就戚美人那体格,生他,太费劲了。”怀了这么个胖儿子,戚美人产后大出血根本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压根就没人去怀疑。再加上戚美人怀胎的时候各种作妖,还不听医者的话,可说是变着法的自己要作死,故而对于她真死了这件事,大家也没啥可感触的。 谨欢装模作样地给这胖豆丁诊了回脉,无奈地摇了摇头,“医者那话说得客气了,这孩子,以后且由着他来吧。” 王宫里说话讲究个隐晦。正常的小公子,哪怕被教导着不能喝扶苏公子相争,但是该学习的,还是要学习的。偏生这么一个才生下来的,得了谨欢一句“由着他”的话,内里原因,根本连想都不必想了。 是个傻的,还要怎么办呢?难不成还要个傻子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吗? “谨欢,这……”华阳太王太后得了谨欢这么一句准话,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架势。 “您有话不妨直说。” “若是这孩子一直这么天真无邪,倒是不妨放在我身边养着。”华阳太王太后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要避嫌,也知道嬴政和谨欢最满意的继承人是扶苏,他们不会让任何人去威胁到扶苏的地位,更不会允许秦宫之内出现兄弟内斗的局面。旁的妃嫔倒还罢了,可是一手管着后宫的诸多事务,手握权柄,按理说,为了避嫌,她是不该想养一个的孩子的。 可是这不是不一样嘛! 不管这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只要他一日是个傻的,他就绝无上位的希望。 华阳太王太后这辈子就没自己的孩子,当年认下子楚,说到底还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今遇上这个孩子,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缘分的错觉。 “系统,我能治好胡亥吗?”谨欢立刻就在心里问道。 要是让华阳太王太后来抚养胡亥,那她就必须要确定,她的那些药和菜品,是不能对胡亥产生影响的,毕竟她还要将这些东西留一部分给华阳太王太后来换取她平静安稳的后宫生活呢。 “不能。”系统尽职尽责回道。 “为什么不能?”这答案是谨欢想要听到的,但是她阵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还有点小委屈。本宫的剑三系统那么棒,居然没用? 本宝宝不高兴了! “他这是先天性的损伤,你的药和有加成的菜是治不了的。” 原因很简单,就像是两棵小树一样,一个先天发育就好,谨欢给它勤施肥浇水,他自然长得就快,长得也好。可是另一棵树呢,下面的根系都是弱的,根本就吸收不了那些营养和水分,怎么生长呢?就算还能生长,但是不管是生长速度还是质量,都注定了要比其他的小树差上许多的。 不过华阳太王太后要的就是这个,这要真是个健康白胖的孩子,她还就不刚敢养了呢。 既然得到了系统的确定答案,谨欢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您要是愿意,就由您来抚养,只是孩子年幼,打搅到您了。” 华阳太王太后登时喜上眉梢,连声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年纪大了觉短的很,正好用来看看孩子呢。” 后宫诸事,凡是嬴政不愿意管的,都可以去询问谨欢。现在谨欢说了这话,那么嬴政肯定会答应的。 果然,谨欢回去之后和嬴政提了一嘴这事,嬴政利索地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派人去华阳太王太后那里走了一圈,让她放心,这孩子以后啊,就归她了。 “太后,您怎么不挑个机灵点的呢?”华阳太后身边的嬷嬷不解问道。 这后宫里别的不说,孩子还是不少的,尤其华阳太后作为曾祖母,只要她想要,一般而言,不管是嬴政还是谨欢,都不会拂了她这个面子的。 华阳太后逗弄了一下摇篮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家伙,笑着道:“要真是个聪明的,他们既要忌讳了,如今扶苏继位的架势那样明显,本宫非要养上一个聪明孩子又何必呢,像这样,没心眼儿的,纯纯粹粹的就最好不过了。 王宫的另一端,这姐弟俩也在讨论这个话题,并且一致表示人老成精,像华阳太王太后这样的老人精,还是挺可怕的。 前世不蠢的胡亥祸害了偌大的大秦帝国,如今这个蠢笨的家伙倒算是多了几分福运,很快,大军胜利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就传回了咸阳,而新一批的官员们也正快马加鞭地赶向燕国。他们将和他们的师兄们一样,以各种各样的方法,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将这里发展起来。 不过这回去燕国的队伍又有了几分不同,在谨欢又拿出干将莫邪来威胁人之后,这次去往燕国的队伍里,多了十五个女孩子。 她们被正式地授予了官职,而她们,也将去创造一段新的历史。 谨欢亲自教导出的这一批女孩子,本身人数就不是太多,先前就因为不少人父兄获罪而“贬”去了边关,这一回一下子抽去了十五个,要不是后头的学生也慢慢地成长起来,前头的已经能自己当老师教学生,谨欢非得心疼死不可。 饶是如此,她们走的时候,她还是一人给了个小药包,里面各装着一颗红蓝药。 她们是她最重要的学生,也是她最美好的期盼。 等到谨欢从离别的情绪出走出来时,扶苏也终于领着三千铁骑,跟大军回朝了。 “握草,这是怎么回事?”谨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小泥人,非常地想要去死一死。 扶苏这么久没见谨欢,早就想得不要不要的了,哪知道才一见面,不仅没有亲亲抱抱扔高高,居然还被嫌弃了。在外头吃了好多苦的扶苏公子立刻就委屈上了。 反正这会儿又没外人,扶苏也不打算要脸了,反正这也是跟他爹学的,嘴巴一瘪,眼圈一红,扶苏摆好架势就准备开哭。 哪知道还没等他张嘴呢,谨欢脸上的嫌弃之意更加明显了。 扶苏:“……” 他不活了他! 谨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牙花子都疼了,“扶苏啊,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啊,打仗,还是挖煤?” 第153章 大秦长寿 扶苏宝宝很委屈,谨欢姑姑很崩溃, 哪怕把小泥人塞进浴池里洗刷了又洗刷, 出来的也是个小土娃。 哦, 比小泥人是好了一点, 但是我的扶苏宝宝,明明你出门前是一只白白嫩嫩,油光水滑的白兔子啊, 为什么等到回来之后,油光水滑倒是还油光水滑, 可是怎么就从白兔子变成了黑兔子呢? 纵然咱们大秦尚黑, 但是黑兔子什么的, 黑肚子就够了啊,要黑毛干啥呀! 谨欢姑姑摆出了一张冷漠脸。 扶苏宝宝也摆出了一张冷漠脸。表示姑姑你简直就是无情冷血无理取闹,哪有出门还不被晒黑的呢。想想燕国那丫破地方,那蓝天白云又靠着草原, 那大太阳晒得,那小风吹得, 我要是不黑, 岂不是说明了我是个成天躲在马车里的弱鸡吗? 谨欢把扶苏倒着拎了起来,顺便还摇了摇,啧啧感慨道:“哦, 我的黑扶苏宝宝,你以为你难道不是弱鸡吗?” 哼! 小屁孩,出去打了一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再不狠狠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估计明天都要不知道秦宫的大门往哪儿开了。 早在他们回来的路上,白婉儿就给谨欢发回了一封密信,没错,白婉儿在成为谨欢脑残粉的同时已经被发展成谨欢的暗线了。包括已经到了燕地的诸多女孩子,也没忘记给谨欢写信。 信里的内容基本是什么都有,但是她们不约而同的都提到了一点。 扶苏被吹捧得有点飘忽了。 作为谨欢的脑残粉和学生,她们是最清楚老师在扶苏公子身上投注了多少心血的。而扶苏现在的表现,正是能向众人证明,老师的教导有多么的成功,对此,她们都十分与有荣焉。只是相比较之下,她们对扶苏的关注度自然也会更高,并且和别人不同。 其他人会夸奖扶苏天纵奇才,而她们,会察觉到小公子在众人一致地夸赞之中变得有些飘飘然了。 不管是为臣,还是为君,这都是大忌。 所以她们不约而同的在写给谨欢的信中提到了这件事。 要说扶苏今年也不过是个十二的小孩子,刚刚提前行了元服礼,被允许正式参政,也第一次正式上了战场,而且战绩斐然。按理说,他这样的年纪,做出了这样的成绩,是很值得被夸奖一番的。可是在所有人都夸奖他的情况下,谨欢的夸奖在扶苏心里固然是最需要的那个,可是她确确实实要去做的,却是狠狠打一下这个孩子已经翘起来的尾巴,让他意识到,他前面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当然了,谨欢也只是让扶苏认清楚了现实,给他兜完了一盆凉水之后,还是喂了一碗甜汤的。 “你父王的眼中是这天下,是六合宇内,如今不过小小一个燕地,就能够让你这么高兴了吗?扶苏,你,就只能看到这么远吗?”打完小尾巴,谨欢再次开始教孩子。 嬴政和康熙不一样,而她对扶苏和胤礽自然也就不同。 谨欢教胤礽,教他既要濡慕他的父皇,可又要时时刻刻记得他还只是个太子,并没有成为皇帝。并不是说康熙有多么的小心眼,他只是有皇帝的通病罢了。 嬴政有吗? 嬴政自然也是有的。 可是嬴政和其他人最大的差别在于,这货已经狂妄到一个彻底不要脸的地步了。他有足够的自信,更坚信,他,才是最适合执掌天下之人。至于其他人,包括他的儿子,呵呵,等寡人死了再说吧。 德兼三皇,功盖五帝,故而称之为“皇帝”。皇为上,帝为下,所谓皇帝,即为天地,而天地,是万物之主。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华夏民族的第一位最高统治者,即为,始皇帝。 嬴·世上第一龙傲天·政。 我弟弟根本就是个从来都没有毕业的中二病癌症末期患者。 然并卵。 其他的龙傲天们只能存在于点家的种。马小说,又或者是某些人的妄想之中,而嬴政,是一个真真切切的龙傲天。 哦,就是死的有点惨。死后不能发丧还被跟咸鱼塞在一起。哎,真是白瞎了偌大的秦始皇陵啊。 对了,陵墓! 想到这里,谨欢免不了又想到了嬴政丧心病狂的手办大军。 作为一个身前寡人天下最牛,死后寡人也要天下最牛的龙傲天,嬴政上位之后就开始了陵墓的修建工程。只不过这几年连连征战,国库虽说一年比一年丰盈吧,但是人手着实缺乏得很,故而陵墓的修建工作也就随之缓了下来。 只是谨欢不知道的是,这工作原本可以不必缓的,但是李斯暗戳戳又说了几句话,表示大王啊,咱们这外头还打着仗呢,天天喊着缺人手,要是被公主殿下知道了您抽调了那么多人去修陵墓,咳咳咳,您说对吧? 对!当然对啊!简直太他么对了! 为了不被他亲姐当成死狗一样撵得满王宫乱窜,嬴政从善如流地采纳了李斯的意见,表示陵墓什么的,现在慢慢修就可以了嘛,不着急,不着急,寡人春秋正盛,寡人还能活好多好多年呢! 不过学宫那边接二连三地造出各种新式工具,尤其火药这个东西被制造出来了,裂石开山,那绝对是个神器,故而哪怕人手少了,进度倒是一点都没慢。 这是谨欢不关心这事,她要是关心一下,就会发现,陵墓的修建工作比她印象中的还要再快上几分。 作为一个信奉死后尘归尘土归土的人,谨欢对于死后的哀荣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额,说实在话吧,她丫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好嘛!到时候往那里面一埋,埋得确实也是“她”,但是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她啊。 就像康熙给她修的公主陵一样。 康熙这辈子老是感觉对不起她,所以修他自己的陵墓的时候就开始修她的公主陵。为了那个规制问题,几乎各部,尤其是礼部,当时没少跟康熙蹦高,表示陛下你完全就是在胡来,哪有谁家公主用这样规制的陵墓的! 康熙的强硬作风在这件事情上可说是发挥了淋漓尽致。 他表示,随便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朕就是要这么修,而且朕掏自己的私库银子,跟你们有个屁的关系? 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倒霉孩子们在后头各种摇旗呐喊,说真的,谨欢一度很怀疑,等到她“死了”,胤礽登基了,她的规制只怕还得再长上一回。 但是,但是,这有什么用嘛? 防得住□□嘛?孙殿英不还是花了那么多天掏了东陵。 咦,不对,这个说不定真能防得住。 谨欢突然就想起来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后世,发掘了那么多陪葬坑之后,依然不见天日的始皇陵。 厉害了我的弟弟,你丫两千多年前给自己修一墓,两千多年之后都没人能成功进去盗上一回啊。甭管是什么摸金校尉,还是什么搬山道人,这都摸不到你陵墓的边儿啊! “姐姐你怎么好奇起这事儿来了?”嬴政接下了被他亲姐正倒过来提溜着玩儿的倒霉儿子,说起了陵墓的事情,顺顺利利就把这段话茬给接了下去。 扶苏暗地里朝他亲爹使了个眼色,表示爹啊,你可真是我的亲爹,救你儿子于水火之中啊! 嬴政给了扶苏一个“哦,寡人的智障儿子”的眼神,然后就和谨欢讨论起了陵墓的事情。 至于扶苏,唔嗯,扶苏公子现在很忙,他要去学宫那里,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够迅速美白的方子。 单看姑姑今天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就算从前姑姑也会因为他翘尾巴的事情敲打他,但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直接把他给倒拎起来好嘛!顶多就是揍两下屁股,然后还会给自己喂顿好的,给自己温柔地讲道理。 但是现在呢? 不仅好吃的没了,待遇反倒更差了! 想到这里,扶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咦?好像真的是粗糙了很多啊! 不行!不行!自己还是个十二岁的青葱小少年呢,怎么能变成个小糙汉子呢!他可不能连他爹都不如啊!要是连他爹都比不上了,那他以后要靠什么争宠呢? 霎时间觉得天崩地裂的扶苏加快了脚步,他得快点出宫去学宫,一定要早日把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给养回来! 到了学宫之后,扶苏打了一溜儿的招呼就奔向了道家那边。 说实在的,道家那帮人现在根本就不像是道家人,平常更是没少被其他家在背后讥讽。不过道家这帮人毫不在意,呸,你说不是就不是啦,劳资怎么可能信了你的邪呢?有本事,有本事别成天来讨好我们,让我们多多创造出一些吃食啊。 的确,自打豆腐这玩意儿被鼓捣出来了之后,道家的可说是完全偏离了他们的原本方针。哎?等等,他们的原本核心思想是什么来着? 哦哦哦,清静无为,清静无为——额,还是算了吧,麻辣火锅还是挺好吃的。 不过道家这帮人的变化也不是学宫里唯一的,像是墨家那帮人,现在还有谁天天管狗屁的兼爱非攻,要么就成了兵器狂人,要么就成天琢磨着各种木工,那走火入魔的劲儿,比他们还要执着呢。 “唔嗯,公子您是想美白?” 扶苏严肃地点了点头,“姑姑喜欢白的。” “这倒是,殿下的偏好的确一向如此。” “可有办法?” “我等尽力而为。” 道家这帮人丝毫不觉得扶苏的拜托有什么问题。这完完全全就没有问题啊!公主殿下美姿容,绝色,公子如此在乎自己的容貌,这是为了让殿下看了顺眼,这根本就是一片孝心呐! 第154章 大秦长寿 公子一片孝心自然是要努力成全的, 于是道家上下又开始了和医家们的合作。学宫里两家之间, 甚至于三家, 四家之间的联合合作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大家也只当道家又要出什么新的幺蛾子的。只是有些人还在心里扼腕不舍罢了。 哎,跟那帮成天不是研究药草就是举着薄刃的家伙们, 肯定是没什么好吃的了呀!而且就算研制出什么劳什子吃的来,想想医家那帮人平素弄得那些个苦得让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生病的汤药和药丸, 吃货们心里就一阵暗怕,走路都离这两家的院子远远的。废话, 要是他们找试药的可怎么办呢? 不过这一回算是他们猜错了。 因为医家这回跟道家一起鼓捣出来的东西,不仅没有黑黑苦苦让人难以入口, 反倒又白又香,让人闻着就很想舔上一口。 “这是什么好吃的呀?”闻着香倒是挺香的,但是瞧着样子,白生生颤巍巍,说是果冻吧, 比果冻软乎,但说是酪乳吧, 可又比酪乳凝固些。吃货们差点没把头皮给挠秃了,也没琢磨出这到底是个啥。 “要不吃吃看?”医家的人热情邀请,并且露出了迷之微笑。 一看到这个熟悉的微笑,围观众人立刻头皮发麻,菊花发紧,后退三步, 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听你们说,听你们说。” 夭寿咧,上回这帮家伙们就这么笑着解剖了一头牛啊,那手艺,比起屠夫们来也是半点不差啊。 “这是什么我们也是刚刚弄出来,还没定下来名字,只等公子试用了之后看看效果如何了。” 这东西是两家合作之后实验了无数遍给鼓捣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医家的人觉得自己真的是操碎了心。你说道家那帮犊子是不是炼丹练傻了,一个劲儿地要往里头放铅粉。呸,这白倒是白了,但是这铅粉是什么好东西不成,回头要是被殿下给研究出来,非得连带着他们也吃挂落不可。 一提谨欢,道家人立刻回忆起了当初和谨欢“比试炼丹”的那些日子。他们练出来的丹药把自己给吃“疯了”,最后还是靠殿下的药才解了毒性。只可惜,殿下说她那套手法实乃天赐,常人根本学习不来,他们这才断了学习的想法。 要不然道家这群成天念叨着清静无为,道法自然的家伙能这么听谨欢的话,受她的摆布吗?说到底,本事比人差,谨欢技高一筹,他们不得不服气啊! 这东西的效果他们是实验过得,上脸倒是还没上脸,但是这手成天接触这东西,倒是渐渐恢复了几分从前的白皙之色,一个个的看得甭提多别扭了。 你说这要是个小白脸也就算了,大黑脸配上大白手,这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不过大家基本都这样,众人也就放下了心底那一丝丝小别扭,把做好的东西给了扶苏。 扶苏底子是白的,不风吹日晒之后,他也慢慢地开始恢复了,相信过了这一冬,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说不准就能白回来了。 可是扶苏等不了了啊! 最近他在和他爹的对垒之中连连败北,就算谨欢开玩笑说他这张小黑脸看看也就习惯了,扶苏也觉得不能忍。他爹这张脸可没他的软萌可爱,尽管扶苏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毕竟如此,谁让嬴政早就是个成年男子,而他离弱冠还有好几年呢。 要说从前吧,他没少仗着这张脸卖萌装傻,把他爹气得跳脚。没奈何现如今风水轮流转,现世报来的这样快,扶苏也是觉得有几分措手不及。 我居然还会有比不上我爹这个糙汉子的一天? 扶苏宝宝最近每一天都在怀疑人生。 还好,道家和医家没有辜负他的重托,短短时间里就研制出了合用的东西。大善,大善啊! 也不知道是扶苏用这个东西用得太勤快,还是原本底子就好,又或者是谨欢最近瞧着扶苏闷闷不乐又暗戳戳给他的饭食里下了点小东西,反正各种原因综合之下,不等这一冬过完,我们的扶苏公子,又恢复成了从前那个又白又嫩的玉娃娃。 因着这恢复是一日一日慢慢发生的,等到嬴政和谨欢意识过来的时候,扶苏已经又白回来了。 “过来让寡人摸摸?”嬴政朝儿子招了招手,咦,这小子怎么白的这么快,难道是学后宫那些嫔妃们涂脂抹粉了? 等到扶苏一靠近,嬴政香味倒是闻到了一点,可是一上手,半点脂粉都没摸到不说,还硬生生感觉了一番自己的老脸和儿子这张嫩脸的区别。 嬴政的脸,立刻就黑了。 这狗小子的脸什么时候又恢复白嫩了?说好的煤炭球呢!寡人不高兴,寡人要闹小情绪了。 谨欢一看嬴政脸黑了,立刻喜上眉梢,连不颠儿地朝扶苏招手,“哎呀,是真白回来了啊,咦,等等,什么香味?” 嬴巨巨作为一个直男癌晚期患者,顶天就以为儿子身上带了香囊或者衣裳熏了香,哪里会在意这香味是哪里来的呢。倒是谨欢闻到这东西之后,感觉有几分熟悉。 扶苏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就等着谨欢开口问呢。一听她这么说,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玉盒。 道家那帮人多糙啊,弄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知道搞个包装什么的,愣是装在个木盒子里就给他了。扶苏能把这么粗糙的东西给他姑姑用吗?那必须不能啊!所以扶苏又找了工匠拿玉雕了个盒子出来,就等着献宝给谨欢呢。 “这东西?”谨欢好奇地接过,挑了一些在指尖,搓开之后又细细闻了一番,差点没忍住嘴角的抽搐。 日了狗了,这他么怎么跟她的腊梅一个味道啊! 这不科学好嘛! 她一套腊梅大几千,怎么能跟这个三无手工产品差不多呢? 谨欢莫名的觉得憋屈。但是憋屈完之后,她就迅速激动起来了。 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什么? 钱,大笔大笔的钱啊! 话说她一直就顾着女同胞们的教育工作了,居然把最基本的美容养颜工作给忘到了脑后,这真是太不应该了。不过这个其实还真不怪谨欢,毕竟她现在是修个三天三夜的仙也不会爆痘水肿黑眼圈的人,这陡不然地让她去开拓我国的美妆事业,确实还是有点难度的。 没关系,现在已经有了头牌产品啊。 正好赶上大冬天,大家一起冬歇,毕竟大冬天的行军打仗,也着实不人道。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已经默认了一般冬天不打仗。正闲着猫冬的谨欢霎时间就找到了可以作妖的事情,就跟猫磕了薄荷似的,一下子就兴奋了。 “扶苏,这东西的制作,是否艰难?过程又是否能保证安全?”毕竟是要涂在脸上的东西,安全是第一位的。再加上这东西的效果不错,但凡出售,对于现在的秦国而言,不管多大的产量,只怕都会不足。 这还只是护肤品呢,要是等到彩妆再被弄出来?呵呵,谨欢想了想自己那一柜子的“家当”,推己及人,女人嘛,不管什么时候,对于容貌的追求,那都是绝对不落后的。 其实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美容产品了,但是那些脂粉里头基本都加了些不大妙的东西,质量也都粗劣得很,就是这样,还非富贵之户都用不起呢。要不说现在的美人,那绝对都是纯天然的美人了,没有ps美图不说,各种化妆堪比整容的美妆产品也都没有,完完全全符合李太白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只可惜,嘿嘿嘿,很快就要不天然啦! “此物只是研发之时颇为艰难,而后我又特意了解了一番,若是要成规模来制作的话,只需要保证原材料的供应,也不是很难,最重要的只是这诸多原材料之间的配比罢了。” 自打得了这东西,扶苏就一直琢磨着这玩意儿效果这么好,能不能卖钱这件事。只是扶苏觉得吧,这事儿他领头来办的话,又怕有人借此机会来攻讦他。虽说扶苏觉得这事儿压根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为了避免姑姑动气,扶苏还是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只是暗地里默默地做准备,至于继续办工坊的事情,倒是不妨让姑姑继续领头,届时由他来负责跑腿就是了。 反正事情只要搁在姑姑头上,那帮子鸟人们肯定得闭嘴。没有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怂。 “这东西好,若是市卖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买,只是单单就一个的话,到底还是少了些,这东西略厚,你让他们再出个稀薄一点的,一稀一厚,再加上一份精华,也就差不多了。哦,对了,还有平素里描眉的东西,涂唇的东西,胭脂之类的也可以多多研究嘛,你带个厨子过去,顺便告诉他们,只要东西研究出来,到时候就给分红。” 要想马儿跑,就得喂好草,再有个大胡萝卜吊在前头,谨欢就不信了,这帮人还不玩命儿搞研究? 扶苏笑着拱手应下了这事。他早就猜到了姑姑知晓此事之后的反应,甚至连工坊的位置都开始寻摸了,至于具体的方案,那更是不必多提,怎么着都跟着姑姑后面眼看着咸阳城里一家家工坊是怎么办起来的。既看过猪跑,也尝过猪肉,独立办差什么的,根本就难不倒他嘛! 第155章 大秦长寿 也不知道是厨子的手艺太好, 还是分红的“钱景”太诱人, 一听扶苏这么说,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二话没说,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产品的开发上去了。 跟谨欢合作了这么久,大家对于她的路数也是熟悉的,反正不管怎么说, 按照公主殿下的话来准没错的。 众人分工明确,研究护肤品的一拨, 研究美妆用品的一拨,再有扶苏和女学的一些人在外头忙活着工坊和店铺的各项事宜, 没过多久,一家新奇的铺子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早先就说了这是家专做女人生意的铺子,故而在琢磨着开店事宜的时候, 张良就给了建议, 反正已经和女学合作了, 不妨让她们再帮着培训一批人出来负责这些铺子的日常管理。 没错, 就是这些铺子。虽说现在才开了第一家,但是不管是扶苏还是张良, 又或者是女学的学生们都十分坚信,这铺子肯定能开遍大秦。没有原因, 因为这是殿下看好的铺子! 想想市卖糖果的铺子,还有卖文房四宝的,卖羊毛衣物的, 卖点心小食的,只要是公主殿下想开的铺子,哪一个不是铺子跟着工坊一起开遍了大秦? 信姑姑,赚大钱! 女学这群人对谨欢的崇拜比起扶苏来那根本就是只多不少,一听扶苏说这是谨欢认为好的,一个个哪还有不同意的呢。 再加上现在女学也才算是走出来一小步,真正暂时跨越了身份障碍的还是这批原本就比大部分人都要出众的女孩子。那么剩下的那些,没有天分,甚至连字也不过是粗粗识得几个的又该怎么办呢? 原本这部分人都是安排进羊毛工坊那边做事的,做事还有钱可拿,大家心里自然都是高兴的。可是工坊再多,需求的员工也就那么多,要再多的员工,也没用啊。现在多了个铺子,可算是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 做化妆品这一类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要细致,那些个粗手笨脚的男人们还被嫌弃呢,现在有了耐心又细致的女孩子,可说是再好不过了。 性子沉稳的,手脚麻利的,就去工坊做事,按照水平高低和绩效算薪酬。嘴甜的会看眼色的,就去铺子当销售,再有那识字多,会算账的,就去当账房。一类类的都安排地妥妥当当的,等到谨欢终于想起来这么一茬的时候,扶苏和女学的姑娘们已经把事情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敲锣打鼓开业了。 至于说品牌的名字嘛,像原本的那些东西,都是没名字的,反正糖果毛笔什么的,也没有取名字的必要不是。不过这一次的护肤品到底又不尽相同。 扶苏使人制作了许多不同的盒子来装这些脂膏。最次的用的是竹盒,上一等就是木盒,再上一等是银盒子,至于说最贵的嘛,那自然就是玉盒了。反正总有那些个有钱的冤大头,不宰他们宰谁呢。而且把东西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也更好卖不是。 至于说为什么好好的公子哥儿变得一肚子的生意经,谨欢可以举起双手朝天发誓,这绝对不是她的锅。废话,她自己都想不到这一茬呢,谁知道扶苏竟然想到了呢。 “咳咳,”嬴政以手作拳,抵唇咳了两声,“那什么,寡人也就是随口说了两句,没想到扶苏还是挺有悟性的嘛,呵呵。” 谨欢赏了嬴政一个白眼,“我不管,反正要是又有人唧唧歪歪,请大王你自动背锅,我又不是背锅侠,专业背锅三十年,不能随便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栽吧。” 这些日子,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开始上奏了,说什么扶苏公子与民争利之类的屁话。呸,争个屁,说到底还是钱给闹腾的。这些人眼睁睁看着钱在眼前过,可偏偏一文都落不到自己手上,手也痒心也痒,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打打嘴炮了呗。谨欢最鄙视这样的人了。 背锅就背锅!寡人自己的锅,寡人说背就背! 嬴政剑眉一挑,直接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反正他有暗卫他怕谁。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继续来嘀咕这些个有的没的,可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这年头,谁家后院还没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反正谁敢往他头上砸锅,就等着被他掀翻老底吧。 “阿嚏!”正在训练的龙阳突然打了个喷嚏,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头儿,你没事儿吧?”正在和龙阳对练的暗卫连忙收了剑。 龙阳摆了摆手,“没事。”可是话这么说归这么说,龙阳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嘶,刚刚那一阵怎么就感觉阴嗖嗖的呢? “行了,这事儿先不谈,你儿子之前跟我说了,让我给想个名儿呢,说是到时候刻在外头的盒子上,以显示个独一无二呢。”谨欢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大牌名字,什么资x堂啦,腊梅啦,肌肤之钥啦,再有那些个小香某驰啥的,可是搁这儿合适嘛?要谨欢想到的国牌,那就一个,大宝天天见嘛。 但是这可是古代第一个护肤品品牌啊,这要是经营好了,等到了后世,那广告词一打出去,“来自几千年前的大秦风韵”,啧啧啧,听听,一比就把那些个洋鬼子给比到渣渣里去了。 我们有几千年呢,你们有吗?我们几千年前就开始搞美容化妆呢,你们呢? 所以啊,一定要起个高格调,一听就特别有文化内涵的那种名字。谨欢觉得这个任务挺艰巨的,她反正肯定是完成不了了,还是交给嬴政来吧。 谨欢觉得这事儿挺重要的,奈何嬴政根本就不走心呢,听了谨欢这话,二话没说就给了个名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哦,那就叫在水一方?咦,不对啊,怎么像个澡堂子?”谨欢激动地打断了嬴政的话。 嬴政无奈扶额,“姐姐,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不过话又说回来,澡堂子是什么东西?” 谨欢朝嬴政摆了摆手,“先说名字,先说名字,说完了我就告诉你澡堂子是个什么鬼。” “哦,”嬴政乖乖地点了点头,指了指他姐的其中一个宫女,“诺。” “你指白露干嘛啊?”谨欢一头雾水。 “就叫白露啊。”嬴政觉得他姐有时候真的是蠢得不忍直视。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他亲姐呢,再蠢也得认啊。 “哦哦哦……”谨欢一个“哦”字说得一扬三叹,那调门,比起青衣花旦来也差不到哪儿去了。不过三秦大地,这剧种没啥前途,大家兴致上来了,还是喜欢吼两嗓子秦腔,那多豪迈壮气啊。 “给我拿笔墨来。”谨欢又细细地琢磨了一下,觉得嬴政这个名字取得真的是特别好,忍不住又拍了一把嬴政的肩膀感叹道:“我弟弟就是聪明!” 嬴政脸上带笑,嘴却有点抽,没办法,他姐那巴掌,还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姐,你这是要自己给他们写个名字?为了防止谨欢再拍他两巴掌,嬴政赶忙转移了话题,将谨欢的心思引到了面前的纸笔上来。 经过匠人们持之以恒地改进,现在的笔墨纸砚,但凡是进上来供给内用的,质量那绝对是最好的一批。这么说吧,反正谨欢终于能得瑟她那一笔梅花小字了。 要知道她当年为了练这笔字,也是花了老鼻子工夫的好吧。要不是当时宫里收藏的字帖足够多,她想要练习都没有足够的字帖来对着练呢。 “白露”两个字,写将出来,既是花,又是字,看着甭提多好看了。 嬴政的鉴赏水平那绝对是不用考虑的,看到谨欢写得这一笔字之后也有的手痒,“姐,你这字体还挺好看的啊。” 谨欢用毛笔点了点嬴政的额头,“这字体偏秀气,你写字向来狂放,不适合。” 嬴政字如其人,字字落在纸上都有种划破纸面之感,可说是锐不可当,狂傲之气,就差扑到人脸上了。这原本看着秀美端庄的梅花小字要是真让嬴政来写,那都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问题,大概根本就不像样子了。 谨欢说了这么个大实话,嬴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寡人这不是觉得姐姐写得好看嘛。” “再好看也不是适合你啊,政儿你要是有心,不妨让人整理一下你的那些笔墨,你的字体本就自成一家,单独列出来倒也可行。” 被谨欢这么一说,嬴政的几分好胜心顿时就被勾了起来,当即应道:“行,寡人这就回去让人整理去。” 就是嘛,他写的字那么好看是吧,就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也是造福百姓之事嘛! 看着嬴政兴冲冲的背影,谨欢命人将写好的纸送去学宫给扶苏,这可不仅是刻在盒子上的,还得制成匾额,挂在店铺外头呢。不过要是挂在外头的话,她的梅花小字其实就不合适了,要不,让嬴政写一个匾额?这样还能挂一个御赐的招牌,多有档次啊! 谨欢想到这里,又让人捎了个口信给扶苏,让他去找嬴政写匾额去了。赶着嬴巨巨正在兴头上,让她家宝贝大侄砸再去刷一刷他爹的好感度嘛。 第156章 大秦长寿 扶苏去的时候正赶上嬴政叫人把奏章给寻摸出来呢, 毕竟要说嬴政平常字都写哪儿了的话, 基本都在这上面没跑了。 “怎么了?”嬴政这会儿心情还挺不错的。想大王他那一笔字,不说龙飞凤舞嘛, 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不是,就该合订成字帖,这个万古流芳什么的有点远,造福当下还是可以的嘛。 扶苏眼睛一瞄就知道他爹这会儿心情好得很, 干脆又加了个要求,嬴政也利索地应了下来, 让人研墨铺纸,笔走龙蛇, 很快就将两个牌匾都给写好了。 “嘿嘿,父王。”扶苏笑着暗戳戳又指了指案几上的印章。 嬴政笑骂道:“敢动寡人印玺的主意?” 秦人对和氏璧这玩意儿有执念,当年蔺相如带着这东西来了, 结果还被他给弄回去了。不过嬴政到底还是比他老祖宗强的, 前些年就暗地里威胁了一番, 让赵国把和氏璧给送过来了。 和氏璧确实也漂亮, 嬴政就着人重新雕刻了一下,如今的诏令, 除了嬴政的私章,基本盖得都是和氏璧。 谨欢知道了之后还特意来观察了一下, 毕竟和氏璧这玩意儿她当年也是抢过的。而且不仅抢了,抢完之后还让双龙把它给吸收了,好好的绝世珍宝, 最后留下的只有一捧碎屑。 只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这块和氏璧也没缺角,握在手里也没其他的特殊感觉,说到底,就是块漂亮的玉罢了。原本嬴政看他姐挺有兴趣,想着要不要自己别用,给他姐玩儿呢,结果谨欢很快就兴致缺缺,最后还是嬴政自己用了。 扶苏笑了笑,“父王,您印个私章就行了,这样也显得您支持姑姑的生意不是?” 没错,这桩生意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套在谨欢头上了。哪怕她啥都没干,就动了两下嘴皮子。 始作俑者是扶苏,搞研发的是学宫那些鸟人,负责制作销售的是女学的姑娘们。没奈何,这三者都跟公主殿下逃脱不了干系啊。故而在众人眼里,这桩来钱的生意,肯定又是公主的主意。 “又怎么了?”搁在朝臣们眼里,扶苏公子年纪越长,心智越是过人,让人不得不生出提防之心。但是在嬴政眼里呢,这倒霉孩子狗肚子留不住二两油,什么天生聪慧,明明就是你们这帮草包太蠢,这小子跟寡人比起来,还有的学习呢。 不过嬴政这话也就自己在心里得瑟得瑟,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外人面前还是要留点面子的。至于当着自己人的时候,嬴政毫不怀疑,只要他说出这话,他姐一定会反问他,那你作为一帮草包的头是什么感觉啊? 嬴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这种没事恶心自己的事情比较好。 扶苏小脸上满是无辜,无奈摊手道:“这眼瞅着是笔发财生意,捞不到,心里又难受了呗。” “还没难受习惯?”嬴政顺嘴就说了一句特别讨人嫌的话。 不过事实也的确是这样,这些人赚钱的生意,基本都被掌握在王室自己的手里。而谨欢呢,这厮喜欢赚钱,但是她压根就不在意钱,所以这钱归根究底,还是进了嬴政的私库。 “谁让他们只看得到赚钱的店铺,看不到花钱的地方啊。”对于这些个目光短浅之人,扶苏也觉得自己着实是无话可说。 按照各个铺子那日进斗金的赚钱速度,嬴政的私库早就要被撑爆了,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装满呢?当然是因为有花钱的地方啊。 别的先不说,就单单一个学宫,每年就要占据这些收入的一个大头。道家墨家阴阳家们这帮人搞实验不要钱啊,原材料难不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还有经谨欢之手培训的那些军队,正常从国库走的话,那军费开支能把人吓死,没办法,只能国库里走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都是嬴政补贴的。但是想想这只无敌铁骑,嬴政这钱花得,那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行行行,”嬴政冲儿子摆了摆手,“盖吧盖吧,让这帮鸟人都知道,这生意是寡人的,看他们还能叽歪什么。” 原本谨欢以为嬴政就写了个“白露”的招牌,等到她出宫准备看看白露的生意到底如何的时候,才看到大堂正上方挂的那一块“天下第一妆”的匾额。要是普通老百姓,又或者是没啥见识的,自然认不出最左边那个私章是谁的,可是但凡在朝内有点地位的,谁认不出来,这是嬴政的私章呢。 谨欢摸了摸下巴,问旁边的扶苏道:“我说大侄砸,你这怎么有暗戳戳地炫耀之感呢?” 现代的二代们顶多就说个“我爸是李刚”,扶苏那才是真牛逼大发了呢,他可以说“我爹是嬴政”! 哎,不对,除了扶苏,宫里还有那么多孩子可以这么说呢。想到这里,谨欢忍不住摸了摸扶苏的宝头。哎,孩子大了,再长两年,就不能这么摸头了。 “姑姑。”小少年被当着众人的面儿被摸了头,立时就有点害羞,只是习惯了被“压迫”,一点反抗之心都生不出来,只能小小地叫上一声来提醒谨欢。 看到扶苏羞窘的模样,恶趣味被满足的公主殿下这才挪开了罪恶之手,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这东西原本研制出来就是给你用的,现在专做女子生意倒是又有几分浪费,不妨再另开一家?” 相信有嬴政和扶苏做“代言人”,那生意,一定是客似云来啊。 扶苏一听眼睛就亮了,姑侄俩相对一笑,显然想到了同一茬儿。 要说白露里头的定价吧,最贵的那一档自然是针对有钱有势的贵妇人们的。而最便宜的呢,老百姓咬咬牙也能接受,说到底那些真正穷困的人,也想不到要护肤不是。 不过秦国上下现在变化极大,凡是勤劳肯干的,日子都差不到哪里去。还有那有几分进取之心的,还会特意报名参军,想要谋几分军功,改换自家的门庭。至于那种瘫在地上都懒得动弹的懒货,这就没法说嘴了。 但是如果白露要开针对男子的产品的话,那么定价肯定又不一样。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般的糙汉子,谁会想到护肤? 故而男子系列的产品,最开始的客户群实际上只有一群人,就是朝臣们。相信有嬴政和扶苏在前头,这生意,只会好,不会差。毕竟“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去吧,扶苏。”谨欢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像是在交托什么重担一般,扶苏严肃地点了点头,往学宫去了。 谨欢看着大侄子的背影偏了偏头,总觉得自己刚刚□□有哪里不太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呢?思索半天依然无果的公主殿下毅然地放弃了思考,满脸带笑的投入到面前买买买的大军之中。 就算她用了和不用没差别,但是买东西这样一件让人心神愉悦,神清气爽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做呢。 买了一堆东西回到宫中的谨欢忍不住又开始自省,她来到底是干嘛来的,怎么能沉迷在买买买之中不可自拔呢,双十一的手还没有剁够——哦,她现在超级有钱,不用剁手了。 可是说好的明君呢?说好的统一天下呢?觉得自己最近颓废的简直没眼看的谨欢闷在殿里反省了半天,然后做了一个愉快的决定。 嘛,反正统一天下是嬴政该做的事情,至于她,还是继续做一个浪荡的美少女吧。 “殿下,太后有请。”谨欢的决定刚做完呢,事情就找上门来了。 “说是什么事情没有?” “好像是关于小公子的。” 胡亥生下来到现在,也还没有个正式的名字,没办法,谁让他爹根本就不待见他呢。幸而他现在还是最小的一个,所以上上下下的也就以“小公子”来称呼他了。 要说是个正常的孩子吧,不说嬴政会不会同意由华阳太后来抚养,就是华阳太后自己,也不会做这种稍不容易就沾染上一身腥的事情。但是这不是胡亥傻了嘛,养着一个傻孩子打发打发时间,这又有什么妨碍呢。 约莫是宫里多了个孩子,有了乐子,也有了盼头的原因,华阳太后这些时日的精神瞧着倒是越发的好了。嬴政和谨欢见状都十分高兴,毕竟他们俩还指望着老太太替他们多多管理一段时间的后宫呢。至于说管到什么时候才能放手,大概至少得等扶苏娶老婆吧。不然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让嬴政的其他小老婆来管吗? “怎么了这是?” “谨欢,你快来看看这孩子,医者说是风寒呢。”华阳太后一见到谨欢来了,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精神一下子就起来了。 古代可没有感冒药,风寒这玩意儿一个搞不好,尤其是小孩子抵抗力弱,还真容易送了小命。 “没事儿没事,祖母您别担心,去,按照这个方子先抓药。”谨欢迅速在脑内搜索了一下治疗风寒的小青龙汤的用药,将药材写了下来,不过这药只是个引子,小孩子根本就担不起这么重的药性,到时候等药熬了来,她还是要做点手脚的。 药很快就煎了来,谨欢接过之后融了一个红药进去,让人硬是给胡亥灌了下去。红药起效多快啊,没多久,胡亥的温度就渐渐地降了下来。 系统也随之预警:“宿主,情况不对。” 第157章 大秦长寿 “不对?”谨欢一听系统这话, 整个人都毛了, “哪里不对了?” 系统仔细测量了一番,又再三确认之后才下结论道:“我刚刚察觉到了胡亥的灵魂波动, 他现在的灵魂远比一般孩子还要凝实。” 谨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上天的白眼,“仙人板板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穿越还是重生?” 她就搞不懂了, 这日子过得好好的,不出点幺蛾子就难受是吧, 非得来给她添堵。怎么着,是想等这个小屁孩长大了, 让她倒吊起来抽嘛? 系统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确认道:“没有不容现象,应该是重生了。” 有了上回胤禛的事情, 系统又重新升级了自己, 只不过当初胤禛的情况也的确是比较特殊, 分辨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呼, 那就好,那就好。”一听系统确认胡亥是重生的, 谨欢当即就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胡亥的小脸蛋, 笑意吟吟转身朝华阳太后行了一礼,“既然孩子已经无恙了,我那宫里还有点事情, 就不打扰祖母了,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只管派人来叫我就是了。” 药到病除,一剂汤药就解决了问题,华阳太后喜不自禁,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连连应了好,就让身边人代替她送了谨欢出去。 等到回到自己的地盘,系统才问出了憋了半天的问题,“宿主,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呢?” 怎么说也是个当年掀起过妖风邪雨的人,就这么不当回事儿?要是长大了之后再作妖呢,到时候不会为时已晚吗? “哼,你还真是看得起他啊!”谨欢冷笑了两声默默在心里回答道:“说直白点,胡亥那就是个傀儡,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额不,他比阿斗还惨呢,至少阿斗还有个一心朝他的诸葛孔明,胡亥有谁,赵高?人都被我给打压没了,还等着赵高帮他谋权篡位嘛?还有李斯那混蛋,你给他十个胆子,他敢嘛?他敢矫诏,要杀了我的扶苏,扶持胡亥上位?不等我动手,韩非就能把他给弄死。” 这年月的人,对于自己正儿八经拜了师的弟子,那护短劲儿,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尤其韩非现在拢共就扶苏这么一个入室弟子,基本就可以说是衣钵传人了。这样的情况下,李斯居然敢弄死扶苏?那他下半辈子的生活有多悲惨还真是可想而知。 “再者说了,就算我和嬴政都死得早,甘罗又不是死人,再退一步说,甘罗没了,可是我的兵是死的嘛?更何况,过去的事,归根究底是扶苏太蠢,可是我的扶苏宝宝,并不是那个谦谦君子啊。”说到这儿,谨欢那叫一个骄傲。 可不就是,她的扶苏宝宝外表是翩翩君子,但是内里呢?腹黑钢牙小白兔难道是忽悠人玩儿嘛?谁想要在他头上作妖,等着被崩了牙,崩出一嘴的血吧。 “我老早就说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光是解决外部条件那只是外在,现在有我帮衬着,难不成等以后登上帝位,还要靠我嘛?对于我家扶苏宝宝的能力,本宫还是非常相信的,如果连胡亥这个小小的战五渣都会给他造成困扰的话,那他还当什么皇帝,乖乖给我种红薯算了。” “咳咳,宿主,红薯现在还没有引进呢。”系统小声提醒道。 “噗——要你提醒我!”谨欢很是暴躁。但是再暴躁也没办法,毕竟这玩意儿现在还在美洲大陆呢。以现在的技术水平,想要造一个能够支撑长时间海上航行的大船,还是比较困难的,所以谨欢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虽说后宫无小事,但是一个儿子生了病什么的,还不足以让嬴政关心,顶多就是顺嘴问两句罢了,又不是他很在意的儿子。从这一点上来说,嬴政这个当爹的也确实是蛮渣的。不过人无完人,能当皇帝的,谁还不是个渣渣呢。要是不渣渣,还当不了皇帝呢。 当然了,要是生病的是扶苏吗,那渣爹嬴政肯定会多多关心的。这可是自己看好的继承人,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培养到现在,就跟地里的庄稼似的,眼瞅着再过不久就能收获了,突然咯嘣没了,那岂不是要亏死嘛? 顺嘴说了这么一两句,在知道这个倒霉孩子死不了之后,嬴政就彻底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跟谨欢商量起了下一步出兵的问题。 要是搁从前吧,这么频繁的打仗,就算不被说穷兵黩武,那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别的不说,光是这一路的军费开支就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年年打仗,国库哪有那么多钱呢,摊到最后,还不是要摊到老百姓的头上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国库有钱,嬴政的私库也有钱,每年光是商业的税收,就是从前农业税收的好几倍都不止。谨欢觉得吧,要是再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很可能人头税这一类名类繁多的各种税又要重新改革变动再整合一番了。 当然了,现在就想废黜那肯定是不切实际的,只能说是随着发展进一步减轻罢了。但是关于这一方面,谨欢基本就是个啥啥都不懂的编外人,所以她也不会在这方面唧唧歪歪。毕竟有这么多聪明人在这儿呢,还要她来考虑这些复杂的东西嘛。 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浪,额,不对,好好打仗就行了。 “齐国不足为惧,现在只存两国,只要我们灭了楚国,田喜那厮肯定觉得要完,到时候只要有人再鼓吹一番,我大秦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齐国。” 谨欢对齐国可是觊觎已久了。 从当年太公望封国建邦之后,齐人煮盐垦田,可说是富甲一方。 其实临海的除了齐国,燕楚两国也靠海,但是齐国的制盐方法与这两国不同,齐国用卤水制盐,数量大不说,质量也好。又因为齐国是民制官卖,比起先前制盐方法没有改进,而且还坚持官制民卖的秦国,齐盐的价格优势是巨大的。 当然了,如今秦国的制盐方法早就有了改进,盐也由官府统一定价市卖,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冲击了齐盐的市场的。 但是盐这东西,作为日常生活不断要使用消耗的物品,就是再多,以一个国家而言,也不会嫌多啊。齐人本就擅长制盐,又擅长从海上取海货,依海而生,等拿下齐国之后,所能够获取的资源,定然是其他各国的数倍。 也正是因为如此,谨欢才更加不愿意去攻打齐国。 和其他各国不一样,其他各国是边毁边重建,不过这个重建难度并不是很大,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而齐国繁华,要真是再度重建,虽说这样的损失大秦现在也能承受,但是,何必呢?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伐赵时,王翦他们能对李信使反间计,但是换做项燕,这招可能就没这么好用了。项氏世世代代为楚将,若是项氏子孙还有可能降秦,但是项燕,是绝对不可能的。 “此次出征楚国,我为主,李牧为副手,其他人再点点,也就差不多了,哦,对了,这次扶苏不去,张良和蒙颖我得带上,还有女学之中有两个女孩子,机敏过人不说,武功也极好,我也一并带上。”三言两语间,谨欢就将这次出征的人选给定了下来。 至于说为什么此番抛却王家一人不用,原因也很简单,无非一个制衡罢了。蒙恬李信等人如今常驻边关,轻易倒是调动不得,而李牧刚刚打了胜仗,再胜一仗之后,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会随之上升,这样正好和王翦相制衡,毕竟王翦王贲再加上白婉儿,王家在军队的势力,也着实是强了一点。 哪怕谨欢和嬴政都知道王翦为人小心谨慎,绝对不可能做下犯上之事,只是这些人,未雨绸缪总比亡羊补牢要好。 再加上谨欢久不出战,她还得保持着她对军队的震慑力,故而此次伐楚,关于主将的人选,嬴政从头至尾都没有想到第二人。此次伐楚之后,田喜独木难支,只需有人鼓动一番,田喜必定会主动降秦,到那时,灭楚之人的功勋多大,可想而知。这样大的功勋,自然还是落在自家人头上最为安全。 这也是为什么谨欢这次不让扶苏去的原因。 扶苏已经刷到了军队的好感值,在这个敏感关头,他不需要再更进一步了。而且还有张良和蒙颖随行,他们俩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彻底绑上了扶苏这艘船,有他们俩去,扶苏纵使自己不去,也无妨碍。 阳春三月,宜出游踏春,也宜出兵。 早就在边关暗暗集结的秦军在楚军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犹如下山的虎狼,扑向了弱小的羊群。 三月之后,寿昌城破。 楚国,亡。 谨欢站在楚王宫大殿,一脸笑意地看着眼前被秦军搜罗出来的珍宝,十分满足。 哎呀呀,所以就说打仗最发财了嘛,瞧瞧这一地的珠光宝气。啧啧啧,真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啊。 “按照老规矩分,谁若是中饱私囊了,本宫倒是不介意让他尝尝我的左右副将的手段。” 众人听完心中一凛,肃然应是之后又喜笑颜开,一面登记造册,一面点数开始分发战利品。 对于上位者来说,打仗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对于普通兵士们而言,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军功和发财嘛。这也是为什么谨欢能这么受爱戴的原因之一,散财童女啊,谁不喜欢呢。 “将军,项氏一族已经全都控制住了,您要找的小孩子,我们也找到了。”来人回禀道。 第158章 大秦长寿 时人并不重文轻武, 文武兼修的多得是, 当然,甘大人这样练了这么多年还没练完一套拳的除外。张良虽是文人, 但是一手剑术习自谨欢也丝毫不差的。跟着上战场之后,说是参谋,行的也确实是参谋之事,但是亲自上战场冲杀的事情倒也没少做。 不能让蒙颖专美于前不说, 连谨欢身边的两个姑娘都上了战场,他好意思缩在后方嘛? 此时一身戎装站在谨欢身侧, 比起从前来,倒是更多了几分英气和煞气。 “将军, 这孩子,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嘛?”项燕战死,李园在他们攻进寿春之后也被斩, 燕王现在还保留一命, 但是下场如何, 显而易见。 至于其他的王公大臣们, 处置方式和从前一般无二,能用的用, 不能用的贬黜,怀有报复之心的, 直接处死。 朝廷那边派来接管楚地的官员已经在路上,沿途的事务已经尽数开始接掌,等到来接管寿春城的人到, 他们就可以率军前往原本的齐楚边境,威慑齐国了。 谨欢望天眨了眨眼,突然灵光一闪,“哦,本宫听人说这个孩子是个重瞳,好奇嘛。” “重瞳?”张良也很是惊奇,“原闻仓颉,帝舜为重瞳,前晋文公亦为重瞳,此子重瞳,莫非有何特异之处?”张良瞬间就阴谋论了。 谨欢笑道:“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罢了,能有何特异之处呢,若是好奇,不妨带来看看便是了。” 不过话这么说归这么说,谨欢心里其实还是很好奇的。怎么说也是日后的楚霸王呢,虽然现在肯定是没那个机会了,但是怎么得也得有几分特殊之处吧。 等到孩子抱来一看,除了个子比起同样年纪的孩子高一点,口齿伶俐一点,体格壮硕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哦,重瞳倒是真重瞳,但是对于一个接收过现代教育的人而言,重瞳什么的,根本就是一种瞳孔的粘连畸变罢了。要真说重瞳之人必定不凡,那李煜不还是亡国之君嘛?而且项羽的下场也没见得好到哪里去啊。 “将军,可要?”张良对谨欢比了个隐晦的手势,这是在问她要不要斩草除根。 谨欢摇了摇头,“难不成我对扶苏这点信心都没有嘛?不过一个刚断奶的孩子罢了,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还是说,你,蒙颖,都没这个本事制住这个孩子?”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张良听了又岂会不明白谨欢的意思。当即肃立在一旁,不再多言,不过心中却还是多了几分警惕。此番跟随谨欢征楚,他也算是又多增长了一些见识。 这支在扶苏手上需要扶苏用尽全力才能指挥圆融的虎狼之师,谨欢却是如臂指使,全军上下,一声令下,从无二话。这样对军士们的影响力,不得不让张良心惊,可是张良在心惊的同时,心中也不免生出百丈豪情。 大丈夫立世,当如殿下。 不知道谨欢知道张良把她已经拔高到这个高度之后会有什么感想,不过她也没那时间去想这个复杂的问题,因为公主殿下她最近,吃得非常高兴啊! 没错,字面意思,没有理解错误。 这年头吧,海鲜这玩意儿呢,对于内陆人民来说,还是比较贵的。而且就算有,也基本都是些干货,要想吃新鲜的,刚从海里捞出来的,那基本是不大可能的。想想从楚国的海里捞出来,再一路送到秦国,就算一路都用冰镇着,等到了秦国的时候,那基本也是臭鱼烂虾了。 所以谨欢来了这么久吧,除了自己偶尔从系统那里买点海鲜打打牙祭,还真得很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好好吃顿海货了。 哎,每每这时就想起从前要啥有啥的颓靡生活啊。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现在这不有了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抛开一干人等,谨欢带着自己的左右副将,偷偷摸摸地去了海边,开始了自己的幸福放纵生活。眼看着接任的官员已经快要到寿春,张良和蒙颖被逼无奈,只得摸到这个小渔村来找谨欢回去。 一进村,除了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海腥味,浓郁的麻辣鲜香之味犹如火焰一般,迅速地冲上了两人的天灵盖。 蒙颖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任督二脉,跟着香味一路寻摸到了谨欢的所在。 外头是在打仗,但是对这个地处偏僻的小渔村倒是没什么影响,这也是谨欢为什么会挑这个地方的原因。 她们三个女子,瞧着都是又漂亮又纤弱的,村民的防备之心自然也就没那么重。谨欢又教他们如何更好地处理打捞回来的海货,处理过的海货比起从前来味道更好,出去市卖的时候价格想来也更好上几分,村民们招待起三人来,自然也就更加的热情。 “快来快来,刚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鲜货,味道好着呢。”这个时代的海货,那是绝对的纯天然无污染啊,头一回尝到的时候,那真是鲜美的谨欢的眉毛都要掉了,那还是村民的手艺比较糙的情况下。等到谨欢亲自上手,那味道,真是打嘴巴都舍不得松嘴。 左右副将默默地摸了摸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圆了一圈的脸,又一致的将目光转向谨欢。 哎,将军明明吃的是她们俩加起来还多,怎么就不见长胖呢? “将——嘶,弱鸡,你掐我干嘛啊!”蒙颖不悦瞪眼道。 张良白了蒙颖这个美食当前脑子就等于没有的蠢货加吃货一眼,行礼道:“夫人,家中有事,您也该回去了。” “行啊,吃完了这一顿就走。”谨欢利索地就答应了下来。 张良狐疑地打量了谨欢一眼,殿下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至于谨欢? 反正齐国也靠海,到那儿继续吃呗。 谨欢领着一群人在外面浪里个浪,留在咸阳的留守父子二人组的日子可就煎熬多了。 其实吧,原本这俩的日子还是过得挺舒服,毕竟王宫里啥没有,想要啥有啥。大臣们谁敢怼这父子俩,能加倍地被怼死回去。这眼瞅着天下也快定了,楚国已灭,齐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小日子悠闲到这个份儿上,按理说,这爷俩也没啥可说的了。 可是就是太悠闲了啊! 嬴政第不知道多少次又把奏章给扔了,一脸不悦地望向旁边同样一脸生无可恋的扶苏,“儿砸,你姑姑在外面浪了多少天?” 没错,嬴政现在已经直接用浪这个字了。 简直就是让人生气嘛!说好的带兵出去打仗呢,是,仗打了,可是打完了不是就该回来了吗?硬是跑到各地去打捞什么海鲜,而且不光打捞海鲜,还写了信回来告诉自己这玩意儿要怎么吃,有多好吃,这,这是个当姐姐的当姑姑的应该做的事情嘛? 嬴巨巨今天依然非常生气。 扶苏同样无力地扔下手中的奏章,没错,就是奏章。嬴政最近带着扶苏处理政事,一般他处理完的奏章,都会让扶苏再看一遍。嬴巨巨觉得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贴心的好爹了,知道儿子比较蠢,不像自己一样天赋异禀,所以手把手地教导。 哎,寡人真的是太优秀了!真是让人烦恼呢。 “父王啊,上一批送回来的东西已经吃完了,您再闹腾也没用啊!”扶苏也很无奈,谁让他姑姑净做这些不人道的事情呢。再说了,她就是做了,他们爷俩也拿她没办法啊。 原本给他们送了腌制好的海货回来,什么麻辣的,椒盐的,孜然的,各种味道应有尽有,这爷俩都挺开心的。可是前脚刚吃完这些个好吃的,后脚谨欢就写信过来,说是这些东西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时候有多好吃,哪怕什么调料都不加,单纯的就用火烧烤,都是难以言喻的鲜美。 你说说,这事情人道嘛? 这还不是最过分,最过分的是,现在连干货都不给他们送回来了,说是齐国已经开始动作,他们要防备着齐人。 屁,这话哄胡亥那个没脑子的还差不多。谨欢现在的凶名根本就是威震天下,据齐国的探子回报说,一听说秦国的那位公主殿下陈兵边境,齐王的腿就软了,这眼瞅着就是能止小儿夜啼的节奏啊。 是的,之前没有名字的小公子终于又有了个名字,叫胡亥。但是这个名字吧,着实是意义有点丰富,反正扶苏听到的时候,再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了嬴政对他深厚的父爱,他爹真是给他取了个好名字呢。 胡亥,胡亥,正儿八经读起来,这就是“祸害”啊。好好的个孩子,哪怕蠢点笨点,反正出身好,再怎么蠢笨也没关系,但是落个祸害的名儿,这还不如没名儿呢。 不过胡亥自己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华阳太后和扶苏一致认为是孩子太小了,根本就不明白,但是对于胡亥自己而言,这是他已经用过一世的名字,如今用回旧名,才是他真正习惯的。 至于现在被华阳太后抚养,而亲娘早逝这件事,胡亥也没什么感觉。毕竟说句良心话,在华阳太后这儿,可比在他亲娘那儿活得舒服多了。 自从苏醒过来之后,胡亥也胡思乱想过很长一段时间,比方说他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不过约莫是孩子的脑容量和精力都不足的原因,在思索无果之后,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些复杂的问题。罢了,罢了,能重活一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尤其是在看到扶苏之后,胡亥更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要远离赵高。 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胡亥心里再明白不过,而且上辈子用来证明自己确实是一滩烂泥所付出的代价也太惨烈了。他们家那么多代祖宗,还有他亲爹废了那么多劲儿打下的江山,在他手上,哐当,就没了。要不胡亥当初为什么那么兴师动众替他爹把皇陵给修完呢,这不就是怕死了之后被嬴政抽打嘛。现在好了,不用担心死后了,因为又重来一回了。 只是这一回,他不会那么蠢了。好好跟在他亲爹,他亲哥后面当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就行了,至于当皇帝什么的,跟他有关系吗? 第159章 大秦长寿 自打秦国军队陈兵边境, 齐王的这颗老心呐, 就跟站在了悬崖边上似的。若是拒降选择打仗,那摆明了就是往前一步, 好一点留个全尸,倒霉一点就是尸骨无存。但是若是直接受降呢,齐王是有这个心,但是上下的大臣们答应得没这么利索啊。 忠义不忠义的先放一边, 关键是等到降了秦国,他们还能保有现在的生活吗? 他们可是听说了, 秦国那边儿,有才有能者居之, 像他们这样原本就无才无德,混吃等死的,以后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冲着这一点, 再没有安全转移自家的财产和亲眷之前, 他们也不能同意投降这件事啊。 齐国上下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而陈兵在边境的秦军却是丝毫不急躁。除开每日里固定监视警惕齐军的人, 剩下,全都被谨欢重新编排, 干起了渔夫的活计。 一支真正优秀,攻不不克, 战无不胜的军队,不说十全十美,至少明显的短板是不应该有的。哪怕谨欢心里明白, 这个阶段,不说海军,就是远航都没有条件,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培养出海军的意识来。也许再过个一两百年,甚至前年,那时候能够扬帆远航,这就够了。反正现在还公元前呢,日子且够着呢。而且就算不提海战,以后说不定会有水战呢,总不能一上船就晕船吧。 原本全军上下对于水战这事儿还真没啥反应,尽管他们对谨欢那都是百分之二百的服气,但是一仗又一仗的打下来,他们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只可惜,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在陆地上嚷嚷得越是凶,上了船之后就越是熊。蒙颖没上船之前,胸脯拍得震天响,上了船之后,彻底吐成了一只软脚虾。反倒是众人眼中看着还是弱鸡的张良,上船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看得蒙颖那叫一个眼红。 “行了,都泡着吧,虽说现在用不到,但是也许以后用到呢,这一上船就晕可不行啊。”谨欢下盘稳如磐石,抱臂站在船头打量着众人,眉宇间还有淡淡的笑意,“放心,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就像当年的索相和明相那样,一开始不也是吐得死去活来的,等到习惯了,也就没事了嘛。 谨欢忙里偷闲在这儿训练连个雏形都没有的海军,顺带着对齐国进行无声的“威胁”,小日子过的是既充实又悠闲。而在咸阳宫中的父子俩,憋屈了好些天之后,终于被甘相砸了一摞子正事儿。 姐姐(姑姑)出门去浪荡了,寡人(宝宝)心里很伤心啊! 甘罗冷笑着打量着面前这对“无赖父子”,提醒道:“大王可别忘了,等到齐国一降,这天下可就一统了。” 嬴政绝对是个勤劳的君主,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但是也没人规定说当大王的不能偷懒不是,尤其在是有那么多能臣的情况下,嬴巨巨觉得,他偶尔偷个懒,还是可以被允许的嘛。 “大王若是不想处理政事,尽管歇息,只是公子还小。”甘罗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你要懒就给我滚到一边去犯懒,把我的弟子给带坏了,就甭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吧,嬴政非得拍案大怒,把人拖出去打个几十板子不可,但是偏生说这话的是甘·傲娇·相,想想甘罗那暗地里告状的本事,嬴巨巨也只能咬着牙认下了这话。 切,寡人才不跟这个弱鸡,风一吹就倒小白脸,除了告状什么都不会的小白脸计较呢!嬴巨巨正襟危坐,目光飘忽,飘了好一阵儿之后才落到了实处,咳了两声道:“不知甘卿此时前来,可是有要事要禀奏?” 甘罗在心里将嬴政小人暴揍了一顿,这才平心静气道:“大王,臣方才已经提过,齐国降秦之事,约莫也就在这月余,除开被派遣去齐地整顿政务之人,大王也该考虑一统之后的事情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原本秦国一统天下,还要再过个七八年左右的光景,那时候嬴政已经年近不惑了。可是现在多了个外来因素,专门“打乱”历史进程的谨欢,嬴政这会儿才刚过而立之年没多久呢,这天下就快一统了,少了这七八年的时间,确实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准备好,比方说嬴政还真没想到这天下一统之后要如何。 幸好有一点,嬴巨巨是已经想了很久的。 “寡人决意称帝。”嬴政站起身,一挥袍袖,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说道。 “称帝?”甘罗愣了一下。这无赖一下子变身大王,这大变活人呢? 倒是扶苏作为亲儿子,反应的更快,“父王,可是效仿三皇五帝?” 嬴政点头,“然也。” 作为天下第一自恋的嬴巨巨,嬴政觉得秦国在他手上完成了那么多辈祖宗的愿望,这天下,终于要变成嬴氏的了。 他能完成这样的壮举,正是说明了他是真正的天命眷顾之人。 “那么大王是想?”甘罗心中隐约有了个想法,但是还是要等嬴政自己说出来他才能确定。 “寡人自认不弱于三皇五帝,故而当称为皇帝,再者,寡人乃是第一个皇帝,为始,自然便是始皇帝。”嬴政信心满满说道。 在嬴巨巨看来,说他不弱于三皇五帝什么的,那都是他谦虚了好嘛。姐姐说了,做人不认太骄傲,做皇帝纵然可以,但是也还是要注意一下名声的。故而哪怕嬴政心里觉得自己比三皇五帝都牛逼,但是大面儿上嘛,该谦虚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如今各地已经设立郡县,除开还没被打下的齐地,其他地方的郡守县令做事也已经很是成熟。和前朝因为分封而大权旁落的周天子不同,秦国上下的权柄,可以说是真真正正掌握于嬴政一人手中的,故而对于嬴政想要称帝的事情,甘罗的反应并不是惊讶,在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嬴政这个决定的妙处。 掌天下之权于一人,这已经不是权势滔天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人。嬴政即将是天下之主,作为天下之主,与三皇五帝相提并论乃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于将嬴政的地位拔高到这样一个高度之后,百姓对于帝王的敬仰之心会更加强烈,这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 想到这里,甘罗立刻就着这件事和嬴政展开了讨论,并且建议嬴政召集其他官员,商讨起了之后的各项事宜。 毕竟改制这样重大的事情,并不是一句“不要叫寡人大王,要叫寡人皇帝陛下”就可以解决的,这其中牵涉进的的各项规制,足以让人活活烦死。 扶苏作为未来的准继承人,这些事情自然也是不可避免的,哪怕他做不了实际决定,但是跟着多看多学也是非常重要的。 这一日商讨结束,坐了一天已经筋骨僵硬的扶苏出去松松手脚,甘罗却朝李斯使了个眼色,两人又寻了个由头留了下来。 嬴政原本正打算让人上点好吃的填填他的五脏庙呢,就看到了两人去而复返。 “还有要事?”嬴政略有不解,什么事情刚才不说,非得现在没啥人的时候说? “大王。”李斯朝嬴政行了一礼,示意他屏退左右。 嬴政给龙阳使了个眼色,原本在殿内的暗卫婢仆如潮水般瞬间退出大殿,一时间,大殿之内只能剩下君臣四人。 “行了,龙阳留下。”嬴政开口让龙阳留了下来。 要说别人对龙阳这个暗卫统领是既惊恐又惧怕,本就和龙阳交好的甘罗和李斯自然是没有这样的问题的。龙阳和甘罗都是教导扶苏文武的老师,李斯的宝贝师弟更是扶苏的启蒙恩师,这三人身上扶苏的标签早就撕都撕不掉了,再避讳,也没啥意思。 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现在为嬴政服务,以后要为扶苏服务,有什么可怕的呢。 “大王,此话原本不该由我等来说,毕竟我等与公子的关系着实匪浅,只是细细想来,这话还是只能由我等来开口。”三人之中,李斯的关系相对远一点,所以之前甘罗就跟李斯商量好了,由他打头阵。 “扶苏?”嬴政楞了一下,傻儿子怎么了? “大王,待您登基为帝,届时可会封太子?”要搁旁人,还真不敢这么大咧咧的直接问,可是甘相那是普通人嘛?甘相是公主殿下罩着的人,嬴巨巨就是发再大的火,也得憋着等他姐回来处理啊。 “有何问题?” 按理说吧,其实嬴政早就可以封扶苏为太子的,嬴政之所以一直没封,主要还是因为郑姬的身份问题。 秦国历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制,不管是子楚还是嬴政,都是因为嫡长子的身份直接上的位。但是扶苏偏偏就吃亏在他是长非嫡上,故而哪怕嬴政明面上早就已经确定了扶苏是他的继承人,前朝后宫对此也是一清二楚,但是嬴政还是一直没有立太子。 很简单,若是立了太子,那要不要立郑姬为后?毕竟立了扶苏为太子,不立郑姬为后的话,那不仅是在打郑姬的脸,也是在下扶苏的面子。可是要真立郑姬为后,旁的先不说,嬴政就觉得头疼。 郑姬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能立得起来的人呐!而且说白了吧,嬴巨巨根本就不觉得能有什么女人跟他肩并肩,哪怕他当初也觉得郑姬长得漂亮,唱歌也好听,而且还给他生了个好儿子。 可是也就仅限于此了。在嬴政心里,郑姬只能为姬妾,想要当他的正妻,不仅是郑姬不行,这天下,根本就没有能入得了他的眼的。 对于嬴政的想法,甘罗等人其实也是心知肚明,这种时时刻刻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身边谁也不配”的大王,他们也是很无奈的。 但是眼瞅着嬴政很快就要称帝,扶苏若是能在这样的时刻确定身份,对扶苏的意义也是很重大的。不仅能直接打压下那些心中有鬼的大臣,还能进一步巩固扶苏的地位。甚至于再说得直白一点,就算嬴政倒霉到上位就没了,被封了太子之后,扶苏也能直接名正言顺继位了。 “要不此事还是等殿下回来再议?”龙阳提建议道。 第160章 大秦长寿 其实龙阳说出这个建议来, 等于还是赞同了立太子这件事, 不过就是暂且缓和一下局面罢了。以公主殿下对扶苏公子的疼爱程度,涉及到公子的切身利益, 殿下怎么可能不开口呢。 至于说为什么他们在谨欢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提起这件事,不过就是先做准备罢了。先把话题给提起来,等到公主回来,这事十有八九也就能定下来了。 说白了, 他们就是在算计嬴政。要说为人臣子的算计头顶的大boss,这着实有点不大妙, 但是那又如何呢?反正等到殿下回来,这口气, 大王就是憋不了,也得憋着啊。 啊!心里爽! 今天又成功怼了嬴政的甘罗心情舒畅。 龙阳对此是毫不在意。 唯有李斯,这厮办事儿的时候无所谓, 办完了之后开始忧心忡忡了。和甘罗一前一后地往宫外走, 边走还边嘀咕, “相爷, 咱们这么做,大王怕是不大高兴啊。” 有甘罗顶在前头, 李斯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上位当丞相,毕竟甘罗年纪可比他小。不过官场上认得是官职和能力, 年纪什么的,十二拜相的甘相爷表示这都是浮云,不值得一提, 李斯在甘罗面前的态度也一贯摆得很正。 没办法,他敢摆得不正吗?甘相这都二十大几,眼瞅着就要到而立之年的人,到现在都没后不说,家中更是一房姬妾都无,要说甘罗跟殿下没点啥不可告人的关系,打死李斯都不信。 哦,你问为什么没人看出来?废话,那不是他们眼瞎嘛。再说了,殿下除了甘相,可还看上了龙阳统领呢,这事情复杂的咧,他还是赶紧闭嘴吧。 甘罗一看李斯这德行,就知道这家伙八成又不知道想到哪个鬼地方去了。 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嬴政发火,没事儿还喜欢怼嬴政,没有原因啊,他高兴,他乐意。从前门庭冷落,病得要死的时候,什么没经历过呢,不过怼嬴政两句罢了。再说了,有殿下这么一位靠山,他就算怼出一朵花来,大王他也只能继续憋气。 所以说啊,这姐控什么的,就是可怕啊。 同理还有李斯这个师弟控。 想到这里,甘罗颇为嫌弃地看了李斯两眼,这厮九成九又是在猜测自己和公主的关系不正当所以一点都不怕大王了。而和自己正相反的是,这厮家里还有个前韩公子呢,有这么大一把柄揣着,李斯可比自己活得要提心吊胆多了。 “李大人,你同甘某一样,无儿无女,哦,你连个弟子都没收,你说你到底在愁什么呢?”甘罗讽刺道。 李斯猛地一拍巴掌,得是滴! 他又没后,不仅没后不说,唯一有点连带关系的师弟的弟子就是公子啊,难不成还要愁大王这个当爹的对他儿子动手不成?咦,等等,所以话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要愁呢? 甘罗无奈叹了口气,自己迈步先走了。有时间陪这个蠢货在这里耗着,他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练练拳呢。还真别说,虽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打完一套吧,但是身体也着实比从前轻快了不少。这跟被殿下灌药的效果可不一样,不求长命百岁嘛,至少要比大王那个讨人嫌弃的要活得久一点吧。 谨欢可不知道咸阳城里还有事情等着她回去解决,她正领兵进齐王宫呢。 她在海边野了这么久,兵刚练出一点效果来,齐王这个怂包就不负她所望的主动投降了。虽说这就是她等的结果,但是想想这地儿不是打下来的,战利品也没那么多,看着这一殿的珠光宝气,想想那些原本也可以属于自己,但是现在因为齐王识相而变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公主殿下这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 她这一不高兴,整个殿内气压都低了下来。齐王更是一声都不敢吱,就差把头给低到地上了。 旁人不明白谨欢为什么不高兴,张良倒是能猜到一二。这里头不仅有张良观察细致入微的缘故,也有甘罗时不时提点自己弟子的原因。 要按咱们甘相的话来说,那就是殿下这人吧,有时候是大智若愚型,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别把她想得太复杂了。只要想想吃的,再想想金银珠宝,基本也就能摸清楚殿下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了。 张良这么一想,基本也就猜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站到谨欢身边低声道:“将军放下,齐王若是识相,自当将宝物尽数奉上。” 说起来张良也是奇怪,要说爱财吧,这战利品也没有多少事殿下自己划归到自己的私库里的。不是回去折算之后添补给阵亡将士的家属,就是划到了大王和公子的私库。可要说她不爱财吧,那还真是不管到哪儿,尤其是遇上为官不仁和为富不仁的,基本就给抄了家了。就跟前几个月的楚王宫似的,反正什么东西都没给后人留下。 果然,听到张良这么一说,谨欢的心情顿时就好了。 她在意的又不是金银珠宝的有多少,她现在已经有钱的要上天了好嘛,钱财对她而言根本就没啥意义。她在意的是本来可是是她的东西不是她的,这才让她暴躁。不过既然现在保证了是她的,那就是可以接受的嘛。 齐国已降,天下一统,将齐地这个摊子扔给来接手的官员之后,谨欢带着大军还有齐王,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朝。 此战虽不如前些年的几场艰险,但是其中的意义巨大,从今而后,天下一统,尽数归秦。自此之后,再无所谓七国并立,这天下唯一飘荡的,只有大秦的军旗。 谨欢这回算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故而嬴政携百官在咸阳城外亲迎这事,反对者寥寥,基本都是赞同,甚至还有主动请命与民同乐的。 嬴政这会儿心里甭提多得意了,当下就下了命令,自大军回咸阳那一日起算,与民同乐三天,期间一切花费,都从国库支出。 也有人趁机进言,说是此乃国之大幸,应当大赦天下,话没没说完,就被扶苏给怼了回去。 “凡被判重刑者,皆有原因,或因伤人性命,或行不法之事,国之幸事,同庆者自该是我大秦良民,此等罪民,怎么与其相提并论?” 这个问题属于甘罗很早以前就跟扶苏探讨过得一个问题。主要原因也是扶苏这个兔子当时看起来太白太软了点儿,甘相没办法,只好从各个方面入手。 既然被判了罪,就该服刑。否则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赦了,那么当初那些无辜亡命的人呢?他的的冤屈,又找谁诉? 天理昭彰,明法正纪,这些犯罪之人,就当受到应有的惩处。 嬴政点头,“然也,此事不必再提。” 嬴政这一句话,算是给这事儿定了调子,以后谁要是想再借着这个由头来搞点猫腻啥的,扶苏这番话就是个直接的理由了。 谨欢先前并不知道嬴政率百官亲自到咸阳城外迎接她的事情,不过知道了之后也没觉得多震撼,顶多就是酒店小感动罢了。 哎呀,我家弟弟长大了,心疼人了呢。 幸亏旁人不知道谨欢这番心理波动,要是知道了,估摸着血溅当场的都有。 我的殿下啊,您能不能摸着您的良心说话,这都这么大的人了,当了这么多年大王了,您还说长大?亏心不亏心呢? 不过谨欢是小感动,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和地震也差不多了。也许终他们一生,都不会再有今天这样风光辉煌的时刻了。一时间,许多人都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必当百死报家国。 大军胜利凯旋,天下一统的消息早早就传回了咸阳,城内城外的百姓都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模样。今天又是难得放宽了规矩,与民同乐,进城的时候,两旁值岗的卫士后面站满了百姓。谨欢为首的将领们刚一露面,铺天盖地的欢呼之声迎面而来。 当年下江南的时候,阵仗比这会儿还大,公主殿下什么没经历过啊,那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但是她成器,旁人不见得成器嘛。比方说蒙颖,再比方说张良。 蒙胖子拉了拉缰绳,往张良边上凑了凑,咽了口唾沫紧张问道:“这都是欢迎咱们的?” “嗯。”张良简单应了一声。蒙颖再定睛细看,好嘛,和他一样,都被吓唬到了。 这样的声势,在两个少年心中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也让他们真正理解了“民心所向”四个字。 谨欢回头看了一眼张良和蒙颖,不由暗笑出声。这只是他们辉煌的起点,至于他们以后的路,还有很长呢。 一场大宴结束,谨欢才终于回到自己的殿内,刚想松一松筋骨,嬴政和扶苏这爷俩就摸来了。 这么久没见谨欢,父子俩都想得不要不要的,但是显然,没良心的谨欢在外面已经浪的快要上天了,哪里还想得起来家里的两个留守儿童呢。 眼看着两人委屈的嘴上都快要能挂油壶了,谨欢连忙叫人把她特意藏好的东西给带回来。 “海鲜这东西呢,好吃归好吃,但是也没法带,我就做了这酱,可都是我亲自捞上来的好东西,自己亲手做的,旁人哪有这待遇呢。” 三两句话一说,爷儿俩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谨欢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吃货什么的,真是太棒了。 三人说了半天闲话,嬴政就找理由把儿子打发走了,和谨欢说起了立太子的事情。 这事回来之前她已经收到了龙阳的信,路上也把事情都给想得差不多了,现在嬴政提起来,她心里也有了主意。 只是她有主意归她有主意,嬴政这厮明明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还想着要来套她的话,公主殿下顿时就不高兴了。 谨欢青葱如玉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咚咚两下,那声音就跟落在了嬴政的心上似的,让他的心跳都乱了节拍。 “大王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还要来问我这是又长能耐,又长心眼,赵政,你行啊你!” 话音未落,嬴政就直接跳了起来,“寡人不行,不行,咳咳,姐姐,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就早点回了啊,你也早点休息吧。” 谨欢看着嬴政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骂道:“兔崽子。”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得瑟起来了。 能管始皇巨巨叫“兔崽子”,哎哟喂,她怎么就这么牛逼呢? 金秋十月,测吉日,行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毕,行太子册封大礼。 谨欢看着高台之上身着黑色大礼服的父子二人,心中得意又安定。 真好啊! 第161章 大汉长青 这回谨欢的“苏醒地点”和以往都不一样, 看着头顶的帐篷,谨欢琢磨了好半天,直到拉开任务列表,才知道她这回成了谁。 “系统,我有点生气。” “为什么?”明明就是宿主说觉得当姐姐很爽, 所以想要继续当姐姐的啊, 他完全实现了宿主的愿望嘛。 “你让我整理一下再说。”谨欢没有接着理系统, 而是迅速地浏览完了她上个世界的任务情况。主任务完成自然是毫无问题的, 她要是完成不了主任务,这会儿也接不了新任务啊,不过看到附属任务完成之后,她的那颗心才算是又落回到肚子里去。 “培养嬴政为一代圣君任务完成, 哎, 等等, 当初说好的不是好名声嘛,但是这名声,怎么刷得这么好?”谨欢在心里不由得讶异出声。 一开始做这个附属任务的时候, 谨欢还是蛮严肃的,想着怎么给嬴政刷个好名声,但是事情到后来就变得越来越简单, 嬴政自己都意识到了名声这个鸟玩意儿有时候的确有用。他身为帝王,只要他想,哪怕朝臣们个个都畏惧他入骨,但是百姓们人人爱戴, 还是很简单的。 现在看来,嬴政的名声刷得非常成功。看到这里,谨欢再度穿越之后带来的糟糕心情也减弱了几分。 系统完全不知道谨欢到底在生什么气,提醒她道:“宿主,咱们现在还身陷敌营呢,你是不是准备一下啊?” 系统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可真是把谨欢惹得毛毛的,“我顶你个肺啊!” “虽然我并没有肺,但是宿主,说脏话是要被禁音的。” “禁音?你有本事直接禁言我好了!这什么鬼任务啊,我刚刚为大秦打下这天下,你可倒好,直接把我扒拉到汉朝来了,怎么着,你是想我推翻大汉当女王啊!” 谨欢真的是老生气了好嘛!系统这脑子,哦,他没脑子,瞧瞧这都办得叫个什么事儿。她还没从秦国公主的情绪之中走出来呢,现在告诉她,哟哟,我亲爱的朋友,你现在不是秦国公主了哦,你现在是大汉的公主,至于秦朝,早就消失灰飞烟灭了哦。 “幸亏你没把我直接弄到长安城去,不然你就等着看火烧长安城吧。” 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王城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要是让她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情,谨欢估计能把自己给逼疯。 上回她从大清到大秦,穿越了两千年的时光,天差地别,可越是差别大,越是能够让她自在。 但是这一回,离得太近,太近了。不过一百年的时间,一百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段时间太久太久,但是对于历史来说,一百年,不过是弹指一瞬。 “宿主,你背包里还有绝情丹。”许久没有做声的系统终于开口。 当初武侠世界的任务结束之后,谨欢的情绪也是崩溃了一回,那回他就把其他系统都会给自家宿主准备的绝情丹给拿了出来。但是当时宿主并没有吃,看到宿主现在的情况,系统再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谨欢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被放置了太久,已经被她完全抛在脑后的小瓷瓶,拔出【瓶塞,清香味迎面而来,谨欢犹豫再三之后,终究还是将小瓷瓶扔进了背包。 “不,我不想要忘记扶苏,也不想忘记嬴政,还有甘罗,韩非,龙阳,我的弟子们,学宫里的小伙伴,他们那么真实地存在我的生命之中那么多年,我绝对不要忘记他们。”说完,谨欢擦了擦脸上的泪,“我要记住他们,就像记住浪儿过儿他们一样,会永远的记住他们。” 谨欢已经发现了,在一次又一次的穿越之中,她的记忆力已经越来越强,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的大脑在穿越的过程之中被刺激到了有关系。她已经渐渐开始淡忘的在沈家庄的那些日子,现在再想起,竟然清晰恍然如昨日,由此可见,她的记忆力确实是越来越好的。 “每一次的穿越,都是我最宝贵的记忆,他们是我最亲密的家人,我怎么能忘记他们呢?” 在颓丧了小半天之后,谨欢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准备起这次的任务来。 系统看到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主动提醒道:“卫青会率三万骑兵前来,他会奉刘彻的命令,悄悄带你走。” 谨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纠结问道:“既然现在刘据已经出生了,那我直接搞死刘彻行不行?” 现在的时间是元朔元年秋,而刘据出生于元朔元年春,换言之,刘彻现在就刘据一个儿子。等她回到长安,以她的手段,相信搞死刘彻,扶持刘据登基,学习她祖母窦太后搞垂帘听政,也不是不可能。 她是谁,她是始皇帝的姐姐好嘛!嬴政她都搞的定,刘野猪他会搞不定,别开玩笑哦! 系统无奈道:“宿主,为什么一定要搞死刘彻呢?” 谨欢不甘心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搞死刘彻呢?” 原本的任务不就是让刘据这个倒霉太子上位嘛?想要让太子当皇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原本的皇帝死翘翘了嘛。 “宿主,我提醒你,首先,刘据现在还没有被封太子,而且现在的局势也不稳定,你要是在此时解决刘彻,在引起朝内动荡的同时,也会引发外部的动乱,你确定?” 谨欢默然不语,系统又接着道:“而且若是此法可行,当年你为什么不用,以你当时在秦国的声望,扶持扶苏上位,不说轻而易举,也难都不到哪里去吧。” “政儿是我弟弟,那能一样嘛?”谨欢下意识脱口而出。 系统的声音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刘彻现在也是你弟弟,宿主,你就是在迁怒!” 谨欢鼓起了嘴,别扭地把自己又缩成了一团。 是,她就是在迁怒!她的弟弟,她的侄子,她的咸阳城,现在全都没了,还不允许她迁怒嘛? “宿主,你要是再不能正视自己,我就要考虑是不是让你暂时中断这次任务了。”系统的声音变得越发严肃起来。 谨欢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不带偏见的去看刘彻,行了吧。” 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有点过分了,一直以来,不管她穿越了多少个世界,她都能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投入到新的任务之中去。但是这一次,这一次真的是太机缘巧合了,让谨欢有种自己嫁到了敌国的错觉。 她明明是秦人,现在却又成了汉朝公主,哪怕她嘴上说过得去,但是实际情绪还是将她的底给泄露了。 “卫青还有一个月才会到这里来,在这之前,你可以做一些准备工作。”再次提醒了谨欢一回之后,系统就打算暂时休眠了。宿主的情绪波动太大,连带着他的能量也损耗过多。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 “始皇陵,我能去吗?”谨欢忐忑问道。 她是见过始皇陵的修建图纸的,甚至于里面的各个机关设置她都一清二楚,要说现在这世上还有谁是能进入秦始皇陵的,那估计只有她一个了。 系统犹豫再三之后简单回道:“可以。” 谨欢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不对,逝者已逝,她过执了。但是想想隔了这么久她还能去看嬴政,其实也挺奇妙的,不是吗? 谨欢在心里默默握拳,好,加油,准备回长安,怎么搞刘野猪之后再议,至于现在,她得准备去看她的嬴政宝宝。 谨欢现在的身份是刘彻的二姐,南宫公主。其实这位公主在真正的历史上并没有远嫁,并且汉朝的习惯是拿宗室女充当公主,反正就是可劲儿地害别人家的女儿就是了。不过考虑到她穿越的任务世界本身就有各种设置问题,汉景帝把亲闺女给远嫁和亲,貌似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王太后和汉景帝生了三女一子,这一子,自然就是刘彻,谨欢现在的这个身份南宫公主是老二,上头是姐姐平阳公主,下面是妹妹隆虑公主。夹在中间的小可怜,想想就知道爹不疼娘不爱,不过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是南宫和弟弟刘彻的关系却是最好的,当年南宫公主被迫和亲,远嫁匈奴,在刘彻心上算是彻底地扎上了一根刺,这不,现在有起色了,就惦记着让卫青来把这个二姐给弄回去了。 对于当刘彻姐姐这事儿,谨欢是一点都不怕的,废话,她是当过嬴政姐姐的人,她怕谁?她比较烦恼的就是王太后还有平阳这个姐姐。 这俩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啊。要说老三隆虑也就罢了,平常不声不响的,也不见得出头。可是王太后跟平阳这俩人,要说不好对付吧,只会耍后宫的心眼儿,跟她走的根本就不是一条路线,她轻而易举就可以碾压两人,可要是说好对付吧,这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姐”,占着名义上的优势呢。 这还没回长安呢,谨欢就开始发愁了。毕竟她也没有过“亲娘”跟“亲姐姐”啊。孝康皇后死得早,她去的时候人早就没了,至于孝惠,嫡母跟生母能一样吗?至于赵姬,说真的,她一面儿都没见过,就被嬴政给解决了。“亲娘”都这样儿了,姐姐什么的,就更甭提了。 “呼……”谨欢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回儿的挑战还挺大啊!” 嘛,麻烦的事情等遇上了再考虑,至于现在嘛,嘿嘿嘿嘿嘿,她很快就要见到卫帅啦! 第162章 大汉长青 事实证明, 谨欢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比方说现在,她要解决的问题还挺多的。 作为远嫁和亲的公主, 谨欢的待遇着实是不咋地的。要是她就这么直接跟着卫青回了长安,虽说刘彻对她肯定也会很好,但是谨欢下意识的就想要给自己增添几分砝码。 这回跟从前可不一样,从前都是只有他们兄妹俩姐弟俩, 这回拢共姐弟四个呢,哪怕“自己”的确是刘彻最为看重的那个, 但是也不能保证啊。 谨欢纠结地摸了摸下巴,“仙人板板的, 这回还真得不算好搞啊。” 不过再不好搞也得搞,比方说现在,她是不是先把她现在呆的这个地方上下给收服了? 谨欢作为汉朝公主, 纵然再貌美, 也不得宠, 再加上她之前又得了“重病”, 所以就被从王庭赶了出来。要不然卫青也没办法率兵前来营救她不是,三万骑兵听着不少, 可除非都是谨欢当年那种以一当十用的,不然对上现在的匈奴, 还是不大好打的。 谨欢周围就没几个人,没几个回合,她就把所有人都给收服了, 这种事情她也算是做惯了,倒没什么不习惯的。萝卜加大棒,还有她用来骗人的“毒。药”,只要不是傻的,都不会想要叛逃,毕竟谁活得好好的想死呢。至于那几个一心忠于单于的,谨欢也只能送他们去西天见老单于了。 说实在的,谨欢这会儿情绪还挺奇妙的。她当年和戎羌们打交道的时候,现在的单于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等到贸易发展到后期,基本整个草原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了他们手中,到了那时,吃饱穿暖的蛮夷们也变得开始不听单于的话来。废话,原本他们听话就是为了有好日子可过,现在已经有好日子了,他们还要作死干什么呢。 尤其是蒙恬在嬴政的命令之下扶持七王子上位之后,那厮就干脆直接朝贡称臣了,那叫一个老实。不过他不老实也没办法,那炸药的威力他可是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丝毫不敢忘记呢。 “回嘛,肯定是要回的,但是回去之前,该搞点什么回去呀。” “殿下,要不您带上几匹大宛马回去?”谨欢萝卜加大棒的政策搞得太好了,现在上上下下原本看守她的侍卫已经彻底倒戈,至于她的侍女嘛,本身就是从“汉朝”带来的,她的老伙伴,白露寒露。 “这个理由可以啊!”谨欢顿时喜上眉梢。 要真说起马,还有什么能比她的里飞沙更好的呢。但是她这匹大爷,除了她根本就不认别的主子,再者说了,其他人没有马草,也没法养里飞沙啊。 但是这大宛马就不一样了。 当年刘彻得到大宛马之后,还给了个“天马”的名号,屡次派李广利这个不成器的贰师将军攻打大宛,不就是为了这良马嘛? “这马现在哪儿有?” “上次单于跟大宛要了几匹,殿下要是想要,看守的那人我认识,回头借机找他喝酒,有殿下手里的烈酒,不怕他不上当。” “行,不过不着急,再等几天,等到卫将军那儿来人了,咱们准备出发,正好和他们汇合。”谁说蛮夷就老实的,明明就全是心眼儿啊。这年头,谁把谁当蠢货才是真蠢货呢。 不过匈奴一要就要到,大汉带金马都换不到这大宛马,谨欢下意识就阴谋论了一把,这个李广利,是不是在这里头搞了什么小动作? 谨欢默默把这一点记在了心里,顺带又记到了平阳的头上。谁让李夫人这人又是平阳给送上去的呢? 你说也是奇了怪了啊,好好的公主殿下不当,非得要给弟弟当老鸨,啧啧啧,名声好听伐? 在确定了能搞到马之后,谨欢又拉开了地图,开始对着现在的地图,准备画起西域地图来。 “殿下,您要的东西。”寒露将一直收拢在箱子里的笔墨纸砚一一都拿了过来,铺在了桌案之上。 谨欢看着手一抖,急忙追问道:“哪里来的?” 明明蔡公公还在东汉,怎么西汉就有纸了?而且看这质量,这可是上等的洒金纸啊,当年纸作坊做出来之后,也是只供给王室专用的。 寒露笑了笑道:“殿下您莫不是忘了,这还是当年皇上给您准备的呢,说是给您平常练字用。” “练字,练字……”谨欢喃喃细语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她在大秦做的那些事,居然真的影响到了之后的这个世界,那么,那么,她的…… “宿主,你冷静一点!”系统及时出声提醒道:“只是部分数据融合而已,而且现在过了这么久,你还认为扶苏跟嬴政会活着吗?” 一盆雪水兜头浇下。 谨欢摆了摆手,示意寒露出去,她无力地趴在桌案之上,“我知道啊,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肯定也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但是我现在的情绪,怎么说呢,就像是我那么多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终究还是有一些东西留存了下来一样,我以为在这陌生的大汉,我会很纠结,说不定我还会举步维艰,但是既然笔墨纸砚能留存下来,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呢?” 停顿了好一会儿,谨欢才继续道:“我现在感情挺奇妙的,而且我有预感,我一定要去始皇陵。” 发泄完情绪之后,谨欢开始正式绘制西域地图。莫说这根本就是做比成样,这也是她做惯了的活计。添添减减,绘制个不出错的大概,至于再远一点的地方嘛,就先模糊着吧,毕竟她也没去过不是。 等到她地图画好,东西收拾得也差不多了,系统终于提醒她卫青距离她还有三天的距离。 谨欢连忙吩咐人回到王庭附近灌醉了那个看马的,也是他们运气好,因为大战在即的缘故,守卫们都集中调到王庭去了,至于这几匹大宛马,还不怎么受单于的重视呢。反正在单于看来,要是死了,再跟大宛要就是了。 一行七人,两个侍女再加上四个守卫,还有谨欢,趁着夜色,悄悄往汉军的宿营地赶去。 急行军一天一夜之后,他们才终于遇上到了汉军。 “去禀告你们将军。”没等对方拿着刀要上来防卫,谨欢就先把证明她身份的玉牌扔了过去。既然刘彻派卫青来接她,那么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刘彻肯定也告诉卫青了。 当年她远嫁的时候,卫青还没从郑季那儿到平阳府上呢,自然不认识她的模样。 士兵迅速将玉牌送入大帐之内,原本正在和副将讨论如何布兵的卫青见到玉牌之后连忙问道:“来人在哪儿?” “正在营门外等候。”士兵回道。 “快,速速迎进来。”卫青焦急说道。 “将军,这是?”左右皆不解问道。 卫青将玉牌托在手上,“我出征之前,陛下就已经交代,务必要将玉牌之主带回长安。” 油灯之下,玉牌越发显得温润,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南宫”二字。左右皆惊道:“这是?” 卫青摆手,示意众人不用多言,“行了,快与我迎接去吧。” “殿下请进。” 要说众人原本心里还有点怀疑,毕竟长安城里娇养的女郎,是怎么在这草原上渡过了这么多春秋。可是等到谨欢除下斗篷之后,众人心中原本的怀疑之心就尽数都去了。 这位殿下气势之盛,说句大不敬的,就是现在的陛下,和他这位姐姐站在一起,也不一定能盖过这一位的光芒呢。 拿这么一颗明珠去和亲,当年的景帝脑子里得进了多少水啊?这是众人心中一致的疑惑。 帝王威势总是越来越重的,谨欢和两个皇帝在一起呆了那么久,多多少少总学到了一点,别的不说,用来忽悠人那是绝对绰绰有余的。 “殿下,您风尘劳累,微臣已经派人收拾了帐篷,只是条件简陋……” “行了,卫将军不必客气。”谨欢直接打断了卫青的话,“此番领兵前来,不知道卫将军心中可有谋划?” 打了这么多年仗,谨欢现在的底气比谁都足,要不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她哈拉了这么多年的卫帅,她说话还能更不客气一点。 “殿下此意?”卫青有点懵逼,这位殿下,也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吧。 说好的娇女,现在自己跑来了,这还能理解成思乡心切,但是二话没说,先问起战事?这,这怎么有点像探子呢? 卫将军下意识就怀疑起了谨欢的真实目的。 “寒露,把东西拿上来。”谨欢吩咐了一声道。 “诺。”这地图极其重要,故而一直是寒露贴身保管着,现在谨欢开口,她才取了出来。 “诸位请看。”都是明白人,也不需要谨欢搞推销,把地图往案几上面一铺,一个个的眼睛就直了。 “快,多点几个火把来。”左副将连忙说道。 “殿下,这地图是?”哪怕心里已经确认了又确认,但是卫青心里还是没能忍住,实在是这份地图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 旁的先不说,至少有了这地图之后,就不会有迷路的了呀。 第163章 大汉长青 “这是这些年我慢慢打探, 综合各方信息而来, 只是再远一点的地方,就不太清楚了。”谨欢故作矜持道。 就算清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抖露出来啊, 她又不傻嘛。 卫青等人得到了意想之中的答案,神色激动,这会儿看谨欢,那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蒙了一层圣光的那种。不开玩笑, 在现在这个时代,一份清晰的地图给对战双方带来的优势绝对是不一样的。要不然谨欢为什么当年出门打(浪)仗会那么顺利?这犊子把地图一拉, 上头几个探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谁能有她牛逼呢。 “多谢殿下!”卫青压制住激动的心情, 神色郑重地朝谨欢行了一礼。 谨欢状似淡定自若,伸手虚虚托了一把道:“卫将军客气,本宫也是大汉子民, 不论是为国还是为家, 这些都是应当的。” 不得不说, 历经了这么多年, 谨欢现在装逼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这是卫帅啊,她哈了那么多年的卫帅在朝她行礼, 在感谢她,谨欢现在心里的小人已经快要跳起草裙舞了。可是表面上, 她居然还能装出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顺带着还表了一下自己的忠君爱国之心。 哎,真是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呢。 卫青今年也才是二十五岁的小青年, 在世人眼中,这个年纪其实还有小尴尬,成年确实已经成年,但是作为信奉“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古人,面白无须,神色之间居然还有几分青涩的卫将军,只怕还真是不怎么得人信任。若不是去岁卫青直捣匈奴圣地龙城,虏敌七百,被封关内侯,此番出征,也没这么顺利。 尤其去岁一共四路兵马,居然只有卫青这一路获胜,旁的不说,单单为着这个,刘野猪宠信卫青,谨欢就觉得能理解。 废话,谁有本事谁上位嘛,天经地义啊。 不过有一点,谨欢还是很好奇,就是卫帅跟她那个倒霉弟弟,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 关于这一点吧,谨欢纠结好多年了。 主要是那猪吧,对卫帅的态度比较诡异。反正就是卫帅活着的时候,甭管卫家的谁,包括卫子夫和身为他外甥的刘据,也就是谨欢大侄砸,都好好的。野猪甚至还在卫子夫担忧刘据地位的时候特意去告诉卫青,你放心,你外甥我儿子就是太子那孩子,温厚好静能安天下,是最合适的守城贤主,而且还让卫青去转告卫子夫这事儿。 说真的,谨欢当年看《资治通鉴》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心里也真是觉得日了狗了。 你他喵的跟卫子夫不是夫妻嘛?那不是你老婆吗?出入后宫难道不是你比较方便吗? 结果卫子夫担忧自己和儿子的宠爱日渐衰微,你特么去告诉卫青别担心?担心你个大头鬼啊! 至于其他的希望群臣向大将军行跪拜之礼就更别提了。卫青他说破大天去还是个臣呐,哪家皇帝让自己的臣子去给另外一个臣子行跪拜之礼的啊? 就是当年甘罗都把嬴政给怼到那份儿上了,满朝文武天天在甘罗后面挥舞着小手绢喊丞相大人威武,也没见他们给甘罗行跪拜之礼啊! 顶多就是逢年过节的,因为甘相又主动吸引了陛下的主要火力,多多给甘罗送点礼罢了。反正甘相说他自己是个断子绝孙的,多收点礼也没关系。 而且凭良心说,嘿嘿嘿,卫青长得还真挺好看的。 带着英气的那种帅气,尤其一双眼睛,当真是目如朗星,看着一派淡定从容,却还杂糅着几分少年气的青涩之感。可就是这种矛盾,才越发显得卫青出挑。 要是真的,那不得不说,野猪的眼光还是值得肯定的。 呸呸呸! 才不要这个三心二意的种马渣渣呢!她卫帅这么好,值得最好的。像刘野猪这种荤素不忌,高兴起来兄妹俩一起收的臭不要脸,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家卫帅呢。 只是话又说话来,要不是强迫,是…… 想到这里,谨欢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之中驱除。 不对,不对,野猪就是个渣渣,她要好好保护卫帅! 躺在卧榻上的的谨欢默默握拳,暗戳戳问系统道:“哎,我觉得吧,我这次的任务不一样,我只要能保住卫帅的命,我干嘛还要愁刘据呢。” 这话绝对在理啊。卫青还在世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些个奸佞小人蹦跶呢?等到卫青死了,李广利,江充这些鬼蜮小人才敢出来蹦跶。说句真心话,这次的任务,要是谨欢真心想偷懒,她只要时不时地给卫青塞上几颗红蓝药就行了。 “哦,对了,我还有不少九花玉露丸呢,这可是好东西,也一并给了吧。”谨欢美滋滋想道。 系统打破了谨欢的幻想道:“你之前不是还说九花玉露丸没多少了嘛?” 谨欢之前从黄老邪那儿要来九花玉露丸之后就一直塞在自己的剑三背包里。放在系统自带空间里的东西,系统才能知道,可要是谨欢放在剑三背包里去,那系统是没办法察觉得到确切的数量的。 因为这玩意儿毕竟属于消耗不可再生产品,除非她再去一趟神雕或者射雕的世界,找到黄老邪,说不准还能再换点九花玉露丸回来。反正比起用完了还可以再买的红蓝药,谨欢对于九花玉露丸的使用还是很抠门的。具体有多抠门呢?反正抠门到不怎么像她。 “那得看对谁,嬴政和扶苏这俩倒霉孩子天天吃我做的东西,加成到九花玉露丸都不怎么好使了,我再给他们吃,有用嘛?这老话说,好钢要使在刀刃上,卫帅为什么会早逝,这都是因为打仗打得!” 系统讽刺道:“如果你觉得现在这个年代,五十过世的话还能叫早逝,那霍去病呢,是不是得用夭折了?” 系统这话自然也不是无的放矢。实在是这个科技非常不发达,医术也远没有后世发达的年代,活到五十过世,其实已经不算小了。当然了,霍去病这样时年二十四就没了的,绝对要称得上是英年早逝了。 听到系统的话,谨欢猛地一拍巴掌,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纸笔来,“对对对,你提醒的对,我还得注意冠军侯呢。” 霍去病过世的原因史料繁多,也没个实在论证,不过谨欢觉得吧,以当时的战局而言,匈奴并没有被打残,就算野猪要用完扔,那也得等用完啊,所以谨欢是不相信霍去病是被害死的。归根究底,说不定还真的就是这么倒霉,病死的,毕竟以这个年代的医术条件,得了瘟疫,不治而亡,还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早知道我就多研究点医术方面的事情了。”谨欢真心头疼。 这年头打仗,条件艰苦不说,医药条件也全都跟不上。就拿现在来说,连喝的水都不一定能保证干净,那水瞧着清澈,但是不煮开,谁知道里面有多少细菌呢。要谨欢看啊,现在这条件,还不如她当年带着秦军出门去浪的时候呢。 历史的小车怎么还倒着开了呢? 那时候学宫里那帮犊子们知道她最重视的就是军队,除开各种武器,各种方便行军的小工具也没被他们漏下,尤其是医药方面的东西。 哎,当年那个止血散的配方到底是什么来着?谨欢想了半天,依旧还是无果。 她在卧榻上翻了个身,还是没有培养出半点的睡意。 她去大秦开新东方,没想到居然要在汉朝开“医学院”了。可关键问题是,她是个奶妈没错,但她是个专精烹饪的奶妈,不是万花啊! 愁了一夜的谨欢次日清晨出帐篷的时候,既没有黑眼圈,也没有红血丝,顶多就是精神萎靡了一点。落在众人眼里,也只当是她这一路赶来疲惫了些,并没有怀疑。 要说原本卫青奉刘彻之命来接谨欢回去吧,真的就是当个任务完成的。不过昨儿个拿到那幅地图之后,卫青就彻底改观了。 在匈奴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仅能保全自己,还能暗暗打探到那么多消息,绘制下这么详细的地图,这位公主,绝对不可小瞧。 “对了,我们骑来的马呢?”谨欢问道。 “殿下的马和其他的军马在一起。” “去,叫卫将军,让他看看这马如何。”谨欢微笑道。 这小将一愣。 但凡不是个耳聋眼瞎的,其实都听说过他们将军当年的出身,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轻视自家将军,反倒是越发佩服起他来。骑奴出身,能到今天的地位,这绝对是他们家将军才能出众的证明啊。 但是殿下这话又不像是羞辱,貌似只是单纯地邀请他们家将军去看马而已。 小将纠结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听了谨欢的话,向卫青报告了这件事,领着他去了安置马匹的地方。 刘彻十分重视骑兵,卫青这次带出来的兵马,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兵强马壮”。可是这样的好马,在跟旁边那几匹明显格格不入的马比较起来,明显就落了下乘。 卫青既是个识马之人,又是个精通军事的将军,看到这些马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马要是能和现在的骑兵结合起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谨欢看出了卫青的想法,“效果如何暂且不知,不过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实验一二。” 第164章 大汉长青 效果如何, 那自然是比现在好了, 不过这种马其实也有缺陷,就是骨架相比较其他马还是单薄了些, 速度快,但是负重差。也就是说,如果骑兵选择了这种马,机动灵活性的确会变得更强, 但是相对而言,考虑到骑兵身上的铠甲和兵器, 武器装备就必须变轻。不过这些问题都是之后要来考虑的,至少在目前看来, 这马,是绝对的好马。 “这马若是带回长安,陛下必定大喜过望啊。”卫青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作为天子心腹, 卫青是明白刘彻心中的抱负的, 这位天子正值而立之年, 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 锐意进取之心也十分强悍,这也成了卫青最好的进身之阶。 荡平匈奴, 一扫天下,这是为将者的愿望。就如同当年王翦李牧等人想要统一这个天下一样。 谨欢常年和武官们打交道, 明白这些粗中有细的兵汉们是个什么情况,一举一动,都让这些个糙汉子觉得恰到好处。要他们说呢, 他们也说不明白,就是觉得吧,这位公主殿下,真是个好人啊! 于是谨欢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发了一堆的好人卡。 幸好这时候的好人卡跟后世还不一样,不然这情况,估计谨欢也只能“呵呵呵”了。 卫青这次单独带兵来,主要任务其实就是接回谨欢,顺带着的任务才是迎击匈奴。原本他在顺利接到了谨欢之后也组织了两场战斗,取得小胜之后原本也就准备班师回朝了。不过谨欢想起了明年匈奴又会再度发起大规模的侵略,提议卫青不如趁此机会先把边塞和沿河的防御工事修一下。 他们现在驻扎的地方谨欢十分熟悉,是秦打下赵国之后设立的九原郡。这地儿根本就是谨欢打下来的。原本这儿的防御工事也是她主修建的,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倒像是蒙恬的手笔。不过换个角度想,当年蒙恬也确实驻守在这儿,这里是蒙恬修的也理所当然。 谨欢和蒙恬虽说见面不多,但是对蒙颖却非常熟悉。蒙颖家学渊源,颇有乃父之风。谨欢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蒙恬当年修建工事之时的想法。 而且这地方水草肥美,形势险要,可说是一块必争之地,再度修建工事也是应当的。于是在谨欢提议甚至顺带着连图纸都一并画出来之后,卫青当机立断,全军驻守,修建防御工事,并且用鹁鸽将密信传回了长安。 谨欢用爱怜的目光看着这些圆乎乎的小东西,主动掰碎了自己背包里存着的糕点喂给它们。大秦最初用来传讯的鹁鸽就是她让人培养的,在看到这些小东西的瞬间,她就知道,这也是她留存下来的东西。毕竟原本这时候的大汉,鹁鸽可还没有被正式用来传信呢,更别提充作军用了。 “系统,我现在觉得挺有意思的。”谨欢笑着朝系统说道。 她现在感觉自己是一个在海边寻找宝物的人,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来,许多东西都被留在了沙滩之上。她寻寻觅觅,在这些微小的碎片里,寻找着大秦遗留下来的痕迹。 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的。 刘彻的回信很快就传来,作为一个有着雄才大略并且野心勃勃的帝王,他原本就有着修建朔方城的计划。此刻卫青主动提起此事,更是让刘彻惊喜万分,除开给卫青的回信,他还下了旨意,让附近的当地官员全力协助卫青的工作。 至于这里头为什么没有谨欢的出现嘛,当然是谨欢主动要求的。 在没有探清楚长安的情况之前,谨欢不想贸贸然就出头。就跟她当年在王宫里先教了三个月厨子一样,总得把当前的情况打探清楚,摸排清楚了才能确定自己接下来的方案嘛。 原本卫青是想把谨欢的事情给一并回禀上去的,毕竟在卫青看来,这些都是谨欢额功劳,他怎么能厚着脸皮抢功呢。但是在听完了谨欢的解释之后,卫青还是暂且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殿下说得也对,她离开长安这么久,现在长安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贸贸然出头,只会是出头的椽子被人砍了,还不如暂且观望好了情况再说。 “况且我还有这份地图,等到回到长安,再将这份地图奉上,卫将军何愁我无功呢?”谨欢这话绝对是真心实意。 卫青遂打消了想法,不过心里还是记住了这件事,决定回去之后还是要找机会将此事告诉刘彻。毕竟让他冒领别人的功劳,他这心里也十分别扭。 “殿下,长安来信,陛下的意思是先行派人送您先回长安,免得日久生变。”接到刘彻的密旨之后,卫青就带着密旨来找谨欢了。 被人叫了太多年的“公主”,“殿下”,谨欢对这些字眼都有了本能反应,是以哪怕还在全情投入地修改着训练计划,也还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过应完了之后她就没反应了,照旧还是笔走龙蛇,奋笔疾书。 一旁的白露见状连忙让寒露去奉茶,主动上前解释道:“将军勿怪,我家殿下素来如此,专心于某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忽视身边的人和事情,方才不过是本能反应罢了。” 卫青略有惊奇,却还是点头表示理解道:“既如此,那我等一会儿便是。” 旁的东西卫青也许不多,但是耐心这东西,他足得很。 卫青这一等,就是将近两炷香的时间,谨欢根据她这些天观察到的情况修修改改,添添删删地写下了这一份《新式练兵计划》。作为一个水军,陆军,步兵,骑兵全都带过的将军,谨欢这份练兵计划的含金量还是十分足的。 写了这么久,哪怕谨欢仍旧还是脖子不酸手不疼,但是放下笔之后还是下意识动了动脖子,甩了甩手,一抬头,正好看见了一旁的卫青。 谨欢浅笑问道:“将军何时来的?” 卫青算是彻底明白侍女刚刚那一席话是个什么意思了,这还真是彻底没在意啊。卫青只得把方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顺便还奉上了密信。 谨欢毫不在意地三两眼看完,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她刚刚写好的练兵计划递给了卫青。 “将军不妨先看看这个。” 卫青好奇接过,原本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越看眼神越亮,越看速度也就越慢,到最后,卫青的眼神亮的惊人,看向谨欢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十足十的崇拜之意。 谨欢被这个眼神给吓得小心脏一抖。 咦?噫噫噫?这发展不大对啊!卫帅这么看她,她有点容易想歪啊。 谨欢连忙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这才平息了一下躁动的心情。 “殿下,可否由微臣带给左右将军一观?”卫青激动道。 谨欢摆了摆手,示意卫青随意,“此物既然交于将军,自然由将军支配的意思。” 卫青心中激动不已,此时也顾不得说其他的话,匆匆行了一礼之后,怀揣着这轻飘飘,可是又重若万金的几张纸去了大帐。 留下谨欢默默地捂了捂自己的脸,“系统,卫帅好可爱哦!” 她不能跟别人发花痴,这不庄重会破坏她的形象不说,还会引来流言蜚语,只能和系统发发花痴了。毕竟对谨欢而言,这经常不干人事的破系统,最重要的功能也就是树洞了。 系统淡漠说道:“哦!那你要嫁给他吗?” 根据系统查阅的历史资料,卫青在之后娶了谨欢现在的姐姐,比她还大两岁的平阳公主。平阳的年纪比谨欢大,容貌也远远不如谨欢,如果人选换成谨欢的话,相信卫青是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至于说“再嫁”这个问题,平阳嫁给卫青的时候都是三嫁了,相信谨欢如今的“二嫁”也不是问题。 “你瞎说什么啊!”谨欢被系统这话吓了一跳。 系统很是不解:“以往你觉得萌的,可爱的,基本都是你的子侄辈,不可能嫁,现在这个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辈分问题,你可以嫁啊。” 系统表示他对复杂的人类情感不是很了解,只是单纯地根据数据进行分析而已。 谨欢无奈扶额道:“你别瞎分析了好伐,觉得可爱,觉得萌就要嫁,那我当初不是也觉得龙阳超级漂亮,甘罗超级软萌嘛,你怎么不推荐我嫁呢?” “那时候你不是担心甘罗是被始乱终弃,又担心龙阳心里有阴影吗?而且你对那两个都是心存照顾的想法,可是你现在的情绪波动告诉我你很崇拜卫青啊。”系统反问道。 “额……”谨欢顿时卡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无意义地挥舞着手臂道:“这不一样好嘛!我对卫帅就是单纯的崇拜和仰慕啊,毕竟我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他很多年了好嘛!可是这种喜欢根本就是小粉丝对于偶像的喜欢啊,要是喜欢谁就要嫁给谁,那我要嫁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哦。” 谨欢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这个话题过,你还不要想我嫁人的事情了,嫁什么嫁啊,人孩子都有了,你说我嫁了干嘛,直接当后妈啊?” 她对当姑姑有兴趣,但是后妈这种挑战性太强,轻不得又重不得的职业,还是算了吧。 第165章 大汉长青 要真是喜欢谁就得嫁给谁, 那说真心的, 谨欢得把自己给分成多少份儿啊,毕竟她喜欢那么多人呢。所以她郑重警告了系统一番, 让他彻底忘记这个话题,并且再也不提。 系统原本就是无所谓的状态。在他看来,婚姻这种关系的存在,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宿主完成任务的进度, 还不如没有呢。所以他给谨欢的身份设定才会是这种不能嫁人,又或者是寡妇这一类的身份。 不过这也只是为了任务方便而已, 如果谨欢想嫁人的话,系统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既然现在谨欢主动不想嫁人, 他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这个话题也就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谨欢原本多停留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份练兵计划,现在计划写好了, 既然刘彻又想让她先行一步, 谨欢也就收拾收拾东西, 准备“回”长安了。只是她这儿刚露了个要走的意思吧, 其他人反倒舍不得了。尤其是看完了练兵计划的将领们。 要说他们原先给谨欢发的是好人卡,那现在绝对已经升级了, 改发成教官卡了。 不等谨欢反应过来呢,卫青又送了密信回长安。 未央宫中, 刘彻拿起小黄门呈上来的密信,绑在鹁鸽腿上的竹筒还被蜜蜡封着,刘彻用小刀挑开之后, 取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慢慢读了起来。 去岁卫青出征大胜,今年他再度派兵西征,其他人也没觉得奇怪。唯有奉命西征的卫青才知道,他这次出征,主要任务其实是将远嫁匈奴的南宫公主带回来。 刘彻上头共有三个亲姐,甚至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金俗,拢共是四个姐姐,可是这四人之中,刘彻最为亲近的,始终还是二姐。当年谨欢远嫁,那时候的刘彻不过还是个太子,哪怕他再怎么反对亦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最亲密的姐姐渐渐远去。 等到景帝大行,他登上皇位,却又事事都被太皇太后所掣肘,直到他慢慢清除了窦氏的残余力量,掌控了朝堂之后,他才一改先前的策略。不仅拒绝和亲,要以武力对抗匈奴,更是要接回在外多年的姐姐。 在刘彻看来,与他不过同母异父,根本就不是刘家人的金俗都能被赐汤沐邑,一双儿女仗着外戚之势横行霸道。而他的亲姐姐,却在茫茫草原之上,环伺群狼,孤苦无依,这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呢。 故而在生出接姐姐回来的年头之后,刘彻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密会了卫青,商量了之后的行动。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若是大张旗鼓,必定会引来众人的反对。只是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刘彻的心病,不管如何,他是一定要做到的,所以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反正等到木已成舟之时,难不成那帮人还要逼迫着他将姐姐送还匈奴不成。 只是刘彻万万没想到,现在扣下谨欢的不是匈奴,而是卫青。 卫青在密信里写说谨欢天纵奇才,于军事之道更是世所罕见,要留下谨欢帮忙练兵。 刘彻看了之后倒是不怀疑,他的姐姐,素来敏慧,年幼之时已经压服的其他姐妹喘不过气来,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因为声名太盛而被求娶。但是刘彻没有想到的是,在草原之上磋磨了这么多年之后,谨欢不但没有消沉,反而如同一个被打磨多年的珍珠,愈发光彩照人。 他原本就有心替谨欢长脸,而且刘彻心里也明白,这年头,什么都不牢靠,就是帝皇的宠爱,也不过是无根之萍。唯有握在手里的权利,才是真真实实的东西。如果是刘氏宗族其他人想要插手军权,刘彻说不定还会警惕一二,但是换成谨欢,刘彻还是很乐意的。 在刘彻看来,姐姐能被卫青这般夸赞,才是让他得意不已呢。 大笑了一阵之后,刘彻迅速写下了“准奏”,让小黄门封了竹筒,绑在鹁鸽身上放飞了了鹁鸽。 只是既然姐姐立下了这般大的功勋,那么很多事情也该准备起来了才是。想到这里,刘彻又琢磨起了等到谨欢回来之后应该给她怎么样的奖赏,并且琢磨起来谨欢的住处问题。 皇帝今日心情愉悦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原本正在逗弄儿子的卫子夫知道了此事之后,心情却是十分纠结。 卫青盛宠,她的地位才能越发稳固。否则她一个婢女出身,如何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地位。可是卫青越是盛宠,卫子夫的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就越强。 不论是窦太后还是王太后,窦家和田蚡田胜沾的都是外戚这个身份的光,都是靠着他们有个好姐妹。然而在她这里,事情却全都反了过来。 看着襁褓之中安睡的儿子,卫子夫咬着牙,又将心头那份不忿之意给咽了下去。 她是个聪明人,最明白取舍的道理。她因为弟弟才能安坐皇后的宝座,可是儿子还没有被封太子,她还得慢慢等,慢慢熬,等到像王太后一样,等到儿子登上了皇位,那时候才是她真正的胜利。 远在九原的卫青和谨欢可不知道皇宫里又因为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俩人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训练兵卒之上。 这次是卫青单独带兵,刘彻让他带这些人出来,意思也很明显,是想让卫青将这些人训练成自己的补下,并且在其中挑出自己的亲兵。对于任何将军而言,一支属于自己的亲兵卫队是非常重要的。 许多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尤其训练亲兵这事儿。说句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的话,公主殿下那三千骑兵,甭管放在什么时候,那都是冲杀奋勇的主儿。反正以谨欢的眼光来看,卫青挑选组成的这支亲兵,跟她的亲兵是远远没有办法相比的。 奈何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当年她挑人,谁不是争着抢着要来。她挑遍了各个将军手下的能人才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不说虚的,那绝对是精英之中的精英。而如今的卫青么,说句不大好听的,矮子里头拔将军,看着不咋地,已经是最好的这些个了,想要再好的,也没有啊。 “殿下似乎觉得这批人不行?”瞧着有空,卫青私下里问了谨欢这么一句。 谨欢摇了摇头,“不是不行,只是成长的空间比较大。”谨欢委婉地回了一句,“不过相信按部就班的训练的话,成果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卫青听明白了谨欢话中的意思,又加紧回去练兵去了。 这一呆就是将近小半年,他们甚至连这个年都是在九原过的。行军打仗之人嘛,这也是无可奈何且早就习惯的事情,不过火头军大大提高的手艺还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这大冬天的,来碗又香又辣火的羊汤,嘿,这滋味,真是没说的。 原本卫青对于拉着谨欢在这儿过年的事情还有点小愧疚来着,毕竟若不是他坚持,殿下早就该回了长安。长安城多繁华呢,跟这个除了草和土,其他啥都没有的地方比起来,那绝对是天上地下了。 谨欢对此还是很看得开的。 她注重过年,那是注重跟谁在一起过年。比方说从前,不管在外头怎么浪,赶上年节,她总是要回咸阳的。但是现在?免了吧,她可不想回长安去面对一群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心里这么想归这么想,嘴上还是不能这么直白的。事实上谨欢说的不仅不直白,还十分惹人泪下,她微笑着淡淡装逼道:“比起从前,和诸位同袍们在一起,这年,已经是最好的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家还能说什么? 没说的,把碗里的酒给干了! 军营禁酒,可是逢年总是应该庆祝一二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谨欢一句“同袍”刺激到了他们,喝完了酒,一帮子大老爷们居然围着火堆唱起了《无衣》。那嗓子,那调门,真的是差点没活活把谨欢给逼疯了。 《无衣》本就是秦军平日里最喜欢唱得一首歌,有事没事都会哼哼两句,关键时刻还能来个震撼人心的大合唱。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谱子早已丢失残缺,于是谨欢就只能被迫听了一曲杂糅版本的《无衣》。 听完之后,脸色煞白的公主殿下发自内心的表示,人家唱歌挥洒豪情,你们唱歌,这是人生攻击啊! 过年之后,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也该班师回朝了,毕竟领兵在外这么久,也没正儿八经打几仗,基本都在练兵。哪怕刘彻知晓他们的计划,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说真的,要不是刘彻“一意孤行”,他们早就应该被召还了。 然而谨欢知道,现在并不是班师回朝的时机,而是打伏击的好时候。 “殿下,您的意思是,匈奴意欲东进?”一听谨欢的话,左将军这个急性子就咋呼起来了。 卫青冷脸呵斥了一句,“坐下,急急躁躁得像个什么样子!”转脸就细问道:“殿下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卫青并不怀疑谨欢这番话的真假,他相信,既然殿下说出来了,那么这件事就必定是真的,他之所以会紧跟着问一句,不过是再行确认罢了。 谨欢严肃地点头应道:“我有几个埋在王庭的探子,前日他们秘密传来了消息,匈奴正准备出兵劫掠边民。” 第166章 大汉长青 这所谓的探子还真不是谨欢胡乱编造的, 她在王庭里还真埋着探子, 只不过这个消息不是探子传回来的,而是谨欢自己查探来的。当然了, 具体情况也不用多说,这年头,也没哪个那么没眼色非要寻根究底的。 “目前探子的消息只是说单于正在集结兵力,至于说到底多少兵力还没打探清楚, 倒是他们试图进攻的方向有了几分影子,若是所料不错的话, 此番进攻,估摸着会从渔阳, 上谷几地,由白羊王和楼烦王共同领兵。”谨欢指着地图解说道。 卫青胸有丘壑,几乎是在谨欢点明各地的同时, 心中就已经有了作战计划。只是匈奴此番来势汹汹, 以他现有的这三万大军想要直面, 只怕还是有些困难, 还是要再行调兵,成合围之势才好。 “这消息必须传回长安, 由陛下从代郡派兵,这儿, 在辽西埋伏,正面迎击,而我们正可从这儿迂回侧进, 西绕到匈奴的大后方,与另一支形成合围之势,割断二王同王庭的联系,来一场瓮中捉鳖!”卫青字字铿将,说到最后,猛地一敲桌面,显然也很是激动。 围在周围的将领一个比一个激动,摩拳擦掌,就等着领兵给匈奴一个痛击了。 相比激动的脸都红了的众人,谨欢倒是淡定得很。要搁从前这时候,谨欢二话不说,早就领着兵去打匈奴去了,可是现在,她啥都做不了。 凡做事,名不正,则言不顺。就算她现在主动要求要带兵,卫青也敢让她带兵,可是他手下那些兵士们会听她的么?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听她的,她也赢了,可是等到回归长安,焉知道等着她的到底是嘉奖,还是枷锁呢。 从前她领兵,还顶着个“赵晋”的名义先把众人给忽悠了一通呢,至于现在,为了避免回到长安之后被人找借口攻讦,她也只能暂且先忍耐了。 反正这仗还有得打呢,总有她显身手的时候。就算没有也没啥关系,她天下都打下来了,一个小小的匈奴,还真不是很在意。当年拿火药吓唬七王子的时候,现在这帮孙子重孙子还不知道在哪嘎达呢。 当长辈的不欺负小孩子,她可是一个非常有道德素养的人。 “殿下。”卫青略带羞窘的看向谨欢。 原本就说了先将她送回长安,结果因为训练的事情耽搁了。好不容易等到开春要回去了吧,又因为要迎击匈奴给绊住了。其实要分出一队人手来先把谨欢给送回去,那真不是什么事儿,怎么着也三万大军呢,分出个一二百人的,还真没啥差别。但是送她回去的前提是谨欢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个既通谋略,又懂兵法,熟悉地形和匈奴内情,甚至还埋伏着探子的公主殿下,凭良心讲,卫青不想把她给送回长安。 长安很好,长安也很繁华。但是对于将领而言,温柔乡,永远都是英雄冢。要是让卫青自己选择,他宁可永远呆着这漠漠边关,吹着这阴冷的寒风,这会让他神志清醒,让他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虽说与谨欢相识不久,但是不知道为何,卫青就是觉得,兴许殿下也是这样想的。 谨欢是这么想的嘛? 怎么可能呢! 温柔乡是英雄冢没有错,但是她又不是英雄啊。温柔乡才是她的故乡好嘛。这大漠的风沙,粗糙的饭食,早就被康熙和嬴政纵容得娇气到不像话的谨欢要不是靠着自己的手艺和背包,她真是分分钟都呆不下去。说句真心话,她能在这边关一呆就是大半年,谨欢自己都觉得惊讶。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自己还反问自己呢,偶像的力量就这么强大? 并不是。 她只是换了个理由逃避罢了。 她知道,她总是要回长安的,但是私心里,她希望这一天能够远一点,再远一点罢了。等到避无可避的时候,到那时候——再说呗。 “殿下,您回长安的行程,怕是又要推迟了。”卫青心中很是愧疚。 谨欢摆手,示意卫青无需多言。 “国事为重,我留下,若是能尽到一份力量,岂不比我在长安空度岁月要好得多嘛。”就算不能上战场去浪,但是她怎么说也是军营里呆了这么久的人,统筹一个大后方,负责好后勤的事情,对她而言还是很简单的。 消息很快就送回了长安。 自从卫青出征之后,这鹁鸽几乎是一旬就要来一只,甚至有时候还会更加频繁,负责的内侍们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只不过对外的时候,他们的嘴还是要闭得紧一点的。出卖消息,得到的不过是一时的钱财,但是若是惹恼了陛下,没了的可是自己的脑袋,孰轻孰重,众人看得都很是清楚。 故而每次能传出去的,基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真正重要的消息,绝对不会传出未央宫。 原本这几日,刘彻的心情一直不错。卫青原本传信回来说,大军即将启程回朝,刘彻连给姐姐准备的公主府都私下里准备好了,就等着正主回来呢。哪知道拆开信一看,匈奴意欲举兵,战事将起,回不来了。 国家大事面前,什么儿女情长都要让路。若是换做旁人,比方说此时是平阳又或者隆虑,估计早早就已经归朝了。 不过现在在那里的是自幼教导自己的二姐。 刘彻心中叹了口气。 姐姐最好的年华白白被蹉跎在了草原之上,若是他能更早一点掌握朝野内外,那他是不是能再早一点将她接回来呢? 抛开心中的愁绪,刘彻迅速下了密令,着令李息自代郡出兵,秘密潜伏,与卫青相互配合,务必要将此次来犯边的匈奴一举拿下。 未央宫中的军国大事固然传不出去,但是帝王今日的心情好或者差,这一点只要后宫嫔妃们舍得下本,还是能问得出来的。至于说卫皇后要问,那就更简单了。身为妻子,顾念自己的夫君,岂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嘛? 听着宫婢的回禀,卫皇后带着几分遗憾的与语气道:“陛下心情不悦,想来是弟弟不能及时回朝了吧。真是可惜了,青弟走的时候据儿还没有满月,如今据儿即将周岁,偏偏他也没有赶回来。” 要说现在的卫家,可说是一门荣宠了。 长兄卫长君早逝,然而两个姐姐嫁得都还不错。便是二姐与人有私情,生下了孩儿,现在的丈夫看在她的面子上,对二姐也不敢不好。两个弟弟卫步和卫广身上也都担着官职。现在卫氏一门看着虽远远不如太后一族显贵,但是想想卫氏的出身,和现在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别。 至于说和太后的母族相比较,莫先说田蚡田胜都是个无德无能的草包,就是太后偏疼的那个外孙,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仗势欺人的坏名声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不过太后这两年身体不好,皇帝没办法,只能强压下怒火罢了。等到太后身故了,就是清算的时候了。 只是卫氏一族现在看着显贵,她的身份也的确是高,但是卫子夫心中也清楚。真正担系着卫家前途的,只有卫青一个。所谓后宫荣宠,皆只是空中楼阁,唯有卫青征战得来的功勋,才是卫家能够立足的基石。 然而卫青偏偏和她只是同母,若是同父同母的嫡亲血脉,兴许她此刻也就无需忧虑了吧。 卫皇后身边的婢女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伺候在她身边,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几分皇后此刻的忧虑,屏退他人之后轻声提醒道:“娘娘无需担忧,便是娘娘想着将军建功立业,可若不是娘娘封后,将军今日也没有这么顺遂。” 这话说来本是为了宽慰卫子夫,历来外戚与后宫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婢女不明内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可偏偏,这事原就不是这么回事啊! 卫子夫神色僵硬了一瞬,而后淡笑道:“是啊,你说得对,本宫实在不必多虑。” 罢了,罢了。如今她已经封后,也已经生下皇上的长子,只待日后封为太子,到了那时,真正的胜利之人,还会是她。 “娘娘,小皇子醒了。”一直守在刘据摇篮边上的婢女出声提醒道。 卫子夫连忙起身去看儿子,这才是她在后宫真正的依仗。 殿外,原本准备来母后请安的三位公主停下了脚步。 自从弟弟出生之后,母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居长的两个倒还罢了,最小的石邑公主心里却是不大舒服。刚想要闹别扭,就被长姐瞪了一眼,也只能不声不响地将哭声憋了回去。 “好了,弟弟还小,连话都尚没能说清楚呢,母后多多照拂于他也是理所应当,难不成我们当年小的时候,母后不是这般照顾我们的嘛?我们身为姐姐,怎么能吃弟弟的醋呢。” 作为刘彻的长女,出生即受到万千宠爱,卫长公主不仅没有长歪,而是长成了一个温和大方的好孩子,也是蛮让人惊奇的。而是若是谨欢在的话,兴许还会发现,这个孩子的容貌还有几分和她相似呢。 无独有偶,正在厉兵秣马等着斩杀匈奴的卫青和谨欢也谈到了这个话题。 原本谨欢只是随口问了两句关于刘据的事情。毕竟这孩子可是她将来要扶持上皇位的任务对象,尽管史书上记载这孩子聪明,仁善,心眼实在,但是对谨欢而言,这他么都是废话。 难道史书没有记载说她的扶苏宝宝仁善贤明吗?可是到了最后呢? 她估计那些被扶苏怼得想哭的大臣们若是知道后世的评价,肯定想把史官们拖出来狠狠揍一顿。跟他亲爹一模一样,跟他几个老师一个德行,黑肚子蔫坏儿,披着羊皮的狼啊! 孩子的可塑性是非常强的,只要细心引导,就算是笔直的小青松,也能养成个歪脖子树。 然而谨欢浑然忘了,现在的刘据,连话都且还说不利索呢,更别提卫青离开长安的时候刘据还是个没满月的奶娃娃。若非刘彻抱来给他看了看,估摸着等到卫青回去的时候,都能看到个会走路的小孩子了。 小的没法提,卫青自然就将话题转到了几个公主上。 第167章 大汉长青 其实卫青自从见到谨欢的时候就发现了, 卫长公主和她的亲姑姑容貌略有几分相似。 卫长公主容貌既不像她两个妹妹一般肖似生母, 也和她的父皇刘彻没有多少相像之处,但是宫中上下却无一人在这个问题上置喙, 想来知道的人应该都想到了公主的容貌肖姑吧。 莫非卫长公主这般得宠,也有这个原因?卫青忍不住就发散了一下。只是他若是提起这个话题,始终还是轻浮了一些,故而卫青就一直没说, 只说了几个公主年少聪慧罢了。 类似的话,谨欢听了没有千回也有百遍。皇家的孩子, 甭管是不是缺心眼,反正从外人嘴里, 就不会说出不好的话来。更何况卫青还是她们的舅舅呢,哪有当舅舅的埋汰外甥女儿的呢。 不过从卫青的话里也能够听出来,四个孩子, 现在还在喝奶的刘据不谈, 卫青最看好的是卫长公主。 一般来说, 长子或者长女的地位都是比较特殊的。尤其卫长公主出生的时候, 正是刘彻被怀疑能不能生的时候。 刘彻自被立为太子,到为帝, 按理说,那啥啥成熟之后身边也没少过女人, 但是直到卫子夫怀卫长公主之前,后宫都没有传出过喜讯。那时候田蚡甚至跟来朝的淮南安刘安说,啊, 你看皇帝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孩子,怕是不能生啊,也没个儿子,您是高祖的亲孙子,天下人都知道您的好名声,等到皇帝挂了,这个皇帝不是您当还有谁呢。 刘安被田蚡这番马屁拍得那叫一个舒坦,给这厮一个劲儿地送金银财宝,然后暗地里招兵买马,准备把野猪给拉下来。只是还没高兴完呢,卫子夫就怀上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卫长公主得宠也是应当的,谁让这娃出现的正是好时候呢。 但是谨欢觉得吧,这可能还是跟阿娇有关系,或者说,跟太皇太后有关,甚至于,跟刘彻自己都有关系。 阿娇是元光五年才被废,这期间,除了卫子夫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只有一个良人生了个女儿,但是难产,生完女儿就撒手人寰了。 一个帝王,居然到了快要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的长子,这基本可以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 想想嬴政,十八就有了扶苏,之后宫里基本每年都有孩子出生,二十三个儿子,女儿也有十个。为什么会这么多呢?因为这厮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穿了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自己爽了就行了,他才不管别的呢。 而卫长公主生于刘彻十八那年,最小的刘弗陵生的时候,刘彻都六十三,已经过了耳顺之年了,这是绝对的老来得子啊。从这个角度考虑,他的这个生育能力是完全没有问题,不需要质疑的。 然而在生育能力完全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这厮这辈子拢共才只有六个儿子,就算加上女儿,才将将超过嬴政的女儿们,更别提跟康熙比较了。 而且四子刘胥和五子刘髆之间居然隔了十几年,更关键的是,刘髆什么时候生的,卫帅死了之后生的。 想到这里,谨欢的小眼神飘啊飘的,又飘到卫青身上去了。 真心不是她不纯洁啊,夭寿咧,她这么纯洁的宝宝,世所罕见好吧。但是,就是,然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谨欢苦恼地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卫青又不是个死人,自然能察觉到谨欢此刻的不对劲,不过他显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而是认为谨欢收到了什么重要的军情。 “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卫青神色恭谨说道。 奈何卫青态度越是好,谨欢这心里就越是发飘。 呜呜呜呜……卫帅,我对不起你啊!你琢磨着奋勇杀敌呢,我居然还在胡思乱想,我这是有罪啊! 谨欢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将脑子里那些个废料全都倒了出去之后道:“差不多吧,探子之前才传了消息来,说是匈奴准备地差不多了,约莫还有个四五天就要准备出兵,该告诉李将军,让他早早做好准备才是。” 提到战事,谨欢的态度也变得严肃起来。别的可以胡来,但是涉及到战事,却是万万轻忽不得的。 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心。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在代郡正面迎敌的李息,领军绕道到匈奴后方的卫青,两个合围,把此次犯边的匈奴给包了饺子。 活捉敌军五千余人,作为战利品的牛羊马匹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经此一役,整个河套地区,都落入了大汉的掌握之中。 再加上之前修筑好的边塞,可以说,直接就解除了匈奴骑兵对长安的威胁,还进一步建好了敌前革命根据地。 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刘彻当朝喜不自禁,朝臣们面面相觑,有喜有忧。 喜的自然是大胜匈奴,忧的却是经此一战,卫家声势可要更上一层楼了。 消息传到后宫,卫子夫同样是喜笑颜开,卫青战功越盛,她的地位也就越稳。再说了,别人兴许要担忧功高盖主,可是她那弟弟,卫子夫嘴角闪过一丝嘲笑,只是这笑意稍纵即逝,就是身边伺候的宫婢们,也无一人察觉到。 长安城里的人生百态还在外的他们并不知道,不过在耽误了这么久之后,谨欢,终于要往长安进发了。 这条路,她原本去年就该踏上,哪知道先是练兵,后是杀敌,居然生生耽搁了一年之久,对此,卫青一直都很愧疚。 谨欢合理利用了卫青的这份小愧疚。 “您说您要暂时离开几天?”卫青不解问道:“可是有要事要办?若是如此,殿下不妨直言。” 这眼瞅着再有个七八天就快到长安了,谨欢突然找到卫青说自己有事要暂且离开个两三天,卫青挺茫然的。 谨欢尴尬地笑了笑,她能说嘛?打死她也不能说啊!而且就算她说了,谁信么? 她为什么要暂时离开?因为她要去骊山,进始皇陵啊。可她要是真把这话说出来了,先不说可不可信这事儿,谁都摸不着始皇陵的入口,你咋知道的呢? 对啊!我是嬴政他姐所以我知道啊。 这个回答要是说出来,卫青都不用觉得谨欢疯了,大概得先觉得他自己疯了。若不是疯了,怎么都能听到胡话了呢。 眼见着谨欢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卫青也就不再追问了,只要有寒露和白露在,顶个几天不被人发现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很快就要到长安,谨欢还得适时赶回来才行。 “放心吧,我肯定在回长安之前回来。”谨欢信誓旦旦保证道。 她已经把她呆的马车设置好了,到时候直接神行就行,一步到位,so easy。 “那可要为殿下准备马匹干粮?” “不用,我悄无声息地走,你放心吧。” 那马虽然不错,可是跟她的里飞沙还是没办法比较的。她从这儿骑里飞沙到骊山脚下,半日不到就能到了。 悄摸地离开大部队之后,谨欢放出里飞沙,直接纵马向骊山赶去。 始皇陵有多大,谨欢心里一清二楚,甚至于在现代的时候,她还曾经去西安参观过手办大军。可是从未得见天日,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巨大谜团的地宫? 到了骊山之后,看着面前起伏不断的山势,谨欢深吸了一口气,按照她曾经看过的那份地图上的方位,走到了地宫的暗门之前。 说是暗门,然而不管是谁,就算站在这里,只怕也不会有任何怀疑,因为这里看上去和周围一般无二,就算侥幸知道了这个是暗门,打开之后,依旧会被里面层出不穷的机关给活活磨死。 然而她知晓里面的每一个机关。 暗门之后的墓道很长,而且岔道非常多,甚至于这里面的每一条岔道都不是安全的,每一条岔道之上都布下了天罗地网,保管让人有进无出。 就算本领高强,能过了这道,知道正确的路,前方还有更多的屏障。 比如说,又一支手办大军。 和后来被发现的那些手办大军不一样,这一支部队,死后仍可杀人。 谨欢自开了暗门之后就不断翻涌的情绪在看到这支熟悉的军队之后终于崩溃,她忍不住弯下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手掌,痛哭出声。 这是她的亲兵啊。 原本应该斩杀来人的三千骑兵一动未动,任由再度站起身飞奔的谨欢直接飞奔向主墓室。 水银汇聚而成的江河大海对谨欢毫无影响,她直接飞身跃过,却在棺椁之前停了下来,再不敢动一步。 这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弟弟。 “看来你还是听话的,没有修什么鬼的仙,哼,要是不听话,回头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既然你在这儿,那扶苏也该不远才是……”谨欢默默坐在棺椁旁边,絮絮叨叨。 地宫之中,幽静到只剩下她的声音在回荡,而陪着她的,除了兴许早已化为白骨的嬴政,只有那三千除了杀敌什么都做不了的骑兵。 可是谨欢却一点都不害怕,天知道,她从前可是个夜路都不敢走的人。可是现在,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安定,平和。 这是她的弟弟,怎么会伤害她呢。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留个宝物的,留了什么?”絮叨了半天之后,谨欢下意识摸向了嬴政从前跟她无意中提到过的地方。整个地宫都是墨家人造的,墨家的机关在她面前,向来没什么秘密可言。 “这是什么东西?”谨欢惊道。 第168章 大汉长青 谨欢原本只是顺手为之, 哪知道真的在里面发现了东西, 沉香木雕的盒子里躺在一块非金非玉的,半块石头。 “系统, 暗卫的令牌怎么会在这里?”谨欢惊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说来暗卫原本是没有令牌这玩意儿的,除了证明暗卫自己身份的小牌牌,其他一概都没有。反正那时候暗卫也就两个半主子,嬴政, 她自己,再加还没成人的扶苏。不过后来下头人进献上来一块所谓的天外奇石, 谨欢一看不就是陨石嘛,就拖去学宫让他们研究去了。 研究之后剩下这么一块边角料, 正好当时龙阳在学宫,因为龙阳是统领,是没有身份令牌的, 学宫就干脆仿效虎符, 做了一对令牌, 半块在龙阳那儿, 半块就给了嬴政。 谨欢当时还默默笑了半天,搞得跟个婚约信物似的, 至于吗? 哪知道,这半块令牌, 居然藏在了这里。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自己查了一下之后回道:“上回主系统抽风了,你的两个任务世界有了交汇现象, 这应该是交汇的产物。” “交汇?”谨欢一听这俩字,眼睛立刻就亮了。 系统紧接着又给她泼了一盆凉水:“毕竟还是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其他的你就别想了。” 谨欢冷哼了一声:“我想什么,我当然不想啊,这儿是汉朝,可是在那个时空里,我大秦就算没有万世基业额,也不可能二世而亡啊,行了,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清楚的。不过……” 谨欢上下抛了抛这半块令牌,掂量了一番道:“这玩意儿在这里,难不成暗卫还在?” “存在即合理,宿主你可以把这个带出去。”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该多说的范畴了。 大家合作了这么久,谨欢的智商还也不是白长的,听出了系统的言外之意之后,谨欢利索地将令牌收进了背包。站起身拍了拍巨大的棺椁,眼中既有不舍,可更多的,却是几分轻松。 “政儿,姐姐走啦。”谨欢轻声念叨了一句,而后直接神行到了暗门之外,将那个入口彻底毁掉。 她已经见过嬴政了,这个暗门,从今而后,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她的弟弟,会安静地躺在这片地下王国之中,任岁月变幻,不受任何侵扰。 默默再看了一眼骊山,谨欢微微吐出一口气,而后直接神行回到了马车之中。 地宫深处不知日月变幻,唯有“银河”流淌,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在里面呆了有三日之久。她不在的这几天,卫青一直提心吊胆,眼瞅着离长安越来越近,可是谨欢还没回来,他能不着急嘛。 “卫将军。”谨欢出了马车,招呼卫青道。 卫青又惊又喜,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只能隐晦地说道:“殿下,按如今的行程,约莫还有个三四日,就该到长安了。” 谨欢会意点头道:“那来接本宫的人何时到?” 按照原本的计划,谨欢是不会和大军一起行动的。刘彻会派人私下里先将她接回去,等到尘埃落定了,人都已经安顿好了,到时候再揭露她回来的事情也不迟。 谁知卫青竟然摇了头。 “长安来了旨意,殿下与我等一同进城。”虽说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卫青身为将军,感知本就十分敏锐,他能感觉到,殿下身上是气势和先前又有了几分不同。至于具体是哪里不同嘛,他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像是去掉了几分枷锁一样的。 谨欢不解问道:“这是为何?”只不过在问完之后,她就意识到了根由,笑道:“倒是沾了诸位的光了。” 卫青登时红了脸,辩解道:“殿下何出此言,原是我等沾了殿下的光,若不是殿下,等到匈奴来犯之时我等才能察觉,又怎能有今日大胜呢。”卫青说这番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尤其此番征战途中,谨欢坐镇大后方给他们带来的便利,全军上下的将领对此都是赞不绝口,甚至还有那嘴快的说了句大实话,哪怕知道不可能,还盼着谨欢下次还坐镇中军呢。 卫青说这话发自内心,但是谨欢却是很清楚。这次匈奴犯边,哪怕没有她的出现,卫青依然会打胜仗,而且还是相当大的胜利,他也会因此而封侯。 对了,封侯。 谨欢觉得这样的事情,她先恭喜一两句,透露一下也没什么。再说了,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军功,但凡有脑子的,都能猜到卫青此次必定会有极大的褒奖,比方说,封侯。 只不过谨欢这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飞来的鹁鸽给打断了,卫青熟练地取下竹筒,拿出里面的薄纸,看完之后递给谨欢道:“殿下,您此番回朝,还当有所准备才是。” 谨欢一目十行将纸上书写的内容看完,“无妨,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这么多年大漠风沙都熬下来了,还熬不过长安城里的风刀霜剑不成?” 听了谨欢此言,卫青神色之间倒是颇有几分愧疚,毕竟是他主动上奏章给谨欢请功的,哪知道竟会惹来这么多的风波。 卫青持身极正,该是谁的功勋,绝不会因为眼红什么的而占为己有。先是训练兵士,后又得知匈奴犯边的消息,最后还坐镇后方,替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如果真要论功行赏,要卫青说,此番征战,最大的功劳,就是公主殿下的。 故而他主动上了奏章,详细阐述了这期间的林林总总,总结到最后,很简单,请功,为谨欢请功。 这封奏章可以说是正正好写到了刘彻的痒处。 在刘彻看来,阿姐在草原上呆了十几年,比起在长安城里金尊玉贵的其他两个姐姐,同为天之骄女,同是公主之身,命途却是天壤之别,让他如何不痛心,又如何不偏心。 更别提谨欢还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在刘彻看来,再多的封赏亦是不足够的。谨欢作为刘彻的姐姐,早就被封了长公主,哪怕她人不在长安也是一样。封号上干不了别的事情,刘彻只能给谨欢提高其他待遇,比方说汤沐邑。 “把盐邑给我,加食邑万户,这,这比长姐的有点多吧?”谨欢有点担忧。 要说把盐邑给她,那行,这个没问题,正好能证明她地位高,帝宠深厚啊,但是加万户?要是她没记错,莫说是她姐平阳,就是他们姑姑馆陶大长公主,也没加到这么多啊。 “殿下立下大功,且在漠北多年,陛下约莫只是想补偿殿下罢了。”卫青倒是能揣摩到几分刘彻的想法。 易地而处,若是今日被送去和亲的是他的姐姐,那卫青早就点齐兵马杀将过去了。刘彻的个性比他还要强硬,但是当年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姐远嫁,想到这里,卫青居然还有点同情皇帝。 哎,当皇帝还这么憋屈,也是够苦的。 卫青想到的是补偿,刘彻的想法估摸也是这样,而且谨欢觉得吧,这可能还只是个开始,说不定长安还有惊喜等着她呢。 但是,但是,女人的小心眼是很可怕的啊! 按理说,谨欢的目标是扶持刘据顺利登位,顺便保下卫家,在这一点上,她跟平阳是不矛盾的。可是在她必然要插手到刘据的教育情况,并且跟未来的继承人关系越发亲厚的情况下,谨欢绝对相信,她姐,是绝对坐不住的。 平阳为什么要进献那么多美人给刘彻? 其实原因很简单,她在仿效他们的姑姑,馆陶公主。 要说他们这位姑姑,也算是个传奇人物了,文景两朝,作为唯一的长公主,她的权势,都是极大的。 窦太后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她很纵容,景帝对这个姐姐也是相当之好,单从她能成功伙同王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王夫人一起劝得景帝废刘荣,改立刘彻为太子一事就能看出,她对景帝,对朝政的影响力。 而从这些年平阳的一系列举动之上可以看出,她这位姐姐,显然是把姑姑当做自己的目标来办事了。甚至于连进献美人这样的手段也都学了去。只可惜,她这辈子没能生个女儿,不能倒是能再来一出金屋藏娇。 不过不能“金屋藏娇”也没关系,说到底,不管是卫青还是卫子夫,都是她公主府的出身,就是现在,卫子夫在平阳面前还有点气短呢。 可是这一切,都将在谨欢回来之后被打破。 在谨欢没有回来之前,平阳可以是最得势的长公主,但是等到谨欢回来,不,甚至于她人都还没到长安,众人已经心知肚明,这位南宫长公主,才是陛下心中最为看重的姐姐。 哪怕谨欢无意与平阳相斗争,但是她的回归,就已经拦在了平阳的路上。说什么姐妹感情,平阳跟她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殿下,殿下,您似乎有些苦恼之处?”看着怔怔出神的谨欢,卫青下意识问了一句。 谨欢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了卫青一句,“卫将军,若是将来平阳公主下嫁,你可会允婚?” 卫青震惊道:“殿下,您何出此言,莫说公主有夫,更何况微臣虽无妻,孩子却是有的,着实配不上金枝玉叶。” 谨欢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真是抽风了,夏侯颇这会儿还没死呢,平阳还没再守寡,怎么会嫁给卫青呢。只是有儿无妻? 回到长安,看着眼前神色激动,甚至于眼眶都红了刘彻,谨欢心里波澜不惊。 “呵呵,渣男。” 第169章 大汉长青 久别重逢这样的场面谨欢玩了好几回了, 所谓一回生, 二回熟,到了现在, 她连话都不用说,就能完美而又精准地表演出一个大气而又隐忍,顾全大局,宁死不悔的形象, 来诉尽她的委屈和坚贞。 她这么做了吗? 没有。 这一招对别人来说很好用,但是对谨欢来说, 这太low了,完全显示不出她的水准来啊。 现在诉了委屈, 自然,刘彻会一时间情绪上头,竭尽所能地来补偿她, 可以说, 在这一段时间里, 只要是她开口, 刘彻肯定不会拒绝。在这个时间段里的谨欢,可以说绝对是处于人生巅峰的。 可是之后呢? 任何情分, 在过度使用之后,都很难再生, 更别提她现在还处于一个“强敌环伺”的情况下。 所谓兵法之道,攻心为上。 自古以来当皇帝的,多多少少都有点以自我为中心, 换言之,特别能脑补,越是能力强的皇帝,脑补的本事就越好,同理可参考嬴政康熙。 她不需要摆出委屈的模样,也不需要柔弱憔悴,正相反,她意气风发,艳光四射,娇容明媚又招摇。和同样年过三十的平阳站在一起,可以说是将这位在长安保养得宜的亲姐姐彻底比了下去。一时之间,连刘彻都有些恍惚,到底是谁去草原上呆了这么多年呢? 谨欢是和大军一起进城,早就他们回来之前,刘彻就暗地里派人好好地宣传了一下谨欢此次的功绩,为谨欢造势。 百姓多淳朴,他们只是想到天之骄女在寒苦之地呆了多年,想到她为了百姓甘愿抛却性命,想到她立下了如此大功。 所以当她的车架进城的时候,哪怕周遭的百姓并没有见到她的容貌,却依然在一旁欢呼雀跃,发自内心地感谢她。 原本众人都以为,在大漠呆了十几年,被风沙吹了十几年的谨欢,该是苍老而憔悴的,甚至于刘彻都已经准备好了安慰之词,而平阳还特意在刘彻面前表演了一番,表示她今日穿着素淡并不是不喜,而是为了不让妹妹“难堪”。 然而意欲打人脸者,人恒打之。 平阳这一身衣裳,看似平常,可是上面金丝银线,在阳光之下,可说是亮眼的很。 而谨欢呢,一身玄黑深衣。 她在大秦多年,秦国尚黑,嬴政压根就不怎么穿其他颜色的衣服,连带着后来扶苏也是这样。谨欢看习惯了,觉得这个颜色比较有气势,也就慢慢习惯了。 至于关键原因嘛,当然是她肤白貌美,红唇娇艳啊!在这一身黑衣,一头乌发的映衬之下,美貌值那更是蹭蹭蹭往上涨,直接就把旁边的平阳衬得黯淡无光起来。 不仅刘彻平阳等人愣住,连带着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去草原呆了十几年?别胡闹了,这是去修仙去了吧。 可是谨欢越是意气风发,就越是让人心酸。这样的天骄人物,竟是白白在那风沙之地耽搁了十几年,何其让人痛心呢。 “阿姐。”刘彻一时间没缓过神来,霎时间就想起了当年谨欢还在长安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儿,竟然下意识叫出了当年的称呼来。 幸而他声音小,也没几个人能听到,可是听到的那几个,除了心中暗自惊讶的,就是咬碎银牙暗恨的。 比方说,平阳。 谨欢先前的猜测还不算准,她原本以为自己回来之后会因为刘据的事情而和平阳起嫌隙,事实却是,她一回来,就把平阳给惹恼了。 不过惹恼了就惹恼了,她当年惹得人还少了?一个平阳而已,还不足以让她放在心上。 宫里自然是准备好了洗尘宴,而且谨欢名义上的亲娘还没挂,进了皇宫之后,王太后身边的人就来请了。 “阿姐,朕陪你去吧。” 谨欢摇了摇头,“大军回朝,陛下还有诸多政务,区区小事,何必烦劳,再者说了,我这是去见我的亲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刘彻少时没少被“谨欢”教导,此刻自然是从善如流,“那阿姐你还是先住在长寿殿吧,公主府虽说已经修整好,可总该择个吉日再入住才是。” 姐姐好不容易回来,若是一回来就让她住公主府,尽管公主府雕梁画栋,华美非凡,可是还是会让人怀疑谨欢是不是不得宠。刘彻为谨欢考虑良多,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早在之前就着人通知了王太后。 未央宫里住的是刘彻和他的嫔妃,谨欢住在这里自然是不行的。王太后住在长乐宫,谨欢住在长乐宫里的长寿殿,名义上还是住在太后那里,倒是无妨。 王太后这辈子就靠的儿子,哪怕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二女儿,但是既然刘彻特意派人跟她说了这事,那她自然是吩咐人将长寿殿收拾得好好的。至于说谨欢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哪里还记得,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反正她才是亲娘,万万没有当儿女的去指摘她的。 只是王太后不知道的是,刘彻自己私底下还去长寿殿里转了一回,将里面不合谨欢心意的地方全都悄悄给改了。除此之外,心里还有点小心酸。 当年远嫁,其实就是王太后为了争宠主动将谨欢给推了出去。在刘彻看来,阿姐得天之幸才能转归长安,而母后却丝毫不挂心,哎…… 可以说,谨欢这还什么都没做呢,王太后自己就把她跟谨欢撕掳开了。 “哎,系统,这王太后,跟我两个祖母比起来怎么样?”跟着宫人去长信殿的路上,谨欢又暗戳戳询问起了系统。 她是没什么跟亲娘打交道的经历,但是她有跟祖母打交道的经历啊。尤其是孝庄跟华阳这二位,那基本都是做到了太后这一行的两个顶端啊。身经三代帝王,一个走前朝路线,一个专精后宫,谨欢觉得,她都不用见识别人,光就是这二位,就足够她学习的了。 系统纠结了一会儿确定道:“如果跟这两位比较的话,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单纯从职业角度而言的话,王太后还是成功的,已婚妇女毅然决然离婚之后二嫁,并且顺顺利利将自己斗争到了皇后的位置上,顺便还熬成了太后。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 刘彻对后族外戚的态度普遍不怎么友好,不管是窦氏一族,还是王家的舅舅们,先前嚣张的,最后都比较惨。甚至于连卫家都没有例外。 哎,说到头,还是要保住卫青的命啊! 谨欢原本就不怎么担心,系统这么一说,她就更不在乎了。反正又不是个很在意她的亲娘,就这么糊弄糊弄,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了,谁要跟她演母女情深呢。 于是乎,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我的儿啊!”才一见面,王太后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哀婉动人。 谨欢:“……” n次方脸懵逼啊喂! 叫这么亲热,咋的,你心虚啊? 王太后心虚嘛? 怎么可能呢! 在王娡看来,自己是生养了谨欢的人,为人子女的,要尽孝道,不管她做了什么,谨欢都只有生生受着的份儿。至于说她为什么要来演这一出嘛,自然是演给刘彻看的。 她心里清楚,这个儿子最为看重的就是自己这个二女儿,因为当年让她远嫁的事情,迄今刘彻心里还有个疙瘩没有解开。如今谨欢回来,王娡当然得趁热打铁,好好让刘彻看一看自己的慈母心肠。毕竟太后什么的,要是帝王完全不了她,跟不存在其实也没啥差别。 当一个被架空且毫无权利的太后?这显然不是王娡的追求。 只是王娡万万没想到,她表演得这般卖力,可偏偏对方毫无反应。哦,不,谨欢还是有点反应的,但是这样的反应,完全不是王娡想要的啊。在王娡看来,她都已经这样了,这个二女儿就该跪在她跟前哭诉说不怨她,自己当年是心甘情愿的啊,怎么不仅站得远远的,连“软话”都说得这般意有所指呢? 谨欢一副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王太后也无可奈何,只能表示自己心神俱疲,让谨欢先走了。 一出长乐宫,就遇上了匆匆而来的刘彻。 看着这家伙急匆匆的好模样,谨欢的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 果然还是蠢的时候比较顺眼。 “阿姐?”刘彻试探性开口叫了一声。 长信殿里的情况,早就有人报给刘彻知道了,刘彻一听说之后就匆匆赶来。他原以为谨欢可能会伤心,熟料才一见面,就看到谨欢的脸上的笑意。 这,这,莫不是伤心过度,傻了? “胡思乱想什么呢。”谨欢下意识就赏了刘彻一个毛栗子。她类似的动作做得太多了,嬴政讨人嫌的时候一天要被她敲八百回,此刻敲起刘彻来,自然是毫无顾忌的。 谨欢下手有巧劲儿,听着声音响,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很疼,只是四周的宫人们听到这一身脆响之后都不免心神俱惊。反倒是刘彻,下意识捂着自己被敲的脑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嘶……”谨欢下意识就挪开了眼。 这好好一头狼,笑成了个哈士奇,要不要这么蠢啊! 蠢而不自知的刘彻继续傻笑卖萌道:“阿姐,阿姐,你回来了,真好。” 第170章 大汉长青 谨欢的心难以克制的软了一下, 她伸出手, 略带僵硬地拍了拍刘彻的脑袋,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我回来了。” 虽然还是条蠢狗,但是,说不定能调/教出一只忠犬来呢?棍棒底下出孝——咳咳, 不对,不对, 应该是,本宫的大橙武教你如何做人? 唔嗯, 这么听起来果然耳多了。 刘彻霎时间感觉到了谨欢身上似乎有了什么变化,但是要他具体说,他又说不出来。只是看着谨欢脸上浅淡却直到眼底的笑意, 刘彻心里略有点百感交集。 哎, 他以后一定要对阿姐更好。 谨欢完全不知道, 她不过是态度上的小小变化, 就引起了刘彻内心这么多思考。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估计也只能跟着感叹一句, 嘛呀,当皇帝的, 咋个都这么能想呢? 洗尘宴上可谓是和乐融融,大家都眼明心亮,眼瞅着陛下对这位如此青眼有加, 已然有了盖过平阳长公主的架势,他们当然也不会等到灶都热火起来了再去烧。关键时候,就得这么不要脸,就算别的干不了,多说几句好话,在陛下面前露个脸儿也是好的嘛。 只是不知道刘彻今天是受了啥子刺激,原本应该在朝会上颁下的圣旨,居然这会儿就直接颁了。 如谨欢之前和卫青谈笑之时说得那样,卫青功封长平侯,食邑三千八百户。苏建,张次公从卫将军有功,封平陵侯和岸头侯,食邑千户。这要谨欢说啊,这就是给卫青打班底呢。这等于变相告诉朝野内外的人,好好地跟着卫候干活,朕少不了你们的封赏。 原本今天应该是卫青大放异彩的时候,封侯的旨意下来,也确实让他引得众人注目。但是跟谨欢比起来,卫将军就变得不那么显眼了。 加封定国长公主,食邑万户。 一时间,连早就知道内情的谨欢和卫青都震住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食邑万户什么的,这也不算啥,显得格外受宠一点罢了。但是这个封号,可是大大地有说头的啊。 说起来,这是谨欢第三个封号了。 第一回,她是大清的固伦元懿长公主,元为始,懿为美好,康熙这个臭不要脸的夸自己妹妹是天下最好看的姑娘。虽说后来经常有人暗地里吐槽就长公主那样儿,皇上您居然好意思夸她德行美好? 第二回吧,嬴政想了各式各样霸气绝伦又寓意美好的封号,结果谨欢一个都不要,她就非要武安这个名号。嬴政拿她毫无办法,于是谨欢就成了大秦的武安公主。 到了这一回,她已经有了封号了,哪知道还没用热乎呢,刘彻就直接给她改了,定国长公主什么的,说真的,谨欢现在有点腿软。 “系统,我怎么觉得我这么不要脸,还特别玛丽苏呢?”谨欢这心里吧,有点虚,真心的。你说她这也没干什么啊,刘彻就给她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儿,说句真心话,这以后她要是不打算干点啥利国利民的好事,就想着混吃等死了,是不是还对不起这封号啊? “呸,你就是电,你就是光,你是唯一的女主角,这话不是你当年自己说的?”隔了这么久,系统可算是能把谨欢当年噎死他的话原样返还了。可算是让他出了一口陈年闷气。 下头的文武百官神色各异,而平阳的脸,彻底地黑了。 刘彻这是在往死里夸奖谨欢没错,但是他在夸奖谨欢的同时,在有对照组的情况下,平阳跟隆虑这俩亲姐,那就显得有点惨。尤其是平阳作为长姐,她还比谨欢大呢,就显得更加得惨。 “凄凄惨惨戚戚,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哦!”刚被系统反喷了一回,谨欢还是没忍住,又憋了一句。 系统朝谨欢翻了个她看不见的白眼,语重心长道:“我说宿主,咱能不能别胡乱引用我国优秀古典诗词,别胡乱糟践东西了行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凄凄惨惨戚戚”居然不先说“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作为一个有强迫症的系统,他表示一个没文化的宿主真是太可怕了。 谨欢懒得理这个作妖的小妖精,心里吐槽完了,舒坦了,趁着众人还在懵逼的时候,直接就接了旨,谢了恩。神色淡定自若,腰杆子挺得那叫一个直。 废话,心虚归心虚,架子不能塌啊!再者说了,不就一个“定国”嘛?等着,把匈奴打下来给你们看哦! 谨欢就这么毫不推托,二话没说就接了旨,尘埃落定之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只可惜,他们反应的太迟了,旨意也颁了,恩也谢了,现在再说不妙,怎么着,替公主殿下抗旨不尊?别开玩笑了,谁不爱自己脖子上那个会喘气的东西啊。 刘彻之所以没在朝会上颁这道旨意,而是趁着这个时候,本来就是想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只是他没有料到,效果居然这么出色,等到一个个反应过来,这一波都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刘彻这会儿很是得意。 朕果然英明神武啊! 然后呢? 然后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第二天就被姐姐给堵了。 不是谨欢,是平阳。 谨欢现在还没起来呢。 在外头苦了这么久,还不兴她先“堕落”个几天,好好享受一下被打倒阶级的待遇嘛。至于“定国”什么的,享受完了再说嘛。 她是能再说,但是平阳憋不住了啊。 她昨儿个回去之后一宿都没睡着觉,琢磨了一夜,想了一肚子的话,好不容易打好了草稿,准备好了长篇大论,要来跟刘彻探讨一下有关他封谨欢“定国长公主”貌似不大合适这个问题,结果刚一开口,椒房殿那边就来人了。 大长秋步履匆匆,看到刘彻之后急忙行礼道:“陛下,皇子发热了。” 这年头孩子多娇贵啊,随随便便着个凉中个暑都能给病没了,作为刘彻目前的长子,嫡子,甚至还是独子的刘据,那还是绝对的宝中之宝。 一听这个,刘彻哪还有心思听平阳说话呢,二话没说,直接就往椒房殿去了。 “殿下,咱们是不是也去椒房殿?”侍女微微上前一步小声提醒道。 平阳冷笑一声,挥了挥袍袖道:“现在正是皇后要演母子情深的时候呢,本宫何苦凑这个热闹,只是既然没法跟皇帝说,那就先去找本宫的妹妹说道一二吧。” 平阳作为皇帝的亲姐姐,背景又是谨欢这个二姐不在,隆虑这个三姐基本透明。可以说这些年,哪怕平阳一直没能达到馆陶大长公主这样的地位,但是在朝野内外,说话也挺有分量的。 只可惜,她的“克星”回来了。 “什么,妹妹还没起?”平阳尖声叫了一声,险些没能绷住脸上端庄大方的表情。 白露恭谨地回道:“殿下许久未归,昨日夜里一直没能入睡,直至日出东方,才勉强有了几分睡意,故而奴婢们一直没敢叫醒公主。” 平阳尴尬地笑了笑道:“这倒是不巧了,我方才正听说大皇子病了,想要来邀妹妹同去看看侄儿的呢。” 不醒最好,正好可以让她上一剂眼药。 “既如此,那还请公主殿下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叫。”想要打扰她家殿下休息?没门。有正事?那还是去叫吧。孰轻孰重,这一点白露还是把握得清楚的。 事实上一听说刘据病了之后,谨欢也立刻就醒了。 先前白露说她许久未归,天亮方睡,根本就是搪塞平阳的。事实上谨欢睡得老好了,基本就是才躺下就睡着了。 最熟悉的高床软卧,休息了一夜,谨欢心里甭提多满足了。 只是满足归满足,这当头,还是刘据宝宝最重要,匆匆换了身衣服,谨欢就直接跟着平阳一起去了椒房殿。 椒房殿里已经站了一圈的太医,刘彻在一旁走来走去的发火,等到她们走进去的时候,隐约间还能听到内殿传来的抽泣之声。 “陛下,这是怎么了,据儿可安好?太医怎么说?”平阳一脸关切问道。 刘彻眉头紧皱,看到谨欢和平阳之后也没能松动一分,只是毕竟是亲姐姐,脸色还是好了一点。“一帮废物,研究了半天,说是只能先开了药喝下去,若是能退了热度自然最好,若是不能……” “据儿吉人自有天相,定当会无碍的。”平阳眼角的余光瞥到谨欢好像要开口,急急忙忙赶在她前头说道。 谨欢不明所以地看了这个姐姐一眼,怎么这么能说呢? “陛下,不妨让我去看看?”谨欢上前一步严肃道。 小儿的病虽说难治,可是对谨欢这个金手指都快要开成金大腿的人而言,那真是一颗红药,药到病除的那种。若说是什么重症,那她兴许还要担心一二,但是简单的发热而已,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妹妹不要胡闹,这儿这么多太医在呢,你从未学习过医术,怎么能给侄儿看病呢。”平阳义正辞严地斥责谨欢道。 谨欢若有所思地看了平阳一眼,看得平阳气短心虚,刚要给自己辩解一二,就听到刘彻说道:“既如此,那就麻烦阿姐了。” 谨欢朝刘彻微微点头,完全没有理睬平阳,径直往内殿而去。 第171章 大汉长青 “陛下, 南宫她从未学过医术, 让她去给小皇子看病,是不是草率了些?”平阳仍旧不死心。 刘彻脸色一僵。 他昨日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加封了谨欢, 就是方才小黄门禀告的时候,还知道改称一声“定国长公主”呢,刘彻可不信,平阳这么精明的人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头犯迷糊。 “大姐, 阿姐的封号换了,你可莫再忘了。”刘彻淡淡提醒了一句。 这也是让平阳很咬牙的一个地方。 要说刘彻对他几个姐姐吧, 还是挺好的,毕竟一个妈亲生的嘛。像眼下这样偏私下的场合, 他都是直接称呼姐姐的。但是谨欢行二,刘彻却从不叫她“二姐”,都是直接唤“阿姐。”单单一个称呼, 已然是亲疏可见。 原本谨欢一走这么多年, 别说是朝臣们了, 就是平阳和王太后她们都快把她忘了个一干二净。毕竟和亲远嫁的公主嘛, 嫁都已经嫁了,想管想顾也是鞭长莫及啊。哪里能想到, 这刚对匈奴作战有了几分起色,刘彻就直接把人给接回来了呢。 而且还是偷偷摸摸给接回来的, 除了接到暗旨的卫青,愣是一个人都不知道。原本想借此上谏的朝臣也被谨欢之后的一系列动作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要说公主殿下回来不好? 都不用刘彻亲自动手,只消传出一点风声出去, 就能被百姓们给骂死。 这年头除了想当佞臣的,剩下的但凡有点进取心,那基本都比较爱惜自己的名声。更何况刘彻都已经摆明车马,表示朕已经将长公主给接了回来,而且长公主还立下了大功。旁的先不说,就那份地图一摆出来,一个个就先弱了声气。这还能怎么说?要是再说下去,前途都要被说没了。 平阳被刘彻这么暗暗一警告,心中一惊,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刘彻却已经迈步进了内殿,查看儿子的情况去了。平阳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谨欢虽说是个奶秀,但是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个奶,说是给刘据看病,但是还是直接贿赂了系统,让系统整个给她扫描了一下。 一扫描,结果就出来了。 “这是乳食所伤,运化失司而成积滞,郁久化热。”谨·你全家都是奶妈·欢照本宣科道。 刘据对卫子夫而言,说是命根子都轻了,若不是生了这个宝贝儿子,她凭什么封后呢。一听谨欢这么说,她就跟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板一样,急急道:“正是,正是,太医们诊断良久也是这般说辞。” “乳食所伤?”刘彻刚刚光记得发火了,哪里还记得问清楚缘由。 谨欢无奈笑道:“这是乳娘吃得太好了,不过据儿现在已经一岁多,早就到了断奶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早日给他断了也好。”刘据这都一岁多了,胤礽当年□□个月就基本断奶了,而且尝到了好吃又有滋味的各种糊糊,这个小人精哪里还肯吃奶。 “可是……”卫子夫刚要辩解,就被刘彻使了个眼色,只得乖乖闭上了嘴,转而问道:“那现在可如何是好呢?” “不难,照着这个方子先去抓上一剂药来,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只要能喝下去小半碗药,就足够了。”谨欢利索地写好了小柴胡汤的方子,还不忘减了剂量,至于真正起效的,当然还是她到时候融在药里的红药。 方子传到外头交由太医们一起看过,诸位太医纷纷点头,卫子夫这才放下心来,着令心腹跟着一起去煎药。 谨欢没注意到这些个小动作,她正忙着给刘据宝宝按摩呢,倒是刘彻看到了这一幕,眼神一暗。只是谨欢在这儿,儿子又病着,他就什么都没说。 “阿姐,你刚才说乳娘吃得太好,这里面可是有什么问题?”刘彻还是很宝贝儿子的,忍不住就顺嘴问了一句,以防这里头还有什么猫腻。 谨欢边给刘据清天河水,边解释道:“小儿肠胃娇弱,但凡乳娘吃得热了,寒了,都会有影响。” “可是乳娘们一直按照规矩来的啊,热性的,寒性的,一律都不许她们吃的。”卫子夫又忙解释道。 “并不是说热性寒性的食物不吃就没关系的,为了据儿能有足够的营养,乳娘们定然是日日大鱼大肉,可问题就出在这儿上,小孩子的肠胃根本吸收不了这些,若是不信,挤上一碗奶放在那儿,看上面到时候浮些什么,你们就明白了。” 甭说是孩子了,就是大人天天这么高胆固醇高脂肪的吃也不行啊。 “因为据儿是伤食发热,这就是胃肠的问题,小儿脾胃弱,连药都不能多喝,所以还是要在别处想办法,像这样,用指腹,从手腕推拿向手肘,重复个百多遍,可清热解表,清除胃部积热。” 太医们按摩自有太医们自己的独特手法,但是谨欢按摩的时候可是带着内力的。一股股细微如纤丝的内力顺着谨欢的手指进入刘据的体内,原本还因为不舒服,哭闹不休的小家伙慢慢就安静了下来,等到谨欢收手之后,甚至还哼唧了两声。 卫子夫大喜过望,刘彻也是满脸喜色,等到药熬来,谨欢接过之后不动声色融进去一颗红药。勉强喂下去半碗药之后,热度果然慢慢退了下来,卫子夫喜极而泣,一俯身就想给谨欢行大礼了。 谨欢一把托住了卫子夫道:“据儿已经大了,奶水对他而言已经是无用,既然已经长了牙齿,那便换了食谱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着谨欢轻而易举就治好了儿子,卫子夫哪怕心里还有疑惑,面上却还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从头到尾都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平阳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等到出了椒房殿,她下意识就问了一句:“你是何时学会的行医?” 没出嫁前,谁还不是娇娇女呢,哪怕谨欢和其他皇女都不大一样,也只是尤好武术兵法罢了。可是医术这东西,却是从未见她学习过的。 “大姐不知道也是应当,说起来我这手医术还是这些年在草原上头练出来的,毕竟那儿可没那么多太医等着伺候我,久病成良医,几本医书翻烂了,多多少少也学了点本事。”谨欢冷漠道。 她原本已经设想过了回来之后面对平阳的情况,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平阳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对她发难,甚至连姐妹情深都不想装一装?既然不想装姐妹情深,那谨欢也没必要给她摆什么好脸,不就是下绊子装可怜嘛,谁还不会啊! “这真是如假包换的,不是冒牌货?”堵完了平阳,谨欢又忍不住问了系统一句。 单看平阳这作态,也不是很有公主的样子啊。至于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嘛,谨欢自己没法作为参考,但她有那么多的侄女儿可以参考啊。说真的,她家那些个侄女儿,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每回出嫁都让谨欢觉得无比的心酸。 啊,我家这么好的翡翠白菜,居然被个猪给拱了。 “宿主你为什么会这么问?”系统反问了谨欢一句。 谨欢无奈道:“上一回胡亥不是重生了,这一回有个穿越的平阳,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吧。” 系统带着几分嘲笑道:“宿主你想太多了,所谓言传身教,你想想王太后,也许就能明白了。” 王太后? 谨欢牙帮子一酸,嘶,好吧,她明白了。 “臣妹劳累,略有不适,先行回去休息了。”谨欢懒得再和平阳打机锋,直接行了个不那么标准,其实几乎等于没有的礼,就走了。 不过她现在品轶实际上已经比平阳高了,就算不行礼,也没有什么可以被人指摘的地方。 平阳心中不忿,也气冲冲地直接出了皇宫。 椒房殿前的这一出很快就被禀到了刘彻面前,听到小黄门跪着说完两位公主殿下的话之后,刘彻脸上晦暗莫名,隔了好久才挥了挥手,让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小黄门出去了。 平阳回到府里自然是大发雷霆,谨欢却完完全全将这件事置之脑后,她还有要事要办呢。 至于说这个要事,自然就是她从始皇陵拿出的那块暗卫令牌。 系统先前给她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既然这块暗卫令牌留了下来,那么就是说,原本秦王宫的那些人手也都留了下来。就算没能全都保住,那也至少有部分人手留存了下来。 只是,到底要到哪儿去找呢?谨欢收起了这半块令牌,陷入了深思。 刘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阿姐,蛾眉微蹙,眼带愁思,刘彻下意识就以为谨欢是因为先前的事情在生气。 “阿姐,那毕竟是长姐,朕也不好做得太过,但是你放心,弟弟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了。”刘彻就差拍着胸脯跟谨欢发誓保证了。 谨欢:“……” exo me?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倒霉孩子都开始说胡话了。她在思考怎么暗地里培养人手,给他添堵呢,这小子就来给她展现亲情,这不是为难她嘛? 第172章 大汉长青 “怎么也是一家子骨肉, 何至于到这般地步呢, 哎。”楞完之后,谨欢迅速反应过来, 顺着刘彻的话音不咸不淡地提了一两句,不待他反应过来,又迅速扯开了话题,谈起了刘据。 说到宝贝儿子, 刘彻自然挂心,当下就随着谨欢的话头转换了话题, 只是心里却暗暗记下了此事。 “我今日给据儿诊脉,发现据儿体质竟是远不及同样年岁的孩子, 按理说本不该如此,可是怀孕之时有了什么错漏?”谨欢忧心忡忡道。 虽说这个时候的孩子幼时总不免有些病弱,但是皇宫大内, 太医们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 可是刘据的身体比起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差上三分。这样的孩子, 等到长大之时, 也容易有亏损。 谨欢说起这个,刘彻也不免面露愁容, 苦笑着道:“说来倒也不怕阿姐笑话,皇后怀着据儿的时候, 被人动了手脚,据儿本就是早产,生来体弱, 细心将养着,也还是有几分不足。” “被人动了手脚?”谨欢蛾眉微皱,“皇帝是说,阿娇?” 听到谨欢提起这个名字,刘彻面上不由闪过一丝不悦,只是面前提起此事的是谨欢,而非他人,他这才忍耐了下来。 “陈氏如今已是废后,阿姐又何必再提起她。”刘彻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冷意,可见他对这位废后着实是不喜。 谨欢抿了抿唇,严肃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若是阿姐为了她求情,就不必了。” 谨欢摇头,“我方回来,不解其中内情,自然也不会让你做为难之事,只是我与阿娇自□□好,若是可以,可否让我去长门宫中见她一面?” 刘彻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阿娇少时个性骄纵,可在谨欢面前却一向听话,便是当年谨欢远嫁的时候,阿娇还为此狠狠哭过几回。如今谨欢回来,想要去见一见这位表妹,也算是人之常情。 “既如此,那阿姐自己择了日子,朕派人送你去。” 历来废后都幽居冷宫,可偏偏阿娇住去长门宫。有人说这是刘彻再也不愿见阿娇,但是到了长门宫之后,谨欢就确定了,这是馆陶姑姑与刘彻的交易。 馆陶心疼爱女,这长门宫本就是她之前献上的长门园略微改制而成,如今让她的女儿住,倒也不成问题。只是从冷宫到长门宫,不知道馆陶在和刘彻的交易之中让出去多少东西。 “阿娇。”谨欢打量着眼前素面朝天,神情委顿的女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表姐?”陈娇有些疑惑,南宫表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幽居长门宫,平素里除了母亲偶尔前来说一说小事之外,她主动拒绝了所有来自宫中的消息。她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于刘彻消息。长门宫中服侍她的婢仆们都知道她的脾气,故而谨欢回来的事情,也被按下不表。 “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谨欢念完这四句,长叹了一口气道:“阿娇,你这又是何苦。” 陈娇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绝望之色,就像是无根之萍,飘摇不知归处。 “表姐,我恨他,我恨他啊!”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被废,被迁居,陈娇什么都没说,就是这所谓的《长门赋》,其实也是母亲着司马相如替她写的。早在被废的那一刻,陈娇的满腔柔情蜜意,就成了断肠□□,想要毒死刘彻,也毒死了她自己。 后宫的女子,谨欢见到的太多太多,她们的一生,永远都是苦涩多过于甜蜜,算计多过于温情。这灰暗不见天日的埋骨之地,笨蛋永远都过得比聪明人开心。 就像小郭络罗氏只要事事能赢得过自己的姐姐,她就每日都笑容满面,而大郭络罗氏却永远都用自己的大大咧咧掩饰着满腹算计。 钮祜禄氏身居凤位,却不如郑姬这个一辈子都没当上王后却有个好儿子的过得舒心惬意。 而陈娇,属于倒霉蛋里的倒霉蛋。 她出身高贵,却命途多舛。聪慧伶俐,偏偏为情所迷。 废后。 这两个字,就注定了她的终生。 “阿娇,你的彘儿早就死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刘彻,你明白吗?”谨欢毫不客气地敲碎了她最后一道保护层。 少年儿女,青梅竹马。 陈娇虽说娇蛮,个性纯真,倒也十分可爱。刘彻当年动过心吗?自然是动过心的。 可是与利益相比,所谓的动心,不过就是个笑话。 喜欢阿娇的,是刘彘。龙椅上坐着的,是刘彻。 “表姐……”陈娇下意识唤了一句谨欢,脸上带着几分迷茫不解。 谨欢摸了摸陈娇的头,小姑娘少时极为爱惜自己的一头长发,只可惜,现在已经变得光泽不再。 “阿娇,你在乎的,你以为过不去的,你刻骨铭心的,在生死之间,在这苍茫天地间,不过就是一粒浮尘罢了。你知道吗,我在草原上,经历了很多次的生死关头,有好几次,我都命悬一线,自那一刻起,我就想明白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而我的一切,都要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从今而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来主宰我,牵引我,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当然了,这话纯粹就是谨欢胡乱掰扯的。公主殿下这几辈子都顺风顺水,甭说什么狗屁生死之间了,别人稍稍惹了她,往死里削一顿那都是轻的了。 “可是——”听完谨欢这番话,陈娇似懂非懂,苦笑着道:“可是表姐,我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阿娇,你愿意离开吗?”谨欢带着几分诱哄的口吻问道。 刘彻当年自然也是喜欢阿娇的。只是再多的喜欢,和当时权倾朝野的窦氏相比较起来,也变得不值一提。 那时候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刘彻虽说已经登基,可还是事事不能做主,那时候的他刻意恣意妄为,私下里却在慢慢积蓄力量,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自己当家做主。至于宠爱阿娇,更多的也是做给太皇太后,他们的皇祖母,阿娇的外祖母看的。 太皇太后在诸多孙辈之中独疼阿娇,可以说,若不是娶了阿娇,刘彻还真不会这么容易上位。 只是等到太皇太后过世,刘彻大权独揽之后,阿娇的存在,就从当年的少时鸳盟,成了他的不言之辱。 阿娇的存在,无时无刻地在提醒着刘彻。瞧,你当年是这样的卑劣,你利用了一个对你全心全意的女孩子。 谨欢甚至怀疑,阿娇能住在长门宫而非冷宫,馆陶姑姑跟刘彻的交易很可能就是太皇太后留给馆陶姑姑的那些人手。 刘彻不会允许离馆陶手上还握着这么重要的力量,馆陶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她顺水推舟地拿这个换了自己女儿的安定生活。 然而长门宫里虽然步步繁花盛景,阿娇却早已心如死灰。 “离开?”陈娇惊讶出声,“怎么,表姐,这怎么可能呢,皇帝他不可能准的。” 陈娇并不怀疑谨欢骗她,实在是她的表姐,和刘家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一个霁月光风之人。而刘家的所有人,都十分肖似高祖和高皇后。 “是,彻儿不会让你离开的,他可以有一个废后,却不能有一个离开的废后,所以阿娇,你可能要先死一下。”假死药这玩意儿还是很有用的。而且就刘彻现在这架势,阿娇若是真死了,别说是给她陪葬了,只怕连帝陵都进不去,到时候自然可以让馆陶想办法把她再给弄走。 馆陶公主素来疼爱这个女儿,宝贝得很,只要阿娇肯点头,想必她也乐见其成。 陈娇神色间既有迷茫,又有犹豫,她略定了定神之后朝谨欢道:“表姐,可否容我思索几日?”这样重要的大事,她万万不能在片刻间做好决定。 “无妨,若是你想好了,托人来告诉我一声就是。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出了长门宫,谨欢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命人赶着马车去了坊市。既然令牌在,那人也肯定在某处,只是具体在哪儿呢? 谨欢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坊市上转悠了好几圈,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什么线索,只能憋着气回了宫。 一回去,就正好遇到了刘彻。 显然,对方是在等她。 要说刘彻是个渣渣,那谨欢绝对不反对。因为不仅刘彻渣,康熙,甚至嬴政,那也都是个渣渣啊。 是,他们是明君,但是不可否认,在对于后宫这事儿上,他们也的确是渣到了某一种境界。 谨欢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自己此刻的想法了,见怪不怪? 该死的!她果然是被同化了吧。 “阿姐。”刘彻状似平常的叫了谨欢一声。 谨欢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不会过问阿娇这件事,事情已经发生,我再多说多少也是无意,放心吧,此事我不会再提了。” 就像是小孩子等着家长参加家长会一样,刘彻此刻的心情约莫也是这样。他知道阿姐跟陈娇感情很好,但是局势逼人,他也必须那么选择。他不能让大汉再出一个高皇后了,窦氏这一系的势力,必须要铲除。 当年若是阿娇早早就怀孕生子,只怕他早就会在与太皇太后的斗争之中失败,窦氏也有了小皇子可以直接拱上位,到时候也不过是继续垂帘听政罢了。 谨欢在回宫的路上也慢慢想明白了这一点,毕竟他们的那位祖母,可绝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放心吧,你阿姐我眼不瞎耳不聋,心眼也还算有几个,说句实话,阿娇我是心疼的,但是窦氏,却也是不能容的。”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但凡是有点进取心和忧患意识的君主,都不会容忍一个类似于窦氏的外戚,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可惜阿娇,成了两方势力博弈的牺牲品。 听了谨欢这番话,刘彻心中原本那些不可细说的小担忧尽数消失不见。他就知道,他的阿姐,肯定是最向着他的。 “只有一点,你说阿娇害皇后,我却是不信的。”谨欢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先前提过的事情。 第173章 大汉长青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叹了一口气道:“阿姐, 是与不是,又有何差别呢?” 身为帝王, 有些东西必须得看清,但是有些东西,却着实不必深究。阿娇早已被废,头上多一顶帽子也是无妨。卫子夫在算计他, 焉知又不是他在算计卫子夫呢。只是到底据儿还是得以平安,看在长子的面子上, 刘彻愿意将这件事轻拿轻放。 谨欢嘲讽笑道:“是啊,阿娇已经是庶人, 就算再加一层罪人,又能如何呢?” 要说再没有去见阿娇之前,谨欢对卫子夫早产因而使得刘据体弱这件事只是有所怀疑的话, 等到见了阿娇之后, 这件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污蔑。 原因很简单, 陈娇这个人, 太骄傲了。 她的丈夫不爱他,她就彻底斩断了与他的往来, 日日缩在长门宫那方小天地里,再不问外事。就连那篇名满天下的《长门赋》, 都是她的亲娘馆陶瞒着她让司马相如写的。 这样的陈娇,要说她在已经被废之后还要再去害卫子夫?谨欢是绝对不相信的。 皇室并没有动辄就要了皇后性命的习惯,哪怕她就是个废后, 但是她到底曾经是一国之母。可废,却不可杀,而卫子夫之所以将这件事推在陈娇的头上,也是为了确保她再不会复起。却是不知道,只要刘彻还坐在这皇位上一日,阿娇就绝不会有复宠那一天。 许是谨欢脸上的嘲讽之意太过于明显,竟有些让刘彻心慌,他下意识就想起了当年太后主要劝说景帝答应让谨欢和亲的场景。 皇权之下,哪怕谨欢身为公主,亦毫无反抗之力。 “阿姐,你和阿娇不一样的,你莫乱想。”刘彻急急解释道。 “我知道,我只是略有几分慨叹罢了,阿娇是个单纯的姑娘,她这一生,也只是为你而活罢了!”谨欢有意将陈娇私下里弄走,还她一片自由,此刻自然少不得要多多做几分铺垫,“我今日去看阿娇,观她神色,年纪虽轻,竟有了几分油尽灯枯之相,哎!” 刘彻刚刚见识过谨欢的医术,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头说出来,还是很有几分信任度的。 谨欢接连几番话,着实勾起了刘彻心中那一丝少年绮梦,他对阿娇的感情,哪怕只是亲情,此刻被勾上来几分,也够用了。 “怎会如此,可要派……” 谨欢摆手打断了刘彻的话,“心如死灰,便纵是大罗神仙下凡,赐了灵丹妙药,也不过能延续些许时日罢了。生死有命,阿娇今日和我说了一句,她生前多牵挂,只愿死后长安宁。” 公主殿下如今编瞎话的本事跟说相声的也差不多了,一套一套的,刘彻被她忽悠的也不免心生悲戚。 谨欢见好就收,过犹不及的道理她可是明白得很,只要忽悠的个差不多,能让阿娇顺利脱身就够了。 第二天,宫中就传出了皇后被皇帝斥责的消息,不过这消息还没传播开就散了。谨欢能知道,还得归功于王太后那儿的宫人嘴碎。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谨欢其实也没什么感觉,着人去交代了一声,又乔装打扮一番之后出了宫。 她可不愿意被后宫的这些个麻烦事给缠住手脚,她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嬴政留给她的暗卫,这可是她在大汉最大的底气。 并不是说她和刘彻关系不好,想要来借助这一支奇兵来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是她早已习惯自己手中有足够可以调动的力量。 就像她的三千亲兵和兵权一样。 朝野上下为什么一个个怕她怕得要死不死的?其中一部分固然是因为她太得宠,而另外一部分,基本都是因为她掌权。 一个有实权的公主,跟一个没有实权的公主,说是天壤之别那都是轻巧的了。 手上有兵,心里不慌嘛。 “个死孩子,光知道给我留人手,留令牌,你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留个提示呢?”谨欢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胡乱晃悠,越晃悠就越是火大,这长安城这么大,要到哪儿去找呢,还是说,不在长安,在别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谨欢顿时心生绝望。 妈妈咪呀,在长安她都找不到,要是地方扩大到全天下……她这辈子是注定找不到了是吧? “殿——刘公子!”卫青刚开了口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看着谨欢这一身男装打扮,连忙改了个称呼。其实说起来谨欢这一身男装纯粹就是掩耳盗铃,谁家公子哥长她这副模样,那都不是兔儿爷的问题了,压根就是人妖啊。 “竟在此处碰上卫大人,当真是巧了。”看到卫帅,谨欢的心情顿时就明媚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卫帅的小尾巴之后,她的心情就更明媚了。“卫大人,这是?” 卫青笑着拉了拉身边的孩子,“这是我的外甥。” 谨欢笑眯眯点头,她当然知道这是卫青的外甥。这可是将来封狼居胥的冠军侯啊! 帝国双璧同时站在她面前,说真的,谨欢觉得自己有点方。 哦,她可能不是有点方,她是幸福地快要晕过去了。 没有见到卫帅少年时候没关系,能看到冠军侯的软萌包子脸也是非常值得的呀! “天朗地阔,此子不凡啊!”谨欢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顺手从背包里摸出了她的标配,不过这回就不是玉佩了,而是她当年从楚国宝库之中搜刮而来的一柄削金断玉,吹发断发的匕首。“都说宝剑赠英雄,那我这柄匕首,也得找个小英雄才是。”谨欢笑意盈盈说道。 霍去病虽年幼,但是自幼跟在卫青身边长大,对于兵刃一道自然也略有见解,更别说卫青自己了。 原本长辈看到晚辈,给出一份表礼乃是常事,事实上不给表礼才是失礼的表现。但是卫青万万没有想到,谨欢给的表礼竟然这般厚重珍贵。尤其匕首柄处那个标记,更是让卫青脸色一变。 “公子,这实在是太珍贵了,万万使不得。”若今日谨欢给的只是一柄普通的匕首,又或者镶满了珠宝玉石,卫青都敢让外甥收下来。可是这柄匕首,像极了当年欧冶子的手笔,这样贵重的礼物,卫青又如何敢让霍去病收下。 好武之人都好兵器,几乎是看到匕首的第一眼,霍去病的眼睛就亮了,只是他素来听话,卫青不让他收,他就乖乖站着一直没有动。可是那微微抿起的小嘴和闪烁着渴望眼神的大眼睛,都在告诉谨欢,他有多么喜欢面前这个礼物。 公主殿下壕惯了,别人眼中的上古名剑,在她眼里还真没多珍贵。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搜罗过各国宝库的人,一柄匕首而已咯,也就这样吧。 “卫大人这么说,可是看不起这小小礼物?”谨欢反问道。 卫青心里明白谨欢这是开玩笑,但是也不免有几分愕然。殿下啊,您说这匕首是小小礼物?您眼中可还有贵重的东西吗? 谨欢像是看出了卫青此刻所想,“东西不过是死物,再怎么珍贵,又怎么能比得上人珍贵呢?”趁着俩人没在意,谨欢直接将匕首塞进了霍去病怀里,“就当是我收买未来的将军好了。”说完,不待甥舅二人反对,谨欢就直接走了。 公主殿下的轻身功法何人能比,不过须臾间,她就已经消失在了甥舅二人的眼中。 “舅舅,这个要怎么办?”霍去病握着匕首问卫青道:“可要退还?”嘴上说着要退还,但是十二三的孩子到底还不会掩饰自己,眼中的不舍之意也很是明显。 卫青揉了揉外甥的脑袋,轻声道:“既然是殿下给你的,那你就收下吧,不过我也得告诉你,日后须得更加勤奋练武,万不可浪费殿下今日一番心意,你可明白?” 霍去病激动点头,欣喜道:“是!” 卫青之所以会收养霍去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卫母生下他之后,直接将他送到了生父郑季那里,只是他原本就是二人私通所生,在生父之处的日子可想而知。 霍去病和他一样,是卫少儿和霍仲孺私通所生。莫说霍仲孺不肯认这个儿子,就是卫少儿如今也早已另嫁他人,孕有子嗣。卫青看到这个孩子,不免想到自己当年,左右他如今也有了几分本事,就直接将孩子接了过来。说是甥舅,然而实则与父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霍去病因为身份特殊,可说是自幼就看遍人情冷暖,直到他被舅舅接走,他才算是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哪怕他心中知道舅舅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众人也因此而各种讨好于他,可是在谨欢之前,从未有一个人这样直接地夸奖于他。 “此子不凡”,这四个字,从这一天起,就刻在了霍去病的心里。而那柄匕首,也成了霍去病最为珍爱的宝物。 此刻还在大海捞针的谨欢完全不知道,她不过下意识的行为,居然给未来的冠军侯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不过就算知道了,她肯定也没啥特殊的反应。 没办法,苏惯了嘛。 只是再怎么玛丽苏龙傲天的公主殿下也是有难题的,比如说,一个想给她介绍男人的姐姐和亲娘。 第174章 大汉长青 “再嫁?”谨欢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堵塞了, 居然听到这种话。 王太后咳嗽了两声道:“虽说你年岁已经不小, 但是贵为公主,纵使再嫁之身, 也能得一段好姻缘,更何况你都到了这个年纪,膝下还无一儿半女的傍身,母后的心里也着实放心不下啊!” “可不就是, ”平阳在一旁敲着边鼓,“妹妹现在兴许还不觉得, 可等到年老体衰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 那多凄凉呢,有了儿女,等到老来, 也能好好享受一番天伦之乐不是。” 这个话题本就是平阳主动找王太后挑起来的。 她早就知道刘彻给谨欢准备好了公主府, 但是眼见着刘彻留下谨欢住在宫里, 又眼见着她地位越来越高, 慌乱之中,平阳也只想出了这么一招。别的先不论, 至少把能把谨欢从宫中弄走就行了。 谨欢打量着面前这对各怀鬼胎的母女俩,毫不在意道:“哦?既然母后这般说, 想来是有了人选了?” 王太后下意识看了平阳一眼,只是谨欢面无表情,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不管是精于世故的她还是平阳,俩人都没有察觉到谨欢的具体情绪,只能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 后宫里个个都是人精,但凡有一丝错漏,都容易被人捉住马脚,幸好谨欢早就练出了一张面瘫脸,只要她不想展露出自己的情绪,甭管是谁,都别想发现。 平阳接到王太后的眼神示意,往谨欢身边靠近道:“你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要是再远嫁吧,母后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还是嫁在长安最好,嫁进别人家呢,母后和我都怕你受委屈,思来想去啊,还是嫁在咱们自家人最好。”平阳笑意吟吟,一番话既动听又恳切,这要换作个不明就里的,估摸着早就感动得眼泪汪汪了。 其实要有可能,平阳恨不得让谨欢远嫁三千里呢,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这样的婚事提出来,都不用谨欢自己反对,刘彻就先给否了。为了能成功,平阳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婚事放到了长安城里的一干高门大族里。 “自家人?”谨欢微微扬眉,“姐姐这番话,倒是说得我不明白了。” 王太后叹了口气道:“我这辈子四个儿女,最舍不得的就是你,正好你舅舅的儿子去年刚丧妻,他是个鳏夫,你二嫁,倒也正好,那孩子承袭了你舅舅的爵位,有个出身,也不算辱没你了。” 谨欢气急而笑,“这般好的人选,母后和姐姐还真是用了心了,只是这样的夫婿我却是消受不起,姐姐既然喜欢,不妨和离再嫁就是了。” 王太后和平阳都没想到谨欢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王太后狠狠拍着桌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谨欢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不起田恬,有问题吗?” 王太后被她一句话激得险些没能喘过气来,平阳见状连忙上前,挤开宫女替王太后抚背顺气,还不忘指责谨欢道:“妹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田恬好歹也是个武安侯,哪里配不上你了?” 不待谨欢回答,怒气冲冲地刘彻就直接冲了进来,“哪里都配不上!” 谨欢原本是想放个大招,拉开地图看一下周围有没有敏感人士的,哪知道一开地图就看到刘彻直往长信殿而来。既然皇帝来了,谨欢就干脆趁势改了一下作战计划。让刘二哈冲锋在前,对这对母女的伤害才更大啊。 看着怒发冲冠的皇帝,王太后和平阳顿时卡壳,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不过她们无话可说,刘彻想说的却着实不少,“那田恬是个什么东西,不必朕说,想必太后和平阳你们心里都清楚,这样一个小人居然敢高攀朕的姐姐,什么东西!” 一番话,直接把田恬打进了泥地里,顺便踩了两脚不说,还捎带上了王太后。 “皇上这是说得什么话!”王太后绷着一张脸怒声道。 人要脸,树要皮,更别说王太后好不容易熬死了丈夫,熬死了婆婆,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居然被儿女给顶撞了,她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要说平阳给谨欢介绍这么个未婚夫,那是摆明了没安好心,毕竟田恬这个人,说他志大才疏那都是夸奖他的,这人压根就是无才无德。不仅无才无德,而且还性好渔色,先后娶了三个妻子不说,家中的美婢狡童更是不知凡几,替谨欢说这么一桩婚事,平阳的图谋几乎是入目可知。 至于说王太后,她的想法就更简单了。 眼看着田蚡死了,田恬又是个不中用的,这个时候让二女儿嫁给侄子,岂不是将将好?再加上二女儿得宠,若是能顺带着让侄子多多在皇帝面前露脸,能得了重用,她的底气也更足一些不是吗? 至于说谨欢婚后会不会幸福这种小事,王太后觉得完全没有问题。毕竟这个女儿在大漠里都能活十几年而不死,长安城这般繁华,还少了她什么不成。 早在她十几年前放弃谨欢的那一刻起,这个女儿对她而言,剩下的就只有使用价值了,至于说感情,那是个什么东西。 眼见着生母对此不仅毫无悔意,甚至还理所当然,刘彻怒火上头,更多的却是为阿姐痛心和鸣不平。 想到这里,刘彻沉着脸冷声道:“太后凤体不佳,这些时日就好好养病吧,至于说平阳,朕看你最近身子也不大好,好好留在府中养好了才是。” “皇帝!” “陛下!” 王太后和平阳同时惊诧出声,只是没等这母女俩再说什么,刘彻就拉着谨欢一道出了长信殿。 刘彻此刻心中充盈着怒气,可是偏生说出这番话的是他的亲娘和亲姐姐,除开暂时软禁二人,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阿姐,抱歉。”出了长信殿,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二哈登时就垂了耳朵,看上去不仅蔫头巴脑,还有些无精打采。 谨欢顺从自己的心意摸了摸刘彻的脑袋,“此事和你无关,为何要说抱歉呢?” “可是……” “那也是我的生母和姐姐,陛下此刻说抱歉,可是要将我摒弃在外了?”谨欢刻意开玩笑道。 刘彻急忙辩解道:“阿姐,不是的,就是,就是……” “好啦,阿姐明白的你的心意,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真的不生气,方才在长信殿,不过是故意装给母后和平阳看罢了。” “不生气?”刘彻愣了一下,只是在想明白之后,他心中的悲凉反倒越盛,为什么不生气呢,被骨肉亲人算计至此,又怎么会不生气呢? 不生气,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只是一个人,要到了怎样一种程度,才会对骨肉亲人都不在意呢?约莫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了吧。 “你看,这皇宫里朝天上看,这天儿,永远都是四四方方的,不仅这皇宫,这个长安城也是一样,而我也是看到了大漠无垠,黄河九曲,才能明白天地辽阔,人于其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谨欢这话说得可谓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虽说离甘罗韩非他们当年“不说人话就怼死你”的境界上还差了一点,但是效果也还是不错的。 刘彻原本心情还十分沉闷,听了谨欢这番话,竟有些想笑的冲动。 要真格儿地论起来,谨欢这话说得其实很小心眼儿。她这话听起来不明就里,可是细细琢磨就能明白,这话根本就是说王太后和平阳没见过世面,眼界狭小,她作为见过大世面的人,压根就懒得与这二人计较。 这话损,而且身为子女,这样说生母,要搁外人知道了,那又是一场风波。 可是谁让刘彻也是个心眼儿偏到咯吱窝里的呢。 啊,感谢上苍,我的兄弟们都是小心眼儿和偏心眼儿。 不过说到底,这大概也是皇帝的通病?小心眼儿和偏心眼儿啥的。只是作为这种通病的受益者,谨欢觉得吧,偏心眼儿什么的,再严重一点也没关系啊,反正被偏的是她。 “不过阿姐,若是今日换作他人,你可愿成婚?”虽说刘彻觉得满长安,不,甚至全天下都没能配得上他的阿姐,但是平阳有句话还是说的对的,等到了年老体衰之时,能有儿孙承欢膝下,阿姐也能多些抚慰。 谨欢直接摇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对婚事一点期盼都没有,再说了,你的孩子就不奉养我了?要是这样,那我可还是早点嫁人吧。” “不不不,阿姐你这是什么话,要是据儿将来不孝顺你,朕肯定好好抽他一顿!”没办法,野猪自己现在也就一个宝贝儿子,想过继一个给谨欢都没法过继。只是虽不能过继,将来让儿子好好孝顺姑姑还是可以的。想到这里,刘彻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阿姐,朕记得你之前提到据儿体弱这件事,可有办法替据儿好好治上一治?”要是宫里的太医有法子,早就提出来了,但是直到今日,太医们的说辞还是那样,什么等到长大自然就会好,呸,都是屁话。 谨欢点头,“法子有倒是有,就是见效慢了些。” 第175章 大汉长青 “无妨无妨, ”刘彻面上带笑道:“慢工出细活, 若是阿姐不嫌小儿吵闹,不如就把据儿放在阿姐那边抚养如何?” 刘彻觉得自己这个法子果真是好极了。 哎呀, 朕怎么就这么聪明不凡呢! 据儿是他的嫡长子,身份贵重,他能够将嫡长子交由阿姐抚养,这其中体现出的对阿姐的看重之意, 只要这人还有脑子,想必都能看得出来。阿姐无意再嫁, 自然就不会有后,据儿由阿姐抚养长大, 感情亲厚,日后也定然会孝顺阿姐,还有什么比这个法子更好呢? 什么?皇后? 这不还有三个女儿呢嘛, 阿姐将据儿带走, 也省得皇后整日里忙不过来, 再说了, 除开三个女儿,后宫还有这么多事情要打理呢, 阿姐抚养据儿,岂不是正好给皇后减轻负担。 刘彻一脸得意看向谨欢, 脸上就差写上五个大字,“快来夸奖朕”! 谨欢胃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尾巴都快甩成风扇的刘·哈士奇·彻,憋笑点头道:“若是陛下不嫌我没什么经验, 那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 废话,她原本还琢磨着要使个什么法子好从卫子夫那儿把刘据给“挖过来”呢,就算不能挖过来,至少也得接手起刘据的教育问题才行。哪知道这还没等她想法子呢,刘彻就特别积极地把儿子给卖了。亲爹都这样了,谨欢这个当姑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自然是愉快地接过来啊。 “无妨!”刘彻大手一挥,直接道:“总还有乳娘宫婢们看着人,那么多人,都是死的不成?” 话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谨欢还能再说什么呢,自然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啊。不过若是要抚养刘据,那么谨欢再住在长寿殿就不合适了,而且今日谨欢和王太后闹得这么僵,刘彻也无意再让谨欢搬回长寿殿去,幸而宫室自打高祖时期就陆续兴建,单独为谨欢择选一处宫殿倒也便利。 恰好东宫不远处就有一处宫殿,正是因为那处宫殿靠着东宫,将来会有太子入住,即便那儿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也没人入住。又因为一直都打点妥当,只需重新派遣宫人,再行打扫整理一番即可入住,方便得很。 “这儿倒是好得很。”谨欢前前后后晃悠了一圈,比起高贵大气的未央宫,这样精巧的宫殿本就更得谨欢的喜爱。 “不如阿姐取个名字?朕着人重新制了匾给阿姐送来。” “就叫朝阳好了。”懒惰如公主殿下,自然是懒得去想名字的,从前叫啥现在还叫啥嘛,不是一个地方没关系,反正住的都是她啊。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好名字!”刘彻感叹道。 谨欢微笑不语。 哦!原来当时她蠢哥是这个意思啊,她以为就是随便取得个名儿呢。 (ˉ▽ ̄~) 切~~,会背《诗经》了不起啊,她还会唱呢!至于说在大秦呆了那么多年唱得最熟的还只有《无衣》这一首就不用说了。 谨欢直接就住下了,倒是刘据还得再等上些时日,毕竟小儿娇弱,总得多做点准备,好生再改建一番才行。 谨欢的育儿经验是十分丰富的,哪儿要改成什么样子,哪儿又要做变动,说起来可谓是头头是道,刘彻又惊又喜,吩咐人一应听从长公主指挥,转头就去了椒房殿,通知卫子夫这件事情去了。 没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卫子夫出身寒微,当年她能被平阳选中送入宫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因为她貌美善舞,第二个原因就是她会看人眼色,识时务。 一听刘彻和她说话的口吻,卫子夫就知道了,这事在刘彻看来,已然是板上钉钉,不管她说什么,这件事都很难再有更改的余地。只是刘据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哪怕心知不能,卫子夫也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公主殿下毕竟没有养育过子嗣,而且小儿烦闹,怕是会惹得殿下不清净。”卫子夫小心翼翼,斟酌了又斟酌才道。 刘彻浑然不在意,“便是阿姐不会,难不成乳母她们是死人,再者阿姐长于医术,有她在,据儿的身体也能早日安康。” 卫子夫当即掩面而泣道:“都是臣妾粗疏大意,害得据儿生来体弱,实在……” “行了!”刘彻不悦地打断了卫子夫的哭诉,就像阿姐先前和他提到的那样,这件事的内情如何,他也许没那么清楚。可有一点,他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当年桩桩件件的证据都指向阿娇,可是一个连后宫都进不了,人手也全都被刘彻拔除的废后,能指使人害到当时已经育有三女的卫子夫? 当年卫子夫初初有孕之时,阿娇派人给馆陶公主报信,意图杀害卫青,可见阿娇实际上已经明白了内情,对于卫子夫,她根本就不在意。 而当时阿娇还是皇后呢。身为皇后时,她都对怀孕的卫子夫毫不在意,更何况她被废之后。 可是当皇帝的,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就得装聋作哑,反正也没什么大的干系,阿娇早已被废,难不成还能再被废一次。既然证据都指向阿娇,那就是她害得就是了。 刘彻一发火,卫子夫就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鸡,原本的哭诉戛然而止,瞧着梨花带雨,别有一番动人风韵,然则眼眸深处却透露着一丝恐惧。 “是,臣妾这就着人替据儿收整东西,亲自送据儿去公主那里。”卫子夫小心翼翼说道。 刘彻捏了捏眉心,粗声粗气道:“不用了,朝阳宫还在整修,阿姐说了,小孩子住的地方和大人不一样,等到朝阳宫那边都收拾好了,朕自然会派人送据儿过去,你先替据儿准备好就行了。” “是。”卫子夫再不敢出声辩驳,只能低头应是。她已经惹了帝王不喜,不能再多说了。 宫里能工巧匠繁多,再加上这事儿又是皇帝陛下交代的,哪个敢不尽心尽力?很快,朝阳宫就改建成了谨欢要求的模样,这最主要的,就是地龙的修建。 明明笔墨纸砚都传下来了,可偏偏这日常生活之中也非常重要的地龙暖炕没有传下来,公主殿下很是暴躁。 好在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她当年也没把图纸给扔了,给工匠们大概解释了一下,他们就都弄明白了,利利索索地建造好了烟道,甚至连炕都给她垒了好几个。至于说什么皇宫大内,炕不雅观啥的,先不说工匠们把炕修得特别漂亮,就说这大冬天,谁能拒绝温暖的诱惑? 需知这千工拔步床固然精美绝伦,但是这大冬天的,只有炕才是人间真情啊! 当年嬴政一见这东西,二话没说就搞了全国推广,要不然这厮的名声怎么能越刷越好呢。 怎么说也是在历史上相提并论的人物,虽说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但是该有的眼光,也都还是有的。 这年头取暖吧,高门大户就靠炭火,贫门小户就靠自己扛。每年冬天冻死的,那都不是一个两个,一看到这玩意儿,刘彻眼睛都亮了。 虽说现在还在秋天,这玩意儿暂时还没到发光发热的时候,但是想想三九寒天,滴水成冰的景象,傻子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阿姐!”刘彻惊喜又期待地叫了谨欢一声。 谨欢拿手指了指桌面,“诺,都整理好了,你着人推广去吧。” 刘彻二话没说,拿着东西就直奔前殿,召集大臣们商议去了。 “陛下,此物大善啊!”都是聪明人,谁还能看不明白咋地。 “眼看便是寒冬,此物急需大力推广啊,只需一家百姓看到了益处,想必各家各户定会趋之若鹜。” 刘彻得意道:“这是自然,这可是长公主殿下着人研究出来的。“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朕的姐姐,就是这么的聪明漂亮有智慧,你们谁都比不了! 百官都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但是他们又能说什么呢?他们什么都没法说,顶多就是顺着皇帝的口气,再夸几句罢了。毕竟说两句好话,也跟当个直臣不冲突嘛。 原本就是谨欢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舒坦,顺带着再刷一刷名声的事情,哪知道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虽说事事都准备好了,但是皇长子迁宫怎么说也是一件重要之事,哪怕当时刘彻说随便挑个时间抱过去就行,但是事到临头,这厮还是让钦天监的人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 等到刘据正式抱来了,谨欢就不能像现在这么自由了,为了紧紧抓住自由的尾巴,某人就趁着刘据还没搬来的时候又出了宫。 上回出宫遇上了未来的冠军侯,谨欢对这次出宫还是有点期盼的,说不定还能再遇上一回呢? 但是谨欢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的,她没有看到霍去病,却看到了分外熟悉的一个东西。 非金非玉,半块石头。 “天王盖地虎。”这人说话之时显然很是紧张。 谨欢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和雀跃,咽了口唾沫说道:“宝塔镇河妖。” 话音一落,那人眼中就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就要向谨欢行礼,却被谨欢一把托住,凑近小声道:“找个合适的地方详谈。” “是,大人请跟我来。”那人顺势而起,领着谨欢直往据点而去。 第176章 大汉长青 比起刚刚来没多久的谨欢, 暗卫们是真真实实等了百年时光, 甚至于原本最初的人已经故去,现在的中坚力量是原本暗卫收养的孩子, 如今主事的,已然是第三代的人了。 早在当年留下这支人手的时候,暗卫们收到的命令就是认牌不认人,不管是谁, 只要能对上暗号,那就是自己人。如果说能拿出剩下那半块令牌, 不管那人是谁,都是主子。 暗卫的存在可以说是两个世界数据交融引发的一系列后果, 但是这个后果对谨欢而言是绝对的利大于弊的。 原本暗卫们已经差不多要放弃寻找“主子”了,但是地龙和炕的突然传播,又让他们生出了一丝希望来。这东西的图纸他们也是有的, 只不过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 从未拿出来罢了。刘彻为了给谨欢扬名, 东西一拿出来就盖上了谨欢的戳, 暗卫们打听到具体情况之后一直在等待,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潜进宫呢, 正好就撞上了谨欢出宫。 “大人,您可有?”为首之人拿着那半块令牌忐忑问道。 谨欢接过他手上的半块令牌, 又从袖子里拿出了自己那半块,“咔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 浑然天成。 “属下见过主子。”刷拉拉,众人跪了一地。 “这么多年了,还能看到墨家的手艺。”谨欢感慨了一句,却让周遭众人听得有些迷糊,只是转念一想,这一位远在大漠多年,这般说法也是正常。“行了,都起来吧,”谨欢伸手虚扶了一把,紧接着问道:“可曾留下什么遗命不曾?” 这要是有个要匡复大秦江山的遗命,谨欢就比较麻爪了,先不说她现在有没有那个能力来“复国”,就是她现在这个身份,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并无,只说是守着东西,好好等着有半块令牌的主子罢了,至于其他,一概没有提过。”回复谨欢的是这一代的主事之人,名字也很简单,龙一。其实他原本不叫龙一,可是等他成了这一代的主事之人之后,他就成了龙一。 一听这名儿,谨欢就知道这肯定是龙阳君的手笔。当初暗卫营里正式开始出任务的,都领了号,从一往后排,越是前头的,本领就越好,只不过当时暗卫们为了表示自己对头儿的尊重,没人领一号,这个一号默认就成了龙阳的。 后来有一次嬴政开玩笑,说是老这么二三四五的叫太奇怪了,还是找个姓氏吧,至于姓什么,姓龙呗,跟着你们老大姓,刚好也是合乎皇家身份嘛。其实龙阳本名并非是这个,只是他当年隐姓埋名进入王宫,不敢辱没祖宗姓氏,这才改名叫做龙阳,再后来,也就一直没有换。 “没有遗命?”谨欢思索了半晌,还是无果,干脆也就放下此事再不想了。暗卫们的出现本来就已经够奇怪了,要是再有什么遗命,那她岂不是更加麻烦?像是现在这样,倒是刚刚好了。 反正她的大秦,是肯定能有至少千年的基业的。不要问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她就是这么自信,爱咋咋地! “对了,除开暗卫,可还有其他人?”谨欢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有,另有一批匠人。”龙一恭敬答道。 谨欢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抚掌大喜道:“好,好,好。” 说真的,暗卫什么的,训练有素的自然是最好,可若是没有,说个不大好听的,她自己也能训练。但是像墨家这样的技术性人才可不一样。 嘴皮子溜儿,满腹才华的,哪朝哪代都不少,但是真正的墨家大才,那才是真正的稀有人才。当年的学宫里,儒法两家掌政事,但是墨家人,才是真正的名利双收,最受百姓爱戴,也最为富有的那一群。没办法,人家有技术,牛逼啊! 什么耧车,曲辕犁,翻车,筒车,水车,这帮闲得没事儿干的人甚至连最简单的那种纺织机都弄出来许多品种,要不然大秦怎么能年年丰收,越加富饶呢。 只可惜,这儿笔墨纸砚这一类的有了,然而当年那些新式的农具却一概都没留存下来,更别提火药这样的危险品了。 幸而当年的数据现在都一一保存着,只需要现在找机会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再拿出来就行了,而且还能借此机会给暗卫们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要是操作得当,说不定还有机会能重开学宫呢。 对于当校长这件事吧,公主殿下还真挺有执念的。 “对了,你们手上可还有积蓄?”谨欢有意让他们发展势力,只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钱可不是寸步难行嘛。 龙一急忙点头,“可是主子需要金银?当年有一批东西还存着,一直没有动用。” 谨欢猛地一拍额头,是了,要是真是龙阳奉命安排的,以他那个性子,连图纸都准备了,金银财宝还怕他不准备嘛? “我现在的你身份你们想必也清楚,我身边是不缺这些的,只是东西该用则用,放在那儿也没法生出小的来,若是可能,就多开几家茶楼酒肆吧,我这儿总还有几张秘方可用。” 谨欢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让暗卫们很懵逼,所以她说话的时候就刻意带弯了一下,果不其然,听到她这么说之后,暗卫们脸上都下意识浮现了一丝了然的神情。 现在的身份是公主嘛,至于从前的,还要再说?没必要啊。 “属下手上也藏着不少方子,各式各样的都用,够用了。” 谨欢无奈扶额,她怎么才发现呢,龙阳这厮其实就是属仓鼠的吧,怎么什么都攒呢? “行,既然色/色齐备,那就开始准备起来吧,我这段时间不会出宫,若是我出来,到何处寻你们,还到这里?” 龙一想了想道:“属下等会先开一家名为”白露“的胭脂馆,主子也正好有理由来逛。” “白露?”谨欢好奇地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些东西的方子也留下来了?” 龙一点头应是,“是。” 谨欢缓缓吐出一口气,冷静了一会儿道:“行吧,开吧,直接就打我的名号就是了,也省得有不长眼的来捣乱,到时候我回去跟皇帝说一声就行了。” 处理完了暗卫的事情,谨欢抱着复杂的情绪回了宫。 才进昭阳殿,就看到了大喇喇躺在那儿打瞌睡的二哈一只。 “咳咳!”谨欢特意咳嗽了两声,哪知道刘彻睡得熟得很,这般都没闹醒,还是小黄门胆战心惊地跪在一旁,轻声唤了几声,才叫醒了皇帝。 “阿姐,你回来啦。”刘彻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笑着和谨欢打招呼,丝毫没有身为“恶客”的自觉。 也是,他怎么说也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哪哪儿都是他的,他要个屁的自觉性啊。 “劳累陛下久等了。”其实谨欢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该回宫了,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暗卫,这才在宫外多呆了这么久。 “无妨,无妨,”刘彻打了个哈欠,将宫婢呈上来的清茶饮了一口,感叹道:“留其本味,清朴自然,倒是比加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味道要好多了。”时人喝茶喜欢加一些盐,茱萸,薄荷之类的东西,说是茶,实际上都能叫做汤了,这也是为什么称之为茶汤的原因之一。 可是谨欢压根喝不惯这种“茶汤”啊,好好的茶,要加那些东西作甚,泉水烧开冲泡,最好了呀。 刘彻来喝了一两次之后就彻底迷上了这样的喝法,反正现在未央宫那儿是彻底不用茶汤了,至于外头,所谓上有锁所好,下必甚焉,估摸着离改变饮茶方式也不远了。 “陛下来我这儿,总不会是为了一杯茶吧。”谨欢笑着开玩笑道。 刘彻嘿嘿笑了两声,“这不后儿就是据儿移宫的日子,朕来看看嘛。” “看了这么多回,日日都要来,陛下爱子,可还真是计深远呐!”谨欢拉长了声音刻意说道。 呸,蹭饭就蹭饭好嘛,说这些个狗屁倒灶的话给谁听啊! 要说从前吧,谨欢训练大厨,除了她自己享受,那基本是阖宫上下,甚至于再往外,基本也都受益的状态,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至于说嬴政和扶苏为什么还是日日坚持不懈到她这儿来报道,当然是因为公主殿下的手艺比起大厨来高明好多啊,有更好吃的,当然要选择更好吃的,吃货的心就是这么执着。 所以谨欢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只教大厨,自己压根就不动手了。 原本呢,教了大厨之后顺便再让大厨指导一下其他厨子,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谁让王太后和平阳惹毛了谨欢呢? 但凡这厨子培训了,哪怕就是为了名义上的孝道,谨欢都得捏着鼻子给王太后送一个过去,她能忍?她死都忍不了! 刘彻也知道她心里的心结,所以也没说什么培训其他厨子之类的话。再加上外人也压根不知道朝阳宫里每天都吃啥菜色,这事也就自然而然地压了下来。 谨欢心里爽快是爽快了,但是刘彻宝宝心里苦啊! 尝过了朝阳宫大厨的手艺,谁还能吃得下御膳房那些“猪食”呢? 没办法,皇帝陛下只能发挥自己不要脸不要皮的精神,每天定时定点来蹭饭了。 不怕苦,不怕难,蹭到一顿是一顿嘛! 第177章 大汉长青 朝阳宫今日的菜色依旧丰富, 谨欢嘴上嫌弃归嘴上嫌弃, 可只要瞧见桌上那盘蜜汁蹄髈就能猜到,这根本就是早有准备啊。 这蹄髈早就炖得酥烂, 筷子轻轻一拨,肉就像颤巍巍的果冻一般散了开来,甜而不腻,瘦肉劲道, 肥肉香甜,刘彻可谓是百吃不腻。 谨欢看着只觉得眼睛疼, 埋头大吃就差上手去啃,这架势, 哪还像个一国之君! “对了,阿姐,你上回带回来的马匹我给安排在上林苑那儿了, 这马可真好啊, 听说是大宛的?”一人干完了一碗蜜汁蹄髈, 心满意足地瘫软在一旁的刘彻这才和谨欢提起了正事。 “起开!”谨欢毫不客气地踢了刘彻一脚, “吃了这么多还敢躺着,怎么着, 你是准备养肥膘呢?给我到外面晃悠去。” 刘彻嘿嘿笑了两声,这才麻溜儿地爬起来。 要说这一幕最近几乎是天天都上演, 可是刘彻偏偏就“记吃不记打”,每天吃完了都得被谨欢踢上一脚才肯起来动弹。天知道头一回谨欢踢刘彻的时候,一旁伺候的宫人们险些没给吓个半死, 刷溜溜跪了一地,就差抱着谨欢的大腿哭,殿下,你这是犯上啊! 不过到了现在嘛,他们早就是八风不动,见怪不怪了。 要按他们主子,公主殿下的话说,就是贱的,讨打。 至于说皇帝陛下这是贱得慌,还是就想这么干,谁知道呢? 任何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都有一个开疆拓土的心,刘彻自然也不例外。再加上前头几代皇帝对上匈奴都是采取“以和为贵”政策,刘彻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就等着开战了。 只是一开战,粮食军备倒还能往后放一放,有没有能征善战的精兵强将,是不是兵强马壮,这才是最主要的。 匈奴人为什么年年敢来打谷草,仗着不就是马上工夫好嘛,不然正儿八经的地上步兵拼杀看看,谁比谁差差啊! 此番谨欢带回来的几匹大宛马,算是又给了刘彻不少希望,他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马匹更好呢。只是这术业有专攻,就算是皇帝,对上这些个专业知识,也不好使啊! “大宛马虽好,可是骨架到底细了些,只怕负重能力不够,最好能结合两者之长,既有大宛马的速度,又能增加负重,这样训练出来的一支骑兵,当可同匈奴抗衡。” 要说当年为了她那三千骑兵,谨欢真是使了老鼻子劲儿了,她那些骑兵的马儿是从哪儿来的,那真的是到处筛选搜罗得来的啊。就这样,一开始那马的质量也还不够呢,若不是后来铠甲又改良变轻,马匹是真的负重不了。 幸而学宫里也有专司畜牧的人才,一代又一代选种,专挑好的杂交,后来又慢慢稳定,总算是得到了合用的军马。不过这件事属于长期才能见效的事情,短时间内必然是无用的。 想也知道啊,不说马妈妈怀孕生子,就是小马长成到可以配种,那也至少得要个三四年的时间呢。不过这也算是利在千秋的事情,现在开始做的话,要是见效果,有个十来年也能得到一些好马了。 谨欢说起这些事情更是头头是道,刘彻也只当她是在草原上无意中得知的,也不怀疑。 “不管时间多久,这都是一件重要的大事,朕明日就下令,责令他们全力负责此事。”这个年代可没什么法拉利迈凯伦之类的超跑,在男人们眼里,名马,才是让他们热血沸腾的好东西。 “民间亦有不少有识之士,不是都说高手在民间嘛,何况这样的事情,有经验的人可比那些个书呆子有用多了,这是实事,就得让干惯了活计经验丰富的人来,陛下不妨下一道集贤令,不一定要大才,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陛下认为如何?”谨欢原本还琢磨着怎么给暗卫里的那些技术工种找个合适的出身呢,现在正好说到这儿,她就顺嘴提了一句。 果不其然,刘彻听完后立刻点头,“阿姐这法子倒是可行,只是这名儿还是不怎么妥当,需得改上一改,也罢,明日一并提出来,看着弄个章程就是了。” 说完了正事,刘彻神色立刻就变了,谄笑着对谨欢道:“阿姐,你那马到底是哪儿寻摸来的啊?” 谨欢之前在路上想了个办法让她的里飞沙过了一下明路,毕竟她以后还得想办法去草原上打仗呢,这要打仗,不得有好马啊。论起匹配度来,什么马能有她的里飞沙好呢。 卫青也是个识马之人,当日一见里飞沙,眼睛就亮了,直称为“神骏”。不过再怎么夸也没用,她的马大爷只认她一个,其他人要是眼馋,甩飞没商量。 “想要啊?”谨欢幽幽问道。 刘彻急忙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阿姐的马,朕怎么能要呢,只是阿姐,你这到底是哪儿寻摸来的啊,告诉朕,朕也去给自己寻摸一匹回来。” “没了。”谨欢摊手,故作无奈道。 “没了?”刘彻登时傻了眼。 我的亲姐啊,这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真没了呀!这好马又不是大白菜,长在地里想割就割,这马原也是我因缘际会得来的,若不是我有一身功夫,你当我能驯服它?这家伙可厉害着呢。” “这倒是!”刘彻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 里飞沙和那些大宛马一起送去了上林苑,谨欢心里清楚,旁人压根上不了里飞沙,也就忘了提醒众人一声。不少人看到里飞沙之后见猎心喜,想着这样的名马必定是要进献给陛下的,只是献归献,先让他们过过瘾也行啊。只可惜,但凡有这样想法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跌得是鼻青脸肿。原本心里也想试一把的皇帝陛下看到了众人才惨状之后,立刻打消了试骑一下的想法。 这马通灵,压根不让人骑啊! 只是越是没人能骑上去,一个个就越是好奇,眼看着要闹起来,刘彻想起来这马是谨欢的,着人澄清了一番,一个两个的这才蔫吧了。 蔫吧归蔫吧,可是想想居然能有人驯服这样一匹凶悍的马,这位长公主殿下,该是一个多么凶悍的人啊! 于是乎,在谨欢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赫赫凶名,再一次传扬开去了。当然了,现在还是小规模在上层各家中流传,之后会如何,暂且还不知道就是了。 “所以啊,里飞沙陛下你就甭想了。”说完这个,谨欢顺势又把她要开铺子的事情提了一嘴。 “铺子?”刘彻颇为不解,“阿姐可是不大趁手,还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购置?” 谨欢虽说受封盐邑,但是这不还没到收赋税的时候嘛。但是刘彻怕谨欢手上没钱,一开始就赐了她大笔金银,按理说谨欢应该是不缺钱的,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谨欢要开铺子。 “深居草原的时候无聊,总得找些事情做来打发时间,正好我手上当时有不少香料,又找着机会和来往的胡商交易了些,鼓捣出了几样胭脂水粉,你们是不感兴趣,但是女儿家素来喜欢这个东西,如今既然回来了,我就让人开了铺子售卖这些东西,也算是不白费我当年花的时间吧。” 要不说远嫁还是有好处的呢,压根就没人知道她的“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反正谨欢现在甭管是什么事,都喜欢往“那些年”上推脱,老好用了。 不过谨欢也并不时常提到草原生活,毕竟大招放多了就没用了,总得挑着好用的时候说嘛。 果不其然,听完谨欢这话之后,刘彻的眼中下意识就浮现出几丝复杂的情绪,不过他掩饰的很快,几乎眨眼间就让人看不出来了。要不是谨欢长年累月的跟这帮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的人混多了,早就成了习惯,也没办法察觉到刘彻此刻情绪的变化。 “倒也不错。”刘彻诚心实意夸奖了几句,这才转而问起了铺子叫什么,“可曾取了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哦,叫伊人啊,好名字!” 谨欢登时就明白了当年嬴政被她梗住的感觉。 “不叫伊人,叫白露。”谨欢嫌弃说道。 “哦哦哦,白露也好,白露也挺好听的。”刘彻毫无原则地继续夸奖。 谨欢傲娇仰头,当然好听,传承百年的大秦风韵,跟你开玩笑哦! 十月初八,大晴,上吉,宜搬迁。 钦天监的人算了又算,才定下了这么一天给刘据迁宫。 不过阵势摆得再大,小孩子也才会说话没多久,走路且还不利索呢,难不成让他自己走过来不成?当然还是乳母抱着,坐着软轿过来的。 皇长子迁宫,也算是件大事了。原本刘彻还想大肆庆祝一番的呢,最后还是被谨欢给拒绝了。 别开玩笑了好吧,先不说她好清静,讲究个闷声发大财,不愿意让人进门。就说搬家这个问题好了,从皇后这个亲娘那儿,搬到她这个亲姑姑这儿,皇帝还大肆庆贺,这是把皇后放到地上踩吧。 卫子夫如何她并不是很关心,这是个聪明的女人,虽说有时候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但是不可否认,她很会看人眼色。 谨欢是个他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明面上的和谐很重要啊。再者说了,真要这么干了,就不单是对皇后不好了,说不准连长平侯都得牵涉进去呢。 事涉卫青,二哈的脑子登时就清爽了。 第178章 大汉长青 也没怎么声张, 年幼的皇长子就这么直接换了住处。 来了这么久, 才第一次把这个孩子抱到怀里,说实在的, 谨欢姑姑这心里吧,着实还有点小愧疚来着。 不说胤礽基本就是在她床上和她怀里长大的,就是扶苏,也是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可是可怜的刘据宝宝呢?“亲姑姑”来了一年多,他才享受到本该有的待遇, 真是太倒霉了。 刘据体质比较弱,尽管卫子夫就差把儿子捧在手心里养着了, 可是比起同龄的孩子来,刘据还是长得慢了一些,就连腿脚, 都没那么有劲儿。 胤礽这个年岁的时候, 早就满屋子追在胤禔后面喊哥哥了, 可是刘据还得被奶娘抱着, 就是自己走路,也只是走上几步而已。 上回被谨欢说了一回, 卫子夫虽说信了她,渐渐给刘据加了不少辅食, 可是这年头厨子的手艺也就这样。一听说是做给皇子的,手下工夫倒是越发精细,可是却也没了滋味。没有滋味的饭食, 小孩子嘴刁,自然不肯多吃。卫子夫见他不爱吃这些个东西,也没了法子,只能还是继续让乳母喂奶。 可到了谨欢这儿,事情就全都颠倒了个。 要说乳母吧,照料起孩子来,有时候确实把亲妈还要尽心,可是就是怕那些太过于尽心的,直接就把自己个当成亲妈了,这多要命啊。想想曹寅家那位老太太,那也没啥可说的了。来了朝阳宫之后,谨欢冷眼旁观了几天,确定刘据最亲的那个乳母确实已经生了不当的心思之后,二话没说,直接让刘彻把人给带走了。 这做人啊,就是得尽本分不是,想得太多,手伸得太长,那就不好了。 原本那乳母心里还有几分不忿呢,想着小皇子自幼跟她亲近,没了她在身边,看那位殿下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咯。 躺在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小皇子,睡得那叫一个香香甜甜。 唔嗯,姑姑身上好香香啊!这是幼儿时期的刘据对于谨欢最深的印象。 这年头连亲娘都很少陪着孩子睡,更别提乳母了。当然了,亲娘嘛,还有个某人得陪不是,哪怕不来,样子总得装啊。乳母说好听一点是乳母,可是说白了,还是下人嘛,顶多就在脚踏上睡下守夜罢了。 要严格说起来,这事儿自然是不那么合乎规矩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反正又没人知道啊,朝阳宫的门一关,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想要打听里面消息?等着被关小黑屋吧。 白日里头玩得好,夜里睡得香,好吃的饭食,磨牙的奶点心,精巧的小玩具,不到三日,刘据就彻彻底底将乳母和亲娘抛在了脑后。等到一月过去,刘据已然被养得白白胖胖,不仅走路稳当了不少,连嘴皮子都利索了。 哪怕刘彻日日都来,看到了之后,还是觉得惊喜万分,更别提隔三差五才来一趟的卫子夫了。 要说把儿子送到谨欢这里,而后她亲自选的乳母又被赶出了朝阳宫,卫子夫心里也没少犯嘀咕。可是看着儿子一日比一日健壮,一日比一日活泼,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道了。 还能说什么呢? 据儿在她身边一年多,竟不抵在公主身边一月,她还能说什么! “哎,没了个孩子在身边,就是显得冷清了一些。”平阳状似不经意说道。 要说刘彻让谨欢抚养刘据这事儿,最生气的其实还不是卫子夫这个亲娘,反倒是平阳和王太后。 刘彻登基多年,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好不容易等到卫子夫生了个儿子,王太后也不是没动过抱养在身边的心思。毕竟若是不出意外,这可是妥妥的未来皇帝。 哪知道刘彻一句不合规制就直接打发了王太后,还说什么让她好好养病。王太后无奈,也看出了儿子态度强硬得很,绝不可能更改,也就忍了下来。 可是现在呢?她堂堂太后抚养孙儿不合规制,难不成谨欢一个公主抚养皇子就合乎规制了?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王太后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谨欢已经和王太后撕破了脸,但凡那边有话,她就直接装病,反正任你说破了大天去,我也就是不去。谨欢不去,王太后只能把目标又转移到刘彻身上,哪成想刘彻这回的借口更让她憋闷。 “阿姐长于医术,据儿在她身边越是就近为了好好调养身体的,母后难不成有什么意见?” 儿子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太后也只能把涌到喉间的那口血给咽下去。有意见?对未来继承人有意见?王太后还没那么傻。 王太后气儿子的区别对待,平阳的心里那就更不好受了。 她一直以来汲汲营营,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地位稳固嘛。卫子夫原是她府上出去的人,在平阳看来,刘据跟她这个姑姑的关系,应当天生就好。只是她毕竟是外嫁女,哪怕还是公主,也断没有抚养皇子的先例不是。所以除了日后跟刘据打好关系之后,平阳也就没动别的心思。 万万没想到的是,谨欢这个烦人精一回来,就直接把刘据给抱过去了啊!平阳在家生了好些天的气,终于还是没忍住,进宫来看卫子夫来了。 名义上是来看卫子夫,至于实际上到底是干嘛的,大家都是明白人,心里清楚,嘴上也没必要说出来。 要搁之前,平阳说出这番意有所指的话来,卫子夫就算不上当,心里也会留下个疙瘩。毕竟说到底,那是她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儿子啊。 但是现在,她的反应很是平静。 “几个小磨人精也就这会儿让我有个安逸时候,等她们一回来,吵吵嚷嚷的,哪里还能安静得下来。”卫子夫笑着回道。 她又不止据儿一个孩子,就算儿子不在身边,可是女儿还在啊。 平阳闻言一怔,冷笑着说道:“据儿那么小,你倒是放心得很呢。” “是啊,跟公主一样,公主对平阳侯不也很是放心嘛?” “你!”被卫子夫踩到了痛处的平阳登时就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好啊,我倒是没想到,你如今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卫子夫说的平阳侯是她和她死鬼老公生的儿子曹襄,曹时死了之后,曹襄就继承了平阳侯的爵位。可是之后平阳改嫁夏侯颇,若是个普通孩子,带去也就罢了,但是曹襄身上有爵位,是绝计不可能另居他府的。 说起来,刘据住到了谨欢那里,可至少还在一个皇宫里呢,朝阳宫距离椒房殿也不是很远。而平阳和儿子呢?都不住在一个地方,一旬也不定见上一次面呢,毕竟平阳还得顾虑到现任老公不是。 平阳拿刘据说事,卫子夫就用曹襄来回敬她,两人半斤对八两,也算是正正好了。 平阳怒发冲冠,可是卫子夫还是眉不抬眼不跳的,甚至还有闲心着人给自己重新泡了杯茶。“殿下这是说得什么话,我胆子不大,也不禁吓唬,只是听陛下的话罢了。”卫子夫绵里藏针回应道。 在她面前摆什么威风呢,有意见,跟刘彻提去啊! 早在看清楚刘彻对二人的态度,刘据又被送去谨欢那里之后,卫子夫就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她知道,她在这宫里看似高贵,实则比起刘家那些人,她是最不堪一击的一个。她之所以能一路走到今天的地位,除开别的因素,不就是因为她听话嘛? 既然陛下对定国长公主更好,那么她也自然要摆明自己的态度。至于说平阳是她的旧主?呵呵,这些年她仗着这个捞的好处也该够了吧。再说了,当年她入宫之后一年无宠,怎么也不见得平阳助她一臂呢,若非……等到她生下据儿,被封皇后,倒是知道来讨要好处了,晚了。 那位殿下摆明了不待见她的这个亲姐,皇帝又是个拉偏架,偏心眼儿到没眼看的,为了据儿好,她该怎么做,这一点,卫子夫早就想通了。 谨欢可不知道椒房殿里的明争暗斗,她正教导刘据识字呢。 要说刘据这孩子,真是跟他爹妈都不咋像,哦,脸还是像的,不像都不是亲生的了呀。 可是这性格嘛,也着实太过于温吞水了一点。不过没关系,扶苏那样的软糯小白兔她都给掰成了钢牙兔,再来一回,她保管能养出一只成功的黑心黑肺黑肚肠的小狐狸来。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想要养出一只黑心狐狸,第一步,选好启蒙读物。 什么《楚辞》《诗经》,都先闪一边儿去,这是日后装逼要学的,至于现在,最好的启蒙读物,必须是《孙子兵法》和《韩非子》啊! 刘彻看到桌上摊着的书本,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圆瞪着眼不解问道:“姐,这是你自己看的?” 谨欢嫌弃地瞥了刘彻一眼,“我看这玩意儿干啥啊!” 平时娱乐就是看韩非手撕各家的是嬴政,又不是她。她要是想拿韩非找乐子,直接上去摸两把小脸就好了嘛,还能顺带着看敢怒不敢言,气得团团转的李斯呢。 “那这是给据儿看得?”刘彻觉得他要疯。 第179章 大汉长青 自从元光元年, 刘彻下诏征求治国方略, 董仲舒献上《天人三策》,刘彻随后采纳了董仲舒所提出的“罢黜百家, 独尊儒术”的方案,君权,神权,父权, 夫权被进一步强化,而这同时也意味着, 女性的权利进一步的被弱化和缩小。 “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 勿使并进,陛下,这到底是为了这大汉江山好呢, 还是为了儒家好呢, 又或者说, 这是为了他董仲舒好?”谨欢嘴角含笑, 轻飘飘问道。 刘彻心下一凛,扯了扯嘴角道:“阿姐既然问出这话, 心中应该也明白才是。” 是,这个办法, 固然使得董仲舒扬名天下,受尽了儒生爱戴,但是最终的受益者, 仍旧是皇帝,仍旧是汉室。 经历了文景两朝的休养生息,无为而治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形势。在这样的情况下,董仲舒提出的方案,最大程度上保障了君权,既顺应了政治思想的发展形势,又固化了思想文化领域的发展,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是绝对的利大于弊的。 当然了,明面上采用了董仲舒的提案,并不代表刘彻本人会尊崇儒家。 一本《韩非子》流传千古,直到清朝,依旧是皇子们的重要启蒙书。由此就可以知道,对于皇族来说,儒家只是他们披着的一层外衣,而内里,他们遵循的依旧是法家。刘彻也是如此。 就像现在,谨欢拿《韩非子》给刘据启蒙,刘彻完全不觉得有问题,他疯狂的点只是在于,这么大点的豆丁,他听得懂《韩非子》吗?阿姐,揠苗助长也不是这么拔的呀,他连字都尚且还不识得,又怎么能解其中真味呢。 谨欢点头:“诚然,如陛下所言,就现在的形势而言,儒家的确是上上之选,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百年之后呢,千载之后呢?若是大汉得天之幸,远超周朝,得以绵延千年,到那时,这儒家,还适用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然还是适用的。但是这样的适用,却是以扼杀了其他思想的可能性为代价,以扼杀了其他人的自由为代价。这些人,死守着三纲五常,死咬着三从四德,努力排除异己,直到百家消亡凋敝,唯剩儒家独尊。 “自高祖册封孔腾为奉祀君,如今陛下又独尊儒术,我在赶路的时候听闻,孔家,已然成了天下间文人的圣地,若是长此以往,则朝廷皆是孔圣弟子,何来天子门生?”不管是大清还是大秦,儒家的影响都没那么大,尤其是在大秦的时候,百家争鸣,便是儒家势大,政事之上亦有法家抗衡,再有兵家掌兵事,墨家司百工,农事知农事等等等等,各得其所,相互之间既有合作,也有制衡。这在谨欢看来,才是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各家争鸣,则权集于君,与这独尊儒术相比,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要谨欢自己说,她其实没那么明白,只是一直以来嬴政都是这么做的罢了。她司空见惯,此时自然张口就来。 刘彻被她这番话所震,但是真正关键的四个字,却还是“天子门生”。 “阿姐,你说天子门生,为何意?” 当皇帝的,一般都对这些词比较敏感,哪怕谨欢就是一带而过,刘彻依然抓取到了他所认为最重要的信息。 谨欢默默笑了笑,“自然就是陛下的门生啦。”她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实则已经哀嚎起来了。 要是皇帝真的信了她的邪,跳过九品中正直接玩科举,那,那——那也不是不可以嘛,就是现在还没啥实行的条件罢了。 要说现在的选官制度吧,仨字,“察举制”。啥意思呢,就是地方上推荐人才,然后这人才到中央来考个试,觉得你可以了,那就行,给你个官儿当去吧。但是这个制度之下,考试什么的,只是个辅助功能,真正重要的,还是这个“举”,说白了,就是得刷到好名声,找到人推荐你,有人推荐了,那基本也就成功一大半了。 只是这样的制度要是真格儿论起来,其实是很荒谬的。并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品行好,孝顺父母,就能断定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官吧,要真是这样,那这世界上的好官儿可真不少。品行和能力,这根本就是两码子的事儿。 然而现在的大背景就是这样,要不然当初刘彻干嘛对着天下人下诏求贤问策,尽管谨欢认为这么招回来的董仲舒就是个麻烦,但是不可否认,这厮还是有本事的。 只可惜,公主殿下不喜欢啊! 甭管你有天大的本事,姑奶奶就是看你不顺眼,爱咋咋地吧! “我前些年因缘际会倒是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前两天刚刚整理好,若是陛下有兴趣,不妨看看?”谨欢刻意岔开了话题。 科举制是一件长时间的拉锯战,甚至于当年隋朝的灭亡,跟这个也不无关系。大兴科举,影响到的必然是世家大族的利益,原本他们碗里的肉被皇帝分给寒门子弟了,他们能忍,那肯定得翻桌子啊。 虽说现在没啥能够抗衡的大士族,毕竟南北世家,五姓七望什么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可是现行的条件依旧还不是那么足够,还是要慢慢来的。 刘彻见谨欢刻意岔开话题,也就不再追问,反正到了合适的时候,阿姐总是会告诉他的。既然阿姐说了好东西要给他看,那他就去看看吧。 “在隔壁书房,白露,去替陛下准备一二。”白露屈膝行礼,领着刘彻过去了。 谨欢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自我反省到:“步子不能跨太快,会扯着蛋的。” “蛋,蛋,蛋!”炕上被忽视的小半天的刘据听到了“蛋”这个字,顿时就重复了起来。 谨欢把明显圆润了许多的小家伙抱进怀里,顺便还颠了两下,“哟,听到蛋激动啦?” “唔嗯,蛋蛋,好吃。”刘据宝宝点了点小脑袋,嘴角已经有了可疑的水迹。 “小贪吃鬼,吃完了就睡,你是小猪嘛?”谨欢点了点刘据的圆鼻头,朝外吩咐道:“寒露,让厨房做一道芙蓉蒸蛋呈上来,也快到了据儿吃辅食的时间了,哦,还有陛下那里,也呈一些小点心过去。” 寒露笑道:“主子您就放心吧,陛下那儿有白露看着呢,至于小殿下的芙蓉蛋,厨房里早就准备着了,等会就送来。” “一个个鬼灵精怪的啊!” “小殿下最近每日都要吃呢。”寒露解释道。 “鸡蛋又嫩,还有肉,再点上秋油,那么鲜,这小子能不喜欢吗?” 刘据好像知道姑姑在说他一样,仰起小脸,朝谨欢露出一个有齿的微笑。小东西现在嘴里也就四颗小米牙,上下各两颗,这么张嘴一笑,倒是让谨欢看到了旁边牙床上微微露出的小痕迹来。许是这些时日营养补得好,钙类食物补得多,旁边的第三颗牙也有了冒头的迹象了。 “来,乖乖,啊,张嘴,让姑姑看看。”谨欢诱哄道。 “啊……”刘据乖乖张嘴,谨欢细细看了看,这才确定道:“呀,真得又要长牙了啊,好,对了,这些日子注意些,甜东西可别让他吃多了啊,回头仔细闹了牙疼。” “主子您就放心吧,咱们再怎么马虎,也不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啊。”主仆二人说话间,芙蓉蒸蛋已经做好端上来了。 朝阳宫里有小厨房,说是小厨房,实则地儿也小不到哪里去就是了。毕竟谨欢也不在意别的,在她看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么一口吃的么。又有个每天来“蹭饭”的皇帝,朝阳宫的配置那是想低也低不了啊。 蛋刚出锅就送来了,这会儿还热气腾腾的,一掀开盖子,香气登时就蹿了出来,逸散得满屋都是。原本还乖乖坐着的刘据登时坐不住了,自己扶着小炕桌站了起来,只是蒸蛋摆在大桌上,跟他之间还隔着一道“天堑”呢。 “姑姑,姑姑……”刘据果断转换目标,将目标换成了谨欢。小家伙心里可清楚了,只要姑姑一抱自己,自己就能吃到好吃的蛋蛋了。 谨欢用手点住了刘据的脑门儿,“不行,还烫着呢,要等一会儿。” “多久?”刘据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巴。 这要搁在椒房殿,小家伙早就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了,他知道,只要自己闹腾了,母后什么都会答应自己的。 原本来了朝阳宫之后,刘据也跟谨欢闹过两回,可是哪怕他倒下来撒泼打滚,谨欢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孩子看似懵懂,实则心里也有一杆秤。他知道撒泼无用之后,自然就会乖乖听话了。 “唔嗯……”谨欢故意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据儿从一数到五十,就可以吃了。” “真哒?”刘据瞪大了眼睛惊喜道。 谨欢冲他摆了摆食指,“不可以耍赖皮哦,要乖乖地从一数到五十。” “好吧。”刘据宝宝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但是很快又精神了起来,乖乖地按照谨欢的话,开始数了起来,“一,二,三……四十九,五十!姑姑,我数到五十啦,可以吃啦!” “是是是,殿下可以吃了。”寒露早就准备着了,一听刘据数完,当即就将凉得恰到好处的蒸蛋放到了小炕桌上。 “姑姑喂。” 谨欢举起勺子,将小东西抱在怀里,动作熟练地喂了他一勺子,“据儿,姑姑可跟你说清楚啊,现在喂,可以,但是等到过完了年,据儿可要学着自己使勺子了,好不好?”谨欢循循善诱说道。 她早就吩咐匠人打造适合孩子用的筷子勺子了,老这么让人喂,不好。就是最得她偏心的胤禛,手能抓稳当勺子之后也开始自己吃饭了。撒了没关系,关键还是要教孩子,要独立。 “过年?”小孩子心里压根就没有时间概念。 “大概还有个百来天左右吧。”谨欢想了想之后回道。 “好。”刘据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啊,一百啊,那还有好远好远呢,到那时候,据儿都已经是大宝宝了,当然要自己吃饭啦! 第180章 大汉长青 还没长成大宝宝的刘据在这儿享受姑姑的爱心投喂, 另一边的书房, 他亲爹刘彻却是彻底地投入进了面前的书海,至于旁边呈上来的点心, 则被完完全全地抛在了脑后。 谨欢放在书房的东西其实很简单,都是当年学宫里搜罗而来的手稿——的复制品。当然了,虽说是复制品,但是系统出品, 质量保证,而且谨欢为了保险起见, 这些原本署了名的手稿,现在是没有名字的。 甚至于除开学宫众人的手稿, 甘罗的,李斯的,王翦的, 李牧的, 以至于嬴政自己的, 这里面也都有, 这些可以说是集结了秦朝一代人的智慧结晶。这样的珠玉当前,刘彻哪里还有工夫去在意别的身外之物。 直到谨欢出声提醒, 刘彻才终于“清醒过来”。一看到谨欢站在自己面前,刘彻神情激动问道:“阿姐, 这些都是从何而来?”烛火闪烁,刘彻的眼睛却亮的惊人,看他的架势, 颇有不眠不休也要看完的冲动。 “原先也与陛下提了,因缘际会而来,匈奴人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东西,无意之中得到之后,原本是要付之一炬的,我恰好碰上,就偷偷使了银子将这些东西给换了回来,如今到了陛下手里,不使明珠蒙尘,才是最好。” 谨欢先前也猜到了,刘彻看到这些东西会很激动,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激动。直白一点说吧,简直都要跟“走火入魔”差不多了。 “阿姐,可……”刘彻用期盼的眼神看向谨欢,被谨欢伸手打断。 “这些东西搜罗回来本就是给陛下的,只愿陛下不嫌弃我献上的太迟才好。”谨欢笑道。 开什么玩笑,这些东西留给她,才是真正的明珠暗投啊,浪费的不要不要的。 “只是手稿品类繁杂,昔年我整理之时才发觉竟是包罗百家,均为大才之作,陛下可莫要浪费才是。”谨欢又着重提醒了一句。 这里头还被谨欢掺杂了一些墨家和农家甚至于阴阳家的手稿,但是只有手稿,原本该有的方子,却是一张皆无。谨欢相信,只要刘彻看了这些,肯定会动心想要将里面的东西制作出来,而朝廷本有的工匠不足,到时候定要再行广发诏令取贤纳才,到那时,她手下那帮人,自然而然就能脱颖而出,发光发热。 谨欢在宫里尽心尽力地谋算,宫外,白露的生意却是一天好过一天。 要说原本白露开业的时候吧,没少被人说这家店疯了。人家卖胭脂水粉,你们也卖胭脂水粉,顶多就是多一些东西罢了,怎么价格是人家十倍还不止呢? 只是旁人议论纷纷归议论纷纷,识货的终究也还是识货,不到一月,白露的生意就彻底地红火起来。而且谨欢这种贼拉坏的人,当年的白露就经常搞“供不应求”的把戏来抬高自己的格调,现在的白露也依然如此。哪怕产量跟得上,也不愿意,每天就这么多,多了没有,要是想要啊,那边排队您请。 生意红火成这样,想动手的,想挖墙角的,也多的很,尤其平阳,她甚至都想直接收罗几个工匠进自己的府邸了。 只可惜,这些想干坏事的人手还没伸出来呢,就被皇帝陛下给斩断了。 呵呵哒,你们胆子不小啊,这家店可是朕的阿姐开的,居然也敢肖想?呸,也不看看你们配不配! 一听说这家店的靠山是定国长公主,原本摩拳擦掌等着赚大钱的,全都偃旗息鼓了,就是平阳,也不得不暗恨咬牙,着人去老老实实地排队。他倒是想鼓起勇气嫌弃一番谨欢的东西不用呢,可是用了一月之后,用起别的东西来怎么都不对劲,为了自己这张脸,她也只能忍了。 白露的靠山是谨欢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不仅想要来闹事儿的没了,生意反倒越发得好了起来。 不少人,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族的,都瞧见过谨欢的模样,别的不说,光是那欺霜赛雪的皮肤,就足够她们眼红的了。这要说是在大漠吹风晒太阳呆了十来年的,谁信呢?看来肯定是这些好东西的作用了。 白露的管事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刻意推波助澜了一下,这么一搞,生意想不好都难。坊间甚至私下里都有传闻,想要长公主殿下那样的玉颜吗?快去用白露家的脂粉啊。 等到谨欢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这“广告语”都传遍全长安了。 刘彻这些时日一直在未央宫埋头研究那些个手稿,后宫更是一步未迈。只不过这原也是寻常事,众人也不放在心上,倒是王太后不知为何又派人叫了刘彻几回,至于说这娘儿俩又交流些啥,谨欢毫不在意。 开玩笑呢,刘据宝宝已经能利索说话了。这但凡开始利索说话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可说是充满了好奇心,要不是经验丰富,谨欢早就被这个“为什么宝宝”给累死了。 刘彻心知谨欢交托给他的这些东西干系重大,是以并未假以他人手,除开内殿的侍者,无一人知道他从谨欢那里得了些什么东西。不过其中有部分关于兵家事的手稿,他还是给了卫青。 这老话说得好,宝剑赠英雄嘛。要说国策农事这一类的,于他是大大有用,可是这些东西搁他手上能干嘛呢,难不成还真能让他御驾亲征去?再说,就算群臣同意了,他还担心那些不死心的藩王们呢。所以这些东西最好的去处自然就是卫青那里。 卫青此人,别的先不说,却是个最知恩图报的。 之前一战,他自觉深受谨欢之恩,故而从皇帝手里拿到这些东西,回去研究了一番之后,就又回了宫,将东西呈了上来。 “陛下,长公主殿下亦善于战事,微臣不及她远矣,故而这些东西,只怕更适合殿下才是。”卫青心中坦荡,谈起事来,自然无所畏惧。于他看来,殿下那样光风霁月之人,若是以常理推测,岂不是羞辱了她嘛? 刚好,刘彻这厮跟卫青一个想法。 在刘彻这个“姐控”看来,他阿姐心怀坦荡,纵然磋磨于大漠多年,也未见一丝颓丧,依旧疏疏朗朗,如林下风,胸有丘壑,远飞常人可比拟。 “哈哈哈哈,仲卿却是有所不知,此物正是从阿姐处得来啊!”刘彻大笑道。 卫青闻言一愣,而后自嘲道:“倒是微臣多此一举了。” “无妨无妨,不过你说这些东西更适合阿姐,朕当时倒是不曾细看,可有什么说道没有?”谨欢给的手稿太多,哪怕已经给分门别类地准装好了,但是内容总得刘彻自己个儿慢慢看吧。他毕竟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神,许多暂时用不到的东西,自然就是一带而过了。就像给卫青的那些手稿一样,他只大略看了个开头,确认言之有物之后,就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卫青细细想了一番,将其中一卷手稿摊开后,指着其中几列回道:“还请陛下细观这里,虽说手稿未有署名,但是细细琢磨,倒像是昔年武安君长平一战的始末,尤其其中内情详细,原本不该为外人所知,却是不知道这位是从何而知。” 从何而知?废话,白婉儿不知道,那她白姓白了。 虽说白婉儿出生的时候,祖父已然自尽,但是祖父生前诸多事情,白仲这个当儿子的,还都是记得的。白婉儿生来好兵事,打小就绕着她爹变着法儿的询问当年的诸多事情。后来更是嫁进王家,王翦这个公公,原本也在她祖父帐下历练过,对于许多战事,记得比她亲爹还清楚。 白婉儿细细梳理之后,就将其中许多事情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尤其长平之战,其中缘由良多,人人都说她祖父是杀神,却未曾看到祖父的不得已,白婉儿写下这些,原本也是想为了祖父正名来着。 不过后来谨欢倒是直接替她干了这事,旁的不说,她顶着个武安的封号,谁还敢对当年的武安君多加置喙呢。 刘彻原本也是个文治武功俱都出色的人,此时听到卫青提起长平之战,心中立刻就想起了当年读到的一些资料,再对照起手稿上的叙述,当真是严丝合缝,毫无错漏。 “观其语气,当是武安君后人。”刘彻沉吟半晌之后说道。 卫青亦是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未能一睹武安君风采,只能从只言片语之中窥视当年。” 要是谨欢在这儿,非得跟卫青握个手,来阐述一番“心有灵犀”不可。 而且她可比卫青怄气多了好嘛! 卫青和白起,那是隔了一百来年呢,怎么着也只能想想了。可是她当年呢?就隔了十来年,偏生她曾祖父下手贼拉快,她的大好机会就那么的没了。 君臣二人在这儿感慨了一番“当年”,这才又想起眼前的事情来。 “仲卿,之前阿姐跟我提了一回去病之事,我观阿姐心思,似乎有意将他接近宫来抚养。”刘彻换了个话题说道。 “阿嚏!”正在陪玩的谨欢突然打了个喷嚏,连忙叫白露先把刘据抱走。 小家伙不依不饶,“姑姑,姑姑,故事还没讲完呢!” 谨欢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资料卡,没错啊,都是满的,绝对不会生病的呀。 “行行行,咱们继续讲钢牙小白兔的故事啊!” 第181章 大汉长青 先前卫青带着霍去病在坊市上遇到了谨欢, 谨欢不仅夸了霍去病“此子不凡”, 甚至还送了他欧冶子所锻造的匕首。甥舅二人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试了一下谨欢给的匕首,削金断玉, 吹毛断发,真真是半字不差。 因此,若是说霍去病在谨欢面前挂上号,卫青自然是相信的, 可是接进宫来抚养在身边? 殿下身边不是已经有了小皇子了嘛? 先不说身份问题,就是接进宫来当做小皇子的伴读来培养, 年龄察觉也有些大啊。刘据才将将自己走路,霍去病再过个几年都能上战场了, 这里头的差别也太大了。 卫青表示十分感动,但是坚持推拒。 自家孩子自己知道,去病这孩子不是个能受得住拘束的人, 让他呆在宫里, 那可真是要憋死了他。 刘彻对上卫青半信半疑地眼神,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那什么,也就是这么一说, 不行就算了,对了, 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阿姐那儿也用不到。” 卫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说道:“原本带这个进宫, 也有微臣的一点私心在里面,陛下可还记得之前微臣上表的时候提过殿下于军事之道上堪称天才一事?” 就是现在的御林军,也用起了谨欢教的训练方法,成效很是斐然。 刘彻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阿姐自幼好兵书武功,太皇太后当年倒也不是没惋惜过,直言阿姐若是男儿身,怕是能领军踏平大漠。”可那又如何呢,纵使皇祖母看出了阿姐的本事,可是到了和亲的时候,父皇一道旨意,太皇太后也没有拦着啊。 “教学相长,可否让微臣和殿下讨教一二?”卫青看到这些手稿,心中顿生如虎添翼之感,只是他再如何天纵奇才,秉性也还是谦虚得很。再加上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能够跟一个旗鼓相当,甚至远超自己的对手来讨论,自然是真正的快事。 要不是刘彻早就打听明白谨欢的想法,这个时候看到卫青这般积极的样子,小心眼如他,心里肯定就先得犯嘀咕。不过谨欢无意二嫁之事早就跟刘彻说得明明白白,再者说了,要是真有私情,何必还要在他面前过明路呢? “可倒是可,只是若是这样,去阿姐那里定然是不妥了,”刘彻沉吟半晌道:“这样吧,自明日起,我派人请阿姐到未央宫来便是,届时不管你请教什么都行,顺便还能让朕也听听。” 刘彻都考虑妥当到这份儿上了,卫青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谢恩咯。 于是今日去朝阳宫吃饭的时候,刘彻就提起了卫青这事儿。 谨欢满不在意,“行啊,明儿我直接把据儿抱去就是了,甭管明白还是不明白,先灌灌耳音也是好的,耳濡目染嘛。” 要说别的吧,谨欢兴许还有点犯憷,毕竟她又不是个知识分子不是。可是有关战事,那她可真是没再怕的。尤其那些手稿里,许多都是她自己领兵作战的,她自己打得战,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嘛?开玩笑! “咳咳,阿姐,那什么,还有一件事儿。”眼瞅着桌上的饭食已经吃了一大半,刘彻这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谨欢黛眉一挑,“还有事儿?那陛下方才怎么不一起说了?”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毛病最糟糕了。 刘彻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反正在他姐面前丢脸不算什么,他小时候丢的还少吗?要是在仲卿面前丢了,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我今天跟仲卿无意间提了一下霍去病的事情。” “这孩子怎么了?”谨欢对于未来的冠军侯还是很在意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无意中说了一嘴,说是阿姐你想把他给接进宫来亲自教导……” 越说到后面,刘彻的声音越低,要不是谨欢耳朵灵敏,还真听不到了他最后哼唧的那几声。 “哦,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谨欢似笑非笑说道。 她说呢,怎么无缘无故地打喷嚏呢,合着还是有人在背后念叨她呀。 “阿姐!”刘彻又叫了一声,似乎还有点不大好意思。 谨欢白了刘彻一眼,哼了一声道:“光让我背黑锅,好处呢?” “那阿姐要什么好处,只管说就是了。”刘彻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当然了,这话也没差,他身为皇帝,许这么个承诺还不是轻而易举?更何况谨欢又不是那些个没轻没重的人,这些话刘彻说得可顺嘴了。 “唔嗯,我现在没想到,等着以后再用吧。” “行。”刘彻高高兴兴应了下来,一高兴,又吃了一碗饭。 谨欢默默又翻了个白眼。她错了,这明明就是个哈士奇和猪的混合版本。 “对了,虽说这事儿被拒绝了,但是既然是讲军事之道,不妨让长平侯将那孩子也一并带来,说不准啊,这孩子日后还能给陛下一个惊喜呢。”谨欢故意卖关子道。 这可不是什么小小的惊喜,等到时候到了,惊喜大到吓死你哦!谨欢暗戳戳想道。 刘彻倒是不疑其他,只想着霍去病是由卫青亲自教养的,莫说自来外甥似舅了,就是没这层血缘关系,被带着日日教导,也差不到哪儿去啊。 想到这里,刘彻的目光下意识就转移到了坐在炕上摆弄着识字木牌的刘据身上。 纸张轻飘飘的,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一不注意就给撕扯坏了,要是用绢帛,也太过奢靡了些。所以谨欢干脆就让人刻了不少小木牌,有字的,也有图的,刘据也挺喜欢的,一日日地学下来,看着不怎么显眼,着实也认识了不少了。 据儿也是仲卿的外甥呀,那以后据儿会像仲卿吗?刘彻下意识就发散思维开始思考起来。 “陛下,陛下,您想什么呢?”这笑得一脸荡漾的,真是……谨欢连着叫了好几声,才叫醒了陷入幻想不可自拔的刘彻。 “哦?没什么,没什么!”刘彻急忙摇头,“既然如此,朕就派人给长平侯传个信,让他明日一并把孩子带过来就是了。”反正先前也听说过,这孩子颇有几分雄心壮志,这毛都还没长全呢,都想着上马杀敌了,虽说小儿心性,倒也可圈可点,还是值得鼓励鼓励的嘛。 跟谨欢串好了话,避免了自己被揭穿的危机之后,刘彻的心情顿时就松快了下来。吃饱喝足,就准备抱着儿子在屋里晃悠晃悠。 现在天冷,除非包裹得严严实实,又或者是大中午,没什么风的时候,一般谨欢都不让刘据出去的。反正屋子里地方也够他这个小豆丁晃悠了,非要接触大自然,等到春天不行吗?冬天就该猫着,不管大人小孩,不然干嘛要说猫冬呢? 之前下了一场大雪,刘据看着眼热,又知道谨欢定然不准,这个小鬼头干脆就趁着刘彻来的时候可这劲儿地讨好他亲爹,父子俩偷偷摸摸出去玩了一通。被谨欢知道了后发了好大一通火,捏着鼻子就把姜汤给两人灌了下去,而且还是熬得火辣呛鼻,特别难喝的那种。 出去玩雪没生病,被这么喂了一回姜汤,倒是险些让一大一小有了心理阴影。所以现在不管是刘彻还是刘据,都老实极了,说不出门就不出门,反正屋子这么大,随便晃悠嘛。 刘据正在进行自己的认字大业呢,看到他爹凑上来想要抱着他玩儿,不仅没有乐呵呵地伸开双臂让抱,反倒还拍了刘彻一下,板着一张小脸道:“据儿没完成,要继续。”言简意赅,意思倒是表达得挺明确的。 小孩子学习都很容易产生逆反心理,可是小孩子又都喜欢充大人,所以谨欢一开始就特别正式地跟刘据约法三章,说是其他时候想怎么玩都可以,但是每天一定要完成多少多少的任务。 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这话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日日都这么执行,刘据很快就习惯下来。只是今日白天卫子夫来了一趟,打断了刘据那个时候的计划,刘据就把计划给延迟了。反正不完成,小家伙是不会玩耍的,这可是他这个小男子汉跟姑姑拉钩约定的呢! 刘彻微微扬眉,给谨欢使了个眼色。 谨欢点了点头。 刘彻随即一撩衣袍坐了下来,“那好,父皇陪着据儿一起学习,好不好?” 刘据仰头打量了他亲爹一会儿,小脑瓜里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只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哎,姑姑之前说了,亲爹,还是要给个面子的。 先前刘彻倒是没怎么插手刘据的教育问题,一来是他的确是政务繁忙,二来也是孩子还小,这字还没认全,书还没读呢,难不成就能跟着他处理政事了不成,这不是开玩笑嘛。不过今日来了这么一遭,倒是让刘彻体验到了几分教子之乐。 啊,不愧是朕的儿子,真聪明啊,像朕! 这要谨欢知道了,非得啐他一脸不可。 啊呸,聪明就像你,要是不聪明,就不是你的种了?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另一头,长平侯府也接到了旨意,霍去病知道了自己也可以跟着进宫学习的消息之后顿时一蹦三丈高,欢喜不已。 卫青嘴角带笑道:“好了,明日见到陛下和殿下可万万不许如此。” 第182章 大汉长青 旧时赵括善纸上谈兵, 而谨欢呢?某种程度说可说是赵括的反面典型。你让她上战场, 分分钟浪出花儿来给你看,但是正儿八经跟她讨论吧, 那还真是够难受的。 幸好谨欢早有准备。她之前就把沙盘给鼓捣出来了。原本是为了行军推演方便的,哪知道还没上战场呢,倒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用处。 学宫里那帮积极分子,压根都不用谨欢去提醒的, 给嬴政建陵墓的时候,捎带手就把沙盘给做出来了。 但是谁让现在没有学宫呢?已经被彻底惯坏了谨欢真心不习惯。啊, 好怀念自己以前啥都不自己上阵,动动嘴皮子就好的安逸日子啊。 只可惜, 怀念毫无意义,为了她以后的安逸生活,还是努力早日把学宫给重建了吧。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 现在嘛, 还是先揣着沙盘去未央宫见卫帅去吧。 作为一个专用糕点刷好感度五千年的懒鬼, 这么重要的东西谨欢自然是不会忘记的。只是这几个的口味貌似都好咸, 所以这次谨欢做的咸点心就多了一点。 卫青和霍去病才进殿,就先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刘彻示意二人不必行礼, 让他们直接上前,指了指桌面道:“尝尝, 这可是阿姐宫里的厨子才有的手艺,别地儿可没有这样的好味道。” 卫青和霍去病依言一人取了一块,果然是咸香可口, 让人意犹未尽。只是这二人一向知礼数,尝了一块也就不动了,就是霍去病看着有点眼馋,也还是乖乖站在了舅舅身后,让谨欢看得是那叫一个心疼。 啧啧啧,怎么能这么乖呢! 要知道从前甘罗别说怼嬴政了,虎口夺食的事情他也没少干。龙阳就更直接了,扶苏哪次不是龙阳打掩护才能从嬴政的眼皮子底下把好吃的给偷运出去的,气得嬴政每次都在自己宫里蹦高。 谨欢见惯了神采飞扬又不老实的,乍然间见到俩这么老实的,登时就不免有点心酸。罢了罢了,等会多多包上一些,反正糕点吃食什么的又没什么关系。 刘彻在这方面的心思自然是不如谨欢细腻的,他见两人都不再动手,还当是他们心思都在兵书上呢。也不多说,直接就将目光转向了谨欢。 谨欢微微一笑道:“纸上谈兵,到底不如实战来的经验深刻,正巧我这里准备了一些东西,倒是能再来推演一回。“说话间,宫人们就将她准备好的沙盘给抬了上来,只是上头蒙着一层布,刘彻卫青他们只觉得这东西很大,却是不知道这层布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不妨掀开一看究竟。”谨欢伸手示意道。 刘彻本就好奇,此时听谨欢一说,当即就走上前来,一下子就掀开了上面蒙着的布。 看到布下的东西之后,霍去病年小,脸上虽有惊讶,倒还罢了,可是刘彻和卫青却是满脸的惊诧。尤其卫青,竟是有了直接扑在上面的意向。 “阿姐,这是?”刘彻虽说已经猜出了这是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他竟有几分不敢相信。 “此物名为沙盘,昔年始皇修陵,在其中堆建城池,高山,丘陵,盆地,更以水银为江河湖海,此物,便是模仿那个而来。”怎么说她当年也是手办狂人他亲姐,这么点本事还是有的。 摆在众人面前的这份沙盘,与现在的地图不尽相同,这是谨欢根据当年七国的地图着人给制作出来的。虽说不过百年,可是很多东西俱已散轶,除了谨欢,其他人还真复刻不出这样的一份地图来。 “既然之前长平侯提了长平之战,那么今日,就先从这个长平之战开始吧。”谨欢指着沙盘上的赵地说道。 白婉儿的记载纵然详尽,但是谨欢知道的还真是比白婉儿好多,毕竟她是个有外挂系统在手的人啊。 双方推演,主将自然是谨欢和卫青,刘彻于军事上只能算是略通,而霍去病再怎么天纵奇才,年纪也还小,只能在一旁观战。 至于说来灌灌耳音的刘据宝宝? “呼……”此刻正躺在未央宫的内殿里呼呼大睡呢。 “此物大善!”一番推演结束,谨欢还是面不红气不喘,卫青却是神色激动,显然有所得,霍去病同样亦是眼露精光,看着那沙盘时还有几分不舍之感。 刘据哈哈大笑道:“这东西必定是要推广的,等做好了,朕派人给长平侯府送去。” 霍去病大喜过望,卫青也面露喜色,谢了恩之后才转向谨欢道:“殿下大才,臣远远不及。” 说真的,被这么夸,谨欢是一点都不心虚的。 屁咧,公主殿下她压根就不知道“谦虚”这俩字怎么写好嘛!再说了,现在的卫帅,还不是日后七次讨伐匈奴的卫帅,现在的卫帅,还有些稚嫩。相比之下,谨欢早就被历史给打磨成了一棵老油条。故而这样的夸奖,她是受之无愧啊! 只是受之无愧归受之无愧,客气话也还是要说两句的。 “既然长平侯已经说了教学相长,本宫又怎么能不拿点真本事出来呢,不过互惠互利罢了,经过此番推演,本宫心中亦有所得,若是长平侯执意要谢,那本宫岂不是也要再谢谢长平侯?” 刘彻闻言笑着解围道:“正是,阿姐所言有理,这谢来谢去反倒没个尽头的,再者说了,这以后难不成就不继续了?反正朕看得挺有意思的。” 明明只是咫尺方寸的天地,却有着最激烈的厮杀和拼搏,可谓是步步惊险,招招有变,直到最后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刘彻才真正松下一口气来。 事实上不仅是刘彻,霍去病的反应更加明显,小家伙眼珠子就跟黏在了沙盘之上一样,要不是心知自己水平还不够,当真是恨不得现在就下场来一试身手呢。 沙盘这东西好做的很,是以谨欢虽看出了霍去病眼中的跃跃欲试之意,却也没有让他一试身手的想法。小孩子嘛,自尊心还是很强的,回到家里关上门,跟他舅舅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儿要是输了个底儿掉,可不就是不好看了?尤其旁边还有刘据宝宝这个才会跑会说的奶娃娃。 是的,他们推演第二局的时候,刘据宝宝就醒了。 小孩子都是跟谁见的多就跟谁亲,他醒来的时候谨欢正忙着和卫青对战呢,看着儿子委屈的小嘴,刘彻连忙上手把儿子给抱了起来。 要说之前吧,刘彻还秉承着一点为父的尊严,不怎么抱孩子呢。可是到了谨欢那儿,没事儿就被塞一下,没事儿就被塞一下,这抱啊抱的,也就抱成习惯了。 我儿砸,香喷喷哒,软绵绵哒,肉呼呼哒,抱起来超级舒服! 刘据也被他爹给抱惯了。眼瞅着姑姑貌似很忙的样子,小家伙年纪虽小,却很是听话,被刘彻抱起来之后也没闹腾。当然了,霍去病觉得小皇子没有闹腾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手上的糕点。 小孩子乳牙才冒头,霍去病斯文起来三两口,实际上一口就能解决的糕点,被刘据宝宝捧在手上,要啃个半天,才能啃出一个坑来。说实在的,霍去病看得着急死了,恨不得直接把糕点揉碎了给刘据喂下去才好。 要不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呢。霍去病看得着急,刘据宝宝却一点不急,啊,这个东西香喷喷的,好好吃啊,宝宝要慢慢吃。 真不是谨欢平常苛待这个小人精,事实上他什么穿的用的吃的不是最好的?刘彻到现在也才收到谨欢一个扇套,可是刘据呢,谨欢都给他做了不知道多少身衣裳了。 不过这也是谨欢姑姑的习惯。反正缝纫技术在手,她又练了这么多年,现在是闭着眼睛都能绣,还怕这点麻烦吗? 但是小孩子的饮食本来就有讲究,像是现在桌上放得这些点心,一般谨欢就给刘据解解馋,想要像现在这样抱着啃,基本是不怎么可能的。 刘彻一边关注沙盘上的形势,一边还要关注怀里的儿子,怎么看都觉得儿子像是猪可怎么办呢? 几盘推演结束,也快过了申时,冬日天黑得早,马车上纵有小火炉和手炉,也不免受寒,而且观天色,怕是将要有雪,刘彻就干脆留下了甥舅二人。 谨欢听后笑道:“这倒是赶巧了,上林苑昨日才送了一头鹿来,鹿肉腌渍了一夜,赶着今儿烧烤,再加上热锅子,倒是正正好。” 刘彻顿时喜上眉梢,“走走走,阿姐咱们走吧。” 寒冬腊月最美好的食物是什么,当然是火锅啊!至于说种子哪儿来的嘛?感谢到处都跑的西域游商咯。 反正自打尝了一回火锅的滋味,刘彻就对辣椒彻底上了心。不仅专门开了一块地让人种植,更是调配了人手专门司掌此事。 毕竟辣椒这玩意儿可不单单是好吃,寒冬腊月若是能有这个东西,先不说百姓,就是边关的战士们,也能多多松快几分。 鹿肉被谨欢用秘制的调料腌制,此刻串好,用果木烤,没一会儿,香味就四处飘散开来。一个个作为肉食动物,早就红了眼,只等着吃了。 唯有刘据宝宝委屈得撅起了小嘴,这么香,不给宝宝吃,坏坏! 第183章 大汉长青 刘据宝宝很委屈, 但是很快, 霍去病也被不许吃鹿肉了。开什么玩笑,这肉这么燥, 小孩子家家的,吃点意思意思就算咯,吃太多小心夜里睡不着觉哦。 有人陪着自己受苦,刘据的心里立刻就平衡了。这大概就是不是我一个人倒霉, 总还有个垫底的心态吧。 只是今天晚上这鹿肉的滋味太好,哪怕两个小的被制住了, 两个大的却是丝毫没克制自己,那风卷残云的架势, 吓唬得谨欢差点以为两人多久没吃饭了。 “吃这么多,也不怕燥!”谨欢终究还是下厨去炖了一盅百合蜜枣银耳汤,众人又把汤给喝完了, 今儿这顿饭才算是结束。至于说大晚上会不会被热醒什么的, 鬼才知道呢, 反正她又不热。 虽说朝阳宫里的消息传不出去, 但是刘彻带着卫青和霍去病一起进朝阳宫还是很多人都看到的,若不是之后刘彻又带着两人出来, 只怕这流言还得更热闹。 不过对于这些流言,谨欢一向报以无视的态度。呵呵哒, 桃/色绯闻什么的,她早就百毒不侵了好嘛,随你传出一朵花来, 她都懒得抬一下眉毛的。 宫内有卫子夫压制消息,刘彻为此又发了一通火,就差指着某些人的鼻子骂他们思想龌龊了,这事才算是淡了下去。 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官员中间不敢再提这事儿了吧,民间反倒私下里流传起来。 “什么,说我俩能并肩上战场?玩儿呢!”谨欢这日出宫本就是为了给暗卫们传信的,哪知道消息还没传呢,反倒从他们这儿得到了一个消息。 “庶民无知,主子您……” “罢了罢了,”谨欢摆了摆手,“随他们怎么说去吧,等到过几日有了新消息,他们也就换了话题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是。” 说完了这“不正经”的事情,暗卫们开始报告起正经的事情来。 主要还是目前各个产业的经营情况,除了明面上的白露,还有私底下的茶馆酒楼这些既挣钱,又能收集消息,顺便还能发散消息地方。 “除此之外,各郡还有不少地,都是良田……”暗卫们手上的财富很是惊人,怀有宝山,历经三代,还能如此忠诚,这不知道到底是该夸当年的龙阳特别有识人之明还是之后的暗卫都特别有识人之明。 听完了暗卫的报告,谨欢细细想了一番后说道:“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我打算让皇帝重开学宫,这样墨家阴阳家农家那些人自然就有了出身,到时候明面上为我所用,自然是最为安全的,可是现在的我到底还能不能掌兵,关于这一点,我自己也不确定,我身边并不缺金银,每年良田的出息,包括那些铺子的,你们分一半存起来,剩下那一半,就按劳分配吧,你们也该成家了,总不能代代都是□□吧。暗卫本就是为了找到我而存在,现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你们也该换个生活方式了。” 关于这一点,谨欢已经思考很久了。 首先,刘据现在年龄还太小,并不是她适合出门去浪的时候。包括扶苏,她都是等到扶苏十岁之后才开始带兵出征的。而以现在的形势看,真等到了刘据十岁的时候,只怕卫帅和冠军侯早就把匈奴打到闻风而逃了,压根就用不着她了啊。所以说关于这一点,谨欢也是蛮绝望的。 而且说句实在的,龙阳真正想要留下的,应当是那批技术人才,而说句残忍的,暗卫们除了守护者的作用,其他啥作用都没有。毕竟技术人才难找,暗卫只要下了本,总能培训出来的。 但是想想他们为了这个甚至可以说是虚无缥缈的任务整整坚持了三代人,谨欢就有些于心不忍。 果不其然,听到谨欢这番话之后,龙一面上浮现出的表情并不是所谓的感激涕零,而是茫然不解,甚至还带着几分恐惧。 他们是孤儿,被前一代的暗卫培养长大,从小他们就知道,他们有一个任务,要等到一个拿着另外半块令牌的人,那个人就是他们的主子。可以说,他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谨欢。 可是现在谨欢相当于给了他们一半的自由,他们不会觉得荣耀,只会觉得恐惧,只会觉得自己是被放弃了。作为一名暗卫,却不被主子需要,龙一自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谨欢在来之前也做了好几手准备,包括龙一现在的反应。谨欢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让你们成家立业,并不是说我要弃之不用了,我那么多产业不还要你们来打理嘛?只是我这辈子兴许都不能再成家了,看到手下人能够高兴,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吧。”这也是她为什么还要一半收益的原因,说句实在话,她真的有钱到某个地步了,真心不把这些当回事儿啊。 果然,谨欢这么一说,龙一的态度就坦然了许多,恭恭敬敬朝谨欢行了个礼,正式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 对此,谨欢颇有些哭笑不得。 好好地成个婚,搞得跟个任务似的,要不要这么严谨的。 龙一看出了谨欢的疑惑,细细解释道:“主子却是不知,我等明面上的身份看似无碍,但是到底背后藏有重宝,若是寻了个嘴上不严又或者是心中有鬼的,怕是对主子会有影响,此事严肃,自然是要严肃对待的。” “行,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其他的也不用我多说了。” 终于敲定了一件大事,谨欢的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回宫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然后…… “刘彘!”声振云霄,响遏行云。 正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刘彻和刘据同时打了个寒颤,木木呆呆却又极其一致地将目光转向了谨欢。 虽说现在天气快要转暖,但是这种乍暖还寒时候,最容易得病,尤其小孩子抵抗力差,更是要注意。是以谨欢这段时间看刘据看得比深冬的时候还要严,没办法,这孩子先天体弱,她的红药下去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只能慢慢养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动辄再生个病啥的,就很麻烦了。 哪知道她今日不过就是出个宫,转眼的工夫,这爷俩的胆子倒是肥了起来。 “阿姐,你回来啦。”话音未落,刘彻就麻利地抱起了刘据,三两步就直接窜回了殿里,动作那叫一个熟练,看得谨欢越发的心头冒火。 合着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这爷俩已经不是头一回干了啊。她说呢,怎么大冬天在殿里还经常换衣服,合着是刘彻总是挑着她不在的时候干坏事啊! 对此,二哈表示他可能有点冤枉。好吧,就那么一丢丢。但是这当爹的,对上卖萌讨好无所不能的儿子,没能绷住,一不小心就遂了这个小鬼头的心愿什么,真的不完全是他的错嘛!谁让阿姐把据儿养得这么刁钻可爱呢? “嗬?”谨欢一脸的难以置信,反手指了指自己,大眼珠子瞪着刘彻道:“合着把你儿子养得好,还是我的错了?” 这可真是没地儿说理去了,这还讲不讲道理了!不能因为是皇帝就红口白牙诬陷人吧。 刘彻默默缩了缩脖子,咧嘴笑道:“那什么,阿姐啊,我这是在夸奖你呢。” 二哈相当会看眼色,到了这样的关头,连皇帝身份都不好使,就得乖乖装怂。不然?等着被他姐一顿削吧。 “哼!”谨欢冷哼了两声,理都懒得理,直接扬声吩咐道:“寒露,吩咐下去,说是我说的,朝阳宫上下这几日火气都太大了,不吃肉食了,改吃素!” 小样儿,和她斗,有本事没有把柄落我手上啊! 刘·肉食终极爱好者·吃素约等于吃药·彻,立刻就萎了。 不是我军不争气,而是敌军太狡猾啊! 看着刘彻垂头丧气的模样,谨欢这才高兴起来。 血泪的教训告诉我们什么呢?当皇帝的,就该管住自己的嘴! “阿姐,那,那吃几天素啊?”刘彻结结巴巴问道。 关键这还不是他想逃就能逃得了的,他姐说的吃素,指定就是指的是他在朝阳宫用膳的时候。要是他这段时间一直乖乖呆在未央宫用膳,那么等到他再来朝阳宫的时候,等着他的肯定还是一桌的素,半丝的荤腥都不带出现在桌上的。 谨欢将两个食指交叉,比出一个“十”的手势来,这就意味着,刘彻要吃十顿的素。 “十?阿姐这——哦,十顿,好。”刘彻默默咽下心中的辩解,算了吧,不争辩也就罢了,要是争辩了,估摸着就得翻倍了。 今天的皇帝,依旧觉得这个世界好残酷,他阿姐好无情呢。 咦,等等,他好像原本来是有事情要说的?刘彻顿时喜上眉梢,努力开始了和谨欢拉大锯的过程。 “阿姐,朕有要事要和你商议。”刘彻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来,然而上扬的嘴角却彻底泄露了某人的情绪。 谨欢扬眉,“什么事儿?” 二哈果然举起一只手,“五顿!” 谨欢默默运气,拉长了音调道:“嗯?” 为了自己的嘴和胃,二哈无比坚定道:“五顿。” “最好这事儿比较重要,不然——”谨欢默默地比了个手刀。 刘彻摸了摸后脖子,“嘶”了一声道:“绝对的大事儿。” 第184章 大汉长青 能被刘彻想起来谈条件的, 自然是要事, 而且不仅是要事,还是谨欢很上心的要事。 很简单, 在细细琢磨了那么多份手稿之后,已经心痒难耐的刘彻终于决定要再度招贤了。 说起招贤这事儿吧,水分还是挺大的,要说不好办呢, 一道诏令发下去,等着呗, 总有鱼儿会上钩。可要说好办的话,每回招贤能招到的都是小猫两三只啊。要是哪回能有个大丰收, 那估摸着就是祖宗开眼了,老天爷保佑了。 刘彻发愁的就是这事儿。事情好办,可人才, 还是难找啊! “不妨以教育之名, 效仿昔年稷下学宫, 于长安重开学宫, 借此吸引大家来教学?”虽说刘彻求贤若渴,可是朝廷也不会缺少聪明能干之人, 故而谨欢只准备提个建议,至于具体实施方面, 她是一点手都不准备插的。 只可惜,她是不准备插手,但是平阳和王太后却是再度坐不住了。 手稿之上记载了太多的东西, 有不少更是真正的利国利民,若是不能将其复制出来,才是贻误了民生大计。谨欢提出了一个想法,等于给这栋高楼打了个地基,剩下的,刘彻自然会一一建起。 几次朝会之后,兴建学宫以及民间招贤的诏令就正式下达了。而且此番招贤不同以往,不单单问国策,亦问民生。通晓天下事者固然是大才,然而通晓农事水利和道家秘术之人,才是刘彻此次真正想要寻求的人才。毕竟手稿上那些新式农具,还有开山裂石的奇物,他实在是太眼馋了。 学宫之事,其中权利和能够站到手的利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王太后和平阳坐不住也是可以料想到的,只是这俩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谨欢居然能忍住不插手,依旧专心于教导刘据,丝毫不问外事。 “这些时日她倒是安静得很,连学宫这样的大事都不能引得她动手,难不成真的把希望全托付在那黄口小儿的身上了?”平阳对心腹密语道。 “此事毕竟兹事体大,说不准是那位有自知之明,不便插手呢?毕竟那位手上可没有殿下手上的人手。”心腹笑着讨好说道。 这也是“实话”。 平阳在长安经营了这么多年,手下自然是有人手的,纵然不能说是大才,可也不会让她无人可用。然而谨欢自回长安之后再未出宫,公主府建的华美非凡又何如,不过是放在那里生灰罢了。被封盐邑又怎么样呢,除了钱财,她还能落到什么?便是有了钱财,也得有人手才能发展呢,像白露这样的铺子,顶天了不过挣钱多一些罢了,剩下的还能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平阳脸色倏然一变,犹疑道:“难不成往日竟是我想错了,陛下竟是防着她不成?” 思及此,平阳连忙叫人,商议起此事来。毕竟若是刘彻当真防着谨欢,那么此事的操作余地就很大了。 平阳准备沾点好处,王太后也不忘提点家人,这是大事,不说办成,就是办上这么一二件,将来能够落到的好处也是不尽的。 外头的风波谨欢一概不知,就算是知道了,大概也只会付之一笑。 呵呵哒,有什么好插手的呢?等到学宫真正建成,大贤入学宫后,不知有多少是她的人手呢,这会儿争夺表面上的权利有个毛线用啊。 至于说防着她?那就更搞笑了。 学宫之事毕竟才刚开头,谨欢不欲惹人眼,刘彻这才在朝堂之上刻意隐去了此事。等到学宫正式开学,自有她发光发热的时候,何须在意这一会儿的工夫呢。 故而平阳这一番谋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一败涂地。 将学宫之事理了个开头,谨欢也终于收到了阿娇的消息。 消息是大长公主传来的,其他倒是未曾多说,只言阿娇病重,望与谨欢一见。 自去岁起,废后病重的消息就甚嚣尘上,传来传去,众人就也都信以为真了,反正探子们能够看到的,都是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阿娇,说是病重,也有几分可信度。馆陶说阿娇病重,想要临走之前再见一面表姐,倒也无人怀疑。 刘彻知晓此事之后,心情略有些复杂,着人收拾了不少东西,准备交由谨欢一并带去。 谨欢冷眼打量了一阵,看得刘彻背后冒汗心里发慌,终究还是未发一言,将东西尽数都带走了。 要!干嘛不要呢?日后挑着能变卖的变卖,也是一注钱财不是。 送走谨欢之后,刘彻抱了抱傻儿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算了,阿姐一向就是个喜欢迁怒的,朕,朕才不计较呢。”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五顿全素宴,要是挑着这时候惹毛了阿姐,他估计全年都得食素了。 长门宫还跟谨欢上回来的时候一样,只是约莫是主人即将“故去”的缘故,看上去越发的萧条冷然。 “阿娇。”将一干人等都留在殿外,谨欢这才迈步进了内殿。 长门宫和从前一样,可是里面住的人,却是完全不同了。 “表姐。”陈娇容色焕发,神采飞扬,顾盼神飞,娇媚一如当年,浑然不似在冷宫之中蹉跎多年的模样。 见到阿娇这副模样,谨欢原本提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处。尽管心里知道馆陶姑姑会来找来,定然是阿娇已经想通,找她来准备逃离之事,可是直到看到阿娇,谨欢才算是放下心来。 “阿娇,从今往后,愿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谨欢笑着感慨道。 陈娇很是郑重地朝谨欢行了一礼,“表姐点悟之恩,阿娇永不敢忘。” 对于刘彻,她曾经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可是当她将自己囚禁在这冷冷清清的长门宫中,回首当年的时候,才看清,她所谓的良人,她所谓的姻缘,迷了她的眼,却从未迷住刘彻的心。 谨欢苦笑伸手将陈娇托起,“阿娇,你与彘儿之间,本就是一笔难算的账,这些你我都心知肚明,彘儿虽是我亲弟,但他也是皇帝,我……” 陈娇淡笑摇头道:“表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年,我也想过许多,可也许,从一开始,这桩婚事就是错的,阿母以太子位换得我的后位,一桩始于算计的婚姻,在皇帝的眼里,约莫也只是耻辱吧。”说到这里,陈娇叹了口气,神色间微微有些落寞,却很快再度恢复过来。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表姐,从今往后,我再不是大汉废后陈娇,我,只是陈娇!”陈娇神色坚定说道。 “好!”谨欢忍不住抚掌笑道:“阿娇此言大善!” 本来就是嘛,谁规定女子必须是男子的附庸了? “阿娇不愧是馆陶姑姑亲女!” 陈娇闻言也不免发笑,“表姐,你这话到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啊?” 她生母行事放荡不羁,蓄养面首,关于这一点,朝中攻讦者不知凡几,然馆陶却从未当做一回事。她行事素来只由自己的喜好,她喜欢董偃,就愿意养着他,别人能奈她何呢? “自然是夸你啦,这世间男子再娶,女子再嫁,本就是常事,难不成到了年纪,就该守寡,孤独终老不成?”谨欢一直都挺庆幸的,自己没有去那些倡导什么狗屁节妇牌坊的朝代,不然她估计第一件事就是举着大旗造/反。 陈娇自是听出了谨欢的意有所指,她这是在劝她出去之后也要放宽心,积极寻觅呢。 “端看你的容貌,便说是二十四五新近守寡的小妇人有谁会怀疑?不过不嫁也没什么,以后的日子都由着你自己的想法来过,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了。”谨欢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诅咒”刘彻。反正刘彻的废后很快就会“下葬”,到时候在外的,是新近丧夫的陈家嫂子,跟刘彻有个屁的关系啊! 陈娇被谨欢这番直白的话说得小脸通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跺着脚娇声唤了一句,“表姐!” “好好好,不戏弄你了,你且将这丸药收好,待我走后,你同姑姑商议好,将此物服下。这药吃下去之后,约莫一个时辰,人就会进入假死状态,三天之后才会回魂,应当足以应付了。”谨欢今天来的主要任务就是这颗“龟息丹”,这是她拿金子跟系统换来的。 在给陈娇之前,她还特意试验过了这颗龟息丹的效果,毕竟说实在的,这效果听起来有点逆天,像大力丸似的,让人不大敢相信。于是谨欢干脆交给暗卫们实验了一下,确认了这玩意儿真的能让人在三天之内看着跟死人没有区别,谨欢这才又兑换了一颗,交给阿娇。 陈娇神色郑重接过小玉瓶,微微点头道:“表姐,此番离别,再见不知何年何月,望你珍重。” 若是不出意外,这一生,兴许她们都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山长水阔,也愿你珍重。”谨欢早已经习惯了分离,而且能够看着阿娇脱离这个牢笼,开始一段全新的,自由的生活,谨欢很高兴,她发自内心地为阿娇开心。 求仁得仁。 阿娇求自由,她得自由。 卫子夫求权势,她得权势。 各安天命,甚好,甚好。 第185章 大汉长青 阿娇过世的消息在三日之后传来, 似乎在见过谨欢之后, 她已经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挂碍,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尘世了。刘彻践行了他答应谨欢的话, 由馆陶自己为女儿收敛。遵循阿娇遗言,不葬入皇陵,另择一地,不需立碑也无需香火, 只愿与皇帝死生不复再相见。 这样的选择,既是为了方便阿娇的“死遁”, 同样也是为了彰显阿娇的决绝。她,陈氏阿娇, 干干净净来,同样亦是干干净净地走,和这埋葬了她半生悲欢之地, 再无任何干系。 死了一个废后, 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 看起来都毫无影响, 唯有馆陶公主因为伤心过度,已经卧病许久了, 据医者诊断说,这是郁结于心, 换句话说,心病。 心病难医,馆陶公主不再长住长安, 而是改住别苑散心去了,对此众人也表示理解。至于说馆陶到底在不在那别苑里,谁知道呢。 不过刘彻还是很苦逼地跟着谨欢吃了三个月的素。说句真心的,素菜虽然很好吃,但是再好吃也没有肉好吃啊!更何况在他吃菜的时候,刘据那个小兔崽子居然在啃香喷喷的排骨,他能忍?他真是分分钟想掀桌子! 然并卵,就是这么怂,不敢掀,只能当兔子。 好在三个月后,谨欢终于吩咐厨房重新开始做肉。刘彻觉得,他能永远都记得那一天的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当他苦着一张脸走进朝阳宫大门的时候,闻到了久违的红烧蹄髈的香味。 啊,这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香味啊!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关于学宫的争吵也也越发激烈起来。 学宫已经建成,刘彻广发诏令,颁布旨意,招收各家大贤入学宫教书,同时也招收各家学子入学宫读书。而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董仲舒当年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相违背了。 之前董仲舒提出“天人三策”,之后也曾上禀“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自然,董仲舒口中的所谓士,是儒家子弟,而非现在的百家子弟。 而现在,太学没有建,反倒建了百家学宫。为此,已经辞官回家继续教学的董仲舒再次上疏,言道“望陛下以正儒家之正统”。刘彻看了倒没什么太多感觉,就在饭后闲谈之时无意中提了一嘴,哪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就把谨欢给惹毛了。 “嗬,孔孟二圣亦不敢自称儒家为正统,他董仲舒何德何能,竟能称儒家为正统?莫非他的才具竟高过二圣不成?”谨欢冷笑道,眼中俱是嘲讽之意。 当年学宫之中,要说地位最高的,自然是荀子,旁的先不说,就说他一大把年纪,还不忘教书育人这一点,就值得所有人的尊重。老头在咸阳乐乐呵呵地呆了九年,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之后,无病无痛,溘然长逝。荀子过世之后,学宫上下自愿为其守孝三月,李斯韩非这些弟子更是不用多说。原因很简单,这是大家对荀子的尊重。 咸阳学宫为什么能越办越好?若非一开始就请来了荀子,有他这样的大贤压阵,之后又怎么能云集者众呢。 就是这样的大贤,甚至于之前的孔孟二圣,都没有自夸过儒家是正统,而且荀子这辈子最得意的两个学生,可都是法家,他又何曾因此而指摘过学生半分? 需知李斯倒还罢了,这厮法家归法家,但是全心全意扑在朝政之上,并没多少时间来怼儒家。可是韩非呢?谨欢从前经常跟这个总是乐呵呵,还时常背着弟子吃蜜糕的老头开玩笑,说是教出韩非这么个弟子来,换做常人,早就要呕死了。 “昔年荀子教导韩非,而韩非为法家大才,若按照那姓董的所言,韩非岂非成了欺师灭祖之辈?”谨欢继续拉嘲讽道。 可不就是,韩非素日里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写文章,写了干嘛?怼天怼地怼儒家。说句真心话,要是谨欢自己收了这么个成天跟自己作对的倒霉徒弟,那早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这个嘛——”刘彻扯了扯嘴角,“阿姐,当时纳董仲舒所言,确实也是有必要的嘛,这个……” 谨欢白眼道:“在陛下眼中,我就这么鼠目寸光?” “不是,不是……好了,阿姐,你就直说吧!”刘彻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听了半晌,可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合着不仅说董仲舒这厮,把他自己也给捎带上啦? “无他,学宫既然已开,陛下明旨已下,难道因为一个区区董仲舒就裹足不前嘛?若是如此,岂不是笑掉天下人大牙?”谨欢毫无顾忌地给董仲舒上眼药,反正那厮现在人又不在长安,想这么告黑状就怎么告黑状咯。 “这是自然。”刘彻坚定说道。 开什么玩笑呢,他连明旨都下了,因为董仲舒的一道奏对就停了?别瞎扯淡了,回家玩儿蛋去吧。 只是令谨欢和刘彻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事儿居然闹腾开了。 董仲舒在景帝时期就开始教学,弟子再传弟子,再传弟子再传弟子,这厮可说是广收门生,声誉颇高。而他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之中又有许多人拜官授职,可以说,谨欢看着他觉得讨厌,但是这厮实实在在的影响力还是很骇人的。 学宫本为了招收百家,然而在董仲舒摆明立场之后,儒家的进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甚至于很多人都开始暗地里挤兑学宫,想让学宫早日关门大吉。 说实在的,没有儒家而已,谨欢一点都不care。大不了政法学院不开呗,她照旧还是能开军事学院和科技学院啊,哦,对了,还有农业学院呢。民以食为天,只要能侍弄好地里的庄稼,只要她手下人顺顺利利“研制”出那些新式农具,得了百姓的心,还要在乎那些个只会耍笔杆子的? 啊呸! 枪/杆子里才出政权呢,笔杆子里出什么?难不成出墨水吗? 谨欢一片云淡风轻,刘彻的心思也全都被农家墨家那帮人给吸引了过去,对于搞反对的儒家,这姐弟俩还真是压根就不在意。 只是他们俩不在意,有人在意啊,比方说,一心想给谨欢添堵的娘儿俩。 自打跟王太后明目张胆地闹翻了之后,谨欢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长乐宫。为此,刘彻其实也试着劝过好几回,怎么说也是亲母女呢,闹到这个份儿上,何必呢? 谨欢只好又浪费了几瓶眼药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停都停不下来。这几瓶眼药水一浪费,效果可说是立竿见影,刘彻就再也不提这事儿了。甭管王太后在那儿又哭又闹,说出朵花儿来,刘彻也再没在谨欢面前提过让她跟王太后和解的事情。 本来嘛,当年远嫁的时候就说了,从今而后,生恩养恩均报,她都是生死边缘走过那么多回的人了,还不带她对母亲心如死灰,再不复期盼吗? 可是这人呢,就是容易钻牛角尖。谨欢越是忽视王太后和平阳,这俩人就越是翻着花样儿的要给她添堵。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做鬼都不放过你吧。 因为谨欢的要求,所以学宫跟谨欢有关之事,刘彻一直没有提过。谨欢说了要静下心来好好抚养刘据,虽说刘彻觉得他姐这个理由有点鬼扯,但是还是接受了下来。哎,我姐就是这么不爱出风头,朕也很无奈啊! 是啊,谨欢不爱出风头,但是有人爱啊,比方说平阳嘛。 不过这一回,她没有自己出风头,在和王太后秘密商议之后,她选择了让谨欢大大地出一次风头。 很快,学宫创始人其实是定国长公主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 流言一传开,暗卫就偷偷摸摸把消息传进了宫,顺带着连事情的明细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开玩笑呢,这可是他们的老本行,老本行都干不好了,还怎么替主子效力! “阿姐,外头的传言——”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谨欢,刘彻顿了一下,“阿姐,你知道了?” 谨欢挑了挑眉,“不巧,我今日正好出去了一趟,这风大雨大的,我要是再不知道,说不准哪一天这一个大雷就劈到我的头上,把我给劈死了。” 刘彻怒声道:“呸呸呸,这些不祥之话再不许提,阿姐吉星高照!“说完了这个,刘彻才又承诺道:”阿姐你放心,朕一定会详查此事,万万不会让他人损了阿姐的清誉。” “清誉?”谨欢闻言哈哈大笑,“不如陛下先告诉我,为什么我创办学宫,会有损我的清誉呢?” “这……”刘彻一时间也语塞起来。 今天下朝之后,卫青特意留了下来,跟刘彻说了此事,言道外面有人刻意搅风搅雨,说公主殿下心存不轨之心,以女子之身插手国事,有吕后之嫌。 这还是说的相对好听的,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卫青压根提都没有提。可是卫青不提,不代表刘彻不知道,派人去详细查探了一番之后,刘彻的脸彻底的黑了。 他的阿姐,岂容这些宵小侮辱! 只是刘彻关心则乱,也没细细琢磨其中因由,怕谨欢从旁人那里听说此事,气急攻心,故而才急匆匆先来了朝阳宫。此时心定下来之后被谨欢这么一反问,刘彻自己也愣住了。 是啊,他阿姐又没做什么祸国殃民之事,正相反,阿姐做的乃是利国利民之事,那些人凭什么敢辱骂他的阿姐?到底是谁,给了这帮人这么大的狗胆! “是谁?自然是三从四德,自然是三纲五常,我区区一个小女子,又怎么配插手国家大事呢!”谨欢阴测测笑道。 第186章 大汉长青 刘彻下意识就打了个寒噤, 明明已经快到初夏时节, 刘彻的后背却像是突然间窜过一丝凉风,吹得他从后脖颈凉到了脚底心。 “阿, 阿姐,那个,咱们好好说话,成不?”刘彻咽了口唾沫艰难说道。 哪怕刘彻心知肚明, 谨欢此刻的怒火尽数都是冲着儒家那帮作死之人而去,但是现在直面谨欢怒火的是他好嘛! 阿姐一声吼, 皇帝抖三抖啊! “咳咳咳!”刘彻清了清嗓子,严肃道:“阿姐, 你说吧,准备怎么办?”刘彻的言下之意很是明显,只要谨欢想削人, 那他就给她递刀子, 分分钟连个磕绊都不带打的, 就是学高皇后也都由她去。 “怎么办?”谨欢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他们算是个什么东西,竟值得我费心?便是他们说出大天去, 难不成还真能损害到我一丝半毫?那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笑话! 那帮人把自己当盘菜,也要看看谨欢把不把他们当回事儿。这年头啊, 自视甚高最是要不得,和皇权比起来,蹦跶得越高的, 最后死的就越惨。 “阿姐,就这么不管了?”谨欢想把他们当个屁给放了吧,刘彻这心里的弯还是没转过来。他的阿姐,竟被这帮竖子诋毁,身为帝王,怎能容忍呢! 谨欢看出了刘彻的意思,冲他摇了摇头,“陛下越是较真,这些人就越是自鸣得意,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毕竟他们不管做什么,归根到底,又能怎么样呢?” 刘彻方才不过是一叶障目,这会儿被谨欢一点,也迅速反应过来。 现在可不是日后皇权没落的时候,九品中正尚未实行,所谓的家族,仍旧庇托于皇权之下。就连原本被分封的诸侯王,也因为推恩令的缘故逐渐被削弱。这个时候的皇权,对上这些儒家士子,是占据着优势的。 若有才学,招录为官,若是自矜自伐,那就滚蛋吧。 越是能干的皇帝,就越是小心眼,想想就能知道,这些敢明目张胆诋毁谨欢的士子们,不管他们的才学如何,只品性这一点,就绝对不过关。在刘彻心中被打上了大大的叉的他们,莫说是日后更进一步了,只怕仕途都要就此断绝。 “他们拧成一股绳,一则出自于董仲舒示意,二则想为自己谋个出路,可是这背后谋算之人却是万万想不到,你我姐弟可不会因为这简简单单的学宫一事就心生芥蒂。”谨欢嗤笑道。 刘彻亦哈哈大笑道:“正所谓蠢人耳!” 市井流言道谨欢有“吕后之心”,这样的挑唆之言可说是显而易见了,毕竟平阳也没把事情的内情弄清楚。可是她万万不会想到,谨欢策划学宫一事之所以没有外传,不是因为刘彻借此打压她,而是因为她懒。在平阳看来,她将此事放出风去,刘彻自然会对谨欢起了疑心,到那时,事情自然就好办了。 如平阳所料,刘彻却是起了疑心,可他的疑心却不是像平阳所期盼的那样对着谨欢,而是对准了她! 学宫一事的内情,就是宫中知晓的人也是少数,能将此事泄露出去,定然是出了内鬼,而这个人选,除开平阳,刘彻还真是不作他想。 “胳膊折了还得藏在袖子里呢,怎么也是一家人,何苦让外臣看了笑话。”谨欢暗戳戳说道。 “可是阿姐,长姐此次实在是太过了!”其实不止是平阳,刘彻手下的人还查出了有王太后的手笔在里面,想到这里,刘彻越发头疼起来。 “无妨,宫内消息会传扬出去,说到底还是宫人们未能管束好,既如此,各归其主就是了。”谨欢彷佛就是随口一说,毫不放在心上,刘彻也觉得此举既能清除探子,还能警告长姐,也挺好,于是就将事情交给了卫子来办。 卫子夫心思细腻,知晓皇帝给她的任务之后,面上八风不动,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陛下这是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太后和平阳公主的脸上啊!而殿下竟能让陛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殿下对陛下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各归其主,好一个各归其主啊!”心悦诚服的卫子夫完全不知道,刘彻压根儿就没弄明白这事儿的深意。 想想也知道,不管是王太后,还是平阳公主,接收了这一批人之后会是个什么想法,说句不好听的,只怕吓都能把自己给吓出病来了。可就算被吓出病来,她们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毕竟皇帝只是赐了一些人手罢了,她们为何会吓成这样呢?莫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她们能说什么呢?她们什么都不能说,不仅什么都不能说,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下去。又因为这批人是皇帝送来的,她们还得琢磨,皇帝到底知道了多少,这是警告她们嘛?到底该不该坦白? 这么一来二去的,别说本就抱恙的王太后了,原本身体康健的平阳也变得不康健起来。 刘彻原先也没弄明白这把人送回去的点到底在哪儿,等到公主府又传出了招了医者的消息之后,刘彻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东西。 啧啧啧,阿姐所言果然有理,不要轻易惹怒女人,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暗中挑祸的二人吓得卧病在床,那些看似大义在手的儒生们也因为宫中对此事毫无回应而渐渐偃旗息鼓。他们跟个唱猴戏的似的写出了那么多文章,可是莫说是皇帝了,就是其他官员,也没有一个理睬的。 原本他们还想到学宫去挑衅一番,哪知道学宫管理极严,他们连门边儿都摸不到,还挑什么衅。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是不想偃旗息鼓都不行,独角戏不好唱啊!皇帝没能被挑唆到,百姓们也没能忽悠到,他们也很绝望不是。 然而他们偃旗息鼓归偃旗息鼓,远在家乡的董仲舒却是彻底坐不住了。 皇权至上! 只要皇帝想开,就算没有儒家入学宫,这学宫照旧开。更何况这天下儒生何其多,与他作对着亦有不少,他咬死了不许门下弟子进学宫,难不成别人就不进了? 着急上火到嘴角起了一溜儿泡的董仲舒打点行囊,开始奔向长安。 得到董仲舒往长安的消息之后,一直默默无言的谨欢终于给了皇帝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这莫非就是手稿之中提到的筒车和曲辕犁?”刘彻重兵事,可是目前更加迫切的,还是农事。手稿之中农家的那些,他早已翻来覆去看了多遍,此番招贤入学宫,他原本只是抱着试验的想法将手稿命人誊写的一份交给众人,哪知道不及一月,竟会给他这样的一份惊喜呢。 “墨家之人已经和农家商议妥当,将此物完全复制出来,若是陛下有意,明日可到长安城外,看他们组装筒车。”呵呵哒,这可是龙阳特意保留下来的技术性人才,别说是筒车了,纺织机什么的,都分分钟给你做出来啊! “好好好,明日出城,明日出城!”刘彻乐呵呵道。 等到风尘仆仆的董仲舒赶到长安郊外之时,看到了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繁忙景象,尤其是水岸边那一架架形态各异的水车,更是让董仲舒心生不解。 “老人家,不知此物为何物啊?”董仲舒跃下车辕,找了一位临近的“老者”询问道。 老者打量了董仲舒一眼,呵呵笑道:“此物名为筒车,乃是长安城中学宫之人奉陛下之命,为苍生百姓所研制。” “筒车?却是不知此物有何作用?”一听老者那句“为苍生百姓”,董仲舒这心里就跳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自是用于灌溉农田之用,有了这个,可省我等百倍之功啊!”老者继续感慨道:“我听人言,这个学宫乃是长公主殿下一力支应,如今能得此罕物,当真是老天保佑啊!” 旁人之人适时凑过来继续说道:“可不就是,之前还有些个没良心的蠢货敢说长公主的坏话,旁的不论,我等却是绝对不依的。” “不依不依,自然不依,前次学宫之人前来替我们装水车的时候我还问了一句,说是他们在殿下的指点之下又有了新主意,还有不少好东西等着做出来呢!” “若真是如此,我等可要给殿下立个长生牌位了。” “哎,只可惜,居然还有那不识相的因此而辱骂殿下,若是让我看到,必定要狠狠揍那些人一顿不可。” “正是正是,我有这一把子力气,也愿为殿下卖命!” 不识相还没良心的蠢货呆立一旁,半晌才回过神来,匆匆拿袖掩面回了马车上,催促车夫道:“快,速速进城!” 他原本以为这位殿下不过一小女子,哪知道竟有这般算计,当真是他小瞧了她。 农田旁原本“议论纷纷”的农夫们看到马车远去之后,脸上纷纷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为首之人朝那马车啐了几口之后打了个唿哨,唤来了鹁鸽。将早就准备好的薄纸塞入竹筒,鹁鸽很快就飞向宫城。 朝阳宫内,寒露将鹁鸽脖子上挂着的小竹筒取下,剔开封口之后递给谨欢。谨欢三两下扫完之后扬声吩咐道:“去,让人将准备的文章贴出去!” 一开始就放大招多没意思啊,等到正主来了,这大戏才好唱嘛! 第187章 大汉长青 长安城里的百姓日子自然是要比起其他地方的百姓过得稍微舒服那么一丢丢的, 相比较之下, 他们也就更加的八卦一些。只是八卦归八卦,再怎么有趣的事情, 说上一段时间,也就没人关注了。 就像先前爆出学宫一事,百姓们关注了不到几日之后就不再管了,原因很简单, 这事儿根本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啊。更何况公主殿下可是个英雄人物,她创建学宫, 那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老百姓们可不会去琢磨这里头是谁和谁之间的博弈,在暗卫们悄无声息地引领之下, 除了最开始甚嚣尘上的流言,之后就再也没有兴起水花。而对于一心和谨欢作对以谋取利益的儒生们,不消谨欢动手, 皇帝就能把他们给收拾了, 不仅收拾了, 还让他们哑巴吃黄连, 有苦也说不出来。 而原本这些流言也都是董仲舒的学生散播开来,相比较之下, 朝堂之上,官员们倒是没那么在意。他们更关心的更多的是谨欢是否会借此弄权, 至于说对于她创建学宫这件事,众人的抵触心理反倒没那么强。 笑话,打从这大汉开国, 先是吕后,后是窦后,这俩的本事,如今朝堂之上有人是自己领教过,有人是家中父祖领教过。 啧啧啧,女子,凶悍起来,谁都挡不住哦! 再加上学宫开办之后,短短一月之内,居然就有了这样非凡的成果,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也全都集中到几家学院身上了。 没错,就是学院。 谨欢这次完完全全照搬了咸阳学宫后来的模式,长安学宫即可以说是一步到位,也可以说是跟后世的大学相差无几。大概比较重要的差别就是学院比较少吧。 到现在为止,真正开设的也只有军事学院,科技学院和农事学院,可以说,基本全都和国计民生挂钩。至于说原本最重要的政法学院,那当然也是不能被忘记的。 呵呵哒,就算不招儒生好了,本宫难不成还不能招收法家学子了?对此,张汤表示出极大的欢迎,并且自愿要去政法学院上课。 在谨欢看来,张汤这个人跟李斯其实还挺像的,都是能臣,也都是小人。张汤后来更是被司马迁写入《酷吏列传》,想想也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样。 当然啦,日后比较惨的太史公现在还没有开始写《史记》,现在的太史公,还是一个英姿勃发,在外游学的青年呢。 不过谨欢觉得他老爹司马谈大概在庆幸司马迁这时候不在长安,毕竟司马迁当年也曾受教在董仲舒门下,要是这倒霉孩子现在长安,指不定要说出什么招祸的话来呢。 想到这一茬,谨欢突然有点担心,“哎,系统,你说太史公受那么大刺激写了《史记》,这要是没了这么大的刺激,写不出来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有她在,对上匈奴还敢打败仗?分分钟大橙武拍死你哦! 要谨欢说,太史公也是够倒霉的,但凡学生一写作文,他就跟屈原一样,得翻着花样的被后人解读。真真是死后都不得安宁。 系统调了一圈数据之后回道:“你想太多了,历史发展有被改变的地方,但是也有你永远都改不了的地方,《史记》的存在意义你无法影响。” 谨欢这才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反正还能写就行,至于说她对董仲舒下手,对太史公又会有多大的影响啥的,这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嘛。 其实张汤想要去学宫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谨欢当时交给刘彻的那些手稿。在见识到手稿对于农家墨家的影响力之后,刘彻已经让人全部都重新誊写了好几份,给了各个学院。想要无所顾忌的看自然是不能的,毕竟这样就没办法显示学宫的优越之处了嘛。所以刘彻对此的规定是,除了学宫的老师和学子,其他人,一律都不许看! 张汤早就听说那里面有疑似李斯的手稿甚至于韩非子的手稿,哪里还能等得了,一听刘彻这道命令,二话没说就去主动应征了。事实上不止张汤,朝堂上不少官员都主动去做了课外老师,就连卫帅也不例外。 虽说兵家的手稿他早就全都看过,甚至于和谨欢都不知道演练多少回了。只是学到的越多,他就越想教出更多的学生,卫青这么想,刘彻自然不会拦着,事实上他不仅没拦着,在和谨欢商议之后,刘彻直接就将卫青任命为了军事学院的院长。 至于说公主殿下嘛,当然是校长啦。 你们都那么努力地想要毁掉我的名声了,那干脆如了你们的心愿啊,不就是个校长嘛,谁还没当过怎么地啊! 大厨在手——哦哦哦,不对,不对,手稿在手,天下我有! 这几年各家都被打压的很厉害,可以说,学宫的消息一出,除了死命的蹦跶的儒生们,其他各家的大牛学子们几乎是没怎么考虑就直接来了长安。在进了学宫,看到那么多先贤的手札笔记,认识到了更多的“同道中人”之后,他们更是一门心思地投入了进去。对于公主殿下这位校长,他们和董仲舒小集团的人完全不一样,这就是前进的光明啊,必须守护! 自然,在这件事上,公主殿下那些个手下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就不用多说了。 “哈哈哈哈哈,阿姐,那篇文章定然是出自你的手吧,哈哈哈哈哈,真真是写得极妙,此文一出,董仲舒当可众叛亲离啊!”刘彻一进殿门就哈哈大笑道。 今日早晨,天光方亮,早起的人就发现了许多地方都贴着一张大纸,上面的文章,看不懂的自然是看不懂,可但凡是个认识字的,都能看明白文章的含义。 文章用字直白,浅显易懂,然而内容却是鞭辟入里,直接就扒下了董仲舒外头罩着的那一层皮,将他的内里算计,不堪心思,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阿姐,外面现在可是闹得风风雨雨啊,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厮,而且你这文章一写,原本和这厮站在一边的人也要被你给挑拨过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是,董仲舒的确是刘彻自己提拔使用的,可那又怎么样呢? 竟敢指名道姓损朕阿姐的名声?呔,没灭了你九族都是朕的仁慈了。 谨欢微微笑道:“陛下这是何意,说的我云里雾里的,什么文章啊?” 刘彻一下子愣住,傻傻问道:“阿姐,那不是你写得嘛?” 那遣词造句,别人兴许看不出来,但是刘彻一看就看出来了啊,嘴巴那么毒,除了他阿姐,也没人做得到了。 哪知道谨欢继续摇头。 就算你猜到了那又怎么样,反正本宫不承认谁也别想让本宫承认! 刘彻扯了扯嘴角。 阿姐,不想承认那就不想承认,你这又承认又不承认的,耍朕玩儿吗? 谨欢朝刘彻翻了个白眼。 谁有那闲工夫去耍你玩儿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就是不愿意承认怎么地吧! 刘彻默默缩了一下。 哦。 约莫是亲爹和姑姑之间的眉眼官司已经完全超出了年仅两岁的刘据的理解范围,小家伙的圆圆脑袋跟着晃悠了半天,还是一点都没明白,那小脸皱巴巴的,真是差点就要哭出来。 谨欢一转头,就看到了泪眼迷茫的刘据。 “哦,心肝儿啊,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姑姑抱抱啊。”谨欢还当刘据是被她和刘彻之间的“刀光剑影”给吓唬到了呢,连忙把奶娃娃抱起来轻声细哄了一番。 姑姑的怀抱,香香软软哒! 刘据迅速就被安抚了下来,小着嗓门不好意思道:“看不懂,据儿看不懂。” “(ˉ▽ ̄~) 切~~!”刘彻翻了个白眼儿,“就你现在这小脑袋瓜子还想看明白?傻儿子哎,你还是乖乖识字去吧。”刘彻坚决不承认他心里刚刚泛酸了,哼,他才没有嫉妒这臭小子呢,不就是被阿姐抱嘛,谁小时候还没有被抱过啊! 没有嫉妒儿子的皇帝陛下又把话题转移回了文章上。 “甭管这文章是谁写的,也甭管众人信或者是不信,董仲舒这回这个跟头栽下去,就再也别想爬起来了。”刘彻总结道。 董仲舒自诩清高,文章却是直接将他打落了尘埃里。这也就罢了,更加关键的是,这篇文章还挑唆了董仲舒和其他儒家之人的关系,讲的清清楚楚,董仲舒是如何刷自己的名声,继而借着踩着别人的名声上位的。而且还不单单写了这个,董仲舒不是一直自诩为儒家正统嘛?文章在先扒了董仲舒的皮之后,直接就调转笔调,开始抨击儒家,而这一部分,就不是谨欢写的了。毕竟让她写撕逼大战她在行,她可是经历过现代教育的人啊,涉及到专业部分,自然就是韩非和甘罗的手笔了。 谨欢现在记忆力好,再加上这俩当年在学宫玩“舌战群儒”的时候都不是普通的精彩,想不记住都不行。一个韩非就撕得儒家一群人哭唧唧,再加上一个甘罗,这战斗力等于啥?一加一根本就约等于一个核/弹啊! 董仲舒拦了那么多人的路,现在那些人有机会把他给打压下去,还能不借此机会大做文章?“文人相轻”这四个字,不管何时何地,那可都是适用的。 “他想爬起来,也要看别人让不让他爬起来啊!”公主殿下心情愉悦道。 第188章 大汉长青 时人最重声名, 谨欢这一手, 看似只是光凭着笔杆子把董仲舒骂了个狗血淋头,将他的小人思想尽数展现于众人面前, 可是实际上带来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董仲舒在看到这篇文章之后,他就知道,他完了。枉他还百般筹谋, 试图与这位公主相对抗,如今不过一篇文章, 就将他彻底打落到尘埃里。 “老师,这, 这可怎么办呢?”有学生惊慌失措道。 董仲舒抬头打量了一眼,原本仓皇不安的心,像是沉浸了万古未化的冰雪之中。他在长安的学生不少, 可是今日真正前来的, 却只有寥寥数人。 哈哈哈哈, 好一个定国长公主啊! “哈哈哈哈哈……”董仲舒放声大笑, 学生们愈发惊骇起来。 这,这, 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众人面面相觑,心底同样满是凄怆。 这边厢凄风苦雨, 上林苑倒是和乐融融。 今日风和日暖,闲着没事儿做的谨欢姑姑就带着侄子来上林苑放风顺带着放放风筝。刘彻还在处理政事脱不得身,而且他脱不了身, 还不让卫青脱身,狡猾至此的某人顺带着还把霍去病打包送到了上林苑。 变相跟着谨欢学了这么久的兵法,甚至于工夫也学了不少,虽无师徒的名分,霍去病心里却是真心将谨欢当做师父看待的。一听说来上林苑找谨欢,忙不颠儿就动身了,一丝犹豫都不带有的。 宫里地方虽大,但是人多,不自由,上林苑地儿多宽广啊,谨欢一时脑子一热,玩起了放纸鸢。刘据从前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看到纸鸢高高飞上天空之后,欢喜地又是拍巴掌又是蹦高的,小脸红扑扑的,瞧着甭提多开心了。 霍去病也挺开心的,虽说薄唇还紧紧抿着,但是眼中毫不掩饰的喜色还是能够让人轻而易举就觉察到他的情绪。 眼看着两个纸鸢都越飞越高,谨欢这才招手,着人送了剪刀上来。 “姑姑,这是干嘛?”刘据代替霍去病问出了心里的好奇。 “这是祈福啊。”谨欢笑道。 “祈福?”刘据歪着头,不解问道。 谨欢被他这副小模样萌的心肝儿都颤了,那清凌凌的不解的小眼神,差点没把谨欢给萌哊了。 “是呀,这纸鸢高飞,带走的是病痛灾祸,剪短这根线之后,纸鸢就将这些晦气都带走,剩下的,自然就全都是福气啦。”谨欢边说,边握着刘据的小手,姑侄俩倒数“三二一”之后,“咔哒”一声,原本被线牢牢系着的纸鸢就越飞越高,越飘越远。 刘据圆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风筝,口中还不断喃喃自语道:“飞啦,飞啦……” 谨欢偏头,就看到了一旁略带羡慕之意的霍去病。 “来,”谨欢朝霍去病招了招手,“咱们也把你的这根线给剪了,从今而后,一帆顺遂,喜乐安康。” 霍去病喜上眉梢,大大地应了声,“好。” 一直待机没有吱声的系统看到这一幕,又跑了一串数据。 这大概就是谨欢一直能收服人心的缘故吧。 她从不说鹏程万里,青云直上,她只说幸福甜蜜,喜乐安康。 “呀,表兄的也飞高啦。”刘据惊道。 谨欢将剪刀递给婢女,回身拍了拍刘据的小脑袋,“是啊,你们都会健康长大的,好啦,时候不早了,大师傅已经准备好了吃的,咱们先回去吧。” 一听好吃的,原本还留恋不肯走的刘据立刻朝谨欢伸开了双臂,“姑姑,抱,抱。”他人小腿短都不快,只有让姑姑抱着才能快点回去吃到好吃哒。 谨欢点了点刘据光嫩的小脑门,故作忧虑道:“可是姑姑累了,抱不动据儿怎么办呢?” 一听说谨欢累了抱不动他,刘据的小脸登时就晴转阴,委委屈屈地皱巴起来,但是没过一会儿,小家伙又阴转晴,直接将目光转到了霍去病身上,小跑了两步,努力伸手拉了拉霍去病的衣裳,“表兄,抱,抱。” 霍去病神色纠结地打量着面前的三头身,又将目光移到谨欢身上,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能抱。 “哈哈哈哈哈哈……”无良的姑姑看到这一幕捧腹大笑,差点没笑岔了气儿。过了好半天,缓过气儿来之后才自己给自己顺心气儿,强忍着笑意道:“难得据儿有这样的要求,去病你且应允了他就是了。” “是。”霍去病这才弯腰低身,小心翼翼地将小小的三头身抱进了怀里。 刘据被谨欢和刘彻抱习惯了,姑姑是香香软软的,父皇是硬邦邦的,不过秉着“没鱼虾也好”想法的皇长子殿下并不因此而嫌弃亲爹就是了。 可是霍去病和这俩人都不一样,比父皇软,但是又比姑姑硬,好玩儿!皇长子殿下如是想道。 用完了膳,又消了会儿食,刘据的眼皮就开始往下耷拉了。谨欢让白露带着刘据去洗漱,顺便哄他睡午觉,自己带着霍去病去跑马去了。 当然了,要说跑马也不准确,应该说是闲逛,毕竟她也蛮久没见她的马大爷了。 霍去病早就听闻公主殿下有一匹宝马,可是从未见过,今日一见,登时惊为天人。卫青好马,霍去病自幼在他身边,也算是耳濡目染,略知一二。 “先前陛下赐了舅舅一匹大宛马,我只当那马便是顶好的了,只是舅舅说殿下还有一匹宝马,远胜大宛马,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霍去病眼中像是有细碎的星光在闪烁,死死盯着那浑身雪白,还有银色暗纹的马,眼中满是钦羡之意。 谨欢拍了拍里飞沙的脑袋,“去选一匹你喜欢的,咱们跑跑。” 以霍去病的武力值,是绝对不可能让里飞沙听话的,所以谨欢也就没说让他试一试这类的话。霍去病也乖觉,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怎么样也驯服不了这样的好马的,故而在谨欢让他自己选择之后,他就选了一匹和家中那匹差不多的马。 两人纵马跑了几个来回,这才放慢了速度,任由马儿闲逛,说起了长安城中的事情。 “殿下,那篇文章固然写得极为精妙,我甚至听说有人传抄,可是为何那董仲舒会因此吐血呢?”霍去病不解问道。 “吐血?”谨欢长眉一扬,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把董仲舒当回事儿,要不然也不会打击报复完,连结果都懒得管,就直接跑上林苑度假来了。 她一来上林苑,旁人都只当她想休息,是以不管是刘彻还是手下的暗卫,都没有再传消息过来。反正那董仲舒已经是秋后的蚂蚱,纵容再想蹦跶,他们一巴掌也能捏死他了。 他们没传消息,再加上谨欢自己也不挂心,直到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人尽知,谨欢这才从霍去病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 “是啊!”霍去病重重点了点头,“那厮实在可恶,今次该他糟了报应!”霍去病狠狠握拳道。 殿下多好的人啊,那厮竟敢污蔑殿下,当真是九死未能赎其罪,只是吐血,真是便宜他了。 谨欢看出了霍去病心中所想,笑着摇头道:“这可一点都不便宜,像董仲舒这样的人,一辈子汲汲营营,经营至今,就为了这个名声,你直接让他死,说不准他还会摆出一副慷概就义的模样来让人恶心,可是若是像现在扒下他的皮,那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呢。” “这又是为何?”霍去病茫然不解。 他虽然跟着卫青和谨欢学习兵法,但是人心这东西,没个时日和经历,又怎么能看得明白呢。不过倒也不急,想来卫青也有庇佑他的心思,这才没有和他解释。只是在谨欢看来,霍去病再有几年就要远征漠北了,这该教导的东西,还是趁早一并教了为好。 “很简单啊,因为世人尊敬君子,也容得下小人,可是最为唾弃的,就是伪君子,真小人。”谨欢解释道。 像董仲舒这样的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他苦心经营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努力营造出一个君子的表象,刷着自己的声望,期冀着某一天能够登临高位,流芳百世。 然而辛苦多年,一朝皆丧。谨欢那篇文章都不是扒皮了,她是直接把董仲舒掀了个底朝天,将他那不堪入目的心情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世上最让人讨厌的,绝对不是小人,而是明明是小人,却偏要伪装成君子的人。这样的人,早就该做好被人戳穿的觉悟。 但是就目前的结果来看,董仲舒明显是没有做好的觉悟的那一类。又或者说,他那身画皮在身上穿得太久了,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洗脑,别人认为他是高尚的君子,他自己也认为他是高尚的君子。 直到那篇文章出现,打碎了董仲舒的一切美梦。 这件事可不止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就是民间,也因为暗卫们的推波助澜而变得一日热闹甚于一日。 “怪不得当初殿下建那学宫,这个人的反应这么强呢,果然是心里有鬼啊!” “啊呸!殿下是什么人,你竟让殿下和这等无耻之人并列,他配吗?” “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哎,那厮不是说吐血吗,有没有死啊?” “祸害留千年呢,我看啊,他少不得就是个王八!哈哈哈哈哈哈……” 乔装打扮坐在角落的人听到这段话后,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不见血色,心情激荡之下,登时一口鲜血吐了对面之人一个满头满脸。 “定国长公主,定国长公主,你竟害我至此,你害我!你害我!你……”话音未落,那人便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茶肆之内登时就吵闹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有人要死啦!” 上林苑内,跑完马回来的谨欢摸了摸后脖子,白露见状之后连忙询问,“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谨欢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估计是好久没活动了,没事儿,等会儿就好了,据儿醒了没?” 寒露笑道:“小殿下早就醒了,知道您去跑马不带他啊,正生闷气呢。” 谨欢揉了揉额角,祸水东引道:“哎呀,我还是觉得不舒服,让去病先去陪一会儿据儿吧。” 霍去病:“……” 第189章 大汉长青 “什么?你说那厮怒火攻心, 废了?”谨欢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这么就废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太他么脆弱了吧,她这都没干啥呢啊, 怎么就废了呢? 刘彻没来得及回谨欢的话,他正忙着吃呢。麻香软骨脆这东西,哪怕厨子们做再多遍,也还是做不出他姐这味来, 只可惜谨欢实在太懒,故而刘彻每次吃得时候都可珍惜了。 谨欢没那耐心等刘彻细嚼慢咽吃完, 干脆转而问和刘彻一并前来上林苑的卫青,这事儿卫青也是清楚的, 既然公主殿下问了,那他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据说是血气不足, 怒火攻心, 从此怕是要不良于行了。”卫青回禀道。 “哈?不良于行?这回乐子可真是不小。”谨欢撇了撇嘴道。 你说这人得小心眼儿到什么程度啊, 就这么一回, 气得直接就残废到不能走路了。“难怪说能人所不能呢,别人也没他这么不经气啊!真是个纸糊的娇贵人呢。”啥叫落井下石呢, 谨欢这样的就叫做落井下石。 卫青偏了偏头掩下唇角的笑意,那头刘彻也把盘子里的软骨脆给吃完了。 “阿姐, 难得你出宫来,不妨就在上林苑多呆些时日,好好休息休息, 要不咱们去打打猎?”刘彻主动提议道。 “打猎?” “对啊,阿姐,你不会是许久没打猎,身手都生疏了吧?”刘彻悍不畏死主动挑衅道。 谨欢嫣然一笑,“是啊,许久没动弓马,说不准真是生疏了呢,既如此,明日还望陛下让我一二啊!” 上林苑本就是皇家猎场,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保护动物不保护动物的,毕竟这时候环境可比后世好上若干,那些个偏远的深山老林里头,不知道有着多少的豺狼虎豹呢,便是上林苑这里,为了主子们打猎,也是时时补充的。只不过春季是动物繁衍生息的季节,春季是肯定不会打猎的,但是现在已经过夏,眼瞅着都快往秋天过了,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啊! 谨欢自打回了长安,除开教导霍去病练武和指点刘据打基础,平日里是弓不拉一弦,剑不舞半下,换句话说,这丫根本就不像人家习武的人,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要皇帝陛下自己说,他姐根本就是早睡晚起身体好,吃嘛嘛香胃口棒,至于说锻炼?口头上怼人算吗? 然后? 然后皇帝陛下的脸就被他自己给打肿了。 啊!今天的陛下依旧欢快地在作死呢。 看在地上那快要堆成小山的猎物,皇帝陛下下意识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说好的弓马生疏呢?阿姐你又驴我! 刘彻刚要跳脚,就听到谨欢叹了声气。 “哎!”谨欢揉了揉手腕道:“真是年纪大了啊,这才多一会儿工夫,都觉得累了,还真是不如年轻时候咯。” 刘彻:“qaq……” 卫卿,你看到了吗?我姐在欺负我! 卫青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将头转到一旁,无他,陛下这个表情,实在是,实在是——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能笑,不能笑! 哎!今天的长平侯,依然觉得忍笑真是件痛苦的事情。 两个大的“胡闹”,两个小的就显得正常多了。霍去病年纪也不算小,今天也随着他们一起出去狩猎,也算谨欢这个“师父”检验一下他的学习成果,事实证明,霍去病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虽说都是小动物,但是狐狸奸猾,一箭入眼,剥下的皮子也是完好无损,对于这个年级的孩子而言,一箭算挺难得的了。 三头身在一旁欢快地看着侍卫们清点猎物,他实在太小,就算谨欢敢带着他,刘据也知道乖乖听话,没敢闹着要去。 “姑姑好棒呀!”白露也在一旁辅助,她要清点好皮毛,到时候好给主子和小皇子做斗篷呢,等到入了冬,这东西最是合用了。刘据一听白露说皮毛给他做斗篷,当即就夸上了。 谨欢低下身子捏了捏刘据的小脸,嫩嫩滑滑的,果然还是奶娃娃的手感最好了。“这算什么,姑姑还有礼物给你呢。” “礼物?什么礼物呀?”刘据欢快问道。 一听“礼物”这俩字,还在跟卫卿家玩“朕很不开心”的刘彻也竖起了耳朵。 正好那头寒露已经把洗干净了的小豹子给抱了过来,谨欢伸手抱过,蹲在刘据面前,示意刘据伸手摸摸,“诺,可不可爱啊?” 小豹子不过谨欢两个巴掌大,大概才生下来没多久,将将才能站稳,连肉食且还不能吃呢。被谨欢捡回来之后就先给了寒露,洗干净了之后才又抱了过来,这才敢让刘据碰。毕竟小豹子在山林子里出生的,刘据小,抵抗力也弱,谨欢是不可能让他直接碰的。 小小的幼豹蜷缩在谨欢怀里,许是谨欢的怀抱让它很是安心,原本在寒露怀里还有些发抖的小豹子迅速安静了下来,就是刘据上手摸了几下,也没见小豹子有什么动作。 刘据年幼,可不明白谨欢怀里抱着是什么凶兽,平素他在宫里倒是见过有宫妃养猫,只是那猫凶得很,叫起来又尖又厉的,刘据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见到一个和猫差不多的,但是明显更加乖顺的小动物,刘据甭提多欢喜了。他连着摸了好几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重重点头道:“嗯,可爱,据儿喜欢。” 姑侄俩这边厢温情脉脉,旁边的地区你的差点没吓得眼睛脱框。 “仲卿,那,那是不是豹子?”刘彻觉得他可能是今天打猎比较累,这怎么还眼花了呢。 卫青严肃地点了点头,“陛下,那正是一只幼豹。” “嘶——”刘彻抽了一口凉气,“那怎么这么乖呢?” 豹子啊,就算没有老虎凶猛,那也不是什么易于的呀,这乖乖巧巧的,怎么摸没有炸毛,这都比猫儿还乖了,怎么还能是豹子呢。 卫青无奈道:“陛下,那是一只幼豹。”并且着重强调了“幼豹”两个字。 凶猛会吃人的,那是成年的大豹子,这一只一看就知道,还没断奶呢,牙都没长全,能干什么呢。再说了,这还被长公主抱在怀里呢,莫说是只小豹子了,就是头大虫,在公主殿下面前估计也不敢造次吧。 刘彻深以为然。 那是,他姐,老狠了,连他这个皇帝都打憷,更别说豹子了。 一旁的卫青神情纠结,陛下啊,这把自己跟个幼豹相提并论,您还,您还真是不嫌跌份儿啊! 有问题就要问,要是再不问,皇帝陛下怕把自己给憋坏了。 “阿姐,这小豹子哪儿来的啊?”这也没见着他姐打了个大豹子啊,怎么就把人儿子,咦,等等,这豹子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谨欢拉了拉小豹子的后腿给刘彻验证了一下,“我到的时候,那母豹已经垂危了,看身上的伤口,怕是被大虫给咬伤了,我估摸着是活不下去了,那母豹看到我之后就把躲在它身后的小豹子给露了出来,我看那意思,估摸着就是想让我替它养儿子吧。” 养个小豹子而已,对谨欢来说,完全就是小事一桩嘛。而且看到这个小豹子之后她瞬间就想起了当年的小白,不过小白到咸阳的时候已经两三个月了,哪像怀里这个小东西,估计生下来一周都还没到呢,这要谨欢不把它给带回来,估计也就等死了。 谨欢想着小白,就把小豹子给带回来了,正好儿给刘据养嘛,一人一豹一块长大,多好呀。这可是个最好的贴身护卫呢,像是小白当年那样,怂归怂,懒归懒,馋嘴归馋嘴,但是压阵的效果也还是挺不错的。 果不其然,刘据和这只小家伙很有缘分,只瞧一眼就喜欢上了,多巧呢。 “哦,这样啊。”刘彻还以为他姐是宰了人亲娘抢了人儿子呢,没想到他姐还是这么有爱心啊。“哎,对了,既然已经抱回来了,那就取个名儿吧。”刘彻转念一想,又十分热情道。 谨欢转头瞥了刘彻一眼,看他那骚包得就差张牙舞爪的架势,摆明了就是想给小豹子取名儿啊。 可是谨欢会搭理他吗?那必须没有啊! “据儿,这是你的小豹子,你准备给它取个什么名儿啊?”谨欢温声问道。 本来就是嘛,谁养的,冠名权归谁嘛,像是刘彻这种想要抢别人冠名权的,啧啧啧,真是皇帝的毛病。 三头身反手指了指自己,“据儿来取名儿吗?” “当然啦,这是据儿的豹子,自然应该据儿来给它取名,这样以后小豹子才会和据儿亲近啊!” 小家伙闻言顿时愁的皱起了眉,努力思索起来,该叫什么呢? 刘彻在一旁跃跃欲试,就差把名字直接说出来,替儿子做决定了。 在刘彻看来,尽管现在还是奶都还没断的小奶豹,但是等到长大的,那必然是威风凛凛的,所以这名字自然也是有讲究的,怎么着,也得叫一个响亮又霸气的吧。 “啊,有了!”刘据眼神一亮。 刘彻眼神同样一亮,哟哟哟,儿砸,叫啥名啊,是叫啸天啊,还是叫震宇啊,不然叫什么苍龙也是可以的嘛! “叫小花!”刘据宝宝十分正经说道。 第190章 大汉长青 “啥!”刘彻差点没惊掉自己的下巴, “叫什么, 儿子你再说一遍?”刘彻显然是觉得难以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说这都是一只豹子啊, 哪怕现在瞧着软乎乎跟个猫崽子似的,但是骨子里,这都是一直猛兽啊!居然要叫…… “小花!”刘据又重复了一遍,丝毫不管他亲爹已经露出了一副天崩地裂到底表情, 执拗地打算叫这只小东西小花。“姑姑,不可以吗?”刘据宝宝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问道。 被这么充满着崇拜和期许的眼神盯着, 别说公主殿下本身就是个宠孩子没有原则的人了,就算有原则, 原则也跟一只豹子要叫啥没关系啊! “好,就叫小花!”公主殿下拍板定论道。 刘彻:“……” 都别拦着朕,朕要去猎一只老虎回来, 要叫苍龙! “咳咳, 时辰也不早了, 今儿猎了这么多东西, 赶着新鲜,吃烧烤好了。”谨欢在哪儿, 那大师傅就必须在哪儿啊,尽忠职守嘛。 “啊, 那就回吧,回吧,回吧。”皇帝陛下一马当先, 率先上马回去了。至于说猎只小老虎什么的,回头再说嘛,先填饱肚子要紧呐! 在上林苑一连呆了三天,还有政事要忙活的刘彻和卫青依依不舍地回去了,谨欢和两个孩子留了下来,继续教导他们练习骑射。哦,主要是霍去病,刘据宝宝顺带,毕竟他还是一个人没有马腿高,只能默默练习蹲马步的小宝宝啊。 没奈何,逍遥日子过不到半个月,学宫那里又出来“新东西”了。 刘彻兴奋地直接就从学宫跑来了上林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眼神却发着光,“阿姐,阿姐,这个学宫,建的实在是太好了!”这是刘彻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 之前谨欢要划分学院的时候,刘彻心里没说什么,但是明面上还是觉得有些浪费。主要是他觉得吧,农事才是民本,农业才是要抓的大头,至于说什么军事学院和政法学院,也确实各有各的重要性。军事学院培养出的都是未来的将领,熟读兵法,长于作战,这都是精英人才啊。政法学院更不必说,能治国平天下的人才,永远都不嫌少不是。 唯有科技学院,刘彻完全不理解。而且墨家的人还被分了两支,在农事学院那边搞出各种新式农具的时候,科技学院这边的墨家还在伙同道家阴阳家的人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说真的,刘彻完全搞不明白他们在折腾什么。 这些人,真的不是在炼丹吗?他还没到好长生的地步呢。 然而今日,刘彻才终于明白,这些人的价值所在。 刘彻听谨欢说过,一将可抵百万兵,刘彻觉得,他现在可能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火药,可抵百万雄兵啊! 在这个还是冷兵器,甚至于冷兵器都还相对落后的年代,热武器给人带来的震撼力,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尽管这火药在谨欢眼中依旧是粗糙无比,可是在刘彻眼中,这些东西,远比黄金还要珍贵。 “这是自然,若非如此,我何故要组建学宫呢。”谨欢矜持地抬着下巴说道。 刘彻急忙点头,一点都不觉得他姐这话说得过分。在铁打的事实面前,他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阿姐,朕有意明年发兵。”刘彻眼神坚定道。 去年的一场大胜并没有打得匈奴乖觉,今年夏天,匈奴再度发兵攻打代郡,幸而谨欢“内。幕消息”透露得早,早早防御,这才勉强僵持下来,匈奴兵最后只能草草收场。 若是放在文景两朝,这样的“胜利”就足以让人高兴了。可是现在的龙椅上坐着的是刘彻,这样的“胜利”刘彻不想要,他想要的唯有——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谨欢握拳说道。 刘彻闻言更喜,“阿姐此言极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啊?”谨欢一愣,哎,等等,她貌似又抢了谁的台词? “阿姐,你怎么了?”刘彻看到谨欢神情不对追问道。 谨欢揉了揉额角,“没什么,没什么,既然学宫里出了这么个好东西,我怎么着也该回去看看才是,寒露,白露,快收拾东西,准备回宫。” 在回城的马车上,谨欢才又问起系统她说的这句话到底源自于哪儿。 要说这话吧,搁在后世,那可真是快要说烂了,别的先不说,光是每年的各种作文里,引用的就多不胜数,至于说这句话的出处,倒是许多人不知道。 “系统,我到底抢了谁的明言啊?”钢针,她有点小心虚啊,实在是这话忒有名了。 “陈汤的。” “陈汤?我还盛饭呢,等等,这个陈汤又是谁?” “陈汤是汉元帝时期的大臣,距离你还有很远,不用想太多。” “元帝?”谨欢默默在心里拉了个表,“那不就是据儿的曾孙?”额……那还是算了吧,这也隔得太久了,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她又不是无赖第一回。 系统:“……” 既然都打算无赖了,那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啊,摔! 回到长安城后,谨欢让寒露包里先带着行礼回去整顿,自己直接就带着刘据还有霍去病,跟着刘彻去了学宫。 刘彻嫌弃地指了指儿子,“据儿也带去?” 霍去病怎么说都是个大孩子了,带去自然无妨,但是刘据这个小豆丁?皇帝陛下总感觉儿子会影响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来着。 “带啊,为什么不带,让据儿早点了解这些有什么问题吗?”谨欢特别嫌弃地白了刘彻一眼。 学宫的秘密,她不打算告诉刘彻,但是却准备将其中部分告诉刘据,至于说学宫里听命于她的那帮人,她无意将他们暴露,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她属意的继承人,是刘据,这就足够了。 刘彻揉了揉鼻子,“好吧,带去,带去。” “火药之事,事关重大,现在谁在那儿看着?” 打从一开始,谨欢给学宫设定的机密程度就是最高级,就是守着的兵士们,也是排好了班,一日十二个时辰,日日不休的。原本刘彻还觉得谨欢有些过了,毕竟就农院那边,成日里不是苗就是木头,哪会有人偷这玩意儿呢,苗容易死,木头又笨又重,全带回去还不一定会装呢。 然而等到火药“研发成功”之后,刘彻又开始佩服起他姐的先见之明来。难怪要派这么多人巡守呢,实在是火药这东西,太重要了啊。要知道大汉内部现在也不是特别团结呢,总有特别积极想要作死的,要是让这些人得到了秘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仲卿在那儿守着呢,朕也下了命令,加强学宫的防卫,绝对不会出事的。”刘彻回道。 其实谨欢也就是这么随口一问罢了,她心里清楚,就甘罗留下来的那帮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家伙呢,就算写了方子,那方子上也不会标注好剂量。可偏偏火药这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剂量,若是只知道原材料而不知道剂量,呵呵,那乐子可大了去了。 “此事到底事关重大,陛下既然有意在明年对匈奴用兵,那么这东西就是最大的惊喜,万万不能让这个东西落入别人手中。”谨欢神情严肃道。 刘彻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此物的重要性朕很明白。”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学宫门前,卫青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行人下了马车之后,迅速往科技学院的方位而去。 要说现在的学宫里,超过半数的人是谨欢的人,甚至于科技学院和农事学院,这俩学院除了学徒,剩下的都是谨欢的人,甘罗当年算计到何等地步可想而知。每每想到这里,谨欢就不由得庆幸当年给出的那一瓶小红药。 就这么一瓶小红药,坑来了好用到要上天的甘相,不仅能理朝政,能怼始皇,关键是隔着时空,他还能遗泽于她。 无话可说,我甘相超级棒! “陛下有……” “快快免礼,朕已将公主带来,诸位还要再与公主细细讲一遍才是。”刘彻打断了众人行礼的动作,指了指谨欢催促道。 为首之人微微抬头看了谨欢一眼,心中的情绪那叫一个复杂。 呵呵哒,主子可比我们要了解这东西,皇帝你让我们在主子面前班门弄斧吗? “行了,原理我大概知道,只说现在稳定性如何,攻击性如何可有做过实验?实验规模呢,怎么转化成武器使用?”谨欢无意去听那些繁杂的原理,她问的,是在场众人最关心的问题。只是刘彻卫青他们原本就对这东西不甚了解,哪怕知道火药的威力和影响,想问问题,也总是问不到点子上。一听谨欢这么问,刘彻和卫青的注意力迅速就集中起来。 为首之人按照谨欢的问题一一详细地回复起来:“稳定性还有待改进,现在只做了小规模的试验,打算明日去做大规模的试验,看看多少的量能开多大的土石,这些都得计算清清楚,至于武器……” 就这么一个问一个答,等到众人心里都有了方案,刘彻和卫青,包括霍去病也都明白的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陛下,时辰不早,早些回宫吧。” “行,那就先一起回去,朕这还有些其他问题。”至于这些“其他问题”,摆明了跟火药没多大的关系了,而是关乎于明年春上的出兵之事。 原本今天谨欢带刘据来,只是为了让手下们认识认识刘据,免得以后找不到人。哪知道他们在那里严肃地一来一回讨论了半天,小家伙就跟着听了半天,不仅没有不耐烦,也没有闹脾气,小脸绷得紧紧的,瞧着可严肃了。 等到上了车,谨欢才有心思转过来逗弄刘据,“据儿,可累了?” 刘据宝宝严肃地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琢磨了好长时间的问题,“姑姑,你们说这个东西打仗的时候很有用,那明年打仗为什么还要舅舅去呢?” 马车这是正好一个颠簸,谨欢一个没在意,差点没滑下来。 “据儿,这是你自己琢磨的?”日哦,这孩子成精了! 第191章 大汉长青 单纯的刘据宝宝点了点自己的圆乎乎的小脑袋, 眨巴着眼睛问谨欢道:“姑姑, 据儿哪里说得不对吗?” 诚然,在他们这些大人的眼中, 这个问题其实是有点蠢的,一个名将对于一场战争的意义到底在于哪儿,关于这一点,谨欢的经验比卫青还要丰富。 但是, 但是,现在的刘据, 才是个三岁的宝宝啊。 三岁的宝宝,任务除了吃喝拉撒睡, 还能有什么?好吧,生在皇家的孩子,这时候已经开始习武认字了。 刘彻和谨欢的眼中一齐闪过惊喜之色, 就是卫青, 嘴角也不免浮现出几丝笑意, 唯有霍去病, 一脸正经地想要给刘据解释到底是为什么。 “表弟,火药固然有用, 但是并非有了火药,战争就能胜利的, 利器若是掌握在蠢笨之人的手中,也有可能会成为掣肘己方的武器,唯有这就是舅舅要领兵出征的意义, 你明白吗?”霍去病以尽量简单的方式给刘据解释了一下。 只是刘据到底还小,能提出方才的问题已经差不多是他现阶段的极限了,霍去病这个解释虽然直白,可是对于刘据而言,还是不足以让他听懂。 “不明白。”刘据很直接地摇了摇头。 姑姑跟他说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可以说不懂,但是不能装懂。刘据很好地贯彻了这一说法,并且将它落实到行动上。 “额……”霍去病登时就卡壳了,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到了谨欢身上。在霍去病看来,公主殿下最善于教导人了。 谨欢接收到了霍去病求助的信号,伸手将刘据抱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衣裳下摆道:“咱们就拿里飞沙做例子好不好?” 里飞沙?哦,姑姑的大马,据儿知道! “好。”刘据点了点头。 “假使现在有最好的马具,马鞍,马镫,长鞭,辔头,能够帮助制服里飞沙,那么据儿能够制服里飞沙吗?”谨欢循循善诱道。 刘据想了想,摇头道:“不能。” “为什么不能呢?” “因为里飞沙太高了,据儿矮,够不到。”刘据直白回答道。 “对了,因为据儿现在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你能够驾驭里飞沙,就是有那么多辅助条件也不行。这马呢,就是匈奴,辔头鞍鞯呢,就是火药,据儿不行,可是你舅舅比据儿高,武术也比据儿好,在有了这么多帮助的情况下,他就能驯服里飞沙了,同理,尽管有火药,据儿还是不能去打匈奴,但是若是你舅舅带着火药去打匈奴,那么是不是会轻松呢?”谨欢用最简单形象的比喻给刘据解释了一番。这一番话虽说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大人们听着兴许有些绕,小孩子却会相对容易一些,更别提刘据还是个聪明孩子。 “嗯,据儿明白了。”刘据兴奋地点了点头,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据儿也要快快长大,要去打匈奴。” 刘彻闻言哈哈大笑道:“有志向自然好,但是若是等到你长大能领兵的时候父皇还没把匈奴给解决了,那朕可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要搁从前,刘彻兴许还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在见识到了火药的威力,意识到科技学院还能拿出更多更新更好的东西之后,刘据心中很是坦然,他自信,十年之内,不,也许并不用十年,汉家大军一定能够扫平匈奴,荡平漠北。 “不知张骞何时才能归汉啊!”刘彻沉吟道。 作为一个很有进取心的皇帝,在见识了谨欢带回来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好东西之后,刘彻对于西域那些国家的好奇心更强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大宛名马就很让他眼馋。如果能够拓展商道,那么到那时,又将会有多少新鲜的东西流入长安呢? 其实早在建元二年的时候,刘彻就已经命令张骞率人自河西走廊向西,出使西域月氏等国,试图同月氏联手,夹击匈奴。只是一晃十三年过去,张骞却一直未归。说实在的,刘彻真的以为他或许已经葬身沙海了。只是想想当年送行时张骞发下的豪言壮语,让刘彻觉得,兴许有朝一日,张骞还能回来。 谨欢笑了笑道:“既然陛下说到张骞,那么不妨同我打个赌如何?” 刘彻顿时来了兴趣,“哦?什么赌,阿姐不妨先说?” “我赌张骞今年必定回转。”谨欢言辞凿凿道。 刘彻扬了扬眉,略有不信,事实上不仅刘彻不信,就是卫青,似乎也不是很相信。唯有霍去病,他对张骞之事并不了解,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奉命出使西域已经很多年了,只是一直没有回来。说句实在话,朝中很多人都认为张骞已经挂掉了。 “阿姐,这已经逢秋了,你确定要打这个赌?”刘彻给谨欢留了点余地。实在是谨欢给她自己留的余地太少了,这没几个月,一年就要过去了,他阿姐偏生还打赌说张骞今年就能回来,说真的,刘彻自己都不信。这都十几年了都没回来,难不成他阿姐一说就回来了?那也太扯淡了! “我确定,只是不知道陛下敢还是不敢!”谨欢故意激将道。 刘彻当场就应了下来,若不是在马车里不方便,还有写成文书的架势呢。 谨欢推辞道:“这倒是不必,今日有长平侯作证,口头预定即可。” “那赌注是什么?” “唔嗯,赌注,赌注我还没想到,等到我想好了再说。”谨欢眨了眨眼睛说道。 “行,那朕的赌注也等过完年再说。”至于说为什么过完年再说,那当然是只要过了年,他阿姐就输了啊。哎呀呀,难得能赢她阿姐一回,这赌注到底该要求什么呢?是要加餐呢,还是干脆就要个厨子?还没赢呢,刘彻就很是正经地思索起这个严肃的问题来。 谨欢看着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刘彻,怡然自得,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输。 卫青小声地问了一句,“殿下,您似乎很确定自己会赢?”卫青可好奇了,陛下瞧着得瑟吧,殿下瞧着也很轻松,两人看起来都像是自己要赢的架势,可是怎么可能两个人都赢呢。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呵呵哒,开玩笑哦,她把地图拉到最大,都能看到找到张骞了。已经进了关,距离长安还能有多远呢,别说还有冬天了,谨欢估摸着不等秋天过完,张骞就该到长安了。 谨欢这么确定,那是因为她开是个开了外挂,有上帝视角的人啊。搁旁人眼里,说不准连骨头都快烂没了。故而对于这个赌,刘彻还是挺有把握的,要是当着谨欢的面儿还要点形象,在马车里也不好太嘚瑟,刘彻说不准都要哼两声来庆贺一下了。 唯有一概都不明白的霍去病两下里打量了一下,啊,公主殿下看起来好有把握啊,那他果然还是相信殿下比较好吧。 要是谨欢能知道霍去病的想法,那她肯定得夸奖霍去病一句,“识货啊朋友”! 自打和谨欢定下这个赌注之后,刘彻头一回希望时间快点走,能够快点过年,至于说他对于臣下的那一丝丝愧疚之意嘛,大概已经被他给吃掉了。 其实也不是希望张骞不回来,刘彻自然还是盼着张骞回来了,只要别是今年回来就行。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爱卿你竟然回来了?”刘彻目瞪口呆地打量着面前显得枯萎又沧桑的张骞,脑海中残存的印象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中老年人,说实在的,刘彻有点方。 “微臣有辱陛下使命,未能与月氏联合,耽搁多年才能回朝,还望陛下恕罪。”张骞行了一个大礼请罪。 其实说是请罪,但是张骞心里也明白,他这么多年坚持归国,而且虽说没能联系上月氏夹击匈奴,可是一路上的见闻都有着价值,若能一一禀告,陛下不仅不会怪罪他,相反,肯定还会奖赏于他。只是不知道为何,陛下的情绪有点奇怪,好像有点纠结,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还好刘彻心里震惊归震惊,这一番纠结的情绪也很快就被他翻了篇。“爱卿能够归来已经是上上之喜,何来有罪之说呢,快快请起。” “谢陛下!”张骞这才起身,向刘彻禀告起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要说当年领着那一百多号人向西的时候,张骞的心里还是颇有一番壮志的,只可惜,他命不太好。刚过了河西走廊,就被一队匈奴骑兵给发现了,之后被押送到王庭,羁押了十年之久,趁其看守松懈,这才一举逃出生天。 “微臣等人逃离之后,经听闻乌苏已经归附匈奴,月氏西迁,故而经由车师折向西南,沿着塔里木河,在翻越诸多山岭之后,到达大宛。” “大宛?”一听这个,刘彻立刻就来劲儿了,“那大宛马,你等可曾看到?” 张骞很是惊讶:“莫非陛下已经见识过了大宛马?要说这大宛马,确是良骏。” “哈哈哈哈,这事之后再提,还是继续说吧。” 张骞应了一声,继续向刘彻报告起了他一路的行程。 第192章 大汉长青 原本张骞当初出使西域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联合月氏, 哪知道等到他真的千辛万苦到达月氏之后, 月氏人却婉拒了他的好意。 原因呢,也很简单。月氏西迁之后, 虽说远离故土,但是新国国土富饶,又远离旧敌,两相比较之下, 月氏人自然不愿再多生事端。张骞在月氏逗留了一年多,也始终未能够说通月氏王, 无奈之下,张骞只得动身返回大汉。 哪知道他倒霉点太高, 虽说绕路打算从羌人的地盘转道归国,可谁让羌人也投了匈奴呢。若不是前些时日匈奴王庭再次内乱,张骞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回来呢。 “月氏虽没有合作之意, 然大宛早听游商说我大汉富庶, 愿与我大汉互通往来, 只可惜为匈奴所隔, 不能拜见上朝。”说完了月氏,张骞这才谈起了这一路所见所闻的其他各国,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大宛。 大宛人口几十万, 善于养马,也善于酿造葡萄酒。和归属游牧民族的匈奴乌孙不一样,大宛人定居一处, 以种植为生,而非以牧马放羊为生。这样的生活虽说相对稳定,但是也让他们的战斗力远远不如匈奴乌孙,是以在张骞露面之后,他们也算是找到了另外一条摆脱匈奴人剥削的路,那就是联合汉朝。 这要搁之前,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是现在? 刘彻沉吟半晌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张骞回去好好休息,并且还派遣了医者去给张骞调养身体,也赐下了大笔金银,至于其他的赏赐,想来也是不会少的。 张骞知道帝王心中必定有着自己的考虑,再加上他久未归长安,许多事情都已生疏,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休整休整,了解一下现在的局势,顺带再把从前的关系重新再拉拢一下。 张骞走后,刘彻就命人召了卫青进宫,君臣一起去了朝阳宫。 谨欢先前曾经提过一些关于西边各国的事情,因此也奉上了那一幅勾勒精准的地图,但是关于西边各国,因为不曾踏足,倒是没有画过,如今有了张骞献上的这张更加抽象的地图,刘彻觉得,也许阿姐能把地图给补全了。 说真的,在见识过谨欢那张山川河流都一一勾勒清楚的地图之后,类似于张骞这样的简笔画,的确很让刘彻嫌弃。只可惜,就算现在的军事学院里已经强行加上了这一门课程,学生们的进展依旧特别“喜人”。认图简单,画图忒难,对此刘彻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总会有成功的一个的。 倒是卫青天赋还算可以,虽说画出的地图不如谨欢,也比那些个抽象的简笔画好上许多。 “阿姐,这是张骞带回来的地图,你看看,可能补足?” 谨欢带回来的那份地图早就被刘彻命人备份了许多,军队之中的高级将领们就差要求背上了。 “我先看看。”谨欢接过了张骞那张抽象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真的,自打见识到了现在地图的水准之后,谨欢都觉得李广迷路并不是这老头自己的错了,这么抽象的地图,要是空间想象能力比较糟糕的人,看不懂才是常事吧。像她画出来的新地图,这老头不就很轻松就看明白了嘛。 看完了地图,谨欢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地图画成这样,若非我早就听人说过一些,我手下的人也跑过一些地方,单凭着扭扭曲曲的蚯蚓线条,谁能把地图给画出来啊!”就算没有这张地图,谨欢也能把地图给画出来,这么说,不过只是多做一番铺垫罢了。 白露寒露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和糕点,笔墨纸砚是为了画图的谨欢准备的,而糕点嘛,呵呵哒,显而易见咯。 晒盐法和制糖法也都被学宫众人“改进”了一下,谨欢熟悉的白如雪花的白砂糖也终于重见天日。除了大笔的赏赐赐下,制糖的工坊也紧锣密鼓地开始建造。 盐倒也罢了,可是糖这个东西,看起来就是个金贵的,哪怕事实上不贵,可是它所能带来的经济收益,作为一个皇帝,刘彻看得是一清二楚。 要说有钱,作为一国之君,刘彻自然是有钱的。只是谁让他雄心壮志,可偏偏又性好享受呢,不能搜刮民脂民膏,那就另辟蹊径来充盈国库和他的私库呢。白砂糖自然几乎可称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刘彻要是不做,那他才是傻子呢。 谨欢已经足够有钱,而且这些事情她也做了太多,并没有额外插手,只是又让手下陆续开始“研发”各类纺织工具,着意开始招收女工罢了。 要说秦汉两代的风气相比较起后世来,那还是很开放的。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遍数整个封建朝代,在宋以前,都还相对可以。等到了两宋,程朱理学兴起,封建礼教就开始吃人了。至于说现在,如王太后这样二嫁的女子都能当皇后,什么不能呢,谨欢招收女子做工,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她唯一需要倾注心力的,还是她的女学和女子入仕之事,幸好她现在的条件又比之前好上一些。莫说她现在手下的人手足够,就是韩非留下的那些个文章,都足以让她把那些个文人给喷个狗血淋头了。 桌上的糕点吃完,寒露又重新奉上了一壶清茶,等到茶也被喝得差不多,谨欢的地图也算是个勾勒出了一个大概。 刘彻和卫青都是见识过谨欢的手速的,对此并不感觉到奇怪,看到谨欢停笔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过来,打量起了被补足之后的地图。刘彻想得是开疆拓土,卫青想的是荡平外寇,君臣二人的心思相差不少,但是心中的急切倒是一样的。 “姑姑,姑姑。”刘据今日的描红和练武都结束了,先去找了小豹子,这才摸到谨欢这里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亲爹和亲舅舅头碰头的不知道在商议着些什么东西。 谨欢看着刘据脚边的小东西,忍不住弯下腰揉了两把豹头。小豹子虽然抗拒别人的亲近,对于谨欢倒是不抗拒,不仅没有后退,甚至还主动蹭了蹭谨欢的掌心,看起来一派爱娇之态。 “据儿,小花现在体型还小,你带着它到处走动倒也罢了,等到小花大了,你再带着它这么走,就得注意了,别的不说,至少不能出朝阳宫,或者是你自己的宫苑。”谨欢下意识就交代了两句。 倒不是说猛兽一定会伤人,像是当年的小白,那老虎都快懒成精了。成日里不是趴着晒太阳,就是打瞌睡,要不是偶尔还会吼两声吓得不明就里的人尿裤子,谨欢都要怀疑扶苏当真养了只大喵了。 只是猛兽虽不会伤人,却也得提防着有人借此作文章。小花现在还小倒也罢了,可等到小花长成一只大豹子,到那时,免不得会有人借此机会寻衅。并不是怕了这些寻衅的人,只是省得麻烦罢了。 刘据的注意点却完全不在不能让小花出门这一点上。别人怕小花他是知道的,就像母后前几天来看他的时候,不就被小花给吓到了嘛,可是小花明明才那么一丢丢大啊。 “姑姑,你不要据儿了吗?”这才是刘据的注意点。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谨欢看着面前眼睛红通通的小家伙,这一言不合就落泪的架势,吓得连忙把他给抱了起来,先吓唬了一句:“不许哭,好好说话!” 刘据抽噎了一下,收了收泪珠,这才撅起小嘴委屈巴巴地说道:“姑姑说让据儿去别的宫室呀。” 那边刘彻和卫青也已经看完了地图,正好听到这一段,坏心眼的亲爹忍不住火上浇油道:“对啊,你不是长大了嘛,长大了就得自己住啊,你看父皇我,是不是就是自己住的?” 前几天父子俩又为了一盘吃的杠上了,刘彻说刘据人还小,没长大,肚子也小,吃不完要孝敬父皇。刘据就说自己长大了,能吃得了,而且那么多都被父皇吃了,当爹的也该关爱儿子。父子俩对视半天,最后自然是小的胜了。 小心眼的亲爹被梗了一回,都不愿意再多等几天,一遇上机会就开始欺负儿子了。 刘据大惊失色,短短的小胳膊连忙环上谨欢的脖子,头也一个劲儿地往谨欢的怀里埋,就差把整个人都钻进去了。 “不不不,据儿没长大,没长大,据儿还是小孩子,不要离开姑姑,不要走,不要走……” 谨欢抬头瞪了刘彻一眼,示意他给自己闭嘴,这才拍哄着刘据道:“是,据儿还小,所以现在据儿还会住在姑姑身边,可是据儿还是会长大的呀,就是雏鹰长大要飞离父母,据儿长大了,也要自己独居一宫的呀,这样才能证明据儿长大了嘛。” “不要不要,据儿不要。”刘据坚定地摇头,双臂依旧紧紧地缠着谨欢。 谨欢一度怀疑小家伙是不是有肌肤饥渴症,在他才会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时候,就格外地依赖被人抱,就是到现在能利落地到处溜达也是一样。当然了,这个被人抱也不是谁都可以抱的,基本除了至亲,谁都别想抱到这个小东西就是了。 “可是不自己住就娶不到媳妇了哟?”刘彻继续插嘴。 第193章 大汉长青 刘彻一时哑然, 嘿, 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亲爹是你能拿来开玩笑的嘛! 刘据浑然不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仍旧一副理直气壮的小模样,可不就是嘛,他父皇一个人住在未央宫,可他明明就是有媳妇啊。 骗宝宝, 坏父皇! 刘据准确地用小眼神表达了这样的信息。 刘彻对此毫不在意,儿子嘛, 当然得趁着年纪还小不懂事的时候尽量耍着玩儿啦,不然等到长大了, 那就不好玩儿了嘛。 对于这个死不悔改的亲爹,刘据宝宝也很无奈,只能继续抱紧姑姑的脖子, 表示出自己不想离开的决心。 谨欢拍了拍刘据的后背安抚道:“据儿现在还小, 所以据儿呆在姑姑身边, 由姑姑保护着据儿, 可是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姑姑就要老了, 那时候据儿是不是要长成大男子汉,来保护姑姑呢?”对付小孩子嘛, 对于谨欢殿下来说,那还不是手拿把抓的事情,so easy! “保护姑姑?”刘据怔忪了一会儿, 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嗯!据儿要长大,保护姑姑!”小家伙信誓旦旦说道。 谨欢登时眉开眼笑,“好好好,姑姑就等着据儿长大来保护姑姑了。” 姑侄俩在这厢亲亲热热,刘彻在那厢却是又酸又苦。 明明是他姐姐,亲的! 明明是他儿子,也是亲的! 为什么眼里都没有他! 今天的皇帝陛下,依旧非常暴躁,同时也非常想要火烧朝阳宫,然并卵,怂,不敢。 “陛下。”卫青轻声叫了一声,试图提醒一下刘彻。怎么着也是皇帝呢,还是要点形象比较好,对吧。 “仲卿啊!”刘彻霎时就觉得感动万分,瞧,还是有人关心他的不是,至于那俩,哼! 卫青:“……” 貌似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额,算了,还是别追根究底了吧。 转天,对于张骞的封赏就下来了。封“太中大夫”,包括一路跟随张骞的堂邑父,也得了个“奉使君”以作旌表。 刘彻这次的封赏还算大方,需知谨欢带回来了那些个匈奴兵,也不过是赏了个闲职,安置在上林苑了。当然了,这也是谨欢的想法,这些人虽说被她收服,但是具体心里想法如何,谁能知道,她也无意追究,将他们荣养在上林苑,也就行了。 得了详细地图,又听张骞说了西域各国的经济文化状况,刘彻是很有心再次派人西行的。若说这领头人,自然最好就是张骞。只是张骞被困匈奴多年,原本身强体健,现在也被磋磨得厉害,不好好休养个一两年,就这么直接再次向西的话,说不得命就送在半路上了。刘彻从不做竭泽而渔的事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让张骞领队西行。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刘彻有意将匈奴给打趴下之后再向西。这样一来可以保证队伍的安全,省得再次出现像张骞这次一样,一扣压就是十来年的事情。二来嘛,也是为了向那些国家展现东方上国的威势,以起到震慑之用。两相叠加之下,明年开春的出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这两年卫青留在长安,一直在按照谨欢之前教导的方法训练精兵,谨欢从头至尾都没有插手,只是在背后提供训练方案。 毕竟谁练得兵,就就听谁的话。在谨欢不可能领兵出征的情况下,她自然不愿意跟卫青抢这个领导权。这三千精兵,必须成为卫青手中如臂指使的精兵,除了卫青,其他人都别想调动。 关于这一点,卫青和谨欢心知肚明,刘彻却是完全不知。他只知道卫青在练兵,他阿姐在辅助他,至于说这只精兵到底听谁的话,在刘彻看来,他是皇帝,自然是听他的话拉。 幸而不管是卫青还是谨欢,都没有威胁帝位的想法,否则这些精兵就足以告诉刘彻,什么叫君命不受了。 到了来年开春,刘彻封卫青为车骑将军,领兵三万自高阙出发,还有苏建,公孙贺,李沮等人领兵从朔方出发,再有李息,张次领兵从右北平出发。大军军分三路,总领者为卫青。 “好无聊啊!”自打卫青领兵出征之后,谨欢就开始了日常的长吁短叹。为着这个,宫内外又开始有传言了,言说定国长公主心系长平侯,自打长平侯出征之后,便每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不停念叨呢。 刘彻刚一进殿门,就听到了他姐的嘀咕,说实在的,要不是知道内情,他都要觉得传言是真的了。因为他阿姐确实是自从卫青出征之后就萎靡了起来,甭说是去上林苑了,到哪儿去野都觉得没意思,一时间吓得刘彻差点以为他阿姐要羽化登仙了。 “阿姐,你要是真那么闲得慌,不如再去学宫就是了。”火药虽然研发出来了,但是这次出征只带了少部分做试验之用,而学宫里关于火药的实验也在继续着,据说时常遇到难题,刘彻觉得他姐要是实在闲得慌,不如就去学宫发光发热吧。 刘据自从今年春上已经正式开始了学习,原本刘彻给他找了一堆老师,全被谨欢给否了。谨欢直接就把小家伙给塞去了学宫,并且趁机在学宫建起了蒙学,小家伙现在每日里都忙得很,早出晚归的,搞得谨欢越发无聊了。 连孩子都没得带了,她到底还能干个啥! 心塞至死。 谨欢默默翻了个毫不在乎形象,恨不得翻上天的白眼。“陛下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无聊,说什么风凉话!” 哪怕她自己心里也明白,刘据还小,纵然现在课程瞧起来不少,她也不能一走就是大半年。可是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公主殿下她还是心里苦啊。 啊! 想去浪! 想提枪上马去打仗! 刘彻揉了揉额角,觉得这哪里是亲姐啊,根本就是个祖宗! “阿姐,你就行行好吧!当年你一去就是那么多年,朕已经怕够了,你就别想再去那地方了吧。”就像谨欢知道怎么对付刘彻一样,刘彻也知道怎么对付谨欢,跟她来硬的,那基本就得看谁脑袋硬了。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软乎话,他姐保管是丢盔卸甲,步步后退。 果不其然,听到刘彻这番话,谨欢只能默默鼓了股嘴,然后就泄了气,拍了拍刘彻的狗头道:“好了好了,阿姐知道了,我明儿就去学宫。” 甭管真假,皇帝都把这个态度给摆出来了,那她还是勉强配合一下好了。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日还没过完,刘据还没从学宫回来呢,就传来了太后病重的消息。 去岁冬月,谨欢闲着没事情干的时候,还是开始了她的厨子培训大业。当然了,不是在宫里,而是在学宫,搞得刘彻一个劲儿地嘟囔,说是学宫为什么现在人越来越多,都是闻着美名来的。 有了好厨子,宫里自然也不能少,哪怕私底下个个都知道朝阳宫的厨子才是顶顶好的那一个,可是明面上,还得奉承王太后,说是陛下一片孝心,寻着好厨子就给您送来了。 也不知道是厨子的手艺好让老太太多吃了不少东西,还是王太后被儿子的孝心给体贴到了,再加上火龙地暖也确实有用。反正就是原本在元朔三年就该挂掉的王太后,又熬了一年冬天。 这两年王太后身体一直不好,可是也没见什么大问题,太医也没什么好法子,只能一直开着太平方就这么吃着。原本冬月里瞧着还行呢,哪知道这都快夏天了,王太后的病一下子就发了起来。 来报信的小黄门话都还没说完,刘彻就拉着谨欢往长乐宫去了。 刘彻知道他阿姐对母后心里有芥蒂,可是这种时候阿姐若是不去,必然会被有心之人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候坏了名声,被盖个不孝的名头,那才真是坏了。所以刘彻压根就没让谨欢有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拉着她往长乐宫而去。 谨欢好歹也在后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能屈能伸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更何况她还抚养着刘据呢,若是真被人盖了个不孝的名头,到那时她还怎么养刘据宝宝呢,谨欢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好了好了,陛下不用拉着我,我不会临阵脱逃的。”谨欢拍了拍刘彻的胳膊示意道。 刘彻一愣,这才放了手,“行,那咱们赶快去吧。” 姐弟二人赶到长乐宫时,卫子夫已经在了,长乐宫上上下下因为太后病危的事情乱七八糟的,幸而卫子夫来得快,迅速将局面稳定了下来。 他们都在宫中,自然来得最快,至于其他人嘛,“臣妾已经着人去通知平阳公主和隆虑公主,想来再过不久也能到了。” 太医方才已经暗地里给她说了,太后这一下子来得突然,怕是要不行,得做两手准备才好。 能在宫里平安无事的,谁不是人精子,这话明面上说是让皇后做两手准备,实际上已经是告诉卫子夫,太后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太后如何了?”刘彻急忙问道。 “这……”要说方才太医还能跟皇后说两手准备,现在嘛,瞧着王太后的模样,约莫也没人相信她还能继续活下去了。 第194章 大汉长青 元朔四年夏, 太后王氏病故, 谥号孝景皇后,与景帝合葬阳陵。 后宫里少了个太后, 对于阖宫上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影响,顶多就是要伺候的主子少了一个,又或者说, 刘彻不必在夹在姐姐和生母中间了。 并非是刘彻对于王太后的逝世不哀伤,事实上不管王太后生前做了什么, 献女求宠,诛杀韩嫣, 暗地里谋算卫青,想要让田家王家上位,但是王太后帮着刘彻登上帝位, 也是铁定的事实。更何况人死如灯灭, 人都死了, 再计较这些, 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很快,卫青大胜的消息就传了回来。俘虏匈奴右贤王, 确切来说,右贤王一家子都被卫青给包了饺子。其他俘虏过万, 牛羊马匹更是数不胜数。这一战,可说是当之无愧的大胜。 消息传来之时,刘彻高兴地彻夜未眠, 连夜写好了诏书,加封卫青为大将军,封邑万户,再加封卫青三子为候,就等着天明上朝发明旨了。 然后,谨欢三更半夜摸来了。 这会儿还没像后来那样搞什么三年丧,还是按照当年文帝定下来的规矩,母终,葬后三十六日除服。王太后葬入阳陵早已将近两月,阖宫上下,除了长乐宫的旧人,其他人包括皇帝,都已经除服了。 刘彻今天很高兴,非常高兴,他有种预感,自此战起,大汉和匈奴之间的胜败关系就有了转变,看到谨欢进来之后,他更是差点笑出眼泪。 “阿姐,朕要我大汉自此之后,再无和亲的公主!”这是一根埋在刘彻心里太久太久的刺,到了今天,终于可以被□□了。 谨欢跟变戏法一样的从身后变出了一坛酒,“我知道陛下今天肯定很高兴,所以来陪你喝酒来了。” 刘彻哈哈笑道:“知我者,阿姐也。” 姐弟二人也不管夜深天凉,直接席地而坐,两人肩并肩坐在未央宫的阶梯之前。夜色凉如水,唯有头顶一轮明月倾泻而下,照耀着眼前温柔平静的宫室。 许是太高兴,刘彻喝得很急,一仰脖子,一杯酒就尽数落了肚,酒劲直接上头,呛得刘彻眼睛都红了。 谨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拍了拍他的后背顺了顺气道:“喝这么急作甚,今天的酒管够!” 刘彻缓过气道:“阿姐,我高兴,特别高兴!”明明才一杯酒落肚,刘彻就像是要喝醉一般,免去了那些个繁文缛节,只剩下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打从高祖开始,惠帝,文帝,景帝,再到我,这一次又一次的和亲,送走的岂止是我大汉的公主,更是我大汉的骨气啊!”作为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皇帝,和亲对于刘彻而言,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巴掌,时时刻刻在警告着刘彻。瞧啊,那些年,大汉依靠着一个又一个女子,牺牲了她们的性命和青春,换回来的不过是短暂到犹如烟花一现的和平。 谨欢的手悬在了半空之中,半晌之后,终于落在了刘彻的头上。虽说头上还带着冠冕,谨欢还是揉了揉刘彻的狗头,“彻儿,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说句大不敬的,你比祖父,父皇他们强多了,阿姐相信,大汉定会在你的手上繁荣昌盛,犹如昔年始皇一般,令胡骑望风而逃!” 真不是谨欢瞎夸人,嬴政那会儿打匈奴,真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那种,更别提谨欢那时候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了。甭说是匈奴了,再加上羌人竭人也都是一个样儿,不听话,死,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想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光依靠战争是不能解决的,只要双管齐下,经济,文化,军事,每一个领域都要实现制霸,要让他们缩手缩脚,彻底归属于大汉的管束之下,一旦试图造反,必会迎来毁灭性的打击,要卸下他们的尖牙利齿,要把狼驯养成犬,而就算到了那时,也不能放松警惕,永远要记住一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彻顺畅地接下了谨欢最后一句话,淡淡笑道:“阿姐,你真不参政吗?” 刘彻这并不是在试探谨欢,而是真心地邀请她。刘彻是惜才之人,在他看来,如阿姐这般的大才,局限于后宫之中,着实是浪费。 话音未落,谨欢就立刻改揉为打,狠狠赏了刘彻一家伙。 “呵呵,参政,我才懒得跟那些酸文假醋的文人们啰嗦呢。” “嘶——”刘彻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阿姐,我这是脑袋,不是石头,你倒是轻点儿啊!” 谨欢没理刘彻,而是冲他勾了勾食指,诱哄道:“想让我给你帮忙?” 许是谨欢的声音太甜,刘彻下意识就往后挪了几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呸呸呸,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阿姐,你有话直说,别哄我,怪吓人的。”刘彻搓了搓胳膊,真是的,酒都要被她给吓醒了。他阿姐每回这么说话,都代表着有人要倒霉,至于说谁倒霉嘛,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倒霉的不是他就行了。 谨欢嫌弃地撇了撇嘴,“我是不打算参政啊,省得又让人借此机会来攻讦我,再说了,参政有什么好的,像你一样?累得跟个狗似的,你阿姐我啊,前半辈子苦吃够了,就等着后半辈子靠着你们爷儿俩享福呢。” 刘彻听到谨欢这番话,心里是又苦又甜,还有点小暴躁,原本想反驳自己不是狗来着,可听到最后,嘴角忍不住就高高扬起,“嘿嘿嘿,那是,据儿将来要是不孝顺,阿姐你就抽他!” 到现在刘据还是千顷地里一棵独苗苗呢,拢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不管是朝臣还是后宫,心里都清楚得很,这就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毕竟除了刘据,也没其他选择了啊。 “等等,阿姐你又不打算参政,那你怎么帮我?”卖完儿子,刘彻才反应过来谨欢刚刚说的话有矛盾之处。 “我教人帮你啊!”谨欢十分地理直气壮。 “教人?”刘彻下意识就觉得这个馅饼下面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坑,但是这个馅饼吊在眼前,刘彻又确实很想咬一口。“所以阿姐你准备正式去学宫授课了?”刘彻犹疑问道。 要说谨欢对学宫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怎么说也是她一手拉拔起来的,担着一个校长的名头,怎么着也得干点事情嘛。而且她对各家貌似都有所涉猎,反正每回她去学宫,都老受欢迎了。是以刘彻一听谨欢这么说,下意识就以为她要去学宫亲自教导学生了。 “算是吧。”谨欢想了想道。 女学又不独立于学宫,二者在谨欢是设想里是近似于学校里的某一个学院的关系。那些大男子主义者不想和女孩子们上课,谨欢还怕那些渣渣耽误了女孩子们的进度呢。再说了,某些东西,比方说撩/阴脚之类的防身术,也不能当着男人的面儿教不是,不然就没有“惊喜”了啊。 “算是?什么叫算是啊?”刘彻颇有点想追根究底,哪知道谨欢并没有搭茬。 “行了,我这还没准备好呢,等准备好了再跟你说,对了,此番长平侯立下大功,封赏如何?”原本谨欢就是想来和刘彻讨论这个问题的,哪知道话题一开始就歪了,姐弟俩鬼扯了半天,谨欢终于忍不住了,又把话题直接生拉硬扯回来。 刘彻心里顿时就酸唧唧的,也不知道是应该吃他阿姐的醋,还是吃卫青的醋,反正怎么都不对劲儿的感觉。 “阿姐,你怎么这么关心仲卿啊?”刘彻哼哼唧唧说道。 谨欢手痒,忍不住又赏了刘彻一个脑瓜崩,“我说你这小心眼儿还能不能好了,吃我的醋,你至于嘛你!” 被揭穿小心思的刘彻丝毫不觉得害羞,直接道:“加封大将军,加封邑万户,封三子为候。”以刘彻看来,这样的封赏并不为过,甚至于,他还想给卫青更好的。 “过了。”谨欢淡淡道。 刘彻颇有些不解,阿姐同卫青的关系很好,原本刘彻认为,就算所有人都说他这份封赏过了,阿姐也不会这么认为,可是—— “我还嫌不够呢。”刘彻小声嘀咕了一句。 谨欢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心思我明白,加封大将军也好,加封邑也好,这都没问题,但是封三子为候,怎么着,你是觉得卫青以后都不能再胜了?等到他下次大胜的时候,你是准备破格封异姓王了不成?” 凡是帝王,基本都是个打着不走,拉着倒退的倔驴脾气,非得顺着毛撸不可,谁要想跟他对着干,那就擎等着瞧好吧。谨欢顺毛顺惯了的,想都不用想,一堆理由就能顺手拈来。 一说“异姓王”,刘彻就蔫儿了,当初开国的时候高祖立的那些个异姓王,除开长沙王吴芮是因为无嗣而国除,其他那些个,哪一个有好下场呢。更别提高祖还留下了话,“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要是真封卫青为异姓王,那就不是荣宠,而是在害他了。 “若是为了彰显对长平侯的荣宠,也该一步一步来才是,毕竟长平侯出身后族,少不得就要有流言蜚语,你也该为他考虑考虑才是。” 谨欢嫌弃地睨了刘彻一眼,渣攻。 第195章 大汉长青 许是谨欢夜里的话确实说在了刘彻的心上, 这日早朝, 除开加封卫青为大将军,食邑万户的旨意, 剩下的就是加封此战之中的其他有功之臣了。没了襁褓三子俱封侯的荣耀,可是这样的“平安”对于卫青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他可以因功加官进爵,只是荫蔽三子, 实在有些过了。 收到长安的消息之后,众人纷纷恭贺卫青, 还言道回长安之后,定要卫青宴客。卫青从容一一应对, 送走众人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甚好,甚好。 学宫中, 霍去病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身形削瘦的少年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跃而起, 等到这节课一结束, 就跑去找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的谨欢了。 “殿下,殿下, 我明年能上战场了吗?”霍去病一脸的期待。 霍去病如今已过舞象之年,原本今年出征的时候, 他就颇有些跃跃欲试,只是还是被卫青给捺了下来,让他老老实实跟着殿下先把武功练好, 把兵法学好。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要是真的伤到什么要害,就悔之晚矣了。霍去病无奈,只能不情不愿地送走了舅舅,继续磨练自己的武艺和兵法。 只是少年人,那一股子冲劲和朝气,最是惹人稀罕。就是谨欢,也因为此而有几分偏爱霍去病。 看着神情激动的霍去病,谨欢知道,他定然是已经知道卫青加封的消息了,男孩子嘛,总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这眼瞅着最为崇拜的舅舅步步登高,霍去病想要紧紧跟随,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本宫可说不准,你呐,还是等到大将军回来问他去吧。”谨欢笑道。 卫青几视霍去病为子,这样的大事,谨欢才不多嘴多舌惹人嫌弃呢。 倒是霍去病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追着又道:“殿下,您若是说我武艺过关,舅舅肯定会同意的。” 谨欢点了点霍去病光洁的脑门,“小朋友,不要总想着搞事儿,老老实实等你舅舅回来吧,行了,今儿你跟不跟我回宫?” 霍去病叹了口气,心知道谨欢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只能等舅舅回来再做舅舅的工作了。“不了,不疑昨日有些发热,我得回去看看他。” 要说长平侯府,也是大汉比较奇葩的一家侯府了。从上到下,加上霍去病,拢共五个主子,一水的男人,一家子和尚,没有主母坐镇不说,就连卫伉,卫不疑,卫登仨兄弟的生母都不在长平侯府。侯府里除了一干下人,就是原本卫子夫赐的宫人在掌管府内大小事务,一般卫青出征的时候,霍去病就得顶半个大人用,照顾着自己三个表弟。 “可曾唤了医者?” “医者开了药,昨日夜里烧度已经退下来了,明日应当就能好了。”卫青忙于征战和政事,三个孩子反倒是霍去病看顾的更多一些。不过霍去病对此也是心甘情愿,他幼时,舅舅照顾他,现在他能尽绵薄之力为舅舅略略分担一些,也是应当的。 “行,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发人进宫来跟本宫要就是了。” 霍去病闻言笑道:“自从有了新厨子,饭食倒是用得更多了,医者也说,能食补总比吃药好。” 谨欢的又一期“新东方”再次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和相当之高的评价。这么说吧,看谁得宠与否,单看这户人家有没有御赐的厨子或者是新式的菜谱就知道了。 “即使如此,改明儿厨子有了新菜式,只管往侯府送去就是了。”她胸有菜谱千万道,还真不把这个放在心上。 回宫之后,考校完刘据这一日所学,等到刘彻过来看刘据的时候,谨欢就顺嘴说了一句卫不疑生病的事情。原本按照谨欢的想法,刘彻是个爱屋及乌的性子,怎么着也该关心一二,哪知道就“嗯”了一声,就没个下文了,搞得谨欢是云里雾里的。 又要给人小孩子封侯,又一点都不关心人小孩子的身体健康,真真是皇帝心,海底针。不过她自己尚还有一堆事情要忙碌,也就懒得再去思考这些个问题了。 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等到了第三回,那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上回把董仲舒气得吐血的战绩太过于辉煌,又或者是大军胜利换朝吸引了部分注意力,这回儿女学正式招收学生的时候,比起前两回都要更加顺利。 但是谨欢心里也清楚,这样的顺利,只是暂时的的,等到她图谋更多的时候,照旧会有人质疑,反对,只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不过这些都不被谨欢放在心上,她懒得去管这些叽叽喳喳却永远都做不了实事的人,有上层路线可以走她为什么不走,跟他们计较?那是掉价! 学宫里超过半数的学者是她手下的人,有她一声令下,自愿去教导女孩子的不要太多哦,而在谨欢又卖了一回刘据,试图联姻皇室的人家也纷纷将女儿送来了女学。 对于这些暗地里谋算甚多的人家,谨欢心知肚明,也不打算戳破。现在且让他们得意着,等再过段时间,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这一通忙碌下来,又因为卫青不在,刘某人也没啥心思,原本答应刘据宝宝的秋狩就没能成行。事实上等到大军还朝的时候,已经约莫是冬日里了。 一轮御前献俘,不止刘彻龙心大悦,就是长安城里的百姓,也都是神采飞扬。街头巷边,都在讨论着大将军的功绩。 在这漫天的喜意之中,夏侯颇的丧事,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若不是因为娶了平阳,夏侯颇这么一个人,在勋贵繁多的长安城里,并不是一个惹眼的人,事实上除了他几个知己好友,也没人在意这位汝阴侯。只是怎么说也是半个皇家人,就这么死了,消息总归是要报上来的。 “晦气!”刘彻嫌弃地扔了折子。 正是大喜之日,刘彻更是为此大宴群臣,宴摆三日,民间也因此热闹非凡,夏侯颇偏生死在了这个时候,可不就是死都没挑个好时候嘛。不,也许应该说,他正好挑了个好时候死了。 “按例吧。”按理说,夏侯颇是平阳的丈夫,刘彻就是看在亲姐姐的面子上,也会加个恩,可谁让这个倒霉蛋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呢,小心眼如刘彻能够按例就不错了,想要加恩?还是别做梦吧。 处理完了一摞折子,刘彻又去椒房殿接了儿子,父子俩暗戳戳出宫往长平侯府去了。 似的,刘据这两天在椒房殿,而不是朝阳宫,因为谨欢不在宫里。 谨欢素来不怎么喜欢参加这些个名目繁杂,实际上机锋还特别多的宴会。她秉性如此,刘彻也不强求,所以她就干脆趁着宫里宫外都热热闹闹的这个机会去了长安城郊一趟。前几日馆陶姑姑才给她传了个消息,说是想约她在长安城郊的别院见面。 这个别院并不在公主府的任何人名下,就是刘彻估摸着也查不到,只是馆陶素来和谨欢没有太多交际,想要约她见面,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阿娇回来了。 果不其然,刚进了内院的门,就看到了树下正在打棋谱的陈娇。 听到脚步声的陈娇抬头,见是谨欢,登时眉开眼笑,扔了手上的棋谱,快步上前拉住了谨欢的手,“表姐,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我自然是好的,不过我看呐,你倒是更好了。”看到现在这样生机勃发,明媚鲜妍的陈娇,谨欢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好了好了,外头凉,进屋说话去吧。”馆陶爱怜地看着小女儿,柔声叮嘱道。 “表姐,你跟我来,我这两年寻摸了不少好东西呢,快来瞧瞧……”被母亲这么一提醒,陈娇立刻想起了带给谨欢的小东西,拉着谨欢的手就进了房间。 许是刚到长安,东西也没怎么收拾,乱乱糟糟的,陈娇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笑了笑,“表姐,让你见笑了。” 谨欢顺手拿起了手边上一个泥娃娃,比了比自己道:“这是比对我捏的?” 陈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那哪能啊,这泥娃娃泥胎木塑,不及我表姐万分之一不是。” 谨欢点了点陈娇的眉心,“性子倒是越发野了。” “可不就是,我娘老说我没个正形,疯疯癫癫的,只是我觉着吧,我都已经正经了那么多年了,好容易‘再世为人’,还是让我好好活泛活泛吧。”陈娇显然是在一路的旅程之中收获良多,现在的她,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前半辈子犹如前生,大梦一场已经醒来,后半辈子,才是她的现世。 “能说出这话来,可见得是真过得舒心惬意了。” “这是自然,我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畅快的日子,天地宽广,那一亩三分地跟自由比起来,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 “可了不得了,竟连一亩地多大都晓得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阿娇吗?” “那表姐可要重新再认识一回?” “哈哈哈哈哈……” 馆陶听着房间里传出来的笑声,也不自觉弯了嘴角,她这个侄女是个好的,既然她有心想要做一番事,她这个当姑姑的,怎么着也该帮上一帮的。 第196章 大汉长青 馆陶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哪怕她已经将手上大部分的权柄用来交换女儿的自由, 但是剩下来傍身的那一丢丢,也足以让她帮助到谨欢。 对于此事, 谨欢不知,馆陶也无意让她知道,但是暗卫们还是查出了其中内情,趁着谨欢去学宫的时候回禀了上去。 “罢了, 既然馆陶姑姑不提,我也权且当做不知就是了, 只是以后暗地里帮衬一些就是了。”她可不是什么白眼狼,馆陶帮她, 肯定是因为阿娇,可是她帮阿娇,也只是本心里的想法。她无意承这份情, 觉得还是以后不动声色地还了比较好。 “还有, 主子, 汝阴侯的死貌似另有隐情。”因为平阳三番五次针对谨欢的缘故, 谨欢对这个姐姐也比较防备,放在她那儿的人手也不少就是了。 “隐情, 什么隐情?” 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夫,谨欢虽然自己可以不去吊唁, 该送的礼还是要送的。但是如果谨欢没有记错的话,夏侯颇应该还有几年活头来着,而且他也不该是生病死的, 按照史书记载,这丫原本是自杀,是因为和父婢那啥啥而畏罪自杀了。 事实上终汉一朝,因为各种各种乱七八糟的情感关系而获罪除爵甚至小命玩完儿的,并不在少数,夏侯颇也不是个例。谨欢对这个便宜姐夫的过世唯一的触动就是,死的时间不对。所以暗卫一说有问题,她就忍不住阴谋论了。 “怎么样,到底是怎么死的,被人下毒给毒死的?”谨欢兴致勃勃问道。 哪知道暗卫这会儿反倒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谨欢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这里头还有我不能知道的?” “主子,这,这怕是污了您的耳朵。”暗卫的神情越发窘迫。 “说!” “是,这位汝阴侯,是马上风死的。” 谨欢:“……” 日哦,搞这么激烈作甚噻! 说了最重要也是最难启齿的开头,后面也就顺畅了,“不过据我们事后调查,那日的房中燃了药香,原本这药香只是让人身子骨渐弱,精气缺损,缠绵病榻的,哪知道那婢女为了争宠又下了催/情/药,这两相叠加之下,然后就——”暗卫忍不住就摆出了一个纠结的表情。 “呵呵,那香,是平阳动的手脚吧。”谨欢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这一点。平阳和夏侯颇夫妻二人的婚后感情很是糟糕,平阳心心念念自己的儿子,而夏侯颇又是个风流无度的,不管什么类型的都往自己的房里拉,长安城里的风言风语就没歇过。 这要谨欢说吧,他做了初一,你就做十五呗,反正有馆陶姑姑顶在前头呢,平阳就是养了男人,别人也顶多嘀咕两句。可她偏偏为了自己的名声好听,愣是咬牙憋着,这憋啊憋的,可不就憋坏了嘛。 “这该出气的时候就得出气,不然这一下子出个大,出问题了吧。”这事说到最后,也只能说一句时也命也,合该夏侯颇倒霉。毕竟因为他太风流,平阳才想下药让他安分一些,而婢女也是为了争宠。夏侯颇管不住下半身,耐不住寂寞,现在好了,棺材里的日子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寂寞。 暗卫低着头,没敢说话。 “行了行了,这事儿就算了吧,死不死活不活的,又不是什么重要人才,我管他作个甚啊!”谨欢站起身拍了拍衣裳,径直回宫了。 约莫是这一次的大胜给了刘彻极大的信心再加上火药在这一次的战争之中也的确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只是使用的时候必得注意,毕竟这玩意儿它又分不清敌我,一个不小心,连带着自家人都得一起上天。 现在的学宫,就如同一个不断在生产出金子的机器,表面上看来是学宫之中的聪明人太多太多,实则全都是按照旧人留下的手札笔记再来一回罢了。不得不说,这样的内情,当真是给谨欢省去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 但是刘彻不知道内情啊,他还真的以为是学宫里的大贤越来越多,所以发明创造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在源源不断地刺激之下,他终于下令,着令各地新建学校,考核选拔合格的人才用来增补学宫。 谨欢知道了之后颇有些愕然,这其实就是科举的雏形啊,合着现在九品中正都还没登上历史舞台就被蝴蝶了?世家大族们还没兴盛,还没有和皇权博弈,就被打乱了节奏? 懵逼完了的谨欢兴高采烈地帮着去完善各类选拔制度去了。 没了就没了呗,还给后代子孙省了好多麻烦呢。 有了各种各样的工坊,国库越来越丰盈的刘彻也免去了有人上谏言说他“穷兵黩武”的困扰,于是乎,新鲜出炉的大将军卫青,又领着兵马打匈奴去了,只是和上一次的阵容有所区别的是,这一次的随性队伍里,多了一个骠姚校尉,霍去病。 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嘛,刘彻也是知道霍去病的能耐的,这么个好苗子,真去从大头兵开始爬?刘彻脑子又没进水,事实上要不是卫青拒绝,刘彻还能把这个官阶再给提上一提。但是霍去病自己也是拒绝的,他表示自己非常有信心,一定要博得军功,不灭匈奴,誓不回还。 只可惜,话没说完,就被谨欢给打断了。 倒霉孩子,不知道fg不能乱立啊! 再说了,要是真把匈奴给灭了,那她还得到更远的地方去寻找便宜劳动力不是。 谨欢带过胡骑,也跟胡人打过不少交道,也明白文化的同化和经济的制裁,才是对付这些胡人最好的办法。当然了,在这双管齐下的同时,武力值也必须一直保持着优势。萝卜加大棒,萝卜固然能够引诱驴子乖乖干活,但是大棒才能让驴子乖乖听话不是。 人生经验还不大丰富的小校尉还不能体会到公主殿下笑容中的真意,他只是打了个寒噤,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没关系,他不懂可以,舅舅懂就行了。 这一次送行,刘彻把刘据给带去了。 小孩子的成长是飞快的,明明看着还是个孩子,然而不过就是一年的进学,小小的刘据已然开始明事理,而这些,大概大部分都得归功于学宫里那些不正经的老师们。 他们视谨欢为主,在谨欢无意有后的情况下,得她认定的刘据就是他们的小主子。说实在的,要不是刘据太小,坐上皇位也服不了众,谨欢一度怀疑这帮人是不是准备来个谋权篡位,然后直接把刘据给推上皇位了。 刘据凝视着渐渐远去的大军,拉了拉刘彻的袍袖,“父皇,舅舅和表哥一定会大胜归来的。” 他说得很肯定,不是为了讨好刘彻,只是想到了霍去病平日里习练武艺和研读兵法的场景。明明按表格都那样努力了,他还说自己勤勉远不如舅舅,这样的舅舅和表哥,自然能够胜利凯旋。 刘彻龙心大悦,若不是顾忌着还在外面,就要把刘据抱起来了。而现在,他也只能默默儿子的小脑袋,“自然,等到大军凯旋归来,据儿可得好好敬上你舅舅一杯。” 这一席话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快就传播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后宫自然也不例外。 正在处理宫务的卫子夫听到消息了愣了一愣,微微一笑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暂时推开了面前的宫务,默默念祷了一番。 要说当年,她对这个弟弟,还有几分埋怨,可是到了现在,她是全心全意地祷祝他要胜利归来。 卫子夫这辈子差就差在出身上,不管她之后再怎么努力,大局观上,她始终都差了几分。这些年刘据不在她身边,她心思沉淀下来之后,反倒比从前看得越发通透了。 帝王的宠爱,在年月面前,苍白而又孱弱,后宫里那么多如花佳人,到最后,也不过是个老死深宫的下场,就是尊贵如皇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唯有儿子和血亲,才能是她真正的依靠。在这一点上,她分外感激谨欢。 其实谨欢也察觉到了卫子夫的几分变化,要说从前她还顾着刘彻的宠爱,那么现在的卫子夫,是一个完全合格的皇后。她将皇后这个位置视为一份工作,关心皇帝,是她的工作范围,却不是她的感情需求。 “看透了也好,看透了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啊!”感慨归感慨,谨欢倒也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见过各式各样的后宫女子,太多太多,如卫子夫现在这样的,才能过的有几分自在。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在过头了,大军才和匈奴交上手,谨欢正焦急地等着战况呢,卫子夫就让人传来了消息,说是王夫人有喜了。 谨欢:“……” 她半个字都不想多说,真心的! 第197章 大汉长青 其实自从刘据出生之后, 刘彻就不怎么往椒房殿去了。而且卫子夫少时过得艰难, 后来承宠入宫,也是步步算计, 又接连诞下一子三女,哪怕后来保养得再怎么精心,比起后宫里那些青春貌美的小姑娘来,还是差了不少的。 再加上王夫人也的确是个娇媚不可方物的佳人, 别说刘彻了,就是谨欢自己, 闲着没事儿也喜欢看看美人养养眼呢。 但是卫帅前脚出征,后脚这边就搞出人命?说真的, 哪怕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天下皇帝多渣渣,十个皇帝九个渣, 但是这么渣? 册那, 想打人! 幸好卫帅那仨儿子是亲的, 这是谨欢在想打人之前唯一的念头。 自从刘据出生之后, 宫中已经许久未见孕事,刘据当了这么久的独苗苗, 这回王夫人怀孕的消息一传出来了,下头的水就开始浑浊起来了。这水一混, 就免不了有人试图要浑水摸鱼。 原本谨欢忍忍也就忍过去了,毕竟这种事,就是亲姐弟也不好插手去管的呀, 脸皮还没那么厚嘛!可是现如今事涉刘据,她要是再不跳脚,那她就是死人了。 “阿,阿姐。”见着面无表情的谨欢,刘彻的声音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朝谨欢露出了一个极近讨好狗血的笑。 “阿姐,有话,有话好好说啊?”看到谨欢也朝他微笑之后,刘彻的后脊梁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阿姐,打孩子是不对的!”刘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谨欢的素手在半空之中停顿了一下,转拍为拎,一把抓住刘彻的衣领。 “陛下言之有理,打孩子是不对的,那陛下就在这儿欣赏欣赏美景吧。”谨欢脚下轻点,如风摆柳絮,姿态轻妙。要搁以前,刘彻兴许还有心思好好欣赏夸赞一番,但是现在? 被挂在树上“欣赏”美景的皇帝开始琢磨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爬树技术到底还能不能用这个艰难的问题,只可惜,琢磨到最后,也没想明白,还是“悍不畏死”的小黄门偷渡来了梯子,才把可怜的皇帝陛下给解救下来。 “陛下,这……” “行了,今日之事,若是外传,尔等,哼!”刘彻恐吓了在场众人一番,这才动了动差不多要僵硬的腿脚,迈步进门。 对于他姐把他扔上树反省这件事,旁人觉得公主殿下大逆不道,刘彻自己倒是没太大感觉。他小时候不听话,别说是挂树了,比这严重的阿姐都动过手,挂个树而已,要不是他疏于练习,早就自己爬下来了。 “哟,我还当陛下早就走了呢,怎么着,现在才下来?”谨欢冷嘲热讽道。 刘彻摸了摸鼻子,还有点不大好意思,“疏于练习,疏于练习。”本来就是嘛,谁家皇帝没事儿练习爬树啊,这要小时候还能说一句顽皮,都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了还这样,那就是不着调了。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陛下不去王夫人那儿看看龙胎?我看呐,十有八九是个皇子呢。” 刘彻闻言一脸的苦涩,“阿姐,你就甭揶揄朕了。” 说句真心话,刘彻心里也苦啊。 没孩子的时候吧,有人怀疑他不能人道。这好不容易有了卫长公主吧,又开始谣言说他命中无子。眼瞅着憋屈了这么多年,有了个刘据,又开始说他命中杀星,只有一子了。 这年头,皇帝也不好当不是。 “陛下这皇帝当得好与不好,天下人心中自有公断,只是后宫里和宫廷外,总有些人图谋太多,一击若是不中,只怕是祸害无穷啊!”谨欢也懒得跟刘彻绕弯子直接说清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作为目前唯一的皇子,关注着独苗苗刘据情况的本来就多不胜数,要说有些想着借此建功的人吧,忍不住就有些灰心丧气。毕竟这位皇子殿下可是有着两个强硬的后台的,先不说掌管学宫的公主殿下,便是这位殿下不在,也还有大将军卫青呢,有这二位在,好事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呢。 在这些人的眼中,刘据就是个不怎么值得投资的绩优股,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绩优,但是分润不到好处,谁愿意往里投钱。 但是王夫人肚子里那个就不一样了啊,“这笔生意”要是真能成了,可不就是一本万利嘛。 谨欢话里的意思再直白不过,刘彻自然也能听得明明白白,其实自从发现有人试图谋算刘据之后,刘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小儿体弱,更别提刘据刚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是个小病秧子,一来是因为孩子太小,二来也是心存一份慈父之心,所以刘彻才没有直接封刘据为太子,而是希望等到刘据再长大一点,身体再好一点,再行册封。毕竟刘据作为他的嫡长子,要是不能被封太子,那就是逼他走上绝路了,刘彻还不至于这么丧病。 谨欢细心调养这么久,要说现在的刘据,身体比起小牛犊子来也差不到哪儿去了。从前一到冬天,裹成个球儿不说,就是出门谨欢都不许他多出去,可是去岁冬天呢,野了一个冬天,也没见他受一回凉。就是刘彻这个大人还发了一回热呢,刘据却半点事情都没有,成日里活蹦乱跳的,甭提多热闹了。 既然原本担忧的问题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刘彻觉得,也是时候准备正式封刘据为太子的事情了。 “先命人准备起来,等到大军胜利还朝,就行册封大典。”说完了这一番话,刘彻觉得他姐原本周身那冷冰冰的气息肉眼可见的转暖了,想到这一茬,刘彻心里不免就又有点泛酸。 阿姐为了那个臭小子,把朕挂到树上不说,心心念念都是这个臭小子,说是要封太子了,才给朕一点好脸色,朕心里有点委屈。 刘彻这点小情绪全都摆在了脸上,反正这朝阳宫里又没外人,也没人要时时刻刻揣摩他的心意。 “我半生无子,说句大不敬的,据儿于我而言,与亲子无异,我维护这孩子,岂不是理所当然?”谨欢类似的招数不知道用过多少回了,从前康熙和嬴政对上,那都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现在的刘彻自然也不例外。 一想到阿姐到现在还是膝下荒凉,刘彻也不免心生凄怆,“阿姐,要不,收养一个孩子也行啊。” 谨欢早就表明自己绝无再嫁之心,刘彻也不愿意给他姐拉皮条,这要是嫁的不好,以后不还是受罪嘛。这天下间,还有哪儿吧皇宫更舒坦的地方呢。 但是不嫁人归不嫁人,收养几个孩子,这又没什么妨碍。只是谨欢现如今位高权重,一个学宫挡在前头,就容易滋生出不少人的野心,若是当真要收养个孩子,还得细心寻觅才是。 刘彻这边厢已经琢磨到是收养宗室子还是宗室女了,谨欢那儿就泼了盆冰水。 “有一个据儿在,我还要收养别的孩子,陛下,你这是不相信你儿子的品性啊。” “这哪能呢,朕早就说了,据儿以后要是不孝顺,阿姐你随便抽,只是阿姐,据儿再孝顺,你百年之后,还是要有香火供奉才是。”现在的人呐,既注重今生,又琢磨来世。这要是无后而终,落在别人眼里,简直就是凄凉到不能更凄凉,连个死后供奉的后人都没有,多惨呢。 而刘据身为皇子,很快就是太子,日后还会是皇帝,他祭祀的会是刘家历代先祖,会是他的父皇母后,这些都是应当份儿的,但是也没哪个规矩说是连带着姑姑也要一并祭祀了的呀。 谨欢对此却是不屑一顾。 “这人都死了,到时候棺木一盖,黄土一撒,什么都不知道了,谁还管死后哀荣啊,难不成谁给我上柱香,供个瓜果,我还能知道?”亲爱的朋友,要相信科学,迷信是万万要不得的啊! 刘彻顿时就被谨欢这句话给堵得无话可说了。 是啊,死了之后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啊! “行了!”谨欢拍了拍刘彻,“阿姐知道的你的心意,但是呢,我是真心不在乎这些玩意儿,若是你当真放心不下这个,只在你的皇陵里给我留个位置就是了。”公主陪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要皇帝开口,那就没问题。 刘彻猛地一拍手,“阿姐,这个好,这个好,朕立刻着人修改陵寝图。”话音未落,刘彻就兴冲冲地走了,那速度快得,刚刚从学宫回来的刘据只觉得他父皇身后活像有狗在撵他一样,他礼才行到一半,父皇两个字才叫了一个“父”字,亲爹就在自己眼前跑没影儿了。 “姑姑,父皇这是怎么了?” 谨欢想了想,“找工匠改皇陵的设计。” “改这个干嘛?”一般皇帝都是上位就开始给自己修皇陵,刘彻为自己准备的那个,其实都已经修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再改,那工程量可不小。 “准备给我用啊。”谨欢乐呵呵回道。 刘据宝宝登时又不高兴了,“姑姑,您怎么能自己咒自己呢,晦气话万万不可再提了!” 谨欢:“……” 小朋友,你这个思想有点奇怪啊,姑姑“死后”埋进你亲爹的皇陵是件会晦气的事情?说真的,你爹大概很想哭给你看。 第198章 大汉长青 “陪葬”这种事吧, 一回生二回熟, 虽然谨欢也没被埋过,但是连着两回她都“陪葬”了, 再陪一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了,故而谨欢自己是不怎么把这事当回事儿的。 但是刘据宝宝就不同了啊,刘据宝宝觉得他父皇真的是特别的阴险, 现在跟他抢姑姑不说,死后居然还要抢, 有这样的亲爹嘛? 谨欢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刘据鼓起来的河豚脸,逗弄他道:“人固有一死, 谁还能当真长生不老不成?等到你长大了,那姑姑差不多也就该死啦。” 一听这个,刘据宝宝就不乐意了, 伸出小肉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听不听, 据儿不听, 姑姑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的,姑姑还要等据儿好好孝敬姑姑呢。” 谨欢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心都要化了, 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肉脸,柔声道:“好, 姑姑等着据儿长大,等据儿好好孝敬我。” 谨欢真的觉得她运气挺好的,侄子们虽然有时候真的熊的恨不得让她吊起来挥舞着小鞭子抽, 但是很多时候,他们又真的贴心到谨欢觉得整个人都熨帖的不要不要的。所谓小天使,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那姑姑,我们晚上吃桂花糕,稻香饼,四喜汤团和翡翠烧麦吧,哦哦哦,据儿还想吃百花酿团子。”点心控刘据宝宝往谨欢怀里蹭了蹭,一脸期待地点餐道。 谨欢摸了摸刘据的狗头,微微笑道:“今天吃全素宴,不加油哦。” 刘据:“……” 姑姑,他错了,吃肉就好,不要吃点心了。 只可惜,公主殿下铁石心肠,说好了要当一天兔子,就绝对不能调换物种。于是乎,这一天的小花幸福地不要不要的,肉啊,好多肉呢,全是肉啊!咦,明明有这么多好吃的肉,为什么小主人还是这么不开心呢?小花表示人类什么的,思想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作为一头豹子,乖乖吃肉就好了嘛,其他还是甭管了。 皇陵的改建只是小事,事实上刘彻压根就没让朝廷这边插手,他直接传召了学宫里的墨家人。一说改制是为了给公主殿下准备墓室,来人当即就应下了,那态度积极地,让刘彻特别想嫉妒一番。 我姐人气比朕高什么的,朕到底该吃谁的醋呢? 将皇陵的改建事宜全权托付给了墨家人,刘彻就下令让人准备起了皇太子的册封大典。 这道旨意是在朝会的时候颁布的,小黄门读完圣旨之后,一个个呆头呆脑的愣了半天,那些有鬼蜮心思的倒是想搜肠刮肚找一番说辞呢。可是刘据身为嫡长子,更是刘彻现在唯一的儿子,不立他为太子,难不成还立王夫人肚子里那个胚胎嘛? 刘彻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的神情被冕旒所遮挡,可是众臣的心思,倒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哼,这还没怎么着呢,心思倒野起来了,既然心眼儿这么活泛,那就到地方忙碌去吧。 作为一个小心眼,刘彻表示,敢算计朕的儿子,你们的胆子已经膨胀到要爆炸了呀。 朝会散了之后,消息就传到了后宫,卫子夫依旧八风不动。她心里早就清楚,她的儿子,一定会被立为太子的,否则当初刘彻也就不必封她为后。之所以哦封她为后,还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出身罢了。只是从太子到皇帝,这一段路才是真正的步步惊心,满目荆棘,为了据儿,她也该好好收拾一下后宫了。 兰林殿里,王夫人正按照太医的嘱咐由人扶着慢慢散步,就听到了陛下准备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消息。王夫人只觉得肚子突地一疼,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婢女们慌忙扶着她坐下,“夫人,可要紧,需要唤太医来吗?” 王夫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人给她倒了一杯茶来,一杯热茶喝完,她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行了,本宫没事,不用叫太医了。”也罢,万事还得她肚子里这一胎生下来才能谋算,至于现在,还是有些太着急了。 只可惜,王夫人不知道的是,她命数不好,活不到那一天。 说起来野猪后宫的大小老婆们,下场也没一个是好的,阿娇和卫子夫这俩皇后且不论,就光是给他生了儿子的那几个,王夫人李夫人都是生了儿子没多久就挂了。生了俩儿子的李姬,压根就不得宠,郁闷死的。钩弋夫人就更别说了,“子弱而母壮”,得,什么都别说了,要想你儿子登皇位,你就再见吧。良心讲,野猪真的是渣渣到一定的份儿上了。 既然皇帝已经发话说要立太子,那么不管下面人肚子里有多少算计,钦天监也已经算出了吉日,各处也已经开始了紧锣密鼓地各项准备工作。不过这些忙碌都跟刘据这个主人公没有太多关系,除了立太子之前跟着跑几遍流程熟悉一下,免得到了当日出什么纰漏,在这之前,身为当事人的刘据,依旧过得和从前一样,做一个安安静静的走读生,按时上下学,按时放假去玩耍。 “姑姑,我约了表弟,我们明日领着他们一起去上林苑吧。”这日刘据刚回宫,就兴冲冲地和谨欢商议起了此事。 之前卫青出征,尚还有个霍去病在家能够看顾着孩子,但是这一回连着霍去病都一起去了,偌大的长平侯府除了三个小公子,一个正经主子都没有,最后还是卫子夫指了身边得用的宫人暂时去拉扯起了长平侯府这一摊子事情,毕竟那三个孩子还小不是。 之后卫子夫又和谨欢商议了一下,三个孩子之中,卫不疑和卫登年纪还小倒也罢了,卫伉却是只比刘据小上一岁,勉勉强强也能去读个幼儿园了。谨欢明白卫子夫的心思,再加上刘据确实也没个合适的同龄小伙伴,就答应了卫子夫这事儿,让卫伉也入了学宫。 刘据之前和霍去病这个表哥相处得挺好,他也很喜欢霍去病这个表哥,只是霍去病远征,他虽然心里不舍,却也明白表哥这是建功立业去了,心里也着实为他高兴。现在轮到他自己当表哥了,小家伙就有意模仿起了昔日霍去病对他的态度。 还甭说,虽然都是小豆丁,假模假样的还挺有乐子的。 小孩子嘛,只要多多相处相处,感情升温还是简单的,这不,赶上休沐,都不用谨欢说,刘据就主动要带人一块玩儿了。 “表弟说不疑和登儿也挺好玩儿的,姑姑,咱们一起带走吧。”刘据嬉皮笑脸道。 谨欢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好好说话,那是你表弟,这能说好玩儿吗?” “嘶——”刘据伸手捂了捂额头,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说他们好玩儿,是伉儿说的嘛。” “刘据?”谨欢拉长了声音,“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刘据连忙放下手直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姑姑我什么都没说,哦,对了,姑姑,我那么多小玩具现在都收起来了,要不我送个表弟们吧?” 在刘据宝宝还没能利索地蹦蹦跳跳之前,谨欢给他准备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玩具,儿等到他能蹦能跳能打闹之后,这一批玩具就被新的玩具给替代了。不过皇子用的东西不能轻易外传,再加上刘据也很是宝爱这些东西,朝阳宫里也不缺他放东西的地方,那些玩具就全都被收到能够防潮的木箱子里去了。有时候还会拿出来晒一晒,就怕刘据有朝一日想起来,他们没能保存好。 谨欢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在谨欢看来,这是刘据爱惜旧物,念旧的表现,挺好的。难道身为皇子,就一定要骄奢淫逸?要衣服新的只穿一回就再也不穿,东西新的只玩一回就再也不要?哪儿来的破毛病呢,反正谨欢从不这么养孩子。 “行啊,那这次我们去上林苑,你把那些东西都带过去,到时候让他们一起选,选中了什么就送什么给他们,好吗?” 刘据点了点头,“好。”说完就欢快地拉着白露去帮他拾掇那些个宝贝东西去了。 大军前几天已经传来了捷报,据说还在继续追击匈奴可汗,收到消息后,不止刘彻,就是下面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传来了喜讯,又赶上学宫幼子园这边又开始放小暑假,刘据才会提出去上林苑避暑的想法。皇宫里的冰就算再缺,也不可能缺了刘据的份例,但是刘据年幼,谨欢让人死死盯着他不许太靠近冰盆,就是再热,到了晚间,冰盆也得撤了,刘据这才只能搞曲线救国,提出要去上林苑避暑。这小子现在越来越鬼灵精怪,论起揣度人心这件事,皇宫里长大的孩子约莫都很有天赋就是了。 谨欢就这么直接带了东西,领着孩子带上小花,一起去上林苑避暑了。 至于说还在勤勤恳恳工作的皇帝? 反正学宫里已经“琢磨”出了硝石制冰的法子,他要是乐意,尽管在宣室殿放十座冰山都没人管他,他好好呆着就是了。 “啊啊啊啊啊……阿嚏!”刘彻抬头看了看散发着冷气的冰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第199章 大汉长青 一只羊也是放, 两只羊也是赶, 呆了没几天之后,女学那边也开始放暑假, 谨欢又让人去给卫子夫递了个口信,几个公主也收拾东西来了上林苑。避暑,顺便跟着谨欢开小灶。 自从女学正式开课之后,刘彻为了表现对谨欢的支持, 把他几个闺女全都给送进了女学。至于说公主们会不会因为学得太好,日后影响到刘据, 那刘彻只能表示,要是我的儿子这么糟糕, 那这个皇位活该他坐不稳。 旁人倒是没刘彻想得这么深远,只是皇家公主的引导性作用还是很强的,既然陛下都把女儿给送去了, 那咱们怎么办?跟着一起送呗。 卫长公主已经到了双七年华, 明年就可行及笄大典了。一般公主都晚嫁, 再加上刘彻本就偏疼长女, 朝内外倒是有许多家中男子适龄的都盯着她。原本小姑娘还在忧愁着将来要被嫁给谁呢,自打进了女学, 谨欢又把大多数事情一股脑地交给她之后,她倒是忙活得忘了这事了。 就是现在放假, 她也只是把几个妹妹给送到了上林苑,自己只呆了三天,和谨欢商讨了一些事情, 拿定了主意之后就回了长安。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呢,哪有那个闲心留在上林苑避暑呢。 “姑姑,大姐走啦?”刘据宝宝躲在门口探头探脑道。 “什么德行,你给我好好站着说话,缩头缩脑的,像个什么样子!”谨欢叱责了刘据一句。 刘据宝宝的脸皮早就被锻炼出来了,卫伉听到这话,骂的都不是他,他都有点腿软,而刘据呢,笑嘻嘻地跑上去拉住了谨欢的手,摇摇摆摆,哼哼唧唧地讨饶。 “行了行了,别哼唧了,跟个蚊子似的,哼得我头疼,说吧有什么事?” 刘据这才转身向卫伉招了招手,卫伉规规矩矩地进了殿内,朝谨欢行了个礼。卫伉慢慢吞吞的,刘据却等不及了,迫不急的解释道:“姑姑,我前几天在椒房殿听到了母后在商议大姐的婚事。” 刘据每天都要去给卫子夫请安,有时候还会留在那里用膳,听到一两句壁角,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大姐的婚事?”谨欢果然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要不系统老是说谨欢命好呢,每回她想折腾点什么,肯定都有帮手,而且帮手们还特别尽心尽力,能够让谨欢这个懒鬼高枕无忧。 卫子夫三个女儿之中,卫长公主最得宠,她的个性也最大气,下面的两个妹妹,也受她照顾最多,非常有长姐的风范。谨欢早在开女学之前,就相中了她,想有意培养她为自己的接班人。毕竟她那么“忙”,是吧,要是桩桩件件都要亲力亲为,那她也分/身乏术啊! 卫长公主也的确不负谨欢所望。要说一开始还有几分生疏,那么在谨欢手把手呆了她一段时间之后,小姑娘已经能举一反三地处理事情了。谨欢为着这个,还特意去和刘彻商量了一下。 这么出色的女孩子,一定要给她更广阔的天地来好好发挥啊,不然多可惜。刘彻本就十分得意于卫长公主这个女儿,再加上谨欢这么“夸夸夸”,那还有什么不好的,什么都是好好好啊! 其实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女学成立的真正目的,又或者说是它在谨欢眼中的意义,都不为外人所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最好的各家女眷联系交情的地方。而在这之中,身为领头羊的卫长公主,自然也是越发引人注目。要说她从前就光彩熠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是得宠的嫡长公主,身份过人。那么现在,她所牵涉到的人际关系,也足以让众人侧目。 于是乎,卫长公主原本就聚集了众人注意力的婚事变得越发让人在意,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母后正在发愁,好像说是有许多人家都透了求娶的风声,哦,对了,大姑姑也说了这事来着。”刘据猛地一拍额头道。 在称呼问题上,刘据跟刘彻是完完全全的亲父子。刘彻叫平阳和隆虑是“大姐三姐”,叫谨欢就是“阿姐”。而刘据呢,他口中里的“姑姑”只会是谨欢,要是称呼其他人,前面肯定会有前缀的。 “曹襄?”谨欢嘀咕了一句。 要说起平阳那颗独苗苗曹襄来,年纪还确实跟卫长公主相配,而且两人也确实是“原配”。 谨欢虽然跟平阳十分的不对付,对这个外甥却没什么偏见。这孩子也是个实打实的倒霉孩子,亲爹死得早,亲妈又改嫁,自己一个人,承袭了爵位又怎么样呢? 更难得的是,这孩子在爹妈苗子都有点歪的情况下,不但没长歪,反而竹出了好笋,是个很正直的小青年。谨欢相信,刘彻和卫子夫当年会答应将女儿下嫁给曹襄,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平阳,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有曹襄本身也挺优秀的原因。他并不是一个躲藏在先祖荫蔽之下的纨绔子弟,相反,他娴熟弓马,还有着一颗建功立业的心。 时人也很流行姑表亲,所谓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但是,这也是谨欢犹豫的原因。姑表亲呐,不容易生娃啊。虽说史书记载两人育有一子,但是…… “姑姑,您觉得曹家表哥不好?”刘据看着谨欢变幻不停的脸色,试探问道。 刘据表哥不少,但是跟曹襄并算不上亲密,顶天了也就叫一声曹家表哥,还是因为年纪小。等到再过几年,只怕就要直呼曹襄的大名了。 谨欢敲了敲桌面,“你曹家表哥那人,你又不是不了解,见了那么多回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出来?” “嘿嘿,”刘据摸了摸脑袋,“还行吧。”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谨欢给逗乐了,“哟,还行?怎么着,你心里还有更好的人选?” 这要是做兄长的替妹妹挑选婚事,还能说一句孝悌友爱,可是当弟弟的给姐姐做媒?这是在骂家里长辈眼睛全瞎了?要是别人面前,刘据肯定不会吱声,要知道就连在亲妈面前,他都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这不是姑姑她也不在意这些个东西嘛,刘据笑了两声,隐晦地撞了撞卫伉。 “什么!”谨欢差点没吓得一蹦三丈高,“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也不看看卫长公主今年多大,卫伉才多大,拉郎配也没有这么胡来的啊! 刘据被谨欢一骂,顿时也蒙了圈,看了一眼卫伉之后才醒过神来,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姑姑你听我说,我不是说表弟,我是打算让表哥好好夸夸表哥呢。”好嘛,这一串绕的,刘据觉得自己嘴都要打结了。 “表弟,表哥?”谨欢又看了看卫伉,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去病?” 刘据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晚了一步又被谨欢给误会了。“是啊,要说起来,曹家表哥固然也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去病表哥最好。” 那话怎么说来着?哦,肥水不流外人田呐!他大姐那么好,干嘛要便宜曹襄呢,虽然他对曹襄其实也没什么意见,可是姑姑说了,恶婆婆什么的,最可怕了,刘据可不想他大姐嫁人之后遇上个恶婆婆。相比较之下,当然是去病表哥更好啦。 “不是姑姑你说的嘛,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啊!”说到这里,刘据又私底下拉了拉卫伉,示意他赶快给去病表哥说好话。 卫伉会意,连忙开始说俩人之前琢磨了半天,又对了好几回的话。 “父亲早就给表哥准备好的宅子,就在侯府附近,而且表哥自己也说了,他这回出征,一定会得胜归来的,对吧,殿下?”卫伉眼巴巴盯着谨欢说道。 谨欢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去病是你父亲和我一起教出来的,此次出征,回来若是没个爵位,才是打了我们的脸呢。”说完这话,谨欢才觉出几分不对,“咦,你们怎么想到这一茬的?”现在的小孩子要不要这么早慧,多智近乎妖是不好的呀小朋友! 刘据无辜地眨了眨眼,“姑姑,这都是您平时跟我说的呀,是您说,去病表哥这回出征,肯定能被封爵的。” “好,那你们继续说。”谨欢倒是很好奇,这俩毛孩子到底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那这样,表哥就有了之前的条件了,马车和房子,都有的,至于说父母双亡——”卫伉停顿了一下,卫青一直教导儿子,背后莫论是非,而且卫少儿还是他的姑姑,是长辈,他就更不应该说了。 刘据看到卫伉卡壳,立刻就急了,连忙顺着他的话音继续道:“至于说父母双亡,姑姑,这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嘛!” 可不就是,先不提远在平阳县,一日都没有尽过父亲责任,估计也不敢认儿子的霍仲孺。就是人在长安的卫少儿,自打霍去病被卫青接走之后,她也再没管过霍去病这个儿子。所谓的有父有母,说到底,跟父母双亡也没什么区别。 “小儿议论长辈是非,该打!”谨欢白了刘据一眼,哪怕刘据身份高于卫少儿,但是卫少儿怎么说都是他的姨母,在她面前倒还罢了,若是在旁人面前这样,少不得就得被捉个把柄。 刘据不以为然道:“要不是姑姑,我才不会这么说呢。” “要说起来,曹襄和去病倒都是你大姐的表哥,只是严格论起来,曹襄的身份还是要比去病好一些啊,就是不知道你姐是什么想法了。”谨欢沉吟道。 其实谨欢这话说得还有点亏心,哪怕同为卫长公主的表哥,但是曹襄和霍去病的身份对比,那绝对不是好一些,而是好非常多。 一个是公主之子,年纪轻轻,身上已经有了爵位。而另一个人,是私生子不说,父母的身份也都不咋的。 一个是显赫的平阳侯,一个是小小的骠姚校尉。只怕随便换哪一个,都会选择前者。 “你们俩个臭小子,真是没事儿就给我找麻烦啊!”谨欢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写了张条子,命人送回了长安。 嫁还是不嫁,总得卫长自己欢喜才行,盲婚哑嫁的事情她可从来都不做的。 而另一头,卫子夫也在和刘彻商议女儿的婚事。这眼看着就要及笄了,婚事也该相看起来,才能好好做准备才是。 只是这天下当爹的都一个德行,一听说商议女儿的婚事,刘彻登时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不行,那不好的,没毛病的都被他挑出了一堆毛病。 “要按照陛下这么说,咱们女儿也不用嫁了!”好好地商量事情呢,偏偏刘彻摆出了一副无赖不配合的态度,卫子夫也不免有些憋气。 哪知道这话正好落了刘彻的意,“急什么,朕的掌上明珠,不得多留几年啊,再说了,朕的女儿,就是三十岁了,也照样有人求娶!” 没错,朕,就是真的自信! “陛下心疼女儿,臣妾又何尝不心疼,只是女儿家年华易逝,如今正是好时候,要是再拖延下去,可就错了花期了。”刘彻能不讲道理,卫子夫却不能这样,只得按捺下心头的火气,好声好气继续给刘彻解释。 “那皇后还有其他的人选?”他都说了一轮坏话了,还有谁? 第200章 大汉长青 卫子夫犹疑了一下才道:“先前平阳殿下同臣妾提过平阳侯。” “襄儿?”刘彻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外甥的模样。 不管是家世, 还是容貌, 又或者是品性,曹襄都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而且又是平阳的儿子,若是真选他为驸马,也能算是亲上加亲。要搁从前,刘彻兴许也就同意了, 可是想想他宝贝闺女现在正因为女学的事情忙得天昏地暗却又兴致勃勃,偏偏平阳还很是抗拒女学, 素日言辞里透露出的那些个鄙夷之意,早就有人报到他的耳朵里了。 从前的卫长公主好吗?当然好, 身为嫡长公主,她可说是方方面面,桩桩件件都能称之为皇室楷模。跟放浪形骸, 恣意不羁的馆陶比起来, 卫长公主才是人人口中称赞的典范。 刘彻心里也明白, 卫子夫怕有人会因为她而找理由贬低长女, 故而费尽了心力,试图从各方面都把她教育成一个完美无瑕的公主。事实证明, 卫子夫挺成功的,但是在另一方面, 也让刘彻觉得失落。 他的女儿太好了,好的不像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原本这个想法在刘彻心里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直到刘据慢慢长大, 开始调皮捣蛋,撒泼卖乖的时候,这个影子才渐渐地变得清晰。 要说其他几个女儿还有几分天真稚气,那么长女,留给他最深的印象,似乎总是这个孩子识大体。 一个孩子识大体,说起来让外人夸赞,却实实在在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难受。 她是公主啊!且身份高贵,背景雄厚,深受帝宠,她原本可以肆无忌惮,放肆快意,可她却被她的母后和规矩框住了。刘彻心痛,可是却无能为力,这个孩子彷佛已经习惯成自然,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为着这个,刘彻还特意跟谨欢说了这事儿,想看看有没有法子能改变一二。 谨欢也没给法子,只说万事由人,可由的是自己,不是外人。这话听起来有点神神叨叨,刘彻也不是很明白,直到女学开始之后,看到长女身上肉眼可见的变化,刘彻明白谨欢那句由的是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的宝贝女儿,好容易才去掉一层层的枷锁,慢慢活成她自己希望的样子,也许她还有几分懵懂不知,只是身为父亲,刘彻不想亲手折下女儿的羽翼。 只是刘彻心中的千头万绪,卫子夫一概不知,她只是按照时人通行的标准在算计这么婚事。曹襄其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个金龟婿,纵然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也得分是不是嫁到好人家不是。 更别说嫁给了曹襄,平阳公主就会成为刘据的又一道后盾,哪怕卫子夫心里明白她这么做有些算计太过。可是既然平阳为了日后能够暂弃前嫌,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能屈能伸呢? “怎么说也是平阳殿下的儿子,人品如何,也是有保障的,亲上加亲,自然更好。”卫子夫委婉说道。 这理由好吗?当然没问题,可是落在刘彻的耳朵里,就越听越不得劲儿。 “行了,朕心中自有计较,此事之后再议。”心中生出几分急躁的皇帝陛下直接拂袖而去。想着刘彻临走之前不喜的神色,卫子夫理了理鬓发,莫不是陛下对她不满了?还是说,觉得她贪心太过? “来人,准备出行。”才出了椒房殿,皇帝陛下就直接往上林苑去了,知晓了皇帝去了上林苑,卫子夫原本提着的那颗心倒是缓缓落了下来。既是去了上林苑,而不是后宫,那就无妨。不过想想现在已经怀胎快要有六个月的王夫人,卫子夫眼中又闪过一丝嘲讽。 有那个生,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命看着孩子长大啊! 刘彻到了上林苑之后,就看到一圈的萝卜头,从小到大,都乖乖团坐在桌旁,人人面前一个小碗,喝得头也不抬,要不是还有几分礼仪,瞧着跟小猪也没什么区别了。 “皇帝怎么这时候来了,外头可还热着呢,快去洗漱一下,再来喝点东西。”谨欢笑意吟吟,尤其是洗漱好了之后,又一碗被井水湃得冰凉凉的酸梅汤落肚,刘彻心头的那股郁火才算是去了一些。 眼瞧着刘彻没几口就解决了两碗酸梅汤,谨欢干脆就不让人再添这个了,而是直接呈了一碗酪乳冰上来,还冒着丝丝寒气,红色的紫色的果肉,再加上酪乳和碎冰,瞧着香甜冰爽,入口更是滋味非凡。 就是围观的眼神有点太热切,说真的,刘彻发誓,他绝对听到了有人吸溜口水的声音。 “父皇。”刘据打头,舔了舔嘴,眼巴巴盯着刘彻手上的碗道。 “怎么了?”刘彻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不但没有遂了这帮小兔崽子们心愿,反而还吃得更慢了。 今岁的夏日格外的热,要不是能用硝石大量制冰,估摸着刘彻在宫里也要呆不住了。可是大人能吃各种各样的冰饮,小孩子却不能。当初刘据为了一口冰食,什么法子没试过,撒泼打滚满地转,就没这小子干不出来的。 没奈何,谨欢的心比冰山硬多了,说是限量就是限量,三日只许吃上一次,每次小半碗,多了再也没有。至于酸梅汤绿豆饮这些倒是不断的,但是也顶多是用井水湃了借借凉气,放冰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谨欢亲自动手熬得酸梅汤,再湃得凉凉的,也确实很好喝,要不然小家伙们也不会喝得头也不抬。但是万事就怕对比不是。他们喝酸梅汤,皇帝也喝酸梅汤,喝得比他们多不说,居然还有冰食。 要不是亲爹,刘据都想要耍耍自己身为皇子的威风了。 “父皇,外面这么热,您一下子用这么多凉东西,可要保重身体才是。”刘据这个鬼灵精,为了口吃的,也算是拼了小命了,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哪知道刘彻完全不接招,继续一勺子一勺子慢慢悠悠地吃着,只抽着间隙回答他道:“我儿纯孝,只不过父皇乃是成人,身强体健,不碍事的。”嘿,小兔崽子,打着关心朕的名义,不就是想让朕少吃一点,然后你再说不要浪费东西给你吃,啧啧啧,没门! 眼见着亲爹完全不接招,刘据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可是直到一碗冰食都吃完了,刘据也没想出个法子来。 看着空空荡荡的碗,不仅刘据,其他几个小的也有些萎靡不振的架势,诸邑公主领头朝他爹行了个礼,准备领着弟弟妹妹们先下去了。 刘彻来是为了跟他姐探讨长女的婚事,这事儿可不适合让小孩子们旁听,他也干脆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怎么了,我看你火气这么大。”要不然谨欢也不会接连让人给刘彻上吃的。本身这天热就容易火气大,再心里生火,两相叠加,那可真是火大了。 说起这个,刘彻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但还是耐下性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谨欢听了不免发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昨儿还有人和我也提了这事儿呢。” “谁?”谁这么多管闲事!刘彻颇有些不悦的架势。 “据儿啊。”谨欢毫不犹豫地卖侄子。 刘彻一愣,扯了扯嘴角道:“阿姐,你说谁?据儿?”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啊,我的亲姐姐哎,据儿那猴崽子才多大,还商议他姐姐的婚事,他还真是长能耐了他! “真的是据儿啊,我骗你作甚呢!”谨欢摊手,表示你爱信不信,反正就是你那个鬼灵精怪的宝贝儿子。 “那他都说什么了?”刘彻半信半疑道。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他有一个看中的未来姐夫人选罢了。”谨欢没提刘据在椒房殿听到卫子夫有意择选曹襄为驸马的事情,这时候说出来,反倒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谨欢才不想给自己找事呢。 “谁?”刘彻登时警醒起来,要是刘据认定的那个人也是曹襄,那刘彻就免不了要阴谋论了。 “他表哥——”谨欢才开个头,刘彻的脸就彻底黑了,他就知道,这帮人…… “——霍去病”谨欢没看刘彻那黑脸,顺顺利利将剩下三个字说完,原本即将发怒的刘彻登时就像是被针戳破了的气球,原本正等着发作呢,一下子就被放了气。 “什,什么,谁?”不是曹襄嘛,怎么成了霍去病呢? “他表哥霍去病啊,怎么了,你耳背了?” 刘彻磨了磨牙,“没什么,朕只是在想,据儿为什么会提起去病。” 说起来当年卫青收养霍去病的时候,这孩子瘦瘦小小不说,还有点病歪歪的,卫青心疼他,刘彻就随口开了个玩笑,哪知道卫青就当真给孩子改了名,叫做霍去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当真有效,还是卫青养得好,反正自那之后,这孩子的身体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再也不是从前那副小可怜的模样。就为着这个,刘彻待霍去病都比旁人更加亲密几分,是以哪怕霍去病跟他毫无血缘关系,而曹襄是他嫡嫡亲的外甥,两人之中,刘彻也更加倾向前者。 “我哪知道为什么呢,我只知道,据儿这孩子人小鬼大,越来越调皮捣蛋了。”谨欢毫不客气地使劲儿告侄子黑状。 “小孩子嘛,活泼一些也是正常,等到大了就好了,对吧,阿姐。”作为一个熊家长,刘彻完全不觉得刘据熊有什么关系,据儿很快就是太子,未来还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现在熊一熊,又能怎么样呢。毕竟等到他当真坐到他现在这个位置上,想熊都没法熊了。 谨欢听出了刘彻的言外之意,很有种“以下犯上”的冲动。 你不熊?你他么才是全天下头一号的巨型熊孩子! “咳咳咳!”刘彻打断了谨欢的眼刀,将话题又扯了回来,“去病这孩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方方面面自然都是优秀的,此次出征,若能建功立业,有了出身,尚公主倒也可以。”比起曹襄,那绝对是霍去病更得他的欢喜啊。 “是你女儿要嫁,又不是你要嫁,你这么积极干嘛?”谨欢还没收到卫长公主的回信,也不知道她对这个表哥是个什么看法,所以也没说到底支持哪一个,但是看到刘彻这么明显的偏向,她就忍不住想要损刘彻一句。 刘彻:“……” 第201章 大汉长青 “阿姐, 朕又哪儿惹到你了?”被白白怼了一句的刘彻有点摸不着头脑。 人说“女人心, 海底针”,他姐都不是海底针了, 她是海里一滴水,哪哪都是,可是谁都分辨不清楚她今天到底是哪一滴。 “没有啊,看你就想怼咯, 有问题吗?” 刘彻把涌到喉咙口的老血给咽了回去,“没有!”他咬牙切齿道。 “行了行了, 我已经去信给幸儿了,看她自己的想法如何吧。”卫长公主出生的时候很妙, 刘彻认为这个女儿生带福运,就取了小名儿唤作幸儿。 大人们在讨论着此事,几个豆丁也不甘示弱, 反正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 刘据也没有避讳的想法, 在他看来, 把曹襄跟霍去病俩摆在一起,只要不瞎, 那都知道要挑霍去病啊。没错,刘据对他的霍家表哥就是这么有自信! “只是那曹襄毕竟是平阳姑姑的独子, 又早早就袭了爵位,怕是在世人眼中,都是他更好一些啊。”诸邑公主到底年纪更大一些, 考虑的也更加周全一点。 阳邑倒是没她姐姐想得这么多,“不看大姐喜欢谁吗?”小姑娘被俩个姐姐保护得很好,依旧一派纯真稚然。只是有时候越单纯,说出来的话才越能直抵问题的核心。 是啊,他们考虑家世背景,考虑风度外貌,考虑是否是有才之士,却偏偏忘了讨论,大姐她,到底喜欢的是谁呢? 对于他们而言,喜欢什么的,这词有点虚,但是喜欢谁所以才嫁给他这一点,他们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姑姑讲的那么多杂七杂八的故事里面有啊。 刘据挠了挠头,“但是现在去病表哥不在长安啊,两个人比起来,那去病表哥岂不是很吃亏?”总得要站在同一条起跑线嘛,曹襄现在人就在长安,他很有可能抢跑啊。 “没关系,”诸邑公主将事情揽了过来,“过两日我就回长安去陪着大姐,寸步不离,等到去病表哥回来就是了,想来有我陪在身边,其他人就是想趁机献点殷勤也不方便。” 平心而论,哪怕方才诸邑说了曹襄哪里好,哪里好,但是在她心里,自然还是觉得去病表哥当自己的亲姐夫更好,毕竟她们跟曹襄这个表哥可是一点不熟,去病表哥还会给她们捉小兔子呢。 不过还没等诸邑和谨欢说要回长安的事情,作为当事人的卫长公主就又来了上林苑。 她原本正谋划着各地的女学主要应该设立什么课程的事情,哪知道谨欢的一封书信,打乱了她的思绪。卫长公主自己琢磨了几天,还是来了上林苑。 “幸儿,这可是事关你终身幸福的大事,虽说身为皇家公主,你若是不喜驸马,大可和离,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作为长辈,自然还是希望你能和和美美才好。”事实上在谨欢看来,女子嫁人什么的,难道不嫁就不行吗?有钱有权有势,这样的人生已经这么完美了,还要什么男人呢,反正随随便便招招手,就有好多小狼狗。 可是她能这么想,那是因为她经历得太多,看得太多,她的经历没有可参考性,自然还是顺着现在的社会形势来比较稳妥。 刘彻在一旁听得太阳穴边上的青筋直蹦,阿姐,有你这么当姑姑的嘛!虽说是应该给她撑腰,可是你这腰杆子也撑得太硬了,还没成婚就想着和离,不带你这样的啊! 卫长公主听了谨欢这话,抿嘴微微一笑,而后道:“有了姑姑这番话,我倒是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刘彻顿时就不高兴了。 嘿,闺女,你亲爹我还坐在这儿呢,能不能别眼里只看到你姑姑啊,要是将来哪个臭小子敢对你不好,你爹我肯定把他剥皮抽筋吊起来打啊,绝对给你出气,也肯定给你撑腰! 只可惜,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卫长公主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分给她父皇半分。 “自然了,我们当长辈的呢,也只是给你提了俩人选的,倒也没有一定就是他们,你自己若是有中意的,喜欢的,不妨说出来,若是当真是个好的,就让你父皇赐婚,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包办婚姻容易出问题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得给她们多多选择的余地才好啊,不然多委屈。 一说起这个,原先还落落大方的卫长公主面上飞起了两片红云,刘彻和谨欢对视一眼,哟呵,这是有门儿啊! “姑姑,我想等表哥回来,和他谈一谈,可以吗?”卫长公主忍住心里翻腾而上的羞窘道。 谨欢木木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到时候姑姑给你安排。” “多谢姑姑。”卫长公主屈膝行了个礼,拜别了父皇和姑姑,到后殿去找弟弟妹妹去了。留下俩人在前殿大眼瞪小眼。 “阿姐,这是看中了去病?”刘彻觉得嘴里有点酸涩。 谨欢斜睨了刘彻一眼:“难不成她还有个表哥,出征去了?” 刘彻心里顿时就生出了一种颇不是滋味的感觉,女儿居然有心上人了?傻爸爸很不高兴! “你再酸也没用啊,姑娘大了,有个心上人,还不正常?”要谨欢说,霍去病那真是无可挑剔的好对象,“父母双亡”,有车有房,哦,很快还会有爵位,将来还能官居大司马,这么优秀的女婿,刘彻自己若是不要,想来有的是人争着抢着要。 “朕知道去病是个好孩子,就是,就是……” “就是儿大不由爹,喝醋了呗,放心,我不嘲笑你,当爹的有这个想法也正常嘛,不过你还有好几个女儿呢,这样的滋味啊,慢慢体会去吧。” 刘彻:“……” 阿姐,你说好的不嘲笑呢,你明明就在嘲笑朕! 此时的漠南,刚刚取得一场大胜的汉军正围着篝火在庆祝。此役霍去病领轻骑一千,长途奔袭,若不是单于见机逃跑,单于一家都能被他给包圆。饶是如此,斩获敌军几千人这样的功绩,也足以让众将士大肆夸赞霍去病,而其中夸得最多的,自然还是说他外甥似舅,有这样一个外甥,卫将军后继有人之类的话。 卫青和霍去病都听得有些耳朵起茧子,只是形势一片欢乐,他们也只能微笑面对这群醉汉了。 喝醉的一群男人在一起,免不了就得提起家事,尤其在场的许多人早已经成家立业,有儿有女,就是未曾娶亲的卫青,家中也有三子。相比较之下,没成亲生子的霍去病在他们眼里,跟只嫩毛鸡也差不了多少。 “大将军,可曾给霍骠姚定下婚事?”这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见霍去病英武,忍不住就想谈论婚事。不说霍去病有一个皇后姨母,有一个大将军舅舅,单就是他自己,将来也肯定不是池中之物,这样的青年才俊,就得先下手为强啊。 卫青摇了摇头,“倒是不曾,这几年去病一直忙着习文练武,而我又一直征战在外,倒是忽略了他的亲事。” “那大将军心里可有什么想法?”这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霍骠姚亲爹妈不管他,可不就得落在卫将军这个舅舅身上了嘛。 “只看孩子自己心意就好。”卫青无意让霍去病盲婚哑嫁,随随便便娶一个姑娘了事,在他看来,霍去病娶谁都没关系,但是务必得是他喜欢的才好。 问话的那将领哈哈笑道:“大将军,你这也太纵容孩子了吧。” 卫青也不恼,干脆把刘彻搬出来做了挡箭牌,“来之前陛下倒是也和我谈起此事,言道想要给去病赐婚来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回去之后商讨此事了。” 一听皇帝的名号,问话那人的心里登时就打起了退堂鼓,难不成是皇帝也看上了这霍小将? “哈哈哈哈,这是陛下看重大将军呢。”这人当即就打哈哈道。 卫青也不在意,只是回到大帐之中和霍去病说起了此事。 毕竟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一卫青的想法,先探探孩子的口风,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要是合适,等到此次还朝之后,要么就让皇帝赐婚,要么就请公主说媒,倒是都可行。 “殿下那女学之中优秀的姑娘甚多,你可有中意的?” 之前霍去病也被谨欢拉着去女学跟姑娘们在沙盘之上演练了几个来回,就算是无意之中,应当也能看到几个姑娘才是。 霍去病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没有,没有,舅舅,我没有中意的。”自打出征之后,霍去病不管是人前人后,都是规规矩矩地叫将军,这会儿却是慌得连“舅舅”都喊出来了,细心如卫青,又怎么会发现不了这里头的问题呢。 “那看来是有中意的姑娘啊!”卫青盖棺定论道。 霍去病的脸更红了,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舅舅,我去那儿眼珠子都不敢乱转的。” 卫青听完霍去病的辩解,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免不了犯嘀咕。眼珠子不敢乱转,那就是没看到别的姑娘长什么模样了?但是自己提起女学的时候,这小子的慌张也是做不得假的,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刚刚打完胜仗的卫大将军觉得养孩子比打仗艰难太多了。 第202章 大汉长青 此战大胜, 漠南匈奴尽数逃窜, 卫青写好上奏传回长安之后,大军开始拔营, 准备回程。 而刘彻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兴奋之余,又把张骞给提溜出来了。 此次匈奴已经逃窜到漠北,而不管是刘彻还是卫青, 都不会单单满足于这样的成果,他们要的是, 大汉军队所到之处,均为大汉国土。而这次张骞回来报告的内容, 也越发坚定了刘彻要把匈奴给打怕的决心。 在家好吃好喝地养了这么久,还有谨欢暗地里塞给太医让太医给张骞服下的小红药,原本身体就很好的张骞可说是迅速地, 以一种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速度恢复了身体健康。 张骞心里很清楚, 皇帝绝对不可能断了和西域的交流之路, 那么作为这条路最早的开拓人, 接下来若是皇帝还有什么想法,必定还是他来领头, 这也是张骞能够静下心来慢慢等待的原因。 事实也证明张骞的想法是对的,在这一次的大胜过后, 刘彻再度动了让张骞出使西域的想法。 “既然决定了要互通有无,那这次就去一批学宫里的人,让他们好好搜集一些咱们这儿没有的作物和种子回来。”农为民本, 谨欢这样的说法完全没有问题,至于说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嘛,她馋葡萄了她会说?她才不说呢。 “一直听闻那大宛善于以葡萄酿酒,只是不知道这葡萄酒到底滋味如何,此次若是能带一些回来,倒也甚好,另外那些西域小国都十分喜爱绢帛布匹,市之必可得高价……”谨欢一开口,就有点源源不断的架势。 “咳咳,那什么,”刘彻摸了摸鼻子,“阿姐,咱们这出师,卖东西是不是不大好啊?”要保持天。朝大国的风范啊,互赠礼物倒是没啥,这公然搞贸易挣钱,容易影响形象啊。 “谁说我要卖东西的?” 刘彻懵逼:“阿姐,不是你说市卖绢帛?”姐啊,刚刚说出来的话就不想认账?朕的耳朵也不是摆设啊。 “咱们不卖,但是不能组织商队去吗?”商人,只要有半数的利润,他们就能铤而走险,而像这样几乎是赚几倍的暴利生意,足以让他们不畏生死了,再说了,跟在朝廷的后面,他们更安心,自然也会更加踊跃积极。” “可是,这次出使有正事,后面跟着一串商队,是不是不好啊?”刘彻心里还是有点商贱的想法。 “陛下认为行商不好?那既然如此,白糖铺子关了就是了。”谨欢干脆利落道。 “什么?”刚刚放学回来准备请安的刘据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个惊天噩耗,连礼都顾不得行,急急忙忙奔到两人近前,“父皇,姑姑,好端端地作甚要关糖铺呢?” “别听你……” 刘彻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谨欢打断,“你父皇认为商者低贱呢。” 刘据以一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父皇”的眼神看向刘彻,刘彻立刻就毛了。 “据儿,这就是你对父皇的态度?”嗨,你个倒霉儿子,有你这么怼亲爹的嘛? 刘据“哦”了一声,拉长了嗓音道:“儿臣有错,望父皇恕罪。”严词诚恳,然则态度敷衍。 别开玩笑了好嘛!糖铺可不止是他的魂牵梦系,更是诸多同学的生命支撑啊,爹你信不,你前脚要关门,后脚我们就能翻天? 刘彻无奈扶额:“阿姐,你就别给朕捣乱了。”明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还非要曲解,有意思吗? 谨欢点了点头,“可有意思了。” 刘彻:“……” 心好累,不想和我姐说话。 “据儿,你父皇认为商者低贱,你来说,你觉得商人如何?” 刘据细细思考了半晌道:“据儿认为,商人不可或缺。” 刘彻皱眉,谨欢却微微朝刘据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刘据的心又落回了原地。 “儿臣记得之前父皇提起过,如今税收的大头,就是出自商税,虽说商人逐利,四处奔波,父皇担忧百姓见此钦羡,而忽略民本的田地,只顾得一味挣钱,但是百样米养百样人,善于商事者不过少数,大多数人终究还是归于田地,更何况如今农具越来越便捷,有更多的劳动力从田地之间脱身,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了家中生活,势必会寻找更多的,能够挣钱的工作,商人的存在,就是另外一条路……” 其实学宫之人很多人都在为西行做准备,而在刘彻召见了张骞之后,各项事情其实已经就摆在了明面之上。这几日学宫就在围绕着西行这件事做讨论,务必做到各个角度,绝不遗漏。 刘据他们虽说小,但是个个出身非凡,于是他们的老师也干脆带着他们去参与了学宫的这一次“辩论大会”。而且不仅要他们听,要他们学,还要他们下场自己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据此时的这番话,早已在几日的思考之中翻来覆去思考了无数遍,每一遍都往里面增添了一些东西,之后又寻了老师再做修改。哪知道还没轮得到在学宫里展示一二呢,就先在刘彻面前开讲了。 刘彻身为帝王,这些方面本就是一点就透,若说刘据只是提到了表面,那么听完了这一席话,刘彻已经想到了内里。 洋洋洒洒说完之后,刘据悄悄打量着面前父皇和姑姑的脸色,想要瞧出一些端倪来。哪知道刘彻眉头锁起,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而谨欢悄悄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此刻不要说话。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柱香的时间,刘彻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到刘据面前,长臂一伸,就把刘据给抱起来了,甚至还颠了几下哈哈笑道:“不愧是朕的儿子!” 被这么一夸,刘据的小脸立刻就红了。 要说他还在小小豆丁的时候天天都被他老子抱着,但是自打上学之后,刘据就觉得自己长大了,除了偶尔在谨欢面前黏糊黏糊,撒撒娇,平常都很沉稳。一干不明就里的大臣看到之后都很是欣慰,觉得太子很有明君之相。这话刘彻也听了几耳朵,差点没笑出声来,就那猴崽子,还沉稳?一个个还真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了。 “啧啧啧,你说你这是夸据儿啊,还是变相夸你自己啊?”这脸皮厚的,真是赛过城墙了。 刘彻安之若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脸皮厚,将刘据放下之后,又交代了两句,又往宣室殿去了。这一番变革虽然不易,可也总该由他这个当老子开头才是,这样据儿日后的阻力也能小一些。 第203章 大汉长青 赶在钦天监定下的大典吉日之前, 卫青终于领军回到了长安。 刘彻又开始大手笔封赏了。 原本谨欢还以为刘彻这一回要给卫伉那几个封侯了呢, 哪知道他倒真的经一事长一智,没有给几个小的封侯, 他给霍去病封侯了。 秩禄两千户,受封冠军侯。 秩禄啥的不用考虑,反正就看霍去病现在这个年纪,就知道这小子的未来还有广阔的成长空间, 但是“冠军侯”这个封号,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卫青的封号其实是卫青自己选的。这一点还是霍去病之前无意中告诉谨欢的。当时刘彻拟定了许多封号, 让卫青挑自己喜欢的,卫青择定了“长平”。原本刘彻以为是遥指“长平之战”, 用以自勉,但是实际上卫青的想法很简单,只愿这天下, 长治久安, 永远太平。 谨欢不知道她家那个哈士奇听了之后是什么感触, 但是她, 真的老感动了,感动的眼泪汪汪, 分分钟想把她弟弟往死里揍的那种。至于说为什么被卫青感动却要揍弟弟,约莫是因为卫帅太好, 而她这个倒霉弟弟又太糟心了吧。 “朕封去病为冠军侯,可不止在夸他勇冠三军,而是希望他日后也能同他舅舅一般, 英武不凡,百战百胜。再说了,那小子是阿姐你教的,他都勇冠三军了,那自然是阿姐你更厉害啦。”说到最后,刘彻还不忘记拍一下他姐的马屁,毕竟他姐每到这时候就特别凶残,为了安抚她因为上不了战场而生出的躁动,今天的皇帝依旧觉得自己特别辛苦,真是个贴心到让人痛哭流涕的好弟弟呢。 只可惜,谨欢半点都生不出感动之心来,相反,她还揉了揉手,松了松筋骨,听着那“喀喀”的声音,刘彻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发疼。 “阿姐,阿姐,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我最近没干混事儿啊,真的一件都没干,姐,姐……” 和霍去病刘据一起进来的卫青看着这分外熟悉的一幕,下意识仰头看了看天,嗯,还是熟悉的朝阳宫,还是熟悉的皇帝和公主。 公主殿下日常溜弟弟,不要脸的弟弟原本还在拼死挣扎呢,看到救兵之后迅速掉节操。 “仲卿,救命啊,阿姐要打死我了……” “了……了……了……”魔性的回音在霍去病和刘据耳侧盘旋,然后?然后他俩就被直冲自己亲爱的舅舅而来的皇帝给撞到一边去了。 求救这种事吧,那根本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随便扑。要说最一开始被仲卿看到自己被姐姐追着打的时候,皇帝陛下啊还有那么一丝羞愤欲绝的话,那么到了现在,也就只剩庆幸了。 哦,仲卿来了,阿姐要形象,不会再溜着朕玩儿了。没错,就是溜着玩儿,对于自己亲姐的武力值到底如何,刘彻心里可谓是心知肚明,就自己这点微末工夫,他姐一个指头就能压住。而这样追着他到处跑,一来是姐弟的乐趣,这二来嘛,虽说听起来有点玄幻,但是时不时地被这么溜着玩儿的皇帝陛下,身体倒是越来越好了。 至于说他亲姐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在仲卿面前居然还在意形象这种事情,皇帝陛下不想多提,伤心! “此次张骞再度征西,可要带上一批卫士随行?”吃饱喝足之后,趁着人人都是警戒心最低的时候,谨欢状似无意问道。 “带卫士随性的话,倒也可以,毕竟此次跟随的商队甚多,而且还有肩负任务的学宫众人,既如此……”刘彻停顿了一下,琢磨到底派谁领人去比较好,霍去病就主动跳了出来。 “陛下,微臣愿往。”霍去病眼神亮得惊人。 西域各国啊,他早就想去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原本以为领兵打到那里的时候才能看到,现在有机会提前去侦查一二,对霍去病而言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你征战刚刚回来啊。”倒不是刘彻不相信霍去病的能力,而是牲口也不能这么连着劳作不是。刚刚打了那么久的仗,回来自己的新侯府还没收拾好呢,就又被指派出去?这也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微臣当年看到殿下绘制的西域地图之后就一直想要去实地勘察一番,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岂不是正正好,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还不一定补得了殿下的地图呢。” 这倒是句大实话,绘图的本事,军事学院的那些老师们教导到现在了,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个霍去病,这还是因为他能随时找谨欢求教的原因。 “这——”皇帝陛下干脆地将目光转向了卫青。 卫青倒是不以为然,“既然去病如此诚心,陛下倒不如成全了他一番心意。”孩子已经长大了,也该脱离他的羽翼和庇佑,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那么直接去闯荡就是了。一味道的保护和溺爱只会让孩子越来越无用,只有风雨的磨砺才会让他们真正成长。 既然卫青都这么说了,霍去病又坚持要去,那么刘彻自然也不会再阻拦,他只是让霍去病去学宫以及张骞那边多多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省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抓瞎。 只是让谨欢没有想到的是,霍去病领了命的次日,卫长公主居然来找她了。当然啦,她并不是因为卫长公主来而惊讶,毕竟她是长辈,卫长公主隔三差五来请个安也是正常的。谨欢真正惊讶的,是她和自己说的话。 “幸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说谨欢这些年教过那么多女娃娃,其中胆大包天的也有不少,但是未到及笄之年就这么胆大的女孩子,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卫长公主盈盈下拜道:“姑姑,幸儿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幸儿也知道此事艰难,若要能成,只能拜托姑姑说服父皇母后了。” 谨欢定定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原本还有的几分稚气在她开始管理女学之后迅速消失不见,明明在现代不过是个初中生的小姑娘,沉稳大方,气度不凡,一字一句,皆是落地有声。 “好!”谨欢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既然你想去,那姑姑一定会成全你,只是——” 一听这个转折,卫长公主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只是,幸儿,你属意的,到底是谁呢?” 第204章 大汉长青 说到这个,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卫长公主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慌乱之色, 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也染上了几分瑰粉。 “姑姑。”卫长公主小声地撒着娇,显然在为谨欢明知故问而羞恼。 “哦——”谨欢故意感叹了一番, “原来某人在假公济私?” “不是的,不是的姑姑,我是真的想要去看一看!”卫长公主急忙出声给自己辩解。 诚然,她是因为知晓这一次西行霍去病也会去而更加安心, 但是在这之前,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不愿意被拘束于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她想要改变。要说从前,她觉得皇城很好, 很大,很安全,那么现在, 这个华丽的皇城, 却成了一个精致的笼子, 她迫切地想要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她知道, 外面有风雨,有危险, 甚至于长年养尊处优的她也很难适应这一路的旅程,但是她还是想去。不为什么, 只是不愿意在年老首自己人生的时候,入目只有这繁花似锦的长安城。 之前谨欢答应了卫长公主,让她与霍去病见上一面, 所以谨欢就趁着霍去病去学宫给学生们讲解此次实战经历的时候让俩人见了一面。 虽说谨欢很好奇俩人在一块说了啥,但是作为一个基本道德素质的人,她还是给了两个孩子私密的空间。而且俩人聊完之后神色都还挺正常的,谨欢也就没有多想。 哪知道这坑挖了在这儿埋着呢! 谨欢定了定神,板起脸道:“那你可知道,此行一路艰苦,黄沙漫天,酷热难熬,八月飞雪,冰寒彻骨,皆是常事,而你是金枝玉叶之身,惯在宫中,又可否能够受得住这样的苦楚?非是姑姑哄你,你要知道,当年张骞一行百余人,可他回转长安时,不过一主一仆两人而已。”话说到这里,谨欢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出行西域,并不仅仅是能否适应的问题,这件事很危险,要是倒霉劲儿上来,人可能就没了。到了那时,还管什么公主不公主呢,玉皇大帝也不管用啊。 卫长公主敛身行礼道:“昔年姑姑受得住,而今我自然也能受得住。” 谨欢一时愣住,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感觉,只得朝她摆了摆手,“罢了,此事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不再插手,若是你能讨得你父皇的同意,你就去吧。”她虽然是长辈,但是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也万万没有代替刘彻和卫子夫这对父母做决定的道理。 卫长公主倒是不意谨欢会这么说,一时错愣之后倒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将此事应了下来。此次若是能成行,这一走,说不得还得在外面呆上多久,说个不大好听的,一个不小心,命送在路上也是可能的,不和父母商讨好了,确实也是她的不孝。 刘彻原本正在和张骞商量着西行的诸项事宜呢,包括已经定下来要去的霍去病也在,倒是没想到,长女会在这时候过来。 “让大公主在侧殿先等着吧。”刘彻皱了皱眉道。 前来回禀的小黄门脸色更苦,活跟黄连汁子里头捞出来似的,弯着腰道:“陛下,公主言说有要事,必得现在上禀陛下。” “这……”刘彻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既如此,那就让她进来吧。”刘彻倒是没有什么避讳的想法,只是原本正在商量政事,让小姑娘进来不那么方便,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卫长公主进来之后连个磕绊都没打,才叫了一声父皇,就直接摆明了来意。 若不是下面还站着大臣,刘彻险些没能绷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刘彻板着脸,神情凝重说道。 卫长公主坚定点头,“望父皇恩准儿臣所求。” 刘彻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直接一挥袍袖,示意张骞等人退下,张骞小心翼翼地退出大殿,倒是霍去病,出去之前还担忧地又张望了几眼。只可惜大殿之内的父女二人正在对峙,两人俱是一言不发,饶是霍去病再怎么耳聪目明,也什么都听不见。 等到大殿之内中所有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刘彻这才霍得站起身来,强压着怒火道:“幸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儿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刘彻万万都不曾想到的。并不是刘彻看不起女子,就算刘彻从前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自从谨欢回来,又开始多方面,尤其是武力值上吊打他之后,刘彻从前那些个小情绪也就都没有了。 事实上刘彻对于长女帮助阿姐管理女学的事情还是很高兴的。这一来嘛,也是变相将女学最大的权利牢牢圈在皇家手中,毕竟他姐那么个懒鬼,刘彻着实有点不太放心。二来嘛,自然就是一个父亲的骄傲了,瞧瞧,朕的女儿多能干啊,朕骄傲! 只是刘彻绝对没有想到,长女居然已经成长到了今天的地步,她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荫蔽在父母羽翼下的小鸟。雏鹰已经长出了丰密的羽翼,长出了尖爪利喙,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试试搏击蓝天的滋味了。 陡不然发现自己成了老父亲的刘彻,除开一开始的暴怒之外,剩下的还有一些心酸。 女儿大了要嫁人,已经让他很不高兴了。而现在这个小崽子居然想要去西域? 他之所以会让张骞再度出使,那是因为他知道,张骞经验丰富。他会同意让霍去病去,那是因为他确信霍去病一定能够平安归来。至于剩下的随行人员,并不在皇帝的关心范围之内。 可是卫长公主呢? 要经验?没经验。 要本事?没本事。 要是他今天真的同意,那都不用皇后来跟他哭诉,刘彻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壳坏掉了。 “父皇,姑姑能在那穷凶极恶呆十几年,那么在您的眼中,儿臣连姑姑的一半都赶不上吗?”卫长公主心里有点不平。 要不是刘彻还保有几分理智,险些就把心里想说的话给窜出了口。 没错,你就是没有你姑姑的本事!她那一身武艺,千军万马中可取上将首级,你呢?还好刘彻顾念着女儿大了,要面子了,没有把这话直接说出口,只是就算没说,面上的表情也足够透露出这样的意思了。 哪知道卫长公主直接冲刘彻抱了拳头,“既然如此,那儿臣自请与黄统领对战一场,若是输了,就再也不提西行之事。”卫长公主直接将刘彻其他的话都给堵了。 在来找刘彻之前,她已经想了很多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也想了很多的应对方法,就目前看来,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至于说为什么选择黄统领而不是公认武力值更高的霍去病,主要还是为了避嫌,也省得刘彻找借口说是霍去病手下留情。实际上黄统领作为御前禁卫军统领,武力值是不用怀疑的,毕竟他要是差一点,也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好。”刘彻点头应了下来。既然女儿不死心,主动提出了这个法子,那他也不妨成全一下她。黄文忠的实力是不用怀疑的,刘彻对此心知肚明。而如果卫长公主真的能在黄文忠全力施为之下取胜,那么刘彻也就不用再怀疑女儿的武力值了。这样看来,这个法子倒当真不失为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但是刘彻到底不愿声张此事,故而只悄悄命人叫来了黄文忠,一起去了朝阳宫的演武场。 这演武场建了是为了方便谨欢操练几个小的的。至于说谨欢从来都不练,但是武功依旧高到他们几个叠巴起来一起上都被耍得团团转这种黑历史,刘彻觉得就完全没有必要提了。反正他姐的存在就是这么的没道理啊,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刘彻打量着演武场上已经换下了宫装,换上了戎装的女儿,心里突然地生了几分忐忑,忍不住问旁边的谨欢道:“阿姐,你说幸儿她能打得赢黄文忠吗?” 刚才刘彻已经私下里吩咐过黄文忠了,等会出手一定不许迟疑犹豫,也不用顾忌着对面是个公主,务必要出全力,要想尽一切办法打败卫长公主。这并不是刘彻坑女儿,而是他担忧女儿,想要让她吃个教训,打消西行的想法。 谨欢侧身淡淡地瞥了刘彻一眼,指了指卫长公主的腰间道:“我说彻儿,你的眼睛,是个摆设不成?” 皇室中的每个孩子,谨欢都教了,尽管他们限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学得肉都不如刘据这个弟弟。但是谨欢拿出来的,纵然是大路货,也是这儿绝对不可能有的大路货啊。谁让她不仅是个开外挂的,还是个行走的“琅嬛玉洞”,会说话的“还施水阁”呢。 男孩子嘛,气力的缘故,各种大兵刃都使得很欢乐,女孩子从各种方面考虑,可选择的范围终究还是小了一点。卫长公主几个妹妹都选了鞭子,毕竟这玩意儿,收起来不显眼不说,耍起来还特别好看,打在人身上更是疼得要死要活,特别满足几个小姑娘的内心心愿。唯有卫长公主,她选了剑。 真心的,剑这玩意儿吧,入门容易,精通太难,就是谨欢手把手教了这么久,卫长公主也不过是个粗粗入门罢了。谨欢担忧她武力值不太够,还特意翻了一通自己的私藏,找出了当年杨过孝敬给她的一把软剑。这软剑轻薄柔软,可缠于腰间,然而使将出来,虽不能碎金断玉,也足以伤人入骨。 然而,谨欢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眼中的粗粗入门,在其他人的眼里,绝对是个高手级别的啊。 亲眼瞅着女儿从腰间抽出一把剑的刘彻这会儿也傻了眼,他指着场下,“这,这,这……”的这了半天,也没能把下文给结巴出来,还是谨欢“体贴地”接了下句。 “哦,你是问那剑啊,是我给幸儿的。” “阿姐,你怎么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给孩子玩儿呢!”刘彻义正辞严道。 谨欢鄙夷地看了刘彻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几个小闺女?自己不行,别以为孩子不行啊!” 刘彻:“……” 又被埋汰嫌弃了,好想骂娘哦! 咦?他俩一个亲娘,还不能骂啊!想到这里,刘彻更憋屈了。 “黄统领,请指教!”卫长公主并不知道正在观战的父皇和姑姑又在商议着什么,她将自己全部的心神都灌注在了面前的方圆之地。她能否出行,就看此一战了。 黄文忠抽了抽嘴角,感受着面前软剑折射出的森冷寒光,心底已经泪流成河。 陛下,不是臣不想尽忠,实在是,臣,尽不了忠啊! 第205章 大汉长青 作为禁卫军统领, 拱卫皇宫大内, 保护皇帝安危,必要时还得主动做人肉盾牌, 要说黄文忠没两把刷子,他也坐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只可惜,今天必然是黄文忠刷新自己世界观,不不不, 他的三观都已经彻底动摇了。 看起来娇柔怯弱的金枝玉叶,居然会使软剑?而且她不光会使, 还使得特别好?哪怕心中还记着陛下之前的话,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 黄文忠认输不认输也没啥区别了。反正都是被吊打,坚持十招跟坚持一百招有什么区别呢?黄文忠相信,要不是公主殿下没有下杀手, 他怕是早就血溅五步, 横尸当场了。 想到这里, 黄文忠利索地跳出了战圈, 倒转刀背,拱手向卫长公主行了个礼, “微臣技不如人,愿意认输。” 但是实际上不止黄文忠很委屈, 卫长公主心里也有点懵。 哎?哎哎哎?这就赢了?真不是黄统领你放水吗? 卫长公主一时没有收好脸上的表情,无意间瞥到的黄文忠越发羞愤欲死。 殿下,真心不是臣没有尽全力啊, 而是你自己武力值太彪悍,你自己不觉得吗?突然好替未来的驸马担忧哦。 卫长公主还真不这么觉得。 要说为什么卫长公主对自己的武力值没有一个直观的,深切的认识呢?原因还在于平常一同训练的弟妹身上。 都是谨欢教的,天分强些的,如刘据,莫看他现在还是个豆丁,和霍去病这个大小伙子对战都不见得落于下风。尤其姑姑那一身缥缈之极的轻身功夫,竟是除了他,谁都没能学会,让他们不由得不心生艳羡。 再加上妹妹们那一手鞭子也都使得是虎虎生威,破空有声,作为一个习武以来从来没和弟妹以外的人对战的人,要让卫长公主认清楚自己现在的武艺到底如何,还是挺难的。 更何况她们上头还有个不管她们怎么努力,哪怕是一起上都斗不过的大魔王呢。 就这么轻轻松松,甚至连大招都没有使,就把父皇身边最得意的禁卫军统领给打败了?明明没有喝酒,这会儿的卫长公主也还是有点飘飘悠悠的,直到看到嘴角带笑的姑姑和一脸郁色的亲爹,卫长公主那颗飘忽的心才落到了实地。 “父皇,您是皇帝,一诺千金,万万没有不认账的道理吧。”接收到了谨欢眼神示意,卫长公主连忙开口,催着她亲爹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原本以为据儿才是个讨债鬼,哪知道一向沉稳的大女儿讨起债来可比大儿子厉害多了! “真是朕上辈子欠了你的!”刘彻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准备去吧,明日也别忘了来宣室殿,朕还有事情要与你商量。”女儿的武力值这么有保障,按现在的架势,放她出去,倒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说不准还得替路上那些个试图找死的人担心担心呢。 卫长公主闻言喜上眉梢,急匆匆向两人行了一礼,就急急忙忙回自己的宫室去了。 刘彻看着脚步轻快,神采飞扬的女儿,嘴里不由泛起了些微苦涩之意。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自己就想飞了。而他这个老父亲,除了目送孩子远去,默默为她打点好背后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哦哟,那什么王夫人不是刚刚给你生了个小儿子嘛,不会跑不会爬的,连话都还不会说呢,好不好呀?”谨欢挑了挑眉道。 刘彻顿时就僵住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伤春悲秋闹小情绪呢,带着几分讨好地笑道:“那什么,阿姐,借你的厨子用一用呗?” 虽说现在的饮食水准往前迈进了一大步,但是这一大步跟朝阳宫的一干大厨们比起来,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刘彻也不是没动过挖墙脚的想法,反正朝阳宫里大厨那么多,少一两个也完全没有问题不是。可是一个两个不知道被他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私底下叫人说了那么多话,也没有一个积极请辞的。一个个的就跟脚下生了根,长在了朝阳宫一样,对谨欢那叫一个忠心耿耿,让刘彻也很是挫败。 其实这还真不是刘彻的小铲子挥舞地不勤快,而是这是谨欢的“自带班底”啊,自打上一回在大秦开新东方把她麻烦地够呛之后,继身边的宫女太监之后,谨欢又把厨子这一项加进了“必备选项”里头。这也是为什么刘彻的铲子都快铲断了,墙角都没有动一丝一毫的原因。所以现在皇帝陛下想要讨好某人,也只能跟他亲姐来借人了,毕竟别的厨子再好,烤肉的手艺总是没有阿姐这里的厨子好啊。 要说刘彻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这么“好”,就那么无意中的一回,王夫人居然就怀了。只是还没生之前就闹出了那么多风波,气得刘彻变动计划提前下了旨意立太子,不仅厌恶了王夫人不说,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受到了波及。 这不,娃儿生下来都已经满了月了,除了卫子夫因为皇后的身份命人送了点东西过去,刘彻一点反应都没有。由此可见,皇帝什么的,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的货色,而且渣起来,只会更渣。 就是不知道此刻兰林殿里,抱着儿子的王夫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了。其他的谨欢不敢保证,可有一点她还是能够确信的,约莫是愤怒吧。好不容易真生下来一个能够抢夺大位的儿子,却偏偏输在了起跑线上,还没怎么着呢,就先得了皇帝的厌弃,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才好呢?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谨欢需要关注的重点,随便王夫人怎么琢磨,那都是王夫人自己的事情,和她半钱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想借厨子?”谨欢冲皇帝伸了伸手,“好处呢?” 刘彻:“……” 姐,你可真是我亲姐!你信不信,要换个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朕要好处,朕分分钟打死她啊! “回头就送过来!”刘彻回答地特别憋屈。然并卵,把柄被人捉着,他就是不想气短也得气短。 好处到手,大厨什么的,谨欢自然是利索地就借了出去。她朝阳宫里那么多大厨呢,就借俩,小意思啦。 刘彻带着人去行讨好之事,谨欢则去了学宫,为卫长公主一行人准备起了后勤工作。 从来她在外面打仗,在外面浪,有甘罗李斯他们给她做后勤,甚至于嬴政也没少在后面给她送东西。现在谨欢照葫芦画瓢,再结合自己的现代经验,准备的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再细细实验一二,还是能捣鼓出一些很实用的好东西的。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作为大吃货国的人民,吃这件事,那绝对是最重要的。一路上纵容有许多补给点,沿途的驿站也会尽力帮助,可是仍旧有许多路程比较荒凉。所以谨欢着重让人研究的就是干粮。光吃饱不顶用,还得吃好不是,维生素和矿物质都不能落下,不然人怎么能有力气赶路呢。压缩饼干什么的她一时间可能弄不出来,但是类似的东西吗,还是可以尝试一二的。 有了个大方向,大家搞起研究来也就随之轻松了不少。再说了,这次学宫里还有不少人也要跟着一起西行呢,为自己研究,众人的劲头甭提有多足了。 在一片忙忙碌碌之中,太子的册封大典终于到了。 年幼的刘据神情庄重,一身大礼服越发显得他面容稚嫩,但是他依旧站得笔直如松,落在百官眼中,更是多添几分赞许。 江山后继有人啊! 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皇室众人自然谁都不会无故缺席,刘彻之前就命人给谨欢重新赶制了礼服。是以哪怕谨欢嫌弃这件大礼服太过于华丽,也还是穿上了身。也亏得她年过四旬还不显老,不然这个年纪,穿这样的花色,非得被人家嫌弃不可。 隆虑公主作为一个标准的小透明,和谨欢这个二姐的关系说好也不是很亲密,但是要说茶嘛,反正比平阳亲密多了。看到之后,很是真心实意地夸赞了谨欢一句。一旁的平阳听到之后,轻哼了一声,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哼得是隆虑拍马屁,还是谨欢不美貌了。 看着隆虑瞬间变白的脸色,谨欢悄悄伸出手拍了拍这个便宜妹妹,轻声道:“豫儿的性子有些骄纵,以后怕是要惹事,若是你没意见,我倒是愿意替你管教一二。” 隆虑眼神微动,稍稍犹疑之后立刻就点了头,“那便麻烦二姐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客气。”谨欢刻意将这番话说给平阳听。 隆虑公主也知道二姐这话其实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在里头,但是得了实惠的是她,那她也就不愿意再多管此事了。 她的婚事乃是当年馆陶公主和王太后定下的双保险,陈娇嫁给皇帝,她就嫁给了陈娇的二哥陈蟜。她秉性柔和,又不爱生事,还没有公主脾气,可说得上是柔弱如水了。陈蟜习惯了嚣张跋扈的亲娘和骄傲恣意的妹子,陡不然娶回来这么一个媳妇儿,那真是跟天上掉了个肉馅饼儿一样的,夫妻两人倒也情投意合,平日里也是夫唱妇随。 然而桩桩件件都好的两人偏生有一桩不好,两人婚后多年无子,各种烧香拜佛,秘方灵药之类的,什么法子都使了个遍儿。这要是谨欢在,兴许还能给解释一下,两人是嫡亲的表兄妹,陈蟜的亲娘馆陶和隆虑的亲爹景帝那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啊,这俩难怀一点,也是正常的嘛。 幸而,俩人还没倒霉透顶,前些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眼珠子似的宝贝儿子,名叫陈豫。正是因为来得不易,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都十分的娇惯。老话说,惯子如杀子,就是皇家乱惯孩子都没什么好下场,更别提陈蟜不过是个侯爷罢了。 隆虑公主也不是没动过狠下心来管教儿子的想法,只是每每对上儿子那张小脸,她的心就硬不起来了。现在谨欢主动提出要替她管教一二,这当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若是这样的机会她都不能好好地把握住,那她也真是白在宫里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混了那么多年。 二人这边“姐妹情深”,一旁的平阳自然恨得越发牙痒。只是她对上谨欢就没占过便宜,更何况现在还是册封太子这样的大事,要是她在这时候闹出什么点什么来,只怕皇帝也肯定饶不了她。想到这里,平阳只能暗地里咬了咬牙,偏过头去,玩上一出“眼不见为净”了。 谨欢对此只能嗤笑,你爱自己脑补自己脑补呗,反正又碍不着她的事儿。 大典结束,接下来自然就是大宴百官。赶着这样热闹喜庆的氛围,刘彻顺势宣布了一下西行的人选。 头一个,张骞,没问题。这是老手了,第一回那么艰难的情况这人都回来了,现在肯定更没问题啊,经验丰富嘛。这人选得好。 第二个,霍去病,这也行。先不说冠军侯打得匈奴是闻风丧胆,夺命狂奔,就冲着这位的战斗力,想想他领着兵士护卫上下,众人心里就很是安定啊。这个选得也好。 第三个,卫长公主,这——哎哎哎,这不行! 刘彻脸一黑,怎么不行,你们的言下之意是朕的女儿不行? 早在宣布此事之前,刘彻就已经将这事儿仔细想过了。只是他到底已经答应了女儿,就算这事儿再怎么艰难,他这个当爹的,还不能完成一下女儿的小心愿了? 刘彻心知,这事儿不管是正着来,还是反着来,估计都不能说得通,所以他决定另辟蹊径,先给群臣把大帽子扣上,把后路给堵死,这样他们纵然再想唧唧歪歪,也有限了。而选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件事,也是刘彻思考之后的结果。按照常理来说,西行一事事关弘扬大汉国威,端得上是一件大事,应该放在朝堂之上讨论。但是刘彻心里也明白,这事儿现在说,还能仗着时机硬是把事情给定下来,要是真放在朝堂上讨论,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毕竟他知道女儿的武力值,其他人不知道啊。就算再让闺女和黄文忠打上一回,那些个倒霉催的估计还得怀疑黄文忠是故意放水呢。本来黄文忠就因为输得这么惨而很怀疑人生了,刘彻也不想再打击他一回,好歹是自己的心腹,这么摧残,以后要是真一蹶不振了可怎么办呢。 事实证明,刘彻的想法是正确的。 堂下的群臣们哪怕知道要去劝谏皇帝,可是这才行过太子的册封大典,他们现在就要以死相谏,到底是触太子的眉头呢,还是盼望着皇帝现在就下台,让太子上位? 再一个,皇帝都把话给堵死了,留给他们的发挥余地也确实有限,要是真应下了皇帝的话,怀疑公主的能力有限也就罢了,但是这句话里头延伸出去的含义,可是十分的丰富多彩啊。 首先,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乃是一母同胞,怀疑公主,是不是也在怀疑太子?二一个,公主是皇帝的嫡长女,怀疑她,和怀疑皇帝有什么区别吗?再加上现在有谨欢在,他们连女子不如男这样的话都不怎么敢说了。没办法,前脚把话说出口,后脚就会被这位定国长公主全方位无死角三百六十度的吊打,这样的苦逼经历,他们是真心地不想再来一回啊! 谨欢在上面打量着下方百官脸上那如同便秘的脸色,要不是场合不对,都要揉着肚子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什么能比看到一群傻逼犯傻更好笑的呢,哈哈哈哈哈…… 贴心的太子殿下小小地拉了一下他那肆无忌惮的亲姑姑,小声提醒道:“姑姑,您收敛一点儿吧。”个个都神情严肃,唯有他姑姑一个,脸上满是笑意,就差直接笑出声儿来了。 哪知道刘据才出声提醒,谨欢居然真的就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陛下英明,此举大善啊!”谨欢站起身,很是浮夸得拍了一句刘彻的马屁,而后直接面向百官,状似无意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诸位大臣显然也很是赞同陛下此举,毕竟卫长公主天资聪慧,定能在外夷面前展现我大汉女子风采,一扬我大汉国威啊,众位,可是如此?” 百官:“……” qaq!陛下,你姐她又动用拳头威胁人了啊,您到底管不管了,说好的当官好呢,我们这什么都还没做呢,拳头就到自己面前了,除了同意,我们到底还敢干什么呀!你们老刘家的人,良心真是大大的坏了! 刘彻和刘据:“……” wow!姐姐(姑姑)实在是太帅了,哈哈哈哈,这帮龟孙子没一个是好东西,成天肚子里冒坏水儿,就得这么威胁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们老刘家的人,不是好惹的! 而堂上的其他人,卫子夫之前已经被卫长公主和刘彻一起说通了,这时候还能保持镇定,几个小的更是早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这会儿还能借机向霍去病和卫长公主挑眉弄眼。事实上自打定下来卫长公主西行的事情之后,她的婚事其实也就定下来了。 先不管她出行这事儿,单单就是她愿意跟霍去病一起出使,也就能证明了小姑娘心里装的到底是谁。所以刘彻也定了主意,打算等到两人回来之后就给俩人举行婚礼,怎么说也是自己最疼爱的长女,刘彻不愿意委屈了她,现在办婚事,太过匆忙不说,还透着一股紧张委屈的感觉,刘彻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再一个,想什么都不做就娶了他的宝贝女儿,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这次西行,就算是刘彻对霍去病的一个考验,若是此行归来,两人的感情仍是不变,到那时举行婚事,也不迟嘛。 这男人呢,对于自己喜爱的晚辈和未来的毛脚女婿,那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作为一个心酸的老父亲,刘彻觉得他压根就没有为难霍去病,他这样的好岳父,真是天下罕有的,长平侯必须要奖励他。 而想到这一茬的,显然不止是刘彻,平阳也想明白了。 原本她为独子求娶卫长公主,看中的自然是她的身份和宠爱。曹襄手中没有实权,她虽为公主,可是依仗的也还是刘彻这个弟弟,这也是她眼馋谨欢办女学的一个重要原因,毕竟这些都是人脉啊!曹襄要是想出头,能和皇家再度加深一层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在平阳看来,同辈的青年之中,再没有人比她的儿子更加优秀,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曹襄都是一等一的好。像霍去病这样的,就算也封了候,然而因为出身卑贱,也压根不被平阳所放在眼里。 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从来没有被她放在眼里的人,愣生生咬走了她本以为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一块香肉。 哪怕现在婚事未定,可是只要不瞎的,谁看不出来呢。 要不是顾念着场合不对,平阳几乎没能忍住快要冲上天灵盖的怒火,只能愣生生咬碎一口银牙,把怒气给憋了回去。 这件大事就在这种慌张无措而又无比混乱的情况中被定了下来。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又是那样的理所当然。毕竟说句真心话,朝堂上下,别说是百官了,就是皇帝自己,也不敢和长公主殿下的拳头硬肛啊。现在她摆明了车马要做卫长公主的靠山,他们能怎么办?缩起尾巴乖乖听话呗。 只是听话归听话,怂归怂,该上的眼药还是要持之以恒地继续上的。 于是乎,在送走了浩浩荡荡的出行队伍之后,朝臣们又开始了自己那道阻且长的上眼药之路。 方法百出,但是归结起来,中心点只有一个,直白而又简单,那就是——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啊,你姐姐已经威胁到你的皇权了啊,真的不考虑做了她吗? “荒谬,荒谬,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暴怒的皇帝陛下将案几上的折子扔了一地,高声叫道:“来人,给朕将这些折子送回去,连带着火盆,烧给那些人看!” 踌躅不前的小黄门看到了大将军轻轻摇摆的手,连忙跪在地上将奏折一一捡起,弯着腰低着头,抱着折子出去了。 “陛下为何如此生气?”卫青不急不缓问道,丝毫不因为帝皇的暴怒而情绪波动。 看到卫青,刘彻的火气也随之消了一些。又或者说,皇帝陛下这时候的火气还是很大,但是他怂,不敢对着大将军发火。 “这些人,当着是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居然敢来挑唆于朕,言道是阿姐有不臣之心,真真是气死朕了!”刘彻气冲冲说道。 谨欢有没有不臣之心,谁还能比他这个亲弟弟更清楚。说直白一点,要是谨欢真有不臣之心,试图取他而代之,那么她只要直接干掉他,再扶持刘据上位就行了。到了那时,就是她垂帘听政,只怕那些人也是无话可说。 “阿姐自回来之后,轻易绝不插手政事,便是办了学宫,办了女学,可是也一味地避嫌,很少插手两处的管理,阿姐都已经避让到这样的地步了,这些人,居然还敢上疏,仲卿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该死!” 皇帝也是有弱点的,而且越是强大的皇帝,弱点也就越是脆弱。作为皇帝,人人都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东西,名利,地位,荣耀,就连卫青,也未尝不是无欲无求的。唯有谨欢,她才是真正的无欲则刚。她什么都不求,所以她也什么都不怕。 只是她是不怕了,皇帝自己心里怕啊。他原本就觉得对不起这个姐姐,原本接她回来,就是想着补偿一二的,哪知道自从接了谨欢回来之后,补偿倒是没能补偿到多少,反倒是他这个当皇帝的接二连三从这个姐姐这里得到了不知凡几的好处。单单就是一个学宫,所获之益,就是难以估量。 将心里的想法剖析出来的确有点熊,不过反正是对仲卿说,习惯性示弱的皇帝陛下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问题。谁还没有个脆弱的时候,谁还不能是宝宝的怎么滴呀! 听完了皇帝陛下的苦水,卫青淡淡笑道:“依臣看来,陛下也许有些多虑了。” “多虑?”刘彻换了个坐姿,“仲卿此言何解?” “便如陛下所言,公主乃是陛下血脉至亲,且公主身为陛下的姐姐,以臣的些微薄见,只怕在公主心中,照顾陛下,正是她这个姐姐应当做的事情吧。” 刘彻一时间愣住,嘴张合了半天,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何是好的感觉。过了好半晌,刘彻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道:“可是,朕如今已经是皇帝了呀!” 是啊,他已经是皇帝了啊! 他坐拥四海,富有天下,他是这世间最有权势的人,他一言可令人生,一言可令人死,原本该是他荫蔽着天下万民,却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依然还会有人下意识地照顾着他,保护着他。不因为他是皇帝,只因为他是弟弟。 人都说当局者迷,早已习惯这一切的皇帝,直至今日,才终于在卫青的提点之下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只因为他是阿姐的弟弟,所以他被照顾,被护在身后。 在刘彻心里,阿姐对他已经足够好了,却是没有想到,足够好之后,还能更好。 “仲卿,你说,朕该怎么办呢?”刘彻一时间竟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他的阿姐太好了,好到他觉得竟有些承受不起。 “殿下别无所求,说不准想法和臣一样,只愿天下长平吧。”对于这位公主殿下,卫青心里也是很佩服的。 “仲卿!” “呀,小孩子不能看!”谨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执手相看泪眼”,哦,没有泪眼。 刘彻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了他姐正站在门口,手还捂着刘据的眼睛。小家伙倒是乖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装木头人。 刘彻:“……” 他感觉刚刚的感动全是假的,这个阿姐,才是真的。 今天的皇帝陛下,依旧非常的心累。 第206章 大汉长青 “阿姐, 有事吗?”刘彻有气无力问道。 谨欢尴尬地笑了笑, 拍了拍刘据的小脑袋,还不忘劝告两人:“这大白天的, 你们也注意注意影响嘛,好歹也把门关关严实啊……”谨欢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也跟蚊子哼唧差不多了。 看着面色羞窘, 退到一旁的卫青,刘彻只能默默磨了磨牙, 继续提醒谨欢:“阿姐,你来到底有什么事儿?”千万不要说你是闲着没事儿, 不然朕真得会很生气,很生气,说不定还会跳脚哦!虽然朕就算生气了也干不了什么, 但是朕也必须表示一下朕有在生气这件事! 幸好, 谨欢还真是有事儿来的。 “也没什么, 就我妹妹, 你姐姐家那个宝贝儿子,我看那行事作风有点不喜, 跟个小霸王似的,怎么着也是我外甥, 我也不想看着他长歪了,与其等到将来隆虑伤心难受,还不如让我好好整他几回, 把他给掰过来呢。” 历史上还真是这样,陈豫这个倒霉孩子被宠坏了,忒不是个东西,就是隆虑后来散尽了家财,也没能保得住这个倒霉孩子的性命。当然啦,谨欢也有点怀疑,这事儿有人在里头做了推手,甚至于刘彻之所以到最后也没有保下陈豫,兴许还可能跟他是陈家人有关系。毕竟陈豫算起来是阿娇的亲侄子,手上还有馆陶留下的势力,刘彻心里有这样的忌讳,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一个毛孩子罢了,阿姐想要管,那就管好了,怎么说也是三姐的孩子呢。 “可要朕派人传旨?”刘彻体贴问道。言下之意嘛,大概就是朕麻溜地给你传个旨,阿姐你也麻溜地先回去吧。 谨欢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已经跟你三姐商量好了,就放在朝阳宫,一月不许他出门,非得把这小子的性子给磨平了不可。”作为一个浪时恨不得浪上天,但是闲时也恨不得宅到死的死宅,谨欢一点都不觉得一个月不出朝阳宫有什么问题。拜托,她那朝阳宫建的老漂亮了好伐,还有那么多供小孩子玩耍的地方,根本就是个天堂嘛! 刘彻和卫青下意识就看了一眼乖乖巧巧的刘据,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呼……孩子嘛,还是听话一点好,别的先不说,只要听话,那就不会吃亏啊。 刘据倒是很兴奋,“姑姑,那我又能多一个小伙伴了?”并不是说现在陪着刘据的卫家三兄弟不好,事实上他们小兄弟几个之间处得相当之好。只是小孩子嘛,对于交新朋友还是很期待的。 之前因为隆虑夫妻俩把陈豫当成眼珠子守着,生怕他进宫闯了什么祸,所以轻易不会让他入宫,就算进宫也一直都会自己亲自看着。这也是为什么陈豫如今都快七岁了,还没有和刘据熟悉的原因,按理来说,姑表兄弟,本身就该很亲的。 谨欢摸了摸刘据的脑瓜子道:“豫儿虽是据儿的哥哥,但是皇宫是据儿的家,据儿可要做好一个小主人翁啊。”以刘据现在的武力值,谨欢丝毫不担心几个小孩子之间会出问题,事实上现在几个孩子没一个不是跟着她习武的,要说谁最弱鸡,估计也就是身娇肉贵的陈豫是个一推就倒的弱鸡了。 刘据欢快地直点头,连声应道:“嗯,姑姑放心,据儿一定好好招待表哥。” 平心而论,谨欢不是不喜欢有个性的孩子,有个性很好啊,多有特点呢,闹起来跟大闹天宫似的,多热闹啊。但是不管有没有个性,依仗的都该是自己的实力,像陈豫这种靠着煊赫家世折腾,但是自己屁都不是的,谨欢就很讨厌了。 熊孩子,总会有你的心理阴影教你怎么做人! 和皇帝说了之后,谨欢就派人去通知了隆虑,让她把她家的倒霉孩子给送进宫来。隆虑心中纵然有万般不舍,却还是狠下了心肠,将儿子送入了宫。 二姐说得对,溺子如杀子。她已经错了一回了,万万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豫儿,我与你母亲有些事情要处理,需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这些时日你就住在宫里,可好?”陈蟜温声给儿子解释道。 陈豫倒是不疑有他,他早就想来皇宫里好好玩一玩儿了,毕竟皇宫可比家里大多了。而且不仅大,还漂亮,可以玩的地方也多。只是娘亲总是不允许,现在终于逮到了这个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 “好好好,你们忙去吧。”熊孩子毫不在意地冲着亲爹娘挥了挥手,就跟着来接他的宫人走了,一点儿都不带犹豫不舍的。 隆虑颇有些无力地靠在了丈夫的肩膀之上,担忧说道:“夫君,你说豫儿可会觉得不适?我这心里始终都有些放心不下。” 陈蟜也很无奈:“我们夫妻二人本就舍不得管教豫儿,现如今二表姐替我们出手,岂不是更好?” 其实这些道理隆虑心里也明白,只是身为亲娘,总是比当爹的更担心孩子的。这也是为什么谨欢干脆让她出去散散心的缘故,离了长安,这天高皇帝远的,熊孩子就是想求救,也呼告无门啊。 可惜,这样的险恶心理,只有刘彻猜到了,在隆虑夫妻二人的眼中,这还是谨欢替他们考虑周全的体现呢。自打孩子出生之后,俩人难得有夫妻独处的时间,现在倒是可以重温旧日鸳盟了。 离开长安回忆当年甜蜜岁月的夫妻二人是你侬我侬,而被父母留在宫中的陈豫,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恶霸,体会到了自己欺负别人时别人的感受,也极其深切的明白了八个字,那就是何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吾命休矣! 娘啊! 爹啊! 豫儿心里苦啊!你们赶快来救豫儿出火海吧! “你叫啊,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恶势力笑眯眯地靠在树上,手上还有一根金丝鞭在甩啊甩的。陈豫的身子就随着这个鞭子的甩动在抖动,鞭子甩一下,他就下意识的颤一下,到了此刻,陈豫才明白之前太子表弟提醒自己那句“要乖,要听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不听话的孩子,真的是好惨啊! “咳咳!”谨欢又咳了一声,唤回了陈豫已经涣散的注意力,鞭梢指了指演武场,“我可提醒你啊,你还有十圈要跑,半个时辰要是不跑完,你今天的晚饭,就继续吃糊糊吧。” 陈豫脸色顿时就白了,若非此刻腹内空空,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只怕真的当场就要吐出来了。 “我跑,我跑,二姨,我跑,不吃糊糊,不吃糊糊……”话没说完,陈豫就再度迈开小短腿,磕磕绊绊地跑了起来。 直到陈豫跑得有点远,刘据才蹭过来,小声问道:“姑姑,您这么训练二表哥,是不是有点,有点……”来送东西的陈家下人昨天都差点没被吓腿软了,那还是个大人呢,更别提陈豫还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了。 谨欢拿鞭子敲了敲刘据的脑袋,“那好,姑姑问你,你当年才开始训练的时候,可有不听话?” 刘据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他那时候觉得姑姑武艺超高强,可羡慕了,所以训练的时候绝对认真,从来都不带偷工减料的。 “据儿要好好习文练武,将来长大了要保护姑姑呢!”年幼的小太子挺了挺稚嫩的胸膛认认真真说道。 谨欢欣慰道:“是啊,据儿因为有了目标,所以才会那么努力,但是你的豫表兄啊,虽比你年长,心智却还是一团孩子气,其实以他的背景呢,傻一点也没什么,坏一点呢,也不算什么太出格的大事儿,只是这又傻又坏,就容易惹祸了不是。他娘亲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妹妹,不管教一二,我这心里啊,也难安呢。” 刘据仰头看着他那脸皮赛城墙的姑姑,默默走到一旁继续训练去了。 把人训练个半死不活,要是不给吃饭,陈豫兴许还能借此机会闹上一闹,但是他姑姑居然还给准备了饭,就是那糊糊的滋味嘛—— 咦!刘据打了个哆嗦,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的晚餐会有糖醋排骨炙牛肉和羊肉丸子汤的,糊糊什么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 可别说他没有兄弟爱,这种大难临头必须各自飞的时候,谁还顾得上谁啊,只要不让他吃糊糊,干什么不行呢! 一天的训练结束,刘据好心地拖着跟死狗快一个样儿的陈豫回了寝殿,将姑姑事前准备好的药包扔进浴池里后道:“进去泡泡吧,消疲解乏的,泡泡就好了。”这浴池的大小是根据刘据身形的大小年年改建的,陈豫比刘据年纪大,个头儿倒是差不多,刘据泡着安全,他自然也没事儿。只是早就习惯了事事都有人服侍的陈豫,压根就不适应,最一开始的时候,这厮甚至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还是刘据这个当朝太子给教会的。就冲着这个,陈豫就认刘据这个兄弟。 嗯,二姨是个超级大坏蛋,但是小表弟还是个好人,哦,还是个很会打架的好人。至于说为什么陈豫会知道刘据很会打架,肋骨和屁股都有些隐隐作痛的陈豫对此完全不想解释。 打不过比自己小的表弟这么丢脸的事情,他陈小侯爷才不要承认呢! 陈豫哼哼唧唧地磨蹭进了浴池,感受到了温烫的热水之后,打了个哆嗦,才彻底放松下来。 “哼,打个巴掌再给我个甜枣,我才不上当呢!”陈豫死咬着牙道。 刘据对此有些无奈,“表哥,我劝你还是别跟姑姑顶着干了,跟姑姑闹脾气,这天下就没人成功过。”眼瞅着陈豫受了这么些天的罪,刘据也看出来了他的态度这时候已经变了,只要他再适时下一剂重药,陈豫的观念估计就能被他给扭转过来了。 都说了要保护姑姑的,自然应该为姑姑排忧解难,解决问题啊!小小男子汉如此琢磨道。 陈豫犹自不信,“皇帝舅舅也不行?”在陈豫看来,皇帝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了,娘亲也说了,皇帝舅舅是万万人之上的那个人,让他一定不能惹了他皇帝舅舅生气。但是现在小表弟告诉他,连皇帝舅舅都惹不起二姨这个大坏蛋? 陈豫突然觉得受到欺骗,并且觉得心都要被伤透了。他父母居然把他交给这么可怕的二姨,呜呜呜呜,他们是真的不爱他了吗? “嗯,父皇也不行,只要是姑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了她的。”姑姑说了,亲爹什么的,反正就是用来卖的,再者他这说的也都是大实话不是,他父皇就喜欢在他们面前装样子,捡着他们这些软柿子捏,有本事在舅舅和姑姑面前装啊,哼! 陈豫:“……” 娘亲啊,我听话,我从今而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不生事了,你快来救救孩儿吧! 然并卵。这时候的隆虑夫妻俩正在外头甜甜蜜蜜地欢度二人世界呢,儿子这个讨债鬼,等回来再说吧。 刘据趁热打铁继续道:“你说姑姑待你不好,可要我说啊,姑姑待你可好了,要知道,往常这朝阳宫里,除了我,还有我几个姐姐,和卫家的几个表兄弟呢,我们是一起跟着姑姑学武的,但是姑姑怕你在他们面前丢脸,让他们这些时日都不来了呢,你自己说说,姑姑待你还不好吗?” 啊呸!什么怕陈豫丢脸,根本就是因为卫长公主跟着霍去病走了,谨欢为了偷懒,干脆就把刘据几个姐姐全都扔去了女学,也不管她们会不会,能不能上手,反正卫长公主把人手给她们留了下来,慢慢学,总是能学会的。至于说卫家那几个表兄弟,是被卫青带回去特训了,这才没有来。 陈豫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顺着刘据的话细细想了想,要真这样的话,那他这个二姨,还是挺好的? 刘据见陈豫神色有所松动,继续又道:“像我们日日沐浴用的药包,这里头的药都是姑姑亲自炮制的,若是对我们不上心,也没必要这么做不是,反正宫里有的是太医,何必要姑姑亲自动手,做这些费力劳神的事情呢?” 啊呸!这些个玩意,原本都是谨欢给刘据准备的,陈豫不过是个捎带手罢了。 “还有啊……” 刘据巴拉巴拉说了好半天,说到最后都唇干舌燥了,陈豫也彻底被他给洗了脑。 唔嗯,二姨还是很好的,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他以后还是不要惹二姨生气了,乖乖听话吧,听话的好孩子总是不会吃亏的。 先前谨欢跟刘彻提了要管教陈豫的事情,刘彻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到他再来朝阳宫看看情况的时候,陈豫也已经慢慢被扭转了过来,既然他乖了,一应的待遇自然也就提了上来。故而在刘彻眼中,他姐说是要狠一点,但是下手完全不狠啊,瞧瞧这吃的喝的,这些小崽子的待遇,也太好了吧。不过看在效果挺好的份儿上,这狠不狠的,也就无所谓了。 幸好陈豫不知道他皇帝舅舅这会儿心里的想法,不然非得抱着大腿狠狠哭一顿才好。 皇帝舅舅啊,你被骗了啊! 你是没看到二姨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啊! 外甥我老惨了啊! 可惜,告状这种事情吧,一般都挺有时效性的,现在证据都没了,空口无凭,告个鬼的状啊。而且就算告了状也没用啊,就刘彻这个偏心眼儿,他会因为一个小毛孩子告状就去找他亲姐的麻烦吗? 呵呵,怎么可能呢!再说了,他也不敢啊! 没有错,每天的皇帝陛下,都是怂怂哒。 看完孩子,发现他们过得还挺爽之后,皇帝陛下就回去了。毕竟他可是日理万机的皇帝啊!非常繁忙的! 额……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先约仲卿出门去跑个马?反正政务什么的,回来再处理也没什么大关系嘛。 心情有些荡漾的皇帝陛下正兴致勃勃准备出宫呢,就被人给拦住了。 “长姐,你今日来宫中可有要事?”刘彻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平阳公主。反正自打谨欢彻底跟平阳撕破脸之后,平阳也不怎么跟刘彻玩姐弟情深这一套了,反正这个套路她就是再怎么研究也比不上谨欢,说不定还会被她反衬的虚情假意。故而现在一般没事儿的时候,平阳都不怎么进宫。 像是现在这样,只要她进宫,那必定是有事情要找他的。上上次是为了曹襄的婚事,上次是为了曹襄的前程,那么这一次是为了? 平阳微微一笑,面上竟带出了几分羞涩之意,“还请陛下先屏退左右,我有一事想要与陛下商量。” 刘彻心中虽然疑惑,倒还是答应了平阳所言,反正以他现在的身手,一个平阳,还是奈何不了他的。 啊,这些年毕竟没有白白被阿姐撵成狗! “陛下,今日我前来,是想和陛下谈一桩婚事。” “婚事,是平阳侯?”刘彻顿时生出了几分百无聊赖之感,都说了我大女儿不怎么想嫁给你儿子,怎么还来说婚事呢。 “非是襄儿,是我。” “哈?” 第207章 大汉长青 “哦, 那大姐你中意的是谁?”惊讶完之后, 刘彻迅速地平静下来。第二任姐夫又死翘翘了,他姐想要换个人, 也是很正常的嘛。事实上像他阿姐那样,坚持不肯嫁的,在这世道才是真正的少数呢。这年头,莫说是平民百姓了, 就是富贵人家,二嫁三嫁的也都比比皆是。故而对于平阳提出再嫁一事, 刘彻也不以为奇,他唯一好奇的只有谁这么倒, 咳咳咳,不对,是谁这么幸运罢了。 “不知陛下认为长平侯如何?”平阳笑意盈盈道。 平阳先后两任丈夫都是侯爵出身, 在她看来, 她嫁卫青, 已经算是低嫁了。若不是因为卫青手上的兵权和儿子的前程, 平阳绝不会将这个昔日她府上的马奴列入考虑的范围。 可谁让形势比人强呢。昔年的卫青,不过是平阳侯府的小小马奴, 今日的卫青,却是战功赫赫, 简在帝心的大将军。哪怕她是皇帝的长姐,却还有个谨欢挡在她的前头,几相比较之下, 平阳也只能暂时将主意打到了卫青身上。 原先谨欢和卫青过从甚密,平阳还当谨欢想要嫁给卫青呢,又是讨论什么兵法,又是教导霍去病,甚至还将卫家的三子都接进了朝阳宫。哪知道这些时日过去,谨欢那儿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平阳这才相信了皇帝之前放出来拒绝许多人家求亲的话,她的妹妹,是绝了再嫁的心了。 只是这么好的人选,若是不能利用,也着实有些浪费,既然谨欢自己不想嫁,那就她来嫁好了。 刘彻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平阳,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刘彻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平阳倒是不以为意,也不见害怕,反而笑了一声道:“陛下尽管放心,不过就是嫁娶罢了,碍不着什么的。”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嫁给卫青,和卫青只会有夫妻之名,却不会有夫妻之实。 说起刘家的男人嘛,都有点好南风的毛病,远的不说,就说当年文帝为了邓通,闹出了多少事情。别说是他们的祖母窦氏为此吃了不少亏,就是他们的亲爹刘启,也没少被邓通坑,要不然之后能往死里打击报复嘛? 而刘彻更年少的时候,也曾宠幸过韩嫣,故而在平阳眼中,这完全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从这一点上来说,平阳和谨欢这对“姐妹”难得的有了一致的想法。那就是,皇帝什么的,根本就是个滥情种,无情人,一个字,渣! 要让平阳自己说的话,她觉得自己的提议是很好的。需知现在朝上关于卫青私底下的议论已经不少了,只是碍着卫青的声名罢了,毕竟卫青数次征讨匈奴有功,在这一点上,他们还是佩服他的。若是这时候能以这样一桩婚事来证明,那绝对是再好不过的。平阳就是依仗着这一点,才会不畏刘彻的怒火,向他提起了此事。 果不其然,听完了平阳的解释之后,刘彻陷入了沉默。 “此事容后再议,长姐就先请回吧。”称呼从平阳又变回了长姐,行礼的平阳暗暗用宽大的衣袖掩住了嘴角,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吓得差点连碗都摔了的谨欢突然庆幸起了几个小的今儿在皇后宫里用饭,没有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 其实也是谨欢多虑了,这要是当着孩子的面儿,刘彻的脸皮再厚,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既然谨欢要求了,那刘彻只得又将这番话复述了一遍,最后问道:“阿姐,你觉得如何?” “诺,我亲自炒的素菜,多吃点。”谨欢没有说自己对此的想法,而是将桌上的一碗素菜推到了刘彻面前。 作为一个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虽然阿姐炒的素菜也很好吃没有错,但是他是吃肉的老虎,不是吃草的兔子啊! 看着筷子要落不落,一脸纠结委屈的刘彻,谨欢嗤笑着拉回了那碟子素菜,冷冷道:“既然陛下连一碟子不喜爱的素菜都不愿意吃,那么你不妨再猜猜,大将军可愿意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啊?” 细细论究起来,谨欢这话说得就有几分诛心的意味在里头的,只是这会儿刘彻整个人都像是被雷给劈了一道一样,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个。 他心里明白,只要他开了这个口,那么卫青一定会按照他所愿的娶了平阳,因为他打着一个为他好的理由。 可是,他真的愿意吗? “我虽是个不懂情爱的,却也觉得,陛下当真是人厌鬼憎,讨厌得很呐!”谨欢放下这句话,撂下了傻不愣登的刘彻,去椒房殿接孩子去了,至于说刘彻能不能想明白,呸,跟她有个毛线的关系,渣渣! 才走到半路,就看到了回来的刘据,小东西也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一脸兴奋的模样,一见到谨欢就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腰开始数起了今日做的事情,一桩一件的说到最后,刘据仰起嫩生生的小脸道:“姑姑,你觉得据儿做得对吗?” 谨欢虽然走神,倒也听了几耳朵刘据的报告,当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生地将他夸奖了一番,刘据被这么直白一夸,小脸蛋都羞红了,缩在谨欢的背后,磨磨蹭蹭地不肯出来。谨欢就干脆弯了弯腰,把小东西甩到了她的背上,反手托住了他,“走,姑姑背你回去。” 刘据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抱住谨欢的脖子,笑呵呵地蹭了蹭,小声地应道:“唔嗯,跟姑姑回去!” “据儿啊,你长大了要娶一个什么样的老婆啊?”谨欢边往朝阳宫走边问道。 小家伙伏在谨欢的背上,认真地思索起了这个复杂的问题,“额……像姑姑这样的!”刘据想了想,觉得还是姑姑最好了,武功高强,什么都会不说,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据儿最喜欢姑姑了。 谨欢笑了一声,一手托住刘据,一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小东西,尽耍鬼心眼儿,给姑姑我老老实实地交代!” 刘据登时就委屈上了,“人家真的是这么想的嘛!”在刘据宝宝看来,姑姑可好了,看朝堂上那些个讨厌鬼,都不敢跟姑姑作对呢,要是真能讨一个像姑姑一样的老婆,那肯定很爽吧! 年幼的刘据丝毫不觉得做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什么问题,只可惜,残酷的现实很快就会教会他,他不仅没有软饭可以吃,甚至于他还要当“软饭”,被人吃,谁让他是皇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是可以被人依靠的存在呢。 “哦?那这么说,还是姑姑冤枉你了?”谨欢的步子很快,刘据也没什么困意,姑侄俩就这么慢慢悠悠往回晃。 刘据下意识就点了点头,点完了才意识到姑姑背着他,看不到他点头,又开口道:“在据儿心里,姑姑最好了!” 无良的姑姑难得良心发现一回,不打算继续揪着这些小问题不放,欺负孩子,直接将话题给转了过来,“那据儿可要答应姑姑,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一心一意对她好,知道吗?” “一心一意对她好?”刘据有些懵懂,“可是姑姑,帝王不是可以有好多嫔妃的吗?”就像他父皇一样,虽然有母后,但是也有其他人啊,像刚生了弟弟的王夫人,父皇不也很喜欢她吗? 谨欢闻言默默运气,刘野猪,看看你给你儿子做的坏榜样! “那据儿,姑姑问你,你有几颗心?” “一颗。” “这一颗心里,只能住一个人,要是住的多了呢,就是变得拥挤,就会变得不开心,不止住在里面的人不开心,拥有那颗心的人也会不开心,你明白吗?” “不明白。”刘据直白回答道。 谨欢:“……” 好吧,是她有点拔苗助长了,豆丁大的孩子,能明白什么情啊爱的才是真的有鬼了呢,像刘据现在这样,懵懵懂懂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不懂没关系,据儿你只要记住姑姑今日和你说的话就好,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哦。”刘据应了一声,很正式地将谨欢这番话记在了心里。 他只有一颗心,也自然只能对一个人好,要是人多了,回挤得很难受的。 等到姑侄俩慢慢悠悠闲逛回朝阳宫的时候,刘彻已经不在了。 “皇帝呢?”谨欢反手拍了拍刘据,示意他自己跳下来。小家伙已经开始跟着她学习水榭花楹了,莫说这么一点点高度,就是屋顶,跳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回殿下的话,自您走后,陛下在屋里发了好一段时间的楞,口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奴婢等人离得远,听不到大清楚,只是隐约听到似乎是跟大将军有关的事情。在您和太子殿下回来之前,陛下就离开了朝阳宫,至于说到底去哪儿,咱们就不知道了。” 第208章 大汉长青 只要没傻了就行, 听完宫人回禀说皇帝没大碍之后, 谨欢很是心大的催着刘据睡觉去了。小孩子嘛,不能熬夜的呀, 就得好好睡觉才能长高高呢。 那么这个时候的刘彻在哪儿呢? 他出宫了。 这一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众人都不得而知,只是皇帝第二天没开小朝会罢了。皇帝不开小朝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有资格参加的知道皇帝“病了”之后, 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担忧,然后各回各处, 处理该处理的政事去了。 没见着这么忙嘛,那么多事情要做呢, 皇帝生病就生病嘛,他们又不是太医咯。 “姑姑,父皇今天去哪儿了?”刘据等人也很是奇怪。 刘彻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没错, 可是这些年政务繁忙, 刘据也还没长大到可以托付政务的地步, 所以尽管内心躁动, 可刘彻还是一直乖乖地呆在皇城之中。刘据早就习惯了每日必定有一餐是和刘彻一起用的,哪知道从今天早上到傍晚, 都没见到刘彻的身影。 谨欢故作惊讶:“啊?我不知道啊,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出朝阳宫呢, 你父皇不在宣室殿?” 呸,这丫根本就不在皇宫,他在大将军府呢, 至于说为什么会在那儿…… 摆出一副生无可恋脸来给你看哦! “咦,那父皇到底去了哪儿呢?”刘据疑惑地挠了挠头。 “行啦行啦,你父皇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还怕他丢了吗,快去洗手,准备用膳了。” “哦。”刘据的注意力迅速被转开,小肚子也配合地“咕噜”了一声,看到一桌子的美食,谁还管父皇在哪儿呢。不在正好,没人跟他抢吃的了。 不过就是皇帝一天没出现罢了,大家也都没怎么在意,反而第三天又一切照常了。大约唯一不怎么正常的,就是皇帝笑得有些渗人吧。 “咦,你怎么笑得这么风骚啊!”谨欢嫌弃地踢了刘彻一脚,捂了捂眼睛道:“真是要瞎眼了。” 刘彻下意识摸了摸脸,他笑得很奇怪吗? 不不不,他来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是讨论皇姐的婚事的。 “婚事?谁的?”不管是谁的,反正不是她的就行了。 “长姐的。” 谨欢顿时以一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帝”的目光望向了刘彻,“哦哟,你这算不算是打击报复啊?” 让你觊觎朕的男人,朕就给你找个男人!所以说小心眼的男人啊,不好惹嘛。 刘彻咳了两声,“阿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是觉得呢,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都忘了关心长姐,这夏侯颇死了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了,再说了,一个马上风死的倒霉鬼,替他守着,也不好听嘛,所以吧,朕觉得呢,还是赶快给长姐找个新对象比较好。” “那依陛下这么说,陛下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了?”谨欢懒得梳理各种社会关系,所以列候她也记不大清楚。她见到人若是一时之间认不出来,都会直接拉名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多好呢。 “确实,朕觉得南皮候不错。” “南皮候,你是说,窦桑林?”谨欢想了半天,才在记忆深处找出这么一个人来。 要是真给平阳介绍对象,谨欢记忆最深刻的也就只有之前王太后和平阳试图塞给谨欢的那个废物,也就是谨欢便宜舅舅的儿子,田恬。因为之前王太后试图撮合谨欢和田恬的事情,让刘彻又给田恬记了一笔小黑账。等到王太后死了没多久,刘彻就以田恬穿短衣进宫,犯不敬之罪的名义废了他的爵位,着实让谨欢痛快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在意的并不是王太后想撮合她和这个渣滓,而是这个渣滓竟然敢顶着“武安侯”的封号!我呸,田蚡算是个什么东西,田恬又算个屁啊,居然敢被封武安侯?还真是脸大跑马,死都不要脸! 只是这个封号是当年王太后给自己弟弟定的,刘彻也没办法,要他自己拟定的话,绝对不会昧着良心定这个封号的,尽管他的良心也没几两。可是但凡是个不瞎的,都能看出他们跟这个封号的差距吧,还真是反讽满分呢。 “朕想了想,现在也就窦桑林和长姐年纪相仿了,剩下的不是太小就是太老,都不合适。” 谨欢嘴张了半天,才犹疑道:“可是窦桑林是咱们晚辈啊!” 没错,就是这么坑,哪怕年纪都差不多大,但是窦桑林是比他们小一辈的。窦桑林是窦家人,他们老子景帝继位的时候,封了窦桑林的祖父窦彭祖为南皮候,因为窦彭祖是景帝的表兄。爵位承继,到了窦桑林这儿,其实窦家已经散了。窦家因为太皇太后而带来的荣光也已经渐渐不再,甚至因为皇帝的打击,窦家人都开始慢慢夹起尾巴做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平阳和窦桑林赐婚? 谨欢下意识给刘彻比了个大拇指。 狗屁的最毒妇人心咧,朋友,你丫更狠毒好嘛! 不过狠毒归狠毒,这也并不关她的事情。皇帝要打击报复,她还能拦着不成?再说了,以平阳的手腕,对付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的窦桑林,还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窦桑林还得感谢皇恩呢,毕竟平阳公主下嫁于他,那可是一张给他的保命符啊,他供着都来不及呢。 刘彻和谨欢说这事,也只是支会他一声罢了,事实上他们俩说话的这会功夫,旨意已经发下去了。至于说接到旨意的平阳是个什么想法嘛,那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位姐姐太能找事儿了,索性就一次性多给她找一点儿事儿忙活忙活,他们也好安生安生。 “哎,不知道幸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商量完这个,姐弟二人又对坐愁起孩子来,“昨儿皇后还跟我打听了幸儿的近况呢,只是这些日子都没有鹁鸽回来,我也只能胡乱诌了一番,好叫她放心。”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卫长公主这一去,又何止千里之遥,只怕是万里都要有了。 “表哥你看,这像不像姑姑提到的那种作物?”日日都要经历风吹日晒,哪怕卫长公主的行囊之中带了不少“白露”的保养品,原先娇养出来的雪肤花貌也还是晒黑了不少。为着这个,卫长公主私下里也没少感叹。长安城里的人都当姑姑这些年没晒黑是因为“白露”的功效呢,可是自己亲身体验过就知道了,这样的烈日和风沙,谁晒不黑啊,姑姑那可真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我看很像,叫黄桂他们来看看。”霍去病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招了招手,命人到后面叫黄桂他们去了。 他们这一次出行的任务很多,而谨欢交代给他们的,就是发现沿路的新作物。只要是大汉境内没有的,都要想办法带点回去,以供研究。包括黄桂他们这些农事学院的人,这次跟着出来,也是为了这些植物。 黄桂很快就匆匆跑来,仔细绕着植物观察了一番道:“有点像,小心挖起来,先养着吧,看看什么时候能结籽,到时候好保存。”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想要携带成株回去是很难的,因为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长安。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尽可能的养着,若是能留籽那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能,那就先慢慢养着,回头再找办法。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路过了不少国家,自然也随之发现了不少新作物,卫长公主有种预感,他们这一次回去,一定可以给姑姑一个大大的惊喜。 “怎么样,累吗?”霍去病帮着黄桂把这株植物整理好后,黄桂就匆匆回去了,正赶上他们休息的时候,他得抓紧时候把它种起来。 卫长公主摇了摇头,比起在宫里的时候,她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可是眼中的星光,却让霍去病越发沉迷。 “表哥莫要小看我,怎么说我也是姑姑教出来的呢。”卫长公主摸了摸腰间的软剑道。 一看到她这个小动作,霍去病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刚刚觉得脖子那儿突然凉了一下。上一回他们遇上了一小队出来游窜的乌孙人,那帮孙子倒是想占个便宜来着,结果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一个都没跑掉,连带着马匹都便宜了他们。 那是卫长公主第一次杀人,当软剑轻易地划开敌人的喉管,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她的确傻了几秒,可是转瞬之间,她的心就再次静了下来。 她在战场,面对的是她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应该杀杀杀。 此战过后,队伍之内再无人敢小看这个瞧起来娇娇弱弱的公主。甚至还有些个胆小的,走路都开始绕着卫长公主走了。卫长公主对此毫无芥蒂,不过是一些暂时的同行之人罢了,她身为公主,何须在意呢。事实上她唯一在意的,也只有霍去病一个人的看法罢了。 出乎她的意料,那双眼中,不但没有惊惧和避让,反倒满是柔情和惊喜。 卫长公主很是疑惑,表哥他,难道不觉得自己太凶恶了吗? 不,霍去病当然不会觉得,事实上霍去病当时正要去保护卫长公主,也正正好看到了她杀人的那一幕。 在霍去病眼中,挥舞着软剑收割人命的卫长公主,简直美的惊心动魄,让人心惊胆战! 第209章 大汉长青 之前那一段路, 包括焉耆, 龟兹等国,这些国家长年在匈奴的统治之下, 哪怕前番卫青和霍去病领军大胜,吓得匈奴人向西向北逃窜,这几个小国也还是有起了不轨之心的。看着大汉的队伍丰硕富饶,还有起心想要行劫掠之事的, 包括卫长公主那次动手杀人,也是因为这件事。 “过了这一段就好了, 前面就是疏勒,等过了疏勒, 咱们就能到贵山城了。”趁着休整的工夫,张骞拿着谨欢特意重新精绘的地图来找两人商议。 群龙无首固然让人忌讳,但是掌权的太多, 也会多增事端。故而这次出行之前, 刘彻就把规矩给定好了。 掌管整个队伍的行进, 包括各项外交事宜的, 自然是张骞。学宫之下诸人就由卫长公主负责,有谨欢给她压阵, 那些人也都服气她。至于说最重要的防卫工作,当然就是交给专业人士霍去病了。 三人相辅相成, 这一路行来,配合得倒是越发默契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张骞也渐渐抹去了心中原本的担忧, 这俩位都是好说话的,而且没有他往日印象之中那些王孙公子的习气,不得不说,这一点让张骞着实松了一口气。不过想想也能猜到,要是他们真是这样,刘彻估计还不怎么敢放他们出来办事儿呢。 “这贵山城,就是大宛的都城?倒是不知道这贵山城是个什么样子。”对着张骞手中的这张地图,卫长公主再次修改起了她手中的那张地图。军事学院的这些课她虽然没有进修,但是她可以跟着谨欢学习啊,自打出了陇西走廊,她就开始对照着一路行来的景致绘制一副更加精细的地图,这也是出行之前谨欢交代她的。 卫长公主也明白父皇心中的报复,也很想报姑姑当年的远嫁之仇,更希望等到弟弟继位的时候,大汉能够再度开疆拓土。所以,她要细细描绘下这一切,要让朝野上下都看到,你们瞧,在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还有那样广阔的天地等着我们去开拓,等着我们去发掘呢。 张骞微微一笑,神色中免不了的是一丝倨傲,而这样的倨傲,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背后,是一个越发强大兴盛的大汉。 “不过一个西域小国,倒是出产一些不错的东西,别的倒也罢了,倒是那苜蓿,用来饲养牛马还是不错的,剩下的,也就是马匹了。” 一说到马,霍去病的眼睛就亮了,这回一定要想办法多多搞些马回去,若是能就此和大宛达成交易自然是最好,便是不能,也得想方设法。自打见识过了谨欢训练骑兵的手段之后,霍去病当真是做梦都想训练出一只属于自己的骑兵队伍。 “不是说还有葡萄美酒吗?姑姑临行前还嘱咐我带葡萄回去来着。”卫长公主笑着冲淡了俩人对话中的严肃之意,又不是正经场合,何必这么紧绷着呢。 张骞皱着眉头:“那酒瞧着色泽倒是不错,只是没劲儿,喝着跟个果饮似的,反倒是上回宫里赐宴那酒,是真来劲儿,连我都喝醉了。”要知道张骞可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可是那酒不仅香,而且后劲儿还足,一小坛,足足放倒了一片人。 “这酒乃是酒坊依照学宫之中研究出的方子新酿制的,取用的新鲜的高粱加上大麦小麦,九蒸九晒,一道工序都马虎不得,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了。”霍去病解释道。 这酒一出酒坊,就全被拉进了宫里,除开学宫那边还有点存货,外面都没多少人尝过。不过霍去病倒是听说坊市上有一家酒坊的酒味道也很不错,只是不抵这酒香醇罢了。 其实要说最好喝的,自然还是公主殿下的那些个私藏,没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酿制的。可是那些酒啊,怎么说呢,当真是非琉璃白玉杯不可相配啊!而且除了他们几个,也没人知道公主殿下还有这一手,他们也不愿外泄这个消息。 废话嘛,本来存量就少,他们还得计较着喝呢,要是再多几个人知道,那可怎么办呢?舅舅还有陛下帮着抢呢,他现在可暂时还是个孤家寡人呢。 “反正有咱们大汉没有的作物,一并都是要想办法带些回去的,至于说有没有什么新鲜作用,学宫那边总是能够研究出来的。”相比起还被蒙在鼓里的张骞,卫长公主心里可是透亮儿的。她姑姑就是想吃这葡萄了,她作为侄女儿,还能干吗呢,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都得给弄回去种活了呀。难得她姑姑想要个东西,她要是还不能做到,那她也真是白出来一趟了。 对于卫长公主这个说法,张骞还是很赞同的,甭管有用没用,但凡是咱们没有的,都先想办法搞回去再说嘛! 这会儿还是沿用的秦历,以每年十月为正月,队伍是春日里发出的,过年的时候,鹁鸽送回来的信说他们已经到了大月氏,在月氏呆上一段时间,估计就要开始回程了。可哪知道之后的信上又说,他们准备暂时向大夏那边绕一圈,谨欢估摸了一下范围,都快到印度河了,可见这帮熊孩子浪的有多远。 等到他们在身毒那块儿,也就是后世的印度浪完了之后准备回程的时候,谨欢他们都到上林苑避暑去了。 刘据又蹿高了一截儿,难得避暑有休息的时候,天天撒着欢儿地在外面跑马,小孩子家家的,倒也不觉得累,可就是把自己给晒成了一个黑煤球,看得谨欢甭提多嫌弃了。 卫子夫也已经习惯了长女不在身边,而自己三不五时能收到一封短信的日子。她也已经慢慢看通透了,她这一辈子是肯定要被困在这深宫之中了,但是女儿能有机会在外一展羽翼,她是很开心的。而且自打她想通了之后,她对石邑和诸邑也越发纵容了起来。按照谨欢的估计,这俩孩子百分百也得被养野了。 同时,卫子夫对后宫管得也越来越松了。 真心,松不松的,也没什么太多区别。要说从前皇帝还愿意进一进后宫,表现一下他还没有“无能”,那么自从刘闳出生,刘彻就彻底破罐子破摔,再也不愿意进后宫了。也就是偶尔在她的椒房殿留宿一晚,至于说到底是不是纯洁地盖着棉被睡觉,反正后宫里其他人不知道就行了。对了,刘闳就是王夫人生的那倒霉孩子,这都快两岁了,亲爹才终于良心发现给取了个名,可见这厮到底有多渣。 女儿有了四个,三个是卫子夫生的。儿子也有了俩,太子也是卫子夫生的。而现在,皇帝更是有“独宠中宫”的架势,要说从前卫子夫对于外面的传言,还有些担忧,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 狗屁的“生男勿喜,生女勿悲,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把这里头改成……算了,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总而言之,最后得了实惠的是她就行了。至于说日后能不能给皇帝陪葬?呵呵,谁稀罕呐! 在和女儿的日常交流中被日渐洗脑的卫皇后已经越来越嫌弃丈夫了,可以说,在刘彻不知不觉之中,原本那个可以说是以夫为天的女子,已经彻底将他抛在了脑后。 爱咋咋的吧,反正只要她儿子还能坐稳皇太子的位置就行了。再者说了,有长公主殿下在,卫子夫也不担心谁能把她儿子给拱下去。谁有本事谁上啊! 连带着原本最喜欢蹦跶的平阳公主在被赐婚给南皮候之后都已经消沉下去,更别说其他人了。现在的长安城,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至于这平静的湖面知道到底有没有涌动着暗流,这并不是她一个不问政事的皇后需要插手去管的事情,她只要管理好这个后宫就行了。 去程因为一路上有许多小国要去交流交流,还要不少东西等着要搜罗,故而出使的一路很慢,但是回程就不一样了,一个个的都归心似箭,赶起路来那叫一个嗖嗖嗖的,待到大雪满长安的时候,出使了一年多的队伍,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中回来了。 这一日,长安城早早就准备好了,主街上的雪早就被清扫的一干二净,全城的卫兵也都守在了路两旁。寒冷的天气也抵挡不了民众们的热情,他们可是听说了,这一回的队伍后面,可还跟着许许多多其他小国的人呢,只是不知道那些人又是长得个什么模样,是跟他们相差彷佛呢,还是个绿眼睛红毛的怪物呢? 队伍一路缓缓行来,打头的,自然就是张骞,霍去病,还有卫长公主。 在卫长公主出使的这一年多里,她的几个妹妹们也没放下女学的工作,而且在她做了那么多先期准备工作,她们接手之后又有人在旁辅助的情况下,她们的进度也很快。不说将女学开遍整个大汉,至少现在长安城附近,是被她们开遍了。 而她们也许下了大愿,日后一定要将女学同她们父皇办的蒙学一样,开遍大汉,好让姑姑为她们自豪。 而几个公主心中最崇拜的对象现在在干嘛呢?她在琢磨既然有了葡萄酒,那是不是该开祁连玉制作夜光杯呢?毕竟她还是个基三的秀秀啊。 葡萄美酒不配夜光杯?抱歉,强迫症接受不了! 第210章 大汉长青 他们这一次西行的收获是巨大的, 不论是带回来的各种新鲜作物和马匹, 还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商队,就是跟随着队伍前来长安试图交好大汉的各国使臣, 也让长安上下看到了新的商机。一时之间,长安城内可说是热闹非凡。 而各国使者虽然在来路上已经跟着队伍学了不少的汉话,但是当他们真正到了大汉之后,还是因为不同的习俗闹出了各种各样的笑话, 可把负责这些外国使团的人忙得个昏天黑地。要不是念着自己的俸禄和上国的身份,真的恨不得直接将这些蛮夷给赶回家了。 而学宫之中这些时日的主要探讨课题, 就是这些各国使者。 刘据白日里在学宫听人辩论,回来又得整理自己的思路跟刘彻报告, 剩下的时间也不空闲,还得追着大姐和表哥问他们这一路的见闻,可把刘据宝宝给忙得够呛。只是忙归忙, 但是丰硕的收获让刘据宝宝觉得甘之若饴。 唔嗯, 今天的刘据宝宝, 又是沐浴在知识中的一天呢。 “怎么了, 瞧着你们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弟弟早已经是手腕成熟的帝王,侄儿还在慢慢地成长之中, 而卫长公主一回来,原本还要谨欢掌舵的女学也尽数全都交回了卫长公主的手上, 甚至于连几个妹妹的教育问题也都被她一并给接过去了。这段时间的谨欢,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悠闲。 废话,当然是悠闲啦, 难不成她还会成为一个空巢老人,觉得孤单空虚寂寞冷么?别开玩笑了。没人烦她正好,瞧瞧这春光多曼妙,就该蒙头睡大觉! “果真是夏虫不可语冰,那些蛮夷之人,哼,不提也罢!”刘彻气愤道。 谨欢也懒得去问刘彻朝上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要是真出了什么刘彻比较麻爪的情况,那他这会儿的表现可不会这样,现在还能有心情援引一句《庄子》,而非是直接骂娘,可见事情还完全在刘彻的掌控之内,她完完全全没那个担心的必要。 于是乎,谨欢只能摆出一个冷漠的表情,平淡地应了一声之后,转而关心起刘据的学业来。 刘彻顿时就不高兴了,“阿姐,你都不关心我!”刘彻大宝宝表示他不高兴了,他委屈了,要闹小情绪了,必须要阿姐的关怀才能恢复过来。 “可是这些对你都不是问题啊,陛下要我关心什么呢?”谨欢打了个直球,刘彻一听就眉开眼笑。 嘿嘿嘿,没错,他阿姐说得有道理,这个夸奖他接受了。 小情绪飞走,刘彻又开始例行考校儿子,真心不是他想拔苗助长,而是他等得着急啊。刘彻简直恨不得这小子现在就有个十六七岁能够让他托付朝政才好呢。大汉的国土这么大,对吧,他这个当皇帝的,不得多出去巡狩巡狩啊。老是呆着这长安城里,谁能憋得住呢。仲卿还能时不时地去去边关耍一耍,可他呢? 反正自打刘彻彻底掌权之后,能够外出撒欢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顶了天,也就长安附近,又或者是上林苑跑跑。说好的皇帝富有四海呢,说好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呢,他都去不了,屁的王土啊。 “据儿,你觉得朝廷该怎么对待那些使者?”刘彻方才说“夏虫不可语冰”也是为了这事儿。 这几年大汉的发展是飞速的,火药这些杀伤力大的武器还处于保密状态,单单就是那些莹白如雪的糖和鲜艳惹眼的绢布就足以让那些使者们走不动路。更别提还有各种新式美味的吃食了,据负责接待那些使者的官员们回禀说,他们第一顿招待这些人的时候,连碗碟都被舔得干干净净的。 要是这些人只想做这方面的生意倒也罢了,但是这里面总还是有部分有识之士的,有不少人把脑筋给打到了学宫出产那些工具上。这年头虽还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意识,可是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很明白这些工具的重要性,白白让外族人得了,是绝无可能的。 不过这些使者也不是没脑子的,他们私底下贿赂了一批官员,让他们在朝上为自己说好话,将大汉捧得高高在上的,表示自己国家愿意永久与大汉交好,只希望大汉皇帝能够体恤他们的子民生计艰难,教会他们如何制作和使用这些工具。 这些东西的好处纵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实质性的好处,比方说名利什么的,却没有落在这些人的头上。这帮子蠢货被人这么一捧,登时就飘飘然了,于是今天上朝的时候,就开始大放厥词,说什么天。朝上国,理当恩泽天下百姓之类的假大空,听得刘彻是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场就将那些官员尽数裁撤了才好。 “交易可,赏赐却是不必过丰。”刘据宝宝也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 刘彻暗暗点了点头,“行,你继续说。” “是,”刘据应了一声,端正了自己的姿势,将自己的想法款款道来。 其实刘据的中心论点还是之前谨欢无意中在学宫里说漏的一句话,谁的呢?魏源先生的。 作为一个知识的推土机,谨欢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到底为什么会说出“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样的话,只是她虽然忘了,学宫众人却因为对她的崇敬而将这句话记了下来,并且因此而思考得更加深远。 “就拿大宛举例,大宛善于饲养名马,便可以此定下盟约交易,大宛若是想要大汉的种种便利工具,需得每年定时以何种价格售卖我大汉多少良马,而其中公马母马的比例也得定下,若有其中一方毁约,则来日兵戎相见,也是师出有名。” 这样的方案细细论究起来已经十分公平了,而之所以要定下类似的方案,原因也有点近似于“千金买马骨”。大汉想要与西边各国交好,也得摆出一个交好的态度来,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可以任由别人欺负。再加上大宛等国离大汉的距离也确实够远,在疆域远远还没有拓展到那里的时候,交好总是比交恶要来得更加划算的。 刘据提出来的方案虽然还不够完善,但是中心思想已经摸准了,刘彻为此很是高兴。不过心里高兴归心里高兴,考校还没有结束呢。 “那此番赏赐各国,你觉得该赏些什么比较好呢?是金银绢帛,还是粮食白糖?”这也是今日朝堂之上谈论的一个问题之一。 刘据冲谨欢眨了眨眼笑道:“那些西域小国不是都说景仰我大汉文化嘛,多多赏赐一些书籍就好了呀,我观学宫之中,儒家的书籍多得很,父皇大可以多多赏赐一些嘛。” 想要金银珠宝?想要绢帛布匹?美得你! 送你们几箱子书,回去好好学习去吧!不过兵家法家什么的就别想了,儒家治国呢,就多多赏赐一些儒家的书籍就好了嘛,三纲五常啥的,多有学习的必要啊。至于说会不会学成一个腐儒,嘿嘿嘿,谁知道呢。 “小滑头!”刘彻显然对刘据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其实一开始,刘彻也是自矜上国的身份,觉得那些不过是些个边陲小国,一国人口,也不知道能否抵得上一个长安城,刘彻很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若是从前的刘彻吧,赏也就赏了,反正家大业大,他浪费得起啊。 但是现在的刘彻,在被谨欢教育了那么多回之后,已经有了几分守财奴倾向的皇帝陛下十分不愿意在外族身上浪费钱财。反正儒家那些书都是董仲舒当年主导修撰的,自打董仲舒这厮一蹶不振,不知道到哪里去之后,这些书就被彻底束之高阁了,现在还能拿来废物利用,简直就是再好也没有了。 至于说那些小国使者拿到这些书会是什么反应?皇帝陛下才不高兴管呢,他表示,朕要嫁女儿了,你们要不要观礼啊? 要不要?当然要啊!各国使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可是在答应了之后他们才想起来,观礼归观礼,他们该送的礼在哪儿呢?两手空空去观礼?对不起,他们的脸皮还没这么厚。 对此,负责接待他们的官员微笑表示,大汉已经在沿路开设不少驿站,我们的鹁鸽可以一路远飞送行哦,来回一次很“便宜”哒,要不要送啊? 各国使者摸了摸钱袋,咬了咬牙,送! 送信回去反正是国王掏腰包,但是要是没东西可送,到时候直接丢脸的就是他们了呀。 在霍去病和卫长公主出发之前,婚事其实已经暗地里定下来了,虽说没有公布,但是朝野上下也俱都是心知肚明。之所以没有明示,只是因为这二人远走的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回来时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这才没有宣布。而今俩人都已经平安归来,那么婚事自然也就提上了议程。 在他们西行的这一年多里,霍去病的冠军侯府已经里里外外的整个都重新修砌了一遍,皇帝陛下还经常敦促负责修建的人,让他们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朕的掌上明珠啊,就这么嫁人了,朕舍不得啊! 比起忧愁的老父亲,卫子夫这个当妈的可靠谱多了。(记得看有话说) 第211章 大汉长青 大汉到现在, 也嫁了不少公主了, 一切也都渐渐有了规矩。只是这得宠的跟不得宠的公主总是不一样的,尤其卫长公主的身份还比较特殊, 她是嫡长公主,而且还是有实权的那种,这里头代表的意味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卫长公主身为金枝玉叶,刘彻又是个再护短不过的亲爹, 她自然没有人敢来说道。即便是有,顶了天也就是背后嘀咕两句罢了。可是霍去病就不同了呀, 虽说不足弱冠的年纪就封了侯,端可称得上一句少年英雄, 前途无量,只是这身份上的缺陷到底还是不可弥补的。 父亲有,母亲也有, 可是谁认他了吗? 就是霍去病封侯之后, 也没少人背后里骂他是“私生子”, 更别提现在了。 此番出师西域, 可说是人人有功。张骞作为领队之人,被封博望侯。卫长公主和霍去病的则是加了封邑, 其余人等,也都各有赏赐, 人人都兴高采烈,甚至有那眼光长远的,已经开始谋算起下次出使, 又或者是要不要自己组织队伍向西一趟了。 不提那些西域货物在长安出售得到了利润,便是将绢帛布匹运到西域各国去贩售所能得到利润,也是暴利。有了这一次成功的经历之后,两边的商队往来频繁,只怕已成定局。 卫子夫也知道外人对于外甥身份的议论,说实在的,她从前也曾在意过这些。可当她意识到,即便她如今贵为皇后,育有太子,仍旧有人在背后以“舞女”称她时,她就明白,一个人的出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她所能改变的,只有让那些背后轻贱她的人照旧还得跪在她面前请安罢了。 若就是为了这些无聊之人的几句说辞,就白白放过了外甥这样的一个好女婿的人选,卫子夫自己就得先呕死。 上回儿子闲谈时说得那些话,别的她倒是都没记住,只把一句“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给记住了。不是她诋毁自己姐姐,而是生而不养,她届时又有什么颜面去充母亲的款儿,摆婆婆的谱呢,更别提那个到现在还龟缩在平阳县的霍仲孺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次要的,毕竟女儿身为公主,天生的身份优势就在这里,要是能被一个所谓的婆婆给拿住了,皇帝估计都能气死了。 卫子夫真正在意的还是女儿喜欢霍去病这件事。她的人生没有选择,但是她希望女儿可以幸福。更何况除了霍去病,还有谁能够纵容幸儿做出远去西域这样的事情呢。幸儿这辈子能找到这样一个如意郎君,也就够了。 但是因为某些人嘀嘀咕咕在背后说坏话的行为,还是让卫子夫心里觉得有些不大痛快,干脆来找谨欢商量起了卫长公主的陪嫁事宜。 十个指头还有长短呢,即便都是自己的侄儿侄女,会偏心也是正常的。 在大清的时候,她最在意的是保成,可是最偏心的,还真就是自己亲自养大的小六。到了大秦,那就更没别人了,公主殿下那些年的私藏,但凡是不带走的,尽数都进了扶苏公子的私库。 至于现在嘛,除了将来要留给刘据的东西,在剩下的几个孩子之中,卫长公主占的还真是大头。不仅是因为卫长公主的容貌和谨欢有几分相似,更重要的是,这孩子的性格她喜欢,嫁的又是她视如自己子侄的霍去病。事实上当卫子夫到了朝阳宫,看到谨欢准备的那些陪嫁之后,她很有种去皇帝私库洗劫一番的冲动。 “殿下,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啊?”卫子夫心里有点忐忑。 卫长公主是谨欢的侄女,她出嫁,谨欢这个当姑姑的,给份添妆很正常。但是人家那是给一份添妆啊,朝阳宫里这些个珠光宝气的箱子,都差不多是一份嫁妆了,这让她这个当母后的有点不大好意思啊。 “啊,多吗?”谨欢仔细想了想,从前茉雅琦他们出嫁的时候,她给的确实不如现在多,但是那时候的侄女也多啊,光是康熙一个,就给她弄了十几个侄女,更别提还有常宁隆禧他们了。要是人人都给这么多,那公主殿下也离破产不远了。 但是现在就不同啦,阖宫上下拢共加起来现在才四个女孩子,富可敌国的公主殿下壕气冲天地摆摆手,表示这些都是洒洒水,麻麻地啦。 “今日前来,本就是想与殿下就幸儿的嫁妆问题商议一二,外头对这桩婚事可谓是褒贬不一,加重了嫁妆,也只是对这些人震慑一二罢了。” 在封建社会,嫁妆的多寡,几乎就能体现出这个女孩子在家中的地位,以及家中的父母长辈对这桩婚事的看法。如卫子夫所言多加几分,确实可以让一部分“有心人”看到皇家对于这桩婚事的看重。可以说是最简单,同时也对即将成婚的小夫妻二人也有利的最优方案了。 谨欢闻言表示赞同,并且兴致勃勃指着满院子的箱子道:“这法子要得,不过还能再加一些什么呢?” 卫子夫无奈道:“殿下,您这儿已经太多了,事实上有了您这一份,都不用再从内库挑选了。”原本卫子夫想的是跟谨欢商量好了之后,再去搜罗皇帝的内库的,哪知道谨欢这里准备的数量完全超乎卫子夫的意料之外,有了这些,要是再从皇帝的内库里搜刮东西,那么卫长公主的嫁妆就真的太多了。卫子夫是有心给女儿做脸,但是也没准备给女儿惹祸啊。 “好吧。”谨欢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心里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想想以后还有几个侄女儿要出嫁,想要坑皇帝,还是很简单的,于是也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不过刘彻在看到他阿姐为他女儿准备的嫁妆之后,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主动又加了不少东西。几相叠加之下,卫长公主的嫁妆可以说是超出了规制两倍之多,堪称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而长安城里许多人家在见识到这一份丰厚到让人无话可说,可以说是这些年最为丰厚的一份嫁妆之后,都可以说是非常后悔了。 天哪噜,这那里是娶回来个金枝玉叶啊,这根本就是娶了一个金娃娃,娶了一座金山啊!瞧瞧那些东西,少说也是战国时候的,咦,怎么还有西周的?娘亲啊,那难道是殷商时期的? 作为一个扫荡了六国,不,加上秦国,作为一个扫荡了七国国库的女子,深藏身与名的公主殿下表示,不过就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本宫这里还多得很呢。 与此同时,苦逼兮兮在长安等待的各国使者也终于收到了回信和用来送礼的宝物,并且交代他们,一定要和大汉搞好关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事实上在收到使者们的信之后,各国国王就已经意识到了和强汉交好可以给他们带来的好处。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哪里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自然要往哪里去。至于说已经逃走的匈奴,呵呵呵,在他们面前耍什么横,有本事和大汉的军队耍横去啊! 皇帝皇后亲临,大将军征婚,各国使者观礼,卫长公主和冠军侯这场婚礼,在举行了三月之后,依旧是长安城内众人口中的谈资。不管是看见的还是没看见的,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一场奢华至极的婚礼。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人口中的男女主角,却悄悄地领了军令,往陇西去了。 “姑姑,据儿也想去啊!”自从七日前卫长公主和霍去病悄悄动身离开长安之后,刘据就开始了他的日常卖惨之路。反正就是各种装可怜卖惨,中心思想总结起来只有一个,他也想出去玩——不对,作为一个应当忧国忧民的皇太子,出去体察民情,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咚!”谨欢狠狠地赏了刘据一个脑瓜崩,那叫一个清脆悦耳,装惨装得正起劲儿的刘据也顾不得装惨了,被下狠劲儿敲了这么一下,他现在是真惨啊! “怎么了这是?”刘彻一进门,就看到了榻上捂着脑门晃来晃去,还直嚎的儿子,“傻了?” 谨欢难得顺着他的话来了一句:“嗯,傻了。” 刘彻已经习惯了被怼,谨欢这陡不然地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一句,他还有点不适应了。 “阿姐,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怼他呢?这不正常啊。 谨欢瞪了刘彻一眼,没好声气道:“贱皮子啊你!” 刘彻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没错了,这是他亲姐,正常得很嘛。“据儿又干什么了惹你生气了?”一瞧就是被揍了,倒霉孩子,该! “说是想要代替他姐姐姐夫,去巡视民情嗯。”谨欢直接掀了刘据的底。 什么毛病都是,有这么个想法,你跟你亲爹说去啊,他才是皇帝呢,他要是真同意了,谁还能不让你走是怎么滴了?一个劲儿地就知道在她跟前哭惨,怂包,烦得很。 这绝对是谨欢误会刘据了,他就是不怂,才会在谨欢面前哭惨啊。不然就算他磨得他父皇同意了,到时候在谨欢这儿给否了,刘据相信,他父皇绝对做得出为了讨好亲姐姐把亲儿子给卖了的事情。(记得看有话说) 第212章 大汉长青 谨欢只当刘据是犯怂, 刘彻却看穿了儿子的小心眼, 不就是想着仗着谨欢点头,逼得他不得不点头嘛, 个熊孩子,跟自己老子都玩起心眼儿来了。 于是乎,刘彻毫不客气地把儿子给揭穿了。 反正你都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朕会卖儿子了,要是不如你所愿的卖一卖, 岂不是让你这个傻儿子失望吗? 刘据:“……” 我走过最深的路,就是我父皇的套路。 “这样啊, 唔嗯,据儿, 你就这么想出去?”出乎刘彻和刘据的意料,谨欢并没有把刘据提溜起来揍一顿,相反, 她居然很正经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刘据一看有门儿, 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生怕晚了一步, 就被姑姑拒绝一样。 刘彻则是一脸惊恐:“阿姐,你不是吧, 当真要带着这个猴崽子出门啊?” 本着朕不能出门浪,儿子也不许出门浪, 朕过得不开心,这臭小子也别想开心的原则,刘彻原本是很高兴看着这傻小子到处折腾然后无路出门的。 万万没想到, 不过一个疏忽,他阿姐居然真得开始考虑带孩子出门的事情了。 一旦阿姐真得同意,那么自己就只能傻逼兮兮地留在长安,坐镇大后方,由着他们去浪,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想的话?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成日里被他阿姐追着后面打,他还要个屁的脸啊! “什么,你要出巡?”谨欢现在很想把刘彻头朝下,脚朝上地倒提起来,看看能不能把他脑袋里进的水给倒出来。“皇帝,你再说一遍,你要干嘛?”谨欢默默松了松筋骨,微笑(胁)问道。 刘彻难得硬气的一回,顶着谨欢几近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道:“阿姐,我也不远去,我就在长安附近晃悠晃悠,顶多就去个陇西视察视察,一定不跑远的。”刘彻就差指天发誓了。 大军现在驻扎在陇西,霍去病去是为了练兵。毕竟现在商道已开,为防止楼兰,车师等几个小国为了讨好匈奴,阻截商队,军队的震慑和护卫是很必要的。而随行而去的卫长公主也身负重任,她将要将长安这里陆续研制而成的各种新式农具,因地制宜,命人重新改进之后投入使用。除此之外,陇西在有重兵驻扎的情况下,安全有了保障,那里也将发展成为一个新的商贸点,作为联通大汉和西域的中转之地。可以说,这一次霍去病和卫长公主这对夫妻的身上都担负着重任。 甚至于卫长公主肩上的任务还比霍去病更重一些,再加上前一次出使带回来的棉花种子学宫已经成功培育出来,这一次卫长公主就带走了许多的种子,准备播撒在整个河西地区。 有了棉花,河西就有了发展的底气,到了那时,这片土地,自然可以再度繁盛昌茂。 鉴于霍去病和卫长公主在河西一带大刀阔斧地改革,刘彻说想要去巡视一二,顺便给女儿女婿撑撑腰这样的说法,还是能站得住脚的。 谨欢想了想,觉得刘彻也确实有点惨,“那到时候谁来坐镇长安,大将军吗?” “不行!”刘彻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大将军得和朕一起走啊!”话才出口,刘彻就意识到大事不妙,拔腿就想跑,奈何动作太慢,被谨欢一根手指头死死地捺住了,动都动弹不了。 要是到了这会儿,谨欢还反应不过来,那她就是痴子傻子了。 “好你个刘彻啊,你算计到你姐姐头上来了!” “姐,姐,我的亲姐啊,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真不是!” “就是就是,姑姑,父皇就是那个意思!”刘据在一旁添油加醋,试图火上浇油。 刘彻侧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阴森一笑。好你个刘小据,这会儿玩儿落井下石,等着吧,看朕回头怎么教训你! 没奈何,在儿子面前是大老虎的皇帝陛下,在亲姐姐面前,因为武力值差距过大,只能当一只听话的小喵。“阿姐啊,这个朕是觉得吧,有你坐镇长安,那就足够了啊,对吧,有你在,谁敢动异心呢,明明就谁都不敢嘛!” 在不可力敌的情况下,皇帝陛下十分聪慧地采取了智取的方式。反正中心点就只有一个,拍马屁啊!只要把他姐哄高兴了,哄开心了,一时不注意答应下来了,那么到时候浪不浪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没门!”出乎刘彻的意料,谨欢这一次抵御糖衣炮弹攻击的能力特别强,他这好话说了几箩筐都有了,居然还没有成功? “你!”谨欢指了指刘彻,“少给我耍小心眼儿!” 要是平常时候,谨欢说不定还真的会让刘彻给忽悠过去,但是现在?打不死个丫挺的。 其他方面她可以随便让刘彻忽悠,但是事关军事,刘彻想要忽悠她?这么说吧,两人中间至少隔了十个卫帅。当然了,这并不是贬低卫帅,这只是在贬低刘野猪而已。 “我说陛下,您真当我是缺心眼儿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去陇西,存着发兵的心?”谨欢似笑非笑道:“怎么样,长平侯不同意吧?” “阿姐你怎么知道?”话才出口,刘彻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呸,让你嘴欠。 “呵,这么简单的事情,谁要是想不明白谁才是傻子呢。”谨欢嘲讽道。 傻子父子二人组对视了一眼,纷纷转过头,切,我才不傻呢,我父皇(儿子)傻。 “陛下你想要趁着如今匈奴颓丧之势,一举将其击溃,我也能理解,但是陛下有没有想过,穷寇莫追?” “穷寇莫追?”刘彻表示他有点方,毕竟他是个皇帝,又不是个将军咯。 “孙子有云,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先前一战,匈奴在漠南的主力部队已经被击溃,而渐渐迁向西北之地,西北苦寒,想来陛下也是心知肚明,若是一味追击,试图将匈奴人绞杀殆尽,难不成匈奴人会乖乖呆在那里引颈就戮吗?” “这……”刘彻一时间迟疑了起来。 “不,匈奴人会反扑,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哪怕付出全族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到那时,即便我大汉得胜,也不过是惨胜罢了,这样的胜利,是陛下你所期盼的吗?”战场无情,一上战场,便是生死各安天命,哪怕贵为主帅,亦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安全无虞。“马革裹尸纵然是每一个军人心中的荣耀,却也是每一个家庭的致命伤,我大汉的铮铮好儿郎,又岂可这样白白送命呢?” 她打了太多的仗,也经历了太多,可正是因为她经历了,她才比谁都明白战争的意义。 “可是阿姐,如你所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匈奴人存在,令朕如鲠在喉,若不能解决,实在心中难安。”就如同文景二帝留了一个已经逐渐恢复过来的天下给自己,刘彻又何尝不想留一个盛世给儿子呢。 “昔年始皇扫六合,归天下,大秦铁骑令胡人闻风而逃,始皇可有灭了蛮夷全族?”这个弟弟脑子不肯转弯,那就换个更牛逼的弟弟来恐吓一下嘛。 刘彻顿了一下,“没有,可是——”可是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啊,姐你不要…… 可是谨欢会听他解释吗?当然不会啊! “没有不就行了,当年始皇帝都没有灭了蛮夷全族,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自有用途!” 刘彻狐疑地望向谨欢。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姐在驴我。 “你是皇帝,你也比我更懂驭人之术,那我且问你,同以理服人和以力服人比较起来,什么方式才更合用?” “我知道!”刘据抢答道:“姑姑说过,萝卜加大棒,才是让驴子听话的正确方式。” 刘彻暗地里白了儿子一眼,哟呵呵,不过就知道个这个,瞧把你给能的,要不要朕给你搭个梯子让你上天啊! “那阿姐你的意思是?”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就是个棒槌也该有点明悟了,更何况刘彻还比棒槌好一点,他可是个皇帝呢。 “幸儿此去,任务重的很,陛下也该指派些人手,替幸儿分忧才是。”谨欢微微挑眉道。 刘彻会意点头,他阿姐还真够能算计的啊,都把他给忽悠住了。啧啧啧,不简单,真不愧是他的姐姐! “只是阿姐,这匈奴人个性恶劣,难以压制,又该派谁去压阵呢?”要说霍去病人就在陇西吧,可他到底是小了些,李广昔年倒是很有一番名声,但是这老头儿打仗可以,算计政事就捉瞎了。细细论究起来,自然是卫青最为合适,可是皇帝陛下这会儿正是舍不得人的时候呢,不然也不至于闹腾着要跟着长平侯去陇西过过二人世界啥的…… 仔细想了一圈,啥都没想出来的皇帝陛下只能把眼神落在了自己亲姐身上。 “阿姐……” 不待刘彻开口,谨欢就主动地拍了拍胸口,“陛下放心,此事一应交由与我,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不出半丝差错,若不能完成任务,我便再不回长安!” 刘彻:“……” 咦?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他是不是被他阿姐给算计了? 第213章 大汉长青 奈何, 君无戏言, 刘彻只能边咬着小手绢,边朝儿子放冷箭的目送一行人如同逃难一般离开了长安, 活像他们屁股后面跟着老虎似的。 哦,老虎没有,小花那只蠢豹子倒是真的跟去了。 朕,居然还不如一只只会卖萌装蠢讨肉吃的豹子! 今天的皇帝陛下, 比昨天更加伤心呢。 “姑姑,为什么这次把小花带来啊?”小花渐渐长大, 刘据怕它常年呆在宫里被磨灭了野性,渐渐就把它转移到上林苑那边去了。那儿地方够大, 猎物也多,足够小花折腾的。原本刘据还担心,小花到了上林苑之后性子变野会不再认识他, 哪知道小花的脑子竟十分的聪明, 依旧如同幼崽时期一般爱和刘据缠磨玩闹。说真的, 要不是刘据如今有功夫在身, 还真经不起这个成年大豹子的一扑之力。 “怕你弱鸡,给你找个保镖。”谨欢随口忽悠道。 其实以刘据现在的武功, 不说杀人,至少自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只是谨欢想怄刘彻,顺手就把小花给带出来了而已。到时候还能让小花去吓吓人,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啧啧啧, 真是想想就美滴很,美滴很呐! “哦。”刘据倒是不怀疑,他知道自己武功不错,只是没奈何和他对比的人太强啊,每回都被谨欢打压到怀疑人生的太子殿下只能表示,唔嗯,孤要低调,要低调。 从长安到陇西并不算太远,事实上为了方便往来,这条路已经被修了好几回了。一行人晓行夜宿,只是路上遇着几回沙暴,后来又不免加速赶路,这才如期赶到陇西。 他们来的时间很是巧妙,近期楼兰等国已经有些蠢蠢欲动,霍去病已经去信长安,正是准备调兵遣将的时候。 谨欢到了陇西,分析了一番敌情之后,随即用鹁鸽传信往长安,决意再度开战。 之前不开战,说“穷寇莫追”,这话也是真的,并不是谨欢随意忽悠刘彻。但是若是谨欢亲临战场,管他什么穷寇不穷寇的,就是要打到你服,要是不服,那就再往死里打! 于是,原本还以为能和仲卿好好过段安生日子的皇帝陛下只能继续咬手绢嘤嘤嘤,然后送走了英姿勃发的长平侯,并且在心里暗暗咬牙。 朕不管了,这是最后一回了,反正霍去病那小子也长大了,以后都让那小子上好了,每回都要心惊胆战送仲卿上战场的日子,皇帝陛下真是受够了。 至于说刘彻担不担心自己女儿成寡妇这件事,皇帝只能表示,霍去病那小子被阿姐教了这么久,要是这样还能折损在战场上,那朕就再给幸儿挑个长命的! 没有错,皇帝陛下依然是这么的——不要脸。 “这是现在的地图,此次出兵,一定要将焉支山和祁连山这一路打通,这样日后才不会被人扼住咽喉要道。”匈奴人对于祁连山和焉支山都很看重,历史上,霍去病和卫青将这块地方打下来之后,匈奴人还有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可见这地方的重要性。 军帐里铺开了长长一张大地图,一旁就是沙盘,谨欢和霍去病在推演军事,卫长公主和刘据也在跟着学习。他们现在不懂没关系,不学其实也可以,毕竟刘彻其实就不是很通军事。但是眼看着姑姑和夫君(表哥)谈论起来神采飞扬的样子,卫长公主和刘据都有些心动。 哇哦,瞧着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就跟着多学学吧。 “此地为匈奴浑邪,休屠二王所占据,若是要拿下这条要道,就得拿下这二人。”霍去病之前的准备工作也不是白做的。自打来了陇西,他的长刀已经蓄势待发,迫不及待想要用敌人的血来祭了。 谨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二人要拿下,但是还得生擒,不能直接宰了。” “这是为何?”霍去病不解问道。 谨欢懒得解释,指了指卫长公主,“问你媳妇去。” 卫长公主面上飘过一丝红云,却还是打点起精神,细细琢磨了一番之后道:“我也只是猜测,我说出来,还请姑姑指点。” “没事儿,”谨欢瘫坐在靠背上,摆了摆手,“说吧说吧,反正这儿也没外人。” 卫长公主点了点头,这才道:“我虽来此不久,倒也听闻了不少关于这浑邪王和休屠王的消息,这二人,受单于任用不假,却也都是识时务之人,此番姑姑前来,原就是为了以利益相诱,以武力震慑,现在,也只是将武力提前一步,收下这群匈奴人,大汉也能以此为理由开疆拓土——”说到这里,卫长公主迟疑了一下,将眼神又转向了谨欢。 最近来往的商人太多,水果什么的,尤其是葡萄的供应量也是足得很,这会儿大帐之内就摆着一盘甜津津的葡萄,谨欢正吃得不亦乐乎呢。接受到了侄女儿的眼神求救之后,谨欢愣了三秒,这才吐出了嘴里的葡萄皮,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唔嗯,说得很对,你们要记住,在强大的而又不可撼动的武力面前,所有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卫长公主和霍去病都愣了一下,随后就看到了贴心的刘据朝他们比了个拳头的手势,夫妻二人当即了然。 是了,以姑姑的武力值,不管是谁在她面前,都是妥妥的纸老虎啊,都不用撕,吹口气就破了。 等到卫青也领着大军前来汇合之后,几路人马一同出击,尤其是霍去病领着的轻骑,更是一路打到了祁连山,可以说是非常凶猛了。 卫青嘴上骂着霍去病冒进,但是那股子得意劲儿,当真是显露无疑。 唯有谨欢,在听到霍去病率兵一路打到祁连山的消息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虽然她心里清楚,霍去病真正的死劫其实是在之后的远击漠北王庭,封狼居胥的那一仗,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彻曾经把霍去病的坟墓修成祁连山的原因,谨欢总觉得这个地方对霍去病而言有点邪性。 故而胜利归来的霍将军就见到了面色沉重的长公主。 “姑姑,我没犯错吧?”自打娶了卫长公主之后,霍去病也一改从前的称呼,跟着卫长公主称呼谨欢为姑姑。 霍去病小心地觑着谨欢阴沉沉的脸,开始反思自己这一仗到底有没有哪里有疏漏,越想越是胆战心惊,若是谨欢再晚开口一秒,他估计都能自己先开口认错了。 “把手伸出来。” “哦哦哦。”霍去病如同一只听话的大狗,二话没说,就把右手给伸了出来。 “不是右手,是左手!”谨欢嫌弃道。 虽然是个假的蒙古大夫,但是神医的架子必须先端起来,说好的切脉要男左女右,就绝对不男右女左。 霍去病也是听说过谨欢医书出众的。据他媳妇儿说,他小舅子小时候,弱的跟只小鸡儿似的,还是体质不佳病歪歪的那种。可自打姑姑回了宫,刘据到了她手上,那就跟田里的苗儿似的,见风就长不说,还长得格外的结实。甚至连她们姐几个,也是在姑姑的调养之下身体越发强健了,而关于这一点,霍去病自己也是有体会的。要说从前的他能打狼,那么现在的他就能去大虎,绝对的三级跳啊。 “姑姑,我,我没事儿吧?”霍去病这会儿心里就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的,原本打了胜仗的喜悦也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忐忑不安和忧虑。 他,他这才娶了媳妇儿没多久呢,好日子还没过够呢。说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这时候挂了,多伤心呐。 谨欢沉吟了半晌,扔了霍去病的爪子,正色问道:“你在祁连山,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奇奇怪怪的人?”霍去病开始努力回忆起了自己在祁连山的经过,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拍大腿道:“哎,还真有,俘虏里头好像有一个楼兰人也不知道是姑墨人,看着穿着打扮就和匈奴人不怎么像,看着也神神叨叨的,可能是个神婆之类的吧,当时她还故意往我这边倒来着,被我给避开了。” 霍去病说这话的时候还挺自豪的,不仅自豪,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嘿嘿嘿,看我多讲规矩,有了幸儿,甭管什么女人,在我眼里那都是红颜枯骨,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们近身的! “她都没靠近你,就在你身上下了毒,要是真靠近了,那你是不是就得毙命当场了?”瞧着这小子翘尾巴的模样谨欢就觉得来气,哐叽就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什,什么?姑姑,你说,你说毒,下毒?”好嘛,好好一个少年将军,愣是给吓成了一个结巴。 谨欢十分“好心”地指了指他的脖子,“诺,出去找个人给你看看,这儿是不是有条青线,什么时候青线入脑了,什么时候你也就完了。” 霍去病:“……” “夫——”卫长公主一撩开帐门,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夫君,和一脸坏笑的姑姑。 “呜呜呜……媳妇儿……” 卫长公主也随之呆住,这,这是怎么了? 谨欢捂了捂眼睛,妈的,单身狗没人权啊! 第214章 大汉长青 没人权的单身狗“愤怒”地挥袖而去, 留下小俩口在里面互诉衷肠。 一开始被谨欢那么一吓, 霍去病自然是担心的,只是再转念一想, 既然姑姑都说出来了,那么肯定就是有法子解决问题嘛,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媳妇再次加深一下感情呢。 不得不说,霍将军这样的行为, 可以说是非常机智了。 只是卫长公主哪里是任由他糊弄的呢,等到一开始的惊慌劲儿过去, 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当即就揪着霍将军的耳朵去找长公主殿下去了。 “姑姑, 这事儿还得劳烦您了。” “无妨无妨,总不好让你新婚就守寡嘛。”谨欢一点也不觉得这么说晦气或者触霉头,有什么可触霉头的呢, 这小子反正已经够倒霉了。 夫妻二人神色各异, 卫长公主倒还罢了, 霍去病倒是一脸的羞窘, 看那架势,当真是恨不得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姑姑交代了那么多遍, 离诡异之人远些,偏偏他托大, 竟中了别人的暗招,可不是让他后悔不已嘛。 “姑姑,这毒,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到底事关丈夫的生命安危,哪怕心里明白姑姑必能解决,但是总还是有点担心的。 谨欢指着靠椅让两人坐下,命人上了茶之后才道:“要是细细论起来,这东西还不算是毒,而是一味药。” “药?”霍去病惊呼出声:“哪有要人命的药呢?” 卫长公主睨了丈夫一眼,解释道:“这毒和药,原本就难以区分,再好的药用的不妥当,也会成为毒,再烈的毒用得妥当,亦不失为一剂良药,这二者之间,本就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谨欢先后摆出了一副“孺子可教”和“竖子愚钝”的脸,这才接着卫长公主的话头道:“这药本是西域秘药,若是先天体弱之人用了,便是一剂良药,可若是像你这样健壮如牛的,那就如同上好的庄稼地里又加了多多的肥料,等着把自己给烧成空心的秸秆吧。” “这,竟有这样的奇药?”霍去病不由骇然。 “对啊,而且这药的奇妙之处还在于它不会一时之间起效,你脖子上那根青线,没有个俩三年的时间,是绝对走不到你脑子里的,可到了那时候,药石罔效,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得你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霍去病才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若是此次姑姑未来,那么等到三年五载他们再回转长安之时,岂不是—— “知道怕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托大了!”谨欢恶狠狠威胁道。 卫长公主闻言也红了眼眶,起身朝谨欢盈盈下拜,“若非姑姑此次前来,我夫妻二人可就……” “啦啦啦啦,姑姑,我来,来——”剩下的话被刘据吓得咽回了肚子里。这些天打仗,他被姑姑困在陇西城里,好不容易才仗着小花的利齿和自己的轻身功夫一路溜了过来,哪知道才掀帘子,居然就见到这么诡异的一幕。 “刘据!”卫长公主黛眉微蹙,冷眼打量着一脸嬉笑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胞弟,“你此刻不是应当在陇西城中吗,为何会出现在军营之中?” 因为大军兵分几路的原因,也没谁能够时时刻刻看顾着刘据,干脆就把这小子禁锢在了陇西城中。那儿是大后方,本就是最最安全的地方,哪知道这小子竟然胆大包天,一路偷跑到前线来了。 刘据嘴角一抽,下意识就想脚底抹油逃跑,但是被他大姐这般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刘据竟然觉得脚下彷佛被什么黏住了一般。无奈之下,刘据只得哭丧着一张脸迈步进了大帐。他身后的小花倒是没有觉察到气氛的变化,紧跟着主人进来之后,小花先是凑到谨欢的腿边蹭了乡两下,被揉了几把豹头之后,就嚎了两声,躺到一旁的毛毯上去了。看它那舒坦的小贱模样,可比刘据安心多了。 若非有霍去病这事儿吊着,卫长公主非常狠狠教训一顿弟弟不可,只是现在这个关头,她也只能先狠狠瞪了这个不听话的混小子一眼,又再度看向了谨欢。 谨欢装作掏了掏袍袖,实则是从背包里又拿出了一个小玉瓶,里头是黄老邪当年闲着没事儿搓给她的九花玉露丸。谨欢在某方面是有仓鼠病的,特别喜欢囤积东西,黄药师这人其他倒也罢了,可偏偏就栽在了谨欢的吃食和酒上,无奈之下,只能变身为廉价劳动力,搓药丸子换酒喝了。 还真别说,这老头一开始觉着别扭,后来还挺自得其乐,觉得这是靠自己的劳动力养活自己呢。甚至于除了九花玉露丸,他还准备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丸药给她,只不过谨欢一向都是靠拳头说话,一般也用不上这些诡谲之物。唯有这九花玉露丸,就跟她的红药一样,是使用率最高的。 这东西她囤积的固然多,但是这是消耗品啊,当然黄老邪固然将九花玉露丸的制作方法也一并交给了她,但是换了世界,这药根本就做不出来,若非她当年屯的着实不少,这会儿早就要断货了。 可偏偏霍去病这情况,要么就是她直接给他糊技能,要么红药就不能断,几相权衡之下,自然是能够断根的九花玉露丸才是最佳选择了。 “系统,咱们真的不能再去射雕或者神雕走一回?”别的先不说,先给她补充补充药库啊。 系统:“你是准备拿九花玉露丸当糖豆儿吃嘛?” 谨欢:“……”切,小气鬼,就当她没有说好了。 约莫是谨欢脸上肉疼的表情太过于,霍去病和卫长公主的神情也有点不对,谨欢见到之后才连忙换了表情,将小玉瓶递给霍去病道:“这药来之不易,还是我当年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了几颗,日后你若是再这般鲁莽,可别怪我不留情了。” 瓶塞一打开,便是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霍去病如何还不知道这是上等的好东西,在卫长公主期冀的眼神之中将药直接吞下之后,霍去病才躬身抱拳,严谨道:“日后绝不再犯。” 谨欢这才嫌弃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甭杵在我这儿当柱子了,没有事情要处理啊。” “是,那我们——” “哎,等等,”谨欢冲着卫长公主指了指意图缩到角落让几人忽略自己的刘据,“幸儿,把据儿带走,好好教教他。” 卫长公主面上绽开了甜美的笑意,“是,姑姑您放心,我这个当长姐的,自然是要担起职责来的。” 刘据:“……” 不,他错了,他再也不敢了,姑姑,您救救据儿吧,大姐看起来好可怕啊! 父皇,舅舅,你们在哪儿啊,据儿要被大姐给neng死啦! 被卫长公主好好教训了一顿的刘据如同一只被拔了尾巴毛的鹌鹑,这几日瞧着都有些蔫巴巴的。不过谨欢熟知这小子的性格,蔫坏儿的小东西,这是故意装可怜呢。谨欢懒得瞧他,干脆自己一人骑了马,去驰援卫青那一路大军去了。 谨欢一走,刘据这才显露出一丝真正的忧色,“长姐,姑姑可是嫌弃我了?” 卫长公主摸了摸弟弟的狗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我,那姑姑怎么都不管我,反倒去了舅舅那儿呢?”刘据反驳道。 “这自然是因为舅舅那里需要姑姑的帮助啊,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据儿,你不是一向说自己是大孩子了嘛,怎的,姑姑走了,你便吓得睡不着觉了不成?”卫长公主细细打量了弟弟一番,这才明白为什么姑姑会选在这个时候离开。 实在是,弟弟他,太依恋姑姑了。 身在帝王家,可以有软肋,但是软肋如此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更何况刘据还是皇太子,是将来要身登九五,登临大位的人,怎么可以这般小儿情态呢。 “据儿!”卫长公主握住了弟弟的双肩,望向他的眼睛,十分认真道:“据儿,姑姑这是希望你能够长大,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能明白姑姑的用心吗?” “长大?”刘据有些茫然不解,“长姐,我不是正在长大吗?” 卫长公主无声地叹了口气,“好,那据儿你告诉阿姐,为什么姑姑一走,你就像是失却了主心骨一般,莫非你是担忧我和你姐夫二人,不能护你的安危?” 刘据急忙辩解:“不是啊,长姐,我不是质疑你跟姐夫,我只是,我只是……” 眼瞅着刘据急得都要哭了,坏心眼的卫长公主这才慢条斯理道:“阿姐知道你不是这个想法,只是据儿,姑姑不能永永远远地陪着你的,迟早有一日,你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作为一个帝王,俾睨天下,高高在上,但是也,寒冷孤寂,这,才是你的宿命。 刘据登时愣住,小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知道,长姐说得都是对的。他,他只是习惯了姑姑时时刻刻都陪在他的身边,不管他作了什么妖,闯了什么祸,只要他一转头,姑姑永远在他的背后等着他。这是刘据安全感的来源。 但是现在? 刘据眨了眨眼,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知道了,长姐,我会学着习惯这一切的。” 此时,另一路大军的军帐之中,卫青好奇地问谨欢:“殿下,您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啊?哦,这不是去病那儿快打完了收尾了嘛,我就到你这儿来呗。”谨欢浑不在意道。 卫青:“……” 呸,让你嘴欠要问! 第215章 大汉长青 若说上一次是一场大胜, 那么这一次, 应当可被称作是一场里程碑式的胜利了。 大汉的疆域再度扩大,出陇西之后, 自焉支山到祁连山,一路外延到楼兰边境,整个河西走廊一带,都彻底纳入了大汉版图。 刘彻在朝上发了明旨, 设立武威,酒泉, 张掖,敦煌四部, 另外正式设立西域都护府,统管西域诸事。 浑邪王和休屠王也正式受到刘彻敕封,命其护卫西域, 至于说这俩是不是真心实意的, 这并不重要, 见识了火药威力的二人, 想来短时间之内是不敢不听话的。至于说长远的嘛,到了那时, 大汉已经从经济,文化, 政治等多个领域,全方面多角度地渗透了二王的手下,能够吃饱穿暖, 谁还愿意打仗,脑子又没进水咯。 在河西浪了接近一年,桩桩件件都安排妥当之后,谨欢这才启程,和卫青等人一起回长安。此次霍去病和卫长公主也有封赏,只不过卫长公主的女学还在推进之中,她一时之间脱不得身,上表之后就留在了张掖,霍去病这个妇唱夫随的自然也没有回去。 刘彻知道女儿的心思,直接命人将封赏给送到了河西,连着着还有许多学宫之中新研制出或者整理出的各项工具书籍,很是填补了一番卫长公主的仓库。卫长公主也是个好孩子,更不是属貔貅的,光吃不拉,她也准备了许多东西,而其中最为特殊和珍贵的,自然就是她亲手做的棉衣。 其实长安那边试种棉花远比河西这边先,甚至河西这边,卫长公主带来的棉花种子也是皇庄里精心挑选出来的良种。长安那边的棉花当年收获之后,刘彻的棉衣立刻就上身了,包括得宠的大臣那里,也都没少赏赐。但是这件棉衣毕竟不同,这是卫长公主亲手制作的。 养儿方知父母恩,怀孕了的卫长公主想起远在长安的父皇母后分外心酸,故而操起针线做了这两件棉衣,以托思念。这也是为什么卫长公主没有跟着回长安的原因之一,孩子太小了,经不起路上的颠簸。尽管谨欢有这个能力,也敢保证孩子肯定没有问题,但是既然这小夫妻二人选择了留下,她当然也不会做讨人嫌的事情。 回到长安之后,自然就是按部就班的论功行赏,在刚刚升任大将军没有几年之后,卫青再度升职,正式加官大司马,以代太尉之职。 原本卫青被加封大将军,节制所有将领,已然是皇帝之下的最高军政长官了,现在加官大司马,以代太尉,更是将这位荣耀推到了顶峰。 卫青淡然以代,卫子夫却是忧心忡忡。 人常说,盛极必衰,花无百日好,对于这样的道理,大概没有比久居深宫的卫子夫更加明白的了。可是这样的话她不能说,也不敢说,也唯有来朝阳宫商量刘据搬家之事时敢吐露一二。 原先刘据去年就该搬去朝阳宫隔壁他的东宫的,但是这不是去年出门浪去了嘛,今年才回来,这事儿也就变相被拖到了今年,毕竟正主都不在,怎么搬,搬了谁进去住呢? 如果谨欢不知道历史,那么在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情况下,她也肯定会替卫青担心。自来君王无情,他现在能把你捧得高高在上,以后也可能让你摔个死无全尸,卫子夫这样的忧虑,也正是因为她了解皇帝。 “殿下,您说要是真有了那么一天,可怎生是好呢?”卫子夫这些时日怕是一直在担心这件事,眼下的青黑都能看见了。 那知道谨欢竟摇了摇头,口吻很是笃定,“不,皇帝不会的。” 卫子夫一时愕然,想要争辩吧,竟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辩起的感觉。她之所以敢和谨欢说这些话,最大的依仗就是确信谨欢是全心全意想要扶植据儿登上皇位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们是天生的盟友,故而她才敢来说这件事。而且换个角度,这也是在为刘据的未来担忧。 “放心吧,”谨欢敲了敲桌面,神色镇定自若,一派云淡风轻,“本宫敢和你保证,终其一生,卫青都将荣耀加身,富贵绵延。”这并不是谨欢给出的承诺,而是卫青的原本的归宿,他出身卑贱,少时困苦,然风霜不掩美玉良才本质,大鹏展翅,直冲云霄。 谨欢这是发自内心地夸奖长平侯,但是同样的话落在不同的人耳中,自然能够被解读出不一样的含义。 在卫子夫看来,谨欢明面上是在向她保证卫青能够富贵一生,其实也是在向她保证刘据也能安然无恙。对于卫子夫而言,只要儿子能够平平稳稳登上皇位,她就再无他求了。 事实上只要刘据能够登上皇位,作为皇太后,她也的确没什么可求的了。 得了谨欢保证的卫子夫就跟得了一张圣旨一样,不,或许在卫子夫的眼里,谨欢的话可比刘彻的话值钱多了。毕竟皇帝的鬼话嘛,谁信谁傻逼咯。 时光,是最无情的小婊砸,它吹得刘据像田里的小青苗,节节拔高,也吹得刘彻像是架子上的老胡瓜,开始皱皱巴巴,唯有谨欢,时间彷佛依旧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深刻的痕迹。你能感觉到时间也在她身上流逝,但是她那轻灵的腿脚,精妙的剑法,一拳打死牛的力道依旧在告诉着□□,呵呵呵,想跟她斗,再活一辈子吧。 “哦哦哦,唉唉唉唉,嗷嗷嗷嗷……”今天的太子宫,依然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伴随着太子的惨叫声的还有小花时不时的嚎声,以及皇帝的叫好声。 “打,阿姐,狠狠地打,我跟你说,这个臭小子,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五天不揍,浑身难受啊!”看着他大儿砸遭了难,刘彻这心里甭提有多舒坦了。 该!臭小子,让你又把朕给你请的大家给气得跳脚,不揍你揍谁!真是太丢朕的脸面了。 “呜呜呜呜,姑姑,您就大人有大量,发发慈悲,饶过据儿吧。”要不说是亲父子呢,刘据怂包的德行都跟刘彻如出一辙,两臂张开,两腿环绕地抱着树,乍一看,还真跟个大蛤。蟆没啥区别。 看到儿子这德行,刘彻的脸更黑了。他从前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不觉得,反正自己看不到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嘛,那个时候的皇帝陛下还经常沾沾自喜呢。嘿嘿嘿,只要朕一抱树,阿姐就不抽朕了,树啊树,你可真是救朕于水火之中啊。 然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在第一次看到刘据抱树那傻不拉几的模样之后,刘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谨欢每次把他逼到抱树的份上之后都会暂时饶过他。 实在是,实在是,这一幕太他么有碍观瞻了啊! 都这么蠢了,也不能再蠢一点了,将就将就也就算了吧。隔了这么多年,皇帝陛下终于体会到了亲姐姐当年的深意,可以说是相当不容易了。 “哼,你二姐今儿到长安,我就暂且先放过你,要是在被我知道你在书房里恶作剧被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诸邑公主紧随她皇姐的步伐,及笄之后顺着自己的心意选定了夫君,然后就跟卫长公主一样,野的不想回来了。这次回来还是因为他们的妹妹快要及笄了,作为姐姐的总不好错过,这才慢慢悠悠地往长安赶。诸邑野的远,反倒是这几年一直在河西的卫长公主比妹妹快了一步,先回了长安。 谨欢放了两句狠话,这才收了软鞭。哪怕看了这么多年,现在再看到,刘彻还是觉得这一幕像是玩杂耍一样的,明明是可以裂山碎石的鞭子,被他姐这么随意地耍了一个花活儿,就乖乖地缠在了她的腰上,这,这怎么这么奇妙呢! 咦?等等,好像刚才有哪句话不大对劲儿啊! 刘彻僵硬地转过了脑袋,扯了扯嘴角问道:“阿姐,所以你生气到底是臭小子耍太傅,还是,他被抓到这件事?”刘彻在心里不断地默念平心静气,平心静气,然并卵,谨欢一开口,皇帝陛下的日常炸一炸又开始了。 “当然是被抓住了,我怎么会有个这么蠢的侄儿呢,连做坏事都给人留把柄,蠢货!”扶苏当年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暗戳戳地借用他老师的名义欺负李斯,顺带着还能不动声色地在甘罗面前装可怜让甘罗去怼嬴政了。可现在这个傻娃娃呢? 哎!谨欢觉得她真是操碎了心。 “姐啊!他可是把太傅的胡子都给剪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骂他?”刘彻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又开始不好了。 谨欢很是淡定地继续“哦”了一声,反问道:“那你当年在老师的被窝里放蟾蜍的时候,我有教训你吗?” 刘彻:“……” 好烦哦! 有一个记性这么好,随时随地都要揭朕黑历史的姐姐到底要怎么才能怼回去,急,在线等! 第216章 大汉长青 这几年, 宫中一直都没有新生儿的降生, 除了几个公主,刘据和刘闳就是目前老刘家这万万亩良田里的两棵独苗苗。 不是没有人质疑皇帝, 但是怎么开口呢?难不成虎超超地跑到皇帝面前,在暗戳戳地问皇帝,哎,陛下, 你,是不是哪儿不行啊? 会这么做的人, 大概是没办法在朝堂之上玩过一轮的。而剩下来的那些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们的态度就比较随意了。 无所谓啦,反正皇帝挂了有太子, 太子没了还有二皇子这个后备役啊。什么?皇帝年幼不会理政?嘿嘿嘿,那不是正好嘛! 不过显然,现在还身强体健的皇帝陛下是不准备给这些人趁乱的机会的。 王夫人自打生了刘闳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原本刘彻只是想让她病着, 少惹点事儿, 只是没想到这病啊病的, 就真病没了。 作为一个渣渣皇帝,他自然不会因为没了个小老婆而难受, 顶了天也就装模作样地寄托一下哀思,表示爱妃你死了朕好伤心啊!然后一转头, 又该狗腿就狗腿去了。卫皇后对此早已经无话可说,连搭理都不愿意再去搭理他,操办完了王夫人的丧事, 转头就把刘闳接到了自己身边。 开始谨欢也稍微积极了那么一下,表示反正我这儿空得很,要不我给你养着?哪知道刘彻拒绝地很是义正言辞,这姐弟二人都以为卫子夫养刘闳有俩目的,一是方便控制,二就是养得好,还能成为刘据的助力。 不过说真的,这姐弟俩有时候是真能瞎胡想,卫子夫抚养刘闳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无聊闲得慌,深宫寂寥,养个孩子打发打发时间嘛。她的孩子都一直长大了,出嫁的出嫁,理事的理事,参政的参政,后宫诸项事务她管了这么多年,如今早已手熟,闲着无聊养个孩子,不是也挺好吗? 不过也正是因为孩子太小,所以现在每一个孩子的待遇都非常高,这很显然就是少而精的区别嘛。 阳邑公主虽不占长,在她父皇面前也远没有长姐得宠,但是毕竟是嫡出的公主,及笄礼的仪式自然也是小不了的。 这些年大汉的疆域年年在扩大,卫青在完成了七战七捷的神话之后不再领兵,而所有的兵权则收归到了封狼居胥,同样被封大司马的冠军侯,大将军,驸马霍去病的手中。 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里,老刘家这些人真是谋算甚远啊,皇帝的心,那真是大大的黑啊。人卫大将军刚刚建立了这般大的功勋,皇帝居然转头就把兵权全都给了霍驸马。 是,霍去病是长平侯的外甥,可他还是皇帝的女婿呢!等到冠军侯和卫长公主的儿子长大,那兵权,不就又完完全全回到刘家人的手里了吗? 啧啧啧,不愧是老刘家的人呐,跟他们祖宗都是一个样儿的,卸磨杀驴,大大滴坏啊! 这股子妖风在长安很是流传了一段时间,原本流言的两个主人公,长平侯和冠军侯这甥舅俩都不是很在意,也就对此置之不理了。可是他们俩是没关系,皇帝陛下这小暴脾气哪里受得了呢,一怒之下,刘彻就把事情全都丢给了刘据,并且严肃表示,儿砸,你要是搞不定,你就甭回来了,守边关去吧。 刘据并没有“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悲催之感,他只是在纠结,啊,好想去边关,好想浪一浪,好想把这件事情给办砸啊! 不过转头考虑到他这样被“赶去”边关可能还得受他大姐的“爱的鼓励”,刘据觉得舅舅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至于说父皇嘛,那就算了吧,根本就无所谓嘛,证明一个没有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他父皇反正也没有什么名声可以败坏,因为早就败坏彻底了嘛。 不得不说,在各种高压锻炼之下,在别人眼中这个皇太子还在可以忽悠的年纪,但是实际上这小子已经可以忽悠别人了。这么一整饬的后果还是很明显的,反正诸邑公主之这次和驸马一起回来的时候,觉得长安的气氛都跟从前不一样了。 唔嗯,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彷佛名为安分的东西,哪怕明知道这个东西保持不了多久,可是只要能在她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保持一下,诸邑公主觉得这就挺好的了。 阳邑公主的及笄礼办得很是盛大,甚至要是单纯从规模和参与人数来比较的话,她的及笄礼远远超过了她几个姐姐,原因很简单,丝绸之路通的越发远了。 随着大汉的铁骑开疆拓土,渐渐被收服的匈奴人也随之成了大汉手中的尖刀。他们被驯养,但是没有被驯服,可是汉人手中的利刃也在提醒他们,生死存在,不过一念之间。 饲养的牛羊可以换来布匹盐巴,认真做工可以换来白糖美酒,努力打仗更是能够博得赏赐,若是运气再好一点,甚至可以加官进爵。 □□说过,“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霍去病和卫长公主在河西经营了几年之久,终于一点一点,自下而上地,慢慢将这批人给拢到了手中。 不是没有人动过咬一口肥肉的念头,但是每一个想吃肉的聪明人心里也明白,这是一把可以杀敌的尖刀,也是一把会损己的利刃。匈奴人认霍去病是他们的头狼,却不会认可他们,所以他们只能眼热,只能看着流水般的战功和赏赐进了霍去病的军营大帐,却也无可奈何。 想说坏话进谏吧,他压根就不犯错。想说谗言诋毁吧,人家跟皇帝可比跟他们亲多了。 也有不少人动过去河西接班的念头,毕竟霍去病再怎么能干,他能在河西呆一辈子吗?就算呆一辈子,等他死了呢?他们总有机会了吧。 可是刘彻多坏呀,卫长公主和霍去病的长子一岁的时候,刘彻就下了旨意,正式册封这个孩子为祁连候。襁褓封侯,原本应该卫青三个孩子得到的荣耀,落在了霍去病的儿子的身上。祁连候,祁连山,刘彻将将近半个河西都划成了自己第一个孙辈的封地,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宠爱,并且众人毫不怀疑,但凡卫长公主将来再诞子,这个孩子还会被封接下来那半个河西。 而刘彻也的确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当小祁连候三岁那年,他的母亲又给他添了个小妹妹,刘彻知道之后大喜,外孙女刚刚满月,就得了阳关翁主的封号。说真的,谨欢知道这个封号之后特别想摇一摇刘彻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进水。这都什么破名儿啊,那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你到底能不能给娶个好名儿啊!而且这名儿只能让她想到一句诗好嘛,“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是,这是唐诗,这会儿还没出现,但是这意头她不喜欢啊! 刘彻无奈,武力值不敌的他只能选择给外孙女改个封号,这回可直白了,反正我外孙女儿好看吗,既然好看,那就叫倾城吧。 谨欢不知道李延年对此是什么想法,但是有一点她很确认,这“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李夫人怕是没办法出头了。 这还怎么出头啊!皇帝都管他外孙女儿叫倾城了,你一个下人夸赞自己的妹妹说,陛下,我妹妹可美了,倾国倾城呢,你要不要看一看啊? 拿自己的妹妹和皇帝恨不得捧在掌心的外孙女儿比?李延年可怂,他不敢! 为着这个,谨欢还暗地里笑了刘彻半天,嘿嘿嘿,朋友,你可能会跟一个大美人擦肩而过哦。不过转念再一想,就这丫现在这死德性,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件事,错过更好,至少还挽救了一条性命呢,省得红颜早逝了,多好啊! 不过刘彻此举,也算是彻底打消了某些人的蠢蠢欲动。 还玩什么呢,根本就没得玩啊,皇帝都把那块地方划给自家儿孙了,指定轮不到他们插手了啊。 原本谨欢还担心封国的问题了,毕竟这边一个劲儿地实行推恩令,削弱其他王侯,而且还搞经济渗透,啥啥都搞专卖,现在各个封国除了明面上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荣耀,实际上大权力已经统归中央了。包括原先蹦跶得相对比较欢畅的淮阳王,也被刘彻不动声色地压制了。 只是在和刘彻根据这个问题细细详谈了一番之后,谨欢也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承认,刘彻是一个成熟的,并且是一个英明的皇帝。他目光长远,桩桩件件都考虑在心。可以说,在把皇位传给刘据之前,刘彻做的已经相当好了,他尽他可能的在为刘据扫清前路的负担,也在尽他可能的当一个开拓者,将负重留给自己,将未来留给儿子。从这一点而言,刘彻这个当爹的,还是很尽责的。 至于说其他的点嘛,那就无所谓啦。拜托,那是皇帝哎,对他要求那么高,小心他一个不高兴宰了你哦! 第217章 大汉长青 阳邑公主的及笄礼之后, 这位宫中最小的公主没有遵循皇命挑选驸马, 而是选择了跟着自己长姐一起,去了张掖。至于说默默跟去的未来的长平侯卫伉小同志嘛, 啧啧啧,人家只是去找自己的表哥的嘛。 “哎,仲卿啊,你说养孩子有什么好的, 一个俩个的都不听话,翅膀硬了, 要飞啦!”空巢老父亲皇帝陛下一副很是痛心的模样,然而英明神武的长平侯早已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卫长公主走的时候这样, 后来的诸邑公主,鄂邑和现在的阳邑也都这样,还真以为一招鲜, 吃遍天啊, 还能不能有点创新意识了? 长平侯掩在袍袖下的手指头活动了一下, 哎, 怎么说也是皇帝,不能直接揍啊, 真是特别让人忧虑呢。 约莫是女儿们接二连三地远行刺激到了刘彻,这厮越发地按捺不住了。 “什么, 巡狩?”谨欢狐疑地打量了刘彻一眼,“你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要巡狩了?”尽管刘彻经常动这样的心思,也时不时地会透露出想要出门的心思, 但是也一直没这么做啊。这陡不然地又提起了这件事,谨欢下意识就认为里面有隐情。 “古有甘罗十二拜相,臭小子如今都十三了,也该给朕分担一些政务了吧,再说了,加急的奏章沿路送给我,有阿姐你坐镇长安,臭小子只要处理一些零散事务就行了,没那么难的。”显然,刘彻这回是铁了心的要出门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事事都考虑好了。 “你是皇帝,你说了算咯。”谨欢耸了耸肩,表示你开心就好。 单单太子宫这些年不断增加更换的名师和太傅就不知道有多少,刘据年纪虽小,储君风范还是有的,十三岁处理一些“小事”而已,政儿十三岁可就登上王位了呢,虽然是个不理事的。 刘彻倒是不意谨欢这回竟然这么好说话,眼中下意识就流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哇塞,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还是他阿姐撞了邪了,居然这么好说话? 谨欢嫌弃地赶人,“你走不走,你要是不想走,那你就别走了!” 刘彻顿时就觉得屁股下面的垫子像是着了火一样的,急急忙忙蹦起来,特别欢快地往未央宫去了。 哦哦哦,他要出门放——呸,皇帝陛下要出门巡狩咯! 刘彻掌控朝政这些年,基本已经做到了令出必行,他想要巡狩,哪怕一个个心里有意见,但是明面上反对的,还是没有的,可以说是事事都妥妥当当,唯有一个司马迁让刘彻很是跳脚。 他这回出门,除开卫青,压根就不想带其他臣子,带上必要的小黄门和卫士就够了,大臣们带了干嘛,给他添堵吗? 可是司马迁不同意啊,他是史官,自然是要跟着皇帝陛下的,不然就会错过第一手资料啊。 司马谈挂了之后,司马迁就子承父业,自从任职之后,司马迁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只是平时倒也罢了,但是这一回,铁了心要跟的司马迁还真是把刘彻给惹毛了。 朕要去“度蜜月”,你个愣头青跟上来,你算个屁啊! 谨欢赶到的时候,刘彻正准备以“犯上”之名拿司马迁问罪呢。 兴许是没了那非人的折磨,现在的司马迁看起来跟谨欢曾经看到的历史书上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历史书上的画像基本都是扯淡的,像她家嬴政宝宝那么帅,对吧,结果历史书那个鞋拔子脸大胡子,下巴三尺长的是个什么鬼。想想也知道,就算基因变异,她那个美人便宜娘跟病娇便宜爹也生不出这么一个“嬴政”出来啊。 包括刘彻,王太后当年要不是貌美过人,凭啥二嫁的还能进宫呢,当然是凭她漂亮啊,有这么个漂亮的亲妈,亲爹刘启也是他祖母薄姬和亲妈窦漪房两代美人基因优化过得,强强联合,长成啥样可想而知啊。如今年过四旬,刘彻看着还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再想想历史书上那个大腹便便的刘彻,谨欢也是无fxxk可说,要是刘彻真胖成这样,第一个担心的绝对不是谨欢,而是刘彻自己。没办法,雄性的本能,臭美啊! 司马迁现在还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青年,刚刚接过他爹的担子没多久,瞧着还挺有几分青涩。只是谨欢对未来的太史公却没啥好感,原因很简单,这小子貌似当过董仲舒的学生,而且现在也跟孔安国学习。 孔安国这厮呢,顶着一个孔圣后人的名头,活得还是很滋润的,事实上孔家后人,不管是哪朝哪代,凭借着他们的祖宗,活得都挺滋润。哦,秦朝除外,没办法,他们喜欢搞法家,不喜欢搞儒家嘛。 原本这样倒也罢了,祖宗荫蔽嘛,命好会投胎咯,也没什么可说的,关键是这老小子居然一意鼓吹炼丹可以长生不老,这就让谨欢很暴躁了。 她原先搜罗的那些道家的人,都被她半拐带上了半吊子化学家的路,而这个孔安国这么明显地跟她唱反调,公主殿下能忍? 那必须忍不了啊! 她也没直接打脸孔安国,她就是让学宫里的道家人出来搞了个科普活动,在闹市上当着众人的面炼制那些人口中的“仙丹”,然后喂小白鼠。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吃死了呗。 来了这么一遭之后,求仙问道的人急剧减少,连刘彻都战战兢兢地到她这儿来详细询问了一下缘由。只是话才冒头,就被谨欢往死里抽了一顿。 呔,你个熊包玩意儿,又想长生不老是吧,我先让你皮开肉绽! 谨欢对此真的挺心累的,虽然是弟弟,但是就不能像个哥哥一样靠谱一点嘛,长生长生,修仙修仙,你以为你是长生果,能够逆天改命啊,歇菜吧你! 先是彻底搞臭了董仲舒,而后又不动声色地往死里羞辱了一番孔安国,司马迁这俩老师,可以说都是败于谨欢之手,故而司马迁对于谨欢的观感也很奇妙,谨欢对司马迁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见到谨欢前来,刘彻越发不高兴了,指着堂下跪着的司马迁问道:“阿姐,莫非你准备替这厮说话不成?” “呵呵!”谨欢冷笑了两声,“陛下把我想得太仁慈了,这杀不杀打不打的都无所谓,只是日后有碍陛下的声名不是?” 听闻谨欢是来关心自己的,刘彻的脸色登时就好看多了。嘿嘿嘿,这才是朕的亲姐姐嘛! “那阿姐,你说怎么办呢?”这还真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让人急躁! 谨欢并指如刀,稍稍比了一下之后笑道:“这个,简单啊!”话音未落,谨欢的手刀就直接劈在了司马迁的后脖颈上,可怜的太史公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跟个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刘彻被谨欢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谨欢不高兴把司马迁给宰了,正谋算着该如何给她掩饰呢,就听到谨欢接着又道:“行了,有了我这一下,他一日一夜之内都别想醒过来,你明天出发就是了,反正事事都是齐备的。” 跟这些个耍笔杆子,动嘴皮子的根本就不能啰嗦好嘛,关于这一点,谨欢的体验实在是太深刻了。想要对付他们,只有一招是真正合适的,那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这武功再高,还怕菜刀呢,更别提司马迁这样的弱鸡了,给他一手刀绰绰有余。而且这样对付司马迁还有一个好处,这家伙特别要脸,要是皇帝今儿把他给砸晕了吧,那他回头把这么一段给写上,就是他不畏强权的证据。可是现在砍晕他的是谨欢啊,现在的太史公还是一个十分好面子的小青年,他除了暗自咬牙并且感觉到被羞辱了之外,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记载下来的。 毕竟这也不好记啊! 难道记载某年某月某一天,定国长公主狼性大发,一手刀砍晕太史令?这也忒让人胡乱遐想了吧。 刘彻和卫青这一走,相当于原本在朝上给刘据遮风挡雨的两座大山不见了。以往刘据总是抱怨亲爹又欺负他,可这会儿亲爹出门浪去了,刘据宝宝才明白心里有多苦。 他当个太子都这么难了,那当皇帝得有多难啊! 刘据才透出这样的话音,就被谨欢连同卫子夫给女子双打好好地收拾了一顿,一个武力值太高打不过,一个太柔弱不敢回手,刘据只能抱着头嗷嗷叫唤,试图唤起两人心中的一丝怜爱和母性。 事实证明,女人真狠下心来,打儿子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问题,刘据最后只能顶这个猪头苦逼兮兮地任由白露给他上药。卫子夫自然是做不到这个效果的,主力军还是谨欢。 “刘据,我警告你,你要敢再有这样的想法,别说这个皇位了,我看这个太子你也别当了!”谨欢声色俱厉道。 卫子夫同样脸色深沉,“你别以为就非你不可,你父皇可还有一个儿子呢。”刘闳养在她身边,成天围着她前前后后的喊娘亲,后宫里还记得王夫人的人早就被她打发了个一干二净,她说刘闳是她的孩子,谁敢说不是。 刘据如同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惊惧地点了点头。 爹,额不,舅舅啊,你可快回来吧,外甥承受不来了啊! 第218章 大汉长青 只可惜, 刘据的呼唤无法通过意念传达给此刻正欢喜得不要不要的刘彻。这厮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 长安城,连带着长安城方圆百里, 他都已经呆腻歪了,现在的他,迫切需要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当然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风景, 仲卿都是必须要在的,不然皇帝陛下一个人赏景?赏个屁呀! 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灭亡。显然,刘据只会爆发, 不会灭亡。 刘彻让刘据理政来锻炼他,朝臣们又何尝不是在运用着自己的方式在试探着这位未来的君王呢。若是个好性儿的,又或者是个绵软的, 再或者是个容易被影响的, 这些都是朝臣们希望看到的, 这样的君主, 固然会有问题,但是才能展现出他们的最大价值啊。 长期被刘彻压迫, 他们偶尔也是想要弄弄权的嘛。 很可惜,刘据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年纪小, 不代表没手段,正相反,刘据这毛孩子的手段还和刘彻不大一样, 他喜欢事先收集好资料,然后悄无声息地给你挖一个大坑,你自己掉里面了,说不准还得给自己填两锹子土,典型的被人卖了可能还得替他数个小钱钱。 这般整治了几回,大臣们也都渐渐地回过味儿来了。 也是个不好搞,难对付的啊! 噫!我们咋就这么苦逼呢! 苦逼归苦逼,一个俩个的倒是乖乖听话了,成果有了,过程如何嘛,就不必考虑了。 刘彻这一野就是好几个月,等到到了九月里,才传回信来,说是要回来准备过年了。 这会儿还没改历法,沿用的还是秦历,十月过年。只是十月过年,某个浪催九月才回头,真心的,谨欢诅咒地掉在半路上。 等到刘彻卫青他们赶在年节之前回来之后,谨欢心里的愤怒更深了。 呔,浪的挺开心啊! 长公主殿下磨了磨牙,“这都深秋了快要过冬月了,陛下还这么满面春风,当真是让人高兴啊!” 滚蛋吧你,属兔子的啊,一年四季都在发/春! 刘彻自是听出了谨欢话里头的未尽之意,但是谁让皇帝陛下高兴呢,他也就不跟阿姐计较了。至于说有没有能力计较这个问题,就不用多考虑了嘛。 “阿姐,你还真别说,这北地的风光就是与长安不同,只那风沙还是太大了些,朕预备等到开春之后,再往南方去,看看是否又有不同。”刘彻此行向北往并州幽州去了,至于说开春之后向南,自然就是要往广陵而去了。 一想到这个,谨欢立刻就高兴了。 广陵啊,扬州嘛,她可喜欢了呀! “咳咳!”谨欢刻意咳嗽了两声。 刘彻不安地打量了她几眼,“阿姐,啥意思啊?” 谨欢默默捏了捏拳头,无声而又坚定地向刘彻传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愿。 so easy啦!要么你躺在长安,要么带我出门咯。 刘彻抽了抽嘴角,颤抖着问道:“阿姐,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了?” 谨欢特别慈和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哦。 拳头比人大,形势比人强,强硬如皇帝,也只有低头。 认怂啊!等等,认怂? 刘彻心中迅速闪过一道光,“阿姐,朕走了,你又走,据儿只怕要不安吧?”刘彻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妙了,以阿姐对那个臭小子的疼宠,肯定会舍不得的,舍不得的吧?想到最后,刘彻自己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谨欢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拍了拍刘彻的肩膀道:“你不懂,就是因为我不在他会不安,我才更要走啊!”至于说缘由,随便吧,反正也是胡乱编给刘彻听的。 哪知道刘彻听了之后竟然若有所思,隔了半晌才如同便秘一般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好吧,阿姐,一起走,我让幸儿和去病先回来。” 谨欢不知道刘彻在这半晌里脑补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这厮到底脑补了什么,反正当皇帝的脑洞都大,天下皇帝一般傻,随便啦。 正赶上卫长公主决意回长安再搜罗一些好先生带回张掖,旨意一到,夫妻俩就拖家带口地回了长安。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刘据其实已经慢慢上手了,再加上鹁鸽每日里往来不断,政事固然是刘据在处理,但是实际上也经了刘彻的手,也没必要那么担心。 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就是刘彻卫青和谨欢都不在,长安城的布防问题罢了。而这一点也在霍去病回来之后被补足,更何况刘据还能和卫长公主商量政事,两相比较起来,效果的确要比谨欢先前在长安的时候更好。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刘据的心里更依赖谨欢罢了。 只是经过了上回长姐和自己的谈话之后,刘据也渐渐认识到了这个问题。 没错,在自己的眼里,姑姑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姑姑在,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是姑姑也是人,她也会老,甚至于说得再透一点,她也会死亡,到了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刘据相信,姑姑希望抚养长大的,是一个独立而又自强的孩子,而不是像一个没断奶的奶娃娃,一见姑姑不在就嚎啕大哭的那种。是以哪怕心里再怎么苦,刘据也还是忍住了,并且满脸大带笑地送走了再次出发去巡狩的三人组。 嗯,多了个谨欢,二人世界变成三人组了。对于这一点,皇帝陛下表示他原本是有很多话想要说的,但是他怂,不敢说。 车架刚刚远离,谨欢和刘彻就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骑马在车外的卫青有些疑惑,下意识操纵马缰更靠近了一些,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没有,你儿子那脸苦巴巴的,看起来真是老惨了。” “说不定这小子心里的正美滋滋的呢,头上两座大山没了,山中无老虎,轮到猴子称大王了呀。” “哟,你儿子是猴子,那你就是老虎了?物种变异啊你?” “姐,要我是猴子,那你是什么?” “嗯?你说我是什么?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美人啊,哈哈哈哈哈,阿姐你当然是美人嘛!那什么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根本夸赞的就是阿姐你嘛,对吧,哈哈哈哈哈,李延年这厮这曲儿写得不错,朕回头赏他去,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一头黑线的长平侯下意识就轻轻踢了踢马腹,远离了御驾。 这么怂的皇帝,他还是暂时别靠近了吧,这么蠢,他怕被传染啊。 说好了是巡狩的,当然不能一点正事都不做,哪怕刘彻的确一点正事都不想做,只想和他家仲卿肩并肩。可没奈何,小兔崽子还没继位,顶这个皇帝的名号,实事还是要干的。 比方说杀一杀贪官污吏啦,抓一抓为非作歹的啦,总而言之一句话,必须要让大汉百姓们体会到以皇帝陛下为中心的大汉皇族们对于百姓的关怀,顺便再体会一下百姓们对他们的爱戴。 上一回巡狩的时候,刘彻他们准备不充分,下面的官员准备的也不咋充分,所以看也能看得到一些“民间疾苦”,刘彻也的确借此发作了不少人。就为着这个,学宫里头还着实忙乱了一段时间,因为好多人都被临时给抽调了。至于说这个“临时”到底要临多久嘛,估计就得看政绩了。要是干得好,临时工分分钟转正式工嘛。 有了人才储备,皇帝陛下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畅快,反正宰了这个坏的,还有好的来填坑,这样的好事他要是不做,那他就是二傻子了。 考虑到上一回的情况,这一回御驾从长安出发之后,沿途各地就开始了积极地准备,反正务必要让陛下看到我们治下是多么的繁荣昌盛,完完全全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嘛。 哪知道官员们做好了准备,皇帝也做好了准备呢。 既然大张旗鼓只能看到“真相”,那就换暗访呗。有谨欢这个人形兵器在,刘彻对自己和仲卿的安全实在是太放心了。 朕的阿姐不是一个打十个,她是你来多少她都不带怕的呀! 有了长公主殿下的武力值保障,刘彻索性就让御驾在后面慢慢赶路,他和卫青谨欢先行带着一批人,乔装着准备去南地贩售货物的商人,在前面先行了。 这种事谨欢做了不知道多少回,早就是轻车熟路了,没等刘彻发话,桩桩件件就已经安排妥当。刘彻难得享受了一回他姐的照顾,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嘿嘿嘿,阿姐照顾我呢,嘿嘿嘿…… 打开车门的卫青看到这个笑容之后下意识就偏过头去。 陛下,说真的,就算长得好,这么笑,也是要被当做二傻子的。 既然换了赶路方式,那么解决不/法/分子的方式也得换一下。刘彻这回不高兴见一个杀一个了,他准备一次性把证据给搜罗全了,到时候来个一锅端。 等到他们到了广陵,御驾也终于广陵扬州之后,除了伪装又重新做回皇帝的刘彻收到了广陵太守的一封奏章。 谨欢正在那儿挑剔点心的口味,发话说要吃长江三鲜呢,一转头,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的刘彻。 “笑得这么诡异?” 刘彻冲谨欢摇了摇手中的奏章,“阿姐,你且来看一看。” 谨欢拍了拍手中的点心碎屑,接过了奏章,一目十行看完,脸色顿时和刘彻如出一辙。 “望气者言此有奇女?” 呵呵哒,怎么都跑广陵来了,还有这么桩破事儿呢! 第219章 大汉长青 “烦!”谨欢随手就把奏折给扔飞了, “既然有奇女, 那就带过来就是了,难不成还得御驾亲临?倒也不怕折了她的福寿, 行了行了,这事回头再说,让人给我准备三鲜去。” 下头站着的宫人低垂着头,战战兢兢问道:“这长江之中鱼类众多, 奴等驽钝,不知何为三鲜, 还请公主示下。” 谨欢一拍额,这才想起来, 这会儿还没有“长江三鲜”的说法呢,正式有这个说法,还得是六朝之后, 那些个文人骚客们大肆做了文章宣传之后众人才知道。 “简单, 就是鲥鱼, 刀鱼和河鲀, 着人打捞去吧。”谨欢从前住扬州那会儿,到了该吃的季节, 那基本是隔三差五就得吃一会,每一回都吃得那些个臭小子活蹦乱跳的。到了大清那会儿, 年年到了季节都按时按点进贡。为着她喜欢吃,这鱼基本都落不到后宫嫔妃的嘴里,要不谨欢这么惹人嫌弃呢, 这丫太霸道,她哥太偏心啊! 只是自打住咸阳和长安之后,这口腹之欲就比较难解了,难得这回跑这么远,又是正当季的时候,她要是不吃,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肚子嘛。 哪知道她才说完,那宫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瑟瑟发抖,谨欢瞧他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也干脆不为难他,随意又指了个问道:“这里头莫非有什么原因不成?” 这个倒是个机灵的,行了礼之后道:“回主子话,那刀鱼鲥鱼好得,厨子也会做,只那河鲀有毒,陛下与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怎么吃这个呢。” “有毒?”刘彻也很是诧异,若不是这人说出来,他压根就不知道。一听说有毒,刘彻的脸色就比较奇怪了,“阿姐,有毒呢,还是别吃了吧。”刘彻倒是不担心被毒死,反正有他阿姐在,想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呢,,只是这鱼既然有毒嘛,就不要尝试好了,反正其他的鱼也可以吃啊。 谨欢眼珠子转了转,切,胆小怕事,大不了回头她自己个儿独享就是了。“行吧,那就多捞些鱼上来,回头我做个全鱼宴。” 一听这名儿,刘彻的眼睛就亮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什么,一听名字就特别好吃,至于说为什么嘛,那当然是他阿姐做的,就没有不好吃的呀! 底下人领命去着人准备打鱼了,皇帝要吃,谁还敢不尽心,下午时分,满满当当的两车鱼就送进了园子。 这回谨欢出门没带自己惯用的厨子,也懒得和广陵太守准备的厨子啰嗦,干脆让他们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就全都闪一边儿去了。厨子们固然诚惶诚恐,但是公主殿下发话,他们又怎敢不遵呢,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守在了外间,只等谨欢吩咐了。 送来的鱼的确是品种繁多,谨欢粗粗打量了一番,怕是这会儿长江里能打捞上来的品种,全都给捞上来了。 不一会儿,各类菜品就如同流水一般地上了桌。 开头先是四冷碟,熏青鱼块,酥炸鲫鱼,椒盐泥鳅,姜丝鳝鱼,四热炒,翡翠虾仁,抓炒鲑鱼,菊花鱼,划鳝丝。 四凉四热一上,刘彻和卫青就花了眼,食指大动,哪知道接下来还有鳙鱼鱼头豆腐锅,清汤烩鳊鱼鱼丸,红烧青鱼段,清蒸鲥鱼肚,干锅草鱼嘴,糖醋鲤鱼尾,白汁黑鱼片,松鼠桂鱼美。 一道接一道,两人是目不暇接,筷子不停,每一道都好吃到两人想哭,只恨不如牛一样,长上四个胃才好。 “哟,吃得还挺快啊!”谨欢忙活完了最后两道汤羹和两道主食之后,就解开了围裙出了厨房,到前面来一看,桌上的餐盘已经空了大半了。因为她做的菜色多,所以上菜的时候还特意少盛了一些,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有了吃撑的迹象。 “这还有菜没上呢啊,你们别急啊!”谨欢慢慢悠悠又说了一句,刘彻和卫青脸上同时闪过了欢喜又尴尬的神色。 还有的吃?心里头有点美滋滋。 吃得下吗?肚子好像要造反了。 两道汤羹是萝卜丝鲫鱼汤和莼菜鲈鱼羹,两道主食则是鱼汤面和蟹粉汤包。 “面就算了吧,我自己吃了,这汤包你们倒是可以尝尝,小心烫啊。”谨欢随口提醒了一句,哪知道话音未落,咬了一口汤包的两人就“呼呼”地叫唤起来,可偏偏嘴里的滋味太过于鲜美,那直冲人天灵盖的香气让人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吐掉嘴里的汤汁。谨欢看得无话可说,只能吩咐下去让人送冰块上来,别回头再给烫坏了。傻弟弟烫坏了无所谓,可不能让卫帅也跟着受罪啊。 刘彻和卫青将一笼汤包全都吃完,又含了半天冰块,像是缓过劲儿来一样,慢条斯理地喝起了汤羹。 等到桌上碗碟差不多都空了,两人这才颇为舍不得地放下碗筷,刘彻更是心满意足地慨叹了一声:“论语有云,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要我说啊,这是没尝过阿姐的手艺,若是真能尝到,分分钟就能尝出肉味来了。”刘彻不遗余力地拍马屁,只希望把他阿姐给哄高兴了,回头能够多多下下厨房,也不需要像今天这般丰盛,简简单单几道菜也可以的嘛。 大概是觉得吃了这么一顿不炫耀有点不大说得过去,于是乎,这一晚,皇帝陛下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才情,写下了一封超级长的信,信里面非常详细地叙述了一下自己在广陵的见闻,当然了,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今天吃得这顿全鱼宴。 比方说到底有哪些菜啦,每道菜的味道如何啦,又有哪些菜是从前在宫里从来都没有吃到过的啦。总而言之就一个中心点,滋味太鲜美,太好吃啦! 尤其在最后,刘彻还不忘“告诫”儿子,他最后都吃撑了,这是没有自制力的表现,让刘据一定不要学习。至于说刘据接到这封信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刘彻一点都不在乎。 他才是当老子的,当老子的就是有欺负儿子的特权,怎么的了! 许是前一天吃得太欢畅,这一日早上,一个两个的都起迟了,不过反正也不用上朝,迟就迟了呗。司马迁这会儿还在长安呢,刘彻也不用担心说司马迁又拿笔暗戳戳地在那儿记录,皇帝某年某月某日又晏起啥的。嘿,他一个皇帝,还没点赖床的权利了? 哪知道刚刚起床没多久,正琢磨着要在广陵呆多久的刘彻就收到了广陵太守携奇女前来拜见的消息。 “奇女?”昨天吃得太饱,刘彻的脑子暂时罢工了。而卫青昨天这时候正在负责调配守卫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什么所谓的奇女,倒是好奇心满溢的谨欢想起来了这么一桩事儿,不待刘彻反应过来就大手一挥,“来都来了,那就带进来吧。” 我国通病,来都来了,不见一下,好像有点没意思哈。 广陵太守可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他只是听说陛下让他把人带进去,心脏跳跃得很是欢快的太守悄悄冲后面的女子做了个手势,表示让她进去之后务必要见机行事。 说好听点是“有奇女”,但是说白了,就是给皇帝拉皮/条嘛。大司马在广陵太守倒是能理解,皇帝最倚重的重臣嘛,可是公主殿下一介女流怎么也在呢? 广陵太守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显然也不是个蠢货,纵然心中疑惑,面上还是毫无二样,毕恭毕敬地给谨欢行了礼,这才指着自己身后一直跪着低着脑袋的女子说:“此女自幼便双手紧握,不能舒展,如今已近及笄之年,仍旧如此。” 这里头的猫腻到底如何,皇帝要是愿意装傻嘛,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不愿意,那乐子可就大了。 “大……”刘彻话才起个头,就接受到了谨欢的眼色,“阿姐?” 谨欢站起身,走到那跪着的女子面前,“抬起头来我看看?”那女子身形微微颤抖。 广陵太守见状连忙呵斥道:“殿下命你抬头,还不快点抬头!”那女子听言,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不过之前显然也已经被训练过了,纵然抬头,也是低眉顺眼,不敢与谨欢有眼神接触。 谨欢细细打量了一番,“倒也真是个我见犹怜的佳人。” “我见犹怜?”刘彻细细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思,觉得这话怎么听这么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味的感觉。 “起吧。”谨欢伸手托了一把,她力气多大啊,再加上这女子也的确不敢反抗,顺势也就站了起来。 “你说她天生手如拳状,不可伸展?”谨欢点了点旁边的肥肚子。 广陵·肥肚子·太守急忙点头:“回殿下,正是如此。” “哦,那本宫来试一试。”说话间,谨欢的手已经掰开了那女子的手,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女子的手掌内,各自躺着一枚小玉钩。 刘彻和卫青脸色顿时都有点奇怪,至于说意图献美邀宠的肥肚子嘛,他这会儿已经直接吓晕过去了。 谨欢生气地踢了一脚肥肚子:“切,没眼色的蠢货,你有本事别放玉勾,你有本事放玉玺啊!” 刘彻:“……” 姐啊,你宰了他他也不敢放玉玺啊! 第220章 大汉长青 广陵太守废了不少的劲儿才寻摸来这么一个绝世佳人, 纵然淮扬地区多出美女, 这样标致,甚至可说是毫无缺点的美人, 也是极难寻的。自打皇帝要往广陵来的消息传来之后,广陵太守就四处派人搜罗起了美人,找到之后又命人悉心调理教导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教成了今天的模样, 哪知道这刚打个照面儿的工夫,居然就歇菜了? 当真是折戟沉沙铁未销, 老惨了哦! “不想着好好教化治下百姓,倒想着借由女子而一步登天,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当一地长官?早就该斩了!”谨欢的一席话,就断定了广陵太守的命运,给长安去了封信, 让刘据重新选择新任广陵太守前来上任。一行人难得在广陵多呆了些时日, 刘彻甚至还特意去信, 将诸邑公主两口子给叫了过来。 这夫妻俩原本还在徐州一带忙活着, 赶着新任广陵太守未来,刘彻就命令女儿女婿暂时管理广陵政务, 从上而下重新梳理一番,务必要将其中的无能之辈一一剔除。倒不是刘彻小气, 舍不得让二女婿来当这个广陵太守,而是这小夫妻俩的任务不同,若是当了太守, 只局限于一地,反倒是委屈了他俩,便如现在这般,自如地在南方各州往来,起到监督之用,倒也便利。 原本诸邑公主正忙着兴建徐州的女学,这才怠慢了扬州这边,而事实上便是刘彻他们不来扬州,等到诸邑公主和驸马忙完了徐州那边的事情,来了广陵,广陵太守十有八九还是撸下去的命。这货也正是有这份自知之明,这才试图献美邀宠,好让自己逃过一劫,哪知道马屁不小心拍到了马腿上,好处没捞着,大好头颅倒是给直接葬送了。 将这里的一干事务都交给女儿女婿,刘彻又感叹了一番有孩子真好之后,就带着卫青和谨欢继续往南走了。至于说原因嘛,也很简单,无意中提起了司马相如一句“隐夫薁棣,答遝离支”。刘彻固然厌恶司马相如写的《长门赋》,不过《上林赋》他还是很喜欢的。既然提到了“离支”,姐弟二人当下就决定,咱们往南走,去吃最新鲜的荔枝去吧。每回废那么大劲儿,宫里才分到那么一丢丢,还不如直接去当地吃现成的呢,反正那臭小子又管不了他们跑多远这个问题。 说干就干,皇帝想走,大司马也没有办法啊,更别提旁边还有个煽风点火的长公主的。 要说这会儿荔枝的盛产地呢,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汉朝,而是属于大汉的属国,南越。而南越这个屁大的小国呢,谨欢是极其厌恶的,原因也很简单,南越是当年秦末天下大乱,趁着乱机,诛杀了三郡秦朝大臣,占南海郡,桂林郡和象郡而自立的。说白了,这丫的根本就是大秦的叛臣,谨欢能对他们有好脸色那才叫见了鬼呢。 反正是个命数不长的弹丸之地,姑奶奶懒得与你们计较。 哪知道难得公主殿下不与人计较了,居然有上赶着找死的来了。 虽是属国,但是防备之心不可无,所以他们是轻车简从而来,反正有谨欢在嘛,怕个啥咯,继续当行商不就好了嘛。刚好从广陵带了各种好货,赚个差价也贴补贴补路费嘛。至于说皇帝出门还要赚钱贴补路费啥的,这就是节俭爱民的体现啊!必须鼓掌,以示支持。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而此地距离长安更是有千里之远,若非当地能有说官话的,他们一行人根本就听不懂当地人的鸟语。 妈的,总有一天,姑奶奶要推行普通话。至于说以啥为标准嘛,额看陕西话就好滴很!皇帝在哪儿,哪儿就是官话嘛! 只是话语虽然不同,可是对面那人脸上淫/荡而又猥琐的表情却是显而易见的。 “通译,你说,这人在说什么!”谨欢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通译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原本并不敢多嘴,却是硬生生被谨欢给吓住了,老老实实就开始给谨欢继续当翻译。 “太子说,您若是跟了他,日后吃香的喝辣——啊啊啊啊啊……”通译的话还没翻完,就看到了眼前站着的太子被人一脚给踢飞了出去,吓得他顿时瘫坐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谨欢嫌弃地蹭了蹭地,彷佛刚才踢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都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还太子,我朝太子正在长安城中,你这么个癞蛤/蟆,算是个什么东西!” 那蠢货太子还听不大懂谨欢在说什么,旁边的侍卫试图前来捉拿谨欢,一个两个全都被一脚踢到一旁哎哟哎哟了。 啊呸!就这种货色还敢称太子?难怪要灭国!反正迟早都得完,那就现在完蛋好了! “传令回去,即调骑兵队和三万大军,本宫要灭了这南越!”让你敢惹我,不让你认识认识姑奶奶的厉害,真是白瞎了我刚刚踢的那一脚。 被叠罗汉的一堆蠢货正疼得不知道自己爹妈是谁呢,唯有瘫坐一旁的通译听明白了谨欢这段话,吓得脑子都快僵了。 他,他,他这是惹了一座什么样的杀星啊! “陛下,就这么?”听完谨欢的狠话,大司马表示,陛下,你姐好像有点放飞太过了。 “咳咳!”刘彻以手作拳,抵住下唇道:“由着她高兴好了。”区区一个南越小国罢了,既然阿姐看着不顺眼,灭了又何妨呢。 皇帝在,大司马在,调动最近兵马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是骑兵队,也因为皇帝出巡的缘故,一直在后跟随。至于说长安那里嘛,只是例行通知一下罢了,毕竟这南越打下来,总得派人来治理啊,善后工作总要有人来做的吧。比方说刘据宝宝啥的,他坐镇长安,就应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啊。毕竟谨欢和刘彻从前可没少给刘据收拾烂摊子。 卫青见识过谨欢行军打仗的模样,刘彻只听闻过他阿姐在马上的风姿,可是两人都没想到,身为主帅的谨欢,居然是,居然是这么的,恐怖! 没错,就是恐怖,集合大军之后,她短暂训练了三天,而后不到半月,就连下三郡,南越国,亡! 刘据还在长安挑人呢,南越的战事就已经结束,谨欢深知还很有闲心的在南越王宫之中挑了一批珍宝着人押送回长安,说是用作刘据将来娶太子妃的时候用。 “唉!”刘彻看了谨欢两眼,叹一口气,继续再看两眼,再叹一口气,如此重复多遍之后,谨欢终于忍不住了,狠狠赏了刘彻一脑袋。 “干嘛你,作什么妖啊!”这南越的王宫建的还是挺别致的,谨欢把人宰的宰,押送长安的押送长安,发配西北的发配西北之后,就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南越王宫。废话,这是她的战利品,明白吗? 刘彻的脸跟便秘一样,瞧着甭提多别扭了。被谨欢赏了这么一家伙,才嗫嚅了半天,纠结着开了口:“阿姐,不仅是我,连带着父皇,母后,都误你良多啊!”这样的天生将才,居然硬生生被埋没了这么多年?若是父皇当年没有将阿姐远嫁,而是允了她上战场,那么大汉今日的疆域,只怕扩大一倍都不止。 “免了。”谨欢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觉得打天下有意思,我觉得也就这样,你当皇帝的,觉得龙椅有意思,觉得要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彻儿,你真觉得有意思吗?反正要我说啊,还不如到处吃吃玩玩有意思呢,。”不就是个天下吗,谁还没打过是怎么的,都是她玩儿剩下的,有什么可乐的。 刘彻被她这话给说的一愣,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到了什么,竟皱起眉头细细开始思索起来。 处理完大军安置事宜的卫青一进殿,就看到了长公主冲他摇手,并且指了指皇帝,示意莫要打扰到他。卫青会意,转过了身刚要出去,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刘彻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神色激动地对谨欢道:“阿姐你说得对,这天下这么大,是该好好去看看!” 谨欢:“……” exo me?她到底说什么了? 还有,你到底理解了什么鬼东西啊,他怎么觉得这么瘆的慌呢? 整理完了南越这边一摊子烂事儿,一行人又转归长安。还没回长安呢,刘彻就心急火燎地给皇后去了信,吩咐他开始给太子准备婚事。 对于太子妃的人选,卫子夫也的确早就有了准谱。反正卫家的一干孩子她是万万不会挑选的,女学之中的优秀女子那么多,择选其一,刘据想必都是高兴的。 再加上卫长公主也在长安,女学之后的事务有她一手亲管,迄今为止,里面的女学生们也都十分钦羡卫长公主,她细细挑选了一番,又安排刘据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见了一面之后,刘据的婚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元封元年,太子刘据迎娶太子妃蒋氏。 元封二年,太子监国理政,帝下命,兴建博望苑,为太子招徕能人异士所用。 元封三年,帝携大司马巡狩西北。 元封四年,帝携大司马,卫长公主及霍驸马远赴西域。 元封六年,帝归,太子行冠礼,帝禅位于太子,尊称太上皇。 次年,新帝登基,是为元初元年。 第221章 大唐盛世 谨欢穿了这么多回, 每回都是现成的公主, 这头一遭不是公主了,她还有点不适应了。 现在是开皇十年, 在位的甚至都不是杨广,而是她的姨丈,杨坚。 说好的我哥我弟是皇帝呢,瞧瞧现在这个倒霉哥哥, 还得我把他拱上皇位不成?谨欢掂了掂怀里朝她露出无齿之笑的毗沙门,心里头有点小塞塞。 “二小姐, 还是将小公子交由奴吧。”乳母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谨欢特别随意地抱着怀里金贵的孩子,可说来也是邪门儿了, 明明平日里她们抱的一不舒服就要哭闹的小郎,今日竟然到现在都未曾哭闹,可不让她们觉得惊讶不解嘛。 “不用了, 我阿娘今日如何了?”便宜爹已经没了, 亲娘还是在的。 “倒是比昨日好上些许了。”谨欢永远的贴心婢女白露尽职尽责回道。 “那去兮光院通知一下, 我去给阿娘请安, 对了,把我今日刚做的点心带上。”这回的亲娘还是个病秧子人设, 缠绵病榻好些日子了,长嫂窦氏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床前尽孝, 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只能往后排了。 “是。”白露低头应了一声,吩咐人行动起来,没一会儿, 事事就都准备妥当,谨欢抱着小家伙,一路往兮光院而去。 她们现在住的是李家在陇西的祖宅,李家在此经营多年,大本营就在这里,一年又一年的修葺下来,饶是以谨欢的脚程,从她的院子走到她娘在的兮光院,都花了半柱香的工夫。 谨欢才走近,一连声的通报就进去的,一踏进兮光院的大门,她阿娘身边的章嬷嬷就已经掀开了帘子,看到她之后喜形于色,不住合十祷告道:“佛祖保佑,二小姐可算是好了。” 谨欢这回“生了场病”,这才多日没有前来请安,独孤氏自己身体不佳,还要惦记着女儿,自然越发病重,现在章嬷嬷看到谨欢恢复,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就算是放下了。 窦氏这些时日一直在婆婆床前代替丈夫尽孝,每日里除了早晚看一看儿子,除此之外,还真是没有其他时间,这会儿看到谨欢把儿子抱过来,她略显憔悴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嫂嫂,小磨人精催着我来找你呢。”毗沙门今年已经一岁了,时不时地也能冒出几个短句来。因着李渊这两年一直在岐州当刺史,离家远,他上一次回来,还是毗沙门满月的时候。再加上现在孩子金贵,谨欢在李渊之前的三个哥哥都没了,独孤氏心里也怕,也就一直没让儿子给大孙子起名,只是毗沙门毗沙门的叫着,只盼能借多闻天王的一丝佛气,能够镇住这孩子。 窦氏笑着接过儿子,点了点他的鼻尖道:“好啦,你就甭替他个小没良心的说好话了,阿娘在里面,精神还不错,你进去看看她吧。”亲娘儿俩见面,总免不得有些私房话要说,窦氏才不会做这样讨厌的人呢。更何况谨欢还特意把她儿子给带了过来,焉知不是想要暂时支开她的意思呢。 “阿娘,儿给您带了些点心来,您尝尝鲜,若是觉着合口,明日我再送来。”谨欢满脸带笑的进了门。 谨欢这一病病得蹊跷,让独孤氏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她父亲当年私下里交代她的那一番话,如今眼见得女儿又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独孤氏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想起了亡父,又想起了亡夫,竟不由得落下泪来。 谨欢顿时就吓得慌了手脚,忙抽了帕子递了过去,“阿娘,你莫哭啊,我这不是都好了嘛!” 独孤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好,阿娘不哭,章嬷嬷,把二小姐做的点心拿来,让我来尝尝,咱们家的二小姐手艺是不是又长进了。” 谨欢微笑站立一旁,暗暗打量着年逾五旬,脸色苍白,却依旧风姿过人的亲娘。 人都说女儿多似父,只瞧她阿娘这般模样,就能遥想她外公究竟是何等风采了。 侧帽风流的独孤郎啊! 谨欢当年读晏殊的“侧帽风前花满路”的时候没少遐想。只可惜,就跟她大秦那会儿来得太迟,白起已经自尽一样,在她还没生之前,她外公独孤信就被宇文护给害死了。 而且宇文护的直系后代子孙,基本都已经没了,谨欢就是想“报仇”都没法报,宇文护个球的,真是憋屈死了! 独孤氏尝了几口点心,许是口中的滋味太好,连她的眉宇都散开了不少。“倒是比你姨母上次赐下来的味道还好些呢。”独孤氏夸奖女儿道。 独孤信当年共有七子七女,到如今还活着的,也只有长兄独孤罗,如今的皇后独孤伽罗,还有两个弟弟独孤陀和独孤整了。当年独孤家被宇文护迫害,就是独孤氏自己,若非有丈夫一意相护,也险些被害,独孤伽罗当年同样也是如此。兴许是都经历了迫害的原因,当年在家中还曾经明争暗斗的他们,如今的相处倒是越发平和起来。 就是李渊,这几年历任谯陇二地刺史之后又任岐州刺史,既是因为他承继了他父亲的爵位,也是因为独孤伽罗有意重用娘家的外甥。 谨欢闻言眉飞色舞道:“宫里的东西,只顾着好看精致,哪有我这个味道好呢。” “好啦,夸你几句,还得意上了,怎么样,可曾让大夫给你瞧了,当真是大好了?”独孤氏关切问道。 谨欢在屋里转了个身,显得活力十足,“好得很好得很。” 独孤氏这才放下,素手朝谨欢招了招,待她靠近之后,才轻轻抚了抚她的乌发道:“当年有和尚说,你这一生,绝不可许人家,若是许了,只怕性命难保,我原以为那和尚不过是随口胡诌,没成想,这回竟差点真应了这番话,我儿放心,待你兄长回来,阿娘定要好好治他一番,让他敢越过我给你定下婚事!” 听完独孤氏这番话,谨欢不由抽了抽嘴角。好嘛,她原本还正琢磨着这一回怎么避开婚事呢,是不是先给自己搞个天煞孤星的名头啥的,哪知道现在好了,都不用她来作死了,借口居然都是现成的。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游方和尚,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那阿娘可要替儿好好教训教训哥哥,这才不枉儿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日子呢!”谨欢狠狠地握拳。 倒霉哥哥什么的,一听就让人觉得十分的烦躁,特别想狠狠揍一顿。 独孤氏轻笑道:“自是阿娘替你教训,毕竟若是真让你动了手,你哥哥还不知道要在床上躺上多久呢。”小女儿天生神力不说,跟着几个师傅学了武艺,竟然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到几年的工夫,便是十几人连上也没有一个能沾到她的衣角的。独孤氏吓得给家中婢仆下了封口令,不许一个人提起二小姐的武力值问题。 谨欢挑了挑眉:“他弱鸡,怪我咯?嫌弃之意可谓是溢于言表。 “好啦好啦,你别气了,等到你哥哥过几日回来,阿娘让他好好给你道歉好不好?”儿子不在身边,长女也已出嫁,独孤氏身边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小女儿,当真是疼入了骨子里。 “这个时候回来,避暑吗?”现在已经是六月,这个时候回陇西,除了避暑,她还真想不到别的。 独孤氏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昏迷了这么些日子,你哥哥心里也是担忧的,只是岐州那边一时脱不得身,而今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自然是要归家来看看你的。” “可别,他呀,少给我介绍几个人家就好了。” “你呀你,这张嘴,真真是不饶人。” 独孤氏到底还是病了太久,和谨欢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是靠着那几块糕点和谨欢暗地里糊的风袖,只是过了这一阵,她就肉眼可见的疲惫下来。 “阿娘,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厢房啊。”儿女伺疾本是应该,再加上窦氏也熬了太久,谨欢怕她再有个好歹,那李家这么一大摊子事情交给谁呢,还是让她来替换一二吧。 “也好,你阿嫂这些时日也真是辛苦了,又要顾我,又要管家,你暂替了她,让她好好休息才是。”交代完了这话,独孤氏就打起了瞌睡,谨欢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告诉了坐在外间的窦氏这个消息。 窦氏心里高兴,面上却还得推辞:“这怎么好呢,照顾阿娘,本该是我的本分才是。” “哎呀,嫂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回头要把你给累病了,咱们家这上上下下一大摊子的事情,找谁?要是交到我手上,怕是不到三天,就乱成一团了。”谨欢毫不在意地自黑道。 窦氏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那好,我就偏了你的好意了。” 只是准备走的时候,又出问题了,乳母抱着毗沙门跟在窦氏旁边,还没出兮光院的门呢,毗沙门就哭闹起来了。 乳母哄了半天,小家伙哭闹的越发厉害,可偏偏谨欢一靠近,毗沙门就抽抽噎噎地冲她伸出了双臂,带着几分哭腔道:“姑姑,姑姑。” 窦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几分心酸,忍不住下手拍了拍儿子的肥屁股,“你个小没良心的。” 毗沙门回到姑姑的怀里,欢喜地叫了一声,哪里还顾得上吃醋的亲娘。 谨欢无奈笑道:“那阿嫂,要不把毗沙门留下?” “便是我说不留,这小子又肯么?罢了罢了,这磨人精不回去,正好让我睡个安稳觉。”窦氏吃醋归吃醋,可当娘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呢,小家伙一哭,她的心就软了。 第222章 大唐盛世 待到独孤氏的身体日渐好转, 毗沙门也彻底在谨欢身边扎了根, 一日更比一日活泼好动的之时,李渊归家了。 谨欢打量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 努力展示着一堆礼物,朝自己露出讨好的笑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的哥哥,只怕谁都不会想到, 这样一个人,日后会成为大唐的开国皇帝。 李渊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刘彻和玄烨是继承的他们父亲的皇位,而嬴政也是由王位转而为皇。唯有李渊, 他现在只不过是这隋朝的一个唐国公。 他们生而为王,而李渊,生而为臣。 可以说, 他的一生变相地给谨欢证明了, 梦想有多大, 欲望有多少, 那么未来,就有多广阔。 推翻大隋对谨欢而言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 她曾经亲眼见证了寇仲和徐子陵自扬州揭竿起义,从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 到天下归心的少帅。可那时,她和李家,是站在对立面的。少帅军的铁骑攻破了长安城的大门, 李家被俘,却还得接受新帝所谓的“仁慈”。 而现在? 当真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她帮着双龙从李家手中夺了这天下,如今,似乎也到了她换个世界把天下“还回去”的时候了。至于说杨广对此会不会有什么意见,谨欢并不是很care。 个色胚,谁要管你啊! 就算是表哥那又如何,杨广连亲哥都坑,还在乎她一个表妹坑他吗? “妹妹,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为兄犯下大错,险些不可回转,妹妹你放心,从今而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只要李家还在一天,妹妹就永远是我李家最最尊贵的二小姐,这一点绝对不会变的!” 要说当年和尚到李家来警告他们绝不可给谨欢许配人家这事儿吧,众人虽然还记得,却也没有那么放在心上。这姑娘大了,哪有不许人家的呢。谨欢如今正是二八年华,家世出色,容貌过人,这样的姑娘,若不是皇后那里也没松口,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上门求娶了。 这回李渊也是探了一丝皇后的口风,又仔细查了一下对方的家风,觉得还可以,这才起了心思。哪知道才开始议婚,连八字都还没合呢,谨欢就昏迷不醒了。消息传到岐州,可把李渊吓得是呆立当场,急急忙忙找对方商谈。对方一开始还不信,只以为李渊又攀上了其他家的高枝儿,最后逼得李渊没有办法,去信往长安,请动了皇后出面,才把这事儿给平了下来。这也是为什么他拖拉到今天才赶回家的原因。 一则是有事确实脱不开身,这第二就真的是不敢了。 没办法,不是他没有当兄长的底气,是他没有正面怼上他妹妹拳头的底气啊! 谨欢随手点了点桌上的礼物,“说的比唱的好听,哪知道你以后能不能坚持呢?” 这一句话说得,李渊就差指天誓日地保证了,还是独孤氏在里头听着这兄妹俩越说越不像话,这才让章嬷嬷扶着她出来制止了两人。 “好了好了,你哥哥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连你嫂子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就先来讨好你了,你啊,也且摆摆你的肚量出来,原谅了你哥哥这一回就是了。”独孤氏给一双儿女打圆场道。 谨欢抱住了独孤氏的胳膊,颇有些不依不挠的架势,“阿娘,你前些日子还答应我要教训哥哥呢,如今见他回来,这话就不作数了?” 独孤氏拍了拍女儿的手,“作数,作数,好了,回头我肯定教训他,现在啊,你去叫你大嫂过来,啊,乖,听话。” 谨欢也不是看不懂眉眼高低的,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娘肯定是私下里有话要跟李渊交代,这才松了手,转身出去了。 李渊见到谨欢出去,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得松弛了下来。看得独孤氏也不免嫌弃起了儿子,“瞧瞧你这模样,那是你妹妹,不是洪水猛兽。” 李渊擦了擦头上的汗,给独孤氏请了安,这才道:“吾妹猛于虎也。” “贫嘴!”独孤氏叱了儿子一句,这才谈起了正事儿,“如何,天云大师怎么说?” 谨欢“当年”落地之后,倒是一切如常,可是等到那和尚上了门,众人心里虽也没太过在意,却也紧了紧发条,还特意让大师瞧了瞧谨欢的八字。大师只说是富贵之极,其他的倒也没敢透露。他们这样的人家,旁的不说,富贵却是不差的,这话说得也不算错。 可是这一回谨欢昏迷的事情,不由得又让独孤氏提起了心,这才又让李渊去长安找了天云大师,私底下又拿出了谨欢的八字,让天云大师好生测算一番。 天云大师乃是天下闻名的奇人,他看的相,算的卦,无有不准的,故而独孤氏才会让李渊去找天云大师。 哪知道李渊竟摇了摇头,“天云大师说他也看不清妹妹的命格。” “什么?”独孤氏大惊失色,“怎么会看不清呢?” “天云大师只是说了一句,万事由她,其他的,便再不肯多言了。”要说这四个字也很好理解,只随着他妹妹随心所欲就好了,万事由她嘛,可是天云大师说得就当真只是这个意思吗?李渊也琢磨了很久,还是没有弄明白。 “罢了罢了,看不清也好,若是看清了,说不准又是桩麻烦事儿。”独孤氏叹了口气,心中既有悲怆,又有无奈。李渊却是不解母亲为何一下子情绪这么悲凉,只当她一下子想起了亡父,故而也没多嘴。 难得李渊归家,这一日的晚宴自然是极丰盛热闹的。毗沙门自打出生,就没怎么见过这个不着家的亲爹,小孩子嘛,都是跟谁就亲谁。李渊倒也不以为意,不亲他这个老子也没关系,只要他能长大成人就好了。 李家的子嗣问题一直是吊在李渊头顶的一把利刃,这时候的李渊,还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父亲,一个期盼着自己孩子能够平安长大的父亲。 独孤氏毓出名门,窦氏的出身也很好。她是北周神武公和襄阳长公主之女,自幼养于皇宫,在北周尚未“禅让”杨坚之前,很是得她舅舅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喜爱。因为自幼长于皇宫,也是见识非凡,故而李渊有一些事情,愿意和母亲,妻子一起讨论。 命婢仆都下去,令心腹在门外守着之后,李渊就和家人说起了这段时日的长安政局。 “陛下有意拜越国公为纳言。”李渊冷静说道。 窦氏也不由一惊,“越国公一家已荣宠至此,陛下还要加拜?” 纳言其实就是侍中,只是杨坚为了避他父亲杨忠谦的名讳,改侍中为纳言。秦汉初时,侍中只是散职加官,到了汉朝武帝之后,侍中已经越过侍郎。自魏晋之后,尤其自南宋起,侍中基本就成了事实上的宰相。 在与南陈一战之后,杨素功封越国公,其子杨玄感和杨玄奖也都各有嘉奖,一时间可谓是煊赫之至。如今更是要再加官,这里头的,若说没有点意思,只怕也没人会信。 独孤氏细细道:“杨处道此人,有佐时之略,经国之才,陛下惜才,提拔于他,也是正常,更何况如今天下看似初定,实则处处皆有问题,只江南一道,就足以令陛下头疼了。”独孤氏到底年长,看得远比几个小辈远多了。 窦氏也是一点就透,“那么等到四海无虞,以陛下的性格,只怕……” 李渊对此倒是持相反态度,“越国公颇类曹阿瞒,陛下有意,焉知他又毫无防备呢?” 一直在旁漫不经心地逗着毗沙门的谨欢终于开了口,“要我说,杨素这侍中不过是个过渡罢了,陛下真正的用意,只怕是让杨素接管内史省。” 李渊诧异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准备封杨素为内史令?” 这时候三省六部制已经确立,而内史省,也就是日后的中书省,掌管的乃是全国政务,杨坚将杨素放到这个位置上,对他的荣宠已经不能更明显了。 “如欲取之,必先予之,杨素如今正是能用之时,陛下也能制得住他,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飞鸟尽,良弓藏,如今飞鸟尚在,良弓自有可用之处。”谨欢话音刚落,毗沙门就很是捧场的“哦,哦”了两声,逗得众人直发笑,一时之间倒是将室内凝滞的气氛冲散开了。 “既是如此,那我日后与越国公的相处之中也需要注意一二才是。” “倒也不必,”谨欢摇了摇头,“若是刻意,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哥哥你且等着看吧,越国公的荣宠,还没有到头呢。” 杨素的荣宠自然还没有到头,她还等着他到处打仗,搜罗各式好东西,到时候再兴建一个杨公宝库呢。现成的军费,不要白不要嘛。 至于在这之前吗?谨欢数了数手指头,哇塞,她还有那么久的逍遥时光啊! 唔嗯,人生果然还是很美好的嘛! “哦,对了,这次我回来之前,皇后让我给你带个口信,说是不放心你,邀你进宫小住呢。”兴许是李渊见不得妹妹太过得瑟的小模样,忍不住就给她泼了盆冷水。 “什么,进宫?” 第223章 大唐盛世 比起谨欢来, 独孤氏的反应更大, “可说原因了?”也怪不得独孤氏敏感,实在是宫里这时候, 也不是平静的时候。 李渊也理解母亲的担忧,劝解道:“阿娘,妹妹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后想来是不会动联姻的心思的, 更何况皇后本就喜欢妹妹,召她进宫兴许就是想看看罢了, 您还是别多想了。” 独孤氏还是有些忧虑,“皇后一直喜爱谨欢, 当年还曾和我提过,若是年岁不合,定是要接进宫的, 如今太子妃刚亡, 难保她不会又动心思啊。更何况太子这人, 你们也知道, 性好渔色,区区一个昭训, 竟可在太子宫中发号施令,直逼太子妃, 这样的人,又堪为我儿良配。”莫说独孤氏压根就不敢嫁女儿,便是敢嫁, 也绝不会将她嫁给杨勇。 即便杨勇千般好,以丈母娘的眼光来看的话,只这一点,就足以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了。 独孤氏忧心忡忡,谨欢却是毫不在意。 “母亲只管放心便是,只要女儿到时候小小展现一番,谁还敢来?”谨欢就不信了,看到她手能碎石之后还有人敢求娶?那才是真好色不要命呢。 被谨欢这么一提醒,独孤氏眉间的忧色倒是淡了几分。 “说的也是,以我儿的武力值,只怕是没人敢的。”这个时候独孤氏反倒庆幸女儿武艺高超了。 虽说宫中样样都有,但是独孤氏还是心疼女儿,□□都准备齐全了之后,才让李渊护送着谨欢去往长安。 出发那一日,毗沙门抱着谨欢的脖子哭得简直不肯丢手,李渊都开口让她把孩子一并给带走了,但是谨欢还是硬生生把毗沙门塞进了窦氏的怀里。 “此去长安,虽说不远,但是毗沙门终究是小儿,更何况宫中是何情况还不得而知,他一个小儿,全无自保之力,便是我能照拂,焉知不会落入他人的圈套?”不待窦氏和独孤氏反驳,谨欢就先把李渊这个粗心的男人给教训了一通。 开什么玩笑,这是能把孩子带去的时候吗?反正以后就住那里,还怕没时间呆? “好啦,毗沙门你乖,姑姑很快就回来了,你看那树上的叶子,等到叶子黄了,落了,姑姑就回来了,好不好?”谨欢随意指了指庭院中的树道。 现在才六月,她此去长安,至多呆两个月,等到九月,怎么也该回转陇西了。 小孩子嘛,你跟他说几个月纯属扯淡,反倒是指着个实物更容易让他理解。小家伙看姑姑这态度,也明白她是肯定不会带自己走的了,也只能抽抽噎噎地应了下来。 安抚好了孩子,一行人加快速度出发,否则在路上错过了宿头,赶不到驿站,就得在荒郊野外休息了。谨欢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李渊却不愿意让妹妹受苦,别的不说,光是他娘知道了,都能打死他。 除了城,一行人快马加鞭,堪堪赶在日落之前到了驿站。 驿站里每日不知道多少人来往,负责的人若是没点眼里见识,早就混不下去了。一看后头马车上的徽记,就知道是唐国公家,忙不颠地派人又将上房打扫了一遍,烧了热水,整治了吃食给送了上来。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谨欢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她甚至还带了个厨子出来。有好吃的,谁还愿意吃一般的呢,又不是傻咯。 一行人晓行夜宿,赶了十余天的路,这才在这日傍晚关闭城门之前赶到了长安。 虽说是皇后召见谨欢,但是也不可能这时候就直接去皇宫。李渊先前已经往长安送了信,长安的唐国公府已经收拾妥当了,只待两位主子入住。 其实这时候的长安,跟谨欢曾经住了几十年的长安已经不是同一座城了。就像大汉的长安也不是大秦的咸阳一样。 这是开皇二年从古城东移了二十里之后建的新都。在进城之前,谨欢下意识眺望了一下西侧,在那里,是她曾经的家。而现在,这座新长安城,将会成为她日后的家。 次日,李渊就递了牌子请见。内宦们早就收到了皇后娘娘要接见李家二小姐的消息,一见着牌子递进来,立马就把话给传上去了。不待一会儿,就有人引着他们去见皇后了。 进了正殿,谨欢刚要行礼,就看到独孤伽罗朝她招手,将她拉到了身边,细细打量了一番。 “你哥哥传消息来的时候可把本宫给吓坏了,直到知道你好转的消息,本宫这颗心才算是又落回到肚子里,天可怜见的,经此一劫之后,只盼你再不受苦楚才好。”独孤皇后拉着谨欢的手道。 谁还不是从宫里混出来的呢,谨欢能察觉到,独孤伽罗这个姨母确实是挺喜欢她的,但是这份喜欢里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演戏,也就不必再去深究了。只要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管她真假呢。 “娘娘放心,有娘娘庇佑着啊,谨欢日后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只要有娘娘在,我还担忧什么呢!”连着成了两回寡妇,这回终于穿成了一个豆蔻少女,谨欢心里老激动了,这段时间都“作”的不行。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像她这样又少年了一回的,还不让她尽情地作上一作嘛? “你啊!”独孤皇后点了点谨欢的额头,“瞧瞧你这一张嘴,真是死了都是说成活的,怎么样,你娘亲身体可好?” 活着的兄弟姐妹也就几个了,独孤伽罗还是很愿意关心一下自己这个四姐的。特别是在自己身居凤位,夫妻和睦,儿女成群,而独孤伽彩丈夫早逝,前头三个儿子都没能保住的情况下,独孤皇后特别愿意向她这位四姐的几个儿女示好,来展现她的大度和包容。 对于这些,独孤伽彩心里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与儿女提起罢了。 独孤皇后今年已经四十有七,雍容华贵,眉宇间虽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计谋过甚的原因,看上去还不如比她年长的独孤氏。尤其是在经历了谨欢这段时间的全力调养之后,独孤氏可谓是焕发了第二春。要是现在姐妹俩站在一起,不明真相的外人肯定要把姐妹给颠倒个儿的。 谨欢见独孤皇后稍露疲惫之色,边从善如流地自请去休息了。独孤皇后指了一个宫人,“阿红也是你熟悉的,这些日子还是由她来服侍你吧。” 谨欢屈膝谢了恩,跟着阿红出了正殿,往自己住的偏殿而去。 “娘娘这些时日可是睡得不好?”谨欢趁着宫女们都在身后不远处,压低了嗓子问阿红道。 阿红倒是只当是外甥女关心姨母,也没有多想,就告诉了谨欢。 “正是呢,娘娘这些时日夜里有时候会睡不好觉,这夜里休息不足,白日里免不得就有些精神不佳,太医开了几剂药,晚上喝完一碗,倒也有些效果。”阿红这些年一直贴身伺候独孤皇后,对情况倒也了解。 谨欢心里转了转道:“我在家时看书,看到有个方子,说是常饮羊乳可改善睡眠呢,我自己试了试,效果倒是不错,红姑姑倒是不妨给娘娘试上一试。药那么苦,自然是不如食物好入口的。” 其实刚刚在殿内谨欢就发现了,独孤皇后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太好,当然了,这个不是太好估计也只有她能看得出来,毕竟她能戳人物面板啊。 按理说,独孤伽罗身为皇后,已经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女人了。杨坚又对她是百依百顺,朝堂之事都任由她插手,对她的宠爱可想而知。这事事都顺心如意,又时时都有太医候着,身体原本也不应该出问题。但是她一连生育了五子五女,就现在的医疗水准而言,她的身体其实是大亏了的。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出现大问题,不过是原先的身体底子好,后来又将养得好罢了。想想也是,太医的水准要是不到家,那也没办法当太医不是。 听了谨欢最后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话,阿红不由笑了笑道:“二小姐方才还正正经经的人,这会儿倒又孩子气了,即便这羊奶真如二小姐说得有效果,可是味道却着实不被娘娘所喜,您也知道,娘娘平时连酥酪都不怎么吃,更何况这个呢,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我在家倒是试了个不错的法子,拿杏仁磨碎了和羊奶一块煮,煮开了再滤上一滤便好啦。”其实更方便的是拿茉莉花茶一块儿煮,但是这会儿茉莉花还只是观赏花,以花入茶的热潮还没兴起不说,这会儿的茶里头还有丰富的调味料呢。 加盐的属于最正常版本的,升级的还有加八宝桂圆酥酪甜的,加橘皮薄荷提神的,加葱姜花椒麻辣的,反正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不敢加的。 谨欢这一回才穿过来的时候又疏忽大意了一把,一不小心喝了杯麻辣加咸甜的,那滋味,直冲天灵盖,真是此生都不想再尝试第二回。 反正李家现在是只喝茶,至于别家嘛,等到李家夺了这天下,还怕下面人不跟着改吗? 至于现在嘛,反正她是懒得管的。没办法,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在意,还不如不说呢。 第224章 大唐盛世 杨广现在还没有被封扬州总管, 自从前年平陈之后, 也并没有回封地并州,而是和王妃萧氏一起留在了长安。所以谨欢才会在下午的时候遇上来请安的杨广。 “阿摐快来, ”独孤皇后亲热地朝次子招了招手,“来看看你表妹,说起来,你们表兄妹也有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杨广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 若非谨欢清清楚楚地记得以后会发生的每一件事,单纯看现在的杨广, 只怕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姿容秀逸之人, 日后会残杀至亲,荒淫无度。 “参见晋王殿下。”谨欢起身朝杨广行了个礼,对于这个未来的皇帝, 而且还是一个肯定会被拉下马的皇帝, 谨欢还是很宽容的。反正又倒霉不到她头上, 刀子不割在身上自己不疼嘛。 杨广虚虚扶了一把谨欢, 笑道:“表妹这般客气,倒是让我不大敢认了, 哈哈哈哈哈。” 独孤皇后也跟着笑道:“这是许久不见,和你见外了呢, 阿摐,你还不给你妹妹送点好东西?” 前年“谨欢”倒是在长安,但是杨广在打南陈。去年杨广回了长安吧, “谨欢”又因为独孤氏身体不佳回了陇西,直到现在才回来,说是许久不见,倒也不算错。 “有有有,之前倒是因缘际会得了几件精巧的玩意儿,原本王妃倒是想进上来给母后赏玩的,只那东西我瞧着精巧得很,倒是跟母后雍容华贵的气质不甚相符,干脆就留了下来,现在想来,这精灵俏皮的,可不就适合表妹嘛。”杨广简简单单一席话,既表了孝心,又显了友爱,逗得独孤皇后是笑得花枝乱颤,就是谨欢这个看得清清楚楚的,也不由得感叹杨广会做人。 杨勇为什么会被废?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敌人太努力了。 如果硬说硬件条件的话,能说出“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都能当皇帝,聪慧能干的杨勇自然也能。但是这厮亏就亏在了太自傲上。 总以为自己被封了太子就万无一失了,也不想想,被封了太子,最后没登上的皇位的,难不成还少吗? 杨坚和独孤伽罗都力行俭朴,可偏偏杨勇奢靡无度。也知道独孤伽罗最讨厌宠妾灭妻,可杨勇偏偏就把一个云昭训捧在了手心里,视独孤伽罗为他仔细挑选的太子妃为无物。 原本这样倒也罢了,谁让万事都怕对比呢。 喜好奢华,宠妾灭妻,事事都与自己作对的长子,作风简朴,鹣鲽情深,能够讨自己欢心的次子,就是当娘的原本不偏心,也会慢慢变得偏心吧。 经历了这短短一顿饭的工夫,回到偏殿之后又收到了杨广命宫女送来礼物的谨欢,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感叹,杨勇这一遭,输得不冤啊。 在宫廷里过日子,居然还想讲真性情?那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杨广奢靡吗?好色吗?等到这厮登了基,他比谁都奢侈无度,也比谁都好/色荒淫。想想那什么所谓的任意车,她简直都无话可说好嘛。 但是他会装啊!人家会演戏啊,人家能忍啊!人家就是能忍住自己的欲望,装出一副自己不好外物,崇尚简朴,夫妻恩爱,绝无二心的模样来,换成杨勇,他能吗? 与其说杨勇是被杨广和杨素合谋给算计了,还不如说他自己作妖,把把柄往人手上送呢。就跟她家毗沙门一样,那样的紧要关头,是能够讲兄弟情深,讲大肚能容的时候吗?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倒霉孩子,不就糟了殃了嘛。而且二凤多果决啊,说宰了你,就绝不留后手,一子不留,直接就断了建成和元吉这两脉。至于说后世如何评说,自然是胜者为王咯。 是啊,胜者为王。若不是杨广最后横征暴敛,导致天下大乱,百姓起义,那么谁又能够知道,他到底会是隋炀帝,还是隋太宗呢? 打了初更鼓还睡不着觉的谨欢想到这里,干脆轻手轻脚地开了窗户,点了外间伺候着的宫女的睡穴之后,一个二段跳就上了屋顶。而后运起轻功,萍踪飘忽之间,就已经出了长安城。 出城之后,她放出里飞沙,直往茂陵而去。 人常说,咸阳塬上埋皇上,这话并不作假。而这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是五陵原。不过现在白乐天大大还没有出生,自然也就没有“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这样的词句了。 不过谨欢对她前任老祖宗的,前任爷爷之类的都没啥兴趣,他们的陵墓她也不想去,她真正要去的,只有茂陵。那里可不止埋着刘彻,还“埋着她”呢。 自打上一回成功去了始皇陵拿了令牌之后,谨欢就又留了个心思,她在自己的陪葬陵墓里又给自己留了不少好东西。除了她,谁都拿不了。 茂陵附近原本的守陵人早已演化成了如今繁华的居所,但是靠近陵墓之后,那种森冷孤寂之感却依然清晰。 “怎么着也算来了一趟,不给你拜祭点东西,好像也说不过去。”哪怕谨欢心里清楚,这里埋着的刘彻,很可能并不是她的弟弟,但是既然她的陵墓在,那么她就承认好了。更何况还有长平侯在里面呢,她多燃三炷香,也是必要的嘛。 草草拜祭了一番之后,谨欢才摸到了那条熟悉的暗道。 和在始皇陵中一样,她的墓室,并不是单独的,而是与刘彻的帝陵相连接的。不过刘彻有一点没有嬴政那么偏执,这货主要还想着和长平侯合葬呢,跟他姐离得太近,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呢? 严格说起来,谨欢的墓其实比刘彻的还要精巧,想想也知道,墨家那帮人全心全意地奉她为主,建造她的墓室下的心思,自然也要比建造刘彻的更多。 两旁的耳室也都有机关,谨欢从背包里拿出了当年准备好的,以为可能永远都用不上的钥匙,将它嵌进去之后轻轻一按,再向左转动三格,就听到“咯噔”的声响,原本看着平整光滑的石壁渐渐移开,这才露出了里面的细长的通道来。 这条通道里面同样密布着各种机关,谨欢边闪躲边嘀咕:“哎,这哪是防盗墓贼啊,根本就是防我自己啊!” 幸而一路平安到了尽头,又掏出两把钥匙,塞进两旁守着的睚眦口中之后又拍了一下龙头,最后一道大门才终于开启在谨欢面前。 “这帮人,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谨欢迈步进内,原本因为疲倦而变得有几分不悦的心情立刻就愉悦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这么有钱,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啊! 只不过她这么一路折腾,时间估计也不早了,留了个定位之后,谨欢就直接神行回了皇宫。果不其然,她在墓室里居然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再算上路上花去的时间,这会儿都已经快辰时三刻了。等到谨欢脱下外衣,躺在床上开始装睡之后,外间已经“睡醒”的宫女也尽职尽责地来叫她起床了。 杨坚现在又没有小老婆,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请安,除了一些必须要独孤皇后处理的宫务和帮着丈夫参详政务之外,独孤皇后平时并不是太忙的。再加上她这些时日有些身体欠佳,杨坚就干脆让她好好养病,不再碰这些烦心之事了,故而独孤皇后现在比之前还要空闲。 谨欢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定位还是很明晰的,她现在就是独孤伽罗打发时间的小辈罢了,难不成还因为这个觉得侮辱她,要奋力抗争不成?真有这种想法的,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磕了颗红药,谨欢瞬间就又精神抖擞起来,梳洗好了之后还特意戴上了杨广昨日送来的步摇,这才去了正殿。 难得今日杨坚也陪着皇后用膳,谨欢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一番这个让外孙给自己禅让的皇帝。 “谨欢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哎呀,你这孩子,你你你,说了你多少次了,都是一家子骨肉,你非讲这些虚礼,快来来来,陪着姨母多用些。”嘴上这么说归这么说,但是倒也没见独孤皇后真的拦谨欢,毕竟杨坚还在呢,尺度还是要把握好的。 “果真是长成大姑娘了,朕听说你前些日子生了病,可好些了?”怎么说也是妻子喜欢的小辈,杨坚也还是记得的。 “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了,原本倒还有些勉强来着,哥哥回家一说是姨母想我了,我立刻就好了,我娘说我啊,这是心野了,不愿意着家陪她呢。”谨欢已经尽力发挥了,至于能发挥到什么程度,这还真没办法控制。 “哈哈哈哈哈……”不仅杨坚,独孤皇后也被谨欢逗得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这一张小嘴哦,怎么就这么能说呢!”独孤皇后笑不可支,缓了半晌才道:“我和你母亲加起来,一共生了七个女儿,可唯有你一个,颇有几分类你外祖,若你外祖还在世,能见到你,不知该有多欢喜呢。”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孩子,她若是荣光,也更能显得自家的宠幸,故而独孤皇后也有意为谨欢求个恩典,这才挑着这个时候提起了独孤信。 杨坚也有几分触动,垂了眼思量了片刻道:“既如此,那便给谨欢一个封号,封为乡君吧。” 第225章 大唐盛世 “至于说封号嘛——”杨坚拉长了声音, 仔细思索了一番道:“便叫安宁好了。”这封号, 可以说是相当不走心了。需知道这封号可是跟封地挂钩的,杨坚随随便便给她取了个封号, 什么意思,光给个名号,不想给实在地方呗? 还有,姑奶奶有过那么多好的封号, 什么元懿啦,武安啦, 定国啦,你拿个安宁来糊弄我?啊呸, 奸诈的老头,谁稀罕啊,等着你儿子篡位气死你吧。 谨欢心中愤懑, 可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来谢恩。 “多谢陛下恩典。”什么叫心口不一呢, 谨欢就是个再现实不过的例子。 等着吧, 看我怎么把你的江山给夺过来! 嘤嘤嘤, 实在是太生气了! 人家生气,顶多就是打砸一回, 谨欢生气,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比方说,她现在特别想让大隋江山提前易主。而要想让皇位上的人选动一动,首先, 就得把杨勇给废了。 啧啧啧,我亲爱的杨勇表哥,反正你早晚也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了我李唐大业,你就早点死吧。 只可惜,哪怕谨欢心里有意推动,该走的路线还是要走,毕竟现在的杨广可还没有彻底和杨素狼狈为奸呢。得等到这俩人勾搭上了,里应外合,速度自然也就快了。 这天下,不是说她直接把杨坚给宰了,又或者是把杨家直接给灭了就行的。杨坚现在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如今天下初定,百废俱兴,老百姓还没从前朝的乱世之中缓过气儿来呢,这时候若是再兴兵事,未免有名不正言不顺之感。 而且更关键的,她那怂包哥哥这会儿也还没生出□□篡位的心呢,至少得先把他的野心给培养出来啊。 至于说等到杨广搞得民怨四起之时,那时候李家兴兵平定天下,可就是仁义之师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里头的猫腻,谨欢还能不清楚吗?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个名声嘛!瞧瞧,多矛盾不是,所以说当皇帝的啊,基本都是又当又立,坏事干尽了,名声也想要,真真是天下第一贪心之人。 哎!想到这里,谨欢更生气了。要是她的暗卫还在,现成的挑拨离间小能手就有了,哪还需要花这么多工夫呢。 只可惜,上一回实在是因缘际会,这一回穿梭了七百余年的时光,便是她的暗卫还在,代代传承至今,只怕也早已不再记得祖上之事了。 不过也没关系,暗卫本来就是她从无到有创建的,顶了天就是现在没有龙阳辅助她了嘛,能训练第一回,她还不能训练第二回嘛? 七月,杨坚果然将做了不到一月纳言的杨素擢升为了内史令,还在岐州的李渊看到消息之后,心中涌出了几分奇怪之感。 阿妹当时随口之言,居然真个成真了? 九月,落叶满长安之时,新出炉的安宁乡君谨欢也由人护送回了陇西。 原本谨欢以为最多呆两个月的,哪知道竟是从六月一直呆到了九月,毕竟她住在皇宫里这段时间,独孤皇后日日心情都不错,杨坚看到自己老婆好,他就也好了。 只是陇西的秋日来得比长安更早几分,院里的树木已经开始落叶,而谨欢还未回转,毗沙门日日哭闹不休,不仅窦氏没了主意,独孤氏对这个大孙子也是毫无办法。婆媳二人无奈之下,只得假借独孤氏生病的消息,让谨欢从长安脱身。 车架出长安城之时,谨欢掀开了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她知道,她肯定还会再来长安的,但是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带着她的三千玄甲军纵马长安城。 早在谨欢离开长安之前,陇西的家里就已经收到了传信回来的鹁鸽,窦氏看到之后连忙去哄儿子,只道是姑姑已经在路上,再有个十余天就可到家了。只是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前些天被骗得过了,窦氏这般哄他他竟不肯相信。 “阿娘,这可如何是好呢?”窦氏又气又急,这个冤孽,当真就是克她的,亲娘在面前他不管不顾,非惦记着个姑姑。 现在可不是从前,要说窦氏跟卫子夫那样,兴许她还能理解一二,并且主动将长子往谨欢身边推。但是现在的情况是窦氏身为李家宗妇,到目前为止也就生了这么一个嫡子,这可是将来要继承家业的长子啊,怎么不亲她这个亲娘呢。 窦氏现在还年轻,养气的工夫不到家,独孤氏只扫一眼,就猜到儿媳妇心里估摸着是起了对女儿的芥蒂了。 “阿姣啊。”窦氏闺名窦姣,现在除了家人,倒也没人这么叫她了,陡不然被婆婆这么一叫,她还有点胆颤。 “我素来知道你是个嘴巴严实的,有件事,我连渊儿都没有说,今日就告诉你,你听了之后,就忘了吧。”独孤氏眼神不知道落在了何处,声线也有些飘飘忽忽的,可是这样的话落在窦氏耳朵里,却是让她全神贯注,一点都不敢走神。 “当年我生下安儿之后,身体大伤,以为再也不能生养了,却未曾想到,梦月入怀,醒来之后叫了大夫,才知道竟又怀了身孕。我这一辈子,一共生养了四子两女,胎胎艰难,唯有生谨欢之时,顺畅无比,国公喜爱的不行,特意请了天云大师替她测算,天云大师只道她是五福俱全之人,生来带吉,至于其他,便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便再不肯多言了。” 其实独孤氏心里也犯嘀咕,原本天云大师还能测算出小女儿的命格,怎么又经历了一回,竟说是什么都算不出来,只道“万事随她”呢?只是这话到底不适合告诉儿媳妇,故而独孤氏也没有多提。 时人信奉佛道者众,而天云大师作为当代高僧,既是他所言,那么窦氏自然也是信的。她也明白婆婆特意说这番话的缘由,只是希望她莫要芥蒂于毗沙门过于眷恋谨欢罢了。 “怪道我说毗沙门这般喜爱他小姑姑呢,想来是小儿的心明眼亮,觉得他姑姑好,竟是不愿意沾染我这个娘亲身上的俗世烟火了呢。”窦氏玩笑着说道。 若真如婆婆所言,小姑子生来带吉的话,倒是不妨让长子多多跟在她身边了。这说来也是奇怪,婆婆之前那么病恹恹的,长子也是时不时地会生个小病,可是等到小姑子病好之好,连带着婆婆和长子也都慢慢康健起来,难不成还真是带吉? 谨欢可不知道她娘亲为了她又开始“忽悠”人,事实上等到出了长安地界之后,她就抛弃了那华而不实的马车,让运送东西的人在后头慢慢走,自己一马当先,骑着里飞沙往陇西赶去。 要不是怕太过于惊世骇俗,她就直接神行回去了,现在还要在路上多花上几天,谨欢也是很暴躁的。 她一人独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大队人马连半路都还没到呢,她就已经踏进了李家大门。毗沙门正在门口日后一候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当即就迈起小细腿,直奔谨欢而来。 “哟哟哟,乖宝宝,怎么了?”赶在小家伙要摔倒之前,谨欢脚下轻轻一踏,就把冲向自己的小炮弹抱了起来,哪知道这才刚抱起来呢,就看到小家伙红了眼眶。 “姑姑,叶子,都要落光了。”谨欢走了这些时日,毗沙门不仅腿脚比之前利索了,连说话都比之前要顺畅了不少。 厚脸皮姑姑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对啊,叶子落了,姑姑就回来了嘛。” 毗沙门:“……”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好急哦! “好啦好啦,乖宝宝,看看姑姑给你带什么礼物回来了?”谨欢左手抱着毗沙门,抖了抖右手的衣袖,就从“衣袖里”抖落出一块玉佩来。“看看,喜不喜欢?” 毗沙门用小胖手接过玉佩,他倒是不知道好坏,只觉得还挺好看的,当下就点了点头,“嗯,喜欢。” 闻讯匆匆赶来的窦氏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毗沙门,自幼长在宫中,窦氏的眼睛可尖的很,再加上这玉佩的风格太过于明显,她只一看,便知道是秦朝的东西。 “这,毗沙门小儿家家的,那用的上这样的好东西。”其实这些个玉器,窦氏当年陪嫁的也有不少,更别提李家也积攒了不少,毗沙门作为李家长孙,这些自然也用的。 但是莫说是李家和窦家了,就是杨坚的国库,只怕都难搜罗到比谨欢手上更好的东西。没办法,人家命好,哥哥宠着,弟弟惯着,怕她死后没得用,还埋了宝藏留给她,谁能比她富豪呢。 “这玉有灵性,既然毗沙门喜欢,岂不是将将好嘛。”谨欢倒不是太在意,不过这玉是扶苏小时候带过的,还是嬴政顺手赏的,后来某人自觉长大了,不稀得带这个了,相对念旧的某姑姑就把这个给收起来了,现在倒是正好给毗沙门。希望毗沙门能和她的扶苏宝宝一样,顺顺利利地长成一个腹黑的豆沙馅儿包子就好了。 “嗯,喜欢!”小家伙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第226章 大唐盛世 好生安抚了一通小东西, 又下厨做了顿好吃的哄好了毗沙门之后, 谨欢才让乳母将睡着的毗沙门抱回了屋子,自己则是和独孤氏窦氏商讨起了此次去长安的见闻。 “帝后虽说身体都有了些小问题, 但是再活上数十年光景倒也不成问题,只不过我看皇后实在不喜太子,太子这太子之位能不能坐得稳,还是个未知之数。”这些事情, 非久居长安,亦或者能得内宫消息之人不能知, 若非谨欢熟悉内情,此次又详细观察了一番, 还真窥不清内情。 李家兴起于谨欢爷爷李虎之手,西魏八柱国之一,官至太尉。而李虎八子到如今, 也只剩两子。也就是谨欢的五叔李绘, 现任夏州总管, 八叔李亮, 现任海州刺史。相比起北周时期,李家其实早已不复从前兴盛。 而谨欢同辈之中, 现在除了她亲哥李渊继承了唐国公的爵位,并且有一个岐州刺史的实职, 其他人嘛,除了她七叔家的两个堂兄,一个是右领军大将军, 一个是备身将军之外,其他要么赋闲,要么还没长大。 可以说,现在的李家,虽不如当年兴盛,但是也还算是实权派。尤其是在陇西这一亩三分地上,那基本就是李家的天下,谨欢要想干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太子之位若是不能保,那么?”独孤氏不免犹豫了一下。 窦氏对于隋朝皇室可没有什么好感,她冷笑着道:“晋王殿下想来也不是毫无进取之心的。” 谨欢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英表哥不是没有进取之心,他是进取之心太重啊!” 独孤氏经历过战乱之苦,如今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她实在是怕得很。“若是晋王上位,这天下,不知道又当如何啊!” “如何不如何,那也是长安的风云,咱们只要守好陇西,任风云变幻,又与我李家何干呢?”谨欢这番话可说是毫无破绽了,她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准备培养暗卫的计划放到了明面上,而且理由还特别充足。 李家本就有属于自己的私军,毕竟这年头,谁手上还没点私人武装力量呢,没有这些,也不能在乱世之中保全自家啊。李渊作为唐国公,他上任之前带走了一批人,而剩下的,就都留了下来,拱卫陇西李家老宅。 “这是令牌,你若是有什么想做的,明日让忠叔陪着你去吧。”独孤氏眉宇间有几分挥散不去的愁绪,却还是坚定地将令牌交给了女儿。当年国公爷过世之前就留下了吩咐,如今女儿既然想做,她自然也不会阻拦。 有人有地,有钱有粮,这要是还弄不出个名堂来,谨欢都能羞的无颜见人了。 等到窦氏再度怀孕,并且生下一女之后,谨欢的暗卫营,也终于能看出雏形来了。 培养暗卫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她能在短短的五年之内成功培养出一批成功的暗卫,已经是仗着自己开挂的优势了。 “姑姑,姑姑。”五年的时光,足以让毗沙门从肉乎乎任由她哄骗的小肉团子,长成现在这个还是肉乎乎任由她哄骗的李建成。 没错,毗沙门有大名了,李建成。 “站住!”谨欢心满意足地抱着娇娇软软的小侄女,厉喝了一声,“你从泥塘里爬出来的呀,一身的脏东西,快去洗澡,别溅到你妹妹身上。” “哦。”李建成无精打采地转过头,鼓了鼓嘴,可怜巴巴而又脚步沉重地往自己的院子走,边走还边回头,试图唤起姑姑对自己的爱。然并卵,自打妹妹出生之后,姑姑对他是越来越没爱了。 “哎!”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李建成揽镜自照了半天,才疑惑地问贴身伺候自己的小厮,“墨竹,你说你家公子我长得没有妹妹好看吗?” 墨竹脚下一滑,险些没跌个狗吃屎。 我的小主子哎,您是公子,哪有跟小姐比美的道理呢? “算了算了,妹妹还是很好玩儿的,当哥哥的要大度,我就不跟她计较了。”心宽体也胖建成宝宝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好哥哥,真是特别宠爱妹妹呢。不过自己现在都已经洗干净了,那么就能去蹭一蹭了吧。 “这孩子,这见天地跟着练武,怎么还是这么圆乎乎的呢?”不仅窦氏发愁,就是独孤氏这个当祖母的,喜欢白胖大孙子的也在愁。 独孤氏的审美标准那是不用多提的,有那么一个亲爹,她的审美标准如何可以想象。而且婴儿时候胖乎乎的还能称可爱,这都快七岁了,还胖乎乎的,虽然还是可爱没有错,却不得不让人担心起了日后。 其实时人还是喜欢胖子的,为什么,因为胖象征着富态,代表着家里的生活条件好啊!贫寒人家连吃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养胖呢。但是李家人的审美都相对正常啊,就是李渊现在,三十而立的人了,身形也还是标准状态,并没有什么难看大肚子之类的。 “娘,你又要你孙子瘦,我给他训练你又一个劲儿让他吃,他要是瘦的下来,那才是真见了鬼呢!”谨欢将怀里的小侄女递还给了窦氏,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果然,史书记载全都是骗人的,胤礽是个话唠,扶苏是个心黑,刘据是个小刀,那么建成小时候是个胖子,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嘛。 不啊!才不正常好嘛! 明明不管是胤礽,还是扶苏刘据,到了七岁的时候,都是俊美小小少年了呀,为什么我的建成宝宝,你也快七岁了,还是一个肉团团呢! 肉团团建成宝宝看到他姑姑怀里空了之后,立刻就扑了过去。谨欢感受着怀里的冲击,只能咽下涌到喉间的老血,你当你还是小时候那个萌宝宝嘛,还有,我教你水榭花楹是为了让你扑我更方便的?! 独孤氏默默感受着女儿眼中的“愤怒”,扯了扯嘴角道:“那,要不你就再试一回,阿娘发誓,这回,这回肯定不管了。” 旁边的窦氏出声笑道:“阿娘,您可真不能再管了,否则跟您这个祖母一比,倒显得我不是个亲娘了。”窦氏慈爱地看着正在小姑子怀里撒娇的长子,又爱恋爱怜地看了看乳母怀中正在熟睡的小女儿,心头软成了一汪春水,原本因为昨日收到的岐州的消息,说是又有侍妾怀孕而变坏的心情,也慢慢变好起来。 罢了罢了,那边的妾室都有两个生了孩子了,这一个就是再生了,又能怎么样呢。 独孤氏其实也收到了消息,同样身为女人,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窦氏此刻的心情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儿子整日在外忙碌,哪怕知道他是有正事,却也还是比不上日日在她面前承欢的儿媳。 独孤氏拍了拍窦氏的手,暗暗指了指建成道:“诺,瞧瞧这孩子,多好呀。”独孤氏意有所指,窦氏也是个心思灵透的,这么一说,如何还能不解其意呢。 是啊,她生的才是李家的嫡长子,其他人,又算什么呢。更何况有小姑子在,她更加不需要担心了。 “放心吧,我哥命中多女,这一胎啊,必定还是一个女儿。”独孤氏和窦氏的消息还是从谨欢手上得的呢,她的暗卫现在除了放出去的,拱卫李家的,就是再训练新人,说句不客气的话,再过个几年,她的暗线差不多也能铺满天下了。 窦氏和独孤氏脸上都浮现出了错愕的表情,但是她们也知道,既然谨欢说了这话,那就必定是真的。 “这,那你哥哥,这辈子就建成一个儿子了?”独孤氏身为人母,自然还是担心的。她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虽说前头三个都没了,但是若是只生了一个,李家如今都要断了香火了。 “不啊,我哥的儿子缘啊,都在我嫂子身上呢,他既然这么喜欢在外面,那他就继续生女儿吧。”谨欢微笑道。 说来也是见了鬼了,要说岐州鞭长莫及吧,谨欢自己也排查过,那里并没有窦氏的人手。可偏偏李渊前头四个儿子,全都出自于窦氏,在这之间其他妾室生的,无一例外全是女儿,简直都要让人怀疑她们是不是喝了女儿国的河水了。 得了女儿一句准话,独孤氏就放心了,“由他去吧。”嫡孙自然要比庶孙好,独孤氏又不傻。 “对了,我听长安传来的消息,说是太子殿下又被皇后斥责了?”窦氏心中又羞又乱,连忙换了话题,她们几乎隔几日就要议论一回朝事,尤其是谨欢的消息网铺设到长安之后,她们知道的事情也随之越来越多,眼界也见识也随之越来越广阔了。 “自从开皇十年高智慧叛乱,晋王和杨素同下江南平乱开始,这俩就算是勾搭成奸了,杨广杨素在外,再加上我的贤惠表嫂在内,双管齐下,东宫若是不危,那才是真有问题呢。” 只是谨欢没有说的是,这里头,其实也有她的手笔。她的人,在暗地里帮助杨广,杨广提早上位,她也可以提早造/反嘛。 女子的青春多宝贵啊,怎么能够浪费在等待造/反的时间上呢。说好了要造/反,当然是越早越好啦。 第227章 大唐盛世 不过她暗地里搅风搅雨的事情此刻还不宜放到明面上来, 天下乱象还未显呢, 她这么积极,未免会让人怀疑, 就是一家子至亲骨肉,也只能暂时掩藏。 “对了,上月仁寿宫落成,到时候宫里少不得又要领宴, 说不得这一回咱们一家都要往长安去一趟了。”约莫是皇帝当久了,杨坚也渐渐没了从前的所谓简朴, 一座仁寿宫,死掉的力夫以万计数, 可是有现在的尚书右仆射杨素顶着,除了现在的宰相高颎,还真没人敢说几句实在话了。 “高昭玄被斥责了?”既然提到了仁寿宫, 独孤氏顺嘴问了一句前些日因为奉命检查仁寿宫而被斥责的高宰相。 高昭玄也就是高颎, 跟独孤家还是有几分关系的, 他父亲高宾是独孤信的僚佐, 甚至还赐予了独孤这个姓氏,故而高颎还有一个名字就是独孤颎。高颎此人精明强干, 可说有经国之才,十七入仕, 自周到隋,步步高升。又因为深得杨坚信任,杨坚甚至还把杨勇的长女许配给了高颎的儿子高表仁, 也算是跟皇室搭上了关系。 可惜,杨广注定要把杨勇给拉下马,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正统的高颎就变相成了杨广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只是这人吧,谨欢还是有点好奇心的,怎么说也是个人才啊,哪怕上了年纪,也是老人才嘛,若能收为己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而且别的不说,这老头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也还在嘛。 嗯,果然还是趁着这次去长安的时候看一看吧,要是能收成自己人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随阿英表哥开心吧。毕竟当年南下平陈的时候,晋王殿下可是遣人和高颎要过”祸水误国“的张丽华的,只是晋王殿下有惜美之心,当时身为长史的高颎却全无爱美之意,直接就把人个咔嚓了,要说这俩人最初的梁子,约莫就结在这儿了。 “只是若去长安,可要重新准备一份礼物?”如今如今对内的诸项事务,甚至于对外的不少事情都一并交到了窦氏的手上,比方说谨欢一手组织起来的商队,贸易所得利润,都是由窦氏来处理的。 “我记得这次不是从大秦带了不少新鲜东西回来嘛,到时候就说是和商队买的就是了。”谨欢这回说得大秦可不是她傻弟弟的大秦,而是这个时候的罗马帝国地区。确切来说,应该是指现在的拜占庭帝国。 自打张骞开拓了丝绸之路之后,这几百年来,这条路上纵使战火不断,可是来往的商人亦是从未断绝。只要有利益的驱使,只要东方还有能够让他们赚上几倍差价的东西,那么他们就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往来。 他们能来,谨欢自然也能如从前一般,组织起商队一路往西而去。窦氏和独孤氏都以为她只是想挣钱,却完全没想到,她是在筹措能够“名正言顺”使用的钱。 因为暗地里有李家的兵士一路护送,安全性自然是不用考虑的。如此几年发展下来,如今的陇西早已繁华不下长安,只不过长安那边也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商业繁荣,杨坚还是坚持民本思想。再加上陇西毕竟是李家的地盘,大被一蒙,就是皇帝,也只能看到被掩饰之后的真相。 李家占陇西才多少年,就做到了这个份儿上,那么对所谓的五姓七望,他们对当地的控制力,更是可想而知。李家嘛,说得好听一点,是陇西李氏的一支,但是这内里的关系到底如何,大家其实也都心知肚明。 即便是到了大唐,这五姓依旧让皇帝很麻爪,要不然荔枝宝宝也就不会颁布法令禁止五姓联姻。 可以说,自魏晋之后,天下政权都由世族掌控。东晋渡江之后,台城之中的皇帝差不多也就是盖玉玺的。前头几个还想争一争,后面的实在与傀儡无异。 不听话?那就换个皇帝好了。 讲究出身,注重门第,荫客制变相保障了世族的利益,而九品中正制的推行,可以说将门阀政治推到了一个顶峰。若不然,杨坚上位之后也不会一力推行科举,而杨广在登基之后也紧跟着其父的政策,试图削弱门阀对朝政的影响力,在这一点上,这父子二人都是相对成功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成功,之后李唐才能更进一步地推广科举,慢慢削弱世家大族对朝政的影响。 可是,这跟谨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要任用世族?因为他们有才? 没错,在绝大部分人连字都不认识的情况下,熟读四书,勤习六艺的世家子弟的也的确是朝廷选官的重要来源。哪怕就是开了那么多学堂,可是太学,国子学,四门学这一类也依旧是非官僚子弟不可进学。 非是无人可用,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不过谨欢特别喜欢树人大大的一句话,“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不就是人才吗?她这种人在哪儿学宫开到哪儿的办学校狂魔,还办不起来吗? 她的随身图书馆,可比那些个狗屁的世家大族更全,她当年混的时候,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的老祖宗还不知道在哪儿疙瘩里窝着呢。跟她耍牛逼,谁比谁牛逼啊! 有了商路带来的源源不断的金钱,除了暗卫,陇西各地也早已悄悄地建起了各种小学堂。学堂凭资质招收年龄六岁到十六岁的孩子,因材施教,或习武,或从文,或是研究机关百器,算学数书,反正总有一个是能学会的。 至于这其中的尖子生,当然就是更进一步,被集中到一起,教授更多内容,而这些孩子,就是谨欢为日后李家坐江山培养的预备役。 你自摆你世家大族的架子,我把你给架空了,你就族你的去吧。 不掌权的世家,算个屁的世家啊。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很得意是吧。那么你们就慢慢抱着自己祖上的荣耀,慢慢腐朽去吧。 只可惜这些事都不能被摊到明面上来,因为她现在并不是当初那个随心所欲,靠山天下最硬的公主,只是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小小乡君。不管是小学堂还是暗卫,都只能默默地掩在背后,决不能被长安所知。 否则,她大概就得去暗杀杨坚了。 包括窦氏和李渊,也只是知道谨欢在培养人才,对她到底培养了什么样的人才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只当她是在未李家培养类似于管事幕僚一类的人,完全想象不到,她是在培养属于自己的小朝廷,而她的野心,居然会有那么大。 然而让谨欢感觉到意外的是,独孤氏彷佛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甚至把她手上的一支家兵交给了谨欢。这支家兵并不是李家的,而是当年独孤氏出嫁之前,独孤信交给她的。 可现如今,独孤氏没有把这支家兵交给李渊,却交给了谨欢。这不得不让谨欢好奇,也让她觉得奇怪。 总感觉她阿娘好像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这法子倒好,反正库房里那么多珠宝玉石,选几样贵重的送上去就是了。”窦氏对谨欢这个主意表示了赞同。要说库房里也有不少有年头的好东西,但是窦氏才不愿意把这些东西献给皇帝呢,还是拿这些个瞧着贵重,实则家里早已泛滥成灾的东西应付应付得了。现在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珠宝玉石这一类的东西了,拿来给建成做弹珠扔着玩儿都没关系。超级大土豪,穷得只剩钱了。 “那我们又要去长安了?”建成歪着脑袋问道。 “是啊。”谨欢揉了揉胖侄子的肉脸蛋,“又要去长安了哟。” “哦。”建成颇有些恹恹的,对长安并没有什么期待之感。要说热闹,陇西已经够热闹了呀,上回姑姑带他去张掖,那儿可好玩儿了,长安还宵禁呢,一点都没意思。 再有吃食的话,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和他们家的吃食比较呢,反正上次去长安,建成宝宝在皇宫里吃得一点都不高兴。要不是他娘提前警告了他,让他不许胡说,否则回家一年不许吃点心,建成宝宝非得好好吐槽一番不可。 “哎?我说宝宝,你怎么好像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啊,不喜欢长安吗?”世人都说长安好,他们家这个可好,一点都不喜欢。 谨欢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打量着李建成。哦!我的智障宝宝,你以后说不定,不,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你这下半辈子就陷在长安了呢。 李建成摇了摇头,“不喜欢。”而且去的路上还那么难受,有什么好去的。 窦氏闻言瞪了儿子一眼,“届时可不许说这样的胡话。”在家由着他就算了,到了宫里要是还这样,那就是惹祸了。 “建成乖,建成不说。” “好啦好啦,”独孤氏给她宝贝大孙子打圆场,“建成这么聪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不知道嘛。” “倒也是,您大孙子这个鬼灵精,才不会被人欺负呢。”谨欢嫌弃说道。 可是万万没想到,进宫没多久,谨欢就被打脸了。 “宝宝,怎么了,怎么哭了?” 第228章 大唐盛世 胖宝宝一路狂奔过来, 直到跑到谨欢面前, 一直含在眼眶之中的泪珠才大滴大滴地落下。 原本还只是无声落泪,谨欢这么一问, 像是把建成心里的委屈给全都问出来了。李建成直接往他姑姑怀里一钻,抽抽噎噎哭着道:“他们说建成是死胖子,呜呜呜呜,姑姑, 我才不是死胖子呢!” “不是,不是, 谁见识过我们家建成宝宝这么灵活的胖子……”谨欢嘴一快没把得住,说完才意识到更糟糕了。 低头一看, 果然,要说刚刚还是下暴雨,这会就是发洪灾了。 “呜呜呜呜呜……”建成宝宝心里委屈死了, 那些坏人骂他死胖子, 姑姑还说他是灵活的胖子, 灵活有什么用, 不还是胖子嘛! “好啦好啦,乖宝宝, ”谨欢边小声拍哄着建成,边抱着这个肉团团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宝宝,到底是谁说你了?” 建成扁了扁嘴,“杨俨, 杨裕,杨筠,还有杨浩,杨湛。”李建成是个小心眼儿,而且是个聪明的小心眼,刚刚说他的,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着呢。 宫中赐宴,皇孙们都是在一处的,独孤氏想着李建成年幼,而皇长孙,也就是杨勇的长子杨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这才让几个皇孙领着李建成。哪知道为首的杨俨丝毫不知道照料表弟,反而摆起了皇孙的架子,伙同其他兄弟拿李建成的身材取笑起来。 “哦?”谨欢闻言顿了顿,擦了擦建成脸上的泪珠接着问道:“只有这几个,没有杨昭他们?” 建成想了想道:“我看杨暕倒是想跟着说的,不过被杨昭给拦住了。” 没有错,胖团团就是辣么的机智!就算被人欺负地想哭,也还是要坚持观察清楚敌情,方便报复回去。 “那宝宝,你要怎么报复?”谨欢见他情绪已经平缓下来,饶有兴致问道。 杨俨那几个早就已经被云氏给惯得不成样子了,龙生龙凤生凤这话固然不是那么准,但是有云氏那样一个生母在前面,这三个还不如杨昭得杨坚这个祖父喜欢呢。 再加上如今杨广夫妻在扬州,杨昭留在长安,既可说是代父尽孝,也可以说是随时随地刷存在感,这一招用的,不可谓不好。只可惜,样样都好的杨昭偏生有一件不好,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没了,不过没了也好,以杨昭的为人,日后必定和杨广相悖,届时失宠还不如带着恩宠没了呢。 “姑姑,你的痒痒粉带来了吗?”李建成早就知道姑姑配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粉,尤其像这些专门用来捉弄人的,李建成可喜欢了。不过姑姑总是怕他胡来,一般没有好的理由,是不肯给他玩儿的。 “你要用痒痒粉捉弄他们?”谨欢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法子只不过报一时之气罢了。” “那要怎么办呢?”不明白就要问嘛。 “宝宝,咱们家在长安开了几家酒楼,你知道吧。” “知道。”这酒楼茶馆之类的,历来都是收集传递消息最好的地方,谨欢的暗卫就是随着这些线一起铺起来的。 “原本呢,姑姑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让他们平常注意一点,卖好酒就够了,菜嘛,倒是没必要那么出色,不过现在看来,是时候改变一下了。”谨欢脸上挂起了坏笑。 “改变?”李建成茫然不解地摇了摇头。 不是在说要报复的事情嘛,为什么说起了酒楼?聪明的建成宝宝表示我姑姑说话完全就没有逻辑,让人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宝宝!”谨欢将建成放下地,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觉得怎么样报复一个人才是最好的呢?” “最好的?” “对,最好的。” “不知道。”李建成回答得特别快,想都没想。反正不管他说了什么,姑姑都会有答案反驳他,只要说自己不知道就好了呀。 谨欢:“……” 哟,小兔崽子,还会玩心眼儿了嘛。 “这最好的报复方法啊,当然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啦。”谨欢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那得瑟的小表情,让人看了只想揍她。 “嗷……”李建成惊讶地张大了嘴,他终于明明为什么姑姑说要改变酒楼的经营了。“让他们也长成胖子吗?”李建成一下子就变得期待起来。 只要是人,都是有口腹之欲的,区别只在于能不能控制罢了。谨欢完全无条件相信,以她家厨子的手艺,这帮子混小子能控制住自己那张嘴,那才是真见了鬼呢。 皇宫虽然难渗透,但是她还是成功将魔爪渗透到了皇宫之中,就是杨俨等人身边,也有她的人。到时候这个小风一吹,不怕这些个鸟人不去试一试,至于说试过之后嘛,呵呵呵,想逃他们也逃不了了,就等着吃成一个胖子吧。 “怎么样,这个方法是不是很好啊?”谨欢期待问道。 建成宝宝狠狠点了点头,“嗯,姑姑这个法子特别好,但是姑姑,我要痒痒粉。” 谨欢:“……” what?! “为什么还要痒痒粉?”不是都有了更好的方法了嘛? “因为姑姑的方法见效比较慢,我有点急。”建成很是坦荡回答道。 “给你给你,真是小祖宗,记得动手的时候注意一点,别被人看到了,记住没?”谨欢嫌弃地看了肉团团一眼,掏出痒痒粉递了过去。 建成拿过痒痒粉扬起头道:“姑姑你放心,我的身手还能让那群蠢货发觉嘛!” 哼!就算他是胖子,那他也是个灵活的胖子,比这些迟钝的瘦子要好! 建成下手的时间控制地很是精准,他选择了在宴会即将结束,众人陆续出宫的时候下手。痒痒粉是改进版本,不会一开始就发作的很厉害。最初只会让人觉得有些刺挠,今天皇宫里到处都摆着鲜花,说不定他们只会认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花粉,而等到刺痒到他们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恨不得跳进冰水里的时候,李建成早就离开皇宫了,谁还能把黑锅扣到他的头上呢?他人都不在,多么委屈呀。 事情的进展也一如这个分量超标的芝麻馅包子预想的那样,等到他们出了宫门,回到国公府。整个内宫和太医院才陷入了一片混乱,皇孙们集体中招了。而且李建成还特别坏的只跳过了杨昭,连杨昭的胞弟杨暕他也没放过。 对此,小心眼的建成宝宝表示,瞧瞧我多公正啊,因为你没说我,所以我就不“照顾”你了哟。至于说那么多人都中招而独独杨昭没有中招的问题,李建成才不管呢。 是,杨昭是没有跟着说他胖,但是他们一开始说他的时候他有制止吗?没有。他不过就是怕杨暕祸从口出,阻止了一下自己的亲弟弟罢了。 第二天一早,谨欢睡醒之后就听起了这事儿的后续汇报,独孤氏和李渊窦氏这才知道李建成又干了什么。 “这,这,荒唐,荒唐!”李渊显得很是生气,对比起一旁神色镇定自若,甚至还有闲心挑剔今日哪道菜味道好的三个女人,李渊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等到他自顾自地发完了一通火之后,李渊才特别悲惨地认识到,他刚刚那一番话,根本,就没有人在听,包括当事人李建成。 “行了,这一大清早的,你这么大火气干什么!”独孤氏冲大孙子招了招手,霉了儿子一句。 “阿娘,少时顽劣,这日后……” 没等李渊把话说完,窦氏就苦着一张脸,起身行礼道:“都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在家没有教导好建成。” “这哪是你的责任,某人这个当爹的日日不在家,孩子长于我们这群无知妇孺之手,唐国公自然是不满意的,”独孤氏如春风拂面般笑着擦了擦大孙子的手,一转脸面对儿子的时候又成了孤冷的寒冬,“怎么样,国公爷还有什么不满,一并说出来就是了。” 李渊:“……” 他,他说什么啊!他还敢说个屁哦! 亲娘明着欺负他,老婆暗地拿话堵他,还好,还有妹妹—— “哎呀,可是痒痒粉是我给建成的呢,哥哥,可要治我的罪啊?”谨欢笑意吟吟曼声问道。 李渊抽了抽嘴角,又看了一眼长子,咬着后槽牙将脸转了过去。 罢了罢了,先圣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一家子的女子和小人,他,忍了! “哥哥,是不是觉得女子和小人都特别难养啊?哈哈哈哈哈哈。”谨欢的声音跟背后灵一样的出现,听得李渊浑身都发毛。 “没有,没有,为兄怎么会这么想呢,建成没错,嗯,没错,是那帮皇孙实在太坏,该受到些教训,嗯,没错!”李渊心里泪流成河。 他宁愿被亲娘骂,被老婆酸,也不想听到妹妹笑啊。 “放心吧!”谨欢状似无意地拍了拍李渊的肩膀,却成功让李渊的脸色变了三变,“建成的工夫是我一手教的,不过撒点痒痒粉罢了,不会让人发现的。” 不过?还罢了? 怎么着,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要是不高兴起来,杀进皇宫也无所谓咯? 今天的李渊,依旧是满满对于人生和前途的绝望。 第229章 大唐盛世 皇孙们齐发“怪病”这事儿几乎没两天就传遍了长安城, 各种绘声绘色的, 而其中传播最广的,大概就是花神的说法了。 “据说啊, 是那几位花朝节的时候对花神娘娘做了不敬之事,这是被花神娘娘给罚了呀!” 痒痒粉和皮肤接触之后,会让人觉得刺痒难忍,浑身发红, 乍一看跟花粉过敏倒也有几分相似。太医院查不出痒痒粉,就只能把原因往花粉过敏上扯了。至于说为什么那么多年多没有过敏, 偏偏今年过敏,大概就是今年的花品种不一样吧。 “哎, 我可是还听说了,晋王殿下的长子安然无恙呢。”坊间也总有几个消息灵通人士的。 “河南王性情仁厚,曾被陛下称赞有长者心性, 这一位自然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也是, 就说那一位的长子, 啧啧啧, 对了,据说定下婚事了?” “可未曾劳动圣驾, 据说啊,东宫择选好了之后陛下就直接定了。” “若是换成河南王, 怕肯定不会如此了。” “这是自然。” 杨坚钟爱杨昭的事情并不算是秘密,长安城中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都知道。河南王杨昭自出生就养于宫中,可比那在外头生出来长宁郡王杨俨得宠多了。 “有人在操控言论。”他们一家很快就要回陇西, 谨欢就干脆趁着没走之前把一家子都拉来了自家酒楼,尝尝厨子开发的新菜,也顺便逛逛街,散散心。哪知道菜才上了一半,乱七八糟的消息倒是听了不少。 他们的政治敏感度可不是这些市井小民可以相提并论的,原本只是李建成想要报复一下的小行为,这帮子嘴欠的疼过养过哭嚎过也就算了,谨欢还等着他们有朝一日也养成个胖子呢。哪知道她没跟上后续操作,倒是有人主动跟上了。借由这所谓的“神罚”一事,肆意贬低杨俨,借机夸赞杨昭。 诚然,杨昭的确比杨俨出色,但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的话。杨昭只是晋王长子,将来顶天还是个王爷,而杨俨却是太子长子,若是不出意外,将来是要登临帝位的。但是现在,众人却都在贬低杨俨,完全就像是在刻意给杨俨刷差评一样。 果然,只要有业务需求,不管是哪年哪月,水军都是存在的嘛。 “莫非是?”李渊微妙地迟钝了一下,好说歹说也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看不出来才是傻子呢。 谨欢轻声道:“我上次入宫,晋王来辞别,无意中听到皇后斥责云氏,觉得将来英表哥还有杨昭他们将来居然要向杨俨这个庶子下跪,当真是令她心痛。” 等到杨坚过世,杨勇登基,以他对云氏的喜爱,杨俨必定会被立为皇太子,到了那时,杨昭他们兄弟是肯定要向杨俨行礼的。不过显然,独孤皇后并不想让自幼亲手抚养的孙子向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庶孙行礼。 李渊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谨欢,你的意思是?” 谨欢没有回答李渊,反而宕开一笔又接着道:“对了,我听说越国公如今倒是和晋王府的关系不错。” 聪明人之间,说话听音,没必要说得那么透彻,心里明白就可以了。 李渊倒抽了一口凉气,狠狠灌了两杯酒之后才道:“要真是如此,我们家也要小心才是。” 要是杨勇上位,李渊倒是不担心,杨勇这人,要说从前还是有几分可称赞之处的。奈何如今已然被温柔乡磨去了不少清明,只以为自己当了太子就高枕无忧的,像是这样的,估计将来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杨广就不一样了。 一个能够小心筹谋,百般谋划,想要把亲哥哥从太子之位给掀下来的人,他登临大位之后会做些什么,谁能猜到呢。 李渊皱着眉头正琢磨着日后的应对呢,窦氏倒是笑逐颜开。 反正只要杨家人不好了,窦氏的心里就痛快。 “亏得当年还说什么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而前代多诸内宠,孽子忿诤,为亡国之道,如今倒是有乐子可瞧了。”窦氏幸灾乐祸道。 谨欢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以说啊,这人呐,该说少说话的时候就要少说话,没事儿立什么fg呢。说什么人家因为儿子不是一个妈生的,所以相互争斗,导致亡国。得,你五个儿子倒真是一个妈生的,结果呢?不还是争斗之后亡国嘛? 有什么实质性区别否? 反正最终结果都是亡国嘛。 话说到这里,约莫李渊也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却是有点精分,“我这儿前些日子还收到了他做的诗呢,原本我还以为他在扬州过得逍遥自在的很,哪成想,这是学刘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诗,什么诗?” “咦?妹妹你不知道?有两首《春江花月夜》写得还真不错来着。”李渊感叹了几句,不过没办法,他不是个有诗才的人,也只能鉴赏鉴赏了。 《春江花月夜》? 一提这个,谨欢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李渊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些年被高中语文老师支配的恐惧。 张若虚是“孤篇盖全唐”了,怎么不想想他们这些可怜的学生呢。不过这一位跟白乐天再一比较,又显得稍微可亲那么一点起来了。 只是谨欢没想到,杨广也是个诗人。 话说都是诗人,怎么李煜跟杨广的差别就辣么大呢?虽说大家都是亡国之君吧,但是作死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啊。 嘿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 “既然说起了诗,是不是也该把建成这方面的教育给加上去了?”不过谨欢还是很理智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谈什么诗词!谈什么诗词!她这个文盲一点都不想谈!她这个文盲只喜欢谈野史,不喜欢谈诗词。 别跟她说什么平仄平仄平平仄,不懂啊好嘛! 窦氏也在一旁点了点头,附和道:“也是,按他现在的进度,慢慢跟着先生先开始学就是了。” 默不作声埋头大吃的李建成当真是人在饭桌做,祸从天上来。他坚定地握着手中的筷子,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阿娘,您说什么湿的干的呀?” 做什么诗啊!酸不拉几,无病呻/吟的东西,有什么好作的。有那闲工夫,他兵书都看了几卷了。 奈何,小孩子是没人权的,尤其涉及到教育方面,李建成更是半点抵抗的机会都没有。一家子无良家长迅速拍板定下了此事,于是乎,等到他们回到陇西之后,胖团团的课程表里又将会多出几门新课来,还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陇西的生活比起纷乱不断的长安来,总是安恬且宁静的,当然了,前提是李建成今天乖乖听话了。 开皇十六年,皇长孙,长宁郡王杨俨娶妻韦氏。 开皇十七年,晋王长子,河南王杨昭娶妻崔氏。 韦家倒也显赫,只是和博陵崔氏比较起来,又有不如了。 单单就是两位皇孙的成婚大礼,已然让不少政治敏感之人看出了太子与晋王之间的暗潮汹涌,而那些善于搏机的人,已经开始找机会跟杨广勾搭了。 只是因为窦氏再度怀孕的事情,李家人这次就没有去长安,只是按照原先杨俨大婚的规制送了一份重礼过去。当然了,这只是表面上的,至于私底下的那一份,是李渊去长安的时候带过去的。 杨广在扬州已经呆不住了,而皇太子从去年底开始就不断被皇帝斥责,甚至连东宫的守卫都全部换上了皇帝的人。太子当到这份儿上,真是不能不说一句惨了。 “还记得前些年说越国公呢,原先还以为狡兔死,走狗烹,倒是没想到在,越国公如今倒是越发受倚重了。”窦氏慢慢悠悠地剥着手中的橘子皮道。 窦氏这一胎到如今已经将近八月,不过快到年底,家里的事情也越发的多了起来。好在她这一胎开始的时候有些磨人,后来在谨欢的照顾之下很快就适应过来。现在虽说挺着个大肚子,但是身体比起平常也差不到哪儿去,每日里把家事都处理完了,还有足够的精力和婆婆小姑子闲话。 “今年陛下把安义公主嫁给了阿史那什钵苾,这位突利可汗的都兰哥哥可是又急又燥,不仅今年的朝贡断了,而且还不断派出小股军队扰边呢。”这消息也是才送来的,谨欢整理出来一看,就知道杨坚对突厥准备动兵了。 “这是要对突厥用兵了吗?”正对着窦氏读《诗经》的李建成突然插了一句嘴。 因为窦氏这一胎的怀相和怀建成的时候不一样,反而和怀琛儿的时候有点像,所以众人也就一致认为这一胎还是女儿。故而打从怀孕开始,李建成就开始对着“妹妹”念书。在这个没有三百千当启蒙的年代,李建成的选择也不是很多,既然是妹妹嘛,那就干脆读《诗经》吧。 众人对此乐见其成,还不忘夸奖李建成,唯有知道内情的谨欢,一看到建成宝宝对着窦氏的肚子读“静女其姝”就开始在心里狂笑不止。 不过现在倒不是笑的时候,因为就像李建成刚刚插的那一句嘴,杨坚的确是准备对突厥用兵了。 “小东西,猜得还挺准嘛。” 李建成骄傲抬头,那是,小爷多聪明啊! 谨欢忍笑呼噜了一把头毛,诱哄道:“来来来,接着念,不念静女了,改念蒹葭吧。” 念就念吧。 李建成从善如流,对着窦氏的肚子继续摇头晃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第230章 大唐盛世 翻过年, 快要出正月的时候, 正准备今天念《离骚》的李建成慌慌张张跑去了正院,“姑姑, 祖母,我娘要生了。” 下人的腿脚哪有李建成快,不过窦氏已经生了两胎,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故而衬度好了日子之后,已经都提前准备好了。 原本正在盘点消息的独孤氏和谨欢听到建成来报, 忙放下手中的纸笔,一起去了正院。 窦氏的状态好得很, 她们到的时候,窦氏还在喝鸡汤呢。毕竟生产可是个力气活,得先储备好才是。 “今儿倒是个好日子。”谨欢抬头望了望天, “生下来咱们再吃午饭吧。” 一旁的李建成苦了脸。 上回妹妹生产的时候可是从傍晚一直到凌晨呢, 小妹妹要是也这样, 那他不得饿得前胸贴后背啊。 自打那回在长安被羞辱之后, 李建成可算是下定了决心要减肥了。小孩子家家嘛,想要瘦下来, 比成人可简单太多了。控制一下甜食,再加大一点运动量, 到了今年,十岁的李建成,已经是一个清俊可爱的小小少年了。 只是瘦归瘦, 该吃的还是要吃的呀。李建成仰起头,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谨欢:“姑姑,要是妹妹生的慢了一点呢?” 谨欢笃定地摇了摇头,“不会,我刚刚给你母亲把了脉了,这一胎,一定很快。” “为什么呢?” 因为—— “哎呀,夫人生啦,是个公子!”产房里响起了接生婆子响亮的声音。 独孤氏喜不自禁,连声吩咐道:“快快快,先给亲家还有渊儿那边把消息送过去,哦,别忘了带上礼,把准备好的喜钱给发了,全府上下,都赏,都赏!”反正自家有钱,可劲儿造呗。 尽管说李建成越长越是出色,而且都十岁的孩子,怎么都立住了。但是长子到现在有了五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这件事,还是成了梗在独孤氏心里的一根刺。只是独孤氏心里也明白,这并不是儿媳妇的问题,而是那个倒霉儿子的问题。就像女儿当年说得那样,这不,窦氏不就又生了个儿子嘛。 “现在明白,为什么不一样了吧。”谨欢撸了撸建成的头毛。 大侄砸,这里头的这个,既是你的亲弟弟,也可能会成为你未来的死敌。这一回,你可不能再那么蠢了呀。 谨欢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以说,聪明弟弟什么的,有什么好的呢。像胤礽那样吗? 胤礽那会儿可生气了,一个两个的都跟他上辈子欠下的债似的,安家银子要给,俸禄要发,闯祸了还得他来收拾,跟老婆吵架被老婆抽了都找他哭诉。 就算薅羊毛,也不能十几个人专抓着他一个羊薅吧,迟早给薅秃了不可。 还是扶苏好,小猪仔就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没了赵高李斯,这丫除了朝华阳太后讨好卖乖,啥都不会,养着也省心呐。 “弟弟!”李建成两眼发光,若不是此刻还不能进去,他简直都要冲进去了一看究竟了。 谨欢抽了抽嘴角,“建成,你好像特别高兴啊?”谨欢在特别二字上加重了音调。 李建成兴奋地直点头,“嗯,建成想要弟弟。” 主要是他一直都只有妹妹,除了他亲娘生了个李琛之外,岐州那边的四个也都是妹妹,想到杨家那些讨厌的表兄表弟,李建成还是觉得亲兄弟比较好。 “姑姑你不说了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我说了吗?”谨欢不由自主愣了一下,她真的会对李建成说这样的话吗?她对未来的二凤说才对吧。 只可惜,现在的二凤,还是一个眼睛都看不清楚,除了“哇哇哇”和吃喝拉撒睡之外,啥都不会的奶娃娃。 既然孩子生了,那么大家就都该干啥干啥了,就连亲妈窦氏,出了月子之后,也重新把一大摊子家事又给支应了起来。关爱小儿子?他这不挺好的嘛。 亲娘尚且如此,更别提本身就比较忙碌的谨欢和独孤氏了。是,李家有多个孙子,非常值得庆贺,但是庆贺完了,礼收完了不就结了嘛,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不是。每天去看个几回,表示一下关注也就差不多了。那么小,不会说话不说,把他翻个四脚朝天他都翻不过来,这个时候最无聊了,有什么可逗的呢。 包括升级当姐姐的李琛,对这个会流口水的弟弟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先前她娘亲说肚子里是个妹妹,她还期盼了好半天呢,毕竟她那个坏哥哥就只会欺负她,而另外四个姐妹,又不在陇西老宅,要是阿娘能再生一个妹妹,那她一定当一个好姐姐,好好照顾妹妹,把自己的玩具首饰全都分给她。 可结果呢? 小心肝被伤害的李三小姐表示,哼唧,弟弟什么的,她才不喜欢呢! 于是乎,出生没多久,还是一个小型肉团团的二凤就这么被家中四个大大小小的女人忽视了。 幸好,祖母娘亲姑姑姐姐都不亲,还有个一肚子关爱多到溢出来,多到快要没地方放的亲哥哥。 李琛养得娇气,再加上谨欢的纵容,李建成在李琛几个月那会儿,想要碰碰都不行。也正是因为当时的逆反太严重了,这不,赶着李琛能蹦会跳的时候,李建成就开始各种欺负妹妹了。 但是现在这个弟弟又不一样了,不管是亲娘还是姑姑,都没有禁止自己靠近啊。而且不禁止自己靠近不说,还由着自己随便儿玩儿,只要不出事儿,根本就没人管他。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建成立刻就开心了。 嘿嘿嘿,弟弟哎,随便他怎么折腾的弟弟啊! 哟哟哟,好高兴哦! 按理说,李建成这一天恨不得跑正院八百趟的行为早就该引起谨欢的注意了,但是这不是长安生变数了嘛。她和独孤氏,包括窦氏,最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长安那边的形势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注意到李建成每天怎么欺负二凤呢。 对的,还没大名的李二的小名就是二凤。本来是谨欢一时嘴溜没注意,结果窦氏听了笑得差点背过去,尽管谨欢也没搞懂这笑点到底在哪儿,但是这个小名,其实根本就是花名也就这定了下来。至于说大名嘛,还是等过了周岁再正式取吧。 “六弟以猫鬼诅咒皇后?这事儿未免也太荒谬了!”独孤氏又是气又是急,独孤陀虽说和她并不同母,但是独孤家现在就剩他们几个了,手足之情自然也比从前更深厚了些。 “就为了向皇后索要钱财?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啊。”窦氏将信从头至尾看到了一遍,也很是不解。 “徐阿尼,”谨欢用朱砂将这个名字圈定出来,“这个人,很有问题。” “要不,咱们去一趟长安,看看你六舅舅?”独孤氏难得有几分慌乱。 谨欢摇了摇头,“不能去,自古以来,帝王最忌讳的就是事关巫蛊之事,这一次的猫鬼,看似荒谬,但是这里头到底是谁要对付谁还不清楚,贸贸然去长安的话,只怕容易引火烧身啊。” “阿娘你放心,有皇后在,总不会让六舅舅出问题的。”窦氏宽慰独孤氏道。 “是了,是了,还有皇后在呢,她自然不会让六弟出事的。” “阿娘你放心吧,我已经着令长安的人手全力开始调查此事,过不得几日,应该就会有详细的因由传来了。”谨欢心里也有点着急。他们不在长安,固然可以规避掉许多政治争斗,但是同样也因为远离政治中心,不管是消息还是其他,都会比身在长安的要差上些许。 这一点,是不管她在长安布下多少人手都没办法弥补的。毕竟她人在长安,和人不在长安的差别是非常大的。信鸽的一来一回,看似很快,但是没有办法当机立断,才是最致命的缺点。毕竟政治争斗之中,有时候差之毫厘,谬的便是千里。合适的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一瞬,很可能就不会再有了。 不过想想以后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谨欢又将搬去长安的念头压了下来。 罢了,那儿迟早要生乱子的,她还是守好自己的大本营才是最重要的。 哪知道调查的消息还没传回陇西,新消息就先传了回来。 而且这一回的消息不是来自暗卫,而是来自谨欢的暗线,高颎。 自仁寿宫建成那年她去长安之后,就暗地里和高颎搭上了线。说来也是奇怪,谨欢都没花多少工夫,居然就顺顺利利地将高颎发展成了自己人。 说好的对杨坚忠心呢? 高颎倒是解释说是他父亲的遗命,效忠独孤家。但是严格说起来,谨欢只是独孤家的外孙女,皇后还是独孤家的女儿呢,俩人谁近谁远,一目了然啊。只是高颎不解释,谨欢也不好多问,反正人是捞到手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呗。 “皇帝让高颎,苏威和杨远共同审理此案。”谨欢看了个开头说道。 窦氏一惊,“这事儿闹这么大,想来是不会轻放了呀。” 高颎是左仆射,苏威是纳言,杨远是大理寺丞,让这三人共同审理此案,足见皇帝对此事的看重。 “不,”谨欢匆匆将来信看完,“岂止是不会轻放,这长安的天,怕是要变了啊。” 第231章 大唐盛世 变天? 独孤氏和窦氏大惊, 赶忙问道:“怎么了, 可是信中说了什么?” 谨欢将信递了过去,叹了口气道:“高颎说, 如今这猫鬼之事,已经查到了太子头上了,还有那徐阿尼也已招供,自己是受了太子的指使, 这才假借六舅舅的名义,诅咒皇后。” 独孤氏手一抖, 险些没能捏住手上这张薄纸,还是窦氏扶了她一把, 才让她勉强站定。 “这回,可真是万万辩解不清了啊!”独孤氏无奈摇头,“便真如你所言, 长安的大戏啊, 已经开场了。” 就像之前独孤氏疑惑的那样, 独孤陀以猫鬼诅咒皇后, 完全无法从中获利,并且他现在所依仗的一切, 绝大多数都源自于这个当了皇后的姐姐。他若是真把独孤伽罗给害死了,岂不是与自掘坟墓无异吗? 但是若说此事是太子所为, 彷佛一切又都能说通了。 的确,亲子害母,难免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尽数串起的话,太子想要谋害皇后,彷佛也不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皇后不喜太子之事,这几年早已传得是朝野皆知,包括皇后对两个孙媳完全不同的态度,也足以说明她对两个儿子的看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一时心狠手辣,发了狠想要谋害皇后,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此案还牵涉进了杨素之妻,杨素自打暗地里上了晋王那条船之后,就差明火执仗跟太子翻脸了,平常更是没少在皇帝面上告状,包括郑氏之前也曾经下过云氏的面子,太子心疼爱妾,顺手为之,也有可能。”谨欢将事情按照高颎目前明面上查到的情况,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这才发现,这看似荒诞的“真相”,居然还当真经得起推敲,更别说如今还有徐阿尼,以及东宫的几个人证了。 人证已经招供,物证如何,也就无所谓了。 至于说原本的嫌疑人独孤陀,只不过是这桩案件之中无辜被陷害的人罢了。而他之所以“被陷害”的原因嘛,谁让他外祖家善于饲养猫鬼呢。有这么一个现成的理由,顺手栽赃一下呗。 “大势已去啊。” 到了现在这等地步,纵使杨勇有三头六臂,也是无力回天。原本最有可能站在他那边,替他平反的高颎早就被拉上的谨欢的大船,对此视而不见。更别提杨勇本身毫无兵权,便是想逼宫,都无能为力。 除了“引颈就戮”之外,谨欢想不到杨勇的第二个下场。 “那,是要废太子了?”窦氏不安地问了一句。 要说对于杨勇被废一事吧,她们分析了这么久,其实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反正都是皇帝的自家事,跟他们这些为臣子的,其实也没多大关系,顶多就是将来换一个顶头上司罢了。但是等到这一刻真正要来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窦氏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的恐惧源自何处,但是她隐约能预感到,若是将来真的是杨广登基,那么自家,兴许又会面临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了。 至于这一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现在的窦氏还不清楚。 “那么这事儿,实际上是?”窦氏十分小心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谨欢微微笑道:“嫂子不必如此,若是在自家府中说话尚要如此谨欢,那我那些个暗卫,不培养也罢。” 李家的内宅照旧被她梳理了一通,那些个探子全都寻着各式各样的理由被打发了。或是贬去了庄子,或是发配到了外院,总而言之,李家的内院里头,就是钢板一块,谁都甭想□□手来。 窦氏哂笑道:“嗨,老话说生了孩子的傻呼呼,瞧瞧我,都生了这么几个月了,还迷糊着呢。” “都是二凤的错。”谨欢毫不犹豫地把锅扣到她二侄子头上,接着解释道:“晋王和杨素谋划已久,不过按照他们的原定计划,应该不会这么早出手的,但是此次的机会实在是千载难逢,这样的良机若是错过了,这俩人也就不必再琢磨夺帝位了。” “一个毫无准备,一个百般谋划,若是这样都不能将太子拉下马,那么将来,晋王也坐不稳这皇位。”在确认了独孤陀无虞,只是“被牵扯”进这一桩谋害案之后,独孤氏的心情也放松了些许。 纵然皇后对太子百般不喜,但是到底是她的长子,要了他的命是绝对不可能的,顶天也就是废为庶人罢了。 三人“闲谈”完毕,正赶上下人来禀告家事,窦氏也就顺势出了门。等到儿媳妇离开兮光院之后,独孤氏才点了点女儿的脑门,“方才你嫂子在我没有多问,现在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件事,你有没有插手?” 谨欢无辜地转头看向一旁的花瓶。 嗯,这花纹还是挺好看的嘛。 “少给我装相,你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独孤氏被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给气到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谨欢猛地一缩脖子,撇了撇嘴道:“您都猜到了,还问我干什么呢。” 独孤氏张开嘴,可是话到嘴边,她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谨欢怕她真生气伤了身子,连忙凑近安抚道:“阿娘,就是我不插手,难不成晋王就不动手了吗?太子这位置他觊觎已久,就算此次不成,也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总有一日,他会成功的,那么到那时,早或晚,又有什么差别呢?” 独孤氏凝望着女儿的面孔,轻声叹了口气,“父亲那么多子女,那么多孙辈,却独你一人与他有几分相似,若是他能亲眼见到你这个外孙女,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罢了罢了,且都由着她去吧。就是她自己这条命,也是女儿给捡回来的,如今能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的恩赐,她又何必拦着大难不死的女儿呢。 谨欢被独孤氏这话说得有点蒙,高兴?但是下一秒,她也高兴起来。 跟独孤郎相似啊,完全非常值得高兴嘛。 一月之后,消息传来,果然,杨勇被废为庶人。改封晋王杨广为太子,布告天下。 这是李建成第一次切实体会道皇家斗争的残酷。 他跑到谨欢面前,咬了咬下唇问道:“姑姑,那杨俨他们,也会被废为庶人吗?” 谨欢点了点头,“对,废太子一家子都被废为庶人,自此之后,他们跟皇家就再无干系了。” “那……”李建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他虽然讨厌杨俨他们,也觉得拿自己身材取笑的他们性情和品性都不好。但是想想原本是凤子龙孙的他们,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至泥潭,这样的落差,谁都没有办法轻易接受吧。 谨欢自是看出了李建成那几份悲天悯人的情绪,但是她却并没有给他发挥自己同情心的时间。 为皇者,不可无爱民之心,却断断不能有泛滥的同情心,更加不能犹豫心软。若是不能当断则断,那么将来必定会引火烧身。 就像杨广,他上位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杀了杨勇,并且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彻底绝了杨勇这一脉。甚至于他的其他三个兄弟,杨广也没有手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个皇位,来得不正,所以他不能给其他人滋养野心的机会。 斩草除根,方能以绝后患。 “建成,你跟着老师学习,可学了‘一兔走街,百人逐之,积兔于市,过者不顾’的典故?” 李建成自然是点头了。说来李建成的教育问题乃是谨欢一手包办的,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有悖常理,毕竟李渊这个亲爹还在呢。但是谁让李渊长年累月不着家呢,更何况谨欢明面上安排的课程毫无问题,李建成更是小小年纪就熟读孔孟,如今已然开始学起《公羊春秋》,武艺更是不用多谈。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李渊这个当爹的,还是窦氏这个亲娘,独孤氏这个祖母,都是一百个放心。 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他们不知道的是,李建成私下里被教授的内容。除了兵法,还有《韩非子》。谨欢手上那些韩非的著作,又到了发光发热的时候。。 李建成不明白姑姑为什么要让他学这些,并且还不让他说,但是他知道,姑姑肯定是为了他好,所以他丝毫没有抗拒,而是乖乖地跟着各个老师勤奋学习。 但是他毕竟还小,扶苏十岁之时,已经能灵活运用他老师教导他的东西,那是因为他有这个环境。他生于王室,自小耳濡目染,看嬴政如何处理政务,看谨欢如何征战天下,包括刘据和胤礽,他们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大的。 可是李建成不一样,他没有这个环境,他没有担负着天下万民。他只是这小小的唐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而不是注定要执掌这万里江山的人。在这最开始的一步上,他就落后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谨欢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地多教他,多去引导他,让他能够切实地感受到了皇权对于每一个人的吸引力,让他切实地认识到皇家之间的斗争。 都十岁了,也该长大了。 第232章 大唐盛世 李建成一直嚷嚷着要长大, 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要保护起一家子妇孺。可是当长大的这一瞬间确切来临的时候,他却瑟缩了。 彷徨之中他彷佛知道, 一旦他回答了姑姑那个问题,那么他,就会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至于说哪里会变得不一样,他不知道。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定了定神道:“一兔走街,百人逐之, 积兔于市,过者不顾, 非不欲兔,分定不可争也。”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说这番话?”谨欢面容端素, 不苟言笑, 李建成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太子名分久定, 如今轻易更替, 则众人心中皆有算计,皇帝此举, 既是开逆乱之源,也增长了众人的野望, 而晋王,不,现在的太子若是想要坐稳皇位, 就必定要狠下杀手,以绝后患。”说到这里,李建成忽地想起了他方才还觉得可怜的杨俨兄弟几人来,急急追问道:“那姑姑,杨俨他们也会——” “帝后活着,他们自然也能活着,等到帝后过世,太子登基,不管是谁,都不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了。” 李建成哑然,然而他心里也明白,姑姑这话,当真是再正确不过的了。皇帝要斩草除根,先太子的子嗣,又怎么可能会留他们一条命呢。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可是皇室里头能做到这一点的,却是少之又少啊。”谨欢感慨了一句,摸了摸李建成的狗头,也就不再多说了。今日说得已经足够多,够这小子好好思考一段时日了。 《诗经》作为启蒙书籍,李建成早已经学完,谨欢只说一句“棠棣”,他脑海之中瞬间就想起了全文。此乃一首歌颂兄弟亲情的诗词,“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等到谨欢离开,李建成依旧在琢磨这首诗。 姑姑到底要用《棠棣》和杨家的例子告诉他什么呢? “大少爷,正院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小少爷今日没见着您,不肯吃东西呢。”下头的婢女看到李建成正愁眉紧锁,连忙将小少爷的事情报了上来,以大少爷对小少爷的宠爱,听到这个消息,想必就不会忧愁了吧。 正迷蒙的李建成霎时间犹如醍醐灌顶,猛地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姑姑这是教我要友爱兄弟,切记不可学太子的所作所为呢!”说罢,李建成就兴冲冲地揣着一本《诗经》去看他宝贝弟弟了。 他决定了,今天就教弟弟这首《棠棣》好了,兄弟之间自当友爱嘛。姑姑常说,教育要从小娃娃抓起,弟弟正好就是小娃娃呀。 若是谨欢知道了今日教育的后果,怕是能活生生给气得呕血了。她是教导他天家不可以常理推论,结果这熊孩子可倒好,完全就没明白她的意思,当真是气死个人! 幸而长安又有消息传来,谨欢没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也就气不死了。可是等到她回过神来,想要再处理之时,早就悔之晚矣了。 猫鬼一案,牵连甚大,虽说以杨勇被废作为结局,但是其中牵涉到的官员家族亦是极多,长安那边忙活了几个月,这才算是收了尾。这一封密报,就是详细奏明了如今长安的格局,以及不少官员被捉拿,下狱,贬官之后,朝堂之上重新添补的官员。 若说三人从前对长安的格局还是有点一问三不知的话,那么在谨欢的探子基本渗透长安,甚至已经探入内宫的情况之下,一名官员明面上是谁的人,暗地里又是否另投他主这些事,对李家人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妹妹的密探,威力非常人可比啊!”窦氏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若是皇帝能有一支像谨欢手中的力量,当真是在方便不过的了。就如同此次猫鬼之事,她们能知道是杨广与杨素合谋陷害杨勇,但是杨坚查出来的真相,想要谋害皇后的人,就是杨勇。为皇者,耳目遮蔽至斯,也可称得上一句可怜了。 谨欢尬笑了两声。 不开玩笑啊,她训练暗卫的手法根本就是糅合百家之长,其中主要借鉴的就是明朝最为有名的锦衣卫和东西两厂。当然啦,她借鉴的只是训练手法,至于说那种胡乱罗织罪名就为了自己升官发财的,查出来一个打死一个啊。 不过暗卫和探子并不是她真正最擅长的东西,她当年给出方案之后,又被龙阳给变动了好几回,甚至连甘罗李斯都插过手,这才定下了最终,也是谨欢目前也正在使用的方案。她自认不如这三人聪明,他们定好的东西,还是别改了吧,别回头画虎不成反类犬就倒了血霉了。 她真正擅长的,又或者是她最喜欢,可以全情投入的,自然还是她的军队。 李家现在可以自由调动的私军都被谨欢颠来倒去地训练了好几回,战力可说是翻倍的上涨。要说谨欢现在对于这支私军的威望,那是绝对超过李渊这个家主的。不打磕绊的说,要是有一天这兄妹俩杠上,这听谁的,估计就得轮到李渊痛哭了。 除此之外,还有独孤氏给谨欢的一支独孤家的私兵,单纯来说,谨欢现在手下的武装力量还是相对不错的。 然并卵,这么点人手,想讨伐个谁兴许还成,但是想夺天下?还是乖乖洗洗睡吧。 对于这一点,谨欢急归急,但她心里也明白,这时候并不是合适的时候。皇帝还在龙椅上坐着呢,虽不说天下承平,国泰民安吧,可也远比之前的乱象要好啊。而她真正能够大肆收拢人手,训练兵马的时候,至少得是杨广登基,奢靡无度,民怨四起之时。毕竟人嘛,为了争个活路,什么做不得呢。 所以在这之前呢,谨欢的三千玄甲军,估计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她呀,成日里闲着没事儿做,净琢磨这些去了。”独孤氏似嗔非嗔道。 窦氏连忙替谨欢抱不平,“阿娘这话可就说的偏颇了,妹妹可是四样俱全的好姑娘,德言容功,哪一样不是顶顶出色的?上回给我做的那件衣裳,哎哟,我穿出去参加了一回宴,那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我身上了,还没等坐定呢,一个俩个的就靠过来问我是哪儿来的这样巧夺天工的衣裳呢。” 一日里也就那么多事情要忙活,等到事事都上了正轨之后,谨欢也就清闲了不少。再加上她反正是自带的技能,做衣服罢了,那都不是手熟尔的事情,根本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做。 她那次闲着没事儿干,一气儿把一家子的衣裳全都给做了,窦氏和独孤氏都是爱不释手,李琛穿起来更是粉雕玉琢,当真是个再可爱伶俐不过的女娃娃。李渊和李建成是一身款式花纹都一致的父子装,至于二凤嘛,小孩儿家家的,穿个大红肚兜不就好了,嗯,给他再绣个凤也行。 不提这个倒好罢了,一提这个,独孤氏当下就笑出声来:“个促狭鬼,人家给小娃儿绣,不外如是流云百福这一类的,你倒好,给他绣了个凤凰于飞,这倒是应的哪儿啊?” 谨欢连忙更正道:“阿娘,若是凤凰于飞,倒该给我嫂子了,我就绣了只凤,没绣凰。”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这是比喻夫妻恩爱的,谨欢再怎么胡来,也不会给小孩子绣这个呀。她虽然没啥文化,好歹也是个会唱《蒹葭》和《无衣》的人呢。 哪知道她这么一说,窦氏的俏脸立刻就红了,一挥衣袖道:“才说你好话呢,竟又拿我取笑了!” 谨欢憋着坏笑道:“那嫂子,我要不给你绣一个?”说完,谨欢还特意挑了挑眉毛,这副小贱模样,当真是让人看了就特别想打她。 窦氏恨恨地握了握拳头,朝独孤氏道:“这下可算明白夫君往日里的哭诉了,这可真是打也打不得,骂又舍不得呢!” 反而儿子不在身边,戳破真相也没关系,独孤氏也跟着笑道:“这话却又不对了,该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呢。” “哈哈哈哈哈……” 李家这里是一片欢乐,而此刻的长安,却是又陷入了一片凄风苦雨。 好不容易才办完废太子立太子这样的头等大事,长安的血腥之气还没散尽,众人的脖子还没怎么敢伸出来,气氛还带着几分凝重呢,仁寿宫那边又传来了坏消息。 自打仁寿宫落成之后,杨坚就拖家带口的搬家了。毕竟皇宫哪有仁寿宫建的舒服呢。这都好不容易做了皇帝了,还不带好好享受一把吗?当然是赶着能享受的时候尽情享受啊! 说是皇后与皇帝闹脾气了。 闹了脾气还不说,皇帝都被气得连夜出宫了。虽说之后又被左右仆射高颎和杨素给劝了回去,但是据说,皇后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这消息一出,原本刚刚探头想要查探情况的那些人,又全都把头给缩了回去。那可真是,恨不得有一个乌龟壳能保护他们才好呢。 “啊?皇帝就这么一个人骑马出了仁寿宫?还一个人骑了二十多里地?”接到消息的瞬间,谨欢突然觉得杨坚还真是有点贱怂贱怂的。 第233章 大唐盛世 不明就里的人只知道是帝后又闹了脾气, 但凡有点人手的人, 打探到内情之后都有些无语。 要说皇帝呢,不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 伺候的人也绝不会少就是了。可偏生杨坚自打登基之后,后宫虚设,独尊皇后一人,所出子女, 也俱是嫡出,别的先不说, 至少在天下女子的心里,这名声是绝对刷到了的。 只是当年是当年, 现在是现在,当了皇帝的诱惑从来都不会少,这不, 这一回, 杨坚终于没能把持得住, 幸了一个宫女。 这个宫女的来头也不简单, 她是尉迟迥的孙女。当年宣帝驾崩之后,杨坚独揽天下兵马大权, 以静帝为傀儡,临朝摄政。尉迟迥起兵讨伐杨坚, 兵败自杀,家中女眷则都被籍没入宫。 尉迟贞,也就是那个宫女,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被杨坚“遇上”的。一听是手下败将的后代,杨坚自然而然便起了兴致,哪知道他前脚刚幸完人去上朝,后脚尉迟贞就被独孤皇后杖责而死呢。 杨坚为帝为夫的尊严都差不多被独孤伽罗给踩到了脚底下,这才一气之下出了宫。也不知道高颎杨素他们是怎么劝得,哄了几句之后,杨坚也就被哄了回来。独孤皇后也放低了身段,哭诉了自己的不是,从明面上来看,这夫妻二人,显然是已经和好如初了。 这一波动荡迅速地过去,杨坚甚至为了遮掩此事,借着各种名义连开了不少宴会,可是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帝后之间,缝隙已生。 “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徐德言和乐昌公主这一出’破镜重圆‘的确感动了不少人,杨素也算是成人之美,只是这些人却不知道,破镜虽可重圆,难道上面的裂痕还能消失不成?”独孤氏没有明说帝后,而是以徐德言之事相代。 “两片镜子中间的裂痕,就如同夫妻之间,徐德言永远都会记得乐昌公主委身于杨素为妾之事,等到重逢的欢喜过去了,也就到了清算此事的时候了,便是他一时能忍,能忍一世?要是真能忍一世,我倒要敬他是个真君子了。” 独孤氏和李昞虽说一世恩爱,但是前提是李昞死得早啊,要是再多活几年,谁知道他会不会在独孤氏年华老去,红颜不再之后纳妾呢。就看李渊现在,固然爱重窦氏,但也没少纳妾啊,旁的不说,岐州那四个女儿就是最铁的证据。 谨欢于情爱之事最是头疼,军国大事她还能巴拉巴拉,换成这个,就只能听独孤氏和窦氏在那里大讲特讲了。 要她讲?对不起,经验不足。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恋爱有什么好谈的,是打仗没意思吗?是挣钱不好玩儿吗?还是坐拥天下不够快活呢? 跟这些比起来,谈恋爱什么的,算个屁啊! 独孤氏和窦氏俩人一起感慨了半天,一转头,就看到了谨欢带着三分茫然七分不屑的脸。 独孤氏无奈摇头道:“合着说了半天,她竟是半个字都没有听呢。” “妹妹毕竟是没出嫁的姑娘家,不懂这些也是正常。”窦氏为谨欢开脱了一句,心里不免有些可惜。 要窦氏自己说,她就没见过比这个小姑子更好的女儿家了,可偏偏因为命格缘故,终生不能出嫁,只能白白耽误女儿的青春年华。从这一点上来说,窦氏还是比较传统的,认为谨欢不能嫁人可惜了。 与她相比,反倒是为人母的独孤氏更看得开。独孤伽彩心里明白,她这样出色的女儿,这天下罕有可匹配的男子,若真是胡乱嫁了人,那才真是可惜了呢。若是无人相配,不嫁才是正道。 只不过这些都是她们的想法,要谨欢自己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嫁什么人呢,她一个人还不够快活吗?非得嫁个人,然后成天担心这个,算计那个的,她图什么呀,又没病咯。 所以对于窦氏和独孤氏这番对话,她也只能扯扯嘴角,表示你们说得好棒棒哦,虽然我也并不是很明白。 不过有一点,谨欢是明白的,那就是,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一,那就一定会有二三四的。 同理,小孩子只要张嘴开始说话,那就停不下来了。 不知道是孕期教育做得比较好,还是天天被李建成念书念得快要烦死了,李二凤学说话的速度远比众人意想中的还要快。 窦氏高兴了一会儿之后,也就把这件事儿抛在脑后了,不抛在脑后不行,二凤这还没满周岁呢,她肚子里又有了。说起来这都是第四胎了,事事都是习惯的,但是小儿胡闹起来没个准儿,窦氏再怎么宝爱小儿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任由他胡来的。 “要不,让弟弟跟我住?”李建成跃跃欲试。 他赖在谨欢的院子里直到六岁,才住进了现在的院子。李建成是李家将来的继承人,他的一应待遇,自然是最好的。实际上若不是谨欢要求抬高了李琛的待遇,李琛今年独居之后的待遇是不可能和她的长兄相比较的。 李家的子女都是在六岁之后独居一院,之前都是住在正院的厢房里。正赶上二凤出生,李琛虽然还没满六岁,却还是主动要求另择一院。李琛年纪虽小,但是行事即有法度,连独孤氏有时候都说李琛比建成这个当哥哥的还要沉稳呢。窦氏也有心锻炼女儿,就让女儿单独住了一个院子。 只是虽说是单独的院子,但是离正院倒也没有多远,也方便窦氏时时看顾就是了。 要说窦氏现在身子重,不方便照顾小儿子,那么不管是窦氏还是谨欢,都可以替她照顾,反正都是一家人,也都是应该的。哪知道还没等窦氏开口呢,李建成倒是十分积极地跳出来了。 窦氏打量了几眼长子,慢悠悠道:“哦,你来照顾你弟弟?” 李建成抬了抬尚且稚嫩的胸膛,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阿娘你放心,我肯定把弟弟照顾地白白胖胖的。” 窦氏扑哧一笑道:“想想你从前,阿娘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李建成一张小脸顿时就涨红了,隔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阿娘,这都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吧。”姑姑如今都说他顶用了,阿娘怎么还拿过去的事情嘲笑于他呢。 “好好好,不拿你开玩笑呢,反正人手都是俱全的,既然你主动请缨,那你就把二凤给带回去吧。”这还真不是窦氏心大,实在是这年头谁自己亲自上阵照顾孩子啊,便是窦氏自己,二凤留在正院的时候,也多是乳母照顾居多。在这一点上,窦氏尚且比不了谨欢,毕竟当年建成可是她一手照料的。只是李家家事繁杂,她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脱不得身,也是正常。 难得大儿子这么积极主动,窦氏也不想泼儿子的冷水,带过去就带过去呗,反正有一干下人伺候着,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会出问题吗?应该不会吧。 谨欢捏了捏二凤的肥爪爪,想了半天,得出了这个一个结论。 不管日后这小子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就目前而言,根本就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肉团子嘛。像是现在,她把他捏来捏去,这小子除了眼眶里含泡泪,还能干嘛?还能一巴掌把她拍开不成? 嘿嘿嘿! 无良的姑姑好久没有尝试过捏小孩子的感觉了,毕竟建成长大了,她又宝爱李琛,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个白胖团子,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呀。 始皇帝她都能转着圈的呼脑袋,何况如今一小儿乎? 于是乎,李建成从老师那里回来,就看到了他姑姑正在逗弄二凤的一幕。 要说看到原本最是疼爱自己的姑姑把注意力转移到弟弟身上吧,李建成原本也该吃点小醋来着,但是现在? 李建成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他真的完全不吃醋,他只庆幸自己长大了。 姑姑是非常好没有错啦,但是她恶趣味上来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啊。他小时候的那段日子,真的是…… 哎! 李建成以手掩面,长叹一声。 弟弟啊,不是哥哥我不想救你,而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姑姑!”能够囫囵个说话的二凤十分简明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并且试图用还不甚强健的腿脚站起来表示抗议。哪知道他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颤抖着小肉腿站起来了吧,又被恶趣味的坏蛋用手指点了点额头—— 扑通! 刚刚才挣扎着站起来还没一秒的小胖团子又仰天倒在了软塌之上,而且还保持了一个四脚朝天的乌龟造型。 “哇哇哇……” “哈哈哈哈哈……” 李建成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只觉得自己突然间身负重担,弟弟就是那小可怜,姑姑就是那蛮不讲理的恶霸,他若是再不出手,弟弟就要被姑姑给欺负死了。 “姑姑!”李建成鼓足勇气踏进房门,委婉地叫了一声。 无良姑姑嘴角噙着笑意,转头问道:“干嘛?” 李建成指了指软塌之上还在哭闹的弟弟,“弟弟还小,别回头哭坏了嗓子。”所以您还是高抬贵手,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玩吧。 第234章 大唐盛世 李建成都这么求情了, 谨欢自然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也罢, 也罢,可持续发展嘛。这一下子玩过火了, 以后就不好欺负了呀。循序渐进才是王道嘛。 二凤可不知道“人心险恶”,他只当自己大哥救了自己,一看到李建成靠近,二话没说就躲到他的身后去了。 姑姑, 坏人,欺负宝宝!要躲在大哥后面。 李建成见弟弟这般模样, 颇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倒也明白, 这回是被欺负狠了。当即反手哄了哄二凤,“好啦,这是姑姑在和你开玩笑呢, 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谨欢也适时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包点心。 作为一个懒鬼, 她骗小孩子的招数那真是几百年都不带变的, 但是没办法啊, 谁让这一招就是好用呢! 二凤现在正是长牙的时候,平常窦氏也会吩咐厨房给他做一些用来磨牙的小点心。李家的厨子都是谨欢□□过的, 手艺绝对不赖,但是再好的手艺, 也没办法跟谨欢相比较啊。 果不其然,这包点心一拿出来,原本躲在李建成身后恨不得把自己给藏起来的二凤就悄悄地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谨欢适时把点心往前送了一点, 在胖宝宝的鼻子下面转了一圈,胖宝宝动了动鼻子,带着几分委屈又叫了一声,“姑姑。” 谨欢一手拿点心,一手朝李二凤勾了勾手指,小家伙磨磨蹭蹭地扶着建成,从他背后绕到了他的身前,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着建成,仰起小脑袋望向谨欢手中的点心,还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 “想吃?”恶魔引诱的声音响起。 李二凤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谨欢挑了挑眉。 可持续利用归可持续利用,但是今天还没有捏过瘾啊,必须先把手瘾给过了再说。 “哥,哥。”李二凤当即就将视线转向了李建成,带着几分急迫叫道。 李建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是债啊! “姑姑,不若先记下,明天再捏?”李建成僵着一张脸,但是内心已经快要气得跳起来了。 明明就是姑姑要捏弟弟,为什么最后倒霉的都是他啊,他怎么就这么惨!这么惨谁还要当哥哥啊! 只是低头再看一眼倒霉弟弟,小家伙的脸蛋已经红通通的了,刚刚又哭闹过了,要是今天不遂了他的意,那他晚上都别想安生了,非得被这小东西给闹死不可。 想到这里,李建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摆出一副大无畏的表情,主动送上了自己的脸。 然后? 然后就被谨欢一巴掌给呼开了。 “一边儿去,自打你瘦下来之下,脸上还有什么可捏啊,你送上门我还嫌硌手呢。”谨欢一脸嫌弃说道。 李建成:“……” 姑姑你变了! 明明我小时候你都超喜欢捏我的,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李建成用眼神控诉谨欢道。 谨欢趁两人不注意,飞快地捏了二凤一把,而后翩然而去,“长大了就不喜欢了,你们都有这一天。”没有错,喜新厌旧的姑姑就是这么的不要脸而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哇哇哇哇……” 二凤一开始哭,李建成也顾不得控诉他那花心的姑姑了,手忙脚乱地拆了姑姑临走前留下的点心塞进了二凤的嘴里。 呼…… 世界又安静了。 李二凤嘴里咬着点心,还不忘挪动屁股,悄悄地将一包点心都藏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以为自己动作隐秘,实则全都落在了建成的眼里。 李建成都要气笑了,他毫不手软地赏了二凤的屁股一巴掌,刚刚被捏脸就哭得震天响的肉团子被打了屁股一点反应都没有。打就打呗,反正他哥打了又不疼,唔嗯,点心好好吃呀。 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架势的弟弟,李建成无奈扶额,亏得他之前从阿娘那里把弟弟接过来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能养好弟弟。结果等到自己真正上手了,他才知道照顾一个小孩子有多难。 话说姑姑到底是怎么把他养到这么大的呢? 果然还是他特别听话而且还特别优秀吧。李建成美滋滋想到。 还好,谨欢也不是日日都来欺负二凤的,毕竟她也还没有闲到那个份儿上呢。再说了,要真天天都来欺负,再多的点心估计都哄不回来了。 自开皇初年起,杨坚就一直采纳长孙晟的计谋,对突厥使用“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之计,效果也的确不错。而这一次安义公主下嫁之事,也果然集齐了都兰可汗的叛逆之心。 一月底,突利可汗上禀,言道都兰可汗意图攻占大同城。 在军报传向长安的同时,陇西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如何在军队之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这才是谨欢最在意的问题。诚然,她可以自己训练,训练出很多非常强的兵士来。但是她也想偷点懒啊,比方说,到了合适的时候,直接挖了大隋的墙角啥的。反正大家的皇位来得都不是很正当,大哥不说二哥嘛。 在这种情况下,突厥试图挑起战争,就成了谨欢的机遇。 独孤氏和窦氏并不清楚谨欢暗地里派了多少人出去,她们只是感慨于这一场仗打下来,大同城的百姓要受苦了。 这的确是百姓的苦难,同时也是谨欢的机遇。这一场仗,大隋是一定会赢的,而她特意送去让高颎安排的人也会慢慢出头。所谓农村包围城市,她如果能在中下层的军官里有足够多的自己人,那么到时候,她自然也能够想办法让更多人为她所用。 蚂蚁多了尚且能够咬死大象,她就不信了,她送出去那么多精心培养的人才,会没有足够的回报? 正赶上二凤满周岁,李渊归家,兄妹二人对坐,旁边再加上个李建成,摆开沙盘,讨论起了这次的出兵事宜。 李渊是收到内部消息的官场人士,这个时候摆出来,动作还是很麻利的。 “此次出兵,兵分三路,虽说以汉王为元帅,但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就坐镇后方蹭蹭功劳,可以忽略不计,越国公杨素自灵州出,左仆射高颎自朔州出,而青州总管燕荣,自幽州出,这三路大军汇合自之后,一起进攻突厥。”李渊详细的画了三条线。 谨欢而随之添补上自己的消息,“这一次突利可汗也肯定会趁机对都兰动兵,而都兰可汗自然也不会孤军奋战,以我看,怕是准备和达头可汗结盟,用以攻击突利。”谨欢画了另外两条线。 “有理,利字当前,就算平常再怎么不对付,也是能暂时合谋的。”李渊感叹了一句。要说他李家也是世世代代弓马娴熟,但是到了现在,估计皇帝其实还在顾忌着他,不然就不会不让他带兵了。李渊不无可惜地想到。 “建成,以你所看,这一仗,谁赢?”自己知道归自己知道,小孩子嘛,考总是要考的,若是能够提前发现薄弱和错漏之处,至少能还能重新开始教导啊。 李建成凝视了沙盘半晌之后用手指着沙盘道:“三路围攻,便是都兰可汗有人帮助,仍有对手在他背后捅刀子,他定然是胜不了的。只是突厥兵强马壮,就算要打,也肯定是一场不小的消耗战,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场仗,至少要打上三四个月的。” 李渊喜上眉梢,谨欢也是满脸笑意,“说得没错,这一场仗啊,以我看,没个三四个月,绝对下不来的。” “只是,”李渊有几分发愁的样子,“此战若是大胜,越国公只怕又要……” 谨欢到不担心杨素,不过既然李渊担心吗,她也无所谓解答一二。 “先前听姑姑说越国公与太子合谋,若是越国公有幸长寿,那么等到太子登基,是否还能容得下越国公呢?”没等谨欢回答,李建成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听得李渊是惊喜连连,连声交好,而谨欢,却是更加怀疑了。 你说你小子,这看得不是挺清楚的吗?那为什么能干出那么瞎的事情呢?不可思议,还真是不可思议。 “杨素的荣宠还在后头呢,倒是燕荣此人,哥哥你以后若是有和他打交道的机会,一定要注意,此人性情残暴,心狠手辣,行事无章无度,要是你无意之中惹了他,还不定会遭到这条疯狗怎么样的报复呢。”谨欢不忘叮嘱了几句。 李渊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应道:“这是自然,燕贵公这个人,我一定能避则避。” 燕荣每年都去长安朝见,李渊也遇上过一两回,这种人,只看一眼,就能确定不是个好惹的。李渊可不想没事儿和这样的人对上,他又不是有病。虽说有个皇后姨母吧,但是也要人家买账啊,就算这厮买账,但是他先抽你一顿,难不成你再找机会抽回去嘛。 谨欢看出了李渊的担忧,假装正色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若是燕荣当真抽了哥哥,那我一定抽他两顿鞭子。” 李渊:“……” 你就不能想你哥哥我一点好! 伤心的李渊回正院去寻求老婆安慰去了。 哎,还是老婆好,老婆肚里还有娃,那就更好了。 “哎,你爹不是给二凤取名儿了嘛,叫什么呀?”等到李渊走了,谨欢才突然想起来这么一茬。都周岁了,也到了取大名上族谱的时候了。 李建成僵了一下,“兴许是准备等到明日庆生的时候再说?” “真矫情,怎么着,还非得沐浴焚香,敬告先祖才能定下名字是吧,那他干脆去找老爹托梦好了呀。” “咳咳,姑姑,注意一下,注意一下。”爷爷都过世了这么多年了,您就别念叨他了吧。 不过谨欢也就是嘴上嫌弃了一下,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她都已经知道她哥那个取名废打算取什么名儿了,啧啧啧,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 因为孩子还小,所以并没有大办。当然了,这个没有大办也只是相对而言,怎么说也是李家的嫡次子,若是规模小了,那是打李家自家的脸。 宴毕,一家子都累得不怎么愿意动弹,偏偏这时候管家又进来了,说是外头有个和尚。 “和尚?”李渊很是奇怪,“来化缘的还是?” 管家的脸色也很奇怪,抽了抽嘴角,看了看堂上几个主子的脸色犹豫道:“那和尚说,说是二公子不凡,想要见上一见呢。”要管家说,这说不定就是个骗子,毕竟这年头,骗子的花样可多了。 倒是李渊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既然如此,那就把人给请进来吧。” “夫君,这和尚也不知底细,贸贸然请进门,是不是?”窦氏颇有些犹豫。 李渊安抚窦氏道:“怕什么,便是那和尚有不轨之心,这不还有妹妹在嘛!” 谨欢赏了李渊一个白眼,没开口,而是琢磨起了这个和尚的问题。 要说和尚,她记得最清楚的有俩,一个就是《红楼梦》里那个要度林黛玉却给薛宝钗送药送金锁的和尚了,哦哦哦,好像还有个道士?但是具体叫啥,谨欢就不记得了,因为她也不在意啊,什么空空了了渺渺的,都什么鬼嘛。 至于另外一个,她就记得非常清楚了,原因很简单,当年胤礽上课上到这一段的时候回来跟她车轱辘了好多遍,搞得她不想记得也被迫记得了。道衍和尚姚广孝啊! 就是不知道这一个,是前者,还是后者了。 又或者两者皆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找机会来化缘的? 但是这个和尚进门的一瞬间,谨欢就知道了,这货,有问题。 而和尚看到谨欢的一瞬间,也是神色大变,口中惊道:“这,这,这,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啊!” 第235章 大唐盛世 一大家子, 包括谨欢, 全都是一头雾水。 什么不应该,什么怎么可能?这和尚嘴里头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渊心中疑惑顿生, 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基本的风度,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师,您不是说要见见我的次子的吗?” 哪知道这和尚真跟疯了似的,盯着谨欢口中念念有声, 完全忽视了李渊。李渊面色一沉,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倒霉和尚,就是出家人, 也不能这么盯着他妹妹看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管家会意,当即手一招, 就有两个下人要上前来把这个“假和尚”给弄出去。可说来也是奇了怪了, 两个人一起上, 居然都搬不动这和尚。 谨欢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挥了挥手,示意在场的下人全都下去, 然后又冲着李渊摇了摇头,这才把眼神又落回到这个和尚的身上。 “喂, 你说我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可别给她送通灵宝玉啊,她可不爱吃胭脂。 “你,你——”那和尚指着谨欢指了半天, 才跟吐血一样的把字给吐了出来,“你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真龙之气?”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除了还不知事的李琛李世民和完全不在意的谨欢,其他人全都瞬间变了脸色。唯有一人,独孤氏还是神色镇定如常,甚至还有几分释然之感。不过现在这么乱,也没人注意到独孤氏的表情。 天子才有真龙之气护身,这和尚说谨欢身带真龙之气,这是什么意思,岂不是说他李家要造反? 这到底是谁家要陷害他们李家? 一时间,众人迅速就阴谋论,并且下意识搜索起仇家来。 与李渊几人相比,谨欢可就淡定多了,她摆了摆手示意已经按照摸上腰中软剑准备杀和尚的李建成住手,朝那和尚勾了勾手指,又指着李家人道:“那要按你这么说,我们一家都是龙凤咯?” 和尚一听这话,还真吐出了一口血,坚持着点了点头,“是。” 李渊顿时就慌了,“妹妹,这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们家啊!” 这种话是能够随便认的嘛? 什么龙啊凤的,他们家从没想着要造反啊,就算暗地里发展势力,那也是为了护持自家,而不是想要图谋天下啊。 李渊这会儿急得都快要跳脚了,可偏偏谨欢还是一脸不慌不忙的样子,继续淡定问道:“哦,那你刚刚又为什么说不可能呢?” 那和尚显然很是犹豫,但是当眼前这个女子的气势越发强横,他的小命已经明显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不是说与不说的问题,而是不说就死的问题了。 他既然今日来了李家,自然不是为了送死而来的。 “你身上的真龙之气,远超于这屋里的其他人,几乎是几倍之数,这,这又怎么可能嗯,你一个女子,何来如此之重的真龙之气。”原本他来,是观望到李家有真龙之气,又听闻是李家二公子满周,便以为这天选之子是这位李二公子,哪知道进来一看,才发觉在场七人之中,若说李家父子的龙气还带着几分缥缈之意,那么这一位的龙气,几可凝成实质了,这,这自然让和尚觉得难以理解。 “等等,你先闭嘴。”谨欢呵斥了一句,然后开始狂问系统:“喂喂喂,什么狗屁的真龙之气啊,这么玄幻的招数要不要使出来啊,你以为是双龙那会儿啊,我们搞一搞现实主义,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就开始搞魔幻现实主义好不好啊!” 随着谨欢做任务越发熟练,系统的存在感也变得越来越低,除了少部分功能还在继续使用之外,平常谨欢是不怎么用到的。哪知道她不过就是忽视了这家伙这么一段时间,居然给她搞出了这么一个大新闻。 可以说是非常能干了。 系统似乎才从休眠状态之中苏醒,不过被谨欢这么劈头盖脸地问了一通,倒是迅速反应过来,并且立刻就把锅给甩了出去。 “不是我,你想想你做任务到现在当了多少年的帝女,你身上沾染真龙之气,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何况还有最最重要的祖龙,你可别忘了。” “等等?”谨欢抽了抽嘴角,“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所谓的这什么真龙之气,其实是来自于玄烨,嬴政和野猪的?” 系统默默在芯片里替刘彻掬了一把泪,继续解释道:“不止,胤礽,扶苏,还有刘据的成功继位,他们身登大位,自然也有反哺。而你也清楚,越是盛世之主,就越是万民归心,天命所归,龙气也会更重,你身上集结了六个皇帝的龙气,就是现在嬴政再世,只怕都拼不过你。” “wait,wait,”谨欢打断了系统:“那为什么从前你都不跟我说这个?”以前那么务实,现在搞风水迷信这一套了,怎么着,你精分啊! “从前哪个相师敢和你说这事儿,不要命了吗?没有这一块的业务需要,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拓展。” 想想也知道啊,从前她哥她弟就是皇帝,哪个不要命的会过来说,哦哟哟,我看这位公主殿下你身上龙气很重啊。自然是现在她不是皇家贵胄了,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嘛。 “对哦,你说的也有道理。”谨欢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 “妹妹!”李渊看着谨欢发了半天的呆,终于忍不住了叫了一声。 “啊?哦!这什么,这妖僧就先抓起来吧,别回头让他在外面瞎说,让皇帝生疑。”谨欢回过神来,迅速说了一句,原本侯在外面的管家立刻进来,命人再次尝试押着那和尚往后走。出乎意料,这回倒是动了。 “那什么,给他找个小院儿关了,再找几个人看着,其他就先不管了。”谨欢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以这个和尚的这么神神叨叨的本事,他若是想逃,只怕李家除了谨欢,还真没人能够拦得下他,但是谨欢有预感,这个和尚,是不会逃走的。 管家固然疑惑于主子要给这个和尚这么好的待遇,但是既然主子吩咐了,他肯定是要乖乖听话的。 “妹妹,这事……”李渊显然还没完全缓过来,而他也确实被震惊到了。 他的妹妹,身居真龙之气?他们家都有?他妹妹最多? 不得不说,李渊在震惊的同时,还有点小委屈来着。总感觉又输了啊。 “行了,”独孤氏终于发话了,“叫乳母来,把琛儿和世民都带回去,你们,都跟我回兮光院。” “是。” 小孩子没人权,但是李建成已经是半大孩子,再过两年,都能定亲娶妻的年纪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瞒着他。 “阿娘,您看来,似乎没那么惊讶?”一家子到了兮光院,重重大门关上之后,李渊心里的安全感也随之增添了一些,这才注意到独孤氏的情绪变化。 谨欢也跟着看向她阿娘,确实,比起担忧惊慌的窦氏来,独孤氏的镇定显然有点内涵。 “嫂子,你先把这药给吃了吧。”窦氏到底是孕妇,谨欢看她脸色不对劲,有点不太放心。 窦氏接了药吃下,又饮了一盏蜜水,这才算是将情绪稳定下来,能够仔细听独孤氏的话了。 “渊儿,谨欢,你可知道我父一生七子七女,为何独独将独孤家的私军和家主令留给了我?” 莫说那时候独孤罗身为长子,便是身为长女的明敬皇后也还在世。独孤信临终之前若是想要传承,原本也该择选这二人的其中之一才是,而不是将私军和家主令一并托付给了独孤氏这个不长不嫡的女儿。 “原先我也不明白,不过等到谨欢大难不死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年的选择。”独孤氏的神色有点飘忽,似乎是在追思当年。 李渊却有些急不可耐,实在是这件事太让人难以理解了,他这一肚子的疑惑无处可发啊。“阿娘,都到了这时候,您就别卖关子了吧。”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当年曾有一个相士替我父亲算命,言道我父乃是三朝国丈,我父亲听完之后大笑不可能,毕竟那时候长姐虽然已经嫁给了宇文毓,但是宇文毓当时还只是一个郡公,北周尚未建立,更别提我们其他姐妹了,所以父亲不信此人之言。” 独孤氏说了这一段之后,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可是之后,宇文觉建了北周,而眼看着宇文觉与宇文护又有可能闹翻,一旦闹翻,那么宇文护很有可能改拥宇文毓上位,父亲这才又转而相信了那个相士的话。说来也是巧,在父亲被宇文护逼杀之前,那相士又来了独孤府一趟,二人密谈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隔天,父亲就将私军的令牌和家主令一并交托给了我。父亲只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便只告诉了我,说是没想到他的后代能登九五之位,又让我记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原本杨坚推翻北周,建立大隋,七妹被封皇后,而杨坚子嗣均为嫡出,我便以为父亲那句后代身登九五是应在了这里,毕竟不管是杨勇还是杨广,都是父亲的外孙,而我却忘了,当年那句‘三朝国丈’。” 第236章 大唐盛世 “三朝国丈”, 若说北周为一朝, 大隋为一朝,那么还有一朝, 又应在哪儿呢? 独孤氏这番话瞬间就在李渊窦氏还有李建成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吓得他们一时之间竟有些缓不过神来。 如果真如独孤氏所言,那么再加上今天这个和尚所说的话—— 窦氏和李渊面面相觑,看向谨欢的眼神之中都满带着不可思议, 建成看向谨欢的眼神里都已经带着光了。 这,这, 他们家这是要出一个——打住,打住, 赶紧地打住,可不敢再胡想了。 比起被吓到的三人,谨欢就是纯粹的懵逼了。 “艹艹艹艹艹艹, 系统, 什么意思啊你!”她当惯了公主, 习惯了有人在屁股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 当惯了甩手掌柜的她并不愿意去给别人收拾烂摊子啊!很茫然啊好嘛! 系统倒没有谨欢那么严肃,他一如既往地散漫:“随便宿主你高兴咯, 你要是想争那你就去争,名头都是现成的, 你要是不想,就还按照原定计划推李渊上位就是了。” 至于说直接推李建成上位嘛,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哪儿都没有亲爹还在就把儿子给拱上皇位的做法呀,难不成直接就封个太上皇嘛?再怎么胡来也没有这样胡来的嘛。 而且说真的,谨欢也不是很想让李渊上位。之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视野一下子开阔了,有了新选择之后,谨欢觉得,也许直接跳过李渊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与其她要一直确认兵权掌握在自己和建成的手上,倒不如她一开始就占领高地,把所有的权利都集中在自己手上了。 如果真是她登了基,那还不是想把皇位传给谁就把皇位传给谁吗?至少她不会像李渊那样刻意去滋长李世民的野心,希望两个儿子相互制衡来保证他的君权啊。 所以说啊,要算计儿子的爹,追根究底,都是在担忧自己屁股下面那张龙椅,也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强。史上的李世民确实杀了建成,但是之后的“禅让”呢?无非是玄武门之变的血腥之气太重,将之后的李渊禅让都衬托得黯淡了一些罢了。 在这一点上,谨欢觉得她家赵政就非常值得被夸奖一番了。 朕不怕你能力强,就怕你能力不够强,诺,镇守边关,大军给你就是了。要搁李渊这儿,他估计才不会这么放心呢。 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现在她才是龙气最重的那个,那么这至尊宝座,也该轮到她来坐一坐了嘛。而且她很有自信,就算做不到多么好,也肯定不会做得比李渊差呀。毕竟她是一个开挂的人嘛。 在做好决定的这一个瞬间,谨欢突然有了一种什么桎梏被打破的感觉,至于这种桎梏是什么,她不知道。 系统却是看着谨欢的各项数据都在飞速地调整变化,不愧是他挑选出来的宿主,变得更强了啊。 “不管那和尚说得是真是假,也不管这个三朝国丈是真是假,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走漏出去,一旦泄露一丝一毫,那么我们李家很可能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谨欢严肃说道。 李渊这会儿脑子里头正乱着呢,听到谨欢这话之后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妹妹说的没错,这消息绝对不能走漏了,绝对不能。” 独孤氏叹了口气道:“放心吧,这事儿,出我的口,入你们的耳,除了咱们几个,就是琛儿世民他们,也都绝对不能再提,记住了吗?”也许某一天,她的女儿会走上那个至尊之位,但是现在,这件事显得是那样的缥缈而又虚幻。 这一天收到的消息对李家人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李渊夫妻回到正院之后就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小声地讨论起私房话来。 窦氏本身就是见识不凡,又跟着看了这么多年的朝政消息,对此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在她想来,历来都是男子为皇为帝的,哪有女子登基为帝的呢?就是当年北魏胡太后立的殇帝,也是假冒的男婴的名义啊。 要说自古以来,女子执政的确实有不少,先秦的宣太后,大汉的吕后窦后,就是北魏,也还有个胡太后呢。但是她们基本都是以皇后皇太后的身份临朝摄政,哪有直接登基称帝的呢。 今天的这一番话,算是彻底给窦氏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的后果啊。他们不知道女皇帝,谨欢知道的呀,而且还就是大唐的,二凤将来的小老婆呢,人家不也做到了皇帝的位置上嘛,而且还干得正经挺好,就是最后还是恢复了自己的皇后称号,让谨欢觉得挺可惜的。 但是在这样一个年代,武曌以女子之身登基,也确实是非常牛了。也幸亏这是在大唐,一个兼收并蓄,同时也十分开放的年代,要再往后到了两宋那会儿啊,除非生成异族,像萧太后那样,不然就什么都甭想了。 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例子,还是自己的侄儿媳妇兼侄孙媳妇,虽说这一回这个孙媳妇不一定还会嫁进李家来吧,但是这个经验嘛,还是可以参考一二的啦。更何况她再怎么菜鸡,当年也是变相处理了不少政事的呀,反正就现阶段而言的话,谨欢觉得吧,她当皇帝,绝对要比李渊这个生手好很多的嘛。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谨欢自己的思考,除了全心全意信赖谨欢的独孤氏和李建成,李渊和窦氏的心里其实都有点打鼓。 窦氏倒也罢了,她这些年算是亲眼目睹了小姑子的能力和手段,单单就是她铺满天下的暗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可是李渊不那么觉得啊。 独孤氏说是“独孤家的后代”,杨勇杨广是,谨欢是,可他也是啊!如果说…… “这事儿吧,乍一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匪夷所思,但是回过头来再仔细想想吧,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你看,有相士说妹妹不能嫁人,想想也知道啊,她这可是真龙天子的命数,哪个男人能够承受起得嘛。”窦氏感叹说道。 李渊下意识就辩解了一句,“要真是这样,应该是那个男人无福消受啊,怎么会是妹妹病重呢?” 窦氏愣了一下,对于丈夫的了解让她瞬间就猜到了丈夫此刻态度变化的原因。作为李渊的妻子,窦氏是他天生的同盟,按理说,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她都会站在李渊那一边,但是现在,她有了叛变的冲动。 “夫君,你仔细想想妹妹的能力,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够和她相争吗?”窦氏十分冷静地问出了这句话。 更何况谨欢不嫁人,自然也就不会有后代,那么如果她真的有机会问鼎至尊的话,将来继承皇位的,不就是她的建成吗? 她是李渊的妻子,但是李渊却还有别的妾室,唯有她的孩子,才是会永永远远和她这个亲娘一条心的。与其说是窦氏支持谨欢,倒不如说她是将更多的心放到了亲生儿子身上罢了。 窦氏这番话说得非常直白,同时也非常伤人。因为李渊在仔仔细细地想了半天之后,才无奈又绝望地发现,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和妹妹相对的话,那么他,是绝对没有赢的可能的。不是旗鼓相当,也不是相差毫末,而是只要两个人立场相悖,他就注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手上的确有一股势力,也掌握着李家的私军,可是就算军令在他的手上,李渊也敢保证,他们肯定更听谨欢的话。更不用说还有独孤家的私军了。 再加上她那彷佛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暗卫。 李渊无奈苦笑道:“是,你说得对,若是我真和妹妹对上,那么只会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输得一败涂地。” 如果他赢,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谨欢相让。但是谨欢会让吗? 李建成和谨欢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白天的事情对李建成这个青葱小少年的打击太大了,他躺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能入眠,还是趁着黑夜摸去了谨欢的院子,姑侄俩一起上了屋顶,讨论起了这个问题。 “姑姑,你真的会称帝吗?”李建成的眼中是清晰可见的茫然。 谨欢叹了口气,摸了摸建成的脑袋,“建成,要你来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是好还是坏呢?” 李建成想了想道:“好。” “为什么?” “因为姑姑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李建成握紧了拳头,十分肯定说道。 谨欢哑然失笑:“你这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呢?” 谨欢觉得她应该不会做得比李渊差,但是至于说她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这个问题,如果拿她的哥哥弟弟们来类比的话,也许可以?反正他们也都是毁誉参半的那种,有功也有过嘛。如果他们算好的话,那么也许她也能算?毕竟她的那些手段可都是从他们手上学习而来的。 “姑姑,您常让我观察民生百态,而到如今,建成也可以十分自信地说,我陇西,绝对比长安繁华,我陇西治下的百姓,也比长安更加富足安乐,而这一切,不都是姑姑你带来的吗?” “您当初教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那么如今,建成也可以把这句话换个说法,陇西已平,何况天下乎。” 谨欢闷声笑道:“哟,还真是没看出来啊,我们家大侄子这么会说话啊?” “嘿嘿嘿,姑姑,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李建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建成你有没有想过,姑姑没有成家,也不会有后,如果未来真有那么一天,那么接替我的人,会是你呢?” “我?”李建成顿时就蒙了。 他反手指了指自己,换来谨欢的微微点头。 “我?”像是不敢确信一样,李建成又开口问了一遍。 “是,我的建成宝宝,如果将来姑姑我真的有机会君临天下,那么在我之后继承皇位的那个人,就是你哦。”谨欢满脸笑意说道。 “……啊啊啊啊!” “哎呀,建成,你怎么掉下去了啊,屁股怎么样啊,没摔坏吧?”谨欢连忙飞身落地,将李建成拉了起来。 李建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 第237章 大唐盛世 能不被吓到吗? 皇太子?皇帝?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啊! 肩负天下什么, 想想就觉得很累吧。 “啪叽!”谨欢赏了建成一个脑瓜崩, “瞧你这点儿出息,怎么着, 就这一亩三分地,就把你给吓到了?” 李建成:“……” 姑姑,你到底还讲不讲道理了?一亩三分地?谁家一亩三分地这么大啊! “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吗?你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吗?我们所能看到的地方,所能到达的远方, 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吗?”谨欢非常不要脸的用后世的地理知识欺负小孩子,“李建成, 你这是井底之见!” 李建成:“……” 他姑姑真没疯吧? 这天下还没姓李呢,就想着以后了? 不过被谨欢这么一打岔, 建成心里原本那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倒是去了好几分。也是啊,这世界这么大呢,要是将来真坐了龙庭, 要不要扩展一下呢? 从这一点上来看, 李建成妥妥是谨欢养大的孩子, 百分百纯的。证据嘛, 也很简单,善于胡思乱想啊。 只是次日清晨, 除了睡得着睡不着都不会有黑眼圈的谨欢和啥事都不知道的李琛,李世民, 其他人眼底的青黑和疲惫之色也都是显而易见的。 李琛年纪虽小,却十分贴心,挨个地将祖母, 父母,姑姑和哥哥都关心了一番,这才稳稳当当地坐下,准备用早膳。 一家人要说的话很多,尤其是李渊很快又得回岐州,所有有些事情,他必须在离开之前和妹妹说清楚了。这事儿这么重大,而不管驿站的信件还是信鸽,都有泄密的风险,这样的风险,哪怕只有一丝,李家也是不敢去冒的。所以他必须要在离开之前明确妹妹的态度,又或者说,他的知道,他妹妹到底想干什么,而他,又该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昨夜和窦氏的一番对话,已经彻底打消了李渊那悄无声息冒出来,又很快消失不见的野心。 跟别人斗,兴许能成。 跟他妹妹斗?绝对不成! 这么一点自知之明,李渊还是尽有的。 “谨欢,你这心底,到底是个什么主意,你给哥哥我一个准话行不行啊?”刚坐定,李渊就直接单刀直入问道。他这都愁了快一夜了,也没那个劲儿玩那些个曲曲绕绕的事情了。 “没主意啊,看情况而定,顺势而为嘛。”谨欢大大咧咧道。 李渊立刻就急了:“没主意,你怎么能没主意——”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李渊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那句“顺势而为”的内涵。 “妹妹,要是大势所趋,那你就?”李渊小心翼翼问道。明明在自家,明明有重重防护,外人绝不可能打探到,但是李渊还是不敢大声出气。 谨欢点了点头:“对啊,要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是老天爷送上门来的大礼,我又为什么不要呢。” 李渊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那什么,妹妹啊,这天下,哪能那么轻易就到手呢,送上门来这个,不大现实吧。” 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动心的又怎么会只有他们李家呢? 远的先不说,宇文家那些个不是好东西的,不动心?还有杨素和他那几个儿子。杨玄感这厮可真不是个东西,上回在长安城遇上,那鼻孔恨不得都要朝天了。 “杨玄感这个人,有枭雄的心,却没有那个命,你且看着他得瑟吧,蹦跶地越欢,到时候摔得越惨呐。”对于这些注定是秋后蚂蚱的人,谨欢连收拾一通的想法都没有,没有原因,就是懒得。 与其现在废了老鼻子劲儿收拾了他们,还不如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来个一锅端呢,那多方便啊。 “那我在岐州要不要?” “若是有合适的人才,哥哥就尽管收下,找机会送回来便是,至于其他的嘛,多说多错,只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窦氏闻言心中一动,只是她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在还没到那种地步的情况之下,不管什么时候,事情都不能外泄。故而哪怕她想到了家中的兄长叔伯,也不能动其他心思。其实仔细论起来,窦家也算是人才济济,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未必不能成为李家的动力。 窦氏虽然是窦家女,但是她如今已经嫁入李家,最看重的自然还是婆家的利益。毕竟这可是跟她的子女息息相关的,为人母的,哪能不在意这个呢。 “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现在太子还没登基,他登基之后到底会怎么样也还不知道,我们也只能尽量多做一些准备罢了。尤其是粮食,要是真逢乱世,这粮食,可比黄金贵重多了。” 陇西一带适合种棉花,从前霍去病和卫长公主就在这里种了许许多多的棉花。棉花是经济作物,在保障基本口粮的情况之下,其他的地都用来种了棉花,卖出去之后,获利自然是比从前全都种粮食要更好的。当然了,这里有也有这边地力不如江南一带的原因。 “江南那边,稻米一年两熟乃是常态,再往南边去,便是三熟也是有的,既然如此,那就再往那边拓展一二就是了。”窦氏主管李家财政,那边话才说出口,她这边也想到主意。 谨欢赞许地点了点头。 “没错,嫂子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先前咱们开商路,基本都是往长安而去,因为长安富庶,倒是赚得尽够了,不过既然现在需求变多,那么往南边的商路也到了再行开拓的时候。北地的货物再加上西方的特产,到了南边,足以卖上几倍的价格,而在那边,如果能买地,自然是越多越好,要是不足,那就只能开店收购了,除此之外,还有那里的绸缎,香料,也都是好东西,商队一来一往,一路上辛苦是肯定有的,不过赚得也足以弥补这些辛苦了。” “哎,现在这路不好,水路也不够通畅,若是大船,往往行行就得搁浅,若是水路能通,那才是方便呢。”李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谨欢绘制的舆图就放在书房里,窦氏每日里来来往往,早就记得清清楚楚了。 提到水路,谨欢故作神秘笑道:“不急不急,这水路啊,等到该有的时候,就能有了。” 不得不说,杨广不管是眼光,还是政治敏锐度都是相当高的,只可惜现在国力没有办法一下子支撑那么多,杨广想要的却偏偏太多。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这条大运河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价值都是极高的。 作为日后的“得益人”,在这一点上,谨欢还是感谢她英表哥的。诺,黑锅都给你,好处嘛,还是都留给我吧。 “好啦好啦,我看你这哑谜也别打了,阿姣你身子重,这些事情要不就甭管了吧,等到你生产了再说?”李家重要,但是窦氏和孩子也一样重要啊。 窦氏却是毫不在意,这都第四胎了,再加上有小姑子照应着,她怀着跟没怀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阿娘,你放心吧,费不了多少精神的,就跟之前商队跑西域一样,现在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罢了,再说了,妹妹的人手早就铺到江浙一带去了,到了之后也有人接应,方便的很呐。” 谨欢也双手合十道:“哎呀,阿娘,这些事情嫂子都是做惯了的,你不让她做,她还不安心呢,再说了,还有我在,你怕嫂子出问题啊。” 独孤氏睨了一眼女儿:“你个懒鬼,把事情都给了你嫂子,你干嘛啊?” “我?”谨欢扬了扬眉,“山人自有要事。” 李渊:“……” 等等,有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娘,他妹妹,他老婆决定事情都这么迅速? 为什么感觉他自己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呢? 所以说,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感觉变化这么巨大呢! 李渊感觉有点方,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李建成。 然并卵,倒霉儿子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姑姑呢,完全忽视了他那迷茫不知所粗,迫切需要人来解惑的亲爹。 “要事,你有什么要事?” 谨欢指了指西边,“那个和尚啊,总不能一直关在咱们家吧,到底是留用还是宰了,总要有个定论嘛。” 李渊打了个寒噤。 啧啧啧,不愧是他妹妹,一旦不为她所用就杀了,任何其他的可能性都不给你。当然了,要换做是李渊的,他也会这么做的。造反呢,这么重要的大事,泄露了消息怎么得了呢。 和尚要怎么办? 和尚也很绝望啊! 原本以为是要“遇上”一个未来的明君,换一份从龙之功的,结果可倒好,明君遇没遇上他是不知道,杀星倒是遇上了一个。 “阿弥陀佛。” “行了,和尚,这儿也就咱们俩,明人不说暗话,你呢,也别给我打哑谜,我问,你答,行不行?”别以为长得不错她就会手下留情,长得不错有个毛用啊,不还是个和尚嘛,她又不像高阳,对和尚没那个兴趣。 “施主有话请将。” “行,那我就开始问啦,第一个问题,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啊?” 第238章 大唐盛世 “阿弥陀佛……”和尚在心里将《心经》默诵了一遍之后, 才把自己那颗心给平静下来。 “阿弥陀佛, 施主所想为真,即为真, 施主所想为假,即为假。”和尚故作高深道。 哎,其实吧,他也不容易啊。要搁前朝, 特别是南梁那时候吧,才是他们的好日子。尤其是南梁武帝萧衍, 四次舍身出家,朝廷光是“赎皇帝”, 就耗费资甚。可到了北周,又一个武帝宇文邕下令灭佛,在北方的佛法近乎绝迹。 如今杨坚上台, 这皇帝打小在庙里长大, 看着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但是看看他让他那个儿子在江南办的事儿。若不是反对激烈, 江南那边的情况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从江南启程, 来到信佛者众多的陇西贵族世居之地一探究竟。原就听说李家信佛,正好他又看到了浓郁的真龙之气, 一时间可谓是大喜过望,所以在看到谨欢的那个瞬间,他也才会如此失态。 谨欢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 “你这些车轱辘话少跟我说,今儿姑奶奶还就摆明车马告诉你,我呢,别说佛了,就是三清道君孔孟先贤,我也一个都不信,就信我自己,你要是老老实实说明来意嘛,那我还能考虑一二,要是不说,那我就只能助你成佛了。”谨欢摆出一副流氓又无赖的嘴脸说道。 怎么成佛?舍身成佛呗。 和尚脸色一白,显然也是听明白了谨欢话里的意思,心中越发悲苦。这,这,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杀星啊! 而更让和尚觉得奇怪的是,谨欢身上的杀气如此之重,却不带一丝邪气,这样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阿弥……” “停停停,打住,打住,赶紧给我打住,我们家信佛的呢,就家母一个,其他人都不信这个,你要是有老实话,趁我还有闲心,就赶紧说,等我闲心没了,那你……”谨欢摊了摊手,言下之意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信佛的当然只有独孤氏一个,若不然建成毗沙门的小名儿是哪儿来的呢?但是她跟李渊嘛,还真是都不信的。不仅不信,偶尔兄妹俩闲谈起来,对这帮屁事不干,写作”和尚“,实为”地主“的家伙们,还都没啥好感。可想而知,一旦轮到李家坐皇庭,和尚们还真没什么好日子可过。 幸好,现在呢,法名和尚还是不知道的。 “法名顺佛主之意而来。” 没错,这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和尚的法名就叫“法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和尚,你师父也太不走心了吧,这都什么名儿啊!”谨欢毫无忌惮地放肆大笑道。 “不过一个虚名罢了,不值挂碍。”法名就因为这个名儿,原先在庙里也没少被同辈的师兄弟们取笑,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同辈的师兄弟们太多了,到了他这儿,师父想了想,就给他取了这个一个名。出家人嘛,名字也不过就是个代号罢了,着实不需介意。 “那要是叫什么戒色之类的,也不用挂碍?哈哈哈哈……”看到法名和尚明显变了一下的脸,谨欢笑得更欢了。 不过等她笑够了,笑停下来的时候,法明和尚的神情还是跟之前一样,谨欢心里打了个突突,啧啧啧,这和尚,好像还真有点本事儿啊。也是,要是没点本事,也看不出她身上的奇异之处来。 “哎,我说和尚,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了,你还不说实话吗?不过你不说呢,我也有话说,我今儿还就把实话给你撂下来,我呢,指定成不了梁武帝,周武帝我倒是有学上这么一学的打算,毕竟江南那地界那么好,对吧,那么好的地儿,就该多种种粮食,以飧天下百姓,你说呢?”谨欢抛了抛手上的干将莫邪,状似无意问道。 江南的地儿在哪儿?除了大地主,就是这帮和尚了。 这些和尚占了那么多地不交税不说,这帮丫挺的还自己搞典当行,放高利贷啊,更别说还有专门在寺庙里为这帮和尚处理各项事务的所谓“净人”了。 这样的毒瘤,谨欢是一定要清除的。 谨欢已经很久没有放出干将莫邪了,大橙武给法名和尚带来的压力是极其惊人的,哪怕那剑并没有指着他,他也能感觉到锋锐的剑气和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是,是,施主此言,此言有理。”法名定了定神,才把话说完。 谨欢继而笑道:“哎呀呀,法名大师果然是大师,昔有佛祖割肉饲鹰,如今也有法名大师为天下而主动让出土地,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啊!” 法名:“……” 救命啊! “那大师此来,是有意投靠我李家?”兔子逼急了也咬人的,和尚再是吃素的,也不能过分逼迫,谨欢还等着在他身上“割肉”呢。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顺佛主之意而为罢了。” 他能说不是吗?法名敢对着佛祖发誓,他只要说一个“不”字,那两把利刃就要送他去西天极乐世界见佛祖了。 谨欢对他顺谁的意思而来并没有任何意见,她只知道,好多土地在冲着她招手啊。 嘿嘿嘿嘿嘿! 书房内,李渊突然庆幸他决定了明日再启程,毕竟若是路上收到了这个消息,只怕他还得中途再折返回来。 “妹妹,此话当真?”李渊突然觉得牙齿有点酸。 人家吝啬,那就是锱铢必较,雁过拔毛,蚂蚁过了留只脚。 他妹妹呢?和尚来了都得刮层膘啊。而且这膘还不是普通的膘,绝对是十层的五花肉,足斤足两压断秤的那种。 “自然是真的,我诳你好玩儿吗?”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谨欢正经还挺口渴的,随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哎哎哎,别……”她动作太快,李渊想阻止都来不及阻止,话才出口呢,谨欢就把茶给吐了出来。 “娘娘呀,哥,你又加了什么鬼东西啊!”谨欢感受着嘴里又酸又苦的味道,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薄荷糖塞进了嘴,这才把这奇奇怪怪的味道给压了下来。 李渊抽了抽嘴角,“没什么,药茶,药茶。” “药茶?”谨欢狐疑地打量了李渊一眼,家里有她这个现成的蒙古大夫不问,还另外配药茶,不对,这里头必有蹊跷。 李渊被她看得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无奈之下,只能破罐子破摔道:“男人喝的!” “咦——”谨欢顿时一脸的嫌弃之意,“你要喝这玩意儿你早点跟我说啊,我随便给你搓点药丸子不就行了嘛,方便还没有副作用,非得喝着苦兮兮的茶干嘛呢。” 李渊觉得他离疯已经不远了,“妹妹,你是个女儿家,你,你好歹也注意一点吧!” “注意?注意什么?大夫不分男女,反正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区别。”谨欢自有她的一套理由,李渊被她说得无话可说,只能硬着把话题又给拉回来。 “那你准备派谁跟这和尚去江南?” “嗬,哥哥,你觉得我要是不自己去的话,能有那么好的威慑效果嘛?”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这和尚会不会又出其他的幺蛾子呢,毕竟就算他同意了,寺庙里还有其他和尚啊。这事儿归根究底吧,还得靠着她的武力成事啊。 “你去?”李渊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妙,于是趁着请安的时候又和独孤氏招呼了一声。 独孤氏冲两人招了招手,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了二人,“看看吧,长安新来的消息,皇帝纳嫔妃了。” “啊?”这件事给李渊带来的冲击还是不小的。毕竟这事儿搁别的皇帝身上不奇怪,但是杨坚的话,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临了老了,晚节不保了? 谨欢冷笑道:“阿娘你上回还说破镜难重圆呢,这不,有了一,后面的二三四自然也就不远了,说来我倒是讶异呢,皇帝竟然等到了今日才纳妾,我原本以为他早就等不及了呢。” “不过是两个前陈公主还有一个出身低贱的婢女罢了,倒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李渊看待问题的角度又和他们不同,他倒是没那么在意独孤皇后的心理,只是觉得皇帝纳的人完全影响不到皇后的地位啊,做的还是不做的嘛。 窦氏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样的事情,跟这些男人是根本就说不通的,还不如不说,省得浪费口水。故而她只是回应独孤氏的话道:“如此一来,怕是皇后的病情要加重了。” 独孤氏点了点头,“皇后一生骄傲不弱于男子,原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哪知道皇帝到了现在这个年岁入了花丛,以她的性子,怕是容忍不下的。” “怕是要抑郁成疾,不过皇后今年本就生了一场病,只怕皇帝还想不到那一茬呢。”窦氏同为女子,再加上李渊妾室也不少,她的体会自然也更深刻一些。 “正是如此,前几年每逢皇后生病,皇帝总要召谨欢进宫去陪一陪皇后,只不过这一次怕是不妙,能免则免,正好谨欢意欲往江南一行,倒是可以趁机早走了。”独孤氏思量之后说道。 第239章 大唐盛世 这种事情, 宜早不宜迟, 说了动身,麻溜地出行就可以了。原本谨欢还担心窦氏的身孕, 毕竟她肚子这一胎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哪怕谨欢知道她肯定没问题,毕竟还有元吉没生呢,但是这个年代女子生产之时还是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的, 所以她就想等到窦氏生了之后再走。 独孤氏还犹豫着呢,窦氏就先给他们准备好了行李, “我这都第四胎了,能有什么问题啊, 放心去吧,路上多加小心啊。” 这一次出行,人不多, 除了两个负责处理杂事的随从和两个暗卫头子, 也就谨欢, 和尚, 还有李建成。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谨欢是很信奉这句话的, 原本建成只是在陇西这一片晃悠,这回谨欢去江南, 自然也不会落下他。将来要做皇帝的呢,不趁着这个时候打基础,什么时候打基础呢。这些都是谨欢做惯了的事情, 她是一点都不觉得为难的。 “施主,这,这……”法名和尚很是崩溃。 谨欢为了赶路方便,又把自己伪装成了男子,法明和尚自然也不例外。毕竟也没有谁家没事儿带个和尚一起赶路的吧,难不成为了时时刻刻都能听佛偈嘛,又没病咯。 因为他们的行程并不是很赶,反正只要离开陇西,让皇帝的人找不到她就行了,故而他们一路上行的还是很悠闲的,每到一处,若是有什么特色景点之类的,谨欢也都会带着李建成去走走看看。当皇帝的嘛,既要高高在上,也要弯得下腰,既要天下兴亡,也要看到民生百态。当然了,要是当个不求进取的皇帝,这些要求就可以当做没听到的。 法明和尚身娇肉贵,让他骑马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出行的时候谨欢就换了特制的马车。至于她嘛,得了吧,比起坐在马车里颠簸,她宁可骑马接受风吹日晒,反正她又晒不黑。 “哎,要想富,先修路啊!” 耳尖的李建成听到这一句之后有点蒙,这话他听着明白吧,但是细细想想,好像又没那么明白。“姑姑,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修路这活呢,谨欢干过一回,因为当经济发展到那个地步之后,修路就已经成了一件迫切而又必须的事情。而且当时大清在对外贸易之中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库足以支撑起针对全国各大主要城市,再发散到四周的修路工程。 这个工程非常浩大,事实上就算胤礽登基之后,这个工程也还在继续,基本是哪家的孩子到了该锻炼的年纪了,就扔出去监督修个一两年的路,效果那绝对是杠杠滴好。 但是不管是大秦还是大汉,谨欢在发展了相对基础的农业设施和改进了不少兵器之后,就放弃了这条路子。原因也很简单,民生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呢。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修的,像是一些主要的干道,谨欢还是主持了一些修建工作,以方便客商往来。 不过现在嘛,既然很快杨广就要登基,兴修京杭运河了,那她是不是也该做点准备,到时候修个路啥的呢。 “教你四个字,以工代赈,不过这事儿不急,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光说是没用的,这种事儿光动嘴皮子,那也只会是表面理解,等到将来上手做了,才能明白这事儿的好处到底在哪里。 谨欢不想让最乱的时候出现,所以她就一定要把握好时机,在宇文化及逼宫杨广之后,她估计就得打出“讨逆”的旗号借机征战天下了。至于什么窦建德,王世充,刘黑闼之流,她前世跟着双龙已经打过一回了,寇仲徐子陵把他们收拾得利利索索的。虽说这一世肯定会有所差别,但是当差不差的,再来一回,她也是很有信心能够迅速把他们给收拾了的。 “哦。”李建成是个乖宝宝,既然姑姑说了以后会知道,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不过他不问,马车里晕的七晕八素,正靠着窗口吹风的法名和尚也听到了,他既然出来寻找“明主”,那这个和尚肚里自然也是有真材实料的。李建成是年纪所限,但是和尚的年纪已经足以让他听明白谨欢这句话了,而且不仅能够听明白,细细琢磨之后还能品出一些东西来。 “公子,若是按照你所想,难怪你要江南的土地啊!”法明和尚真心实意感慨了一句。 谨欢偏头勾唇一笑道:“哦,法兄猜到了?” 法明和尚的卖相还是很好的,光头穿着僧袍是一副悲天悯人的佛相,被谨欢强制换了衣服带了假发套之后,居然还是有几分出尘之意。 听到她的称呼,法名神色有些羞窘,不过还是强忍着这份羞窘道:“我寺所占土地只怕不够公子所求。” 若是真到了天下大乱那一日,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变为流民,而想要收纳流民,想要以工代赈,所需的金银和米粮不知凡几,一时间只怕倾尽江南一地,也难以填补上这个漏子。 “不急不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先慢慢存着呗,法兄,你说对不对啊?” 法名:“……” 不知道为何,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血煞之气。 “哦,对了,”谨欢悠悠地补充道:“我旗下虽有不少暗卫,但是查探谁到底为富不仁嘛,还是你们地头蛇更方便,这种事,就交给法兄了。” 法名彻底楞住了。 慢慢存着?原来是这么个慢慢存着嘛?等到了需要的时候,从者生,不从者死? “我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谨欢自夸道。 旁边的李建成默默拉了拉缰绳,躲到一边去了。 姑姑,亏得您有脸说自己“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您根本就是除了脸好功夫好,其他什么都不好吧。 不过李建成怂,他很热爱这个美好河山,所以他不敢说,只能默默躲到一边去了。 谨欢他们一路辛(游)苦(山)赶(玩)路(水)赶往江南之时,宫中的皇后果然越发病重了。 “庸医,都是一群庸医,给朕滚出去,滚!”杨坚在殿内大发脾气,今日皇后又晕厥了一回,如何不让他心急如焚呢。 皇后病重,这些时日不管是杨广夫妻,还是其他几个皇子公主,都是日日伺候在病床之前,以尽孝道。奈何皇后一日里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短,眼见着一日憔悴过一日,杨坚又如何不忧心焦虑呢。 独孤皇后十四岁就嫁于杨坚,结发至今,杨坚早已习惯了皇后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如今眼见着皇后病重,他内心才终于后悔。 “父皇,不若再行下诏,着令各地敬献名医?”杨广出主意道。 杨坚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板,连声应道:“好好好,你快去,你快去。” 谨欢他们到建康之时,就看到了张贴的皇榜。 “哎。”谨欢是真的挺惋惜的,她这个小姨吧,对她也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尽管本意里还是把她当做小猫小狗一样逗着玩儿,但是她也确确实实拿了不少好处就是了。 只是她死了,杨坚才会跟着死,杨坚死了,杨广才能上位,杨广上位了,这天下才能乱,天下乱了,她才能起兵。 这一切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她作为第一个不倒下来的话,后面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就不会发生了。而且据她上一回把脉的情况来看,独孤伽罗也确实到了要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她就像是一棵外面看着枝繁叶茂,实则内里已经被虫蛀殆尽的树,杨坚纳妃只是一个引子,这个引子开了头,后面的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姑,”李建成连忙改口,“叔叔,皇后?” 谨欢冲李建成摇了摇头,小声道:“估计我们动作还真的快一点,皇后时日无多,咱们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就得直接去长安了。” 独孤皇后的丧事她若是不出席的话,肯定会引得杨坚这个小心眼的厌恶的。而且她最好还是在独孤皇后弥留之际去长安,这样既避开了前面最混乱的一段时间,还能刷到好感度,最好还可以说自己是路上看到了皇榜,日夜兼程赶去的,那效果就更好了。反正现在的路况差,一路上多耽搁些日子也是正常的嘛。 他们是二月初从陇西出发的,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建康已经是四月里了,春耕已经结束,在城外放眼望去,地里一片青翠,倒是让人觉得欢喜。 “可算是明白杜牧为什么说南朝四百八十寺了,这庙忒多了吧。”谨欢小声嘀咕了一句。 实在是她跟着法名这一路行来,越是靠近建康,这庙宇也就越多。法名也已经换回了僧袍,到了南边这一块儿,处处都是庙,和尚什么的,更是到处都有,法名也就不那么显眼了,顶天就是个瞧着好看的和尚嘛。 “施主,这边请。”法名引领着几人道。 “汤泉禅院?”谨欢一愣,“哟,和尚,你这寺庙还不小啊。”当然南梁昭明太子读书的地儿,啧啧啧,难怪有钱有地呢,合着还挺有背景啊。 第240章 大唐盛世 “师叔, 您回来了, 这几位客人是?”法名才到门口,还没进门呢, 就有和尚匆匆赶过来迎接了。 师叔? 谨欢暗暗打量了一番法名,合着这和尚年纪不大,辈分看样子倒是不小。 法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这几位是贵客,你先引着他们去禅房休息, 我先去见过师父。” 那和尚乖乖地应了下来,接过法名布置的任务, 领着谨欢他们去禅房休息了。至于去什么样的禅房嘛,都说了是贵客了, 那自然是要去好的呀。 安顿好了之后,和尚就先行离开了,李建成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 发自内心感叹道:“和尚可真有钱啊!” 可不就是, 这样的院子跟他住的都差不多了, 他李建成是谁, 是陇西李家未来的继承人哎,这一个庙里的院子居然都能跟他的住所差不多, 这要是没钱,能布置地出来? 庙里除了和尚, 还有不少负责日常杂事的净人,基本上领着他们来的和尚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人送了茶和点心过来。茶是好茶, 点心虽是素的,但是味道也十分之好,若不是李建成的舌头早就被谨欢给养刁了,此时只怕也会真心实意赞上两句“好手艺”。 “所以说啊,打土豪分田地嘛,和尚的金银不捞白不捞呀!”啧啧啧,她果然是个大好人呢,谨欢心中如是感叹道。 “姑姑,你说法名和尚干嘛去了?” “大概是去,告状?”谨欢随意猜测了一下道。 事实上法名还真的挺想告状来着,但是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都没有想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谨欢。你说她性格暴烈吧,可偏偏又是个心系百姓的,你说她傲慢无礼吧,这一路行来也没见着她仗势欺人,这么矛盾一个人,法名实在是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她。 “只能说天之骄女,不可详述吧。”法名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来了这么一句总结。 老和尚,法名的师父,无相,同时也是汤泉禅院的住持一听徒弟这话,心中也不由得困惑起来。 法名是有慧根的,之前他去扬州之时就发现了晋王龙气虽足,却沾染了不少黑气,后来杨勇被废,杨广被封为太子,法名就明白了,隋朝气数将尽,所以他才会在住持的支持之下另寻明主,以求能在乱世之中托庇一二。哪知道这一番寻找之下,明主找没找到法名还不确定,但是杀星是肯定找到了一个的。 “法名,你可?”老和尚隐晦问道。 法名郑重其事地点头应道:“龙气之厚重,从未得见,若说太子为一,那么那一位,当为百。” “百?”老和尚心中默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将心绪平静下来,转着手中的佛珠道:“罢了罢了,既然来了,便是佛祖的旨意,一切都顺着那一位的心思行事吧。” 开什么玩笑啊,像这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谁敢得罪呢?更别提现在得罪了她,日后等到她登临大位的时候,焉知她会不会报复?这样的风险,老和尚是绝对不敢冒的。不过金银粮食罢了,舍了就舍了吧,投资嘛,总是要有舍才有得的。 “师父,还有一事……”法名又将谨欢希望他们清查江南地界为富不仁之人的事情说了一下,还包括清查其他各寺的土地财产之类的,不求详细,只要有个大概的数据,方便她日后行事就行了。 老和尚越听心中越是悲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法名念了声佛号道:“师父,不过早晚罢了。” 等到那一位上了台再动心思,可就不会像现在那么柔和了,到时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们还能硬扛着不成?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和尚,不是兵啊。 “是啊,你说得对,不过早晚罢了。”年老成精,老和尚也不过一时心痛难忍罢了。不过想想他们这算是提前跟日后的新帝搭上了关系,等到日后那帮讨厌鬼都被收拾了,建康城里,还不是他们汤泉禅院独占鳌头吗? 这生——咳咳,这样的大事,果然还是听佛祖的,应了吧。 “法名,此事为师就尽数交托于你了,但凡那位施主所求,凡我汤泉禅院可应的,就都应下吧。”无相一脸的宝相庄严,不明就里的外人看到了只当这师徒俩在打什么佛偈呢,若是能听到具体的内容,嘿嘿嘿,这名声什么的,只怕就悬了。 当然了,合作愉快嘛,谨欢是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戳穿他们的底细的啦。 信仰自由,信仰自由嘛。她固然是个没信仰的,但是她也不拦着别人去相信啊,随便你乐意咯。 “那姑姑,要是我信佛呢?”李建成好奇地问了一句。 谨欢勾唇一笑,温声软语道:“那我就打断你的腿呗!” 李建成:“……” 呜呜呜呜,姑姑,他真的就是说着玩玩儿的,千万别相信啊! 法名和无相这师徒俩态度积极主动,那么谨欢办起事情来自然也是事半功倍,没多久,她在江南的人手就顺顺利利地跟法名合作起来。谨欢眼瞧着事情进展顺利,皇后那边也越发危急,在借着在各寺晃悠查探实际情况的时候还不忘给皇后点了不少长明灯,以作祈福之用后,她就收拾了行装,又带着李建成往长安赶了。 至于法名嘛,谨欢相信她的威慑力。再说了,她已经在汤泉禅院留了点,到时候不放心,神行过来查探一下就好了,还能没事儿吓唬吓唬这和尚,一举两得,多方便呢。 回程可就没有去的时候那么轻松自在了,谨欢几乎是掐着时间在赶路,虽说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露出憔悴的模样,但是她可以把自己化成苍白憔悴的模样嘛。 日夜兼程赶到长安之时,独孤皇后也差不多就剩最后一口气的状态了。 因为窦氏生产在即,独孤氏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陇西的,李渊也还在任上,除非皇后过世大概才会赶来哭灵。 进仁寿宫之前,谨欢详细地检查了一下她跟李建成的状态,往他的袖子上抹了不少东西,小声叮嘱道:“等会进去之后你别说话,我踢你的时候,你就用袖子擦眼睛,要哭,但是不能哭出声,记住了没?”毕竟皇后还没死呢,这个时候只能因为伤心落泪,可要是大声哭嚎,那绝对会触了杨坚的霉头的。 谨欢长于宫中,哪怕她不怎么玩儿这一套,成日里耳濡目染地也学了不少。可李建成这个小瓜蛋不一样啊,让他欺负人他可能干了,让他假哭?还是算了吧。 其实就是谨欢自己也哭不出来,她这些年真为了亲人过世哭也就一回。她祖母太皇太后过世的时候,她跟康熙俩是真心实意地抱头哭的。可等到了后来赵姬王太后这俩“亲妈”过世的时候,嬴政是半滴泪没掉,刘彻也是装模作样地伤心了一会儿就完了,这俩倒霉弟弟都这样了,自然也没人要求谨欢哭了。 所以到了这种关键时候,当然要让“眼药水”再出江湖啦。 只要一滴擦一擦,保管你真心实意哭到停不下来。 谨欢来之前就给她和李建成化好了妆,两人瞧着都是风尘仆仆又憔悴苍白的模样,被宫女一路引进内殿之后,谨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了一下眼睛,顺势踢了一下李建成,李建成也借着谨欢的遮掩擦了擦眼角,姑侄俩一下子就眼泪汪汪起来。 “表哥,小姨她,我能去看看吗?”杨广正在外间守着,谨欢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不断往下掉,偏偏还紧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这梨花带雨的清丽模样,让杨广的小心脏咯嘣就错跳了两下。 “哦,能能能,只是母后现在还睡着……” 两人说话间,里间就传来了声音,“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当然会醒啊,谨欢都给她糊了风袖了,哪怕这个效果只是暂时的,但是也绝对是有效的呀。 杨广大喜过望,“快快快,快去派人告诉父皇。”杨坚还在上朝,此刻自然不在,看到传讯的太监跑出去之后,杨广又道:“果然表妹带福气,你一来,母后就醒了。” 这时候里头走出来一个宫女,看到谨欢后屈了屈膝,行礼道:“乡君,娘娘正等着您呢。” 谨欢也顾不得其他了,二话没说就直接进了里间,小步跑到床头,还未开口,泪先流下,带着几分呜咽,握着独孤皇后的手道:“小姨,小姨。” 独孤皇后确实是大限将至,原本那样艳丽丰腴的人,此刻竟然已经形销骨立,她躺在床上,若不是谨欢观察仔细,竟看不出她的胸口还在起伏。 “好孩子,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小姨也很高兴啦。”独孤皇后艰难地反握了一下谨欢的手,继续用气声道:“小姨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也什么都看过了,你这一生不嫁,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在。” “不会的,小姨,阿昭才娶亲呢,您还没看到您的重孙呢,还有这天下,小姨,您从前常说,不得空闲看遍天下美景,您还没去看呢,对了,江南,江南,我给您点了好多好多祈福的灯,我把建康都跑遍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匆匆赶来的杨坚正好听到谨欢后面这段话,紧跟着谨欢道:“伽罗,等你好了,朕就陪你下江南,好不好?” 独孤皇后淡淡地笑了笑,没有顺着杨坚的话,反而道:“陛下,谨欢纯孝,待臣妾走后,还望您多多关照于她。” 这是她独孤家的孩子,她确实嫁给了杨坚,但是,她也姓独孤。 “好好好,谨欢纯孝,纯孝,来人啊,拟旨,封安宁乡君为安宁郡主,享双俸。”杨坚这会儿眼里心里全是独孤伽罗,她的每一句话他都放在心上,既然她喜欢谨欢,那杨坚就愿意给谨欢这份荣耀。 谨欢哀哀道:“小姨,这些不过就是虚名罢了,您好好的,我这些时日又琢磨出了好多方子呢,等您好了,我全都做给您尝尝,好不好?” “好。”独孤伽罗艰难地摸了摸谨欢的头,又对皇帝道:“让孩子们都过来吧。” 随着皇子公主们陆续进来,谨欢也随之退了出去。 开皇十九年五月,独孤皇后,崩于仁寿宫。 第241章 大唐盛世 谨欢经历了不少丧事, 但是这一场, 还真是她所参与过的那些之中规格最高的一场。 杨坚召了高僧大德近百人为独孤皇后办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会,杨广甚至还亲自参与了法会。 王劭上书说皇后是观世音菩萨下凡, 现在是归位,还有个天竺和尚说皇后被诸神佛迎到西方极乐净土。这种听起来就扯淡到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智障的话居然让杨坚又悲又喜,还大肆赏赐了这二人。至于各地的寺庙,但凡是尽心为皇后举办法事, 祈福超度的,杨坚也都无一例外全都厚赐了, 让谨欢看得简直无话可说,只能背地里骂败家玩意儿。 整个丧仪都交给了左仆射杨素来处理, 杨素这个人精自然是尽可能在每一个方面都做到尽善尽美。谨欢之前对杨素这个人并没有那么了解,这回直观地看了之后才明白为啥人家能够这么得宠。没办法,办事能力强, 又善于体察上意, 要她有这么个手下, 她也很高兴啊。当然了, 前提是不能巨贪,贪到杨素这个份儿上, 谨欢就不太能忍,只想砍人了。 从四月一直到六月皇后下葬, 整个流程才算是基本走完,至于说皇帝之后还会抽风做什么,这就让人不知道了。 整个流程走完之后, 谨欢这个差不多精力无穷的都感觉自己快要累瘫了,更别提其他精力体质都不如她的人了。 窦氏已经生产,独孤氏借着“太过于悲痛而生病的”的名义留在了陇西照料她,李渊来参与了最初的拜祭之后就又回到了岐州。李家的代表就成了谨欢和李建成。 说来也有点嘲讽,明明是一场丧事,却因为往来的权贵太多,变成了变相的拉人际关系的场合。谨欢从头至尾都在守灵,不过李建成倒是在这场大事之中经受了不少锻炼,明明就是三个月的工夫,看起来整个人都沉稳了不少,也让谨欢着实觉得无话可说。 杨坚伤心太过,自打皇后过世之后,他就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就这么病歪歪的,居然还硬撑着给皇后送了灵。谨欢也在送灵的队伍里,因为独孤皇后对她的偏宠,她的位置还挺靠前的,也更能清楚到看到杨坚的情况。 谨欢是觉得很讽刺的,现在后悔到死,当初怎么不知道坚定一点拒绝那些女人呢?当然了,这话她现在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送灵之后,一个两个的才算是慢慢有了休息的时间,也才能静下神来缓口气。“表妹,你这些时日辛苦了。”太子妃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而她居然还来跟谨欢说她辛苦了? 不对,有诈!谨欢下意识就警醒了起来。 太子妃打量着面前的佳人,明明今年已经二十有五,比自己小了八岁。可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妇人,她却还保留着少女般的清纯。这样的美人,便是她看着,也是要动心的。 老话说,要想俏,一身孝。一身素服,头上不过一朵白绢花,不施脂粉,谨欢的容貌反倒越发显眼。人素如玉,乌发如瀑,太子妃心里一个咯噔,若是真的让她进了宫,还会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吗? 诚然,她与太子相扶相携到如今已经十七年有余,更是有三子一女,更别提她一心谋划,帮助丈夫夺嫡了,太子妃可以确认,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是不用质疑的。但是当她对上面前这张脸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迟疑了。 “太子妃客气了,我不过跟着守灵罢了,哪有太子妃辛劳呢。”谨欢客气地打马虎眼儿道。 萧氏跟她曲曲绕绕地到底想说什么呢?谨欢面上八风不动,心中却迅速地开始思索起来。然而想了半天,无果。 根源很简单,她跟萧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平等的。萧氏是太子妃,而且就杨坚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明眼人都能猜出来,离太子登基的日子不远了。而一旦太子登基,萧氏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她一个未来的皇后,跟一个小小国公的妹妹,哦,她现在升级成有俸禄的郡主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没有实权啊。要知道明面上李家所有的权利可都是集中在李渊这个唐国公的手上的,并没有外人知道李家这些年有谨欢这么一个幕后推手的存在。 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萧氏会特意来关心她?说这里面没问题,大概鬼都懒得相信。 “妹妹毕竟是女子,不嫁人这一生也太悲苦了,不若重新找个相师来看一看可有什么破解之法?”萧氏一副为谨欢考虑的模样道。 wtf???!!! 谨欢在心里高高地扬起了眉毛。 萧氏这是在给她拉/皮/条吗?要真是这样,那这个贤后未免也太贤惠了吧。 “多谢太子妃厚爱,不过我早已做了决定,终生不嫁的。”嫁给鬼哦,开什么玩笑,姑奶奶是要当女皇的人,现在嫁人?怎么着,还得玩一场杀夫篡位吗?她脑子又没病,专挑弯路走。 “瞧妹妹这话说得,真是让我听着心酸呢。”谨欢这么油盐不进,态度鲜明,萧氏也有点为难,关键是这事她还不好强迫。毕竟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在皇帝那儿是肯定落不着好的。 杨坚只为了王劭几句好话就赏了他那么多好东西,生前独孤皇后特意交代希望皇帝能够看顾一二的谨欢会有什么待遇也可想而知。一头是皇帝,一头是丈夫,如果谨欢能自己松口那固然是最好,如果她坚持不松口?萧氏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失落还是该安心了。 “殿下,也快到了我做点心的时间了。”谨欢出言提醒道。 对于怎么刷好感度这件事,谨欢是非常熟练的,她在独孤皇后的病床之前答应了要将她会的糕点做给独孤皇后吃,虽说独孤皇后生前是没有吃到,但是停灵之后,谨欢每天都会做一道新点心奉到灵前以作祭奠,可以说,她就这么一手,就玩死了其他皇子。可偏偏他们还不能学她的招数,只能眼睁睁看着谨欢的好感度越刷越高,还得硬着头皮称赞她纯孝。 闻弦歌而知雅意,太子妃当即就站起身来,“打扰妹妹了,妹妹若是有事情要办,只管打发人来和我说一声就是了。”客气完了之后,萧氏这才飘然而去,剩下谨欢在那里边揉面团边生闷气。 要不说当皇后的人总有些特别的地方呢,尤其是像萧皇后这样名留史册的人物。只是不知道等到杨广上位,荒/淫无度的时候,这位萧后又是什么反应了。 她那位小姨眼里连一粒沙子都容不下,选个儿媳妇倒真是“贤惠”得紧呐。 从独孤皇后过世到现在,谨欢也陆陆续续做了将近八十多道点心,如今事情也都差不多结束,她也到了返回陇西的时候了。不然再留下去,谨欢可不敢确定,她是不是会提前一剑砍了杨广这个色胚。 什么毛病! “谨欢要走了?”这段时间谨欢做点心,一盘奉在皇后灵前,一盘就送来给皇帝。当然啦,是毫无效用,只有味道好的那种。皇帝吃着谨欢送来的点心,倒是有了种替爱妻品尝的感觉。现在谨欢提出要走,他还有点舍不得来着。 “陇西那边又传信来了,阿娘因为姨母过世的事情越发病重,如今连起身都难了,谨欢忧心不已,还望陛下恩准。”起身都难什么的,当然是百分百的假话,事实上独孤氏的身体被谨欢调养的不要太好哦,活到九十九都不难。 杨坚黯然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你就择日回陇西吧,好好尽孝,皇后她,也就这么一个姐姐了。”杨坚现在的爱屋及乌感已经要爆棚了,这个时候别说谨欢只是想回陇西了,就是再提点其他过分的要求也是可行的。但是谨欢也没心思去“欺负”这个命不久矣的皇帝,人都要死了,说啥还有意思吗? 萧氏去谨欢那里试探碰了个钉子回来,杨广倒也不意外。他这个小表妹,辣手的很,不是谁相碰就能碰的。原本杨广还想着要不要再谋划一二的呢,哪知道就传来了谨欢要回陇西的消息,杨广也就干脆作罢了。反正他也就是一时起意,能得到最好,得不到嘛,这天下反正还有那么多美女呢,就少这一个不成? 谨欢大概也能猜到杨广的想法。皇帝嘛,很多地方都是共通的,除非是挚爱,否则想要他们为谁要死要活又或者是此志不渝什么的,纯粹就是屁话。 不过她这段时间的好感度还是没有白刷的,谨欢带着一眼看上去都看不到的头的车队回了陇西。 “这,这些都是皇帝的赏赐?”窦氏已经出了月子了,这会儿身材看起来还略显丰腴,精神却是极好的。 谨欢点了点头,“对啊,皇帝现在就是谁说皇后的好话,他就看谁顺眼,大概是看我特别顺眼吧。”谨欢指了指车队,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 在长安城里还要时时刻刻都装出一幅戚容,在自家就完全没有这样的顾忌了,窦氏笑着拍了拍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姑子,“你啊!” 第242章 大唐盛世 宫廷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连着劳心劳力了几个月, 谨欢倒也罢了,可李建成却还是个没长成的孩子, 若不是谨欢没事儿就给他熬几盅汤送过去,这一场丧事熬下来,非得生病不可。 饶是如此,李建成回来之后还是萎靡了好几天才渐渐缓过来。窦氏心里固然心疼, 但是看着儿子比从前更加沉稳的姿态,越发有神的眼睛, 她心里也明白,要是想纵翼高飞, 这些苦,是一定要吃的。 他们二月初就出了门,到了六月底才回来, 连去连回在外头五个多月, 李琛倒也罢了, 毕竟也是个半大孩子了, 而且没了谨欢在后面撑腰,李琛这段时间还乖了不少。但是李世民这个小没良心的就让人痛心了, 对着李建成愣了好一会儿,才吸溜了一下口水叫了一声“哥哥”。 心酸难忍的老哥哥捂了半天心口, 他这才出去了多久啊,弟弟就不认人了? “二凤。”谨欢挥了挥手上的糕点,已经能利索自己走路的李世民立刻就迈起了小胖腿。 “姑姑, 姑姑……”李世民叫得甭提多欢乐了。 李建成:“……” 吾弟叛逆伤透吾的心! “二凤啊,可不能再吃了呀,瞧瞧你这脸,都成发面团子了。”谨欢揪了揪李世民的脸,又琢磨了一下道:“不过也还好,比你哥哥那会儿的时候还是瘦一点的。” 已经成了一杆青竹的少年李建成一张脸臊得通红,“姑姑!” 谨欢摆了摆手,点了点李世民,示意他不许再吃了,这才对李建成道:“怎么了,我这话有错吗?” 还害羞呢,羞个屁啊!也不想想他小时候的肉弹攻击,除了她,就是李渊被撞一回都得要“吐血”,更别提娇贵的独孤氏和窦氏了,抱都要抱不动了。 因为李建成的例子太可怕,所以谨欢就控制了李世民的点心摄取量,哪知道她就离家这几个月的工夫,李世民嗖嗖嗖就成了李建成第二呢。 谨欢这些时日不在,窦氏独孤氏宠孩子还来不及呢,哪会像她那样,没事儿跟耍驴子一样的,前头吊着块糕点,哄得李世民到处晃悠呢。小孩子嘛,吃的多睡得多,一旦动弹的少了,肉也就自然而然的多起来了。 但是既然谨欢现在回来了嘛,二凤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好日子也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李世民吃完了点心,又伸手示意要抱,家里祖母和娘亲都抱不动他,李世民要想玩飞飞,只能选他姑姑了。 “琛儿呢?她昨儿个不是还闹着要吃竹筒饭的嘛,人怎么还没来?”谨欢嫌弃地抱起了肉团子二号,随意地掂了两下,又问起李琛来。今天外头日光不烈,小花园里又种了一片竹子,竹林里头很是荫凉。不过对于吃货一家来说,这片竹林的存在价值大概就是竹笋,竹叶茶和竹筒饭吧。 李建成嘴角僵了僵,“阿娘给妹妹布置了作业,让她按照您的绣件在哪儿绣花呢。”啧啧啧,李建成刚刚去偷偷看了一眼,那可真是老惨了哦,就他妹妹那猪蹄,绿叶子绣成毛毛虫的人,还想学刺绣?下辈子吧。 “绣花?”谨欢一愣,手下的力气没注意,抛高了一点,李二凤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反倒“咯咯咯”笑得更大声了。 倒是李建成看着心里一咯噔,“姑姑,您也注意点儿啊,别回头给扔坏了。”总感觉姑姑不是在逗二凤玩,而是在锻炼自己的臂力。 “放心放心,扔不坏。”谨欢随口回了一句,抛扔的高度更高了,反正这小子不怕高,还这么高兴,由着他去呗。“你阿娘怎么会想起来让你妹妹学刺绣啊?” 真不是谨欢吹,刺绣这玩意是好学的吗?虽说这个时候讲究个什么“德言容功”,这个功呢,就是女红,但是这玩意儿适用于像他们这样的权贵之家吗? 别扯淡了吧。就算李琛德言容功四样皆无,只要她是李家的女儿,她就不愁嫁。再说了,女红这玩意儿,哪有正经大户人家的小姐把这个当回事儿的呢。会一点那是锦上添花,不会也没人在意啊,谁家里还没养着针线上的人呢,要千金小姐做针线,这家得落魄成什么样儿啊。 像谨欢这样的,闲着没事儿干给家里人做衣裳,那叫家庭和睦,但是正儿八经当回事儿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建成纠结着揣度道:“估计是被您的绣活给影响了,觉得妹妹有那个学习的天分?” 谨欢冷笑了两声。 她那是自带的手艺,怎么学?学个屁啊! 李建成也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也的确太扯了一点。 他姑姑那手绣活,真不是李建成吹牛皮,甭管是他们家的绣娘,还是皇宫里的尚服局,都找不出一个能和他姑姑比较的。想要李琛学到姑姑那手艺,不不不,哪怕就是一半,估摸着李琛都得学上十辈子,还得看有没有那个天分。 “可拉倒吧,你去叫琛儿过来,就说我说的,不学了。” 李建成连忙点头。 他那傻妹妹就算把猪蹄都给扎肿了,十个指头都扎出血来,只怕也绣不出一朵花,还是趁早算了吧。 “二凤啊,要不,你学学,回头给自己绣个凤凰?”前脚李建成刚去解救李琛,后脚无良姑姑又开始哄骗侄儿。 没办法,有她那个大侄子在,不好哄骗,等到大侄子走了,可不就是随着她为所欲为了嘛。 “凤?嗯,我。”李二凤选择性的听取了谨欢话里的内容,并且点头表示,没错,凤凰就是我。 “嗨,你个小不要脸的,今儿的饭别吃了。”还真是个蹬鼻子就上脸的,她又没夸他,自己反倒夸起自己来了。 李世民并不能理解“小不要脸”是什么意思,但是对于“饭”,“吃”这样的词汇,他还是很敏感的。 “姑姑,姑姑,最,漂漂啦!”李世民努力想了想,前几天他对阿娘说这个话的时候,阿娘可开心了,那姑姑听了这话也会开心的吧。 谨欢一看他那咕噜咕噜转的大眼睛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有问题,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道:“那是姑姑最漂亮,还是你阿娘最漂亮?” 李世民:“……” 这个问题?他不会啊! 李琛和李建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可怜兮兮在一旁罚站的胖弟弟。 “哈哈哈哈哈,二凤是不是又闯祸了?”李琛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孔怀之亲,看到她胖弟弟一脸委屈又不敢吱声的小模样,坏心眼的姐姐心里可高兴了。 李世民也不看他的坏姐姐,姐姐可坏了,最喜欢欺负他,心眼儿不少的胖团子立刻就把目光转向了他大哥。 李建成被弟弟信任又依赖的目光看得浑身都有劲儿了,主动对谨欢道:“姑姑,您看这也不早了,咱们要去就去准备吃饭吧?”既然要吃饭嘛,那自然是要放过二凤的。 谨欢微微一笑,“当然吃啊,”说着朝李琛招了招手,然后朝李建成兄弟俩摆了摆手,“我跟琛儿去,你们兄弟俩,就在这儿相亲相爱吧。” 李建成:“……” 还有这种操作?! 姑姑,不带这个样儿的,说好的不偏心呢?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谨欢完全不理会戏多的兄弟俩,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来,“琛儿啊,你收着这个,回头让人给你涂在手指上,很快就好啦。”小姑娘白嫩纤细的手指头上有几个红点点,看着可惹人心疼了。 李建成的心也疼。要是他没记错,上回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受了伤要死的家伙,姑姑就让他随意给涂了涂药,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没一会儿伤口就不流血了。而这样的好药,就给李琛这个败家孩子涂绣花针刺出来的小伤口?真是活该她学不会! 还好他阿娘这一胎又生了个弟弟,要是再生个妹妹,他跟二凤可往哪儿站哦。 “哥哥,吃饭?”李世民看到姑姑和姐姐走了,有点着急的拽了拽李建成的衣服下摆。 李建成点了点头,“好,吃饭!”反正姑姑又不会把他们撵出来,厚脸皮就厚脸皮嘛,吃到才最重要啊。想到这儿,李建成弯下腰准备抱着弟弟跟过去,不然等他那个小短腿,她们吃完了他们还没走到呢。 “咯吱”,李建成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像是挂了两个铁坠子,他默默地咽了一口老血,看了看怀里都快有三层下巴的胖宝宝,“二凤啊,少吃一点吧。” 李世民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少吃东西怎么可以呢?不可以的! “阿娘说,二凤,长大,要,多吃!”李世民“据理力争”道。 “那你要多运动!”李建成咬着牙接着道。不让吃好像是有点难,李建成对此也深有体会。而且弟弟才两岁,现在就不让吃的话,好像也的确有点惨。 “哦。”只要还能吃,动不动什么的,对李世民而言并不是问题。 李建成刚刚看姑姑就这么随意地扔二凤扔着玩儿,一点都不费劲的样子,他还没太在意,现在换成他自己抱了,他可算是明白了当年亲爹抱自己的感觉。 爹啊! 当年真是为难你了啊! 第243章 大唐盛世 李玄霸还是个除了吃喝拉撒睡啥都不知道的婴儿, 顶多也就是哼哼几声, 谨欢的注意力自然也不会被分过去太多,她主要盯的还是李建成的功课。尤其是现在事情都说开了, 摆明了要谋划天下了,将来要上位了,帝王策什么的,也可以直接开始教导了嘛。 谨欢是没有当皇帝的经验没有错, 可是她这不是还有看着别人当皇帝的经验嘛,而且她看得还都是最好的那几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七七八八杂糅一通,每个人那里来一点经验, 讲得还是头头是道的。 独孤氏和窦氏在外面听了几耳朵就觉得胆战心惊,婆媳俩对视一眼,下意识都压制住了内心的惊讶, 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书房。 要说独孤氏对这个还不甚了解的话, 那么幼时长于宫廷的窦氏就是惊喜交加了。说实在的, 她听小姑子讲得那些东西都觉得受益匪浅, 再对比起当年她舅舅来,越发能明白自家为何坐不稳江山了。想想儿子现在能够有谨欢这样细心教导, 将来若真的有了那么一天,当真是再也不用愁的。 可是喜之外, 窦氏的惊讶还在于谨欢为何如此了解帝王之道,简直,简直就像是她当过皇帝一般, 莫非这世上当真有生而为帝之人?想到这里,窦氏就又不由得开始庆幸自己劝导丈夫打消了跟着妹妹顶着干的念头。真不说窦氏小瞧李渊,就他那样,十个摞在一起,都不知道能不能赢得过谨欢呢。 除此之外,谨欢也开始为李建成组织属于他自己的小队伍。她的私军就算全部交托到李建成的手上,也不会有他自己一手组织起来的队伍让他安心,只有自己挑选训练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如臂指使,这一点,谨欢再清楚不过。 其实原本谨欢也有心挑选一些李家人来一起训练的,比方说她七叔家的几个孙辈,李孝啊,李瑷啦,还有六叔家的李孝协,李孝斌,他们年纪和李建成相仿,一起长大的正好可以培养兄弟情义。不过这话才开了个头,就被独孤氏给否决了。谨欢自己后来琢磨也觉得独孤氏做得挺对,这种大事,就算是一家子还得分个亲疏里外呢,现阶段还是能免则免吧。 不过独孤氏这么做倒是让心里有点小想法的窦氏也随之安定下来,要知道他们窦家也是有不少人才的。窦氏原本也打着让侄子陪着儿子一起学习的想法呢,但是既然婆婆连李家人都否了,她自然也就不好再提了。 所以咯,李建成的学习之路依旧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就算他想拉着二凤李琛一起学习,那俩的年纪也不够啊。李琛勉强还能坐得住,李二凤除了捣乱,那就真的是什么都不会。 还好,李建成这回在长安呆了几个月的收获还是很丰富的。借着谨欢送来的糕点和汤食,他迅速地找到了一群小伙伴,并且在谨欢的示意之下,就算回了陇西,他也没有忘记和他们的继续交流。 并且窦氏还趁着儿子跟人家交好的机会趁机和不少人家又加深了关系,送节礼什么的,李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新奇的好东西,尤其按照谨欢的方子酿造出来的酒,那可比什么好东西都金贵呢。 然而这些终究都只是外部因素,谨欢笃信的话是“打铁还需自身硬”,“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将来幸福美满,现在就可劲儿地学习吧。 李建成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苦海,相比较之下,李琛和李世民,以及还是个奶娃娃的李玄霸的小日子简直就是不要过得太幸福哦。 特别是李世民和李玄霸,他们还没到学习的时候,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怎么闯祸就怎么闯祸,这一点,是李琛都没有的待遇。 因为李琛在不学习刺绣之后转而开始跟着谨欢学武了。 窦氏一开始也犹豫了一下,毕竟女孩子家家的嘛,要一身好武艺其实也没多少可用之处不是。 李琛和谨欢可不一样,关于这一点,窦氏心里门儿清。谨欢将来是要征战天下的,但是李琛呢,有个哥哥顶在前面呢,她只需要好好享受李氏一族的荣光就好了,练武这么苦,窦氏不免有点心疼女儿。 还是独孤氏拦住了窦氏。 “将来会怎么样,咱们谁都不知道,孩子能多学一点,就是多几分仗身的本事,再者说了,若咱们家真的有幸能出个女帝,你还怕琛儿无处发挥吗?”独孤氏这话就很有内涵了,窦氏听了眸中异彩连连,转而开始全力支持起女儿来,甚至连李建成小时候的各种课程都开始挑挑选选让李琛慢慢学习了。 原因也很简单,李琛是李渊唯一的嫡女,但是她并不是李渊唯一的女儿。除了李琛之外,岐州的那几个可还在呢。窦氏一开始也想过要不要把那几个给接回来的,毕竟她身为嫡母,庶子女也该归她教导。奈何最初那段时间赶上独孤氏和谨欢先后生病,后来她又生产,这件事就给耽搁下来了。 耽搁到如今,那边不提,她索性也懒得说了。眼不见心不烦,她也没必要给自己寻烦恼不是。像是现在这样,门一关起来都是一家人,多好呢。如果那些庶女真回来了,那她估计还得头疼呢。而且就算她大度,主动接她们回来,只怕人家心里还不乐意呢,跟着生母在岐州,上头没有她这个嫡母压着,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呢,何苦回陇西来受罪呢。 独孤氏也明白窦氏的心思。不过窦氏这些年桩桩件件都做得极好,待她孝顺,与谨欢相处和乐,里里外外都操持地妥妥当当,独孤氏也不想让那几个孩子回来刺窦氏的眼。 只不过那边最近又有了动静,所以独孤氏才会特意拿李琛来点窦氏,她这是在告诉窦氏,不管如何,她最看重的,谨欢最看重的,始终都是李家的嫡系子孙。 出乎窦氏的意料,合乎谨欢的意想,李琛对习武和兵法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与兵家一道上,她完全可以和学习了好几年的李建成相媲美。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李建成不好,好不好都是谨欢亲自教导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好呢。而且李建成现在学习的更多的是治国之道,是驭人之术,分心几用之下,他对兵法的的注意力自然没有从前多。 有关这一点,谨欢也让他不要担心,只要能确保自己手上有军权就好。至于其他的,难不成还担心将来没有会打仗的将军嘛。 李建成万万想不到,会打仗的将军居然会来得这么快,他的妹妹,也许就会是他未来最好的帮手。 “姑姑,妹妹她……”李建成颇有几分担忧。 他并不是担心李琛将来会抢夺自己的位置或者兵权之类的,他被姑姑这么细心教导还玩不过妹妹的话,那他将来也别做什么皇帝了,乖乖回陇西种棉花吧。他唯一担心的只有妹妹的安危问题,自来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他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宝贝妹妹,李建成着实舍不得她受苦。 “建成,我明白你心疼琛儿,战场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残酷,生命无常,上一秒荣光万丈,下一瞬马革裹尸,什么都有可能,你关爱手足,这一点我要夸奖你,但是你有没有去问过琛儿,问她到底喜不喜欢呢?”谨欢早已从李琛的眼中看出了和自己当年一样的光芒,她十分肯定,李琛是喜欢的。 李琛的回答也确如谨欢所想。 “大哥,我喜欢呀。”李琛今年已经六岁了,也不知道是早教做得好,还是先天优势,亦或者是谨欢的那些“补品”带来的效果,小姑娘年纪虽小,但是言辞却很清楚。 “我拿不起绣花针,但是我能拿得起弓箭和软鞭,哥哥,我喜欢这个。”李琛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和李建成仔仔细细地解释,所以她只能重复地告诉李建成,她喜欢,她愿意,她不畏惧。 “琛儿,”李建成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表情温柔,“放心,大哥永远在你身后。” 李琛扬了扬小下巴,“那当然,我闯祸你得给我背黑锅,我出问题你得负责一切后果的。” 李建成脸上温柔的表情连收都来不及收,瞬间变幻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狰狞,“琛儿,大哥就是用来给你背黑锅的?”李建成咬牙切齿问道。 李琛无辜得仰起小脸,“哦?不然呢?还有什么用处嘛?” 一连三问,如连珠三箭插在了李建成的心上,让他默默吐了一口老血。 “呵呵。”李建成拔脚就走。 他要是再担心这个倒霉妹妹那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蛋! 李琛莫名其妙地看着李建成怒气冲冲的背影,问了问侍女道:“大哥又怎么了?叛逆期到了?”这个新词是她昨天从姑姑那里听来的,李琛觉得很适合她哥哥用,喜怒无常嘛这个人。 侍女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的大小姐哎,你把人给气个半死还要问为什么?大少爷真的是上辈子欠您的。 被妹妹刺激了一番的李建成决定去找一下他的胖弟弟,妹妹大了,喜欢戳人肺管子了,弟弟还小,应该不会这么坏的。 李建成和李琛一忙,无聊的李世民就去正院拿李玄霸逗乐子了。对此,李二凤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弟弟嘛,就是用来玩儿呀。 “二凤,你给小宝喂什么呢?”李建成一进来,就看到他二弟正趁着其他人不在意的时候朝他三弟嘴里塞东西。 “姑姑做的点心啊。”二凤完全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姑姑做的点心哎,多好吃啊!这可是他从自己的份例里头省出来的呢,他这是友爱手足啊,哥哥应该夸奖他的。 李建成快步上前,抱开了李二凤,唤了奶娘给小宝喂水。 “小宝还小,他现在才能吃一点点软烂的东西,怎么能吃点心呢!”就算是姑姑做的,再好吃也不行啊! “但是不吃点心就长不胖了呀!”二凤振振有词道。 第244章 大唐盛世 在这个瞬间, 李建成突然意识到了在他的前方是一条荆棘密布的路。 争霸天下很难吗?也许吧。 坐稳江山很难吗?有可能。 弟弟妹妹难教吗?太他么难教了啊! 在李琛没有出生之前, 李建成一直都是独子,免不了就有几分孤零零的感觉。在李世民没有出生之前,李建成总是被妹妹欺负, 就特别想有个弟弟。现在他弟妹都有了, 而且还多了一个,李建成却怀念起了自己当小霸王,无法无天的岁月。 啊!他真是太愚蠢了, 弟弟妹妹什么的, 根本就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吧。 “姑姑, 我觉得我上辈子很有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李建成蔫巴巴地趴在桌上道。 谨欢手下熟练地飞针走线, 她正给玄霸做肚兜呢, 这回她没绣凤凰,而是绣了个大桃子, 实在是李玄霸瞧着粉嫩嫩的, 让谨欢一看就想到桃子。“嗯?为什么这么说?” 李建成一脸的悲愤欲绝,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和谨欢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总结道:“琛儿就想着让我给她背黑锅,二凤被嫌弃胖不知道自己减肥, 还要拖着弟弟一起胖,小小年纪就这么坏, 这以后要怎么教啊!” 谨欢的动作很麻利,李建成没来之前她已经快要完工了,说话的工夫, 一个鲜亮的肚兜就已经做好了。 “走,去瞧瞧小宝去。”还没满周岁的孩子自然是还没有取名的,哪怕谨欢知道李渊十有八九会给他取名叫玄霸,但是现在嘛,还是叫小宝吧。 李家长得最好看的自然是谨欢,接下来排第二的,既不是李琛,也不是李建成,而是这个生下来还没几个月的小豆丁。 尽管谨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都没能从这张肉嘟嘟的小肥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不管是独孤氏还是窦氏,包括家里积年的老人,都说小宝的五官肖似谨欢,甚至还要几分神似他那个早已黄土一抔的曾外祖父,将来必定是个美男子。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么谨欢自然也就信了。 而且不管小宝与谨欢像不像,他都是个极其可爱的奶娃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说来也是神奇,她穿越几世,样貌其实都没有变化,但是身边有血缘关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和她相似,像是卫长公主,又或者是现在这个完全看不出来相似的小豆丁。 小宝还没能清晰地吐字,看到谨欢来了之后也只能手舞足蹈,“呀呀”几声,就算是他欢迎谨欢了。 “哟,小宝贝啊,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呀?”谨欢将小东西从乳母手上抱过来,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小家伙十分喜爱和谨欢亲近,整个人都缩在了谨欢的怀里,瞧着亲昵极了。 李建成看得心里那叫一个酸楚哦。 不对,是加倍的酸楚。 他到底是该羡慕姑姑让弟弟这么依赖呢?还是应该羡慕弟弟能和姑姑这么亲近呢? 要说他小时候还是跟着姑姑睡的呢,但是这不是现在长大了嘛,从前的福利就全都没有了,对此李建成深表怨念。 “姑姑,姑姑,”李世民焦急地拉了拉谨欢的裙摆,“要抱,要抱。”比起心里酸楚的李建成来,李二凤吃醋可就没有顾忌了,反正他还是小孩子,争风吃醋只会逗得大人发笑而已。 看着李世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谨欢只得用左手抱着小宝,弯下腰用右手把李世民给抱了起来。 两个孩子都抱在手上,重量对比立刻就出来的。虽说一头重一头轻谨欢也能抱,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想到这里,谨欢侧头打量了两眼小宝,还好还好,二凤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小宝看起来只是一般小孩子那种肥嘟嘟的感觉,跟李建成和李世民婴儿时期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别啊。 万幸,万幸,他们李家还能有一个正常长大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哥哥,站着。”李二凤十分得意地居高临下道。 李建成:“……” 每天都想把弟弟往死里打怎么办! “噗——”谨欢也没能忍住笑意,掂了掂怀里的胖墩,“欺负你哥啊?” “没有!哥哥,欺负,二凤!”李世民立刻就转头向谨欢告状。他干这个活计干得可顺手了,逮着谁都能告状,谁的状他也都告。尤其是李建成和李琛,那基本就是每天都得被告状。 “你哥哥又怎么欺负你了?”谨欢略略分开了两手之间的距离,好注意到别让二凤这个毛手毛脚地再把小宝给弄哭了,说句良心话,小宝真是他们家最小天使的一个了,就连李琛的婴儿时期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更别提面前这兄弟俩了。 反正现在除了谨欢,也没人能够制住这兄弟俩,就连李渊上回归家都被兄弟俩给折腾了好几回,甚至于李渊的胡子都被拔了,好险没把李渊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要不然窦氏也不会把二儿子给扔到大儿子的院子里之后就一直没接回来,而且到现在也不想接回来。实在是这个讨债鬼不跟着她住都闹得她头疼,要是真接回主院来,窦氏一天就别想做正经事了。与其让她头疼,还是让长子来替母分忧吧。 “哥哥,说二凤,坏!”李世民到现在说话还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这样说话虽然慢了一点,但是言辞倒是挺清楚的,可见谨欢那些糕点他也没白吃。 “哦,他这么说你坏啦?”这一套流程谨欢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日常告状嘛。她面上应付着二凤,实则注意力全都被朝她笑的小宝给分过去了,哎呀呀,小宝真是个可爱的小天使啊,暖的谨欢的一颗老心都要化了。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抱过这么可爱的小天使了呢。 上一次?大概还是他们家老六只会吐奶泡泡的时候吧。这么一想的话,真的是好久好久了呀。 “哥哥说,二凤,不该喂,小宝,是个,坏哥哥。”小心眼的李二凤嘟起了胖嘴。 谨欢一扫被气得头发都快要竖起来的李建成,就知道建成的原话必定不是这样,但是以这个小心眼儿的“理解能力”,估计也就只能理解成这样了。 “那你告诉姑姑,你应不应该喂小宝呢?”孩子带多了,耐心什么的,慢慢也就有了嘛。 “吃多多,快快长大!哥哥说的”李世民有点委屈,明明哥哥自己当初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呀,吃的多一点,就可以快点长大,快点长大就可以学功夫,骑大马,还能出去玩儿,所以他才会喂弟弟吃东西的嘛。至于说长胖什么的,嘿嘿嘿,吃东西就肯定会长胖的嘛,哪有吃了不长胖的呢。奶娘说了,吃了不长胖的人都是生病的人。 “哦?是哥哥告诉你多吃东西才能快快长大的?”谨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偏头看了李建成一眼。 李建成:“……” 不是啊!姑姑,你听我解释啊! “嗯!”李世民点了点自己圆圆的小脑洞,下巴上的肉也随之一颠一颠的。 “建成啊,”谨欢特别轻柔地叫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李建成特别想摇头,但是他怂,他不敢,所以他只能点头。 “哎呀呀,我们建成宝宝可真是好哥哥呢,既然是好哥哥,那就应该陪着弟弟好好玩耍玩耍嘛,去吧,二凤,你哥哥今天一整天都会陪着你玩儿的。” “真哒?”李世民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连忙磨蹭了两下,示意谨欢赶紧放他下地出去玩儿。 要知道平常家里的下人们可不会任由他随便胡玩儿,总是这个危险那个不安全的,李二凤虽然年纪小,但是心里明白,他要想肆无忌惮地玩,要么是姑姑陪着,要么有哥哥陪着,否则是不可能让他随心所欲地玩耍的。 “哦,对了,去告诉大小姐一声,说是今儿的课就暂且免了,放她一天假,好好玩玩,也放松放松心情。”作为一个贴心的好姑姑,谨欢考虑得可周全了。 李世民现在有多高兴,李建成现在就有多后悔。 你说好好的,他干嘛要去告状呢?这个状有什么好告的呢?每回到最后被坑死的都是他自己,李建成发誓,他下次肯定再也不这么蠢了。 想到这里,李建成将视线转移到了拉着自己的衣摆要往外走的倒霉弟弟身上。 还有你! 李二凤! 你要好好玩儿是吧,哥哥今天就让体会一下什么叫好好玩儿! “主子?”白露上前一步,“可要派人看着?” 谨欢摇了摇头,“不用,建成心里有数,随他们兄弟去吧。”说完这话,谨欢又笑了,“建成这段时间也绷得太紧了,正好让二凤给他松松筋,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是不是呀,小宝?”话没说完,谨欢又转头逗弄起露出牙床的小宝来。 “哎呀,小宝你都长牙啦,那明儿就给你换吃食吧,好不好呀?”谨欢摇了摇怀里的小家伙,温声细语道。 后花园里,李世民正一个劲儿地拉着李建成,“哥哥,飞飞,要飞飞!”李家会轻功的除了谨欢,也就李建成了,李世民要想“飞飞”,除了谨欢,也就哥哥可以指使了。 李建成勾了勾唇,摸了摸弟弟的狗头,“好呀,带你飞。” 飞到你以后再也不想飞! 第245章 大唐盛世 远离长安的李家一片和乐融融, 每日里都是欢声笑语,而长安的形势却是一日比一日的严峻起来。 杨坚一日病重过一日, 杨广和杨素也开始大肆排除异己,高颎在谨欢暗地里的示意之下也抱病在家,私底下却是没有忘了为谨欢谋划。 “史万岁死了。”小宝满一岁了,会说话了,长安城里的风云变幻也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今年四月, 步伽可汗率兵进犯, 杨坚命太子杨广,尚书右仆射杨素, 汉王杨谅, 以及上柱国史万岁分谅路出兵合击。史万岁大破敌军,斩杀突厥兵士逾千人。然而杨素心生妒忌,故意隐瞒战报,并谎称史万岁对杨勇被废一事有不平之意。再加上史万岁也的确是个“蠢的”,居然当庭跟杨坚说出了“将士有功却为朝廷所抑”这样的话, 杨坚暴怒当场,即命诛杀史万岁。 “太子和越国公也未免太心急了。”窦氏冷冷道。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等到太子上位,就是不死, 也得死,早死晚死还有何区别不成。”谨欢是知道一旦杨广上位,必定还会再行清洗一番, 但是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个个都去救呢,她想要救下来的,当然是对她有用的,比方说高颎嘛。至于其他人,看他们的造化好了,反正她是不打算给杨广擦屁股的。 “现在整个长安,倒是人人都要看杨素的脸色行事了。”原先李建成是多听多看少发言,现在嘛,说话的次数倒是比从前多些了。 “噗,你烦心什么,又不让你去长安看杨素的脸色,有那担心的工夫啊,你还不如多看看书呢,人笨就要多读书,知道吗?“谨欢不遗余力地打击侄儿道。 要说一开始李建成对这些话还有反应,觉得有点小羞愧的话,那么现在的李建成对此已经安之若素了。甭管什么话,那都跟清风拂面一样的,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啊。 “还有,我们能查到史万岁是清白的,难道皇帝就真的查不到吗?你看看史万岁被罗列出来的这些罪名,要是不明就里的,还真以为这是个十恶不赦的呢。”谨欢指了指纸上的内容对李建成道。 “皇帝的面子问题?”李建成想了想道。 “是啊,皇帝的面子问题,他没错,是史万岁错了,所以即便史万岁没错,他也必须有错,毕竟皇帝是不会犯错的嘛。但是你也要知道,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这就是为什么圣人常说要三思而后行的缘故。瞧瞧现在,人死了,皇帝后悔吗?当然是后悔的,有用吗?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复活呀。死要面子,那就只能活受罪咯。” 就算给她升了职,但是现在已经变得野心勃勃的谨欢才不乐意就当个小小的郡主呢。谁要当郡主,她的目标是这个天下好嘛! “等等,你们看这个,这是宫里最近采买药材的单据,谨欢你来看,皇帝的身体是不是越来越差了?”独孤氏比她们好的一点在于,她擅长从小处着手,比方说谨欢,她知道杨坚现在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离挂也越来越快,反正她有探子在皇宫里,至于说用药这样的问题,她是不会注意到的。 “从外表上看得终究不准,但是看这些药,不出意外,今年之内,太子就能登基了。” 谨欢铁口直断。 开皇二十年十月,帝杨坚崩,定庙号高祖,谥号文皇帝,与皇后合葬泰陵。 杨坚一生,并西梁,灭南陈,平江南,击突厥,推行均田令,改革币制,修订律法。客观来说,杨坚为皇这二十年,也算是个明君了。就是可惜,儿子没养好。 “哎?那那个庙呢,还继续不继续了?”李建成的思路和常人完全不同。 李建成所说的庙,乃是自今年年初杨坚就命人督建的禅定寺。因为独孤皇后笃信佛教,杨坚为了给爱妻祈祷冥福,特意命人准备修建,因为工程太过于浩大,到现在也不过起了头罢了。李建成之所以念叨着这个,还是因为太子次子,豫章王杨暕敬献上了一颗据说是释迦摩尼的佛牙舍利上来,这玩意儿可以说是非常珍贵了。 “建啊,太子不得当个孝子啊,这禅定寺不但得建,而且还得建的恢弘磅礴,你就等着看吧。” 皇帝死了,他们一家也按照规矩去长安。只是家中毕竟还是离不得人,独孤氏这几年就没有摆脱病重的名头,故而这一次独孤氏还是留下,但是窦氏这次就得去了,不仅窦氏去,连李琛也一并给带去了。至于二凤和小宝,因为年纪尚小的关系,照样还是留在家中。 “不带二凤去吗?”李二凤可怜巴巴地抱着谨欢的腿道。 他也想出门啊,想看看长安是个什么样的嘛。 “不行!”谨欢点住了李世民的小脑袋,“你还太小了,就是你哥哥,还是五岁了我才带出门的呢,你才多大啊。”虚岁四岁,实则才两岁多不到三岁的豆丁,出什么门! 李世民登时就瘪了嘴,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头打转。 “你想想你哥哥上回从长安回来,是不是大病了一场,吃了好多药,你要是去了,回来也要喝药的哟,喝不?”谨欢换了种方式威胁道。 苦药汤子? 李世民登时就把头给摇成了拨浪鼓。 不喝不喝,绝对不喝! “那就乖乖的留在家里,”谨欢弯下腰把小豆丁抱进怀里,拍了拍后背道:“我跟你娘亲还有哥哥姐姐都走了,家里只剩下你祖母,还有你跟弟弟,你是家里的男子汉,是不是要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好好看护祖母和弟弟呀?”哄小孩子嘛,最简单啦。 “嗯!”李世民挺了挺稚嫩的小胸脯,“保护祖母,弟弟。” “乖。”谨欢笑得意味深长。 其实皇帝的丧事办起来也就这样,在经历了上一回的独孤皇后的丧仪之后,谨欢并不能对杨坚的丧事起什么感想。唯一让她比较庆幸的就是这回那个狗人非常忙,太子妃,不不不,马上就要是皇后的萧氏也非常忙,终于没人在意她了。 原本谨欢以为杨坚都提前死了,宣华夫人的事情也就随之消弭了。哪知道丧事还没办完,棺椁还没入地宫呢,就传出了杨广□□庶母的消息,而且还有各种堪称香艳的版本流传。 这回他们人来得多,就没住皇宫,而是住回了李家的国公府。说实在的,谨欢敢发誓,李渊根本就是笑着说这个消息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你说也就几天的时间了,再忍忍不就完了吗?非得选在这时候闹出来,啧啧啧,就算皇位还是他的,毕竟名声不好听不是。”李渊可以说是相当的幸灾乐祸了。 谨欢倒是不以为意,皇室永远都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就像从前,她卫帅被人嘀咕的还少了,那又怎么样呢,他还是靠着军功傲然众人的长平侯啊。 这消息流传的相当之快,窦氏在女眷堆里也听到了不少。 “说是宣华夫人,但是我瞧着却不大像,这位前陈公主恨不得走路都拿个尺子量了,生怕做错一件事,那胆战心惊的样子,不像是能勾住太子的,反倒是那个蔡氏,烟视媚行,不像是个好东西。”作为女性,窦氏的观感就十分直白了。 “管她是不是个好东西呢,问题就在于,这消息怎么会流传地这么快呢?原本这深宫内苑的,杨广如今又手掌大权,他要是想按下什么消息可是再简单不过了,莫说是陈氏,蔡氏,就是后宫嫔妃尽归了他,也不是件很难的事情啊,他有必要这么急色吗?”谨欢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其中刻意推动?” “哥哥,你可别忘了,汉王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长安呢。”谨欢意有所指道。 李渊大骇:“你的意思是?” 谨欢叹了口气,“哎,自打元君山死了,蜀王的行事就越发不成器,被废也就成了理所应当之事,只是蜀王被废,焉知汉王不会唇亡齿寒呢?” 文帝五子,长子废太子杨勇,如今文帝过世,废太子只怕也是离死不远了。次子杨广,马上就是皇帝了。三子秦王杨俊,病死在了杨坚的前头。四子蜀王杨秀,被废圈禁。 剩下唯一一个还活蹦乱跳保有封地,手上还有势力的,也就是汉王杨谅了。 “依你所言,杨德章图谋不小啊!”李渊的消息来源毕竟不如谨欢,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 窦氏突然灵光一闪道:“说不定此事蜀王也插了一脚。” 谨欢点头:“杨秀十有八九给杨谅当了内应,这兄弟俩最小,感情也一向不错,杨谅说不准此刻正谋算着攻进长安来解放他四哥呢。” 因为杨坚病逝,杨广又要当个孝子,还得忙着洗刷自己的名声,故而他就兴办了一场极大的法会,想要借此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文武百官十有八九是没被转移的,不过老百姓们倒是挺期待这些高僧的。 “等等,你怎么来了?”谨欢打量了几眼法名,这货也算高僧? 第246章 大唐盛世 可能是前段时间经受的“摧残”太多, 现在的法名已经很淡定了, “阿弥陀佛,贫僧乃是替方丈前来。” 老和尚病了, 自然就是小和尚顶上来嘛。不过法名心里到底想不想来,而老和尚又是不是真的生病,那就见仁见智了。 “有事儿要说?”谨欢查探了一下周围,确认没啥探子之后才继续问道。 各种狗血电视剧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 不管说什么事情,说之前一定要查探一下周围, 安全才是永远的第一位啊。 “汉王反了。”法名小声道。 谨欢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装作镇定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嗨, 还真是不能轻视这和尚啊,她这是史实结合实际分析出来的,这个和尚是怎么知道的? 法名见谨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贫僧今日无意之中听到的。” 谨欢默默翻了个白眼, 还无意之中, 她信了这个和尚的鬼话才真是见鬼了呢。不过法名的态度还是让谨欢很欣赏的,一发现问题就来找她, 很好,很好, 这个态度非常值得保持,也很值得被夸奖。 “没事,放心吧, 杨谅折腾不起来,等到杨广挪开手,杨谅也就差不多药丸了。”真不是谨欢小瞧杨谅,而是杨谅这人吧,作为独孤皇后和杨坚最小的儿子,基本就是被惯着长大的。 他出生那会儿杨坚已经手掌大权了,等到他五六岁的时候,杨坚更是直接把自己外孙给弄下台,自己当了皇帝,杨谅也水涨船高成了皇子。可以说,这丫前些年的人生一直都处于这种顺风顺水,要啥有啥的状态。而基本有这种状态的人,除了天命之子,有王霸之气加身,干啥啥都成之外,其他人注定就是个炮灰的命,杨谅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据说响应者甚多啊。”法名继续爆料道。 “呵呵,”谨欢冷笑了几声,“就杨谅那个脑仁儿还没个核桃大的,你放心吧,有人帮忙又有什么用,他自己喜欢作死啊,不等杨广弄死他,他自己就得把自己先给作死了,我这位小表哥是个什么德行啊,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一句话,蠢而不自知,活他么该!猫病。 当然了,在杨谅还没作死之前,大军一路直指长安,还打着清君侧,斩杨素的名义,还是很有点架势的,一时之间,长安城内竟然风雨飘摇,人心浮动起来。 “妹妹啊,我看汉王来势汹汹啊。”李渊颇有些忧愁,眉头紧锁,当然了,要是他嘴巴没有动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这段时间李渊在外面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是在家里面嘛,就无需隐藏了。哎呀,心情有点方,再吃块点心安安心。 “既然哥你这么怕,那我就来卜一卦就是了。”谨欢随口胡诌道。 李建成和李琛立刻就来劲儿了,一起扑到谨欢面前,“姑姑,你还会卜卦呀?”李建成星星眼说道。 “甭想了,这个你学不会。”谨欢打消了李建成心里的小想法。 “那我呢,我呢?”李琛迫不及待跟着问道。 谨欢状似严谨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观察了李琛一番,跟着也摇头道:“还是不行。” 李琛顿时间就像是放了气的气球似的,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 窦氏在一旁看得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哎,真心不想承认这么蠢的竟然是我的儿女。 “那姑姑,你演示给我们看看好不好?”李建成短暂的气馁过去之后,好奇心又涌了上来。 “行啊,很简单,看着啊。”谨欢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三枚铜钱来,“诺,这就是最简单的铜钱起卦。” 谨欢将三枚铜钱一共扔了六次,口中念念有词:“上六,九五,九四,六二,六三,初九,外卦兑为泽,内卦震为雷,兑上震下,随卦,金上木下,动刀兵之事,绝木之生机啊!” 正好这时候暗卫来报信了,说是杨谅到了距蒲津关一百多里处之时忽然改变主意,命纥单贵破坏了黄河大桥,现如今正坚守蒲州,还召回了裴文安。 一时间,李渊和窦氏看向谨欢的眼神都变得莫名热切起来。 李渊原本是半信不信,窦氏根本就是以为小姑子在拿这爷儿几个开涮,哪知道卦一出来,居然真的应上了。 金上木下,金上木下,如今可不就是动了刀兵之事,而杨谅命人断了黄河大桥,这不就是绝了木之生机嘛。 “妹妹!”李渊激动万分道:“你怎么隐藏的这么深呢!” 家里居然有这么一个神算字,李渊觉得前些年花的那些钱真的都是扔到水里去了,想想就心疼啊。 谨欢心里也是刷了满屏的“我屮艸芔茻”,面上却是一片嫌弃之意,“我不早说了你的儿运应在嫂子身上吗?你看看你那些妾室,再看看嫂子,你现在这些个儿子可都是嫂子生的。” 窦氏心里也一惊,想起前事来更觉得谨欢非凡。有这么一个小姑子,当真是太幸运了。 摆脱了热情过度的家人,谨欢回到房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呼,系统,我怎么才发现我有神算子的潜质呢?” 系统很是淡定:“宿主你想多了。” 谨欢不乐意了,“那我刚刚算出来的卦总不是骗人的吧。”谨欢虽然完全不懂怎么解挂,但是六爻的卦象她还是看的懂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你摇出来一只随卦,怎么,你很激动吗?很值得骄傲吗?” 谨欢:“……” 喵喵个唧唧的,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这个破系统一般见识。 因着谨欢之前就跟法名说这一次肯定无事,对于这位真龙的话,法名还是很相信的。故而在举办法会的时候,法名的沉稳之态比起其他略有慌乱的高僧们就显得格外明显,少不得就得被终于登基为帝的杨广叫过去问上几句话,比方说大师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之类的。 “真龙在长安,长安自然无虞。”法名双手合十道。 那个杀星还在长安城呢,就算是大军到了城外五里地,长安城也肯定不会出事儿啊。 也是寸了巧了,法名说完没多久,最新的战报就进了宫,杨广知道杨谅坚守蒲州的消息差点没把嘴给笑歪了。 “好好好,不愧是大师,年纪虽轻,却是得道有为。”先是被人夸了是真龙,而后又知道了杨谅这厮干了件大蠢事,杨广这会儿可开心了,情绪瞬间就up up呢。 法名念了声佛号,颇有几分佛祖拈花一笑的架势,看着倒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样子了。 不,凡人啊,你对神秘的力力量一无所知。你以为贫僧口中的真龙是你吗?如果你真的是真龙,那么这天下就不会变成别人家的了。所以啊,事事都不要想的太美好,真龙什么的,根本就和你毫无关系好嘛! “多谢大师。”杨广随意招人吩咐了两句,让他好好照顾法名,就赶忙去了召见杨素,讨论讨逆大事了。要知道杨谅打的旗号可是针对杨素的,杨素这会儿心里可着急着呢。 没办法,谁让这些皇室子孙们都是那种关键时刻特别不要脸,但是很多时候又特别要脸的人呢。明明是自己要造反夺皇位,却把脏水都泼到他一个臣子的头上。 今天的右仆射大人也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呢。 在商讨过后,杨素很快就点齐兵马出征了。 杨广又特意来找了一回法名,问他这一次的战况。 法名并不是很想冒充什么“先知”这一类的人,但是看着皇帝迫切的眼神,法名突然就想到了谨欢。哎,要是那杀星偶尔能像皇帝这么“蠢”就好了。 “陛下放心,安然无恙。”很简单咯,天下暂时还是你的嘛,不用担心会被人抢走啦。 杨广龙颜大悦,厚厚地赏赐了一番法名。 出家人嘛,身外之物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再说了,现在计较有个什么用。早一日,晚一日,总有一日,这些东西都会成为那个杀星的。与其等她要再给,还不如自己现在就给了,还能趁机刷一刷好感度呢。 不要以为和尚就没有心眼,和尚也是很聪明的呀。 对于如此识时务的法名,谨欢当然是笑纳了呀。 她收礼早就收成习惯了,就算是和尚送过来的又有什么关系,该收就收嘛。 “江南那边的经营情况如何了?” 江南的势力盘根错节,就是谨欢在一开始发展的时候也遇上了许多困难。现在多了法名这一层关系,后头又多了个庙,行事倒是比从前方便了许多,至少摊子也成功地越铺越大了。 “您选择的那些产业如今在江南已经引起了风潮,除了那些卖得极其火爆的西域物产之外,还有那些女子所用的东西——”法名顿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起来名字,也就放弃不想了,“那些东西的销售才是真真正正让各家女眷趋之若鹜,引得江南许多家售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都快坐不住了。” “看来是有人在里面捣鬼了?”谨欢的声音顿时就冷了下来。 “您请放心,问题都已经解决了。”法名恭恭敬敬道。 第247章 大唐盛世 法名并不是那种一心只知道念佛经坐禅的和尚, 若是如此, 他当初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到陇西去了。但是他对谨欢那间名叫“白露”的铺子还是不明白,就是上了天, 那不还是胭脂水粉嘛,卖得还特别贵,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呢? “你是和尚,自然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你若是懂了,就该是个花和尚了。”谨欢拿法名开玩笑道。 “阿弥陀佛。”法名脸色一黑, 又念了声佛,罪过罪过, 真是罪过啊。 “你可知道我这白露出自何处?”闲着也是闲着,哄哄人玩儿嘛。 “可是出自《诗经》?”法名虽少年出家,但是在没出家之前, 《诗经》还是读过的。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我这白露, 就是自大秦传下来的古方,这个方子代代传承至今, 所取所用无一不是精华之物,所制成的胭脂水粉亦是上等佳品, 你怎么能拿那些个俗物和它相提并论呢!”谨欢故作生气道。 不骗人!说是从大秦传下来就是从大秦传下来,虽然也是她传下来的,但是白露的确就是从大秦开始开店的嘛。 “原来如此。”法名不知内情, 更不了解这方面,既然谨欢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信了。至于是真是假,又有何干系呢,反正他又用不上这玩意儿。 骗秃驴什么的,最没意思了! 谨欢心里吐了一口气,不和他扯这个,继续说起别的来,“我有意在江南开设更多店铺,毕竟江南豪富,我既有渠道,能攒一点家底是一点嘛,以后都是要用出去的呀。”等到了烽烟四起的时候,除了粮食黄金这些硬通货,胭脂水粉,西域奇珍就没有市场了好嘛,当然是赶着能卖的时候赶紧卖啊。 “我寺名下还有不少店铺可供主公所用。”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再不乖乖奉上,那也太没眼色了不是。 法名虽然是个和尚,是个尘外人,但是谁让谨欢拳头大呢,法名也就乖乖地称呼谨欢为“主公”了。 “陇西送去的新种子可有试种?”并不是外面引进的种子就能直接种的,没有个三四代的培育,不让新作物“习惯”这片土地,就是再好的农作物也不会有好的收成,关于这一点,谨欢早就被甘蔗教做人过一回了,自然不会再愚蠢到犯这样的错误。 “已经种下,据农户所言,出苗率甚好。”天知道从前的法名只知道自家禅院有多少亩土地,却从来没有下过田,如今虽没有自己耕种,但是对农事的了解着实要比从前多上太多了。 “那就好,现在看来,江南的形势还是很稳当的,哦,对了,皇帝对江南有偏爱,毕竟他之前就是镇守扬州,我估摸着他很有可能会在江南修建行宫,你动作注意一点,别回头被皇帝给盯上了。”谨欢不忘又叮嘱了一句。 现在整个的时间线都已经被她给打乱了,之后到底要怎么发展,连她自己都不太能掌握得住。若不是她的眼线暗卫遍布天下,她的消息也不能够这么准确。 “还请主公放心。”自从同泰寺毁于战火,僧人四散之后,汤泉禅院就隐隐成了建康各寺庙之首,法名年纪虽小,但因为是默认的下一任主持,故而说话行事也都是有人听得。 江南信佛者众多,那些豪门大户生怕死后受苦,每年不知道要孝敬多少灯油钱,偶尔交谈之时,也会有不少私密的消息泄露而出。可以说,在这一点上,法名的作用丝毫不比那些茶楼酒馆差。 “和尚啊,那天让人抓住你真是件做得非常对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哈。” 法名:“……” 不,贫僧并不这么觉得。 法名悄无声息地在暗卫的护送之下从后门溜出去了,倒不是怕被人发现了,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能避免,何必要浪费口舌呢,口水又不是多的没地方浪费了。 可能是被韩王那个“诛杨素”给刺激到了,杨素带兵马赶到之后,没休整多久,两军就开始干了起来。 杨素南征北战不知道有多少年,满朝文武谁也不敢笃定地说自己能赢过杨素。谨欢也看过一些有关于当年征战的资料,不得不说,杨素此人,还真是一员良将。只可惜这个良将太太太贪婪了,谨欢用不起,觉得他还是被杨广给折腾死比较好。 杨素果然一路势如破竹,捷报不断从战场传回长安。 先是以骑兵五千攻破蒲州,再以步兵、骑兵共四万豪取太原,之后大败赵子开于高壁。 杨坚的孝期还没过去,按理说杨广还是要时时刻刻保持哀容的。然而杨素的接连大胜让杨广连上朝都带着几分喜气。 “哎,杨素孤军深入,人困马乏,汉王居然不趁此机会亲自率病出击,反而退守清源,只怕里兵败不远了啊。”李渊在朝堂上得到的消息虽然要比谨欢的来得慢,但是内容还是差不多的。 “快了,等到清源一失,汉王就只剩并州一个屏障,届时大军围城,他就是不投降也得投降。”对于这样掌握不住时机的蠢货,谨欢根本就无话可说。 “那兵败之后呢,皇帝会杀了汉王吗?”小姑娘也是要从小开始培养的嘛,谨欢十分有意再培养出一个卫长公主来,故而在发现了李琛在军事上面的天分之后就开始有针对性地教导李琛,这样的谈话,她和李建成一般都不会缺席。 不一定要求能听懂,有不懂的也可以直接发问,只要能够有所收获就好。不得不说,谨欢这样的教育方法是十分有效的,有时候耳濡目染比特意教导的效果还要出色,关于这一点,李渊也很是纳罕。 “肯定不会啦!”李建成代替父亲姑姑回答妹妹道,“这才刚登基,文帝的尸骨还未寒呢,就要手足相残,是等着有人说皇帝煮豆燃萁嘛,就算是为了名声,皇帝也不会杀了汉王的。” 李渊面露夸赞之色地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不错,建成说的有理,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计,皇帝也不会杀了汉王,只是不杀归不杀,一个终身圈禁还是免不了的。” “除了这个原因,你们还能想到什么原因?”谨欢几乎逮着合适的机会就要给他们上课。而这个问题对李琛来说太难,倒是李建成还有几分答上来的可能。 “因为,因为汉王无用。” “没错,因为汉王无用。那么好的局面都能被他给生生浪费,杨广心里明白,他这个兄弟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完全没有斩草除根的必要,因为他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汉王是个有才能,能够威胁到皇帝宝座的人呢?” “那么右仆射的大军在攻城的时候,应该就会有额外的伤亡,又或者是自尽了。”腹黑学到底不是白教的,李建成也慢慢开始黑了起来。 对于如何培养一个黑肚子,谨欢是很有发言权的。归根究底最重要的就是要从思考方式开始改变,只要根子黑了,还怕其他不黑吗? “没错,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汉王很有可能就会因为兵败而‘自尽’了。”至于说到底有没有人能够看出来,那并不重要,只要皇帝说汉王是自尽的,那汉王就一定是自尽的,这就足够了。 “哎,只可惜了王頍啊,要不我把这人给捞出来?”人才难得不是,尤其是这样的谋士,跟着杨谅这个满肚子草包的货色,也真是为难他了。 李渊愣了愣神道:“王頍,我彷佛记得此人出身太原王氏,乃是王僧辩之子,当年因为犯错而被发配岭南,他现在竟然在汉王身边?” “是啊,此人博闻广识,又通晓兵法,是个是一个好选择啊。” “既是如此,那倒不如先救下王珪,需知他如今就在长安啊。”王珪出身太原王氏,又是王僧辩之孙,在朝野也算是小有名气之人。 “啊?”谨欢揉了揉额角,“哥,我没和你说吗?王珪已经被我给弄回陇西去了呀。”谨欢悄无声息地放了个大雷。 “什么!”李渊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虽然掌管李家的其实就是妹妹,但是此时此刻,李渊还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心酸。 “我记得这事儿我好像跟嫂子说了,嫂子没跟你说吗?”谨欢表示我不是忽视了你呀,就是给忘记了嘛。 李渊表示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心酸了。毕竟老婆都知道的事情他却不知道,完全没有所谓的一家之主的尊严了嘛。 谨欢猛地一拍桌子,李渊和李建成李琛心里都抖了三抖。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人罢了,汉王当时一造反,王珪就知道药丸,就准备开溜了,我这不正好给撞上了嘛,三言两语这么一说,他就主动说要去陇西,然后我就派人护送他们一家去陇西了,你说这事儿哪有这么复杂啊,就是个人嘛。” 李渊乖乖点头。 是,妹妹你说得对,就是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建成和李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默默叹了口气。 这么幼稚,一定不是我亲爹。 第248章 大唐盛世 经此一事, 李渊越发认清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反正阿娘妹妹和媳妇都是在他前面的,至于后面的小崽子们嘛, 哼哼哼,我会让你们体会到“爹的威严”的! 李渊抱着如此美好的幻想,谨欢和窦氏也不愿意去戳破他。毕竟这人嘛,还是要有梦可做的, 不然多惨啊。 而一切也都如同李家众人在家中自行推演的那样,杨素打下了清源, 汉王固守并州,大军围城, 汉王不得不降。 “今日朝堂之上又是一出大戏啊!”最近长安风云变幻,李渊的职务也有了调动的迹象,他们一家就一直留在了长安。 “哦, 看来今天皇帝心情不错啊。”谨欢正在调试白露的新方子, 毕竟江南的气候同长安不尽相同, 保养品小做调整即可, 化妆品里面要调整的就相对多一点了。 “啊啊啊——阿嚏!”李渊被这满屋子的香味刺激得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这才揉了揉鼻子, 瓮声瓮气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没什么,挣钱呢。”谨欢拍拍手, 将做好的东西放置起来,用纱罩盖上,这才问道:“说吧, 又怎么了?” “咦,今日不等建成和琛儿了嘛?”每日课堂今日不开课了? “嫂子带琛儿建成回去看望她母亲了。”窦氏的父亲窦毅过世了已经十几年了,襄阳长公主孀居至今,难得他们这次回长安多住些时日,窦氏就干脆多往娘家跑几趟,反正小姑子又不在意这个,反而还给她准备各式礼物让她多多回去呢。至于说丈夫嘛,由着他去呗,难不成还能翻天? “哦,回去看看也好,等会我去接她吧。”李渊果然没有任何意见。 “行了,这会儿还早着呢,你先说说今天又唱了哪一出吧。” 李渊冷笑了几声道:“今天?今天当然是要唱友爱手足,孔怀相亲啊。” “大家都是演戏的高手嘛。”一听李渊这话,谨欢就明白了。 肯定是今□□上文武百官都在让皇帝杀了汉王,毕竟汉王所犯的是谋反大罪,而皇帝呢,自然也是不应允的。 “说先帝尸骨未寒,他和汉王又是同胞兄弟,骨血至亲,怎么能兄弟相残呢!”李渊越是拿自家妹妹和杨广对比,就越是觉得杨广这个人虚伪的要命,果然还是妹妹好,要真是妹妹当了皇帝,那朝臣们也不至于战战兢兢成天要揣摩皇帝的想法了,想想就觉得很轻松啊! 只不过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李渊的脸大概会被打肿吧。 “与其被圈禁至死,还不如干干脆脆就自我了结了呢,不过杨谅这个人这么怂包,他要是真敢去死,他就不会投降了,说得好听,念在城内百姓的份儿上,当真是鬼话连篇,谁愿意信他啊!”杨家这五个表兄弟,谨欢唯一觉得还不错的也就是杨广了,至少他心狠手辣,一条道走到黑,是个很有坚持的人嘛。至于说杨广虚,但是当皇帝的嘛,哪有不虚伪的呢,这些并不是什么问题。 李渊饮了口茶道:“由着他们去吧,我就是觉得先帝当年的话有些讽刺罢了,无异生之子,就算是最亲的兄弟,不还是骨肉相残了嘛,可见一个娘生的也不管用啊!” 谨欢讶异地抬头看了李渊一眼:“哦?哥哥,你想的还挺清楚啊?” 可不就是,就算是一个娘生的又如何,二凤难不成没有对建成元吉下杀手嘛?皇位面前,别说是亲哥哥了,就是亲爹都不管用! 李渊却误解了谨欢的意思,连忙表态道:“妹妹你放心啊,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争的!”再说了我也争不过你啊! “你争得过我吗?”谨欢嗤笑道。 李渊:“……” 看破不说破,咱们还能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我去接他们娘儿仨回来。”李渊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怏怏地朝门外走。 “早点回来啊,我今天做了八宝酿鸭子,晚了就过了火候了。” “好哒。”李渊瞬间就又高兴起来了。 嘿嘿嘿,就说他妹妹最好了嘛,这么好的妹妹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会舍得和她争呢,她要就给她咯。 如此想的李渊完全忘了“争也争不过”这个悲惨的事实。 今天的晚膳自然不止一道八宝酿鸭子,除了李渊爱吃的,李琛李建成窦氏喜欢的桌上都有,一家子吃到最后撑得都要走不动道儿了,还在动筷子。 “哎呀,瞧瞧我这腰身,在长安短短两个月,就粗了这么多啊!”窦氏揉了揉自己的腰身道。 窦氏今日回娘家的时候,襄阳长公主说她养得好,接连生了四个孩子也瞧不见任何亏损,可见是李家人用心待她了。窦氏对此自然是很得意的,可不就是,她家有个近乎全能的小姑子,自然是事事都如意顺心的。 “没事儿,等回去把家事接回来,嫂子你忙忙就瘦了。”谨欢随口说道。 长安看似步步危机,但是这个危机和他们并无关,比起在本家有一堆事情,反倒是在长安窦氏更加轻松。再加上谨欢也闲着没事儿做,基本隔个一两天的就下厨,她一下厨,一个个吃撑了都舍不得扔筷子,可不就长胖了嘛。 “对了,今日我回窦家,也见了我几个堂兄弟,倒是成材了几个。”窦氏隐约暗示道。 “嫂子家的人,自然是好的。”谨欢也算是给窦氏吃了颗定心丸。 窦氏一听就喜上眉梢,她固然知道谨欢肯定会为建成培养班底,但是里面若是能多几个她的娘家人,岂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嘛。 “还有,夫君,我今日听说陛下似乎已经确定了一批官员的调动范围了。”窦氏也有不少人在朝堂之上,消息来源也是有的。 有关这事儿李渊已经和谨欢商量过了,原本想着明旨发下来再说的,不过既然窦氏开口问了,那么说一说也无妨。 “我跟谨欢都有个猜测,我此番肯定是要从岐州调走了,若是不出意外的的话,该是调到荥阳去。” “什么?荥阳!”窦氏很是惊讶。 谨欢绘制了一幅大又精细的地图放在书房,用以教导建成,近来李琛也开始跟着认地图了。窦氏来来去去的,间或看上几眼,或是听上这么几句,也有了自己的认知。 “这荥阳可是个要地啊。”窦氏忍不住感慨道。 李渊应了一声,转而开始考校儿子,“建成,你来说说荥阳。” “是,”建成应了一声开始说道:“荥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要地,政治重镇,荥阳东有鸿沟连接淮河、泗水,北依邙山毗邻黄河,南临索河连嵩山,西过虎牢关接洛阳、长安,地势险要,交通便利,而且还是水运枢纽,粮储中心,皇帝若是当真让爹从岐州改荥阳的话,看似是降了一级,但是岐州的战略地位可是远远比不上荥阳的。”岐州为州,荥阳为郡,李渊从岐州刺史改任荥阳太守,看似是降了,但是细细比较这两个地方,可见杨广还是相信李渊的。 李渊闻言很是得意,笑道:“不错不错,建成有长进了,不愧——哈哈哈哈,还是妹妹教的好,妹妹教的好啊!”李渊本想说“不愧是我的儿子”的,可是眼尾的余光看到了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的窦氏,连忙将之前那句话咽了回去,转而说了后面一句。 呼……不能抢功,不能抢功。 否则惹怒了妹妹,那就等着天天喝稀粥吧。一个吃惯了珍馐美食的人再去吃稀粥,这种云泥之差,天壤之别,李渊可承受不起。 “荥阳毕竟是兵家要地,皇帝又刚刚经历了汉王谋反一事,免不了就对其他人产生怀疑的情绪,只是哥哥你可别忘了,这种相信不过只是暂时的,毕竟亲兄弟都能谋反,何况表兄弟呢。”不等李渊得意呢,谨欢就先给他兜头浇了几盆凉水。 本来就是嘛,皇帝的心呐,可是比海底针都难捉摸。现在看着是很相信你,可是说不定过了几天,又会开始质疑你,甚至要杀了你。反正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就算再怎么反复无常,那都是皇帝啊,能怎么办呢?要不接受,要不就是造反嘛! 像谨欢这样不愿意接受的,也就只有后面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是啊,这帝王心腹可不好当,我宁可不当啊!”被谨欢泼完了冷水,李渊也静下心来。可不就是,反正将来都是要造反的,现在玩君臣相得了,以后可怎么办呢?要真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距离给保持的好好的呢。 “放心吧,就杨广那性子,慢慢受着吧你。”谨欢乐呵呵说道。 李渊:“……” 天天都想给我妹套麻袋可怎么办呢! 谨欢是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的,不过没关系,这不还有一个妹妹嘛。 第二天,另一个妹妹就上门来了。 第249章 大唐盛世 “阿姐, 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安?”还是前几年匆匆忙忙的时候见了一面, 平常时候一个在太原家中,一个在陇西家中, 自然也是见不到面的。而且谨欢对这个名义上的亲姐姐还真是不那么熟悉,包括原本在家的时候,李谨安和谨欢也没有那么亲密。毕竟一个喜欢琴棋书画,一个喜欢成天打架, 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呢。 李谨安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姑娘,要是谨欢没记错的话, 她这个小外甥女今年也该有十一岁了。李谨安十六岁就嫁去了太原王氏,到了二十头上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偏生又因为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不能生养了。谨欢也私底下借着独孤氏的名义送了各种药过去,说来也是奇怪, 她的药一般都会有效果的, 哪知道李谨安到现在已经三十有二了, 还是无所出。 谨欢当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 但是王家也算是大族,对于嫡系的儿孙最为在意, 李谨安到现在还是无所出,想来也是受到了不少责难了。虽说她头上还顶着个皇后外甥女的身份, 王家人的冷暴力总是免不了的。特别是这几年,王裕任隋州刺史,夫妻俩直接搞两地分居了, 这要是生孩子,那才是真出事儿了呢。 “没什么,只是跟着家中长辈一起来了长安,知道你们还在长安,就过来看看你们。”李谨安淡淡道。 这也是谨欢觉得比较麻爪的地方,甭管她这个姐姐是什么性格吧,谨欢都有应对的法子,可偏偏人家是走神仙妃子这条路线了,在红尘里不知道滚了多少圈的谨欢当然凑不上去。 不过也没关系,跟姐姐谈不拢,这不还有个外甥女嘛。 “采言,好久不见啦,都快长成大姑娘了呢。” 小姑娘俏生生站在母亲身边,微微抿唇一笑,看得谨欢既是高兴又是无奈。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小姑娘啊,笑起来可好看啦,但是谨欢还是觉得自家琛儿笑得看见小米牙的模样更顺眼。 小姑娘家家的,被管教的懂事听话,温文尔雅,看着的确让人不住口的夸赞。但是本属于孩子的鲜活气儿呢?反正谨欢是宁可看着自家李琛爬树捉鸟,下河摸鱼的。 “见过阿姨。”王采言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只不过没完呢,就被谨欢给拦住了。 “好了好了,一家人不在意这些个虚的,快,引着表小姐去大小姐那儿。”谨欢看李谨安明显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连忙让人把王采言送走了。 “妹妹,嫂嫂今日不在家吗?”李谨安来得突然,事先也没递个帖子来,窦氏前几天接了一个手帕交的帖子,今日就去了她家府上,自然还没回来。李建成也和一直往来通信的小伙伴出门玩儿去了,他在朋友之间的人气还挺高的,文武皆通不说,还是个会玩会闹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嫂子有事出门了。”谨欢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下,“阿姐,有什么事儿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李谨安微微垂了垂眼,饮了一口清茶,曼声道:“这事儿怕是和嫂子才能谈呢。” 谨欢毫不在意,“嗨,没事儿,阿姐你就直接说吧,若我能做主的,直接给你办了就是了。”要说李家现在谁权柄最大,还真是谨欢,她说能办,就一定能办。 李谨安却不知内情。 她嫁入王家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那不着人间烟火的性子,跟她说争霸天下,还不如早点洗洗睡呢。故而在最一开始,一家子也就没想过把事情告诉李谨安,并不是因为她外嫁,而是事情告诉她毫无益处,说不定还会惹来坏事,所以就干脆瞒着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嘛。 既然窦氏不在家,李谨安倒也不介意让妹妹先透露一下口风。 “建成的婚事可曾定下了?”李谨安慢慢悠悠问道。 谨欢一愣,回过神来之后顺嘴回道:“嗨,这不是没有寻摸到合适的嘛,大师说了建成命中犯火,要找个命中带水带金的才能既辅助又压制,夫妻才能两好并一好呢。” 谨欢现在随口胡诌的本事是越来越好,当着人面儿编瞎话什么的,那是张口就来,一点磕绊儿都不带打的。 李谨安像是被谨欢给堵住了,隔了一会儿才又道:“倒也不拘如此,若当真遇到个好的,也该先定下来才是,建成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现在可不是日后,随你什么时候嫁娶,若是过了年纪不嫁,可是违反法令的。主要还是因为经历了五胡乱华之后,人口大减,皇帝也没办法,只能鼓励早结婚多生孩子了。 不过这样的法令嘛,对老百姓有用,对他们这些士族用处就有限了,早早定了亲事,拖个几年的也有。像是谨欢,直接就是当初独孤伽罗发了懿旨,允她可终身不嫁的。 “话是这么说呢,所以嫂子这段时间在长安城忙得就是这事儿啊,只是这好女孩子啊。着实难找了点儿,咱们家娶回去更是嫡长子的媳妇,将来要担起宗妇的责任的,自然不能轻率马虎了,阿姐你说是吧?” 李谨安能说不是吗?她除了点头,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对了,阿姐,你今儿来不会就只是为了和我提建成的婚事的吧,到底有什么事啊,你就别瞒着我了。”谨欢承认,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主要还是想把建成婚事这一茬给岔过去。 他们难道不知道要给李建成定亲事吗?独孤氏早就提起过这个话题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啊! 在注定几年之后要争霸天下的情况之下,这个时候娶了老婆回来,让人家守活寡吗?要知道一般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女孩子,就算不娇气吧,也绝对不可能像他们家李琛一样学武啊。 想想以后,估计连战场都去不了,只能呆在大后方。一个常年在外征战,一个常年苦守家中,对于小夫妻而言,这也太容易出问题了吧。就是李渊和窦氏这样的,谨欢都敢保证说,在儿子和丈夫之间,她嫂子肯定毫不犹豫地卖丈夫。儿子才是她的嫡亲骨血呢,丈夫嘛,死了固然伤心,总归还是儿子最重要不是。 这还只是其一,第二就是妻族的问题了。 这要是个好的,当然是最好,可是一家子人那么多,林子大了还什么鸟儿都有呢,一大家子人哪能保证个个都不拖后腿呢。有这么一个,就够他们倒霉的了。 所以一家人商量到最后,总结下来就是暂且把婚事搁置,等到了合适的时候,那个时候选择的余地也更大不是。而且她跟李谨安说是要找一个能担得起宗妇责任的女孩子,事实上呢,李家要找的是一个能够母仪天下的姑娘。这么高的标准放在这儿,难找也是很正常的。 就拿王采言来说好了,这姑娘是受王家的教育长大的,甭管是琴棋书画,还是礼仪规矩,那都是色/色出挑。可光是这些出挑没用啊,谨欢想要的侄儿媳妇得是一个聪慧大方,很有大局观,最好是能下马能处事,挥鞭能训夫的姑娘。 当然了,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这些都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要求。谨欢相信,不管是她还是窦氏,真正想娶进李家门的,只是一个建成真心喜欢,并且愿意和他度过一生的女孩子吧。 话说到这里,其实谨欢已经猜出了李谨安的来意,她又不是个傻子不是。 凭良心说,王采言很好,包括谨欢也挑不出任何问题。但是她就是知道,建成不喜欢这样的。与其将来婚后做一对怨偶,倒不如一开始就绝口不提,不是更好吗? 李谨安僵着脸,扯了扯唇角,“没什么,就是回来看看你们罢了,毕竟我身在太原,也不好回家,难得都在长安,也该过来一趟的。” “来来来,这是咱们自家,阿姐什么时候来都欢迎,这是我新琢磨出来的点心,阿姐,来尝尝看,若是觉着好吃啊,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还有这个……”婚事什么的,不谈最好,还是谈谈吃的比较稳妥。 李谨安在窦氏回来之前就回去了。 窦氏回家之后很是讶异,“大妹妹难得回来一趟,妹妹你怎么不留她住两日?”反正李谨安的丈夫又不在,李谨安回娘家住几天罢了,也是很正常的。就像是窦氏自己,前些天还回娘家小住了两日呢。 谨欢摊了摊手,“我觉得阿姐大概是很不想留下来的。” “为何?”窦氏颇为不解。 谨欢点了点一旁正埋头大吃的李建成,“建成,给你娶媳妇好不好啊?” “咳咳咳——”李建成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第250章 大唐盛世 李建成觉得他遭遇了他人生以来的最大危机。 娶个媳妇儿好吗? 不, 一点都不好! 想想他爹在他娘面前是个什么德行吧, 自觉要振一振夫纲的某人觉得还是在自己相对强大的时候再来考虑婚姻大事好了。 “这个,我觉得还是等到咱们忙完了再说吧, 啊?”缓过气来的李建成如此建议道。 “要给大哥娶媳妇了?”正好在门外听到的李琛好奇问了一句,“可是王家表姐?” “咳咳咳咳……”李建成顿时咳得更大声了。 窦氏一脸嫌弃地看着李建成,“你嫌弃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嫁给你呢!” “那什么, 嫂子,”谨欢委婉地比了个小动作, “你这话吧,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事涉婚嫁这样的事情, 谨欢也只能说的隐晦一点了。 “什么?”窦氏也变了脸色,抽了抽嘴角道:“这个,大妹妹不是不愿意的吗?” 其实这事儿还真不是第一回发生了, 原先有一年李谨安带着女儿回娘家的时候, 李渊嘴贱无意说了一句, 其实也就是开玩笑来着。只是因为正好年岁相仿, 又是姑表亲,定个娃娃亲, 来个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啊。 哪知道李谨安当时就给拒绝了,李渊熟悉李谨安的性子, 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但是儿子被这么嫌弃,还是让窦氏心堵了一段时间的。可是哪能想到, 这一晃这些年过去,这件事居然还会反转呢? “去去去,都自己出去玩儿去。”窦氏一反手就把俩倒霉孩子都给赶出去了,这才皱着眉头问谨欢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大妹妹怎么会--” 窦氏也知道谨欢和李谨安没那么亲密,但是总不好当着面说她脑子进水嘛,只能委婉一点来问了。 谨欢也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她也很懵逼啊!以李谨安的性格会主动提出婚事,难道是王家出什么事儿了? “莫非是王家那边出什么事儿了?”窦氏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一茬。 “要不,我让人去查查?”像这样的家长里短,除非有价值的,不然谨欢不会去查,暗卫们也不会抱上来。毕竟每天忙活正事儿就够了,谁有那个闲心看这些琐碎又无聊的事情啊。什么哪家的大妇私底下又怎么管教小妾啦,哪家的几个小妾之间相争啦,想想都能明白的事情,当真是连看都懒得看。 暗卫们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次日就送来了翔实的调查报告。 “王裕的妾在任上生了个儿子?”谨欢表示窝草,这样的事情居然瞒到生产了才知道?“所以王裕对我们李家是有什么误解,是觉得如果让我们知道了,我们就会把他那个怀孕的妾给杖杀了吗?”不得不说,谨欢现在很生气,不管是因为李谨安,更因为王裕对李家的态度。 李谨安不能生,别人来生李家人也无可厚非。顶天就是将来我们不认这个便宜外孙罢了,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毕竟姓王又不姓李啊,他们李家人也没有这么霸道吧。 窦氏揉了揉额角,“怕是被文献皇后当年的事情给吓到了。”丈夫宠爱了一个宫女就直接把宫女杖毙了啥的,王裕那个脑袋缺根弦的大概是以为独孤家的女人都这么不讲道理?包括她们这些独孤家的外孙女也一样? “嗬,原本生了也就生了,可是既要生又要捂着,就是往我们李家脸上甩巴掌了。”谨欢的脸色很不好看。 窦氏同样面露不虞之色,冷笑着讥讽道:“他们太原王氏不是一向自诩名门大族嘛,他家老祖宗东晋那会儿对庶子可没这么好的态度,他王裕现在倒是把一个庶子当宝贝了啊!” “难怪今天阿姐会来谈起这事儿,只怕是想拿建成给采言当保障啊。”说真的,在王裕这件事上,谨欢固然同情这个姐姐,可是对她这种拿李建成给王采言当保险的事情同样不认同。 如果只是为了一层保障就将女儿嫁出去,是,嫁回自己的娘家,一般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她又有没有想过,如果王采言和李建成除了兄妹之情根本就培养不出其他什么东西呢?假使窦氏不满意这个长媳呢?李谨安习惯性地将一切都想当然,固执地认为她做的决定就是好的,却忽视了在这件事中很有可能受到最大伤害的,只会是王采言这个小姑娘。 “我屮艸芔茻……”谨欢脑海中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历史上杨广猜忌李渊的时候有一次诏令李渊见架,恰逢李渊生病,杨广曾经问他的一个嫔妃,说是你舅舅为什么这么迟。 而现阶段来看的话,能称呼李渊为舅舅的,也就只有同安的女儿,现在的王采言了。 想想那个像素馨花一样温柔恬淡的女孩子要进那不见天日的后宫,还要被杨广这个色胚--停停停,打住打住! 是,世人都觉得入宫为妃是恩宠,但是以他们李家未来的走向,王采言若真是入了宫,恩宠是绝不可能了,送掉小命倒是很有可能。 “怎么了?”窦氏好奇地看着满脸愠色的小姑子。 谨欢长眉紧锁,“王裕那个儿子就算了,我只怕王家人对采言的婚事有插手的意向啊,我最近收到消息,言道是王家人有意送女进宫,这两年皇帝为了明面上好看是肯定不会采选的,等再过两年,那时候采言正是长成,再加上王裕对她也素来不喜……” 话说到这里,窦氏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窦氏对李谨安的观感不好,对王采言一个小姑娘却还是很疼惜的。这么一个清白如水的女孩子的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窦氏想想都浑身发寒。 “这可如何是好呢?” 谨欢敲了敲桌面,“不急,不急,既然阿姐想要一桩好婚事,那我们就给采言定下一桩好婚事就是了。”订了亲的姑娘谁还能把她送进宫?除非皇帝自己喜欢的不要不要的,不然哪个得了失心疯想给自己戴绿帽子啊。尤其是像杨广这样的,让他为了一碗清粥小菜去放弃整片森林?少做梦了。 “婚事?”窦氏定了定神道:“窦氏却有不少好儿郎,妹妹你也知道,不是嫂子自夸,我窦家的儿郎大都是成器的。”说到这个,窦氏也是很自豪的。 哪知道谨欢却摇了摇头,“不可。嫂子,你也清楚阿姐的性子,我拒了她想建成娶采言的想法,回头又和她提起窦家儿郎,她指定会以为是你在从中插手,何苦又让你来背这个黑锅呢,人选嘛,我这儿还是有几个的杜淹的次子杜敬同,还有裴矩的长子裴宣机,还有……这些要是她都不喜欢,那高颎的孙辈之中也有不少出色之才,总是可以用的。” “也都是些世家大族,倒也都是好人选,只是高家以谨安的性格怕是不愿意,毕竟你也知道,高颎的父辈可是独孤家的人。”窦氏想了想,觉得谨欢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谨安的门第之见大概是李家人之中最重的一个了,若不然当年求娶的人那么多,她也不会选了太原王氏出身的王裕。只是万万没想到,这货根本就是个表面光,娶回家之后就没什么下文了。 像是未来会成为大唐建国初期最重要的这一部分人才,谨欢都以李家的名义和他们有接触,其中不少人家跟李家也是世交。若是她一味坚持当年追随世民的人就一概不用,那么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在贞观朝任过职的。她固然可以因为自己的学堂而直接忽视这些人,但是她要是想更顺利地再进一步的话,这些人还是要用的。不过具体要怎么用,自然还是看她的。 当然了,要是有人觉得她是个女流之辈,看不过眼的话,那就直接say goodbye吧。连她是个女人都看不顺眼了,再继续任用,难不成等着他们去撺掇李渊也给她上演一出“玄武门”吗? 她脑子有没有瓦特呀。 而且这帮家伙也就过渡过渡,等到她顺顺利利开了国,说不定她也可以尝试做一回“拔x无情,用完就扔”的负心汉嘛。我给你尊荣,让你慢慢享受荣华富贵,毕竟怎么也是跟着我一路苦过来的。至于说想插手政治?再见了您嘞! 一个力图把小学堂开遍天下的未来皇帝就是有这样任性的权利,没说的。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谨欢美好的幻想,而现在嘛,她还是先把未来的侄女婿人选给调查调查吧。 有暗卫在,调查结果自然是很快就出来了,最后谨欢择定的人选还是最开始的两家里面打晃,不是裴宣机,就是杜敬同,这俩各项条件都差不多,就看王采言到底看谁比较顺眼了。 至于说这俩家觉得王采言不好这样的事情嘛,如谨欢这般自信者觉得完全不可能!我家外甥女这么好,看不上那是你们眼瞎! 唔嗯,果然还是趁着这两家去上香的时候找大和尚唠唠嗑吧,顺便让他夸夸采言啥的。 正在诚心念佛的天云大师:“啊啊啊嚏——阿弥陀佛!” 第251章 大唐盛世 自法会结束之后, 原本他们也差不多要启程回陇西了, 但是这不谨欢这段时间私下里活动比较频繁嘛,于是就拿了李渊调令还没下来的幌子继续留在了长安。 而原本被杨广召集而来云集长安的众僧, 倒是大部分都回去了。只不过等到禅定寺建好了,到时候肯定还得开水陆法会,大和尚们还是会再度聚集的。 法名却没回去。 一来,皇帝最近还比较相信这个神棍, 就把他给留了下来。这二来嘛,自然还是法名暗地里的主子谨欢还在长安的缘故。不过这个和尚奸猾狡诈, 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着想,当然不会留在宫里啦, 而是很主动地去了城南的至相寺,说是要清修。 巧得很,当年给谨欢批命的那位天云大师, 就是至相寺的住持。这俩和尚聚在一起会嘀咕些什么谨欢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她能够确认, 那就是, 这俩和尚,都能为她所用, 这就够了。 各家女眷之间相互邀请着去庙里上个香乃是司空寻常之事,再加上李建成这段时日和这几家的孩子玩得还都挺不错, 窦氏发了帖子没多久就得到了各家的回应。当然了,为了避免尴尬,她还邀请了娘家人和高家人, 也不至于让杜家和裴家的两位夫人更加显眼就是了。 说是踏青,带着孩子就也是寻常了。尤其谨欢和天云大师相交之事人人皆知,而天云大师作为长安城中最负盛名的和尚,他人想要借谨欢的面子,让自家孩子得几句好话也是正常。 果不其然,车马才到门口,小沙弥就来接引了。 “主持吩咐迎各位先去后院歇息一二。” 裴夫人笑道:“这边是同郡主来的好处了,咱们自己来可没有这么好的。” 老皇帝在皇后临死之前安慰皇后给谨欢升了级,但是当时太过于慌乱,直到去年才给谨欢把一切规制都给补全了,她这个郡主也才算是名正言顺起来。而这一切,也让人不得不感慨文帝对文献皇后的敬爱。毕竟一般的外戚女很少得封,就是得封,顶了天也就封个乡君什么的打发一下。再加上谨欢这一层外戚的关系更远,她可不姓独孤,她还姓李呢。 但是老皇帝亲口御封,如今人都没了,新帝又摆出一副孝子的模样,自然更不会有人违逆了。故而现在谨欢出门,基本人人都称呼她郡主。 这也是让李谨安觉得心里不舒服的一点,都是李家的女儿,也都是独孤家的外孙女,怎么就她尊贵呢? 这是谨欢不知道李谨安的内心想法的,要是她知道了,非得跳起来喊委屈不可! 哪个要当这个劳什子郡主了!她向来都是堂堂长公主的好伐!而且还是手握实权的长公主。这么一个小小的郡主就想把她给打发了,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她不要面子的呀! 她哥哥弟弟侄子们不要面子的呀! 说要掀翻你的王朝,就要掀翻你的王朝,就是这么小心眼,连解释都懒得给你解释。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也累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外人面前,李谨安还是很绷得住的,世家嫡女,落落大方的那种。 王采言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淑女,自然是有婢女搀扶着踩着凳子下的车。而李琛这个猴崽子则是一把挥开了婢女试图抱她下来的手,轻轻松松往下一跃,落地无声,当可称得上和猫一样灵敏; 。 李谨安唇角微微一勾,窦氏则直接就扭过了头。 “这孩子非闹着要跟她哥哥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工夫,活泼着呢,哈哈哈哈……”小姑子是肯定不能带出来了,说真的,就谨欢长得那祸水样儿,虽然行事作风都是爽朗大方,看着就讨人喜欢,但是还真没人相信她身怀绝世武艺来着。 不过换成李琛这样一个六岁的孩子嘛? 大概只能得出一个这个孩子比较“活泼”的结论吧。 “活泼一些才好呢。”杜夫人也跟着道:“我家的孩子啊,就是太文静了些,一坐那儿看书就是几个时辰,让人看着都恨不得赶着她出去运动呢。”杜夫人一席话,既夸了李琛,又夸了自家女儿饱读诗书。 “可不就是如此,像大姑娘这样活泼可爱着呢,哪像我们家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捣鼓她那个画,真真是看得我头疼。”裴夫人也是有女儿的,自然不会让杜夫人专美于前。 说来也是寸了巧了,这两家夫人都是儿女双全,原本窦氏邀她们是看上了他们家的儿郎,倒是没想到,她们竟不约而同地会错了意,以为窦氏有意给李建成择妻了。怪道今日除了收了李建成帖子来的几家儿郎,两位夫人也把自家的女儿一并带来了。 幸而李谨安带着王采言来了,不然窦家这边一个不带,岂不是尴尬嘛。 “再这么说下去,只怕天云大师的禅茶都要冷了。”谨欢听得脑袋都晕,摆出笑脸打断了一句道。 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不是,她这么一说,一个个不但没觉得不对,反而纷纷应和,不再扯这些个无用的闲篇,转而跟着小沙弥往禅房去了。 在禅房休息了一会儿,窦氏就找了借口把几个孩子都给打发出去了,说是没得让她们娇花一般的年纪听佛经的,回头移了性子就不好了。杜夫人裴夫人都是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数,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哎哎哎,建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裴宣机拉了拉李建成问道。 李建成眼珠子一转道:“嘿,这庙又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让你去做和尚吗?要我说啊,这儿离着不远有一片林子,咱们去里面打了野味,烤了吃怎么样?” “这个——”杜敬同有些迟疑,“佛门清净地,这么做,怕是不大好吧。” 窦恽一把勾住了杜敬同的脖子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在庙里杀生,这都在外面了,还能有什么避讳啊!” “就是就是,去去去,这庙里有什么可呆的,看光头吗?”高家兄弟也跟着附和道。 “那咱们现在也不是往外面走啊?”裴宣机观察比较敏锐。 “我妹妹那儿带着几味调料,那是我姑姑特意给她做的,这东西洒在烤肉之上,那可是一流的美味啊,咱们要去烤肉,我这不得把准备工作给做好了?”李建成刻意说道。 “此话当真?” “哎呀,快去快去。” “走呀!” 李建成这才得意一笑,一马当先道:“走!”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们出门之前套好的招数,其实这会儿的男女大防也没啥,年轻的小儿女们见了个面什么的也是常事。之所以要用调料这一招引出个事情来,也是为了让李琛到时候撒泼卖乖,“逼着”李建成不得不带着李琛一起去。这都带了李琛了,落下其他的几位小姑娘,不是显得很没有风度吗? 之所以要选择这样的方法,也是为了让这些谨欢眼中的小孩子多几分自在相处的时间罢了。见微知著,双方都想刻意摆出好状态反而会骗人,反倒是这种日常的细碎琐事这种最容易见真章,特别是像吃这样的头等大事。 在谨欢看来,甜咸两党,辣党不辣党这都是根本矛盾啊,要是吃上能够相合,婚后相处也更加容易一点。闹矛盾了,好好吃一顿不就好了吗? 只是这一切的规划都是谨欢和李建成李琛私底下敲定的,窦氏完全不知道她小姑子居然有这么一个直白浅显却让人十分之无语的规划。 所以当下人来报说是公子们带着几位小娘子去打猎的时候,窦氏和李谨安脸上的惊愕之色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原本对此事抱怀疑态度的杜夫人和裴夫人看到窦氏和李谨安的反应之后也就认为是几个孩子私底下胡闹了。 “我家两个孩子太会闹腾了,让两位见笑了。”窦氏尴尬笑道。 裴夫人微微摆手,“李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都说了是踏青了,同我们一起闷在这寺里他们自然是呆不住的。” 杜夫人也附和道:“正是如此呢,到底还是孩子呢,玩闹也是正常的,李夫人就不要苛责了。” 窦氏面上笑得春花灿烂,一转头就暗暗咬牙问道:“郡主呢?” 寒露屈了屈膝,“回夫人的话,方才天云大师相邀,主子去天云大师那儿了。” 窦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回家等着! “哎呀,郡主不愧是福缘深厚之人呢。” “就是,就是。” …… 禅房之中,气氛可不像那几位贵妇人想得一般平和。 事实上三人虽说都坐着,但是谁为主,谁为次,当真是一目了然。 谨欢随意地抛扔着手中的佛珠,淡然问道:“我说你们俩和尚聚在一起,就没聚出点什么效果来?” “阿弥陀佛。”天云比法名还要年长许多,看着自然也更慈眉善目,年纪更长,性子也打磨得更加圆滑。不比法名,有时候还能看到几分峥嵘。“施主,您已得天佑,又何须操之过急呢?” 翻译成人话大概就是,你丫都是老天爷保佑的亲闺女了,等着不就完了,着什么急啊! 谨欢微微笑道:“自然是因为我心怀天下,要普度众生啊。” 第252章 大唐盛世 法名和天云都有血溅当场的冲动。 见过不要脸的, 可是谁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呢! 还普度众生?在这佛门清净地讲这话, 不怕将来下了拔舌地狱吗? 谨欢扫了一眼脸色诡异的两个和尚,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厚重的紫檀木桌, “有意见?” 两个和尚看着那清晰可见的指印,又看了看那白嫩纤细如葱管的玉指,异口同声道:“没有!” “没有就好,我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你们也想要普度众生,大家目标一致, 甚好,甚好啊!哈哈哈哈……” 天云和法名:“……” 罢了罢了, 随你高兴吧。 如果说法名是谨欢为了日后安排在江南的一颗棋子,那么天云老和尚就是谨欢在长安城之中除了高颎以外最为重要的臂助。这老和尚历经乱世,慈悲为怀, 早已有了大师之名, 就是杨广在明面上也不好对他威逼太过的。更别提这长安城之中老和尚的信徒更是不知凡几, 便是高门大户信奉他的亦是极多。就像她们今天邀请而来的杜夫人裴夫人一样, 若说她们诚心礼佛,倒也不尽然, 只不过求一份心安罢了。世人皆如此,皇帝都免不了俗, 老和尚在长安城中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后院的女眷们面上谈笑,私底下却是机锋不断。谨欢私和两个和尚面上谈论佛理,私底下却是在商量谋反大事, 细细论究起来,也只有那几个出去烤肉的孩子最为轻松了。 他们随身都带着些防身的东西,但是这些短匕首可不适合用来打猎,只是有李建成在,这些自然不是问题。没多时,他们就猎到了几只山鸡野兔,包括李琛都有收获,她那一块小石子弹出去,还未跃起的肥兔子立时就毙命当场,脑袋整个都成了血糊一片。 在场的男孩子倒还罢了,女儿家谁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呢。杜慧和裴淑英险些没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吓晕过去,包括王采言和窦家的两个女孩儿,也是小脸惨白,远远的躲在了一边。唯有年纪最小的李琛,笑得春花灿烂,一把就倒着提起了那只肥兔子,咧开嘴吩咐道:“这只先收起来,回头让姑姑烤给我吃。”嘿嘿嘿,这可是她自己抓的呢,可不能让哥哥那手艺给糟蹋了。 一时之间,除了熟悉李琛本性的李建成,窦家兄弟,杜敬同和裴宣机都有些被李琛给吓到了。 这,这,这,哪有这样年幼的小娘子这么凶残的呀?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其他几个小娘子反倒显得柔弱可爱起来。 其实这还真不怪李琛,她也是才跟着谨欢学弹指神通,她年纪小,手上的劲头把握不准,要换做是谨欢扔这颗石子,那就能将将好砸死兔子,而又保持外观完好无损,但是换做手上没个准数的李琛嘛,劲儿使大了也是常事。 “咳咳咳,那什么,抓都抓到了,那咱们就准备准备呀。”李建成看一个个的看他妹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暗暗骂了一句没眼光,然后领着众人开始准备烧烤。 烧烤这事儿吧,这帮小可怜们其实也都尝过,但是女儿家又怕她们脾胃不适,很少让她们多吃,也就是几个男孩子吃过几回。 只是谨欢的秘制调料和常人的手艺能比吗?洗剥干净的野兔山鸡用树枝串好,寻了块空地架起柴火,这就万事俱备,只待烤熟了。 他们素日里都是家中娇养的小郎君小娘子,哪里有过自己动手的时候,旁人下厨是苦楚,可是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个新奇的乐趣了。 男孩子粗手大脚的,甭说是撒调料了,就是转动树枝都烤的不均匀,原本远远躲开的几个女孩子在香味的诱惑之下终于忍不住了。王采言被李琛给推了一把,正好站在了杜敬同负责的那个火堆面前,讷讷道:“不若交由我来吧?” 面对这烤的颜色不一的肉,杜敬同正头疼呢,眼见着有人愿意接手,自然是连忙让开位置,交给了王采言。 有了王采言领头,其他几个烤架也都陆陆续续被女孩子接手。 裴宣机和窦家兄弟都是连忙松了一口气,李建成却婉拒了裴家小姐的好意。“这山鸡倒不像他们那么费事,只要包好了就行了。”谨欢是给他们做过叫花鸡的,这法子极其简单,连毛都不需要拔,只要开膛破肚,然后直接裹了荷叶糊了黄泥塞进火堆就行了。李建成偷懒就用了这个法子,原本叫花鸡就很好吃,更何况李建成刚刚还在鸡肚子里撒了东西,那味道,还是很可以期待的。 肉渐渐烤熟,肉原本的香味混合上洒在其上的调料的香味,再有木头燃烧时带出来的清香,还有李琛不知道从哪贡献出的一小瓶蜂蜜,那滋味,当真是将这群“土包子”给彻底震慑住了。 “难怪建成你一定要寻李家妹妹拿调料呢,往常也吃过烤肉,却是从未闻到过这样绝妙的香味,当真是可说不是凡品了。” “正是正是,回去之后定然要向他们大肆炫耀一番,哈哈哈哈。” 男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极其热闹,就是几个之前被吓到的女孩子,在闻到了这样的香味之后也渐渐消去了几分惊惧之心,俱都转化为了食欲。 他们烤的东西不少,再加上女孩子吃得不多,几个男孩子倒也吃得十分满足。只不过吃得差不多了,裴宣机才突然想起来李建成刚刚那塞进火堆里的两只鸡。 “哎,我说建成,咱们几个可都是香气扑鼻,怎么独独你那儿什么味道都闻不到呢?” 李建成哈哈一笑道:“别急别急,现在就让你来见识见识。” 说完这话,李建成找了个木棍将两坨泥球从火堆之中扒拉了出来,用力一敲,外头烧得脆脆的黄泥裂开,等到荷叶也被拨开,露出了里面白生生的鸡肉之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顿时就弥漫了开来。 原本已经吃得饱饱的众人突然间觉得自己又饿了。 “好你个李建成,我说你刚刚吃得少呢,合着都等着吃好东西呢!”杜敬同开玩笑道。 李建成将两只鸡的黄泥都拨开,将鸡铺展在荷叶之上,小刀在上面迅速划过,就见那两只鸡被“大卸八块”。“怎么,你是吃还是不吃?” “吃!”众人异口同声道。 这一回别说是本来就吃得欢的男孩子了,就是女孩子也不遑多让,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的鸡,她们才不要错过呢。一人被分了一个鸡腿,啃得那叫一个欢畅。 原本四个女孩子分四个,倒也正好,这不还有一个李琛嘛。 王采言默默将手上的鸡腿递给了李琛,“诺,琛儿吃这个。” 李琛埋头啃鸡翅,咕哝道:“表姐你吃,你吃,我不吃鸡腿。” 王采言一愣。 李建成在一旁解释道:“甭理琛儿了,她跟姑姑一样,就爱吃翅膀,你们自吃你们的,不用管她。”他还能不偏心自己亲妹妹?他要是不偏心,不把四个鸡翅膀全给她,这个兔崽子都不用回去再告状的,当场估计就得发飙了。没办法,就是这么爱吃。 一个个埋头苦吃,等到吃得两只鸡干干净净只剩一地的鸡骨头的时候,众人打了个饱嗝,这才把头抬起来。相互之间看着对方脸上的油迹,都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而原本的那几分隔阂也在笑声之中慢慢消弭。等到回去的时候,几个男孩子远比之前亲密不说,女孩子们更是交头接耳,显然已成了极亲密的小伙伴了。也是,自己最不雅的模样彼此都见过了,还有什么花架子要绷着呢。 不过就算再怎么荒唐,回去之前他们还是一个个的都将自己好好整理了一番。小伙伴之间相互丢脸没管,若是在大人面前丢了脸,只怕回去等着他们的就是数不尽的说教了。 这次踏青之后不久,王采言的婚事就定了下来。定的是杜淹的次子,杜敬同。 其实要说两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杜淹和裴矩都是能臣,京兆杜氏和河东裴氏也都是大族,唯一的差别就在于杜敬同是次子,而裴宣机是长子了。 要按李谨安的想法,她其实是更中意裴宣机的,长子便是分家产,都要多得几分啊,更别提还有其他好处了。只是谨欢,李渊还有窦氏,却不约而同都看中了杜敬同。 原因也很简单,王采言是个温柔恬淡的性子,这样的姑娘娶进家门的确是家宅安宁,但是在理事之上就要差上一层了。倒不是说王采言手腕不足,而是她性子如此,是个不愿意争,而且宽宏大度的人。与其当长子媳妇承担家族责任,还不如当个安安心心的次子媳妇呢。至于家产什么的,李家准备的添妆足以让王采言一辈子富裕无忧了。 还有一点。那日之后,两家固然都有求娶的意向,但是裴家更倾向于将女儿嫁进窦家。反是杜家,透露出了想要替次子求娶王采言的意思。 上赶着不是买卖不说,关键是一对小儿女之间好像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要嫁人的是王采言,自然是王采言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乎,李渊以兄长的身份镇压了李谨安,向隋州去了一封信,很快就将王采言和杜敬同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哎,建成最近怎么天天不见人影啊?”忙活完了这么一件大事,窦氏才算是松了筋骨,念叨起了儿子。 “对哦,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小子又跑哪儿鬼混去了,下了学也不回来。”他们这段时间都在长安,李建成就被塞进了国子学,总不能天天当个打马游街的浪荡子吧。 李琛在一旁连忙举手示意道:“我知道,我知道。” 谨欢点了点侄女儿,“哦,既然你知道,那就你来揭发你大哥吧。” 李琛挺了挺小胸脯,昂着小脑袋道:“大哥约了人出去烧烤去了。”坏蛋哥哥,居然敢不带她,看她怎么告状! “眼见着天越来越热,烧烤?别把他们自己给烤了!”谨欢毒舌道。 “阿嚏!”李建成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下手一歪,山鸡就这么跑掉了。 “哈哈哈哈……”旁边传来了笑声。 李建成心中冷笑,敢笑你爷爷,让你们今天吃烤鹿肉吃到夜里睡不着觉! 第253章 大唐盛世 交情是怎么来的?自然是在相处之中处出来的。尤其是男孩子, 一起打过架, 一起吃过肉喝过酒,一起谈过一些羞羞的事情, 感情发展起来简直就是突飞猛进。借此一事,李建成的朋友整整扩了好几倍不说,就是心腹密友也多结交了不少。 谨欢手上的暗卫基本是不对李建成隐瞒的,但凡是李建成想要知道的消息, 总能从暗卫手中得到。对于各家子弟的具体情形,李建成可说是这长安城中最了解的一个世家子弟了。高门大户也分嫡庶, 寒门小户也有才子,端看他是个什么态度了。在这一点上, 李建成做的还算是不错,至少谨欢隔三差五就会夸奖他两句,这让李建成可说是得意的不行。 而且这件事还特别妙, 就算是有心人察觉到不对劲, 但是那么还在读书的少年郎的聚会, 能有什么不对呢?难不成他么那样的小小年纪, 就要朋党营私了不成?别说是皇帝了,就是其他官员十有八九也会把这个当做是笑话。更别提这件事根本还是个“从者众”的典型, 长安城中超过大半数的世家子弟都参与到了这场游猎活动之中,参与的人数这么多, 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把这件事给捅上去呢,脑子又没进水不是。 李建成在长安城里搅风搅雨之时,李渊的任命也正式下来了。其实这事儿本来不应该拖这么久的, 只是皇帝之前一直忙着收拾自己几个兄弟。反正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废太子暴毙了,废太子的儿子们也都被发配各地,至于说能不说活下来,那就见仁见智吧。而其他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则是全家圈禁,毕竟该死的已经死了,剩下两个,也得显显皇帝友爱手足的一面不是。 任命一下来,李渊就要往荥阳去了。而原本在岐州的妾室们早在他们之前就回了陇西的老宅之中。故而这次李渊要带上谁上任,就很有意思了。 是窦氏这个原配嫡妻跟着走呢,还是从陇西叫妾室去呢? 因为谨欢在身边的缘故,李渊这段时间都老实的不行,一点花花肠子都不敢使。窦氏作为大妇,为了自己的贤惠名声,她是不会作践妾室的,谨欢身为小姑子,插手兄长的房中事也不好听,所以她也不会插手。但是她管不了那些个妾室,还折腾不了李渊吗? 李渊百分之二百的相信,如果他在妹妹还在的时候闹出了幺蛾子,那么他就等着下半辈子不举吧。李渊暂时还不想出家当和尚,所以他怂,忍了。 “要不我这次就自己去?”李渊试探性道。 谨欢也很犹疑。 呆在陇西固然有呆在陇西的好处,可是在她原始积累已经完成的差不多的情况下,长安的重要之处就体现出来了。但是陇西作为李家的祖地,还有那么多的机密,若是没人守着,她也不那么的安心。 更何况还有建成和李琛的教育问题需要考虑。 这个教育并不是真说教育,毕竟论起真格儿来,武艺兵法什么的,谨欢还真不信有人会教的比她好。可是只有在长安,建成和李琛才能结交到足够的人脉,这才是真正的根基。 “要不咱们一家就暂时搬回长安来?”李渊又提议道。 窦氏颇有些犹豫不决,住在长安固然好,可是长安再好,也没有陇西自在不是。“不若还是我回陇西吧,妹妹留在长安如何?” 谨欢是钦封的公主,虽是未嫁之身,别府另居却是没有问题的。 “罢了,暂且就先这样吧,嫂子还回陇西,老宅那边的一应事宜也还是由嫂子来处理,若是有问题,直接传讯就是了,我留在长安居中策应。”戏已经开锣了,她这个看客如果离得太远,也是不方便。只有留在长安,她才能更加迅速地抓紧时机,定下一道又一道的决策,默默影响朝政格局。 “那行,就这么办吧。”李渊毫无意见,反正他就算提了意见也没有人会听,干脆就不提好了。 “倒是有件事,我得同爷商量一下?”窦氏突然笑了笑道。 李渊身上的骨头顿时就轻了二两,“夫人只管说就是了。” “这历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家大姑娘说不得也得准备起来了,这两年就好生留在陇西学学规矩吧。”窦氏可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主母,教坏了这些庶女,对她的名声有半分的好处没有?好好的教了,日后嫁的好了,带来的助力才是真真切切的,关于这一点,窦氏想得一向清楚。 李渊身上又一寒,“好好好,都由夫人做主,这次她们四个就全都留在老宅吧,好好让夫人教导教导,不求能学到什么,只求能有夫人一二就足够里。”李渊使劲儿说甜言蜜语。 窦氏心中暗笑,面上却还得装出安慰的神情来。 若不是考虑到这一茬,她也不会舍得将两个孩子留下来。两个小的倒还罢了,建成和琛儿却是已经大了,知事了,窦氏可不愿那些小家子气的移了自己宝贝女儿的性情。李琛可是谨欢一意培养将来要从戎的,窦氏心里得意还来不及呢,对比起几个庶女来,心情也算是好了不少。只是她是个母亲,自然也就会有私心,这样的便宜,她是绝不会让那些庶女沾到的。 谨欢也明白窦氏心里的担忧,她也愿意配合窦氏就是了。而且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李琛和李建成一起长大,谨欢亲自带大的孩子,品性如何她要是掌握不住,她还当个屁的“奶妈”呀。故而将来军权掌握在李琛手上。李建成可以放心,但是换做其他几个姐妹,可就说不定了。谨欢不会愚蠢到犯下这样细微的错误的。 李渊去荥阳上任,窦氏回陇西老宅,谨欢就留在了长安城中,带着侄儿侄女过日子。 对李建成和李琛而言,虽说说起来有点心酸,但是爹娘在与不在的差别还真没那么大。他们本就是由谨欢抚养长大,只要谨欢还在,他们就能安之若素。 朝廷的动荡已经结束,长安城比往昔更加繁华喧闹。至于说在这繁华盛世之下到底是不是涌动着更为可怕的暗流,无人知晓。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谨欢入宫求见皇后。 “妹妹今日来所为何事?”萧皇后蛰伏了那么多年,从不受父母宠爱,在宫外生活的公主,到如今的一国之母,萧皇后这一条路,走得自然是艰险万分的。但是她现在是皇后了,所以她成功了。 “便是我想念娘娘了,来拜见娘娘都不行吗?”谨欢笑着道。 “瞧妹妹说的这话,你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呐,说吧,有什么事儿。”萧皇后打量着谨欢的如花笑颜,默默握了握手。 罢了,她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有个公主的名号又能如何呢,自家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是吗? “娘娘当真是火眼金睛,再瞒不过去的,既如此,那我也不同娘娘绕弯子了,实在是今日前来,是为了琛儿的进学一事来的。”萧后要摆皇后的架子,谨欢并不介意。想想日后杨广那荒/淫无道的德行,谨欢其实是很心疼萧后的。 “哦?进学之事,什么意思?” “仰赖先帝圣明,如今各家子弟均可入国子学太学读书,只是男孩子去了,女孩子们却是没个好的去吃,娘娘身为国母,心系百姓,慈怀天下,想来定是能有好主意的。”谨欢笑道。 萧后能帮着丈夫夺皇位,那她自然不是什么蠢笨之人。事实上她不仅不蠢,她还非常聪明,几乎是谨欢说完没多久,她就想清楚了这件事。 一旦想清楚,萧皇后看向谨欢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要知道这事儿如果能做成,能够借此收拢的势力名望绝对不容小觑。虽说现在总有那些个冥顽不化的觉得女子就该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可是这是针对平民家的女儿的,勋贵家的女儿,又怎么愿意呢? 萧皇后很清楚,这事儿一旦做成,其中利益不可小觑。 “这既然是妹妹的主意,那就妹妹来操办就是了。”萧皇后特意推拒道。 怎么说都是皇后,要是被谨欢这么一请就应下来,显得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那她还有什么尊威可言呢。 谨欢素来明白宫里这些个弯弯绕绕,他虽然懒得使用,但是具体如何“劝”,她还是很清楚的。 “那本宫就暂且领着这件事,回头若是有错漏,只管打发人请妹妹来问询就是了。 谨欢自然是答应了下来的。 她为什么来说这件事,本质是还是为了李琛能够有一个小学堂,一个合适的小组织,然后让李琛能够慢慢去组建一些适合自己的小势力,这些才算是最紧要的。而且女孩子家家的,总是跟着李建成打打杀杀也不好,哪怕就是伪装呢,也得有足够的例子让李琛去学习嘛。 故而她才会最终做下这样的决定。没办法,若是皇位上坐着是她家人,她早就直接组建女学了,何况还要这样绕着弯子来呢。简直憋屈死了。 至于说会不会被萧皇后将功劳全抢走,谨欢对此只能表示,她要是有本事就抢呗,她不care啊。 “姑姑,姑姑呢?”心急如焚的李二少盯着母亲身后,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第254章 大唐盛世 细细说起来, 谨欢, 建成,还有李琛, 这三个人就是压在李二凤头顶上的三座大山。这一回三座大山一下子都走了,才走了那几天,李世民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啊。 没人会管着他练武了,没人逼着他练大字了, 没人不许他做这个不许他做那个了,李世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独孤氏又是个纵容孩子的, 肉呼呼的大孙子她瞧着甭提多可爱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 那都不带不给的,而且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欺负还牙牙学语的弟弟,二凤觉得这段时间真是他过得最舒服的时候了。 然而好景不长。 没过半个月, 李世民就蔫吧了。哥哥不在了, 没人抱着他飞高高了, 姐姐不在了, 没人陪着他玩游戏了,更关键的是, 姑姑不在了,好吃的小点心全都没了! 独孤氏看二孙子哭成那个惨样, 只好换着花样宽慰他,说是快了快了,他们人就快回来了。二凤就这么日也盼呐夜也盼, 好不容易盼到人回来了吧,结果领头的居然只有他亲娘,姑姑,哥哥,姐姐,一个都没有瞧见。二凤登时悲上心头,无赖大哭起来。 “你姑姑留在长安有事情呢,等到过年就回来了。”这还真不一定来着,年节里头正是大事,说不准他们一家子今年得去长安过年呢。 “不要,不要,现在就要,现在就要!”李二凤继续撒泼道。 他已经不是可以随便忽悠的小孩子了,他知道,现在离过年还有好多好多天呢,至于到底有多少天,反正就是好久好久吧。 “李世民,你起不起来!”窦氏在长安呆了那么久,大儿子大女儿都在身边没错,但是她心里也是挂念次子和幼子的,毕竟那两个早就大了,也不需要人照料了,自己就能把自己给照顾好。但是这两个小的可还要人照顾着呢,倒不是说婆婆不好,可是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总是觉得亏欠了孩子的。 原本窦氏回来之前还是一腔母爱呢,现在直接给转换成了一腔怒火,这样的兔崽子,生了还真不如不生!要不是她现在根本拎不动这个胖子,她非得狠狠地赏他一顿竹板炒肉不可。 “我要去长安,我要去长安!”李世民开启了自己的升级版本。 要说窦氏从前也是个孩子一哭闹就百般哄劝的主儿,老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建成从前一哭,她这心里就酸疼的难受。哪知道谨欢的教育方法和她的完全不一样,但凡是无理的要求,不管怎么哭闹,哪怕就是在地上撒泼打滚,都绝对不会答应。一开始她还觉得这是小姑子心狠呢,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啊,只是看着孩子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听得进道理,窦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那套方法实在是不合适。要闹,就随便他闹,反正坏口子是绝对不会开的。 就像是现在,窦氏根本就不理在地上打滚的儿子,直接就忽视了他,直接去独孤氏那儿给婆婆请安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说上一句,“你慢慢滚啊,我去看你弟弟去。” 窦氏在前面还没走两步路呢,就听到了后面的动静,转过来一来,刚刚还在地上哭嚎的小子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正在让丫鬟给他身上拍灰呢。至于说脸上,更是一丝泪痕都没看得见,合着刚刚都是光打雷不下雨,哭给她这个亲娘看呢。 “这个臭小子!”窦氏咬牙切齿,直接一个转身走了。 李世民看到亲妈不理自己,小嘴也挂起了油壶,问自己的大丫鬟道:“怎么办呢,阿娘不理我啊?” 他都那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了,为什么阿娘还不把他送去长安呢? 窦氏一进院子,就看到婆婆正在树下陪着自己的小儿子在玩闹呢。小家伙的腿脚刚长硬实了,正被人拉着双手慢慢往前走呢。 窦氏一走就是这么些天,不比已经有记忆力的李世民,李玄霸是真把亲娘给忘得差不多了。好在这个孩子打从出身就是窦氏亲自带着的,抱着哄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和亲娘亲近起来了。 窦氏和小儿子亲昵了一会儿,这才让奶娘把人先抱走,和独孤氏说起长安的事情来。 “谨欢的意思是,她在长安总比在陇西来得更方便一些,而且长安那边,她的布局也已经开始了,她人留在那里也更加方便。” “她拿了主意就好。”独孤氏对此并不发表意见,在她看来,女儿决定了就行。 “还有建成和琛儿,建成之前已经入了国子学,其实学校倒也罢了,先生再好嘛,咱们自家也能请到好的,只有一点,那里头孩子多呢。”窦氏隐晦说道。 独孤氏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孩子多好啊,建成也还是个孩子呢,正是应该多交交朋友的时候呢。”多条朋友多条路,现在并不能确定以后会怎么样,但是现在,这些朋友的存在总不会是毫无价值的。别的先不说,就单纯是他们之间勾连起来的一张密密麻麻的人际关系网,就让在书房里无意中看了一眼的窦氏觉得头晕。 “是啊,就是琛儿那边,以谨欢的意思,也是想让皇后打头来办个女学,这样小姑娘们也能有个去处。您是知道的,她总是担心乱世一起,女儿家容易被欺负,尤其高门大户里的小姐们,一离开家人,那基本就没了活路了,在这一点上,还不如最普通的农家女呢。” 早在谨欢开办女学的时候,窦氏还以为她是培养这些女孩子另有他用。事实上也的确另有他用,谨欢那些个胭脂铺子里头卖的货品,基本都是出自这些女孩子的手,这还只是她救助下来的一部分。 可是当她这一次很是正式地决意向皇后提出这样的事情的时候,窦氏就明白了,她的小姑子,是当真心善,不分阶级,无论贵贱,她只是想尽可能的给她们安身立命的本事而已。 说真的,窦氏觉得她到现在都看不懂自己这个小姑子。明明平常看起来那样单纯可爱的一个姑娘,行事手段老辣到她有时候根本就看不出来她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心怀天下,想要泽被苍生,但是窦氏也相信,战场之上,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这样的矛盾,却又,这样的让人喜爱。 “哎,就是可惜了,这事儿让皇后打头了,就成了皇家的名声了。”窦氏不无惋惜道。 独孤氏却笑了,“枪打出头鸟,我们只是臣,不是君,这样惹眼的事情,在我们家这一亩三分地上自然是随着我们的喜好来,不管谨欢想做什么,只要她想做,自然有足够的人手替她将事情掩盖下来。可是在长安城里又不一样,那是天子的地盘,谨欢若真是越俎代庖了,那可就有了挑衅皇权的意思了,更何况……” “更何况这样的劳累事儿,妹妹怕是不愿意再经历一回的。”窦氏轻笑出声,忍不住接了一句。 “是啊,她这样的惫懒性子,肯定是不愿意出力了。只是也无所谓,你莫忘了,这长安城里,何时有过秘密呢,就算是这事儿交由萧后来办理,那么该知道此事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窦氏心服点头,要不说婆婆看事情总是比她更加犀利呢,在这一点上,她需要学习的东西的确还有不少。 只是这世事,从来都是知易行难,特别是身在局中的人,那更是千难万难。独孤氏看出了这件事背后的猫腻,看出了她闺女是既怕麻烦,暗地里还能担个名声,那是因为她旁观者清。至于萧皇后,她满心满意看到的之后这件事会给她的声誉带来这么样的变化。就算身为一国之母,也是迫切需要刷名声的。 特别是现在,长安城看似繁华更胜往昔,但是私下的流言却是丝毫未少,有关于皇帝弑父杀兄的小道消息更是传得满天飞,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萧皇后是很愿意给他们转化一下的注意力的。 办女学这样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谨欢现在属于闭着眼睛都能先把架子给搭起来的那种。但问题是,她愿意帮忙吗? 这样的功说送就送了,谨欢也不在乎,可是不能她已经送了还要求她送佛送到西吧,最后果子还都是皇后的,那多让人委屈呢。 谨欢撂挑子,皇后只能一步一步的从头开始摸索着来。虽说可以参考国子学太学的架构,却又不能生搬硬套,直接将国子学那一套拿来使用,毕竟男女侧重的课程肯定是不一样的。 不得不说,萧后这个女人能和皇帝相互支撑,在背后帮助丈夫登上帝位,她的才智也是过人的。在谨欢偶尔几句“瞎话”,还有她的不懈努力之下,这个女学,终于有了一丝雏形。 而长安唐国公府,又多了个小主子。 第255章 大唐盛世 李世民在家里整整作了一个月的妖, 他这个心眼儿坏的, 他也不直接说,他就翻着花样儿地折腾玄霸。窦氏被他给气得天天都要请家法, 恨不得抽得这个倒霉孩子下不了床才好呢。 只是等到窦氏前脚护好了玄霸吧,李世民又转移目标到他那几个庶姐庶妹身上去了。这回李渊一人去的荥阳,至于到了荥阳之后是不是再纳妾,这个窦氏也懒得去管, 倒是从前跟着在僬州岐州的这会儿都连着女儿一并回来了。 原先是窦氏懒得管,也是因为这些妾室在外面。但是现如今人都回了唐国公府, 自然也就该按照国公府的规矩来。 小妾们回来的时候窦氏还在长安呢,独孤氏也懒得和她们打交道, 直接让按照规矩给安排了。倒是几个孙女儿都见了几回,总得分辨出个好坏不是。 说好呢,容色倒确实不差, 可要说不好吧, 单看那通身的气度, 还不如李琛这个六七岁的呢。 身边的嬷嬷劝解独孤氏:“三姑娘跟着咱们姑娘, 每日里耳濡目染的,自然比这些强些, 等到再在府里呆段时日,好好教教也就好了。”这话可算是夸奖到了独孤氏的心尖上, 还能有什么比夸奖她的女儿更让独孤氏开心的呢。 为了教养几个女孩子,窦氏特别拨了身边积年的老嬷嬷,让她们和自己的生母给隔开了。不是窦氏轻视这些妾室, 妖妖娆娆的,说话都没个正形,能教出什么女儿来呢。 从前那是没关系,可是等到了那一天,她们要还是这副德行。丢的可是自己女儿的脸,一想到这个,独孤氏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下了狠心,非得把她们给扭过来不可。 窦氏才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婆婆对几个庶女的在意,心里还不得劲儿的几天,想着不该把李琛留在长安。等到过几天心里这股子劲儿转过来了,窦氏出的力气反而比独孤氏还多。 独孤氏惦记着不能让孙女给女儿丢脸,难不成窦氏就愿意看着庶女们丢了长子的脸吗?天下间最藏污纳垢的地方就是皇宫,但是最要脸面的地方也是这里,为了儿孙,窦氏还真能忍得下这口气。 这几个庶女原本还跟惊弓之鸟似的呢,只是这么过了段时间,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了,这是真心想要培养自己的。既然明白了这一点,总没有人会跟自己的未来过不去的。 投我以琼瑶,报之以木桃。更别说窦氏是她们的嫡母,她们本来就该孝敬窦氏的。就为着这个,一个个的看着李世民的脸色就“很好”。 哪知道她们的态度摆得好了,李世民却是个混不吝的呢。 窦氏听到消息之后气得连手上最爱的一套茶盏都给砸了,拎着李世民的耳朵就要家法。欺负弟弟也就算了,玄霸是他嫡亲的弟弟,两人玩闹,还能说一句手足情深。但是“欺负”到庶姐庶妹身上去,这样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能有好话吗? “阿娘,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窦氏被这个混小子气得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等到独孤氏着人上了些软甜养胃的糕点上来,她才觉出饿来。 “二凤这是心野了,在家呆不住呢。”早在二凤开始蹦跶的时候,独孤氏就猜到了孙儿的用意,只是看他蹦上蹦下的热闹得很,权当看耍猴儿了。 “在家呆不住,那他想起哪儿?”窦氏一时间迷瞪住了。 “哈哈哈哈哈……”独孤氏忍不住笑意,“你这孩子,关键时刻倒是迷糊上了,你说说,二凤这么折腾,是想去哪儿啊?” 窦氏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她一反应过来,就更生气了。“家里是有老虎咬他屁股了,就这么呆不住?” 独孤氏笑着替孙儿解释:“这原本日日都有人陪着他玩儿,现在没了,他这不习惯,可不就闹腾起来了吗?” 窦氏也是日日被这个二儿子给磨得头疼,干脆顺坡下驴,“既如此,那就送他去长安好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正好继续偷懒,反正我是管不住这个皮小子的。” 独孤氏也为儿媳开脱:“你这还有一堆家事要处理呢,再有一个,玄霸还小呢。” 婆媳俩这么一商量,就打包行李,让大管家带着人把李世民给送去了长安。 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打得又是唐国公府的牌子,李渊倒也罢了,谁不知道李家有一位破格提了郡主的,打着这样的牌子一路过来,还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往上靠。 李世民还是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一路上光顾着贪新鲜了,等到了长安,一下子松了劲儿,水土不服就闹腾起来了。 谨欢能治吗?当然能治啊。一颗红药,药到病除。 可是她就是不乐意。 她就是要让这倒霉孩子好好喝上几天苦药汤子,让他好好感受一回出门的感觉。 为着这个,她还特意在药里多加了三钱黄连,药苦喝吐了没关系,继续重新熬嘛,反正咱们家买药的钱还是有的。 一日三餐的苦药汤子,喝得李世民脸都成了黄连,谁见到都觉得这个孩子苦兮兮的。不过这事儿还有点附带效果,半个月的中药喝完,原本一个小胖墩居然瘦出各府大概模样来了,虽然瞧着还是胖,但是已经不是之前那种球型身材,而是那种瞧着可爱,肉呼呼的胖了。 “这一天三顿的中药,换做旁人,胃口早就被败坏的差不多了,咱们家这个呢,只不过就是从前吃三盘,现在吃一盘罢了。”李建成对此表示嗤之以鼻。瘦还不容易嘛,他当年比世民现在还胖呢,不也轻轻松松就瘦下来了? 李琛在一旁冷笑:“合着当年为了督促大哥减肥,大哥那哭天喊地的样子全都给忘了?” 李世民年幼不记事儿,那时候他还是个襁褓之中喝奶的小娃娃呢,自然不记得。可是他不记得,李琛记得啊,小姑娘早就知事了。 李建成难得脸红,犟嘴道:“我那时锻炼,锻炼你知道吗!” 李琛懒得理他,“是是是,你勤奋,你锻炼呢。”说完,一个转身走了。 气得李建成只想蹦高,指着李琛的背影问李世民,“你姐这是说我坏话呢吧?” 李世民:“……” 呼——姑姑说了,好孩子不参与这个话题,他还是吃糕点吧。 李世民来长安的事情倒是引发了不少人的好奇,毕竟让李琛和李建成留在长安倒也能够理解,都是要入学的孩子了,趁着机会建立起自己的人脉来也是重要的。一直呆在陇西那块地方有什么用呢。 但是他们俩留下来,自然是因为他们都是大孩子了,可以留下来。只是当这个人换成四岁的李世民时,就不免让人觉得奇怪了。这么大的孩子,一般人家还百般护着呢,怎么就让他这么远的从陇西赶到长安来呢?莫不是家里呆不住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开始阴谋论起来。 李建成也听了几耳朵,只觉得这些人成天闲着都要闲出毛病来了,再怎么普通的一件小事儿都能被他们给琢磨出事情来,怎么就这么闲得慌呢? 谨欢对此却是毫不在意的。毕竟也没哪个不长眼的跑到她面前来说这话啊,这得多缺心眼儿啊。 好吧,缺心眼儿的还是有的,比方说谨欢自己的姐姐,李谨安什么的。 自从王采言和杜家订了亲事,李谨安就借机留在了长安。她也不想再回太原王家受罪去了,就算杨广和她不亲,但是也得叫一声表哥,扯了这一层虎皮当大旗,李谨安就直接留在了长安给王采言置办起嫁妆来。 李渊和谨欢也没有虚言,作为舅舅和小姨,都给了王采言一份非常可观的添妆。李渊代表的是唐国公府,他出手阔绰,那是对她的看重,李谨安心里当然受用,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那个小妹妹准备的东西竟然比哥哥准备的还要更好上几分。尤其里面那几件秦汉的东西,说句实在话,就是在王家,都寻摸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到时候直接给王采言带出去当嫁妆,才算是真正得意又体面的事情呢。 “外头传得风言风语,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咱们家出了以庶灭嫡的事情,嫂子这才赶着把儿子送到你身边呢。你和我说句实话,世民为什么会来长安?”李谨安很是忧虑的样子。 谨欢无语到特别想把李谨安的脑袋切开给看看,看看她脑子里面到底是进了多少水。 “阿姐这是说得什么话,咱们家这么会干出这样的荒唐事儿呢,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谨欢出面斥责了小白菜一顿。 李谨安颇有几分委屈,她这也是为了娘家好,怎么能叫荒唐呢。“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李谨安喋喋不休的,让谨欢觉得五肚子来火。 “就是世民这事儿啊。”李谨安又车轱辘了。 谨欢冷笑了两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在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早就和你说了,这事儿根本就没那么复杂,就是嫂子想把世民送过来让我给管教着,哪来这么多的问题!” 李谨安觉得有点委屈。 又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觉得,是大家都这么说啊。 第256章 大唐盛世 还好, 一个看不明白眼色拎不清事情的娘亲还有个聪明女儿, 王采言见情况不对,连忙好说歹说地支走了李谨安。 子不言母过, 她一个当女儿的,万万没有说娘亲不是的道理,也只能打着自己的旗号赔罪了。 “行了,你是个聪明孩子, 小姨心里明白,你娘这人呢, 在家被养废了,你多看着她吧。”谨欢也不和王采言来虚的, 明明她阿娘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笨女儿呢,谨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来着。 王采言俏脸一白, 却还是施了一礼, 应下了谨欢这句话。 李谨安脑子进水拎不清楚也就算了, 王采言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就拿她的婚事来说好了, 小姨为自己筹谋了那么多,最后还把最合适的送到她跟前让她择选, 这样的事情,换做她亲娘, 那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份恩情,她王采言死都会认。 一家人是不用说两家话,可是她到底姓王啊, 若是小姨不乐意,何苦要费这个功夫呢。王采言不是白眼狼,李家的情,她记住了。 “去吧,你是个好孩子,小姨记得呢。”到底还是个孩子,谨欢忍不住又出声安抚了一句。 王采言眼睛一酸,偏过头去答应了一声,“小姨放心,我都晓得的。” 这风不管再怎么刮,只要李家人自己不拿当回事儿,众人嚼了又嚼,没了意思,自然也就不说了。 窦氏原本在家还担心着呢,怕二儿子在长安城不习惯,哪知道这个臭小子如鱼得水的,成天都乐乐呵呵的,窦氏接了两回信,气得就不乐意再管了。 乐吧乐吧,等到开始学习的时候,有的你哭的。 不过现阶段的李世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谨欢正忙着呢,没时间管他呀。 营建东都的事情,打从杨广继位就开始了,历时十个月,征调民夫百万余人,才建成了这座规模宏大的新洛阳城。 建成之后,各家都在里面置办了不少产业,李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些事情谨欢都没插手,而是尽数交给了李渊,反正他离得近,事情交给他也是应该的。 “皇帝近日在朝堂之上频频对我等发难,看来是要对我们这帮老臣下手了啊。”高颎显得很是忧虑。 这是谨欢暗中在长安置办的宅子,挂在了暗卫的名下,没人知道这是李家的宅子。谨欢总不能在自家明目张胆地见高颎吧,所以一般都会选择这里。 再加上也没人会想到她和朝廷重臣结交,所以到目前为止,倒是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皇帝的位置也坐稳当了,他身边的忧患都已经除了,该杀的杀,该圈的圈,也该轮到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大臣了。”谨欢冷笑道。 “去年先是刘方攻下占城,接着又是韦云起率病攻打契丹,如今直接迁东都洛阳,咱们这位陛下啊,心里的主意深着呢啊!”高颎这几年也暗中联络了不少人,只是为了安全考虑,并没有策反,而是和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希望到了日后能为谨欢所用。至于现在嘛,他是绝不可能让谨欢暴露而陷入危险之中的。 “洛阳重要,迁都一事我的这位表哥做的还是妥当的,只是十月而成,这一座洛阳城下,又不知道埋着多少民夫的尸骨啊!”隋朝的劳役太重了,杨广想做的事情太多,百姓因为服役到最后十不存一,活不下去了,自然要造反的。“至于刘方,这里头猫腻可不少呢,他前脚把占城给打下来,后脚占城王商菩跋摩就在比景、海阴、林邑三郡故地复了国,此一战,我军阵亡十之四五,不然刘方怎么半路就病死了呢。” 高颎和杨素,一个是左仆射,一个是右仆射,只是两人侧重不同,高颎主要负责的还是政事。并不是他不想插手军事,但是皇帝防备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哎,只去年一年,先是修阳渠汴渠,再是修洛阳,禅定寺那边也还没完工,还想要再修建新的行宫,便是倾尽天下之力,可有这么多征夫可调啊!”高颎一脸无奈。 他这一辈子,除了谨遵先父遗命,奉谨欢为主之外,其他无不是为国为民。如今眼看着皇帝大肆消耗民力,他自然是坐不住的。 “高大人,你现在着急有用吗?且看着吧,这才只是个开头呢,咱们这位陛下啊,所图甚大呀。” “您这是?” 谨欢直接展开了河道图,这是她贿赂系统得来的现阶段的最详尽的天下河道图,但凡是从前开凿过的河道,图上都标绘的清清楚楚。 “看这儿,皇帝今年修阳渠故道和汴渠故道,西段自洛阳西苑引谷水、洛水循阳渠故道,东段走汴渠故道入淮水,二者并为通济渠,除此之外,今年还修了东汉开的邗沟直道,自山阳至杨子入长江。如果之后疏浚汉代的屯氏河、大河故渎、白沟,再疏浚春秋吴运河、秦朝的丹徒水道和南朝运河——”高颎的目光随着谨欢的视线在地图上游移,看着她将一道道河流连接起来。 “——那么到最后,整体的工程就是黄河水进入汴水,再由汴水进入淮河的通济渠;还有从淮河进入长江的邗沟,从京口到达会稽,引沁水向南到达黄河,向北到达涿郡,这些河渠南北连通,您觉得如何呢?” 哪怕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杨广倾尽国力开凿的这一条大运河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更不用说南北交流不畅的现在了。可想而知,一旦这一条大运河开凿成,南北的经济文化交流都将开启到一个全新的层面。除此之外,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也能加强,可以说,这一条运河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更不用说一旦完成,运河两岸的经济将会发展到怎么一个新态势了。 高颎面色大变,隔了良久才感叹道:“陛下非常人啊!” 谨欢点头附和:“是啊,我这位英表哥的确是非同凡响,但是你想想,这样大的工程,我们先不说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而这之中又要被官员层层剥削掉多少,就先说现在开始在通济渠修建的离宫好了,若是真成了,这一路到底要修多少离宫,谁又能知道呢?” 修运河,这自然是好事儿,天下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可是杨广他不但修运河啊,他还一路修行宫,从长安一直修到江南,这样的花费,谁承担得起?最后不还是落到老百姓的头上嘛! 高颎苦笑道:“我看是前些年憋得狠了。” 前些年,指的自然就是杨广还没登基,迫切需要演戏的时候了。文帝夫妻崇尚简朴,杨广当然要摆出一副自己艰苦朴素的样子来,一餐饭都吃不了几个菜,还说是怕浪费。可是现在呢?一餐桌上不知道要摆上多少道菜,一道菜动上一筷子,也吃不完五分之一,剩下的全都是浪费。 “岂是是前些年憋狠了呀,他这就是矫枉过正了,真不知道先帝先后地下有知,怎么看这事儿呢。”谨欢讽刺说道。 “罢了罢了,皇帝越是折腾,主子上位的时机就越早,如此看来,我们还得盼着皇帝多多折腾呢。”高颎也将自己从忧国忧民的情绪之中拔了出来,重新将自己摆回到一个谋士的位置上来。 “咱们这位陛下啊,论起折腾来,且看着吧,估计没人能比他更会折腾,对了,我彷佛记得朝廷有重修律法的打算?” 高颎点头,“是,陛下前天刚透了点意思出来,估摸着是想重新再拟定吧。” 谨欢敲了敲桌子,“去修律法吧。” 高颎一愣,“这是为何?” 皇帝虽然想对老臣动手,但是他们也不是毫无防备的,更何况他现在身居高位,若是支开去修律法,固然清贵,还能赚个好名声,但是对朝政的影响力可就弱了。 “我看皇帝忍不了了,不管是你,还是贺若弼,又或者是宇文弼,他都忍不下去了,皇帝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你若是还占着现在的位置,只怕就要人头不保了。”这可不是虚言,而是谨欢在宫中的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 高颎闻言大惊失色,深深朝谨欢行了一礼,“诺。” 总得活着,才能为小主子效命,才能完成亡父的遗愿,若是早早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贺若弼他们?”高颎意有所指问道。 如果谨欢相用,那他自然也要去提醒一二的。 “不用,”谨欢神色冷肃,“皇帝要杀人,谁都拦不住的,贺若弼和宇文弼我都没有启用的想法,由着皇帝去吧。” “哦,对了,你想办法把赵超和崔鑫调到仪制清吏司去,我从羽骑尉那儿得到的消息,皇帝有意派人前往琉球。”皇帝准备拍朱宽去琉球,只是他大概万万都不会想到,朱宽根本就是她的人。 “去琉球?”高颎的战略眼光还没强盛到那样的地步,乍然一听之下还有点茫然。这样的海上之地,去了有什么用呢? “自有妙用啊!”谨欢刻意卖关子道。 琉球只是战略位置重要,其他倒也罢了。但是她可以凭借琉球做踏板,在琉球建立根据地,然后,然后跟小鬼子赚银子啊! 第257章 大唐盛世 谨欢的历史很好, 但是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好, 谁没事儿天天穿,也会主动被动地捧着史书开始看吧。 但是这种好只局限于我国, 对于一衣带水的邻国嘛,谨欢大概也就知道他们这会儿正是飞鸟时代,苏我氏正掌权,而大化革新还没开始。不过就算开始了, 这个时候日本对于现阶段的大隋而言,依然是推了就倒。 谨欢对于这种面积还没有自家一个省大的岛国并不敢兴趣, 但是想想这帮“疯子”,提前搞点贸易她觉得还是可以的。 买卖嘛, 跟谁做不是做呢。他们的盐糖那么精致,布匹那么好看,各种精致的器皿, 都可以贩卖的嘛。至于说铁器刀兵之类的, 只要价格好, 卖个斗争双方之中的弱势一方, 那也好嘛。 不得不说,在一次又一次的历练之中, 谨欢的确成长了。换做从前,她肯定得把这帮矬子直接揍个满头包, 资源全都掠夺不解释。但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用手段,隔岸观火, 让他们内部消耗了。 没有人会嫌弃金银烫手,谨欢当然也是。尤其是在她后续有那么多筹备的情况下,说真的,要不是现在的海船还不能像福船那样远航,她真心都想让人出去找新大陆去了,她的金矿啊! 不过不急,等到她上位了,她大可以把福船的图纸拿出来,这都是当年大清出海的时候用的各种图纸,她顺手复制了一份放在背包里,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可能会重见天日的一天。 其实谨欢也知道国内的金矿银矿在哪儿,这倒不是贿赂系统得来的,而是她在康熙书房里头看到的。自从他们开采到了石油之后,康熙就很慎重的在地图上标注了石油的地点,至于其他的,也都是一些矿产资源地,金银铜这一类的标注地格外清楚。但是知道了也没用啊,她现在属于私人,私人想要开金矿,等着被皇帝知道定一个谋反之罪吗? 内部没办法,谨欢也就只能从外部打主意了。反正现在的矬子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家的矿在哪儿,她只要派人想办法把那块地方给买下来,随便怎么开采都行咯。毕竟现在的那破地方嘛,呵呵呵呵,几百人打仗都是一场大战了。 高颎并不明白谨欢为什么要派人去琉球,但是既然她提出来了,那他自然是努力按照谨欢的要求去做了,并且在皇帝主动要提出重新修订律法之后,高颎头一个站了出来,老泪纵横地表示要尽最后一份力。 说实在的,杨广很懵逼。 他原本还在寻摸着要找个什么由头把这个老东西给宰了呢,哪知道还没等他想好由头,这老东西倒是自己从锅里跳出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高颎身居高位,又和杨广不是一条心,杨广想要杀他的理由自然是清晰明了的。毕竟这样的重臣,如果真起了心思要和他作对的话,那他还是会比较麻烦。更何况高颎和他那个死鬼大哥也还有点姻亲关系,他不放心也是正常,哪知道这老狐狸居然这么奸猾,不等他动手呢,就嗅到了风声,自己跑了。 跑就跑吧,能将高颎从仆射的位置上挪开,杨广还是很开心的。朝廷的高位上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回高颎退位让贤了,一个个本来还挺期待的,哪知道等了好几个月也不见皇帝重新任命的消息,这让一个个的都有点蒙。 “说说吧,你们怎么想的?”大热的天儿,谨欢正缩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吃着西瓜,头顶上是一串串还泛着青色的葡萄,估摸着还得有个十天半拉月的才能成熟。 正在扎马步的三个人呈wifi信号排列,李建成最左,李世民最右,李琛在当间。三人都是一色的短打,屁股下面还有一炷烧得极慢的香,唯一不同的就是李世民身上没挂东西,李琛腿上绑了沙包,李建成最惨,腿上手臂上直接绑了铁块。 但是三人的反应却和他们身上的负责截然相反,李建成是最轻松的那个,到现在也不过是额头出了些汗,李琛的小脸上已经全是汗珠,至于最惨的李二凤,他已经成了水里捞出来的,并且眼神死死地黏在了谨欢旁边石桌上那一壶西瓜汁。至于谨欢说了什么,哦,他什么的都没有听到。 因为这几个熊孩子前两天又出门惹事儿去了,这一回的波及范围比较大,天一热人就容易暴躁,谨欢就干脆罚三人在大太阳下面蹲马步了。 好招不怕老,合用就行。 现在他们讨论的就是皇帝久久不认命新的仆射的问题。毕竟这个位置可算是位高权重了,在高颎没有退下来之前,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以说是一大把,只是没想到,到现在还没有人上位成功罢了。 “姑姑,杨素的情况貌似也不大妙啊。” 说是让他们都说说,但是主讲的肯定是李建成,李琛制作偶尔补充作用,再加上这小姑娘对政事的兴趣实在是不大,有时候连补充作用都没有。至于二凤嘛,那就是陪玩儿的,他现在听且还听不明白呢,更别提让他说自己的看法了。 “嗯,说说。”谨欢挺高兴的,她说的是高颎,但是李建成已经直接联想到了杨素,能有这样的政治敏感度,谨欢还是很满意的。 李建成一听有门儿,紧接着又道:“打从去年起,杨素先是升任尚书令,又是加封太子太师,今年更是官拜司徒,加封楚国公,陛下对杨素的恩宠已经快要到尽头了。” “尽头?”一旁的李琛有点小茫然,“怎么会到尽头呢,前两天不是陛下还派太医去给楚国公看病的吗?” 没错,杨素病了,而且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皇帝不是赏东西就是赐药材,接连不断地派各种名医去杨素府中,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好了。 可杨素却是一病不起,一病就病到了现在,而且还有愈发病重的架势。 “杨素在皇帝还是晋王的时候就已经算是投靠了他,如果他明面上对杨素动手,就像杀贺若弼那样,那么皇帝的名声只会越来越糟糕,既然他不能这么做,就只能捧杀杨素了。”李建成给妹妹解释道。 李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捧杀她还是明白的。 贺若弼是老臣,杨素也是老臣,但是一个是和杨广作对的老臣,一个是明面上看来尽心尽力辅佐杨广的老臣。杨广可以杀贺若弼立威,但是却只能对杨素怀柔,这就是贺若弼和杨素之间的手段差别。 “杨素此人,智计过人,然算计到最后,还是不免一死啊!”李建成颇有些感慨。 谨欢嗤笑了一声道:“人固有一死,谁还能真万寿无疆不成?更何况杨素这一死,皇帝势必要施恩于他的家族后代,以他一死,换后代绵延,不划算吗?” 杨素的权柄太重了,重到皇帝已经不放心他的存在。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杨坚能容得下杨素,那是因为他们是一起打拼出来的皇帝和臣子,可杨广又不一样。他跟杨素的合作从最一开始,就是建立在了各种欺瞒和奸计之上。杨广会忍不住想,杨素与他合谋欺上瞒下,拉下了废太子,那么有朝一日,他会不会重复这样的事情,把他这个皇帝给拉下马呢? 杨广的理智会告诉他这不可能,可是一旦这样的想法出现了,就再也无法消退了。这件事会像一根木刺扎在杨广的心里,让他时时刻刻都思考这个问题,除非杨素死,否则这个疑惑绝不会消除。想来杨素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消极接受治疗,单纯等死吧。 皇帝已经不放心他了,如果他现在干脆地死了,还能荫庇家人。可如果反过来的话,只怕他一家上下都要有危险了。杨素素来心狠手辣,不仅对别人,也是对自己。他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谨欢一点都不好奇。 事实上她只对一个东西感兴趣,那就是传说中的杨公宝库,杨素到底会不会建呢? 凭良心说,谨欢现在非常有钱了。 李家来往西域的商队,各式酒楼商铺糖果铺子,还有胭脂绸缎,这些都是来钱的大头。 可是她挣钱挣得多,花钱也花的多啊。 先不提培训暗卫和私兵花费的那些钱财,哪怕到了现在,陇西那边的学校也还是她在贴钱养着,就是这补贴的力度一年比一年小了,毕竟原本培养的学生陆陆续续毕业,已经开始反哺李家,效果自然是极佳的。 可这不今年又多了新的烧钱的地方嘛。 她的军备营,已经组建出了一个雏形。这里面任用的人基本都是李家的嫡系和学校培养出来的死忠,绝对不会出卖李家的那种,筛筛选选到今天,才组建出一个雏形来,可以说是挑选地非常仔细了。 眼瞅着再过几年就得打仗了,这打仗靠什么?一靠将领的领兵水准,二靠士兵的各项素质,三嘛,自然就是各种兵器了。 在第一条和第二条上,谨欢非常有自信,她现在着重的就是第三条,研究制造更好的武器。若不是和西域的交易中多增添了铁矿石,她也没办法组建这个军备营,毕竟皇帝把铁矿这玩意儿看得还是非常紧的。只要她不想提前造反,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哎,果然还是早点去挖矬子的金山银矿吧。 谨欢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一脸严厉:“李二凤,不想烧了你的裤子就把屁股给——” 二凤:“嗷嗷嗷嗷,烫烫烫……” 第258章 大唐盛世 “呜呜呜呜……”小可怜李二凤趴在谨欢的腿上, 边咬着手里的蜜果子边呜呜, 听起来可怜极了。 “行了,嚎半天了, 你嗓子不累我耳朵都累得慌,不就灼到了嘛!”谨欢拍了小东西的屁股一下,又换来他的阵阵哀嚎。 “痛痛痛,姑姑你虐待我!”李世民保持着趴卧的姿势, 十分别扭地侧着头道。 “我要是虐待你给你上药干嘛,就那么点儿地方, 药膏涂了三遍,你要是还疼, 我就给你去请太医了!”谨欢十分嫌弃道。 “我就是疼!”李世民哼哼唧唧地转过头,啃完了蜜果子开始啃鸡腿。 毫无兄弟爱的兄姐在一旁哈哈大笑:“谁让你偷懒的,你老老实实蹲一炷香的时间不就完了吗!” “该!又不是蹲不住, 非得屁股往下埋, 改天给你屁股上烫九个戒疤, 把你送到法名大师那儿去!”李琛更狠, 直接就要把李二凤送去当小和尚了。 趴在谨欢腿上的李世民手一抖,鸡腿直接掉在了榻上, 他直接就跳了起来,屁股一下子也不疼了, 可怜巴巴地望向谨欢,“姑姑,世民不去当小和尚啊, 不要当小和尚,不要当小和尚!” 当了小和尚,就不能吃肉了,不能吃肉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 李建成都要笑背过去了,明明他这么风流倜傥,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个二百五弟弟呢! “你见过谁家小和尚的戒疤是烫在屁股上的?”谨欢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李世民的脑门。 李二凤更惊恐了,也不顾自己的两只爪子都油乎乎,瞪大了双眼摸上了自己的小脑袋,“不不不,不要不要,疼疼疼呀!” 他可是听法名大师身边的小和尚说了,戒疤那都是香烫出来的,那得多疼啊! “行了,刚刚洗刷干净,又是一脑袋油,去,让小暑大暑给你洗刷干净了。” 因为谨欢身边最得用的两个大丫头一个叫寒露一个叫白露,下面用的人也多以二十四节气命名,所以李建成李世民他们身边的大丫头也都是以节气命名的。事实上他们身边现在总管他们生活起居的,本来就是白露寒露调/教出来的小丫头,后来从谨欢这边匀过去的罢了。白露寒露会调/教人,包括李家老宅那边现在许多合用的家生子,也都被她们教导过。 李世民被小暑大暑给抱走了,谨欢也不提先前所说的杨素的事情了,反倒是李琛,笑着说起了杜敬同翻着花样给王采言送东西讨未来老婆欢心的事情。 杜淹是个能臣,可是杜敬同并不肖父。倒也不是说他笨,只是他的个性比较纯良,不太适合在官场上打混的那种。能给只适合守成的儿子定下王采言这么一桩婚事,杜淹还是很高兴的。 王采言是太原王家的嫡女,母家又是陇西李氏,家世没得挑不说,就连嫁妆都是“贵”不可言。倒不是说杜家眼红未来儿媳妇的嫁妆,但是想想这些东西未来都会是自家儿孙的,杜太太这心里就舒坦不是。模样好,家世好,性格好,就算这未来亲家母有点不着调又有什么关系呢,李家那边可着调着呢,能给儿子定下这么一桩婚事,杜太太甭提多得意了。 尤其那天还是几家儿郎一起去的,在杜太太看来,这就是自家儿子压倒了裴家和窦家的小郎君,如何不让她高兴呢。 未来婆母心里乐意,杜敬同这种还没成亲就先可着劲儿献殷勤的行为自然也就没人吱声了。再加上现在的风气开放,青年郎君和女郎们一起出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顶多就是杜敬同讨好未来的老婆的时候被人嘘几声罢了。 谨欢是无意在婚事上下功夫的,主要是她觉得婚姻这么复杂的存在,不是她这种压根就没成亲的人能够理解的,反倒是窦氏,先前在长安的时候的倒是在里头穿针引线,帮着结了好几桩亲事。 比方说窦家的三房的大姑娘,现在已经和裴家的裴宣机定了婚事,而裴家的裴淑英,则是和谨欢七叔李蔚的嫡次孙李孝恭定了亲事。兜兜转转之间,窦氏可以说是将杜家和裴家都和自家拉上了关系。 只是这年头呢,婚事的作用其实也有限,真有那狠心的,直接就不要儿女了,又能怎么样呢。但是既然这么做了,那必然还是有点用处的,比方说到了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候,大家都是乱臣贼子,都是逆乱,但是有一个和自家有亲缘关系,该帮谁那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嘛! 窦氏做大后方的统筹工作,谨欢在前方自然也不会放松。该玩乐的时候固然要玩乐,可是该做事的时候,还是要尽心尽力做事的。 高颎虽然明面上跑去修律法了,但是谨欢之前交代他的事情他还是顺顺利利给办好了的,比方说把赵超和崔鑫调到仪制清吏司,而皇帝也准备让朱宽去琉球了。 杨广的心挺野的,他看得也挺远,吐谷浑,契丹,突厥,高句丽,琉球,他都想打下来。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怎么宏大的构想,也得一步一步来不是。 只是杨广不知道的是,他前脚才定下了让朱宽领着羽骑尉去琉球,后脚朱宽就悄摸儿地去了谨欢在外面置办的宅子。 这个宅子还和她见高颎的不是同一座。人家狡兔三窟,谨欢三十窟都不止,没办法,好歹还在皇帝眼皮子下面呢,她是肯定不会被逮到啊,也得替其他人想想嘛。 “一切都如主公所料,此番出行的羽骑尉人选已经定下,仪制清吏司那边也调动了人手,咱们的人也在名单上,等到了琉球之后,就能暗暗派人往那劳什子小地方去了。”朱宽对日本那弹丸小国显然很是不屑。 去年圣德太子已经派了第一批遣隋使前来学习,鸿胪寺那边接待完了之后没少在外面放出各种嘲笑之言,朱宽是个武将,心思有些粗放,不放在心上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谨欢也没把这次的重担交给他,他只要带着人顺顺利利地搭好三地之间的跳板,他们的人在日本赚到的挖掘出的金银到时候直接藏在琉球,等到需要用之前再转移回来就行了。毕竟这么大批的金银,一时间转移回来反倒不那么安全,还不如先塞到琉球,那上前全是他们的人,安全自然是有保障的。 谨欢在陇西设立了那么多学校,这些年下来的学生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收为己用,事实上绝大部分男孩子都被她找寻各种名目塞进了现在的朝廷。她这是在学习□□的“农村包围城市”政策,从最下面的官员开始蚕食鲸吞,效果如何,看她现在能够欺上瞒下,偷偷占据琉球就知道了。 等到羽骑尉开拔去琉球不久,楚国公杨素病重昏迷的消息也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拖了这么久,也怪不容易的。”谨欢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发自内心地感叹了这么一句。 杨素是真不容易啊! 他不能直接病死,那样看起来像是被毒死,容易让人怀疑皇帝对他下手。可他又不能痊愈,因为皇帝已经不放心他了,为子孙计,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乎,他只有配合皇帝演戏,然后拒绝不吃药,慢慢熬,慢慢熬,等着自己熬得油尽灯枯,然后顺利嗝屁。 “凡能成大事者,都能忍人所不能人,想想你在床上病上几个月看看,别几个月了,我看你连几天都躺不住。”谨欢讽刺李建成道。 李建成和朋友刚刚打完马球回来,最近秋高气爽,他们隔三差五就约着一起打一场马球。既是交际,也显得他么“不学无术”。没办法,他们要是太有才了,皇帝陛下就该担忧了。 “姑姑,我看他们那些马啊,全没有您的里飞沙好。”李建成被谨欢霉了也还是满脸带笑,腆着脸凑过来说道。 谨欢一把就推开了他的大脸,“别想了,你要是敢坐上去,里飞沙就能把你给撅下来,它不会让你骑的。”看玩笑,他们家马大爷的脾气不要太糟糕的,小孩子家家的,还是礼远一点好了。 李建成第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不过他也习惯了,当即就搁置了这个话题,接着杨素的话题说了起来:“就像咱们先前说的那样,楚国公这一死,您觉得杨家人会有怎么样的荫蔽啊?” 其实李建成对杨家人的观感都不咋好,尤其是杨素的长子杨玄感,个傻逼就差拿鼻孔看人了,李建成每回看到他都想把他吊起来抽一顿的那种。 “管他什么荫蔽呢,反正总不会差到哪儿去就是了,我知道你素来和杨玄感不和,不过我先和你说啊,人家现在是走的是精英路线,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是不是得离人家远一点啊?” “说的我好像稀得和他近一点似的,姑姑,你是没看到他那副嘴脸啊,天老大地老二,下面就是他,下巴仰起来恨不得比天高,怎么不一跤摔死他呢!”反正在家,又不要维持什么形象,李建成是什么话顺嘴就说什么。 “行了,别贫了,来信了。”谨欢从寒露手上接过了密封着火漆的竹筒,是朱宽那边的鸽子专用的。 “他怎么也去琉球了?”谨欢匆匆忙忙将信件看完,顿时愁了起来。 第259章 大唐盛世 “谁也去了?”李建成一屁股坐了下来, 随手拿了桌上的果子开始啃,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嗓子都有点干了。 谨欢将纸条收好, 笑道:“原本我以为这次去琉球的主要负责人全是咱们的人来着,倒是没成想混进去其他人了。”全是他们的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尽量做到主要负责人都是他们的人,在朱宽的努力之下还是有可能的。毕竟这次主要就是朱宽负责选人, 羽骑尉里他们塞进去的人不少,毕竟这本来是个散官, 谁能想到会突然有用呢。 “可有妨碍?” 谨欢摇了摇头,“现在朱宽已经知道了, 做事自然会防着他。”防自然是要防的,但是关键问题是能不能防得住啊!想到这里,谨欢敲了敲桌子, 突然问李建成道:“你外祖母是不是再有一月便要过寿了?” 李建成一愣, 随之点头应道:“是啊, 下月便是外祖母的六十寿诞, 母亲已经在家准备了,这次来的话应该会把家里人都给带上。” 独孤氏自然是万年留在陇西老宅不动摇的, 没办法,家大业大的, 总要有人留守。但是窦氏是肯定要来的,这个年岁,就算是富贵人家能活到六十, 也十分少见了,故而就算宇文氏是前朝皇室,窦家也决定大摆寿宴以作庆贺。 窦氏身为女儿,自然是要来长安的。 “都给带上?”谨欢挠了挠头,“带谁啊?”玄霸肯定是要带过来的,毕竟自打这小子生下来,还没让他见过他外祖母呢,哪像她身边这三个,闲来无事就往窦家去,谨欢一度怀疑老太太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好就是因为儿孙绕膝的缘故。 李建成的神色也有点怪:“我看信里头的意思,娘大概把姐妹们都给带过来了。” 李建成压根就没怎么和这些庶妹们相处过,他在陇西的时候,她们跟着父亲在任上。而她们回老家的时候呢,他已经跟着姑姑来长安了。虽说也是兄妹,可是本就隔了一层,何况再是亲兄妹,没了相处还尴尬呢,更别提嫡长子和下面的庶妹了。所以李建成的表情才会这么奇妙。 他自来认的妹妹只有一个,就是他家坏蛋李琛,有时候李建成都觉得二凤得让位给李琛,这个混丫头才是他的二弟。但是混归混,不管什么时候,李建成都是站在自己亲妹妹这边的。 “都带来了?”谨欢想了想道:“怕是为了定下婚事吧,算了,随便你娘亲吧,她心里肯定是有主意的。” “那要不要先告诉琛儿一声啊?”李建成担心宝贝妹妹“骄纵”惯了,一时间和姐妹相处不来。他倒是不担心他们相处不来,可就怕这些庶妹们有坏心眼的,借着这个机会坏了李琛的名声,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名声,实在经不起再败坏了。 谨欢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琛儿和她们不是一个路子的,你不用担心。” 这还真不是谨欢搞歧视,而是她必须要择定态度。 这和从前在宫里不一样。三格格四格格她们说白了都只是庶女,但是皇后也没亲女儿啊,大家都一样,只要是个扶得起的,那谨欢就愿意去教导。 然而现在,她选择的继承人是李建成,那么她就要维护正统,这也是她向窦氏在表示自己的态度。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次要的,如果那几个都是可教之才,那么都不用谨欢积极,窦氏自己就会开始教导她们需要学习的事情,而非像现在这样,教了“该学的”,然后择定一门婚事把她们都给嫁出去。 “不是一个路子?”李建成表示女孩子家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不懂。 “如果她们像琛儿,不,但凡她们跟琛儿有一半相似,或者她们有那个心性,都不用我出手,你母亲和祖母都会引导她们,但是据我这些时日的消息来看,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是本性还是被教坏了,都只想着出嫁得救呢,人家想跳脱李家这片苦海,咱们还能干什么,她们还是等着日后沾你的光吧。” 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人家不想奋进,人家就想嫁人,你还能怎么办呢呢?定下婚事嫁出去呗。 “不嫁在陇西吗?”依照李建成的想法,日后他们一旦起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为了安全考量,自然是嫁在老家更为稳妥。而且嫁给附庸李家的家族,进门不说能当家做主,至少也不会被为难,就算看在李家的面子上,日子肯定也过得不错,李建成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来长安。 “你母亲也为难着呢,算了算了,这里头的门道太多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去去去,给我把这封信送给你外祖母。”说话间,谨欢将信封好,递给了李建成。 李建成擦了擦手,这才接过了信,怪声道:“姑姑,你连我都信不过啊!”让别人送信,封口是为了安全,都让他送信了还封口,这不是怀疑他的水平嘛! 谨欢作势要打他:“你哪来这么多屁话,让你去送你就去,你要是不去,明天我自己去。” 李建成一跃而起,“好好好,我去,我这就去不就行了嘛。”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就算姑姑有时候比男人还强悍的,但是论起情绪变化这方面,还真是变幻莫测,难以捉摸啊!李建成发自内心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侄儿真是艰难。 “哥哥,哥哥。”李建成刚出院门,李世民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直奔李建成而来。 李建成一个扭身躲闪开了李世民,李世民一下子没收住力气,直接摔了了面朝黄土背朝天。 “哟哟哟,我滴个乖乖啊,让你少跑你还跑,摔了活该吧!”李建成连忙把信塞到怀里,又把李二凤给提溜了起来,替他拂去了一身的泥土。 “坏蛋哥哥!”自打跟着谨欢练武之后,李世民这肉团子的攻击力可说是直线上升,李建成这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被李世民这么一撞,就算不吐血,回头也得淤青,他自然是能闪则闪了。 “坏就坏吧,坏总比被你撞个吐血好吧。”李建成试图拍二凤的头,那知道竟然被倒霉弟弟给闪躲开了。 李二凤爱惜地摸着自己头上的小辫子,“今天才让姑姑给扎的,哥哥不许动。” 李建成还没成年,自然也还没到戴冠的时候,故而只是束发。但是李二凤实则还是个娃娃啊,谨欢今天突然起了兴致,给他编了几个小辫子,小东西美坏了,爱惜地谁都不给碰。 这年头编辫子可不是女娃娃的专利,男孩子也是可以编的,再加上谨欢“手巧”,家里又豪富,每根小辫子都用珍珠绑着,瞧着当真是“富贵极了”,当然,也真的很难看就是了。一甩头就是珍珠晃悠来晃悠去,甭提多打眼了,反正李建成是万分庆幸的,还好自己小时候没被这么打扮过,不然多可怕呀。 李建成觉得可怕,但是李二凤得意啊,在他看来,姑姑的手艺就是好,给他绣的肚兜也好看,扎的小辫子更好看,非常需要出去炫耀一下。 “哥哥,你去哪儿啊?”李世民想了想,决定跟着李建成一起出门。 “我去外祖母那儿,你也要去?”去别的地方兴许不方便,但是去外祖母那儿嘛,只当是彩衣娱亲就是了。丢人也只丢在自家人面前,怕什么呢。 “去去去!”李世民特别积极。 “行啊,去换套出门的衣服,我等着你。”李建成不怀好意笑道。 “好呀。”李世民拔腿就往自己房间跑。 李世民到现在还是和李建成住一个院子,原本之前还是睡一张床来着呢。结果上回被李琛羞了之后小家伙知耻而后勇,决定,搬出大哥的房间。至于为什么是搬出房间而不是不搬出院子嘛,只要在同一个院子,他每天晚上溜进去还是很方便的呀,反正到了晚上姐姐又不知道。嘿嘿嘿,李二凤觉得自己真是特别聪明来着。 “好了,走吧。”换好衣服的李世民又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李建成以手作拳抵着唇清了清嗓子道:“咳咳,二凤啊,你就穿这一身去?” 李世民点头:“对啊,这一身可好看了。” 李建成:“……” 好吧。 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 “哎呀,我的心肝儿啊,真好看!”一进正院,坐在榻上的宇文氏看到进来的兄弟俩之后,率先朝更小的那个张开了怀抱,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来。 李建成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来个平地摔。 他定睛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珠光闪闪的大红包,愣是没发觉到底哪儿好看了。一头珍珠小辫儿就不说了,那已经够辣眼睛的了,还有那一身衣服,甭管是绣工还是料子,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毕竟那是谨欢做的呀。 但是大红珍珠锦缎再加上金丝银线勾绘?连扣子都是白玉做的,这就是个行走的红包吧。 难道是他的审美有问题? “外祖母,二凤好看吗?”李世民特别得意问道。 宇文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看好看,我们家二凤最好看!” 李建成:“……” 他可能喝醉了,需要找个地方醒醒酒。 第260章 大唐盛世 宇文氏的外祖母滤镜戴的太厚了, 厚到李建成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眼光是不是有问题。还好, 他还记得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避开了“李二凤最好看”这个诡异的话题之后, 李建成将怀中的信恭恭敬敬地取出,递给了宇文氏。 “外祖母,这是姑姑令我送来的。” “谨欢命你送来的?”宇文氏好奇的接过信,身边的丫头立刻奉上了裁信用的小刀, 宇文氏裁开信之后细细将信看了一遍,抬头道:“行了,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姑姑说我明白她的意思就行了。” 窦氏前段时间在长安的时候, 没少和自己母亲谈起这个小姑子的事情,就是宇文氏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闺女嫁去李家, 最幸运的不是嫁给李渊这么个姑爷, 而是能遇上独孤氏这么通情达理的婆婆和谨欢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姑子。若是家家都能像李家那样, 那么长安城里也就没那么多后院纷争了。 有窦氏在那儿努力地刷好感度, 宇文氏对谨欢也是很喜欢的,不过一件小事罢了, 谨欢都让孩子特意来送信了,她又有怎么会不答应呢。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谨欢亲自来, 原因也很简单。谨欢身上挂着的是隋朝郡主的封号,而宇文氏正好是前朝的公主,虽说有姻亲关系吧, 但是不是什么大场合,还是能避则避为妙。大家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至于说李建成他们兄妹几个,这是嫡亲的外孙外孙女,替母尽孝那是应当份儿的,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挑着这个说闲话。 李建成应声之后接着好奇问道:“外祖母,姑姑这信里头到底写了什么呀?” 宇文氏一愣,“谨欢没告诉你?” 李建成故作委屈地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信一写好就支使我送过来了,都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内容。” 宇文氏被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给逗笑了,哪怕知道是李建成故意为之,宇文氏笑得也只是李建成这份心意罢了。 “这可不行,既然你姑姑没有告诉你,那显然就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又或者是还没到要告诉你的时候,既是这样,那么外祖母自然也不能替你姑姑做决定才是,这事儿啊,你还是回头问你姑姑吧。”老太太乐呵呵道。 她这一生,荣华富贵享受尽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没少过,身为前朝公主,若不是当年有丈夫倾尽全力护着,她如今的日子还说不到过成什么样子呢。她那么多姐妹,死了的,难道还少吗? 杨坚那个逆贼,篡夺了她宇文家的江山,那么她的外孙从杨家手中夺回她宇文家的江山岂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所以不管谨欢想要做什么,宇文氏都会倾尽全力去帮助她,只要她能赢,只要她能让这江山易主,让杨氏一族被打落谷底,她就愿意。 谨欢可不知道这位老太太心里的想法,在她看来,这位老太太不过是帮着自己的女儿罢了。身为母亲的,帮助子女,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用不着惊讶。 宇文氏不说,李建成自然拿她没办法,故意长吁短叹了一阵又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李建成才起身告辞。 “二凤,回去了。” 玩得正欢的李世民头也不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我要留下陪外祖母,哥哥你自己回去吧。” 哼唧,他才不傻呢。留在外祖母这里,有人陪着自己玩不说,不管是什么吃的玩的,只要自己想要,外祖母从来都没有不给的。可是回家呢?是,他们家吃的可好了,他们家用的东西也是顶顶好,就连家里老三玩得弹珠子,都是不知道哪儿的人敬上来的大珍珠。 但是,但是,回家就意味着无尽的功课啊! 要读书,要练字,要打拳,要扎马步,要…… 反正就是不许偷懒就是了。李世民觉得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子,是有好好休息的必要的,总不能天天学习嘛,那多累啊。所以他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要跟着哥哥回家,要留在外祖母这儿,至于到底呆到什么时候吗,呆腻了再说吧。 李建成压低了声音,“二凤,你真不跟我走?” 李世民特意站了起来,又一屁股坐了下来,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坚决不屈从于恶势力。哼哼哼,反正在外祖母这里,他还就不信了,哥哥还能打他吗?他才不敢呢! 李建成敢吗? 他还真不敢。 老太太也有孙儿孙女,只是那几个都长年累月的在她面前,日日都要来请安的,哪比得上原先一年都见不到一回,现在也是几日才能见一回的外孙呢。远香近臭,不外如是。 为着这个,窦家也不是没人说闲话,不过在当家人发了一回火之后,这样的歪风邪气就彻底刹住了。更别提之后李建成在长安城内广交好友,连带着窦家和他年纪相仿的小二郎们都得了不少好处,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得了好处还要骂娘,那不是太不要脸了嘛。 既然李世民自己蹦跶着要留下来,那李建成还真就不敢强硬的把李世民给带回去。 “好啊,那你就留下来吧,只是二凤啊,哥哥好心提醒你一句,这该来的躲不掉,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啊!”话说完,李建成朝老太太行了一礼,就这么直接走了,只剩下刚刚把头转过来的李世民在空中试图挽留李建成的手还在摇晃。 “乖乖,怎么了?”老太太让人把李世民抱到她的身边问道:“想回去了?外祖母这儿可是又新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呢。”当然了,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还没见过的三外孙准备的,玄霸一直在老宅,这还是第一次来长安,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嫡亲外孙,老太太自然不会轻忽。 李二凤内心的小人摇摆不定,在挣扎了好久之后,他才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那就明天回去吧。” 明天回去,落下来的也只是今天的功课而已,到时候就算补,也只是两倍。而且说不定姑姑看在自己孝心可嘉的份上,还给自己免了呢?李二凤美滋滋地想到。 宇文氏也是知道的,谨欢给几个孩子都延请了名师,文治武功,样样不落不说,就是李琛这样的女儿家,一应教导也是不比男孩子差的。 上一回窦家几个小辈聚在一起推演兵事,结果一干人轮流上阵,都没能赢下李琛这个女娃娃,可让他们当长辈的乐呵了好半天。只是这事到底不宜外泄,故而在最开始他们就下了禁口令,不许任何人在外面说起这件事。至于几个当事人嘛,丢脸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揭自己的丑呢。 原先宇文氏教导儿女的时候,也是从未放松过他们的学习,儿子们跟着丈夫吃了那么多苦,她也一句都没有抱怨过。只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孙辈身上的时候,老太太就忍不住心软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摸了摸二凤的小脑袋瓜子,玉不琢不成器,她是恨不下心肠来教导的,还是交给能教导他的人吧。 “姑姑,二凤不肯回来,留在窦家了。”李建成一回来,先是说了老太太的回话,紧接着就是告李世民的状。 “残暴”如谨欢,搞的自然是连坐制,兄弟姐妹之间,不管是谁犯了错,一人犯错,全部受罚。但是有一种情况是可以减免的,比方说像李世民这样自己要“作死”,而李建成想拦却又拦不住。等到明天二凤回来之后,他的作业自然是加倍,不过这些都跟李建成无关就是了,他是多清白的好哥哥啊,一切都是李二凤自己作死,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反正他该劝的都已经劝过了,那倒霉孩子自己不回来,难不成他还能绑着他回来不成。 “行,我知道了。”谨欢并不以意,仍旧专注于处理着面前的消息,这不得不让李建成有些沮丧。 怎么不说收拾二凤呢,不收拾这小子,那他说这些话干什么使呀。 于是等到谨欢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一抬头,看到李建成还坐在那儿,手上倒是不知道捧着什么,读得倒是津津有味的。 “怎么了,还有事情?”谨欢站起身松了松筋骨,她的人手已经去了日本,打的是这次来的遣隋使河下金一郎的名义。有人能使鬼推磨,不过几个山头罢了,只要有好东西,自然是能够“买下来”的。 只是事出意外,队伍里多了个不速之客,谨欢自然也得多做准备,不然她也不会让李建成送信去窦家了。做事总要双管齐下,做两手准备,恩威并施的效果才能最好。 “姑姑,你让我送的那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啊?”李建成还有几分不死心。 “那封信是后宅之事,你就不用管了,倒是我这儿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去负责一下。” “什么事儿?”李建成顿时来劲儿了。 “找一个人,然后把他带回长安来。”谨欢招手示意李建成走上前来,桌上铺着一张画像,还有此人的详细信息。“暗卫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你去请他,对了,不要拖拉,你外祖母大寿就是下月了,可别错过了。” “姑姑,请他干嘛啊?”李建成不解问道。 “请他来骗人啊!” 第261章 大唐盛世 “骗人?”李建成险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怎么听到姑姑说要骗人呢? “对啊, 就是骗人啊!”谨欢又重复了一遍。 李建成的表情有些微妙:“姑姑,咱们还是别兜圈子了吧, 袁天罡原先也就是个盐官令,找他骗人有用吗?” “对啊,就找他,他名声大嘛。”谨欢理所当然说道。 说起来袁天罡也是蛮委屈的了, 专业不对口啊,你说他一天文学家, 星象学家,相士, 风水大师,干什么不好呢,结果去当一个小小的盐官令?也不知道朝廷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反正人家当当就不愿意当, 自己找地方玩儿去了。 不过谨欢找他倒还真不是为了让他来给自己批命啥的, 她也不相信这个啊。 遍数古往今来, 哪个开创大业的人是相信相士批命的?相士说你有皇帝命, 然后就去造反当皇帝了?少扯淡了。所谓的什么梦日入怀啦,斩白蛇啦, 那都是当了皇帝之后说出来哄骗天下百姓的。 “来看一看,瞧一瞧啦, 皇帝啊,那就是个天生的皇帝命啊,他当年……”巴拉巴拉这样的话, 胤礽从前闲着无聊的时候甚至还把各朝各代的这些个“传说”都给翻出来总结了一遍,听得谨欢差点没笑背过去。 至于说像法名说的那什么龙气,谨欢也无所谓。甭管有没有,这天下她看中了,她就一定要打下来。甭管是什么年头,太平盛世也罢,乱世浮沉也好,总归还是谁的拳头大谁就说话算话的。 “可是姑姑,您不是一向不信这个的嘛?”李建成很是疑惑。 要说当年法名来他们家,说穿了谨欢身带龙气一事,他们家其他人都吓得半夜睡不着觉,可是姑姑还是一如既往。自那时起李建成就知道了,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姑姑是不相信的。她相信的,是她掌中的剑,是她手下的谋士,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玄甲军,而非这些虚无缥缈的龙气,天命。 “对啊,我是不相信这个,但是有人相信嘛。”说到这个,谨欢也是很无奈。 她不相信没办法啊,这就是个封建迷信大行其道的年代嘛,就像是当年,她和嬴政也没少搞那些个玄幻的东西啊,为什么呢,效果好呗。 再说了,到了群雄并举的时候,那边一个命运之子,这边一个天降祥瑞,就她什么都不宣传,那岂不是在最一开始就落后人一步了嘛。而且她还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个社会的歧视从头到尾,上下五千年都没变过。她若是想要以一介女子之身登上皇位,那么前期的硬工作软工作都得抓好。 换句话说,既要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雄师,也要有传扬天下的美名。在这样的情况下,封建迷信什么的,也是必需要搞上这么一搞的嘛。就像是现在的长安城中的贵妇人们知道天云大师称赞她有“佛缘”之后都乐于同她亲近一样,她也需要袁天罡潜移默化地去宣传她是天命之选啊。 “可是姑姑您自己都不信,除了老百姓,还有谁信呢?”李建成又开始说大实话了,气得谨欢又拿东西砸他。 “你这个倒霉孩子,怎么尽说大实话呢,你就不能闭嘴啊!” 李建成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奈何眼睛还是亮闪闪地盯着谨欢,显然还是想要听下文。 “是,这种话啊,也就骗骗百姓,这些个当官的,哪个不是人精子呢,可是你要知道,人精子也是要有台阶下的,不然被架的太高下不来,可不就只能等死了嘛。”这些都是她那些倒霉哥哥倒霉弟弟们教她的,现在也轮到她来教人了,谨欢莫名有点小骄傲,下意识挺了挺胸膛。 嗯,就算看不到,也觉得红领巾更鲜艳了呢。 李建成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找袁天罡,让他来断谨欢的“命数”,可想而知,袁天罡一定会说好话,因为他只能说好话。等到日后好话传扬开来,大家知道这是上天择选的皇帝,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这样那些看清楚形势想要认谨欢这个皇帝,可又怕别的因素的人就多了个顺理成章的台阶,他们就能打着“天命”的旗号认了谨欢这个皇帝。至于说那些知道是天命还不肯奉谨欢为主的人,就只能接受违背天命的代价了。 毕竟改朝换代,哪有不流血的呢。 暗卫的消息报告的很及时,再加上李建成亲自去,也算是给足了袁天罡的面子,不到半月,风尘仆仆的李建成就带着袁天罡进了李家大门。 “袁先生辛苦了。”谨欢很是客气。 早先李建成去邀袁天罡的时候,袁天罡就在李建成身上看出了潜龙之象,再加上他前两年偶经陇西的时候看到天子之气,他自然而然地就认为将来高登九五的人会是李建成之父李渊,哪知道进了李家门,看到谨欢之后,袁天罡才算是明白过来。 合着李家人自己心里也有数? 不然为何请他过来,却不见家主李渊,而是见到了这一位安宁郡主呢? 天生贵命,而且还是贵极之象,贵不可言。 “袁先生似乎有些惊讶?”客气归客气,那是谨欢讲礼貌,毕竟她可是奉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优秀青年呢。但是她也只会客气两句罢了,真要让她折节下交的话,对不起,她不愿意折腰。 甭跟她说什么礼贤下士这一类的废话,她又不是周公,不搞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一套。作为一个秦皇汉武都追着揍,不打得满头包不罢手的猛人,谨欢信奉的一向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没错,就是这么的手段暴烈又不讲道理。所以说,袁天罡能得一句客气话已经很不错了,想想当年的法名,就差被当成个假和尚拉出去卖了,两相对比之下,袁天罡的待遇可以说是非常让法名眼红了。 袁某人也是个非常知情识趣的人。 比方说像谨欢这样看着好像很好说话,但是实际上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人,他说起话来还是很“动听”的。 “殿下住在这长安城中,倒真不知道是皇帝的福气,还是皇帝的祸患了。”袁天罡看得出来,这位安宁郡主是有心想要拉拢他的,至于拉拢他做何用,随便想想也就明白了。袁天罡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要做聪明的事情,比方说现在,他就要向谨欢展现一下他的水准,表明他是一个有用的人,不,是一个很有用的人。 “先生这话有意思啊。”谨欢还真被他这话勾起了一点兴趣来。 袁天罡继续笑道:“殿下的真龙之命远贵于当今天子,有殿下在这长安城,固然可以震慑四方,以殿下的真龙之气护佑长安,然而一山尚且不能容二虎,一国又岂能容两君呢。天子的命格轻于殿下,自然要被殿下节节压制,此消彼长之下,到了天子褪龙为蛟之时,就是陛下飞龙在天之日啊。” 袁天罡精于相术,也精于相人,他看得出来,谨欢讨厌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所以他在最开始就单刀直入,向谨欢阐明现状,也算是他递上一份自己的投名状。 事实证明,袁天罡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尽管谨欢实际上并不相信这玩意儿,但是她也不否认,袁天罡这番话的确说得挺得她的心意的。会说话的人永远都比不会说话的人更容易赢得好感,更何况袁天罡还属于那种既会说话又能办事的人呢,简直可以打个五颗星了。 “先生本领过人,我府中只怕是留不住,不如暂时往城南一行。”谨欢意有所指道。她不能直接留个相士在国公府啊,这目标也太明显了吧。 袁天罡一愣,咦,看这位的态度,应当是已经收了他的投名状了啊,怎么不留他呢? 谨欢自然是看出了袁天罡的疑惑,朝李建成挑了挑眉,李建成随即说道:“至相寺的天云大师倒是同我家关系不错,先生不妨与天云大师交流一二,也好相互印证。” 聪明人之间,话不用说太透,一点就明白。 袁天罡当即就起身,“多劳殿下费心。” 能让他去天云那里,自然是将他视作了自己人,否则这位郡主定然不会泄露她与天云那老和尚之间的关系的。 李建成着人送走了袁天罡,这才回转问谨欢道:“姑姑,你觉得这人可信吗?” “哦,你有什么看法?” “此人过于聪明,怕是难以掌控。”李建成实话实说道。 谨欢点了点头:“是啊,这人聪明,容易跳脱出控制,所以我才让他去天云那里啊,那个老和尚年老成精,肯定会明白的我的意思的,而且你忘了一点,越是聪明的人,想的就越多,他担心的也就越多,只要我们的实力在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他会跳脱出我们的控制,毕竟这聪明人啊,可是最识时务的。” 谨欢一直在各种实践之中教导李建成,这孩子吃亏就吃亏在识人不清上,谨欢努力掰了好久,现在看来,成果还是不错的。 不怕太聪明,就怕不聪明。至于聪明又不听话的,杀了就是了。 第262章 大唐盛世 那头袁天罡到了至相寺之后和天云那老和尚交流了什么, 谨欢并不关心, 反正这两个,再加上法名, 都是很识时务的那种人。既然识时务,自然就知道什么该做而什么不该做。故而对于他们,谨欢是很放心的。 送走了袁天罡,谨欢在宅子里又晃了两圈, 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了。 二凤那傻孩子呢,怎么好些天都没见他蹦跶了? 刚刚赶回来的李建成一愣, 愕然道:“姑姑,您没去把二凤给接回来了啊?” 谨欢也蒙圈, “接?等等,他现在在哪儿呢?”好像是听建成说二凤去哪儿来着,不过她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的, 哪里还注意的上这个。 李建成无奈扶额:“那天他闹着要跟我一起去外祖母那里, 去了之后又不肯回来, 我想着让他在那里多留两日, 陪陪外祖母来着,结果一回来您又让我去找袁天罡, 我一忙就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不对啊, 您忙着注意不到,琛儿呢?” 谨欢默默翻了个白眼儿,“你妹妹这些天跟她几个小姐妹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呢, 早出晚归不说,有时候都不归家,比我还忙。” 一个两个的都忙,原本照料李世民的李建成更是直接被一竿子给支了出去,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二凤在哪儿了。 “得,既然现在想起来了,那就去接回来了吧,难不成还打算在姥姥家住到地久天长啊。”谨欢没好声气地白了李建成一眼。 “姑姑,怕是不怎么好接啊。”李建成有些麻爪。 谨欢颇有几分不解:“不好接?怎么会不好接呢,你外祖母难不成还拦着你不成?” “您想想您给二凤定下来的规矩,这么多天没回来,那作业都要堆成小山高了,他现在根本就是不敢回来了吧。”对于傻弟弟的心思,李建成捉摸的还是很准确的。 不得不说,还在窦家的李世民就是这么想的。 呆在外祖母家多好啊,不用做那么多功课不说,甭管做什么都没人拦着自己,由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原本准备第二天就回去的李世民没能耐得住诱惑,下意识就多呆了一天。可是第三天,第四天都没人来接他,原本准备自己回去的李世民想了想翻倍又翻倍的作业,腿一软,就不敢回去了。 “xxx,个死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清闲呢!”谨欢忍不住骂了一句,“行了,去把他给接回来了吧,这眼看着你外祖母要过寿了,难不成还真留在窦家等到过万寿再回来嘛!” “那什么,姑姑,您得先定下个章程,这说不清楚吧,我怕二凤他还是不敢回来了啊。”李建成婉转提示道。 谨欢默默翻了个白眼,“就按照五天的算,让他麻溜地给我滚回来了。” 李建成应了一声,又匆匆赶去外祖母那里接不省心的弟弟去了。 果不其然,一听说功课只按照五天的量翻倍,李世民跟走在路上捡到个金山似的,嘴巴都差点没笑歪了,忙不颠地就要跟李建成回去。宇文氏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声说李二凤就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一看到哥哥就忘记了她这个外祖母。 厚脸皮的李世民蹭上去撒了半天的娇,算是把老太太给哄了回来,这才跟着李建成回家。 一进家门,李世民就主动蹿到谨欢的院子去认错了。 他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知错能改,好说,死咬牙关,那就牢底坐穿吧。这一点。李二凤三岁的时候就体会到了,反正他是不想再体会第二回了。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心眼儿的,认错归认错,也得把自己身上的锅往外择掉一点,至于说最适合背锅的人选,当然是大哥啦。 李建成落后李世民几步,才走进院门,就听到了里面叽哩哇啦的声音。 “姑姑,我有错,可是哥哥临走前跟我说了,让我别回来了,而且他又一直不来接我,我这不是怕,不敢回来嘛!”李二凤低垂着小脑袋,脚尖在地上蹭啊蹭的,手还无意识地揉着衣裳下摆,好好的衣裳愣是给揉成了一团。 要是谨欢给他做的衣服,他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是这衣服是他住在窦家的时候窦氏给他准备的,穿的虽然也不错,但是不符合李世民的审美,糟蹋起来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李世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家可有钱了,特别有钱,做衣裳都能做一件扔一件的那种。 “这么说合着还是我错了?”李建成大步迈进了房间,他都要被李二凤给气笑了。这倒霉孩子,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呢。 “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李世民。”谨欢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柔软的杨絮,又像是飘飞的梨花,在房间里荡啊荡的,然后变成了一把锤子,哐叽一声就把李世民给砸矮了三寸。 原先还在试图迂回告状的李二凤彻底蔫吧了,老老实实地报告:“是我错了,我想偷懒,不想回来,可是偷懒是有惯性的,而且越到后面我就越害怕,就越不敢回来了。” “为什么不敢回来呢?”打孩子很简单,但是教孩子却很难,尤其是像这种太聪明的孩子,谨欢简直就是操碎了心。 说实在的,胤礽小时候熊吗?熊,特别熊,熊到他们兄弟几个没一个是好东西,剖开来全都是黑的。扶苏和刘据小时候熊吗?也熊,死命地逮着亲爹坑的熊玩意儿,不坑死亲爹都不算是亲儿子的那种。 但是不管怎么熊,他们都恰好踩在那条线上,从来都不会逾矩半分。没办法,宫廷生活注定了他们已经把“分寸”这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就算他们忘了,身边伺候的奴婢,陪读的伴当们也会想法设法地去提醒他们,要掌握好这个度。 可李世民在这一点上和他们都不一样,他和李建成一样,他们聪明,却难以把握分寸。如果有可能,谨欢希望她的每一个侄儿侄女们都不用在乎这两个字,希望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可以随心所欲。但是他们不可以,因为他们生来,就注定背负着比别人重十倍,重百倍的重担,他们是要承载天下的人,所以他们必须要懂“分寸”。 “因为功课越来越多,所以就不敢回来了。”李世民不敢再耍心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因为功课多所以就不敢回来了,世民,姑姑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谨欢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沉重:“你哥哥在跟你同样的年纪的时候,课业是你的两倍还多,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他是李家的独子,没人能帮助他,所以他不仅要努力,还要加倍努力,而现在,你有哥哥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有他为你承担所有的算计,姑姑只是想你能够好好学习,等到长大了能够帮你哥哥一把,就只是这样,你还想逃避吗?” “姑姑。”李建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李二凤更是直接扑到谨欢怀里大哭起来。 “呜呜呜……姑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不敢,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是男子汉,我要用于承担责任,呜呜呜……姑姑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呜呜呜……我要好好学习,将来努力辅佐哥哥……” “哎,好孩子,你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谨欢心中松了一口气,倒霉孩子,这可是你今天自己认下的,下回要再是逃课不好好学习,你可就别怪姑姑我心狠手辣了! 李小哭包跟发大水一样哭嚎了好半天,才终于松了手,抽抽噎噎地被李建成抱着回自己院子了。 刚刚哭了那么长时间,李二凤不仅眼眶红通通的,连鼻头也是红通通的,李建成无奈地抱着自己的胖弟弟,带着几分笑意道:“现在不哭了?” 难得害羞的某人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奈何目标太大,没能成功。 李建成改成单手抱住弟弟,另一只摸了条锦帕出来,边给他擦脸边威胁道:“下回你要是再逃课,别说姑姑了,就是我,也饶不了你!” 李二凤挺了挺稚嫩的小胸膛,握紧了拳头道:“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好好帮助你的。” 现在的李二凤还完全不明白,明明他哥哥都那么能干了,还要他帮什么忙呢。不过不急,等他长大了,他也就会知道了。 眼瞅着宇文氏的六十大寿将近,窦氏领着家里的孩子和李渊前后脚地到了长安。这是给窦氏的亲娘祝寿,除了家里的孩子,自然不会出现“其他人”。而且谨欢在,李渊这个怂包还真不怎么敢让宅子里出现其他人。毕竟一旦他妹生气了,那倒霉的百分百就是他啊,这是李渊用血和泪总结出来的经验,相当的靠谱。 “哎呀,小宝啊,想不想姑姑啊?”远香近臭这一点在谨欢身上发挥地淋漓尽致,三个倒霉孩子成天闯祸,让她天天都要跳脚,与之相比之下,远在陇西的玄霸小天使就成了谨欢的心头宝。 小家伙许久未见谨欢,一开始还有几分生疏,等到被谨欢抱在怀里哄了哄,就又和谨欢亲热起来了。 谨欢远香近臭,窦氏可一点都不。养大儿子二儿子简直让窦氏心神俱疲,幸亏后来半途被谨欢接受,不然窦氏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会时不时地就冒出把儿子扔了的想法。对比之下,小天使一样温柔可爱不爱惹事的小甜心小儿子,那绝对就是窦氏的心头肉了,谁都没法比的那种心头肉。 “咦,”谨欢好奇地捏了捏玄霸的小肉爪,“小宝的力气好像有点大啊?” 窦氏:“……” 第263章 大唐盛世 “有点大, 是什么意思?”其实窦氏之前已经有几分发觉了主要是这孩子玩玩具的时候特别费, 基本新玩具玩几天就得报废了。不过李家家大业大的,自家的手工作坊和手艺精湛的匠人都多得很, 多做几个玩具而已,费个什么事儿呢。 原本窦氏也不拿这个当回事儿来着,只是现在被谨欢这么一说,她的心就不由得提了起来。 谨欢将李玄霸从头到脚给捏了一遍, 实则是直接戳开人物面板查看了一番,最后下定论道:“这孩子天生的练武奇才啊!” 刚刚从外面跑进来的李世民登时就不乐意了, 往谨欢面前一蹿,摆了个架势道:“姑姑, 明明我才是练武奇才!” “切,等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再说吧。”紧随李世民进来的李琛嘲笑弟弟道。 李世民:“……” 什么破姐姐啊,一天到晚额就知道拆他的台。 窦氏许久没有见这几个小冤家了, 招到近前来一一看了几遍, 也算是放下心来。 “有姑姑在, 哥哥弟弟们自然是被照料地安全妥帖的。”李家大姑娘李霓笑着在一旁说道。 谨欢依旧逗弄着李小宝, 倒是窦氏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微微勾了勾唇角朝谨欢道:“幸好是在你这儿, 不然啊,我早就要被这几个倒霉孩子给累瘫了。” 李霓刚刚那话, 还真跟她那个妾室娘一个调调。名义上是在夸谨欢照顾人照顾得好,实际上却在讽刺窦氏不放心小姑子,所以才会把几个孩子看了又看, 就怕出什么问题。今天在这儿的要换成是李谨安,心里肯定就得结一个疙瘩,但是换做是谨欢嘛—— 啊?她刚刚说了什么,完全没在意啊! 李霓的一番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谨欢完全不接招,她就是暗恨也没用。 “怎么会累瘫呢,嫂子你是遇强则强,这一点我完全相信啊,哈哈哈哈……” 姑嫂俩你来我往,倒是把李霓方才那一番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只是她们是长辈,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是李琛却没有这样的好性儿。 要说李琛长在谨欢身边,她又是李家的嫡小姐,窦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何不爱娇呢。这些年来,小姑娘就没怎么见识过后宅里的弯弯绕绕。只是没见识过归没见识过,又不代表她蠢。想想也知道,一个熟读兵书,通晓谋略的小姑娘,会是一个蠢的吗? 再加上这几年在长安洛阳来回住,她家里固然没这些个讨人厌的鬼蜮手段,但是她那些好朋友家里自然却是不少这样的手段的。李琛既见识过,也听过,一来二去的,自然也就能看出来里面的门道了。 一家子从陇西一路赶来,到底是车马劳顿,闲聊了一阵之后就各自去休息了。反正窦氏这一回至少也得住上一个来月,有的是说话的时间。 至于李家那另外四个姐妹,自然也是被打发回了各自的院子里。安排院子的是李琛,每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规制,保管让谁都说不出话来的那种。 “说来也是奇怪啊,你老子这两年好像分外的安分啊,除了小宝,竟然没有再给你们添弟弟妹妹。”窦氏去休息了,“没良心”的小宝却还赖在谨欢的怀里不肯动,窦氏是知道自家这几个孩子对小姑子的眷恋的,索性也不管他,由得让自己轻松一会儿。 确切来说,自从李世民生了之后,李渊那些个妾室就再也没有怀孕的了。李渊现在拢共三子五女,其中嫡出的三子一女,虽说总数量上比起不少世家差了一些,但是嫡出的数量还是让他足以傲视大部分人的。 人都讲究个“子不言父过”,但是在谨欢面前呢,这条就暂时作废了。不开玩笑嘛,他们兄妹几个对谨欢的感觉绝对是要比对李渊亲厚的,在谨欢面前说李渊的话,这几个熊孩子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只是做子女的探听老子的后宅之事始终不那么稳当,李建成当然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倒是李琛在看到自己的小姐妹感叹自家父亲又抬了一房小妾进门之后,暗地里派人去调查了一下李渊在荥阳的情况。 李渊那边自然也是有暗卫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李渊的安全。而李琛手上的暗卫论起级别来,是能够调动李渊那边的暗卫的,原因很简单,李琛身边的暗卫是直接从谨欢身边调拨的,说起来算是嫡系人马,权利自然要比荥阳那边的更高一级。就这样,李琛轻轻松松地就探听到了自己老子的后宅情况。 李琛添添减减地将事情报告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可能是想给姑姑你减轻点压力?” 谨欢嗤笑道:“别扯淡了,还给我减轻压力呢,你老子是那种人吗?” 就算李渊就地给她变出十个八个侄儿侄女来,谨欢也不会有所触动啊。原因很简单,她又不是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渡尽世人单看她身边的全都是嫡出,李渊就能明白谨欢的想法了。 到了那一日,谨欢肯定是要把皇位传给李建成的,一母同胞尚且要小心戒备,更何况异母兄弟呢。谨欢想尽各种办法来磨砺李建成,但是这种“同胞相残”的办法,她是肯定不会用的。不用的前提自然也很简单,她不会教导那些庶出的孩子。李家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为他们提供怎么样的教育谨欢不管,但是至少现阶段,她不会亲自去教导他们,因为她不会滋长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去肖想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谨欢是这么想的,然而李渊在这件事上显然做的更绝。他直接就断了后患。 没了其他的儿子,自然也就没人会和李建成相争了。 “你爹这人啊,神他么别扭!”谨欢最后总结道。 谨欢能想通的事情,李建成自然也能想通,就是李世民,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趴在床上,半懂不懂地问李建成道:“哥哥,父亲他是为了避免有人和你争爵位吗?” 二凤到底还小,事实上就算是现在已经算是个半大孩子的李琛,谨欢也没有将自家试图谋反的事情告诉她。目前李家上下知道这件事的,也就谨欢,李建成,李渊夫妻还有独孤氏一共五人罢了。 小孩子不经事儿,哪怕就是偶然间的脱口而出,也很有可能会招致祸患,与其让他们小心翼翼,只要在一开始就不告诉他们就好了。 至于说爵位这件事,还是二凤在窦家的时候听人说的。别人当他还是小孩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避着他,哪里知道他人小鬼大,听了之后固然不能全部明白,但是也理解的差不多呢。 就像此刻,他就能够前后联系,隐隐约约觉得是和父亲传承的爵位有关了。 洗漱好上床的李建成把弟弟往里挪了挪,躺下来道:“哦,你怎么会认为跟爵位有关呢?” 李二凤咕噜一下子坐了起来,偏了偏头道:“我就听人说了呀,说是一家子儿子太多,为了爵位都要打起来了。”窦氏一族家大业大,分了好几房,各房之间也有摩擦,李世民听到这些也不奇怪。 李建成登时就乐了,笑着问道:“不谈别人家,就说咱们家,就算父亲没了其他儿子,就咱们兄弟三个,可爵位只有一个,你说要怎么办呢?” “是你的东西呀。”李二凤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李建成也坐了起来,斜靠在床头问道:“你不要吗?”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姑姑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觊觎别人的东西,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就好了,不能光靠别人,要努力靠自己!”说着李二凤还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看着决心还挺大的。 李建成笑得更高兴了,“哦,爵位给你你也不要?” “不要!”李世民一脸的嫌弃之色,“姑姑说了,不管是干什么,只要是当家做主的,那基本就是背黑锅的,一点好处都没有,我才不要呢。”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才不要当背黑锅的他要当那个让别人给自己背黑锅的,至于这个“别人”是谁,那就见仁见智了嘛,呵呵。 李建成:“……” 虽然三更半夜打弟弟不好,但是一想到这个小子说自己将来就是个背黑锅的,真的好生气,好生气哦! 这一头在“兄弟相亲”,那一头也在“姐妹夜话”。当然了,这个姐妹里头肯定没有李琛,而是李家大小姐李霓和二小姐李霏。 她们俩的生母当年在岐州倒是你来我往,斗得个你死我活来着,只是一朝回了陇西,都是隔了尾巴的山鸡,一个比一个更怂。 李霓生在岐州,没经过嫡母的管束不说,又是当时李渊身边唯一一个女儿,便是个庶出,也不少人愿意捧着她。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个有权势的老子,尾巴翘得高一点也没关系。 只是原先翘得越高,后来跌得就越惨,李霏有点小聪明,不管心里接受不接受这种落差,至少明面上是接受的。而李霓被人捧惯了,在陇西就差点没把她给憋死,到了长安来,又怎么还能忍得住。 “大姐姐,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是嫡母当家做主,你我还是安分些为好。”李霏有几分物伤其类,倒是难得真心实意地在劝李霓。 李霓却是满脸的不乐意,昂着下巴道:“凭什么,大家都是爹爹的女儿,偏她是玉,我们就是水呢!” 第264章 大唐盛世 李霏一时哑然, 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凭什么?自然凭的是她是嫡母生的, 而她们只是妾室生的呀。难不成就因为大家都是爹爹的女儿,大家就都一样了吗?李霏从不知道, 往常看着还挺正常的李霓脑海中竟然会有这样令人不可思议的想法。 李霏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她莫名就想起了临来长安前生母交代自己的话,让自己少听少看少说话,只要乖乖听话就行了。 犹如一盆雪水兜头浇下,李霏霎时间脑海中一片通明, 她小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姐, 我先回房休息了。” 李霓丝毫没有察觉出李霏的不对劲,她还兀自沉浸在气愤的情绪之中, 随意答应了一声之后就任由李霏走了。 许多小说的经验告诉谨欢,有时候祸患都是在后宅之中引起的,所以她在培训暗卫的同时并没有区分男女, 事实上只要是合适的, 她根本就不管男女, 一并都招收了。像是李霓李霏她们身边, 其实也都是有女暗卫的。 一来是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怎么说也是李家的人, 谨欢也不愿意她们被欺负了。这二来嘛,自然是为了监管她们了, 谨欢是绝对不可能任由祸起萧墙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只是她派人监管归监管,处理后宅事务还真不是谨欢所擅长的,故而这部分暗卫除了向谨欢报告之外, 也会向窦氏透露情况。比方说现在,两位姑娘之间的对话就被原版重现在了窦氏的面前。 “一个眼大心空,另一个倒是有几分机灵,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忍住这繁华盛景了啊。”窦氏若有所思道。 这一次来长安,她之所以要带上几个庶女,就是为了给她们相看亲事。只是从李琛往下数,都还没到年纪,所以这一次真正要相看的,也就是李霓和李霏。 窦氏也不是那种面甜心苦的,若是她们懂事明理,窦氏也愿意给她们挑一桩好婚事,毕竟只要经营好了,这也是建成将来的助力。但是若是她们心里藏奸,那么窦氏就少不得要小心眼一回了。 次日,窦氏就带了小宝和姐妹五个去窦府给宇文氏请安。 小宝头一回见外祖母,那四个也是这样,哪怕实际上并无半分血缘关系,可是总归还是要叫“外祖母”,去请安才是理所应当的。李琛跟着去,只是怕她们出了什么纰漏,她跟着能帮补一二罢了。 “你真不跟娘一起去?”临出门前,窦氏又问了李世民一遍。 二凤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开玩笑呢,他才不要去呢,上回一去差点没回来,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李建成在一旁眉开眼笑道:“娘,你就别为难二凤了,他前几天偷懒,剩下不少功课还没完成呢。” 窦氏闻言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该,做功课去吧。”说完,让人抱着李玄霸,领着亲闺女和便宜闺女回娘家了。 李世民:“……” 好委屈,还特别想说出来。 “行了,”李建成摸了摸弟弟的狗头,“赶快去写功课吧,再不完成啊,姑姑又要找你谈心了。” 一听到“谈心”俩字,李世民立刻就变身兔子,麻溜儿地蹦跶去了书房,那架势,活跟后面有老虎撵他似的。 正好准备出门的谨欢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下巴,转头问李建成道:“你说咱家是不是养点什么小动物啊?” “养小动物?”李建成一愣,“咱们家不是养了那么多鹁鸽吗?” 谨欢摆了摆手,“这怎么能算呢,咱家鸽子养了干啥的你还不知道啊!不养会飞的,养四条腿会跑的,你说养个什么呢?” “您觉得哪个好?”李建成摸不准这到底是他姑姑一时间心血来潮还是怎么样,只能试探性问道。 “养老虎怎么样,不然养只豹子?”作为一个没啥创意的人,谨欢只能copy以前的想法了。反正她就觉得吧,不管是扶苏的小白,还是刘据的小花,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实上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吃懒做还谄媚,但是有一点,忠心护主啊,有这一点,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李建成无奈地挠了挠头,“姑姑,养老虎怕是不行吧。” “不行?为什么不行?”谨欢立刻就不乐意了,她不乐意可以,别人让她不乐意,那是绝对不行的。 李建成纠结道:“您忘了我祖爷爷的名讳了?”而且老虎豹子那么大的体型,还小动物,谁家小动物那么大啊! 谨欢:“……” 嗯,一时间她还真给忘了。 “好了,我有事出门了,你自己忙去吧。”谨欢瞬间就遗忘了这个所谓的养宠物的话题,自顾自的出门了,剩下李建成站在那儿风中凌乱,好半天才捡回了自己不知道被风吹到哪儿的脑袋,叹了口气,也出门忙去了。 皇帝迁都去了洛阳,但是整个朝廷并没有全部搬走,长安怎么说也是旧都,还是要留人守着的。各家虽说都在新都置办了产业,但是也没有全家都搬过去的,有不少人家都是搬迁过去一部分,剩下的还是留在了长安。就像是窦家,去洛阳的也有,但是像宇文氏这样的,自然还是更适合留在长安的。 杨广去了洛阳,反而给了谨欢更好的下手机会,她正在慢慢地蚕食鲸吞,试图把整个长安城拢在自己的手心里呢,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跟去洛阳呢,她又不傻咯。反正洛阳那边她早就提前布下了人手,明桩暗桩全都有,还怕个球啊! 事实上像迁都这样的大事,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次官员的清洗,杨广在这次清洗之中筛选掉了不少他看着厌烦的老臣,而谨欢也在他这次筛选中趁机推上了不少自己的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不论是杨广还是谨欢,都挺开心的。 嘿嘿嘿,终于把那群讨人厌的都给踢走了。这是杨广的想法。 哈哈哈,趁机塞了这么多人我真是太聪明了!这是谨欢的想法。 而像高颎这样的老臣,杨广自然是不可能带去继续给自己添堵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既然修律法,那就安安静静留在长安好好修吧”。 高颎也无所谓,年纪大了,就懒得奔波了,他在长安城住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皇帝愿意搬,他可不愿意。 “朱宽那边的消息,你可收到了?”谨欢问王珪道。 王珪在陇西躲藏了那么久,如今朝廷大都搬去了洛阳,长安城中变得安全了许多,再加上高颎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疲乏,就有意继续培养王珪接自己的班。这段时间王珪跟着高颎,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要说他从前在陇西的时候还有几分担惊受怕,那么现在,他就是摩拳擦掌,等着搞死皇帝了。 “收到了,那边已经买了好几座矿山,果然如明公所料,开采出的金银品质俱为上等,已经慢慢运往琉球周边的岛屿隐藏了。”一提到这件事,王珪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在王珪看来,谨欢简直就是神异,万里之遥居然还能查探到金山银矿的消息,这不是神奇是什么。 “原先日本的使者来的时候,我听建成说了几句他们国内的情况,有些山势地形地貌和藏着金银矿脉的地方吻合,我也只是猜测一二罢了。”谨欢面上八风不动,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哈哈哈哈哈,她终于不用担心钱财问题了,她直接把矬子的金山银山全都给挖了呀,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明公,先前朱将军来信说的那事,那人极为精明,似乎已经察觉了此事,可要……”王珪比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谨欢无奈扶额,她可算是发现问题了,不管是什么的文臣,在她身边呆久了,似乎都越来越喜欢暴力路线了,这可怎么是好呢。 “不用,此人既然有才,那就先试试看能不能招安了,若是不能,反正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他目前还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对了,陇西那边有什么情况?” 王珪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个,学堂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又出了一个武艺过人的,问您要不要收到身边来,又或者是给大公子当护卫。” 能在谨欢身边当差的,自然都是学堂里最好的那一拨学生。李家开了那么多学堂,这些年更是教导出了不知道多少学生,但是大部分都分散到了各地,只有真正通过考验的,才会被接纳。 智商够数并且善文的,会被安排各种身份去朝廷当文官,有的是荫蔽,有的是考试,有的则直接是黑幕,反正谨欢总是有办法塞人的。剩下学武学兵法的,则是通过各个路线往兵营里塞。只有那边真正出色的而又通过最后一层考验的,才会被送到谨欢身边。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孤儿或者是家中贫苦的,从小就在李家的学堂之中学习,反正在他们眼中,只有李家,只有谨欢,至于皇室什么的,从来就没被他们放在眼中。 “我身边并不差人手,要是年纪合适,倒是可以放在建成那边。”谨欢身边除了得用的能够替她处理杂事的人,其他的护卫人手并不需要。开玩笑,谁能杀得了她,那真是外挂开得比天大了。 “既如此,那属下就招人前来长安了,正好这一批人也都到了毕业的时候了。”王珪回禀道。 “行啊,”对于这些小事,谨欢并不是很在意,一般都是任由王珪来处理,毕竟他在陇西呆了那么久,总是要比高颎更了解一点的,“哦,对了那人叫什么啊?”谨欢又随口问了一句。 王珪当时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细细想了想道:“姓氏倒是不多见,彷佛姓尉迟,就是不知道和那位尉迟将军有没有关系了。”王珪口中所说的尉迟将军,自然就是尉迟迥这个倒霉催的了。 谨欢一愣,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荒唐而又不可思议的念头,“你说他姓尉迟?” 哎哎哎?我勒个擦擦,尉迟恭不是山西人嘛,怎么跑她们那嘎达去了呢? 第265章 大唐盛世 “明公, 可是此人有何不妥?”王珪察言观色的本事那绝对是杠杠的, 谨欢眉头不过是微微一蹙,他就本能地察觉出不对劲来。 “并非此人, ”谨欢连忙将话题岔开,跳到杨广下江南一事之上:“皇帝前番下江南,浩浩荡荡,阵势惊人, 看着国力强劲,若是再来几次, 怕是要内囊尽空了。” 开玩笑咧,甭管是什么时候, 只要是皇帝出行,那消费力,金银就是流水似的往外淌啊。她虽然这一次没跟着杨广下江南, 但是她从前在大清的时候可是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那时候海运贸易发达, 为了不劳民伤财, 也为了少被文人笔杆子讨伐, 每隔一两年下江南的钱财都是出自皇帝的内库。也正因为如此,谨欢才会那么了解每次的耗费, 没办法,她哥固然有钱, 但是有时候也是蛮抠门的。 王珪亦是面露忧色,“是啊,我听闻说, 凡是龙船所过之地,方圆五百里之内均要供奉。若说上了龙船的是一,那么层层盘剥之前,只怕是十都不止,只这一次,就足以让百姓元气大伤,再加上这几年年年劳役……” 话说到这里,王珪就适时闭口不言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大合适。谨欢图谋天下,而杨广所为乃是失民心之举,他在这里哀叹百姓多艰,岂不是变相在骂谨欢嘛。 谨欢随意地摆手道:“叔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的,哀民生之多艰罢了,只是你且看着吧,这还只是个开头啊。” “开头?”王珪再怎么聪明,也比不上这个开外挂的讨厌鬼不是。 “我少年时候常在宫中陪伴先后,对皇帝,多多少少也算了解,他自觊觎太子之位起,皇宫上下,再无一人说他坏话,人人都夸奖晋王仁厚,爱民,简朴,有乃父之风,可你再转过头来看看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简朴在哪里,仁厚在哪儿呢?物极必反,人亦如此,我这个英表哥,人是极聪明的,只是越聪明的人,就越是容易走上歪路啊。” 她聪明人还见识的少嘛,聪明且没有好下场的,她就见识的更多了。“所以说,人呐,甭管是在其位谋其政也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罢,还是要摆正自己的一颗心呐,不以——”话说到这里,谨欢突然就闭上了嘴。呸呸呸,装逼装得太顺溜的,差点把文正公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给说出来了,罪过罪过啊! 越是聪明人,有时候想得就越多,比方说现在,其实谨欢也就是随口多说了这么几句,但是落在王珪的耳朵里,免不了就下意思认为是谨欢在敲打他了,此后办事越发恭谨不提。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吩咐王珪安排这一批人来长安之后,谨欢就回府了。巧的很,她前脚回来,李建成后脚也带着人回来了。 “哟,小阿奴怎么也来了?”谨欢看到来人后开玩笑道。 韦挺神色自如,向谨欢行了一礼道:“许久未见姑姑了,想念得紧,故而前来拜见。” 李建成在一旁挪揄道:“你哪里是想我姑姑,你分明是想我姑姑的手艺了吧。” 韦挺哈哈笑道:“知我者,李贤弟也!” 韦挺出身京兆韦氏,等到大唐建立后,甚至还有“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说法,可见两家权势煊赫。不过别人兴许会觉得韦氏显贵,但是谨欢却并不会因此高看一眼。 韦家往前数,族谱最早能翻到西汉的御史大夫杜周身上。巧的很,谨欢还真见过杜周,而杜周看到她的时候,也得老老实实地跪下行礼叫一声公主。他们家老祖宗也不过是当年跪在她面前的臣子,要让谨欢对韦氏有什么尊崇之类的情绪,还真是比扯淡更扯淡。 韦挺这丫催的也是够奇怪的,人家捧着他他还不乐意听,就愿意到谨欢这儿来听损,也是个有猫病的。 当然了,谨欢不把韦家放在眼里归不放在眼里,倒不会因为而轻视韦家,开玩笑呢,她要掌控长安,不得先和韦杜两家把关系给搞搞好啊。 自打李建成头一回来长安的时候,就和韦挺结下了硬交情,这一年年的往来,如今能说一句过命的交情都不为过。从这一点来考虑,韦家其实已经有一半绑在李家这条船上了。一旦李家举旗反了,韦家不说立刻就跟着上船,但是不凿船是肯定的。 至于杜家,连着两桩婚事,杜家如今和李家更是实打实的姻亲关系,在这一点上,就是谨欢,也算计不过窦氏。 拉拢了韦杜两家,其他的世家,就是谨欢将来要下手的对象了。 像是世家这种倒霉催的玩意儿,谨欢一向是讨厌居多的。在她跟前谈自己祖宗八辈,炫耀自家底蕴深厚,那不是有毛病吗。 比方说老是和他们这一支李氏打嘴炮的赵郡李氏,这群二货出自谁,李牧,李牧是谁,是她当年的手下败将。还有那什么范阳卢氏,往前数的老祖宗卢敖,也只是嬴政当年任命的一个五经博士罢了。 狗屁的铁打的世家,她往前数往后数,都是皇家,跟她比吗?麻溜儿的滚犊子吧! 至于说拉拢韦杜两家,也是谨欢之前算计好的。韦家呢,主要是有个韦挺跟建成交好,而且韦家后期出的能臣也不少。杜家的道理和韦家一样,杜淹再加上杜如晦,这生意赚了。 只要攻略用得好,萝卜加大棒,再毛躁也是是能乖乖听话的。何况两家都出自京兆,届时二者相争,得利的当然是谨欢这个渔翁。 “只是主子留下了韦杜两家,其他几家,将来可要……”高颎年老成精,眼力自然过人。 “这些所谓的世家盘踞当地多年,不说是土皇帝,实则也差不多了,我只要想将来政令通达,这些世家,是必定要铲除的。”这也就是现在罢了,等到后期科举制发展成熟的时候,全都是天子门生了,所谓的世家,大概也就剩曲阜那儿被供起来的孔家人了。 王珪也附和道:“留下韦杜二家足以安抚人心,至于那几家,战乱一起,便是再多的私兵,又能抵挡的了铁骑嘛。” “不急不急,毒瘤总要一个个的拔的,至于现在,还是等我们的陛下多多做些好事吧。”谨欢微微笑道。 讲句良心话,杨广现在还真的就是在“替她”做好事,因为这丫又开始让人疏浚河道了。他一心要开通大运河,但是到最后,还是得全便宜谨欢,骂名全被他给背了,想到这里,谨欢还有点莫名可怜起自己这个表哥了。 当然了,这也只是她瞬间的想法罢了。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的走的,杨广自己作的死,跪着他也得作完。 没等谨欢感叹多久呢,宇文氏的寿辰就到了。老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但是现在的年月,能活到六十,就已经算是高寿了,更何况李建成的表兄已经有了一子,虽还不满周岁,四世同堂,也是十分喜庆之事了。 原先皇帝在长安的时候,宇文氏身为前朝公主,虽没有深居不出,却也从未招摇过。如今皇帝去了洛阳,虽不远,却还是让人觉得轻松了不少,这一场寿宴自然也办得十分热闹。 先去给宇文氏祝了寿,然后谨欢就抱着小宝,按照宇文氏派来的婢女的指引,往目标人物而去。 “这位夫人没事吧,我家孩儿鲁莽,倒是冲撞到夫人了。”临近之时,谨欢放下小宝,扔出小宝最喜欢的彩球,小家伙想都没想,就直奔卢氏而去。 卢氏与房玄龄成婚不过才一年,尚未有子嗣,如今见到小宝这样玉雪可爱的孩子,自然也是喜欢得紧的,又怎么会出言责怪呢。 “不敢当,殿下客气了。”卢氏心思细敏,方才拜寿的时候就听旁边人说起了谨欢的身份,此时自然是避让开了朝谨欢行礼。 房玄龄身为羽骑尉,自然是跟着朱宽一同前往琉球,夫君不在,卢氏也不好擅自搬迁。而公婆又都在长葛任上,路途遥远,卢氏也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住在长安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接到了窦府的帖子,原先她还担惊受怕来着,后来出去找相熟的人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许多和她家相仿的人家都收到了帖子。也正因为如此,卢氏今日才会来赴宴。 只是她虽也姓卢,跟那煊赫的范阳卢氏却是没有丝毫的关系的,勉勉强强也只能算作是偏房中的偏支,早就跟主家没有丝毫联系了。 “我说是夫人客气才是,明明是我家的这个天魔星撞得夫人呢,”谨欢笑意吟吟道:“小宝,还不道歉?” 玄霸小天使不仅长得像小天使,个性也是完完全全的小天使,又甜又软还听话,谨欢让他道歉,他就乖乖地向卢氏道歉了。 “不妨事,不妨事的。”看到这么个白玉娃娃站在自己面前,卢氏那颗心呐,真的是要软化了,“小公子当真是玉雪可爱,聪慧伶俐。”卢氏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可不敢当这样的夸奖,这个鬼灵精的小东西啊,一听到人家夸他就翘尾巴呢。对了,还未请教夫人是?”谨欢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演技,故作茫然问道。 第266章 大唐盛世 卢氏倒也不觉得被冒犯, 开什么玩笑呢, 人家是世家嫡女,是郡主之尊, 能够如此客气有礼已然是少见了,怎么可能还会认识自己呢。 “妾身房卢氏,夫君是羽骑尉房玄龄。”卢氏简单介绍了一句。 羽骑尉虽不多,却也不少, 卢氏这么淡淡一说,倒也不指望谨欢会知道。 哪知道她话音才落, 谨欢的眉头就皱了起了,卢氏只听得她道:“房玄龄, 这个名字倒是挺熟悉的。” 卢氏一愣,下意识回道:“妾身的婆母亦是姓李。” 谨欢这才猛地一拍掌道:“这下子我倒是想起来了,姑臧房的玄道兄长你可知晓?” 卢氏亦是一副惊讶的面孔:“倒是妾身夫君的舅父。” 谨欢登时拍掌乐道:“这可当真是极巧合的了, 都是未曾想到, 会在这里遇上本家之人, ”说着谨欢还拍了拍李玄霸, “诺,小宝, 这可是你表嫂呢。” 这世家之间本来就是一团乱账,随便扯扯, 谁跟谁都有亲戚关系。谨欢他们这一支和姑臧房那一支都算是陇西李氏,往上数七辈,还有同一个祖宗叫李暠。只是说是同一个祖宗, 但是正儿八经论起血缘关系来,早就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 但是既然谨欢认下了,卢氏自然也不会傻到把上门的好处给扔出去,尤其在她看来,谨欢身份高贵却不骄矜,和她相处之间只觉得如同春风和煦,交谈之间亦是让卢氏心生佩服,当真是恨不得再往前推上几年,能够让她早一日见到谨欢才好。 于是乎,等到朱宽一行人终于完成任务返回洛阳,交接妥当之后暂时休息,而房玄龄也终于在提心吊胆的情况之下回到家中之时才发现,他老婆已经叛变了。 房玄龄和卢氏虽然还算是新婚夫妻,但也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的那种,若不然,当年房彦谦也不会替房玄龄聘下卢氏。 小夫妻俩新婚后不久房玄龄就被选中去往琉球,一番奔波到如今才回转,夫妻重逢,自然是有数不尽的话要说的。哪知道才说了没多久,房玄龄就听到卢氏频频在话语之中谈及谨欢,言语之中甚至还带有几分崇拜之意。 房玄龄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这儿还没怎么着呢,后院就先起火了,这位郡主殿下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我倒是没想到殿下的性子竟然这般好,竟然还记得母亲呢。”卢氏接着感叹道。 房玄龄心中暗暗叫苦,他的母亲出身姑臧房,和谨欢他们那一支早就偏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还关系,屁的关系啊! “人家门第高贵,又是郡主之尊,我们还是少打扰为妙吧,别回头惹得人家厌烦!”房玄龄冷着脸道。 卢氏讶异地打量了丈夫一眼:“你发什么疯呢?” 房玄龄:“……” 我发疯?明明就是你蠢到送上门去好吧! “你都说了,咱们小门小户的,殿下图咱们什么呢,跟你说吧,一开始殿下就跟我说明白了,说是有几分亲眷关系,实则早就远了,之所以还跟我交好,只是觉得同我投缘罢了。我可跟你说啊,我还真觉得跟殿下投缘来着……” 房玄龄满心绝望,满口苦涩,恨不得立刻就到天明,奔去唐国公府一探究竟才好。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次日一早,房玄龄就准备了拜帖,送去了唐国公府。门口的人也没让他多等,几乎是帖子才进门,迎他的人也来了。 “殿下在书房中,房大人请进。”前来迎接房玄龄的仆人毕恭毕敬道。 打从进门开始,房玄龄就没少打量周围的情况,奈何观察到最后,他也只能来一句,治家甚严。 “既来了,倒是不妨先尝尝我这儿的茶如何。”要不说谨欢还是喜欢对付武将呢,只要打赢了,就认你。而像房玄龄这样的文人,就喜欢这种弯弯曲曲的套路,要跟他们玩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只怕他们拔脚就跑。 哎,要不说自古深情留不住,从来套路得人心呢。 “闻听唐国公府茶叶滋味殊异,如今一尝,果然非凡物可比。”要说房玄龄一开始还有着急,那么看到镇定自若的谨欢之后,他的心也随之静了下来。敌不动,我不动,谨欢还没出招呢,房玄龄自然也不会上杆子先闹事。 谨欢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这茶倒也一般,来自江南,若是阁下喜欢,回头我命人送一些去府上也可。” “无功不受禄,玄龄愧不敢受。” “倒也不是送你,我看府中的夫人还是喜欢这个的。” “内子无知,烦扰殿下,日后必当管教。” “我看却是不尽然,夫人行事磊落大方,有君子之风,何来无知之说呢?” 两人你来我往,明里暗里扯了一通,房玄龄倒还罢了,谨欢真是越说越烦躁。 姥姥的,跟这些酸不拉几的文人说话就是费劲儿,好好的话不能明说,非得绕着弯儿的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呢! 说了一通之后,谨欢也懒得再打哑谜了,直接指着茶壶道:“我倒是听人说,灵岩寺的后山有几株野茶树,受日精月华,滋味绝妙,让我颇为动心呐。” 房玄龄心中剧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原本他查探到谨欢派人在日本搜罗金银,也只以为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又或者是别有他求。可是在意识到一行带队人马之中大多数都是谨欢的人之后,房玄龄心中已经生出了几分微妙之感。 若只是为了求金银,有必要买通这么多人吗?何况朱宽也能说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了,皇帝身边的近臣居然不忠于皇帝,这位安宁郡主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可以说,在这回来的一路上,房玄龄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方才,谨欢说起灵岩寺,房玄龄心中大骇,这才如同拨云见日,隐隐窥见了几分真相。 “这灵岩寺路途遥远不说,且山势陡峻,极难攀登,这茶,怕是不易取吧。”房玄龄勉强镇定心神,意有所指道。 谨欢勾唇笑道:“既然是我要的东西,又怎么会有取不到的说法呢。” 这句话犹如九天玄雷劈下,房玄龄这一回是真的被吓傻了。 灵岩寺在哪儿?灵岩寺在泰山。 泰山又是哪儿?泰山是历代君主封禅之地。 遍数史书,历来能在泰山封禅的,除开先秦之前的三皇五帝和成汤成王外,也就只有秦皇和汉武两个皇帝了。 前面那么多暂且不说,光这二人,自先秦到如今,又有哪一个皇帝敢说能自比这二人呢? 而谨欢说要灵岩寺的茶,说白了,她就是要去泰山,一介女子之身,而妄想泰山之尊崇? 说真的,房玄龄现在特别想去外面看看,看看天上的太阳到底在哪儿方位。又或者说,是不是和后羿射日那会儿一样,天上一下子出现了十个太阳,不然面前这位郡主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话呢? 封禅这事儿吧,别人眼里看着比天大,可是谨欢参与都参与过两回了,她还真没太把这事儿给当回事儿。只是大家都觉得泰山特别重要,她才顺水推舟罢了。 反正泰山嘛,就是个东岳咯,泰山不成,还有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再不然,中岳嵩山也好嘛,还有少林寺在那儿呢。 “呵呵呵,一路归来,颇有些水土不服,下官自觉身体不适,怕是要得病了。”房玄龄这会儿被吓得只想赶紧跑,还当什么官儿啊,不当了,保命才是头等大事啊! 谨欢也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没关系,若是日后有遭不测,我定会为夫人再寻一门妥当的婚事,风风光光地将她嫁出去。 死啊,你有本事你就去死。等你前脚死了,我后脚就给你老婆再寻一门更好的婚事,气死你,气死你! 房玄龄这一次是真崩溃了。 这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呢! 原本房玄龄以为,谨欢和卢氏交好是为了用卢氏来掣肘自己,只是万万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是想要用卢氏来掣肘自己,而是准备用卢氏来气死自己啊! 在这个瞬间,房玄龄的委屈可说是达到了巅峰。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情冷血还残暴的人呢? 完全就是苍天不公啊! “怎么样啊,房大人,你觉得这个选择如何?你放心,我李家别的没有,就是金银珠宝特别多,等你亡故啊,我一定会给尊夫人准备一份非常丰厚的嫁妆的。”看到房玄龄一脸崩溃的样子,谨欢心里的小恶魔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呵呵呵,让你小子不跟我说人话,让你小子浑身上下长满了心眼想跟我斗!呸,姑奶奶今儿个就教你什么教“一力降十惠”! 聪明有什么用,再怎么聪明,遇上她,也只有认输的份儿! 果不其然,房玄龄思索了一阵之后还是蔫蔫巴巴地垂下了头,拱手道:“还望殿下宽限几日。”这上吊还得让人喘口气儿呢,要他上贼船,怎么着也得让他先想想吧。 “没关系,没关系,”谨欢顿时就变得好说话起来,“想找人聊天嘛,去至相寺,那里头和尚道士全都有,随便你怎么聊。” 房玄龄狐疑地看了谨欢一眼,却还是保持了沉默。 罢了罢了,为主的都这么疯魔,道士住在和尚庙里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267章 大唐盛世 房玄龄顺着谨欢的意思找去至相寺的时候, 天云正在和袁天罡对弈, 法名在观棋。说实在的,房玄龄被小沙弥给引进来的时候觉得特别绝望, 一个暴力狂的主公,两个看着温文和善实则肯定一肚子坏水的和尚,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但是实际上肯定也不好惹的道士,这到底是什么奇葩的配置啊! 进了这么一个队伍, 真的不会完蛋吗? 天云和袁天罡看到房玄龄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分疑惑,不过法名倒是先前在和王珪交流消息的过程之中知道了这件事, 当下就朝房玄龄单手行礼道:“阿弥陀佛,房施主, 久等了。” 房玄龄抽了抽嘴角,僵硬道:“客气,客气, 大师客气了。” 天云大师, 长安城内慈悲之名远播, 并有勘算之能的至相寺主持。 法名和尚, 来自江南,深受皇帝信任。 袁天罡, 据说极其擅长风水秘术和相人之术。 房玄龄并不傻,在看到这三人之后, 他越发替皇帝感觉到悲哀起来。 你说你多倒霉呢,你爹那么相信的老和尚吧,是人家的人。你自己相信的小和尚吧, 还是人家的人。剩下一个你不信的假道士吧,可好多人相信啊。 然而房玄龄的绝望并没有在此刻终止,等到他被安排到高颎身边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心底那一丝丝微弱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想法。不管皇帝是不是个明君,这一位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连高颎这样的老臣都是她的臣,他想跟她掰腕子?那绝对是找死了。 “姑姑,您就这么直接把房玄龄安排到高大人身边嘛,如果他有异心怎么办呢?”李建成略有几分不解。 “建成,你记得我之前教你的用人之道吗?” “姑姑是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建成颇有些纠结,“可是您不是也说了,疑人要用,用人也要疑吗?” 李建成很聪明,这一点当然无可厚非,但是这些用人之道是经验堆积出来的,并不是嘴炮就可以让人理解的。谨欢所能做的,也只是在李建成有疑惑的时候,以实例尽可能的为他解惑而已。 “这两条标准都没错,关键在于适用的对象是谁,像房玄龄这样的聪明人,最善于权衡利弊,所以适用的就是前面这一条,这种聪明人呢,做事往往都是谋定而后动,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就已经推演出许多个方案来了。我相信,在回长安的路上,这个家伙已经将回来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全都推演了一遍,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我们不管他,他也不举报我们,而最坏的情况嘛,当然就是被迫上贼船咯。” 这些都是谨欢长期“斗争”之中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现在教给李建成,也算是言之有物。 李建成闻言继续追问道:“可是姑姑,你都说他是被迫上了贼——被迫上船,又怎么确定他日后不会反噬呢?” 人心难测,焉知家犬不会噬主呢? 谨欢板着脸拍了拍李建成的脑袋,哎,这倒霉孩子怎么长这么快,现在都要伸长了胳膊才能拍脑袋了。 “矮一点!”谨欢没好声气道。 “哦。”李建成乖乖地弯了膝盖,好让谨欢能够顺利地拍到自己的头。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以一个很自然的姿势拍了脑袋之后,谨欢的心气儿也顺了过来,继续指点道:“这样的事情呢,若是放在那种脑袋时而清楚,时而不清楚,总结起来就是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的人身上,是有可能的发生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说你用人也需疑的原因,但是像房玄龄这样的聪明人又或者是单弦儿的人,这一点就无须考虑了。单弦儿的一根筋,这个没必要说,就说聪明人——” 谨欢说着饮了口茶,接着又道:“——他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么不管他下不下,他的身上就算打上了我的烙印,就算是背主,也不会得到皇帝的信任,因为皇帝不会相信一个有背叛前科的人。而且他一旦这么做,还有可能会迎来我的报复,以他的智商,绝对不可能干这样的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与其整日忧心惶惶,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完蛋,还不如好好帮着我造反,一旦我造反成功,那他作为心腹和功臣,自然而然就会水涨创高,鸡犬升天,反正都是赌,当然是赌最好的咯,明白吗?” 李建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回去好好想想,回头将我的想法整理一下给写出来。” “写吧写吧,实践出真知嘛,你总结一下也是好的,不过呢,其实我刚刚说的这些全都是废话。” “什么?!”李建成一下子就炸了,什么叫说的全都是废话,合着他白白听了半天? “建成啊,你知道为什么房玄龄会屈服的那么快吗?” 李建成默然了小半晌之后道:“因为姑姑的实力。” 谨欢点头表示赞许,“没错,因为我的实力,你要记住,在强权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房玄龄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拧过我,他斗不过我,所以他必须识时务,也必须服从我,明白吗?就像是我刚刚说的用人法则也一样,只要你够强,这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因为你已经强大到让人不敢生出反叛之心,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反叛,迎来的就是雷霆万钧,到了那时,你才能算是成功。” 真正强悍的君主,足以威震天下,威慑群臣。 谨欢依仗的是她自己的实力,而李建成在这条路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有谨欢在前面做对比,他刚好可以做一个仁君,这样说起来,其实也蛮好的。 李建成心中突然生出了万丈豪情,此时此刻,他颇有一种冲到山巅大声呼喊的冲动,只是地点所限,他终究只能紧紧握住拳头,向谨欢宣誓道:“姑姑你放心,我一定要成为这样的人!” 谨欢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赞许道:“小朋友,加油,我看好你哦。” 李建成:“……” 一点都没有觉得被鼓励到啊! 处理完了房玄龄的事情,陇西送来的这一批人也到了,除了处理文书的,剩下的就是送到个人身边当护卫的。尤其李建成,作为未来的继承人,更是重中之重,说实在的,谨欢现在明里暗里给他布置的人手真心已经超标了。 “可俺来就是为了给主子当护卫的呀。”尉迟恭表示对分配到大公子身边有点不满,他就是想给主子当护卫啊。 负责分配职务的人脾气还是挺好的,还给这个糙汉子解释:“不说主子平日里往来后宅,你跟着不方便,就是主子的工夫,若是这世上真有人能伤到主子,那你估计也早就没了。” 尉迟恭还真有些不信,毕竟从来没听说过主子善武啊。 “管事的,你可别蒙俺啊!”这糙汉子还有些不相信。 正巧李建成来查看新一批人手的情况,管事的连忙将事情报告给了李建成,李建成好奇心起,办完事儿后就直接过来了。 “你说,你想去姑姑身边?”李建成好奇问道。 旁边的人一个劲儿地提醒尉迟恭,这是大公子。尉迟恭看着憨厚,却也不是个傻子,当下就朝李建成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公子”,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表示自己想报恩,想要为主子做事。 “报恩,你报的哪门子恩典?”李建成很是好奇。 要说她姑姑一年做的好事儿吧,还真不知道有多少桩,像这种说要来报恩的,其实并不稀奇。 “三年前,我在河南道被贼人劫掠,那贼人见我身上俱是伤痕,就留下我等死,哪想到我命不该绝,竟然遇上了主子,先是蒙殿下赐下宝药,保我安全无虞,又是给了我银子,指点我去陇西求一条活路,大恩大德,恩同再世父母,我怎么能不报恩呢!” 这件事李建成还是很有几分印象的,说起来那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路上看到的和听到的同以往在陇西的安宁祥和完全不一样。也正是见到了一身血的尉迟恭之后,才算是真真切切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 “哦,我想起了,你是那个倒霉蛋,我记得姑姑给了你两瓶金疮药呢。”到底是年轻记忆力好,被这么一提醒,李建成瞬间就记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可能允许我去主子身边?”尉迟恭接着又道。在他看来,报恩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可以轻忽的。 李建成哈哈笑道:“这事儿管事的还真没坑你,说句实话,不管你这几年武艺学得好或者差,真要有人能够伤到姑姑,你们早就人头落地了,若是不信,你倒是不妨同我来比划比划,我的武艺乃是姑姑亲自教授的,时至今日,依旧不是姑姑一掌之敌,你要是能赢过我,那我就安排你去姑姑身边。”对于自己的武艺到底如何,李建成还是很有信心想,虽不说打遍长安无敌手吧,至少除了谨欢,还这没有能赢过他的人。 尉迟恭有些迟疑,这大少爷看着跟个小白脸儿似的,别回头劲儿使大了给弄折了就不好了。 第268章 大唐盛世 尉迟恭面上的怀疑之色太过于明显, 李建成已经许久没有遇上这种质疑自己的“蠢货”了。若不是下面人的报告说尉迟恭是个直肠子, 李建成都要怀疑这小子坚持要到他姑姑身边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公子,我这皮糙肉厚的, 和您这样的金贵人不一样。”尉迟恭琢磨了半天,才琢磨出这么一句话来。奈何他以为自己说的婉转吧,可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那就跟指着鼻子说李建成身娇肉贵, 不是他一合之敌差不多了。 李建成冷下脸,哼了一声道:“公子我身边的也容不下滥竽充数的人!” 话说到这份儿上, 那就打嘛。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琛和李世民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边啃着被他们抱在怀里香喷喷的烤栗子, 一边还不忘给李建成加油。就是这个加油的话吧,怎么听怎么让人感觉别扭。 “加油啊大哥,争取早点躺下!” “没错没错, 我会把你拖回去的。” 李建成气得直接抽出了腰中的软剑, 剑尖指向一旁的兵器架道:“这里的武器, 随你选择, 而我,空手!”说话间, 李建成就将软剑抛开,动作彷佛无意, 却直直地插入了李琛和李世民面前的青砖之上,入地直至剑柄,把两个啃栗子的李松鼠都给吓了一跳。 尉迟恭见状, 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他知道,面前这个看着娇贵的公子,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他既然敢空手应对自己,那他自然是有底气的。 剑者,兵器之王,百兵之君。而其中,软剑又是最难驾驭的一种。 尉迟恭是憨直,但是他又不傻,挑兵器嘛,那就挑呗。 他天生力气过人,一般的刀枪剑戟都用的觉得不顺手,在学堂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钢鞭。巧的很,面前的兵器架上也放着一条九节钢鞭,尉迟恭神色一动,将钢鞭拿出,随意甩动了几下之后,觉得十分合乎心意,当下就朝李建成行了一礼,口中还道:“向公子请教。” 另一头,被吓到的两只李松鼠也打量起了插在他们面前的软剑。 这是李建成的贴身兵刃,因为太过于隐秘的关系,甚至于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李建成还在腰间藏着这样的凶器。作为弟妹,李琛和李世民都是见识过这软剑的,只是李建成从未让他们上手用过罢了。 “姐,大哥的剑法是不是又精进了啊?”李世民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软剑,所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软剑就是如此。剑身柔软如绢帛,平常时候可随意缠绕于腰间,可一旦出手,就必然见血而归。 “大哥的武艺自然是日日都在精进的,但是你以为碎石断玉是一件容易事嘛,你看看这青石,毫无缝隙,软剑直插而入,这样的神兵利器,岂是寻常之物可以比较的!”李琛练武的日子比李世民久,知道的自然也比他多。 “那跟姑姑的剑比较呢?”李世民颇有些不服气道。 李琛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他们虽然从未听谨欢说过那掌中那一双剑的名号,但是一看便知道必然是神兵利器,而这样等级的神兵利器,还是成双的,就必然是传说之中的干将莫邪了。 “姑姑那可是干将莫邪,哥哥这把剑,应该很难比吧。”李世民疑惑说道。 姑姑那可是绝世名剑啊,哥哥的软剑虽然也很好,但是真的可以比较吗? “可以比啊,你哥的剑也是名剑。”谨欢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一头李建成和尉迟恭的比武也结束了。 尉迟恭恭恭敬敬地站在李建成面前,跪下向他行礼,诚心实意道:“参见少主。”他们也是有规矩的,谨欢为主,李建成是她的继承人,自然也就是少主。先前尉迟恭只称呼李建成为“公子”,差别就在这里。 李建成和尉迟恭一战,自然也能确定他的确是个人才,既然是个人才,那就要收归手下,这么一点容人之量他还是有的。 “起来吧,日后还当更加努力才是。”李建成勉励说道。 “是,谢过少主大恩。”尉迟恭的态度也十分恭谨。 然而这样和谐的氛围却被冷冷的声音打破,“招式华而不实,自明日起,每日多训练一个时辰。” 谨欢自两人对战之时就开始看了,尉迟恭的鞭法的确是不错,不管是换做谁,就算是高手,只怕两三百招之内都很难将他拿下,李建成用了不到五十招就解决了尉迟恭,当真可以称赞一句英雄出少年,高手高高手了。 哪知道这边还没高兴完呢,就先被谨欢哐叽砸了一下。 李建成垂头丧气,却只能乖乖上前拔起了软剑,应了一声“是”。 尉迟恭见到谨欢,神色激动上前来行礼,谨欢随意指点了他两句,说得尉迟恭双眼放光,同时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和谨欢在武艺之间的差距。他连少主都打不过,那么武艺高出少主不知道多少倍的主子,又该是怎么样高深呢。 等到人都走了,李世民才拉了拉谨欢的袖子,指着李建成手中的剑问道:“姑姑,你刚刚说哥哥的剑也是名剑?” 李建成也是一愣,说实在的,自打他学剑有成,姑姑就给了他这柄软剑,神兵利器,削铁如泥,李建成当然是喜不自胜的。不过关于这柄剑的出处,他却是一直都不知道,谨欢也从来没有开口说过。 “姑姑,这剑还有来历,您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呢?” 谨欢迈步向屋里走,听到之后脚下一顿,理直气壮道:“你又没问啊!” 李建成:“……” 他还是闭嘴吧。 “这剑名叫紫薇软剑,乃是出自一位,剑魔。” “紫薇软剑?剑魔?”李琛顺嘴接了一句,她喜爱兵法,也喜欢兵器,古书上有名的兵器她都琢磨过,可是不管是“紫薇软剑”,还是谨欢现在所说的“剑魔”,她都一概没有听说过。 “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这事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剑来自一位名叫独孤求败之人,他一生痴迷于剑,一生之中只用过四柄剑,这紫薇软剑,就是他昔年所用。” 当年他们去的时候,剑冢里只有青光利剑和玄铁重剑,后来杨过习武,自然就用了玄铁重剑,而紫薇软剑,则是后来无意中在蛇腹里找到的。至于怎么找到的,就得问那个越毒的蛇越爱吃的雕了。 但是程英平素还是喜欢用碧玉萧,黄老邪又进步到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这柄紫薇软剑,就由谨欢收藏了。 原本倒是一直被她收在格子里,毕竟从前那会儿,谁还没有个趁手兵器呢。嬴政有工布,刘彻有赤霄,只是这几人的武艺实在是太差,完全“玷污”这样了神兵利器,让人看不过眼。 再加上胤礽扶苏这几个就没有一个是专精学剑的,非得选那些个偏僻的兵器,紫薇软剑就一直被谨欢收在格子里,不见天日。 直到李建成开始学武,他想要学剑,谨欢这才在他学有所成之后,从格子里取出了这柄紫薇软剑。 “独孤?”李世民很是兴奋,“这人莫非与我们家还有关系吗?”自己祖母就姓独孤,李世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谨欢摇了摇头,“没关系。” 有个屁的关系啊,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好嘛!就算是一个世界的,也不是一个朝代啊,有个毛线的关系哦! “难怪姑姑你从未说过名字,这剑的名字还真是……”李琛的神色有点微妙。 紫薇是帝星,是众星之主,这柄剑叫做紫薇软剑,若是让宵小之人知道了,难免会借机生事,到时候说不定还得逼着李建成将此剑进贡给皇帝。毕竟“紫薇”二字,尤其是一个小小的“臣子”可以承受得起的呢。 李建成也是被李琛提醒才想到了这一点,霎时间觉得手中这柄软剑竟然越发重了起来。 “哈哈哈哈……”谨欢直接笑出了声,“我说小朋友们,你们怎么这么能联想啊,不过就是个名字罢了,还联想到帝星上去了,这剑不过就是锋锐了些罢了,除非你大哥现在手上拿着轩辕剑,皇帝才要怀疑他其心不轨呢。” 轩辕黄帝当年斩杀蚩尤的轩辕夏禹剑,如果李建成手上有这样的圣道之剑,却不敬献,皇帝才真的会怀疑他的用心。现在就是“普通”的一柄紫薇软剑而已,这几个小朋友实在是想太多的典型。 “行了,你们继续留下来慢慢琢磨吧,哦,还有你,别忘了,每天加练!”说完,谨欢这才出门。 “轩辕剑什么样子根本就没人知道啊,反正我觉得哥哥的紫薇软剑很好看!”李世民安慰李建成道。 李建成心中一暖,将剑放在桌上,指着问道:“要不要学?” 李世民连忙退后三步,急急摇头,“不要不要,哥哥你太客气了,呵呵呵,我笨,我还是不学了。” 李建成很是疑惑,不是喜欢吗,怎么不学呢? 李琛冷笑着在一旁拆台道:“平常让他练两个时辰他都跟个死狗似的,非得姑姑时不时地拿鞭子吓唬一顿,要真跟着大哥你学这剑法,那他还不如去死了呢。” 李世民:“……” 姐,你不说出来咱们还能当好姐弟! 李建成:“……” 心累! 第269章 大唐盛世 窦氏此次来长安是有意给庶女定下婚事的, 事实上若是可以, 她也想提前给女儿的婚事掌掌眼。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渊给拦住了。 “你看琛儿现在的性子, 光我这几天看到的,就有好多世家子弟避让着她走,与其将来让她嫁进门去受委屈,还不如任由她自己择婿, 咱们挑了不好,让琛儿自己来才行。”看看妹妹活得那么肆意潇洒, 李渊免不了就想让女儿也这样。怕什么呢,反正他有底气啊! “罢了罢了, 随你就是了。” 不用操心李琛的婚事,窦氏也就轻松了许多,很快就将李霓和李霏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怎么说也是李家人, 窦氏也不会损了自己的面子, 李霓定下的是冯家长房的嫡长子的冯少师, 而李霏定下的则是长孙家的四房的嫡次子长孙孝政。 虽说李霓和李霏都是庶女, 可是两人出身世家,又是国公门第, 这两家虽说也算是,但是跟李家比起来, 还是差着不少的。能定下这样的婚事,不管是冯家还是长孙家,都是很乐意的。 “姐啊, 大姐和二姐的婚事都定下来了,你啥时候啊?”李世民以及度过了最可爱的幼儿期,进入到猫嫌狗厌的幼童期了,越是会说话,就越是讨人嫌,李琛最近几乎天天都要揍弟弟。 就像现在,李琛今年也有十岁了,很多世家女子,十岁之前都已经定了亲事,甚至于十三四岁就已经嫁人了。这年头可不兴什么晚嫁,若是婚事定迟了,别人还只当这个女儿家不被家人重视呢。这也是为什么王采言的婚事定的那么急的原因,事实上等到今年年底,就是王采言大婚的日子了,虽说在李琛眼里,表姐还是个女孩子,但是在其他人的眼里,王采言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王采言如此,李霏和李霓自然也不例外,等到三书六礼走完,估计明年他们也要各自嫁入各自的夫家了。 “李二凤,你皮痒了是不是!”李琛毫不客气地握紧了拳头威胁弟弟。 李世民毫不在意,反正他已经看准了逃跑路线,只要李琛一有动手的迹象,他马上学兔子逃跑。这一点也是让谨欢十分无语的一点,不管是刀枪剑戟,还是斧钺钩叉,但凡是能上手玩得,谨欢都能教。就算不学武器,各种拳法掌法腿法指法她也是样样都有,而且黄老邪的落英神剑掌还特别好看,李琛当初一看她使将出来,二话没说就闹着要学了。 可李二凤呢? 他最擅长的是什么? 《神行百变》。 没错,这小子别的工夫学的是鸡零狗碎,完全就是狗熊掰棒子,学一个扔一个,唯有这神行百变,是真正花了力气去学的。原因也简单,逃命用啊!尽管他的神行百变还是逃不过李建成的水榭花楹,不过没关系,逃得过李琛就好了,反正他的日常嘴贱对象也就是李琛。 “来啊,有本事你来打我咯!”李世民继续火上浇油。 “李!世!民!”李琛一字一顿,这个臭小子,今天最好别被她逮到,不然不让他认识到什么叫桃花朵朵开,她就不姓李! 两人闹出的动静太大,隔着老远的谨欢和李建成都听得一清二楚,两人本就远比常人更加耳聪目明,听得自然也更清楚。 这样的事情头几回发生的时候,李建成都是第一时间冲出去,一家子骨肉,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呢。不过现在嘛,就算外面闹翻了天,也甭想让李建成的眼睛多眨一下。随便吧,两个不省心的兔崽子,有本事就把天去捅个窟窿啊! “两家的情况你调查的怎么样了?”小孩子嘛,打架难道不是正常的?现在不过就是两个在打闹罢了,当年练布库的时候,那些个倒霉孩子十几个打群架她都懒得掀一掀眼皮子,更别提现在的两个了。 “我初步调查了一下,两家的情况自然是有差别的,冯家虽然势弱一些,但是冯少师是掌权的长房嫡子。而长孙家那边,您也知道,四房的存在感并不强,现在掌权的长房也不复从前,反倒是二房的长孙晟,也就是现任的右骁卫将军风头更胜,不过经过我查探,冯家内部的争斗不休,反倒是长孙家,四房看似不显眼,不过长孙孝政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李建成微微笑道。 “得,合着这两门婚事,一个是表面光鲜内里麻烦,另一个倒是表面不错内里更好了啊。”谨欢一琢磨,也明白了窦氏的意思。李霓眼大心空,如果将她嫁去高门,那就不是联姻,反而是惹祸了。像冯家这样被李家震慑的人家自然是最好,而且冯少师又是长房嫡子,只这一点,就完全能挡住其他人的嘴了,李霓就是想琢磨别的手段都不可能。 而长孙家这门婚事,更是实打实的实惠,长孙孝政为什么不出头,自然是因为长孙家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头,可一旦多了李家为后盾,那么长孙孝政可活动的范围就大了。 这两桩婚事,究其原因,自然也是因为李霏和李霓的态度不一样。相信等到婚后,两人就能察觉了。 “ 不过长孙晟从军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你和你妹夫接触之后,不妨多试着和这位将军也接触一二。”谨欢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 李建成虽然有几分疑惑,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谨欢也明白李建成的疑惑,可是她能怎么说呢,难道说长孙晟那老小子现在那个才三岁的小姑娘,是你日后的弟媳妇吗? 而且对于几个孩子的婚事,谨欢还真没有太多的打算。说起来不管是建成的太子妃还是二凤的长孙皇后,和他们也都算是夫妻相得,但是现在的李建成和现在的李二凤,那百分百和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吧。一个是脸白心黑坏的冒水儿,另一个是脸大嘴毒就记得吃,真要让后世那些老学究们知道“真相”,估计脸色也十分好看了。 如果真的喜欢,两好并一好,那自然是最好。 可若是不喜欢呢?难不成也硬掰成一对嘛?谨欢还不至于这么傻缺,自然就随他们去了。 不过随他们去归随他们去,在他们还没有倾向之前,这些可能性最大的侄媳妇人选她还是会盯着的。比方说现在,荥阳郑氏的宅院里,就有她借着李渊之手放进去的人,而保护的对象嘛,自然是有可能成为她未来侄媳妇,但是现在还是个小小姑娘的郑观音了。 至于长孙家这边,观音婢现在才是个三岁的小姑娘,她准备到时候借着李霏大婚的时候再往里头塞人。而且为了避免可爱的小姑娘日后要跟着高士廉那个鬼老头子打交道。谨欢决定到时候一定给长孙晟一颗药,保下他的命。反正她就是怎么看高士廉这个装逼份子怎么不顺眼,总有人要承担她的怒火的,高士廉为首,那自然就是他倒霉咯。 于是很快,洛阳那边就收到了谨欢的密信,说是要“发配高士廉”。 高士廉现在不过是个治礼郎,谨欢的人想要搞掉一品大员兴许得费上几个月的工夫,但是废掉一个高士廉嘛,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嘛。 很快,长孙府中就收到了高士廉被贬谪的消息,长孙晟之妻高氏为此还哭了几天。只是再哭没办法,那是皇帝贬的,难不成还要跟皇帝叫板吗? 谨欢这事儿是私密渠道传去的,又被吩咐了保密,就连李建成也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在和长孙孝政喝酒的时候闲谈了几句,说了几句高士廉倒霉罢了。 三书六礼的规矩固然繁杂,但是礼不可废,还是得一步一步按照规矩来。等到聘书下好,杨素病逝的消息终于在皇帝的翘首以盼之中传遍了东西二京。 一时之间,众人竟生出了几分唇亡齿寒之感。 杨素是怎么死的?病死的。 怎么病死的?不吃药病死的。 只要是有些消息渠道的人,都能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事情的真相。楚国公功高盖主,皇帝已经不放心了,为了后代子嗣计,杨素是不死也得死。拖拖拉拉到现在,他终于死了。 杨玄感等儿孙扶灵归,李家也派人送去了丧仪,李建成作为李家现在的主事之人,自然也是去参加了的。 “杨素是死在任上的,皇帝下诏追赠他为光禄大夫、还有什么太尉公、十郡太守,又是赐下谥号“景武”,还有鍂车,仪仗四十人,甚至还专门派了鸿胪卿监督办理丧事,死后哀荣到了楚国公这份儿上,也算是少见了。”李建成从杨家回来之后感叹了一句。 谨欢正在绘制地图,随意听了两句之后表示不关心,人都死了,再多的哀荣有用吗? 皇帝真是又当又立的典型,可以说是非常的不要脸了。 李建成也就是随口感叹两句,说完了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谨欢现在绘制的地图上来,地图画的曲曲折折的,李建成看了好几遍,才算是看清楚个大概,好奇道:“姑姑,这不是长安的地图吗?” 谨欢白了李建成一眼,“这是藏宝图!”啧啧啧,真是小孩子,没见识。 第270章 大唐盛世 都是她穿越过的世界, 而且系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类似于“bug”的存在, 比方说她在大汉捡回来的暗卫和之前在五陵垣发现的自己的陵墓。 反正去查探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所以谨欢就在杨素挂了之后去查探了西寄园和跃马桥。让谨欢觉得惊喜的是, 哪怕这个杨素跟那个杨素可能都不是一个人,但是她还是在西寄园的水井下面发现了“宝库”,就连机关都一样。 只是这些机关都太复杂了,而且又不能保证杨家其他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所以谨欢就干脆把其他几个入口都给毁了,里面绝大多数机关也一起毁了。只留下了当年他们逃往城外的那个出口, 到时候让人直接从那个入口进去再把东西给运出来就行了。 和上一回一样,四个仓库, 三个全是兵器,一个全是金银,金银倒也罢了, 相比较之下, 这些兵器才是真正能够抵上大用场的东西。毕竟她现在的铁矿石基本都是交易而来的, 想在杨广眼皮子下面挖铁矿, 这厮现在还没昏庸到这样的地步呢。 原本谨欢还想着,杨公宝库都有了, 会不会邪帝舍利也一起有。但是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太多,毕竟现在的裴矩就是老老实实的大臣, 而不是当年的石之轩,邪帝舍利什么的,自然也是没有的。 不过没有也没关系, 就算这玩意儿真有,她还不知道怎么用了。和氏璧现在还在杨广手上呢,难不成她现在就去偷来吗?不,她一定要正大光明地得到这玩意儿。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而她,要的是这天下! “姑姑,”李建成想了一会儿,指着地图委婉说道:“这长安城都是新建的,您是知道的吧?” 要想在诺达的长安城里头的藏宝,那耗费的工夫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到的。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自家后院挖个坑就行的,这可是住了近百万户百姓的长安城啊。而且要是原先的旧址下面有宝藏,李建成还更相信一点,怎么也是旧都呢,但是这是后来迁移之后选的新址啊,怎么埋呢,总不会是老皇帝埋得吧? “蠢!”谨欢嫌弃地睨了李建成一眼,勾勒清楚最后一笔之后才放下了笔,“我问你,这新址是谁督建的?” “楚国公。”漫说这长安城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工程,都是杨素督建的。 “别人想要埋宝,的确很难,但是对于督建工程的杨素来说,他动手脚,可没有这么难。”谨欢意味深长道。 李建成愣了一下,惊讶道:“这是真的?” “假的。”谨欢没好声气回道。 “嘿嘿嘿,姑姑,我嘴欠我嘴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甭理我,甭理我。”李大公子能屈能伸,有宝藏在前,什么都是可以忍受的。“姑姑,这儿你去过了?”李建成又看了一遍地图,绘制得十分详细,没去过的人很难绘制清楚。 “当然去过了啊,那里面机关密布,我要不先去给你们趟雷,回头再多人都得栽在里面。” 听了这话,李建成笑得更高兴了。 既然姑姑都已经去过了,那就代表里面肯定是安全无虞的,在这一点上,李建成是绝对相信谨欢的。没办法,武力值太强,就是这么的有保障。 “那咱们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给弄出来?”既然知道了里面有好东西,而且还是自家现在最为缺少的兵器,李建成心里还真是痒痒的不行。要换做是金银珠宝吧,他兴许还没这么激动,毕竟这些东西自家也从来没缺过啊,更别提李家自从谨欢开始掌权,这东西就跟流水似的往家里流淌。李建成现在都敢笃定,皇帝的国库只怕都没有自家的私库更满。若不是这几年还在不断地买地,自家能更加富足。 “不急,皇帝还在洛阳呢,他离得太近了,我收到消息,这家伙屁股痒了,又想南巡了,而且江都那边的离宫也建的差不多了,他会忍不住的。”谨欢冷静说道。 浩大的大运河工程还在继续,但是河滩两岸已经多出了很多白骨,有时候收到消息,谨欢也会想着这些都是人命,她要不要提前掀翻杨广。只是转念再一想,如果她选择这个时候出手,先不说名不正言不顺,过程也会变得更加的艰难,那么死去的人只会更多,毕竟现在的大隋还是兵强马壮的阶段。 在她原本的打算里,是准备等到烽烟四起的时候以“正义之师”的名号举旗起义,而不是现在,缘由不足就贸贸然出兵。她心里清楚想要以女子之身登上这个皇位会有多艰难,前路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她还是不要给自己多增添麻烦了吧。 所以提前起义这件事如同流星一般在谨欢心里划过,却没有真正的留下痕迹。 她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冷静了。在高颎,天云,王珪,房玄龄等人的影响之下,她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未来的皇帝。她的眼界,格局,都是被嬴政刘彻这样级别的皇帝给带出来的,在这一点上,她身边这些谋士也不得不叹服。包括房玄龄这个被半路拉上贼船的。他甚至私下里和袁天罡说谨欢行事颇有秦皇汉武之风,这话要是被谨欢知道了,她肯定得大大地夸奖一番房玄龄眼力精准。她就是跟着他们学的,不像他们像谁呢。 幸好,她也只是在处理这样大事的时候越来越冷静自持,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政客,而平常时候嘛,她还是一个沾染了人间烟火,在红尘俗世里打转的凡人。 “姑姑,我哥要打死我啦!”李世民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 谨欢默默叹了口气,将自己从沉重的情绪里拔了出来。 哎,家有一窝熊孩子,她就是想高冷,也没这个条件啊! “打打打,李建成你今天要是揍不到李二凤,你就把名字倒过来写!”生气的谨欢姑姑一下子拉开了房门,对着院子里闹得见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两人怒道。 正在试图蹿上树的李二凤听到这话脚下一滑,原本准备腾跃上树抓弟弟的李建成气劲儿一松—— “砰!” “啪!” “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 李二凤精准无比地砸向了李建成的胸膛,幸好这小子最近减肥效果不错,不然“玄武门之变”大概就会提前上演了。 离得不远的院子里,李琛正在招待自己的小姐妹,突然听到了如此悲惨的哀嚎声,小姑娘们纷纷好奇地将目光转向李琛。 李琛抽了抽嘴角,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道:“这不是招待你们嘛,昨儿个我特意让我哥哥去山里打了一头小野猪回来,又找我姑姑要了秘制香料,准备回头烤给你们吃呢,这会儿怕是厨房正在杀猪呢吧。” “哦,那可得好好尝尝了。” “就是就是,你家的烧烤可是滋味最好的,咱们今儿可算是有口福了。” “呵呵呵,喝茶喝茶,呵呵呵……”李琛僵硬地应酬道。 都是聪明姑娘,既然李琛这么说了,那她们就等着回头吃烤肉了,至于说到底是不是昨天抓回来的小野猪,这个重要吗? 反正李琛说是,那就一定是了。 “你们俩个,大清早的做什么幺蛾子,不练功了是吧!” 窦氏已经带着小儿子和庶女一起回去了,准备嫁妆还是次要的,李家公中公库里的东西早就多的要放不下了,借此机会清掉一批也是好的。窦氏带她们一起回去,主要还是教她们当家理事的本事,不然回头出了门,一问三不知,办啥啥不会,到头来丢的还是窦氏和李家的脸面。窦氏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犯这样的错漏的。 之前姐姐妹妹,包括小弟弟都在的时候,李二凤的注意力被转移,李建成也更顾着当大哥的风范,家里还安静一些。现在人都走了,一个大宅子只剩下李琛和谨欢,李建成没了顾忌不说。李世民也没了可以转移注意力的对象,兄弟俩“相亲相爱的日常”就每日照常上演了。 “练完了呀!” “我也练完了。” 两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辜的,都是哥哥(弟弟)的错! “呵呵,既然你们最近这么闲,那敢情好,我给你们找点事儿做,每人给我每天交一篇文章上来,要写什么你们自己心里都清楚,至于质量嘛,想要搪塞我,不过关会怎么样,你们心里都清楚,还有,李建成,你还要再交一首诗!”打蛇打七寸,这俩不学好的兄弟的七寸就是“文章”。李二凤估计是小时候在他娘肚子里听李建成读《诗经》听伤了,现在一听要写文章就头疼。李建成写文章倒也罢了,但让他写诗,那真的就不如直接宰了他了。 “不要啊!” “我愿意蹲马步!” “我也愿意!” 谨欢怒吼道:“我不愿意啊!滚球!” 第271章 大唐盛世 幸运的是, 惩罚没过几天, 兄弟俩就得到了解脱。因为杨广再次决定南巡的消息传来了。 随着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一张圣旨,杨广为了表现他对臣子的厚爱, 让谨欢也参与到了这次的南巡之中。 “姑姑,就你一个人去吗,不带我们去?”李建成坚定地认为这是一次鸿门宴,杨广没安好心, 所以此刻的他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显然对于谨欢此次南巡很是忧虑。 相比之下, 李世民就单纯多了,他长这么大, 还没去过江南呢。 “姑姑,不能带我去吗?我可以保护姑姑的!”李二凤举了举小拳头,表示自己的武力值超级高的, 一定能当一个好保镖保护好姑姑。 比起只考虑眼前的哥哥弟弟来, 李琛想得倒是更远一点。“上回去江南走的是陆路, 要是换水路的话, 姑姑会不会不习惯呢,而且在龙船上, 身边又都是皇帝的人,到时候要真有什么事情, 又该怎么办呢?”小姑娘思考的总是更细致一些的。 不等谨欢解释,李建成就先拍了拍李琛的脑袋:“不怕,不管是谁敢伸爪子, 姑姑都一定会把他给剁了的!”对于谨欢的武力值,李建成再相信不过了。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点他没有告诉李琛,那就是李家安排在朝廷里的人,他们有足够的把握,让李家自己人去负责谨欢在的那一艘龙船。到时候一切都由自家人来负责,危险自然也会降低很多。 谨欢无奈笑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能联想啊,皇帝在你们眼里就是头恶龙是吧?你们放心,他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再说了,我现在就是个没有实权的郡主,又不能给他找麻烦,他盯我干什么呢?” 是啊,杨广让谨欢也下江南是为了什么呢? “莫不是皇帝那边查探到了明公的消息?”王珪也很疑惑。 要说在场这么多人,王珪对杨广是最厌恶的,没办法,谁让杨谅作死要造反,还不听他叔叔的建议,结果王頍死了,他也被迫逃离。要不是被谨欢搭救了一把,别说保住妻儿了,估计连活着都很难做到。两相比较之下,谨欢那就是王珪心里的明灯,他就等着跟在谨欢后面,一心一意地干死杨广呢。 反倒高颎这个老人家,他对杨广还残留了几分对先帝知遇之恩的责任感。高颎对谨欢的忠诚度自然是无需质疑的,毕竟他原本可以完全不理睬谨欢的,却还是因为父亲的遗命,主动担起了谨欢这边最开始的各项工作,事实上要不是这一位老爷子的鼎力相助,甭管是王珪还是房玄龄,他们的工作都不可能这么顺利。一位历经北周大隋两朝好几任皇帝的老臣,轻视他,是杨广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这不可能。”袁天罡率先出言反对,这老骗子最近当风水先生当的是风生水起,别说是长安城了,就是洛阳那边都有闻其名而特意来长安求教的。要说在场的现在谁消息最多,除了去了洛阳的,到皇帝身边的法名,大概就是每日里见到达官权贵最多的袁天罡了。 房玄龄也跟着说道:“应该不大可能,我最近在整合各个武卫和军队的消息,他们并没有异动,毕竟咱们的人手基本每个武卫和军营队伍里都有,一旦他们有异动,咱们不可能什么消息都收不到,而皇帝要是真想对主公下手,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吧。” “不,”高颎否定了众人,带着几分苦笑不得道:“你们都想太多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你们却想得太复杂了。” 人老成精,高颎吃的盐比他们吃的饭多,经验阅历有所不足也是正常的。 “还请您老指点。” “皇帝让少主去,却没有叫唐国公,由此可见,皇帝还没想到对李家动手的时候。”高颎点明道。 王珪有些着急:“但是皇帝如今重用虞世基,裴蕴等人,让他们和关陇各大族在朝堂之上相互争斗,难道不是皇帝要动手的意思吗?” 像虞世基,裴蕴这样的小人,王珪很是不齿,但是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小人远比君子好用太多了。 自从北周开始,关陇之地就被各家大族盘踞,更别说文帝当年上位,借助的也是关陇贵族们的势力。奈何狡兔死,走狗烹,一朝天子一朝臣。杨广一力推行科举,试图从寒门取士,自然也要从各个方面开始打击关陇贵族们的影响力。在这一点上,裴蕴等人就十分好用了。 说来裴蕴和裴矩一样,都是出身河东裴氏,但是裴矩出身河东裴氏西眷房,是嫡系,裴蕴却只是支脉。不过裴蕴此人也确实有才华,当年未曾平陈之时,裴蕴就主动要求做内应,后来平陈之后,文帝也曾提拔于他。直到文帝驾崩,杨广继位,这位就跟灌了化肥一样,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看来要和弘大知会一声了啊。”谨欢想了想道。 她口中的弘大,就是裴矩,二人既是同族,如今又同朝为臣,让裴矩帮忙盯着裴蕴,还是很简单的。 毕竟皇帝如今是真有了打击关陇各世族的迹象,他们也必须早做防备才好。尽管谨欢有信心,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已经被收拾得稳如泰山,但是她一向不打无准备之仗,能多努力就多努力好了。 裴矩的长子裴宣机定了窦家的女儿,裴淑英将来更是要嫁进李家的,在这样亲密的联系之下,谨欢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相信裴矩是肯定会答应的。 “裴弘大此人可以争取,毕竟他与李家本就关系密切,将来一旦有了蛛丝马迹,与其等皇帝追究,还不如投奔主公了,”房玄龄先是说了这一番话,继而又转向高颎道:“可是老大人,这一码归一码,您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说我们想太多啊!” 高颎嗤笑了几声道:“皇帝要出手对付关陇,那是朝堂之上的事情,而朝堂之上的事情,本是唐国公的事情啊,牵连到少主,是皇帝准备找个人质不成?”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都有些当局者迷了。 他们奉谨欢为主,自然事事都以她为先,就算李渊是唐国公,是李家现在的掌舵人,但是在他们的眼里,李渊的地位其实远远没有身为谨欢钦定继承人的李建成重要。可以直白的说,一旦谨欢出了什么事儿,那么接下来不管是高颎还是王珪等人,全部的注意力都会转移到李建成身上,因为他才是继承人。而不是现在众人眼中的家主,李渊。 但是他们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啊,在他们看来,李家是老的老,小的小不说,第三代甚至还没成家,除了李渊,根本一个都拿不出来。如果是要对付李家,那么他们的第一选择,毫无疑虑,肯定就是李渊。 没错,尽管王珪他们都心知肚明,一百个李渊加在一起都没有自家主公重要,可是这操蛋的世道就是这样,外人眼中的李家,最重要的就是李渊。 这也是谨欢宁可将所有的事情都承担下来,宁可立继承人,宁愿将事情分给嫂子娘亲,也不让李渊插手的原因之一。 毕竟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的操蛋,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不管她有多么强大,人们还是会下意识偏向李渊,然后紧接着就是否定她的成就,再转嫁到李渊的头上。 就因为谨欢是个女人,而李渊是个男人。 所以谨欢才会想要自己当家做主,她要做那个制定规则的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高颎这么明智的,事实上就是王珪,在一开始也以为是李渊这个唐国公救了他,而不相信是谨欢这个原本该在家煮饭的女人。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谨欢煮饭不好吃,事实上她做菜的手艺可以说是相当高超了。就只是谨欢在这条路上,付出了超过常人两倍甚至于三倍的艰辛,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亲哥哥也不行。 “可笑可笑啊,世人都喜欢蒙蔽自己的眼睛,只愿听自己想听的,真龙在前而一叶遮目,当真是可怜又可悲!”作为一个可以看到真龙的人,袁天罡表示自己有点小骄傲,毕竟就是这么的聪明机智。非常值得给自己比一颗小心心了。 房玄龄的神色也有些怪异,袁天罡这话何尝又不是在说他呢,他当初之所以会同意上贼船,一来固然是因为谨欢的威胁实在是太给力了,他不上贼船的都不行。而第二点呢,是因为他对李建成这个未来主公有点小期待,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一个明君。既然有明君,他自然愿意当贤臣。 直到和谨欢相处下来之后,房玄龄才真正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的眼瞎,就像袁天罡说的这样,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关键还特么自鸣得意,简直就是个超级大傻逼。 “我说袁大师啊,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扯开话题了,高老,您让我们扯了半天,到底是什么真正目的啊?” 高颎突然有些羞涩起来,老脸一红道:“我说这话,怕是有些为老不尊?” 为老不尊?什么意思? 一个个凝神思索了半天,才终于将眼神又集中到谨欢身上。 第272章 大唐盛世 “不是吧?”谨欢反手指了指自己, 茫然说道。 这个场面可以说是十分尴尬了。 在场的人, 除了年纪确实大的高颎,剩下的不管是谁, 对着谨欢讨论这个都有点不大尊重的意思,更别提房玄龄这个正儿八经论起辈分来还得管谨欢叫一声表姑姑的一表三千里的表侄儿了。 可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 高老这个说法,好像还真的有点可能。 在这个女子过了三十, 就已经认为是“半老”的时代,年岁也确实快要到三十的谨欢却像是被苍天厚爱一般,在她身上浑然不见半分的时光流转。抛开了她的身份和威势,王珪等人也发自内心的承认,他们的这位主公,当真是位绝色。 当然了, 绝色不绝色的,跟他们也没关系。谨欢是主公, 他们是下属, 这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何况谨欢气度之盛,远胜帝王,他们更是不敢直视,又怎么敢细细窥探谨欢的容貌呢。 总而言之一句话, 再怎么好看,他们也不敢看。 “明公,要真如高老所想,您也得早做打算才是。”王珪忧心忡忡说道。 凡事都是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要是杨广真的色胆包天,敢对谨欢下手呢?到了那时候,他们是反呢,还是反呢,还是反呢? “皇帝固然好色,前番下江南之时更是令沿途献上了不知多少女子,但是主公毕竟有一层身份傍身,和皇帝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除非真是昏了头,否则皇帝还不至于昏庸到这个地步。毕竟准主公不嫁的旨意是先后发的皇帝一直自诩至孝,应该不会这么蠢吧。”袁天罡琢磨了一番道。 袁天罡这几年游历各地,也沿着河道走了一遍,所以他比其他人更了解龙船经过的情况。越往江南,风景殊异不说,就连女子也不相同。北地女子明艳大方,江南女子娇柔婉约,从皇帝近来的偏好来看,他是喜欢后者的。 房玄龄果然也提到了这一点:“皇后亦是江南出身,皇帝偏好江南女子众人心里也是清楚的,主公不类江南女子,说不定是想多了呢?” “哼,你们啊,到底是年轻经历得少哦!”高颎点了点几人笑了几声,他虽是奉谨欢为主,但是毕竟年纪大了,谨欢也很尊重高颎,在一干谋士之中,高颎是唯一可以托大的那一个。众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一把年纪了还尽忠职守,这份尊重,他们也是该给的。 “还请老师指点。”王珪奉高颎为师,越是学习,就越是觉得自己欠缺。 “你们呐,心里都把少主当做是主子,你们尊重她,自然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但是这人的贪欲可是无穷无尽的,皇帝是偏好江南女子没有错,可是又有哪个皇帝不爱倾城色呢?”高颎无奈说道。 换句人话大概就是,美貌的杀伤力是不分人的,通杀! “我立刻回陇西准备!”王珪握紧拳头跃跃欲试! “我联系法名,往江南去准备。” 袁天罡眉头虽皱,却也没有犹疑。 “那我留守长安,稳定大后方?”房玄龄有点怂怂的。 “噗——”看到众人的表现,谨欢忍耐不住,一下子就笑出声来。“我说各位,你们这表现可是有点奇怪啊,怎么着,是觉得皇帝一定会对我下手了?” 王珪劝道:“明公,咱们只是准备起来。”更何况以您的性子,要是真被皇帝占了便宜,估摸着当场宰了他都有可能,要真是这样,就更得好好准备了呀。 “这事儿就当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嘛?”谨欢坏笑着问道。 房玄龄第一个回答:“要不您不去?”不去最好,不去最安全啊,现阶段是真心不适合动刀兵,房玄龄心里也是门儿清。 “那咱们路上多派人手护着?”王珪紧接着道。 袁天罡揉了揉鼻子,“要不让法名找个借口,让皇帝安生一段时间?”只是话一出口,袁天罡就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压根就没用,让那个好色皇帝戒色,还不如直接让他出家了呢! “哎,老师,您怎么没说?”王珪一转头,才发现高颎一直都没开口。 老头儿摸了摸自己白色的胡须笑呵呵道:“你们还没发现少主在耍你们玩儿吗?一个个的都什么破主意,少主心里早就有数啦!” 众人:“……” 主公,您这不道德的您知道嘛! 奈何三人的眼神丝毫不能给谨欢带来压力,谨欢利索地站起身,随手拍了拍衣裳:“行了,我会见机行事的,法名在皇帝身边,这次你们就别跟着我走了,建成和琛儿此番都会留在长安,陇西那边也不会派人过来,我有心锻炼他们一二,叔玠,玄龄,要多劳你们看顾一二了。” 王珪和房玄龄齐声应是。 高颎和袁天罡都是不能露面的,房玄龄好王珪一明一暗,刚刚好。 护在温室里的孩子是长不大的,只有自己经历了风雨,才会有更多的体验,才能更快地长大。谨欢无意揠苗助长,但是该让开的时候,她也不会硬顶着。她已经把最艰难的路走了,剩下的,他们也该努力才是。 “行了,路上有事情我会让人送信回来的。”交代完了,谨欢直接踏步准备离开。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纪最轻的房玄龄在另外两人的眼神压迫之下硬着头皮问道:“主公,您到底有什么主意啊,不妨先告诉我们一二,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就算您想把天给捅破了,让我们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那也得先给我们透个底儿啊。 谨欢转头微微一笑,灿若春花,艳若云霞,纤长素白的二指微微一并,柔声道:“斩草除根呐。” 房玄龄顿时心里一寒,觉得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疼了起来。回过头一看,除了还摸着胡子笑呵呵的高颎,剩下两人也是一副便秘的表情,看着和他一样的蛋疼。 “我说几位,主公她,她不会真的,真的那什么吧?”房玄龄心惊胆战问道。 谨欢下手有多利索,房玄龄是切身体验过的。不听话就弄死你什么的,还有比这个更“厉害”的招揽人才的方式吗,反正房玄龄自己是没见识过了。 高颎高深莫测道:“呵呵,玩笑而已,玩笑而已嘛。” 三人一起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玩笑? 有这么凶残的玩笑嘛! 别开玩笑了! 到最后,王珪长叹了一声:“我突然不知道到底是该盼着皇帝作死,还是希望他别作死了!” 房玄龄上前拍了拍王珪的肩膀,摇了摇头,没有吱声,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你丫也够毒的。” 下江南的队伍都在洛阳集合,谨欢既然接了圣旨,自然也是要赶去洛阳的。 “咱们家虽在洛阳也占了地方,国公府和郡主府也有,但我还一直没进去住过呢,这次提前去看看也好。” 谨欢对长安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哪怕现在的是新都,不管是咸阳,还是曾经的长安,其实都不在这里,但是她的咸阳,她的长安,都在这块三秦大地上。她的傻弟弟们,她的侄儿们,也都沉睡在这里,她对长安的爱,已经超过了四九城。 可是不管再怎么爱,住太久了偶尔换个新鲜地方调剂调剂口味也是不错的嘛。毕竟洛阳也是个好地方啊,牡丹花都呢,想想都美得紧。 李建成和李琛都是能够当家理事的大孩子了,哪怕心里再怎么不安,再怎么不舍,也明白谨欢这么做的用意,故而都乖乖地答应了下来。并且向谨欢保证,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他们一定会乖乖听话,处理好内外事务,等着谨欢回来验收他们这段时间的成果。 比起懂事听话的兄姐来,熊孩子李二凤可就没有顾忌了。 上头有哥哥姐姐顶着的孩子都是幸福的,就像现在,李建成和李琛都得当家理事,表现得成熟稳重。可李二凤却能够抱着谨欢的腿赖在地上耍无赖,表示谨欢不带他走,他就赖在地上不起来。 “李世民,你给我老实一点,起来!”李建成厉声喝道。 李琛更是刻意在他面前松了松筋骨,威胁说道:“你起不起来,啊?” 平常一威胁就怂包的李二凤这回竟然异常的坚定,他死死抱着谨欢,昂着小下巴毅然决然道:“不起,我就是不起,我要去保护姑姑,我就是要去!” “嗨,你个熊孩子,你等着挨揍……”李琛这个暴脾气登时就忍不住了。 看到姐姐的拳头挥来,李二凤下意识闭上了眼,习惯性地惨叫了一声,等到叫唤完了之后才发现,咦,怎么不疼? “行啦,”谨欢拦住了要揍弟弟的李琛,弯下腰拍了拍李世民,难得柔和道:“二凤想跟我走?” 李二凤小鸡点头。 “行啊。”谨欢利索地答应了,“不过要走可以,但是走之前得先做一个实验啊。” “什么实验?”李世民见杆子就上,只要能跟着姑姑去江南,什么实验都是可以做的呀。 “这去江南呢,一路都是坐船,要不你先在家里坐了试试?”谨欢笑得特别温柔。 李世民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李建成冷笑了一声吩咐道:“去,给二少爷准备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八水绕长安,长安周边从不缺水,但是谨欢规定他们六岁之后才可以习水,所以现在的李二凤,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 等到上了船,摇摇晃晃之后—— “呕……” 第273章 大唐盛世 李世民的世界变得天旋地转, 一时之间,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星星, 一颗,两颗, 三颗……啊,好多好多的星星啊! 谨欢给李建成使了个眼色, 李建成这才一跃而起, 从摇摇晃晃的小船之上抱回了已经吐得一塌糊涂的弟弟。 “他中午到底吃了多少东西啊?”李琛崩溃地捂住了鼻子,连忙挥手示意下人带着李世民去清洗一二, 等洗成了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李二凤之后, 才又让人抱了回来。 没错,平常怼天怼地逮着啥都敢怼的二凤在胡天黑地的吐了一通之后, 现在的腿还是软的。 谨欢朝他伸手,示意下人将他抱过来之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可舒服些了?” 要知道刚刚那条小船可以她特意让人找的,而且船夫还是暗卫冒充的,就那个晃动幅度, 初次登船的李世民想不吐都不可能。 李二凤蔫了吧唧地靠在谨欢的怀里, 委屈巴巴说道:“还是不舒服。” “那你还要下江南吗?”李建成趁势说道。 “可是……”李二凤试图继续辩驳,却被李琛给拦住了。 “可是一旦上了龙船,就会天天在船上哦, 到时候你就会天天吐,天天吐……” 听到李琛的话,脸色刚刚恢复一丝红润的李世民又被吓得惨白一片, 下意识就往谨欢怀了缩了缩,可怜巴巴地抬头道:“那我不去了,不去了。”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他不要去了,再也不要去了。 等到再长大一点,经历再多一点,回过头来的李二凤就会发现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单纯并且单蠢。龙船和小船能一样吗?龙船那么大,那么稳,坐在上面跟在陆地上一般无二,一点都不会动的好嘛!还晕船,晕个屁的船啊! 说真的,现在的龙船甚至比谨欢当年跟着康熙下江南的时候的龙船还要更大。现在的龙船那都是两岸的纤夫拉着往前走的,这一次下江南,死掉的纤夫就不知道有多少。而他们那个时候下江南,龙船上配备的是蒸汽发动机啊,根本就不用人力,相较之下,船更小,也会更颠簸些就是了。 当然了,这些东西,现在的李二凤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只能眼巴巴地送走了谨欢,并且还祝福谨欢一路顺风。至于私下里这个小东西到底再想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洛阳离长安很近,再加上这两年官道上莫说是各部高官大族了,就是皇族也是往来的。路也修的不错,一路上的驿站准备的也很妥帖。 可这是因为这条路是皇帝要走的,所以这条路不错,但是想想其他地方呢。甚至说的再远一点,想想这个时候岭南是个情况,谨欢心里就更沉重了。 前路艰难啊! 谨欢到了郡主府安定下来没多久,就收到了宫里的旨意,说是皇后召她觐见。 说真的,谨欢真的超级讨厌这样的场合,没有原因,就因为她讨厌给别人跪下,除了自己的父母长辈,以她的身份,她还真不需要给任何人下跪。连皇帝都不受她的礼,谁还敢受呢。 可谁让她这次倒霉,没穿好,自己不是皇族了。虽然以后是,但是免不了现在得忍受这种委屈不是。 这也是她为什么当时没有跟来洛阳的原因之一,毕竟在皇室眼皮子下面,若是有个什么宴会什么的,总是要来参加的,到时候见到旁人也就算了,见了这皇帝皇后的还得行礼,不得憋屈死她啊! 受她的一跪,也得先看看你们受不受得起啊! “参见皇后娘娘。”谨欢仗着自己武功高,动作做得奇慢无比,萧皇后看着谨欢朝自己行礼,心里固然爽快,但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容人的样子来。 “哎呀,都是自家骨肉,何必如此多礼,还不快快请……”萧皇后的最后一个字被她给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行礼之时慢腾腾如同乌龟的谨欢,嗖的一下就站直了身子,那速度,快到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萧皇后扯了扯嘴角,僵硬道:“呵呵,妹妹还是和从前一样爽快啊!” 谨欢也十分配合得跟着笑道:“娘娘也是风采依旧呢。” 这话就是纯粹的违心之言了,萧皇后风采依旧吗?不见得。 要说这仪态万方吧,当了几年的皇后,萧皇后还真是越来越端庄大方了,一股子正室范儿,一瞧就知道是正宫皇后的那种。 但是容貌之上,也不知道是这几年劳心劳力,还是后宫里头百花争奇斗艳,让萧皇后心神俱疲,就算脸上敷了那么重的胭脂水粉,依旧不能掩盖萧皇后眼下的青黑之色。而以谨欢的眼力,她甚至能清楚地分辨出萧后的眼尾有几条鱼尾纹。 嗯,怎么说都是四十的女人了,这会儿又没有腊梅这些东西,这样的衰老貌似也正常。毕竟这是谨欢仔细观察的结果,乍一眼看的话,萧皇后还是艳光四射的大美人。 谨欢这话说得看似实心实意,可是像萧皇后这样的人精子,能在一众后宫之中将平衡之术玩得溜溜转,让杨广迄今为止还是最为信赖她,萧皇后的心计如何,也是能看出来的。 以她的聪慧,自然能听出谨欢这话之中带着几分敷衍,可是她对此也无可奈何。她能说什么?谨欢这是夸奖她,难道她要说谨欢这话不对吗?别扯淡了! “妹妹这几年在长安可好?”萧皇后掩下了心中的不悦,笑意吟吟地关切问道:“要我说啊,长安固然好,但是洛阳这里毕竟是新都,再加上陛下也在,这儿事事都齐全齐备,倒不如搬过来更方便呢。” 谨欢虚伪应酬道:“洛阳自是好的,只是我念旧,我生于长安,长于陇西,都说故土难离,我这个性子啊,还真是离不了。” 奶奶个腿儿的,说是你妹妹,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妹妹可都在后宫里呢,跟我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还搬来洛阳,真当她是傻子不成,把肉往皇帝嘴边上送啊!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年,她还没傻到那份儿上呢。 “总是要见见外面的风光的,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就像这一回下江南,陛下一说,我就想到了妹妹,毕竟要是局限于这片刻天地,人的心胸的,难免也就狭窄了呢。” 谨欢附和着点头:“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只可惜当年我一心只记得给姑姑祈福,各处的僧庙寺院倒是走动了不少,要说景色什么的,还真是忘了。” 你说我心胸狭窄,那我就数数我当年的“丰功伟绩”啊!而且这份功绩可是连埋在地下的老皇帝的都认了的,你准备怎么应对呢? 这女人之间的往来,鲜少有直接动刀动剑的,但是这往来之间的唇枪舌剑,刀光剑影,还真是不比战场差。 原先谨欢总是在这方面差强人意,这不这一回临来之前去窦氏的亲娘那儿紧急培训了一段时间。这一位可是从宫廷之中长起来的,什么样的没见识过呢,比起在外面长大,出嫁之前才回到皇室的萧皇后来,这位长公主的威力才强呢。 这不,被紧急培训的谨欢已经能直面萧皇后而不落下风了。 不过这里面也有萧皇后有所顾忌,而谨欢不要脸皮的缘故。毕竟萧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一言一行都要榜样,而谨欢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外姓郡主,谁在意她的言谈举止呢,顶天了也就说一句没有教养罢了。 类似于这样的话对谨欢而言,和清风拂面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她根本就不在意。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她是一句都不听的。 “对了,妹妹,本宫听说长安来了个有名的袁大师,妹妹可曾见过?”此路不通,萧皇后决定再换一条路。 “我素来是不信这个的,所以还真没见过!”谨欢直接将这条路给堵死了。 有什么可相信的,她信奉的马列主义,是和谐社会好伐啦!跟她这么一个坚定相信唯物主义的人探讨唯心主义,那不是等于哥白尼跟教会提倡日心说嘛。 更何况袁天罡那神棍为什么能算得那么准?一来确实是因为这神棍有两把刷子,是个有本事的,可这第二嘛,还是靠的她手下无孔不入的暗卫啊。皇宫里都被她塞了人,还怕算出来的消息不准确嘛? 萧皇后:“……” 她简直被气得无话可说了。 你不信?你要是不信这个,怎么这些年都说自己的命格不合适不嫁人呢!亏得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信这个! 萧皇后也没给谨欢留面子,直接把这层窗户纸给戳破了。 “妹妹既然不信这些,那这些年何苦还守着这个命格呢,毕竟这女儿家的青春易逝,等到容颜不在之时,就是再有心,只怕也无力了。”萧皇后真是气的不轻,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谨欢,竟仿佛跟三年前没有差别,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这样鲜明的对比,如何不让她气急败坏呢。 谨欢苦涩地笑了笑,她努力地让自己装出一副很悲伤很难过的样子,甚至还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条帕子来擦了擦眼角,等到眼角泛红了,才带着几分哭腔道;“当年小姨说,她这一生,什么都经历了,也什么都看透了,所以她希望我这一辈子,能够活得潇洒自在,小姨说,嫁了人的姑娘,就从珍珠变成了死鱼眼睛,她希望我永远都是她的小珍珠。” 萧皇后:“……” 靠,老娘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你才死鱼眼睛,你全家都是死鱼眼睛! 第274章 大唐盛世 萧皇后这几年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了杨广这个糟心的老公时不时地让她觉得憋气之外, 还真就没人会怼到她。毕竟皇帝现在就两个嫡子, 还都是萧皇后亲生的,更别提她的长子在皇帝一即位就被封了太子, 地位稳固万分。 可以预见的是,萧皇后现在是皇后, 只要活得再久一点, 她还会是太后,在这样的情况下, 谁会想不开到怼她呢, 拍马屁还来不及呢。 可谁让谨欢就是这样的奇葩呢? 反正我又没什么巴着你的,也没什么可求的, 而且再过几年,我还得把你老公给弄死,把你的子孙都给弄下台,在这样的背景下,谨欢完全不觉得自己有和萧皇后交好的必要。 总有撕破脸的那么一天, 那么在这之前, 也就不用装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假象了,多虚伪啊! 没错,今天的谨欢姑姑依旧是气场八米八的耿直人呢。 但萧皇后是谁, 她是一般人吗?必须不是啊! “呵呵呵,瞧妹妹这话说的,你呀, 到底还是没长大呢,尽说孩子话。”要不人家是皇后,心理素质杠杠滴了呢,这样的话,谨欢听了都反胃,可人家说出来那叫一个真挚,那叫一个动人,没有常年斗争的功力,那都说不出这样恶心人的话。比方说谨欢这样特训的,你让她怼人她怼的挺欢,可你让她说这样的场面话?麻溜儿债见吧。 “娘娘说笑了,如今家里孩子都定了婚事,要我还没长大啊,就该是妖精了。” 她有一句mmp一定要讲! 她没长大?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她这一世又一世,都活成老妖精了好嘛,说她没长大?要是她这样的还没长大,那萧皇后这样的就是幼儿了。 萧皇后一听谨欢这话,眼神一动,就跟闻见血味的鲨鱼一样,蹭地就过来了。 “哦?倒是谁定了婚事了,建成他们兄妹可定下来了?”历来勋贵家的婚事,被利用的太多太多,李建成作为唐国公府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的婚事在萧皇后的眼里,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这个也没什么要避讳的,难不成谨欢不说皇后就查不到了嘛,怎么可能呢。“建成倒是还没定下,定下的是他两个妹妹,毕竟女儿家大了,这留来留去留成仇,还不如早早给他们寻觅个合适的人家呢。”谨欢特别想揉脸,玛德,装笑装了这么久,脸都要笑僵了,真不知道这帮贵妇人们是怎么能假笑那么久的,到底有什么独门秘籍呢? 萧皇后一听是两个庶女,顿时就没了追问的心思,毕竟庶女嫁的再好也就这样,将心比心,萧皇后可不认为窦氏会给那两个庶女找什么好人家的。只是转念又想到了李建成,萧皇后还是开口了:“这怎么哥哥还没定下亲事,反倒把妹妹的先给定下来了呢,建成如今,也有十四五了吧,该到了定亲的年纪了呢。”萧皇后说的那叫一个关切,落在不明就里的外人耳朵里,还当萧皇后对李建成有多关心呢。 “是,建成今年确有十五了,只是天云大师给他批了命,说是不宜早娶不说,还得娶个命中带水带金的女娃娃,这样的命格也难找,所以这事儿就拖下来了。”对将天云这个老和尚拉下水的事情,谨欢是一点都不觉得愧疚了。反正她的命格就是借用的天云老和尚的名头,现在再来拿给李建成用用,也无不可嘛。 她是信口胡诌,那头的萧皇后已经气得想把手中的茶盏给砸到她脸上去了。 说起自己来,就是不信命,怎么说起你侄子来,你就相信这个了呢! “妹妹倒是奇怪呢,你不是素来不信这个的嘛?”跟谨欢绕了这么久的弯子,萧皇后也被她恶心的够呛,干脆就不跟她绕弯子了。 哪知道谨欢的脸色说变就变呢。 “哎……”谨欢长长地叹了口气,“娘娘也是为人母的,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倒不是我说句托大的话,我看着建成长大,这疼他的心啊,也不比我哥哥嫂嫂弱了,这样的事情,放在我自己身上我是不在意的,可是换成孩子,那真是一丝一毫的错漏都不敢有啊,毕竟孩子才最重要,娘娘你说是吧?” “是!”萧皇后咬牙切齿地端起了茶杯,“今日和妹妹相谈甚欢,只我宫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妹妹了。” 要是再让谨欢呆下去,她非得气得爆血管不可! 还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到底自己生一个啊! “娘娘客气了,这下江南的一路久着呢,到时候再和娘娘好好聊。”聊就聊,谁怕谁啊,反正这么多年了,迅速把话聊死的本事,她就没见过比她强的。 等到看到谨欢出了门,萧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才迅速上前,担忧地问了一声正在揉额角的萧皇后:“娘娘,您可安好?” 萧皇后看着门的位置冷笑道:“好啊,怎么不好,咱们这位安宁郡主啊,可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呢!” 那宫女低声问道:“娘娘,那郡主如此难缠,您为何还要帮陛下呢?”这宫里现在的女人不少,但是真正有名有份的却没有几个,萧皇后可以说是一家独大的那种。可是如果真的顺从皇帝的心意将这位安宁郡主弄进来的话,别的先不说,光是她的这个脾气,就能给萧皇后惹来不小的祸患,更别提她的容貌和家世了。 要知道皇后出身江南,这是当初文帝为了政治考虑,为一个不会继承大位的儿子娶一个江南王妃,也算是安抚一下江南这边。但是谁又能想到,原本这个王妃,会有朝一日变成皇后呢。 萧皇后成为皇后,高兴的自然是江南那边的势力,可对于关陇这边的贵族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他们高兴的事情。尤其是在皇帝现在的两个儿子还都是萧皇后所出的情况下,放眼日后,他们也不得不多为了后代子女考虑。 在这样的情况下,出身关陇大族的谨欢一旦进宫,只要她得宠,那么她身边就会自发地集聚关陇大族。他们会试图以谨欢为跳板,为兵器,将萧皇后给拉下马。毕竟太子都能更易,皇后什么的,换一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狗屁。 “哼,你当本宫想做这件事嘛!”萧皇后一张俏脸冷如冰霜,眼中的怒火都快凝成实质了。“前些日子不知道是哪个想讨好陛下的蠢材竟然敬献了一份百美图给皇帝,那画本宫也看了,画上的美人容色各异,却是各有千秋,可偏偏就是这份百美图,竟然让皇帝又想起了李家这个狐媚子,毕竟不管是谁,只要看了她的脸,若是不动心的,那也不是男人了。” 画上的美人再美,那也只是个纸美人,皇帝顶天了也只能在梦里来一出襄王神女。更何况就算纸人再美,又怎么会有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美人更加活色生香呢。 宫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外,谨欢的案头上也迅速摆上了纸条。谨欢迅速将纸条看完之后烧掉,疑惑问道:“这不对吧,要是我没记错,我那个渣渣表哥不是一直偏好幼/女吗?”这话说出口,谨欢都觉得恶心,特别想蒙着面把杨广给揍一顿,最好揍到不能人道的那种。 暗卫报告道:“这几年宫中私下搜罗的女童的确越来越多,但是主子,这位皇帝的癖好似乎有点奇怪?” “嗯?奇怪?”谨欢可没有听人墙角跟的习惯,杨广那龙床二三事,她就是知道有消息来源也没有听的打算,她还怕污了自己的耳朵呢。 “这些年下面虽然有人替皇帝搜罗幼女,但是宫中那两位夫人,可是一直都安置着呢,陈夫人倒罢了,蔡夫人私下里还是很得宠的。” 谨欢愕然,“等等,这俩不是送去庙里念经了吗?”话说出口,谨欢就明白过来了,“合着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怎么着,感情是觉得这黑锅背都已经背了,干脆就一不作二不休,把黑锅给落实了?” 谨欢是真无话可说了。 要说后宫人数嘛,她的那些当皇帝的哥哥弟弟之中,最少的其实还是野猪这个看着最花心也最不要脸的。玄烨那厮那么多大小老婆,谨欢一度怀疑他根本就是为了生孩子。而嬴政的后宫人数更多,七国美女啊,他是一个不落。没办法,各国当年都想尽办法给他送美人啊,可谁让他心狠手辣呢,前脚收了你的美人,后脚就把你给灭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要说这仨,甭管是在质量上,还是在数量上,都是能和杨广一较高下的。可是在不要脸上,那还真就没办法比。 杨广如今的后宫里有两位前陈公主,再加上陈夫人,那就是姐妹仨。要说收亲姐妹什么的,在皇帝眼中,那也不算事儿,当年玄烨的后宫里,亲姐妹多的是,比方说斗成乌鸡眼的大小郭络罗氏,给她带来了多少欢乐啊。而野猪这个臭不要脸的,还姐弟通收,可以说是非常的厚颜无耻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也比不上杨广这一手啊! 毕竟陈夫人是他的庶母啊! “收他爹的小老婆,他还真是不怕文帝半夜找他谈谈心呐。” 第275章 大唐盛世 很显然, 杨广是不怕的, 否则他就不会把陈夫人和蔡夫人接回皇宫。但是有句话说得好, 叫做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呐。而像杨广这种做了亏心事的倒霉儿子, 要是半夜里真看到亲爹,估计得直接吓萎了。 “哎, 这计划好像有点问题哈, 先帝又没在洛阳的皇宫里头呆过,就这么出现, 是不是有点不对?”心血来潮说是要吓唬皇帝的是尽管, 可是事到临头了,觉得有bug的还是谨欢。 手下人自然不能说是谨欢错了, 而且不但不能说错了,他们还得找理由找借口给她把这一环给圆上才好呢。 “这先帝虽说没来过皇宫,但是皇帝是先帝的血脉,显灵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唔嗯,不错!”谨欢点了点头, 表示这位小朋友的脑筋很灵活, 孤很高兴啊! 纠结完了,自然也就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皇宫里头他们的人不少,但是为了安全计, 自然还是谨欢一个人出手最为安全。她拉开地图,直接找到杨广今天歇息的宫殿,而后悄悄潜入。并不是门口的守卫放松警惕, 只是以她的工夫,若是能被门口的守卫给发现了,那她绝对可以狗带了。 屋内大床附近可谓是一片狼藉,幽幽的香味混杂着不知道什么奇怪味道,让刚刚进去的谨欢一闻到就皱起了鼻子。 “玛德,牲畜啊!”谨欢嫌恶地捂住了鼻子,从背包里拿出了迷心还魂香,直接丢尽了房中还在燃烧的香炉里。“啧啧啧,表哥啊,好好享受吧。” 这香可是个好东西,闻到这个香味的人,会梦到让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迷人心智为迷心,至于这个还魂,还的就是这人最怕的那个人咯。 躺在蔡夫人的宫室里闻到这个香味,谨欢敢保证,杨广这会儿一定会梦到杨坚。至于说到底是梦到杨坚骂杨广淫辱父妾还是骂他残害手足,这就要看这两件事在他心里哪个更重要了。不过也有可能,杨广这两件事全梦到了,甚至还会梦到更多,嘿嘿嘿,那就比较有意思了。 “走。”一击得手,谨欢迅速推出,带着在外接应她的人七绕八绕,最后才悄无声息地潜回了郡主府。 行百里者半九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松懈。谨欢固然可以直接拉开地图查看有没有潜伏或者追兵,但是她不希望养成手下这样懒惰的习惯,否则有朝一日败在这样简单的小事情上,她非得气死不可。 “好啦,现在就等着太阳升起啦!”谨欢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吃了顿夜宵之后呼呼大睡了。 事实上根本就没等到第二天,谨欢走后没多久,太医院就闹腾起来了,说是皇帝梦魇了。 萧皇后前两天被谨欢给气了个半死,这几天夜里都觉得不顺心,好不容易将将要睡着,外面又闹腾起来了。 “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规矩了!”萧皇后黑沉着脸喝问道。 前来回事的太监一脸死了亲爹的表情,哭丧着脸道:“娘娘,陛下刚刚发了梦魇,正,正……” “正什么,说!” 太监咽了口唾沫,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正在那儿说胡话呢。” 至于说的是什么样的胡话,就不是他们能置喙的了。 太监说皇帝梦魇了说胡话,萧皇后原本也只当是一时惊吓住了,等到她自己听到了之后,那真是刚刚的黑脸都给吓白了。 “方才你们可听到什么了?”萧皇后声音之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她的话音一落,地上就刷刷刷跪倒了一片,一个个缩的跟鹌鹑似的,半点声都不敢出。还是杨广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奴婢们方才什么都没有听到,陛下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萧皇后这才收回了满意的目光,微微颔首道:“这就好,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一旁正忙着擦汗的白胡子老头连忙上前,躬身报告道:“娘娘放心,陛下只是一时魇住了,只待清醒之后,再用上两剂安神汤也就好了。” 真的是做了噩梦魇住了吗? 说实在的,老太医自己都不敢确定。可偏偏他又什么都查不出来,也只能顺着话头说了。 萧皇后的构想是很好的,执行力也不错,但是谁让宫里有那么多钉子和内奸呢。等到天明,皇帝夜里做梦梦到老皇帝来找他的消息已经是传得满城风雨了。 虽说法不责众这样的话对统治者来说很有种放屁的意味在里头,但是当全洛阳城的百姓都在私下里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杨广还真就不能干什么。 先不说他不可能杀了全城的百姓,就先说他要杀鸡儆猴这件事好了,他为什么要杀鸡?嗯,一定是皇帝心虚了,一定是要坏事儿都干尽了。 陷害先太子,强占父妾,残害手足,这些事朝廷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你知我知,可是百姓都不知道啊。 原本瞒得好好的,要是真这么一操作,那可就不是满城风雨的事情了,那得“天下大乱”。如果杨广是个不在乎名声的皇帝,那他也就没这个烦恼,但是谁让他现阶段还是个又当又立的皇帝呢,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当然了,杨广要生气,要拿人开刀,那都是之后的事情,现阶段的他,可还没从“梦魇”之中醒过来呢。 迷信还魂香可是个好东西,而且是个效用很不错的好东西。别的不说,没有解药的话,杨广至少得做一个月的噩梦,这年头就算是富有四海的皇帝,连着做上一个月的噩梦,夜不能寐,只怕也得嗝屁。 这不,为了能解决问题,杨广可真是百宝齐出,什么方法都准备试一遍。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迷信不迷信的时候了,而是再不迷信一把,杨广就得生生把自己给“熬死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啊!”洛阳城外也是有庙的,而且这庙还跟金陵那边有关系,法名在洛阳的落脚地就在这里。 法名无语地看着谨欢跟自己说“善哉善哉”这种话,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法名很想破个戒,把手上的念珠给砸到谨欢的脸上去。 就你?还善哉善哉?皇帝都快被你给搞死了啊! 法名刚从宫里回来,前些天还神采飞扬,容光焕发等着下江南再展雄风的皇帝,如今居然面色惨白,眼下青黑,连走路都虚虚飘飘腿软的跟个面条似的。法名简直都无法想象,在这短短的时间呢,皇帝身上到底发生了怎么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主公,皇帝到底是?”法名也懒得跟谨欢兜圈子,他很明白,以谨欢的性子,再加上这事儿是她干的,只要一开口发问,分分钟给你得瑟上天。 果不其然,法名一问,谨欢就眉飞色舞道:“怎么样,效果是不是特别好?我表哥现在是不是特别惨?啧啧啧,我跟你说,得亏他是我表哥,跟我这沾亲带故的,我也不好下手太狠,不然就不是迷信还魂香的事情了,我直接给他下九转夺命香了。” 她身上这一类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要太多啊,没办法,当年的储备太多啊。不说莲花儿的那些秘藏,就是后来在魔门那里,她连春/药的配备都有达几十种,更别提后来还有黄药师给她拾遗补缺了。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她背包里头没有的。 法名:“……” 害了人还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下手轻了? 他还真是服气到不能更服气!惹不起,惹不起,一点都惹不起了。 “陛下他,咳咳,”法名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只能干巴巴说:“确实不大好。” 谨欢理直气壮道:“我当然知道他不好了,他要是好了,我现在能这么开心?” 法名:“……” 这天没法聊了! 佛祖也是要生气的呀! 好在谨欢来还真就不是为了找法名聊闲天了,开玩笑,她分分钟赚几万两金银的人,有那闲工夫嘛,既然来了,必须是要说正事儿的啊! “这迷心还魂香呢,一般来说的话,效用是有个一个来月的,但是这不是要下江南了嘛,真让皇帝萎上个那么久,那咱们就别走了。”岂止是不走,要是真等到迷心还魂香的效力自然褪去,杨广至少得送上小半条命,别说下江南了,这厮估计连提枪上马都不可能了。 “那主公的意思是?” “我既然来了洛阳,那么肯定是希望下一趟江南的,这次去也不是白去,那边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至于说皇帝现在的状态嘛,正好给你刷一刷副本啊。” “刷什么?”法名错愕问道。 “额,没什么,我说,正好给你刷一刷功劳。”谨欢面不改色,装作一副自己刚刚纯粹只是口误的表情。 法名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事实上他就是想纠结也纠结不起来啊,鬼知道“副本”是个什么意思啊。与其纠结这个,还不如好好问问让他去刷功劳是个什么意思呢。 “还魂香除了自然褪去效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方法。”谨欢低沉着声音说道。 “什么方法?”法名也放低了声音,以为自己即将听到什么秘密。 “解药呗。” 第276章 大唐盛世 如果人生能够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那么法名一定会选择做一个躲在自家庙里宅到死的和尚, 而不是成为现在这个上了贼船下都下不来的神棍贼秃。 轻轻松松就被谨欢用两个字噎的说不出话来的法名也只能在心里不断念佛了。 佛祖啊! 您大慈大悲把这妖孽给收了吧! 没奈何, 像谨欢这样的妖孽,佛祖看了都满头包, 再大的慈悲也渡不了这样的“神奇宝贝”啊! “那您的意思是?”法名只能咬着牙,继续问谨欢。 “不是都说了给你刷功劳用嘛, 弄个国师什么的名号, 不是也很好听吗?”谨欢像是手里捧着毒苹果的恶毒皇后,但是法名却不是看到苹果就想吃的白雪公主, 作为一个有脑子的和尚, 事实上法名现在只想逃跑。 开什么玩笑,国师这种名头是好担着的嘛, 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个跌下去再也爬不起来的深坑呐!别说是粉身碎骨了,就是万劫不复,那也是有可能的好嘛! 作为一个和尚,法名觉得这个任务对自己而言太重大了。所谓死道友不死和尚, 法名艰难地开口提议道:“主公, 我等修行之人不适合参与太多俗世之事,这样会折损我们未来说话的分量,相比较之下, 我觉得这件事其实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更合适的人选?”谨欢掏了掏袖子,摸出一条牛肉干,下意识想递给法名之后发现有点不大对, 只好把牛肉干又塞进了自己嘴里,边咀嚼边道:“行,你先说说看是谁。” “袁道友。”法名想都没想就把小伙伴给卖了。 开什么玩笑,小伙伴什么,难得不是这种关键时刻起作用的嘛,不然他一个和尚跟一个假道士当什么小伙伴哦。 谨欢嘴里叼着的牛肉干“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绕着圈儿地打量了法名一番,一边打量还一边摇头:“啧啧啧,朝廷这个乌七八糟的大染缸啊,真的是影响太大了,看看你从前,多么单纯洁白的小和尚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法名:“……” 还讲不讲道理了! 还讲不讲道理了! 说心黑,可着满天下去数一数,先不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您这个大乌鸦最黑好嘛! 法名正在心里唾弃呢,哪知道谨欢突然话风一转,拍了拍法名的肩膀正色道:“小和尚啊,表现不错,我喜欢,嘿嘿嘿。” 心地纯良的人在她身边可活不了多久,毕竟她可是个将来的造/反头子,造/反头子身边能有小白兔或者大天使吗? 别开玩笑了。造/反头子身边只会有皮白心黑的豆沙兔子和翅膀尖尖都反射黑光的大天使。 像法名刚刚的表现,那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谨欢发自内心地表示,寡人龙心甚悦,龙心甚悦啊! 法名这么一“谦虚”,还在夜夜不能安眠的皇帝又要再等几天才能安生了。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凄惨一点,才能衬托出袁大师“药到病除”的高超本事嘛。 自从谨欢暂时离开长安,长安这边众人的任务其实是更重了的,毕竟谨欢这个主公不在,他们做下属的就更要尽心尽力地为谨欢守护好长安才是。自打杨广迁都,哪怕长安还顶这个旧都的名头,但是在谨欢这一系的人马眼中,长安已然是自家盘子里的一块肉了,他们的任务自然不会轻松。 然而任务重归重,一想到平常最喜欢搅风搅雨的“幕后黑手”暂时离他们远去,他们能获得片刻的宁静,哪怕这份宁静是短暂的,也十分值得他们欣喜了呀。 只可惜,袁天罡的运气不大好。这前门刚走了老虎,后门就来了饿狼,对此,袁大师也只能自叹倒霉了。 要说谨欢是怎么让杨广下令召见袁天罡的?其实这里头操作特别简单,就一个重点——病急乱投医。到了杨广现在这夜夜不能睡,一睡就做噩梦的状态,别说一块木板了,逮着跟枯草他也想上岸啊。好假假也是一国之君,而且还是没下台手掌大权的一国之君,硬生生地被谨欢给搞到这份儿上,也不知道是说活该还是该说倒霉了。 和尚跟道士那都不是一路的人,推荐袁天罡这事儿自然不能从法名的嘴里冒出来。而这年头到处钻营想拍龙屁的人虽然多,可是皇帝现在的情绪就跟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桶似的,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捋虎须啊。最后推荐了袁天罡的人,自然还是谨欢埋在杨广身边的钉子。 杨广这时候跟半疯也差不多了,一听人说袁天罡可能有办法,他二话没说就让长安那边送人过来了。至于说这个“可能”有多大,到底会不会有效果,杨广现在想不到那么远,他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知道了袁天罡已经在来洛阳的路上,法名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这可不是存心迫害同伴,反正主公手里有药,袁道友是肯定能把皇帝给治好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这是让了一份好大的功劳给袁道友呢。至于说袁天罡到底想不想要这份大功劳嘛,法名只能说,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他不会回答。 这个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法名心中的疑问还是存在,作为一个心无旁骛,只有被谨欢吓到才会偶尔失眠的好和尚,法名并不能体会到失眠的威力,所以他也就不能理解一个“迷心还魂香”竟然能把好好一个皇帝给逼到现在这个份上。 没错,是好好一个皇帝。杨广现在除了好、色,好大喜功,奢靡无度之外,其他方面还没出现太大的问题,总体来说在,这个皇帝还是过关的。要知道皇帝基本上是天下间压力最大的职业了,除非你是个一心只想享受,完全没有抱负的皇帝,不然法名很难想象,一个承受力本该很强的人会被噩梦所击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击倒,是溃不成军的那种。 “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那些虚假的东西,而是这儿。”谨欢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开始了自己的忽悠理论。 法名是个勤学好问的和尚,他从善如流地继续发问,“这是什么?” “这是人的想象力。” “想象力?” “一个坚定的人,很少会被现实存在的东西所吓倒,也很难会被一些假东西吓到,但是他们会被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吓死,因为最了解一个人的人,就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想象出最能够吓唬到自己场景。” 法名:“……” 总感觉我的大佬越来越不对劲,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 第277章 大唐盛世 事实证明法名醒悟的太迟了, 更何况谨欢大佬这艘贼船, 又岂是人想上就上, 想下就下的呢。至少对法名这样的人来说,这贼船上了, 除了嗝屁,否则就甭做梦想下船了。 正在往洛阳赶的袁天罡和法名的想法就不一样。作为一个有着清楚认知的神棍, 袁天罡决定完美的奉行“学成文武艺, 卖与帝王家”这一个中心思想。 什么?你说谨欢还没登基?没关系,快了快了。再说了, 这吃饭还知道趁热乎呢, 等到登基了再来烧冷灶,前面的鲍参翅肚都被人给吃了, 就剩些残羹冷炙,谁乐意呢。 就是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头嘛,像法名那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不说也罢! 谨欢是个死颜控,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倒不是说你长得不好看她就不重用, 如果是这样, 那当年王翦父子大概也挨排排去跳护城河了,只是说如果你有能力碰巧还长得不错的话,那么待遇自然也会好一点。 巧的很, 法名和袁天罡的卖相,咳咳,不不不, 是外貌都还挺好。 法名和尚原本是个温润如玉的美貌和尚,近两年受了那么多“折磨”之后,看上去越发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的佛相。袁天罡呢,则是个看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胡子大叔。 谨欢一向不怎么喜欢留胡子的,在她的暴力政策之下,连一代天骄始皇帝都没能逃过这个魔爪。至于说为什么袁天罡能逃过她的毒手,约莫是袁天罡是个本体即胡子的男人吧。谨欢也不是没有试着让袁天罡刮胡子,事实上暴力如她,直接手下匕首一动,谁都察觉不出来,袁天罡下巴上的胡子就没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要说原本有胡子的袁天罡是个风流帅大叔,没了胡子的袁天罡就他喵的是个奶油小白脸啊。谁家算命会相信这样的小白脸呢,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无奈之下,谨欢也只能允许袁天罡继续留胡子了。 感谢无处不在的暗卫们,哪怕一路都在皇帝手下的看管之下,谨欢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传了进来,包括解药自然也是一并送进来的。 袁天罡进皇宫的时候,杨广已经跟死狗快要差不多了,若不是还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还要点脸面,大概就真是条死狗了。 “爱卿可有办法解决朕的失眠之苦?”哎,毕竟是皇帝,要脸噻,不能说自己被亲爹和大哥一家子的鬼魂吓得睡不着觉,就只能托辞说自己是失眠了。 看破不说破,袁天罡深谙其中三昧,当下就微微笑道:“还待草民替陛下诊断一二。”别说他会诊脉了,就是不会诊脉,这个时候也得装腔作势啊。不然这望闻问切啥都没干就能解决,那就太玄乎了,袁天罡还不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装腔作势诊完了脉,又掉了一会儿书袋,袁天罡才在皇帝看似隐蔽实则殷切的目光之中微微点了点头,“草民会制一种香料,兴许能缓解一二。” 杨广登时就高兴了。 这年头都讲究个说话的艺术,既然袁天罡说能缓解一二,那基本就肯定能起作用。要知道这些天太医院的人让他不知道喝了多少种苦药汤子,他么的一种比一种苦不说,居然还说为了不冲淡药性,还不能吃蜜饯。要是有效果吧,这苦杨广也就忍了,但是没效果啊,杨广能忍嘛? 也幸好谨欢给出的解决办法还是香料,不然袁天罡若是说要给皇帝抓几服药熬一下的话,杨广估计会直接跳起来的。 袁天罡随即报出了一连串的香料名,其中还有不少是作药用的,既有珍贵的,也有普通的,反正乍一听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就是了。当然了,这些都只是掩饰,真正起作用的是袁天罡在制作香料的过程中洒进去的几滴息脑液,这东西可不好得,就是谨欢身边,也就剩下个一两瓶了。不过这个瓶子到底有多大,就没必要让人知道了。 以谨欢当时下药的程度,再加上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分解,估计这香点个三四次就能彻底根治杨广的失眠了。这治病还是得按部就班,循序渐进,要是一上来就开个大,以后开不了大了,不是惹人怀疑嘛。你丫从前不是那么牛逼的嘛,怎么现在怂了呢?总而言之,为了安全考虑,袁天罡还稀释了一下息脑液,只是就算稀释了,息脑液的效果还是在的。 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之后,杨广终于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好觉。 失眠了这么多天,身体并不是一次睡眠就能恢复过来的,只是眼下的青黑虽然还在,杨广的精神却是焕发了。这也是息脑液的又一个附加效果,反正杨广一觉睡到大天亮,醒了之后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耳聪目明,龙心大悦之下,决定要厚赏袁天罡一番。 作为一个立志要好好刷逼格的神棍,袁天罡自然是婉拒了皇帝的“厚爱”的。 “草民本就是布衣,不求闻达,能与陛下尽绵薄之力,求心安耳。” 嗯,对我家主子,未来的陛下尽力,跟你是没什么关系的。 杨广怎么说也是混出来的,袁天罡这番做派他也能揣摩出一二,不过不管真假,对于袁天罡的这份态度,杨广还是很高兴的。 不错不错,本来就是朕的子民,替朕办事还不是理所应当? “哈哈哈哈,朕可不是那昏庸君主,有错当罚,有功就该行赏,既然爱卿不愿受功名利禄,那么这样吧,朕就赐下一座道观如何?” 袁天罡:“……” 你大爷的狗皇帝,爷爷我是假道士,不是真道士啊! “谢主隆恩!”没办法,强权在前,不得不低头啊。 对于治愈了自己失眠症的人,皇帝还是很大方的,说是只赐了一座道观,但是这座道观不管是香火供奉还是名下的财产都不少,看着高大上,内里还富贵,可见杨广这回的赏赐还真是用了心的,这要换做别的道士,这会儿估计就感激涕零了。 没奈何,袁天罡是个假道士啊! “哟,位置可以啊,我记得这儿离法名那庙也不远,这一片的土地可都是道观的,啧啧啧,大土豪啊这是。”谨欢前前后后视察了一番道。 因为跟法名还有天云几个和尚打交道的关系,这寺庙什么的,谨欢还真是没少呆,反倒是本土宗教的道观去的次数还真不怎么多。主要也是道士们喜欢关上门来自己研究,只想着自己得道成仙,而佛家讲究一个普度众生,别的先不谈,光是对客户的这个服务度上,就先差了一截不是。 还好,这些对谨欢来说都不是问题。 “放心吧,我们家老祖宗可是李耳,以后道教肯定有扶持政策哒。”谨欢拍了拍袁天罡的肩膀鼓励道。 袁天罡目瞪口呆,还非常想掏掏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耵聍太多,把耳朵堵得都听不见话了。 “您说您祖上是谁?”袁天罡不信邪,又问了一遍。 “李耳啊,你看我姓李吧,李耳也姓李吧,五百年前是一家,一千年前也一样嘛!” 袁天罡:“……”真他么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主公啊,你怎么不怕你家老祖宗半夜从坟里跑出来找你谈心呢? 第278章 大唐盛世 这就是袁天罡土包子没见识了, 要知道李唐皇室上位之后, 那可是想尽办法把自己的老祖宗往老子身上靠的, 甚至还给了“唐圣祖”的庙号。像这种的,才叫做见过不要脸的,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呢。 而且原本李家就是这么硬往上凑,可是谨欢不一样啊, 她是一个有证据的牛逼的人。 老子生在公元前五百多年, 距离现在都已经一千来年了,即便有什么东西, 也早已经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可谨欢是谁, 她是一般人吗?她是一统华夏,开疆拓土的武安公主啊! “喏, 今儿就给你长长见识,让你看看姑奶奶我从不骗人。”谨欢状似无意地继续掏了掏她的袖子,基本也就是她的哆啦a梦口袋了,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狭长的锦囊。 袁天罡狐疑地接过了锦囊,说是锦囊其实还不准确, 更像是个细长的口袋。袁天罡小心翼翼地抽开了口袋的绳子, 定睛一打量,里面是一卷竹简。 如今纸张早已普及天下,但凡是竹简又或者是绢帛一类的, 那就必然是比较珍贵的东西。 袁天罡擦了擦手,这才抽出了竹简,一看开头, 就愣住了。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袁天罡的脑子像是被钟撞过了一样,整个人都傻了,手上捏着竹简,像是捧着一块稀世珍宝,又像是捧着一块烫红的石头,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起来。“主公,这,这,这不是真的吧?”皇帝面前还仙风道骨的袁大师,这会儿跟个二傻子也没啥区别了。 谨欢骄傲点头,“开玩笑,你见过我拿出过假东西吗?” 袁天罡狂点头,然后又疯狂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主公您太英明了,英明神武,英明神武!” 袁天罡都要疯了。要说去年谨欢“打劫”来的释迦牟尼的佛牙舍利在法名面前秀了一下之后让他如痴如魔,那么现在谨欢拿出来的这一卷《道德经》原稿,也足以让袁天罡彻底陷入疯狂。 谨欢和嬴政当年打劫了六国国库,但凡是个好东西,基本都没逃过他们姐弟俩的手。嬴政是个彻头彻尾的法家狂热分子,就算身为皇帝,这厮的偏好也足够明显了。所以像老子《道德经》原稿这样当年也珍贵无匹,现在更可以直接说是国宝的珍惜宝物,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嬴政看不上,扶苏对这个“无为”也没什么兴趣,这东西自然而然就被谨欢收起来了。要说她觉得这东西有多珍贵也不见得,毕竟很多后世上拍拍出天价来的东西,比方说什么鸡缸杯这一类的东西,当年她就是拿来喝酒的呀。还有什么秦砖汉瓦,就更让谨欢崩溃了,这是想扒老娘的屋子啊!至于说被视为国宝,明令都不许交易的青铜器,那也是她当年的日常用品,谁会觉得自家的饭碗酒杯珍贵呢? 同理面前这卷《道德经》,各家原稿她不知道存了多少。她之所以要存这些东西,在乎的是本身的价值,而不是所谓的附加价值。但是在袁天罡看来,本身价值还是其次,毕竟《道德经》让他倒背都行,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这是原稿的事情。 “主公,这个,这个……”袁天罡激动到都要语无伦次了。 谨欢很是嫌弃地摆了摆手,“行行行,知道了,让你看几天,行了吧。” 这还真不是她小气,而是这东西毕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到她手上的时候其实已经受损了。而以现在的保存手法,这东西还是很容易受损毁的,只有被收藏在她的背包里,那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袁天罡也不心黑,他也不奢求谨欢会将这东西送给他,毕竟这东西太珍贵了。能够借来好好观摩几天,这就足够了。 “多谢主公,多谢主公。”袁天罡连声谢完之后拔腿就要往书房跑,这可是个好宝贝,自己可得多多观摩。要知道当年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被关令尹喜留住,这才写下了五千字的《道德经》,更别提在此之后还有老子“化胡为佛”的传说了。 袁天罡虽然是个“神棍”,但是他还真对道教有所研究的,能够看到老子的真迹,他自然是要试图揣摩一二,纵然不能得道成仙,沾染点大贤的气息也是好的嘛。 谨欢一看袁天罡那沉迷的样子就不吱声了,干脆利索地转身自己走了。这货现在一看就是疯了,跟他说啥都没用,她干脆也就懒得说了。 几次香一点,杨广的病根也断了,睡得香,吃得好,养精蓄锐了小半个月,这厮也坐不住了。当下就发了明旨,启程。 谨欢在洛阳多呆了两个来月,早就快被憋疯了。虽然这多出来的一个多月基本就是她自己作出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把锅扔到杨广的头上。 本来嘛,要不是这厮非作死地打她主意,她也不用给他下药,找来杨坚跟他夜聊不是。所以说嘛,这做人的,还是要老实一点比较好啊。 皇帝出行,阵势自然是小不了的。车队前后绵延,前面的出了城门,后面的连宫门都还没出呢。还好谨欢还有个郡主的身份,规制不错不说,车架离皇后的凤架也不算太远,不用跟在后面吃灰。但是这车队一长,动作就慢,一个人两三天就能赶到的地方,车队居然走了将近小半个月才到。 “呼,可算是要上船了。”许久没有见到这样宏伟的龙船,谨欢还有点小怀念来着。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份坐不上最大的那一艘,但是没关系,杨广这个土包子就会坐河船得瑟,等到她上位了,她非得把福船给造出来,扬帆远航不可。 这个时候的欧洲,西罗马帝国已经灭亡很久,黑暗的中世纪也已经开始。说实在的,谨欢对那儿还真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没兴趣归没兴趣,充实一下植物和动物种类,顺带再搜罗搜罗金银珠宝啥的,谨欢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这些玩意儿可是什么时候都不嫌多的。 现在可没有什么蒸汽机柴油机这一类的玩意儿,龙船的前进很多地方都是靠着两岸的纤夫,毕竟河道浅,龙船重,吃水也深,只能靠外力了。 很多事情就是史书上看再多遍,也比不上亲眼看一遍,谨欢被河岸两边的景象震撼到了。 “我亲爱的表哥啊,为天下苍生,你还是早点死吧。”谨欢悠悠然说了这么一句,还是转身回了船舱。她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好人,昔年纵横沙场的时候一对长剑之下的亡魂也很很多,然而沙场之上,马革裹尸才是常态,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但是这些民夫不同,说她虚伪也罢,说她假惺惺也好,此时此刻,她是真真正正地想为他们做一点事情。 谨欢觉得她好像理解当年玄烨在看到下面每年丰收的报告之时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了。 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 说起来很简单,却是她可能付出一生的精力都完成不了的事业。不过她完成不了也没关系,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嘛,何况她又不是圣人,所求的,也不过是个无愧于心罢了。 谨欢前脚在这边感概了一番,后脚萧皇后那边就派人来请她了,说是下面人敬献了一些鲜活的东西,让她一起去用膳呢。 “这算是越挫越勇?”谨欢狐疑地问了白露一句,还是去了萧皇后的凤船上。 谨欢也是奇了怪了,要说这萧皇后在她手上吃了那么多回瘪,要换做其他人吧,估计就再也不想见她了。可萧皇后却正相反,三不五时地就派人来请她,还回回都被她噎个半死,到底是图什么呢? 白露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这次她跟着谨欢出门,寒露就留在长安打点家中事情了,虽说李琛已经成长到足以处理好家中事务,但是留下寒露他们几个小的也能够更安心一点。 原本谨欢以为萧皇后就叫了她一个,来了之后才发现一船的莺莺燕燕,端得是热闹的紧。 除了萧皇后和皇室的公主郡主,谨欢的地位是最高的,再加上公主郡主们又都是小辈,看到谨欢论起规矩来,也是要行礼的。 “娘娘这儿倒是热闹得很。”谨欢也不知道萧皇后这回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干脆就顺着她的意思开口说了几句。估计是正好撞到了萧皇后的点上,听了谨欢这话,她立时就眉开眼笑介绍起来。 “都是些好姑娘,这是李大人家的千金,这是张大人的家的……”除了杨家人,剩下的萧皇后零零散散介绍了好半天才算是说完,谨欢除了默然不语装微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这么多人,她连见面礼都没法给。怎么给,先不说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头弄成首饰架的习惯,就算她头上有个首饰架,撸秃了也应付不来这么多人啊。 “娘娘也不先说一声,我身边什么都没带,倒是失礼,只能回头补上了。”谨欢笑眯眯说道。 她是很喜欢金银珠宝没错,但是也真的不喜欢把东西都往头上戴啊。像是现在,她浑身上下也就头上戴了个绾发的玉簪,其他什么都没有。比起珠翠满头的皇后来,谨欢简直就可以说是“穷酸”了。 贵女们听了谨欢这话,自然是连声说不敢,倒是萧皇后拍了拍手解围道:“不用你破费,我都替你出了。” 萧皇后的话音才落下,就有宫女们鱼贯而入,手上还都捧着一个个精巧的首饰盒,贵女们自然也是从善如流地谢恩。 “本宫年纪大了,这些时兴的东西不适合,还是你们小姑娘家家的戴着好看,也衬你们呢,妹妹你说是吧?”说到最后,萧皇后话锋一转问谨欢道。 “啊?哦!是是是,适合得很呢。”谨欢下意识回了一嘴,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位是拿这群青春灿烂的小姑娘和她对比? 这也是让人呵呵哒了。 先不管和她对比的效果怎么样,难道不是萧皇后自己对比起来效果更好吗?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这压根就理解不了嘛! 回到自己的船舱之后,谨欢开始“翻箱倒柜”,白露奇怪问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呢?”这满屋子都是些瞧着就嫩生生的布料,是准备做衣裳不成? 第279章 大唐盛世 “我发现自己带的衣裳都不时新了, 准备做几件新的。”谨欢挑出一匹淡绿色的布料, 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她肤白如玉,莫说是这样的娇嫩的绿色了, 就是鹅黄嫩粉也照穿不误的。没办法,人长得好看, 穿什么都好看嘛。 “啊?哦。”白露不愧是训练有素, 心里惊讶归惊讶,却还是很快就帮着谨欢归整好了铺了一地的布料, 并且准备好了针线让谨欢施展所长。至于说其他的方面嘛, 就不用白露出手了,以谨欢的动作, 一天她能赶出五六套衣裳来,还是件件精美不重样的那种。故而看到谨欢开工之后,白露就到一旁替她收拾首饰盒子了。 要说这天下间谁的首饰最多最精美,那绝对是谨欢,没有其他人。白露是知道自家主子有强迫症的, 看着她开始做嫩绿的衣服, 便挑了一整套的翡翠首饰出来让她搭配衣服。 翡翠的兴起很晚,至少现阶段人们更喜欢的还是各种玉。白露现在挑出来的一整套翡翠首饰还是当年谨欢在大清的时候直接占了缅甸那块地方开出来的。 现代人说赌石是一刀穷一刀富,还有什么神仙难断寸玉的说法。但是这些问题对谨欢来说就完全不是问题了呀, 翡翠矿全都是她的,慢慢切就好啦。比方说白露现在挑出来的这套翡翠首饰,就是龙石种翡翠, 这种翡翠很少见,如果不是谨欢有那么多矿,还真切不出这么多原料还做出了好几套首饰来。不过很多东西她都留给了几个侄媳妇,像是这样的顶级翡翠,她也就挑挑选选地留了几套而已。反正她好东西太多,没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嘛。 兴许是许久没有动工制作衣服的原因,做了一套衣裙之后,谨欢突然来了兴致,又选了粉色鹅黄藕荷色三种布料各做了一套。这些做完了这些之后,她还特意找出来了自己的珍藏,当年清宫秘制的“雨过天青色”的布料。 这种布料是当年内务府研究了许久才照着汝窑仿制出来的,所谓“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这颜色看着清淡,实则清新柔丽,典雅自然,乍一眼瞧着简单,在阳光照耀之下才叫美不胜收。 以现在的制作水平,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布料的,就算当年在大清,这种布料的制作也是极难的。要知道当年的染坊可是实现了半自动化了,可偏偏就是这个矫情的雨过天青色,就算是老师傅手把手的教,学徒们也得学上至少十来年才能掌握技巧。所以这种布料就一直是限量供应的,除了谨欢能够仗着她哥哥肆无忌惮地用,其他人还真就没这个待遇。 谨欢想了想,干脆仿照仙三里龙葵的衣服样式,给自己做了一套广袖流仙裙。这种布料轻灵飘逸,用来做流仙裙倒是刚刚好。 做完之后,谨欢就直接换上了,在白露面前招摇了一样,“怎么样,好看吗?” 白露自然是连忙点头的:“这衣服本就贵气,若是再配上这些翡翠反倒显得笨重了,该换主子那套垒金丝凤穿牡丹的才是。” 哪知道谨欢直接摇头,“戴那东西干嘛,看着轻巧,戴着还是坠得慌,照旧插个玉簪就是了。”就是要来一个低调的奢华,这布料本身就够显眼的了,就不用再喧宾夺主了嘛。 白露却摇了摇头,“那主子也该再带一副玉镯才是,今天那些个小姐们哪个不是珠翠满头,便是内敛些的,头上身上的首饰也有个五六件,哪像主子你,若不是绾发要用,当真恨不得连头发都用布带给束好呢。”白露这话还真不是胡说,谨欢平素在家的时候,经常懒得直接就一根布带子扎一个高马尾,李琛还有样学样,每日里就一身骑装,分分钟看着就像要去干架的。 一听白露这话,谨欢猛地一拍手道:“嗨,这个主意好,戴什么劳什子玉簪,就用布带子扎头发就好了嘛。” 白露:“……” 夭寿了,她刚刚干嘛要张嘴啊! 还好,谨欢还没混到那份儿上,布带子虽然还是布带子,却是天青色布料混编了金丝银线勾绘出来的发带,而且上面还镶嵌了不少打磨好的钻石,乍一看平淡无奇,可是仔细再一看,那真跟往头上堆了一堆银子似的,效果那叫一个好啊! “不错不错,明天皇后要是再叫我就这么穿!”装扮好了之后,谨欢又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说谨欢了解皇后吧,那萧皇后也了解谨欢啊。她知道,今天她拿这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和谨欢对比,那么隔天谨欢肯定会想办法反击她的。只是不知道她是穿鹅黄还是穿嫩粉了。 在萧皇后看来,这些颜色都是适合小姑娘穿的,谨欢就算瞧着不显老,但是怎么着也是三十的人了,若是穿这种颜色,违和感是肯定有的。为了这个,她还特意把皇帝给叫来了,就为了看谨欢“丢人”。哪知道谨欢竟然没按照她的想法走,说实在的,远远看着谨欢穿了一身青色衣裳来的时候,萧皇后心里还有点失望来着。 说好的要跟我作对呢,说好的要跟小姑娘比谁更青春的呢?你丫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 可是当谨欢走近,看清楚她这一身衣服的玄机之后,萧皇后原本挂在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 今日阳光不错,萧皇后也命人搬了桌椅到外面,反正龙船又大又平稳,也不用担心摇晃。哪知道这么做却刚好帮了谨欢,她一路在阳光的照耀下走来,身上的布料竟然泛着别样的光辉和色彩,像是会流动的水一样随着她的行动波澜起伏,哪怕是萧皇后这样见识无数的女人,也看呆了。 相比较之下,杨广就欣赏不来这种美,他只能欣赏美人的美丽。更何况在他看来,不穿衣服的美人可比穿衣服的美人更美。 “表妹今日这一身倒也别致。”杨广发自内心地夸赞了一句。 有人夸自己,谨欢自然是很高兴地接受的,哪怕这家伙对自己图谋不轨也没关系。反正他也就嘴上打打嘴炮的本事,要是他真敢做什么,那谨欢一定会教他怎么做人的。 萧皇后维持着僵硬的笑意问道:“倒是不知道哪家的手艺这么好了,竟是从前未曾见过的,倒是把尚服局的手艺全都比下去了呢。” 萧皇后这话看似轻飘飘,只是夸赞,但是如果有心人抓着要细究的话,就是诛心之言了。要按照萧皇后的话延伸下去,就是谨欢穿的比皇室还要好,这是什么意思呢,大不敬啊! 这种套子谨欢根本就不乐意搭理,她直接装蠢道:“哎,手艺好嘛,我只是看着不显眼才挑它做了衣裳呢。” 萧皇后:“……” 不显眼?呸!亏得你有脸说这种话! 这样的衣服要是还不显眼,非得用金丝银线编一套出来才叫显眼不成? “妹妹穿着颜色倒也适合,不过这烟花三月,两岸桃红柳绿的,妹妹为何不穿些娇嫩的颜色呢,毕竟妹妹容色好,不穿这些才是浪费呢。”萧皇后被谨欢气了个半死,故意这么来了一段。 “嗨,一把年纪了,要是还穿那么招摇,不成了老妖怪了嘛。”谨欢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萧皇后的套路,虽然她觉得自己就算穿了这些颜色也肯定是打萧皇后的脸,但是这种无意中就跳过了对方给自己挖的坑的感觉真是太爽了,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这就是智商的碾压啊! 若不是皇帝就在这儿,萧皇后已经气得要说脏话骂人了。 你才老妖怪,你全家都是老妖怪! 没奈何,皇帝色/欲熏心,这会儿完全没有接收到和自己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的皇后发出来的信号,他甚至还顺着谨欢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表妹不用穿那些招摇的颜色,质朴自然就是最好的修饰了嘛。”反正都已经长这么好看了,穿什么还不是无所谓的事情,当然了,在杨广想来,若是不穿就最好了。 萧皇后跟杨广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说句不好听的,那可真是杨广挪挪屁股,她就知道皇帝的心里到底想着什么。比方说现在,谨欢觉得她这个表哥越发想作死,而且还是准备作个大死,而萧皇后却是已经能察觉到,皇帝这回是真动心了。 要是谨欢知道她本意就是为了怼萧皇后,结果挖了个大坑把自己给埋了,非得气得跳脚不可。但是这事儿呢,跳不跳的也没什么实在的意义,反正不管怎么说,杨广也不可能得逞的。 往日里皇帝的龙船之上总是最热闹的,除了来往巡逻的官兵,还有来回禀事务的大臣,而这之中最多的,就是各个环肥燕瘦,品貌皆是上等的美人了。 可是今日的龙船却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安静,甚至皇帝那从没空过的龙床之上,今天也只有皇帝一个人。 “安福,人去请了?”杨广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既雀跃又兴奋,想到白日里看到的谨欢,还多了几分心动。 啧啧啧,不愧是跟朕一样的独孤家的后代,当真是无双绝色啊!杨广十分自恋地想到。 床边伺候的太监低声应了一声:“已经派人去请了。”安福在皇帝身边伺候太久了,见过了太多太多,像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桩皇帝的风/流/艳/事罢了,算不得什么。反正那位郡主殿下也不会嫁人,更何况就算嫁了人,谁还敢追究皇帝给他戴了绿帽子不成。 那一头,谨欢的船上,也迎来了从龙船来的太监。 “不知这位公公有何事,我家主子已经睡下了。”白露尽职尽责地拦住人问道。这话自然是假的,谨欢这个夜猫子,怎么可能现在就睡下呢。 为首的太监虽然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却也知道这位郡主不是什么好惹的,也没敢摆什么架子,客客气气地对着白露道:“倒是奉了陛下的命,请郡主殿下去赏月的。” 内舱房里的谨欢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儿,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天空,乌云密布。 赏月? 我赏你大爷哦! 第280章 大唐盛世 “这实在是不巧, 我家主子今日不小心吹了风, 叫了太医开了药, 如今药性上来了,怕是醒不了了呢。”白露毫无顾忌地撒谎道。 反正船上都是他们的人, 她这一句话说出去,那边立刻就能伪装好太医的出诊记录。若不是太医院那里有他们的人, 谨欢也不可能那么迅速地就知道皇帝被“还魂香”给折磨地有多惨不是。 能在这个重要关头被派出来的太监自然不是什么愣头青, 也能猜到对方是有恃无恐。不过他也不担心,毕竟他主子可是皇帝。在他看来, 现在只是这位郡主在玩欲擒故纵, 待价而沽的把戏罢了。他们这些太监,别的不行, 可是长年累月伺候在皇帝身边,对这些个小把戏还是门儿清的。反正现在陛下正是对这位郡主感兴趣的时候,他一个没了根的人也没必要在这方面和郡主闹矛盾不是。 “既是如此就不打扰了。”太监恭恭敬敬地又退了出去,至于他要怎么向皇帝汇报,这就在于他了。 看到人走了, 白露才转身进了内舱, “主子,您打算怎么办?”要换做旁人,现在还不定怎么慌乱的, 可是白露那是寻常的婢女嘛,她就相信自己主子,其他人, 就算是皇帝又如何呢。 谨欢捏了捏双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我觉得先前那香效果不够,我给他来一回猴子捞月。” “猴子捞月?”白露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对不对,不该叫猴子捞月,应该叫黑虎掏心?”谨欢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琢磨出合适的形容词,干脆就放弃了,“算了,不管了,我换身衣服回头出去,你注意一点。” 小心驶得万年船,就算船上都是他们的人,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多注意一点总是没问题的。 白露应了一声,替谨欢找出了夜行服。今天月黑风高,正是适合潜行的大好时机。 那一头小太监也把话给递了回去。 杨广倒也没不高兴,他知道自家小表妹的脾气,也猜到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过来。原本派人去请,也就是抱着不来拉倒,来了更好的想法,不过这一次两次的是情趣,多了嘛,就没意思了不是。 “安福,郡主当真病了?”杨广顺嘴多问了一句。 “奴婢着人去太医那边问过了,说是今日白日里多吹了风,略有些发热,太医那边已经给开了药了。”作为御前伺候了这么久的太监总管,论起揣摩上意来,还真没人能跟他比。 杨广显然也有点惊讶,他原本就当谨欢是可以抻着他呢,哪知道还真病了。“既是如此,那明日你记得派人送些东西过去,下面若是进了新鲜东西上来,也都送过去。” “是,陛下,您现在是安歇还是?”等着的那一个不来了,这不还有后备嘛。 杨广前些天因为睡不着,一直都素着,以他的精力,素了这么多天怎么能忍呢,当下就点了点头,“召几个来吧。” 安福“喏”一声,立刻出去安排去了。陛下今日看起来兴致足得很,也该好好安排那几位“懂事”的来才行。作为御前的红人,安福公公的小金库也是丰厚的很的,寻常的东西递到眼前来,那都不稀得多瞧的。 河道之中停着一长串的船,虽说夜黑风高,但是想要找杨广的龙船,那还真是再简单不过。谨欢连地图都不用拉,挑着灯笼最多的那一个就是了。 龙船之上守备森严,就是到了子夜时分,还是有带刀侍卫在不断巡逻,以护卫皇帝的安全。可是以谨欢快如鬼魅的身手,就是再多十倍的侍卫,也发现不了从天而降的人啊。 找到杨广在的位置之后,谨欢一个旋身就附在了窗棂上,从袖袋之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静心香,戳破一个小洞吹了进去。 谨欢储存的奇奇怪怪的装备太多了,搞得李世民和李琛有段时间天天最大的问题就是能不能从姑姑那里找出她没有的东西。当然事实证明,他们惨败。毕竟就以这俩小破孩那点想象力,能跟经历过后世各种大爆炸的谨欢比嘛。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什么的,李琛他们连后者都没有做到呢。 这香的效果还要挥发一下,并不是立竿见影的,谨欢也没有留在这儿听现场的想法。有什么好听的,她什么样的没看过,还要听这个现场嘛! 回到自己的船舱里,白露也没多问,只是伺候着谨欢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消息就传过来了。 “成了?”谨欢慢慢悠悠地喝着面前的燕窝粥,轻声问道。 白露应道:“昨儿夜里所有跟来的太医闹了个人仰马翻,这会儿主船上面还在发脾气呢。” 该!白露现在心里可爽快了。 你个狗皇帝觊觎我家主子,受着吧! 皇帝发了大脾气,整个船队也都停了下来。袁天罡和法名都在这次的船队里,原本只有法名没有袁天罡的,但是谁让袁天罡给力,嗖嗖嗖就把皇帝给治好了呢,也就被皇帝给放到下江南的名单里了。 因为皇帝暴怒的事情,整个船队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团,袁天罡和法名找着机会,悄无声息地就摸来了谨欢这边。 那边闹得不可开交,谨欢却还悠悠闲闲地在船上钓鱼,至于说到底钓不钓得上来,情趣,情趣懂吗?! “主公,昨夜龙船之上发生了事情您可知晓?”袁天罡就是不知道内情才开口问的。 法名跟着谨欢的时间更久,对于谨欢的恶劣程度和非人手段体会地也更深,比起还在疑惑的袁天罡,法名几乎已经确定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就是谨欢了。 “主公,您到底做了什么啊,那边据说闹了一夜,到现在还没有消停呢。” 袁天罡和法名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而且相比底子薄弱的袁天罡,法名经营了这么久,消息来源更多。可是他打听了一个早上了,除了皇帝震怒的消息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打听到,这就让法名很是意外了。 难道出了什么动摇国本的事情不成? 想到这里,法名又打量了一番谨欢。不像啊,这试图动摇国本的人还在这儿钓鱼呢,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呢? “我没干什么啊,”谨欢将手中的钓竿固定好,回身做了个无辜的动作,歪着头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可爱,“我就是给皇帝换了种香嘛,最近天热,消消火呗。” 袁天罡:“……”他总觉得哪儿有点凉飕飕的。 法名:“……”他心里有点凉飕飕的。 第281章 大唐盛世 “主公, 您这回的香, 又有什么说道?”袁天罡想想上一回谨欢出手的后果, 简直头皮都发麻。 就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香料,让整个皇宫上下闹得是人仰马翻不说, 连带着朝堂之上也是乌七八糟一片混乱。袁天罡简直都不敢去想,这一回谨欢下手的后果会是怎么样。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就是让皇帝安生个一两个月, 这每日里这么多美人来来回回的,看得我头晕眼花的, 不想看。”谨欢随口编了个理由。 方才的预感成了真, 袁天罡和法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蛋疼的感觉。没错, 哪怕法名是个和尚,但是是个和尚,不是个尼姑啊,该疼的时候,也是会疼的。 “主公, 可有妨碍?”法名颇有几分担忧。 “不止是妨碍啊, 以这位陛下的性子,怕是要大事不妙了。”法名是个不通男女之情的和尚,和他比起来, 当然还是袁天罡更了解情况。想想洛阳和长安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再想想这一路上又有多少沿途的官员献美,可想而知, 不能人道这件事对于皇帝而言,哪怕只是暂时的,都能让他暴怒了。 帝王一怒,又岂是谁能够轻易承受的呢。 “谁让他狗胆包天,看上姑奶奶呢,这回只是小惩大诫,若是再不改,哼哼,反正我觉得太监也挺好的。”谨欢威胁说道。 袁天罡和法名同时觉得某处一紧,一阵凉风吹起了两人的道袍和僧袍,二人对视一眼,拔腿就想跑。 三清道祖在上啊,为何如此惩罚我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行了,让他闹腾去好了,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难不成他还会主动说出来嘛?脑子又没坑,反正这两天走不了了,我下船走动走动。”谨欢也在船上呆烦了,也懒得管其他人,直接飘身而下,那动作当真是快如闪电,袁天罡的嘴才张开呢,谨欢人已经到了岸边了。 法名抽了抽嘴角:“道兄,主公武功又精进了?”法名顿时就想起了当年在陇西之时一巴掌被支配的恐惧。 袁天罡咽了口唾沫,艰难说道:“我看是我们从未见识过主公的真实本领吧。” 这哪里是人啊,这根本就是个妖——呸呸呸,不对不对,那是主公,是英明神武的主公,没错,就是这样。 这边的袁天罡在努力给自己洗脑,那边谨欢已经进了城,开始闲逛起来。 龙船附近并无城镇,还是谨欢骑了一会儿马,才赶到了最近的平阴县城。 如今的平阴县就是日后的济南府,如今虽没有日后的繁华盛景,但是也初见端倪,尤其这个时候的泉水可没有后世的污染,当真是手捧着就能喝的那种。 当然了,现在还没有所谓的“天下第一泉”,不过此地泉水极佳,百姓日常都饮用遍布县城之中的泉水倒也是真。 谨欢背包里藏着许多的好茶,次一等的都是一旗一枪的狮峰龙井,更别提后世被推崇上天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了。凡是贡品,就没有她没有的,后世有价无市的东西在她这儿,手拿把抓的小意思罢了。 “怎么说也来了一趟,附庸风雅一回也是要的嘛。”谨欢随意找了家酒楼,也懒得去找自家的店了,扔下五铢钱,小二忙不颠儿地就去给她准备水了。这泉水也有讲究,小二说的是天花乱坠,谨欢听在耳朵里跟念经一样的,实在懒得听,也就随他去了。 这年头可不是银子通用的时候,市面上基本就不出现金银这些东西。保值归保值,但是真正要用,还是得用五铢钱。但是市面上不能用归市面上不能用,真正要紧的时候,谁还管这些铜钱啊,金银才是硬通货呢。这道理几千年都不带变化的,大家伙心里都明镜一样的,通透着呢。 要不然谨欢干嘛那么努力开拓各种渠道想要挣钱呢,幸好她的金矿银矿都已经开始稳步工作了,等到了合适的时候,那些藏匿在琉球的金银就能够运回来。嘿嘿嘿,以她现在的身家,不考虑别的,只考虑国库和私库的话,那她一定比杨广更有钱了。 顶好的母树大红袍,趵突泉取的泉心水,三冲三泡,谨欢这才定心凝神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等到一壶喝完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嘛,也就这样吧。”谨欢觉得可能是自己平常生活中好东西太多了,这样别人想也想不到的享受在她看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至于说事实其实是她根本就没这个享乐细胞这件事,谨欢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开什么玩笑,她浑身上下都是艺术的细菌,额不,细胞好嘛! 愉快地装完了13,谨欢也就起身准备走了。哪知道了才出了茶楼几步,就有不长眼地撞了上来。 “公子您息怒,息怒,小人这就走,这就走。”谨欢一身男装的打扮,哪怕是个人都能一眼看出她是个女子,但是眼前这个撞了她的人倒是乖觉得很,旁的不说,还知道叫谨欢“公子”。 谨欢一把压住了想要开溜的那人后肩膀,粗声粗气道:“想走,简单,先把我的钱袋还回来吧。” 还真是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居然偷到姑奶□□上来了,今儿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那贼也是个老手,一被谨欢摁住就知道是露馅儿了,原本还想找补两句先混过去再说,哪知道谨欢直接戳穿了他。在街面上当了这么多年的贼偷,基本都有些脱身的功夫,那人觉得肩膀上的力气不足,又料想谨欢是个小娘们儿,当下身子一缩,就想逃之夭夭。谨欢是个生脸,在他想来,只要自己随意找个犄角旮旯的一钻,对方是肯定找不到自己的。 “有意思,动作还挺敏捷啊。”看着对方逃跑的身影,谨欢也没有追,反倒是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来擦了擦手。那小偷的衣裳又脏又油,刚刚碰上去可把她这个越来越矫情的大小姐给恶心坏了。 “姑娘,你没事儿吧?”看到小偷溜了,旁边就有大娘来关心谨欢了,“那贼啊,也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小偷儿了,瞧着你是个生脸儿,专欺负外地人呢,到处乱钻就算是报了衙门,回头也找不到人。”大娘也是一番好心来劝谨欢。 谨欢笑了笑:“大娘您放心,不过一个钱袋罢了,我还没放心上。”开什么玩笑,她多有钱,她富可敌国好嘛,将来还会坐拥天下,在乎这点子小钱不成。 可是她的钱,她不在乎可以,其他人想不告而取,那绝对不行。她的东西,谁都别想拿! 所谓越有钱越抠门,要说这世上最吝啬的人,在谨欢看来,绝对就是皇室了。尤其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室中人,要论起抠门来,呵呵呵,谁都别和她比。 “哎哎哎,怎么样啊,那小娘儿们身上的衣裳可是上等的好料子,钱袋子肯定丰厚吧。”破庙里,另一个人问刚刚偷了谨欢钱袋子的贼偷道。 那贼偷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你瞧瞧这花纹,拿金丝银线织钱袋子,就算这里面没钱,把这钱袋卖了都值好些了。” “我要是你我就不卖这钱袋。” “为什么?”那贼下意识问了一句。 “没看到边角上有李字嘛,那可是陇西李家的东西,你胆子倒是不小啊。”谨欢站在大梁之上,打量着下面的两个小偷道。 “啊啊啊,鬼啊!”两人拔腿就想跑,却听到“噗嗤”的破空之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喊疼了。 “就你们也想偷姑奶奶的东西,小毛贼,说,叫什么,姑奶奶我不收拾无名无姓之人!” “小的叫狗剩。” “小的叫柱子。”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谨欢抽出腰间的软剑,“狗剩,你怎么不叫狗屎呢,老实点,说,叫什么!” 面对着闪着寒光的兵器,这俩怂包终于老实了。 “小的叫辅公祏。” “小的叫杜伏威。” 谨欢:“……” 日了个天策的,就这种渣渣也会是以后的起义军? 她对这个天下越发绝望了。 第282章 大唐盛世 这种怂包日后居然也能当个起义军的头头? 谨欢简直不知道要从开始吐槽了, 真是太他么心累了啊! 可是不把他们处理好了,谁知道他们日后会不会成为她的又一道阻力呢。 暂时敲晕两人之后,谨欢放出焰火招来了在齐州的暗卫。 “主子, 这二人是?” “看着这二人, 暂且按兵不动,且看日后的发展,要是可能的话,往这两个人身边塞咱们的人, 剩下的日后再说。”谨欢想了想, 目前只能这样解决了。 她可不想为了两个目前的无名小卒动手, 但是也不想为自己和建成将来征战多添阻力。既然如此, 那就将未来的风险提前收入袋中,这两人若是听话自然最好, 可以成为她手中不为人知的矛,可若是不听话嘛,她该有的手段也不会少的。 “是。”暗卫领命之后和谨欢一起退出破庙, 至于这俩蠢货嘛, 就在这儿躺着吧。 原本出来一趟是散散心的, 哪知道遇上这晦气事儿, 查了一回账又安排了一通事务之后, 谨欢就直接回了船队。 “怎么样了那边?”奔波了一天,身上难免有些风沙浮尘,洗了澡,一身清爽了之后谨欢才坐在桌边, 边用膳边问起了杨广那边的情况。 “太医们全都聚在了龙船之上,但是目前还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来,只能推脱是皇帝前些日子亏损了精元,这些时日要固本培元,不可再行房事。”白露完完整整地复述道。 谨欢挑了一筷子鱼,咀嚼之后咽下去道:“嗯,这话说得倒也差不多,看来太医院也不全都是蠢货嘛。”她的香也是有药效的,等到药效过了,皇帝自然就能恢复正常了,至于说什么时候才能过,那就看他什么时候安生呗。 白露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些太医们可没发现,是小安太医诊断出来的。” 安植铭是他们一手培养出来,再经了好几道关系才安插进太医院的人手之一。当然了,谨欢安插进太医院的棋子不止安植铭一个,只不过为了安全考虑,他们之间都互不知晓就是了,唯有一个负责药房的暗卫才会知道太医院里一共有多少是自家人。 “天下无人不通/共,到我这儿是天下无人不姓李,呵呵,倒也有趣。”谨欢特别想知道等到她把杨广掀下来的那一天,他看到自己的身边人都是谨欢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感觉。不过谨欢对他还是很仁慈的,太监宫女,太医侍卫,文武大臣这些的她都渗透了,可是唯有后宫嫔妃,她可是一个都没动。毕竟她可不想给这个觊觎自己的色/胚送女人,啊呸! 既然诊断开出来了,那么不管如何,皇帝暂时也只能忍了。反正现在除了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不是。 只是这事儿到底事关皇帝的颜面,除了太医被下了封口令之外,包括龙船之上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也都一律被下了封口令,反正除了消息网密不透风的谨欢,甚至皇后那儿都没得到什么确切的信息,只是知道皇帝夜里狠狠发了一通火罢了。 杨广暂时平静下来了,龙船自然是要继续往前行的,江都的行宫已经建好了,要说杨广原本还期待着江都行宫里王世充为他准备的那些美女,那么现在,他就一点都不期待了。 废话,都他么不能人道了,期待有个屁用啊。 不过杨广也是奸猾,他知道自己原本夜夜笙歌才是正常,突然间修身养性肯定让人察觉哪里不对,所以这厮这段时间干脆就宿在了皇后那里,反正萧皇后也不可能和别人说皇帝没睡她不是,那不是把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嘛。而且萧后年过四十,还能引得皇帝夜夜留宿,这不是更能衬托她的宠爱嘛。 帝后算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典型,就这么一个瞒着,一个忍者,倒也一路平平安安到了江都。 皇帝驾临江都,行宫里不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宴会什么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杨广也要借此机会安抚江南官场的各个官员,一时之间行宫内外是车马喧嚣,就连萧皇后,也在接见着娘家人和各家夫人。 他们夫妻一忙,谨欢自然也就闲了。从江都到建康对她而言那真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可是在禅院里留了坐标的,交代了白露两句,她就直接神行去了建康。 “大师,许久未见,康健一如往昔啊。”谨欢假笑着和老和尚应酬道。 法名的师父,老和尚也和谨欢打哈哈:“不敌施主半分风采啊。” “行了,咱们就别互相吹捧了,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的,也该做点正事不是?”谨欢可不愿意把大好光阴浪费在和老和尚打交道上,别的先不说,光是这张橘皮脸她就不想看呐。 老和尚:“……” 你倒是委婉点啊,有你这么横的嘛! 没办法,就是有啊。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再说了,他也没武功不是。 “请施主随我来。”好假假也是在自家庙里,老和尚还是要点脸的,不像是法名直接叫主公,老和尚还是维持了一点尊严,管谨欢叫施主。当然了,谨欢也懒得在这么一点称呼上纠缠。呵呵呵,现在随你们叫,将来全都给朕跪下,就是这么霸气又不讲道理! 账目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要有问题暗卫早就报上去了,谨欢之所以还要看,也只不过是摆出一个关注的态度罢了。不然这些个和尚们还以为她不重视,想办法侵吞她的钱财呢。 “目前还是以土地的收购和粮食的收购为主。”初步浏览了一番账册之后,谨欢说道。 “可是粮食不能存储太久啊。”老和尚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这些收购来的粮食并不会留在江南,而是会通过李家的商队去往其他地方销售。”至于往哪里销售,嘿嘿嘿,李家的生意做到哪儿,这些粮食就能卖到哪儿,这个完全不用担心。西域那边的商队已经跑过西亚直接把生意给做到欧洲去了,李家商队的商品是出了名的出色,一匹绢能换回翻十倍都不止的金银珠宝回来,这种一本万利,提前薅未来的资/本/主/义的羊毛的机会谨欢才不会放过呢。 日本岛上的没见识的矮矬子们更是不必多说,萝卜加大棒,分分钟让他们乖乖叫爸爸。至于说日后谨欢想不想要这个破地方,反正她是不想要的,挖完了金山银矿也就行了,剩下的跟她有关系嘛。没办法,就是这么的无情无义咯。只要资源,其他一概不要,死啦死啦滴啦。 当然了,谨欢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主要还是因为现阶段世道还没开始乱,所以她也没必要存在大批的粮食等霉坏,这些东西只要提前个一两年开始准备就行了,反正以她现在的能力可以储备下来的粮草,估计到时候供给全军上下几个来回都够了,这一点是完全不用愁的。 而且又不是说仗打起来的就完全收不到粮食了,开玩笑呢,先不说陇西是她的大本营,就是江南,日后她也是要驻军的。她还就不信了,她的军队驻扎着呢,哪个敢高价卖粮。谁要是赚这个人血钱,那就别怪她请这些人见识见识什么叫血溅三尺了。 “对了,江南的官场之上这段时间有其他的异常吗?”谨欢又追问道。 老和尚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那位负责行宫的王大人手底下可不大干净,咱们的人也有证据,施主可要拿下他?” 谨欢摸了摸下巴,王世充啊,“他干什么了?” “这位王大人的看来还想再往上爬,这一两年相交了不少人,还从牢里捞出来不少,手底下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了。”而且前段时间还触碰了他们禅院的利益,老和尚很不高兴。 “放心,秋后的蚂蚱,长不了,先让他蹦跶蹦跶吧。” 第283章 大唐盛世 王世充的手底下自然不可能干净, 而且像这样的小人,纯粹就属于“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 谨欢并不想和这样的小人打交道。 要说在一开始的时候,单纯如她还想着对照着所谓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来招人,可是在开始自己培养人才之后,她就完全抛弃了这个想法。其他人先不说, 就光是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这对甥舅俩, 她难道会招吗?绝对不会的。 谨欢无意打断自家孩子的姻缘线, 长孙家的女儿, 只要二凤还喜欢,她是肯定会为他定下这门婚事的, 可是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这两个,她却绝对不会启用。这种有野心有能力的人,她不想用他们去当磨刀石来试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 与其日后处处防范, 倒不如现在就给他们来一出一刀两断。 而且长孙无忌和观音婢原本是因为父亲身故被嫡兄赶出家门, 才会由高士廉这个糟老头子代为抚养。谨欢还就不信了, 她都借由长孙孝政的手将长孙晟调养的倍儿健康了, 这个二凤未来的岳父还能暴毙了不成? 更何况和李家联姻的长孙孝政就是谨欢埋在长孙家最好用的棋子,这位四房的嫡子现在可是和建成打得火热呢。 再加上长孙家二房,也就是长孙晟这一房本来就是一团乱麻,上面有两个庶子不说, 长孙晟的前妻还留下了一个嫡子排在长孙无忌的前头,只要长孙无宪在,长孙无忌就别想出头,要知道这位可是死盯着长孙无忌这个同为嫡子的弟弟的。扶一打一,这种手段谨欢再熟悉不过了。这可不是她小心眼,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谨欢不会让自家好好的孩子愣生生给养废了,否则她现在就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培养李世民,直接让他沉溺于糖果和游戏中不可自拔不就好了嘛? 可是同样的,她也不会让李世民大幅度接手军权。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政权永远都掌握在有枪的这一边。所以在最一开始,谨欢就定下了最详细的计划,二凤会作为建成在政务上的辅助,至于军事上的辅助,自然就是天赋奇佳,谨欢倾尽全力培养的李琛了。 这小姑娘醉心军事不说,偏偏一碰上政事就头疼,说真的,原先谨欢还想着是不是能像当年的石青璇一样培养出个女皇出来呢,但是看到处理的一团糟的事务之后,谨欢算是彻底放弃了。 罢了罢了,就是她自己,当年也就是个只会打仗的兵痞,要不是后来跟着哥哥弟弟耳濡目染地学了那么久,难道她现在就会了不成?就是到了现在,她还是坚信拳头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真理掌握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呢。 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都不能算作问题,包括王世充这样的小人。暗卫早就在王世充身边安插好了人手,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会取而代之了。相比较之下,反倒是李密更让谨欢头疼。 李密跟李家这边并没有什么关系,李家出自陇西,而李密这一支的祖籍却在辽东。这厮也算是文武双全,心智过人,不然也不能壮大瓦岗,但是时运不济,肚量不大,且有脑后反骨,这样的人,谨欢是不打算给自己自找麻烦的。她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慌的圣母,放着自家培养出来的又听话又好用的人才不用,非得费尽心力来“礼贤下士”,她才没这么高大上呢。 可是要是现在就把这货给结果了吧,先不说他在杨玄感起事的过程之中起的作用,就是后来的瓦岗,如果没有他的话,翟让也没办法在没有李密的情况之下让瓦岗寨走到那一步啊。 “要不先挖了一点瓦岗未来的将领好了。”谨欢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虽说蛇无头不行,可是在战场之上,没有一个能领事的主将,对军队的打击也是很大的。当年的玄甲军为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原因之一当然是他们本身厉害,而且装备也最好,但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谨欢这个主帅,有她在,玄甲军的根基就在,信仰就在,这才是玄甲军真正可怕的地方。 “施主,你在说什么?”老和尚见谨欢在这儿神神叨叨的,忍不住问了一句。 谨欢摇了摇头,神秘笑道:“我在说,齐州是个好地方啊。” “齐州?”老和尚琢磨了一会儿,附和道:“齐鲁大地,人杰地灵,确实是个好地方。” 什么鬼就好地方啊,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跳跃性这么强啊!说好的王世充呢,你说齐州干什么,这丫又不在齐州啊! 谨欢说齐州,也就是山东是个好地方自然是有原因,先不说她遇到的那俩倒霉小贼,比方说后人都知道秦琼秦叔宝,程知节程咬金,还有罗士信,包括单雄信,徐世勣的祖籍也都是山东。当然了,后面这俩现在不吃大葱,一个改喝羊汤,一个改吃烩面了。 这头谨欢在试图挖掘人才,那边李渊也没有放松工作,要知道他人在官场之上,大多数时候确实是比谨欢要更难,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影响,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反倒更容易结交人才。 在这个不断结交人才的过程之中,李渊的小心思也不是没有动摇过的,尤其是裴寂,唐鉴这样的人才,要说李渊没动过小心思那才是虚伪。不过这些小心思只是李渊在私下里不断发展李家势力过程之中的小浪花罢了,别的先不说,一根指头就能按死他的亲妹妹,李渊当真是想想就背后发寒。更何况他要是真起了这个心思,别的先不说,就先擎等着当个孤家寡人吧。 李渊心里明白得很,亲娘是妹妹最坚定的支持者,儿子闺女都是妹妹在养着更不用提了。包括看似本该和他站在一边,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的窦氏,在这个问题之上也会毫无疑问地倒向谨欢。他根本就占据不了任何的优势,与其作死,还不如乖乖听话,就算活着当不了皇帝,至少等到死了,还是能被儿子追封的嘛。 没错,现在的李渊也就追封这么一个想法了。 想想其实也有点可怜了。 不过李渊自己不觉得可怜,也没人会替他发出呐喊啊,包括现在在和李渊打太极商量婚事的柴家人,何尝又不是觉得李家的那位郡主深受皇恩呢。 女儿家的婚事商议地本来就早,再加上李琛前面两个庶姐的婚事已经定好,只等到了时候办婚事,故而在其他人眼中看来,李家这位嫡小姐的婚事也到了该谈论的时候了。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面的人可不知道李琛的婚事真正能做主的是谨欢和李琛自己,在他们看来,儿女的婚事嘛,自然是要和李渊这个一家之主商量的。 有苦说不出而且也不好意思说了李渊也只能和地方打哈哈了。 柴家也算是武将门第,柴慎既是太子右内率,身上还有个钜鹿郡公的封号。虽说这郡公比国公低一等级,但是柴绍如今已是太子千牛备身,在杨昭面前听用,也能算是才俊一枚了。 “哈哈哈,小女顽劣,小女顽劣得很呐。”从古到今的家长都一个德行,喜欢贬低自家的孩子,嘴上就没几句好话,可是换做别人说两句坏话看看,不掐死你才有鬼呢。 “李大人这话可不对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前些日子和令嫒赛了一场马,据说当时场上长安城中的各家子弟可是无一人胜过令嫒啊,都说虎父无犬女,果然将门出英才啊,哈哈哈哈哈。”都是官面上混过来的人,谁还不会打个哈哈是怎么滴啊。 “见笑,见笑啊,哈哈哈……”李渊继续应付柴慎,心里却把成日里挑事儿没完的宝贝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跟他宝贝闺女比赛马,技术什么的先不说,就光是这马,李家的马匹可都是从西域带回来的良驹,培育了这都是第三代了。不光爆发力强,耐力那更是一等一的好,李琛的这匹乌云是她八岁那年的礼物,如今也快四岁了,正是能跑的时候,跟她比,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嘛。 自打谨欢挑动萧皇后办了个女学,明面上事务都是萧皇后把握着,可是萧皇后办这个女学本来就是为了名声,有了名声之后,剩下的事情她自然也懒得管了。她这么一松手,事情就将将好被谨欢的人给接了过去,自此之后,以李琛为首的长安贵女们算是换了个名头,长安城里各家公子一听到这些女孩子来了,那是闻风丧胆,夺路而逃。 就像这次的活动,好好一个太子杨昭领头组织的踏青活动,愣是被这群女孩子给掰成了比赛。而且不光赛了马,还比了剑术和箭术,其他女孩子倒也罢了,可是李琛这个异数,那可真是大杀四方,开了镇山河,愣是无敌啊。 “阿嚏,阿嚏!”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太出风头,自打从郊外回来之后,一向身体康健的李琛竟然着了凉,虽说她身体素来好,但是小心无大错,还是被李建成给严严实实地看在了家里。 “行了,这几天你就别想着晃悠了,再不老实点,我去信给姑姑让她教训你!”李建成训了妹妹一顿,这才出去处理事务了。 见到哥哥出门,缩在一旁的二凤这才坐到李琛旁边,“姐,给你。” “什么东西?”李琛好奇接过,打开一看,“这是什么?” 李二凤也探过头来,“怎么会是石头?”他原本觉得这个袋子挺重的,该是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虽说他们家从来不缺这玩意儿,他小时候拿金弹子打着玩儿,他家小宝也拿滚溜圆儿的大珍珠撒着玩儿,但是玩归玩,送上门的东西谁不要呢。 “谁送来的?”李琛十分嫌弃地将袋子给扔了。 “说是个姓柴的。”李世民回道。 “姓柴的?不认识。”李琛想了想,直接摇头。 另一头,柴绍正满心期盼着回音呢。 “这块石头可是李家小姐当时打鸟用的,她应该认得出来吧。”送礼就要送有特殊意义的嘛,柴绍觉得自己真的是特别鸡汁。 第284章 大唐盛世 事实证明, 柴家大少机智过头了,送的礼物高深莫测到常人根本就没办法理解, 不理解的李家小姐自然也就分分钟把这块“有寓意”的石头给抛之脑后了。 但是李渊那边却把柴家上门求娶的消息给传回了长安。 这消息并不是李渊主动传的,而是暗卫们整理日常消息的时候一并添加进去的。说好的要详尽, 那就一定要详尽,不然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 收到这个消息李建成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险些没把手里的茶碗给摔了,就自家那个暴力分子,还有上赶着要娶的?还真是谢天谢地,老天无咳咳咳,李建成咳了两声,迅速写下一封信, “洗砚, 发给姑姑。” 在外面候着的洗砚连忙进来,拿了小竹筒往鸽子房那里走。 很快,人在扬州的谨欢就收到了这条消息。 “嗨,还真是见鬼了啊, 千里姻缘一线牵吗?”难得下江南一趟, 谨欢自然就跑到扬州来了,怎么说这里也是她当年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就算现在两个侄儿不在了,她怀念怀念也是可以的嘛。 杨广的“毛病”还没好,这段时间就跟点了引信的□□一样的,三不五时就要炸一炸,别说是行宫了, 整个江都上下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句话惹得皇帝不高兴了就大难临头。 作为始作俑者的谨欢可不愿意摔进这潭浑水里,随意找了个借口,也不管皇帝准还是不准,直接就跑扬州来了。 至于说皇帝准不准高不高兴什么的,关她什么事儿,她做事难不成还要听皇帝的么? 王世充如今就负责江都行宫的事宜,担着江都宫监的职务,谨欢也见了他一面。怎么说呢,活脱就是小品里写得,没想到你王世充这么浓眉大眼的,也有背叛革/命的一天呐! 当然了,现在皇帝还是不知道的,对于“尽心尽力”,对着他比对着亲爹还亲的这位“贤臣”,皇帝还是很赞许的就是了。 谨欢看完了李建成的来信,顺手就把回信给写了。她又不是那种包办婚姻的大家长,只要李琛愿意,这婚事定下也无所谓,反正将来是要当公主的,不行就换呗,多大点儿事情呢。 正在家满怀期待的柴大少可不知道自己时刻面临着下岗危机,除了每日里持之不懈地往国公府送东西之外,他还等着他爹的回音呢。 在最开始那块莫名其妙的石头没有得到回音之后,柴绍痛定思痛,好好咨询了一番自己那些兄弟朋友,可算是又走回了正确的路线上。 什么新出的花粉胭脂啦,珍珠步摇啦,再有就是各家糕点铺子出的各种点心小吃啦,反正只要是女孩子可能喜欢的,柴绍那是翻着花样儿的往国公府送。 至于说李琛一直没回应这事儿嘛,柴绍觉得也正常。李姑娘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那么轻浮呢。 “怎么样啊,今天是什么?”李琛对柴绍送过来的这些东西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送到她面前她都懒得掌掌眼。不过她没兴趣没关系,李二凤有兴趣啊,这小子最近被圈在家里无聊得很,有个二傻子来给他打发打发时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哦,今天送来的是东市的杏子李家的蜜饯果子,没兴趣,收拾收拾你们吃了吧。”李世民翻了一下,蜜饯盒子里面的品种不少,瞧着也是香甜诱人,可是自小就吃家里各种精心制作的点心蜜饯,李世民的嘴早就挑得吃不下这些外面卖的东西了。 要是现在在外面,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兴许还是咬上两口,可他现在在家里啊,想吃什么没有呢,才不吃这些甜甜腻嗓子的玩意儿呢。 看完了东西,李世民又颠巴颠巴地跑去找李琛了。 李姑娘是个好姑娘,该到了练武的时候就练武,从来都不像李二凤这个逮着机会就偷懒的小懒鬼。 才到后院的练武场,李世民就听到了各种破空声,再一看,好嘛,李琛正在练箭呢。姑姑今年春上才给她做的新弓,上等的紫檀木的弓身,姑姑不知道从哪儿给她寻摸来的弓弦,反正以李世民现在力气,顶天也就拉开一半,也不知道他这个怪力姐姐是怎么能拉满的。 “我说亲姐啊,你这么勤奋干嘛啊!好不容易姑姑出门儿,难得能休息的时候啊!”等到李琛射完这一轮,李世民才悄悄摸摸地靠近感叹道。 李琛收了弓箭,白了李二凤一眼,心中冷笑,却懒得理他。 真是的,明明她和大哥都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个这么蠢的弟弟呢? 他也不想想,姑姑临走的时候虽说没有布置任务,可是家里请的那些个老师可不是死人。更何况练武这事更是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他现在偷懒偷得高兴了,等着姑姑回来检查,就等着被小鞭子抽得团团转吧。 唔嗯,还有点小期待呢。 李二凤可不知道他姐的心里竟然会有这么“狠毒”的想法,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只能挥着小手绢哭一段,不愧是亲姐弟。 “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这儿给我磨磨唧唧的。”李琛将桌上放着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才坐下来慢慢开始擦拭手中的弓。 李世民嘿嘿笑了两声,“姐,那什么柴家的公子可是又送东西来了。” “他还没死心?这人是属狗皮膏药的么?”李琛一听柳眉倒竖,不悦说道。 要说这些天,柴绍是真没少下功夫,要换做别家的姑娘吧,说不定还真就小鹿乱撞动了心了,但是李琛是别家的姑娘吗? 要说金银珠宝,珍珠玉石这些东西,李家在陇西老宅的密库里都要堆成山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几尺高的红珊瑚,还有各种数都数不过来的各色宝石,要不是李琛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除了必要的时候一概不戴,她的小私库早就被堆满了。 那些个蜜饯果子,特色小食也不用说,她从小到大,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什么珍奇稀物没尝过,她姑姑单单就是一树梅花都能做出百八十道的点心来,外面的手艺能和她姑姑的比? 胭脂水粉这些玩意儿就更可笑了,匣子上还刻着“白露”的名号呢。拿她家的东西送她,她到底是该笑呢,还是该感谢柴绍给自家贡献营业额呢,毕竟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呢。 “原本以为冷处理就能让他死心的,没想到还是个执着的,这样,你去交代一声,明日若是还有人送东西,直接拒了吧。”李姑娘心里就没成家这么一桩事,她努力习文练武,可不是为了将自己圈禁在后院那狭窄的天地里的。诚然,如她母亲现在,掌管李家内外大事,端的是赫赫威风,可是这并不是李琛想要的。 窦氏再怎么能干,她还是留在了陇西,李琛心疼自己的母亲,却不希望自己也成为下一个窦氏。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自己的未来能活成姑姑那样。 随心所欲,无人可挡。 凡是想要的,伸手就去拿,凡是不愿意的,谁都不能勉强,这才是李琛真正想要的生活。至于说成家嫁人,相夫教子什么的,从来就没有纳入过李琛的人生规划之中。如果她现在这么努力地学习,却还是要成为一个所谓的什么什么夫人,那么她现在努力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这是李琛不能接受的。 她知道,在很多人,不,是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她的想法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但是李琛坚信,只要她坚持,只要她努力,她就必定可以得偿所愿,原因很简单,姑姑在那儿呢,她就是李琛前进的动力,也是她最好的期盼。 “好吧,我去说。”守了这么多天,李世民也觉得有点无聊了,还有那么一小丢丢的同情那个柴绍。 啊!你说这满长安城多少好姑娘,你怎么就这么眼瞎,偏偏看上我姐姐了? 谨欢并不知道长安的这段小插曲,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爱咋咋的,先不说皇帝家的侄女儿不愁嫁,多大了都能嫁出去,更何况如今是李琛不愿意嫁呢,谨欢可没有逼着人成亲的喜好。 “催催催,你怎么不把我给催死呢!”谨欢原本在扬州呆的高高兴兴的,自来扬州出美女,谨欢正打算好好欣赏欣赏呢,就收到了袁天罡催命一样的急信,愣生生地又把谨欢给催回了江都。 袁天罡的脸色十分诡异,听到谨欢的指责之后,他不仅没有半分的愧疚,还是深沉地盯着谨欢,看得谨欢后脊梁都毛毛的,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听到他开口道:“主公,这都是你的错!” “哈?”谨欢n脸懵逼。 等等,她最近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谨欢努力地扒着指头开始想。 唔嗯,她暗地里挖了王世充的墙角,这不算这不算,毕竟王世充又不可能知道,她挖的是他以后的墙角。 额,她把扬州知府的那个色儿子往死里打了一顿,但是她这是惩恶扬善啊,谁让这小子强抢民女呢,该死。 前几天把萧皇后又给气得跳脚,这根本就是日常啊,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吧。 还有…… 谨欢挨个儿数了一遍,连她暗地里指使暗卫给李渊煮黄连茶的事情都想到了,还是没想出来为什么袁天罡说都是她的错。 “停停停,你先说,我到底干什么了,你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搞得我心里还有点慌慌的。”她可对这个橘子皮假道士没兴趣,就算不是脸不是橘子皮也一样,开玩笑,想她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识过,眼界那都不是一般二般的高好嘛。 什么白飞飞啦,朱七七啦,绾绾啦,师妃暄啦,哦,还有她可爱的小青璇和小程英,还有…… 咦,数了半天谨欢觉得自己的打开方式好像有点不对,她性别女,爱好不该是男吗?怎么她数了半天的小姑娘呢? 袁天罡打断了谨欢的胡思乱想,他直接搬了一堆的东西过来,指着道:“这是皇帝昨天派人送过来的。” “哦?”谨欢好奇地准备掀开上面的布,“皇帝给你送东西来了?送的什么好东我艹艹艹,他失心疯啦!”看完了托盘上的东西,谨欢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 要说肉苁蓉,淫羊藿,巴戟天,狗脊,桑螵蛸这些东西还比较婉转的话,那么剩下的这个鞭那个鞭就十分直白了。 “他怎么不怕补死呢?” 第285章 大唐盛世 常言道, 过犹不及, 就看这些托盘里摆放着的药材, 就能看出杨广大概已经“失心疯”了。这么多补肾壮阳的药材要是一锅烩了,怎么着, 是打算爆一□□? 谨欢很怂包地打了个哆嗦,僵硬问道:“怎么着, 是准备让你给他练个丹啥的?” 她又不瞎, 瞧袁天罡气成这个河豚样,戳一下就能爆炸的架势, 谨欢看一眼就知道皇帝的打算了。要说袁天罡虽然也不自诩是性情高洁的文人吧,但是好好一个道士, 居然被下令要练春/药,这不是打脸是什么呢?袁天罡要是答应了才是真活见了鬼呢。 “主公,这东西我可不会!”袁天罡冷冰冰说道。 话外之意很是明显了, 你这个祸头子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请你自己解决吧,就算是下属,也不可能给你练这个春、药来解决问题啊。先不说这么多大补之物堆在一起折腾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用, 会不会吃死人,归根到底,他根本就不会练这玩意儿好嘛! 谨欢倒是有点不大相信,咦,这不对啊? 从前她在学宫的时候,要说谁最喜欢没事儿就抱着炼丹炉琢磨炼丹, 那绝对是道家那群假仙儿啊。天天指望着自己能练出个仙丹来好得道成仙,结果看到连着被谨欢喂了好几顿丹砂的鸡暴毙了之后,他们又转而开始琢磨起人参灵芝这类的天才地宝来。 他们这一发力可不得了,那几年医者们跟道家这帮鸟人那叫一个亲热,称兄道弟的,谨欢很怀疑,要不是那帮道士全都没家眷,说不定娃娃亲都能定下来很多桩了。包括谨欢现在背包里的很多药,都是当年换了目标的道士们练出来的,搞得谨欢一度非常想组建个药厂啥的,不能人尽其用总觉得有点小可惜嘛。 “道士不都会炼丹嘛?”这难道不是天赋技能之类的玩意儿吗?就像法家全都是一弄就艹,儒家全都是唧唧歪歪,墨家人除了打架就喜欢做木工一样,至少她认识的道士全都会啊。 袁天罡:“……” 如果可以,他很想一直保持着这个死鱼眼瞪谨欢,但是不可以,所以他只能咬着牙解释:“我不是真道士!” “额——呵呵,那什么,你伪装不错,不错,你看你伪装的我都忘了你是假道士呢,哈哈哈哈……”谨欢十分生硬地笑了两声,这才缩了缩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解决的,过几天给你把药送过来。” 算算时间,也到了药性差不多要新陈代谢完的时候了,与其等到杨广“惊喜”地发现自己又能一柱擎天了,还不如让袁天罡继续献药呢。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没毛病啊。 谨欢嘀咕了几声,回去配药了。 那一头,李琛也在掏自己随身的小药包。 谨欢不在长安,他们的任务总是要更重一些的,只是太子杨昭组的聚会,就算再忙,看着这一位的面子,也得参加不是。 李建成和李琛接到帖子就出门了,至于李世民,谨欢前几天送回来一封“关怀信”,他正在家往死里补作业呢。 比起登上帝位之后越发阴晴不定的皇帝,杨昭这个皇太子的名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的。只是李建成从小就跟这位不对付,到现在还是面和心不和,不过这几年李建成的演技越发高超,至少杨昭想要看出李建成对他的抵触是不可能的。 太子组的聚会,但凡是收到帖子的,就没有不来的,毕竟脑子又没撞坏。 杨广到如今也只有四子,还有一子早夭,也就剩下长子,太子杨昭,次子杨暕,这二人均是萧皇后嫡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萧嫔今年又生了个儿子,不过那孩子现在还在襁褓之中,等到他长大,太子说不定都继位了。而且齐王杨暕性情骄纵,朝野内外的风评都极差,基本可以说是没有继位的可能的。再加上杨昭如今也有子嗣,可以说,只要不出意外,等到杨广百年,这皇位肯定是他的。 从政治投资的角度来说,现在聚拢在太子身边,是肯定不会出问题的,毕竟皇帝虽然宠爱次子,但是看重的还是长子,在这一点上,他的脑子还是拎得很清楚的。 “哈哈哈哈,表弟,如今你也年纪不小,不知道可曾看重哪家女儿的?孤与你年岁相差不多,如今儿子都有三个了,你也抓抓紧啊。”杨昭显得很是平易近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不过话语之中的自矜之意还是挺明显的。 时人讲究一个多子多福,杨昭如今才弱冠,已有三子,倒确实能说一句福气了。 “谢太子关爱,只是天云大师言我命中不宜早娶,为家宅子嗣计,不过几年罢了,还是等得起的。”要说这两年想要给李建成做媒的还真是一个接一个,尤其是之前窦氏在长安的那段日子,那真是门槛都差点让人给踏破了。窦氏见状连忙就处理了长安事务,带人回陇西去了。 等到窦氏走了,国公府才又安静下来。要说国公府里全是孩子,没个掌事的大人也不对,毕竟谨欢还在,但是谁都知道谨欢那个脾气,哪个官媒敢到这一位面前去嚼头啊。这些天谨欢不在长安,虽没有官媒上门吧,但是来来回回的聚会上,各种明里暗里拉婚事的也不少,毕竟长安城的年轻俊彦也就这么多,真心宠爱女儿的自然愿意女儿嫁得好,而那些攀附权贵的,看到国公府的门第也愿意嫁,反正这些日子李建成真是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参加个太子的聚会,以为能安生一二吧,没想到这位比谁都积极。 “哎,这命理之说固然可信,但是婚姻大事,也不能太过推迟了不是,韦家的小女儿,可是与你年纪正相合适啊。”杨昭似笑非笑道。 杨昭原本的王妃崔氏如今已经被废,太子妃之位还悬着,不过如今掌管太子宫中事务的乃是韦家的女儿,杨昭的小儿子,杨侑,就是这位韦妃所生,可说是正是得宠之时。故而杨昭有意为李建成介绍韦家女儿,李建成倒也不意外。 这位韦妃也是出身自京兆韦氏,说起来跟韦挺还是隔房的堂姐弟,不过她这一房跟韦挺祖父这一房的关系可不怎么好,建成和韦挺相交,自然不会想要再和韦妃这一支拉上什么干系。 “咳咳,这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殿下问我,也没用不是。”李建成故作无奈笑道。 要是直接推了,难免损了太子的面子,哪怕李建成心里并不把杨昭当回事儿,要知道他可是五六岁的时候就能对皇子下痒痒粉的人,什么狗屁皇子,在他心里也就这样。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不能表现出明面上的大不敬不是。 杨昭倒也没发怒,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这才笑道:“这倒是孤考虑不周了,便是你心里乐意了,若是长辈们不点头,倒也不行。” 约莫是被李建成扫了面子的缘故,杨昭面上看似没变化,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悦,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 李琛这才走了过来,问兄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建成解释了一番之后冷笑了两声:“我看是他心痒了,觉得势不够了,想要再多捞几个人了。” 李琛也是满脸不高兴,杨昭口中那个韦家小女儿她也知道,刁蛮任性,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的,这样的人要是真娶进门,那都不是家宅不宁的事情,只怕是要见血见红了。 “心黑了,那我就给他放放血,治治病!” 要说在场之人的工夫,就算加上周围所有的护卫,只怕都没有能比得上李家兄妹的,李琛既然拿定了主意,再加上她小心谨慎,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不过杨昭毕竟身份敏感,她也没下狠手,顶多就是让他把胳膊给折了罢了。处理完杨昭,李琛刚准备回去,突然听到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刚准备抽出腰间软鞭迎战,就被人给推了一把。等到她站定之后回身一看,柴绍正呲牙咧嘴地朝她笑呢。 好吧,如果这货笑得没那么扭曲的话,长得应该还行。 但是现在? 李琛:“……” 救人把自己给救伤了?我说仁兄,你怎么这么能干呢? 第286章 大唐盛世 柴绍此举虽然有点“狗拿耗子, 多管闲事”的意味在里头, 但是怎么说也是一番好心, 哪怕是好心办了没用的事情,可这份心意李琛还是要领的, 她又不是那等不识抬举的刁蛮人。 “柴兄,你没事儿吧?”原本骑在马上的几人一看到伤了人, 连滚带爬地下马就来了。 今日来的人不多, 纨绔子弟倒是不少,其中自然也有那些弓马不娴熟, 一箭射出来射不到活物反而射到人的那种水货。 尤其是射箭的祸头,看到自己的箭直射向李琛的时候已经被吓了个半死。要知道这位李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不说, 在女学里也是位领头的娇女,要是真伤了她,回头他自己得受教训不说, 估摸着连着一家都得吃大亏。故而在看到柴绍“救了”李琛的瞬间,这个纨绔差点就在心里管柴绍叫祖宗了。 “无妨,休养几日就好了。”佳人当前,就是疼死了也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啊, 柴绍扯着嘴角,故作淡定说道。 闯祸的几个倒霉蛋轮番上阵赔罪,最后还是李琛动了鞭子才赶走。 “这是伤药,自己涂上吧。”李琛从马上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递给了柴绍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一日涂一次, 三日就能痊愈了。”谨欢心疼孩子的劲儿,谁能比得上,像是这些防身必备的药物她不知道给几个孩子准备了多少。甚至他们几个人的脖子上看似寻常的小玉佛里都藏着一颗吊命的九花玉露丸,更别说这些伤药了。 “多谢李姑娘。”柴绍接过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意来。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 嗷嗷嗷,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别介,你是为了救我,我得谢你才是。”谢你不自量力啊朋友,李琛心里默念了一句。 那头,听说妹妹差点受伤的李建成也赶了过来,在确认了李琛连一点油皮都没蹭掉之后,他才松了口气,朝柴绍拱手谢道:“今日之事,多谢柴兄了。”怎么说柴绍也是为了救李琛受的伤,这么点礼节李建成还是懂的。 “李兄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约莫是这会儿心情有点小激动,柴绍这嘴上就没了点把门的,看到李家兄妹变了脸之后才觉察出自己这番话说的有点不大妥当。 毕竟自己和李琛又没什么关系,要说“应该”二字的话,实在就有些对李琛名声不利了。 柴绍也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随之补救道:“我等男儿见到此事自当尽力为之,这才不愧本心,李兄无须多言。” 这话一说,李建成皱着的眉头才算松了下来。 其实他也知道柴绍对自家妹子的心思,先不说他只是哥哥,家中尚有长辈,他不能做妹妹的主。就算家中长辈在,姑姑也交代了事情尽由琛儿自己决定,所以李建成是绝对不会因为柴绍救了自己妹妹,就来一出什么“姻缘天定”之类的戏码的。 一码归一码,救人归救人,婚事归婚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出了这么一桩事,李家兄妹也没了散心的想法,去和太子说了一声,就和受了伤的柴绍一起回城了。 正在家埋头狂赶作业的李世民知道这事儿之后可不像李建成一样担忧自己姐姐,这丫绕着李琛转了一圈,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人是个二百五吧。” 李琛想了想,没有反对弟弟,而是跟着附和道:“有点。” 她和柴绍的武力值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啊,十个柴绍摞在一起都不知道够不够她一拳头的呢,还想救她,这不是二百五是什么呢? “咳咳!”李建成咳嗽了两声,提醒弟妹道:“人家毕竟也是好心,好了,过两日我宴请一下他,也算是谢谢他了,其他的就不许再提了。” 要说谨欢在家的时候李建成有时候还有几分跳脱,那么谨欢不在家的时候,他已然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人了。不管是李琛还是李世民,只要李建成发话了,两人都会乖乖听话的。 怕谨欢担心,所以李建成和李琛都隐瞒下了这件事,反正又没受伤,何苦让姑姑远在江都还要担忧呢。所以还在江都的谨欢完全不知道在她不在长安的时候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现在她正应付着更加崩溃的袁天罡呢。 “主公!”要不是明确知道一百个自己捏在一起都敌不过谨欢一指头,袁天罡早就暴起了。 “不就是练个药嘛,又没让你去卖/身,激动什么啊!”谨欢靠在椅背上,掏了掏被震到的耳朵。 另一旁,法名正在慢条斯理地泡着茶,看起来一派高僧模样,当然了,要是这位“高僧”的嘴角没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的话,还是挺能唬人的。 “您说得倒是轻巧,我,我会练这玩意儿嘛我!”袁天罡努力地证明自己也是会爆发的,自己也是有小脾气的。这一回两回的也就忍了,现在居然成了皇帝暗地了“春/药供应商”,这个谁能忍得了啊,他不要脸啊! 谨欢从法名手下抢了杯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之后叹道:“哎,好好一个皇帝,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法名和袁天罡:“……” 说得好像您要脸一样! 第287章 大唐盛世 看着接近崩溃的袁天罡, 无良的谨欢终于找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同情心, 她装作从袖子, 实则是从背包里掏出了三个瓶子,依次排开之后点了点道:“一个里面二十颗, 都是一样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袁天罡顿时就傻眼了。 说实在的, 谨欢上回配的药, 效果非常好,借着袁天罡的手进上去之后可以说是让杨广雄风大振, 龙心大悦,要不然赏赐也不会那么丰厚不是。 可是就是因为这药效果太好了, 吃了这药之后再换成其他的就不那么给力了,所以皇帝才会撕下脸皮,隐晦地让人提醒袁天罡再敬献一些药上去。也可能是上次“不举”这件事让皇帝的心里多了一层阴影, 后来虽然又成功雄起了,但是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忧,有了小担忧嘛,想要借助药物的影响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主公, 您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啊?”好假假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是,这么多年也没嫁人,怎么连这个玩意儿都会练呢?袁天罡很疯魔。 “你想学?嘿嘿嘿……”谨欢刻意笑着问道。 袁天罡连忙摇头反对。 他这么正直又清白的人,才不会学这种乌七八糟的东西呢,哼!当然了,多弄一点外快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了。 谨欢摆了摆手:“行啦, 这里面各种置换反应比较复杂,尤其是主材料西地那非,我制作的成功率都不高,更别提你了,用完了跟我再说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蓝色小药丸这东西可不是现在这个阶段的技术水准就能人工制作出来的,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她从系统那里买吧。 至于现在小瓶子里头装的,都是系统以蓝色小药丸为原材料重新物理加工出来的。说好的是炼丹,怎么的也得搓个丸子出来嘛。 这药可是经受了全世界人民群众的认可的,征服全球都是小意思,还搞不定一个杨广嘛。 袁天罡是见识过谨欢的医术的,尤其是她拿出来的各种奇药,根本就理解不了。既然谨欢都说了这东西很难制作,他也就不再多问了,关键还是“西地那非”这个名字,听着就让他觉得懵。根本就理解不了嘛! 不知道是不是蓝色小药丸的效果太好,杨广这厮在江都行宫呆的有些乐不思蜀了,大臣们提了好几回,他都没有回程的打算。只是他不回去,谨欢却要回去了。 她的时间那么宝贵,这次跟着下江南本来就是为了办事的,现在事情办得差不多的,人手又重新筛选了一遍。该挖的人才挖的,该搞死的探子扔了,啊,世界多么和谐而美好啊。 至于说王世充李密这些未来会成为她对手的人,谨欢并没有现在就将他们搞死的想法。毕竟她是要顶着一个除乱,安定江山的正义名头起兵的,要是没有这些未来的乱党,那她岂不就成了乱党了嘛。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作为一个有时候不怎么要脸,但是关键时刻又特别要脸的人,这么一点政治素养谨欢还是有的。 想要赢得民心,就得先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嘛。虽说她对那些只会动笔杆子唧唧歪歪的酸文人嘛没啥好感,可是教化百姓靠的还就是他们呢,能省一点力气是一点嘛。 而且她现在不压制他们,可不代表她不动手脚啊,谨欢可是十分期待等到将来兵戎相见的那一天,这帮蠢货发现自己手下心腹反水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个美妙的情景呢。 一世图谋,最后都是为了别人做嫁衣,而且坏名声还全都自己担了。 啧啧啧,真的是想想就特别惨呢,老可怜了呀。 兴许是皇帝这段时间心情特别舒畅的原因,也可能是江南的美女数量又多,美貌度还特别高,反正听了谨欢要回长安的报告,杨广也只是意思性地挽留了一下。等到谨欢再度上禀的时候,他就直接大手一挥准了,搞得谨欢也挺莫名其妙的。 “你们说皇帝是不是有病啊,我还以为他要推三阻四呢,没想到直接就准了。”谨欢可以直接回去,但是明面上不管是法名和尚还是袁天罡这个假道士,和谨欢都是没什么关系的,自然也就走不了。不过他们不走倒是正好,可以替谨欢看顾一下江南这边的情况,顺便给谨欢当马前卒,负责处理这段时间江南地段的问题。 队伍总是容易被腐蚀的。谨欢带出来的暗卫自然不用多说,他们都是谨欢的死忠,甚至可以说是死士,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但是她放在江南的负责人却被这花花世界给腐蚀了。谨欢这次来的很主要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有系统在,她可以很轻松地辨别出到底谁有了二心,然后直接将这些人给处理掉。 不要说她黑心,她干的本来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如果不小心行事,一旦被查到蛛丝马迹,那就得在这种情况之下仓促举起反旗,这并不是谨欢想做的。所以她必须要“杀鸡儆猴”,要让这些人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一个真理,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并不是治国的良策,但是在现阶段,这条规矩却是最好的震慑。 江南地区的负责人被她给砍了,新上任的业务还不够熟练,再加上前任直接翘辫子,给他带来的影响力也很大,做起事来难免就有点战战兢兢。这一点估计至少要过了三四个月才能缓过来,还是在谨欢离开江南的情况之下。正好袁天罡和法名在皇帝没走之前还会留在江南,能者多劳,她就干脆把事情给推到两人头上了。 什么?反对? 唔嗯,今天的风儿真喧嚣,什么都听不到呢。 谨欢搞不懂皇帝的心思,袁天罡和法名倒是略有体验。一找您的麻烦就要倒霉,皇帝又不是受虐狂,他也不想撞个满头包嘛。 搞定了江南的事情,谨欢就直接返程了。 来时是坐船,景色好看是好看吧,但是速度实在是忒慢,这一点让谨欢很是受不了。所以回去的时候她直接就选了陆路,放了里飞沙出来,直接骑马往回赶。 至于说那些看着她是个女子上路,想要拦路抢劫的? 呵呵,想要抢劫她,就别怪她教导他们花儿为什么了。 她这次回长安也是有事情的,是李家的婚事。倒不是李琛前头两个姐姐来长安要嫁人,他们的婚期虽然已经定下来,但是距离如今还有三四个月,谨欢现在回去要忙的是侄儿李孝恭,也就是和裴家裴淑英定下的婚事。 说起来李孝恭和建成年纪相仿,只是小一个多月,可如今弟弟都快娶媳妇了,这当哥哥的还是条光棍。幸而天云和法名都曾经给建成批过命,言说是命中不宜早娶。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加上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都是有名的和尚,这事儿也就被大家默认了。 李孝恭是谨欢七叔李蔚的孙儿,李蔚有两子,一子名李安,现任宁州刺史,一子名李哲,现任卫州刺史。李孝恭是李安的嫡长子,李安身上还有个赵郡公的封号,李孝恭的身份也算是贵重了。 其实谨欢原先翻阅史料的时候发现李安还有个长子,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已经有了个李琛的原因,李安家的李琛就没了。不过他这么一没,倒是把李孝恭的身份又给提了起来。尽管都是嫡子,但是嫡长子跟嫡次子可不是一个概念的。 裴矩的身份地位固然不差,但是李孝恭也的确是丈人们眼中的东床快婿。能文允武不说,还相貌堂堂,家世不凡,这样的好女婿,那绝对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那一种的。 裴宣机作为长兄,已经将窦家女娶进家门,哥哥的婚事完结了,自然也就轮到妹妹了。再加上李孝恭的年纪也到了,两家商议了之后,就决定给两个孩子办婚事。 李孝恭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再加上成了家,也到了该立业的时候,谨欢不准备告诉其他房她要造反的事情,不过把李孝恭往洛阳的军队里塞还是很简单的。 如今李安虽然还在宁州,但是为了方便嘛,婚事自然也就选在了洛阳。谨欢之前置地的时候圈了一大片地,李家现在包括他们自己这一房,嫡系六房的人每家都置办好了。李孝恭作为这一房的嫡长孙,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人,他在这里成亲,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儿子要成亲,李安这个当老子暂时脱不开身,但是他娘亲可是老早就赶去了洛阳,反倒是裴矩这个老丈人现在还留在江南。这也没关系,洛阳留下的官员和江南这边本来就是要轮换的,等到了快要成亲的日子,找个借口调回来也就行了,耽误不了什么事。 为了表现对这桩婚事的重视,李建成也带着弟妹暂时搬去了洛阳的国公府,包括还在陇西的窦氏,也带着即将成亲的两个庶女来了。 这一次来了之后她就暂时不走了,会一直等到两个庶女的婚事结束,窦氏才会再回去。毕竟路上来来回回的也浪费时间,而且李霓她们将来也是要和这些贵妇们打交道的,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多学一点也是好的。 一家子都去了洛阳,谨欢当然也就直奔洛阳。 这老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哪怕这龙船装饰地再怎么富丽堂皇,谨欢还是非常想念自己的高床软卧。 哪知道天公不作美,这才进了洛阳城呢,就开始下起雨来了。 好在雨也不算大,谨欢也就懒得避雨了,干脆就直接打马往家赶。 门房一见到主子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一叠声地往里喊,没一会儿工夫,一家子就全都迎了过来。 谨欢挨个地和众人打过了招呼,这才看到了躲在最后面,眼眶还红通通的李世民。 “哟,我们家二凤这是怎么了,看到姑姑回来激动哭了?”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熊孩子的手掌还肿着呢。“怎么了嫂子,二凤又惹祸了?” 窦氏理了理裙摆,无所谓道:“下雨天大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第288章 大唐盛世 谨欢:“……” 总感觉我嫂子现在都不像我嫂子了,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谨欢利索地给建成和李琛连连使了两个眼色, 二人一致将视线转向二凤,很显然, 这次又是二凤自己作死。 “哎, 二凤啊,你弟弟都那么大了, 你怎么还这么喜欢作死呢?人家是不自由毋宁死,你是不作死要跳楼是怎么的啊?”谨欢刻意说道。 她这一番话出口,直接就把窦氏给逗笑了,掩着唇道:“真真是你这张嘴哦!” 窦氏这么一笑,家中的气氛顿时就松快了起来,二凤原本苦兮兮的脸上也重新挂上了贼兮兮的笑容。 啊, 谢天谢地,大吉大利,姑姑可算是回来了。 作为一名从小就立志生命不休, 作死不止的优秀捣蛋儿童, 姑姑就是李二凤心中的指路的明灯啊! 瞧,这世上还有比他姑姑更会捉弄呢,更加心狠手辣的人吗?完全没有啊!然而就算是这么的“狠毒”,姑姑依旧活得丰富多彩,滋润万分, 在这一点上,李二凤觉得他特别有像他姑姑好好学习的必要。 信姑姑,得永生啊。 这边交流地差不多了, 剩下两个侄女儿也来给谨欢请安了。因着大婚将近的缘故,这些时日两人倒是都很安生的呆在自己的闺阁之中,每日里除了请安和跟着窦氏学习,旁的时候都不怎么往外走动的。 这女儿家出嫁了,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固然会有人拿她们庶女的身份说事儿,但是少不得也得往窦氏头上栽几个帽子。所以哪怕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在陇西待嫁的这段时间里,窦氏也是尽心尽力地教导了李霓和李霏二人的。 李霏本就是个千伶百俐的性子,一向看得清自己的状况,而李霓虽然脑子时而不怎么灵光,却也明白这个时候认真学习的必要性。一个认真教,两个认真学,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这么教出来的女儿家,总让谨欢觉得少几分鲜活的气息。明明是十四五岁正当好年纪的贵女,正是可以策马扬鞭,肆无忌惮的好时光,和旁边鲜妍明媚的李琛比起来,李霓和李霏容貌不差,却莫名多了几分不那么适合的“稳重”。 “虽说一朝出嫁为他人妇,可是不管何时,你们都是李家的女儿,若是有了什么委屈,也不必委曲求全,只管回家来说便是了。”谨欢说出这么一番话,李霏和李霓都有些意外,窦氏和其他几个孩子倒是丝毫不觉奇怪。 建成几个是惯来知道姑姑的脾气的,而窦氏心里也明白,小姑子固然更加偏宠琛儿,但是李霓和李霏毕竟也是李家的女儿,她虽然偏心,却还是会将她们放在心上的。 “谢过姑姑。”两人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眼中一热,一起朝谨欢行了一礼。 二人都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在陇西受嫡母教导的这段时间里,不管是原先傻不愣登的李霓,还是原本就心明眼亮的李霏,都知晓了这个她们自幼并没有多少接触的姑姑在李家,在长安有着怎样的地位。能得她这样一句承诺,二人原本还有些飘荡的心也渐渐安稳了下来。 谨欢一路骑马赶着回来,建成体谅姑姑路上辛苦,哪怕堆着不少事务,也还是等到了第二天,谨欢休息好了之后才找上门来。 “不急不急,去把你弟弟妹妹们都叫过来,我先看看,我不在家这段时日工夫有没有落下。”谨欢示意建成把手上的东西先放下,领着人一起往后面的演武场去了。 不管是长安还是洛阳,后院里都铲平了地方建了一个演武场出来。虽然不如陇西老宅那边大,平常倒也尽够用了。 习文练武,讲究的都是一个逆水行舟,一日不练都不行。建成作为长兄,要为下面的弟弟妹妹做表率。虽说小时候总是试图用各种办法偷懒,但是被谨欢挥着鞭子鞭策了十来年,也早就成了习惯,每日清晨起来,不打上一套拳,不练上一套剑法那都浑身不舒坦。甭管是起居室还是床头,也都放着各式书籍,不可一日不读书这个习惯也很好地贯彻了下来。 李琛对于读书的毅力没那么大,练武的毅力却比建成还要更强上几分,家中的演武场向来都是李琛用得最勤快。 和早已养成习惯的哥哥姐姐比起来,李二凤简直就是一个作死的典范了。 作为家中的次子,上有长兄长姐罩着,后面有弟弟拖着娘亲的注意力,要不是有谨欢这个大魔王在头上压着,李世民完全可以活成一匹脱缰的野马。唔嗯,家里有非常大的一片草原的那种。 哥哥姐姐太成器,太能干,这让还年幼的二凤觉得分外的开心。嘿嘿嘿,姑姑说了,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至于谁给他顶着嘛,当然是大哥啦。 作为一个立志要当纨绔子弟却被谨欢和建成努力往精英路上驱赶的小可怜,在谨欢下江南的这段时日,他可算是撒了欢了。幸而撒欢归撒欢,每日的作业倒是还没有忘,在谨欢归家的前一天,可怜的李二凤终于在手都写肿了的情况之下将谨欢离家之时布置的作业都给完成了。 呼……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奈何,谨欢并不按照套路出牌。 一摞三尺厚的作业有什么好检查的,写了就好了嘛,来来来,上演武场咱们来练练拳脚。 “一起上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时日有没有荒废工夫。”换了一身衣服的谨欢朝侄儿侄女们勾了勾手指头,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没有错,可是当年双龙那样的高武世界,两人再加上石青璇侯希白他们摞起来都斗不过一个她,更何况现在的低武世界里的三个孩子呢。 话音一落,李建成和李琛面上都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情来。他们自幼跟着谨欢习武至今,到现在虽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吧,可同辈之中能接下他们十招的都没有,独孤求败也是很寂寞的。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还没有尾巴翘上天,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谨欢的武力值太高,高到他们根本就想象不到自己要怎么才能打赢姑姑。有这么一座高山拦着前面,心里再多的小心思也没了呀。 和雀跃不已的兄姐比起来,李二凤就是一脸苦色了。 这些天他疯狂赶作业,哪里还记得勤练武功,要不是被大哥拖着,他连每日晨起的打拳都能忽悠过去。 正所谓一日不练三日空,他现在哪里是三日空的,三十日,三百日都要有了。 谨欢见李琛和建成做好了准备,一侧头,就看见了如丧考妣的李世民,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放低了声音突然厉声问道:“二凤,你是不是偷懒了!” 沉溺在恐惧之中的李二凤原地蹦起三尺高,双头抱头之后特别怂包的瑟缩着道:“啊,啊,啊,打人不打脸啊,姑姑我错了啊,二凤知错了,不打屁股啊,啊啊啊……” 谨欢和建成李琛兄妹俩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世民精彩的表演,谨欢好奇地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才没打出去呢,就先演上了? 另一头,准备去给嫡母请安的李霓和李霏刚好路过,就听到李世民那凄惨的叫声,姐妹俩对视一眼,纷纷加快了步伐。 就连嫡母生的弟弟姑姑管教起来都这般下狠手,在洛阳的这些时日,她们还是多多安生些吧。 第289章 大唐盛世 按照李二凤的设想吧, 自己都演得这么凄惨了, 那姑姑还不得放自己一马吗? 只可惜,天从来都不遂人愿。尤其是像李世民这样表演极度浮夸的小朋友, 那必然是要遭受到如狂风暴雨般的无情攻击的。 谨欢懒得自己动手, 朝建成使了个眼色,李建成当即就上前两步, 老鹰抓小鸡一般把李世民给提溜了起来。 李二凤顿时成了一只悬在空中的乌龟,只能徒劳地晃悠着自己的四肢,同时发出严正抗议。表示哥哥你这样是侮辱我,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的哟,作为你的亲弟弟,我现在非常伤心, 你必须要好好补偿我! 李建成冷笑了两声:“啧啧啧,那我就等着你的后果吧,琛儿, 接着。”话音未落, 李二凤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扔了出去,李琛旋身一拧,精准地抓住了李世民后背的衣服,还顺带晃悠了他两下,娇笑道:“二凤啊, 有什么招数,来对姐姐使使啊!” 李世民:“……” 救,救, 救命啊! 于是乎,嘴欠的李二凤小同学因为演技浮夸和造作再一次享受了一把“空中飞球”的待遇。作为节目的表演者和观看者,谨欢和建成李琛都觉得这个项目很好,锻炼眼力臂力,还顺带锻炼了身法,非常值得勤加练习练习嘛。对于这个说法,“球”表示没人权的弟弟实在是太讨厌了,他也要欺负弟弟! 窦氏来了,玄霸自然也是要一起带来的,这孩子因为根骨奇佳的缘故,可说是天生就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在谨欢给他打好基础之后,就算是在陇西老宅,他也是日日勤练不缀。外功练过了容易伤了筋骨,毕竟他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太过,但是内功就没这个阻碍了啊,只要不走火入魔,还不是想怎么练就怎么练嘛。 李玄霸入门的时候年纪太小,李建成尚且还是五岁的时候开始练武,从练拳练剑这些最基础的开始。但是李玄霸不一样,他是天生的好根骨,谨欢可不想浪费了这样的好天赋。从系统那儿兑换了不少好东西,存留了他一口孩童的先天之气之后就开始引导他练习道家的《纯阳功》。 小孩子心思最是纯净无邪,熟悉了行功路线之后就没问题了,心魔什么的更是扯淡淡。至于说会不会将来练个小道士出来,这个谨欢就管不着了,练个小道士出来也很好啊,大不了直接把纯阳给建了不就好了嘛,羊咩多可爱啊。 而且和事务缠身的李建成不同,除了必要的文化课,其他时间玄霸都可以用来练功啊,可勤劳了。反正目前李家各人的武力值排个名的话,李二凤是绝对斗不过弟弟的,没错,就是这么惨。 然而世上的事情总是只有更惨,没有最惨,比方说,好不容易虎口逃生准备去欺负一下弟弟来满足自己的小心愿的李二凤就完全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半年多的时间里,他那可爱的弟弟武力值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查看完孩子们的功课情况,谨欢就先让李琛自己去忙了,转而开始和李建成商量起她在江南地区的布局来。 “哎,修渠这事儿你是没见着,邸报上报的和实际每日里死去的人数比起来,只怕是百倍都不止。如今大运河还未彻底完工,边境那边的争端又起了,皇帝的心啊,躁动的很啊!”谨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现在的世道越是乱,将来谨欢征战天下的时候阻力就会越小,这一点她还是能拎的清的。要说她穿越这么多回吧,仗也没少打,虽不像当年白起一般有个杀□□号,却也基本属于止小儿夜啼的级别。一场仗,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死亡人数跟现代战争那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就是谨欢自己的双剑,也没少染上敌人的鲜血。 可是看着那些神情麻木的民夫嘛,谨欢还是忍不了生出几分悲悯之心来。 “姑姑,可是……”李建成到底未曾见过那些景况,听到谨欢这么说,未免就有些着急起来。毕竟现在推翻皇帝的话,时机并不算好。 诚然,李家这些年发展迅速,各种武器装备远远胜于现在的大隋军队。可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人数上的差距。哪怕李家把陇西发展成了自留地,比起富拥天下的皇帝来,李家私军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如果皇帝真的想要用人数上的优势来堆赢一场战争的话,那么就算是李家,也绝对没有胜算。 “我们现在掌握的各部官员和军队情况如何?”谨欢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内政来。 “书院这些年在源源不断的为我们输送人手,高位不谈,但是我可以保证,一旦发生政变,我们的人依旧能够撑起各部运转。至于军队那边,还是和之前一样,禁卫军那边一直都没有下手的好机会,不过长安周边的守军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东西大营包括守备军基本上都落入咱们的人的手中,一旦举事,长安城可以保证不出问题。”李建成汇报道。 这些工作不可谓不繁重,但是李建成非常明白谨欢这么做的用意。 姑姑在为他,为李家开拓一条通天之路,而他,则会成为这条路最重要的奠基人。 在杨广声势浩大地迁都洛阳之后,长安就慢慢发展成了李家的自留地,李建成能看出姑姑对长安的感情。而且谨欢也非常明确地表示了,洛阳以后只会作为东都也就是辅都存在,日后的都城依然还是长安。所以就目前为止,除了陇西,李家在长安的投入是最大的,远远超过于现在的江南。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谨欢皱着眉头,敲了敲桌面,“杨广应该会在今年之内,或者是明年初调动军队攻打高句丽,毕竟当年杨坚也没把高句丽打下来,杨广对此还是挺遗憾的,但是来护儿这个人十分的刚愎自用,再加上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尾巴翘上了天,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让他去打高句丽,十有□□是给棒子们送菜。” 李建成也跟着笑道:“姑姑,我可听说了,这次下江南,来护儿奉命衣锦昼游,皇帝甚至还下令三品以上官员全都去来家祖宅呢。” 谨欢切了一声道:“当年贺若弼镇守广陵的时候来护儿就投靠了大隋,再加上后来杨广打前陈的时候来护儿也立了功,包括杨素镇压高智慧等乱党,这里面都少不了这个家伙,只是杨素大概也没想到,他培养除了一只叛主的狗吧,要不是来护儿在背后咬了一口,杨素也不至于直接死在任上。这次杨广让三品以上官员去来家,可是让不少人恶心的要死,尤其是像裴矩这样出身大家的,基本都称病了,你是没看到啊,来护儿那张老脸,拉的都快有马脸长了,哈哈哈哈哈……” 来护儿说得好听点是出身新野来氏,是东汉中郎将来歙的后代,可说白了呢,也就是微末之辈罢了。东汉到现在多少年了,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莫说来护儿一族早就没了祖辈的荣光,就算还有,一个中郎将罢了,现在能和河东裴氏这样的大族扳手腕子吗?少他么青天白日做大梦了。 “既是如此,倒是不妨拿此人下刀了。”李建成的厚黑学学得正经挺好,现在也能活学活用了。 谨欢点了点头道:“一旦开战,江南的兵力空虚,杨玄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咱们放在杨家的钉子也到了动一动的时候了。” 杨玄感固然眼高手低,眼大心空,但是很多时候,这样的人用起来才顺手啊。 “好,回头我就召人详细拟一下情况,哦,对了,姑姑,还有……” “啊啊……”姑侄俩事情还没商量完,不知何处又传来了一声惨叫,而且这声音还分外的熟悉。 谨欢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用管二凤,由他作死去吧,你继续说。” 李建成:“……” 哎,弟弟,不是哥哥不关爱你啊,真的是你戏太多了。 第290章 大唐盛世 “二哥, 你, 你没事吧?”李玄霸纠结地扭着自己的小胖手,他刚刚下手很重吗?应该没有吧, 平常和姑姑练招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呀, 姑姑还说他人小力气也小,要好好吃饭好好练武呢, 怎么二哥竟然会被他给一掌拍飞了呢? “等等,你先停下!”李二凤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酝酿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苦笑:“呵呵呵,哥哥怎么可能有事儿呢,我,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瞧,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呵呵。” 我艹艹艹……疼死了疼死了, 这小子跟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呀, 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啊! 李玄霸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胖爪爪拍了拍心口道:“我就知道,二哥也是跟着姑姑习武的,自然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李世民:“……” 不!!!我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而已,弟弟啊, 你不是人你知道吗? “久练为功,搁下稀松,小弟还知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你呢?等着姑姑让你蹲马步吧!”李琛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嘲讽了李世民一通之后领着李玄霸用饭去了,练武的孩子食量都大,多吃一顿那都不费事儿。 这边的动静自然没有避过在书房商量事务的谨欢和建成,谨欢无奈朝建成道:“溺子如杀子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吗?你再这么纵容下去,日后有你受的!” 说起来不管是李琛还是二凤和玄霸,现在的课业其实都不算重。当年胤礽在二凤这个年纪的时候,四书都快读完了,可现在的二凤呢?夫子教到现在还没把一部《论语》给教完。 要知道谨欢给他们提供的老师质量可是丝毫不比当年宫中差的,各种配备也是按照她那些个皇子侄子们的来的,就这样李二凤居然还没能糊上墙,终极祸首就是李建成这个溺爱弟弟的宠弟狂魔。 “咳咳,”建成勉强笑道:“那什么,姑姑,我都那么苦了,二凤就不能轻松一点儿?” 李建成心里也很苦啊,他当年过得那叫什么日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不说了,每日里还必须得作文章,上旬读古,中旬论今,下旬便得谈兵,现在回头想想,李建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是他熬过来了不假,二凤却熬不过来啊。这个倒霉孩子每日里从早闹腾到晚,装病逃学都是小儿科了,往夫子的墨里添水,在夫子被褥里塞虫子,甚至还锯断了练武的兵器。反正为了逃课,就没有这小子做不出来的事情。再加上李建成推己及人,觉得自己身为大哥,也该让弟弟过过好日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李世民去了。 “建成,你觉得二凤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你希望他是一个贤王,还是一个闲王?”既然谈到了这个问题,谨欢也不再避忌,将手头上的事情放到一边,转而和李建成讨论起这个严肃的问题来。 听了谨欢这个问题,李建成顿时就愣住了。 世民和玄霸年纪相仿,窦氏怀着玄霸的时候,二凤还是满床乱爬的幼童呢。因为窦氏怀孕身子重,李建成就把弟弟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等到后来他们搬去长安,没多久,二凤也来了长安,父母不在身边,虽有姑姑替他们遮风挡雨,但是有时候,李建成心里是认同“长兄如父”这句话的。 他比二凤年长近十岁,作为长子,作为大哥,理应看护好弟弟。他知道前方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艰难之路,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在前面开路,弟弟妹妹们只需要等到大路平坦之后再上路就可以了,这是李建成的想法。 直到现在,谨欢问起未来。 是的,未来。 终有一日,他会继承姑姑的事业,那么到了那一天,世民该怎么办呢?又或者说,以他现在的状态,他能干什么呢? “溺子如杀子吗?”李建成忍不住喃喃出声。 谨欢无奈地叹了口气:“建成,姑姑心里明白,你纵容二凤其实有部分是在放纵当年那个没有童年的自己,可是建成,世家子弟,有谁有童年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莫说天家,便是世家,也都如此。 “建成,我希望将来世民不会后悔。”谨欢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把重锤捶进了李建成的心里。 与此同时,练完功继续埋头赶作业的李二凤突然打了个寒噤,他搓了搓自己的肥胳膊,总感觉好像要倒霉了? 不不不,肯定是错觉。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李家二少,谁敢惹自己,放大哥! 然后,李二凤就哭着跪了。 “不,你不是我大哥,你是谁!”李二凤痛哭流涕。 他大哥只会辅导他完成夫子布置下来的作业,怎么会额外给他布置这么多作业?他大哥只会“敦促”他练武,怎么会挥舞着竹条赶着他练武呢? “姑姑啊,我哥,我哥他中邪了啊!”赶着中午歇晌的时候,二凤终于突破了层层封锁,找到了谨欢。 “瞎说什么呢,你堂哥的大喜日子快到了,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晦气不晦气啊!”谨欢正在清点东西呢,一转头,就看到一脸惊慌的李世民冲着自己飞奔而来。“不过建成的训练还是有一点的效果的嘛,瞧瞧你,步子比从前轻快了不是。” 李二凤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不不不,姑姑,姑姑,你大人有大量,让哥哥饶了我吧,姑姑,姑姑,咱们按照从前的规矩来不好吗?”怎么能一日读那么多书呢,是会读死人的呀! 谨欢毫不客气地用手上的清单砸在了李二凤圆溜溜的脑袋上。 “净胡说,谁家是读书读死了的,你倒是告诉我看看!” 李世民顾不得捂着脑袋呼痛,连忙说道:“有有有,吏部侍郎家的小儿子,成日里光读书读成书呆子了,身娇体弱的,今年春上得了一场风寒,半年多了都没好,眼瞅着就快挂啦。” 所以说嘛,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这不还是要嗝屁嘛。 “他那是读书惹出来的问题吗?再者说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练武的嘛,练武可强身健体,你身子壮的跟头牛似的,多读些书又有什么妨碍。”小样儿,就你还想和我斗,姑姑我今天不说死你就跟你姓! “我我……”李世民憋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摆出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道:“哎,姑姑,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练武到今天,不说和大哥姐姐相差甚远吧,就是比我年幼的玄霸我都比不上,心灰意冷,我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了,姑姑,我还是不练武了吧。” 继续读书也行,但是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解掉一层枷锁啊。 谨欢面色沉重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脑瓜,“哎,二凤啊,姑姑知道你心里苦啊,但是心里再苦,还是要练武啊,你要是不练啊,做糕点的师傅们就全都得回陇西啦。” 李世民:“……” 呜呜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好在不管李二凤的日子多艰难,该过的还是要过的,比方说李孝恭的这桩婚事。 李家出色的后辈不少,李孝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作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排名第二的这一个,谨欢还是很期待的。 这个小伙子很有发展前途啊,完全就可以当做建成的左右手来培养嘛。关键还是李家自家人,自家人让人放心啊,毕竟造反可是屠九族的大罪,上了贼船,也就下不去了。 “好孩子,果然是个好孩子。”谨欢笑得可欢了。 李孝恭默默摸了摸后脖子,怎么感觉凉飕飕的呢?大概是错觉吧。 第291章 大唐盛世 双方都是世家大族, 虽说即将结为姻亲, 关系亲密,但是该比较的时候, 还是要比较的。比方说裴家出的嫁妆, 又比方说李家出的聘礼和待客的场面,这些都是大大的讲究的。 没吃过猪肉, 也见过猪跑,谨欢当公主殿下那些年,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皇室婚礼,亲手办的都不知数了。她哪怕不参与,只是时而指点一二,搞出来的那架势也足够忽悠人了。 这年头世家也讲究个三六九等, 同是五姓七望,大家也是要分个高下的,人之初, 性好攀比嘛。原本李家还带着几分“暴发户”的意味在里头, 毕竟在那几家看来,李家的发迹太迟了,他们的祖宗往上数,那可都是秦汉那会的事情呢,跟他们比家族渊源, 纯粹找亏吃嘛。 奈何谨欢是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挂x。 跟她比底蕴,那是会活活把自己给比哭了的。 一场婚事办下来,莫说是新出炉的亲家裴家了, 包括前来观礼的各家,整个东都都被震慑到了。 这李家怎么看起来比他们这些“源远流长”的世家还要正经呢?这不科学吧! 这几家心里抱着疑惑,算是绑上了李家这条贼船的裴矩心里却是得意的不行。 啧啧啧,瞧瞧他的眼光多好,和李家结亲不亏嘛。就算不是唐国公的嫡长子,但是赵郡公的嫡长子那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啊! 裴夫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之中的丈夫默默翻了个白眼。 亏他在这里自鸣得意,也不想想,当初知道对方有提亲意向的时候谁是第一个反对的。要不是她一力坚持,今日还不知道这桩好婚事落在谁的头上呢。 李家几房都来人参加了这场婚事,倒不是显得对李孝恭特别看重,而是洛阳城里的房子置办好了之后还没来看看,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就一起来了。 所以在新婚之后的第二天,新娘子见家人的时候,人真是显得特别多。 要说裴家也是大家族了,但是嫡支和旁支的差别还是在的,裴淑英平常见到最多的也只是自己这一脉的人。如今一下子见到李家六房人,还真是让她有点小惊吓。 李琛知晓好友心中有些小担忧,拜见完了之后主动领着她参与进了李家女眷之间的小圈子,有这么一个熟悉的人在,裴淑英也是大家出身的大小姐,也很快就放松下来。 难得各房的人都来了洛阳,女眷们自去忙碌他们的,男人们则是聚在了一起,探讨起了李家今后的发展问题。 “姑姑不同我们走吗?”裴淑英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琛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简单道:“日后你就明白了。”其实若不是裴淑英在,她今日也该参与进去的,至于说姑姑嘛,她是李家真正的掌舵人,谁都可以不参加今天的会议,可若是姑姑不参与,那这会开了也等于白开啊。 谨欢掌控李家日久,若说一开始大家还有几分反对,还是几分不适应,到了如今,看着李家愈发显赫,也就没了二话。更何况原本最该和谨欢争权的李渊都没有其他想法,他们本就是隔了房的堂兄,还能多说什么呢。 李家人平日散在天南海北的,要是刻意聚在一起,还容易引起皇帝怀疑,借着这次李孝恭成亲的机会,倒是把一大家子人全都聚拢在一起了。 眼瞅着再过个两三年就得举起反旗了,大家也都要做准备,谨欢也就不打算再瞒着其他各房的人了,也要通知他们,让他们早做准备才好,省得将来自家人落入贼寇之手,反倒成了掣肘。只是今日之事毕竟干系重大,参与进来的除了李建成这一个小辈,其他的都是谨欢的同辈之人。毕竟李孝恭他们这一辈的人还小,如果这时候就让他们知晓内情,日后难免会露出一丝端倪,要知道这种事情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所以他们也全都被避开了。 除了李家人,剩下的就是彻底被绑在谨欢这艘贼船之上的幕僚们了。高颎,朱宽,房玄龄,褚亮,李玄道等人都在,他们跟李家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才会参与进这次的会议。至于说裴寂唐鉴还有杜如晦虞世南等人只是目前被李家拉拢着,和李家关系较为密切罢了,反正现阶段他们是不可能参与进这个中心里来的。 原本李神通等人以为今天是来商讨李家日后的发展计划的,没成想谨欢压根就没按照他们的预想出牌,一张嘴,就他们全给震住了。 李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他张了张嘴,又一气儿喝完了盖碗里的茶,才定了定神道:“谨欢啊,你这是准备多久了?”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随之反应了过来,看看李家现在的发展状态,要说跟朝廷相比那难说,但是看看他们安插进朝廷的人手,要是真斗起来,那谁胜谁负,还真不大好说。连高颎这样的当初和杨坚打天下的老臣都叛变了,更何况其他人呢。 李渊看了谨欢一眼,见她点头,便直接站起身来,从法名当初到陇西开始,将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此事当真?” 如今法名尚在江南,还在忽悠皇帝玩儿呢,但是法名虽然不在,天云这个老和尚还是在的呀,听得众人质疑之后,天云也行了个礼道:“主公乃天选之子,龙气厚重,非杨广所能及,只待时机到来,便可登顶九五。” 老和尚也是有点能耐的。这俗话说没有个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啊。天云既然上了谨欢这条贼船,自然是因为他能看出谨欢身上的别人看不到变化。说实在的,这样受上天眷顾的人,天云活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败在这样的人手下,杨广绝对不冤枉,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怪命呗。 天云先出头,高颎也站了起来。这老头有谨欢提供小药丸,看着头发也白胡子也白,实则红光满面的,精神好得不行。 “我之所以效忠明公,乃是遵循先父遗命。”老头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就懵逼了。 您老人家的亲爹?那都是北周时候的事情了呀,再往上数数,那不就是独孤家吗? “我父曾言,卫国公当为三朝国丈。”此话一出,李家人更晕乎了。 卫国公是谁,大家都知道,谨欢和李渊的外公,独孤信啊。 这位可牛了,生了七个女儿,大女儿成了北周的皇后,小女儿成了大隋的皇后。要是按照这么来算的话,现如今独孤信还有希望成为皇后的女儿,也就他们的嫂子独孤氏了呀。 “难道说?” “此事当真?” “可还有……” 室内一下子就成了喧闹的菜市场,狗屁的世家风度,遇上这种要命的富贵,谁都坐不住了。 第292章 大唐盛世 当臣子的做久了, 免不了就会生出些坐陇望蜀的心思来。这要是没人挑拨倒也罢了, 可一旦开了话茬儿,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就跟地里施了肥料的野草一样, 疯一样的狂长起来。 李家人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之中。 当然了, 这里面也有自己杨广的锅,如果他是秦皇汉武那种杀伐果断, 瞪一眼都吓死人的那种皇帝的话,臣子们自然是生不出造反的心思来的。然而现在问题的关键来了,杨广不仅有了昏君的气象,他皇帝的威严也不足够了呀。一个残害手足上位的皇帝,谁心里都是免不了嘀咕的。能够明君,那皇位就稳得住, 可一旦要昏君了,那大家的屁股也就一起痒了。 所谓风水轮流转,皇位也要轮流坐, 今年不到我家, 那明年呢,后年呢,反正总有一天要到我家的吧。 诸位李家大佬在经历的最初的惊骇,迷茫,混乱之后终于收束好了心神, 产生了这种看似大逆不道,但是其实心里还有点美滋滋的想法。 就算皇位是妹子坐了,可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只要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姓李,那他们李家可就是实打实的皇族了呀。 唔嗯,感觉死了之后都特别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呢。至于说谨欢一介女子之身上位这种问题,并不在李家诸位大佬的怀疑之中。 开什么玩笑,既然独孤家那位老祖宗是要当三朝国丈的,那么上位的肯定就是谨欢了呀,他们身上又没有独孤家的血脉。连李渊这个亲哥哥都不吱声,他们又何苦来当这个坏人呢,难道说开了口,皇位就跟他们有关系了吗,别开玩笑了。 王珪趁着众人思索的工夫,默默打量着在场的众人。这些人是李家的中坚力量,也会是谨欢将来最坚实的班底,对成为一名非常合格的幕僚,以继承高颎的职位为目标的王珪来说,他是一定要替明公把好这道关的。 比起要把关的王珪,老成精的高颎,身在第三梯队的房玄龄就很懵逼了。 咦?总感觉这个打开方式不对啊! 和主动投靠的高颎以及被谨欢所救的王珪不同,房玄龄既是投靠谨欢最晚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惨的一个。第一,资历最浅,第二,他是直接被谨欢武力威胁过来的。虽然他现在的确是尽心尽力在为谨欢办事,但是到底跟着谨欢的时间短了一些,并不如其他人一样更明白情况。在房玄龄预想之中,屋子里的气氛是比较诡异的。 一群手掌大权甚至是兵权的男人里,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女人,好吧,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这一点可以忽视,那么凶,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在房玄龄原本的预想之中,今天的这个聚会应该是比较“乱”的。毕竟这可不是讨论李家的家主是谁这个根本就不值得讨论的事情,而是事关皇位的归属问题的。然而在讨论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人提出异议,彷佛所有人都认为等到造反成功之后,皇位就应该是谨欢来坐。 难道李家人全是属孔融的,特别谦让?这一点大概只能哄一哄三岁的小娃娃。更何况孔融就算是让了大梨,他也有小梨可以啃啊,说不定小的梨子还更甜呢,这个谁知道呢。但是皇位可就只有一个啊,一点都不争取,就这么直接让了? 李家这些大佬的脑子莫不是有猫病吧? 房玄龄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李家大佬们就真的这么谦让吗? 怎么可能呢! 其他东西倒也罢了,但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好日子,谁不想试一试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起来固然是风光无匹,可说到底,还是万万人之上才是最风光的那个呀。 然而形势比人强,不低头也得低头,不然就等着玩完儿吧。 凭良心来说,李家大佬们觉得就凭自己这个脆弱的小身板儿,大概是经不起妹妹的愤怒一击的。到时候皇位还没坐上去,反倒是先见了列祖列宗,而且还不敢告状,说是被妹妹打死的实在是太怂爆了,何苦来哉呢。 本来大家就相互不服气,既然大家都服气谨欢,那就谨欢上位嘛,多完美的计划呢。 四两固然可以拨千斤,可有时候“一力降十惠”的效果更加惊人。 对于造反的成果问题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于是乎会议的进程十分顺利地进展到了怎么造反这个问题上来。 哦?你说造反是大罪,身为臣子本该护卫皇帝,怎么能生出如此大不敬之心呢?抱歉,我们李家老祖宗是胡人,不讲道理的,就是这么野蛮咯。 幸好袁天罡这会儿还在江都,不然非得吐出一口老血给谨欢看不可。要名声的时候就拿出《道德经》说自己是老子后裔,要实惠的时候就说自己有胡人血统,合着正反话全都被你给说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你! 今天在场的众人,谨欢那是久经其阵的。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地方就是皇宫,她当了那么多年的皇族,早就不知道脸和节操是什么东西了。而李渊这一辈的人又都是在官场之上摸爬滚打已久的,固然要脸,可在天大的利益面前,脸面这种浮夸的东西,一文钱一斤都卖不出去,不要也就不要了。 唯一觉得还有几分别扭的大概就只有李建成了。 谨欢将他带来的意思很明显,其他人在看到建成之后心里也就明白了三房这对兄妹的想法。难怪李渊乐呵呵的一点都不反对呢,合着小妹压根就不打算成亲,皇位到最后还是落在建成的头上,好处是自己儿子得了,李渊又怎么可能啰唣呢。 事实上谨欢直接选定建成为继承人的行为也的确让李家人心里更松快了一些。 李家人打下来的天下,自然就该是李家人来继承,就算是谨欢亲生的孩子,就算他也姓李,可他终究有自己的父亲,到了那时候,这天下会不会因此而改姓还真没人知道。没有人愿意自己提着脑袋拼回来的事业落入他人袋中,两相比较之下,谨欢直接择定李建成为继承人的行为就让大家心情很愉悦了。 啊,果然是我们李家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李家的利益啊。 连造反的方案都有了,说李建成还有忠君爱国的思想就纯粹是扯淡了。打从当年给皇孙们撒了痒痒粉之后,李建成就不把杨家当回事儿了,可是看着叔伯们跟偷老母鸡的狐狸一样商量着诸般事情,李建成还是觉得哪里有种违和感。 约莫是这些偷鸡的狐狸太肥了? 第293章 大唐盛世 比起还年轻, 没有经历过太多事情的李建成来, 李家的诸位大佬们那都是历经风雨的典范了。能够历经几朝还顺顺利利活下来的人都不会是傻子,尤其他们李家, 从西魏开始, 历经北齐,北周, 再到如今的大隋,要说李家这帮大佬们只有武力没有脑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建成从小由谨欢带大,作为一个天老大,地老三,姑奶奶排中间的人来说,让她对所谓的皇帝产生敬畏之心是根本不可能的。开什么玩笑, 始皇帝的脑袋我都随便摸,杨坚杨广在我面前又算个什么!有这么一个良好的例子在前面,建成对于造反整件事是没有恐惧之心的, 他几乎是盲目地相信谨欢, 反正只要是姑姑要做的,就一定会成功的。 可李家大佬们都是真正的人精,他们心中对于皇权的敬畏的确要比建成要强,可是换个角度来说,他们对于权势的渴望也比建成要强。 自从东晋覆灭, 南北朝动乱的这将近两百年中,王朝政权兴迭,就算是一统的大隋, 存在至今也不过是短短二十余年。这个国家已经乱了太久了,乱到只要看到合适的机会,大家的心就都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尤其是在谨欢将陇西那边的布置详细地介绍了一番之后,大佬们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越发不安分起来。 若说他们原本只有三分的底气,那么现在便有了五分,这样的大事,有了五分的希望,若是还不去拼搏一把,那他们和咸菜干又有什么区别呢! 家庭聚会开完,定下了“反隋大计”之后,一个个满脸酡红,如同醉酒一般走出了书房。搞得各家女眷和后辈都有点莫名其妙的,不是说好的去开会嘛,怎么一个个看着跟喝高了似的?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大佬们心里,未来可比喝酒美多了。 咦?什么?谨欢又酿酒了? 呔!你个不孝子,还不把酒坛子给老子我拿过来! 李孝恭的婚事和李家的家族大会顺利闭幕,诸位大佬们各自奔向更加美好的明天,至于小崽子们,则是全被留了下来。 尽管未来是光明的,但是前路总是曲折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将李家的未来放在谨欢身边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一旦失败,唯有谨欢,才有护住李家未来的能力。至于说要去哪儿这个问题,不管是沿着丝绸之路去西域,还是沿着海路去琉球,都不是问题。 当然了,这只是最后的方案,大佬们将儿孙们留下来更主要是为了进一步培养他们。瞧瞧建成,再瞧瞧李琛,对于谨欢的教育能力,李家上下根本就是无理由的盲从,毕竟事实就是最好的佐证。他们李家是军功起家,虽说现在也抓起了后代的文化教育,可是在李家上下,包括娘子军们看来,武力值才是真正最有保障性的东西。 国公府的后院有一块又大又平整的演武场,各家车轮战搞了一圈,居然都没让李建成出了小圆圈,霎时间,一个个看向谨欢的眼神就跟看神仙肉一样的,而且还绝对是那种吃一块就长寿十年的那种。 他们也不求儿孙能练习到李建成这样的地步,毕竟建成从小就打熬筋骨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也都耳闻了一些。只是就算不能完全像建成看齐,那么学上五六成,不不不,就算只能学到个三四成,那也是极大的提高啊。 李家的孩子都偏向剽悍,十来岁的男孩子,若是上不了马,拉不开弓,那都不好意思说是自家人的。一见着李建成那般神勇,一个个的就把其他一干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要跟着学武了。 其实比起男孩子们来,谨欢反倒更想把女孩子们给留下来,这样的要是教导好了,那可是能顶大用的呀。像是当年的石青璇,在政务上来说,不开玩笑,一个青璇,能顶得上十个寇仲,搞得谨欢每每看到那个倒霉孩子都嫌弃万分。 奈何大佬们还不像谨欢的思想这么开阔,他们认可谨欢是在谨欢实力过人的基础之上,而且怎么斗争也斗争不过,自然是乖乖卖好比较实在。但是其他女孩子们则不同,她们到了年纪的,大都已经定下了婚事,在家长们眼中,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实在没有必要上心。再剩下的那些个,年纪又着实不过关,等到培养出来,这天下估摸着早就打下来了。所以大佬们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谨欢也还是将这群年幼的小姑娘们全都给留了下来。比起无聊的家中,繁华的都城,各房的姐姐妹妹们,再加上丰富的游戏,宽松的生活环境,各种各样从前闻所未闻的美食,精致的首饰和华美的衣物。谨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赢得了所有小姑娘的心。 相比起童年时候过得特别辛苦而自己却不自觉的李琛,这些小姑娘们的待遇当真是非常好的。每日除了固定的课程,剩下的就是自己选课,不想选也可以。若是想要去女学,也可以一并安排去。反正就是在谨欢可以的范围之内给了这些女孩子们最大的方便,对此,窦氏是很疑惑的。 忙完了李孝恭的婚事,李家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洛阳,窦氏却还得留在这里继续操办两个庶女的婚事。要不是为了自家的脸面,两个庶女而已,窦氏还不至于如此上心,不过事情既然关乎到了自家的颜面,窦氏哪怕就是不把庶女当回事儿,也不会不把自家的面子不当回事儿的。 “你若是想要培养她们,何不按照琛儿昔日的课程来呢?”窦氏处理完了家事,忙里偷闲,这才到谨欢这边松一口气。 谨欢正埋头处理高句丽那边递过来的情报,棒子们最近有蹦跶的趋势,以杨广那个狗脾气,十有□□是忍不了的。她既要安排人手在远征军里,还得让杨玄感那边的探子暗暗动作起来,琉球那边新一波的报告也上来了,有关霓虹国内的银矿开采问题。这些都是王珪等人筛选了一圈给她递上来的,这些必须要谨欢自己拿主意,王珪他们是谋臣,不能越俎代庖,替谨欢做决定,否则就是诛心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谨欢现在已经提前过上了皇帝的工作日常。王珪房玄龄李玄道这些属臣们先行替谨欢筛选一遍事务,很多杂事他们就能直接给处理了,只要写个总结的条陈夹在中间,谨欢有时间就扫两眼看一下,没时间看也不打紧的那种。剩下的都是他们看完了之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然后还得交给谨欢再行批阅的,这些就属于比较重要的部分了。 出乎众人的设想,谨欢对这样的工作模式似乎非常适应,而且她还不光是适应,处理起事务来也是既精准又迅速,让高颎这样的老臣都只能惊呼“天才”。 谨欢是天才吗? 怎么可能呢,不过就是手熟罢了。 要知道她现在只是预演了未来的工作模式罢了,要说真正和皇帝的工作量比较起来,那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虽说勤劳的皇帝和懒惰的皇帝的工作量绝对不是同一个数量等级的,没奈何谨欢的哥哥弟弟们全都是工作狂啊。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就是头猪也能划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了,更何况这么一个大活人呢。 迅速在纸上写下回复,谨欢这才抬起头,扭了扭脖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道:“嫂子是说那些女孩子们?” 窦氏笑了笑道:“我看你倒真是有些忙活傻了。”凭本心说,窦氏是十分佩服这个小姑子的,这样的工作量,若是换成自己那个丈夫,当真能够完成的这么好吗?所以果然小姑子才是那个天选之子吧。 “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若是她们愿意学习,那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不愿,那我也希望她们能够活得松快一点。毕竟女孩子这一辈子,活得最轻松的也就是这段时间了。”就算将来她们成了郡主,成了皇族,可只要脱离不开这世道束缚,她们也还是要受到诸多规矩的束缚,绝对不可能像谨欢这样的活得放肆自在的。甚至于像李琛这样的存在,在李家的诸多女儿之中亦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谨欢深知要改变何其困难,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借助自己的力量,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改变罢了。 窦氏无奈叹了口气,也是想到了自己,发了狠道:“谨欢,若是到了那一天,你说女子可不可以为官呢?” 谨欢疑惑道:“嫂子你怎么会这么问?” 窦氏心里一沉,只听得谨欢理直气壮道:“谁若是不愿意和女子同朝为官,那就让他回家吃自己去吧,哪儿来这么矫情的贱人呐。” 第294章 大唐盛世 谨欢是不准备拿武瞾这个日后的侄儿媳妇兼侄孙媳妇的例子来用的, 原因也很简单, 她们所处的位置完全不一样,并不能以“女帝”二字一概而论。 武则天上位, 那是踩着李家人的尸骨爬上来的, 她既要防备着李家,打压着李家, 又还得控制自己的力度,不能过了那条线。 但是谨欢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呀,她就是李家人,她可以提拔李家人,当然也就可以打压惩处李家人,有功就赏, 有错就罚嘛,谁都说不出个四五六七八来,就是这么的直接啊。 再加上武则天是紧接着二凤和荔枝两人坐的江山, 这父子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的压力自然也大。可是作为未来的“开国皇帝”,对于群臣们来说,谨欢现在的表现已经可以打一百零一分了,多给一分完全不怕我们明公骄傲的,还想要怎么样呢。 基本来说的话, 谨欢现在只要不捅大纰漏就行了。至于说这个纰漏大不大是怎么定义的嘛,还是得看谨欢自己,没办法, 有权有势就是这么任性咯。 故而窦氏说的那个问题在谨欢看来,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开什么玩笑哦,她都能坐在皇位上了,居然不许女子当朝为官?你,你,还有你你你你你你,都给我辞官回家吃自己去吧,朕要搞女儿国,看你们谁敢拦着! 当然了,这个目前只能是谨欢的愿景,是一个美好的期望。毕竟未来再怎么美好,现在这不还没实现嘛,就只能先yy一下了。 但是谨欢的说法却让窦氏满心欢喜起来。 窦氏和谨欢相处了这些年,最是明白她的性子,说是一口唾沫一个钉那都是轻松的了。但凡是这位想办的事情,她就没见到她没办成过的。像是造反这样杀头的大罪都撺掇全家搞起来了,将来任用女子为官罢了,完全都不是一个等级的吧。 “既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些女孩子倒是不能再轻忽下去了。”窦氏想了没一会儿工夫就拿定了主意,开了口准备将这桩事接过来。 王朝最开始的时候任人唯亲根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周朝和汉朝的分封制可见一斑。虽说后来出了各种和七王之乱差不多的破事儿,但是最一开始的时候这些,这些分封各地的王侯们带来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 谨欢也不打算搞分封制,即便她们李家人超级多。 她是皇权大一统的绝对推崇者,这一点和她的兄弟们算是一脉相承,都喜欢搞一言堂的那种。对于天下来说,其实皇帝搞一言堂并不可怕,当然,这个不可怕的前提是这个皇帝是个英明的君主,能够引导人民富足安乐的那种。可如果是个昏君搞一言堂的话,那就大家一起早死早超生吧。 窦氏在这些年处理事务的过程之中也早就锻炼了出来,若说从前只是一个合格的世家宗妇,那么现在,当一个总揽大事的大总管也不是不可以的。以她的眼光,自然能够判断出培养自家这些女儿家的好处。别的先不说,光是一个李琛,将来就能顶多少事儿啊。 “既如此,那此事就一应交托到嫂子手上了,让琛儿帮忙便是。”谨欢略微沉吟小半晌,就利索地做了决定。 这些事情无关大局,反倒会在日后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女孩子们的情况到底如何,谨欢也就干脆不和其他人商议了,转而放手任由窦氏施为,是好是坏,只等看日后结果就是了。 窦氏乐呵呵地给自己揽了一摊子事儿,丝毫不觉得麻烦,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兴许是有了要奋斗的事业,连步子都带着风,看得来找谨欢汇报的李建成一愣一愣的。咦?他娘亲怎么这么开心?莫不是要给他定亲了? 一想到这里,李建成汗毛倒竖,进了书房张嘴就道:“姑姑,我可不愿意定亲啊!” 谨欢愣了三十秒,这才眨巴了眼睛问道:“谁说要给你定亲了?小小年纪了,怎么就这么自作多情呢?” 李建成:“……” 不!你别诳我,现在每个人都想给我定亲! 这还真不是李建成被害妄想症,实在是先前在李孝恭的婚事当中,前来参加的各家亲眷,尤其是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下意识地就将目光投注在了李建成的身上。 李家七房的嫡子都这么好了,作为唐国公嫡长子的李建成怎么可能差呢? 什么?你说天云那个老和尚说他不宜早娶?没关系,我们家女儿年纪小着呢,先定了亲事,再等几年再过门完全没关系啊。哦,你问我家女儿多大啊,今年已经六岁啦!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整个婚礼的过程之中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不仅窦氏李渊颇有些招架不过来,李建成更是不胜其扰。弄到最后,除非是必须出面的场合,否则李建成一概躲在书房里,谁来拉都不好使。他才不想继续抛头露面,变成各家夫人们盘子里的菜,任由挑挑拣拣呢。 还好李渊和窦氏都绷得住,在其他人的狂轰滥炸之下还是咬紧了牙关没有松口,否则不等婚事办完,只怕李建成就等赴上十几家的宴席了。这一家有女固然是百家求,但是东床快婿也不多啊,下手如果做不到快准狠,那就只能看着自家女儿的娇容垂泪了。有这么个标准模板的东床快婿在这儿,李建成的抢手程度还是可想而知的。 谨欢蹙了蹙眉,“行了,少想好事儿了,我还给你订婚事,你脸怎么这么大呢,想要老婆,自己找去啊!” 李建成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有点小失落。真不给自己找老婆了?怎么感觉自己不受重视呢? 李建成摇了摇脑袋,将脑海之中奇奇怪怪的想法全都抛了出去,转而和谨欢商量起高句丽那边的探子送回来的情报。 杨广前些天终于离开了温柔多情的江南,转道北上,开始了北巡。将将好,高句丽找死的婴阳王挑着这个时候派使臣给突厥送信。这要搁平常时候吧,启民可汗说不定就一推二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但是杨广的大部队现在还在呢,给启民可汗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挑着这个时候搞事儿啊。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启民可汗想都没想,转手就把婴阳王给卖了。 简而言之就是,陛下,你看高元那厮心都长歪了啊,居然密谋想要谋反,良心实在是大大的坏了。自从陛下您这么英明神武的皇帝登基之后,我们的土地之上就照耀着您的光辉,不仅牛羊长得更肥了,连牧草都长得更青了呢。您放心,下臣永远都会是大隋最忠实的臣子,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的。 “杨广怀柔了是不是?”谨欢听完了建成的报告,连桌上的消息都没看,直接就判断道。 李建成目露惊讶之色,点头道:“姑姑所言正是,启民可汗直接就把高句丽那个使臣给卖了,不过杨广并没有当面大发雷霆,反倒,反倒……” 说到这里,李建成的脸色也变得轻松起来:“朕以启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所,当往涿郡,尔还日,语高丽王知,宜早来朝,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同于启民。如或不朝,必将启民巡行彼土,”李建成耸了耸肩,“这不是扯淡呢嘛,就高元那个性子,十有□□不会听的,我估计啊,这仗估计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对于高句丽这一仗,不管是有先知的谨欢,还是凭借各种消息分析的众人,都是很期盼的。高元此人是个能人,心里也是有沟壑的,由他来拖着杨广的大军,对于李家这边来说,当真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谨欢觉得吧,就冲着这个,将来她率病打高丽的时候,就愿意给他一个速死。 什么?收容俘虏? 对不起,她对棒子一向没啥好感。老百姓说留也就留了,像王室这种吃干饭还喜欢捣乱的,趁早都给她死啦死啦滴吧。 布置好那边的人手,又召来王珪房玄龄等人重新商量布置了一番之后,谨欢就暂时把东北那嘎达的事情暂时下放了。现在还在打嘴仗阶段,要等到新罗那边也蹦跶起来了,杨广才会派他的百万大军去攻打高丽,至于现在,先看着吧。。 原本新罗的那个真平王还要再拖一段时间才会去告状,这不有了李家这只黑手在幕后搅风搅雨嘛,屎盆子彻底栽到高元头上之后,真平王也怒了。 啥意思!啥意思! 好歹大家也是个邻居不是,你要作死,干啥拉着我一起往河里跳?不跳还想欺负我?我呸!小样儿你给我等着,你看我怎么去告状,怎么把你给弄死! 怒了的真平王一怒之下直接上了折子,向杨广告状了。 就是真平王的使者快到洛阳的时候,李家两个庶女的婚事也操办起来了。 这种事情当然不必谨欢出面,随她往哪个角落里一窝,到了该露面的时候露个脸就行了,怎么说还挂着个郡主的身份嘛。 “姑姑,姑姑,姑姑……”二凤人未到,声先到。 “干吗?”谨欢眼疾手快地将桌上的糕点收进背包,开玩笑,这可是她从抠门的系统那里买的,齁贵齁贵的,才不喂二凤这只猪呢。 “姑姑,我……”李二凤挠了挠脑袋,“有个小姑娘哭得好厉害啊!” 第295章 大唐盛世 “小姑娘?”不用听前因后果, 谨欢就能猜到其中缘由了, 当即就把脸一黑,粗声粗气道:“说吧, 你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李二凤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样, 调皮捣蛋,无所不为。不不不, 他根本就是犹有过之。 人家小孩子调皮起来,顶多就是招猫逗狗,他呢?直接就仗着家里养的“宠物'吓唬人。虎子和豹子自幼在国公府长大,家中的婢仆们也是看着它们从幼崽慢慢长成现在这副威武的模样的,自然不会害怕。可是自家人不怕归不怕,换做外人, 看一眼都要吓尿了好嘛。 鉴于李家的取名水平迫切有待提高,所以老虎叫“虎子”,花豹叫“豹子”这种事情, 也什么可以吐槽的。啊, 多么纯洁而又质朴的名字啊,完全体会出了生命的真意,让人一听就联想到了丰富多彩的大自然呢。 废话,想不到的都是傻叉。 李建成和李琛都过了用虎豹保证威慑力的年纪,这俩现在一个喜欢炫耀智商, 一个喜欢炫耀武力,都属于打铁自身特别硬的那种。至于说在完完全全见识了李家大小姐的武力值有多高的柴家大少居然还敢让亲爹到李家来提亲,不得不说是相当傻大胆并且很是真爱了。只可惜, 李家大小姐芳心未动,十动然拒了。 没了这俩,虎子和豹子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小魔鬼李二凤的手中。 类似于今天这样吓到某家孩子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回,所以谨欢表情看起来凶恶,实则心里还真没把这事儿给当回事儿。 一来是虎子豹子都是训练有素的,看着凶恶,实则是再乖巧不过的大萌物,谨欢一伸手这俩就会主动摊平任摸肚子的那种,绝对伤害不到人。这第二嘛,当然就是有给李二凤收拾黑锅的人。 三个子女不是在长安就是在洛阳,窦氏就一直把小儿子留在了身边,只不过近来窦氏又有了孕象,只怕这一回她再回陇西,玄霸就要一并留下来了。对于这一点,李世民当真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那种。 李玄霸作为李家的“变异品种”,在一家子妖魔鬼怪中间顽强而又坚定地长成了一只纯洁可爱的小天使。物以稀为贵,乌漆嘛黑的一家子看到白的发光的小天使当然是用尽全力去保护啦。李二凤固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看在弟弟那么可爱的份上,什么都是可以忍受的嘛。 小天使的作用非常广泛,除了被亲亲抱抱举高高飞高高之外,还可以出席各种后宅场合。不仅能收罗到各家夫人羡慕嫉妒恨不得拐回家的眼神,还能顺带收一波礼物,可以说是相当的致富有道了。 不过对李二凤而言,弟弟最大的作用嘛,大概就是给他收拾烂摊子吧。 没错,臭不要脸如李二凤,让更加年幼的李玄霸给他这个当哥哥的收拾烂摊子。对于这种事情,李家上下也早就习惯了。 故而谨欢现在就一点都不着急,确定了只是一个哭嚎的小姑娘而并没有其他事情之后,她十分勤快地用手中的毛笔又沾了沾墨,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你去找小宝啊,候我这儿干嘛,孵鸡蛋呐?” 李二凤更纠结了,“小宝,小宝在娘亲那儿呢。”至于窦氏那儿有谁?当然是有一屋子的“怪人”啦说话各种阴阳怪气的,时不时还要上手掐他的脸,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的,除了小宝呆得住,他们家谁都呆不住啊。 谨欢这才会过意来,难怪这小子跑她这儿来救命了呢,平常这时候都是直接拖着小宝去处理后事的。 “行了,白露,你跟二少爷走一趟,把小宝给带出来。”谨欢可不想给李二凤收拾烂摊子,先不说她是不是一个非常没有爱的人,光是“哭泣的小姑娘”这六个字,就能让她头皮发麻,避如蛇蝎了好吧。果然小姑娘什么的,还是他们家李琛这样的暴力萝莉最可爱了呀,审美点早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的谨欢如此感叹道。 成功得到“装备”李小宝的李二凤翻脸不认人,拔腿就拉着白露跑了。 “二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急?”白露十分余裕地跟在小跑的李世民后面,开玩笑道。 “那什么,那小姑娘大概哭好半天了吧,我怕她回头把嗓子给哭坏了。”李世民想了想解释了一句。 白露顿时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得我们家二少爷也会照顾人了啊!” 李二凤随之露出了更加惊恐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照顾人?我是怕她哭太久哭病了,回头赖上咱们家可怎么办呢!” 白露:“……” 果然,她就不该对这个小恶魔抱有任何期待来着。 有白露帮忙,李世民十分顺利地从“玩家窦氏”手中接过了神级装备“李小宝”,而后加快脚步赶到了案发现场。 这个小姑娘显然是个十分“顽强”的小姑娘,因为就像李世民所预料的那样,她居然真的还在哭。而与此同时,虎子和豹子都已经因为魔音灌耳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李世民:“……” 我用虎子豹子吓唬你,你哭也就算了。现在虎子豹子都不见了你还哭,你莫不是有猫病吧你! 李小宝见过太多这样的现场,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现在,他都不需要听他哥的“辩解”,直接上前就干活去了。 “小姐姐,你怎么了?”玉雪可爱的小娃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也是软乎乎的,落在此时此刻的小女孩眼中,那真是跟小金童没啥区别了。 还在哭泣的女娃娃惦记着“姐姐”的尊严,可偏偏匆忙间又找不到绢帕,只能拿袖子擦了眼泪,这才摇了摇头,还不忘强调道:“姐姐没事儿。” 李小宝笑弯了大眼,拉了拉这个小姐姐的袖子,侧身指着李世民道:“我二哥哥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小点心呢,小姐姐一起去啊。” 谁是李家最爱吃甜食的人? 李世民!李世民!李世民! 想吃甜食要找谁? 找二哥!找二哥!找二哥! 这一招还是建成闲着没事儿教小宝的。老是看着小宝被二凤当救火队员用,身为大哥的李建成觉得让二凤放放血也不错。 什么?你问什么是二凤的“血”? 当然是甜食啦。 小姑娘显然被诱惑到了,只是自来被家中管束严格,还是有些迟疑,虽说脸上有了意动之色,可到底步子还是没迈出来了。 “走吧走吧。”天生神力李小宝这么一拉,小姑娘就是不想走,也只能跟着一起走了。徒留下李二凤在后面伸手,喂,李小宝,你拿哥哥我的点心做人情,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二哥,你动作怎么这么慢?”李玄霸朝后看了看,还顺便活动了一下手腕。 李世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什么,白露姑姑,你再去帮我准备一点吧。” 白露掩唇而笑,应了一声之后招了招手,吩咐人去叫了自家主子小厨房里一个专攻甜点心的白案师傅。三少爷年纪虽小,可食量却是家中最大的,要想让他吃个高兴啊,二少爷估计今天得肉疼了。 这说来也是奇怪,李家这家大业大的,金银珠宝都快堆成山了,也没见这几位小爷喜好个什么。金子银子从来都不当回儿事不说,便是拇指大小的海珍珠,那也是当弹子用来玩乐的东西罢了。可偏偏就是在吃食这上面,那可真是除了长辈,谁都不肯让步的。有时候就为了一只荷叶鸡,都能上演“姐弟翻脸,兄弟阋墙”的戏码,更别提二少爷当做命根子的甜点心了。 将几位主儿都送回地方之后,白露这才回谨欢那里,逗乐一般的将事情说了一通。 谨欢听得那叫一个嫌弃,“一群吃货!” “那小姑娘瞧着也喜欢咱们家的点心呢,我还听三少爷说了,说是回头让小姐下帖子请她来呢。”白露算是看出来了,三少爷这是准备没事儿就到二少爷这儿杀一杀狗大户了。 没办法,李玄霸的年纪到底还小,窦氏还管控着他的甜食分量呢。至于李世民嘛,天高皇帝远,她人在陇西,总不能管到长安来吧,窦氏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反正二儿子这个讨债鬼有大儿子管着,她才懒得操那个闲心呢。 “哟,这是做长期打算了啊,”谨欢自然是一眼就看破了,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口继续问了一句:“那小姑娘谁家的呀?”这几天人来人往的,有名有姓的人家全都来了,大人她倒是认了个囫囵个儿,小孩子就算了吧。 “跟咱们家也是亲家呢。”长孙家从老祖宗长孙稚那儿开始算,几代下来也就成了大家族,人多的很,像是白露口中的姑爷,就是四房的人,“只不过跟大姑爷不是一房的,是长孙家二房那位右骁卫将军的小女儿。” “噗……”谨欢口中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第296章 大唐盛世 “主子, 莫非这小姑娘有问题?”白露见谨欢反应过激,连忙开口追问了一句。 谨欢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咱们家二凤居然肯招待小姑娘了, 都不像他了呢,哈哈哈哈……” 才不是啊!长孙家那位右骁卫将军的小女儿,还能是谁?那原本是二凤未来的老婆呀! 啊!!!命运果然是个捉摸不定的小妖精呢。 对于几个孩子的婚事,李渊夫妻早就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不出意外,绝不插手,他们是相当相信谨欢的眼光的。当然了, 窦氏是全心全意地信任, 而李渊在信任之中还夹杂着一分恐惧,例如说假如自己不经妹妹同意就给儿女定下婚事是不是会被打个半身不遂啥的。 每每想到这里,李渊就觉得分外的心酸。说好的媒妁之命,父母之言呢?我这个当爹的说话这么没用, 到底还要我干嘛哦!心里委屈, 但是不敢说,更委屈了! 李琛那边倒是已经有了一只追着不放的大狗,在见识到李琛的“英姿”之后不仅没有退缩,反而还追得更凶了。搞得谨欢有点怀疑柴绍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个抖m,怎么好像李琛越凶狠他就越心动呢,简直就是难以理解嘛。若不是李琛到现在都还没松口,谨欢都打算松口了, 难得遇上这么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二百五,要不凑活凑活就先嫁了?大不了不合意再换嘛!作为未来的公主殿下,是的,谨欢从来没有怀疑自己造反失败的可能,李琛完全有这个骄傲的资本呐。 但是李琛似乎心里还有点顾虑,别的先不说,他们家日后肯定是要造反的,现在允了婚事,要是柴家是个拖后腿的怎么办呢,那不是抓瞎嘛!因为李琛不点头,柴家大少也只好继续奔波在追求媳妇的路上。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也没法代替柴绍做决定,连他爹娘都没多说啥,谨欢建成自然也不会多事。但是窦氏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的架势,只是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比起有人追求的妹妹来,李建成自然就更吃香了,幸好有天云和袁天罡两块大招牌挡着,目前还没有谁家觉得说自家女儿的命不值钱,送来冲煞的。而那些不在意女儿生死,只想和李家搭上关系的,这种人也进不了李家的大门。 谨欢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的李世民正欲哭无泪。 果然弟弟什么的,根本就是他下辈子欠钱的债主,这辈子来讨债来的讨厌鬼!至于说他自己嘛,呵呵哒,谁见过他这么聪明伶俐又善解人意的天字头一号好弟弟呢,兄姐可是爱死他了呢! 幸好二凤的想法并不为建成和李琛所知,不然这二人非得让二凤体验一回“爱死你”是什么感觉不可。 “那啥,小宝啊,甜东西吃多了牙齿不好,回头闹牙疼可别怪二哥没有事先警告你啊!”李世民摆出一副贴心好哥哥的面孔劝告弟弟道。 长孙家的小姑娘一听倒是立马放下了糕点。唔恩,这些点心不光好看,而且还特别好吃是没有错,可若是为了坏了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同盟军放下了糕点,李玄霸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开什么玩笑,他连五分饱都没吃到呢,绝对不要放手,他还要吃的!“二哥放心,我吃完了就去刷牙,刷三遍!”李玄霸笑着露出了一嘴雪白的小米牙,白的可耀眼了。 李世民:“……”这倒霉孩子油盐不进啊,怎么办呢?!说又说不通,打也打不过,明明是面对弟弟,李世民却有种面对李琛这个无赖姐姐的无奈之感,这,这…… 小姑娘惊讶地看着拔腿就跑的李世民,惊讶地问埋头大吃的李玄霸道:“你哥哥怎么了?”怎么又跑了呢?这回她明明没有哭啊,小姑娘茫然了。 李玄霸毫不走心地回复道:“估计有事吧,对了,这个金盏梅花酥整个洛阳就我们家厨子会做,你不尝尝?”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心中经过了一番激烈地天人交战,最终还是伸出了魔爪。这可是只有李家才会有的点心呢,说不定以后就吃不到了,趁着能吃的时候还是多吃一点好了。想到这里,小姑娘也继续愉快地吃了起来。 这俩在这儿痛快大啖,另一头,李二凤已经去找谨欢装可怜去了。 “行了行了,不就吃了你点儿点心嘛,世民呐,你都是大孩子了,要大度!要让着弟弟妹妹嘛。”谨欢“语重心长”道。 李世民:“……”不,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我姑姑,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假扮的? “咳咳……”谨欢咳嗽了两声,正了正神色又道:“再说了,人家小姑娘还是客人呢,你这个当主人的,也该有点样子才是。” 李二凤一脸郁闷地嘀咕道:“谁家小姑娘这么能吃啊,一家子非得被吃穷了不可。” 谨欢耳聪目明,哪怕二凤嘟囔的声音再小,她也听了个清清楚楚。“怎么个意思?有小宝在,谁还能算能吃啊!” “可是姑姑,她真的很能吃啊!”李世民强调道。 谨欢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寒露,寒露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怪异,“二少爷说得没错,那小姑娘吃的一点都不比咱们家三少爷少。” 谨欢:“……”额,这个时候她还能说点什么? 拜托,那可是李家年纪最小却因为身体原因而最能吃的李小宝啊!要是跟他吃的差不多?谨欢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咧,莫非这姑娘也是个天生神力? 白露摇了摇头:“倒是不像,估摸着怕是这小姑娘身体和常人有些差别罢了,要说力气什么的,应当和咱们家三少爷不一样的。” 听到这里,谨欢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二凤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这就好,这就好,别的不说,至少是不用担心日后被“家暴”了。被媳妇欺负什么的,虽说搁李家也算常事了,可是不被打的鼻青脸肿还是比较幸运的。 李二凤虽说不明白姑姑看向他的眼神为何如此的诡异,可他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是他的错觉嘛? 李家这里热热闹闹地筹备着婚事,北方草原上,谨欢期待已久的作死大军也拉开了作死的大幕。 战争,一触即发。 第297章 大唐盛世 要说谨欢对这场战争可是期待已久了, 而且还不光是期待,李家可是前前后后投入进去很多人力物力了。别的先不说, 金银珠宝就不知道送掉多少了,主要原因, 还是挑唆棒子早点跳出来作大死,然后把杨广给彻底拉进这个泥沼里。等到那旮旯战事一起,杨玄感保管也安生不了。有了杨玄感这个出头的椽子先冒出来,到时候热**辣的事业就能遍地开花了,那时候的杨广就算想坐稳皇位,只怕也跟坐在火山口上差不多了。 这些事情的具体经办自然有王珪领头去操办,至于谨欢, 只需要知道目前的进程就好了。在这些谋士们看来, 若是连这等“些微小事”他们都办不好的话,将来何谈替明公管理天下呢? 没错,从头至尾,就没人对谨欢是否能登上皇位这件事抱有怀疑。要说有怀疑的, 大概也就房玄龄这个一开始不咋合群的了, 不过到了现在,他差不多也已经被成功洗脑了。 开什么玩笑!我家明公这般天资绝世,千载难逢的绝顶人物居然不能当皇帝?绝对不可能! 开着金手指欺负人的谨欢成功在众人心中根植下了这样的念头,这样自然是有利于她日后的管理的,可是对将来要继承她大位的李建成来说,这些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了。 姑姑已经将手下的期待值拉得太高了,等到他继位了, 会不会让其他人感觉到失望呢?当然了,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在考虑还有些为之过早,再怎么深谋远虑的人,此时此刻都不会想到这些问题的,毕竟此刻摆在他们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战争的发生。 李家连着嫁出去两个女儿之后,大隋同高句丽的战争也终于真正地开始了。 “啥?我那表哥还真御驾亲征了?”谨欢很没形象地掏了掏耳朵,“这人也太好大喜功了吧。”虽说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杨广这人,但是收到消息之后,还是免不了惊讶了一番。 要说皇帝御驾亲征这事儿吧,那得分成两个方面来看。这一来呢,对将士们的鼓舞作用,对敌军的威慑作用,那肯定是非常有效果的,毕竟在这个君权神授的年代,哪怕再怎么好色的皇帝,那也是天子不是,摆着当吉祥物那也是有效果的呀。 可换个角度来说呢,那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连君子都晓得的道理,都是皇帝了,还不注意一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帝那可是万万金都不止啊!再说了,就算躲在大后方,也难免敌军抽个风,来个偷袭,间谍或者色/诱啥的呢,到时候要真是出了事儿,领兵的主将就真是万死莫辞了。 谨欢当年领兵上战场的时候,是个人都知道她武艺绝伦,天下间绝无敌手,千军万马之间亦可取敌军首级。然而就是就这样,每回她领兵出征的时候嬴政还叨逼叨,叨逼叨呢,好像他多说几句废话谨欢就能不上战场了一样。 而且行军打仗,怕的就是个外行领导内行,谨欢的威慑力和向心力都是她一仗一仗靠自己的能力打出来的,全军上下谁不服气。人人知道她是最大的内行,自然也会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但是杨广是内行吗? 他当年率兵攻打前陈,听着是好听,的确也干了不少事儿,可是真正在背后做决定的是杨素啊。再说了,温柔乡里沉溺了这么多年,杨广是否还能有当年的那么一丢丢水准,约莫只有鬼才知道了。 没奈何,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他要是真发了话,谁又敢不听呢。 听了谨欢的话,朱宽也在一旁跟着发笑,他本就是武将出身,自然更是明白其中的道道。 “要说从前还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呢,这回咱们皇帝老爷都跟着一起去了,主帅和皇帝要是起了争执,那可有乐子了,哈哈哈哈哈……”朱宽是个武人,不比文人那么讲究,再加上他一心奉谨欢为主,损起皇帝来自然是不管不顾的。 “此次出征,光是兵士就足有百万之多,再加上一路征集而来的民夫劳役,只怕是四五百万都不止,如此声势浩大,却只为了征讨一个小小的高句丽,当真是劳民伤财啊!”高颎心痛说道。 作为几朝的老臣,高颎考虑更多的永远都是百姓,更何况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又焉是一句“劳民伤财”就可尽述的呢。 房玄龄在一旁冷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今岁初春,皇帝下令命命令幽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当地官吏几乎是往死里驱使那些个劳役,那些个造船工匠几乎昼夜都在水中工作,谁都不敢休息,可是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许多人自腰往下都长出蛆虫,我看报告说是死者有十之三四,可按照官员们素来的习惯,死亡人数只怕是过半都不止了。” 房玄龄也是世家子弟出身,要让他有类似于众生平等的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事实上就算是谨欢,在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封建王朝之后,她的想法也早已经被改变。 可是这些百姓,那都是国家的根基,他们不是因为战乱流离失所,也不是因为天灾家园尽毁,仅仅是因为皇帝要修船,就被活生生的逼迫而死。 “自从大业元年开始营建东都,疏浚运河,修建沿河的行宫,每年死在劳役之上的百姓根本就难以数尽,开皇年间好容易休养生息攒下来的一点底子,如今也要挥霍得差不多了。”王珪早已历练出来,只需要扫几眼数据,他就能猜度出如今大隋的情况。 “几相比较起来,我陇西各地如今倒是真成了乐园了。”一直做旁听生的李建成这才开口。 谨欢也很是无奈,她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也最明白人力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昔年秦军东征,横扫六国之时,为何要定下不许屠杀平民的军令?自然是因为这些百姓很快就会是大秦的百姓,会为大秦的发展添砖加瓦,贡献他们的力量。也正是因为谨欢定下的军令,大秦才能在平定六国之后迅速地发展起来,从而依据中原,再度开疆拓土。 可现在? 谨欢简直心疼得无以复加。 在杨广看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贱民,为了他的宏图大业,死了也就死了。可在谨欢看来,这些都是她未来的子民,是未来大唐的根基的,结果现在就这么被杨广给折腾死了? “真是好想好想弄死我表哥啊!”谨欢特别无奈道。 在场众人:“……” 明公哎,您想就想吧,也没必要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吧? “谁?”话音未落,谨欢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当即纵身而出,顺手就逮到了三个一脸茫然的“小毛贼”。 不对,应该说是两个一脸茫然,剩下一个心虚莫名。 “嘿嘿嘿,姑姑,我们就是顺路,那什么,顺路。”李二凤推了一把李小宝,示意他赶快卖萌,腆着脸朝谨欢说道。 长孙家的小姑娘则是一脸茫然再加一头雾水,咦?他们又闯祸了?等等,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呢? 第298章 大唐盛世 “说吧, 你们来干什么?”要说谨欢这个小院的防护吧,那基本就是没有防护,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在唐国公府里头, 有了前面层层关卡,能到这个小院附近的,那绝对是李家自己人。再加上有谨欢这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在,寻常人根本近不了院子,就被她给发现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窃听神器,在院子外面能听到什么呢。就像二凤这样,才起脚准备进院子的门儿呢, 就被谨欢给逮了个正着。 兴许是顾着还有长孙家的小姑娘在场, 谨欢难得没有倒着把两人给提溜起来,而是直接抓住了衣服领子,跟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两人给提溜了起来。 李世民:“……”还不如倒着拎呢! 一听姑姑问话,李小宝二话没说就把视线转移到他二哥身上, 一张小胖脸上写满了“跟我没关系, 都是二哥的锅”。 今天又是背锅侠的李二凤依旧活得顽强而执着,“嘿嘿嘿,没什么,我们来找大哥的。” 李建成好奇地走出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儿?” 李世民挣扎了两下,谨欢这才顺着他的心意直接松了手,在小姑娘的惊呼声中, 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地落了地,这才拍了拍衣裳,对建成道:“大哥,把你的乌云盖雪借我们晃晃呗?” 李建成嗤笑了一声,顾着还有外人,给他弟弟留了面子婉转道:“乌云这两天脾气不好,马厩里那么多,你自己去选就是了。” 李家本来就有自己的马场,自打开始和西域那边通商做生意之后,连年采买,再加上代代优化,如今在上层圈子之中,李家有好马那都是出了名儿的。不过外人都以为李家只是因缘际会饲养了几匹好马,倒是不知道李家的马场之中如今已经有了近万匹战马。 乌云盖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今年已经八岁的马儿算是和李建成一起长大的,阖家上下,除了再烈的马也不敢在她面前刺头的谨欢,它就只认李建成。李二凤要想蹭一蹭他哥的宝马,还真就非得来找李建成不可。 其实李家如今马厩之中的名驹当真不少,莫说是,可谁让李世民还没到可以自由选马的时候呢,要想炫耀,只能找他大哥了。至于说谨欢的里飞沙和李琛的燎原,李世民是绝对不敢多想的。 就李琛那个小暴脾气,李二凤可不敢去惹他姐。而里飞沙那小暴脾气,全家就没有一个能制服的,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上啊。 “我这儿还有事儿呢,正好前些日子下面送了几匹矮脚马来,你要是有兴致,让人领着你去就是了。”李建成想了想又提议道。这些矮脚马高不过两尺有余,连三尺都没有,正适合小孩子们平常玩乐使用。要不是今天李世民来了,李建成都快把这一茬给忘到脑后去了,毕竟小马他又不能骑不是。 “哦,那我们就先走了。”李二凤还是很会看人眼色的,尤其瞧大哥那严肃的模样,再想想他连院门都没靠近就被姑姑给逮了个正着,哪里还能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呢。当下就应了声儿,带着人走了。 谨欢转身和建成回了房间书房继续议事,事情谈得差不多,各人陆续离开之后,谨欢又开口让李建成留了下来。 “姑姑,可是还有事儿?”李建成只当是谨欢还有要事要吩咐他。 谨欢略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那长孙家的小姑娘,最近来咱们家的次数多吗?” 要说李家现在的确和长孙家成了亲家,可是娶了李家女儿的是长孙家的四房啊,怎么来得最多的是二房的女孩子呢,这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吧。 谨欢想的是婚事,可考虑到长孙家这位小姑娘的身份,李建成倒是一下就想岔了,当即面色严肃道:“姑姑,可要仔细调查一番?”这小姑娘倒也罢了,但她爹可不简单啊,右校卫将军,这个职位可以说是个简在帝心的人物了。再加上如今皇帝正在征讨高句丽,洛阳空虚,将近大半的防卫力量都落在了这一位的手上,要是他对李家起了怀疑的心思的话,那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 “调查?”谨欢压根就没听出来建成这话内里的含义,她还以为是建成这个当哥哥的决意提前关心一下弟弟的婚事,调查一下未来的弟媳呢。要说两家结亲之前,调查工作是一定要好好做的,不管是之前李孝恭娶亲还是这回李霓李霏出嫁,冯家和长孙家的这两位都是被调查个底儿掉的。可是现在这俩的年纪还这么小,是不是有点太提前了呢?“这么早就调查,效果也不明显啊!” “不明显?”李建成晕乎了,“怎么会不明显呢?”李家几乎往各家都卖了暗桩,再加上自家训练有素的密探,就连皇宫大内在李家面前都给筛子没啥区别,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长孙家呢。 “这孩子太小了,性子还没定呢,现在调查有啥用啊!” 李建成:“……” 好像两下里说劈叉了? “姑姑,您是说调查长孙家的那个小姑娘,不是调查长孙晟?” 谨欢一愣,“长孙晟?调查长孙晟干嘛,这货干什么了?” 李建成无奈叹了口气道:“你方才说长孙家那小姑娘来咱们家次数多,我还以为您是觉得长孙晟对咱们家起了疑心呢。” 谨欢:“……” 她大侄子的敏锐度好高啊!比起来她真的好不负责哦! 谨欢摆了摆手,将这些情绪抛在脑后,转而接着李建成的话题和他讨论了起来:“如今霏儿已经嫁进了长孙家,其他的先不说,至少在皇帝看来,长孙家和咱们家已经不清不楚了,而且就算被长孙晟发现也没什么,他手里固然掌着校尉营,可是北大营可都是咱们的人,到时候直接围了洛阳城,我看他这个右骁卫将军也没啥作用,相比较起来,反倒是现在宇文化及那边的情况更让我担心啊!” 不管是杨玄感还是宇文化及,都是谨欢的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不比上一回双龙打天下的时候很主动地前来投诚的宇文化及,这一回的宇文化及可不看着谨欢霸气四漏就纳头便拜。何况就算宇文化及想拜,她也不会收下这么一个小弟,原因很简单,她还等着宇文化及谋逆杀了杨广好让她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举大旗谋反呢。 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家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可是这些骗小孩子的勾当还是要做的。如果少了这么一个因由,别的先不说,搞死杨广就成了一件比较烫手的事情。 不过要想让宇文化及谋反,那李密那边的举事也得顺利才行。幸而这些并不是谨欢需要担心的部分,历史的发展是有它的必然性的,谨欢只需要慢慢积蓄力量等待就好。 只是历史的必然性什么的? 百折不挠继续来李家试图提亲的这位柴公子也属于其中之一吗? 谨欢挠了挠头,偏头问道:“你妹呢?” 李建成默默摇头,心里对柴绍说了一句,“你妹!” 第299章 大唐盛世 “这个, 琛儿去哪儿了?”李建成想了想,没想到。 “来人, 三小姐呢?” “三小姐今早就出门了,昨儿有人来报, 说是咱们家五陵垣那边的庄子出了点事儿,三小姐自己去查看去了。”好在谨欢和李建成固然十分的不负责,家里到底还是有会喘气能办事的人的。 作为名义上的李家三小姐,实则是李家目前内外一把罩的话事人,李琛的日常基本都是充斥着各种事务的。 没办法,能顶事的亲哥在琢磨怎么造反,本该掌事的亲姑姑从来都是个三不管, 自打来了长安之后, 李琛就飞速地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话事人。反正窦氏对此是非常欣慰的,哎呀,我们家可算有个能干事儿的呢。 至于说不能干事的,详情可参考李渊李谨欢兄妹俩以及家中剩下的那堆除了闯祸什么都不会干的熊孩子。 之前各家儿女留下, 除了和建成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们被分塞到各个部门去锻炼之外, 其他年纪不到的男孩子和所有女孩子就被谨欢一股脑地全塞给了李琛。窦氏忙完了两桩婚事,带着三个月的身孕,把小儿子一扔,回陇西去孝敬婆婆去了,李家的后院除开小媳妇们,管事的又只剩下了一个李琛。 啧啧啧,难怪柴绍这小子死咬着不放呢, 这种文能理家管事,武能上马提枪的娇娘谁不喜欢啊!谨欢百分之一万的确定,只要李家这边放出风声来,想要求娶的人家能排满整条朱雀大街。咳咳咳,至于说武力值过高这种问题,但凡是个一心一意的都不需要心虚嘛,顶多就是惹恼了之后被揍个三天下不来床,凡死无大事,小意思,小意思啦。 “去五陵了?”一听这地儿,谨欢的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五陵这个地方很特殊,这地儿说起来叫五陵,实则下面光是西汉的皇帝就埋了九个,其他的秦宫汉阙更是没法数儿,甚至于谨欢自己曾经的陵寝也在那儿,她没少去倒自己的斗。毕竟东西原本就是给她用的嘛,至于说怎么用,还不是她说了算咯。 当年皇帝建陵,随之还迁徙了许多人家过来,这些人家非富即贵,久而久之的,也就随之发展成了一股独特的势力。再加上这地方形势特殊,地处险要,一直被用来当做强本弱枝之用。这么一个地方,李家自然也是埋了自己的桩子的,现在来报说是出了事儿,谨欢下意识就阴谋论了。 偏头看了一眼李建成,果然,这小子跟谨欢的想法相差彷佛,都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要知道五陵这地方,别的不多,有权有势的还真是不少。 柴绍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一听说是去了五陵,这丫也急了,“可要紧?”柴绍问完了才觉得自己有越俎代庖的嫌疑,连忙又像谨欢表明他真的只是关心李琛,并不是有意窥探李家隐秘。 管家摇了摇头,“小姐没交代,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清楚,若不然招人来问问?” 约莫这事儿发生的还挺突然的,寻人来问了之后也没问出个什么结果来,只是说是似乎是因为边界的问题起了点小冲突,剩下就没什么了。 没问出具体情况来,再加上李琛身边明里暗里的人手都足够,最重要的是李琛的武力值也有保障,谨欢和建成也就暂时把这事放到后头去了。 孩子嘛,总是放在温室里是养不大的。李琛将来可是要上战场的人,若是处理这么些小事情还要人帮衬,那将来还怎么当将军呢? 奈何谨欢和建成淡定了,柴绍却像是椅子上撒了钉子,屁股都火烧火燎的了。没说几句话,就急急慌慌地告辞了。 两人也没在意,反正柴绍那只小弱鸡也干不出啥事情来,由着他去好了。正好北方的军情密报告传来,谨欢当即就召集人手开始开会。最近的形势变化地厉害,想要以不变应万变是不现实的,必须抓紧每一个机会,这样才能创造最大的价值。 “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吧。”房玄龄看完了密报,能保持没哈哈大笑已经算是很有良心了。 老头前两月才上奏折乞骸骨,如同众人所预料地那样,杨广根本连表演性质的挽留都不肯,直接就允了。 不得不说,杨广绝对是谨欢的好队友了,可以打五颗星的那种。 “摆一字长蛇阵先不说。,每军之间竟然相隔40里,各自为政,相互不知对方发生什么事。根本无法相互支援,”一涉及到兵事,朱宽就忍不住了,“这些也就罢了,居中调度得好也能打,可是皇帝跟缺心眼儿一样的,居然下诏书把自己的排兵布阵、兵力多少全部公布了,啧啧啧,我这个粗人在军队里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光明磊落的打法。” 朱宽话才说完,众人就全都笑开了。实在是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呀,果然不愧是皇帝,连作死都这么的清新特别,与众不同? “随军人员居然包括妇女、和尚、道士和戏子伶人,不知道的且以为咱们这位陛下郊游巡狩去了呢。”王珪毒舌道:“还有那高句丽主战之人乙支文德,此人文武双全,更为关键的是心思敏捷,狡诈如狐,日后怕成祸患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未来宰相,现阶段王珪这个“大管家”的活计还是干的很好的,桩桩件件都考虑到了。 “此人眼界狭隘,格局窄小,不足为虑。”然并卵,谨欢觉得这丫连根葱都不是,更别提装蒜了。 作为一个坚信白起第一老子第二的人,谨欢压根就没把乙支文德放在眼里。反正都是渣渣,还是个棒子,那就更渣渣了。 在场众人:“……”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说什么呢?好像说什么都不对,那就默默在心里鼓个掌吧。 “且看着吧,如今看着形势大好,九道大军齐进,不需多久,铁定是要出问题的。”谨欢铁口直断道。 另一头,在看到自己马车内冒出两个小脑袋之后的柴绍,心里远比正在征讨高句丽的将士们更崩溃。 “这,你们是怎么上来的?停停停,快停车,掉头,回李……” “姐姐好像出事了,你不着急嘛?”李二凤一脸坏笑地打断了柴绍。 着急嘛?柴绍当然着急啦,可是再怎么着急,他也不能让两个小豆丁以身犯险啊,这可是李家的宝贝疙瘩,磕破了点油皮回头都要找他算账的,柴绍可不敢犯这样的错。 “不行,一码归一码,五陵我会去,但是你们得回去!”柴绍义正言辞道。 李二凤偏了偏头,看起来说不出的精灵鬼怪,“呵呵呵?是吗?这事可由不得你,小宝。”李世民轻轻叫了一声。 “我下手很轻的。”李玄霸强调了一下,而后“轻轻”一巴掌落下,柴绍只觉得眼前一黑。在昏倒的最后一瞬间,柴绍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额,下回要不要在车厢里多垫几层褥子? 第300章 大唐盛世 作为一个怪力小正太, 李小宝自打懂事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道,比方说用几分力会让人昏睡几个时辰之类的。时间一长, 这手底下的轻重也就练出来了。至于说在这个练习过程之中李二凤流了多少泪,这一点并不在狠心的姑姑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这熊孩子每天不是玩就是吃, 不然就是睡大觉,合理利用一下不是蛮好的嘛。 考虑到柴绍的“抗击打能力”看起来就非常的弱鸡,所以李小宝下手还更轻了一分,也幸好他下手更轻了一分,这才让柴绍没有一路昏睡到李琛面前,保留住了最后一点颜面。 “你们怎么来了?”李琛丝毫不掩饰得以一种十足嫌弃的眼神望向来人。 她这边正是乱的时候,若是大哥或者姑姑来了, 那倒是帮忙的, 可换成面前这样三个弱鸡加豆丁的组合,到底是能干什么?哦,不对,她家两个豆丁的武力值还是可以的, 可以脑子一直没上线, 真正是来送菜的约莫只有面前这个白嫩生生的弱鸡。 李琛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并没有让柴绍退缩,事实上柴大少爷对这样的眼神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没办法,早在他决定要追求李家三小姐的那一刻,两人武力值之前的那一道天堑就注定了这样的事情会时常发生。或者换句话说,秉性奇特的柴绍对于武力值爆棚的李琛那是更加迷恋了。 哇塞,想想都觉得超级有安全感的呢。 没错,今天的柴少爷依旧有着一颗小白脸的心。 二凤早就习惯了亲姐嫌弃的眼神, 话又说回来,家里除了祖母,母亲还有姑姑,剩下他们这帮爷儿们,谁没被李琛嫌弃过,就连亲爹都不例外。哎,没办法,他们李家的男人啊,没地位啊! “姐,我们这不是听说你这边有麻烦了,特意来帮忙的嘛。”李二凤腆着脸凑近说道,“到底是怎么了,来人说得不清不楚的,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找咱们家的茬儿?” 李二凤说这话可以说是相当有底气的。李渊在朝堂之上看着还是不疼不痒,但是私下里,李家的触角早已在皇权察觉不到的地方遍及各处。哪怕李世民再怎么年幼,他也是能调用少部分家中密探的人,正是因为这些密探的存在,才让他更加清楚家中如今的权势。 更别说比起皇威还占上风的洛阳,长安早已被李家步步蚕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挑衅李家?怕是个失了智的吧。李世民如此想道。 李琛默默将白眼翻上了天。 说实在的,现在这个场景让李琛觉得有些发窘,原因也很简单,所谓的麻烦并不是说谁试图挑衅李家的权威,而是几个不知死活的世家子弟试图调戏李家的嫡出大小姐。 不过说他们不知死活好像也不是那么准确,在见到李琛的容貌,并且明确知道李琛这个人代表的“家族势力”之后,约莫只有脑子里塞满的稻草的人不会动心。当然了,在彻底见识了李小姐的“功夫”之后,一般那些动心的都会主动退缩的。毕竟背景再强大,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不是吗? “什么!”一直默默当背景板的柴绍瞬间就火冒三丈,如果能具现化一下他的怒火的话,把方圆十里烧个干净说不定也是可能的。 李琛刻意扭过了头,强调道:“不过就是几个纨绔子弟在可以找事罢了,我能解决的。” 对于以谨欢为目标的李琛来说,独立自主这四个字基本是刻在她的骨子里的。哪怕世人都在说女子只需要“宜室宜家”,可只要将视线转移到她的姑姑身上,李琛心里的那把火照样烧得热烈而旺盛。没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做的,同样,也没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做到的。 出乎李琛的意料,一向在她面前绵软如兔子的柴绍竟然“崛起”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不用,既然是些渣滓,免得脏了你的手,还是我去把他们给打发了吧。”柴绍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深沉,让原本想开口的李世民都瑟缩了一下。 啧啧啧,妖风有点大,他还是暂且避让一下吧。 剩下一脸茫然的吃瓜小群众东张西望了一下,最后选择趁着他二哥不注意的时候拽下了他的荷包。嘿嘿嘿,他就知道,里面肯定有糖。 “李小宝,我的糖!”李二凤迅速反应过来,奈何李玄霸已经迈起小跑腿跑路了,“你给我站住!”李世民拔腿就追,完全忘记了他们到这儿来的初衷。 李琛感受着摇摇欲坠在风中一吹就彻底散开的所谓亲情,缓缓吐出一口气。 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为了妈蛋的,她为什么会有俩傻逼弟弟! 就这么疏忽一会儿的工夫,等到李琛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柴绍已经不见了。 “人呢?”李琛急忙问道。 下人回道:“去找那几位去了。” 是的,就是这么的不知死活的脑残,那帮人现在正在李家庄子的不远处开“联欢会”呢,如果可以这么形容的话。 “多事!”李琛暗骂了一声,终究还是踏步出去准备看看情况。如果她想靠武力值来解决问题的话,早就直接让人去把那些家伙狠揍一顿扔下湖去清醒清醒了。可李琛很明白这些纨绔们的“不死心”会是什么样子,而这个庄子之所以受到她的重视,也是因为这个庄子里藏匿了大量不能被人发现的物资装备。如果真的因为某种原因而引发了那些纨绔的好奇心的话,那么之后的一系列麻烦很可能就避免不了了。这才是李琛在最一开始选择避让的原因,呵呵,现在好了,她不用找其他方法了,因为有人直接冲上去了。 比起看着鸡飞狗跳,一地鸡毛的别庄,瞧着平静无波的国公府才是真正的内蕴杀机。 “队伍好不容易打到城外,结果杨广这时候要当仁君?说真的,他是不是自我认识有什么毛病啊,仁君?他从头到脚,包括一根头发丝都跟这个词没有丝毫的关系吧!”看了最新的战报,谨欢毫不客气地直接吐槽道。 像这样贻误战机的蠢货,绝对应该被拖出去凌迟! 作为一名名将,谨欢表示她现在可生气了! 李建成浅笑道:“皇帝犯蠢,不是正和了咱们的意嘛,姑姑你何必为皇帝操心呢?” “我替他操心?”谨欢瞪大了眼,虚伪地勾了勾唇角,“是呀,你难道今天才知道,你姑姑我特别的忠君爱国吗?” 李建成:“……” 忠君爱国到要把皇帝拉下马自己当皇帝的这种吗? 呵呵,那他还真是今天才知道。 第301章 大唐盛世 这支军队开拔的时候几乎没人怀疑他们会打败仗, 原因非常简单,人多势众。 的确, 战场是个瞬息万变的地方,以少胜多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神话。可是当敌我悬殊到一定境界的时候, 这种说法就跟笑话无异了。比方说现在,高句丽上上下下连老弱残兵都一并拼凑起来说不定能有个二十万,还是个虚数,而大隋这边呢?光是军队就有百万之数,这还是不包括后备役跟那些作为后勤却随时会被征调的民夫们的数字。在这样的差距之下还打败仗的嘛,那将领们的脑子里就绝对不是塞的稻草了,而是一堆大粪。 然而悲惨的事实就是, 他们还真他么打了败仗。 好吧, 在“英明伟大的皇帝”看来,这不算是败仗,只是战略性的失误,嗯, 非常皇室的说法。 “宇文述也要完蛋了。”王珪看完战报之后十分冷静分析道。 “这场仗快结束了。”杜如晦被拉上贼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这丫不造是不是属茶壶的,没事儿不张口,隔三差五才能憋出几句话来。 相比较之下,原先还相对内敛那么一丢丢的房玄龄此刻跟脱缰的哈士奇也没啥差别了。“先是来护儿不听军令,孤军深入,遭遇伏击大败,再是宇文护接连被诈降, 三十万大军呐,返回辽东城之时居然不足三千人,还有那么多辎重军备,想想我都肉疼。”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那可是三十万大军的军备啊,就这么白白丢了,说不定还被高句丽人给捡去了,被房玄龄这么一提醒,在场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便土豪如谨欢,家里金山银山有的是的土豪都觉得肉疼。 妈蛋,气得心好疼,揉揉胸口。 “艹他祖宗的,宇文述这是要死啊!”暴脾气如朱宽这样的武将,早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谨欢毫不怀疑,这会儿要是给他把刀,早就去宰人去了。 说实在的,谨欢也想宰人,非常想的那种。实在是这一仗输得太他么憋屈了,基本活活就是被乙支文德给坑死的呀! 而一想到类似于这样的战争还要再来两场,谨欢憋得真是脸都红了。这回不管是心口疼了,简直就是心肝脾肺肾都疼。 她是满心期待地造反没错,她也等着当接盘侠也没错,可是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江山,得让她花费多少心力去填补呢? 对于一个只想打江山而不怎么想坐江山的人来说,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酷刑了。 谨欢双目失神地托着下巴,哎,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好想哥哥弟弟啊,不是李渊这种还没锻炼出来的“废材哥哥”,而是嬴政这样的“万能弟弟”。要是她的嬴政宝宝现在在这儿,她何必考虑江山打下来怎么搞呢,直接交给弟弟不就行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在谨欢身边呆久了,大家的直觉都变得敏锐起来,尤其是李建成,这种类似于小动物的危险察觉敏锐度更甚于任何人。明明是在严严实实的屋子里,突然间,李建成就觉得背后有丝丝寒意顺着他的脊背爬了上来。 然后谨欢突然间转过了头,故作严肃地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哎,建成啊,你还要多多努力啊!”不提百分百了,那纯粹是闲扯淡,只要你随随便便有我哪个哥哥弟弟百分之七八十的本事,姑姑我就能放心把朝政交给你然后享受美好生活去啦! 李建成:“……” 喵喵喵?在刚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懵逼的不止李建成,在场的其他人也很懵逼。 还要努力? 明公啊!大少爷现在就已经非常让我们感觉到压力了,压力大到脱发发福不说,回家看到自己的臭小子恨不得把他们给吊起来抽啊!都已经这样了,您居然还要他努力,就算是主公,也不能这么丧心病狂,不给手下的孩子活路啊! 谨欢并没有读心术,也没get到手下们瞬间如丧考妣的脸。这一茬过去之后,她迅速就开始就着宇文述的问题和众人讨论起来。 宇文述这次算是犯下大错,如果杨广有心追究的话,那么不管是来护儿还是宇文护,都铁定会成为代罪羊,现成的背锅侠的那种。 比起就算杨广现在不弄死谨欢将来也肯定会弄死的“暴发户”来护儿,大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宇文述身上。 宇文述这人嘛,说起来出身也还是不错滴。亲爹在北周的时候是上柱国,他年少就担任开府,后来累官升迁英果中大夫,之后更是升级到了郡公。等到杨坚登基,那就更受宠信了,破了尉迟迥之乱之后直接升级到了和他老爹一样的位置。甚至包括拉杨勇下台,扶持杨广上位,这老头子都没在里头少做动作,要不然杨广也不能这么相信他,怎么说也是一起干过坏事的人嘛。 不过这些都不是谨欢重视宇文述的原因,她重视宇文述的原因相当简单粗暴,因为他有个儿子叫宇文化及。 嗯,宇文化及是谁呢?砍了杨广大好头颅的人。 “可是皇帝跟宇文述怎么说也是当年一起密谋过的人,何况宇文士及还娶了南阳公主,即便就是现在治罪,只怕事后也会找机会官复原职的。”王珪毕竟老辣,想了想就分析了出来。 谨欢点头道:“这次兵败,皇帝肯定要找人发泄的,来护儿和宇文述就是倒霉的祸头子,不过皇帝宠信来护儿,宇文述又是重臣,这俩估摸着都是做做样子,真正的替死鬼,要被拉出来以谢天下的肯定不是他们。” 没办法,皇帝亲征就是这样的。如果赢了,那没得说,必然是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敌人望风溃逃,不战而胜。而反过来呢?那当然是下面人阳奉阴违,不奉军令,其心可诛咯。 “还有于仲文和刘士龙,原本于仲文当时活捉了乙支文德之后是想斩了他的,结果被这货一说给放了,宇文述吃了乙支文德那么大的亏,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一直默不作声的袁天罡突然开口道。 袁天罡一直说自己是道门中人,平常参与会议的时候甚少开口,不过每次开口,都是直戳要害的那一种。 房玄龄赞许点头道:“没错,而且以现在的形势推断来看,这一干人等都会被治罪,只是相比较起来,最没权没势的那个就是注定要去死的那个了,就现在来看的话,那个人估摸着就是刘士龙了。” 王珪闻言转头望向谨欢,以眼神询问是否需要将人救下。他自己就属于被谨欢救下来的这一种,故而对于给杨广添堵这件事,他是一向很乐意去做的。 谨欢摇了摇头。 救王珪那是她早就盘算好的,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以白白浪费呢。至于说刘士龙这样优柔寡断的蠢货,还是早点去“报道”吧,她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次兵败,杨玄感必定心痒难耐,吩咐下去,让那边的探子都动起来吧,出头的椽子先烂,也该到了他们兄弟出头的时候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谨欢的节操值早就为负了,再少一点她也完全不care。 “行,还有江南那边……” “大少爷,有紧急情况!”王珪的话还没说完,窗外就传来了密探焦急的声音。 谨欢的李建成闻言都是脸色一变。 毕竟若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密探们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报告的。 “怎么了?”谨欢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开了门让人进来报告。 “回主子的话,五陵那一带发现了疫情。” “什么?”屋内瞬间乱成了一团。他们都知道,李家可是有一位小姐,两位少爷还在那儿呢。 “疫情?什么疫情?”李建成脸色都变了。 密探猛地吸了口气道:“初步探测是虏疮。” 一时之间,室内静寂无声,每个人都吓住了。 比起面色惨白,高声嘶吼着备马的李建成和全心全意试图阻拦李建成的众人,谨欢则背过身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气。 奶奶个球,吓死你祖宗了。 天花嘛,真当姑奶奶那些疫苗针白打的了? 第302章 大唐盛世 在经历了研发牛痘并且心惊胆战地守着几个熊孩子出痘之后, 谨欢就花了很多金子从系统那儿兑换来了各种疫苗。所以不管是扶苏还是刘据他们小时候,基本都被谨欢给扎过针。每次都是直接打晕然后戳屁股, 屁股上肉多,怎么戳也不会戳出问题来。 等到了建成他们兄妹几个的时候, 谨欢打针的技术虽然压根没好上多少,但是下手倒是更加麻利了。这年头各种类型的病都得预防,什么伤寒啦,麻风啦,天花啦等等等等,反正几个倒霉孩子小时候屁股都没少挨扎就是了。 至于这个虏疮,大名其实就是天花, 谨欢的便宜爹爹顺治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挂掉的。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 这玩意儿基本就可以和不治之症挂钩了,得了这病还能活下来的,那都是典型的福大命大。 而且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整个地区都是要隔离的, 戒严不说, 还许进不许出,官府才不会管你有没有被传染上,到时候就真的是听天由命了。所以李建成才会如此焦急,他怕弟弟妹妹一开始被没有被传染上,反倒是因为被隔离才传染上,那才是真倒了血霉了。 “站住!”谨欢冲着建成厉喝了一声,双眉紧皱道:“建成, 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身为帝王之尊,不管在怎样紧急的情况之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必须冷静自持,如李建成现在这般慌乱无措简直就可以被打上一个负五星的差评。你可以着急,你可以心慌,你可以心急如焚急得要死要活,可是你不能让人看出你的真实情绪。情绪外露,是一个帝王最为忌讳的事情之一。 建成被谨欢的厉喝声唤回了几分神志,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朝谨欢拱手道:“姑姑,侄儿自请将弟弟妹妹接回来。”李建成原以为谨欢一定会答应,毕竟在他看来,姑姑向来最是看重妹妹,对两个弟弟也是一贯的纵容和溺爱,绝不会让他们身处险境的。 “不许去。”谨欢的声音像是冰块砸在李建成的心上。 “姑姑?”李建成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沉默的众人也争相开口。 “大公子,情况目前还不明朗,不宜犯险啊。” “正是正是,还是让探子先去探探情况好了。” “庄子里人手齐全,一时半刻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 帝王座宽大,只容一人,登天路艰难,无人相伴。 在这一瞬间,李建成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晰地理解这话的意思。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却因为他多了一层继承人的身份,所以他的性命就凌驾于了嫡亲的弟妹之上,那么等到他将来真正登基之后呢? 谨欢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哎,小朋友,又多认识了一回社会的险恶吧,啧啧啧,小年轻就是不懂事,多学着点吧。” 李建成:“……”喵喵喵?姑姑你再说一遍?你到底说的是个啥? 没等李建成反应过来,谨欢就吹了一个唿哨,脚尖轻踏之上直接落在了飞奔而来的里飞沙之上。“行了,这边的事情你们先自己做决定,我去疫区刷一波好感度去。”赶着杨广大肆掉好感度的情况之下,她自然要趁机而上,努力把自己刷成一个“圣母白莲花”啊。就算是切开黑也没关系,只要在老百姓眼里她是李白德耀斯谨欢就可以了嘛。 原本还在耐心劝阻的众人立刻全炸了。 “明公,明公,万万不可啊!” “主公,您别玩了啊!” “主子,您要是再不下来我可就请老爷子去了啊!” …… 谨欢会听吗? “哼!”某人傲娇地一甩头,“行了,我百毒不侵的人,还要在乎这个小小的虏疮,好了,我走了,记得派人给我送药材去。”话才说完,谨欢就轻轻夹了夹马腹,里飞沙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地窜出了李家,看得周遭众人目瞪口呆不说,还如丧考妣。 “完了完了,叔兄,这可如何是好啊,难不成真让人去叫老大人来把明公捉回来了?”房玄龄扯了扯嘴角问王珪道。 高颎毕竟年纪大了,纵使有谨欢明里暗里地塞补品,还是逃不过自然规律。这段日子天气变化,已经在家休息了好些日子了。若非高颎不在,他们对付谨欢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高颎不在,领头的自然就是王珪,他头疼地按了按额角,“罢了罢了,明公于医术一道之上确有几分独到之处,暂且先这样吧,玄龄,克明,药材的筹集之事就交给你们了,朱宽,你去召集人手,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长安城周围的情况,还有皇帝那边……” “可是……”房玄龄犹要再开口,却被杜如晦拉了一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王珪有条不紊地将事情一一分派清楚,到最后才拱手朝李建成道:“这些日子明公不在,诸般事宜就都要由公子做主了。” 李建成默然地点了点头,“有劳诸位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己又被姑姑涮了一把的错觉?故意扮冷脸来吓唬自己什么的,所以说姑姑的恶趣味到底还有没有救了?! 今天的李大公子,依旧是一个懵逼的小可怜。 比起气氛紧绷的国公府,在庄子上的姐弟仨就明显非常欢脱了。 哦?你说外面有虏疮的传染病人? 没关系,反正有姑姑在呢,姑姑肯定很快就会来了呀。只要姑姑在,就算是得病也完全没有问题啊,保证药到病除,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哦。 这样的好药,不要九九八,也不要九十八,八千八百八十八两黄金,疗效绝对有保障! 没错,今天依旧是非常脑残粉的欢乐一家人。 第303章 大唐盛世 虽说皇帝人还在辽东, 不过因为吃了败仗心情不好的关系,最近朝野上下都老实得不要不要的。一个两个的全都乖乖地把爪子跟尾巴缩了起来, 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暴怒的皇帝注意到然后迁怒了。为着这个,最近各部衙门的工作效率可谓是嗖嗖嗖往上涨, 要是大隋朝有绩效的话,这一个月估摸着能顶过去十个月的。 谨欢还没到五陵呢,周边已经被官府控制起来了,不许人出来,也不许人靠近。医署的医官们还没过来,太医院就更不必说了。再加上还要大批调运各种草药粮食之类的东西,一时之间一个小小的五陵竟然忙得翻天覆地。 “停下!”谨欢马还没到, 已经被巡逻的士兵给拦了下来。带领这支巡逻小队的小队长还算是有点见识, 一间谨欢就知道必然身份不凡,也不敢生硬说话,将人拦下之后便解释道:“此处突发瘟疫,阁下身份贵重, 还是速速远去为好。” 要说这年头老百姓命如草芥吧, 那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像是去年征调民夫那会儿,死了那么多,最后连尸骨都带不回乡,只能埋骨他乡。然而如谨欢这样高门贵胄,就是给小队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出了这样的疏漏啊。 现在要是古偶,那么为了表现一下, 谨欢就得大叫一声“放肆,你知道我是谁么”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慨和焦急之情,说不定还要挥一挥手中的马鞭,至于伤到哪个无辜围观群众,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幸好谨欢是个讲道理的人。 “五陵的事务如今是谁在负责,让他来见我。”谨欢勒住缰绳,淡淡说道。 好吧,这话听起来貌似也礼貌不到哪儿去。 按照“礼贤下士”的标准,谨欢应该主动去见这位负责人,然而谨欢是吗?她是就见鬼了。从来只有别人迁就她的,至于说她迁就人?少做梦了,她连皇帝的账都不买,谁敢让她买账。 小队长愣了愣神,先拦住了身边意图嚷嚷“放肆”的手下,这才咽了口唾沫,恭谨问道:“敢问阁下是?”比起粗莽的手下来,这位小队长还是有几分见识的,要是没点身份依仗的人敢这样说话?别开玩笑了,这五陵可是离街头随便揍个人都能揍到王孙公子的长安没多远啊。 “诺。”谨欢随手就扔了一块玉牌过去。这年头制各种证明身份的腰牌也是有讲究的,包括材质和上面的花纹,那都是有定数的。小队长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谨欢扔下来的玉牌,还没看上面的字呢,心就心慌了。 能用上玉做的腰牌,这是皇家的人呐! 再定睛一看,俩字,“安宁”。 “参加郡主!”小队长一领头,其他人全跟着跪了。 谨欢自己是很讨厌这个“安宁”这个封号的,听着就特别老实,完全不符她这种“天凉杨破”的人设嘛!没奈何现在还没轮到她当家做主,这还是当年杨坚给她定下里的封号,就是杨广都不好改自家老子定下来的东西,谨欢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反正等到她上台了,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要是她高兴,别说死了之后庙号定成武安了,就是活着她也能把名号定成武安! 没办法,有执念并且热爱打架的人就是惹不起。 有了证明身份的玉牌,办起来事情来就方便多了。哪怕谨欢是女儿家呢,可这是先皇亲封的郡主,先后的亲外甥女呢,跟今上那可是表兄妹,谁敢惹她呢。 “殿下乃金枝玉叶,怎能冒险进入此地呢。”倒霉的负责人来了之后再度劝告谨欢道。他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像谨欢这样的身份,要是真进去了出了什么事儿,甭管有理没理,李家人找上他就足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了。 “我不是征询你的意见的,只是通知你一声,几个时辰之后应该会有国公府的人带药材粮食和大夫过来,你直接将人引进来就行了。”虏疮虽是大病,但是患过这种病的人之后就不会再有再次犯病的可能性了,不管是官府还是李家,都会想办法抽调这样的人来帮忙。至于说大夫和太医们,那就真的是医者父母心,不上也得上了。 “殿下,殿下……”意思性的通知了之后,谨欢直接纵马扬鞭直往庄子而去。 她是有借着这次疫病刷自己名声的想法,其实不仅是谨欢,现在还在长安城中居中调度的众人都有这样的想法。趁着这次疫病的机会,努力地给谨欢刷一波“大慈大悲”的名声不是非常好嘛,再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了。 啥?你说当皇帝的不能心慈手软? 没关系,对待敌人固然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可是对待百姓,那必须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暖嘛。而这个划分的尺度,约莫就是赞同谨欢登基和反对谨欢登基吧。 五陵很富庶,这一点不用多说,可是病魔还真就是现阶段最讲究“众生平等”的,有钱没钱都一样,轮到你倒霉了,那也没办法。 要是搁现代社会,那甭说,有钱人得病了受到的照顾那绝对比贫苦人民更好。像是紫杉醇,好用吧,当然好用,一公斤几百万美刀,比黄金还要贵上百倍的东西,能不好用嘛?差别在哪里造成的,不就在这里嘛。 但是现在可没有特效药,就算有,赶着这档口,千年的灵芝人参也不管用啊,要不然怎么是科技改变世界呢。想到这里,谨欢满意地拍了拍别人看不到的背包,有药,她就是大爷。 不管何时何地,家人在谨欢心里都是最重要的,哪怕心里清楚几个小崽子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可她还是在看到三人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你们仨个倒霉催的,怎么就这么寸呢!”关怀完了,骂也还是要骂的。 李琛久经其阵,李世民神经粗到能跑马,唯有年幼的李玄霸,固然天生神力,可内心还是个娇气的小宝宝。出生了这么久,还是他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呢。现在看到谨欢出现,那就跟被老鹰恐吓了的鸡崽子看到鸡妈妈似的,直接扑棱着小翅膀就往谨欢怀里蹿。 “姑姑,姑姑……”李小宝仗着年纪小,赖在谨欢怀里不肯挪窝,李琛倒还罢了,她已经是当家理事的大孩子了,李二凤却看不过去了。 哟!看不出来啊李小宝,争宠你倒是一把好手!可一转念想到弟弟那一把子力气,李二凤又迅速地怂了。算了算了,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懂事听话讲道理,怎么能和李小宝一般计较呢! “现在情况怎么样?”谨欢一路上收到了不少消息,可是再多的消息也不如身在病区之中的李琛搜寻的多。 李琛面色严肃道:“我已经让人初步小心巡查了一番,这次疫病来势汹汹,我几乎都没怎么听到风声,就像是黄河决堤一样的,突然间就爆发了。” “哼!”谨欢冷哼了一声道:“欺上瞒下的事情那帮子草包做得还少吗?只怕是原本以为能大被一蒙给盖过去的,哪知道出了事儿,着火了不说,连被子都是稻草做的。”这里头是肯定有猫腻的,不过这个现阶段并不在谨欢需要操心的范围之内,现阶段她需要做的是先行确认自家这边的情况,然后再组织人手进行救援。 李琛也不负谨欢所望:“庄子的情况我已经梳理好了,发病的只有五人,已经让出过虏疮的人前去照料了,他们原本的衣物被褥还有用过的东西也都统统销毁了。” “这还不够,你让人按照这个方子去熬药,每个人都要喝,还有用过的东西都要用……”谨欢迅速吩咐开来。 初步处理了自家事务,谨欢带着足量的药和粮食被褥刚要出去,就听到急急忙忙有人来报:“不好了,柴家少爷也病了。” 谨欢:“……” 哎哟沃日,这小朋友还真会挑着时间裹乱啊! 李琛慌乱地咬着下唇避开了谨欢的视线,压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 来报的人约莫也是十分慌乱,一番话说了颠三倒四,幸好勉强还能听懂。 原因也很简单,这倒霉孩子之前充英雄去了,结果不知道裹沾了什么东西,反正结果就是被感染上了。 谨欢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真是没有萌只有蠢,大侄女啊,要不咱换个人选算了。 第304章 大唐盛世 尽管没人让柴绍到五陵来, 更没人主动邀请他来,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厮因为来五陵想要见李琛所以病了。 旁人才不会管前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听八卦的时候只会选择最有乐子的方向去听去理解,故而哪怕就是为了自家的名声着想, 谨欢再怎么抠门也得颤抖着小心肝从背包里拿药出来。 这货已经发病了,再上疫苗就没用了,只能靠抗生素和她手上那些奇药了。 “嗷嗷嗷嗷嗷,我的九花玉露丸啊!”谨欢颤抖着小心肝将九花玉露丸化在药里,让人捏着柴绍的嘴硬给他灌了下去。哼,吃了她这么珍贵的药还想要好态度,别妄想了! “行了, 着人仔细看守着吧, 别回头人没烧糊涂,反倒挠成了个斑点狗。”就跟康熙当年一样的,脸皮痒了爪子就这么轻轻一挠,得, 再别想祛除了吧。更可况康熙是皇帝, 长得再不咋的,后妃们也得一个赛一个地夸赞皇帝英武不凡。当皇帝的嘛,都已经这么有权有势了,长得好看那是附加值,不重要不重要。可柴绍就完全不一样了啊,本来条件就没那么好,要是这张脸再成了麻子, 那谨欢是说破大天去都不会允了这桩婚事的。 我家这么好看,这么能干,优秀到无与伦比,可着满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的好姑娘嫁一个麻子? 死都别想! “直接绑起来就是了。”李琛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建议。 没错,既然担心忍受不住会抓挠到,只要在一开始的时候控制作案工具就好了嘛。 谨欢转身给李琛比了个赞,然后让人直接把柴绍的手脚全绑起来了。什么?脚不需要绑?谁说的,这家伙腿看起来这么长,说不定就够到了呢,为了将来不让一个麻子出现在她面前伤了她的眼睛,还是绑起来更保险一点。真的,她的审美眼光真的是非常高的。 处理好了柴绍这边的紧急事件,姑侄俩再次将全部的心力都投注到外面的病患当中去了。 事实证明朝廷那帮鸟人完全做到了没有最操蛋,只有更操蛋这种事。在将五陵隔离,并且派出了太医和更多军队之后,他们才修改好了送到御前的折子。 高句丽没打下来,皇帝心里也不高兴。因为皇帝不高兴,所以他准备去江南好好高兴高兴,至于朝政什么的,皇帝在哪儿朝堂就在哪儿,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借着这个机会,长安城的官员们才能做到欺上瞒下,毕竟如果皇帝在长安或者东都,打死他们也不敢这么直接。哦,如果是打个半死并且有人顶罪的话,那他们还是敢的。 赈灾从来都是一桩肥差,可如果不是灾区而是病区的话,那么尊贵的官老爷们就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了。幸好粮食和银子都属于不会让人生病只会让人觉得幸福的好东西,假如说户部拨出来十两银子,如果最后能有二两半是花在病区的老百姓身上了,那么这一次负责的官员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青天大老爷了。 也幸好,哪怕十两银子最后只有一两不到花在病人们身上,李家还是有人在的。 “姑姑,那些人,那些人怎么敢!”在知晓了外面那群人私下里的勾当之后,李琛一直都处于愤怒状态,特别是当她亲眼看到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一个昨天还在软绵绵叫她姐姐,今天就变成了一坯黄土的小姑娘死去之后,李琛终于暴怒了。谨欢带来的药是有效的,死亡率很快就被降低下来,可是不管再怎么低的死亡率,也还是会有人死的,特别是年幼抵抗力更差的小孩子。 从李琛主动开始学习那些课程之后,不管是谨欢还是窦氏,都没有吝啬过在她面前展现这个世界的不堪和丑陋。李家之内,是良辰美景,而李家之外,百姓的无奈和血泪却永远都那样的现实。 李琛从前只在谨欢书房里那一摞摞比她还高的文件里见过,而这一次,是这个坚强的小姑娘第一次直面这个愤怒到让人恨不得一把火将一切都烧掉的世界。 “琛儿,你很愤怒,是吗?”哪怕忙碌了这么久,谨欢的眼下依然没有青黑,可她眼底的疲惫却是那样的显眼。 她曾经是领兵征战沙场的将军,不知道看过多少生离死别,可是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普通百姓和马革裹尸的将领士兵们并不一样。他们想活下去,却因为朝廷的不作为和官员们的心黑,变得那样艰难,包括她自己,她为什么会来这里,真的是因为她是他们口中的“活菩萨”? 不,谨欢心里清清楚楚,她来这里,当然是有所求的。就如同她当年在黄河畔一气斩杀了几十个贪官污吏一样,今日的她,依旧是有所求的。不过她不后悔,她若是无所求,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若真是这样,那么这样的她,将来又怎么敢说去担负天下? 她在推着建成慢慢学习成长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逼迫着自己成长呢,毕竟这一次,她可没有现成的手足来帮忙,李渊现阶段不给她添乱就不错了,还是乖乖当个招揽人才的吉祥物吧。 所以,她只能沿着昔年兄弟曾经走过的路一条条走下去,有秦皇汉武当例子,怎么也不可能做得太差吧,不然多丢他们的面子啊! “也许我们现在改变的只是这一个五陵,可总有一天,我们能改变的是这个天下。”谨欢的声音很轻,可落在李琛的耳中,却彷佛比千钧还要重,像是从万丈高空之中突然落坠下来的一块巨石,砸的李琛头晕目眩却又从未如此清醒。 “嗯。”小姑娘握紧了双拳,眼中闪耀的光芒如同不灭的火焰,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得炫目刺眼。 一旁正暗中窥伺的李二凤揉了揉李小宝的脑袋,好奇道:“小宝,你觉不觉得姐她有点发神经的样子啊?” 李小宝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嘟囔不清道:“你有本事当着姐姐的面前说啊。” 李二凤:“……” 他不要弟弟! 一个都不要! 第305章 大唐盛世 寻常人生病都讲究个“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更别提现在面对的是一整个五陵的病患了。事实上并不单纯是五陵这一片, 整个长安附近,除了长安, 都或多或少地爆发了疫情,只是五陵这里最为严重罢了。而且因为患者在五陵这里得到的照顾最好,到了后来,莫说是偷偷将自家亲人送过来的人,就连官府那些懒鬼,都开始往五陵送病患了。 从春初到秋末,事实上等到谨欢带着人返回长安的时候, 初雪都已经落下了。 “哎, 真是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谨欢满足地窝在蓬松绵软的特制沙发上,整个屋子里只有自家人,故而她也不要什么形象了。 “你啊,让人担心了这么久, 何必事事躬亲呢, 养着那些人又不是吃白饭的!”窦氏已经到了临产的日子,可是之前因为担心谨欢,所以这一胎养得不是很好,光看肚子大小,就能猜到这次这一个出生时的重量肯定比不了他的任何一个哥哥姐姐。 谨欢在疫情初步稳定之后就悄悄借由密道把李世民和李玄霸给送了出来,原本她也想把李琛给送走的,只是李琛死活都不愿意离开。她不走, 病愈了之后越发没了顾忌的柴绍自然更不会走。 对于此中的详细过程,谨欢实在是不想继续描述,心累,真的。反正窦氏现在是真的开始制定女儿的出嫁事宜了,没错,柴家已经上门提亲了。 柴家嫡长子和李家嫡长女的亲事迅速引起了长安城和东都所有世家的注意力,包括还在江南没回来的皇帝,甚至都下了道类似于嘉奖的旨意。 哦,对的,皇帝还在江南呢。 没办法,长安这边闹腾着呢,虽说洛阳离着五陵还有距离,可保不齐出了什么事儿呢。皇帝的龙体多金贵啊,还是继续留在温柔水乡里浪荡吧。 独立总是最好的成长方式,先前虽说谨欢已经慢慢让李建成一个人处理许多事务,但是毕竟谨欢人在,只要她在,建成就有底气。正所谓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只要姑姑在,李建成向来都是无所畏惧的。 可是这半年多却不一样。 谨欢人在五陵,包括李琛也在,家中事务一下子全都砸向了李建成。即便之后窦氏从陇西赶来,可看着大肚子的窦氏,除了家中事务,其他的里里外外的事情还是都被李建成给担了下来。 什么?李二凤和李小宝? 算了吧,这俩倒霉孩子如果能坚持三天不给李建成找麻烦,那他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哟,干得不错嘛。”在五陵的半年多谨欢基本没怎么管事儿,主要是每天都太忙了,再加上不方便,索性她也就不管了。这摊子事儿以后都是要交给李建成的,早一点晚一点对谨欢来说没多大差别。 作为李谨欢的谨欢目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太上皇”,没有错,一个听起来就非常宏伟并且让人吃惊的梦想呢。 要知道她梦想干这事儿已经很久了,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而且还不用负责任,这根本就是爽到爆胎吧,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非常幸福呢。 李建成倒是不知道他姑姑的“伟大梦想”,在听到谨欢的赞扬之后,原本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儿这才算是松了下来。 这些时日,虽说王珪房玄龄等人一直在各个方面辅佐他,包括高颎在身体略微恢复之后也重新参与了工作。有这么一位在,处理起诸多事情来还算是轻松的,并没有李建成预想之中的手忙脚乱的场景出现。当然了,这也得归功于谨欢原先对他的锻炼就是了。 只是说到底,谨欢在与不在,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要说高颎能帮着掌掌舵,那谨欢就是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针。有她在,任谁也别想翻出什么风浪来。 “您觉得我没犯错就行。”李建成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来着。 “没事儿,真干的不错,以后都交给你了啊。”谨欢放心地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哎,没白操这么多年的心,总算长成个有用的大人了。啧啧啧,果然还是皇宫里头锻炼人啊,想当年扶苏宝宝十三岁的时候就能麻溜帮他爹处理政务了,要不然她怎么和嬴政在外面浪里个浪呢?建成对比起他那些没有血缘关系而且还有时空差异的兄弟们来,还是有点落后了。 不过谨欢也不把这个当回事儿,小意思,多锻炼锻炼就好了嘛。尤其是建成将来可是要跟着打天下的,那锻炼效果,肯定贼拉好了。 “哈?”李建成愣了一下,抽了抽嘴角道:“姑姑,您的意思是?” 这要换做其他人家的继承人,这会儿心里说不定已经跳起了欢快的草裙舞了。还没怎么样呢,先总揽的家中里外大权,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牛逼了,唉呀妈呀,先叉会儿腰。 可换做李建成? 不,姑姑,您不能和我开这么残忍的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呢,反正早早晚晚都是要交给你的,赶早不赶晚,能上你就上吧啊,加油啊大宝贝儿。”谨欢又花花了两句,直接拔脚就溜了,剩下李建成在书房里继续cos大石头。 来书房寻摸“玩具”的李小宝回头拉了拉李二凤,指了指李建成道:“二哥,你看大哥怎么了?” 李二凤一看,顿时就乐呵了,“嘿嘿嘿,肯定是大哥又出幺蛾子被姑姑给教训了。” “教训?”李小宝茫然。 李二凤很尽职尽责地给弟弟解释道:“姑姑会一门很神奇的工夫,叫做点穴,这人呢,只要被点住了,那就动不了了,所以说嘛,嘿嘿嘿!”说到这里,李二凤脸上的笑越发猥琐起来。 李小宝缩了缩脖子,“那什么,二哥,我还是去看看娘亲吧。” “站住!”李二凤拉住了弟弟的衣领,“小宝啊,你要是现在走了,那就别怪哥哥我去告诉姑姑咱们最近干了什么了。”亲兄弟嘛,死也要死在一起,拼着我一身剐,也要把你拉下马。 李小宝苦恼地把两条小眉毛皱成了八字形状,“好了好了,二哥,说吧,你要干嘛?” 李二凤挠了挠头,猛地一拍李小宝道:“姑姑上次给的蜂蜜,你那儿还有没有了?” 那可是谨欢攒家底的玉蜂浆,当年杨过送回七秀庄孝敬她和黄药师的好东西,谨欢的存货也不多,一个孩子每月也就领那么一点,平时多喝点蜂蜜水还是有好处的。不过这玉蜂浆实在是效果太好,平常密封好了也就罢了,一旦粘在哪儿,分分钟招惹一群蜜蜂过来,百试百灵,李二凤都不知道试了多少回了。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李二凤一起话头,李小宝就知道他二哥肚子里又冒什么坏水儿了。没奈何,小天使总是容易被小恶魔给带坏的,所以他也只能装作委屈巴巴地“贡献”了自己还剩个瓶儿底的玉蜂浆。 “李世民!你给我站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姑姑救命啊,救命……” “哥哥哥哥哥,不关我事儿,和我没关系……” 谨欢将缝好的小肚兜放在一旁,唔嗯,今天也是欢快活泼的一家人呢。 第306章 大唐盛世 杨广在江南声色犬马, 谨欢在长安厉兵秣马,当然了, 这一切的震荡都埋藏在一片祥和之下,表面看上去, 依然是江山如画,歌舞升平。可有时候就算是聪慧如房杜等人,也会不由自主想对自家主公摆一张懵逼脸。 说真的,主公,咱们是在准备造反啊。干的是杀头甚至于可能还要诛九族的勾当先不说,您能不能表现得稍微严肃正经一点,不要搞得皇帝就跟个菜瓜一样, 被您说切就给切吧切吧剁了, 然后皇位就到手了?想想也知道这不可能吧。 更何况杨广只能算是这条遍布艰难险阻之路上攻高防低皮脆的拦路boss,等他被整没了,那就到了群魔乱舞的时候了。即便李家的实力在众多杂牌军之中犹如鹤立鸡群,可一只鹤想把一群野鸡给啄死的话, 还是要费上一番心力的不是吗? 但是谨欢的表现真的和他们所有人预想之中的都不一样, 而这个所有人既包括最开始就上了贼船的高颎王珪,也包括最近刚刚死乞白赖在被考察了无数次之后才蹭到一点船边的柴绍。 在将更多的事务都扔给建成和李琛兄妹俩之后,谨欢用更多的时间来教李世民和李玄霸习文练武,甚至在督导他们练武的同时她还能继续给李元吉绣肚兜,没错,就是绣肚兜。 人家主公文武双全,我家明公也文武双全, 不,武艺是天下无双。更关键的是,我家明公还会绣花哦,所以你们怕了吗? 今天的王珪,依旧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却在看到了绣花针之后拔腿就跑的好属下。 谨欢抬眼打量了一下以王珪领头,柴绍垫底飞速逃跑的众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没错啊,又不是东方不败,有吓成这个样子的必要吗? 如果王珪他们能回答的话,那答案必须是“有”。 前一秒掌中双剑足以劈山裂石,下一秒就切换成飞针走线?说真的,他们没疯就已经是神经强大,抗压能力一级棒了。 既然属下们明显表现出了不适应,谨欢觉得还是给他们一点面子比较好,随手将绣了一半的莲花放到一边,正儿八经地开始开会。 “法名那边的最新消息,皇帝已经筹谋着继续东征了。”万能秘书长王珪尽职尽责地报告了之后默默松了口气,呼,果然还是这样的明公看起来正常一点。 他们在杨广身边根本就是布下了天罗地网,除了后宫嫔妃,杨广身边跟个筛子也差不多了。尤其是顶着大师之名的法名和天师之名的袁天罡,一佛一道配合无间,让远在长安的谨欢有时候都想替她可怜的表哥掬一把鳄鱼的眼泪。 哎,真不是我想欺负你,谁让你正好拦了路呢,那就不能怪我把你般一边儿去了呀。 幸亏杨广不知道谨欢的想法,要是知道了,怕是能当场气得吐血三升,直接就传位了。 谨欢随意地转动着手中的毛笔,微微挑眉道:“还真是过年都过不安生啊,算了,不管他,我让你们调查怀远泸河那边的情况,怎么还没报告上来?” 自从去岁开始征讨棒子,杨广就下令在山东置府,饲养军马以冲作军用,又征令民夫运粮往泸河怀远二镇冲作军用。可谨欢太明白现在这群官吏的德行了,搜刮民脂民膏那都是他们干顺手的,都算不得什么,像是这样的肥差他们若是会放过,那才是见了鬼呢。谨欢派人去,就是为了查清这些事情的。 杜如晦闻言起身,躬身向谨欢行礼道:“回明公” 话没说完,先被谨欢打断了,“克明不用这么严肃,你学学玄龄,他这样的就行。” 杜如晦偏头看了一眼正忙着往嘴里塞蜜饯和点心,看上去和过冬的松鼠毫无二样的友人,很是绝望地又将头转了回来。像房玄龄这货这么能吃?明公,他真做不到啊! 谨欢的开会模式跟现代企业开高管会议差不多,她坐主位,其他人依次两边排开往下坐,李建成和李琛在她身边旁听。 毕竟开一次会也得好久不是,总是站着那哪成啊。也不用跟她说什么威严规矩之类的东西,她会听吗?再者说了,在她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拿嬴政和甘罗宝宝来说好了,当年甘罗天天在各种小处上把嬴政气得跳脚,还时不时听信扶苏的“谗言”,气得嬴政想提剑杀人,可也没见他在朝政上怼嬴政啊。 大是大非上拎得住,办事能力强就行,这种站着回话还是坐着回话的小节,有啥子区别嘛!内心强大如谨欢,当然是完全不在意这样的细节的。 杜如晦是个聪明人,他能感觉出来,谨欢这么说完全不是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这样的小节。至于他为什么能如此确信,大概是因为旁边这个傻逼二缺已经吃完了一份点心试图吃他的那一份了吧。想想从前的房玄龄,再看看现在的房玄龄?今天的杜克明,依旧是一个想打死同僚的杜克明。 “我和二姑爷这次在怀远确实查到不少东西,若是这事儿闹出来,别说皇帝别想着东征,只怕很多人的人头都保不住。”长孙孝政原本就和李建成打得火热,他娶了李家的女儿,早就跟李家差不多钉在一起了,再加上他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原本长孙家占据优势的是二房,可这两年来,他却愣是凭借着自己的优势和谨欢给的助力将四房一点点拔了起来,这样的人才,就算被人说“任人唯亲”,谨欢也是要用的。更何况用了他还可以掣肘长孙晟那一脉,这样就可以保证就算将来二凤要娶观音婢,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也折腾不起来。 为了将来的侄媳妇,谨欢还是很拼的。 事实上现在的长孙无忌过得还真不咋样,毕竟前头还有个嫡长子长孙无宪顶着,长孙无宪又差不多和长孙孝政穿一条裤子,他能好受就见鬼了。不过他好不好受并不关谨欢的事情,他不好受谨欢才高兴呢。 没有原因,毕竟小心眼是皇帝的标配,谨欢既然是未来的皇帝,那么她肯定也会有小心眼这个毛病的。 “运输的士卒死亡过半,耕稼失时,我们所经过之处,耕地更是连片荒芜。饥馑已成大患,斗米涨价到数百钱,加之官吏贪婪成性,借此机会鱼肉百姓,当地的百姓生活困顿,已经难以为继了……”杜如晦越是说,在场众人的脸色就越沉,除了谨欢,其他人更是连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谨欢摇摇头感概了一句,“当顺民,乖乖听话,接下来就是被抢掠,等死,当逆民剽掠反而能活的久一点,只要有几个人稍稍振臂一呼,就又是一片星星之火啊。”原先因为挖掘大运河之事已经闹了几次民变,现在又多了饥荒这一条,闹起来自然只会更凶。 “叮嘱下去,咱们……” 谨欢迅速下发一条又一条命令,而此刻的江南,杨广也正在忙碌之中。 第307章 大唐盛世 之前那一仗让杨广丢尽了颜面, 这些年来他大权独揽,早就没了当年还是晋王时的小心和谨慎。他是帝王, 是万民之主,他想要的, 还没有人能够拒绝。 所以在江南休息差不多之后,他就又起了东征的心思。在杨广看来,上一回只能算是准备不足,一个小小的高句丽罢了,只要他定下心来,哪有不赢的道理呢。 于是乎杨广再度开始大肆调动兵力,厉兵秣马, 准备在正月新年之后再度开拔, 征讨高句丽。 江南一片兵荒马乱,好多人连个年都没能安生过。相比较起来,李家这边就祥和多了。谨欢这些日子也频频发布各个命令,暗卫和明线都一起调动起来。但是相比人员冗杂的朝廷, 训练有素的李家上下对此早就已经习惯, 运转地十分顺畅,顺畅到谨欢还有闲心来关注李琛的订婚事宜。 要说李家之前已经嫁过两个女儿了,相比起大婚来,订婚似乎容易那么一点。但是李霓和李霏的身份和李琛相同吗?李琛可不仅仅是唐国公的嫡女,之前谨欢还寻着机会给李琛讨了个封号呢,要和这样的姑娘订婚,柴家从上至下那都是打点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来应对的。 窦氏虽说才生了幼子没几个月, 不过她身体常年被谨欢施以十二万分精心的调养照料,比不上家里几个孩子吧,碾压一干贵妇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毕竟嫂子实在是太重要了,跟她娘亲是一样重要的存在,所以李渊才会觉得自己的地位越来越岌岌可危。在把小儿子直接扔给其他儿子之后,窦氏全心全意地准备起了女儿的订婚事宜。 谨欢宠溺起侄女来从来都是没有理智的,而李琛比起她从前那些侄女来又更多了一层亲密,这个小姑娘自幼视她的姑姑为偶像,为楷模,恨不得能以谨欢为蓝本,直接长成另一个谨欢才好。李家的环境也远比深宫大内要更加温馨和谐,也更像一个家。说真的,哪怕在一开始谨欢“诅咒”过系统这个二百五把她扔到一个不靠前不靠后的时间节点上,可等她真正在李家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完全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并不是说她从前在宫里的生活不开心,别开玩笑了,她可是个皇帝的头毛都可以随便撸的人,这世上还会有让她不开心的人嘛?早就被她的哥哥弟弟们给拖出去宰了好吧。 只是居其位,谋其政,当她顶着皇室公主的名分的时候,她哪怕再怎么脱轨,也总该干一点符合身份的事情。可当她不是公主的时候呢?那就真的无所谓了,想想她都筹划起了谋反这样天下间最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嘛! “不行!”窦氏眉头紧锁直接拒绝道。 好吧,现实就是这么的打脸,谨欢直接被她的亲亲嫂子给镇压了。 “为什么不行啊?”谨欢指了指库房里那一溜排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的啊,我要给琛儿,只要琛儿接受就可以了啊。”原谅小可怜谨欢是真的没有操办过一场正常人家的婚礼,国公府相较于世俗人家已然是泼天富贵,可谁让谨欢经手的从来只有皇子公主的婚礼呢,就算是其他的皇室宗亲,也没那个敢劳烦她啊。 从前胤礽兄弟几个大婚的时候,她把自己的私库搬空了。等换成扶苏的时候,她直接就把六国的国库都给搬空了。在谨欢眼里,李琛那可是她最最喜欢最最宝贝的侄女儿了,准备的这些个陪嫁完全就不够嘛。不过没关系,等到出嫁还有个几年了,她又能攒上许许多多的好东西给宝贝琛儿啦。 “不行就是不行!”窦氏感觉自己的头已经开始疼了,所以要不要送信回陇西让老太太直接来一趟呢? 这些年独孤氏一直都在陇西老宅,基本不来长安,因为李家一直在散播独孤氏病弱在老宅静养的传言,实际上老太太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掌管着李家在陇西的一干事务,能干到把一双儿女比成渣渣的那种。 “谨欢,你要是再这么不管不顾地给琛儿添东西,我可要写信回陇西了。”窦氏直接威胁道。 谨欢立刻就跳脚了。 “嫂子,你这是搞男女歧视啊,我就不留东西给那几个臭小子,我就要给琛儿!”将来天下都是他们的,她多补贴补贴李琛怎么了,反正她已经富的没有感觉了。 窦氏简直都被谨欢给气笑了,她随手开了一个箱子,指着里面一堆看一眼就年月特别久的东西说道:“这种东西你把它当白菜,觉得当陪嫁还不够格,可落在别人家眼里可就是咱们家仗势压人了,我的姑奶奶啊,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儿?”而且古董也就罢了,总有些个不那么识货的,但是金银准备那么多真的有必要吗?还没出嫁呢! 窦氏是真心累,这还只是订婚呢,谨欢就折腾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了,这要真等到大婚的时候,她又能弄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果然到时候还是让老太太来主持大局吧,不然她真的要压不住了。 “就这么点东西就仗势欺人了?”谨欢吃惊地瞪大了眼,脸上那小表情看得窦氏越发想掐她。 不行不行,她而今可是做大事的人了,那么多人心悦诚服地受她管束,心甘情愿投入她麾下,管她叫“明公”,自己这个做嫂嫂的也不好给她拆台才是。 如此自我说服了一阵之后,窦氏干脆直接让人叫来了李建成,指着谨欢道:“有事儿没?把你姑姑带走,这些微末之事就无需劳烦你姑姑了。” 李建成一头雾水,觑着亲娘明显在爆发边缘的脸色,还是从善如流地领走了谨欢。“正好,姑姑,咱们埋在杨玄感身边的暗桩传消息来了。” 这年头,谁家不可着劲儿地撒花一样的往别家塞间谍那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世家,就拿李家来说,但凡谨欢拉一回清单,那都是嗖嗖嗖的要清理的节奏。对此每个试图往李家塞人的人都很绝望,塞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一个混到重要岗位的都没有呢,厨房绣房这样的地方呆的再久,能比得上书房卧房这样的地方嘛! 可谁让不要脸的某人带挂呢,挂b就是这么牛,不解释。 其他人家的间谍渗透不了李家,可李家的间谍却把各家变成了个筛子,其中最苦逼的大筛子当属皇帝,当然了,这一点皇帝是不知道的,他到现在还天真地认为自己身边事滴水不漏呢,殊不知不止李家,就是杨玄感和宇文化及他们都没少在皇帝的身边人身上动手脚。没办法,都不是好鸟嘛。 而且谨欢能“预见”谁在某个阶段有问题,所以李家的间谍投放也相当讲究时效,在这一点上,是谁都比不了的。就拿李密来说好了,现阶段除了谨欢,还有谁能想到往这么个人身边塞人呢。 “怎么说?” “探子回报说杨玄感在私下串联人,哦,对了,这是探子抄回来的他和李密之间的通信。”李建成从袖中将信取出递给谨欢。 谨欢摆了摆手,“懒得看,反正不过是些车轱辘话,更何况就算李密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就凭杨玄感那个脑子没带的二百五,十有**也不会听的。” 可不就是,李密给了杨玄感上中下三策,但凡是个正常人,下意识都会选最有利的上策吧。可谁让杨玄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呢,他决定一个都不用,他要自己走自己的路,让人无路可走,就是这么的任性又愚蠢了。 李建成无奈叹了口气,将信又收起来。罢了罢了,姑姑说得也有道理,杨玄感这厮着实不值姑姑浪费时间。 “交代下去,让辽东那边抓点紧,我估摸着等大军开拔,杨玄感就要有动作了,哦,你妹妹的事情也得抓紧了,别回头两下里给撞上了,那多晦气啊!” 李建成:“……” 果然还是李琛最重要?我怎么就一点都不意外呢? 第308章 大唐盛世 这年头甭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孙贵族, 死了个未婚夫或者是丈夫再嫁的,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甭说是二嫁了, 就算是丈夫没死和离了,三嫁四嫁, 只要一个愿意嫁,一个愿意娶,也没哪个不开眼的车轱辘说废话的。在这一点上,如今的民风可好太多了,搞得谨欢一度怀疑系统一直没把她往宋明那会儿扔是怕她一个不高兴凶性大发,直接来个血流成河以震慑天下了。 尽管如此,谨欢对李琛定亲这事也还是非常在意的, 那可真是一点儿晦气的事情都不许出现。柴绍怎么样她管不着, 她家小姑娘那必须得一辈子都顺顺当当的,半点烦心事都不许有,谁要是挑这个档口撞上来,就别怪她用双剑教教他们怎么做人了。 “我越来越觉得我们是捡回来的了。”李二凤和李小宝坐在屋檐边上, 双脚悬空晃来晃去, 至于还在“啊啊啊”不会说话的小豆丁,自有乳母照料着,现在还轮不到他们当兄长的来操心。 李家的孩子们都跟着谨欢习武,一个赛一个的皮糙肉厚,要说当年看着李建成没事儿蹿屋顶的时候下面还有人跟着大呼小叫,那么现在不管看到家里谁在屋顶上都不会有人在意了。随便吧,反正摔下来也就是屁股疼一会儿, 顶多也就多洗两件衣裳罢了,连药都不用涂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捡回来的?”李小宝手里还捧着刚刚从厨房摸出来的点心,谨欢最近龟毛到不行,连带着宴席上的点心都要一一过目试吃,让甜点重度爱好者李小宝兴奋到模糊,恨不得自家姐姐天天嫁人才好呢。 至于说前任点心爱好者李二凤嘛,自觉自己已经长大了,要和弟弟区分开来,既然弟弟这么喜欢吃点心,那么他只吃糖就可以了,反正糖也很好吃嘛。 李二凤从荷包里又掏了颗糖出来,嗯,玫瑰松子薄荷糖,这是他第二喜欢的,留在最后吃,还是换一颗吧。重新又掏了颗糖塞进嘴里之后,李二凤依然口齿清晰地回答起了李小宝的问题。 是的,吃糖完全不影响说话嘛,这可是他们李家人的必备技能,李二凤用起来不要太熟练哦。 “对啊,你看姑姑对姐姐的重视,我听下人说姑姑都恨不得把库房里所有东西都给姐姐呢。”李世民哼哼唧唧说道。 “给就给了呗,反正也没用。”李玄霸毫不在意说道。 反正只要有点心,他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至于库房里那些看起来亮晶晶实则脆弱到他手一捏就碎的东西,谁爱要谁要好了,反正他是一点都不喜欢的。又不能吃又不能玩儿,要来干什么?白占地方吗? 李世民被弟弟一噎,歪了歪脑袋,“也是哦,好像是没什么用。” 谨欢无意将孩子们培养成“何不食肉糜”的那种人,事实上几个孩子从小就被带着见识民生,也很明白那些金银珠宝在日常生活之中会发挥的作用。比如说库房里一件看似普通的玉雕摆件,兴许都是一户人家几辈子都用不完的用度了。 可就算知道这一切,自幼生活在李家,在谨欢和建成的庇佑之下长大的小屁孩们还是没能建立起完善的金钱观。他们了解,可他们不在乎。 在李世民和李玄霸的认知中,他们和要嫁给柴绍的姐姐是不一样的,当然不是说李琛嫁了人之后就不是李家人了,李世民和李玄霸绝对不敢这么想的,毕竟他们还不想被李琛吊起来打。只是说在他们的世界里,姐姐是一个精明能干,可以和大哥并肩而立站在姑姑身后的存在。而他们呢,只要混在大哥后面,等着姑姑照拂,然后“混吃等死”就好了。 所以钱给姐姐是有用的,给他们?貌似还真没用,反正只要姑姑和大哥有钱就好了啊。 不要说他们没追求,追求什么的,对于两个毛孩子来说实在是太久远了,还不如手里的点心和糖来得更实在呢。 那些一心在背后“筹谋”的人完全没想到,精心制作的小陷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破灭,甚至连一滴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那些人知道咱们家塞不进探子,居然能想到在窦家那边动手?还真是为难他们了。”谨欢看完了两个孩子的反应,挑眉笑道。 她没有监视小鬼头的习惯,只是这些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出于安全考虑,哪怕知道几个孩子都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她还是命令暗卫小心守卫他们的安全。李世民和李玄霸这段对话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被上报上来的。 消息传递到李建成那里,李建成迅速命人开始排查,自家不会有人胆敢在兄弟二人面前这样嚼舌头,那源头自然是出自外部。兄弟俩出门的次数和日子都被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暗卫们很快就抓到了源头,一个埋在窦家的探子。 窦府原本就是和李家往来最密切的人家,特别是作为外家,窦府也的确是小兄弟俩去的最频繁的地方了。 “其实也不算是探子,只是有人买通了窦家的下仆,说不定是想趁机裹乱吧。”李建成解释道。 世家子弟多早熟,李玄霸确实还年幼几分,但是以李世民的年纪来说,多挑唆这么几句,按照常理推论,是应该会取得一点效果的。但是背后那人大概也是没想到,李二凤和李小宝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车轱辘话说了那么一大车,就跟倒水里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做有好处吗?再怎么样都是咱们自家的事情,外人能得利?我看这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这事确实没有这么简单,”王珪迅速分析道:“若不是明公和少主素来同心,这就是在明公和少主之前挖坑了。” 如果真的要为这件事找一个最有可能的背后操纵者的话,那么最有嫌弃的其实是李建成,毕竟谨欢试图搬空库房的行为实则是损害了李建成这个嫡长子的利益,甭管是按律还是按礼,理当都是李建成这个嫡长子分的最多。李琛作为嫡女,分的份额甚至都不会比得上李世民和李玄霸。 可谨欢偏偏很清楚,建成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诚然,谨欢极度宠爱李琛,可是她真正择定的继承人还是李建成,这同时也代表着她留给建成许多常人根本就不知道的底牌。 旁的先不论,单论财富的话,李家的对外贸易,明面上的六分走的账大家都知道,账都是窦氏和独孤氏在管着,可私下里那四分的账本却从来只会在谨欢这里出现。甚至于法名在江南帮她经营的那些产业,除了对她负责之外,唯一一个对接的人就只有李建成。 可以说,李建成是完全不在意姑姑要给妹妹准备多少陪嫁的,甚至可以说再多这么一遍李建成也无所谓。钱财是死物,比起他将来会得到的,李琛现在得到的还是太少了。 “所以这人是试图在我和建成之间引起缝隙?”谨欢敲了敲桌面,“但是这一系列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毕竟就现在的局面来看,这完全就没用嘛。 王珪是谨欢一手保下来的,在目前所有的人中,除了高颎,王珪也是谨欢和李建成最为信任的一个,所以遇上这一类的事情,谨欢都会找王珪来商量,而不是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倒不是说谨欢对后者不信任,只是单纯从感情角度来说的话,谨欢还是更依赖王珪。 “这应该是一个小尝试,有用无用都不过废几句话的工夫,也就些碎铜钱而已,花费不了什么,有效果固然好,没效果也无妨,不,不能说没效果,这人说不定还能从此事之中窥探出李家之间的情况,以后再想招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换招了。”王珪老辣熟练,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任他百般筹谋,我只知道,一力降十会!”谨欢傲然说道。 在强大到不可战胜的武力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除了吓唬人,毛用都没有一点! 今天的谨欢姑姑,依然是自信心爆棚呢! 第309章 大唐盛世 有赖于谨欢建立多年的强大的暗卫, 莫说是一个长安城了,便是扩散到整个天下, 现如今能瞒住谨欢的事情也没多少。可以说事情不分她知不知道,只分她想不想知道。 很快, 事情的源头就被追溯到了现在已经投向杨玄感的李密头上。包括这件事,也是李密动用了杨家在长安的人手悄悄进行的。 “这算是什么,料敌以宽还是无差别打击?”查到李密头上谨欢并不意外,事实上在知道背后有人捣鬼之后她就把所有存在的“敌人”都拉了名单,额,这名单还真有点长,李密自然也是在名单上的。只是想想这货现在还在杨玄感帐下, 还没投瓦岗去呢, 有必要这么积极呢?毕竟不管他再怎么积极,杨玄感说不用就是不会用他啊!就是不知道杨素地下有知会不会气得踹开棺材板又活过来,可是转念想想虎父必有犬子,貌似也没哪里不对。 “咱们的人顺藤摸瓜将李密最近的动静详细调查了一下, 此人的动作还不小, 怕是杨玄感已经坐不住了。” 要说现在老百姓三不五时地搞个暴动吧,像李家这样手握兵权的门阀们还是一个赛一个安静如鸡的。这不废话嘛,出头的椽子先烂,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冒头的鸡被皇帝给集火啊。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前次东征就已经引起了山东河北等地的民变,今次再度东征, 天下终危矣!”哪怕王珪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他甚至一直都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当这一天真正要到来的时候,王珪还是不由得想起了前番谨欢感叹的那一番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薄此人倒也算是有点本事的,这首《无向辽东浪死歌》而今也是处处传唱了。”李建成接着说道。 去年东征的时候,王薄就在山东扯起了大旗开始了农民起义运动,之后人数更是渐渐扩大到将近万人。甚至还北上与孙宣雅,郝孝德几只义军汇合,一时间可谓是声势壮大。只可惜,农民军终究还是不正规,不说士兵本身的质素了,就算领队的将领们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军事素养,之所以能一路发展,不过就是杨广当时没腾出手来处理他们罢了。 等到张须陀领命前去围剿他们的时候,起义军果然大败,倒是王薄自己保住了一命,现在仍在私下里小心地串联活动。约莫是上一次的起义让他已经生了些许小心思,尝到了权势的滋味吧。 中国历来的农民起义都是这样,原本籍籍无名之辈突然掌握了从未掌握过的权柄,这种迅速的落差很容易让他们进入一种失衡的状态,而这种失衡的状况往往就是覆灭的开端。不过谨欢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对于一个日后并无甚建树的人,只能在此刻占据她小小的注意力罢了,是不值得她对此多加注意的。 隋末唐初这一段乱象谨欢记忆很深,甚至在她看来,当年她征讨各国的时候都比这一段历史要“清爽”多了。她实在不想登基以后还要到处征战,她是个“战争狂魔”没错,可是在尽可能的条件之下,能将对手扼杀在襁褓之间而省下一些力气投入到民生建设当中去不是更好吗? 所以像薛举李轨这样原本兴盛于陇西的人都直接被她给控制了起来,倒不是说她不想收纳贤才,而是像这几位这样有野心有反骨的“贤才”,就还是乖乖当咸菜去吧。天下英才何其多,少他们几个也不少。 “如今大军已经准备开拔,杨玄感只怕也就等着动手了。” “我那傻表哥竟然让杨玄感留在黎阳督粮,这不是成心把老鼠往米缸里赶嘛,等着吧,只要大军攻击不顺,杨玄感动手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了。”对于杨广的作死行为,谨欢无意多作评论,说起来她有时候甚至都怀疑她表哥是不是被人给魂穿了,怎么登基前跟登基后相差这么多呢? 罢了罢了,不作不死,想想杨广现在的“作”都是为了以后的她在铺路,她还是愿意好好给她表哥修帝陵的。当然了,修成始皇陵那样的是绝没可能了,但是帝王的规制还是可以保证的嘛。 这事也就这么水过无痕一般过去了,要说有啥后续的话,大概就是李建成吩咐暗卫将李密的关注级别又提升了一级吧。其实谨欢大可以私下命令暗卫关注她认为所有需要关注的人,但是那样就显得太有指向性了,只要做到防患于未然就可以了,动作太大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所以她就一直没调整暗卫对李密的监视级别,主要也是这货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大事”需要关注。这一次事件之后,倒是不用谨欢再吩咐了,李建成自发就把李密给拉上了黑名单。没办法,在建成心里,亲人的重要性向来是毋庸置疑的,李密一杆子就想打这么多枣儿,李建成没冲去把他给砍了那都是脾气好了。 就算战事一触即发,李家上下依然忙碌于李琛的订婚事宜,搞得长安最近不少人家都开始私下里嘀咕说李家一个订亲搞得比其他人家的婚宴还隆重了。 窦氏也颇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包括她回娘家的时候,也被嫂子弟媳拉着劝解过几回。无非就是什么家里还有其他孩子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之类的。 这些话窦氏一开始还能板着脸听两句,到后面就索性一句都不听了,直接拿谨欢出来当挡箭牌。反正小姑子总要有点作用的,这个时候不拿出来发挥又等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不知道,我们家谨欢啊向来就是最喜欢琛儿的,这不,要不是我拦着,恨不得把她自己那些个东西全给琛儿做了陪嫁呢,我要是轻慢一点啊,回头她就该跑马回陇西给我告状了。”窦氏看似埋怨实则炫耀说道。 就算是一家人,可是窦氏毕竟是嫁出去的小姑子,平日里不往来的时候倒也罢了,可但凡碰上面儿,就算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也总免不了攀比。 窦氏是儿女双全事事顺心,丈夫不在跟前闹事,除了前面两个庶女,到现在也没折腾出个庶子来让她闹心。婆婆小姑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体贴,别说是窦家上下了,就是满长安城再加上洛阳城,估摸着都没哪一家的贵妇能有她日子过得这么舒坦的。 如今女儿更是择了佳婿,只瞧着柴绍对李琛那紧张的模样,窦氏这个丈母娘就满心欢喜。 只除了一桩事儿。 “这琛儿到了年纪定亲也是应当的,可是建成作为长子,怎么还拖拉着呢?” bingo,一箭正中红心! 窦氏勉强扯了扯嘴角,“嗨,这不天云大师和袁大师一起批的命嘛,说是还没到时候呢。” “还没到时候啊,不是我说啊,眼看着再两年就是快要二十的小伙子了,虽说好小伙子不愁娶不到好姑娘,就冲着你们家的门第,也有的是姑娘愿意嫁,可是到底也该早早寻摸起来才是嘛。” “阿嚏,阿嚏……”整理战报的李建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引来的谨欢关注的目光。 “可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没事儿,可能是刚刚吹了风吧。”李建成起身关了窗,杨玄感终于动手了,这种紧要关头,他可万万不能病了。 第310章 大唐盛世 三月二十八, 风和日暖,大吉大利, 诸事皆宜。 李琛的订婚礼自然也择定在了这一天。 这年头凡是世家大族之间结亲,那基本就是纯粹炫耀家底儿的。这第一秀的是男方家对未来新妇的看重, 柴绍能娶到李琛,那绝对是赚到的,再加上柴绍身为嫡长子,家中资源本就向他倾斜,为了这场订婚礼,柴家那绝对是不吝惜的。 这第二呢,自然就是女方对女儿的看重了。 若说柴家对新妇的看重是让其他人家觉得柴家诚意十足, 愿意和他家结亲, 那么李家表现出来的足以让那些贵妇人们恨不得分分钟赶走柴绍,好让自家儿子顶上了。 “这才是定亲呢,李家就把这么大的排场给排出来,到了真正出嫁那里, 是不是十里红妆都不足了?” “切, 莫不是打肿了脸充胖子,面上花团锦簇吧!” “管他面上还是底下,就算是充面子摆出来现在的排场,那也够吓唬人。” 贵妇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柴家人则是在惊讶之后纷纷松了口气。 原先大房让提份额的时候他们还不乐意呢,又不是皇帝嫁公主,国公之女固然金贵, 他们原本的礼数也都是全乎的不是。现在看到了李家的阵仗,他们才又庆幸起来,好在老太太深谋远虑,不然今儿个他们柴家就要丢大人了。 欢欢闹闹一场订婚宴办下来,李家上下全跟抽了骨头的软皮蛇似的,除了谨欢,没一个有精神。窦氏更是悔不当初,原本指望着小姑子给自己帮忙的,哪知道竟然白白给自己增添了这么多工作,等到了真正成婚的时候……想到这里,窦氏就觉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 “好了,娘,我估摸着啊,大事儿没定之前我是成不了婚了。”李琛宽慰窦氏道。 “什么!”窦氏一下子就精神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是怎么个意思,怎么就成不了婚了呢?” 就算是再怎么宝爱女儿,既然已经定下了婚事,拖个一年左右也就该成婚了。毕竟女儿大了,留来留去留成仇不是,可是李琛这么一说,窦氏的心顿时就提起来了。 自家盘算着什么,窦氏心里是明明白白的,这也是为什么建成到现在都没娶亲,甚至都没定亲的缘故。严肃一点来说,建成要娶的那可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怎么能轻忽呢。相比较起来嘛,李琛只要嫁一个自己愿意嫁的,她又能掌控住的,这就行了,其他也没啥需求不是。这也是为什么身为长子的建成还是孤家寡人,小几岁的李琛反倒先定了亲事的原因。 这当娘的吧,儿女没成婚之前盼着成婚,好容易定下亲事吧,却被告知离成婚那日还远,她又怎么能不着急呢。 李琛今天过来本来就是给窦氏透风的,见窦氏急了,她也不再隐瞒,“姑姑说要起风了。” 战事都要起了,怎么还能在意这小小一桩婚事呢。 窦氏无奈叹了口气:“怪不得你姑姑急着给你把这事儿给办了呢。”可不就是,等到了乱起来的时候,哪还有那个时间来操办呢。其实若不是李琛择定了柴绍,谨欢原本也不着急来着,反正日后李琛是板上钉钉的公主,大权在握,什么样的驸马找不到呢。偏偏她“眼瞎”,谨欢也只能随着她的意思去了。 四月十八,大凶,隋军主力渡过辽水,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与上大将军杨义臣率军直往平壤城而去。 “围城多久了?”这时候就展现出古代的交流不便了,哪怕探子们就在前线,可鸽子总得花时间飞回来吧,又没有个壁炉,嗖一下就穿回来了。 “今日刚回来的鸽子,围城已经十八日有余了。”房玄龄递上条陈道。 “杨玄感那边呢?” 杜如晦紧跟着汇报道:“黎阳那边已经接连拖拉了好几次军粮,杨玄感借口水路反贼甚多,皇帝那边怕是要坐不住了。” “此次出征随行的杨家人呢?” “杨万硕和杨玄纵目前还没有收到杨玄感的去信,不过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只怕也就是月余间的事了。”柴绍既与李琛定下了亲事,那就是铁板钉钉的李党了,再加上之前几次历练他的表现也足够出色,今日这般的会议也终于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吩咐各地的人,都给我把弦儿绷紧了,杨玄感一旦举事,首当其冲便是洛阳,他若是能直下洛阳,下一步可就是长安了。”尽管谨欢心里对杨玄感的路线是再清楚不过,可她此刻还是不能尽数说出来,也能吩咐众人以不变应万变。 杨玄感的叛乱就是隋末这场争霸之战中的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等到他挥杆子说“起义”了,一个个的也就接着来了。 “姑姑,您预计各家的反应呢?”会议开完,各人陆续退出去,只剩下李建成还留在谨欢身边,替她做最后的整理。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谨欢抬头瞥了建成一眼。 李建成显得有些紧张,眼瞅着自家筹备了这么多年的大事终于要开始了,他紧张也是正常的。毕竟可不是谁都跟谨欢这样,什么样的事情她没干过?造个反罢了,她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姑姑,您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出声儿合适?” 大家都是“叛军”,哪怕再怎么打着“替天行道”,“仁义之师”的旗号,也都是诓人的,李建成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可是心里清楚归清楚,选择一个好时机还是相当重要的,毕竟他们李家可是把着长安城呢。 “建成,你觉得在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情况下,咱们要怎么才能脱颖而出,吸引天下英雄来投呢?”谨欢没有回答李建成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要说招贤纳才吧,这事儿李家上下勤勤恳恳做了这么些年了,包括此刻还在外任职的李渊,那也是时刻不忘交好人才,就等着时机到了往自家碗里扒拉呢。像是裴寂,刘文静这些人,都是李渊招徕的对象。 单纯论人才储备的话,李家现在是绝对够用的,旁的先不论,李家这些年自家私学里培养出的那些人,如今早就到了能冲作大用的时候了。 可到了关键时刻,你不主动吸引英才来投,那不就等于变相给敌人输送炮火嘛,谨欢才不愿意做这么蠢的事情呢。 “要说大义之类的东西,大家都不占,哪怕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层遮羞布到了最后也还是要扯下来的,要说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李建成想了半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甭说是吸引人了,他甚至第一反应就是自家最大的缺陷,主事的是谨欢,是女子。哪怕李家上下全都明白谨欢有多出色,而今的幕僚手下对她也都心悦诚服,可对于外人来说,尤其是那些个心怀抱负的人,对于一个女子,他们只怕下意识就不会选择李家。 “看来你也想到这一点了。” 李建成连忙辩解道:“不是的姑姑,你是最好的,这一点不需要向任何人去证明的。” “不,我的意思是,假如有人可以让我变成正统呢?” “变成正统,谁?” “杨广啊。” 李建成下意识抬头望了望窗外,没错啊,月亮是在东边儿呢啊,姑姑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第311章 大唐盛世 李建成以一种“姑姑你莫不是今日会议开久了人都开傻了”的眼神盯着谨欢看了半晌, 最终还是在她“天真无邪”的眼神之中败下阵来。 “姑姑,都这时候了, 您就别拿我开涮了!”李建成十分之心累。 这种大事儿,甭管再怎么严肃对待那都不会嫌多, 可李建成觉得自己姑姑不仅不严肃,她甚至还有点小活泼……不,她根本就是活泼过度,这都盘算着要谋朝篡位了,还想要让杨广承认他是正统?除非杨广是个疯子吧。李建成用表情继续质疑着谨欢。 谨欢点点头道:“对啊,你以为皇帝不疯?” “姑姑,您这话什么意思?”李建成更懵了, 要说皇帝好大喜功, 荒/淫/好/色啥的,李建成那是一百个同意,可是疯狂?别开玩笑了,皇位上要真坐个疯子, 谁能忍得了。 “老话说, 欲使人灭亡,先使人疯狂,反过来也一样,这人到了要到了灭亡的时候,不疯也疯了。”谨欢老神在在说道。 李建成:“……” 哪儿来的老话啊,根本就是您自己说的吧。 谨欢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等着瞧吧, 我反正总有办法的。” 杨广是个什么性子,要说从前的谨欢还有点捉摸不定的话,到了而今,也能琢磨个**不离十了。修饰一下,那是刚愎自用,说白话了,绝对属于那种“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那一类人。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谨欢才有了之前的奇思妙想,让杨广承认她的“正统地位”,不过就算杨广不承认也没关系,圣旨这玩意儿,真真假假的,谁又说得清呢。 李建成不知道谨欢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奇思妙想,就算是知道,他也管不了。 随便,都可以,你高兴就好,这就是李建成的态度。 六月初三,诸事不宜。 杨玄感也没有辜负谨欢的期望,他特别不走心地编了个来护儿谋反的借口,紧闭黎阳城门,并迅速地向周边各郡下达文书,要求他们聚兵黎阳。 期待已久地最后一只靴子落地,都不消谨欢吩咐,建成和王珪就领着众人迅速地忙碌起来。 谨欢是一个很会放权的人,她从她的兄弟们那儿学会的就是驭下之术,所以尽管其他人忙得已经脚打后脑勺了,她还是有时间去给最近因为课业而疯狂“折磨”每个人的李二凤去做心理疏导,陪同人是李玄霸和李元吉。 “姑姑,干嘛要学那些东西啊!”李世民讨厌那些夫子,讨厌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句子,他一句话都不想听,不,一个字都不想听。 作为世家子弟,要保持必要的交际,以皇室的名义开办的学堂自然是他们不可缺少的交际场所。李建成早已毕业,李玄霸还差着年纪,还在吃奶的李元吉更不用说,所以李家上下现在遭受折磨的可怜虫就只有李世民了。至于说其他各房的李家人,到了年纪的自然是已经被家里操作到各个部门去做事,比方说李孝恭他们,没到年纪的还在自家呢,并不在长安。 “先生不好?”谨欢挑了挑眉,从李小宝手下抢下他试图喂给弟弟的糖,“你弟弟连牙都没长全呢,吃不了这个,不许瞎喂!” 李玄霸对此显然觉得很可惜,这糖可是他刚刚才从李世民的荷包里摸出来的,是他二哥第一喜欢的牛奶糖,他本来想和弟弟分享一下来展现他作为兄长的友爱的,现在显然分享不了了。 李小宝从姑姑手里又把糖给抢了回来,塞进了自己鼓鼓囊囊的嘴巴里。唔嗯,奶味香浓,甜滋滋哒,真好吃。 李二凤这才注意到李小宝趁着自己刚才走神的时候干了什么,他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然后换来了一个更大的白眼。 切,姑姑在呢,李玄霸无所畏惧! “好了好了,回头我让厨房给你再做,”谨欢迅速地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你不喜欢学堂的先生,要不姑姑把他们都给换了?”熊家长谨欢如此建议道。 李世民难得愣了一下,“可以换?”说好的尊师重道呢?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李世民觉得自己可能是糖吃多了,脑袋都有点发蒙。 “当然可以啊,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换了呗。”李有权有势就是可以这么任性谨欢淡定说道。 别开玩笑了,甭管是现在办得热热闹闹的女学,还是专收王孙贵族的学堂,名义上是皇室负责,实际负责人根本就是谨欢。这事儿打从当年独孤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她就开始谋划,到后来打着萧皇后的名义开办,名声是给了皇后,实惠可全都落在她手上了。 当然了,她夺权之后就把事务下放了,现在真正的负责人自然也是李家的人,所以换几个先生而已,就是谨欢一句话的事情,压根就不能算作一回事儿。 “可是我感觉其他人觉得先生教的还不错?”李二凤有些小纠结,在知道了姑姑可以随意更换老师之后他反倒犹豫了,毕竟先生又不是只教导他一个人,他总得替其他同窗们考虑一二嘛。 谨欢想了想,作为一个关心侄儿的好姑姑继续提供选择道:“要不咱不去学堂,当初没建女学那会儿你姐就是在家请的先生,也挺好啊。”学堂什么的,更多的是提供各人一个交际平台罢了,都是王孙贵胄,有重视学习的,自然也就有不重视的,难不成个个都能七步成诗,口吐锦绣不成,这不扯淡嘛。 但是这一条并不适合于李家这一干孩子们,考虑到他们未来站的位置,胸无点墨是绝对不可以的,不要求才高八斗吧,至少也得是个文武全才啊。 “在家请先生?就我一个人啊?”那多闷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谨欢按捺下把李二凤吊树上抽一顿的冲动,以自己最温和的嗓音说道:“反正就是得学,你自己选一个吧。,乖乖的啊。” 李二凤打了个寒噤,后脊梁骨不知从哪儿窜上来一股寒意,明明都六月里往暑天过了,怎么还冷呢?他乖,他听话,他是好宝宝。 “换先生就好。” 嗯,今天也是格外识时务的李家二少爷呢。 第312章 大唐盛世 谨欢麻溜儿地给学堂换了一串儿夫子, 并且还在私下里弄了个学生评价表之类的玩意儿。这年头的读书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清高,很是讲究那些师生之间的尊卑关系, 要是让他们知道学生在背后对他们的评价会对他们有影响的话,指不定还要怎么作妖呢。虽说教的都是些个王孙贵胄, 但是保不准谁就为了颜面把这事儿给闹开去了呢。 好在学生们还是知情知趣儿的,觉得这事儿越是办得隐秘他们就越来劲儿,关于这一点倒是没让谨欢多操心。 其实要谨欢说吧,评价一下老师的教学水准又能怎么样呢?这是学堂,又不是谁的一言堂。从前那会儿,像韩非李斯那样的,老头子不还是每天笑呵呵地看这俩“不孝学生”花样百出的手撕儒家?要是换现在, 估摸着连大不敬的话都不能说了, 还手撕呢,撕东洋矬子去吧。 “哎,还是要改啊!”谨欢叹了口气,在心底定下了基调。 正巧王珪来报告杨玄感的行军路线和皇帝那边的动静, 刚进门, 就听到了谨欢这么一句,心顿时就提起来了。 “哪儿要改,怎么了?” 李密一直在李家的监视范围之中,这货也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从他先前从各个小处对长安各家下手就知道,这也是个能算计的能人。 杨玄感起兵,李密献上中下三策, 上策自然是袭据涿郡,扼临榆关,这样一来,隋军溃散于关外,端得是稳占上风。这中策嘛,则是攻占长安,占据关中之地和皇帝对抗。而下策呢,就是攻打洛阳。 但凡是个有点军事素养的正常“老板”,听完这三策,只要脑子没坏,估摸着都得选上策。榆关是哪儿,山海关啊!这种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儿,先去占了便宜总是没错的吧。 行,要说有点远,那就选长安呗,从明面上来看,长安如今的防卫力量可比洛阳差多了,没办法,皇帝都跑洛阳去了,长安的“防卫”自然也就差了一层。但是防卫差归差,可是政治意义浓厚啊,占据关中之地之后大可以和皇帝来个对峙嘛。 可杨玄感是谁?他是个最不一样的烟火啊! 谁说攻打洛阳是下策的,这明明就是上策啊,而且是上上策。 瞧瞧,如今这大臣们家属们可都在洛阳呢,拿下了洛阳,就等于抓住了那些人的七寸,他们还敢不听话吗? 老板傻逼怎么办?没办法,再怎么傻逼那也是老板,除了听他的,还能听谁的? 于是乎,杨玄感的队伍浩浩荡荡就往洛阳进发了。 要说之前众人心里还有点小忧虑,毕竟假如杨玄感脑袋一抽真要来打长安,那他们是打死他呢,还是打死他呢,还是打死他呢,现在不用替皇帝做好事儿了,大家的心里也都松了口气。 去吧,洛阳等着你。 李家这边儿高兴了,杨玄感的军队一路也挺顺溜,他也很高兴,最不高兴的当然只有皇帝了。 楞谁准备一雪前耻,毕竟好不容易快要削了棒子的时候发现自家后院起火了都高兴不起来,杨广更是格外的愤怒。那些作死的老百姓也就算了,皇帝还能安慰自己百姓愚昧,但现在要反他的居然是他的臣下,就等于有天你发现自家养的狗竟然狠狠咬了你一口,并且还想咬死你,这搁谁身上都忍不了啊。 “没什么,杨玄感现在到哪儿了,皇帝率军回转了?”谨欢将王珪的问话岔了过去,这要王珪知道她私下里在学堂做的事,十有**又得嘀咕她了,谨欢可不想被王珪嘀咕。 之前杨积善率兵三千从偃师以南沿洛水西进,杨玄挺自白司马坂越过邙山从南面向东都发起进攻,杨玄感率三千人马紧随其后。洛阳方面则是调遣了奚善意,命他率精兵抵挡杨积善,又命裴弘策率八千人迎战杨玄挺。 说起来也是让人完全不能理解,杨玄感所谓的“军队”十有**是没受过正规训练的民夫,手执单刀柳盾不说,还没有弓箭铠甲,然而士气高昂。隋军士兵装备精良了吧,士气却很是低落,达奚善意军不战自溃怂的让人已经无话可说,裴弘策竟然五战五败,谨欢估摸着杨广接到消息能直接气疯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裴宣机的脸上也不大好看。虽说两人也不是一房人,可到底都姓裴,出了这么个“能干人”,裴宣机没气死就算不错了。 这年头,世家之间的姻亲关系基本都是一层连一层。裴宣机娶了窦家的女儿,窦家和李家早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更别说裴宣机的亲妹妹裴淑英更是嫁给了李孝恭,成了李家妇,如今儿女都有了一双了。 就像是杜如晦一样,要不是堂兄杜敬同娶了谨欢的外甥女王采言,就算有房玄龄在里面拉纤,他也不会这么利索地就投向李家。既然听起来已经不那么清白了,那就干脆不清白了吧。 王珪将情报递上,回答道:“估摸着再有个两日左右,杨玄挺就能直抵太阳门,包围东都了。皇帝那边已经命令大军回撤,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皇帝应该会让宇文述和屈突通驰援洛阳,来护儿尚在东莱,现在也已经也停止进攻,还师西进,怕是想对试图包围东都的杨玄感形成反包围之势。” “现在在洛阳的是越王和樊子盖?”越王杨侗是杨昭的次子,自打杨昭过世之后,杨广对这个宝贝孙子是越发疼爱了。其实说起来谨欢是可以救杨昭的,但是她不想那么虚伪,救了的意义在于哪儿呢,反正她还是要夺取杨家的天下的,还不如让杨昭保持着皇室的地位就这么走了算了,这也算是她这个当表姨的最后一点良心了。 “是,以现在的形势来看,东都十有**是守不住的。” “是啊,东都肯定守不住,卫文升但凡不想被皇帝骂死,落个樊子盖的下场,十有**要借代王的名义令人先行救援东都的,”谨欢扬声吩咐人去叫李建成和李琛,“咱们的人也得去,趁着这个机会也该对东都下手了。” 哪知道没等人出门呢,李琛就先急匆匆进来了,“姑姑,爹那边出事儿了。” 柴绍和长孙孝政之前一并被谨欢给派往怀远去了,先前他们的亲岳父李渊在怀远督运粮草,翁婿之间真可谓是配合无间。杨玄感叛乱之后,李渊更是被皇帝派往镇守弘化郡兼知关右诸军事。因为这事儿,俩人就一直没回来,而是在那里辅助李渊。李家经营良久,再加上有暗卫护着,怎么也不可能出事儿的,哪知道偏偏是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出事了。 “你爹怎么了?”摸着良心说,谨欢只想把她哥从皇位上踢下来而已,除此之外,她还是很爱他的。 “有人放了民谣,皇帝如今正在怒气头上,已经着人圈了爹。” “民谣?” 李琛急急点头道:“杨花落,李花开” 谨欢沉着脸色接道:“桃李子,有天下。” 李琛惊道:“姑姑,您已经听说这个了吗?” 第313章 大唐盛世 谨欢无奈地叹了口气, “咱们家终究还是太招人眼了。” 尽管谨欢和手下一众人等已经竭尽所能地将李家的一切都掩藏在重重迷雾之中,可显眼的东西多了, 哪怕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也足以让其他“有志之士”视李家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试图取之而后快。 李渊作为李家的现任名义家主,自然首当其中。 至于说谨欢,拜托,哪怕如今人人都在嘴上夸安宁郡主是个活菩萨,实际上真把她当回事儿的呢?不过一个老姑娘罢了,无须在意,无须在意。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打脸, 名义家主李渊才是个花架子, 李家真正掌事的还就是这位没人在意的“老姑娘”。 “我估摸着你爹这会儿说不定正骂我呢。”谨欢颇有些无奈道,“算了,眼瞅着就要忙活起来了,你爹这也算是最后一次休假了。” 李琛掩下心里的幸灾乐祸, 忙不颠儿地接道:“不会的, 我爹不敢。” 这真不是李琛不孝,不关心亲爹死活,怎么说也是亲爹不是,哪能看着他倒霉呢。何况就算不关心亲爹,她自己男人还在那儿呢,没得新婚没多久就守寡的呀,那多晦气呢。李琛着急地只是皇帝对李家的态度, 至于说生死问题嘛,皇帝还没“抽”到这份儿上,就算他真的神经病了,暗卫们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大活人带回来也难不倒哪儿去。 李渊这会儿正干嘛呢? 他正摆老丈人的威风呢。 自己这是人在堂上坐,锅从天上来,只需要小小地动上一下脑子,李渊就能分辨出自己为什么这会儿“栽了”。没别的原因,李家瞧着惹眼,引起皇帝的猜忌了呗,作为家主,他不挡在前头谁挡在前头呢。 但问题在于他是真正管事儿的那个吗? “哎,果然谨欢才是亲生的!”这话李渊只敢在心里吐槽,连出口都不敢出口。这绝对不是他怕妹妹啊,别开玩笑了,那可是他嫡嫡亲,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他干嘛要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这种明显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在心里说说也就行了。 再者说了,他这话也不是说自己不是李家人啊,就是觉得他妹简直就跟老天爷亲生的似的,从来只有她不想要的,就没有她得不到的,就连“造反”这样的大业,都有他在前面给她顶包趟雷,啧啧啧,这人的命怎么就能这么好呢? 真是不服气都不行。 李渊心里是服气的,所以他也没有抱怨,圈就圈了呗,好吃好喝的供着,既不用看皇帝脸色,又不用在外奔波,这样的好日子现阶段可是过一天少一天咯,逮着机会就得好好享受不是。 李家的明线暗桩早就撒满了天下,只要不是美女姣童,甭管李渊想要什么,暗卫们都能给他折腾进这个小院儿里。更何况就算皇帝因为“猜忌”把人给圈了,也不能说不给吃不给穿就这么着把人给弄死的呀。 “哎呀,人家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这可是你姑姑亲自酿的玉露酒,要不是赶上现在这事儿,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落到我肚里呢。”李渊大马金刀地坐下,指挥两个女婿给他倒酒,“你们姑姑喝个酒都讲究,葡萄酒非得配夜光杯,高粱酒必须用青铜爵,像今儿这玉露酒,瞧瞧,琉璃杯都一并送过来了。” 这也就是现在“天高谨欢远”,两个毛脚女婿也不敢说背地里告老丈人的状,李渊才敢过过嘴瘾,要是搁长安,别说是一种酒配一种杯子了,就是一种酒配上十八种杯子,李渊估计也只能在旁边说“配得好,配得妙,配得呱呱叫”。 这些日子长孙孝政和柴绍也没得安生,说是跟着老丈人身边打下手,实则大多数的事情都被李渊交代给两个女婿了,还美其名曰好好锻炼。 难不成为了这事儿特意飞鸽回去告状呢?脸还要不要了? 能在一段疲劳的忙碌期之后得到这么一段偷来的假期,长孙孝政和柴绍也是适应良好。他们可是娶了李家女人的男人,如果能被这样的小风波给吓住,回去之后十有**连房间都进不了。而且连襟俩在这段时间也算是情谊飞速增长,不是血亲,胜似血亲啊。 “怎么没见着姑姑用大姐夫呢?”柴绍到底成为李家人的时间短了些,尤其这些事儿说起来也不光彩,李琛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才会和柴绍说这个。不过柴绍不问归不问,眼睛耳朵还是有用的呀,李家如今的队伍越发庞大,虽不说任人唯亲嘛,可很多事情当然是自家人办起来更让人放心些。 要按照嫡庶来论的话,长孙孝政和冯少师娶的都是李家的庶女,怎么长孙孝政就一心一意为李家筹谋,冯少师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李家的谋算呢?要说这里面儿没点缘由,打死柴绍都不相信。 长孙孝政在冯少师之后没多久就迎娶李霏过门,要说和这位大姐夫吧,熟悉也算是熟悉,但要论起感情来,还不如谈生意呢。 “大姐夫好读书,是个最清雅不过的读书人,哈哈哈哈。”长孙孝政不爱背后嚼舌头,但是冯少师这人吧,你要想说他点好话还真挺难的,因为这货压根就没什么好话可以说啊。长孙孝政搜肠刮肚琢磨了半天,最后只能以“读书人”这个万能形容词来形容了。反正姑姑就挺爱用这个词的,特别是一扬三叹地说“读书人”三个字的时候,那讽刺劲儿,啧啧啧,可比直接打脸都让人觉得难受。 同为李家女婿,长孙孝政这话一说出来,柴绍要是不明白那他就是个棒槌,还得是实心的那种。“呵呵呵,读书人啊,读书好,读书好,我们粗人,羡慕读书人啊,哈哈哈哈哈……” 呸,羡慕个屁,现在是清高了,等到日后论功行赏了,大家说起来都娶了李家的女儿,可一个掌实权,一个就名声好听,二者之间不说是天差地别吧,最起码门前来往的人差别还是很大的。 长孙孝政和柴绍对视一眼,笑成了两只偷到老母鸡的肥狐狸。 他们这边安逸了,皇帝那边可就坐不住了。 先是接连不断的农民起义,这也就罢了,皇帝还能忍着。连字儿都不认识,兵器都不会使用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连他的注意力都不配。可是现在领头闹事的可是他的大臣,还是世家出身,更一路打到了东都,这怎么能不让杨广忧虑呢。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竟然出现了“桃李子,有天下”的传闻,甭管背后散播童谣的到底是谁,本着不可放过的原则,杨广还是圈了李渊。 可杨广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渊这货不仅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甚至还吃好喝好睡好,看他那架势,若是再有几个绝色女陪伺,日子说不定过得比他这个皇帝都快活。 看李渊这态度?李家大概是清白的? 杨广表示他头有点懵。 算了,圈了也圈了这么久,若说杀鸡儆猴的话,现在的猴儿也该得到教训了。 “来人,去把唐国公放了。”杨广吩咐道。 小院里,接到旨意的李渊心里还颇有几分舍不得,啧啧啧,好好的假期啊,又没了。 呸,妹妹说的没错,当皇帝的都是周扒皮! 第314章 大唐盛世 皇帝固然是个周扒皮, 好在妹妹还是有良心的好妹妹。 李渊在收到谨欢的密信之后就开始装病,内侍看着脸色惨白重病难愈的唐国公, 自然是一五一十地回禀。李渊顺利脱身,返回长安“养病”。 当然了, 在离开之前,他也没忘了把之前拉好的关系再重新梳理一遍。人是走了,茶可不能凉啊,这都是给谨欢扒拉的班底,可不能散了。 说起这个,李渊也还是有点自己的小算盘的。虽说他很早之前就认清楚了自己和谨欢之间的实力差距,包括一旦他们家爆发“内战”, 没一个人会站在他这边的悲惨事实。可男人嘛, 甭管可行不可行,也甭管死心不死心,在尽可能的范围之内,还是想保证一下自己的权利范围的。比方说多给谨欢推荐推荐人才, 这样也算是变相保证自己的话语权。 当一个混吃等死只会嗯嗯啊啊的唐国公?这绝对不是李渊的想法。 至于说谨欢对此的想法嘛, 她还挺乐见其成的。哪怕王珪和高颎都明里暗里地提醒过她,甚至拿杨广来当这个最鲜明透彻的例子,也没有打消谨欢的想法。 太。祖教导我们,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谨欢非常认可这句话。更何况她最大的底气就是自己,在无可推翻的强权面前,任何挣扎都是纸老虎, 一戳就破了。关于这一点,旁人兴许不了解,可谨欢确信,李渊是一定了解的。 李渊了解吗? 他当然了解,相信他,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妹妹的实力以及他妹妹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和她抢班□□?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要做这样作死的事情呢? 所以在正式回归李家的第一天,李渊就将自己的态度十分鲜明并且准确无误地表达了出来。 我是唐国公,我是李家名义家主,我听我妈,我老婆,以及最关键的,我妹的话。我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都别想要离间我们真挚感人的兄妹情谊,血浓于水懂不懂,谁要想坏事儿的话,谨欢,有人欺负你哥啊! 对于这样表现的李渊,众人只能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玛德,你们李家怎么净出神经病! “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也,今者不顾破家灭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救黎元之命耳,”谨欢抖了抖东都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做出一个想吐的表情,“杨玄感这又当又立的,又想要天下,又想要好名声,啧啧啧,最后只能是人财两失啊!” “明公,杨玄感这话固然虚伪,但是效果却是极好的。”王珪太熟悉谨欢的套路了,生怕她以后拒绝使用这样的套路,连忙晓之以利。 李渊附和道:“想要天下,就不能要脸,这事儿再恶心也得做嘛。”作为官场上的老油条,李渊什么样的事情没做过?反正大家都不是要脸的人,习惯了就好了。 之前他们都以为东都守不住,毕竟杨玄感如今势如破竹,手下每日都有人投奔不说,隋军的大部队尚且还在辽东未曾转还,大军围城,樊子盖就算撑得住,又能撑几天呢? 哪知道杨玄感当真就这么寸,眼瞅着已经把驰援的卫文升打得七零八乱,眼看着东都就要被攻破,偏偏他的倒霉弟弟杨玄挺在乱军之中被流箭给射死了。倒霉成这样,还真是辜负了他“坚。挺”的名字。 攻下东都眼看着已经不可能了,杨玄感但凡不想被隋军四面包围给包了饺子,只能选择率军西进,夺取关中。 “这个李密倒是个人才,只可惜不能为姑姑所用。”李琛看完战报分析之后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若是杨玄感在最一开始就择用李密的上策,又何至于到今天这般地步呢。 李建成冷哼了一声,“杨玄感被杨智积耽误了最宝贵的时机,如今各路大军就追在他后面,溃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至于这个李密嘛,树倒猢狲散,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领头的杨玄感都完了,身为谋士的李密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再加上上回李密使计离间李家兄弟的事情,对于此人,李建成不仅没有任何招安的想法,更是恨不得直接找个机会把人做了才好呢。 倒是谨欢担心自己的小蝴蝶翅膀扇得太高兴,灭了李密之后直接把瓦岗给扇出乱子来,她倒是不觉得自己解决不了瓦岗,既是单纯地想偷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所以她2拒绝了李建成做了李密的想法,早死晚死都是个死,但是在死前一定要让李密发挥他的最大价值才不亏本,比方说把瓦岗给搞乱了嘛。 三日之后,长安就收到了杨玄感兵败自杀的消息。 除去一片欢欣祥和,庆祝胜利的东都,此时此刻的天下都是表面平静,私下暗流汹涌的大海。杨玄感的叛乱就像是干燥已久的草原上撒了一把火星,燎原之势已经渐渐浮现。 七月,李子通反。 八月,徐元朗反。 十月,林子弘反。 …… 面对一屋子的下属,谨欢叹了口气:“天下已乱,乱世已现,群雄并起,也该我李氏逐鹿中原了啊!” 众人心中顿时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人活一世,谁还没点野心呢。 天下,乱世,逐鹿中原,这些字眼组合在一眼,谁要是不动心,谁就不正常。 “我等誓死追随明公!”众人齐声应道。 谨欢微微笑道:“好说,好说。” 众人:“……”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再来点慷慨激昂的鼓励之词嘛,明公你笑得这么淡定,我们的后脊梁有点发凉啊! “那明公,咱们下一步是?”王珪顶着众同僚快要把他烧死的目光站了出来主动问道。 “等。”谨欢更淡定了。 “等什么?”李渊有点摸不着头脑。 “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时机。” “名正言顺?”李渊有点想回家问他娘,娘啊,你看看妹妹是不是傻了,她想抢了皇帝的位置,她要改朝换代,她居然还想要名正言顺? 哪怕已经听姑姑说了好几回类似这样的话,李建成的心理活动也还是跟李渊一样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名正言顺嘛。哪个反贼是名正言顺的?别做梦了。 “我在等一个人动手,等到他动手了,我就能名正言顺了。”难得谨欢今天心情好,小小地给迷糊的众人解释了一句。 “谁?”王世充近来小动作频繁,李密已经和瓦岗那边勾搭上了,占了虎牢关,荥阳太守哭都哭不出来。窦建德梁师都更是占地为王,隋军辗转各地剿灭叛军,可叛军就跟地里的韭菜一样的,一茬一茬就没个割完的时候。李琛扒拉了一圈,还是没想明白姑姑在等谁动手。 “宇文化及。”谨欢为众人解惑道。 房玄龄有点懵,江南那边的事务一直都是他和杜如晦在负责,皇帝现在就跟长在江南一样的,一年之内大半的时间都在江都。今年初宇文述挂了之后,约莫是受死前托付影响,又或者是怀念心腹,杨广又启用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兄弟俩。但是这俩人的位置其实有点尴尬,所以房玄龄实在不明白自家明公为什么要等宇文化及动手。 “明公,莫非宇文家也有不臣之意?” 杨坚夺得谁家的天下?宇文家的,这个没错。但是宇文化及这个“宇文”,跟北周的皇室可没什么关系啊,宇文化及的祖宗是宇文家的旧仆,被赐了姓,这才一脉承了下来,要说宇文化及想把自家往北周皇室上面靠的话,那可真是忒不要脸了。 “宇文化及此人,眼大心空,眼高手低,就法名传来的消息,他的屁股怕是坐不住了,再加上他如今掌控着禁卫军,还有谁比他杀了皇帝更方便呢?”法名和袁天罡的消息都是绝密,直达谨欢这里的,房玄龄不知道也是正常。 “什么?杀了皇帝?”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有点蒙。 要说众人都“忠君爱国”吧,那纯粹就是扯淡,忠君的人会在这儿筹谋着如何造反吗?可是乍然间听到宇文化及意图“弑君”,众人还是忍不了心中的惊诧之意,实在是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啊。 “是啊,我就等着他杀我表哥了。” 李渊莫名觉得脖子有点凉。 死表哥不死亲哥,没毛病。 第315章 大唐盛世 原本该三征棒子之后才越发分崩离析的局面在众人包括谨欢的推波助澜之下提前发生, 两次征讨未遂,为杨广带来的是一个民怨四起的乱世之象。 李密果然逃到瓦岗, 密谋杀了翟让之后成功夺取瓦岗军的控制权,而等到他想“除恶务尽”, 消灭隐患的时候才发现,翟让的子女已经消失不见了。李密对此固然有些担忧,但是形势逼人,也不容他还在意这些“细微小事”了。 很快,瓦岗军就趁着皇帝再次前往江南之后逼围东都,并向各郡县发布檄文,历数杨广十大罪状。 “如暗于成事, 守迷不反, 昆山纵火,玉石俱焚,尔等噬脐,悔将何及, 黄河带地, 明余旦旦之言;皎日丽天,知我勤勤之意。布告海内,咸使闻知,”谨欢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写这么有文采干嘛,老百姓看得懂啊?装逼小心被雷劈哦!” 还“布告海内,咸使闻知”!啊呸, 他李密算是个什么东西啊,要不要她把翟家人放出去溜溜啊,真是看着这篇檄文就觉得闹心。 “谨欢啊,这大家都闹腾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李渊代替众人问出了心声。 自从各地烽烟并起,群雄割据,如今长安名义上还是隋朝皇室的范围,代王杨侑也还好好地呆在皇宫里。可是不管是皇帝自己,还是其他势力,都很清楚一点,那就是现在的长安,早就已经姓李不姓杨了。陇西一代被李家给经营成了铁桶,原先几个想作妖的,比方说薛举他们,才冒了个头,就被李家的私军给直接打趴下了。强悍到了这般地步,谁还敢嘀咕。 杨广在江都的别宫里气得蹦迪都没用,毕竟李家现在可还没举起反旗呢,这要是皇帝想干点什么,正好给了他们理由让他们给反了,还活不活了。 人家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搁杨广这儿,他是过独木桥,前不着后不着了。实在没办法,也只能闭上眼睛当瞎子,反正还没反呢,就先这么着吧。 杨广愿意这么着,那是他自己骗自己,可这不代表其他势力不会提防李家啊。又或者说,其他势力都盼着李家正式反了呢。 毕竟有这么一个“好的”衬托着,搞得我们好像都挺没道德素质似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凭什么你就看着比我们白啊,要黑大家一起黑嘛。 李渊诚挚地代表众人向谨欢表达一下我们愿意变黑的想法,不管多黑,跟昆仑奴一样黑也可以,反正咱们就是赶快黑了吧,老是这么白着多孤单啊。 自从李渊回来,这些扛包顶雷的事情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而原先最常做这类事情的,一个是高颎,老爷子年纪大了,李渊得尊老,二个就是李建成了,亲儿子,老婆在呢,李渊又得爱幼。这上要尊老,下要爱幼的,倒霉的自然就成了李渊。 对此窦氏很看得开,表示这完全就是大家信赖你看重你的表现嘛。 李渊:“……” 明明就是看着我反正也不会被妹妹给打死所以才每次都要我开口吧! 一群狐狸,再见吧! 果然还是我傻乎乎的儿子们最可爱了啊,呸,李建成不算,他卖给他姑姑了。 然而很快,残酷的事实就打了李渊一个措手不及。 作为一个基本缺席了儿子们大多数,约等于到现在为止全部人生的亲爹,不管是李二凤还是李小宝,对李渊都是表面恭谨,内里恭敬,实则……一点都不在乎。 好歹也是亲爹,该叫“爹”的时候叫一声就行了,至于说其他时候嘛,爹又没用,叫了干嘛呢。 既不会给他们做糕点衣服,也不会教他们练武,甚至还不能给他们做靠山让他们为所欲为,这样的爹他们还保持着尊敬,已经是非常良心的好孩子了呢,对吧,姑姑。 于是乎,李渊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女儿们全都投入了妹妹的怀抱,最后只能咬着牙抱起了才刚会说话,走路尚且还不利索的小儿子。 “三胡啊,也就你是乖孩子了。”没错,李渊十分严肃地向窦氏表示,凭什么明明是我的儿子,小名儿都不给我取,不管,我就要给儿子取小名儿! 窦氏翻了个白眼,怎么地,还都是她生的呢,她说什么了? “行行行,你取你取,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啊,随你乐意。”对上明显“白痴化”的丈夫,窦氏连多管他一管的心思都没有,开什么玩笑,她忙着呢,哪有闲工夫跟他废话这种小事儿。 可窦氏没意见了吧,李世民和李玄霸都觉得不对劲儿。 “哥啊,你排行老二,我排行老三,怎么爹把三给了弟弟呢?”李小宝觉得这么叫不对啊,怎么能叫三胡呢,弟弟该叫四胡才对吧,他是老四啊。 李二凤表示赞同,原来他爹还是个不识数的文盲,连自己有几个儿子都数不清,这可真是太可怕了。“那咱们给弟弟把名儿给改了吧。” 李小宝急忙点头,可快点儿改了吧,每次听他爹叫弟弟“三胡”他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这可真是太没有秩序了。 于是乎,在李渊不知道的时候,他最后那么一点“小任性”也被倒霉儿子们给破坏了。 啧啧啧,只能说,不愧是亲生的了。 当然了,此刻还在等待谨欢答案的李渊是不知道的,他还等着变成黑乌鸦呢。 “等我去一趟江都。” 这话一说,议事厅里就跟倒了冷水的热油锅一样的,嗖的就炸了。 “江都!” “姑姑!” “明公,这可不是小事儿!” “三思啊主公!” …… 谨欢站起身来,朝众人压了压手,原本还喧闹如夜市的议事厅瞬间就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到谨欢身上。 谨欢神色波澜不惊,只是轻轻挑眉,“怎么,你们是对我的身手没有信心?还是你们对现在在江都的安排没有信心?” 谨欢的身手如何,在场的不少人都是见识过的。就算没见识过的,也早就被同僚们深刻普及了有关于明公的武力值问题。至于说对他们在江都的布置没信心,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现在还有那么多同僚窝在江都呢,神棍和和尚这俩就跟长在皇帝身边一样的,通敌到了这份儿上,说没信心那是扯淡。 “明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险,不能冒啊!”王珪被后面的房玄龄推了一把,只能给了这个死小子一记“死亡之瞪”,而后转头言辞恳切劝阻道。 谨欢露出一个足以倾倒众生的浅笑,哪怕众人熟悉她的本性,此刻也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承认,他们明公,真是太太太太好看了! “哦,那你们是觉得你们可以阻止我?” 众人:“……” 不,收回前言! 他们明公实在是太太太太太欠揍了! “不能。” 谨欢摊开了双手,“那不结了,反正你们也阻止不了我,多说多少遍也没有任何意义啊!而且我相信你们啦,不管我人在还是不在,你们肯定都能搞定的!” 被谨欢这么一鼓励,大家都有些心潮澎湃起来,在场唯一清醒的只有李琛。哦,女孩子嘛,总是更容易抵挡谨欢的魅力的。 啧啧啧,愚蠢的男人们啊,你们就这么被忽悠的团团转吧! 三日之后,谨欢就改头换面,一人一骑出了长安城。 然后她就一路骑马去了江都吗?怎么可能呢,有神行不用,她是脑子了进了大运河吧。 “嗨,表哥,你最近气色不错嘛!一点都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嘛。”谨欢笑着冲杨广招了招手。 杨广:“……” 见鬼了哦,我表妹哪里冒出来的,以及她怎么还这么漂亮,难道她是鬼不是人? 第316章 大唐盛世 杨广从来都不是个傻子, 他只是懒得去想,懒得去看, 懒得去思考,然后懒到快要丢了这个天下罢了。 就如同他在短暂地惊讶之后可以很镇定地邀请谨欢从房梁上下来一起品尝新进上来的糕点一样, 对于宇文化及私下里串联元礼,裴虔通等人,杨广心里也是有数的。哪怕谨欢的人手真的已经把皇帝身边变成了个筛子,可是他到底还是皇帝。 “不若尝尝我做的?”谨欢跟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了四样点心,杨广记忆力不错,略微辨认了一下就认出来是当年独孤皇后过世之后谨欢曾经做过的。 “也好,多年没尝过你的手艺了。”杨广直接捏了一块, 看得谨欢一愣, 忍不住笑道:“表哥,你倒是不怕我下毒啊。” 杨广故意叹气道:“不过早晚罢了,死在你手上,总好过死在外人手上啊。” 谨欢狐疑地前前后后绕着杨广转了好几圈, 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二表哥啊, 你被人打晕过去还是怎么了,这都不像你了啊。” 可不就是,居然能这么正经的和她聊天?表哥,你的“好色”人设崩了你知道吗?说好的昏君呢? 不过其实说杨广昏君也不对,因为他不仅不昏庸,他还很精明。要谨欢说的话,她对杨广的评价其实是暴君。啥叫暴君呢, 有才无德的那种。 从迁都到疏浚大运河再到远征高句丽,这些事,从本质上出发,都是好的。结果如何先不说,光是过程中死去的那些百姓,就足以拖垮这个帝国了。一般人步子跨得太大,顶多也就自己蛋疼,可是皇帝的步子迈得太大,天下人的蛋都得跟着一起疼。现在别人不想疼了,就只能选择把这个步子迈得太大的皇帝给搞死了。 “约莫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杨广咬了一口,果然还是当年的味道啊,只可惜,不管是他还是谨欢,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 “替李渊来的?”杨广擦了擦手问道。 谨欢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为谁?”杨广想了一圈,不对啊,以李家现在的情况,没必要为人作马前卒吧,难不成跟窦家那位还没死的老太太有关系? 谨欢挑眉:“就不能是为了我自己?” 杨广这回是真傻了。 哪怕他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什么敢做的不敢做的全都做了,可他到底还是没想过,女人也有称霸天下的想法。在杨广的记忆力,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一个样子,无非就是等待着他的临幸罢了。再好一点的,如萧皇后那样,能够辅助自己的丈夫。如他母后那般的女子,已然是杨广记忆之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谨欢想做的竟然比当年的独孤皇后还要多。 当年众臣私下里说他的父皇母后是“二圣临朝”,而如今的谨欢,想的竟是独霸天下。 这是他从未敢去思考过的,一个女子,竟敢肖想天下至尊之位? “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吗?”杨广问的有些没头没尾。 他知道,自己当不了几天的皇帝了,看看如今这千疮百孔的天下,不管是谁当那个踩着他尸骨上位的人,面临的必然都是一堆解都解不开的难题。内忧外患,不过如此。 所以杨广逃了,他逃来了无忧无虑,风花雪月的江南,却没有想到,那个在他印象之中还是艳丽无双的女孩子竟会想要去担起天下之责。 嗬,江山啊,这万里江山何其多娇,可又何其沉重! 谨欢听明白了杨广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她冲着杨广伸展开了自己的双手,指若葱根,纤软如玉,美到每一寸都像是毫无瑕疵。她转了转自己的一双手,“提得起笔,握得住刀,更何况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呢?就跟当年的二表哥你一样啊,不是吗?” 杨广被谨欢给逗乐了,他狂笑着点头:“没错,没错,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可是我母亲的嫡亲侄女,她能做到,你肯定能比她做得更好。”反正他都是要死的皇帝了,临死前再疯狂一些也没关系。 “你来要玉玺的?”话说到现在,杨广已经能大致猜出谨欢的来意了。尽管说以女子之身登临大宝已然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但是在尽可能的范围之内,自己这位表妹大约还是想让事情更顺利一些的吧。 要说杨广已经尽量放飞自己的想法了,可谨欢是谁,她是不一样的烟火好嘛,怎么可能让人猜到她的想法。事实上包括李家人,认为谨欢来江都也只是为了玉玺,这玩意儿说起来没啥鸟用,也就盖圣旨的时候用,还得人家承认你这个皇帝。可没用归没用,象征意义强大啊,就这么一块和氏璧,就这么一块玉,自从卞和把它献给楚王,自从嬴政将它改制成玉玺,它就被赋予了太多太多的意义。 这要是和氏璧能说话,百分之两百要说一句,我承担了太多不该我这个年纪承担的东西,偌大一个天下,跟我一块玉有个毛关系啊! 然后朝代的更迭就是让这块玉有了别样的意义,它象征着天下正统,故而不管是杨广还是李家众人,都认为谨欢是来取和氏璧的。 她是吗? 她是。 “可是除此之外,我还想让表哥给我另外一个东西。”谨欢随意将玉玺收入囊中,那轻忽的态度让杨广都下意识怀疑谨欢到底明不明白玉玺的重要性。 这是谨欢不能读心,不然她非得好好给杨广讲一讲不可。 是,和氏璧很重要,所以呢? 莫说昔年嬴政命人改造它的时候谨欢就在,就是后来在刘彻那儿,她也没少拿着这玩意儿抛了玩好吧。更别提从前了,她都舍得让双龙拿这玩意儿练功,都直接把和氏璧给练毁了,到了这份儿上,她还在意个屁啊。 哎,真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罢了罢了,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她度量大,不和他们计较。 “朕可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给你的了。”连玉玺都直接给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呢,可换句话说,连玉玺都给了,还能再给什么呢。 谨欢指了指桌面,成功换来了杨广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笑弯了眉眼,瞧着既娇俏又可爱,一点都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 谨欢:“……” 呸,你才是老姑娘呢,你全家老姑娘。 “不是你疯了,就是朕疯了。” “都到了这份儿上了,疯不疯,几时疯,怎么疯,有区别吗?” “这话倒也是,传位圣旨,给了你就是。”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了,死前给自己,给天下再找点乐子不也挺好的嘛,他任性了一世,也不多这一回了。 “二表哥啊,你准备给自己定个什么谥号啊?”谨欢难得狗腿地给人磨墨,一边磨墨还一边问这种晦气的问题。 好在杨广现在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不仅不觉得哪里奇怪,甚至还挺正经地思考了一下,“你觉得朕适合什么谥号?” 谨欢是个有良心的人,大大的有良心的那种,哪怕不看玉玺和圣旨的份儿上,单纯想想她那个临死之前还替她要了一份恩荣的小姨,谨欢也不会让杨广顶着“炀”这个字的。 “好的肯定是不行啦,就算我定了,群臣也不会同意的。”谨欢实话实说道。 杨广也不觉得被冒犯,他点头赞同:“什么仁德光明之类的字眼跟朕肯定是半点关系没有的,估摸着荒炀戾纣这些字眼反倒有些可能。” 谨欢默默在心里点赞,合着你自知之明还挺足的啊。 第317章 大唐盛世 “死了一了百了, 好啊坏的,也没什么差别了。“杨广自己想了半天, 好的自己用不上,坏的想了自己又心堵, 还不如不去想了,反正死了都不知道了,还想这玩意儿干嘛啊! 谨欢思考了一下也表示赞同,反正到时候总得拟好了折子呈上来让她择选的,若是不满意只管打回去让他们重新再拟定便是了,至于说增加工作量什么的,这么点小小的问题就不要在意啦。 “不过这玩意儿就算写好了, 只怕到时候说你矫诏的人也不少啊。”杨广利索地写好了传位圣旨, 最后一次用了印,不仅是和氏璧,连他自己的私印都一股脑地给盖上了,反正最后一次用了, 多盖几个也显得圣旨没那么空不是。不过印就算盖得再多, 不愿意承认的人还是可以不承认,咬死了一条是假的,难不成到时候还把杨广从棺材板里给挖出来确认不成。 谨欢将圣旨也叠巴叠巴收好:“你觉得这圣旨用来骗谁的?” 杨广再怎么被酒色侵蚀,终究还是个皇帝不是,在这一点上,可没人比他更有优势了。要说现如今最了解谨欢现阶段想法的人,除了杨广还真不做他人选。原因可简单了, 大家都是站在这个位置的人呐。 在其位,谋其政。 “也是,庶民无知,可是得了民心才能得天下不是,至于那些个不相信的,信与不信,又能怎么样呢!”杨广撇了撇嘴,小表妹真是太聪明了,幸亏他这皇帝快要干不下去了,不然自己这心里得多心慌啊。 “表哥啊!”谨欢收拾完东西,打量了杨广半天,等到看得杨广心里都发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没交代的时候才终于有了动作。她掏了半天口袋,才终于掏出来一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递给了杨广。 杨广好奇接过,“给朕玉扳指做什么?” 谨欢指了指玉扳指的侧边一个不起眼的凸起,“连着按压三次。” 杨广神色了然,他不仅没有露出半分被冒犯的表情,甚至还很高兴地戴上了扳指,“知我者,表妹啊!” 就是可惜他俩年纪不对,不然当年娶了表妹,哪儿来现在这么多事儿呢。 幸好谨欢不知道这厮现在的想法,不然她非得糊他一脸,教教他什么叫皇后上位**不可。 谨欢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次郑重朝杨广行了一礼,“英表哥,多谢。” 杨广也收起了脸上轻浮的笑意,他扯了扯嘴角,眼中飘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道:“走吧。” 等到谨欢的身影消失不见,杨广才坐回龙椅上大笑出声。这样也不错,就当他临死之前也做了件好事便是了,杨广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了也挺好的。 谨欢并没有走远,她倒挂在房梁之上,听到笑声之后才点开神行。 没有回长安,而是去了扬州。 说来也是奇妙,这里的扬州居然也有一个姓何的盐商,家里也造了个美轮美奂的园子,谨欢知道之后就私下里吩咐人将园子给买了下来。倒不是她想睹物思人,毕竟都不一是一个世界了,就算她翻遍扬州城也不可能找到她那俩倒霉侄子,只是毕竟是曾经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买回来图个心里安生罢了。 当年双龙就是在这里起家,她也是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场又一场大胜的消息传回来。 “主子,法名大师和袁大师来了。”管家的声音打断了谨欢的思绪,她收束起散乱的心神,扬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如今形势越发混乱,法名和袁天罡继续留在皇帝身边也没什么实在意义了,自然也到了该回转的时候。毕竟等到皇帝一死,她自然就成了名义上的正统,自然也该打起正义的旗号征战天下了。 “见过明公。”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朝谨欢行礼道。 要说这俩也是真倒霉,好好的真和尚跟假道士当着,偏偏被谨欢给拐上了一条不归路,修行的事情做不了,忽悠人的事情倒是没少干。法名也就罢了,顶天也就是“阿弥陀佛”装相忽悠人,可袁天罡呢,好好一学士给整成了卖假药的,别提多崩溃了。现如今有了“光明”,这俩能不激动嘛。 “行了,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们,此间事了,你们差不多也可以回长安了。” 回去?袁天罡和法名对视一眼,没看到欢喜,只看到对方的懵逼。 能回长安自然是最好的。不是他们现实,而是就算他们在江南得了多大的功劳,终究不如在长安,在谨欢身边随伺来得更得信任不是。就拿法名跟王珪比较好了,要说起先来后到的话,法名那可绝对是头一个,当年要不是他跑去陇西“自投罗网”,谨欢也不会兴起争夺天下的想法啊。 可谁让法名这些年一直都在杨广身边当卧底呢! 哪怕他的师兄弟们一直都在江南勤勤恳恳地为谨欢效命,终究还是不如王珪这样的“大管家”不是。能回长安,才代表着回到权利中枢,这才是两人最为看重的地方。 可是此间事了? 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茫然。 “明公,何谓此间事了?” “我从皇帝那里得了玉玺和传位圣旨,届时正好你们出现在长安,自然便可推脱是皇帝临死之前准备好交由你们带回来的。”谨欢解释道。 袁天罡和法名都属于深得圣宠的这一类,要是由他们出面来“转交”,可信度还是有的。至于说为什么是交由谨欢而不是李渊,那就更好理解了不是,天云老和尚酝酿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酝酿的,谨欢那是天生的皇帝命,注定要登临九五的,皇帝不传位给她还能传位给谁呢。 “玉玺?” “圣旨?” 袁天罡和法名觉得自己可能是路上风大把耳朵给吹糊住了,又或者是刚刚的茶水里头下了药,他们失了智了。 还是说他们明公给皇帝下了药才得了这玉玺和圣旨? 也不对啊,给皇帝下药能偷到玉玺,可是圣旨怎么偷呢? “干嘛就非得是我偷得,不能是我表哥送我的?”谨欢表示她很不高兴,合着在你们心里,你们主公我就是这样的人? 袁天罡和法名:“……” 呵呵呵呵,明公您自己个儿摸着良心说吧,属下不多嘴。 “真是我表哥给我的,放心吧,皇帝没疯。”谨欢没好声气儿道,“行了行了,你们也去准备吧,我到时候会让人准备好假玉玺和假圣旨让你们带着上路,至于真的,我就先带回长安了。”这可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真货,谨欢可不放心让别人拿着,万一路上倒霉给丢了呢,那她可上哪儿去找啊。 “属下告退。”既然谨欢说是真的,二人也就不再纠结了,至于说是怎么来的,反正来都来了,还管怎么来的干什么呢。这东西独一份才显得金贵,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这边厢法名他们觉得奇怪,那边谨欢还觉得他们蠢呢。 当皇帝的,任性妄为很奇怪吗? 真是少见多怪啊! 第318章 大唐盛世 说句老实话, 无论是建成他们兄妹还是李渊夫妻,包括王珪房玄龄这一干下属, 尽管他们对于谨欢的“主角光环”都算了解,也都明白谨欢的人设大概就是无敌玛丽苏, 但是说真的,你都要谋朝篡位,改朝换代了,居然还能哄得皇帝真给你写一份传位圣旨? 如果就一个玉玺,那他们还能自我欺骗说是谨欢偷回来的,反正她武功高谁都知道。可是当圣旨明明白白地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 “妹啊,真不是你拿剑顶着皇帝的脑袋让他写的?”李渊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对的, 没错, 肯定就是这样。如果不是明公拿着剑威胁了皇帝,那十有**就是皇帝把脑袋撞到明公的剑上了,不然他怎么会写这玩意儿呢?这东西简直都能让先帝气得从皇陵里头跳出来吧。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说过这事儿吧, 怎么着, 你们觉得我的执行能力有问题?”谨欢挨个儿将众人扫了一圈,看得一群人眼花腰酸腿还软,“不就是一份圣旨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众人:“……” 好好好,您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对个鬼啊!您一开始说的时候我们就真的当您是在扯淡啊好嘛,鬼知道这事儿居然还真的被您给办成了啊, 果然皇帝已经疯了吧,不疯怎么会干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呢。 也许是玉玺加圣旨的双重攻击值实在是太大,一时之间大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就连铁板钉钉的未来宰相已经宰相候选人都还云里雾里,更别提其他人了。最终还是久经考验的李建成最先恢复理智,这让谨欢不由得再度感概,啊,不愧是我养大的孩子,真是棒棒哒! 李琛在心里吐槽,对啊,可棒了呢,从小“历练”到大,她大哥要是还没被练出来,那得有多糟糕啊。 “既有了这个,那咱们原先的计划也该调整一下了。”李建成面无表情,心里的弹幕早已经刷满了一整面墙,说好的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能干接班人呢,为什么今天面对姑姑的时候膝盖更软了啊! “这是自然。”说起了正事儿,一个个也随之进入了状态,当然,也可能是现实太魔幻,他们迫切需要逃避一下吧。 十月,宇文化及协同元礼,裴虔通等人密谋造反。 十一月,法名大师与袁大师千里迢迢赶赴长安,将杨广“遗旨”和萧皇后的亲笔血书公之于众。 翌日,李谨欢正式起兵,名义是,“讨逆”。 一干逆贼:喵喵喵??? 要说等李家也造反这事儿吧,那可真是把一群人等得花儿都谢了。明明是实力最雄厚,瞧着也最不安分,甚至都已经直接把长安划拉成自家地盘的这一个,居然是硬撑着到最后才“反”。就跟等待着落地的另一个靴子一样,听到长安来的消息之后,不管是李密还是窦建德,亦或者是王世充刘武周等人,都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然而感觉完了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事情大条了。 先不说宇文化及这个没用的居然让皇帝留下了一份圣旨,这个没关系,反正就算是真的他们也可以说是假的,而且皇帝传位给李谨欢?这他么听起来更假了啊!皇位哪有传给一个女人的道理,漂亮也不行! 那个李渊难不成是死了吗,就这么容忍他妹妹欺负到他头上去?更何况就算李渊死了,他不还有儿子嘛,就算李渊一家子男丁都没了,他们李家不是家大业大,枝繁叶茂的嘛,男人呢? 疑惑于李家内部怎么还不开始争权夺利的“反贼”们根本就不知道,早就很久很久以前,李家就已经“统一”了。 谨欢上位,没麻哒,好滴很,好滴很啊!李渊抹着自己的眼泪如是说道。 比起反应相差无几的造反头头们来,老百姓的反应就显得平淡许多了。这个所谓的平淡许多嘛,约等于没啥反应吧。 “这事儿怎么会如此平淡呢,着实不应该啊!”不仅李建成李琛这些小年轻表示不明白,王珪这些老油条也一样发蒙。当然了,没反应的是再远一些州县的,至于说长安以及长安周边的百姓反应还是比较强烈的,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的百姓,政治觉悟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长安的百姓对于皇帝传位主公这事儿的反应大多数都持反对态度,最主要的一条理由就是主公的女子身份。”杜如晦这段时间一直在搞深入群众的调研活动,相当有发言权了。“民智未开啊!”老杜对此很是不悦,明明我主公辣么好,你们为什么全都看不到,就因为她是女子?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其实要搁从前吧,杜如晦不说是个直男癌吧,具体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不是谁都像房玄龄那样家里有个醋缸媳妇嘛。但是真正上了贼船之后,杜如晦算是从头到脚被谨欢给“打击”了个遍儿,关键还不是谨欢主动的,这一点更加让杜如晦感觉到挫败。枉他素日里还颇有些自鸣得意,到头来也不过是只坐井观天的青蛙罢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七个字算是稳稳当当地刻在了杜如晦的心上。 原先他也好奇过,大才如王珪房玄龄等人到底为何会受这样一个女子驱使?而李渊身为兄长,又为何会甘心屈居于妹妹之下。要知道这争的可不是一家一户之地,成功者的褒奖可是这浩瀚天下,这样的诱惑居然都不能令李渊动心? 不过很快,杜如晦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哪怕她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漂亮得出奇的女子,可是当她真正站在那里,运筹帷幄之时,杜如晦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天下,是四海,是九州,浩浩宇内,方寸之间,何等气势磅礴。 这样的风流人物,何人敢轻撄其锋。 “女子?”谨欢挑了挑黛眉,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狼性的笑,“那就让他们等着看好了,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来做主!” 约莫是伟大的灵魂总是相似? 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在场的众人突然想起了两位皇帝,秦皇和汉武。要说他们也只是在史书上见识过这两位帝王的风采,可是现在,他们好像真的看到了。 明君? 暴君? 不,她是独一无二。 “哦,对了,说我坏话的都记下来了吧?” 众人:“……” 心累,不想说话。 第319章 大唐盛世 要说混了这么多年, 摸了这么多皇帝皇子的狗头,谨欢攒下来什么经验的话, 最深的经验约莫就是如何记小黑账了。 不开玩笑的,甭管是她的兄弟姐妹, 还是她的祖母们,再加上她的侄儿侄女们,个个都是一把记小黑账的能手,他们家人记过的小本子都能填满皇宫的一间宫室了。没错,就是这么的睚眦必报兼小心眼儿。 现在搅风搅雨没关系,等到清了帐,咱们一笔一笔慢慢算! 杨广给谨欢的玉玺和圣旨虽说叫人诬陷了是假, 可是留在长安的大隋官员们终究也不是吃干饭的。然而众人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 满朝文武们还没商量出对策来呢,杨侑反倒先有了行动。 这杨侑年纪虽小吧,却也生的聪明伶俐,怎么说也是元德太子的种嘛。杨侑认出了自家爷爷笔迹, 又收到了江都来的, 来自萧皇后的密信,他便先于众人承认了谨欢。让一群人包括谨欢不得不叹服,这抱大腿的技巧如此优秀,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杨侑毕竟是个王爷,还是杨广嫡长子留下的孩子,杨昭三子,三个都不是元太子妃生的, 相比较起来还是杨侑生母的位分最高。有他开了这么个头,满朝文武除了完全不想承认,认为谨欢这是牝鸡司晨大不敬的,基本也就都随大溜地认了下来,倒是让谨欢觉得挺遗憾的。 这么利索地就认了她为主,搞得她想杀鸡儆猴都没法杀啊。 说真的,这群吃干饭的认不认谨欢为主谨欢实际上是不在乎的。先不说长安如今的内外军队包括皇宫禁卫军全都掌握在她手里,她压根就不需要管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算她在乎,那她也是在乎有识之士啊,草包什么的,还是趁早滚一边吧。 而有识之士基本早就被李家人“腐蚀”得差不多了,可以说,剩下的都是将来要被清除的。既然都要裁员了,那么这批员工的态度,谨欢这个新任老板还在乎个屁啊! 有杨广的圣旨和玉玺,有袁天罡和法名做人证,还有杨侑率先“投诚”,再加上李家对于军队完完全全的掌控度,一场不管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无比荒唐的“禅位”居然就真的这么成功了。 当然了,目前成功的范围仅限于长安周边外加陇西地带,至于说旁的地方嘛,那得靠着李家军的铁蹄去踏平然后再等他们乖乖跪下唱征服了。 皇宫这地方吧,谨欢早就没了新鲜感,反正四四方方红墙黄瓦,顶了天也就装修不同,其他都是一个样儿。李家其他人还在适应状态呢,谨欢就拉着人继续工作了。也不是谨欢想cos工作狂,实在是工作太多,不勤快不行了。 “江都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这问的自然不是宇文化及,而是萧皇后一干人。其实从江都回来之后,李建成私下里也问了谨欢为何没有“救人”。倒不是说李建成突然就变得菩萨心肠,只是他对谨欢的实力有一种盲从般的信任,认为就算杨广活着也不可能再对谨欢造成任何威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了杨广反倒成了一种新君仁慈的象征,毕竟原本的皇帝都容下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是问题。 谨欢没有回答李建成这个问题,只是让他和负责江都那边的暗卫们对接,保下萧皇后还有其他几个杨家人的性命,至于杨广,随杨广自己的心意就好。 “等到以后你继承了皇位就明白了。”这还真不是谨欢故作高深,只是现在就算她给建成解释了,建成只怕也是似懂非懂,很多事情只有到了那个地位才能明白。包括谨欢,若不是皇帝见识的多了,她自己还培养了好几个,她也没法摸准。 她当时送杨广那个戒指,就是对杨广最大的尊重。 他是皇帝,哪怕是死,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谨欢不尊重杨广皇帝的这个身份,但是她愿意念在独孤皇后的份儿上,给她的英表哥最后一份属于他的尊严。 毫无权势的废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咱们的人已经护着萧后等人退出江都,估摸着这两日已经住进您在扬州置办好的宅院了,等到接应的人一到,就能将人接回长安来了。”李建成负责这事儿,谨欢问起,自然是他来回答。 “军队那边的准备情况呢?” 李琛上前一步,吩咐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沙盘给搬了上来,“如今瓦岗离我们最近,再加上李密如今将瓦岗整合地还算不错,算是咱们的肘腋之患了,若是要出兵的话,第一个当先平瓦岗。” 杜如晦原先就在瓦岗那边埋了人手,而后又救下了翟让的儿女,现在也该到了让他们出现的时候了。 至于说这次领兵剿瓦岗的人选,自然毫无疑问是李建成和李琛。要说善征之人,天下间也没人敢说自己是稳赢谨欢的,但是她这不是去不了嘛,李建成和李琛又在迫切需要军功来证明自己的状态,幸好配备都是全的,有房玄龄刘文静等人随征,还有尉迟恭李孝恭这样的未来名将。这样优厚的外部条件,再加上瓦岗还有内忧,二者叠加之下若是还不能灭了瓦岗,那谨欢就真的考虑把二凤给养大了。 “姑姑,咱们家厨子怎么还没进来,御膳房那些厨子手艺也太差了。”李二凤实心实意地告状。 谨欢:“……” 李建成,你要是灭不了瓦岗,不能满足我提前退休的心愿,那你就等死吧! 正在听斥候汇报的李建成突然间觉得后脊梁蹿过了一阵凉风,有种不祥的预感啊,还是先求稳吧。 “行了,咱们家厨子这几天就来了,你再忍几天,过几天跟小宝一起和姑姑出宫。”这也是谨欢不能出征的另一个原因,一来是她留下才能稳住局势,二来嘛,自然就是天云老和尚要搞封建迷信活动,她这个主人公要是不在,活动还怎么搞呢。 至于说为什么搞封建迷信活动要带上俩孩子,实在是乍然进了宫,牛鬼蛇神又全都冒出来了。李渊夫妻也都各自有事儿,独孤氏还没来得及来长安,谨欢就干脆把俩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看谁还敢作妖。 而剩下那个李四胡,是的,在李小宝和李二凤持之以恒地努力之下,李渊之前的“三胡”完全被忽视了,李元吉愉快地接受了两个哥哥给他取的“四胡”的小名儿。李四胡小同志现在连话都还说不利索呢,谁要是在他身上动脑筋,那可真是失了智了。 “出宫干吗啊?”李二凤对皇宫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呢,实在是皇宫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大了,他每天出门都跟探险一样的,特别乐在其中。 “出去搞事啊!”谨欢特别愉快说道。 封建迷信哪家强? 嘿嘿。 第320章 大唐盛世 要说天云老和尚这些年也够辛苦的了, 为了不再弄出个周武帝来,那是绝对的勤勤恳恳, 任劳任怨啊。但是甭管老和尚平时的名声再怎么大,涉及到朝政大事, 他的影响力也是相当微弱的。 毕竟官员们,对于佛道之流那都是有用朝前,无用扔后,捂起耳朵来,谁管你是不是佛法精深的大师,来人啊,把这个老骗子给老爷我打出去! 不过谨欢布局在天云还有袁天罡等人的身上本意也不是为了哄骗朝臣, 甭开玩笑了, 要是大臣们这么容易就被骗了,那也活该要亡国。谨欢想哄骗的,不过是百姓罢了。反正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头一回干了,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不仅没压力, 她还主动帮着提供了各种道具,好让局面瞧起来更完美无缺。 这年头要想当皇帝吧,多多少少都喜欢说自己是天命所归,刘邦那什么赤帝子斩白蛇这样的就不说了,便是陈胜吴广之流还晓得弄个“大楚兴,陈胜王”呢。谨欢这些年光在皇室里头打滚了,这里头的门道, 这世上敢说比她更清楚的只怕也没有几个。 佛门本就是外来的宗教,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吧,可是短短时间内能迅速站稳脚跟,并且还大肆传播教义的和尚们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天云作为名誉长安的大师,自然也捏着些不传之秘,当然了,这些不传之秘在谨欢看来嘛,无非也就是些粗浅的化学知识罢了。 呵呵,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被高考折磨过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将科学技术视为第一生产力,光是科技学院就搞了三回,差点没折腾死道家一群人的某人! 原本按照天云的设想吧,就是谨欢大张旗鼓到寺里来,打着给杨广做法事的名号,体现新帝的宽仁慈爱嘛。然后趁着上香的时候呢,就可以来点佛光啥的,这样就有了天定之子的名义了不是。这年头大家的信仰都可虔诚了,就算是不信佛的,见到了佛光也没有说是不信的,可好糊弄了。 这方案一提出来就得到了众人的全票通过,没啥原因,简单方便易操作,而且效果还好,成本又低,为啥不做呢。 哪知道谨欢觉得这方案不高级,拒绝了。 是的,没错了,谨欢觉得这个方案不高级。 天云顿时就蒙了。 不仅天云懵,包括王珪房玄龄裴寂等人也都觉得谨欢此举奇怪。这么简单易操作的事情竟然说不高级?明公啊,您怕不是想要造个梯子登天哦! 对此谨欢只能招招手表示,来人啊,给这群土包子们来点新鲜的。 李家在陇西人才培养计划还是非常成功的,不仅给谨欢培养出了足够多的文秘专业和武将专业的人才,捎带手的农学院和科技学院以及经济学院也都大获成功。既然如今她正了位,这些人也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了,若不是现在时局未稳,谨欢早就把长安学宫给开起来了,至于现在嘛,也只能憋屈憋屈他们,先做事,莫想着名号了。 见识了诸如“凤舞九天”,“龙凤和鸣”这一类的壮观景象之后,大家对天云的佛光计划也变得嫌弃起来。 哎,果然这些外来的和尚就是小家子气了一点,哪像我们明公啊,不出手则罢,但凡出手,那必然是风云变色的大手笔啊! 说着这些话的大人们浑然已经忘记了三天前他们是如何夸赞天云大师真不愧佛法精深的大师,而对此,天云老和尚也只能表示呵呵哒了。 只是呵呵哒归呵呵哒,对于谨欢手下这群能人搞出来的“大场面”,老和尚心里也是佩服的。大家都是为明公服务的嘛,互通有无什么的,也是必要的不是,他们的业务精进了,也更有助于帮明公安抚百姓嘛。 谨欢可不知道老和尚正打着她手下的主意呢,不过就算知道了谨欢估计也不会在意。从来只有她挖别人墙角的份儿,别人若是想挖她的墙角,那就别怪墙角太硬反把人给砸伤咯。 既然要搞大场面,那之前说是给杨广做法事的名义就不顶用了。人都死了,还老是拉出来刷名声作甚呢,鞭尸么?正好赶着李建成带兵在外,于是乎借口就又变成了给将士们祈福。 其实吧,原本最好的理由该是祭天又或者是祭祖这一类的活动来着。凡是这帝王登基嘛,都给搞点活动不是,没奈何现在天下一团乱糟糟,各地没个安生的时候祭天,讽刺意味有点强啊。祭祖说起来也不妥当,他们李家这会儿人都没齐全呢,尤其是身为铁板钉钉继承人的李建成都不在,赶着这世间祭祖,鬼知道会不会被某些有心人又给意会了呢。 几相比较之下,自然只有祈福这一件事好做了。 好在祈福这词儿意义比较广泛,既可以给出征的大军祈福,也可以给天下苍生祈福嘛,反正都是祈福咯。 原先文帝在的时候就搞过这样的活动,地方都是现成的,直接让人再修砌整修一番就行了。 袁天罡被谨欢扔去了钦天监,袁道长表示当了这么多年假道士终于干上了正经活儿还有点不大习惯来着咧。原本袁道长说这话也就是假客气俩句,哪知道钦天监真有想跟他抢班□□的二愣子,毕竟在其他人眼里,袁天罡那是绝对的杨广身边的近臣啊,咱们陛下就算是现在任用他,也肯定是表面亲近吧。 咱们袁道长这个小暴脾气哪里能忍。 呔!爷爷我替明公卧底了这么多年,小蓝丸这样的黑锅都替明公背了,你是哪儿冒出来的东西,竟然敢跟我争宠? 于是乎,宫里的宫斗还没开始呢,倒是先来了一出钦天监风云。至于说笑到最后的嘛,自然是咱们袁道长了,不白在杨广身边混这么多年不是。 袁道长尽忠职守地算出了一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果然,一早起来便是万里无云,晴空朗朗。待到谨欢带着大队人马到了地方,三柱清香刚刚燃起,众人便见到空中金光大盛,瑞气千条,仙乐重重,之后更是形成了龙凤祥飞之影,众人被那金光刺得眼泪直流,眯缝着只见到那龙凤在空中盘旋飞舞之后竟是齐齐扑向了诚心拜祭的谨欢。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待到谨欢直起身来,众人齐齐下跪,以从未有过的诚心实意叩首跪拜,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谨欢微笑。 装逼成功! 第321章 大唐番外 原先李家占据长安之后南征北讨, 花了差不多六七年的时间,将原先占地为王的各地群雄都给扫荡了。虽说天下一统才是王朝兴盛之兆, 卧榻之畔也容不得旁人酣睡,但是在杨广执政末年就凋敝的民生也因为长时间的战乱而越发凄惨。 而今有了谨欢插手, 杨广挂得早了,天下乱得也早了,再加上谨欢占据天下正统大义,李家军的实力又处于碾压天下群雄的状态,在李琛和李孝恭的带领下,不到两年时间,岭南冯盎和虔州林士弘就成了李家军旗之下的最后两个倒霉鬼。 有了谨欢这么个端坐皇位的女皇帝, 李琛统率兵马自然也变成了让了不得不接受的事情。要说原先还有人敢嘲讽女人怎么能带兵, 到了如今,哪怕是再粗苯的傻大黑也不敢随意张口了。开什么玩笑,说女人不顶事儿,倒是先看看皇位上坐着的是谁啊。 李琛打小儿就跟着谨欢学武, 后来又被言传身教带着学兵法, 让她领兵,就等于龙归大海,虎回深山,那叫一个得意。柴绍也没啥怨言,屁不颠儿地跟在李琛身边给她当副手,还特别得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家主威严被侵犯了。倒是窦氏为着这事儿发愁了半拉月, 毕竟女儿都嫁了人了,这么着好像影响不大好,谨欢干脆把女学的事情一咕噜全都交给了窦氏,有了事情忙活,窦氏转眼间就把李琛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没副作用,谨欢是女帝,眼瞅着她又如此器重李琛,掌握军队大权,哪怕谨欢早已确定了李建成的继承权,可还是有些后期投靠而来的投机分子们自以为看透了谨欢的用意,试图联合蠢蠢欲动的柴家来扶持李琛上位。 暗卫们把这事儿给报上来的时候,差点没把谨欢给气笑了。 先不说建成这个继承人的位置板上钉钉,若不是一统大业未完,她早就该立建成为太子了。就是抛却其他任何问题都不谈,要扶持李琛上位,倒是先问问本人的意见啊! 早就当年谨欢询问李琛志向的时候,小姑娘就十分明确地向谨欢表明了,只愿为李唐开疆拓土,纵马驰骋疆场才是她的毕生追求,至于皇帝这种苦哈哈的工作,还是放着她哥去吧。 知道了这事之后谨欢也没明着去办,直接就去信给了李琛柴绍夫妻二人,据说柴绍当时就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二话没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从战场赶回柴家这个新战场去“大发雷霆”去了。 别人不知道情况,他还能不知道? 大舅兄是姑姑早就定下来的继承人,只是碍于现在的情况还没立太子罢了。如今不仅他和李琛直接受命于李建成,就是王珪房玄龄裴寂这样的老臣,基本也都听命办事,没办法,谁让谨欢这个皇帝忒懒呢。更何况他家媳妇压根对那个位置没半点心思,再说了,登基为帝是什么好事儿嘛,他可不想等着大臣们集体上奏,让李琛广纳后宫,给自己找情敌。 没错,就是广纳后宫,招选皇夫这样听起来就很魔幻的事情。 历来皇帝登基之后基本都会进行采选,便是不好色的嘛,也要选上这么几个充实一下□□,更别提谨欢的前任杨广这样的了。但是当皇位上坐着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大臣们想了半天,要不咱们就先依葫芦画瓢,比照着遴选秀女的方案来? 事实上在谨欢搞出了龙凤呈祥那一出之后,天云跟法名袁天罡等人也似真非假地透过一些渠道放出了有关谨欢命格的消息。 至尊至贵,无人可娶。 诸人这么一听,猛地一拍大腿,唉呀妈呀,就是这个道理啊!皇帝谁敢娶啊,还要不要命了?难怪前朝的皇帝没了天下呢,据说当年就是因为他猪油蒙了心想把陛下纳入宫中啊,果然被反噬了吧,该! 幸好杨广早就挂了,不然非得给再气死一遍不可。谁要纳她了,谁要纳她了,他不就动了点儿小心思嘛,都被她折腾的“不、举”了,他还敢么他! 只是如今谨欢已然登基,那么这么所谓的不可娶之说自然也就不攻自破。皇帝嘛,谁敢娶,当然是嫁啦! 历朝历代也没少过赘婿的事情,更何况是“嫁给”皇帝啊,这种泼天富贵,谁不想要? 所以在某些有心人士的鼓动之下,趁着当时李建成还在处理江南的善后事宜,就有人当着大朝会的时候谏言谨欢纳后宫了。为了这么个谁都能看出真正目的的事情,开口的那货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啊,就连“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有害于国本这样听起来就很扯淡的借口都给划拉出来了,听得谨欢在上面眉头是越皱越紧,站在前面的王珪等人的背也是越弯越低。 要死了要死了,陛下生气了,陛下生气了啊! 完蛋了,怎么办,大好日子刚开始,他们可不想英年早逝啊,陛下肯定格外积极给自家媳妇寻摸第二春,真是想想都能从棺材里气跳起来,还有家里…… 于是乎自唐俭裴寂开始,一个给另外一个一个使眼色,到了最后,不负众望的房玄龄再次“黑了”他老师一把,他把王珪给拱出列了。 “孽徒!”王珪转头给了房玄龄一个“你等着受死”的眼色,换回来房玄龄等人讨好的狗腿笑。嘿嘿嘿,如今高老养老去了,可不就剩您在前面顶缸了嘛。 “陛下,臣有本要奏!”王珪气得一甩袍袖,转头维持住了面瘫的表情,郑重其事地向谨欢行礼说道。 “讲。”谨欢几乎是从牙缝里把声音给挤出来的。 “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江南诸孽业已伏诛,只剩闵地尚且苟延残喘,以前些日子传回的军报来看,平闵也只是月余之事,既然天下已安,不知陛下何时立太子稳固国本,以安江山社稷?”那些在朝堂上上蹦下跳的,不就是觉得自己这会投资李建成已经来不及了,想换个路线嘛。 屎者见屎,在这些人心里,就算立了太子又如何,只要陛下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李建成这个兄长的儿子还不是分分钟被踢开?更别提现在还没立太子了,这是什么,这就是上进的机会啊! 对于这样的同僚,王珪只想发自内心地喊一句,“滚!” 自从高颎养老之后,王珪就成了谨欢身边呆的最久的老臣,要说谁最能揣摩上意,那还真是非他莫属,要不然他那个不成器的孽徒回回都把他给拱出来呢。以王珪对谨欢那点微末了解,这位对啥都没什么特别喜好,就连这如画江山在她眼中都不过是件好玩的事情,男人什么呢,能引起她的欲/望?那还不如相信天下会下红雨呢。 故而王珪就名正言顺的将立太子这件事给提了出来,也算是警告那些试图动手脚的人,少动歪心思。 “建成乃我李家长子嫡孙,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既然天下将安,那就着礼部负责此事,待到建成自江南归来之后就行大典。” 唔嗯,先立太子,然后再等上这么一段时间就能传位了吧,然后她就可以…… 嘿嘿嘿,很好,很好。 正在江南清理东西,挑选礼物的李建成突然手一滑,厚重的青铜器皿就掉在了厚实的地毯之上。 怎么突然觉得大事不妙了呢? 第322章 大唐番外 谨欢到底还是狠狠发了一通火, 甭管是冒头的还是没冒头的,除了王珪, 甚至连房杜这样的近臣都没例外,那叫一个公平对待, 一视同仁啊。 要说这位祖宗从前嘴就不笨,这么多年了,更是坏到不能更坏了。毕竟她那些个兄弟平常擎把她当树洞用了,能说的不能说的就没有个保留的,这听啊听得,别的锻炼没锻炼出来倒是不知道,倒是骂人的本事一等一的高杆。半个脏字儿听不到吧, 偏生就把人从头给扒拉到了脚, 甭说是面子了,连里子都没给留半分。 随伺的小黄门宫女侍卫们恨不得把头给埋进袖子了,再把耳朵给堵个严严实实的,他们都是没文化的人, 可听不懂陛下说的是啥意思哦。 只是这骂归骂, 心惊胆战之后,一个个的倒也把心给放回了肚子里。哪个当臣下的没被骂过,被骂才好呢,骂了是还准备用你,所以才要骂,要是连骂都不骂了,等着收拾自己洗干净脖子完蛋吧。至于说在他们弯腰完成了孙子的时候还挺着腰杆子的王相, 人家不一样啊,人家效忠陛下多少年了,老高大人亲自定下来继承衣钵的,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论起摸陛下的脉来,可再没有比这一位准的了。 骂了个尽兴,谨欢才算是消了气儿,回到后宫里陪亲娘吃饭顺便尽孝。 从前没当皇帝的时候,那自然是怎么顺心怎么来,如今当了皇帝嘛,谨欢还是怎么顺心怎么来。开什么玩笑,从来只有她让人吃瘪的,谁敢让她守规矩,要不要命了还?再者说了,这江山都让她给坐了,还有什么规矩可讲的? 只是谨欢不讲规矩没关系,她是皇帝啊,李渊就不得不讲规矩了。独孤氏住皇宫里没关系,她是皇帝亲妈啊,虽说有儿子还让女儿奉养听起来有点不正常,但是太后不住宫里住王府,这是要向天下表明新皇不孝不成?给李渊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的。还有那一干小的,对着谨欢历来比对着亲爹妈都亲,正赶着窦氏如今忙得脚打后脑勺,李渊也没个安生时候,就通通全踹进宫,让谨欢继续养着了。 是以如今除了李渊窦氏夫妻俩,和征战在外的建成李琛,一大家子倒还都在一起,每日里一起用饭,倒也跟从前没什么二样。 “我姐今天进宫来了?”谨欢大马金刀坐下,她向来不高兴穿龙袍,觉得那衣服死重死重的,但是穿鲜嫩的衣裳吧,好像又有点不那么对劲儿。她就干脆让尚服局比照着她前世里当长公主时的衣服样式,比照着如今的规制赶制了一堆衣服出来,一身黑裳倒也压得住。 要说从前李家还是唐国公府的时候,李谨安还吃了些委屈,基本也都是因为她自己作的,如今亲妹妹成了皇帝,王家上下对李谨安的态度也足够了好了。怎么说也是五姓七望的人家,太原王氏呢,要是逼迫太过,就是结仇了不是。谨欢是想搞这些世家大族,但是如今这天下还没一统呢,哪能继续搞内乱呢。 只是李谨安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姐姐,没得封了哥哥王位不封姐姐个公主的,瞧着也不像样儿不是。要谨欢说吧,该给了也全都给了,王家上下现在也毕恭毕敬的,丈夫也把庶子给赶得远远的,要是觉得日子能过呢,那就继续过,要是不能过呢,她也给撑腰让她休夫,就是嫁去杜家的王采言,她也没忘了施恩不是。谨欢自觉当妹妹的做到她这份儿上,基本也没啥可说的了。 可偏偏李谨安不乐意啊。 她觉得自己是皇帝的亲姐姐,想想从前那些个皇帝亲姐姐,再比起她来,这才哪到哪儿啊。 谨欢忙着前朝的事情没空见她,这不,见天儿赶着就到亲妈这儿“哭诉”来了。 “算了算了,回去我就下道旨意,让王裕去隋州当刺史去,我姐要是愿意去最好,不愿意拉倒。”谨欢最讨厌这些仗着身份拎不清的,采言可是个好姑娘,她还准备用呢,被亲妈带累了可太不值得了,索性一竿子支得远远的最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要说独孤氏偏疼小女儿是事实,可这也不代表她不疼大女儿不是。但是这情分是处出来的,可偏偏李谨安只会做减法,作啊作的,可不就作的越来越淡了嘛。 “你姐是左了性子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独孤氏先前也改了口,可还没等她自己习惯呢,谨欢就先不习惯了,包括几个熊孩子,现在也还是满口“姑姑,姑姑”的叫,除非有大臣们在,才会老老实实地叫声“陛下”。 说完了李谨安的事情,几个熊孩子也都下了课来了,吃完了饭,独孤氏也有一摊子事情要打理,毕竟谨欢没皇后也没皇夫,前朝的事情且还忙不够呢,后宫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太后的头上。还好他们家人口少,之前借着各种名义又一气儿放了一大批人出宫,人少了,事情自然也少了。再等段时间,等到建成成了婚,事情也就顺顺当当地交托到建成媳妇手上去了。 “对了,给建成挑媳妇的事情怎么说?”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和他同龄的有的连孩子都抱上了,可偏偏建成到现在连个房里人都还没有,独孤氏这个当奶奶的哪能不急呢。 李二凤跟李小宝今天走得晚,正好听到了这一句,顿时就来劲儿了,主动蹿到谨欢跟前道:“姑姑,给我哥娶媳妇啊,问我跟小宝啊!” 谨欢活动了一下手指,觉得手指头怪痒的,“问你作甚,怎么的,你也想娶媳妇儿了?” “嘿嘿嘿,”李二凤缩了缩脖子,“就您搞得那女学,我最近不被我娘拉过去当了几回壮丁嘛,我跟您说啊,您可得好好挑啊,反正我觉得姑姑您最好了,要不比照着您这样的挑?”这要是挑个武功比他哥还出色了,那他哥婚后不得天天被家暴啊,想想就非常惨了,哈哈哈哈哈哈。 比照着谨欢这样的? 这也就是自家人说话了,不然外人听了非得闹妖不可。谨欢可是皇帝,难不成李家还要挑一个未来的皇帝取代谨欢不成? 李二凤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倒是独孤氏代替手痒的小女儿敲了二孙子一顿,“看你这么积极,要不先把婚事给你定好了?” 李二凤蹭得就跳起来了:“别啊,别啊,奶奶,您可是我亲奶奶,不能这么坑孙子的。” “哎,我看挺好,建成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合他的心意,反正你在,要不就先给你挑了?”谨欢挑了挑眉道。 旁听的李小宝默默喝果汁,言多必失,具体可见他二哥。 该! 清理完江南事务,满载着金银珠宝准备回长安的李建成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幸好被眼明手快的副手一把给拉住了。 “没事儿没事儿,”李建成摆了摆手,“吩咐大军开拔吧。” 哎,果然还是思乡情切啊,看看,他想得脚步都虚浮了呢。 第323章 大唐番外 “怎么样, 你到底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谨欢急得头上都要冒火了。 她为了给建成挑个合适的, 还特意命礼部推迟了大典, 搞得现在朝野上下人心浮动,纷纷感叹帝王心深不可测。明明之前斥责他们心思太多的是皇帝,可现在推迟立太子的还是皇帝, 说好的您侄儿一回来就立太子的呢, 怎么回来之后啥动静都没有了? 皇帝果然都是大骗子! 外头是人心惶惶,就连李家内部其他各房都有起了小心思的, 唯有他们一家, 还特别高兴, 甚至觉得谨欢这么做还挺好的。搞得其他人已经开始怀疑李渊夫妻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喂, 你妹妹可能不打算立你儿子为太子了啊, 虽然说你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当后备,但是如果她准备自己生怎么办呢? 对此, 唐王李渊表示, 莫着急莫着急, 我们家的事情你们别急。 是的, 李谨欢同志就是这么地棒,她觉得抢了她哥的皇位有点不怎么地道, 既然没办法叫唐皇了,那就封唐王吧。 对于这个封号,一开始连王珪都跟着反对过,真心地表示就算那是您亲哥哥, 同父同母的,您拿国号给他当封号,那也太过了啊。结果谨欢直接堵回去了,表示等到我死了建成继位,不还是要追封我哥嘛,现在给了封号又咋了。 王珪就无话可说了。 没错啊,建成又没过继给谨欢,李家族谱上他还是李渊的儿子,将来等到建成继位,除非谨欢下旨不许,那建成十有**是要给李渊追封的。而且谨欢不看她哥还得看她嫂子呢,好好的个皇后弄没了,这没关系,还少了三宫六院的烦恼呢,但是太后的尊荣总不能不享吧,不然多亏本呐。 这么些个话往桌面上一抬,其他人连反对都没力气再跟着反对了。 得得得,说到底都是您自家的事情,您乐意就好,咱们当臣子的还能说什么? 要说谨欢跟着兄弟们学到了什么,除开从政的经验,大概就是处理君臣关系了。要么君强臣弱,皇帝只要大问题上不出错,其他事情出格了大家也管不住。要么君弱臣强,这就比较完蛋了,别说小事儿容易被谏言了,就连大事儿,也得被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七来。 感谢我的兄弟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曾经的爱新觉罗谨欢,嬴谨欢,刘谨欢,如今的李谨欢如此想道。 他们人多,所以你要强势百倍千倍,要确保自己令行禁止,说啥就是啥。在这一点上,谨欢基本是照搬了一些自己当年带兵的经验,效果证明,不管什么时候,萝卜加大棒政策都是一如既往的好用,老祖宗果诚不欺我也。 就像现在这样,谨欢明明只是想趁着没封建成为太子之前人心摇动的时候给他定下一个合适的婚约对象,可她就是不说明白自己的意思,任由众人在那里想破了脑袋,给她身上的多加了一层又一层的光环。 啧啧啧,当皇帝的嘛,自己搞不懂的事情也是可以做的,只要保证臣下也云里雾里,觉得陛下真是高深莫测就行了。 “姑姑和娘的眼光总是不会错的。”李建成挠了挠头说道。 谨欢皱眉:“什么叫我和你娘的眼光,你媳妇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又不是跟我和你娘过一辈子,选个我们中意的你不中意的,怎么着,给你找理由纳三宫六院啊,我告诉你,想都甭想!” 真是熊孩子,明明当了家了怎么还不知道柴米贵呢!就算咱们家现在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那又怎么样,没贡献就白吃白喝?凭啥啊! 先不说这宫里女人一多乱子就多,就光说多花的开销,就让谨欢觉得心疼。纳了嫔妃,总得再给她们配上宫女太监伺候他们吧,御膳房那边得要更多的厨子吧,各司那边也得更多人手吧。就算人力都不算,那嫔妃的俸禄赏赐什么的,总是要给的吧,原本他们家每年只要用百匹贡缎来制衣裳,多了人,不得要更多的贡缎啊。以此类推下去,麻烦简直就是无穷无尽了。 亏得其他人不知道谨欢的想法,不然估摸着有不少人想去撞一撞殿上的盘龙柱了。陛下啊陛下,您都富有天下了,怎么还在这上面抠门呢? 对此谨欢只能表示,抠门不管地位高低,皇帝也是要知道一个鸡蛋多少钱的。我有钱是我的事儿,凭什么我的钱要给别人花啊,私库国库要分明,晓得吧! “那就找一个能当家理事的?”李建成犹豫了一下说道。 其实真要李建成自己说吧,他还真不知道该选个什么样儿的。有谨欢和窦氏在前,还有李琛这个妹妹在侧,李建成的审美观在某种程度上早就和如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了。 他明确的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他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他要自姑姑的手上接过这天下重担,代替姑姑承接万民的信仰,做到他当初的承诺,愿百姓能安居乐业,天下大同。 所以如果真要他选择,那么他不希望他未来的妻子,这个天下未来的皇后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只能依傍他而生。他希望她强大勇敢,能够无畏地站在他身边,陪他走完这万里江山。 谨欢从“当家理事”这四个字里简直听出了无尽的要求,就连窦氏都跟着麻爪了。 至于说李琛,这丫早就跑路了,并且发自内心地表示虽然如今咱们已经把现阶段该打的都打完了,但是那狗屁突厥啊,高句丽啊,小姑奶奶我看着还是很不爽,姑姑您好生在长安呆着,我给您练兵去啊。 柴绍这个妻奴二话没说,屁颠儿屁颠儿就跟过去了,全然把他亲娘拎着他耳朵叮嘱他早点生孩子这事儿抛在了脑后。生什么孩子,他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给自己制造麻烦,脑子有病啊。 这俩“躲清闲”去了,还在长安的却没法躲,除了拿政事当借口的谨欢和傻乎乎给人送菜的李四胡,就连李二凤跟李小宝都没能跑得了,每人身上都担上了重任,给李建成找一个合适的媳妇,括弧,秘密进行,不能被人知道。 这大概是史上最奇葩的选妃活动了吧,搞得跟谍战似的,谨欢边想边笑出了声儿。 然后,就看到一脸肃穆的王珪进来了。 “陛下……”王珪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爱卿有事但讲无妨。”开玩笑,她可是个圣明君主的人设呢,只要不跟她顶着干,她一定从善如流的。至于说跟她顶着干会怎么样,反正聪明人不会这么做的,会这么做的现在都已经不在朝堂上了。 王珪神色间带上了几分惶恐,郑重说道:“陛下,有人上报唐王夫妇以及两位小殿下近来行踪不定,似乎在密谋某件大事” 谨欢愉快地点头,给自己的心腹重臣透露道:“对啊对啊,给建成选太子妃呢,多大的事情啊,要不是叔玠你家没合适的女孩子,我才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呢,对了,叔玠啊,这事儿可不能往外说啊,还没挑到合适的呢,哎,要不你最近闲着有空的时候也给……” 王相木然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内殿,神飞天外,他居然会相信李家人会正常一次? 事实证明,他可真是想多了。 至于说太子妃的人选?他们家没合适的女孩子,呵呵,其他家也别想了!好同僚,就是要同进退的嘛。 第324章 大唐番外 “李二凤, 我让你去查卢氏那几位姑娘去,你在这儿干什么呢!”窦氏气愤得直接拎起了二儿子的耳朵, 下手那叫一个不留情。 “大胆,谁敢……娘?”李世民忍住耳朵传来的同意,讶异地看着面前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镇定如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母亲过世这事儿固然让李世民悲痛欲绝, 可同时却又让他觉得庆幸, 至少母亲不必见到他和大哥手足相残的局面了。 只是去年刚刚失去了心爱的女儿,前不久太子承乾竟然也打算逼宫犯上, 李世民悲痛之余也不免更加思念起了生母。因为文德走得太早,所以他们的孩子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吧,就如同他和兄弟们之间,何尝又不是因为母亲走得太早,他们兄弟之间猜忌渐深却无人缓和的缘故呢。 故而此时此刻见到窦氏之后, 李世民也顾不得是梦是幻, 眼中发热,竟是看上去要流泪了。 窦氏冷哼了一声, 将手中的耳朵多拧了九十度,如愿听到了儿子疼得嗷嗷叫的声音之后才放了手, “李二凤, 我让你去给你哥找老婆,你倒好啊,居然这儿睡大觉!居然还装哭, 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哥?找老婆? 李世民颇有些云里雾里,下意识回道:“不是郑家的小女儿吗?” 窦氏立刻就松了手,从自己脑海中那繁多的资料里调阅出了不少郑家女儿。李渊当年在荥阳做太守的时候就与荥阳郑氏交好,若是他们家的女儿确实好,倒也不错。 “哪房的?”郑氏也是个大家族,光是嫡支的人数就不少,适龄的女儿家也足足有七个呢。 李世民这会儿已经有点反应过来了,好假假也当了那么多年皇帝,但是面前的亲娘总是真的吧,所以他很是乖顺地顺着话头回答道:“郑继伯的女儿。” 窦氏当即喜上眉梢,这姑娘她是见过的,长得漂亮不说,瞧行事作风也不是那等轻浮的。再加上大家族出身,为人处世必然也是差不了的,若是真个是个表里如一的,那还真是个好人选。“怪道你今日躲在这儿睡大觉呢,合着还是做了事才回来了,行了,娘不管你了,我去找你姑姑商量去。” 目送着窦氏兴冲冲地出了门,李世民才闭上眼,忍着太阳穴那里传来的阵阵抽痛,接收起现有的记忆来。 要说一开始还是无语黑脸,那么越到后面,李世民就越发羡慕嫉妒现在的这个“李二凤”! 凭什么呀,他是李世民,难道我不是李世民?不就多了个李二凤的外号嘛,凭啥这小子比我过得惬意这么多! 想要有什么就有什么,不乐意了就随意撒泼打滚,甭管闯了多大的祸,上头总有哥哥姐姐担着,要是捅破了天,没事儿,现在的天就是他亲姑姑,随便他作天作地…… 哎哎哎,等等,等等,他这是多了一个姑姑? 因为多了一个姑姑,这个姑姑还是个“天定之子”,所以亲爹没能上位。可虽说亲爹没能上位,大哥的继承人之位反倒更加稳健了,至于说原本就“凶悍”的姐姐,现在更是直接去了边关练兵去了。再加上瞧着小白脸实则力大无穷的玄霸,瞧着迷糊实际也就是个蠢蛋的元吉,瞧着慈祥实则内里精明到不要不要居然还活着的亲奶奶,还有…… 李世民以帝王的素养在脑海里将现在的家庭局势和朝廷局势都分析了一遍,而后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多出来的姑姑大概真的是什么“天选之人”又或者什么“天定之子”之类的人,要不然她怎么能这么顺顺利利地扫荡了乱军,平定了天下呢,而且她居然还拿到了杨广那厮的亲笔传位诏书! 这是个开挂的人,惹不起惹不起,李世民迅速定下了中心思想。 “二哥,你发什么呆呢?”李小宝手里捧着盘刚出锅的蜂蜜蛋糕不知打哪儿蹿了出来。 李世民身体本能比脑子转得更快,他拿了一块蛋糕先咬了一口,哦,这个是槐花蜜的,清甜柔软的滋味顿时击中了他。呜呜呜呜,当皇帝苦啊,死哥哥死弟弟这是他干的,不谈不谈,死亲爹也拉到,亲娘都死了,亲爹也不差了。但是老婆死了,女儿死了,现在儿子还要谋反,他就真的非常伤心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吃完了手中的一块之后又拿了一块,继续吃了起来,这个是桂花蜜 ,更合他的口味。 还有魏征混蛋,这个不行,那个不许,连玩个鸟儿都要注意不被他说嘴,呜呜呜,那么好看的小鸟儿就生生被捂死了啊。说好的当了皇帝都随他的呢,结果呢?他起得早,睡得晚,政事一堆接一堆,高句丽要打,突厥又不安分,还有那些个各有鬼心思的高门大族们。 …… 李小宝看着他哥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连蛋糕都忘了吃了,就这么看着李世民一块接一块,把以他的饭量准备的蜂蜜蛋糕全给吃了个光。 “哥,你不撑得慌?”李小宝很是担心。平常他哥吃蜂蜜蛋糕顶多也就四五块,这里可是整整十块啊,都给吃了。坏了,他哥该不是脑子出毛病了吧。 回忆完自己的“悲伤岁月”,李世民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儿,“额……小宝啊,咱们明天吃烤全羊好不好?”他可是从记忆里看到了,姑姑做的烤全羊那可是一绝,虽说如今的御厨也就学了几分,但是那滋味也绝对比他那些尸位素餐的御厨们好。 李小宝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是他二哥,没问题,正常着呢。 “对了,我听姑姑那边的消息,你查了郑家的女儿,怎么样,你觉得大哥会喜欢吗?” 李世民切了一声,“喜欢喜欢,肯定喜欢。”和郑家那个生了那么多孩子,能不喜欢等等,大哥讨媳妇儿了,那他的观音婢呢?要是没老婆,他那叛逆的承乾,讨债的青雀,贴心的稚奴,可怜的兕子,还有长乐,城阳,新城这些孩子打哪儿来呢? “我去找姑姑。“话音未落,李世民以及跑得没影儿了。 “哎,二……”李小宝抽了抽嘴角,姑姑跟娘压着大哥去看郑家女去了呀,太极宫里没人啊。 罢了罢了,还是他跟着去吧,反正他二哥的速度比不上他,嘿嘿嘿,他果然是个贴心的好弟弟啊!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