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红色风暴 作者:汤姆·克兰西 内容简介 该书是汤姆克兰西80年代的作品,描绘了一场架空历史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景象,苏联和北约动用了除核武器之外的一切常规武器在欧洲和北大西洋展开厮杀。这是一部光芒四射的军事幻想曲,佈局紧奏,气势宏伟,令人爱不释手。 第一章 导火线 苏俄下瓦尔托夫斯克 西伯利亚西方,一个晶莹剔透、布满星光的夜空下,他们迅速、安静地朝着目的地移动。虽然他们说的是俄罗斯语,而且夹杂着让那些资深工程师们感到有趣的亚塞拜然口音,然而很受有人能从他们谈话当中听出他们是回教徒。在卡车及火车场上,也就是成千个油管的出口,这三个人才刚完成了一项复杂的任务。亚伯拉罕?托卡兹是他们的头目,虽然走在最前面的不是他而是罗梭尔;这位高大的前任苏联内政部中士,在这寒冷的夜晚已经杀了六个人,其中三人是被他藏在外衣下的手枪所杀,另外三个则是被他赤手空拳杀死的。没有人听见他们;炼油厂是个嘈杂的地方。尸体被留在黑暗中。他们蹿进托卡兹的车内,前去完成他们任务中的下一个部分。 中央控制站是一个现代化的三层建筑,适当地座落于错综复杂的厂房中间。在它四周都是至少延伸了五公里长的炼解塔、储油槽及触煤室,特别是那些延绵数千公里的巨型输油管,使得下瓦尔托夫斯克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炼油中心。天空被燃烧废气所产生的火焰此起彼落地照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石化产物的臭味:航空用油、汽油、柴油、石油精、用于洲际飞弹的四氧化氮燃料、各种不同等级的润滑油,以及各种只能用字首字母来辨识的复杂石化原料。 他们坐在托卡兹的私人汽车里,逐渐逼近那幢砖造的无窗建筑物。这位工程师将车子驶入预留给他的停车位,让他的同伙蜷伏在后座,他独自走到门口。在玻璃门内,亚伯拉罕向警卫招呼。他报以微笑,伸手拿托卡兹递出的通行证。安全的顾虑在这里是必须的,但是经过了四十年,没有人会再对苏联那种复杂而形式化的官僚作风认真。警卫显然一直在喝酒,这是在这一片冷酷、严寒大地上惟一的慰藉。托卡兹假装笨拙地让通行证掉落。警卫弯身捡拾,从此不再站起。托卡兹的手枪是这个人最后感觉到的东西,他颈项一凉,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亚伯拉罕走到桌子后面,拿了这人向来乐于向被他保护的工程师炫耀的武器。他吃力地抬起尸体,重重地将他放在桌前,就像是一位值班人员睡在自己位子上一样。然后他挥手叫他的同伙进入建筑物。索梭尔和莫罕麦特疾步走到门口。 “是时候了,我的兄弟。”托卡兹将AK-47步枪和弹药带递给他那位身材高大的朋友。 罗梭尔轻易地拿起武器,检查子弹有没有上膛、保险有没有关上。然后将弹药带背在肩上,刺刀就位,开口只说他那晚的第一句话:“天堂正等着我们!” 托卡兹理好头发,拉直领带,将通行证放回他的白色实验室外套内,领着他的伙伴踏上六级的阶梯。 进入主控室的一般程序,首先须由一位作业人员辨认。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尼古莱?巴索夫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见托卡兹时似乎有点惊讶。 “伊夏,你今晚不必值班。” “我负责的一个阀今天下午出了毛病,下班前我忘了检查修复情形。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八号煤油辅助输送阀门。如果明天还是没弄好,我们就得重排修复次序,而你也知道那将意味着什么。” 巴索夫喃喃表示同意。“这倒是真的,伊夏。”这位中年工程师以为托卡兹喜欢这半俄罗斯式的昵称,但他犯了大错。“退后一点,我要打开这该死的舱门。” 厚重的金属门向外滑动。巴索夫以前没看过罗梭尔和莫罕麦特,现在他更没有时间看了,步枪射出的7?62公厘口径子弹在他的胸膛内炸开。 主控制室内有一组二十人的值班监控人员。这里看来较像铁路或发电厂的主控中心,高墙上有交错的管线,有数以百计的灯,指出每一个控制阀正在做什么。这是惟一的主要显示板,系统中的各个区段各有独立的状况显示板,主要是用电脑来控制的,但有一半的值班工程师会不停地监视。工作人员不可能听不见那三声枪响。 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有武装。 带着优雅的耐心,罗梭尔开始在室内动手,以专家的手法用他的步枪向每一个监控工程师开枪。起初他们试图逃跑,直到他们发现罗梭尔正像赶牲畜一样把他们赶到角落,一面走动一面射杀他们。有两个人勇敢地拿起指挥电话,想召来国安会(KGB)安全部队的快速反应小组。罗梭尔将其中一人击毙在他的位子上,另一人疾速蹲到指挥台的管线附近躲避枪弹,尔后仓惶逃到门口。托卡兹站在门边,看见那是波瑞斯。他是最得当地党部崇信的人,也是地方小组的头子。这人向来对托卡兹十分“照顾”,让他成为本地俄罗斯裔工程师的特别“宠物”。亚伯拉罕可以记得这位没有信仰的猪猡每一次的“关照”。这名粗鲁的工程师是进口来娱乐他的俄国主人的。托卡兹举起他的手枪。 “伊夏!——”这人恐惧、震惊地大叫,托卡兹一枪射进他的嘴,并且希望波瑞斯别死得太快,好听见他声音的轻蔑:“无神论者。”,他很高兴罗梭尔将此人留给他。剩下的人就交给他这位安静的朋友了。 其他工程师大叫着,掷杯子、椅子、手册。已经没有地方让他们逃跑,在这名黝黑、高大的杀手旁边已无路可逃。有些人握住双手做无用的哀求,有些人甚至大声祈祷——但是没有一人是向阿拉祈求,这还有可能救他们一命。当罗梭尔大步跨过血流如注的角落,这些声音变小了。射杀最后一人时,他脸上带着微笑,知道这名无神论的猪猡将会在天堂里伺候他。他重新扛起步枪,走过主控室,用刺刀戳每具尸体,又对那四名还有一点生命迹象的人补了几枪。他脸上带着一种冷酷、满足的表情。至少有二十五名不信神的猪猡死了,二十五名外国入侵者再也无法挡在他们的人民和上帝之间。他确实完成了阿拉的工作! 当罗梭尔在楼梯间顶端站上据点时,第三个人(莫罕麦特)已经开始他自己那部份的工作。他在门后将室内的控制系统从自动电脑控制转为紧急人工控制模式,避过所有的自动安全系统。 亚伯拉罕是个有条不紊的人,他已经用好几个月时间计划、记下他任务中的每一个细节,但是他仍然在口袋里放了一张检查表。现在,他将检查表摊开来,放在手边的主监视控制板上。托卡兹看看周围的状况显示板,以找出引导他自己的方向,然后,他踌躇了一下。 从他后面的口袋里,他取出了他最珍惜的东西——半本他祖父的可兰经,随意翻一页,那是史波耶斯中的一节。他的祖父在一场反莫斯科的暴乱中丧生,他的父亲因为必须无助地向一个无神论的国家屈膝而感到羞耻。托卡兹曾经受到苏俄老师的诱惑而参加他们的无神论组织,而其他无神论者则将他训练成油田工程师,使他能在亚塞拜然最有价值的机构工作。当时只有他父亲的神透过一位叔父的话语拯救他。他叔父是一位未“注册”的回教领袖,一直保持对阿拉的虔敬信仰,也一直守护着这本已破烂不堪且曾经伴过阿拉真主手下战士的可兰经。托卡兹念着他手下面的这段经文: 当异教徒阴谋要监禁你、杀你或奴役你时,他们周全策划,但是上帝也在策划着;而上帝永远是最佳的策划者。 托卡兹笑了,确定这是证明有一双比他更伟大的手在执行这个计划的最后征兆。他笃定而自信地前去应验他的命运。 首先是汽油;他关上十六个控制阀——最近的一个远在三公里之外——打开十个,将六千万公升的汽油改道,使它们从一排运送负载的阀门中涌出。汽油并未立即点燃,这三个人没有留下点火装置来引爆这许多灾难中的第一个。托卡兹认为如果他确实地为阿拉工作,那么他的真主当然会提供引爆装置。 它真的做到了,一辆小卡车驶过装载场,做了一个急转弯,在飞溅的燃料上侧滑,就这样产生了火花……并且,更多的汽油涌进火车场。 至于主要管线开关,托卡兹有特别计划。他迅速地打进一个指令,感谢阿拉让罗梭尔那么有技巧,使他的步枪未损及任何重要的东西。从附近生产场接出的主要管线直径有两公尺,有许多支管连接到所有的油井上,管内油料的流量与衡重是由场内的压力泵站控制的。亚伯拉罕的指令使阀门迅速打开又关闭,管线上有十几处迸裂开来,而电脑指令又让泵开着。四处散溢的轻原油流经生产场,在那里,只要有一点火花,就能在冬季阵风的助阵之下蔓延一场火祭大屠杀,而且另一个破裂处是在石油管与瓦斯管一起穿越鄂毕河的地方。 “安息地就在这里!”就在国安会边界防卫队的快速反应小组涌上楼梯间的前一刻,罗梭尔大叫道。从他步枪中发出的子弹击毙了最先的两名,剩下的组员颤惊地躲在楼梯间内的转角后面,此时年轻的中士想像着他们正踏入一个怎样的地狱。 这时,自动警报在他周围的控制室中响开来。主状况板上显示出四处正蔓延的大火,闪烁的红色灯指示出火灾区的位置。托卡兹走向主控电脑,扯出包含有数位控制码的纸带卷轴。备用的纸袋是放在地下室库房里,在这方圆十公里之内惟一知道数位码组合方法的人就在这间室内——死了。莫罕麦特忙碌地扯断室内的所有电话。两公里之外一座储油槽的爆炸震动了整栋建筑物。 一枚手榴弹的轰炸声宣告了KGB部队的第二波行动。罗梭尔回以枪击,近处几名垂死之人的惨叫声应和着能撕裂人耳的火警警笛声。托卡兹疾速跨过角落,地板被血弄得滑腻不堪。他打开门跑到电力保险丝箱前,拉下主电流断路器,然后对着箱子开火。这样一来,试图修复东西的人就得在黑暗中工作。 他做到了。亚伯拉罕看见他那位高大的朋友已经被手榴弹的碎片击中胸口,他仍奋力地挣扎,要直立在门边以掩护他的同志到最后一刻。 “我在世界之主的庇荫下,”托卡兹挑衅地向安全部队喊道;他们连一句阿拉伯语也不懂。“万民之主,万民之神,出自魔鬼的邪恶——” KGB的中士跃过底下一层阶梯,他的第一发子弹使步枪从罗梭尔淌血的手里震落。当中士躲回到转角后面的同时,两颗手榴弹划过空中。 没有地方——也没有理由——逃跑。当手榴弹滚过瓷砖地面时,莫罕麦特与亚伯拉罕笔直而无畏地站着,在他们周围,似乎整个世界都着火了。就因为他们,这整个世界也真的即将燃烧了。 “阿拉,我的真主!” 加州桑尼维尔 “老天爷!”那位美国空军一级士官长屏息惊呼。始于炼油厂汽油和柴油区的那场大火严重得惊动了远在印度洋上空二万四千英哩外那枚在地球轨道上的战略预警卫星。讯号传回到地面上一处空军基地内最高保防等级的工作站。 在卫星管制站里的资深值星官是位空军上校;他转身对他手下这位资深技术士官说:“标出位置。” “是,长官。”士官在他的键盘上打入指令,告诉卫星调整灵敏度。荧幕上闪光讯号停了下来,卫星迅速指出热能来源,荧幕上紧邻着目视显示板的一幅电脑控制地图给了他们正确的位置指示。“长官,那是一场炼油厂火灾。老天!看来真是一场大混乱。上校,二十分钟之内会有一只“大鸟”卫星掠过,追踪轨道在两万公里之内。” “嗯,”上校仔细观察荧幕,右手拿起通往柯罗拉多州夏安山北美防空司令的点电话。 “这里是阿加斯控制中心,有个‘闪急通讯’要给指挥部司令。” “请稍等,”第一个声音说道。 “指挥部司令,”第二个声音说,那是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司令。 “长官,我是阿加斯控制中心的班奈特上校,我们看见有一大团热能,荧幕上显示的坐标是在北纬六十度五十分,东经七十六度四十分。地点标示是一处军用炼油厂。二十分钟内我们的KH-11侦测卫星会掠过靠近热源之处。将军,我的初步估计是有一场油田大火。” “会不会是俄国人对你的卫星射出一道雷射光;他们很有可能是在玩花样。” “不会。那个光源含有红外线和所有的可见光谱。不是,重复一次,不是单色的。几分钟之后我们就会知道得更多。长官,目前为止,每一个迹象都显示那是一场非常大的地面火灾。” 半小时之后他们确定了。KH-11侦测卫星越过地平线来到现场,高度低得足以使它的八具摄影机录下这场大混乱。一具侧向上键装置将讯号传送到同步轨道上的通讯卫星,班奈特可以看见所有的“真实现场”,活生生的彩色画面。一半的炼油厂以及附近一半以上的油田都被卷进了火海,燃烧中的原油从鄂毕河上破裂的油管中不断溢出,他们可以看见火势的蔓延。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风力迅速助长了火势。浓烟蒙蔽了大部分地区的能见光线,但是红外线感应器穿透浓烟,显示出只有巨大的油槽密集地燃烧才有可能造成的那种热源。班奈特的士官出身于德州东部,从小就在油田工作。他以按键定住现场的画面,与旁边的目视显示板比较,以决定出炼油厂的哪些部分已经着火了。 “该死的,上校,”这位士官凝重地摇头,以十分专业的口气说道:“炼油厂,它已经不见了。长官,火势将随风蔓延,没有方法可以阻止,炼油厂不见了,彻底消失了。火灾会延续三、四天,有一部分可能会延烧一个星期,除非他们有办法阻止。看来油田也要完蛋了。长官,到了下一次卫星扫描时,它会全部被烧毁,所有的那些油井井口装置也都会全部烧掉。老天爷,我想即使是瑞德?爱德尔(注:一九四七年德州大火灾的救火英雄)也不会要这个工作!” “炼油厂一点也不剩了吗?嗯,”班奈特看着“大鸟”扫描录影带的重播画面。“这是他们最新、最大的厂。要是他们从头再建立军用油的生产,可得大费周章了。一旦他们灭了大火,可得好好地重新整顿他们的石油气与柴油的生产。我敢说俄国人要是遇到工业灾难,他们可不会团团转。我们的俄国朋友有大麻烦了,士官长。” 这份分析报告在第二天被美国中央情报局(CIA)证实了;第三天,英国与法国的国家安全单位也证实了。 但是他们全错了。 第二章 一意孤行 日期——时间1月31日6时15分01——01 副本 主题:苏联火灾档案号码1809?FL 损失重大的苏联火灾,在苏联下瓦尔托斯夫克油田报道编辑部:星期三午间新闻预稿 主笔:威廉?布雷克 美联社?军事/情报作家 华盛顿美联社报导——根据华盛顿军方及情报消息来源指出,自一九八四年墨西哥城大灾难以及一九四七年德克萨斯大火以来最严重的一场大火灾,今天包围了苏联中部地区。 这场大火是由美国的“国家科技手段”侦测到的,通常指的是由美国中央情报局操纵的侦测卫星探测到的。CIA拒绝对此事件发表意见。 五角大楼消息来源证实了此项报导,指出火灾散发出的气体引起北美防空司令部一场短暂的骚动,该部原来担心火灾可能是一枚直接对着美国发射的飞弹,或是企图用雷射装置或其他地面装置使美国预警卫星的侦察失效。 该来源并未透露任何要提高美国警戒层次或要使美国核子军力呈备战状态的想法。该消息来源说:“整个过程不到三十分钟。” 没有任何来自苏俄官方新闻社,即塔斯社的证实,但苏联向来很少发表此种事件的报导。 美国官方参考两件以前的工业灾难,指出此次事件的伤亡人数可能不亚于那两件历史灾难。国防部消息来源不愿推测平民的可能伤亡人数。下瓦尔托夫斯克市全被石油燃烧所产生的化合物保围着。 根据美国石油学会的计算,下瓦尔托夫斯克油田约占全苏俄的31?3%,而邻近新建的下瓦尔托夫斯克炼油厂的石油提炼产品产量约为全苏俄的17?3%。 “他们还算幸运,”唐纳?伊文斯,该学会的发言人解释说:“地下的原油很难燃烧,可以预期这场大火会在数天内自行烧完。”然而,对该炼油厂而言,就其波及的范围,可能是一次惨重的损失。“这种火灾一旦发生便会涉及很广的范围,”伊文斯说:“但是俄国人有足够的炼油设备可弥补这次损失,尤其是他们在莫斯科厂所完成的设备。” 伊文斯无法推测这场大火的原因,他说:“可能和气候有关。我们在阿拉斯加的油田也出过问题,使得我们必须小心处理才能解决问题。此外,所有炼油厂都是最可能发生火灾的地方,只有受过精良训练的工作人员才能管理炼油厂。” 这是苏俄石油工业一连串挫折中的最新事件。去年秋天举行的俄共中央委员大会只承认西伯利亚东方两处油田的生产目标“未完全符合早先的期望”。 这项看似温和的声明,在西方世界则被看成是对前任石油工业部长萨塔辛的尖刻指控。米克希尔?沙吉托夫——前任列宁格勒省党部主席——继任石油工业部长以来,便被认为是苏联共党中一颗升起的“明星”。这位技术专家管理主义者具有工程学和党务工作的背景。沙吉托夫所肩负重整苏俄石油工业的任务被认为是一项须耗时多年的重任。 美联社——BA——01——03?050——EST?FL 苏俄莫斯科 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沙吉托夫还没有机会读到这则新闻通讯社的报导,就从莫斯科近郊桦木森林里的官方别墅中被传唤出来,立即飞往下瓦尔托夫斯克,在那里只停留了十小时,又被召回莫斯科做报告。坐在IL-86客机上宽敞的前客舱内,他想着,才接任三个月,就发生这种倒霉的事。 当他为了当天稍晚的政治局委员会议而复习他的笔记时,他的两位首席助理——两名富有经验的年轻工程师,被他留在现场为这场大混乱理出头绪,并拯救那些还可以救回来的部分。为了对抗大火,三百人因而丧生,但奇迹似的,只有不到两百个下瓦尔托夫斯克市民死于这场火灾。但是最严重的是那些受过特殊训练人员的伤亡,必须从其他大炼油厂调派已受训的人员来递补。 炼油厂几乎完全被摧毁,重建工作至少须费时二到三年,而且必须消耗掉全国钢管生产量极大的比例,再加上这种工厂使用的其他特殊装备:一百五十亿卢布,以及必须从国外购买的大量设备——有多少珍贵的强势货币和黄金将会被耗掉。 这还是好消息呢! 坏消息是:波及油田的这场大火摧毁了无数油井设备,更换的时间:至少三十六个月! 三十六个月,沙吉托夫丧气地想着,那还是指,如果我们能够调派足够的钻井机械和人员来重钻每一座该死的油井,并且同时重建加强石油恢复系统的话。至少有十八个月的时间,苏联在石油生产量上会有严重的短缺,或者,也很可能会持续三十个月。我们的经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从手提箱内拿出一叠活页纸,开始计算。这是三小时的航程,沙吉托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消逝,直到机长宣布他们已经着陆。 他眯眼看着被雪覆盖的维努科夫二号机场——莫斯科市外专供要人使用的机场。他踏下扶梯,走到已经等在那里的一辆高级轿车。车子迅速开动,没有在任何安全检查关卡停下来。当车辆驶过时,颤抖的民兵军官呯然立正,然后在零下的气温中,再回去做他们的保暖工作。阳光闪耀,天空清澈,只有一点薄而高的云朵。沙吉托夫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他脑海里旋绕着他已经算了不下十次的数字。他的KGB司机告诉他,俄共政治局会议正等着他。 沙吉托夫成为“候选委员”——也就是政治局里的无投票权委员,才六个月。这表示,他同八位次级的同僚只提供意见给有权决定苏联重大决策的十三个人。他的职责是能源的生产与分配。他从九月起担任这个职位,才开始为涉及能源管理的七个区域性与全国性部会的改组拟定计划——可以想见的,这些部会首长花掉大部分的时间在彼此打击——他准备将这些需要经过部会组成一个独立的部门,直接对政治局及党书记负责,而不需要经过内阁的官僚体系来工作。他闭上眼睛感谢上帝——他想到可能真有一位上帝吧——他才在一个月前提出了他的第一份改进建议报告,讨论在许多方面的安全与政治责任,他也特别强调让大量“外籍”劳工俄籍化。为了这个原因,他现在可以不必担心他的事业前途了。到目前为止,他的事业一直是一帆风顺。他耸耸肩,这次他即将面对的任务可以决定他的前途,也许也会决定到国家的前途。 车子驶上直通会议堂的列宁格勒大道。这辆豪华汽车快速通行在中央车道上,警察已经肃清交通,以便供给中央委员们专用。他们经过伊托勒斯特大饭店,进入红场,最后抵达了克里姆林宫大门。在这里,司机终于停下来接受安全检查。五分钟以后,车子驶进内阁大楼的大门,这是这座要塞内唯一的现代化建筑。这里的卫兵都认识他,抖擞精神向他敬礼,并且一面推开大门,这样他暴露在酷寒气温下的时间不会超过数秒钟。 中央政治局委员会改在这个四楼房间内开会只有一个月,原先他们用以集会的老旧兵工厂建筑正在进行早就该做的整修。老委员们抱怨失去了沙皇式的舒适,但是沙吉托夫喜欢这种现代作风。是时候了,他想着,该是这些党员以社会主义作品替代旧式罗门诺夫王朝装饰品的时候了。 他走进室内时,房间里一片死寂。这位四十四岁的技术管理主义者回想道,如果是在以前的地方的话,整个气氛就会像个葬礼——而葬礼在这里已经见得太多次了。斯大林恐怖统治下残存的老党员们慢慢地死光了,所有五、六十出头的“年轻”人终于有机会表明意见。掌权人换掉了。对于沙吉托夫和他这一代的党领袖们而言,这个过程太慢了——该死的慢,仅管有新的总书记,而这人已经是个祖父了。有时沙吉托夫觉得,似乎等这些老人们走光了以后,他自己也变成了老人。而现在,他环视室内,觉得自己还真够年轻。 “日安,同志们。”沙吉托夫说道,将他的外套递给一名副官,副官立即退去,关上他身后的门,其他人立即就位,沙吉托夫也坐到右边中间他的位子上。 总书记将会议引入议程。他的声音压抑而且公事化。“沙吉托夫同志,你可以开始报告。首先,我们希望你确实解释所发生的事情。” “同志们,在昨天莫斯科时间二十三时左右,三名武装的人潜入下瓦尔托夫斯克炼油厂的中央控制站,进行一项精心策划的破坏活动。” “他们是什么人?”国防部长厉声问道。 “我们只查出其中两人的身份,一人是合格电器技师,另一人——”沙吉托夫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身份证丢到桌上,“是资深工程师亚伯拉罕?托卡兹。他显然是利用他对控制系统的专业知识,引发一场大火,在高速风力下蔓延开来。KGB边界防卫队的一个安全小组立即有所反应。尚未证实身份的那名叛徒从被他打死的大楼警卫那里取来步枪杀死五位安全小组人员,KGB带队的上尉在带领他的人员时不幸丧命;在问过他们的上士之后,我必须要说,边界防卫队的反应很迅速也很好,他们在数分钟之内杀死叛徒,但是无法阻止设备被完全摧毁,包括炼油厂和生产场在内。” “如果边界防卫队的反应够快,为什么他们无法阻止这件事?”国防部长愤怒地说。他检查照片,眼里有明显的憎恶。“这个邪恶该死的回教徒在那里干什么?” “同志,在西伯利亚油田工作是很艰辛的,我们很难填满那里的职位空缺。我的前任部长决定从巴库(亚塞拜疆首都)地区征召有经验的油田工人到西伯利亚,这实在是很疯狂。你记得我去年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希望改变这个政策。” “我们已经注意到了,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主席说道:“请继续。” “警卫哨记录了所有的电话和无线电通讯。反应小组两分钟内就出发了。不幸的,警卫哨就紧临着原来的控制大楼。两年前当我们从西方国家买到电脑化控制装备后,新大楼被建在三公里之外,新的警卫哨本来应该已开始兴建了,且适当的建材也已经分配好。很明显的,炼油厂主管及地方党部书记为了在数公里外的河边建造别墅而盗用建材,因为他们做出对国家不利的罪行,我已经下令逮捕他们。”沙吉托夫据实报告。没有任何反应。在一致的默许下,这两人被判死刑,宣判仪式将由适当的部长执行。沙吉托夫继续道:“我已经下令所有炼油厂加强安全警卫。而且,在我的命令下,两名已证实身份的叛徒,他们的家属已在巴库市外的家里被捕,连同所有认识他们以及与他们一起工作的人都一起被捕。这些人都由国家安全委员会严格地加以审问。” “在边界防卫队杀死叛徒之前,他们已经破坏了油田的控制系统,因此造成一场大火灾。他们也摧毁控制系统,当防卫队找来一群工程师想恢复控制时,也已经不可能抢救到任何东西。KGB部队被迫退出整个建筑物,而建筑后来也被火吞没。他们已经尽力了。”沙吉托夫想起那名上士被火严重烧伤的脸,他在说明经过时,眼泪流过烧伤引起的水泡上。 “消防队呢?”总书记问道。 “一半以上的队员在救火时丧生,”沙吉托夫回答:“另外有一百名以上的市民也在参加抢救行动时不幸牺牲。事实上,在此地我们实在无法指责他们。同志,一旦那该死的托卡兹开始他邪恶的工作,想要控制炼油厂就像是控制一场地震一样不可能。由于贮存在炼油厂内的燃油会在五小时内烧尽,同时油田内油井的井口装置亦遭摧毁,这场大火现在应该已被熄灭了。” “但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大灾难。”一名资深党员问道。沙吉托夫对室内安静的气氛感到讶异。难道他们已经开会讨论过这件事吗? “我在十二月二十日的报告里已说出了有些什么危险。那个主控室十分确实地控制了方圆一百公里之内所有的阀门油泵,就像我们所有的大炼油厂一样。从神经中枢,一个熟悉控制程序的人可以随意操纵整个油田的不同系统,很容易地让整个设备自行毁灭。托卡兹就有这样的技术。他是一个亚塞拜疆人,因为他的智慧以及大家都信以为真的忠实,而被选出给予特殊待遇,同时他是莫斯科大学的荣誉学生,也在地方党部内有很好的地位。然而似乎也是一名能做出惊人叛节行为的宗教狂热分子。在控制室内所有被杀的人都是他的朋友——至少他们以为自己是。在这个团体内待了十五年,有一份优渥的待遇,他的同志对他十分尊敬,他甚至拥有自己专用的汽车,可是他死前最后一个字竟然是对‘阿拉’的尖锐呼喊。”沙吉托夫干涩地说:“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到底有多少忠诚度是很难准确地预测的,同志们。” 国防部长再次点头,“这对我们的石油生产会有什么影响?”桌上半数的人倾身听沙吉托夫的回答: “同志们,我们损失了至少是一年,或者可能是三年的原油生产量的百分之三十四。”沙吉托夫从他的笔记上抬头看那一张张仿佛挨了一巴掌而麻木的脸。“必须重钻每一座油井,并且重建从油田到炼油厂及其他地方的管线。炼油厂的损失十分严重,但是由于炼油厂可以重建,而且它所代表的仅是我们全部炼油产量的七分之一不到,因此不会有立即的影响。对我们的经济会造成重大伤害的是原油生产的损失。” “也就是说,由于下瓦尔托夫斯克石油中含有特殊的化学成份,所以其生产净失总量并不足以显示我们经济所遭受的冲击。西伯利亚的石油是极好的原油,含有大量最有价值的成份——就是那些用来制造汽油、煤油以及柴油燃料的。那些地区的损失相当于我们汽油产量的百分之四十四、煤油的百分之四十八以及柴油的百分之五十,这些数字是我在回程飞机上粗略计算出来的,但是其误差应该在百分之二以内。一天之内,我的幕僚们会算出更精确的数字。” “一半?”总书记平静地问道。 “是的,同志。”沙吉托夫回答说。 “要多久才能恢复产量?” “总书记同志,如果我们调来全国的每一部钻井机,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操作,那么根据我大略的估计,需要十二个月才能恢复生产。清理现场残骸至少需三个月,安置装备开始钻井作业也需要三个月。由于我们已有油井位置及深度的精确资料,通常不确定的要素不在此计算之内,一年之内,也就是说开始钻井作业的六个月之内,我们就可以开始使油井回复正常,全部恢复可望于两年内达成。在进行这个程序的同时,我们也必需更换EOR装备——” “那是什么?”国防部长问道。 “加强石油恢复系统,部长同志。如果这些还是新开采的油井,从底下受压而溢出的石油气,会使大火延烧好几个星期。就你所知的,这些是已经被抽取了大量石油的油井,我们为了加强生产,一直在用压力泵打水输入井内,这样可以有效地迫使更多原油涌出,但可能也会破坏承油地层,这是我们的地质学家现在正在评估的重点。因为有这样的设备,当电力切断时,从地下压出石油的力量就消失了,而在油田的大火开始迅速地烧尽燃料。在我飞来莫斯科时,大部分大火已经无油可烧。” “这么说,即使从现在起三年之后,石油的生产可能仍无法完全恢复?”内政部长问道。 “使得,部长同志。我们没有科学根据可以用来估计总产量。这里的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即使在西方世界也没有过。我们将在下两个月试钻油井,这样可以给我们一些指标。我留在现场的工程师已经开始安排了,他们会利用现有的装备,尽快开始工作。” “很好。”总书记点头道:“下一个问题是要多久我国才能在这个基础上开始运作?” 沙吉托夫看着他的笔记说:“同志,不可否认的,这场灾难对我们经济的影响之大几乎无法预计。冬季已经使我们的重油贮存量比平常更低。而某些能源消耗量必须保持不变。举例来说,去年的发电用掉了我们百分之三十八的石油产量,远超过原先的估计,这是因为煤与天然气的产量叫人失望,而煤与天然气是我们期望减少石油需求量的寄望所在。煤炭工业由于现代化政策的失败而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来恢复。且由于环境条件,天然气的钻取作业也被迫慢下来。因为技术的关系,想在极酷寒的天气下操作此种装备是十分困难的——” “那么就叫那些懒惰的钻井工人再努力一点!”莫斯科党部主席建议道。 “不是工人,同志,”沙吉托夫叹息着说:“是机器,低温对及其的影响远甚于对人的影响,酷寒使得工具和装配极易破裂,而天候条件使得零件的补给变得更加困难。马列主义可是无法测出气候。” “遮蔽整个钻井左右会有多困难?”国防部长问。 “困难?”沙吉托夫十分惊诧,“不,部长同志,不是困难,是根本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遮蔽好几百个钻井机,尤其是每一个机器都有二十到四十公尺高;遮蔽皮列特斯克飞弹发射台还更容易些。”沙吉托夫第一次注意到国防部长和总书记之间交换的一个眼色。 “那么,我们必须减少电力工业的石油消耗量。”总书记宣布。 “同志,请允许我提供你一些有关我们石油产品消耗量的大略数字。请你了解这是从我记忆中分析出的资料,因为这个时候,年度的部门报告还在准备中。” “去年我们生产了五亿八千九百万吨原油,比预先计划的少了三千两百万吨。而且实际总产量还是因为使用了我提出人为方法才达成的。大约有一般的产量被半精炼成重燃油,用在发电厂、工厂锅炉及类似的地方。大部分的这些油都无法被用在其他地方,因为我们只有三座——抱歉,现在只有两座——炼油厂配备有精密的触媒炼解室能将重油转变为轻油。” “石油以许多方式提供给我们的经济使用。如我们已知道的,百分之三十八用在发电厂上,很幸运的,大部分是重油;而轻油,也就是柴油、汽油以及煤油,则用在农产品、食品工业、大宗货品及日用品的运输、公众消费、旅客运输业、以及军事上,光是这些,就已经消化掉我们去年总产量的一半以上。换句话说,同志,由于我们在下瓦尔托夫斯克的损失,使得我刚才提到的下游使用者的石油需求量超过了我们所能生产的,没有留下任何部分可供冶金工业、重机械业、化学业及建筑业使用,更别说我们惯常输出到东欧的社会主义兄弟之邦及全世界各国的了。” “为了回答您有关电力问题,总书记同志,我们或许可以适度地减少发电厂的轻油用量,但是即使是眼前,我们的电力产量也已经是严重地短缺,而产生偶尔灯火管制或完全断电的结果。更进一步地减少发电量会对已经困难重重的国家经济造成更不利的影响,像是工厂的生产与铁路运输。您应该还记得,三年以前,我们试验性地改变发电瓦数以节省燃料,结果损坏了所有东涅特工业区的电动马达。” “那么煤和天然气呢?” “总书记同志,煤产量已经比预先计划的少了百分之十六,并且情况还在继续恶化,这使得许多燃煤锅炉和发电厂改用石油燃料,并且要将此种设备改回到使用煤作燃料要花许多成本,也颇费时。改用天然气是比较吸引人、比较便宜的选择,我们已经在极力推行。天然气的生产量也比原先计划的低,但是在进步中,我们可望于今年后超过预定产量。在这里我们也要考虑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的大部分天然气是输往西欧国家的,这样我们可以从而获得西方货币,用以购买外国石油,当然还有外国谷类。” 政治局委员中负责农业的人因这个参考资料而汗颜。有多少人,沙吉托夫想着,因为他们的无能而使得苏俄农业工业的表现如此糟糕。当然不是现任总书记,他多多少少也曾努力要改进,尽管在这一方面他失败了。但是优良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不应相信奇迹的。他爬到主席的职位是有其代价的,这一点,沙吉托夫才刚开始了解。 “那么,你的解决方案是什么,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国防部长犹豫而忧虑地问道。 “同志,我们必须尽力承受这个负担。增进我们经济每一个层面中的效率。”沙吉托夫不需费事说明要如何增加石油的进口。他刚才解释的短缺情况会导致三十倍的进口增加量,而且外汇存底偏低的现象根本不允许购买目前石油进口量的两倍油量。“我们必须加强在伏尔戈格勒的贝力克钻井机的生产与品质管制,并且从西方购买更多的钻井装备,这样我们才能扩展现存油田的探勘与开采工作。我们也必须扩建核子发电厂。为了保留现有的生产量,我们可以限制卡车与私用轿车的用油供应,在这一方面的用油量太浪费,就如我们所知的,也许相当于所有用量的三分之一。我们可以暂时减少军方消耗燃料的数量,或许也可以将军方某些重机械生产硬体转到必要的工业区。我们将面临三个非常艰困的年——但是只有三年”。沙头吉托夫用上扬的语调结束。 “同志,你在外交及国防领域上的经验十分贫乏,不是吗?”国防部长问道。 “我从未假装我懂过,部长同志。”沙吉托夫小心地回答。 “那么,我告诉你为什么这个情况不能被接受,如果我们照你的建议做,西方世界就会知道我们的危急情形。石油生产装备购买量的增加,以及在下瓦尔托夫斯克毫不隐密的行动,会向他们清楚地表露出我们这里所发生的事情,那会使我们的弱点呈现在他们的眼前,而这些弱点会被他们利用,同时——”他的拳头打在厚实的橡木桌上:“你建议我们减少军用油,那么谁来保护我们对抗西方!” “国防部长同志,我是个工程师,不是军人;你要我做一个技术上的评估,我给你了。”沙吉托夫保持着沉稳的口吻:“情况十分严重,但是不影响战略火箭的军力,它们不能在我们复原的这段期间保护我们对抗帝国主义国家吗?”建造这些战略火箭难道还有其他理由吗?沙吉托夫自问。所有的那些钱等于丢进了无生产力的洞里。它们不是足以摧毁西方国家十次以上吗?为什么还需要二十次?而眼前这种时候,难道这还不够吗?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西方世界可能会不给我们购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这位共党理论家问道。 “什么时候资本主义国家曾拒绝卖给我们——” “什么时候资本主义国家曾有过这种好机会可对付我们?”总书记表示他的意见:“这是第一次西方国家有能力可在一年之内扳倒我们,如果他们现在也阻止我们购买谷类呢?” 沙吉托夫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苏联全国的农作物今年又歉收,过去十一年来,已经是第七次了。苏联必须大量购买大麦,而且今年全球只有美国和加拿大是可靠的来源。南半球的恶劣气候已经损失阿根廷的收成,对澳洲的收成也有影响,而美国和加拿大则保持了他们惯有的收获记录。即使是现在确保购买的谈判仍在华盛顿和渥太华进行,美国人没有问题,只是美元的高涨使得他们的谷类价格偏高,且谷类须费好几个月才能完成装运。沙吉托夫怀疑,在这危机的关头,这些谷物会有多么容易就被美国以“技术困难”为藉口而减缓装船或完全停止装船。 他环视会议桌上的二十二个人,其中只有十三人是真正有权做决策的,而其中的一人不在场。他们都沉默地想象着一个景况:苏联的二亿五千万工人与农人都在挨饿并且处于黑暗中,同时红军部队、内政部,以及KGB,发现他们的燃料补给受到了限制,并且他们的训练与机动力也因燃料补给不足而受到限制。 苏联中央政治局委员会是全世界最有权势的,比西方那些同职位的人要有权得多。他们不须要对任何人负责——不须要对共党中央委员会,不须要对最高苏维埃,当然也就更不须要对全国人民负责了。他们已经多年未曾在莫斯科街上走过,他们总是坐在由私人司机驾驶的手造汽车里,进出他们在莫斯科的豪华公寓,或是市外的华丽别墅。他们在专为精英设立且有卫兵守护的商店里购物;在专为精英设立的医院里就诊。就因为他们享有所有特权,这些人便认为他们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直到这一刻,他们开始受到打击,就像所有的人一样也受制于命运。他们无上的个人权力只使得他们更加无法逃避。 他们周围的百姓挨饿受冻,人们唯一丰富的日用品就是上了油漆的徽章和歌颂苏联进步与团结的口号。沙吉托夫知道这个会议桌上有某些人的确相信那些口号,有时候他自己也是,主要是为了向他尊崇理想主义的青年时代致敬。但是苏俄的进步并没有喂饱他的国民,而且苏联的团结能在挨饿、寒冷、黑暗中的人民心中持续多久?他们会以在西伯利亚森林中的飞弹为荣吗?会以每年生产数以千计的战车及枪炮为荣吗?他们会望着有敬礼号太空站的天空而感觉受到鼓舞吗?他们会怀疑特权份子吃的是那一种食物吗?不到一年以前,沙吉托夫还是一名地方党部的头子,在列宁格勒他曾经很仔细听过他的幕僚们形容排队等候购买两条面包、牙膏、鞋子的人们所说的笑话和抱怨。即使当时他与苏联现实生活的艰困面颇有一段距离,沙吉托夫仍不免常常怀疑,有一天一般工人的负担会不会超过他们所能承受的程度;那时候他会知道吗?现在他会指导吗?这里的这些老人又会知道吗? 伟大的工人阶级虽然没有对每一件事抱怨,这些群众,这些在工厂或集体农场内辛劳工作的无名男女,他们真正的思想隐藏在无笑容的面具后面。政治局的这些人告诉自己:工人与农人并没有嫉妒他们的领导人因为负有重责大任而得到的奢华公寓,毕竟,全国人的生活已经明显地改善,这才是最扎实的。但是这种扎实即将破灭,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沙皇尼古拉斯二世当时还不晓得,这些人却知道。 国防部长打破沉默,“我们必须取得更多石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否则就是经济衰退,人民挨饿、国防力量减弱,其结果是不堪设想的。” “我们无法购买石油。”一名候选委员指出。 “那么我们就必需夺取。” 马里兰州密德堡 巴伯?托兰德对着他的蛋糕皱眉;我不应该吃甜点,这位情报分析家提醒自己。但是国家安全局的供应处每星期只提供一次甜点,而且好吃的蛋糕又是他最喜欢的,再说它只有两百卡洛里,回家多做五分钟踩脚踏车就行了。 “巴伯,你对报上的评论有什么想法?”一位同僚问道。 “你是说油田事件?”托兰德再检查这人的保防阶级章,他还不够资格知道卫星情报。“看来他们给自己弄了一场不小的火灾。” “你还没有看过正式报告?” “我们就说报上漏出的消息是得自比我还高的保防阶级吧!” “最高机密——新闻界?”两个人大笑。 “就是这么回事。报上的故事有我还未看到的资料。”他说。他说的大部分是实话。火灾被扑灭了,在他这一部门的人正在推测为什么俄国人能这么快就灭了大火。“应该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我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有上百万的人民在暑假是拥上街道。不是吗?” “是不太可能。蛋糕怎么样?” “不错。”托兰德微笑答道,他已经在想,需不需要多花时间做踩脚踏车的运动。 苏俄莫斯科 政治局委员会在第二天早上九点三十分重新开会,双层玻璃窗外的天空是灰色的,被大雪蒙住,雪花落在原本已经有半公尺积雪的地面上,雪又开始下了。今晚在高尔基公园山丘会有人滑雪橇,沙吉托夫想着,他们会清除两个已冻结湖面上的积雪,以便在灯光及柴科夫斯基和普罗高菲夫的音乐中溜冰。莫斯科的市民会笑饮伏特加酒,愉快地享受着寒冷气氛,而完全不知道此地正在讨论的,将会改变他们生活的重大事件。 政治局委员会议已于前一天下午四时宣布休会,只有其中五人参加国防会议,即使身为政治局中的一员,也不是全都能参与制订决策的核心团体。 在会议室尽头远远地俯视这群人的是一幅列宁的全身肖像——苏联共产主义的革命先圣,他丰满的前额向后仰,仿佛整个人在清风中挺立,他锐利的眼光似乎望着他那严肃的脸曾自信地宣布光荣未来,那个马列主义的“科学”所谓的一个“历史上不可避免的未来”。一个光荣的未来,什么未来?沙吉托夫不禁自问,我们的革命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们的党变成了什么样子?这是列宁同志原先所希望的吗? 沙吉托夫看着总书记,这位西方世界一直认为主控全局的“年轻人”,即使现在对西方仍有影响力。他能成为党内最高头目颇令一些人感到惊讶,包括沙吉托夫在内。沙吉托夫想着,西方人士仍对他抱着希望,就像我们从前一样。他亲自抵达莫斯科就足以迅速改变这个情况了。然而又是另一个梦想的破灭。这个人多年以来一直以笑脸面对农业上的失败,如今又要将他表面的魅力展现在一个更大的舞台上。他正在尽最大的努力——这个会议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但是在他手上的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任务。要爬到这个位置,他已经被迫作下许多交易。即使是他安插在中央政治局的这些五、六十岁的“年轻”人,也都各有自己受制于其前任政府的地方。事情并没有任何改变。 西方世界似乎从不了解这一点,从赫鲁雪夫之后一人独裁的政体已经瓦解;因为老一辈党员仍鲜明地记得一人独裁的危险性,年轻的一辈也曾听过在斯大林之下的大整肃,这足以在他们心里留下教训。军队也记得赫鲁晓夫对其阶级制度所做的事。在中央政治局里就像在蛮荒丛林里一样,唯一的法则就是求生存,而所有的集体安全就掌握在集体统治里。就因为如此,被选为担任总书记之职的人,大半不是因为他的个人能力出来,而是因为他在党内的经验——这个党并不鼓励人们太过于出众。就像布里滋涅夫、安德洛波夫、契尔年柯一样,这位现任的领袖缺乏力量以他自己的意志来支配这个房间内的决策。为了保住他的位置,他必须妥协。真正的权力集团是无形的东西,是人员之间的关系,随着环境以及利益而改变的忠诚,真正的权力是掌握在当的本身。 党掌管一切,但是已不再是只顾一个人的意志,它已经变成了一种利益的集合,被在这里的十二个人把持着。国防部有自己的利益,KGB、重工业部、甚至于农业部,也都各有自己的利益,每一份利益都拥有各自的权力招牌,而每一个权力的头子都与其他头子结盟,以巩固他们自己的地位。总书记想要改变这种情况,指派效忠于他的人来填补因为他人死亡而空缺的职位。他会不会像他的前任总书记一样,也学会了解在这个桌上的忠心是很容易消失的。现在他仍担负着妥协的重担,因为他自己的人尚未完全部署好,总书记只是一个集团中最高位的成员,这个集团可以轻易叫他下台,就像对赫鲁雪夫一样。如果西方人知道“强有力的”总书记其实只是其他人的决策之执行者,他们会怎么说?即使现在,他也不愿率先发言。 “同志们,”国防部长开始说:“苏联必须有石油,至少要比我们生产的多二亿吨。这些油存在着,就在离我们边界数百公里的波斯湾——而且比我们需要的还多。我们有能力去拿到;当然,在两星期之内,我们便可以组织足够的飞机和空运部队去突击那些油田并攫取它们。” “不幸的,西方国家一定会激烈地反应。那些油田也供应西欧、日本,并且也有一些是供应美国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国家以他们传统的武力是无法护卫那些油田的。美国的快速部署部队只有一个空壳子总部以及少数轻武装部队,即使有他们在迪雅哥?贾西亚有预先储备的装备,他们也不可能阻止我们的空中及机械化武力。如果他们试图阻止——他们必定会这么做——他们的精锐部队会在几天之内全军覆没而且被捕杀殆尽。他们将会面对唯一的选择:核子武器,这是我们不可不顾的风险。我们都知道一个事实,在这种情况下,美国的战争计划会诉诸于核子武器;这种武器是整批存放在迪亚哥?贾西亚,而且几乎可以确定一定会被使用。” “因此,在我们夺取波斯湾之前,必须先作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消灭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政治及军事力量。” 沙吉托夫惊讶地在他的皮椅上挺直腰杆,这是什么?他在说什么?国防部长说话时,他尽力使自己的脸保持平静。 “如果先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除去,美国将处于最不利的地位。美国本身能够从西半球取得能源满足自己的能源,而不需要继续保卫阿拉伯国家,毕竟阿拉伯国家并不太受美国犹太人锡安运动团体的欢迎。” 他们真的相信这种说法吗?沙吉托夫怀疑,他们真的相信美国会袖手旁观?昨天稍后的国防会议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少还有一个人跟他有同样的挂虑。“这么说我们唯一必须做的就是征服西欧,同志?”一位候选委员问道:“可是那不就是你年年警告我们必须抵抗其传统武力的那些国家吗?每一年你都告诉我们北约为数众多的军队对我们的威胁,而你现在却又随便说我们必须征服他们?请恕我直言,国防部长同志,法国与英国不是也有他们自己的核子武器吗?而且美国有什么理由不履行他承诺的以核子武器来防卫北大西洋公约组织?” 沙吉托夫惊讶于一位后进党员居然这么快就将这个问题放到桌面上来。他更惊讶于外交部长的回答,这又是问题的另一个答案。但是KGB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们没有出席?KGB主席正因为一次手术而在修养,但是也应该有一个人出席——莫非昨晚已经照会过他们? “很明显的,我们的目标必须有所限制。这使我们产生了若干项政治上的任务。首先,我们须在美国营造出一种安全的感觉,使他们放松警戒,直到他们来不及以武力反击。第二,我们必须分化北约组织的政治联盟意识。”外交部长露出少见的微笑。“你们都知道的,过去数年来,KGB一直努力于这个计划,现在,是他们最后的阶段了,我将会对各位说明。” 他说了,而沙吉托夫为该组织的厚颜无耻会意地点点头,也对这个房间内的权力平衡有了新的了解。这就是KGB,他应该早就知道的,但是其他的委员会同意吗?外交部长继续道:“你们明白这个计划是如何生效的,事情会按步就绪来。完成这些预备手段后,情势会整个为蒙混,而且我们会宣布不愿直接威胁北约组织的两个独立核子武力,我们觉得核子的风险事实上是低于我们已经面对的经济风险。” 沙吉托夫靠回他的皮椅。他想:这么说来,寒冷、饥饿的和平比战争还要危险。事情已经决定了,或者还没有,或许其他委员联手还可能有力量或威望来阻止这项决定?他敢不敢发言反对这一场疯狂?或许先提出一个明智的问题。 “我们有能力打败北约组织吗?”他因那个迅速的回答而感到不寒而栗。 “当然。”国防部长答道:“你以为我们的军队是作什么用的?我们已经和各资深司令商量过了。” 上个月你要求我们提供更多钢铁来建造更多战车时,国防部长同志,你的藉口难道是说北约组织的力量太弱了?沙吉托夫愤怒地自问。这是什么样的阴谋,他们和军事顾问商量过了吗?还是国防部长利用了他吹嘘的专长?总书记是不是允许自己受国防部长及外交部长的欺压?他是否甚至没有表示反对?这个决定整个国家命运的决策就是这样做成的吗?列宁又会怎么想? “同志们,这太疯狂了!”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说道,他是那里最老的一位党员,身体虚弱,而且已经年过八十。他的话题偶尔谈到很久以前理想主义的时代,也就是共产党员真正相信他们正在领导历史潮流的时代,纸袋斯大林的大整肃才结束了这个时代。“的确,我们是有一个重大的经济危机。的确我们国家的安全是有重大的危险,但是我们要用一个更大的危险来取代目前这些危机吗?想想看,国防部长同志,在你出发征服北约之前,要经过多长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保证我们的军队可以在四个月之内完全准备好作战作业。” “四个月,这是假定我们从现在开始的四个月内有燃料——足够开始一场战争的燃料!”皮特耶是老了,但是却不是傻瓜。 “沙吉托夫同志,你怎么说。”总书记在桌上采低姿势,又再一次地逃避他的责任。 应该向着那一边呢?这位年轻的候选委员很快做了决定。“轻油的存货——汽油、柴油等等——此刻还很充足。”沙吉托夫不得不承认。“我们向来是利用寒冷的冬季来储备存货,因为这段时间燃料的使用率最低;再加上我们战略防卫储存量,足够四十五天——” “六十天!”国防部长坚持道。 “四十五天是一个比较有弹性的数字。”沙吉托夫保持他的立场。“我的部门已经研究过军方单位的燃料消耗量,以作为增加战略储备量计划的一部分,过去几年有所疏失。节省其他地方的消耗,再加上牺牲某些工业,我们或许可以将之增加到六十天的战争储备量,或者甚至于七十天。此外,还可以给你其他存货,以扩展训练演习。短期内的经济成本会很小,但是到了仲夏,情况就会迅速改观。”沙吉托夫停下来,对于自己太过轻易地妥协于这个不可言喻的决定而感到十分困扰。我出卖了灵魂?还是我的行为就像个爱国志士?我是不是变得和这桌上的其他人一样?还是我只是叙述一项事实——事实又是什么?他告诉自己,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生存下来了。现在,“就像我昨天告诉各位的,在重建我们炼油厂的生产上,我们的能力的确有限。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幕僚们认为增加百分之九的军方重要燃料是可以办得到的——在我们的产量减少时。但是我们必须警告各位,我的分析员们认为目前对于战争条件下燃料消耗量的分析全是过于乐观的。”至少,他做了微弱的抗议。 “给我们燃料,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国防部长冷峻地微笑,“我们会适当使用。我的分析员估计我们可以在两星期内完成目标,或许不用两星期。但是我承认你们所说的,北约组织是有它的力量,我让我们的估计加倍到三十天,之后我们将会有比足够更多得多的石油。” “如果北约组织发现了我们的企图呢?”老皮特耶又再度说道。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已经在准备我们的计谋了。北约组织并不是一个强有力的联盟,而且它也办不到。各国的国防部长都为各国分摊的防卫力量而互相争吵过,他们的人民分散而软弱,他们无法使他们的武器标准化,就因为如此,他们的补给状况十分混乱,而且他们最重要、最强大的会员国不在欧洲,被五千公里的海洋分隔开来。苏联与德国边境间只相隔了一夜的火车车程。但是,皮特耶我的老友,我仍要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事情失败,我们的企图被发现了,我们可以立即停止,并且说我们是在进行一项演习,尔后,再恢复到和平时期的状况——就像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一样。我们只会在一切准备就绪才发动攻击,我们随时能够中途撤回。” 在会议桌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是个巧妙的谎言,但是没有人有勇气反驳。曾有过动员后的军队被召回的事情吗?没有其他人发言反对国防部长。布鲁柯夫斯基又持续抗议了一会儿,他引用了列宁对危及世界社会主义之乡的责难,即使这样,还是没能引起反应。危及国家——事实上是危及党与政治局委员会——的决定已然定案。情势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战争是唯一的选择。 十分钟以后,中央委员会投票表决,沙吉托夫和其他的八名候选委员只是旁观者。投票以八票对两票赞成战争,行动正式开始。 日期——时间二月三日十七时苏联记事报 主题:塔斯社证实油田火灾。 编辑部:星期六午间新闻预稿。 作者:派翠克?福来恩 美联社驻莫斯科特派员 莫斯科(美联社讯)——塔斯社今天证实了“一场严重的火灾”发生在苏联西伯利亚西部地区。 苏俄共党机关报——真理报——的一篇文章提到此次火灾,并且评论“英勇的救火队员”凭着他们的技术和对职位的尽忠拯救了无数生命,也防止了邻近石油设备更严重的损失。 据闻此场火灾是起因于炼油厂自动控制系统的“技术性故障”,而使火灾迅速蔓延。但是已被迅速地扑灭。真理报说:“被派前往灌救火灾的勇敢消防队员并非全无伤亡,而且勇气可嘉的工作人员争相表现他们的英勇精神。” 虽然西方世界的报导有些疑惑,该地区之大火确实消灭得比预料中的还快。西方官员推测,在下瓦尔托夫斯克精炼厂内必定装备了精密的灭火设备,才让俄国人扑灭了这场大火。 第三章 军力的交互作用 苏俄莫斯科 “他们并没有问我,”参谋总长夏维利恩元帅解释说:“他们没有要我做评估。星期四晚上他们打电话给我时政治决策已经定案了。国防部长最后一次需要我做实质的判断是什么时候?” “那你怎么说?”地面部队总司令罗兹柯夫元帅问道。他得到的回答是一个阴郁而讽刺的微笑。 “给我四个月的准备时间,苏联军队就能完成任务。” “四个月……”罗兹柯夫瞪视着窗外,然后回过身来说:“我们无法准备好。” “战争将在六月十五日开始。”夏维利恩说:“我们必须准备好。尤瑞,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你是不是要我说:‘抱歉,总书记同志,苏联军队无法达成这项任务。’我会被革职,并且由某个较‘听话’的人来取代。你知道谁会取代我的位置。你是不是宁愿听命于布克哈利恩元帅——” “那个笨蛋!”罗兹柯夫咆哮着说。当年就是陆军中将布克哈利恩的‘巧妙’计划才将苏联军队带入阿富汗。他在军事专长上一无是处,但在政界的关系不但救了他,还使他继续爬到军方权力圈中近乎巅峰的地位。向来基辅军区就是进阶元帅阶级的闪亮大门。他从未涉足实际的山地作战,只是会抱怨他构想的‘巧妙’计划,没有好好执行,布克哈利恩的确是个聪明的小人。 “那么你要不要在这个房间里向他口述指派给你的计划?”夏维利恩问。罗兹柯夫摇摇头。一九四六年最后一次进军维也纳时,他俩指挥同一团内的装甲部队,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是朋友了。 “我们怎么进行这件事?”罗兹柯夫问。 “红色风暴计划。”元帅只简单回答。“红色风暴”就是以机械化部队进攻西德、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的计划。该计划因为双方军事结构上的变化而不断被更新。它将发动一个为期二到三周的战役,此战役将在东、西两世界之间的紧张情势迅速高涨以后发动。此外,该计划也根据标准的苏俄战略信条,认为战略性的奇袭是作战成功的第一步,并且只使用传统武器。 “至少他们煤油谈到原子弹。”罗兹柯夫低声说道。另外尚有用在不同情况上不同名称的各种计划,包括战术及战略核子武器的运用,这是一些在东西双方的军方团体中无人愿意去深思的武器。尽管他们的政界领袖们常以这种物力作为威胁的工具,然而这两名职业军人很清楚使用核武只会带来无法预测的恐怖状况。“掩护烟幕作业呢?” “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纯政治性的,针对美国。第二部分是就在战争即将开始的前一刻展开,由KGB负责,你知道的,就是来自KGB诺尔集团的构想,两年前我们曾经审核过的。” 罗兹柯夫喃喃低语诺尔集团是KGB各部门首长组成的特设委员会,最初是由当时的KGB主席耶利?安德洛波夫于一九七○年代中期成立的。该集团成立的宗旨在于研究分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联盟的方法,主要是执行政治性及心理性的作战,藉以瓦解西方世界的战斗意志。诺尔集团最得意的伎俩就是动摇北约组织军事与政治结构的计划,为一场热战先做准备。但是这真会有效吗?这两位资深军官互相交换了一个讽刺的眼色,就像我有职业军人一样,他们不信任间谍,也不信任他们的所有计划。 “四个月,”罗兹柯夫重复道:“我们有太多事情要做。但是如果KGB的魔法不能生效呢?”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只需要瞒住西方一星期,两星期会更好。当然,最重要的关键是北约多快能完成他们全部的准备。如果我们能够将他们的动员过程延缓七天便可确保胜利——” “如果不能呢?”罗兹柯夫尖锐地反问;他知道,即使仅是七天的延缓也是无法保证的。 “那么就无法保证胜利了,但是我们的军力占优势,这一点你是清楚的,尤瑞。”国防部长从未把撤回动员部队的这项选择和这位参谋总长商量过。 夏维利恩将笔记递给他的属下:“还好煤油更糟。我们有足够的燃料可供单位的加强训练。尤瑞,你的任务不容易,但是四个月的时间对这项任务而言应该是够长了,不是吗?” 不够!但是情势已经不容这样说了。“就照你说的,用四个月来贯彻战斗训练。我可以放手做吗?” “在限制之内。” “要士兵服从他的班长的命令是一回事,但是要从事纸上作业的军官在短时间内成为战斗领袖又是另一回事。”罗兹柯夫绕着圈子说,然而他的上司已接收到够清楚的讯息。 “好吧,可以放手做,但是要小心行动,尤瑞,为了我们两人的缘故,要小心!” 罗兹柯夫点点头。他知道要用谁来完成任务。“用我们四十年前领导的部队,安卓,我们可以做到。”罗兹柯夫坐下来。“没错,我们拥有与当年相同的材料,还有比当年更好的武器。最不清楚的就是人员;当年我们的战车开进维也纳时,我们的士兵勇猛、精锐——” “被我们打垮的纳粹武装亲卫队也一样。”夏维利恩微笑地回忆着,“但是你要记住,西方也有同样的军力,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战斗、突击与分散攻击会好到什么程度,然而我相信我们的计划会成功,我们非成功不可。” “星期一我要和我们的野战指挥官们会商,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它。”市长说道。 这是丹尼?麦克福特舰长再次出任务之前的一刻。美国海军芝加哥号潜艇正式下水才六个星期;它的完工因为一场船坞火灾而被延误,它的下水典礼也因为芝加哥市长的缺席而被搞砸了,市长的缺席是因为芝加哥市工人的罢工。这艘船的船员们刚完成一项费时五周的艰难任务,才从大西洋回来,现在正为他们的第一次作战部署装备补给品。麦克福特仍在为他的新潜艇心醉神迷,他永远看不腻它。他才刚和市长一起走过弯曲的上甲板,那是参观任何一艘潜艇首先必看的部分,虽然那里几乎没什么可看的。“对不起,你说什么?” “好好地照顾我们的船。”芝加哥市长说。 “我们称它作‘艇’,先生,我们一定会为你好好照顾它。你要不要一起来军官室?” “更多阶梯?”市长装出一副苦脸,但是麦克福特知道他以前是一位消防队长。“你明天要去哪里?” “出海,先生。”舰长爬下楼梯,芝加哥市长跟随在后。 “我猜也是。”对一位年近六十的人来说,他应付那座铁楼梯算是够轻易的了。他们在底下又碰面了。“到底这些东西做些什么?” “先生,海军称它为‘海洋学研究’。”麦克福特引领他向前,为他这个笨问题的答案而露出微笑。事情在芝加哥号进展的很快。海军想要知道新静音系统的效果;在巴哈马群岛外进行声响测试时,一切看来都很好,现在他们要看看它在苏联巴伦支海中的效果如何。 市长为这件事情取消他说:“噢,我想你大概要替绿色和平组织数鲸鱼吧!” “嗯,我敢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有鲸鱼。” “你的舱板铺了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那艘船的舱板上装橡皮的。” “我们称它为‘无回音’瓦。橡皮会吸收声波,使得操作时更加安静。如果有人想用主动声纳乒声波侦查我们,他们将很难找得到我们。咖啡?” “那令人想有这样一天——” 舰长笑了,“我也是那么想,但这是违反规定。” 市长举起咖啡,为麦克福特的‘幸运’干杯。 “我愿意为此喝一杯!” 苏俄莫斯科 他们在莫斯科军区内的资深军官俱乐部集会,那是一栋可以追溯到沙皇时代的华丽建筑物。这是一年当中一级野战指挥官们会商的正常时间,而且这种场合通常都有精心调制的讲究晚餐助兴。罗兹柯夫在主入口处问候他的同僚军官们。他们全到齐后,他领着他们下楼到豪华的蒸汽浴室。出席的全部都是战区司令,每位都有他们的副司令、空军及舰队指挥官伴随着!一群显赫耀眼的人物,全身着满将星,彩带及穗带。十分钟以后,他们裸着身子,腰上围着毛巾,手上拿着桦木枝条捆成的棒刷;光着身子只是另一群中年人集团,或许不一般苏俄人更结实强壮一点。 他们全都彼此认识,虽然同属一种职业,然而其中有许多人是互相敌对的。在俄式蒸汽浴室内的亲密特色之下,他们交换了数分钟的简短交谈。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已经当祖父了,他们起劲地谈论他们家族的延续。尽管有着个人之间的竞争,然而,可以想见的,年长的军官们都会注意他们同志的儿子的专业前途,因此他们交换的消息不外是某人的儿子接受了什么任命,或是某人希望进阶到某一职位等等。最后,对抗蒸汽‘力量’的俄式传统抗衡来了;罗兹柯夫独断地用一注流量低但稳定的冷水浇在室内中央被蒸汽加热了的砖面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论。即使刚才雾蒙蒙的蒸汽未能破坏室内的任何窃听装置,冷水浇在热砖上的嗤嗤声也足以干扰这些装置。罗兹柯夫对于已发生的情况未先给予任何暗示,他想,最好是让他们突然受到震撼,才能得知他们对状况的真实反应。 “同志们,我必须宣布一件事。” 交谈中止下来,这些人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开始吧。“同志们,今年六月十五日,就是从现在算起四个月,我们将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发动一次攻击。” 一刹那间,只有蒸汽的嗤嗤声可以被听见。然后三个在从克里姆林宫来此的路上喝了烈酒的人笑了,其余近得足以看清地面部队总司令的脸的那些人却笑不出来。 “你是当真的,元帅同志?”西战区司令问道。得到一个点头的回答后,他说:“那么或许你可以好心地解释这个行动的原因。” “当然。你们都知道下瓦尔托夫斯克油田大火灾,但是你们不知道这场火灾在战略上及政治上的意义。”足足花了六分钟来解释中央委员会的决定。“从现在算起只有四个多月了。我们即将开始一项苏联有史以来最艰困的军事行动:摧毁北约组织的政治及军事力量。我们必须要成功。” 说完后,他瞪视着沉默的军官们。蒸汽正对这一群司令官产生作用,高热袭击他们的呼吸道,使那些已经喝了酒的人清醒过来;他们开始流汗。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将会流更多汗,罗兹柯夫想着。 然后波维?阿利克斯耶夫说话了,他是西南战区副司令。“我听到一些谣言,但是真的这么糟糕吗?” “是的。我们目前有足够供给十二个月正常作业的军用油。即使增加短时间的训练活动之后,这些油还够六十天的战争作业用。”但是他没有说出所付出的代价:在八月中旬以前就会使全国经济瘫痪。 阿利克斯耶夫向前弯身,并且用桦木枝条拍打自己,那个动作奇怪得就像一头狮子正在挥动它的尾巴一样。五十岁的他是那里的军官里第二年轻的,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杰出军人,英俊、高大、有着像伐木工人一样的宽肩。他专注的黑眼睛穿过升起的蒸汽雾向下眯视。 “六月中旬?” “是的。”罗兹柯夫说:“我们有这么长的时间来准备我们的计划和部队。”地面部队总司令环顾室内,天花板已经有一部分被雾气遮得看不见了。 “我大胆假定由于我们今晚在此聚集,因此,可以彼此坦白,是不是?” “正是如此,波维?李欧尼托夫基。”罗兹柯夫一点也不惊讶于阿利克斯耶夫是第一个发言的人。过去十年来,地面部队总司令一直很谨慎地提拔这个人;他是在伟大祖国战争中一位装甲部队杰出将领的独生子,那位将军在一九五○年代后期赫鲁雪夫的不流血大整肃中被勒令退休。 “同志们,”阿利克斯耶夫慢慢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大理石地板上。“我接受罗兹柯夫元帅刚才告诉我们的每一件事,但是四个月!四个月之间我们可能已经被别人察觉,四个月之间我们可能失去奇袭的所有先机,这会有什么后果?不,我们已经有一套为此种行动而定的计划:朱克夫——4号计划!立即总动员!我们全体可以在六小时之内回到自己的指挥岗位。如果我们要发动一次奇袭,那么让我们使它成为一次无人能及时发现的奇袭——七十二小时,从现在算起!” 再一次,室内变得安静异常,只除了水浇在暗褐色砖面上的声音。朱克夫——4计划是假设北约准备奇袭华沙公约国的企图暴露时,苏联先下手为强的计划之冬季版,在此情况下,标准的苏俄军队信条也和其他人一样:攻击就是最佳的防卫——以在东德的A级机械化师立即展开对北约组织军队的抢先攻击行动。 “但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西战区司令反对。他是‘尖兵’司令,它的总部设在柏林,是世界上最有权力的军事指挥官,如果对西德发动攻击,将会由他来负责主要责任。 阿利克斯耶夫举起手,“他们也没有准备好,事实上,他们准备得比我们还少。”他推理地说着:“你看,根据我们的情报资料,他们的军官中有百分之十四正在度假。他们在此时皆会停止训练计划,这是事实,但是也因为如此他们的装备将要拆卸保养,而且他们许多高级军官将回到他们本国的首都去做汇报,就像我们现在一样,他们的军队正处在冬季状态,正在做冬季的例行公事。这正是一年当中做保养及纸上作业的时间。体能训练缩减了——谁愿意在雪地里跑步?他们的人很怕冷,并且喝酒比平常多。这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时机!我们都知道,历史上苏俄的战士表现最好的时候就是冬季。而北约现在正是最松散的时候。” “但我们也是,你这个少不更事的傻瓜!”西战区司令吼回去。 “我们可以在四十八小时内改变。”阿利克斯耶夫反驳道。 “不可能。”西战区副司令说,小心地支持它的上司。 “没错,要达到我们最高的准备状况是需要几个月。”阿利克斯耶夫同意。唯一可让他的前辈同意他的看法的机会就是跟他们讲理。他知道他几乎已经失败,但是不能不再试一下。“想要瞒住西方不是不可能,但是极为困难。” “就如罗兹柯夫元帅告诉我们的,波维?李欧尼托夫基,我们肯定会得到政治与外交上的掩护。”一位将军指出。 我一点也不怀疑我们在KGB的同志们以及我们有技巧的政治领导阶层将会演出奇迹。”毕竟,房间内可能装了窃听器。“但是如果我们指望那些对我们既怕又恨的、有活跃间谍网、又配备有侦测卫星的帝国主义国家不会发现我们的训练加倍,这是不是要求过份了些?我们都知道,一旦我们开始重要单位的训练,北约组织就会加强备战,而且他们的例行春季训练会自动提高他们的备战程度。如果我们继续超过正常规模的训练,他们就会更加警觉。要完成最高的作战准备,我们必须做太多超乎平常的事情,尤其东德境内充满西方间谍,北约组织一定会注意到,他们会有反应,他们会用他们军械库内的每一件武器在边境等着我们。” “从另一面来看,如果我们以现有的准备程度攻击——现在!——我们可以取得优势。我们的人并未在阿尔卑斯山度假滑雪,而朱克夫——4计划便是设计来让我们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从平时改为战时状况。北约组织绝无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有所反应,他们必须花四十八小时才能整理好他们的情报资料,再提呈给他们的各部长看,到那时候,我们的炮弹已在落在福尔达断层,而我们的战车也已经在背后追逐他们了。” “太多事情可能会出错!”西战区司令猛然站起来,毛巾差一点从他腰上滑落,它的左手向下握拳,右拳在那位较年轻的人面前挥舞,“交通控制呢?训练我们的人员熟悉新的战斗装备呢?让我的前线空军飞行员准备好对抗帝国主义国家的战斗作业呢?眼前就有一个不能克服的问题!我们的飞行员至少需要一个月的密集训练,战车、炮兵、步兵也是一样。” 如果你了解你的职责,他们现在会已经准备好了,你这一无是处、混蛋的龟儿子!阿利克斯耶夫想着,但他不敢大声说出来。西战区司令是个六十一岁的人,他喜欢展示他的大男人本色——夸张的——来对抗损及他职责的事情。阿利克斯耶夫听够了在这个房间里面悄悄流传的事情。但是西战区司令在政治上很可靠,这就是苏俄的体制,这位年轻的将军想着。我们需要打仗的士兵,但是我们用什么来防卫俄罗斯?政治信仰的可靠度!他痛心地回忆一九五八年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事。但是阿利克斯耶夫不容许自己对党控军的方式有所不满。党就是国家,毕竟他是国家的忠诚仆人。他在父亲的膝下已经学会了这套众所周知的道理。他还有一张牌可打。 “将军同志,你有很多优秀的军官正在指挥你的师、团和营。让他们了解他们的职责。”阿利克斯耶夫推想,这样说不会损及红军的声名。 罗兹柯夫站来,室内每一个人都紧张的等着他的宣布。“你说的话是有道理,波维?李欧尼托夫基,但是我们难道要以祖国的安全为赌注?”他摇摇头,正确地引用了教条,这是他多年来的一贯作风。“不!我们依赖奇袭。是的,最先的重击可为机械化部队的动力打开通路。我们的奇袭成功后,西方人还会不愿意去相信已然发生的事情。而且当我们准备第一击行动时,政治局会安抚他们,这样我们就会有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奇袭。西方世界只有三天——最多四天——的时间了解即将面临的情况,即使到那时候,他们对我们也无心理上的准备。” 军官们跟随在罗兹柯夫身后,用冷水冲掉他们身上的汗水。十分钟之后,神清气爽、穿戴整齐制服的军官们集合在二楼的宴会厅。侍者中有许多人是KGB的眼线,他们注意到军官们低沉的情绪,而安静的谈话使他们难以听得清楚。这些将官们都知道KGB的勒弗托夫监狱就在不到一公里之外。 “我们的计划?”西南战区司令问他的副司令。 “我们玩过几次这种兵棋推演?”阿利克斯耶夫回答:“所有的地图和公式我们都已经检查了许多年;我们了解部队和战车的集结点,我们知道我们必须使用的以及北约组织将会使用的道路、高速公路及交叉路。我们知道我们的动员程序,我们唯一不知道的是我们谨慎铺陈的计划实际执行时会不会有效。我们应该立即发动攻击,那么不明状况就可对双方造成相同的作用。” “如果我们的攻击十分顺利而致使北约必需仰赖核武来抵御呢?”这位资深军官问道。阿利克斯耶夫承认这是很重要且严重的、不可预测的重点。 “他们可能会这样做,同志,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极端地仰赖奇袭,不是吗?奇袭成功将会迫使西方世界考虑核子武器——” “这点你错了,我的年轻朋友,”西南战区司令申斥道。“使用核武的决定是政治性问题,要阻止他们使用核武也属于政治手段,这需要时间。” “但是如果我们等四个月——我们如何能确保战略性的奇袭?”阿利克斯耶夫追问。 “我们的政治领导阶层已经保证过了。” “我进入佛朗兹学院的那一年,党告诉我们一个担保我们都会有‘真正的共产主义生活’的日期,一个慎重的承诺,那个日期是六年以前。” “跟我说这种话没关系,因为我了解你,波维,但是如果你不学会控制你的舌头——” “原谅我,同志,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奇袭不成的可能性。‘在战争中,无论准备得多周全,风险仍是不可避免的。’”阿利克斯耶夫引用了佛朗兹学院的课程教条:“‘因此必须要极注意,必须为整个作战中可能个发生的每一个紧急状况准备好最详尽的计划。为了这个理由,那些被授予荣誉为国服务的人当中,包括参谋军官——他们是无名英雄。’” “你有很好的记忆力,波维,”西南战区司令笑着说,并且在他的杯子里倒满乔治亚酒,“但你是对的。” “如果不能达成奇袭则意味着我们会被迫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持久战,一次高科技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我们将会获胜。”地面部队总司令坐到阿利克斯耶夫旁边。 “我们将会获胜。”阿利克斯耶夫同意。所有苏俄的将军们都同意这个前提:没有能力进行快速的决定将会导致一场血淋淋的持久战争,都会使双方同样的被磨得粉碎。苏联对于这种形式的战争所储备的人力与物力远比西方国家多得多,而且政界也必定会利用他们。“只要我们能够控制战斗的步骤,而且我们的海军能够阻止美国对北约组织的补给。北约组织的物质存量大约能支撑五个礼拜。我们漂亮而昂贵的舰队必须封锁大西洋。” “马斯洛夫,”罗兹柯夫请在附近苏联海军总司令过来,“我们希望听听你对进军北大西洋的意见。” “我们的任务?”马斯洛夫小心地问道。 “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对西方世界的奇袭,安卓?派翠维屈,就须由我们最亲爱的海军同志来隔离欧洲国家,使美国无法支援他们。”罗兹柯夫宣布,他对这个问答故意不睬。 “给我一师空降部队,我就能完成任务。”马斯洛夫严肃地回答;他手上拿着一杯矿泉水,一直极力避免在这寒冷的二月天晚上喝酒。“问题是我们在海上的战略性出发点应该是守卫性还是攻击性。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海军——最重要的是美国海军——对我国本土是一个直接的威胁,他们仅用飞机和航空母舰就能攻击本国的卡拉半岛。事实上,我们都清楚他们早有这种攻击计划。” “那又怎样,”西南战区司令反问道:“当然,对苏联领土的攻击没有一次是轻微的,不论我们多么勇猛地战斗,损失必定都是很严重的,但最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如果美国人成功攻下了卡拉半岛,他们就可以有效地阻止我们封锁北大西洋,你轻忽这些攻击是不对的。美国人进入巴伦支海会对我们的核子赫阻物力构成直接的威胁,而且会造成比你们的想象还要更严重的后果。”马斯洛夫倾身向前:“另一方面,如果你说服参谋总部给我们执行‘北极光荣作战’的军需,我们便可夺取主动权,我们并且可以依自己的意愿支配北大西洋。”他握住拳头:“这样做,首先,”他举起一根手指:“可以阻止美国海军攻击我国本土,第二,”另一根手指:“利用我们在北大西洋海域上,也就是贸易航道上的大部分潜艇武力,而不是让它们保持被动的抵御。第三,”最后一根手指:“使我们的海军航空兵力的运用达到最高程度。一旦发动这个作战,就可使我们舰队成为攻击的武器而不仅是防御性的武器。” “为了达成任务,你只需要我们一个亲卫空降步兵师?请向我们说明你的计划,上将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说。 马斯洛夫花了五分钟时间来说明。他最后的结论是:“如果幸运,我们一举便可使北约组织的海军措手不及,并且让我们在战后的发展上留下极有价值的位置。” “最好是将他们的航空母舰诱入,再予以摧毁。”西战区司令也加入他们的讨论。 马斯洛夫回答说:“美国会用五、六艘航空母舰在大西洋上对抗我们,每一艘航空母舰可以携带五十八架飞机,这些飞机可以扮演空优作战和核子攻击的角色,更别说还有他们用于舰队防卫的兵力。我的意见是,同志,为了我们的益处,应尽可能地使那些船只远离我国本土。” “安卓?派翠维屈,我深受感动,”罗兹柯夫深思地说着,他也注意到阿利克斯耶夫眼中流露的敬佩之意。“北极光荣”是大胆而单纯的计划。“明天下午我要一份你这个计划的全部纲要。你说如果我们安排好资源,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就极高?” “这个计划我们已经完成了五年,特别强调单纯性,如果能够保密,现在只要再做对两件事,就可成功了。” 罗兹柯夫点点头,“那么我支持你。” 第四章 烟幕 苏俄莫斯科 外交部长一如往常地从左侧进入舞台,走向讲桌,他的脚步轻快,不像是个六十岁的人。在他面前的是一群记者,他们被苏联警卫安排成好几个组。单张的印刷品夹在他们的垫板上,并且有摄影记者支援他们。电视媒体被安排在他们的手提明光灯前面。外交部长恨透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也恨死了那些他面前的人,西方世界那些缺少礼貌的新闻记者,永远是在打听、刺探、要求那些他不需要给他自己人民的答案。多讨厌,他心里想,同时仔细看着他手上的记录要点。他必须对这些外国“间谍”说一些比他在党中央委员会中所讲的更开放的话。间谍,他们确实是间谍…… 当然他们是可以被操纵的——被一个有技巧,且手边有谨慎准备好的假情报的人,这确实是他正准备要做的事情。但是整体上来讲,他们也是个威胁,因为他们绝不会对自己该做的事罢手,这是外交部长绝不容自己忘记的事,也是他不敢轻视他们的原因。与他们打交道永远都有潜在的危险性。即使会被人巧妙地操纵,在他们询问资料时,仍然是危险的。但愿其他的政治局委员会了解。 “各位女士、先生,”他开始以英语说:“我要做一项简短的声明,而且很抱歉此时不能回答任何问题。各位离去之前可以拿到一份完整的声明,我相信这些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他向房间后面的一个人打手势,那人用力地点点头。外交部长再一次安排好他的讲稿,并以他闻名的谨慎措辞开始陈述。 “美国总统对于战略性武器的管制总是要求要有‘行动而非空言’。” “就如你们所知的,且令整个世界感到失望的,在维也纳进行的限武谈判一年多以来,一直未能有重大的进展,因为双方都互相指责对方缺乏诚意。” “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都知道苏联从来不希望有战争。因此只有疯子才会认为,核子战争是一个可以活过超高杀伤力、原子尘及‘核子冬季’的政策选择。”(注:‘核子冬季’:核弹爆炸后所产生的辐射尘会上升至大气层遮住阳光,导致全球气温骤降,地球会呈一片酷寒的冬季状态,所有生态环境将会遭到破坏,而导致全球生物无法生存。) “可恶,”美联社分社长派翠克?福来恩低声说道。苏联很少承认‘核子冬季’,也从未在如此正式的场合提过此种概念。他的‘新闻鼻’已经探知风中有异象。 “大量削减战略武器的时代已经来临,我们已经对裁武提出无数次严肃而真诚的建议,然而美国无视于此,仍然进行破坏均势且显然带有攻击性的武器之开发与部署,包括:被称为‘和平保卫者’的MX飞弹,真是讽刺;先进的三叉戟D-5潜艇发射弹道飞弹;两种不同的巡弋飞弹,这两种巡弋飞弹的特性都可使得限武的鉴定完全不可能;当然还有可带着攻击性战略武器进入太空的所谓战略防卫机先。这就是美国人所说的‘行动而非空言’。”他从笔记上抬起头来,讥讽地说:“而美国人就是透过这一切,以‘虔敬的空言’来要求苏联行动。” “从明天开始,我们将提供一次空前绝后的机会,来看看美国的话是否可信。从明天开始,我们将看见美国人对和平的言语及苏联对和平的行动之间有多大的不同。” “明天,苏联将在维也纳的会议上公布一项减少现存战略及战术核子武器百分之五十的建议。这项裁武行动将在协约正式认可之后三年内完成,此协约将由第三团体的调查小组在现场作见证,该小组的组成将在所有签约国的统一之下成立。” “请注意我说的‘所有签约国’。苏联将邀请大英国协、法国,并且”——他抬起头来——“中华人民共和国也会在谈判桌上参加我们的行列。”此时,闪光灯的强光使他向旁边看了一下。 “各位女士、先生,请你们——”他微笑着举起手来遮脸。“这对老眼睛经不起这样的虐待,我得努力地记着我的讲辞——除非你们要我用俄语讲下去!” 下面爆起一阵笑声,然后是少数人嘲谑的喝彩;这老家伙的确表现出他的魅力,福来恩想着,一面快速地记笔记。这是潜在的炸弹。他心里怀疑着下一步会是什么,他尤其怀疑发言内谨慎的措辞又是什么。福来恩以前就作过限武谈判的报导,他太清楚发言中的概要叙述会彻头彻尾地歪曲真正要谈判的议题内容。俄国人不可能如此开放,他们绝不可能。 “接下来,”这位外交部长眨眨眼睛让自己能看清楚,“向来我们就被指责说我们从未有过诚意的表现,这种指责显然是莫须有的,但是这种邪恶的谎言仍在西方世界流传。现在不再有——不会再有任何人有理由怀疑苏联人民对正义与和平的真诚渴求。” “从今天起,为了表示诚意,我们向美国及任何有兴趣参与的国家提出挑战,苏俄将除去所有潜艇上的核子飞弹。这些潜艇就是西方人所称的洋基级潜艇,当然我们对这些潜艇另有称呼。”他无邪地露齿一笑,又引起了一阵笑声。“其中的二十艘潜艇目前正在服役,每一艘都载有十二枚从海底发射的洲际弹道飞弹。所有此级的潜艇都属于卡拉半岛上的苏联北海舰队。从今天起,我们将以每个月一艘的比率除役此级潜艇。就如你们所知,完全停掉这种有如此复杂机械的飞弹潜艇必须用到船坞——飞弹隔室必须从船体上除去——因此这些船只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完全解除武装,但是为了诚实地表达我们的意图,我们邀请美国来完成以下两件事中的一件:” “第一:由美国选出六名美国海军军官,组成一组,我们将允许这个小组来调查这二十艘潜艇,以证实它们的飞弹管道已经用混凝土压舱物塞住,并且这些潜艇上的飞弹室皆被拆除。另一方面,稍后,我们也会要求由相同人数的苏联军官组成的小组,于美国同意的日期,前往美国的船坞作同样的调查。” “第二:如果美国方面不允许裁军的交叉查证,我们将会允许另一个六人官员小组来执行调查,这个小组将由一个或数个国家的官员组成——如果美国与苏联未来三十天内能够同意的话。一个由中立国家如瑞士或印度组成的调查小组,苏联原则上是可以同意的。” “各位女士、先生,结束武器竞赛的时刻已经来临,在此,我不再重复过去两代以来我们一直听到的华丽辞藻。我们都知道这些恐怖的武器对每一个国家都是一种威胁。让每一个人都不再说苏联在减少战争的危险上未尽自己应尽的义务。谢谢各位。”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摄影机的马达继续运转的声音。每一家新闻媒体派驻在莫斯科的代表,都是这一行业中的佼佼者,一律都是敏锐、有野心的,而且一律都对他们在莫斯科的见闻以及被迫接受的工作环境采取讽刺的态度,现在,他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该死!”足足过了十秒钟以后,福来恩才低声咒骂了一声。 “每个人都不得不钦佩你的轻描淡写。老小子。”路透社的特派员威廉?柯洛威同意道:“你看他的态度,这不正是你们那位谈论公开外交的威尔逊总统直截了当地说话方式?” “可不是。我祖父曾经报导过那一次会议,记不记得那一次是多么容易就达成协议?”福来恩苦着脸说着,一面看着外交部长边离开边对摄影机微笑。“我要去看他们准备好的印刷品,要跟我一起驾车回去吗?” “好啊!” 在莫斯科,这是一个冷得叫人受不了的日子,路边堆积着雪堆,天空是晶莹剔透的蓝色,车上的暖气一点也不管用。福来恩驾驶汽车,同时他的朋友大声念着刚才拿到的印刷品,草拟的条约共有十九页。这位路透社的通讯员是伦敦人,一开始时他是警务记者,随后他便在全世界各地进行他的报导任务。福来恩与他是多年以前在西贡最有名的卡拉维尔大饭店认识的,二十年来他们共享美酒与打字机的色带。面对着俄国的冬天,他们似有乡愁地忆起了西贡令人窒息的闷热。 “真是一份莫名其妙的印刷品。”柯洛威怀疑的说道,他的呼吸为他的话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他们建议削减许多现有的武器,让双方都换掉陈旧的飞弹发射台,双方都可降到总数五千的可投射弹头,从削减军力的三年期间算起,这个数字可以保持五年。另外有一个建议是商讨完全以机动飞弹取代现役的‘重’型飞弹,但是限制每年的飞弹飞行测试次数——”他翻过这一页,快速地瞄过剩下的资料,“这份草拟条约内没有提到美国的星战研究……?他不是在他的声明中提到吗?派翠克老兄,就像你说的,这是一枚炸弹。这种东西在华盛顿可以很轻易地写成。却得花好几个月来完成技术要点,但这是个极端认真又极端慷慨的提议。” “没有提到星战?”福来恩感到情势不妙。他的车子向右转,同时想着:这是否意味着俄国人已经完成了一项突破?须向华盛顿询问这个问题……“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一篇好报导,威利,你的头条新闻是什么?‘和平逮到你了’的标题怎样?”柯洛威大笑。 马里兰州密德堡 就像全世界各地的情报单位一样,美国的情报机构也监听所有的新闻通讯。托兰德比大部分的新闻社主管先检查美联社和路透社的报导,并且将它们与监听苏联微波电路传送给苏俄真理报及徵信报作为地区版公开发布的消息作比较。在苏联,重大新闻的报导方式就是要向共产党员们表示出他们领导阶级的想法。 “我们以前一直是这样做的。”他的部门主管说道:“上一次,有关激动飞弹的议题也未达成协议,双方都希望拥有这种武器,但是双方都害怕对方拥有。” “但是这次报导的语气——” “他们是把他们的武器管制提议说得很好听,该死的!巴伯,你是知道的。” “的确,长官。但这是第一次苏联单方面地除去服役中的武器发射平台。” “‘洋基’级潜艇都是已落伍的武器。” “那又怎样?不管落伍与否,他们从未丢弃过任何东西,他们仍然在仓库里保存着二次大战时的大炮零件,以备不时之需。这次不一样,而且政治的分歧——” “我们不是在谈政治,我们是在谈核子战略。”部门主管吼回去。 似乎事有蹊跷,托兰德告诉自己。 乌克兰基辅 “怎么样,波维?” “将军同志,在我们面前确实有着困难的任务。”阿利克斯耶夫立正站在西南战区基辅总部内。 “我们的部队需要密集的单位训练。整个周末我看完了八十几份来自装甲师和机动步兵师的团级备战报告。”阿利克斯耶夫停顿了一下。战术训练与准备状态向来就是苏联军方的烫手山芋。他们的部队几乎全是征召来的,人员在两年之内来了又去,半数以上的人只具备了最基本的军事技术。甚至于从罗马军团以来一直是大部分军队骨干的士官,也只是挑选出一部分来接受特殊的军事训练,一旦服役期限结束后就立刻离去了。因为这样,所以苏联的军队必须极度依赖他们的军官,他们所执行的工作在西方世界只是士官们的工作。理论上,苏联军队中的职业军官才是他们唯一的常备军,也是他们唯一可依赖的。“事实上我们不知道目前的准备状况。我们的团长在他们的报告中一律使用相同的措辞,没有一点偏差。每个人的报告都符合规定的标准;相同的训练时数,打靶也用了相同数量的训练弹头——偏差在百分之三以下——以及所有必要的外野演习,所有的报告看来都是适当的。” “如同我们的训练手册上所规定的。”这位上将说道。 “当然,完全正确——该死的完全正确!在恶劣气候下没有偏差,在燃料运送延误时没有偏差,每一件事情都没一点偏差?例如:第七○三机动步兵团在去年十月份中花了整个月的时间在卡尔可夫的作物收割任务上,却同时能够符合他们单位训练的月标准。说谎已经是够糟了,而这些更是愚蠢的谎言!” “情况不致糟到你所害怕的程度,波维?李欧尼托夫基。” “我们还敢假设有其他情况吗?同志。” 将军瞪视着桌面,“不。好吧,波维,你已经拟好你的计划,说出来让我听听看。” “现在,你正在规划我们进攻回教领土的计划,我必须亲身前往野战区,督促那些指挥官们进入状况。如果我们希望及时完成进攻西方的目标,就必须订出一个最糟的违纪者的名单。在我心里已经有四名指挥官,他们的行为不可否认的已构成犯罪,这是名单和控诉。”他递出仅有一页的文件。 “这上面有两个不错的人,波维。”将军反对地说。 “他们是国家的卫士,也最受国家信任,但他们却以谎言与不诚实的行为背叛了国家对他们的托付,他们已经危害到国家。”阿利克斯耶夫说着,一面怀疑在他的国家里究竟有多少人已经这样说过他们自己。他将这个想法赶出脑海,在这里已经有够多的问题了。 “你知道你的控诉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叛国的刑罚是死刑。但我曾歪曲过任何一份备战报告吗?你又歪曲过它们吗?”阿利克斯耶夫暂时移开视线,“这是意见困难的事情,我一点也不乐意这样做,但是,除非我们敦促所有单位进入情况,否则会有多少年轻的男孩死于他们长官的疏失?我们需要战斗准备妥当而不是四个说谎者。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较温和的办法可以让我们达成目的。没有纪律的军队只是一群无价值的乌合之众。我们有来自参谋总部的指令,可以作为那些难以驾驭的士兵的鉴戒,并且可以重新恢复那些士官们的权威。如果士兵们要为其疏失而受罚,那么团长也必须如此,这样才是对的。有较多责任才会有较高的奖赏。几个案例可以长期作为殷鉴,以整顿我们的军队。” “调查团?” “最好的选择,”阿利克斯耶夫同意道。用这种方式,过失便不必追溯到高级指挥官的本身。“后天我就可以从督察署派出调查小组到那些团部。我们的训练章程已经在今天早上送到所有的师部及团部。那四名叛徒的消息将会鼓励各单位指挥官更卖力地实行那些训练章程。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需要两星期的时间才能清楚地了解我们的焦点需放在哪里。但是一旦我们确定了哪些地区的部队需要支援之后,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我们必须完成的事情。” “到那时候,西战区司令要做什么?” “一样的。也就是每个人都希望他做到的事。”阿利克斯耶夫摇摇头,“他向你要求过我们任何一个单位的状况没有?” “还没有,但是他一定会的。我们将不会命令发动对北约组织南翼的共计作业——属于后续烟幕行动的一部分。你可以假定我们多数的B级单位会被派遣到德国,可能我们的某些A级装甲部队也会。然而那个傻瓜已经拥有许多个师,他还会要更多。” “就这样我们会有足够的部队在时机来临的时候夺取油田。”波维追问道:“我们要执行哪一个计划?” “原先那个,当然我们必须修改一下。”原先的计划预期苏联会卷入阿富汗,而依据现在的局面红军可派遣机械化部队进入武装回教徒所占据的地区。 阿利克斯耶夫的手握成了拳头,“好极了,我们必须拟定一个计划而不知道这个计划要在什么时候实行,也不知道我们会有多少军力可用来执行这个计划。” “记得你自己曾经告诉我,一位参谋幕僚的职责应该是如何的吗?波维。”西南战区的司令轻轻笑了出来。 这名年纪较轻的人无奈的点点头,他踩进了自己设的陷阱。“的确。将军,我们得等到战后才能睡觉了。” 第五章 水手与幽灵 马里兰州吉沙比克湾 他的眼睛刺痛地眯视着地平线,太阳在马里兰州褐色的东海岸线上露出了半边脸,仿佛是个刺眼的闹钟——如果他需要的话。他前一天工作到很晚,比平常更晚上床,然后在四点半起床,这样他就可以钓一整天鱼。慢慢消退的头疼让他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在电视机前面喝掉的六瓶啤酒。 但是今天是他今年第一次钓鱼的日子,当他将鱼竿甩入平静的沙吉比克湾的浪花里时,那根钓竿在他手中引起了一种舒适感。是竹荚鱼还是海礁鱼?不管是什么鱼,都没有咬住他的鱼饵。 “要不要咖啡,巴伯?” “谢谢,爸爸。”罗伯特?托兰德将他的钓竿固定在持竿器上,然后躺靠在他的“波士顿捕鲸人号”上的回转椅上。他的岳父,爱德华?吉根,从一个热水罐中拿出塑胶盖杯。巴伯知道那咖啡一定是不错的。尼德?吉根以前是一位海军军官,他喜欢来一杯加了白兰地或爱尔兰威士忌的咖啡——可以让人睁开眼睛并且在腹部点一把火的东西。 “会不会冷?能出海到这里实在是太好了。”吉根啜饮一口咖啡,将他的一只脚放在铒箱上休息。这不仅是钓鱼而已,这两个人都同意,外出到海上来是远离拥攘文明最好的方法。 “要是能钓到鱼就太棒了。”托兰德说。 “怎么搞的?没有电话。” “你的呼叫器呢?” “我一定是把它留在另一条裤子上了。”吉根笑道。“今天国防部情报局得自己料理了。” “你认为他们行吗?” “海军可以。”吉根是一位海军军校的毕业生,他将三十年光阴奉献给海军,退休后成为五角大厦的一名顾问。服役期间,他是一名情报专家,现在也有着性质相同的工作,在他的退休金上又加了一份平民服务薪金。 托兰德第一次注意到玛沙?吉根是在珍珠港一处驱逐舰基地服役时,当时他是一名海军上尉,而她是夏威夷大学的学生,主修心理学,“副修”冲浪。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维持了十五年的幸福婚姻。 “那么,”吉根站起来,并举起他的钓竿,“密德堡的情形如何?” 巴伯?托兰德是国家安全局里的一位中级情报分析员,他在海军服役满六年以后离开了海军,但他仍是一名活跃的后备军人。他在国安局的工作正好用得上他在海军方面的知识。一位通讯专家又兼具电子学位,他最新的工作是收集国安局无数个监听站及侦查卫星收集到的苏联讯号。在这期间,他成了俄语专家。 “上星期听到了一些颇有意思的东西,但是无法使我的上司相信那些讯息有着不寻常的意味。” “你的部门主管是谁?” “亚伯特?瑞德曼上校,美国海军。”托兰德看着一艘海湾建造的渔船在数英哩之外航行,那艘船上的船长正在放下他的捕网,“他是个蠢才。” 吉根大笑。“你小心别公开说这种话,巴伯。尤其要了解你下个星期就得服短期的海军役。亚伯特曾经跟我共事过,大概在十五年前吧,我跟他有过几次冲突。他是有点顽固。” “顽固?”托兰德轻蔑地说:“那个混蛋家伙心胸狭窄得很,他的眼光只有一吋宽!先是有这个新的限武谈判事件,后来在上个星期三我又听见一些颇不寻常的东西;他传阅后就将它归档,该死,我不知道他干嘛要费心去看新的资料——他老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决定他的想法了。” “我想你不会告诉我是什么事吧?” “我不该说的。”巴伯犹豫了一会儿,如果他不能跟自己孩子的祖父谈……“我们的一枚侦查卫星上星期通过苏联的一个军区总部上空时,拦截到一通电话交谈的微波讯号。那是一通向莫斯科报告的电话,有关四名卡尔巴阡军区的团长即将因为备战报告事宜而被处决,这是在他们军事法庭上的事件,且将公开发布消息,可能就在本周的‘红星报’上面。”显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油田火灾事件。 “哦?”吉根的眉毛扬起,“亚伯特怎么说?” “他说:‘是他们清除他们的不轨行为的时候了。’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又怎么说呢?” “爸爸,我不是在国安会的敌情分析处里工作——那些人全是一群白痴算命者——但是我知道,即使是俄国人也不会为了取乐而杀人。当俄国人公开杀人时,他们是有目的而为的。这四个人都不是索取贿赂以伪造缓召令的人事军官,他们也不是因为窃取柴油燃料或盗用木材来建造自己的别墅而被判死刑。我查过记录,我们有其中两人的档案,这两人都有在阿富汗的战斗经验,在党内都有良好地位,其中一人是佛朗兹学院的毕业生,甚至于在军事思想杂志上发表过几篇文章。老天爷,这四个人都经过军事法庭的审判,即将因为伪造团级备战报告而被处决,三天以后就要执行。未来几天内,红星报将发表一篇署名‘观察家’的连载评论,并会造成骚动而成为一次政治运动。” “观察家”是向红星报投稿的任何一位高级军官的掩饰名称。“红星报”是苏联军方的报纸,出现在第一版及署名行下的都是最严重事件,都是军方或监视军方的人发表消息的版面,因为这种署名行是用来陈述军方高级将领及莫斯科中央委员会所批准的政策声明。 “一个连载评论?”吉根问道。 “是的,这是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件事。这件事一再出现在报上就意味着他们想要人们记得这个教训。这件事颇不寻常。老爸,我看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他们确实枪毙过一些军官和士兵,但是从来没枪毙过为参谋总部刊物写过文章的团长,也从来未枪毙过伪造了几行备战报告的人。”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很高兴能把胸中的事吐露出来。那艘渔船向南驶去,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激起了两道平行的浪花,这一景象使得托兰德希望手边有一部照相机。 “有道理。”吉根低声说道。 “嗯?” “你刚刚说的确有不寻常之处。” “我昨夜熬夜,突然想到在过去五年来,红军公开过十四名被处决的军官名单,其中没有一人的职位是高于团长的,而且其中只有一位是苏联乔治亚的人事军官,那个人因受贿而发缓召令。其他,一人是因为为我们或其他国家从事间谍活动而被判罪,三人因为酒精的影响而怠忽职守,九人是盗卖公家资产。现在忽然间他们枪毙四名团级指挥官,且四人都属于同一军区。” “你可以将这情况告诉瑞德曼。”吉根建议。 “浪费时间!” “那些其他的案件,我好像记得那三个人——” “是的,那是一项自制运动下的产物,有太多人在服勤时养成酗酒习惯,而他们挑选三名志愿者,以牺牲的教条怂恿他们。”巴伯摇摇头:“天老爷,伏尔泰(注:伏尔泰为法国讽刺剧作家)一定会爱死这三个家伙。” “你有没有和非军事的情报单位的人谈过?” “没有,我们那一群人全是负责军事电讯的。” “上星期三午餐时,我和一个来自兰利的人聊天,一个退伍的陆军军官,他开玩笑说苏联有新的物质短缺。” “又短缺?”巴伯觉得有趣。在苏联,短缺不是新鲜事;牙膏、卫生纸、挡风玻璃雨刷——在国安局供应处午餐时,他已经听过太多这种事情。 “是啊,汽车电瓶。” “真的?” “一整个月,他们买不到汽车电瓶,一大堆车辆动不了。电瓶到处被偷,所以人们只有晚上拆下电瓶带回家去。你相信吗?” “但是,托哥莱堤夏特——”托兰德说,他是指苏联欧陆的一个大型汽车制造工厂城市,其兴建是个“英雄企划案”,动员了数以万计的工人,是全世界最现代化的汽车工业区,主要是藉重意大利的技术而建造的。“他们在那里有一个电瓶制造厂,并没有被炸掉,不是吗?” “三班制上班,你以为呢?”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托兰德在诺福克单身宿舍的大型镜子面前检查自己。他在前一天晚上开车抵达这里。制服仍很合身,只是腰部有点紧,不过在工作时,这也是很自然的,可不是吗?他胸前的阶级章并不太耀眼,但是他戴上了他的水面作战官徽章——他并非一开始就是一名无线电操作员。他的袖子上有两条半的海军少校阶级章。擦好鞋子后,他走出门,在星期一的明亮早晨中开始了他每年两周的舰队役期。 五分钟之后,他的车子进入米契尔大道,朝着大西洋舰队司令部开去。那是一栋毫不起眼的平房,原来是一所医院。习惯于早起,托兰德发现英吉索街的停车场大半还空着,但是他仍然选择了一处没有标记的停车位,以免触怒了高级军官。 “巴伯?巴伯?托兰德!”有个声音在叫他。 “爱德?莫瑞斯!” 爱德?莫瑞斯现在是美国海军中校了。一颗闪耀的金星别在他的制服外套上,显示出他是某些船只或其他单位的指挥官。握手之前托兰德先向他的朋友敬礼。 “还玩桥牌吗,巴伯?”托兰德、莫瑞斯和另两位军官以前曾定期地在珍珠港军官俱乐部玩四人桥牌。 “有时候,玛莎不太会玩,但是我们同事中有一群同好,每星期聚会一次。” “还像我们以前一样好吗?”莫瑞斯问;他们朝同一个方向走。 “你爱说笑,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工作。” “我听说你退役后在密德堡工作。” “是啊!在国安局里是有个桥牌能手,但是他被编到电脑部门去了。” “那么,你的家人好吗?” “很好,你的家人呢?” “长得太快了,让你觉得自己老了。” “这倒是真的。”托兰德大笑。他伸出手指戳一下他朋友胸前的金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船。” “看看我的车子。” 托兰德转身,看见莫瑞斯的福特汽车上有一块识别阶级的牌照:FF—一○九四。对不知情的人而言,那只是普通牌照号码,但对一个水手来说,那宣告了他的指挥官地位:第一○九四号反潜巡防舰,美国海军裴瑞斯号的舰长。 “你总是这么好又这么谦虚。”托兰德笑着说:“你得到她多久了?” “两年了,她很大、很漂亮,而且她是我的!巴伯,你应该留下来的。我得到任命的那一天,哇!就像吉米出生那一天一样。” “我听说了,爱德,我一直就知道你早晚一定会拥有自己的船,而我永远也不会有,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之处。”在托兰德的私人档案里有一个警告记录,那是因为在他当班时使一艘巡洋舰搁浅了。那只能说是坏运气,一幅模糊的航海图和恶劣的潮流条件造成了那次错误,但是对他的海军生涯造成了太大的影响。 “那么,你要在这里待两个星期?” “是的。” “西丽亚去看她的父母亲了,我又得过单身生活。你今天晚餐要吃什么?” “麦当劳吧?”托兰德笑道。 “绝对不行!丹尼?麦克福特也在城里,他得到了芝加哥号,停在二十二号码头,你知道的。如果我们能凑齐四个人,或许可以玩一局桥牌,就像从前一样。”莫瑞斯在他朋友的前胸轻击一拳。“我得走了,五点半在军官俱乐部大厅等我,巴伯。麦克福特请我六点半到他船上晚餐,在我们开车过去以前,有一整个小时可以叙旧。我们将在军官室内进晚餐,再打几小时桥牌,就像往昔一样,如何?” “遵命,长官。” “总之,那时候我是在威尔罗杰号上,”麦克福特说:“五十天的巡航后,而我刚好在值班。声纳员说他们收到一个笨蛋的讯号,在方位○—五—二。我们正在潜望镜的深度上,于是我升起潜望镜,转到○—五—二,然后,购标准地,那里正有艘湾流36帆船,以四、五节的速度用自动操纵装置航行着。那是个阴天,因此我将潜望镜调到最高功率,然后你猜我看到什么?船长和他的女伴——一个绝不会下水的女郎——在舱面船室顶上,上下重叠地躺着在一起。那艘船约在一千码之外,于是我们打开了潜望镜的摄影机,拍下所有镜头,持续了十五分钟。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船员们一直放映那个纪录片。了解他们正在与什么打仗之后,大大提高了士气。”三个军官全都大笑起来。 “就像我一直告诉你的,巴伯,”莫瑞斯说:“这些潜艇人员是淫贼、鬼祟的一群人,更不用说是一群变态者了。” “你得到芝加哥号多久了,丹尼?”托兰德问道,一面喝他的第二杯饭后咖啡。军官室里只有他们三人,另外一个留守在船上的军官不是在值班室就是在睡觉。 “三个月,不算在船坞内的时间。”麦克福特说,一面喝完他的牛奶。他是这艘新攻击潜艇的第一位船长,可能是全世界最好的一艘潜艇。托兰德注意到丹尼并为加入他和莫瑞斯在基地军官俱乐部的‘叙旧’,他们在那里已经喝了三杯烈酒。这不像昔日的麦克福特,或者他是不愿意离开他的潜艇,惟恐他一离开,他的生涯之梦便会结束。 “难道你没从穴居人和潜艇船员们有着苍白、发青的脸看出来吗?”莫瑞斯开玩笑地说:“更别提那令人眩目的核子反应炉所产生的光辉了。”麦克福特露齿而笑;他们正在等待第四个人的到来,他是一名初级工程师,正在值核子反应炉班,差不多就要下班了。芝加哥号的反应炉并为运转,它的动力是从船坞引进电力,但是法规要求不管船只是否正在运转,都必须全天候监视反应炉。 “我告诉你,四周以前我才真的苍白呢!”麦克福特严肃地说,他从未如此严肃过。 “怎么回事?”巴伯?托兰德问道。 “这个嘛,你们知道我们利用这些船只做的那些狗屁工作,是不是?” “如果你指的是对苏联近海的情报收集工作,丹尼,你应该知道你收集到的电讯情报都会送到我的办公室,那些要求大量资料而指派你作业的人,我大概都认识。怎么样?很讨厌吧?”巴伯?托兰德笑着说。他显然急着想参观这艘船。他从未登上过一艘核子动力潜艇。舰上温度很低——核子动力潜艇有核动力空调机——空气中充满了浓厚的机油味。他所见的每一样东西都闪闪发光,这是因为每样东西都是新的,也因为他的朋友对船员的要求十分严格。这是一艘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潜艇,可用来收集所有的电子情报。 “是啊。那时我们正在巴伦支海,就在卡拉半岛的东北边,追踪一艘苏联潜艇○级潜艇,跟在她十哩之后。突然之间,我们发现自己陷身于一片要命的真枪实炮的演习中,飞弹在我们周围到处飞窜。他们耗掉三艘大型废船和六艘平底货船作为演习靶船。” “就只有○级潜艇吗?”莫瑞斯问。 “在那里出现的还有P级和M级巡航飞弹潜水艇,在那些宝贝当中,我们的船过于安静也算是一大问题。如果他们不知道我们在那里,我们就会陷入一大堆讨厌的狗屎中。总之,我们的声纳员开始听到鱼雷管的充水声并大叫:‘机械噪音!’我们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准备发射鱼雷。但是我们升起了电子支援系统,而且逮到了他们的潜望镜雷达信号。然后我看到有一些船只在我们头上通过,要命,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他们离我只有数码。”麦克福特摇摇头,“总之,三小时之后,那三艘船开始以二十节的速度航回他们的基地。就是你们所谓的进出枪林弹雨中,这是第一次的部署任务,你们以为如何?” “丹尼,你是不是觉得俄国人正在做着不寻常的事情,丹尼?”托兰德问,他十分感到兴趣。 “你没有听说?” “听说什么?” “他们大幅度地减少柴油潜艇在北海的巡逻;我是说,通常很难监听到他们,但是在过去两个月中,他们根本就不在那里。我只听到过一艘,只有一艘,不像我上次去那里的情形。有一些卫星照片显示他们的柴油潜艇为了某些原因而相连地停泊着。事实上,他们北海边界上的巡逻活动变少了,改而进行大量的保养活动。最新的猜测是他们正在改变训练周期,这也不是他们一年当中正常的实弹演习时间。”麦克福特笑着说:“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厌倦了修补、油漆那些老‘罐头’(潜艇)。而决定改用‘开罐器’了——毕竟那是处理罐头的最佳工具。” “骗局!”托兰德鄙视地说。 “给我一个理由解释为什么突然之间一次让一大群柴油潜艇停止服役。”托兰德说道,他希望能够在这个轻松的时候打赢第二或第三回合。某些重要的东西在他的脑际闪动,然而酒精使他的思想迟钝。 “狗屎!”麦克福特答道:“没有任何理由!” “那么,他们在那些柴油船只做什么?” “我没有看过卫星照片,巴伯,我只是听说。船坞中并没有特殊活动,因此不可能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灯泡终于在托兰德的头脑里熄灭。“改装潜艇内的电瓶会很困难吗?” “是一项讨厌、吃重的工作,我是说,不需要特殊机械或其他工具,我们是由‘老虎小组’来执行的,大约要花三、四个星期的时间。苏联的潜艇电瓶的寿命比我们的短,为弥补这项缺点,他们将它设计得较易更换;在船体上有硬嵌板,我想大概是这样的。他们希望比西方潜艇更快地弄好电瓶。因此他们可能是由全体船员来做这项工作。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巴伯?” 托兰德想到了那四名被枪决的团长,为什么?“我听说苏联的电瓶供应已经枯竭,没有电瓶可供小汽车或卡车使用。小汽车的电瓶我可以了解,但是卡车——苏联的每一部卡车都是属于政府的,它们是供作动员用的。相同的电瓶,是不是?” “是啊,他们全是使用铅酸电瓶。工厂被烧掉了吗?”莫瑞斯舰长问道。“我指导俄国佬喜欢一间大工厂而不喜欢有一大堆小工厂。” “那家工厂是采三班制的,他们全天候工作。” 托兰德靠回他的座椅,离开桌面。 “那么,是什么在用电瓶?”莫瑞斯问。 “潜艇。”麦克福特宣称:“战车、军用车辆、指挥车、飞机用的启动拖车,以及其他漆成绿色迷彩的东西,你们知道吗?巴伯,你是说——狗屎,你是说,突然间俄国人决定增强他边界的备战状况。问题是:你知道你在鬼扯些什么吗?” “可以用你们的生命打赌!丹尼,那四名团长的事件就横在我桌上,我亲眼看见那份报告,那是我们的一枚侦查卫星接收到的。俄国人不知道我们那些‘大鸟’有多么敏感,而他仍然在微波网上发送一些清楚的讯息。我们随时都在监听他们的声音传送及电讯传送——你们两个人可以忘记你们刚刚听到的这句话,好吗?”托兰德得到他们两人的点头承诺。“关于电瓶短缺的事我是偶然拦截到的,而且经过了一位我认识的五角大厦的人而确定了这个消息。现在又有了你所说的增加实弹演习的事件,丹尼,你刚好解开了我的疑问。现在,如果我们能够证实那些柴油船只的停泊是为了更换电瓶,我们就有了故事的起点,只是,新电瓶对一艘柴油潜艇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潜艇船长说道:“主要须视其品质管制与保养的程度而定,但是新电瓶的动力比旧电瓶要大上一倍。而且它显然是一个重要的战略因素。” “老天爷,这听起来像什么?苏联是一直保持着出海的准备,而现在他们似乎想要‘真正的备战’了。”莫瑞斯说:“但是报纸都说他们在限武上的行为就像‘新生的天使’。有些事情实在说不通,先生们。” “我必须向指挥部报告。我可以把报告丢给密德堡任何一位上司,但是我知道这些报告绝不会送出去。”托兰德说着,一面想到他那位部门主管。 “你会的,”麦克福特踌躇了一会儿之后说:“明天早上我和潜艇舰队指挥官有个约会,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巴伯。” 桥牌牌局的第四个人在十分钟以后到达,他对于这场牌局的品质颇感到失望,他认为他的舰长应该有更好的表现。 托兰德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在理察?派柏斯海军上将的面前报告他的资料。身为美国大西洋潜艇舰队的指挥官,派柏斯是第一位以潜艇军官的资历获得三颗星的将官,他将他的终生献给海军,而且向来以难缠和严格的要求著称。他一面喝他的咖啡一面不发一语地听着,他已经被麦克福特的这一份加入了一位后备军人说词的巡逻报告给搅烦了,但是那种态度只持续了三分钟,现在他的嘴巴紧紧地抿着。 “孩子,你违反了若干项保防规定而将这些资料泄露给我。” “我知道,长官。”托兰德说。 “做这件事需要勇气,看见一位年轻军官能不顾自己的前途而这样做很好,你的那些上司真是混蛋。”派柏斯站起来。“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刚刚告诉我的事情。我们逮到俄国人在外交手腕上扮演圣诞老人,同时叫他的潜艇部队备战。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也可能不是。我们去和大西洋舰队司令以及他的情报主管谈一谈。” 托兰德退缩了,他想:我让自己掉入了什么情况。“长官,我是来这里受训的,不是来——” “依我看来,你这个情报颇有价值。你相信你刚刚告诉我的都是事实?” 托兰德说:“是的,长官。” “那么我给你机会证明,你是害怕伸出脖子,或是你只是提供好友及亲戚一个建议?”这位将军严厉地问。 托兰德早就听说他是难缠的人物。身为后备军人的他立刻站起来。 “我们就这样办吧,将军。” 派柏斯拿起电话拨了三个码,那是他与大西洋舰队司令的直接线路。“比尔?我是迪克,我办公室里有个年轻人;你应该跟他谈谈。记得我们上星期四讨论的事情吗?我们也许可以确定了。”停了一下,“对,这正是我要说的……是,长官,我们就上路。”派柏斯放下电话,“麦克福特,谢谢你带这个人一起来,我们下午再讨论你的巡逻报告,三点半到这里。托兰德,你跟我走。” 一小时之后,美国海军后备军官罗伯特?托兰德接获通知:经由国防部长的命令,他被延长今年的服役时数。实际上这是大西洋舰队司令下达的命令,但是派令须在一星期左右才能正确地填写好。 那天中午在司令部内午餐时,大西洋舰队司令召来了属下的所有指挥官——指挥着飞机、海面船只、潜艇及补给船的三星上将们。谈话低声进行,当侍应生进来换菜时便完全中止。所有的这些人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都是富于经验而严肃的人,他们制订并执行政策,为某些他们希望永远不会来临的事情做准备。这个希望持续着,直到他们喝完第二杯咖啡才决定舰队须加强训练,而且须完成几次突袭检查。大西洋舰队司令与海军作战首长在第二天早上订了一个约会,而且他的情报处长登上了一架商用飞机,立即飞到珍珠港,去会见在太平洋的其他情报处主管。 托兰德解除了他原来的职位,被调任到敌情分析处,成为大西洋舰队司令的个人咨询参谋之一。 第六章 观察员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敌情分析处是在二楼的一间小办公室内,通常有四位军官留守。要让托兰德挤进那里是有点困难,主要是因为当有文职人员搬进来时,所有的机密资料都需要封套密封,当他们终于下班之后,巴伯才发现有刚好够他的旋转椅进出的空间,办公室的门有一道密码锁,有五个开关隐藏在一个钢制的容器内。位于大西洋舰队总部西北角落的这间办公室,可以从装了栏杆的窗户俯瞰到一条高速公路,但是厚重的窗帘总是拉上的。室内墙壁可能曾经被漆成灰褐色,但是底层的石灰使墙面泛白,使办公室呈现一种在黄热病疫区才能看到的苍白色彩。 主管长官是为海军陆战队的上校,名叫却克?洛伊,他一直以无言的怒意看着这卷入的行动,直到巴伯看见他的腿时,才明白他的怒意所为何来。 “我永远也不要再争第一了。”洛伊咕哝地抱怨。他将他的石膏纱布缠在他的桌子角落上。他们握手。 “腿怎么了,上校?” “加州的山区战斗学校,圣诞节第二天,我利用我自己该死的时间去滑雪。医生说我不应该在接近底部处折断胫骨。”洛伊脸上带着讽刺的微笑解释:“你永远也不会习惯那种要命的痒。应该在三、四个星期之后就可以拆掉这玩意儿了。然后,我得再习惯跑步;你知道吗?我花了三年时间试着离开情报处,当我终于获得我的团时却发生了这件该死的事情。欢迎‘上船’,托兰德。何不替我们俩人都拿一杯咖啡呢?” 在最远的档案柜上有一个咖啡壶。洛伊解释道,另外三名军官,会给你做简报。 “我看过你给舰队司令的报告,很有意思,你认为俄国人有什么企图?” “看来他正在加强边境的作战准备,上校。” “在这里,你可以叫我却克。” “好的——我是巴伯。” “你在国安局是监听讯号情报的,是不是?我听说你是最佳的卫星专家。” 托兰德点点头:“我们的和他们的,尤其是我们的卫星。我经常看照片,但大部分时间是做讯号监听工作,我们就是这样发现那四个团长的事件,还有相当多的作战演习,比每年这个时候要多得多。例如,俄国人也较放纵他的战车驾驶员到处跑,而较少关心部队的越野跑步操练。” “因此你便须去查看任何不寻常的事情,不管那些事情看来有多驴,是不是?我们从国防情报局的线索中得到一些有趣的东西;看看这个。”洛伊从一个吕宋纸袋中抽出两张八乘十的照片递给托兰德,那似乎是两张同一地点的照片,只是取景角度稍有差别,且是在不同时间拍的。在左上角是两间小木屋,是俄国典型农家生活的粗糙木屋。托兰德抬起头来。 “集体农场?” “对,第一一九六号,是个小型集体农场,莫斯科西北部约两百公里处。告诉我,两张照片有何不同?” 托兰德又回去看那照片,其中一张有直线篱笆围的园圃,每块为一亩,另一张则可看见被篱笆分隔的四块地,每块的面积似乎都加大了一倍左右。 “我以前的一位同事——一位陆军中校送给我的,他认为我会有兴趣。我生长在爱荷华的一个玉米农庄上,你知道吗?” “看来,俄国人正在扩大农人的私有耕地,是吗?” “似乎是这样。” “没有宣布?我还未读到这件事。”托兰德没有看过政府对内的机密出版品,也就是国家情报要览,但是国安局自助餐厅内的闲聊常常包含这一类无害的事情,情报工作人员的谈话方式总和其他行业一样,三句话不离本行。 洛伊轻轻地摇头:“不对,这种事情他们应该会宣布,报纸会称它们是‘自由化趋势’的另一个明确迹象。” “就这一个农场?也许吧。”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另外五个地方看见同样的事情。但是我们通常不会用侦查卫星来做这种事情,我猜想他们把这件事封锁了,重要的资料总是需要掩盖的。”托兰德点头同意。侦测卫星会用来估算苏联的谷类收成的,但通常都在下半年收成时,苏联自己也知道,因为新闻界在过去十年来早已公开刊登,解释为什么在美国农业部里有一群农业专家享有特定的情报资料阅读权力。 “在这个季节这样做好像晚了一点,不是吗?我是说,在一年当中的这个时候才给他们那些土地有什么用?” “一星期前我才拿到这东西,我相信这事发生的时间更早,那时正是他们大部分农场开始播种的时间。纬度较高的地区,夏季的白昼较长,这一点足以弥补他们那里特别长的寒冬。假定这是全国性的活动——为他们自己的私有区划地耕作,那么,你替我估算一下,巴伯。”上校的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为他们自己的耕作区勤快地耕作,我想,显然足以解决他们的粮食供应问题,尤其是蔬果农场,像是番茄、洋葱等这类东西的供应问题。” “可能,也许你也注意到了,这种农耕是人力密集而非机械密集。你对这种耕作方式的人口统计有什么看法?” 托兰德傻眼了。美国海军有一种趋势,那就是假设:由于陆战队是靠冲锋陷阵赚取生活,因此他们都是笨蛋。但事实上真是如此吗?“大部分农民都是相当年老的,平均年龄为五十岁,因此大部分私有区划地都由较年老的人来管理。同时,机械工作像是驾驶联合收割机和卡车——” “那种工作的报酬要他妈的高得多了。” “——而且都是由年轻人来做的;你是在告诉我,藉由此种方法,他们可以增加粮食生产量而不需年轻人……兵役年龄的年轻人。” “这是一种看法,”洛伊说:“以政治观点来看,那是个炸弹;你不能夺取人们现有的东西。回顾六○年代,一个谎言——甚至于不是事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说赫鲁雪夫将要所见或除去穷苦百姓的私人耕作区。结果他们付出极大代价。当时我正在蒙得勒的一所语言学校,苏联的报纸传到了那所语言学校,他们花了好几个星期来否认那个传言。那些私人耕作区是他们的农业制度中收获最多的部分;不到他们可耕地的百分之二,却生产了全国一半的马铃薯和水果,三分之一以上的鸡蛋、蔬菜和肉类,这是整个该死的农业制度中唯一有效的部分。那里的大人物们多年来一直就明白那是解决他们粮食短缺问题的方法,但是由于政治问题,他们至今还未实行。他们不能冒着由国家来赞助整个新一代自耕农的风险,一直到现在。但是显然他们已经做了,而未经过正式宣布。那么他们在军事准备上的加强,是否也是在同一理由下进行。我从来就不相信巧合,即使当我还只是个菜鸟军官时。” 洛伊的制服上衣挂在角落上;托兰德啜着咖啡,一面看着他衣服上的四排饰章。在他的越南服役绶带上有三个重复的阶级肩章,另外还有一枚海军十字勋章。穿着陆战队军官喜爱的橄榄绿毛衣,洛伊并不是个大人物,而他那中西部的口音更证明了他的怠惰、和几乎是厌倦的人生观。但是他的棕色眼睛却透露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洛伊上校已经想到了托兰德心中所想的,而他一点也不高兴这一点。 “却克,如果他们真的准备某个行动——一个大规模的行动,他们就不能容许少数几名团长的草率。有一些事情就要发生了,他们不得不彻底做一些工作。” “对,这是我们下一件要探索的事情。我昨天已经送一份请愿书给国防情报局,从现在起,当‘红星报’出来后,他们在莫斯科的分处会经由人造卫星送给我们一份照像传真。如果他们真的采取行动,红星报上保证会有迹象出现。巴伯,我想你已经打开了一罐有意思的蠕虫罐头,而你将不会单独地去检视它们。” 托兰德喝完他的咖啡。苏联已经将整个洲际弹道飞弹潜艇的舰队除役;他们也在维也纳进行限武谈判;他们将会以超优惠的条件向美国及加拿大购买谷类,甚至会让美国的船只来处理百分之二十的这些货物。他如何使这些事情与他所看见的迹象一致?逻辑上来讲,这是矛盾的,除非在特定的情况下——但是那不可能,不是吗? 乌克兰席波拉 一二五公厘口径战车炮的爆炸声足以叫人的头发剥落,阿利克斯耶夫想,然而五个小时的演习,透过他的护耳套就像是模糊的电话铃声。今天早晨,地面上还覆盖着小树苗点缀的青草地,现在已是一片泥泞荒地,上面只有T-80重战车和BMP装甲步兵战斗车留下的履带痕迹。这个团已经演习了三次,模拟战车与步兵对抗实力相当的敌军状况,提供了九十座自走炮作为火力支援,及一个火箭发射器连。 阿利克斯耶夫转过身来,摘下他的钢盔和护耳,看着团长。“一个亲卫团,嗯?团长同志。红军的精锐士兵?这些吸奶嘴的娃娃甚至于无法防御一座土耳其妓院,他们在里面做的事情还比这有价值!而你过去四年统领这个江湖马戏团时,你做了些什么,团长同志?你已经学了三次如何杀死你的整个团!你的炮兵观测员无法适当地定位,你的战车和步兵战斗车仍无法协调他们的动作,而且你的战车炮手找不到三公尺高的目标。如果是北约组织的军队守在那个山岭,你和你的团早死了!”阿利克斯耶夫审视着团长的脸,他的脸色从害怕的红色转为愤怒的青白色。很好。“损失的这些人对国家而言没有重大影响,但这些是昂贵的装备,消耗的是有价值的燃料,射击的是有价值的炮弹,并且花掉我宝贵的时间!团长同志,现在我必须离开了。首先,我要指正错误,然后我要飞回我的指挥岗位。我会再回来,等回来以后,你们要再演习一次,你的人员要有适当的表现,否则,团长同志,你要将你剩余的悲惨的一生花在数树木上!” 阿利克斯耶夫掉头离去,甚至于不理会团长的敬礼。他的副官,一位战车部队的上校打开车门,跟在他的上司后面上了车。 “表现得较好了,嗯?”阿利克斯耶夫问。 “不够好,但是有进步。”那位上校斟酌道:“他们只剩下六星期就要开拔往西方去了。” 他说错了,阿利克斯耶夫已花两周时间去督促这一师的战斗准备,直到前一天他才知道,这支部队将要往德国而不是依照他目前尚未完成的计划南下到伊朗和伊拉克。他的四个师——所有他最精锐的亲卫装甲部队——已被调走,而且西南战区司令每改变一个命令,都迫使他重新规划他对波斯湾的计划。一个永无止尽的循环;他一直被迫选择准备较不周全的单位,迫使阿利克斯耶夫去花更多时间在单位的训练上而花更少的时间规划在两个星期后就得完成的计划上。 “这些人将会有非常忙碌的六星期。指挥官呢?”上校问。 “他作这个工作太久了,四十五岁领导这种团是太老了一点,而他读了太多训练手册,却太少到野外去。但他是个好人。好得不能送他去数树木。”阿利克斯耶夫大笑。这是一种俄罗斯说法,可追溯到沙皇时代,当人们被放逐到西伯利亚后,他们无事可做,只能数树木。列宁改变了这种情形,现在在放逐区内的人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最后两次他们做得够好了,我认为他们可以成功。这个军团将会准备好,连同整个师。”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舰桥,这里声纳组,我们有一个接触,在方位○—九—四!”船舱防水壁上的扩音器有个声音宣布。莫瑞斯舰长在他的旋转椅上转身去看甲板上军官的反应。 值班军官将望远镜对准那个方位,没有发现东西:“该方位无物。” 莫瑞斯从椅子上站起来:“进入一级反潜状态。” “是,就战斗位置。”值班军官接受命令。水手长的监视大副走到宣布系统前,哨笛声在扩音器响了三次。“就战斗岗位,就战斗岗位,所有制定人员就反潜战斗位置。”接下来是警报铃响,一个安静的午前监视就此结束。 莫瑞斯走到船尾,下楼梯到战情中心,他的执行官在舰桥上负责联络,让舰长控制船上的武器与战术管制中心的感应器。整条船的人员全都跑步就位,防水门和隔舱已关闭,使整条船呈完全防水密合状态。损管小组穿戴了紧急装备,整个过程仅费时四分钟。从四天前离开诺福克以来,裴瑞斯号平均每天有三次就战斗位置,这是海军大西洋舰队司令下达的命令。没有人证实过,但是莫瑞斯猜想他朋友的资讯显然已经踢翻了一座“蚁丘”。他的例行训练加倍了,加强活动的命令频繁到前所未见的程度,更甚的是增加的训练步调干扰了预定保养程序,比较不重要的工作被搁在一边。 “所有岗位报告全部准备好了!”传令兵终于宣布:“全船呈‘斑马’状况。”(注:‘斑马’为代号,备战之意。) “很好。”战术行动官承认。 “报告,先生。”莫瑞斯下达命令。 “长官,对海与对空搜索雷达正在待命,声纳定在被动状态。”战术行动官回答。“这个接触看来像是艘正以呼吸管换气的潜艇。立刻弄清楚,我们有目标行动分析轨迹可循了。它的方位正在改变,且相当迅速;还不能确定,但似乎可看出正朝反向前进,大概离我们不到十哩。” “向诺福克联络报告了吗?” “正等舰长您的命令。” “很好,让我们来瞧瞧我们能够进行一个多好的压制性演习,先生。” 十五分钟之内,裴瑞斯号的直升机已将声纳浮标投在潜艇上方,而这艘反潜巡防舰正用其强力主动声纳扫描。他们不会停止,除非等到苏联潜艇升到换气深度承认挫败——或等到躲过巡防舰为止,这会在莫瑞斯的笔记簿上画下一个大黑色记号。这种非致命性的演习真够阴险的:会打击潜艇舰长对他的船只、对他的船员及对他自己的信心。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他们离岸一千英哩,正以二十五节的速度向东北方向前进,船员们很明显的不悦,虽然他们以前也经历过。本来应该在诺福克的三周停留被缩减成八天,是在首次长程巡航之后的一次痛苦事情,旅行和假期被打断了。有些预计要由岸上技师完成的保养维修工作,现在需由潜艇的全体船员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地赶完。潜下水之后两小时,麦克福特向船员宣布他的机密命令:执行两周密集追踪与鱼雷攻击训练,然后前往巴伦支海收集更进一步的情报资料。 第七章 初步观察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托兰德希望他的制服已经准备妥当了。那是星期三早上六点三十分,而托兰德四点钟便已起床,预习他的汇报内容,一面埋怨着大西洋舰队司令是个早起的人。司令下午很可能会去打一局高尔夫球,而他则须花整个下午在敌情分析处这个老鼠洞内,过滤无数的情报文件及苏联的出版品,这个工作他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星期。 资深军官简报室似乎和整个粗俗的建筑物有所不同,但是这并不稀奇,将官们都喜欢舒适。巴伯在附近做了一次快速的散步,以消除过多的提神咖啡所造成的神志恍惚。等他回来时,资深军官们都已到齐,他们互相问候,但是没有人开玩笑。在这么早的清晨,没有人会期望开玩笑。军官们依照军阶就座,少数几个吸烟的人面前摆了烟灰缸,每一人都有一叠笔记纸。服务员端进来用银盘装的几壶咖啡,奶精和糖,然后退去。杯子早已放在适当的位子,每位军官都替自己倒上一杯,那是晨间汇报的一部分惯例。大西洋舰队司令对托兰德点头示意。 “早安,先生们。大约一个月以前,四名苏联陆军的团长,全是机械化步兵师的团长,因为伪造他们单位的训练资料与备战报告而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目前已被处决。”托兰德开始报告,并且解释其中的重大含义。 “本周初在‘红星报’上,也就是全苏联军方的日报,刊载了数名苏联陆军士兵被处决的消息。除了其中两名之外,其余的都是在服役期限的最后六个月,而且这些人都被控不服从他们班长的命令;这其中究竟有何重大意义?” “俄国军队素来以纪律严格著称,但是苏联军方在许多方面并不如传闻中的严格。苏联陆军中的士官并非像其他国家一样是职业军人,他们是被征召入伍的。他们是在服役初期因为他们的才能、行政上的责任,以及他们的领导能力,而被挑选接受训练。他们被送去接受为期六个月的严格训练课程,使他们成为一位速成的士官,然后回到他的作业单位。事实上他们几乎和他们的属下一样,只有少许实际经验。他们在战术及武器使用上的知识,与西方军队中的士官有着天壤之别。” “因此,在苏联军队基层编制上的尊卑次序,不完全是依据阶级,而是依据服役的时间。苏联每年两次征召新兵,十二月和六月,通常服役期限为两年。我们可以看见,在苏联任何的编制内都有四个‘等级’:最低等级是在服役期最初六个月的人,最高等级的则是在服役期最后六个月的人。因此在苏联步兵连内真正有地位的都是那些在最后六个月服役期限内的年轻人。通常他们会要求,也会得到最好的——或至少是大部分的——食物、制服,以及工作。他们通常不受制于连上士官的权威。而且,实际上,命令是直接来自上级军官,而非排长或班长,因此通常他们对于命令的执行也不像我们所认定的是以阶级层次来划分的传统军队纪律。各位可以想见,这显然会迫使一名下级军官处于极不利的地位。” “你是说,他们的军队编制是在有组织但无秩序的原则下制定的,”打击舰队指挥官问:“那么他们的海军必定也是一样,是不是?” “是的,长官。我们知道他们的海军服役期限是三年而不是两年,而其状况也很类似。显然他们正要迅速而大力地整顿他们下级单位的军纪。” “有多少士兵被处决?”第二海军陆战队师的师长问道。 “十一人,长官,已列出了他们姓名和所属单位。大部分是属于‘第四阶级’,也就是在他们服役期限的最后六个月。资料都在各位的简报内。” “你所读到的这篇文章内有没有结论?”大西洋舰队司令问。 “没有,司令官,在苏联的出版品中有个不成文法,不管是军方或民间,都可以批评个人,但是不能一般化。也就是说,可以指责个人的过失,也可以长篇大论地抨击,但是由于政治的理由,不可把个别情况推论为整体的状况。一篇描述全盘状况的评论即是对整个苏联社会的批评,因此也就是对党的批评因为苏联人民的生活是由党来监督。对他们来说,这是种很狭隘,但却是他们奉之为重要哲理的一种生活特色。事实上,指控一项错误就等于是指责整个社会体系,但是必须以在政治上可以被接受的方法。这篇文章对苏联的每一位军官、士官,以及所有的士兵都是一个警讯:现在,他们需要改变。这个我们在敌情分析处已经问过多次的问题:为什么?” “显然,这不是当前他们唯一的改变。”托兰德用一具头顶放映机放出一张图表。“在苏联海军内,反舰飞弹的实弹演习比去年多了百分之七十,虽然不是历来的最高记录,但也很接近了,各位可以从图表上看见。潜艇的部署,尤其是柴油潜艇的部署显著地减少了。情报资料告诉我们,很不寻常地,数量惊人的潜艇正在船坞里进行表面是例行的但不是预先计划的维修。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情况与全国性铅酸电瓶的短缺有关联。显然所有苏联的潜艇正在全面更换新电瓶,而且正常的电瓶生产量已转移到苏联军事的重要单位去。” “我们也注意到,海军水面舰艇部队、海军航空单位以及其他的长程飞机单位已经增加了他们的活动量,并且增加了武器操作的演习。此外,苏联海面战斗员出海的天数增加了,增加的虽然不多,然而作业方式与我们以前所熟悉的不太相同,他们不是从一个定点航行到另一个定点就停下来,而显然是在从事更多的实况演习。他们从前也这样做过,但是从未在未宣布的情况下进行。” “因此我们可以了解,苏联海军表面上正在大量除役,实际上都在加强进行实战演习的步骤;再加上我们看见的苏联陆、空军所发生的事情,很明显的,他们正在加强整个边境的军事准备,同时,他们却公开提议裁减战略核子武器,他们的传统部队又迅速地改善战斗作业的能力。敌情分析处认为这些事实的组合是一个潜伏的危机。” “整个情况看来有点模糊。”一位司令说:“我们如何对其他人说这其中有问题?” “好问题,长官。这些迹象每一个单独来看都是合情合理的,我们关心的是为什么他们突然之间一起发生。苏联军方的人力分配问题早已存在了好几代,训练基准与军官团的整合问题也不是现在才有的。真正引发我兴趣的是电瓶短缺事件,我们了解,电瓶开始短缺可能变成苏联经济上的一大困扰,苏联每一个人在经济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中央计划的,也都是以政治为基础的。制造电瓶的主要工厂都是采三班制而非常见的两班制,因此产量很高,但是对民间的供应却减少了。在任何情况下,司令官,您的见解是正确的。个别来看,这些迹象毫无意义,但是整体来看,确有我们应注意的事情。” “而你注意到了。”大西洋舰队司令说。 是的,长官。” “我也是。孩子,你还做了些什么?” “我们已经要求欧洲盟军司令部注意,如果发现苏联军队在德国有不寻常的活动,请他们立刻通知我们。挪威也已经加强他们在巴伦支海的监视。我们已安排好更多管道,以便取得苏联舰队及港口的卫星照片。国防情报局也已接获我们的通知,并且开始进行他们自己的调查,于是事情开始点点滴滴地明朗化了。” “那中情局怎么说?” “国防情报局正透过它们在阿灵顿山庄的总部为我们处理这件事情。”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春季演习?”大西洋舰队司令问。 “长官,年度华沙公约春季演习——今年他们称之为‘巡行’——预定在三星期内开始。有征候显示,为了缓和国际紧张情势,苏联会邀请北约组织的军方代表团及西方记者前往观察——” “我告诉你可怕之处在哪里,”大西洋海面舰队指挥官说:“突然之间,他们开始做多年来我们一直要求他们做的事情。” “试着在报纸上披露,”海军航空队指挥官建议。 “有任何建议吗?”大西洋舰队总司问他的作业官。 “我们已经开始进行相当活跃的训练计划了,我想这应可加强实力吧。托兰德,你说是因为民间经济中的电瓶事件让你对整个情况有所警觉,你是不是也在观察其他经济上的异常‘瓦解’现象?” “是的,长官。那是国防情报局的简报,而我在阿灵顿山庄的联络人也要求中央情报局做额外的检查。就如我前面所说的,苏联的经济是由中央来管理的,他们的工业计划相当严格,他们很少更改,因为更改计划会造成经济上的整体影响。‘瓦解’这个措词,在目前来讲还稍微强烈了一点——” “你给了我们一个棘手的疑点。”总司令说:“很好,托兰德,你没有辜负你的职责。很好的简报。” 巴伯拿起他的资料,然后离开简报室,司令官们仍然留下来讨论整个状况。 离开简报室让巴伯松了一口气,他穿过遮雨棚下面的走道回到他的办公室,一面看着那些晚到的人正在找停车位。外面的草地长得更绿了,一名清洁工正在刈草,另一名则正在洒肥料。灌木丛已经开始生长,他希望在开始修剪之前,能让枝子长得更长一些。诺福克的春天是怡人的,街道在充满咸味的海风中将会有着杜鹃花的芳香,他不禁想,到了夏天,这里该有多迷人。 “进行得怎么样?”却克问。 托兰德脱下外套,夸张地在他同事面前抖一抖膝盖。“很好,没有人摘下我的头。” “我先前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但那里的人向来以难缠著称。有人说大西洋舰队司令最喜欢的莫过于拿油炸过的校官和被切丁的尉官当早餐。” “哦,真叫人惊讶,但他是个海军上将啊,不是吗?难不倒我的,我以前也做过简报,却克。”所有海军陆战队都认为水手是胆小鬼,托兰德提醒自己,别让却克加深这种印象。 “有任何结论吗?” “司令的作战官提议加强训练计划,但是那时候我必须告退。” “很好,今天我们应该会收到一些卫星照片,五角大厦和阿灵顿山庄问了一些问题,但是还没有任何确定的表示。我想他们可能已经被一些古怪的资料弄昏头了。如果证明你是对的,巴伯,你知道会怎样吗?” “当然,比较接近华府的人会说是他们发现的,我才不在乎。却克,我希望我是错的,我希望这件事情赶快结束,我好回家。” “嗯,可能我有些好消息可以给你。我们的电视已经与新的卫星接收器连线,我们可以接收并录下俄国的晚间新闻。我们不会遇见任何真正有价值的事情,但这是抓住当地气氛的好方法。你还没回来之前,我们刚试了一下,结果发现俄国人今晚正在开始插放所有沙吉?艾森斯坦(注:俄国著名的电影导演,以发现‘蒙太奇吸引力’闻名世界,并善于运用剪接、特写等技巧营造出情绪张力,是表现派的一代宗师。)的古典影展,今晚上演的是坡坦金战舰,然后,一部接一部,直到五月三十日,以亚历山大?纳夫斯基作结束。” “哦,我也有一卷纳夫斯基的影带。” “是啊,他们是带着原始的底片,飞到伦敦的录音室去作数位化处理,然后以杜比录下普罗高菲夫(注:苏俄音乐家)的原版乐谱。我们要开始录影了,你的机器是VHS还是BETA?” “VHS。”托兰德答道。“毕竟这份工作还有点刺激。好吧,我们还有什么新东西?” 洛伊递给他一个6吋厚的公文袋。该是回去工作的时候了,托兰德在椅子上坐定,开始为文件分类。 乌克兰基辅 “情况看来比较好转了,同志。”阿利克斯耶夫报告道,“军官团的纪律明显地改善。第二六一亲卫团今天早上的演习进行得十分良好。” “第一七三亲卫团呢?”西南战区司令问。 “他们也需要更进一步的训练,但是他们会及时准备好。”阿利克斯耶夫很有信心地回答:“军官们的行为已经像个军官了,现在,我们只须让士兵的举止像个军人。计划开始时我们就可以看得出来了。我们必须让军官们离开平常的步调,并且寻求逼真的实况。我们可以利用计划来考验领导人,看出哪些人无法适应真实的战争环境,用一些能够适应的年轻人来替代他们。”他在他长官的桌子对面坐下。阿利克斯耶夫计算着他足足一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了。 “你看来疲倦极了,波维。”西南战区司令观察道。 “不,将军同志,没有时间容我疲倦。”阿利克斯耶夫笑着说,“但是如果我再坐一次直升机旅行,我想我要长出螺旋翅膀了。” “波维,我要你现在回家,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要回来。” “我——” “如果你是一匹马,”将军说:”你现在已经倒下来了。这是我个人的命令:二十四小时的休息,我希望你把这段时间都用来睡觉。想想看,波维?李欧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我们现在正专注于战斗作业,你最好是休息一下。记不记得以前我国和德国打仗时的惨痛教训?我需要你的才能,如果你现在就把自己逼得太紧,等我真正需要你时,你已精疲力尽。我明天下午四点再见你,一起讨论波斯湾计划,到时候你的眼睛须是雪亮的,背须是挺直的。” 阿利克斯耶夫站起来。他的上司是一头粗鲁的老熊,就像他自己的父亲一样,而且军人就是军人。“就让我保持记录吧——服从我长官的所有命令。”他们俩人都笑了,这正是他们都需要的。 阿利克斯耶夫离开办公室,踏下台阶,钻进自己的车内。当他到达他的官邸门口时,司机不得不把他叫醒。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贴近接近程序。”麦克福特下达命令。 自从麦克福特的声纳员在四十五哩的距离内侦测到一艘海面船只之后,他们已经追踪了两个小时了。这个接近程序只能由声纳员来做,而且在舰长的命令之下,声纳员并为告诉射击控制组他们正在追踪什么,因为在那个时候,所有海面上的船只都被当作是敌舰。 “距离三百五十码。”执行军官报告,“方位一—四—二,速度十八节,方向二—六—一。” “升上潜望镜!”麦克福特下令,攻击用潜望镜从轴承座的右舷井中升起。一位官士站在潜望镜后面,让把手就位,并且将它转到适当的方位。舰长以十字线对准目标的船首。 “方位——标示!” 士官按下镜柱上的按钮,将目标方位输入到MK-117型射击控制电脑内。 “对准船首,右舷二十度。” 射击控制人员将资料打入电脑,微晶片迅速地计算出距离与角度。 “解算稳城,第三、四号鱼雷管预备!” “大功告成。”麦克福特离开潜望镜:“行动结束,大功告成。” 麦克福特抓起接通整艘潜艇扩音器的麦克风:“这里是舰长,我们刚完成追击演习。任何有兴趣的人都想知道,我们刚‘杀掉’的船只是环球爱尔兰号,三十四万吨,相当于超大型油轮。完毕。”他将麦克风放回支架上。 “执行官,有任何评论吗?” “这太容易了,舰长。”执行官说:“它的速度和航道一直未变,我们找到它之后曾进行了四、五分钟的目标运动分析,但我们将来遇到的船只都是以‘Z’字型而不是直线航行。依我看,我们必须模拟攻击一个慢速目标。虽然如此,我必须说,我们进行的相当顺利。” 麦克福特点头同意。快速目标,例如一艘驱逐舰,可能会直接对准他们撞来,而慢速目标则可能在战时状况下不断地调整航道。“我们快要到达那里了。”舰长检查了他的射击控制组,“做得好!我们就保持这样。”下一次,麦克福特想,他要让声纳员不要报出目标,除非等到十分接近时,他要看看他的人员能够多快的处理一次突然的解算射控任务,到那时候,他要进行一连串激烈的电脑模拟任务演练。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那些是电瓶,可以确认的。”洛伊拿着卫星照片,可以看见许多辆卡车的载货厢被帆布覆盖着,其中三辆的载货厢则露在外面,被高处飞过的卫星拍摄到。他看见的是澡缸大小的超大型电瓶,有一队水兵正在码头上搬运它们。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托兰德问。 “十八小时以前。” “要是今天早上拍的就更有用了。”托兰德喃喃抱怨道:“看来像是三艘T级潜艇停泊在一起。这些是十吨的卡车,总共有九辆。我检查过,每一个电池空重为二百一十八公斤——” “哦,一艘潜艇需要多少电瓶?” “很多!”托兰德答道:“我们不知道确实的数字。但我发现四种不同的估计,其间的差异约为百分之三十,可能每艘艇的需求量还不大相同。建造的同级舰愈多,就愈会想去变点新花样,这跟我们海军正在做的事情一样。”托兰德抬头看他:“我们需要更多这种资料。” “我已经在处理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被列在海军卫星照片的分发名单上了。你对海面船只有什么看法?” 托兰德耸耸肩。照片上有一打海面军舰,包括了巡洋舰和高速护航舰。可以看见甲板上堆杂着电缆和板条箱,也可以看见许多人员。“看不出什么,没有起重机,因此没有装上大件的东西。但是起重机是可以移走的。这是船只的问题。我们想要知道的每一件事都被遮盖住了。从这些照片所能看出的就是他们正被并肩链在一起,其他的则全然是臆测,即使是潜艇方面,我们也只能推测他们正在将电池装在潜艇。” “得了吧,巴伯。”却克哼着鼻息说道。 “想想看,却克,”托兰德回答说:“他们知道我们的卫星是作什么用的,对不对?他们知道那些卫星的轨道路线,他们也知道什么时间卫星会照到那一个点上,如果他们真想骗过我们,会很困难吗?如果你奉命要骗过卫星,而且你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来,你想你会不会耍点花招。我们太倚赖这些东西了,它们当然有用处,但是有限,在这上面加上一些人员的情报会比较好些。” 苏俄波利阿尔尼 “看着一个人把水泥倒进船只真是有一点奇怪。”福来恩开车回莫曼斯克的路上说道,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像这样装压舱物的事情。 “嗯,但这也可以是一件美事!”他的一名护卫随员——一个苏联海军上尉——说道:“如果现在你们的海军也这样做的话!” 一群新闻界的人被允许站在突堤码头上观看两艘洋基级洲际弹道飞弹潜艇的解除武器过程。福来恩和柯洛威注意到他们被三三两两地分组,并且带着到处跑,每一组都有一名司机和一名海军官员跟随着。两个人都很惊异它们被允许到如此敏感的基地来。 “可惜你们的总统不允许美国军官组队来观察这件事。”随员又继续道。 “是的,这一点我同意你的看法,上尉。”福来恩点点头,这样他可以获得更多的故事。在整个过程中,一名瑞典军官和一名印度军官,两人都非潜艇人员,仔细地看着记者们口中所谓的‘水泥典礼’。的确,水泥被灌到两艘潜艇的所有飞弹发射管内。福来恩计算每一次浇灌的时间,他打算回去以后再仔细计算。一根飞弹发射管有多大容积?要多少水泥才能填满?要多少时间来倒水泥?“即使如此,少校,你必须承认,敝国对于贵国谈判立场的反应十分积极。” 他们谈话的过程中,威廉?柯洛威一直保持沉默,并且一直看着车窗外。他曾经报道过福克兰群岛的战役,他和英国皇家海军相处过一段时间,曾在海上或船坞中观察他们派遣女王的舰队前往南方时的准备工作。现在他们正经过突堤码头和若干艘军舰的工作区。这里有些事情不对劲,但是他无法具体勾划出来。福来恩不知道他的同事经常非正式地为英国情报局工作。绝不是敏感,这人是一名新闻特派员,不是间谍,但是就像大部分的记者一样,他也是非常机敏的,他小心地注意着每一件细节,以免编辑们不容许它们疏忽的细节在文章里出现,而搞砸一篇报导。他不知道莫斯科工作站的主管是谁,但是他可以向英国大使馆的一个朋友报告,资料自然会送到适当的人手中。 “我们的英国朋友对苏联的船坞有什么看法?”上尉面带夸张的微笑问道。 “比我国的船坞更现代化,”柯洛威回答:“我猜想你们没有造船工会,少校?” 那位军官笑道:“在苏联,我们不需要工会,在这里,工人们已经拥有每一件东西。”这是标准的共党说法,当然,这两位新闻记者心里都明白。 “你是潜艇官员吗?”这位英国记者问。 “不是!”上尉宣称,又是一阵亲切的笑声。福来恩想:俄国人可真擅长于笑——当它们必须笑的时候——。“我生长在大草原,我喜爱蓝色的天空和宽阔的地平线。虽然我非常尊敬我的潜艇官兵同志们,但是并不希望加入他们。” “我有相同的感觉,上尉。”柯洛威同意道:“我们老一辈的英国人也都喜欢宽阔的公园和庭院。你是哪一种海军?” “我现在担任岸上的工作,但是我的上一艘船是李欧尼德?布里兹涅夫号,是一艘破冰船。我们做一些测量工作,也在北极海沿岸到大西洋之间为商船开路。” “想必是相当不简单的工作,”柯洛威说着:“也相当危险。”一面想着:继续说吧!老小子……。 “必须很小心,是的。但是我们俄国人习惯于寒冷与冰块。这是份颇令人自豪的工作,能够协助敝国经济的成长。” “我永远无法成为一名水手。”柯洛威继续道。他看见福来恩眼中透着稀奇:见鬼了,你不能才怪……“工作太多,即使在港口内也是一样,就像现在。你们的船坞向来都是这么忙碌吗?” “哦,这还并不算忙碌。”上尉不经思考就答覆。 这位路透社的特派员点点头,船只停放的杂乱不堪,但是没看到明显的活动,没有多少人在那里走动,许多起重机都静止不动,卡车也都停着,但是海面军舰和辅助舰混乱得就像……他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半。一个工作天就快要结束了。“缓和东西双方紧张情势的伟大的一天,”他掩饰他的真正感觉而说道:“一个伟大的故事,派特和我将有一个伟大的报导可以告诉我们的读者。” “太好了。”上尉再度微笑:“这是我们拥有真正和平的时代。” 四小时之后,这两名特派员回到莫斯科,经过了一如平常一样不舒服的飞行之后,两个人走到福来恩的汽车旁,柯洛威仍然受着机械问题的困扰,他抱怨无法随身带着他的莫利斯汽车而必须使用苏联制造的车辆。 “今天我们有个好故事,派翠克。” “一点也没错,但是我希望我们刚才能够拍到一、两张照片。” “你对那船坞有什么看法?” “够大的。我曾经在诺福克待过一天,船坞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柯洛威深思地点点头。船坞看来都差不多,他想,但是为什么波利阿尔尼看来却怪怪的?是他那记者心思的习惯性怀疑吗?他不断自问着一个问题:那里到底隐藏着些什么?苏联从未准许他进入一处海军基地,而这是他第三次到莫斯科,他以前去过莫曼斯克,也曾经和市长交谈过,问他海军对该市的行政管理有什么影响,那里的街道总是能够看到穿制服的海军人员。市长试图规避问题,最后是典型的答案。但是现在它们却准许十几名新闻记者进入他们最敏感的海军基地。有问题。他们没有隐藏任何东西吗?他将报导发送出去之后,柯洛威决定去大使馆一趟,和他的朋友一起喝杯白兰地。再说,那里为了庆祝某一件事情正在开宴会呢。 他抵达大使馆时刚过晚上九点,那使馆就在克里姆林宫围墙对面。喝下第四杯白兰地之后,这名特派员开始以他受过训练的记忆力勾勒出那个海军基地的地图,并指示出他在那里看见的活动。一个小时之后,这份资料被译成密码,并且拍到伦敦去。 第八章 进一步观察 东德古拉索乌 电视新闻人员正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多年以来,他们一直被准许拍摄苏联军方单位的活动,而现在他们所看见的这次苏联军方所犯的错误,将会为美国国家广播公司(NBC)的夜间新闻添加不少娱乐价值。他们看见的是:一整营的战车熄火停在柏林南方五十公里处的一○一高速公路交流道上。他们必定是在某处转错了弯,营长正对着他的部署愤怒地咆哮。两分钟之后,一名上尉走向前,指着地图做了几个动作。当年轻的上尉显然是解决了问题之后,一位少校走出了画面。摄影机跟随沮丧的少校,看他进入车内,车子沿着干道向北驶去。五分钟后,战车队再度上路,新闻人员花了数分钟将摄影器材放回转播车。主播利用这段时间走到一名法国军官面前,这名法国军官也正在观察整个过程。 这名法国人是‘联合军事联络团’的成员,这是二次大战后留下来的,现在却变成了方便于用来互相监视对方的一个组织。他个子瘦削,有着一张扑克脸,戴着伞兵不对的臂章,吸着盖洛瑟斯牌香烟。不用说,他必定是一个情报官。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少校?”这位国家广播公司的记者问道。 “他们在四公里之前犯了错误,他们应该在那里左转。”他耸耸肩。 “对俄国人来说,这次演出不够精彩,是不是?”记者大笑,那个法国人则在深思。 “你注意到没有?他们当中有一名德国军官。” 这名记者的确注意到了,但是没想到其中的意义。“哦,为什么他们不请他协助?” “是啊,”法国少校答道。他没说出来那是第四次他看见苏联军官克制自己不去求助于他的东德向导……以及过去两天来发生的事情。苏联军队迷路已经不是新鲜事。苏联人使用不同的字母、不同的语言,很容易造成航向上的错误。苏联人通常都会有东德军官跟随着,协助他们找对方向。“你还注意到什么了,先生?” “上校对那位少校十分生气,然后一名上尉——我想——指出了他的错误,并告诉他如何纠正。” “多久?” “他们停下来之后不到五分钟。” “很好。”那名法国人微笑道。那位少校朝着柏林回去,而这个装甲营现在有了一名新的作战官。笑容消失了。 “这样迷路看来相当笨,不是吗?” 法国人走回他的汽车,准备继续跟着俄国人,“你不曾在国外迷路过吗?” “有啊,谁没有过?”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觉错误了,不是吗?”这名少校挥手叫司机把车子开过来。这回他们要全靠自己了……他想,有趣…… 电视记者耸耸肩,走回他自己的车子,他跟在最后一辆战车后面,十分恼怒于他们的时速只有三十公里。战车队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向东北方前进,直到一八七号高速公路,他们的速度减到正常的二十公里时速,调整他们的方向,直朝着西方的演习区驶去。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观看莫斯科的电视新闻节目时,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看见整个团的战车辗过一处平坦的地形。当目标转移到水平方向时,大炮对着假想敌人的位置开火,激起了漫天尘烟;枪弹呼啸过天际,直升机群表演着死亡之舞。实况录影的评论声音宣布苏联军队已准备好迎战外来的威胁。景况看来的确如此。 接下来的片段是有关维也纳的限武谈判;一如往常地,他们指责美国杯葛苏俄提出的慷慨建议,但是播报员又继续说,尽管美国人持着不妥协的态度,仍然达成了具体的进展,并且可望于夏季结束之前达成协议。苏联人用以描述谈判的措词,令托兰德感到迷惑;他以前从未对这种文字上的修辞稍加留意,他发现,这种‘好人’与‘坏人’的情节十分奇怪。 “很平常嘛!”洛伊回答了他心里的疑问,“当牢骚消失时,你会知道那就是谈判接近结束的时候。然后,他们会说我们的总统被其阶级敌人感化了。等到协定签署时,他们会有一种病态的幸福感。的确,这些内容相当温和,想想看,他们平常用什么言词来说我们?” “你认为这演习看来很平常?” “是很平常。好吧,有没有想过面对上百辆战车多么有趣?你注意到没有,他们都带了五吋口径的主炮?想想看他们的大炮支援和飞机。俄国人真是‘联合军种’的信徒,当他们找上你时,他们会带着所有的武器。他们故意轻描淡写地报导这次军事行动。” “我们怎么处理?” “你带头,让其他人用自己的方法做,小子,你可能又会打一次胜仗。” “和海上的故事一样。” “对。” 乌克兰基辅 在走向他的上司的书桌之前,阿利克斯耶夫破例地在角落的台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当他走过去时,脸上充满了笑容。 “将军同志,我们进行得好极了!” “我看见了,波维?李欧尼托夫基。” “真不敢相信,我们军官团的进步真是非比寻常,无用的人已被处理掉,而我们新职位上的人员全是热忱又能干的。” “所以,枪毙那四个团长真的有效?”西南战区司令讥讽地说道。他才刚主持完他指挥总部头两天的演习,并且极希望进入真正行动的战场,但这不是一位战区司令的工作。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阿利克斯耶夫是他的最佳眼目。 “一个很艰难的选择,但却是最佳的选择,其结果可以证明。”这个利刃削减了他的狂热。他的良知仍然记得那件事情。对于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已然学会了,其间的困难不是在于下决心,而是在于承受决定后的结果,而这是不得不做的。他再次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再经过两星期的密集演习,红军就完全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能够进军北大西洋公约组织。” “我们不负责攻打北约组织,波维。” “那么就让阿拉去帮助阿拉伯吧!”阿利克斯耶夫说道。 “阿拉帮助我们。西战区又拿走了我们另一个装甲师。”这位将军拿起一份快递文件:“就是你今天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师。事实上,我怀疑他到底做得如何。” “我的眼线告诉我,应该相当不错。” “你怎么知道?你加入KGB了,波维?” “我以前的一位同班同学现在是西战区的参谋,他们也采取了去除无能力人员的政策,我看见了他们的成效。一个担任职位的新人,在工作表现上会比那些将工作当作例行公事的人要好得多了。” “当然,除了最上级的那个人。” “西战区司令是一个我从不期望去支持的人,但是我所听到的每件事情都让我相信,他正用着与我们同样的方法准备他的军力。” “如果你是如此宽宏大量,那么事情必定是如你所说的有进步了。” “他们的确是的,同志。另外一个装甲师已开拔前往德国,他比我们更需要它。我告诉你,我们能够横扫阿拉伯人,就像从瓷砖地板上扫掉灰尘一样,我们向来就能,而且也没有这么多阿拉伯人,如果他们像我三年前所见的利比亚人——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么多的山区可藏匿,这可不是阿富汗。我们的任务就是征服,不是安抚。我们可以做到,我估计在两星期之内。我唯一可预知的问题就是油田的摧毁,他们可以利用焦土战术来对付我们,就像我们以前使用的战略一样,我们很难阻止,即使用伞兵部队,但不论如何,我们的目标是可以达成的,我们的人员将会准备好。” 第九章 最后观察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这个影片表现了他们的传统,却克。”这是他们透过卫星看到的第四部苏联电影。托兰德递过去一碗爆米花。“要是放你回去陆战队就太可惜了。” “嚼舌根!星期二下午四时整,查理?迪温特?洛伊上校回海军陆战队报到。我会把这一大堆混乱文件丢给你的,小子。” 托兰德大笑:“难道你就不会想念晚间电影吗?” “也许会有一点。”半哩之外,一具卫星接收器正在追踪一个苏联通讯卫星,他们拦截这枚卫星及它的两枚姊妹卫星所发出的讯号已经两星期了,他们录下苏联的电视新闻,也接收到苏联的晚间长片节目。两个人都很欣赏沙吉?艾森斯坦的作品。 而“亚历山大?纳夫斯基”就是他的代表作。 托兰德打开一罐可乐,“我在想俄国人对约翰?福特的西部片会有什么反应。不晓得怎么搞得,我总觉得艾森斯坦同志可能已经看过一、两部他的作品。” “是啊,他在这里一定能适应,甚至于比我们更能适应。你今晚直接回家吗?” “是的,看完电影之后。太棒了,四天的长周末。” 这个影片表现出新的内容,与他在家里所看到的他自己的影带不一样,虽然保留了原声带,而且多少修剪过,但音乐部分是由莫斯科国家交响乐团重新制作过,他们为普罗高菲夫的音乐作了最佳的诠释。 影片的开端是俄罗斯的大草原呢?还是俄罗斯的南方?托兰德想着,总之,它表现出在绿浪起伏的青草地上散布着早年对抗蒙古人所留下的骨骸与武器。“黄祸”(注:指早年蒙古人对俄罗斯的入侵,由于蒙古人是黄种人,故称为黄祸。)一直是俄罗斯人的梦魇,苏联人虽然并吞了大部分的蒙古领土,但如今中共已拥有核子武器和全世界规模最庞大的军队。 “画面棒极了!”洛伊说。 “比我自己的录影带好太多了。”托兰德同意道。两部VHS录影机正在录下这些画面。海军并不供应录影带,这两位军官各自为自己买了一卷。看来大西洋舰队战略情报调查处的声明并不太好。 这些情节应该是发生在波罗的海的,托兰德想。主要角色是透过一首歌曲介绍的,有些人带着渔网,证实了托兰德的想法没错。两位军官都同意,这是一段完美的社会主义者序曲:英雄出自劳工阶级。然后两人开玩笑地说,到底哪种人对俄国人的领土较具危险性,是蒙古人,还是德国人? “老天爷,你知道吗?他们的思考方式还是这样。托兰德咯咯笑道。 “事情改变得愈多……”洛伊打开一罐可乐。 “我想在这家伙跟在渔网后面跑到水里的样子,真像女孩子,他的手臂怎么到处飞舞着。” “你应该在及膝的水中跑跑看。”洛伊不平地说道。 接下来,画面转变成“日耳曼族的威胁”。 “一群失业的骑士,就像十字军。老天爷,就像三十年代的印第安电影,把人劈开,把婴儿丢进火里。” “你认为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情?”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奥斯威辛’(注:波兰西南部一座城市,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纳粹集中营所在地)的地方,巴伯?”洛伊问道:“你知道吗?在文明的二十世纪。” “纳粹那些家伙并未带着主教。” “你研究以下耶路撒冷的十字军运动,他们也杀人,或是先奸后杀,全都是为了‘上帝的荣耀’。带着主教和枢机主教,可以令他们鼓舞。好一群人,是的,这是真实的。你知道的,一九四一到一九四五年东战线的基督徒都看见了两边的杀戮,那真是肮脏的战役。还要爆米花吗?” 影片最后,老百姓也开始动员,尤其是无知的农民。 站起来吧!俄罗斯的人民,面对光荣的战争,面对死亡的挑战。 “该死!”托兰德向前坐,“他们真的把那首歌唱出来了。”音质十分完美,即使加上了卫星传送的困难。 站起来吧!俄罗斯的人民, 为正义而战,为生死而战。 站起来吧!自由而勇敢的人民, 保卫我们正义的国土。 托兰德计算着歌词中共用了二十次‘俄罗斯’这个名词。 “有点奇怪。”他观察道:“他们一直想要脱离这个想法,所以他们一直不太愿意用‘俄罗斯’这三个字。苏维埃联邦一直被他们认为应该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而不是新俄罗斯帝国。” “我猜你想称它为历史的遁词。”洛伊表示意见道:“斯大林利用这影片来警告他的人民防范纳粹的威胁。他虽然是乔治亚人,最后还是成为俄罗斯的民族主义者,很奇怪,但他是个奇怪的纨绔子弟。” 这电影很明显的是一九三○年代的作品,那尖锐的特色无异是出自约翰?福特或罗尔?威尔夏的手法:一个傲然独立的英雄人物——亚历山大?纳夫斯基王子,加上两个勇敢而滑稽的友伴,以及惯例上必要的爱情趣味。德国敌人是傲慢的,且其脸孔大部分隐藏在艾森斯坦亲自热及的头盔后面而不为人所见。入侵的德国人已经分割了俄罗斯,一位武士成为斯克夫的“王子”,在一个镇压平民的恐怖例子中,入侵者屠杀男人、女人及儿童——而儿童被丢入大火中——以表现出谁是主宰。这场大战役的现场是在一个冰冻的湖上。 “什么样的疯子会在冰冻的湖上战斗,尤其当他穿着半吨重的盔甲时?”托兰德喃喃说着。洛伊解释说那种事情或多或少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我相信他们多少也有点夸大,就像‘他们穿着靴子而死’里的情节一样,”这位上校说:“但是这个战斗的确曾经发生过。” 这场战争是件真实的史事。德国武士轻率而不顾适当的战术。俄罗斯的农民由亚历山大及它的两名随从率领,以保卫战术团团困住他们。接下来,当然,变成了亚历山大王子与德国头目的单打独斗。德国军队分散了,当他们试图在湖边上再集合时,冰冻的湖面裂开,几乎每一个人都被湖水吞噬了。” “真够写实的。”洛伊咯咯笑道:“想想看,曾经有过多少军队被俄罗斯的荒野吞噬了。“电影后段有着爱情趣味的情节(两个随从都得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并且斯克夫也从敌人手中得到解放。奇怪的是,亚历山大王子抱起一个小孩子坐到他的马鞍上,他从未对女性表现过一点兴趣。最后以一段教论作为结尾,亚历山大独自站立着,叙述着入侵俄罗斯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企图使纳夫斯基看来像斯大林,对吗?” “的确有一些,”洛伊同意道:“一个强人,从头到尾都是孤独一人,像父亲似的慈爱,好个父亲的慈爱!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佳的教条宣传电影。重点是,俄国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一年之后,艾森斯坦奉命执导一剧华格纳的歌剧——凡吉莉丝(注:北欧神话中,引导战死沙场的战士进入天国的女神)。可以说是为了冒犯德国人而表示弥补忏悔之意。” “哦,你对那些家伙的研究可比我深入得多了,却克。” 洛伊上校从他的桌子底下拉出一只硬纸箱,开始装入他的私人物品。“是啊,面对一个可能与你作战的人,你最好还是尽力去摸清他们的底细。” “你认为我们能够了解他们吗?” 洛伊微微向前倾身:“我在越南看够了这种事情,但毕竟这是他们付我们薪水的目的呀,不是吗?” 托兰德站起舒展四肢,他前面有个四小时的车程在等着他:“上校,很荣幸能跟你共事。” “我也是。嘿,等我在雷杰恩安顿好我的家之后,你何不抽个空过来聚一聚?那里有个很棒的钓鱼场。” “就这么说定了。”他们互相握手,“祝你幸运,却克团长。” “也祝你幸运,巴伯。” 托兰德出门走向他的车子,他早已收拾好行李。他很快地离开特密勒大道,驶向第六十四号州际公路。回家的路上最糟糕的部分是汉普顿隧道的交通瓶颈,经过这里之后,一切都顺畅无比。整个路上,托兰德的脑海中一直旋绕着伊森斯的电影情节。一直挥之不去的一幕景象是:一名戴着十字军十字架徽章的武士,从一个母亲的怀中夺下一名婴儿,将他丢到火焰中。谁能够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难怪“站起来吧,俄罗斯的人民”这首歌曲会流行这么多年。有些场景是诉说着血淋淋的复仇,它的主调是普罗高菲夫象徵武力的激烈旋律。很快地,他发现自己正在哼这首歌,一位货真价实的情报官啊……托兰德忍不住对自己微笑。心中所想的,就应该像你正在研究的民族……保卫我们正义的国土……。 “对不起,先生?”公路收费员问道。 托兰德摇摇头。唱得太大声了吗?他想着,一面不好意思地微笑着递过去七角五分的过路费。那位小姐会怎么想呢,一位美国海军军官一路唱着俄国歌曲? 苏俄莫斯科 刚过午夜不久,卡车朝北驶过克密尼桥到了波洛夫斯可亚广场,然后向右转,直向着克里姆林宫驶去。司机在到达第一批克里姆林宫卫队处时停了下来,当然他们的文件早已完全准备好,他们通过了。到达第二个检查点时,他们的文件一样也是准备好的。从那里起五百公尺就是内阁大厦的入口处。 “这个时候,你们送什么东西?同志。”红军的一位上尉问。 “清洁用品,来,我拿给你看。”司机跨出卡车,慢慢走到车后。“真好,在这么安静的夜里工作,一切都是如此安详宁静。” “的确是的。”上尉同意道。再过九十分钟他就要下班了。 “这里。”司机拉开覆盖的帆布,有十罐工业用的强力溶剂和一箱五金零件。 “德国制的?”上尉惊讶地说;他到克里姆林宫才两个星期。 “是的。德国人制造十分有效力的清洁用品,而我们的大头们都使用他们的产品。这是地毯清洁液;这是盥洗室清洁液;这是玻璃窗专用的。这个木条箱子嘛,我来打开它。”盖子轻易地就被取下,因为钉子已被旋松。“这是五金零件,上尉同志。”他装出不自然的笑,“即使是德国的机器也有破裂的时候。” “打开罐子。”上尉命令。 “当然,但是你不会喜欢那种味道的。你要我打开哪一罐?” “那罐。”上尉指着一罐浴室清洁剂。 司机笑着说:“最难闻的一罐。向后站一点,同志,我可不希望溅到你漂亮干净的制服。” 上尉对他自己的工作还生疏得很,他坚持不肯后退。很好,司机想。他用杠杆在盖子下撬动、扭转、将另一只手伸到罐子下方。盖子飞了出去,上尉被溅到一些清洁剂。 “该死!真的很难闻。” “我警告过你的,上尉同志。” “这是什么玩意儿?” “它是用来除去浴室瓷砖上的积垢的。它会很快地在制服上显现出痕迹,你一定要记得送去干洗,因为这是一种酸性溶剂,会伤及羊毛衣料,同志。” 上尉想发脾气,但是司机警告过他的,不是吗?下一次我就知道了,他想。“很好,进去吧!” “谢谢你。抱歉弄脏了你的制服,请记得送去干洗。” 上尉招手叫来一名士兵,然后离开那里。士兵打开门锁。司机和他的助手走到里面去取来一辆两轮手推车。 “我警告过他的。”司机对士兵说。 “你确实警告过,同志。”那名士兵觉得好笑。他也在等着下班,而且实在很难得看见一位军官出丑。 司机看着他的助手将清洁剂搬上了手推车,然后跟在助手后面走进大楼的工务电梯。他们两人再回来搬另一趟。 他们乘电梯到三楼,将电力关掉,然后将推车推到四楼会议厅正下方的贮藏室内。 “遇见那名上尉真是幸运。现在我们开始工作吧!” “遵命,上校同志。”司机立刻回答。 四罐地毯清洁剂有假冒的顶盖,少校将它们取下放在一旁。接下来,他拿出小包裹,他早已记下了建筑物内的设计蓝图,墙壁的柱子在房间外的角落。每个柱子按放一个包裹,置于柱子内侧,空的罐子则放在包裹前面,用以遮住包裹。少校拆下天花板的两块镶板,露出支撑四楼楼面的钢质横梁,剩下的小包裹就粘在上面。这些小包裹已经装好了雷管,少校从口袋中拿出电子引爆装置,他查看他的手表,等三分钟,按下按钮,启动计时器。炸弹将在八小时后准时引爆。 上校看着中尉将一切准备就绪,将手推车推回电梯。两分钟之后,他们离开了那栋建筑物。那名上尉已回到他的警卫岗位。 “同志。”他对司机说:“你不该让这老人家做所有粗重的工作,表示一些敬意嘛。” “你真仁慈,上尉同志。”上校假意笑着,一面从他的口袋中拿出半瓶伏特加,“要喝吗?” 上尉热切的态度立即消失,一个工人在执勤时喝酒——在克里姆林宫!“快走吧!” “再见,同志。”司机走向卡车,然后将车开走。他们还必须通过相同的安全检查,而他们的证件,当然是准备好的。 出了克里姆林宫,卡车在马卡沙?波洛斯派克特向北转,直奔位于二号兹尔辛斯基广场的KGB总部。 马里兰州克鲁福顿 “孩子们呢?” “睡了。”玛莎?托兰德拥抱她的丈夫。她穿得性感而迷人,“我带他们出去游泳了整天,他们不可能醒过来。”一个顽皮的微笑。他记得她第一次这样微笑的时候是在奥哈的日落海滩,她带着冲浪板、穿着暴露的泳装。直到今天,她仍然爱水,也仍然适合穿比基尼泳装。 “为什么我感觉到这里正在进行某个计划?” “也许是因为你是个讨厌、多疑的精灵。”玛莎走进厨房拿出一瓶兰瑟斯玫瑰酒和两只玻璃杯。“你何不去洗个热水澡舒展以下,然后我们可以松弛一下。” 听起来真不错,而接下来的就更好了。 第十章 记住!记住! 马里兰州克鲁福顿 托兰德在黑暗中被电话铃声惊醒。他仍然因为长途开车和酒而感到晕眩。电话铃声响了两、三声后,他才有适当的反应。他的第一个动作是瞄一眼电子钟上的数字——两点十一分,该死的清晨两点!他想必定是某个人恶作剧,要不就是拨错了号码。他拿起听筒。 “喂!”他懒懒地说。 “请托兰德少校听电话。” “我就是。” “这里是大西洋舰队司令部情报处的值星官,”那个声音说道:“你奉命立即返回你的工作岗位,请确认命令,少校。” “立即回诺福克,知道了。”托兰德完全清醒了,他翻个身坐起来,光着双脚踩在地板上。 “很好,少校。”对方挂断电话。 “什么事,甜心?”玛莎问, “他们要我立刻回诺福克。” “什么时候?” “现在。”这句话把她惊醒了。玛莎?托兰德在床上坐起,毛毯滑下她的前胸,透过窗户的月光使她的肌肤显得苍白得近似幻境。 “可是你才刚到家。” “我难道不知道吗?”巴伯站起来,强打起精神走进浴室。如果他希望能活着到诺福克,他必须冲个澡,再喝杯咖啡。十分钟之后他回来,一面在脸上涂刮胡膏,一面看到他妻子打开卧室内的电视机,转到有线新闻频道上。“巴伯,你最好看看这个。” “这里是理察?桑德勒为你在克里姆林宫做现场报导。”一名穿着蓝色运动衣的记者说。托兰德可以看见他身后由恐怖者伊凡(注:恐怖者伊【IvantheTerrible】是俄国的第一任沙皇,于一五四七年即位。由于生性残忍、多疑,实施恐怖统治,而被称为恐怖者伊凡)所建造的古老城堡的冷酷石墙——现在正由全副武装的士兵巡逻着。托兰德停止他正在做的事情,走向电视机,有些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克里姆林宫里有一整团全副武装的部队,那意味着许多事,但绝不会是好事。“莫斯科时间今天早上大约九点三十分左右,克里姆林宫内阁大楼发生爆炸。当时本人正在不到半哩之外录制一节报导。我们十分震惊地听到这栋新的钢筋玻璃帷幕大楼内传来尖锐的声音,并且——” “理察,这里是主播台的迪亚那?麦姬。”桑德勒和克里姆林宫的影像退到萤幕的一角上,导播插入了有线新闻夜间新闻的漂亮黑人女主播的画面。“我猜想你现在身边一定有苏联公安人员,他们的反应如何?” “迪亚那,如果你能等一下好让我的技师可以准备影带,我就能让你看看,我——”他将耳机压近耳朵,“好了,来吧,迪亚那。” 影带切断了现场画面,整个萤幕定在暂停状态。桑德勒可能定住了某个姿势或某件事物,可能是埋葬了重要共产党的部分石墙。托兰德想,画面又开始转动。 同时,当一声爆炸的回音穿越广场时,桑德勒急忙退缩走避。基于职业本能,摄影师立即将镜头转至声音的来源。经过短暂的震颤,镜头定在一团掀起的尘烟上——从不同于克里姆林宫内斯拉夫洛可可风格的一栋现代化建筑物中升起的一团尘烟。一秒钟之后,放大的焦距进入了现场,建筑物中三楼层楼的玻璃帷幕,被震成碎片。摄影机捕捉到一张大会议桌从其中一层楼中掉落下来的镜头,同时似乎有半打以上的支梁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摄影机跟着照到下面的街道,那里清清楚楚地躺着一具尸体,或许还有其他的,以及被碎片击中的一些车辆。 数秒钟之后,整个广场已充满了到处奔跑的人,都是穿着制服,以及军官们的汽车。萤幕突然模糊,想必是一名穿制服的军官遮断了摄影机的镜头,影像在这个关头停住了。理察?桑德勒回到画面上,萤幕左下角出现了字幕。 “现在,在紧要关头,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民兵上尉——相当于美国州警——禁止我们再拍摄,并且没收了我们的录影机。我们无法拍摄到起火的卡车,以及数百名刚抵达而现在正在看守整个地区的武装部队。但是他们刚把录影机还给我们,现在我们可以提供各位这活生生的画面,现在大火已被熄灭。说实在的,我无法责怪他,刚才数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实在相当疯狂。” “你被威胁了吗?理察,我的意思是说,从他们的行动来看,他们是不是认为你——” 桑德勒夸张地摇头。 “一点也没有。迪亚那,事实上,他们最关心的是我们的安全。除了民兵上尉之外,现在还有一班红军步兵跟着我们,而他们的军官很谨慎地表明是在保护我们而不是在威胁我们。我们不许接近事件现场,当然,我们也不准离开这里——不论如何,我们不会离开的。录影机刚在数分钟前还给我们了,而且我们也接获通知,可以做现场广播。”摄影机转向建筑物,“就如你所见的,这里大约有五百名消防人员、警察及军队,正在破片中搜寻其他的尸体。在我们右边的是苏联电视台的人员,也正在做与我们相同的事情。”托兰德靠近电视机,仔细研究画面,他所能看见的那具尸体看起来很小。他振笔疾书,记下了距离和景象。 “迪亚那,我们在这里所看见的是苏联历来最重大的恐怖分子事件。” “自从那些混蛋即位之后。”托兰德嗤之以鼻。 “我们确知——至少他们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内阁大楼被安装了一颗炸弹。他们确定那是炸弹,不是意外事件,现在已知至少有三人丧生,受伤的人数很可能多达四、五十人。” “现在,最有意思的是:俄共政治局委员原定于这个时间在这里举行会议。” “真精彩!”托兰德将他的刮胡膏喷剂罐放到床头几上,另一只手还沾着刮胡膏。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受伤的或死亡的是什么人?”迪亚那立刻问道。 “没办法,迪亚那。你瞧,我们正在四分之一哩外,而资深的克里姆林宫官员都是坐车抵达此处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从这个要塞的另一边进来的,因此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这里。但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民兵上尉无意中泄了底,他所说的是:‘天哪,政治局委员们都在里面!’” “理察,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莫斯科的反应如何?” “现在还很难说,迪亚那,因为我们目前正在现场做忠实的报导。克里姆林宫卫队的反应是你能想像得到的——就像美国秘密服务人员的反应一样——又惊又怒。但是我们必须说明的是,他们的怒意并为对任何人直接发作,当然也没有针对美国人。我告诉跟着我们的民兵上尉,一九七○年‘气象员’炸弹爆炸时我正好在美国国会议厅;他几乎是厌恶地回答说共产主义确实快追上资本主义了,且苏联逐渐也有了暴力事件。一位俄国警官如此公开表明他们向来不愿讨论的意见,可见得此事有多么严重。因此如果我必须选择一个字眼来形容他们的反应,那就是‘震惊’。” “那么,我们现在的结论是,在克里姆林宫的围墙之内发生了一件炸弹事件,可能是意图除去苏联的政治局委员。我必须强调的是,我们还不确定。经过现场警察的证实,至少有三人死亡,四十人左右受伤。受伤的人已被送至附近的医院。我们将会全天报导更进一步的消息。这是理察?桑德勒,有限新闻频道在莫斯科为你做的现场报导。”画面转向另一个播报台。 “各位看到的是有线新闻网又一次的独家报导。”迪亚那这位主播微笑地说。画面退去,接下来的是一支啤酒广告片。玛莎站起来,关上按钮。 “该死!”托兰德说,他花了比平常更长的时间来刮胡子。他快速地穿好衣服,再去看看他熟睡中的孩子。 四十分钟之后他已经在他的车子里,向南驶上第三○一号公路,他让车窗开着,让清凉的夜空气吹向他的脸。他打开车上收音机,转到全新闻广播电台。苏联军方发生的事情十分明显——一颗炸弹爆炸了,很可能是埋藏在克里姆林宫内的炸弹。托兰德提醒自己,记者们为了追赶截稿日期,或者电视台为了争取立刻的独家报导,往往没有时间去查证事实;很可能是瓦斯管爆炸,莫斯科市有瓦斯输送管吗?如果真是一枚炸弹,那么苏联一定直觉地认为与西方世界有关,不管桑德勒那家伙是怎么想的。他们必定会升高警戒状态,而西方世界也会对苏联可能的行动采取相对的警戒措施,但毫无疑问的,绝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挑衅行动,最多只是收集情报和采取监听行动而已。苏联人了解这种游戏的玩法,他们采取的手段较为激烈。托兰德回想起企图暗杀美国总统的事件。 要是他们真的想呢?托兰德怀疑,不,他想,他们必须知道没有人是那么疯狂的,不是吗?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他又开了三小时的车子,一面希望刚才多喝一点咖啡而少喝一点酒,一面听着车上的收音机以保持清醒。抵达目的地时才七点过几分,这是开始一天工作的正常时间,他很惊奇地发现洛伊上校正坐在他的桌子前。 “星期二之前我不必到雷杰恩报到,因此决定先来看个究竟。路上还好吗?” “我尽量保持清醒——我只能这样说。发生了什么事?” “你会爱死它的!”洛伊递给他一张电报纸,“我们从路透社的通讯线路中窃取到这个,而中央情报局也证实了——这表示他们也拦截了这些讯息——KGB逮到一个名叫吉哈德?福根的人,他是西德的公民。他们指控他在那他妈的克里姆林宫内安装炸弹!”这位陆战队军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安装的炸弹错过了大目标,但是他们现在却声称炸死了六名来自斯克夫的共青团团员。老天爷!谁在出席俄共的政治局委员会议,小孩子们?看来要付出相当代价了。” 托兰德摇摇头,不能再糟了,“他们说是德国人干的?” “西德人。”洛伊纠正道。“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情报处已经准备逮捕他的幕后主使。苏联的官方声明指出他的姓名、地址——在布莱梅的市区——和职业,他是一名进出口商。这件事尚无进展,不过苏联外交部长宣称他们不希望这件‘国际恐怖主义的卑劣行动’影响到维也纳的限武谈判。同时他们表示不相信在这个时机福根是单独行动的,他们‘不愿意’相信我们与此事有关。” “太帅了!让你回到陆战队去就太可惜了,却克,你具备了发觉重要例证的绝佳本领。” “少校,我们或许很快地就需要那个团了。这整件事情在我看来相当不妙。昨天晚上,艾森斯坦影片飨宴的最后,亚历山大?纳夫斯基,一部新的数位化版本,一个新的配音——它的讯息是什么?是的,‘站起来吧!俄罗斯人民’,德国人来了!今天早上,我们有六名死掉的俄国孩子,来自斯克夫?而且认定是德国人安装的炸弹。唯一不符合的事情就是不完全精密的巧合。” “或许吧!”托兰德思索着答道。他说话的口气就像个半调子的魔鬼鼓吹者。“你认为我们可以将这些点点滴滴结合起来告诉新闻界及华盛顿那些人?这太疯狂了,太巧合了,如果是精密设计的巧合而且是故意引人后退的诡计呢?再说这种诡计无法说服我们,只能说服他们自己的人民,你可以说它的作用是双面的,这才说的通,却克。” 洛伊点点头,“值得研究,我们来一探其中究竟。首先,我要你打电话到亚特兰大的有线新闻网,查查看桑德勒这家伙用了多少时间设法拍摄克里姆林宫爆炸事件,他有多少前置时间,什么时候被批准拍摄的,是谁跟他一起做的。” “这就开始。”托兰德大声回答。他怀疑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明智——或是临休性的偏执狂。他知道大部分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就像不使用外交邮袋,你根本无法将阁楼杂志带入苏联,而现在我们假定要相信一位德国人将炸弹偷偷带入而试图炸掉政治局委员?” “你想我们的人会做这种事吗?”托兰德怀疑地说。 “如果中央情报局企图这样做,那真不仅是疯狂而已。”洛伊摇头,“我认为不可能有人办得到,即使是俄国人自己。克里姆林宫必定有层层防卫、X光仪器、嗅犬、数百名卫兵,以及来自三个不同指挥单位的卫队,包括陆军、KGB、苏联内政部,可能还有民兵。巴伯,你知道他们采取多么偏执狂的态度来防范他们自己的人民,更何况你知道他们对德国人的感觉。” “那么,他们不能说他的疯狂举动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那会……” “对!”托兰德拿起电话打到有线新闻网电台。 乌克兰基辅 “孩子们!”阿利克斯耶夫毫不掩饰地大声说,“为了我们的烟幕行动,党中央谋杀孩子们,我们的孩子!我们到底做了什么事?” 我自己又做了什么事?如果我能合理地解释谋杀那四名团长和那些士兵,那么党为何不能炸掉那几个孩子?阿利克斯耶夫告诉自己,那是不同的。 当他的长官司令关掉电视机时,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站起来吧!俄罗斯人民。’我们必须把这种想法放到一边,波维,很难做到,但是我们必须如此。我们的国家并不完美,但是我们必须对它效忠。” 阿利克斯耶夫的眼睛审视着他的长官,将军在说这些话时几乎窒息;他已经练习过如何用这些话来告诉那几个知道此事且较难缠的人,而他自己还得假装这一切不曾发生过而继续执行他的职责。总有报应的一天,波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清算所有以社会主义的进步为名义的罪行,并且怀疑自己能否活着看到那一天,最后他想:或许他不会看见。 苏俄莫斯科 革命到了这种程度,他想。沙吉托夫瞪视着瓦砾碎屑。阳光仍高悬着,即使在下午已经很晚的这时。消防队员和士兵们几乎已完成了残骸的清点,且将碎片抬入离他站立处数公尺之外的卡车。他的衣服上有尘土,我必须把衣服送去洗,他想,一面看着第七具小小的尸体被轻轻搬走,还有一个孩子没找到,还有一点微小的希望。一位穿着制服的陆军军医站在附近,在他颤抖的手中拿着一只装尸袋。他身边有一名步兵少校正愤怒地饮泣,一个有家眷的人——毫无疑问的。 当然电视摄影机必定也在场;从美国传播媒体学到的教训,沙吉托夫想着。一组电视工作人员正积极地为晚间新闻录制每一个恐怖镜头。他很惊讶地看见苏联的电视工作人员也在那里;那么,我们完成了一次让国际观众瞩目的重大谋杀案。 看见现场,沙吉托夫的情绪不只是愤怒而已,那也有可能是我,他想。我总是出席星期四的会议,每个人都知道,卫兵、书记幕僚,当然还有我在政治局委员里的同志,那么看来这是烟幕行动的倒数第二步骤了,为了鼓舞并领导我们的人民,必须这样做。在瓦砾堆下不是应该还有一名政治局委员吗?他怀疑地想着,当然,是一位资浅的委员。 当然我是错的,沙吉托夫告诉自己,他心中的一部分以透骨的寒意审视着这个问题,另一部分则在思量着他与某些政治局年长委员们之间的私人友谊,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是身为党领袖之一所处的微妙地位。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我是吉哈德?福根。”那人说道:“我在六天以前从欧德沙港进入苏联。十年以来我一直是西德政府情报组织的间谍。我的任务是在本周四早上政治局委员会议中,杀死俄共政治局委员,使用的方法是:在四楼他们开会的会议厅正下方埋藏炸弹。”洛伊和托兰德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安排得完美至极,“福根”以无懈可击的俄语说着,那种精确的文法与发音是苏联的学校教师一直努力要达到的程度,他的口音是列宁格勒的。 “我在布莱梅从事进出口生意已有多年,而且专门与苏俄做贸易,我到过苏联多次,利用做生意的机会从事打击及刺探苏联共党及军方的基层组织。” 摄影机移近,“福根”念着手稿,他的眼睛很少抬起看着镜头,眼睛后面的右眼上方有一大块淤伤,当他翻过一页手稿时,手轻微地颤抖。 “显然他们殴打过他。”洛伊观察着说道。 “有意思。”托兰德回答:“他们正在让我们知道他们虐待人们。” 洛伊哼道:“一个炸死孩子的家伙?你可以在木柱上烧死那个坏蛋,谁会责难?这其中有严肃的想法,我的朋友。” “我希望说清楚。”福根以较坚定的口气继续说:“我无意伤害那些孩子,政治局委员们才是真正的目标,并且我的国家绝不会在孩子身上引发战争。” 镜头未照到之处传来一阵怒叫,摄影机转向,照在两个在扩音器旁边穿着制服的KGB官员。他们的脸上表情麻木,观众则是一群为数约二十人的老百姓。 “你为什么到我们的国家来?”其中一人责问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为什么你的国家想杀死我们的党领导阶层?” “我是个间谍,我只执行任务,不问问题,我遵守上级的命令。” “你是怎么被捕的?” “我是在基辅的火车站被捕的,至于如何被捕,他们并为告诉我。” “可爱极了!”洛伊说。 “他称自己为‘间谍’,”托兰德客观地说:“你们不这样说的,你们会称自己为‘官员’。所谓的‘情报员’是为你们工作的外国人,而‘间谍’则是坏蛋。他们用的名词是跟我们一样的。” 一小时以后,中央情报局与国防情报局的资料送到了。吉哈德?伊格?福根,四十四岁,出生于波恩,高中毕业时成绩优良,但是他在高中学校内存档的照片不见了。他是被征召入伍的,服役时待在运输营,他的记录毁于十二年前的火灾。在他的私有物中发现了他是光荣退伍的,他在大学中主修文学艺术,成绩不错,而大学内的存档照片也不见了,曾经给过他甲等成绩的三位教授似乎也不记得他了。一个小型进出口贸易商,资金从何而来,没有人能回答,住在布莱梅市,安静、谦逊,而且是独居的。一个友善的人,会跟邻居们点头致意,但是从不与邻居交往。他的秘书说他是个善待员工的老板,常常外出旅行。简言之,很多人知道他的存在,很少人和他的公司做过生意,但是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任何一件事情。 “现在,我能够听见报纸说的:这个人有‘情报局’的资料。”托兰德撕下一张印刷纸张,放入纸夹中。他在半小时内须向大西洋舰队司令做简报——要告诉他什么呢?托兰德想着。 “告诉他,德国人将要攻击苏俄,谁知道,也许这次他们真的能够攻下莫斯科。”洛伊开玩笑地说。 “真他妈的,却克!” “好吧!也许只是一次想使苏俄瘫痪的行动,这样他们就可以再度统一德国,这正是俄国人所说的,巴伯。”洛伊看出窗外。“我们所知道的是一次典型的情报作业。福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何处,他是为谁工作,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内情爆发出来,但是我跟你打赌,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都知道,也都认为,德国人不会那么疯狂,但是唯一的证据却指向他们。告诉我们的海军上将,有些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托兰德照这样正确地做了,只是他的头差一点被那位高级长官摘下——那位要求且需要实质情报资料的长官。 乌克兰基辅 “同志,我们将在两周内开始对抗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攻击作战。”阿利克斯耶夫说,他解释原因。集合的军团长和师长们木然地接受他的资料。“我们国家现在面临的是四十年来最大的危机。我们利用过去四个月的时间来鞭策我们的军队,使我们的军力更形精锐。你们和你们的下属对我们的要求都有很好的回应。而我唯一能说的是,我很荣幸能和各位一起为国效力。” “我会将党的训词留给各团体的政工官。”在分发资料时,他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我们是苏联军队的职业军人,我们了解自己的任务,也知道为什么执行任务。祖国的生死存亡就靠我们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他下结论道。真的不重要…… 第十一章 战斗命令 乌克兰席波拉 “你可以开始进行了,上校同志,”阿利克斯耶夫透过他的无线电说道,他没有说出来的是:现在再骗我一次,我就让你去数树木!将军站在团部西面五百公尺外的小山丘上,跟他站在一起的是他的副官以及政治局委员米克希尔?沙吉托夫。我本来不必这样分心的,将军不悦地想。 首先是火炮。他们看见划过空中的闪光,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隆隆的炮声。炮弹是从三公里外的另一个山丘后面发射的,呼啸地穿过他们左边的天空,发出撕裂绵帛般刺耳的声音。那位政治局委员畏缩了一下,阿利克斯耶夫注意到了,他想,又是一个软弱的老百姓。 “我从未喜欢过这种声音。”沙吉托夫说。 “以前听过吗,部长同志?”将军热切地问。 “我以前在机动步兵团服役过四年。”他回答:“我一直没有学会信任在炮兵位置标示桌前面的同志。很愚蠢,我知道,请原谅我,将军。” 接下来的是战车的主炮,他们透过望远镜看见大型的战车车队从树林内涌出,就像从梦魇中出现一样。当它们辗过演习区时,长长的炮管交相喷出火焰。散布在战车之间的是步兵战斗车。接下来出现的是武装直升机,从左右两边的空中突击,向地下碉堡及装甲车辆模型发射导向飞弹。 当炮兵的火力在小山顶上调装发射时,小山顶上的目标几乎已被爆炸和飞扬的尘土隐藏起来。阿利克斯耶夫受过训练的眼睛仔细地评鉴这次演习。处于那个小山顶上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十分难过,即使在一个小而深的保护洞穴里,即使在遮蔽的战车里。炮兵火力仍是十分可怕的,足以使操作导向武器的人员分神,足以使通讯人员慌张,或许也足以阻碍在那里的军官们,但是来自敌方的炮兵反击火力呢?如果反战车直升机与飞机能够阻止战车的前进呢?战争中有太多的未知数,太多无法测知的状况,有太多原因必须下赌注,也有太多理由不必去冒险。如果在那个山顶上的是德国人呢?德军会惊慌吗——即使一九四五年在柏林的大门时?他们曾经惊慌过吗? 战车与步兵输送车辆花了十二分钟攻上山头,演习结束。 “做得好,将军同志。”沙吉托夫拿下他的耳罩。他想着,能离开莫斯科真好,即使是只有几小时,为什么呢?他怀疑,在这里比在他自己选择的地方更有一种在家的感觉?还是因为这个人?“据我所知,这种演练的标准是十四分钟。战车和步兵车辆配合得很好,我以前从未见过武装直升机,令人印象深刻。” “最大的进步是炮兵火力与步兵在最后攻击阶段的协同作战。以前他们做得很差,这次,他们做得不错——一种很困难的程序。” “我知道。”沙吉托夫笑着说:“我的同僚从未在这种演习中出过意外,但是我的两个朋友就因此受伤,所幸未致命。” “请恕我这么说,部长同志,但是能看到我们的政治局委员也能以军事才能为国服务真好,这样可以跟我们这些可怜的军人们有更佳的沟通。”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交一个居高位而有影响力的朋友是不会有害处的,而沙吉托夫似乎是个亲切的家伙。 “我的大儿子去年刚退伍,我的小儿子明年大学毕业后也将进入红军服役。” 将军感到十分诧异,阿利克斯耶夫放下望远镜看着这位党内要员。 “你不必说出来,将军同志。”沙吉托夫说:“我知道,很少有高干的儿子这样做,我曾经发言反对过。一个人若想作领袖,就得先受磨炼,因此,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请随我来,部长同志,我们坐下来谈。”两人走回阿利克斯耶夫的装甲指挥车。将军的副官遣走车上人员,他自己也走开,让两人单独留在里面。将军拿出一只热水瓶和两只铁杯子,倒了两杯蒸馏水。 “祝你健康,部长同志。” “也祝你,将军同志。”沙吉托夫微微啜饮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在地图桌面上,“依你看我们对‘红色风暴’准备得如何?” “自从一月份以来,我们进步了很多,我们的人员已很称职,他们一直延续着自己的训练,我希望还能多两个月时间,不过,我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说得好,波维?李欧尼托夫基。现在,我们是否可以谈谈实情了?” 这位中共委员微笑着说道,阿利克斯耶夫立即警觉起来,“我不是傻瓜,部长同志,对你扯谎无异是疯狂的举止。” “在我们这个国家,说实话往往比说谎话还要疯狂。我们坦白地说吧,我是政治局委员的一名候选委员,我有权力,但你我都知道这权力的限制。现在,只有候选委员出来与军队在一起,而我们有义务回去向所有政治局委员报告,你也许可以想到我现在在这里跟你一起,不是在德国,这其中有某些意义。” 这不完全是事实,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三天之后,这个单位将要搭乘火车前往德国。这就是这位党中央人士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我们确实准备好了吗,将军同志?我们会赢吗?” “如果我们的奇袭战略成功,而且我们的烟幕行动也成功的话,是的,我相信我们应该会赢。”阿利克斯耶夫谨慎地说。 “不是‘我们必定会赢’?” “你曾经服过兵役,部长同志。在战场上是没有绝对的。对于一个部队的估计是无法完全确定的,除非他们真正流血过,而他们没有,我们已经尽了一切努力使军队准备好。” “你说你希望再有两个月时间。”沙吉托夫说。 “一个像这样的任务永远不能说是已经完成,永远都还有必须达成的进步。我们在一个月以前才开始一个计划:以较年轻、较有活力的下属来替代营级与团级内的资深老军官,事实上证明效果很好。但是这些目前仍担负着少校职责的年轻上尉们,还可以更进一步的调教。” “这么说,你仍有怀疑?” “永远都会有怀疑,部长同志,打仗不是演练算术题目,我们是在和人打交道而不是数目字。数目字有其自己独特的完美程度,而人毕竟是人,无论我们多么努力去改造他们。” “很好,波维?李欧尼托夫基,很好,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诚实的人。”沙吉托夫向将军举杯致意。“是我自己要求来此地的,一位在政治局委员会的同志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告诉我有关你父亲的事。” “皮特耶叔叔?”阿利克斯耶夫点点头:“我父亲的师被派往维也纳时,他是随行的人民委员。我小时候他常到我们家来,他好吗?” “不好,年纪大了,又在生病。他说攻击西方世界是疯狂的举动,老年人的闲扯,也许吧,但是他的作战记录却是十分杰出的,也因为如此,我要你评估我们的机会。我将不会密告你,将军。有太多人害怕告诉政治局委员事实,但是现在是说实话的时候了。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如果我都能相信你会给我诚实的意见,那么你也可以相信我,这不会对你有害的。”恳求最后变成了严肃的命令。 阿利克斯耶夫看见他的客人蓝眼中的坚硬,他的迷人之处现在已经不见了。蓝是冰块的颜色,这里有着危险的气氛,甚至对于一个将级军官都有危险性,但是这个人所说的事实。 “同志,我们的计划是速战速决,目标是:两周之内抵达莱茵河,这确实比我们五年前的计划要保守得多。北约组织已经加强了它们的准备,尤其是他们的反战车能力,我要说的是:三个星期是比较有弹性的,要看奇袭战略的成功程度与战争中可能出现的无可预测的状况而定。” “这么说,关键在与奇袭?” “关键永远是奇袭。”阿利克斯耶夫毫不迟疑地回答,他完全正确地引用了苏维埃的教条。“奇袭是战争中最重要的因素,有两种奇袭,战术性的与战略性的。战术性的奇袭是作战的艺术,战略性的奇袭则须靠政治手段来达成,这一部分是你的任务而不是我的,而且是远比军队中我们所做的任何事都重要。利用战略性的奇袭,也就是如果我们的烟幕行动生效,是的,我们几乎可以确定能在战场上获胜。” “如果不呢?” 那么我们便是白白地扼杀了那八个孩子!阿利克斯耶夫想着,而在这一件事情中,这位迷人的政治局委员到底扮演了哪个角色?“那么,我们就可能输掉这场战争。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们能用政治手段分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吗?” 沙吉托夫耸耸肩,有点恼怒于掉入自己设计的陷阱中。“就像你说的,波维?李欧尼托夫基,永远都有不可预测的状况。如果失败,会如何呢?” “那么战争就会变成意志力与后备力量的考验。我们应该会赢的,增补军力对我们来说是很容易的。我们在接近行动的地区内,有着比北约组织更多的受过训练的部队、更多战车,和更多的飞机。” “也比美国多?” “美国远在大西洋的那一边,我们有个封锁大西洋的计划。他们能够将部队用飞机运到欧洲——但是只有部队而没有武器,也无法运送燃料。运送武器和燃料需要船只,击沉运输船只要比摧毁一个战斗师容易,如果未能达成全然的奇袭,那么作战区域就会变得十分重要。” “那么,如果北约组织也奇袭呢?” 将军向后靠。“如果从定义来讲,你无法预测奇袭,同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有情报组织,才可以减低或除去它们发生的可能性,这也是我们的计划容许若干临时状况的原因。举例来说:如果奇袭完全失败,而北约组织又先行攻击。”他耸耸肩:“他们无法走得远,而且会让他们有困扰。但目前仍困扰我的是核子反击,这又是另一个政治上的问题。” “是的。”沙吉托夫忧郁的是他的大儿子。什么时候须出动后备部队,他的大儿子伊凡就得爬上他的战车,不用说,一名政治局委员必然知道战车将会派往何处。阿利克斯耶夫只有女儿,幸运的人,他想。“因此,这个部队是要去德国的?” “是的,本周末出发。” “你呢?” “最初阶段中,我们的任务是为西南战区作战做战略预备队,再加上保卫祖国,抵御来自南翼可能的奇袭,那并不令我们十分担忧。要威胁我们的话,希腊和土耳其必须得联手,但是他们应该不会,除非我们的情报资料完全错误。我的上司和我稍后将执行计划中的第二阶段,夺取波斯湾,而这也不是问题,阿拉伯人虽然强悍,但他们人数不多。你的儿子现在在做什么?” “你是说老大?他现在上语言研究所,他在中东语言班是第一名。”沙吉托夫惊讶于先前他为何没想到这点。 “我倒是可以多加利用。我们的阿拉伯语译员大多数是回教徒,而这次任务,我宁愿要更可靠的人。” “你不信任阿拉的信徒?” “战争中,我不信任任何人。如果你的儿子擅长于这些语言,我可找到一个借重他长才的职位,这是必然的。”前者点点头表示同意,但两人心中都互相怀疑对方是否真的如此计划。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情况并为依照演习时刻表而结束。”托兰德说:“卫星与其他侦查都显示,苏联在德国与波兰西方的军队仍以作战编组的形式聚集在野外,有若干迹象显出苏联境内各个点的铁路运输已备加整顿——也就是说,在这些点上正计划运送大量的部队前往西方。” “苏联北海舰队今天早上派出六艘潜艇,它们的行动表面上是例行前往替代他们在地中海的战队。目前已知未来两周内,他们在北大西洋的潜艇数量会比平常多。” “告诉我,他们在地中海巡航的潜艇。”大西洋舰队司令命令道。 “一艘胜利级、一艘E级巡航飞弹的潜水艇、三艘F级柴油引擎潜水艇、以及一艘J级巡航飞弹潜艇。它们上个星期还都停在迪里波里,小艇也都在它们旁边,在利比亚的领海里。他们明天将要在格林威治时间一十三时通过直布罗陀海峡。” “他们不再第一站等待新到船只来换班?” “不,将军。通常它们会等换班的船只进入地中海,但是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它们不会这样做。这使得南北往来有十二艘苏联潜艇,再加上一艘十一月级和三艘古巴海军使用的F级潜艇。目前它们也都边连边地系着——今天早上我们才找到它们,这份资料是两小时前他们的状况。” “好,那么欧洲方面呢?” “福根先生那件事还没有进一步消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情报单位碰壁了,它们没有得到任何来自莫斯科的新消息,甚至连公开审判的日期也不知道。德国人说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这家伙的任何事情,仿佛他生来就是三十一岁而开始经营他的生意,他的过去没有一点记录,他的公寓已被澈底搜索过,没有发现任何有罪的证据——” “好吧,少校,告诉我们,你从你的专业直觉上有什么发现。” “将军,福根是苏联的一名‘睡眠’型情报员,十三年以前渗透入西德,只执行过很少的任务,或许根本没有过,直到这一次。” “所以,它们最终的目的是要对西德加诸极大的政治压力,或许想迫使西德退出北约组织,最糟的是——” “我想我们已经算出最糟的状况了。做得好,托兰德。而昨天的事情,我应该道歉,不能获得我要的资料不是你的错。” 托兰德傻眼了,一位四星上将在众多将官面前向一名备役少校道歉,太不寻常了。“它们的舰队现在在做什么?” “将军,我们没有莫曼斯克地区的卫星照片,云层太厚,无法看清,但我们预计明天下午天气会放晴。挪威人现在正加强巴伦支海的空中巡逻,它们说,除了潜艇之外,苏联目前在海上的船只比平时少,这一个月以来,它们在海上的船只一直相当少。” “而这种情形可以在三小时内改变。”另一位将军指出。“你对他们舰队备战的情形有什么评估?” “从我们开始研究它们起,目前它们正属于最佳状况。”托兰德回答:“几乎已百分之百准备妥当。就像你刚才说的,长官,它们随时可以出海,而且带着所有的装备。” “如果他们出击,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我已派遣三艘潜艇在那里监视他们。”派普上将说。 “就在来此之前,我刚和国防部长谈过,他今天将要谒见总统,要求全球美军进入第三级警戒状态。德国已经要求我们执行绿色旋风计划,直到苏联暂缓其行动为止。你认为苏联会怎么做,少校?”大西洋舰队司令问。 “长官,今天稍晚,我们将会知道,苏俄共党总书记将在最高苏维埃临时会议中发表演说,明天的葬礼上也可能发表演说。” “装模作样的混蛋,”派普大骂道。 一小时之后,托兰德坐在他办公室的电视机前,想念着却克?洛伊,真希望他能在场协助他的翻译工作。那位主席有个讨厌的习惯,他讲话太快,而托兰德只能勉强跟上他。整个演说历时四十分钟,其中四分之三是标准的政治措词。最后,那位党主席宣布将发动B级后备单位,以防德国潜在的威胁。 第十二章 葬礼的安排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从电视的画面中,托兰德看见联邦议院大厅异乎寻常的拥挤,通常他们在这样的典礼中一次只埋葬一位大英雄,有一次它们在此为三名亡故太空人举行葬礼,而这一次,他们有十一名英雄,八名来自斯克夫的年轻先锋团团员,三个男孩,五个女孩,年龄从八到十岁以及三名为俄共政治局委员工作的雇员。他们全躺在闪亮的桦木棺材里,四周包围着一片花海。托兰德仔细观察萤幕,棺盖是打开的,因此可以看见受害者,其中两人脸上盖着黑色丝巾,棺木上方有照片,显示出孩子们生前的模样。电视摄影机徘徊在这悲惨而恐怖的景象上。 大厅的大梁柱被红、黑的布幕遮住,甚至华丽的树枝形灯架也为了这个肃穆的葬礼而被遮蔽住。受害者的家属排成一列站着,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他们全都穿着宽大而裁剪不当的衣服,典型的俄罗斯特色。它们脸上没有情绪化的表情,只有震惊,仿佛仍在试图理出伤害他们家人的原因,仿佛希望着从这场恶梦中醒来而发现他们所爱的人仍安全地睡在床上,他们知道,这永远也不可能了。 这位共党主席阴郁地走到队伍前,拥抱每一位死者家属,他袖子上有着哀悼的孝带,与他前襟衣领上俗丽的列宁任命徽章格格不入。托兰德仔细地看着他的脸,真有伤痛的情绪,在别人眼中几乎以为他是在埋葬他的家人一样。 一位母亲接受他的拥抱和致意的亲吻,她几乎崩溃地弯下膝,将脸埋入双手中。党主席立刻蹲下搀扶她,他的动作比他的丈夫还快,将她的头揽在肩上,过了一会,他帮助她站起来,轻轻将她交回丈夫保护的双臂里。她的丈夫是一位苏联陆军上尉,他脸上的表情是悲愤的。 演得真好,托兰德心想,简直可以和艾森斯坦的作品相比。 苏俄莫斯科 你这混蛋也觉得伤痛吗?沙吉托夫对自己说。他和其他的中央委员站在棺木左方的队伍里。他尽力让自己的脸向前,朝着那一排棺木,但是他移开他的目光,只看着正在记录整个葬礼的四具电视摄影机。整个世界都在看着他们,电视台的人员曾向他们保证过;多么敏锐的组织!这是烟幕掩饰计划的倒数第二步行动。红军的荣誉亲卫队士兵混在莫斯科少年先锋队员的男孩和女孩之间,瞻仰着这些被谋杀的孩子们。轻柔的小提琴乐声,什么样的一场虚伪表演啊!沙吉托夫对自己说着,看我们对那些被我们谋杀的死者家属多仁慈啊!成为共产党员的三十五年中,他已经看过太多谎言,他自己也对党中央说了够多谎,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还好我今天没吃什么,他想。 他的眼光不情愿地转回一张又一张上蜡的孩子脸庞,回想起他自己的孩子小时候睡觉时的脸。经常,他工作得很晚,回到家里后他总是溜进孩子的卧室,去看他们宁静的睡脸,听他们均匀的呼吸,他们的梦呓。他多常告诉自己和党中央要为他们的未来努力?你们再也不会觉得冷了,孩子,他用他的眼睛对着最靠近他的那个孩子说道,再也没有梦想了,看看党对你的未来做了什么样的事啊!他的眼睛里蓄满的泪水,为此憎恨自己。他的同志们会认为这只是一部分的表演而已。他想看周围,看看他的政治局同志对他们的杰作有何感想。他怀疑执行此项行动的KGB小组现在对他们的任务会有什么想法,如果他们还或者的话。他想,多么容易便可将他们放在一架飞机上,再让他们撞毁在地面上,这样一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所有关于炸弹阴谋的记录都已经销毁,他可以确定,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三十个人也都确定,其中一半以上的人此刻都站在队伍里。现在沙吉托夫几乎希望他那天早上曾提早五分钟进入那栋大楼,毕竟死了比成为此件丑事的受益人要好受得多了。他心里明白,如果那天早上他真被炸死了,那么在这一场残酷的闹剧中,他将会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同志们,躺在我们面前的是祖国无辜的孩子。”苏俄共党总书记以低沉、缓慢的声调开始他的演说,这使得托兰德的翻译工作较容易些。大西洋舰队司令的情报主任就在他身旁。“这些孩子被残暴的国家恐怖主义手段残杀了,被一个持着‘污秽的征服梦想’两度侵略我们祖国的国家谋杀了。在我们面前,我们看见的是谦卑、全心奉献心力为祖国服务的仆人。我们看见的是为苏联的安全而牺牲的殉难者,我们看见的是在法西斯主义者侵略下的殉难者。” “同志们,对这些无辜孩子们的父母,对这三个好人的家属,我要说,报应终将来临,他们的死绝不会被忘记。我要说,这件残暴的罪行将受到公平的审判……” “天哪!”托兰德停止翻译,看着他的长官。 “是的,战争即将爆发。我们在对街有一个语言小组,他们会做完整的翻译。巴伯,我们去见‘老板’吧。” “你确定吗?”大西洋舰队司令问道。 “可能他们会有较少的安排,长官。”托兰德回答:“但我不这么想,关于这次点燃俄罗斯人民怒火的举动,其规模是我前所未见的。” “让我们把每一件事都摆到桌面上来说。你是说他们一手安排这次谋杀时间来煽动危机。”舰队总司令望着桌面,“难以相信,即使是他们,我也难相信这是真的。” “将军,我们应该相信这点,还是我们应该相信西德政府决定使自己上钩而对苏联发动战争?如果是第二种情形,那么西德政府必定是他妈的昏了头!”托兰德大肆抨击,他忘了只有海军上将才会在其他将军面前咒骂脏话。 “但是,为什么呢?”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情报作业的一个问题,长官,并且要说明已经发生了什么事,要比说明为什么要容易多了。” 大西洋舰队司令站了起来,踱步到他办公室的一角。就要有一场战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找出原因,这原因或许是重要的关键。 “我们要开始召集后备军人。托兰德,过去两个月来,你的表现好极了,我将要求让你升级为中校,你是特例,我想我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第二舰队指挥部的参谋处有一个情报空缺职务,他已经要求由你来担任,如果事态变得严重,看来势必会如此,那么你便会成为他那一小组的第三号人物,而且你会被派到一艘航空母舰上,我希望你到那里去。” “如果能让我与家人小聚一两天,我将感激不尽,长官。” 舰队司令点点头,“这是我们欠你的。而且尼米兹号也正在航行中,你可以到西班牙海岸去跟它会合。星期三早上带着你的行李回到这里报到。”大西洋舰队总司令走过来跟他握手,“做得好,中校。” 两英哩之外,裴瑞斯号靠在补给船边。爱德?莫瑞斯从舰桥上往下看,反潜火箭(注:利用火箭投射的鱼雷)正从起重机上卸到他的船头,装入弹药舱内;另一具起重机则将补给品卸到船尾的直升机停机坪上。三分之一的船员正在辛勤地工作,将那些补给品放入船上每一个适当的贮存空间里面。他指挥裴瑞斯号已将近两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将船载满武器。八管反潜火箭发射器已经由岸上技师调整过,以校正其机械误差。从供应舰来的另一组人员和他自己的一组人员会合,一起处理一个雷达上的问题,这是他的检查项目列表上最后一个须处理的问题。船上引擎部份的功能完美无暇,比他对这艘已服役二十年的船只所预期的更好。再过几个小时,美国海军裴瑞斯号就可完全准备好……但是,为什么呢? “仍然没有出航命令,舰长?”他的执行官问道。 “没有,我在想大概每个人都在怀疑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根据我的看法,连‘旗子’都不知道(莫瑞斯总是称海军上将们为‘旗子’)。明天早上,在大西洋舰队司令部将要举行舰长会议,到时候就知道了,也许吧。”他不十分确定地说。 “你认为德国人的那件事如何?” “曾经在海上跟我共事过的那些德国人没有问题。企图炸掉整个苏联统治阶级——没有人会这么疯狂。”莫瑞斯耸耸肩,一道阴影在他黝黑的脸上散开。“但是没有人规定这世界上的每样事情都必须是有道理的。。 “该死的,如果那不是真的,那么我想,我们就用得着那些反潜火箭了,舰长。” “我想你恐怕是对的。” 马里兰州克鲁福顿 “出海?”玛莎?托兰德问道。 “是他们要我上船的,那也是我所属之处,不管我喜不喜欢。”巴伯似乎不太愿意正视他妻子的目光,光是听她几乎心碎的声音就已经叫人难过了。他不愿将恐惧带入她的生活,然而此刻,他却在这么做。 “巴伯,事情会像我想的一样糟么?” “还不知道,宝贝。可能是的,但是目前还不知道。玛莎,你记得爱德?莫瑞斯和丹尼?麦克福特吗?他们现在都已经是舰长了,他们也必须出海,而我就应该待在安全的岸上吗?” 他妻子的回答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蹂躏。 “他们是专业的,你不是。”她冷冷地说。 “你只是在周末假扮战士,每年服役两周,假装自己还待在海军里。巴伯,你是个老百姓,你不属于那里,你甚至于不会游泳!”而玛莎?托兰德可以给海狮上游泳课。 “对,我他妈的不会!”托兰德反驳道。他知道为了这事情争吵是荒唐的。 “对,五年来,我没有看过你下水,你出海去玩你那该死的游戏,把我和孩子丢在这里,我该对他们说什么?” “说我没有逃跑,我没有躲起来,我——”托兰德移开目光。他没有料到会这样,玛莎出身自一个海军家庭,她应该了解的。然而此刻,她脸颊上挂着泪珠,嘴唇发抖。他走向前一步,用双手去环抱她。“玛莎,你瞧,我要去的那一艘船是航空母舰,是我们所有船只中最大的、最安全的、保护最周全的,有一打以上其他的船只包围它,不让坏蛋接近它。好吗?玛莎。他们现在需要我,需要我去协助预测敌人的动向,好尽可能地远离敌人。我现在做的是必须去做的事情。玛莎,他们需要我。海军上将指名要我,我是重要的——至少有人是这样认为的。”他以温柔的微笑隐藏住他的谎言。一艘航空母舰是整个舰队中最受保护的船只,必须如此,因为航空母舰是苏联人的头号目标。 “对不起,”她挣脱她的怀抱,走到窗前,“丹尼和爱德他们都好吗?” “他们比我忙得多。丹尼的潜艇正在北海某处,此刻他是最接近苏俄的。爱德的船也准备出航了,他有一艘一○五二——一艘护航舰,他很可能前往保护运输船团或被苏联潜艇上射出的东西追着到处团团转。他们两人都有家眷,至少在我走以前,你还有机会看到我。” 玛莎转过身来,自从巴伯走进门以来,她才露出了第一次笑容。“你要多加小心。” “我会非常小心的,宝贝。”但是,这有用吗? 第十三章 陌生人的来去 西德亚琛市 这是高度邮政效率的结果。那个信封如期地到达适当的邮局信箱,而那把钥匙也正如上司告诉他的一样有效。让涉及的人数减到最少的程度。这位少校抱怨着他必须以这种方式暴露在公开场合,但这并不是第一次他必须与KGB合作,如果他希望他的任务能有任何成功的机会,他就得取得最新的资料。此外,他微微一笑,德国人对他们的邮政服务效率十分自豪…… 少校将这特大号的信封摺好,放入他外套口袋内,然后离开那幢建筑物。他的服装完全是传统德国式的,连同他打开门时戴上的太阳眼镜也是。他瞄了两边的人行道一眼,以防有人跟踪。没有人。KGB的官员已经向他保证过,那栋安排好的房子是绝对安全的,绝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在那里的,或许吧,计程车在对街等他,他正在赶时间,车子停在街上,他决定直走过去,而不绕道街角。这位少校是从苏联来的,还不习惯无人管理的欧洲交通状况,而在欧洲,行人也应该要遵守交通规则。他离最近的交通警察有一百公尺远,而附近的德国驾驶人也可以察觉到警察正背对着他们。少校想必也和另外两名美国观光客一样惊讶。驾驶车辆时,德国人是守秩序的,他没有看清路况就跨出路栏,那时成排的车辆刚好开始移动。 他甚至没有能够看见那辆加了速的标致汽车,它并没有开得很快,二十五公里的时速,但对他来说已是够快的了。右边的保险杠碰上了他的臀部,把他撞翻过来,将他弹向一根街灯的灯柱,在他还未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就失去了知觉了,同时,他的两条脚刚好伸在街上,标致轿车的后轮辗过他两脚的足踝,他的头伤得很重,这位少校的大动脉破裂,血液喷了出来,流到人行道上。他脸部朝下,一动也不动地躺着。车子立即停下来,驾驶人跳出车辆,急忙去看她到底做了什么事,一个孩子大声尖叫,想必他从未看过这么多血。一名邮差急忙跑到街角去召唤正站在一个交通要道上的交通警察,同时另一个人跑进一家商店打电话叫救护车。 停顿的交通使得那名计程车司机能够离开他的车子走过去,他试着走近一点看,但是已经有五、六个人围住那具躯体。 “死了!”其中一人说道。那具躯体苍白得足以让人以为他死了。少校已经休克了,那名驾驶人也几乎要休克了,她的眼泪不停地流着,她的呼吸变成了不规则的啜泣,她试着告诉每一个人说这人在她车子的前面冲向马路,她根本来不及煞车,她根本没机会煞车。她说的是法语,这使得事情更加困难了。 推开观众,此刻这位计程车司机几乎就要接触到那具躯体了;他必须拿到那个信封……但是,警察已经到达现场。 “让开!”警察下令道,他记得他受过的训练:首先,控制住现场,他受过的训练也同时阻止他去移动那个人。这人头部受伤,也可能是颈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专家否则是不能移动的。一位路人声称他已经叫了救护车。处理交通意外事故远比看着一个失去知觉——或死了?——的人在人行道上血流成河的景象要容易多了。他抬头,满心感谢地看见一名警官——一个资深的交通监察员——推开众人走过来。 “救护车呢?” “正在路上,中尉。我是迪特?甘瑟尔,我的岗位在前面那个街角。” “是谁开车?”那位主管问。 那位驾驶人尽力地站起来,开始以法语诉说经过。一名看见全部过程的路人插进来说: “这个人没有看清就跨出路栏,这位小姐根本没机会煞车。我是个银行家,我就跟在他身后从邮局走出来。这人在错误的地方过马路,而且没有看清楚两边的来车就跨出路栏。我的名片。”那位银行家递一张名片给那位警官。 “谢谢你,穆勒博士,你能否做个声明?” “当然,我可以到你的警察局去,如果有必要的话。” “好极了。”警察很少碰见那么明理的人。 计程车司机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一位有经验的KGB特案官员。他以前也看过糟糕的作业,但是这一次——真够荒唐可笑。当然,每一次作业都会碰到可能搞砸事情的意外,而往往是一些极简单又愚蠢的意外。这位骄傲的特战不对少校就这样断送在一名中年的女驾驶人手上,该死!他为什么没有看清两边的车子呢?我真应该派别的人去取那个信封,再完成那该死的任务。保密,他在那阴沉的脸色之下暗自咒骂;来自莫斯科的命令:将涉及的人数减到最低。他走过街道,回到他的车子里,一面思量着该如何向他的上级解释,错误永远不可能归咎于中央。 接下来,救护车抵达现场,警察从受害者的裤袋中取出他的皮夹。受害者的名字是齐格飞?伯恩——好极了,这位警官想着,一个来自汉堡亚顿纳辖区的犹太人,一位法国驾驶人,一件“国际”车祸,须要额外的纸上作业。警官心中暗自希望着他刚才留在对街的餐馆里,而且吃完他的餐后甜点。为了忠于职责,他现在得付出代价。 救护人员的动作很快,将受害者抬上担架之前,先在他的颈部周围固定上一只项圈,再在他的背部固定上背板,破裂的下肢则被硬纸板做成的夹板固定,空中医护小组在他们上空盘旋。两脚的足踝看来破碎不堪。在警官的注视下,整个过程只花了五分钟,然后他登上救护车,留下三名警员处理善后并清理车祸留下的血迹。 “他的情况如何?” “头骨可能破裂了,他失血太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看清楚就跨越车道。” “白痴!”医护人员说道。“当我们没事干似的。” “他会活吗?” “要看头部受伤的情况,”救护人员耸耸肩,“一小时之内会替他动手术。你知道他的姓名吗?我要填写表格。” “齐格飞?伯恩,汉堡市亚顿纳辖区,凯撒街72号。” “嗯,四分钟之内可到医院。”救护员量他的脉搏,记下记录,“看起来不像犹太人。” “说这种话要小心。”警官警告道。 “我太太就是犹太人。他的血压急速下降。”救护车人员讨论着要不要给他一剂强心针,最后他们决定还是由医生来处理。 “汉斯,你跟医院联络过了吗?” “是的,他们知道状况。”司机答道。“今天不是齐格勒值班吗?” “希望是。” 司机作了一个快速的左转弯,同时,警笛为他们清除前面的交通。一分钟之后,救护车到达急诊室,一位医生和两名护士已经等在那里。 德国的医院素来以效率著称。十分钟之内受害人——现在是受照顾的病患——已经被插入管子以保护他的呼吸道,注射了一单位的O型阴性血液,一瓶生理盐水,并且被推入神经外科部门,立即接受安东尼?齐格勒教授亲自主持的手术。那名警官必须与登记的医生一起待在急诊室。 “那么,他是谁?”年轻的医生问。那位警察将资料递给他。 “一个德国人?” “是不是很奇怪?”中尉问道。 “嗯,当无线电通知医院时说你会一起来,所以我以为是一个外国人受伤了。” “驾驶人是一名法国女性。” “噢,那就可以解释你为何在此,不过我还是认为他是外国人。” “为什么?” “我帮他插管时,发现他有几颗蛀牙,而且是用不锈钢修补的——差劲的技术。” “或许他原来是住在东德的。”警官猜测道。登记的医生嗤之以鼻。 “德国人绝不会做这么差的工作!一个木匠都能做得更好。”医生迅速地填好了认可表格。 “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的牙医很烂。奇怪,他看来满体面的,衣着不差。犹太人,但是他有个极糟糕的牙医师。”医生坐下来继续说:“我们当然也看见了许多其他奇怪的事情。” “他的私人东西在哪里?”警官是一个追根究底型的人,这是他在德国陆军退伍后成为一名警察的原因。医生领他到存放个人东西的地方,这地方由医院的雇员保管。 他们发现他的衣物已被整齐地安排好,他的外套和衬衫分开放着,以免血渍沾污了其他东西。口袋里的一串钥匙和一只大信封已被拿出来,记录上整齐地列出和病患一起被送进医院来的每一件东西。 这名警员拿起这只信封,它是昨天傍晚才从司徒加寄出的,上面有一枚十马克的邮票。由于一时的灵感,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小刀,切开信封口。医生和那名雇员都未表示反对,毕竟,他是一个警察。 里面有一个较大的和两个较小的信封,他先打开那个较大的,大略看一下内容。首先,他看到一个图,看来再平常不过,直到他看见一个德国军方文件的机密印记,然后是一个地名:兰姆斯多夫。他手上正握着距离他现在所站之处不到三十公里外北约组织通讯总部的地图。这名警官在德国陆军服役时是一位陆军上尉,担任过情报工作。谁是齐格飞?伯恩?他打开另外两个信封,然后急奔去打电话。 西班牙罗塔 客运喷射机及时抵达。当托兰德跨出机舱时,从海上吹来一阵柔和的微风向他问候。两名水兵正等在那里,为抵达的人带路。托兰德被安排搭乘停在一百码之外的直升机,它的主旋翼已经开始转动。他快速地和另外四个人一起走过去。五分钟之后,他已在空中,到现在为止,他的西班牙之旅正好持续了十一分钟。没有人打算交谈,托兰德从一个小窗户看出去,他们在一个蓝色的水道上方,显然正飞向西南方。他们是在一架海王式反潜艇直升机上,机员的组长也是一名声纳员,他正在弄他的机器,显然是在做某种测试。机身内壁上空无一物,舱后是声纳浮标贮藏处,而吊放声纳则放在机舱地板上。机舱内十分拥挤,大半的空间被武器与感应仪器占据。他们在空中飞了半小时后,降落在美国海军尼米兹号上。 飞行甲板上很热,很嘈杂,充满了飞机燃料油的臭味。一名甲板水兵引领他们走下阶梯,进入下面的通道,在那里,他们感到冷气机送来的凉空气,并且隔绝了上面飞行作业区的嘈杂声。 “托兰德少校?”一位上士叫出他的名字。 “在此。” “请随我来,长官。” 托兰德跟随那名士官穿过飞行甲板下方的错杂住处隔室,最后指着一扇打开的门。 “想必你就是托兰德。”一名看来疲惫不堪的军官问道。 “是的——除非时区交错造成某些影响。” “你要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 “好吧!你将和别人轮用一张床位,没有足够的睡眠空间给我们这些情报工作人员;没什么大不了,虽然我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其中一个原因是你要来。好消息是,你刚得到了一条杠。欢迎你上船,中校,我是奇普?班奈特。”那位军官交给托兰德一张电报纸。“看起来大西洋舰队司令很喜欢你。能够有个高高在上的朋友实在很好。” 那封电报仅简单地表示,美国海军第三备役部队罗伯特?托兰德被‘授职’为美国海军备役部队的中校,然而尚不能支领中校之薪资。这就好像亲吻自己的姊妹一样,嗯,他想,也许就像吻自己的表姊妹。 “我想这是迈向正确方向的第一步,好了,我在这里该做什么?” “理论上来讲,你该辅佐我,但是此刻我们已经被这些资料搞昏了头,因此我们将之分配开来,我打算让你向战斗群指挥官做晨间及晚间简报,时间是早上七点和晚上八点,简报对象是海军少将山姆?贝克,他喜欢简报清楚而确切,并且须有注脚与来源注明,以备他事后参阅。他几乎从不睡觉。你的战斗位置和战斗群战术作战官一起,在战情中心。”那人揉揉眼睛:“那么,这个疯狂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呢?”托兰德答道。 “是啊!新鲜的事上场了。亚特兰提太空梭今天在甘西迪角被拆下来,我想是因为电脑故障,对不对?有三家报纸说是发射台上的太空梭是为了更换人造卫星。他们原来要发射三、四枚商用通讯卫星,而不是侦测卫星。” “看来我们的人已经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 西德亚琛市 “齐格飞?伯恩”六个小时之后醒过来,看见三个穿着手术服的人,残余的麻醉剂仍然深深地影响他,他的眼睛还无法适当地调整焦距。 “你觉得怎样?”其中一人问——用俄语。 “我怎么了?”少校用俄语回答。 中计了!“你被车子撞倒,现在军中医院里。”这人骗他说。他们仍然在亚琛市,靠近德国与比利时的环境。 “什么?我才从那里出来……”少校的声音像是喝醉了酒,但是他突然住口,试图调整他的目光焦距。 “你完了,朋友。”现在说话的人改以德语。“我们知道你是苏联军官,你身上有我国政府的机密文件,告诉我,你到兰姆斯多夫的目的是什么?” “我无可奉告。”‘伯恩’以德语回答。 “太迟了。”质问的人换回俄语怒骂道:“我们可以轻易地叫你说实话。医生告诉我们,现在,可以安全地再叫你试一次药物处理,你将会说出每一件事情,你知道的。你最好清楚点,没有人受得了那种拷问,你也最好想想你现在的立场。”那人用强硬的口气说。“你是外国政府的一名军官,却用伪造文件在西德境内旅行,身上带着机密文件。至少,我们可以判你终身监禁,但是,如果你说出你的政府现在在做什么,我们可以不考虑‘最低’的刑法。如果你合作,就可以活命,或许可以用来交换我们的一名谍报员而让你回到苏联。我们甚至可以对外宣称你是因为被下药而供出资料,这样对你没有伤害。如果你不合作,你就必死无疑——死于一场车祸。” “我有家。”安卓?契尔亚维少校低声说道,试着想起他的任务。恐惧与药物作用使他的心智混乱,他不知道有一瓶钠环素点滴正滴入他的静脉血管中,而且已经激起了更强烈的脑部活动功能。很快的,他将无法考虑他的行为会造成什么样的长期后果,只有此时此刻才是最重要的。 “这种药是无害的。”韦伯上校保证道,一位隶属于西德情报局的陆军军官,他曾经审问过许多的苏联间谍。“你认为他们会处罚每个我们逮到的间谍的家属?很快的就没有一个间谍会到我们这里来收集情报了。”韦伯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温和。药物已经开始生效,当这位陌生人的脑筋开始混乱时,他会温和的用好话诱出他的情报。他没有受过使用强硬手段逼问情报的训练,这真太糟糕了。他想,我现在正需要这种强硬的技巧。上校的家人都住在库伦巴克,离边境只有数公里。 乌克兰基辅 “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沙吉托夫奉命报到,将军同志。” “请坐,上尉同志。”阿利克斯耶夫想,这孩子跟他父亲长得真像,身材矮壮,相同的骄傲眼神、相同的睿智;又是一个上进的年轻人。“你父亲告诉我你是中东语文系的荣誉学生。” “是的,将军同志。” “你是不是也研究那些讲这种语言的民族?” “这也是课程的一部份,同志。”年轻的沙吉托夫微笑道:“我们甚至于必须研读整部可兰经,这几乎是他们仅读过的唯一一本书,因此,这是了解那个野蛮民族的重要步骤。” “这么说,你不喜欢阿拉伯人?” “不喜欢,但是我们必须跟他们做生意。我跟他们相处得够好的。我们这一班学生有时候须在政策许可下会见外交使节,以操纵我们的语言技巧。那些外交使节大部份是来自利比亚,偶而也有来自也门和叙利亚的。” “你在装甲部队待过三年,你认为我们可以击败阿拉伯人吗?” “以色列人曾经轻易地打败他们,而以色列人尚没有我们所具备的军力。阿拉伯军人都是没教养的农民,训练不足,而且是由能力不足的军官带领。” 一个年轻人能够这样回答,也许你也能为我解释阿富汗事件吧!阿利克斯耶夫想着。“上尉同志,在未来对付波斯湾各国的作战中,你将担任我的个人参谋,语言工作方面我将仰赖你,并且须由你来协助我们的情报评估工作。我知道,你接受训练的目的是想成为一名外交官,这对我很有助益。我一直就希望有人能对国安会和军情局送来的情报资料提供第二个意见,并非我不信任情报机关的同志,你了解的,我只是希望有个人以‘军方’思想的方式来审核这些资料。像你这样,曾在装甲部队服过役的人,对我来说,更具有双倍的价值。再问你一个问题,后备军人对于动员有何反应?” “当然是极为狂热。”上尉回答。 “伊凡?米克布洛夫基,我想你父亲一定跟你提到过我。我恳切地听从党的话,但是一个从事作战准备的军人必须知道未经掩饰的事实,这样,我们才能完成党的希望。” 沙吉托夫上尉知道他必须小心地措辞。“我们的同胞十分愤怒,将军同志,对发生在克里姆林宫的事件,对于谋杀孩子的事件。我想这‘狂热’两个字一点也不夸张。” “那么,你呢?伊凡?米克布洛夫基。” “将军同志,我父亲告诉我,你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他要我向你保证,他事先并不知情,最重要的是保卫我们的国家,这样,那种类似的悲剧就可以不必再重演。” 阿利克斯耶夫没有立即回答,他感到脊背发凉,原来,三天以前沙吉托夫便已读出他的心思,并且极度惊愕于他将如此重大的机密泄露给他的儿子。但是很高兴,他并为看错这位政治局委员,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许,他的儿子也是?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显然也是这么想。 “上尉同志,这件事必须忘记,我们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将在大厅下面的二○二室办公,那里有件工作等着你,去吧。” 西德波恩 “全是骗局。”四个小时之后,韦伯向总理报告,他飞到波恩所搭乘的直升机甚至还为来得及飞离停机坪,他已开始报告。”整个炸弹事件是一场残忍而有计划的骗局。” “我们知道,上校。”总理暴躁地回答,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阖眼,试图控制突然发生的德——苏危机。 “总理阁下,我们在医院逮到的那人是安卓?契尔亚维少校,两星期之前持着两套伪造证件从捷克边境进入我国。他是苏联特种部队的一名军官,相当于我国精锐的冲锋队。他在一场车祸中受到重伤——这个笨蛋未看清路况就跨出路栏。他身上带着北约兰姆斯多夫通讯基地的完整地图,这个通讯站的安全岗才在一个月以前重新部署过,他的文件两周前才刚做好,他还有一份值班时间表和值班官员的名单,而这些表才做好三天!他和一个为数十人的小组一起通过捷克边境,才刚接到他们的作业命令。他的最新任务是在接获行动讯号的第二天午夜十二时整发动攻击,如果计划改变,也会有取消讯号,我们两种讯号都收到了。” “他早在这次行动开始之前就来到德国——”总理很惊讶于自己不知不觉说出的这句话,整件事情是如此的不真实。 “是的,看来是如此。总理阁下,不管是什么原因,显然俄国人已准备攻打德国,所有的事情到目前为止看来全是骗局,所有的设计是要让我们无所察觉。这里是一份契尔亚维的完整供词副本,他也知道另外四个苏联准备进行的特种作战任务,所有那些任务全都配合了对我们边境的全面攻击。他现在正在我们柯布伦兹的军医院里,由重重的警卫看守。我们也有一卷他的供词录影带。” “是否有可能是苏联的挑衅行动?他们为什么不在越过边境时顺便带着这些文件?” “兰姆斯多夫设备的重建意味着他们必须取得最新、最正确的资料。如同你所知的,从去年夏天起,我们便逐步地加强我们在北约组织通讯站的安全警卫系统,而我们的俄国朋友也就必须一再更新他们的奇袭计划。而他们这件资料之新是最令我们恐惧的。至于我们是如何逮住这个人的——”韦伯解释了整个车祸的情形,“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件车祸纯属意外,不是预谋的。那名驾驶人是一位法国的服装代理商——安妮?玛丽?李柯特夫人,她为巴黎的服装设计师销售服装,不像苏联间谍的掩饰身份,而且也没有理由制造这场车祸。难道他们期望我们以此为由而对东德发动攻击吗?首先他们以克里姆林宫的炸弹事件来指控我们,然后再挑衅我们?这不合逻辑。我们逮到的这个人,他的任务是为苏联的入侵德国作准备,他们打算在战斗开始的前一刻使北约组织的通讯线路陷于瘫痪。” “但是做这种事情——即使此种攻击已先计划好……” “苏联迷信于‘特种作战’小组,这是他们入侵阿富汗时学到的。这些人受过高度训练,非常具有危险性,而且这是极为巧妙的计划,例如他伪装称犹太人,利用我们对犹太人的敏感,不是吗?如果他受到警察的阻止,他便可以制造一个临时的指控,说德国人是如此对待犹太人的,那么一位年轻无经验的警察会怎么办,嗯?很可能会道歉,再让他顺利通关。”韦伯冷笑一下,他不得不佩服他们的精心策划。“他们没有料到这次意外,我们真够幸运的。现在我们必须利用我们的幸运。总理阁下,这份资料必须立刻送到北约组织的最高指挥部。此刻,他们的安全系统在我们的注视之下,我们可以希望来一次突袭,GSG19特种部队已经准备好,但是,可能这应该是北约组织的行动。” “首先,我必须先和我的内阁会商,再和美国总统通电话,然后是北约组织中其他的政府领袖。” “请恕我直言,总理阁下,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请你许可我在一小时之内,将这卷录影带的副本送给美国中央情报局的联络官,以及英国及法国。俄国人就要对我们发动攻击了,最好是先警告各国的情报机关,他们自会为你跟各国元首的会谈作好准备。你必须马上行动,总理阁下,这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总理瞪视着他的桌面。“我同意,上校。对这个契尔亚维,你有什么建议?” 韦伯对这件事早有行动。“他在这次车祸中因重伤死亡,这件以外将会出现在晚间新闻和报纸上。当然,我们会适当处理他,以方便我们的盟友作更进一步的质问。我相信美国中央情报局和其他情报机关会希望在午夜以前见到他。” 西德总理从他波恩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他回想起四十年前他在军中服役时的情形:一名恐惧的少年,戴着一顶几乎盖住眼睛的钢盔。“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了。”这一次要死多少人? 啊,亲爱的上帝,那将会是什么光景? 苏联列宁格勒 船长从舰桥上监视船只的左舷,拖船将最后一艘驳船推上船尾的升降机,然后倒退着开走了。升降机上升了数公尺,然后将驳船安置在已经装在轨道上的滑车上,朱里斯?富西克号上的大副在船尾绞盘控制站上监视着整个卸货过程,手持无线电话机和散布在船身后半部的其他人联络。升降机底板与第三层装货甲板连接后,舱门打开,露出了宽阔的装货甲板。船员们将驳船用绳索系住滑车,并迅速地把它们就定位。 绞盘将驳船拉向海军工程船的第三层装货甲板,也就是最低的一层,这艘船是用来运送海上驳船的。滑车一到达漆好的记号处,防水舱门立刻关上,电灯也点燃,好让船员们将驳船稳固地定位在适当位置。干净利落,大副想着,整个装卸过程仅费时十一小时,几乎要破纪录了。 “最后一艘驳船的固定将在半小时内完成。”水手长向大副报告,大副再将之传达给舰桥。 克鲁夫船长按下他的电话按钮,和工程部门通话:“你们准备好,在三十分钟内回答铃声。” “好的,三十分钟。”工程师挂断电话。 舰桥上,船长转身对着他船上最资深的一位乘客——一名伞兵部队的将军——他穿着船上军官的蓝色外套。“你的人员呢?” “有些已经开始晕船了。”安卓耶夫将军笑着说。他们已经待在密封的驳船内被带上这艘船,当然还有数吨重的军需品。“谢谢你准许我的人员在下层甲板走动。” “我控制的是一艘船而不是一座监狱,只要他们不弄乱任何东西。” “已经告诉过他们了。”安卓耶夫向他保证。 “很好,这几天之内,他们有很多工作要做。” “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坐船。” “真的?别害怕,将军同志,这比搭乘飞机或从飞机上跳下要安全、舒适多了。”船长笑着说。“这是一艘大船,即使在如此轻的负载下也能航行得很稳。” “如此轻的负载?”将军问道:“在船上的是我整个部队一半以上的装备。” “我们的负载量可超过三万五千吨,你的装备体积虽大,却没有那么重。”对于一位通常须以飞机运送装备来计算负载量的将军来说,这可是一个新观念。 在船下方,有超过一千名的第二三四亲卫空中突击旅士兵。他们是由他们的长官及士官控制着,除了夜里短暂的时间之外,他们必须挤在狭窄的船舱内,直到富西克号通过英吉利海峡后。他们的耐力惊人,即使受到驳船和装备的挤压,洞穴状的货柜空间仍比他们所习惯的军用运输机要大得多。船员们在一艘艘的驳船顶上铺装厚板,以便有更多睡觉的空间,也将伞兵们与船员们的油腻工作区隔开。很快的,伞兵团的军官们将要接受船上系统的简报,那次简报尤其着重于消防系统的说明。船上强制执行禁止吸烟的规定,职业的海军官兵不敢违规,而船员们对于潇洒的伞兵部队士兵们的谦逊行为感到惊讶不已,他们知道,即使是精锐部队,在新的环境中也会感到胆怯,对于商船的水手来说,这是颇令人愉快的现象。 三艘拖船从这艘船的侧边,缓慢地将它拖离码头,另外两艘拖船也在此时加入,轻推船舷,将它的船首转向海面,使船尾背向列宁格勒港。将军注视着船长控制整个过程;他在舰桥两翼跑来跑去,一名年轻的官员随侍在侧,他不时地下达舵向的命令。克鲁夫船长已年近六十,他这一生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海上渡过的。 “正舵!”他下令道:“缓慢前进。” 舵手在一秒钟之内完成了两个指令,将军看见了,不错嘛,他心里想,记起了他屡次听说的对商船海员们的恶劣批评。此时船长来到他身边说: “这是最难的一部份。” “而你提供了协助。”将军说。 “只有少许协助而已。这些该死的拖船是由一群酒鬼驾驶的,他们总是撞坏船只。”船长走到航海图前面。好极了,前往波罗的海的航道,一路上全是直而深的水道。他可以稍微松懈一下。船长走到他在舰桥上的椅子前,坐下来。“来!” 立刻,有一名服务生出现,手上拿着托盘和杯子。 “船上没有酒?”安卓耶夫惊讶地问道。 “没有,除非你的人员带酒上船。将军同志,我不容许我的船上有酒。” “的确如此。”大副加入他们的谈话。“船尾全部固定好了。海上特别小组已经准备好了,了望站也已就位,甲板检查也已经在进行了。” “甲板检查?” “我们通常在每次警卫换班时检查一次开放的船舱,将军同志。”大副解释说:“有你的人员在船上,因此改为每小时检查一次。” “你不信任我的人?”将军微愠地抗议。 “如果我的人上你的飞机,你会信任吗?”船长回答说。 “你说得对,这是当然的。请原谅我。”安卓耶夫见识到一个真正的专业人才。“你能不能派几个人为我的年轻军官及士官们讲解他们必须知道的事情?” 大副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文件,“课程在三小时之内开始,两星期之后,你的人员便可成为称职的海员。” “我们最担心的是损害控制。” “这让你担心吗?” “当然。我们正处于危机中,将军同志,我希望你的人员也能为船只的防御做点事。” 将军没有料到这一点,这次作业太过匆促,没有机会对他的属下做船上职务的训练。保防上的考虑。好吧,没有一个作业是完全计划周全的,不是吗?“一等你准备好,我就叫我的防空官去见你。”他停了一下,“这艘船能够承受什么样的损坏而还能生存?” “这不是一艘军舰,将军同志。”船长神秘地笑着,“然而,你可以看见,几乎我们所有的货物都是在钢质的驳船上,这些驳船有双层钢质夹壁,夹壁之间有一公尺的空间,这比一艘军舰的水密隔舱设计还要更好,如果幸运的话,我们根本不须学习,但是火灾是我最担心的。这种船只在战斗中最大的损失就是人员在火灾中丧生,如果我们能够设计有效率的消防操练,那么在被飞机击中时,我们便很有可能生存下来。” 将军深思地点点头。“我的人员会在你希望的任何时候准备接受训练。” “一等我们通过海峡,”船长站起来,再次检视航海图。“很抱歉我们不能提供你一次轻松愉快的旅程,或许等到回程吧。” 将军举起他的茶杯,“我愿为此干杯,同志。我的人员听命于你,直到时机来到,祝成功!” “是的,成功!”克鲁夫船长也举起他的杯子,几乎希望手上拿着的是一杯伏特加酒来为他们的进取心干杯。他已经准备好,不仅从他年轻时在海军扫雷艇上就开始为国服务,他也下定决心要看着这个任务完成。 西德克布林士 “晚安,少校。”在军方医院有警卫看守的病房内,美国中央情报局波恩工作站主任和英国及法国的情报官员坐在一起,在场的还有两位翻译员。“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兰姆斯多夫了吗?” 这些德国人并不知道,英国人手上已握有契尔亚维少校在阿富汗活动的有关档案。包括一张模糊但仍可辨认的照片,照片上的契尔亚维少校被阿富汗游击队员认出他即是杀人恶魔。这次审问是经由法国一位将军——吉皮瑞?维利将军——主导,因为他会说流利的俄语。这时候,契尔亚维已经崩溃,他现在唯一企图抗拒的是听见那卷他在药物控制下供出情报的录音带所带来的致命震撼,对他的同胞而言,他已经是个死人。少校重复着这些人已然知道,但却须亲耳听一遍的事情。三小时之后,“闪急优先”急件分别送达三个西方国家的首都,并且这三国的国家安全机构代表也准备好简报资料,提呈给他们在北约组织内其他国家的同僚。 第十四章 毒气 东德温德丽兹 六号状况 “春末夏初的气候形态(湿度与温度适中,每日下雨的机率为35%);风向多为西风与西南风,地面风速为每小时10到30公里。利用高持续性毒气攻击通讯联系系统、装备预置贮存场、飞机场、补给以及核子武器贮存场。(一般的计算传送错误率,请参阅附册1之附录F)。”东德共产党头目读完所有指示以及底下的摘要,无暇顾及他胃里翻搅的酸液。 “如同1、3、4及5号情况,任何一项超过十五分钟的警告,发现毒气的战士或支援人员皆可以完成4级任务指定防护状态。平民伤亡的问题仍然存在,因为上述的一百多种目标位置,全都靠近人口密集的中心。持续性毒气造成的生物机能退化,像是GD(预计苏联选用的毒气种类。有关此一主题的苏联文献分析,请参阅附册2之附录C),将会因为温和平稳的温度以及因气候而减少之阳光所造成的光化学作用而减缓,如此,可使持续性毒气呈烟雾质状态,而藉由风力飘送。假定造成的毒气之浓度,最少为每立方公尺2毫克。输入假设的垂直气温改变梯度,以及造成的气云厚度等参数。我们预计顺风飘入西德及东德广大面积的毒气大约为0?3(在我们的计算中,误差在正负50%之间。由于预计的杂质和化学剂渗入化学武器中会造成影响),与目标区本身的流入量一样多。 由于公开的苏联文献对于毒气气源(也就是目标)的浓度规定超过致命的中间剂量(LCT-50),我们了解,全部的德国平民将处于最大的危险中。可以预计此种化学攻击对同盟关系的冲击大半是在心理上的——仅是使用苏联化学武器就可有效地污染大部份的德国领土。预计从第一次化学武器开始散布的十二小时之后,对于莱茵河西面区域内无防护的人们将具有高度危险性,其危险范围将蔓延至捷克的一部份领土,甚至于波兰西部,端视风向及风速而定。此种污染必然会发生,甚至于污染持续的时间至少是所使用毒气的平均持续程度之一倍半。 这是摘要说明所概括状况的最后一种(及最可能的一种)。” 第八节执行摘要 “阅读到本执行摘要的人必定会感激,虽然只发出战术警告数分钟,但是已有所警戒的军方部队,可以确定将只会有少许的伤亡(战斗效率会减少30%到50%,然而双方的效率降低程度是相等的)。预计在军方、平民及工业目标上平民的伤亡人数必定会大于‘战术核子武器第二程度交换’所造成的伤亡(二百枚一百千吨级以下的核子弹所产生效果;请参见附册1之附录A)因此,仅管化学武器本身不会对工业设施造成直接的破坏,然而势必会造成近期和长期的严重经济影响。即使只在作战区的前线施用非持续性的毒气,亦会对百姓造成重大影响,因为德国的乡村人口特别集中,而且任何政府都显然无能力为它的人民提供周全的保护。 就直接的影响而言,如状况2中的最低估计,平民伤亡人数将至少有一千万人,随后所产生的公共卫生问题也将超过一九七○年孟加拉飓风所造成的大灾难,并且其连带的加成影响也很可能会超过本研究报告所预估的范围。(摘要说明特别做了一次保密调查——一项对重大化学改变所会产生的生态影响调查。此项调查在进一步检查时遭遇了困难,因此在本报告中无法做估计。本报告的读者必须警觉到,此种深远的后遗症不易处理;例如:在最简单的粮食作物能够再度在西欧生长之前,可能有必要进口数以吨计的昆虫幼虫。)即使在此刻,尚没有把握有能力组织军队在尸体未腐败之前处理那些数以百万计的尸体(这是最乐观的估计),并且,重建工业生产所需的平民人力也已经损失了十之八九。” 在欧洲战区藉由大气施放化学武器之可行性与影响之预测分析国立劳伦斯——利维摩尔实验室 LLNL-88-2504CR8305/89/178 SIGMA2 限供特定之人传阅 《极机密》 强尼斯?贝特纳没有将那份报告扔进垃圾筒——他只觉得想去把他血腥的双手洗干净。他冷冷地想着,西方与东方两世界之间的又一个相似之处,他们政府的报告是用电脑写成的,以供给计算机阅读,就像我们的报告一样,像我们的一样! “将军阁下,”这位东德共党头目看着他们的总司令,他和另外一位军官早上很早就到这儿了——穿着便服——前来他在温德丽兹的豪华私人住宅拜访他。他们送来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两天之前才透过一位潜伏在西德国防部内的高阶东德间的拿到的。“这份报告的精确度有多高?” “书记同志,我们无法检查他们的电脑模拟程式,但是他们的公式、他们对苏联化学武器的持续性之估计,他们预测的天气状况——也就是在本研究报告中所强调的所有资料——都经过我的几位情报参谋审核过,也经过数名精选出来的莱比锡大学的教授复审过,没有理由怀疑它们会有错误。” “事实上,”米勒辛上校说,他是国外作业分析处处长,削瘦、冷峻,那对眼睛一看便知他已经几夜未睡。“美国人低估了化学弹头的部署量,因为他们一直高估俄罗斯化学弹头的投射系统之准确度。”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立刻注意到他的措辞中以‘俄罗斯’代替了‘苏联’。 “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米勒辛?”贝特纳尖锐地问。 “书记同志,从俄罗斯的观点来看,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摧毁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取得更大的经济资产。你干脆直言吧,上校同志。”贝特纳命令道。 “同志,华沙公约国家的行动成功之后,很可能会导致德国的统一。我必须指出,一个统一后的德国,即使是一个统一的社会主义德国,也会被苏联视作是一个战略上的威胁,毕竟,我们是比他们更优秀的社会主义者,不是吗?”米勒辛在继续说下去之前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是不是正在拿他的生命冒险?这有关系吗?他的姓氏一度曾经是:凡恩?米勒辛(注:【VON】凡恩常加在姓氏之前,表示贵族之意。),而共产主义并为教导他这个世代以职业军人为职志的家族要至死不渝地效忠他的祖国。“党委书记同志,苏联的这个作业计划一旦成功,会使得德国——不论是社会主义或是资本主义形式的德国——变成和月球表面一样荒芜。即使西方世界没有照样地用化学武器来报复,我们的人民也至少会死掉百分之十到十三,我们的土地也会变得有毒。同志,今天我们得知美国已经将他们的巨眼式化学空投炸弹空运到他们在莱明斯坦的空军基地。如果我们的‘盟友’使用他们的化学武器,而且北约组织也采取同样的报复手段,那么可以确定的,我们的国家——日耳曼的全部文明——将从历史上消声匿迹。这样一个目标,不是军事上可以防御的,而且,同志,请恕我直言,这就是俄国人计划的一个政治间接目的。” 贝特纳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改变,他的访客无法看出他们国家领袖身边包围着一团冷意。他上个星期在华沙参加的会议让他觉得不安,而此刻,苏维埃领导阶层给他的阴狠保证背后所潜藏的理由,似乎再清楚也不过了。 “有方法可以保证我们的人民吗?”贝特纳问。 “同志,”那位将军叹口气说:“这种持续性的毒气甚至不必透过呼吸,它们能穿透人体的皮肤,一个人只要碰触到被污染物件,就会中毒。即使我们命令我们的人民留在门窗紧闭的屋内,这些房屋与公寓的门窗也未必能完全阻隔外界空气的进入,而且他们还必须吃东西。某些基本工业的工厂工人仍必须继续工作。医疗人员、警察、以及国内治安人员,这些我们国家内最有价值的人,将会是最有机会暴露在毒气中的人。这些气体会无声无息地蔓延到全国,根本无法侦测得出来。它们会在草地、树木、篱笆、墙壁、车辆——几乎每一件东西上——留下有毒的表层,雨水可以洗掉大半毒质,但是多年以前完成的一项测验显示,深入篱笆内的毒质会持续好几个星期,甚至于好几个月。我们将需要成千上万的除污染队伍来清除全国的毒质。米勒辛上校说得对:如果俄国人使用它们的化学武器,而美国人也以同样的手段报复,那么,我们一半的人民从今天算起能再活六个月就算是十分幸运的了。保护人民免受核武的伤害还远比保护它们免受化学武器的伤害要容易得多了。核子武器的影响存在时效要短得多。” “天哪!” 苏俄莫斯科 “他们说什么?”国防部长几乎是咆哮地说。 “我们亲爱的东德社会主义同志已经通知我们,他们认为在他们的领土上使用化学武器无异是将它们的国家送入坟墓。”外交部长干涩地说道:“并且他们也送来一份情报报告,明显地指出使用化学武器只会加深北约组织的决心,并且很可能为其他会导致重大毁灭的武器打开一扇大门。” “但是他们是这个计划的一部份!”国防部长反驳道。 “同志,”沙吉托夫说:“我们都知道,化学武器的使用会对平民造成悲惨的后果,这样不是会危及我们的政治烟幕行动吗?我们不是说好我们的敌对行为只是针对西德政府的吗?如果在战争的第一天我们便冷酷地杀死数以万计的平民,这算什么?”他想,我们到底还要残害多少无辜的人?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布鲁柯夫斯基说。虽然年老而虚弱,但却具备了上次大战对抗德国人的经验,而且他对国防事务的观点仍然受到尊崇。“如果我们用这种武器来对付所有北约组织的军队,我们如何将它们限制在德国境内?美国和法国已经明白地表示,他们认为毒气是一种会造成重大毁灭的武器,如果敌人使用毒气,他们也会采取相同的手段。” “美国的化学武器只是一种玩笑,”国防部长回答道。 “我已经看过贵部的研究报告,这些报告显示出不同的看法。”布鲁柯夫斯基尖锐地反驳,“或许你还会讥笑它们的核子武器吧!如果我们残杀数以万计的德国老百姓,它们的政府将会对我们领土上的目标使用原子武器。如果我们的毒气杀害了数万名美军,你想,美国总统还会吝于使用他们的毁灭性武器吗?同志,这个问题我们先前已经讨论过。针对北约全部国家的战争是一个政治作战,不是吗?你想使用这种化学武器来搞砸我们的政治烟幕行动吗?我们已确知北约组织内有一个国家不会参与苏俄与德国之间的战争,这是我们政治策略上的一大胜利。化学武器的使用会使我们失去此一优势,而且导致从各方而来的政治危机。” “我觉得政治局委员会应该保留此类武器的使用权,国防部长同志,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唯有使用毁灭性武器我们才会赢?”这位老人向前倾身,用坚决的态度说道:“情况已改变了吗?你应该还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们,如果战略奇袭失败,我们可以召回军队。我们奇袭已经失败了吗?” 国防部长的脸僵硬了好一会儿:“苏联军队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也能够完成任务。现在要撤回已经太迟了,这也是一个政治上的问题,皮特耶。” “北约组织正在动员。”沙吉托夫说。 “太迟了也太漫不经心。”KGB的头目说:“我们已经分化了北约组织中的一个国家,对其他国家的分化我们也正在努力中。此外,也在美国和欧洲散布炸弹事件的假情报。北约组织各国人民的士气很低,他们不会愿意为了德国凶手而卷入一场战争,而且他们的政治领袖会想办法摆脱这场战争。” “但是如果我们用毒气杀害它们的百姓,那么情况便会改观。”外交部长点点头。“皮特耶和沙吉托夫是对的,这种武器的政治代价太高了。” 美国华府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总统问道。 “总统阁下,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中情局局长对于总统的这个问题感到极不舒服。“我们知道克里姆林宫的炸弹阴谋纯属烟幕行动——” “你看过今早的邮报了吗?新闻界说这个叫做福根的人有幕后主使者。” “总统先生,事情的真相是:几乎可以完全确定福根是在KGB控制下的一名苏联死间,西德对他所知不多,他好像在十三年前突然蹦出来,并且在过去十二年当中一直安静的经营他的进出口生意。阁下,每一个迹象都显示出苏联准备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发动攻击,并且也有迹象显示,那些被征召入伍而已届满役期的士兵,苏联军方现在不准他们退伍。那些数天前才入伍的新兵,也被授予军阶。此外,就是德国人逮到的那名苏联特种部队少校,他在炸弹阴谋之前潜入西德,身上带着摧毁北约组织通讯基地的命令。至于为什么?总统先生,我们实在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苏联正在做这些事,但是归纳不出理由来。” “我昨晚告诉全国人民,我们能够透过外交手段来控制这种情况……” “我们或许仍然还能够,我们必须立刻直接与苏联沟通。”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说道:“直到它们有正面答复时为止,毕竟,我们必须表现出我们也是有准备的。总统先生,现在我们必须召集后备军人。” 北大西洋 朱里斯?富西克号在十级风浪中前进,这使得船上的士兵倍感难受,克鲁夫船长注意到了,但是对于陆上人员而言,他们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他自己的船员则挂在船侧,手上拿着喷枪,用油漆遮住船体上的国际辨识标志,准备改成‘雷克斯航运公司’的标志。士兵们正在拆掉一部份船楼,将之改造成与雷克斯博士号的轮廓一样,那是一艘与富克西号极为相似的美国工程人员驳船母舰。这艘苏联船只是数年前依照美国买来的蓝图在芬兰的维梅特船坞建造的。不久,船尾升降机绞盘区已经仿照美国航运公司专用的颜色而被漆成黑色,并且在上部构造的两端各漆上了一个黑色的钻石形标志。一群工作人员用预铸的零件更改两座烟囱的形状和颜色。最困难的工作是船体的油漆。船只辨识标志是二十呎长的字体构成的,更改这些标志字母须先用遮盖布,而且必须既干净利落又准确无误。最糟的是无法检视这个工作的正确度。因为检查时,必须垂下一条小艇到船侧,这是船长不愿意也没有时间做的。 “还要多久,船长同志?” “至少四个小时,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克鲁夫船长无法隐藏他的担心,他们在大西洋中间,远离正常的航道,但是很难说—— “如果我们被美国的飞机或船只发现了呢?”安卓耶夫将军问。 “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出我们的‘损害控制’训练有多大效果,而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克鲁夫船长的手抚过擦得雪亮的柚木扶手。他指挥这艘船已有六年,几乎到过大西洋的每一个港口。“我们会想出办法的,这艘船迎着风会较易航行。” 苏俄莫斯科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福来恩问柯洛威。 “很快,派翠克,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这两个人的未婚子女都在大学里就读,并且两人都在前一天将他们的妻子送往西方。 “我不知道。以前我从未逃避过。”福来恩站在房间尽头对着空无一物的阶梯愁眉不展。他身上有疤痕可以证明这点。“他们付我酬劳,叫我报导这条新闻。” “你将会在勒佛托夫监狱里,什么新闻也无法报导,我的朋友。”柯洛威追问道:“难道一座普利兹新闻奖还不够吗?” 福来恩笑了,“我还以为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记得。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威廉?” “我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我是不会离开的;如果这个理由足以令我先走,那么对你而言也是的,派翠克。”他才在前一天晚上接获通知:这个危机以和平方式解决的机会还不到百分之十。这位路透社的新闻通讯员暗自感谢他参加情报单位的决定。 “我们开始吧!”福来恩拿出他的笔记簿。 外交部长从门口进来,走到讲台前,他看来疲惫不堪,他的西装是皱的,衬衫领子微黑,像是他前一晚整夜未睡,忙着透过外交手段解决德国危机。当他抬头向上看时,他的眼睛在眼镜背后眯了起来。 “各位先生、女士,过去一年来,东、西方之间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关系已在我们的沮丧中变成泡影。苏联、美国,以及接受我们的邀请前往维也纳的其他国家,将在数星期之内达成限武谈判的合理协议。美国和苏联已经同意一项谷物交易协定,并且已经以空前的速度和合作进行此项协议。即使在此刻,交货行动也已在黑海的奥德萨港完成。苏联境内的西方观光客人数高达前所未有的程度,这显示出人们对东、西双方致力于谋求正义与永久和平的努力——已经被一群未从二次大战中记取教训的‘复仇主义者’破坏无疑。”(注:复仇主义者为二次大战结束后,仍企图继续向同盟国进行报复手段的少部分怀有报复主义之德国人。) “各位女士、先生,我们已经获得确切的证据,证明西德政府在克里姆林宫安装炸弹的阴谋是他们企图以武力统一德国的部份行动。我们手中握有德国的机密文件,该文件可以证明西德政府企图整垮苏联政府,造成苏联内部的纷扰,企图利用这段内部纷扰期间再度夺取在欧洲大陆的强权地位。所有的欧洲国家都知道,这种阴谋对世界和平将会带来何种结果。” “在本世纪之内,德国已经入侵我国两次。在这两次侵略行为中,苏俄的人民死亡人数高达四千万。同时,我们也不会忘记数百万死亡的欧洲同胞,他们也是日耳曼民族主义下的牺牲者;波兰、比利时、荷兰、法国,以及美国全国上下的男女老少,都成为我们的联盟,共同为欧洲的和平奋战。二次大战之后,我们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个破坏世界和平的问题已经完全结束,也就是为了此一理由,才订定了条约,将欧洲与德国的势力范围分隔开来,各位必定还记得,一九七五年的赫尔辛基协定更进一步地确认了这些势力范围——势力范围的均衡可以杜绝欧洲战争发生的可能性。” “我们知道,即使在华沙公约尚未签订之前,西方世界即已重建西德的军备,以建立防卫力量来对抗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东方威胁。这是西方世界以其片面之计划统一德国,企图以其巨掌来制衡苏联的第一步,这种既愚蠢又不必要的政策现在已经很明显了。我请教各位,在欧洲有任何人希望德国统一吗?北约组织的国家,多年以前即已停止鼓吹此一政策。当然,除了一些仍然缅怀德国旧日势力的德国人,他们对于谁是其势力下的牺牲者与我们持有不同的看法。” “与西方的关系上,西德已明显地从颓势转变成优势,并且企图以北约组织的同盟关系为庇护,发动自己攻击行动,这种行为只会破坏长久以来欧洲和平的势力均衡。虽然我们无法归咎是西方造成此种情势的,苏联政府不会——我再说一遍,不会坚持要美国及它的北约组织盟友对此事负责,我们国家也已经学到这种痛苦的教训——盟友会背叛他们的朋友,就像一条狗可能会背叛它的主人一样。” “苏联不希望搞砸今年达成的与西方世界建立的良好关系。”外交部长停了一下,继续说:“但是苏联不会忽视,也不会不顾此一事实——对苏联及苏联领土有计划的侵略行为。” “苏联政府将于今天对波昂政府发出通牒,为了我们的容忍,为了维持和平,我们要求波昂政府立即解除动员令,并将军队数量降到仅够维持他们国内治安的程度;我们也要求波昂政府承认其侵略行为,解散其现任内阁,重新改选,让西德人民自行评断他们政府的作为。最后,我要求也期待他们对苏联政府及受害者之家属做完整的赔偿。如果西德政府未履行这些要求,将会导致最严重的后果。” “就如我前面所说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其他西方国家曾共谋参与此一国际恐怖主义的行动,因此,这是西德政府与苏联政府之间的问题。我们希望能透过外交方式解决此一危机,我们要求波昂政府以最大的关注考虑此一行动的后果,并且致力于维持和平。” “这是我所要说的话。”外交部长收好他的文件后离去。群集的记者们甚至于没有时间发问。 福来恩将笔记簿塞回他的口袋里,盖上钢笔套。这位美联社的通讯员曾经在金边待过,看着高棉共党的来到,那一次他几乎丧命。他也曾经报导过战争、革命、叛变等新闻,两度因为太专注于他的工作而受伤。但是报导战争是属于年轻人的游戏。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最慢星期三。我已经订了两张斯堪地那维亚航空公司到斯德哥尔摩的机票。”柯洛威回答。 “明天我将打电报到纽约,叫他们关闭在莫斯科的办公室。我会留到你离开的时候,但是,威廉,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如果我还要报导这个故事,应该从较安全的地方报导。” “你曾经报导过多少个战争,派翠克?” “第一次是韩战,从那以后,我没有错过几次战争。一九七三年在西奈半岛一个叫做柯锡恩的地方,被两个迫击炮碎片击中,差点没命。”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两级防卫警戒状态,接战选择权规条开始生效。本电讯是告知各位,战争可能即将发生,莫瑞斯在他的特别室内单独检视这份电文。北约组织与华沙公约之间已被考虑成敌对状况,但尚未确定。可采取所有的方法保护你的部署与船舰。敌对行为可能未经宣布或警告即开始。 爱德?莫瑞斯拿起电话。“叫执行官到我的房间来。” 不到一分钟,执行官已到了他的房间内。 “我听说你收到一份紧急电讯,舰长。” “两级防卫警戒状态,接战选择权规条。”他递过去那份简洁的电文。“我们要立刻开始全天候二十四小时保持三级的开动状态。反潜火箭与鱼雷的控制器须全时间有人值班。” “我们该如何告诉属下?” “首先,我要让军官们了解,然后再跟全体船员们讲。我们还没有接获特定的行动命令。我猜想我们会前往诺福克或纽约去进行护航任务。”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好了,托兰德,我们来听听看它说些什么。”贝克靠在他的椅子说。 “将军,北约组织已经加强警戒。总统已下达两级防卫警戒状态命令,海军防卫备役舰队也已经开始动员。‘增援欧洲’行动将于格林威治时间0100时展开。商用飞机已准备好随时进入军事服务状况。英国已经发出‘女王二号命令’。德国的所有机场将会非常忙碌。” “‘增援欧洲’行动要花多少时间完成?” “八到十二天,长官。” “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 “没错,长官。” “他们的卫星侦查状况如何?”贝克下令道。 “将军,他们目前有一枚雷达海洋侦查卫星在上面,也就是宇宙1801号,配合一枚电子情报卫星——宇宙1083号。1801是一枚核子动力雷达卫星,我们认为它拥有摄影功能可以辅助雷达系统的不足。” “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国家安全局几个月以前捕捉到一个录影讯号,但是这个消息并为对海军公布,因为当时尚未确定。”托兰德并为说出当时未公布的原因是国安局认为海军不需要知道,而现在,他们必需知道了。托兰德判断道,我现在在这里了。“我预测苏联人已准备好另一枚雷达卫星,随时可以发射进入太空轨道,另外还有几枚库存品。他们已经发射了比平常更多的低轨道通讯卫星,再加上好几枚电子情报卫星——通常,他们只保持六、七枚卫星在轨道上,现在他们居然有十枚,这使得他们拥有极广的电子侦察范围。他们会听见我们的电子讯号。” “而且,目前我们也拿它们没辙。” “目前还不能,长官。”托兰德同意道。“我国空军拥有反卫星飞弹,我记得只有六到七枚,但这些飞弹的性能,只实际测试过一次,然而自去年起,测试工作已被搁置。空军可能可以重新展开这个计划,可这得花上数周的时间。这些飞弹的首要目标应该是苏联的雷达卫星。”托兰德满怀希望地说着。 好吧。我们的命令是在亚述尔群岛与沙拉托加号会合,一起护送海军两栖作战部队到冰岛。我想,苏联必定会一路监视着我们!希望我们抵达那里时,冰岛政府会允许我们登岸。我刚刚才知道,他们的政府尚不能确定这次危机是不是真的。老天爷,我怀疑北约组织会不会团结一致。” “我想我们只需证明这是一件预谋计划,而不必去知道证据是什么。问题是:许多国家都不相信苏联正在搞鬼,至少人民大众尚未相信。” “是啊!我要你持续不断地过滤你对苏联潜水艇及飞机的威胁估计。你一查知他们在海上有任何的变动,就立刻来告诉我。” 第十五章 稜堡策略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离海底多远?”麦克福特平静地问道。 “龙骨距海底五十呎。”领航员立即答道:“我们仍在苏俄领海之外,但是二十哩之内,我们将遇上真正的浅礁。”这是半小时之内他第八次报告前面的状况。 麦克福特点点头,他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发出一点点不必要的声音。紧张的气氛就像未完全被抽风机除去的香烟烟雾一样,弥漫在芝加哥号上的战情中心。环顾四周,他看见他的属下们有的紧锁着眉头、有的轻轻摇头地显示出他们的心思。 最紧张的就是领航员。有一大堆的好理由他们不应该在这里。芝加哥号是否在苏俄的领海之内,这是个复杂的法律问题。他们的东北边是肯宁角,西北边是萨雅托伊角,苏联人宣称这整个海域为‘历史的海域’,同时美国人又只承认国际间的二十四哩海洋法规。在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苏联人比较可能对他们直接开火,而不会依照国际海洋惯例先要求他们离开。俄国人会发现他们吗? 他们正在无遮蔽的三十噚浅海里。就像大型深海鲨鱼一样,核子攻击潜艇是适合于深海而非浅海的潜艇。战术标示仪标示出三艘苏联巡逻舰、两艘葛里夏级反潜巡防舰,以及一艘波提级护航舰的方位,它们全都是反潜舰,虽然都在数哩之外,但仍是极大的威胁。 唯一的好消息是海上有个风暴,海面上二十海里的风速和滂沱的大雨所造成的噪音干扰了敌方声纳的运作,但是也干扰了他们自己的声纳,而声纳是他们获取资料唯一的安全方法。 接下来,海中有了无法测出的东西。到底在这片海域中,苏联有着什么样的感测装置?还是海水清澈得足以让巡逻的直升机或反潜机能够看见他们?可能是有一艘T级柴油潜艇在那里,靠着它安静的电动马达缓慢地驶着?要回答这些问题唯一的方法就是:鱼雷高速螺浆的金属呜声,或仅人一枚深水炸弹的爆炸声。麦克福特考虑着所有的这些事情,并且衡量着如果违反来自美国潜艇队司令闪急命令的优先次序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这个命令是: 立即侦察出红军舰队核子动力弹道飞弹潜艇。 命令中的此种口气让他几乎没有一点自由选择的余地。 “惯性位置有多大误差?”麦克福特尽可能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平负两百码。”领航员甚至于连头都没有抬地回答。 舰长低声抱怨着,他知道领航员是怎么想的。他们在数小时之前便应由一枚海上导航卫星协助定位,但是在一个充满苏联海面舰艇的区域内找卫星定位太过冒险。正负两百码,以任何合理的标准来讲,这已经算是相当精确的了。但是潜航在敌人海岸线外的浅海里,这样还不够准确。他的航海图到底精确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未曾公开的船难事件在此发生?即使他的导航资料完全正确,但是在前面的数哩内,地形曲折,空间太小,两百码的误差足以使他们触礁而损坏潜艇,更糟的是会发出声音。舰长安慰自己,芝加哥号有执行此项任务的全世界最佳装备,而且他以前也完成过这一类任务。再说,一个人如何能同时担忧每一件事情。他向前走几步,探头到声纳室内。 “我们的‘朋友’在做什么?” “还是跟原来一样,舰长。从目标发出的噪音程度看来,他们的行动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一直持续地以十五节的速度笔直前进,离我们不到两千码。愉快的巡航,不是吗?”声纳组组长以丝毫不带讽刺的口吻说道。 愉快的巡航。苏联正每隔四小时派出一艘他们的洲际弹道飞弹潜艇。现在他们大部份的此类潜艇都已经在海上了,他们以前从未这样做过,而且似乎所有的潜艇都朝东方驶——不像他们通常在巴伦支海及喀拉海巡航时是朝北方或东北方前进的,也不像最近一样是在北极冰山下航行的。大西洋战略空军已经从挪威P-3侦察机得到此一情报,他们通常在查理检查点巡逻,那里离岸五十哩,苏联的潜艇总是在那儿下潜,于是,芝加哥号——这艘距离最近的潜艇——被派前往调查。 他们很快地就开始侦察,并且一路追踪一艘D-三级的位置。这是苏联现代化飞弹潜艇。为了追踪它,他们一路必须保持在百噚曲线的距离内,直到目标向东南转入浅水区域而朝向米斯。萨亚托伊?诺斯,直向白海的门户迈进,而这一路,全在苏联的领海之内。 他们胆敢跟踪到多远?而到底这是怎么回事?麦克福特回到战情室,并且走到潜望镜的轴承台处。 “看一下周围。”他说:“升潜望镜。”一名士官打开油压环控制器,左舷搜索望远镜从座井中缓缓滑升。“停!”麦克福特在座上发令,让掌理仪器的军官使潜望镜停在水面之下。从一个极端不适的位置上,舰长勉强将潜望镜转了一圈。在前面舱壁上有一个电视监视萤幕,是连接到一具镶嵌在潜望镜内的摄影机上的,这个萤幕是由执行官和一名资深士官监视着。 “没有影子。”麦克福特说。没有迹象让他怀疑附近有东西。 “的确,舰长。”执行官同意道。 “用声纳检查。” 在船首,声纳员仔细地监听着。巡逻的飞机会发出噪音,而敌方也有相等的机会会听见它。但是现在,他们什么也听不见,这并不意味着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架高空飞行的直升机,或是另一艘关掉了柴油引擎而漂浮的葛里夏级巡防舰,或许他们也正在静静地凝听一艘像芝加哥号一样的潜艇。 “声纳员说他们在一般情况下发现任何东西,舰长。”执行官报告道。 “再升高两呎。”麦克福特下达命令。 掌理仪器的士官再度操作杠杆,将潜望镜再升高二十三吋,使它刚好露出浪花起伏的海面。 “舰长!”资深的电侦官急忙叫舰长。芝加哥号潜望镜上的最高处是一根小型的天线,它会将讯号传到另一个广波段接收器。此刻它正好突出水面。三个灯闪烁在电子支援系统战术警告器上。“我读到三个——五个,可能是六个I波段搜索雷达。信号特徵显示那是在船上或在陆地上的搜索雷达,不是,长官,重复一次,不是飞机上的,丁波段内无任何发现。”技术员开始读出方位。 麦克福特让自己松弛一下。雷达不可能在波涛中侦测到小得如同他的潜望镜一样的目标。他将潜望镜转了一圈。 “我没有看见任何海面船只。浪高约五呎,估计从东南方向吹来的海面风速大约是二十,哦,二十五节。”他向上收回把手,向后退几步。“降潜望镜。”在他尚未说出第二句话之前,上了润滑油的钢管已经降下来。舰长赞许地朝这名士官点点头。那名士官拿出一只码表,潜望镜上升在海面上的时间总共是五点九秒。虽然在潜艇上执勤已达十五年,他仍然惊讶于有这么多人能在不到六秒的时间内完成按么多事情。当他从潜艇学校毕业时,那时的标准是七秒钟。 领航员很快地检视他的航海图,一名士官协助他标示出信号源的方位。 “舰长。”领航员报告:“方位读数吻合两个已知的海岸雷达发射机,另三个唐恩—2号雷达,各标为2、3及4号目标。”他指示出三艘苏联海面船只的标示位置。“我们还有一个信号源尚未确定,方位在○—四—七。那个信号源像什么,哈里斯?” “一种陆基I波段海面搜寻雷达,是他们的新型岸上侦测装置之一。”技术关答道,一面读出频率和脉冲宽度等数据。“信号微弱而模糊,长官,但是非常活跃,所有的雷达都利用不同的频率在运用中。”技术员的意思是说雷达的搜索都经过良好的调整,这样每一个雷达讯号的发射才不会互相干扰。 一名电工官正在倒带,好让麦克福特重新检视他刚才透过潜望镜所看到的。唯一不同的是潜望镜的电视摄影机是黑白的。影带的转动速度被调慢下来,以避免舰长迅速完成了他的目视搜寻时,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看不出什么来,不是吗,乔?”他问执行官。天上的云层低于一千呎,浪花的作用很快就使得潜望镜的透镜被水珠蒙住。从来没有一个人发明过有效的妙策能让透镜保持干净。麦克福特想着,到了一九八○年代后期,或许就有可能了…… “水看来有点混浊。”乔心中抱着希望地回答。被一架防潜机看见,是所有潜艇人员的恶梦。 “看来不是适合于飞行的天气,是不是?我想我们不必担心被敌方的飞机看见。”舰长故意大声地说,好让控制室内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前面数哩的水会较深。”领航员报告说。 “深多少?” “五噚,舰长。” 麦克福特看着正在操舵的执行官。“好吧,那我们就利用这个深度。”但是从另一角度来说,敌人的某架直升机或会幸运地看见他们。 “潜航官,再慢慢地下潜二十呎。” “是,长官。”主官传达必要的命令给掌舵员,而你可以感觉到整个战情中心里此起彼落的叹息。 麦克福特摇摇头,他不禁自问:你什么时候看过你的船员宽心地不在意二十呎的深度变化。他走向声纳室,忘记了四分钟之前他才在那里的。 “我们的朋友在做什么?组长。” “巡逻船只的航向仍很模糊,长官,他们似乎在兜圈子,方位改变了又回复,就像他们原来在做的事一样。而潜艇桨叶的计数一直没变,持续着十五节的速度,并不很安静,我是说,我们仍然可得到足够的机械回声。他们船上正进行着维修工作,从他们发出的声音可以得知。你要听听看吗,舰长?”声纳组长递给他一副耳机。大部分的声纳扫描都是以目视完成的——船上电脑将听觉讯号转入电视映像管而显示出来,使之看起来像个连环游戏。但是,想要真切了解情况还是用听的。麦克福特接过耳机。 他最先听到的是D—三级潜艇正在旋转的反应器泵;它们正以中速运转,将水从反应器导管送入蒸汽发电机内。接下来,他专注地听螺旋桨的声音。苏联的D级潜艇都装有一对五个桨叶的推进器,他试着自己分析那些车叶旋转时发出的叽嘎叽嘎声。没有用,现在他不得不采信声纳组长的话……哐! “那是什么?” 组长转身去问另一位资深操作员:“是用力关上舱门的声音吗?” 第一级声纳员判断地摇摇头:“更像是某人掉落了螺旋钳,很接近,非常接近。” 舰长忍不住微笑。船上的每个人都试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此不得不造作一番。当然,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紧张,而麦克福特只恨不得赶紧脱离这令人忧虑的情况。当然他不能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而让他的属下过分担忧。他告诉自己:舰长必须无时无刻控制住大局——而我们正在玩什么样的游戏?我们又在这里做什么?这个疯狂的世界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想打这场该死的战争! 他靠在门边上,就在战情中心的前面,离他的寝室只有几步远的地方,他真想走进去。只要躺下来几分钟,或者只要深吸几口气,或许走进浴缸冲个冷水……但是他知道不行,指挥一艘潜艇是这个世界上仅余的几件庄严的职业之一。坚持下去吧,他告诉自己。这位舰长从后面的口袋中抽出手帕来擦他的鼻子,眼睛追踪着声纳的显示,脸上露出了漠然而几乎是不当一回事的表情。好一个沉着的船长…… 不一会儿,麦克福特步回战情中心,一面告诉自己:他正好用了足够的时间来鼓舞他的声纳组长,而且没有运用太多的指挥官命令来造成他们的压力。一个相当不错的平衡,他故作轻松地环顾四周。这个战情中心的室内有如圣巴特瑞克节(注:巴特瑞克是爱尔兰圣徒,每年三月十七日是圣巴特瑞克节)时的爱尔兰酒馆一样拥挤;尽管有着核子动力空调设备,他属下们表情沉着的脸上都渗着汗珠。操舵员尤其集中注意力于他们的仪器上,以一个电子显示幕引导着潜艇,潜航官——芝加哥号上最资深的一名主官——站立在他们身后。 在控制室的中央,两个并排的攻击潜望镜完全是缩回的,士官的助手待命准备升起它们;执行官来回巡视,每二十秒钟回到后隔室去看一次航海图。每个人都很紧张,但是每件事情都被适当地完成。 “有关事项都考虑过后,”麦克福特用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认为每件事情都进行得不错。海绵的情况可阻止他们侦测到我们。” “声纳室,舰长。” “我是舰长。”麦克福特拿起电话。 “船壳膨胀声,似乎他们要升上水面,是的,我们的目标正在让气槽充气,舰长。” “知道了,保持联系,组长。”麦克福特放回电话。他走回航海图的桌子。“为什么现在升出水面?” 领航员偷拿一名士兵的一根香烟,并且点燃了它。麦克福特知道他并不抽烟。 “长官,不太对劲。”中尉冷静地说道。 “只有一件事。”舰长问道:“为什么在这里升出水面?” “舰长,声纳组。”麦克福特走几步,拿起电话。“舰长,那艘船正在做一次长长的充气。似乎将它的气槽完全充满了气。长官。” “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没有,长官,但是他们必定用掉了大部分的储备空气。” “好的,组长,谢谢你。”麦克福特挂上电话,心里思忖着这是否意味着什么事情。 “长官,你以前遇见这种情况吗?”领航员问道。 “我曾经追踪过许多苏俄的潜艇,但是从来没有在这里过。” “目标终于浮上水面。从这里到托斯基?伯瑞格一路都只有六十呎的水深。”领航员用他的手指在航海图上指出那条线路。 “我们得停止追踪了。”麦克福特说:“但是还有另外的四十哩。” “是的。”领航员点头同意。“但是从五哩之前开始这个海沟就开始窄下去,好像个通风管一样,最后,会狭窄到只剩下一条仅容一艘潜艇通过的空隙,只有两哩,老天爷,我真的不知道。”麦克福特来到后面,再度审视航海图。 “他们从科拉半岛下来,一路一直保持着十五节的速度,也一直保持着潜望镜的深度。过去五个小时来,可用的深度也大约是如此——只是有些地方几乎触底了——而且下面的两个小时也大致是一样的。但是它们还是升到水面上来,因此,”麦克福特说:“环境条件上的唯一改变是海峡的宽度,而宽度仍然是超过二十哩……”舰长暗自慎思,一面盯着航海图。声纳室再度呼叫。 “我是舰长,什么事,组长?” “新接触,长官,方位一—九—二,判明是5号目标,那些双螺旋桨的海面船只,柴油引擎。它们是突然间出现的,长官,听起来像是属于那特亚级的。方位自右至左缓慢地改变,似乎正要与D级潜艇会合。桨叶计数显示它们的速度是十二节。” “D级潜艇正在做什么?” “方位和速度不变,舰长,充气程序结束,它已经升出海面。长官,我们开始收到它的桨叶正在重击水面和加速的讯息——等一下,有一个主动声纳刚刚启动,我们正收到回波,方位似乎在一—九—○,可能是从那艘那特亚级发出的,那是个极高频率的声纳,超过听觉范围……我计算它是两万两千赫兹。” 麦克福特觉得他的胃囊里似乎被冰球突然塞满了一样。 “执行官,我来掌舵。” “是,长官。” “潜航官:上升到六十呎的深度,上升但不要使船舷侧转向风浪。观察作业!升潜望镜。”搜索用潜望镜升起,麦克福特熟练地就位,快速地检视海面状况。“再高三呎,还是没有东西。电子支援系统的读数呢?” “现在有七个活动雷达信号源,舰长,标示位置大约与先前的相同,加上一个新的,方位一—九—一,是另一个I波段,看来很像又是一个海面舰艇。” 麦克福特将潜望镜把手转到十二级功率,这是最高的设定。苏联的那艘飞弹潜艇正处在相当高的水位。 “乔,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麦克福特问道,他想获得一个迅速的第二意见。 “那是一艘D—三级潜艇,没错,它似乎已经充完了气,他们离得相当远,而且水线看来比平常的高度高出三、四呎。它刚用掉了大部分的空气……好像是那特亚级的主桅在它前面,很难确定。” 麦克福特可以感觉到他自己的芝加哥号正在摇晃,他的手也因为打在潜望镜上的波浪传来的力量而感到震动不已,同样的,海浪也会击打D级潜艇,他可以看见排列在D级潜艇侧翼上的排水孔有海水在涌进和涌出。 “电子支援系统显示板说那个信号力量接近检波值。”电侦官警告道。 “它的两个潜望镜都升上来了。”麦克福特说着,他知道他的潜望镜上升了太久。他转动调整钮,放大视觉倍率,这样可以看得更详细。镜头对准D级潜艇的了望塔。“了望塔都是人,每个人都有望远镜……但不是看船尾。降潜望镜,潜航官,下潜十呎;做得好。我们来看看录影带。”几秒钟之后,画面出现在电视萤幕上。 他们在D级潜艇后面两千码处,在它后面不到半哩处是一球状的雷达圆顶,可能是那塔亚级正随着船腹的海浪而明显地起伏波动。为了容纳十六枚SS—18飞弹,那艘苏俄潜艇有着一个突出弯曲的龟甲甲板。从船后方看去,像是高速公路上的坡路,是极丑陋的设计,但是这使得D级潜艇有足够的高度来发射飞弹,而美国人也确信它的飞弹威力是很强的。 “你看,它充气得使它浮起如此之高,以至于它的螺旋桨叶有一半露出水面。”执行官指出。 “领航员,到浅水区还有多远?” “沿着这一水道,到最浅的二十噚尚有十哩。” 为什么D级潜艇在这么远之外就浮出水面? 麦克福特拿起电话,“声纳组,告诉我那特亚级的情况。” “舰长,它正像疯狂了一般地发出轰隆声,不是朝着我们,但是收到很多从海底传来的回音和反射。” 那特亚级是专门用来探索水雷的扫雷艇,而且也用来护卫潜艇进出安全地区的,但是,它的极高频水雷搜索声纳正在运作……天哪! “左满舵!”麦克福特大叫。 “是,左满舵。”如果没有座位安全带,舵手必定会撞倒上面。他立刻抓住他的舵轮转向。“长官,我的舵已经向左转到底了。” “水雷区!“领航员喘息道,每个室内的人都转过头来。 “这是个很好的判断。”麦克福特严肃地点点头。“我们距离D级潜艇和那特亚级的集合地点有多远?” 领航员仔细地检查航海图,“不到四百码,长官。” “停车!” “是,停车。”舵手拨动电铃指示轮盘。“轮机室回答已停车,长官。正从左边通过方位一—八—○,长官。” “很好。我们在这里应该够安全的。你们一定认为:D级潜艇已与那艘扫雷艇会合,那么这一地区的数哩之内必定是干净的,对不对?在此有没有任何人认为苏联人会以一艘D级潜艇来作赌注?”这是个夸张的问题,当然没有人会以一艘D级潜艇来赌博。 在控制室内的每一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芝加哥号很快地慢了下来,将船舷转入原来的航道。 “正舵。”麦克福特下令以三分之一的速度前进。他拿起电话联络声纳组:“这艘D级潜艇有没有采取不同的行动?” “没有,长官。方位仍在一—九—○,速度仍是十五节。我们仍可听到那特亚正在靠近方位一—八—四发出乒声波,从它推进器桨叶计数可得知它现在的速度大约是十五节。” “领航员,尽快替我们计算出一条离开此地的航路,我们要避开所有的巡逻船舰。” “是。航向三—五—八看来颇适合现在的情况,长官。”领航员在接下来的两小时之内持续地更改航向。 “长官,如果苏联人真的已经布下雷区,那么其中的一部份是在国际海域内。”执行官指出。 “是的,当然,对他们来说,那是他们的领海,如果有任何人撞上了他们的水雷,那是活该。” “可能会引发国际事件?”乔说道。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用声纳寻找水雷?”通讯官问:“如果它们保留了一条干净的航道,它们可以凭视觉导向航行。” “如果根本没有干净的航道呢?”执行官答道:“如果它们布下整区水雷,并且将水雷系在一定的深度,假设在统一的五十呎深度好了,那么,你可以想见它们必定会紧张,唯恐有一、两枚水雷有着过长的系留索。因此它们必须小心,就像我们一样。这样你明白了吗?” “若不浮出水面就无法跟踪他们的潜艇了。”这名中尉明白了。 “而我们肯定不会浮出水面;谁说苏联人是笨蛋。在这个区域,他们有着完美的防御系统,他们把所有的飞弹潜艇放在我们无法接近的地方。”麦克福特继续道:“即使是潜射火箭助推鱼雷也无法从我们进入白海之处打到它们。最后一点,如果它们想分散潜艇,便不需要全部拥挤着通过唯一一条干净的航道;他们可以全部升出水面,分散开来,还可以在白天进行。” “各位,这也就是说,这样一来,他们就不需要为了防范我们而派遣攻击潜艇护卫每一艘飞弹潜艇,他们也可以将他们所有的飞弹潜艇放到一个安全的地区,将攻击潜艇派去进行其他任务。我们离开这里吧!” 北大西洋 “下面的船只,这里是美国海军飞机,在你们的右舷上方,请报出身份,完毕。”克鲁夫船长拿起舰桥对舰桥的电话递给一位红军少校。 “海军,这里是雷克斯博士号,你们大家好。”克鲁夫的英语不够流利。少校的密西西比口音可能跟他的库德口音一样好。他们仅能勉强地猜出那架浅灰色的巡逻机现在正以五哩的距离绕着他们飞,并且透过望远镜观察着他们。 “详细说明,雷克斯博士号。”那个声音简洁地命令。 “我们是从纽奥尔良出发的,要前往奥斯陆,带着一般的货物,海军,有问题吗?” “你们的航向太偏北了,请解释,完毕。” “你们都看过报纸了,在这片海域中有遭遇危险的可能性,而我们这艘船可值钱的很。我们接获总公司的命令要尽量靠近友善的国家。我们很高兴见到你们,你们是否要一路护送我们?” “知道了。据报,这一地区并没有任何潜艇。” “你保证?” 这引来了一阵笑声,“几乎可以保证,雷克斯博士号。”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海军。好吧,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就一直朝北航行,并且试着待在你的飞行监视之下,完毕。” “我们不能答应用飞机护送你们。” “知道了,但是呼叫你们,你们会飞过来,对不对?” “可以!”企鹅八号同意。 “好了,我们要继续向北航行,然后向东转,前往法洛斯。如果有任何坏蛋出现,你会警告我们吗?完毕。” “如果我们发现的话,博士号。这是我们定会做的,并且会先将它击沉。”那位飞行员夸张地说。 “太棒了,祝你狩猎愉快。” 企鹅八号 “老天爷,人们真的是这样说话的吗?”巡逻机上的飞行员大声地问。 “你没听过雷克斯航运公司?”他的副驾驶笑着说:“有人说它们不肯雇佣一名不带南方口音的人,直到此刻我才相信。这艘油轮未按照传统的航道,它有点偏离常轨。” “是啊,但是直到运输船团组成之前,我们势必要飞过一个又一个保护区,不管怎么样,我们继续完成这次目视识别任务吧。”正驾驶加强马力,同时,副驾驶拿起识别手册。他们飞近那艘船。 “我们已经看见全黑的船体,在船舷有‘雷克斯航运公司’的字样,白色的船楼上有黑色的钻石型标志,而且钻石标志内有个‘L’字母。”他拿起望远镜:“注意船楼的前桅杆。检查,看来船楼部分整理得不错,电子桅杆却不然。适当的旗帜,黑色的烟囱,绞盘在驳船升降机之后——看不出有多少绞盘。该死的,它载满了驳船,可不是吗?油漆工作看来有些草率,不管怎么说,所有项目都符合识别手册上的纪录,它是一艘友船。” “好吧,我们给他一个‘摇摆’致意。”正驾驶方向舵转至左边,从驳船运输船的正上方通过;他摇摆了一下机翼,舰桥上的两个人也向它们挥手致意。两名飞行员绝对料不到那两个人正用一个肩射防空飞弹对着他们,“祝你们好运,你们可能需要好运。” 朱里斯?富西克号 “新的油漆标志会使目视识别很难发现,将军同志。”空防官冷静地说,“我没有看见它们带着空对海飞弹。” “这种情形会很快地改变,一旦我们的舰队出海,它们就会带着这种飞弹。此外,一旦它们确认出我们是敌人,同时召来其他的飞机,或者仅是飞回他们的基地去重新装弹,那时候我们能够跑得多远?”将军看着飞机飞远。整个过程中,他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现在,他已经能够走到克鲁夫船长所站的舰桥侧翼。只有船上的军官领到了美国式的卡其制服。 “我要赞许你的语言官,我想他刚才说的是英文吧?” 克鲁夫大笑;现在危险已经过去。“是啊,海军需要他的专长。他是一名情报官,一直被派在美国服务。” “不管怎么说,他是成功的。现在我们也许可以安全地前往目的地了。”克鲁夫说,特别强调‘安全’两个字。 “若能再度踏在岸上真是太好了,船长同志。”将军不喜欢待在如此大而无保护的目标上,直到踏上坚实的土地之前,他不会觉得安全。至少身为一名步兵,手上可以拿着一枝步枪,这样可以保卫自己,通常也有一个散兵坑可以躲藏,并且,总是有两条腿可以逃跑。但是在船上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一点他了解。船只是个大目标,尤其是这一艘船更是要命的没有保护。他想,这比在一架运输机上要糟得多了,在飞机上,至少他还有一条降落伞。他对于‘游泳上岸’并不存在幻想。 加州桑尼维尔 “又有另外一枚,”士官长说。 这已经是很明显了。在这位上校的记忆中,苏联从未有过六枚以上的侦察卫星同时在轨道上,而现在,居然有十颗,再加上十颗电子情报卫星,有些是从贝克诺太空中心发射的,有些则是从苏俄北部的皮列斯特斯克发射的。 “那是一种F型火箭,燃烧时间不同于A型。”士官长看着他的计时表说道。 苏俄的这种火箭是老式SS—9洲际弹道飞弹的衍生型,它只有两种功能,一是发射海洋雷达侦测卫星,监视海上的船只,一是发射苏联的反卫星系统。美国人正利用一枚他们自己新近发射的KH—11侦测卫星来观看苏联的中部。这名上校拿起电话打到夏安山庄。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我应该睡觉了,莫瑞斯告诉自己,我应该储备精力,才能撑过其他无法休息的时候。但是他太过紧张而无法入睡。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以八节速度驶离达拉威尔河的河口。北方三十哩处,在费城、徹斯特及肯登的码头上,国家后备防卫舰队多年来一直维持高度备战状态,随时可以开航。船只货舱内装满了坦克、枪炮,以及成箱的炮弹。他的对空搜索雷达显示出有无数部队从杜佛空军基地被运走的迹象。军事空运指挥部的飞机能够运送部队到德国,与先前已就位的装备会合。但是如果这些单位的弹药耗完了之后,就得仰赖丑陋、巨大而又慢速的商用船只做后续补给,而这些商用船只正是敌舰的攻击目标。或许,现代商船不再像以前的一样慢,也比以前的大,但是数量则较少。在他的海军生涯中,美国商船数字已锐减,即使由联邦补助经费建造的船只来递补,也仍然数量有限。现在,一艘潜艇仅需要击沉一艘商船,其获得的功勋就抵得上二次大战期间击沉四、五艘商船。 商船的人员也是一大问题。传统上,海军士兵都不把商船船员放在眼里,因为在美国海军中历练过一次之后,他们大半不愿意再和商船有任何牵连。这些商船船员的平均年龄为五十,比海军水兵要大上一倍,那些老祖父们如何承担得起战斗作业的压力?莫瑞斯怀疑。他们的薪资极高,有些资深海员拿的钱和他一样多,但是他们向来舒适的生活,而且向来即被工会谈判保障的薪水,会不会无法面对飞弹和鱼雷?他必须将此种想法从心中驱散。这些老大哥们已经有在高中或大专就读的孩子,他们都是他的夥伴,而他是他们的‘牧羊人’,在他们周围灰色的大西洋海水之下,隐藏着伺机吞噬他们的狼。 这不是很大的一支船团。他才于一年前看过相同数字:在美国旗之下作业的私人货船共有一百七十艘,而且每一艘的平均重量为一万八千吨。其中,只有一百零三艘是例行地参与海上贸易。增援的国家防卫后备舰队只有一百七十二艘货船。如果称这种情形为‘失面子’,就像是形容‘轮奸’为‘轻度的社会偏差行为’。 他们不能有所损失,即使一艘也不行。 莫瑞斯走到剑桥上的雷达监视幕前,贴近橡皮护眼罩,观察运输机飞离杜佛。每个雷达中映出的符号都载有三到五百人。如果他们的弹药用完了会怎么样呢? “又有一艘商船,舰长。”甲板官指着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说道。“那是一艘荷兰藉的货柜船,我想它是载着军需品。” 莫瑞斯喃喃说道:“我需要一切能得到的协助。” 加州桑尼维尔 “可以肯定的,长官,”上校说:“那是一枚苏联的杀手卫星,就在我们的一枚卫星后方七十三哩处。” 上校已经命令他的卫星在太空中转向,将它的摄影机对准它后面的‘伙伴’。光纤不理想,但是那是一枚苏联杀手卫星的形状,是错不了的:一个将近一百呎长的圆筒,一端上有一个火箭马达,另一端则有一个寻标器天线。 “你有什么意见,上校?” “长官,我要求无限制的权力可随我自己的意思来移动我的卫星。一旦有苏联红星标志的任何东西接近到五十哩之内,我就要运用一连串的‘迪尔塔—V’回避运动,扰乱他们的拦截解算。” “这样会耗掉大量的燃料,上校。”北美太空防卫司令部的司令官警告着说。 “我们在这里只有两种选择,将军。”上校问答得就像一名真正的数学家。“第一个选择:我们移动卫星,冒着损失燃料的危险。第二个选择:我们不移动卫星,冒险让敌方得手。一旦他们接近到五十哩之内,他们可在不到五分钟之内拦截我们卫星并使之完全失效,可能还要更快,五分钟只是我们保守的估计。这就是我的建议,长官。”上校曾在伊利诺州立大学取得数学博士的学位,但是他并不是从那里学会了把将军逼入死角的方法。 “好吧,我会向华府报备,但是我个人赞成你的建议。”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上将,我们刚从巴伦支海接收到一份令人心烦的报告。”托兰德读了拍给大西洋舰队司令的电报。 “他们现在能向我们派出多少潜艇?” “也许三十艘,上将。” “三十艘?”贝克上将一周以来听到的全都是坏消息,他尤其不喜欢这个回答。 尼米兹号航舰战斗群由沙拉托加号及法国的航空母舰福熙号陪同着,正在护送海军陆战队两栖单位,以加强冰岛的地面防卫;这是一个为期三天的航程。如果战争一旦在他们完成军队运送之后发生,他们的下一个任务将会是:支援一道非常重要的防线,即连接了格陵兰、冰岛、英国之间海域的防线。第二十一航舰特遣舰队是一个强大的部队,但是它够强大吗?理论上,这里需要四艘航空母舰来战斗才能生存,但是舰队尚未完全集结好。托兰德接到了许多积极外交活动的报告,这些活动的目的在与避开显然即将发生的、且是每个人都极不希望发生的战争。有四艘或更多航空母舰在挪威海域时,俄国人会有什么反应?似乎在华府没有一个人要去找出答案,而托兰德不禁怀疑,就算找出答案又有什么用。冰岛在十二小时前才批准了他们正在护送的增援部队登陆,这个北约的前哨站需要立即的增援。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麦克福特正在卡拉海湾入口之北三十哩处。经过了十六小时从萨雅托伊角以来的紧张航程之后,船员们都很高兴到达了这里。虽然巴伦支海仍然充满了反潜船舰,他们完成报告以后,为了防范酿成重大事件,便立刻从白海的入口被召回。在这里水深一百三十噚,可以有足够空间来运动,他们有信心可以远离麻烦。预定应该有两艘美国潜艇在芝加哥号附近五十哩之内。另外还应该有一艘英国的和两艘挪威的柴油潜艇。它的声纳却探测不到其中的任何一艘,但是他们却听见东南方位有四艘葛里夏级小型巡防舰正用主动声纳搜索某些东西。在这里会合的潜艇是被派往监视和监听敌情的,这对他们来说是很理想的任务,因为他们只要悄悄潜航,避免与海面上的船只接触,他们就可以从长距离之外发现后者。 现在已经不需要隐藏;麦克福特甚至打算要告诉他的属下,他们从那艘D级潜艇学到的重大教训。在潜艇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看来他们将要有一场战争了。在华府的政客们以及在诺福克及其他地方的战略专家可能还有些怀疑,但是在这里,在枪口之下的芝加哥号官兵们,讨论了苏联人使用其船只的方式之后,他们获得了一个唯一的答案。潜艇上的鱼雷管已装上了MK—48鱼雷和鱼叉式飞弹;船首压缩舱前的垂直方向飞弹管装载了十二枚战斧飞弹,其中三枚装有核子弹头,以及其他九枚传统弹头的反舰飞弹。当船舷机械一显示出有故障的迹象时,技术员便会立即拆下修好,再重新安装回去。这一点,麦克福特很满意,他对属下的良好表现一点也不惊讶,他们都很年轻——平均年龄是二十一岁——很能适应状况。 他站在声纳室内。就在船首及战情中心的右侧。在离他数呎之处,一个庞大的电脑系统过滤着涌来的水中声音,分析出个别的频率波段,从已知的经验中辨别出苏联船只的音响讯号。这些讯号显示在一个叫做‘瀑布显示幕’的目视萤幕上,那是一个黄色的单色萤幕,上面较亮的线条指出声音的方位,那可能就是一件有趣事物的来源。四条线表示四艘葛里夏级小型巡防舰。其他的小黑点表示他们主动声纳发出乒声波所产生的回音。麦克福特想知道他们到底在探测什么。他感兴趣的主要还是学术性这一方面,当然他们不是在用声纳探测他的船,但是从敌人的工作中,你永远可以学到东西。在战情中心里的一组军官正在记录苏联那些巡逻船只的移位,小心地注意他们的队形形态以及搜索技术,以备稍后用来与情报评估做比较。 一个新的串连黑点出现在荧幕底端;一名声纳员按下一枚按钮,设定更宽阔的选择性频率,稍微调整了一下显示,然后插入一对麦克风。显示幕正以快速影像显现,麦克福特看见黑点变成了线条,方位在一—九—八附近,也就是在卡拉海峡的方向。 “有许多让人困惑的声音,舰长。”声纳员报告。“我读到阿尔发级与查理级潜艇,在它们之后还有其他东西。其中一艘‘阿尔发’级的桨叶速度像是十三叶。有很多杂音在它们背后,长官。” 目视萤幕一分钟之后证实了这个解算,频率或者音响线条都是用来判别目标是属于那一级的。所有潜艇都在以高速通过港口,当船只通过之后,方位的接触线条便分开了。船只全都已经是下潜的,他注意到了。通常苏联的潜艇不会在离岸有段距离之前下潜。 “船只数量超过二十,长官。”声纳组长报告说:“我们发现敌方一次大行动了。” “看来的确如此。”麦克福特走回战情中心。他的人员已经将接触位置输入射击控制电脑,并且在航海图桌上量出纸上轨道。战争尚未开始,但是显然随时会开始。麦克福特所接受的命令是:避开所有苏联的部队,除非有新命令下达。他不喜欢这种情况——最好快点采取行动——但是华府已清楚地表示他们不希望有任何人制造事端而阻碍了外交上的安排。这样做是有道理的,这位舰长告诉自己。或许那些政客们仍然可以控制住情势吧!这是个渺茫的希望,但却是一个真实的希望,真实的足以克服他想宣布就战斗位置的战术欲望。 他命令他的潜艇驶往离岸更远之处。不到半小时,情况更加明显,之前他下令发射了一个延时通讯浮标。这个浮标的程式设计可以让芝加哥号有三十分钟时间离开该区域,然后开始对着一个UHF卫星的波段发射一连串的压缩快速传讯。从十哩之外,他听见苏联船只狂乱地绕着那具无线电浮标,深信不疑地认为那是美国潜艇的位置。这场游戏开始变得再真实不过了。 浮标的运作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继续不断地发送资料给一枚北约组织的通讯卫星。夜幕低垂之前,这些资料已经传送给北约所有的海上单位。俄国人就要来了。 第十六章 最后行动/最初行动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两小时之前,扩音器已宣布日落了,但是巴伯还得继续完成他的工作。远离城市污染空气的落日景观,有着分明的地平线,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这是托兰德最乐于观赏的。现在他所看见的景观仍然是一样的美好。他站在那里,手扶着栏杆,第一次往下望看见这艘航空母舰光泽船体边上的海浪泡沫。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望天。直到加入海军之前,在波士顿出生成长的托兰德从未清楚看见个银河。看见头顶上那道明亮的星光带,永远是他快乐的泉源。在那里,有着他学习航行方向所依凭的星座;大角星、织女星、牛郎星等,都各以其独有的色彩对他眨眼。它们独一无二的特性为夜晚的天空点出美丽的标记。 一扇门打开了,一名穿着像是飞机加油员紫色制服的水兵加入他,跟他一起站在战斗甲板的走道上。 “现在是灯火管制,如果我是你,我会把香烟丢掉。”托兰德尖利地说,恼怒于他珍贵的宁静被破坏了。 “对不起,长官。”那个无意中闯入的人走到另一边去。几分钟的沉默之后,他看了托兰德一眼说:“你认识这些星座,长官?” “你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第一次出航,长官。我在纽约长大,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星星,我甚至于还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我是说,你们军官们都知道这些东西,对不对?” 托兰德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跟我第一次出海时一样。很美,不是吗?” “是的,长官。那一颗是什么星?”那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托兰德想着,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完成了一天的战斗作业。年轻人指着东方天际最亮的一点,托兰德想了数秒钟。 “那是木星,是一颗行星,而不是恒星,用掌仪士官的侦测镜,你也可以看到它的卫星。”他又指出一些用来导航的星座。 “你如何利用它们导航,长官?”水兵问道。 “我们用六分仪量出它们在水平线上的高度——听起来很难,其实很简单,只要练习一下就行了——然后,再和星座位置的书籍对照。” “谁作的,长官?” “你是说书?标准资料。我想我们用的书都是来自华府的海军天文台,但是人类早在三、四千年前便已经开始测量这些星球的轨道,远在望远镜尚未发明之前。总之,如果你知道正确的时间,知道某颗星在哪里,你就能够准确地算出你是在地球的那一个地方。如果你真正了解你的资料,你的计算偏差不会超过数百码。用太阳和月亮来作准据也是如此,这种知识已经存在数百年了。最重要的是发明了时钟,准确地报时,这是大约两百年以前的事。” “我以为他们是利用卫星以及类似的仪器。” “我们现在的确是用这些东西,但是星星更美。” “是的。”水兵坐下来,仰头望着闪烁着星光的夜空。在他们下方,船身破浪前进,传来浪花泡沫的轻声细语。这些声音和天空配合得完美无暇。“嗯,至少我学到了一些星星的知识。战争什么时候开始,长官?” 托兰德抬头望着人马星座,银河的中心就在它的后方,有些天文学家说在那里有一个黑洞。黑洞——宇宙间最强大的摧毁力量,相较之下,使人为控制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但是人类是极易被毁灭的。 “很快了!”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这艘潜艇现在已经离海岸线很远了,在苏联潜艇和海面舰艇西方。他们还未听到爆炸声,但是它还不至于离得太远而听不见。最近的一艘苏联船只大约在他们东面三十哩,而且还有十数条船已被他们找出方位,所有的船只都用它们的主动声纳在海上活动。 麦克福特接获闪急作业命令时惊讶不已。芝加哥号已奉令驶离巴伦支海,并且转入挪威海的一个巡逻区。任务:制止苏联潜艇向南进入北大西洋。一个政治决策已经决定:不可做得像是北约把苏联拖进战争。在苏联的事先部署下,北约已经放弃战前原先预计要将苏联舰队约束在他们自己的势力范围中的战略。这位潜艇艇长想着,就像本世纪的每一次战前作战计划一样,因为敌人不合作,而且还做了我们预估它们不会做的事情,这个计划也泡汤了。当然,敌人将更多的潜艇部署在大西洋,数目比我们预计的还多,更糟的是,我们使他们更轻易地部署!麦克福特怀疑未来还会有多少令人不可置信的命令。潜艇上的鱼雷与飞弹现在已经完全装上弹头,船上的射控控制系统也全天候有人操作,他的人员也都保持着‘状况—3’的战时值班表。船长暗自发誓,虽然对作决策的人感到愤怒,但是在他心里的一个安静角落里,仍然希望着这场战争可以被阻止。 比利时布鲁塞尔 “很快就要发生了。”中欧盟军空军司令说:“该死的,他们的部队已经备战到我前所未见的程度。他们不会等到我们越洋的增援单位完全就绪,他们必定很快就会来攻击我们。” “我知道你的意思,查理,但是我们不能先采取行动。” “我们的客人有没有任何状况?”这位空军将领指的是契尔亚维少校的苏联特种突袭队队员。 “仍然没有行动。”一个精锐的GSG—9德国边境防卫队单位正持续地监视着那间安全屋子,同时,在它们与蓝姆斯多夫的预定目标之间也部署了第二支埋伏的英军队伍。监视小组中包括了来自大部份北约国家的情报官,每一位情报官与它们的政府之间都有一条直接联络线路。“如果他们是钓饵,试图引诱我们先行攻击呢?” “我知道我们不能这样做,将军。我要的是:如果我们确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希望能够立即获准开始执行‘梦幻之地’计划。眼前,我们只能静观情势的演变。” 欧洲盟军最高司令向后靠到椅背上,由于忙于地下指挥站的任务,他已经十天没有回家休息。他怀疑,这两星期以来,全世界没有一位将军曾有过任何睡眠。 “如果你接获命令,多久会有反应?” “我的飞机都已装载、准备妥当,我的人员也都已经接受过任务简报。如果我命令它们准备行动,我可以在接到你的讯号后三十分钟之内,使‘梦幻之地’计划付诸实行。” “那么好吧,查理,总统已授权给我可以下令反击,告诉你的人员待命。” “好的。” 欧盟最高统帅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过话筒,安静地听着,眼睛向上望。“我们的客人开始行动了。”他告诉中欧联盟空军司令。他对他的行动官说:“口令是‘火光’。”北约的部队现在要将警戒提高到最高程度。 西德亚琛市 苏联特种部队分乘两辆小卡车离开安全屋,向南进入通往蓝姆斯多夫的道路。由于它们的领队已在车祸中死亡,于是由副领队接手。他是一名上尉,他已经拿到他已死的上司所取到的那份文件的副本,并且也已对他的人员做了简报。它们安静而紧张。这位军官痛苦地向他的人员解释说它们的撤退行动已经小心地计划过了,一俟完成目标之后,它们将前往另一个安全屋,静待他们的红军同志;红军将会在五天之内到达。他们是红军的菁英份子,受过精良的训练,专门在敌后进行危险任务,每个人都有过在阿富汗山区作战的经验。副领队提醒他们,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也都有所准备。 这些人接受了训话,就像一般精锐部队一样,不发一语地接受。他们被选出来担任任务,绝大多数是因为他们的智能。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训话的目的,他们的任务大半要靠运气,而他们的运气已经转坏。每个人都希望此刻契尔亚维少校能够跟他们在一起,而且心中不免怀疑这次任务是否多少已被弄砸了。他们一个一个地将这些想法撇到一旁,很快地,每个人开始复习它他们在摧毁蓝姆斯多夫的任务中自己所须负责的部份。 两名司机是KGB的情报员,富于在国外工作的经验,他们心中也存着同样的疑虑。两部车子保持在一起,小心谨慎地开着,担心有车辆跟踪着他们,每部车子都有无线电扫描器,无线电调到与当地警察相同的频道,每部车子之间也都互相通讯。KGB的人员已在一小时之前讨论过他们的任务,莫斯科中心也告诉他们说北约组织并没有完全戒备。领队司机的掩护身份是计程车司机,他怀疑地想着:所谓北约组织‘完全的’戒备是否意味着通过红场的一列检阅式。 “现在向右转,三号车跟进,一号车在下个交叉路口向左转,到他们前面去。”韦伯上校透过一种火力支援小组所使用的战术无线电话机说着。埋伏队伍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他们监视的目标一离开安全屋,闪急消息便立刻传遍整个西德的各有关单位。北约组织早已进入完全备战的戒备。这可能是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的开场……查伯心里明白,除非他们只是从一个安全的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去等待事情的未来发展。他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即将要开始了,不是吗? 那两部小卡车现在到了西德的乡村地区,向南开过德国与比利时交界的自然公园,这是一条观光道路,通常是供给旅行者及观光客使用的。他们选择这条路以避开在主要高速公路上的军事交通。当前导司机看见一列运送战车的低架拖曳车时,他知道情势不妙了。奇怪的是战车是背向拖曳的,它们巨大的炮管也是向后的。他看见,那是英国战车,是新式的挑战者战车,他也没有料到在比利时边境上会看见德国豹式战车。没有任何可能性能够防止德国人的动员行动;他试图说服自己:北约其他国家的行动不会比他们快,如果这次任务成功了,那么北约的通讯会遭致严重的破坏,或许装甲部队的先锋真的会来拯救他们。运送车走得很慢,司机想要绕过它们,但是他受命不要引人注目。 “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吗?”韦伯上校从他的追踪车上问道。 “准备好了。”这是一次复杂的作业,阿姆斯壮上尉想着。战车员,英国特殊空中勤务队,以及德国任,全都一起合作,为了捕捉一组苏联特种部队,这是值得的。运送车慢下来,停在一个野餐区,英国埋伏队伍现在接手任务。 照明弹在两辆小卡车四周突然地亮起。 那名KGB的司机在突现的亮光中畏缩了一下,然后他看见前面五十公尺处战车排成的路障在他的车窗前面升起。 “请注意!”一个透过扩音器的声音以俄语喊道:“苏联特种部队的士兵们听着,你们已经被一组机械化部队包围了。现在丢掉武器后,一个一个走出你们的车辆,如果你们开火,不出两秒钟你们就会被杀。”另一个声音开始说: “出来吧,同志,我是契尔亚维少校,没有机会的。” 突袭队员互相交换了恐惧的目光,在先导车中,那名领队的上尉开始去拉一枚手榴弹的保险栓。一名上士扑上前去,用手抓住上尉。 “我们不可以苟活!这是命令!”上尉大叫。 “去他妈的!”上士尖叫道。 “一次一个,手举起来,小心!” 一名士兵从小卡车的后门里出现,一次慢慢地放下一只脚。 “顺着我的声音进来,伊凡诺夫。”契尔亚维坐在轮椅上说着。这名少校早已被教导过为拯救他的分遣队而争取机会,他和这些人共事了两年,他不能眼见着他们白白送死。对国家忠贞是一回事,看着这些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毫无意义地被屠杀又是另一回事。“不会伤害你,如果带着任何武器,丢掉它。我知道你带着刀子,伊凡诺夫下士……很好,下一个。” 很快的,一队英国特殊空中勤务队人员和GSG—9突击队收押了这些俄国人,为他们拷上手铐,罩上眼罩,带他们离开。小卡车上只剩两人,手榴弹使得情况难以处理。到了此刻,上尉次看清楚他的行动是徒劳无功的,但已不可能将手榴弹上的保险栓复原。契尔亚维想亲自走上前去,一名士官长叫着警告他。那名上尉最后出来,他想将手榴弹掷向他认为已经背叛了祖国的那名军官,他只看见一个腿上包扎着石膏纱布的人。 契尔亚维看不见上尉脸上的表情。 “安卓?耶屈,你愿意让你的声明毫无目的的结束吗?”少校问道:“那些混蛋对我下了药,而且想将你们全部杀掉,我不能让他们这样做。” “我手上有颗拉掉保险的手榴弹,”上尉大声说:“我要丢到卡车内。”他真的做了,在任何人还来不及喊叫制止他之前。两秒钟之后,卡车爆炸,摧毁了团队的地图和撤退的计划书。这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次,契尔亚维脸上绽出了笑容,“干得好,安卓!” 另外两组苏联特种部队队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由于契尔亚维的供词,他们在看得到目标的地方即被拦截。但是在西德境内尚有另外二十组苏联特种部队,而且并不是每一个北约组织的设施都及时获得情报。激烈的枪战在莱茵河两岸爆发了。一场涉及百万人的战争,以班级与排级部队的作战规模,在暗夜中展开了。 第十七章 “梦幻之地”的隐形飞机 德国交战区前缘 这里的景象对大多数人而言是恐怖的,天空四千呎高度上密布着厚实的云层。他在黑暗的夜色里,大半是凭着听觉而非视觉在滂沱的大雨中飞行。在快速的战斗机里,他瞥见下面树木的黑影轮廓几乎擦过他的机身。只有疯子才会在这样的黑夜里飞得如此之低——这样最好;他在氧气面罩后面对自己微笑。 道格拉斯?伊灵顿上校的手指尖抚弄他的F—19A匿踪战斗机的控制杆,同时另一支手放在座舱左边机壁上两个并排的节流阀控制器上。抬头显示器在他眼前的挡风玻璃上映出,表示着:空速六百二十五节、高度106呎、航向013。在这些数字周围的是单色的前方地势影像。这些影像是得自机头上一具前视红外线摄影机,辅以眼睛无法看见的雷射光线,每秒钟探测地面八次。他的超大型头盔装有低光度目镜,可以看见周边景像。 “上升气流在我们上方。”他的后座驾驶报告。唐恩?伊斯利少校监视着来自敌方的无线电及雷达讯号,以及它们自己的各种仪器。“所有系统持续不动。现在距离目标九十哩。” 伊灵顿喜爱他的任务。它们正以危险的低高度向北方飞,掠过西德有突出棱角的地形,并且它们的飞机一直保持着不超过二百呎的高度。在飞行员不断地调整航道之下,它上下起伏地飞着。 洛克希德飞机公司称它为‘鬼驾驶’,飞行员则称它为‘飞盘’。这是一种秘密研究开发的匿踪战斗机。机身上没有棱角,也没有箱形机壳,雷达讯号无法在它的机身上反射放大,因而无法精确侦测到。它的高旁通比涡轮扇引擎最多只会发射模糊的红外线讯号。从上面看,它的机翼显然是模仿教堂的钟形;从前面看,则是以奇异的曲度向地面弯曲,因此赢得蜂鸟的雅号。虽然具备精密的电子科技配件,但它通常不利用其主动系统,因为雷达和无线电会发出电子噪讯,可能使敌人测知,而‘飞盘’的整个设计观念是使它好像完全不存在。 在他们前面远处的边境两侧,数以百计的战斗机正在进行着死亡游戏。它们向边境逼近,再转头飞离,两边都试图诱使对方进入战斗。每一边都有用以管制战场的空中雷达预警机,企图在战争中取得优势。这一场战争,虽然知道的人还不多,但确实已经开始了。 毕竟我们是迅速采取行动的人,伊灵顿心想,我们终于做了一件聪明的事情!当F—111A最初发明时,他曾用那种飞机出过数百次任务。公爵是空军里一流的低飞专家,据说他能够在午夜穿过肯萨斯的龙卷风眼;这种说法并不确实,F—19A决无法对付龙卷风。悲哀事实是:F—19A笨拙得像一头猪——因为它糟糕的空气动力设计——但是伊灵顿并不在意,能够匿踪就足够了,敏捷倒是其次。他知道此刻即将可以证明他的这个想法是不是对的。 这位匿踪战斗机的中队长现在即将穿过有史以来密度最大的地对空飞弹防御带。 “目前距离主要目标六十哩,”伊斯利报告:“所有机上系统保持不动,没有雷达盯住我们,情况看来不错,公爵。” “知道了。”伊灵顿将控制杆推向前。当它们掠过一个小山丘后,在一处麦田上方降到八十呎的高度。公爵将他的技巧表现到最极限,让多年的低空攻击经验全部运用出来。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一架苏联IL—76主桅式空中预警机,是一种具备预警与管制系统的飞机。该机正在马德堡附近绕圈飞行,很方便地就在它们第二目标十哩之内。第二目标是E—8号高速公路在易北河上的一座桥梁。他们的任务愈来愈困难,当他们愈接近苏联的那架主桅式空中预警机,便有愈多的雷达讯号波击中他们的机身,讯号波的强度与距离的二次方成反比,迟早会有足够的讯号反弹回那架预警机而使他们的踪迹暴露无遗,即使它的机翼曲度是为躲过雷达而设计的。所有运用的匿踪技术都只能使雷达侦测较为困难,但无法使侦测完全趋于无效。预警机会发现他们吗?果真如此,那么苏联会多快就开始反击?又会在何时? 他告诉自己,稳住阵脚,用你已经练习得滚瓜烂熟的技巧和规则来玩这场比赛。过去九天以来,他们已经在‘梦幻之地’对此一任务演练了无数次。所谓的‘梦幻之地’是在内华达州尼利斯空军基地内的一个最高机密演习区。即使是E—3A哨兵式预警机也无法在四十哩之外发现他们,更何况‘哨兵式’还是远比主桅式空中预警机更佳的一种空中侦察机,不是吗? 找出答案,这就是派你来此的目的,老天爷…… 共有五架苏联主桅式空中预警机正在执勤,全部都在西德边境以东一百公里之处,一个很安全的距离,而在它们和边境之间有三百架以上的其他战斗机。 “二十哩,公爵。” “好,引出他,唐恩。” “知道了。还没有对准我们的射控雷达,也没有搜索讯号阻挡在我们通路上。有许多无线电讯号声,但是多半是在我们的西方,目标发射过来的讯号声音很少。” 伊灵顿伸出左手打开挂在机翼下四枚AIM—9M响尾蛇飞弹的保险。武器指示灯以一种致命的绿光闪烁着。 “十八哩。目标显然正在正常地盘旋,未采取任何回避行动。” 距行动地点尚有十哩;伊灵顿在心里默算,一分钟四十秒。 “十六哩,”伊斯利读出了卫星导航系统的电脑数据。 主桅式空中预警机一点逃命机会也没有,这架F—19A直到抵达目标正下方之前都不打算爬升。十四哩、十二哩、十哩、八哩,距离还有六哩…… “预警机刚刚转弯;是的,它正在闪避。一架火狐狸刚刚掠过我们上方。” 伊斯利冷静地说道。一架米格—25拦截机,显然是遵照IL—76的指示而采取行动,现在正在搜索他们。具备高度动力和小弧度转向能力的火狐狸有着极好的机会可拦截到他们,不论有没有匿踪技术。 “主桅式空中预警机可能会逮到我们。” “有没有任何东西盯住我们?” “还没有。”伊斯利的眼睛盯牢在威胁接收仪上。目前还没有飞弹射控雷达对准这架飞机。“进入目标下方。” “好,现在爬升。”伊灵顿的手回到控制杆上,点燃喷射引擎的后燃装置。F—19的最高速度只能到1?3马赫,但此时此地,他必须运用最大动力。根据气象人员的报告,云层顶面在二千呎高度上,而IL—76可以超出这个高度五千呎。现在正暴露于易受攻击的情况中。在接近地面的一阵喧扰中,他们的行踪再也无法隐藏,它的引擎正放出最大的红外线讯号;这架匿踪飞机正在宣告它的出现。快点爬升,宝贝。 “发现猎物!”当伊灵顿冲出云层时,透过内部通话系统他大声地说出。夜视系统立即向他显示出预警机正在五哩之外,并且俯冲向他前方的云层中找掩护。太迟了,迎头接近的速度几乎高达每小时一千哩。这位上校将机炮瞄准光环对准目标。头盔耳机传来一阵颤动鸣声!响尾蛇飞弹寻标器已经锁住目标。他的右手拇指按下保险开关,食指扣动两次扳机。半秒钟之内,响尾蛇飞弹从机上射出。爆出的明亮火焰令他目眩,但是当飞弹冲向目标时,他的眼睛未曾须臾离开过。总共花了八秒钟,他一路看着它们射向目标,两枚飞弹直接对准预警机右侧的机翼。三十呎之外,雷射近发引信爆炸了,空气中充满了死亡的气味。一切发生得太快,预警机右侧的两具引擎炸开来,机翼脱落。那架苏联飞机开始猛烈地旋转向下落,几秒钟之后,消失在云层里。 天哪!伊灵顿滚翻下飞到贴近地面的安全区域时,一路想着:一点都不像电影,正中目标,一刹眼之间使之消失无踪影,太容易了,主要目标解决了,现在是困难的部份。 一架E—3A哨兵式预警机在史特堡上空盘旋,机上的雷达技术官高兴得注意到所有的五架苏联雷达预警机在两分钟之内全被歼灭:太棒了,F—19的确令他们惊讶。 指挥‘梦幻之地’作战上将在他的指挥椅上向前倾身,打开麦克风。 “号手,号手号手。”说完立即关掉麦克风。 “好了,孩子们,”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 夹杂在一群于边境附近徘徊翱翔的北约组织战术战斗机中间的一百架低空攻击战斗机,全部突然离队,并且贴近地面,其中一半是F—111F土豚式,另一半是‘GR1’旋风式攻击机,它们的机翼上载满油箱和威力强大的炸弹,尾随着第二波的F—19,已经飞入东德境内六十哩,直对着它们的地面目标而去。在攻击机之后的是全天候的鹰式战斗机和幽灵式战斗机,由盘旋在莱茵河上空的哨兵式预警机引领,开始对刚失去了空中管制机的苏联飞机发射雷达导向飞弹。最后,第三队北约的飞机向下低掠,寻找用来取代已被歼灭的主桅式空中预警机涵盖范围内的地面雷达站。 东德何恩洛亚瑟 伊灵顿在目标数哩外的上空,以一百呎的高度低飞旋绕在目标四周。那是一座双线道桥梁,有一双混凝土拱柱,每座拱柱相距约五百码,横跨在桥的两端,有两条交通干道跨过呈‘S’形微微弯曲的易北河上。好一座美丽的桥梁;伊灵顿猜想这座桥可追溯到三○年代,这条从柏林通往不伦瑞克的要道是高速汽车专用公路,伊灵顿心中想,或许希特勒也曾驾车经过这座桥,这样最好。 就在此时,他的瞄准系统着的低光度电视萤幕塞满了苏联T—80战车的影象,全部战车全是向西面前进。伊灵顿评估电视萤幕上的画面,这可能只是部署来攻打北约的苏联陆军第二梯队。在易北河东岸,桥梁南端的第七十六号高山上,有一套SA—6防空飞弹系统在那里就位,准备抵御他们,他们现在必定已经全力戒备。他的耳机连续传来一阵来自威胁接收器的警告鸣声,表示这套防空系统的搜索雷达扫过他的机身;如果他们收到一个清晰的回波……干扰因素,伊灵顿不寒而栗地想道。 “‘铺路钉目标照明系统’如何?” “正常。”伊斯利简短地回答。正驾驶和他的后座驾驶都在极度的紧张之下。 “启动!”伊灵顿命令道。在后座里的伊斯利启动铺路钉目标照明系统的目标照明雷射。 精巧的‘铺路钉目标照明’装置是镶嵌在F—19鼻锥最下方的旋转塔里,包含有一个二氧化碳雷射和电视摄影机。少校用摇杆控制将电视萤幕对准桥梁,然后露出红外线雷射。一个眼睛无法察觉的光点出现在桥面北端支梁的中央。一个电脑系统会将点固定在那里,直到输入下一个指令为止。另外有一具录影机会录下一个可以目视的无线电记录,无论任务是成功或是失败。 “目标被照明了,”伊斯利说道:“目前仍无射控雷达对准我们。” “尼莫,这里是‘阴影4号’,目标被照明了。” “知道了。” 十五秒钟之后,第一架土豚式攻击机以三十呎低度呼啸过河面,在向东急转弯飞掠过何恩洛亚瑟之前,突然拉高并在河面丢下了一只GBU—15雷射导引精灵炸弹,弹头里的一个光学电脑系统找出桥面反射回来的红外线光束,对准它,再根据它调整弹翼。 桥的南端,地对空飞弹连的连长正在试着分辨出那阵噪音到底是什么,他的搜索雷达并为发现F—19?已经有指示告诉他,别指望有‘友善’的飞机出现——安全走廊是往北十五哩,越过马明克尔的前线空军基地,他想或许那里就是这阵噪音的来源,因而没有发出任何特殊的警报。 北面的地平线转变成明亮的黄色,但是他并不知道,四架德国空军的旋风式攻击机刚掠过马明克尔的上空,一次通过便投下数以百计的次弹头。六架苏联苏克战斗攻击机在火焰中化成灰烬,喷射机燃料油造成的火球直冲入被雨幕遮住的空中。 那名连长丝毫未迟疑——立刻下令他的人员将射击控制雷达从待命状态转变成主动,并且从‘他们的’桥上向四面追踪敌人的踪迹。一会儿之后,其中一具雷达侦测到上游正有一架F—111飞过来。 “噢,狗屎!”土豚式的系统操作官立刻对准苏联的地对空飞弹阵地连射出一枚百舌鸟反雷达飞弹,另一枚对着搜索雷达,而且又对着桥梁发射了第二枚精灵炸弹。然后,这一架F—111急转向左飞走。 一位苏联飞弹发射官在他的仪器上认出了突然出现的是什么时,脸上的血色瞬时尽失,然后他立即也回射了三枚飞弹。飞近的飞机必定是敌机,并且刚刚分成三个小目标。 他的第一枚地对空飞弹击中桥梁南端的高压电线,当高压电线爆出强烈的火花落入河中时,整个山谷都被照亮了。另两枚地对空飞弹越过那惊人的爆炸,锁住了第二架F—111。 第一枚精灵炸弹精准地落装在桥北面的支柱中央,那是一种延迟启爆炸弹,并且穿入厚混凝土中,这枚精灵炸弹在一辆营长的战车旁边数码处爆炸。已经使用了五十年以上的北面支柱虽然还很坚固,却被九百四十五磅的高爆炸药炸得粉碎。一刹那间,优雅的拱柱一裂为二。不整齐的二十呎宽裂缝出现在两个不固定的扶壁拱架之间,断裂而单独站立的拱桥已摇摇欲坠,尤其上面还卡着好几辆装甲车。第二架土豚式投下的炸弹命中点离岸较近,东岸的支梁整个掉落河里,夹带了八辆车战车落入易北河中。 然而,第二架F—111驾驶员未能活着看见这一幕,这架飞机发射百舌鸟飞弹消灭那两辆苏联雷达车的三秒钟之后,疾射的SA—6飞弹击中了它的机身,将它炸得粉碎。敌我双方都没有时间悲叹。当残余的地对空飞弹连人员疯狂地搜索目标时,另一架F—111呼啸飞向上游。 三十秒钟之后,北面支梁完全被摧毁,像砖块一般大小的钢筋混凝土碎片因为中了三枚的精灵炸弹而纷纷沉落到河底。 伊斯利将雷射标定器转向桥梁的南面支梁,上面塞满了战车,受阻于第一枚炸弹爆炸时从另一桥面上被炸飞过来的一辆机械化步兵战斗车,这辆车被炸成两半,正在桥的西端燃烧。第四架土豚式发射出两枚炸弹,毫不留情地落在停住的战车上。天空被燃烧的柴油燃料及惊慌的苏联步兵盲目发射的肩射防空飞弹照得通红。 两枚精灵炸弹将一座桥墩炸开了十呎,整个桥面立即掉落,连同桥上的一列装甲车辆一起落入易北河中。 还有一件事要做,伊灵顿告诉自己。在那里,苏俄人已经在与河平行的辅助道路上堆积了架桥的装备,工兵们也可能就在附近。这架F—19飞掠过成排的卡车,他们在向西低飞回西德前,连续投下一列诱焰弹。三架剩下的土豚式一次一架,轮番地各投下两枚石眼集束炸弹到卡车停车场,将装桥装备炸得粉碎。飞行员衷心希望也杀死一些极具技术的架桥工兵。然后,土豚转向西飞,跟随着F—19回家。 这时,第二队F—15鹰式战斗机已经飞入东德,为归来的北约攻击机清出四条航道,它们对着苏联米格机发射雷达导向及红外线导向飞弹,试图引领归来的战斗机和轰炸机——美国的飞机仍有空中预警机领导他们,而苏联飞机却已经没有了。苏联战斗机失去了主桅式空中预警机以后,没有时间重新组织,他们的编组已经混乱。更糟的是本来预计要支援米格机的地对空飞弹系统已奉命迎战额度飞机,尤其当北约组织的飞机贴近地面时,地对空飞弹开始完全不辨识敌我地乱射目标。 当最后一架飞机再度飞向边境进入西德时,“梦幻之地‘作业一共持续了整整二十七分钟。这是一次代价很高的任务。两架昂贵的F—19与十一架攻击机损失了,然而这是一次成功的任务。两百架苏联全天候战斗机被摧毁了,另有一百多架或许是被自己的地对空飞弹击中。苏联最精锐的防空军中队被歼灭,因为如此,北约组织已经占有整个欧洲的天空。三十六座被订为摧毁目标的桥梁中,有三十座全毁,其他的桥梁亦有损伤。两小时之内,苏联即将要发动的地面攻击也无法再得到第二梯队的支援,或是得到机动地对空飞弹、工兵以及在苏联境内受过特殊训练的其他新到后援精锐部队的支援。最后,对机场的攻击也会使北约得到空中的均势,至少目前是如此。北约的空军已经完成了他们最严苛的任务;最令人担心的苏联地面优势也被断然地削弱了,西欧的地面战斗,现在可以以相等的条件进行了。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前一天还在美国东海岸的裴瑞斯号,于二十二时向着达拉威尔开航,在它后面的是三十艘护航船团和十二艘护航舰,这样,在简短的通知下即可加以组合。数十艘挂着美国和外国国旗的商船都急于往美国的港口,大半都是采取南面的航道,以尽可能地远离据报从挪威海蜂拥向南的苏联潜艇。莫瑞斯知道,最初的几天必定是艰困的旅程。 “舰长,请到通讯室。”广播系统急急地呼叫。莫瑞斯立刻走到船尾那间永远是上着锁的通讯室。 “这是玩真的。”通讯官拿给他一张黄色的信息纸,莫瑞斯在微弱的灯光下读着: 格林威治时间六月十五日二十时三十五分 发文者:大西洋盟军总司令部 受文者:所有大西洋盟军总司令部的所有船舰最高机密 1?执行无限制的空中与海上战斗,对抗华沙条约军力。 2?G7战争计划。 3?大西洋联盟最高指挥部作战中心发文。 交战守则第七条,这表示没有核子武器,他很高兴看见这封电文——裴瑞斯号先前没有任何此种指示。现在他可以自由地交战而无须警告任何东方集团的战舰及商船。好吧……莫瑞斯点点头。他将此份电文塞入口袋,走回舰桥,不发一语地走到麦克风前。 “这里是舰长,注意:这是正式公告,我们现在进入真正的战争,不再是演习。各位,从现在起,如果你们听到警报,则表示外面有敌人,他们拿着真枪实弹的武器。完毕。”他挂上话筒,看着甲板官,“强生先生,我要推进器静音系统不停地作业,如果它们有变化,我要立即知道,这是正式命令。” “遵命,长官。” 推进器静音系统是用来对付潜艇声纳的,它分成两大部份。两条金属带环绕着这艘驱逐舰的船壳四周,以及引擎室的前、后。第一部分采用压缩空气,再以数以百万计的细小气泡的形式将之输入船周围的海水中。系统着的另一部分是用螺旋桨扇叶做同样的事情。细小的空气泡造成了一个半透性的屏障,可捕捉船只发出的声音,只让小部分的船只推进器所发出的声音传出去,使得其他潜艇很难侦测到它。 “还有多久我们才能通过海峡?”莫瑞斯问道。 “九十分钟之内我们就会到达海上浮标。” “好,告诉甲板长的监视手准备好,我们要在二十三时四十五分在船尾下锚,并且装设水妖——也就是拖曳式声纳阵列和水妖鱼雷诱饵。我要去打个盹,二十三时三十分叫醒我。如果有任何事情,就叫我。” “是,长官。” 三架P—3C猎户星反潜机飞掠过他们前面的区域,惟一的危机就是他们正常的航道;而且突然之间,船底的擦撞或撞上一个漫漂的附表的可能性已经变成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了。他知道现在他必须睡个觉,如果说三小时之后在大陆棚海底发现一艘潜艇正等着他们,他一点也不会觉得意外。他必须为即将来临的情况养精蓄锐。 加州桑尼维尔 是什么原因使得华府方面耽搁了?上校自问,他所需要的答案只是一个简单的‘可’或‘不可’。他检查了他的记录板,目前在轨道上有三枚KH型照相侦察卫星,另外还有十一枚电子监视卫星,这是他的最低‘星座’。他并不担心较高处的飞行导航及通讯卫星,但是这十二枚是在较低的地球轨道上,尤其是那些KH型的,都是极具价值且易受伤害的,其中两枚都有苏联的杀手卫星正在接近,而且有一枚卫星现在正在迫近苏联的领土,另一枚则跟在它后面,相距四十分钟的航程。三枚‘键孔’卫星都还没制定要监视的对象,但是最后一枚刚通过列宁斯克的卫星显示出有一具F型火箭推进器正在发射台上添加燃料。 “再观察一下那个尾随者。”他下令说。 一名技术官输入了这个命令的指令,半个世界之外的那枚卫星立即点燃了它的高度控制火箭,在太空中旋转,让它的摄影机搜寻苏联的杀手卫星。杀手卫星曾在它后面五十哩之处,并且比它低了九哩,但是现在……不见了。 “他们移动了它,就在半小时之前,”他拿起电话,告诉北美防空司令部说他已经自作主张移动了他的那枚卫星。但是太迟了。当这枚卫星再次转动,将它的摄影机对准地面时,一个圆柱状的团块盖住了地面的大部份,而且电视萤幕变成一片空白。 “克里斯,你设定了那些运动指令了吗?” “是的,长官。”上尉回答,眼睛仍然盯着萤幕。 “现在马上执行。” 上尉在他的电脑键盘上唤出指令次序,并且打下输入钮。当卫星的火箭经过一连串的点火程序并在轨道上完成精巧连续的回避动作时,上校的电话铃声响起。 “千里眼控制站。”上校回答。 “这里是北美防空司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联的杀手卫星靠近并且爆炸了,我们收不到KH—十一号卫星传来的讯号。我必须假定他们已经成功地使我们的卫星失效了。我刚才下令我们的另外两枚‘键孔’卫星进行每秒两百呎的迪尔塔—V回避行动。告诉华府,他们耽搁得太久了。长官。” 第十八章 “北极光荣”计划 乌克兰基辅 已经决定所有的苏联战区司令和前线指挥官必须针对德国的战况发展接受简报。阿利克斯耶夫和他的上司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有人将被解除指挥职务,他的继任人必须了解情况。他们专注地聆听情报报告。他们原就不指望苏联特种部队的突击行动会顺利无阻,然而,似乎有些队员已成功地完成任务,尤其是在德国港口的那些队员。接下来,作战情报的简报进行到易北河的桥梁事件。 “为什么我们未获得事先的警告?”西南战区司令责问道。 “将军同志,”空军官员回答:“我们的情报是:匿踪飞机还只是一种原型机而已,尚未正式服役,看来美国人已经制造了若干架,至少完成了一个中队的一部份,再加上他们有一套完美的空中作战计划来对付我们的全天候战斗机。他们的这一次任务是成功了,但不是决定性的成功。” “哦,这么说,西战区空军指挥官因成功的反击而被捕了,是吗?”阿利克斯耶夫咆哮道:“我们损失了多少飞机?” “我没有权力透露,将军同志。” “那么,桥梁呢?” “易北河上的大部分桥梁都受到某种程度的损坏,我们在桥梁附近待命的架桥单位也受损了。” “真他妈的疯子!他把架桥单位放在主要目标旁边!”西南战区司令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仿佛在基辅市这里遭遇了空袭一样。 “那是道路所在之处,将军同志。”情报官镇静地说。阿利克斯耶夫挥手叫他出去。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波维。”已经有一位将军被捕,而他的继任人选尚未决定。 阿利克斯耶夫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看了手表一眼:“三十分钟之内战车将越过边界,我们还保留几个对他们的奇袭。他们的增援只有一半就位,在心理上尚未完全进入备战状态,而我们的人则早已准备好。如果我们在柏林的朋友已将他的行动妥当地完成,那么我们的第一击就能重重地挫伤他们。” 冰岛科夫拉维克 “完美的天气,”麦克?爱德华中尉报告道,他从传真机上刚传真过来的图表上抬起头来:“我们将于二十时到二十四时进入来自加拿大的强烈冷峰,这个冷峰会带来大量雨水,但是在这之前的一整天,我们会有一个晴朗的天空,并且没有雨。地面风向为西南西,风速十五到二十节,阳光充足。”他笑着下结论。太阳上次升起是在将近五个星期之前,而在未来五周内它不会落下。他们在冰岛的此处,很接近北极;夏季里,太阳在蔚蓝的天空里以缓慢的步调绕圈,只有一小半太阳会降到东北方的地平线下,但不会真正地沉落。在这永昼的环境里,他们确实需要习惯某些事情。 “适合战斗机出动的天气。”比尔?杰佛中校同意道。他是第五十七拦截战斗机中队的队长。这个中队又名黑武士。他大部份F—15鹰式战斗机都停在一百码之外,飞行员们都正在那些飞机里等着,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了九十分钟。两个小时之前,他们接获警告,有一大群苏联飞机在卡拉半岛的战术空军基地起飞,目的地不明。 科夫拉维克一直是个忙碌的地方,而在上个星期,此地已忙碌到疯狂的地步。这里的机场既是海军也是空军的基地,还兼作国际机场,有许多航空公司的飞机在此落地加油。 过去一个星期,从美国及加拿大飞出而转飞到欧洲的战斗机,都在此地落地加油,运输机也在此进进出出地卸下必要的补给品,飞回美国的民航机更是挤满了脸色苍白的观光客和被调派到前线部队人员的家属。科夫拉维克市内也是一样,三千名妇女和儿童已经撤离。基地设备都被清理,已备进行军事行动,如果苏联发动战争,那就会像是一座火山从地面上爆发一样。科夫拉维克市已经尽其可能的做了准备。 “请你准许,中校,我要在塔台上检查几样东西,未来十二小时的天气预报是相当重要的。” “喷射气流?”杰佛中校从等压线及风压应力的气象图上抬起头来。 “它还在这一星期中一直待着的原处,毫无改变的迹象。” “好,你去吧。” 爱德华戴上他的帽子走出门外。他的陆战队操作服外面罩了一件浅蓝色的军官夹克,他很高兴空军对于制服的规定并不严格。他的吉普车上是他全部的‘战斗装备’,三天前,领到的一支点三八的左轮手枪及配枪带,以及带有掩饰伪装图案的迷彩野战夹克。爱德华心想,他们想得真周到,连防弹背心也想到了。他发动吉普车,驶往四分之一哩外的塔台。 科夫拉维克必定会受到袭击,爱德华提醒自己,每个人心里都明白,都为此做了准备,也尽量不去想它。这个北约在冰岛西海岸上最孤立的前哨站,是进入北大西洋的一个屏障。如果俄国人想要打海战,他们就必须先攻下冰岛。从科夫拉维克的四条飞机跑道上停有了十八架鹰式拦截战斗机,九架搜索P—3C猎户星反潜机。还有最致命的三架E—3A空中预警机,这是战斗机的眼睛,其中两架现在正在运作中:一架在芳杜尔岬角东北边二十哩处巡航,另一架在科夫拉维克以东一百五十哩处的瑞兹坦正上方。这是颇不寻常的现象;他们只有三架空中预警机可用,并且仅使其中的一架全天候保持在空中已经是够困难的了;冰岛防卫司令对此抱持着极严肃的态度。爱德华心想,如果真有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空袭他们,他只有束手无策。因为他是一名新进的中队气象官,才刚送出他的气象报告。 爱德华将吉普车停在塔台旁边的军官专用停车场,并且带着他的点三八左轮手枪。停车场没有围墙,而且很难说会不会有人‘借用’他的手枪。这个空军基地由陆战队和空军宪兵各一连负责防卫,他们带着M—16步枪和弹带,看来一个个都不好惹,他希望他们小心看管他们的武器。明日晚上,会有一整个海军两栖单位抵达,他们是来加强基地安全的,这些事情本来早在一星期前就该做好,但是被延误了,部分原因是冰岛人对大量外国士兵的抵达太过于敏感,但是最大原因是这次危机发展的速度快得令他们无法接受。他跨上塔台外的梯阶,发现控制室内挤了八个人,而不是平常的五个人。 “嗨,杰瑞,”他跟塔台主管打招呼,这名主管是海军中尉,叫做杰瑞?西蒙。通常在此工作的冰岛民间航管员,现在个个见不到踪影。爱德华心想,现在没有民间飞机可让他们管制了。 “早,麦克。”这是他们的回答,也是在科夫拉维克流行的笑话;现在是当地时间凌晨三时十五分,太阳早已升起,阳光从东北方透过放下的窗帷,照进倾斜的玻璃窗内。 “让我们来做个检查。”爱德华说着,一面走向他的气象观测仪器。 “我恨死了这个地方!”塔台人员立刻回答。 “让我们来个积极的检查。” “我‘积极’地恨透了这个鬼地方!” “让我们来个消极的检查。”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让我们来个简短的检查。” “他妈的!”每个人都大笑起来,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真高兴看到我们大家都还保持着平衡的心情。”爱德华说。这名瘦小的军官于两个月以前抵达此地之后,立刻变成受欢迎的人物,他是缅因州束普恩特市人,毕业于空军官校,由于视力不合格而不能飞行。他的身材——五呎六吋、一百二十磅——不像个指挥官的材料,但是他和蔼的笑容,一箩筐的笑话,以及公认的专才,对科夫拉维克的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夥伴。每个人都认为,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名受欢迎的电视气象播报员。 “军事空运指挥部5—2—0班次,完毕。让这个大家伙出去,我们需要空间。”一位疲倦的航管员说道。数百码之外,一架C—5A银河式运输机开始在18号跑道上加速,爱德华拿起望远镜观察它。很难习惯于看见这样笨重巨大的东西居然能飞。 “有没有来自任何地方的任何消息?”西蒙问爱德华。 “没有,从上次挪威的报告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在卡拉半岛有很多行动,你是知道的。我真是选了个不巧的时间来此地工作。”麦克回答道。他走回去检查他的数位化气压计的刻度。 那是在六个星期以前开始的,驻扎在什维洛莫斯克附近六个机场的苏联海军航空队和长程空军的飞行单位,几乎无休止地在进行演习,执行着可能直接击中任何人或任何东西的攻击分析任务。然而,在两星期之前,这些行动开始减少。这是可怕的恶兆:首先,他们操练所有的机员,使他们趋于完美;接下来,他们进行地面上的保养工作,以确定他们所有的飞机和仪器都是完全可运作的。……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攻击挪威还是冰岛?是另一次演习吗?这很难说。 爱德华拿起一个夹纸笔记板来签名,表示已完成了当天的塔台仪器检查。他本来可以将检查工作交给他的技术员,但是他们都被调到战斗机中队去做飞机检查。爱德华可以处理这些工作,再说,这样可以有藉口前来看望他在塔台的朋友,并且—— “西蒙先生,”资深的航管员很快地说:“我刚收到了一份来自哨兵一号的闪急电讯:红色警报。有很多‘匪机’进入领空,长官,正从北北东方向接近。哨兵二号已经前往检查,…他们也看见了。老天爷,看来有四十到五十架‘匪机’,长官。”爱德华注意到他们用‘匪机’一词代替通常使用的‘巫师’代号。 “有没有任何友机飞近?” “长官,我们有一架C—141在二十分钟航程外,另有八架在它后面,每架相隔五分钟,都是从杜佛基地来的。” “叫他们回头,并且要他们确认。科夫拉维克现在关闭,拒绝接纳所有外来的飞机。”西蒙转头对他的通讯员说:“叫空中作战官拍无线电给大西洋盟军总司令部,告诉他们我们遭受攻击,并且传话出去,我——” 警报喇叭打断他们的话,在塔台下面,在早晨的塔影下,地勤人员从等待的拦截战斗机上拉掉挂着红旗的安全插栓。爱德华看见一名飞行员倒干一个塑胶杯,开始系紧他的安全带,启动车停在每架战斗机旁边,当它们发动电力、启动引擎时,不断喷出黑色的烟雾。 “塔台,这里是猎人领队,我们要紧急起飞,请清除跑道。” 西蒙抓起麦克风,“知道了,猎人领队,跑道是你们的了。” 下面,座舱罩放下来了,轮下的防滑木锲也被拉走。每一位机工长都给他的飞行员一记干净利落的敬礼,当起飞开始飞离跑道时,喷射引擎的尖鸣变成了怒吼。 “你的作战岗位在哪里,麦克?”西蒙问。 “会议大楼。”爱德华点头致意,走向大门,“祝好运,各位。” 在二号哨兵式预警机上,雷达操作员盯着雷达幕上朝他们飞来的光点,每一个光点旁边都有‘GBR’字样,以及航程、高度、速度的资料,每一个光点都是苏联海军航空队的一架Tu—16貛式轰炸机,总共有二十四架,以六百节的速度入侵科夫拉维克。他们以低高度迫近,保持在E—3A的雷达扫描线之下。一旦被侦测到之后,他们又在两百哩之外急速地爬升。这种动作可以让雷达作业员立即辨识他们是敌人。一共有四架鹰式机在做战斗空巡,其中两架正在保护预警机,但是它们已经接近不归点,而且战斗机的燃油装载量太低,无非以后燃器追赶貛式轰炸机。它们以六百节的速度直朝苏联的轰炸机飞去,而且还无法以飞弹目标锁定雷达侦测到貛式。 在芳杜尔岬角上方的哨兵一号报告了更糟的情况,它的雷达影像显示出有Tu—22M逆火式轰炸机以极慢的速度迫近,显然装载大量的机身外载武器。这里的战斗机也出发拦截。在它们后面一百哩处,两架在雷克雅维克上空保持定点防卫的F—15刚从盘旋的空中加油机上装满了燃油,然后以一千节的速度向东北方向飞去。同时,中队中剩余的其他飞机,现在也离开了地面。两架有空中预警机之雷达画面被数位资料链传送到战斗机作战中心,这样一来,地面人员便可监视整个行动。现在战斗机都已飞离地面,停在航空站的其他飞机地勤人员都拼命地工作,以准备他们的飞机迅速离地。 过去一个月以来,他们已经练习这个任务八次了,有些地勤人员曾经睡在飞机旁边,其他人则是从距离不到四百码之外的单位中被调来的。那些飞机才刚巡航回来,重新加满油之后,再由地勤人员准备下一次飞行。尚未就位的陆战队及空军卫兵也急忙就位,攻击将于一小时之内来临,附近只有少数的民航机,并且民航交通已降至最少量程度。另一方面,在科夫拉维克的人员,这星期以来,它们的任务已经加倍,现在它们累了,平常只须花五分钟就可以完成的工作,现在要花七、八分钟。 爱德华回到他的气象预测办公室,穿着他的野战夹克、防弹背心,以及德国佬头盔。他的紧急战斗位置——他无法将他的办公室想作是一个战斗位置——是他的指定岗位,就好像有人需要特别要命的气候图,好根据它来攻击迫近的轰炸机!军方必定对每件事情都做好好计划。爱德华知道,一定有一个计划。这根本不合理。他步下台阶,走向空中作战中心。 一位哨兵的管制官报告说:“我得逃离‘匪机’了,有一枚,哦不,是两枚飞弹射出了,仪器上显示,那是AS—4。”资深军官开始对科夫拉维克发无线电。 朱里斯?富克西号 科夫拉维克以西二十哩处,雷克斯博士号也正忙着活动。当每一个苏联轰炸机中队发射空对地飞弹的同时,中队长同时传送出一份预订的缩短密码给富克西号;它的时间到了。 “左舵,”克鲁夫船长下令,“船首面向风。” 一整个空降步兵团——其中许多人因为待在巨大的驳船上两个星期而晕船——正在辛苦地工作,并且装载武器。‘富西克’号上,增补的船员们正从船尾的四艘驳船上拆除伪装部分,露出它们的本来面目,原来那是利巴多型突击气垫船,六人一组的船员,掀开引擎进气口上的盖子,这些气垫船引擎是它们已经小心照顾了一个月的。他们带着满意的心情对着气垫船队的船长挥手;船长启动了每一艘气垫船船尾的三具引擎。 船上的大副站在船尾的升降机控制站,在一个手势讯号下,每八十五人一组的步兵加上一组增援的迫击炮队,登上每一艘气垫船。动力加强后,气垫船的气垫裙慢慢隆起。又过了四分钟,船只全都上了驳船装载升降机。 “放下,出海。”大副下令,绞盘操作人员将升降机降到海面。海面上波涛汹涌,四呎高的浪打在富西克号分叉的船尾。当升降机降到海面上时,每一艘气垫船的船长加足马力驶出海,五分钟之后,四艘气垫船全朝着科夫拉维克半岛而去。 富西克号转向,朝向向北的航道,以使另一梯次突击气垫船的航程更短一些。它的甲板上排列着武装士兵,都带着地对空飞弹和机枪。安卓耶夫在舰桥上踱步,他知道这才是他所属之处,但是他也希望现在他正领导着突击气垫船部队。 冰岛科夫拉维克 “科夫拉维克作战中心,敌机发射空对地飞弹后立即折反,我们挨了五十发——应该说是五十六发飞弹;还有更多飞弹正在对着我们发射。敌机后面没有发现任何东西,我再重复一次,轰炸机队后面没有发现其他敌踪,至少没有伞兵部队进入。蹲下,各位。现在我们已经挨了六十发飞弹。”爱德华走进门时正好听到。 “至少他们没有用核子武器。”一名上尉说。 “他们只要对着我们发射一百枚飞弹,他们根本他妈的不需要用到核子武器!”另一名回答道。 爱德华越过一名军官的肩膀看着雷达萤幕。画面阴森冷酷,简直就像一场电动玩具。大而缓慢移动的点是飞机,小而快速移动的是两倍音速的飞弹。 “逮到你!”一名雷达操作人员大叫。领头的鹰式战斗机已经飞入可以有效接战苏联‘貛’式轰炸机的距离内,并且用一枚麻雀飞弹炸掉一架苏联轰炸机——在它发射自己的飞弹十秒钟之后。第二枚麻雀飞弹错过了另一个目标,第三枚则锁定了目标。第一架战斗机的僚机刚对准另一架苏联飞机发射一枚飞弹。爱德华看见俄国人早已仔细考虑过;他们是从北方沿海开始作全面攻击,每一架轰炸机之间有着分配好的空间,这样以来,每一架我方战斗机最多只能盯住他们的一、两架轰炸机。这几乎就像—— “有没有人检查过其中的几何关系图?” “你是什么意思?”那名上尉问:“你怎么不待在你自己的战斗岗位?” 爱德华不理会他的无礼,“例如:他们诱离我们战斗机的机会有多大?” “那将会是昂贵的诱饵。”上尉驳回这个想法,“你是说他们可能会飞得更远再发射空对地飞弹,也许他们无法飞得如我们想像的那么远,重点是:第一枚飞弹现在只在十分钟的距离之外,从第一枚到最后一枚,中间大约有五到七分钟的迟延,而我们却束手无策。” “是的。”爱德华点点头。空中作战/会议中心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每一次被五十节时速的风袭击时都会摇动。这名中尉拿出一片口香糖来嚼,十分钟之内一百枚飞弹将会落下,每一枚可携带着大约一吨的高爆炸药,或是核子弹头。待在外面的人会更惨,这令他有点儿惭愧;他现在感到的害怕和口香糖的薄荷味使他更觉羞愧。 鹰式战斗机此刻已全部升空,朝北疾飞而去。最后一架逆火式轰炸机刚发射了它们的飞弹,正在转身返回东北方向。同时,鹰式战斗机以一千两百节的速度在后面追赶,其中三架拦截战斗机发射了飞弹,成功地击毁两架逆火式轰炸机,并且损伤了另外一架。无法追赶上逆火式轰炸机。守望者一号上的指挥管控官埋怨自己没让它们去追逐较老旧、较无价值的貛式轰炸机,因为这样还可能击落几架。相反的,他命令它们慢下,让他的手下管控员用无线电指示它们朝向超音速飞弹。 企鹅八号,也就是PC—3猎户星反潜机队中的第一架,现在在二—二跑道上准备起飞。五个钟头之前,他们还在执行巡逻勤务,它的机员在混凝土跑道上启动涡轮引擎时,仍试图驱走睡意。 “飞弹临空,现在!”雷达操作员说道。第一枚苏联飞弹几乎就在头顶,开始朝目的地俯冲。鹰式战斗机已经击下两枚入侵的飞弹,但是那些飞弹的航道和高度都对拦截程序不利,大部分它们的麻雀飞弹都错过了目标,无法赶上两倍音速飞弹。F—15盘旋在冰岛中央的上空,远离它们的基地;每一位飞行员心中都怀疑是否还会剩下一座机场可让他们降落。 当第一枚具有雷达近发引信的空对地非但落地时——或未落地就爆炸了,爱德华畏缩了。它在二十公尺高的地面上爆炸,造成了可怕的结果。它就在高速公路上炸开,离空中作战中心只有两百码。碎片迸进好几栋建筑物内,最惨的是击中了基地的消防站。爆炸碎片穿透木头墙壁时,爱德华被震倒,跌在地板上,门板从绞链处被爆炸力扯开,空气中充满了飞扬的尘土。过了一会儿,一百码之外的基本补给贮存站,有一辆载油卡车爆炸了,将一颗巨大的火球送入空中,然后正在烧燃的喷射机燃料纷纷落下。电力立刻中断,雷达、无线电、室内电灯跟着熄灭,而以电池供电的紧急灯并为如预期的亮起。在这恐怖的一刻,爱德华怀疑这第一枚飞弹是否配备了核子弹头。爆炸的威力震动了他的胸腔,他感到突然的一阵反胃,他的身体试图调整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觉。他环顾四周,看见一个人被落下的电灯击得失去知觉。他不知道是否该扣上他的头盔带子,这个问题在此刻似乎是非常重要的,只是他已记不得是为什么了。 另一枚飞弹在较远处落地,大约一分钟之后,一连串巨大的隆隆爆炸声传来。爱德华在漫天尘烟中几乎窒息,觉得胸腔好像快要爆掉,他冲到大门边,想吸取一点新鲜空气。 他遇见了一股热气。补给站成了一片怒吼的火海,火舌席卷了附近的摄影实验室和基地的福利社。东面的士兵宿舍冒出了更多浓烟,六架仍在跑道上的飞机将永远无法起飞了,它们的机翼像玩具般地被飞弹的爆炸威力扯断了。一架粉碎的哨兵式预警机在他眼前爆炸,燃起一柱冲天的火焰。他转头看见控制塔台也已经受损,窗户全部不见了。爱德华朝那个方向跑过去,忘了应该开他的吉普车。 两分钟以后,他喘息地进入塔台,发现所有人全死了,被飞进的玻璃切得支离破碎。倾斜的地板上流满鲜血,无线电接收器透过桌头播音器仍在发出声音,但是他看不见一具可用的电讯发报机。 企鹅八号 “那是什么?”猎户星式巡逻机的驾驶员说。他将飞机猛然向左转,并加足动力。他们一直在科夫拉维克十哩之外的天空盘旋。看见浓烟和火焰从他们的基地上升起,同时有四个大型的物体在他们下面移动。 “那是——”副驾驶喘息道:“那里——” 有四艘利巴多型气垫船正以四十节的速度在四到五呎高的海浪里前进。每艘气垫船约长八十呎,宽三十呎,上面有着导管式螺旋桨,正前方有一个很高的飞机型方向舵,上面漆着苏联的海军标志:一把红色的锤子、背景是蓝色条纹。他们已经太接近海岸,猎户星式巡逻机已来不及使用任何武器对付他们。 飞行员飞近,怀疑地看着他们,突然一发30公厘的炮弹击来,没有打中飞机,驾驶员立刻掉头向西飞去。 “战术协调官,告诉科夫拉维克反潜作战中心,他们有同伴来访了。四艘气垫船,型别不明,但确定是苏联的,而且必定带着部队。” “驾驶舱,”战术协调官三十秒之后回报:“科夫拉维克没有回音,反潜作战中心不见了,塔台也不见了,我正试着通知哨兵式预警机,或许他们可以调回一两架战斗机。” “好吧,试着继续联络科夫拉维克,现在我们要用雷达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并且准备好鱼叉飞弹。” 冰岛科夫拉维克 爱德华正用望远镜观察损害的情况时,听见有讯息传进来,但是无法回话。现在我该怎么办?他环顾四周,看见一样有用的东西,一具锤击王牌型无线电机。他将之装入一个特大号的背包,跑着步下台阶。他必须找到海军陆战队军官,警告他们。 气垫船冲入迪嘉波维格小海滩,在空军基地之外不到一哩之处登岸。当他们的气垫船分开并排,中间相隔一百码地越过平坦的水面,朝着这个北约空军基地前进时,苏联士兵都很高兴他们有了较顺畅的一段路程。 “那是什么——”一名海军陆战队下士说。活像一头恐龙出来野餐;一个巨大的物体出现在地平线上,显然是以高速经过陆路而来。 “你!下士,过来这里!”爱德华大叫,一辆上面载有三名士兵的吉普车停了下来,然后下车跑向他。“带我去找你们的指挥官,快点!” “指挥官都死了,长官。”那名下士说:“指挥站遭到轰炸,都被炸毁了。” “副指挥站在哪里?” “在一所小学里。” “我必须通知他们,有敌人从海上入侵,天杀的!哦,你有无线电。” “试过呼叫,但是没有回答。”那名下士向南转入国际高速公路。从浓烟看来,这里至少落下了三枚飞弹。曾经是科夫拉维克空军基地的这个小城市,到处冒出火焰,一些穿着制服的军方人员匆促跑着,爱德华没有时间去猜测掭在干什么?然而这里到底有没有人负责? 那所小学也被飞弹击中,建筑物的第三层仍在火焰中燃烧。 “下士,你那具无线电还可以用吗?” “可以,但是找不到附近部队的频道。” “好,调好它!” “是,长官。”下士拨入一个不同的频率。 气垫船分成两队迫近,每一队都从边界四分之一哩处前进。每一艘的船首门打开了,送出两辆步兵装甲战斗车,后面跟着的迫击炮兵立即开始装设他们的武器;苏联空降部队的一个加强连登陆后,立即缓慢而技巧地前进,一碰上美国陆战队时,步兵战斗车上的73公厘口径主炮及飞弹发射器立即开火,利用他们的掩护及火力支援的优势。攻击都是从曾在阿富汗作战的单位调派来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战火。气垫船立刻转回海上,再去接驳更多的士兵。此时,属于两个精锐空降团的小编队已经与一连海军陆战队交手。 无线电通信网是的讯息再清楚不过了,显示出基地的电力供应已断,无线电主机也断电了。海军陆战队的军官都死了,没有人可以调度防卫作业,爱德华怀疑外界是否有人知道此地的状况,然后他想,反正已经没关系了。 “下士,我们得离开这里。” “你是说逃走?” “我是说离开,然后向上面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看来我们已经输了这一仗,一定得有人报告,这样他们才不会再派更多飞机登陆此地。有没有最快到达科夫拉维克的方法?” “该死,长官,还有陆战队员在外面——” “你想成为俄国人的俘虏?我们已经输了!一定得有人向上面报告,你一定要遵守我的命令,下士,懂了吗?” “是的,长官。” “我们如何取得武器?” 一名士兵独自跑到这所学校剩下来的残垣断壁中。一名陆战队员脸朝下躺着,从可看见的致命伤口处流出了一滩血。士兵回来时带着那人的M—16步枪,野战背包,以及弹带,将它们交给爱德华。 “接下来怎么做,长官?” “离开这里吧!” 下士发动吉普车,“我们怎么向上面报告?” “让我来担心,好吗?” “你说的,好吧!”下士将吉普车转会头,开上国际高速公路,直朝着破碎的人造卫星天线驶去。 朱里斯?富克西号 “有飞机,船首右舷上空!”一个警告声大叫。克鲁夫船长举起他的望远镜,并且低声咒骂。他看见那架多引擎飞机的机翼上挂着飞弹。 企鹅八号 “哇,瞧瞧我们在这里找到了什么!”猎户星机的正驾驶平静地说到:“我们的老朋友,雷克斯博士号。作战官,这里是驾驶舱,这附近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驾驶机,百哩之内没有其他水面船只。”他们刚刚完成了一次整个地平线的巡航,用他们的海面搜索雷达扫描过巡逻区。 “可以确定那些气垫船不是从潜艇内出来的。”正驾驶调整航道,飞到那艘船的两哩之内,把太阳抛在这架四引擎的巡逻机后面。他的副驾驶透过望远镜检视那艘船,机上由武器控制官所操作的电视摄影机可提供更清楚的画面。他看见两架直升机正在暖机,富克西号上的某个人惊慌地向他们发射了一枚肩射SA—7飞弹,但是未能锁住目标,飞弹直接在太阳下方燃烧了。 朱里斯?富克西号 “白痴!”克鲁夫咆哮道。从防空飞弹上冒出的黑烟甚至还未能接近飞机。“它现在要攻击我们了,右满舵!舵手,小心了!” 企鹅八号 “好!”正驾驶说道,从这艘商船上空飞走。“战术协调官,我们为你的鱼叉非但找到目标了,科夫拉维克有消息吗?” “没有,但是哨兵一号正在传送资料的苏格兰;他们看见许多飞弹击中科夫拉维克。看来不论我们怎么做,那里都已关闭了。” 正驾驶短短的咒骂了一声。“好吧,我们要炸掉下面那个海盗。” “知道了,驾驶机。”战术协调官答道,“两分钟以前,我们还可以发射——,他妈的,右舷的鱼叉飞弹显示出红色灯,无法打开保险。” “好吧,我们来跟那混蛋玩一场游戏。”正驾驶咒骂道。但是没有用,因为匆促起飞,疲倦的地勤人员未能完全将飞弹控制电缆连接好。 “好了,我找到一枚运作正常的飞弹,预备!” “发射!” 飞弹从机翼上落下,并且在引擎点燃之前掉落三十呎。富西克号的甲板上排满着伞兵部队,有些人拿着肩射防空飞弹,试图拦截来袭的反舰飞弹。 “战斗协调官,你能否找到一架F—15,或许他们能用‘二十公厘机炮’宰掉那混蛋。” “我们已经在做了。我们有两架鹰式战斗机要过去了,但是他们的燃油快用完了,只能飞掠过那艘船一次或两次。” 正驾驶拿起望远镜看前面,看见白色的飞弹呼啸过海浪上方。“加油,宝贝,加油……” 朱里斯?富西克号 “飞弹过来了,低飞在海平面上,左舷。”至少我们的警戒性还不错,克鲁夫船长心想。他估计距离,似乎那枚飞弹的时速有一千公里…… “右满舵!”他大叫。舵手将舵盘向右转到底。 “你无法逃过一枚飞弹。”那位将军冷静的说。 “我知道,你瞧,我的朋友。” 这艘黑色船体的船只正在迅速的向右转,同时,船身向相反方向倾斜,就像一辆车子在平坦的路上急转弯一样;这样一来,使得很可能受到攻击的左舷吃水线自然地升高。 船上一些较有冒险心的军官发射照明弹,希望将飞弹导开,但是所有飞弹的电脑晶片所关心的是雷达寻标器中心的巨大显影。它所感应到的是船头正在改变方向,于是根据船的转向而调整自己的航程。离目标半哩处,鱼叉飞弹依据它被设定的‘终端作战运动’程式,从十呎的高度上突然爬升。富西克号上的士兵立即发射了足足十二枚的防空飞弹,其中三枚盯住了鱼叉飞弹的引擎排气烟柱,但是转得不够快,无法击中正在袭来的这枚飞弹,然后继续超过它。鱼叉飞弹开始俯冲。 企鹅八号 “好极了……”正驾驶轻声说道,现在没有东西可以阻止鱼叉飞弹了。 飞弹击中了富西克号吃水线上六呎处的船壳,就在舰桥后面一点的部位。弹头立即爆炸,但是弹体仍继续推进,将两百磅重的燃油四散开来,火球冲入最下层的储货甲板。一瞬间,船就被浓密的烟幕遮蔽。三名士兵被震得站不稳脚,意外地扣动了他们手中防空飞弹的扳机,飞弹腾空而去。 “战斗协调官,你的飞弹打的好,弹头爆炸了,看来好像……”正驾驶透过望远镜估计损毁程度。 朱里斯?富克西号 “正舵!”克鲁夫本来以为他们完蛋了,但是鱼叉飞弹是一种小型飞弹,而朱里斯?富西克号的排水量有三万五千吨,他跑出舰桥,观察受损情形。当船只回复平稳时,被击穿的大洞就在起伏的海浪之上十呎处,浓烟从洞中冒出。船上起火了,但还不至于进水。船长判断道,只有一个危险。克鲁夫迅速下达命令给损害控制组,将军也派一名他自己的军官去协助。一百名伞兵部队的士兵过去十天来已在船上接受过消防训练,现在正好可派上用场。 企鹅八号 富西克号以二十节的速度逃离那团浓烟,船边上有一个十五呎的大洞,洞口冒出一阵阵的烟雾。正驾驶立刻就知道那些不足以致命。他可以看见数百人在甲板上,有些人已经跑向阶梯,准备抢救底下的大火。 “那些战斗机到哪里去了?”正驾驶问,战斗协调官未回答,他转动他的无线电电路。 “企鹅八号,这里是眼镜蛇一号,我们有两架飞机,飞弹全部用完了,但是两架都载满二十公厘机炮炮弹,我们只能飞掠两次,然后就得飞回苏格兰了。” “太好了,眼镜蛇队长,该目标上有些直升机正在起飞;注意他们的肩射防空飞弹,我看见他们发射了大约二十枚那种飞弹。” “知道了,企鹅八号。科夫拉维克有消息吗?” “我们得找一个暂时的新家了。” “知道了。现在请让开,,我们要从背向太阳的方向过来了,到甲板上空。” 猎户星式巡逻机飞到三哩之外,正驾驶看到它们开始开火。那两架战斗机相隔不过数呎,当它们的机头发射出20公厘旋转机炮时,它们的机身离水面仅二十呎。 朱里斯?富克西号 船上没有人看见那两架战斗机飞过来。不一会儿,富克西号船侧周围的海水向上涌,它的主甲板被尘烟遮住,一团突然出现的桔红色火球宣告其中一架苏联直升机爆炸了,燃烧的飞机油料散迸到舰桥上,好险没击中将军和船长。 “那是什么?”克鲁夫船长喘气地惊问道。 “美国战斗机,它们以很低的高度飞过来,必定只带了空用机炮,虽然它们已经炸中我们,但事情还没完呢,我的船长。” 战斗机分开来,飞掠过船的左、右两边,继续以二百节的速度在上空绕圈。没有防空飞弹跟着它们。两架飞机再度会合,迫近富西克号的船首。下一个目标是船貛。一会儿之后,舰桥被数百发炮弹击中,每一扇窗户全部损毁,大半的舰桥人员被击中而丧命,但是船上的水密结构丝毫未受损。 克鲁夫观察受损情况,舵手被六发以上的爆炸弹头炸得肢离破碎,暴露在舰桥上的每一个人都死了。他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克服了内心的震惊,这时突然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黑色的外套被血液染得更黑了。 “你中弹了,船长。”只有将军有躲到坚固物体后面的本能。他看着操舵室内的八具尸体,再度怀疑他自己为何如此幸运。 “我必须让船进港。到船尾去,告诉大副,叫他继续登陆作业。你,将军同志,去监视吃水线之上的火势。我们必须让我的船进港。” “我要送你就医。”将军跑出门去,克鲁夫走到舵轮处。 冰岛科夫拉维克 “停,停在这里!”爱德华大叫道。 “现在要做什么,中尉?”那名下士追问道;他将吉普车停在单身军官宿舍的停车场上。 “我们去开我自己的车子,这辆吉普车太过显眼了。”中尉跳下车,从裤带中取出自己的车钥匙。那几名陆战队士兵在跟着他走之前,面面相觑。 他的车子是一辆十年车龄的‘富豪’,几个月前才从一位即将退伍的军官手中买下的。它历经冰岛的粗糙路面,而且也显露在外表上。“好吧,上车!” “长官,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听着,下士,我们必须通过这个地区,如果俄国人有直升机,你想,从空中看吉普车会像什么?” “好吧!”下士点点头,“但是,我们要做什么,长官?” “我们至少要开车到哈那福吉多,然后弃车,走入荒野地区。等我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传送出无线电讯号。我这里有一具卫星无线电机,我们必须让华府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情。这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能够看见俄国人带了什么东西到这里来,这样,我们的人才能收复本岛。我们的任务,下士,就是活命,才能向上面报告,并且让整件事情变得容易些。”他在说出这些话之后才想到:它们会不会试图收复冰岛?它们有没有能力收复?这个该死的世界到底还出了什么其他的差错?这些事情有道理可言吗?他很快地就明白根本无需去理出道理,他告诉自己,一次做好一件事情,他最确定的事情是:他不想变成俄国人的俘虏,利用这具无线电说不定还能替那些死在科夫拉维克的人们报仇。 爱德华发动车子,驶入41号公路。应该在哪里弃车? 在哈那福吉多有一个购物中心……还有冰岛唯一的‘肯德基’炸鸡外卖店;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弃车地点吗?这名中尉对自己微笑,它们可以活下去,而它们有着人类所知的最危险的武器——无线电机。他心中决定出他的首要任务:活下去,并且向上面报告。在这之后,或许有人会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一次做好一件事情,他再度告诉自己,并且向上帝祈祷,希望有某个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企鹅八号 “看来火势已受到控制。”副驾驶不甘心地说道。 “是啊,你想他们是怎么办到的?狗屎!那艘船应该已经沉了,但是它没有沉。”他们观察的当儿,第二批不对登上四艘气垫船出发了。正驾驶没想到用那两架战斗机去攻击这些气垫船,而且它们已经朝苏格兰飞回去。你们是烂军官,他告诉自己。企鹅八号带着八枚声纳浮标,四枚MK—46反潜鱼雷,以及其他高科技武器——没有一样可以用来对付这一艘船,除非他愿意扮演神风特攻队(注:二次大战时,日本空军以自杀方式驾机冲向同盟国海面船只的特攻队)……正驾驶摇摇头。 “如果你想飞往苏格兰,我们还有半小时的燃油。”飞机上的飞行工程师警告道。 “好吧,让我们看科夫拉维克最后一眼,然后我要爬高到六千呎,这样应该可以躲过防空飞弹的范围。” 两分钟之后,他们到达海岸线上空。一艘气垫船正迫近海底声纳监听系统和讯号情报站对面的哈福尼尔海湾,他们只能看到地面上的某些行动。有一小撮烟雾从那幢建筑物中升起。正驾驶不懂得讯号情报站的功能,但是海底声纳监听系统则是辅助P—3C猎户星反潜巡逻机用来侦测攻击目标的主要设备。这个工作站的范围包括格陵兰和冰岛之间,以及冰岛和佛洛伊岛之间的距离,这个主要监视线路的任务是杜绝苏联潜艇进入贸易航道,这个共男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一分钟之后,他飞过科夫拉维克。有六、七架在地面上未起飞的飞机,都在燃烧中。正驾驶透过望远镜观察跑道,惊异得发现跑道并没有挨炸。 “战斗协调官,哨兵式预警机有没有在通话线上?” “你现在就可以与其中一架通话。驾驶舱,请和哨兵二号说话。” “哨兵二号,这里是企鹅八号,你听到了吗?完毕。” “知道了,企鹅八号,我是资深管控官,我们在雷达上看见你们在科夫拉维克上空,情况如何?” “我看见八架飞机在地面上,全都烧毁了。飞弹未炸中跑道,重复一次,未炸中跑道。” “你确定吗?” “确定,损失惨重,但是地面未看见弹坑,飞机燃料贮油槽显然未受损,哈克史坦吉的贮油场似乎一点也未受损。看来我们将整个贮存油料和机场留给我们的‘朋友’了,基地——让我看看,塔台还立着;空中作战中心周围有浓烟和火苗……基地看来很惨,但是那些跑道确定还是完好如初的。完毕。” “你们攻击的船只怎么样了?” “结实的一击,我看见飞弹击中它,你的两架F—15页打中它,但是还不够。它很可能会进港,我猜它会前往雷克雅维克,或是哈那福吉多去下货,他们必定带了许多军需品。那是一艘四万吨的船,它们能够在二、三小时内进港,除非我们把它炸沉。” “别指望了,你还剩多少油?” “我们得立刻飞往苏格兰了。我的摄影人员已经拍下这个地区和那艘船的照片,这是我们仅能做到的了。” “好的,企鹅八号,给自己找个可以降落的地点。再过几分钟我们也得走了,祝好运,完毕。” 冰岛哈那福吉多 爱德华将他的车子停在购物中心。外面的车道上必定曾经有人站那里向西看着科夫拉维克,他们定然是被数哩之外的爆炸声警醒,而且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我们一样,爱德华心想。所幸,此刻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人留下来。他锁好车子,将钥匙放进口袋。 “往哪里走,中尉?”那名下士——史密斯——问。 “下士,有几件事情要先说清楚,你是地面战斗员,我想知道你有什么主意,好吗?” “好的,长官,我想我们该朝东直走一段,离开大路,再找一个适当地点弄你的无线电,而且要快。” 爱德华环顾四吹遍,街上没有一个人,他们不希望有人看见他们进入乡下地区,免得事后有人会漏出口风。他点点头,然后下士指示一名士兵作尖兵。他们脱下头盔,揹上步枪,尽量表现出无害的样子,每个人都确信有一百对眼睛在那些拉上了窗帘的民宅窗户后面看着他们。他想,这场战争开始得可真奇怪啊! 朱里斯?富西克号 “火势被扑灭了。”安卓耶夫心想,“这定是蒙天之助;我们的设备损失惨重,主要是被水损毁的,然而大火终究是熄灭了!”当他看见克鲁夫时,脸上霎时变了颜色。 船长苍白得像鬼,一名陆军军医已处理了他的伤口,但必定还有内出血。他挣扎地站立在航海图桌前。 “右转向○—○—三航向!” 一名年轻军官在舵轮前:“航向○—○—三,船长同志。” “你必须躺下来,我的船长。”安卓耶夫柔声地说。 “我必须先让我的船进入安全的港口。” 富西克号几乎是朝着正北方向前进的,西向的风与海水击打着船腹,浪花拍打着飞弹打穿的船壳。他早先的乐观消失了,船壳底下的焊接处有些地方已被飞弹爆炸力震裂,海水不断涌进低处的储货甲板,目前是靠着抽水泵让它浮着。他们有二万吨的货要送到目的地。 “船长,你必须接受医疗。”安卓耶夫坚持道。 “等我们绕过这一点,等受损的左舷朝向顺风时,我会躺下来的,告诉你的人员加强警戒,再有一次攻击,我们就完蛋了。告诉他们,他们做得很好,我希望有机会再跟他们一同航行。”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声纳有接触,可能是潜艇,方位三—五—三。”声纳员宣布道。 开始了!莫瑞斯告诉自己。裴瑞斯号正离开美国海岸后的第一段航程中,全船呈备战状态。这艘巡防舰是的战术拖曳式声纳阵列,一直保持着追踪作业。他们在护航船团北面二十哩处,离东海岸一百一十哩,正越过大陆棚边缘,进入林登科尔海沟的深水区,那是一个可供潜艇藏匿的理想地区。 “让我看看你侦测到什么?”反潜作战官命令道。莫瑞斯保持平静,只是看着他的人员工作。 声纳员指着瀑布式显示萤幕,它现实出一列的小型方块亮点,黑色背景上有无数的绿色阴影,六个排成一行的与任意排列的形式不相同,接下来是第七个方块亮点。它们垂直排列意味着那回声是来自一艘方位不变的船只,就在他们西北面。到现在为止,他们所侦测到的只是一个可能音源的方向。他们无从知道距离,也无法确知那是一艘潜艇、一艘很吵的渔船,或者仅是水流的转变。这个讯号的来源只重复不到一分钟,反复地出现又消失。 莫瑞斯和他的反潜作战官注视着水深温度计的读数,他们每两小时沉下一具仪器,测量不同深度的水温,以电缆一路传回读数,直到电缆被切断,仪器沉至海底为止。温度变化显示出不均匀的曲线,一般而言水愈深温度便愈低,但是指数的变化并不均匀。 “有可能是任何东西。”反潜作战官很快地说。 “当然有可能。”舰长同意。他走回声纳监视仪,那个音源仍在那里,到现在为止,那个音源已经保持九分钟未移动。 但是到那声音到底有多大距离?谁是声波的极佳介质,比空气的效果好得多,但是它有着自己的规则。裴瑞斯号下面一百呎深度是变温层,在此深度时,温度突然有很大的变化,就像角面玻璃,可让某些声音穿过,但会反射回大部分,有些声音能量会在层与层之间连续反射传导,并且能在极远的距离内仍保留其强度。他们正在监听的那个讯号来源可能在五哩的近处,也可能远在五十哩之外。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个音源在监视仪上向左倾斜了一点,这意味着他们正向着音源的东面移动,或是音源向他们的西面移动,有如一艘潜艇可能悄悄滑动到它的目标后面,进行部分狩猎行动。莫瑞斯向前走到方位标示桌前面。 “假如那是一个目标,那么我想它的位置离我们相当远。”一位士官冷静地说道。莫瑞斯心想,当人员在执行反潜作战作业时能够如此冷静,实在是令人惊讶,尤其是当敌方潜艇可能也在监听我方的声音时。 “长官,”过了一会儿,反潜作战官说:“方位无改变。声纳的接触显示它在距离我们十五哩之处,也就是说它必定是一个相当吵杂的声源,可能太远而不致造成立即的威胁。如果它是一艘核子潜艇,我们可以在短程冲刺之后得到一个交叉方位。” 莫瑞斯看着隔舱后面的战情中心;他的这艘巡防舰正以四节的速度前进。他拿起电话。 “这里是舰桥,战情中心。” “是,舰桥,我是执行官。” “乔,让我们加速到二十节,航行五分钟,看看能不能得到我们正在监听的那个声源的交叉方位。” “是,舰长。” 一分钟之后,莫瑞斯感觉他的巡防舰在速度上的改变。他深思地等待着,奢望着船只是有一具适合派里级快速巡防舰的更灵敏的二维阵列声纳。这五分钟真长,而反潜作战作业是需要耐性的竞赛。 动力减小了,当船只慢下来时,声纳萤幕的形式改变了,从混乱的水流声音转变成被水流包围的声音,是一种易于会意,而难以言传的讯号。舰长、反潜作战官,以及声纳操作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萤幕达十分钟之久。那个不规则的音源不再出现。在和平时期的演习中,他们会断定那纯粹是产生自海水的不规则声音,这种声音的停止与开始是同样的不可预测,也或许是一个盘旋在水面上的小漩涡。但是此时,他们所侦测到的每件事情都可能是红军的潜艇。 莫瑞斯心想,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进退两难的困境。如果他派出直升机或召来一架猎户星巡逻机去调查,可能什么东西也没有,或会因为偏离航道而真的接触到敌舰。如果不采取行动,他可能无法执行一次真正的接触。莫瑞斯有时会怀疑,是否应该发给每位舰长一种硬币,在硬币的两面铸上‘是’及‘否’的记号,或许可称之为‘数位决策产生器’,以符合海军对‘电子’名称的喜爱。 “有没有任何证据可断定它是真的?”他问反潜作战官。 “没有,长官。”这名军官此刻怀疑地想到他叫他的舰长注意这个音源,是不是错了。“现在没有。” “很公平,这不会是最后一个音源。” 第十九章 旅程的开始与结束 冰岛哈那福吉多 詹姆斯?史密斯下士是连部文书士,所以他带着他的指挥官的地图,爱德华对这一点感到很欣慰。但是如果他知道史密斯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以及是谁在领导他们有什么样的想法时,他必定就不会那么欣慰了。一名连部文书士本来是应该随身带着他的指南针,但是由于冰岛几乎全无树木,也由于他的指南针留在连部,现在可能已被烧毁。他们无言地朝东方走,眼睛因为太阳位于低处而饱受折磨,他们通过两公里的熔岩地,那是冰岛的火山造成的。 他们移动得很快,没有停下来稍作休息,海洋被他们抛到身后。只要他们能看见海,海边上的人也就能看见他们。他们脚踏处所引起的扬尘,使得他们更容易被发现。嘉西亚士兵殿后,定时地向后走若干码,以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们,其他人则注视着前面,两旁和上面。他们相信一定会有一、两架苏联直升机飞过。 地面几乎完全是荒芜的,只有少数几丛野草从岩石中冒出来吸取阳光,大部分地方都像月球表面一样荒芜——正因为这个原因,阿波罗号的太空人曾在冰岛的某处接受训练,微风吹过他们正在攀登的斜坡,扬起阵阵灰尘,使得这名中尉每隔几分钟便打一次喷嚏。他已经想到,等他们的口粮吃完时怎么办,在这样的一片荒地上,他们根本无法求生。他才来到冰岛几个月,还没有机会去野外地区游览。爱德华告诉自己:一次解决一件事情;再说人类到处种植食物,附近必定有农庄,你一定能在地图上找到它们。 “直升机!”嘉西亚叫道。这名士兵生来好眼力,它们甚至于都还没有听到声音,但是直升机真的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它正从海上飞过来。 “每个人都伏下,让我用你的望远镜,下士。”爱德华坐下来,伸出手。史密斯坐到他身边来,望远镜已经举到他眼前。 “是一架肥臀式直升机,是运送部队用的。”他递过望远镜。 “我得仰赖你了。”爱德华回答。他看见那个丑陋的形状。可能在三哩之外,正向南朝着哈那福吉多飞去。“看来它是要飞往码头。哦,它是从一艘船上起飞的,船要进港了,他们先要确定岸边是否安全。” “有道理。”史密斯下士同意道。 爱德华的眼睛跟随着那架直升机,直到它降到一些建筑物之后。不到一分钟,它又升起,直朝西北方向飞去。他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地平线。 “看来外面有一艘船。” 朱里斯?富西克号 克鲁夫慢慢走回航海图桌前,他旁边跟着一名军医。船上的抽水泵不停的转动,然而船首已经沉到水线下半公尺。手提抽水泵也被安装在船腹,不停地透过美军飞弹打穿的大洞抽出海水,将水倾泻到船侧外。他无力地对自己微笑;一名军医跟在他旁边。将军已经拔出一枝手枪对着船长,强迫他让军医为他输一瓶血浆及一些止痛吗啡。他很感激,尤其对吗啡,虽然疼痛仍然存在,但是已经没那么严重了。血浆点滴容器很碍事,当他在操舵室内走动时,医护兵提着瓶子在他身后跟随着他,然而克鲁夫知道必须如此,他想要再活几小时——谁知道呢,他心想,如果团部医生技术好,他还可能活下来…… 手边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他已经研究过这个港口的航海图,但是他以前从未来过这里,此时必定没有领港船,而他船上带着的小型驳船对于靠港一点用处也没有。 在第一次飞行后,直升机在他的船尾盘旋。船长心想,这架直升机在旁边的另一架被炮火炸得粉碎之后还能飞,这真是奇迹。船上的技师当时迅速地隔离火势,并且用一层水雾罩住这一架飞机。虽然需要一些小修理,甚至舱板还有十几个破洞,但是它现在却能在船艛后方甲板上慢慢地降落。 “你觉得怎样,船长?”将军询问道。 “我看来如何?”他报以一个勇敢的微笑。将军知道他必须强迫船长到陆军设立的临时急诊处,但是谁来让船只靠港?克鲁夫船长即将在他眼前死去,军医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有内出血,血浆点滴和绷带只能暂时支持。“你的人员占领了他们目标了吗?” “他们报告空军基地内还有一些战斗,但是很快的就会在控制之下。在主码头上的第一支部队报告说那里已空无一人。他们会占领目标的。船长,你最好休息一下。” 克鲁夫像醉鬼一样摇摇头说:“只剩下十五公里而已,美国人可能还会派飞机追击我们,我们必须快点停靠码头,在中午以前卸下你的装备,我已经损失太多人,不能再失败了。” 冰岛哈那福吉多 “我们必须向上级报告,”爱德华冷静地说,他打开他的背包。他以前曾经看过别人测试这种无线电,他看见说明是印在无线电机背后的,六件组合式天线很容易便可插入手枪的枪柄里,接下来,他戴上耳机与麦克风,打开无线电机的开关。 他应该将像一朵花的碟形天线对准在子午线30度上的一枚卫星,但是没有罗盘可以告诉他方位。史密斯打开一张地图,在主要方向上选定一个地标。爱德华拿着天线,慢慢转动过天际,直到他听到通讯卫星颤动的载波。 “好了。”爱德华将频率钮转到预定的频道,接上发送开关。 “任何在网路是的人,这里是麦克?爱德华,美国空军中尉,从冰岛发话,请说明身份,完毕。”什么也没有发生。爱德华重读一遍无线电机后面的指示,以确定他做得没有错,然后重新发送三次相同的讯息。 “网路上的发话人,请说明身份,完毕。”最后,终于有一个声音回答。 “爱德华?麦克,美国空军中尉,兵藉号码328—61—4030,我是气象官,隶属于科夫拉维克第五十七拦截战斗机中队。请问你是谁?完毕。” “老兄,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就不属于这个网路,请闪开,我们需要这个频道做官方通讯。”那个声音冷酷地回答说。爱德华气炸了,瞪着无线电机。 “去你妈的蛋!那个会使用这该死无线电机的家伙已经死了,这里只有我可以跟你连络。科夫拉维克基地数小时之前遭受苏联的空中及地面攻击,现在这里满是坏蛋。有一艘苏联船只此刻正要进入哈那福吉多港,而你们还在玩该死的情报游戏!你把事情弄清楚!先生,完毕。” “请待命,我们必须证实你的身份。”一点也没有通融的迹象。 “该死的,这个东西是用电池的,你要让我们耗光电池好让你去翻档案柜吗?” 一个新的声音出现在电路上,“爱德华,这里是资深通讯监视官,关掉你的无线电,他们或许会监听到你。我们会确认你的身份,三十分钟之内再跟你联络,你懂了吗?完毕。” 这才像话,中尉看看手表。“知道了,我们三十分钟后回来,完毕。”爱德华关掉电源。“我们走吧,我原先不知道他们能够追踪这个。”好消息是:这个无线电可以在两分钟之内拆成组件。他们再度上路。 “下士,我们朝一五二号高地前进,在上面,我们看得比较清楚;路上有水。” “是热水,长官,充满了硫磺,那种鬼玩意儿怎么能喝?” “随便你。”爱德华快步向前走。小时候,他曾经打过电话报告火警,他们相信了他,现在为什么不相信呢? 朱里斯?富西克号 克鲁夫知道他正在完成美国人才要开始的工作。他将船以十八节的速度,驶入海港甚至于比路上鲁莽的驾驶人更糟。这里的海底是岩石而不是泥层。一次擦撞就能轻易地刺裂他的船底。但是他最害怕的是再一次的空中攻击,而且他十分确定美国的战斗机正朝这个方向飞来,带着飞弹和炸弹,这会粉碎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任务。 “正舵!”他叫道。 “正舵。”他的舵手确认命令。 他几分钟前才知道大副在第一次攻击中丧生。船长最好的舵手也在他的眼前死去,还有许多其他精锐的甲板人员也是一样。现在他只剩下一名合格的人员可监视必要的靠岸位置,但是码头已经在望,现在他只能依赖一名水手的眼睛。 “减半速。”他下达命令,舵手复述引擎室的电传命令。 “右满舵。”他看着他的船首慢慢地向右转。他站在舰桥的中央线上,小心谨慎地调整船首旗杆与码头的角度。船上没有一个受过训练的人员能够处理系缆,他怀疑士兵们能否处理得了。 船只触底了。克鲁夫受震摔倒,他因疼痛和愤怒而大声咒骂。他错估了靠港航向。富西克号擦滑过海底岩石时不断地颤动。没有时间去检查航海图了,如果潮汐转向,港口内强力的漩涡海流会使他的登陆作业变成一场不可收拾的梦魇。 “逆转你的舵轮。”一分钟之后,船只再度完全浮起。船长不顾身后响起的警报。船壳被刺穿了,损毁程度更严重了;没关系,码头就在一千公尺之外了。那是用粗石建造的一个大码头。“正舵,停车。” 船速太快因而无法停止,码头上的士兵已经看见,他们缓慢地向后退远离码头的边缘,害怕会被撞击力压得粉碎。克鲁夫低声咒骂这场黑色闹剧和这种懦弱的系缆兵。八百公尺。 “全速后退。” 六百公尺,当引擎努力地要减下速度时,整条船不停地颤动。它以三十度角对着停泊处,速度现在是八节。克鲁夫走向引擎室的传声管。 “现在等我的命令再关掉引擎,拉下手控洒水把手,然后离开引擎室。” “你在做什么?”将军问。 “我们无法系缆到码头上。”克鲁夫回答:”你的士兵不知道如何系缆,而我的人员又有多人已经死了。”克鲁夫选择的停泊处比船只的吃水深度浅半公尺。他走回传声管。 “现在,同志们。” 下面,主任技师下达命令,轮机长关掉引擎,快跑到逃生梯。主任技师猛力拉下灭火系统的紧急把手,跟着也逃开,然后清点人数,以确定他的下属全都出来了。 “右满舵!” 一分钟之后,朱里斯?富西克号的船首,以五节的速度撞上码头,它的船头好像纸糊似地被撞得粉碎,然后整条船向右倾斜,船侧擦撞上码头,逆出了一大片火花。震力使得右舷船底裂开。转瞬间,它的下层甲板涌进了大量海水,船很快地搁浅在码头边的海底,朱里斯?富西克号从此再也无法航行了!但是它达到了目的。 克鲁夫挥手叫将军。“我的人员会布署好我们在船尾的两条小型拖船,用它们移动两艘驳船,将它们置于船尾和码头之间。我的人会告诉你如何固定驳船,这样它们就不会漂走。然后用你的架桥装备,将你的车辆从升降机卸下,开上驳船,再从驳船上开到码头上。” “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做好,现在,船长同志,你必须去看我的军医了,不许再有争辩。”将军挥手叫来两名助手。可能还来得及。 冰岛一五二号高地 “你现在决定和我是谁了吗?”爱德华毛躁地问道。这句话的电波要经过二十四秒的旅行,才能到达对方,真令人心烦。 “是证实有这号人物,但是我们如何确定真的是你?”那名军官手中握着一份电报,电报上证实麦克?爱德华空军中尉确实是美国空军第五十七中队的气象官。但此类资料可以很容易地在受攻击之前落入俄国人手中。 “听着,驴蛋,我现在正坐在哈那福吉多东边的一五二号高地上。有一架苏联直升机在附近巡逻,有一艘大船刚刚停靠到码头边,太远了看不见旗帜,但是我不认为这狗娘养的混蛋是从纽约来的。俄国人已经攻占本岛,到处都是他们的部队。” “形容一下那艘船。” 爱德华举起望远镜,“黑色的船身,白色的船艛,船侧有大型字母。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好像是某某航运公司,第一个字母好像是‘L’,有点像是驳船母舰,它旁边现在有一条小拖船正在移动驳船。” “你有没有看见任何苏联部队?” 爱德华回答之前停了一下。“没有,我刚刚听到科夫拉维克的海军陆战队无线电报告,他们被打败了,现在友军已经没有电讯了。我可以看见码头上有一些人,但看不清楚。” “好,我们会查清楚。现在我只能建议你找个舒适、安全的地点休息,别暴露在天空下。如果我们要跟你联络,会在每个小时整的时间,每一小时,如果你要跟我们说话我们随时都等在这里。” “知道了,完毕。”爱德华关上机器,“真不敢相信!”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尉。”下士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 “这不是真的!”爱德华收好无线电机,“如果那些白痴相信我们的话,那么两小时之内就会有战斗轰炸机来炸掉那艘船。老天爷,那艘船真大。你们海军陆战队用这么大的船只能载多少装备?” “很多,”下士回答。 “你想他们是不是要送更多部队登陆?” “看来是如此,长官。这是个大岛,他们不可能只用一个营的军队来占领这个岛,一定还有更多的部队。当然,我只是个小士官。” 冰岛哈那福吉多 将军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第一件事是登上唯一剩下的直升机,现在已改在码头上起降。直升机的驾驶员欣然见到船只能够靠港。将军留下一队步兵连据守港口区,派遣另一连到雷克雅维克机场去增援,然后派遣最后一连去卸下船上的空降师装备,他自己则飞往哈那福吉多去视察情况。 他看见大半的火势仍在蔓延。从最靠近基地的一个油槽溢出的燃油正在燃烧,但是五公里之外的主要贮油槽似乎并为受损,而且他可以看见那油槽已经在空降装甲步兵战斗车的护卫之下。那个空降突袭团的团长在一条未受损的跑道上和将军会面。 “已经占领科夫拉维克空军基地,将军同志。”他宣称。 “过程如何?” “很艰苦。虽然美国人已无法协调作战——一枚炸弹击中他们的指挥部——但是他们并不轻易放弃。我们有十九人死亡,四十三人受伤。我们已经把帐算在海军陆战队和其他安全部队上。我们仍然在计算其余的俘虏人数。” “有多少部队逃走?” “现在还无法知道,当然,毫无疑问地,有些士兵死在大火中。”那名上校指着基地东边的断垣残壁。“船只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们挨了飞弹。” “是的,另外还有两架战斗机攻击我们。现在它停靠在码头边,此刻正在卸下装备。我们能用飞机场吗?我——” “正在向上级报告。”上校的无线电操作员递过来一具无线电话机。上校通了几分钟话。第二波部队中一个五人组的空军人员,正在评估基地的设备。 “将军同志,基地的雷达和无线电系统都已损毁,跑道上遍布了爆炸碎片,他们说需要几小时来清理。燃油输送管有两处破裂,所幸并未起火燃烧。目前我们必须用机场卡车来运送燃料,所有卡车都完好如初。它们建议所有运输机都降落到雷克雅维克,我们占领那里了吗?” “是的,那里一点也未受损。有没有任何希望可从美国的飞机得到情报?” “很不幸,没有可能,因为飞机已被飞弹破坏无遗,那些未被炸毁的也被它们自己的人烧掉了。就像我刚才说的,它们顽强地抵抗。” “好吧,一等到我们准备就绪,我会尽快地派遣你剩下的两个营,连同你的装备一起过来,目前我必须将第三营留在码头上。现在布置好你的周边阵地,并开始清理工作,我们必须尽快使机场恢复作业。集合俘虏,准备移走。今晚我们就得用飞机将他们运走,我们将用正确的方式对待他们。”他的命令十分明确。俘虏就是资产。 “遵命,将军同志。请你派几位工兵给我们,这样才能修复油管。” “做得好,尼古拉?詹纳德维屈!” 将军跑回他的直升机,只有十九人死亡,他本来预计会有更多伤亡人数。他的直升机回到码头时,装备已经全部卸下,他的手下早已利用卸货门搭在驳船上连成一座浮桥,使得车辆能够直接开上岸,就像小型的登陆艇。部队在码头区已经编好队。他的幕僚完全负责此事,到目前为止,‘北极光荣作战’算是成功的。 直升机落地以后,从船侧的一根油管中加油。将军则走向他的作战官。 “雷克雅维克机场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将军同志,并且那里有完整的加油设备,你是否要我们的飞机在那里降落?” 将军已经考虑过了,雷克雅维克机场很小,但是他不愿等到较大的科夫拉维克清理好再增补军力。“是的,拍密码给总部:我要运输机立刻起飞。” 冰岛一五二号高地 “战车。”嘉西亚拿着望远镜说:“有一长列,而且都有红星标志,在41号公路上朝西前进。这应该可以让他们相信了。” 爱德华拿起望远镜,他可以看见战车,但是看不见红星标志。“这是哪种战车,看来不像真正的战车。” 现在轮到史密斯下士了,“那是机械化步兵战斗车,也可能是空降步兵战斗车,是一种步兵突击车,像两栖牵引车,可以载一班人和一门73公厘口径的主炮。他们是俄国人,毫无疑问的。中尉,我算了一下,共有十七辆,中间还夹杂了大约二十辆载了人的卡车。” 爱德华再次拿出他的无线电机。嘉西亚说得对,这次真得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好吧,爱德华,还有谁跟你在一起?” 爱德华念出同伴的名字。“我们是在俄国人攻入基地以前碰到一起的。” “你们现在在哪里?” “一五二号高地,哈那福吉多正东四公里处。我们可以看见整个港口。有苏联的车辆正在朝西前往科夫拉维克,还有卡车正前往雷克雅维克。如果你能派出几架土豚式战斗轰炸机,或许我们可以在船只卸货之前炸掉它。”中尉急急地说着。 “我想此刻土豚们正忙着。我想你还没听说过此刻在德国还有一场战斗,第三次世界大战于十小时之前开始了。我们正试着派一架侦察机到你那里,但是可能要等一阵子。还没有决定给你何种指示,此刻,你只有靠自己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爱德华回答,然后看着他的同伴。 “好了,爱德华,用你的脑筋,避免和敌人接触,如果我的想法没错,那么此刻,你们是我们在那里唯一的友军了。我们可能需要你的报告。观察有什么动静,报告上来。你可以在每一小时整收听我们的消息,请节省电池的电力,请保重,并保持冷静。救援就要来了,但是要等一阵子。你的表准不准?”在这个时候,通讯官想:我们会想办法证实你们的话,确认你们是不是真是你们所说的那些人,并且没有一把俄国手枪抵着你的头部。 “知道了,我们将以格林威治时间收听你的消息,完毕。” “更多装甲车,”史密斯说,“天哪,那艘船可真忙!” 冰岛哈那福吉多 将军想不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当他看见鱼叉飞弹射向他们的船只时,他本以为他们的任务会失败。他的车辆有三分之一已从船上卸下,并且已经上路前往他们的目的地。接下来,他要空降师的其他单位跟进。在这之后,又可以卸下更多架直升机。此刻,有上百的冰岛人围在他四周,他们的友谊是他原先料想不到的。有几个顽强的人在码头对面观察他们,而他已经派遣一班人去赶走他们。有多少人已经打过电话?电话卫星中继站是否完好如初?是不是已经有人通知美国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有太多事情要担心。 “将军,已经开始空运了,第一架运输机以及护卫战斗机已于十分钟前起飞,他们应该会在四小时之内陆续抵达。”他的通讯官报告道。 “四小时。”将军从船的舰桥窗户望出外面晴朗的蓝天。在美国人采取反击行动并且派飞机轰炸他们之前还有多少时间?他不能坐着等四小时,他指示通讯官。 “我们在码头上有太多装甲车辆,一等相当于一个团的士兵人数集合之后,立刻移师至他们计划部署的地点,没有时间等下去了。雷克雅维克机场的情况如何?” “我们在那里有一连步兵,没有抵抗,所有民间航管员和机场维修人员都在我们的看守之下。雷克雅维克市内的巡逻队报告那里的街道上少有活动;我们大使馆的人也报告有一个官方广播呼吁民众待在家里,事实上大多数市民都是这么做的。” “告诉巡逻队夺取主要电话交换机,不要关广播电台和电视台,但是要占领电话交换机!”他转身刚好看到一班伞兵抵达码头另一端的一群人群。八名士兵跳下车后举枪立即接近,有个人朝士兵走过去,张开手臂挥舞;他被射杀了,其余的人四散跑开。 将军大声咒骂,“查出是谁干的。”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麦克福特回去休息了一阵之后回到战情中心。他想:咖啡总是令人清醒,不仅是因为咖啡因的作用,也是因为咖啡喝多了会让膀胱饱胀而不舒服。情况已经不太妙了,那个想避免‘意外事件’而下令美国潜艇离开巴伦支海峡的天才,却纯然只是让他们误入歧途而已。这位舰长喃喃抱怨道:正好赶在战争开始的这个时候。他忘了这个主意在当时看来似乎并没有如此糟糕。 如果他们坚持那个计划,或许他早已阻止苏联海军了。有些人因为苏联飞弹潜艇的重新部署而惊慌失措,他敢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成就过任何事情。那些从卡拉海湾蜂拥而出的苏联潜艇并为如期的向南进入挪威海。他的长程声纳显示,在他的北方远处有着可能是潜艇的声源,那声源消失之前是向西前进的,因此他认为,苏联正派遣他们的潜艇向南通过丹麦海峡。位于冰岛与格陵兰之间的海底声纳侦测系统防线足以为这个注意付出昂贵的代价。 国海军芝加哥号正在北纬69度以北的五百呎处航行,大约在挪威沿岸以西一百哩之处。一群挪威柴油船只就在它与海岸线之间,护卫着他们自己的海岸线,这点麦克福特可以了解,但是心中不是滋味。 直到现在,没有一件事情是对劲的,麦克福特很担心。这是很自然的,然而他还能抑制自己的忧虑,他并为忘记他受过的训练。他了解他的潜艇能做什么,也知道苏联的潜艇能做什么。他有很好的能力,但是有些俄国人总是有好运气。这是一场战争,一种不同的环境,无法用常情和规则来判断的环境。现在,如果犯了错误,就不再只是受到舰队司令的书面指责而已,而且,到目前为止,幸运之神似乎颇照顾他的对手。 他环顾周围的属下,他们必定也有同样的想法,这点他能确定,但是他们全都依赖着他。这艘潜艇的全体人员等于是他中心思想的实质延伸,他是美国海军芝加哥号这个合作团体的控制中心。有生以来,他首度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如果他稍有差错,这些人就必死无疑,而他自己当然也是死路一条。 舰长告诉自己:千万别这样想,否则会让你崩溃,最好是有一个战斗的状况,这样可以让我不再胡思乱想。他查看了一下钟,好。 “升至潜望镜深度。”他下令:“是履行命令的时候了。我们来试一下电子支援系统的扫描,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个简单的程序。潜艇缓慢、谨慎地上升,转动方向,好让它的声纳确定没有其他船只在附近。 “升电子支援系统。” 一名电子技术官按下按钮,升起了宽频带接收器桅杆,宽频带指示灯立刻亮起。 “有无数电子来源,长官,有三个J—波段搜索雷达,许多其他东西。还有许多VHF与UHF通讯,记录器正在继续。” 我也猜得到,麦克福特心想,怎可能没有东西在追踪我们,这种机会太少了。“升潜望镜。” 舰长将搜索潜望镜的透镜角度对准上面,扫描天空,看看附近有没有飞机,并且迅速地扫描地平线一圈。他注意到有奇怪的东西,于是将角度向下,看看到底是什么。 不到两百码的海面下有一簇绿色的烟雾标定浮标。麦克福特吓了一跳,立刻将潜望镜转回去。一架多引擎飞机正从烟雾之外朝他们飞来。 舰长伸出手,转动潜望镜的轮盘,降下仪器。“下潜,以全速前进。降至八百呎!”他想那玩意儿到底是从哪来的。 潜艇的引擎立刻行动。一阵慌张的命令使得舵手控制杆推到停止状态。 “水里有鱼雷,右舷!”声纳员大叫。 麦克福特立即反应。“左满舵!” “是左满舵。”速度是八节,而且正迅速加快,他们下降了一百呎。 “鱼雷,方位一—七—五,正在发乒声波,还为盯住我们。” “发射噪音诱导器。” 控制室七十呎后面,一个五吋口径的圆筒从发射器中弹射出去,它立刻制造出各种声音,让鱼雷区追踪它。 “噪音诱导器发射出去了。” “右舵十五度。”麦克福特现在较为冷静了,他以前就玩过这种游戏。“转到新航向一—一—○。声纳组,我要知道那枚鱼雷的确实方位。” “是,鱼雷方位二—○—六,从左舷到右舷的方向过来。” 芝加哥号又下沉两百呎,船身以二十度角朝下。升降舵手和大部份技术官都靠着安全带固定在位置上,军官们与少数几个必须四处走动的人只能抓住栏杆及支柱,以免下滑。 “声纳组报告,鱼雷似乎正在绕圈,现在正从右舷到左舷的方向前进,方位一—七—五,仍在发射乒声波,但是我想它并未盯上我们。” “很好,继续报告。”麦克福特来到船尾的管制中心。“看来那架飞机完成了一次差劲的投弹。” “也许吧!”领航员说:“但是怎么会——” “想必是有一个磁性侦测仪经过。录影带还在转动吗?我没有足够的时间识别敌我。”他检查了一下控制中心。现在他们离鱼雷投弹处已经有一哩半了。“声纳组,告诉我那枚鱼雷怎样了。” “方位一—九—○,落到我们后面去了,还在绕圈,似乎下降了一点,我想是噪音诱导器吸引住它,而它正在试着击中它。” “双车进二。”麦克福特想,该是慢下来的时候了。他们已经通过了最初的已知点,而且飞机机员在重新开始搜索之前必须花数分钟时间来评估它们的攻击,到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两、三哩之外了,而且会在变温层之下,噪音也会少多了。 “是的,双车进二,深度八百呎,拉平船身了。” “我们可以再度开始呼吸了,各位。”麦克福特说道。他自己的声音并不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平稳,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就像在遭遇车祸时一样,他想,你只会在安全以后才开始。“左舵十五度,左移到航向二—八—○。”如果那架飞机再次投弹,不可能再随着直线路径。现在他们已经相当安全了。整段插曲历时十分钟。 舰长走到前舱房去重新检查录影带。录影带显示出潜望镜破水而出,一次快速的搜索……然后是绿色烟雾,接着是飞机。麦克福特定住画面。 飞机看来像是洛克希德P—3猎户星反潜巡逻机。 “那是我们的飞机!”执勤的电子技术官说。舰长走到声纳组去。 “鱼雷在我们后面消失了,舰长。可能它还在追踪我们的噪音诱导器,我想当它在入水时,方向错误,我是指会远离我们。” “它听起来像什么?” “很像是我军的马克46型鱼雷。”声纳组长说着,他感到毛骨悚然。“它听起来的确像是一枚马克46型鱼雷。”他回转录音带,将它接在扩音器上。那枚双车叶鱼雷的呼啸声足以让人颈项的汗毛竖起来。麦克福特点点头,再走回船尾。 “好吧,它可能是一架挪威籍的P—3,也可能是苏联的五月式反潜巡逻机。这两种飞机十分相像,它们的功能也完全相同。做得好,各位。我们要通过这一地区了。”舰长恭贺自己的表现,他刚刚避过战争中的第一次袭击——来自自己人的攻击,而他躲过了这一击。并非所有的好运气都是属于对方的。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莫瑞斯在他舰桥椅子上打盹,觉得仿佛失落了什么。过了几秒钟他才发觉,原来他没有完成做任何纸上作业,这原本是他每天下午惯做的工作。他必须每四小时发送一次位置报告,如果有任何接触,也应一并报告——他尚未有过接触——但是例行的纸上作业消耗掉他太多时间,使他已经习惯。他想,真可怜,居然要以一场战争来破除这个习惯,他几乎能够想像他自己开始喜欢这个习惯了。 船团仍在他东南方二十哩处。裴瑞斯号是外围的声纳监视哨,它的任务是侦测、定位并接触任何想接近船团的敌方潜艇。为了达成任务,此艘巡防舰交替地以最高速前进,再以慢速漂流,好让它的声纳发挥出最高的效能。由于船团是以二十节的速度沿着支线航线前进,因此要做到此点几乎是不可能。然而三列商船正以‘Z’字形路线前进,这使得各方面的问题都变得较为容易,只除了商船水手们,对他们而言,保持固定队形就像行军一样的陌生。 莫瑞斯啜饮着一杯可乐,那是个暖和的下午,他宁可喝冰的咖啡因。 “猎狗号有信号传来。”舱面值星官报告。 莫瑞斯站起来,拿着望远镜走到舰桥右翼。他很自豪于能够读懂讯号,他几乎读得与信号手一样快:报告冰岛遭受攻击,并且已被苏联军队占领,预计会有更严重的空中及潜艇威胁。 “又一个好消息,舰长。”舱面值星官讽刺地说道。 “是啊。”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奇普怀疑地说道。 “怎么办到的并不重要,”托兰德答道。“我们得向上级报告。”他立刻打了个电话,并且前往舰长官舱。 他几乎迷路了,尼米兹号有两千多个隔舱,而海军上将只住在其中一间,况且托兰德只去过一次。他发现一名海军陆战队哨兵在门口。这艘航空母舰的指挥官——史文生舰长——已经在那里了。 “长官,我们得到了一个‘闪急’讯息,苏联已经攻占了冰岛。他们可能有部队在岛上。” “他们在那里有飞机吗?”史文生立即问道。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正要派遣一架侦察机前往查看,可能会派一架英国的。但是六小时之内我们不会有确实的情报。我们的卫星最后一次经过那里是两小时之前,而且九小时之内不会再有另一枚卫星经过。” “好吧,就把你手边有的情报告诉我。”将军下令道。 托兰德将诺福克传达过来的情报大略说了一遍:“从现有资料中可看出那是个相当单纯的计划,但是似乎真的有效。” “没有人说俄国人是笨蛋。”史文生说,“我方有什么命令吗?” “还没有。” “冰岛上有多少他们的部队?”将军问。 “尚不得而知,P—3机员看见四艘气垫船,做了两次载运。每艘至少载了一百人,这样就有八百人,至少是一个营,更可能是个团。那艘船只大得足以负载整个旅的装备,它是一种极游泳的登陆作业用船只,苏联海军总司令高希可夫的一本书有提到。” “这对陆战队两栖作战单位而言太难承担了。”史文生说。陆战队两栖作战单位只是部队的增援人员而已。 “有我们三艘航舰支援他们?”贝克上将不屑地说,但接下来他露出了更为深思的表情,“这点你说的或许对。这对我们会造成何种空中威胁?” “冰岛有一个F—15战斗中队与几架空中预警机,这是我们的一大保护,但是现在全损失了。我们失去了空袭警报、缓冲及空袭追踪等能力。”史文生一点也不喜欢这些,“我们自己应该有能力处理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但是若有鹰式战斗机支援,我们就可以容易地多了。” 贝克啜了一口咖啡,“我们的命令还不变。” “全世界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吗?”史文生问。 “挪威遭遇重击,目前尚未有详细报告,西德也一样。空军可能给了苏联一记重击,但是同样也还未有详情。现在对正在发生的事情作情报评估还太早了。” “如果俄国人有能力压制挪威,并且完全占领冰岛,那么我们的空中威胁至少增加了一倍。”史文生说:“我必须与我的空中战斗群会商。” 舰长离开之后,贝克上将沉默了好一会儿。托兰德不得不站立在那儿,他尚未接到解散的命令。“这么说,科夫拉维克刚受到攻击?” “是的,长官。” “找出还有什么消息,再回来向我报告。” “是,长官。”当托兰德走回情报处时,他忆起他曾经告诉妻子的话:在舰队中,航空母舰是最受保护的船只。但是舰长还是担心…… 冰岛一五二号高地 他们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家。至少这个位置容易防守:每一个接近一五二号高地的人不可能不被看见,因为必须穿过一处熔岩场,再爬上一个陡峭,无掩护的斜坡。嘉西亚发现一公里之外有一个小湖,显然是被冬天积雪融化的水充满的。史密斯下士说,这水用来调波本酒最好,如果他们有波本酒的话。 他们很饿,然而每个人都带了四天的口粮,他们享受青豆罐头与熏火腿。爱德华学会了这种食品别种不雅的绰号。 “有谁知道怎么煮一头羊?”罗杰斯问。在他们南边数哩处有一大群牲畜。 “用什么燃料煮?”爱德华问。 “哦,”罗杰斯环视四周,视线所及之处看不到一棵树。“这里怎么没有树呢?” “罗杰斯到这里才一个月。”史密斯解释说:“大兵,你绝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刮风天’,除非你尝试过此地的冬天,树木在此唯一生长的方法就是你将它栽在混凝土里,这里的风强得足以把路上的一吨半卡车吹翻。” “飞机!”嘉西亚拿着望远镜,指着东北方向。“很多。” 爱德华拿过望远镜,他们只是天边的一些小点,但很快地便显出形状。“我数过,有六架是大型的,很像C—141……我们就说是IL—76吧,可能还有些战斗机。下士,拿纸和笔过来,我们必须计算一下。” 过程持续了几小时,战斗机先降落,然后立刻滑行到加油区,再停到较短的一条跑道上。每三分钟进来一架,爱德华看傻了眼。IL—76被北约国家称为‘康迪达’,是一种笨拙、丑陋的设计。就像美国的C—141一样,只不过苏联人称它为IL—76。飞行员降落,停机,并熟练地将他们的飞机滑行到南北走向主要跑道之外的滑行道,熟练得就好像他们曾经实地练习过——爱德华也怀疑他们确实练习过。他们在航站大楼卸货,再滑行到加油区,然后起飞,与降落的飞机协调得恰到好处。他们的起降路线十分靠近一五二号高地,近得足以让爱德华记录下其中一些飞机的尾部编号。当他们计算到第五十架时,他架起无线电机。 “这里是爱德华,在一五二号高地报告,你听见了吗?完毕。” “听见了,”声音立即回答,“从现在起,你的代号是猎犬,我们是犬屋。请继续报告。” “知道了,犬屋。我们这里有苏联运输机正在进行空运。我们已经算到有五十架运输机,是I—L—七—六型,它们正在进入雷克雅维克,卸货后又飞回东北边。” “猎犬,你确定吗?重复一次,你确定你的计算没错。” “绝对没错,犬屋,他们起飞的飞机就掠过我们头顶,我们有纸上记录。一点也没错,先生,五十架。”史密斯举起他的计算纸。“你算它五十三架吧,空运作业仍在继续。我们还看见六架单座飞机停在四号跑道的尽头,看不出机型,但确定是战斗机,知道了吗?犬屋。” “知道了,五十三架运输机,六架战斗机。好了,猎犬,我们必须快点向上呈报。提高警觉,我们会保持定时传送。你们的位置安全吗?” 爱德华想:这是个好问题:“我听见你了,犬屋,我们还在原来的地方。完毕。”他摘下耳机。“我们安全吗,下士?” “当然,中尉,从来没感觉如此安全过。” 冰岛哈那福吉多 “完美的作业,将军同志。”大使微笑地说。 “你的支援是最具价值的。”将军虚伪地回答。苏联驻冰岛大使馆内有六十个人,其中绝大多数是情报员,他们并没做些有用处的事情,例如夺取电话交换机等等。他们穿着制服,令当地政要集中在一处。大部分的冰岛国会议员都被捕了。将军同意这是必要的,但是做得太过粗鲁。在逮捕过程中,一人被杀,两人受到枪决。他想,最好对他们温和一点;这里又不是阿富汗,冰岛人没有战士的传统,温和的对待才会得到较佳的回报。但是此项行动是在KGB的控制之下,其管制组已经与大使馆人员会合。“请你准许,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完成。” 将军走回绳梯,回到富西克号。师部飞弹营的卸货任务遭遇到困难,装载有该师装备的驳船在遭遇飞弹攻击时损毁,新安装的卸货门被死死地卡住,必须用吹管将之熔开。他想,到目前为止,‘北极光荣’计划几乎就像个教科书上的范例。对于临时凑合的人员而言,他们的表现算是不错了。他的大部份装备——两百辆车装甲车和许多辆卡车——都已经与所属部队会合,并且被分遣出去。在码头上的SA—11防空飞弹营是唯一留下来的部队。 “坏消息,将军同志。”防空飞弹营营长报告道。 “我必须留下来等吗?”将军毛躁地问着。这真是最长的一天。 “我们只剩下三具可用的飞弹。” “三具?” “美国飞弹击中我们时,两艘驳船都破裂了。最主要的损坏是因为灭火用的水。” “这些是机动飞弹。”将军反驳道:“设计的人已经防范过它们可能会被弄湿!” “但是不防咸水,同志,这是陆军武器,不是海军的,它们并不能防咸水的侵蚀。露在外面的控制电缆和飞弹弹头上的雷达寻标器受到严重的损坏。我的人员已经为这些飞弹进行电子测试,三枚功能无损,四枚清理后或许可以修好,其他的全部报废了,我们必须再空运一些来。” 将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这么小的一椿事情,却没有人事先想到。在船上消防用水就是海水,它们应该先要求海军型的此种飞弹。总是小事情出差错。 “依照计划部署你的发射器,将所有可用的飞弹置于雷克雅维克机场,把你认为可以修理的放在科夫拉维克,我会下令运进替代的飞弹。还有其他损失吗?” “没有,雷达天线是用塑胶盖着,车辆内部的仪器也是安全的,因车辆本身即是密封的。如果我们得到了新的飞弹,那么就能完全准备好,在二十分钟之内上路。抱歉,同志。” “不是你的错。你知道你该往哪里走吗?” “我的两个飞弹连连长已经检查过路径了。” “好极了,我们来完成任务吧!同志。”将军爬上阶梯走到舰桥,去看他的通讯官。两个小时后,一架载有四十枚SA—11地对空飞弹从莫曼斯克的吉尔帕维机场起飞,前往冰岛。 第二十章 吸血鬼之舞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过去十二小时以来,托兰德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冰岛的消息传来得很慢,而且每次只传来一份令人困惑的情报,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归纳出完整的情况。虽然经过这许多小时的迟疑,他们这一组人员的命令还是更改了,增援冰岛军力的任务取消了。过去十小时来,尼米兹号作战群一直向东走,以寻求在英国及法国的空中保护伞。显然某人已决定;如果海军陆战队无法前往冰岛,那么他们便可增援德国。巴伯原本期望他们会被转派往挪威,因在那儿只有一个陆战队两栖旅就位完毕,但是让尼米兹号到达那里,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一场激烈的空战已在挪威北部进行了二十小时,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挪威投入了一百架现代化的战机,他们现在正紧急呼求援助,但目前尚未得到任何支援。 “他们正在吞噬挪威。”托兰德说:”挪威人已被迫向南撤退,大部分的攻击都是针对北部的基地。苏联一点也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奇普点点头,“这样一来,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便可一路无阻地飞向我们,而且是在短时间之内。” “是的。”托兰德收拾好资料,再次走到司令限区,这次他比较容易地找到路。 “太平洋目前似乎尚未发生重大事件。苏联显然正在对日本施加强大的外交压力,就像他们对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一样——好像一切起因于‘西德阴谋’的事件。” “他妈的!”贝克咒骂道。 “的确,将军。但是对希腊人来讲,这个阴谋安排得就像真的一样,以至于他们拒绝履行条约的义务,还有许多中立国家及第三世界的国家也买他们的帐。苏联还威胁日本不得支援我们,否则北方四岛的归还问题将永远不得解决;或是直接威胁日本,苏联有对日动武的可能,除非日本答应拒绝供应他们土地上任何一个基地作为对抗苏联的军事据点,而我们在韩国的部队也不能动。在西太平洋的唯一航舰战斗群集中在中途岛,目前它们都已出海,但没有足够的燃料可追逐到堪察加半岛之北。在南中国海和菲律宾西面之间有一些空中军事活动,但尚未有重大事件。金兰湾显然没有苏联的船只。因此,太平洋还算平静,但不会持续太久。” “在印度洋,有人发射飞弹攻击迪哥嘉西亚基地,很可能是从一艘潜艇上发射的,损失不大,在那里的所有船只几乎已于五天前全被派遣出海,但是已引起注意。在最后一份报告中指出,有个情报战队正在北纬一五度,东经九十度,距离我们的人还很远,正在向南前进。” “北约的南翼没有一点动静。土耳其不会自行对苏联发动攻击,而希腊则声称它们不介入所谓的‘德苏冲突’,这样一来,苏联便已巩固了南翼。而且,看来,它们对于现况颇感到高兴。目前,苏联只有在西欧有战争,并且选择性地只与其他地方的美军驻防部队进行战斗。它们正在制造烟幕,告诉任何相信他们的人说他们并不愿意发动战争。他们甚至于保证在苏联的美国观光客及商人们的安全,他们将这些人全部用飞机运往印度,我们低估了这一方面的政治影响力,长官,目前为止,他们是占了上风。” “其次,在欧洲,他们先派遣了二十到三十队的特种突击队攻击整个西德。大部分他们的任务都已被德国人事先防范了,但是他们在两处地方完成了任务,汉堡港口被封锁了,有两艘商船在主航道上被击沉,执行任务的特种突击队已经逃走。布莱梅的情况也是一样,他们封锁了一条航道的一部分通路,烧毁了其中一个货柜场中的三艘船。其他的攻击是针对核子武器贮存场,通讯站,以及一个大贮油场,我们的人已经有所准备。我们虽然遭受损失,但它们的特种部队也几乎在每一次行动中被歼灭。” “苏联军队是在昨天快天亮时开始攻击西方,好消息是:我们空军打下了他们一些颇为有用的飞机,我们听说新式匿踪战斗机正深入敌后。空军方面说他们几乎已经取得空中优势,俄国人必定会受我们重重的的一击。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苏联的最初攻击行动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样猛烈。他们正在前进,但是到午夜以前不会超过十五公里,而且他们在两个地方被完全阻止了。目前还未听说有用到核武与化学武器的消息。据报,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尤其是在德国北部,是它们目前所到达的最远之处。汉堡也受到威胁,基尔运河可能也已受到空降空中机动部队的攻击,我们还不确定,但已知有部份受到苏俄的控制,情况相当混乱。在波罗的海有大量的活动。德国与丹麦海军的快速攻击潜艇宣称它们遭受了苏联与东德的联合攻击,但是情况也是不明。” 托兰德继续报告挪威的状况。 “潜艇和飞机将会对我们构成直接威胁,苏联的潜艇一直很忙,我们接到报告,有二十二艘商船被击沉,其中最惨的是海洋明星号,是一艘巴拿马籍的载客邮轮,正从地中海游览回来,在直布罗陀海峡东北方八百哩处遭受一枚飞弹的袭击。弹型不明,但是很可能是从一艘J级潜艇上发射的,那邮轮起火燃烧,死伤无数,两艘西班牙巡防舰正前往搜救。” 根据报告,有三艘潜艇靠近我们的航道,一艘是E级巡航飞弹潜水艇,一艘是T级柴油引擎潜水艇,另一艘则是F级的。可能还有更多的潜艇,但是情报资料显示大部分潜艇都在我们的南面和西面。冰岛被攻占之后,我们失去了格陵兰——冰岛——英国的海底声纳监听防线,这么一来,俄国人的潜艇便可轻易穿过大西洋,大西洋最高联盟指挥部已经派遣潜艇去阻隔此一漏洞。它们必须要有充分的准备,因为我们已接获报告,有无数苏联潜艇正朝着丹麦海峡前进。” “我们歼灭了多少潜艇?”史文生舰长问道。 “拉杰斯和布伦兹维克宣称击毁了四艘。P—3反潜机的战绩不错。不幸的,有一架猎户星反潜机失踪,另一架则被潜艇发射的飞弹击中,现在正在对整个状况作评估,预计中午以前会有一些确定的消息。目前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飞机而不是潜艇,但是到了明天,情况就会不同。” “按部就班进行。前往冰岛。”贝克下达命令。 “我们昨天得到的报告是正确的,显然有一团的军队经由海路入侵,整个师的其他部队则是经由空运。空运是从十四时开始,我们预计他们此刻必定已经全部进入冰岛了。” “战斗机呢?”史文生问。 “还没有接到报告,但是很有可能;冰岛有四座可用的机场——” “错了,托兰德,只有三座。”贝克尖刻地说。 “对不起,长官,是四座,最大的是科夫拉维克基地,有五条跑道,其中两条长度超过两千公尺。我们建造这个基地是为了部署B—52轰炸机,具有相当不错的设备。俄国人很完整地获得此地,他们的攻击经过详细计划,他们的飞弹未袭击跑道。其次是雷克雅维克民用机场,最长的跑道约为两千公尺,对战斗机来说足足有余,而且它周围被城市包围,如果攻击那里就等于冒着平民死伤的风险。该岛北端的是阿库雷利机场,有一条表面较为粗糙的跑道。第四座机场,将军,是旧的科夫拉维克机场,在新的北约空军基地南方约两哩之处,地图上显示它是一座可用的机场,当然也适合能使用粗糙面跑道的飞机,像是我们的C—130飞机。基地人员利用它来赛车。我请教过一位在冰岛服役过两年的人,他认为那里可以适用于战斗机。最后,在该岛的每一城市都有供国内航线用的碎石跑道。苏联的米格—23与数种战斗机都具有能在粗糙面起飞降落的能力,可以使用其中任何一条跑道。” “你的‘好消息’真多。”尼米兹号的航舰航空群指挥官说。“那么其他诸如贮油槽的基地设备呢?” “机场内的贮油槽在攻击中被毁,但是基地贮油场却完好如初,哈克斯坦吉尔的新航站也毫发无伤,除非有人破坏它们,否则我们确实留下了足够苏联作战数月的飞机燃料。” “这些情报资料的可信度有多大?”贝克想要知道。 “有来自一架P—3机员的目视报告,他们在攻击之后不久,立刻观察了该机场的损失。英国皇家空军派出了两家侦察机,第一架成功地拍摄了科夫拉维克和邻近地区的照片。第二架侦察机没有飞回来,原因不明。” “地对空飞弹。”航舰航空群指挥官现在看来十分沮丧。 “显然是的。”托兰德点点头:“照片显示出有许多车辆,这与苏联有一个空降步兵师的总兵力报告符合。冰岛的无线电与电视台都已停止广播。英国方面报告他们与冰岛沿岸的业余无线电爱好者有接触,但是该岛西南角没有一点消息,看来人口最多的西南角已在苏联控制之下。现在我们还能收到一些情报资料,但持续不了多久的。” “你是说我们不能指望挪威给我们空袭警报,而且我们也已经失去了冰岛这个外围哨站。我们还有其他情报来源吗?”史文生问。 “显然还有一些,我已经被警告要注意可能来自一个密码名称为‘即时’的袭击警报,如果,苏联有大量飞机离开卡拉半岛,我们应该会知道。” “什么是‘即时’?”航舰航空群指挥官问。 “他们没告诉我。” “是一艘潜艇,”贝克无力地笑一笑,“当它传送讯息时,愿老天爷保佑它,好吧,苏联昨天已派遣轰炸机攻击冰岛,有没人想过他们今天要炸哪里?” “如果有任何人需要的话,我的正式情报评估在此。”托兰德说。 “有专业化的建议真好。”航舰航空群指挥官尖酸地说。“我们应该朝北去痛击俄国人。”——以经验和训练来说,这位飞行联队长是一名攻击机飞行员——“但是我们还不能这样做,除非我们处理掉逆火式轰炸机。威胁我们的兵力有多大?” “我是假定没有空军单位的支援,仅是苏联航空队,我们就会遭遇六个轰炸航空团,三个是逆火式轰炸机航空团,三个是貛式轰炸机,加上一个貛式干扰机航空团与一个熊式侦察机航空团,再加上加油机。每个轰炸航空团有二十六架飞机,总共就有一百架轰炸机,每一架都能携带二或三枚空对面飞弹。” “那些貛式轰炸机即使抄捷径飞越过挪威上空,也只能勉强到达这里。它们的来回航程为四千哩,而且它们都是老旧的飞机。”航舰航空群指挥官说,“他们的卫星呢?” 托兰德看看手表说:“五十二分钟后他们的雷达海上观测卫星会经过我们上空。他们在十二小时之前也已经看到我们了。” “我希望空军能快点用他们的反卫星飞弹展开行动。”史文生很快地说:“如果俄国人能即时传送他们的卫星情报,他们就不需要那些该死的熊式侦察机。他们能够轻易地算出我们的航向,而且从他们那里到我们这里只需要四小时的航程。” “当它经过我们上空时,我们可以改变一下航向。”航舰航空群指挥官迟疑地说道。 “没有多大效果。”贝克回答:“我们已朝东走了十小时,他们不会错估我们的,况且我们只能以二十节的速度航行。我们最多只能误导他们正负八十哩的差距,而这八十哩距离只须花多短的时间就能飞到?” 托兰德注意到史文生和航舰航空群指挥官都不太乐意接受这个状况。但是两人都未表示出反对意见。他早已听说贝克是一个不容商量的人,他怀疑:对于一个作战指挥官来说,这算不算是优点。 冰岛一五二号高地 对于能够正确预测冷峰免的抵达时间,爱德华心中颇感欣慰。雨在他预测的时间下来了,就在午夜过后不久。如果说在这个糟糕的情况下还有更坏的事情,那么就是待在寒冷的雨水里过夜。倾盆大雨断断续续地落下。一片乌云在他们头上两千呎处,一阵阵高达三十海里的冷风吹袭着冰岛的一座座山头。 “战斗机在哪里?”爱德华问,他用望远镜扫视了一下科夫拉维克机场,但是看不见他在前一天黄昏所报告上去的那六架战斗机,所有的运输机也都不见了。他看见一架苏联直升机和一些战车。在他能看见的街道上,很少有行人和车辆,当然交通情况不像平常的早上一样繁忙,通常这时候,职业渔夫都开车到他们的船只停泊处去。“有没有人看见它们起飞?” “没有,长官。但不管昨晚我们有没有看见,整个苏联空军可能已经来过又离去了。”史密斯下士也感到烦燥,主要是由于天候的关系。“可能是在机棚里。” 前一天晚上,二十三时左右,他们看见一道像是火箭的发射光线,但是不管它是朝着哪个目标发射的,都已在滂沱的大雨中消失了踪影。爱德华并为报告这件事,因为他怀疑那会不会只是一道闪电。 “那是什么?那不是战车,嘉西亚,找出答案——就在航站之西四五百码处。”中尉将望远镜递给嘉西亚。 “好,那是一种履带车,带着…不是大炮,像是飞弹发射器,共有三具。” “地对空飞弹。”下士发表意见。“你要赌多少钱你昨天看见的那道闪光是什么?” “E?T要打电话回家了。”爱德华开始准备他的无线电机。 “有多少具发射器,是哪种飞弹?”犬屋问道。 “我们看见一具发射器,可能有三枚飞弹在上面。不知道是什么型的。他们在昨晚约二十三时零分可能已经发射了一枚火箭。”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们?”犬屋生气地问。 “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爱德华也吼回去,“该死的,我们向你报告每一件我们看见的事情,而你却连一句都不信!” “冷静点,猎犬,我们相信你,我知道这是很艰苦的情况。还看见其他事了吗?” “他知道我们很艰苦了。”爱德华告诉他的人。“看不太清楚,犬屋。还很早,但是我们预期街上会有行人和车辆。” “好,现在,请回答我,你父亲有乳名吗?” “没有,”爱德华说:“这是——” “他的船叫什么名字?” “安妮?杰思号,你这是干什么?” “你的女友辛蒂怎么了?” 那就像在他的肚肠内插入了一把利刃。他回答道:“去你妈的!” 那个声音回答说:“抱歉,爱德华,但是你必须通过这个测验,我们没有进一步的命令给你,说实话,还没有人决定要怎么处理你们的事情。保持冷静,避免与敌人接触。相同的传讯程序。如果你被逮到,而他们又要你发出假电讯,那么每次传讯开始就用我们的暗号,然后说:‘事情很顺利’,知道了吗?” “知道了,如果你听到我这样说,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冰岛科夫拉维克 指挥空军分遣队的少校,尽管经过了三十小时的紧张与忙碌,仍然十分适意第享受着;科夫拉维克是个了不起的基地,而且伞兵部队在完全未破坏此地的情况下占领了基地。最重要的是,美军考虑周到地将他们的维修装备贮放在散布于基地各处的保护罩下面,而且都未受损。当他从已破损的塔台上望出去时,六辆清理卡车已在第九跑道上清除最后的爆炸碎片,再过三十分钟,这里便可以再度使用了,而且天黑以前,输油管也可以修复,接下来,这里便成为功能完整的苏联空军基地了。 “我们的战斗机何时抵达?” “再过三十分钟。少校同志。” “打开雷达。” 俄国人早已经将建立一个前哨空军基地的装备,装在富西克号的一艘驳船里。现在,在主要跑道终端的交叉口上已经有一具机动长程雷达在运作了,再加上一个箱型货车内的地面控制站,能够指示雷达拦截入侵的目标。 三辆卡车的备用零件以及空对空飞弹已在基地上就位,另外,三百名维修人员已于前一天抵达。一整连的SA—11飞弹护卫着跑道,再加上八具机动性防炮以及一排步兵,配备了对付低空入侵者的肩射式地对空飞弹。先前唯一未就绪的地对空飞弹,现在替代的飞弹已于数小时前运到,并且装到发射用车上。任何飞入冰岛领空的北约飞机,必定会遭遇到空前的惊奇。已知前一天晚上有一架飞掠科夫拉维克上空的英国皇家空军飞机,在飞行员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之前已被击落。 “九号跑道已清理完毕。”无线电操作员报告道。 “好极了!现在让他们去清理一到八号跑道。我要在中午之前让每一条跑道准备好。” 冰岛一五二号高地 “那是什么?”爱德华首先看见貛式轰炸机宽阔的银翼在低低的云层里飞进飞出。然后,他又看见其他东西,体积较小,但是转瞬间就消失在云堆后面。 “那是战斗机吗?” “我没有看见任何东西,长官。”嘉西亚看错到另一个方向。声音经过他们头上,涡轮引擎的特殊吼声显示出是设定在较低的节流阀上。 爱德华已经变成了操作无线电的专家。“犬屋,这里是猎犬,你收到了吗?事情糟了。” “知道了,猎犬,你想说什么?” “刚才有一架飞机飞过我们头顶,可能是飞往科夫拉维克的。” “我们可以听见他们,但是看不见。”嘉西亚把望远镜递给爱德华。 “我看见的是一架双引擎飞机,可能是轰炸机。还看见另一架飞机,小得多,像是战斗机。我们头顶上有飞机声,但是在两千呎高度上有厚实的云层,所以看不见。” “你说它们正朝着科夫拉维克飞?” “的确是。那架轰炸机显然是朝西飞的,而且正要降落。” “你有没有可能步行回科夫拉维克,去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儿,那混蛋是不是正在看地图?那是说他必须走过三十哩毫无遮蔽的空旷地势。 “不行,重复一次,毫无可能,完毕。” “知道了,猎犬,抱歉,但是我奉命要问你一下。再联络,你做得很好,各位,待在原处。完毕。” “他们问我们是不是回科夫拉维克。”爱德华脱下耳机时宣布道。“我说不行。” “说得好。长官。”史密斯说。他想: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空军军官都是白痴。 冰岛科夫拉维克 一分钟之后,第一架米格—29支点式战斗机降落在科夫拉维克,它在一辆基地吉普车后面滑行,然后停在极接近塔台的地方。负责指挥基地的那名少校等在那里迎接它。 “欢迎光临科夫拉维克!” “好极了,帮我找个洗手间。”那名上校答道。 少校领他到吉普车上,并且驶向塔台。美国空军留下了七十辆吉普车以及三百余辆的私用汽车。无线电发报机已经被毁,然而水管是用较坚固的材质做成的。 “有多少飞机?” “六架。”上校回答说:“该死的挪威F—16战斗机痛宰了我们一顿,在我们发现它之前即击落了我们一架飞机,另一架则因引擎故障而坠毁。第三架迫降在阿库雷利机场,那里有我们的人吗?” “还没有。我们只有一架直升机,今天应该会有更多直升机抵达。”他们推门进去,“里面,右边第二扇门。” “谢谢你,少校同志。”这位上校过了三分钟之后从洗手间出来。“这是一般战斗机飞行员生涯中不迷人的另一面,只是我们从未警告过那些新手。” “咖啡,上校。原先住在此地的那些美军对我们可真慷慨。”少校打开一支美国热水瓶。上校接过杯子,像品珍贵的白兰地一样啜饮了一口,同时一面看着他的战斗机一架架地陆续降落。 “我们已经将你的飞弹全部准备好了,我们能用卡车为你的飞机重新加油,很快的,你们就能再度起飞。” “我希望我的人员能有两小时的进餐和休息时间。而且,我要我的飞机在重新加油后分散开来。你被击中过吗?” “只有两架侦察机出现过,其中一架被我们击落,如果运气好的话——” “只有傻瓜才靠运气,美军今天会攻击我们。”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我们在冰岛有新的情报来源,代号是猎犬。”托兰德报告道。他们正在航舰的战情中心内。“他计算过,昨晚共有八十余架运输机进入科夫拉维克,其中至少夹杂了六架战斗机,这些运输量足以运载一整个空降师。苏格兰的犬屋说,此刻有个未经确认的报告,有苏联的战斗机现在正在降落。” “必定是长程战斗机,可能是狐犬式拦截战斗机,也可能是支点式战斗机。”航舰航空群指挥官说:“如果它们有这两种战斗机支援,我们暂时还不能前往该地,否则会有大问题。” “英国支援的E—3空中预警机有没有消息?”贝克问史文生。 “看来没有。” “托兰德,我们的‘朋友’什么时候会到?” “雷达海上侦测卫星二十分钟内会经过我们上空,他们可能希望在起飞之前先获得一些情报资料,之后,它们便可以随时起飞,将军。如果逆火式轰炸机在中途进行空中加油,那么两小时就会到达,这是最糟的情况,但是更有可能需要四、五个小时。” “航舰航空群指挥官?” 航舰航空群指挥官看来很紧张,“每艘航空母舰都派出了一架空中预警机,每架空中预警机都有两架雄猫式战斗机陪同。另外尚有两架雄猫在舰载飞弹弹射器上,可在受命后五分钟之内起飞。此外还有另一架空中预警机和空中加油机。其余的战斗机都在甲板上,已经装载完毕,也加满油了,飞行员已经接受过简报,可以在十五分钟之内起飞。编制之外又加了一架徘徊者攻击机。A—7攻击机都配备了装置。我们准备好了。法国福熙号航舰的十字军战斗机也可以在十五分钟内起飞,这种飞机不错,但航程不长。我们需要时,他们可以支援我们。” 苏俄基罗夫斯克 雷达海上侦测卫星于三时十分经过美国舰队上空。它的雷达记录下舰队编制,摄影机也追踪他们的尾迹。五分钟之后,资料已传到莫斯科。十五分钟之后,飞机的机员们同时在卡拉半岛基罗夫斯克市周围四个空军基地内接受简报。机员们十分安静,与他们的美国目标上的人员同样紧张。双方都抱持着同样的想法。这是双方都已经演练了十五年的演习。数百万小时的计划、研究与模拟即将付诸考验。 貛式轰炸机首先起飞,每一架都有两具米克林引擎,每一次的起飞都是一次吃力的行动。这些轰炸机都载满了炸弹,重得连塔台上的控制人员都禁不住希望每一架飞机都能爬升飞入清凉的晨空中。一离开地面之后,它们立即朝北方飞去,就在莫曼斯克北方的上空,组成松散的队形,然后向西飞越北岬角上空,直向着北大西洋而去。 苏俄北海岸线之外的二十哩处,美国的纳华尔级核子动力攻击潜水艇正在深灰色的海水下徘徊。这是美国舰队中最安静的潜艇,是专门用来搜集情报的,它花了较多时间在苏俄海岸外,而花较少的时间去侦查苏联海军的船只。它的三具薄型、电子支援系统天线已经升起,它们装在一具价值一百万美元的搜索用潜望镜。潜艇上的技术员监听着飞机之间的低功率无线电对话。来自国家安全局的四名情报专家评估敌方攻击的兵力,他们发现其规模之大足以让他们冒险发出警告广播。另外有一支主桅也升起,对准了两万四千哩之外的一枚通讯卫星。整个压缩的讯号发送还持续不到五分之一秒。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讯息自动地传送到四个独立的通讯站,三十秒钟内,传到了大西洋盟军最高司令部。五分钟之后,托兰德手中已经拿到‘黄色讯号’表格。他立即走到贝克将军处,并且呈上那份讯息表格:(格林威治时间0418真时发送空袭警报,敌方飞机已于四时整从卡拉半岛起飞,朝西而去,估计约有五个航空团。) 贝克查看手表说道:“效率真高,航舰航空群指挥官?” 航空群指挥官看完了警报讯息表,立刻走到电话旁边:“发出五分钟待命机,召回巡逻中的战斗机,并且在五分钟待命机中再多加两架雄猫式战斗机和一架空中预警机。保留一具弹射器给加油机。”然后他走回来。“长官,请容我建议,放出另两架F—14和另一架空中预警机,并且将所有战斗机变成五分钟待命机。于六时整让其余的战斗机起飞,加油机作支援。我们将以妥当的准备迎战他们。” “很好,有何建议。” 史文生舰长焦虑地看着主要涵盖图,已经画出了苏联轰炸机可能到达的最远范围圈。 “英国也得到相同的警告了吗?” “是的,长官。”托兰德回答:“挪威也收到了。运气好的话,其中一个国家多少给予一点反击,或许还能够送出一架飞机追踪。” “好主意,但是别指望这个,如果是我发动攻击的话,我会先从西向走,并且在冰岛上空转向南飞。”史文生看着涵盖图说:“你想‘即时’(注:侦察潜艇代号)会不会发出熊式—D式机的警告广播?” “长官,据我所知,它只准对三个航空团以上的兵力作预警广播,十架或三十架轰炸机是不够的,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么说,此刻外面可能就有一大群熊式轰炸机,他们不发射任何电波,只是四处飞着,听取我们的雷达讯号。” 托兰德点头表示同意。战斗群是一支船队组成的,呈放射性排列在三十哩的圆圈上,位于圆圈中央的航空母舰和运兵船被九艘飞弹护航舰和六艘反潜舰包围着,其中没有任何一艘船雷达是开着的,相反,它们全是靠着两架盘旋的E—2C空中预警机来取得电子情报,也就是俗称的锤击机,它的雷达侦测范围直径宽达四百哩。 这场战争比一出最复杂的戏剧还要善变,其中包含着十数种交互影响的变化因素,排列组合有数千种。雷达侦测的范围要视高度和肉眼及雷达都无法透视的水平距离而定。一架飞机可以利用贴近海浪而躲过或延阻雷达的侦测,但是这样会导致燃料大量的消耗。 俄国人必须避开被侦测到的危险而找到整个战斗群。他们四小时前知道这一群航舰战斗群的位置,但是他们的轰炸机必须花四个小时才能抵达那里,而且飞弹也必须有精确的情报才能击中目标,也就是两艘美国的与一艘法国的航空母舰,否则他们的任务将无法达成。 要想让战斗群的飞机成功地拦截敌方的攻击,就必须准确的预测袭击的方向和速度。他们的要务是:在敌方轰炸机找到航空母舰之前,先找到轰炸机的位置,并且盯住它们。 对于敌我双方而言,最首要的选择是:要不要发射无线电讯,要不要使用雷达。两种选择都各有其优点及危险性,而对于此一选择难题没有所谓的‘最佳解决方法’。几乎每一艘美国船只都带有强力的对空搜索雷达,可以在两百哩之外测到来袭的敌机,但是发射出去的雷达信号也会被敌方侦测到,而使苏联找到它们的位置。 这是一场躲藏与搜寻的游戏,在百万平方哩的海洋上进行着,输者必死无疑。 北大西洋 苏联的熊式—D型侦查轰炸机正飞越过冰岛的南方上空,它们共有十架,其侦查的范围可涵盖一千哩,这种巨大的螺旋桨推进飞机上具备了电子仪器,机员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并且具有多年搜索美国航舰群的经验。在机头、机尾、机翼上,灵敏的天线已经伸出,搜索着美国雷达发射出来的讯号。他们会锁定那些讯号,并且以极小心的态度定出方位,但是他们永远保持在美军的侦测半径之外。他们最怕的是美国人根本不肯使用雷达,或是美国人以不规则的间隔时间及位置开开关关它们的雷达,这会使得熊式机莽撞地进入武装船只及飞机的射程之内。熊式机的续航力为二十小时,但这是指在完全无战斗的情况下。它的速度慢,无法逃离一架拦截战斗机的追击,而且也无能力反击。机员们苦中作乐地互开玩笑,但是他们也是一群自豪的专业人员,况且,轰炸机必须仰赖他们,他们的祖国也是一样。 冰岛以北八百哩处,貛式轰炸机调整航道到一—八—○方向,以五百节的速度向南飞,它们已经避开了危险的挪威船只,而且认为英国人不可能到达这么远的地方。这些机员紧张地注视着机窗外面,它们自己的电子感测器已完全开启,并丝毫不遗漏地检查。预期北约战术战斗机随时会对冰岛发动攻击。且轰炸机的机员们都知道,北约战斗机飞行员的英勇是名副其实的,他们遇上苏联飞机会先抛弃机上的炸弹,以求取空战胜利的机会,即使是对抗已有二十年机龄的貛式轰炸机也不例外。这些貛式轰炸机已经到了使用年限的极限,机翼上已有裂痕,喷射引擎上的涡轮叶片也磨损了,减低了性能和燃料的效率。 在它们两百哩后面,那些逆火式轰炸机已经完成了空中加油作业。TU—22M由加油机伴随着,完成空中加油后,朝南飞去,比貛式机的航道稍为偏西;它们的机翼上挂着AS—6王鱼式空对地飞弹。逆火式轰炸机也是一样,虽然有潜在的弱点,但是它们的速度可高达数马赫,有很高的生存机会;其机员都是苏联海军航空队的精英,待遇高,且备受尊敬。他们的指挥官在团部简报中就已经提醒他们这一点了,现在是他们回报祖国的时候了。 三队飞机以最省油的巡航速度朝南飞来,机员们监视着油料的消耗量,引擎的温度,以及在水上做长程飞行时应注意的许多其他仪表。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托兰德走到外面来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是个晴朗的早晨,缓慢移动的云朵被阳光染成粉红色,地平线上隐约可以看见沙拉托加号和福熙号,大约在八哩之外,即使在远距离,它们船身的巨大仍叫人印象深刻。较近处的是提康德洛佳号,正在五呎高的浪里前进,漆成白色的飞弹安装在双联装发射器上。海上有几点闪烁的光,是船只之间正在互相交换的信号。在视线可及之内的所有船只都是灰色的,且正无声无息地前进、等待着。尼米兹号的甲板上停满了飞机:F—14雄猫式拦截战斗机随处可见。其中两架钩在船中央的弹射器上,离他只有两百呎,它们的两人组机员正坐在座舱内打瞌睡。战斗机配备了凤凰长程飞弹,战斗攻击机则是携带了空中加油夹舱,取代了武器,它们是用来为战友们做空中加油的,让友机能够多支撑两小时的飞行。穿着各种颜色的甲板人员正在一再地检查所有飞机。这艘航空母舰开始向左转,转入西向的风中,以利飞机的起飞。他看了一下手表,五点五十八分。是该回到战情中心的时候了。航空母舰将于两分钟之内进入战斗位置。这位情报官再吸了一口清新的海上空气,心中想着,这会不会是他的最后一次。 北大西洋 “接触!”技术官透过熊式机的内线电话说道。“讯号特性显示是一架美国空中预警机,是舰载机型。” “给我方位!”正驾驶下令。 “耐心点,少校同志。”技术官在他的电波定位器上做了调整,当雷达讯号到达布满整架飞机上的天线时,无线电干涉仪立刻测定那些讯号的时间。“东南方,方位一—三—一,讯号强度是一,距离相当远,方位目前未变,我建议我们目前保持不变的航向。” 正驾驶和副驾驶互相交换了一眼,但是没有说半句话。在它们左边的某处有一架美国的E—2C鹰眼预警机,机上有两组人员——一名雷达拦截官,两名雷达操作员。它可以在一场空战中处理超过一百架的敌机,也可以在数秒钟的侦测内,知道一架带有飞弹的战斗机之方位与速度。正驾驶正在疑虑着我方对于鹰眼预警机的情报是否正确。如果他们已经侦测到他的熊式机怎么办?他知道答案。如果他被一架美国的F—14雄猫战斗机的射控雷达扫到,他的第一个警报会出现。熊式侦察机保持着一—八—○的航向,同时标示官追踪着不断改变方位的雷达讯号。十分钟之内,他们或许可以获得一个正确的定位,如果它们能活得那么久的话。在得到定位之前,他们不会打破无线电沉默。 “找到了。”方位标示官报告。“估计接触距离为六百五十公里,位置在北纬四十七度九分—西经三十四度五十分。” “发射出去。”正驾驶命令道。机尾翼上的一具指向式HF天线在它的外罩内转动,对空袭指挥官发送出消息。指挥官的熊式指挥机跟在侦察机之后一百哩处。 空袭指挥官特别将这份资料与来自侦察卫星的资料互相比较。现在他得到了两份资料,三小时之前美国人的位置是在鹰眼预警机的估计标示方位南方六十哩处,美国人很可能派了两架鹰眼出来,就在他们舰队的东北方和西北方,这是正常的舰队学理,因此,航舰群大约就在……这附近了。貛式轰炸机正朝着它飞去,它们将在两小时之内进入美国的雷达侦测范围内。好极了,他对自己说。每一件事情都符合计划。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托兰德沉默地看着飞机的方位标示图。鹰眼的雷达画面经由数位化无线电资料链传送到航空母舰上,使得战斗群指挥官能够了解每一种情况。相同的资料也传到了设于提康德洛加级导弹巡洋舰号上的战斗群空中防卫管制中心,以及每一艘装有海军战术资料系统的船只上,包括了法国的船只,那些船只长久以来便已与美国海军密切地合作。在此之前,他们在海上未看见任何东西,只除了美国军机和民航机,装载着人员和补给品飞掠过海洋上空,以及装载美军海外家属回美国,这些飞机都开始转向南飞。DC—10和C—5A的飞行员已接获可能有空战的警告,他们谨慎地保持在空战范围之外飞行,即使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半途降落、加油,也在所不辞。 战斗群的四十八架雄猫式拦截战斗机现在都已在岗位上,分散在三百哩的直线上,每两架雄猫便有一架空中加油机跟随着。攻击机,也就是海盗式和入侵者式,都载着特大号的油箱,并且连接着空中输油管,一架架的雄猫式哨戒战斗机已开始从它们的辅助油箱吸取燃油。很快地,海盗机又回到母舰上重新加油,它们可以持续这个程序达数小时之久。留在母舰甲板上的其余飞机也已准备好,可随时起飞。如果有敌机来临,它们会立即从弹射器上射出,去歼灭任何类型飞机。 托兰德以前看过这种情况,但忍不住仍感到惊异,每一件事情都顺利得如同在演出一出芭蕾舞剧。飞机闲散地就巡逻岗位,懒洋洋地以省油速度在天空绕圈。现在这艘航空母舰正以三十节的速度朝东疾驶,以弥补因飞机弹射而消耗掉的时间。陆战队的登陆母舰——塞斑岛号、庞沙号以及新港号——最高速度只有二十节,而且根本无防卫能力。战斗群的东面,舰载S—3A海盗反潜机和陆基的P—3C猎户星反潜机正在巡视着苏联的潜水艇,他们将资料报回给嘉伦号驱逐舰上的战斗群反潜指挥官。目前为止每一个都尚未有直接的接触,每一个参与战斗的人都知道,目前只有等待。 北大西洋 空袭指挥官迅速地得到各项资料。他现在已经知道四架美国鹰眼预警机的位置。美国人无意中提供了他正确的航舰战斗群方位,而稳定地往东飞的鹰眼空中预警机更给了他航向与速度的资料。他的熊式轰炸机现在已经在美国船只周围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半圆形,而且貛式轰炸机正在美国船只之北,距离他们的雷达侦测范围尚有三十分钟的航程,也就是距离估计的船只位置有四百哩。 “发送到A组:‘敌人方格坐标四五六/八一○,速度二十节,航向一—○—○,定于○六一五格林威治时间执行A攻击计划。’,发送给B组相同的命令,B组的战术管制权转给东团队作战协同官。”战斗正式开始了。 貛式轰炸机的机员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侦测美国的雷达讯号达十五分钟了,他们知道,每朝南飞一公里,他们闯入敌机群的机会就增多一分。每一架飞机上的领航员和投弹手快速地输入出击资料到每一个机翼下的塞尔特空对地飞弹投掷器上。 在它们的西南方八百哩处,逆火式轰炸机稍为地加快了速度,标示出前往美国船只位置点的航向,而这些位置点是空袭指挥官提供的。它们一直在美国船只四周的远处之外绕圈,现在将由接触到鹰眼预警机的第一架熊式轰炸机上的出击官管制。他们已经获得北约战斗编队的确实定位,但是如果想要盯住航空母舰,就必须要有更精确的定位。这些机员们并为放松,他们很兴奋,现在是最具挑战性的时刻。战斗计划早在一年以前便已定好,且演习了五次,其中四次是十分成功的。 八十架貛式轰炸机上,正驾驶们看着手表,以○六一五格林威治时间为准,进行倒数计时。 “发射!” 领队的那架貛式轰炸机提早八秒钟发射。第一枚,然后是第二枚,飞机状的塞尔特空对地飞弹从它的挂架上释出,先落下数百呎之后才加足了喷射引擎的动力。在自动驾驶仪控制之下的飞弹爬升到三千呎的高度,以六百节的速度向南飞去。轰炸机的机员看着它们前行一、两分钟之后,缓慢而优雅地转身飞回家去,它们的任务完成了。六架貛式—J距外干扰机继续向南飞,它们将保持在塞尔特飞弹后面六十公里处。它们的机员虽然紧张,却有信心。美国人的雷达不容易穿透它们强而有力的干扰器,而且不管怎么说,很快地就有许多其他目标会让美国人担心了。 飞弹继续以直线和稳定的高度前进,它们带着自己的电子装置,该装置会藉由尾翼的感应器而自动触发。当它们进入鹰眼预警机雷达侦测距离的理论弧度内时,弹头内的响应器便会开启。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雷达接触!命名为第一号攻击,方位三—四—九,距离六—○哩。多数个接触,计有一—四—○个接触,航向一—七—五,速度六百节。” 主要战术仪以电子方法标示出接触方位,而另一组胶质玻璃则显示出另一种的目视图。 “看样子,它们终于来了。”贝克冷静地说道:“及时到达。解说?” “我——”托兰德还来不及说。 电脑的显示转为一片空白。 “截波基地,这里是鹰眼三号,我们受到干扰,”资深的空中管制官报告道:“我们侦测到有六具干扰器,可能有七具,方位三—四—○到○—三—○,力量颇强,看来是有距外干扰机接近我们了,不是护航干扰机。现在,接触消失,估计在十分钟内侦测出来。请求使用武器,并进入向量拦截。” 贝克看着他的空中作战官说:“开始行动吧!” 空中作战官点点头,抓起一个麦克风:“鹰眼三号,这里是截波基地。可使用武器,再重复一次,可以使用武器,并授权进入向量截。替我击落轰炸机。完毕。” 史文生蹙着眉看着显示萤幕:“上将,我们应该清除甲板了,并建议用密集队形。”贝克点头同意。“截波舰队,这里是截波基地,向左转至二—七—○,弹射出所有剩下的飞机。立刻执行。” 在一个命令下,舰队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左转弯。这些尚未将飞弹装上发射台的船只立即装填妥当。射击控制雷达瞄准北方,但仍保持着待命状态,三十名舰长等待着行动命令。 北大西洋 她感到十分生气,她想:我够资格飞行,我也够资格作一名鹰式战斗机的飞行教官。我当过一名工程试验飞行员及一名反卫星计划的助理专案军官——我甚至于好得够资格接受前往休士顿的邀请——但是他们肯让我驾驶战斗机吗?不,这是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而且我只是一名运送飞机的飞行员。 她的名字是艾咪?中村。她是一名美国空军少校,有三千小时的喷射机飞行经验,其中三分之二时间是在F—15的驾驶。她矮小、结实,就像其他的战斗机驾驶员一样。只有她的父亲曾赞美过她漂亮,他也叫她‘邦妮’,她的同事都称她为‘邦儿’,她和另外三名飞行员正要将四架新出厂的鹰式战斗机飞运到西德,在那里,其他人——男人——会适当地使用这些战斗机。他们的飞机都载着可快速装卸的适形油箱,以便作长途的不着陆飞行,为了自卫,他们也各自装载了一枚响尾蛇飞弹,再加上他们平常装载着的二十公厘口径空用机炮炮弹。她心想:二次大战时,俄国人允许女性驾驶战斗机,有一对夫妇甚至于成为空中英雄! “嗨,邦儿,查看你的三点钟方向。”她的僚机飞行员叫道。 中村有着极优秀的视力,但是她不相信她所看见的。“布奇,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苏联的貛式轰炸机……?” “他妈的!是TU—16貛式轰炸机——猎物出现!海军现在应该在哪里?” “很近,邦而,试着爬升到他们上面。” “海军特遣舰队,海军特遣舰队,这里是空军飞运部队,代号:高尔夫—4—9,向西飞行。我们目视到苏联轰炸机编队的位置——狗屎!你听见了吗?完毕。” “你到底是谁?”鹰眼预警机的机员大声问道。 通讯技术官回答:“高尔夫—4—9,我们需要证实,第四号威士忌。”这有可能是俄国人耍的无线电诡计。 中村少校的手指沿着通讯密码表读下去时,她对自己发誓。在这里!“阿尔发六号旅馆。” “高尔夫—4—9,这里是海军鹰眼一号,说出你的位置。警告,我们正要攻击那些貛式轰炸机群,你最好快点飞走,领知。” “绝不,海军,我看见貛式轰炸机,向北飞,位置:北纬四十九度,东经三十三度。” “朝北飞?”拦截官说:“高尔夫,这里是鹰眼一号,请确定你的目视报告,再说一次你看见了什么。” “鹰眼一号,这里是高尔夫,我现在看见十二架貛式轰炸机在我们南方,正朝北飞行,快速接近中,我们要接弹了,完毕。” “长官,雷达上什么也没有。”雷达操作员说。 “那么他到底在说什么?” 艾咪?‘邦儿’?中村少校没要看就把飞弹的保险打开,并将抬头显示器转为战术模式,然后打开她的空中拦截雷达开关,她的‘敌我识别’系统以友善的态度询问目标,得到的回答是一片空白。这就够了! “法兰克,把你那一分队带向东面,布奇,跟随我。每个人注意油料状况。出击!” 貛式战机的飞行员太过于松懈,现在他们任务中的最危险部分已经过去,他们没有看见那四架美国飞机,直到它们飞近到一哩外时。它们蓝灰色的机身,在晴朗的清晨天空里,显得完美无暇。 第一次通过时,邦儿选择她的空用炮弹,并且对准苏联飞机的座舱发射了两百枚炮弹,那架双引擎轰炸机瞬息间失去了控制,像一条死鲸鱼一般在空中翻滚而下。一架,少校愉快地大叫,将她的鹰式战斗机爬升,翻了一个跟斗,然后俯冲下去对付另一架敌机。俄国人现已有所警觉,第二架貛式企图下潜逃走,它没有一点机会,中村少校从不到一哩的距离之外发射出她的响尾蛇飞弹,眼看着飞弹一路追踪那架貛式的左边引擎,正中机翼,将它的机翼炸离机身。两架!另外一架貛式正在前面三哩处。耐心点,她告诉自己,你有着速度上优势,她差点忘记了那种苏联轰炸机是配备机尾机炮的,一名苏联下士提醒了她。她闪躲开来,但是在机身外留下了痕迹。鹰式战斗机在空中做了6个g的急回转,疾飞到左边,在转向之前先与那架貛式平行而飞。她的空用机炮第三次开火,那架貛式在半空中爆炸。她立刻俯冲,躲开爆炸的碎片。整个接触过程只历时九十秒钟,而她已经汗湿得可以扭出水来了。 “布奇,你在哪里?” “我打下了一架!邦儿,我打下了一架!”那架鹰式战斗机爬升,与她并肩而飞。 中村环顾四周,突然之间,天空中一片清明,“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海军鹰眼一号,这里是高尔夫,你听见了吗?完毕。” “听见了,高尔夫。” “好了,海军,我们刚击下四架,重复一下,四架貛式轰炸机。” “应该是五架,邦儿!”另一架鹰式战机的正驾驶插进来说道。 “不对劲,长官。”鹰眼一号的雷达操作员注视着仪表说:“我看见这些貛式轰炸机刚刚过去,他们说打下了几架,应该是三架,在四百哩之外。” “截波基地,这里是鹰眼一号,我们刚与美国空军飞运部队接触,他们宣称刚打下五架正在向北飞的苏联貛式轰炸机,就在他们北方数哩处。再说一次,它们是向北飞的。” 托兰德睁大了眼睛。 “或许有些轰炸机必须放弃攻击,”贝克猜测道。“这已经是接近它们的油料极限了。不是吗?” “是的,长官。”空中作战官回答。看来他并不为自己的回答感到满意。 “突破干扰电波,”雷达操作员宣布说:“我们重新逮到目标。” 塞尔特空对地飞弹继续前进,无视于周围的大骚动。雷达放大器使它们看起来像是一百一十呎长的貛式轰炸机,它们白色弹头上的干扰器打开了,多少可让它们在雷达萤幕前隐藏一些。飞弹的自动驾驶仪开始将它们拉起,俯冲,右转或左转,宛如一架飞机正在躲避追击的飞弹。塞尔特原本一度是真正的飞弹,六年以前从第一线除役之后,它的弹头被额外的燃料槽取代,而且被改换角色而成为遥控靶弹,现在正为令人赞叹的欺敌目的服务。 “发现猎物!”十架雄猫式战斗机所组成的第一个中队现在是在一百五十哩之外,塞尔特飞弹在他们的雷达上显示无遗,每架战斗机后座上的拦截官快速地建立追踪轨道。塞尔特正以公称飞弹发射距离接近——以每个人都以为它们是轰炸机的那种速度前进。 雄猫式战斗机在一百四十哩的距离发射了一连串价值百万美元的AIM—54C凤凰飞弹,由战斗机的目标追踪雷达引导,以五倍音速的速度向它们的目标疾飞而去。不到一分钟,四十八枚飞弹摧毁了三十九个目标。当第二波战斗机进入发射点,第一的中队马上脱离接战区。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将军,这里有些事情不对劲。”托兰德冷静地说道。 “那会是什么?”贝克喜欢这一切事情的进行程序。敌人的轰炸机踪迹在他眼前的萤幕上消失,就像电脑战争游戏一样,你可以预期敌机必然会被歼灭。 “俄国人以笨拙的方式进攻,长官,这是陷阱。” “怎么说?” “到目前为止,俄国人并非完全是笨蛋!将军,为什么逆火式轰炸机还没有用超音速飞行?为什么只有一种飞机攻击航舰战斗群?为什么只从一个方向过来?” “燃料的限制。”贝克回答:“貛式轰炸机的载油量有限,它们必须直接迫近。” “但是逆火式轰炸机就不同了。” “航线是对的,数量也是正确的。”贝克摇摇头,将注意力集中于战术标示图上。 战斗机的第二个中队刚刚起飞,由于无法做迎面攻击,它们的飞弹正确度多少受了一些影响。它们用四十八枚飞弹摧毁了三十四个目标。在战术标示图上原来有一百五十七个目标。 第三和第四战斗机中队一起到达,一齐发射飞弹,当它们的凤凰飞弹全部用完后,还剩下十九个目标未被拦截住。这两个战斗机中队立即飞近,用它们的空用机炮去对付剩下的目标。 “截波基地,这里是防空飞弹官,有几枚苏联飞弹通过战斗机的防线,建议开始启动防空飞弹雷达。” “知道了,防空飞弹官,所请照准。”战斗群的作战协调官回答。 北大西洋 “我们遭遇到对空搜索雷达,方位○—三—七。”苏联熊式轰炸机上的电侦官说:“他们已经侦测到我们了,建议我们也开启雷达。”熊式轰炸机打开了它的巨凸式俯视雷达。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新的雷达接触,定名为第二号袭击——” “什么?”贝克吼叫一声,接下来,战斗机群传来一个呼叫。 “截波基地,这里是‘打击手领队’,我看见了刚刚我们攻击过的目标。”中队队长试图检查在他长距离电视摄影机上出现的目标,当他说话时,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痛苦。“警告!警告!那不是貛式轰炸机,那只是塞尔特空对地飞弹!” “第二号袭击有七十三架飞机,有一具巨凸式雷达正在追踪我们。”战情中心通讯员说。 当新接触的位置被标示出来时,托兰德畏缩了一下。“将军,我们被盯上了。” 战斗群的战术作战官苍白着脸色抓住他的麦克风:“红色空袭警报!自由使用武器!威胁轴线二—一—七;所有船只依其必要性转为避开射界排列。” 雄猫式战斗机已全部起飞,以追击毫无攻击的塞尔特飞弹,使得整个战斗群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的威胁下。队形上空唯一的武装战斗机就是福熙号上的八架十字军战斗机,是十分老旧的飞机。在航舰简明的命令下,它们点燃了喷射引擎的后燃器,朝西南飞去,迎战逆火式轰炸机。但太迟了。 熊式轰炸机得到了美国队形清楚的雷达画面。俄国人无法看出船只的种类,但是可分辨出它们的大小,也可以藉着提康德洛加号导弹巡洋舰号上所发出的雷达波而辨认出它,航空母舰必定十分靠近它。熊式轰炸机将情报传送给它的同伴。一分钟之后,七十架逆火式轰炸机发射出它们的一百四十枚AS—6王鱼式飞弹,然后以全部的军用推力转会北面。王鱼式飞弹一点也不同于塞尔特式飞弹,它是由液态燃料火箭引擎推动的,可以加速到九百节,而且在开始下降时,它装在弹头的雷达寻标器能够追踪宽达十哩的预先设定目标区。在美国战斗群队形中央的每一艘船只,都有制定的数枚飞弹对准它们。 “吸血鬼!吸血鬼!”在提康德洛加号上的战情中心通讯员说:“有无数飞弹迫近,自由使用武器。” 战斗群的防空作战官命令巡洋舰的神盾武器系统进入全自动状态。提康德洛加号就是在考虑到此种情况的条件下而建造的。它强而有力的雷达/电脑系统立刻识别迫近的是敌方飞弹,并且为每一枚来袭飞弹设定了一个摧毁的优先次序,排列在主战术显示萤幕上,船首与船尾的两具飞弹发射器瞄准第一个目标,等待着开火的命令。“神盾”是最新式、最佳的防空飞弹系统,但是它有一个大弱点:提康德洛加号只带了九十六枚SM2防空飞弹,而迫近的王鱼式飞弹有一百四十枚。电脑的程式也无法预想到这一点。 尼米兹号上,托兰德可以感觉到这艘航空母舰正在进行急速的转弯,引擎加速到最高速度,使这艘巨型军舰的速度超过了三十五节。在旁边的核子动力护航舰,维吉尼亚号和加里福尼亚号,也正在追踪着王鱼式飞弹,它们在发射器上的飞弹也瞄准了目标。 那些王鱼式飞弹正在一百哩之外,高度八百呎,以每四秒一哩的速度前进。现在,每一枚飞弹都选定了一个目标,在它们的‘视野’之内自动选择一个最大的目标。尼米兹号是最近的一艘大船,装载了飞弹的护航舰就在它的北面护卫着它。 当王鱼式飞弹进入九十九哩的距离时,提康德洛加号发射出它第一组的四枚飞弹,火箭在空中点燃,留下了一道浅灰色的烟幕尾巴。当这四枚飞弹离开发射架的同时,飞弹架转为垂直,并且转到准备装填下一枚飞弹的角度。从装填到发射的整个过程,历时不到八秒。这艘巡洋舰平均每两秒钟发射出一枚飞弹。三分钟以后,它的飞弹库空了。现在,唯一剩下的防卫力量就是它的防炮系统。 地对空飞弹藉着船只本身的射击控制雷达反射波的引导,以每小时两千哩的接近速度,直冲着目标而去。距离目标一百五十码时,它们的弹头爆炸。‘神盾’系统表现得相当不错,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目标被摧毁。现在,有八十二枚来袭的飞弹对准了八艘目标。 其他装配了飞弹的船舰也加入了战斗,有时候,会有两三枚飞弹射向同一个目标,通常都能拦截住来袭的飞弹。来袭的吸血鬼数目降至七十,然后六十,但是数目降低得不够快。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目标的确认。强力的主动干扰装备启动后,船只开始了一连串急转弯,就像是某种形式化的舞蹈一样。由于保持间接位置的注意力不足,因此在海上互相碰撞的可能性已经是任何人都最不担心的事情了。当王鱼式飞弹进到二十哩之内时,队形中的每一艘船开始发射电子干扰火箭,它们里面充满了数以百万计的铝化麦尔碎片,它们会散布到空气中,创造出数十个虚构目标,好让来袭的飞弹追踪,有些王鱼式会失去对目标的锁定改而追逐麦尔碎片形成的幻影目标。 尼米兹号是的雷达萤幕突然模糊,原来用以分辨队形中每一艘船总支出的识别点,变成了朦胧的雾状,只有飞弹保持着原样:倒‘V’字形的识别点,带着线向量,用以指示方向和速度。最后一波防空飞弹又摧毁了三枚来袭的王鱼,吸血鬼数量降至四十一枚。托兰德计算,共有五枚直对着尼米兹号而来。 上甲板处,最后的防空武器现在正在追踪来袭的目标。这些是近迫武器系统,是一门二十公厘的格特林机炮,装备了雷达,可以在两千码的距离内歼灭来袭的飞弹。其设计能使它完全自动地操作。母舰船尾的炮座对准角度,开始追踪来袭的第一对王鱼式飞弹。左舷的炮座首先开火,六根炮管的机炮造成了有如拉动一条巨大无比的拉链所发出来的声音。它的雷达系统追踪着目标,也追踪着发射出去的炮弹,然后修正射击方向,以使炮弹击中目标。 一枚王鱼在尼米兹号左舷船尾之外的八百码处被击毁,数千公斤高爆弹头的强撼爆炸力使得船身摇晃不已。托兰德可以感觉得到,疑虑着船是否被击中了。在他周围,战情中心的人员都疯狂地专注于他们的工作。一个目标消失在萤幕上,剩下四个。 第二枚王鱼迫近航空母舰的船首,被船首的机炮击中,在半空中爆炸,但是靠船太近,爆炸的碎片迸飞过航空母舰的甲板,暴露在甲板上的十二名水兵立即毙命。 第三枚王鱼被电子干扰片引诱,掉入母舰后面半哩处的海水里,爆炸的弹头震动了船身,并且造成一条一千呎的水柱冲入天空。 第四和第五枚飞弹从船尾进来,相隔不到一百码。船尾的机炮追踪两枚飞弹,但无法决定先解决那一枚而转为重新设定状态,结果两枚飞弹都未被拦截。两枚飞弹相隔不及一秒地击中航舰,其中一枚击中船尾飞行甲板的右角落,第二枚击中二号飞机捕捉索。 托兰德被抛高十五呎,先是重重地摔到雷达控制台上。接下来,他看见一堵粉红色的火焰墙封着他燃烧过来,再传来一阵吵杂声,先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然后是人的尖叫声。战情中心的后隔舱架已不复存在。他眼睁睁地看着二十呎外的人在燃烧、挣扎、尖叫。托兰德唯一想到的就是逃跑,他踉跄地走到阻水门,门在他的手下奇迹似地打开了,他跑上右舷甲板。船上的消防监视系统已经在用海水浇灌每一件东西。他逃出时皮肤被烧伤,头发与制服也烧焦了。一名水兵用水管直接对着他喷水,水柱的力量几乎将他冲下甲板走道的栏杆。 “战情中心着火了!”托兰德大叫。 “他妈的,哪里不都是着火了。”水兵吼道。 托兰德双膝一软,跪跌下来,他看一下四周。他记得福熙号原来在他们北面,现在那里只剩下一团烟雾。就在此刻,他看见最后一枚王鱼飞弹越过沙拉拖加号一百呎后爆炸了,该航空母舰似乎未受损。三哩之外,提康德洛加号的后船艛被飞弹击碎,而且在燃烧中,地平线有一团火球,那表示另一艘船也被击中了。老天爷!托兰德想,那可能是塞斑岛号,那艘船上有两千名陆战队官兵…… “向前走,你这笨驴!”一名救火的水兵对他吼道。又有另一个人逃出来,跑到走道上。 “托兰德,你还好吗?”是史文生舰长,他的衬衫破了,血液从他胸前的十几处伤口渗出来。 “我很好,长官。”巴伯回答。 “到舰桥去,告诉他们将右舷转到逆风方向。快!”史文生跳到飞行甲板上。 托兰德也照做,然后向前跑。甲板上满是消防泡沫,滑溜得像油一样。托兰德专心地跑,在到达航舰的舰岛以前,重重地在甲板上摔了一跤;不到一分钟,他已经跑到了操舵室。 “舰长说将右舷转到逆风方向。” “已经转了。”执行官说。舰桥甲板上满是破裂的玻璃片。“舰长怎么样了!” “还活着,他在船尾火灾处。” “你到底是谁?”执行官又问。 “托兰德,战斗群的情报官,我当时在战情中心。” “这么说,你是够幸运了,第二枚飞弹击中离你不到五十码,舰长逃出来了吗?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不知道,那里燃烧得像地狱一样。” “看来你也被或烧着了,中校。” 托兰德感到他的脸像是用玻璃片刮过胡子一样。“我想只是浮伤,你要我做什么?” 执行官指着托兰德的海军水翼章说:“你能不能指挥操舵。”托兰德点点头。“好,那就由你指挥,反正海上也没有剩下什么可以让你撞的了,我要到船尾去指挥救火作业。通讯中断,雷达也中断了,只剩下引擎是好的,船壳也还可以。贝斯先生负责甲板,托兰德先生负责掌舵。”执行官离开时宣布道。 过去十年中,托兰德从未操纵过比波士顿鲸鱼号更大的船只,而现在他要控制一艘已经受损的航空母舰。他拿起望远镜,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船只。他看到的景象令他毛骨悚然。 沙拉拖加号是唯一看来未受损的船只,但是再看一眼后才发现它的雷达主桅已歪斜。福熙号已半沉,从船首到船尾都在燃烧中。 “塞斑岛号在哪里?” “像一枚烟火炸掉了。”贝斯中校回答。“天哪!有两千五百名官兵在船!提康德洛佳号的旁边挨了一记;福熙号挨了三记,它看来是完蛋了。两艘反潜巡防舰和一艘驱逐舰已经不见了,他妈的不见了。这该怪谁?你在战情中心,是不是?你说,这他妈的该怪谁?” 八架法国十字军战斗机刚接触了逆火式轰炸机。这些苏联的轰炸机点燃了它们的后燃器,速度几乎与战斗机一样快。航空母舰的飞行员刚听说他们的船只被击沉,悲愤填膺,这些从船舰上起飞的战斗机飞行员不再是冷静的专业人员。在他们的射程内只有十架逆火式轰炸机,他们用飞弹击中其中六架,其他两架在逃逸之前也被愤怒的战斗机驾驶员击中而受损。 美国海军?嘉伦号,这一艘未受损的老资格船舰,继续用它的雷达追踪俄国人,呼叫英国的战斗机前往拦截正在回家路上的苏联轰炸机。但是俄国人早已料到,它们快速地向南绕过不列颠群岛,在挪威西面四百哩处与他们的空中加油机会合。 俄国人已经开始评估他们这一次任务的成果。现代化航空母舰与发射飞弹的轰炸机首度重大战役的胜负已定,而双方都明白输赢各属于哪一方。 尼米兹号上的火势一小时之内扑灭了。船上没有飞机,但有一些易燃物在四周,而船上的消防能力足以与一座大城市相媲美。托兰德将母舰转会到朝东的航向;沙拉拖加号正在收回飞机,为它们加油,除了战斗机之外,其他的飞机全都被遣回海岸上。三艘反潜巡防舰和一艘驱逐舰来回巡逻,拯救生还的人,同时,那些较大的船只转向驶回欧洲。 “全速前进!”史文生坐在舰桥他的座位里下达命令;“托兰德,你还好吧?” “不能抱怨了。”船上的医务所挤满了数百位严重受伤的人员。他们还未计算死亡人数,而托兰德实在不愿意去想这些事。 “你说得对。”舰长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你说得对,他们太轻易就办到,而我们输了。” “还有机会的,舰长。” “对极了!我们要开往南瑟普顿,看看英国人有没有办法修这艘大船。我的人员还在船尾忙着,你能不能再掌一会儿舵?” “能。长官。” 尼米兹号和它的核子动力护航舰全都以全速前进,速率几乎高达四十节,很快地将队形中的其他船只抛在身后。他们专心一致地前行,若是对一次反潜巡逻任务而言,他们的速度太快,然而这样一来,一艘潜艇就得全速前进才能逮到他们。 第二十一章 北欧的攻击 冰岛一五二号高地 “我知道那是战斗机,必定不只一架。”爱德华说道。天又下雨了,这可能是最后一阵雨了。西南方天空的乌云已经消失,地平线的远方露出了一线阳光。爱德华戴着头盔,穿着防水衣,坐在那里瞪视着远处。 “我想你说得没错,长官。”史密斯回答道。这位下士很紧张,他们已经在这处高地待了将近二十四小时,处在一个敌对的环境中,这段时间算是够长的了,而最佳的出发时机是在大雨下来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的能见度只有数百码。很快的,可能天空就要放晴了,而且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就像先前一样,他们穿着迷彩防水衣,身上只有一小部分是干的,心情恶劣已极。 在他们北面正下着滂沱大雨,使得他们无法看见雷克亚维克,只能看见西面的哈那福吉多。这让下士感到十分忧虑,他想知道俄国人正在做什么。如果他们发现爱德华的卫星无线电通讯而开始三角测量定位时,该怎么办?如果外面有巡逻队时,又该怎么办? “上尉?” “什么事,下士?” “在我们一边有电话线,另一边又有电线——” “怎么样,你想炸掉它们吗?”爱德华微笑问道。 “不是的,长官,但是俄国人很快地就会开始巡逻这些线路,而这里对我们而言不是个与敌人接触的好地方。” “我们应该进行观察与报告,下士。”爱德华的口气一点也不妥协。 “是,长官。” 爱德华看看手表,十九时五十五分,犬屋或许想跟他们连络,虽然他们还未呼叫他。爱德华再度从袋子里拿出无线电,拉出天线,戴上耳机。十九时五十九分,他打开开关。十九时五十九分,他将音轨转到卫星载波。 “犬屋呼叫猎犬,犬屋呼叫猎犬,你听见了吗?完毕。” “哇,真想不到。”他打开发射机开关。“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犬屋。” “有没有新的事情要报告?” “没有,除非你要知道的是我们的大雨。能见度很低,我们能看见的很有限。” 犬屋的通讯值星官看着天气图,那里的确下着雨。他一直未能使他的上司相信猎犬是可以信任的。爱德华已经回答了反情报单位那些家伙提出的问题,它们甚至于还录下了他的声音,送去做声音应力分析。最后问及有关他女朋友的事情时,仪器的指针跳动得很凶,这证明他不是假的。他的人事资料副本早已经电传给他们。他在科罗拉多州史普林学院的成绩名列前茅,在数学和工程学上成绩极佳,在研究所攻读气象学时,表现尤其好。他的视力在史普林学院时稍有损坏,使得他不够资格当飞行员。他生性沉静、害羞,但是显然深受同学的欢迎。心理分析报告说,他不是战士型的。这孩子还能支持多久? 冰岛科夫拉维克 只有一架米格—29正在空中飞行,其他则都停在十一号跑道尽头美军才刚完成的停机棚里。战斗机的任务加倍。有一架担任战斗空中巡逻任务的战斗机侦查着可能来袭的攻击。但是最重要的是这架飞机也被地面雷达控制员谨慎追踪:他们的雷达必须校准。冰岛的不规则地形,这使得雷达的性能不能完全发挥。再加上地对空飞弹的问题,它们的仪器在富西克号上即受到严重的冲撞。当那架战斗机在机场上空盘旋时,雷达操作员也已测定仪器所显示出来的全部正确。 战斗机全都加满了油,也都全副武装,飞行员正在靠近飞机的宿舍里休息。就在这个时候,加油车正在为貛式轰炸机加油,那架貛式是为战斗机提供导航及电子支援的。很快地,它将要起飞,去带回另外九架战斗机。空军单位迅速地完成清理机场的任务,现在,除了一条跑道外,其他所有跑道都已完成了清除爆炸碎片的工作。剩下的美国飞机都被拖离通道。输油管将在一小时之内修复。 “好忙的一天。”少校对战斗机指挥官说。 “还没完呢!要等到我的航空团所有剩下的单位都进来之后,我才会稍感安心。”那位上校平静地说:“那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击中我们了。” “你想他们的攻击情况如何?” 上校耸耸肩说:“很难说,如果他们对于关闭这个机场看得很重的话,他们可能会使用核子弹头。” “你总是如此乐观吗,上校同志?” 攻击已迫在眉睫了。第十八中队的B—25H轰炸机已经于十小时之前离开路易士安那州,并且降落在格陵兰西海岸的桑卓斯顿空军基地重新加油。在它们前面五十哩处有一架乌鸦式EF—111电子干扰机和四架负责压制防御任务的F—4幽灵式战斗机。 雷达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校准工作,虽然完成的这一半工作是比较容易的部分。刚刚降落的战斗机是从科夫拉维克正南方,绕过西向地平线的椭圆形航道,朝北飞过来的。空军基地的西面,虽然不完全平坦,但也差不多了,只有较低的岩石小丘,再过去是较险峻的部分。西面圆弧的标示雷达范围涵盖了冰岛的山区中央,陡峭的山群形成了冰岛最高的山峰。另一架支点式战斗机在跑道上起飞,去执行它的任务,机上的飞行员心中疑虑着要花多久时间来定出所有有效的方位——这一区域的险峻山势阻断了雷达的侦测,而一架进击的飞机可以利用这种地形掩护而迫近科夫拉维克。 雷达官员正在地形图上标示出可能的麻烦点,这时一名操作员发出警报。他们清晰的雷达萤幕因为强力的电子干扰器而变为混乱。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十一号跑道尽头的战斗机停机棚内响起了警报喇叭声,正在打瞌睡或玩骨牌的飞行员立刻跳起来,跑到他们的飞机上。 塔台官拿起机场麦克风,对战斗机发出更为精确的警告。然后,他打电话给飞弹部队指挥官:“敌机来袭!” 整个空军基地的人员全部立即进入行动位置。战斗机的地面人员点燃飞机上的自我启动器,在飞行员登上驾驶舱的同时,他们已经开始启动喷射引擎。地对空飞弹单位打开了搜索及射击控制系统,同时发射车带着飞弹进入发射位置。 就在雷达波的水平面之下,十八架B—52轰炸机打开了它们的电子反制系统。他们部署成六组,每组各有三架飞机。第一组呼啸飞过科夫拉维克以北六十哩处的史诺福山顶。其他各组则从目标区西面包抄,掩藏在一道电子干扰墙背后,逐渐迫近目标。这道干扰墙是由飞机本身的系统以及支援的EF—111乌鸦式干扰机提供的。 这架刚起飞的苏联战斗机,拼命爬升争取高度,飞行员让他的雷达关着,以眼睛扫描空中,等待着从地面雷达传来的拦截情报。他的同志现在正滑行到机棚外,直冲上跑道飞向天空。刚降落的战斗机则滑行到加油车旁,飞行员对地面人员做手势,那些地面人员正在奋力地为他的战机加油。匆忙之间,他们将十加仑的油泼洒到机翼上。令人惊异的是,并为因此起火,十数名人员拿着二氧化碳灭火器跑过来,防止飞机加油途中可能引起的爆炸。 冰岛一五二号高地 爱德华听见吵杂声,他猛然抬头,那是喷射战斗机的特殊吼声。他看见一道黑色的烟雾从东面接近,而且机身的身影在不到一哩的距离内,带有重武装的外形及向上弯曲的翼梢使人很容易辨别。 “F—4!”他欢呼道:“那是我们的飞机!” 他们是纽约空中国民兵的幽灵式喷射机,构造很像野鼬机。当俄国人的注意力放在来袭的轰炸机时,它们呼啸飞掠过山头,再下潜至山谷里,利用起伏的山形掩护它们的低空迫近。每架飞机上的后座机员数着飞弹雷达,选择最危险的。当它们飞抵科夫拉维克的十哩之内时,突然拉高,并一起发射出多枚标准式反辐射飞弹。 正忙着对准轰炸机发射飞弹的俄国人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料到美国人的进击是分成两个部分的。来袭的飞弹未被侦测到,三枚反辐射飞弹找到目标,摧毁了两具搜索雷达和一辆飞弹发射车。一名发射车指挥官将他的车调头,以人工瞄准前来的另一个威胁。幽灵机将一连串的干扰片抛在身后,以干扰其射控雷达。同时每一位飞行员疾飞往制定给他的目标区,他们进行快速的目视搜索。有一名驾驶员看见一具未受损的地对空飞弹发射器,它朝它飞去,丢下一枚岩眼集束炸弹,虽然投得不准,但在该区分散成一百枚次弹头。那具SA—11发射器还是在次弹头散布的范围内被炸毁,发射器的操作员根本没机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它一千码后面是一辆机动防炮车,幽灵机用其本身的空用机炮对付它,当飞机飞掠过半岛逃回海上时,顺路将之击毁。一团反雷达干扰片和诱焰弹出现在飞机的尾迹中。那是一次完美的任务。所有的四架飞机在苏联飞弹部队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已经逃走。两枚已发射的地对空飞弹徒劳无功地在一团雷达干扰片中爆炸。地对空飞弹部队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发射车辆和所有的搜索雷达。三具机动防炮车也被摧毁或击伤。那些轰炸机现在在二十哩之外,它们强有力的电子反制系统以电子干扰误导苏联的雷达。 然而它们无法干扰机动防炮车的雷达。这个新的系统有一未曾出现的雷达,因此美军的干扰系统尚未加上这种雷达的干扰装置。但是没有关系,因为这种机动防炮的设计是用以对付较小的飞机,而且当它试图盯住这些大型飞机时,它会发现目标太大,以至于雷达信号只能从目标的一部分追踪到另一部分,因此电脑无法决定出目标的距离,会一再地自动重复绕圈,而使得这个电子装备失效。防炮车人员咒骂着,同时其中一人将开关转至人工操作状态,以目视看着那些巨大的来袭飞机。 轰炸机现在爬升到九百呎高度,逃避炮火,它们毫无损失。这些轰炸机没有接到可能有战斗机出现的警告,它们的任务是在苏联的战斗机能够抵达科夫拉维克之前毁掉那里。 现在,轮到苏联这边的奇袭了。他们的支点式战斗机由阳光中俯冲出来,当它们迫近时,飞机本身的射击控制雷达几乎毫无用途,然而他们半数的飞弹是由红外线引导的,且美国轰炸机也释放出大量的热气,足以吸引飞弹的注意。 朝南飞的三架美军飞机未看见它们接近,两架被飞弹击中而在半空中爆炸,第三架以无线电请求战斗机掩护,困难地闪避飞弹——太困难了。它第二次俯冲后爬升得太迟,撞毁在科夫拉维克北面的地面上,冲起一团巨大的火球,连三十哩之外的爱德华也能看见。 苏联战斗机飞行员正在经验着所有空军人员向来所期盼的美梦。所有的八架战斗机都有各自的目标,它们打算在科夫拉维克挨到过多炸弹之前,分别单独地去猎杀它们的目标。轰炸机的机员继续逼近他们的目标,现在要逃跑已经太迟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呼叫战斗机回来支援他们。 地面防炮也加入了,对着空中开火。一名年轻的下士一举便击下一架正在投弹的轰炸机,炸弹舱带了数十枚炸弹,飞机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消失,爆炸震动了天空,也波及另一架B—52。一组飞弹发射阵地,成功地将他们的飞弹控制系统转为备用的红外线追踪模式,发射了一枚飞弹去追击一架轰炸机,立即击中。轰炸机的机翼在火焰中折断,机身拖着一条黑烟尾巴,向东方落下。 他们眼看着飞机朝他们的山头冲下来,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它的右翼拖着燃烧的油。飞行员试着保持高度,好人他的机员有机会跳伞逃生,但是它的四具右引擎已不见了,而且燃烧的右翼也脱落了,这架轰炸机在空中翻滚、下落,直摔到一五二号高地的西面。机员中没有一人逃出。爱德华不必下达任何命令,然而不到五秒钟,他的人已经收拾好东西,朝东北疾奔而去。 剩下的轰炸机此刻已经在目标上空,并且呼求护航战斗机前来援助。其中八架飞过目标区时,成功地投下它们负载的炸弹。苏联的战斗机现在已经宣称击落五架了,活下来的轰炸机机员不顾一切地想逃离这一场意想不到的攻击。俄国人的空对空飞弹用完了,现在他们只能依赖他们的空用机炮,这是很危险的,因为B—52配备了机尾机炮,有一架支点式战斗机被机炮打中,必须退出战斗。 感到困惑的美国幽灵式战斗机回来了,它们每一架只载了三枚麻雀飞弹,当它们开启飞弹拦截雷达波时,所有的苏联飞机都从它们的自卫系统收到警报。苏联的支点式战斗机在十二枚来袭的飞弹前面分散开来,并且俯冲到地面,其中四架就降低到爱德华一行人的头顶上方,以低空掠过一架在哈那福吉多东面坠毁的B—52上面。当它们转头升高时,天空再度清明。幽灵式战斗机的油已经不多了,它们无法恋战,只好徒劳无功地返回它们的基地。存活下来的轰炸机现在安全地藏在干扰波中。苏联战斗机重新整合队形,飞回科夫拉维克。 他们的第一印象恶劣透了。整整两百颗炸弹落在机场周界之内,其中九颗正中跑道上的目标,但是第十一跑道未被击中。正当他们观察之际,一架支点式战斗机离开地面飞入天空,它的飞行员心中愤愤不已,要求一个目标的向量。当中队里其他飞机落地加油时,他却受命升空巡逻。 第一次战役输赢不分。在返回去炸毁科夫拉维克机场五条跑道中的三条时,美国人损失了一半的轰炸机,而大半的苏联地对空飞弹系统也都已被毁,虽然付出很大代价,所得成效却少。科夫拉维克机场仍然可用。地面人员已经跑去拿美军留下来的跑道修复装备。在每一条跑道的尽头都有一堆砂砾和贮有钢片的仓库。重装备可将碎片推回洞里,将洞填平,然后再用砂砾和钢片覆盖。科夫拉维克虽然受损,但是在午夜之前,它的跑道将可再度恢复功能。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我想这一次是真的目标了,舰长。”反潜作战官冷静地说道。在被动声纳的显示幕上,彩色方块的线条已经持续了七分钟,方位缓慢地向后移动,显然那个接触声源是朝着运输船团而非裴瑞斯号。 这艘反潜巡防舰正以二十节的速度前进,它的推进器静音系统正在操作中。声纳今天的状况较佳。在两百呎深度上有个明显的变温层,严重地阻扰了海面声纳的使用。裴瑞斯号能够在它下面布置拖曳声纳阵列,并且那里的较低水温可以作为极佳的声音传导媒介,更好的是这一深度对于双方的方向都有作用。潜艇的声纳比海面船只的声纳更不容易穿透变温层,因此在此层下的潜艇不易侦测到裴瑞斯号。 “图上看来如何?”战术行动官问。 “愈来愈肯定。”反潜官回答。“还是距离的问题。以我们的水文状况与声纳只能告诉我们在直接方向内五哩到十四哩之间的目标接触距离,或是进入第一收敛区。预计该区在十九哩到二十三哩之间……”所谓的‘收区’是一个自然界耍的把戏,声音以辐射状在水里朝所有方向传送,向下前进的噪音会因水温和水压而逐渐转向,形成一道曲线,升出到水面,然后再度向下。当这艘巡防舰能够从大约十四哩的距离听到自己发出的噪音时,收敛区呈轮环状——该区在两个同心圆之间——一个甜甜圈状的水域,在十九哩之外到二十三哩处之间。到潜水艇之间的距离不得而知,但很可能不到二十三哩,这已经是太靠近了。这艘潜艇可以用鱼雷或潜射反舰飞弹来攻击他们或他们正在护卫的船团,而这种潜射反舰飞弹是苏联首创的科技。 “各位,有什么意见?”莫瑞斯问。战术官首先发言。 “我们先派出一架直升机解决近处的一艘,再调一架猎户星反潜机去解决较远的一艘。” “听来不错。”反潜官说。 不到五分钟,这艘反潜舰的直升机已经在五哩之外,投下了低频声纳浮标。落在水中时,这些小型的被动声纳浮标会垂下一个无方向性的声纳感应器在预先选定的深度上。在今天,所有垂吊感应器都会在变温层上方,算出目标是不是接近了。资料传送回裴瑞斯号的战情中心:没有东西。然而被动声纳声轨仍显示出有一艘潜艇或类似潜艇的东西。直升机开始向外移动,沿途丢下声纳浮标。 接下来,猎户星反潜机抵达了,这架四引擎的飞机沿着反潜巡防舰所报告的‘目标方位’的路线低飞。飞机上载着五十枚声纳浮标,很快地投入到变温层以上及以下的位置。 “六号浮标传来微弱的讯号,五号浮标也有中等强度的讯号。”一名声纳操作员报告道,他的声音里透露着兴奋之情。 “知道了。确认一下。”蓝鸟三号上的战术协调官说,他已经演练反潜作战达六年了,而他也十分兴奋。“我们就要开始执行磁异侦潜作业。” “你要我们的直升机回到你那里?” “是的,但是告诉他要低飞。” 数秒钟之后,这艘反潜驱逐舰的SH—2F海妖式直升机开始快速地向北飞,它的磁异侦潜测仪由电线吊着,从机身右侧垂下。这种仪器基本上是一具高灵敏的地磁仪,它可以侦测出由大量铁器对地球磁场造成的干扰——像是一艘潜艇的船壳所造成的。 “第六号浮标的讯号现在转为中强度,第七号浮标的则仍保持在中强度上。”标示组员认为这表示潜艇正朝南驶。 “我可以提供你一个作业范围的数字。”反潜作战官对战术行动官说:“四万两千码到四万五千码之间,方位三—四—○到三—三—六。”反潜巡防舰立刻将这个资料传送给猎户星反潜机。 当他们监视着雷达的同时,P—3C飞机在那个地区的上空详细调查裴瑞斯号声纳资料所计算出来的潜艇可能位置。当它向南飞时,电脑系统标示出路线。 “裴瑞斯号,这里是蓝鸟,我们的资料指出这一区域无我方的潜艇,请确认。”莫瑞斯已于半小时之前查核过这一点。 “六好浮标的讯号强度正在增加,现在五号浮标出现了微弱的讯号,七号浮标的讯号正逐渐退去。”声纳技术员现在面临了专业知识的考验。 “逐渐确定距离。估计目标的速度约为八节。距离四万三千码。” “瞬间接触!瞬间接触!”船上的声纳操作员大叫。一个金属性的噪音从目标方位处传来。舱门的关闭、工具的掉落、鱼雷管门的开启,都有可能是造成此人为声音的致因。 “确定是机械的瞬间声音,五、六号浮标都收回了。”那架飞机立刻传话回来。 “知道了。”裴瑞斯号上的战术行动官回答:“我们的拖曳式声纳阵列也收到了。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目标是一艘潜艇。” “同意。”猎户星反潜机回答:“确定是敌船,——磁异侦测接触!磁异侦测接触。烟雾浮标投出!我们收到了磁异侦测接触。”磁异侦测显示器出现了一个大型长钉。立即,一名机员打开开关,部署了一个烟雾浮标,飞机向右急转弯,绕回接触点。 “标示位置!”战术行动官在他的战术显示仪上用‘V’字标记标示出位置。 当猎户星反潜机转头飞返时,直升机快速疾飞到接触点上方。 “磁异侦测接触!”它的系统操作员大叫道,直升机掷下它自己带着的烟雾浮标。在猎户星型的烟雾浮标稍为西南方一点的地方。 此刻资料被传送到反潜巡防舰上的鱼雷发射管和反潜火箭的攻击指示器上。目标还没进入它们的有效射程,但这种情形很快的会改变。 “沉住气,”莫瑞斯坐在战情中心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声说:“慢慢来,各位,让我们在开火之前锁定它。” 猎户星反潜机的战术协调官同意,并且强迫自己放松,耐心等待。P—3与直升机又做了一次从北到南的磁异侦测。这一次猎户星得到了一个读数,而直升机没有。再一次侦测,两架飞机都获得了目标的航向。接下来,它们又进行东到西的侦测,第一次错过了,第二次,它们逮到了它,现在那个接触确定是一艘潜艇。作战管制权现在已转交给猎户星上的战术协调官。这架大型反潜巡逻机飞在两哩外的轨道上,而直升机则做第二次的通过。飞行员非常谨慎地检查他的战术显示幕,然后两眼紧盯住陀螺罗经。 直升机开始最后一次磁异侦测,猎户星在它后面两哩处。 “磁异侦测接触!磁异侦测接触!投出烟雾浮标。”最后一具烟雾浮标被投下,一团绿色的闪光烟雾信号浮在海面上。海妖式直升机做了一个向右急转弯以空出空间让猎户星以低空飞进来,飞行员注视着烟雾的移动,计算出风速,然后对正目标。P—3C的炸弹舱门打开了,一枚MK—46反潜鱼雷已经打开保险准备射出。 “鱼雷投出!” 鱼雷利落地落下,它的减速伞从尾部抽出张开,以确保弹头先进入水里。猎户星又投下了另一具声纳浮标,这一次,是一具方向性的声纳浮标。 “强力讯号,方位一—七—九。” 鱼雷下潜了两百呎,开始做螺旋形搜索,当它到达搜索深度时,其高频主动声纳开启,事情开始迅速地发生。 那艘潜艇一直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活动。它是一艘老旧的F级柴油引擎潜艇,太老也太吵,不适合于第一线作战。虽然如此,它还是在那里,希望能够赶上据报在它南方的船团。它的声纳操作员已经报告说头顶上有个可能啪喳声,但是船长一直忙于标示出那个他受命要接近的船团位置。鱼雷的声纳寻标器改变了一切,顷刻之间,那艘F级潜艇转为全速,在事先规划好的回避运动下猛然向左转。它的螺旋桨急转所产生的骤增噪音被若干枚声纳浮标和裴瑞斯号的战术声纳辨识出来。 鱼雷的寻标器现在呈‘主动——监听’的状态,利用主动与被动声纳找寻目标。当它完成第一圈搜索时,弹头上的被动声纳听到了潜艇螺旋桨的急转噪音,开始追捕它。潜艇向左、右闪躲而企图逃脱时,主动声纳的乒声波从潜艇的船尾反弹回来。当鱼雷锁定目标时,它自动地发出乒声波,并将速度增加到最快,就像一个毫不留情的机器人一样。 飞机上和巡防舰上的声纳操作员看见了最精彩的画面。当他们观看时,潜艇与鱼雷的方位线开始会合。极速只有十五节的F级潜艇太慢,无法逃脱四十节速度鱼雷的追击。在鱼雷的追踪之下,潜艇开始一连串的急速转弯。MK—46亿二十呎之差距错过了第一次,立即转头,准备做第二次。接下来,潜艇舰长犯了一个错,他没有继续左转,相反的,他逆转回来,希望能够骗过来袭的鱼雷。他直接闯入了鱼雷的前进路线……。 在潜艇正上方的直升机机员们看见水中有一阵跳动,接下来,爆炸的震波传到了水面上。 “鱼雷弹头爆炸了。”飞行员报告,一会儿之后,他的系统操作员投下了一枚被动浮标,不到一分钟,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耳朵。 F级柴油引擎潜艇完蛋了。他们听见水槽的充气声以及来自它的电动马达的持续转动声。它的螺旋桨挣扎地要克服侵入船体内的谁所增加的重量,并且企图使受创的潜艇升出水面。突然间,引擎声停止了,两分钟之后,他们听见潜艇落至压毁深度时,其内层船壳被水压扭曲、破散的金属嘎声。 “这里是蓝鸟,我们记录一次击毁,请确认。完毕。” “知道了,蓝鸟。”反潜作战官回答,“我们录下了空气排出声以及崩解声,我们证实你的击毁。”机员们欢呼,忘记了战情中心内与反潜机之职权平行的礼仪。 “好了!我们又少了一项心头大患,你可是帮了大忙。裴瑞斯号,你的声纳人员和直升机真了不起,完毕。”猎户星加足马力,转头飞回船团前面的巡逻岗位。 “帮忙,放屁!”反潜作战官嗤之以鼻,“那是我们的接触,我们也能够像他一样轻易地投下一枚鱼雷。”莫瑞斯敲了他的肩膀,然后爬上梯子到操舵室去。 舰桥人员全都咧嘴而笑。很快的,甲板长的大副会在操舵室门旁边的红色潜艇图案中涂上一半的红色。他们还未真正想到:他们才刚刚帮忙杀死了一百名像他们一样的年轻人,他们的生命被北大西洋的巨大水压断送了。 “那是什么?”了望哨人员叫道——:“像是右舷方向发生爆炸。” 莫瑞斯抓起望远镜冲到外面。了望哨人员指着远方。 船队方向有一团黑色的烟正在上升到天际,有人刚得到首次击毁的记录。 美国海军尼米兹号 托兰德从未看过这么多的焊吹管一起运作。在执行官和三名损害控制专家的监督之下,船员们正在用乙炔吹管切除尼米兹号飞行甲板及钢质支梁上的受损部分。在彻底的检查下,本来已经够糟的部分显得更加恶化。飞行甲板下面的六个骨架已经断裂,而且损坏情况延伸到下面的两个甲板。三分之一的机库被烧毁,大部份的飞机加油管路及所有的武器运送升降机都必须修理。战情中心已经不见,连同战斗所需要的电脑和通讯设备,飞机捕捉钩也必须完全换新。主搜索雷达也毁了。损失数不胜数。 拖船将这艘受创的航空母舰推进南瑟普顿的船坞内,这个任务因为船只呈十度倾斜而倍增困难。海水从航空母舰悬崖一般的船身上被抽出,倾泻到港口内,同时更多海水涌入船底的破洞。已经有一名英国皇家海军的修复专家以及‘维斯普船只修复厂’的主管登上尼米兹号,检视损坏情况,并记录下使船恢复运作所需要的修复材料。史文生舰长看着传令线被射到负责固定船只的处理官员那里。托兰德注意到船长的愤怒,他的树下已知有五百人丧生,三百人受伤,而这个统计还没有结束。最严重的损失是飞行甲板的人员,大部分他们的掩蔽处都被两枚苏联的飞弹所毁。在尼米兹号能再度开航、作战以前,必须派人员来递补他们。 “托兰德,你必须出发前往苏格兰。” “长官,你说什么?” “我们的航空舰队已经被分散,战斗机和鹰眼预警机将前往北方。俄国人已经击破了英国北方的雷达防线,并且联队的战斗机已经采取行动试图解救挪威人脱离困境。雄猫式戒哨战斗机已经在路上,我们要将他们所需要的飞弹卸在这个船坞里,这样英国人便可将他们空运到北方。我要你跟战斗机中队一起作业,去了解俄国人如何运用他们的貛式轰炸机,或许可以协助我们宰掉这混蛋。攻击机群目前要加入北约组织的战术空军后备部队。” “我什么时候走?”托兰德这才想起来,他已经没有东西可收拾的了。王鱼式飞弹已经替他收拾干净了。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电报回家报平安。 冰岛 “犬屋,这里是猎犬,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猎犬,我被授权告诉你,我们刚对科夫拉维克发动了一次攻击。” “不开玩笑,各位,一架B—52刚刚才坠毁在我们的高地。你没有告诉他们我报告有战斗机吗?” “你的情报被评估成是未证实的,而没有被采信。猎犬,我个人并不同意这点:继续你的报告。” “我看见四架,重复一次,四架苏联单座飞机,双方向舵构形。我不确定是什么式。但确定它们有双重垂直尾翼。你听见了吗?” “双方向舵,知道了,确定你看见四架?” “一—二—三—四,犬屋,我无法安排它们越过我们头上进行空中分列式,但是如果你们再派轰炸机过来而不派护航机随行的话,别怪我。” “坠毁的飞机中有没有人生还?” “没有,没见到降落伞,而且绝不可能有人能在那样的撞击之下生还。我在远方地平线上看见一团火球,不确定是什么。野鼬单位进行得如何?” “不能说,但是猎犬,很谢谢你对地对空飞弹的报告。” “有没有任何指示给我?” “你的状况现已重新评估,我们下一小时再联络。” “给我们两小时,我们得在坏蛋派巡逻机来此之前离开这里。完毕。”跟着他的那几个陆战队队员正在他的周围,武器拿在手上,防备着巡逻机或直升机。他们必须动身了。爱德华摘下耳机,重新收拾号无线电发射机。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他讽刺地抱怨着:“走吧,各位。” 他们离开原来的地方已经有一公里了,朝着西方无人烟的荒地走去。史密斯建议他们走在山坡上,避开棱线与山顶,以免他们的身影暴露在晴朗的天空之下。在他们左边有一个湖泊。西面则有许多住屋,在这里,他们必须非常小心,很难说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经过而去告诉其他人。他们跑步经过主要电力输送线下面,角度朝南,以使棱线保持在他们和许多房子之间。一小时之后,他们到了贺姆瑟拉熔岩地。一个可以俯瞰一号高速公路的岩石地带,那是岛上两大公路之一。路上有车辆在两个方向的车道上行驶,其中许多车辆都载着士兵。 “我们现在怎么办?”史密斯问。 “下士,这里是个很好的隐藏所,即使在五十码之外的人也很难看到我们,我建议我们待在此地,等到今晚天色较暗时再到路的北面去。一旦我们穿过公路,那里的人口就很稀少——至少地图上是这样说的。我想,离开人口集中区后,我们就比较安全了。” “无线电那一端的朋友会怎么说?” “我想我们最好找出答案。”爱德华看看手表,差不多已经超过两小时了,犬屋必定在生他的气了。 “什么事情耽搁了?” “我们刚才走了八公里,或许你宁可我们留在原处,然后数数看有多少俄国人来捡拾飞机碎片。听着,我们在此地是完全孤立的,这有点令我们害怕,你知道吗?” “知道了,猎犬。好,我们有命令给你。你有此区地图吗?” “有的。” “好,他们要你移往葛雷哈福特,那里有一座小山,你们在那里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等待更进一步的指示。” “犬屋,在我们移动之前,如果俄国人开始玩定向把戏,从我们的无线电通讯追踪到我们,怎么办?” “好吧!也该是你们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你们的无线电是密码极高频率,发射的电波是单旁波,这就是说,它有数千个频道,他们想要锁定其中的一个是不太可能的。其次,你有一个指向性天线,当你发射无线电时,先确定你和他们之间一定要有一座小山。极高频率电波会被障碍物阻挡,因此你应该是安全的,高兴吧?” “嗯,有帮助。” “你多快能为我们走到那个山头去?” 爱德华看着地图,大约是七公里,在和平时期那会是舒适的两小时步行,但是这里的地形,可能要花上不那么舒适的三小时或四小时。他们必须等到天黑,绕过几个村庄……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必须留意……“十二小时,最少。” “知道了,猎犬,十二小时确认。这样很好,我们到时候会呼叫你。还有什么事要报告的?” “在我们下面的公路上有一些活动,有几辆卡车,陆军型的,漆成绿色。还有许多私人车辆,四轮驱动的,但是没有装甲车。” “好,慢慢来,注意安全。你们的任务是避免接触,并且向我们报告。如果有需要,我们随时在这里。完毕。” 在苏格兰北部的犬屋单位里,通讯官靠回他的椅子上。 “这小伙子的声音有一点慌张。”一位情报官边喝茶边发表他的看法。 “不是特种空勤部队的材料,不是吗?”另一个人说道。 “别太早下定论。”第三个人说:“他很机灵,有点运动家的气质,而且事件发生时,他想到要逃离现场。虽然有点神经质,但是以他所处的情况来讲,我想这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个指着地图说:“这么一点距离要走十二个小时?” “穿过险峻、空旷无遮掩的地形,有一整个师的敌军乘着卡车和机械化步兵战斗车到处跑,再加那永远不落的太阳,你他妈的还能对那四个人要求什么?”第四个人不客气地反驳他。这人穿着便服,他在第二十二特种空勤团服役时受过严重的伤。“如果那小伙子还有一点概念,他会在昨天就采取行动了,这里有一份有趣的心理学剖析。如果他打算为我们及时到达那个山头,我想他会做得很好的。”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船团已经分散开来了。莫瑞斯注视着雷达显示器,船只形成的大圈子,现在开始转回东方,以便重新结合。一艘商船已经被击沉,另一艘严重受损,疲乏地向西航行。三艘巡防舰正努力地想找出那艘造成此一损失的潜艇位置。嘉乐莉号已经获得了一个可能的接触,并且对着那个接触位置发射出一枚鱼雷,但是没有结果。四架直升机投下了声纳浮标,希望能重新找到它。另外有六具雷达发出乒声波,但是到目前为止,那艘潜艇显然躲过了这些愤怒的护航舰。 “这真是漂亮的出击。”战术行动官愤愤地说道:“它只发射出一枚鱼雷就命中了船团中最尾端的目标。” “它的射控系统没有这么精准。”莫瑞斯说:“他们说他们的声纳读数显示有五枚鱼雷,是对准三个目标而来,其中两枚完成了一次击沉,另一枚造成了一次击伤,其他鱼雷则完全错过了目标。但就一个下午的努力还不算差劲。它现在在做什么?” “你要赌多少?我猜它是一艘老旧的核子潜艇。”战术行动官说:“它的射控系统还及不上现代的标准。它无法保持安静又同时跑得很快。它仅仅只完成了拦截而击中两艘船而已。如果船团分散,它就无法追击,因为它若以追击速度前进,势必会暴露出它的位置,而它太聪明了,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那么它是怎么办到的?”反潜作战官问。 “它是在近距离内发射鱼雷的。它潜藏在船团里,沉在很深之处,利用船团的引擎声来掩护自己,然后关掉引擎摆脱追击……。” “北面,”莫瑞斯弯身看雷达显示器,“下达分散命令后,大部份的商船都向东北方向进,那艘潜艇可能会朝北追赶,很可能希望着稍后再出击一次。你们想,我们这一次北上的目的是要对付什么?” “情报显示有三艘F级和一艘十一月级潜艇在这一区里,可能还有另一艘核子潜艇。我们击沉的那一艘可能是F级的,它不具有足够的速度可追赶船团。”反潜作战官说:“但是一艘十一月级的潜艇就可以,它仍然在蓄势待发。攻击船团的一定是十一月级吧。” “好的,假设它以六或七节的速度朝北而来,然后向东转,打算明天再度收拾我们,那么到时候它会在哪里?” “此时……应该在这里,长官。”反潜作战官说,他指着这艘反潜巡防舰后面十五哩处。“我们无法绕回去追它。” “的确不能,不过如果它想要耍诡计的话,我们可以监听它。”莫瑞斯费心地想:船团在这个小时内将其基本航向调整到○—二—○,以便朝着更南的方向航行,躲避苏联长程轰炸机骤增的威胁,这样一来,要重组队形及建立适当部署便需要更多时间,这会让那艘苏联潜艇切入,接近它的攻击目标。由于那些商船正以Z字形前进,因此它们实际前进的速度每小时大约只有十六节,而且一艘十一月级潜艇或许正企图追赶上它们。“我要操作员特别小心地注意这一地区,我们的朋友或许会再回来。” “请求一架P—3的支援?”战术行动官问道。 莫瑞斯摇摇头说:“他们希望将P—3的作战岗位放在船队前面,因为主要的威胁仍在我们前面。我们的驱逐舰队必须留意暗中尾随我们的苏联潜艇,除非等到有确实的接触。总之,我认为这家伙会继续尾随我们,而且它可能会努力地试图发出一份接触报告。” 乌克兰基辅 “好消息,”那名海军官员说道:“我们的轰炸机报告说它们击沉了三艘航空母舰,两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 阿利克斯耶夫和他的上司互看了一眼:他们穿着蓝制服的同事现在可能处于困境了。 “这份评估的正确性如何?”西南战区司令问。 “攻击之前,照相资料显示有四艘航舰型的船只。攻击后八小时,我们的卫星经过时所拍的照片上,只有一艘。两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也不见了,最后我们接获的情报说是有无数的舰载飞机降落在法国的布里丹尼海军航空基地。很不幸,我们的潜艇已无法与美国的航舰战斗群接触——显然这个战斗群已经沉了。但是我们第一次的海军航空战役十分成功,我们将会为你封锁住大西洋的,同志。”那名海军上校预测道。 “我们可能需要封锁住大西洋。”阿利克斯耶夫等到那名上校离开后说。 他的上司表示同意。在德国的战情进行得并不顺利,苏联空军的受创程度比他们害怕的更为严重,因而导致陆上战斗比原先的计划落后了一大段,战争发生的次日,只有一个军达成第一天的目标,而这个部队又在汉堡以东二十公里处遭遇了重大的攻击。战车的损失率比预计的高出百分之五十,制空权也面临危机,许多单位报告说他们遇上比预计更严重的空袭。目前为止,易北河上的所有桥梁中只有半数被取代,而且那些取代的浮桥无法承担所有原来公路桥梁的承载量。北约组织的陆军军力尚未到达巅峰力量,而美国的增援仍不断地经由空中抵达,与他们预先已安置的装备会合。苏联的第一梯队已受到血淋淋的重创,而第二梯队大部份仍被困在易北河的这一边。 冰岛 “天色已经到了大约该暗下来的时候了。”爱德华说道。天空呈气象人员及水手口中所谓的‘海上黄昏’状态。太阳落至地平线东北方之下,能见度降低至五百码。这名中尉背起背包,站起来,他的那几名陆战队同伴照做,就像一名在上学途中的孩子一样热心。 他们走下斜坡,朝着比较平坦的苏杜拉河前进。熔岩地带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地面上满是岩石,有些高达三呎。一片奇形怪状的景观,可以隐藏他们的行踪,逃过警觉观察员的眼目。他们看见数队巡逻兵,大半是乘坐着军车,以每半小时的间隔通过这一地区。他没有看见固定的据点,当然俄国人早派兵驻守在柏菲尔的水力发电厂,那个水力发电厂位于一号道路的东面,没有飞机轰炸过那里,因为可以看见他们下面的许多住家仍亮着灯。 他们来到一片青草地时,岩石逐渐变小。显然最近曾有人在此牧羊,那种气味错不了,而草地也很短。本能地,他们一行人蹲伏地走着,朝向一条碎石路。这里的房舍和谷仓凌乱地分散着。他们选了一个地方,那里房舍与房舍之间有五百码的距离,他们心中希望着昏暗的灯光和他们身上的迷彩野战服能逃过外人的注意。户外没有人,爱德华指示他的人员暂停,并且小心地用望远镜观察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幢房子,有些灯光是开着的,但是外面看不见一人,或许俄国人已经在强迫执行宵禁,也就是说,看到有任何人在移动就格杀勿论。 河岸以二十呎的距离,急骤倾斜到水中,上面覆盖着岩石,岩石受到高水位期时的河水经年累月地冲刷而变得十分平滑。史密斯第一个走下去,其他人则拿着武器等在河岸边,史密斯先慢慢地移动,检查水的深度,步枪顶在他的头顶。爱德华很惊讶他这么快就过了河,攀上对岸。下士在对岸挥手,然后剩下的人跟着移动。爱德华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下士的动作会那么快;及腰的河水冰寒刺骨,就如冰岛的其他河流一样,河水是来自溶化的冰河。他尽快地通过河流,步枪和无线电举在头顶上,一分钟之后,他已在河的对岸了。 史密斯在黑暗中咯咯地笑着说:“我猜这么一来,大家都清醒了吧。” “那话儿都冻僵了,下士。”罗杰斯说。 “前面看来很安全。”爱德华说:“这片草地过去是另一条小河,然后是一条辅助道路,再爬上小丘进入另一片熔岩地,我们动身吧。” “好的,中尉。”史密斯站起来。其他人以五码的间距跟着他。这小混蛋走得可真急,不是吗? 地面相当平坦,青草的高度刚好漫过他们的皮靴。他们快速地移动,保持低姿势,武器握在胸前准备着。下一条河流比苏杜拉河浅,但是河水是一样的冰寒澈骨。越过河流之后,他们停下来,现在,距离公路只有两百码。再一次,史密斯第一个动身,这次他的背弯得更低。中途他暂停了几次,快速地检查地形,跟在他后面的人准确地配合他的行动。到达距离大路五十呎外的草地时,这一队人再度聚集在一起。 “好了,”史密斯说:“一次通过一个人,每个人相隔一分钟。我先走,我会停在大路对面五十呎处的岩石后面。你们穿越大路时不要停留张望,要用跑的,而且保持低姿势。如果看见有东西过来就尽快、尽可能地远离道路、卧倒。如果你卧着不动,没有人会看见你们。好了,我们开始行动吧!”每个人,包括爱德华在内,都点头同意。 下士的动作俐落得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看最后一眼,以确定没有人和车朝他们的方向过来,然后迅速地冲过马路,他的个人装备在他背后上下跳动地撞着他的身体。他们等了一分钟后,嘉西亚跟进。接下来,爱德华默数到六十后也疾冲过去,他对于感受到的压力与紧张程度之高而惊讶不已。到达大路边时,他听见自己恐惧的心跳声,到了路中央,他简直快要吓得僵住了。从北面过来的汽车灯光就要照到他了,他的双脚惊慌得不听使唤,他僵直地站在路中间,看着灯光逐渐接近—— “移动你该死的笨脚,中尉。”下士焦急地对着他叫。 中尉摇摇头,大梦初醒般地朝着下士的声音跑过去,一手按着头盔,以免它掉下来。 “有车灯照过来了。”他惊魂未定地说。 “你冷静点,长官。大家分开来,找个掩护。要确定你们手上的武器的保险是固定好的!你跟着我,长官。” 两名士兵分别向左、右跑,进入较深的草丛,很快地消失在视线之外。爱德华卧倒在史密斯身边。 “你想他们看到我了吗?” 黑暗的天色使他看不见史密斯脸上愤怒的表情。下士说:“可能没有,下次别再僵在马路中间了,长官。” “不会了,对不起,下士,这实在不是我熟习的事。” “你只要注意听,并且照我们说的去做,好吗?”史密斯耳语道:“我们是海军陆战队员,我们会好好照顾你。” 车灯慢慢地接近,停在他们的北面,司机不信任松散的碎石路面。南北走向的路在此叉成左右两条路。他们所看见的必定是一辆军车,方型灯,上有灯罩,可见是苏联卡马河工厂制造的,可笑的是,这个工厂还是西方协同建造的。车子停了下来。 爱德华克制住自己不作出任何反应,但是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步枪的塑胶枪托。如果刚才有人看见他们而打电话报告俄国人怎么办?史密斯伸手按下中尉的步枪。 “对这东西小心点,中尉。”史密斯耳语道。 有十个人跳下卡车,离开马路,走进草地里,大约离他们五十码。爱德华看不见他们是否带了武器,每个人不约而同地掏出那玩意儿开始小便,爱德华看呆了,然后几乎要忍不住大笑了。结束后,他们又走回卡车,把车子开走了。当车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后,这一行人又重新集合。 “太可惜了!”罗杰斯在半黑的天色里微笑道:“我不能轰掉那些家伙的那话儿。” “你们做得好,各位。”史密斯说:“动身吧,中尉。” “好。”由于耻于自己的表现,中尉默然地让史密斯带领他们上路。他们穿越碎石路,一百码前面又是一片熔岩地,攀爬过岩石后,他们进入一片荒地。他们汗湿的长裤紧粘在腿上,慢慢地在冷冽的西风中干了。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我们的‘朋友’——那一艘十一月级潜艇——它的船壳没有涂上防回音层,”反潜作战官说,指着显示萤幕:“我想这就是它,正在努力地追赶船团。” “这个标示位置约离我们四万五千码。”战术行动官说。 “让直升机起飞。”莫瑞斯下令。 五分钟之后,裴瑞斯号的直升机以全速向西南方飞去,而且‘蓝鸟七号’——另一架P—3C猎户星反潜机——正从东方逐渐接近目标参考点。两架飞机都以低空飞行,希望能奇袭那一艘已经摧毁了他们一艘船只的潜艇。俄国人增加了他们的速度算是一项错误。或许那艘潜艇奉令追踪船团,并且通知其他潜艇,也许它想要追上船团,再发动一次攻击。不管是什么原因,它的反应器泵已经开始运转,制造出它的船壳无法隐藏住的噪音。它的潜望镜也升起,使得飞机的俯视雷达能够瞥见它。直升机比较靠近目标,驾驶员也正在与猎户星机上的战术协调官通讯。如果每件事都正确地进行,那么这就很可能是一次教科书上所描述的标准攻击范例。 “好了,蓝鸟,我们现在离目标参考点三哩。报告你的位置。” “我们在你后面两哩,方位一—一—六,启动主动雷达!” 系统操作员打开雷达开关的护盖,将之从待命转至主动状态。电波立刻开始从直升机机头下面的雷达向四面八方发送出去。 “接触!我们获得一个接触,方位一—六—五,距离一万一千码。” “放出磁异侦测器!”驾驶员推动他的手拉加速器,朝着接触点飞去。 “我们也发现它了。”战术协调官兴奋地叫道。士官立刻解开鱼雷保险,将它的最初搜索深度定在一百呎。 直升机的防撞灯打开了,红灯闪烁在黑暗中。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隐藏了,那艘潜艇必定已经侦测到他们的雷达讯号而且企图来一次急速下潜,但是这得花上一点时间——它已经没有时间了。 “磁异侦测接触!磁异侦测接触!施放烟雾浮标!”系统操作员大叫。 黑暗中无法看见烟雾,但是在黑暗中的绿色火焰是不会被错过的。直升机向左飞走,为在它后面只有五百码的猎户星反潜机空出通路。 P—3C的强力搜索灯点亮了,看见了现在已经不见了的潜望镜留下来的水波痕迹。磁异侦测的接触点已经确定,飞行员立刻看见了。猎户星型的炸弹舱门打开,鱼雷落到黑色的海水里,连同一枚声纳浮标。 “被动声纳接触,估计是一艘潜艇!”声纳操作员透过内部通话器说道。他的萤幕显示出那艘十一月级潜艇正以高速潜行,鱼雷已经以持续的乒声波追踪它。“鱼雷迅速地接近目标。战术协调官……看来不错,接近……接近……击中!”鱼雷的追踪声波、那艘潜艇,以及一个鲜明的点都出现在萤幕上。猎户星的飞行员将声纳浮标的开关从自动转到被动,记录下弹头爆炸的持续隆隆声。潜艇的螺旋桨声音停止了,接下来,他又听见充气的声音也停止了,同时潜艇开始最后一次的下潜。 “这是一次击毁!击毁。”战术协调官兴奋地大叫。 “确认是击毁。”莫瑞斯透过无线电说:“干得好,蓝鸟,漂亮的出击!” “知道了,裴瑞斯号,谢谢你,长官!漂亮的侦测与直升机作业,你们又得到了一次助攻记录。老天,我想在此多绕一会儿,看起来你们这边的苏联潜艇还真多。” 莫瑞斯走到角落,倒了一杯咖啡。他想:这么说,他刚才帮忙我击沉了两艘苏联潜艇。 战术行动官并没有过度兴奋,“我们打沉了一艘吵杂的F级柴油潜艇和一艘做了傻事的十一月级潜艇,你认为它受命追踪我们,并且提出报告,这就是我们能将它击沉的原因?” “可能是吧,”莫瑞斯点点头:“如果俄国人要他们所有的舰长都做这种事,那么可见得他们喜欢集中控制。但是如果他们发现这样做会付出损失潜艇的代价,事情就会改变。我们自己也可以从中记取教训。”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麦克福特也有他自己的接触。此刻,他们已经追踪它一个多小时了,声纳员努力地想要从他们的视讯显示幕上杂乱无章的讯号分辨出有用的资料。他们的资料再传送到射击控制追踪组,四名组员在战情中心后面角落的航海图桌前徘徊。 船员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麦克福特知道。首先,在完工服役前,造船厂失火,之后又在错误的时间从巴伦支海被调走,然后再被一架友方的飞机攻击,……芝加哥号是否是一艘不吉利的船?他们不禁怀疑。各单位主管和军官们必须驱散这种想法,但是连他们自己都抱持这种想法,因为所有的船员都相信运气,更是所有潜艇人员当中的一种共同信念。如果你不吉利,我们就不能用你。有一位著名的海军上将曾经这样说过。麦克福特也经常听说这种事情,目前为止,他似乎全无运气。 舰长走回到航海图前面,“什么状况?” “方位没有太大改变,它正想离开这里,舰长,像是要前往第三收敛区,可能离此八十哩。它不可能接近我们。一旦它进入该区,我们就会失去它的讯号。”执行官也显露出经过整周作战的疲倦,“如果我一定要加以猜测的话,我会说我们正在追踪的是一艘核子潜艇,很可能是很吵的一艘。音响条件十分有利,因此我们有三个收敛区可以运用。我敢说它正在执行跟我们一样的任务——在一个定点位置巡逻。看看它像在田径跑道上来回地跑着。跟我们一样,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它的方位很少改变。” 舰长紧蹙着眉头,自从战争开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的真实接触。他正在他的巡逻区的北面边界附近,而那个目标也许就在巡逻区边界的另一面,去追它就意味着让他的任务区域内的其他船只处于无保护状态。 “我们去追它吧。”麦克福特下达命令,“左舵十度,向左转至新航向三—五—一,车进二。” 芝加哥号迅速地转向,朝北前进,加速到十五节,这是它最大的‘安静’速度。在十五节的速度下,这艘潜艇只会发出少量的噪音,遭遇敌方反侦测的危险性很低,因为即使在这个速度下,它的声纳仍可侦察到五到十哩之外的目标。它的四根发射管已经装填了一对MK—48鱼雷和两枚鱼叉反舰飞弹,无论那个目标是一艘潜艇或是海面船只,芝加哥号都能应付。 冰岛葛雷福哈特 “你提早了,猎犬。”犬屋回答。 爱德华坐在两块岩石之间,并且后靠在第三块岩石上,天线靠在他的膝盖上,心中希望他的天线所指着的是安全的方向。他猜想正在科夫拉维克和雷克雅维克之间的大部分海岸线,一定布满了俄国兵,应该都在卫星方向之西。但在他的下面有住屋和厂房,如果他们在那里设立的监听站…… “我们必须在天色变得太亮以前到达这里。”中尉解释道。当升起的太阳在它们后面追赶时,最后的一公里路程,它们必须用跑的。爱德华此刻觉得好过一点了,因为随行的这几名海军陆战队员比他喘得更厉害。 “你们有多安全?” “在我们下方的道路上有些活动,但是离我们相当远,大约有一哩。” “好。你能看见在你西南方的变电所吗?” 爱德华拿起望远镜观察,地图上称这个地方为亚顿,该站将电力转送到本岛的这一区域。高压电线从东面连接过来,而馈电线从这一个点向四面延伸出去。 “是的,我看见了。” “事情进行得如何了?”爱德华差一点就说出“事情进行得顺利极了!”但是他立刻制止自己,想起来那是一句暗号。“糟透了,情况糟透了。” “知道了,猎犬。你继续注意那个变电所,它周围有动静吗?” “等一下,”爱德华放下天线,再仔细地看一下那个地方。啊!“我看见有些装甲车辆,就在西南面的角落上;三个,哦不,四个武装的士兵在户外,我没看见其他东西。” “很好,猎犬。现在你继续监视,如有任何地对空飞弹出现,告诉我们。如果你看见还有战斗机,我们也要这种资料。开始记下你看见了多少卡车和部队,朝哪个方向走。确定要用笔记录下状况,知道了吗?” “好,我们会用笔记下一切事情,再向你报告。” “很好。干得好,猎犬,你的任务是观察与报告。”犬屋提醒他们:“避免接触,如果看见有敌军朝你们的方向过来,立刻躲起来。不要担心报告,只要躲起来,然后在可能的时候再通讯。现在,请关机。” “知道了,完毕。”爱德华重新将无线电装回袋子收好。他能做的都做了,此刻他只想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会儿。 “有新命令吗?中尉。”史密斯问。 中尉抱怨着说:“保持警觉,并且监视那边的变电所。” “你想他们要我们破坏变电所吗?” “下面那里有太多敌方部队,下士,”爱德华回答。他伸了一下腰,打开一罐罐头。嘉西亚正在他们右边的小山丘顶上守卫。罗杰斯则睡着了。“早餐吃什么?” “如果你有饼干和花生酱,我就拿桃子罐头跟你交换。” 爱德华连忙打开他的口粮包装袋,检查里面是什么东西。“成交。” 第二十二章 灵巧的回应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这艘潜艇放慢了速度,以便再度寻获目标。它以十五节的速度在深处航行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它减速,并且上升到五百呎的深度,正好就在深度声音航道中间。麦克福特下令采取向东行的航向,这样可以让它的拖曳式声纳阵列——它的尾巴——对着在北面的目标。拖曳式声纳花了数分钟时间才完全升直,并对准到正确的方向,这样声纳员便可开始正式的工作。资料逐渐出现在显示幕上,一位资深士官带上一副耳机,希望能够以听觉侦测。他听不到任何东西,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萤幕上只出现随机的噪音模式。 麦克福特检查纸上的标示,他们先前的接触现在必定是在两个收敛区之外,就已知的水文状况,应该是很容易侦测到的。但是他们的萤幕上什么也没有。 “我们得不到证实,它已经走了。”执行官耸耸肩说道。 “升至潜望镜深度,我们来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麦克福特走到潜望镜承座边,他并没有疏忽这间隔舱内立即出现的紧张气氛。上一次他们这样做时,差一点被炸沉了。潜艇上升到六十呎深度。声纳又进行了一次检查,却仍无所获。电子支援系统主桅升起,电子技术员报告说只收到极微弱的讯号。接下来,搜索用潜望镜升起;麦克福特很快地检查了一下,空中和海面上什么也没有。 “北面有暴风雨,”他说:“降潜望镜。” 执行官低声咒骂,暴风雨往往会使得本来就很难找得到的传统潜艇变为不可能的工作。作一次短程冲刺离开制定任务区,如能完成一次击沉是一回事。而违反命令,花了整天却什么都没找到又是另一回事。他看着舰长,等着舰长做决定。 “保持一般位置。”麦克福特说:“执行官,以十节速度带我们回到任务区。保持在深处。我要去打个盹,两小时后叫我。” 舰长走向他的寝室。卧床已经摺下,床上还没有整理过。仪器显示器告诉他航程和速度,电视机会显示出潜望镜所可能看见的任何东西,或是一卷电影录影带。麦克福特到现在为止已经二十小时未合眼了,加上战争环境所造成的紧张,使他觉得仿佛一整个星期未睡了。他脱下鞋子躺下来,可是无法睡着。 冰岛科夫拉维克 上校的手抚过他的战斗机机身上的轰炸机图样。他的第一次胜利是被他的照相枪记录下来,自从许多同志在北越上空奋战之后,没有一位苏联飞行员赢得一次真正空对空胜利,而他制服了这一架可能威胁到他祖国的核武轰炸机。 现在有二十五架米格—29战斗机在冰岛,其中四架全天候的巡逻,当地面部队加紧对全岛的控制时,这四架战斗机负责保护科夫拉维克基地。 美国B—52轰炸机已经使他们受创,他们主要的地面搜索雷达轻微受损,但另一具雷达今天会空运过来。一个更为现代化的机动雷达单位每天两次地改变他们的位置。他心中希望能够有一架空中预警机,但是他知道在德国的损失已造成了他们军备取得上的严重限制。虽然两个航空团的米格—29都有不错的表现,但是从德国传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上校看看手表,两个小时之内,他就要率领一个中队为搜索船团的逆火式轰炸机护航。 冰岛葛雷福哈特 “犬屋,我可以看见六架战斗机停在雷克雅维克机场的跑道上,上面都有红星标志,它们都有两个方向舵,也显然都装载了空对空飞弹。另外还有两具地对空飞弹发射器,一种防炮——像是格特林机炮——装在一辆履带车辆上。” “这是Z—S—U—三—○,猎犬,这是很糟糕的消息,我们必须知道所有状况。共有几辆防炮车辆?” “只有一辆,位于入境大楼西面数百码处的三角形草地上。” “战斗机是集中部署的还是分散的?” “分散的,每条跑道上各停两架,每对飞机旁边都有一辆卡车和五、六名士兵。我估计这里有一百个士兵、两辆装甲车、九辆卡车。他们正在巡逻机场的周边。另外还有数个机枪阵地已经架妥。俄国人似乎也利用当地的短程民间飞机移送部队。我们看见过士兵们登上双螺旋桨的小飞机,今天我已计算有四个架次,从昨天其就没有看见苏联的直升机。” “雷克雅维克市的情形如何?”犬屋问。 “很难看见市内的街道,我们可以看见一个朝向机场的山谷,但是只能看见少数几条街道。可以看见一辆装甲车停在那里的一个十字路口上,士兵四处走动,每个十字路口都有像是警察的人员在那里。我猜想他们大部分的部队都在沿着我们西面的海岸线道路上,以及朝东向的一号道路上。都是往返的移动,好像他们正在巡逻。我们计算大约有五十辆车子,平均分散在这两条公路上。另外,我们还看见一些俄国人使用一辆平民车辆,目前未看见有吉普车,只除了少数几辆我们的吉普车在机场地面上。他们也有其他种类的吉普车,我想他们征用了平民的四轮转动车。这种车在此地几乎是流行全国,现在路上正有一大堆这种车辆。” “有没有更多战斗机运进来?” “有五架,这里天气晴朗,我可以看见它们进入科夫拉维克机场,四架是IL—76,另外一架看来很像C—130,我不清楚这一种飞机的称呼。” “这些战斗机有没有起飞?” “两小时之前有两架起飞,我想它们是在上空巡逻。在这里和科夫拉维克都有战斗机,这只是猜测,但是我敢跟你打赌我猜得没错。我们现在所看见的战斗机可以在五分钟之内起飞,看起来他们正处于最高警戒状态。” “好,知道了,猎犬,你们的情况如何?” “我们的位置相当隐秘,下士已经找到两条逃脱的道路。目前还没有看见有俄国人搜索荒野地区,大部份时间,他们都待在人口集中的地区和道路上。如果他们开始朝这个方向来,我们会立刻逃走。” “对,猎犬,我们很可能很快就会下令你们离开那个山头,你们做得很好,坚持下去。完毕。” 苏格兰 “这孩子做得不错。”这名少校说,他处于一个棘手的地位——一名美国军官处在以英国情报处方式管理的北约组织通讯站。他因为该单位对爱德华的信赖度而感到两面为难。 “我说他做得好极了!”一位资深的英国情报官点头说。他很久以前便因为执行任务而失去一只眼睛,但是仍然是一名顽强的混蛋——少校想着。“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观察与意见之间有多大的差异?” “气象预报员!”另一个人轻蔑地说:“我们应该安置一些专业人员在那里,我们多久才能安排好。” “也许明天以前就可以。海军方面已经答应用潜艇送他们过去,而且我也同意。以跳伞方式渗透有点冒险,你知道,冰岛覆盖着许多岩石,他们很可能摔断腿。然后又有苏俄的战斗机,而且又不急着将人员送过去,不是吗?我们必须先减弱他们的空中实力,并且尽我们的力量让他们难过日子。” “行动将于今晚开始。”少校说:“北地击锤行动第二阶段将在当地日落时分开始。” “希望比第一阶段成功,老兄。” 苏格兰史顿威 “那里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托兰德问他的英国皇家空军同伴。就在登机之前,他发了一封电报给玛莎:我平安无恙,目前已上岸。你的爱。他希望这样能够按安慰她。或许航舰之战的消息已经见报。 “本来可以更好的。我们在支援挪威时损失了八架旋风式战斗机,我们在当地的防卫力量已快要减弱到最低限度了,而且俄国人也开始攻击我们北方的雷达设施。很遗憾发生在你那艘航空母舰上的事情,但是我必须说我们确实高兴有你们的人员跟我们在一起。” 尼米兹号上的战斗机和空中预警机分散在三个皇家空军基地,维修人员也搭乘运输机陆续抵达,美国飞机与英国飞弹的相容性发生了点问题,但每一架F—14还是带满了一次遭遇所需的全部装备,它们也允许使用皇家空军的麻雀飞弹。从陆地上的基地起飞,这些战斗机便能装载更多燃料和武器。战斗机的机员们心情都极为恶劣,因为他们用了飞机和珍贵的飞弹去摧毁诱敌的靶机,再加上他们都已看到那次错误的可怕结果。生命的损失总数还不确定,但是好不容易地只有两百人从塞班岛号上逃生,有一千人从福熙号上逃生。以死伤数字来看,这是美国海军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挫败,有数千人死亡,却没有能够击毁一架敌机。只有法国人在对付逆火式轰炸机时有所斩获,而且他们用的飞机还是二十年高龄的十字军式战斗机,雄猫式的飞行员一想到这点就更加沮丧。 托兰德参加由皇家空军为他们举行的第一次简报,航舰战斗机的飞行员是完全沉默的,使他很难猜测出他们的情绪。没有玩笑,没有耳语的意见,没有微笑。他们也知道错误不是他们造成的,根本不是他们的错,但是似乎无所谓了;他们震惊于已然发生于他们船只的事情。 他也是一样,托兰德不断地想起那四吋厚的钢板像玻璃纸一样地碎裂的情景,在破裂的钢板下面是一个黑色的大洞,那原本是机库甲板所在之处。成排的尸袋)装着那些死在全世界最强大军舰上的船员们…… “托兰德中校?”一位军官拍他的肩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两个人一起走到作战室,巴伯立刻发现有一个新的攻击计划已经在策划中了。作战官——一名飞行中尉,热忱地欢迎托兰德加入他们。 “一个军团,或许少一点。你们的一架EP—3飞机正在那里展开侦察,而且当他们在冰岛北方加油时,EP—3捕捉到他们的无线电通讯。我们认为他们正要去拦截那些船团之一。” “你要雄猫式战斗机去歼灭它们——在它们回家的路上。时间必须算得很准。” “很可能是的,这又是一个复杂的情况。他们会利用冰岛作为导航检查点及安全集合点。我们知道那里有苏联的战斗机,而且据报,他们在冰岛的两个飞机场进行战斗机作业。” “这就是得自猎犬的情报吗?” “是的,你也听说了。” “是哪一种战斗机?” “双尾翼构形,这是你们的人报告的,可能是米格—25、—29、或31?” “支点式的,”托兰德说:“其他的都是拦截机。B—52不是看见过它们?”他刚刚听过的简报已仔细检查过空军攻击科夫拉维克的任务。还有更多鼓舞士兵们的消息。 显然没有看清楚,它们长的都很像。我同意它们可能是支点式战斗机,而且老俄们已经为他们的轰炸机开了一条安全走廊,这才是最严重的情况。” “他们可能必须在中途加油……会合加油机?” “我们已经考虑过这一点,然而他们有一百万平方哩面积的海域可利用。”在航海图上的这一地区十分明显。 “这样的时间计算可以说几乎不可能,但是我们认为未来值得一试。目前我们最关心的是空中防御。在这之后,我想苏联可能会策划一次针对挪威的两栖部队作战计划。如果他们的海面舰队出击,那么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歼灭它。”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空袭警报!舰长。”执行官说:“大约有二十五架逆火式轰炸机飞来,其目标不明。” “它们不会是追踪航空母舰群而来的,它们只有二十五架,而这些航空母舰现在正在北约组织的飞机保护之下。现在它们在哪里?” “很可能在冰岛上空,距离我们三到五小时的航程,我们不是在此距离内的最大运输船团,但却是最暴露的一队。” “换句话说,如果它们是为了所有单独航行的船只而来的,它们便能够在广大的海洋中攻击这些无防卫力量的船只。但是我不会,我们的船只都是携带着军需品……。”这整个船团中只有五艘具有防空飞弹设备,是一个丰硕的目标。 冰岛葛雷福哈特 “凝结尾,我们头顶上空有凝结尾,犬屋,看来大约有二十架飞机,现在正经过我们上面。” “你能否认出机型?” “不能,只知道是大型飞机,机翼下看不见引擎,我无法确定机型。它们飞得非常高,朝南而去。无法看出速度,也听不见隆隆声,如果它们的速度超过一马赫,我们现在就应该听见声音了。” “重复你的计数。” “我计算有二十一组凝结尾,二十一组,朝航向一—八—○方向飞去。大约三十分钟以前,所有在雷克雅维克的战斗机都起飞了,朝北面飞,经过我们头上,它们还没有飞回来此地降落,我们不知道它们现在在哪里。轰炸机显然没有其他飞机护航。没有新的发展可以报告了。” “知道了,猎犬。战斗机降落时请告诉我们,若可得知他们的轮班时间是很有帮助的。完毕。”那位少校对他的士官长说:“立刻将这份报告印出来,确定有一团逆火式轰炸机南下发动攻击,现在正在雷克雅维克上空,估计航向一—八—○,可能还有战斗机护航,……对,最好也加入这一点。” 这个北约组织通讯站是战前计划中唯一管用的部分,在苏联尚无法攻击的高轨道通讯卫星将资料提供给全世界各单位,而在苏格兰此地的这个单位是其中最主要的‘交点’之一,专司高科技的军事电讯交换。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这是造成凝结尾的最适当天气,高空的气温与湿度刚好,会使飞机引擎排出的热气凝结。他们可以看见空中交通的痕迹越过北大西洋上空。通常置于舰桥侧面的二十倍率双眼望远镜,现在被移到前船艛最上层的舰桥上,而望远镜的监视作用被用来识别飞机,主要是用来搜索熊式飞机,这是苏联用来搜索,并且为逆火式轰炸机定出目标的一种飞机。 每个人都很紧张,没有一点放松迹象,潜艇的威胁已经够糟了,再加上航舰战斗群在前一天遭受攻击,更使得这一队运输船团完全暴露在空中攻击之下。它们离开陆地太远,不可能请求从陆基战斗机来保护它们。裴瑞斯号是船团中最具有空防力量的,但是它也只能保护自己,无法对其他船只提供支援。配备有地对空飞弹的船只现在都集中在船团北面排成一列,也就是在这艘巡防舰之南二十哩处。裴瑞斯号继续着它的反潜搜索工作。这艘驱逐舰所能做的就只有不断地监视着它的威胁警报仪并以无线电通报所有发展。他们确信俄国人会使用熊式轰炸机上的巨凸搜索雷达来确认目标,并且定出目标的位置。船团指挥官的计划是利用防空飞弹舰作为额外的一行目标,排成就像商船一样的队形。如果运气好的话,巡逻的熊式轰炸机可能会误认它们是无武装的船只,而只用目视搜索。一个远距离的开火,这是他们唯一能打出的一张牌。 “接触,巨凸雷达,方位○—○—九,讯号力量很低。” “没找到我们,混蛋。”战术行动官深呼吸道。 “机会不大,”莫瑞斯说:“将资料传给护航指挥官。” 熊式机正朝南面飞来,当它逐渐向船团迫近时,每十分钟之内只使用雷达两分钟。很快的,他们又侦测到另一架,位置在西面。标示位置组员估计它们的位置,报告经由人造卫星送达在诺福克的大西洋舰队司令,并且请求紧急支援。诺福克接到了讯息,十分钟之后,他们获知无法提供有效的支援。 裴瑞斯号立即令枪炮人员就位,点防卫飞弹系统与船尾的格特林机炮雷达开关也已开到待命状态,其他雷达则保持关闭状态。战情中心的雷达操作员紧张地待在岗位上,听着电子支援系统的报告,并且偶尔看一眼目标标识图。 “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找到我们了。” 莫瑞斯点点头说:“接下来就是逆火式轰炸机了。” 舰长想起了他在海军学院时研究的战役——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日本舰队已经取得空中优势,德国也使用??鹰式长程轰炸机搜寻船团,将它们的位置用无线电传送给任何有兴趣的单位,而同盟国对此却束手无策。他一点也没有料到自己也会处于同样的状况,同样的战术状况在四十年后又再度出现,真是有悖常理。莫瑞斯告诉自己:悖理而且恐怖。 “我们以目视看到熊式机了,就在地平线上,方位二—八—○”通讯员说。 “指导官,用你的光学追踪装置追踪船尾目标。”战术行动官立刻说,他看看莫瑞斯:“说不定它会飞到够近时才出击。” “还不要打开雷达,如果它不小心,可能会飞入某一艘船的飞弹射程内。” “它不可能那么笨。” “它会试图评估船团的防卫能力。”莫瑞斯沉着地说:“它无法看见船团,还查得远呢!再过一会儿它所看见的将是在它后面航道上的炮击。老兄,从一架飞机上识别船只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就等着看它有多好奇吧!” “飞机刚刚改变航道了。”通讯员报告道:“向西转而飞向我们。” “空中行动在右舷!右中舷!全速前进!转入新航向一—八—○。”莫瑞斯立刻下达命令。他向南转,诱使熊式机靠近防空飞弹舰。“以雷达照明目标,自由使用武器!它进入射程就开火。” 裴瑞斯号改变航向时,船身向左倾斜。船首上,五吋口径的主炮炮塔呈顺时针方向旋转,船只将船尾横向目标的前进方向。卸下炮口护罩之后,射击控制雷达将目标解算输入炮座、长炮管上仰三十度,锁定目标,船尾的点防御飞弹系统也在旋转。” “目标高度三万呎,距离十五哩,逐渐迫近。” 护航指挥官还没有下令发射飞弹。最好先让俄国人在发现他的通路前面是什么之前,先发射他的飞弹。航空母舰战役的资料已经送到这个船团;苏联的大型反舰飞弹并不是特别难以拦截的目标,因为它们是直线冲向目标,但是你必须在匆忙中做出正确的反应:它们的速度相当快。他算定那架熊式机仍在进行目标评估,而且还不知道船只所具备的防御力量。他隐藏得愈久就愈有利,因为逆火式轰炸机不能在空中徘徊得太久,并且,如果熊式机再靠近一点…… “开火!”战术行动官下令。 裴瑞斯号的主炮炮塔转入全自动状态,每两秒钟发射一发炮弹。熊式机只是勉强在五吋炮的射程那,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可击中它,但此刻应该是让它担心的时候了。 前面的五发毫无作用,在离它一哩之外爆炸。接下来的三发比较靠近些,其中一发就在它的左翼旁边一百码处爆炸。那位苏联飞行员急忙右转躲避,他犯了一个错误,他不知道最近的一排‘商船’装备了飞弹。 数秒钟之后,两枚飞弹发射出来,熊式机立刻俯冲躲避,一团雷达干扰片出现在它的尾迹中,然后朝向裴瑞斯号飞来,这使得这艘巡防舰上的炮手有机会进行一次击毁。当飞机迫近时,他们又发射出二十枚炮弹,其中有两发可能已近得足以伤及那架轰炸机,但是没有可看见的结果。接下来的是飞弹,尾部拖着细长的灰色烟柱,其中一枚消失在那一团雷达干扰细片里,第二枚在距离轰炸机旁百码之处爆炸,弹头的扩张爆炸力像是飞迸的喷泉,分散出数以千计的碎片。有些碎片穿入轰炸机的机翼,巨大的涡轮旋桨引擎丧失了动力,并且承受了重创。驾驶员在裴瑞斯号的主炮射程之外惊险地重新控制住飞机,然后拖着白色的烟雾,朝北面飞去。 另一架熊式机则小心保持在每艘船的射程外。空袭指挥官刚学到个教训,他马上通知了团部情报官。 “有更多雷达波进来了,船首方向!”电侦官警告:“我计算有十个——计数正在增加。十四,十八!”对空搜索雷达操作员接着读出计数。 “雷达接触,方位○—三—四,距离一八○哩,我计算有四个目标,现在,五个——六个。航向二—一—○,速度六百节。” “逆火式轰炸机过来了!”战术行动官说。 “雷达接触!”第二个呼叫传来,“吸血鬼!吸血鬼!我们遭遇了来袭的飞弹。” 莫瑞斯暗自畏缩了一下。护航舰全都打开了它们的雷达,飞弹也对着来袭的目标发射出去。但是裴瑞斯号并不参与这一部分的战斗,莫瑞斯下令以全速航行,离开飞弹可能击中的目标区。 “逆火式轰炸机正在转回来,熊式机则保持在适当位置,我们有一些无线电通讯声,现在有二十三枚反舰飞弹进来,所有接触的方位持续地改变。”战术行动官说:“他们全朝着船团而去,看来我们很安全。” 莫瑞斯可以听见整个战情中心内的船员们一起深嘘了一口气。莫瑞斯也松了一口气看着雷达显示幕,飞弹正从东北方进来,而防空飞弹也正上升前往拦截,船团再度受命分散,那些商船急速地离开目标中心区。接下来的是一场恐怖得像连环游戏的景象。二十三枚苏联飞弹中有九枚穿过拦截的防空飞弹,俯冲进入船团,击中七艘商船。 七艘商船全毁,有几艘在数千公斤的弹头冲击之下,立刻粉碎。有些则有一段挣扎的时间,足以让船员们逃生。船团从达拉威尔出发时共有三十艘船只,现在只剩下二十艘,而在他们与欧洲之间还相隔着一万五千哩的宽阔海域。 冰岛葛雷福哈特 两架逆火式轰炸机的燃料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因此决定在科夫拉维克降落。跟在它们后面的是受损的熊式机,它在雷克亚维克上空徘徊,等待着逆火式轰炸机离开跑道。爱德华报告说他看见一架有螺旋桨的飞机,它的引擎已经受损。太阳已落在西北方的地平线下,熊式的机身在蓝色的天空里闪烁着鲜黄的色彩。 “让无线电持续开着,猎犬。”犬屋下令道。三分钟之后,爱德华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这一次,没有距外干扰器警告俄国人。八架FB—111越过岩石低掠而入,从岛上岩石区中心向西南方飞来,直朝着西尔嘉山谷而去,两架分成一队。它们灰绿相间的迷彩,使得在上空巡逻的战斗机根本无法看见它们。领头的两架朝着正西方飞,另外两架跟在后面半哩处,剩下的四架朝南面的圣?赫斯山飞去。 “太棒了!”史密斯先看见它们。当爱德华也看见时,领队的那架飞机突然爬升,发射出一对电视导向炸弹。它的僚机也如法炮制,然后两架攻击机转向北面而去。四枚炸弹正中它们下方的变电所,转瞬间,他们所能看见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第二对土豚式呼啸低飞过一号公路,连连对着雷克亚维克机场的屋顶投弹,他们的目标燃起一片火海。领队的那一架投下它的精灵炸弹,它的僚机则飞到左边,到达河岸边的贮油场上方。数秒钟之后,控制塔台连同旁边的停机棚爆炸了。岩眼集束炸弹将贮油槽炸得粉碎。在惊慌之下,苏联的防炮和飞弹才开始对空发射——太迟了。 在科夫拉维克的防卫部队也惊讶不已,首先是电力的突然中断,接下来是炸弹,前后相隔不到一分钟。在这里,塔台和停机棚也同样是美国飞机的首要目标,而且其中大部分也都在两千磅的炸弹冲击之下粉碎。第二队飞机发现两架停在跑道上的逆火式轰炸机和一辆飞弹发射车,它们用岩眼集束弹将之炸毁,并且在跑道和滑行道上投下了更多垒球般大小的次弹头。同时,FB—111点燃后燃器加速朝西飞,后面有炮火和飞弹追击他们——还有战斗机。六架支点式战斗机俯冲开始追击,土豚的电子干扰器将天空布满电子噪讯。 投下了炸弹之后的美国战斗轰炸机,以七百节的速度疾速飞走了,但是苏联的战斗机指挥官却不肯就此罢休,他看见它们是如何对付科夫拉维克的。他很生气,尽管有他的飞机在上空巡逻,却未发现美国飞机进来。支点式战斗机在速度上稍占优势,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当它们的飞弹雷达穿透过美国的干扰时,它们正在离海岸线外的一百哩处。两架战斗机立即发射飞弹;美国飞机向上爬升再俯冲,以躲过它们。一架FB—111挨了一击,而就在苏联飞行员准备第二次攻击时,他们的威胁接收指示灯也亮了。 四架美国幽灵式战斗机正埋伏等待着它们。瞬间,八枚麻雀飞弹从上而下地朝支点式战斗机袭来。现在轮到俄国人逃命了。米格—29机群点燃着后燃器,加速逃回冰岛,其中一架被一枚飞弹击毁,另一架受创。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犬屋,这里是猎犬,变电所已不见了,土豚机把它整个炸平了。机场西南边上是一片火海,看来塔台被削成了两半,两座停机棚似乎也完蛋了。我看见有两架,也许是三架飞机正在燃烧,像民用飞机。战斗机半个小时以前飞走了,贮油场燃烧得像炼狱一般。有许多人在我们下面跑来跑去。”爱德华看见有十几辆车的车头灯光在他下面的道路上来回疾驶。其中两辆在离他们一公里的地方停住,上面的士兵跳下车来。“犬屋,我想我们该离开这座山头了:” “知道了,猎犬。朝东北方的四八二号高地前进,我们希望十小时之后在那里跟你们联络。动身吧,孩子们!完毕。” “该走了,长官。”史密斯帮爱德华收拾背包,并且挥手叫士兵动身。“看来我们胜了一局。” 冰岛科夫拉维克 米格—29降落在科夫拉维克机场未被炸毁的十八号跑道上——该基地最长的一条跑道。它们才一停下来,地勤人员即已开始为它们调头,准备下一趟的战斗作业。上校惊讶地看见基地指挥官还活着。 “你打下了几架?上校。” “只有一架。他们也打下了我方的一架飞机。你在雷达上没看见任何东西吗?”上校生气地问。 “什么也没看见。他们先攻击雷克雅维克。有两队敌机从北面来,那些混蛋必定是在岩石与岩石间低飞。”少校答道,他指着座落在两条跑道间的那具大型机动雷达,“它一点也没有侦察到它们,真奇怪!” “我们必须将它移往高处。我们没有空中预警机,除非我们改进雷达预警实力,否则会被这种低空事件吞噬。必须找一处高地以架设雷达。我们的设备损失严重吗?” “跑道上被炸出几个小洞,两小时内可以全部补平。塔台的损失会阻止我们调动大批飞机的能力。但是失去电力后,我们已不能用油管运油供飞机使用,很可能也丧失了地区性的电话服务。”他耸耸肩:“我们可以作调整,但这是最大的不便。太多工作,太少人员,我们必须分散战斗机,对燃料也必须另作安排。下一个目标必定是燃料输送泵。”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难道你指望这能轻易完成?同志。”上校看着一堆燃烧中的废铁,三十分钟之前,它们还是完整的TU—22M逆火式轰炸机,受创的那架熊式机刚刚降落。“他们的时间算得太准了,刚好逮到我们的一半战斗机正在护航北海岸的轰炸机的机会。运气,也许吧,但我不太相信会那么好运。我要地面部队全面检查整个机场是否有敌人渗透,而且我还要有更好的保防安排——那是什么?” 一颗岩眼的次弹头躺在离他不到二十呎的混凝土地上,少校从他的吉普车上取下一面塑胶旗子,插在炸弹旁边。 “美国人丢了一些延时的次弹头,我的人员已经开始搜索。请放轻松一点,同志,毕竟你所有战斗机都已安全降落。你们的停机坪已经清理过了。” 上校退后几呎问道:“你要如何处理这些东西?” “我们已经练习过,用特殊的推土机将它们推到混凝土地面;有些会爆炸,有些不会。那些未自行爆炸的,我们叫狙击兵用步枪将它们爆破。” “塔台呢?” “当时有三个人正在执勤。相当不错的三个人。”少校又耸耸肩:“我必须告退了,我有工作要做。” 上校走回他的战斗机之前,再度看了那颗炸弹一眼。他低估了那名少校。 冰岛 “我们的高地上有亮光。”大家立刻卧倒,爱德华卧倒在下士身边。 “有个混蛋刚点燃了一根烟。”史密斯心酸地说,他数小时前才吸完了他的最后一根烟,并且开始进入撤退症候群阶段。“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走我们的垃圾了。” “他们在找我们?”爱德华问。 “我猜的。这次攻击真利落,他们开始怀疑我方的飞机是否得到任何协助,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早先没有想到。我想他们可能是在忙着其他事情。” “你想他们看得见我们吗?”爱德华不禁毛骨悚然。 “从两哩之外?天色很黑,而且如果他们正在吸烟,就表示他们相当不经心。轻松点,中尉,四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这一片岩区里有太多山丘要检查。我们得小心选择路线。即使他们有低光度侦察装置,如果一直保持在山谷下移动,他们也不易看见我们。我们动身吧,保持低姿势。”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最后一艘商船正在燃烧,它的船员于两小时之前弃船,然而它仍在西方的海平线上燃烧。莫瑞斯想:更多人死亡。只有一半船员获救,而且没有时间进行更仔细的搜救工作。船团出发时并未有指定的救难船随行。直升机已经从水里拉上来许多人,但是大部分直升机必须去搜捕潜艇。他手上握着一份快传文件,说在雷杰斯外海的猎户星反潜机在他们的航线上可能已击毁一艘E级潜艇。是好消息,但是情报资料报告指出,还有两艘潜艇。 冰岛的失陷是一场大灾难,而所造成的影响到现在变得更为明显。苏联的轰炸机现在有了一个根据地可供起飞,并且可直达贸易航线。他们的潜艇正穿越丹麦海峡,虽然北约组织各国正派遣他们的潜艇就位,以弥补他们已失去的屏障——而这道屏障正是船团所依赖的。空军与海军会很快地重新安排战斗机的涵盖范围,以攻击令人困扰的逆火式轰炸机,但是所用的方法全都只是挖东墙补西墙。除非使冰岛的苏联部队无力化或完全收复该地,否则北大西洋的第三次战役仍会处于不利的状态。 在圣地亚哥和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基地,在黑夜中派出了船只,一等它们到达公海之后,立即转南,朝向巴拿马航去。 第二十三章 还击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事情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再度安排妥当,但只能算是略微弥补: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仍旧越过冰岛上的防线漏洞,并且今天下午它们也攻击了另一支船团,在整个过程中,击毁十一艘商船。所有朝东行的船团现在都转向南行,绕过欧洲,采取较远的航线,以避免空中的威胁。到目前为止,将近六十艘船被击沉——采取较南面的航道至少意味着:苏联只能携带一枚飞弹到达这里,而不是两枚。 压力开始对每个人造成效果。现在莫瑞斯的船员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几乎一个星期了,他们轮班执勤,四小时执勤,四小时休息,睡眠时间被打断了,人员也不能享用正常的餐食。重要的维修条件也配合了人员的作息时间。最重要的是:每一个人员都知道敌人的潜艇随时可能来袭。工作仍然继续完成,但是莫瑞斯注意到他的属下已经开始疲乏,并且有暴躁的倾向,人员开始被门坎绊倒,这是疲劳的信号,更多的错误会很快地接踵而来。错误与疲劳之间的连带关系就像地心引力一样,是确实存在的。再过一、两天后,他希望固定的日常程序会自行建立起来——一个可以让他的属下据以调整的程序,现在已经有这种迹象,而且各部门主管也告诉他不必担心,但是莫瑞斯仍然担心。 “舰桥,这里是战情中心,声纳接触,可能是一艘潜艇,方位○—○—九。” “又来了!”操舵官说。这是这一趟航程中的第二十四次。裴瑞斯号上的船员急忙就战斗位置。 这一次花了三个小时,没有猎户星反潜机支援他们,护航舰派了它们的直升机去追踪潜艇,全都由莫瑞斯和他的战情中心人员调度指挥。潜艇舰长非常精明,在刚被发现时,这艘潜艇的舰长马上起疑——或许他们的声纳已侦测到他头顶上的直升机,或已听见了一只声纳浮标的落水声——他想要潜到深处,进行一连串令人混乱的冲刺与漂流,在变温层上下穿梭,企图脱离对方的声纳接触,再朝船队迫进。这一艘潜艇一点也不打算逃走,它不断地出现又消失在他们的位置标示图上,总是很接近,但是从不清楚地暴露它的正确位置而使得对方有出击的机会。 “又不见了!”反潜官焦虑地说。十分钟以前投下的一只声纳浮标收到了微弱的讯号,只持续两分钟,然后又消失了。“这家伙不简单。” “而且也太接近了。”莫瑞斯说。如果那艘潜艇继续向南行,那么现在它必定在裴瑞斯号声纳侦测范围的边缘。到现在为止,裴瑞斯号尚未暴露它自己。潜艇的船长从直升机的出现必定已经知道海面上船只在附近,但是他不太可能怀疑到有一艘巡防舰就在它南面十哩之处。 莫瑞斯看看反潜官说:“更新我们的水底温度曲线。” 三十秒钟之后,他们投下了水浴温度计,这个仪器可测量温度,并且可将数据输入到声纳机组的显示幕上,水温是影响声纳性能的最重要环境条件。海面船只只能周期地检查水温,但是一艘潜艇可以连续不断地检查——这是潜艇的另一个优势。 “在那里!”莫瑞斯指出,“此处温度的梯度现在更大了,而且那家伙正在利用它,它不待在深处,很可能是在这个变温层的上方航行,而不是在我们预料的下方。好……。” 直升机连续投下浮标,而他们所得到的短暂讯号显示出目标正在朝南,向着裴瑞斯号而来。莫瑞斯等了十分钟。 “舰桥,这里是作战中心,左中舵,转向新航向○—一—一。”莫瑞斯下令,将它的船对准估计的潜艇位置。这艘巡防舰以五节的速度前进,安静地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战情中心人员监视着船尾隔舱上的航向读数从朝东的航行慢慢地转变。 战术显示幕也没有用,被许多来自浮标的简短报告弄混了,大部分的报告很可能都是错误的。电脑所估计的潜艇位置涵盖了一百平方哩。莫瑞斯走到房间查看后面角落里的显示报表。 “我认为它就在这里。”莫瑞斯记录下图表。“意见?” “在浅水处航行?这与他们的教条正好相反。”反潜作战官指出。舰队情报指出,苏联的潜艇都是死守着教条的。 “我们找出答案。‘洋基搜寻’。” 反潜官立即下令,‘洋基搜寻’是指:打开舰上的主动声纳,在海水中发出搜索声波,找出潜艇。莫瑞斯是在冒险,如果潜艇的位置和他想像的一样近,那么他等于在宣告他自己的位置,并且邀请一枚飞弹的攻击,而此攻击是他装备不良的点防御系统所无法阻止的。声纳操作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萤幕。声纳波从西向东扫,反射回来的声波回迹显示出一片空白。第二次反射则在萤幕上显出一个明亮的点。 “接触——肯定的声纳接触!直接路径,方位○—一—四,距离一万一千六百码,估计很可能是这艘潜艇。” “解决它!”莫瑞斯下令。 反潜火箭的固态燃料助推器点燃了,冲出船只,尾部的浅灰色烟柱在天空划下一道弧线。三秒钟后,火箭燃尽,从天上滑落下来,像一颗子弹。在水上一千呎处,鱼雷跟助推火箭分离,尾部有一具减速伞,以确保弹头先入水。 “它改变航向了,长官。”声纳操作员警告道:“目标正在转向,并且加速,我——有一枚鱼雷,我们的鱼雷已经在水里并开始发出乒声波。鱼雷的落点相当接近目标。” 战术行动官不注意这些。现在有三架直升机正在目标参考点上空盘旋,那枚鱼雷很可能会错过目标,而现在的任务是盯住接触点。他下令右转,让这艘反潜巡防舰的被动声纳阵列去追踪潜艇,它现在正快速地疾行,想要避开鱼雷,这样一来便发出许多噪音。第一架直升机抵达,投下了一只浮标。 “双车叶与涡凹噪音,像是一艘查理级潜艇正以全速前进,长官。”一名士官宣称:“我想鱼雷可能会击中它。” 鱼雷从主动—监听状态转成连续射波状态,追逐正在疾行的潜艇。当潜艇穿过变温层时,鱼雷暂时失去目标,当它也跟进冷水层时又重新找到目标,而且迅速地拉近距离。潜艇放出一只噪音诱导器,但是发生故障,于是又将另一只放入发射器。太迟了,鱼雷击中了它的右舷车叶,并且爆炸。 “太棒了!”声纳组中有一名士官欢呼。“我们打中它了。” “我们听见冲击与爆炸声了。”一名直升机机员再度确认:“等一下,目标的引擎并为完全停止……另一具推进器的噪音,它正在充气,升上来了,目标要升上水面了。我们看见水面上有气泡。天哪!它在那里!” 那艘查理级潜艇的船首在反潜巡防舰的六哩之外破水而出。三架直升机虎视眈眈地在那受创的潜艇上空盘旋。裴瑞斯号也转向北面,朝目标驶过去,它的五吋炮瞄准目标,实在没有必要。潜艇的前舱门打开,有人爬出来,当它的机房涌进大量的海水时,又有更多人爬出了望塔跳海逃命。潜艇向后滑没入海浪里之前,共有十个人逃出,几秒钟之后,海面上又冒出一人。 直升机投下了救生衣后又以救生索,拉上来两个人,接着反潜巡防舰抵达现场。莫瑞斯在舰桥监视整个过程。鲸形救难艇迅速开出,救援任务很轻易地完成。俄国人已经吓呆了,他们并为抗拒。上空的直升机引领小艇找到每一个人,小心地搜索该区,看看还有没有生还的人。共有十一人获救,鲸形小艇又回到母船处,裴瑞斯号的首席士官长监视整个作业,一名少尉安静地站在他旁边。 从来没有人认真的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一枚鱼雷击毁一艘潜艇时,按理说,是打算将之全部击毁的。俘虏。莫瑞斯心中想着:我该如何处理这些俘虏。他必须决定将他们关在哪里,如何对待他们,如何审问他们,船上有没有会说俄语的人?船长将掌舵指挥权交给他的执行官,然后匆忙走向船尾。 武装的船员已经在那里等着,警觉地握着他们的M—14步枪,以极度好奇的眼光看着下面的鲸形小艇。船上人员看守着起重钢索升到适当位置,然后水手们将小艇归位到吊艇柱上。 那些俄国人并为太注意周遭的事务,他们刚从死里逃生,还在惊吓状态中。莫瑞斯计算有三名是军官,其中一名可能是船长。他向克拉克士官长低声地下令。 这名士官长命令他的武装人员后退数步,并且从他的口袋里拿出哨子。当鲸形小艇就位之后,他吹了三声哨子,然后像对待高官贵人一样招呼那位苏联船长。 那名俄国人的反应是一阵愕然,莫瑞斯走向前,帮助他跨下小艇。 “欢迎上船,舰长,我是莫瑞斯舰长,美国海军。”爱德?莫瑞斯匆匆环视周围,看着他属下脸上疑惑的表情。但是他的计谋失败了。那俄国人用俄语讲了几句话,他未说英语,也没有假装出他不是船长的任何迹象。必须要有别人来处理这个审问,莫瑞斯要士官长执行这个任务。俄国人被带下去做身体检查,现在,他们必须被关在病患区。一会儿之后,士官长匆忙回来。 “舰长,这是怎么回事?”克拉克士官长问。 “他们可能被告之我们会杀战俘。我曾经读过一本书,书上说最有效的审问技术是——你瞧,就是这位德国人,这家伙在二次大战时最擅长于从我方人员处套取情报,他所用的伎俩就是客气地对待我方战俘。老天,这些战俘还在战后资助他来到我国,现在他是美国公民。他的技巧就是:分开军官和士兵,分开高级军官和初级军官。将他们隔离开来,确保他们的舒适,给他们食物,给他们香烟,让他们觉得安全。如果你知道船上有某个人藏有一瓶酒,想办法拿到,再招待我们的客人几杯好酒。每个人都得有新衣服,我们保管他们的衣物,全部送到军官室去,看看我们能否得到有价值的情报。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这样一来,或许其中的一、二个人就会对我们开诚布公。” “就照你的吩咐,舰长。”士官长一面走开一面摇着头,至少这一次他能够在操舵室的墙上涂满一整艘潜艇。 莫瑞斯走回操舵室,他命令他的手下解除战斗状态,这艘巡防舰又恢复到巡逻位置。接下来,他打电话给护航舰队指挥官,报告俘虏事宜。 “裴瑞斯号,”舰队指挥官回答:“你可以在反潜火箭发射器上画个金色的‘A’,爱德,你们是舰队中的冠军。我会再跟你讨论俘虏的问题。完毕。” 船长转身去看看舰桥上的人,他们全都听见指挥官在无线电里说的话,他们的疲倦都不见了,而莫瑞斯脸上的笑容比他的上司的话更具有意义。 乌克兰基辅市 阿利克斯耶夫看着他桌上的情报资料,他的上司正在莫斯科参加高阶层简报会议。但是这份资料——应该与,他纠正自己——舆他的上司先前听取的资料稍有不同。 “德国方面,一切进行得不顺利?”沙吉托夫上尉问。 “不顺利,我们原预计在开战后36小时以前要抵达汉堡的外围,计划中原先预定只花一天半时间,现在我们离目标还远得很,而且第三震撼军在北约的飞机之下损失惨重。”他中断了一下,瞪着地图。“如果我是北约组织的指挥官,我会来一次反击,就在那里。” “或许他们无法做到,他们的第一次反击已被击败。” “我们的代价是一整师战车及六十架飞机的损失。像这样的胜利,我宁可不要。南面的情况稍为好一些,北约的部队正以时间交换空间,并且进行得十分顺利,他们的地面部队与战术飞机也正以同样的方式作业,他们已经演练了三十年。我们的损失几乎比估计的多出一倍,而我们无法继续如此。”阿利克斯耶夫向后靠到椅子上,他们痛恨自己变成一名失败主义者。他希望自己能亲自参与行动。他确信,身为一名将军,他必须确信自己会做得更好。 “北约方面的损失呢?” “很重,我想,他们向来十分浪费武器,德国人为了防卫汉堡已经付出许多代价。如果是我的话,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反击,我就会撤退。不值得为了一座城市而打破部队的平衡。我们在基辅学过这个教训。” “恕我打岔,将军同志,那么斯大林格勒呢?” “那又是另一种情况,上尉,了不起。然而历史会一再重复。”阿利克斯耶夫喃喃地说着,一面研究着墙上的地图。他摇摇头。西德有太多可用于此项工作的道路连络网。“KGB报告说北约组织只剩下两星期,最多三星期的补给,这是最具决定性的影响因素。” “那么我们的燃料和补给品呢?”年轻的上尉问道。他所得到的答案是一个阴晦的愁容。 冰岛 至少那里有水了,这条横过冰岛中央的河流是融化的冰河所形成的,是一千年前的雪水所喂满的一条河。远在大气层受污染以前就落下的雪被压挤成冰,当它终于融化而流入岩石河床时,它的纯净与味道都好极了,但是,毫无一点营养成份。河水仍然是冰凉的,而且不易发现可涉水而过的浅滩。 “只剩下一天的口粮了。”史密斯下士说。 “是的,这一点我们必须想法子。”爱德华收集他吃完以后的垃圾,嘉西亚拿去掩埋。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消除他们在泥地上留下的脚印,史密斯也会叫他们照办。 这并不容易,当爱德华组好他的无线电发射机时,他听到低声的西班牙语咒骂声,以及一把折叠的铲子敲打在松软岩层上的声音,划过了四八二号高地的泥质山顶。 “犬屋,这里是猎犬,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猎犬,或许我们可以寄一些披萨饼给你。” “你这爱说笑的王八蛋。”爱德华没有关掉无线电。“现在你要我们做什么?” “有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没有,我们还活着,不是吗?” “告诉我你能看见什么?” “山下有一条碎石路通向北面,可能延伸到两哩之外,看来像是个农场——种植作物的农场,但是看不清楚他们种了些什么。我们西面有个牧羊农场,来此地时曾经过那里,有很多羊。十分钟之前我们看见路上有一辆卡车,朝西而驶。今天还没有看见任何飞机,但是我想这种情形会改变。唯一见到的老百姓都是待在他们的屋子里。甚至没有看见有农人在照料羊群。北面的农场没有任何活动。路上没有老百姓走动,也没有民间车辆。俄国人似乎在整个岛实行戒严,这是我所能报告的了。告诉那些土豚机的飞行员,他们在变电所上立了大功,那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只除了地面上的一个大坑。从那时候起,就没有看见一盏电灯是亮着的。” “知道了,猎犬,你的新命令是向北走到哈维姆斯福吉多,你们必须往东绕道,避过我所看见的这些海湾。我要你们十天之内抵达那里。再说一次,十天,最多十一天。你们应该很容易办到。离开人口密集区,并且避免与任何人接触,继续正常通讯程序,并且报告一切你所看到的事情。” “知道了,犬屋,你要我们在下周末抵达哈维姆斯福吉多,并且持续平常的无线电通讯。还有其他事吗?” “要小心,完毕。” “哈维姆斯福吉多?直线距离一百哩。”史密斯说。 “他要我们向东绕路以避免接触。” “两百哩——走路通过这段狗屎地方。”史密斯的怒意足以劈开一块岩石。“在下周末以前?十天或十一天?” 爱德华木然地点点头,他没有料到路程是这么远。 “会有一点困难,爱德华先生。”下士从他的背包里拉出一大福地图。“我甚至于没有整个海岸线的标图。该死,看看这里,中尉,从岛中央散布到岩石区的断崖和河流,就像车轮上的辐条,看见了吗?这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攀爬很多地方,而这些都不是小山丘。所有的低地都有道路,而且我们又不能沿着大路走,是不是?”他无奈地摇摇头。 爱德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能坐计程车,对不对?我想你们海军陆战队员都有足够的耐力。” 史密斯是每天早上都跑五哩路的人,但他无法想像这位瘦小的军官能承受得住路上的劳累。“好吧,爱德华先生,据说没有人曾被汗水淹死过。我们上路吧,各位。我们有命令在身。”罗杰斯和嘉西亚对看了一眼。“先生”这一词对一名军官而言,决不是尊称,但是史密斯认为爱德华并不知道。 冰岛科夫拉维克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直升机花了一些时间来组合。这巨大的AN—22运输机运来了两架米尔—24攻击直升机,这是很大的负重量,即使对这架四引擎的巨型运输机而言也是如此,另一架IL—76页送来了技师和机员。将军想,整个计划中有一大漏失。在第一天的低空扫射中生存下来的一架直升机现在已经坏了——当然,受损的部分零件没有包括在预先准备的备用零件中,应该还要有更多直升机,他不满地想着。没有一个计划是完美的。会有更多直升机飞来,再加上少数的机动雷达和一些补充的地对空非但发射器。美国人想尽办法要他们在冰岛难过日子,他需要更多装备来对抗…… 接下来是那些KGB的混蛋,他们说,我们必须绥靖该岛;说得好像冰岛还不够安定似的。目前为止还未发生过抵抗事件——一次也没有,将军想起以前在阿富汗的经验,与那里炼狱般的山区相较之下,这里简直是天堂,但是KGB当局仍不满意,那群贪得无厌的野蛮人!已经有一千名人质被扣押,而且没监狱可关他们,必须动用一整连的伞兵部队来看守这些完全无害的人质。他受命要与当地的KGB人员合作,当然,如果不跟他们合作,就会被KGB记上一笔。将军派出去的巡逻队都有KGB的人员跟着,他们说他们是在提供建议。 安卓耶夫将军开始担心,因为一流的伞兵未必就是一名好狱卒,如果他们奉命要善待冰岛人,那现在又会是另一种情况,但是他们接受的命令是要他们采取强硬态度,这个不适当的命令导致敌意。在上次美国轰炸机来袭时确实听见老百姓在欢呼,真是荒唐,他们丧失了电力,而我们全无损失——但他们却在欢呼。因为KGB的命令,而且是那么愚蠢的命令,使他们丧失了好机会。他考虑对莫斯科的上级抗议这些命令,但是要向谁抗议,一个不喜欢KGB的军官也必定是一个不喜欢党本身的人。 涡轮轴引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第一架米尔—24雌鹿式直升机正在转动主旋翼,测试引擎。一名军官跑到他跟前。 “将军同志,请你允许,我们要进行测试飞行,我们将进行非武装试飞。等我们回来后再装载武器。” “很好,中尉,检查科夫拉维克和雷克雅维克周围的高地,第二架什么时候可以试飞?”安卓耶夫问。 “两个小时。” “好极了,作得好,上尉同志。” 一分钟之后,这架重型攻击直升机升空了。 “卧倒不要动!”嘉西亚大叫,它并没有接近他们,但是光看见它已经够了。 “是那一型的?” “雌鹿式的,是一种攻击直升机,很像眼镜蛇攻击直升机,坏消息,中尉。它可携带八个士兵和一大堆火箭与枪炮,而且想都别想打到它,它的装甲就像一辆战车。” 那架米尔—24就在他们的山头上方盘旋,接着朝南飞,消失在另一座山头下面。 “我想它没看见我们,”爱德华说。 “我希望能继续维持如此,把无线电发射机收起来,中尉。等我们离开此地一段距离后再报告,好吗?” 爱德华点头同意。他想起曾经在空军学院听过的一次简报,是有关苏联直升机的。一位阿富汗人曾说:“我们不怕俄国人,但是我们害怕他们的直升机。” 西德彼得堡 伊灵顿上校在黄昏六点钟时醒来,他刮过脸走到户外,太阳仍高挂在向晚的天空,他心中想着,今晚会有什么任务。他不是一个想不开的人,但是他近乎一整个中队的属下——已经与他共事两整年的好友——在一星期之内几乎丧生了四分之一,这是一件叫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自从越战的经验以来,已经相隔了好一段时间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损失是多么可怕,他的属下甚至没有时间追悼他们死去的同事与抚平心理的伤痛,他们必须遵守着一天须有八小时睡眠的命令——就像夜间狩猎者一样,他们白天睡觉。 然而他十分确定的是,他们的确对战局有贡献。每天晚上,有着绿、黑相间迷彩的F—19A都升空前去侦察预定的目标,而俄国人还为谋划出对策。安装在每一架飞机机鼻的照相机,带回来联队情报官很少会相信的照片,却付出了这样重大的代价。 上校提醒自己,一天一次的任务比其他机种的机员负担要轻得多,而密接支援机的飞行员的损失也不比他自己的人员少。今晚,有另一个任务,他命令自己的脑袋复习一遍任务。 简报花了一小时,今晚将出动十架飞机:每两架飞机分配到五个目标。身为队长,他选择了最困难的部分。侦察卫星指出苏联人有一个先前未被怀疑到的前线贮油场,位于卫丁堡西方,是用来支援进攻汉堡的苏联车队,德国人希望将之铲除。他的僚机会先带着反跑道炸弹进入,他则带着岩眼集束炸弹跟进,这一次任务没有支援的飞机同行,上校不希望干扰机跟他一起。他失去的两架飞机就是有这种飞机支援,结果电子干扰只是提高了防卫者的警觉。 他仔细地研究了地形图,地势平坦,一路上很少有高山或丘陵可供躲藏,但是他可以以树顶的高度低飞,,而这样也很好。他打算从东面飞入到目标后面。从西面吹来的风速达二十节,如果他以逆风方向进入,敌人便无法听见它,除非等到他投下炸弹……或许吧。然后他们朝西南方向脱离,整个任务时间为七十五分钟。他计算必要的燃油装载量,小心地算入炸弹阻力所需的额外燃油。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空对空作战的五分钟以及十分钟的彼得堡降落进场,他又加进了额外的十五分钟燃料。直到计划得令人满意之后,他这才走出去叫早餐。他一口、一口地咬着吐司,一面想像着整个任务,仿佛看见每一事件,每一个障碍,每一个应该躲开的地对空飞弹位置,像一幕幕的电影情节一般掠过他的脑际。他胡乱地插入一些不可预料的情况:在目标区以低空飞行的一架战斗机,这对任务会有什么影响?当他迫近时,目标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他必须做第二次仅有数秒时间的飞掠,应该从什么方向进入?伊斯利少校和他的指挥官一起沉默地吃着早餐,看出长官脸上的空茫表情,也一面复习一遍他自己的检查表。 在瑞德纽上空向北转之前,他们已经直接飞入东德境内五十哩了。两架苏联的主桅式预警机也在天上,离边界有一段距离,而且有敏捷的侧卫式拦截机掩护着。为了稳稳地待在敌机雷达的有效范围之外,这两架美国飞机以低空和紧密的队形飞着。当他们掠过主要道路上方时,总是保持在他们目标的航程方向之外。他们避开城市、乡镇,也知道敌人在何处拥有地对空飞弹。 惯性导航系统不断追踪着飞行员仪表板里地图显示幕上他们所经过的路程。当飞机向西面转时,他们的目标距离迅速地拉短了。 他们以五百节的速度掠过卫丁堡。红外线摄影机显示出路上有燃料车,直朝着目标区驶去……就在那里!至少有二十辆车卡车,正从地下油槽里汲取燃料。 “看见目标,根据计划执行。” “知道了,”影子二号领知,“我也看见它们了。” 公爵突然向左转,为他的僚机人员开路,进行第一次飞掠攻击。 “老天!”公爵的显示幕上出现一个SA—11飞弹发射器,就在他的通路上,上面的飞弹瞄准西北方。他们知道SA—11飞弹具有红外线导向能力。上校急忙做了一次右转弯,离开发射器,疑虑着飞弹连其他的飞弹发射车在哪里? 影子二号呼啸掠过目标,飞行员投下炸弹,继续向西飞去。炮火划过天空,追随着它的航道。太慢了。 法国制造的反跑道炸弹从挂架上落下,并且四散开来。一旦释出,它们的弹头便会指向地面,火箭推进器也会点燃,使它加速朝地面冲下。它们是设计来破坏混凝土跑道用的,对付地下油槽也十分有效。这种炸弹不是在撞击时爆炸,相反的,这种硬钢弹头会深入地面,在爆炸之前穿透数呎混凝土。其中三枚穿入了地下油槽。反跑道炸弹向上炸开,炸出了一个通路,使燃烧中的油料冲入天空。 威力仅次于核子爆炸。三道白色的火焰柱直冲云霄,分散开来,像一座喷泉一般,燃油落到方圆数百码之外。在该地之所有车辆都被火焰吞噬,只有在外围的少数人得以逃命,数秒钟之后,进入加油的橡皮质燃油容器引发了一场爆炸,漫流成河的柴油与汽油延烧到树林里,只消数秒钟,二十英亩的树林也因为第二场爆炸而变成一枚巨大的火球,直冲入天空。伊灵顿的飞机因为爆炸震波而摇晃不已。 “该死!”他冷静地说。这个计划原要他利用集束炸弹去点燃反跑道炸弹所炸开的油槽。 “看来岩眼集束炸弹已经不需要了。”伊斯利说。 伊灵顿在转身飞走之前,试着眨眼消去他眼前令他眼花缭乱的火星。他尽可能地保持低飞,他发现自己正沿着一条道路飞下去。 苏联西战区司令原就十分震怒,眼见在东方的大爆炸更是火上加油。他刚和第三军军长在泽林汀开完会,知道他的攻击就在离汉堡已经很近之处再度陷入了困境。他有力的装甲武力大半都未能达成目标。现在,他眼见三个主要贮油槽之一已陷入一片火海。将军咒骂着,并且站起来,推开他装甲指挥车上的顶盖。当他眨着昏眩的眼睛时,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掠过火球的边缘。 “那是什么?”伊灵顿想着。他的显示幕上出现四辆紧密排列的装甲车——其中一辆是地对空飞弹发射车!他打开他的炸弹投弹控制器,并且投下他的四枚集束炸弹,然后向南飞去。他的尾部摄影机记录下跟着发生的情景。 岩眼炸弹分散开来的次弹头以浅角飞迸到整个路面上,随着撞击而爆炸。 西战区司令死在一名士兵的尸体旁边。他死前的动作是抓起一挺机枪对着飞机扫射,四枚次弹头落在他的车辆旁边数呎之处,碎片穿入这辆轻型装甲车内,在车辆爆炸之前,车里的每一个人都已被爆炸碎片击毙。车子的爆炸使得天空又增多了一团火球。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潜艇缓慢上升,盘旋好让它的声纳检查整个地区,最后升到天线深度。到目前为止他的运气一直不好;麦克福特考虑,此刻的情况不能采取冒险行动。当潜艇升至浪花之下时,电子支援系统的主桅先升起,侦察有无敌方的电子讯号,然后再升起搜索潜望镜。船长很快地扫视了一遍天空,然后是海面。他的执行官仔细地看着电视萤幕,以辅助船长的观察。看来一切都没问题,海面有五呎浪,中级的海面状况,天空点缀着朵朵白云,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只除了有一场战争之外。 “好,传送。”麦克福特下令,他的眼睛一直未离开潜望镜,他继续转动,将透镜上下转,找寻可能的麻烦。一名士官长升起极高频天线,同时“可以传送”的指示灯在船尾战情中心的无线电室内亮起。 先前他们接收到一个极低频率的无线电讯息——有着他们的呼叫代号“QZB”——的召唤而升上水面。资深的无线电人员打开传送机的电力,以极高频卫星波段发出“QZB”代号,然后等待着回答。没有回答。他看了他旁边的人一眼,又重复一次同样的程序。卫星又一次错过他们的讯号。士官长做了一个深呼吸,第三次发出“QZB”代号,二秒钟之后,室内角落上的一具印表机开始印出一份密码回答。通讯官在按键上打入一个密码指令,另一具印表机上立刻印出另一份清楚的内文: 极机密 发文者:大西洋潜艇队总部 受文者: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1?据报有大批苏联两栖作战群于格林威治时间六月十九日一一五○时从卡拉半岛出发,有十艘以上的两栖船舰和十五艘以上护航舰,包括有基洛夫号和基辅号,有强大的防空飞弹支援,预计还有传统潜艇与核子攻击潜艇支援,这一船队以高速向西航行。 2?评估此舰队之目的地是波杜 3?以最快速度前往北纬70度,西经16度。 4?接触并摧毁。尽可能在攻击前报告接触状况。有其他北约组织的潜艇在此地区活动。可能有空中支援,但不是重复,不是立刻有。 5?将尽可能提供此舰队之位置。 麦克福特无言地看着这份快传电文,然后递给领航官,问道:“以十五节的速度,要多久才能到那里?” “大约十一小时。”领航官拿了一把圆规放在航海图上:“除非他们用飞的,否则我们可以比他们早到那里。” “乔,你说呢?”船长看着他的执行官。 “我认为不错,就在一百噚的海底曲线上,那里的水文状况有点怪异,有湾流进来,又有海湾流入的淡水。他们必定不愿意太接近海岸,因为那里有挪威的柴油潜艇。而且也因为有北约的核子潜艇,他们更不愿意离岸太远。如果必须打赌,我敢说他们必定直朝着我们而来。” “好吧,下潜到九百呎,向东航行,解除战斗状态,喂饱每个人,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十分钟以后,芝加哥号在深处以十五节的速度朝方位○—八—一前进。墨西哥湾洋流的暖水里会朝巴伦支海一路流去,因此它享受着极佳的声纳状况,这种状况下海面船只不可能侦测得到它。水压可防止凹噪音的传播。在这种速度下,核子反应器只用上一部份力,冷却进水泵不必开动,因此少了一个最主要的噪音源。此时芝加哥号在深海只是一个移动的黑影。 麦克福特注意到他属下的心情有点变化,现在他们有任务在身,一个危险的任务,但这也是他们接受训练的原因,有冷静的精确度才能完成命令。在军官室内,他的执行官正在研究追踪与攻击程序,并且在电脑上进行两次演习。他仔细研究航海图,预测他们可能隐藏的地点会不会有不利的水文状况。在战情中心两层甲板之下的鱼雷室里,水手们进行着MK—48鱼雷和鱼叉飞弹的电子测试。其中一枚有故障,维修人员立刻更换故障的零件。船首发射管内的战斧飞弹也接受了同样的测试。最后,武器控制组人员透过MK—117攻击指挥仪做电脑模拟演习,以确保完整的运作状态。两小时之内,他们已经确定船上的每一系统都在预计的限制之内运作了。船员们交换了充满希望的微笑。他们想,没有俄国潜艇会笨得撞进他们的任务区,毕竟不是他们的错,不是吗?它们不是差一点登陆——在俄国——而没被发现。舰长还是相当在行的,不是吗?”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晚餐只能说是差强人意,那三名俄国人坐在餐桌的一头,留神地看着十呎之外的武装卫兵;在军官室餐厅内的厨子将一把大刀放在显眼之处。有一名年轻的水兵为这三名军官服务,他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端上沙拉时,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神色。 “好吧,”莫瑞斯温和地说:“你们那一位会说英语?” “我会,”其中一人说:“我的舰长要我谢谢你救了我们的人。” “告诉你的舰长,战争有一定的规则,在海上也是一样。也请告诉他,他的接近手法颇具技巧。”在传译的同时,莫瑞斯在他的莴苣上倒了一些佐料。他的军官们都以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客人。莫瑞斯小心地移开他的目光,他的话得到了预期的效果,迅速的交谈在桌子的那一头进行着。 “我的舰长问你是如何发现我们的。我们——英文怎么讲——逃过你们直升机的侦察,不是吗?” “是的,”莫瑞斯回答:“我们不了解你们的作战模式。” “那么你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我们知道你们先被猎户星反潜机攻击,而且你们以高速航行,想要赶上我们。你们攻击的角度是可以预测得到的。” 那名俄国人摇摇头:“这是什么攻击?是谁攻击我们?”他转身面对他的舰长,说了三十秒钟的话。 莫瑞斯想: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外面必定还有一艘苏联查理级潜艇。我们应该有一个会说俄语的人去跟下面的俄国船员谈一谈,该死的,为什么没有人会说俄语? “我的船长说你们弄错了,我们是因为直升机才知道你们,我们本来没有料到你的船会在那里。这是新战术吗?” “不是,我们已经演练了好几年了。” “那么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你知道拖曳式声纳阵列吧?我们是在三小时以前经由它接触到你们的。” 这位俄国人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声纳有这样好的性能?” “有时候。”经过了这次翻译之后,那位俄国舰长似乎下达了简短的命令,谈话就此终止。莫瑞斯想心里疑虑着是否他的无线电技师已装妥了俄国人寝室内的窃听器,或许他们自己之间的谈话对舰队的情报处有价值。直到那时候为止,他会继续让他们过舒适的日子。“苏联潜艇上的伙食好不好?” “跟你们的不一样,”与他的上司研究过后,那位俄国领航官说:“很好,但是不一样,我们吃较多鱼,较少肉,喝茶,不喝咖啡。” 爱德?莫瑞斯看见他的俘虏以毫不隐藏的兴致吃着盘里的食物。他提醒自己:即使我们的潜艇人员,都没有足够的新鲜蔬菜可吃。这时他的无线电组长来到军官室门口,莫瑞斯挥手叫他过来。 这名水手拿给他一份讯息表。“特殊工作已完成。”莫瑞斯注意到文件是用标准表格印的,因此没有人会怀疑。俄国人的住处已装好窃听器,莫瑞斯以点头解散他的人,并且将表格放进口袋。他的士官长奇迹似地找到两瓶酒——或许就是从士官长寝室搜出来的——他知道最好不要加以询问——这些酒今晚将会领他找到门路,他希望酒精能够放松俄国人紧闭的嘴。 第二十四章 强暴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莫瑞斯想并未向那架低飞的飞机挥手,但是他心里其实是想这么做的。这架法国海军巡逻机的出现,表示他们正在陆基飞机保护的范围之内,俄国的潜艇舰长若想在这里玩游戏便需要极大的勇气。船团的航线之北若干哩处,有一个法国的柴油潜艇构成的屏障,并且有几架反潜巡逻机,在船团上空形成一个保护伞。 法国也派出直升机去载运苏联的潜艇人员,他们将被带往布里斯特,接受北约情报单位的审问。莫瑞斯一点也不羡慕他们的这一趟旅行。他的船员录到苏联人谈话的录音带也已经送出去。俄国人确实互相交谈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们之间的耳语可能会透露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他们即将把船团交给英、法混合的护航舰队,并且接掌一支由四十艘商船组成的船团,出发前往美国。莫瑞斯站在舰桥上,每五分钟左右就转头去看看士官长已经在操舵室两边墙上画上去的一艘和两个半艘的潜艇图形——“免得站错边的人看不到。”士官长认真地指出。他们的反潜战术是相当不错的,再加上裴瑞斯号就像是独立的一个声纳哨站一样,而且还有几架猎户星式反潜机全力支援,除了一艘苏联潜艇,他们已经拦截到所有的敌人。在这一件事上有许多疑点,但是战术已经奏效,老天爷,这个战术必须要更有效才行。 莫瑞斯知道事情会愈来愈棘手。第一次航行,苏联只能放出一小部份潜艇来对付他们。那些潜艇现在正加足动力赶往丹麦海峡。北约的潜艇部队试图阻断这条不再有海底音响反潜监视系统可提供他们拦截向量的通路,也没有猎户星型飞机去袭击潜艇无法到达的接触目标。他们会有击毁战绩,但是会得到足够的击毁得分吗?这一星期当中会有多大的威胁?莫瑞斯知道,在回国的航程中,他们会绕道南方并增加几乎五百哩的路程——一部分原因是要避开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而现在,更是为了要冲淡苏联潜艇的威胁。他必须担心两种威胁,然而他的船只只具备了对付其中一种威胁的装备。 他们的船团在第一次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船只,主要是因为飞机的攻击,他们能支持下去吗?他怀疑那些上传船员如何支持得住。 他们已经接近船队,可以看见最南面那一排商船。在地平线上,远远地有一艘货柜船正在用灯光向他们打讯号。莫瑞斯拿起望远镜去读那个讯号。 他读到的讯号是:一点也不感谢你们,海军。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这么说,他们是在那里了。”麦克福特说。 萤幕上的踪迹显示几乎是白色的,一个宽频带的轮辐状图形,方位三—二—九。那必定就是前往波杜的特遣舰队。 “距离多远?”麦克福特问。 “至少两个收敛区,可能是三个。船长,讯号四分钟以前增强了。” “你能不能数出任何船的桨叶数?” “没办法,长官。”声纳员摇摇头,“眼前同时有一大堆不同的声音,我们已经试过要分离一些不连续的频率,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全部混杂在一起。或许等一下吧,现在我们得到的只是如雷鸣般的吵杂声。” 麦克福特点点头。第三个收敛区是在一百哩之外,在这样的距离下音响讯号会失真,指示的方位只是大略的估计。苏联的编队可能在他们所想的位置之左边或右边几度,而且在这样的距离下,哩数的测量也会有所偏差。他走向船尾的控制中心。 “以二十节向西行五哩。”麦克福特下令,这是赌注,但是个小赌注。在前进状态下,他们发现了极好的水文条件,但这次小小的冒险行动会使他们暂时失去接触。从另一方面来看,如果获得精确的距离资料,就能够在苏联舰队更接近他们而使他们能拦截潜艇的通讯以前,使得麦克福特得到更清楚的战术状况,也让他们能获得更精确的接触报告,并且用直线传讯高频无线电达到目的。当船只向西疾行时,麦克福特目不转睛地盯着海水测温计的连续读书。只要温度不改变,他就能保持良好的声纳通道。水温未变,潜艇慢下来了,麦克福特走回声纳室去。 “好了,现在他们在哪里?” “逮到他们了,就在那里,方位三—三—二。” “执行官,标示出来,做好接触报告。” 十分钟之后,报告经由卫星送出,芝加哥号收到的回覆是:击毁它们。 冰岛 农场在三哩之外的山下,下山的路途有长而密的青草,是很好的掩护。第一次透过望远镜看见它时,爱德华称它为“薑饼屋”,典型的冰岛农家,有白色的灰泥墙,以厚重的木梁支撑着,支柱是鲜明对比的红色,倾斜的屋顶覆盖着沥青,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格林童话的情景。外面的谷仓很大,但却以草盖的屋顶覆盖着。溪流边上的浅草坪点缀着数百只大而丑怪的绵羊,绵羊身上有着厚实的皮毛,睡在屋后半哩处的青草地上。 “是一条死路。”爱德华说,一面摺起地图。“我们有食物了,各位,值得冒一次险,但是要小心走近。我们要沿着这条小路下去到右方,走在稜线与农庄之间,直到我们到达距农屋半哩的地方。” “好的,长官。”史密斯同意。这四个人又再度背起他们的装备。他们已经连续走了两天半的路,他们现在是在雷克雅维克东北方三十五哩处。走过旷野是一件累死人的事,尤其又有直升机在上空巡逻。六个小时之前,他们吃完了最后一份口粮,寒冷的气温和艰辛的路程不断消耗掉他们体内的热能。 有几件事情支撑着他们,让他们继续前进,一是恐惧苏联部队或许会逮到他们,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失败;他们有任务在身,虽然没有人鞭策他们,他们却有着对自己的期许,这就是荣誉感。爱德华须在他的人员面前树立榜样,这是他在科罗拉多州史普林学院记取的原则。同时这些海军陆战队员当然不愿让一名空军气象官胜过他们,所有的这一切全是荣誉心使然。 “像是要下雨了。”史密斯说。 “是的,雨是很好的掩护。”爱德华说,他仍然坐着,“我们等待这一场雨。老天,真没想到在日光下工作是如此艰难,这顽固的太阳不落下去真是有点诡异。” “你说呢,我甚至连一根香烟都没有。”史密斯抱怨道。 “又要下雨了吗?”嘉西亚问。 “你必须习惯,”爱德华说,“这里的六月平均有十七天是下雨的,而且照目前看来,今年特别多雨,不然你想这些青草怎么长得这么高?” “你喜欢这地方吗?”嘉西亚问,他忘记加上“长官”的称呼。冰岛和波多黎各有一点都不相似。 “我父亲是一位捕蟹人,他在缅因州东普恩特市外工作,小时候一有击毁我就往船上跑。” “等我们到达那间农舍时,要怎么做,长官。”史密斯将话题导回正事上。 “请求食物——” “请求?”嘉西亚感到奇怪。 “请求,而且用先进付钱,加上微笑,还要说谢谢,先生。”爱德华说:“记住你们的礼貌,除非你希望他们在我们离开后十分钟之内就打电话给俄国人。”他看一下他的人,这个想法令他们冷静下来。 雨点开始下来,两分钟之后雨势变大,能见度减至数百码。爱德华勉强地站起来,他强迫他的人也照办,此时西北方云端后面透出的阳光照到一座山头后面——那一座他们次日可能要攀越的山,它有个名字,但是没有人念得出来。他们离农舍还有四分支一哩时,天色暗得不能再暗,雨使能见度只剩下八十码。 “有车子过来,”史密斯先看见闪烁的车灯,每个人都立刻卧倒,并且以他们的步枪对准灯光的来源。 “别紧张,各位,这条路是从主道上分叉过来的,那些灯光可能只是——他妈的!”史密斯咒骂了一声。车子并为转向沿岸高速公路,他们沿着这条小路下来,要前往农场。 “散开,保持警戒。”爱德华还是跟史密斯在一起,而另两名士兵则向山下移动五十码。 爱德华卧着,用两个手肘撑在湿草地上,将望远镜举到眼睛前面。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被盯梢,他们的野战服,即使在日光下只要不快速移动就不易被看见,在黑暗中他们看来更像是透明的影子。 “看来像是一部四轮传动车,车灯离地面很远,跳跃得很厉害,不可能是在追踪。”爱德华想。 车子直接而来,但是速度很慢,然后停在农舍门口,车门打开,有人走下来,在车灯关掉前,站在车灯前面。 “他妈的!”史密斯怒骂道。 “是的,看来像是四个或五个俄国人。叫嘉西亚和罗杰斯回到这里来。” “好!” 爱德华用望远镜看着屋子,里面没有电灯是亮着的,他猜想这一带的电力都是从亚顿变电所送过来的,而他亲眼看着这个变电所被炸毁。但是屋里仍有光线,可能是蜡烛或油灯,这真像在自己家的情景一样,爱德华对自己说:在我的家乡也常常断电,因为从东北方吹袭而来的暴风雨,或因为电线上结了冰。屋里的人必定是睡着了。爱德华想到一句歌词:农人总是早睡早起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透过望远镜,他目视着那些俄国人——他计算共有五人——绕着屋子走,就像夜贼一样。他想,他们在找……我们吗?不会的,如果是在找我们,那么那辆四轮传动军用车不可能只载了五个人。有意思,他们一定是打算偷窃,但是如果有人……老天,我们知道有人住在里面,有人点亮油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有什么意见,长官?”史密斯问。 “看来有五个俄国佬,他们正在偷窥,往窗户里看,有一个人刚踢开门走进去!我觉得不妙,我——” 一声尖叫证实了他的想法,一个女人的尖叫声,穿透了雨幕,让他们感觉到某人的恐惧。 “各位,我们向前移一点,我们要紧挨在一起,而且要非常小心。” “为什么我们现在要靠近,长官。”史密斯尖锐地问道。 “因为我说的,”爱德华收好望远镜,“跟着我。” 屋里又点起了另一盏灯,那盏灯似乎正在四处走。爱德华很快地走,保持着让他腰酸背痛的低姿势。两分钟之内,他们离卡车只有数码,且离屋子的前门不到二十码。 “长官,你开始有点大意了。”史密斯警告他。 “是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也是一样大意,我敢打赌——” 屋内传来一阵打破玻璃的声音,一记枪声划过半黑的夜色,接下来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第二枪,第三枪,然后是另一声撕裂人心的尖叫。 “他妈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嘉西亚焦急地问。 一个嘶哑的男性声音对着俄国人怒叫。前门打开了,有四个人走出来,他们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分成两组,走向左右两边的窗子,然后四个人全往里面看,接下来又是一声尖叫,这已经非常明显那里正在进行着什么事。 “狗娘养的!”史密斯怒骂道。 “的确是狗娘养的畜牲,”爱德华同意。“我们退后一些,想一下该怎么做。”四个人后退约五十码,紧挨一起。 “我想这是我们该做点事的时候了,有没有人反对?”爱德华问,史密斯只是点头,对于爱德华在行为举止上的改变觉得有意思。“好,我们慢慢来,把事情做对。史密斯,你跟着我,我们绕到左边。嘉西亚和罗杰斯绕到右边。绕大圈一点,然后慢慢进入。十分钟,如果能活捉他们,那很好,如果不能,就用刀干掉他们。试着不要弄出声音。如果必须开枪,务必要一枪毙命,知道了吗?”爱德华环顾周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俄国人,没有。四个人悄悄脱下背包,核对手表,然后向外移,爬过潮湿的草地。 又有一声尖叫,这之后就没有声音了。爱德华很高兴没有声音了——他不想被分散精神。他们爬得很慢,双肘极为费力。爱德华和史密斯采取较远的路,绕过牵引机和其他用具。当他们进入空地时,只有一个人在屋外,其他人到哪里去了?这位中尉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必须坚持计划,每个人都要靠你。 “掩护我。” 史密斯很惊讶,“让我去,长官,我——” “掩护我,”爱德华耳语道,他将他的M—16步枪放在地上,抽出刺刀。 那名俄国兵垫起脚尖鬼祟地进入那间农舍,他轻易地办到了,他后面十呎处,爱德华悄悄跟着他,小心地一次跨出一慢步,逐渐迫近。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他的目标足足比他高一个头——他该如何活捉这头怪兽? 他不需要,里面必定有一段休息的时候。这名苏联士兵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然后半侧着身子点烟,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爱德华。这位美国空军中尉冲上前去,用他的刺刀刺入俄国兵的喉咙。俄国兵开始要大叫,然而爱德华立刻将他扭倒,并且用右手盖住他的嘴,用刀子再次刺向他。爱德华将那人的头朝一边用力扭,再用刀刺,刀子刺入时抵到了某件硬的东西,那人顿时瘫软下来了。 爱德华没有感觉,他的情绪被涌上来的肾上腺素淹没了,他将刺刀在裤子上抹一下,站在那人的尸体上,往窗户里看。他看见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嗨,你们!”嘉西亚低声说。两名俄国兵转过身来,正好面对着两把M—16步枪,他们将自己的步枪留在卡车里。嘉西亚用他的枪指指地上,两名俄国兵立刻伏在地上,面朝下,四肢分开。罗杰斯搜他们的身,然后绕到前面去报告。 “活捉了两个,长官。”他很惊讶地看见这位文弱的军官双手居然沾满了鲜血。 “我要进去了。”爱德华告诉史密斯,下士立刻点点头。 “我掩护你,罗杰斯,你支援他。” 中尉穿过半掩的门,客厅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亮光。沉浊的呼吸声从角落里传来,而且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爱德华走进角落——他发现他正好面对着一名正在解开裤子的俄国兵。 爱德华将刺刀插入那人的肋骨之间,当他奋力刺到底时,他的右手再把刀子一路转入。那人尖叫,并且在向后倒下去之前,以脚尖垫高他的身子,企图逃离刺刀。爱德华抽出刀子,再度刺入,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跌在那人身上。那名俄国伞兵的手企图推开他,当爱德华退后一步再次刺入他的胸膛时,发现那人的力量已经用尽。有一个影子移近,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支手枪——突然间,室内爆出声响。 “站住,干你娘!”罗杰斯大叫,他的M—16瞄准那人的胸腔,每个人的耳边都绕着三声枪响的余音。“你还好吧,队长?”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很好。”爱德华站起来,他让罗杰斯走在前面,罗杰斯用枪抵住那人的背,那人的下半身裸露着,裤子挂在脚踝上。中尉捡起那名俄国人掉在地上的手枪,看着那个他刚才用刀杀死的人,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他英俊的斯拉维夫脸孔充满了惊惧与痛苦,他的制服上衣被鲜血染成黑色,他的那双眼睛在死前可能曾反映过一生中所有的事情吧! “你还好吧,女士?”罗杰斯问着,并且很快地环视一遍四周。 爱德华是第二次看她,她躺在地板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她的棉质睡衣已被撕开,只遮住了一只乳房,白晰的皮肤上有多处红肿和瘀伤。在她后面的厨房里,爱德华看见一个女人的一条已经不动的腿伸在外面,他走进去,又看见一条狗和一个男人,全死了,每具尸体的胸前都有一个红色圆形的弹孔。 史密斯也走进来,他环视室内,然后再看着爱德华。“我来检查楼上。干得好,队长。” 罗杰斯将那名俄国兵踢倒在地,用步枪上的刺刀尖抵住他的背,“你他妈的敢动一下,我就把你切成两半。” 爱德华走到那位金发姑娘身边,她的下颚和脸颊都肿了,她的呼吸里有着恐惧。他猜她大约二十岁,她的睡衣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爱德华看一下周围,从餐桌上拉下桌巾,替她盖上。 “你还好吧?别怕,你还活着,你现在安全了。” 她的双眼似乎遥瞪着远方,然后她回过神来看着这名年轻的中尉。他用他的手尽可能轻柔地抚触她的脸颊。 “来,我扶你站起来,没有人会伤害你。”她开始发抖,他扶她站起来,小心地用桌布裹住她。 楼上没人,长官,”史密斯回来报告,手上拿着一件袍子,“你要不要让她穿上这件衣服?他们还对她做了什么事?” “杀了她的父母,还有狗。我猜他们解决了这位小姐之后,还会去动她母亲。下士,整理一下,搜查另外的俄国兵,找一些食物和有用的东西。动作快一点,吉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有没有急救包?” “在这里,队长。”史密斯丢给他一小包绷带和消炎粉,然后走到门后去看嘉西亚。 “我们上楼去清洗一下。”爱德华以左手环住她的肩膀,帮她跨上楼梯。他的心整个落在这位姑娘身上了,她有着磁蓝色的眼睛,此时目中无神但仍足以吸引每一个男人的注意,她的身材被腹部的微微隆起破坏了,麦克心里十分明白那是什么;她身上的其他部分则是完美无暇的,而她才刚被一个俄国兵强奸了,使得这一夜变得更为漫长了,麦克?爱德华心里想着,愤怒于这种污秽的罪恶又再度被他遇见。楼梯上有一间小房间,她走进去,坐在一张单人床上。 “你……”她吱唔着说出一句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 “我们是美国人,空袭时我们从科夫拉维克逃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维吉迪丝?奥古斯汀。”她的声音只有少许的生命迹象。维吉迪丝,死在厨房里那位奥古斯汀的女儿,他思索着维吉迪丝这个名字有什么涵意,当然这名字比不上人美。 他将油灯放在茶几上,拆开急救包。她的皮肤从下颚处裂开,他将消炎粉洒在上面,必定很痛,但是这女孩并没有出一声,她身上其他部位只有瘀伤,背部或许是因为硬地板而有些擦伤。她曾经奋力地自卫,因而挨了十几下拳头。当然她不是处女,只有脸上流血,否则可能更糟,然而爱德华的愤怒却愈升愈高。这么美丽的一张脸就这样被亵渎了。他已经下定决心。“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们很快的就必须离开,你也一样。” “但是——” “很抱歉,我了解,我是说,当俄国人攻击时,我也失去了一些朋友,虽然不像你失去了父母亲,但是——老天!”爱德华摇摇头,沮丧地想着为什么自己一直说这些无意义的话。“我很抱歉,我没有早一点来。”有一些女权运动者是怎么说的:强奸是所有男人用以压制所有女人的罪行。那么,你为什么要下楼来,而且——爱德华知道,当他帮她护理伤口时,几乎有一种满足感。他握住她的手,她没有反抗。“我们必须准备离开了,我们尽可能带你到你想去的地方。你一定还有亲人和朋友在附近,我们送你过去,你的亲人或者朋友会照顾你。但你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会被杀,你懂吗?”他看她点头。 “是的,我懂,请你别管我,我必须独处一会儿。” “好,”他再次触抚她的脸颊,“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就叫我们。”爱德华走回楼下,史密斯正在指挥。有三个人跪在那里,双手被绑在后面。嘉西亚站着监视他们,罗杰斯在厨房里。史密斯将桌上的东西分类。 “我们找到什么?” 史密斯以类似亲兄弟般的口吻对他的长官说:“我们逮到一名俄国中尉,一个死了的下士,一个死了的士兵,还有两个活的士兵。中尉身上有这个。长官。” 爱德华拿出地图,将之摊开出,“他妈的,这不是太棒了吗!”地图上满是潦草的记号。 “我们还得到一个望远镜,一个无线电——可惜我们不能用它,一些口粮,看来像一堆狗屎,但总比没有好。我们干得不错,只花了三发子弹就逮到五个俄国兵。” “我们需带走什么,吉姆?” “只有食物,长官,我是说,我们可以带走他们的一两支步枪,但这样会增加我们弹药的负担,你了解吗,而我们的装备已经够重了——。” “而且我们不是来这里打一场大战的,只是侦察。好,就这么办。” “我认为应该带一些如毛衣一类的衣服。我们要带那位小姐一起走吗?” “必须如此。” 史密斯点点头。“是的,有道理,希望她喜欢走路。看来她相当优雅,只是她怀孕了,我想有四个月了。” “怀孕?”嘉西亚转过身来,“强奸一个怀孕的女人?”他用西班牙语骂了几句。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麦克问。 “一个字也没有,长官。”嘉西亚回答。 “吉姆,去看看那位小姐,带她到这里来,她的名字是维吉迪丝,对她轻柔点。” “别担心,长官。”史密斯走上楼去。 “那个中尉就是强奸她的人,是不是?” 嘉西亚点点头,爱德华绕过去看他的脸,他必须除去他的口塞和眼罩,这人跟爱德华差不多年纪,他在冒汗。“你会说英语吗?” 这人摇摇头:“会说德语。” 爱德华在高中时上过两年德语课,但是突然他发现自己不愿意跟那家伙讲话,他已经决定要杀了他,而他不希望跟一个将要被自己亲手杀掉的人谈话——这可能会让他良心不安,而且他也不愿他的良心记得这件事情。他看着那人的脸一、两分钟,研究着什么样的人会去做他刚才做过的那种事情,他预料会发现异常的现象,但是没有。他抬头,看见史密斯领着维吉迪丝走下楼来。 “她有好东西,队长,温暖的毛衣,靴子。我想我们还可以帮她找个水壶、一件有帽子的外套。我让她带一把梳子和一些女孩子的用品。长官,我也帮我们自己拿了一些肥皂,或许还可找到刮胡刀。” “还要找到出去的路,下士。维吉迪丝。”爱德华说,引起她的注意。“我们很快就要上路了。”他转头去看那几个俄国人,用俄语说: “中尉,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不是我,我是说她。” 那人立刻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了,他缩起肩膀:“阿富汗。” “队长,他们是俘虏,”罗杰斯说:“我是说,长官,你不能——” “各位,你们被控在军事审判统一法典的管辖下,一人是强暴犯,两名是谋杀犯,这些都是死罪。”爱德华这样说,是为了减少他对另外两名俄国人的良心负担。“你们有没有辩词?没有?你们有罪,你们被判死刑。”他用他的左手将中尉的头往后推,右手将刺刀丢向空中倒转过来,然后猛力地刺进那人的喉头。声音在室内显得异常刺耳,爱德华将他踢到后面去。 这恐怖的景象持续了数分钟。那名中尉的喉头立刻破碎,肿胀的喉咙堵住气管,无法呼吸,他的躯干从两侧张开,脸色转黑。每个在室内的人都看着他,如果有人同情他,也没有人表露出来,终于他停止挣扎。 “我很抱歉,我们没能快点进来,但这种混蛋再也不能害人了。”爱德华希望他的业余精神治疗法有效。那女孩走回楼上,可能是去洗澡吧,他想。他知道,一个女人被强奸后,她一定会去把自己洗干净。他转身面对剩下的两个人。他们没有其他方法可处置俘虏,而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给爱德华一个借口,但是这两人并没有伤害那女孩,而且—— “我来处理,长官。”嘉西亚冷静地说。这名士兵站在跪着的两名俘虏后面,其中一人发出一些声音,即使他未被塞住嘴巴,也没有人听得懂俄语。他们一点机会也没有。嘉西亚从旁边刺入,完全刺穿了一人的头颈,然后是第二个人。两个人都倒下来,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这名士兵和中尉走进厨房去洗手。 “好了,我们将他们放进卡车,将车驶回主路上,看看能不能制造一场假意外,并且烧掉车子。找些酒瓶来,我们要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喝了酒。” “他们的确喝了酒,长官。”罗杰斯拿起一个空酒瓶说道。 爱德华摇摇头,他想甩掉这个想法。“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是主要公路十字路口的卫兵——或可能只是个巡逻队,我不认为他们能够看守本岛的每一个十字路口。如果运气好,他们的上司根本不会发现我们跟这件事情有关。 “队长,”史密斯说:“如果你要这样做,我们就得——” “我知道,你和罗杰斯留在这里准备,如果看见任何可用的东西,就带走,等我们一回来就上路。” 爱德华和嘉西亚将尸体装上卡车,小心地寻找有用的东西。他们卸下了防水有帽蒙布,蒙布的迷彩色几乎和他们自己的完全相同,他们也没有错过一项有用的东西。然后,他们很快的将卡车开上马路。 他们运气不错,在许多十字路口上并没有固定的岗哨,也许是农场道路是一条死路。这些俄国兵可能是个巡逻队,选择一个农场找点乐子。沿海高速公路有两百码与断崖平行,他们将车子停在那里,将尸体放在座位上,嘉西亚将一瓶汽油倒入卡车后面,打开后车厢盖,将车推向断崖边缘。当车子即将越过崖边时,嘉西亚将一枚俄制手榴弹掷入卡车后车厢,这两个人都不想欣赏自己的工作。他们跑了半哩路回到农场,每件事都已准备就绪了。 “我们必须烧掉房子,维吉迪丝小姐,”史密斯正在向那位小姐解释,“如果不这样做,俄国人必定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你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希望你活下去,好不好?” 她仍在极度的惊吓中,因此根本没有力气表示反对。罗杰斯和史密斯已经清理了尸体,将尸体抬到楼上他们的房间内。当然埋掉他们更好,但是没有时间了。 “我们走吧,各位。”爱德华下达命令。很快地就会有人来调查那辆燃烧的军用卡车,而且如果他们利用直升机的话……“嘉西亚,你照顾这位小姐,史密斯断后,罗杰斯,你担任尖兵。三小时之内必须离开这里至少六哩。” 史密斯等了十分钟才将手榴弹投入那屋子,他已先在一楼地板上洒下煤油,房子立即陷入一片火海。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现在的接触状况好多了,他们已经确认了一艘俄制卡辛级飞弹驱逐舰,而从它的推进器桨叶计算听来,它的速度是二十一节。苏联舰队的先头部队现在离他们三十七哩,似乎分成两个组,第一组以扇形向外扩张,围绕着第二组船只。麦克福特下令升起电子支援系统主桅,显示有大量电子活动,但他已预期会如此。 “升潜望镜!”士官去弄操作环,然后让把手就位后他在后退。麦克福特迅速扫视一圈水平线。十秒钟以后,他阂上把手,潜望镜立刻降回承轴井。 “各位,这将会是忙碌的一天。”舰长说,他总是尽可能地让战情中心的人员们明白状况,他们知道得愈多,就愈能做好工作。“我看见两架熊式—F型机,一架往北飞,一架往西飞。我敢打赌他们正准备投下声纳浮标。执行官,下潜五百呎,速度五节。让他们来找我们。”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 “操舵室,”麦克福特回答。 “我们发现西北面有一些乒声发音器,是主动声纳浮标,共有六枚。讯号很微弱。”声纳组长读出讯号来源的方位,“仍然没有来自目标舰队的主动声纳讯号,长官。” “很好。”麦克福特将通话麦克风放回座架上。芝加哥号以十五度下潜,它的深度迅速改变。他监视着深水温度仪的读数,在两百二十呎深度时,水温开始急速下降,在七十呎之间改变了华氏十二度。好极了,是个很强的变温层,可以躲藏在下面,而且冷水可以让他自己的声纳有更好的功能。 两小时以前,他下令移出一个鱼雷管内的鱼雷,换上一枚鱼叉飞弹,这样一来,如果他发现一艘目标潜艇,就只有一颗鱼雷可用,但是他也有一发三枚的飞弹可对付海面舰艇,再加上他的战斧飞弹;他现在可以发射其中的任何一种,而且预料可以击中。但是麦克福特还不打算这样做,没必要浪费飞弹在一架小巡逻艇上,尤其当外面有着巡洋舰和航空母舰在等着他时。他要先确定那个特定的目标,这不容易,然而他知道,如果是容易的事情,就不需要他这艘688级的潜艇来完成了。他走向船头的声纳室。 声纳组长的眼角余光看见他,“船长,我们可能找到了基洛夫号的方位,我刚收到了出自一具低频率声纳的六个乒生波,我想就是它,方位○—三—九,现在正在试着孤立它的引擎讯号。只要——又有更多声纳浮标投下。”显示幕的第一条出现的线右边有许多新的亮点出现,两者之间有一段可测出的距离。 “你想它是不是正在将浮标部署成为‘V’字形。组长。”麦克福特问。组长轻轻点了一下头,如果俄国人在编队左、右两侧的角度线上部署声纳浮标,可能表示他们的船只打算朝芝加哥号驶来。这艘潜艇根本不必费事地去拦截,它只能尽可能像一座坟墓一样安静地静止不动。 “他们似乎准备在变温层的上下互相交替部署声纳浮标,且它们之间也有着相当的间距。”组长点了一根烟,同时目不转睛地盯住萤幕,他身旁的烟灰缸塞满了烟蒂。 “我们会列图出来。干得好,巴尼!”船长拍拍这位声纳组长的肩膀,然后走回战情中心,射击追踪控制组已经画出接触点的标示图。看来声纳浮标之间的间隔距离刚好是两哩,如果俄国人让它们在变温层的上下互相交替,那么他有很好的机会可在两个浮标之间偷偷地逃出。另一个难题是可能有被动声纳浮标,这种浮标是他们无法侦测到的。 麦克福特站在潜望镜座旁边,看着他的属下将资料输入射击控制电脑内,另一组人员则以纸上标示作业及手上型计算机支援他们。武器控制显示板上的指示灯亮起,表示已经准备好。整艘潜艇进入战斗位置。 “上升到两百呎,我们要在变温层上面监听几分钟。”操纵人员立刻付诸行动。 “我算出了通往目标的直接路径。”声纳组长宣布。他们现在能够测到并追踪苏联船只向四面八方发射的声波能源,而不需要以来一再出现又消失的收敛区。 麦克福特强迫自己放松精神,很快地就有更繁重的工作等着他。 “又收到马口型声纳讯号。”声纳员发出警告:“方位三—二—○,讯号微弱,识别接触为基洛夫级巡洋舰。等一下,还有另外一艘,我们又有一个中频主动声纳,方位三—三—一,从左到右移动,我们确认它是克勒斯塔级反潜巡洋舰。” “我想他是对的。”方位标示官说,“方位三—二—○,离我们侦测到的两艘护卫舰很近,但不致于是同一个目标。与护卫分遣队中心一致的方位是三—三—○,由此可见,这艘克勒斯塔级反潜驱逐舰就是分遣队的指挥舰,它后面跟着旗舰,但是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测出距离。” 这艘潜艇的舰长下令让船停在变温层上方,待在能使它在数秒钟之内潜至该层之下的位置上。战术显示幕内容现在正在变化中,他拥有基洛夫号的方位可供作依据,这个方位好得足以让他的飞弹直接打得到它,虽然他还需要距离资料。在他和那艘巡洋舰之间似乎还有两艘护航舰,除非他有适当的距离估计,否则他对准苏联旗舰所发射出的任何飞弹便会错误地攻击到一艘驱逐舰或巡防舰。在这个当儿,攻击指挥仪上的解算将鱼叉飞弹设定好,对准着他相信是基洛夫号战斗巡洋舰。 芝加哥号开始在它的航道上采取忽左忽右的‘Z’字形路线,当这艘潜艇改变位置时,它跟声纳接触点的方位也跟着改变。追踪组人员可以利用潜艇本身的航线偏差作为基线,计算出各种不同接触点的距离。这是一种单纯的计算过程——高中课程中不可或缺的三角学——但要花时间,因为他们必须估计正在移动的目标的速度与航向。即使电脑的支援也无法使计算过程快上多少,而且他的一名士官非常自豪于他有使用圆形滑尺计算出困难分析值的能力,他的速度可与电脑媲美。 紧张气氛似乎逐渐增加,然后稳定下来。多年的训练证明是没有白费的,资料处理妥当,方位标示图和行动计划都在数秒钟内完成。船员们突然之间似乎变成了他们正在操作的机器中的一部分,他们的感觉、情绪都隐藏起来,只有他们前额上的汗水才让人意识到他们毕竟是人而不是机器。他们完全依赖着他们的声纳操作人员,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声纳是他们唯一的指示,而且每一次新的方位报告都引发一次骚动,很明显的,他们的目标正以‘Z’字型的路线前进,这使得距离的计算更为困难。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主动声纳浮标靠近左舷,我想是在变温层下方。” “右满舵!车进二。”执行官立刻下令。 麦克福特走到声纳组,带上耳机,乒声波很大声,但是……有扭曲,他想。如果浮标是在温度梯度之下,那么它向上发射的讯号便无法侦测到他这艘潜艇——很可能。“讯号强度?”他问。 “很强,他们有一半的机率可发现我们,但五百码之外,他们一定漏听了我们。”组长回答。 “好,他们无法在同一时刻监听所有浮标。” 回到基本航道之前,执行官让芝加哥号移动一千码。他们知道,在他们上头,有一架装备了导向鱼雷的熊式—F型反潜机,以及一群专司监听声纳浮标的人员。苏联的声纳浮标与人员素质到底如何,他们不知道。又过了紧张的三分钟,什么也没发生。 “车进一,左转到航向三—二—一。”执行官令道。他们现在要通过一排排的浮标,在他们和目标之间还有三排,他们几乎已经计算出三艘驱逐舰的距离,但是基洛夫号的距离还不知道。 “好了,各位,熊式机正在我们后面,这是比较不用担心的事。最近的船只距离多远?”他问。 “二万六千码,我们认为它是一艘现代级驱逐舰,那艘克勒斯塔级反潜驱逐舰就在它东边约五千码处,它正在用船体声纳与垂直吊放声纳发射乒声波。”麦克福特点点头。垂直吊放声纳目前在变温层下方,而且不大有机会侦测到他们,而船体声纳才是他们必须注意的,但是暂时还不会有问题。好吧,船长心想,事情的进行还算颇符合计划——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有鱼雷在水里,方位三—二—○!讯号微弱。重复一次,有鱼雷在水里,方位三—二—○,方位不断改变中——另外,有许多主动声纳刚开始发射讯号。所有接触的螺旋推进车叶噪音量均增加。”麦克福特在报告尚未结束之前就已来到声纳室。 “鱼雷方位改变了吗?” “是的,从左向右移动——天哪,我想有人正在攻击俄国人,撞击声!”声纳组长用手指弹了一下显示幕,一连串的三个明亮点出现在基洛夫号的方位上。显示幕突然混乱,高频及中频线段与主动声纳线条一起亮起,表示船只的线条变得更明亮,显示出那些船只的引擎速度增加了,并且改变方向,开始回避。 “这个接触上有第二次爆炸,太棒了!水里现在有许多爆炸,可能是深水炸弹。有另一枚鱼雷——从左向右改变方位。” 显示幕上的景象现在太过复杂,使得麦克福特看不懂。声纳组长放慢萤幕速度,以便更容易理解,但是也只有他和他那些有经验的操作员能够了解。 “舰长,看来有人刚进入他们的编队里,并且发动了一次攻击。他重击了基洛夫号三次。现在,对方试图要修理他。这两艘船显然要集中,我——又有一枚鱼雷,不知道是谁的,天哪,看这些爆炸点!” 麦克福特走到后面。 “升至潜望镜深度,现在!”芝加哥号呈向上角度,花了一分钟就适当位置。 他看见一个像是主桅的东西在地平线上,以及一柱黑烟,方位三—二—○。二十具以上的雷达正在操作中,连同若干通话无线电。 “降潜望镜,有没有任何目标解算?” “没有,长官。”执行官回答:“当他们开始回避运动时,我们的所有资料都报废了。” “下一排声纳浮标距离多远?” “两哩,我们正在定位,以便穿过一个间隙。” “降至八百呎深度,全速前进。” 芝加哥号的引擎开始活动,将潜艇加速到三十节。执行官将船只降到八百呎深度,躲避浅海搜索声纳浮标。麦克福特站在航海图之前,从口袋里拿出一枝笔,当他看着他的潜艇航向愈来愈接近敌人的编队时,他无意识地咬着他的塑胶笔套。在高速之下,声纳的功能几乎降至零。但是很快的,爆炸后的低频回音穿过了钢质船壳。芝加哥号航行了二十分钟,采取微‘Z’字形航道,以避开敌人的声纳浮标,同时,射击控制组人员不断更新他们的解算。 “好了,车进一,升至潜望镜深度,”麦克福特说:“追踪组待命,准备射击运作。” 声纳显示幕迅速澄清。俄国人仍继续积极追捕他们旗舰的敌人,其中一艘俄国船已完全消失了踪影——至少有一艘被炸沉或受到重创,爆炸力在水中激起阵阵涟漪,追踪鱼雷的尖锐声更加剧了水中的震动。所有的这些都近得足以引起十足的注意。 “射击观察,升潜望镜!” 潜望镜朝上滑,麦克福特将之保持在低位,扫视一遍地平线,“我——老天爷!”电视监视器上出现一架熊式机,就在他们右边半哩处,朝北面的编队飞去。他看见有七艘船只,都只能看见主桅顶,但是可以看见一艘现代级驱逐舰的远距船貌,大约在四哩之外。他先前看见的那一柱黑烟已经消失,水中回荡着苏联声纳的声音。 “升起雷达,开启动力,待命!” 一名士官按下按钮,升起潜艇的海面搜索雷达,启动系统,但保持在待命状态。 “启动,扫视两圈。”船长下令。这样做确实危险,苏联船只几乎毫无疑问地能侦测到潜艇的雷达,而试图对它发动攻击。 雷达启动时间前后总共十二秒,在萤幕上显示出总共有二十六个目标,其中两个目标是紧靠着的,就在他预计的基洛夫号位置上。雷达操作员读出距离与方位,这些资料被输入MK—117射击控制指挥仪内,并传送到鱼雷管内的鱼叉飞弹上,设定它们目标的方位和启动寻标器的距离。武器官检查了状况指示灯,然后选定飞弹最有可能击中的两个目标。 “设定完成!” “鱼雷管充水!”麦克福特看着武器控制台操作员完成所有发射程序,“打开外舱门。” “解算检查完毕,有效。”武器官冷静地说,“发射次序:二、一、三。” “发射!”麦克福特下达命令。 “发射二号管。”当高压空气的冲力将管内的武器发射出去时,潜艇震动不已。 “发射一号管……三号。二号、一号和三号管都发射出去了,长官。鱼雷管门已关闭,抽出水,以重新装填武器。” “装上马克—48鱼雷,并准备发射战斧飞弹。”麦克福特说。射击控制人员,将攻击指挥仪转为控制战斧飞弹,以启动安装在船首的此型飞弹。 “升潜望镜!”士官转动控制轮,麦克福特让它一路上升到顶,可以看见最后一枚鱼叉飞弹的尾烟,而且就在它的后面有……。麦克福特合上潜望镜把手,后退。“有直升机飞来!下潜,全速前进!”潜艇急速下潜。一架苏联反潜直升机看见飞弹发射,并且正在急追它们。“左满舵!” “左满舵。” “穿过一百呎深度,速度十五节。”执行官报告。 “它在那里!”麦克福特说。直升机的主动声纳发出的乒声波透过潜艇船壳。“反转你的舵,射出一只噪音诱导器。”船长下令采取向东的航程,使他们的潜艇后退,并且在穿透变温层时减低速度。很幸运地,苏联人误以为噪音诱导器是潜艇的涡凹声而攻击它。此时,芝加哥号安然脱身。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室,有驱逐舰过来了,方位三—三—九,声音像是现代级驱逐舰——船尾水中有鱼雷。水中有鱼雷,方位二—六—五。” “右转舵二十度!车进二,转向新航向一—七—五。” “操舵室,声纳组,有新接触,是双螺旋车叶,先听一具低频声纳发出的声波,可能是勇壮级飞弹驱逐舰。车叶计数显示它的速度是二十五节,方位三—五—一,方位不变。鱼雷方位改变,向我们后方而去,讯号减弱。” “很好,”麦克福特点点头,“直升机投入一枚鱼雷,它正在误追噪音诱导器,我们不必担心了。车进一,潜至一千呎深度。” 他并不太担心那艘现代级驱逐舰,但是那艘勇壮级就完全是另一码子事了。这种新型的苏联驱逐舰配有低频声纳,能够在特定条件下穿透变温层,再加上两架直升机和一个长程火箭助推鱼雷系统,性能比美国的反潜火箭还好。 “波—哇!”低频声纳的声音,第一次发送就击中他们,这个‘击中’会不会将芝加哥号的位置报告给那艘勇壮级驱逐舰,或是这艘艇的橡皮瓦会阻止它的弹回? “目标方位三—五—一,车叶计数显示速度正在减低,显示出速度为十节。”声纳员报告。 “好,它慢下来搜寻我们。声纳组,它的乒声波强度多大?” “在侦测范围的最低边缘,长官,他们可能无法听到弹回的回音。接触点正在移动,现在方位是三—五—三,继续发出乒声波,但是它的声纳正在从西向东搜索,远离我们。另一架直升机也正在发乒声波,长官,方位○—九—八,在变温层下,但是讯号相当微弱。” “执行官,向西行,我们要试着绕过他们,再从西面接近他们的两栖舰队。”麦克福特走回声纳室。他是试图盯住那艘勇壮级驱逐舰,但是在这个深度无法发射鱼雷。此外,他的任务是要击毁旗舰,不是护航舰。他的射击控制组人员设立了一个解算,以备忘必要的时候击毁这艘驱逐舰。 “老天,真是一团糟,”声纳组长深吸了一口气,“北面的深水炸弹群已经减少了一些,此地的这些接触点方位正稳定地向下移,他们或许是继续他们的基本航线,也可能是要离开,很难讲。噢,有更多声纳浮标投下来了。”这名组长的指尖指着连成一条固定线的点——朝向芝加哥号。“下个将会非常接近我们。” 麦克福特探头到战情中心,“向南行,车进二。” 果然下一枚声纳浮标就落在他们头顶上面的水中。它的电线将声纳音鼓垂到变温层下面,开始自动地发出乒声波。 “毫无疑问的,乒声波逮到我们了,舰长!” 麦克福特下令将船改向西行,再次以全速通过该区。三分钟之后,一枚鱼雷投入水中,可能是从熊式机上或是从勇壮级驱逐舰上发射的,他们不知道。鱼雷从一哩之外开始搜寻他们,然后转向走掉,他们的橡皮无回音瓦再次救了他们。一枚直升机的吊放声纳在前面侦测他们,麦克福特转向南面躲开它,同时他知道他们已经被迫离开苏联舰队,目前他们无法再做什么了。现在,有两架直升机在追他,对一艘潜艇来说,要想躲过两具吊放声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显然他们的任务不是要找到他,而是要赶他离开此地。而他无法加到足够的速度去超过它们。经过两小时的努力,他终于被老俄摆脱了。苏联的舰队已经移动到声纳范围之外了,它们的最后航向据报是向着东南方的安多雅。 麦克福特向自己发誓,他已经做对了每一件事情,并突破了外部的苏联防卫网,而且有很清楚的概念,知道如何潜进驱逐舰防线的下方。但是已经有人先抵达那里,很可能已经攻击基洛夫号——他的目标——而将他的接近计划整个破坏了。他的三枚鱼叉飞弹很可能已经找到了目标,除非俄国人把它们打下来——但是他甚至于无法留下来监视战果。这位芝加哥号的舰长写下了他的接触报告,传送给大西洋潜艇舰队总部,心理一面想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苏格兰史顿威 “要飞好长的一段路。”战斗机驾驶员说道。 “是啊,”托兰德表示同意,“我们得到的最后一份报告说苏联的两栖舰队正绕到东南面,以避开潜艇的攻击。我们预计他们现在已回到向南的航道了,但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挪威派出他们最后的RF—5去调查,但那架RF—5却失踪了。我们必须在他们抵达波杜前打击他们。要打击他们就得知道他们在哪里。” “没有卫星情报吗?” “没有。” “好吧,我带着侦查夹舱去,来回四小时,我需要有一架空中加油机在外面三百哩处为我加油料。” “没问题。”皇家空军上校同意:“请小心。我们需要你所有的雄猫式战机为明天的出击护航。” “我一小时之内准备好。”这名飞行员离开了。 “祝你好运,老小子。”上校冷静地说。这是第三次试图派空中侦察机去找寻苏联侵略舰队的位置。挪威派出的侦察机失踪后,英国也派出一架美洲虎攻击,也同样宣告失踪。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派出一架鹰眼式预警机带着空中打击部队来执行雷达搜索,但是英国人不愿让E—2离开他们的海岸太远。英国的雷达站已经遭受过可怕的打击,而鹰眼需要担负当地的防卫任务。 “不应该是这么困难的。”托兰德说。此时有个重创苏联舰队的好机会。一旦找到位置,他们便可在明天黎明时分打击这个舰队。北约的飞机就可带着他们的空对地飞弹前来扫荡。但是任务范围太广,无法让空中打击部队有时间边飞边找,在他们起飞之前必须先定出目标位置。本来预定有挪威负责处理,但是北约的战前计划却没料到挪威皇家空军的实力会在一周内消耗殆尽。苏联正在欣喜于他们在海上第一次重大战术已经成功,他们的确是成功了。同时,在德国的地面战争正朝向一个高度科技的消耗战。目前为止,北约的海军由于低估了他们的对手而遭到挫败。攻占冰岛是作战行动中的一大杰作,北约正忙于用潜艇建立格陵兰—冰岛—英国的反潜屏障,而原定这些潜艇又有其他任务在身。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深入北大西洋,一天袭击了一个船团,而苏联潜艇的兵力甚至于还为抵达那里。托兰德心想,这两者的结合就足以封锁住大西洋,这样一来,北约的陆军无论多么英勇也必输无疑。 他们必须阻止苏联攻占挪威的波杜,一旦俄国人占取那里,他们的飞机就可以攻击苏格兰,北约必须自西德的前线部队里抽出一部份兵力防卫北约的北翼,干扰北约阻止他们轰炸机直捣大西洋的努力。托兰德摇摇头,一旦苏联舰队的位置被找到,他们一定要把它炸个稀烂。他们有适当的武器,正确的战术,他们可以在苏联的地对空飞弹射程外发射飞弹,就像俄国人对付他们的船团一样。 加油机先起飞,跟在战斗机后面半小时。托兰德和他的英国伙伴坐在情报中心打瞌睡,忘记了位于角落上的打字电报印表机。如果有任何重要资料进来,初级军官会叫他们,而资深军官需要睡眠。 “嗯?”那人轻拍托兰德的肩膀,他醒了过来。 “进来了,长官,你的雄猫即将抵达,中校。”那位下士递给他一杯茶。“睡了十五分钟,我想你可能希望清醒一下。” “谢谢你,下士。”托兰德摸摸自己的脸,决定还是先不要去刮脸,而那位上校则去了,因为他想要让他那象征英国皇家空军的小胡须保持整洁。 F—14优雅的滑进来,它的引擎正在空转,机翼向外伸展,仿佛十分高兴有个比航空母舰更大的地方让它降落。飞行员将它滑行到停机棚,很快地从机上跳下来,技师已经取下摄影机取出底片。 “各位,没有发现舰队。”他立刻说。后座雷达拦截官跟在他后面。 “老天爷,那里有地方战斗机!”雷达拦截官说:“从我们上次去假想敌中队受训之后,就没有看见过这么多活动。” “我击落了一架,但没有看见舰队,回来前我们经过奥兰多和斯卡根角,连一艘海面船只也没看见。” “你确定吗?”小队长问。 “你可以查看我的底片,队长,没有目视可见的目标,红外线和雷达波都没有发现,除了空中的飞机之外什么也没有,但是有很多战斗机,我们是从史多克之南开始发现它们,共计有——比尔,共有多少架?” “七架,大半是米格—23,我想。我们一直没有目视到它们,但是收到许多它们的‘高空云雀’雷达波,有个家伙飞得太靠近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发射一枚麻雀飞弹把它解决。我们看见了火光,是漂亮的一击。总之,各位,我们的‘朋友’并没有前往波杜,除非是,除非是潜艇。” “你是在斯卡根角转头回来的?” “是的,底片用完了,油料也快用完了,战斗机的位置确实是在波杜。如果你们想要了解,最好检查一下安多雅,可是必须由他种飞机来执行,SR—71可以。我不相信我能安然无恙地进出那里,除非一直开着后燃器。但如此一来,我必须有空中加油机在那里支援,我们不可能让空中加油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等我——那儿有一大堆苏联战斗机。” “其实也无所谓,”英军上校说:“如果没有大型空中加油机支援,我们的飞机无法抵达那里,而大部份的加油机都已被派往其他地方。” 第二十五章 行程 冰岛 离开了草原,他们又回到地图上所谓的荒地。前一公里地势较平坦,接下来就是葛莱姆斯布瑞克尔山,是一段七百呎的攀爬路程。爱德华想:很快的你的腿就会习惯了。雨势并未停止,昏暗的光线使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许多岩石都松脱了。许多落足处都不如表面上牢靠,踏错一步路都可能致命。不平的地面使他们的足踝持续地扭曲,因而感到酸痛不已,他们系紧了鞋带,但是似乎于事无补。 在荒无人烟的地区走了六天以后,爱德华一行人开始了解真正疲乏的滋味,每踏出一步,他们的脚就抽痛一次,使得下一步更加困难。背袋的肩带深陷入他们的肩膀,他们的两手必须拿着武器,而且要不断地调整背包。他们的颈部僵硬,要向上或向旁边看都很叫力,而他们却不能松懈,随时要警觉可能的伏击。 在他们后面,房子的火焰消失在稜线之后。目前为止,没有直升机或车辆前来调查这场火灾。很好,但是能持续多久?那几名俄国兵能失踪多久?他们每个人心里都疑虑着。 每个人——只除了维吉迪斯之外。爱德华走在她前面数码处,听着她的喘息,听着她的饮泣,很想去跟她说几句话,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作对了吗?这算不算是谋杀?这是不是权宜之策?是不是正义?有关系吗?有太多问题。他将它们暂时放到一边去,他们必须生存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休息一下,”他说:“十分钟。” 史密斯下士去检查大家的位置,然后坐到他的长官身边。 “我们做得很好,中尉,我计算了一下,前两个小时我们走了四、五哩路,我想我们可以放松一点了。” 爱德华顽皮地说:“何不就此打住,在这里盖一栋房子?” 史密斯在黑暗中咯咯地笑出声,“我听你的,队长。” 中尉匆匆地查看地图,“你看我们绕过左边这个沼泽怎么样?地图上显示这里有个瀑布——斯克拉佛斯瀑布,看来像是个不错的深谷,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一个山洞,如果没有,也没有直升机能到达这么深的山谷里,而且有阴影可以遮住我们,五小时?” “就这么办!”史密斯同意。“要穿过大路吗?” “没什么,只会留下脚印。” “好吧。”史密斯转过去看那个女孩,她靠在一个大岩石上,无言地看着他们。“你觉得如何,小姐?”他温和地问道。 “很累,”她的声音里不止是疲倦而已,爱德华心想,没有一点感情,这是好还是坏?对这位深重罪恶的受害者应该怎么做?她的父母亲在她的眼前被杀,她的身体饱受创伤,她的脑袋里到底想些什么?他决定让她忘记一切。 “你对这一带熟不熟?”中尉问。 “我父亲常在这里钓鱼。我跟他一起来过很多次。”她低下头去饮泣。 爱德华很想用双手环住她,告诉她现在没事了,但是他害怕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谁会相信现在没事了? “我们的食物有多少,下士?” “我想我们拿到可以维持四天的罐头食物。我澈底搜过房子,长官。”史密斯小声说道:“找到两副钓鱼杆和一些钓饵,如果花点时间,应该可以喂饱我们。这里有许多适于钓鱼的小溪,也许我们的目的地也有,可能有鲑鱼和鳟鱼;听说钓鱼还有一套学问,你说你父亲是渔夫,对不对?” “是捕龙虾人,不过也差不多了。你说过你无法负担——” “中尉,在这里捕鱼一天收费两百美元,史密斯解释。“这种负担以一个士官的收入是不可能,你知道吗?但若收费如此之高,此地一定有一大堆鱼可钓。” “有道理,该动身了。到了那个山头就可以休息。” “队长,我会为此干一杯。可是我们会迟到——” “管他的!迟到就迟到。游戏规则刚改了。老俄现在可能到处在找我们。从现在起,我们得放慢速度。如果无线电另一边的朋友不高兴的话,我们也无可奈何。我们还是会去,只是慢一点到。” “嘉西亚你担任尖兵,罗杰斯你断后。再过五小时,各位,我们就可以睡觉了。”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雨点刺在他的脸,而莫瑞斯爱极了这种感觉。这整支货运船团进入了四十节的暴风圈。他的这艘驱逐舰不断地在二十呎的浪里上下起伏,这种情形已经持续六个小时,每次船首向下时,就好像一辆突然紧急煞车的车辆,船员们都拉着支柱,双脚分开站立,以应付这连续的剧烈摇动,那些在外面的人,像是莫瑞斯,都穿着救生衣和有帽子的夹克。他的一些年轻船员饱受这一场暴风雨的折磨,但是现在,他们大多已睡着了。即使是专业的水手也会想要逃避这种天气。裴瑞斯号回复到正常的三级状况,这样使得人员得以稍作休息。 这种天气使得战斗几乎不可能进行。大多时候,潜艇是只有一具感应器的平台,主要靠声纳来侦测目标,而在这种天候下,撞击的海水声使船只的声音无法传出去,所以潜艇根本听不到。一位好战的潜艇舰长也许会以潜望镜的深度航行,以便操作其搜索雷达,但是这样有被发现的危险,而且也可能会使舰长暂时失去对潜艇的控制,这是一艘核子潜艇的军官不太愿意做的事。潜艇要在几乎撞到的距离才能找到目标,所以机会实在很小。而且在目前这种天候,他们不必担心空中的攻击,不稳定的海面会使得一枚苏联飞弹的寻标器失去作用。 对莫瑞斯他们自己而言,装在船首的声纳也没有作用,因为在二十呎浪头的弧度上起起伏伏。他们的拖曳式声纳阵列拖在数百呎之下的平静海水里,理论上可以运作得很好,但是实际上,敌方潜艇以高速前进下才能够超越巨大的海面噪音。但即使如此,要在这种条件下盯住一个目标也不是容易的事。他的直升机停着,但是在这种天候下,可以起飞,要降落则是不可能的。一艘潜艇必须在反潜火箭的射程——五哩——之内,才会受到这艘巡防舰的威胁,而在这种天候条件下,也少有可能。他们随时可召来P—3猎户星机——其中两架目前正和船团一起作业——但是莫瑞斯一点也不羡慕那些机员,他们必须以一千呎以下的飞行高度与云层搏斗。 对每个人而言,暴风雨来袭时就是战争的暂停时间,敌我双方都利用这段时间休息,以准备下一回合的战斗。但老俄则比较舒服。苏联的长程飞机乘此机会进行必要的保养,而他们的潜艇也下潜四百呎,以便让他们的声纳值班人员可以舒适地监视声纳系统。 “咖啡,舰长。”克拉克士官长从操舵室走出来,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咖啡碟子倒扣在杯子上,以免海水泼入。 “谢谢。”莫瑞斯接过杯子,一口气喝掉大半杯,“船员们怎么样了?” “累得吐不出来了,长官。”克拉克笑着说:“睡得像婴儿一样。这场风雨会持续多久,船长?” “再十二小时,然后就会离去,有一个高气压回流在它后面。”长程气象预报刚从诺福克传来,这个暴风雨的行径路线正在向北移,下两周大半将会是晴天,太好了。 士官长身子前倾,观察船首甲板上的装备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每次第三或第四波浪时,裴瑞斯号的船首就重重地冲入海浪里,偶尔有绿色的海水灌到船首上来。海水击打着船上的装备,而士官长的职责就是固定好那些装备。就像其他在大西洋服役的一○五二级巡防舰,裴瑞斯号在最后一次大翻修时,也加装防浪侧板与较高的船首板,但只能减少而无法完全消除这个自从人类首次在水上航行便遇到的问题:若你不尊重海洋的需求,海洋会尽一切的力量来制服你。克拉克老练的眼睛在回头前,已详细地检查过前甲板上百件的装备。 “看来船况还好。” “回家的路上我们得一路整理这些东西了。”莫瑞斯喝完咖啡后说:“暴风雨过后我们得把那些商船再集合起来。” 克拉克点点头。在这种天候下,固定地保持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还好,舰长。还没有大东西松动。” “船尾情况如何?” “没有问题,我派了一个人盯着,情况应该是不错的,除非我们得加速。”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目前不可能加速。这艘巡防舰在这种状况下,无论任何原因,速度都无法超过十节,“好的,警觉点。”莫瑞斯查看他们监视人员是否有所懈怠。无论纪律是多么小,外头还是有各种危险。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苏格兰史顿威 “安多雅。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前往波杜。”托兰德一面翻开挪威的卫星照片一面说。 “你认为他们在地面上有多少部队?” “至少有一旅,上校,也可能有一个团。这里有许多履带车,也有许多地对空飞弹。他们已经将战斗机集合在机场,接下来就是轰炸机——也许现在已经集合了。这些照片是三小时以前拍的。”苏联海军已经开始退回到卡拉海湾,他们现在能经由空中增援了。他心中怀疑本来在那基地的挪威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眼罩式轰炸机可以从那里抵达我们这里,那些混蛋能以高马赫速度进进出出,我们很难拦截。”苏联已经对苏格兰沿海的英国皇家空军雷达站发动有系统的攻击,有些攻击是用空对地飞弹,有些则是用潜艇发射的巡弋飞弹。有一个地方是用战斗轰炸机,并有电子干扰支援——但是那次攻击,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英国皇家空军的旋风式战斗机击毁了一大半的入侵飞机,大半是在回程上。眼罩式轰炸机能够以低空及快速的飞行投下他们的炸弹。托兰德想,这可能就是俄国人要攻占安多雅的原因,对他们而言,那里是个最佳地点,可以轻易地从他们自己北部的基地提供支援,而且对苏格兰的战斗轰炸机而言,若没有空中加油机的大量支援,就很难对那个地方发动反击。 “我们可以到达那里。”这位美国人说:“但是这也意味着我们一半的攻击机必须装载辅助空中加油贮油箱。”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会放他们离开后备部队。”上校摇摇头。 “那么,我们就得开始在佛洛依上空进行一连串沉重的巡逻任务了,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太多兵力可派去干扰冰岛的老俄部队。”托兰德环视桌面,“难道你们不觉得计划能奏效是件很棒的事吗?我们要如何才能从他们手中夺回主动权?我们在玩他们的游戏,我们只针对他们的行动作出反应,而不是做我们要做的事情,这就是会输的原因,各位。俄国人已经叫他的逆火式轰炸式战斗机停下来,因为这个前锋正打算横渡中大西洋。经过一天的休息以后,它们明天会再度起飞,攻击我们的船团。如果我们不能袭击安多雅,我们也就不能收复冰岛。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只是坐在这里担心着苏格兰的防卫?” “如果我们让俄国人在空中取得优势——” “如果俄国人击毁了我们的船团,上校,那么这场战争我们就他妈的必输无疑!”托兰德一针见血地道出。 “是的,你说得很对,巴伯,问题是:我们如何攻击逆火式轰炸机?它们显然是直接飞到冰岛的。我们已经知道一个通过区,但是那里有米格机护卫着,我们只是派出战斗机去迎战他们的战斗机。” “那么我们就采取别种间接的方式,我们攻击他们的空中加油机。” 出席的战斗机飞行员和两个中队的作战官都静静地听着这种情报方式的谈话。 “我们如何才能找到他们的空中加油机?”其中一人问。 “你想他们能不能不经由无线电通讯而在空中为三十到四十架轰炸机加油?”托兰德问:“我一直在监听俄国人经由卫星联络的加油机作业。如果知道他们的地点,我们可以派一架搜索机上去,找出它们在哪里加油,何不再放一些雄猫式战斗机在它们回程的路上。” “在它们为那些飞机加油之后再打下它们……”战斗机飞行员高兴地开玩笑。 “今天我们不采取行动,但是明天就要他们好看。即使我们只成功一次,俄国人也必定会改变他们的作业形式,或许会派战斗机跟着加油机,即使没有,我们也能反过来让他们受我们的牵制。” “或许还能除去我们的压力。”上校接下去说:“好,让我研究一下。” 冰岛。 地图上并未显出横越的困难度有多高。斯库拉河经过了无数世纪的侵蚀,在地表上切割出一连串的棱角。河床很高,而且瀑布冲下来的水花飞迸出来,形成一片迷朦的水雾,在水雾上方有一道彩虹在早晨的阳光中显现。这使得爱德华感到愤怒。他一向喜欢彩虹,但此时,彩虹的出现表示他们必须一路爬下去的岩石必定是又湿又滑的。他估计这一段滑路大约有二百呎。看起来距离更远。 “你爬过岩壁吗,中尉?”史密斯问。 “没有,从来没有过,你呢?” “有过,但是练习往上攀而不是往下滑。这里的岩壁应该是比较容易的。不要担心滑倒,我们的靴子有相当好的防滑作用。你只要步步小心,确定每一步都是踏在稳固的岩石上就行了。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慢慢来,让嘉西亚领头。我已经开始喜欢这地方了,队长,看到没有,瀑布下面有个水塘,一定有鱼,而且我想不会有人看见我们下来。” “好,你顾着那位小姐。” “没问题!嘉西亚,你先走,罗杰斯,你殿后。”史密斯把他的枪背起来,同时走向维吉迪斯。 “小姐,你有办法应付这段路吗?”史密斯拉住她的手。 “我以前来过。”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直到她忆起了是跟谁一起来的,笑容又从她脸上消失了。 “很好,维吉迪斯小姐,或许你可以教我们一、两件事情。现在,请你小心了。” 如果没有背上的背包这段路应该还算容易应付。每个人都带了五十磅的东西,额外的重量和疲劳影响了他们的平衡能力,这样一来,从远处看见他们的人会以为是一群老妇人在越过一条结冰的街道。坡路的倾斜度达五十度,有些地方几乎是垂直的,小径某些部分已经看不清楚,很可能是野鹿的杰作。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河谷下面,所幸没有人割伤手或撞伤。 嘉西亚涉水而过,抵达河的东岸。他们在一块超出水面十呎的大石头上露宿。爱德华看看手表,他们已经连续走了两天多了——五十六个小时,每个人都为自己找个有阴影的地方藏身。 爱德华打开一罐罐头,根本懒得去看那是什么,只知道吃起来像鱼。史密斯让两名士兵先睡,他将自己的睡袋给了维吉迪斯,这位小姐奇迹似地与两名士兵一样快地睡着了。 “这是个好地方,队长。”下士说着,一面在他的长官身边躺下,“抽烟吗?” “我不吸烟,而且你也没有烟了。” “我有,那位小姐的父亲有烟,我拿了几包。”史密斯拿出一根压皱的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太棒了。” “我想我们不能花一天时间在这里休息。” “我没有问题。”史密斯向后靠,说道:“你处理的相当好,中尉。” “我在空军官校时是田径队选手,我跑过一万公尺越野赛,类似马拉松的比赛。” 史密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我一直跟着一位跑者一起走?” “你一直跟着一名马拉松跑者。”爱德华揉揉他的肩膀,怀疑背包肩带造成的疼痛会不会消退,他的腿疼得好像有人曾拿棒球棒子打过他一样。他向后靠,试着放松他身上的每一条肌肉。岩石地面一点帮助也没有,但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找一处更佳的地点了。这时他想起一件事情,“是不是应该有人守卫。” “我也正在想。”史密斯说,他也已经躺下来了,他的头盔盖住他的眼睛,“我想这一次我们可以算了,除非有直升机碰巧在我们的头顶正上方才有可能看见我们,而且最近的大路离这里有十哩之遥。算了,你认为呢?队长?” 爱德华根本没有听见他的问题。 乌克兰基辅 “伊凡?米克希洛夫基,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阿利克斯耶夫问。 “收拾好了,将军同志。” “西战区总司令失踪了,他是在从第三震憾军前往他的前线指挥部的路上失踪的。很可能是在一次空中攻击中丧生,我们正在调查。” “就只有这样?” “一点也不是,”阿利克斯耶夫愤怒地说:“他们花了三十六个小时才决定他可能已经死了!那疯子刚解除第三震憾军的军长职位就失踪了,而他的代手不知道该怎么做,预定的攻击计划无法开始,而该死的德国人却在我们的人员正在等待命令的当儿发动反击!”阿利克斯耶夫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我们要让真正的军人来进行战役,而不是政客们信赖的混蛋。” 沙吉托夫又一次注意到他上司的严厉个性,那是他符合党中央政策的少数几种特性之一。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这位年轻的上尉问道。 “当将军接掌指挥岗位时,你和我要去巡视前线的师团,以确定前线的状况。伊凡?米克希洛夫基,很抱歉,那里恐怕不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父亲的安全岗位。” “除了阿拉伯语之外,我也能说流利的英语。”这名年轻人说。阿利克斯耶夫在写妥调职命令以前早已查出了这一点,沙吉托夫在脱下制服前往内定的党工作舒适职位之前,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连长。“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两小时之内,搭乘飞机出发。” “在白天?”上尉很惊讶。 “显然在白天搭乘飞机比较安全。北约已宣布要支配晚上的天空,我们的人则有另外的说法。但是他们打算在白天把我们送出去。请自己下决定,上尉同志。” 达拉威尔杜佛空军基地 一架C—5A银行运输机停在机棚外,等待着。在这个洞穴状的建筑物里有四十个人,一半穿着海军制服,一半穿着通用动力公司的连身工作服,正在忙着处理战斧飞弹。同时有一组人员正在拆卸巨型的反舰弹头,换上其他的弹头。另外一组人员的工作较为困难,他们正在更换飞弹导向系统。通常用于搜索船只的导向系统已被拆除,代之以地貌比对系统,这些工作人员都知道这些东西是用在攻击陆上目标的核子飞弹弹头上的。导向箱都是新的,刚从工厂送来。他们必须检查,并且做校准测试,这是颇精密的工作,虽然武器已经过制造工厂的检验。和平时期的例行程序已被取消,现在是采取紧急措施,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是完全保密的。 精细的电子仪器将预先程式化的资料输入导向装置,其他监视仪器则检查产自一个弹头电脑的所有指令。他们的工作人数只够一次同时检查三枚飞弹,而每一次检查都须费时一个小时以上。偶尔,会有人抬头看看那巨大的银河运输机,那架运输机仍等在那里,其机员只好在气象室与此地之间逛来逛去。每一枚飞弹处理完毕后,就在弹头的‘F’代号旁边做个记号,然后再将此种鱼雷形状的武器装在发射弹筒内。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导向装置被废弃而代之以新的,而其中大部分装置都只有小问题,只是为了保证百分之百的功能,于是宁可换新而不调整。工程师和技师们都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目标要如此的慎重?这项工作花费了二十六个小时,比预计的还多六小时。大约有一半人员登上飞机,这架飞机将在二十分钟后起飞,前往欧洲。他们睡在面向后舱的座位,累得顾不得担心可能在终点的危险。 冰岛斯克拉佛斯瀑布 爱德华在不知道是什么理由的情况下就坐了起来,史密斯和两名海军士兵的动作更快,他们已经站起来,武器拿在手上,跑去找掩护的地方。当维吉迪斯不停地尖叫时,他们的眼睛也描视着岩石上面,爱德华丢下他的步枪跑向她。 这几名海军陆战队员的自动反应是因为他们认定维吉迪斯看见了有危险来临,但是爱德华本能地知道并不是这样。她的眼睛空茫的看着几码之外的岩石,手紧抓着睡袋,他走到她身边时,她停止尖叫,这一次爱德华没有停下来考虑,他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头揽到自己的胸前。 “你安全了,维吉迪斯,你安全了。” “我的家人,”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们杀了我的家人,然后——” “是的,但是你活下来了。” “那些士兵,他们——”这女孩显然为了睡得更舒适而松脱了衣服。现在,她从爱德华身上挣脱,将衣服拉拢。爱德华不敢去碰她的衣服,只用睡袋将她裹住。 “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记得发生的事情吗?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她看着他的脸,她的表情极为复杂,有明显的痛苦和悲伤,但是还有其他情绪在其中,爱德华认识她不深,无法猜出她心中在想什么。 “那个杀了我家人的人,你——你杀了他。” 爱德华点点头说:“他们都死了,不会再伤害你了。” “是的。”维吉迪斯低头看着地面。 “你还好吧?”史密斯问。 “是的,”爱德华代她回答,“这位小姐她——她做了一个恶梦。” “他们回来了,”她说:“他们又回来了。” “小姐,他们决不会再回来伤害你。”史密斯隔着睡袋握住她的手臂。“我们会保护你,有我们在就没有人能伤害你,好吗?” 那女孩点点头。 “好了,维吉迪斯小姐,你何不再睡一会儿?有我们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有任何需要,就叫我们一声。” 史密斯走开,爱德华也打算站起来,但女孩的手伸出睡袋抓住他的手臂。 “请不要走开,我——我害怕一个人。” “好,我陪你,你躺下来睡觉。” 五分钟之后,她的眼睛闭上了,呼吸也平稳了。爱德华试着不去看她,万一她突然醒来,看见他正在看她,她会怎么想?她或许是对的,爱德华心中暗自承认。幻想着:两星期以前,如果她与他在科夫拉维克军官俱乐部邂逅……他是个年轻的未婚军官,而她显然也是年轻而未婚的。喝下第二杯酒后,他想着带她回他的宿舍,放点轻柔的音乐,在柔和的光线下褪下她的衣衫。而现在他想起她身上的瘀伤。真奇怪,他知道现在如果有人要碰她一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他不能想像:如果我没有决定进去她的屋子,他怀疑她现在必定已经死了——跟她的父母一起,或许几天以后才会有人发现他们……就像他们发现辛蒂一样。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是他杀掉那几名俄国兵,并且乐意地看着他们慢慢地踏上地狱的原因。 史密斯向他招手,他立即站起来走过去。 “我让嘉西亚守卫。如果刚才真是有危险,那么我们早就变成一堆冷肉了,中尉。” “我们太累了,现在还不能动身。” “是的,长官,那位小姐还好吧?” “她经历了一段艰困时间,等她醒来——天哪!我不知道,或许她会离开我们。” “可能,”史密斯点起一根香烟:“她还年轻,如果我们给她机会,她可能会跑回家去。” “给她一点事情做?” “就像我们一样,你最好少想多做,队长。” 爱德华看看手表,在这一切发生以前,他们已经睡了六个小时,虽然他的腿还很酸,但是他的状况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得多。他知道在他动身以前还需要四小时睡眠,并且需要好好的吃一餐。 “我们到十一点动身,在这之前我要每个人再睡一会,并且吃一餐。” “有道理,你发过无线电了吗?” “早就该发了,只是我真的不想爬上那些该死的岩石。” “中尉,我只是个笨陆战队员,可是你不必爬到那儿,你何不沿溪而下走半哩,在那里我想你就能追踪到你的卫星,对不对?” 爱德华转身去看水面,走到那里对卫星的角度正好跟攀上岩石的角度是一样的,我为什么先前没想到,身为一名空军官校的毕业生,只会想到上与下,而不会想到侧边,爱德华生气地摇摇头,注意到下士嘴边的笑意。他拿起他的无线电背包,沿河走下去。 “你迟了很久,猎犬。”犬屋立即这样回答。“请说明你的状况。” “犬屋,事情糟透了,我们遇见了苏联的巡逻队。”他花了两分钟叙述经过。 “猎犬,你疯了吗?你的命令是避免接触,重复一次,避免接触敌人,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知道你们在那里?完毕。” “他们都死了,我们把卡车推下断崖,并且放了一把火,我们布置得像一场意外,就像电视影片的情节一样,现在再担心已无道理。犬屋,我们现在离出事现场已有十公里之远,我的人现在正在休息,今晚我们将继续朝北面前进,所花的时间可能要比你们预计的长。地形崎岖得像地狱一样,但是我们会尽力而为。没有什么要报告的了,从这里,我们看不见什么。” “很好,你们的命令不变,请不要再扮演白马王子——请领知。” “知道了,完毕。”爱德华重新装回无线电发射机时忍不住对自己微笑。当他回到其他人身边时,他看见维吉迪斯仍然沉睡着。他在她身边躺下来,小心地保持数呎距离。 苏格兰 “真正的牛仔——约翰韦恩从残酷的印第安人手中救回拓荒者!” “我们不在那里,”带着眼罩的这个人说,他简短地为他们辩护,“从两千哩之外去评断一个人是不对的。他在现场,他看见了发生的事情。下一件事情是:从这件事情上能否看出俄国部队的现况?” “俄国兵没有一个对待平民的标准纪律。”第一个人指出。 “苏联的空降部队向来以其严格的纪律而闻名。”第二个人回答,他原来是英国特种空勤部队的一名少校,因受伤而退出该单位,现在他是特殊作战执行署的一位高级人员,他说:“但是像这种行为不可能是出自纪律严明的部队,这一点可能很重要,但是眼前,就像我以前说过的,这小伙子的表现实在不错。”他一点也没有装模作样地说道。 第二十六章 印象 东德史丹德尔 这趟飞行真是糟透了,他们是搭乘一架轻型轰炸机,以低空飞往柏林东方的一个军用机场,这飞机上搭乘了四名参谋人员,他们全部安全抵达目的地,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不知是飞行员的技术好,还是他们够幸运,能不被敌方战斗机拦截,最近显然有北约的飞机‘拜访’过这个机场。而且这位将军已经开始怀疑他在空军里的同事告诉他的话,他同事说他们即使是在白天,都拥有极佳的制空权。一架直升机将他们从柏林带往史丹德尔城外西战区的前线指挥部。阿利克斯耶夫是第一个抵达这个地下碉堡的高级军官,而他十分不悦于他所看见的情景。出席的参谋军官太过于关心北约部队目前正在做什么,而不太关心红军预计要完成的任务。主动权尚未丧失,但是他的第一印象是:危险是千真万确的。阿利克斯耶夫先会见作战指挥官,然后开始收集战役经过情形的资料。他的上司于半小时之后抵达,立即将阿利克斯耶夫带进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波维?” “我得立即去巡视前线。我们正在进行三项攻击行动,我必须知道他们进展的情形。德国人在汉堡的反击又被击退,但是这一次我们缺乏军力以扩展战果。北方目前呈胶着状态,我们到现在为止最多也只深入了一百公里。计划时间表完全没有用了,损失更是远比预计的高——双方都一样,但是我方的更严重。我们过分低估了北约反战车武器的威力。我们的炮兵已无法充分地压制住他们,以至于我方的军队无法达成重大的突破。北约组织的空中武力正尽全力搜索我们,尤其在夜间。增援部队的前进状况也不及我们所预期的。在大部分地区我们仍维持主动,但是除非我们能有重大的突破,否则这种优势无法再持续几天。我们必须找到北约防线的弱点,而且很快地发动一次大规模的三军联合攻击。” “北约的情况呢?” 阿利克斯耶夫耸耸肩说:“他们的不对完全投入战场,美国一直不断提供增援,但是从战俘的口中我们得知增援并不如预期的多。我的印象是,他们在某些地区部署的兵力相当薄弱,但是我们还未确定哪一个地区是他们的弱点,一旦确定之后,我们会加以利用。我想我们可以突破防线,并且让几个师以上的兵力达成突破。他们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是强而有力的。德国人要求前方防御战略,如此便能迫使北约的军力必须四处阻止我们。我们在一九四一年也犯过同样的错误,使我国付出极大的代价,同样的,他们也是一样。” “你希望什么时候去视察前线?” “数小时之内,我要带沙吉托夫一起去。” “那位中央政治局委员的儿子,如果他受伤,波维……。” “他是苏联陆军的一名军官,不论他父亲是谁,我都需要他。” “好吧,随时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叫野战指挥官们进来,我们必须控制这种脱缰的局面。” 阿利克斯耶夫搭乘一架米尔—24直升机进行视察工作,当他们低飞过街道上空时,一队米格—21在上面护卫着他们。他没有朝窗外看,即使医生献身军旅也未能令他准备好去接受这下面满目仓夷的景象,似乎每一条街道上都有燃烧的战车和卡车,主要的十字路口更是饱受北约空军的严重破坏。在这里,有一座桥梁已被炸断,等在一端的战车队已经报废。飞机、车辆和人员烧焦的残骸,使得原本美丽的德国乡间风光变为科技武器的垃圾场。当他们越过边界进入西德时,景况变得更糟,每一条道路都有战斗的痕迹,每一个小村庄也都一样,他计算了一下,在一座小村庄外面共有十一辆被击毁的战车,他心中不禁想到不知道还有多少战车已被拖离战场送去修理。这个村镇已完全被炮弹摧毁,他只看见一幢房子似乎还能住人。村镇以西五公里处又是同样的景象。至此,阿利克斯耶夫才知道整个装甲团的战车已在十公里的路上完全被毁了。他开始去看北约的装备。从一架在圆形灰烬里升出的尾悬翼,他认出那是德国的攻击直升机,还有几辆战车与运兵车。透过机窗,他看见敌我双方那价值不菲的高科技武器已像垃圾一样散落在地面上,将军心里明白,苏联有更多武器可以补充,但是多多少? 直升机降落在一处丛林边缘。就在树木生长线上,阿利克斯耶夫看见防炮一路追击着他们,他和沙吉托夫跳进一个正在旋转的旋翼下方,躲进丛林内。他们发现有一队指挥车在那里。 “欢迎你,将军同志。”一位脸脏脏的红军上校说。 “师长在哪里?” “我负责指挥,将军前天在敌军的炮击中丧生,现在我们必须每天移动师部两次,他们找到我们位置的技术越来越好。” “你们的情况如何?” “人员都累了,但是还能战下去。我们没有足够的空中支援,北约组织的飞机迫使我们晚上不得休息,我们的战斗力量因而减低了一半,炮兵只剩下三分之一。美国人对我们改变了战术。现在他们不攻击我们的先头装甲步兵,他们派飞机追击我们的大炮,昨晚我们损失惨重,我们的一个团正要发动全师攻击时,他们的四架地面攻击机摧毁了我们一营所有的自走炮,攻击计划失败了。” “掩蔽呢?”阿利克斯耶夫追问。 “天知道为什么不能奏效。”那位上校吼回去,“他们的雷达显然能够追踪地面的车辆——我们也试过干扰,试过诱饵,有时有效,但有时却没效。指挥站遭受两次攻击,我的团长现在只是少校官阶,营长则是由上尉担任。北约的战术是专攻单位指挥官,而那些混蛋也真擅长此道。每一次我们迫近一处村庄,我们的战车就得对付一阵飞弹。我们试着以炮兵和火箭支援,但是如何有时间去摧毁每一座看得见的建筑物——我们根本到不了任何地方。” “你需要什么?” “空中支援,而且要大量的空中支援。给我支援力量去摧毁对付我们的任何东西,我就会给你你所要的该死的突破!”前线后方十公里处,有一个装甲师正等着这个单位去突破敌人的前线——但是他们如何去利用一个根本就未完成的突破? “补给情况呢?” “可以更好,但现在我们补给的速度已能赶上被迫放弃的——可是还不够好到能供应一个完整的师。” “现在呢?”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要以两个团对一个叫做贝芬的村庄发动攻击,我们估计敌人的力量为两个不足额的步兵营,有战车和炮兵支援。那个村庄掌握的一个十字路口是我们所需要的,跟我们昨晚占取的那一个一样,这次应该可以成功,你要观察吗?” “是的。” “那么我们最好让你向前,别搭直升机,除非你想死。”那位上校微笑着说:“此外,我可以用它支援战斗,我可以给你一辆步兵战斗车。上面那里十分危险,将军同志。” “好,你能够保护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平静的海面意味着裴瑞斯号已回复到‘Z’字形的前进。当这艘巡防舰保持在船团北面的位置时,舰上永远有一半的船员在值勤。拖曳式声纳被拖在船后,而直升机也在飞行甲板上待命,机员在甲板上打瞌睡。莫瑞斯也在睡觉,在他的舰桥皮椅上被他自己的鼾声弄醒,使他的船员们觉得十分有趣,他的军官们也是。船员宿舍的声音也像是小型机器锯。 “报告舰长,有来自大西洋舰队司令的电讯。” 莫瑞斯抬头看那位年轻人,然后在电讯表格上签名。一队在他们北方一百五十哩正在向西行的船团遭受了攻击。他走到航海图前去查核距离。在那里的潜艇对他不构成威胁,那是另一回事,他心中有着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他的世界已经缩小到只包括了他们自己。还有四十小时就可抵达诺福克,在那里,他要重新加油,补充已消耗的军需品,然后在二十四小时内再度启程。 “那是什么?”一名水兵大声说,他指着船尾远处的一道白烟。 “那是一枚飞弹!”甲板长回答。 “就战斗位置!舰长,那是一枚巡弋飞弹,在我们的前面一哩处向南飞。” 莫瑞斯从椅子上跳起来,眨眨眼睛让自己清醒。“给船团打信号,打开雷达,放出雷达干扰片。”莫瑞斯飞奔至战情中心,他到达那里之前,船上的警报声已经响起。船尾,两个雷达干扰片火箭飞入天空爆炸,将一团细小的铝箔片罩住这艘巡防舰。 “我发现有五枚飞弹飞近。”一位雷达操作员说,“有一枚直朝着我们而来,方位○—○—八,距离七哩,速度五百节。” “舰桥,左满舵到○—○—八。”战术行动官下令:“准备发射更多干扰片。防空行动开始,自由使用武器。” 五吋炮旋转着,发射出几颗炮弹,但是没能击中来袭的飞弹。 “距离两哩,逐渐接近。”雷达操作员报告。 “再发射四管雷达干扰片。” 莫瑞斯听见火箭发射出去,雷达幕显示出干扰片像一朵不透明的云,团团罩住了船只。 “战情中心,”有一个了望员报告战情中心,“我看见它了,在左边船头迫近——它错过了。我收到了一个方位的改变,它偏掉了,从船尾经过,只差数百码。” 飞弹被干扰片骗过了,如果它的电脑装置会思考,一定会惊讶于它未击中任何东西。然而,它转回到晴朗的天空后,又开始另一个目标,它找到了,在前面十五哩处,它开始调整航向朝那目标飞去。 “声纳,”莫瑞斯下令:“检查方位○—○—八,那里有一艘配备了飞弹的潜艇。” “正在找,长官。那个方位上什么也没有。” “一枚五百节速度的掠海飞弹。一定发射自一艘查理级潜艇,可能在三十哩之外。”莫瑞斯说,“叫直升机飞向那里;我要上去了。” 船长登上舰桥,正好看见地平线上的爆炸,那地方并没有商船,那团火球意味着有一艘军舰被飞弹击中,也许就是刚才错过他们的那一枚飞弹。为什么他们没能阻止它?接着又有三次爆炸,爆炸声飘过海面,像一阵深沉的鼓声一样,传到了裴瑞斯号上,裴瑞斯号的直升机则刚刚起飞,向北飞去,希望能逮到那艘接近海面的苏联潜艇。莫瑞斯下令将船减速到五节,好让声纳的执行工作更加容易。仍然没有发现。他回到战情中心。 直升机投下十二枚浮标,两枚显示出有东西,但是接触点逐渐退去,而且不再出现。很快的,一架猎户星反潜机出现,执行搜索任务,但是那艘潜艇已逃得无影无踪,它共击毁了一艘驱逐舰与两艘商船。莫瑞斯心想,连一点预警都没有。 苏格兰史顿威 “又是空袭警报。”上校说。 “即时发出的吗?”托兰德问。 “不,是我们在挪威的一个情报来源。有飞机凝结尾朝西南方向而去。他计算共有二十架左右,机型不明。现在,我们在冰岛北方有宁录式侦察机在担任巡逻任务。如果他们的逆火式轰炸机出动,或者如果他们也派出了空中加油机支援,我们就会知道,看看你的妙主意能不能奏效,巴伯。” 四架雄猫正在跑道上待命,其中两架装载着飞弹,另两架则带着支援夥机的辅助空中加油箱装备,那是一种特殊的辅助油箱,它的设计是用来为友机加油的。他们预计的拦截路程来回共计两千哩,也就是说只有两架能够抵达目的地,而且它们的航程延长到极限。 录式侦察机在冰岛的珍梅恩岛东方两百哩处的上空盘旋。这个挪威的岛屿已受到数次空中袭击,那里的雷达站已失去功用,而目前为止,虽然苏联并未如预计的一样发动总攻击。英国的巡逻机只装有天线,但没有自己的武器装备。如果苏联派出护航战斗机,而且有轰炸机和加油机随同,它只有逃命的份。宁录式侦察机上有一组人员切入苏联所使用的频道,监听飞机之间的通讯,另一组人员则监视雷达频道。 这是一段长而紧张的等待。在攻击警报之后两小时,他们听见了敌方的通讯,似乎是一架逆火式轰炸机和一架加油机之间的对话。他们标示出方位,然后这架宁录式侦察机立刻向东飞,希望能得到一个此种讯号的交叉定位。结果没有侦测到任何东西。没有精确的定位,战斗机只有很渺茫的拦截希望,它们仍在地面上等待。他们决定下一次派两架侦察机上去。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午餐刚结束,QZB电铃声就响起,麦克福特将潜艇带到天线深度,接收命令,他的命令是前往福士兰,是在苏格兰的一个皇家海军潜艇基地。自从失去苏联海面舰队的接触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追踪到任何一个肯定的接触点。这真是疯狂,所有的战前估计报告都告诉麦克福特,那里是一个“富于目标的环境”,但是截至目前为止,他的心里只有挫折感。当麦克福特开始准备他的巡逻报告时,执行官将潜艇带回巡航深度。 西德贝芬村 “在这里的位置十分暴露。”上尉说,他就蹲在炮塔的后面。 “的确,”迈克下士同意道。他的M—1艾布兰战车藏在一座山丘背面坡地的战壕内。战车的主炮露在地面上一排农作物之上。迈克远眺一千五百公尺之外的树木生长线后面的山谷。俄国人正在那里,用强力望远镜观察山坡棱线。他希望俄军不要认出他这辆潜伏的战车才好。他正在三个预先准备的开火位置之一,地面上有一个倾斜的洞穴,是若干天以前由工兵的推土机挖掘的,还有当地的德国农民志愿帮忙。坏消息是:距另一个位置之间有一大片五百公尺长的空地,他们必须穿越那片空地。他们在六个星期以前便在那里种了一些东西,下士心里明白,收成绝不会太好。 “俄国人一定会喜欢这种气候。”迈克说。大约一万三千呎的天空上有一道阴暗的乌云,因此他所预期的空中支援飞机可能只有五秒钟的索敌与接战时间,就必须离开战场。“你能给我们什么,长官?” “我只能召来四架A—10,或许还可召来一些德国飞机。”那位空军上尉回答,他自己已经用不同的眼光观察过地形,什么才是战斗机做地面攻击的最佳办法?苏联在这个位置上的第一次攻击已遭到挫败,但是他仍然看过北约剩下的两架飞机在奋战中被击毁。“应该还要三架直升机。” 迈克感到既惊讶又担心,他们在此等待的是什么样的攻击? “好了,”这位上尉站起来,走回他的武装指挥车。“如果你听到嗞噜、嗞噜声,就知道天空在五分钟之内会有飞机进来,如果你看到任何地对空飞弹发射车或防炮车,看在老天的份上,将它们除去,那些疣猪的确已被揍得厉害!下士。” “知道了,上尉,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好戏就要开锣了。”迈克学到了一件事:一位优秀的前线空中管控官是多么重要,而这位军官三天以前刚将上士的部队从一个极艰难的困境中带出来,他看着这位军官跑到五十码之外正等在他的车子旁边,车子的引擎已经发动了,车门尚未关妥,它就已经向前开动了。车子迂回地驶下山坡,直朝着指挥站而去。 第十一装甲骑兵团第一中队B连,原来有十四辆战车,五辆全毁,只补充了两辆,而剩下的都已受到一级以上的创伤。该排的排长在战争的第二天便已丧生,留下迈克带领着只剩三辆战车的这一排,护卫着将近一公里的前线。混在他的战车之间的是一连德国步兵,是隶属于地方单位,相当于美国的国民兵单位,其中大部分成员是商人和农人。这些人打仗不只是为了护卫自己的国家,也是为了护卫自己的家园;他们也同样的遭受了重大损失。这个“连”的力量不及两个排的兵力,迈克想:毫无疑问的,俄国人必定知道他们分散开以后的力量有多么薄弱,每个人都要把战壕挖深一点。苏联炮兵的威力的确惊人,尽管他们在战前已经接获警告。 “美国人一定高兴死了。”上校指着天上的低云层。“他们该死的飞机以低空飞进来,使我们的雷达无法侦测得到,而且他们开火之前,我们根本看不见他们。” “他们让你损失很重吗?” “你自己看吧!”上校指着战场。视线所及之处有十五辆燃烧后的战车残骸,“那是以低空飞行的美国战机做的好事,这些‘霹雳’式攻击机,我们的人称它为‘魔鬼的十字架’”。 “但是你昨天也打下了两架他们的飞机,”沙吉托夫说。 “是的,在这场战斗中,我们的四辆防炮车只剩下了一辆。同一辆车打下了那两架飞机——李本科下士,我推荐追谥他为红军英雄——第二架飞机正好坠毁在他的车上,我最好的射手。”上校痛苦地说,两公里之外,那架坠毁的德国阿尔法喷射教练攻击机还压在那辆ZSU—30防炮车上,上校想,毫无疑问是故意的,那个德国飞行员只想在他死前多杀几个俄国人。一位下士递给上校一具无线电耳机。这位军官听了半分钟,讲了几句话,然后一个点头作结束。 “五分钟,同志,我的人已经全部就位,请跟我来。” 地下指挥碉堡显然是匆忙间以木头和泥土搭建的,有个长一公尺的上盖。二十个人挤在里面,他们是担任冲锋任务的两个团之通讯人员。这个师的第三个团正在等候,准备利用突破前线的机会为保留的装甲师进入敌人后方铺路。如果,阿利克斯耶夫提醒自己——如果事情能依照计划一样顺利的话。 看不见敌人的部队或车辆,当然他们必定是在两公里之外山顶的树林里,他们深掘入地下,他看见师长向属下的步兵团长点头,团长拿起一具战地电话,他只讲了两个字: “开火!”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过了几秒钟,声音传到他们这里。这个师所拥有的每一具火炮,以及来自另一个装甲师的炮兵连,他们一起发出庄严的声响,隆隆的巨声穿越田野,炮弹呈抛物线飞过天空,第一次齐发未能到达稜线,然后逐渐接近,一度曾覆盖着青草的山顶变成了棕黄色的泥土面。 “我想他们是来真的了。”装填手说着,一边将舱盖向下拉紧。 迈克调整好头盔和麦克风,同时他从指挥车顶盖的小窗口望出去,厚实的战车壳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但是每当他们底下的地面震动时,那震动力便使得车子摇晃不已,而车内的每一个人都不自禁地想运用自己的力量稳住这辆六十吨重的战车,这就是本连连长身亡的原因——从一个重炮发射出来的数千枚炮弹中的一发刚巧打中他的座车的炮塔,并且穿过薄薄的顶舱盖,炸开了车子。 在迈克的战车左右两边,那些中年的德国地方自卫队士兵胆怯地躲在深入地下的狭窄狐洞里,他们眼看着这一场发生在他们国土上的战役,心理既恐惧又愤怒。 “好一个开火计划,将军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说。这是一阵呼啸掠过他们头顶。“你要的空中支援来了。” 四架俄国地面攻击机飞过上空,沿着与稜线平行的路线掠过,投下了他们装载在机上的燃烧弹。当它们飞返俄国阵线时,其中一架在半空中爆炸。 “那是什么?” “很可能是一枚罗兰飞弹。”少校回答:“相当于我们的SA—8飞弹。我们上吧!一分钟。” 地下指挥碉堡后面五公里处,两个连的机动多管火箭发射器连续发射出炮弹,在空中燃出了一片火焰,一半是高爆弹,另一半是烟雾弹。 有三十发火箭落在迈克的阵地附近,另外三十发落在他前面的山谷里。强大的爆炸力使他的战车猛烈地摇动,他可以听见爆炸碎片碰然击中车身外壳的声音,但真正吓坏他的是烟雾,那意味着俄国人来了。从三十个分开的点上,灰白的烟雾冲上云霄,形成了一团团人造云,罩住了地面,迈克和他的炮手启动了热影像瞄准器。 “水牛,这里是六号,”部队指挥官透过指挥频道,传话近来,“报到!” 迈克仔细地听,所有的十一辆战车都因为受到土坑的保护而完好如初。再一次地,他心中感激那些工兵——以及那些德国人——是他们掘出这些防护土坑。没有更进一步的命令传来,不需要了。 “看见敌人了。”炮手报告。 热影像瞄准器可以测出温度的差异,并可透视过一哩厚的烟雾。风势对他们有利,每小时十哩的风速正但浓烟吹退到东面去。泰瑞?迈克上士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他的任务。 “目标战车,十点钟方向。脱壳穿甲弹!发射!” 炮手向左方瞄准,将瞄准器的十字对准最近的一辆苏联战车,他的拇指按下雷射测距仪的按钮,一道细细的光束射向目标,距离显示出现在他的瞄准器上:1310公尺。射控电脑标示出目标距离与速度,举起主炮,电脑测量出风速和方向,空气密度和湿度,空气的温度和战车内炮弹的湿度,炮手只须将瞄准器对准目标,整个作业过程不到两秒钟。炮手的食指将扳机口到低。 一阵四十呎的炮口爆风粉碎了两年前童子军们种植的灌木丛,这时,射来的穿甲弹击穿了钢质车壳,这辆苏联战车刹时爆炸,它的炮塔冲入天空三十呎。 “击中!”迈克说道:“目标战车,十二点钟方向脱壳穿甲弹!发射!” 俄国和美国战车同时发射,但是俄国人的炮弹落点稍为偏高,以一公尺之差错过对方目标,这名俄国兵的运气较差。 “该离开了,”迈克宣布:“直线后退,朝另一开火位置前进。” 驾驶员早已将排档入了倒退挡,用力踩动油门控制器,战车后退,然后向右转,向另一个预备位置前进。 “该死的烟雾!”沙吉托夫咒骂。风将烟雾向后吹到他们的脸上,使得他们无从了解前线的状况,现在,战斗掌握在尉官和士官们手上,他们只能看见车辆爆炸的橘红色火球,而且根本无法看清楚是哪一方的车子,负责指挥的那位上校戴上耳机对着次级单位指挥官下达命令。 迈克不到一分钟就抵达另一个位置,这里的洞穴是挖得与稜线平行的。他的巨大炮座转到左边,现在,他可以看见俄国步兵了,他们离开步兵战斗车在前面疾跑。盟军的炮兵开始反击,有美国、德国,他们不论阶级地混在一起作战,但还是不够快…… “目标——战车,配备有天线,刚从树木生长线冒出来。” “锁定!”炮手说,他看见一辆苏联T—80战车,有一根大型无线电天线从炮塔上伸出来,那必定是一辆连指挥车——也可能是营指挥车。他开火了。 那辆战车一面转动,一面从炮口发射出炮弹。迈克看着弹头错过了他的引擎室。 “装上成型装药弹!”炮手透过内部通讯线路大叫。 “装填完毕!” “滚回来,你妈的——” 那辆苏联战车是由一名有经验的士官驾驶的,他采取“Z”字型路线在山谷底穿梭,每五秒钟转身一次。现在他又再度转向左边—— 炮手发射出一发成型装药弹,战车因后坐力跳动了一下,一枚空弹壳从炮膛弹出,撞上炮塔内壁。这辆密封的战车内发出了一阵阵胺基发射药的恶臭。 “击中!干得好,伍迪!” 炮弹击中那辆苏联战车,粉碎了战车的柴油引擎,车内的人开始跳出来,俄国人已经离他们不到五百公尺了。他们又发射了两发炮弹,击毁一辆步兵运输车和一辆战车。 “水牛,这里是六号,移到布洛瓦线——动身!” 身为一个排的排长,迈克最后一个离开。他看见两辆伙伴的战车向这座山背面的空旷的山坡地驶去,步兵也跟着移动,有的进入他们的装甲运兵车,有的是用跑的。敌方的炮兵用高爆弹和烟雾弹围住山脊线,恰好掩护了他们的撤退。在一声号令之下,战车向前进,加速到时速三十哩,在俄国人占领他们刚丢下的稜线之前,驶向他们的第二道防线。敌方炮兵的火力在他们头顶上穿梭,击中两辆德国的步兵运输车。 “嗞噜,嗞噜,嗞噜!” “给我一辆战车!”阿利克斯耶夫下令。 “我不能允许,我不能让一位将军——”。 “他妈的!给我一辆车,我必须观察战况。”阿利克斯耶夫重复说道。 一分钟之后,他、沙吉托夫以及上校坐进一辆装甲指挥车,朝着北约部队刚刚弃守的位置驶去。他们发现一个可藏两个人的狐洞,一枚火箭落在离他们一公尺处。 “老天爷,他们在这里击毁了我们二十辆战车!”沙吉托夫说着,一面向后看。 “伏下!”上校将他们两人推进那拥挤的狐洞。一阵北约的炮弹落在山脊线上。 “那儿有一辆格特林防炮车!”炮手说。一辆苏联防炮车越过山脊,一分钟之后,一枚成型装药弹将它炸个粉碎,就像炸毁一个塑胶玩具一样。他的第二个目标是一辆苏联战车,正从他们刚才离开的山头下来。 “抬头看,我们的飞机来了!”迈克畏缩了一下,心中希望那飞行员能够分别得出敌我的飞机。 阿利克斯耶夫看着那架双引擎战机沿着稜线上空直飞向山谷。当那名飞行员发射出一连串的反坦克空用机炮炮弹时,机头隐没在一片火海后面。飞机出现在半空中时,有四辆战车在阿利克斯耶夫亲眼注视下爆炸。然后这架“霹雳”向西转,一枚非但在后面追击它。那枚SA—7错过了目标。 “那就是你们所说的‘魔鬼的十字架’?”阿利克斯耶夫向上校点头,阿利克斯耶夫此刻才知道这个名称的由来。从某个角度看去,那种美国战机确实很像苏联东正教的十字架标志。 “我刚刚联络了后备的那个团,他们很快就会来支援我们。”上校说道。 沙吉托夫怀疑地想到,这就是成功的攻击吗? 迈克看见两枚反战车飞弹发射到苏联的阵线里,一枚错过,一枚则击中目标。当北约的部队再后退五百公尺的同时,双方阵线中都升起更多烟雾。他们正在防卫的那个村庄,现已在视线之内。这名士官计算了一下,他的战车一共击毁五辆战车,他们自己还未被击中,但是他知道,这不会持续太久。友方的炮兵现在已真正在战斗。苏联的步兵数目比他初看见时少了一半,而他们的履带车排在后面跟着,试图用飞弹盯住北约部队的阵地。当第三营出现时,情势看来似乎相当有利。 五十辆战车在他前面越过山头而来,一架A—10攻击机掠过阵线,击毁两辆战车,然后被一枚地对空飞弹击中,在半空中爆炸。爆炸后的碎片落到他前面三百码的地面上。 “目标战车,一点钟方向,发射!”这辆艾布兰战车后退弹动了一下,又发射了一枚炮弹,“击中!” “警报!警报!”部队指挥官呼叫:“敌方直升机从北面迫近!” 十架米尔—24雌鹿式型直升机来得慢,但是抵达之后不到一分钟便击毁了他们两辆战车。接着,德国的幽灵式战斗机出现,以空对空飞弹及空用机炮盯住俄国直升机,地对空飞弹也加入了这一场混战。双方飞机拖着冒烟的机尾穿梭在天空,突然之间,所有的飞机都不见了。 “完蛋了!”阿利克斯耶夫说,他刚学到一个教训:攻击直升机面对敌方的战斗机时,根本没有希望存活。就在他认为米尔—24可以做一个决定性的改变时,德国的战斗机出现了,于是它们只得被迫飞离阵地上空。炮兵的支援变弱,北约的炮兵在地面攻击机的支援之下,技巧地反击苏联的炮阵地。他必须请求更多的前线空中支援。 “该死的!这就是了。”上校回答。他用无线电向左翼的那一营下达新的命令。 “好像有一辆指挥车在十点钟方向的稜线,你能打得到吗?” “距离很远,我——” “哐!”一记炮弹擦过炮塔。 “战车,三点钟方向,正逐渐接近——” 炮手启动他的炮塔控制器,可是什么也没发生,他立即转成人工控制旋转。迈克用机关枪对准目标,子弹射向那辆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T—80。当另一发炮弹击中他们的车壳时,炮手正奋力转动炮塔转动轮,驾驶员协助他转动车辆,并且祈祷他仍能挡回火力。 电脑熄灭,它是在第一次受袭时受损。那辆T—80在不到一千公尺之外,炮手对准它,发射一枚成型装药弹,但是没打中。填装手又立刻装入另一枚成型装药弹,炮弹手忙于转动炮塔,又发射一次,这次他击中了。 “它后面还有几辆。”炮手警告道。 “水牛六号,这里是三—○,有一批坏蛋从我们的侧翼进来,我们这里需要支援。”迈克呼叫,然后转向驾驶员:“左转,然后快点后退。” 驾驶员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他立即换档,从细小的窗口看出去,抓住方向盘,急速后退。当战车一面后退时,炮手也一面对准另一个目标,但是炮身自动稳定器也坏了。他们必须要停下来才能准确地发射,但停下来就必死无疑。 又有另一架霹雳式攻击机低空飞入,投下集束炸弹到苏联车队里,有两辆苏联战车被炸毁,但是那架攻击机也拖了冒烟的尾巴离去。炮兵的火力也加入,阻止苏联的进击。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停下来,好让我能打中那些混蛋里的一个!”炮手大叫。接下来,一架苏联直升机出现,用一枚飞弹击中了部队指挥官的战车,一枚从重新部署的德国步兵阵地发射出来的整刺式肩射防空飞弹击落那架直升机。迈克又看见两枚哈特式反战车飞弹从左到右,击中来袭的苏联战车,两枚都击中。 “天线战车,在正前方。” “我看见了。上脱壳穿甲弹!”炮手将炮塔拉回,右转,举高他的大炮,瞄准,然后发射。 “阿历山卓夫上尉!”师长对着麦克风大叫,营长的通讯刚刚在通话中途中断了,上校使用无线电太多次了,以致于十哩之外,一个德国的一五五公厘口径自走连追踪到无线电讯号,并且连续快速射出了二十发炮弹。 阿利克斯耶夫听见迫近的炮弹,跳进一个德国人挖掘的散兵坑,拉着沙吉托夫跟他在一起。五秒钟之后,这一地区已被烟雾和噪音团团罩住。 将军探出头去,看见上校仍然站着,仍在用无线电下达他的命令。在他后面,那辆指挥车连同无线电正在燃烧,五个人丧生,另外六人因重伤而在那里哀号。阿利克斯耶夫恼怒地看着他手背上的一道血痕。 迈克又击毁了一辆战车,然而是德国人用他们最后所剩的哈特式飞弹阻止了俄国人的攻击。剩下的俄军指挥官看见大半个营的战车都被击毁,他丧胆了。活下来的俄军打开他们的烟雾制造器,向山头南面撤退。炮兵的弹幕在后面追击。地面战斗到此结束。 “迈克,你那里怎样了?”部队执行官询问道。 “六号在哪里?” “在你左边。”迈克转头,看见部队指挥官的车子正在燃烧,这么说,他……。 “只有我们,长官。其他人呢?” “我只知道还剩四辆。” 迈克想:天哪! “从装甲师中调一团给我,,我就可以办到。他们也剩下不多了!”上校坚持道。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血不停地流出。 “好,交给我来办,你要多久才能继续攻击?”阿利克斯耶夫问。 “两小时。我需要两小时来重新集结我的部队。” “很好,我必须回去指挥总部了。敌人比我们预期的还要顽强。上校同志,否则你的部队可以表现得更好。叫你的情报部门卖力一点。将你的战俘集中起来,严加审问。”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一起离去。 “比我预期的还糟糕。”他们一坐进车子,上尉便立刻说道。 “他们必定是动员了一整个团来对抗我们。”阿利克斯耶夫耸耸肩说:“我们不能一直犯这种错误而期望能成功。两小时之内我们前进了四公里,但是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那些空军混蛋!等我们回去后,我要找前线的空军将官们谈一谈。” “这是你剩下的部队,执行官。”代理的中尉说。最后剩下五辆战车,其中一辆的两具无线电都坏了。“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那些德国人呢?”迈克问他的新上司。 “损失了百分之五十,而俄国人迫使我们后退四公里,我们不能预期更多的存活率了。一小时之内我们可以获得一些增援,我想我已经让团部相信俄国人真的想要这个地方。我们会得到协助,德国人也一样。他们答应天黑以前再增援一个营,或许天亮以前还能有第二个营。带你的车子下去加油,再重新装弹,我们的‘朋友’也许很快就会再回来。” “这个村庄已遭受一次小型和二次大型的攻击,他们还是没能攻下来,长官。” “还有一件事,我已经和团部谈过你,上校说你现在是一名军官了。” 麦克的战车花了十分钟才到达整备地点。花了十分钟加油,同时已经精疲力尽的一组人员将新的一组炮弹装上车,这位士官很惊讶他必须在少了五发炮弹的情况下回到前线。 “你中弹了,波维。”这位较年轻的将军摇摇头。 “我是在下直升机时刮到手。我故意让它流一会儿血,以惩戒我自己的大意。”阿利克斯耶夫坐到他的指挥官的对面,并且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水。他为自己的小伤口感到不好意思,决定扯个谎。 “攻击情形?” “对方十分顽强,上面的情报说是只有两个步兵营和少许战车,结果我们面对着的是一个不完整的团,而且他们有着准备妥善的战斗位置,即使如此,我们也差一点突破他们的防线。负责指挥的上校有一个很好的计划,而他的属下已经是尽了全力。我们已经推进到目标的目视距离之内,我要求从作战运动群派出一个装甲团,以便做下一波的攻击。” “我们无权这么做。” “什么?”阿利克斯耶夫感到惊讶。 “作战运动群奉命保留实力,直到突破完成。这是莫斯科的命令。” “再一个团就能办到,目标就在视线之内了!我们已经消耗了一整个机动步兵师才到达那么远,并损失了另一师的一半军力。我们可以赢得这一仗,并且对北约的防线达成第一次的重大突破——但是我们必须现在就采取行动!” “你确定?” “是的,但是我们必须快一点,德国人必定知道这场战役是多么重要,他们也会设法取得增援。第三十亲卫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就在离前线不到一小时的距离,如果我们可以让他们在三十分钟以内出发,他们便可以参加下一波攻击。事实上,我们应该将整个师移过去。不可错失良机。” “很好,我立刻打电话到最高统帅部去请求许可。” 阿利克斯耶夫向后靠,闭上眼睛。苏联的指挥架构是:要偏离计划,即使一位战区指挥官也必须先获得许可!那些在莫斯科的‘天才参谋’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来检视地图,第三十亲卫装甲师终于奉命加入机动步兵师去进行第二波攻击,但是太迟了。这次攻击足足延误了九十分钟。 泰瑞?迈克少尉——他仍然带着士官的的条状阶级章,而且累得无法顾及他军阶的改变——心里想着,指挥部对这次小小的装甲战役抱着多么严肃的态度。两个营的德国正规军乘着履带车抵达,使得已精疲力尽的地面作战人员松了一口气,他们被调回去,在村庄的里面和四周准备防卫位置。一连豹式战车和两个排M—1加强了防卫位置的力量。一位德国上校负责指挥,他是搭乘直升机抵达的,并且也巡视了所有的防卫位置,迈克心想,这是个有着一张扑克脸的小混蛋;他脸上有着一些绷带和一张不会笑的嘴。迈克知道:如果俄国人在这里突破他们的防线,他只可能有能力在汉诺瓦市的外围替那些曾经阻止俄军深入渗透的德国与英国军做侧翼包围,这样一来,这一场战役对德国人而言就益显得重要了。 德国的豹式战车占据了前线位置,纾解了美军的重担,现在是完整的一个部队了,战车的数目回复到十四辆,部队指挥官将兵力分成两部分,迈克指挥南面的一组,他们找到了最后一列的庇护洞穴,就在村庄的东南边。迈克小心地排列他的新指定任务,一步一步地检查每一个防卫位置,并且与每辆战车的车长官商量。德国人真是一丝不苟,每一个已经没有自然灌木丛的位置都已经又重新转植了,几乎所有居住在此地的老百姓也都被疏散走了,但是有一小部分人不愿意放弃他们亲手建立的家园,其中一名老百姓为战车乘员送来了一些热食品,但迈克的属下没有时间吃。炮手修复了两个松掉的连接头,并且重新设定好受损的射击控制电脑,装填手和驾驶员处理一个松掉的侧裙板。他们尚未完成之前,一阵炮击已经落在他们的周围。 阿利克斯耶夫坚持要留在那里,他有一具与各师部连线的电话,并且可以监听师部的指挥线路。那位上校——如果攻击成功,阿利克斯耶夫要升他为将官——抱怨他们被迫等得太久。他要求一项侦查敌人阵线的任务,其中一架侦察机失踪,另一架的飞行员报告了敌人一些活动,但是无法提供敌人的军力评估,因为他忙于对付地对空飞弹。上校害怕敌人的力量已经增强,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可容许进一步的延误,或是更进一步的增援。 迈克也从远方观察,最后一排山头在一哩之外,山头上原来是农场,但是现在已覆盖了一片矮小的树木,然而泥层已经消耗殆尽了。他的部队被组成两排,每组有三辆坦克车,身为指挥官,他的职责是在后方用无线电指挥他们。 无线电报告有一队强大的俄军迫近,二十分钟之后,他开始见到一些行动。德国的运兵车开始驶下山头,朝村庄前进。有一些苏联直升机出现在北方,但此时,一组罗兰飞弹隐藏在村庄里盯住了这些直升机。在它们逃出射程范围之前,打下了三架。接下来是德国的豹式坦克车,迈克计算了一下,发现短少了三辆。北约的炮兵以炮轰山顶,而苏联的炮弹也落在美军坦克车的周围,接着,俄国人出现了。 “水牛,所有单位停火,重复一次,每个单位停火。”部队指挥官透过无线电下达命令。 迈克看见撤退的德国人正穿过村庄,他想:这就是那个德国小混蛋打的如意算盘,太妙了…… “我们逼他们逃跑了!”上校透过指挥线路告诉阿利克斯耶夫。在将军前面有一张地图桌,计数器已经移动。而且位置标示官也用笔作记号,他们在德国防线上画上了红色的间隙。 现在,带头的苏联战车离村庄只有五百公尺了,朝B连战车之间的两公里间隙逼近。德国指挥官对美国部队指挥官下达命令。 “水牛,这里是六号,打击他们!” 十二辆战车立即开火,击中九个目标。 “伍迪,搜索天线。”迈克下达命令给他的炮手。他用他的潜望镜注视着属下的车辆,他的炮手转向右边,搜索后面的战车。 “有一辆,装上成型装药弹!目标战车,距离二千六百——”那辆坦克车突然向一边震动,炮手看着这枚曳光弹飞过两哩的距离……击中! M—1的第二波射击击毁了八辆战车,接下来,从村庄内发射出来的反战车飞弹又击中了其他的目标。俄国人在侧翼安排了战车,而在他们前面的是埋伏在村庄内的反战车飞弹:那位德国指挥官已经安置了移动式伏击,他计算俄国人现在已经踏入了陷阱。豹式战车已经开始从村庄后面由左右夹击暴露于空旷处的俄国人。空中管制官又再次召进他的战斗轰炸机,飞机飞到苏联炮兵位置上空,苏联战斗机立即迎战,但是这样一来,它们便无法支援地面的战斗了。现在一个中队的德国瞪玲式攻击直升机也加入了对地面的攻击。苏联坦克车放射出烟幕弹,并且拼命地想盯住他们的敌人,但是美国人潜藏于深掘的战壕内,而且德国人每发射一枚飞弹之后,就技巧地改变他们的开火位置。 迈克调动一个排的兵力,留下了另一排。他自己的炮手找出第二辆指挥车的位置,并将之击毁。德国二○公厘口径滑膛炮席卷俄国的战车。苏联指挥官命令他的直升机回来,为他们的战车开出一条逃跑的通路。俄国直升机炸掉三辆德国战车,然后又遭到飞弹袭击,将它们从空中击落。正当迈克在观察时,俄军开始转向,撤退回山头,德军在后追击。这次反攻已经尽了全力,而迈克知道没有人能比那个德国人做的更好。现在他奉令移师,原先的防卫位置又交回到友方手里。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二个苏联的机动步兵师已在这条通往贝芬村的路上被消灭大半了。 战车的人员打开舱盖,让新鲜空气流入,十五个空弹壳散落在他们脚下,射击控制电脑又失效了,但是伍迪又击毁了另外四辆战车,其中两辆属于苏联的军官。部队指挥官乘着吉普车来到他这里。 “三辆战车受损。”迈克报告:“必须拖去修理。”他的脸上展开了一个开怀的笑容:“他们再也无法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了!” “是那些德国正规军的功劳。”少尉点点头。“好了,让你的人开始重新装载武器。” “上次我少了五发炮弹。” “我们的弹药愈来愈少了,越洋补给并不如我们预期的那么顺利。” 迈克已经想过,但是他很不喜欢他自己所归纳出的结果。“有没有人告诉那些海军说我们可以阻止那些混蛋,只要他们把补给品护送过来的话!”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莫瑞斯从来没有看过汉普敦街如此拥挤过。至少有六十艘商船在此下锚,有一支实力坚强的护航舰队正准备带它们出海,包括沙拉拖加号在内。它的主桅已经不见了,另一根替代的正在码头上赶造,同时也进行一些受损部份的修复工作。有无数的飞机在上空盘旋,也有数艘军舰的雷达是打开的,以防苏联潜艇悄悄潜入近海,对这个充满了船只的码头发射巡弋飞弹。 裴瑞斯号与岸边的油管接在一起,为锅炉和它的直升机油库重新加油,它已发射出去的一枚反潜火箭和六个干扰火箭已经加以补充,除此之外,必须运上船的就是食物。爱德?莫瑞斯将他的巡航报告交给一位信差,信差会将报告交给他的战队指挥官,本来他应该亲自呈上的,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预计要再航行十二个小时,这是另一个二十节的护航任务。船团将带着重装备和军需品前往法国的哈佛港和布雷斯特港。 莫瑞斯已经接获舰队的敌情报告,报告上说明情况变得更糟了。二十艘北约的潜艇已经前往格陵兰—冰岛—英国防线的漏洞处,设法弥补这一道海底反潜声纳监视系统的损失。他们报告曾击毁相当数量的苏联潜艇,但是仍有一些漏网之鱼穿过了防线。只要确定一艘苏联潜艇渗透进来,莫瑞斯就确定起码有四、五艘潜艇是他们不知道的。第一支运输船团确实有一次无接触的航行,那时候的苏联潜艇在大西洋分散得相当稀薄,而且被迫吵杂地快速前进以追逐船团目标,但这种情形不再,现在估计大西洋约有六十艘苏联潜艇,而且有一半以上配备有核子动力。莫瑞斯考量过这个数字,到底苏联潜艇的总数是多少,北约组织宣称的击毁数量是多少,而且怀疑六十艘是不是一个太过乐观的估计。 然后就是逆火式轰炸机。船团将采取较南的航线,这样会多增加两天时间,然而这样一来便会迫使苏联轰炸机飞到它的燃油极限,而且在每一次卫星通过的时间之前三十分钟。船团再转向朝西的航道,希望如此能诱使苏联的轰炸机和潜艇到错误的地点上。有两组航舰战斗群正在海上,它们会尽可能提供支援。显然,他们希望能对逆火式轰炸机撒下诱饵,航舰战斗群会采取回避路线,试图完全避开卫星的侦测。莫瑞斯知道这是有可能办得到的,这是一种几何原理,但是这样一来,会严重地限制了航空母舰的活动范围,使得在海上的航舰战斗群必须让船团所依赖的反潜艇巡逻机暂时离去。这是一个妥协的办法,然而每个人的一生、或任何一次作战计划,又何尝不是一连串的妥协。莫瑞斯点起一根无滤嘴的香烟,多年前他本来已经戒除了这个习惯,但是在这一段航程的半路上,也就是他第一次战斗巡逻中,他在船上的福利社买了一条免税的‘海上牌’香烟,这会有害他的健康,然而有害的程度远比不上一次意外事件。已经有九艘驱逐舰和巡防舰被炸沉了。其中有两艘还有周全的友军支援。 冰岛 爱德华开始憎恨地图上的红棕色地形线,每一段这种线条都代表着二十公尺的地形高度变化。他试着理出头绪,但是每一条该死的红棕色线都代表六十五点六呎,有时候这些线条被长达八分之一吋的长度叉开,有时候这些线条又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使得爱德华预料有一道矗立的峭壁。他记得有一次他到华盛顿旅行,他和父亲骄傲地走过排成一长列等电梯上华盛顿纪念碑的观光客前,经由方形螺旋楼梯攀登五百呎到达了望台,他们到达塔顶时虽然疲倦,却也觉得十分骄傲。现在,他几乎每九十分钟就要攀登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平滑而均匀的阶梯,没有电梯等在顶端可让他们来一次轻松的下降,也没有计程车可搭往旅馆……。 拔营后的三小时内,他们攀爬了十条红棕色地形线,也就是二百公尺,相当于六百五十六公呎。一路上,他们没有看见绿色的公路路标。冰岛人聪明得知道:凡是住在这里或是会经过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路标。幸好他们有一段两公里的平坦路程可做为补偿,而这段路的两边是一片沼泽,四哩之外则是一片似乎由火山造成的岩石与火山灰地带。 “休息一下。”爱德华说。他在一块三呎高的岩石边坐下。这样便有东西可以靠着。他很惊讶维吉迪丝向他走过来,在离他三呎之处坐下,面对着他。 “你今天还好吗?”他问。她的眼睛里现在已有了生命的迹象,也许在前一天惊醒她的恶魔已经从她心里离开了,不,不会的,他想,恶魔不会完全消失的,但是一个人在恶梦之后仍然要活下去,而且恶梦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时间可以治疗一切——除了谋杀。 “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我们不能坐视他们杀你。”他说着,心中一面怀疑这是不是谎言。如果那些俄国兵只是杀了屋内的三个人,他会不会采取攻势?他会不会只等在屋外,等着他们离去后再进去搜刮食物?现在是说实话的时候了。 “我不是为你做这件事的,不只是为了你。” “我不了解。” 爱德华从后面口袋拿出皮夹,抽出一张五年前的照片。“这是辛蒂;辛蒂?米勒。我们在同一条街上长大,每天一起上学,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结婚。”他平静地说,他想:或许不会,人总是会变的。“后来我进了空军官校,她进了哈佛大学,第二年十月她失踪了。她被强暴而且被杀了。一个星期后他们在一条水沟里发现她。干这件事的那个人也强暴了学校里的另外两个女生,但是没有办法证明是他杀了辛蒂。现在,他在精神病院里。他们说他病了,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一天医生会说他痊愈了,然后放他出来,但是辛蒂却白白送了一条命。”爱德华低头看着岩石。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是警察,而且在两千哩之外。但这一次不同。”他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这一次不同。” “你爱辛蒂吗?”维吉迪丝问。 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的确是这样的,五年以前,不是吗?但是和辛蒂会成功吗?这些年你并不曾一直保持独身吗?但事情不一样,不是吗?他看着手中的照片,那是辛蒂死前三天拍的,在她死后才寄达柯罗拉多州史普林市。虽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那迷人的微笑……全都不会再出现了。 “是的。”他的声音里出现了感情。 “你也是为她做的,是不是?” “是的。”爱德华说谎,我是为自己做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迈克;迈克?爱德华。” “你是为我做的,迈克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她脸上第一次出现微笑。她把手放在他手上。她的手柔软而温暖。 第二十七章 伤亡 冰岛科夫拉维克。 “起初我们以为他们只是将车子开下悬崖,后来我们在车上发现这个。”宪兵少校拿起一瓶已经破裂的伏特加。“陆军医护兵在收拾尸体时发现的。” 队长掀开一具尸体上的塑胶布,显然车子撞到岩石时,尸体就被抛出车外,胸前的刺刀伤痕是错不了的。 “你说冰岛人温驯得像绵羊,将军同志,”一位KGB的中校讥讽道。 少校又继续说:“很难归纳出真正发生的事情,附近有个农场,农舍整个被烧毁了,在废墟中找到两具尸体,都是被枪杀的。” “他们是什么人?”安卓耶夫将军问。 “不可能辨认了,我们是从尸体内的子弹才知道他们是被枪杀的,而且是在很近的距离下被杀。我派了一位我们的外科医生检查他们,是一男一女,好像是中年人。根据地方当局的资料显示,那农场的主人是一对已婚夫妇,带着一个女儿,年龄是,”少校查看了一下资料,“是二十岁,而这名女孩一直没找到。” “巡逻队呢?” “他们失踪的时候是沿着滨海公路向南行的——” “没有人看见那场大火吗?”那位KGB的中校厉声问道。 “当天晚上下大雨,车辆与农舍的燃烧地点都在邻近两个巡逻区的地平线下。你是知道的,此地的道路状况很困扰我们的巡逻计划表,而且高山也阻断了无线电的作业,因此,当巡逻队迟到时,并没有特别注意。无法从路上看见那辆车子,一直到直升机飞过它的上方时才发现。” “其他的尸体呢?他们是怎么死的?”将军想要知道。 “当车子燃烧时,士兵们的手榴弹也跟着爆炸,其结果很明显。除了这名班长的尸体,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目前我们仅知道没有武器被带走,所有步枪都还在,但是有些东西不见了!一个地图盒子和一些小东西,或许是烧掉了,也可能是炸飞掉到海里去了,但是我怀疑。” “结论呢?” “将军同志,我们的证据不多,但我认为这几个巡逻兵去过那间农舍,拿到了这瓶伏特加,或许杀了住在那里的两个人,而他们的女儿失踪了,我们正在附近地区搜索她的尸体。这些事情发生之后,这几名巡逻兵被一个武装的团体奇袭杀了,并且布置成意外事件。我们假设至少有一队反抗军在逃。” “我不同意,”KGB的中校说,“并不是所有的敌人部队都算在内了。我认为你所谓的‘反抗军’只是我们攻占科夫拉维克时逃走的北约人员。他们伏击我们的士兵,然后谋杀农场主人,希望激起当地老百姓的愤怒,好来反抗我们。” 将军和他的宪兵少校偷偷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是一名KGB中尉率领此巡逻队的。就是旁边这名混蛋坚持要有他们的人陪同巡逻。正是他所需要的,将军心想。他的精锐伞兵必须担任守备队的任务已经够糟了——这常会破坏单位的士气与纪律——而现在他们还要分担狱卒的工作,而且有时候还要受狱卒的支配。看来是这名傲慢的KGB尉官想要给自己找点乐子。那个女孩在哪里?这一团迷雾的答案当然系在他的身上,但是这团迷雾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不是吗? “我想我们应该审问当地的居民,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那名KGB军官宣称。 “没有所谓的‘当地居民’,同志,看看地图,那是个孤立的农场,最近的邻居在七公里之外。” “但是——” “是谁杀了这些不幸的人或为什么杀他们,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在这里有武装的敌人。”安卓耶夫说:“这是军方的事情,与KGB无关。我将会派直升机搜索农场周围的地区。如果我们找到反抗军,或不管是什么团体,我们都会把他们当成武装敌人看待,你可以审问他们,中校同志。而且从现在起,陪着我们巡逻队的任何KGB军官都不得担任指挥之职,他们只是观察者。我们不能让你的人员冒险处于战斗状况,因为他们未受过完整的训练。我要和我的执行官讨论如何处理搜索的事宜。同志,你做得很好,让我知道这件事情,解散。”中校想留下来,但尽管他是来自KGB的,也只不过是一名中校,而且将军是在行使他的战地指挥官权力。 一小时以后,一架米尔—24攻击直升机起飞,去检查农舍附近的区域。 苏格兰史顿威 “又一次?”托兰德问。 “这可不是放假日,中校。”这名英国皇家空军上校回答:“二十分钟以前有两团的逆火式轰炸机从他们的基地起飞。如果我们想逮住他们的空中加油机,我们就得迅速地行动。” 几分钟之后,两架EA—6B徘徊者侦察机朝着西北方向爬升到一个高度,它们拥有搜索并干扰敌方的雷达和无线电讯号。EA—6B专门让敌机的雷达产生错觉,它最大特点是座舱,它镶有一层纯金,用以保护敏感的机上仪器,对抗电磁辐射波。当飞机爬升时,驾驶员和电子官已经开始在镀金座舱运作他们的机器。 两小时以后,他们侦测到对方,用无线电报告了他们收到的讯号方位,接着四架雄猫滑上史顿威的跑道。 挪威海 雄猫式战斗机在三万六千呎的高空,以操场跑道形状的队形从南北包抄预测的苏联空中加油机航线。它们强而有力的搜索——飞弹导向雷达是关闭着,反而利用在机鼻上方的电视摄影机在天空飞行,这种摄影机可以辨认出四十哩之外的敌机。天气状况很理想,晴朗的天空里只有疏疏落落的几朵云,飞机后面未留下凝结尾,这样它们的出现便不会惹人注目。飞行员们在空中盘旋,他们的眼睛一面扫视着地平线,一面注意着引擎仪表,每循环一次是十秒钟。 “哇,看这里……”中队队长对他的武器官说。雄猫的后座武器官将摄影机对准那架飞机。 “我看像是一架獾式机。” “我不认为只有一架,我们等一下。” “好。” 那架轰炸机在四十哩之外,很快的又有两架出现,还有较小体型的另一种飞机也一起出现。 “那是战斗机,看来他们有战斗机护航到这么远之处。我计算共有……六架目标。”武器官紧紧他的肩带,然后打开他的飞弹控制器,“所有武器准备就绪。先打战斗机?” “先打战斗机;瞄准他们!”正驾驶同意道。“二号,这里是领队,我们发现在方位○—八—五上有四架空中加油机和两架战斗机,在我们西面约四十哩,已经盯住了。飞进来,完毕。” “知道了,一号机,马上过来,完毕。”二号机飞行员立即转弯,并且推进油门加速,前往拦截。 领队机的雷达打开了,他们现在已确认有两架战斗机和四架空中加油机。最先发射的两枚凤凰飞弹是对准那两架战斗机。 “发射!” 两枚飞弹从挂架上释出,并且点燃了点火器,领着雄猫朝着目标飞去。 苏联的加油机已经侦查到对方的AWG—9雷达正试图要躲开。它们的护航战斗机加足动力,打开自己的飞弹导向雷达,发现对方还在他们自己飞弹的射程之外,他们立刻打开干扰器,并且一面接近,一面上下爬升与俯冲,希望能发射出自己的飞弹,他们无法转身飞走,因为已经没有足够的油料,而且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使敌方的战斗机远离他们的空中加油机。 凤凰飞弹以五马赫的接近速度划过天空,一分钟之内已接近目标,苏联的一名飞行员根本没有看见飞弹在天空中爆炸,迸出了红、黑色的火球。第二个飞行员看见了,立即转动操纵杆,然而一秒钟之后第二枚飞弹也爆炸了,飞弹差点错过目标,但还是击中飞机的左翼,坠毁之前,飞行员还挣扎着想重新控制飞机。 战斗机后面的空中加油机分散开来,两架朝北,两架朝南。领队的雄猫用它剩下两枚凤凰飞弹击毁了向北飞的那两架空中加油机,另一架雄猫则去追向南飞的那两架,并发射另外两枚飞弹,一枚击中目标,另一枚则因对方飞机上的干扰装置而错过目标。这架雄猫继续接近,又发射一枚飞弹。这时正驾驶已经近得能以目视追踪他的目标了。这枚AIM—54飞弹直飞出去,在獾式尾巴旁边十呎之内爆炸,在一片橘红色的火焰中,那架苏联轰炸机消失了。 战斗机用雷达扫描天际,希望再找到其他目标。一百哩之外还有六架獾式机,但是他们已经接获领头空中加油机的警告迅速朝北逃离,雄猫没有足够燃料可以追击,它们转身飞回基地,一小时之后降落在史顿威,油箱几乎已经空了。 “确定击毁五架,一架受创。”中队指挥官告诉托兰德:“你的计划生效了。” “终于。”托兰德很高兴,美国海军刚刚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攻击性任务。现在已有下一次任务。逆火式轰炸机的袭击消息刚刚传进来,它们攻击了亚述尔群岛外海的一支船团,而且有两架雄猫等在冰岛之南两百哩的上空,准备会合回程中的轰炸机队。 东德史丹德尔。 “我们的损失惨重。”苏联的前线航空队指挥官说。 “我会告诉我们的机动步兵部队说你们的损失有多严重。”阿利克斯耶夫冷冷的回答。 “我们的损失几乎是预计的两倍。” “我们的损失也是一样严重,我们的地面部队确实尽力奋战。而你只派了四架攻击机支援,四架!” “我知道这次攻击,有一整个团作战,再加上你自己的攻击直升机,但是北约的战斗机在前线后方十公里处就已经盯住了我们的飞机,我的飞行员们必须拼着自己的老命才能飞到你的战车上空——而且经常是被我们自己的地对空飞弹盯住的。” “请解释,”阿利克斯耶夫的上司下令。 “将军同志,北约的雷达预警机是不容易攻击的目标,它们的保护措施太好了。利用它们的空中雷达,他们就可以引导自己的战斗机在视力距离之外发射飞弹。当我的飞行员知道自己正遭受攻击时,他们必须躲避,不是吗?你的战车员会不会坐着不动挨敌人的射击?这样一来他们必须放掉炸弹以便加速。当他们终于抵达战斗区时,却常常被自己人的飞弹打下来,因为那些飞弹分不清它们是敌军还是友军。”这是老故事了,不只是苏联才有这种问题。 “你是说北约已经拥有制空权?”阿利克斯耶夫问道。 “不,他们没有,两边都没有,我们的地对空飞弹限制了他们在战线上空的制空权,而他们的战斗机有他们的地对空飞弹——加上我们自己的地对空飞弹——的支援,也封锁了我们的制空权。战场上的制空权目前不属于任何一方。”这位空军领军心中暗想:只属于死亡的一方。 阿利克斯耶夫想起他在贝芬村看见的情况,心中怀疑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正确的。 “我们必须做得更好。”战区司令说:“下次我们发动攻击时会有较适当的空中支援,也就是说我们会从前线各单位调派飞机。” “我们利用欺敌运动让更多敌机向前。昨天我们诱使一队北约的战斗机飞往错误的地方,几乎奏效了,但是我们犯了一项错误,那项错误已经确认而做成检讨。” “明天0600时整,我们将在汉诺瓦南方发动攻击,我要有二百架飞机在前线支援我的每个师。” “没问题。”空军将领同意。阿利克斯耶夫目送这位将军离开。 “怎么样,波维?” “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两百架飞机出现的话。” “我们也有自己的直升机。” “我亲眼看过,在一个飞弹阵仗中直升机会遭遇怎样的状况。正当我以为它们已经在德国阵线上炸出一个突破点时,它们几乎也已被地对空飞弹和战斗机的联合攻击消灭殆尽。当他们发射飞弹时,必须将自己完全地暴露在危险中,这些飞行员的勇气可嘉,但是光有勇气是不够的。我们低估了北约的火力——不,说得更正确一点,是我们高估了自己摧毁敌军的能力。” “战争一开始我们就一直攻击敌军准备好的位置,一旦我们突破——” “是的,一次机动作战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并且给我们更公平的竞赛。我们必须突破。”阿利克斯耶夫看着地图,就在明天黎明之后,将有一支军队——四个机动步兵师,由一个装甲师支援——要席卷进入北约组织的防线。“就在这个地方,我要再次前进。” “就照你的希望去做,但是要小心,波维。还有,你的医生告诉我,你的手是被炸弹破片弄伤的,你将受领一枚勋章。” “就为了这个?”阿利克斯耶夫看着他绑着绷带的手,“我自己不小心割到的部分都比这个严重。不可开此先例,这是对我们士兵的侮辱。” 冰岛。 当直升机出现在他们西面两哩处的上空时,他们正在爬下一个岩石山坡。直升机飞得很低且很慢,约在稜线上空三百呎,慢慢地朝他们飞来。这些海军陆战队队员立即伏倒,爬到一个可以隐藏的阴影处。爱德华向前跨几步,将维吉迪斯推倒在地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极易被发现。这名中尉将他的野战夹克脱下来,裹住她,把她的头按下,再用兜帽盖住她的金发。 “别动!他们在找我们。”爱德华小心地抬起头来查看他的手下在哪儿;史密斯挥手示意要他伏下,爱德华照办,睁着他的眼睛,用眼角余光看着直升机,那又是一架俄制雌鹿式直升机。他看见火箭夹舱悬挂在机身两边的短翼上,后舱两边的门都是开着的,可以看见有一班步兵,武器已准备妥当,正在往下看。“噢,狗屎!” 那架雌鹿愈来愈接近,从涡轮轴引擎传出的噪音也愈来愈大声,它庞大的五扇叶主旋翼拍打着空气,激起了火山灰,盖住了他们刚才留下来的痕迹。爱德华的手紧握着M—16步枪的握把,打开保险。直升机几乎以侧面前进,它的火箭夹正对着这几名海军陆战队员后面的平坦地面,爱德华可以看见机头上的机枪,是很像美国盖特林机枪的一种旋转机枪,每分钟可射出四千发子弹,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对抗。 “走开,你这狗娘养的。”麦克在心头暗骂。 “他们在做什么?”维吉迪斯问。 “别紧张,不要动。”上帝,别让他们现在看到我们…… “看那边,一点钟方向。”射手在直升机的前座上说道。 “看来这次任务并没有浪费。”驾驶员回答。“动手吧!” 射手对准他的瞄准仪并打开机枪保险,将选择器定在五发子弹的位置上,当他扣下扳机时,他的目标妥协地一动也不动。 “击中!” 机枪响起时,爱德华跳了起来,维吉迪斯一点也没有移动,这名中尉慢慢地将他的步枪移动了一下,对准着直升机,而那架直升机却向南飞走,他看见三个头冒出来。他们到底射中了什么?引擎的声音改变了,它降落在离他们不远之处。 射手用三发子弹击中那头雄鹿,可以吃的部分稍微受损。这头八十磅的动物刚够喂饱这一班士兵和直升机员,那名伞兵下士用他的战斗刺刀将鹿从喉头切开,然后除去内脏,当地的鹿一点也不同于他父亲在西伯利亚捕猎的,但是这是他三星期以来第一次有新鲜的肉可吃,使得这一次无聊的任务得到了回报。屠宰后的鹿被放入直升机内,两分钟之后,直升机升到巡航高度,飞回科夫拉维克。 他们看着直升机离去,旋翼的声音消失在微风里。 “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队长,我看我们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他们一定在找什么,我敢打赌是找我们。我们最好沿路找有遮蔽的地方。” “就这么说定,吉姆,你带路。”爱德华走回维吉迪斯身边。 “现在安全了吗?” “他们走了。你何不穿着这件外套,这样比较不容易被看见。” 那外套已比爱德华的尺寸大两号,穿在维吉迪斯身上更是像一顶帐篷,她尽量伸直手,想穿出袖口。自从他遇见她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车进一。”执行官下令。 “是,车进一。”值班的士官回应,一面将车钟把手从“全速”位置往上移。一会儿之后,车钟内部指示器也改变了。“引擎室回答已改为车进一前进。” “很好。” 裴瑞斯号的速度慢下来了,从二十五节的冲刺速度减到漂流速度,让船上的拖曳式声纳阵列监听敌方的潜艇。莫瑞斯坐在舰桥的椅子上,看着岸上传来的电讯。他揉揉眼睛,又燃起一根烟。 “舰桥,”了望哨传来一个紧急警告,“有潜望镜在右船首海面掠过,在地平线与我们中间,船首右!”莫瑞斯立即拿起望远镜,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就战斗位置!”执行官下令,一秒钟后,警报器响起,全船人跑步到他们的岗位上。莫瑞斯将望远镜套在脖子上,快步走到战情中心内的战斗位置。 当莫瑞斯到达战情中心时,声纳已向左舷放出十二道测距乒声波,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当直升机起飞时,这艘巡防舰也向北行,好让它的拖曳式声纳追踪可能的接触。 “被动声纳接触,估计可能是潜艇,方位○—一—三。”拖曳式声纳员报告,“航行噪音,听来像是一艘核子潜艇。” “我测不到。”主动声纳操作员说。 莫瑞斯和他的反潜官检查水纹状况显示板。在两百呎深度上有个变温层,被动声纳在它下方,能够听见主动声纳乒声波所不能触及的潜艇。现在正是座头鲸的求偶季节,了望哨可能是看见了一条求偶的鲸鱼所留下的一条水纹,或可能真是潜望镜在水面上掠过的痕迹。如果那是一艘潜艇,它会有足够的时间潜入变温层之下。这个目标太近无法作海底反弹,但是又太远而无法让声纳直接穿越该变温层。 “不到五哩。”反潜作战官说。“超过两哩,如果这是一艘潜艇,我们有很好的机会。” “好极了,让直升机立刻追踪它!”莫瑞斯检查了一下航海图,那艘潜艇可能听到这艘巡防舰以二十五节速度航行的噪音。现在,它的速度已降低,再加上有推进器静音系统,裴瑞斯号便很难被对方侦测到,……因此潜艇的射击控制解算很可能失去他们的踪迹。但是莫瑞斯自己的显示幕上也找不到对方,而且潜艇离得非常近。一份紧急的接触报告被传送到二十哩之外的船团护航指挥官萤幕上。 海妖式直升机投下了声纳浮标,经过数分钟。 “投下一些乒声波浮标。”他下令。在他身后,船上的武器官正在下令装载反潜火箭与鱼雷发射器。三哩之外,直升机在目标区上空交叉飞掠,丢下主动式声纳浮标,浮标发射出主动无方向性的乒声波。 “接触,九号浮标上有强烈讯号,确认是潜艇。” “我逮到了,方位○—一—九,这是一艘潜艇。”拖曳式声纳员说,“它刚增强了动力,有一些涡凹声,是单车叶潜艇,是胜利级的,方位正从左到右迅速地改变。” 主动声纳虽然仍继续发射中强度乒声波,却仍无法找到它,无疑的,那艘潜艇必定是在变温层之下。 莫瑞斯本想回转,但决定还是放弃,因为急转弯会让拖曳式声纳弯曲,使之失效数分钟,这样一来,他就只能依赖声纳浮标,然而莫瑞斯比较相信他的拖曳式声纳。 “接触点方位现在是○—一—五,而且稳定……噪音程度稍微减低。”操作员指着他的萤幕。莫瑞斯觉得惊讶,接触点的方位已经迅速改变,而现在稳定下潜。 直升机又经过接触区一次,一个新的浮标发现了接触点,但是磁异侦测仪不肯定潜艇的出现,而且接触点正在褪去,噪音程度也下降了。莫瑞斯看着接触点的相关位置从舰尾经过,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潜望镜,在左舷!”话务员报告。 “地点不对,长官,莫非我们是在追踪一个噪音器。”操作员说。 反潜作战官收到主动声纳上的方位改变,而且结果立刻显现。 “接触点方位三—四—五,距离一万五千码!”声纳仪上出现一个明亮的点。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全速前进,”莫瑞斯大叫,毕竟那艘潜艇还是骗过了拖曳式声纳,然后浮出变温层,再运用它们的潜望镜,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右满舵!” “水中听音器效应——鱼雷来袭。方位三—五—一!” 立即,武器官下令朝着相同方向发射一枚反潜鱼雷,希望能干扰那艘正在攻击的潜艇。如果那枚苏联鱼雷是线导方式,它就必须切断电缆,急速转弯,以躲过美国人的反击。 莫瑞斯急忙跨上阶梯,跑到舰桥。不知那艘潜艇如何脱离了接触区且移动到开火位置。这艘巡防舰迅速改变航向和速度,试图使敌人潜艇的射击控制解算混乱。 “我看见一枚!”执行官指着船首前面说,那枚苏联鱼雷在海面上留下一条清晰可看见的白色尾迹。莫瑞斯注意到它,这是他始料不及的。这艘巡防舰迅速转弯。 “舰桥,我看见两枚鱼雷,方位三—五—○,距离正迅速接近。”战术行动官急促地说道:“两枚鱼雷都在对我们发射乒声波。启动‘水妖’式诱饵器。” 莫瑞斯拿起电话:“向护航舰队指挥官报告状况。” “已进行,舰长。又有两架直升机朝这里飞过来。” 裴瑞斯号现在的速度是二十节,还在加速中,将船尾转向鱼雷,它的直升机现在正在船后面,着急地运用它的磁异侦测仪,试图定出那艘苏联潜艇的位置。 当莫瑞斯的船正在转动舵轮时,鱼雷经过船首,有一声爆炸在船后响起。当第一枚苏联鱼雷撞上那枚诱敌用的水妖式鱼雷诱饵时,一道一百呎的白色水柱直冲向天空。然而他们只有一枚水妖,而外面海上还有另一枚苏联鱼雷。 “左满舵!”莫瑞斯告诉操舵士官。“战情中心,那个接触点怎么了?”巡防舰现在的速度是二十五节。 “不确定,长官,声纳浮标有我们的鱼雷讯号,但是没有其他东西。” “我们要挨打了。”执行官指着水面上的一个白色尾巴说,那东西距离他们还不到两百码。它必定是在第一次尝试时错过了这艘巡防舰,然后转身再试一次。导向鱼雷会继续搜寻,直到燃料用完为止。 莫瑞斯束手无策了,那枚鱼雷逐渐接近他的船首右方。如果他向右转,只会给那枚鱼雷一个大目标。在他的下面,反潜火箭发射器正向左转,对着可能的潜艇位置,但是没有开火的命令,操作员所能做的就只是将其转向对外。那个白色尾巴的鱼雷愈来愈近,莫瑞斯在栏杆前倾身,愤怒而无奈地看着它向着船首而来,现在,它不可能错过目标了。 “这样不太聪明,舰长。”克拉克士官长的手抓住莫瑞斯,将他按倒在甲板上。鱼雷击中时,士官长刚好抓住他的执行官。 冲击力将莫瑞斯弹离甲板上一呎之高,他没有听见爆炸声,但转瞬间,他在第二次被钢板弹起后,接下来,他被一阵白色的海水冲撞到一根支柱上。他起初一位他被冲到船外了。他站起来去看他的执行官——头不见了,他被重摔到操舵室的门上。他的舰桥侧翼被撕裂开,操舵室的窗户不见了,坚实的钢质板被撕成碎片。他又看见的下一个景象更惨。 鱼雷就击在船首声纳的后面一点,船首已经崩裂,爆炸力也将船的龙骨炸断。金属可怕的呻吟声告诉他,船首已从船体上被撕离。莫瑞斯挣扎地爬上舰桥,想将舵钟把手转到“停车”,然后才注意到引擎技师已将引擎停住了。当莫瑞斯观察时,船首扭向右舷,弯曲了十度,前方的主炮塔泡在水里,船员们试着朝船尾走。在主炮塔下面有其他人,莫瑞斯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他希望他们是立刻就死掉而没有被下沉的钢板困住而慢慢地淹死。他的人员中有多少人是在船尾的反潜火箭发射器上就战斗位置的? 接下来,船首脱离了船身,一百呎的船身只剩下正在发出尖锐金属撕扯声的残骸,船首在莫瑞斯的注视下,像个小冰山一样在海水里旋转,然后撞上船的后半部。一扇暴露在外的防水舱门被撞开,一人试图逃出,他成功了,然后跳入水中,游离正在海中打滚的船首。 舰桥人员还活着,虽然被飞进的玻璃割伤,却仍守在他们的岗位上。克拉克士官长很快地看了一下操舵室,他飞快地跑下去协助损害控制组。损害控制组人员已经带着消防水管和焊枪往船首跑,在损害控制中心里人员检查着问题显示板,看看漏水状况有多严重。莫瑞斯拿起一具通话筒,拨到损坏控制中心。 “损害控制组报告!” “船尾进水已高达三十六呎,但是我想还会再浮一阵子。没有火灾,现在正在等报告。” 莫瑞斯转动电话上的设定器:“战情中心,向护航舰队指挥官发出无线电讯,告诉他们我们挨了一记,需要协助。” “已经做了,长官。嘉乐利号正朝我们驶来。看来那艘潜艇已经走了,他们仍在搜索它。我们这里有些仪器受到震动而受损,所有雷达都失效了,船首声纳也是一样。反潜火箭也已经发射完了。船尾的仍然可用,马克—32鱼雷也一样。等一下,护航舰队指挥官说要为我们送来一艘拖船。” “好,你来掌舵,我要下去看看受损情形。”你来掌舵?莫瑞斯想,你如何为一艘根本不动的船掌舵?一分钟之后,他来到一个隔舱,看见船员们试着用木材作支柱。 “长官,这间隔舱还好,前面的一间漏得像个筛子,根本无法修补。船首断裂时,整个隔舱都扭曲了,所有东西都松了。”这位军官抓住一名水兵的肩膀。“去拿一个直接接合锁定和四乘四钢条。” “那么这一间隔舱撑得住吗?” “我不知道,克拉克士官长正在检查。给我十分钟,我会告诉你它会沉还是会浮。” 克拉克出现,喘着气,他说:“隔舱顶部扭曲,有个小裂缝,漏水现象严重。抽水泵已经打开,只能保持平衡。我想我们可以撑得住,但是我们必须持续工作。” 损害控制官立即将焊接枪接到下面,两个人拿着手提泵出现,莫瑞斯想命令他们到下面去。 “有多少人失踪?”莫瑞斯问克拉克士官长。 “五吋炮的人员全部逃出,但是没有看见有人从下甲板出来。该死,我想我的手臂断了。”克拉克看着他的手臂,愤怒地摇摇头,“我想没有几个人逃出船首,长官。他们隔水门有点扭曲,它们一定已经卡死了。” “照顾一下你的手臂。”莫瑞斯说。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不管它了,舰长,你需要我。”他说得对。莫瑞斯想走到上面去,克拉克跟在他后面。 到达舰桥后,莫瑞斯想通话到机房去,电话里的噪音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引擎技师压过逸出的蒸汽嘶声说话:“损失惨重,舰长,一号锅炉上有些蒸汽管已经破裂,我想二号锅炉仍然可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已将两者的安全掣子开启。柴油机仍在运作。这里有些人受伤了,我正要送他们出去。我——好,好。我们刚检查完二号锅炉,有一些轻微的外漏情况,但是我们可以很快的修好。其他每样东西都看来还不错,我们可以让它们在十五分钟之内恢复运作。”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莫瑞斯想挂上电话。 裴瑞斯号静止地躺在水里,安全阀门开着,蒸汽逸出到这庞大的烟囱结构里,发出可怕的嘶吼声,似乎船只正在为它所受的痛苦哀嚎。这艘巡防舰整齐美观的船首已经被扯裂的金属扁平脸所代替,断裂的电线垂挂着。船身周围的海水被油槽里溢出的油料污染了。莫瑞斯第一次注意到这艘船从船尾处下沉,当他站直时,船是倾斜的,现在他必须等待另一份损害控制中心的报告。身为此事件的受害者,有没有后遗症得看这外科手术的工作,二这是匆忙不得也不能受打扰的工作。他拿起通话器打到战情中心。 “战情中心,这里是舰桥,潜艇的接触情形如何?” “嘉乐利号的直升机对它投下浮标,但是鱼雷并没有击中任何东西。看来它似乎已向东南方逃走了,我们已经有了五分钟没有任何接触了,现在目标区上空有一架猎户星反潜机。” “告诉他们检查我们船团里面,那混蛋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会逃走的。它或许不是要往外航行,而是往里面走。告诉护航舰队指挥官。” “是,舰长。” 对方切断通话器时,他仍呆立在那里,忘了挂回通话器。 “这是舰长。” “长官,船不会沉了。”损害控制官立刻说,“我们正在修补船舱,无法补得完全,但是抽水泵可以处理进水情形,除非又有坏事发生。我们会送它回到家里,他们有没有送一艘拖船过来给我们?” “有。” “如果我们要系缆,最好是从船尾拖,我实在不愿去想像从船首冒着大风浪拖这艘船。” “对,”莫瑞斯看着克拉克:“集合船尾的人,我们要在船尾系缆。派他们开出‘鲸型’小艇去看看还有没有生还的人,我看见至少有一人还在水里。还有,为你的手臂上一条吊带。” “是,舰长。”克拉克立即朝船尾走去。 莫瑞斯走到战情中心去,发现还有一具可用的无线电发射机。 “X光—亚尔发,这里是裴瑞斯号。”莫瑞斯呼叫护航舰队指挥官。 “说明你的状况。” “我们的船首受到一击,船首所有的反潜火箭发射器全部报销,我们无法再运动,我可以让船浮着,除非碰到坏天气,两个锅炉的动力都关掉了,但是十分钟之内动力应该会恢复,我们有人员死伤,但是还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严重。” “指挥官,我们是受到一艘核子潜艇的袭击,很可能是一艘胜利级。除非我估计错误,我想他是朝你那里去了。” “我们失去它的踪影了,但它正朝外面驶去。” “请开始在船团里面找,长官,”莫瑞斯急促地说:“那家伙直到贴近至发不容间的距离,才狠狠地揍我们一记,他对我们的情形了若指掌,它决不会逃走太久的,虽然他也他妈的擅长于此。” 指挥官很快地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会注意。嘉乐利号正朝着你开过去,你还需要什么协助?” “你比我们更需要嘉乐利号,只要派一艘拖船过来就行了。”莫瑞斯回答。他知道那艘潜艇不会再回来解决他们,它已经完成它的一部份任务了,下一步,它会去袭击商船。 “知道了,如果你需要任何协助,告诉我。祝你好运,爱德。” “谢谢你,长官,完毕。” 莫瑞斯命令他的直升机在船周围投下两圈声纳浮标以防万一,然后海妖式号发现水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人已死亡,鲸型小艇救起他们,让直升机加入船团中的嘉乐利号,它取代了裴瑞斯号的位置。 在下面那里,焊接工正在深及腰部的咸水里修补裴瑞斯号防水隔舱的破洞,这个工作持续了九小时,然后抽水泵开始抽出船里的海水。 在他们完工之前,船团中的拖船巴布加号已经系住了这艘巡防舰的方形船尾轴。克拉克士官长监视着系缆工作。一小时之后,这艘船拖着裴瑞斯号,以四节的速度向东行。他们是倒着航行,以保护重创的船首。莫瑞斯下令将他们拖曳式声纳阵列移到船首,让它们仍保留少许的防卫能力。他们多派了几名了望员,以监视可能出现的潜艇潜望镜,回家将是一段漫长而危险的旅程。 第二十八章 突破防线 东德史丹德尔 “要小心,波维。” “我一向都是小心的,将军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微笑答道。“来吧,上尉。” 沙吉托夫上尉跟在他的上司身后,不像他们的前一次前线视察,这一次他们穿着防弹背心。除了地图盒之外,这名将领只带了手枪,儋这位上尉现在除了是参谋官之外,也已经成为一名正式的贴身侍卫,他的肩上斜背着一挺捷克制的冲锋枪。上尉眼前的这个人如今已有很大的不同,在阿利克斯耶夫做第一次巡视时,他几乎是抱着有点着急要尝试的心情,但是这位年轻人不知道,即使像阿利克斯耶夫官阶那么高的人,也从未参加过战争,而在这次战役中,他的感受与了解跟新兵毫无两样。他以前从未亲历过战争场面,现在不同,他已经闻过战火的味道,也知道事情会行得通还是行不通;这种改变是明显的。他的父亲是对的,沙吉托夫心想,他是个可信赖的人。一位空军上校陪同他们一起登上一架直升机,这架米尔—24在夜色中起飞,它的护航战斗机就在他们头顶上。 西德蓝姆斯多夫 并没有很多人欣赏录影机的重要性,毫无疑问地这是家庭中的一种便利家电用品,但是直到两年以前,一位荷兰皇家空军上尉发表了一项聪明的想法,在一次德国的秘密演习中,才第一次证明了此种机器可以用在战场上,然后在美国西部也有一次成功的测试。 北约的侦察机在莱纳河上空保持着惯常的位置。E—3A守望者,也就是一般所谓的空中雷达预警机,以及较小型,较鲜为人知的TR—1飞机,正在战斗机前线后方以单调的绕圈方式或采直线飞行,执行着它们的任务。它们的功能相似,但不尽相同。空中雷达预警机注意着空中的状况;TR—1则是U—2的改良型,专门注意地面上的车辆。最初TR—1有点失败,因为它追踪了太多目标,俄国人在许多地点上安置了固定的雷达反射器。北约组织指挥部涌进大量的情报资料,但是太过庞杂而无法使用。所有得自侦察机的资料都记录在录影带上,因为这是一种方便的资料贮存媒体,但是安置在北约组织内的录影设备只具有少数的操作功能,这位荷兰上尉因此将他自己的私人机器带到办公室,展示如何使用快速的前转和倒转。雷达资料不仅可用来显示事情的进行状况,也可显示出讯号的出处。有了电脑的支援使得工作更加容易,电脑可以把两小时以上没有移动的目标消掉——如此便除去苏联的雷达诱饵——一种全新的情报工具。 一录影带都制作了几份拷贝,一百多位的情报专家和交通控制专家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检查这些情报,有些人负责直接的战术情报,其他人则负责寻找敌方的行动模式。前线各单位在夜间有大量的卡车进出,这表示正在运送燃料和军需品,有若干辆车子从师部运输车队分支出来,并且成排地部署在前线,这表示炮兵部队正准备发动攻击。他们已经学到真正的策略就是:将资料尽快送到前线指挥部,以便利用。 在蓝姆斯多夫,一名中尉刚处理完一卷六小时前才录成的录影带,他的报告透过地面线路传送到北约组织前线指挥部。他报告说至少有三个师乘车在7号公路向南或向北移。苏联将全力对巴德?沙德佛兹发动攻击,比预期的还要快。很快的,来自比利时、德国、美国陆军的预备单位,将会赶到前线,并且与盟军空中单位联系,以进行一次重大的地面攻击。在这一战区作战真是够激烈的了。在汉诺瓦南部区域的德国兵力只剩下百分之五十,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是一场竞赛了,因为双方都试图比对方更早在攻击之前获得后备兵力。 东德贺雷 “三十分钟,”阿利克斯耶夫对沙吉托夫说,四个机动步兵师已在线上,布满着不到二十公里长的前线,在他们后面,有一个装甲车师正等着利用德国防线的第一处裂口。目标是莱纳河上的阿尔菲德镇,这个镇掌握着两条要道,是北约向南方与北方运送补给品和军队的要道,如果突破这一点,就能在北约组织的防线上打开一个裂口,让苏联的作战运动群涌入北约组织的后方。 “将军同志,依你的看法,你认为事情进行得如何了?”上尉冷静地问道。 “再过几小时以后再问我。”将军回答。他后边的河谷还没有人员和武器。他们攻入边界只有三十公里——而红军的装甲部队原先预计要在两天之内攻达贺雷市。阿利克斯耶夫暗自抱怨,心中怀疑着到底是哪个‘天才’参谋排的时间表,再一次的忽略了人的因素。德军的士气和战斗精神是他前所未见的,他还记得他父亲所说的在乌克兰和波兰的战斗故事,但是他从来未曾完全相信过,现在他相信了。德国人为他们国内的每一吋土地拼命,就像狼群护卫它们的幼儿一样,只有在最迫不得已时才会撤退,他们会利用每一个机会反攻,并利用所有的武器榨尽入侵俄军的每一滴血。 苏联的情报早已预计会有惨重的伤亡,这场战役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们必须先在敌军的防线攻破一个裂口——但是北约的军队会拼死对抗,以他们的精密武器,从安全的预备位置开火,将会消耗苏联的每一波攻击。他们对苏联后方部队进行的飞机攻击,这些单位在投入决定性的战役之前逐渐地被削弱,尽管有最小心的欺敌设施,他们仍会受到敌方支援的炮击干扰。 红军正在向前移动,阿利克斯耶夫提醒自己。北约也在付出代价,他们的后备部队必须延伸部署在广大的前线战场上,因而力量变得薄弱了,德国部队不像阿利克斯耶夫一样地利用机动性,他们太过于固守在一个定点,而不会四处移动对抗苏军。这位将军心想,当然他们也没有太多土地可供换取时间。阿利克斯耶夫看看手表。 就当俄军的炮兵部队正开始准备攻击前,一阵阵火球在他下面的树林里升起。接下来的就是多管火箭发射器,早晨的天空充满了团团火焰。阿利克斯耶夫用望远镜向下看,几秒钟之内,他看见橘白色的炮弹爆炸撞击在北约的防线上。因距离战斗前线太远而无法看清任何细节,但是在许多公里之外的一个区域上,亮起了一片像是西方世界所熟悉的霓虹灯招牌所造成的一片红光。他的头顶传来一阵怒吼声,将军看见领头的地面攻击机队往前线疾飞而去。 “谢谢你,将军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喘一口气说,他计算至少有三十架苏霍和米格战斗轰炸机,所有飞机在飞向战线时都贴近地面。他的脸上绽出了满意的微笑,一面走回他的地下指挥碉堡。 “先头部队已经开始移进。”一名上校宣称。一张粗糙木板制成的桌面横跨在锯木架上,战术地图上已经做了记号,红色的箭头伸向一连串的蓝线,标示官全都是尉级的,每个人头上都戴着耳机,连线到指定的团部,而连线到预备单位的标示官站在离桌面不远之处,一面吸着香烟,一面看着箭头的方向。在他们身后的第八亲卫军军长安静地站着,看着他的攻击计划展开在每个人面前。 “正遭遇中度的抵抗,敌人的炮兵和战车的火力已开始。”一位中校说道。 爆炸力震动了地下指挥碉堡,两公里之外,德国幽灵式战斗机正与一个自走炮营展开搏斗。 “敌人在上面飞,”空防官说。有几双眼睛从碉堡上面的木格屋顶看上去,阿利克斯耶夫并没有加入他们。一枚北约的精灵炸弹可以在转瞬间将他们炸上西天。虽然他喜欢身为战区副司令的工作,但是他也希望能再回到以前他统领战斗群的日子。在这里,他只是一名观察者,而且感觉到他需要有真正握在手上的那种战斗情绪。 “炮兵报告遭遇激烈的反炮击和空中攻击。我们的飞弹已经在第五十七机动步兵师的后方接战到敌人的飞机。”空防官继续说道:“前线有繁忙的空中活动。” “我们的战斗机已与北约的飞机接触。”前线航空队军官报告说,他愤怒地抬头看天空:“我们的飞弹正在击落自己的飞机!” “空中防卫官,”阿利克斯耶夫叫道,“叫你的单位认清目标!” “我们在前线有五十架飞机,我们能独力对付北约的飞机!”军官坚持地说道。 “叫地对空飞弹阵地不可对一千呎以上的目标开火。”阿利克斯耶夫下达命令。前一天晚上他已经与前线航空队指挥官讨论过,米格飞行员在进行攻击过后要停在高处,让防空飞弹和防炮阵地自由地只攻击那些会立即威胁到地面单位的北约飞机。为什么他自己的飞机还是受到地对空飞弹的击中? 莱纳河上空三万英呎处,有两架E—3A雷达预警机正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搏斗。攻击正在进行,两架米格—23拦截机正加速对着他们飞来,机上的管制官呼求协助。这两架雷达预警机在遭遇攻击中惊慌失措,吸引在其他任务中的战斗机赶来支援。俄国飞行员不顾自身的安全,以每小时一千哩的速度,在干扰片的支援下,向西面而来。美国鹰式战斗机和法国的幻象式喷射战斗机为了对付威胁,在天空布满了飞弹,但这样还不够。当苏联的米格机接近到六十哩之内时,空中预警机关闭了机上的雷达,并且向地面俯冲,以避开攻击,使得正在巴德?沙德兹上空的北约战斗机只得靠自己。这是第一次,苏联在一个主要战场的上空取得了空中优势。 “第三—四—三亲卫步兵团报告他们已经突破了德国的防线。”一位中校说,他没有抬头,只是将自己负责的箭头加长了一些。“敌人的各单位已经混乱地向后撤退。” “三—四—○军团就位了,”接着一名位置标示官报告:“德国的第一道防线已崩溃,正沿着铁路沿线的轴线向南前进……敌军各单位正在逃,他们并未重组,也未打算回转。” 第八亲卫军指挥官投给阿利克斯耶夫胜利的一眼。“叫装甲车师开动!” 保卫这一区域的两旅德军早已吃足了苦头,他们已被调派来阻止太多次的攻击,他们的人员损失了大半,武器也即将耗尽,他们别无选择地逃离敌人,希望能在二四三号公路后面的树林里重新建立新的防线。四公里之外的哈根史丹吉市,第二十亲卫战师开始沿路而下,共有三百辆T—80战车,由数百辆运兵车支援着,分散进入次要道路的左、右两边,以每个团纵队组成攻击队形。第二十装甲师是第八亲卫军的作战运动群。自从战争开始以来,这一支苏联陆军就一直试着要将这些强大的单位切入北约的后方,现在,这个计划有可能实现了。 “干得好,将军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说。位置标示图显示出一个全面性的突破,四个攻击机动步兵师中的三个师,已经突破了德军的防线。 米格机成功地击毁了一架空中雷达预警机和三架鹰式战斗机,付出的代价是他们自己的十九架飞机,这场激烈的空战持续了十五分钟。存活下来的另一架空中雷达预警机现在又回到了莱纳河后方八十哩处的高空上。当苏联的飞机硬冲过密集的北约地对空飞弹准备回家时,这架空中雷达预警机的雷达操作员正忙着为德国中部上空正在进行的空战重新建立管制。苏联米格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完成此项任务,而此项任务之前,米格机的机员甚至于没有机会接受任务简报。 而这还只是开始。现在初步的攻击已经成功,这一场战斗中最困难的部分正在进行中,指挥这次攻击的将官和校官们必须迅速地将他们的各单位向前移动,当他们将炮兵部队迅速移师西南方以支援前进的各团时,也必须小心地保持前进单位队形的完整性。装甲师有最高优先权,他们必须在机动步兵部队之后袭击德国人的第二道防线,以便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阿尔菲德镇。宪兵单位已经建立了预先计划的各个交通控制点,指挥各单位沿路而下,路标已被德国人拆掉。前进过程并不如预料中的那么容易。各单位并未保持原状,有些指挥官已经死了,指挥车也被炸毁,而且受损的路面也阻碍了部队的前进。 这一过程中,德国部队试图重组起来,后防单位也逡巡在每一条路的转弯口后面,对着硬冲的苏联前进部队发射反战车飞弹,特别对各单位指挥官造成更大的伤亡。盟军的飞机也重新组织,低空攻击机也开始攻击在空旷地区的苏联军队。 在被冲断的防线后面,有一个德国装甲旅驶入了阿尔菲德镇,在它后面十分钟路程处还有一个比利时机械化步兵团。德军在主要道路上朝东北方向前进,刚被下令搬出住家的老百姓们在远处观望他们。 苏格兰福士兰 “运气不好?”杜德?辛姆斯——美国海军?波士顿号的舰长问。 “不好,”麦克福特回答。即使在前往福士兰的一路上,他的运气仍然不好。担任保卫安全走廊的英国皇家海军冥王号在芝加哥号还未侦测到它之前,就已经进入攻击他的战斗位置了,如果这艘英国柴油潜艇是苏联的,麦克福特早就死定了。“我们有很好的机会可以对付那个两栖部队。事情原本进行得十分顺利,你知道吗?外面有苏联的声纳浮标阵列,而我们已经溜过去了,就在我们的目标整队要让我们用飞弹攻击它们的时候——我想先用飞弹攻击他们,然后再用鱼雷——” “听起来不错。”辛姆斯同意道。 “然后有某人发射了他们自己的鱼雷,把一切搞砸了。我们发射了三枚鱼叉飞弹,但是被一架直升机看见了,接下来就是:宾果!一大堆的混蛋出现在我们上面。”麦克福特推开军官俱乐部的们,“我需要喝一杯!” “对!”辛姆斯笑着说。“几杯啤酒下肚之后,事情就会好一点。这种事情常会发生的,风水轮流转,丹尼。”辛姆斯靠在吧台上,“来两杯烈的。” “好的,中校。”穿着白衣服的侍者端来两杯温过的黑啤酒。辛姆斯拿起账单,领着他的朋友走到角落的座位上。房间的另一端正在进行着一个小型宴会。 “丹尼,这不是你的错,俄国人并没有把你的船打沉,不是吗?” 麦克福特喝下去一大口啤酒。两哩之外,芝加哥号正在重新补给,他们进港已经两天了,波士顿号和另一艘688级潜艇也在同一个码头上,另外两艘将于今天稍晚进港。他们将被派去执行另一项特殊任务,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这项任务是什么。同时,军官和船员也利用他们短暂的休息时间去呼吸新鲜空气和轻松一下。“你说得对,你向来都是对的,杜德。” “好,来点脆饼干。那边好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辛姆斯拿起啤酒,走到房间的那一头。 他发现那是一群潜艇军官在那里聚会,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大家注目的焦点,那是一名挪威舰长,金发,大约三十岁,显然已经好几小时未清醒过了,他才喝干一瓶啤酒,一位皇家海军船长又递给他一瓶。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救了我们的那个人。”这挪威人醉醺醺但坚持地大声说着。 “怎么回事?”辛姆斯问,他们已经互相介绍过,那名皇家海军军官是英国海军欧贝伦号的舰长。 “这位舰长一直吹嘘着他把基洛夫号一路打回莫曼斯克。”他说,“他每十分钟就要讲一次他的故事,现在,他又要开始了。” “狗娘养的,”麦克福特说。这就是击沉了他的目标舰的那家伙,一定是的;那名挪威人又说了一次他的故事。 “我们慢慢地接近,他们从右边过来,”他打了个酒嗝,“我们的速度很慢,我升上潜望镜,它就在那里!四千公尺之外,船速二十节,它将会经过我们右舷的五百公尺之内,”啤酒杯被扫到地板上。“降潜望镜!安尔,你在哪里?安尔?哦,醉倒在桌上了。安尔是武器官,他准备发射四枚鱼雷,三十七型美国鱼雷,”他指着刚加入人群的两位美国军官。 四枚马克—37鱼雷!麦克福特心中一震;那人的话,可真糟蹋了这美好的一天。 “基洛夫号现在很近了。升潜望镜,航向不变,速度不变,距离两千公尺——我发射了!一、二、三、四!再装填,下降到最深。” “就是你搞砸了我的好事!”麦克福特气愤得大吼。 那名挪威人几乎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你是谁?” “丹尼?麦克福特,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你就在那里?” “对!” “是你发射的飞弹?” “对!” “英雄!”那位挪威潜艇指挥官跑向麦克福特,热情且猛力地拥抱他,几乎把他撞撞倒,“你救了我的人!你救了我的潜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辛姆斯问道。 “哦,先介绍一下,”一位皇家海军舰长说,“班杰恩?乔纳森,挪威潜艇柯本号的舰长;美国海军芝加哥号的舰长丹尼?麦克福特。” “我们击中基洛夫号之后,他们就来包围我们,像一群野狼一样。基洛夫号炸掉了——” “四枚鱼雷?我相信。”辛姆斯同意道。 “苏联的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来到我们周围。”乔纳森现在已经相当清醒,他又继续说:“我们,我们逃避,潜到深处,但是它们找到我们,而且发射了RBU反潜火箭,很多,大部分在远处,有一些在近处,我们重新装填鱼雷,我击中了那艘巡洋舰。” “你击中它了?” “是的,但是没有击沉。这一击花了我们十分钟或十五分钟,我不确定,是一段相当忙碌的时间。” “我也是,我们快速前往,雷达上有信号,在我们认为是基洛夫号所在的位置上共有三艘船。” “基洛夫号沉了——爆炸了!你所看见的是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然后你发射了飞弹,对不对?”乔纳森的眼睛闪亮着。 “三枚鱼叉飞弹,敌人的一架直升机看见飞弹的发射,于是来追我们,我避开了,从此不知道那些飞弹是否击中了它们。” “击中了!哈,让我告诉你。”乔纳森说:“我们停下来,电池快耗完了,当时,我们受损,无法逃跑。我们已经逃过四枚鱼雷,但是他们已经盯住了我们,声纳找到了我们,驱逐舰对我们发射了RBU反潜火箭,前三枚未击中,但是他们已经盯住我们。接下来——轰!轰!轰驱逐舰爆炸了。其他的也被击中,但是没有沉,我想。” “我们逃脱了。”乔纳森再次拥抱麦克福特。他们两人都将啤酒泼在地上。这些美国人从未见过一个挪威人表现出那样多的热情,即使是对自己的妻子也一样,“我的船员还活着,那是因为你,芝加哥号!我请你喝一杯,我要请你们所有的船员喝一杯。” “你确定是我击毁了它?” “如果不是你,那我的人,我的船、和我自己都死定了。你击毁了它!”打沉一艘驱逐舰当然比不上打沉一艘核子动力战斗巡洋舰,麦克福特告诉自己,但这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了。他提醒自己,可能还有另一艘,谁知道,或许它在回家的路上沉掉了。 “还不错嘛!丹尼。”辛姆斯说道。 “有些人,”那位欧贝伦号的舰长说:“就是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知道吗?杜德,”这位美国海军芝加哥号的舰长说道: “这啤酒还真不赖。”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只须海葬了两具尸体,另外十四人失踪,认定已死亡。莫瑞斯觉得自己还是十分幸运的。二十名水兵受伤,程度不一。克拉克士官长断了手臂,有几个人因为鱼雷爆炸力的震动而折断了足踝,有六人被破裂水管中喷出的蒸汽烫伤,被玻璃轻微割伤的人还不算在内。 莫瑞斯念着手册上的葬礼悼词,他的声音透着哀伤,希望有一天海洋会放弃死亡……一声令下,一名水兵将台面倾斜,裹着塑胶布的尸体滑入水中,这里的海水深度为一千呎,这是他的执行官和三级炮手结伴自底特律从军的同伴最后一段的旅程,接下来是礼枪声,但没有哀乐,船上的喇叭坏了,又没有人会吹号。莫瑞斯合上书。 “解散后,继续手边的工作。” 桅杆的旗子现已经收妥,餐桌也已经被搬下去,代之撑住缆索的支柱。莫瑞斯心想,现在只剩半个船体的美国海军裴瑞斯号将来只适于解体成废铁。 巴伯哥号拖船以四节的速度倒拖着裴瑞斯号。还有三天才能抵达岸上,他们朝着波士顿出发,那是最近的一个港口,不是海军基地,原因够明显的,修复工作须费时一年,而海军不愿意花这样长的时间来修复一艘已经重创到如此程度的船只,只有那些可修复到再用于战争的船只才会得到立即的注意。 甚至现在再继续指挥裴瑞斯号也是笑话了。拖船上有一队后备人员,其中有许多是民间的救难专家,有三名人员登船监视系缆,并且“劝告”莫瑞斯许多他必须做的事情,他们的劝告实际上等于是命令,只不过是很客气的命令。 有一大堆的事情够他的船员们忙碌,他们必须持续监视前面的隔水舱,引擎的修复工作也正在进行。只有一个还可以使用的锅炉,提供蒸汽以转动涡轮发电机,并提供电力。第二具锅炉至少还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使用。他们说他的主要对空搜索雷达四小时之内就可修好,卫星天线也刚刚修好。等他们到达港口时——如果他们到的了的话——他的船员们所能修复的东西必定都修好了。其实修不修好已经无所谓了,只是海军们常说:忙碌的船员就是快乐的船员,换句话,也就是船员们不像舰长一样,他们没有时间去深思到底错失在哪里,损失的生命是因为这些错误,而又是谁造成了这些错误。 莫瑞斯走到战情中心,战术组人员正在重放录音带和做纸上记录,试着了解遭遇那艘胜利级潜艇的整个经过。 “我不知道。”声纳操作员耸耸肩说:“可能是有两艘潜艇,而不是只有一艘。我是说,它在这里,对不对?这个明亮航迹——然后一两分钟以后,主动声纳又在这里找到它。” “只有一艘潜艇,”莫瑞斯说:“以二十五节的速度航行,从这里到那里只要四分钟。” “但是我们没有听见它,长官,而且在萤幕上也没有显示出来,此外,当我们追丢它时,它正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声纳员转回带子,再重放一次。 “是的。”莫瑞斯步回舰桥,在脑袋里又重新回想一遍。现在,他记起了整个事件的发生次序。他走到舰桥翼上,分裂的遮篷仍然是穿了孔的,而且执行官丧生之处,有一团令人昏眩的血迹。今天有人会将之洗净。克拉克士官长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莫瑞斯点起一根香烟,瞪视着海平面。 冰岛雷德瓦兹 直升机是他们最不想要的一种警告。爱德华一行人一起朝东北方前进。他们经过一个有着许多小湖泊的地区,等了一小时看清路况后才穿越一条碎石道路,然后开始绕行过一连串的沼泽地。这一次,爱德华完全被地形弄混了,光秃秃的岩石、草地、熔岩区,再加上现在的淡水沼泽地,使他不禁怀疑,上帝造完世界之后所剩下的东西是不是都放到冰岛上了,显然他把整个地球的树木数量都分配完了,此地一根也没分到。这里的草地一定是硬的,爱德华心想,这一片沼泽区是不久前才融化的雪水形成的,所以水仍然很冷,几分钟之后每个人的膝盖以下都被冻得发疼了。他们忍受着痛苦,唯一的选择就是尽量挑选稍为升高的地面,但这总比遇见敌人的直升机要好得多了。 维吉迪丝的耐力令他们惊讶。她一路跟着他们,没有一句怨言,真是一位真正的乡下姑娘,想来这是她小时候常追逐羊群与常攀爬这些该死的山路而训练出来的耐力。 “好了,各位,休息十分钟。”爱德华说。立刻,每个人选择一个干燥的位置倒下来。他们主要找的是岩石,爱德华想,沼泽里的岩石!嘉西亚继续以苏联的望远镜监视四周,史密斯点起一根香烟,爱德华转头看坐在他旁边的维吉迪丝。 “你觉得怎样?” “很累,”她微笑着说:“但是不像你那么累。” “是吗?”爱德华笑了:“或许我们应该继续赶路。” “我们要去哪里?” “哈维姆斯福吉多,他们没有说为什么。我想还要再走四、五天,我们必须尽量远离道路。” “为了保护我?” 爱德华摇摇头。“为了保护我们大家。我们不希望和任何人打仗,有太多俄国人在周围,我们玩不起军人的游戏。” “这么说,我没有误了你们的大事?” “一点也没有,我们很高兴有你同行,谁不喜欢和漂亮的小姐一起在乡间行走?”他大胆地这样说,这样说对不对呢? 她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你认为我漂亮?在发生过——” “维吉迪丝,除非你被卡车撞过,否则你的确很美,没有男人可以改变这个事实,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并不是你的错,有所改变的是内在而不是外在。而且我知道有个人必定很喜欢你。” “你是说我的孩子?这是个错误,他又找到了另一个女人。这不重要,我所有的朋友都怀有孩子。”她耸耸肩膀。 那个愚蠢的龟儿子,爱德华想。他记得在冰岛,私生子不会带有耻辱。由于没有人有姓氏——大部分冰岛人都是跟着圣徒取名字——因此婚生子女与非婚生子女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除此之外,冰岛人对这种事情并不会予以贬责,年轻的未婚妈妈都能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如此而已。但是谁会从这一个女孩的身边走开? “对我来说,我从未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孩。” “真的?” 她全身肮脏不堪,但只要一次热水澡就能显露她的美丽,但是美是来自内在,而他才刚开始学会欣赏一个人的内在。他的手抚过她的面颊。 “任何人如果不具有同感,都是傻子。”他转过身去,看史密斯下士朝他走过来。 “该走了,除非你希望我们的腿僵掉,中尉。” “好,我们要再走八或十哩路。在山的那一头有农场和道路,我们绕过去。在穿越那里之前,我们要注意那一区域,我要在那里发射无线电。” “是的,队长。罗杰斯,你作尖兵,稍微向西弯。” 西德布登堡 前进的路程并不容易,第八亲卫军的前进指挥站在移动过程中已尽可能靠近先头部队后面。该军军长也像阿利克斯耶夫一样,相信应将耳目设立在尽量靠近前线之处。他们搭乘装甲运兵车走了四十分钟——搭乘直升机太过于危险——行程中,阿利克斯耶夫两次看见了苏联纵队遭受猛烈的空袭。 德国与比利时的增援部队已加入行动,拦截到的无线电讯息显示出美国与英国的部队也在路上。阿利克斯耶夫也召集了更多的苏联部队。由一个机械化军所发动的一次相当单纯的作战,现在演变成为一个主要的会战,他认为这是个好预兆。北约如果认为此种情况不危险,他们便不增援军力。苏联部队的任务便是在敌方增援兵员进入战场之前获得所希望的结果。 指挥第二十亲卫装甲师的师长已就指挥岗位,他们将指挥站设于一所中学内,那是一栋新的建筑,有许多空间可用,在地下指挥碉堡准备好之前,就必须以此为指挥站,前进的脚步很慢,主要是因为交通管制的困难和德军的顽强抵抗。 “沿这条路直下沙克镇。”第八亲卫军军长告诉装甲师师长:“当你抵达那里时,我的机动步兵部队应该已经肃清那个地方了。” “再四公里就到阿尔菲德镇了,是的,只要确定我们在渡河时你能支援我们就行了。”装甲师师长带上头盔走出门去。阿利克斯耶夫想,这位将军做了一件非凡的工作,他以几乎完美的次序将他的单位送到前线。 接下来他听到的是一阵爆炸声,窗户破裂,天花板的碎片掉落在他身边,“魔鬼的十字架”又再度飞回来了。 阿利克斯耶夫想跑出去,看见十余辆燃烧的装甲车辆,他看见人员从一辆崭新的T—80跑出来,一瞬间,那车辆爆炸了,一道火焰从车辆顶盖内冲出,直上云霄,就像一座小型的火山爆发一样。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一名士官指着一辆步兵战斗车大叫,车内没有一人逃出。 阿利克斯耶夫想发现第八亲卫军军长在他旁边咒骂。“这个装甲师的副师长是一名新上任的上校。” 波维?李欧尼托夫基立刻做了一个快速而方便的决定。 “不,将军同志,你看我如何?” 这位将军愕然地瞪着他,然后想起来阿利克斯耶夫想与他的父亲都以擅长指挥装甲师而闻名,他很快地作了决定,“第十三装甲师是你的了,你知道任务是什么。” 另一辆步兵战斗车开过来,阿利克斯耶夫想和沙吉托夫登上车子,驾驶员立刻加速驶往师部,他们花了半小时才抵达,阿利克斯耶夫看见成排的战车停在树林里,支援的炮兵也靠近战车,但是他并不注意那些炮兵。他的团部指挥官已经集合,将军迅速地下达命令与核对时间表,前任师长死后不到一小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已了解他们的任务。这个师组织得很完善,攻击计划的每一部分也都确定了,阿利克斯耶夫很快地就发现他有极优秀的战斗参谋。当他的各战区指挥官重新加入他们的团时,他让他们立即开始工作。 他的第一个战斗总部设于一棵大树底的阴影下,他的父亲不能希望更好的了,他脸上绽开微笑。他找到师部的情报官。“情况如何?” “一个德国装甲营正在这条通往沙克镇东面的道路展开反击,他们应该会被牵制住,不论如何,我们的战斗车辆会向西南移动到他们后面。领头的步兵部队刚刚进入镇内,据报只遭到极少数的抵抗,我们的先头部队已开拔,应该在一小时之内抵达该处。” “空防官呢?” “地对空飞弹和机动防炮车就在先头部队后面。我们也有空中掩护,两个航空团的米格—21随时待命,但是我们尚未有任何地面攻击战斗机的支援,因他们今天一早挨了重击——对方也是一样,我们击毁了十二架北约的飞机。” 阿利克斯耶夫点点头,将这个数目除以三,这是他刚刚学到的。 “将军同志,我是波伯夫上校,是你的师部政战官。” “好,上校同志,我的党费已付到年底,如果幸运或许我会活到再付一次,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请快一点。”如果有阿利克斯耶夫目前最不需要的,那就是政战官! “等到我们占领阿尔菲德之后——” “如果我们攻占了阿尔菲德,我会让你拥有市钥,现在,请让我做我的事。解散!”或许他是来要求允许枪毙一些可疑的法西斯主义者的。身为四星上将,阿利克斯耶夫也不能忽视政战官,但是至少他可以不理会那些阶级在将级以下的政战官。他走到战术地图前面,就如以前一样,一些尉官们报告他的单位的进展——他的——单位!地图的另一边,情报官正在标示出情报资料中所说的敌军位置。他抓住作战官的肩膀。 “我要先头部队紧跟在机动步兵营后面,如果他们需要任何协助,就协助他们。我要有所突破,今天就要。我们已就位的大炮有多少?” “有两个重炮营已准备好了。” “很好,如果那些步兵发现目标,那么就赶快找出来,立刻开始攻击,现在不是浪费时间苦思良策的时机,北约知道我们在这里,而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时间对他们有利而对我们不利。”作战官和炮兵指挥官聚在一起,两分钟之后,一五二公厘口径的大炮开始对前线开火,他决定要颁一个勋章给那名已阵亡的第二十装甲师师长,那人确实值得嘉奖,他可以看见他将他的属下训练得太好了。 “敌人的空中攻击正在进行。”一位战术官说。 “敌人的战车从沙克镇东面的树林里涌出,估计有一营的军方,另外有重型火炮支援德军。” 阿利克斯耶夫知道,现在他必须信赖他的校官们,仅靠一位将军就能监督、控制整个战役的时代已经过去。他的参谋军官在地图上做记号。德国人应该多等待一会,将军想,他们必定是要让先遣部队通过,再行攻击这个师的补给队伍。真是愚蠢,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一名德国指挥官犯下战术上的错误。或许他是一名初级军官,接替阵亡或受伤的上司,或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家就在附近。不论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一项错误,而阿利克斯耶夫因这项错误而受益。他的两个先遣装甲团蒙受损失,但是他们在剧烈的十分钟之内粉碎了德军的反攻。 “两公里,现在先遣部队离沙克镇两公里。只遭遇到对方炮击的抵抗,友军单位已经在望。在沙克镇内的步兵部队报告只遭到很少的抵抗,该镇差不多肃清了。前进斥候队报告,通往阿尔菲德的道路已开放了。” “绕过沙克镇!”阿利克斯耶夫下达命令:“目标是莱纳河上的阿尔菲德镇。” 西德阿尔菲德镇 那是个凑合的队伍,美国的机械化步兵单位和增援德比两国剩余部队的英国装甲旅之先遣中队,德比两国于该区的驻军当天已经被苏联的五个师粉碎。时间十分紧迫,战斗工兵忙乱地用他们的装甲开路机为坦克车建筑遮护土壁,同时步兵也忙着为他们的反装甲武器挖掘战壕,从地平线上升起的一团烟尘是他们需要的唯一警报。据报在他们前面有一个装甲师正朝着他们而来,而且在他们后面那个市镇的平民也未完全疏散。在他们后面二十哩处有一整个中队的地面攻击机正在上空盘旋,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敌人已到了视线之内。”一个设于教堂塔顶的监视哨以无线电报告。数秒钟之内,炮兵已对着苏联的先头部队开火,反战飞弹组员将目标瞄准仪的盖子打开,为这个必定是漫长的午后装入第一个武器。第三皇家装甲团的挑战者战车已进入土坑,车舱顶盖紧密,同时炮手将对准远方目标的瞄准器归零。局面太过于混乱,没有足够的时间在此地建立稳固的连锁指挥站。一名美军最先开火,拖式二型反战车飞弹迅速向下驶去,它的控制导线拖在飞弹后,像是一张蜘蛛网似的,它飞了四公里后,到达一辆T—80战车…… “先遣部队现在在敌人飞弹火力笼罩之下。”位置标示官报告。 “轰平他们!”阿利克斯耶夫对他的炮兵指挥官下达命令。一分钟之内,这个师的多管火箭发射器已使得天空中布满了拖着尾巴的火球。炮兵连的火力也在战线上加入了这一场屠杀,跟着,北约组织的炮兵也正式加入激战。 “先遣部队正在遭受损失。” 阿利克斯耶夫沉默地看着地图,在这里,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可进行诱敌运动,他的人员必须尽快地通过敌人的防线,以攫取莱纳河上的桥梁,这就意味着他的先遣战车部队的人员会承受严重的伤亡。突破敌人防线有着沉重的代价,而这代价势必是要付出的。 十二架比利时的F—16战斗机以五百节的速度低空飞入前线,对准苏联的先遣团投下了数以吨计的集束炸弹,在不到一哩的距离内击毁了三十辆战车和许多运兵车。一大片飞弹雨在天空中升起,追逐着这些飞机。这些单引擎战斗机立即向西转,以低空呼啸过地面,企图躲避飞弹。其中三架撞倒地面,就落在北约的部队中,造成了更重大的伤亡。英国装甲部队的指挥官明白他没有足够的火力阻止苏联的攻击,不仅如此,他必须在他的营还有战斗能力时撤退才来得及,他警告他的属下准备撤退,并且试着通知他邻近的友军单位。但是阿尔菲德周围的友军是来自四个国家的军队,有着不同的语言和无线电机种,他们没有时间去规定谁才是真正的全面指挥者。德军不愿意弃守阵地,阿尔菲德镇的平民尚未完全疏散,而德军士兵坚持要等到他们的同胞安全渡河之后才愿意离开自己的防御位置。英国的那位上校通知他们后,美军和比利时军队开始撤退,但德军坚持守住阵地,结果在北约组织的防线内造成了混乱。 “前线观察员报告敌军右翼开始移动,再说一次,该镇北面的敌军单位显然要撤退了。” “让第二团向北移,绕过去后朝着桥前进,要尽快。不计任何损失,都要攻下那些桥梁。作战官,持续对敌人各单位施加压力,我们要在这一边包围住他们,如果可能的话,歼灭他们。”阿利克斯耶夫下达命令。“沙吉托夫,跟我来,我要到前面去。” 这个攻击已粉碎他的先遣部队,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但是值得付出这个代价。北约的军队必须穿过一个溃散的市镇才能到达桥梁处,而且如果能使得北面的敌军弃守阵地,那才真是天赐的礼物。现在,用一个新的团就能够粉碎他们,而且如果他够幸运的话,也能够使桥完好如初。此时他必须亲自督导。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登上一辆履带车,向东南驶去,追赶移动中的这个团。在他身后,作战官透过师部无线电网路开始下达新的命令。 离河对岸五公里处,一个德国一五五公厘口径的炮兵阵地正在等待这个机会,他们一直没有开火,等着无线截听专家找出敌军师部的位置。炮手安静地将目标位置资料输入射击控制电脑,其他人则装填如高爆弹。该连的每一具榴弹炮都对准着相同的方位。他们开始射击时,整个大地震动起来。 两分钟内,一百发炮弹落到敌军师部内,一半以上的战斗参谋当场毙命,大部分未死的人也受了伤。 阿利克斯耶夫看着他的无线电头罩,这是他第三次死里逃生。他想: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先检查无线电发射机的装设位置,我决不可再犯这种错误……该死!该死!该死! 阿尔菲德镇的街上挤满了平民车辆,坐在布莱德雷战斗车内的美国士兵避开该镇,匆忙沿着莱纳河的右岸直下,并且以良好的次序渡到河的另一面岸上。在那里,他们据守着可以俯瞰莱纳河的高地,掩护盟军其他军队渡河。接下来是比利时部队,他们的战车只存活了三分之一,而那些掩护河对岸南翼的部队,希望能在苏联军队渡河之前阻止他们。德国宪兵已经管制了平民的交通,好让他们的装甲车通过,但是当俄军的炮兵开始对河岸边开火时,这种情况改变了。俄国人希望这样可以堵住交通,而这一招确实生效了。那些未遵照命令离开家园的平民,现在得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炮兵对战斗车造成了损失,同时也澈底地击毁了平民车辆。数分钟之内,阿尔菲德的街道上充斥了不能发动及燃烧的车辆。人们离开车子,冒着炮火跑向桥梁。那些试图驶向河边的战车发现他们自己被堵死了,唯一逃生的方法就是碾过平民,然而即使是为了执行命令,这些战车驾驶员也畏怯与此。炮手们将炮塔转向,面对后方已经开始进入镇内的苏联战车。从燃烧的建筑物中升起的烟雾弥漫在每个人的视线里,击在目标上的炮火使人眩目,炮弹疯狂地发射出来,阿尔菲德镇的街道变成了军人与平民的屠宰场。 “他们在那里!”沙吉托夫指着前面说道。三座高速公路的桥梁横跨在莱纳河上。阿利克斯耶夫开始下达命令,其实他们并不需要命令。团长早已透过无线电下达命令,指挥一个有步兵支援的装甲营向西岸前进,他们沿着美军曾用过的相同道路而下,这条道路仍十分畅通。 在河对岸的美军战车以飞弹和机炮开火,击毁苏联的六辆战车,剩下的战车也以直接火力予以还击,同时阿利克斯耶夫亲自在山头上指挥炮兵。 阿尔菲德镇内,战斗陷入了血淋淋的僵局,英国与德国的战车在交叉路口占据有利位置,泰半靠着损毁的卡车和小汽车为掩护,缓慢朝着河后退,同时仍保持着战斗,希望给平民更多时间。苏联步兵试图以飞弹锁住他们,但是堆在街上的破碎物频频扯断了飞弹控制导线,使得飞弹失控而徒劳无功地爆炸。俄军与盟军的炮兵火力将该镇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瓦砾。 阿利克斯耶夫看着他的部队朝第一座桥前进。 在他的南面,这位先遣团的指挥官咒骂着他的损失,一半的战车和步兵战斗车被摧毁。眼看着胜利就在望了,而现在,他的部队却被堵塞的街道和猛烈的大火所阻。他看见北约的战车缓慢后退,恼怒于他们的逃脱,他把炮兵调进来。 阿利克斯耶夫惊讶于炮兵的火力从镇的中央转到了河边,当他发现那不是大炮的炮火而是火箭时,他感到十分震惊。他看见连续爆炸在河岸边上出现,接下来,又有连续快速发射的炮弹落在河上,愈来愈多的发射器对准目标,使火力密集度愈来愈高,此时他要想阻止已经太迟了。最远的一座桥梁首先爆炸,三枚火箭同时落下,爆炸力分散开来。阿利克斯耶夫骇然看见一百名以上的平民掉进滚流的河水中,他的恐惧不是来自生命的损失——而是他需要那座桥。又有两枚火箭落在桥的中央,桥梁虽未崩塌,但是损伤程度却让坦克车无法再使用它。笨蛋,谁该为此负责?他转身对沙吉托夫说。 “召集工兵,让架桥单位和突击艇前往前线,他们有绝对的道路使用优先权。接下来,我要你尽可能找到每一个地对空飞弹和防炮兵连,如有阻止的人格杀勿论。确定要让交通管制官知道,去吧!” 苏联的战车和步兵已经到达了唯一还完整的那一座桥,三辆步兵战斗车冒着比利时与美军的炮火急驶过桥,接着一辆战车跟着过去,当它过到桥的另一头时却遭到一枚飞弹击中而爆炸。后面的两辆都到达了河的西岸。此时,一辆英国的酋长式战车突然从一栋建筑物后面冒出来,跟着苏联的战车,阿利克斯耶夫惊讶地看着它就跑在两辆车之间,而那两辆坦克居然都未看见它。一枚美国制的飞弹就拖在它后面,在地面上画出一道道沟痕,产生一团团的尘烟。桥头堡上又出现了另两辆酋长式,其中一辆被T—80击毁,另一辆在一秒钟之后击毁了俄军的这辆战车。那辆英国战车在被连续火力下炸毁之前又击毁了苏联两辆战车。看到了这一幕的阿利克斯耶夫忆起了童年时代一个“桥上的勇敢农人”的故事。接下来又有五辆俄军车辆疾驶过桥梁。 将军摘掉耳机,拨电话到第八亲卫军总部:“这里是阿利克斯耶夫,我的一连部队已经度过莱纳河,我需要支援,我们已经突破,再说一次:我们已经突破德国前线!我要空中支援,也要有直升机盯住第四三九号桥南北两面的北约各单位。我要两团步兵协助渡河。给我支援,我就可以在午夜让我整个师完成渡河。” “我会尽全力协助,我的架桥单位已经上路了。” 阿利克斯耶夫靠在他的机械化步兵战斗车上,他打开野战水壶,喝了一大口水,同时眼睛看着他的步兵在炮火之下登上山顶。两个连现在已经渡过河,盟军的炮火试图摧毁剩余的这座桥梁,如果他想要再守住桥头堡几个小时,他就必须至少让一营的军力渡过河。“我会逮到那个炸掉桥的混蛋。”他向自己保证。 “突击艇和架桥单位已经在路上了,将军同志。”沙吉托夫报告:“他们有第一优先权,而且也通知了负责此段路的交通管制官。两个地对空飞弹连正朝着这里出发。我找到三门机动防炮在三公里之外,他们说十五分钟之内可抵达此地。” “很好。”阿利克斯耶夫用望远镜观察对岸。 “将军同志,我们的步兵战斗车是两栖式的,何不让它们‘游’过河?” “看看河岸,伊凡。”将军把望远镜递给他。在他所能看见的范围在内,所有岸边全设立了石块和混凝土以防止河水的侵蚀,那会使得履带车很难爬上去。该死的德国人!“何况,我不愿意用少于一个团的力量来冒这个险。我们只能依靠这座桥,而且这座桥不会支撑得太久。即使运气再好,我们也无法在数小时内架好突击桥,已经渡河的部队在这段时间内得全靠他们自己了。我们要尽可能让更多部队渡河。然后步兵突击艇一抵达,我们就让他们来增援对岸的部队。我军规定利用突击艇的此种渡河方式需要在夜幕或烟幕下完成。我不要等到晚上,而且我要我们的每发炮弹击中目标而不是毫无目的地乱射。我们必须打破规则,伊凡,幸好规则上也允许如此。你做得很好,现在,伊凡,你是一名少校了,别谢我,是你自己赢来的。” 苏格兰史顿威 “我们并未错过太多。如果早五分钟看见它们,就可打下几架。”雄猫式战斗机的飞行员耸耸肩说道。 托兰德点点头。那些战斗机奉命要留在苏联雷达侦测范围之外。 “你知道的,这件事情说来好笑,它们共有三架,以紧密的队形飞着。五十哩之外我就在电视系统上看见它们了,它们决不可能知道我们在那里。如果我们能有更好的续航力,我们便可以跟踪它们回家。就像德军以前一度对我们所做的一样——派一架飞机跟踪返家的轰炸机,在它们降落之后立即投下几枚炸弹。” “我们决通不过他们的敌我识别器。”托兰德说。 “这倒是真的,但我知道它们回基地的时间,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这资料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有用。” 托兰德放下杯子说:“是的,你说得不错。”他决定将此资料放入印表机,传送给东大西洋指挥部。 西德蓝姆斯多夫 一点也没错,敌军已决定性地突破北约在汉诺瓦南方的防线,两个旅已从原本就相当薄弱的北约地面后备兵力中抽出,被派遣到阿尔菲德镇去,除非弥补好这个漏洞,否则汉诺瓦会失陷,汉诺瓦一旦失陷,威悉河以西的德国防线将全部瓦解。 第二十九章 补救措施 西德阿尔菲德镇 如同预测的一样,那座桥支撑不到一小时,在这之前,阿利克斯耶夫已经让一整营的机械化步兵过了桥,虽然北约的军队对他的桥头堡发动二次猛烈的反攻,他在东岸布置的战车已经能够用直接的火力将他们瓦解。现在北约部队必须喘一口气,并且集结他们的炮兵。重炮打击着桥头堡和已属于苏联这边岸上的战车,更糟的是,突击艇又被沙克镇与阿尔菲德镇之间混乱纠缠的交通所阻。德国的重炮正轰击着道路,且用炮兵部署的地雷布满地面。每一个地雷的力量足以炸掉战车的履带和卡车的轮子。工兵车继续地清理道路,利用重机枪引爆地雷,但是须花费许多时间,而且在负载量很重的车辆使之爆炸以前,根本很难看见地雷。卡车及战车的损害程度相当惨重,更糟的是停摆的车辆使得交通的阻塞更加严重。 阿利克斯耶夫的指挥总部设于一间可以俯瞰河流的照相馆内,平面玻璃窗早就被炸破了,他的靴子每走一步就发出碎裂的声音。他透过望远镜观察河的对岸,看见他的部队试着反击在他们上面山顶上的敌人和战车,他心中焦虑不已。数公里之外,第八亲卫军的每一门自走炮匆忙前进,为他的装甲师提供火力支援,他和沙吉托夫已指定他们对北约的炮兵进行反炮战。 “敌机!”一位上校大叫。 阿利克斯耶夫转头看见南面天际有个黑点,很快地飞近。那是一架德国的F—104式战斗机,黄色的曳光弹线从防空机炮中射出,在飞机还未投弹之前就将之击落,很快地又有另一架出现,它发射出空用机炮炮弹,将那辆防炮车击毁。当那架单引擎飞机飞入时,阿利克斯耶夫低声咒骂。它投了两枚炸弹到河的对岸,炸弹后面各拖着一具小降落伞,缓慢落下,在离地面大约二十公尺处释出了油雾,散布在空中。一团爆炸气体从油气弹中迸出爆炸,阿利克斯耶夫立即卧倒在地板上,在他头上的一个展示箱粉碎了,粉碎的玻璃落在他身上。 “那是什么?”沙吉托夫吼道,“你被打中了,将军同志。” 阿利克斯耶夫用手掩住脸,手指缝中流出血来,他的眼睛刺痛,然后他拿出随身护理箱内的纱布擦掉脸上的血,沙吉托夫用绷带包扎将军的前额——他用一只手。阿利克斯耶夫注意到了。 “你怎么了?” “跌倒在这些该死的玻璃上了。不要动!将军同志,你的血流得像一头被宰的母牛。”一位少将出现,他是第八亲卫军的副军长——维克多?贝洛哥维耶。 “将军同志,你须奉命回去总部,我来这里接替你。” “你他妈的说什么!”阿利克斯耶夫大吼。 “命令是西战区司令下达的,我是装甲车部队的一名将军,我能够继续这里的任务。如果你允许我这样说,你的表现实在太棒了,但是别处还需要你。” “不!除非我死了。” “将军同志,如果你希望渡河任务成功,就需要更多支援,谁能安排这些支援,是你还是我?”贝洛哥维耶夫冷静地说。 阿利克斯耶夫深吸一口气,那人说得对——但这是波维?李欧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生平第一次在一场战役中带兵!——真正的带兵,而且他做得很好;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他的确做得很好! “没有时间争辩,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那人说道。 “你了解状况吗?” “完全了解。有一辆车在后面,可送你回总部。” 阿利克斯耶夫按住他头上的绷带——沙吉托夫没能适当地固定它——走到这家商店的后面,那里原先有一扇门,现在只剩下一个大洞。一辆步兵战斗车等在那里,引擎已经转动了,阿利克斯耶夫坐进车内,看见一名医护官,他立即招呼将军,并且立刻动手护理。当车子驶动时,阿利克斯耶夫听见战斗的声音逐渐变小,这是他所听见过最令他伤心的声音。 维吉尼亚州兰吉利空军基地 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像一枚“杰出飞行十字勋章”一样那样叫人快乐的了。艾美莉?中村少校,也就是“邦儿”,她心里想着:或许我是第一个获得此项殊荣的空军女飞行员。即使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她已拥有击落三架苏联獾式轰炸机的摄影枪录影带,此外,当她在法国布里丹尼机场赶搭一班回国的班机时,遇见一名海军飞行员,他称赞她是最好的飞行员。 他们已将所有可以飞渡大西洋的F—15运到欧洲,现在她有另一份工作。只有四架隶属于第四十八拦截战斗机中队的鹰式战斗机仍留在兰吉利空军基地,其他人都在东海岸执行勤务,包括两名有资格处理反卫星飞弹的飞行员。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打电话通知太空指挥部,说她是一名鹰式战斗机的飞行员,曾经完成过反卫星飞弹的飞行路线图。她说在她能够处理好事情时,为什么还要将一名战斗飞行员从第一线上调回来。她争取到这次任务。 她检查了一下,以确定那丑陋的飞弹确实是适当地固定在挂架上。那枚飞弹是从安全贮存处拿出来的,已经由一组专家重新检查过了。邦儿摇摇头,在这个计划案暂停之前,这个系统只经过一次真正的试验,她希望这枚飞弹可以生效。海军的确需要空军的协助,况且那名A—6的飞行员长得很可爱。 艾美莉?中村少校悠闲地完成一次散步——她的目标还未抵达印度洋上空——然后,她登上她的鹰式战斗机。她用手抚触仪表板和操纵杆,调整座位,然后将数据输入座舱壁上的惯性导航系统,这样飞机本身就会知道它自己在什么位置。准备就绪之后,她点燃引擎,头盔保护着她,隔绝了惠特尼引擎的尖锐巨声。引擎仪表上的指针转到适当的位置,在她下面,机工长详细地检查了飞机,然后挥手引导她将飞机滑行到外面。外面有六个人站在红色警告线后面,以保护他们的耳朵不致受到巨声的伤害。有一群观众总是好的,她想。 “鹰式战斗机一—○—四已准备好滑行。”她告诉塔台。 “一—○—四,知道了,你可以滑行了。”塔台管制员回答:“风向二—五—三,风速十二节。” “知道了,一—○—四准备起飞。” 邦儿将座舱罩拉下,地勤组长立正,给邦儿一个完美的敬礼。中村少校轻轻推动鹰式战斗机的油门,飞机滑上跑道。一分钟之后,她已经在空中,她的飞机指向天际时,像丝一般顺滑的力量包围着她。 宇宙一○八一号卫星刚完成了向南的航程,它在麦哲伦海峡上空转弯,朝着北面的大西洋上空飞去。它经过的轨道远离美国海岸两百哩。在卫星地面控制站内,技师们准备打开卫星上强有力的海面搜索雷达,他们确定美国的航舰战斗群正在海上,但是一直无法找出它们的位置。他三个逆火式轰炸机飞行大队正等待着情报资料,希望能够再缔造一次辉煌的战果。 中村少校放慢速度,接近空中加油机的尾部,操作员熟练地将加油管伸入战斗机背后的加油孔。数分钟之内,一万磅重的燃料输入了她的油箱内,当她脱离加油管时,一小团石油挥发逸出到空中。 “格利佛,这里是一—○—四,完毕。”她透过无线电呼叫道。 “一—○—四,这里是格利佛。”一架正在四万呎高度上的李尔喷射机上的一名上校回答她。 “加油完毕,准备离开,所有机上系统显示出绿色状态,朝向席拉角,准备发动拦截爬升,待命。” “知道了,一—○—四。” 中村少校让她的鹰式战斗机保持着小圈子的回转。她不愿意在开始爬升之前浪费一滴燃油。她的身体在座位上轻轻地移动,动作则轻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这却是她飞行中情绪最为强烈的一刻。她的眼睛盯住座舱仪表,她告诉自己,沉住气。 太空指挥部的雷达找到苏联的那颗卫星,当时它正掠过南美洲突出部。电脑将它的航程和速度与旧有的资料做比较,将资料配合中村的飞机位置,另一台电脑则发出指令,再将指令传送到李尔喷射机上。 “一—○—四,朝航向二—四—五飞行。” “现在正向转向。”少校做了一个急转弯。“已转到二—四—五方向。” “待命……发动!” “知道了!”邦儿将油门推到底,然后点燃了后燃器。鹰式战斗机向前冲出去,像一匹赛马一般,在几秒钟之内加速到一马赫。接下来,她放松拉杆,将战机拉成四十五度仰角,仰角夜空中仍继续加速。她没有看窗外,她的眼睛紧盯住座舱仪表:这架战斗机在接下来的两分钟之内必须保持一定的飞行轨道。当这架鹰式战斗机冲出天际时,高度指针在仪表面上转动,五万呎、七万呎、八万呎、九万呎。星光出现在黑暗的天空里,但是中村少校并没有去注意它们的美丽。 “来吧,宝贝,让我们找出那个混蛋……”她极力地想着。 机身下的反卫星飞弹寻标头启动了,搜索着天空着那枚苏联卫星发射出来的红外线热讯号。一道光点出现在邦儿的仪表板上。 “我的武器正在追踪!再说一次,我的武器正在追踪。自动发射程序装置已经启动,高度九万四千七百呎。飞弹已经脱离!已经脱离!”当这枚重型飞弹射出时,她可以感觉到飞机突然向一边倾斜。她立即将她的油门拉回较低动力位置,稳住机身。她检查油料状况,开着后燃器爬升几乎用尽了她的油箱,但是还有足够的油料可飞回兰吉利而不须空中加油。当她转身飞回时,并没有看见那枚飞弹,但已经没关系了。中村少校向右转,让飞机下降到飞回维吉尼亚州海岸的正常航道上。 在李尔喷射机上,一具追踪摄像机跟随着向上直冲的飞弹。固态燃料火箭燃烧了三十秒,然后弹头脱离。缩小型的迷你导向追踪载具,也就是红外线热感测寻标器,追踪到它的目标。苏联卫星上的核子反应器将废热气散布到太空中,产生的红外线讯号强烈到可与太阳的热力匹敌。飞弹的智慧微晶片计算出拦截的轨道时,迷你导向载具作了一次小小的调整,卫星与飞弹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卫星正以一万八千哩的时速向北航行,而迷你导向载具则以超过一万哩的时速向南行,就像一架高科技化的“神风特攻队自杀飞机”,然后—— “天哪!”李尔喷射机上的资深军官说,并且眨着眼睛,目光从电视萤幕逼人的亮光上转开,数百磅重的钢和陶片转瞬间化为灰烬。“这是一次击毁,再说一次,击毁!” 电视画面接连到太空指挥部,有一个雷达画面辅助它。那枚巨大的卫星现在已扩散成一团轨道上的尘雾。“目标消失。”一个冷静的声音说道。 苏联哈萨克列宁斯克 宇宙一八○一号卫星在轨道上炸毁之后,它的讯号消失了。苏联的太空专家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一八○一已于数天之前用尽了它的移动推力器,变成了很容易受攻击的目标,另一枚F—1M太空火箭已被安置在太空中心的发射台上,浓缩的发射程序之倒数计时将在两小时之内开始——但是从现在开始,苏联海军侦测美国运输船团与舰队位置的能力将会大大地减弱。维吉尼亚州兰吉利空军基地“怎么样了?”邦儿跳出飞机,迫不及待地问。 “击毁了,我们记录在录影带上。”另一名中校问。“生效了。” “你想他们多快会再发射一枚替代的卫星?”她想:再一次击毁,我就是空战英雄了! “我想他们的发射台上现在已经有一枚了,十二到二十个小时,不知道他们准备了多少备用的。” 中村点点头。空军总共还剩下六枚反卫星飞弹。也许够了,也许不够——一次任务的成功并不表示那种反卫星飞弹就是可靠的武器。她走到中队的队部,去喝一杯咖啡,吃一点甜甜圈。 东德史丹德尔 “该死的,泊位!”西战区司令咒骂道:“你这个四星上将副司令不在我身边,跑去当师长四处乱走干什么。你看看你,你可能把头都切掉了呢!” “我们需要一次突破。装甲师师长已经阵亡,而他的代理人又太过年轻,我已经为我军完成了突破。” “沙吉托夫上尉在哪里?” “沙吉托夫少校。”阿利克斯耶夫纠正道。“身为我的助手,他表现得极佳。他的手受伤了,正在接受治疗。我们有那些增援部队可移去协助第八亲卫军吗?” 两名将军都走到一幅大地图前面。“这两个装甲师已经在路上了——十到十二个小时后他们会赶到那里,你的桥头堡够稳固吗?” “还不够好。”阿利克斯耶夫承认道:“本来那里有三座桥,但是有些疯子对着镇上投射火箭,毁掉了其中两座,剩下的那一座桥,我在德军毁掉它之前渡过了一个机械化步兵营和一些战车。他们有充份的炮兵支援,我离开的时候,我们的突击艇和架桥装备就快到了。那个代替我的人安排好渡河事宜后便会立刻设法增援。” “对方呢?” “力量很薄弱,但是他们占有地形优势。我估计只有一个军,是剩下来的一个北约单位,拥有一些战车,但主要是机械化步兵,他们也有大量的炮兵支援。我离开的时候,两边的兵力几乎一样,我们的火力较强,但是大半被困在莱纳河我们这一边的岸上。现在是看谁的增援先到。” “你离开之后,北约增派了飞机,我们的人试图将它们击退,但是北约组织似乎占了空中的优势。” “我们不能等到晚上,那些混蛋占有夜间的天空。” “你现在要去?” 阿利克斯耶夫点点头,他想着“他的”师团所遭遇的伤亡。“一等到我们的小艇组合之后,我们就将桥头堡延伸成两公里。北约组织送进来什么?” “无线电的截听已经确定有两个旅,英国的和比利时的。” “他们会再派更多兵力进来,他们一定知道如果我们探知了这个消息我们会怎么做。我们还有一支后备的第一亲卫装甲军……” “在这里投入我们一半的后备兵力?” “我想不出有更好的地点。”阿利克斯耶夫指着地图。朝着汉诺瓦前进的部队受困在已经可以看见该市的地方。北约的军事集团已进入汉堡市的外围地区,但是损失了勇猛的第三震憾军的装甲部队。“如果运气好,我们用第一军突破防线而进入敌人的后方。我们至少可以抵达威悉河,或许还可以抵达莱茵河。” “很大的赌注,波维。”西战区司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这里的情势比地图上的任何其他地方都有利。如果北约的兵力真的薄弱到如他的情报幕僚所说的一样,他们必定能够席卷某些地方。也许这就是机会吧?“很好,开始发出命令吧!” 苏格兰福士兰 “他们的反潜兵力多强?”美国海军匹兹堡号的舰长问。 “相当强。我们估计苏联有二大反潜作战群,分别以基辅号和克雷斯特号巡洋舰为中心。另外还有四个较小的战斗群,每一组都有一艘克瑞瓦克级驱逐舰和四到六艘葛里夏级与莫卡级巡逻巡防舰,再加上有大量的反潜机和二十艘左右的潜艇支援,其中一半是核子潜艇,一半是传统潜艇。”简报官回答。 “为什么我们不设法让他们留在巴伦支海?”美国海军?波士顿号的船长杜德?辛姆森说。 这是个好主意,丹尼?麦克福特暗自同意。 “有七天的时间到达那里?”匹兹堡号的舰长问。 “是的,这样让我们有很大的自由选择进入该区的方法。李特舰长,对不对?” 英国海军多尔海湾号的舰长站在讲台上,麦克福特心里怀疑这位英国人是否需要在他们的橄榄球队伍里安置一名美式橄榄球员的前卫,虽然身高不到六呎,但是有着宽阔的肩膀,一头黄红色的卷发,詹姆士?李特看来无疑的就像一名前卫。 当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流露着必胜的坚定信念。 “我们一直在进行着所谓的‘关键打击’作战,这个作战的目的是要评估出俄国人在巴伦支海的反潜兵力,当然,也是要斩除闯入我们通路的苏联船只。”他微笑着说道。多尔海湾号有四次击毁记录。“俄国人在贝尔岛和挪威海岸之间设置了一道屏障,在贝尔岛周围是一片坚实的布雷区,自从两星期以前俄国人派伞兵攻占了那个岛之后,就在那里布下了水雷。在这一区的南面,目前我们所知的,这道屏障包括了若干个小布雷区与T级柴油潜艇,还有机动反潜作战群和胜利级核子潜艇为后盾。他们的目标似乎在于驱逐,而不在于击毁,每一次我们的潜艇对他们的屏障线发动攻击,都会遭到剧烈的反击。” “在巴伦支海域内也是一样,这些小型的搜猎反潜群是非常危险的。我自己就遭遇过一艘克瑞瓦克级和四艘葛里夏级。在近海处,他们有直升机与定翼飞机直接支援,而这是最不愉快的经验,我们发现几处新的布雷区,俄国人几乎是漫无章法地在水中部署水雷,有时深达一百噚。最后一点,他们已设下了若干陷阱,其中一处已毁了我们的特拉法加号。他们在小型布雷区内放置噪音诱导器,其声音和一艘T级潜艇升出呼吸管发生柴油引擎声一模一样。特拉法加号为了追击T级潜艇而误闯布雷区。还有一些事情要记住,各位,”李特停了一下,好让这些辛辛苦苦赢得的情报沉入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要求各位朝着北北西方向前往格陵兰浮冰群周围的边缘,然后沿着此浮冰群的东面边缘到萨亚塔纳?安那海沟。从今天算起五天之后,我们的三艘潜艇会对那道苏联屏障发动大型攻击,如果能安排得好,还可以有我们的反潜机和一些战斗机支援,这样可以吸引俄国人的注意力,并且诱使他们的机动部队向西移。到时候,你们便可以经过南面到达目的地。这是一个绕圈的航程,但这样可以让各位有最长的时间可使用你们的拖曳式声纳阵列,而且可以用较高的速度在浮冰群周围航行而不会被敌方侦测到。” 麦克福特也想到过这一点,浮冰群边缘是个十分吵杂的地方,有上亿吨重的冰块不停地在移动。 “这条航道已由英国皇家海军的王权号和超级号巡逻过,它们只遭遇到小型的巡逻队。在该区内发现过两艘T—级潜艇,我们的船只奉命不去接触它们。”李特想,这样可让美国人知道这趟任务有多么重要。“他们会在那里等着你们,因此在那里的接触务必要小心。” “我们如何离开那里?”杜德?辛姆斯疑虑地问道。 “尽快地离开,到那时候我们至少会安排不只一艘潜艇协助你们,他们会在你们估计速度的十二小时航程前面,等着除掉他们所发现的任何敌人。等到你们抵达浮冰群时就要靠自己了。我们预计苏联的反潜作战群会搜索你们,这不奇怪,我们会尽力在贝尔岛施加压力,好牵制住他们,但是这个任务中,速度是你们最好的防御。” 波士顿号的舰长点点头。他能跑得比俄国人快。 “有任何问题吗?”东大西洋潜艇舰队指挥官问。“祝各位好运,我们会尽力地给予各位支援。” 麦克福特翻阅他的简报资料,查看他的开火命令,然后将作战命令塞进口袋里。他和辛姆斯一起离开,他们的潜艇停在同一个码头。这是一段短而沉默的车程。他们前去查看战斧飞弹的装载。芝加哥号装上了十二枚在它船首压力舱前的垂直发射管内。波士顿号是较老式的船只,必须先卸掉一些鱼类才能装上飞弹,然而没有任何一位舰长会高兴卸掉一些鱼雷的。 “别担心,我会支援你。”麦克福特说。 “就这么说定了。看来他们已经完工了,要是能再去喝被啤酒就好了。”辛姆斯笑着说。 “回来以后再见面。”辛姆斯和麦克福特互相握手。一分钟以后两人各自回到他们的潜艇上,检查出海前的最后安排。 美国海军裴瑞斯号 海王式直升机通常是不准停在这艘巡防舰的直升机甲板上的,但是为了伤患,总是可以改变规定。有十名严重受伤的船员,他们全都遭到烧伤,或是肢体断裂。莫瑞斯看着它起飞前往岸上。舰长点起了一根烟,到现在他仍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差错,那艘胜利级的苏联潜艇可能是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 “我们也击毁了三艘敌方潜艇,长官。”克拉克士官长来到他身边,“也许这一艘的运气特别好。” “也许吧?” “我要向你报告一些事情,长官。泵差不多已抽干了水。右船舷下面角落里的裂缝每小时漏水十加仑,不必担心,拖船的人知道如何处理。引擎技师的报告说两具锅炉都全部修复了。推进器静音系统仍在运作。万一需要时,海麻雀飞弹也能发射,但是雷达仍然无法恢复。” 莫瑞斯点点头,“谢谢你,士官长。人员如何?” “很忙,有点安静、悲愤。” 这是他们比我有利的地方,他们有事情可忙,莫瑞斯想。 “请恕我直言,舰长,你看来疲倦极了。”士官长为舰长担心,所以说出他这种身份不应说的话。 “很快的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加州桑尼维尔 “我们发现有一个飞行物体升空了。”监视官通知北美防空司令部。“是从苏联贝克诺太空中心发射的,正朝方位一—五—五,六十五度轨道倾角。从信号的特点看来它可能是一枚SS—一一洲际弹道飞弹,也可能是F—1型太空火箭。” “只有一枚?” “是的,只有一枚。” 美国空军的许多官员立刻紧张起来。从飞弹的飞行方向推算。它将在四十到五十分钟之后直接命中美国中部。这枚未确认的火箭有可能是许多种武器中的一种。苏联的SS—9飞弹已属旧式的。不像同级的飞弹,已经被改造成卫星推进火箭,最初是设计成分段式轨道轰炸系统,可偏装成看似无害的人造卫星而将一个二千五百万吨级和子弹头送入飞行轨道。 “第一节火箭关闭——好,我们发现它的第一节脱离和第二节的点火。”那位上校在电话中说道,他想,如果俄国人知道我们的摄影机有这么好,他们定会惊讶不已。“飞行路径不变。” 北美防空司令部已经急电通知华府,如果这是一次核子攻击,国家指挥当局已经准备反应。有许多预测指出,一枚大型和子弹头开始在目标国家上空的轨道高度上爆炸,产生大量的电磁波而导致通讯系统的受损。这种SS—9分段式轨道轰炸系统就是为了这种目的而设计的。 “第二节火箭燃毕……开始点燃第三节。你收到我们算出的位置了吗?北美防空司令部。” “收到了。”在契恩山下的那位将军说。来自预警卫星的讯号连线到北美防空指挥总部,一组三十人的监视人员屏住呼吸,看着太空推进器越过萤幕上的地图;亲爱的上帝,别让它是一枚核子弹…… 澳洲地面雷达站追踪着那个飞行物,显示出它正在爬升的第三节,而且已燃毕的第二节正要落入印度洋,它们的资料也传送到桑尼维尔和契恩山。 “看来像是护罩脱离了。”在桑尼维尔的那个人说道。雷达萤幕显示出有四个新出现的物体从第三节中分离出来,可能是在大气层中飞行所需要的铝制保护罩,但是其重量显然不是太空飞行物体所需要的,重返大气层载具才需要保留护罩,而卫星一出大气层就会把护罩抛掉。人们的呼吸较为平稳了,经过了五分钟的紧张之后,这是第一次出现的好消息。然而那枚分段式轨道轰炸系统飞弹却未如此。 一架空军的RC—一三五已经在奥克拉荷马州的汀克尔空军基地起飞,当机员将这架改良自707民航机的飞机升到高处时,它的引擎被防火板隔开。原本是客舱的舱顶现在有一具大型的望远摄影机,用来侦察苏联的太空飞行物。在后面,技师打开了精密的追踪系统,使摄影机锁定远方的目标。 “烧尽了。”他们对桑尼维尔宣布。“那飞行物已经到达轨道的速率,初步估计远地点为一百五十六哩,近地点是一百四十八哩。”他必须再修正这个数字,但是北美防空司令部和华府现在需要资料。 “你的估计呢?”北美防空司令部问桑尼维尔。 “每一件事情都显示出那是一枚雷达海洋侦察卫星的发射。唯一不同的是进入轨道的方向是向南而不是向北。”这样看来使得事情变得十分合理了,就如每个人都知道的,越过北极圈发射的任何火箭都具有任何人都不愿意去想像的危险性。 三十分钟之后他们确定了,那架RC—一三五上的机员获得了那颗新的苏联卫星的清楚画面,在它完成它的第一次公转之前,已经被确认是一枚雷达海洋侦察卫星。这枚卫星将会是海军的一个难题,但也不是世界末日。在桑尼维尔和契恩山的人仍保持警惕。 冰岛 他们循着环山的步道前进。维吉迪丝说那是观光客最喜欢去的地方。在山北面的一条冰河融化的水流进了六条溪流。这条路引他们来到一个有许多小农场的山谷。这是很好的了望地点,他们眼光所及的每件东西几乎都在他们脚下,包括几条道路,他们丝毫不遗漏的检查那些道路。爱德华踌躇不决,是要直接横越山谷往目的地走,还是要留在东面不平坦的地形上。 “我在想那到底是哪一种广播电台。”史密斯说。在他们西边约八哩处有一座铁塔。 麦克看看维吉迪丝,维吉迪丝耸耸肩,她是不听收音机的。 “从这么远很难看得清楚。”爱德华说,“但是很可能有俄国人在那里。”他打开一幅地图。这一部分的冰岛显然有许多道路,但是资料非常不足,只有两条路有良好的路面,其余都在地图上被称为“季节性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爱德华心想,可能是指有些道路有着良好的维修,有些则没有,但是地图上并未说明。他们看见的苏联兵都是驶着吉普车,而不是他们前些天所看见的履带运兵车。一个优良的驾驶员几乎可以架着吉普车去任何地方。那些俄国人驾车驶过不平坦地面的越野技术如何……有太多事要担心了,爱德华想。 爱德华用望远镜从东向西观察,他看见一架双桨民用飞机在一个小型机场起飞。你忘了吗,俄国人正在用民用飞机来运送他们的部队……。 “下士,你有什么建议?”或许可以得到一个专业的建议。 史密斯迟迟未回答,有两个选择是:一、实质上的危险;二、体力上的消耗。这是个困难的抉择。他想,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军官的理由了。 “我想至少会有一些巡逻兵在下面,中尉。下面有许多道路,猜想会有些检查站,这样他们才能监视当地居民。如果说那个电台是导航站,那么他们一定会派人看守,即使是一般的广播电台也是一样。所有的那些小农场——维吉迪丝小姐,那是什么样的农场?” “有些是牧羊,有些是养牛,可能还种马铃薯。”她回答。 “那么那些俄国兵会在不执勤的时候到那里去,好得到一些新鲜食物,我们也是一样,我不喜欢这样。” 爱德华点点头。“好吧,我们朝东面走,食物差不多要吃完了。” “总会钓到鱼的。” 苏格兰福士兰 芝加哥号带头出港。一艘英国皇家海军舰队的拖船将它拉离码头。这艘美国潜艇以六节的速度驶出水道。他们利用苏联卫星“开天窗”的机会,距离下次苏联卫星经过他们上方的时间至少还有六小时。在麦克福特后面的还有波士顿号、匹兹堡号、恩典号、正西号,以及葛鲁顿号,每艘潜艇之间间隔两哩。 克福特透过内线电话问:“水深多少?” “五百七十呎。” 校正时间,麦克福特下令给下面的监视站。眼睛可以看见的唯一一条船是后面的波士顿号,它的黑色船身和双升降舵在水面上滑过,就像“死亡的天使”。他想,这个形容词真是再恰当不过了。美国海军芝加哥号的舰长对上面的控制了望站进行最后的检查,然后跨下梯子,拉紧身后的舱门。再走二十五呎,他来到了攻击中心,在那里他关上另一扇舱门,将锁门用的转轮转到底。 “舱门关闭。”执行官报告,这是正式的宣告,表示潜艇已准备好,可以下潜了。麦克福特亲自检查状况显示板——已被战情中心的人员检查过数次,每一件事情都很顺利。 “下潜到二百呎深度。”麦克福特下令。 这艘潜艇充满了空气和水的急流声音,它的船身开始下潜。 麦克福特重新再检查一次他脑筋里的航海图。还有七十四小时可到达浮冰群,然后转向西行,再四十三小时到达萨亚塔纳海沟,然后向南转,接下来就是真正困难的部分了。 东德史丹德尔 阿尔菲德镇之役愈演愈烈,战火吞噬人和战车,就好像野狼吞噬兔子一样。阿利克斯耶夫据守在离战车部队二百公里的地方,他无法抱怨他的奉命离开——这只会使得情况更加糟糕。新的师长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渡河作业,将两个增援的机动步兵团置于河的对岸。现在三座倍力桥正在莱纳河上赶建,无视于北约炮兵的火力。 “我们已经造成了一次‘遭遇战’,波维。”西战区司令说着,一面瞪视着地图。 阿利克斯耶夫点头表示同意。已经开始的攻击迅速地变成了整个战线的焦点。两个现在正在这个战斗区附近的苏联装甲师已急急赶往莱纳河。三个北约的旅和炮兵也朝着同一区域出发。这里的地形使得苏联的地对空飞弹人员没有时间分辨敌我。苏联现在有了更多的地对空飞弹,并且在阿尔菲德镇建立了一个自由开火区,也就是任何飞过该区的飞机都自动变成了苏联飞弹的目标,同时苏联的飞机也都不再进入该区,相反的,他们正忙着找出北约的炮兵和增援部队的位置,并且予以痛击。阿利克斯耶夫知道,这个作战违反战前苏联的军事教条——虽然是场赌博,但胜算不小。而且在战前的训练中,他们也忘掉强调一个重要的观念:资深指挥官必须到前线亲自观察战况。他们怎会忘了上次大战所获得的这个宝贵教训呢?他觉得奇怪。 阿利克斯耶夫用手指轻触他前额上的绷带,忍受着剧烈的头疼。一名医生在他的伤口上缝了十二针,并且告诉他缝得很草率,以后会留下疤痕。他的父亲身上也曾有过这样的伤疤,每一道疤痕都带着一份骄傲。他自己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 “我们镇的北面有高地了,”第二十装甲师的师长呼叫进来,“我们已经击退美军。” 阿利克斯耶夫拿起电话:“要多久才能架好桥?” “再过半个小时就可架好一座。他们的炮兵支援正在减少,他们炸掉了我们一个架桥单位,但是这一个可以完成。我们已经有一营的战车就位了。地对空飞弹表现得不错,从我站的地方可以看见五架飞机的残骸,我看见——”将军被一阵隆隆声音打断了。 阿利克斯耶夫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着电话机。他在愤怒中握紧了他的话机。 “对不起,真是好险。最后一段桥节刚卸下,那些工兵们的损失很大,他们值得嘉奖,那位负责的少校已暴露在炮火中三小时了。我要颁给他一个金星勋章。” “那么他会得到的。” “好极了,桥节已从卡车上全部卸下,而且已经放到水里,只要再给我十分钟。我就可以为你把战车送过去了。我的增援部队呢?” “先头部队天黑以前会赶到。” “好极了!现在我必须挂断了,开始送战车过去时我会再回来。” 阿利克斯耶夫把耳机还给一名初级军官,真像是在收音机里听一场曲棍球赛一样。 “下一个目标呢?波维?” “向西北方向的汉米伦市前进。我们或许能够切断北约的北方军集团。如果他们部署在汉堡市四周的部队被包围,我们可以发动全面攻击,沿路追击到英吉利海峡!我想我们已经达到了如当初所希望的状况了。” 比利时布鲁塞尔 在北约的总部里,参谋们看着同一张地图,达成同样的结论——后备兵力已经减少到危险的程度,然而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汇集在阿尔菲德镇的人员和火炮多到前所未有的数目。 巴拿马 这是多年来美国海军最大的一次移师,水闸系统两边的灰色护体阻止了向西的行船。他们极为匆忙,直升机在船只上来来回回运送运河领航员。速度的限制已被打破,无视于盖拉德段(注:巴拿马运河的一个组成部分,宽仅一五二公尺,深仅十四米,需要经常疏浚)的侵蚀问题。需要重新加油的船只一等它们从盖顿水闸门航出运河道时,就立即就地加油,然后在李蒙海湾外形成一道反潜屏障。整个舰队在毫不留情的保防措施下,从大西洋移往太平洋,只花十二小时。之后,它们将以舰队的二十二节速度向北航行。他们必须在夜间通过向风航道。 第三十章 迫近 马萨诸塞州波士顿 莫瑞斯想:他们称之为“海洋的味道”,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是“陆地的味道”。这是来自潮间带的生物——每一个在水边生长、死亡、腐朽的生物,所有的这些气味都在湿地上蔓延开来,然后随风吹向海面,水手们认为那是友善的气味,因为这表示陆地、港口、家,都近了。否则,就是必须以空气芬香剂加以中和的味道。 巴加布号拖船缩短系缆,以便利控制逆向的水流。三艘港口拖船来到船边,拖船上的船员将通讯电缆丢给裴瑞斯号上的水兵,通讯电缆固定好之后,巴加布号便脱离,沿着河流而上,去重新加油。 “午安,舰长。”港口领水员已经站在一艘港口拖船上。他看来已经在波士顿港带领船只进出有十五年之久了。 “午安,船长。”莫瑞斯回答。 “我知道你击毁过三艘苏联潜艇。” “只有一艘是我们自己击沉的,另外两艘只是助攻。” “你的船首吃水有多深?” “只有二十五呎——不,”莫瑞斯必须更正自己。舰首的破浪声纳罩已沉在大西洋海底了。 “你把它带回来了,做得好,舰长。”领水员一边说话,一边目视前方。“我服役的那艘军舰就没能撑下去。我想,这件事发生时,你大概还没出生。当时我在佳拉汉号上担任助理枪炮官,我们已经打下十二架日本的特攻机,但第十三架还是突破了防炮火网。舰上死了四十七人——就这样。”他从口袋中拿出无线电,开始导引方向。 裴瑞斯号开始以侧身向着一处码头接近,一个中等大小的干坞就在前面,但是他们不是朝那里前进。 “我们不是要进船坞吗?”莫瑞斯很惊讶,也很愤怒于他的船将被送往一处普通的码头。 “船坞里有机械方面的问题,他们还没有为你准备好,明天,后天比较确定。我知道你的感觉,舰长,就像你自己的孩子生病时,他们不让他进医院。高兴一点吧,我还看过我的船沉掉了呢!” 莫瑞斯知道没有理由抱怨,这人说得对。如果裴瑞斯号在拖拉时未沉掉,那么待在码头上一、两天是不会有问题的。那领水员是专家,他受过训练的眼睛测量着风向和潮汐,下达正确的命令给拖船的船长们。三十分钟之内,这艘支离破碎的反潜巡防舰已经停靠在一个货物码头上了。一组电视新闻摄影人员已经等在巡逻水兵休息室后面。船身固定后,一名军官连忙登上船,来到舰桥。 “舰长,我是安德斯中校,我有东西要给你,长官。”他递过来一纸公文信封。 莫瑞斯撕开它,发现里面是标准的海军快递文件表格。该文件命令他立即采取最快速的方式前往诺福克。 “有一辆车在等着,你可以赶飞机到华府,再乘短程车到诺福克。” “我的船怎么办?” “那就是我的事了。舰长,我会为你小心地照顾它。” 就只是这样,莫瑞斯想。他点点头,走下去整理行李。十分钟之后,他穿过那一群电视新闻摄影人员,不说一句话。然后,他赶往罗根国际机场。 苏格兰史顿威 托兰德看过冰岛四个机场的卫星照片,很奇怪,俄国人居然一点也没有利用旧的科夫拉维克机场,反而将他们的战斗机停在雷克雅维克和新的北约基地。偶尔有一两架逆火式轰炸机会降落在科夫拉维克,那是因为有机件故障或油料不足时才这样做。往更北飞的北约战斗机也产生了效果——俄国人现在在更北和更东的地方做空中加油,这样一来,在逆火式轰炸机的范围上产生了一个局限和负面的影响。专家们估计,这会使他们搜索美国船团的飞行时间短少约二十分钟。尽管用熊式轰炸机和卫星的侦测来搜索,但是只有三分之二的空袭行动真正发动了攻击。托兰德不知道原因,是不是俄国人在通讯上有问题?如果真是如此,他们能不能找一个方法来利用这个机会? 逆火式轰炸机仍然在打击船团,情况严重,在海军承受了相当损失之后,空军开始用纽芬兰、百慕大和亚述尔群岛做为战斗机的基地。由借自战略空中司令部的空中加油机支援,他们试图在他们所能到达的船团上空维持战斗空中巡逻。虽然没有可能真正阻止逆火式轰炸机的空袭,但是他们开始能够分散熊式机的力量。俄国人只有三十架长程熊式—D型侦察机,每天大约有十架起飞,打开它们有力的巨凸雷达来引导轰炸机和潜艇攻击船团,如果派战斗机去寻找他们,便很容易被他们的雷达发现。经过多次试验之后,俄国人进入了一种可以预测的空中作业模式。他们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明天,空军会派出一队由两架飞机组成的空中巡逻队去巡视六个不同的船团。 俄国人以冰岛作为飞机的基地,他们也会付出代价。 “我猜那是一整个航空团,也就是说有二十四到二十七架飞机,全部是米格—29‘支点式’战斗机。”托兰德说:“似乎我们从未看过地面有超过二十一架的飞机。我猜想他们正在进行相当稳定的战斗空中巡逻,也就是说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四架在空中,他们显然也有三具地面雷达,而且将这四具雷达四处移动,可能他们是为了地面管制的战斗机拦截而设立的。要想干扰雷达有任何问题吗?” 一名战斗机的飞行员摇摇头:“如果有适当的支援就不会有问题。” “这么说,我们就必须诱使米格机从地面上起飞,然后将它们击毁一些。”两个雄猫式战斗机中队队长都和托兰德在一起,检查着地图。“但是要远离那些地对空飞弹。从在德国战场传来的话中听来,SA—11是个很不好的消息。” 空军第一次试图以B—52扫平科夫拉维克的结果十分悲惨。接下来利用较小、较快的FB—111的这一次尝试虽然使俄国人吃了苦头,但是仍无法使科夫拉维克完全失效。支援武器协调中心不愿意派出足够的最快速战略轰炸机去完成这件事情,目前为止还为成功地完成一次对付主要贮油场任务,贮油场太接近人口集中区,而且卫星照片显示老百姓仍住在那里。 “让空军再试一次B—52任务。”一个飞行员建议道。“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地飞来,只除了……”他描述了自己计划中的一些改变。“现在有这些‘假鬼’和我们在一起,我想事情可以顺利完成。” “如果你要我帮忙,中校,至少应该说话客气点吧!”徘徊者电子作战机的飞行员显然不喜欢别人用这不雅的绰号来称呼他那价值四千万美元的飞机。“我可以多少击毁一些地对空飞弹雷达,只是别忘了SA—11有个辅助的红外线追踪系统。只要你到达飞弹发射器的十哩之内,他们便大有机会把你的雄猫从天空打落。”飞行员已经学到了一个有关SA—11的难缠事情,那就是它几乎没有喷气尾烟,让人难以察觉,甚至于比躲过一枚你可以看不见的地对空飞弹还难。 “我们会远离地对空飞弹,各位,这是我们第一次处于劣势。”这位战斗机飞行员开始将计划归纳起来。他们现在有确定的资料,知道苏联战斗机如何在战斗中作业。俄国人有很好的战术,但是这些战术都是可预测到的。如果美国飞机能以巧计营造出能诱使俄国人使出其训练技巧的情势,那么他们便能算出俄国人将会如何反应。 东德史丹德尔 虽然阿利克斯耶夫从未指望过事情会是容易的,但是他也未料到北约的空军已经控制了夜间的天空,午夜后四分钟一架他们的雷达未侦测到的飞机消除了西战区总部的无线电发射站。他们只有三个代替的发射站,每个站都在地下指挥碉堡十公里之外。当然地下电话线仍在使用,但是电话线深入敌人的领土,使得电话通讯变得不可靠了。往往由通信部队铺设的线路都在空中攻击中或恶劣的车辆驾驶下遭受破坏。他们需要无线电连线,而北约却有系统地加以破坏,他们甚至于想对地下指挥碉堡发动攻击——位于两个无线电发射站之间的欺敌假设施已被八架战斗轰炸机击中,并且被汽油弹、集束炸弹以及延时高爆炸弹炸成灰烬。如果这次攻击是发生在真正的设备上,根据武器专家的说法,必定已造成伤亡。阿利克斯耶夫想,我们的工兵技术实在不错。即使会有核子弹的至近弹命中此地,地下指挥碉堡预计应该可以承受。 现在在莱纳河的对岸,他已经拥有一个完整的战斗师——应该是一个剩下的师,他纠正自己。两个增援的装甲师现在正在渡河,但是浮桥连同先遣的师已经挨了整夜的炸弹。北约的增援已陆续抵达——他们在道路上的前进过程中也饱受空中攻击,然而苏联的战斗轰炸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战术……不,只有外行人才讨论战术,阿利克斯耶夫皱着眉头想着,职业军人可是学习后勤学的。他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在于他维护莱纳河上桥梁的能力,以及看他是否能维持通往阿尔菲德镇道路的顺畅。在阿利克斯耶夫派遣一队校官前去处理以前,交通控制系统已经坏了两次。 “我们应该选择一个更好的地点。”阿利克斯耶夫抱怨道。 “你说什么,将军同志?”沙吉托夫问。 “只有一条较好的路可进入阿尔菲德镇。”将军讽刺地笑了一下。“我们应该选择一个至少有三条道路的市镇作为突破的地点。” 他们看着木质的图标沿着地图的线移动。每一个图标代表一个营。飞弹单位与防炮单位排列在这条道路的南北两面。而俄军也不断对道路本身扫雷,以清掉北约首次大量部署在路上的投射型地雷。 “第二十装甲师将会完成这次移动作业。”沙吉托夫颇有信心地预测道。 阿利克斯耶夫想他是对的,除非某些事情有了不好的变化。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莫瑞斯坐在美国海军大西洋舰队水面舰艇指挥官对面,他是一位三星上将,一生全花在所谓的“真正的海军”上,包括巡防舰、驱逐舰和巡洋舰。这些小型的灰色舰艇既没有航空母舰的神气,也缺乏潜艇的神秘感,但是现在,船团能不能横渡大西洋,就完全要靠它们了。 “俄国人对我们改变了战术——比我们想象的还快得多。他们现在要先对付护航舰。他们攻击你的巡防舰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你并非偶然碰上它,很可能它早就等在那里了。” “他们打算逼退护航舰?” “是的,而且特别注意有拖曳式声纳的船只。我们已经打击到他们的潜艇部队——虽然还不够,但毕竟我们已伤到他们了。拖曳式声纳阵列装置十分有效,俄国人知道这一点,他们也企图要除去配备水面拖曳式声纳的船只,但这就比较难了。当老俄企图接近他们时,已经损失了三艘潜艇。” 莫瑞斯点点头。这些海面拖曳式声纳阵列船只是改良过的快速鲔钓渔船,上面拖着无数的被动声纳电缆。虽然没有足够的此种船只可以涵盖一半以上的船团航道,但是却输入了许多很好的情报资料给位于诺福克的反潜作战总部。“为什么他们不派逆火式轰炸机去追逐那些船?” “我们也在怀疑,显然俄国人认为不值得花这么大的力气。另外,我们已将大量的电子战设备装在这些船上,这些设备使得雷达不易定位。”这位上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莫瑞斯怀疑此种海军发展多年的匿踪技术是不是也被运用到这种船上,俄国人只用潜艇去找出或击毁这种船只,他想,这样更好。 “我正在为你申请勋奖,你表现得很好。只有三位舰长的战绩比你更佳,但其中一位昨天阵亡了。你的损失严重到什么程度?” “我想它是全盘损毁了。我遇见的是一艘胜利级潜艇,它击中了我的船首,龙骨断裂,船首被扯离,长官,我们损失了反潜火箭发射器前面的每一样东西。还有一大堆震动损坏,但大部分此类损坏已经修好了。我们必须在她再度出海前重造整个船首。”上将点点头,他已经看过伤亡报告。 “你做得很好,爱德。目前裴瑞斯号不需要你,并且给我出点主意。” “一开始,我们或许应先阻止那些该死的逆火式轰炸机。” “一定可以的。”他的回答中既有自信又有着怀疑。 向风海峡 东面是希斯潘尼拉岛的海地,西边是古巴。一片黑暗中,雷达系统完全打开,但设定在待命状态,各船只以战斗队形航行。由驱逐舰和巡防舰护航。飞弹已置于发射器上,并且伸出左舷,同时发射控制员正在有空调设备的作战位置里挥汗工作。 他们预料应不会遇上麻烦。卡斯楚已经传话给美国政府,说他未参与此事,而且他很愤怒于苏联未将计划通知他。这在外交上也许很重要,然而,美国舰队还是选在黑暗中通过,因此古巴政府可以宣称他们没有看见。为了表示诚意,卡斯楚也警告美国说苏联的潜艇出现在佛罗里达海峡。被利用作为通路是一回事,但是未经通知则利用他的国家作为战争的基地,那就太过份了。 水手们一点也不知道此事,因此只预计不会有严重的反击。当他们在处理所有的情报报告时,只把它当成是一椿小事。他们的直升机已经布下一排声纳浮标,而且他们的电子支援系统监听着一具俄制雷达的脉冲讯号。上面,了望哨用笨重的星光望远镜扫视天际,搜索着可能用目视搜猎他们的飞机。以目视搜猎他们并不困难,因为二十五节速度航行的船只会在海面上留下白色泡沫状的航迹,在黑暗之中就像霓虹灯一样显眼。 止痛药片不再有效了,一名巡防舰舰长低声抱怨着,他坐在他的船上战情中心的指挥椅上,在他左边的是航海图桌,在他前面(他面对船尾),年轻的战术行动官站在他的位置标示幕前面。已知古巴人在沿岸部署了反舰飞弹,就像古老的要塞堡一样。在任何时候,船只都能侦测到一大群来袭的飞弹。船尾上,他的单臂式飞弹发射器已经装载妥当,顶面甲板上的三吋炮与近迫武器系统也是一样。咖啡是他不该喝的,但是他必须保持清醒,代价是上腹部的剧烈疼痛。或许我应该去和医官谈谈,他想,但是又立刻打消这个念头,没有时间这样做。为了使船只准备好行动,也为了通过验收和执行连续的任务,他已经全天候工作了好几个月。人员和船只辛勤地工作,但是最辛苦的是他自己。他太过于骄傲而不承认他被逼得太紧,尤其是对他自己。 他刚喝完第三杯咖啡疼痛就来了,那种疼痛严重得就像被刀刺的一样,船长快跑过去,呕吐在战情中心的瓷砖甲板上。一名水兵立即将之清理干净,但是天色太黑了而没有看见甲板有血。尽管疼痛、尽管因为失血而感到一阵寒意,但是他不能离开他的岗位。这位船长心里知道他必须远离咖啡数小时,说不定有机会他就会去看医官,如果他有这个机会的话。他们会在诺福克停留三天,到时候他便可以稍作休息,他知道他需要休息,多日来累积的疲劳已经击倒他。船长摇摇头,呕吐后让他好过了一点。 维吉尼亚州维吉尼亚海滩 莫瑞斯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太太接受他的建议回到她肯萨斯州的娘家。他告诉她:没有理由让你和孩子留在家里为我担心。现在他后悔了,他需要伴,他需要一个拥抱,需要看见孩子。打开家门一分钟之内,他已经开始打电话。他太太已经知道他的船发生的事情,但是没告诉孩子。他花了两分钟才让她相信他确实安然无恙地在家,但是他们无法回家来,所有航空公司的飞机不是用来运送军队及补给品就是已经预约到八月中旬了。爱德心里明白没有理由一路从萨林纳斯市开车到肯萨斯市去等待出发的命令。道别是件困难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困难了。莫瑞斯穿着白色的制服,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名单,那是他必须要打的电话,他们的家属都已受到官方的通知,而身为指挥官的他必须亲自面对他们。执行官的遗孀住处离他家只有半哩。莫瑞斯记得曾经有许多个周末,他们在执行官家的后院里一起烤肉,听着牛排在碳火上滋滋作响;现在他要如何去对这位遗孀启齿?他又如何去告诉其他人的遗孀? 莫瑞斯走到他的车子旁边,那代表舰长身份的汽车牌照——FF—一○九四——仿佛是在嘲讽着他。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背负着失败的打击,大部分人都会将失败置之于脑后。当莫瑞斯发动引擎时,他心中怀疑他是不是能够从此忘记在他舰桥上可怕的一幕而能够在晚上睡得着觉。 冰岛 第一次爱德华能够以史密斯擅长的游戏击败这位下士。史密斯说他最擅于使用鱼竿,然而经过一小时的努力却一无所获。然后极不甘心地将钓鱼杆交给麦克。十分钟之后,爱德华钓上了一尾四磅重的鳟鱼。 “真是倒霉!”史密斯抱怨道。 最后的十公里路程他们花费了十一个小时,他们必须穿越的一条马路是一条繁忙的要道,每隔数分钟就有车辆从南或北穿梭而过。俄国人利用这条路作为通往冰岛北方的主要通路。爱德华一行人花了六个小时躲在一处熔岩地带的岩石丛中,监视着并且等待着一个安全的时间再行通过。他们看见米尔—24直升机在该区巡飞了两次,两次都没有飞近他们。他们没有看见步行的巡逻队,爱德华认为那是因为冰岛太大了,苏联的军队无法控制每一吋土地。这时候他拿出他从俄国兵那里取得的地图,研究地图上的记号,苏联的部队都集中在雷克雅维克半岛上。他已经将这个情报以无线电传到苏格兰,花了十分钟描述俄国地图上的标志。 黄昏时路上的交通量减低了,使他们能够以跑步越过那条道路。在另一个湖泊和溪流区时,找不到任何食物。爱德华觉得受够了,他们必须休息,而且钓些鱼作为食物。他们的下一段旅程是远离居民的区域。 他的装备和步枪放在旁边的岩石上,用野战外套掩饰着。维吉迪丝和他在一起,一整天她几乎都待在他身边。史密斯和其他两人也都找了地方休息,而中尉却在料理大部分的工作。 当地的蚊虫今天似乎倾巢而出,他的衣服阻隔了他们,但是脸上却吸引了一些蚊虫,爱德华试着不去理会,有些飞到了水面上,鳟鱼于是出来追逐它们。每一次他看见一个涟漪,就投入他的诱饵。鱼竿又弯曲了。 “又钓到一条!”他大叫。史密斯抬起头来,生气地摇摇头,然后走到五十码之外的树丛里去。 爱德华从未这样钓过鱼。他的经验只是从前在他父亲的船上得到的,但原则很相似。他让鳟鱼先拉扯鱼线,再沿溪往上游拉回。疲倦使他一时失去平衡而跌进浅水里,潮湿的裤管黏住他的腿。 “这一条好大。”他回过头去看维吉迪丝,她大笑着走过来帮忙,将鱼拉出水面。 “三公斤重。”她把鱼举起来。二十分钟内钓了十磅鱼,他想,或许我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直升机一点也没警告就出现了。天空吹着西风——它可能是沿着道路向东巡航——当他们听见旋浆的声音时,飞机已经离他们不到一哩,正朝着他们而来。“每个人都静止勿动!”史密斯大叫。那三名海军陆战队员都有很好的掩护,但是麦克和维吉迪丝却暴露在空旷的地方。 “哦!天老爷!”爱德华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将鱼线卷起来,“将鱼从钩上取下来,冷静一点。” 当直升机迫近时,她看着他,害怕转身去面对愈来愈近的飞机,她颤抖的双手将鳟鱼从鱼钩上拿下来。 “不会有事的,维吉迪丝。”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她把他拉过来贴着自己,两人一起慢慢从溪边走开。那比这直升机还要令人震撼。她比他预料的还要坚强,她的手也热情的环住他的背和前胸。 直升机距离他们不到五百码,缓缓下降,机上的多管机枪直接瞄准他们。 他绝不可能做到,爱德华看见他的步枪在五十码外的野战夹克下面,如果他快速地移过去拿枪,他们就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当他看着死亡逐渐迫近时,他的腿都快要软掉了。 慢慢的,小心的,维吉迪丝移动她抓住鱼的那只手,她用两根手指头抓住麦克放在她腰上的手,将他的手移到她的左边乳房,然后将鱼高举过头。麦克放下鱼竿,弯下腰去抓另一只鳟鱼。维吉迪丝跟随他的动作,设防让他的左手保持在原位。当那架米尔—24直升机来到离他们五十码处时,麦克举起他的鱼。直升机的旋浆在湿地上激起一片水花。 “走开!”爱德华在打颤的牙缝间迸出这句话。 “我父亲喜爱钓鱼。”那名较年长的中尉飞行员说着,一面将飞行控制器操纵到滞空飞行状态。 “狗屎!”炮手轻蔑地回答。“我真想抓一条,瞧那个年轻的混蛋手里抓着的!” 那名飞行员心想: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这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呢,或许他们知道了,但他们显然觉得事不关己。看到有人不受这疯狂世界的影响可真好……驾驶员看看他的燃料仪表。 “他们看来毫无害处。我们只剩下三十分钟的油料,该飞回去了。” 那架直升机停留了一下,有一阵子爱德华以为他们可能会降落。接下来,它在半空中转弯,向西南面飞去,后座上的一名士兵向他们挥手,维吉迪丝也跟他们挥手。他们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它飞走。此时,她的手臂仍然紧抱着他,爱德华没有注意到她未穿胸罩。他不敢移动他的手,不敢表现出好像是在占她便宜一样。她为什么这样做?是为了要骗过俄国人?是为了要使他安心?还是要使她自己安心?当他心中想到他应该怎么做时,这一切已发生的事实似乎不重要了。那几名海军陆战队员仍然待在掩蔽处,他们独自站在那里。当爱德华心中想到他应该怎么说时,他的左手似乎要燃烧了。 维吉迪丝是为了他才这样的,当她转身将脸埋进他的肩膀时,他的手滑开了。爱德华心想,我正用一只手拥住一个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孩,而另一只手上抓了一条该死的鱼。这很容易解决,他把鱼丢在地上,用两手抱住她,而且是紧紧地抱着。 “你还好吧?” 她看着他的脸,“我想是的。” 爱德华对于他怀抱里的女孩只有一个感觉,他知道此时此刻,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但是他心里想说的话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轻吻她的面颊,回答他的微笑胜过他这一生所遇见过的所有热情。 “打扰了,两位。”史密斯下士在数呎之外说道。 “哦,是,”爱德华回过神来,“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再回来找我们。”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事情很顺利,美国的P—3C猎户星和英国的宁录式侦察机正在巡逻通往浮冰群的航道。潜艇被迫绕道东南,以避过一个可能是一艘苏联潜艇的可疑位置,但就只是如此。俄国人已将大部分的潜艇派往南方,既然挪威海已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距离浮冰群还有六小时航程。 芝加哥号现在呈漂流状态,带着这辆“货运火车”改变方向。它的声纳装置正在黑暗的水中找寻可能出现的苏联潜艇声音。他们听不见任何东西,只除了远处浮冰群的隆隆声。 追踪组的人员标示出其他美国潜艇的位置。麦克福特很高兴他们在做这件事情时遭遇了困难,即使是用美国最佳的声纳设备,如果他们有困难,那表示俄国人也有困难。他的船员们看来状况都不错,在海岸上待了三天的确有帮助。那名挪威船长提供的啤酒,再加上船长告诉他们鱼叉飞弹真有击中目标的故事,使得他们十分愉快。他已经对船员们做了这次任务的简报,他们安静地听取资料,然后开玩笑地说他们要回家了——回到巴伦支海。 “那是波士顿号,船长。”执行官说:“现在,我们是‘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麦克福特走过去查看航海图。每件事看来都很妥当。他小心地检查每一件事,有这么多艘潜艇同在一个航道上,相撞的危险性十分大。一名士官核对每一艘已通过芝加哥号的姊妹潜艇,舰长显然很满意。 “车进二。”他下达命令,操舵员接受命令,并且转动舵钟。 “引擎室回答已转至车进二前进。” “很好,左转十度。转入新航向三—四—八。” 芝加哥号加速到十五节,当这辆‘货运火车’朝着北极出发时,它排列在队伍的最后面。” 第三十一章 恶魔 维吉尼亚州维吉尼亚海滩 “左满舵!”莫瑞斯大叫,指着鱼雷的前进路径。 “右满舵,是!”舵手回答,将舵轮向右转,再转到正中央。 莫瑞斯站在舰桥左翼,海面十分平静,鱼雷的行进路线清晰可见,跟随着这艘巡防舰的每一个转弯和疾进。他甚至于试过倒转,但是无效——那枚鱼雷显然是采侧边行进,它死死地停住,并且浮出水面,他可以看见它,它是白色的,在鼻端好像有一颗红星……还有眼睛,就像所有的导向鱼雷一样。他下令全速前进,但是现在那枚鱼雷在水面上紧跟着他,像飞鱼一般沿路疾行,清楚得每个人都可以看见,但是只有莫瑞斯看得见它。 当这艘巡防舰急速转弯时,那枚鱼雷跟得愈来愈近,五十呎、三十呎、十呎…… “我爹地到哪里去了,”小女孩问:“我要爹地!” “有什么问题吗?舰长。”执行官问,这真奇怪,因为他没有头—— 莫瑞斯从床上坐起来,汗水从他的脸上滴下来,他的心脏急跳不已。床头上的数字钟显示出4:54。爱德华站起来,全身颤抖地走到浴室,他用冷水冲洗他的脸。他想:这是今晚的第二次。从拖船将他们拖回波士顿港之后,他每晚恶梦连连,破坏了他仅有的几小时睡眠。莫瑞斯怀疑他是否曾在梦中尖叫。 他告诉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你已经做了每一件你所能做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但你是舰长,它回答。 莫瑞斯在必须停止之前,已经拜访过五个家庭,他跟那些阵亡将士的妻子与双亲谈过,他们了解,他们的儿子及丈夫是海军,他们知道海军所承受的危险,但是阵亡的枪炮官助手——杰佛?伊文斯——的五岁女儿不能了解为什么她的爹地再也不会回家了。莫瑞斯知道一名二等海军士官收入不多,伊文斯必定像一个疯子一样地工作才使得他的家看来如此整齐。他记得他是个好人,一个优秀的枪炮官助手。那房子的每一面墙都是最近才漆过的,屋内大部分木制品都更换过。他们住进这栋房子才七个月,莫瑞斯怀疑他是如何找出时间来完成这些工作的,他必定是自己做的,他赚的钱雇不起包商。吉妮的房间更是处处显示出她父亲的爱,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洋娃娃放置在她父亲亲手做的架子上。他看过吉妮的房间后必须立刻离开,因为他发现自己已在崩溃边缘,而且某些不合常理的行为是他不允许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表露出来的。因此,他离开了,开车回家,让剩下的拜访名单留在后面口袋内皮夹子里。毫无疑问地,包围着他的疲惫感会让他获得一晚的安眠。 但是现在,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这张有着一双空洞眼神的脸,心中希望他的妻子在身边,给他一些安慰。 莫瑞斯走进厨房,毫无心思地煮咖啡,早报已经送到了,他发现他自己正在读着那些有失正确性且已过时的战争报导。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致于那些新闻记者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一名来自一艘未具名驱逐舰上的目击证人叙述一枚飞弹穿透了舰上的飞弹防护系统。一篇“分析”报导解释了海面船只在面对追踪飞弹攻击时的过时与无能,并且问舰队中最常吹嘘的航空母舰在哪里。他想:那真是个好问题。 莫瑞斯喝完咖啡,走回浴室去冲个澡。他想:如果想要保持清醒,最好的方法就是工作。他的衣橱里还有一套没穿过的白色制服,数分钟之后,他穿上那套制服,然后走出门坐上他的车子。当他开车前往诺福克海军基地时,天边第一道阳光已经出现。 四十分钟后,他来到一间作战室,在那里已标示出船团的位置和可疑的敌方潜艇位置。在最远那面墙上的威胁显示板上列出了估计的苏联船舰资产,以及到目前为止所累积的击毁潜艇数目和型别,另一面墙上是损失的记录。他想,如果这些情报处的人员是对的,那么海上的战争看来是扯平的——但是对俄国人来说,扯平就是赢了。 “早安,中校。”美国海军大西洋水面舰队指挥官说道,“你看来好些了。” 比什么好?莫瑞斯怀疑地想。 “我们有一些好消息。” 大西洋 尽管有战斗机严密护航,那些B—52轰炸机的机员还是十分紧张。在他们上方五千呎处有一整个中队的雄猫式战斗机为他们做上空掩护,它们才刚从KC—一三五空中加油机上获取燃油。另一中队的飞机也正在进行空中加油,这是它们任务中的一部分。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在它们下面的天色仍是一片黑暗。现在是当地时间清晨三点,是人类反应能力最糟的时间。 冰岛科夫拉维克 警报声惊醒了睡在宿舍外面的苏联飞行员,不到十秒钟,地勤人员已经开始起飞前程序,同时空勤人员也跨上钢质阶梯,进入座舱,将头盔上的无线电插入插座,好得知紧急状况是怎么回事。 “强大的敌人干扰活动出现在西方。”航空团团长宣布:“三号计划,重复:三号计划。” 在管制拖车内,雷达操作员看见他们的雷达萤幕转变成恶梦般的白色——杂讯干扰状况。一队美国的空袭飞机正朝着他们而来——很可能是B—52,可能是大举进攻。很快的,美国飞机就会飞近而使地面雷达能够“穿透”其强烈干扰,到那时候,战斗机就得试着在尽量远的地方盯住轰炸机,在轰炸机能袭击目标之前多打下几架。 苏联的飞行员在冰岛已经受过严格的操练,两分钟之内,第一对米格—29已经滑上跑道,七分钟之内,所有战斗机都已升空。苏联计划留下三分之一的战斗机守住科夫拉维克,其余的全部飞往西面迎战干扰的来源。飞机上的飞弹锁定雷达已经打开,搜索着目标。升空十分钟以后,干扰停止了,一架米格—29测到了正在撤退的干扰机,用无线电通知科夫拉维克基地。地面管制员告诉他,在萤幕上显示出方圆三百公里内没有任何飞机的踪迹。 一分钟之后,干扰又开始,这一次是从南面和东面过来的。而这一次更为谨慎。米格—29开始向南飞,他们奉命直到离海岸线一百哩后才得开启雷达,但当他们开启雷达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放出干扰波的飞机距离一定十分遥远,地面管制员报告,第一次接触到三架干扰机,第二次接触到四架。飞行中队指挥官心想,这些干扰机的数量可真不少,他们试图引诱我们兜圈子,好让我们用光燃料。 “向东飞。”他对飞行领队下达命令。 B—52的机员现在是真的紧张了。一架护航的徘徊者截听到米格—29的无线电内有一道命令,而另一架则被来自西南面的空中拦截雷达波扫过。战斗机也向南飞,他们现在离科夫拉维克一百五十哩,正在越过冰岛的海岸线。任务指挥官估量整个状况,命令轰炸机稍微向南转。 这种B—52轰炸机并未携带炸弹,只设计带了强力的雷达干扰器,好让其他轰炸机飞到苏联势力范围内的目标上空。在它们下面,第二个中队的雄猫式战斗机正朝着目标飞去——凡塔那冰河的东面坡段。夹在它们中间的还有隶属于海军的徘徊者,以防苏联的米格—29万一飞得太过接近时可协助对抗空对空飞弹。 “开始遭遇空用雷达波,方位二—五—八,看来正在接近中。”一架徘徊者报告,另一架也收到同样的讯号,而经过三角测量后,距离为五十哩,够近的。任务指挥官正驾驶着一架徘徊者。 “琥珀月球,再说一次,琥珀月球。” B—52立即转回东向,并且俯冲,打开它们的炸弹舱,放出数以吨计的铝质干扰片,这些干扰片是雷达讯号无法穿透的。当他们看见干扰片时,美国战斗机全部丢下了它们的辅助油箱,徘徊者也从战斗机群中分离,沿着干扰片西面的轨道飞行。现在轮到最后部分了,双方的战斗机以加起来一千哩的时速迅速地拉近彼此的距离。 “报到。”任务指挥官以无线电下令。 “黑色王牌报到。”VF—41的队长领命。 “海盗报到。”VF—84的队长回答。每架飞机都已就位。 “开始行动!”四架徘徊者同时打开反飞弹干扰器。 海盗中队的十二架雄猫在三万呎的高度上一字排开,一声令下,它们启动了它们的飞弹导向雷达。 “美国战斗机!”一名苏联飞行员叫道。他们的威胁接收器立即告诉飞行员那些战斗机的雷达已经锁定了他们的飞机。 苏联的战斗机指挥官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当然美国人不会在无适当护航的情况下让他们的轰炸机再冒一次险。他不顾这个,专心的盯住B—52,被过去的训练所役使。米格机的雷达受到大量的干扰,其侦测范围被减半了,而且根本无法追踪任何目标。飞行大队指挥官下令他的飞行员要警戒来袭的飞弹,他相信他们能够躲过那些看得见的飞弹。他下令所有他的飞机增加动力。接下来,他命令所有保留的战斗机兵力离开科夫拉维克前来支援,只留下两架留守。 美国飞机只需要数秒钟就能锁定目标。每一架雄猫都携带了四枚麻雀飞弹和四枚响尾蛇飞弹。它们首先发射麻雀飞弹。天空中共有十六架米格机,多半都至少被两枚飞弹锁定,但是麻雀飞弹是以雷达导向的,每一架美国战斗机都必须保持其雷达锁定目标,直到飞弹击中目标后,这样一来它们会冒着接近苏联飞弹射程内的危险,而且雄猫并为配备保护性的干扰器。 美国飞机占据着背向太阳的位置。当苏联的雷达开始穿透美军的干扰时,第一枚来自太阳方向的麻雀飞弹出现,击毁了一架米格机,引起了正在飞行中的其他飞机的警惕。苏联飞机开始向上、下闪躲,有些飞行员看见那些七吋宽的飞弹来袭时,纷纷做急转弯,然而又有四枚飞弹找到了目标。转瞬间,半空中有三次干净利落的击毁,另有一架飞机受到重创,夹着尾巴逃回基地。 海盗中队的战斗机用完所有飞弹后转向东北面飞去,苏联飞机在后追击。苏联的飞行队指挥官因为美国飞弹的表现拙劣而松了一口气,然而仍因损失了五架飞机而感到十分愤怒。他剩下的飞机上的雷达开始能够抵挡美国的干扰后,立刻点燃后燃器飞进来。苏联的指挥官知道美国战斗机的时机已过,现在该轮到他了。他们朝东北方向飞去,他们遮阳镜后面的眼睛,一面瞥过太阳,一面快速地看着雷达萤幕,想要找到目标,他们从不向下看。领队那架米格机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他立刻发射出两枚飞弹。 在他们下面两万呎处,“黑色王牌中队”的十二架雄猫靠着两座高山作为屏障而躲过地面雷达的侦测,现在它们点燃了后燃器冲向天际,它们的雷达一直关着。九十秒钟之内,飞行员开始听见哔哔的讯号声,那表示他们的响尾蛇热导向飞弹正在追踪目标。数秒钟之后,十六枚飞弹在两哩的范围之内全都发射出去。 六名苏联飞行员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们,十一架米格机中有八架在数秒钟内被击中。当队长急转他的飞机而使得一枚响尾蛇飞弹错过目标直朝着太阳飞去时,他的运气只停留了短暂的片刻而已,现在他还能怎么办呢?他看见两架雄猫向南飞去,离开了他剩下的飞机。要想重新组织以发动攻击已是太迟了——他的僚机已经消失,他能看见的唯一一架友机在他的北面——因此这名上校将他的米格机做了一次8个g的急转弯后直冲入美国飞机中,不顾他的威胁接收器发出的嗡嗡警告声。第二组空中王牌中队发射出来的两枚麻雀飞弹击中他的机翼,这架米格机立刻在他身边四周裂成两半。 美国飞机没有时间庆幸,任务指挥官报告有另一对米格机朝他们飞来,两个美国中队立刻重新组好队形准备迎战,二十四架战斗机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围墙,当米格机冲入了一团干扰片中,雄猫的雷达关了将近两分钟。苏联的副领队犯了一个大错误,他的同僚飞行员陷入危险中,他必须前往救援。一组雄猫放出剩下的麻雀飞弹,另一对射出了响尾蛇。共有三十八枚飞弹逐渐接近那八架苏联飞机,苏联飞机根本不清楚有东西飞过来,其中半数被美国的空对空飞弹炸得粉碎,另外三架则受到重创。 雄猫飞行员全都想再飞近一点,但是任务指挥官命令他们离去,他们的燃料剩下不多了,而且史顿威机场还在七百哩之外。他们向东转回,穿过B—52轰炸机洒在天空中的铝质干扰片云。美军完成了三十七次击落记录,原来他们只预料会有二十七架苏联飞机。事实上三十六架米格机中只有五架未受损。一名震惊的空军基地指挥官立刻采取救援作业。很快地,伞兵师的攻击直升机飞往东北方,搜救被打下的飞行员。 东德史丹德尔 从阿尔菲德到汉米伦有三十六公里,阿利克斯耶夫想,刚好是战车的半小时车程。三个师的部队现在正在路上,而且自从渡河过程完成以来,他们只前进了十八公里,这一次是英国军队:英国皇家装甲团的战车及第二十一骑兵团在通往汉米伦的半路上阻拦了他的先遣部队,儿戏英军坚持了十八小时丝毫未曾退缩。 在这里的确有危险,因为这个移动中的机械化编队整个被挡在这里。苏联正在将他们的车队运送进来填补这个缺口,但是北约的空中力量被运用到极限。莱纳河上的桥梁的破坏速度几乎与俄军修复的速度一样快,工兵们已经在河岸上准备好渡河点,儿戏现在俄国人能够让他们的步兵运输车“游”过河,但是战车不会“游”,而且每次试图让它们潜水过河时都告失败——虽然它们的装备应该可以这样做的。有太多的单位必须要部署好,以断绝北约的防线,但是只有少数的单位能够发扬战果。阿利克斯耶夫已经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教科书上所描述的突破范例——只是对方也有着能牵制并粉碎此项突破的教科书。西战区共有六个A级师团可以派入战场,在这之后,他们将开始运用由后备军人组成的B级单位,这些单位的人员年龄较大,装备也较老旧。这些单位的数量不少,但是不会,也无法像年轻的军人一样有优异的表现。这位将军不愿意派出这些单位到战场去,因为他们的伤亡必定比正规军的高出许多,然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的政治主人要这样做,而他只是政治政策的一个执行者而已。 “我必须回到前方去。”阿利克斯耶夫告诉他的上司。 “是的,但是至少要离最前线五公里,波维,现在我可不能失去你。” 比利时布鲁塞尔 欧洲盟军总司令看着他自己的记录表,几乎他所有的后补部队都被派往战场,而苏联似乎永远有用不尽的人员和车辆可派往前线。他的军力单位没有时间重新组织及重新部署,北约的所有军队全面临着一场恶梦:他们只能对敌人的行动做出反应,而几乎全无机会获得自己的主动权。目前为止,事情已理出头绪,但是十分勉强。在他的地图上显示出汉米伦东南方有一旅英军,事实上那个旅的兵力只相当于一个加强团,由精疲力尽的人员和受损的装备所组成。全靠炮兵与飞机,才能勉强维持不溃散而已。但即使如此还是不够的,除非他的单位能够得到新的补给。更严重的是,北约的军需品只能再维持两星期,来自美国的补给因为运输船团遭受攻击而严重地延误。他要怎样跟他的属下说明?将弹药的消耗缩减到最低程度——而此刻唯一能阻止俄军的方法就是运用手边所有的每一项武器。 他的晨间情报简报会已经开始,北约组织的首席情报官是一位德国将军,由一位带着一支录影带的荷兰少校陪同,这位情报官知道欧洲盟军总司令要看原始资料而不只是分析报告。那位荷兰少校将放映机准备好。 一幅以电脑绘制的地图显示出来了,接下来显示的是各单位的位置,录影带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显示出五小时的资料,重复了几次,好让军官们能够领悟其形式。 “将军,我们估计苏联正在派遣六个师到阿尔菲德。你们在此看见的在布朗斯乔格主要道路上前进的就是第一个派遣师。其他军力则是来自他们的战区后补队,而这两个朝南前进的师是从北方军集团调出的后补军。” “这么说,你们认为这是他们的主攻点?”总司令问。 “是的。”那位德国将军点点头。 总司令皱着眉头,合理的做法是退到威悉河后面,缩短他的防线,并重新组织他的军力。但是这也意味着放弃汉诺瓦,德国决不会接受的,他们自己的国家战略是保卫每一个家园和田园,让俄军付出昂贵的代价——并且将北约的军力延伸到被敌军突破的点。政治上而言,他们绝不会接受此种战略撤退。如果必要,西德的军事单位会不惜单独作战,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首席情报官眼中明显的此种意图。他自己心里也承认:如果有人入侵新罕布什尔州,那么我会不会撤退到宾州去? 一个小时之后,现有北约后备军力已开始从欧斯纳布鲁克开拔,朝东面的汉米伦出发。德国的这一场战役将在威悉河畔一决胜负。 苏格兰史顿威 归来的雄猫获得了短暂的休息,它们甫一降落,美国和英国的地勤人员就里二可为它们重新加油,并且重新装载武器。现在俄军会更加小心地空袭英国北部的飞机场。支援英国宁录式侦察机及鸽灯式空中预警机的美国空中雷达预警机,将会使得飞离挪威?安多雅的苏联马眼罩式轰炸机难以遁形。英国皇家空军的旋风式战斗机担任外海两百哩的空中巡逻任务,同时美国的飞行员乘机休息。有几位富有冒险心的机长在他们的座舱底下漆上红星标志,情报官则评估机头摄影的录影带及苏联飞弹雷达的记录。 “看来我们确实重创了他们。”托兰德评断地说。宣称的击落数字太高,但战斗机的飞行员向来如此。 “当然如此。”海盗中队的队长回答。这名海军中校点着一根烟,他宣称他个人打下了两架米格机。“问题是他们会再补充吗?这一招有效,但是他们不会再次落入圈套。你告诉我,托兰德,他们能再补充我们击毁的那些飞机吗?” “我认为他们不能。米格—29是他们唯一能飞得这么远的战斗机,其余的远程飞机都在德国,而他们在那里也挨了重击。如果俄军决定派出米格—31,我想它们可以到达这么远的地方,但是我认为他们不会为了此种任务而派出主要的拦截机。” 海盗中队的队长点头表示同意。“好吧,下一步是:我们在靠近冰岛的上空执行一项战斗空中巡逻,并且随时打击那些逆火式轰炸机的空袭。” “他们也可能来搜索我们。”托兰德警告道。“他们一定想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在哪里做。”这位VF—41的队长看着窗外,他的一架雄猫停在半哩之外两个沙包堆中间,可以清楚地看见机身上带有四枚飞弹。他的手指抚过他胸前的空战王牌勋章,转过身来。 “好,如果他们想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及雷达范围内与我们战斗,那很好。” 西德阿尔菲德 阿利克斯耶夫跨下停在该镇外围的直升机,然后登上一辆机械化步兵战斗车。两座浮桥已在架设,其他五座浮桥的零件堆置在河岸边上,岸边还有着无数已烧毁的战车和卡车残骸,第二十装甲师的师长和他在一起。 “北约的空中攻击实在厉害。”贝洛哥维耶将军说:“这是我前所未见的,即使有我们的防空飞弹,他们还是飞进来了。我们虽然有所收获,但是还不够,而且当我们往前线迫近时,事情变得愈来愈糟糕了。” “你今天完成了哪些进展?” “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英军,他们至少有一个装甲旅。天亮以来,我们已迫使他们后退了两公里。” “在那里预计应该有比利时的军队。”沙吉托夫指着远方说。 “他们消失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这令我担心。我已经在左翼布置了一个师,以防他们的反击。其他单位会加入第二十装甲师,我们准备今天下午再发动攻击。” “兵力如何?”阿利克斯耶夫问。 “第二十师只剩下九十辆可用的战车,可能更少。”那位将军说:“这些数目是四小时以前统计的。我们的步兵表现较佳,但是该师的军力只剩下标准的不到一半了。” 他们的车子驶上了浮在河上的浮桥,每一个箱形的桥段镶接到两边的另两个桥段上,当车辆越过莱纳河时,车身上下起伏,仿佛是一艘水面上的小艇一样。三名军官控制着自己的感觉,没有一个人喜欢被锁在河上面的钢质箱子内。技术上来讲,这种机械化步兵战斗车是水陆两用的,但是有许多辆曾经是毫无预警地便沉没到水里去了,而且很少有人能逃得出来。他们可以听见远方炮火声,阿尔菲德的空袭毫无警告地便发生了。他们花了一分多钟才越过这座折叠桥。 “如果你好奇的话,刚刚我们通过的桥创下了最长的生存纪录。”他查看了手表说:“七小时。” “你为他申请金星奖章的那位少校,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空袭时受伤了,他会活下去。” “把这个给他,说不定他会复原得较快。”阿利克斯耶夫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星奖章,用血红色的丝带系着。他将它递给那位将军。现在那名工兵少校是苏联联邦英雄了。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所有潜艇在抵达浮冰群时全都慢了下来。麦克福特透过潜望镜观察,一条模糊的白线在不到两哩之外,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有若干艘潜艇在极靠近冰群处徘徊,没有看见任何飞机。 声纳员报告有许多噪音,浮冰群的锯齿状边缘是由成千个个别的浮冰块组合而成,这些冰块大小各有不同,从数千平方呎到数英亩不等。每一年会因为春季的来临而融化掉一部分,并且以纷乱的位置漂浮,直到冬季来临时再度冻结在一起。当它们在北极的短暂夏季里四处漂流时会互相碰撞,因而毁掉一些较小的浮冰,那些永无止境的碰撞声音及大冰块的碎裂声越过北极而传到阿拉斯加的北面。 “那是什么?”麦克福特稍微调整一下潜望镜,将把手转到十二级功率上。他见到的可能是潜望镜,但是一瞬间即消失,随即又出现,原来那是一条杀人鲸,似剑的背鳍,它呼吸喷出的气体在北极海的冷空气中凝聚成一道水柱。接下来又出现了几条,他们是怎么称呼的,一个家庭?一个族群,不,应该是说一群鲸鱼。他想:这到底是好预兆还是坏预兆?这种鲸的学名是露鳍鲸,也就是死亡使者。 “声纳组,有没有任何东西在方位一—三—九上?” “操舵室,我们测到有十一条杀人鲸在那个方位。我想是三条公的、六条母的,以及两条幼鲸,相当接近,方位正在缓慢地改变。”声纳组长的回答口气像是受了侮辱一般,根据标准的命令是不得报告“生物”的出现,除非有特殊的命令。 “很好。”麦克福特不禁咧嘴笑了。执行“杜利德行动”的其他潜艇排成一直线,延伸十二哩之长,它们一艘艘地潜至深处,朝着浮冰群之下前进。一小时之后,这个船队朝东方驶去,到达浮冰群边缘之内五哩之处,在它们下面一万二千呎处是巴伦支深海平原。 冰岛 “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一架直升机。”史密斯下士说。 爱德华注意到谈话可以让他们不那么注意他们正在吃生鱼的事实。他看看手表,该是通话的时间了,现在他对无线电发射机已经熟悉到连睡着时都能组合天线了。 “犬屋,这里是猎犬,情况似乎好多了,完毕。” “猎犬,知道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离我们的目的地大约四十六公里。”爱德华回答。他与他们互相对照地图。还有一条道路要穿越,而且也只剩下一排山丘要爬。“没有什么可报告的,只除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一架直升机,事实上,我们连一架飞机都没有看见。”爱德华抬头看看天空,天空相当晴朗;通常他们一天会看见一次或两次战斗机在天上巡逻。 “知道了。猎犬,我们接获通知,海军在黎明时曾派出一些战斗机,给他们一次痛击。” “太棒了!自从上次那架直升机看到我们之后,就没有再看过一个俄国人了。”在苏格兰的那位控制员听到这话之后,不禁毛骨悚然。爱德华又继续说:“我们已经厌倦了吃鱼,但是钓鱼还算有趣。” “你那位女朋友怎样了?” 麦克对这个问题露出了微笑,“她并没有拖延了我们的进度,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好吧,如果再看到什么我会向你报告。完毕。”爱德华关掉无线电发射机的开关。“我们的朋友说,今天海军干掉了一些苏联的战斗机。” “也应该是时候了。”史密斯说;他只剩下五根香烟了,现在他瞪着其中一枝,考虑着要不要让他的补给品减少到四枝,当爱德华看着他的时候,他拿起打火机,决定还是点上一枝。 “我们要到哈维姆斯福吉多?“维吉迪丝问:“为什么?” “有某人想知道那里的情况。”爱德华说。他打开那幅战术地图,图上显示出海湾的进口处充满了岩石。他花了好一会儿才了解到土地的丈量是以公尺计的,而地图上的深度刻度是以噚计算的…… 科夫拉维克 “有多少?” 这位战斗机航空团团长慢慢地被抬下直升机,他的手臂被绷带固定在胸前。这名上校从他分解的飞机上弹射出来时,他的肩膀脱臼了,然后他的降落伞落在一处山坡上,摔断了足踝,还有几处被严重地割伤。花了十一个小时才找到他。整体而言,上校认为他是幸运的——他笨得让他自己受到敌方优势兵力的支配而一头撞进伏击。 “有五架还能执行任务,损坏的那几架中有两架可以修复。” 上校愤怒地咒骂着,无视于流在他血管内的吗啡。“我的人员呢?” “我们找到六个人,包括你在内。两人未受伤,还可以飞行,其他人都在医院里。” 另一架直升机降落在他们旁边,伞兵部队的那位将军跨出飞机,向他走来。 “很高兴看见你还活着。” “谢谢你,将军同志。你还在继续搜救吗?” “是的,我派了两架直升机执行任务。怎么回事?” “美国人用重型轰炸机发动空袭,我们根本看不见,只能从干扰中得知他们出现了,他们的队形中混合了战斗机,当我们接近时,轰炸机逃走了。”这位空军上校试图描述最好的一面,而将军也未给他压力,这是一个暴露的外围基地,这是预料中的事情,米格机本来就无法逃过美机的袭击,没有理由处罚此人。 将军已经发出无线电讯,要求更多的战斗机,虽然他并不抱着希望。他们的作战计划说他们不需要更多战斗机,然而计划上也说他的师团只须在无支援的状况下守住这个岛两星期,到那个时候,他们预料红军应该已完全胜利,而且在欧洲的陆上战争也应该结束了。他所接获的前线报告只不过是莫斯科电台新闻的润饰而已,红军正在攻打莱纳河——而他们在这场该死的战争的第一天就已经在攻打那里了。奇怪的是,他们也蓄意不报导每天受到攻击的城市名称。他的情报主任冒着生命的危险收听西方世界的无线电广播,以便获得这场战争进行情况的概念——因为KGB会认为这是不忠于国家的行为。如果西方的报导是真的,那么在德国的战役便是一场血淋淋的混乱——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些报导。除非那场战役结束,否则他会一直处于易受攻击的不利地位。 北约会试图来袭吗?他的作战官认为不可能,除非美国人能够先摧毁从基洛夫斯克起飞的长程轰炸机,而且夺取冰岛的重点就是要阻止美国的航空母舰移动到一个也可以夺取冰岛的位置。因此,理论上,将军只预计到会有逐渐增强的空中攻击,而且他有地对空飞弹可抵抗这些攻击。然而这位将军并不是是靠着吹嘘的纸上作业而成为一位师长的。 北大西洋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舰长看见插在他手臂上的管子。他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在舰桥上进行到一半的午后值班。现在他的卧舱上的小窗被遮盖起来;外面已经是晚上了。 “你昏过去了,舰长,”医护组主任说,“请不要——” 舰长试着要坐起来,他的头只从枕头上抬起十八吋时,他的力气就用完了。 “你必须休息,因为你昨晚失血太多并且有内出血,我想那是穿孔性的胃溃疡。昨晚真把我吓死了。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主任拿起一瓶止痛药片。舰长心想,这年头人们愈来愈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你的血压降到二十,这可不是一般的胃痛,你可能需要动手术,有一架直升机已经在路上,我们要送你上岸。” “我不能离开这艘船,我——” “这是医生的命令,如果你死在我手上,那么我会失去完美的纪录。很抱歉,长官,除非立刻就医,否则将会有大麻烦。你必须上岸去。” 第三十二章 新名字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早安,爱德。”美国海军大西洋舰队水面舰艇指挥官坐在书桌后面,桌面上的文件似乎已经分堆整理好了。早安——在午夜过后半小时道早安。自从前一天黎明到达以后,莫瑞斯便没有离开过诺福克。如果他回到家里,他必定会再去睡觉…… “早安,长官,我能为你效劳吗?”莫瑞斯不想坐下来。 “你想不想再出海去?”指挥官问。 “用哪一艘船?” “鲁宾?占姆斯号,它的舰长患了胃溃疡,今天早上才被空运过来。它和从太平洋舰队调出来的两栖部队将于一小时后抵达,我指定它担任船团护航任务。我们在纽约港有个大船团,有八十艘船,全部都是大而快速的,装载着重装备,即将前往德国,航程四天,有大批英、美的护航舰护送,再加上航空母舰的支援。鲁宾?占姆斯毫克要在港内停留一段时间,它需要加油和重新补给。今晚它就要航向纽约港,由英国皇家海军的战斧号陪同。如果你决定了,我就把它派给你。”这位将军仔细地注视莫瑞斯。“如果你要它,它就是你的了。你决定了吗?” “我的东西还在裴瑞斯号上。”莫瑞斯敷衍地说。他真的想回到海上去吗? “收拾了行李上路吧,爱德。” 莫瑞斯心里想,还有多的是人可以做这件事,自从他抵达诺福克以来,和他一起共事过的人全都等着得到这份职位。回到海上去,再度归队——还是每晚驾车回到那空无一人的家中,再去做恶梦? “如果你要我,那么我就接受它。” 西德佛朗胡森 北方的地平线上闪烁着炮火,照亮了树木,隆隆的炮声持续回响于空中。到师部的车程距离阿尔菲德仅十五公里。三次剧烈的空中攻击以及二十次大炮的炮幕,使得那个早晨变成了一场昨晚恶梦的延续,甚至从不间断。 第二十装甲师的师部现在成为进军汉米伦作业程序的指挥站攻击团。已经接替了阿利克斯耶夫贝洛哥维耶将军,现在是第二十装甲师的指挥官,也是作战运动群的总指挥。作战运动群的观念向来是苏联战前的重要理念,“大胆的冲击”将会打开通往敌人后方的通路。作战运动群将利用这种方式快速进入通路,进而攫取重要的经济及政治据点。阿利克斯耶夫背靠着他的装甲指挥车站着,看着北方那映照出树木轮廓的炮火。他想:这又是一件出乎计划之外的事情,我们老是预计北约会配合我们的计划。 头上有一道黄色的闪光,阿利克斯耶夫眨着眼睛,看着这个火球拖着燃烧的尾巴,掉在数公里之外的地面上,这是我们的飞机还是他们的?又有一个年轻有为的生命被消灭了。现在,我们开始用机器杀害我们的年轻人;谁说人类不是在使用高科技来制造毁灭?这样值得吗? 而为了这个,他花了一生的时间准备;四年在军官学校里,从一个初级军官的艰困开始,爬升到一个连长。当他被肯定为是一颗升起的明星后,又进入莫斯科佛朗兹军事学院受训三年,成为营长,再返回莫斯科进入佛洛斯洛夫将官学院。他在班上名列第一,成为团长,再升为师长,而所有的一切努力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场战争吗? 野战医院设于五百公尺外的树林里,吹袭的风将受伤士兵的哀嚎声传送到指挥站,这跟他小时候看的——而且现在仍在看的电影一点也不一样。伤兵被认为应该是在沉默与坚定的尊严中承受痛苦,吸着仁慈而辛勤工作的医护兵所提供的香烟,等待着勇敢、辛劳的医生及美丽、牺牲奉献的护士来照顾他们。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天大的谎言,一个该死的谎言。他以一生的时间来准备的职责只是一种有组织的谋杀,他将那些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年轻男孩送进了枪林弹雨与血淋淋的战场上。烧伤是最可怕的,那些从燃烧中的战车中逃出来的人员,身上的衣服着火——他们从未停止哀嚎。那些死于休克或死于仁慈军官手枪之下的士兵,被更多送往战场上的年轻人所取代。那些较幸运被送往医护站的士兵发现医护人员太过于忙碌而无法提供他们香烟,而且医生也因为疲乏而倒下。 他在阿尔菲德获致杰出的战术胜利尚未让他们得到任何战果。他开始从灵魂深处怀疑,是否虚掷了这些年轻人的性命,这些年轻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所获得的是不是只不过是阵亡名册上对他们的歌颂而已,而那些不得不为他们写颂词的同袍却极力想忘记战场上他们也曾忍受过的恐惧。 第二个他自问的问题是:波维,你枪毙的那四名上校团长呢?现在良心发现不是太晚了吗?但是现在,这不是一场在地图桌上的游戏或只是在席波拉的一场演习,也不是一些的例行训练意外。一名连长在遵守了所有上面命令之后看这整件事情是一回事,一个发出命令的人去看他的工作表现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什么比战胜更可怕——除了战败。”阿利克斯耶夫想起了一位俄国将领所写的,而为什么他一直被允许阅读这样的书籍?如果军人们多读点这种评论而少读点虚伪的光荣纪录,那么,当那些政治主人命令他们冲锋陷阵时,他们会怎么做?现在将军告诉自己,现在有个激进的念头……他对着一棵树小便,然后走回指挥站。 他发现贝洛哥维耶正倾身细看地图,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他是个好人,一个好军人,但是他对这一切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同志,比利时的旅刚刚又出现了,他们正在攻击我们的左翼,他们困住了我们正在移往新地点的两个军团,我们有麻烦了。” 阿利克斯耶夫走到贝洛哥维耶旁边,审核看还有什么可用的单位。北约仍然不能协调。攻击任务由两个会合的师担任,一个师已经精疲力尽,另一个仍精神很好,但是没有经验。一名中尉移动了地图上的图标,俄军正在后退。 “让预备的团待在原位。”阿利克斯耶夫下达命令,“让这个团移到西北面,等比利时军队接近这条路的会合点时,我们将试着攻打他们的侧翼。”这是顽强抵抗到底的军人作风。 冰岛 “嗯,就是那里了。”爱德华将望远镜递给史密斯下士。哈维姆斯福吉多海湾仍在数哩之外,他们从二千呎高的山顶上第一次看见他们的目的地。在他们下面有一条闪烁的河流流入海湾,就在十哩之外。每个人都保持低姿势,害怕在身后低位太阳的衬托之下造成显眼的目标。爱德华打开无线电发射机。 “犬屋,这里是猎犬,目的地已经在望。”爱德华知道这样说实在很笨,哈维姆斯福吉多海湾几乎有二十哩长,最宽的地方有十哩。 在苏格兰的那个人深受感动,爱德华一行人在过去十小时内已经走了十五公里。 “你们的情况如何?” “如果你还要我们走得更远,那么这具无线电发射机将会故障。” “知道了,”那名少校忍着不笑出来,“你现在的正确位置在哪里?” “大约在第五七八号高地以东五哩。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你能否告诉我们要做什么?”爱德华建议道。 “如果你们看见任何俄军的活动,再说一次,任何活动,我们都要立刻知道。如果有艘船碰上岩石而触礁,我们都要知道状况,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是要我们观察所有细节。还没有看见任何俄国兵,我们左面有一些废墟,在我们下游处有个农场,两个地方都没有看见任何活动。你要我们移到某个特定的地方吗?” “我们正在商量,现在你们就待在那里,找个好地点藏身,留在原位。你们的食物状况如何?” “有足够的鱼可维持一天,而且我看见一个湖,或许我们可以从那里弄点食物,还记得你说要送披萨过来吗?我现在就要,要加胡椒和洋葱。” “猎犬,鱼对你们有好处。你的讯号强度变弱了,你要开始考虑电池问题了。还有什么要报告的?” “没有了,如果看见任何事,我会向你报告的。完毕。”爱德华关上开关。“各位,我们到家了。” “很好,队长。”史密斯笑着问:“哪里是家?” “普特哈达鲁就在山的那一边,”维吉迪丝说:“我舅舅海利就住在那里。” 爱德华告诉他自己,我们可以在那里吃一顿像样的饭,或许来一些小羊肉、啤酒或较烈的酒,还有一张铺着床单、垫被的床,一间浴室,有热水可刮胡子,洗个澡,甚至有牙膏。爱德华可以闻到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们尽量在可能的时候在河里梳洗,但是大部分时候情况不容许。我觉得自己闻起来像一头山羊,但是他想:我们不能笨得走这么远的路去做这些事。 “下士,我们把这里弄得安全一点。” “遵命,罗杰斯你先睡觉,嘉西亚和我站第一班卫兵,四小时,你占那个小土墩,我要往右走一点。”史密斯看着爱德华说:“队长,趁着能够的时候休息一下是个好主意。” “听起来不错。你看见任何重要的事情就叫醒我。”史密斯点点头,然后向右走了大约一百码。 罗杰斯已经进入半睡眠状况,他的头枕在他折叠起来的夹克上。这名大兵的步枪靠在他的胸前。 “我们要待在这里吗?”维吉迪丝问。 “我很想去探望你的舅舅,但是城里可能有俄国兵。你觉得怎么样?” “很累。” “跟我们一样吗?”他咧嘴笑着问。 “对,跟你们一样累。”她承认。维吉迪丝躺在爱德华旁边。她身上很脏,毛线衣有几个地方已经破了,鞋子也坏得不能再修了。“现在有什么事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不知道,然而他们要我们到这里来是有理由的。” “但是他们不告诉你为什么!”她抗议道。 爱德华心里想,现在她有了机智的观察力。 “他们告诉你了,而你不告诉我们?”维吉迪丝追问道。 “不,你知道的跟我一样多。” “麦克,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为什么俄国兵要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 “但是你是个军官,你一定知道的。”维吉迪丝用手肘撑起她的上半身。她似乎真的感到惊讶。爱德华笑了一下,难怪她感到困惑。冰岛的唯一武装力量就是岛上的警察,这里是个活生生的和平王国,这个国家根本没有军队可言,只有若干小型的武装船只用以保护渔船,而警察是他们维持治安仅需的力量。这场战争破坏了本地的完美纪录,一千年来,岛上没有陆军或海军,冰岛从未被攻击过,现在发生了,只因为冰岛正好在半途上。爱德华想:如果北约未曾在科夫拉维克建立基地,这件事情会不会发生?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你这个白痴,你已经看过俄国人是多么混蛋!即使没有北约的基地在此,冰岛还是在半途上,但是他妈的这一切又为什么会发生? “维吉迪丝,我只是一名气象官,我为空军预测天气。”这只使她更加的困惑。 “不是战士?不是海军陆战队?” 麦克摇摇头。“我是一名空军军官,是的,但我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不像史密斯下士一样,我有不同的工作。” “但是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战士。” “是的,我想我是吧——只在偶然的时候。” “等这一切都过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在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兴趣。 一次想一件事情好吗?”他现在只能想几小时之内的事情,而不是数天或数星期之后的事情。如果我们活下来了,接下来又当如何?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吧,首先要想法子活下去,你想的是“战争结束后”的事情,但是有可能结束吗?“我太累了,无法想这些问题,我们睡吧!” 她显然不情愿听他这样说,他知道她想了解他未曾认真想过的事情,但是她比她所承认的还要疲倦得多,十分钟以后她睡着了,还打呼。麦克以前未注意过,这位可不是瓷娃娃,她有着坚强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有优点,也有缺点。她有着天使的面孔,但是她却让自己怀孕了——这又怎样!爱德华想,她的勇敢胜过她的美貌,当直升机飞抵我们上空时,她救了我一命,她做得比一个男人更好。 爱德华命令自己躺下来睡觉,他现在不能想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要活下去。 苏格兰 “那个地区是否已经检查过?”少校问。他没有想到爱德华一行人真走得了那么远,而且有八万名俄军在岛上。每一次当他想到这五个人在空旷、多岩石的地面上行走,而苏联的直升机又在上空巡逻时,他都不禁汗毛直竖。 “大约在午夜左右,我想。”那个来自特种作战执行署的人说;他的眼角因微笑而起皱,“你们这些家伙最好嘉奖一下那个年轻人,我自己也曾经经历过相同的事情,你们决无法想像他们所完成的事情是多么困难,而且又有一架恐怖的雄鹿式直升机在他们头上巡逻。我向来就一直警告过你们,要注意那种飞机。” “无论如何,现在该是有专业人员协助他们的时候了。”那名皇家海军陆战队上校宣布道。 “要记得带一些食物给他们。”这位美国空军少校建议道。 维吉尼亚州兰吉利空军基地 “那么,到底是什么问题?”中村问。 “有些火箭发动机的外壳有点不均匀。”工程师解释道。 “有点不均匀?是不是说它们会爆炸?” “可能。”工程师承认。 “太妙了!”中村少校说,“本来是预定要我带着这怪物上升十七哩去找出轨道上是什么东西?爆炸?是我还是它?” “如果这种火箭爆炸是不会太严重的,它只会断裂成数个段落,然后自行烧毁。” “我能想像从十七哩以外的距离来看是不会太严重的,如果这玩意儿在我的F—15二十呎内爆炸呢?”邦儿想:从天上掉下来,这可是一段很长的距离。 “很抱歉,少校,这火箭发动机几乎已有十年机龄了,当它被堆放到仓库之后,从没有人去检查过它。我已经用X光和超音波检查过,我想它还好,但我也可能是错的。”这位来自洛克希德公司的工程师说。剩下的六枚反卫星飞弹中,有三枚已被这名工程师证明其固态燃料火箭推进药上有裂缝,另外三枚是否有问题。“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好话?” “是你在飞它,少校,”战术空军副司令说,“这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我们可不可以调整一下,等我抽身后再点燃它?” “你需要多少时间?”工程师问。邦儿细想她的座机在那种高度上的速度和可操作度。 “大约十到十五秒。” “我必须在程式软体上做个小小的改变,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我们必须确定飞弹将会保持足够的向前速度,以保持它的发射高度。你确定这样的时间够吗?” “不确定,我们必须以模拟器来找出答案,我们有多少时间?” “最少两天,最多六天,要视海军的情况而定。”那位将军回答。 “太棒了。” “执行官,把它驶出港去。”两小时之后,莫瑞斯下达命令。他看着恩斯特的每一个动作,他对于必须依赖他人来做这件事情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这艘船也够令他惊讶的。港口外面有逆风,而这艘巡防舰有个极大的航行空间。当系船绳被卸下时,风与位于舰桥下方船体上的辅助动力装置将占姆斯号的船首推向外面,然后燃气涡轮引擎使它向前移进了航道。恩斯特慢慢地做好这件事情,虽然他也有能力更快速地完成这件工作。莫瑞斯细心地注意到了,这人不想令他的新舰长难堪。 从现在起,事情就很容易了。莫瑞斯看着他的船员工作。他已经听说过加州海军的故事——就像这样——但是在航海图桌前的士官充满自信地更新位置,虽然他不熟悉这个港口。他们无声地滑出船坞的停船码头。他看见空旷的停船处,而这些地方不会很快地被填满。而且有不少船的闪亮船壳因炮弹孔和扭曲的钢板而遭破坏。吉德号就在那里,它的前船楼前面被一枚苏联飞弹击中,穿过它多层的防卫装置。他的一名船员也正朝着那个方向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燃起一根香烟。莫瑞斯很想走过去问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也无法描述自己的想法。 在这之后,它走得很快,他们在空旷的航空母舰停泊处向东转,这在汉普顿港的航道,然后经过挤满了两栖部队的小克里克码头。现在,海洋已经在向它们招手,在多云的天空下显出阴沉的灰色。 英国皇家海军战斧号已经在那里了,就在他们前面三哩处,它白色的舰旗在桅杆上飘扬,一个讯号灯开始对他们亮起。 “鲁宾?占姆斯是个怎样的恶魔?”战斧号想要知道。 “你要怎么回答,长官。”讯号手问道。 莫瑞斯大笑,恶兆似乎已经破除。“你回答他:‘至少我们不用岳母大人的名字来为军舰命名。’” “好!”那位士官爱极了这样的回答。 苏格兰史顿威 “眼罩式轰炸机应该是不能带飞弹的。”托兰德说,但是他看见的事实证明俄国人骗过了我方的情报单位。六枚飞弹穿过了防卫的战斗机,落在英国皇家空军基地周围。半哩之外,两架飞机正在燃烧,而且基地的雷达也被毁了。 “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过去数天以来,他们的活动量减少了,他们是在重组他们的轰炸机,准备对付我们的新战机军力。”马罗利上校说道,一面观察着基地的损失。“攻击,反击。我们会学习,他们也会。” 战斗机正在陆续飞回来,托兰德计算着数量,他发现少了两架旋风式和一架雄猫式。落地之后,飞机立刻滑进机堡,在那里重新装载武器。 “那些混蛋以我们的战术来对付我们。”一名雄猫的飞行员说。 “你们遇见了什么?” “两个战斗机群,大约相隔十哩,先遣机群是米格—23,后面跟着眼罩式。米格机比我们早发射飞弹。他们用干扰挡回了我们的雷达侦测。他们的战斗机必定是用了新的仪器,一种极为厉害的干扰器,我们无法穿透。我想他们的油料也用得差不多了,因为他们没有试图追击我们。我想他们只是想让我们远离他们的轰炸机,直到他们发射飞弹为止。我们打下了两架米格—23,但是没有打到眼罩式轰炸机。总之俄国人已改变了对我们的战术。我们损失了一架雄猫,我不知道是什么打中了他。” “下一次,”另一个飞行员说:“我们要带一些会锁定干扰源的飞弹上去,去跟踪他们的干扰机。这一次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这样做。如果我们能先逮到干扰机,就能较容易地对付他们的战斗机。” 托兰德想:那么俄国人会再改变他们的战术,但至少我们已主动的让他们对我们做出反应了,这是个改变。 西德佛朗胡森 经过八小时的激烈战斗,落在前进指挥站的炮火减少了。贝洛哥维耶和阿利克斯耶夫阻止了比利时部队的反攻。但是光阻止是不够的。他们前进了六公里,比利时炮兵在俄军通往汉米伦的主要道路上进行大规模干扰性射击,阿利克斯耶夫想,他们当然是要再来一次攻击。我们必须先下手——但是用什么?他必须让他的三个师超越,在汉米伦前面等着他们的英国部队。 “每次我们有所突破,他们就会让我们慢下来,并且进行反击。”沙吉托夫少校冷静地说道,“这是不应该发生的。” “相当好的观察!”阿利克斯耶夫轻蔑地说道,并且极力地抑制他的脾气。“我们预料突破的效果跟上一次大战中我们对付德国人一样,问题是那些新式的轻型反战车飞弹,‘三人一组的吉普车’”——他用美国式的称谓——“可以沿着道路跑,在某处就位,然后对我们发射一两枚飞弹,在我们能够有所反应之前又跑掉了,跑到几百公尺之外再重施故伎,防御性火力比以前历史上任何一次战役都强得多,而且我们未能料到后方防御部队会阻挡一个纵队的前进。我们的安全就是要靠移动。”阿利克斯耶夫解释他在装甲学校学到的基本课程。“光是一次简单的突破是不够的,我们必须要在他们的防线上打开一个大洞,并且至少前进二十公里,才能免受他们反装甲飞弹的追击,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让部队开始运动。” “你是说我们没办法赢。”沙吉托夫开始有了自己的疑虑,但是他实在不希望听见他的上司也有疑虑。 “我说的是我四个月前说过的话,我是对的:这个战争将变成消耗战。目前,科技已经击败了军事艺术,对我们是如此,对他们也是一样。现在,我们只能等着那一边先消耗完人员和军力。” “我们这两样都比对方多。”沙吉托夫说。 “不错,我们还有许多年轻人可被送上战场。”他想:会有更多伤兵被送到野战医院,而成列的卡车也会不停地来来回回。 “将军同志,我父亲希望知道前线的状况,我该怎么告诉他?” “告诉部长同志,北约的抵抗能力比我们预计的高出许多,现在的关键是补给。我们需要有关北约补给状况的正确情报,如此才能以适当的方式恶化他们的状况。才能评估北约还能撑多久。我不要他们送到莫斯科的那种经过润饰的报告。我需要原始资料。” “你对于莫斯科提供的情报似乎不太满意?” “我们被告知北约组织的政治是分歧的,他们军事上也不协调,你对此种报告有什么看法,少校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尖锐地问道。“我不能透过军方管道做此种要求,你以为呢?我要你写好通行证,我要你三十六小时内回到这里,我相信到时候我们仍会在这里。” 冰岛 “他们半小时之内会到达那里。” “知道了,犬屋。”爱德华回答:“还是没有看见俄国人。整天没有看到一架飞机。六小时以前我们西面的路上有一些活动,四辆吉普车太远了看不清什么人坐在里面,他们是向南走的。海岸上没有东西,完毕。” “好,他们到达以后让我们知道。” “好的。完毕。”爱德华关上无线电。“各位,我们有‘朋友’来了。” “是谁,什么时候?”史密斯立刻问。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没有说,但是知道他们半小时内会到。必定是用空降的。” “他们来带我们离开此地?”维吉迪丝问。 “不,他们无法在此地让飞机降落。下士,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和你一样。” 飞机提早到达,爱德华第一个看见。C—130力士型四引擎运输机从东北方飞过来,只离他们所在的山坡数百呎。当四个小小的影子从货舱门冒出来时,刚好从西面吹来一阵劲风。然后力士机向北急转,飞离这个地区。爱德华盯住那四具下降的降落伞,它们没有飘下到在他们下面的山谷,反而直直落到充满岩石的斜坡上。 “该死,他们错估了风向。” 爱德华一行人向他们跑去,试着记住他们降落的地点。他们的迷彩降落伞在他们着陆之后变得难以看见了。 “站住!” “好,好,我们是来会见你们的。”爱德华说。 “表明身分。”那声音以英国腔说道。 “代号是猎犬。” “名字呢?” “爱德华。美国空军中尉。” “慢慢走过来。” 爱德华单独一人慢慢走过去,他看见一个影子躲在岩石后面,他手上拿着一枝冲锋枪。 “你是谁?” “尼可士官,皇家海军陆战队。你选了一个烂地点来迎接我们,中尉。” “我没有,”爱德华回答,“我们一小时前才知道你们要来。” “乱搞,又一次乱搞。”那个人走了出来大叫,“跳伞已经是够危险,还选在这片该死的岩石区降落!”接着另一个又出现。 “我们找到少尉了,我想他死了。” “需要帮忙吗?”麦克问。 “我希望这是场恶梦。” 那些人不论是来救他们的——或是来执行其他任务——一开始就把事情搞砸了。他们的指挥官摔在一大片参差不齐的岩石上,死了,尼可士官的足踝也严重受伤,另外两个人无恙。没有时间哀悼。他们花了一小时整理东西,把降落伞埋在石堆下面。爱德华领他们登上山顶。至少为他们的无线电发射机带来了新电池。 “犬屋,这里是猎犬。事情搞砸了!” “怎么这么久?” “告诉那架力士机的飞行员,他真他妈的该去看眼科医生了。你送来的人员,他们的领队死了,士官长扭伤了脚踝。” “有没有被人看见?” “没有,他们降落在岩石区上,没有死光算是万幸。我们要回到山头上。我们会消掉痕迹。” 尼可士官是老烟枪,他和史密斯找到一块岩石,躲在后面点烟。 “你的长官看来不错。” “他只是个半吊子空军中尉,但他的确表现不错。你的脚还好吧?”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用它走路,你的队长明白他周围的状况吗?” “队长?我看过他亲手用刀杀死三个俄国兵,这够好了吧?” “真的啊!” 第三十三章 接触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舰长?” 莫瑞斯被放在他肩上的手惊醒。经过了直升机夜间降落演习之后,他只希望能够在他的私人寝室内躺下来休息几分钟。他看一下手表,时间是午夜过后不久。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相同的梦魇又再度出现。他抬头看执行官。 “什么事,执行官?” “我们收到一份指示,要求我们查清楚一件事情,可能只是捕风捉影,但是——还是你自己看吧!” 莫瑞斯带着那份急件走进他的私人浴室,将它塞入口袋,匆匆地洗了一把脸。 “‘……不寻常的接触出现了好几次,我们试过要找出它的位置,但是没有成功。’?”他念着那份指示,一面用毛巾擦脸,一面问道:“那个接触究竟是什么?” “你实在难倒我了,长官。接触位置在北纬四○度三○秒、西经九度五五秒。他们测出它的位置,但是无法测知那是什么,我正要把侦测范围的航海图印出来。” 莫瑞斯用手梳理他的头发,两小时的睡眠总比没有好,不是吗?“好吧,我们到战情中心看有没有推论出什么结果。” 战术行动官已经将印出的航海图放在舰长座位旁边的桌上。莫瑞斯检查了主战术显示仪,为了配合他们清查百噚海底峡谷的命令,他们仍在离海岸相当远的地方。 “那里离我们这里好远!”莫瑞斯立刻注意到。这个位置有点熟悉,舰长低头细察航海图。 “是的,长官,一段大约六十哩的航程。”恩斯特同意道:“那里的水很浅,无法使用拖曳式声纳阵列。” “啊,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那是安卓?多利亚号沉没之处。很可能是有人得到了一个磁性侦测接触而懒得去查看他的航海图。” “我不认为是这样。”奥玛利从暗处走出来,“最初是有一艘巡防舰听到它。那艘巡防舰的船尾绞盘裂开了,他们不想失去它,于是改变航向驶往新港,代替了原来预定前往纽约港的航路,因为新港的港口较深。他们说曾经收到一个很奇怪的被动声纳接触,但后来消失了。他们做了一次目标行动分析而算出这个位置。他们的直升机数次飞掠过这个接触点,而机上的磁性侦测仪正好在多利亚号的上方,就是这么回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奥玛利递过来一份传讯文件,“这份文件送到前,执行官正好去找你。他们曾经派出一架猎户星反潜巡逻机去侦察,情况一样,他们也听见了奇怪的东西,但是后来又消失了。” 莫瑞斯皱了一下眉头,这不是一场徒劳无功的追逐吗?然而这份命令是发自诺福克,那就变成了一次官方的无功搜索。 “直升机的状况如何?” “十分钟之内可以起飞,机上带有一枚鱼雷和一具辅助燃料箱。所有装备都已就绪。” “告诉舰桥用二十五节的速度前往该处。英国的战斧号知道这个状况吗?”他得到一个点头的回答。“好,打讯号告诉他们我们准备怎么做。船尾的绞盘,这对我们要去的地方没什么助益。奥玛利,我们会接近到接触点的十五哩之内,然后放你出去搜索,也就是在○二三○是的时候让你升空。如果你要找我,我会在军官休息室。”莫瑞斯决定去尝试一下船上的伙食。奥玛利也正好要往同一个方向走。 “这些船只都有点怪异。”这名飞行员说道。 莫瑞斯也表示同意。例如船尾到船首的通道位于左舷,而不像一般船楼一样是位于中央的。这些“琐碎的事”打破了船只设计上长久以来的若干传统。 奥玛利先步下楼梯,为船长打开军官休息室的门。他们看到两名初级军官坐在电视机前面,正在观赏一部飞车与裸体女郎的录影带。莫瑞斯知道那影带是从船上士官长的录放影机中播出来的,这样的结果是:一个特别诱人的胸脯立刻重播在全船官兵的眼前。 夜间点心是一条切开的面包和一碟冷盘。莫瑞斯为了自己拿了一杯咖啡然后做了一份三明治。奥玛利则从舱壁橱上的冷藏器里选了一份果汁,海军对它的称呼是“虫汁”。 “不要咖啡吗?”莫瑞斯问,奥玛利摇摇头,“太多咖啡会让我过度兴奋,你总不希望我在黑暗中降落直升机时双手发抖吧?”他笑着说:“我已经太老了,不适合这种玩意儿。” “你有孩子吗?” “三个男孩,如果我不坚持的话,我想他们不会有人愿意成为水手。你呢?”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跟着妈妈一起回肯萨斯州去了。”莫瑞斯吃起他的三明治,那面包不太新鲜,冷盘也不够凉,但是他需要进点食物。这是他三天以来第一次不必自己单独进餐,奥玛利把炸薯片推到他面前。 “多摄取一点碳水化合物吧,舰长。” “那‘虫汁’会喝死你。”莫瑞斯点头示意着那果汁。 “我已经尝试过了。我在越南飞过两年,多半担任搜救任务,被击中过两次,虽然未坠毁,但是已经让我们吓得半死了。” 他的年龄有这么大了吗?莫瑞斯感到惊讶,他必定错过了数次升迁的机会。舰长暗自在心中记住要去查看奥玛利的受阶日期。 “你怎么会在战情中心?”舰长问。 “我并不很想睡,而且我也想去看看拖曳式声纳阵列是怎么操作的。” 莫瑞斯感到意外,一般的飞行员不会对船上的装备有这么大的兴趣。 “我听说你在裴瑞斯号上的表现非常好。” “还不够好。” “那种事情,即使你表现得再好也还是会发生的。”奥玛利细心的看着他的舰长,这是在这艘船上唯一有充分作战经验的人。奥玛利发现莫瑞斯身上有着某种特质,那是自从越战以来他从未看见过的。奥玛利耸耸肩,算了,这不是他的问题。他从自己的飞行装口袋里找出一包烟,“你介意我吸烟吗?” “我刚开始恢复吸烟。” “谢天谢地!”奥玛利提高声音:“跟这些军官休息室内的天真男孩比起来,我还以为我是唯一的糟老头呢!”那两名年轻的中尉笑了起来,但他们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萤幕。 “你在船上有多少经验?” “我多半时间是待在航空母舰上的,舰长。过去的十四个月我在杰克斯号担任教官职位,完成过许多奇怪的工作,大部份的工作是用海鹰式直升机完成的,我想你会喜欢我那架飞机的,那具吊放声纳是我曾经用过的最棒的声纳。” “你对这份接触报告有什么看法?” 奥玛利向后靠,眼睛看着远处,一面喷着烟说道:“很有意思。我记得曾在电视上看过多利亚号的报导,它是右舷倾斜地沉没的。有许多人潜水下去看那艘沉船,水深约二百呎,刚好浅得可容许业余潜水人尝试,而且沉船上布满了成千上万的缆线。” “缆线?”莫瑞斯问。 “拖网,有许多商业渔船到那一带去捕鱼,他们的鱼网被沉船缠住。就像格利佛被捆在小人国海滩上一样。”(注:见乔纳桑?史威福特所著的《格利佛游记》。) “你说得对,我想起来了。”莫瑞斯说:“这就解释了声音的来源,那是潮汐或水流穿过那些缆线而发出的声音。” 奥玛利点点头,“是的,这可以是一种解释,但我还是想去看一下。” “为什么?” “所有出自纽约港的船只都必须经过那里的正上方,而且俄国人知道我们在纽约港编组了一支大运输船团——除非KGB不再作业,他们一定知道的。如果他们想跟踪船团,那里就是藏匿一艘潜艇的最佳地点。想想看,如果你在那个地方收到了磁性侦测接触,你会忽视它;如果一艘潜艇靠得那艘沉船够近,那么一具以低功率运转的核子反应炉所产生的噪音不会比沉船发生的海流杂讯大声,如果我是一名大胆的潜艇舰长,我会想尽办法利用这种地方来掩护。” “你真了解他们的想法。”莫瑞斯说:“好吧,我们来看看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二三○时,莫瑞斯在管制塔上监视整个起飞过程,然后走到战情中心。这艘巡防舰正处于战斗状态,以八节的速度前进,船上的推进器静音系统正在运作,如果有苏联的潜艇在十五哩之外,它绝不会发现有一艘美国的巡防舰正在附近。战情中心里的雷达显示出直升机正逐渐接近那个位置。 “罗密欧,这里是锤子,请进行无线电测试,完毕。”奥玛利说道。直升机上的资料通讯系统也将测试讯息传送到巡防舰上。负责直升机通讯控制的士官立刻加以检视,并且满意地自言自语;他刚听到的试音用语是什么?哦,对了——是‘性感女郎的甜蜜接触’——他不禁咧嘴笑了。 距离安卓?多利亚号的沉没地点两哩之处,直升机开始搜索。奥玛利定住他的飞机,让它在浪花翻腾的海面上五十呎处滞空飞行。 “放下声纳,威利。” 后座的士官打开了悬吊控制器,从直升机机腹上的一个孔中垂下了吊放声纳。海鹰号带了一千余呎的电线,足以到达变温层以下的深度。在这里只要两百呎就到海底了,他们必须小心地让声纳不要靠近海底,以免受损。士官非常小心地注意着电线,当声纳沉到一百呎深度时,他停住绞盘。正如海面船只的声纳一样,这具声纳也兼具音讯与视讯输出,当电视型的映像管显示出频率线条的同时,机员也可从耳机里听到声音。 这是最困难的部份,奥玛利提醒自己,在强风吹袭之下要想稳住一架直升机,需要须臾也不能疏忽的注意力。他们没有自动驾驶仪,而且搜猎一艘潜艇永远是一项需要耐心的任务。被动声纳需要数分钟才能传回讯息,而他们不能使用自动声纳系统,因为乒生波只会惊动对方。 五分钟之后他们仍未侦测到任何东西,只除了杂乱的噪音。他们收回声纳,向东飞去,再度一无所获。耐心点,这位驾驶员告诉自己,他痛恨必须耐住性子。再一次的向东飞,再一次的等待。 “我听到一些声音,方位○—四—八,不晓得是什么,只是一种高音域的声音。”他们等了两分钟以确定那不是假信号。 “收回声纳。”奥玛利拉高直升机,向东北飞三千码。三分钟之后,声纳再度被吊入海里,这一次什么也没有发现,奥玛利再次改变位置。他想:如果要我写一首搜猎潜艇的歌曲,我会把歌名定为“一次、一次、又一次!”这一次弹回了一个讯号,事实上是两个讯号。 “有意思!”鲁宾?占姆斯号上的反潜作战官说道:“这个接触离沉船的位置有多近?” “非常近。”莫瑞斯回答:“几乎就在同一方位上。” “很可能是水流声。”威利告诉奥玛利:“很微弱,就像上一次一样。” 这名飞行员伸手去打开一个开关,将声纳讯号输入他的头盔耳机。”奥玛利提醒自己:我们是在搜寻一个非常微弱的讯号。“也可能是水流噪音。准备拉起声纳,我要往东飞,去做三角测量。” 两分钟之后,声纳第六次被送入海里。这一次的接触现在被直升机上的战术显示仪定出了方位,这具战术显示仪就设置在正驾驶与副驾驶中间的控制盘上面。 “我们在这里获得了两个讯号。”雷斯顿说:“大约相距六百码。” “我看是如此,我们去看较近的那个,威利——” “电缆在极限之内,可准备拉起了,机长。” “拉起声纳。罗密欧,这里是锤子,你收到我们所收到的讯号了吗?” “是的,锤子。”莫瑞斯答道:“检查南面的那个讯号。” “我们正在做。预备。”奥玛利飞向两个接触位置中较近的那一个。他小心地监视着仪器,再度将直升机停在空中,“放下声纳。” “接触!”一分钟之后士官说道。他检视显示幕上的音频线条,并且在心里将之与他所知的苏联潜艇资料做比较。“估计这接触是出自一艘核子潜艇的蒸汽与机械噪音,方位在二—六—二。” 奥玛利凝神倾听了三十秒,他脸上出现了微笑,“没错,是一艘核子潜艇!罗密欧,这里是锤子,我们逮到了一个可能是潜艇的接触,方位在以我们为中心的二—六—二,现在我们要前往证实。” 十分钟之后,他们锁定了那个接触的位置,奥玛利直接飞往该处,在接触点的正上方放下了他的声纳。 “那是一艘胜利级的潜艇。”这艘巡防舰上的声纳员观察着说道:“看到这些音频线条没有?那表示有一艘胜利级潜艇正在减速而将其反应炉的动力输出量减到最低。” “锤子,”莫瑞斯透过无线电呼叫:“这里是罗密欧,有任何建议吗?” 奥玛利飞离接触点,只留下一具烟雾浮标来标示出接触位置。由于海面的状况,那艘潜艇很可能没有听到他们,即使听见了,它也知道最安全的对策就是待在海底;美国人只带了导向鱼雷,这种鱼雷无法侦测到紧贴在海底的潜艇。一旦发射了之后,它只会兜着圈子转,直到燃料用尽,或者是直冲海底。他想:他可以采取行动迫使潜艇离开海底,但是主动声纳在浅水区里未必有这样的效果,而且如果俄国人不动呢?海鹰式直升机只剩下一小时的燃料了,这名驾驶员于是做了决定。 “战斧号,这里是锤子,你听到我了吗?完毕。” “等这么久才呼叫我们,锤子。”贝宁舰长立即回答。这艘英国反潜驱逐舰正小心地观察着整个搜寻过程。 “你船上有没有马克—11深水炸弹?” “有,我们可以在十分钟之内装载妥当。” “我们会等着。罗密欧,你可以批准一次向量攻击吗?” “可以。”莫瑞斯回答。在这种状况下,利用向量攻击法是最完美不过的了,而且他太过兴奋,以致于没有因为奥玛利的越权而恼怒。“可自由使用武器。” 奥玛利在一千呎的高度上盘旋、等待着。这真疯狂,俄国人是不是就待在那里?他们是不是在等待着运输船团经过?他们有一半的机会可听到直升机,如果听到了,他们是不是也希望这艘巡防舰靠近,好让他们能够击沉它?他的射控系统操作员正密切地注意声纳显示仪,监视着接触位置的可能改变。目前为止,一直未改变,引擎动力未增加,没有机械上的突然改变,什么也没有,只除了反应炉间歇动力的运转声,那是一种超过两哩距离即侦测不到的声音,难怪有好几个人检查过却都没有发现它。他不禁佩服那位苏联潜艇指挥官的勇气。 “锤子,这里是小斧头。” 奥玛利脸上绽开了微笑,与美国人不一样的,英国人都以与母舰相关的名称来为舰载直升机命名。英国皇家海军大胆号的直升机是浪女号;战斧号的则称为小斧头。 “知道了,小斧头,你在哪里?” “在你南面十哩。我们机上有两枚深水炸弹。” 奥玛利将他机身后面的防撞灯打开。“很好,请待命。罗密欧,我打算这样做,你把我们声纳浮标的位置告诉小斧头,我们要利用我们的声纳探出交叉方位,以便投弹,你同意吗?完毕。” “知道了,同意。”莫瑞斯回答。 “准备发射鱼雷。”奥玛利告诉他的副驾驶。 “为什么?” “如果深水炸弹错过目标,我肯定它一定会像产卵期时的鲑鱼一样浮出海底。”奥玛利将直升机调头,看见了那架英国山猫型直升机上闪烁的防撞灯。“小斧头,发现猎物了。我现在看见你在我的九点钟方向,请保持现在的位置,我们要就位了。威利,接触位置有无任何改变?” “没有,长官。那家伙真沉得住气。” 你这可怜又勇敢的杂种,奥玛利暗自想着。在接触点正上访的烟雾浮标就要烧光了,他又投下了另外一只。重新检查过他的战术显示仪之后,他飞到接触点以东一千码处,在离海面五十呎高度上盘旋,垂下了吊放声纳。 “它在那里,”士官报告道:“方位二—六—八。” “小斧头,我是锤子,我们已准备好要进行向量攻击了,请向罗密欧请示你的舵向。” 那架英国直升机航向的控制现在是发自鲁宾?占姆斯号的雷达,该雷达将它导向正北面的航向。奥玛利看看山猫式直升机接近,一面检查以确定侧风未将他的直升机吹离位置。 “你要一次投一枚炸弹在我的烟雾标示处,预备,小斧头!” “已准备好了,”英国驾驶员解开深水炸弹的保险,以九十节的速度飞来,奥玛利将闪光灯对准烟雾浮标排成一列。 “一号弹——发射!二号弹——发射!赶快拉高!” 山猫式直升机的驾驶员无须催促,当第二枚深水炸弹落下之时,飞机立即向上拉起,疾速向东北方飞走。就在同一时间,奥玛利猛拉控制杆,将他那具精密的声纳拉出水面。 海底传来一道奇异的闪光,接着又是一道。海面上出现了翻腾的泡沫,飞溅在星空之下。奥玛利飞近,并且打开降落灯,海面上翻涌着泥沙以及……燃油?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他想。他又投下了另一具声纳浮标。 海底回荡着深水炸弹的爆炸声,但是声纳系统过滤掉这些隆隆声,将之锁在高音频带上,他们听到溢出的空气与冲击的水流声音。潜艇上大概是有某个人按下了压舱按钮,企图充气将潜艇升上水面。接下来又有其他声音,像是水滴在热盘上。过了好一会儿奥玛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什么,机长?”威利透过机上对讲机问道:“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那艘核子潜艇已破裂了,你听到的是核子反应炉裂开的声音。”老天!它会如此靠近海岸线,这真是糟糕,今后数年将无法再潜水到多利亚沉船处了,他想。奥玛利转到无线电频率上。“小斧头,这里是锤子,我收到船壳崩裂的声音,我们认为那是一次击毁,你是否要求证实这次击毁,完毕。” “是我们的猎物,锤子,谢谢你的导航。” 奥玛利笑着说:“知道了,小斧头,如果你想要这次击毁的功劳,还得将环境影响的报告呈报给环保署呢!完毕。” 山猫直升机上的正副驾驶员互看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 这两架直升机以松散的队形回航,故意在这两艘英国及美国的巡防舰上空飞掠,以庆祝这一次击毁。这是战斧号的第二次记录,而鲁宾?占姆斯号现在可以在操航室旁边漆上半艘潜艇的图形(注:表示协同他舰击沉一艘潜艇之意)。这两艘巡防舰各自载回它们的直升机,转向西面,朝纽约港航行。 苏俄莫斯科 米克希尔?沙吉托夫以俄国式的拥抱和热情的亲吻欢迎他的儿子从前线归来。这位俄共中央委员挽着儿子的手臂,领他进入一辆由专用司机驾驶的豪华汽车,开往莫斯科。 “你受伤了,凡儿。” “被玻璃割伤手。”伊凡耸耸肩说道。他的父亲递给他一小杯伏特加,他接过来,“我两个星期没有喝酒了。” “哦?” “将军不许在他的指挥站内喝酒。”伊凡解释道。 “他是否如我想的一样是一位好军官?” “或许比你想的更好。我看过他在前线指挥,他是一位真正有天赋的领袖。”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未能征服德国?” 在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沙吉托夫的成长过程中,他的父亲在党中央的地位节节高升,几乎到达最高位置,他常常看见父亲在瞬间从一个和蔼的主人变成面目可憎的共党间谍,然而这是第一次发生在他们之间。 “北约组织的准备得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周全得多,他们正等着我们,而且他们在战争中的第一次任务就像一阵猛烈的震撼——甚至于在我们的部队还未越过边界之前,他们早已准备好了。”伊凡解释了“梦幻之地”行动所带来的结果。 “没有人告诉我们情况有这么糟,你确定是这样的吗?” “我看过几座桥梁,同样的飞机也袭击了史丹德尔市外的一个伪装指挥部,在我们尚未知道飞机已在那里之前,炸弹就已经投下来了。如果他们的情报再好一点,我现在就可能不在这里了。” “这么说,那就是他们的空军力量了?” “这是最重要的关键,我看过他们的地面攻击机,它们横扫我军坦克纵队时就像收割机碾过麦田一样,真可怕。” “但是我们有防空飞弹啊?” “我们的飞弹部队每年只演习一、两次,每次都只是对着直线飞行的靶机开火,这些目标是每个人都能轻易看见的。北约组织的飞机是飞在树木之间,如果双方的防空飞弹都像制造商说的那么好,那么全世界的飞机现在都已经被击落两次以上了。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他们的反战车飞弹,就像我们自己的一样,那些飞弹的性能兼职是太好了。”这位年轻人比手划脚地说着:“一辆轮型车辆上有三个人,一名驾驶,一名装载手,一名射手。他们躲在路边转弯处的树林后面等着,当我们的坦克车队出现在他们视线之内时,他们便从,这么说吧,两公里之外开火。他们专门对付指挥车,也就是上面有无线电天线的战车。我们还未有所警觉之前,他们的第一枚飞弹已经击中目标。他们还有时间再发一枚,击中另一辆坦克,在我们还来不及召来炮兵火力之前,他们便已经溜走了。五分钟以后,在另一地点,相同的清醒又重演一次。” “这种情形会吞噬我们。”年轻人说道,重复了他的指挥官所说的话。 “你是说我们正在败退?” “不,我是说我们没有赢。”伊凡说道:“但是对我们而言都是一样的。”接下来,他继续重复指挥官说过的话,他看见父亲坐到车上的皮座位内。 “我早就知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凡儿,那些笨蛋。”伊凡用头示意,要父亲防范司机。他的父亲微笑并且做出一个不在意的姿势。凡达利已经侍候沙吉托夫多年了,他的女儿由于这位部长的关照,现在已是一名医生,而当别的年轻人都在军中服役的同时,他的儿子却安全地在大学里念书。“石油的消耗量比预计的高出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比党中央的预计高百分之二十五,比国防部的预计高百分之四十。没有人想到北约组织的飞机能够找到我们隐藏的石油贮存场。我的属下正在重新评估全国的贮存量,如果他们能及时准备好,那么今天下午我就能收到这份临时报告。看看周围,凡儿,你自己看看。” 视线所及之处几乎不见一辆车子,即使是卡车也没有。本来就不是一个活跃的都市,如今的莫斯科连俄国人自己都觉得毫无生气。人们匆匆地在半空的街道上走着,不看周围,也不往上看。伊凡注意到大部份的男人都不见了,其中许多人再也回不来。就像平常一样,他的父亲又看透了他的心思。 “伤亡情况呢?” “很惨重,远远超过预估的程度;我不知道确切的数字,我的职位是情报工作,不是行政工作,但是我知道损失非常严重。” “这都是因为一项错误的决定,凡儿。”部长冷静说道。他想:但是党永远是对的。这句话,你相信了多少年?。 “现在已经无法弥补了。父亲,我们还需要有关北约组织补给情况的情报,我们可以说送到前线的资料太过夸张,我们需要更正确的资料以便做自己的评估。” 在前线!米克希尔想,他对这些话的愤怒不足以完全压抑住他对儿子的成就所感到的骄傲。他曾经担心他的儿子会变成党员家庭中的又一个年轻“贵族”,阿利克斯耶夫不是那种会轻易提拔别人的人,而从他自己的消息来源中,他已得知伊凡曾陪同将军亲往战线多次,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可惜的是,是战争使他长大的。 “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萨亚塔纳?安那海沟是他们所要经过的最后一处深海区,这支由快速攻击潜艇所组成的船队,在接近浮冰群边缘时,速度几乎慢到完全停止的状态。在这一区,他们预计应该会发现两艘我方的友善潜艇,然而在战斗作业中并不合适用“友善”这两个字,因为所有的美国潜艇都是在战斗状态。麦克福特检查了时间和位置,到目前为止,每一件事情都按照计划进行了,他想,这真是太令人惊异了。 他不喜欢担任前导船,如果冰山边缘有俄国人在那里巡航……首先挨打就是他。他怀疑挨打的人会是说英语的,还是说俄语的。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我收到微弱的机械噪音,方位在一—九—一。” “方位是不是正在改变?” “刚收到,长官,目前方位未变。” 麦克福特伸手越过值勤电工技师的助手,打开声纳电话的开关,唯一听到的声音是浮冰群的嘶嘶声与呻吟声。在他身后,执行官已命令火力控制组为这个新发现的目标解算鱼雷攻击方式。 话筒中传来一串电讯的音节。 麦克福特从接收器上拿下声纳电话的听筒,按下传达键。 “祖鲁X光,”经过数秒钟的停顿后,传来一个沙沙的回答声。 “巴洛克旅馆。”英国皇家海军王权号回答。麦克福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整个战情中心的官兵们虽然都未察觉到,但是他们自己也都不约而同的做了同样的事。 “车进一。”舰长说道。十分钟之后,他们到达了声纳电话可清晰通讯的范围内,芝加哥号停下来,开始通讯。 “欢迎光临苏俄的后花园,各位。计划稍有改变,‘键盘’”——那是英国皇家海军超级号的密码代码——“正在南面二十哩处,它正在为你们检查前面的航道。过去三十个小时以来,我们一直未遭遇敌对行动,海岸线没有敌踪,祝狩猎愉快。” “谢谢你!键盘锁,所有人员都在此,完毕。”麦克福特将电话放回原处,“各位,这次任务开始了!车进二。” 这艘核子攻击潜艇加速到十二节,朝方位一—九—七前进。英国皇家海军王权号计算一艘艘经过的美国船后,再回复到原来的战斗位置,缓慢的沿着浮冰群边缘巡航。 “祝好运,伙伴们。”王权号的舰长吐了一口气说道。 “他们应该会安然进入。” “我担心的不是进入,吉米”舰长回答——以英国潜艇传统的方式称呼舰上的大副:“我担心的是出来。” 苏格兰史顿威 “你的电报,长官。”一名英国皇家空军的中士递给托兰德一份电报。 “谢谢你。”他扫描了一下电文。 “要离开我们了?”飞行大队长马罗利问。 “他们要我飞往诺伍德,那是在伦敦市外,对不对?” 马罗利点点头。“送你到那里没问题。” “真好,电文上说要‘立刻’前往。” 英格兰诺伍德 他到过英格兰许多次,每次都是因公,而且都是陪同位于查德罕郊外政府通讯总部的同僚一起去的。他的飞机似乎总是在夜晚到达,他现在也是在黑夜里飞行。事情有些不对劲,有些事情显然是…… 灯火管制,下面只有很少的灯光,这有关系吗?现在飞机已有精密的导航仪,或者这主要只是心理战,以提醒人们这世上正在发生什么事,如果连续的电视新闻报导——其中有的还是前线传真过来的——还未能唤醒人们,那么仅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托兰德早已麻木,像所有军人一样,他没有时间考虑大局,只能集中注意力于自己所负责的小天地。他可想像爱德?莫瑞斯和丹尼?麦克福特也是一样的,这时他了解到这是一周以来自己第一次想到他们。他们近况如何?目前他们当然比他更暴露在危险里,虽然战争的第二天他在尼米兹号上的经验,足够使他的恐惧持续终身。托兰德不知道一周前发出的例行电讯已直接影响的他们的生命,这已是今年的第二次了。 十分钟之后,那架波音七三七客机着陆了。机上只有二十人,几乎全是军人。托兰德被一辆接送汽车送到诺伍德。 “你是托兰德中校?”一名皇家海军中尉问道。“请跟我来,长官。大西洋舰队司令想见你。” 他注意到查理?比提上将正咬着一根没点着的烟斗,站在一幅巨大的大西洋地图前面。 “托兰德中校报到,长官。” “好,”将军没有转身地说:“茶和咖啡在角落,中校。” 托兰德为自己倒了一些茶。他只在英国喝过,而喝了几个星期的茶后,不禁自觉奇怪,为什么以前在家里从来不喝。 “你们的雄猫式战斗机在苏格兰表现不错。”比提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的雷达占优势的关系,长官。超过一半的击落战绩都是皇家空军的杰作。” “上周你送了一份报告到我们的空军作战部队,说你们的雄猫式战斗机能够从远距离外以目视追踪逆火式轰炸机。” 托兰德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是的,将军,我们的飞机有一种电视摄影系统,其设计可以使它在三十哩的距离之外就能判断对方战机的机型,在天气好时甚至于可以从大约五十哩处追踪大如逆火式的飞机。” “逆火式轰炸机不会发现他们吗?” “不太可能,长官。” “你们可以跟踪逆火式轰炸机多远?” “这是机员的问题,长官。若有空中加油机的支援,我们可以让雄猫式战斗机在空中支持四个小时,来回各两小时,这足以让他们一路飞回家。” 比提这时才转身面对托兰德。查理爵士以前也是个飞行员,曾是皇家方舟号的最后一任指挥官,那是英国最后一艘真正的航空母舰。“你对俄国人的军用机场有多少确切的了解?” “你是说逆火式轰炸机的机场吗?长官?他们在基洛夫斯克附近有四个机场。我想你应该有那些地方的卫星照片,长官。” “在这里。”比提递给他一本资料夹。 托兰德想着,这多少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四星上将不会和新升官的中校深入讨论,除非他们没有更好的事要做,但比提有很多工作要做。巴伯打开了资料夹。 “唔,”他看着恩波兹洛的照片,那是在基洛夫斯克东面的一座机场。当卫星经过时,那里的烟幕罐点燃着,形成的黑烟完全遮盖了跑道,而且火光也干扰了红外线成影系统。“唔,那里有强化的机棚,可能有三架飞机。这一张是否在他们前来空袭时拍的?” “没错,很好,中校。当卫星越过时,逆火式轰炸机已经离开机场三小时。” “还有卡车——加油用的?”他得到点头的回答。“它们降落后立刻加油?” “我想是的,就在进入机棚之前做的。显然他们不喜欢在建筑物中加油,这是有原因的。过去数年来,俄国人曾发生过多起爆炸的意外事件。” 托兰德点点头,想起一九八四年苏俄北海舰队弹药储存场中爆炸的事件。“如果能逮到他们的基地就太棒了——但我们没有一架战术飞机可以飞得那么远。B—52战略轰炸机可以,但它们会被击落,我们在冰岛得到这个教训。” “但一架雄猫式战斗机几乎可以追踪逆火式轰炸战机直至苏联的大门口,这不就可以让你预估到他们降落的准确时间?”查理爵士坚持道。 托兰德看着地图。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从基地起飞,大约需要三十分钟的航程才能再飞回他们战斗机的战斗范围。 “加上十五分钟的误差……对了,上将,我想我们可以做到。我在想逆火式轰炸机要多久才能重新加满油。”托兰德看到将军那双蓝眼睛后面闪过许多想法。 “中校,我的作战官会就所谓的‘杜立德’(注:杜立德为二次世界大战,第一位带队空袭东京的飞行员)行动向你做简报。我们用你们著名飞行员的名字来为它命名,目的是做为把你们海军资产拿过来的一种藉口。目前只有你看过这份资料。一小时后回来,我要你评估一下如何改善基本的作战概念。” “是,长官。”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他们停泊在纽约港内。奥玛利正在军官休息室内撰写摧毁苏联潜艇报告的最后结语。此时,左舷舱壁上的通话器响了起来。他抬头发现自己是室内唯一的人,这表示他必须去回话。 “休息室,这里是奥玛利中校。” “这里是战斧号,我可以跟你的指挥官说话吗?” “他正在小睡,我可以帮忙吗?还是你有要紧的事情?” “如果他不太忙,我们船长想请他过来聚餐。半小时以后,也请你们的执行官和直升机驾驶员一块儿来。” 这位飞行员笑了。“执行官上岸去了,但直升机驾驶员可以去,只要英国女王的船还在海里。” “是的,我们还在这里,中校。” “好吧,我会去叫醒他。待会儿再回你话。”奥玛利挂上通话器,走出大门。不巧撞在威利身上。 “抱歉,长官。要进行鱼雷装载演习吗?” “好的,反正我要去见船长。”威利曾抱怨上次的演习速度太慢了。奥玛利将报告交给威利士官。“把这个拿到船上办公室,叫他们打好字。” 奥玛利向前走,发现船长卧房的门关着,但“请勿打扰”的灯没亮。他敲一下门走进去。里面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你没看见吗?”声音像喘气。莫瑞斯躺在床上,双手握拳放在毛毯上。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喘息的有如刚跑完马拉松。 “上帝。”奥玛利犹豫了一下,他并不真正了解他的舰长。 “小心!”这一次更大声,这名飞行员心想,如果有人在通道上听见这声音,或许会以为舰长——他必须采取行动。 “醒醒,船长!”杰利抓着莫瑞斯的肩膀;将他抬成坐姿。 “没看见吗!”莫瑞斯叫着,仍未清醒。 “冷静一点,老兄。你现在正紧紧靠在纽约港的码头,你很安全,船也很安全。醒一醒,舰长,没事了。”莫瑞斯连眨了大约十次眼睛。他看见六吋距离以外的那一张奥玛利的脸。 “你在这里干嘛?” “还好我来了,你还好吧?”这位飞行员点上一根烟,递给了船长。 莫瑞斯拒绝了,他站起来,走到洗脸台前,拿了一杯水。“只是一场愚蠢的梦。你要什么?” “我们受邀在半小时之后到隔壁吃饭——我猜他们是为了酬谢我们协助他们击沉了一艘胜利级潜艇。还有,我想要求你的船员练习在我飞机装载鱼雷,上次的速度慢了点,我的士官说的。” “你要他们什么时候练习?” “一入夜即可,船长。他们最好是在困难情况学习如何做。” “好的;半小时后晚餐?” “是的,长官。最好是可以喝一杯。” 莫瑞斯不太热衷的笑着:“大概会吧。我要清洗一下。在休息室等我;是正式的晚餐吗?” “他们没有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不打算换衣服,船长。”奥玛利穿的是飞行衣,他如果没有这么多口袋会觉得有点寂寞。 “二十分钟。” 奥玛利回到卧室,把飞行靴擦个干净。他那件飞行衣是新的,所以,他想这已经够正式了。莫瑞斯的事令他担心,那个人可能会因此发疯,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指挥官身上,否则这样一来,也会成为奥玛利自己的难题,况且,他是一个好人。 他们再碰面时,他看来好多了。一次淋浴的功效真令人惊异。他的头发后梳,而且卡其军服也熨过,这两名军官走到船尾的直升机停机处,然后步下扶梯走到码头上。 英国皇家海军战斧号看起来比美国的小型驱逐舰大。事实上,它短十二呎,但较重七百吨,船上的各种不相同的设计反映出建造者的想法,无疑的它比美国船只要漂亮。它平凡的船身线条,因为上部结构而更显得平衡,那个上部结构仿佛是放在船顶上的雕刻作品,而非一处停机坪。 莫瑞斯很高兴发现晚餐是非正式的。一名年轻的海军少尉见习官在扶梯下等着他们,护送他们上船,解释船长正在用无线电通话。在旗舰和值班军官的传统敬礼后,那海军少尉见习官带领他们进入有空调设备的船里,然后再到军官休息室。 “我的天,一座钢琴!”奥玛利惊叫着。一座老旧的直立式钢琴被一条两吋宽的绳带固定在左舷的舱壁上。几位军官站起来自我介绍。 “喝酒吗?绅士们?”一名服务生问。奥玛利拿了一罐啤酒,走到钢琴边。一分钟以后,他必须奋力才能穿过那群英国人;休息室的前门被打开了。 “杰利!”有一个肩带上缀了四条杠的男人叫道。 “道格!”奥玛利从座位上跳起来,跑过去和他握手。“你他妈的近况如何?” “在无线电通话中我就听出是你的声音了,‘锤子’,的确是。美国海军的飞行人才都用光了,所以才提拔你,呃?”二个人同时大声笑了起来。奥玛利用手招呼他的船长过去。 “爱德?莫瑞斯舰长,这是道格,贝宁舰长,英国皇家海军,大英帝国最高勋爵协会会员,还有其他一些狗屁的头衔。舰长,小心这只老火鸡,在他规矩做人以前,他是开潜艇的。” “我想你们早已认识了。” “某个他妈的大蠢蛋决定送他去英国皇家海军精灵号授课,相当于我们的反潜作战学校。当时我正在选读高级课程,这把我们的关系至少拉开了一百年。” “‘狐狸篱笆’复原了没有?”莫瑞斯问道。“舰长,那是一个离此约半哩的酒吧,有一晚我和道格——” “我正试着忘掉那晚的事,杰利。苏珊因为那件事把我整了几个星期。”他带领他们到船尾,并且替自己拿了一杯酒。 “昨晚打沉胜利级潜艇的事太美了!莫瑞斯舰长,我知道你过去的指挥记录十分辉煌。” “打沉一艘查理级,完成两次救援行动。” “在上一次航行中,我们碰到一艘E级巡航飞弹潜艇,是一艘旧船,但是它的舰长相当不错,我们周旋了六个小时,只可惜有两艘柴油潜艇,也许是T级潜艇溜了进来,打沉了我们五艘商船和一艘护航舰。狄奥米多号可能打中其中一艘,我们不太确定。” “那艘E级是不是在后面跟踪你?”莫瑞斯问。 “也许,”贝宁回答。“显然俄国人是在相当谨慎的计划下追踪我们的护航船团。在上次的逆火式轰炸机发射两枚飞弹袭击我们,其中一枚闯入我们的干扰云,幸好我们的海狼飞弹拦截了另一枚,不幸,那个在我们后面爆炸的飞弹切断了我们的拖曳式声纳阵列,我们因此只剩下了二○一六声纳系统。” “这么说你们比我们幸运多了。” “看来是的。” 二位舰长开始进入专业的交谈,不过这也就是晚餐的重点所在。摆桌子时,奥玛利看见了那名英国直升机正驾驶,他们也开始了相同的话题,同时奥玛利一面弹着钢琴。皇家海军好像有一种共识:当他们和美国海军军官打交道时,会请他们早点来,先给他们一杯酒,然后再谈正事。 晚餐很好,不过这两个美国人的判断力大概因为酒精而受到影响。奥玛利小心倾听他的舰长描述裴瑞斯号是如何失去的,苏联人用什么战略,他又如何无法适当地反制他们。那就像在听一个人诉说儿子的死亡故事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你很难有其它办法。”道格?贝宁表达了同情之意。“胜利级潜艇是强劲的对手,它一定很仔细地计算过你的最高速度。” 莫瑞斯摇头道:“不是,我们很快就脱离它,但它很快地计算出解决我们的方法。如果我做得更好,这些人不会死,我是舰长,是我的错。” 贝宁说:“我也曾在潜艇上待过,我知道它比较有利,因为它一直在追踪你。”他看了奥玛利一眼。 晚餐在八时结束,护航舰队的各指挥官会在次日下午会面,运输船团可在日落时出发。奥玛利和莫瑞斯一起离开,但这位直升机飞行员却在扶梯口停下来。 “我忘记了我的帽子,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匆忙走回军官休息室。贝宁舰长仍在。 “道格,我需要你的意见。” “他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回船上来。对不起,杰利,但我的确这样认为。” “你是对的。我可以试着做一件事。”奥玛利获得了一点建议,二分钟后他和莫瑞斯会合。 “舰长,你有事情必须立刻回去船上吗?”他静静地问:“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一下,但我不想在船上谈。那是私人问题,好不好?”这名飞行员看来十分不好意思。 “我们走一下,好吗?”莫瑞斯同意了。二位军官朝东面走去;奥玛利看看街道两旁,发现一家有水手进出的滨水区酒吧。他带莫瑞斯进去,在后面找了一个包厢座位。 “两个酒杯。”奥玛利告诉女侍应生说。他打开飞行衣下面口袋的拉链,并抽出一瓶黑布斯爱尔兰威士忌。 “你要在这喝酒,就要在这里付钱。”奥玛利交给他二张二十元钞票。 “两个杯子和冰块。”他的口气不容许有任何争辩。“不要打搅我们。”服务来得很快。 “今天下午我看过我的航空日志。”奥玛利一下子喝了半杯后说道:“四千三百六十小时的执勤时间,包括昨晚的在内,以及三百七十小时的战斗时间。” “那是最后一天,最后一次,我去搜救一架在海防(译者注:位于东京湾的一个北越海港)南面二十哩被打下来的A7攻击机的机员。”这件事情他甚至从未跟自己的妻子说过。“我发现一道闪光,但错误地忽视它,心想那大概只是窗户的反光或河流的反光罢了,于是继续飞。其实那可能是炮口准星或一副望远镜的反光。一分钟以后一百厘米口径的高射炮弹在我们周围出现,直升机就这样毁了。我降落了,但着火了。左边的副驾驶被撕裂了,他的脑浆溅在我的膝盖上,而我的机务长叫瑞奇,他在后面,我往后看,看到他的两条腿都撕裂了。我想他当时还活着,但是该死的,我连一件事也做不了,甚至不能去看他——此时有三个人走过来。我只好逃走。也许他们没看到我,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我。老天!我不知道。另一架直升机在十二小时后找到了我。”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斟满莫瑞斯的酒杯。“别让我一个人喝。” “我已经喝够了。” “你没有。我也没有。我花了一整年才忘掉它。你没有一年的时间,你只有今晚,你必须把它说出来。你以为现在很糟?但是如果你不发泄出来会变得更糟。” 他又喝了一口酒。奥玛利告诉自己。至少这酒很好。他看着莫瑞斯坐在那里五分钟不言不语,只啜饮着酒,并且盘算要不要回船上去。这位骄傲的舰长,正如所有的舰长一般,命定要寂寞一生,而他的这一位舰长更是最寂寞的一个。奥玛利想:他害怕我说得对,他害怕情况真的会愈来愈糟,你这顽固的家伙,希望你能明白。 “回顾一下。”这名飞行员冷静地说道:“一步一步分析。” “你已经替我做了。” “算我多嘴,但是只有如此我才能解开恶梦的症结。恶梦出现在你睡觉的时候,也会出现在你清醒的时候。” 慢慢地他真的做了。奥玛利带领着他通过整个过程,听他一步步地叙述天候状况,船向、速度,以及正在操作的感应器。一小时后,酒只剩下四分之一瓶了。最后他们讲到了鱼雷。莫瑞斯的声音开始崩溃。 “那时我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那该死的东西就这样射进来。我们只剩下一枚水妖式拖曳诱饵,但第一颗鱼雷却他妈的把它解决掉了。我试着要控制船,但是——” “但是你正在对付的是一枚导向鱼雷。你无法摆脱它,也无法扭转情势。” “我不应该让——” “没有什么不应该!”飞行员又再斟满了酒。“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失去船的人?你有没有玩过球赛?喂,就是有两方参与的,每一方都想要赢。你以为那些苏联潜艇的指挥官只会坐在那里说:‘杀我吧,杀我吧!’?你一定比我想的还要笨。” “但我的船员——” “有些死了,但大部分没有。我很遗憾有人死了,我也遗憾瑞奇死了,那孩子还不满十九岁,但不是我杀他的,而你也没有杀了你的手下,你救了你的船,并且把船和大部分船员都带回来了。” 莫瑞斯一下子把酒喝光,杰利再倒满它,也不管已经没有冰块了。 “这还是我的责任。你想,当我回到诺福克时,我去探望——我是说我必须去探望他们的家属。我是船长,我应该——那里有个小女孩,而……上帝,奥玛利,你又怎么说?”莫瑞斯问。此刻他开始饮泣,眼泪几乎要流下来了,杰利注意到他的眼泪,很好。 “他们从没教过我们该怎么说。”奥玛利同意道。你认为他们现在应该学到了。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而你能对一个孩子说什么?”泪水直流,到现在他们已经花了两个小时了。 “你可以告诉那小女孩,她爸爸是好人,而且他已经尽力,你也尽了力,因为那是我们能做到的。你做的都没有错,但有时候做得再好也没用。”这也不是第一次有男人在他的肩上哭泣,他记得他也做过同样的事。他想:这种生涯有多痛苦,竟然使好人至此。 几分钟之后莫瑞斯恢复常态了,这时他们已喝光整瓶酒,二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得那么醉。奥玛利扶起舰长,带他走到门口。 “怎么啦,水手,受不了了?”有个商船水手,独自一人站在吧台边。这话说得不是时候。 很难从奥玛利宽松的飞行装上看出他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他左手臂抱住莫瑞斯,右手扭着那人的脖子,把他拖出酒吧外。 “你还有话要跟我的朋友说吗,小子?”奥玛利抽紧他的手。 回答是一声低吟。“我的意思只是说他不能喝酒而已。” 这位飞行员放开了他。”再见。” 把舰长拉回船上是困难的事,部份原因是奥玛利也喝醉了,但主要是因为莫瑞斯快要醉倒了。这也是计划之一。但锤子把时间缩短了。以醉眼从码头看上去,那扶梯显得险峻异常。 “有什么问题吗?” “晚安,大副。” “晚安,中校,你跟舰长一块吗?” “你最好也来帮帮忙。” “你不是开玩笑吧。”大副走下扶梯。他们合力把舰长抬上船。最难之处是通往舰长卧室的楼梯;他们召来另一水手帮忙。 “该死,”那年轻人说道。“老大喝得真醉。” “这样才能让真正的航海人知道如何去克服无奈的痛楚。”大副同意道。三人合力把他弄上梯子。接下来,奥玛利独自处理,他将船长放到床上。船长睡得很沉,这位飞行员希望恶梦不会再来,而他自己的恶梦却仍一再出现。 英格兰诺伍德 “怎么样,中校?” “是,长官,我想它是可行的。我看大部份的资料差不多都已就绪。” “原案的成功率较低,我肯定会打草惊蛇,但新方案有可能击溃他们。” 托兰德抬头看着地图。“时间的配合才是最大的问题,但是跟上次攻击空中加油机不会有太大差别。我喜欢这计划,长官,这必定可以解决一些问题。运输船团的状况如何?” “在纽约港里已聚集了八十艘船。他们将在二十四小时内开航,有严密的保护和航空母舰支援,甚至有新的神盾级巡洋舰陪同着商船。当然,下一步是——”比提继续道。 “是,长官,而‘杜立德’行动是关键。” “没错。我要你回去史顿威。我也会派我的空军作战人员去和你的部属一起工作。我们会将所有的发展情况通知你。记住,资料只能给严格限制的有关人员看。” “明白了,长官。” “好,你走吧!” 第三十四章 侦察兵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七○○是对杰利?奥玛利来讲是来得太早了一点。他睡在双人寝室的下铺——他的副驾驶则睡上铺,他第一件想到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拿三颗阿斯匹林,然后再躺回去休息。他想:这实在有点好笑,他觉得“锤子”好像是在他的脑袋里,不对,他纠正自己,应该是他的吊放声纳正在他的脑海里发出乒生波,尽管如此,他还是做了一些事情。他记得从年轻起就认为这种事情是慈悲的具体表现,这使得他所受的苦有了依归,因为唯有真正受苦的人才能体会慈善工作的意义。他等了十分钟让阿斯匹林进入他的血液里,然后走到浴室淋浴;先用冷水,再用热水,使他的头脑清醒。 军官休息室里坐满了人,但很安静。军官们根据年龄聚集成群,互相低声交谈。这些年轻军官从未面对过战争,而数周前从圣地亚哥出发时所可能感受的兴奋,已被目前工作重担中清醒的现实感取代。船被击沉了,有些他们所认识的人死了。对这些大孩子来说,恐惧比他们受过的战斗训练更为可怕难测。他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疑问,而唯有时间能回答这些疑问。他们会学习着去忍受,或者永远无法学会。战争对奥玛利来说并不陌生,他知道他也会害怕,但是他尽量将恐惧置于脑后。和恐惧纠缠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恐惧很快就会再来临,永远也摆脱不掉。 “早安,执行官!” “早,杰利。我正要去叫醒舰长。” “他需要睡眠,法兰克。”奥玛利离开舰长卧室以前已把闹钟关上了。恩斯特知道奥玛利的意思。 “事实上在十一点以前我们并不真的需要他。” “我知道你是个好执行官,法兰克。”奥玛利考虑着要选择果汁还是咖啡;今天早上的果汁是橙色类的——但是味道不像任何一种水果。奥玛利比较喜欢红色类的,因此他只为自己倒了一些咖啡。 “我监视了昨晚的鱼雷装载演习,我们的成绩比最好的纪录还要少一分钟——而且是在黑暗中。” “听起来相当不错;出发前的简报什么时候开始?” “一四○○是,在隔壁的会议室内举行,每一位指挥官、执行官以及其他特定的人都要参加,我想你也要去吧?” “是的。” 恩斯特放低声音声说道:“你确定舰长没事?”在船上不可能藏得住秘密。 “从战争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站在第一线上,他需要放松一下,这是古老而光荣的海军传统。”他提高声音说道:“该死,这些年轻男孩都太小了,他们不应该卷入战争!怎么没有人想到要去拿一份报纸?全国足球联盟赛已经在全国展开,而这里居然没有报纸!这是什么鬼休息室!” “活像只大恐龙,从来没见过这种人。”一名初级工程军官低声说道。 “你会习惯他的啦。”雷斯顿少尉说道。 冰岛 两天的休息正是医生开给大家的处方。尼可士官长几乎已能正常的走路,而这几个美国人已开始明显地讨厌皇家海军给他们的配给里额外加进去的鱼类食物。 爱德华的眼睛再次沿着水平线看过去。人类的眼睛会自动地去看移动的物体,而她正在移动,所以不去看她几乎是不可能。事实上,爱德华告诉自己,保持警戒而不去看周围情况是不可能的。要命的是,她却觉得很有趣。肥皂是那几名拯救者带来的——爱德华更清楚那些拯救者以及整个状况,但是为什么要告诉她,使她担忧?——离他们的山顶营地半哩的这个小湖是指定的沐浴场所。在交战状态下,没有一人可以单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这位中尉很自然的被指定要照顾她——而她也照顾他。在她洗澡的时候,拿着上膛的步枪来保护她似乎有点荒谬,就算有俄国人在附近,爱德华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她穿衣服的时候他注意到她的擦伤几乎痊愈了。 “我好了,麦克。”他们没有毛巾,但只要回复人的气味,这点代价也是值得的。她走向他时,头发还是湿的,而且脸上还带着捉狭的表现。“抱歉,令你觉得不好意思。” “这不是你的错。”几乎不可能对她发脾气。 “肚里的孩子使我变胖。”她说。麦克很难看得出来,而且又不是他自己的身材。 “你看来很好。如果我不应该看而看到了,我向你道歉。” “有关系吗?” 爱德华发现他再次感到词穷。“呃,在你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我是说,你大概不会希望有一群陌生男人围着看你,尤其在你,呃,裸体的时候。” “麦克,你不像那些人。我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即便知道了他对我所做的事情,你还说我很美——而且我已经变胖了。” “维吉迪丝,不论有没有怀孕,你都是我看过的最美的女孩,而且你很勇敢,也很坚强。”我想我爱你,但我不敢说。“我们只是选择了‘一个不适当的时间’相遇而已。” “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时间,麦克。”她拉着他的手,现在她已经会笑了。她的笑容很温柔,很友善。 “既然你认识了我,每次你想到我,你就会记起那个——俄国人。” “是的,麦克,我会记得,我会记得你救过我。我问过史密斯下士。他说你奉命不许接近俄国人,因为太危险了。他说你是因为我才来。你当时甚至还不认识我,但你来了。” “我做得是对的。”他握着她的双手。我现在该说什么?宝贝,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这听来像一部差劲的老电影。爱德华再也不是十六岁的少年了,但现在所有他曾经经历过的少年情怀再度出现,麦克并不是东普斯特高中的调情高手。“维吉迪丝,我对这个很笨,我不知道怎么和年轻女孩谈话——老天,我和人谈话的技巧实在不高明。这跟辛蒂不一样,她了解我。我弄天气图,玩电脑,但我通常要喝下几瓶啤酒后才有胆量说—— “我知道你爱我,麦克。”说出这个秘密时,她的眼睛闪亮起来。 “呃,是的。” 她把肥皂拿给他,“该你洗了,我不会看太多的。” 西德佛朗胡森 沙吉托夫少校送出了他的备忘录。部队被迫退到第二据点——阿尔菲德以北十五公里的克朗罗——现在已有六个师团参与汉米伦的行动,其他部队则试图要扩大突破阵线,但是仍然有困难。在德国的这一区域道路相当少,而且他们所控制的路线仍受到空中武力及炮兵的攻击,使得增援部队在来不及参与战斗以前已蒙受伤亡。 一开始用来为装甲师打开防线缺口的三个机动步兵师,现已变成了两支完整苏联军队的主力。在他们已经攻入原由德军两个旅防御的地方,现在他们必须面对来自几乎全是北约组织会员国所组成的混合部队。阿利克斯耶夫因为错失良机而扼腕不已。如果师部炮兵未曾对那数座桥发射多管火箭,他是否已经如他所愿的在一天之内到达了威悉河。波维告诉自己: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了,他看了一下沙吉托夫给他的燃料资料。 “一个月?” “照目前的作战消耗量,是的。”沙吉托夫面色沉重的说。“而且这样做我们已经伤害到全国的经济了。我父亲想问,我们能否减少前线的消耗。” “当然,”将军勃然大怒。“我们可以输掉战争,这样就能保有他珍贵的燃料!” “将军同志,你要求我为你准备的精确资料,我只是照办,我父亲也给了我这个。”那名年轻人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十页厚,这是一份KGB的情报评估,上面有只限中央委员阅读字样,这是一份很有意思的资料,“我父亲要我告诉你,替你拿这份文件可冒了不少险。” 将军是速读专家,也是个不轻易表露情绪的人。西德政府透过双方设在印度的大使馆与苏联取得直接联系。这份文件主要是在讨论德国所要求的达成可能协议的谈判。KGB的报告认为这种要求表示北约在政治上已开始瓦解,再加上北约到目前为止军需品消耗量的分析报告。KGB估计北约的补给品只剩下两周,即使加上目前为止所有已运到的军需品。敌我双方都没有生产出足够的军需品和燃料来支持其军队。 “我父亲认为有关德国的资料特别具有意义。” “可能是的。”阿利克斯耶夫谨慎的说道。“他们不会因为政治领袖正准备达成可接受的协议而放松其战斗。如果我们能给他们合理的报酬而使德国脱离北约,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我们将能轻易攫取波斯湾。我们要给德国人什么好处?” “这个还没有决定。他们要求我们退回战前位置,最后的条件将在国际监督下以较正式的方式商讨,他们是否要脱离北约则要视双方的最终条约而定了。” “不能接受,我们一无好处,我奇怪他们为什么还要谈判?” “显然,他们的政府正陷入混乱之中,出现平民恐慌和经济崩溃的现象。” “哦。”德国经济的崩溃,阿利克斯耶夫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但是德国政府正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代的努力被苏联的炸弹摧毁。“但为什么他们没告诉我们这些呢?” “中央委员唯恐可能达成协议的消息会使得对德国进一步施加压力的行动受到负面影响。” “白痴!这样我们才能知道要攻击什么!” “我父亲也有同感,他想听听你的意见。” “告诉部长,我在前线看见北约的军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尤其是德军的士气仍然十分高昂,他们到处反抗。” “他们的政府在做此事时或许未通知他们自己的军队,如果他们正在欺瞒他们的北约盟友,那么他们的高级将领又何尝不会做同样的事?”沙吉托夫说道,毕竟,他自己的国家就是这样的。 有可能,伊凡,这里还有另外一份报告。”阿利克斯耶夫又回去看他的文件:“这真可耻。” 纽约 简报是由一名上尉主持的,当他报告的时候,各护航舰的指挥官和高级军官们都一面浏览着简报文件,就像高中学生在看莎士比亚的剧本一般。 “外围的声纳哨将沿着这条威胁轴线布置。”舰长在挂图上移动着棒子,反潜巡防舰鲁宾?占姆斯号和战斧号被安排在离舰队的三十哩之外,这使得那两艘巡防舰远离了其他船只的防空飞弹的掩护范围。它们虽有自己的防空飞弹,但到时候它们还是得完全靠自己。“我们大部份的航程都有拖曳式阵列监视系统的支援。这些船只现在正在准备,我们预料将会遭到苏联潜艇及飞机的攻击。” “为了应付飞机的攻击,独立号航空母舰和亚美利加号将负责舰队的支援任务,就如各位所知道的,新的神盾级巡洋舰碉堡山号也会加入战队,并且当苏联的雷达海洋侦查卫星下一次掠过我们上空之前,空军会把它打下来,大约是在明天格林威治时间一二○○是。” “太好了!”一个巡防舰长说。 “各位,我们要运送总重量达二百万吨的设备以及由后备军人与国民兵所组成的整个装甲师。不包括物质的增援,这些东西就够让北约用三个星期。”简报完毕。 “有没有问题?没有?那么,祝各位好运。”会议室的人走光了,军官们通过武装的卫兵,走到充满阳光的街道上。 “杰利?”莫瑞斯冷静地说。 “是,舰长?”这名飞行员戴着他的航空用墨镜。 “昨晚的事——” “舰长,昨晚我们都喝太多了,老实说,我也不太记得,也许六个月后我们才能够回想起昨晚的事。你睡得很好吗?” “几乎睡了十二小时。我的闹钟没有响。” “也许你需要一个新的。”他们经过昨晚的酒吧,两人看了它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又要准备战斗了,朋友!”道格?贝宁加入他们。 “只要你不要让你的船单独靠近敌人就好了。”奥玛利建议道。“那些‘强行登舰’的家伙可是很危险的。” “你的工作就是要使那些混蛋远离我们,杰利,明白吗?” “他最好能够。”奥玛利轻松地说。“我不希望他只是光说不练。” “你们这群好家伙。”飞行员愤怒道:“喂,我飞行可是完全靠自己的,找到该死的潜艇后就把它交给你这个道格,而我居然没有得到一点尊敬!” “这就是飞行员的毛病,你要不是每五分钟告诉他一次他有多伟大,他就会因此而感到不快。”莫瑞斯微笑着说,他已跟昨晚那个抑郁寡欢的人完全不一样了,“道格,有什么东西是我们可以提供给你的?” “也许可以交换一些食物?” “好啊!叫你的补给官来,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莫瑞斯看看手表:“我们还有三小时才开航,何不去吃点三明治,边吃边谈,我想到一个作弄逆火式轰炸机的主意,需要你们提供一点意见……” 三小时后,巡防舰开始离开码头。鲁宾?占姆斯号缓慢移动,它的涡轮引擎缓慢地推动着它以六节的速度在污水中前进。奥玛利从直升机右边的座位上看着,警戒着可能暗伏在海港出口的苏俄潜艇,虽然四架猎户星式巡逻机早已积极地清查过该区域。也许两天前他们击毁的那艘胜利级奉命要跟踪船队并报告有关事项,首先它指示逆火式轰炸机奇袭他们,然后自己再伺机接近,发动攻击。现在虽然跟踪者已被消灭,但不代表这次航行是一个秘密。纽约是个八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一定有人在窗口拿着望远镜观察,记下船只型类及号码,然后打一通电话,很快地情报就到达莫斯科了。莫斯科就会派潜艇接近他们预定的航道。一旦船团离开陆基空军的保护,苏联的搜索飞机就会来监视,并且随之而来的是携带了飞弹的逆火式轰炸机。 奥玛利想,这么多船,他们经过一长列船只,有些水平装卸船载着战车、战斗车,以及一整个装甲师的人员,其他船只则高堆着可直接放在卡车上传送的货柜。所有货物都以电脑记录,以便迅速送往制定的目的地。他想到新闻报导,德国陆上战斗的纪录片,就和此刻的情景差不多。海军的任务是:保持航道的畅通,以运送那些在德国的军队所需的装备。并让船只通过。 “它的航行状况如何?”柯洛威问。 “不太坏,”莫瑞斯回答这位记者说:“我们有尾翅安定器,它不会摇晃得太厉害,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我们的船员可能会有办法解答,不要不好意思问。” “我会尽量不妨碍你。” 莫瑞斯对那个路透社的记者善意地点点头。一小时以前才通知说他要来,但他看来像是一位专家,至少他懂得把东西都全放在一个箱子里。他占用了军官宿舍里最后一个可用的铺位。 “你的长官说你是他最好的指挥官之一。” “我想我是不是个好舰长就得留给时间去证明了。”莫瑞斯回答道。 第三十五章 攻击时间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首两天一帆风顺。护航舰队走在前面,利用声纳侦测沿岸浅水区可能出现的敌方潜艇,结果没有任何发现。商船队跟随在后,慢慢地排成八列,每列有十艘。这支以二十节时速前进的船团正赶着要运送货物。在头四十八小时的航程中它们以微微Z字型的防潜航线从新英格兰沿岸经加拿大东面、貂岛,到格兰德海岸,这一段路,有陆上飞机编队组成的大保护网掩护。现在最安全的一段路已经过去,当它们离开沿岸的水域航向大西洋时,才真正进入了未知的险境。 “有关我的特别报导……”柯洛威对莫瑞斯说。 “你一天可以用我的卫星发射器两次,只要不干扰到官方的通讯。你是了解的,你的报导会经过诺福克当局的过滤,以免有敏感的消息外泄。” “我很了解,舰长。你可以相信我,只要我是跟你一起在这里,我就决不会泄露任何会危及你船只的消息!今年我在莫斯科有过非常刺激的经历。” “什么?”莫瑞斯转过身来,并且放下他的望远镜。柯洛威叙述了他在莫斯科的见闻。 “我的同行——美联社的派翠克?福莱恩——现在正在战斧号上,无疑地正在喝啤酒。”他下结论道。 “这么说,当这一切事情爆发时你正好在那里。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柯洛威摇摇头。“如果我知道的话,舰长,那么我早就写出来了。” 一名信差出现在舰桥侧,带着一个卷宗,莫瑞斯接过来,看见有三份电讯。他签上名。 “有重要的事情吗?”柯洛威满怀希望地问着。 “是舰队的最新气象报告,以及有关苏联侦察卫星的资料,再过三个小时,它就会飞过我们上方,在这之前,空军会试着把它打下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事。你还好吧?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舰长,就像一次愉快的海上旅游。” “的确是的。”莫瑞斯伸头探进操舵室说:“就战斗位置,空中行动。” 莫瑞斯领着这名记者进入战情中心,解释道他即将看见的演习是为了确保他的人员能适当的做好每件事,即使是在黑暗中。 “是不是那些电报让你产生警觉?” “不是,但是在六个小时之内,我们就要脱离陆基战斗机的保护范围,那就意味着俄国人随时会来找我们。”莫瑞斯心中暗想:只有我们自己在这里,远离着船队将十分孤单。他让他的人员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演习,战情中心的人员则进行了两次电脑模拟演习,在第二次时,一枚敌人的飞弹穿过了他们的防御。 维吉尼亚州兰吉利空军基地 F—15战斗机滑到机棚之外停了下来,机工长把梯子靠在飞机机身上,中村少校爬下来,迫不及待的去检查受损的机身。 “情况还不太严重,少校。”士官长安慰她道。火箭引擎爆炸的碎片把她的左机翼打穿了一个啤酒罐大小的洞,同时只差三吋就打中燃料槽。“我可以在数小时内修好它。” “你还好吧?”这名洛克希德公司的工程师问道。 “反卫星飞弹一射出去就爆炸了,就在发射后五十呎处,真够瞧的,同时,你算错了。它爆炸十分壮观,那些碎片满天飞,我真够幸运,只被其中的一片打中。”把这位女飞行员吓得魂飞四散,接下来她有一小时的复原时间,现在她可真是生气了。 “抱歉,少校。真希望我还能说些什么使你好过一点。” “我们得再试一次。”邦儿说道,她透过那个洞看着天空,“什么时候还要升空?” “十一时十六分。” “好吧。”她走进建筑物,上楼进入飞行员休息室,室内周围墙壁都贴满壁毯,这是为了吸收噪音——也可防止飞行员的拳头受到严重伤害。 苏俄基洛夫斯克 雷达海洋侦察卫星毫无阻碍地在轨道上飞行,第二次通过北大西洋上空时,它发现下面几乎有一百艘船以整齐的队形航行着,这必定就是情报资料上所说的那一支运输船队了,苏联情报分析家满意的注明:船队正在可轻易下手攻击之处。 九十分钟之后,两支携有飞弹的逆火式轰炸机航空团,由熊式—D型搜索机率领,从基洛夫斯克附近的四座机场升空了,直朝着冰岛雷达空隙处飞去。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这就是你替他们预备的‘惊奇’吗!”柯洛威轻拍着主战术显示仪上的一些记号问道。 莫瑞斯深思地点点头,“以往我们是在雷达管制下让船队通过,雷达管制必须关掉我们的雷达,使得他们很难藉着雷达波发现我们,这次我们稍有改变;这个显示是来自SPS—49雷达——” “你是说操舵室上面的那个黑色怪物?” “正式,这些符号是从亚美利加号上起飞的雄猫,这些是KC—135空中加油机,至于这里的这个宝贝则是E—2C鹰眼雷达预警机,鹰眼上的雷达现在是关闭的。如果俄国人出现,必须飞得很近才能知道这里有什么。” “但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柯洛威反驳道。 “不,他们只知道有一支船队在附近某个地方,但这样还不能够发射飞弹,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有一具SPS—49雷达正在运作。他们必须发射他们自己的雷达波才能知道水面上有什么东西,这样一来我们就看见他了,我们的战斗机于是可以在后面追击他们,速度快到他们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将他们击落了。” “如果逆火式轰炸机今天不来呢?” “它们迟早会来,柯洛威先生,熊式侦察机也会告诉海底下的潜艇。来揍我们一顿,他们会觉得挺值得的。” 冰岛 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无聊。虽然爱德华这一行人一路上受够了惊吓,但从未感到无聊过。现在他们待在同一地方已经整整四天了,而仍未接到动身的命令。他们观察到俄国人的一些小活动,也向上报告了,除此之外,无事可做,时间的压力对他们来说是沉重的。 “中尉,”嘉西亚指着天空说:“我看见有飞机向南飞。” 爱德华拿出他的望远镜,天空上有白色、蓬松的云,因此看不见凝结尾,但是——在那里!他看见一道闪光,是从某物上反射出来的反光。他张大眼睛想要辨识它。 “尼可,你看呢?”他将望远镜递过去。 “那是苏联的逆火式。”尼可简单扼要地说。 “你确定?” “十分确定,中尉,我看过他们太多次了。” “算一下有几架。”爱德华拿出无线电发报机。 “我只看见四架,全都向南飞,长官。” “你确定那是逆火?”爱德华又问。 “我敢用生命担保,爱德华中尉!”尼可暴躁地回答道。他看着爱德华打开无线电。 “猎犬呼叫犬屋,完毕。”今天的通讯站动作比较慢,叫了三次才有回应。 “犬屋,这里是猎犬,我有情报给你,我们看到逆火式轰炸机向南飞。” “你怎么知道是逆火?” “因为英国皇家海军尼可士官说他敢用生命担保那是逆火,共有四架。”——尼可现在竖起五根手指头——。 “更正,是五架,向南飞。” “知道了,谢谢你,猎犬,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你还要我们在这里待多久?完毕。” “我们会通知你,耐心点,我们并没有忘记你们。完毕。” 北大西洋 熊式侦察机以斜线队形前进,机员们用眼睛扫描天空,并且探测有没有雷达波或无线电频率出现。现在,领队的熊式机侦测到一具美国雷达正在发射讯号,他们只花了一分钟就认出那是派里级巡防舰所使用的SPS—49对空搜索雷达。机上的技术官测量出讯号的强度,标示出位置,并且判断出他们远在该雷达的侦测范围之外。 在第三架熊式机上的空中攻击指挥官收到情报,他将之与他的运输船团情报资料比较,那个位置正好就在他在地图上画出的圆圈的正中央。事情这样正确完美,令他有点不敢相信。船队采取直接航向欧洲的航道?为什么?到目前为止,大部份船队都采取较迂回的航道,偏向亚述尔群岛南面,迫使要攻击船队的敌机必须飞得更远,并且迫使逆火为了携带更多燃料而只能装载一枚飞弹。这里显然事有蹊跷。在他命令之下,巡航路线改成东南方向,并且降低高度,保持在美国雷达的侦测高度范围之下。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你能看得多远?”柯洛威问。 “要看目标的高度、大小以及大气状况而定。”莫瑞斯回答。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电子显示幕。两架雄猫已经准备好。“以熊式机来说,如果它的高度在三万呎,我们很可能在二百五十哩之外便可侦测到,但是如果它飞得愈低,我们就得要愈近才能看到它,雷达波无法穿越平面,它是以直线发射的。” “但低飞很耗油。” 莫瑞斯看着这名记者说:“这些该死的东西都带足了够飞一星期的燃料。”他夸张了一点。 “舰长,有来自大西洋舰队司令部的消息。”通讯官递上来一份电报。电文是:据报可能有逆火式轰炸机正越过冰岛向南飞,格林威治时间一○一七。莫瑞斯将电报交给他的战术行动官,行动官立即去看航海图。 “好消息?”柯洛威问;他的心思敏锐,不用要求看电文仿佛就能读到内容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可能就会看见逆火式轰炸机了。” “它们是来攻击运输船团的?” “不,很可能先攻击我们,他们还有四天的时间可袭击船团,先干掉护航舰就可使他们的任务容易得多。” “你担心吗?” 莫瑞斯微微一笑,“柯洛威先生,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担心的。” 舰长以反射动作去检查各种状况显示板,他所有的武器和感应器系统都在运作——能有一艘新型的船只真是太好了!威胁信息显示板上指出附近没有潜艇,但这份资料不能完全相信。他现在可以下令就备战位置,但是属下们正在进午餐,最好是让每个人都吃饱再发警报。 多么该死的等待!莫瑞斯想,他无言地监视着显示幕,影像指出友方飞机缓慢地盘旋着,他们也在等待。 “有更多执行战斗空中巡逻的战斗机起飞了。”一名军官报告道,显示幕出现了另外两架参与战斗空巡任务的雄猫式战斗机。亚美利加号也收到了相同的空袭警报,这艘航空母舰在两百哩之外,正朝西驶往诺福克港。同样的,正从亚述尔群岛折返的独立号也收到了警报。自从战争爆发以来,这两艘航空母舰就已经在海上穿梭巡航,以避开苏联海洋侦察卫星的轨道;它们可以为若干运输船队提供反潜保护,虽然这样也会使得航空母舰本身受到严重威胁。截至目前为止,美国的航舰还未能发挥其预期的功能,它们并未发挥攻击性;尼米兹号航舰战斗群的遭遇便是一次惨痛的教训。莫瑞斯又点了一根烟,现在他想起来第一次戒烟的理由,太多烟会烧坏喉咙,令他失去味觉,也使他的眼睛模糊,但是从反面来看,香烟也让他在等待时有事可做。 北大西洋 熊式机现在排成了朝北向的直线,集中在这艘巡防舰的雷达讯号。空中攻击指挥官下令他们向西转,并且降低高度,其中两架飞机未领知命令,于是他必须再重复一次命令。 在它们西方两百哩处,E—2C鹰眼预警机上的一名技术官抬起头来,他刚听到有人在说俄语,是以密码表达的,但绝对是俄语。 数分钟后,护航舰队中的每一艘船只都收到了这份情报,他们全体归纳出一个答案:逆火式轰炸机还未出现,那些是熊式机。每个人都想击毁这些熊式机。亚美利加号航空母舰上的战斗机开始升空,同时还派出了一架雷达预警机,毕竟,俄国人很可能也正在找它。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它们必定是朝着我们而来的。”战术作战官说。 “应该是的。”莫瑞斯同意道。 “多远?”柯洛威问。 “没有办法知道,鹰眼预警机拦截的一个无线电通话,看来应该是很近了,但是善变的大气状况也可使你听见半个地球以外的声音。李恩纳先生,让我们就战斗位置,以便采取空中行动。” 五分钟之后,这艘巡防舰已完全准备好了。 北大西洋 “早安,熊先生。”雄猫战斗机上的飞行员打开他的电视显示映像管,苏联的飞机大约在四十哩之外,阳光从巨大的螺旋桨反射出来。战斗机的飞行员决定此刻不用雷达而接近,他将加速油门开到八成的动力,并且启动他的飞弹控制器,他的迎面接近敌机速度高达每小时一千哩,也就是每分钟十七哩。 然后:“启动雷达!”这名驾驶员下令,在后座的雷达拦截官立即开启增加战斗机上AWG—9雷达的动力。 “我们逮到它了!”过了一会,雷达拦截官报告。 “发射!”两枚飞弹释出,加速到每小时三千哩。 当一个独立分开的预警接收器发出哔哔声时,那名苏联的电侦官正试图分析那艘巡防舰上搜索雷达的信号性质,他转头去看那声音到底是什么,瞬时间,他的脸色转为灰白。 “敌方锁住我们了!”他透过内部通话机大叫。 那名飞行员立刻反应,他将他的熊式机向左转,并且朝着海面下降,同时机后的电子战技术官启动了干扰系统,然而,转弯已使得干扰器夹舱被盖住,无法干扰来袭的飞弹。 “怎么回事?”空中攻击指挥官透过内部通话机追问道。 “我被拦截机的雷达波锁定了。”技术官回答,他虽然害怕却还很冷静,“干扰器夹舱已经打开。” 空中攻击指挥官转而对他的通讯人员说:“发出警报:敌方战斗机已在此位置活动。”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两枚凤凰飞弹的距离已不到二十秒,但第一枚飞弹没有命中而且飞得无影无踪,第二枚已经锁定了这架正在下降的轰炸机,炸掉了它的尾部,这架熊式机像是一张掉落的纸张,转了几圈直落到海里。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雷达幕显示出那架雄猫的位置,每个人屏息注视着它发射出去的两枚飞弹在显示幕上消失,在静默中,那架雄猫继续向东飞了三十秒,然后转头向西飞回。 “各位,那是一次漂亮的击毁,”莫瑞斯说道:“粉碎了一架熊式轰炸机。” “你怎么知道?”柯洛威问。 “你想,如果错过了目标,它会返航吗?而且如果那不是一架熊式机,它必定已打破了无线电的沉寂。电侦官,我们有没有从方位○—八—○收到任何无线电通讯?” 在隔壁右舷角落上的值班士官连头都没有抬地说:“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舰长。” “太棒了,”莫瑞斯说:“计划果然生效了。” “也就是说,如果那家伙来不及发出讯号——”柯洛威明白了。 “那么我们就是唯一知道的人,或许我们可以干掉整队来袭的飞机。”莫瑞斯走到显示萤幕前面,亚美利加号上的战斗机已经全部升空,在船队南方气七十哩处,他看着船舱壁上的钟:逆火式轰炸机约在四十分钟的航程之外。他拿起电话:“舰桥,这里是战情中心,发信号给战斧号,叫它靠近来。” 数秒钟之内,战斧号做了一个左满舵的大转弯,向西朝着鲁宾?占姆斯号驶来。莫瑞斯想,今天已经采取了一项不一样的行动,而且生效了;何不再来一次? “准备发出直升机!”他下达命令。 奥玛利正待在他的驾驶舱里读一本杂志,至少是让他的眼睛扫过一张张的图片,好使他暂时忘记周围发生的事情。从扩音器上传来的命令让他的心思离开了“七月小姐”(注:花花公子杂志上每月的封面女郎)。立即地,雷斯顿少尉开始了引擎的启动程序,同时奥玛利检查了故障显示板,看看有没有任何机械上的问题,然后他看出机窗外,以确定甲板人员已经离开而空出起降区。 “我们奉命要做什么,机长?”系统操作员问道。 “我们要去做飞弹的诱饵,威利。”奥玛利亲切地回答,然后,他们升空。 北大西洋 最南端的那一架熊式机现在离运输船队还不到六十哩,但是它并不知道,美国人也不知道,因为它在鲁宾?占姆斯号雷达侦测水平高度之下。这架熊式机的飞行员知道现在该是他开始爬升并且打开搜索雷达的时候了,但是空中攻击指挥官尚未下达任何命令。虽然没有麻烦的迹象,然而他很担心,他直觉地感觉到某种奇怪的事情正在发生。上星期有一架熊式轰炸机失踪了,失踪之前曾经报告它正在追踪来自一艘美国巡防舰上的雷达信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说,就跟现在的情况一样,……空中攻击指挥官惟恐敌人的战斗机采取行动而取消了逆火式轰炸机的任务,只是他因此而受到谴责,说他这是懦夫的行径。就像战争中的许多例子一样,已知的资料总是负面的,他们知道有四架熊式机一直没有回来。他知道他的空中攻击指挥官还为下达预期的命令,他也知道没有麻烦的明显迹象。他更知道他心里的不快乐。 “离那艘美国巡防舰的估计距离是多少?”他透过内部通话机问道。 “一百三十公里。”领航员回答。 保持无线电的沉寂,那名飞行员告诉自己,这是命令…… “去他的命令!”他大声说道,低下身去打开他的无线电发射机。“海鸥二号呼叫海鸥一号,完毕。” 没有回音,他又再呼叫两次。 有好几个无线电接收员听见了那个呼叫声,不到一分钟,那架熊式机的位置已被标示出来,就在运输船团东南方向四十哩处;一架雄猫式战斗机立刻飞往接触点。 空中攻击指挥官没有回答……他一定会回答的,熊式机的飞行员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回答的。逆火式轰炸机应该已经到了两百公里之内了,而我们到底要带领它们进入什么样的地方? “打开雷达!”他下令。 每一艘负责护航的船只都侦测了从熊式机上巨凸雷达发射出来的清楚雷达波。最近的一艘有防空飞弹装置的船只——丛林号巡防舰——立即开动它的飞弹雷达,对准飞来的熊式机发射了一枚标准防空飞弹,但是那架飞向熊式机的雄猫式战斗机靠的太近了,于是那艘巡防舰又立刻关闭追踪雷达,以至于那枚失去雷达锁定的标准防空非但自动地自行爆炸了。 熊式机上的警报响了两次,第一次是防空飞弹警报,第二次是空中拦截雷达——接下来雷达操作员发现了运输船团。 “西北面有许多船只。”雷达操作员将资料传给领航员,领航员再计算出精确位置,传给逆火式轰炸机。这架熊式机关闭它的雷达,立即降低高度,同时通讯官广播出他的目视报告。接下来,每架飞机的雷达都打开了。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有逆火式轰炸机,”当信号出现在显示幕上时,战术行动官说道:“方位○—四—一,距离一百八十哩。” 舰桥上,执行官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除了来袭的轰炸机之外,他现在也正在为他的船舰操舵,而他的船就靠在英国皇家海军战斧号旁边仅五十呎处。这两艘船舰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它们在对方雷达萤幕上出现时,会被误认为是只有一个目标。五哩之外,奥玛利也与来自战斧号上的直升机保持着贴近的队形,以二十节的速度在海面上飞行,两架直升机上的雷达反射放大器都已打开,通常它们的机体太小而不会出现在这种雷达显示幕上,而现在它们会被当作是一艘船只,一个值得用飞弹攻击的目标。 北大西洋 就像在高级俱乐部内进行的竞技比赛一样,现在空中行动也具备了相同的优雅特性。运输船团附近正在执行战斗空巡任务的雄猫式战斗机,朝着三架熊式轰炸机飞去,最前面的一架熊式已经被美国飞弹瞄准了,而另外两架尚未侦测到船队的位置,但它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它们已向西方逃离。这是徒劳无功的逃逸,由螺旋桨驱动的巡逻轰炸机不可能逃得过超音速战斗机的追击。 海鸥二号首先被击毁,它的正驾驶本来想要将他的接触报告传回去,但是两枚麻雀飞弹已在他的机身旁边爆炸,机翼燃烧了起来。他下令他的机员跳伞,同时尽量保持机身的平稳,好让他们能够逃生。一分钟之后,他挣脱座位,从机腹下的逃生舱门跳出。这架熊式机在他的降落伞张开五秒钟后爆炸,这名飞行员眼看着飞机变成了火球冲入海里,一面怀疑着他会不会淹死。 在他上面,一队雄猫飞向逆火式轰炸机,而且它们竞相往前飞,看看谁能先就飞弹发射器的位置。苏联的轰炸机开动后燃器,以陡峭的曲线向上爬升,启动俯视雷达为它们的飞弹寻找目标,它们奉命找出护航舰队的位置,再予以击毁。它们发现他们正在寻找的是离运输船团三十哩之外的雷达显像幕上的两个光点。后面的一个较大目标诱出了六个飞弹,五哩之外的那个较小目标诱引出了四个飞弹。 苏格兰史顿威 “我们现在正遭遇好几队逆火式轰炸机的空袭,空袭位置在北纬四十五度,西经四十九度。”托兰德手中握着“红色火箭”电报。 “东大西洋司令会怎么说?” “他现在也可能正在研究。你准备好了吗?”他问那名战斗机驾驶员。 “是的,我准备好了。” 房间角落上的印字电报机开始印出:发动杜立德行动。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吸血鬼!吸血鬼!有飞弹来袭!” 旧事再度重演了,莫瑞斯心想。这个战术显示仪比他在裴瑞斯号上的要新式得多了,每个来袭的飞弹都被标出了速度向量,指出速度和方向;它们正以低位置袭来。 莫瑞斯拿起电话:“舰桥,这里是战情中心,执行分离动作。” “舰桥,遵命,正在分离。”恩斯特说道:“紧急停机!全速紧急倒退!” 舵手将油门向后拉,然后骤然倒转推进器的桨叶角度,使船只从前进变成全速后退。鲁宾?占姆斯号突然地减速,使得船上的人员必须奋力稳住自己;同时战斧号徐徐前进,加速到二十五节。一等它到了安全位置后,这艘英国巡防舰向左做了个满舵,而鲁宾?占姆斯号则改成全速向前,并且向右疾转。 盘旋在上方的任何一名苏联雷达操作员必定会被这次诈局弄得目瞪口呆。来袭的AS—4飞弹原来一直是对准着一个目标,现在却有两个目标出现,而且正在分离,这些飞弹将注意力平均分散,每个目标各有三个选择。 莫瑞斯仔细地看着显示幕,他和友船的距离正急速拉大。 “飞弹正在追踪我们!”电子支援系统操作员大声说道。“有多枚飞弹的寻标器正在追踪我们。” “右满舵,逆转航向。发射干扰片火箭!” 当四枚火箭在他们正上方爆炸开来时,战情中心里的每一个人都被震得跳起来,铝箔片在空中散布开来,造成一个雷达目标,以误导飞弹。当这艘船猛然向左转的时候,船身严重地向左倾,它的船首飞弹发射器也跟着转。一枚防空飞弹已被设定好拦截来袭的第一枚苏联飞弹,这艘巡防舰调整到向北的航向,在战斧号后面三哩处。 “我们来了!”武器官说道。射击控制台上的解算指示灯闪烁着红光。 第一枚白色SM1飞弹冲入天际,一当它完全脱离发射钢轨以后,能够以两度空间方式旋转的发射座台立刻又从圆形弹药库中承接了另一枚飞弹,然后再度转动、举高,在第一枚飞弹射出后的七秒钟内又射出一枚。接下来发射座台再重复两次相同的程序。 “就是它!”当奥玛利看见第一个烟雾尾巴时说道。他的手指关掉雷达反射加大器的开关。“小斧头,关掉你的放大器,向左转!”两架直升机都加足了动力逃逸。四枚飞弹突然失去了目标,它们继续向西射去,准备寻找其他目标,但是那里没有目标可寻。 “再发射干扰片。”莫瑞斯发出命令,一面从电子追踪器上监视着敌我双方的飞弹范围。当第二批铝箔干扰片火箭在空中炸开时,战情中心又再次受震。风力将这一团干扰片吹向来袭的飞弹。 “还有飞弹在追踪我们!” “击中!”武器官喊道。第一枚苏联飞弹在显示幕上消失,它是在十六哩之外被拦截的,但第二枚苏联飞弹仍继续前进。第一枚防空飞弹飞射后错过目标,只在目标后面徒劳无功地爆炸,接下来第二枚也错过了,于是又发射另一枚防空飞弹去拦截。现在距离只剩下六哩,五哩,四哩,三哩。 “击中!只剩下一枚来袭飞弹,转向了,去追逐干扰片!掠过船尾!” 那枚飞弹在鲁宾?占姆斯号后面两千码处坠海,即使在这样的距离,那爆炸声仍十分惊人。接下来,战情中心内一片沉寂,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住他们的仪器,寻找着其他来袭的飞弹,过了好几秒钟他们才确定没有了,这些水手一个一个地转头互相对望,松了一口气。 “现代战争缺乏人性,且更充满了紧张。”柯洛威说道。 莫瑞斯靠回在椅子上回答说:“也充满了其他同样冷酷的东西。战斧号的情况怎么样了?” “仍在雷达显示幕上,长官。”战术行动官回答。莫瑞斯伸手去拿无线电通话机。 “巴洛瓦,这里是罗密欧,你听到了吗?完毕。” “我相信我们还活着,”贝宁正在检视他的战术显示仪,并且深感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有损失吗?” “没有,小斧头正要飞进来,它也没事,真好!”贝宁舰长说:“还有没有其他来袭的飞机?我们这里的仪器显示没有!” “没有,雄猫已把逆火式赶出雷达显示幕之外,我们再来确定一次。” “好,罗密欧。” 莫瑞斯挂上电话,环视战情中心说:“各位,干得好!” 室内的水兵们互相对望,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笑容未持续太久。 战术空军观察官抬起头来说:“舰长,这是给你的资料,俄国人已对我们发射了他们四分之一的飞弹,目前为止我知道雄猫击落六枚,而碉堡山号击落最多枚,但是我们有一艘巡防舰被击中,还有三艘商船。雄猫式战斗机正在返航。”他尽力让他的声音保持平静,“他们报告说没有击落任何一架逆火。” “他妈的!”莫瑞斯说,计策失败了,而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失败。 他还不知道史顿威方面认为这是一次成功。 苏格兰史顿威 对于所有军方行动而言,最重要的关键是通讯,然而这一次的作战行动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设立适合托兰德的路线。亚美利加号的空中预警机一直追踪着苏联的逆火式轰炸机,直到它们脱离雷达侦测范围为止。来自空中预警机上的资料连线到航空母舰上,从那里经由卫星传到诺福克,然后再经由人造卫星传到诺伍德,而他的资料则是经由陆上线路从英国皇家海军总部传来的。北约在这一场战争中的最重要任务需要依赖电晶体和电话线,其次才是使用的武器。 “好了,它们的最后航向是在○—二—九,时速是六百一十节。” “这样的话,它们两小时十七分钟后便可越过冰岛上空,它们用后燃器飞行的时间是多少?”温特斯联队长问。 “根据亚美利加号的情报看来,大约是五分钟。”托兰德皱起眉头,因为这是相当薄弱的情报资料。 “不论怎么说,你已经拦截到这份情报了,他们的燃油储存量已经消耗掉一些了……好,三架雄猫式战斗机,每架间隔八哩。”他观察了最新的卫星天气图,“能见度很好,我们将看见它们。谁先看到就跟踪下去,其他飞机则可返航。” “祝你好运了,联队长。” 北大西洋 从史顿威起飞后的这一段朝着西北方向的航程中,三架雄猫式战斗机缓缓地爬升到三万五千呎的高度,和它们的空中加油机连接。数百哩之外,逆火式轰炸机的机员们也在进行着同样的事情;运输船团上空出现的大量美国战斗机让他们吓破了胆,然而时间与距离有利于他们,因此他们毫发未伤地逃脱了。每一架逆火式轰炸机上的机员正在互相交谈,他们的心情因为还要面对又一次危险任务的高潮而不得安宁。他们讨论着返回基洛夫斯克时必须做的任务说明,这种说明是要根据直接的数学公式来做的。他们断定每三枚飞弹就有一枚击中目标,即使是算入了敌方的防空飞弹。今天的防空飞弹对峙是小规模的,然而没有人去做适当的评估。在全体一致的同意下,他们打算宣称击毁了十六艘船只,并且也打算宣称在两个雷达监视哨外面的潜艇同志们也经历了一段艰困的时间。这些战斗机的机员们现在放松了精神,啜饮从热水瓶里倒出来的茶,一面思考着下一次对付这支有八十艘船的船团的攻击事宜。 雄猫式战斗机看见冰岛的群峰之后立刻分散开来,飞行员没有用无线电通讯,只在各自就巡逻位置之前互相以手势交换信号。他们知道雷达波无法找到他们这里,温特斯联队长查对他的手表,逆火式轰炸机应该在三十分钟内抵达此处。 “如此美丽的岛!”这位逆火式轰炸机的飞行员对他的副驾驶说。 “看来是很美,但是要叫我住在这里就不敢说了。我怀疑这里的女人是否如传闻中的一样美丽,哪一天我们一定要来个‘机件故障’。这样就能在此降落,就会知道真相了。” “我们一定会叫你结婚的,傅洛迪亚。” 副驾驶大笑,“那么有很多女人要哭了,我怎能够辜负这世上的女人?” 正驾驶此刻打开无线电:“科夫拉维克,这里是海上飞鹰二十六号,情况检查。” “海上飞鹰,我们没有其他接触,只有你们,应该是正确的,敌我识别器的显示很正常。” “知道了,完毕。”正驾驶关上无线电,“这么说,傅洛迪亚,我们的朋友还在那里,好寂寞的地方。” “如果附近有女人,而你又是调情圣手,你一定不会寂寞的。”这时候内部通话器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叫那个色鬼闭嘴好不好!”领航员开玩笑说道。 “你要叫我学做政工官吗?”副驾驶说道,“还有多久到家?” “两小时二十五分钟。” 逆火式轰炸机继续以六百节的时速向东北方向飞,直到它接近冰岛中央的荒地。 “猎物出现!”正驾驶冷静地说道:“在一点钟方向,是低空飞行。”雄猫式战斗机上的电视系统显示出苏联轰炸机的特殊机型,温特斯心想:其实又何必对俄国人吹毛求疵,至少他们的飞机形状可真漂亮。 他将飞机转向,这动作使机头上的摄影机对准目标,同时后座的副驾驶拿着望远镜搜索;很快地他发现了另外两架逆火正以松散的队形飞近。不出所料,它们的航向是朝着东北面,而且正在三万呎的高度上。温特斯找到一大片云来藏身,能见度降到只有数码。温特斯想,外面可能还有另一架逆火,或许它也喜欢飞进云里,这样的话会搞砸整个任务。 过了一会儿,他飞出云层,努力让飞机侧飞,然后再潜回云层。他的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与距离,逆火式轰炸机现在应该已全部通过,他拉动控制杆,急速升到云朵顶端。 “它们在那里。”后座的副驾驶首先发话,“注意!看见更多逆火,在三点钟方向。” 正驾驶立刻又把飞机潜回云里,十分钟之后他说:“我们南边已经没东西,现在它们必定已全部通过了,你认为呢?” “是的,我们去看一下。” 过了恐怖的一分钟后,温特斯信箱他会不会让它们飞得太过前面了,因为他的电视系统扫描过天际,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耐心点,他告诉自己,随即加速到六百九十节。五分钟之后,他的萤幕上出现了一个小点,慢慢地又增为三个点。他估计他是在逆火后方四十哩,并且太阳是在他的后面,对方不可能看得见他。他后座的副驾驶检查了雷达警报接收器和后面的天空,看看有无其他飞机,这一检查程序是每一分钟重复三次。如果一架美国的战斗机能够在此出现,那么苏联的飞机又何尝不是一样? 正驾驶注视着惯性导航系统上出现的数据,注意燃料状况,同时也注意前苏联轰炸机队形的可能改变。这一个过程是既刺激而有时却又是很无聊的,他深知他正在做的这一件事情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但是真正的行动跟驾驶一架波音七四七从纽约飞到洛杉矶一样地无聊。他们飞行了一个多小时,也飞过了冰岛与挪威海岸之间的七百哩范围。 “这里就是他们的重地了,”后座的副驾驶说道:“前面有对空搜索雷达,看来那里就是安多雅了,就在一百哩之外。很可能再过两、三分钟他们就会发现我们。” “很好。”有对空搜索雷达的地方就是有战斗机的地方。 “算出他们的位置。” “是。” “开始传送电讯!”温特斯调转机头飞回海上。 两百哩外,一架盘旋的英国宁录型侦察机收到了讯号,再将讯号传送到一枚通讯卫星上。 英格兰诺伍德 比提上将尽力想保持冷静,但是对一个神经已经紧绷的人而言这并不容易,更何况从战争爆发以来,他承受了一次又一次攸关生死的危机。杜立德行动是他的重要秘密武器;过去两个小时以来,他一直在等待着雄猫式战斗机传回来的消息,其中两架未看见任何苏联飞机,徒劳无功地返航,有一架一直没有回来,它是不是照计划地追踪,还是已经掉进大海里了呢? 通讯室内角落上的印字传讯机开始发出了这位将军所憎恨的叽喳声:目视报告与格林威治时1543时在北纬69/20、东经15/45发现野兔;航向021;速度580节,高度三万呎。 比提将军撕下这一页电讯,将之交给他的空军作战官。“这表示它们在三十七分钟内降落,假定这是最后一队飞机,而且每队之间相距十五分钟,那么第一队轰炸机会在二十二分钟内降落。” “也就是从现在算起十五分钟?” “是的,将军。” “传令下去!” 不到三十秒钟,六条不同的卫星频道开始发出相同的讯息。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三艘美国潜艇潜伏在巴伦支海靠近苏联海岸的海床上,由于离岸太近,这里的深度只有一百七十四呎,在终于接获向南移的命令之前,他们紧张得仿佛经过了一世纪之久。麦克福特微笑着松了一口气。有三艘英国潜艇,包括英国皇家海军多尔海湾号在内,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任务。它们发现了正在苏联与挪威海岸线外巡航的一艘苏联巡防舰与四艘巡逻舰,并且用鱼雷攻击。俄国人只能臆测是有支潜艇舰队正企图穿透他们的巡逻防线,因此派出反潜巡洋舰向西前去拦截。 他希望这样能为芝加哥号和它的夥伴开出一条无阻的航道。 当他们接近时,他的电子技术官一路标示出他们的方位,他们发射飞弹时必须在完全精确的位置上。 “还有多久开火?”执行官问。 “他们会通知。”麦克福特说。 接下来,从诺伍德传来了讯息,他们获得了通知。 他们将要在格林威治时间1602发动攻击。 “升潜望镜!”麦克福特将潜望镜绕了一圈,看见暴风雨激起了四呎高的海浪。 “我这里看起来似乎没有敌踪。”执行官看着电视显示幕说道。 船长合上把手,潜望镜降到承座井内。“电侦官,你呢?” 那名官员回答道:“有许多雷达波,舰长,我这里显示出有十种不同雷达的发射机正在操作中。” 麦克福特检视了攻击中心右面舱壁上的战斧飞弹的状况显示板。他的鱼雷发射管内装载了两枚马克—48飞弹和两枚鱼叉飞弹。舱壁上的时钟滴嗒响着,格林威治时间1602愈来愈近了。 “开始发射程序。” 插栓开关转动,武器状况灯闪烁着红光;舰长和武器官将钥匙插入控制盘,使之转动;负责武器状况显示板的士官将发射把手向左转——至此武器装载过程才算完成。前面,在这艘潜艇的船首,十二枚战斧巡弋飞弹的导向系统已经完全启动,船上所有电脑已被输入资料,告诉它们飞行将从哪里开始,而它们也已经知道该在哪里结束。 “发射。”麦克福特发出命令。 艾默斯特号并不是正规的苏联海军,主要是用来执行安全作业的;这一艘葛里夏级的巡逻舰是由KGB的人员操作,它的舰长过去十二小时以来持续不断地冲刺、漂浮、吊放其直升机上的声纳,以侦测美国的潜艇。由于它的柴油引擎是关闭的,因此它未发出一点噪音,而且它的船身很短,超过一哩距离便很难侦测到它。它也没有听到美国潜艇迫近。 第一枚战斧飞弹与十六时零一分五十八秒穿破巴伦支海的海面,距离这艘苏联巡逻舰仅两千码。监视员过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当他看见那个圆筒形状靠着固体燃料火箭推进器升高,并且以弧形线路向西南面飞来时,他的胃里仿佛突然被塞满了冰球。 “舰长!右舷海面有飞弹射出!” 舰长冲出舰桥,惊讶地看着第二枚飞弹破水而出,然后急忙地又冲进操舵室。 “就战斗位置!”正驾驶室快呼叫舰队总部,告诉他们敌人的飞弹从方格位置451/679发射——现在!全速前进,右转舵!” 这艘巡逻舰的柴油引擎开始怒吼。 “那到底是什么?”声纳组长问,他的潜艇由于发射飞弹而每四秒钟震动一次,“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我们在方位○—九—八有接触,柴油引擎海面船舰,听来像是葛里夏级,而且十分接近,长官。” “升潜望镜!”麦克福特将潜望镜转了一圈,拉动把手,把功率开到最大;他看见那艘苏联反潜巡逻舰正在急速转变。“快射!预备!海面目标方位○—九—七,距离”——他使用测距仪计算——“一六○○码,航向——他妈的!他转走了,方向○—九—○,速度二十节。”太近了,不能发射飞弹,他们必须用鱼雷对付它。“降潜望镜!” 射击控制人员将数据输入电脑,电脑需要十五秒钟才能消化资料。“设定完毕!准备第一及第三发射管。” “发射管充水,外门打开——预备!”执行官说。 “配合计算的方位,发射!” “一号鱼雷发射,三号鱼雷发射。”执行官极力控制住他的情绪;这艘葛里夏级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重新装载马克—48!” “最后一枚飞弹射出!”飞弹技术官宣布道,“恢复发射前位置。” “左满舵!” 艾默斯特号的船员根本没有看见在它船尾后面海面射出的飞弹,船上的人员急忙地奔跑就战斗位置,同时舰长忙着将动力开到最大,而且船上的武器官上气不接下气地去准备火箭发射器。此刻他们根本不需要用声纳,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潜艇在那里——这在对他们的祖国发射飞弹! “准备好后立即发射!”舰长大吼。 武器官的拇指按下发射钮,十二枚反潜火箭冲出天际。 “艾默斯特号,”无线电传来紧急的呼叫声,“重复你的讯息,什么飞弹,哪一种飞弹?” 美国海军?恩典号正在发射最后一枚飞弹的同时,那艘苏联巡逻舰对它开火了。舰长下令采全速开航并且做了个急转弯。就在此时,火箭已经过来,并且开始朝着潜艇落下,火箭以大圆形的方式落下,这种设计是为了尽可能涵盖最大的攻击范围;其中两枚在一百码之内爆炸,近得引起一阵强烈的震动,但不足以损及恩典号,但是最后一枚直接落在这艘潜艇了望塔(帆罩)上方的海水里,一秒钟之后,这枚四十六磅重的弹头爆炸开来。 艾默斯特号的舰长正在判断他的第一次齐发火箭是否击中了目标,因此他忽略了无线电传来的呼叫。最后一发火箭爆炸得较快,他正想要再下令开火,他的声纳官报告有两个物体从船后接近,于是他大叫着下达转舵命令。当无线电通话器继续尖声呼叫他的同时,这艘巡防舰已经加到最高速度。 “两枚鱼雷都命中目标!” “升潜望镜!”麦克福特任由它一路上升到一个定点才抓住把手。在完全放大的状况下,那艘葛里夏级巡逻舰几乎占满了整个镜头,那两枚鱼雷击中了它的左舷,这艘千吨的巡逻舰在他的眼前崩解。他将潜望镜转了一圈,扫视整个海平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敌船。“好了,全部清除!” “不会持续太久的,它刚刚击中了恩典号,长官。” “声纳组,你看看方位○—九—○上有什么?”麦克福特说。 “有很多噪音,但是,长官,我想在首位○—九—八处有大量气泡。” “开到那里去。”麦克福特将潜望镜保持着升出水面的位置,同时执行官将潜艇驶往恩典号。那艘葛里夏级完全被摧毁,两枚鱼雷共带有将近一千磅的炸弹。他看见两艘救生艇在那个被击中的水域上自动地充气,但是没有看见人。 “波士顿号正在呼叫,舰长,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他们。”舰长稍微调整了望远镜,“它在那里!政要浮出水面——天哪!” 那只潜艇的翅翼已破裂,后面的三分之一也被撕裂成片。一个潜鳍板下垂,就像受伤的鸟翼;它们的潜望镜和主承座井扭曲的有如现代雕刻作品。 “跟恩典号联系。” 六十枚战斧巡弋飞弹现在已经在空中了,当它们一离开水面,固体燃料火箭就将它们推到一千呎的高度,它们的弹翼和喷射引擎空气进口开始伸出,一旦喷射引擎开动,这些战斧就会开始下降到离地三十呎的高度,飞弹上的雷达系统会扫描前方,以使飞弹保持贴地飞行,并且与非但内电脑记忆库的地形资料互相比对。有六个苏联雷达侦测到非但的发射阶段,但是当它们降低飞行高度后,雷达幕上失去了它们的踪迹。 负责监视可能攻打他们祖国的核子攻击的苏联技术官,每一秒钟都和那些西方技术官一样的紧张。数星期来持续的对峙,再加上永无止休的最高警戒状态,已经使他们的精神到达崩溃的边缘。当他们一发现战斧巡弋非但从海上发射时,立刻将弹道非但的攻击警报以急电传到莫斯科;艾默斯特号的目视非但警报也几乎同样快地传到了什维洛莫斯克的海军总部。立刻,“霹雳”警报被送出去,这个预先设定的密码代码可保证通往国防部长处的讯息通道不受阻碍。部署在莫斯科周围的反弹道非但的发射权立刻发送给防炮连指挥官。然而在此之前数分钟,雷达官已经通知莫斯科当局说那些飞弹已在他们的雷达显示仪上消失,也不在弹道轨道上;防御单位保持着高度警戒,而且苏联北部的所有空防拦截战斗机也开始出动。 非但本身并不会关心到它们所引起的这一场骚乱。此刻,它们飞掠过充满陡峭岩石和绝壁的俄国海岸,直奔苔原而去,那是一大片广阔无垠的湿地,是道地的北地风光,对于巡弋飞弹而言,这是最理想不过的地形了。它们设定了飞行通路,缩减离地的呎距,以五百节的速度呼啸过这一大片青郁的湿地。每一枚飞弹掠过贝波瑟珞湖后,也就是它们的第一个飞行基准点,它们的飞行路径分散开来。 已经从地面上起飞的苏联战斗机队,现在仍不十分清楚要追击的是什么东西,雷达资料只提示了目标的航向和速度。但是如果目标是巡弋飞弹,那么它们很可能可以到达黑海的边缘,也可以瞄准莫斯科,并且还可以采取蒙骗的路径,避过直接通往苏联首都的路线。拦截战斗机在地面控制中心的命令下,在白海南面上空一字排开,打开了它们的俯视雷达,希望能够发现正在掠过苔原的飞弹。 然而,飞弹不是飞向莫斯科的,它们在偶尔出现的丘陵之间前进。飞弹以二—一—三的航向飞行,直到它们抵达了矮松林上方。接下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向右急转,改变航向到二—九—○上,其中一枚飞弹失去控制掉落地面上,另一枚未能转弯而仍然向南飞,其余的则继续朝着目标前进。 海上飞鹰二十六号 最后一架逆火式轰炸机在恩波兹洛——南机场盘旋,等待着降落;飞行员检查他的燃料,还剩下大约三十分钟,不需要太匆忙。为了安全的理由,三个逆火式轰炸机航空团分散在基洛夫斯克这个采矿城市南边的四个机场,城镇周围的山上部署了强力雷达和机动防空飞弹连,以防范北约组织的飞机攻击。大部分的炼矿场仍在运作,飞行员看见烟雾从许多高耸的烟囱里冉冉上升。 “海上飞鹰二十六号,你可以降落了。”塔台终于传来指示。 “今晚是谁,傅洛迪亚?” “襟翼二十度,空速二百节,起落架已放下并锁定。我想是艾玲吧!电信局那个瘦高女孩。” “那是什么?”正驾驶问。一个小小白色的物体突然出现在他前面的跑道上方。 指定攻击恩波兹洛南机场的十二枚战斧巡弋飞弹中的第一枚刚以低角度横飞过跑道,立刻,它的弹头盖弹离了弹身,数百枚次弹头四散在这一地区。有十七架逆火式轰炸机已经回到地面,其中十架正在户外从运油卡车上补加燃料,其他的则在装载武器,准备下一趟任务,它们分散在水泥护壁内。每一枚次弹头就相当于一发迫击炮。战斧飞弹投下了所有的次弹头之后,立即向上爬升,再转而冲向地面,以本身装载的燃料来助长摧毁力量。已准备好的一架逆火式轰炸机先遭殃,两枚次弹头落在它的机翼上,立刻,这架轰炸机变成了火球,直冲入云霄。 二十六号机上的正驾驶推进他的加速油门,爬升而脱离降落状态,恐惧地看着十架轰炸机在他的眼前爆炸,遮掩不住的烟雾告诉他尚有其他飞机受到较轻的损坏。不到两分钟,攻击过程结束了,炸毁的卡车像玩具一样在跑道上乱转,人员拿着消防水管朝着燃烧中的卡车和飞机喷洒。这名飞行员朝着北方另一个机场飞去,然而他看见了那里也有团团浓烟升起。 “还有十五分钟的燃料,你最好快一点找个地方降落。”傅洛迪亚警告道。他们左转往基洛夫斯克南机场,同样的情景再度出现,显然这次攻击早已计划好要同时攻击四座机场。 “阿佛利甘达,这里是海上飞鹰二十六号,我们的油料即将用磬,必须立刻降落,你能接受我们吗?” “可以,二十六号,跑道已清理,风向二—六—五,风速二十节。” “很好,我们要进来了,完毕。”正驾驶调转机身。“那到底是什么?”他问傅洛迪亚。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通讯系统坏了,射击控制和水平舵也坏了,我们阻止了漏水情况,引擎无损,我们还可以航行。”美国海军,恩典号的船长透过通话机说道。 “很好,请待命,”波士顿号也在旁边。“杜德,我是丹尼,你看怎么样?” “它没有办法自己做到,我建议我们先送后面的船只出去,你和我来为它护航。” “同意,你跟着他们出去,我们会尽快地算出基准点。” “祝你好运,丹尼。”波士顿号升起它的鞭形无线电天线,很快地发出讯号。一分钟之后,芝加哥号的声纳显示出其他潜艇向北疾驶的噪音。 “恩典号,建议你采取○—一—五航向,并且尽快地前进,我们会在后面掩护你。波士顿号等一下会跟我们会合,我们会护送你到浮冰群。” “你不能这样冒险,我们可以——” “他妈的,开动你的船,别罗嗦!”麦克福特透过麦克风吼道;以年资来说,他确实比恩典号高出三个月。现在这艘受创的潜艇下潜,并且一十五节的速度朝东北方向前进。它受损的了望塔结构发出的声音就像一辆破车,在水流中叽嘎作响,但是他们无能为力,如果这支潜艇想要争取生存的机会,它就必须使尽全力,尽量远离刚才发射飞弹的位置。 苏俄莫斯科 米克希尔?沙吉托夫环视这一群苍白着脸的人,他们正等待着可能听到的坏消息。 “国防部长同志,”俄共总书记说:“你能否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似乎是那些潜艇对着我们北方的几座机场发射了一些巡弋飞弹,他们的目的显然是要摧毁我们的部份逆火式轰炸机,他们到底有多成功,目前我还不知道。” “他们是从哪里发射飞弹的?”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问道。 “在莫曼斯克东边。离我们的海岸线还不到三十哩,被我们的一只巡逻舰看见了,而且也传回报告,但是接下来那艘巡逻舰却凭空小时了,现在我们已经派出飞机搜救。” “它们到底是怎么到达那里的!如果有潜艇对我们发射弹道飞弹,”布鲁柯夫斯基追问道:“我们能在多久时间内收到警报?” “六、七分钟。” “好极了!我们没有办法这么快就有所反应。你怎么会让它们靠得这么近。” “他们逃不掉的,皮特耶,我向你保证。”国防部长恨恨地说道。 总书记向前倾身说:“我要你明白,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 “既然我们都在这里,”沙吉托夫说:“可否请国防部长叙述一遍德国前线一夜之间的发展情况?” “北约的军力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就如KGB告诉我们的,他们的补给已严重短缺,而且从过去几天的外交发展看来,我们可以笃定地说北约的政治已出现分歧,我们只要继续施加压力,他们必定会崩溃。” “但是我们的燃料也快用光了。”布鲁柯夫斯基说:“德国给我们的条件是合理的。” “不,”外交部长强调地摇摇头说:“这样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我们可以得到和平,同志。”布鲁柯夫斯基冷静地说:“如果我们继续——想想看,我的朋友们,想想看几小时以前,当飞弹飞进来时,我们都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沙吉托夫体会到这位老同志点出了他们内心都同意的要点。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他们一再地接受别人的允诺、计划以及保证,说是每件事情都在控制之下。直到这次,这个所谓的假警报,才迫使他们不得不去检视这一混沌深渊的边缘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严重问题。整整十分钟,他们害怕大局已经失去控制,而国防部长的吹嘘也无法让他们忘记这种不利的情势。 经过几分钟的考虑之后,总书记宣布:“我方代表将于数小时后会见德国代表,外交部长明天会向我们报告他所提出的新条件内容。” 在这个结论下他们结束了会议。沙吉托夫将会议笔记塞入他的公事包内,独自离开房间,踏下楼梯走回他的车子去。一名年轻的副官为他打开车门,这时有一个声音叫住他。 “米克布尔?艾卓尔多夫基,我能搭一段便车吗?我的车子坏了。”那是波瑞斯?高索夫,是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也就是KGB的头子。 第三十六章 向西经31度开火 苏俄莫斯科 “我们今天去兜个风如何,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或许我们可以在车上谈谈?”沙吉托夫感觉到他的血液瞬时间都凉了下来,但是并未表露出来,他想,一位KGB头子怎么可能没有一副邪恶的外表?来自列宁格勒的高索夫就像沙吉托夫一样,也是短小精悍型的。他在担任中央委员会的不起眼的总务局长后即接掌国安会。有必要时,他能装出一副和蔼的笑脸,也能在下一秒钟转变成一脸寒霜。现在他恢复了本来面目。 “当然,波瑞斯?乔治耶维契。”沙吉托夫回答,并且指着他的司机说:“你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凡达利是个好人。” “我知道。”高索夫回答,“他已经替我们工作了十年。” 沙吉托夫只要看那司机的后头就知道高索夫说的是实话。 “我们要谈什么?” 这名KGB的头子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如一本平装书大小的装置,他打开装置上的一个开关,发出了令人讨厌的嗡嗡声。 “一个聪明的设计,是在荷兰制造的。”他解释道:“它会发出一种噪音使得大部份的窃听麦克风失效,有点像口琴。”接下来他的口气突然转变。 “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你知道英国人攻击我们的机场意味着什么吗?” “势必带来许多问题,但是——” “我不这样想,目前有好几支北约组织的运输船队正在海上,最大的一支数天前从纽约出发,运载了两百万吨军需品,再加上一整师美军,正前往欧洲。击落我们一些轰炸机之后,北约组织已经重挫了我们对付船队的军力,他们也打通了可直接攻击我国本土的通路。” “但是冰岛——” “已经被敌人压制住了。”高索夫解释苏俄战斗机在科夫拉维克发生的事情。 “你是在告诉我战争情况变坏了吗?那么为什么德国人还要进行和平谈判?” “是的,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假如你心中有疑虑,局长同志,你不应该来问我的!” “告诉你一个故事,一月份我接受一次引流手术,KGB的每日主控权于是交给第一副主席约瑟夫?赖利诺夫,你见过小约瑟夫吗?”高索夫问。 “没有,他绝对无法替代你在政治局中的地位。国防会议呢?”沙吉托夫转过头来问:“他们没有征询你的意见吗?那时候你已经复原了,不是吗?” “只是传言,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我病得很严重,当然这个消息是对外封锁的,而是又过了一整个月我才回到工作岗位。国防会议的人不想打扰我养病,因此年轻有野心的约瑟夫才会奉召前往政治局会议提出KGB的正式情报评估报告。你或许能想像得到,即使在情报单位里也有许多分歧的思想,这不像是你所专长的工程学,每一件事情都可以归纳成清楚的数据与图表。我们必须去看透他人的心思,而往往那些人对事件的看法连他们自己都弄不清楚;有时我会想,为什么不干脆聘用吉普赛的算命者……我扯远了。” “KGB一直维持着我们所谓的‘战略情报评估’,这是每天必须更新的文件,这份文件可以帮助我们判断敌方的政治及军事力量。由于我们的工作性质,也由于我们过去曾经犯过严重的错误,我们设立了三个评估小组来担任评判工作,分出最好的,最糟的以及中等的状况。从字面上来看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是吗?当我将状况评估资料提呈给政治局时,通常是用中等状况,如果有特殊理由,我们也会加注另外两种状况的资料。” “这么说,当他奉召前往政治局做评估报告时——” “是的,年轻的约瑟夫,这个有野心的小混蛋,他想得到我的职位就像狼垂涎于羊一样,他很聪明地把三种资料都带在身边,当他明白他们要什么时,就给他们什么。” “但是你复职以后为什么不纠正错误?” 高索夫回了他一个讽刺的微笑,说道:“米克啊,有时候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真小子!我真该杀了那个该死的小杂种,但是这不可能;约瑟夫现在身患重病,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时机还不到。”高索夫轻松地说着,好像是在讨论度假事宜:“目前,KGB已经分裂成数个派别,约瑟夫控制了其中之一,而我控制了另一个,我的这一派势力较大,但还未掌握全局。他是总书记和国防部长的耳目,我是个孱弱的老人了——他们这样告诉我的,若不是这场战争,可能我早就被撤换掉了。” “但是他向中央委员会扯谎!”沙吉托夫几乎是咆哮地说道。 “也不尽然,你以为约瑟夫是傻瓜?他交出去的是一份正式的KGB情报评估,是由我这一部门的主管所起草的。” 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他害怕失去职位,而且他需要其他中央委员的支持?就仅此而已吗? “你是在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项错误?” “正是,”高索夫回答:“我们石油工业上的恶运与错误判断—当然不是你的错—再加上党中央的一点恐惧、我的一名属下的野心、国防部长的轻忽以及对西方世界的愚蠢估计,造成了我们今天的局势。” “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沙吉托夫忧心忡忡的问道。 “什么也不做,我只要求你记住,下周我们就可能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了,噢!”他说:“我的车子修好了,你可以停到那边,凡达利。谢谢你的便车,米克。”高索夫关上他的干扰掩护装置,跨出车子。 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沙吉托夫看着这位KGB头子的座车开走,消失在转角处。他的一生曾经玩过无数次权力斗争的游戏,沙吉托夫能够爬上党的最高阶层,绝非仅是因为效率的表现而已,凡是阻碍到他的人都必须铲除,这个前途光明的生涯是斗争得来的,这样他才能坐在这辆豪华的轿车里,并且冀望更高的权力。然而这场权力斗争的游戏从未如现在一样危险过,他不知道这一场游戏的规则,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相信高索夫,他说的都是实情吗?或许他只是在掩饰他犯下的错误,并且归咎于约瑟夫?赖利诺夫?沙吉托夫不记得他是不是见过这位第一副主席。 “到办公室去,凡达利。”沙吉托夫命令道。他太过专注于思考,以致于忘记了担心他的司机的另一种身份。 英格兰诺伍德 托兰德以极大的兴趣扫视着卫星照片,那枚KH—11卫星在飞弹攻击后的四小时掠过基洛夫斯克上空,讯号经由即时连线送到北约组织的指挥中心。每一座逆火型战机基地都有三幅照片。 “我们计算他们大约共有八十架,在我看来似乎有二十一架全毁,三十架左右受损,基地的设备显然挨了重击。现在我还想知道他们的人员损失程度,如果我们也干掉他们很多人员——那么逆火式轰炸机至少有一星期无法升空。他们还有獾式轰炸机,但是它们的性能较差,比较容易击毁。将军,这是一场新的竞赛。” 查理?比提上将微笑着,他的情报主任说得几乎完全相同。 维吉尼亚州兰吉利空军基地 F—15拦截战斗机以一百呎的高度呼啸过跑道,当她经过塔台时,中村少校减低了速度,回转机身,做了一次优雅而沉着的降落。她成了空战王牌(注:凡击落五架敌机的飞行员,即成为王牌)!打下过三架獾式轰炸机和两枚卫星,是美国空军史上第一个女性空战王牌,也是第一位空战王牌。 她将飞机滑入一处已准备好的停机坪里,从梯子上跳下来,跑道接待委员会处,战术空军副司令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少校,如果你再这样子降落,我就一脚把你踢回家去!” “是,长官,对不起,长官。”她笑了,没有一件事能破坏今天愉快的心情。“下次不会了,长官,一个人一辈子只会做一次空战王牌。” “情报处说苏联还有另外一枚雷达海洋观测卫星可用,发射之前他们或许会再考虑一下。”将军说着,这时他已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们是不是还在制造更多的卫星?”邦儿问。 “两枚;这个周末我们就可能得到正确消息,如果确定,那么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的真时照相侦察卫星。在那之前,雷达海洋观测卫星是第一优先目标。”将军微微一笑说:“别忘了在你的飞机上添上第五颗红星,少校。”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不管怎样,它们还是要出发的,苏联雷达海洋观测卫星的摧毁只是让它们比较安全而已。先是驱逐舰,再来是巡防舰,依次出海,在空中巡逻机的保护网下搜索敌人的潜艇。接下来是巡洋舰和航空母舰,最后离开小克里克码头的是塔拉瓦号、关岛号、拿撒尔号、伊肯号,加上另外二十余艘船只,总共超过六十艘船。它们分成三个作战群,以二十节的速度向东北方前进,这趟路要花上六天时间。 美国海军船只普瑞尔号 即使速度只有三节,它仍无法好好的航行。这艘船只只有两百余呎长,每一个浪花都使他们颠簸得像马儿跳过篱笆一样。船上的船员是大杂烩,不全是海军,也不全是平民;平民负责驾驶船只,海军负责操作电子设备。每个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活着。 普瑞尔号是从一艘远洋渔船改造而成的,它后面带着的不是拖曳网,而是拖曳式声纳。声纳固定在一条布满了声纳感应器的六千呎长电缆尾端,它接到的讯号是由船上的电脑处理,再经由卫星以每秒三万两千位元的速率传送到诺福克。这艘船是用安静的电动马达驱动的,船壳上也安装了推进器静音系统,用来消除它本来就不算大声的机械噪音;船身顶部是用玻璃纤维制造的,可以减低它的雷达讯号,所以实际上它等于是一艘隐性船,即使船上除了一支猎鲨鱼用的步枪之外就别无其他武器,这种船仍是最危险的反潜武器。普瑞尔号和另外三艘姊妹船绕着大圈的路径在北大西洋上巡航,这个大圈位于纽芬兰和爱尔兰之间,它们的任务是监听有无敌人的潜艇经过。其中两艘船的船桥上已添上了击毁记录的光荣图样,因为这两艘船都各有一架猎户星式反潜机不断地协助,而且苏联的潜艇两次不幸地遇见它们,然而它们的任务不是要击毁敌人潜艇,而是要警告其他友舰,好让它们避开潜艇。 在普瑞尔号船中央的战情中心,一组海洋学技师正监视着一排电视型的显示映像管,而其他人则忙着追查可能靠他们太近而会造成直接威胁的任何东西。 一名士官用手指着显示幕上的模糊线条说道:“这必定是从纽约出发的那一支运输船团。” “是的。”他旁边的技师说:“而这里是那些想要逮到它们的混蛋。”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至少我们并不孤单,”奥玛利说。 “你对事情永远抱持这种乐观的态度吗?”法兰克?恩斯特问。 “我们的俄国朋友必定是有着极佳的情报效率,我是说你们的空军人员已经击落了他们的卫星。”贝宁船长将他的咖啡放回桌上。五名军官在莫瑞斯的私人卧室里商量事情,贝宁是搭战斧号上的直升机飞过来的。 “是的,因此他们知道我们的组合,”莫瑞斯说:“而他们一心想要削减我们的力量。” 从诺福克传来的电讯声称至少有六艘苏俄潜艇正朝着船队而来,其中四艘会在北面,这是他们的责任区。 “现在我们应该随时可以从拖曳式声纳阵列得到一些消息。杰利,你能够承受连续三天的作战吗?” 奥玛里笑了,“如果我说没办法,会有用吗?” “我认为我们应该保持靠近。”贝宁说:“最多分开五哩。真正的诀窍是要懂得如何选择适当的时机,运输船团希望尽可能保持直线航行,对不对?” “是的。”莫瑞斯点点头,“也难怪船团指挥官要这么做。叫这么多船采Z字形路线行驶,会造成像一次真实攻击那样的混乱情况。” “嘿;好消息是短时间内不会有逆火式轰炸机。”奥玛里指出,“我们又可回到只有一度空间的威胁。” 当动力减低时,这艘船的动作改变了。这艘巡防舰刚停止二十八节速度的冲刺,现在它要以五节的速度漂流数分钟,好让它的被动声纳发挥功能。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声纳接触,方位三—四—六!” 麦克福特一边向前走一面想着:离浮冰群七百哩,速度只有五节。 他们在深海里这是一场赌博,但是,是一场精彩的赌局。他们不顾恩典号产生的噪音而以十五节急速离开敌人的海岸。它花了四小时赶到百噚海底峡谷。他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紧张,因为他担心苏联会对他们的飞弹攻击采取报复行动。苏联是先派出了反潜巡逻机,然后无所不在的熊式轰炸机也在四处投下声纳的浮标,然而他们可以躲过它们。恩典号上的大多数声纳系统都仍在运作中,虽然无法自我防御,但是至少它能听见来袭的危险。 整个四小时的航程中,这艘已受损的潜艇一路发出像是载满酒桶的马车所发出的声音,麦克福特实在不敢去想像他是怎么办到的。现在他们在七百呎的深海里,因为他们所部署的拖曳式声纳阵列,他们有了更佳的方法可以警觉到接近的危险。波士顿号和芝加哥号分别在它们受创的姊妹舰两边三哩处为它护航。以五节的速度要走七百哩的航程,几乎要花掉六天时间……麦克福特想。 “好吧,这次我们又遇见什么,组长?” “来的很慢,长官,因此相当近。”声纳组长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舰长转身对攻击中心下令:“右转到○—二—五。” 舵手将舵盘右转五度,缓缓将这艘潜艇带到朝向东北的方向。在五节速度下的芝加哥号可说是“海洋里的一个洞”,几乎是无声的,但是它的接触目标也同样的安静。麦克福特看着萤幕上的音频线条,有几分钟的时间,这线条的形状只有微乎其微的改变。 “接触方位有改变,现在是三—四—一。” “乔?”麦克福特问他的执行官。 “我计算它的距离是八万码,速度约四节。” 太近了,舰长想,然而它很可能还没发现我们。 “我们去干掉它!” 那枚马克—48鱼雷被设定在最低速度上,当它被射出发射管时立刻向左转四十度,然后直朝着接触点而去,它后面的导线连在潜艇上。当声纳组员指示这枚鱼雷朝向目标的同时,芝加哥号也缓慢驶离发射地点。突然间,声纳组长猛然抬起头来。 “它听到鱼雷了,正在加速,我得到它的桨叶计数——是F级柴油引擎潜艇,正在加速到十五节。注意,它的发射管正在充水。” 那枚鱼雷开始加速,并且打开它的声纳寻标器。F级潜艇知道它已被敌人发现了,它的舰长本能地反应,下令加速并向右转,然后沿着来袭鱼雷的方位,也向敌人回敬一枚导向鱼雷。接下来它急速下潜,企图摆脱正在接近的鱼雷。 速的转弯在水中留下一处激流,汹涌的乱流使马克—48迷失了一会儿,但这枚鱼雷突破阻碍,再度找到它的目标。这枚绿色的武器下潜,紧跟在那艘F级后面,在四百呎深度时追赶上它。 “进来的方位正在迅速改变,”声纳组长说道:“它将要经过我们船尾——击中,我们击中目标了。”那声音透过船壳传来,就像远处隆隆的雷声。麦克福特戴上一副耳机,他即时听见那艘F级潜艇疯狂地想充气浮上水面的声音,以及内部船舱结构扭曲时的金属爆裂声,但是他没有听到那名舰长的临终行动,那就是:他放出了船尾角落内的求救浮标,浮标浮出了水面,开始传出连续的讯息,F级潜艇上的全体官兵都已经死了,但是求救浮标告诉他们的舰队总部他们葬身何处——立即,有好几艘潜艇和海面船只动身前往该地。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奥玛利拉动联合仰角控制杆,爬升到五百呎,从这个高度,他可以看见驶往西南方的船团北面边缘。有好几架直升机在空中——是某人的好主意,许多商船上载有军用直升机作为散装货,而大半都是可飞的。机员们都驾着直升机在船队周围的上空巡逻,寻找露出水面的潜望镜。任何潜艇唯一承认害怕的对手就是直升机。这个过程称为“黑色天空”反潜作战行动。整个船团上的士兵已接受指示要仔细看着海面,如果有任何发现须立即报告,这样一来,造成了许多错误的报告,但是至少这些人有事可做了,而且迟早可能真的会有人看见潜望镜。开始绕圈以前,奥玛利的海鹰式直升机向东飞了二十哩,他们是在寻找这艘巡防舰在最后一次漂流时它的被动声纳阵列所可能发现到的一艘潜艇。 “好了,威利,投下一枚低频搜索暨测距声纳浮标,现在!” 那名士官立即按下按钮,从侧翼中释出一枚声纳浮标,直升机继续向前飞,每隔两哩便投下一枚浮标,共投了五枚,形成了一道延绵十哩的屏障。接下来,奥玛利驾着他的飞机绕着大圈,他自己监视海面,而他的士官则检视萤幕上的声纳显示。 “机长,我听到舰长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的,我说的是我们开航的前一天晚上。” “那晚我只想大醉一场,而舰长好心地陪我一起醉;你难道没有醉过?” “没有过,长官,我不喝酒。” “这个海军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竟然不喝酒?你来操纵一分钟。”奥玛利的手离开操纵杆去调整他的头盔,这是新的头盔,他还不十分习惯。“你发现什么了吗,威利?” “还不确定,长官,再给我一、两分钟。” “好。”这名飞行员看了一下仪器,然后恢复对外面的扫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百慕大和新港之间的一次帆船比赛,有一艘三十五呎的船遇上暴风雨,那一船的船员全是女孩,当船进水之后,她们失去了她们所有的——” “机长,我从四号浮标收到一个微弱的讯号。” “总之我能把她们救起来真要感谢上帝。”奥玛利握住操纵杆,将直升机开向西北面。“你也不喝酒,雷斯顿先生?” “酒会激起欲望,但会让人失去能力,”副驾驶说道:“再两哩,长官。” “他甚至于懂得莎士比亚,或许你也是的;跟我说话,威利。” “四号浮标仍有一个微弱讯号,其他的则都没有。” “一哩。”雷斯顿说着,一面注视着战术显示仪。 奥玛利的眼睛扫视着海面,寻找有无垂直线或小绺泡沫。 “四号浮标的讯号转为中强度,长官,五号浮标有动静。” “罗密欧,这里是锤子,我想这里有东西,我打算在四号和五号之间再投下一个低标搜索暨测距浮标,这一个的指定号码是六,投下——现在!”又一枚声纳浮标从机身上落下。 “锤子,这里是罗密欧。”控制员呼叫道:“从我们这里看来,那个接触点在屏障线北面,重复一次,北面。” “知道了,我们有同感。一分钟之内应该会知道确实结果。” “机长,”威利叫道,“六号浮标上有中强度讯号。” “罗密欧,这里是锤子,现在我们要降到这个接触点上。” 在鲁宾?占姆斯号上,他们标示出直升机和声纳浮标排列的位置。 奥玛利缓缓地拉回控制杆,减低向前的速度,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徐徐压低联合仰角控制杆,慢慢地降低飞机高度,直到机身停在海面上方五十呎处。威利将吊放声纳垂下到两百呎的深度。 “声纳接触!长官,可能是一艘潜艇,方位三—五—六。” “拉起声纳。”奥玛利下令。 海鹰号爬升,朝北面飞一分钟后再度停在半空中,奥玛利再次放下他的声纳。 “接触!方位一—七—五,听来像是一艘双螺旋桨潜艇正在以十节速度前进。” “我们已经逮到它了。”机长说:“我们来解决它!”雷斯顿将数据输入战术电脑。 “方位改变,看来似乎它向左转了——是的。”威利确认道:“是向左转。” “它听到我们了?”雷斯顿问。 “它可能是听到了船团而转向想盯住它们。威利,拉起声纳。”奥玛利下达命令,“罗密欧,这里是锤子,我们找到目标,可能是一艘潜艇。请准使用武器。” “锤子,知道了,所请照准,重复一次,可自由使用武器。” 机长向东南面飞一千码,声纳再度放下;直升机调转机头迎风滞空飞行。 “又逮到它了,长官。”威利兴奋地说:“方位三—五—五。方位正从右边改变到左边,长官。” “它会经过我们下面。”雷斯顿看着战术导航仪说道。 “罗密欧,这里是锤子,我们确定这是一艘潜艇,我们要对这个接触点做一次反潜攻击。”奥玛利将直升机保持着滞空飞行,同时他的士官读出正在改变的方位。“攻击程序开始!” “打开保险。”雷斯顿的手按下按钮。“鱼雷选择,位置一。” “设定初步搜索深度二五○呎;方向选择,蛇行。”雷斯顿完成适当的设定。 “设定完毕。” “好,威利,准备进行‘洋基搜索’。”奥玛利下达命令,他的意思是用主动声纳搜索。 “准备就绪,长官,接触方位现在是二—○—○,从右到左迅速改变中。” “追击它!”奥玛利触动开关,将声纳讯号输入他的耳机。 威利用拇指按下按钮,声纳音鼓送出一连串乒声波,音波能量波前从那艘潜艇的船壳反弹,再回到音鼓。那个接触目标突然增加引擎动力。 “主动接触!方位一—八—八,距离八百码。” 雷斯顿将最后的数据输入射击控制系统,“设定!” 机长按下控制杆右边的按钮,马克—46鱼雷从接合环上释出,冲入海里,“鱼雷射出。” “威利,固定乒声波。”奥玛利打开无线电。“罗密欧,我们刚投下一枚鱼雷,目标是一艘正在下潜的双螺旋桨潜艇,大约离我们八百码,方位一—八—八,鱼雷现在已在水里,请准备。” 那枚马克—46被设定在“蛇行”的攻击模式上,一连串的起伏弯度带着它向南而去。被直升机的声纳惊动了的那艘苏联潜艇正以全速逃跑,并且急速下潜,以躲避鱼雷。 “锤子,这里是罗密欧,据报小斧头会朝着你的方向去,如果鱼雷没有击中它的话,完毕。” “知道了。”奥玛利回答。 “打中它了!”威利兴奋地说。那枚鱼雷接近潜艇时正在自动发出乒声波,舰长猛然向右转,但是鱼雷已经接近得无法躲避了。 “击中了,这是一次击毁!”威利的声音几乎比爆炸声还大。在他们正前方,海面似乎正在跳动,但是没气泡浮上来,鱼雷必定是在极深之处击中它的。 “好,”奥玛利说;在他服役这些年当中,他从未对一艘活生生的潜艇发射过一记实弹鱼雷,在垂死边缘挣扎的潜艇是他所听过最悲哀的声音。现在有一些燃油泡沫浮出水面。 “罗密欧,我们声称为一次击毁,叫甲板长准备好油漆刷子。现在我们要去看潜艇的碎片,再看看有没有生还的人。”另一艘巡防舰在前一天救起落水的一架熊式机上的机员,他们已被送回陆地接受审问。但是这一次没有生还者,奥玛利绕飞了十分钟之后转身返航。 冰岛 “猎犬,你们吃饱了也休息够了吗?”犬屋问道。 “你可以这样说。”爱德华一直在等着这句话,但此刻那声音听来似乎有不祥之兆。 “我们要你们去巡逻哈维姆斯福吉多的南面海岸,并且向我们报告任何苏联军队的活动,我们对史达斯荷姆镇尤其感兴趣,那是个在你们西方约四十哩的小港口。和以前一样,你们的任务是躲藏、观察,并且报告,懂吗?” “知道了,我们有多少时间?” “我不能说,猎犬,我不知道,但是你们要立刻动身。” “好吧,我们十分钟内就走,完毕。”爱德华拆下天线,将无线电塞入背包里。“各位,我们要离开这个山间避难所了。尼可士官?” “是的,长官。”尼可和史密斯一起走过来。 “你们出发以前有没有接受过简报,告诉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长官,我们的命令是接替你们,并且等待进一步指示。”爱德华已经看过尼可的地图盒子,他有整个冰岛西面海岸的地图,只不过他们降落地点的图示太过于粗略。当然,他们侦查海岸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中尉拿出一张战术地图,标出他们向西的行进路线。 “好了,我们来分组,史密斯下士,你和我们的新朋友担任尖兵;尼可,你和罗杰斯一起,你掩护后面,你们两组各持一具无线电,我拿最后一具,其他人都跟着我。每一小组都得保持在彼此的视线距离内,我们要尽量采取高地路径,会遇到的第一段硬面路就是从这里算起向西的十哩路。如果看见任何状况立刻伏倒,并且向我报告。我们要避免与敌人接触,不可逞英雄,知道了吗?好,十分钟之内出发。”爱德华把装备聚集在一起。 “我们要去哪里,麦克?”维吉迪丝问。 “史达斯荷姆。”他回答。“你还好吗?”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她在他旁边坐下:“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要到史达斯荷姆?” 麦克微笑道:“他们没告诉我。” “为什么他们总是不告诉你?” “这就是所谓的安全问题,也就是说我们知道得愈少愈好。” “这真愚蠢。”她回答。爱德华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她说得既对也错。 “我想等我们到了那里,就可以开始考虑再过正常的日子了。” 她的脸色变了。“什么是正常日子,麦克?” 又是一个好问题,爱德华想,但是我现在脑筋里事情太多无法好好去想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吧。” 东德史丹德尔 汉米伦战役与汉诺瓦战役,目前已变成了同一个行动。两个小时之前,北约军队已撤退到西面,也就是工业城的南面,这样可以让他们缩短阵线并且集中军力;苏联的军队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进,怀疑会有其他的德国部队出其不意地出现。阿利克斯耶夫与西战区总司令细细研究过地图,试着分析出北约军队撤退后的下一步行动。 “他们这样做至少能保留一或两个旅当做预备兵力。”阿利克斯耶夫想:“他们可以利用217高速公路迅速地将部队从一个战区移到另一个战区。” “德军有过几次自愿地撤退?”他的上司问道:“他们不曾心甘情愿地撤退过,他们的防线太过绵长,现在显然是他们的部队已经枯竭了。” “我们也一样,我们派去取代A级单位参与战斗的B级单位的伤亡人数比原先的A级单位要多出三分之一。现在,我们正在为了前进而付出重大的代价。” “我们早就付出重大代价了!如果我们现在输了,那么这些代价就白付了。波维,我们必须全力攻击,眼看整个战区就要被我们攻破了。” “将军同志,我的印象并非如此,我们遭遇的反抗仍然十分顽强,尽管损失惨重,德国人的士气仍非常高昂,他们已严重地伤到我们,而且他们自己也知道。”阿利克斯耶夫三个小时以前才从佛朗胡森的前线指挥部回来。 “在前线观察作战状况虽然很有用,波维,但是这样也会影响你透视整个大局的能力。” “阿利克斯耶夫在心里暗自咒骂,这个所谓的“大局”往往只是幻想而已,他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告诉过他很多次了。 “我要你策划一次沿着这整个前线的攻击计划。北约军队的部队已严重的枯竭,他们的补给也很少了,而且他们的伤亡也十分惨重。现在,一次猛烈的攻击就可以瓦解他们五十公里的前方防线。” “我们没有足够的A级单位可发动这样大规模的攻击。”阿利克斯耶夫反对道。 “保留A级单位以备突破时用,我们要从汉诺瓦北部派遣最好的后备师前往波登威德尔南部发动攻击。” “我们没有这样的力量,再说,这样会耗掉太多燃料。”阿利克斯耶夫警告道,“如果我们一定要发动攻击,我建议用这里的两个师来一次突击,从汉米伦南面的这个前线开始。这两个单位都已准备就绪,你的建议太过于冒险。” “现在这个时机已不适合半吊子的攻击方法了,波维!”西战区总司令大吼,他以前从未对阿利克斯耶夫大声过。这名较年轻的下属心中想着,到底他的指挥官承受了上面了的多少压力。现在总司令冷静下来。“仅沿着一条轴线攻击会使得敌人也只沿着一条轴线反击。”他继续说道:“我们这样做会使得敌人的任务变得复杂得多,他们不可能在每一个地方都有强大的力量,我们会找出他们的弱处,从那里突破,然后让我们剩下的A级部队渡过莱茵河。”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投下,现在——现在——现在!”奥玛利大吼。八具声纳浮标从海鹰式直升机的机身旁边弹出,然后这名正驾驶将机身调头向西飞去。 这一次,奥玛利飞了漫长而又疲劳的三个小时,可是却没发现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他不断地停住、吊放、倾听,再停住、吊放、倾听。他知道海水下面隐藏着一艘潜艇,可是每一次当他开始觉得似乎要逮到它时,那该死的东西又溜走了!它到底采取了什么不同的战术? 小斧头也遭遇了同样的难题,只不过它盯梢的那只苏联潜艇一直是绕着它打转,而且差一点就击毁了战斧号。这艘巡防舰猛然激起的涡流从后面引爆了苏联的鱼雷,而当时那枚鱼雷已经十分接近了。可以说是过份接近了,奥玛利让直升机呈滞空飞行。 “放下声纳!”他们在空中停了一分钟,没有动静。“罗密欧,这里是锤子,你听到什么了吗?” “锤子,它才刚刚消失;我们的方位是三—四—一。” “妙极了,那家伙正在监听你,想等你停止冲刺,然后它再减低动力后退。” “这是个很正确的猜测,锤子。”莫瑞斯说。 “如果它朝西面去,我已在那里设了一道声纳浮标屏障,但是我想它是朝着正南方向驶去,现在我正要用吊放声纳测它。”奥玛利转到内部通话器的频道。“你听到了任何声音没有,威利?” “没有,长官。” “准备拉起声纳。”一分钟之后,直升机再度飞走,二十分钟之内他们又放下了六次,仍然一无所获。 “再一次,威利,准备垂下,这一次吊放到八百呎深度。” “准备就绪,长官。” “放下声纳。”奥玛利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外面的温度适中,但是阳光使得驾驶舱变成了一间温室,回到母舰上之后,他需要洗一次澡。 “正在八百呎深度上搜索,长官。”他的士官说道;他也觉得燠热难当,虽然他带了两瓶冷饮。“长官,我听到了一些声音……方位一—八—五。” “升起声纳!罗密欧,我逮到了一个可能的接触,在我们南边,现在我们要去追踪它。” “锤子,这里听不出你附近有任何声纳。巴洛瓦和小斧头有个接触,发射了两枚鱼雷,但没有击中。” 这名飞行员心想,谁说这是容易的任务。他又飞了三千码,再次放下吊放声纳。 “接触,这一次是千真万确的,二型引擎的声音,正在方位一—八—三上。” 奥玛利检查他的燃料,只剩下四十分钟,他必须要快一点了。他下令拉起声纳,再向南飞三千码,他伸展了一下绑在安全带下的肩膀。吊放声纳垂下去搜索深海时,他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 “又一次接触,长官,在我们北面,方位○—一—三,方位正在改变,现在是○—一—五。” “盯住它!”还有三十分钟的燃油,时间是他们的大敌。雷斯顿选定武器,解开保险。 “威利,开始击锤!”声纳立刻送出五道乒声波。 “○—一—九,距离九百码!” 雷斯顿设定搜索深度和搜索形式。奥玛利的手指滑过控制杆,按钮释出鱼雷。 当鱼雷下潜到八百呎深度开始搜索前,那艘潜艇加足动力左转,逃离直升机。奥玛利愤怒地责怪自己选择了个不好的角度发射鱼雷,但要重新拉回吊放声纳并再逮到它必会耗掉太多时间。他让直升机滞空飞行,透过耳机倾听那枚鱼雷追逐那艘查理级双螺旋桨潜艇。那艘核子潜艇狂乱地疾驶,企图躲避来袭的鱼雷。 “他们现在仍在同一方位上。”威利报告道:“我想鱼雷找到它了——击中!” 但是那艘查理级并为完蛋,他们听见它充气的声音,然后它停住了。当接触点向北驶走时,他们听见一阵杂乱的机械声传来,然后当这艘潜艇慢下来时,这声音便逐渐消失。奥玛利没有足够的燃料来确定结果,他只得转身向西朝着鲁宾?占姆斯号飞回去。 “锤子,这里是罗密欧,怎么回事?” “我们击中它了,但是未完全击毁。请预备,我们要用预备油返航,正常油料只剩五分钟了。” “知道了,我们会准备好。我们正在用另一架直升机舰艇那艘查理级;我要你跟小斧头回合。” “我们怎么会没将它击毁?”雷斯顿问。 “几乎所有的苏联潜艇都有双重船壳,弹头只有一百磅的马克—46弹头可无法够力到每次都能缔造击毁战绩。如果能的话你应该从尾部攻击,但是这一次我们没有办法。如果能从尾部袭击就能击毁它的轴承封盖,它的引擎室就会淹水,这样一来便能毁掉任何船舰。在学校时他们并没有告诉你要先打尾部,对不对?” “没有,没有特别强调这一点。” “我猜也是。”奥玛利低声说道。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之后能够再见到鲁宾?占姆斯号真是太好了。奥玛利疲倦地想着,这甚至于比去谒见军政首长还更好,他让海鹰式直升机飞到巡防舰船尾左舷角落的上方,调整好直升机与船舰的角度。后座的威利打开机舱拉门,丢下一根系绳,舰上甲板人员将加油管接连到绳上,威利将之拉回,再将油管插入油箱,这个过程称为“直升机空中加油”。同一时间,奥玛利驾着直升机对抗船尾后面袭来的乱流。燃料进入了他的油箱,让他能够再支撑四个小时。当奥玛利奋力维持机身平稳时,雷斯特的眼睛也盯住燃料表。 “油箱满了,威利,关闭。” 威利垂下加油管,收回系绳;他很高兴能关上门,再度安全地坐回座位。他告诉自己,军官们总是太聪明,他们从不去做这种事情。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巴洛瓦,这里是锤子,你要我们飞到哪里?” “锤子,我是巴洛瓦,飞到方位一—三—○,在离巴洛瓦八哩处会合小斧头。” “就上路了。”奥玛利在鲁宾?占姆斯号上方绕了一圈,然后朝着南面飞去。 “锤子,这里是罗密欧,刚接到通知,辛姆斯号的海上精神号直升机刚才替你解决了那艘查理级潜艇,而且护航舰指挥官说我们‘干得好!’。” “告诉指挥官说:‘不客气。’。巴洛瓦,我是锤子,我们在追踪的目标是什么?完毕。” “我们本来认为那是一艘双螺旋桨潜艇,但是现在不能确定了,锤子。”贝宁舰长答道:“我们已发射了三枚鱼雷,但是没有击中。它也对我们发射了一枚鱼雷,在我们的尾迹后提前爆炸了。” “离多远爆炸的?” “五十码。” 真险!这名飞行员心想。 “好了,我看见小斧头了;巴洛瓦,这一局是你的球赛,现在你要我到哪里去?” 在猎杀那一艘现在已被击毁的查理级的过程中,莫瑞斯一直保持着远远在它后面的位置,现在他下令以二十五节的速度接近战斧号。为了避开发现潜艇的多个声纳接触点,运输船团正在改变航向,它们采取稍微偏南面的航向。 奥玛利的直升机在距离战斧号七哩的上空呈滞空飞行,同时小斧头回到母船去加油,并且装载声纳浮标。垂下吊放声纳与四处移动的程序又再度开始。 “什么也没有,”威利报告。 “巴洛瓦,这里是锤子,这个目标在做什么,你能否给我们一些指示?” “在剧变温层上方。我们有两次差一点逮到它,它的航向是朝南。” “听来像是一艘弹道飞弹潜艇。” “同意。”贝宁回答。“我们上一次的基准点距离你现在的位置不到一千码,而这一次,我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奥玛利查核从战斧号的管制中心传来的资料,就像通常的潜艇航向追踪一样,这些资料上全是模糊的意见与不确实的判断,而且全无大胆的假设。 “巴洛瓦,你是潜艇驾驶,你来跟我说话,完毕。”这真是蹩脚的无线电程序,但是还能怎么办? “锤子,唯一有点道理的事就是它移动得非常快。”奥玛利再更仔细地检查他的战术显示仪。 “你说得对,巴洛瓦。”奥玛利深思了一会儿,这是一艘P级巡航飞弹潜水艇,或许吧!他想,双螺旋桨,巡弋飞弹,并且快得像个贼。 “锤子,巴洛瓦,如果我们假定它是十分快速的,我建议你飞向东面,等到罗密欧完成一次冲刺,这样就可给我们一个方位。” “好,巴洛瓦,给我一个向量。”在战斧号的命令之下,海鹰号向东飞了二十哩,开始垂下吊放声纳。这一次花了十五分钟时间才在小斧头上装载了两枚黄貂鱼鱼雷和声纳浮标,并且完成了加油程序。 “机长,你认为我们正在追踪的是什么?”雷斯顿问。 “如果我说是P级巡航飞弹潜艇会不会让你吓一跳?”奥玛利问。 “但是苏联仅有一艘这种潜艇呀!”副驾驶反驳道。 “没错,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会留着它当古董,老兄!” “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威利报告。 鲁宾?占姆斯号完成一次冲刺,转向南方,好让它的声纳测出其余接触的方位。莫瑞斯想,只要战斧号仍然踩住它的尾巴,我们就能以三角测量法测出每一个接触,而且用两架直升机…… “接触!估计可能是一艘潜艇,方位○—八—一,方位正在缓慢的改变,听来像是……是的,正在由北向南移。”资料立即传到战斧号及护航舰队指挥官处。又有一架直升机加入了搜猎行动。 “垂下声纳!”这是今天的第三十七次,奥玛利心想。“我要睡着了。” “我也是。”雷斯顿干笑着说道。这一次又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有一件事同时令人感到兴奋又如此无聊。”这名海军少尉问道,不知不觉地说出与前一天那位雄猫战斗机飞行员一样的话。 “拉起声纳!你知道吗,这件事情我自己也想过好几次了。”奥玛利打开无线电,“巴洛瓦,这里是锤子,我有个主意。” “我们在听,锤子。” “你叫小斧头在我们南边投下一排声纳浮标,再在西边部署一排,然后我开始发乒声波,或许我们可以刺激那家伙做出一些事,以前你驾驶潜艇时有没有被直升机逼得采取行动过?” “没有,但是我的确曾经为了躲避一架直升机而远离航道。你等一下,让我想一想。” “你知道的,这家伙是个大胆冷静的混蛋,他必定知道我们在追踪他,而他仍然不退却,他真的以为他能干掉我们。” “他只有最后的四个小时了,机长。”威利说。 “你知道一场赌局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你必须知道什么时候该罢手。”奥玛利开始爬高,并且打开搜索雷达,这是今天的第一次,这对侦测一具潜望镜并无多大效用,但是可能就刚好逮到一艘正要回到变温层下面而靠近海面行驶的潜艇。太阳逐渐西沉,奥玛利瞥见另外两架直升机的飞行灯,知道它们也正在努力当中,它们投下了两排被动声纳浮标,每排长八哩,两条线互呈直角。 “两排声纳浮标监视线已布置好了,锤子。”贝宁舰长呼叫道,“开始。” “威利,开始击锤!”在直升机下方六百呎处,声纳音波以高频声波脉冲击打海水。他持续了一分钟,然后拉回吊放声纳,再向东南面飞去。整个程序持续了半小时,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僵硬,使得他的控制动作变得困难。 “你来控制一下飞机。”奥玛利让双脚离开踏板,活动一下双腿,恢复他的血液循环。 “锤子,这里是巴洛瓦,我们有个接触,东西走向排的六号浮标。”六号是西端算过来的第三个,而东西走向排的西端连接着南北走向排的开端。“这一次的讯号很弱。” 奥玛利接回控制,并向西飞去,同时另两架直升机则盘旋在各自的声纳监视视线后面。 “轻一点,轻一点。”他透过内部通话器低声说道。“我们不要过份惊动它。”他小心地选择航向,既不直接飞到接触点的上方,也不离它太远。又过了半小时,每一分钟都是难挨的,最后他们发现那个接触目标正以十节的速度朝东面行驶,在剧变温层下方极深之处。 “我们的三个声纳浮标找到它了。”贝宁舰长报告道,“小斧头正飞往该位置。” 奥玛利看着三哩之外那个闪烁的红色飞行灯,小斧头投下两个定向监视声纳浮标,然后等在那里。状况显示在奥玛利的显示仪上,那个接触目标正经过这两个定向监视声纳浮标之间。 “发射鱼雷!”小斧头呼叫。黄貂鱼鱼雷被释出,在前来的潜艇前面半哩处进入海水里,奥玛利飞近,让海鹰号呈滞空飞行,并且投下他自己的声纳浮标倾听结果。 就像马克—48一样,黄貂鱼鱼雷也不用传统的推进器,因此很难用声纳找出它的位置,包括奥玛利的及那艘潜艇上的声纳。突然间他们听到那艘潜艇加足马力转弯所发出的推进器凹涡声,然后是它为了想摆脱鱼雷而骤然改变深度的船身噪音。它没有成功,接下来的是爆炸弹头的金属碎裂声。 “击中!”小斧头大叫。 “放下声纳!” 威利放下吊放声纳,那艘潜艇正要浮上来。 “又一次!”雷斯顿怀疑地说道:“这是连续的第二次。” “对准它,向它击锤。” “距离四百,方位一—六—三,我发现一个上升都卜勒音差。” “绕圈搜索,初步搜索深度一百。” “设定完成。”雷斯顿回答。 奥玛利立刻投下鱼雷。“拉起声纳!巴洛瓦,刚才那一击未击毁目标,我又投下了一枚鱼雷。” “它好像正要浮出水面,好让船员逃脱。”雷斯顿说。 “也可能是要浮出水面发射飞弹。如果有机会,它应该已经逃脱了,如果是我,我也会逃走。” 第二次击中解决了那艘潜艇,奥玛利直接飞回鲁宾?占姆斯号,他让雷斯顿来降落海鹰直升机。一等直升机停稳,他立即跳出来向前走。莫瑞斯在停机位中间的走道上等他。 “干得好!杰利。” “谢谢你,舰长。”奥玛利将头盔留在机上,他的头发汗湿地贴在头上,他的眼睛因数小时的飞行而感到刺痛。 “我想跟你讨论几件事情。” “可不可以一边洗澡、换衣服,一面跟你谈,舰长?”奥玛利穿过军官休息室,走进他的宿舍,不到一分钟,他脱下衣服,走进军官浴室。 “像你这样,一天要流多少汗呀?”莫瑞斯问。 “很多。”这名飞行员按下淋浴钮,闭上眼睛,让冷水流过他全身“你知道,我已经说了十年,我说马克—46应该换一种比较大的弹头,我真希望兵工署的那些混蛋现在会听我的了!” “那第二艘潜艇是哪一种?” “我敢打赌那是P级巡航飞弹潜艇,声纳组的那些家伙真不赖,你给我的方位指示棒极了。”他又按一下钮,让更多冷水出来。一分钟以後奥玛利出来了,他现在看起来像个人样了。 “舰队司令正在为你申请勋章,我想是你的第三个杰出飞行十字勋章吧。” 奥玛利想,上两次受勋是因为救人,”这次则因为杀人。 “你要多久才能准备好再度升空?” “如果我说下星期你会肯吗?” “穿上衣服,我们去军官休息室谈。” 这名飞行员梳好头发,穿上乾净的衣服,他想起上一次他太太告诉他,要用痱子粉来预防汗水和紧身衣物对皮肤的虐待,而他竟愚蠢地没有接受这个建议,认为那有损於他飞行员的男子气概。尽管冲过澡,仍有几处皮肤发痒与擦伤。当他走进军官休息室时,他发现莫瑞斯拿著一杯冰虫汁正在等他。 “你击中了一艘柴油引擎潜艇和两艘飞弹潜艇,它们是如何作战的?有没有不寻常之处?” “非常积极大胆。那艘P级巡航飞弹潜艇本来应该已经退走,而那艘查理级则采取漂亮的路径,但是它的确也经历一段难挨的时间。”奥玛利喝完第一杯虫汁,同时在心里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你说得对,它们的碓被上面逼得很紧。” “比我们预期得还严重,它们冒了通常不会去冒的险,这给了我们什么样的线索?” “这表示我们未来两天会很忙碌。抱歉,舰长,此刻我太累了!无法深思。” “去休息一会儿吧。” 第三十七章 跛子的竞赛 东德史丹德尔 时间是清晨两点钟,尽管他已尽了一切努力想要改变,然而攻击仍决定在四小时之内开始。阿利克斯耶夫瞪视著地图,地图上标示著友方及情报处估计的敌军所在位置。 “高兴点,波维!”西战区总司令说:“我知道你认为我们用掉了太多燃料,但这同时也使他们消耗掉剩下的战争补给品。” “他们可以再补给。”波维说。 “胡说,根据我们自己的情报,美国的运输船团受到重挫,现在他们正要运送大量补给品,但是海军方面则告诉我们,他们将会派出所有军力前往拦截,即使敌人补给品会抵达目的地,也终将太迟了。” 阿利克斯耶夫告诉自己:他的上司或许判断得没错,毕竟他能在这一行业中爬到现在的地位并不是偶然的,但是仍然……。 “你要我到哪里去?” “到作战运动群指挥站去,但是不得到比那里更靠近前线的地方。” 作战运动群指挥站里阿利克斯耶夫讽刺地想著。最初,第二十亲卫装甲师是预定作为作战运动群的,後来加入第二个师,再加入第三个师;每一次突破行动遭到挫折时就增加一个师的编制,到最後,每次的挫败使得这个“作战运动群”名称变成一种荒唐的笑话;他的悲观思想又出现了。等待利用机会攻击的後备部队停在离前线相当远的地方,这样他们才能随时移师前往北约防线上任何一个最有可能被穿透的地方,而他们可能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达那里。阿利克斯耶夫提醒自己,北约组织已经展现了他们弥补失陷防线的卓越能力,但是他立刻将这想法丢到一边,因为他有太多事情要想。他离开指挥中心,召来沙吉托夫,再度找来一架直升机带他向西飞。他的飞机停在地面上,等待著例行的巡航任务。 用战斗机来为一架从史丹德尔市起飞的直升机护航,这种情形早就被北约组织的空中管制官注意到了,但是一直没有多馀的单位处理这件事情。这一次不同了,一架在莱茵河上空的空中预警机监视着这架直升机升空,并且看见有三架米格机为它护航,有两架F—14幽灵式战斗机刚从柏林南方的空战任务中返航,地区管制军官立即用无线电叫他们向北飞。这两架战斗机贴著树顶飞掠,当它们沿著俄国飞机所用的安全通道飞行时,飞行员关闭了他们自己的雷达。 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独自坐在这架米尔—24攻击直升机的後机舱内,这种机舱可容纳八名全武装的士兵,因此他们两人有足够的空间可伸展肢体,沙吉托夫利用机会小睡一会儿。护航的米格机在他们上方一千尺处,正当它们不停地盘旋时,看见了正在低飞的那两架北约组织的战斗机。 “六哩。”从空中预警机上传来了呼叫声。 一架幽灵机立即爬升,用它的雷达找到两架米格机,并且发射出两枚麻雀飞弹。另一架幽灵则对直升机发射了两枚响尾蛇飞弹。 那两架米格机的威胁收信机发出警报时,它们已被飞弹盯住,其中一架向地面俯冲而逃过一劫,它以无线电向它的僚机发出警告的同时,另一架米格机在半空中爆炸了。阿利克斯耶夫因为上方突现的闪光而惊诧得霎眼,接著直升机猛然向左转,像一块石头直落而下,他紧抓住座位安全带。当响尾蛇飞弹击落直升机的尾旋翼时,它正在一片树林的上方。沙吉托夫惊醒过来,惊讶地大叫。那架米尔—24冲进树丛里时在空中打了好几转,跳弹了五十尺的距离才著地,主旋翼破裂,碎片向四面八方飞迸,左机舱门就像是塑胶制成的一样,轻易地爆裂开来。阿利克斯耶夫立刻从破门里跑出来,拖著沙吉托夫就跑,他的本能再一次救了他。两名军官跑了二十公尺之後,油箱在他们身後爆炸,他们两人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那架幽灵机继续向西方安全地飞走了。 “你有没有受伤,伊凡?”将军问道。 “我甚至没有吓得尿裤,这表示我是沙场老将。”这个笑话一点也不起作用,这名年轻人的声音和手都在发抖。“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问得好!”阿利克斯耶夫环顾四周,希望能看见灯光,但是这个乡村正在实施灯火管制,而且俄国人早已学会在公路上使用灯光会有苦头好吃。“我们必须找到一条路,我们得向南走,直到看见一条路为止。” “哪里是南面?” “和北面相反之处就是南面,这是北面。”将军指着天上的一颗星,然後转身再找一颗星,“这颗星可引领我们向南走。” 苏俄什维洛莫斯克 耶律?诺维柯夫海军上将在他的地下指挥总部监视整个战役的进展,这个总部离他的主要舰队基地有数公里。他对於主要长程武器的损失,也就是逆火式轰炸机的损失,感到十分痛心,然而俄共政治局对於飞弹突击事件的反应更是令他震惊。中央委员们多少认为美国人有可能会在同一地区再发动一次弹道飞弹的攻击,尽管有许多反对的争论也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这名舰队司令暗自抱怨:难道美国人会笨得在此种受束缚的水域里用他们珍贵的弹道飞弹潜艇来冒险。他受命要对抗那些快速攻击潜艇,他被迫须用他一半的船只来追逐这些敌舰,以阻止他们逃逸,但他没有这麽多船可供浪费。 这位苏联北海舰队司令到目前为止已经打了漂亮的一仗,夺取冰岛的行动进行得无懈可击,这是苏联最大胆的一次攻击!就在第二天,他又粉碎了一支美国航空母舰战斗群,为他的麾下缔造了名留青史的一次凯旋史诗。他计划结合他的配有飞弹轰炸机与潜艇来对抗北约组织的运输船团,这个计划十分成功,尤其是在他决定用轰炸机先消灭船团的护航舰之後。他的潜艇损失很大,但这是他早就料到的,北约组织的海军长久以来就一直持续地演练反潜作战,他的损失是无可避免的。诺维柯夫自己不得不承认他自己还是犯了一些错误,他应该早一点有系统地先摧毁护航舰,但是莫斯科当局只将商船的击毁放在第一位,而他不得不屈从於这项“提议”。 现在情势改观了,逆火式轰炸机意料之外的损失使得他们在未来的五天当中毫无空中攻击能力可言,这样一来,他被迫要派出他的反航空母舰的潜艇队去对付北约的运输船团,这也意味著他们必须穿过北约组织的反潜防卫布署线,不用说损失必然也是惨重的。另外,他的熊式侦察轰炸机军力也遭受严重的袭击。诺维柯夫愤怒地想:这场该死的战争本来预计到现在应该要结束的。他有一支强大的海面船只军力可护送增额部队到冰岛,但是他不能这样做,除非等到德国的那一场战役能够得到一个结束。他提醒自己:从来没有一个作战计划能让在和敌人接触的先锋部队存活下来。 “将军同志,卫星照片送来了。”他的副官递给他一只牛皮纸袋。几分钟之後,舰队情报主任带著他的资深照片解析专家一起抵达。照片在桌面上一字排开。 “噢,这里有问题。”那名专家说。 将军不需要他人的说明也知道问题在哪里?维吉尼亚州的小克里克码头已经空了,美国的两栖突击部队连同一整个陆战队师已出海了。诺维柯夫曾以极大的兴味看著这个大西洋舰队的分支单位前往诺福克的过程,现在他的海洋侦察卫星已双双被击毁!而允许他发射最後一枚此种卫星的权力也被撤销。下一张照的是航空母舰的碇泊码头,也空了。 “尼米兹号航舰仍然在南安普顿。”他的情报处主任指出:“它的船身严重倾斜而无法进港,而且那里也没有够大的乾坞可容得下它。现在它碇泊在外海码头,那里也去不了,这样一来使得美国只有三艘航空母舰可用:珊瑚海号、亚美利加号、以及独立号。沙拉拖加号目前正在执行运输船团的护航任务,而大西洋舰队剩下的航空母舰现在都在印度洋。” 诺维柯夫暗自咒骂,这对印度洋战队来讲是个坏消息,不过那个战队隶属於苏联太平洋舰队,不干他的事,他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多了。这是诺维柯夫在对抗北约海军上第一次面临进退两难的局面,他的任务太多而船只太少!且派遣他一半的反潜作战军力去追逐已经在撤退的北约潜艇实在无多大的意义。 英格兰诺伍德 “又见面了,将军。”托兰德招呼道。比提将军看起来好多了;他的蓝眼睛现在亮得有如水晶,而且这位将军的背部挺直,双臂交抱地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面前。 “苏格兰的情况怎样了,中校?” “很好,长官。上两次的空中攻击须再检讨。可否容我问一句话,‘杜立德’行动的结果?其中有一艘船的指挥官是我的朋友。” 比提将军将头转过来道:“哪一艘船?” “芝加哥号,长官!丹尼?麦克福特。” “哦,似乎有一艘船受创,而芝加哥号和另一艘船正在护送它离开。事实上,它们正在巴伦支海东面掀起一场骚乱,据报苏联已经派出一支庞大的舰队去追逐他们。总之,你就要回到你的航空母舰队去了,到时候你可以去见我的情报官员,这样就可以得到你朋友的最新消息。我今天召见你是要亲口谢谢你发电报告诉我们可以一路追踪逆火式轰炸机到家,这个主意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你是个後备军人,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让你走的。” “有一次我不小心让我的巡防舰搁浅了。” “我明白了,你的功劳足以抵过那次错误了,中校,”比提伸手与他握别。 东德温彻斯兰本 “停住那辆该死的卡车!”阿利克斯耶夫大叫,他站在路中间,冒著被车辗过的危险。车停下来了,他跑到驾驶座旁边。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那名下士问道。 “我是阿利克斯耶夫陆军上将。”他亲切地回答道:“你是谁,同志?” “我是维达米尔?伊凡?马利金下士。”他看见将军制服的肩章後,张口结舌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既然我的官阶比你高,你就得听我的,现在我要你尽这辆车的速度,将我和我的副官送到最近的交通管制站去,走吧!” 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跳上卡车後车厢,他们发现车上满是板条箱,但仍有空间可容他们坐在上面。 将军咒骂道:“浪费三小时。” “本来可能会更糟呢。” 比利时布鲁塞尔 “这是一次重大的攻击,长官!他们正要开拔,看来他们像是要布署八十公里长的防线。” 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冷静地看著地图,他们早已料到,情报处早在十二小时之前已从苏联军队的运输状况预测到了。他有四个後备旅可用於这一战区,他想:谢谢老天爷,幸好我事先说服德国人缩短他们在汉诺瓦的防线。他的後备部队中有一半是从那里调来的,而且是不到一天以前才抵达的。 “主攻击轴线在哪里?”将军问他的作战官。 “目前还不清楚,看来像是一次全面攻击——” “全面硬攻以找出我们的弱点。”欧盟统帅下结论道:“他们的後备军力在哪里?” “长官,我们已经确定老俄在佛朗胡森南部有三个师的一小部份,他们显然是属於A级单位。现在正在进行攻击的似乎大半是B级部队。” “我们真的这样重挫了他们吗?”欧盟统帅夸张地问道。他的情报官们一直努力地估计敌方的伤亡,他每天晚上都会获得一份报告。老俄B级後备单位五天之前开始出现在前线,这很叫人疑惑;他知道苏联在乌克兰南部至少仍保有六个A级单位,但是没有任何移师的迹象,为什麽这些军力未被投入德国前线?他们为什麽只派出後备军人?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好几天,而他的情报长也只能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他想,不是我爱抱怨,但这两个野战军可能就足以瓦解他的整个前线。 “哪里是反击的好地点?” “报告长官,我们在史宾吉有两个德国装甲旅,苏联显然是用两个後备机动步兵师来攻击,还有一个师级的边防部队,在这里,离那两个装甲旅十公里,他们已经离开战线两天了,他们还没休息够,但是——” “是呀!”欧盟元帅打断这名军官的话:“下令他们开拔。”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经过一早上徒劳无功的搜索之後,奥玛利在这艘巡防舰上空盘旋。过去三个小时,有三只运输商船被击沉,两艘是被突破了船团的防空飞弹系统的飞弹击中,一艘是被鱼雷打中。有两只敌方潜艇潜入船团中间,其中一只被嘉乐利号上的直升机击毁。他们即将进入欧洲大陆的陆上飞机掩护范圉内,对这一位直升机驾驶员而言,这一仗他们应该算是打赢了;船团的损失不算太大,还有三十六个小时就可抵达陆地。 降落是例行公事,走到舰首後,奥玛利回到军官休息室去进点饮料和三明治,他发现柯洛威正在等他。这名飞行员见过这位记者,但是未正式谈过话。 “把你的直升机降落在这只像玩具一样小的船上,是不是像表面上看来一样的危险?” “航空母舰的停机甲板只比这里大一点点而已;你是不是要为我写一篇报导?” “为什么不呢?你昨天击毁了三艘潜艇。” 奥玛利摇摇头,“是靠护航舰队中两艘船舰、两架直升机及其他支援部队的帮忙,我只是奉命到他们指示的地点。猎杀潜艇不是那么简单,每个部门都要参与,否则就会让对方赢。” “这就是昨晚的情况?” “有时候对方也会做对事情,我刚才就花了四小时寻找他们,但是一无所获的离开。或许那是一艘潜艇,或许不是,昨天一路都很幸运。” “打沈它们会让你心里有困扰吗?”柯洛威问道。 “我已经在海军待了十七年,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喜欢杀人的人。我们甚至於不愿意用‘杀人’这个字眼,除非是喝醉酒时。我们打击船舰时只好尽量的假装那只是一条船—一件东西,而没有人在船上,这样并不诚实,但是我们别无选择。老天,这是我第一次完成所谓的‘份内工作’,在这之前,我一直做的是搜救的工作。我从未投下过一枚实弹在活生生的潜艇上,直到昨天;我还没有想过我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踌躇了一下,“那种声音真可怕,如果你是在很深的深度上打穿船壳,你会听见空气疾窜的声音,船壳内空气压力的突然改变会使空气燃烧,船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化为灰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人曾经这样告诉过我。总之,你会先听到空气急窜的声音,然後是尖锐声—就像车辆猛然煞车时一样,那是船舱完蛋了,接下来是船体崩裂的声音,有点像是空洞的隆隆爆炸声。那就表示:有一百个人刚刚死了,现在,我知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了。” “糟糕的是它却真够刺激,”奥玛利继续说:“你知道你是在进行一件相当困难的工作,需要专心一致、反覆的演练与深奥的思想,你必须要深入对手的心灵里,但是同时你还得假装你的任务是要去摧毁一个无生命的目标;听起来不太有道理,不是吗?所以你必须做到的是:不要过分多虑你的工作,否则就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这一场战争我们会赢吗?” “那就要看陆地上的那些兄弟们了,我们的工作只是支援他们,这个运输船团即将完成住务了。” 真气人,前面这贴居然一点回贴都没有,太打击我了,大家都在外面玩吗?还是快要到结尾时觉得这本书不好看了? 不管了,我还是继续往上贴吧。不过这还真是打击我的积极性呢。 西德胡朗佛森 “他们告诉我说你死了。”贝洛哥维耶说。 “这一次连擦伤都没有,但爆炸把伊凡从酣睡中惊醒。这里的攻击进行得如何?” “初步的迹象显然十分乐观。我们前进了六公里,史宾吉那里的进展和这里差不多,明天我们或许就能包围汉诺瓦了。” 阿利克斯耶夫不禁想著他的上司或许真的说对了,或许北约防线已真的薄弱到不得不放弃的程度了。 “将军同志,”陆军情报官说:“有报告说德国的坦克在艾德格森出现,报告的通讯刚刚中断了。” “文德格森到底是在哪里?”贝洛哥维耶很快低头看地图,“在防线後十公里!快去查证那份报告。” 他们脚底下的地面震动了起来,接著传来一阵飞机喷射引擎及发射飞弹的隆隆声。 “他们刚打中我们的无线电通讯机。”通讯官报告。 “快转到备用指挥站去!”阿利克斯耶夫大叫。 “这里就是备用指挥站,昨晚他们轰掉了我们的主指挥站。”贝洛哥维耶答道:“我们现在正在组织另一个指挥站,目前我们只能利用此地现有的东西来指挥。” “不,”阿利克斯耶夫说:“如果要这样做,不如我们一面移动一面指挥。” “这样我无法好好地调度。” “如果你死了就连最起码的调度也办不到了!”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整个地狱之门似乎开了,就像是一场恶梦,除非你能从恶梦中醒来,麦克福特提醒自己,否则那一场梦魇会一直跟随著你。至少有三架熊式—F型飞机在他们上面,到处投下声纳浮标。他的声纳上出现两艘克瑞瓦克级飞弹巡洋舰和六艘葛里夏级巡洋舰,另外还有一艘胜利级潜艇似乎也决定要加人狩猎行列。 芝加哥号正一步步扳回一点劣势,过去数小时,变幻莫测的战术已击毁了对方的那艘胜利级潜艇和一艘葛里夏,并且重创了一艘克瑞瓦克。但是现在情况转恶,俄国人正在聚众攻击它,而它却无法逃离敌人的魔掌!在这段周旋的时间内,它已尽力测出那艘胜利级潜艇的位置,并且将之击毁,然而海面船舰群已靠近到离它五哩之处。就像一名拳击手正在用拳靶练拳一样,它唯一能用的优势就是尽量远离敌船。 麦克福特想做也必须做的事就是与波士顿号上的杜德?辛姆斯舰长通话,以协调他们的行动,但是他不能,因为水底电话无法传达得那麽远,而且会发出太多噪音。就算他试著发出无线电广播,波士顿号也必须要上升到靠近水面处才能用天线收到电讯,而他确知杜德必定是将他的船下潜至可允许的最深深度。独立作业向来是美国潜艇的守则,不像苏俄是采取联合战术,美国人一直不认为有这种需要。现在,麦克福特需要一些主意“教科书”上的解决之道是保持机动力,并找寻出路,然而芝加哥号现在被困在一个固定位置上,而且不能离开受损的姊妹舰太远。一旦俄国人知道有一个“跛子”在那里,他们便会像一群猎狗一样迫不及待地前去吞噬恩典号。到时候,麦克福特会一点办法也没有,俄国人会很乐意用一些小型船舰来换取一艘美国的688级潜艇。 “有主意吗,执行官?”麦克福特问。 “何不来点威士忌酒让我们开开心。”执行官试著制造一点轻松气氛,但没有用。算了,或许舰长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依我看!唯一能把他们引离我们友舰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来追我们一阵子。”执行官说道。 “向东走,然後从他们舰队的腹部攻击他们?” “这是一场赌博,”执行官承认,“但是哪一件不是赌博?” “好吧,你来操舵,车进二,尽量贴近海底航行。” 芝加哥号转向东南方向,加速到十八节。麦克福特心想,现在是知道我们的航海图到底有多正确的时候了。俄国人有没有在那里布下水雷?他必须把这一想法抛到一边,因为即使他们真的触爆了一枚水雷,他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的,执行官将潜艇的深度保持在航海图上所标示的海底位置上面的五十尺之内—事实上,他留了一些馀裕,他是保持在一哩之内的最高海底点之上的五十尺处,但如果航海图上真有错误,即使有这种预防撞船的措施也并不能减少损害。麦克福特想起他第一次潜行入巴伦支海的情形,就在这附近有几艘被打沉的巡洋舰,如果以十八节的速度撞上其中一艘……这艘潜艇航行了四十分钟。 “车进一。”麦克福特下达命令,他再也耐不住了。芝加哥号减速到五节,他对潜航官下令道:“升到潜望镜深度。” 水平舵操纵员拉动他们的控制器,当外面的水压逐渐变小时,船体发出轻微的呜声,船壳膨胀了一寸左右,在麦克福特命令之下,电子支援系统主杆首先升起,就像先前一样,他们仍然发现一些雷达波来源。接下来,搜索用潜望镜也升起了。 锋面移过来了,挟带著暴雨向西而行。不妙!麦克福特心想,这样会使我们的声纳效果减少百分之十。 “我在方位二—六—四上发现了一个主桅—那是什麽?” “那个方位没有雷达讯号。”技术官说。 “是艘破船——是那艘克瑞瓦克级,我们已经重创了它,现在让我们来彻底解决它,我——”一个阴影掠过镜面,麦克福特立即将潜望镜的角度向上调整,他看见一架刚掠过的熊式机的机翼和螺旋桨。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船尾方向有好几个声纳浮标。” 麦克福特阖上把手,降下望远镜。“下潜到四百尺深度,左满舵,全速前进!” 一个声纳浮标就投在离潜艇不到两百码的位置上,它发出的乒声波在船壳间反弹不休。 熊式机要多快地转回来,才能够对我们发射鱼雷?在麦克福特的命令下,一枚噪音诱饵器被送人水中,未能生效,於是又发射了另外一枚。一分钟之後,麦克福特心想,首先他们会试图用磁性侦测仪盯住我们。 “倒回录影带。”职班的电工官很高兴有事可做了。升出潜望镜五秒钟之中所记录的影带显示出那艘受创的克瑞瓦克级上部结构的残馀部份。 “正经过三百尺深度,速度二十节,还在加速。” “靠海底潜行,乔。”麦克福特说。他看著重播的记录带,但这只是为了让他的眼睛有事可做而已。 “鱼雷在船後左舷位置,方位O—一—五。” “右舵十五度!全速前进!转入新航向一—七—五。”麦克福特让那枚鱼雷变成在他的船尾方向,他的脑海里自动地出现战术状况。苏联的反潜鱼雷:直径十六寸,时速约三十节,射程四哩,可以跑九分钟,而我们正以二十五节速度前进,它就在我们后面。如果它在我们后面一哩……,要七分钟才赶得上我们,它会赶上我们,但我们正在每分钟加速十节……不会,它追不上我们。 “船尾有高频乒声波,听来像是鱼雷声纳寻标器。” “大家安静,我想它追不上我们。”但是任何在邻近水域里的苏联潜艇都可听见我们,他想。 “正穿过四百尺深度,开始摆平船身。” “鱼雷靠近了,长官,”声纳组长报告道:“乒声波听来有点可笑,就像——”潜艇此时因为船後的强烈爆炸力而摇晃不已。 “车进一,右转十度,转入新航向二—六—五。你们刚才听到的是鱼雷击中海底的声音;声纳组,把资料给我。” 俄国人又在芝加哥号北面投下了一整排声纳浮标,距离远了,很可能听不到他们。方位最近的苏联船只正稳定地接近,它们都朝著芝加哥号而来。 “很好,这样可暂时让它们远离我们的友舰,执行官。” “太棒了!” “我们再向南走一段,看能否让它们超到我们前面,然後提醒他们,他们追逐的对手可不是好惹的。” 冰岛 如果我能活著离开这里,爱德华想,我一定要搬到内布拉斯加州。他记得以前曾多次飞越布州,那里看来是那么的平坦可喜,即使是市区也是十分整齐、优雅。冰岛就不同了,就因为如此,现在的路程比他们离开科夫拉维克以後的路要容易多了。爱德华一行人一直保持著五百尺高度的行进路线,这样可以让他们远离沿海碎石道路至少两哩,有山岳在他们背後,前面有宽阔的田野景观。到现在为止,他们只看见过俄军的例行活动,他们假定每一辆移动的车辆上都有俄国兵,或许并不真是如此,但是由於苏联部队占用了太多平民车辆,因此想要区分是不可能的,他们只好假定那些车上全是俄国兵。 “在休息吗,下士?”爱德华这一组人赶上史密斯。前面半哩处有一条道路,这是两天以来他们所见到的第一条路。 “看到前面那座山顶了吗?”史密斯指著,“二十分钟以前有一架直升机降落在那里。” “太妙了!”爱德华打开地图,“一O六三号山头,标高三千五百尺。” “是个很好的了望地点,不是吗?你想从那里他们能不能看见我们?” “十或十一哩!要看情形了,队长,我想他们是要利用那里观察两边的海域,如果他们有脑筋的话,也应该会注意这里的岩石区。” “你想他们有多少人在那里?”爱德华问。 “不知道,可能没有人—该死,他们或许要在那里设个了望台,但我不敢确定,或许有一班人,或许有一整排人。你得假设他们有很好的望远镜和无线电。” “我们要如何通过他们?”爱德华问,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是一片空旷的荒地,只有少数几丛树。 “你问得好,队长。要小心地选择我们的通路,保持低伏姿势,利用死角—所有你受训的守则,地图上显示在他们四哩之外有一个小海湾,我们要绕过远路而不碰上大路是不可能的——几乎办不到。” “什么问题?”尼可士官也到了,史密斯跟他解释整个状况,爱德华则拿出无线电发报机。 “你只知道他们在山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军力或武器,对不对?”犬屋问道。 “完全正确。” “该死,我们要你上那座山一趟。”爱德华心想:这可真是个惊喜。“没有机会上去吗?” “没有,再说一次,根本没有机会。我想不出来有比这更容易的自杀方法。让我们想清楚再回答你好吗?” “好,我们会等著,通话完毕。” 爱德华召集士官们,详细地研究地图。 “问题是:他们那里有多少人?他们的警觉性如何?”尼可说:“如果他们那里有一整排人,我们就可预料他们必定会有巡逻。其次是:他们有多少巡逻活动,如果是我的话!我每天会安排不只两次的巡逻。” “如果是你,你会在那里布署多少人?”爱德华问。 “俄国人在这里有一整师伞兵部队,再加上其他附属单位,假定总共有一万人,他们还是无法在整个岛上派驻守备队,因此,他们会派一个步兵排守在这个山头或任何其他山头,或只是派一个侦察小组——炮兵观察员。他们会搜索入侵的军队,而且从那上面,一个人只要一具小型望远镜就可以俯瞰整个海湾到我们北面的地区,或许还能够清楚地一路看到他妈的科夫拉维克,他们也会搜索入侵的飞机。” “你是故意把情形说得容易些。”史密斯怀疑道。 “我想我们可以安全的到达那个山下,然後等夜幕降临——这段时间他们的眼睛正好面对阳光,你知道,然後我们再通过他们下面。” “你以前曾经这样做过吗?”爱德华问。 尼可点点头,“在福克兰岛,我们在登陆之前的一个星期到那里去进行侦察工作,就和我们现在做的工作一样。” “但是他们在无线电上并未提到任何登陆的事情。” “中尉,这里就是你们的海军准备登陆的地方,虽然没有人告诉我,但我知道他们总不会是为了要找个足球赛的场地而派我们来这里,不是吗?”尼可说道,他今年三十五岁,已在军中服役快二十年了,是这一行人当中年纪最大的,过去几天来,接受外行人的指挥使他十分懊恼,但是爱德华有个优点,那就是他愿意听别人的意见。 “好吧,他们要我们也到山头上去侦察状况;主峰西面的那个小山顶怎么样?” “要想安全地登上那个山顶而不被发现就必须绕远路,我想我们也可以在那里建立我们自己的了望站,只要他们不太警觉的话。” “好!一等到我们穿过这一条路以後就聚在一起,你担任尖兵,尼可士官,我建议我们休息一下,一旦我们开始上路後就得走上好一阵子不得休息了。” “山脚离此八哩,我们要在日落时抵达那里。” 爱德华看看手表说:“好吧,我们一小时内动身。”他随即走到维吉迪丝身边。 “我们现在怎么办?麦可。”爱德华详细地把情形解释给她听。 “我们将要靠近一些俄国兵,可能会很危险。” “你是不是要求我不要跟你走?” 说是会伤到她的心,说不又……狗屎! “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受到伤害。” “我要跟你在一起,麦可,跟你在一起我很安全。” 英格兰南安普顿 花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将水从倾斜的船舰内抽出,潜水夫们的壮观活动更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两艘强有力的拖船凯康贝号与维克多号拖著它的尾部,慢慢进人苏兰特码头。来自威士伯的修船工人已完全修复了它的飞行甲板,然而上面多处灰色的钢板显示出随意的修补工作是在匆促间完成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这艘船的盛名。有两千名工作人员曾经投入这项修复工作,从美国运来新的拦截索和来自远处的电子设备已经替代了那些被苏联飞弹摧毁的部份。拖船护送它到凯夏堡,然後它自己向南驶往桑恩海峡。护航舰队已在普兹茅斯港等它,接下来这一小支船队转向南面,再向西行,进入英吉利海峡。 飞行作业随即展开,首先抵达的飞机是海盗式攻击机,接下来的是重型入侵者攻击机与专门用以搜猎潜艇的维京式反潜机。尼米兹号又返回工作岗位了。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发射!”三个小时折磨人的工作,其成果只系於最後一秒钟。他们已经熟悉了射出鱼雷时空气压缩的那种震动感,现在,两枚鱼雷被射进了巴伦支海的黑色海水里。 那名苏联舰长太急於证实芝加哥号的死讯,於是让他自己的那艘巡防舰紧跟在剩下的两只葛里夏级後面,这三艘船全对著海底发射乒波声,找寻一艘已死的潜艇。你没有料到我们会向南跑吧?或许向东,或许向北,但没想到是向南。麦克福特让他的潜艇以大圈子绕著苏联的巡防舰潜行,并使那些巡防舰保持在他的声纳侦测范围内。然後靠近距它们两千码处,发射出两枚鱼雷,一枚去追击那艘克瑞瓦克,另一枚去追击离得最近的巡逻艇。 “目标的航向与速度不变,长官。”鱼雷紧追在苏联那艘反潜巡防舰後面。“它仍然在朝另一方向发乒声波,长官。” 瀑布式显示幕亮起,接触音频线上出现一个明亮的点,这时,隆隆的爆炸回音穿过船壳传来。 “升潜望镜!”麦克福特让目镜对到甲板高度,再慢慢地升高它。“这是一次击毁,我们击裂了它的背部,好!”他再将潜望镜转到近处那艘葛里夏级的方位上,二号目标正在转向—它的引擎正在加速,并且向左转。 “舰长,鱼雷上的导线切断了。” “它还能跑多久?” “四分钟,长官。”那艘葛里夏级以全速前进四分钟之後将会逃出鱼雷寻标器的搜索半径。 “该死,它要错过目标了。降潜望镜,我们要离开这里,这次我们要向东走,保持四百尺深度,三分之二速前进,航向O—五—五。” “必定是爆炸的震动力,长官,爆炸後半秒,导线就脱离第二枚鱼雷。”麦克福特和他的武器官再去检查位置标示图。 “你说得对,我让它靠得太近才切断导线。”麦克福特走到航海图桌前,“你想我们的友舰在哪里?” “大约就在这里,长官,二十到二十五哩之外。” “我想我们也耍够他们了,现在看看能不能趁着俄国佬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回到那边。” “我们很幸运,舰长。”执行官说道。 “这倒是真的。我要知道他们的潜艇在哪里,我们先前击毁的那艘胜利级潜艇刚好阻挡了我们的视线,其他的潜艇又在哪里?他们不可能只用这些船来追赶我们。”当然不会如此,麦克福特心里明白,俄国人早已划定了猎杀保留区,某些战区是不准某些型式的船只进入的,他们的海面船只和飞机会集中在一个战区内,在这一战区之外的地方,他们的潜艇有绝对的猎杀权力……。 他告诉自己,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做得很好,三艘巡逻舰,一艘大型反潜巡防舰,以及一艘潜艇,这对任何人的记录而言都算是很可观的,但是事情尚未过去,除非等到他们把恩典号安全送到浮冰群才算结束。 第三十八章 岩石上的潜行 冰岛 这一趟行程中第一段路的直线距离是八哩,但是他们所行经的路不是直线,这里也是火山地形,充斥著大小不一的岩石,大岩石下有影子,他们尽可能走在岩石的阴影下,每一步路都是迂迥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使得八哩的路程变成了十六哩。 这是第一次爱德华有被监视的感觉,虽然他们绕过的山顶被一条棱线遮住,但是谁敢说俄国人没有另外的斥候队在外面?谁敢说他们没有被看见?或许有些拿著望远镜的俄国兵已经看见他们的步枪和背包,然後拿出他们的手提式无线电通知一架武装直升机。奋力地步行使他们心跳加速,而恐惧更使他们的心跳快上加快,再加上疲倦,就像是加在借款人身上的贷款利息。 尼可士官确实是个有效率而又律己颇严的领导人,他是这一行人中年纪最长的,他的耐力,他疼痛的足踝,以及他的一切,都让爱德华感到惊讶。他们全都保持著肃静,没有一个人敢弄出一点声音。尼可无法对脚程太慢的人怒骂,他轻蔑的眼光就足够了。他比我足足多了十岁,爱德华告诉自己,更何况我还是个田径选手,我应该可以追得上这个混球的,不是吗? 尼可本打算在他们的大部份旅程中尽量地让他们避开沿海公路,但是公路中有一段是绕著一处小海湾迥转的,而这个海湾距离他们必经之路还不到一哩。在这里,他们面临了一个残酷的抉择:是冒著被公路上俄国兵发现的危险而走原来的路,或是冒著被山顶上了望兵发现的危险而采取别的路线。他们决定走原来的路。他们缓慢而谨慎地向前,沿途观察来往的车辆,发现大约每隔十五分钟就有一辆车子经过。当他们悄悄地攀上一个有陡峭绝壁的峡谷时,夕阳低低垂挂在西北方的天际。他们发现了一处岩石凹洞,可以让他们在必须急急溜过了望站下方之前稍做休息。 “很好,这是一趟不错的日间散步,可不是吗?”这名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士官说道,他甚至於没有流汗。 “你想证明什麽,士官?”爱德华问;他的确是想证明什麽。 “抱歉,中尉,你的朋友告诉我说你的体能不错。” “我想我还没有发过心脏病,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我建议再等一个小时,等太阳再沉下去一点,然後我们上路,还有九哩路,我们应该尽快。” 老天爷!爱德华暗自叫苦,他故意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确定他们不会看见我们?” “确定?不,我没有把握,然而我知道薄暮时分是最难看清事物的时候,因为眼睛无法从明亮的天空立刻适应到黑暗的地面。” “好吧,你已经带我们走这麽远了。现在我要去看看那位小姐。” 尼可看著他走开,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介意去看看那位‘淑女’。” “这样说话不太厚道,尼可。”史密斯冷眼旁观地说道。 “得了吧!你知道的,他是——” “尼可,说点好听的吧,”史密斯警告道,他是很累了,但还没有累到那个程度。“她经历过一段艰难的时刻,老兄,而且中尉很有绅仕风度,懂吗?我本来也以为他是个温吞水,但是我错了。总之,老兄,维吉迪丝小姐是个不折不扣的淑女。” 麦克发现她像个婴儿一样蜷卧在一块岩石旁边,罗杰斯一直在旁边护卫著她,直到中尉过来他才走开。 “你好吗?”麦克问道,她缓缓地转过头来。 “累死了,我快累死了,麦克。” “我也是,宝贝。”麦克在她身边坐下来,把双腿向外伸,一面怀疑他的肌肉组织会不会从骨头上脱落。他还有力气去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因汗水而纠结,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再走一点路就到了,嘿,是你自已要跟来的,记得吗?” “我是个傻瓜。”她的声音里有著调侃的成份。只要还能笑,麦克忆起父亲的话,就表示没有被打败。 “来吧,最好把脚伸开来,要不然它们要打结了。来吧,过来。”爱德华拉直她的双腿,并且轻轻按摩她的小腿。“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点香蕉。” “什么?”她抬起头来。 “香蕉含有丰富的钾,可以防止肌肉肿胀。”或者也含有钙质,可供孕妇的需要,他想。 “等我们到了新的山头时要做什麽?” “要等我们的人来。” “他们会来吗?”她微微变了声音问道。 “我想会的。” “那麽到时候你就要离开了?”爱德华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克服羞怯。如果她说—— “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他再度迟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这就是……” “我答应你,迈克。” 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爱德华惊讶地发现此刻他是这么渴望地要她,她不再是一个被强暴的牺牲者,不再是一个不明不白地怀了孕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陌生人,他被她的内在力量和其他无以名状的情感深深震撼了。 “你说的对,我是真的爱你。”你这只狗养的,终於说出来了,他暗想。他握住她的手,两人一起为了前面的任务而休息。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那是其中的一艘船,我想是恩典号。我听到一些奇怪的短暂声音,像是金属块互相碰触的声音。” 两个小时以来,他们一直在追踪这个目标——每一次的接触都可能是一个目标,当这个接触的音源变成一个实在的目标时,他们便十分谨慎地接近它。海面上的暴风雨严重的影响他们的声纳功能,而且那个目标为了防止发出一个可供辨识的讯号而采取十分隐密的运动方式,这种情形痛苦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那个接触音源会不会是一艘苏联的潜艇,正在搜寻它自己的目标?终於,从受损的了望塔所发出来的无力叽嘎声泄露了它的身份。麦克福特下令以八节的速度靠近他的目标。 恩典号上的声纳系统修好了没有?当然他们一定会试著修复,麦克福特想,而且如果他们因此而测到有一艘潜艇正在小心翼翼地接近时,他们会不会想到那可能是他们的老朋友芝加哥号,还是认为那又是一艘苏联的胜利级—Ⅲ潜艇?同样的,麦克福特也无法确定他们的目标是不是真是恩典号。这也就是为什么美国的潜艇向来是被训练成独立作战的,因为联合作战中有太多不明确的状况。 他们将苏联的海面船舰军力远远地抛在後面,麦克福特的“打就跑”战略骗过了敌人。在声音逐渐远离之前,他们倾听著这由飞机和海面船只组成的狩猎队伍咄咄逼人的声音,现在敌人的这支狩猎队伍已在他们後面三十哩处。情况的发展似乎有利於他们,但是这个地区连一艘敌人的海面船只都没看到,这令麦克福特大感不安,这表示他们很可能正在苏联的潜艇战区内。而潜艇则是最危险的对手。他早先打沉那艘胜利级纯粹是因为运气好,那名苏联舰长太急於发动他自己的搜猎行动而忘了去查看他的侧翼。这一种错误他们不会再犯第二次。 “距离多少?”麦克福特问他的追踪组人员。 “大约两哩,长官。” 这是在通话范围极限的边缘,但是麦克福特希望再靠近一些。耐心点,麦克福特提醒自己,潜艇作战就是持续的耐心作业,只为了数秒钟的行动,就得花好几个小时做准备工作,你没有得胃溃疡算是奇迹。二十分钟後,他们靠近到离恩典号不到一千码之处,麦克福特拿起他们的专用水中联系电话。 “芝加哥号呼叫恩典号,完毕。” “你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呀!丹尼!” “杜德在哪里?” “两小时以前他为了追踪某目标朝西面去,我们失去他的音讯,他的那个方向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的情况如何?” “尾部的拖曳声纳还可以用,其他的声纳已经停用,我们可以用鱼雷室的控制系统发射鱼雷。控制室仍然在漏水,但只要我们的深度不超过三百尺就没问题。” “你能不能再快一点?” “我们试过加速到八节,但是深度无法维持,了望塔会掉落,产生的噪音会使情况更糟,我只能快到六节。” “很好,如果你的尾部拖曳声纳还能用,那么我们会在你前面数哩为你引路,就说定是五哩吧。” “谢谢你,丹尼。” 麦克福特挂上电话。“声纳组,你有没有听到任何像是一个实体的声音?” “没有,长官,目前什么也没有。” “车进二。”那么波士顿号到底在哪里呢?这位舰长不禁自问。 奇怪,怎麽会这么平静呢?”他的执行官说道。 “你说吧,我知道我的行为像个神经病,但是我已经偏执够了!”麦克福特需要一点笑声。“好了,现在我们先冲刺再向北漂流,先冲十五分钟,再漂流十分钟,直到我们抵达恩典号前方五哩处,再慢到六节的速度,继续我们的任务。我要去打个盹,两小时後叫醒我,去告诉各部门军官和组长,要确实让每一个人得到休息,我们够累的了,我不希望有人累垮。”麦克福特抓起半块三明治边走边吃,到他的寝室只有八步距离,而食物已被他吞下肚子了。 “舰长请到控制室!”当头上的扩音器传来呼叫声时。他觉得彷佛才刚开始闭上眼睛;麦克福特走出门时看了一下手表,他已经睡了九十分钟,这正是他需要的。 “怎麽回事?”他问他的执行官。 “有个像是潜艇的接触,在我们左後方,才刚刚出现,方位已经在改变——正在靠近我们,还没有收到信号。” “是波士顿号吗?” 希望杜德不是这样做事的,麦克福特告诉自己,他心想自己是不是错了?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叫恩典号以最快速度航行而使它发出了噪音?这是疲劳的後果,他知道,疲劳的人会犯错,尤其是决策上的错误,然而舰长是赔不起这样的错误的,丹尼。 芝加哥号的时速是六节,这样的速度根本不会发出噪音,舰长想,没有人会听见我们。……可能吧!但它们之中有一艘是波士顿号吗?如果是,那又会是哪一艘?如果是前面那一艘,我们是不是应该警告它因而暴露我们自己的位置?或是直接冒险开火?但这样可能会误中目标,或者我们什么也不做? 麦克福特走到位置标示板前面,“它离恩典号多近?” “四千馀码,正在接近它的左船首。” “那么它可能已经发现恩典号了。”舰长心想。 “这家伙到底是谁?”追踪官冷静地问道:“而它後面的二号接触点又是什么?” “瞬间接触!瞬间接触!”声纳组长叫道:“二号目标上有机械噪音出现!” “左转十五度。”麦克福特冷静地下令。 “有鱼雷在水里,方位二—四—九!” “车进二!”这个命令非常大声。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一号接触点的机械噪音增加了,好,现在确定前面的接触是双螺旋桨船舰,桨叶计数显示出它的速度是十节,正在加速,有涡凹产生。一号目标正在疾行,确定是苏联T级潜艇。” “後面那一艘是波士顿号。车进一!”麦克福特下令让他的潜艇慢下来。“击毁它,杜德!” 他的希望实现了,十五秒钟之後传来了爆炸声,辛姆斯采取了和芝加哥号上的朋友一样的战术,先靠近到离目标只有数千码的位置上,让对方无法疾行逃脱。十五分钟之後,波士顿号和它那艘安然无恙的姊妹舰会合了。 “说到这难熬的四个小时,那艘苏联T级潜艇还真不赖!”辛姆斯透过水中联系电话说道:“你还好吧?” “很好,现在我们担任前锋,你要不要暂时接掌後卫?” “没问题,丹尼,待会儿见。” 冰岛 “带路吧,尼可士官。” 俄国兵的了望站在南面三哩之外,并且在三千尺高度上。他们攀上了峡谷的峭壁进入了比较空旷的地面,处於了望站和太阳中间。在知识上,爱德华相信尼可所说的光线条件以及人眼对这种条件的反应——而且要看见三哩之外的东西并不容易,但是在这种心情下走路让爱德华觉得就像裸体在尖峰时间的街道上行走一样。他们已经用掩饰用的化妆品涂黑了脸,而且他们的制服颜色可与大地的颜色及肌理相混。但是移动的东西向来最易引人注目,而现在我们就在移动,爱德华心想,我在这里做什么? 一次踏出一步,轻轻走,不要扬起尘上,放慢脚步,不可有骤然的动作,低下头。尼可交待的每一件注意事项在他的脑海里迥响著,瞧我,我是隐形的。 他强迫自己不要往上看,但是如果他没有偶而偷看一眼,那麽也太不符合人性了。那座山峰就在他们上面高耸著,靠近山顶处的确十分陡峭,是一座火山吗?他怀疑。山顶上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也许那里根本没有人吧?对,帮我们个忙吧,希望他们看不见,希望他们正在睡觉、吃饭或搜索天上的飞机。他不得不把目光收回来。 他跨过的或绕过的石块不久之後就混合在一起了,因为他的眼睛几乎花了。每一个人都是独自走著,没有人说话,每一张脸都是没有表情的,这意味著他们有著沈默的毅力,或意味着他们正在尽力对抗疲倦。光要安全地走在这些岩石上就得要集中心神了。 就要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段路,最後一段要爬的陡坡了。爱德华不断地向自己保证,等这一切结束后,我会开车子去取早报,我一步路也不要走了,要是我不能拥有一楼的房子,那我一定要装一部电梯,我一定要有一栋平房,我要坐在前廊看我的孩子在院子里帮我剪草。 终於,那座山顶落到他们後面了,现在他必须转头才能偷看到那个了望站,不知是什么原因,俄国巡逻兵乘坐的那架直升机一直没有再出现。他们现在比较安全了,因此尼可加快了步伐。 四小时之後,那座山顶被刀峰状的火山岩脊遮在後面了;尼可叫停,让大家休息,到此刻,他们已经走了七个钟头。 “好了。”尼可士官说道:“真够容易的,不是吗?” “士官,下一次你从飞机上跳下来时,请摔断你的脚。”迈克建议道。 “最困难的部份已经过去了,现在剩下的就是爬过这座小小的山。”尼可指出。 “最好先取一点水。”史密斯指著一百码之外的溪流说。 “好主意。中尉,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到那个山头上去。” “我同意,这绝对是我这一生所爬的最後一座该死的山。” 尼可大笑,“我自己也说过这种话,长官。” “我不信。” 美国海军独立号 “欢迎上船,托兰德中校!”大西洋攻击舰队司令的职位应该是属於三星上将的,但是史考特?杰克森少将却是以他目前的官阶接掌这个职位。这位终身以航海为职志的少将是海军里最资深的一位航舰战斗群指挥官,而且他也是接替已故的贝克准将之职的人。“有一封来自比提总司令的信极力推荐你。” “他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把别人发现的想法转达出去而已。” “好,当特遣舰队受到袭击时,你正好在尼米兹号上,对不对?” “是的,长官,我正在战情中心。” “另外一个唯一逃出的人就是桑尼?史文生?” “史文生舰长,是的,长官。” 杰克森少将拿起电话,拨了三个号码,“请史伯丁舰长过来,谢谢。托兰德,你和我,以及我的作战官要重新审核那一次的经验,看看是不是我们简报遗漏了些什么。我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在我的航舰上打洞,孩子。” “长官,请不要低估了他们。”托兰德警告道。 “我不会低估他们,托兰德,这也是我要你来的原因。你们那个战斗群在太过於偏北的地方遇袭,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法援助。夺取冰岛是他们漂亮的一场行动,这样一来把我们的计划整个弄砸了,我们要改变情势,中校。” “我也是这样想的,长官。”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它很漂亮吧!”奥玛利将烟灰弹到栏杆外面,交叉著手臂,看著海平面上那艘庞大的航空母舰,舰身是淡灰色的,正有一架飞机降落在它的甲板上。 “我本来应该是要报导运输船团的事情的。”柯洛威说道。 “哦,它们现在差不多就要进港了,你的故事结束了。”这位飞行员笑著转过身来,“老天,你让我出名了,对不对?” “你们这些讨厌的飞行员都是一个样子!”这名路透社的记者有点生气地说道:“舰长甚至於不肯告诉我们要去哪里。” “你不知道吗?”奥玛利惊讶的问。 “是呀,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北方。” 法国哈佛港 为了迎进运输船团,整个港口都已肃清了,商船的船员被引领著经过一些破损的船只,这些船只是误触到苏联的水雷,这些水雷有些是战前即布好的,有些则是由飞机空投,港口本身也受过六次长程战斗轰炸机的空袭,每次空袭都受到法国防空部队的攻击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最先进港的是水平装卸船,共有八艘水平装卸船,运送了一整个装甲师,这个装甲师将会很快地转往圣杜克洛盆地。这些船一艘接一艘地将弯曲的船尾卸货板放到码头上,坦克车开始一辆辆地驶下来,它们会合了一长排的运送牵引车,每一辆牵引车会将坦克车或步兵战斗车运到前线。坦克车和牵引车连接後,它们逐一地开往港口旁边雷诺工厂中的集合地点。卸下整个装甲师需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然而有关单位已经决定将所有东西集合成一队,一起运送到不到五百公里外的前线战场去。 经过了似乎永无止境、紧张的航行之後,对於美国部队而言,抵达此处无疑是接受了一次文化上的震撼。美国国民兵部队中有许多人从未出过国,当地的码头工人和交通警察则因为连续数周忙乱的工作而精疲力尽,他们累得无法表达出人情味,但是已经知道增援部队抵达的一般法国平民,不顾森严的警卫,逐渐聚集在一起,观看这些新到的人。美国部队不准离开他们的营区,经过非正式的交涉後,决定允许一个小型代表团和美国部队做简短的会面。安全上的顾虑其实是不必要的,因为所有北约港口的出入电话线路都在严密的控制之下,而且此次亲善的会面产生了一个始料未及的结果。就像看见他们自己的父兄一样,刚到达的这批美国部队了解到欧洲是他们值得为之一战的,这些欧洲人在美国本土上一直被认为是会威胁工作机会的人,而现在他们才了解这些人也有着表情、希望与梦想,但是所有的这些现在全都面临了危险。他们不是在为一个主义,一个政治决策或是一纸条约而战,他们来到此地是为了这些人民,为了这些与他们自己家乡没什么两样的人民而战。 他们花的时间比预期的还长两个小时。有些车辆在运输中途损毁了,但是港口和警察单位很技巧地把集台地点组织得相当好。这个装甲师於午後不久,以稳定的五十哩时速上路了,多线道的高速公路为了他们的通过已经被肃清了。当他这支部队在进行最後的装备检查时,每隔几码就有人站著跟他们挥手致意。他们这一趟旅程中最轻松的部份至此差不多要结束了。 冰岛 他们到达山顶时是清晨四点钟,只是他们发现这片山有好几座“山顶”,俄国人占据了三哩之外最高的那一座。爱德华一行人可以在其中两个副峰中做选择,两座副峰都比那标高一千公尺的相邻主峰低了数百尺。他们选择了较高的一处,可以俯瞰几乎就在他们正北方的史达斯荷姆小渔港,以及那个充满了岩石的大海湾,也就是图上所说的哈维姆斯福吉多。 “看来是相当不错的了望地点,爱德华中尉。”尼可判断说。 “士官,这样很好,因为我不想再多走一步路。”爱德华拿起望远镜看向东面的主峰。“我没有看见任何活动。” “他们在那里。”尼可说。 “是的,”史密斯说道:“再确实不过了。” 爱德华从棱线滑下来,拿出他的无线电发报机。 “犬屋,这里是猎犬,我们已经到了你指定的地方了。完毕。” “告诉我你确实的位置。” 爱德华打开地图,念出座标。“我们相信隔壁的主峰上有俄国兵的了望站,大约在五公里之外。根据地图,我们这里很隐密而且我们有两天的食物和饮水。我们可以看见通往史达斯荷姆的道路,事实上现在的视线十分清楚,我们也可以清楚地看见科夫拉维克,我们能够描述出任何事情,也可以看到整个半岛。” “很好,我要你看北方,然後详细地告诉我们看见的东西。” 爱德华将无线电天线交给史密斯,然後转身用望远镜观看那个小镇。 “好,那里的土地相当平坦,高出水平面,就像在架子上一样。镇区很小,也许只有八条街的宽度。有几条小渔船系在码头边……我算算有九条。泊船码头北面与港口东面有延绵数哩的岩石地面,没有看见装甲车辆,也没有看见明显的苏联部队标志——等一下,我看见街道中间好像停著两辆十六人座的车辆,但是没有人在车子旁边,太阳的位置还是很低,那里有很多阴影,路上没有活动,我想就这些了。” “很好,猎犬,报告得好,如果看见俄国士兵,即使只有一个,也要让我们知道。保持警觉。” “有人要来接我们吗?” “猎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美国海军独立号 托兰德站在战情中心里看著显示幕,潜艇是他最关心的。八艘盟军潜艇正在冰岛西方的丹麦海峡,它们形成一道屏障,使得敌人的潜艇很难越雷池一步。直到敌人在科夫拉维克的战斗机军力被削弱後,正在格陵兰的桑卓斯顿空军基地执勤的海军猎户星式巡逻机才能担任支援潜艇的反潜任务。这样可以为大西洋打击舰队打开一条通路。更多的潜艇形成一条与舰队前进路线平行的阵线,那些潜艇则由不断从飞行甲板上起飞的舰载S—3A维京式反潜机获得支援。 五角大厦已经对新闻界发布消息,说这一支海军队伍是被派往战事陷於胶著状态的德国。事实上,这支编制严谨的两栖部队离他的航空母舰只有二十哩,正在○—三—九航向上,距离真正的目的地仅四百哩。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我们不再是朝着北方航行了。”柯洛威说道。晚餐已在军官室准备好了,军官们正在吃著船上的最後一批新鲜蔬菜。 “我相信你是对的。”奥玛利同意道,“我想我们现在正朝西面走。”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到底要到什么鬼地方去,反正他们已经不准我再用你们的卫星线路。” “我们正在为尼米兹号航舰战斗群护航,除非当我们一路上都以二十五节的速度航行,否则不是那麽容易办得到的。”奥玛利一点也不喜欢这次任务,他知道他们正在冒险,虽然说冒险是战争的一部份,但这名直升机飞行员不喜欢战争中的任何一部份,尤其是冒险。然而他们付我薪水是要我做事,而不是要让我去喜欢我该做的事。 “护航的潜艇大半是英国海军的,对不对?” “是的,这又如何?” “这样我就可以告诉我家乡的人说,英国海军是多麽重要——” “听著,柯洛威先生,假设你发出你的报导,然後让它登在地方报纸上,如果有一个苏联间谍看见了你的故事,将它传回——” “怎么可能?毫无疑问地,政府已经对各种通讯线路设下严格的限制。” “俄国人跟我们一样,有许多通讯卫星。在我们这艘不起眼的小巡防舰上就有两个卫星通讯器,你已经看过了,你想它们会是很昂贵的吗?想想看你也可以在你的後院设立一个,或许就藏在草丛里,更何况整个航舰战斗群的行踪是保密的,完全管制通讯,眼前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得送出任何消息。” 莫瑞斯走进来,坐进他在桌首的位子。 “舰长,我们要到哪里去?”柯洛威问。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抱歉,不能告诉你。战斧号要继续跟我们合作一阵子。为尼米兹号战斗群护航。我们现在的指定代号是‘M部队’。” “我们能得到什么协助吗?”奥玛利问。 “碉堡山号正朝我们这里驶来,它必须先重装弹药,并且和英国皇家海军光辉号会合,等它们赶上我们,会在我们附近作业,我们又要担任外围声纳哨了。进行四个小时真正的反潜作业,再追上航空母舰。”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共有三个接触点,全在十分钟之内便可抵达的位置上,其中两个接触点在芝加哥号前方,各在船首左右两边的前方,另一个则是在左方。麦克福特此刻明白了俄国人不知怎么已经知道他们击沉了那几艘潜艇。那些接触点很可能是某种无线电浮标,他敢确定。这意味著他已经完成的所有成功战果已为这三艘美国潜艇带来了更大的危机。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方位二—六—六上有些声纳浮标,算算有三个——不,是四个。” 有更多熊式轰炸机飞进来了吗?麦克福特疑虑著,是一次联合猎杀行动吗? “舰长,你最好到前面来看看。”声纳组长呼叫道。 “怎么回事?”瀑布式显示幕突然拥挤了起来。 “长官,现在他们正在布署三排声纳浮标,上面必定至少有三架飞机。这架离我们相当近,看来它要在我们後面投下一排浮标,或许就投在我们友舰的上方。” 麦克福特看见新的讯号线段以每分钟一段的速度在增加,每一线段都代表著一个苏联的声纳浮标,其中一条线向东面延伸,同时另外有两条线也以不同的角度不停地伸展出去。 “他们想包围我们,组长。” “看来是如此,长官。” 每击毁一艘苏联船只,就多给他们一次测定我们位置的机会,他们已经多次确认了我们的航向和前进速度。麦克福特必须让他的潜艇回到萨亚塔纳?安那海沟,他通往浮冰群的路线有一百哩宽、三百噚深,但是会有多少苏联潜艇藏在那条通路上?当这位船长看着显示幕上延伸著的浮标布署线的同时,声纳组员也不断读出潜艇接触点的方位。 “我想这是恩典号,它刚增加了速度——是的,你瞧这噪音,它正在加速,想必是这个浮标就投在它附近?还是找不到波士顿号。” 前面两艘潜艇的接触点方位仍然不变,麦克福特无法算出距离,除非他自己或对方两个目标来一次疾行。如果他向左转,就会接近第三个接触点,这不是好主意;如果他向右转,虽可远离那艘潜艇,但是那艘潜艇便会去接近恩典号;如果他什么也不做,那么他就什么事也无法完成,麦克福特现在不知所措了。 “又有一个浮标,长官。”这个浮标位於现有的两个接触点之间,看来他们想测出恩典号的确实位置。 “是波士顿号,它——它正要通过一个浮标。”一条新的接触线段突然明亮地出现在原来没有东西的地方。杜德正在增加潜艇动力,故意要让自己被对手发现,麦克福特想,然后他会急速下潜,躲过对手。 从俄国佬那边的观点来看,这名舰长对自己说,他们或许并不十分清楚自己是被派出来对付什么样的对手,不是吗?他们也许已猜出他们要对付的不只是一艘美国潜艇,但是有多少艘呢?他们不可能知道,因此他们想在出击之前剌激对手采取行动,好让他们知道这里到底有些什麽船舰。 “有鱼雷在水里,方位一—九—三!” 一架苏联的熊式轰炸机已对波士顿号投弹。麦克福特看着声纳显示仪,辛姆斯将他的潜艇驶往深处,同时,苏联的鱼雷在後面追击,他改变了航行深度,而且进行了数次航向及速度上的骤变,试图摆脱鱼雷。噪音诱导器所产生的线条出现在显示幕上,保持著不变的方位,同时波士顿号疾行到更远之处。鱼雷去追逐噪音器了,在它用完燃料之前又跑了三分钟。 萤幕再度清晰起来,声纳浮标的讯号还在,波士顿号与恩典号减弱了动力,消失了——但是苏联潜艇的讯号也不见了。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这名舰长自问道,外面到底是那一种苏联潜艇? 是T级柴油引擎潜水艇,一定是的,他们减低了电动马达的动力,慢到舵效速度(注:指船舰的最低速度),这就是它们会在显示幕上消失的原因。好吧,它们不会再来追逐我们了,当飞机在侦测恩典号和波士顿号时,它们停止移动,它们是在配合著熊式轰炸机!这表示它们必定在很浅的深度上,太好了,因为靠近海面,它的声纳功能必定会削弱。 “组长,假定刚才那两个接触是两艘T级潜艇正以十节速度航行,这比值能不能给我们个侦测距离?” “这些水的状况……十或十二哩。如果是我,我会很小心地使用这些数据,长官。” 又有三排声纳浮标布署线开始出现在芝加哥号的北面,麦克福特走到後面去看那些浮标是如何被标示出位置的,他们假定在声纳浮标布署线上每个浮标之间的间隔大约为两哩,这样一来,便给了他们距离数据。 “不很难解,不是吗?”执行官观察道。 “这不是你的职责,干嘛要自找麻烦?我们来看看能否在浮标之间找到出路。” “我们的朋友在做什麽?” “他们最好也朝北走,我不敢想像如果他们向我们靠过来会有什么後果,我们就从这里穿过去吧。” 执行官下达了命令,芝加哥号再次向前移动,现在他们可以真正地确定船壳上的橡皮镶片能否吸收声纳的音波了。那些苏联潜艇的最後方位也被标示出来,麦克福特知道它们或许也可能在那道噪音墙的後面移动,等他再侦测到它们时,或许它们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近距离内了。他下潜到深处,这艘潜艇下潜一千尺,并且朝着一对正在发出乒声波的声纳浮标之间的正中央点驶去。 又有一枚鱼雷出现在他们船後的水里,麦克福特下令疾行以摆脱它,但是立刻他发现那枚鱼雷是在追击另一个目标,或者它根本不是在瞄准任何一个目标,他们听见它跑了数哩之後消失了。这可真是让人分心的最佳办法,麦克福特一面想着,一面下令让他的潜艇回到朝北的航向。 当他们愈来愈接近声纳浮标时,浮标与他们之间的方位角度也随着改变。每个浮标之间正好相距两哩,他们从正中间穿过,两个浮标距离他们船侧两面各一哩。当芝加哥号通过第一道敌方声纳浮标布署线时,几乎是贴著海底潜行的,他们可以清楚地听见对方设定的音频穿过船壳,真像是电影里的情节,这位船长心想。未直接参与船只驾驶任务的其他官兵全都看着船壳四周,彷佛那噪音正轻柔地抚触过船身。第二道声纳浮标布署线距离第一道线有三哩,芝加哥号微微向左转,朝着另两个浮标中间的间隙小心翼翼地驶去。 现在他们的速度减到四节。声纳组叫出北面有一个可能的接触,但是很快的消失了,或许那是一艘苏联T级潜艇,或许什么也不是,总之这个接触的方位还是被标示了出来。芝加哥号花了将近一小时才到达第二道正在发出乒生波的声纳浮标布署线。 “有鱼雷,在左舷!”声纳组员大叫。 “右满舵,全速前进!” 芝加哥号的螺旋桨推进器击打著海水,为那架刚对着可能的接触点投下一枚鱼雷的苏联飞机,制造出它正想要的大量噪音。他们又疾行了三分钟,等待着进一步的鱼雷资料。 “鱼雷在哪里?” “它仍在发射乒声波,但是是对着另一个方向发射,方位正在向南改变,从左到右,而且正在消失。” “车进一!正舵!”麦克福特下令道。 “又有一枚鱼雷,方位O—四—六!” “右满舵!全速前进!”麦克福特再度下令。他转身对执行官说:“你知道他们刚刚做了什麽事?他们投下一颗鱼雷骗我们采取行动!他妈的!”真是漂亮的战术,不管你是谁,你知道我们不会不睬一枚鱼雷。 “但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也许他们只是猜中了,或许他们只是试试看,然而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接触。” “鱼雷方位○—四—一,鱼雷的乒声波正射着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盯上我们,长官。舰长,又有一个新接触,方位O—九—五,听来像是机械噪音——可能是潜艇。” “现在又是什麽?”麦克福特低声说道。他让那枚苏联鱼雷落在他後面,并紧贴着海底潜行。当芝加哥号的速度超过二十节之後,它的声纳功能降为零,然而他们的仪器还是能听到鱼雷发射的乒声波,当它下潜紧追着这艘潜艇时,麦克福特使用策略,让鱼雷落到他後面。 “上升到一百尺深度,发射一枚噪音诱导器。” “全速上升!”潜航官下令让船首水槽暂时充气,以使此一策略生效。噪音器在水中造成了很大的骚动,鱼雷去追它,放过了正在充气的芝加哥号,这是个好计策,然而也是最不得已的方法。潜艇上升得很快,当水压在钢壳上逐渐变小时,有弹性的船体会因水压降低膨胀而发出声音。外面有一艘潜艇,而芝加哥号正在制造各种杂音,麦克福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他敢确定那一艘敌舰绝对会用导向鱼雷在下面绕圈追逐他。但是他不明白为什麽那一艘潜艇始终在那里而没有移动。当鱼雷的推进燃料用完时,他下令让芝加哥号减速到五节,然後转向。下一个难题是:有一艘苏联的潜艇靠过来了。 “他一定知道我们在那里,舰长。” “你说得对。执行官、声纳组、操舵室,进行‘洋基搜索’行动。”敌我双方都用了不寻常的战术。“射击控制组,待命!这回我们要来一次出其不意的攻击。” 装在芝加哥号船首的那具强有力但是很少使用的主动声纳,开始对着水中发射低频声波。 “接触!方位○—八—六,距离四千六百码。” “盯住它!” 三秒钟之後,芝加哥号的钢质船壳上廻响着苏联声纳的声波。 “对准了!三号与二号发射管待命。” “配合方位,发射!”数秒钟内,两枚鱼雷接连被射出去。“切断鱼雷导线,下潜!潜到一千尺深度。全速前进,左满舵,转入新航向○—八—五。”当鱼雷前去追逐目标时,芝加哥号转向,加速向西驶去。 “有鱼雷在我们船後,方位○—八—五。” “耐心点,”麦克福特说。你没有料到我们会来这一招吧。“射击控制组,干得好!我们比对手快了一分钟发射。我们现在的速度是多少?” “长官,二十四节,还在加速。”操舵手回答,“正要通过四百尺深度。” “声纳组,有多少鱼雷在追我们?” “至少三枚,长官,我们的鱼雷正在发乒声波,我相信它们已经找到目标了。” “执行官,几秒钟内我们要改变航向和深度,到时候你每十五秒发射一枚噪音诱导器,共发出四枚。” “是,长官。” 麦克福特走到操舵手身後,这名舵手前一天才刚满二十岁。舵向指示灯指出他们正在正舵状态,船身下倾十度,潜艇刚通过五百尺深度,还在继续下潜。标速仪显示出现在的速度是三十节。当芝加哥号的速度快要到最高极限时,它的加速度率慢了下来。麦克福特拍拍这名年轻男孩的肩膀。 “现在,上升十度,右舵二十度。” “是,长官。” 隆隆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船壳,这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鱼雷击中目标了,每个人都跳了起来,也有人畏缩了一下——因为他们後面也有着鱼雷在追击他们。芝加哥号用计在水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螺旋水流,执行官用四枚噪音器加强效果。芝加哥号加速向北而去,发射出的小型气体产生器,使骚动水流中充满气泡,造成绝佳的声纳目标。这艘潜艇疾驶过一枚声纳浮标下面,然而那艘苏联潜艇无法再射出另一枚鱼雷,因为他们惟恐这样会干扰那些已经在水里的那些鱼雷。 “所有接触的方位都正在改变,长官。”声纳组报告。 麦克福特松了一口气,“车进一。” 操舵手拨动车钟把手,引擎室立刻反应,芝加哥号再度慢下来。 “我们要再试着消失了,他们现在或许还搞不清楚是谁杀了谁,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回到海底,再向北潜行。干得好,各位。” 那名操舵手抬起头说道:“舰长,芝加哥号的北方不再是最险恶的地方了!” 但却是最累人的地方,舰长心想,他们不可能再这样跟过来了,他们得退回去好好想一想,不是吗?他脑海里还记得航海图,他知道到浮冰群还有一百五十哩。 第三十九章 史达斯荷姆海岸 西德胡森 他们终於击败了对方的反击。不,阿利克斯耶夫告诉自己,我们并没有击败他们,只是迫使他们撤走而已。削弱了苏联半数的攻击兵力之後,德国人撤销了他们自己的部队。现在对苏联军队而言,赢取胜利要比占领战场重要得多了。 事情变得更加困难了,贝洛哥维耶说得对,他说一面移师一面调度一场大型战役比在一个固定地点指挥要困难得多,光是要在拥挤的指挥车里打开一幅正确的地图就是场对抗时间和空间的战斗,何况是八十公里长的前线会有多少战术地图。敌人的反击迫使这名将军不得不将他一个珍贵的A级後备部队调往北方,正好及时看见德军重创三个B级机动步兵师的後方地区之後巧妙地撤走这使得数千名试图要应付老旧装备而且仅能勉强记住训练守则的後备军人惊慌失措。 “他们为什么要撤退?”沙吉托夫问将军。 阿利克斯耶夫没有回答这个微妙的问题他已经问过好几次了。可能有两个原因,他告诉自己,第一,他们缺乏继续作战的力量,并且必须暂时撤退下来准备下一次毫不留情的攻击,好让我们的作战行动瓦解。第二,我们的攻击主轴线延伸到威悉河的边上,他们可能是被召回去应付这个可能的危机。陆军情报官走过来。 “将军同志,我们的一架侦察机传来一份恼人的报告。”这名军官指的是来自一架低飞侦察机的无线电概略报告。北约组织的制空权已经对那些最重要的单位造成了非常惨重的损失,这架米格—21的驾驶员在失踪以前曾经报告说看见在奥斯纳布鲁克南方的E8号高速公路上有一大队装甲部队。将军立刻拿起无线电电话打到史丹德尔。 “你接到这份报告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们?”阿利克斯耶夫不满地问他的上司。 “这是一份尚未证实的报告。”西战区司令回答。 “该死,我们知道美军增援部队已在哈佛港登陆!” “他们至少还需一天时间才能到达前线,你多快能在威悉河建立桥头堡?” “我们在这条河上的洛贺尔镇已经有这样的一个单位。” “那么就快派你的架桥单位到那里,让他们过河。” “同志,我的右翼仍未布署好,而据报有一整师敌军正朝我们这里来!” “你只管注意渡过威悉河的事,让我来担心这个虚幻的装甲师!这是命令,波维?李欧尼托夫基!” 阿利克斯耶夫挂回电话,告诉自己:他对全盘大局较清楚,等我们在威悉河设好桥头堡之後,我们前面一百公里就不会有真正严重的阻碍。渡过威悉河之後,我们就可一路直逼鲁尔工业区,也就是德国最重要的工业心脏区。如果我们摧毁了该区,或只是对该区造成威胁,那麽德国人便会寻求政治上的解决方案,如此,这一场战争我们就赢了。这就是他要告诉我的。 这位将军注视着地图,很快的,领头的一个团将会下令他的人员在洛贺尔渡河。一个架桥工兵团已经上路了,而他又有着自己的命令。 “作战运动群开始移师。” “但是我们的右翼!”贝洛哥维耶抗议道。 “我们只好让他们自己照顾自己了。” 比利时布鲁赛尔 欧洲盟军最高统帅仍在担心补给状况,他也被迫冒险将最高运输优先权给予现在正前往史宾吉的这一个装甲师。货柜船只卸下的军需品、零件,以及数以百万计的特殊货品项目,现在都急着要运送到前线去。他最大的一支後备部队,也就是装甲部队,将要与德军的两个旅混合。第十一装甲骑兵团虽然名义上是团,兵力却曾经一度算是一整个旅,现在只剩下两营疲倦的兵员。 他的补给状况仍然很差,他的许多前线单位已经只剩下四天的消耗品存量,而重新补给的过程,即使事事顺利,估计也得花上两天时间;在战前演习时,这样的时间估计已经很勉强,何况现在,他的兵员和各国都濒临胜败攸关之际,然而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将军,我们得到一份报告,有一整团俄军正在进攻威悉河,看来似乎俄国人想要在左岸设置部队。” “我们在那边有什么?” “一营德国步兵,他们是相当疲惫的一支部队,另外有两个装甲连正在路上,应该一个小时後就可抵达那里。有个明显的迹象指出苏联的增援部队正朝着那个方向而去,这可能是他们的攻击主轴线,至少他们是朝那个方向前进的。” 欧洲联盟最高统帅坐回椅子上,同时看着地图。他有一个团的後备兵力在距离洛贺尔不到三小时的路程内,这位将军是个喜欢赌博的人,坐在一张有一叠纸牌和价值数百元筹码的赌桌前才能让他有满足感,他总是赢家。如果他从史宾吉南面发动的攻击失败了……那么俄国人就会让他们的两个师或三个师渡过威悉河,而他就只剩下一个团来阻止俄军。如果他下令让他的新装甲师移往那里,而且还要出现一点奇迹他们才能即时到达,那麽,他会为了针对俄军的再次移师而发动攻击的最好机会就会被浪费掉了,不,他不能老是只做出消极的接招,他指着史宾吉说道: “要多久他们才能准备好开拔?” “整个师——至少需要六个小时,我们可以派那一支还在路上的部队向南到——” “不。” “这么说,我们就派现在已准备好的部队从史宾吉向南移?” “不,”欧洲盟军最高统帅摇摇头,然後解释他的计画…… 冰岛 “我看到一个俄国兵。”嘉西亚大叫,爱德华和尼可立刻都到了他旁边。 “哈罗,俄国佬,”尼可冷冷地说道。 即使有望远镜,三哩多的距离仍然是很难看得清楚的。爱德华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沿着山顶的稜线走,他带着一枝步枪,显然也戴了一顶软帽——可能是一顶贝雷帽(注?一种绒质、羊毛制的扁圆形帽子)——而不是一顶钢盔。那个人停了下来,手举到脸上,看来他也有一具望远镜,他往北看,再往下看,然後将他的望远镜对着从左到右的方向来回看了两遍,接下来,他转身,看往科夫拉维克的方向。 另一个人出现了,走到第一个人旁边,也许他们正在交谈,但是从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麽,那个拿着望远镜的家伙指了指北面的某件东西。 “你想这是怎么一回事?”爱德华问。 “他们正在谈着天气、女孩、运动、食物——谁知道?”尼可回答,“又有一个人!” 第三个人出现,这三个俄国伞兵站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其中一人必定是军官级的,爱德华心想。那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後另外两个人很快的离开,在稜线背後消失了踪影。你下达了什麽命令? 不久有一群人出现,光线很差,而且他们在那里挤成一堆,算不出有多少人。但至少有十个人,一半的人都带了自己的武器,而这些人开始下山,朝西。 “对,他是个聪明的军官,”尼可说道:“他正派出一支巡逻队,以确保这个地区的安全。” “我们怎么办?”爱德华问。 “你认为呢?中尉?” “我们的命令是要坚守在此,所以我们只好留在这里,并且希望他们不会看到我们。” “他们不太可能看见我们,你知道的,我想他们不会爬下山——至少有八百尺——再走过一片岩石地,然後再爬上我们这个山顶,只为了想看看有没有美国人在这里。记住,我们会知道他们在那里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们看见了他们的直升机。” 否则的话,我们可能已经一路撞进他们的地盘了,一定是这样的,爱德华提醒自己。在我回到缅因州的家里之前,我是不会安全的。“他们那里还有更多人吗?” “起码有一整排人,这是他们聪明的地方,不是吗?” 爱德华拿出无线电发报机向犬屋报告此地的情况,同时尼可继续观察那些俄国兵。 “一排兵?” “那是尼可士官的估计,很难从三哩之外无误地细数人头,老兄。” “好吧,这个我们暂时不管,有没有任何空军的活动?” “从昨天起就没有看到过一架飞机。” “史达斯荷姆的情况呢?” “太远了,看不清楚,我们看见那些十六人座的卡车还停在街上,不过没看见装甲车辆,我敢说他们在那里一定有小型守备队在监视港口。那些渔船并没有出海。” “很好,猎犬,报告得很好;待在那里。”少校关上开关,转身对着正在通讯控制台上的人说:“让他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作业真是太遗憾了,不是吗?” “要是把整个作业搞砸了,那才是遗憾呢!”那个卫星通讯官喝着茶说道。 爱德华没有把无线电发报机收好,只是将它放在岩石旁边。维吉迪丝仍在山顶下面二十尺处的一块平坦岩石上睡觉,眼前爱德华所能想到最吸引人的事情大概就是睡觉了。 “他们朝这个方向来了。”嘉西亚说道,他把望远镜递给爱德华,史密斯和尼可在几码之外商量事情。 麦克用望远镜对着那些俄国人的方向,他告诉自己,刚才他们的命令不太可能是要他们来这里一探究竟,你最好继续这样想。他将望远镜转到那个俄军了望站。 “又来了,”士官长告诉他的中尉长官。 “什么事?” “我看见那边山顶上有一道闪光,是太阳光照在某样东西上反射出来的。” “可能是一块闪亮光滑的岩石,”那名俄国中尉不屑地回答道,连看都不去看一眼“中尉同志!”那名军官看见一块石头飞到眼前,他接住它,他太过惊讶而忘了生气。“你看这块石头会闪亮吗?” “要不然就是一只丢弃的罐头,我们在此地已经看见太多观光客和登山者留下来的垃圾,不是吗?” “那为什么它一直来来回回晃动不停?” 那名中尉终於露出了怒容:“士官长,我知道你在阿富汗有一年的作战经验,我也知道我只是个新进的军官,但是不论怎么说,我他妈的就是个军官,而你只是个他妈的士官!” 这就是我们这个无阶级社会下的神语。这名士官长想,他盯住中尉看,很少有几名军官能承受得住他的眼光。 “好吧!士官长,你自己去告诉他们。”他指着无线电话机说道。 “马克夫斯基,你回来以前顺便查看你右边的那座山顶。” “但是那里有两百公尺高,”班长生气地说。 “不错,不过不会花多少时间的。”士官安抚地说道。 美国海军独立号航舰 托兰德一张张地更换放映机里的幻灯片,“各位,这些卫星照片是不到三小时以前才拍摄的,俄国人有三个机动雷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们每天将它们四处移动——也就是说有一具已经被移走——而且通常有两具维持全天候运作。在科夫拉维克我们发现有五部SA—11发射车,每部有四枚飞弹,这种防空飞弹对我们来说是最坏的消息,你们已经听过有关其性能的简报,而且你们最好也预计有数百枚手发射型防空飞弹。这照片显示有六门机动型防空机炮,我们没有看见任何固定的机炮,但是它们一定就在那里,各位,只是被伪装掩饰了。至少有五架,或可能多达十架的米格—29战斗机,本来应该有一整个航空团在那里,是尼米兹号上的那些飞行员歼灭了他们一部份的战斗机。记住,那些剩下的苏联飞行员可是从两个雄猫战斗机中队的攻击中幸存下来的,所以他们的战技都是顶尖的,而我们在科夫拉维克可能遇到这样的阻力。” 扎兰德退到一边去,让联队作战官说明整个任务的剖析,这个任务计划让托兰德留下深刻印象,他希望俄国人也会有同样的印象。 十五分钟以後,放映挂幕卷收起来。在这次攻击中首先起飞的飞机是E—2C鹰眼空中雷达预警机,他们由战斗机护航,飞往离冰岛海岸不到八千哩处的上空,并且向四面八方发射雷达波,掩护整个舰队。有更多的鹰眼飞到更远之处去为整个舰队防范敌人可能从空中及潜艇上发射的反舰飞弹。 冰岛科夫拉维克 苏联的地面雷达早在鹰眼式预警机启动机上强有力的雷达系统之前便已侦测到它们了,他们能够看见其中两架此种以低速螺旋桨驱动的飞机正在防空飞弹射程之外盘旋,每架鹰眼机都有另两架飞机陪着,这两架飞机的八宇型飞行路线,显然是雄猫式战斗机护卫着鹰眼式预警机。警报响起,苏联战斗机飞行员登上他们的飞机,同时飞弹与防炮人员立刻紧急就位。 苏联战斗机部队指挥官是一名少校,他有三次击毁敌机的战绩,但是他心中明白应该小心为上,他曾经被击落过一次。美国人已经为他的航空团设下陷阱,他可不愿意再栽进去第二次。是否这一次是真正的攻击,是不是对方为了想知道他们在冰岛还剩下些什麽飞机而诱出他们——他怎会知道呢?他心里已经做出决定。在这位少校的命令下,战斗机起飞了,它们爬升到二万尺,在半岛上空盘旋着,节省他们的燃料,并且保持在陆地上空,在那里他们有友方防空飞弹的支援。他们在数天以前已经很小心地练习过这个战术。他们有信心那些地面的飞弹操作员已能够辨出友机和敌机。当到达一定的高度时,他们的雷达威胁收信器告诉他们在东、西两面还有更多的鹰眼式预警机,这份资料立刻被传回,并且要求由逆火式轰炸机进行一次空中攻击。他们得到的回覆是:先确定美国船队的位置与船型。空军基地司令官无需再三叮嘱,那名苏联战斗机指挥官已在心里暗自发誓,美国空中预警机是主要目标,且是他伸手可及的,连同他一整个航空团,他已经开始追击敌机,并且冒著损失岛上全部战斗机的危险,他心里也明白那正是美国飞机上的飞行员最希望他做的事情。 入侵者攻击机首先飞入,以五百节的速度从南面紧贴着海面低飞而来,标准反幅射飞弹挂在它们的机翼下,後面较高的高度上跟随着更多的雄猫式战斗机。当这些战斗机通过空中预警机时,它们自己的雷达上显示出正在盘旋的米格机,它们开始对那些米格机发射凤凰飞弹。 米格机不能忽视飞弹的来袭,它们接受地面雷达管制员的指示,分成双机编队,并且分散开来。 入侵者攻击机在三十哩的距离上突然向上爬升,也就是在苏联地对空飞弹的射程范围之外,每一架入侵者攻击机都发射出四枚标准反幅射飞弹,每一枚飞弹都锁定了苏联的搜索雷达。苏联的雷达操作员面临了进退两难的选择:他们如果让搜索雷达继续开着,这样毫无疑问地会被摧毁,或者关掉雷达减低被击中的机率——并且完全失去对他们上方空战的追踪能力。他们选择折衷的方法,苏联的地对空飞弹指挥官下令他的人员以不等的间隔时间打开、关闭他们的系统,希望能迷惑来袭的飞弹,同时牵制来袭飞机的攻击。飞弹的飞行时间只有一分多钟,多数雷达人员在这时候关闭整个系统,并且让它们一直关着——每个人都以最“方便”的方法误解了那项命令。 凤凰飞弹最先来袭,米格机的飞行员们突然失去他们的地面管制站的指引,但是仍保持着他们的分散动作。有一架米格机被四枚飞弹盯住,它只能躲掉其中两枚而闯人另外两枚的射程内。那名苏联航空团少校指挥官无法想出有效的办法反击,因而恨得咒骂不已。 接著来临的是标准反幅射飞弹,俄国人有三具空中搜索雷达,还有三具飞弹射控雷达,当第一声警报响起时,所有这些雷达即已开启,然而在侦测到空中的飞弹後又立刻被关闭。标准飞弹只迷惑了一下子,因为它们的导向系统被设计成可记录下雷达的位置,以防雷达的突然关闭,而它们现在已经锁定了那些位置。飞弹完全击毁了两具雷达发射机,并重创了另外两具。 美国的任务指挥官觉得十分恼怒,因为苏联的战斗机不合作。即使当他下令入侵者攻击机突然爬升後,敌机并未如预料的飞出来,而他本来布署了一些战斗机在低空等待,想来一次彻底解决。现在苏联的雷达已经关闭,於是他下达第二道命令,三个中队的FA—18大黄蜂战斗机从北面以低空陆续地飞进来。 苏联的防空指挥官下令打开雷达,看见天空中不再有飞弹,但随即又看见了正在低飞的大黄蜂战斗机。下一个看到美国攻击机的是米格机的飞行指挥官,这是他的机会。米格—29事实上与这种新型美国战斗机的外形并无二致。 大黄蜂战斗机发现了苏联防空飞弹发射器,开始对它们发射导向武器,飞弹在天空中交织,两架大黄蜂被防空飞弹击中,两架被防炮射中,掉落到地面,同时,美国的战斗轰炸机用炸弹与机炮横扫地面。然後,米格机抵达了。 美国飞行员接到警报,但是他们太接近他们的轰炸目标而无法立即有所反应。一旦释出飞弹和炸弹之後,它们又变回为战斗机了,并且再向高空爬升——与防空飞弹相较之下,它们更怕米格机。这一决生死的空中战斗是一场互使对方困惑的杰作。双方的飞机如果是肩并肩地停在地面上已很难区分,何况在战斗中,又是在六百节的速度之下,要想辨认更是不可能。数量较多的美国飞机在确认他们的目标之前,不得不停止开火。俄国人知道他们正在攻击的是什么,但是对著太像自己同志飞机的目标,他们也不敢开火。结果是:一大群混合的飞机太过於接近而无法发射飞弹。当飞行员寻求敌我的识别时,双方演出一场老式的空中缠斗。由於敌我过於接近,两具苏联残存的发射器也无法发射出防空飞弹。美国预警机上的管制员和苏联的地面管制站根本没有机会主导大局,控制权完全在飞行员身上,战斗机点燃了後燃器,做一连串的高G力廻转,同时飞行员的头转来转去,眼睛忙着分辨飞机的标志是友机还是敌机,这一部份的困难度双方是相等的。美国飞机是模糊的灰色,比较容易在长距离辨识,两架大黄蜂首先被击落,接着是一架米格。然後一架米格被空用机炮击中,一架大黄蜂被空对空飞弹击中,一枚漫无目标的苏联防空飞弹一起炸掉了一架米格和一架大黄蜂。 那名苏联少校看见这情形,立刻大叫让地对空飞弹停火,接下来他发射他的空用机炮对付一架刚掠过他机头前面的大黄蜂—没打中,於是他转向去追它,他看见它接近并以高度偏向射击对着一架米格—29开火,重创了对方的引擎。少校不知道他的飞机还剩下多少架,不仅如此,他为自己的生存在心中挣扎——最後他决心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关闭後燃机,退去心中的警示意念,无视於即将用罄的燃料,他的对手向北飞去,将他引到水域上空。少校发射出他的最後一枚飞弹,看着飞弹直飞入那架大黄蜂的右引擎,同时他自己的引擎也熄火。那架大黄蜂的尾翼断落,当他和那名美国飞行员各在相距数百尺的空中弹射逃生时,少校满意地叫了出来。击落四架敌机,少校心想,至少我已经完成我的职责。三十秒钟之後,他掉进了海里。 戴维斯队长不顾断裂的手腕,爬进他的救生筏,咒骂着,同时却也暗自庆幸,他第一件想到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开求救无线电。他环视四周,看见另一个黄色救生筏在不远的距离之外。用单手划水不容易,但那家伙正朝着他划过来。接下来的是一个极大的震惊。 “你被俘了!”那人举枪对着他,戴维丝的左轮手枪早已沉到海底。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我是亚历山卓?乔治耶维契?查帕耶夫——苏联空军。” “你好,我是盖斯?戴维斯队长,美国海军;是谁打中你的?” “没有人打中我,是我的燃料用完了。”他舞动着手枪说道,“你是我的俘虏。” “狗屎!” 查帕耶夫少校摇摇头,就和戴维斯一样,他还未完全从战场的紧张和死里逃生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你最好拿稳你的枪,少校,因为我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鲨鱼。” “鲨鱼?” 戴维斯得想一想新的俄国潜艇所用的代号。“阿库拉鱼,水里的阿库拉鱼。” 查帕耶夫的脸一下子变白了。“阿库拉鱼?” 戴维斯扭乾他的飞行装,将那只受伤的手伸进衣服里。“少校,这是我第三次掉进海里,上一次我待在救生筏里整整十二个小时,而且我看见几条该死的鲨鱼。你的救生筏有驱鲨剂吧?” “什么?”查帕耶夫现在真的大感困惑了。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这种东西。”戴维斯把塑胶容器浸入水里。“把你的筏和我的系在一起,这样比较安全,这种驱鲨剂会让阿库拉鱼远离我们。” 戴维斯试着用单手将两个救生筏绑在一起,但是没有成功。查帕耶夫放下手枪帮忙。被打下过一次,而且又刚从一次战役中生还,这名少校突然产生了要活下去的意念,可能被肉食鱼类吃掉的想法吓坏了他,他从筏边看入水里。 “老天爷,真是个倒霉的早晨!”戴维斯的手现在开始痛了。 查帕耶夫也低声咒骂地附和,他环顾四周,发现根本看不见陆地。接下来,他伸手要去拿求救无线电,这才发现他的腿割伤了,他的无线电在他弹出飞机时掉了。 “我们两个真是倒霉的龟儿子。”他用俄语说道。 “什么?” “陆地在哪里?”海洋从未看来如此辽阔过。 “在那里,大约二十五哩之外。你的腿看来不妙,少校。”戴维斯冷冷地笑道:“我们的弹射椅一定是同一种牌子的。噢,他妈的!该死的手,还真痛!” 冰岛史达斯荷姆 “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爱德华心中怀疑,他们的位置太远,没办法听到任何声音,但是他们不可能看不见在科夫拉维克升起的团团浓烟。 现在,他们更要担心的是已经来到他们山脚下的俄国巡逻队。尼可,史密斯和四名士兵分散开来,排成一百码的防线,爱德华在最中间。他们脸上涂了黑彩,蹲在岩石後面,监视着半哩之外的俄国兵。 “犬屋,这里是猎犬,我们这里有麻烦了,完毕。”他又呼叫了两次才得到回答。 “什麽问题,猎犬?” “有五、六名俄国兵要爬上我们这座山头了。他们现在在我们下面大约六百尺,在半哩之外。还有,科夫拉维克是怎麽回事?” “我们在那里发动一次空中攻击,目前我只知道这些。保持连络,猎犬,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一些援助。” “谢谢,通话完毕。” “麦克?” “早安,很高兴我们当中有一人好好地睡了一觉。”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放在他腿上,恐惧暂时被丢到一旁去。 “我敢发誓我刚刚看到山顶上有人在动。”那名俄国士官长说道。 “我看看。”中尉用他的强力望远镜观察山顶,“没有,什么也没有。也许你看见的是一只鸟,这里到处都是鸟。” “有可能。”士官长同意道。 他开始觉得有点内疚把马克夫斯基派到那上面去。如果中尉有一半的头脑,他想,他应该派一个较大的队伍,由他自己来领队,做出一个军官应有的表现。 “我们的空军基地正在遭受严重的攻击。” “你有没有用无线电问过?” “已经试过了,但是目前他们的无线电关着。”他的声音里透着担忧。六十哩的距离对这具小型战术无线电机而言是太远了一点。他们的大功率超高频无线电机已向空军基地报告过了。中尉只想和他的巡逻队待在一起,他知道这里是最适合他的地方。“警告马克夫斯基。” 爱德华看见其中一名俄国兵停下来,拨弄着他的手提随身无线电通话机。告诉他们走错山头了——叫他们回队上去吧! “低下头去,宝贝。” “怎么回事,麦可?” “有几个人正在爬上我们这里。” “谁?”她的声音里有着忧惧。 “你猜。” “队长,确定他们要爬上来了。”史密斯透过无线电警告道。 “是的,我看见了。每个人的位置都妥当吗?” “中尉,我极力主张让他们走到非常近之後再开火。”尼可呼叫道。 “有道理,队长。”史密斯在同一线路上说道。 “好,好主意。各位,我要立刻听到他们的回答,对了,我已经呼求救援了,或许我们能够得到一点空中支援。” 麦克拉一下步枪的拉柄,以确定子弹已上膛了。他将保险固定好,然後放下他的这把M—16步枪。陆战队员手中拿着手榴弹,爱德华从未学过如何使用这种武器,而且这种武器也令他恐惧。 来吧,你们这些混蛋,快滚吧!我们会很高兴放你们走的。他们一路靠近,每个巡逻兵都是慢慢地爬上来的,一手拿着枪,一手抓住岩石,他们一面向爱德华这个方向看,一面注意着脚下。麦克心里着实害怕,这些俄国兵都是精锐的军人,他的同伴也是,只有他不是。他曾经面对过俄国兵,一次是在维吉迪丝家里,一次是在直升机事件中,此刻他忘记了他曾经有过的勇气,现在他只想逃走——但是如果他真这样做了会有什麽後果,他原本已经赢得这几名陆战队士兵的尊敬,他能够对他们置之不顾吗?这样他如何面对他的後半生?还有维吉迪丝呢?他能在她面前逃跑吗?你最害怕的是什麽,麦克? “保持冷静。”他喃喃自语。 “什麽?”维吉迪丝问,她也很害怕,因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他试著微笑,但只成功了一半。你不能让她失望,不是吗? 那些俄国兵现在距离他们五百码,而且仍在他们下面。对方更加小心地前进,他们共有六个人,每次两人轮流前进。他们呈扇形散开,并且不再只走好走的路。 “队长,我们有问题了,我想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史密斯透过无线电说道。 “尼可,我要听听你的意见。” “我们等他进入到一百码的距离内,然後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把头低下来,我建议你请求支援。” 爱德华打开无线电发报机,“犬屋,我们这里需要支援。” “我们正在努力,我们正试着——试着让某些‘朋友’听进这个频道,需要花点时间,中尉。” “最多只剩下五分钟,然後我们就要开始开火。” “让这个频道保持通话状态。” 他们在哪里?爱德华问自己,他现在看不到任何人,那些一向被他们用作掩护的岩石与地形,现在反而不利於他们,他不敢再把头探出去,并且保持着低伏姿势。他是负责带队的军官,他有最有利的位置,而且他必须去看周遭的情形。爱德华缓缓地移动,想看清楚下面的那些人。 “那里有人!”那名俄国士官说道,一面抓起无线电通话机。“马克夫斯基,你正要进入一队敌人中,我看见一个戴著钢盔的人在山顶上。” “你是对的。”那名中尉转身对他说:“把迫击炮架起来!” 那名军官跑向大型超高频无线电,试图连络科夫拉维克。有武装的军队在这座山上只意味着一件事——但是科夫拉维克的无线电仍关着。 爱德华看见一名俄国兵站起来,另一人在背後大叫一声,他又立即伏下。当那个身影再度出现时手里拿着一枝枪。紧接着他听见一阵炮弹呼啸声,然後在他五十码之外爆炸开来。 “噢,他妈的,”爱德华立刻趴下,蜷伏在岩石边。有大堆碎石落在他周围,他看看维吉迪丝,她似乎无恙。他再看看远处的山巅,有人朝山下跑。又有一发迫击炮弹落到他右边,接着是自动步枪的枪声。他抓起他的无线电。 “犬屋,我是猎犬,我们受到攻击。” “猎犬!我们已经连络一艘航空母舰,等一下。”地面再度震动,那发炮弹落在他前面不到三百尺处,幸好他掩蔽得很好。“猎犬,那艘航空母舰现在正在你的频道上,请与它通话,它的代号是星座,而且它知道你的位置。” “星座,这里是猎犬,完毕。” “收到了,猎犬,我们知道你的位置在一O六四号山头西方五哩,告诉我怎么回事。” “星座,我们正受到一班俄国步兵的攻击,他们的增援人员已经在路上,他们在一O六四号山头的了望站上有座迫击炮,正在对我们开火,我们需要紧急支援。” “知道了,猎犬,请等一下……猎犬,我们已派出支援朝你的方向去了,估计到达时间二十五分钟,你能在位置上标出记号吗?” “没办法!没有办法标记号。” “知道了,待在那里,撑下去,我们会再呼叫你,通话完毕。” 爱德华听见左方传来一阵惊呼,他探出头去,看见一发迫击炮弹落在尼可附近,而且俄国兵已经离他不到一百码了。爱德华抓起他的步枪,瞄准其中一个移动的身影开火,但只是暂时逼退他。爱德华用空着的那只手拿起通话机。 “尼可,史密斯,我是爱德华,请说话。” “尼可在这里,那个发射迫击炮的混蛋射得可真准,我们这里有两个人受伤了。” “我们还好,队长,我们看见两个俄国人倒下去了,我让嘉西亚过去支援你。” “知道了,夥伴们,我们的空中支援已经在路上了,我——”那身影再度出现,爱德华放下通话机,拿起步枪瞄准他,射出三发子弹,没打中,那身影又隐没到视线之外。爱德华再拿起通话机。“尼可,你需要协助吗?” “我们当中有两个人还可以射击,但是我想你的罗杰斯恐怕已经死了;那里有——”无线电通话机停了一下,“好,我们杀了一个俄国兵,另一个退走了。小心!中尉,你的左前方五十码有两个人。” 麦克看看他的岩石四周,试图瞄准对方开火,而对方也回敬了他几枪,但是都未互相击中对方。 “嗨,队长!”嘉西亚偷偷爬到他旁边。 “两个坏蛋在那边。”爱德华指着敌人的方向说,这名士兵点点头,然後向左移到地形隆起处後面找掩蔽,移动了三十尺时,有一发迫击炮弹在他後面四步处爆炸,这名士兵重重地摔到地面,然後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天哪,这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已经把他们带到这里了,眼看着我们就要脱困了,这太不公平了! “史密斯,嘉西亚倒下了,必须把他带回这里,尼可?如果你可以到达我的位置,快行动!”他打开无线电发报机,“星座,这里是猎犬,告诉你的飞机快一点。” “还有二十分钟了,四架A—7,还有其他的支援也快到了,但是A—7会先到达你那里。” 爱德华抓起他的步枪,往嘉西亚那里移动,这名士兵还有气息,但是他的背部和腿上都插满了炮弹碎片。中尉爬向地形隆起处,看见一名俄国兵蹲伏在三十尺之外,他用步枪瞄准,开火,那名俄国兵倒下,也对着爱德华射击,子弹划过空中,只差一码就打中爱德华。另一个家伙到哪去了?麦克伸出头去,正好看见一个像棒球一样大小的东西飞过半空中,他慌忙後退,那枚手榴弹落到离他刚才驻脚之处十尺远的地方。麦克向右疾滚,然後匍匐地回到山顶。 那名俄国兵又消失了,但是爱德华看见其他的人已抵达他的山坡下死角,并且奋力地朝他的位置跑上来。他探出头去看,同时警觉地让头保持低位。另一名俄国兵——在那里!正要爬下山去,明显地拖着一个受伤的人,迫击炮开始落在他後面,以掩护他的撤退。 “你还好吧,中尉?”是史密斯,他的手臂受伤了,“那名该死的迫击炮操作手可真是个神射手!” 三分钟之後,尼可也来了,他未受伤,但是跟他在一起的那名英国皇家陆战队士兵的腹部不断地流出血来;爱德华焦急地看手表。 “十分钟後空中支援就来了,如果我们集中在山顶上的一个地方,他们就可以在四周投弹。” 这些人选择距爱德华不到五十尺的位置。麦克抓住维吉迪丝的手臂,把她安置在两块大圆石中间。 “麦克,我——” “我也很害怕,待在此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你可以——”炮弹呼声再度响起,这一次离得很近。爱德华按倒她,并且趴在她身上护着她,像是有一根炙热的针刺透了他的小腿一样。 “他妈的!”伤口就在他的靴子上方,他试着要站起来,但是腿似乎无法承受任何重量,他四下寻找无线电,然後单脚跳过去取它,一路咒骂着。“星座,这里是猎犬,完毕。” “还有九分钟,猎犬,”那声音耐心地说道。 “星座,我们的人会集中在山顶,我们全在山顶的五十尺之内。”他探出头去,“大约有十五名坏蛋正朝着我们而来,也许就在七百码之外。我们打赢了第一仗,但是有四个人倒下了,而且有三个人受伤,看在老天的份上,先解决那门迫击炮吧,它实在是要命!” “知道了,撑着点,孩子们!救援就要到了。” “你受伤了,中尉!”尼可说。 “我注意到了。飞机再八、九分钟就到了,我告诉他们先解决那门迫击炮。” “好极了。俄国人会喜欢这种血淋淋的玩意儿。”尼可割开爱德华的长裤,为他绑上绷带,“看来你要好一阵子不能跳舞了。” “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拖慢他们?” “我们要在他们离我们五百码时开火,这样会让他们更加谨慎。来吧,中尉。”尼可把他拖到一个掩护位置。 俄国兵正以极佳的技巧向前移动,他们利用每一个可用的掩护轮流地往上攀。山顶上的那门迫击炮现在安静了下来,但是不会等得太久,只要那些士兵到达够近的地方而开始最後的攻击时,它势必会再度开火。尼可已经扔掉了他的冲锋枪,改用一把半自动步枪瞄准目标,当他估计敌我之间的距离为五百码时,这位士官开始小心地瞄准,并且扣动了扳机。他没打中,但是山坡上的每一个俄国兵都立即伏倒。 “你知道你刚做了什么事吗?”爱德华问。 “我知道,我刚邀请那门追击炮对我们发射更多炮弹。”尼可转头去看中尉,“但是这是我们仅有的选择了,不是吗?” “麦克,你需要这个。”维吉迪丝来到他身边。 “我叫你留在——” “这是你的无线电,我——” ”伏下!”麦克将她按倒在他身边,一发迫击炮弹落在他们的三十码外,接下来,又有连续五发越过他。 “他们来了!”史密斯大叫。 这名陆战队下士开火,俄国兵也回敬他,同时他们分成两路,各自飞快地寻找掩护点,企图包抄山顶。麦克抓起无线电。 “星座,我是猎犬。” “是的,猎犬。” “他们就要上来了,现在!” “猎犬,我们A—7已经看见你们了,我要知道你和你的人员的正确位置,再说一遍——正确无误的位置。” “星座,这个山有两座副峰,在一O六四号山头西面约三哩,我们在北面的这一座上,重复一遍,在北面的这一座上。我们全集中在山巅的五十尺之内,如果有任何移动的人,那就是敌人,我们都固定不动。那门迫击炮就在一O六四号山头上,我们要它快点完蛋。” 无线电停了好一会儿,“好,猎犬,已经告诉他们你的位置了,低下你们的头,他们一分钟就到了,从南面进来,祝好运!通话完毕。” “两百码。”尼可说,爱德华加入他,并且把步枪放平。三个人立即站起来,两边同时开火,但是爱德华无法确定他是不是打中了敌人。子弹打起了数尺之外的尘土和石头碎片,更多的迫击炮弹再度落下,五名俄国兵已经来到眼前,这时,爱德华看见了那深灰色的战斗轰炸机从他右边低飞而来。 粗短的A—7E海盗二型机在山峰三哩之外拉高一千尺,四枚集束炸弹落下,在半空中分散开来,一团浓烟从俄国兵的了望站中升起。在三哩之外听来,那声音就像一串爆竹的爆裂声。同时,那座山顶笼罩在一片烟雾、火星里。三十秒後,另一架飞机再重施故技,现在,那山顶很可能不再有活人了。 那些正在进攻的俄国兵颤栗地停下来,转身去看他们的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见更多飞机就在离他们不到二千码的上空盘旋。很明显的,他们唯一能再多活五分钟的机会就是尽可能地靠近美国兵。这班俄国兵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持续对目标开火,并且拼命向山上跑。又有两架海盗二型攻击机飞下来,机上的飞行员是被山上的动作吸引来的。飞机以不到一百尺的高度掠过山坡,放出两枚集束炸弹。爱德华听见从轰隆的爆炸声处传来尖嚎,但是在他眼前升起的一大团烟尘遮住了视线,使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老天爷,他们投得再准确不过了。” “是的。”尼可回答道,一边用手拭去脸上的血。 他们仍可听见浓烟那头的步枪射击声,但是风力将那声音吹走。至少还有五名俄国兵朝着他们而来,海军的海盗二型机再度飞近,但是又飞走了,因为不能在离自己人这么近的地方投弹。飞机数秒钟之後又飞回来,对地面发射空用机炮,弹片到处飞迸,有些爆炸地点离爱德华还不到十码。 “他们到哪里去了?” “我猜是左边吧,”尼可回答,“你能不能直接与战斗机通话?” 爱德华摇摇头说:“无线电机种不对,士官。” A—7在半空中盘旋,飞行员看见地面上有动作。爱德华试着对他们挥手,但是不敢说他们会不会认出他的姿势;其中一架俯冲到他左边,发射了一枚空用炮,炮弹在岩石後面炸开,爱德华听见一声惨叫,但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完了!”爱德华转头去看他的卫星无线电发报机,最後一发迫击炮的碎片显然是打穿了背包。 “伏下,”尼可一把抓住爱德华,把他往下按,同时,一枚手榴弹划过他们上面,在数尺之外爆炸开来。“他们又来了。” 爱德华为他的步枪重新装上弹匣,他看见五十尺外有两名俄国兵,他对他们发射出一连串子弹,其中一人倒下,另一人对他回了一枪,然後向左边逃走。他感到腿部一阵沉重,接下来他看见尼可仰面倒在地上,肩部有三个红色的弹孔。爱德华把最後一个弹匣装进他的步枪里,笨拙地向山坡左边移动,他的右腿不太能着力。 “麦克……” “快到另一边去,”爱德华回答,“小心,” 他看到一张脸和一把手枪——接着一道闪光,爱德华向右伏下,但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他胸部挨了一枪,震惊使得他忘了那无法忍受的痛楚。当他拖着脚步倒退时,向空中发射了几枪,以牵制对方。人都到哪里去了?有步枪射向他的右边,为什么没有人帮助他?他听见A—7在空中盘旋的引擎吼声。飞行员什么事也不能做,只是无助的看着。他一边流着血,一边咀咒着,他受伤的腿使得他动弹不得,左手也使不上力,爱德华只能用右手握着步枪,就好像握住一把特大号的手枪一样,等待着俄国人再次出现。这时,他感觉有一双手穿过他的手臂下,将他往後拖。 “维吉迪丝!别管我,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求求你丢下我,赶快跑吧!” 她不发一语,只是不顾一切奋力且蹒跚地将他拖过岩石,她的呼吸因奋力而变得急促。爱德华因失血而逐渐失去意识,他仰头看见那些A—7开始飞离,同时也听到一种令他不解的声音,突然出现的一阵风在他身边吹起尘土,那巨大的深绿色影子在头顶出现时,他听见一长串爆裂的机枪射击声音,有人跳出来,一切都结束了,他闭上眼睛,心想一定是那名苏联指挥官接通了科夫拉维克的无线电,这是米尔—24直升机前来支援他们的了望站……爱德华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他经历了一场不错的竞赛,但是输了。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之後直升机起飞,一切都静下来。俄国人会如何对待一个曾经杀过无助俄兵的战俘? “你就是猎犬吗?” 他必须用最大的努力才能睁开眼睛,他看见一个黑人站在他前面。 “你是谁?” “山姆?波特,第二侦察队的一名中尉,你是猎大,对吧?”他转身,“我们这里需要一名医护兵。” “我的人全部都受伤了。” “我们正在照顾他们,五分钟之内会把你弄出去,撑着点,猎犬,我现在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好了,各位。”他大声叫道:“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俄国兵,如果还有活着的,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麦克?”爱德华仍然十分困惑,当他昏过去时,她守候在他身边。 “这家伙到底是谁?”五分钟之後波特中尉问道。 “他是空军气象官,他做得很好。”受伤的史密斯回答。 “你们怎么到这里的?”波特一面问一面招手叫无线电通讯员过来。 “我们他妈的一路从科夫拉维克走过来的,长官。” “很长的一段路,下士。”波特深受感动。他下了一个简短的无线电通讯命令。 “直升机已经在路上了,我想那位女士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吧?” “是的,长官,欢迎到冰岛来,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你看,下士。”波特指着西方说道。有一队灰色的飞机出现在地平线上,向东朝着史达斯荷姆飞去。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麦克福特确定它们还在那里,但是确切的位置到底在哪里?自从打沉最後一艘T级之後,他们的声纳就未再接触到另外两艘苏联潜艇,他使用的廻避战术为他们带来了相当平静的八小时。苏联的反潜机仍在他们头上盘旋,也仍然继续投下声纳浮标,但他们必定是弄错了,那些浮标并没有十分接近,他只有四次必须疾行逃离它们,在非战时期他们就已经常常遇见必须疾行远离苏联潜艇的状况,但是经过了过去数天的紧张之後,这就像是在渡假一样轻松。 舰长利用这段时间让他和他自己的属下们休息,对这些需要有一整个月的时间好好睡觉的人来说,这四、五个小时的睡眠简直是聊胜於无,就像给一个在沙漠中的人一杯水一样,只够让他们再支撑一段短时间,而他们也还需再支撑一下,到北极冰原边缘还有整整一百哩,约十六小时的航程。 芝加哥号在它的姊妹舰前面五哩处,每一个小时麦克福特都会让他的潜艇向东疾行一会儿,好让拖曳式声纳阵列确定他和姊妹舰之间的正确位置,这项工作并不容易,因为即使在这样近的距离也很难定出恩典号与波士顿号的位置。 不知道俄国人会怎么想,他们利用克瑞瓦克级与葛里夏级配对的攻击计划已经失败,他们已经学到了用那些船只来建立一道防线是一回事,而用它们来追逐一艘具备长程武器和电脑化射击控制系统的潜艇又是另一码子事。他们对主动声纳浮标的依赖减低了反潜巡逻机的效率,而且另外一件事也功败垂成,那就是:将一艘柴油引擎潜艇放在两排声纳浮标之间,然後漫无目标地发射一枚鱼雷以诱使敌舰采取行动的战术。麦克福特告诉自己:谢天谢地,他们没发现那枚鱼雷是多靠近我们。他们的T级潜艇是难缠的对手,安静而且很难被测出位置,但是它们不够精致的声纳系统还是使得苏联付出了代价。最重要的是,麦克福特已经比数星期之前更有自信了。 “怎么样了?”他问位置标示官。 “看来他们还在像原来一样的行驶着,在我们後面约一万码,我想这一艘是波士顿号,它的速度比原来快了很多,恩典号在这里,一直采取直线航道,我们跟它的距离保持得很好。” “左舵十度,转入新航向三—五—五。”麦克福特下令。 “左舵十度,新航向三—五—五。长官,我的舵盘已经转到左舵十度。” “很好。”舰长啜饮一口热可可,这比喝咖啡好多了。芝加哥号缓缓朝北行驶,在船尾的机房里,潜艇的工程人员密切地监视仪表,同时反应炉减少百分之十的动力。 现在唯一的坏消息是海面上的暴风雨,为了某种原因,一连串的暴风正袭击着这世界的顶端,而这次暴风则特别凶猛,声纳人员估计浪头高达十五尺,且风速也高达四十节,这对北极的夏季而言是颇不寻常的。这场暴风减低了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声纳功能,可是当他们到达浮冰群时,这将是最理想的天候条件,海面状况会将大约一亩大小的浮冰磨成碎冰块,产生的噪音将可掩护美国潜艇。十六小时,麦克福特想,再过十六小时就可脱离这里了。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我们有个接触,方位三—四—O。目前还没有足够资料以确定船级。” 麦克福特向前走到声纳组。 “让我看看。” “在这里,舰长。”声纳组长指着显示幕说:“我还不能算出桨叶计数,也无法给你具体的资料,不过感觉像是一艘核子潜艇。” “建立模型资料。” 组长按下一个按钮,辅助萤幕显示出预测的声纳范围,这是电脑根据当地的水纹计算出来的。他们的直接路径声纳侦测距离是三万余码,水的深度甚至於还不满这个涵盖范围,而且他们收到来自浮冰群的低频背景噪音,这会妨碍他们识别声纳接触的能力,就好像在明亮的太阳光下,即使是极强的电灯也会相形失色。 “这里有一个缓慢的方位改变,正在从左向右移动,现在的方位是三—四—二……信号稍微减弱了;这是什么?”声纳组长看着萤幕下方新出现的模糊音频线条。“一个新的接触,方位○—○—四。”那线条变弱不见了,两分钟之後又回到萤幕上,方位○—○—六。 麦克福特不知道该不该下令就战斗位置,从一方面来看,他或许很快的就必须要盯住一个目标,或许不必。让他的属下多休息一会儿不是更好吗?他决定再等一下。 “确定了,现在我们有两个很可能是潜艇的接触点,方位三—四—○与○—○—四。” 麦克福特回操舵室,下达向东转的命令,这样可以让他的拖曳式声纳阵列追踪新的目标,还可以测出两个接触的各别交叉方位以供计算精确的距离,这比他原先预料的还更好。 “波士顿号正往西行,那方向我测不出东西,但可碓定它确实是向西行的。” “宣布就战斗位置。”麦克福特下令。 舰长知道,他必须让需要睡眠的人醒来,别无选择。在船上所有卧铺上的人员立刻醒过来,并且跳下床来,在有限的空间里,有人急奔到下层甲板,有人爬到上面去。每个人都解除了例行的值班任务而进入战斗位置。 “所有岗位的人员到齐且已准备就绪,长官。” 回复工作,这位舰长站在位置标示图桌前,考虑着战术状况。两艘可能是敌方的潜艇闯入他通往浮冰群的航道,如果波士顿号正在移动,那麽辛姆斯舰长也很可能已听见什麽了,可能在它西边,也可能是在它後面。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麦克福特的心态从充满自信转变成极度不安;他们在干什麽?为什么这两艘敌舰几乎直接闯入他的航道中? “上升到潜望镜深度。”芝加哥号慢慢地从七百尺深度升上来,共花了五分钟,“升电子支援设备。” 细长的主杆以油压动力升起,将资料输给电子作战官。 “舰长,我找到三个J—波段飞机搜索雷达。”他读出方位数据。可能是熊式或五月式反潜机吧,麦克福特心想。 “让我们看看四周;升潜望镜。”他必须让潜望镜一路升到顶才能穿破大浪。“好了,我看见一架五月式反潜机在方位一—七—一上朝西面低飞——它正在投声纳浮标。声纳组,你在南面有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没有,只有两艘友舰的接触,波士顿号正逐渐从我们的声纳显示上消失,长官。” “下潜到六百尺。”俄国佬不是向来只能依赖主动声纳浮标吗?该死!他下令一等到这艘潜艇潜到受命深度後,立即回头向北走,并且将速度减到五节。看来他们要以被动声纳追踪我们了,他们或许是偶而在某处接触到我们,或许不是,麦克福特心想。被动声纳的追踪是需要很吃重的技术,而且西方海军配备有精致的信号处理装备可制造出假的目标,骗过敌方……但是,麦克福特心想,我们已经把航道资料以电讯方式发布出去了。他们很可能会涌到这里来,我们何不来点新鲜的战术,但是有什么战术呢?另一条在北面的通道比这里窄得多,而熊岛与挪威北岬之间的通路虽然比较宽,但是苏联北海舰队已在那里布署了一道屏障,他疑虑着是否匹兹堡号和其他船只已安然脱离,应该是的,因为那些船只的速度比俄国人的追猎行动还要快,就跟追猎我们的行动一样。 这就是我们搜猎苏联船舰的方法,麦克福特想着,他们无法听见我们的被动声纳浮标,而且他们永远不晓得是否被追踪。这位舰长靠在包围着潜望镜的轴承座栏杆上,他告诉自己,好消息是:他们很难用声纳听见我们,或许敌人逮到了一个接触,可能没有,应该是没有,如果他们听见我们,而且确定了,那么现在铁定已经有鱼雷来追我们了,但是水里没有鱼雷,那表示他们没有听到我们。 “前面两个接触的方位已确定。” 在宽阔的海域里,他们可以利用变温层骗过敌人,但是这里没有,由於水不深,再加上海面上的暴风雨,使得变温层几乎不可能成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麦克福特心想。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新接触,方位二—八—六,可能是潜艇,正尝试计算桨叶速度。” “向左转到三—四—八航向,住手!”麦克福特改变主意,现在的情况看来,小心谨慎总比大胆行动要好。“向右转入○—一—五航向。”然後他下令让芝加哥号潜到一千尺深度,离海面愈远,他的声纳效果就愈佳。如果俄国人为了保持与飞机的通讯而正在接近海面之处,那麽他们的声纳功能相对的也会减低。在采取战斗行动之前,他会打出他手上的每一张牌,但是如果—— 他面临了很多种可能,如果说这些接触目标中有一个或两个是友舰,如果王权号或超级号因为恩典号的受损而接受了新的命令回到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方位二—八—六上的新接触也可能是友舰。 该死!没有规则可循,英国人说他们一抵达浮冰群就要离去,因为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从五月份以来,他自己的命令就已被改过多少次了?英国人难道不是一样?麦克福特自问道。 “振作点,丹尼,你是舰长,每个人,都认为你应该知是怎么做……即使你不知道该怎麽做。”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算出这三个接触点的距离,并且试着确认它们的身份。声纳组又花了十分钟处理这些工作。 “它们全都是单螺旋桨潜艇。”声纳组长终於说出。 麦克福特只有苦笑,这份资料毫无用处,因为所有的英国潜舰和苏联的胜利级与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舰都同样是单推进器的。 “机械信号呢?” “它们全都以低速行驶,舰长,无法确认,三个接触都只有蒸气噪音,因此可能都是核子潜艇,但是请你看这里,你会明白确实无法得到足够的信号,抱歉,长官,我已经尽力而为了。” 麦克福特知道,他们愈往东去,他的声纳所获得的信号就愈少。他下令改变航向,向西南面驶去。 至少,他算出了距离。北面两个目标各是十一哩和十三哩,西面的那个目标则在九哩之外,全部都在他的鱼雷射程之内。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我们在方位一—九—八上测到一个爆炸声……还有其他声音,可能是一枚鱼雷,方位二—○—五,信号很弱,进来又出去了,除此之外,那一区没有其他声音,长官。好像是崩裂噪音,在方位一—九—八。抱歉,长官,这些噪音都很微弱,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爆炸声。”舰长又回到声纳室。 “好,组长,我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任务,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我就不需要你了。”麦克福特看着萤幕;那枚鱼雷还在跑,方位稍为改变了一些,对芝加哥号没有危险。“集中注意力在那三个接触点上。” “是,长官。” 你应该想想我经历过的演练,是那些经验让我学会了耐心。 芝加哥号继续向西南面走,现在,麦克福特已经跟上了西面的那个目标,他认为那是最不像友舰的目标。距离逐渐缩短,八哩,然後七哩。 “舰长,确定二—八—O方位上的目标是A级核子潜艇。” “你确定?” “是的,长官。那是A级的引擎,我现在得到了清楚的信号。” “瞄准它,我们要在深处射出鱼雷。以低速跟着它,然後我要在它下面轰掉它。” 他的射击控制组人员今天的表现更好,看起来他们的工作速度似乎比电脑支援设备的速度还快。 “舰长,如果我们从这个深度发射,会用到我们贮存的大量高压空气。”执行官警告道。 “你说得对,上升到一百尺深度。”麦克福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老夭爷,我居然疏忽了这一点。 “拉起水平舵十五度!” “设定完毕,长官。” “预备!”舰长看着深度仪表的指针慢慢地朝反时钟方向转动。 “一百尺深度,长官。” “射击力控制组呢?” “准备就绪了。” “对准计算的目标方位,发射!” “二号鱼雷发射了,长官。” 那艘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艇可能已经听见了空气的爆破声,也可能没有,鱼雷以四十节的速度朝着三—五—○方向而去,直对着目标。三千码之外,鱼雷导线下指令要它转弯向深处去。麦克福特对这次发射十分谨慎,远比他向来的作风更谨慎得多,当那艘A级潜艇测到来击的鱼雷时,芝加哥号已经离开了发射地点,即使对方还击,也找不到它了,但是这样却增加了失去导线的机会,使得鱼雷容易错过目标。那枚鱼雷向深海而去,利用水压减少它发出来的噪音,让敌人较不易发现它。他们必须使用一些特别的角度,因为那艘苏联潜舰的最高航速可达四十馀节,几乎就跟鱼雷的速度一样快。芝加哥号继续向西南方向走,尽量远离那枚鱼雷。 “鱼雷继续正常运转。”声纳组报告道。 “离目标还有多远?”麦克福特问。 “大约六千码,长官,我建议在四千码时升起它的深度,然後加快速度。”武器官提议道。 “很好。” 追踪组标示出鱼雷与目标的经过路线——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那艘A级潜艇刚刚加大了引擎动力。” “它听到鱼雷了,让鱼雷上升,全速前进,打开它的声纳。” “船壳膨胀声,长官,那艘潜艇正在改变深度。”声纳组长呼叫道,他的声音里透着兴奋。“鱼雷声纳已经在显示幕上了,我们鱼雷正在发乒声波,对方似乎也是。” “长官,我们失去控制电线了。” “现在应该没关系了,声纳组,算出那艘潜艇的桨叶计数。” “正以四十二节速度转弯,长官,有大量的涡凹声,似乎正在转弯,看来它刚发射出一枚噪音诱导器。” “这里有没有人曾经打中过一艘A级潜艇?”执行官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 “错过了!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鱼雷刚刚超过了目标舰的船尾。目标显然正朝着东面驶去。鱼雷仍然——哦不,它现在转弯了,鱼雷仍在发乒声波,舰长,我想它正在追那枚噪音诱导器,我的萤幕显示出鱼雷与目标舰的距离正在拉大。” “该死的,我还以为我们早已锁定了这艘目标。”武器官咒骂道。 “我们离发射地点多远?” “大约七千码,长官。” “那艘A级潜艇的方位呢?” “三—四—八,目标的方位正在向东移,机械噪音减少了,桨叶计数显示它的速度现在是二十节。” “它仍会与鱼雷保持距离,”麦克福特说道。只要鱼雷仍在发出乒声波,并且仍在跑着,没有人会去接近它。鱼雷会一直绕圈,直到燃料用完,但是只要有任何东西在它的四千码声纳半径之内,就有可能被它侦测到。“另外两个接触目标呢?” “没有变,长官。”位置标示官说,“它们似乎十分安定。” “这表示它们全是俄国潜艇。”麦克福特低头看位置标示图。如果它们是英国潜艇,那麽在一听到那艘苏联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艇时,一定会开始移动,并且早已对它发射鱼雷了,而且现在,很可能二十哩之内的每一个人都已听到了那艘A级潜艇了。 三对一,而且现在它们都已有所戒备了。麦克福特故意乐观地想着,至少现在我知道我的敌人是什么了。声纳组报告在南面有另外一个接触。那应该是波士顿号,麦克福特心想,如果不是,那麽恩典号必定是已经遭遇到什么事情了。他下令让芝加哥号向南走。如果他想要打沉那三艘敌舰,就得要有他人的协助。一小时之後,芝加哥号与波士顿号会合了。 “我听到一艘苏联的A级潜艇。” “我们没打中它;你有什么收获吗?” “我们曾测到一艘双螺旋桨潜艇,已经被我们击沉了。”辛姆斯回答道。他们将连系电话的功率开到最低限度。 “前面十四哩处有三艘敌舰,其中一艘是A级,另外两艘就不知道了。”麦克福特很快地说明了他的计划。他们打算向北行驶,两艘潜艇保持十哩的横向距离,从他们的侧翼盯住那三艘目标舰,即使他们未打中目标,也可以趁着俄国人分开追逐他们时,让恩典号以直线通过。辛姆斯同意了,两艘潜艇再次分开。 麦克福特知道他们离浮冰群还有十六小时的航程,他们上面很可能仍有苏联的反潜机。他已经浪费了一颗鱼雷——不,麦克福特告诉自己,这是计划得很好的一次攻击,只是没有成功罢了,这种事情常会发生。 有排声纳浮标出现——这一次是主动声纳——在他的东北面。他愤怒地希望着俄国人只会选择一套战术,并且一直使用这同一套战术,该死,现在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离开这里。当然,他也才刚对苏联本土发射过巡戈飞弹,而那些俄国佬现在必定还在为此愤恨不已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告诉他那些巡戈飞弹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麦克福特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漫无目的的想法,他在这里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芝加哥号向西北方向移动,这样一来,它的声纳接触点的方位也跟着变成了在它的右边。那艘A级潜艇仍在那里,它的机械噪音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技术上来讲,麦克福特可以对它开火,但是他心里明白,它的速度和作战能力足以打败马克—48鱼雷。他怀疑那名俄国舰长是怎么做的;令他惊讶的是,那位舰长竟然没有沿着来袭鱼雷的路线回敬他一枚鱼雷,这到底意味着什麽?是不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一区内还有他们自己的友舰?麦克福特甩掉这个想法。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俄国人目前正在不按牌理出牌。 向西北的航向使得他们拉近了与其中一个接触点的距离。那一艘A级和另一艘不知是什麽级的潜艇正向东面驶去,保持着十哩的间距——或许它们并不自知吧,麦克福特心想,他站在位置标示图前面,一个针对最近目标的射击控制解算已经设定好了,距离减到了八哩,麦克福特又走到声纳室。 “你有什麽资料可以给我?” “现在看来它有点像是二型反应炉,是一种改良型的,它可能是一艘胜利—Ⅲ级潜艇,再给我五分钟,我就能确定了,长官,我们愈接近它,就愈能清楚它是什麽。” “输出的动力呢?” “很低,长官,我本来预计数分钟前就可以得到桨叶计数,但是没有成功,它很可能只是在舵效速度上。” 麦克福特靠在隔舱板上,这个隔舱板隔开了用来处理信号的巨型电脑。瀑布式显示幕上的线条显示出那艘胜利—Ⅲ级潜艇机械噪音的特殊低频形式,那线条既模糊又细窄。三分钟之後,它变成了一条明亮的垂直光束。 “舰长,现在可以确定那个我们称为二号的接触目标是一艘胜利—Ⅲ级俄国潜艇。” 麦克福特走向後面的控制室,“距离二号目标有多远?” “一万三千五百码,长官。” “射控解算已设定好了,长官。”武器官报告道:“一号发射管准备好了,管内已充水,外门已关闭。” “右舵十度,”麦克福特说,芝加哥号转向,为准备好的鱼雷定向。他检查深度:两百尺,一等发射完毕,他会下令迅速向东转,并且下潜到一千尺。潜艇减速到六节,目标的方位是三—五—一,芝加哥号的船腹鱼雷发射管角度微微偏向船身中线外恻。“射控解算?” “已设定!” “打开外门。”在鱼雷控制板上的值星官按下按钮,等待着状态指示灯亮起。 “外门打开了,长官。” “瞄准方位,发射!”这艘七千吨的美国海军芝加哥号因为鱼雷的发射而再度震动。 “一号鱼雷发射完毕,长官。” 麦克福特下令改变航道与深度,加速到十节。 又一次耐心的考验,要多快才能听到鱼雷传回的信号?这枚鱼雷在较浅的水域里前进,麦克福特希望海面的噪音能够掩盖掉鱼雷的噪音,他心想,那艘胜利级潜艇的声纳到底有多好呢? “一分钟。”武器官手持着码表说道。这枚马克—48被设定的速度是每分钟一千三百码,大约要跑十分钟。这就像是在观赏一场足球比赛,麦克福特想,一场足球赛中的两分钟冲刺,如果四分卫了解他的职责,则两分钟的比赛时间可以达到半小时的成绩;不同的是,他们不是在争取得分。“三分钟,还剩下七分钟。” 芝加哥号下潜到一千尺,舰长再度下令减速到六节,他已经对另两个接触点设定了射控解算,但是他们必须等。 “五分钟,还剩下五分钟。”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二号目标刚刚加速了,有涡凹声,桨叶计数显示它的速度是二十节,而且还在加速。” “让鱼雷加到全速。”麦克福特下令。那枚马克—48加速到四十八节,也就是每分钟一千六百码。 “目标舰转向东面,桨叶计数是三十一节。长官,我在目标舰後面发现一个奇怪的信号,目标舰现在的方位是三—五—八,新信号的方位是三—五—六。” “噪音诱导器?” “声音不像,听来不一样……不是诱饵,但是是类似的东西,长官。目标仍在继续转向,现在方位是三—五—七,我相情它是在改变航向。” “上升到两百尺深度。”舰长说。 “它到底在做什么?”当潜艇再度上升时,执行官怀疑地问道。 “长官,新信号掩护了目标。”声纳组宣布。 “鱼雷现在正在发乒声波,长官。” “如果他有一个欺敌诱饵,他会将它放在自己和鱼雷之间。”舰长冷静地说着:“射击控制组,我要对二号目标发射另一枚鱼雷,并且更新一号目标的解算。” 距离与方位数据被重新输入电脑。 “准备用三号发射管攻击二号目标,用二号管攻击一号目标。”潜艇通过三百尺深度,继续上升。 “对准方位後发射!”麦克福特冷静地下达命令,然後再让他的潜艇下潜。“那个在胜利—Ⅲ级方向舵的玩意儿我们认为是拖曳式声纳阵列舱,但是如果那是一个类似我们所用的欺敌诱饵呢?”我们的潜艇不用那种东西,但是俄国人有他们自己的行事方式,麦克福特想。 “鱼雷还是有可能会不理它。” “但是敌人并不这样想,他认为那样可以行得通——然後他可以躲到爆炸噪音的後面,再对我们还击一枚鱼雷。”麦克福特走到位置标示图前面。另一枚鱼雷正朝着另一艘可能也是胜利级的敌舰而去。第二艘目标现在转向东面疾行,那艘A级潜艇也是。这是明显的战术行动:离开危险地区,转向,然後开始自己一方的攻击。当两艘潜艇转向时,会减低他们的声纳对来袭鱼雷前进路线的侦测效果。声纳组呼叫。 “舰长,我听到爆炸声,方位三—五—四,我们失去了二号目标舰的接触,不确定鱼雷击中它没有;另两枚鱼雷仍在正常地前进。” “耐心点。”舰长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有一些声纳浮标投在我们船後面。”方位立即被标示出来,那些浮标呈南北走向,排列在芝加哥号的後面。 “另两艘敌舰中的一艘对它的友舰发出讯息了。”执行官猜测。 “猜得好。一旦他们想出正确的做法,那些联合战术就会变得十分难对付了。” “二号目标舰转回来了,长官,我得到一个二型反应炉机械信号,方位三—四—九。有一些像是船壳膨胀的声音,二号正在改变深度。” 武器官下令让正在水里的一枚鱼雷稍微左转几度;麦克福特抓起一只笔来咬。 “好吧,或许它的声纳有点混乱了,我敢打赌,它是想要升起一根天线,好告诉它的友军我们发射鱼雷的地点。车进二。” “有鱼雷在水里,方位O—三—一!” “那个方位有没有其他东西?” “没有,长官,我的显示幕上没有其他东西。” 麦克福特检查位置标示图。生效了,上帝的旨意,他已经将俄国人诱往东面,朝着波士顿号的杜德?辛姆斯舰长而去。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鱼雷在我们船後,方位二—八—六!” “下潜到一千两百尺。”这位舰长毫不犹疑地说道。“右满舵,转入新航向一—六—五。我们的‘朋友’—那艘胜利级苏联潜艇已经将讯息传给它的朋友。” “长官,鱼雷的导线已脱离。”武器官报告道。 “估计二号的距离。” “鱼雷离它大约六千码,再过一分钟鱼雷就会开始发乒声波。” “这一次这艘胜利级犯了错误,在它升上去发送无线电之一刖,应该先掩护它的尾部。声纳组,我们後面的鱼雷位置在哪里?” “方位正在改变——长官,我们的声纳性能被水流噪音盖过了,最後一次测到的苏联鱼雷方位是二—七—八。” “车进一!”麦克福特下令潜艇减慢到安静的速度,两分钟以後,他们发现那枚从空中投下来的鱼雷已经远离他们,而他们对着那艘胜利级发射的鱼雷已经接近目标了。 这个时候,声纳显示幕整个混乱了。二号目标很晚才发现来袭的鱼雷,但它还是以全速逃掉了。他们对另一艘胜利级所发射的鱼雷仍在跑,而它却正在疾行以躲避发自波士顿号的另一枚鱼雷。那艘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舰正全速朝正北方向走,另一枚马克—48在後面追它。另外有两枚苏联的鱼雷也正朝西面而去,很可能是在追逐波士顿号,但是芝加哥号的声纳上并未看见它的姊妹舰。五艘潜艇在水里疾转,其中四艘正被智慧型武器追逐着。 “长官,二号目标又布署了一个欺敌诱饵,一号目标也有一个。我们的鱼雷正对着二号目标发乒声波,别人的鱼雷正对一号目标发乒声波,而苏联的鱼雷正在方位○—三—五发乒声波,长官,我在方位三—三—九发现一个爆炸声。” 老爹本来要我当个会计师的,麦克福特心想,早知道听他的话,现在我就能把这些该死的数目字弄清楚了。他走到位置标示图前面。 位置标示的纸上绘图也并没有清楚多少,画出声纳接触点及鱼雷行进路线的铅笔线条,看来就像一团杂乱的电线被扔到图上一样。 “舰长,方位三—三—九上有很大的机械杂音,听来像是有东西破裂了。长官,有大量的金属噪音,现在有一些空气噪音,它在充气,还没有崩裂的声音。” “左满舵,转入新航向O—一—O。” “我们没有击毁那艘胜利级吗?” “我要再监视它一会儿,如果我们把它送回家去,那麽我们还是有一次重创敌舰的战绩纪录。另外那两艘敌舰怎么样了?” “一号目标後面的鱼雷还在发乒声波,波士顿号的鱼雷也一样——我猜那是波士顿号发射出来的。” 这场混乱持续了十分钟,第二艘目标将两枚鱼雷抛到船後,朝西北方向疾驶而去。更多的声纳浮标布署线出现在芝加哥号所经过的航道上,另一枚从空中投下的鱼雷往西面去了,但是他们不知道它是针对什麽目标而被投下来的——离得不够近,不需要担心。那枚他们用来追击第二艘胜利级潜艇的鱼雷正尽其最大的速度追赶目标,而另一枚鱼雷则从反方向进来,可能波士顿号也对那艘苏联A级核子潜舰发射了鱼雷,但是那艘A级正以几乎与鱼雷相同的速度逃逸。麦克福特重新建立了与恩典号的声纳接触,并且继续向北驶。这一场混乱对他有利,而且他也好好地利用了这个优势。他希望波士顿号能躲过向它的方向发射的苏联鱼雷,但这是他帮不上忙的。 “方位○—○—三有两个爆炸声,长官。”这是第二艘胜利级潜艇的最後方位,但是除了爆炸声之外,声纳未测到其他声音。鱼雷是不是击毁了那艘潜艇,还是只击中了诱饵,还是它们互相碰撞到对方了? 芝加哥号继续向北行驶,加速到十节,以迂廻的“Z”字形路线通过声纳浮标布署线,试图拉大它与受创的恩典号之间的距离。战情中心的官兵们在经过一场疯狂的追踪和发射程序之後,精神上已和他们的舰长一样精疲力尽了。在战前演习时,这项任务中的技术部份一直都没有问题,只是无法模拟出战场上发射真枪实弹的那种紧张情绪。舰长将人员分组,让他们去餐厅进食,并且做半个小时的休息,厨师把三明治送来给那些无法离开岗位的人。麦克福特坐在潜望镜後面,闭着眼睛,头靠在某个金属物件上,同时嘴里嚼着火腿三明治。他想起来曾经看见这种罐头被装上船,海军方面今年初以好价格买到波兰的火腿,波兰火腿,他想,真够疯狂的。 一小时之後,他让官兵们解除了战斗状态,一半的人可以离开岗位,他们并没有到餐厅去进食,他们宁可去睡觉,舰长知道他自己也跟他们一样迫切地需要睡眠。等我们到达浮冰群,他向自己保证,我一定要好好大睡一个月。 他们在声纳仪上找到了波士顿号,萤幕上出现一道诡异的线条,就在他们的正东面。恩典号仍在他们後面,仍以六节的速度行驶,它破裂的背鳍也仍然在制造过多的噪音。现在,时间过得快多了,舰长仍然坐着,抛掉他的尊严,听著报告——睡着了。 麦克福特抬起头来,看看手表,发现他打了半个小时的瞌睡。还有五小时就到浮冰群了,声纳现在已经能清楚地听见船首前面两侧有着涵盖了三十度范围的低频率怒吼声。 那般苏联的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艇到哪里去了?麦克福特自问,十秒钟之後,他走到了声纳室。 “最後一次测到那艘A级潜艇的方位在哪里?” “长官,三小时之前,我们失去了它的踪影。最後一次测到它时,它正以战斗速度稳定地朝东北的方位驶去,此後就消失而未再出现,长官。” “它会不会藏到浮冰群里去等我们?” “如果它真这样做,我们会在它发现我们之前先找到它,长官,如果它正在移动,它的引擎会发出大量中频及高频噪音。”声纳组长解释道,麦克福特对这一点早就有数,只是他希望再听到一次。“所有的低频浮冰群噪音会减低它在长距离外侦测到我们的机会,而且如果它正在移动,我们应该大有机会能够听到它。”舰长点点头,然後走向船尾。 “执行官,如果是你在驾驶那艘苏联A级潜艇,你会到哪里去?” “回家!”执行官微笑答道:“它必定明白外面至少有两艘美国潜艇,他的胜算太少,我们已经打伤他们一艘胜利级,波士顿号很可能也击毁了一艘;他会怎么想?不错,俄国人是很勇敢,但是他们并不疯狂,如果他还有点理智,他会向上面报告说追丢了接触目标,然後赶紧离开。” “我不这样想,他痛宰了我们的鱼雷,很可能也打败了波士顿号发射的鱼雷。”舰长冷静地说道。 “你可能是对的,舰长,但是它不在我们的声纳显示幕上。” 麦克福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们要很小心地接近浮冰群。” “我同意,长官,我们已经够馑慎的了。” 麦克福特并不这么认为,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到底遗漏了什么? 他们对浮冰群边缘位置的测定资料是旧的,时间与风力必定已经使得冰块向南移动,而且增高的夏季气温会使海洋上的这片白色屋脊厚度变薄,或许可以走一个小时就能到浮冰群?麦克福特怀着希望地想着。 位置标示图显示出波士顿号在他们东边十五哩,恩典号在他们东南边八哩。还有三小时就到浮冰群了,十八海里,或许不到十八海里,到时候他们就安全了。外面不应该再有什么敌舰了,他们不可能派出整支舰队来追我们,他们还有太多其他问题要担心的。麦克福特又开始打盹了。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麦克福特的头抬了起来。 “这里是操舵室,什麽事?”执行官回答。 “恩典号加速了,长官,估计现在时速是十节。” “很好。” “我睡了多久?”舰长问。 “大约一个半小时,其间你醒过来一会儿,而且你的鼾声不大,并没有吵到别人。声纳显示幕上仍是空白,只有我们自己的友舰。” 麦克福特站起来伸展筋骨。这还不够,极度缺乏睡眠会让我倒下去,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会为我的属下带来危险,甚至於超过俄国人所带来的危险。 “离浮冰群还有多远?” “大约一万两千码。” 麦克福特走去看航海图,恩典号已经赶上它,并且与他并列而行了,他不喜欢这样。 “恩典号加速到十二节,转人○—四—五航向,他太急了。” “你说得对。”下达正确的命令之後,执行官说道:“但是谁又能责怪他呢?” “我能,经过了这一段难熬的时间,他已经走到了这个程度了,难道还在乎这几分钟?”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有一个可能的接触在○—六—三方位。听起来像是机械噪音,很微弱,正在消失,有水流杂音把它掩盖过去了。” “要慢下来吗?”执行官问,舰长摇摇头,“车进二!”芝加哥号加速到十八节。麦克福特低头盯着航海图,这里有着某些他忽略掉的重要东西。这艘潜艇仍在一千尺的深海里,而恩典号仍在运用它的尾舵,并且正在接近海面处航行,这样一来,使它的声纳功能大受影响。波士顿号是不是也正在以很浅的深度航行?火力控制追踪组里的士官持续地得知他们自己的和友舰的航向与速度。芝加哥号迅速地拉近距离,半个小时之後,它已经在恩典号的左前方有一大段距离了,麦克福特下令再次减速到六节。当减速後,外面的水流噪音减少,声纳的功能又完全恢复了。 “方位O—九—五有声纳接触!” 位置标示组立刻在航海图上画下一道线,与先前的方位标示线互相交叉……几乎刚好在波士顿号与恩典号中间。麦克福特弯下腰去,细察那里的深度——一千九百尺,比一艘688级的潜艇所能下潜的深度还要深…… ……但是对苏联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舰而言不会太深……。 “哦,他妈的!” 他不能对那个接触点发射鱼雷,因为那个方位距离恩典号太近,一旦导线脱落,鱼雷将会进入自动状态,到时候它可不管恩典号是不是友舰。 “声纳组,进入主动状态,对方位O—九—五进行‘洋基搜索’!”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加强声纳系统的功率,接下来,深沉的巴——哇声响开始在海水里廻荡开来。麦克福特想藉此警告他的同志,但同时也惊动了那艘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舰。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有船壳膨胀声及机械噪音在方位O—九—五。显示幕尚未出现目标。” “快点,杜德!”这位舰长焦急地催促着。 “瞬间接触!瞬间接触!波士顿号刚刚加快了速度,长官——恩典号也加快了,水里有鱼雷,方位○—九—五!有多枚鱼雷在水里,方位O—九—五!” “全速前进!”麦克福特看着位置标示图,那艘A级潜艇在他的两艘友舰的後面,已经近到危险的程度,而恩典号既不能跑也不能下潜,而且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当麦克福特的射击控制组在准备两枚鱼雷时,他只能无助地看着。那艘A级潜艇已经发射了四枚鱼雷,两枚一组,分别对准两艘美国潜艇,波士顿号改变航向,朝西而行,恩典号也一样。麦克福特和执行官走到声纳室。 他看见接触线条在整个显示萤幕上左右移动,较粗的线条表示潜艇,较细、较亮的线条则是四枚鱼雷。那两枚瞄准恩典号的鱼雷迅速地接近,这艘受损的潜艇已加速到二十节,而它制造的噪音有如一辆行驶中的破卡车,很明显它是逃不掉了。三枚噪音器出现在荣幕上,但是鱼雷不理会它们,这些线条终於聚集成明亮的一点,在萤幕上炸散开来。 “他们击中它了,长官。”声纳组长平静地说道。 波士顿号的机会较大,辛姆斯现在以全速前进,鱼雷在他後面不到一千码,他也放出了噪音器,并且急速改变了方向与深度,一枚鱼雷跟着诱饵下潜,在海底爆炸了,另一枚鱼雷锁定了波士顿号,又一个明亮的点出现在萤幕上,结果再明显不过了。 “对A级敌舰展开洋基搜寻。”麦克福特说道,他的声音黯然而充满了悲愤。接下来,这艘潜艇因为强力的声纳脉冲而再度震动。 “方位一—○—九,距离一万三千码。” “准备就绪!” “对准後发射!” 那艘苏联的A级核子动力攻击潜舰并未在那里等着鱼雷的到来,它的舰长知道外面还有第三艘潜艇,他也知道他已经被乒声波测到。这艘苏联潜艇加到最高速度向东驶去。芝加哥号的武器官试着要让鱼雷更接近正确的航道,但是它们的速度比那艘A级潜艇慢了五节,而且从数理上来看也是很明显的:鱼雷会在距离敌船尚有两千码时就烧完了推进燃料。麦克福特不再管那两枚鱼雷,他也以战斗速率追逐那艘敌舰,半个小时後,也就是鱼雷用完燃料之前的三分钟,他减速到五节,水流的噪音减低,他们的声纳也恢复功能,他们及时听见那艘A级潜艇减速并安全地脱逃了。 “好吧,现在我们要再试一次。”他们离浮冰群只有三哩了,现在芝加哥号十分安静。那艘A级向西转,麦克福特的追踪组人员搜集资料,以计算出敌舰的距离,它向西转是个错误,显然它以为芝加哥号逃到潜舰群中而它也安全了。 “操舵室,这里是声纳组,有新接触,方位○—○—三。” 这回又是什麽?又是俄国人布下的陷阱吗? “我需要资料!” “十分微弱,但是我听得出方位正在改变,现在是○—○—四。” 一位士官从滑尺上抬起头来说:“这距离一定不超过一万码,长官。” “瞬间接触,瞬间接触!有鱼雷在水里,方位○—○—五!” “左满舵!全速前进!” “方位改变!鱼雷现在的方位是○—○—八!” “撤销命令!”麦克福特大叫,那个新的接触是在攻击苏联的那艘A级潜艇。 “天哪,这是什么玩意儿?”声纳组长问道。 那艘A级潜艇听见了新的鱼雷後立刻转向,他们再度听见也看见A级潜艇的引擎怒吼声……但是鱼雷还是迅速地拉近了它与目标的距离。 “是一艘英国潜艇,那是他们最新的鱼雷,我还不知道他们带了这种东西呢!” “有多快?”声纳组长问。 “六十或七十节。” “老天!我们快跑一些吧!” 那艘苏联A级潜艇航行了三哩,然後向北转,想逃进浮冰群下面,但是它没有成功,枪鱼式鱼雷从斜角切入,声纳显示幕上的线条再度合并,终於出现了明亮的一点。 “驶向北面。”麦克福特告诉执行官:“加速到十八节,我要确定他们知道我们是谁。” “我们是英国皇家海军多尔海湾号。你是谁?” “芝加哥号。” “我们听到早先的那一场骚动,只有你们吗?”占姆犀?李特舰长问道。 “是的,我们遭遇那艘苏联A级潜艇的埋伏——我们是唯一生还的。” “我们将为你护航。” “知道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一次行动成功了没有?” “知道,你们成功了。” 第四十章 杀戮战场 冰岛史达斯荷姆 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时间又是那么短。 波特中尉和他的武装侦察突击队在镇上发现了八名俄国士兵,正企图从唯一的一条道路向南逃走,不想却闯入了埋伏,造成五人的死伤。他们是唯一能向科夫拉维克的俄军发出警报的人,因为只有他们看见出现在海平面上的船舰。 第一批正规部队是用直升机运送进来的,在每一个能够俯瞰海湾的山头上布署相当於一排或一连的军力,他们特别小心地注意防范从科夫拉维克飞来而且低於雷达有效搜索高度的飞机。尽管经过一切的努力,科夫拉维克还有一具苏联的雷达正在运作。一架CH—53超级种马直升机将一具机动雷达运到冰岛西北海岸上的一座山头上,一组陆军操作人员立刻开始工作,让雷达进入运作状态。这时,船舰进入了充满礁石而被称为“恶梦”的史达斯荷姆港,五千名士兵已经登上许多条通往镇区的道路。 一艘大型战车登陆舰的舰长从诺福克开始便一路计算着礁石与砂洲的数目,当他抵达目的地时已经算到第五百个了。接下来,他开始集中精神记下他的指定责任区,该区的代号是绿色查理二号区。白昼与低潮对他们有利,许多礁石因为低水位而暴露出来。直升机的机员们完成了运送士兵及卸下雷达等首要任务後,立刻将指示灯装置在大部份的礁石,这对整件任务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剩下来的工作就像蒙着眼睛穿越高速公路一样危险。首先进入的是战车登陆舰,藉船头辅助推进器协助操舵动作,以十节的冒险速度飞快穿过这致命的迷官。 波特中尉的突击小组又发挥了功能,他们挨家挨户找出当地渔船的船长及大副,这些熟悉海湾状况的人被直升机载往先导船只上,协助引导庞大的灰色两栖登陆舰通过最狭窄的通路。中午之前,第一艘战车登陆舰的跳板已经跨上陆地,让第一批海军陆战队的战车登陆岛上。紧跟在後面的是装载了钢材与钻孔跑道材料的卡车,这些卡车被派往东面预定的一处平坦地区,为海军直升机及猎鹰式垂直起降战斗机铺设基地。 舰队直升机完成了标示礁石及砂洲的任务後,立即返回,再去装运士兵。这些运送士兵的直升机由海眼镜蛇攻击直升机及猎鹰式战斗机护航,将海军陆战队队员送到能够俯瞰希维达河的各个山顶去。他们首先与俄军的外围观察站接触,展开了首次真正的战斗。 冰岛科夫拉维克 “我们的情报资讯太多了。”安卓耶夫将军低声抱怨道。从他的总部他可以看见一团巨大的蒸气烟雾缓缓地上升,那是爱荷华号与新泽西号战舰以及担任防空任务的飞弹巡洋舰。 “我们现在可以迎战了。”炮兵指挥官说。 “等一下,”等你能做的时候再说,他转身对通讯官说:“已经传话给什维洛莫斯克了吗?” “是的,北海舰队今天会派出飞机,潜艇也开始上路了。” “告诉他们,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在史达斯荷姆的美国两栖舰艇。” “但是我们还不确实他们是不是在那里,而且那个港口太危险——”。 “他们还会在哪里?”安卓耶夫不客气地问道:“我们在当地的了望哨一直没有回话,而且我们已经接获报告说有敌人的直升机从那里向东西及南面飞,用点脑筋,小子!” “将军同志,海军的主要目标是敌人的航空母舰部队。” “那麽跟我们的海军同志解释,美国的航舰飞机无法从我们手上夺走冰岛,但是他们该死的海军陆战队却能!” 安卓耶夫看见烟雾从他的一个重机枪连阵地升起,数秒钟後声音传来,俄军的第一次齐发弹落在离目标尚有数千码的地方。 “发射任务开始!” 爱荷华号自从韩战以後就未再发射过它的大炮,但是现在,巨大的十六寸口径主炮正缓缓地转向左舷;中央火炮控制台上,一名技术官正在用摇杆控制器操纵一架猛犬式遥控无人载具,这架数年前购自以色列的迷你摇控飞机在苏联炮兵阵地上空八千尺处盘旋,机上的电视摄影机从一个炮座转到另一个炮座。 “我算出共有六门大炮,看来像是一五五公里口径的,就说它们是六寸口径的好了。” 俄军炮兵阵地的位置被精确地标示出来,接下来,电脑计算出空气密度、大气压力、相对湿度、风向、风速、以及十数项气象资料。枪炮官注视着状态显示板,等待解算指示灯亮起。 “开始射击!” 二号炮台的中央炮管射出一发炮弹,後部指挥塔上的一具微波雷达追踪那枚炮弹,将它的飞行路线与射击控制电脑的数据互相比较。不出所料的,预测的风速率有点错误。雷达本身的电脑将修正过後的读数输入主系统,剩下的八根主炮管微微地调整位置,在第一发炮弹落地以前它们也一起开火了。 “老天爷!”安卓耶夫低声惊呼,橘红色的鲜艳火光刹时之间笼罩了发射炮弹的美国船舰。他左边有人大叫,以为是苏联的炮弹击中了目标,安卓耶夫未存此种幻想,他知道他的炮兵训练不足,甚至於尚未找到他们的目标,他将望远镜转向四公里之外他的炮兵阵地。 第一发炮弹落在最近一门炮的东南边一百五十公尺处,接下来的八发则落在炮兵阵地後面两百公尺处。 “立刻撤走炮兵阵地!” “减两百公尺,做效力射击!” 炮管已经开始了三十秒的重新装弹程序。内部气压弹射器将丝质推进药袋推出炮口,以清理炮膛,炮尾闩打开,炮弹装载轨伸到适当位置,炮口接受检查,以确定无残留物。接下来,从处理室升上来的炮弹升降器接在装载轨的後缘,将弹头推入等待的炮管内,高功率推进药袋被置於装载轨上,再从装载轨上将之填入弹头後面。装载轨上升,炮尾闩以油压关闭,炮管重新上升瞄准。炮塔人员迅速离开装载室,并用手按住皮套护耳,在射击控制室中,按键被压下,炮尾闩再次受震後弹,装填程序又重新开始,这些年轻的海军官兵们正执行着与四十年前他们的祖父辈所做的相同的工作。 安卓耶夫走到外面,脸色惨白迷惑地看着这幅景象,他可以听见那些炮弹凌空而过的呼啸声,像是绵帛的撕裂声。接着,他转身去看炮兵阵地,卡车驶近大炮,等士兵发射完最後一发炮弹之後,开始准备重新布署大炮阵地。这个炮兵阵地共有六门一五二公厘口径的大炮与多辆运送士兵及弹药的卡车。一阵尘土与碎石扬起,接下来是三声爆炸巨响。新泽西号加入它姐妹舰的行列,也发射出四次齐发弹。 “那是什么?”一名中尉指着天空中的一个黑点问道。 炮兵指挥官从他只剩下三分之一重型火炮的阵地上收回他的目光,认出了那是一架遥控飞机。“我可以打下它。” “不!”安卓耶夫大叫,“难道你想暴露我们最後一个防空飞弹发射器的位置?”这位将军曾在阿富汗面对过迫击炮与火箭,这一次却是他头一遭处於挨重炮轰击的这一边。 “我们其他的炮兵阵地都全部伪装妥当了。” “我要你的每一门炮都至少有三处预备阵地,要全部伪装。”这位将军走回到建筑物内,他相信美国人不会炮轰科夫拉维克的市区,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地图室内有一幅整面墙大小的冰岛西海岸地图,他的情报参谋已经在疑有美国军队的地点插上旗帜。 “我们在希维达河有什么军力?”他问他的作战长。 “一个营,十辆空降步兵战斗车,其他的运输工具有卡车和指挥车。他们有迫击炮、反战车飞弹以及发射式防空飞弹,这些都是布署来掩护波嘉纳斯河上的高速公路桥梁的。” “美国人已经在这个山头监视他们了。我们看见的是那一种飞机?” “美国人有数艘航空母舰已到了攻击我们的射程之内,每一艘航空母舰上有二十四架战斗机、三十四架攻击机。如果他们也带来了一整师的海军陆战队,那麽我们还会面对相当数量的直升机和定翼式猎鹰战斗机,这种飞机可以从他们的两栖攻击舰艇上及临时设立的基地上起飞,而且只要有适当的建材,就可以在四到六个小时内建立此种基地。一整师海军陆战队的人力相当於我们的两倍,包括一个重战车营,有着比我们强的炮兵火力,但是迫击炮的数量不如我们。真正叫我担心的是他们的机动力,他们能够在我们周围迅速布署,利用直升机与运输机将部队运送到他们所选择的任何地方——” “就像我们登陆此地时一样,是的。”将军完全同意。“他们的能力如何?” “美国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向来自许是最精锐的部队,就像我们一样。毫无疑问地,他们的某些资深军官以及士官都有战斗经验,但也有少数的连级军官及士兵才刚要见识真正的战役。” “情况有多糟?”一个人走进室内,他是KGB的站主任。 “你这只会打小报告的混蛋东西,你告诉我他们的陆战师是要往欧洲去的,现在他们正在杀我的人。”远处传来的重炮隆隆声打断了安卓耶夫的话,战舰正在对一个补给站开火,所幸那里剩下的军需品不多了。 “将军同志,我——” “滚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做。”安卓耶夫此刻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的任务没希望了,然而他是一名伞兵部队的将领,他不容失败。他有十架攻击直升机,在美军那次攻击科夫拉维克机场之後就分散开来,并且被隐藏了起来。“我们有没有机会派人过去看看那边的港口?” “我们正在美国空中预警机的持续监视之下,我们的直升机必须飞过敌人阵地才能到达那里,而美国人又有他们自己的武装直升机和喷射战斗机——这等於自杀任务。我们的人无法到达能够看见任何东西的地方,除非是奇迹出现,而且也不会活到能告诉我们任何有用的情报的时候。” “那么看看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弄到一架从本土起飞的侦察机或是争取卫星支援。我必须知道我们正在对抗的是什么,如果我们能够攻入他们入侵的海岸,就较有机会能打败他们的地面部队,如此他们的海军舰载飞机也无可奈何。” 程序很复杂,但是从北海舰队司令部送来的一份急电打断了官僚作风的繁文褥节。一枚苏联的真时电传侦察卫星用掉了它四分之一的操纵燃料来改变它的运行轨道,於两个小时之後到达冰岛上空。几分钟之後,最後一枚苏联的雷达观测卫星从拜科诺太空中心向南发射,它绕行地球的第一圈轨道使冰岛进入它的雷达侦测范围之内,在安卓耶夫发出讯息後的四小时,俄军对美国部队在冰岛上的部署状况已有了清楚的了解。 比利时布鲁塞尔 “他们准备好了吗?”欧洲盟军最高统帅问道。 “如果能再多十二个小时会更好,但是他们总算准备就绪了。”作战官看看手表说:“十分钟之後就出发了。”过去数小时以来,他们充份地利用每一分钟,成功地将新抵达的师布署在适当位置,另外有数个额外的旅被整合成两个混合国籍的师,几乎全部的後备军力也已布署在整条前线上,同时已经将无线电掩蔽及欺敌计划通知所有的前线单位,并以无线电广播讯息唤出重新布置的部队。直到目前为止,北约组织一直谨慎地限制其“烟幕行动”,让欧洲联盟最高统帅能以十个旅的军力来赌整个西欧的命运。 西德胡桑 这是一次刺激的行动,当疲备不堪的B级机动步兵师强渡威悉河时,阿利克斯耶夫不得不下令让他伺机要扩张战果的A级部队向前移动,在这段时间内,这位将军一直紧张地等待着来自他摇摇欲坠的右翼之消息,结果没有任何消息。西战区总司令果然言出必行,他对汉堡发动了一次全面性的攻击,迫使北约不得不从苏联的最後一个突破点抽走他们的军力。 这可不是简单的战术,防空飞弹和防炮单位已经从其他战区被调来,如果北约组织知道了外围的俄军活动,他们必定会不惜一切努力地阻止俄军进入鲁尔区。到目前为止北约的抵抗仍十分微弱,阿利克斯耶夫心想,是不是他们还不知道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还是他们已用尽了人员和後勤力量。 最先动身的A级单位是第一二O机动步兵师,也就是著名的罗格契夫亲卫队,该单位的先头部队现在正渡过洛贺尔河,紧跟在後的是第八亲卫装甲师;另外有两个装甲师则正在通往洛贺尔河的路上集合,同时,一个工兵团正努力地在河上架设七座桥梁。情报处估计有北约两、三个团正朝着他们而来。阿利克斯耶夫心想,不够,这次不够,即使他们的空中力量已经枯竭,北约的这两、三个团还不足以对付他们。他的前线攻击部队报告说,在洛贺尔河周围只遭受轻微的反击,或许我的上司终究还是对的。 “敌人在萨尔兹曼多夫有大量的空中活动。”一名空军通讯官报告。 那正是第四十装甲师所在之处,阿利克斯耶夫想。那个B级单位已经被德军的骚扰攻击弄得疲惫不堪—— “第四十装甲师报告他们的前方正遭受敌人的主力攻击。” “他们所谓的‘主力’是指什么?” “这份报告是从後备指挥部传来的,我连络不上该师指挥部,副指挥官报告有美国和德国以整旅的战车向他们逼近。” 整旅的兵力?又是一次骚扰攻击? “丹逊也遭受敌人的攻击。” “丹逊?那是相当靠近葛洛纳的地方,他妈的,他们是怎麽到达那里的!”阿利克斯耶夫立刻下令:“查证那份报告,看看是空中攻击还是地面攻击。” “第一二O机动步兵师的一个团已全部渡过威悉河,正朝布鲁克恩前进,第八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已经看见威悉河,防空飞弹单位已经布署妥当,可掩护渡河地点。” 阿利克斯耶夫心想这就像是一个人同时阅读报纸上的不同版面一样。贝洛哥维耶将军在前线,正在调度交通管制事宜,并且为渡河後的战略进行最後的布署。波维知道这里是最适合他的地方,但是一如以往,他仍然为着不能亲自参与真正的作战行动而恼怒不已,他只能像一个党头目一样下达各项命令,而不是真正的作战指挥官。从所有先遣部队调来的炮兵都已前去保护渡河作业,以防敌人的反击。 我的後方战区兵力十分薄弱…… “将军同志,敌人用战车和机动部队在丹逊发动攻击,还有强大的战术空中支援。在丹逊的团长估计有一旅的军力。” 有一座桥在丹逊,且还有一整旅军力在萨尔兹曼多夫? 那些B级单位的指挥官全都缺乏经验与训练,如果他们是真正有效率的军官,他们早就进了A级单位而不会只是担任看守任务的三流後备军人了。 “不伦克出现敌人的地面部队,军力不详。” 离这里只有十五公里!阿利克斯耶夫伸手去拿地图。地图原是塞在他的指挥车内的,因此他走到外面,与他的情报官一起将地图摊开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的手指着地图说:“那是在我们前面二十公里处的攻击。” “敌人新的部队应该还没有就位,而且战区情报处说他们已被分散到北方前线区去作为定点的补充兵员。” “佛朗胡森的指挥总部报告说遭到严重的空中攻击後,即失去连络。” 就好像强调这最後一次报告一样,北面不伦克的方向传来一阵爆炸声,那里是第二十四装甲师的油料及军需供应站,且突然之间,地平线上出现了低飞的飞机。这个机动指挥站是设在能够俯瞰胡桑镇的树林里。该镇大部份地方已被弃守,而他们的单位无线电发报机就在那里。北约的飞机到目前为止显然仍不愿伤害平民建筑物,除非不得已时—— 今天不同,四架战术战斗机低飞到镇中心,就在他们的无线电发报机的地方投下了高爆炸弹。 “立刻架设代用发报机。”阿利克斯耶夫下令。 更多的飞机从头上呼啸而过,朝着西南面的二四O号高速公路飞去,就在那条公路上,阿利克斯耶夫的A级单位正朝着洛贺尔河移动。这位将军找到了一具可用的无线电,立刻呼叫在史丹德尔的西战区总司令。 “我们这里即将要遭受敌人来自史宾吉的主力攻击,我估计至少有两个师的军力。” “不可能,波维,他们没有两个师的後补军力!” “我这里接获报告说不伦克、萨尔兹曼多夫和丹逊都有敌人的地面部队,我想我的右翼已经陷於危境,我必须重新调配我的军力,我请求允许中止在洛贺尔河的攻击,以便因应此项危机。” “所请不准!” “将军同志,我是这一区域的指挥官,如果我获得授权做适当的处置,便可掌握情势。” “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你的目标是鲁尔区,如果你不能达成任务,我可以再找一位可以做得到的指挥官。” 阿利克斯耶夫不能置信地看着他的无线电话筒,他已经为此人工作了两年,他们是朋友,他向来都相信我的判断的。 “你要我继续执行攻击任务而不顾敌人的行动?” “波维,他们只是在搔扰我们,如此而已。让那四个师渡过威悉河。”那人口气缓和多了,“通话完毕。” “沙吉托夫少校!”阿利克斯耶夫叫道。一会儿那名年轻军官出现了。“去找一辆车子,我要你立刻前往丹逊。我要你亲自去观察你所能看见的。小心点,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我要你两小时之内回来,动身吧!” “你不采取别的行动吗?”情报官问道。 波维看着沙吉托夫登上一辆轻型卡车,他无法面对他的情报官,“我有我的命令,继续渡过威悉河的作业。我们在贺鲁有一个反装甲营,叫他们向北移师,路上要小心从不伦克来的敌军。贝洛哥维耶将军会知道该怎麽做。” 如果警告他,他会改变他的布署,那麽贝洛哥维耶将军就会被控抗命,这样比较安全。我只要谨慎地传出警告,并且——不!如果我不抗命,我就不能诱使他人抗命。 如果他们是对的呢?这可能只是一次骚扰,而且鲁尔区又是个十分重要的战略目标。 阿利克斯耶夫抬起头来说:“战斗序列不变。” “是,将军。” “说有敌人战车在不伦克的报告是不正确的。”一名初级军官走过来说:“观察员看见我们的战车朝南前进,误认为是敌人。” “那麽这是好消息啰?”阿利克斯耶夫追问。 “当然是的,将军同志。”那名上尉胆怯地答道。 “你有没有问过,为什么我们的战车会向南走?该死的!难道每一件事情都要我来想吗?”他不能对身边的人吼,但是他需要有个人听他吼叫。那名上尉颓丧地站在他面前,阿利克斯耶夫感到有点惭愧,但是他实在需要发泄一下。 能够担任这项任务是因为他们比其他人都具备了更多的战斗经验,但是没有人想到他们根本没有这一种作战类型的经验。除了遭遇局部性的逆击之外,他们一路前进,很少有北约的部队做到这一点。但是这位中尉——他一直还不习惯新晋升的官阶——麦克知道,他们是最适合这项任务的人选。美军的M—1战车有一个引擎限制器,将时速限制在四十三哩左右,这个限制器往往是战车组员最先要拆除的对象。 他的M—1正以五十七哩的时速向南前进。 这一趟旅程颠跛地足以让他得脑震荡,但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兴奋。他的生命在大胆与疯狂的刀锋边缘徘徊。陆军直升机飞过他们这一连的头顶,巡逻着道路,并且宣布前往阿尔菲德的一路上全无敌踪,俄军根本未利用他们的通路做任何事情。这其实算不上是一条道路,只是一条地下输油管经过的便道而已,是一条直直穿过森林、宽一百尺、丛生着杂草的便道。当战车向南疾驶时,宽阔的履带翻起地面上的泥土,好似一艘快艇一路激起船尾浪花一样。 转弯时,驾驶手让战车慢下来,同时麦克倾身向前,注意有没有被直升机漏掉的敌人车辆。其实不一定要是一辆敌人的战车,只要有三个俄兵手持着飞弹发射器,那麽麦克太太就会接到一纸电文,很遗憾地通知她和她的儿子说……。 已经前进了三十公里,他想,该死!离德军的装甲掷弹兵单位将俄军的防线冲开一个洞到现在只不过半小时而已,然而咻的一声,美军的黑马装甲骑兵团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真够疯狂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从他的第一次战役——也就是战争爆发後一小时——到现在他还能活着,那已经就够疯狂的了。还有最後十公里路。 “看那边,我们的战车正向南走,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沙吉托夫对他的司机咆哮道,他的口气简直就和他的将军一模一样。 “那是我们的战车吗?”司机问道。 这位新上任的少校摇摇头,又有一辆坦克通过树木间的空隙——它的炮塔顶盖是平的,而不是俄制战车的椭圆形! 一架直升机出现在树林上方,呈滞空飞行,沙吉托夫并未将它错认成是苏联的,而机身两侧的短翼显示那是一架攻击直升机。就在它机头前的机关枪对他们开火前一刹那,司机急忙向右转。沙吉托夫在弹雨到达之前跳出车子,背部着地後立即向树林里滚去。他的头朝下,但是他仍能感觉到子弹击中卡车油箱後爆炸燃烧的热力。这名年轻军官跃入树丛,躲在一棵大松树後面,那架美军直升机飞到离车辆还不到一百尺的近距离内,确定车子确实已被摧毁後,调头向南方飞走,他的无线电则留在那辆已翻覆而且正在燃烧的卡车里。 “水牛三十一号,这里是卡曼奇,完毕。” “卡曼奇,这里是三十一号,请说,完毕。” “我们刚轰掉一辆苏联的卡车,此外则无敌踪,你可以叫他们滚进来了,牛仔!”直升机的飞行员催促道。 麦克大笑,但他不得不提醒自己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有好几名战车驾驶手就是因为在德国乡间的路上稍不留神而陷入麻烦。现在轮到他们了!再两分钟,再三公里路。 这里就是设下陷阱的地方! “水牛三十二号,我们看见三辆苏联车辆守在山顶,看来像是运兵装甲车,桥上的车辆似乎全是卡车,修复站在河北岸的镇上。” 这辆战车来到最後一个转弯处时慢了下来,麦克下令让他的车辆离开道路,驶上一处周围有一列树木遮住的草丛里。 “目标是十一点钟方向的运兵装甲车,距离二千七百码,准备好後发射,伍迪!” 第一辆八轮装甲车在车上人员尚未察觉有战车在附近以前即被炸开来,他们以为是飞机炸的,因为在路上四十公里内,他们未发现有敌人的坦克车,一分钟之内又有两部卡车被毁,麦克这一排的另外四辆战车也跟着向前冲去。 三分钟之後,它们全抵达了山顶,这种庞大的艾布兰战车一辆接一辆地驶上山顶,俯瞰着这个小城市;经过多天的连续空袭及炮火的洗礼,这里已经不再能被称为一座城市了。苏联已经搭好四座临时倍力桥,有许多卡车正在渡河或等着渡河。 第一辆战车就位後立即对任何可能具危险性的目标展开攻击,机关枪的火力对准卡车,主炮管也对着位於镇北的战车修复站开火。这时候这两个部队的兵员已经就位,步兵装甲车上的二五公厘口径机炮也对准卡车,十五分钟之内,上百辆卡车陷入一片火海,连同足够供应苏联一个师兵力作战一整天的补给品也付之一炬,但是这些补给品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其馀的兵员赶上了先头部队,他们的任务是截断俄军的通讯网路。德国人已经占领了葛洛纳,而且在赖恩河以东的俄军已被切断了补给,两座俄军桥梁已被肃清,一连M—2布莱德雷步兵战斗车急速过河去占领镇东的阵地。 伊凡?沙吉托夫爬到长满青草的路边——他原先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看见那些部队经过後,他的胃彷佛收缩成一个冰球。他们是美军,估计至少有一个营的军力,没有重炮,没有卡车,只有履带车。他力持镇定地数算着战车和步兵战斗车的数目,这些车子以一种他以往绝不会赞赏的快速度经过他的眼前,最令他惊异的是车辆发出的声音;涡轮引擎驱动的M—1坦克不会像柴油引擎战车一样发出巨大的声响,除非已经到了数百公尺之内,否则你不会觉察到它。低噪音再加上高速度……它们正朝着阿尔菲德而去! 我必须向上级报告,但是如何报告?他的无线电已经毁了,而且沙吉托夫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在哪里……离赖恩河两公里,刚通过一个树林。他面临了一个困难的抉择,如果他调头走回指挥站,得走二十公里路,如果他向後方跑,那么他可能只需花一半的时间就能遇见友军单位而将警报发出去,但是跑那条路是懦夫的行为,不是吗? 不管是不是懦夫的行为,他决定必须向东走。警报没能发出去令他觉得十分呕气。沙吉托夫移到树丛边缘,等待美军车队的空隙,到对面只有三十公尺,花五秒钟穿过间隙,他告诉自己,不得超过五秒! 又有一辆M—1呼啸而过,他向左边看,下一辆在三百公尺之外,沙吉托夫深吸一口气,冲入了空旷地段。 那辆战车的车长看见他,但是来不及去用他的机关枪,而且一个步行的人,又未带步枪,不值得为他停下来。他只用无线电报告他所看见的情况,然後又回到他手头上的任务。 沙吉托夫跑进树林内一百公尺後才停下来,只是一小段距离,但是他觉得他的心脏彷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靠坐在一棵树干边,缓和一下他的呼吸,继续看着美军车辆经过。过了好几分钟才能够再度活动。接下来就是得再爬上陡峭的山坡,很快的,他就能再看到赖恩河了。 看见美军战车已经够让他震惊了,而现在他所看到的景象更糟。陆军战车修复站已成了冒烟的废墟,到处都是燃烧的卡车,还好现在是下坡了,他跑下山脊东面的山坡到达河边,迅速地脱下手枪皮带,沙吉托夫跃入激流里。 “那是什麽?嘿,我看见一名俄国兵在游泳!”一名机枪手立刻将O?五寸口径机枪转过来,装甲车指挥官阻止他。 “把子弹省下来对付米格机吧,士兵!” 他爬上河的东岸,转身向後看,那些美军装甲车正要进入防御位置,他跑到一处掩护地点,停下来,在他前进之前又计算了美军车辆的数目。在沙克市有一个交通管制站,沙吉托夫一路跑下去。 一小时之後,事情全部就绪,麦克中尉跳出他的战车,去检查他这一排其他战车的位置,一辆弹药运输车在每一辆战车前面稍作停留,发给每辆战车十五发炮弹,虽然不够补充它们已发射出去的数量,但已经算不错的了。接下来的将是苏联的空中攻击。战车的兵员都下车砍伐树木,利用枝叶伪装他们的车辆,伴随的步兵已经准备了刺针防空飞弹,空军战斗机也已经在空中盘旋。情报处说有八个俄军师正在这条河的西岸,麦克等在他们的补给通路上,这使得此地变成了极重要的据点。 美国海军独立号 跟上一次不相同,托兰德想。空军从桑卓斯顿空军基地派出一架E—3哨兵式预警机在上空巡逻,以保护这支舰队,而海军自己的四架鹰眼式预警机也在空中,甚至於有一具陆军操作的雷达也被送上了冰岛,三艘神盾级巡洋舰中有两艘伴随着航空母舰,另一艘保护着两栖部队。 “你想他们会先打我们或是先打两栖部队。”史考特?杰克森海军上将问。 “这可是一件丢铜板做决定的事情,”托兰德回答:“要看是谁下的命令;他们的海军会想先攻我们,而他们的陆军则会先杀两栖部队。” 杰克森交叉着手臂盯着地图显示仪。“在这样的近距离内,他们可以从任何所想要的方向来攻击我们。” 他们估计不会有超过五十架的逆火式轰炸机,但是仍有很多较老式的貛式轰炸机,而且舰队距离苏联的轰炸机基地只有一千五百哩。因此这些飞机可以装载最大的载弹量来攻击他们。为了阻止俄军,美国海军有四个中队的雄猫以及六个中队的大黄蜂,总计有一百四十架战斗机。现在已有二十架在空中,由空中加油机支援,同时地面攻击机也持续地轰炸俄军的据点。美国战斗舰已经结束了它们对科夫拉维克地区的首次拜访,现在它们到了哈维福吉多——鲸鱼湾——为在波嘉纳斯河以北的海军陆战队提供火力支援,整个作战计划已经算入了遭遇苏联防空飞弹的攻击的可能性,会有更多的吸血鬼(苏联飞弹)出现。 北挪威的失守已降低了真时卫星系统的效力,潜艇仍在搜集信号情报,观察苏联轰炸机起飞的任务则交给正在苏格兰上空作业的英国及挪威巡逻机。一架挪威巡逻机发现呈V字队形的貛式轰炸机朝西南方向飞去,立刻以无线电发出警告。这些苏联的飞机离舰队大约尚有七十分钟的航程。 托兰德工作所在的战情中心就在飞行甲板的下面,当战斗机弹射起飞时,他可以听见头上喷射引擎发出的怒吼声,他很紧张。托兰德知道现在的战术情况已经和战争开始第二天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他还记得上次从类似於此的舱房中只有两人逃出来,而他侥幸的是其中一人。大量情报资料涌进这房间,陆上雷达、空军的E—3以及海军的E—2都以资料传输链将资料传到这艘航空母舰上,天空中的电磁波能量足以煮熟路过的飞鸟。显示仪指出战斗机正朝着战斗位置飞去,雄猫已经到冰岛的北海岸,盘旋着等待苏联的轰炸机。 “出点主意,托兰德,我需要你出点主意!”杰克森准将冷静地说道。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那麽他们就是从东面迫近,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两栖部队,他们会直接飞进来。如果他们朝史达斯荷姆飞,则决不可能是欺敌战术。” 杰克森点点头,“我正是这么想。” 当攻击机降落以补充下次轰炸任务所需的炸弹时,他们头顶上的飞行甲板不断地发生轰隆声。除了希望有效利用资源之外,他们也希望以猛烈而持续的空袭重挫苏联伞兵部队的士气。陆战队的猎鹰式战斗机与攻击直升机也加入行动。最初的战果比预期的好,俄军的布署并未如他们想像中的广,而且已知的俄军聚集点全遭到炸弹和火箭的痛击。 “星座,这里是蓝鹰三号,我受到一些干扰,方位○—二—四……现在干扰更强了。”这资料直接传到航空母舰上,黄色闪光粗线条出现在电子显示器上,接着其他的鹰眼式预警机很快地也报告了相同的情报。 舰队的空中作战官露出了微笑,他拿起麦克风,他的各单位都已就位,这样他可以有好几种选择。 “执行三角洲计划。” 绿鹰一号载着独立号的航空联队队长,他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在这项任务中他宁可驾驶雄猫式战斗机。他指示两架来自两个雄猫式战斗机飞行中队的战斗机去找出苏联的干扰机。经过改装的貛式机分散开来,在前面形成一道宽广的防线,以干扰波掩护正以五百节速度前进的轰炸机,现在它们离雷达侦察到的敌机只有三百哩了。雄猫式战斗机也以五百节的速度对着它们飞去。 每一架干扰机都在美国雷达萤幕上以类似楔形的闪光线符号呈现出来,因此它们看起来像是马车轮子的辐条。由於每一根辐条都指定由一具雷达波追踪,这样一来控制员就能比对资料与进行三角测量,找到干扰机的位置。雄猫式战斗机迅速地飞近,後座的雷达拦截官都将他们的凤凰飞弹寻标器开到“追踪干扰源”的段位,如此一来,飞弹不需要依赖飞机本身的雷达波作为导引,它们会追踪从貛式机上发出的干扰电波。 有二十架干扰机的位置被标出来了,十八架战斗机朝它们飞去,每架干扰机至少被两枚飞弹追踪。 “三角洲计划,开始执行!” 雄猫在离目标四十哩处开始依序发射飞弹。又一次,凤凰飞弹凌空而去,它们的飞行时间仅五十六秒,十六架貛式干扰机刹时在半空中炸开来,剩下的四架在看到拖着烟雾尾巴的飞弹时立刻关掉干扰器,俯冲逃逸,雄猫则在後面追击。 “大量雷达接触,一号空袭,有十五架飞机,方位○—○—九,距离三—六—○,速度六百节,高度三万尺;二号空袭——”报告继续着,同时敌机位置也立刻被标示出来。 “主力朝着我们来了,很可能貛式机要去攻击两栖部队,而逆火式轰炸机则针对我们,它们试图对我们发射飞弹,很可能它们是想在远处诱引我们的战斗机。”托兰德说。 克森上将简短地对他的作战官交待了几句话。绿鹰一号预警机将负责管制两栖部队的空防作战,隶属於尼米兹号的蓝鹰四号则负责航舰战斗群的防御。战斗机群依照计划分队,并且进入作业位置。托兰德注意到杰克森上将已将空中行动的控制权交给预警机上的军官们,约克镇号上的舰队空防官则负责管制防空飞弹船舰。所有的单位全部进入警戒状态,但令雷达处於待命状态。 “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们可能会再度使用遥控无人靶机。”杰克森说。 “遥控靶机的确生效过一次,”托兰德同意地说道:“但是我们还未曾在这麽远的地方遇见过。” 雄猫战斗机分成每四架一组,每一组都由雷达管制,飞行员们早接受过任务简报,了解曾经朦骗过尼米兹号的靶机。战斗机飞行员直到离目标仅五十哩时才打开雷达,替机上的电视系统找出目标的精确位置。 “蓝鹰四号,”一架雄猫呼叫:“猎物出现,我看见一架逆火,准备接战,完毕。” 苏联的攻击计划是预计美国战斗机会追击干扰机而向北飞,如此一来,当逆火式轰炸机在东边出现时,它们在数量上便会占优势,但是现在干扰机已经被击落,而且逆火式轰炸机也还未在它们的雷达上发现美国航空母舰舰队,它们既不能根据一小时以前的卫星照片来发射飞弹,也不能逃跑,这些苏联的超音速轰炸机点燃了後燃器、启动了雷达,开始与时间、距离,及美国的拦截战斗机竞赛。 又一次,就像观赏电视游乐器一样,当逆火轰炸机打开它们机上的自卫干扰器时,美国雷达幕上表示该种飞机的符号也跟着改变;于扰器减低了凤凰飞弹的效率,然而俄国空军的损失已是相当惨重。当雄猫机群接近苏联轰炸机时,“发现猎物”的呼叫声在无线电中此起彼落,而且代表逆火式轰炸机的符号也逐一在雷达萤幕上消失,逆火以每分钟十七哩的速度接近,它们的雷达拚命地搜寻着美国舰队。 “有些漏网之鱼接近了。”托兰德说道。 “六或八架。”杰克森同意。 “假设每架装载有三枚飞弹。” 现在,雄猫拦截战斗机已经发射完它们的飞弹,它们飞离战斗位置,让载着麻雀飞弹和响尾蛇飞弹的大黄蜂战斗机加入行动。要让战斗机一直盯牢目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逆火式轰炸机的速度能够造成难以追击的飞行航线曲度,而且众所周知的,战斗机所能装载的油料不多,尽管如此,它们的飞弹还是连连奏捷。终於,一架苏联飞机的雷达得到了海面目标接触,它用无线电报告了美国舰队的位置,剩下的七架逆火发射出飞弹,然後立刻以两马赫的速度向北返航。美国战斗机油料快用完了,在它们不得不返航之前又打下了三架逆火式轰炸机。 “发现吸血鬼”的呼叫声再一次传来,托兰德也再一次感到畏惧。二十枚来袭的飞弹立刻被标示出位置,整个舰队全都启动了干扰器与防空飞弹系统,同时两艘神盾级巡洋舰也在威胁轴上,数秒钟之内,它们发射出飞弹,同时,装有SM2防空飞弹的各战舰也发射它们的飞弹加入了火网,让它们的飞弹接受神盾级巡洋舰上电脑化射控系统的导引。共有九十枚SM2瞄准来袭的二十枚飞弹,其中只有三枚逃过海对空飞弹的火网,而且三枚中的一枚朝着一艘航空母舰飞去。亚美利加号的点防御机炮追踪这枚AS—6,在离母舰一千尺之处将之摧毁,另外两枚飞弹双双发现了温莱特号巡洋舰,在离独立号四哩之外,将它击毁。 “该死!”杰克森沉着脸说:“我们挨了一记。接回飞机吧,它们的油料快用完了。” 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转向貛型轰炸机;北方的雄猫战斗机群刚刚进入有效射程范围内,这些貛型的机员们本来预计跟在它们的干扰机後面飞进来,现在,原先的战术已经改变,有些貛型机反应较慢,仍没有发现前面已经没有电子墙可掩护它们了,但是不管反应快或是慢,它们都别无选择。这些貛型机在离发射点尚有五分钟距离时,侦测到迎面而来的美国战斗机,它们保持航向,加到全速,以缩短它们易受伤害的时间,同时机员们也焦虑地找寻来袭的飞弹。 雄猫式战斗机的飞行员很惊讶那些貛型机竟然没有改变航向,使得情况看来更像是靶机,他们飞进,以目视确定目标,惟恐再次受骗而对靶机开火。 “发现猎物!貛型机在十二点钟方向。”一架雄猫在四十哩之外发射出两枚飞弹。 与逆火型轰炸机不同的是这些貛型机早已锁定了它们目标的位置,使它们能够在最大的射程内发射AS—4飞弹。这些机龄已达二十年的老式轰炸机一架一架地发射出它们的飞弹後,飞行员立刻以大转弯将飞机飞离现场逃逸而去。他们的急速飞离使得他们有一半飞机得以幸存,因为美国海军的舰载战斗机无法追击它们。在预警机上,击毁纪录一一被记下来,即使是飞向史达斯荷姆的飞弹也算在内。苏联海军航空队刚承受了一次可怕的损失。 美国海军拿撤尔号 爱德华还未从麻醉药中清醒过来,他依稀听见总部的电子警报声,他只模糊地知道他身在何处,他似乎还记得自己是在一架直升机上,接下来的印象就是躺在碉堡内的床位上,身上插满了针头和管子。他知道那警报是什么意思,而且也知道他应该感到害怕,但是药物的影响使他还无法集中意识去感受害怕的情绪。他挣扎地抬起头来,维吉迪丝就坐在他床边的一张椅子上,握着他的右手,他握紧了一下,不知道她是睡着的,不一会儿,他自己也睡着了。 五层甲板上面,拿撤尔号的舰长正站在舰桥上,他正常的战斗位置应该是在战情中心里,但是这艘船此刻并未移动,而且他认为这里是最佳的警戒地点,一百馀枚飞弹正从东北面飞来,一小时之前他们一接获空袭警告之後,船上所有官兵立即点燃了置於这个所谓“锚角”海湾内各礁石上的烟幕罐,他知道这是他仅有最好的防御方法,然而他自己也几乎不敢相信这到底是不是最好的。在飞行甲板角落里的点防御机炮已设定在自动状态,由於它们的形状,水手都戏称它为电影星际大战里的R2D2机器人,这种近迫武器系统格特林机炮上升了二十度,指向威胁轴,这些就是他能做的。空防专家决定即使他们发射了干扰片火箭也是弊多於利。这位舰长耸耸肩,不管那一种方法较好,五分钟之内他就会知道了。 他看着文生号巡洋舰向东面移动,以慢速航行。突然间四枚拖着烟雾尾巴的飞弹从发射器上射出去,接下来立刻又重新开始飞弹发射程序,很快地,东北面的天空便已弥漫着大量的灰色烟雾。透过望远镜,他开始看见拦截成功後所发出的一团团黑色烟雾。那些黑色烟团愈来愈近,来袭的飞弹也是,而这艘神盾级巡洋舰无法将它们全部拦截,四分钟之内,文生号的弹药库已经空了,然後它调头以全速在两座礁石岛之间疾驶;舰长大感讶异地看着这一幕,这人正以二十五节的高速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巡洋舰冒险开入礁石群中!老天爷! 四哩之外,一枚飞弹击中霍拉普西岛,接下来又一枚击中希利岛,战术生效了! 十哩之外,苏联的飞弹自动启动了红外线寻标器,结果发现了它们的目标视窗上充满了光点。由於超过搜寻负荷,它们会自动地瞄准最大的红外线信号。那许多光点放出热气,飞弹於是自动选择最大的目标,以三马赫的速度做最後的俯冲。它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它们正在攻击的是一些火山礁石。三十枚苏联飞弹穿过了美国舰队的防空飞弹防御网,只有三枚瞄准船舰。 两座拿撤尔号上的方阵点防御机炮系统一起旋转,对着一枚飞得太快而根本无法看清楚的苏联飞弹开火,舰长往机炮弹道方向看去,正好及时看见头顶一千尺上面一道白色的闪光,接下来的爆炸声震得他的耳朵几乎要聋了,当炸弹碎片从他旁边的操舵室反弹过来时,他才注意到让自己曝露在外面是多麽危险。两枚飞弹落在他西面的镇区内,然後天空又恢复平静。西面的一团火球告诉他至少有一艘船被击中了,还好,不是我的船! “狗娘养的!”他拿起通往战情中心的电话,“战情中心,这里是舰桥,两枚飞弹落在史达斯荷姆,派一架直升机过去,那里必定有伤亡。” 托兰德看着空中接战记录带,带子以快速度转动,一部电脑计算着击毁战绩。现在每一种机器都是自动操作的。 “哇噻!”这名情报官自言自语道。 “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吗,孩子?”杰克森说:“史伯丁,我要两栖部队的报告!” “刚刚传到,长官,查理斯顿号刚挨了一记,断成两半了。我们的庞沙号和关岛号受到轻微损伤——只有这些,将军!” “再加上温莱特号。”杰克森深吸了一口气,两艘极有价值的舰艇和一千五百名官兵牺牲了,然而此次战役还是成功的。 冰岛科夫拉维克 “现在攻击北约海军的行动应该已经结束了。” 安卓耶夫并不奢望会有快速的情报传来,美军终於成功地摧毁了他最後一座雷达,他已无法追踪空战的情况。他的无线电截听人员已经收到无数的传讯,但是全部太快也太弱,以致於除了只知道正在进行一场战斗之外无法再做出任何结论。 “上一次我们逮到一支美国航舰战斗群後,它们被我们击得粉碎。”作战官抱着希望地说道。 “我们在波嘉纳斯河边的部队仍在猛烈的火力攻击之下。”另一名作战官报告。美国的战斗舰已经袭击他们一小时了。“他们正在承受重大的损失。” “将军同志,我收到一个——你是最好听听这个,就在我们指挥频道上。” 讯息以俄语重复了四次:“冰岛的俄军指挥官,这里是大西洋打击舰队指挥官,如果你收不到这个讯息,别人也会转告你的,告诉你的轰炸机,下一次表现好一点;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完毕。” 西德沙克市 沙吉托夫抵达交通管制站时,正好及时看见一营战车沿路而下,朝着阿尔菲德而去。他双手扶着膝盖,沮丧地站在那里看着战车经过。 “证明你的身份!”那是一名KGB的尉官;KGB已经接管了交通管理的权力,因为他们可以轻易地枪毙违规者。 “我是沙吉托夫少校,我必须立刻见你的指挥官。” “你是什麽单位的,沙吉托夫?”伊凡站直了,连一声少校的称谓都没有,也没有同志两个字,就直呼沙吉托夫! “我是西战区副总司令阿利克斯耶夫将军的随身参谋,现在你立刻带我去见你的指挥官!” “证件!”那名中尉伸出手来,脸上充满了冷酷的傲慢神色。 沙吉托夫冷冷地笑着,他的证件全在一只防水信封里;他将最上面的一张卡交给那名KGB的中尉,那是他父亲在他动身前设法为他拿到的。 “你为什麽有这张一级优先通行证?”那名中尉现在有点警觉了。 “而你他妈的是谁有资格过问?”这名俄共中央委员之子把脸凑到离那人不到一公分处,“立刻带我去见你的指挥官,否则我们看看今天谁会在这里被枪毙!” 那名军官倒抽一口气,立刻领他到一间农舍内。交通管制站的指挥官是一名少校,很好。 “我需要一具连得上军级频道的无线电。”沙吉托夫怒声说道。 “我们的无线电全是团级和师级的。”少校回答。 “最近的师部在哪里?” “第四十坦克师在——” “已经被消灭了!该死,我需要一辆车子,现在!阿尔菲德有美军——” “我们刚刚派出了一营——” “我知道,叫他们回来。” “我没有获得授权。” “你这该死的笨蛋,他们正驶向陷阱,召回他们,现在!” “我没有获得授——” “你是德国间谍吗?你难道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一次空袭,不是吗?” “阿尔菲德有美国战车,你这个白痴!我们必须发动一次反击,但是一个营是不够的,我们——”第一声爆炸开始,在六公里之外。“少校,你有两个选择,你给我一部车子,或者你把姓名和兵籍号码告诉我,这样我好向上面报告。” 那两名KGB军官互相交换了无法置信的眼光,没有人胆敢这样对他们说话,但是如果有人敢如此……沙吉托夫拿到了车子,立刻出发。半小时之後,他到达贺鲁的补给站,在那里,他找到一具无线电。 “你在哪里,少校?”阿利克斯耶夫问。 “在贺鲁,美军穿过了我们的防线,他们至少有一营的战车在阿尔菲德。” “什么?”无线电停了一会儿。“你确定吗?” “将军同志,我刚才得游过一条该死的河才能到这里,我计算有一列二十五辆的装甲车辆,就在镇北数公里处。他们击毁了我们的战车修复站及一列卡车。我再说一遍,有美军在阿尔菲德,至少有一营的军力。” “立刻到史丹德尔去,亲自向西战区司令报告。” 美国海军独立号 “晚安,查帕耶夫少校。腿怎么样了?”托兰德问道,并且坐到他的病床旁边,“你得到适当的照料了吗?” “无可抱怨了。你的俄语说得很——很流利。” “我很少有机会和俄国人交谈,说不定你可以帮我一些忙。”亚历山卓?乔治耶维契?查帕耶夫少校,电脑资料上印着,30岁,莫斯科防空司令乔治?库士坦丁维契?查帕耶夫将军之次子,其妻是俄共中共委员的最小女儿伊莉雅?尼可拉耶维契?高维洛夫。这么说这名年轻人可能知道许多内幕消息。 “在文法上?”查帕耶夫不屑地说道。 “你是米格机队的指挥官?轻松点,少校,他们现在都完了,你是知道的。” “我是最资深飞行军官,是的。” “有人要我向你致意,我自己并不是飞行员,但是他们告诉我,你在科夫拉维克的战术十分杰出。我相信你只有五架米格机,我们昨天也损失了七架飞机,三架被米格机打落,两架被你们的飞弹击中,两架被地面炮火击中。算一算两边的军力,我们感到十分惊讶。” “那是我的职责。” “对,我们都各有自己的职责。”托兰德同意道:“如果你担心我们会怎样对待你,那就大可不必了。你会受到最适当的待遇。我不知道你的上司是怎么告诉你的,但是你可能已经注意到有一、两次‘党’所告诉你的并不由完全是事实。从你的身份证件上看来,你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小孩,我也有家,我们都会活着再看到家人,少校,或许吧。” “我们的轰炸机什麽时候攻击你们?” “这已经是三小时以前的事了,没有人告诉你吗?” “哈!第一次攻击尼米兹号时——” “当时我在尼米兹号上,我们挨了两记飞弹。”托兰德简短地说了那次攻击。“这次的结果完全不同,我们正在进行救援行动,等我们救上一些生还的人之後,你就会知道你们的空军对我们已经不再是个威胁了,但潜艇则是另一码子事,但用这件事情来问一名飞行员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一次审讯。” “那你为什麽来这里?” “稍後我会问你一些问题的。我只是想下来打个招呼,有没有什麽我可以替你效劳的,你需要任何束西吗?” 查帕耶夫不知要如何应付,除了老美会把他拖出去枪毙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期待什么。他当然有想要逃脱的念头,但是待在大海中的船上,这个念头似乎是行不通的。 “我不相信你,”他终於说道。 “少校同志,现在我不会问你米格29的事,因为冰岛上一架也不剩了,苏联空军其馀的同型机都在中欧,而我们不去那里。问你有关冰岛地面部队的布署也没道理,你是一名飞行员,当然不知道那些事,对於会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潜艇也是一样,你对潜艇知道些什麽?想想看,少校,你是受过教育的,你有任何我们需要的情报吗?我怀疑。我们会经由正常管道用你来交换我们的战俘——这是政治问题,为了我们的政治主子。在这之前,你会得到妥善的照顾。”托兰德停下来,跟我说话,少校…… “我饿了,”过了好一会儿查帕耶夫说道。 “晚餐大约在三十分钟之内会准备好。” “你们会送我回家,在——” “我们没有劳改营,也不杀战俘,如果我们要对付你的话,为什麽医生要缝合你的腿,还给你止痛药?” “我身上带的照片呢?” “差点忘了,”托兰德把一只皮夹递给他,“在机上带着些东西不是违反规定吗?” “我把它当成护身符。”他说。查帕耶夫拿出他妻子和孩子的那张黑白照片,我会再见到你们,也许几个月之後,但是我一定会再见到你们的。 巴伯笑道:“它的确奏效了,少校同志,这是我的。” “你太太蛮苗条的,你也是个幸运的家伙。”查帕耶夫的眼睛湿了,他眨了眨眼睛,去掉泪水。“我想要一杯酒。”他期待地说道。 “我也想要,但是我们船上不许可。”他看着照片,“你的两个女儿好漂亮,少校,你知道,要我们离开家人真会让人发疯的。” “我们都有我们的职责。”查帕耶夫说道。托兰德脸上有着愤慨。 “都是那些该死的政客,他们只要一声令下,我们就得行动,像个白痴一样,他妈的,我们甚至於不知道这场该死的战争是怎麽开始的!” “你是说你不知道?” 成了,可待因(注:麻药的成份)和同情……,他打开口袋里录音机的开关。 西德胡桑 “如果我继续此次攻击计划,我们将会被摧毁在这里了!”阿利克斯耶夫抗议道:“我的侧翼有整整两个师,而且我已接获报告说美军战车已进入阿尔菲德。” “不可能!”西德战区总司令愤怒地回答。 “这份报告是来自沙吉托夫少校,他亲眼看见他们抵达的,我已命令他前往史丹德尔亲自向你报告。” “我已经派出第二十六机动步兵师迫近阿尔菲德,如果那里真有美军出现,他们会处理的。” 那是C级单位啊!阿利克斯耶夫心想,後备军人缺乏装备,又没有经过训练。 “你的渡河作业进行得怎麽样了?” “两个团又过河,第三团正在移动。我们已经发现了敌军的空中活动——该死,我後面有敌军单位!” “回到史丹德尔来,波维,贝洛哥维耶在胡桑指挥坐阵,我这里需要你。” 我被解职了,我被解除了指挥权! “知道了,将军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回答。他关上无线电。我能将我的部队留在这易受反袭之处吗?我能否警告我的属下?阿利克斯耶夫的拳头重重地击在桌面上。“给我接贝洛哥维耶将军!” 西德阿尔菲德 距离太远了!因此无法获得来自北约防线上的炮兵支援,而且他又被迫将他们自己的炮兵单位留在後面。麦克以瞄准仪透过薄雾看见正在前进的俄军队形。他估计有两团兵力,那是一种典型的二前一後师级攻击编队。嗯,没有见到任何防空飞弹的发射器在前面。负责总指挥的上校开始透过指挥频道下达命令。友军的空中支援亦将来临。 阿帕奇攻击直升机在装甲骑兵的正後方突然升起,它们飞向南面,对正在前进的苏俄车辆做侧翼攻击,一面闪避地面高射炮一面侧飞,对着前导的战车发射地狱火反战车飞弹,攻击直升机上的飞行员不停地搜索苏联的防空飞弹发射车,但是一辆也没有看到,接下来的是A—10攻击机,它们用火神炮和集束炸弹继续直升机未完成的工作。 “它们进来的姿态看来好蠢,老兄。”射手说。 “也许他们没有经验,伍迪。” “对我来说无所谓。” 接下来,在镇东边缘的布莱德雷步兵战斗车也瞄准了它们的飞弹,前导的苏联战车甚至还未到达有效射程内就已经慌乱地开火了。俄军的攻击行动显然还未开始之前就已丧胆了,苏联战车全停下来开火,战车内纷纷冒出烟雾,它们疯狂地四下射击。有几发疯狂的炮弹落在麦克的战车附近,但全部都是未经瞄准的射击。攻击行动在离镇区两公里之外被制住了。 “向北前进!”阿利克斯耶夫透过耳机说道。 “将军同志,如果我们向北——”飞行员开口说。 “我说向北!保持低飞。”他又说。 这架米尔—24骤然下降。当飞行员不得不遵从他愚蠢而又危险的命令时,阿利克斯耶夫胃里的食物彷佛一下子全涌到了喉头,他坐在後座,抓住安全带,从右机身边门探出头尽力去看他所能看见的情景。直升机猛烈地上下、左右地闪躲——飞行员知道那里有危险。 “那里!”阿利克斯耶夫叫道:“十点钟方向,我看到美军或德军的战车,在十点钟方向。” “我也看到一些防空飞弹发射车,将军同志,你想不想飞近一点看?”飞行员不情愿地问道。他将飞机下降到一条林道上方,当他投下一瞥时,他们的飞机离地面只有两公尺。 “至少有一营的军力。”这位将军说。 “我敢说决不只这样。”飞行员表示出他的意见。他开在最大动力上,机鼻朝下,以期获得最快的速度,并且他的眼睛也搜索着前方的敌机。 将军摊开地图,他不得不坐下并且系好安全带,这样才能使用他的两只手。“老天爷,他们已经攻到这麽南边。” “就像我告诉你的,”飞行员透过机内通话器说:“他们已经突破了。” “你能多接近阿尔菲德镇?” “那要看将军今晚想活多久而定了。”阿利克斯耶夫注意到他话里的愤怒与恐惧。他提醒自己,驾驶这架直升机的飞行员因为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已两次得到苏维埃国家英雄的荣衔。 “尽可能接近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上尉同志,我必须亲自去看看敌人在做什么。” “知道了,坐稳,这会是一趟艰难的旅程。”这架直升机骤爬升,以避开火线,然後又像一枚石头一样地猛然下降。阿利克斯耶夫惊惧於他们离地面这麽近才停住。“有敌机在头上,像是‘恶魔的十字架’……其中四架,朝西而飞。” 他们掠过一条路的上方,其实也不算是一条路,阿利克斯耶夫心想,那只是一条曾被履带车压过的草径,杂草从泥土中被连根翻起。他查看地图,发现这条草径是通往阿尔菲德。 “我要飞过赖恩河上空,从东南接近阿尔菲德,如果我们遭遇意外,至少那里还有我们的部队。”飞行员建议道。才说完这话,直升机立刻又开始上、下颠跛。飞掠过一处山脊时,阿利克斯耶夫看见有许多战车。有好几发曳光弹射向他们的飞机,但都被飞行员抛到後面去了。“好多战车,将军同志,我敢说至少有一营。我们的战车修理站应该在南面——看看那里还剩下什麽——可恶!敌方直升机,在南面!” 这架直升机停下来,在半空中盘旋,当一枚空对空飞弹擦过旋翼梢时,他们听见飞弹呼啸而过的怒吼声,这架米尔—24再度开始移动,上下激烈运动,闪躲敌人的火力,将军看见一道冒烟的飞弹尾巴从他们头上掠过。 “好险!” “你打中它了吗?” “将军您难道要我停下来看看?咦,那是什麽?原先并不在这里的啊!” 这架直升机稍作停留,阿利克斯耶夫看见燃烧中的车子和四下奔逃的人。坦克是老旧的T—55……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反袭!一分钟之後,他看见那些车辆重新编队,再做一次努力。 “我看够了,直驶史丹德尔,尽快!”将军靠回座位,他看见地图,企图为他刚才所看到的情景理出头绪。半小时之後,直升机降落了。 “你说对了,波维,”当他一走进作战室,西战区司令立即说道,他的手上握着三张卫星照片。 “第二十六机动步兵师的初步攻击行动已在敌人阵线前方两公里处被击溃了。当我飞过他们上方时,他们正准备重新集合,准备再来一次,这是错误的!”阿利克斯耶夫急切地说道:“如果我们想夺回那个阵地,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 “我们必须尽快夺回那个桥头堡。” “很好,叫贝洛哥维耶分出他的两个单位,让他们回到东面。” “我们不能放弃威悉河的渡河作业!” “将军同志,不是将部队抽回就是任由北约将他们就地消灭,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不,一旦我们夺回阿尔菲德,便可再增补兵员,这样可以抵御北约在侧翼的反袭,也可让我们继续前进。” “我们要用什么力量去攻击阿尔菲德?” “三个师已经在路上了” 阿利克斯耶夫看了地图上的单位布署点,“他们全是C级单位啊!” “是的,我必须将我大部份的B级单位调回北面,北约已在汉堡发动反袭,放轻松点,波维,我有许多C级单位正前往前线。” 好极了,全是一些又老又肥,而且毫无经验的後备军人,他们正往前线去对付那些身经百战的敌军! “等那三个师就位之後,先让他们的炮兵移往前线,这样我们就可以炮轰北约的阵地。葛洛纳的情况如何?” “德军正在那里渡过赖恩河,但是我们已牵制住他们了,有两个师也正移往该地去攻击他们。” 阿利克斯耶夫走到地图显示板前去看自从他离开以後的战术情形,北面的战线并无明显的改变,而且北约组织从阿尔菲德到洛贺尔河的反击位置直到现在才标示出来,在葛洛纳与阿尔菲德的位置上插了蓝旗帜,汉堡也遭受了北约的反击。 我们已失去了主动权,要如何将之夺回? 最初苏联陆军是以布署在德国的二十个A级师开启战端,之後又投入了十个师,接下来又有兵力投入,所有的这些兵员现在都已派入战场,其中许多单位因严重的损失而被撤离战线,最後一支完整的後备部队现在在洛贺尔河,而他们也即将被困。贝洛哥维耶是个好军人,即使他知道他的军队不撤退的话,就逃不过被包围的命运,他也不可能抗命。 “我们必须停止攻击,如果继续下去,那些师会被困在两条河的後面,而不只是一条河而已。” “这次攻击在政治上和军事上而言是必需的。”西战区司令回答:“如果他们继续向前推进,那麽北约势必会调回攻击的军力前往鲁尔工业区,这样我们就可以逮住他们了。” 阿利克斯耶夫不再争论,他所想到的事情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我们是不是已经输了。 美国海军独立号 “将军,我必须见海军两栖部队中的一个人。” “谁?” “却克?洛伊——他接掌团长之职以前,我们曾在大西洋舰队司令部的情报处共事过。” “何不——” “他很行,将军,他是这一方面的专家。” “你认为这份资料有这么重要?”杰克森问道。 “我确信如此,但是我需要他人的意见,而却克是最佳人选。” 杰克森拿起电话,“给我接艾默森将军,快点……比利吗?我是史考特,你们那里有个却克?洛伊上校吗?在哪里?好,我这里有个情报官必须立刻见他……非常重要,比利。很好,他十分钟之内上路。”将军放下电话,“你拷贝好那份录音带了吗?” “是的,这是其中一份拷贝,原件锁在保险柜里。” “会有一架直升机等着你。” 飞到史达斯荷姆需花一个小时,从那里有一架陆战队的直升机带着他向东南面飞去,他在一顶帐蓬里找到了正在查看地图的却克?洛伊。 “你做得很好,我听说了尼米兹号的事情,很高兴你做到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要你听听这卷带子,大概花你二十分钟的时间。”托兰德向他解释那名俄国人的身份。他递给他一具附有耳机的小型日本制录音机。这两名军官走出帐蓬,找到一处安静的地点。洛伊廻带两次以听清楚其中的一段。 “真他妈的!”听完带子後他冷冷地说道。 “他以为我们已经知道了。” 洛伊上校停下脚步弯身拾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然後用力将之掷出。“当然,我们一直以为KGB是无所不能的,当然他们一定以为我们的情报人员也是一样能干,我们一直就有这项情报,只是我们却忽略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怀疑和呕气。“你确定这不是瞎编的故事?” “我们把他从水里拉出来时,他的腿上有严重的割伤,医生替他缝合,而且给他止痛剂。我是趁他失血过多又受到可待因麻醉剂的影响而虚弱不堪时逮住他的,就像你喝醉酒时很难说谎一样,不是吗?我真的需要你的意见。” “你想再把我拉回情报工作去?”洛伊笑着问,“巴伯,这些东西听来很有道理,你应该尽快向上面报告。” “我想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应该知道这件事。” “你不能就这样打个电话跟他约见啊,巴伯。” “我可以透过东大西洋舰队司令,原带会被送到华盛顿,中情局会用测谎机来分析,但是我却看到了那人的眼神,却克。” “我同意,你应该尽快交给上面,而且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就能尽快地利用这份情报。” “谢谢,上校,对了,我要如何叫回直升机?” “我会处理,顺便,欢迎到冰岛来。” “情况如何?”托兰德跟这位上校回到帐蓬。 “我们遭遇到精锐的部队,但是他们也有严重的问题,而且我们拥有所需要的一切火力。我们已经困住他们了!”上校停了一下,“干得好,你这家伙!” 两个小时之後,托兰德登上了飞往英国希斯罗机场的飞机。 苏俄莫斯科 简报会是由费德?波利斯维契?布克哈利思元帅主持的。KGB於前一天逮捕了罗兹柯夫和夏维利恩元帅。这项行动告诉沙吉托夫部长的远比简报内容要来得多。 “从阿尔菲德西面发动的攻击由於西战区司令的不良计划与执行不力而导致阻滞,我们必须再夺回主动权,所幸我们还有可用的部队,而且北约受到严重的损失,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我建议换掉西战区的所有指挥官和——” “等一下,我想说点话。”沙吉托夫插口道。 “说出重点,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国防部长说道,他的口气十分不耐烦。 “布克哈利恩元帅,你建议换掉西战区的全部指挥官?这样做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後果?”虽然没有说出来,沙吉托夫想,但是也够明显的了。 “我儿子是西战区副司令阿利克斯耶夫的参谋,而这位将军就是带领苏联军队突破阿尔菲德和洛贺尔防线的人,他已经受过两次伤,而且他的直升机一度被敌人的飞弹击落——之後他拦住一辆卡车急驶到前线,又领导了一次成功的攻击,他是我所知道我军中唯一有效率的将军,而你要用一名完全不熟悉情况的人去代替他,这太疯狂了吧!”他愤怒地说道。内政部长倾身向前——“就因为你的儿子是他的参谋——” 沙吉托夫的脸涨得通红,“‘就因为你的儿子,’你说的?不错,我的儿子是在前线,他为国效命,当他在他的将军身边一起被击落时,他也受伤了,只差一点就没命了;在座的哪一位能够像我这样说话,同志们,你们的儿子又在哪里?”他愤怒地重击桌子。接下来,沙古托夫以较和缓的口气作结论,以一个认真的问题——真正严重的问题——责问他的同志:“这里的共产党员都到哪里去了?” 全场一阵死寂,沙吉托夫知道,如果他的政治生涯不是就此结束,就是会更上一层楼。他的命运取决於下一个说话的人。 “在伟大的爱国战争(注:指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以年长者的尊严口吻说道:“俄国共党的中央委员们向来是站在最前线的,他们当中有许多人丧失了儿子,即使是史达林同志也将他自已的儿子献给国家,与大多数工人及农民的儿子并肩作战。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说得好,元帅同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对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作个评估?沙吉托夫同志的看法是否正确?” 布克哈利恩看来有点不自在,“阿利克斯耶夫是个聪明、年轻的军官,是的,他在目前的岗位上表现不错。” “可是你要用你自己的人来代替他?”布鲁柯夫斯基没有等他回答:“这太奇怪了,我们总是不能记取教训。我们忘了所有的俄国人都须分担责任——我们是否还记得一九四一年的错误?由於上司的错失而将一些优秀的军官逮捕,用一些可能将我们带入毁灭之途的所谓亲密战友来替代他们!如果阿利克斯耶夫是个懂得作战的优秀军官,你为什麽要换掉他呢?” “我们的决定或许匆忙了一点。”国防部长承认道,他看见会议桌上众人表情的快速变化。我会记住你的,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如果你要和我们最老的中央委员站在同一阵线上,我无所谓,他活不了多久了,你也一样。 “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党主席说道:“接下来,布克哈利恩,冰岛的情况怎么样?” “据报有一些敌军部队已经登陆,但我们立刻对北约舰队还击。现在我们正在等待敌军的损失报告,要等到侦测卫星的资料後才能确定。”布克哈利恩早已知道苏联的损失情形,但是他要等到有利的攻击结果出来後,才敢透露。 东德史丹德尔 穿着野战服的KGB官员在天黑後不久抵达,阿利克斯耶夫正忙着布署新到的C级部队,所以没有看见他们进入西战区总司令的办公室,五分钟之後,他被传唤。 “阿利克斯耶夫将军同志,你现在是西战区司令了。”他的上司简单地说道:“祝你好运。” 阿利克斯耶夫听到将军说话的语气後,他的後颈升起一股寒意。这位将军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名穿着标准KGB野战制服的上校,属於A级单位的制服肩部绣着“国家安全委民会”KGB字样,那种制服表现出来的傲慢气息配合这两名KGB上校的面孔是再适合不过了。 我该怎么说?我又该怎么做,这是我的朋友啊! 这名西战区前任总司令替他说了:“再见了,波维。” 他们把将军带走,阿利克斯耶夫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将军走到门边停下来,继续举步之前,他回头投下了绝望认命的一瞥。阿利克斯耶夫最後看见的是将军的挂枪袋,松垮地吊着已经空了的枪套,他转开视线,又看见桌上放着确定他新职位的电报,电报告诉他,他已获得党、中央委员、以及全体人民的信赖,他将电报揉成一团掷向墙壁,前几个星期他也看过写在这种格式纸上的类似文字,如今收到那份电报的人,现在正坐在一辆向东开去的车子里。 这个职位我又能做多久?阿利克斯耶夫召来他的通讯官。 “给我接贝洛哥维耶将军!” 比利时布鲁塞尔 欧洲联盟最高统帅让他自己好好地吃了一顿饭,从战争爆发以来,他一直是以三明治、咖啡及胃酸果腹,这使得他足足减轻了十磅。亚历山大大帝从十几岁开始,就在指挥军队了。将军心想,这或许就是他为什麽能做得好的原因,他还很年轻,他还挺得住。 他的战术成功了,装甲骑兵团已进入阿尔菲德,德军也终於稳稳地控制了葛洛纳和布鲁京,除非俄军的反应够快,否则他们在威悉河的部队会受到猛烈的突击。他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他的德籍情报官。 “对不起,将军阁下,有名海军情报官求见。” “是重要的事情吗,尤思?” “是的。” 欧洲联盟最高统帅看看他的餐盘,“好吧,叫他进来。” 将军觉得这人实在不起眼,他穿着一般船上的卡其制服,只有十分锐利的眼光才能看出他的非凡之处。 “将军,我是巴伯?托兰德中校,数小时之前,我在大西洋打击舰队的威胁评估小组——” “冰岛的情况如何?” “攻击舰队的敌方空军已被歼灭,长官,尚有潜艇的问题有待解决,而海军陆战队正在移动。我想我们会赢得这一仗的。” “好,他们派去追踪航舰的潜艇愈多,追踪我的运输船团就愈少。” 这是你的看法,托兰德心想。“将军,我们抓到了一名俄国飞行员,他出自政治世家,我审讯过他,这里是录音带,我想我们已经知道战争爆发的原因了。” “尤思,你检查过他的资料没?” “没有,长官,他已经对东大西洋舰队司令做过简报,比提将军希望这些资料直接交送给你。” 欧洲联盟最高统帅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们来听听,孩子。” “石油。” 第四十一章 关键时刻 比利时布鲁塞尔 录音带总共拷贝了三份,一份送到了欧洲联盟最高指挥总部的情报参谋处,做成独立的译版,再与托兰德的翻译对照比较,一份送到法国情报处做电子分析,第三份送交给一位俄语流利的比利时心理学家,由他进行心理分析。在这个时候,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总部里一半以上的情报官也对原先有关苏联燃料油消耗的资料加以更新,美国中央情报局与其他国家的情报单位也开始深入调查苏联石油的生产量与使用量。托兰德在分析结果出来以前数小时就已经先预测到答案了:资料不足。预估的结果各有不同,有的是说苏联的石油还够用好几个月,有的则说他的燃料几乎快耗尽了。 欧洲联盟最高统帅花了些时间才接受了这些资料的表面价值。从俘虏的口中他的情报人员获得了极丰富的资料,但太多数是错误的,甚至有些是互相矛盾的。由於补给官都是跟在作战部队的後面,因此鲜有被俘的。最先探知实情的是空军,他们知道敌人的油料补给场远比预料中的要小,他们以小型的加油站来替代原来在俄国社会中所盛行的大供应站制度(尤其在卫丁堡的大贮油场被炸毁之後),以因应日益增加的空战需要量。过去北约的空中深入打击任务一直是着重於苏联的机场、弹药场、交通要道以及迫近前线的战车部队,他们认为这些都远比预料中更小的燃料贮存场更有价值,何况这种较小的目标不太容易标示出来位置。大型燃料库的交通特点是经常有数百辆的卡车进出,小型燃料库则进出的车辆较少,因此飞机上的俯瞰雷达很难找出其位置,所有的这些因素都是军事上决定目标优先次序的依据。 与空军总司令讨论了十五分钟之後,欧洲联盟最高统帅改变了攻击的优先次序。 东德史丹德尔 “我不能同时做两件事。”阿利克斯耶夫喃喃自语。过去十二小时以来,他一直试着找出解决方案,但是没有办法。自己终於成为总指挥官而不再是一名唯命是从的属下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现在无论是成功或失败,他都要负全部责任,一次错误就是他的错误,一次失败也是他的失败,现在他明白为人属下是多么轻松。就像他的前任司令一样,阿利克斯耶夫也须下命令,即使他的命令是不可能做到的。他必须保有已占领的地区并且继续前进。他只有足够的力量来完成其中一项而无法同时完成这两件事情。你必须从威悉河向西北面前进,切断威胁到我方前进部队的右翼敌军,同时为攻进鲁尔河谷的决定性攻击铺好路。下达此项命令的人不是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就是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可能做到。 但是北约知道这不可能办得到,他们的空军已经摧毁了洛贺尔河与阿尔菲德之间每一条路上的苏联运输车队。守护贝洛哥维耶将军右翼的两个B级装甲师已经被击溃,相当於一营的阻断兵力也已占领了各重要的十字路日,同时北约的指挥官命令增援了在阿尔菲德的装甲骑兵团,可能还有整整两个装甲师埋伏在洛贺尔河北岸的丛林里。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未攻击贝洛哥维耶的部队,他们之所以未采取行动,可能是要让他放胆渡河,然後诱他们向北逆袭。 阿利克斯耶夫记起在佛朗兹军事学院所学到的重要一课是:一九四二年的卡尔科夫(注:乌克兰东北之城市)防御战役,德军故意让前进的红军部队深入,再切断他们的後路加以歼灭。当时的最高统帅(史达林)忽略了战况上的客观条件(这种情形後来被称作“违反战场上的第二条规则”),反而只注意明显战果的主观条件,这样的作法不幸後来被证明是错误的。教科书上这样地下了结论;阿利克斯耶夫心中怀疑,他如今所做的选择会不会是错误的,将来会不会变成那些军官们的学习课程,当他们将反对分析评论填入他们的作业簿上时,会不会批评波维?李欧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是个狗屁将军? 或者,他应将部队撤回……然後承认被打败了。这样很可能会被枪毙,最後大家会记得,他是祖国的一名叛徒,如此正合某些中央委员的意。将这么多年轻男孩送入炮火里以後,如今他自己也面对着死亡,只是死的方式与预料中的完全不同。 “沙吉托夫少校,我要你立刻回莫斯科,亲自向他们报告我要做的事情。我要分出贝洛哥维耶将军的一个师军力,派他们去再次打通往阿尔菲德的路。阿尔菲德的攻击将从两个方向进行,等成功之後,我们就可继续渡过威悉河而无需担心我们的矛头会被切断。” “一个巧妙的折衷办法。”少校满怀希望地说道。 这正是我要听的! 西德彼得堡 匿踪战斗机只剩下十二架了。它们曾经两度暂时被调离战场以期找出能够降低危险度的新战术——而又能获得一些战果的,伊灵顿上校如此告诉自己。有若干苏联的防空系统已经证明比他预料的还精良,但是他半数的损失却还是无法解释的,难道这些损失是因为武器载重量过高且飞在最低的高度时造成的,还是因为每个人都可能遭遇不测?每一个飞行员都认为在一次任务中被击落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但是出勤五十次之後,这机率变成了百分之四十。 他的飞行员都保持着不寻常的冷静,这个精锐的匿踪战斗机中队是个全部由男人组成的亲密大家庭,其中三分之一的成员已经牺牲了。这种使得他们能够保持沉默而私下饮泣的专业素养是有一定限度的,而现在,这个限度已经超过了。出勤能力降低了,但是战斗的要求并未减少。伊灵顿知道,对整体的军事行动而言,打击目标绝对比个人的伤感来得重要。 他将飞机在跑道上调头,起飞朝东向飞去,今晚他没有带任何武器,只保留了响尾蛇飞弹和反雷达飞弹来作为自我防卫之用。他的F—19A带了副油箱而不是炸弹,他飞到三千尺的初步高度,在俯冲到五百尺高度之前,他先检查了他的仪表也稍为调整了飞机的角度。五百尺是他飞掠威悉河的高度。 “地面上有一些活动,公爵。”後座的伊斯利报告:“像是一列战车和部队运输车,在六十四号公路上,正朝着东面走。” “报告进来。”在这个战区中任何正在移动的东西都是他们的目标。一分钟之後,他们掠过了阿尔菲德北面的莱纳河。他们看见了炮兵在远距离外发射炮弹的火光,伊灵顿向左边侧滑以避免炮火。六寸口径的炮弹在飞行途中是不会管那飞机是不是隐形的。 这应该比攻击任务安全,伊灵顿这样告诉自己。他们向东飞去,在离一条次要道路二哩处,伊斯利用装在机头上的电视摄影机侦察地面上的状况。当苏联的防空飞弹系统扫瞄天空搜索攻击目标时,他们的威胁警告接收器上的警示灯闪亮了起来。 “战车,”他冷静地说道:“有好多。” “在移动吗?” “我想没有,看来像是停在路边靠近树木的地方。等等,飞弹发射警告!三点钟方向有防空飞弹。” 伊灵顿拉下操纵杆,急速向左转,他必须在数秒钟之内将飞机一路俯冲,而且还须转头向另一方向,才能看到来袭的飞弹,然後他拉起机首再回到右边,这样才不会让这架价值五亿美元的飞机撞到地面。他所看见的防空飞弹只是一道黄白色的火焰,正朝着他而来。他算出它的高度之後,立即来一次向右的急转弯,後座的伊斯利双眼紧盯着飞弹。 “甩掉了,公爵——吔!”飞弹飞过这架F—19A的後面,落到树林里爆炸了。“仪器显示这是一枚SA—6,搜索雷达在一点钟方向,而且很接近。” “好。”伊灵顿说道。他启动了一枚反雷达飞弹,从四哩之外的距离对准那具雷达发射出去,等到俄军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好好享受这一顿吧,俄国佬! “我在想,你所说的他们准备如何逮着我们的看法是对的。公爵。” “是的。”F—19A的设计是用来对付来自上方的雷达,而由下往上仰视的任何雷达就大有机会可逮住它们。它们可以采取超低的飞行高度来躲过,但是这样一来就无法看见想要看的东西了。他调头,再去看一下那些战车。“你认为有多少,唐恩?” “很多,超过一百辆。” “告诉总部。”伊灵顿向北返航时,伊斯利也将这份情报报告上去。几分钟之後德国的幽灵式战斗机会来拜访这个战车集合地点。那个战车停泊之处可能就是加油地点,他想,运油卡车不是已经到了那里就是还在路上。运油卡车现在是他的主要目标,这是经过数星期以来一直以补给站和车队为目标之後的突然改变……那是什么? “卡车,在正前方!”伊灵顿看着抬头显示器上的夜视画面。一长列的运油卡车,正以紧密的队形前进,它们有曲度的金属顶盖甚易辨认。他再度调转机头,在离道路两哩的上方盘旋。伊斯利的红外线显示幕显示出引擎和排气管排出的热度,比清凉的夜间空气还要热。那景象有如一群鬼魅正在树木生长线旁边的路上移动。 “我数过了,大约有五十辆,正朝着战车集合点驶去,公爵。” 每辆车有五千加仑容量,伊灵顿心想,二十五万加仑的柴油……足够装满两个师的每一辆战车。伊斯利也将这个消息报告上去。 “阴影三号,”空中预警机上的管制官回答道:“我们已经派出八架飞机,预计抵达时间四分钟,请盘旋等待评估战果。” 伊灵顿未领知命令,他将飞机右转,下潜至树顶高度,飞了数分钟,心中怀疑着有多少棵树旁边有着俄国兵正持着肩射式手持SA—7飞弹发射器等待着敌机来临。 早在越战时期他就了解到,无论他的飞行技术多优秀,总有一天他会碰上被击中的机率,而丧失生命。但是多年处於和平时期的心情,使他忘了这个危机——伊灵顿从未想到会有一架敌机能够毁掉他,只有SA—7飞弹能,而且他绝不可能预知什麽时候会飞过一具SA—7发射器的上空。别再想那些了,公爵。 英国皇家空军的旋风式战斗机从东面快速飞进来,领头的那一架将它的集束炸弹投在运油车队的前面,其馀的飞机则以大角度切过路的上方,将炸弹密集地投在运输车队中。卡车爆炸了,将燃烧中的油料抛到空中。伊灵顿看见两架战斗轰炸机向东返航时,机身侧面被橘红色的火焰映得通红。燃油流散到路的两旁,他看见未受损的卡车急忙地停住,转头而去,拼命想从大火中逃脱。有些车辆被驾驶员放弃了,有些则仍奋力向南继续行驶,只有几辆车逃逸成功,但大部份都因极重的负载量而陷入泥中动弹不得。 “告诉他们摧毁了半数,算是不错的了。” 一分钟之後,这架飞机又奉命再度朝东北方向飞。 在布鲁塞尔,来自空中搜索雷达机上的下链雷达信号传达运油车队的位置,一具已被设计成具有录影机功能的电脑从运油车逃逸回家的路径找到它们的出发点。另外八架攻击机於是立刻朝着那个隐藏在树林里的地点飞去,匿踪战斗机首先到达那里。 “我的显示仪上出现防空飞弹的雷达信号,公爵。”伊斯利说:“我敢说有一套的SA—6和一套的SA—11,他们必定认为这个地方很重要。” “而且还有一百个混蛋带着肩射式地对空飞弹。”伊灵顿加上一句,“离预定攻击时间还有多久?” 对攻击机而言,两套的地对空飞弹是很不利的消息;“我们先宰掉他们一些。” 伊斯利找到了那具SA—11搜索/目标获取雷达讯号的出处,伊灵顿以四百节的时速朝它飞去,他利用一条道路,以低於树顶的高度低飞,直到距离目标两哩之处。从机身上发射另一枚反雷达飞弹,朝那具雷达飞去,同时,有两枚敌人的飞弹也朝着他们飞来,公爵立即以最大动力向东急转,同时飞射出干扰片。一枚飞弹去追逐干扰片而爆炸,另一枚则锁定了飞机身上反射出去的雷达信号,在後面紧追不舍。伊灵顿急速攀升,将飞机拉成一个最大的G力限制廻转,希望能摆脱那枚飞弹,但是那枚SA—11的速度太快了,它在这架飞机後一百尺处爆炸。不一会儿,两名机员从失控的飞机中弹射出来,他们的降落伞在离地面四百尺的危险高度上打开。 伊灵顿降落在一块小空地上,他很快地收起降落伞,启动求救无线电,并抽出他的左轮手枪。他一眼看见伊斯利的降落伞掉进一片树林中,即刻往那个方向跑过去。 “该死的树!”伊斯利说道。他的双脚悬在空中,伊灵顿爬上树去,将伞带割断,救他下来,这名少校的脸上流着血。 爆炸声从北面传来。 “他们逮到它了!”伊灵顿说。 “是的,但是谁会来逮我们呢?”伊斯利说:“我的背部受伤了。” “你能动吗,唐恩?” “他妈的,是的,我还能动。” 东德史丹德尔 将油料的贮存处分散成小型的方式几乎使得北约对这种小型贮油处的攻击降为零,这种安全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虽然对战车与对弹药库的攻击十分猛烈,但是这两项军需都能够得到充份的补充,油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将军同志,北约已经改变了他们空中攻击的形式。”阿利克斯耶夫从地图显示板上转过身来听他的空军情报官讲话。五分钟之後,他的补给主任也走了进来。 “情况有多糟?” “全面来看,大概是我们前线补给量的百分之十,以阿尔菲德一地来讲,大约是百分之三十。” 接下来,电话钤响了,那是将於五小时之内要攻击阿尔菲德的那一师的师长。 “我的燃料完蛋了,运油车队在离此五公里处遭受攻击并且被摧毁了。” “你能以现有的油量攻击吗?” “可以,但是作战行动会大受限制。” “你必须以你现有的资源来攻击。” “但是——” “如果你不去救他们的话,有四个师的苏联士兵会全部被杀。攻击依计划执行。”阿利克斯耶夫放回电话,贝洛哥维耶将军也缺少燃料。一辆战车如果加满了油,可以跑三百公里的直线距离,但是坦克车很少是以直线前进的,而且尽管有着命令,车员们也必定不会在静止时关掉柴油引擎,否则在遭遇敌人突如其来的空中攻击时,发动引擎所花费的时间可能就意味着死亡。贝洛哥维耶被迫将他的预备用油供给他在东翼的装甲师,这样他们才能够与西翼的C级部队配合,一起攻打阿尔菲德。在威悉河左岸的两个师实际上都已丧失了机动力。阿利克斯耶夫以攻击赌他重建补给路线的能力。他告诉他的补给主任要设法取得更多燃料,如果攻击计划成功了,他会需要更多燃油。 苏俄莫斯科 情况的改变实在颇为戏剧化——从史丹德尔到莫斯科搭喷射机不过两个小时;从战争到和平,从危险到安全。他父亲的私人司机凡达利在军用机场接他,立刻开车返回位於首都郊外白桦树林里部长的别墅。他进入前厅时,看见父亲正和一位陌生人在一起。 “这位一定就是鼎鼎大名的苏联陆军少校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沙吉托夫了。” “伊凡,这位是波瑞斯?高索夫。” 当这名年轻人被介绍给这位KGB的负责人时,他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轻蔑。他靠回他的座椅,观察着这名曾经下令炸毁克里姆林官——并设计安排了几名孩子在那里——的人。现在时刻是清晨两点钟;KGB的忠心部属——不,沙吉托夫少校更正自己,应该说是忠於高素夫个人的部属——正守在外面,以确保此次会谈的隐密性。 “伊凡?米克希洛夫基,”高索夫和蔼地说道:“你对前线战况有什么评估?” 这名年轻的军官看了父亲一眼,期待获得一点暗示:“胜负的机会各占一半,请记住我只是一名资浅军官,欠缺做可靠评估的素养,但就我看来,两者都有可能。北约组织缺乏人力,但是他们有突如其来的补给。” “大约是两周的补给量?” “可能还不到。”沙吉托夫说:“我们在前线学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补给品的消耗速度远比预料中的快。石油、武器等每一件东西似乎都要消耗殆尽了,因此我们在海军的朋友必须不断地攻击他们的运输船团。” “我们执行此项工作的能力已经严重地减低了。”高索夫说道,“我完全没料到,事实上,我们的海军已经被击败了。冰岛很快就会落回北约的手中。” “但是布克哈利思没有这么说啊!”老沙吉托夫表示怀疑。 “他也没有告诉我们北海舰队的长程飞机也几乎被消灭殆尽,但情形确实是这样的,那个笨蛋以为他能瞒得了我!现在美国在冰岛有一整个师的兵力,再加上他们舰队的强大支援力量。除非我们的潜艇能击溃那些美国船舰,但是你们要记住,如果我们的潜艇到冰岛去,它们便无法攻击北约的运输船团——冰岛将会在一周之内失守,这会使得海军想孤立欧洲的战略完全失败。如果北约能够如愿地随时重新补给,结果会是如何?” 伊凡?沙吉托夫紧张地在座位上变换了他的姿势,他明白这一场谈话正导向什么样的结果,“那么我们可能会输掉这一场战争。” “可能?”高索夫哼道:“那么我们的命运就注定了。我们会输掉对北约的战争,而我们的能源危机仍存在,而且我们的军力也将所剩无几了,到了那时候,中央委员会怎么做?” “但是如果阿尔菲德的攻击成功了呢?”这两名中央委员都否定了这个说法。 “与德国在印度的秘密谈判进行得如何了?”沙吉托夫部长问道。 “噢,你也注意到外交部长对这件事情的掩饰?”高索夫诡异地笑一笑,他天生是个阴谋家。“他们一点也没有改变他们的交涉条件,最重要的是,那个谈判是他们为防万一北约的军力崩溃而预留的後路,可能一开始就是个诡计,我们并不确定。”这名KGB头目为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八小时之後就要举行中央委员会议,到时候我将不在场,我觉得我的心脏到时候会出问题。” “所以赖利诺夫会将你的报告呈上去。” “是的,”高索夫咧嘴而笑,“可怜的约瑟夫,到时候他会被自己的评估情报资料困住。他会报告说事情的进行虽然与计划不符,但仍会继续下去,他会说北约目前的攻击只是为了要瓦解我方在阿尔菲德的攻势而企图做困兽之斗,而且与德国的谈判仍然很有希望达成协议。我要警告你,少校,他放了一个人在你的单位里,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从未见过他的报告,很可能就是他提供的情报而导致前任指挥官的被捕,又让你的将军就任现在的职位。” “他会有什麽下场?”这名军官问道。 “这不用你操心,”高索夫冷漠地答道。过去三十六小时以来已经有七名高级军官被捕,现在全都关在勒弗托夫监狱里,即使高索夫曾有心要警告他们即将会发生的事情也是力不从心。 “父亲,我需要知道燃油的情况。” “我们已经到了最低的全国贮存量,我们有一星期的燃油量正要送出去,或许现在正在装船;另外还有可供布署在德国的军力一个星期的补给量。再加上供军队派遣到波斯湾的一周用量。” “所以告诉你的指挥官,他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去打赢这场战争,如果他失败了,那么就意味着他的头也保不住了。赖利诺夫会将自己情报评估的错误归咎给军方,你的生命也会有危险,年轻人。” “我们单位中谁是KGB的间谍?” “战区作战官,他以前只是副作战官,但是他的主控官是赖利诺夫的同党,我不知道他到底报告了些什么事情。” “阿利克斯耶夫将军是——技术上来讲,他从威悉河抽出一个师将他们调往东面去解救阿尔菲德是违反命令的。” “那麽他现在已经有危险,而我无法帮助他。”即使稍加暗示也不行。 “伊凡,你该回去了,高索夫同志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讨论。”沙吉托夫拥抱一下他的儿子,并且送他到门口。他看着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白桦树林里。 “我不想利用我的儿子做这件事。” “你还能信任谁,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我们的祖国正面临毁灭的危机,党的领导阶层已经疯狂了,而我甚至没办法完全掌握KGB的控制权。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已经输了!现在我们必须救一切我们能救的。” “但是我们仍占有敌人的领土——” “昨天无所谓,今天无所谓,但是一个星期以後就不一样了,等到局势明朗到连国防部长都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输了时,他会怎么做?你想过没有?当绝望的人了解到他们已经失败时——而且那些绝望的人又握有核子武器的控制权时,你想会有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的确。沙吉托夫心想。他又问了两个问题,我——我们该怎么做?然後他看着高索夫,又问了自己一次第二个问题。 西德阿尔菲德 迈克很惊讶地看见俄军没有立即反应。那天晚上有空袭和几次猛烈的炮兵攻击,但是预期的地面攻击却没有出现,这对俄军而言是个严重的错误。有更多军需品抵达,为他们带来了这一星期以来第一次的充足补给,更好的是,一整个旅的德国装甲掷弹兵加强了他们这个已经削弱的第十一装甲骑兵师,而且迈克知道,他可以信任这些人就像信任自己战车的复合装甲一样。他们的防御位置深入到东、西两侧。从北面南下的装甲部队现在能够以长程火炮支援阿尔菲德,工兵单位已经修复了俄国人在赖恩河上架设的倍力桥,而迈克正要东移前去支援在阿尔菲德守桥的机械化部队。 通过苏联的倍力桥令人有奇怪的感觉,而要向东面移动更是奇怪!迈克心里这样想着。他的驾驶手很紧张,他们正以五哩的时速通过这座狭窄而看来又十分脆弱的结构。渡桥之後,他们立即沿着河向北走,绕着镇区而行,天空中云幕低垂,细雨微飘,又有着薄雾,这种典型的欧洲夏季气候将能见度减至一千码。他会见了部队,他们引领他就防御位置。先前在此的俄军帮了大忙,他们清理过路上的石块,使得美军有了高两公尺而刚好可以将战车藏住的屏障。迈克中尉跳下车来,检查他四辆战车的位置,然後与步兵连指挥官商议,这名指挥官是派来支援的。阿尔菲德镇的外围有两营的步兵正固守在深掘的战壕里,并且有一整个中队的战车支援。他听见头顶炮弹呼啸而过的声音。这种新型炮弹能在他前面多雾的战场上布雷,当他跳进战车里时呼啸声变了,攻击开始了。 东德史丹德尔 “他们移师所花的时间太久了。”阿利克斯耶夫对他的作战官咆哮。 “还有三个师,而且现在正在移动。” “但是抵达的增援部队有多少?” 这名作战官曾经警告过阿利克斯耶夫不要进行两头攻击的行动,但是将军执意要进行计划。贝洛哥维耶的A级装甲师已经就位,准备从西面发动攻击,同时三个C级後备师则从东面进攻。正规装甲师没有炮兵——因为炮兵无法快速移动因而不能带着他们一起走——然而这三百辆坦克车和六百辆步兵运输车就是够可怕的兵力了。但是他们要去对付什么,并且在进行途中又有多少车辆会被空中攻击摧毁呢? 沙吉托夫走进来,他的A级部队制服因旅途奔波而显得绉摺不堪。 “莫斯科的情况如何?”阿利克斯耶夫问。 “很不乐观,将军同志,攻击的进度怎么样了?” “才刚刚开始。” “哦?”少校对於迟延深感惊讶。他仔细地端详那名站在地图桌前的战区作战官,他正在布署部队,同时标图官也正准备为攻击的进度标示记号。 “我替高指挥阶层带了一个讯息给你,将军同志。”沙吉托夫递给他一只看来像是正式文件的信封。阿利克斯耶夫的眼睛扫过文件,他拿着纸张的手指变得僵硬,过了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 “到我办公室来。”将军不发一言,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这是高索夫局长亲口告诉我的。” 阿利克斯耶夫坐在他的桌角上,点起一根火柴将那份文件烧掉,看着那份文件在火焰中卷曲,直到快烧到指尖时他才将火弄熄,“那个混帐东西!”告密的居然是自己的幕僚!“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沙吉托夫将他所知的消息大略地叙述了一遍。将军沈默了大约一分钟,他计算了他所需要的燃料数量,再与保留的数量做比较。 “如果今天的攻击失败……我们就……”他转过身去,不愿意,也不能让自己大声地说出:这一辈子我还未学会让自己失败!他记起了他第一次对北约战争的建议,我告诉他们要立即进攻,我也告诉过他们我们需要的是战略上的奇袭,而且如果等大久的话就很难成功。我告诉他们我们必须封锁北大西洋以阻止北约军力的再补给。但是我们一样也没有做到,我的朋友被关进了KGB的监狱,而我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就因为我无法完成那些我告诉过他们不可能完成之事——就因为我一直是对的! 现在事到临头了,波维,如果中央委员们能够轻轻松松地枪毙你时,他们何必再费事的听你申辩呢? 那位战区作战官探头进来说:“部队已经动身了。” “谢谢你,耶夫格尼?维屈。”阿利克斯耶夫故作亲切地回答,要从桌上站起来,“来吧,少校,我们来看看多快能粉碎北约的防线。” 西德阿尔菲德 “弹幕射击,”伍迪在他的炮手位置上说道。 “好像是的。”迈克同意。 上级告诉他们预计会有两到三个苏联後备师,现在看来敌人很可能有两个正规炮兵单位支援,而且他们是从河的两岸开火。不良的能见度对两边都有影响,俄军无法精确地引导他们的炮兵火力,而北约部队的空中支援也减到最低程度,一如往昔,炮击的最糟部份就是火箭,前後共持续了两分钟,无导向的火箭像冰雹般地落下,虽然有人员死亡,也有车辆被毁,然而防卫的军力是经过万全准备的,因此伤亡并不严重。 伍迪启动了他的热影像瞄准镜,瞄准镜让他看见一千码距离外的东西,这是肉眼视力范围的两倍。炮座的左侧坐着紧张的装填手,他的双脚轻踏在控制弹药舱内的踏板上,驾驶手则坐在主炮下面那个只有棺材大小的舱房里,手指扣着控制杆。 “注意,我们的朋友进来了。”迈克告诉他的车员们,“据报部队正朝东面移动。” “我看见他们了。”伍迪报告,只有少数几个步兵从前面的观察站回来,人数不如预期的多。迈克心想:这么点时间就有这麽多伤亡—— “目标,十二点钟方向战车!”伍迪说道。他扣下控制杆上的扳机,这辆坦克射出的第一发炮弹时车身似乎要跳起来了。 已发出弹头的弹壳从炮闩中弹出,装填手用双脚踏下踏板,弹药舱的门滑开,他拉出另一发脱壳穿甲弹,将之转过面,然後塞入炮膛内。 “准备!” 伍迪又发现了另一个目标,由於迈克正在看着全排的前方,因此他须自己作主。部队指挥官呼叫炮兵开火,就在第一列战车的後面,他们看见跳出运兵车的步兵们正在快跑,以追上战车,而八轮的运兵车也混入队伍中。俄制布莱德雷型机械化步兵战车以25公厘口径的机关炮瞄准他们,当近发引信的炮弹在离地面二十尺处爆炸时,爆炸碎片像雨点一般落在步兵身上。 他们不会错过目标,因为苏联战车正以正常的一百码间距队形前进,集中在一道狭窄的前线上。它们是老式的T—55,伍迪看见它们配备有老旧的100公厘口径炮管,在对方尚未能看见北约军的位置之前,伍迪已经击毁了其中三辆。一发炮弹击在他们战车前面的一个石头堆上,激起了一团石头与金属的混合碎片,落在他们车顶上;伍迪以一记成型装药弹回敬那辆战车,俄国兵连忙发放出烟幕弹作为掩护,但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因为北约战车上的电子瞄准器可以穿透烟幕。现在俄军能够清楚看见北约的装甲骑兵队了,因此有更多的炮弹落在他们的位置上。当北约的炮兵也搜索到俄军的炮兵连时,一场双方炮兵的殊死战於是开始了。 “指挥车!装弹!”炮手锁定那辆T—55後开火。这发错过了目标,他们又装上了一发,这一次将那辆战车的炮塔轰上了天空;热影像瞄准仪显示出反战车飞弹逐渐拉近距离以及那辆被击中的战车四散开来的爆炸亮点。突然之间,俄军全停了下来,大部份的战车被就地解决,但是还是有几辆调头逃逸了。 “停火!停火!”迈克对他的这一排战车下令,“报告情况。” “水牛三十二号有一边履带被毁。”其中一辆回答,其馀的都受到石墙的保护而完好如初。 “共发射了九发炮弹,老大。”伍迪说。迈克与装填手打开顶舱盖,让炮弹的硝烟味散出去。枪炮手拉下他的皮制头盔,然後甩甩头,他棕色的头发显得污秽不堪。“你们知道吗?我真想念M—60型战车上的某个地方。” “什么地方,伍迪?” “我们这辆车底部没有舱盖,不必爬出去就能小解,真是太棒了。” “你一定要说出来吗?”驾驶手埋怨道。 迈克过了好一会才知道驾驶手为什么这样说,他大笑。这是他们第一次全然制住了俄军且无撤退——以目前不可能办到的情势而言,这算是很不错的战绩了,而他的车员们有什么反应呢?他们在互相开玩笑。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奥玛利再度起飞。他平均每天要飞十小时,过去四天以来,有三艘船被鱼雷打沉,两艘被苏联潜艇发射的飞弹击中,但是俄国佬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他们可能派出了二十艘潜艇进入冰岛的海域,其中有八艘在企图闯越北约舰队外围的潜艇防御网时被击毁,还有几艘被具备了拖曳式声纳阵列的船舰盯住,这些船舰上的直升机现在有英国皇家海军光辉号上的船载飞机支援。一艘大胆的苏联T级柴油引擎潜艇闯入了其中的一个航舰战斗群中,对亚美利加号的防护圈发射了一枚鱼雷,结果被嘉伦号驱逐舰击沉了,这艘航空母舰现在只能以二十五节的速度前进,勉强能够执行舰载飞机的飞行任务,但至少它还存在着。 M部队——也就是鲁宾?占姆斯号、战斧号以及光荣号——目前正护送一个两栖部队到另一个地点,天空中仍有熊式轰炸机出没,俄军只要一有机会仍会找上两栖部队的船集。从一千尺的上空,奥玛利可以看见拿撒尔号以及在北面的另外三艘船舰。科夫拉维克有团团烟雾升起,苏联的军队根本无法有片刻的休息。 “他们不容易发现我们。”雷斯顿心想。 “你想苏联部队有无线电吗?” “当然有。” “你想他们可能会从那些山上看见我们,再以无线电通知潜艇吗?” “我还没想到这一点。”这名海军少尉说。 “没关系,我相信俄国人一定会这样做。”奥玛利再往北面看过去,有三千名海军陆战队员在船上,而陆战队员曾经在越南救过他不止一次。 奥玛利和鲁宾?占姆斯号占着这支小型运输船队向陆地这一边的位置,而英国的船舰则在向海的那一面,而且它们的舰载直升机负责防卫的任务。这一带的海域相当浅,它们的拖曳声纳都收了起来。 “威利,投下,现在!”第一枚主动声纳浮标被投入水中,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们又投下了五枚。用於外海搜索上的被动声纳浮标不宜在这里使用,如果苏联潜艇已接获通知而知道要往哪里走,那麽就无法用匿踪这张牌,最好的办法是将它们激出来而不是去找到它们。 三个小时过去了,奥玛利心想。 “锤子,这里是罗密欧,”莫瑞斯呼叫道:“巴洛瓦与印地亚受到一个可能的接触,在向海那一面外两哩处,方位二—四—七。” “知道了,罗密欧。”奥玛利回答道,他对雷斯顿说:“那混蛋正在飞弹射程内,这可能会让那些海军陆战队员们感到高兴吧!” “接触!四号浮标有接触!”威利看着声纳显示仪说道:“信号很弱。” 奥玛利让直升机调头,沿着声纳浮标布署线飞回去。 冰岛科夫拉维克 “你想他们会在哪里?”安卓耶夫问他的海军连络官。从来自若干个山顶了望站的报告中,他们已标示出敌人编队的位置。 那人摇摇头:“正在试着接近目标。” 这位将军想起了他第一次在船上的情形,那时他觉得多麽容易受攻击又多么危险啊!在他心底不为人知的那一部份甚至於有些同情那些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但是怜悯是这位将军所付不起的奢侈。他的伞兵部队已经受到猛烈的攻击,当然他不希望有更多敌军和敌人的重装备出现。 他的这一师军力已布署在雷克雅维克和科夫拉维克之间,他们须尽可能地阻止美军进入。他原先的命令仍在进行:使美军无法使用科夫拉维克机场。这点他可以做到,然而这样做可能会使他们的菁英部队面临绝灭的命运。他的难题是:雷克雅维克机场对敌人而言也是一样有用的,而且只用一个轻装师的军力不可能同时兼顾两地。 现在,美军部队已经到了他的了望员视线内了——一整团携有重武器的部队,再加上可随处降落的直升机,如果为了因应这个威胁而重新布署,那麽当他使前线单位离开战斗位置时,可能导致重大灾难;如果他调动他的後备军力,那么他们便会暴露於空旷位置,饱受美国海军炮弹及飞机的攻击而被歼灭。美军这个单位已经在移动,并不是要去加入其他的布署以对抗他的空降步兵部队,而是要在几分钟之内而不是几小时之内探测出他的弱点。一旦就位後,登陆艇就能等到天黑或利用暴风雨的机会,快速而不被发觉地渡过水面让部队登陆。他如何能够部署他自己的军力来对抗?他的雷达已经完蛋,他只剩下一座防空飞弹发射器,而且美国战舰已经有系统地消灭了他大部份的炮兵阵地。 “外面有多少潜艇?” “我不知道,将军同志。”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莫瑞斯看着声纳标示图,几分钟之後,声纳浮标的接触信号完全退去。是一群鲱鱼吗?有可能。海洋里充满了鱼,而且多到足以在主动声纳上看来像是一艘潜艇。当他的这艘船舰正努力加速要赶上两栖部队的同时,他的声纳几乎完全失效。可能是一艘潜艇在船队的外侧——每一个潜艇接触都可能是一艘巡弋飞弹潜艇——每一位战队长只能以全速逃过它的追击。 玛利现在正在放下他的吊放声纳,试着再找回那个失去的接触,他是唯一不向情势屈服的人。 “罗蜜欧,这里是巴洛瓦,请注意,我们正在追踪一艘可能带有飞弹的潜艇。”道格?贝宁必须假设最糟的情况。 “知道了,巴洛瓦。”根据资料联线画面,三架直升机正在支援战斧号,而且这艘英国巡防舰已驶入接触点与运送两栖部队船舰之间的直线上。小心了,道格。 “接触!”威利说道:“我逮到一个主动声纳接触,方位三—○—三。距离两千三百码。” 奥玛利不必去看战术显示仪,他非常清楚那艘潜艇就在他和两栖部队之间。 “拉起声纳!”当声纳被绞盘拉上来的同时,这名飞行员让直升机呈滞空飞行。那个接触目标现在已经有所警觉,这样使得事情变得更为困难。“罗蜜欧,这里是锤子,我们这里有个接触。” “知道了。”莫瑞斯正在看显示幕,他命令这艘巡防舰以战斗速度接近。这并不是个明智的战术,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只能在那个接触目标靠近可攻击两栖部队的射程内前先发动攻击。“发讯号给拿撒尔号,告诉它我们正在追逐一个可能的接触目标。” “放下声纳!”奥玛利下令,“下放到四百尺深度後开始击锤!” 威利一等声纳垂至适当深度後立刻将之启动,他得到一个全萤幕的回音。这个声鼓太靠近岩石底部,因此出现了将近二十个岩石尖顶信号。海潮的流动一点也没有助益,岩石周围的水流杂音也会对被动声纳的位置标示造成无数错误的读数。 “长官,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找到。” “我可以感觉到它,威利,上次我们对它发乒声波时,我敢打赌我们测到它在潜望镜深度,趁着我们飞过来时它下潜到深处去了。” “那麽快?”雷斯顿问。 “对。” “机长,这些讯号中有一个好像移动了一点。” 奥玛利打开他的无线电,从莫瑞斯那里得到了一个发射武器的许可。雷斯顿将鱼雷设定成圆周搜索,机长将它投入海水里。并且将声纳接到耳机上。他听到鱼雷推进器的声音,然後是鱼雷的声纳寻标器发出的高频乒声波。鱼雷连续绕行了五分钟,然後转变成连续的乒声波——爆炸了。 “爆炸声很奇怪,长官。”威利说。 “锤子,这里是罗蜜欧,报告情况。” “罗蜜欧,锤子,我想我们刚才击中了一大块岩石。”奥玛利停了一下。“罗蜜欧,我确定这里有一艘潜艇,只是还没有办法证明而已。” “你为什麽这么认为?” “因为这里是个该死的最佳躲藏处,罗蜜欧。” “同意。”莫瑞斯现在已经知道他能够相信奥玛利的判断。他呼叫在拿撤尔号上的两栖部队指挥官:“十一月,这里是罗蜜欧,我们这里有个可能的接触,建议你们向北疾行,我们要追击它。” “不行,罗蜜欧,”那位战队长立刻回答,“印地亚正在追踪一个十分可能的目标,再说一遍,这个接触很像是一艘飞弹潜艇,我们正以最高速度驶往我们的目的地。你帮我们解决它吧,罗蜜欧。” “知道了,完毕。”莫瑞斯放回电话,看着他们的战术行动官说道:“继续靠近那个基准点。” “追逐一个潜艇接触点,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柯洛威向道,“你不是派你的直升机去盯梢它了?” “你学得很快,柯洛威,这是很危险没错,当我在安那波里斯时,他们提到这个方法是可以行得通的……” 这艘巡防舰的两具喷射涡轮主机同时以全速运转,利刃般的船首以三十节的速度切过海水,当它疾行接近那艘潜艇时,船上单螺旋桨的转矩使得舰身左倾了四度。 “愈来愈难对付了。”奥玛利现在能够清楚地看见巡防舰的主桅,当他在水面上五十尺处飞行时,也能看见在水平面上的横桁。“跟我说话,威利!” “大量的海底回音,长官,这海底必定看来像一座城市,所有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混在一起了。我们遇见漩涡了——这里有太多东西,长官,声纳也不管用。” “转用被动声纳。”这名飞行员伸手去转动开关,以便听得更清楚些。威利说得没错,有太多的水流杂讯。用点脑筋!他告诉自己。这名飞行员看着他的战术显示仪,两栖部队只在十哩之外,他用自己的声纳听不见他们,但是那艘潜艇有三成的机会可以听到。如果先前我们是在潜望深度上逮到它,那么它很可能已经知这两栖部队的大略位置……但还未确定到足以开火的程度。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你能否警告两栖部队,叫他们走远一点,完毕。” “没办法,锤子,他们正以全速驶向外海以躲避一个十分可能是飞弹潜艇的接触。” “太妙了!”奥玛利透过内线通话器咒骂道。“准备拉回吊放声纳,威利。”一分钟以後他们朝西面飞去。 “这位潜艇舰长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胆子大且有头脑。”奥玛利一面说着,一面打开无线电。 “罗蜜欧,我是锤子,将十一月的航向轨道输入到你的战术仪显示仪上,然後传送给我。” 这程序花了一分钟时间。奥玛利心中暗自感谢那位在海鹰式直升机的电脑上设计了此一特性的不知名工程师。这名飞行员划出一条从他们的第一个接触时到拿撒尔号现在位置上的假想线,假设这艘潜艇是以二十到二十五节的速度前进……飞行员伸手指着显示仪说: “这里就是那混蛋的位置!” “你怎麽知道?”雷斯顿问。奥玛利此刻已经让海鹰号朝那里飞去。 “因为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在那里!威利,这一次我们要放深一点,要把音鼓放在整整一百尺的深度上。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家伙以为已经骗过我们了。”没有人能骗过锤子!奥玛利在他所选定的位置上空盘旋,然後让海鹰号呈滞空飞行。 “放下圆球,威利,只用被动声纳搜索。” “一百尺了,你听,机长!”当机长正试着保持直升机的稳定时,第二响传了进来。“可能接触方位一—六—二。” “要换成主动吗?” “等一下。” “方位正在缓慢改变,现在是一—五—九。”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我们有一个可能的潜艇接触。”直升机上的电脑资料传送到鲁宾?占姆斯号上。莫瑞斯将他的航向调整到对着那个接触点。奥玛利收回他的吊放声纳,投下一只声纳浮标来标示位置。他一面飞到另一个位置,一面盯住那个接触。现在,这艘反潜巡防舰离直升机四哩。 “放下声纳!”他们等了一分钟。 “接触!方位一—九—七。六号声纳浮标显示出接触方位为一—四—二。” “逮到你了,混蛋!拉回声纳,我们去干掉它!” 雷斯顿处理射控系统的同时,奥玛利向南飞到那个目标的正後方,他为他的最後一枚鱼雷设定了两百尺的搜索深度与蛇行的航向。 “放下声纳!” “接触,方位二—九—八。” “击锤!” 威利按下主动声纳的按钮。“精确接触,方位二—九—八,距离六百码。” “设定完成!”雷斯顿立刻说道。这名飞行员按下红色投弹钮,深绿色的鱼雷落入水中。 没有动静! “机长,鱼雷未启动——是哑弹,长官。”没有时间容他咒骂,“罗蜜欧,锤子;我们刚对一个精确接触点投下了一枚鱼雷——一枚哑弹,全然没有动静。” 莫瑞斯紧握住无线电话的话筒,手指关节泛白。他下达航线、舵位命令。“锤子,罗蜜欧,你能否继续追踪那个接触目标?” “绝对行。它正急急转入二—二—O,等一下,正向北转——似乎现在慢下来了。” 鲁宾?占姆斯号此刻离那艘潜艇六千码,两艘船全在同一航向上,而且都在彼此的射程内。 “紧急停车!”莫瑞斯下令,数秒钟之内,整艘船因为惯性作用而震动不已。不到一分钟,这艘反潜驱逐舰减速到五节,莫瑞斯下令保持三节舵效速率。“推进器静音系统呢?” “运作中,长官。”船舰的控制官说道。 柯洛威一路上一直闭着嘴——但是这太过份了,“莫瑞斯舰长,这样一来我们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是的,”莫瑞斯点点头,“但是我们能够比它更快停车,他的声纳波应该现在才要回去——而且我们并未发出足以让它能够听见的噪音。现在的外在条件对双方的声纳都一样不利,这是一场赌博。”舰长承认道。他用无线电呼叫另一架直升机来支援,光辉号派出一架,预计十五分钟後与他们会合。 “空中有吸血鬼!吸血鬼!”雷达技术员叫道:“空中有两枚飞弹——” “巴洛瓦报告它的直升机刚对一艘导引飞弹核能潜艇投下了鱼雷。”反潜作战官报告道。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莫瑞斯冷静地说:“自由使用武器。” “巴洛瓦拦截了一枚飞弹,长官,另一枚正朝印地亚飞去!” 莫瑞斯双眼紧盯着主显示幕,一个“Λ”形状的符号正朝着英国皇家海军光辉号而去——速度极快。 “估计这吸血鬼是SS—N—19,巴洛瓦估计它的接触目标是一艘俄制○级潜水艇,它报告已经对它发出鱼雷,长官。”现在有四架直升机在那个“Λ”形的潜艇接触符号周围盘旋。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那混蛋在我们正下方,方位刚刚改变,像是要朝着我们而来。” “声纳组,对方位一—一—三进行‘洋基搜索’。”莫瑞斯拿起无线电话,“十一月,向北转!现在!”他向拿撤丽号下达紧急命令。 “印地亚被击中了,长官,吸血鬼击中了印地亚……等一下,印地亚的直升机报告说它刚又对着那个接触发射了另一枚鱼雷!” 光辉号现在得自己照顾自己了,莫瑞斯心想。 “声纳接触,长官,方位一—一—八,距离一千五百码。”这资料被传送到射击控制组,解算的完成指示灯亮起。 “设定完成!” “发射!”莫瑞斯停了一下,“舰桥,这里是战情中心,以战斗速度前进!转入航向○—一—○。” “真紧张!”柯洛威先生看着这一切说道。 在这一艘巡防舰的左舷上,三根鱼雷管中的一根射出了一枚鱼雷。下面,轮机组人员听着他们的引擎从空转加到最大动力,巡防舰定住船尾,同时它的桨叶在水中打出无数泡沫。有力的喷射涡轮主机使这艘船舰加速,几乎就像汽车加速一样。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警告,警告,那目标刚对你发射了一枚鱼雷!” “干扰诱饵?”这艘巡防舰因为移动得太快致使它的声纳无法生效。 “一枚在水里,一枚已在准备发射,长官。”一名士官说道。 “那就是了。”莫瑞斯说道,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看着它,然後将之整包丢进垃圾筒内。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这个接触是二型引擎,估计是一艘胜利级潜艇,现在正以全速向北转。你的鱼雷正在对目标发射乒声波,但是我们追丢了它对你们发射的那枚鱼雷。” “知道了,盯紧那艘潜艇,锤子。” “你这冷血的混蛋!”奥玛利说道,他可以看见从英国皇家光辉号上升起的浓烟。白痴!这名飞行员告诉自己,你不应该发射那第一枚鱼雷,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是“乒”敌人潜艇而已。 “舰长,那枚鱼雷还在继续发乒声波,似乎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回声间距缩短,船壳膨涨声,那艘潜艇又改变深度,它想升上来,我想。” 奥玛利看见水中一阵骚动,突然,那艘胜利级的半圆形船首穿出水面——显然在企图摆脱鱼雷的追击时失去了深度控制,接下来的是奥玛利生平第一次真正见到的鱼雷弹头的爆炸。当巨大的水柱在潜艇船首破水而出之处一百尺外出现时,那艘潜艇又再度後滑,沉进水里。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这是一次击毁,我看见那狗娘养的!重复,是一次击毁记录。” 莫瑞斯和他的声纳官一起检查,他们没有找到那枚苏联鱼雷的追踪声纳波,它消失了。 贝宁舰长几乎无法相信,那艘苏联○级潜水舰目前为止已经挨了三记鱼雷,却仍然在那里,没有船体崩裂的杂音,但是机械噪音停止了,而且他在主动声纳上测到那艘潜艇。战斧号以十五节的速度靠近,那黑色的船壳从一大堆泡沫中浮出海面。舰长跑到舰桥上用望远镜看着,那艘潜舰离他们不过一哩,一个人出现在了望塔上,急剧地挥手。 “停火!停火!”他大叫。“船舰控制组,尽快靠过去。” 他无法相信,那艘潜艇的上部船壳有两道裂口,用破裂的压舱槽浮着,船身倾斜了三十度。有人从了望塔及甲板舱盖里陆续地爬出来。 “巴洛瓦,这里是罗蜜欧。我们刚在向陆地的这一边击毁一艘胜利级,请报告你的状况,完毕。” 贝宁拿起电话,“罗蜜欧,这里是巴洛瓦,我们这里有一艘受伤的○级潜艇在海面上,船员正在弃船,它发射了两枚飞弹,我们的的海狼防空飞弹拦截了其中一枚!另一枚击中印地亚的船首,我们准备进行救援行动,告诉十一月可以继续前进了,完毕。” “我这就去,巴洛瓦,完毕。”他转变频道,“十一月,你听到刚才巴洛瓦的传讯了吗?” “是的,罗蜜欧,现在让我们把他们送上岸去吧!” 安卓耶夫将军亲自接收来自了望站的报告,然後再将无线电话递回给他的作战官。现在,美国的登陆舰离阿卡纳斯灯塔只有五公里了,他们可能是要往哈维福吉多的旧捕鲸港去等候机会吧。 “我们要抵抗到最後一分钟。”那名KGB的上校说道:“我们要让他们看看苏维埃的军人是如何战斗的!” “我钦佩你的精神,上校同志。”他走到角落去拿起一把步枪,“这里,你可以拿着这个亲自到前线去。” “但是——” “柯斯布瑞克上尉,替上校找个驾驶兵,他要到前线去让老美看看苏联军人是怎么战斗的。”安卓耶夫心中窃笑地看着他走出去。这个秘密警察不会再回来了,他走了之後,安卓耶夫召来他的师部通讯官,他所有的长程无线电通讯机只剩下两具,其馀的全遭摧毁。将军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投降,他的手下还得先付出大量的鲜血,而将军会因为士兵的每一滴鲜血而饱受痛苦。但是他知道,很快的就会到一切努力都不再有用的时刻,到那时候,他不会再让他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西德阿尔菲德 又过了好一阵子,第二波攻击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迈克想。俄军战车加到全速,现在它们已经到了美军阵地前面五十码处,这个距离近得足以让它们老旧的主炮毁掉泰半的美军战车,但是攻击却在接近成功的刹那停止不前了。而在黄昏时分的第三波攻击却是一场全无精神的行动,由一群已经精疲力尽而无力进入作战区内的兵员来执行。他可以听见他後面正在进行的另一场行动,在镇西的德军正遭受猛烈的攻击。 东德史丹德尔 “贝洛哥维耶将军报告北面有一波猛烈的逆袭——朝着阿尔菲德前进。” 阿利克斯耶夫麻木地接受这个消息,他的这一场赌博已经输掉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会被称为一场赌博的原因了,波维。 现在,怎么办呢? 地图室内十分安静,负责标示友军与敌军行进路线的初级军官本来就不多话,而现在,他甚至於不再去看其他的地图了,这已经不是一场看谁的军队先占进目的地的竞赛了。 你想说的字眼是“悲哀”,波维。这位将军站在他的作战官旁边。 “耶夫格尼?维屈,我需要你的意见。” 他耸耸肩,“将军,我们必须持续下去,虽然我们的兵员都累了,他们的也是。” “我们正在派一些毫无经验的部队去对抗百战沙场的精锐敌军。我们必须改变做法。我们要从已从前线撤回的A级单位中调出军官与士官,用他们来带领现在正要抵达的C级单位。这些後备军人必须要由有经验的军人来带领,否则我们就像是把牛群送入屠宰场一样。其次,我们必须暂时中止攻击行动!” “将军同志,如果我们这样做——” “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就会有力量再做一次最後的一搏,这最後一搏将在我选择的时间和地点进行,而且将是一次有充份准备的攻击。我要下令贝洛哥维耶将军以他认为最佳的办法撤退——我不能将这命令交由无线电传送,耶夫格尼?维屈,我要你今晚飞往贝洛哥维耶将军的指挥部,他需要有优秀的作战头脑协助他,这是你的新职务派令。”我要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善用你的机会吧!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赶走这个KGB的密告者。作战官走出去安排他的交通工具。阿利克斯耶夫带着沙吉托夫回到他的办公室。 “我要你回莫斯科去。” 第四十二章 解决冲突 比利时布鲁塞尔 “十个委员就能做到……太令人惊讶了。” “你说什麽,将军?”他的情报主任问道。欧洲盟军最高统帅不禁摇摇头,他充满信心地再看一次地图,这位将军认为阿尔菲德保持了极佳的状况。镇西的德军遭受猛烈的攻击,虽然他们的防线有些内陷,却没有被攻破,更多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一个装甲旅正打算前去增援他们。新抵达的装甲师也正向南挺进,要去孤立来自威悉河的俄军师。前进得最远的俄军部队已被阻断了地对空飞弹的补给,而且北约的空军也持续不断地定期轰炸他们的阵地。 空中侦察显出阿尔菲德镇东一片空地的东面成了烧毁的战车的坟场,增援的部队也朝着那里而去。俄军将会再回来,然而天空会再度放晴,北约的飞机会再悉数进入战场。 “尤恩,我想我们已经挡住他们了。” “是的,将军阁下,现在我们要开始逼退他们了。” 苏俄莫斯科 “父亲,阿利克斯耶夫将军要我告诉你,他不认为有可能打败北约组织。” “你确定?” “是的,父亲。”这名年轻人在部长的办公室里坐下来。“我们未能达成战略上的突袭,我们低估了北约的空军力量——还有其他太多东西。我们未能阻断北约的再补给,只除了上一次逆袭本来可以成功的,但是……。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将军已经下令暂时停止攻击,以为最後一次攻击做准备,为了要这样做——”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你说这个还有什麽意义?” “如果我们能够重创北约而拖延他们一次大型逆袭,那麽我们就能掌握筹码,就能够让你——让中央政治局站在一个有力的立场去谈判,虽然还不一定能做到,但这是将军仅见的最佳选择,他要求你将这个主意带入中央政治局,请你转告他们,这需要在外交上解决,而且要快,要在北约恢复元气而足以发动他们自己的攻击之前。” 部长点点头,他在椅子上转头望出窗外好几分钟,他的儿子则在旁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我们做到这点之前,”部长终於说:“他们会下令逮捕阿利克斯耶夫。你知道那些已经被捕的人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这个儿子过了一会儿才捕捉到他父亲话里的意思。 “他们不能!” “昨天晚上,他们七个全部,包括你的前任司令。” “但他是个有效率的指挥官啊!” “他失败了,伊凡,”老沙吉托夫悄然说道:“这个国家不喜欢失败,而为了你,我必须和阿利克斯耶夫站在同一条线上……”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现在我已别无选择,我必须和高素夫合作,不管他是不是个混蛋东西,不管结果如何,而我也要拿你的性命冒险了,伊几。“凡达利会开车送你回别墅,你要换上平常衣服等我,不可以走到外面,不可以让任何人看见你。” “但你也必定是受到监视的呀!” “当然,”他的父亲笑了一笑,“我是受到国安会官员的监视,是高索夫的亲信。” “如果他骗了你呢?” “那么我就死定了,伊凡,你也是一样。原谅我,我作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过去数星期,你一直让我觉得十分骄傲。”他站起来,拥抱他的儿子,“去吧,伊凡,你必须信任我。” 他的儿子走了之後,沙吉托夫拿起电话,拨到KGB总部。高索夫局长不在,这名石油部长留下口信,说高素夫要的有关波斯湾石油产量的问题答案已经准备妥当了。 日落後不久部长以暗码要求的会面开始进行。午夜时分,伊凡?米克希洛夫基再度登上飞往德国的飞机。 东德史丹德尔 “高索夫局长对你处理叛徒的方法大加赞赏,他说如果杀掉他,即使是意外死亡,也会引起怀疑,而他现在安然地在敌人阵线後面执行他的职务,他们便会以为他并未受到怀疑。” “下次你见到那混球时,替我说谢谢。” “你的朋友在三十六小时之前被枪决了。”沙吉托夫接下来说道。将军陡然震住了。 “什么?” “前任西战区司令被枪决了,连同夏维利思、罗兹柯夫元帅,以及另外四个人。” “而那该死的混帐高索夫还向我道贺。” “他说他无力挽救,而且深表哀悼之意。” 来自国安会的哀悼……阿利克斯耶夫想着,总有一天的,你等着瞧,高索夫同志…… “我是下一个,当然。” “你要我把你的未来作战计划告诉我父亲是对的,他和高索夫都认为如果你把这计划提呈给最高统帅部,你将会立刻被捕。中央政治局仍认为胜利是可能的,如果他们失去了这种想法,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阿利克斯耶夫清楚地知道他所指的任何事情是什么。 “说下去。” “你想将有经验的部队掺入抵达C级师团的想法是对的——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每天都有好几个这样的部队在莫斯科进出。”沙吉托夫停下来让他的将军自己去下结论。 将军的全身似乎都在颤抖,“伊凡,你是在说叛变。” “我们是在讨论祖国的生存之道——” “不要把你的性命和国家的重要性搞混了!你是个军人,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我也是,我们的生命都已献给了——” “给我们的政治领导人?”沙吉托夫嘲弄地说。“你对党的尊崇来得太晚了,将军同志。” “我希望你的父亲能说服中央政治局采取更折衷的方法,我无意引导政变。” “采取折衷办法的时机早已不再,”沙吉托夫回答,语气十足像个年轻的党头目。“我父亲和其他人一样,也反对战争,但是没有用。如果你建议用外交方式解决,那么你就会被捕而遭到枪毙的命运,第一个是因为你未能达成交付的任务,第二是因为你竟敢向党的阶级制度挑战而提出不该是你权限的政策。将来会由谁来接替你的职位?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父亲担心中央政治局会不惜以核子武器来解决争战。”我父亲是对的,沙吉托夫心想,阿利克斯耶夫已经为国家服务了太多年,即使对党有着再多不满,也不会容他自己有一丝背叛的思想。 “党与革命都被其领导者背叛了,将军同志,如果我们不加以拯救,两者都会失去。我父亲说你必须决定你是为谁与为何革命。” “如果我做错了选择呢?” “那么我就死定了,还有我父亲和其他人,而且你也救不了你自己。” 他说得对,他说的每一件事情都对,十月革命的意义也终被出卖,党的理想也被扭曲了——但是—— “你在试图摆布我!你父亲告诉过你除非你能用当初的理想说服我,否则我不会合作。”将军沉吟了一下,找寻得体的用词,“正当性,说出你行为的正当性。” “我父亲说你已被制约了,正如共党理论所言一样,一个人是可以被制约的,你医生都被灌输军队是为党服务的概念,而且你也被教导说你是国家的守护者。他要我提醒你,你也是党的一份子,现在该是人民要求党改革的时候了。” “哦,这就是他为什么要与KGB的头子合作的原因了!” “或许你希望由东正教教会里的那些大胡子教士或是古拉格那些持反对意见的犹太人来使革命变得名正言顺;但是我们必须以我们现有的一切来争战。”要沙吉托夫以这种方式来和一个饱经战火的人说话确实需要无比的勇气,但是他的父亲是对的。过去五十年来,党中央曾两次任性地整肃军官。而那些苏联军队中的将领们为了他们自己的尊严与权限,在整肃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到要谋反。但是一旦做成决定……他的父亲已告诉他……“祖国正在大声呼救啊,将军同志!” “别跟我说祖国!”党是人民的灵魂,阿利克斯耶夫记起了他复诵了上千次的这句口号。 “那么那些来自斯克夫的孩子们呢?” “那是KGB一手安排的!” “你把责任推到那些命令执行者的头上吗?如果是这样,那你自己呢?” 阿利克斯耶夫犹疑着:“要推翻整个国家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伊凡?米克希洛夫基。” “将军同志,难道你的职责就是执行只会导致国家灭亡的命令吗?我们并不希冀推翻整个国家,“沙吉托夫缓下口气来说道:“我们是要你保住国家!” “我们可能会失败。”阿利克斯耶夫刻意用委婉的语气说道。他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如果我免不了一死,我应该死得像个人而不是像条狗。”将军拿出一叠纸和一支笔,开始草拟一份确保他们不会失败的计划,至少在未完成其中一项之前他不会死。 冰岛九一四高地 洛伊上校知道那上面有精良的部队,几乎整师炮兵都在轰击那个山头,加上持续不断的空中攻击与战舰上那些五寸炮。他看着他的属下在残余俄军的火力之下朝陡坡爬上去,主力舰停在接近海岸的地方,从他们的副炮中发射近发炮弹。炮弹在离地面二十尺左右爆炸,发散出的丑恶黑烟将碎片散布在山头上,同时,海军陆战队的重炮也被推上山头。每几分钟炮兵就会暂停一会儿,让飞机进来投掷汽油弹和集束炸弹——而俄军仍然不断的还击。 “现在……让直升机出动,现在!”洛伊下达命令。 十分钟之后,他听到十五架直升机掠过他们的指挥站上空朝东面飞去,绕过山头的背面。他的炮兵协调官呼叫暂时停火,以便让他的两连士兵在山头南麓降落,他们在海眼镜蛇攻击直升机的支援下快速跑向北面的俄军阵地。 俄军指挥官受伤了,代理指挥官后来才发现敌人的部队已来到他的背面,无望的情况现在变成了绝望。消息传出得很慢,苏联的无线电通话机大半已被摧毁,有些部队根本无法接到命令而在他们的战壕内被杀,但是他们是例外,大部份士兵在听到停火命令之后举手投降,混合着羞惭与松了一口气的心情,他们放下武器,准备受俘。到了此时,山头上的战役共持续了四小时。 “九一四高地没有回答,将军同志。”通讯官说道。 “没有希望了,”安卓耶夫低声自语。他的炮兵被毁,地对空飞弹也没有了,他受命驻守在岛上才数周,上级答应过给他海上支援,也告诉他欧洲的战役只会持续两周,至多不会超过四周。他已经支持了比这更长的时间。他的一个团已在雷克雅维克北面被歼灭了,现在美军占据了九一四高地,从那里,他们可以看见冰岛的首都。他的两千名士兵不是阵亡就是失踪,另外有一千人受伤。够了。 “看看能不能用无线电联络美军指挥官。告诉他我要求停火,并且希望跟他会面,他可以选择任何地点。” 英国海军拿撒尔号 “你就是猎犬了。” “是的,将军。”爱德华试着要从床上坐起来,但是插在手臂上的管子和腿上的石膏不容他这样做。这艘登陆舰上的临时医院挤满了伤患。 “而这一位必定就是维吉迪斯小姐了。他们告诉我说你很漂亮;我有个女儿年龄和你差不多。” 海军医护兵已经替她找来了合身的衣服,一位医生也替她检查过了,说她的怀孕状况正常而且健康。她经过了休息与沐浴,对麦克和对见过她的每一个人来说,她可以令他们忆起以前的美好时光和美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麦克,我早就死了。” “我听说了,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小姐?” 她低头看看爱德华,这就是她的答案。 “以一名气象官来说,你表现得太好了,中尉。” “长官,我们做的都是躲过敌人。” “不只如此,你报告了俄军在岛上的军力,也报告了他们的位置——嗯,至少你报告了他们未驻守的位置。你和你的手下做了超过躲过敌人的事,孩子。”将军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盒子,“干得好,你这个海军陆战队!” “长官,我是空军。” “哦,是吗?他们说你是海军陆战队的一员呢。”这位将军将一枚海军十字勋章别在他的枕头上。一名少校走过来,递给将军一纸电讯,将军将它放进口袋里,再看看那一排排的病床。 “是时候了。”他低声说道。“维吉迪斯小姐,请你替我们照顾这个人好吗?” 苏联斯弗罗夫斯克 再过两天他们就要开拔往前线去了。第七十七机动步兵师是C级单位,就像所有的C类单位一样,这个师也全是由三十多岁的后备军人组成的,而且只有正常编制三分之一的装备。动员后,他们没有接受足够的训练,较有经验的老兵将他们的只是传授给新进的兵员。这是一种甚为奇怪的组合,新到的人员体能状况都不错,但是对军旅生涯一无所知,年长的人虽然仍记得服役的情形,但是由于年龄的关系而有些力不从心了。年轻人有年轻的热情,虽说他们也害怕暴露与战场上的危险中,但还是会毫不迟疑地捍卫他们的国家。较年长的人都已有家室,他们可能会失去的也较多。这个机械化步兵师的带头军官全是从激烈战役中调回来的沙场老将,德国人一定不会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一名通讯士官收到了一份讯息,这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有经验的战斗军官和士兵将在莫斯科跟他们会合,有经验的后备军人知道他们需要有这些人教教他们自己在前线苦战得来的教训。 他们知道这也意味着:第七十七机动步兵师将在一个星期内投入战场。那天晚上营区里十分安静,士兵们站在无暖气的营房外面,望着乌拉山东面山坡上的松树林。 苏俄莫斯科 “我们为什么不继续攻击?”总书记追问道。 “阿利克斯耶夫将军已经通知我他现在正在准备一次大型攻击。他说他需要时间来组织军队,做一次重击。”布克哈利恩回答。 “你告诉阿利克斯耶夫同志,”国防部长说道,“我们要的是行动,不是空言!” “同志们,”沙吉托夫说:“我好像还记得在我服兵役时学到的,除非有完全的准备,否则不得贸然攻击。如果我们命令阿利克斯耶夫在还未准备好之前进攻,便是在命令我们的军队步上失败之途,我们必须给他时间,让他做适当的准备。” “现在你是国防专家了?”国防部长说道:“可惜你在你自己那一行业并不是专家,否则我们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部长同志,我早就告诉过你对前线用油量的估计太过乐观,我是对的。你有没有说过‘给我们油,我们会善加利用’?你也说过战斗最快两周可以结束,最慢也不过四周,有没有?”沙吉托夫环视会议桌,“像你这种专家才是导致我们失败的原因。” “我们没有失败!我们会打败西方。” “同志们,”高索夫走进来,“原谅我迟到了,我刚接获通知,我们在冰岛的部队已经投降。负责的将军说他的兵员已有三分之一伤亡,而且战况已完全无望了。” “立刻逮捕他!”国防部长咆哮道:“也拿下那名叛徒的家人。” “我们的国防部长同志在逮捕自己人方面显然比打败敌人要有效率的多了。”沙吉托夫讽刺地说。 “你这个混蛋!”国防部长的脸气白了。 “我并不是说我们已经输了,但是很明显的,我们也还没有胜利。现在是我们寻求政治途径以解决战争的时候了。” “我们可以接受德国的条件。”外交部长满怀希望地说道。 “我很遗憾的通知你,这已经不再有可能了。”高索夫回答:“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件丢脸的事——德国人的烟幕行动。” “但是前天你的代理人才说——” “我已经警告过你和他,我有我的疑虑。法国的一家报社今天披露一则消息,谈德国已经拒绝了苏联就解决战争问题而提出的政治性协议条件。他们还透露了正确的会议举行时间与地点——这消息只可能是出自德国的官方管道。很明显的,这是北约组织一直用来影响我们战略考量的烟幕。他们是在给我们一个讯息,同志们,他们是要说:他们会坚持作战到结束战争为止。” “布克哈利恩元帅,北约的军力为何?”总书记问道。 “他们的人员与物资都蒙受了重大损失,他们的陆军已经精疲力尽,一定是的,否则他们早就发动了一次全面的逆袭了。” “那么就再来一次逼进,”国防部长说,他环视会议桌,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再一次非常非常努力的逼进,或许阿利克斯耶夫是对的——我们需要统合一次主力反攻去粉碎他们的防线。” 现在你会抓住他人的救生圈以求生存了!沙吉托夫心想。 “国防委员会将私下讨论这件事情。”总书记说。 “不!”沙吉托夫反对道:“现在这件事情是整个中央政治局的政治问题,国家的命运不能仅凭五个人来决定。” “你没有资格反对,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在这张桌子上你没有投票权。”沙吉托夫因为高索夫的这番话而错愕不已。 “或许他应该有投票权。”布鲁柯夫斯基说。 “这个问题现在不宜决定。”总书记宣布道。 沙吉托夫环顾这张橡木桌上的每一张脸,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大声说话。他本来差一点就可以改变政治局中的权力平衡,但是在各小派系的力量强弱程度分出高下之前,老规则还是占了优势。会议解散了,除了五个国防委员之外,其他人都离场,他们将布克哈利恩元帅留了下来。 沙吉托夫站在会场外面,找寻他的盟友。他的同僚经过他身边,有些人跟他眼光相遇,但随即调开视线看往他处。 “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说话的是农业部长,“还有多少燃油可供运送粮食?” “还有多少粮食?”沙吉托夫问。还会有多少粮食? “比你想象的多。我们已将全苏联的私人土地划区增加了三倍——” “什么?” “是的,现在在农场上的老人们正在种植大量的粮食——至少是足够喂饱我们活着的这段时间,眼前的问题是:我们如何运送?” “没有人告诉过我。”这算是好消息吧?沙吉托夫怀疑。 “你知道我曾经这样建议多少次了?不知道,是的,去年七月你还没来到这里,不是吗?这种建议我已经说了好多年了,我告诉他们这样做可以解决许多问题,到最后,他们始终听我的了!我们现在有足够的粮食了,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只是我希望我们有足够的人民可吃它们。我需要石油将粮食送到各城市去,我能得到我需要的油吗?” “我来想想办法,菲利?摩西耶夫基。” “你刚才说得好,同志,我希望有人会听你的。” “谢谢你。” “你的儿子好吗?” “我上次听到他的消息,是的,他很好。” “我很惭愧我的儿子不在战场上,”农业部长听热烈一下,“我们必须——算了,现在没时间讨论这个;请你尽快给我一个燃油的数量。” 是一个改变信仰的人?还是一个挑拨的间谍? 东德史丹德尔 阿利克斯耶夫将那份电讯握在手里:立刻飞回莫斯科洽商。这是宣判他的死刑吗?将军召来他的代理人。 “没有新的进展,我们在汉堡附近做了一些调查,似乎他们正准备进攻汉诺瓦北面,但还不至于有我们无法处理的事情。” “我必须回莫斯科一趟。”阿利克斯耶夫看出那人脸上的关切,“别担心,阿纳托利,我担任指挥官的时间还未长得足以被枪毙,如果我们有任何希望能将这些C类师团转变称战斗部队,那么我们就必须有系统地安排人员的调度。我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回来。告诉沙吉托夫少校去拿我的地图箱,十分钟以后在外面跟我碰面。” 阿利克斯耶夫从车子后座将这份电讯交给他的副官。 “这是什么意思?” “几个小时之内我们就会知道了,伊凡。” 苏俄莫斯科 “他们真是疯了!” “你应该小心选择你的措词,波瑞斯?乔治耶维契。”沙吉托夫说道。“北约现在做了什么事?” 这名KGB的头目惊讶地摇摇头,“我指的是国防委员会,你这个小傻瓜!” “而我这个小傻瓜在政治局会议里没有投票权,这还是你自己说的。”沙吉托夫急于希望能得到对方的解释。 “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在这件事情上我一直尽力在保护你,请你别做出让我遗憾的事情。如果你要公开强求中央政治局做决定,你会全盘皆输,而且会毁了你自己。至于现在这件事情是——”高索夫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是,他们要我跟你讨论一下他们的决定并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他们毫无疑问的是疯了。”高索夫继续说:“第一,国防部长希望先发动小型战术核武弹头攻击。第二,他希望获得你的支持,并且建议再进行一次烟幕行动。他们预备在东德引爆一个小型的战术核弹,逼使我们进行报复,同时职责北约先破坏了‘不先行使用核弹’的协议。更糟的是,他们已经电召阿利克斯耶夫,请他回莫斯科评估这个计划,并且讨论执行的细节。现在他应该已经在路上。” “中央政治局委员们决不会同意的,我们不全是疯子,不是吗?你有没有告诉他们北约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我已经告诉他们,一开始北约不会有所反应,因为他们会觉得太意外了。” “你是在鼓励他们?” “我希望你记住,他们会听赖利诺夫的意见而不是我的。” 高索夫同志,沙吉托夫心想,你对祖国安危的关心远不如你对自己前途的关心。如果能让你打垮其他人,即使导致国家灭亡,你也在所不惜,不是吗? “在政治局会议中有投票权的人……” “他们会支持国防委员会,想想看,布鲁柯夫斯基不会赞成,农业部长或许也不会,但我怀疑。他们希望你对这个计划说点好话,这样可减低老皮特耶的反对,皮特耶是个老好人,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听他的了。” “我决不做这种事!” “但是你一定要这样做,阿利克斯耶夫也必须同意。”高索夫站了起来,看出窗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不会用核子武器,我已经想过这一点。” “你是什么意思?” “当然你知道在这个国家是由谁来控制核子武器。” “当然知道,战略火箭军、陆军的炮兵——” “对不起,我没有说清楚,是的,他们是控制了火箭,但是是我的人在控制核子弹头,而且约瑟夫?赖利诺夫的同党并不在KGB的这个部门里!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独自进行的原因了。” “很好,那么我们就得先警告阿利克斯耶夫。” “小心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发现你儿子已经进出莫斯科好几趟了。但是如果有人看见你在阿利克斯耶夫尚未与他们会面之前就先跟他见面……” “是的,这一点我了解。”沙吉托夫想了一下,“或许凡达利可以在机场跟他碰面,递给他一份讯息。” “好极了,你可以当秘密警察了。” 部长的司机被召进来,沙吉托夫交给他一张手写的通知便条,他立即出发,驾着部长的那辆豪华轿车朝机场疾驶而去。一队军用人员武装运输车在路上,造成交通阻塞。四十分钟之后,他注意到油表指针向下滑,奇怪了,前一天他才刚把油加满了——中央委员会决不会缺少任何东西,但是指针一直向下滑,引擎停住了。凡达利打开车门走出车外,打开引擎盖。离机场还有七公里。这名司机检查了皮带和电线接头,都没有问题,他走回车里,试着再发动,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他想出一定是交流发电机坏了,而且电瓶动力也用完了,他试了一下车上电话,证实电瓶完全失效了。 阿利克斯耶夫的飞机刚到。一辆莫斯科军区指挥官提供的专车开到飞机旁边,将军和他的副官立刻进入车内朝克里姆林宫疾驶而去。对阿利克斯耶夫而言,这趟旅程中最令他害怕的就是踏出机门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有点期待在门口等他的不是专员用车,而是KGB的秘密警察,因为被捕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将军和他的副官一路上沉默不语——该说的话已在吵杂得无法窃听的飞机上说完了。阿利克斯耶夫注意到空旷的街道,没有卡车,大部份的卡车现在都在前线,即使在食品店外的长龙也比平常短了一些。一个正处于战时的国家,他想。 阿利克斯耶夫本来以为到克里姆林宫的行程会很慢,实际上却不然。似乎就在一眨眼之间,车子已驶入了克里姆林宫的大门。一名站在内阁大厦前的士官拉开大门,精神抖擞地向他敬礼,阿利克斯耶夫回礼后步上通往门口的台阶,另一名事关等在那里,阿利克斯耶夫以真正军人的仪态步入,背部挺直,面孔威严,新擦过的皮靴闪闪发光。当他进入大厅时,眼睛被天花板吊灯上反射出来的光线吸引住。他舍弃电梯,走楼梯到会议室,他注意到这栋大楼经过爆炸事件已重新整修过了。 一名上尉官阶的卫队在楼梯口迎接将军,领他进入会议室的两道门。阿利克斯耶夫命令他的副官在门外等候,他的大檐帽则紧紧地夹在腋下。 “同志们,陆军上将波维?李欧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奉命报到!” “欢迎到莫斯科了,将军同志。”国防部长说道,“德国的战况怎么样了?” “敌我双方都精疲力尽了,但仍在战斗,目前的战况仍呈胶着状态,我们可用的武器与兵员较多,但是燃油严重短缺。” “你能打赢吗?”总书记问道。 “可以,但是要给我数天时间重整军队,而且如果我能够对新到的后备部队进行一些严格的紧急重组,那么我想我们很可能可以切开北约组织的前线。” “只是可能而不是绝对?”国防部长问。 “在战争中没有所谓的‘绝对’。”阿利克斯耶夫简单地答复。 “现在我们已经学到了这一点。”外交部长艰涩地说道:“为什么我们还没有赢?” “同志们,一开始我们就未能达成战略及战术上的奇袭,而奇袭是战争中最重要的变数,如果我们的奇袭成功,那么很可能——几乎可以确定——我们早已在两周或三周内成功了。” “为了确定成功,你还需要什么?” “国防部长同志,我需要人民和党的支持,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在规避问题!”布克哈利恩元帅说道。 “我们在最初攻击时未获准使用化学武器,而化学武器是具有决定性的优势!” “这种武器的政治性代价恐怕太大了。”外交部长防御地说道。 “现在用这种武器还有没有用?”总书记问。 “我想不行,这些武器应该在战争一还是时便用在敌人的装备贮存地点,现在这些地方都已经空了,即使现在攻击也只能收到很有限的效果,而且在前线使用化学武器也不再是明智的选择,新抵达的C级部队缺乏在化学武器环境下作战的必要装备。” “我们要再问一次,”国防部长重复说道:“为了确保胜利,你还需要什么?” “为要达成一个决定性的突破,我们就必须在北约防线上冲开一处最少宽三十公里、深二十公里的大洞。为了要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十个已准备好且可立刻进军的足额师,我需要有数天时间来准备这支军力。” “你认为战术核子武器呢?”阿利克斯耶夫的脸色未变,他力持镇静。你疯了吗,总书记同志? “这个风险很大。”真是个第一流的轻描淡写。 “如果我们能够阻止,我是说以政治手腕,阻止北约组织的报复呢?”国防部长问。 “我不认为有可能。”而你也是一样。 “但是如果我们能够促成这种可能呢?” “那么就能够明显地增进我们的机会。”阿利克斯耶夫停了一下,看到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时,他心中不禁升起寒意。他们要在前线使用核子武器——如果北约也采取相同的报复行动,那么我的部队会悉数蒸发,然后呢?只有使用一次吗?还是会有更多、更多的核武被使用而让爆炸地点一步步地逼近东、西双方?如果我说他们疯了,他们会找一个不会说这种话的将领来取代我。“问题是在于控制,同志们。” “怎么说?” 如果他想活着阻止这件事情……阿利克斯耶夫谨慎地措词,混合着实话、谎言与猜测。要这位将军做违心之论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但至少这是一件他与同僚们已讨论了将近十年的事情。“总书记同志,核子武器对敌我双方而言都是政治性的武器,都是被政治领袖控制着,这样可限制它们在战场上被使用。在战术环境中使用核武的决定须经过政治领袖的许可。等到他们允许时,战术环境早已有所变化,而这种武器到时候也失去了使用的时机。北约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一点,他们所拥有的核子武器主要是设计给战场指挥官用的,可是我从不认为他们的政治领袖会轻易授权给战场指挥官使用那种武器。就因为如此,他们较有可能使用战略性核武来对付我们的战略性目标,而不是用战场上的战术性武器。” “这和他们的说法不同。”国防部长反对道。 “你应该注意到,当我们在阿尔菲德和洛贺尔河达成突破时,北约的核子弹头并未被运用在攻击桥头堡上,尽管战前他们的各种文章都显示他们可能会用。我的结论是:敌我双方的变数比我们所知道的多得多。我们自己也已经学到战争中的现实情况与战争理论之间可能会有很大的差异。” “这么说,你赞成我们使用核子武器了。”外交部长问道。 不!谎言从他嘴里说出:“如果你们有把握能阻止北约采取报复行动的话,当然我会赞成。然而我必须要警告你们,我对北约组织反应的预测可能会与其他人的预测有很大的差别。我会预测北约的报复行动将比我们所想的慢几个小时,而且他们会对付战略性目标而非战术性目标。他们很可能会袭击道路、铁路交叉点、飞机场以及军需补给站,这些目标不会移动,而我们的战车会。”想想我刚刚讲的话吧,同志们:很快的情势就会失去控制,寻求和平吧,你们这些傻瓜! “这么说你认为如果我们不在乎我们自己的战略性目标受到威胁,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使用战术武器?”总书记满怀希望地问道。 “基本上,这是北约战前的教条,但是这个教条没有料到他们有可能在友邦的领土上使用核子武器,因此我警告你,北约的反应将会很难预料。” “你只管操心你的战场。”国防部长说,“让我们来操心政治问题。” 现在只剩下一个理由能制止他们。“很好,既然这样,我要有这些武器的直接控制权。” “为什么?”总书记不悦地问道。 这样它们就不会被发射出去了,你这该死的白痴!“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目标的出现或消失只在数分钟之内,如果你们要我在北约防线上炸出一个大洞,我将没有时间请求你们的许可。” 阿利克斯耶夫骇然地发现,即使这样的提议也没能使他们退缩。 “你需要多少?”国防部长想要知道。 “这个问题牵涉到突破作业的进行时间与地点,我们将用小型核弹头对付分散的点目标而非人口中心,我估计最多三十枚五到十千吨的核弹头就够了,我们会用自由飞行的炮兵火箭来发射。” “要多少时间你才能准备好你的攻击行动?”布克哈利恩元帅问道。 “那要看我能够多快将老兵部队编入新兵部队而定,如果这些后备军人想在战场上生存下去,我们必须用有经验的人来带领他们。” “好主意,将军同志。”国防部长赞成道。“我们不再耽搁你,两天之内,我要看到你详细的突破计划。” 这五名国防委员看着阿利克斯耶夫靠腿、敬礼,然后离去。高索夫看着布克哈利元帅。 “而你先前想撤换掉这个人?” 总书记同意地说道:“这人是我多年来仅见的一个真正的战斗军人。” 阿利克斯耶夫挥手叫沙吉托夫跟他一起走。当他们步下台阶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胃里仿佛有冰冷的铅块压着,知道他的膝盖是多么的虚软。阿利克斯耶夫不相信有上帝,但是他明白他刚刚看见地狱的门打开了。 “少校。”他们一进入专员用车,阿利克斯耶夫即小心措词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回到莫斯科,或许你会想在返回前线以前去看望令尊一下吧?” “你实在太好了,将军同志。” “这是你应得的奖励,再说我也想知道我们燃油的供应量?” 当然,前座的司机一定会将他听到的每一句话报告上去。 “他们要我在前线使用核子武器!”部长家的门一关上,阿利克斯耶夫立即低声说道。 “是的,我也正在担心这个。” “必须阻止他们!实在无法预测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国防部长说战术性的核武环境可以很容易地被控制住。” “他的说法就像那些北约的白痴一样!战术性与战略性核子武器之间根本没有分界,那只是外行人和学术界对他们政治领袖所说的一道模糊的想像界限而已。到时候,我们与一场核子浩劫之间的唯一一件事——也就是我们的生存,将系于某位北约组织领袖的慈悲胸怀——如果有这么一个人的话。” “你是怎么告诉他们的?”部长问道。阿利克斯耶夫有没有足够的机智而只说出该说的话? “我必须活着阻止他们,我高速他们这是个好主意!”将军坐了下来,“我也告诉他们我必须要有这种武器的控制权,我想他们会同意。这样一来,我保证这些武器决不会被用。我只会让我自己的人来做这件事情。” “这么说你也同意必须阻止国防委员会?” “是的。”将军低头看着地板。然后再抬起头来,“否则——我不知道。很可能他们的计划会引发一些没有人能阻止得了的事情。如果我们死了,也是为了很好的理由而死。” “我们该如何阻止他们?” “政治局何时举行会议?” “现在是每天,通常是在九点三十分开会。” “我们能够相信什么人?” “高索夫站在我们这一边。还有几个中央政治局委员,但是我不知道能跟谁接触。” 太妙了——我们唯一的盟友居然是KGB! “我需要一点时间。” “这个对你可能有帮助。”沙吉托夫递给他一份高索夫送来的档案夹,“这是你辖下被中央认为不可靠的军官名单。” 阿利克斯耶夫扫视了一下名单,他认出其中三人,他们在团级及营级指挥任务上都有优异的表现……一个优异的军官在他们那些政客的眼中却是可疑的军官。我的人员正在为祖国奋战,即使如此却仍受到怀疑! “我奉命要在返回前线之前拟好攻击计划,我会待在陆军总部。” “祝你好运,波维?李欧尼托夫基。” “你也一样,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将军看着那对父子互相拥抱,他不禁想着自己的父亲对这件事情会抱着怎样的看法。我能找谁来替我指点迷津呢? 冰岛科夫拉维克 “午安,我是威廉?艾默森少将,这位是洛伊上校,他将担任翻译官。” “我是安卓耶夫将军,我会说英语。” “你准备投降吗?”艾默森将军问。 “我准备跟你协商。”安卓耶夫答道。 “我要求你的部队立刻终止敌对,并且缴械投降。” “那么我的人员会有什么样的待遇?” “他们会被视为战俘,受伤的人会得到适当的医疗,我们会按照一般的国际惯例来处理你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 你是不知道。” 安卓耶夫注意到这个回答里所包含的无礼与真率。但是我还有什么选择? “我提议停火,”—他看了一下手表—“在一五○○时整。” “同意。” 比利时布鲁塞尔 “要多久?”欧洲盟军最高统帅问道。 “三天,我们就能够用四个师来攻击。” 四个师之外我们还剩下什么?最高统帅心里想,我们已经阻止了他们,可是我们拿什么兵力赶走他们? 他们很有信心,一开始,北约仅凭着科技上的优势,现在更是如此,俄军的新式战车和枪炮已经耗尽,现在被派入前线的都是已有二十年机龄的老式武器,然而他们还有足够的数量,因此,欧洲盟军最高统帅的每一项防御措施都必须小心地计划、小心地执行,只有在空军方面,他占有优势,但是仅凭空中武力并不能赢得战争。德国人被迫艰苦地进行一次逆袭,他们的许多土地,许多人民正处于敌人的占领区之下。德国国防军确实已在前线若干据点有所斩获,但他们仍须等待。德国陆军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独自推进,因为在制止俄军行动时他们扮演主角,承受了严重的损失。 苏俄喀山 年轻人因兴奋过度而睡不着觉,较年长的人则太过忧心而无法入睡。第七十七机动步兵师的兵员全挤在客车厢里,每个人都有座位,但是拥挤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火车以一百公里的时速前进,铁轨是以俄国式的方法铺设的,每节铁轨的头尾相连而没有支距,因此车上的C级部队的士兵所听见的是连续低沉吼声,而不是西方乘客所熟悉的喀啦、喀啦声,这使原本已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了。 车速慢下来,几个士兵探出头去,发现他们停在喀山站,军官们感到十分惊讶,因为抵达莫斯科之前他们预计是不停车的。他们的疑问立刻出现了答案,原来是有新的人员加入他们。 “注意,”一个声音大声叫道:“沙场老兵抵达了!” 虽然已经发给他们新制服,但是从斑驳的皮靴上看来,他们显然渡过了艰苦的数个星期,从他们昂首阔步的傲慢神情就可知道他们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他们每二十个人一组地分别进入客车厢,很快地为自己找到舒适的位子,那些被赶出座位的年轻新兵就得站着。新上车的人当中也有军官,他们很快找到同阶级的同伴,第七十七机械化步兵师的各级军官们开始从他们口中得知有关北约的信条与战术的第一手资料,他们开始学到什么样的战术是有效的,什么样的是无效的,所有的这些教训都是那些未能在喀山站加入这个师的弟兄们用鲜血换来的。新征召入伍的人员都没有听到这些教训。军官们看着他们居然能安然入睡,即使是在往战斗前线的路上。 苏格兰菲仕兰 芝加哥号停泊在码头边,为下一次任务重新装载鱼雷与飞弹,一半以上的官兵们都上岸去松弛一下筋骨,并且替多尔海湾号的船员们买酒。 他们在巴伦支海的表现使这艘潜艇声名大噪,因此必须在准备好之后立即再回到海上,为那些现在正在挪威海的航舰战斗群护航,这个战斗群正朝着苏联位于科拉半岛上的海军基地前进。 麦克福特独自坐在他的寝室里,心中想着为何任务的结果如此悲惨竟会被认为是极成功的,他希望不要再奉命出海了——但是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苏俄莫斯科 “好消息,将军同志。”一名上校将头探进阿利克斯耶夫独占的一间办公室。“你的人在喀山站赶上第七十七师。” “谢谢你。”那名上校退下之后,阿利克斯耶夫又回到他的地图上。 “太奇妙了!” “什么事?伊凡?” “你为第七十七师选择的人、公文、命令——一切就这样顺利完成了。” “那只是例行的人员调派作业——为什么不应该完成?”这位将军问,“更何况中央政治局已经批准了。” “但这是唯一用飞机运送的部队。” “那是因为他们要到最远的地方。”阿利克斯耶夫握住一份他刚填好的电报稿:第七十六亲卫空降师的阿卡迪?辛亚诺夫基?索罗金上尉——不,他现在是少校了——立刻向莫斯科报到。他也要坐飞机,可惜他不能叫他带一些他的人来,苏联的将军是不可能和士兵有接触的。 “那么,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阿利克斯耶夫将军是怎么计划的?” 沙吉托夫递过去一些字条。高索夫翻阅了一会儿。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我们就能再创出一个新的列宁勋章,不是吗?”这位将军太过聪明了,真可惜! “还有一段路要走呢。要怎样安排时间?我们要仰赖你设计步骤。” “我有一名少校,他擅长与这一类工作。” “我相信。” “还有一件事要做。”高索夫说道。离去之前他花了好几分钟解释。沙吉托夫揉掉那些阿利克斯耶夫给他的字条,然后叫凡达利将之烧毁。 故障灯和警告铃声立即引起了列车调度员的注意。喀山站东面约三公里处的查佛德卡亚桥上的铁轨出了问题。 “派一名调查员到那里去。” “有一列行驶中的列车离那里还不到半公里。” “叫它立刻停车!”调度员立刻打开控制塔台信号灯的开关。 助理调度员拿起无线电电话,“一九九一列车,这里是喀山中央调度站,前方桥上有问题,立刻停车!” “我看到信号了,正要停车。”火车司机回答。“我们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一九九一列车有一百节车厢,平台车节中载着装甲车和装满弹药的火车。当司机运用每一节车厢的刹车时,火花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四溅开来,但是他还需多几百公尺才能完全停住列车。他探头出去看前面——他希望是个错误的信号。 糟了!就在桥西侧,有一节铁轨松脱了,这名司机对他的同僚发出警告的叫声,然后他自己心里也畏缩了。火车头冲出铁轨,滑向侧边,车头嘎然停住,但是却止不住后面的三具引擎车头和平台车节,这些车节也滑出轨道,幸好桥上的钢架挡住它们,使它们不至于掉入约兹河中。铁轨调查员于一分钟后到达,他跑向电话亭,一路不停地咒骂着。 “我们这里需要两辆大型救难车。” “情况糟到什么程度?”调度员问道。 “没有比去年八月那次严重,十二小时到十六小时就可通车。” “问题出在哪里?” “所有经过桥上的列车都有可能伤及铁轨——你以为呢?” “有没有伤亡?” “我想没有,列车速度不快。” “十分钟之内我会派一组人到那里。”调度员抬头看黑板上所列的即将到达的其他列车。 “该死!我们该怎么处理?” “我们不能将他们分开,车上是集体行动的一个陆军师,他们预计是要前往北面,我们不能送他们到南面去,诺维丹尼洛夫斯基桥好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拥挤不堪了。” “送他们去库斯克站,我打电话给雷夫斯卡亚调度站,看看他能不能提供我们一条通路。” 火车于七点三十分抵达,一节节车厢鱼贯被导入库斯克站的边轨上,车上的部队中有许多人以前从未到过莫斯科,除了那些在最外面边轨上车厢内的人之外,我有的士兵都只能看见运送他们同袍的火车。 “这是阴谋破坏,企图使我们的国有铁路瘫痪!”那名KGB的上校说。 “也有可能是铁轨磨损,同志。”喀山站的调车员说,“但是你怀疑是对的。” “铁轨磨损?”上校嗤之以鼻。他十分确定事情并非如此。“我看也许是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不够认真吧!” 调度员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我也有我的职责,现在我要清理一大堆撞毁的车厢,空出桥面,让列车可以再度通行,眼前我有七列列车等在库斯克,除非我能让它们继续向北驶——” “从你的地图上看来,所有绕过本市北面的列车只能靠一个转辙点。” “呃,是的,但这是雷夫斯卡亚调度站的责任。” “你有没有想过破坏者可能不是一名调度员,或许他是在别的地段工作的,有没有人去检查过那个转辙点?” “我不知道。” “那么去查出来!我要派我自己的人去检查,免得你们这些铁路局的笨蛋又把事情搞砸了。” “但是我的工作时间表……”这个调度员是个骄傲的家伙,但是现在他知道他的好运已经离他而去。 “欢迎光临莫斯科。”阿利克斯耶夫亲切地说道。 阿卡迪?辛亚诺夫基?索罗基少校个子很小,就像大多数的伞兵军官一样。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有着一头淡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因着某种原因而闪闪发光,阿利克斯耶夫比这名军官更明白那是什么原因。他的腿在攻占冰岛挨了两枪而有点跛。他胸前挂着红旗勋章,这勋章是表彰他的连上在战火中的优异表现而颁发的。索罗金和其他早期的伤兵一起飞离冰岛去接受治疗,现在,他们在等待新的派令,而他在冰岛上的弟兄都已被俘。 “我能为将军做什么?” “我需要一新的副官,而我宁愿选一个有战斗经验的军官,并且,阿卡迪?辛亚诺夫基,我要你执行一项精密的任务。在我们讨论之前,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解释一下。请坐下,你的腿怎么样?” “医生叫我在一个礼拜后才可以跑步。他们是对的,昨天我试着往常一样跑十公里,结果只跑了两公里就不行了。”他脸上毫无笑容,将军可以想见自从五月份以来这个大男孩就再也没笑过了。阿利克斯耶夫先对他说明这一切事实的原委。五分钟之后,索罗金的手在皮椅上开了又阂,如果他是站着,那么他的手枪套子大约也在这个位置上。 “少校,一名军人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我调你来此只为一个原因,但我必须知道你会完全无误地澈底执行一项命令,如果你说你不能,我也能谅解的。” 他脸上全无表情,但是他的手放松了,“是的,将军同志,而且我从心底感谢你调我到这里来,我会全然照你所说的去做。” “好,那么你跟我来,我们有工作要做。” 将军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阿利克斯耶夫和索罗金开车绕过莫斯科市内的复杂道路,经过明星剧院,朝着库斯克火车站而去。 第七十七机动步兵师的师长正在打盹,他有一名新到的副师长,这位师长是刚从前线调回来的旅长,他替代了原来担任此一职位的一位年龄已超过役龄的上校。他们讨论北约的战术已超过十小时,现在那位将军想利用意外停在莫斯科的这段时间补充点睡眠。 “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名第七十七师的师长睁开眼睛,看见有一位四星上将瞪眼看着他,他立刻跳了起来,像一名新兵似的立正站好。 “早安,将军同志。” “你也早!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当我们的人在德国战场上做殊死战时,你们这一整师该死的人却在铁路旁边睡大觉!”阿利克斯耶夫几乎是大吼的对那人说。 “我们——我们的火车没办法前进,前面的铁轨有点问题。” “铁轨有问题?你有车辆,不是吗?” “列车是要到基辅去的,我们要在那里换车去波兰。” “我来替你安排交通工具,我们没有时间了。”阿利克斯耶夫像对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样对他解释。“叫醒你的士兵,火车不能动你可以动!把你的车辆弄下平台车节,我们带领你通过莫斯科,然后你们可以自己到达基辅车站。现在揉揉你那睡眼惺忪的眼睛,趁我还没把你撤职之前叫你的部队开始行动!” 将军从不怀疑稍加训斥的效果。阿利克斯耶夫看着那名师长对他的团长们大叫,然后团长又回去对它们的营长吼叫。十分钟之内吼叫声充斥了整个师。又过了十分钟,系链被松解,一辆辆BTR—60运兵装甲车从平台车上开下来,在火车站前面的柯斯克哥广场集合步兵们登上运兵车,他们身上穿着野战服,手上拿着他们的武器,一个个看起来异常危险。 “你的新通讯官到了吗?”阿利克斯耶夫问。 “到了,他们已经完全取代了我自己的人。”那位师长点头说道。 “好,我们已经从战场上学到了通讯保防的重要性,你的新进人员会对你很有帮助。新的步兵呢?” “每一团中都编入了一连老兵,每个步兵连也都有老兵编入。”师长很高兴能有一些有经验的军官替代他原先那些并不怎么称职的手下。 “很好,叫你的人以团纵队形前进,表现给我们的人民看看,同志,让人民看看苏联陆军师应有的样子,他们会需要知道的。” “我们要如何穿越这个城市?” “我已经找到KGB的边境防卫队来执行交通管制,要你的人依序前进,我不希望有人走失。” 一名少校跑过来报告:“二十分钟可以出发。” “十五分钟!”师长坚持地说。 “很好。”阿利克斯耶夫在旁边看着说道:“将军,我跟着你走,我要看看你的人有多熟悉自己的装备。” 米克希尔?沙吉托夫一如往常地提早抵达中央政治局委员会议处。克里姆林宫的通常警卫是一连轻武装步兵,他们隶属于仪队部队,一个少经训练的部队——一队没有利齿的老虎,正如大多数的仪队一样,他们只练习礼仪、擦亮皮靴,看起来像是军人,然而他们在莫斯科市外的阿勒毕诺师部拥有一整师的战车和枪炮等装备。克里姆林宫的真正卫队是KGB的边境防卫队已经驻守在莫斯科城外的苏联民兵部队。典型的苏联体制是由三支不同的部队分别效忠三位不同的部长。仪队师有最精良的装备,但是训练最差,KGB有最好的训练,但只有轻武装,而内政部长所属之民兵部队也欠缺武器,并且也只有接受半军事化的警察训练,但他们多半是由凶猛骠悍的塔塔族人组成的。这三种卫队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 “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 “是。”说话的是农业部长。“早安,菲利?摩西耶夫基。” “我很担心,”那人低声说道。 “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们——国防委员会——可能正在考虑用核子武器。” “他们不会这样不择手段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奉命来刺探我的,同志,如果是的话,那么你一定已经知道他们告诉过我了,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是哪种人。 那人的脸色不变。“我希望你是对的,我不希望我才刚把这个国家喂饱就眼看着别人把它毁了。” 一个盟友!沙吉托夫告诉自己。“如果他们仍以投票方式决定,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不知道,米克,我真希望我能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中有太多人都被隔绝在这个重大决定之外。” “你会发言反对这疯狂的举动吗?” “我会!很快的我就要当祖父了,我要我的孙子在一个平稳的国家中长大,即使我得牺牲姓名也在所不惜!” 原谅我,同志,原谅我先前对你的看法。 “永远是早起的鸟,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高索夫与国防部长一起抵达会场。 “菲利和我讨论运送粮食所需的石油配额。” “你应该操心我的战车,粮食可以等。”国防部长穿过他们走进会议室。沙吉托夫和他的同夥互看了一眼。 会议依照往例在十分钟以后开始,由总书记主持,立刻地,他开始讨论国防事宜。 “我们在德国必须采取一次决定性的行动。” “你已经告诉我们好几个星期了!”布鲁柯夫斯基说。 “这一次会成功,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一小时内会抵达,他会呈上他的计划。现在我们要讨论在前线使用战术性核武以及如何阻止北约也以核武反击的事宜。” 在这个会议桌上,面无表情的不止沙吉托夫一人,他计算了一下,面露恐惧的有四人。讨论热烈地进行下去。 阿利克斯耶夫与师长乘车走了头几公里,经过印度大使馆和司法部,他讽刺地看了一眼后者,今天我经过这栋建筑物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这辆八轮指挥车上有一具无线电,六名通讯官全坐在后面以协助师长能从这辆指挥车上指挥部队前进。通讯官是从前线调回来的,而且全都忠于那位将他们带回来的作战长官。 前进的速度很慢。战斗装甲车的设计是为了快速前进,但快速前进也意味着破坏,而且超过二十公里时速的战车会将路面翻开。就因为如此,他们才平稳地驶着。车队吸引了民众,他们聚集围观,向经过的士兵们挥手、欢呼。他们的行进队伍并不像每天经过的仪队部队那样华丽、整齐,让那些百姓兴奋的是这些都是要开拔往前线作战的真正军人。KGB的军官们站在沿线道路的两侧,“劝告”莫斯科民兵的军官们让这个师通过——他们解释的理由是东面铁路网出了问题,而交通警察也很高兴地为祖国的战士开路。 当车队抵达诺吉那广场时,阿利克斯耶夫在炮手的座舱里站起来。 “你能让你的人有这种训练水准非常好。”他告诉这位师长。“我要下车了,现在我要去看看你其他的属下表现得怎么样,我们会在史丹德尔见面。”阿利克斯耶夫叫驾驶员不要停车,他用敏捷如少年人的身手跳下指挥装甲车,站在街上挥手叫车辆过去,并且向那名深感自豪能驾驶这辆车的驾驶员敬礼。五分钟之后第二团的车队抵达了,而他正在等待的是这一团中的第二营。索罗金在这一营的指挥车上,他倾身到车外去抓住将军的手,将他拉上车子。 “像你这种年纪的老人这样做可能会受伤的,将军同志。”索罗金警告道。 “你这小混球!”阿利克斯耶夫向来对自己的体能十分自豪。他看着这一位营长,这个刚从前线调回来的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将军同志。” “记好你的命令,并且控制好你的人。”阿利克斯耶夫松开他的手枪挂套的盖口,索罗金则为自己准备了一把AK—47步枪。 在,他可以看见圣?巴塞尔教堂了,成群的塔尖和圆顶出现在拉兹纳街底。前进的车辆一队一队地依序右转,驶过这栋老教堂。在他后面,装甲运兵车上的士兵们一个个抬起头来望着这幕景像,这是最老式的BTR,没有车顶盖。 就是这里了!阿利克斯耶夫低声对自己说道。这扇恐怖者伊凡所筑的大门直通内阁大厦,并且对着钟塔下面的大门。时间是十点二十分。他比跟中央委员们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我们都疯了吗?”农业部长问道,“难道我们要将核子武器像鞭炮一样拿来赌博吗?” 真是个好人!沙吉托夫心想。但是他决不是一个雄辩家。这名石油部长在长裤上擦他汗湿的手心。 “国防部长同志,你正领着我们走向毁灭之途!”布鲁柯夫斯基说道:“而现在你还希望我们跟随你。” “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总书记说:“我们早就决定了。” 一个爆炸声为这项声明划上了休止符。 “现在!”阿利克斯耶夫说。指挥车后座的通讯官启动了师部无线电通讯网路,宣布克里姆林宫刚发生了爆炸事件,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亲自指挥的一营步兵正要前往调查。 阿利克斯耶夫已经开始行动。三辆运兵车通过已毁的大门,停在内阁大厦的大门阶梯前面。 “这里发生了什么?”阿利克斯耶夫对仪队卫兵大吼道。 “我不知道——你不能留在这里,你未获准,你必须——” 索罗金用三发子弹解决他。他跳下车子时他那条跛腿几乎令他摔倒。他快步冲向建筑物,将军跟在后面,到达门口时,阿利克斯耶夫转身过来。 “守住这一边,有人要谋害中央政治局委员!”这个命令传达到陆续抵达的部队中。仪卫队从旧兵工大厦建筑里跑出来,穿过空地,有人发射了几枪警告。卫队有点犹疑,接下来一名中尉射出了一整个弹匣的子弹,一场枪战于是在克里姆林宫的围墙内展开。两群苏联的士兵互相开火,其中只有十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俄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们错愕地透过窗户看着他们互相开火。 阿利克斯耶夫不愿让索罗金少校做前导,但是少校知道谁的命比较值钱。他在二楼遇见一名卫队上尉,他杀了对方。他继续向上走,阿利克斯耶夫和一营的营长跟在他后面,默记着四楼的楼面结构。另一名卫队——这次是一名少校——拿着一把枪站在那里对他开枪,但是因为目标蹲伏下而没有击中。索罗金一个翻身就把他解决了。会议室只有二十公尺了,他们发现一名空着双手的KGB上校。 “阿利克斯耶夫在哪里?” “这里!”将军手里握着手枪。 “这层楼已经没有活着的卫兵了。”那名秘密警察说道。他刚藏在外衣里的灭音手枪干掉了四名警卫。 “门!”阿利克斯耶夫向索罗金示意,他并未踢开门,因为门根本没锁。进入前厅后再穿两道门就是中央委员会了。 索罗金首先进去。 他们发现里面有二十一名老人和中年人,大多站在窗户前看着下面那场即将结束的枪战。驻在克里姆林宫内的仪队护队编制本来就不为了应付这种阵仗的。因此遇到一整连有作战经验的步兵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接着走进来的是阿利克斯耶夫,他收起手枪。 “同志们,请回到座位上去,显然有人阴谋要夺取克里姆林宫。幸好我要前来赴约时这一部队的车队刚好经过这里。坐下,同志们!”这位将军命令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防部长问。 “三十四年以前当我加入军校时,曾经发誓要为国家及党消灭所有敌人。”阿利克斯耶夫冷冷地说道:“包括那些只知道把我们的国家导入毁灭之途的人。沙吉托夫同志?”那位石油部长指着两个人说道:“你,同志,还有高索夫同志,你们两位留下,其余的人在几分钟之内要跟我一起离开。” “阿利克斯耶夫,你刚签署了你的死亡证。”内政部长说着伸手去拿电话。索罗金少校举起步枪,一枪解决了那支电话。 “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可以轻易地杀掉你们,这比我们心里盘算的方法要方便多了。”阿利克斯耶夫等了一会儿,一名军官跑进会议室点头说:“我们现在要走了,同志们,如果你们企图开口说话,就会被当场格杀。两个两个走,现在,动!”这名刚刚在克里姆林宫内引爆了第二个炸弹的KGB上校带领第一批人走出去。 他离开之后,沙吉托夫和高索夫走向这位将军。 “干得好!”KGB的头目说道。“勒弗托夫监狱已经准备好了,执勤的全部是我的人。” “我们不去勒弗托夫,计划更改了。”阿利克斯耶夫说。“他们要去旧机场。等我用直升机将他送到一个军方集中营后,将由我所信任的人来看管。” “但是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呀!” “我相信,这位是我的新副官,索罗金少校。沙吉托夫少先现在已经在那个集中营进行最后的安排了。告诉我,局长同志,你看索罗金少校是不是有点面熟?” 他看来是有点面熟,但是高索夫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晋升少校以前,他是第七十六防卫空降师的一名上尉。” “是吗?”高索夫嗅到危险,但不知道原因。 “索罗金少校曾经有个女儿,她是十月先锋团的团员,我可以告诉你,第七十六空降师的基地是在斯克夫。”阿利克斯耶夫解释道。 “为了我的小史维特拉娜,”索罗金说:“她死得面目全非。”KGB头目只来得及看到一支步枪和一道白色闪光。 老沙吉托夫跳开,并且惊讶地看着阿利克斯耶夫。 “即使你信任这个秘密警察是对的,我也不愿意听命于他。我留给你一连忠实的士兵,我必须去控制军队,你工作是控制党的组织。” “我们现在又怎能相信你?”农业部长问。 “现在我们应该出发去控制所有通讯线路了,所有事情都会依照我们计划进行。他们会宣布有一项意图颠覆政府的阴谋已被忠贞的部队制住。今天稍晚,你们当中有一人要上电视。现在我必须走了。祝两位好运。” 经由KGB官员引导,这个机动步兵师中的各营朝电视台、各广播电台以及各主要电话交换机前进。为了回应一个保卫该市抵挡数量不明的叛徒的紧急呼叫,他现在移动的相当快速。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是受命于一位四星上将。对第七十七机动步兵师说,这就够了。通讯小组表现得很好。这个师的政战官来到部会大厦,他发现有四位俄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正在电话机前面下达命令,情况改变了,而这几位党魁似乎已经控制住情势。他所了解的是:其他中央政治局委员在这一场叛变中不是被杀了就是受伤了。而这一场叛变居然是克里姆林宫的本身的禁卫军发起来的,KGB的局长发现了这项阴谋,及时找来忠贞的部队,但是在抵挡叛徒时英勇牺牲了。但这位师部队政战官的眼里看来,每一件事情都不太有道理,其实也不必有道理,他接到的命令相当合理,然后他将指示以无线电传给师长。 事情容易到令沙吉托夫感到惊讶的程度。知道真相的还不到两百人,战斗发生在克里姆林宫的围墙之内,有很多人听到这场骚动的声音,掩饰的说词目前还足以应付情势。他在中央委员会中还有几个朋友。他们也依照指示采取紧急时期的行动,到了当天晚上,控制权落到了三个党员手上,其他的政治局委员则被扣留在城外某地,由武装的卫兵看管,索罗金少校负责监视他们。由于没有了内政部长,苏联民兵部队于是都听命于政治局,同时KGB也因为群龙无首而摇摇欲坠,这个单位成了苏联体制中的最后一个讽刺,因为失去了头目之后他们已无法自救。俄共政治局渗透入各阶层的控制现在刚好防止了人民去问必须要问的问题,而无法形成有组织的反抗力量。而且每一小时都给了沙吉托夫及他的盟友更多巩固他们统治的时间。他要年事已高但仍颇得众望的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领导党组织,并且担任国防部长之职。军方还记得当年他服役时,身为人民委员的他很为士兵着想,同时他任命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为代理国防部长及三军参谋总长。菲利?摩西耶夫基仍然留任农业部长之职,同时也掌理内政部。沙吉托夫则担任俄共总书记。这三个人形成了铁三角,这种权力形态会一直持续到他们引进更多自己人时为止。一项最艰难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第四十三章 森林里的漫步 比利时布鲁塞尔 没有什么比不明的情况更令人害怕的了,而情况愈不明,恐惧就愈深。欧洲盟军最高统帅的桌上并列着四份情报分析报告。这四份报告中唯一相同之点就是:他们都不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但很可能是很糟糕的事情。 “我还需要你们这些专家干什么?”他想。 从一枚电子侦察卫星得到的片断资料上,他得知莫斯科市内发生了一些战斗,而且有部队向通讯中心移动,但是国家电视台和广播电台仍然照常放节目,莫斯科时间清晨五点钟出现了一则新闻,是官方消息。 是国防部长发动的一次政变吗?这可不是好消息,而政变已经被平定的事实只使这个消息稍微好一点而已。监听站刚刚听到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众所皆知的史大林主义的最后忠实拥护者——所发表的简短演说:保持冷静与对党的信心。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心中疑虑着。 “我需要更多资料。”他告诉他的情报组长,“我们对于苏联军队的统御结构了解多少?” “阿利克斯耶夫——新的西战区司令——目前不在他指挥岗位上,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因为我们将依计划在十小时之后展开攻击。” 欧盟最高统帅的电话铃声响起,“我说过不接电话的——说下去,法兰兹……四小时?波斯坦。先不要答复,稍后我再给你回话。”他挂断电话。“我们刚街道一份公开无线电电讯,苏联的三军参谋总长急于希望跟我在波斯坦会面。” “‘急于希望’,将军阁下?” “电讯上是这样说的,我能搭直升机去,他们也会提供一架直升机护航到会面地点。”将军向后靠,“你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做得太好了而使得他们想把我打下来?”这位欧洲盟军最高统帅笑着自我解嘲。 “我们得知他们有大批军队正朝着汉诺瓦东北面前进。”情报主任指出。 “我知道,尤恩。” “别去,”这位情报主任说道:“派一位代表去。” “他为什么没有这样要求?”欧洲最高统帅心中疑虑着:“一般正常的做法都是这样的。” “因为他着急了,”尤恩回答:“他们还没有赢,也没有真正损失什么,但是他们的前进被我们阻挡住了,而且他们尚有石油问题。一旦莫斯科有了个全新的领导班子,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在巩固权力时会封锁新闻媒体,而且他们会想要结束敌对状况,他们不想要分心,这是一个大力施加压力的好时机。”他下结论道。 “在他们以无计可施之际?”将军问道:“他们仍有许多核子武器可用。苏联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只是看来不寻常的事情?” “没有,只除了有新的后备师抵达。” 要使我能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呢? “我要去。”盟军最高统帅拿起电话,将他的决定通知北大西洋理事会的秘书长。 与两架苏联攻击直升机保持紧密队形飞行确实容易令人紧张,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尽量压抑自己不要往机窗外面看,而试着专心看自己的资料报告。他手上有一份北约组织情报单位为他准备的五名苏联高级指挥官的生平资料,他不知道他将与其中的哪一位会面。他的副官坐在将军对面,看着机窗外面。 东德波斯坦 阿利克斯耶夫不安地来回踱步,新的党主席正在莫斯科处理问题,而此刻他却不得不离开那里,这令他十分担忧,他想,那个新上任的党魁真是个白痴,居然还问我他们怎么能相信我!他研读着那位北约对手的简历:59岁,父亲与祖父都是军人,父亲是位伞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突出部之役中殉职。西点军校毕业,在班上名列十五,曾四次在越南服役,最后一个职位是第一○一空降师师长;被北越视为是一名非常危险而又杰出的战术专家,而他的现况也证明了所传非虚。阿利克斯耶夫低声自语:拥有国际关系学的硕士学位,想必具有语言天才;已婚,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不是军人——显然他的子女认为三代从军已经够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四个孙子。有四个孙子……如果一个人已经有了孙子……喜欢玩纸牌,仅知的一项坏习惯。适度饮酒,没有性丑闻。阿利克斯耶夫笑了,我们对那种无聊事情都太老了,再说谁又有那个时间呢? 直升机的声音从树林那一头传来,阿利克斯耶夫站在一处空地边的指挥车旁。车员们在树林里,另外还有一排步兵,本来是没有这种需要的,但北约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攻击并且杀掉——不,我们没有那么疯狂,他们也不会的,将军这样告诉自己。 那是一架他们新型的黑鹰式直升机,那架直升机盘旋了一下,然后优雅地降落在草坪上,另两架米尔—24直升机则在上空盘旋。机门并未立刻打开,飞行员关闭引擎,旋翼足足花了两分钟缓缓停住。然后,机门滑开,将军没有戴帽子地跨出直升机。 对一名伞兵而言,他的个子太高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 这位欧洲盟军最高统帅本来可以带着他的柯尔特45口径手枪,但是他研判最好还是给俄国人一个未带武器的印象,所以放弃了。他的衣领上有四颗黑色的星章,而他的伞兵与战斗步兵的徽章别在左胸,右胸前只有一个简单的名牌:罗宾森。我不须再展现什么了,俄国佬,我已经赢了! “叫树林中的人退下。” “可是,将军同志!”这是一名新的副官,他还不了解他的上司。 “快点,如果我需要翻译员我会挥手叫你。”阿利克斯耶夫走向那位北约的指挥官,那两名副官一起退走。 两位将军互相敬礼,但谁都不愿先伸出手。 “你是阿利克斯耶夫,”罗宾森将军说道:“我本来以为会和别人碰面的。” “布克哈利恩元帅已经退休了——你的俄语非常好,罗宾森将军。” “谢谢你!阿利克斯耶夫将军,几年以前我对贵国剧作家契柯夫的作品发生兴趣,而惟有懂得原文你才能完全了解一出戏剧。从那时候开始我读了不少俄国文学作品。” 阿利克斯耶夫点点头,“这样也助你更了解你的敌人。”他以英语接下去,“你非常敏锐,我们散散步好吗?” “你在树林中有多少人?” “一排机械化步兵。”阿利克斯耶夫转以俄语说道。罗宾森的俄语能力比对方的英语能力强多了,而波维必须把他的重点说出来。“我们怎能料到直升机里会冒出什么来。” “这倒是真的。”欧盟最高统帅同意道。而你却站在空旷的地方——你是要告诉我你无所畏惧吗?“我们要谈些什么?” “终止敌对关系,或许吧!” “我在听。” “你当然知道我并未参与发动这场疯狂的战争。” 罗宾森将军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军人向来是做什么的,将军?我们常常是流最多血而又承受最多责难的人。令尊也是军人,不是吗?” “是的,他是装甲兵,不过他比你的父亲幸运些。” “运气,总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想我们最好别将这点告诉我们的政治领导人。”阿利克斯耶夫差一点就要对罗宾森露出笑脸,直到他发现自己为罗宾森打开了话题。 “你的政治领导人是谁?如果我们想达成一项有效的协议,我必须告诉我的政治领导人是谁在主事。” “苏维埃联邦的共党总书记是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沙吉托夫。” 这是谁?欧盟最高统帅心想,他不记得这个名字,他反复回想俄共中央政治局全权委员的全部名单,但这名字并不在名单上。最后他放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利克斯耶夫看见罗宾森脸上的疑惑,这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不知道他是谁,对吧!将军同志,这可是一个你无法对付的未知数。“就像你们美国人常说的,该是做些改变的时候了。” 是谁教你玩牌的,小子,盟军统帅心想,而我手上握有王牌,你有什么? “你有什么建议?” “我不知道怎样做外交家,但我知道如何做个真正的军人。”阿利克斯耶夫说道,“我提议就地停火,并且在两周之内撤军到战前的位置。” “两周之内我不需停火可以做到这点。”罗宾森冷冷地说。 “付出惨重的代价,并且冒更大的风险。”这名俄国将军指出。 “我们知道你们缺乏石油,你们全国的经济也可能崩溃。” “是的,罗宾森将军,而且如果我们的军队溃散,为了防卫我们的国家,我就只有一个选择。” “你们的国家对北约发动了一次侵略战争,你想我们会让你们一走了之吗?你还有什么建议?”最高统帅冷静地问道。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他已经上过一次当,两次就太多了。“而且别再跟我提克里姆林宫的炸弹阴谋——你当然知道我们和那件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已经告诉你我并未参与,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是你想我们的政治局会在国家经济面临崩溃时坐视不管吗?如果你们知道我们石油短缺,不早就对我国施加政治压力了吗?如果你们知道我们石油短缺——” “我们几天前才知道。” 这么说我们那些上级大员们的烟幕行动真的生效了? “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们你们需要石油?”罗宾森问道。 “那样你们就会给我们吗?罗宾森,我虽没有你的国际关系学硕士学位,但还不至于笨到那个地步。” “我们会要求并且提供某种方式的让步,但是你不认为我们一直被瞒着吗?” 阿利克斯耶夫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他瞪着叶子看了一会儿,叶脉的网路多么奇妙啊!脉脉相连,就好像每一件事情都环环相扣一样。你刚刚又扼杀了一个有生命的东西,波维! “我想我们的中央政治局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而他们发动了一场侵略战争,”罗宾森重复道。“我们有多少人因他们而死?” “下这个决定的人都已被捕,他们会在人民法庭中以叛国罪起诉。沙吉托夫同志一直就是反对战争的,他甚至于甘冒自己的生命危险,就像我一样,极力将之结束。” “我们要这些人,我要再举行一次纽伦堡大审,以违反人道罪名控诉他们。” “那只有在我们自己的审判之后,才能把人交给你们,那将会是一次真正的审判,罗宾森将军。”阿利克斯耶夫说道。现在两人的说话都像军人而非外交家了。“你认为你的国家受到伤害,改天我会告诉你我的国家因为这些愚蠢的人而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你们新的一代会有所改变吗?” “我怎么知道,但是我们会努力,不管怎么说,这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才怪!“你对于新成立而尚不稳定的政府似乎很有信心。” “那你呢,将军同志,对于一个不到两个礼拜之前才做艰苦的防御战的人来说,你的口气也好像很有信心!记得你说的运气吗!你可以如你所愿的对我们施加压力,苏联是无法赢的,但是双方都会有惨重的损失。你应该知道你们有多险,我们差一点就打败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那些该死的隐形轰炸机在第一天就打中我们的桥的话,或者是如果我们能够多粉碎你们三到四支运补船团的话,现在开条件的就是我了。” 罗宾森提醒自己,就差一两支船团,的确很险。 “我建议就地停火,”阿利克斯耶夫又重复一次,“可以从午夜还是停火,然后在两周内我们会撤回到战前的位置,这样,这场杀戮就可以结束了。” “战俘的交换呢?” “这个我们可以稍后再处理。目前,我认为柏林是最适当的地方。”一如预料,柏林的大部份区域都还未受战火波及。 “你们防线后方的那些德国平民要怎么处理?” 阿利克斯耶夫想了一会儿,“他们可以在停火后自由离去,并且,我们允许你们可以穿过我们的防线提供粮食补给给他们,当然得在我们的监督之下。” “那么虐待德国平民的事件你要如何处理?” “这是我的事。任何违反战场服役条例的人将会受到军法审判。”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利用第二个礼拜的时间来准备一次新的攻击呢?”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发动你预期在明天要开始的反攻?”阿利克斯耶夫问道。 “实际上就在几小时后了,”罗宾森想要接受了。“你的政治领导人是否会同意你的条件?” “会的,你呢?” “我必须向他们说明,但是我有签署停火的权力。” “那么这决定就在你了,罗宾森将军。” 二位将军的副官很不自在的一起站在树林边。苏联步兵排及直升机机员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罗宾森将军伸出他的手。 “感谢上帝。”苏联的副官说道。 “可不是吗?”他的对手同意道。 阿利克斯耶夫从他的后口袋掏出半公升瓶装的伏特加酒。“我已经好几个月滴酒不沾了,但是我们俄国人在订定协议的时候不能没有酒。” 罗宾森喝了一口然后将它递回去。阿利克斯耶夫也喝了一口,而后把瓶子朝着一颗树掷去。瓶子没有破。两个人都因为有种解脱的感觉而放怀大笑。 “你知道,阿利克斯耶夫,如果我们是外交家而不是军人——” “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的理由,了解战事的人比较容易去停止一场战争。” “你说对了。” “告诉我,罗宾森。”阿利克斯耶夫停了一下,想起欧洲盟军最高统帅的名字是尤根纳,姓史蒂芬。 “告诉我,尤根纳?史蒂芬,当我们在阿尔菲德突破防线的时候,有多险?” “够危险了,危险到连我都不确定了。有一个据点甚至剩下不到五天的补给,但是没有多久就有几个运补队抵达了。那是我们不断前进的支柱。”罗宾森停了下来。“你会对你的国家怎样做?” “我不敢说,我也不知道;沙吉托夫同志也不知道。但是党必须要给人民一个交代。领导人必须要对某些人负责,我们已经学到了这点。” “我必须走了。波维?李欧尼托夫基,祝你好运。或许以后……” “是的,或许以后。”他们再次握手。 阿利克斯耶夫看着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召唤他的副官,而他的副官则和他的俄国对手握手。他们登上直升机。涡轮引擎启动,四叶旋翼开始转动,机身缓缓从草地上升起。黑鹰式直升机在现场上空绕了一圈,让护航直升机跟上队形后一起朝西面飞去。 你永远不会知道的,罗宾森。阿利克斯耶夫独自站在空地上对自己微笑。你决不会知道当高索夫死了之后,我们根本找不到他控制核子武器的个人密码。我们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再使用它们。将军和他的复关一起走向指挥车。阿利克斯耶夫在那里用无线电将整个情况传回莫斯科。 西德沙克 伊灵顿上校协助伊斯利穿过树林,两人都受过逃亡求生训练,课程严格的成都曾使得伊灵顿发誓如果要他再参加求生训练,他宁可放弃飞行。然而他知道,就是因为严格,才使得他现在仍然记得这些课程。他们已经等了十四个小时,只为了要安全越过这条该死的马路。他计算被击落的地点大约离友军防线十五哩。一趟乡间的脚程变成了一整个星期的躲藏,而且他们还必须像牲畜一样在溪里饮水,沿着一棵棵的树木前进。 现在,他们来到一处空旷的边缘,天色极暗,也异常静寂。俄军是不是又攻回这里了? “让我们试试看,公爵。”伊斯利说道;他的背部情况更糟了,而且只能在别人的扶持下行走。 “好吧!”他们尽力地向前移动。大约走了一百码之后,看见有一团黑影在他们西周晃动。 “他妈的!”伊斯利低声咒骂,“抱歉,公爵。” “没关系。”上校说;他甚至于还没有想到要去拿他的左轮手枪。算了一下对方有八个人,而且似乎都带了步枪。这八个人很快地就包围住这两个美国人。 “你们是谁,”其中一人用德语问道。 “我们是美国人。”伊灵顿也用德语回答,谢天谢地他们是德国人。但他们不是,他们的钢盔形状透露了他们的身份。 狗屎!就差这么一点路了! 那名俄军中尉用手电筒照他的脸,奇怪,他居然未取走伊灵顿的手枪,接下去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中尉放下步枪后用手臂拥抱他们,并亲吻他们,他指向西面。 “那一条路,两公里。” “别和那家伙争论,公爵。”伊斯利低声说道。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俄国人注视的眼光令他们觉得背后的负担很沉重。一个小时之后,这两名飞行员抵达了友军的防线,他们从那里得知了停火的消息。 美国海军独立号 战斗群已朝西南方向前进,他们本来预计要攻击莫曼斯克附近的苏联基地的,当托兰德正在估算俄国战斗机与防空飞弹兵力的时候,召回的命令到了。他阂上卷宗,将之塞回身后的保险柜里,然后走下底舱,去告诉查帕耶夫上校他们真的能或者回去见他们的家人了。 北大西洋 C—9南丁格尔式救护机正朝着西南方向飞,目的地是华盛顿的安德鲁空军基地,机上载满了冰岛最后一次攻击战中受伤的陆战队,一名空军中尉,一名平民。机员本来拒绝搭载平民,但一位海军陆战队的二星将军以无线电告知他们,如果他们谁敢将这位小姐从中尉身边带走,那么陆战队将会以个人事件来处理。麦克大半时间都是醒着的,他的腿仍需要进一步的手术——他的小腿肌腱裂开了,但是没什么大碍。四个半月之后他就是一个父亲了,稍后,他们还可能计划再生一个他的孩子。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奥玛利已经载着记者飞回岸上了。莫瑞斯希望这名路透社的记者在被调往他处之前,能将他最后一次的战役故事刊出——毫无疑问地这将是一篇战后的报道了。鲁宾?詹姆斯号已经护送受损的亚美利加号回到诺福克来接受修理。在停靠这艘巡防舰时,莫瑞斯站在舰桥侧边看着这座他早已十分熟悉的港口,留意着潮汐与风向。他心底伏着一个问题——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损失了一条船,朋友逝去,他所造成的伤亡,以及他亲眼所看到的…… “正舵!”莫瑞斯下令,一阵南风吹来,帮助鲁宾?占姆斯号靠上了停泊码头。 船尾,一名水兵将系船绳丢给码头上的人。负责靠港的军官向一名士官挥手示意,值星官按下了播音系统按键。 这一切都意味着一件事,莫瑞斯终于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停车的震动声传来,接下来是士官的声音。 “系泊。”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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