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柯学精分手册 作者:子木桃 内容简介 【三周目开局,死遁周目倒叙穿插】 松江时雨被困在游戏中,必须刷满经验值才可以回到现实。 他专注惹火、挑事、刷好感,带着一身DEBUFF与危险共舞,并且在前两关游戏中打出死遁BE线。 * 【死遁一周目教官】 你严肃、偏执,洁癖严重,过去的梦魇如影随形,搭档的死亡使你痛不欲生,你渴求安眠。 请注意清洁。 后来,你当着学生的面消失在一片火海中。 【死遁二周目黑客】 你天才、神经质、最擅长阴阳怪气,你不良于行,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你恐惧黑暗。 请保持明亮。 后来,你当着组织成员的面消失在汹涌黑暗的大海里。 * 【第三周目特派记者】 你是公安特派记者,卧底波洛咖啡厅,试图找出其发生多起凶杀案的黑作坊秘密。你体质极差,你滴滴系统系统错误。 [你发现游戏融合了。] * 松江时雨发现游戏融合了。 金发黑皮的咖啡厅侍应生望向他的目光充满诡谲。 褐发猫眼的贝斯手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亲手给他端上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拆弹的卷发警官和他的好搭档、叼着牙签的靠谱刑警、茶发一脸冷淡的小姑娘 出现在松江时雨身边、并与他息息相关的NPC们,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发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找到你了。 * 进行游戏的最后一关时,系统出错,遣返时间延后一年,松江时雨的游戏马甲合而为一。 每次切换马甲,他可以使用不同马甲的技能,但必须行为符合马甲人设。 面对着逐渐从蛛丝马迹里扒他马甲的NPC们。 松江时雨默默抱紧了自己的三个账号: 他开始只是想玩个游戏啊!! 阅读指南: 1.好感并非全爱情向,亲情友情都有。 2.全员向团宠,八成没CP,剩下两成看剧情走向(单箭头也得放纯爱,是晋江规定) 3.掉马脑补文学,三个马甲会合成一个剧情线。 4.作者保证无任何掉马的社死剧情,前期主角跟系统走沙雕相声流,后期会有脑补发刀 5.以满足个人Xp为主,内涵花里胡哨替身白月光文学,吃这口的欢迎,不吃的也不要伤害么么哒! 6.前期修文节奏较快,信息量有些大,信我的可以多坚持几章,后续较精彩_(:з」)_ 第1章 “叮铃。” 咖啡厅的门打开带动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安室透头也不抬地说地说了一声“欢迎”。 “安室先生,是我。” 咖啡厅的从业员榎本梓,抱着一袋子的面包和菜走进来,面色有些焦急。 她将东西往吧台上一贯,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口中喊着“这些就交给安室先生处理了!”一边往外走。 安室透连忙喊住她:“小梓小姐!你打算去哪里?” 榎本梓停下动作,露出无奈的表情:“是店长啦,他说店里又新招了一个从业员,让我负责带一下。” 安室透觉得这个很没道理,要上岗应该直接来店里才对:“那他人呢?” 榎本梓:“刚刚打电话联系说是迷路了,我本来打算把地址再说详细一点。 结果那边又冒出来乱七八糟的声音,好像是被卷进了什么案子,然后……” “然后?” 榎本梓捏紧拳头:“好像又说是在现场晒太久中暑了!” 安室透:“……”这听着也太倒霉了。 榎本梓咬牙切齿地道:“我觉得还是我过去把人带回来更好,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安室透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你把地址给我,万一真的有什么事,他一个大男人你怎么搬得动?” “有道理。”榎本梓双手合十,笑眯眯地道,“那就麻烦安室先生啦,等下我请你喝咖啡。” 安室透收了写着地址的纸条,在走出门时转头问了一声:“那位新的从业员叫什么?” “松江珣也~” 安室透往外走的动作顿了顿,因为关门太慢,风铃撞门的节奏乱了。 松江啊……好久没听到这个姓了。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事情…… “松江珣也先生,您要不先喝口水?看您的脸色有些难看。” 一杯水横到松江时雨面前,打断了他内心的无限复读,但同时也让他有些痛苦面具。 端水的手微微颤抖.jpg 他很艰难地抬头道了声谢,很迅速与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交错开,不给对方任何对视的机会。 在内心则是继续迅速戳系统:“你再检测一遍,确定NPC记忆不重复?萩原研二不认识我?” 系统:“不认识!” 松江时雨捏紧杯子:“所以为什么要用一样的脸和名字客串啊!一周目萩原研二是我学生,现在我就要叫他长官了!” 系统:“只是巧合,以及你现在不是警察。” 松江时雨:“这不是重点!” “您真的没事吗?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请跟我们说。” 松江时雨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事,您去忙吧,萩原警官。” *** 萩原研二自然不会去忙。 先不说目暮警官一干刑警在这,完全用不上他一爆处组的警察。 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个坐在树荫下的青年,他看着格外眼熟。 头脑中已经淡去七年的记忆又重新被翻了上来,愈发清晰。 好似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从未过去,他们也没有现在这样各奔东西,只是偶尔在松江时雨的祭日聚一聚…… 萩原研二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甚至有点想把同样休假中的好友call过来验证,好在理智最终阻止了他胡来。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教官,名为松江时雨,于七年前死在一场盛大的火光中,当着他们的面,什么也没留下。 在那之前,他们还与松江时雨发生过争执,最后连道歉都没有说出口…… 而前面这个青年,长相一致,姓氏相同,除了看他陌生的眼神和相差甚大的性格外,活脱脱就是记忆中的教官。 在见到松江珣也第一面的时候,萩原研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冲过去,但正是对方一个陌生疏离的眼神,迫使他停了下来。 不可能是那个人。 他很清楚。 *** 松江时雨只觉得萩原研二的目光仿佛想直接烧穿他的后脑勺,让他的中暑症状再加深一层。 虽然系统说NPC记忆不互通,他完全没必要紧张,但松江时雨看着这张脸,还是忍不住心虚。 毕竟第一周目里,被他折腾薅经验羊毛最多的就是萩原研二。 “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走?” 穿着白衬衫的金发青年席地而坐。 有些长的金发被他扎成小揪揪,一块相机挂在他脖子上,随着他抬头问话的动作晃荡,看上去格外有少年气。 萩原研二笑着回答:“不要着急,等目暮警官问完话就可以走了……话说松江先生是住在这附近吗?” 他还没检查自己的信息,哪里知道住哪! 松江时雨只能继续低头装蘑菇,在内心一万次呼唤那个叫“榎本梓”的引导NPC。 他现在的身份是公安特派的记者,假名“松江珣也”。 他要卧底一个叫“波洛”咖啡厅,找出其发生多起凶杀案的黑作坊秘密,特别要重点关注里面的店员,最好一举一动都记录。 榎本梓就是他联系上的第一个店员,也是现在松江时雨最希望见到的人。 松江时雨跟系统说:“如果接我的救星到了,我一定要扑上去给个拥抱!” *** 松江时雨,目前这款名叫“侦探攻略手册”游戏的唯一玩家。 玩家每一周目都会抽到一个身份卡,必须合理扮演人设,不能OOC,死亡就会切换周目。 松江时雨对死遁换马甲、见识新角色情有独钟。 无他,就浪。 而现在,他已经浪了两个周目,成功浪满了80%的经验值,就差剩下的20%他就可以带着游戏大礼包回家养老了! 但偏偏在这最后一周目开启的时候,游戏似乎发生了故障,只来得及给他安排身份卡的身份和一句【体质极差】的设定,就被卡成了“哔——” 等游戏恢复时,松江时雨已经载入游戏,直接降临在抢劫案发现场,他还正打着跟榎本梓的电话,一通兵荒马乱之下,差点被凶手连带砍了。 好在警察来的迅速,没让他开局速溶。 之后系统出来却干巴巴地告诉他,游戏出BUG了,他遣返时间延后一年。 作为补偿,不需要攒剩下的20%经验,缺点则是他现在不能死遁换马甲了。 松江时雨:“一命通关流?你知道这个游戏多危险吗!”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个侦探游戏,结果玩了两周目侦探没见几个,倒是被炸弹和非法实验糊了一脸。 系统:“这不是给你补偿了吗?前两个账号同样可以登录,还继承技能——苟住,我们能赢!” 松江时雨:“滚蛋!” 虽然说可以切账号,但是每次切换都必须缓冲十五分钟,而且【体质极差】这个debuff不变。 松江时雨第一周目是警校教官,一手格斗和拆弹技术点满;第二周目则是去违法组织当了次黑客,把计算机方面的技能点亮了。 但记者要什么?记者要嘴皮子和写稿子的能力啊! 哦对,卧底记者还得会苟会演戏,天知道那个凶残的波洛咖啡厅是什么龙潭虎穴。 松江时雨险些气得又捏扁了手中的纸杯。 莫生气,气坏自己无人替,松江时雨在心底默念了几遍养生真言,默默喝了口水。 体质极差这个debuff看似不显,实则体现在各个方面,比如他在外面晒了才十多分钟,就已经有点中暑的症状了。 *** “松江先生,您只是恰巧路过,然后看到大河太郎提刀行凶,想要上前阻止对吗?” 松江时雨点点头:“不过我体力不太好,只是稍微阻拦了一下,还是你们赶到及时。” 跟在目暮警官旁边的女警员忍不住多说一句:“既然知道自己体力不支,遇到歹徒还是不要硬往前冲,如果警察晚来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目暮警官呵了声:“佐藤,松江先生想必也是知道分寸的。” “抱歉。”松江时雨好脾气道了声歉,“我只是有些兴奋。” 萩原研二站在一旁,忍不住问了声:“为什么兴奋?” “因为……”松江时雨看了看自己的腿。 他好不容易摆脱了【不良于行】的debuff。 上一个黑客周目中,松江时雨可是结结实实在轮椅里从头蹲到尾,平时行动麻烦的要死,让他恨不得绑几个医生过来试试医学奇迹。 这次好不容易四肢健全,他打电话看前面抢劫勒索的歹徒,一个激动就冲过去见义勇为了。 结果这又一下忘了自己不是一周目能打的【松江教官】,险些被歹徒反杀…… 提多了都是泪,全息游戏的最大坏处就是适应身份后很难出戏,他老是下意识带出已经撕卡的身份的习惯。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周目松江时雨一定会好好珍惜的——没办法撕卡了啊! 而在萩原研二来看,这个名为“松江珣也”的青年,在问到为什么见义勇为那么兴奋时,有些不是滋味地低下头,只看着鞋面发呆,又一次逃避了他的问话。 萩原研二忍不住又问:“你的身体……” “没事。”金发青年抬起头,露出一个满是希望的明媚笑容,“这次我会好好珍惜自己的。” 萩原研二一怔,又忍不住细细咂摸对方的话,这次……也就是说,之前也有不珍惜过咯? 他下意识抿了抿下唇,思绪又一次汹涌而起。 他还是没办法对这张脸做到无动于衷啊。 *** 因为松江时雨与歹徒并不认识,纯粹一见义勇为的倒霉蛋,目暮警官也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些问题,便放过了他。 唯有萩原研二贼心不死地蹭在旁边问东问西,恨不得把松江时雨的底子都掏出来。 但松江时雨是什么人! 他撒过的谎比萩原研二拆过的炸弹还多,愣是含含糊糊把自己的重点信息都给模糊过去。 最后被实在是忍无可忍的目暮警官,一本子拍脑袋上:“不是搜查一课的人就安静一点!” “嘶——目暮警官在外面好歹给我点面子嘛。” 萩原研二揉了揉后脑勺,露出轻佻讨好的笑:“只是看松江先生一个人有些孤单,忍不住多关心一点罢了~” 目暮警官翻了个白眼,信萩原研二的话才有鬼。 松江时雨一点也不想要这只“萩原研二”关心。 他们现在虽是陌生人的状态,但他总觉得对方的态度怪怪的,看他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打探。 难道是他在组织待久了身上有味儿没消,然后被嗅到了? 松江时雨打定主意,不管这些家伙跟他说什么,他都装傻。 揽活加设定是不可能的,再攻略一波也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又不需要刷经验值,只要苟过一年就天高任鸟飞了! “既然没事了大家就继续做事情去吧。” 目暮警官指挥着警员把歹徒压上车,跟众人说:“至于萩原……你自己休假我管不了你,但别搞出什么事情来。” 萩原研二笑眯眯敬了个礼:“遵命。” 他转头看向又重新坐回树荫底下、端着杯水发呆的松江时雨,非常自来熟地蹭到他旁边。 “松江先生住在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金发青年摇摇头,连坐姿都透露着乖巧和拘谨:“我不是孤单一人,有人会来接我。” 萩原研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挑了挑眉:“需要我陪你等吗?毕竟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不用了。”松江时雨正巧拿出手机,看着上面发来的信息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是榎本梓发的,上面说“松江君,已经要找到你了哦,转头看看,看到金发就对了~” 他有些幼稚地在萩原研二面前晃了晃,“我的同伴已经来接我了,她说让我转头,也是金发呢。” 萩原研二拖长调子:“这样啊——是关系很好的同伴吗?女朋友?” 松江时雨不耐与他继续扯皮,干脆地道:“只是关系很好。” 萩原研二没说话了,盯着远处看,引得松江时雨也下意识回过头。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高瘦的人影,皮肤微黑,发色是日本罕见的金色,正低头看手机朝他们这边走来。 对方也发现了来自这边的打量,下意识抬起头,四目相对。 松江时雨手中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杯子又被压紧了一分。 安室透停了下来,紫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就收敛在平静无波之下。 “系,系统。”松江时雨在心中喊着,“为什么这建模又重复了啊!” “这降谷零重复的次数怎么比萩原研二还多?难道金毛黑皮的时髦值那么高?!” 系统:“巧合,巧合!” 萩原研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慢悠悠的,带着调侃:“恩……关系很好的同伴,金发的。” 萩原研二用足以让安室透也听见的声音,咬字清晰地说:“真没想到跟松江先生关系好的同伴,竟然是这样一位英气逼人的‘女士’呢。” 安室透:“呵呵。” 第2章 “其实再怎么也比不过警察先生你长发黑亮,貌美如花。” “怎么会呢,先生远远看去确实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其中夹杂着青年微弱的声音:“是我说错了……” 没人听。 别吵辣,再吵去练歌房吵! 如果按一周目的情况,萩原研二和降谷零是认识的;如果按二周目的情况,萩原研二和安室透不认识。 所以说这个金发黑皮的NPC到底多讨人喜欢,改个名字就能重启利用? 松江时雨看着两人一来一回莫名有些阴阳怪气的对话,忍不住问系统:“他们之间有仇吗?” 系统:“请自行探索。” “在下萩原研二,请多多指教。” “嗯,我是安室透。” 两人怼着怼着来了个自我介绍,接着一并转头看向一旁的松江时雨。 “松江珣也。”坐在一旁的青年回复非常自然,“安室先生跟榎本小姐是什么关系?” 安室透表面平静地笑了笑:“我们都是波洛咖啡厅的员工,她让我来接你。” “这样啊。” 平平无奇的回答,却连一丝好奇和疑问都没有,仿佛换他出现完全没问题。 安室透却从中察觉到什么,敛下眸,在松江珣也看不见的地方与萩原研二打暗号。 松江时雨还真没关注他们,他在震撼这个游戏在某些方面的偷懒。 “这次竟然连名字都懒得换一个!”松江时雨简直无语,“这让我怎么跟这个安室透好好相处?” 他满脑子都是上一个周目在组织里的“安室透”,对方是那种动辄冷笑、说话诡谲阴险,为了抢跑琴酒的任务甚至还会主动拽他一起加班的存在。 跟眼前这个笑眯眯又带点小腹黑的完全不像。 但在这周目,安室透同样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松江时雨可能要监视他,偷窥他,找出真相后曝光他,然后交给警察叔叔! 原本觉得良心蛮痛,但代入上一个安室透,他就一点也不痛了。 组织杀手,人人得而诛之! 系统:“你为什么不考虑是榎本梓的问题?” 松江时雨理所当然地说:“小姐姐是世界的瑰宝,怎么可能犯错,一定是这只金毛!” 而在松江时雨没看到的地方,萩原研二和安室透打暗号的手速已经快把空气切成碎块了。 两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喜怒不形于色的存在,即使心中再多狂风暴雨,表面也能艰难维系平静。 而这暴雨的的核心,无非是在一旁笑得灿烂的青年上。 ‘是他吗?’ ‘我不知道。’ 萩原研二:‘外貌和声音都很一致,但是性格不一样。’ 安室透的手在身侧停顿了一下:‘我担心,是一个阴谋。’ 比起萩原研二只觉得可能是亲戚回国,安室透更相信这是一个阴谋。 针对他的阴谋。 *** “既然松江先生有人来接,那么我就先走了,安室先生,其他的交给你了。” “好的。” 这场并不长的对话以萩原研二的离开终结。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看着坐在树荫下低头玩手机的青年,露出了温和礼貌地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松江君,我们先回咖啡厅吧?” “啪!”安室透的手在碰到对方肩膀的时候却被松江珣也条件反射地拍开。 一直以热情开朗形象示人的青年此时低着头,攥着手机发抖,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别碰我。” 似乎察觉到这样说不行,最后还用尾音勉强地加了一句“拜托”。 安室透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头顶,柔软的金发随着身颤微微晃动,缩在树荫的阴影中,像是一颗瑟瑟发抖的蘑菇。 他的心下意识缩紧,竟然又从面前这人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亡者的身影。 那是三年前的事,他在组织好不容易拿到代号,同时也拥有了一个固定搭档。 “波本,进去直走,在最里面的房间,那是你今后的后勤搭档A。” 安室透皱了皱眉:“他的名字或者代号呢?” 负责人用新奇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些都是组织培养出来的工具,作为工具,自然不需要名字,如果你乐意,也可以取一个。” “你是组织罕见的全能型人才,朗姆大人乐意培养,所以将技术水平最高的A分配给你,只要别把他带出去,或者使用过度,其他随意。” “使用”这种词,听起来可真恶心。 安室透冷着脸推门进入,找到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开门后却险些被亮到刺眼的光闪得后退一步。 在短暂地适应了几秒后,安室透才能定下神来观察整个房间。 房间不大,地上铺着柔软平整的海绵砖,靠角落放着个床垫,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除此便是占满了整个墙面的显示屏,上面闪着幽光、无数字符流动,直接将房间从温馨拽入了工作的状态。 一个瘦小的身影趴俯在工作台上,无声无息的,罩着黑色的斗篷,乍一看还容易直接掠过。 安室透喊了两声未果,直接走过去将那歪歪斜斜的斗篷拽开。 底下露出了几缕柔软偏长的金发,在亮到刺眼的灯光下有些发白。 安室透还没来得及抓住头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就猛地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不要,碰我!”沙哑干涩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炸了毛的野猫,接着又爆发了一连串的咳嗽。 突然抬起头的青年重新拉回兜帽,朝安室透看过去,满是警惕。 他脸上戴着个大大的灰色口罩,有些凌乱的刘海横七竖八,只露出一双蓝得发黑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几秒,由A先挪开视线,安室透敏锐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欢迎和……失望? 就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这种感觉令他莫名烦躁。 安室透就这么看着对方咳得七荤八素,半晌才停下来,接着用冷淡恶劣的语气说:“我是波本,你的搭档,如果还有力气动弹的话,请尽快帮我查出XA-3号资料的具体信息。” 迎接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鼠标。 “滚!” 脾气很暴躁的“工具”全然没有搭档意识,哪怕自己高声说话会咳嗽,也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骂安室透几声。 也正是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安室透才看到这人被黑色大斗篷笼罩的身体下面,却是坐着个金属轮椅。 A扭身瞪他,腿上却是全然没有动静,像是已经彻底没了知觉。 安室透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他在组织里的形象是能跟琴酒冷嘲热讽的存在,但看着这般情况,嘲讽的话语卡在喉中还是没说出来。 他选择转身就走。 只是在转身关门时,安室透发现A一点一点地推着轮椅,艰难地去捡那个被他丢飞的鼠标。 斗篷下垂落的金发绕在手边,随着手指紧绷的动作颤动着,像是个为了防御竖满尖刺的毛团刺猬。 之后,安室透刚刚走到基地门口,他的手机里就已经传来了他所需要的XA-3的资料,除此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连句问候也欠奉。 XA-3号资料,是针对日本国安部的机密,安室透随口报过去只是想刁难一下,没想到这被困在组织最深处的神秘黑客,在信息领域,确实有着广阔的自由。 但也仅仅如此。 *** 如今虽然没了斗篷,但在树荫下,面前的金发青年低头蜷着的模样,竟然与A有那么几分相似。 安室透下意识朝对方的双腿望去,包裹在牛仔裤里,笔直修长,此刻并膝斜坐着,看不出来有没有力道。 恍然间他突然想起远远看着的时候,松江珣也明明就是站立的状态。 更别说A也已经死了,当着他的面胸口中枪,最后直直从甲板滑下,跌入海里。 不可能活下来,不管是松江时雨还是A,都不可能活着…… 他果然也是被这样貌迷惑,险些露出破绽。 安室透垂着眸,心中已然将松江珣也放在最高戒备的那栏。 有着松江时雨的样貌,不经意间流露出A的姿态,这是哪方势力在试探他?而他又暴露了多少? *** 松江时雨不知道安室透已经把他拉成了最高戒备、居心叵测的那栏人,从好感上看,别说“关系很好的同伴”,连陌生人的程度都算不上。 他现在正盯着手机里一行行属于“松江珣也”的信息发呆,一边在脑海中疯狂怒斥系统。 刚才他看萩原研二和安室透聊得火热,坐着无聊便切了【黑客】的账号,打算破解一下自己的手机找找身份相关信息和住址,没想到…… 松江时雨:“啊啊啊,我站不起来了!我的腿,我的腿子!” 系统:“……啊。” 松江时雨:“你没跟我说切换账号连debuff一起继承啊!还有为什么我还要维系A的人设?” 系统:“照理说是不会,可能因为系统故障过?” 松江时雨:“那你快修!” 系统:“亲亲,这个不在我业务范围内。” 松江时雨:“那我现在怎么办?安室透还在盯着我看啊!” 系统:“您可以再坐十分钟,就可以切换账号啦!” 松江时雨:“……”人家都聊完了他说在大马路上坐十分钟? 但松江时雨还真的不敢暴露自己现在站不起来的事情,毕竟前面他还跟萩原研二走来走去。 而面对安室透的问话,松江时雨只能含泪凶过去。 毕竟他第二周目【黑客】的人设可以说是没一处好的,【阴晴不定】【阴阳怪气】【暴躁易怒】,怎么讨人嫌怎么来。 好在他第二周目里也认识一个安室透,现在在这张脸面前演,还算比较入戏。 “松江君,我们已经在外面浪费不少时间了,小梓小姐还在店里等我们。” 安室透的这次没有碰他,而是用略带着急的语气说:“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回去再办。” 松江时雨哽住,低着头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他已经听出了安室透话里的轻微不满,如果再拖下去…… 他不会被咖啡厅扫地出门吧? 身份卡要求他去咖啡厅当卧底,松江时雨就必须遵守,如果这条翻车,已经不能撕卡重来的他会怎么样,松江时雨一点也不想知道。 松江时雨:“系统,拜托把疼痛值拉到零。” 他说完便安详地往后一倒。 没人说树荫底下不会加重中暑对吧? *** 安室透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说了两句话,低着头一声不吭的青年突然身形一晃,直直朝地上倒去。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单膝跪下,在松江珣也后背与地面即将贴合时一把揽住了他。 有些细长的金发造成酥酥麻麻的痒,枕在他手臂的后颈却带来湿冷的冰凉触感,安室透皱着眉,看着对方格外惨淡的面色,连嘴唇都是泛白开裂的。 还真像榎本梓所说的那样,松江珣也真的中暑了? 明明刚才看着还神采奕奕的…… 有些厚实的白衬衫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将身体上所有能观察的状况通通隐藏。 安室透空着的左手下意识上抬,在即将碰到对方胸口的纽扣时停下动作。 他扭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大街,面不改色地缩回手,在简单检查了一下松江珣也口袋里没什么危险物品后,将人直接抱起来,朝医院走去。 反正这不速之客说要在咖啡厅当员工,那么就……来日方长。 第3章 松田阵平难得休假,自然是躲在家里折腾他的兴趣爱好,不料门突然被“咣”得拉开,一脸严肃的萩原研二就这么闯了进来。 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又一起上了警校,现在连工作都在一起,松田阵平公寓的钥匙,萩原研二自然是有的。 松田阵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拆了一半的炸弹给扔出去。 “hagi你做什么!”拆弹警察的手很稳,松田阵平护住碎片,倒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他不满地抬头,却被萩原研二极差的脸色惊到。 他皱了皱眉:“今早不是还好好的,难道又碰到什么案子了吗?” “不是案子。”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递给他一瓶水,自己也猛地灌了一大口,他低声说,“小阵平,你觉得松江教官还可能活着吗?” 松田阵平手中的瓶盖刚拧开,他下意识攥住,嘎巴一下,水都洒到了两人身上,但无人在意。 “hagi你没事吧?”松田阵平伸手摸了摸幼驯染的额头,语气飘忽。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松江教官的忌日过段时间就到了,我们还是看在他冲进火海的,怎么可能还活着。”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对啊,我们亲眼看到的。” 因为他们之前一个案子的疏漏,导致越狱犯人卷土重来,偏偏买单的却是那个平时与他们并不是那么对付的教官。 松田阵平见萩原研二看样子缓过来了,舒一口气,喃喃道:“也不知道我们烧过去的检讨他能不能看见。” “但是也没看见他尸体不是吗?”萩原研二突然又语出惊人。 松田阵平一拳锤他胸口上,咬牙切齿:“你这家伙一口气说清楚行吗!” 萩原研二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胸口,有些苦闷地皱着眉:“好吧……我今天碰到了一个跟松江教官可以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把中午碰到的案子给松田阵平复述了一遍,听得后者又是手抖出了不少水。 讲述完毕,卷发青年深吸一口气,把墨镜拿出来戴上,眼前的事物被蒙上一层纱,他勉强理智了几分。 “你是说,你可能碰到松江教官的亲戚了?松江珣也?然后那家伙跟零还有关系?” 萩原研二“嗯”了一声,抹了把脸:“可我去警局里重新翻了档案,松江教官照理说没有亲戚。” 起码从认识到死亡,松江时雨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连生病陪床都要看哪个同事有空。 “那就更奇怪了,跟七年前的松江教官长得一样,除非是死而复生,不然就是兄弟也不可能吧?”松田阵平把瓶子攥得嘎巴响,“但怎么可能活着……零他是怎么说的?” 萩原研二道:“因为松江还在旁边,我跟零只用手势交流了几句,他觉得——松江珣也是一个阴谋。” 这话说出口就刻薄了几分,连词都带着寒冷的意味:“是针对他的,针对我们的,又或者说是针对已死的松江时雨的,阴谋。” 松田阵平将瓶子往后一丢,正中垃圾桶,他歪歪头,藏在墨镜下的黑眸格外阴沉。 “那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 “哇!是新的大哥哥!波洛咖啡厅的哥哥姐姐都好好看!”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带着惊喜,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步美你跑慢一点啊!” 正在吧台忙碌的榎本梓面上的笑容真挚了许多:“欢迎光临,步美、元太、光彦还有柯南!” 来的正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主角——少年侦探团。 榎本梓的笑容在头往旁边偏了15°时戛然而止,她忍不住提高嗓子喊:“松江君,都说了番茄酱只需要挤三分之二的量,你这样太多会很甜的!”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这样正巧能画一个很好看的图样,一下子没忍住,这个我掏钱买了吧。” “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榎本梓双手叉腰,训道,“这里还是交给我吧,你先去招待客人。” 金发青年脸上挂着灿烂洋溢的笑容,身材高挑、略显瘦弱,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扫过时,总是能让人想起大海的爽朗。 松江时雨已经在波洛咖啡厅老老实实地打了两天工了,那天安室透将他送到医院后就没出现,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松江时雨也不着急,他现在要盯的是安室透与店里发生命案的关系,只要对方不来,那么他就等于休假。 他的白衬衫被扣上去了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端着三明治碟子走出去的时候,红与白的撞色看着更是格外吸引视线。 吉田步美等人顿时一窝蜂凑过去,看着三明治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图案啊?” 江户川柯南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天堂鸟的图样吧?天堂鸟又叫极乐鸟之花,是自由、幸福、吉祥以及无拘无束的象征。” “哥哥你画得真好看,显然有练习过?” “说的很棒,不过我其实也记不得什么时候练习的了。”松江时雨不吝给江户川柯南一个夸奖。 其实他是记得的。 上一周目松江时雨基本哪都去不了,只能待在房间里发霉,好在有几个NPC比较人性化,知道给他带点消遣。 松江时雨顺手摸了摸柯南的头:“小弟弟今年多大了,能懂那么多知识,许多大人都不知道,你一定看了很多书吧?” 松江时雨对其他人物没什么印象,但“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儿,还是很有知名度的。 起码他还是【黑客】的时候,还帮“工藤新一”扫过尾——虽然游戏数据不互通,江户川柯南应该不会知道。 江户川柯南笑容一僵,摸着后脑勺讪讪道:“都是电视上放的啦。” 很好,打卡吓唬柯南1/1。 “我们都是帝丹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圆谷光彦在一旁补充,“我是圆谷光彦,大哥哥你叫什么啊?” 松江时雨蹲下与几人平视:“我叫松江珣也,目前是这里的店员哦。” “只是咖啡厅的店员吗?” 江户川柯南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皱着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习惯性碎碎念着。 “右手食指指腹有细茧,中指与无名指时常有开合举动,说话声音利落吐字清楚,站立时下意识找视野最广的位置,说话喜欢抛问句……怎么有点像是——”记者? 碎碎念还没说完,江户川柯南再仔细一看,发现松江时雨跟其他几小只凑在一起,说话又变了一个态度,连动作幅度都有所调整。 刚才的结论好像又一下被推翻了。 江户川柯南有些不理解地鼓了鼓腮帮子,得到被小朋友包围的松江时雨轻轻的敲脑壳。 “我现在真的只是咖啡店店员。”金发青年笑眯眯地说,“可没其他的身份。” 这话说的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对组织的PTSD险些运转。 但见松江珣也认真地跟吉田步美他们解释着花语,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令其他人也不由得跟着乐,他还是收回了这个判断。 ——毕竟没穿黑衣。 江户川柯南轻咳一声,终于想起了此番目的,一个起跳趴在柜台上,问榎本梓:“小梓姐姐,安室哥哥呢?” 榎本梓说:“因为松江君也来轮班了,安室先生今天轮休,应该是去打其他的工了吧?” “这样啊……” 江户川柯南佯装失望地叹了口气,连带着其他小孩也跟着叹气,区别是前面是装的,还暗含窃喜;后面则是真的失望。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松江时雨看几个小朋友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挨个摸头摸过去。 除了小岛元太的头发有些刺啦,其他的手感都不错。 松江时雨比较喜欢小孩子,奈何现实里的小朋友大多人嫌狗厌的,哪里有游戏里的乖巧。 吉田步美被摸头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蹭蹭,可爱得不行:“松江哥哥还不知道吧?我们是少年侦探团哦,主要负责解决很多很多疑难案子,安室哥哥也是我们的编外顾问!” “这次我们隔壁班的同学找我们委托,说最近他妈妈出行古古怪怪的,连着好几天都去郊区的开心炸弹人玩具工厂,但回来都没有给他带玩具……他怀疑妈妈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小孩了!” 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也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想想也太过分了!” 松江时雨:“噗——” 榎本梓:“哈哈咳咳咳!” 江户川柯南不忍直视地捂住脸,如果不是博士最近出去访友了,他也不想丢人丢到外面来。 “所以你们来找安室先生,是想他带你们去那个什么开心炸弹人玩具厂?” 江户川柯南有气无力地说:“是这样没错,必须要大人带着才可以参观。” 毛利兰也未成年,而且他也不乐意自己青梅竹马带着一堆孩子逛什么玩具厂,而他也算在“孩子”里。 榎本梓沉思一下:“那这样,让松江君带你们去吧?” 吉田步美眼睛一亮,但又犹豫了起来:“那小梓姐姐岂不是很忙?” “也没有啦。”榎本梓挥挥手,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这家伙在这里到处添乱,还不如你们带走!”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朝榎本梓露出了个春暖花开的笑容。 “记得带上药和伞,这次可别又中暑了!”榎本梓将东西一股脑塞他怀里,叮嘱着,“如果有不舒服就趁早说,别强撑,这次可没安室先生送你去医院了。” 松江时雨:“是——” 他最喜欢嘴硬心软的小姐姐了!榎本梓那么关心他……呜呜。 系统:“你醒醒,榎本梓看你的目光像是在看不成器的儿子。” 榎本梓也正好说:“别在这跟我撒娇,小朋友的抵抗力都比你强。” 松江时雨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兴致勃勃的几人,抽了抽嘴角。 成天上蹿下跳,追过车、打过歹徒的少年侦探团们:“嘿嘿。”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也笑了:“松江哥哥还是要多锻炼啊。” 松江时雨忍不住嘟囔两声:“这又不是我锻炼就可以恢复的……” 身份卡自带的限制根本没办法消除,但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比如体质太差造成的中暑、发烧什么的,顶多看着严重,不会直接把他送走。 算了,还是慢慢享受一年假期吧,看今天天气那么好,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案子。 “走走走,出发!” 一大几小叽叽喳喳地出了门,榎本梓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洗盘子。位于角落的小型监听器闪着光,将一切收录。 安室透将耳机摘下,看着纸上写下的信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天堂鸟…… [“zero,你说我把这个画册送给A当礼物怎么样?” “hiro,还是少接触组织里的人更好,他们很容易从你送礼物的喜好中分析出性格,更别说是A这种顶级黑客。” “我知道,但应该没那么夸张啦,这本是店员说销量最好的,不是我自己去挑的,跟A打好关系也省得你们出任务天天吵架……” “zero,他收下了,说很喜欢,没想那家伙到也有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啊……”] zero,zero,zero……会这么叫他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而那个导致诸伏景光暴露的人,也已经死了。 安室透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不会因为松江珣也这一两句话就胡思乱想,在线索没有收集齐之前,他会按捺下所有的心思,当个好好的“咖啡店员工”。 “风见,把关于开心炸弹人玩具工厂的信息发给我,就现在。” 他拿着车钥匙起身。 *** “呜呜,松江哥哥,柯南!我们在这里!” 机器隆隆作响的玩具厂内部,某个架高的透明电梯中,吉田步美、小岛元太还有个圆谷光彦此时正脸贴着玻璃,满是欲哭无泪地拍打着门。 江户川柯南咬着牙算几人悬浮的高度,估摸着得从哪层楼上去,却在高科技眼镜放大扫描后发现放在电梯顶端的块状物。 该不会是炸弹吧! “松江哥哥,你快报警!”江户川柯南撒腿就想往里冲,却被松江时雨一把拽住。 就跟负责人说两句话,转头发现孩子撒手没的松江时雨简直无语凝噎。 他一手拿着电话报警,一边跟江户川柯南说:“你现在冲上去也没用,还是等等警察吧。 这个装置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不知道给谁下套的。步美他们只是误闯入,应该不会那么快引爆。” “他们针对的是相原,也就是我们这次委托人的妈妈!原因是他们最近在谈的合作没谈拢,动手时间说是下午三点半!” 江户川柯南第一次这么快说话,竹筒倒豆子地把刚才收集来的线索组合成真相。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他们想用什么方式下手,现在看到这个就清楚了!” 小侦探满脸焦急:“只剩下半个小时,哪怕警察来了拆弹也不一定来得及!” 松江时雨缓缓吐出一口气:“拆弹的工具你有找到?” 江户川柯南指了指旁边的仓库:“玩具工厂一般都有工具房,这个我刚才看到过了。” “你去拿过来。” 江户川柯南速去速回,抱着箱子格外激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松江珣也这么明事理的大人,不仅信他的话,而且好像对他会拆弹这个事情没什么怀疑…… 不料下一刻,江户川柯南手中一空,又被反手塞进了一个手机。 刚才笑容爽朗的金发青年此刻表情有些冷淡,他眯眼看着电梯上的炸弹,唇线都带着几分凌厉。 “你在这等警察,炸弹交给我——” 似乎是觉得这么对一个孩子说话过于严苛,他勉强笑了笑,说了声“乖”。 江户川柯南目瞪口呆地看着松江珣也以极快地速度拎着箱子消失不见。 他晕乎乎地捏着手机,完全没被那声“乖”安抚到。 松江珣也没说他会拆弹啊! -------------------- 第4章 【松江哥哥该不会是在打着什么——拆不掉炸弹就抱着炸弹一起跳楼的心思,才冲上去的吧?! 江户川柯南满脑子不好的想法,他火速去通知负责人,接着立马折返小跑跟上楼去。 ——END】 换之前游戏没故障的时候,松江时雨还真不介意抱着炸弹来个舍生取义,但他现在除了苟还是苟,什么杀手、歹徒、抢劫犯,通通退退退! 不过这次不一样,这个炸弹他今天是拆定了! 松江时雨看着眼前骤然打开的半透明界面,上面以江户川柯南的视角把他们目前经历的事情给记录了下来。 这是世界具象化的漫画,以江户川柯南为基准,记录发生在他周边的事情。 下面是一堆观众的评论,刷得密密麻麻。 松江时雨往前翻了一下开头,发现这一话是以咖啡厅见面作为起点的。 [是新角色啊!金发小太阳我可以!!话说波洛咖啡厅是什么风水啊,一个个都往这边靠] [笑死了,看上去还是笨蛋美人被哈哈哈,被小梓嫌弃的样子太可爱了] [感觉亲和度很高,来!有请我们柯导肉眼识别职业上线!] [柯南:识别错误.exe] [为什么会识别出记者这种东西,柯南里好像就没有什么记者出镜过,说是厨子我都信] [朗姆:你礼貌吗?] [感觉有点问题,什么叫‘我现在真的只是咖啡店店员’啊,那以前呢?] [该不会是酒吧……感觉确实得给酒厂加点力,不然红黑实力实在不平衡] [+1,梭哈一波琴酒的好帮手] 松江时雨:“可别,琴酒那种中二卷王请跟我保持距离。” 他二周目除了被“安室透”拉着卷,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交代给琴酒了,最后死遁的时候开枪的也是他…… 多冷酷的人啊! 要不是松江时雨看着从琴酒身上薅下来的经验值,还真以为对方完全不在意他。 漫画接着下面又切到玩具工厂那边,当松江时雨跟负责人谈话的时候,少年侦探团早就乱跑把这边查了个底朝天,还真的发现了委托人的线索。 犯人似乎是算准了相原三点半会从这个透明电梯上楼,大摇大摆地把炸弹定时,自己为了不在场证明提前离开。 当江户川柯南劝下被害人,着急找犯人——也就是工厂的副厂长时,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几人却为了看开心炸弹人的海报提前上了电梯,并且被卡在空中。 然后就是炸弹…… [我听这个什么炸弹人工厂就感觉不妙,结果还真的有,这哪个老板取名那么鬼才?] [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想吐槽这些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谁知道电梯上头放炸弹啊?这都能怪少年侦探团?] [还好柯南会拆弹] [等下,等下!姐妹们注意前方安全!(尖叫)那个松江珣也怎么跑上去了!!他到底会不会拆弹?] [救救救,小柯你怎么也学会毒奶了,我可不想刚刚瞅上脸的墙头就这么秒没啊!] [日,松江美人儿那个决绝的眼神有点帅!!但这冷着脸的样子跟一开始也差得太多了,他该不会又是什么伪装演技帝吧?] [所以说是红还是黑啊!(挠墙)] 松江时雨:“呵。” 他是五彩斑斓的不一样色彩! 至于记者会不会拆弹?柯南都会拆,他为什么不能会一下? 理直气壮.jpg 松江时雨本来还没搞明白这个漫画给他看有什么用,系统就紧接着来了一句。 “主角团不死定律你应该清楚吧?这是我花费大功夫帮你弄来的。” 松江时雨懂了,如果在漫画上刷出护身符的存在,等于他这个“一命通关”就有不少回旋的余地了。 松江时雨感动:“系统统……” 系统冷漠:“别走神,虽然屏蔽痛觉,但你以为你这个菜鸡身体快速跑楼梯就很稳吗?” 话音未落,松江时雨就腿软跪在楼梯上,磕到了膝盖。 这【体质极差】的debuff着实有点离谱! 他转头看看,还好没人看见。 松江时雨果断迁怒系统:“要你多嘴!” 系统:“呵,男人。”刚刚叫它小甜甜,现在就嫌它是麻烦。 因为漫画是在大脑意识中刷过去的,松江时雨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他将工具箱放在电梯井旁边,低头下望。 可能犯人就是为了营造插翅难飞的环境,玻璃电梯卡在三楼与四楼之间,松江时雨想要下去,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他倒也不是不能跳,只不过松江时雨害怕自己这个上了debuff的菜鸡身体往下一蹦跶,先骨折的变成他了。 好怀念一周目时靠体能怎么浪都不会翻车的日子。 “你们没受伤吧?” 他决定先安抚少年侦探团的心情,但说出口有些冷硬的声音让松江时雨自己都怔了一下。 哦对,他现在切的是【警校教官】那张身份卡,设定是没案子悲春伤秋小忧郁,有案子冷漠强硬神经质,不仅洁癖龟毛还自带PTSD。 只有在拆弹领域才会自信放光芒。 嘶,入戏之后看这个电梯井都有点想纵身一跃……还好炸弹足够吸引人。 吉田步美看着几乎变了个人的青年,有些胆怯地喊了声:“松江哥哥,我们没事,但是现在要怎么办啊?” 松江时雨沉吟一下:“你们相信我跟柯南吗?” 点头。 “那拜托元太把外套脱下来,罩住你和步美光彦。” 三人互相望望,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办了。 板着脸的松江哥哥看着好严肃…… 松江时雨只是想着,拆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小孩子参与好,万一造成什么心理阴影,那他就罪过了。 殊不知比起看到炸弹,他冷脸的恐吓效果更佳。 松江时雨伸出手,握住缆绳,有些重的工具箱用两只手指勾住,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了一段距离。 白皙的手掌在接触到粗糙的缆绳,很快就被磨出了明显的血印。 而此时,江户川柯南也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刹车在电梯井旁,他有些激动地道:“松江哥哥,你——!” “保持安静。”松江时雨在缓慢下滑时抽空微微抬眼,给了江户川柯南一个警告的眼神,继续移动。 江户川柯南只能看见对方随着移动微晃的发梢,和裸露在外已经泛红的手。 如果没有防护就直接握上粗糙的缆绳,还提着重物,肯定会被毛刺刮伤的啊! 江户川柯南咬了咬牙,看着电梯旁边的构造,直接把阿笠博士给他做的伸缩腰带给拿了出来。 他不知道一开始笑容爽朗的松江珣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严肃,但对方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举措,让江户川柯南还是有些动容。 是为了保护他们…… 于是,江户川柯南“嗖”的一下就滑到了松江时雨旁边,还讨好地朝他笑了笑。 后者钴蓝色的眼睛难得现出一抹讶色,又微微皱起眉,陷入对江户川柯南这种冒险行为不赞同。 “我爸爸带我在夏威夷学过拆弹。”江户川柯南觉得松江珣也的眼神很像他们的教导主任,下意识小声说,“我能帮上忙的,松江哥哥!你先把工具箱给我拿吧?” 松江时雨:“……”他怎么不知道夏威夷那么厉害? 松江时雨:“统统,我也要!” 系统:“你问我还不如去跟阿笠博士撒娇,冷漠.jpg” 松江时雨:“.jpg这种东西不需要念出来啊!” *** 五分钟前。 “什么?开心炸弹人玩具厂有人安置炸弹,三名小孩被困?嗯好,现在就派人赶过去,请留下你的姓名……好的,松江先生,到时候还有问题我会联系您。” 已经恢复上班状态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到前台电话时不约而同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接线的警员朝两人招招手:“有活了,涉及蓄意谋杀的爆炸案,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也会出警,你们爆处组自行安排谁去。” “你刚刚说的报案人是谁?”萩原研二扣了扣耳朵,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幻听。 警员:“一个叫松江珣也的男人。” “我去!”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约而同起身大喊,态度积极得吓到了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 两人火速拿好填着地点的单子冲出去,积极得仿佛不是上班,而是休假。 警员:“……很有精神啊。” ———— 而此时,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安室透也已经到了玩具工厂。 他随便使用了一点手段就从满头大汗的负责人那得到了全部信息,得知松江珣也已经报警后,他更是皱紧了眉。 “那他们现在人呢?” 负责人摇摇头,满头大汗:“松江先生报警了,然后那个叫柯南的小男孩突然跑出来叫我在这里等警察,就自己又跑走了——风见警官,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我真不是犯人!” 安室·借下属身份的屑·透安抚道:“剩下的交给警方处理,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安室透不得不承认,在听见松江珣也碰到炸弹的第一反应是选择报警时,他心中竟然松了口气。 毕竟记忆中他的教官松江时雨,曾经爆处组的天才,拆弹领域的无冕之王,遇到这种事向来会选择独自解决。 他信不过其他拆弹警察的技术,只相信自己。 宁可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也要确保他人安危,连到最后死亡,都不愿意给他们一个眼神……更别说道歉的机会。 安室透心中藏着事,沉甸甸的,他在工厂底下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松江珣也和江户川柯南的身影,最后怀着犹疑的态度拿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 然后,他就看到了在电梯顶端与江户川柯南贴在一起,互相配合拆弹的金发青年。 他似乎受伤了,手上血渍斑驳,嘴唇有些发白,死死抿着,但拆弹的动作却熟练又稳当,仿佛已经经历了千百遍。 对普通人来说看都看不明白的炸弹,在一大一小两人的配合中,拆除得格外顺利。 离成功就差那么一步。 可就这时,悬在空中的电梯突然震动了一下,用于拴着电梯的缆绳,似乎隐隐有崩断的征兆。 安室透心中一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朝那边冲过去。 -------------------- 第5章 正在拆弹的松江时雨美滋滋地享受着江户川柯南的“服务”,他只要一伸手,对方就会把需要的工具递过来,配合极为流畅。 他之前从未有这么爽过! 松江时雨:“早知道一周目就不为了完善人设搞那么独了,一个人对着工具箱翻来覆去好像确实没有助手在一旁递有逼格。” 松江时雨:“如果能再来一次,我肯定会一个事件安排一个美人当助手,那什么松田阵平啊,萩原研二啊,诸伏景光啊,通通安排上,还有伊达航,等下……娜塔莉也好好看哦。” 系统:“宿主,你在想屁吃吗?” 松江时雨:“我就随便想想也不行吗!” 他再没节操也不会去折腾有感情线的NPC,更别说松江时雨更多情况下以体验角色身份为主,当教官的职责是教学生,那他也认真教。 那时候的松江时雨,仗着可以撕卡,肆无忌惮地沉浸在角色扮演和构建背景中,压根没怎么刷经验值。 只不过结算的时候莫名其妙给了他好多。 松江时雨有些可惜,他一周目其实也没想那么快撕卡,只不过各种机缘巧合凑在一起,造成了一个他不得不上的死局。 他本来还给警校组准备了毕业的礼物,助词贺卡都是认认真真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写的,就打算撕卡前送过去,也算圆了这段师生情。 不过好像也没差,反正按照游戏的机制,他离开后NPC也不会记得他的存在,那几份礼物想必也就随着机制销毁掉了。 只不过还是会感觉不忿,他认认真真写了好几个晚上呢! 松江时雨有些沉闷地叹了口气。 *** 身下突然晃了晃,金发青年的手一抖,险些剪错的位置,工具摩擦手掌,恰巧划过伤处,使伤口沁出了一些鲜血。 滑手容易出差错,他皱着眉把鲜血往身上一擦,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太脏了…… “松江哥哥,你还好吗?”江户川柯南小心翼翼地道,“要不你先擦我这?” 小侦探一开始就敏锐地察觉到松江珣也对血液的厌恶,随着伤口处的血越渗越多,他也不由得变得焦躁。 但这个焦躁的对象好像也不是鲜血本身,而是被血弄脏的东西。 对心理学也有些了解的江户川柯南,从中莫名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松江珣也勉强朝他勾了勾嘴角:“不用,继续吧。” 江户川柯南应了声,低头朝三小只喊:“你们别乱晃,我们这里快好了,而且外面好像也有警笛的声音了。” 圆谷光彦闷闷的抗议声传来:“我们可一下都没有动哦,柯南,刚刚明明是你们上面在晃嘛!” 江户川柯南惊了一瞬,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却发现在距离他们两三米的位置,电梯的缆绳已经崩开了两股。 !!! 小侦探下意识在心里骂了句“可恶” ,他就说能弄来炸弹还预判时间的歹徒怎么会那么安心地独自离开,原来还有后手! 如果炸弹没有顺利爆炸,那么整个电梯就会在缆绳断裂时直接下坠,三四楼掉下去,怎么也能摔个半残。 如此歹毒! 他连忙去看松江珣也,有些焦急:“松江哥哥,头上的缆绳松了……” “警察已经来了。”松江珣也抬眸,分了一丝注意力给已经站在楼下的警察,他语气沉稳,“炸弹拆除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缆绳……没关系,你们不会出事的。” 江户川柯南怔了怔:“我们……?” 这缆绳顶多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如果向下停到三楼,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来得及被救援,那么他和松江珣也的安危就听天由命,反之升到四楼也一样。 松江珣也为什么说的那么笃定?好像他能在这危机中保下所有人一样,但怎么偏偏就没有他自己? 江户川柯南抿紧唇,看着认真拆弹的青年,蓝眸中闪过沉思和疑惑。 实际上松江时雨拆的一点也不认真。 他欲哭无泪地跟系统交流着:“统,我现在算是入镜了吗?挂在这可一点也不美啊。” 主角团自然是不会出事的,松江时雨说的理所应当,但他自己可就说不准了。 要是第一周目他指不定还能靠体能拯救一下,现在的废材体质……他还不如拉闸直接无痛去世更快一点。 系统:“你快点拆,警察叔叔来救你狗命了。” 松江时雨:“怎么又一个长着我学生脸的,难道你们游戏的帅哥建模就那么几种吗!” 他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此时站在三楼的电梯门外,跟江户川柯南交流。 松江时雨选择遵照人设,当一个有案子时冷漠强硬的拆弹机器,其他的事情与他无瓜。 实际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看到那个金发身影时,险些目眦欲裂。 尤其是萩原研二,如果说是第一面时碰到的松江珣也,他还能催眠自己是松江时雨的亲戚或者针对谁的阴谋。 可现在看到那冷着脸、仿佛全世界只有炸弹的青年,他却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了。 松江时雨手把手教他拆过各种类型的炸弹,亲自给他讲述每种类型炸弹之间最细微的差距,对方望着他的目光热忱纯粹,仿佛是在打量一块璞玉。 “我这辈子都会跟炸弹打交道,而研二,我觉得你非常有天赋。”那时的松江时雨说,“我希望你在这条路上比我走得更远。” 那是萩原研二第一次被人用如此认真的态度肯定,在所有人都觉得松田阵平是个拆弹天才的时候,说他萩原研二的天赋不亚于他。 谁不渴望获得专业人士的肯定呢? 也正是因为松江时雨的那番话,萩原研二才在松田阵平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加入爆处组这种危险的地方时,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萩原研二觉得松江时雨对他说的这些话并非真心,还因为某个案子跟松江时雨大吵一架,说出他现在回想都恨不得回去揍自己一顿的话…… 但总归,对待拆弹能如此纯粹的人,他也就见过松江时雨一个。 萩原研二一手扶着电梯门,忍不住往上探,忍不住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一些。 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呐喊、在嘶吼,告诉他这就是七年前死在火海的松江时雨。 “不可能。”萩原研二白着脸喃喃道,“小阵平,这不可能啊。” 松田阵平咬着牙:“我也觉得不可能啊!” 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哪怕松江时雨活着,在大火里跑一趟,外形也不可能那么完美啊! “不说这些了,还是救人要紧!” 拆弹的工作被接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便没了用武之地,随之顶上的是目暮警官带队的搜查一课的刑警。 两拨人一批跟着江户川柯南的判断去抓犯罪嫌疑人,一批则是拿来控制电梯升降的钥匙,小心翼翼地在外待命着。 江户川柯南双手撑在电梯顶端,朝下喊着:“快没时间了,目暮警官你们快点动手,让他们几个先出去啊!” 而已经掀开衣服站起来的三个孩子也是咬着牙往上瞪着。 “不要,让柯南和松江哥哥出去!” 吉田步美已经开始哭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喊:“让电梯上去,他们已经很努力帮忙了,呜呜呜,目暮警官,先救他们!” 圆谷光彦双手揪着衣角,一脸纠结,最终也跟着喊:“是我们自己乱跑的原因,柯南和松江哥哥是为了救我们才遇险,应该先救他们的!” 小岛元太拿着外套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踟蹰地说:“这掉下去是不是就不能回去吃鳗鱼饭了啊?但是感觉柯南好像比鳗鱼饭更重要一点……” “步美,元太,光彦!你们听我的话,先出去,我不会有事的!”江户川柯南的眼睛也红了,但他依旧平稳着嗓音,安抚着同伴们。 “我不要!” 外面站着的警员也根本无法做下决定,不管往上还是往下,仿佛他都是伤害一方的刽子手。 听着孩子稚嫩的哭声,谁能不动容? 最终,他彷徨地看向目暮警官。 “这……”目暮警官工作二三十年,还真没碰过这种选择,他下意识抓住了胸口,却不知道能看谁。 只是心知如果这件事情没有个好的结果,他的职业生涯差不多也到头了。 站在旁边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并抬着头,双手死死握拳。 “hagi,你觉得呢?” “如果是他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有两个选择。”萩原研二轻声说,“但是小阵平,我们还有选择。” 如果电梯下坠,他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抓住他。 现场一下就陷入了沉寂。 只有松江时雨认真地鼓捣着炸弹,充耳不闻。 直到最后一刀下去,看着彻底失效的炸弹他感觉神清气爽,豪情万丈,满足感max。 松江时雨跟系统说:“这炸弹也太简单了,那歹徒得亏是个小辣鸡啊!” 系统:“啊对对对,宿主牛逼!” 松江时雨:“我不信这么菜的歹徒还能破我防!” 系统:“啊对对对,必须的。” 拆弹的满足感和系统给面子的捧哏直接激发了松江时雨的自信心。 就这?就这水平?他必不可能死这歹徒手上好吧! 先救孩子怎么了,他乐意! 正在绝望边缘犹豫的众人,从孩子们抽噎的哭泣中听到了一道冷淡清晰的声音。 “电梯停在三楼,先救孩子,速度。” 哭声一顿。 松江时雨维系着【警校教官】的人设,很自然地指挥:“步美,先站起来,光彦,抓好步美和元太,你们出去的速度快我们也一样有机会,明白吗?” 被他冷脸和气势唬住的孩子们下意识说了声“明白”。 江户川柯南仰头看他,得到青年透露着冷淡的颔首。 这下松江珣也没摸摸他的头。 他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开开关吧。” 门口的警员用钥匙扭开控制板,按下开关,电梯在摇摇晃晃向下,停在三楼,站在门口的警员迅速将三个孩子抱出。 果不其然,电梯停稳还没两秒就剧烈一晃,最后一股缆绳“啪”得崩裂,整个箱子带着上面的人疯狂下坠。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自己被一只大手抓住,猛得向外一甩,他大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布料像是抓不住的水流,滑了出去,而他自己也骤然腾空,直直从开着的电梯门飞了出去,砸在目暮警官的怀里。 “松江哥哥!”小侦探猛得回头,嗓音尖锐,仿佛泣血。 “我……抓住了。”有些虚浮的声音在空中散开。 只见黑洞洞的电梯间,萩原研二此刻只露着一双脚在外面,被卷发警察死死抱住,再之后还有反应过来的警员也扑过去,将人往上拽,一时间所有人都激动得浑身颤抖,满身是汗。 手腕被死死攥住,全身悬空,却因为力道格外有安全感,松江时雨下意识抬头望去,对上一双清澈的紫眸。 萩原研二丝毫不顾自己头朝下仿佛随时会跌下去的险境,还咧开嘴朝他笑了笑。 “抓住你了……” 滴答,脸上似乎落了一滴热热的东西。 第6章 众人靠拔萝卜一样的姿势,成功将萩原研二连带着松江时雨一起拖了上来。 下一刻,松江时雨就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包围圈,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围上来,抱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所谓的冷脸在这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哦对,他已经可以切换身份卡了。 松江时雨切回【记者】的卡。 金发青年停顿片刻后,朝小朋友们露出温柔的笑意,轻声安抚道:“别怕啦,这不是大家都好好的,已经过去了,不哭不哭,看你们哭哥哥心疼。” 吉田步美抓着他的衣襟哽咽:“下次,下次不能这样了呜呜呜,松江哥哥我真的好怕!” “不会了不会了,步美笑一个,你笑起来最好看啦。” 吉田步美:“呜……” 哭成小花猫的脸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松江时雨将手上的血往身上一抹,挨个温柔地摸摸头过去,把心有余悸的孩子们哄好。 江户川柯南没想到自己有挤不过小学生的一天,但看着围在一旁的警察,他选择低下头,摘掉眼镜。 忙着哄孩子的松江时雨,没注意到瘫坐在一旁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看他的复杂眼神。 如果刚才萩原研二抓住人的时候心中满是轻松和赎罪感,那么现在…… “我觉得我可能认错了。”半长发的警察麻木地说,“刚才看到的幻觉吧?” 他的教官什么时候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温柔了,而且!竟然只注意看小孩,都不来关心他一句! 跟松江珣也一开始对他避之不及一模一样。 松田阵平也一脸麻木:“我也想象不到松江教官那么一脸灿烂的样子,但是……炸弹是他拆的啊?” “咳咳,你们说炸弹啊……其实柯南君的功劳不小呢,他说跟爸爸在夏威夷学过拆弹的技巧,帮上大忙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见松江珣也一脸不好意思地跟目暮警官交流,把江户川柯南吹到天上去,而小侦探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反驳。 萩原研二抿着唇,心中的狂喜随着肾上腺激素的减退散成了一片迷茫。 确实,松江时雨是最骄傲的拆弹警察,他从不允许别人跟他一起涉险,更别说带着个孩子一起拆弹了。 而他们刚才看到的,确实是江户川柯南和金发青年待在一起互相配合。 所以……还是他们误会了吗? 半长发的警察垂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核桃大的小魔方,攥在手中。 松田阵平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忍不住叹了口气:“松江教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们这样沉湎过去……hagi,你要不试着先把礼物放家里?” “还是带着吧,就当护身符了。”萩原研二将小魔方又揣回去。 松田阵平心里也不好受,但比起近距离接触过、胡思乱想更多的萩原研二,他一直很清醒。 清醒地知道松江时雨孑然一身步入死亡,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决绝得要命。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羁绊了,但你们不一样——有无数人挂念着你们,所以,请好好活下来,不要再做让朋友家人担心的冒险的事情。” 那是在他们开鬼冢八藏的马自达撞车救人,最后跨越断桥的事情中,松江时雨罚了他们一万字的检讨时说的话。 松田阵平等人心中清楚这确实鲁莽,但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没有比他们更好的措施,更别说——他们成功了。 而松江时雨却完全没看成功的结果,用生硬的语气训了他们一顿,完全不听他们解释。 以这件事为积攒,加上之前的琐碎事情,造成的结果就是他们在最后那个案子上爆发的指责。 ——哪有警察像你这样畏首畏尾、软弱不前,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松江时雨,你这样配当一个警察吗?! ——嗯。 ——抱歉……松江教官,是我们太激动逾越了。 ——嗯。 哪怕爆发后几人反应过来松江时雨的身份立马道歉,但在那时,他们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 直到最后……那场爆炸的诞生,他们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买单的是松江时雨,因为只有他的实力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而在他心中,用一个无牵无挂的生命换取众多民众的安危,似乎一点也不亏。 再之后,他们从鬼冢八藏口中以及其他地方了解到了松江时雨的过去,才明白那时对方跟他们说的话多么重若千钧。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认认真真静下心复盘,发现在冒险的基础上,确实还有其他的更加安全的可行解。 只不过他们仗着年轻气盛,不想思考那么多罢了。 但道歉晚了,就像那辆飞跃过断桥的马自达,也没有任何回头路可以走。* 回到现在,松江珣也的出现,对方的在电梯上的选择,无疑让松田阵平又一次联想起了过去。 但正是因为这相像又不可能重叠的事实,他才更加警觉。 “连零都觉得是阴谋……”松田阵平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念着,闭上眼睛,“我也该清醒一点。” *** “阿嚏,咳咳咳!”松江时雨感觉有人在念叨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吓得周围心有余悸的人们又是一抖。 目暮警官一拍脑袋:“啊呀怎么还在这说,松江老弟,快去医院检查一下,看你手上血淋淋的。” “对对对,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江户川柯南连忙点头,他是亲眼看着松江珣也忍着痛拆弹,还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现在仔细看,对方的脸色已经差到一种境地了。 松江时雨倒是觉得自己还不错,痛感屏蔽感觉不到疼,反倒被这么多软乎乎的小朋友抱住贴贴夸夸,他现在心里都美得冒泡了。 他朝想要帮忙的几人摆摆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在起身到一半时骤然一个踉跄,又跌坐回去。 目暮警官吓了一跳,连忙皱着眉过来扶他:“这种情况就别逞强了啊……” 松江时雨也是懵的:“我没……” 他仔细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卡——没切错啊?! 江户川柯南走到他旁边,干脆利落地掀起他的裤腿。 “嘶——”吉田步美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松江时雨的右腿膝盖处已经肿胀了起来,上面泛着青紫色的淤青,看着格外骇人。 小侦探一脸怒气:“刚刚你就是单膝跪在那拆弹的,动都没动,这个是能那么忍的吗?” 他说着都带了些哭腔,如果不是松江珣也为了他们这么拼,他一个人上去拆弹现在后果才是真的未知。 但这也看着也太疼了吧?松江珣也是怎么做到全然不顾自己身体,还在这安抚他们的? 松江时雨自己低头看:“……” 他幽幽跟系统说:“统统,这该不会是上楼梯磕的吧?” 系统:“你觉得呢?” 松江时雨:“呜呜,这么丢脸的事情让我怎么说。” ——那就不说了。 松江时雨一脸麻木地被拥过来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架住,在孩子们的拥簇和责备眼神下往楼下走。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最后是被谁捞的,连忙礼貌地跟萩原研二道谢:“萩原警官,谢谢你刚才救我。” 萩原研二眼神有些复杂,只是笑了笑:“为人民服务嘛~不过松江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拆掉炸弹,手也很稳啊,天生的吗?” 松江时雨:“应该是天生的吧。” 他低下头跟孩子们说话,心中刷了下论坛,果不其然已经更新了他们拆弹到被解救的过程。 漫画中松江珣也在危急时刻将江户川柯南往外一抛,钴蓝色的眼睛亮得惊人,也平静异常,不由得令人想深挖。 [啊啊啊!吓死我了呜呜呜抱紧侦探团小柯还有松江哥哥,这次真的太险了] [捏吗,这个世界能不能少点极端犯罪啊!不就是合作没谈拢吗?至于又是炸弹又是割缆绳??如果不是侦探团接了委托,那个相原小朋友从此不就没有妈妈了……] [他妈妈应该是为了他,才想收购玩具厂的吧?] [呜呜侦探团和小柯的友情也真的哭死我,他们都还是孩子啊,却在生死危机的时候选择让其他人活下来,这才是真的勇气] [松江珣也yyds!我宣布这是我新老婆了!(大声)(蹭过去贴贴)] [好帅好帅!那个在所有人都无法抉择时如同划破天光的刀锋一样的语气!!指挥酷得我满地乱爬!] [裤子飞飞,老婆踩我!] [虽然但是#冷漠拆弹的松江珣也##温柔安慰小朋友的松江珣也#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我怎么感觉跟画了俩人似的?] [可能是紧张的时候就会变严肃的类型?我也是那样,平时讲话支支吾吾,真的上去演讲就瞬间严肃流畅了] [草,这个手上的伤还有腿上的淤青,隔着屏幕我都觉得好疼,松江哥哥是怎么忍得住坚持拆弹的?我觉得他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人!] [#松江珣也看到衣服上的血厌恶的眼神#我总觉得里面有猫腻,等个大佬分析]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复杂的眼神#看松田田和hagi的对话,这该不会又是他们警校的同学啥的吧?] [哦莫!铁红又加一?不会吧不会吧!琴酒要哭了!] [按照老贼反转定律,***开局恶人颜结果*****足以得出松江珣也是黑方派来的卧底!] [草,好有道理!] 松江时雨看着评论有点慌。 系统跟他说过,有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为了保证世界的运作会被消音,这个无所谓。 但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俩名字都不带变的NPC,该不会真的有一周目的记忆吧?! 松江时雨看着漫画上两人的眼神,心中一哽。 说到底,他不乐意跟之前的人和事扯上关系。 一是身份卡一换,他就相当于重生,再牵扯之前的游戏角色实属代入过头;二是他亲眼看过身份被发现的玩家,是如何被黑化的NPC搞死的。 他现在被困在游戏里,还因为游戏错误变成了一命通关,这种情况下死了,那可就真的没命。 松江时雨:“统统,你老实说,他们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我?不记得‘松江时雨’?” 系统再次回复:“按照运行机制确实不会对玩家有任何逾越的记忆,但亲亲,游戏出错过,有许多资料丢失无法查询,而在下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跟你绑在一起。” 松江时雨:“要是他们记得我会怎么样?” 系统:“你自己想想你做了什么?” 松江时雨:“……”那算了,他还是苟着装死吧。 *** “降谷先生,您让我去查的‘松江珣也’资料我已经发您邮箱了,但是很古怪的是,他好多信息被加密过,许多记录也不完善……这人是不是有些问题?” 安室透站在四楼,依靠着空荡荡的电梯井,他垂眸下望,只能看见松江珣也裹挟在他的两个同期之间,被送上救护车。 他在看到缆线断裂时条件反射地跑了过来,却在最后一刻悬崖勒马。 安室透无法承受暴露身份的代价,他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出现在这里。 只能这么看着…… 差点就死了。 金发青年攥紧了手机,紫灰色的眼中满是晦暗。 对方离开时温和灿烂的笑容与拆弹时的冷肃严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他站在上方看得很清晰。 但如果说都是演技的话,那未免也太拼——要不是研二,松江珣也现在就被摔成肉泥了!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常人的话,为什么信息那么多加密? 还偏偏用“松江时雨”这个身份,似乎是想将他跟昔日的同期又重新连接起来…… “不要轻举妄动,风见,这个人交给我处理。”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站在他的位置上,不能少想,只能多想,必须把每一个条件都捋顺,一丝一毫的错漏都不能有。 他现在还处于暗处,有很多机会调查,至于明面上的,可以交给松田和研二。 这是一场战役!安室透严阵以待地想,为了这个国家,他必须把松江珣也控制住。 -------------------- 第7章 “小梓小姐,我觉得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今天晚饭……” “不行,你想都别想!必须吃清淡的!” 病房里,榎本梓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地对躺在床上的松江时雨絮絮叨叨,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都快化作刀戳到他脸上了。 榎本梓碎碎念:“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柯南带着应该不会出事,没想到竟然还能碰到炸弹……” 松江时雨弱弱地说:“我在店里也没出事啊?还有,为什么是柯南君带着我?” 榎本梓:“你想想你弄砸了多少份三明治啦!” 松江时雨:“……”他真的只是好奇安室透做出的三明治为什么跟他们做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多尝试了几次而已。 呜呜,小梓小姐好凶。 系统:“我就说人家把你当儿子看。” 松江时雨:“你也凶我QAQ,我要闹了。” 系统:“……闭嘴吧你。” 正巧来探望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着榎本梓和松江珣也这颇具反差感的对话,也“扑哧”笑出了声。 “啊!”榎本梓听见声音吓得原地蹦了一下,拍着胸口向两人招呼,“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中午好。” “我们是来探望松江先生的。”萩原研二笑着说,“毕竟这次事件能顺利解决,多亏了他。” 松田阵平有些好奇:“你们是姐弟关系吗?” 榎本梓摆摆手:“不是啦,松江君是我们店的新员工,店长委托我多照看他,但是这家伙……” 她说着就气鼓鼓地瞪了松江珣也一眼,有安室透这完美的珠玉在前,松江珣也的翻车实在是太让她头疼了。 萩原研二:“但你们关系很亲近。” 榎本梓这句没反驳,她笑着说:“松江君是很好相处的人。” 很好相处啊……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开始收集信息。 话是这么说,两人发现当他们进入房间时,靠在床上的金发青年顿时安静了许多,那双犹如大海的钴蓝色眼睛望着他们,看不出其中想法。 两人自来熟地打招呼,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榎本梓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便找了个借口出去。 松江时雨:“……”尔康手.jpg 小梓,小梓,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他现在有八成确定这个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有猫腻了,看谁都是疑神疑鬼的。 比如安室透,一周目里用这个建模的是“降谷零”,严肃认真的好学生;二周目里用这个建模的是“波本/安室透”,杀伐果断的犯罪组织成员;而现在……咖啡厅打工皇帝? 比起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职业和名字都不带换的存在,安室透可以说是变来变去。 这无形中给松江时雨一点安慰——好歹他的任务对象没出问题,还是清清白白的——潜藏犯罪分子。 但现在蹲在他面前的两只大猩猩要怎么处理啊喂! “你们想问什么?”松江时雨表面保持着平静,笑着跟两人说,“我还以为找我做笔录的会是目暮警官呢。” 松田阵平回答:“柯南已经去警局做过笔录了,对整个案子也有了清晰的了解,我们这次来一是把结果告诉你,二是……” “我们对松江先生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想跟你交朋友。”萩原研二果断补充。 松江时雨的笑脸一僵:“啊哈哈,这样啊。” 松江时雨:“系统,统统,捞捞!” 系统:“大悲咒循环.mp3” 萩原研二面上闪过一丝难过:“难道松江先生不待见我们吗?” ——是的。松江时雨很想这么说,但以他现在的外在表现,不能这么直白拒绝。 他只能说挠挠头,装作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只不过见到警察还是有点紧张。” 松田阵平摸了摸下巴:“难道我们很严肃?” 松江时雨:“不是啊,单纯就是作为普通老百姓,见到警察都会有紧张的情绪吧。” 萩原研二:“好像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话说回来,松江先生,你在这边还有其他的亲人没有,怎么住院了都没看到有什么人来陪护?” 松江时雨心惊肉跳,忍不住问系统:“统统,我应该是没有的吧?” 系统冷漠:“你不是用黑客技术查过吗?” 那就是没有! 松江时雨心想,这游戏在这方面就有点BUG,既然补全了背景,那他为什么每个身份卡还都是无父无母、孤寡到连生病都只能凄凉自己签字的程度,也太不科学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不如他撕卡肯定要考虑更多东西了。 “……我应该是没有的。” 坐在床边的爆处组二人组,听见松江珣也有些犹豫缓慢的作答。 金发青年平时扎的小揪揪此时已经散了下来,搭在肩头,有些空荡的病号服穿着,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颈,他似乎有些纠结,下意识咬着嘴唇。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萩原研二的手放在身侧,下意识缩紧,又悄然松开,他佯装看不见这为难的神色,还是得寸进尺地问了句:“父母姐妹都没有吗?” 松江珣也:“嗯……从我记事起就是一个人了,也不知道父母的信息。” “咣!” “哎呦小阵平你干嘛!” 松田阵平摁着萩原研二的脑袋向下压,正好直接磕在床沿上,疼得后者“嗷”得叫出声。 卷发警官板着脸朝松江时雨道歉:“我这个同事脑子不太好使,总是喜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还请松江先生不要在意。” 萩原研二也捂着额头,眼中都快飙出了泪花:“抱歉,是我逾距了。” 松江时雨:“……”当他是笨蛋吗! 瞧瞧这一手红脸白脸玩的,明明在警校的时候这俩家伙的最喜怒形于色了! 他表面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啦,我现在生活蛮幸福的,我很喜欢。” “在波洛咖啡厅当服务生?其实松江先生拆弹真的很有天赋,手也很稳,可以考虑来爆处组当个外援?” 金发青年连忙拒绝:“不不不,那还是算了,这次只是意外……炸弹那么危险的东西我可不想再接触了,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很勇敢也很厉害的!” “总之我现在就想在波洛咖啡厅工作!”松江珣也的脸上虔诚得仿佛都冒出了圣光。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阵哑然。 ——竟然对拆弹持着那么排斥的态度。 最后由萩原研二负责讲解了整个案子的后续,果然与松江时雨所想的大差不离。 “玩具厂的副厂长与相原女士商谈收购工厂的事情,临近签合同,相原女士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知会其他股东,只是想瞒着她坑钱,就断然拒绝并且想要揭露他的行为,于是对方就想约在今天杀人灭口。” “相原女士的儿子格外喜欢开心炸弹人,她工作繁忙没空陪孩子,便想让他高兴一下,没想到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哦对了——这是相原女士让我转交的谢礼。” 萩原研二将礼品盒转交给松江时雨。 “谢谢。” 松江时雨看着精致的包装,格外手痒,他好想拆!! 不过现在还有外人在,直接拆不太好,还是得先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哄走。 几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见松江珣也实在是没精神跟他们聊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非常有眼力地告辞离开。 “慢走不送,麻烦两位警官了。” “不用跟我们客气,如果不介意的话,松江先生还是直接叫我们的姓吧。” “……那你们直接叫我松江也行。” *** 等两人离开,松江时雨顿时兴奋地将礼盒抱在怀里,迅速拆开。 把盖在上层的软垫揭掉,再往下挖了挖,松江时雨看到躺在精巧包装中的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 松江时雨:“哇!发了发了,我爱富婆姐姐!” 松江时雨:“这是什么新时代成功女性啊,宝石说给就给,儿子喜欢玩具就包玩具厂什么的,太厉害了!” 松江时雨:“统统,这个好好看,好值钱吧!” 系统:“……你冷静一点,松江珣也会把宝石拿去卖掉吗?” 松江时雨:“……” 对哦,他作为一个还有隐藏身份的咖啡厅服务生,要是真的想转手宝石,指不定还要被公安的上级问询,如果到时候对方问他工作进展如何…… “小梓小姐做的意大利面很好吃,安室先生的三明治一绝,什么?哪里黑作坊了?” ——他怕是直接会被咔掉吧! 既然不能卖,蓝宝石也就只能放着好看,松江时雨瞬间萎了。 “但还是很好看啊。” 他直接翻身下床,拖着被缠了厚厚绷带的伤腿走到病房的窗边,拿着宝石对天空看。 在明媚阳光下折射出奇异光芒的蓝宝石格外透亮,变成了松江时雨最喜欢的深蓝色泽。 他的心情就突然变得很好,刚才被逮着盘问的烦恼,瞬间消失了。 系统看着松江时雨高兴的模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是没有出声打断。 他其实很想告诉宿主现在收敛一点,比如他趴在窗边看宝石的动作,已经被停在医院旁的保时捷356A的车主给看到了。 系统冷静分析,理智思考,也觉得二周目的NPC不可能一个个都有附带记忆,更别说……现在看都看到了,宿主再怎么样也逃不了嘛。 不如晚点再跟他讲,让他先傻乐一会。 *** “大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坐在驾驶位的伏特加见琴酒突然勒令停车,往外看,也有些好奇地探头探脑。 琴酒没说话,他抬起手,对着不远处窗边的青年拍了张照。 “咔擦”,手机忠实地将这一幕复刻下来。 金发青年单手托腮,举着湛蓝的宝石,笑得格外开心,背景是一片纯澈的天,万里无云。 就像是一只已经自由的,在蓝天下翱翔的飞鸟。 “大哥?那个,任务……” 琴酒将手机盖子合上,支使伏特加继续开车,在小弟又一次好奇的询问中,他淡淡地回答。 “只不过看到一只从笼子里逃出去的鸟而已。” “那要抓回来吗?” “被饲养习惯的家雀,要么饿死在野外,要么乖乖回来。” -------------------- 第8章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回到车内,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后才精疲力尽地瘫在靠椅上。 “咔哒。”松田阵平给自己点了根烟,顺手将打火机扔到萩原研二怀里。 萩原研二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的烟盒,最后将打火机塞回兜里。 “越问反倒觉得越不像了。”松田阵平无所谓他的动作,闭着眼睛含糊道,“我就没见过这么爱笑的家伙。” 他们站在病房门口看了许久,对方跟榎本梓谈笑时灵动活泼的神情格外真实,就连撒娇都是浑然天成,丝毫没有别扭的感觉。 至于警校时的松江时雨,要么碰上案子严肃苛刻,要么平时就抿着唇一副忧郁生疏的模样。 他们那时候的固定周末活动,就是“逗笑松江教官大作战”。 萩原研二应了一声:“我倒希望他是松江教官的弟弟,毕竟教官也是孤身一人,指不定还真的有流落在外的亲人。” 如果真的只是兄弟的话,那么他的心情好歹也能落于实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查DNA?” “松江教官死的连灰都不剩了,哪里来的DNA?” 这可真是地狱笑话。 他们这一番问话看似确定了很多,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定。 松江珣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过去的经历也是含含糊糊的,与降谷零给他们发的资料一致,显得有些虚假。 唯一能察觉到的便是松江珣也确实对拆弹没什么兴趣,反倒有点排斥。 松田阵平嗤笑了一声,看向窗外:“再过一周,是松江教官的忌日了。” 萩原研二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鼻音应了一声:“怎么说?” 松田阵平:“零的意思是让我们适当透露多一些,可以带过去观察他的反应,这前提是我们得在之前刷足存在感,不能太刻意。” “那家伙……”萩原研二磨了磨牙,“他倒是够狠心的。” 松田阵平在警校的时候跟降谷零最不对付,后来反倒不打不相识,他叹了口气:“别这么说,他现在的位置有多悬我们都知道。” 毕业后,伊达航留在东京当刑警,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去了爆处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则是直接失踪,估计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然后三年前,降谷零只身带来了诸伏景光的死讯,没有留下任何言语。 他们大概就明白那是一种多危险的处境了。 直到现在,降谷零化名安室透出现,萩原研二两人也丝毫不敢表现出与他认识的迹象。 而松江珣也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接近他们,接近波洛咖啡厅——安室透。 他们想调查这个人不仅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安定,更多是为了保护挚友的安危! “那这周……”松田阵平表情严肃,“hagi!你加油!” 萩原研二:“???那你呢?” 松田阵平义正词严:“我帮你在外盯梢!” 萩原研二:“……” 这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要干什么偷情的勾当呢。 *** 松江时雨这一周在水深火热中度过。 他前三天在医院被天天来报道的萩原研二折磨,后三天回到波洛咖啡厅还要面对安室透和榎本梓的双重厨艺压迫。 那个金毛黑皮的混蛋成天就会笑眯眯地看着他翻车,在最后才轻描淡写地指出来,超级过分。 他是个记者诶!只会吃速食食物不会做饭很奇怪吗? 系统:“明明就是你自己废柴学不会。” 松江时雨奄奄一息,他想念诸伏景光——又或者在第二周目是苏格兰的厨艺了。 呜呜,那真的是游戏里的美食巅峰了啊! “欢迎光临~”听到门铃声,松江时雨下意识说了声欢迎,继续搓手上的盘子。 松江时雨:“这咖啡厅也没死人啊?之前的案件我去查了也都有理有据,而且安全措施都达标,我到底来卧个什么底?” 系统:“游戏自动生成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呢。” 松江时雨:“总不可能是店长或者隔壁或者楼上的谁谁谁吧?” 系统:“不知道……哦对了,那天你在医院窗台欣赏宝石的时候,有个开保时捷356A的车主看到了。” 松江时雨花了两秒钟思考保时捷356A到底是谁的车…… “啪!” “啊啊,松江你小心一点,盘子差点又碎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松江时雨将差点掉到地上的盘子捡起来,一边苦兮兮地跟系统聊:“不会吧?琴酒那个——哔,该不会也有记忆吧?” 系统:“谁知道呢?你不是说你只要装傻就行吗?” 松江时雨:“我对学生装傻他们肯定也不会直接问,但是琴酒!” 这家伙指不定绑架代替购买呢?! 松江时雨沉思了两秒:“我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系统:“所以?” 松江时雨:“我现在去抱学生大腿来得及吗QAQ!” 他这个菜鸡身体能干什么啊?拿相机砸人吗! 系统:“……你想摊牌?不过先说好游戏保密协议在,关于游戏的部分你说不出去。” 松江时雨安详躺平了。 只要他没事干不乱走,半夜不出门,琴酒也没办法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良民吧……? 系统:“你这还不是坐以待毙吗?” 松江时雨:“没事,我不怕,琴酒他能奈我何?我可是主角团的人!” 系统:“你有本事去帝丹小学上课,扣1柯南保佑你。” “咳咳。”面前的客人突然咳嗽了两声,松江时雨抬起头才发现,这进来的竟然是萩原研二! 穿着一身黑西装的警官先生今天看着格外正经,他紫眸盯着松江时雨,露出了熟稔的微笑:“松江,想什么那么入神?” 松江时雨往围裙上擦了擦手,露出苦恼的表情:“只是在想要怎么把三明治做好吃一点……” 榎本梓在一旁凉凉地说:“那你就少往里面加乱七八糟的东西。” 松江时雨:“这是大胆创新!安室先生也这么干的!” 榎本梓拍桌:“他跟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都是打工人!他还是要彻查安室透的高级公务员呢! 萩原研二:“哈哈,听起来很有意思。” 松江时雨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今天是……?” 萩原研二单手撑在桌上,笑着看他:“松江,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情吗?” 松江时雨恍然:“你是说可能有我亲人的线索,想带我一起去看看?可以啊。” 他这个身份卡明明白白的孤寡一人,萩原研二怎么着查也是白费功夫,他也就无所谓了。 *** 星期日,西南风,阴。 地点:青山公墓。 人物:萩原研二,松江时雨。 事件:萩原研二带松江时雨来看松江时雨的墓。 当事人:“……!!!”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认亲啊! 原来萩原研二他们压根就没认出他的身份! 空旷的公墓并没有多少人的身影,只有柔和的风吹拂着墓前的花束和一旁的嫩草,萩原研二有些怀念地看着干净的墓碑,下方摆着的花束新鲜美丽。 松江时雨是为了挽救更多群众的生命牺牲的,他的墓前经常会有前来悼念的人放下的花束,证明着他并非孑然一身、空空落落。 而上面的照片…… 萩原研二转头看站在一旁的松江珣也,除去黑白与彩色的关系,照片上冷肃看着前方的警官,与面前这个青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我带你来看的就是他。”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轻声说,“松江时雨……我曾经的教官,一位优秀的拆弹警察,同样……可能是你的亲人。” 松江珣也一直没说话,但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与天气一般,显得有些阴沉,也更加接近松江时雨的样子。 现在是夏天,他却一直穿着长袖,显然是身体虚弱、先天不足的后果。 萩原研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吗?” 金发青年直接踩在墓碑旁的石块上,往上一翻,跳到了墓碑后面,他蹲下身,抓起一抔土。 萩原研二脸色一变,也跟上去。 “我去!”平日里涵养很好的警察先生头一次直接爆了粗口,拳头握得嘎巴响。 墓地上的土颜色较旁边更深,还有些湿润,还被刻意清扫过,脚印都找不到。 显而易见,在近期,这个坟……被人挖过。 -------------------- 第9章 “我生气了!!”松江时雨在脑海中大声跟系统逼逼,“这谁啊!也太缺德了吧!让我碰到我一定要把那个混蛋——” 系统:“怎么着?” 松江时雨:“……我应该打得过吧?” 系统:“你可以试试,虽然咱觉得你这debuff一加,柯南都能揍你。” 松江时雨:“……”辱玩家了。 他切【教官】卡好歹格斗水平还在,怎么可能打不过柯南! 系统:“‘柯南足球踢飞歹徒.avi’‘柯南脚踢飞机.avi’你再看看。” 松江时雨呆住:“呜呜呜骗我的吧!我要指挥我学生打人,太过分了!!” 内心跟系统哭嚎,松江时雨表面看着还蛮正经的,他气是真的气,毕竟被挖的是他的坟,但说真的怎么样…… 游戏嘛,看开一点。 更何况—— 松江时雨将浅浅埋在土里的纸条攥在手心,一点一点地塞到袖子里,然后站起身,看向萩原研二。 ‘松江珣也’又不认识‘松江时雨’,他在坟头蹲太久也不好。 所以在场两人中,表现出最真切怒火的反倒是萩原研二。 半长发的警官先生骨头都咯吱咯吱响,脸色阴沉得仿佛滴水,他的手在土包上拂动了几下,连关节都在抽搐,还是没有做什么过激动作。 接着,他看向松江时雨,紫眸中闪过悲戚,在深呼吸后又恢复了平静。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萩原研二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过既然出了这种事……” 松江时雨很体贴地道:“我们还是先离开,然后找管理员问问或者报警吧。” 萩原研二勉强朝他笑了笑:“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松江,我送你回店里吧。” “好。” 松江时雨从石台上轻轻跃下,顺手转头将自己的鞋印擦掉,他率先向外走去,努力想让气氛不是那么尴尬。 毕竟萩原研二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像是能直接生吃个人。 系统吐槽他:“看你这怂样,还指挥学生去打人,你敢说吗?” 松江时雨小声逼逼:“还不是你们游戏出错的问题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罚他们写那么多检讨了……” 一周目仗着教官身份,在符合逻辑的情况下,松江时雨可是压着这群臭小子写了好多检讨,活生生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形式主义报告的魅力。 当时一部分是松江时雨觉得这样确实很有锻炼自省意义,但另一部分……纯粹他想作。 那时候警校组们外表不显,但对他也是怨气满满,松江时雨觉得现在的自己,完全承担不了被翻旧账的痛。 算了,他以后再小心一点,以他的演技也没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 松江时雨挺直腰板,跟系统怼回去:“还有,我哪里是怂啊!刚刚阴天我穿长袖还好,现在太阳出来了很晒的!我可不想中暑!” 系统看破不说破:“哈哈,行。” 萩原研二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此时也恢复了部分理智,他将手中鲜花放下,没有立刻转身去追松江珣也,而是又一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隔着并不远的距离,诸伏景光的坟墓前,也放着芬芳的花。 *** 萩原研二将松江时雨送回波洛咖啡厅,阴沉着脸回到了警局。 他今天休假,但是松田阵平上班,对方一看他的脸色就“唰”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怒气冲冲地把他拽出了办公室,他低声道,“松江教官的墓——!算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松田阵平顿了顿,拍拍他的肩膀,又将他正装的领夹整理了一下,露出有些无奈地表情:“那你听我解释?” 萩原研二直接朝他伸出手:“说之前先把东西给我。” 所以说幼驯染之间太知根知底也不好,完全瞒不住hagi嘛。 松田阵平心中叹了口气,将东西递过去——一个微型监视器。 萩原研二将监视器攥在手心,磨了磨牙,心中全明白了。 “你跟降——那混蛋一起计划的?”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将松田阵平直接摁在墙上,“这种事情也能下得去手?如果试探的话不能换一个方式?你知道这样有多过分吗!” 松田阵平:“没,没,没!没真动手!” 见萩原研二真的要炸毛了,他连忙苦着脸解释道:“只是翻新了一下,顺便除除草,再重新铺了层土……我亲眼盯着的,绝对没让那家伙犯事儿!” 一般这些程序都是有固定时间清理的,如果提前改换,确实会让人多想。 松田阵平也没想到降谷零能想出这狠招。 只能说当卧底那么多年,能让一个人的心态发生太多变化。 “那你们都瞒着我?!” “这不是担心告诉你之后情感不到位出纰漏吗?”松田阵平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松江珣也的变脸你也见识过,他的敏锐程度绝对不差于我们——话说他这次有什么反应吗?” 萩原研二沉声道:“他发现异常的速度比我快,但要说什么反应……好像并没有。” 他也不确定自己在那种情况有没有观察仔细——怪不得监视器都准备了。 “他有说纸条的事情吗?” 萩原研二皱了皱眉:“什么纸条?” 松田阵平呼了口气:“他写的,说是打算晚上试探一下松江珣也。如果捡到的是你,上面有我们都知道的暗号,你肯定知道什么意思,如果捡到的是松江珣也……啧,等下再去公墓看一次吧。” 萩原研二理智上接受这个说辞,但心里还是有股火“嗖嗖”往上飚,安室透那张脸在眼前晃过,令他拳头发痒。 他就说松田阵平对这件事怎么那么不上心,今早还特意过来给他送干洗过的西装。 他深呼吸道:“让我去想想有什么理由。” 松田阵平:“什么什么理由?” 萩原研二咬牙切齿:“下次见面我要暴揍那个金毛混蛋!!” 松田阵平:“该打!” “小阵平,接下来一个月的晚饭——呵呵。” 松田阵平:“……啧。”算了,到时候钱去找安室透报销。 *** “叮铃。” “欢迎光临。” “小梓小姐,是我。”松江时雨耷拉着脑袋从外头回来了,他将袖口沾了泥土的外套脱下来,裹成团放到员工室里,重新换了围裙。 榎本梓难得看见松江珣也垂头丧气,平日里顶着个灿烂笑容的青年此时却像是一只迷路的大金毛,连尾巴都是耷拉的。 难道是所谓的寻亲失败了? 见他出来,榎本梓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松江,是事情不顺利吗?” 松江时雨一言难尽地说:“也不能那么说吧,确实萩原警官带我去找人了,但……应该不是?总之没什么关系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人,前马甲与他无瓜。 松江时雨想起自己去祭拜自己这种操作就窒息,更别说还有别的破事。 榎本梓觉得自己悟了,想想松江珣也从小到大一人生活,好不容易说有亲人的信息,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换位思考的话确实很难受。 这谁能笑得出来啊! 她顿时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柔声道:“那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吧,店里不忙我一个人就可以,要不要来一杯热可可?” 松江时雨受宠若惊:“可,可以吗?” 榎本梓超级热情地给他端了热可可,还顺便拿了个靠垫和一本笑话大全。 松江时雨喝着热可可,非常感动:“统统,果然小梓小姐她——” 系统:“把你当儿子养。” 松江时雨:“不会说人话可以不说。” 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纸条,把它夹在笑话大全里。 这是他在坟墓旁捡到的,那个杀千刀的掘墓者似乎料到了今天会有人来,刻意留下了一张挑衅的纸条。 上面写着,如果想要得知真相,今晚十二点就去米花町西面的一个化工厂找他,他会在那等着。 松江时雨很慌:“晚上十二点!!妈耶,该不会是鬼吧?比如当时那些家伙找不到我骨灰,随便拿了其他人的装进去,结果那个鬼感觉自己被侮辱了,现在来找我报复?” 系统:“……这是一个科学游戏,没有鬼魂!” 松江时雨:“放屁的科学,十七岁青少年朝夕变成一年级小学生,你跟我说这是科学?” 系统被噎住:“……总之肯定不是鬼,你想想你要不要去?” 松江时雨比较怕死,特别是他上一个身份卡【黑客】有个“黑暗恐惧症”的debuff,一旦到晚上,他暴躁焦虑程度会加倍,并且会产生很多消极想法,哪怕现在换了个卡,但习惯还是没那么容易消除。 他现在晚上都得开灯睡觉,更别说半夜出门。 但说实话谁坟被挖了都忍不了,松江时雨不想被当作软包子捏,要是活都活那么窝囊,还不如死了算球。 他沉吟了一会:“去肯定要去,但我不打算一个人去。” 系统:“确实,你可以告诉萩原研二,正好他跟你一样在墓地看到了现场,他肯定会答应。” 松江时雨选择拒绝:“研二只是个拆弹警察,武力值也不怎么样,我不想让他冒险。” 他还是很爱护学生的! 系统:“那你还能找谁?” 松江时雨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登录这周目的时间太短,认识的人就没几个。 好愁。 *** 榎本梓一边洗盘子,一边偷偷观察松江珣也的反应。 金发青年哪怕认真地看着笑话大全,心情也没有一点变好的样子,反倒是愈发愁云惨淡,连钴蓝色的眼睛都阴沉沉的,像是暴雨中的海。 他面前的热可可也就一开始喝了一口,放着都快凉了。 哎,看来寻不到亲人的打击对松江君来说还是有一些大了…… 榎本梓忍不住过去打断他陷入消极情绪的漩涡:“松江,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好。” 金发青年有些哀愁地看她:“小梓小姐,你有认识格斗特别厉害的人吗?” 榎本梓:“诶?” …… 松江时雨忍不住瞪大眼睛:“你是说安室先生?!” 榎本梓点点头:“对啊,我见过的人里面,如果说安室先生的格斗能称第二,就没人能称第一,比许多警察都厉害呢!” 她还举例了许多,把安室透的武力值吹得仿佛能直接脚踢高达。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松江时雨表情倏忽变得惊喜:“是这样,我今晚有个事情想去确定一下,但是我觉得不太安全。” 榎本梓懂了,她笑道:“安室先生是个很热心的人,我想他一定很乐意帮忙的。” 松江时雨试探说:“那他现在……?” 榎本梓笑眯眯地说:“晚上安室先生值班,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找他说说。” 松江时雨:“好!” 他在心底美滋滋地跟系统说:“这不就找到了吗?晚上有安室透在,我看那个杀千刀挖坟的能怎么办!” 系统:“挺好。” *** 晚上值班,安室透刚换上围裙,就对上了两双亮晶晶的眼睛。 榎本梓柔声柔气地说:“安室先生,你今晚忙不忙呀?” 安室透踟躇了一下,挂着礼貌的笑:“晚上是上班时间。” 榎本梓双手合十:“我们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超级重要的!请务必不要拒绝!” 松江时雨真诚点头:“对!拜托!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安室透脸上笑容有点僵:“是什么事情?” 松江时雨认真地说:“晚上我需要去一个地方,但是你们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担心路上碰到什么歹徒,安室先生格斗那么厉害,希望能陪我去一下,很快的!” ——打完人就回来! 榎本梓也说:“我可以晚上再替班一次。” 安室透:“???” 某金发黑皮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能说一下时间吗?” 松江时雨含糊道:“有点晚。” 他怕直接说十二点会被榎本梓揪着刨根问底,便打算先让安室透答应下来,晚点跟他单独说,如果对方再不愿意就另想办法。 榎本梓叹了口气:“这确实有点难办……要不松江,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其实也还算能打的!” 松江时雨有些感动:“小梓小姐——” 榎本梓见他高兴起来,心情也很好:“松江——”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还是我来吧。” 两人:“好耶!” 以“安室透”现在表现出来的外在形象,如果到这种程度还推脱的话,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他这个身份已经经营太久了,不能功亏一篑。 所以……骑虎难下。 安室透有些麻木地到后厨洗菜,一边想着今晚他要怎么做到跟松江珣也一起去——自己见自己。 -------------------- 第10章 晚上十点半,波洛咖啡厅打烊,榎本梓操心地对安室透交代了一堆东西,最后拍了拍松江时雨的肩膀。 “要注意安全奥。”榎本梓不放心地道,“虽然安室先生很厉害,但是松江你也要记得该跑的时候就跑。” “好!” 安室透看着这莫名其妙进入关怀模式的俩同事,总觉得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什么叫他很厉害,但松江该跑就跑?真有什么事儿难道他就不应该一起跑吗? 小梓小姐,你再仔细看看,到底谁跟你是长期相处的同事?? 照理说松江珣也才来咖啡厅打工不久,榎本梓之前也从来不认识他,怎么莫名其妙关系就这么亲近了…… 刻意讨好? 安室透看着笑眯眯挥手的松江珣也,总觉得对方的笑容里大写着“阴谋”俩字! 安室透将自己的警惕心往上提了提,捂唇轻咳一声,明知故问:“松江君,你现在可以说想要做什么了吧?” 松江时雨过头,看着那张与一周目学生降谷零一模一样的脸,还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将与萩原研二去墓地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总之这件事情太过分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录音装置和一键报警的快捷键,这次一定要逮到那个不做人的家伙!” 那双蓝眸里仿佛都点起了熊熊的怒火。 安室·不做人·透抽了抽嘴角,他没想到松江珣也竟然真的这么直白把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他问:“这听起来是很令人生气……但是值得你这么冒险吗?毕竟半夜出门去见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还是很有风险的。” 松江时雨很认真地看着他:“难道不值得吗?不管什么原因,松江——警官的坟墓也不应该这么被对待啊!” 安室透顿了顿,紫灰色的眼中一片沉静:“你没告诉萩原警官?” 松江时雨摇摇头,有些委婉:“萩原警官的情绪很激动,一旦让他知道……我担心他会出事。” ——比如过去就把那个掘墓的生吃了,不蘸酱的那种。 安室透看着青年认真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他确实从中只感受到了单纯的愤怒,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情感。 确实,任何心存正义和热血的人,面对这种事情都会感到气愤,这不能代表什么。 安室透垂眸思考。 他有想过松江珣也拿到纸条后告诉萩原研二,然后从中打探教官的更多细节或者拉近关系;又或者是独自前往演一波义愤填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松江珣也竟然就这么凑巧让他来帮忙…… 他应该是没露出破绽的。 安室透只想到了两个可能,一是对方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现在依旧是在初步潜入阶段,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二是松江珣也跟松江时雨长得像是巧合,名字像也是巧合,来他身边也是巧合…… 安室透觉得这要真的那么巧,他以后名字能倒过来写! 虽然他有预感到,这次的打探,怕是已经在失败的边缘了…… *** 晚上十一点半,松江时雨和安室透走在无人的小路上,不远处的废弃工厂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安室透走在他的旁边,严肃着脸不知道想什么,完全没有想跟他聊天放松的想法。 松江时雨只能拽着系统叨叨。 松江时雨:“小梓小姐把安室透吹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好心人,我怎么看他满脸都写着不情愿?而且一开始那个问法……” 系统:“怎么?” 松江时雨拍板:“他怕不是反社会人格吧!” 系统:“??” 松江时雨:“你想,一般人看到道德崇高、英勇无畏、救人牺牲的警察的坟被挖,是不是都应该义愤填膺,安室透竟然反问我为什么想去,他这么不情愿肯定有问题啊!” 系统被他的自夸糊了一脸:“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松江时雨毫不脸红:“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能推断出安室透肯定有猫腻啊!等今晚过去我就开启记者模式!” 系统:“等等,什么是记者模式?” 松江时雨:“监听监视一条龙,尾随偷拍记心中。” 系统:“……你这是狗仔吧?” 松江时雨觉得过程不重要,手段才是重点,他有预感,往安室透身边装监听器一定有大收获! 系统觉得这家伙怕不是忘了安室透的武力值,但见松江时雨兴冲冲的模样,它也知道自己劝不动。 “就是这里对吗?”安室透的声音打断了松江时雨的思考,他抬起头,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了工厂内部。 这是一个加工燃料的工厂,呈现一个“冂”型,只有门口遥遥点着个白炽灯,里面一片漆黑,一点动静也没。 松江时雨看了一眼时间:“对……见面时间说是十二点,现在还有十分钟,安室先生,要不我们看看周围的布置?” 安室透自然地点头:“可以,我们兵分两路……” “不行!”松江时雨一口回绝,他一手抓住了安室透的胳膊,一边一脸正气地说,“那个不做人的家伙指不定就藏在阴影里,万一我们分开行动,岂不是容易落套?” 系统:“哦~某人怕黑。” 安室透听他一口一个“不做人”,扯了扯嘴角:“那松江君说怎么走吧。” 松江时雨四处望了望,思考如果自己在深夜藏身这种废弃工厂,一定会挑一个易守难攻,视野宽阔的地方。 如果被人追击,或者考虑报警的后果,应该是远离正门这种容易被蹲守的入口…… 他伸手指向正对面看样子是办公的楼房:“从那开始吧。” 如果逮到那家伙,让安室透把他打个落花流水! 要是打不过……松江时雨不信自己反应不过来,他其实还带了电击棒! 安室透无所谓一笑:“好。” 他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废弃已久,而且常年无人,如果松江珣也有什么问题,他连解决都很简单。 现在他虽然被这家伙在各种“巧合”的情况下约束住,但就这么随便转一圈也不影响什么。 ——这个想法仅仅持续了一分钟。 安室透感受着手臂上越来越大的力道、和松江珣也莫名有些颤抖的动作,深呼吸,又深呼吸,终究还是在险些被旁边伸出的脚绊倒第二次的时候开口了。 “松江君……能不能不要拽这么紧。”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快走不动了。” “抱歉……”力道微微松懈了一些。 旁边的声音响起,莫名有些沙哑,安室透在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松江珣也的表情,也判断不出他的情况。 “你怕黑?”他皱着眉问了一声。 松江珣也的声音还是那种牙缝中挤出来一样的生硬:“没有……” *** 事实上松江时雨颤抖地跟系统说:“妈耶,真的没有鬼吗?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前面飘。” 系统:“你上周目看恐怖片看多了吧?” 玩家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抽到实在是不好扮演的人设,系统有义务辅助扮演,避免难度太高直接OOC。 松江时雨上周目【黑客】怕黑的debuff,他很难做到及时无实物表演,系统便直接给他一拉灯就放恐怖片,怎么吓人怎么来。 ——这下演的绝对没问题了。 就是后遗症有点持久。 *** 松江珣也在逞强。 安室透的手下意识放到自己外套上,在拽起一角时倏忽缩回,手臂撞到旁边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带起令人牙酸的麻痒。 松江珣也有些疑惑:“安室先生?” 安室透:“……没事。” 他被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惊出了一身冷汗。 安室透不是第一次做出这个举措,上次脱下自己外套披给旁边人的对象是A。 *作为情报、暗杀一体的全能型组织成员,安室透所要做的任务是其他人的几倍,有时潜入某些重要的地方,就需要技术成员辅助删除监控、屏蔽信号。 为了随机应变、扩大容错率,A并不会一直待在组织的房间里,也会随他前往任务周围的安全点。 而那次任务,他与琴酒合作在潜入前安顿下来的位置是个隐蔽的货仓,外面有不少警卫巡逻,时间紧迫,机会转瞬即逝。 A被琴酒从车里夹着带出来,往仓库里头一丢,紧急得连平日里一直披着的斗篷都没穿,就抱着个电脑缩在一堆货里,被口罩和刘海挡了大半的脸都掩饰不了他的惊怒。 他们要在仓库里潜伏到晚上,仓库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安室透坐在旁边擦枪装弹,莫名就觉得旁边多了个抖得跟筛糠似的鹌鹑。 他眯着眼望过去,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勉强能看清A的状态:抱着电脑的青年折着腰,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连浅金色的头发都垂在了地上,奈何毫无动静的双腿不给力,没办法让他把自己缩成球。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浑身都写着恐惧和想逃。 安室透看不见他的表情,出于对任务的关心还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A从嗓子眼中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靠在另一边的琴酒冷笑一声:“你最好有用一点,要是任务有任何差错,后果你清楚。” A没有搭理他,平日在组织里仿佛永远炸毛的刺猬此刻安静得不像话。 安室透只觉得这家伙抖得越来越厉害,琴酒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存在。 他皱了皱眉,放下组装到一半的枪,随手脱下自己的黑外套披到A的头上。 就像是按下暂停键一般,刚才抖得让他装枪都歪的某人突然就无声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些响动,琴酒朝A迅速下了命令,让他切断监控和警报,拿着枪站起来:“现在行动。” 安室透在两秒内装完枪弹,随着琴酒往外走,在最后,他下意识回过头,瞥了A一眼。 金发青年已经将电脑打开了,苍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跃。他整个人埋在他的黑外套里,戴着大大的口罩,刘海散乱,电脑的微光照在他的睫毛上,轻轻颤着。* *** 最近松江珣也出现,身上偶尔不经意显露的特质,让安室透被迫唤醒了关于A和松江时雨的记忆,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但还是会时常陷入迷惑的漩涡。 那些记忆带来的情绪牵动着他的神经,让他需要花更大的力气来克制自己的行为。 安室透很厌恶这种感觉,但这并不像往常的任务那样,只要一颗子弹就能解决——他又陷入了一个艰难的卧底任务。 名为“松江珣也”的角色,在试图挑起他维系了许久的假面,逼他露出里头更加柔软的内芯。 安室透不会逃避,因为他从来没有退路……他会弄清一切真相! 安室透将麻痹的手肘贴在腰上,试图缓解被撞到麻筋的酸痛,他们此时刚走上二楼的楼梯口,淡淡的月光照下来,他旁边的青年显然松了口气。 “安室……”松江珣也的声音才刚刚响起,安室透的眼中就映出了一团火光。 “砰!” 清脆的枪响从走廊深处传来,他们惊动了不该存在的黑暗。 安室透下意识将松江珣也往旁边推,却发现对方的意图与他一模一样。 两人撞成了一团,带着火星的子弹从他们之间的缝隙划过,照亮了同样惊愕的表情。 -------------------- 第11章 下一刻,安室透立马反应过来,直接拽着松江时雨往旁边一扑,两人一并滚到最上层的台阶旁,借墙壁当掩体遮住身形。 松江时雨只庆幸他让系统趁早把疼痛值给调低,不然他不保证直接“嗷”出声。 松江时雨:“吓死了吓死了,我去那个什么不做人的玩意儿,这是无差别杀人灭口吗?面都没见就开枪,到底是谁在针对我?还是针对我以前的身份?!” 系统:“嘴里喊着吓死了,身体倒是很诚实,你没事儿去推安室透给他挡枪干嘛?不知道很吓系统的吗?!” 松江时雨哽住:“这是条件反射,我哪里想那么多东西!” 系统:“你刚才还说想把他送局子里!” 松江时雨:“……谁叫你们建模都不带改的?安室透跟降谷零长得一模一样,我又不是瞎子。” 一周目中当教官当习惯了,先保护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没声了。 松江时雨:“喂,统统?话说刚才安室透是想推开我诶?看样子好像也不是特别反派……” 松江时雨:“!!我摔一跤不会把你摔故障了吧!” 系统:“闭嘴,没有。” 松江时雨:“哇,你凶我!” 系统:“……” *** 当松江时雨跟系统掰扯“你到底还爱不爱我”的时候,安室透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深呼吸,眼中情绪复杂,低声对被摔得七荤八素有些发愣的青年说:“你在这待着,我过去看看。” 松江珣也连忙拽住他:“对方有枪,你就这么去?” 安室透皱着眉,他也没想到松江珣也带鬼抓鬼,竟然还真的能撞上脏东西。 想想上次松江珣也跟少年侦探团去看个玩具厂都能碰上炸弹案,随便走在路上都能碰上抢劫案…… 身体还这么差,这人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他道:“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放任不管,麻烦更大。” 松江珣也:“那你等一下。” 松江珣也似乎是怕他直接跑了,还拉着,另一只手则是在口袋里摩挲着。 对方的手现在扣在他手腕上,安室透感到一阵冰凉,似乎还有些受惊产生的冷汗,连抓他都没什么力道。 就这样找他帮忙都要带榎本梓一起的弱唧唧模样,刚才听到枪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先把他往旁边推。 安室透紧抿着唇,觉得松江珣也身上矛盾点多得离谱。 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冰凉的东西就塞到了他手中。 安室透低头一看,发现是电击棒还有瓶防狼喷雾。 这家伙出来到底揣了多少防身东西? 安室透有些愕然地抬头。 只见金发青年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墙上,一手已经拿起电话,朝他比了个“嘘”。 ——快速报警吗? 安室透嘴角疯狂抽搐,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丢到一边,立马起身去找那个开枪的隐藏者。 他虽然现在是三层身份,但本质还是公安警察,在能不暴露身份情况下为民除害,他何乐不为? *** 另一边,松田阵平公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正在看微型监视器传来的录像。 画面中,从出门到到达墓地,松江珣也表现的都很沉默,就跟他平日里与萩原研二相处那般,生疏又带着别扭。 松田阵平叼着烟,手搭在幼驯染肩膀上:“看样子你平时搭讪的魅力一点也没发挥出来嘛。” 萩原研二一翻白眼:“你说得轻松,这家伙看起来很好骗,但说什么都油盐不进,我连刑侦的手段都用上了,也套不出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松田阵平听出了他语气的变化:“你现在不把他当松江教官了?” 萩原研二沉默,他摩挲着小魔方,半晌开口道:“这对谁都不尊重。” 录像中,松江珣也站在警官的墓前,确实是流露出惊讶和不可置信的情绪,似乎是他也没想到世界上会与他有如此相像之人。 后在萩原研二有些悠长的讲述中,那双蓝眸聚焦松软的泥土,露出了难以遏制的怒火。 青年沉默地蹲在坟茔边,手紧紧握着一抔土,力道大得关节处都有些发白,那纸条被悄悄塞入袖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折。 再抬头时,那脸上的怒火便消失了,化作风轻云淡的寂静。 他用柔软的目光看着萩原研二,体贴地选择先一步离开,在落地时又自然地把脚印给抹除,没有留任何痕迹。 松田阵平点了暂停,两人发现松江珣也甚至是用袖子去抹土的,这样不会留下任何指纹的信息。 他起身离开后,原地完全看不出有人站过的痕迹。 萩原研二擦了擦脸,竟然觉得有点羞愧。 他的反侦查意识甚至没有松江珣也好。 “大概能总结出一些东西了。”松田阵平喉咙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喉咙,说,“松江珣也……一开始就不可能是松江教官,但两人之间有没有联系不能确定,而他本人的身份不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咖啡厅服务生,肯定有经过系统的训练。” “唔,可不可能跟零现在卧底的那个组织有关?” 萩原研二垂着眸:“但我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甚至还会下意识亲近……啧,我估计松江珣也是感到我们目的不纯才这么疏离的吧?” 松田阵平:“这换谁也没办法心平气和看待,但我们必须保持理智和冷静。” 萩原研二还是有些郁猝,他的手指在魔方上拨动着,在短短时间内就把它盲拧复原。 “这些信息到时候我发给零,他会判断的。”松田阵平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hagi你还是早点把松江君跟教官分清楚吧。” 萩原研二一副憋气的表情:“我真分得清楚!” 松田阵平一副“哦?我不信”的嘴脸:“别到时候搞个‘我终究活成你’‘替身消消乐’的戏码。” 萩原研二一掌拍到他大腿上,恼羞成怒:“小阵平你是欠揍对吧!” 松田阵平认真说:“不过你要是真的有哪里感觉不对的,记得早点说,早点看心理医生,不要弄到最后……啧,算了,看你这样子也没松江教官那么能藏。” 萩原研二颓然地往后一倒,用手臂挡在眼前,近乎呻吟道:“别提这事了,不是已经证明是误会了吗?都是我们想太多。” 这种堪称青春期黑历史的事情,萩原研二现在想起来还是脚趾抠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的教官,松江时雨,曾经有个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搭档,两人并称爆处组的双子星。 搭档的英年早逝给松江时雨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也是促成他回警校任职的原因。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搭档的样貌,跟萩原研二有八分像…… *** 松江时雨报警,言简意赅地把情况交代了一遍,强调对面歹徒手中还有枪,让前来的警员记得带上防具。 然后他便谨慎地贴着墙往走道上靠,试图看清“战场”。 虽然榎本梓把安室透的武力值吹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刚才对方的反应也证明了他确实有资本,但松江时雨还是有些担心他翻车。 松江时雨在心里跟系统碎碎念:“要是安室透折在这里,那么我的任务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完成,然后出国旅游了?啧,这样未免也太一劳永逸……” 系统:“你心动了?” 松江时雨一脸正气:“哪里,现在又不能确定波洛咖啡厅的内幕到底是什么,更别说是不是安室透带来的!” 他只是随便想想! 系统:“目前看是安室透占上风,你小心一点,现在可没柯南保佑你。” 只见不远处的拐角,两个黑影正在有来有回搏斗,安室透的金发在月光的映照下蒙上一层微光,莫名让松江时雨想到天使。 松江时雨:“想吃鸡翅了,为什么咖啡厅不卖炸货。” 系统:“……安室透已经把那个歹徒的枪击飞了,估计对方身上有穿什么护甲,所以你的电击棒没派上用场。” 松江时雨震怒:“他为什么不用防狼喷雾!这个是我特制的,绝对好使!”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但哪个热血漫画打斗是开局防狼喷雾的? 一人一统一边唠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不远处的争斗。 松江时雨敢肯定那个开黑枪的不是什么职业杀手也是个在逃杀人犯,下手实在是狠辣,而安室透似乎还想隐藏什么,行动总有些凝滞。 但就这样,安室透还能压着对方打,确实不虚榎本梓的夸赞。 就这时,系统:“快快,看右边那个角落,是不是还有个黑影,这对面该不会不止一个吧?!” 松江时雨大惊失色:“不至于因为我墓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恼羞成怒这么搞我吧!” 他在心里叭叭着,表面动作很快地擦着地面滑了过去,悄无声息间捡起了歹徒被安室透打飞到一边的手枪。 系统:“你想切?” 松江时雨果断切了【教官】卡。 他难得正经地道:“要是再来一个带枪的,安室透搞不定我们俩都得搭进去,反正他也不认识一周目的我,问题不大。” 主要是这个危险的世界会开枪的平民也不少,就连江户川柯南这一年级小学生都能拆弹破案。 松江时雨觉得表现出这点并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反倒要是现在一点也不会,之后如果碰上什么事不得不动手,那才更容易露馅。 苏联TT-33手枪,威力不行,大多数地方都淘汰了,也就胜在便宜……不过这群憨批竟然去挖他坟,就足以说明他们脑子确实不行,赚不了大钱! 松江时雨双手摸上了枪,枪管、弹夹、弹簧……零件噼里啪啦拆了一地,在简略检查后又飞速组装,速度快出残影。 他半蹲着身子,手枪在指尖旋了一圈,最终稳稳地瞄准了位于角落中的另一个黑影。 借着朦胧的月光,那自以为藏匿在暗中的螳螂缓慢抬起手臂,对准正在缠斗的金发青年,表情还带着志在必得的狞笑。 但下一刻,那笑容就扭曲了起来。 “砰!” 子弹带着热度从枪管旋转而出,毫不偏移地打中正在瞄准的另一把枪,枪膛炸开,将使用者的手直接炸得鲜血淋漓。 凄厉的嚎叫声划破夜空,安室透一个干脆利落地过背摔将歹人砸到地上,结束了战斗。他抬眸朝枪声传来处看去。 没有警笛声,并不是警察。 月光下的青年缓缓收回枪,暗若深海的眼眸定定地朝他这边望来,像是在审视一场荒诞的争斗。 第12章 “松江——!” 一种奇异的感觉卷席上全身,安室透张口喊出对方的姓氏,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就见不远处的金发青年匆匆朝他招了下手,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他只来得及看到对方跑动时晃荡起的小辫子。 安室透短暂愣神后回过头,看向那个躲在阴暗处想放冷枪的歹徒。 对方此刻已经倒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地呻吟了,地上的血泊逐渐扩大,而被他摔在地上的那个还在惊骇下锲而不舍地骂着脏话。 这种情况下追出去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安室透更想知道,他原本千挑万选的“无人之地”,今晚怎么就突然变得那么热闹。 “闭嘴。”他一脚踩到对方的胸口,平时含笑的表情化作了冷漠,紫灰色的眸中杀气四溢,“如果不想跟你同伴一个后果,我劝你好好交代。” *** 松江时雨沿着楼梯一路小跑,开枪带来的肾上腺激素飙升与切卡的强制冷静让他在一片乌漆嘛黑中也没翻车。 就这么跑到了大门口。 他扶着铁栏杆喘着气,望着依稀能看见的移动的灯光,终于放松了下来。 “那么久没玩过枪,还在这么昏暗的环境……”松江时雨喃喃道,“那歹徒应该撑得住吧?可千万别死了。” 系统:“那你现在打个119还来得及……话说你跑什么啊?” 松江时雨一边拿电话一边说:“我开枪了我不跑吗!” 系统:“瞧你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话说你不担心上面还有别的人?” 松江时雨一噎,扭头一看,见安室透安然站立的影子,松了口气。 “我只是按小梓小姐说的话做了而已。”他一脸正气地说。 系统:“希望你这话当安室透当面说。” 松江时雨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微微垂眸,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跟救护车说了一遍。 倒也不是因为打人了做贼心虚,只是安室透这种敏锐的人,会用枪这种事情好解释,但是性情大变这个,松江时雨自己都找不到好理由。 之前与安室透初见时他意外切了黑客的账号,就那么短短几分钟,他被明里暗里打探了好多天。 这种敏锐的程度……倒还真的有点像降谷零了。 想起一周目里那个性格骄傲、成天跟诸伏景光混在一起的优秀警校生,松江时雨还有些怀念。 毕竟当时激学生的射击训练的时候,他成天把降谷零当靶子拎出来夸…… 虽然以【教官】卡的程度,夸奖有时不亚于给他拉满仇恨。 用哪个账号就必须符合哪个人设,作为3D游戏玩的时候可以当作推理逻辑游戏玩,可真当实地扮演,倒也没人会喜欢从头到尾演绎别人的性格。 松江时雨喜欢玩沉浸式,但现在把技能和性格瓜分到三个账号上,平白多了许多不稳定因素,这就让他很头疼了。 以后切卡避免不了,他得花脑细胞想想怎么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在这种满大街熟人和相似建模脸的情况下。 看着已经带着警员奔过来的老熟人,松江时雨忍不住吐槽:“目暮警官常年带着帽子,该不会是工作太累导致秃顶吧?” 系统:“你能不能不要用平淡冷漠的语气念这种东西?再多两句就直接OOC了。” 松江时雨表面平静无波,在心里泪流:“呜呜呜,你们什么时候修BUG啊,这再多来几次我真的会疯掉吧。” “松江!”被diss的目暮警官,隔着老远就看到站在工厂门口平复呼吸的松江时雨,他带着人拿着手电小跑过来,有些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歹徒被安室先生制服了,在那边二楼。”松江时雨指了指后面,淡定地说,“如果可以的话,请带上担架。” 全副武装准备迎接硬战的警员们:“担架??” 目暮警官指挥着警员兵分两路,佐藤美和子带队上去找歹徒,他则是看向松江时雨:“松江老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半夜在这边做什么?” 距离切卡时间还有六分钟,松江时雨将一直放着的挑衅纸条交给目暮警官,用条理清晰的话把事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很想表现出知道“松江时雨”墓被挖的义愤填膺,以及深夜赴约的勇敢,但在这张身份卡的作用下,他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一个音调。 降调也不是不行,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目暮警官的上司。 于是就变成—— 松江时雨面无表情x1:“在得知那位松江警官墓被挖,并且凶手留下挑衅纸条后,我非常愤怒,当机立断决定赴约。” 目暮警官:“啊……愤怒。” 松江时雨面无表情x2:“如佐藤警官所说那般,我应该有自知之明,所以那么晚出门我一个弱男子还是很害怕的,便叫上格斗很强的安室先生陪我。” 目暮警官:“嗯……很害怕。” 松江时雨面无表情x3:“在发现歹徒后,发现对面持枪,安室先生率先击飞对方一人的枪,我在一旁看到另一个有偷袭的想法,一时激动就率先出击,然后打到了他。” 目暮警官:“好……激动,等下,你开枪的??” 负责记录的高木涉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这套说辞没什么毛病,但配上松江时雨这冷淡的语气,怎么就那么怪? 松江时雨:!!你们努力看我真诚的眼神啊! 系统:“还有三分钟,你撑一下。” *** 佐藤美和子带着一队人马迅速跑到二楼,在听到声响之时立马摆出姿势举起枪:“不许动,警察!” “哇!警察救命,快点救救我!” 只见地上躺着个皮青脸肿的男人,此刻正连滚带爬地朝警察这边滚过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这到底是谁是歹徒?? 佐藤美和子吓得把枪一抬,对准了已经举起双手,满脸写着乖巧的金发青年。 安室透保持微笑,姿势标准:“佐藤警官,晚上好。” 佐藤美和子看着他手上衣服上沾着的血,沉默了一下,举着枪走过去,探头又看到了满地的血,和一个躺在血泊里的人。 “咔擦。” 手铐合拢的声音响起。 佐藤美和子一脸沉痛地道:“安室先生,哪怕是跟我们认识,你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啊!” 安室透笑脸一僵:“……我没有。” 他能说报警的和开枪的,都跟他无关吗? 话说松江时雨开枪就算了,还真跟榎本梓交代的一样,遇到事能跑就跑?? *** 等救护车到来,将伤重的歹徒带着担架抬上车,剩下的歹徒跟安室透也被一并带到了警车旁。 目暮警官已经从松江时雨这做了口供,结果转头就看见被佐藤美和子拷回来的安室透,他连忙道:“佐藤,先把安室先生放开吧,照理说他才是大功臣。” 佐藤美和子皱着眉说:“那个人的手都断了一半,连骨头都能看见……这枪开得也太狠了!说是防卫也有点过头。” 安室透无奈地道:“佐藤警官,你要不还是先把我这解开再慢慢解释?” 目暮十三默默看向在一旁低着头,安静如鸡的松江时雨:“额,松江老弟这确实有点……” 直接刚才还一脸冷漠公事公办的金发青年抬起头,眼中的委屈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松江时雨两只手抓住了目暮警官的袖子,堪称是声泪俱下地道:“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安室先生就被射成筛子了!他当时对付一个歹徒就已经非常吃力,险些被揍翻在地……” 安室·险些成筛子·透:“……?” “……我实在是没办法,看到枪正好被踢到了我旁边,我想起之前在夏威夷学的枪法,就只能破罐子破摔,闭着眼开枪,一不小心就打到了歹徒!!” “目暮警官,这真的只是意外啊呜呜!能,能不能算是正当防卫……” 松江时雨说着,双手抓的力道越来越紧,将目暮警官的手都举到了跟前,恨不得直接挖心明志。 目暮警官满头大汗:“这,这,这!” 这跟刚才不一样啊! 在一旁的高木涉默默抬起手,将自己张开的下巴给合了上去。 太绝了,他从未见过像松江先生这样快的变脸速度!! 安室透站在一旁,咂摸着松江时雨的话。 歹徒的伤他是看见了,一枪击中枪膛,直接炸膛导致的伤,在这种昏暗环境下想要做到,这个射击水平绝非常人所能拥有,是偶然?巧合?闭着眼睛开枪? 还有……夏威夷学习的枪法,该不会跟FBI那群家伙扯上关系了吧? 金发蓝眼,倒也可能…… 安室透的表情愈发深沉。 “行行行我知道了,松江老弟你冷静一点,对,深呼吸,别把自己给急坏了!” 看着松江时雨仿佛激动到能厥过去的模样,目暮警官还是暂时松了口,打算等医院那边给出证明再做下一步判断。 松江时雨松开被他揪成一团的袖子,认真说:“刚才的口供我都是认真的,只是碰到危急的时候,我的性格会不自觉变得比较,额,奇怪……” 目暮警官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样子的人了,上次那个什么假钞案里面,那个叫“灰原哀”的小姑娘也这样,冷着脸开枪打人,过了好一会才哭起来。 松江老弟想必也是这样! 他说:“我懂,我懂,不过松江老弟,你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松江时雨一脸委屈:“真的太吓人了啊!安室先生,你说对不对?” 至于旁边那个一直在喊“不是我干的,我压根没有挖坟,你们怎么能凭空污蔑人!”的歹徒,压根无人理会,直接被带上警车回去再进一步问询。 安室透听着歹徒的诉苦,连脸都不带红一下,他也跟着点点头:“确实,实在是太惊险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选了个“人杰地灵”的地方,竟然蹲到了凌晨四点做非法交易的歹徒。 到时候得带风见过来抓另一方买家。 安室透悲哀地发现,他本应该“不忙”的晚上,莫名其妙变成了通宵加班的形状。 *** 松江时雨成功用“反射弧过长”的理由搪塞过去了前后性格的变化,而且看众人的表情是相信的了——除了正在神游的安室透。 但他估计对方是被他转头就跑伤透了心,打算之后上班再好好补偿他。 松江时雨蹭着警车回了公寓,安详躺平准备睡觉。 想想今天的计划: 和平打工,咖啡厅无案件,完美。 教训不做人的掘墓者,完美。 抓安室透的把柄…… “滴”,手机骤然收到一条层层加密的邮件,松江时雨解了半天,最后愣是切了【黑客】卡才成功破译出来。 接着,他险些从床上翻了下去。 “妈,妈耶……原来我还真有活的上司啊?” *** 凌晨四点,废弃工厂。 带着公安埋伏在外,自己提前进去侦查的安室透,与开着保时捷365A来拿货的琴酒伏特加撞了个正着。 对方站在门口,朝他露出了难得疑惑的表情,手中捏着根微长的金发:“……波本?” 第13章 “琴酒,今晚就是你跟那两个蠢货约定在这?”金发青年先发制人,冷冷地开口,“你选人的眼光可真差啊。” 琴酒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站在他旁边的伏特加已经拿出了枪,往前迈了一步,恶狠狠地道:“波本,对大哥放尊重点,我们还没问你凌晨四点过来做什么!” 安室透不看他:“我有义务跟你们汇报?” “伏特加,闭嘴。”琴酒将手中的发丝捻了捻,笃定地道,“这不是你的,那两个蠢货也不在这——波本,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看着琴酒眼中逐渐浮现的怀疑,安室透只想骂人。 他怀疑自己怕不是被松江珣也走哪哪出事的坏运气感染了,怎么随便抓个走私黑货的家伙,都能抓到琴酒头上。 这工厂到底得多风水宝地,一晚上才能聚集那么多方势力啊? 他该庆幸自己没直接带着公安进来逮人吗? 不对……要是直接带着公安进来,琴酒和伏特加岂不是插翅难飞…… 安室透心中一凛,竟然还有些后悔,他连忙拉回自己跑远的思路,开始组织措辞。 隐瞒松江珣也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对方大大咧咧暴露出来,就是故意吸引多方势力。 看来只能那样了…… 安室透敛着眸,言简意赅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转头质问琴酒:“你找的那两个蠢货到底有什么独特癖好,警察的墓都去盗,还留言挑衅,不然我怎么会被他当作外援拉过来,还引来了警察! 若不是我察觉到那两个家伙不对劲,害怕警方打个回马枪,我也没必要凌晨过来帮你扫尾!” 银发杀手沉默地听着,末了冷冷地叫:“伏特加!” 伏特加听得满头大汗,他连忙摆手道:“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竟然有这种毛病啊!! 是那个领头的问题!那个领头的看着蛮友好,指不定就是打着引来警察想要敲我们一笔的幌子,肯定是这样!” 仔细想,好像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不然波本不会凌晨四点一个人来这里,而且之前确实有警车来过的痕迹。 琴酒深吸一口气平复怒气,眼中寒芒闪动:“既然他们敢这么干,就不要怪我们不给面子!” 伏特加沉声:“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敢这么愚弄他们,还挑衅警察,试图让警察来对付组织,不可原谅! 安室透默默松了口气,为那个天降大锅的不知名黑色组织点上一根蜡,顺便再添点柴。 “话说回来,这根头发就是你那个咖啡厅同事的?”琴酒将一直拿在手中的发丝举起,“外国人?” 安室透一脸冷漠:“不知道,总之是个一个菜的要死还很烦人的家伙。” 琴酒敏锐抓住重点:“他很会缠着你?” 安室透:“……”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 他夹紧眉,不耐烦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八卦了,琴酒?” “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记得自己的身份。” 银发杀手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带着伏特加转身走进工厂。 安室透在门口站了几秒。 他隐约察觉到琴酒的态度与往常不同,但具体问题在哪…… 难道琴酒知道松江珣也?这不可能啊,先不说正常人怎么可能通过一根头发肉眼就能识别出身份,光看琴酒这平和的态度…… 等下! 安室透脸色一变,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组织派来试探他忠诚的成员吧? 他急匆匆转身,没有去找公安,而是七拐八绕到无人的角落,一个电话打给风见裕也:“再给我把松江珣也出现后的所有行踪查一遍!” “还有,尽快把今晚工厂的那个案子转到公安,那两个歹徒的口供按照这样改……” *** “大哥,难道是波本有什么问题?” 琴酒掀开警察拉的警戒线,蹲在血泊前检查痕迹,闻言回道:“是太巧了,但问题应该不在他身上。” 伏特加在漆黑中戴着墨镜,险些原地滑到,他干笑了一声,试探地问:“难道您觉得是那个……他的同伴?可波本的嫌疑也不能排除啊!” 琴酒看着地上的血,倏忽从喉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确实很有趣啊……呵。” 伏特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一时间连问什么都不知道了。 糟糕,大哥的变态程度似乎又进化了,看着这么一大滩的血,竟然还笑得那么开心。 …… 琴酒在捡到那一根发丝时,心中就隐约有了想法。 从医院路过那天,他便回去查了那个疑似“A”的青年的资料,讶异地发现他出现打工的地点竟然与波本重合。 A是一个有重大背叛嫌疑的组织成员,在一次给组织造成重大打击的失败任务中,被琴酒当众处决,尸体坠海。 而现在,仅仅过去一年半,那个家伙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重新出现在组织成员周围,连腿都治好了。 虽然可能治得也没那么好,不然也不会因为腿伤住院。 琴酒本就多疑,他自然不会把这当作“长得像”的巧合,而是开始怀疑这是A背后的组织操作的“反钓鱼”。 对方敢那么大胆子出现在明面上,就是在向组织宣战! 至于波本,这个曾与A有密切合作关系的主要成员,便是A“复活”后想要策反亦或是铲除的首个目标。 A因为特殊原因,从不露脸,只有组织高层和部分研究人员知道他的样貌,波本并不知情。 今晚正好碰到波本落单,对方那副不耐烦的模样倒是可以看出他被A烦得不轻,而且他所说的事情,琴酒可以很轻易查到印证。 也就可以侧面佐证,波本在这件事情上没撒谎,是A可能对他有什么别样想法。 猎人和猎物的倒转,往往是在一念之间,琴酒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这只飞出笼子的雀鸟给抓回掌心。 他从不畏惧敌人的宣战,也向来懂得冷静蛰伏。 想清其中细节,让琴酒的心情好了不少,但他脸上的笑还未停驻多久,就又重新拉了回去。 因为他想起,在一开始,A照理说分配给他当固定搭档,但在BOSS让他二选一中,A毫不犹豫选了朗姆那个不中用的老东西,最后又转到了波本手中。 从头到尾,不管他脸色好差,威逼利诱,A对他的态度都是又骂又怕,横眉竖眼。 之前波本倒是也跟他一起被骂,现在反过来变成A百般手段讨好波本…… “伏特加。”琴酒抬眸看目前的固定搭档,语气平淡冷漠,“我对你很凶吗?跟波本比起来哪个好?” 伏特加:“啊这……?” 大哥今晚怎么回事! *** 早上时间九点半,波洛咖啡厅。 “小梓小姐——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你这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算了算了,你早去早回,今天中午回来帮我试新品菜。” “记得做好防晒!” “没问题!” 看着对方仿佛起飞的背影,榎本梓默默叹了口气。 照理说咖啡厅多招了个人,为什么她感觉比以前更累了呢? 松江时雨迅速推开挂着风铃的门走出去,脚步都轻快了。 他今天穿着浅色长袖衬衫,搭了条牛仔裤,头上的棒球帽一戴,看着跟高中生也差不多,配合着“鸽了上班好耶”的眉飞色舞的神情,顿时更脸嫩了。 系统不近人情地打击他:“别蹦跶了,快点去找你上司给的地址接头。” 松江时雨瞬间枯萎:“我真的不会露馅吧?我哪有背景记忆啊,照理说这些不是应该我自己设定的吗?” 系统:“游戏出错是不可控的,你看我不也被关在这里陪你了吗?” 松江时雨委屈:“可是你一点用都没有。” 系统:“呵,陪你聊天我不要消耗内存吗?掰掰!” 松江时雨:“统!统统!爹!!我错了!” 系统:“哼……我没这么狗的儿子。” 松江时雨能屈能伸,把傲娇的系统哄好,就继续思考到底要怎么接头。 在“侦探攻略手册”游戏中,玩家拥有一个已经固定人设的身份卡,而身份卡的背景故事一般由玩家自己编,以方便玩家记忆和理解人设。 而在背景中的原创角色,都会设定成已故NPC,不会出来找玩家麻烦。 之前两个周目,松江时雨就是用背景给自己搭了个惨绝人寰的戏。 这个周目,他的身份是卧底的公安记者,背景未知,松江时雨本以为跟之前一样是个不会出现的背景板,直到昨晚……他的上司活了! Surprise!脏话***! 吓得他在床底下坐了十多分钟才爬回去。 系统言:某人切卡腿不能动弹,还懒得扑腾而已。 那个不知名的上司用叽里咕噜的暗语给松江时雨发了一串东西,问他目前的进展如何,有没有下一步想法,语气关心,看着很熟稔。 松江时雨拿着手机一脸懵逼:“统统,我应该回什么?三明治真好吃还是把安室透供了?” 系统:“你不是说从不冤枉一个好人吗?” 松江时雨:“可是现在是我要死啊!!万一被发现我不是本人,我岂不是直接跟世界说拜拜!” 系统:“那我会跟着你一起拜拜!你快点想办法!” 于是一人一统就盯着聊天框发了半晌呆,愣是一个句号也不敢发。 半晌,还是那个上司耐不住寂寞,给松江时雨发了一串地址,让他明早去赴约,如果没空,就回约定暗号。 松江时雨哪有没空的余地可以选,他连暗号是什么都不记得。 只能希望今天运气女神保佑他。 “要是我这次回不来,我的遗产就交给小梓小姐。”松江时雨在心底默默忧伤,“我昨晚已经写好遗书了。” 系统幽幽道:“公安身份被人顶替,这要是被发现会被当作叛国罪吧,你别连累人家。” 松江时雨大惊失色:“什么?回去我就把遗产交给琴酒!” 系统:“你可真是小机灵鬼。” 一人一统拌着嘴到了地址楼下,松江时雨按了37层的电梯。 “叮咚。”电梯门打开,率先露出的是横在门口的招牌——九井心理咨询室。 松江时雨还没来得及低头确认地址,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松江哥哥!” “松江君?你怎么会来这里?” “诶?柯南你认识这个人啊?” 他背后一僵,缓缓转过身。 只见从左到右依次站着毛利小五郎、毛利兰、江户川柯南,还有个昨夜才见的……安室透。 看着目光灼灼的几人,松江时雨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早,早上好啊。” 系统:“希望柯南保佑你。” -------------------- 第14章 “早上好。” 几人互相介绍了一番,最终在门口站定。 江户川柯南有些好奇地问:“松江哥哥,你一早上过来这边——是来找九井医生的吗?” 上次玩具厂事件后,他与松江珣也见了不少次面,但对方都是一如既往乐天派的态度,好似从来都没烦恼,没想到竟然会私底下来找心理医生…… 不对,说起来那次在电梯上拆弹的时候,松江珣也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一面了。 ——严肃刻板、心绪不宁,焦虑的情绪像是隐藏在汹涌海下的巨兽。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又把眼睛睁大一些,更加仔细扫描着面前这人。 松江时雨轻咳一声,保持微笑避重就轻:“这确实很早,你们又是……?” 很尴尬,他怎么也没想到上司会把见面地点约在这种地方。 虽然心理咨询室可以光明正大保密和私聊,但是!在来的路上他名声就全没了啊! “是我爸爸的一个客户说有资料落在九井医生这里,她紧急有事离开,便委托我爸爸来帮忙拿一下。”毛利兰解释道,“不过可能来太早了,还没开门。” 毛利小五郎双手抱胸,一副不满的样子:“都已经快要十点了,还没上班,这什么心理医生那么懒……” “爸爸,别这样说!”毛利兰拽了下他胳膊,“不是已经打电话给助理枝川麻耶小姐了吗?估计已经快到了。” 安室透难得没调节气氛,他与柯南两人近乎用同样的姿势站着,不动声色观察着松江时雨。 被盯着的某人:“……” 他久违地打开了漫画。 果不其然,与柯南有关的事件都会呈现在论坛漫画上,按照系统所说,如果再来那么几下,他指不定自己也会独立登场。 松江时雨忍不住吐槽:“我一点也不想啊,上去不代表绝对有事件发生吗?” 系统慢悠悠地说:“是祸躲不过,这不,你那个接头人估计就倒霉了。” [啊啊啊!是上次炸弹案里面出现的角色!我就说画得那么显眼肯定不会是炮灰!] [没人觉得他是炮灰啊,从警校组态度看八成跟主线挂钩,想在柯南发大水的日常里抠主线,这个出现频率已经很喜人了……] [透子也在场啊,这个案子跟主线有关没得跑,上次的赌局——停止下注——] [但是按照柯南定律,假设受害者是那个九井医生,嫌疑人起码三选一,排除常见角色,妈耶,这个松江也是嫌疑人之一啊!] 松江时雨:“???” 他怎么从头到尾都没看明白!怎么他就是嫌疑人了啊?难道安室透不可疑吗! 在等待助理的途中,还有一位自称是九井医生预约病人的男性到场,叫西海大介。 五分钟后,助理枝川麻耶到场,用钥匙打开了紧锁的双层门,然后—— “啊——!!” “小兰姐姐,快点报警!其他人站在门口不要动!” 江户川柯南、毛利小五郎以及安室透,犹如瞬移一般,“唰——”得一下,就围在了倒伏在地上的尸体旁。 从头到尾没反应过来的松江时雨:“……他们怎么可以做到那么流畅迅速一条龙的?” 系统在虚空中默默叼了一根电子烟:“自信一点,指不定以后你也行。” 松江时雨:“我觉得这还是别了吧!等下,我接头人嘎了,那我怎么跟上司交代?” 系统:“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jpg” 松江时雨:“……” 有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小五郎在,安室透其实并不是特别要紧案子,他看似蹲下身看尸体,其实是在用余光看松江珣也的反应。 金发青年紧靠玻璃门站着,平日里带笑的表情此刻抿作了一条直线,那双蓝眸怔怔地看着尸体,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手指在袖口抓出了一些皱痕,是一种很焦虑的表现。 松江珣也果然是来找九井医生的,但这明明可以编点什么混过关的事情,偏偏要用含糊的态度回避,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还是说,对方压根没想过他们会出现在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昨晚他找风见通宵扫尾并且查了资料,依旧没什么收获,这个人就跟天上掉下来一样,都是谜团,吸引着侦探、组织、警方各种人的目光。 再结合松田那边传来的信息,松江珣也身后必然有一方势力。 不符合组织的画风,但若说FBI或者其他境外组织……安室透深吸一口气,他是真的不想去跟赤井秀一那个阴险的FBI打机锋。 就这时,江户川柯南蹭到他旁边,小声地道:“安室哥哥,难道松江哥哥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你好像一直在走神。” 安室透将目光挪回尸体上,不动声色地道:“没有,只是作为同事,有些好奇他怎么会来找九井医生,照理说他今早应该在值班。” 江户川柯南竖起耳朵:“哪方面的同事?” 安室透:“……咖啡厅同事,啧。” 这小鬼观察力极强,好奇心也不差,他警告只会推动江户川柯南凑过去,但不说又怕松江珣也有猫腻。 真是太麻烦了! 他忍不住瞪了江户川柯南一眼。 接收到安室透视线的小侦探挠了挠头,还没说什么就被毛利小五郎拎着后领丢了出去:“都说了小孩子不要在现场窜来窜去!” 见毛利小五郎想要搜查凌乱的桌面,安室透自然地凑过去:“老师,这里交给我吧。” 他的目光落在开着的电脑上,放在口袋中的手,捏紧了用于破坏密码的木马U盘。 *** “九井美和,47岁,知名心理医生,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死因是窒息而死,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吉川线。” 警察在现场搜证,目暮警官带着高木涉询问嫌疑人,松江时雨也非常自然地被归在了队列里。 他看着明明最早先来去完全没被怀疑的毛利小五郎一行人,深刻感受到了主角光环的便利。 “枝川麻耶,九井医生的助理,昨晚你在哪里?有人证吗?” 枝川麻耶脸色苍白:“我昨晚一直都在家睡觉,可我是独居,没有人证明,但是警察先生,我真的不可能杀害九井老师啊!这不是砸我自己饭碗吗!” “西海大介,拳击手,你呢?” 西海大介人高马大,但是脸色发青,黑眼圈很重:“我也一直在休息啊,本来是昨天的预约,但是因为我有私事错过了,便打算今天来看看。” “松江……额,松江老弟,怎么又是你。” 松江时雨幽幽地说:“我这么容易被忽视吗?” 目暮警官讪讪笑了一下:“你这棒球帽一戴,遮得严严实实,一下子确实没看到,你昨晚呢?” 松江时雨叹了口气:“昨晚两点的时候我刚到家,准备睡觉。” 毛利小五郎直接插嘴,哈哈大笑起来:“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目暮警官眼睛一亮:“毛利老弟你说……等下,要不要我给你拿把椅子过来?”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还没睡,这推理直接打折啊! “要什么椅子!” 毛利小五郎眼睛一瞪,指着松江时雨道:“一看就是这小子好吧,大早上遮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过来还不说自己的目的,而且昨晚两点多才到家!说,你是不是来杀了九井医生,打算早上过来毁尸灭迹!” 松江时雨:“……啊这。”槽点太多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 [哈哈哈,毛利排除法上线,松江哥哥出局!] [现在二选一了,我压一毛钱是那个助理,这种剧情一看就是九井压榨助理导致她不满,然后半夜把人叫过来做掉嘛!] [楼上老柯迷了属于,但如果是她干的,完全没必要小兰他们打电话才过来开门] [我觉得那个男的可能性很大,是拳击手有力气,而且看着就一副嫌疑人的长相] [不过没人好奇松江珣也为什么凌晨两点才到家吗?他昨晚做什么去了?] “毛利老弟,你别乱推理了。”目暮警官无奈地说,“松江君昨晚跟安室君在一起,还报警跟我们一起处理了一个案子……” “而且凌晨两点是我把松江君送回公寓的。”安室透的声音传来。 毛利小五郎尴尬挠头:“这样吗?” 江户川柯南有些好奇地插嘴:“昨晚出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松江哥哥和安室哥哥会遇到案子?” 高木涉下意识蹲下身跟他说:“是这样的……” 莫名其妙被叫来问话,又莫名其妙洗清嫌疑的松江时雨站在一旁,才刚刚放松下心情,就被系统尖锐的声音吼得一个激灵。 系统:“快快快,我好像看到安室透在翻电脑里的文件了,他这种人破译不了密码但能直接破坏密码,万一里面有关于你的东西,你身份就暴露了!” 松江时雨吓了一跳:“我去!当着警察的面这么违法乱纪,安室透可真牛!不对,你知道他是哪种人?” 系统一噎:“还不是你天天说他是坏人吗!” 系统:“现在不是夸他的时候,你得赶在他前面入侵电脑把关于你的东西删了,不然到时候他找借口拿走就麻烦了。” 不是吧?现在让他切卡? 所以说他的上司到底发了什么东西给九井医生啊! 松江时雨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原地窒息。 他得速速开溜一下!! 正在听高木涉讲昨晚发生事情的江户川柯南目光一斜,发现松江珣也拿着手机急匆匆地朝走廊外走去——他的脸色罕见地难看,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 安室透用U盘里的木马轻而易举破开了九井医生的电脑密码,他不担心自己做这些操作被发现,有一个跟警方相熟的侦探身份傍身,好处着实不少。 九井医生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凌晨两点还来心理咨询室肯定有什么临时的要事需要交接,而松江珣也今早也是临时请假换班出来,说明这是一起突发的交涉。 起码从松江珣也这边来看,是突发的。 而昨晚发生的事情……关于他,又或者是组织。 安室透的目光迅速从一行行邮件划过,九井医生是非常有条理的人,关于患者的资料她都会把名字打好,再分门别类保存。 将范围缩小到这两天,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条——“松江”。 比起其他都有名有姓的备注,这简短的姓氏显得格外明显。 安室透只觉得手心出了层汗,距离真相更近一步的诱惑基本没人能抵御,他控制着鼠标,点进了那封已经被拆开的邮件。 里面开头的第一话——我们必须帮助他从深渊里爬出来,必须! 大写加粗的感叹号险些晃乱了安室透的眼睛,他脑海中的思路一瞬间沸腾,手指依旧习惯性地下滑,想要看更加细致的东西。 不知是否是九川医生的习惯,整篇文档竟然是用英语写的,安室透才捕捉到几个一晃而过的陌生词汇,就感觉眼前一闪。 倏忽,屏幕突然开始扭曲变化,像是有谁把一行行字符炸开一般,满目的红蓝绿色跳跃,花屏自下而上蔓延,一口一口吞噬着文档。 安室透脸色一变,鼠标在屏幕上滑动,但不管点击什么,都没办法停下这速度极快的破坏,整个文档在面前消失,连主机都发出了尖锐的鸣声。 他蹲下身想要拔掉U盘,却见那连接处甚至迸出了一缕火光。 “发生了什么!”旁边的人听到响动,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安室透强行拽下U盘,在电脑关机后又一次试图重启,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是我操作失误了。” 目暮警官不满地道:“毛利老弟,我觉得你还别误人子弟比较好……” 毛利小五郎冤枉极了:“什么?我什么时候教过他这些了!” 电脑还能重新启动,但等安室透再次登录时,却发现属于“松江”的邮件变成了空白,连一个符号都没留下,目的性极其明显。 空空如也的屏幕映出他满是冷汗的脸。 金发青年后倾,瘫坐在椅子上,深深喘了口气。 D……Amnesia? 他刚刚记住的是这个词吗? 比起看到文档的震撼,记忆中掘出的另一件事,却强横地占据了安室透的所有思维。 这个入侵手段,他太熟悉了,熟悉得看到那串跳跃的乱码时,他都下意识想要转头往旁边看,寻找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 是A的手段!绝对是他! 他还活着! 第15章 [惊呆了,柯南世界竟然还有黑客?我以为除了弘树小可爱的诺亚之外就没有别的高科技了] [第一次不是炸弹枪击啊……但看着数据一行一行被删,窒息感真的拉满] [透子难得被吓到2333屏保get] [“松江珣也”果然是主线的人物,但透子为什么要查松江?已知他是**,可以排除松江是他队友,那么剩下……日!这果然是酒啊!一查他资料就被删除,难道这次酒厂终于要招新了?!] [那个什么黑客A应该是组织的,但是松江没确定吧?可能是A在监视松江,他是红的,然后用松江来钓鱼] [那岂不是出大事?!如果组织真有黑客,红方的身份真的可以瞒住吗?还是说现在黑方已经开始布天罗地网打算钓鱼?] [话说松江有什么病啊,打那么多马赛克,生怕我不知道老贼你懒得编对吧!] [Amnesia是失忆症的意思,按照酒厂不做人的一贯操作,这怕是什么红转黑转红转黑的套路?] [你搁这套娃呢?] [啊啊啊!不要啊!你们忘了我新老公前面才救了柯南他们,还跟萩原他们疑似认识吗?!] [别再给红方加人了,这战力不平衡的,我都想同情琴爷] “终于删掉了……”安静的洗手间里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叹息,松江时雨满头冷汗,累得恨不得原地躺下。 不行,他还是比较爱干净的! 手机温度滚烫,反倒反哺了一份温暖,让松江时雨发凉的手心重新有了点温度。 如果不是九井咨询室这边的网络是公用的,他还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简陋的装备黑进电脑,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岔子,松江时雨想都不敢想。 系统催他:“你要不打个电话跟目暮警官说你已经走了?不然在厕所里蹲十多分钟,我怕你出去会被误会。” 松江时雨脑子一懵:“误会便秘?” 系统:“……你觉得安室透刚查松江珣也的资料就被黑客给删了,他难道不会起疑心吗?” 松江时雨觉得这该死的有道理。 他现在唯一不能撞上的就是安室透,不然以那个家伙的警觉程度,哪怕跟之前周目的不是一个人,怕也能把他的马甲扒下来。 虽然他现在还没查出来安室透到底隶属哪个势力,但这个世界数来数去无非就那么几家,偏偏……松江时雨大部分都混过。 也就是说,一旦安室透推断出什么结论上报,他就等于直接当众爆马。 想想都窒息! 松江时雨打定主意,必须要尽快查出安室透的隐藏身份,之后才能随机应变,好在论坛评论应该会给他一点启发…… “哦对了。”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关于你这个身份的背景资料,你刚才记了吗?别忘了,一开始导入身份卡的时候,你的人设本来就不齐全。” 玩家开始游戏的身份卡,一般会有3-6个固有设定,偏偏他这周目卡住,只显示了一个。 松江时雨:“……”笑容逐渐消失.jpg 这一通忙下来,他都快忽略一开始的问题了——为什么松江珣也会在九井医生的医患档案里? 他这个身份不会真有什么精神问题吧?! 让他这种人来当卧底,他的上司是认真的吗? 系统:“看样子是没有记住。” 松江时雨怒了:“你都不帮我记一下!” 系统:“我依附你的灵魂,又没办法改变现实,你自己切程序切来切去,还指望我能看清楚?” 为什么人家的系统都有什么金手指,他家的除了说骚话外什么用都没有! 松江时雨疲惫了,松江时雨变成了一条咸鱼。 他叹了口气,默默给目暮十三编辑短信,说明他有急事提前离开,以免被江户川柯南抢了电话逼问他。 但信息才刚发完,头上的灯光“啪”得一下关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听见排气扇嗡嗡的声音。 一时间,属于黑客身份卡的debuff条件反射地被触发,松江时雨猛地一抖,手中本就因为冷汗打滑的手机“唰”得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了唯一的微光。 门口传来小侦探惊诧的声音。 松江时雨:“!!!” *** “高木警官,我明白了,你先忙吧!” 江户川柯南听高木涉将昨晚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还没来得及深究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外拐。 刚才松江哥哥为什么拿着手机行色匆匆出去?而且安室先生好像对他有什么看法…… 小侦探最后看了一眼正在电脑面前鼓捣的金发黑皮,开溜到走廊。 在简单的推理后,他果断锁定了位于走廊最深处的公用洗手间,并试探性地关了下灯,想判断一下卫生间里有没有人。 没想到“啪”得一声,随着灯光关闭,一个还发亮的手机打着旋就从缝隙里飞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甚至听到了一声受惊时发出的短暂惊呼。 “??!” 良心突然产生一些愧疚的小侦探连忙快步走过去捡起手机,对着门里喊:“是松江哥哥吗?刚才我不小心碰到开关了……” 江户川柯南一边说着,下意识皱了皱眉,手中的手机滚烫,像是一下子开了数十个软件一般过载似的,可他粗粗扫了一眼,明明就只开着个短信……跟目暮警官说早退? “把手机给我!”松江珣也的声音从内侧传来,带着难得的暴躁和紧绷,但话是这么说,门却完全没有要开的样子。 柯南下意识攥住了手机,有些尴尬地说:“是要我从下面给你丢回去?” 所以说刚才他看到的什么行色匆匆,其实,该不会就是,就是……急着上厕所吧? 小侦探的脸瞬间爆红。 “快点!”松江珣也的声音有些尖锐,与平日里在咖啡厅温和开朗的他判若两人。 江户川柯南原本手都伸到了一半,又被吼得停在了空中。 松江珣也这强烈的反差让他忍不住好奇——他那么紧张手机,难道里面有什么秘密? 以安室先生的真实身份出发,他打探松江哥哥,该不会是跟组织有关…… 小侦探磨磨唧唧了一下,还是决定试探,顿时用夸张地奶音喊:“哇——” 江户川柯南的话才说出口,外面就又传来了脚步声,安室透的声音在洗手间内回荡,有些失真。 “柯南?” 还没等小侦探反应,面前的门就“唰”得开了,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拽进去,又极快地旋上门。 松江珣也抢过手机后就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动作熟练且迅速。 江户川柯南:“?!”这真的很恐怖片! 小侦探挣扎了两下,示意自己不会乱动,才堪堪被放下。 他转过身,发现脸色苍白的松江珣也朝他比了个“嘘”,有些焦虑地摁手机。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有着别样的韵律感,速度快得江户川柯南甚至没办法看清楚他在打什么。 [不要告诉安室先生我在这里!] 仅仅一秒,松江珣也就将手机竖在他面前,聊天框的字甚至还被加了个粗,格外郑重的模样。 江户川柯南用嘴型问他:‘为什么?’ [等下告诉你] 随着安室透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松江珣也整个人变得更加躁动,他紧紧抿着唇,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感觉随时会炸毛一般。 江户川柯南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松江珣也甚至想直接窜到天花板上,从通风口钻出去。 他虽有贼心想满足侦探的好奇,但松江珣也对他的救命之恩还历历在目,江户川柯南一点也不想跟他闹掰,便点头答应下来。 “柯南,你在里面?”安室透有些疑惑,“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在叫。” 江户川柯南讪讪一笑:“没有啦,只是跑太快差点被滑一跤……安室哥哥你在找我?” 安室透道:“你有看到松江君吗?我找他有些话想说。”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朝松江珣也看去,发现对方此刻已经可怜巴巴地靠在挡板上,双手后撑,试图用这微末的动作拉开跟安室透的距离。 有这么紧张吗?平时你们可是在一家店里工作诶! 小侦探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但还是演技很好地用疑惑的声音说:“不知道诶?我进来的时候厕所都没开灯,应该是没人的。” 安室透顿了顿:“这样啊。” 松江珣也怕黑的事情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江户川柯南这巧合的一说,反倒让安室透确信了几分。 看样子是心里有鬼,早早开溜了。 安室透心中冷笑,直接离开。 *** 脚步声逐渐远离,江户川柯南停顿了一会,从门缝往外看,确定外面没人后才松了口气,转头看松江珣也,低声说:“松江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躲安室哥哥啊?” “话说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怎么感觉你脸色那么差?” 江户川柯南摸了摸他的手,发现松江珣也的指尖冰凉,还隐隐有些痉挛。 ——全身紧绷太久的缘故。 “没事。”松江珣也用力晃了晃头,也同样压低的声音,有些虚弱地道,“休息一下就好……应该只是低血糖了。” 低血糖……明明刚才在室内还好好的,怎么会发作这么猛烈? 而且以小梓姐姐的性格,根本不会让松江哥哥不吃东西就跑出来。 江户川柯南记下这个疑点,率先猜测:“是跟你今天来九井医生这有关吗?” “……应该吧。”金发青年的表情有些踟躇,他低垂着眼,一副难以启齿地模样,“总之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安室透,拜托!” 比起刚才的激动焦虑情绪,松江珣也好像在安室透离开后就舒展了许多,依稀能看到平时的影子。 但这说辞还是古古怪怪的。 江户川柯南眉头紧蹙:“为什么跟安室哥哥有关?是因为他调查了电脑里的资料?松江哥哥,你到底——” 被他攥住的手指猛地一缩。 小侦探的刨根问底被他自己卡在了喉咙里,他有些无措地松开了松江珣也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委婉一点说明。 松江珣也来找心理医生,想必是出了一些问题,而大部分人对自身的精神问题往往讳莫如深,他直接问实在是有些冒犯。 不过若是仅因为安室透可能看到他的资料,松江珣也反应就这么激烈,显然也不正常。 “我不知道。”金发青年的声音很轻,带着迷茫,他认真地看着柯南,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的浮木,“你愿意相信我吗?” 江户川柯南被这炽热柔软的目光看得有些迷惑,他下意识喊:“松江哥哥?” 松江珣也手指焦虑地转着圈,自顾自说着:“在安室先生的手触碰到电脑、并且开始操作时,我感到了一种没由来的、近乎无法自控的恐惧,就好像——他会用这个伤害我一样。” “……我害怕他。” -------------------- 第16章 在看到江户川柯南的时候,松江时雨就知道,今天这个洗手间,他绝对不会毫发无损地出去。 要付出代价!(深沉脸) 他必须说出一个足以让柯南相信的理由,才能不被后续的麻烦缠上,但这个理由—— 松江时雨:“叫我怎么在【黑客】的人设下说出正常的台词嘛!他就一暴躁起来琴酒都敢怼的疯批!” 天知道A为什么在琴酒面前那么沉默,还不是担心把嘲讽max后直接嘎了! 松江时雨还记得以前,他跟波本出任务,波本因为他的黑客技术又是忌惮又是头脑风暴,整个人都快原地烧了CPU。 他因为有些移情那张跟一周目学生降谷零建模差不多脸,打算解释一下他没事不会乱入侵的事情,结果愣是因为【黑客】人设的前置吟唱过于拉仇恨,气得波本差点没跟他打起来。 哦不,好几次打起来了,波本的手劲贼大,还次次戳他debuff的痛点。 松江时雨那时候纯粹玩游戏的心态,连着被欺负好几次,也跟波本那家伙杠上了。 虽然现在往事不堪回首,但足以证明这该死的人设矫正多操蛋。 松江时雨憋了半天,近乎是一字一顿地拆了节奏,选了语气勉强柔和的台词才憋出两句可以说很谜语人的话。 反正江户川柯南一旦推理出什么东西,肯定会迫不及待验证,到时候他再顺着说就好。 他想得很美。 ——既然不能改人设的说话习惯,那么就走谜语人路线,让聪明蛋自己猜。 不过松江时雨才说了两句话,还没补后文,江户川柯南就直接沉思,不知道想什么。 松江时雨的话噎在喉咙里,有些茫然:“我还要继续吗?” 系统:“继续呀!” *** “我——”松江珣也的声音隔了一会,又有些踟躇地响起。 “松江哥哥,我明白了。”思考了一会的小侦探抬起头,郑重地说,“这件事情我会帮你保密的,你不用担心。” 松江·还想继续演·时雨:“啊?” 就两句话你能懂什么? 江户川柯南又说:“你先在这等一会,我出去看看……如果安室先生走了,我再通知你。” 松江时雨有些懵:“好……?” 他在心里跟系统说:“柯南这么贴心好说话的吗?他懂什么了?” 系统:“我怎么知道?你刚刚想怎么样?” 松江时雨继续懵逼:“不知道,我还没说完!其实我想补全的大概意思是,安室透偷窥我隐私会让我非常不安害怕,因为曾经有‘故事’,所以达咩哟,见面达咩哟,然后柯南就懂了?” “【黑客】这个卡想说出什么正常的话太难了,我绞尽脑汁也就编了点阴阳怪气的内容,还没润色补充!” 他故事都没编完!! “总之锅是安室透的,不是我的问题——才是核心啊!” 系统:“指不定柯南就是懂王呢,你们俩心心相印。” 松江时雨总觉得很怪,但江户川柯南都已经把话说完了,他也没机会继续打探。 距离切卡只剩下几秒,但偏偏因为这几秒,他现在想有别的动作也不行。 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侦探一脸严肃地走出去。 洗手间又一次恢复了安静,松江时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掐着时间把卡给切了。 他喃喃道:“很好,应付完这个,还要跟上头交代……啧,统统,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那个什么——”日理万机的总统。 系统:“承包了一片鱼塘的海王?时间管理大师?” 松江时雨:“滚滚滚!” 算了,过关就好,想那么多干嘛! 乐天派的某金毛得过且过,继续快乐蹲厕耍手机。 不料下一刻,头顶的灯又“啪”得一下灭了。 松江时雨:“啊?这是跳闸了?还好我切卡手速快,不用强制debuff,嘻嘻。” 他将手机屏幕调到了最亮,继续快乐。 他自然没看到,刚出拐角的小侦探与下黑手关电闸的某黑皮站在洗手间外,目光深沉。 *** “……我害怕他。” 松江珣也低低的声音在洗手间内回荡,显得格外飘忽不定,任何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生涩和茫然,仿佛是在面对着一道告诉答案却没告诉过程的数学题。 室内倏忽安静了下来。 安室透站在门外,后背紧贴着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手用力地扣住了冰冷的边角。 他跟江户川柯南合作破过的案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对这好奇心极其旺盛的小侦探可谓是了解得很,他或许会来上厕所,但绝对不会主动解释厕所里没人。 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法,反倒是他们常用的一种默契。 江户川柯南在好奇松江珣也的事情,他也是,因此,合作关系早就在不经意间达成了。 但安室透怎么也没想到,松江珣也会说出这番话来。 看到他动电脑,就觉得他会伤害他,甚至直接慌不择路躲到厕所? 他是在把柯南当作小孩哄吗? 这肯定是谎言—— 更加理智的想法努力地想要占据高台,而那句含着不明情感的“我害怕他”,却倏忽让安室透呼吸一滞。 就像是人有不好的预感时总会灵验,他那没由来的第六感此刻正在突突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一种不可思议的强烈直觉在脑海中盘旋,迅疾攫住了他的所有心神。 ——松江珣也,是A吗? Amnesia,失忆症,一旦有事情跟“记忆”挂上关系,复杂程度就呈指数型上涨。 但是如果松江珣也是失忆后的A,那份资料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强制删除,但如果他有记忆,平时与他相处的那个性格,难道全是伪装? 不对,不对,A明面上还是被组织处决的叛徒,他怎么敢怎么大摇大摆出现在东京? 降谷零,冷静下来! 金发青年在心中默背着警察守则,头脑逐渐清醒。 他想到了过去。 *安室透与A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的春天,而A的死亡是在两年前的盛夏。 他们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一年多一点,而那段时间的后半期,他们在互相仇视和伤害中度过。 但安室透唯一没有怀疑,甚至感到敬佩和忌惮的,就是A的黑客技术。 在那个铺满海绵砖的柔软房间,满墙面的显示屏犹如演奏世界名曲的交响乐队,A便是站在其中万众睹目的指挥家,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键盘上时,迸发的杀伤力远比狙击枪更强。 刚获得代号的波本年轻气盛,同样敏感多疑,他并不觉得组织给他分配个固定搭档是分担他的任务,更倾向于是监视他的动向。 因此,在最初与A的交流中,安室透除了必要的任务前去拜访外,一向当作没他存在。 直到某次很重大的事件——抓捕身份暴露的CIA卧底。 朗姆对他说:“波本,你去A那里协助他处理情报,那家伙有时候发疯起来不太老实,你看着点。” 安室透有些疑惑:“发疯?” 朗姆点了点太阳穴:“这里有点毛病,不过毕竟短时间培养的,凑合用。” 这是个跨越世纪的组织,里面说的短时间具体多“短”,安室透无法揣测,但他发现组织中各种人对A的看法,五花八门。 他带着命令到了A的小房间,率先听到的就是其他成员高昂焦急的催促声和咒骂声。 而被骂的当事人则是聪耳不闻地坐在屏幕前敲键盘,戴着兜帽的斗篷将他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像是自带防护罩。 安室透自知打招呼没用,顶多得到个白眼,便干脆脱鞋进去,一眼便望到了那片焦灼的数据战场。 绿色与红色的代码字符碰撞闪动,不知何处发出急促的低鸣,旋转的淡绿色表盘似乎是扫描着什么位置,在捕捉到光点后瞬息变红被抹消,很快又被另一串指令所替代。 哪怕对计算机技术并不精通,交锋的激烈情况还是显而易见的,安室透仅仅看着也下意识屏住呼吸,背后竟缓缓沁出了冷汗。 他下意识瞥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黑客,对方依旧没露脸,只是换了个画着星星的黑色口罩,沉静的钴蓝色眼眸映着一串串流光溢彩的字符,没有任何波动,空洞至极,乏味透顶。 这对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 位于角落处的一个屏幕上显示出俯拍的追击画面,由CIA接应者驾驶的直升机在空中摇摇欲坠,甚至能细化到上面卧底恐惧的表情。 安室透头一次全程围观,也打心底发凉。 如果A用出全力去调查公安最机密的文档,是否也能将他们的身份全都暴露出来? 这种利器放在组织里,就像是在塑料袋里放了利刃,不知何时就会露出寒芒,直接刺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心中因恐惧发凉,安室透表面还是毫无波澜。他很快就理解了朗姆叫他过来的原因。 毕竟A这副不配合的模样,哪怕外勤成员喊破嗓子,也不知道A到底在做什么。 他漠然着脸,拿起旁边的通讯器,将情况转播给外勤,然后……看着子弹击穿飞机,炸出火光,将几条与他同样的生命彻底带走。 最后一串代码输入,屏幕一闪,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模样,淡蓝色的微光闪动着,像是一片晶莹的海。 安室透松开通讯器,转身看向旁边的青年。 A像是刚听见下课铃就迫不及待趴下补觉的学生,整个人都埋在灰斗篷里,唯一露出来的右手搭在键盘上,手指因为快速敲击过度而有些发颤痉挛。 安室透皱着眉,走到他旁边:“你应该有药膏吧?放哪了?” A只是抬起头,冷淡地开口:“完事了就滚出去。” 安室透没动,想再打探一下关于这次CIA卧底暴露的事情,他缓缓开口:“你——” 不料下一刻,A直接暴起,伸手就拽住了安室透的衣领,将他拽到了面前。 那双蓝眸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怒火,格外深沉,A哑着嗓子说:“想干嘛!想跟那群蠢货一样再给我灌一堆没意义的说教?” 安室透皱着眉,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这没什么力道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衣领,但是没那个必要,他说:“我没这么想。” “那是为什么?”A有些神经质地低喃了一声,又恍然提高语气,笃定地说,“你害怕我,哈,你恐惧着我的技术?其实——” 安室透一直绷着的神经在那仿佛能看破人心的眼神下崩了一半,他直接甩开A的手,任由对方的手撞在台子上,直起身冷着脸道:“无稽之谈。” 被他打断的青年懵了一瞬,但很快就带着暴躁,近乎是威胁地说:“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想。” 他确实不会把人当作工具,但是波本可不是面对挑衅忍让的存在。 比初见时的挑衅还激烈,安室透直接掐着对方的手腕向上提,迫使对方强行往上倾,却因双腿的无力不尴不尬地挂在半空。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逐渐浓郁,A却全无被掣肘的恐惧,冷嘲热讽自他口罩下源源不断涌出,句句扎心,而安室透只用一句话就彻底引爆了炸弹。 他又一次甩开A的胳膊,用恶劣的语气说:“凭你这副模样?站起来打我?” “滚出去!” A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坐在轮椅上,连枪的后坐力都承受不起的胳膊搭着键盘,关节泛红,却像是位于自己领地的王,他冷冷地道:“波本,你最好能一直这么嚣张。” 安室透当时嗤笑一声,也熄了打探的心思,直接摔门而出。 接着,那个冬天,他便接到了诸伏景光的死讯,说是资料泄露,hiro作为公安卧底的身份直接呈在了组织明面,负责处决的是琴酒。 他和诸伏景光在公安并不隶属一个部门,暴露也不会互相牵连,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波本与苏格兰的关系不差。 明明在正面见识A的技术后,他便嘱咐公安再次帮他和hiro的资料加密,就这样还能如此精准地泄露…… 只有A! 安室透从那刻起就懂了A的意思,他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但在另一个领域,他从未惧怕过任何人。 他是个没有心的——恶鬼。*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查资料的举措就吓得躲到洗手间,甚至还小声跟一个一年级孩子说——他害怕安室透。 更别说平时松江珣也一副热情阳光没头脑的模样,甚至会按他刻意改了的食谱做出极其奇怪的东西而被榎本梓骂。 所以,肯定是他想错了。 安室透用非常符合逻辑的想法说服自己,但一直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他安静地与刚出来的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没有解释,转身去关了这层楼的电闸。 “啪”,室内暗了下去,只能看到一层薄薄的微光从通风口漏进来,但对患有黑暗恐惧症的人来说,远远不够。 但这次,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响动。 真能忍啊…… 安室透手指微微抽动,他敛着眸,拽着满脸不明所以的江户川柯南回到案发现场门口。 -------------------- 第17章 【松江哥哥,我跟安室先生还有小兰姐姐他们一起离开,警察取完证也走了,凶手是那个叫西海大介的拳击手,作案手法是……动机是……】 松江时雨等待期间,在手机上打着消消乐,结果越打越上头。 等他终于把所有的钻用掉彻底卡关的时候,他才抻了抻胳膊,去查江户川柯南发来的短信。 得亏这边写字楼租出去的不多,九井这一层就她一户,洗手间没什么异味,不然系统可能会率先想打死这个憨批宿主。 松江时雨看着半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感慨道:“瞧瞧,这才是侦探的解说功能,说得多全面啊,贴心!” 系统冷漠地道:“刚才你还在说他谜语人。” 是哦。 松江时雨想起江户川柯南一脸明悟的表情就头疼,还有安室透……那个贼兮兮的家伙真的那么好骗走? 他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 松江时雨站起身,推开门往外走,然后猛地抽一口气,动作瞬间变慢,摇摇晃晃像是喝了假酒。 系统一言难尽:“让你玩那么久,腿麻了吧,活该!” 松江时雨:“呜呜呜,可是真的很好玩啊!” *** 躲在写字楼外的一高一矮两人,表情复杂地看着扶墙出来,打出租车离开的松江珣也。 为了避开行人和监控,又不能被“敏锐”的监视对象发现,两人结结实实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此时都是一脸菜色。 距离江户川柯南发消息钓鱼,他们整整等了半个小时。 松江珣也这人平时的莽撞果然都是伪装,他怎么可以谨慎成这样! 安室透简直头皮发麻,对这人的能忍程度评估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江户川柯南没想那么多,他有些愧疚——看来松江哥哥是真的有低血糖。 “安室先生,我们已经不可能‘偶遇’松江哥哥了。”江户川柯南加重音说,“你到底查出了什么,快点告诉我!” 他抬头看金发青年,却见对方的表情阴森森的,格外可怕。 安室透心底的天平,在望见松江珣也那有些踉跄的步伐和愈发苍白的脸色时,又倾斜了几分。 A的腿伤很严重,组织想要掣肘削弱他的行动,自然会用最严酷的手段——现在松江珣也看着很正常,真实情况就说不准了。 安室透一直记得,自己与松江珣也初次见面,对方坐在树荫下不动弹,最后宁可晕过去;而在电梯上拆弹时,松江珣也别的没事,偏偏就是腿受伤。 全是巧合吗?不可能! 现在为了不与他对峙,松江珣也宁可忍着黑暗的恐惧也不出声,活生生把自己憋成这狼狈的模样。 安室透从这一连串的“巧合”中得出一个结论——A是松江珣也的可能性高达90%。 如果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以A的水平,想要查到他的教官“松江时雨”并非难事,知道他是公安卧底降谷零也很简单。 安室透越想越恐怖,思路瞬间整合,变成一个清晰的、针对他的阴谋。 为什么A敢直接出现在他身边,不担心组织的调查? 因为A已经再度回到组织了! 为什么组织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因为他的身份在暴露的边缘! A曾经被怀疑背叛过组织,因此哪怕他直接把【波本是公安】的信息交上去,组织也不会直接相信,A必须找更多的证据证明这件事。 那么易容伪装成松江时雨的模样接近他,就是为了引出与他过去相关的挚友,进而让“安室透”“降谷零”暴露! 这人果真是无心恶鬼!阴险至极! 他得赶紧告诉萩原他们,免得这群家伙看在那张脸的份上,把老底都掏出来。 “安室哥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小侦探骤然拔高的声音把安室透从头脑风暴的漩涡中扯出来,他长呼一口气。 “柯南,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比较好。”金发青年微笑着,谎话张口就来,“不是组织相关,只是……我看松江君与我一位旧友很像,但是他又不认识我,忍不住试探一下罢了。” 江户川柯南:“??旧友?” 安室透点头,拎着小侦探往车上走:“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朋友罢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他,至于松江君觉得害怕,应该就是我试探得太明显,冒犯到他了。” 这解释与松江珣也所说的话确实能对应上,让江户川柯南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但他想起安室透一脸冷漠地掰下电闸,还在外面守株待兔的行为,忍不住露出半月眼。 对待朋友用这种试探法……安室哥哥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 安室透值班请假了,松江时雨怀揣着提心吊胆的情绪工作了一个下午。 他没撞到任何熟面孔,似乎这件破绽百出的事情就这么被所有人默契地揭过。 只有榎本梓拍着桌子,对他没吃午饭导致真低血糖的事情表示了强烈谴责。 “下次再这样不顾身体,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小梓小姐,没有你我可这么活啊! 松江时雨吃着榎本梓准备的便当,莫名在游戏中感受到了母爱。 “……终于回家了。” 晚上八点,松江时雨脱鞋走进了自己身份自带的公寓。 他第一时间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系统的催促声。 系统:“你好歹也是个公安卧底,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是什么?” 松江时雨埋着枕头装死,像是网课时回答老师问题:“检查房间。” 系统:“那你快动啊!” 众所周知,被窝自带封印术,想从中爬起来,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大! 松江时雨慢吞吞地爬起来,行尸走肉般开始按流程检查房间,一边抱怨:“谁没事来我这小破房间搞事——啊我去!” 只见掀开花瓶,底下一个小黑点闪烁着红光——监听器。 松江时雨:“……”打脸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他被迫认真了几分,花了近一个小时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从不大的房间的各种诡异角落——包括天花板夹层,零零散散找出了近二十个监听监控装置。 他将这些装置堆在桌上破坏完,一时间有些无言。 三个周目了,在这个游戏里,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被偷窥狂看上的恐惧。 这也太变态了吧! 松江时雨:“统统,你觉得这可能是谁下的手?我是不是应该先报警?不对,都踩我头上来了,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怎么行!!” 系统:“……你有没有想过,是周围人干的?这些装置一般普通人也拿不到啊。” 松江时雨大惊失色:“研二和松田应该没那么变态才对!” 系统:“有没有可能,是安室透?” 松江时雨陷入沉思,恍然大悟:“怪不得波洛咖啡厅会被扣上黑作坊的帽子!没想到安室透还真的有,有这个什么——偷窥癖? 难怪平时这么关注我,还在九井那打探我的个人信息……啧啧啧,他是不是暗恋我? 我现在物证已经有了,是不是能举报他了?好耶!” 系统:“……”这个宿主埋了吧,没救了。 松江时雨一边心中说着骚话,一边切了【黑客】的卡,用加密的暗码把接头人被意外干掉的事情发给上司。 虽然很想加主观意识把锅都扣安室透头上,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 系统:“你就这么直接暴露档案被删除的事情?” 松江时雨:“这个隐瞒不了,与其被怀疑我身后还有其他人的痕迹,不如坦诚一些。” 上司:【九井的死亡确认是巧合了吗?我会派人去处理。看来你也恢复了一部分,我很高兴。】 上司:【对安室透不能掉以轻心,注意身份保密,松江君,你之后还能正常去咖啡厅上班吗?】 松江时雨被连着两条信息砸得一脸懵,上司不仅没提他技术的问题,反倒问他明天能不能去咖啡厅上班? 公安对一个咖啡厅那么大费周折到底为什么! 松江时雨:“不能掉以轻心我懂,可我恢复了什么?” 系统:“我怎么知道你恢复了什么?可能因为你终于给他发信息了?” 松江时雨皱着眉,分析不出东西,最终只是谨慎地发了个“能”。 上司:【很好,以下这个暗号请在记住后删除,在一周内联系对方,我会下发任务,当然,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首。】 这是又派了个新的任务。 松江时雨将暗号转换出来的号码一查,很快就追踪到一个粉毛眯眯眼上。 他还没来得及感慨游戏终于出了个不重复的帅哥建模,就看到上司的信息一跳,给他发了新接头人的信息。 冲矢昴-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真实身份:赤井秀一-FBI留驻东京负责人) 照片上有着橄榄绿眼眸的黑发探员格外眼熟,正是上一周目在组织卧底暴露的黑麦威士忌。 也正是他,成为A被琴酒当作叛徒处决的最后一根稻草。 松江时雨大脑放空了一瞬——二周目的人物又出现了! 角色名、样貌、身份都能对上,在游戏中已经可以精确锁定NPC了。 他近乎是飘着给上司回复了个“是”,然后颤抖着跟系统说:“统统,我觉得这个周目,真的不对劲。” “一周目的学生出现了,有记忆;二周目的FBI卧底也出现了,也有记忆。”他有些焦虑地喃喃着,“琴酒也出现了,那么——” 安室透呢? 这个目前唯一一个,在第一、第二周目都出现过的角色,他会记得什么? 松江时雨皱着眉打开漫画,他一向不喜欢看这种东西,上面的屏蔽词对他非常不友好,而且各种对错不明的信息鱼龙混杂。 但现在,他开屏看到的就是站在墙角满是阴影的金发黑皮,低头与小侦探对视的画面。 他的脸色古怪起来,迅速翻着黑白漫画,然后逐渐放空了思维。 最后一幕,A戴着兜帽坐在轮椅上,口罩遮住了他的全部表情,唯有轻敲着键盘的手上,满是鲜血。 旁边是来自安室透的称呼——【无心恶鬼】 【松江珣也会是A吗?安室透心想,他迟早会找出真相。】 松江时雨微微颤颤开口:“统啊,你看到了吗?” 系统:“嗯……看到了,不过以安室透的谨慎程度,想达成100%掉马成就,应该没那么快,毕竟你没露过脸,现在跟A的性格差异也很大。” 松江时雨欲哭无泪:“不要说这么平淡啊!你们这个游戏怎么回事!NPC全部都串戏了吗!!” 原来这个安室透,就是上周目组织那个变态工作狂——波本。 他一直有记忆! 这要是掉了A的马甲,他怕不是要被波本拖出去毙掉——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绝对比琴酒下手更狠! 松江时雨全无睡意,开始头脑风暴怎么把摇摇欲坠的马甲糊住。 系统安慰他:“也不是全都是坏事,好歹现在知道他给你装那么多监视器不是因为暗恋你,而是单纯想查你。” 松江时雨:“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 第18章 工作日,晴,安室透不上班。 不知道代班多少次的榎本梓怒而休息,临走前还叮嘱松江时雨安分看店。 某人乖巧答应,转头开心消消乐。 “欢迎光临~客人想要尝尝新推出的汁水满满三明治吗?” “帅哥推荐的一定好吃,来一个吧。” “请稍等。” 动作熟练地搞完三明治,松江时雨端着托盘送到了客人桌上,接着更加熟练地用“家里有小孩”“爱人会吃醋”等话婉拒了对方的搭讪。 等客人离开,松江时雨继续消消乐:他已经玩了快一千关了,距离排名就差一点点距离! 上司给他接头的期限是一个星期,也就代表——他可以先鸽六天。 话先说在前面,他绝对不是因为不想跟赤井秀一扯上关系才拖延的! 就是工作就跟暑假作业一样,不到最后一天做都没有动力…… * 松江时雨已经认清了现实。 这个操蛋的游戏里没有建模一样的NPC,只有遍地跑的老熟人。 他前面两个周目所经历的一切,都不会随着游戏的重开消失。 而松江时雨目前确定了一件事:他的学生【降谷零】与现在的【安室透】之间,绝对存在某种联系! 毕竟萩原他们对【松江时雨】都印象深刻,却对【安室透】的样貌并不惊讶。 所以他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安室透就是降谷零,但发生了什么让他并没有成为警察,反而变成了【波本】。 【波本】又出于某种原因到咖啡厅,掩盖一切过去,成了一个别人眼中打零工的“正义侦探”。 松江沉默,他最早直觉咖啡厅出事跟安室透脱不了干系,结果还真是。 也就是说,他曾经辛辛苦苦培训出来的优秀警校生,就这么——长歪了? 再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这些案子是不是安室透在幕后挑唆的,那些死于非命的人其实是安室透组织的目标? 松江顿时拳头发硬,想要清理门户的心情格外强烈。 至于其他的——他选择开摆。 萩原和松田是他学生又怎么样,他不承认就行;波本想确认他是A又怎么样,他装死就好。 以组织的性格,绑架的事情是做得出来。 ——但他有柯南啊! 再说,如果找到渠道把波本的事情查明,他就能立马联系上司把波本送进去——十年起步那种。 心中想着把人送进橘子,但安室透来咖啡厅上班的时候,松江时雨照常面不改色跟他打招呼,该热情开朗就热情开朗,演技好得很。 不过安室透这几天似乎都很匆忙,排班表上的请假一片红,不知有什么计划。 松江时雨虽然又苟又咸,但想起煞费苦心教出来的学生变成这德性,还对他下了不知道多少次黑手,他就气得慌。 他甚至盯着排班表研究了许久,想要哪天不忙的时候,去跟踪安室透,要是能套麻袋打一顿就好了…… ** 系统:“你上司给你发信息好久了。” 松江时雨:“嗯?什么时候发的!” 系统无语:“你打消消乐的时候。” 它眼睁睁看着这个憨批宿主随手将重要信息一划,继续花花绿绿的消消乐,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松江时雨:“!!!” 差点玩物丧志的某人,手忙脚乱地打开上司发的邮件。 【安室透身份确有疑点,疑似有造假嫌疑。 通过案件笔录,我们发现安室透跟大部分死者或是凶手都有过接触,现高度怀疑他可能有挑唆他人犯罪的动机,请保持加大对安室透的排查力度。 如若发现可疑动向,可申请协助,进行缉拿,务必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松江时雨:“……哇哦。” 求锤得锤。 降谷零,你怎么变成挑唆犯罪的愉悦犯了啊!(痛心疾首) 系统一言难尽地看着松江时雨一副老父亲被叛逆好大儿伤透的模样。 它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波本背后是一个组织,还是可能对你下手的跨国犯罪组织。” 松江时雨:“!” 系统:“还记得跑个楼梯都磕伤膝盖的是谁吗?” 松江时雨:“……” 系统:“说实话,我怀疑你背后的公安加上也不一定玩得过他。” 懂得都懂,【记者】所在的公安机构,是偏向于内防的生活安全局,跟管跨国犯罪组织的警备局有那么亿点的差别。 虽然都管打击犯罪,但组织那种拿直升机扫高楼的级别,生活安全局还真管不动。 松江时雨捂住胸口:“我还是下药给他套麻袋吧。” 系统:“你可能只搞得到氰化物,不过坐牢坐到通关其实也是一条思路呀。” 松江时雨竟然有点心动。 *** 安室透并没有松江时雨想的那么逍遥快活,他一直在焦头烂额中。 自那天在九井心理咨询室碰到意外出现的松江珣也,他的平静生活就此一去不复返。 安室透先是好说歹说,终于让松田他们答应,不主动接近松江珣也,接着又耗费大功夫复盘自己最近的举动,确保不会暴露身份。 好不容易结束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去组织那方打探情息,就收到了风见裕也的汇报,说是有人在查“安室透”的资料。 安室透首先排除了组织,组织年年都会搞年审,【安室透】的身份信息早就录入了组织系统。 也不像是A,他的技术根本不会留下痕迹,也就是说——他被另一方人马惦记上了。 黑暗中,安室透盯着自己的手机,决定引蛇出洞。 *** “下午好啊,步美,元太,光彦,你们在做什么呢?” 松江时雨路过湖边的时候,看到几小只蹲在草丛边不知道摸什么,他有些好奇地过去问了问。 “松江哥哥!”吉田步美看到他,眼睛一亮,淑女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是安室哥哥跟我们说,他的手机在昨天早上见义勇为的时候丢了,里面有很重要的资料。” 圆谷光彦接了一句:“就是在这个河边,我们下课便过来一起帮着找了。” 小岛元太有些消极怠工:“但也有其他人来找过啊,都没找到,我觉得早就被人拿走了。” “元太不要这样说嘛!还是有机会的!” 松江时雨听着若有所思,安室透的手机落在附近……这么巧吗? 他装作赶时间的模样离开,转头便用【黑客】技术定位了附近的手机信号源,通过排查法找到了安室透的丢失的手机。 那手机被落在离水不远的草丛里,必须要很仔细找才能发现。 松江时雨:“……”竟然真丢啊? 系统看着松江时雨直接开始破译手机,不由得心惊:“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该不会是个圈套吧?” 松江时雨:“爷の傲倷我何!” 系统:“信卟信装逼遭雷劈。” 松江时雨幼稚地跟系统过了几个来回,才说:“我查过本地新闻,昨天确实有金发青年见义勇为的报道,真丢手机……也有可能。” 圈套的可能性也有,但松江时雨觉得除非是安室透预判了他的预判,强行来一波概率很小的套娃,不然巧合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安室透自己也清楚,如果A想查他信息,早就能查出来了,根本用不着迂回丢手机设套。 松江时雨破开复杂的密码,发现邮箱里有一封与某组织交易的邮件,时间是明天下午。 他干脆退出,将自己入侵过的痕迹全部抹掉,没留任何破绽。 “上头已经查出安室透跟教唆谋杀有牵扯,不排除这交易的情报就是有关下一个受害者的。” “这件事情A不会参与,交给公安就好。” 松江时雨利落地将信息转给上司,告状摇人一条龙,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完事后将手机放到显眼的地方。 很快,响起了少年侦探团孩子们惊喜的声音。 计划通! *** “计划成功了。”安室透看着被吉田步美交回来的手机,手机背面有一个易刮的图案已经花了大半。 这是必须耗费一定时间在同一位置触摸手机造成的,也就是说在吉田步美他们找到手机之前,也有人碰过。 安室透嘴角微勾:“你趁早安排好人手在仓库埋伏,到时候我当诱饵。” 风见裕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降谷先生,对方真的会上当吗?如果是那个组织……” “我不会暴露跟你们的关系。”安室透沉静地道,“如果真的出现意外,你可以直接对我动手,明白?” 风见裕也:“明白……” 安室透觉得还不保险,顿了顿说:“叫大家全副武装,不要掉以轻心。” 风见裕也严肃地说:“我们警备局的公安,绝对不会掉任何链子!” *** 另一边,松江时雨也跟上级派遣下来的安全局公安警员们接上了头。 负责带队的是一个年轻的警部,笑容爽朗,见面就狂拍他的肩膀说“立大功了”。 松江时雨这个菜鸡身体差点没当场来个平地摔。 “松江先生,你仅仅作为线人存在就好,不需要出场。”姓北条的警部说,“至于那个阴险的家伙交给我们这群兄弟处理!” “跟你说,我们的战斗力可不是吹的,当年还跟警备局那群家伙演练过,都是五五开,一点也不比那群打击跨国犯罪的家伙差!” 松江时雨信心大增,但还是叮嘱道:“对方可能带人手过来,你们最好全副武装,明白吗?” “那是自然。”北条警部自信地道,“到时候你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在远处看,这个案子一定办得漂漂亮亮收尾!” “我们安全局的公安可不是吃素的!” 第19章 “好紧张啊,我好像还没集体行动扫黄打黑过,之前拆弹警察都是小队行动。” 松江时雨捧着杯热茶,近距离围观一堆壮汉集体变身,咳——全副武装。 然后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为什么他们的腹肌都那么明显!”他悲愤地道,“系统,还我八块腹肌!” 系统:“你做梦呢?还八块腹肌,八块鸡翅要不要?” 松江时雨:“……要蜜汁的。” 锻炼是锻炼不起来的,但吃可以。 系统:“你自己去买。” ——看,这里有狗! 松江时雨在心中对系统腹诽了一波,继续围观。 已经换上防弹衣的北条警部,看着松江时雨一副向往的样子,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还是要多锻炼啊,以后有机会我帮你特训。” 松江时雨顺着他拍的力道矮了下去,干巴巴地笑了笑:“那还是不必了。” “这么瘦真不行。”北条警部还是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肩膀,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女儿都比你强壮。” 谢谢,你女儿不会感谢你这么夸她的。 旁边的警员插嘴:“队长你就少说两句吧,松江君显然是技术成员。” “对啊,别动手动脚的,人家警衔指不定比我们高呢,是吧,松江先生?” 几人不知道松江时雨的真实身份,但看上级如此重视对方行动,也能猜八成是暗处的同事。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松江时雨自己都记不得这个身份是什么警衔,他连忙转移话题,“好像快到交易时间了。” 说起正事,北条的表情就严肃了许多,他拿起对讲机说了一阵,然后说:“交易地点在北区的仓库群,一般很少有人前往,里面多是放钢材建材,比较挡视野,信号强度弱。” “松江先生,到时候你就在这个位置……” 他掏出地图,在围攻点的不远处的双层仓库那标了个点:“我会派两个警员跟着你,届时逮捕行动成功,也需要你指认嫌疑人。” “我没问题。”松江时雨跃跃欲试,但还是再次叮嘱,“对方格斗能力很强,曾经赤手空拳……额。” 他想起那次深夜安室透与违法交易份子打斗的场面,好像也没强得特别离谱。 当年在警校的降谷零,格斗水平都比现在高,看来那小子还真是有够堕落! “请务必相信我们的实力!!” 北条警部还以为自己被小看了,当场一个鞠躬,超级激动地吼着:“一定会给您一份满意答卷,不会比警备部那群家伙差的!” 松江时雨:“……”秒懂。 他就说这群公安怎么会有这么高的积极性去逮一个歹徒,感情是跟隔壁部门的同事打赌了? 不过松江时雨现在的身份也在这个部门,他巴不得干翻对面。 他抽了抽嘴角,笑道:“行,到时候给我一台笔记本电脑。” 松江时雨在头脑发热举报后就冷静了下来,担心波本身后的组织会坏事。 好在地点是在偏僻荒废信号弱的仓库群,组织不会多人前往交易现场,他到时候在暗中辅助,切断对方的信号就行。 “安全局公安全体听命,开始行动!” *** “人员已经安排好了吗?” 带着遮掩耳麦的棒球帽,安室透穿着低调的灰色常服走在前往仓库的路上,一边跟风见裕也交流。 他今天也是严阵以待,身上不仅穿了组织特制的轻薄版防弹衣,还带了枪和匕首,为了防止被俘,他甚至还给自己准备了毒针。 风见裕也的声音很紧绷:“人员已经安排好了,无死角分布在仓库内部,一共两个小队,外围技术成员也已待命,如果有异常,会传情报回来。” “降谷先生,你已经快到了吗?” 降谷零调整了一下步态,沉声道:“听我命令行事。” “是!” 在进入仓库区之前,安室透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像上次跟松江珣也深夜去工厂似的…… 他皱了皱眉,想着大部分时候还是很靠谱的下属,勉强定下心神。 *** “北条警部,这里一队,已观察到目标出现,对方正一人前往交易地点,报告完毕。” “北条警部,这里二队,目标已拐弯,即将进入交易地点,是否发起攻击?” 穿着一身黑,匍匐前进的警员拿着对讲机谨慎地传递信息,时不时观察周围动向,眼神犀利,无比警觉。 北条警部身后跟着数十个精锐队员,正在交易地点仓库对面的位置,已经拿好了武器,准备在对方进入后发起一波对冲。 “北条警部,松江先生截获了一批敌方传讯的通讯信号,对面仓库中不止一人,做好准备。” “果不其然,对面是有组织纪律的穷凶极恶之徒!还好被我们发现得早,可以一网打尽!” 北条警部深吸一口气,庆幸这次把松江珣也给捎上了,有个技术人员的增幅,实在是便利了许多。 他给队友打了手势,安排了一下战术,低声道:“走,跟随行动!一二小队率先冲锋,其余的看情况支援!” *** 仓库中,风见裕也带随着警备局公安暗中蹲守,挂在耳廓上的耳麦中并无传来外面通讯员的情报,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焦躁。 明明降谷先生都快走到仓库里了,那群歹徒怎么还没动静? 该不会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那个组织另有所图? 可按照最近收集的情报来分析,那个组织有80%的可能性会前来应战——他们行事非常嚣张。 “我有感受到背后被人窥视的迹象。”上司的声音从另一个耳麦中传来,“风见,通讯员有什么反馈吗?” “没有,都没有收到信息。”风见裕也皱了皱眉,低声呼叫外面的通讯员。 但还没听见回音,他就听见降谷零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来不及了,准备迎战!” 门陡然被打开,安室透携带着身后的亮光迅速后撤,很快就将自己隐没在阴影中。 紧随其后地是一声踹门的大动静,一群人猛地冲了进来,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不许动!” 中气十足的吼声在仓库内回荡,但安全局公安还没说出后面的震慑喊话,原本藏在仓库阴影中的警备局公安就跟随着命令冲了出来。 风见裕也一边从口袋中拿出电击棍,一边扯着嗓子喊:“全部逮捕!一个都别放过!” 虽然公安有执行任务过程中开枪的权利,但是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两方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活捉问话。 他们精挑细选的仓库四角堆满了钢材,中间是一片一览无余的空地,躲藏和打架都非常便利。 每个公安警察都经过了专业的训练,自然知道要如何应对群架场面,他们不会如同比赛一般一对一进行单挑,而是与队友配合进行多打一快速击破。 比如安全局的公安A和B,就很迅速地找到了一个目标,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靠近对方,拿起了警用的电击棒朝对方脆弱部位打去。 率先听见的是“咣”得清脆一声,不像是触碰到柔软的肌肤,反倒是敲在什么硬邦邦的物品上。 两方人不约而同一怔。 ——对方竟然也有带电击棒! ——对方竟然也有穿护甲! 念头产生的瞬间,另一人又袭了上来,旋即加入战场的是警备局方的另一名支援公安。 两边大骇:对方也知道团队合作! 棋逢对手,瞬间热火朝天,打得难舍难分起来。 降谷零虽然设套把敌人引了过来,但并不打算直接暴露自己公安的身份。 他并没有出手,而是藏在角落中,当一个“发现有人跟踪进而寻求公安帮助的普通人”。 在昏暗的环境下,双方手中的电击棒发出了微弱的电弧光芒,与此同时,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也一并出现,或者有谁的闷哼,但都在同伴的帮助下保全战力。 整齐划一的反应,极其相似的出手或者格挡动作。 降谷零越围观越感觉不对劲,原本阴沉冷酷的表情,逐渐化作了一片空白。 *** 两分钟前。 松江时雨通过笔记本操作,成功截取了这块区域的信号,截断了对方的交流。 他兴致勃勃打开具体音频,打算听听安室透不知从哪搞来的非组织打手的信息—— 【风见警官,这里是警备局A组,发现有不明人士接近,再说一次,发现有不明人士接近!】 【风见警官,这里是警备局B组,不明人士人手众多,是否申请支援?】 【风见警官,风见警官,听见请回答!!】 松江时雨:“???!” 旁边站着的两个公安警察:“??!” “风见警官……”松江时雨有些迷茫地抬头看他们,眉头紧皱“警备局??” 其中一个警员咽了咽口水:“如果是我想的那个的话,公安部里面有个警察,就叫风见……” 另外一个有些懵地说:“额,我们到底打的是——谁?” 松江时雨整一个抓马了。 这事情怎么会有警备局的掺和啊! 北条警部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快点,我们到那边去!” 他将笔记本一合就想赶过去,结果一看自己切卡还有近两分钟,顿时窒息。 这辣鸡的十五分钟CD到底是哪个憨批策划加的啊!!他想鲨人! 看着两旁警员信赖的目光,松江时雨在【黑客】卡的人设下,艰难露出一个扭曲的笑,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腿坐麻了,你们,捎我过去!” 两个警员看着突然阴森森,看起来格外可怕的金发青年,下意识为战场中心的一群人感到默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松江先生超级生气啊…… *** 昏暗的环境、混乱的场面,风见裕也甚至看不清对手的脸,但他却有一种酣畅淋漓、棋逢对手的畅快。 就像是在经历毕业后极少的拉练,他与同僚们难得放开手脚打斗—— 直到降谷零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他耳麦里炸开:“风见君!报上我们的身份!” 风见裕也条件反射地大吼一声:“警察厅警备局执法!”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突然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就连他对面打算出招的对手,都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当风见裕也正为公安在民间如此权威,感到欣慰时,就听见对面幽幽地说了一声:“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下意识道:“你认识我?” “我#@¥!” 就这时,原本半阖的仓库门又一次被打开,光亮照了进来,穿着警服的两人携着一个金发男子闯入。 “别,别打了!我们是,是安全局的!” 松江时雨气都没喘匀,踉踉跄跄地到仓库开关旁,一把摁下开关。 也不知谁跟他选择了同一个动作,他差点一巴掌糊到对方的手背上。 “啪!” 灯光亮起,映出了满室的狼藉,穿着深黑作战服、唯有肩上标志不同的两方人马面面相觑,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呆如木鸡。 很巧,各两个小队,连人数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怪不得打了半天都没人发觉不对。 风见裕也面前的是北条。 对方昨天才跟他吹嘘要去执行重大任务,他也冷笑说自己也有,他们还打赌哪方用时更快…… 现在倒好,任务做到了对方头上。 见鬼的,他是在做梦吧?? *** 安室透看着面前与他仅仅隔着一个小臂距离的松江珣也,感觉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对方虽然没有穿着什么制服,但身边的警员关切的目光,以及放在口袋里的警用电击棒…… 还有刚刚那喊出口的身份。 不言而喻。 那被他断定伪善的、居心不良的、甚至几乎已经99%确定是A的金发青年,缓缓朝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一字一顿地说:“……警备局公安?好,巧,啊!” 安室透头一次产生逃离地球的想法。 -------------------- 第20章 暂且回到刚才。 事实证明,让菜鸡自己跑过去,还不如壮汉直接抗迅速。 松江时雨一路被年轻警员扛大米似的,带到交易地点的仓库门口,还没来得及体验恶心难受的滋味,就听见里面高声一喊—— “警察厅警备局执法!” 他顿时两眼一黑,差点因为【黑客】的设定骂出声。 好在系统看着时间到了,直接帮松江时雨切了卡,才勉强拽住了头脑中最后一根弦。 他崩溃地道:“什么玩意?我抓个违法乱纪安室透,怎么抓到警备局头上了!” 系统:“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松江时雨无语凝噎:“我也有!” 来抓【安室透】,结果出现的是【警备局】,再加上对方人马【提前埋伏】,这几个线索摆出来,松江时雨已经能搞清楚前因后果了。 就是很乌龙。 无非是因为他上报了安室透的疑点打击报复,结果上司调查的时候惊动了安室透,偏偏安室透除了【波本】这个身份外,还有一个身份是公安警察。 安室透以为是什么居心不轨的组织在调查他,便搞了个钓鱼手段,想要引蛇出洞。 然后正巧他又双叒叕撞上了…… 不是,安室透是洋葱成精吗?这身份一层套一层的闹哪样! 他到底跟那些案子有没有关系? 心中先是庆幸自己当时精心培养的学生没有长歪,但松江时雨又感觉有点点憋气。 坏消息是,二周目中,波本对他干的缺德事一点也不少,他记仇记了那么久的,全是学生卧底的小把戏。 松江时雨想,如果降谷零发现组织里的那个跟他针锋相对的菜鸡黑客,就是他冷淡沉默的教官…… 他现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能直接让地球变暖、冰川融化! 这不行啊,一定要苟住身份!谁暴露谁社死! 好消息倒也有,他A的马甲暂时保住了,降谷零不会再乱查他,而且友军加一后,他对付琴酒好歹胜算大了点。 心情复杂.jpg 松江时雨感觉现在就像是,以为考试考的是英语,狂背了几个星期,过去结果发下来的是数学试卷一样——还是没学过的。 好在坚强的演技和理智还没有随着他的感受一并跑路,他还有力气推开门,吊高嗓子喊出真相,开灯终止这场闹剧。 他就不理解了,打架归打架,为什么没人开灯? 但凡开着灯,这怎么可能还打得起来啊! 系统提醒他:“别发呆了,你的亲亲好学生还在面前深情凝望呢。” 松江时雨:“哼哼,我现在又不怕他!” 降谷零是吧?安室透是吧?想要逮捕他是吧? 他,松江时雨今天就要黑化了!! 让你感受什么叫作教官的爱! *** 仓库里,两队公安警察席地而坐,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一言难尽。 “没想到竟然是你们。”安全局公安转着胳膊说,“我就说哪个混蛋打人那么狠辣。” 警备局:“你还说我们?谁让你们一声不吭进来就打?” 安全局:“这不是我们还没说完就被你们打断了吗!” 警备局:“因为你们搞得跟土匪似的,想要直接绑架我们长官!” 安全局:“还不是你们长官搞什么操作,差点让我们的成员受到损失!” “嘿,你怕是想打架!” “打就打,谁怕谁啊!” *** 里面鸡飞狗跳、剑拔弩张,在仓库门口谈话的两人却格外安静。 安室透看着靠墙而立的松江珣也。 对方平日的热情开朗随着这场闹剧消失,好看的眉眼惫懒地垂着,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他难得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这样板着脸冷漠的松江珣也跟松江教官真的很像——当年验收他们的检讨,教官也是这般模样。 若是按他作为“警校生降谷零”的经验判断,这是对方生闷气的表现。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安室透现在的思绪很乱,过去好不容易从疑点中总结出来的结论悉数被推翻,又化作一个个疑惑漂浮着。 松江珣也……怎么会是公安呢? 作为一个通过职业组考试认认真真升上来的警察,安室透自然知道,有问题的人一开始就不可能通过考核。 所有进入核心岗位的警察,起码背景绝对清白。 当然,不能排除之后叛变的可能,但从A的方向考虑,组织那边已经明确说过,A是他们经手的实验体…… 也就是说——松江珣也是A的可能性差不多可以归零了。 那份资料被删除也很合理,公安中的计算机高手也不少,松江珣也可能就是凑巧其中一个。 怕黑也是巧合,若真的有A那么严重,他不可能会晚上主动去工厂。 也就是说,安室透之前所有的动作,都是在对空气出拳,不仅白费力气,还彻底冒犯到了对方! 某公安彻底变成了灰色。 ***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松江珣也率先开口了,他心平气和地道:“我先道歉吧,我确实在隐瞒身份调查关于咖啡厅周围的凶杀案。” “因为某些原因,我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在安全局派人调查后,我们开展了这次行动,有所冒犯,抱歉。” 他微微倾身,略长的淡金色头发束成的小辫随着他的动作荡到跟前,又被不在意地拨到脑后。 安室透从中捕捉到了些熟悉的味道,将对方与A分开后,有许多被刻意忽略的地方,似乎又有了新的解读方式。 他下意识收紧拳,喉头微动:“你……” 他自然知道为什么松江珣也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毕竟在有所怀疑后,他往人家房间里塞了一堆监听装置。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发现,但其他经过训练的,想发现轻而易举。 只是安室透过于相信直觉和自己的判断,开始了近乎是“智子疑邻”的操作。 而松江珣也正是因为这些监听装置怀疑他的身份,最终凑巧调查了他“丢失”的手机,巧上加巧,可不就成了这个局面。 ——公安内斗。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但回过神,安室透就想起刚才松江珣也推开门的狼狈模样,旁边那两个警察都快架着他走了——也不知道他为了解决这事耗费了多少功夫。 现在仔细看,松江珣也的脸色果然比平时差了许多。 “你身体还好吗?”他心情复杂地问。 “我能有什么事……”松江珣也呆愣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说,“只要大家没受伤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同伴的安危更重要吗? 安室透顿时更不是滋味了。 *** 事实上松江时雨险些被安室透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话给问懵了。 他先发制人,美滋滋地板着脸吓唬安室透,就想让对方主动点道歉,顺便再来点不平等条约,结果安室透张口就问候他身体健康。 松江时雨茫然:“我能有什么事?刚才打架我不在呀!还好公安没出事是真的,不然到时候怎么打报告?” 他连路都没走一步,屏蔽了痛觉后,被抗的颠簸也成了浮云。 系统思索道:“可能是傲娇了?爱在心中口难开?想要道歉又拉不下面子,就迂回一点。” 松江时雨悟了:“有道理……嘿嘿,他最好别道歉,记心里就好,以后我想吃什么东西就让他做什么东西!” 松江时雨:“哎呀呀,三明治配方到手得那么轻易,还有点无趣呢~” 松江时雨:“以后小梓小姐再也不用担心我代班了~” 系统看着给点阳光就灿烂、尾巴差点翘天上去的狗宿主,一时间竟然希望安室透赶紧说点什么制裁一下他。 它默默地说:“A的马甲保住了,那教官都呢?挖坟诈尸的理由了解一下?” 松江时雨:“……”乐极生悲了属于是。 *** 松江珣也不道歉还好,对方这么直白摊开所有,安室透就觉得自己愈发在错上加错的道路上行走了。 若作为伪装的“安室透”,他的道歉如同演技一般拈手就来,但这件事,从根本上是【降谷零】的判断失误。 愧疚丝丝缕缕蔓延上心头, “抱歉。”安室透摘下帽子,手放在胸前,认真地望着对方的眼睛,“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嗯?”似乎没想到他会道歉,松江珣也眼睛都瞪大了一分。 原本的严肃瞬间崩坏,反倒表现出几分平日里的活泼。 所以说在你眼里,我压根就是个不会道歉的人吗?安室透有些无奈地心想。 “松江君,我为我之前那些失礼行为道歉,是我想岔了,至于那些周边的案子……” 安室透又重复了一遍,在说起周围案子的时候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脑海中冒出了穿着西装的邋遢大叔和人小鬼大的某一年级小学生。 要说谁周边死人最频繁,明明那两个侦探闹的好吗! 他沉声道:“真的全都是巧合!” “我信了。”松江珣也一本正经地接受,突然作出疑惑的样子,“不过安室先生,你到底是怎么开始怀疑我的?难道除了往我屋子里装监控,你还干了什么?” 安室透表情一僵:“这个嘛……” 组织的情报肯定不能透露,哪怕都是公安,他们也不是一个部门的。 他难道要说自己把松江珣也当作无恶不作、心机深沉、十恶不赦的犯罪组织成员,甚至千方百计想着挑拨离间他和别人的关系吗? 这说出来怕是公安真的要从内部开始分裂了! 但看着松江珣也越来越疑惑,甚至开始从自身找原因的样子,安室透又觉得有些良心不安。 好不容易淡下去一点的尴尬社死情绪,又双叒叕窜了上来。 *** “噗哈哈哈!让你扒我马甲!”松江时雨在心中狂笑,“现在尴尬了吧!社死了吧!想不出来理由了吧!活该啊降谷零!” 系统:“脑壳痛.jpg” 还不如不要让宿主知道安室透就是他学生降谷零呢,原本对波本怂兮兮的还有的治,现在直接蹬鼻子上脸开始作威作福了。 松江时雨跟系统损友惯了,丝毫无所谓它的嫌弃,他美滋滋地道:“哎呀,再过了三秒我就放过他好了,表现本教官的宽宏大量,顺道再卖个人情——” “其实是这样的!” 没想到面前的金发黑皮突然就开口了,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盯着他,满是郑重:“松江先生,能让我摸一摸你的脸吗?” 松江时雨的笑戛然而止:“啊?” “就一下,拜托了!”安室透目光灼灼。 松江时雨咽了咽口水,心底跟系统说:“这家伙该不会想转移视线蒙混过关吧?” 系统凉凉地道:“怎么?你还担心他摸你一下少一块肉吗?还是说你真觉得他暗恋你?啧啧啧,丢人。” 松江时雨被系统浅薄的激将法激到了:“我哪有这样想!不就随便摸一下吗!他爱摸不摸!” “可以。”表面上,金发青年淡定点头,看上去毫不在意。 安室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松江珣也的下巴,沿着那寸皮肤渐渐下滑,逐渐摸到脖颈的地方。 微微凉凉的触感,能摸到清晰的喉结。 他忍不住顿了顿,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人的命脉,只要他少许用力,就可以扼断他的咽喉。 但似乎因为摊牌了身份,松江珣也对他的信任大幅度提升,哪怕觉得这行为有些出格,还是皱着眉没有躲避。 安室透终于光明正大地确认了,他没有任何易容成分。 他与松江珣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但担心对方是装睡,目的那么明确检查易容会暴露他的想法,便没做。 这竟然是他的真实样貌! 安室透失神一瞬,手就被松江珣也给抓住了,金发青年一副“宁有事儿吗?”的复杂表情看他。 仓库的门从旁边被打开,北条警部拎着帽子走出来,一边喊着:“松江先生,你们聊得怎么……” 他话没说完,定睛看到两人的动作。 那个警备部的陌生金发公安的手放在他们成员的脖颈位置,表情复杂、摇摇欲坠,而后者的手搭在他手腕上,有些无语,还有些冷漠。 两人的肤色差搭配着斜照的日光,一黑一白,一明一暗,像是代表着道分两路的歧途,又像是在诉说着回不去的过去。 起码气氛烘托是到位了。 不对。 ——什么大型情感剧现场啊! 北条警部慌忙地后撤一步,尘土飞扬:“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安室透。 “……!”松江时雨。 “安室君,如果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建议稍微克制一下。”松江时雨咬牙切齿地甩开他的手,“你这样很容易被打的!” 再往下摸都堪称耍流氓了! 他一言难尽地跟系统叭叭:“不是吧!我才庆幸降谷零根正苗红没长歪,他怎么就尽干一些奇怪的事情!” 系统:“是诶,好怪哦~” “我知道这样很奇怪!”安室透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缩回收,满脸尴尬地迅速说,“抱歉,是我太冒犯,但只有这样确认了我才心安。”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公安的身份,那么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我警校同期的事情,便也没什么好隐瞒。” “他们应该跟你提到过吧?”安室透表情骤然转换得有些感伤,语气都低沉了几分,“我们在警校时期曾经有一位关系很好的教官,他因故殉职了。” 松江时雨跟系统说骚话的声音突然停滞,连循环播放嘲笑安室透的哈哈哈都迟疑了。 系统发出了“噗噗噗”的笑声。 安室透继续说:“他的名字叫作松江时雨,与你同姓,样貌也跟你差不多,当时见到你的第一面,我便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到你身上了。” 松江时雨:“这,这样啊……” 救命啊!安室透是什么魔鬼吗!刚放过他另一个马甲,就来扒这个。 系统:“哈哈哈!” 安室透又用歉意的表情看他:“我知道这件事情很突兀,但是你也清楚,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萩原他们告诉我,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 松江时雨快窒息了,他好怕安室透突然来一句——“走,我们去验个DNA吧!” “所以,你很可能是松江教官的弟弟!”安室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松江时雨:“……?”啊这。 系统:“噗哈哈哈哈哈鹅鹅鹅!” 系统:“让你刚刚猖狂!现在好了吧,万一以后你漏出什么教官的马脚,你猜猜你学生们会怎么想!” 松江时雨恼羞成怒:“想个屁啊!我怎么可能露出马脚!” 系统冷笑一声:“呵,真的吗?你真的不会露出马脚吗?真的百分百不会露出马脚吗?超级无敌确认自己不会露出马脚吗?” “……”松江时雨,他被系统问的还真有些不确定了。 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 松江时雨磕磕巴巴地问系统:“那我怎么回复?” 系统:“你问我我问谁?反正【松江珣也】照理说是不认识的,你就跟糊弄萩原研二那样糊弄过去呗。” 松江时雨:“害,这不是看他就忍不住多想嘛,天知道我这个身份卡还有什么隐藏背景,降谷零就跟个掘地的鼹鼠似的,刨得老快。” 但“松江珣也可能是松江时雨的亲戚”这种想法,万万不能让NPC们养成的,不然他之后做什么事情都会束手束脚。 他只能面不改色地一笔带过:“这样啊……但我确实没什么亲人的印象,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准备准备回去复命吧。” 他的脚尖已经向外,随时准备逃跑。 安室透略显忧郁的表情还没收回,他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心中却想,刚才松江珣也沉默的时间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反应范围。 为什么那么排斥听到松江时雨的消息呢? 单纯觉得没必要再追究死去的人的事情,还是有其他隐情? “就这样吧,松江君,既然是同事,我们之后相处的时间还很久。” “那你以后叫我珣也就好。”金发青年突然开口,似乎在刻意提醒他什么。 “好。” 安室透心情复杂,他后退一步,让松江珣也先离开。 但转头听见风见裕也吵吵嚷嚷地喊“还不是你们安全局的错”时,安室透复杂的心情一下子就僵硬了。 好不容易淡去的社死时刻又跳出来攻击他。 想他安室透,第一次下套查松江珣也,结果深夜工厂查到了琴酒头上;第二次下套查松江珣也,结果直接查到了自家公安头上,那第三次呢……? 这次别查着查着,松江教官真的托梦来暴打他吧? 要不还是先缓缓调查,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想,这种事情交给萩原和松田也可以。 *** 两天后。 “零他最近是不是太忙了,导致记忆出了什么岔子?” 松田阵平接了电话,回到办公室,瘫在萩原研二后方的转椅上。 他一手搭着椅背,一边扭头跟幼驯染吐槽着:“太莫名其妙了!” “怎么说?”萩原研二看着手中的资料,挑了挑眉,“不会又背着我们搞了什么幺蛾子吧?不过小阵平,那家伙大部分时候还是靠谱的,你这说得也太严重了。” 松田阵平表情有些古怪:“你还记得松江珣也吗?他前段时间不是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别接近他,说他身份有疑点吗?” 萩原研二直接将椅子转了半圈,凑到松田阵平旁边:“是这样,然后呢?” “他现在又说让我们继续加油。” “加油什么?” “……跟他打好关系。” 萩原研二张了张口,缓缓吐出:“……啊?” 几天前,降谷零神神秘秘地与他们见了一面,其他的没提,就在说起松江珣也的时候脸色极其恐怖,仿佛对方能把他们给吃了似的。 他们本来就打算把松江珣也当朋友处,还想约他假期的时候一起出去旅个游,连券都准备好了,被降谷零连敲带吓,愣是放弃了主意。 结果没两天,对方就跟失忆了一样,转头面不改色地鼓励他们继续交友。 萩原研二抹了把脸:“确实不太对,你怎么跟他说的?” 松田阵平言简意赅:“我问他松江珣也给了他几百万?或者他上头有人?” “那家伙一听,竟然直接挂我电话!”他愤愤不平地拍桌,“是不是太过分了啊,hagi!” 萩原研二:“……” 他开始幻视古板家长不了解情况就约束小情侣见面,结果见面后直接态度大转,胳膊肘往外拐的狗血剧场了!! 小阵平,你怎么回事小阵平!昨晚难道回家看热播八点档了吗! “话说班长今天应该就出差回来了吧?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也得跟他说一声。”萩原研二不知道说什么,选择转移话题。 松田阵平:“确实,我早上才跟他通了电话……他应该也给你发过短信?” 萩原研二一僵,拿出手机翻了翻,“哈哈”地尴尬一笑:“信息太多了,一下子被淹没掉了……”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让你加那么多人!” 萩原研二振振有词:“这是特殊的收集信息的渠道!” “还特殊渠道,谁之前被松江教官当作欺骗女孩子感情的海王教训的?” “这种丢脸的事情就别提了啊!” 两人正聊着,电话就响了,打来的正是伊达航。 “我跟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伊达航那边有呼啸的风声,不知在哪。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立马严肃了起来:“你说。” “我好像看见了松江教官的鬼魂!”伊达航的语调格外紧绷,他急促地说,“他朝我过来了!松田,萩原,如果我有什么事,其他的就拜托你们了!”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这从狗血八点档拐到灵异恐怖片了吗? 第21章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 那时伊达航正在交接任务,准备下午回东京的各种事项;而在东京米花町,主角团开启了每日任务。 “小梓姐姐,我们要借松江哥哥一下!” 咖啡厅的门被“唰”得打开,少年侦探团哗啦冲了进来。 这时正好没有其他顾客,孩子兴奋的声音就格外响亮。 榎本梓在研究菜谱,差点被他们吓得把菜谱丢到水池里。 她有些无奈地放下菜谱,说:“你们要找松江君,为什么要经过我同意啊?” 这不是因为松江珣也冒冒失失挨训的样子,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幻视老母亲和她不争气的傻儿子…… 江户川柯南在心中吐槽。 吉田步美“嘿嘿”笑了几声:“因为小梓姐姐一看就很厉害嘛!” “步美嘴真甜~” “话说松江哥哥呢?我们前两天约好一起出去露营的。”江户川柯南趴在柜台上,眼露怀疑,“他该不会又中暑或者低血糖了吧?” “我身体哪里有这么差劲!还有,难道我在步美心中就不厉害吗?” 气呼呼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吉田步美被抓包,忍不住露出有些羞窘的表情,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松江哥哥也超级厉害!” “这还差不多!~” 金发青年抱着一大袋食物从后厨出来,将东西放到桌上,食物的香气一下子就散发出来了。 “哇,这是什么好吃的?好香——”小岛元太第一个凑过来,口水都挂在了嘴边。 松江时雨将围裙拆下,有些骄傲地双手叉腰:“这些可都是我做的绝世美食!全新版本哦!跟以前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少年侦探团几人顿时沉默了。 吉田步美小心翼翼地说:“松江哥哥,真的全是你做的啊?” 圆谷光彦露出半月眼:“我每次过来都能看到小梓姐姐在骂松江哥哥——做菜翻车。” 小岛元太拍拍自己肚子,艰难地道:“突然就感觉肚子不饿了……” 江户川柯南看不下去了,委婉道:“好像也没那么夸张吧?额,不过这次露营我们都有准备吃的,松江哥哥,你不需要带那么多。”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潜台词! 松江时雨顿时露出伤心的表情:“我怀疑你们嫌弃我的厨艺并且我有证据!” “才没有!”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样真的太好了!”金发青年顿时露出春暖花开的笑,将袋子往他们面前推了推,“那就全部都带上吧!” “……完蛋了!”少年侦探团顿时露出了窒息的表情。 系统见松江时雨连小朋友都欺负,忍不住嫌弃:“但凡你说是安室透指导你做的,他们也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啊。” 松江时雨哼哼地道:“才不要,这是本天才临时顿悟的美味好吗!才不是那只金毛的功劳。” 系统:“你也是金毛。” 松江时雨:“放屁,我是淡金色!四舍五入等于白毛,再努力一下就能发展成大众XP了!” 系统:“不要被二次元荼毒啊喂!” 松江时雨:“不要加奇怪的口癖啊,系统酱。” 系统:“……”有被恶心到。 距离公安抓公安的乌龙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安室透对松江时雨的态度不说一百八十度热情体贴,也有一百五十度的温和礼貌。 似乎还因为心存愧疚,这几天对他堪称是有求必应。 “安室先生,能帮我拿一下杂志吗?” “好。” “安室先生,你那份甜滋滋冰凉凉三明治是怎么做的?” “我教你。” “安室先生,你今天下午有事情吗?听说商城有大采购诶。” “帮你代班吗?可以。”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请,说!” 在一旁围观的榎本梓:“???” 安室先生不是平时最嫌弃笨手笨脚的松江君吗?这是多大的把柄被他拿捏才会这样! 好好奇!! “嘿嘿~”松江时雨一想安室透表面体贴温和、实则心里被他作得强行忍耐的样子,就忍不住在心底偷笑。 ——让你二周目折腾,让你扒马! “好了,我们出发吧!现在坐公交应该没什么人。” 将系统和少年侦探团、外加心中想的安室透都欺负了一遍,松江时雨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率先将食物抱起来,往外走去。 *** 慢一拍的少年侦探团边往外走边聊天。 “柯南,你不是说今天小哀也会来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我看看……她已经给我发短信了,说在公交车站那里等我们。” “那我们快点过去!她还没有见过松江哥哥,我们要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等下啊,先买点三明治吧,难道你们真的想吃松江哥哥做的吃的?” 众人:“哦对!!” 江户川柯南提出买三明治的建议,心思却不在三明治上,他频频看向外面,想要直接看到公交车站那边。 灰原哀确实没见过松江珣也,但他已经提前给她看过松江珣也的照片了。 那天跟安室透分开,他就立马去了阿笠博士宅,找到正在埋头研究APTX-4869解药的灰原哀。 *** “灰原!看看这个照片!你对他有没有印象?” 江户川柯南举着手机,将松江珣也的照片贴出来。 那是一张生活照,金发青年系着咖啡厅的棕色围裙,正端着托盘给客人送餐,在光线下看着格外明亮的蓝眸里满是柔和的笑意。 当时窗外阳光正好,江户川柯南坐在窗边,下意识就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灰原哀本来嘴里还不耐烦念着“你又来打扰我工作”之类的话,在看到照片时却整个人呆在原地。 “灰原?”江户川柯南的手在她勉强晃了晃。 “江户川!”灰原哀的声音倏忽拔高,竟然有些破音,她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激动地道,“你哪里得到的照片?又是什么时候——” “你冷静一点!” 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脑浆都快被晃匀了,他将手机塞到灰原哀手上,言简意赅地说了有关松江珣也的情况。 “我感觉安室先生对他的情绪不对,比当时试探赤井先生的动作还过分。”江户川柯南皱着眉,有些纠结地说,“你也知道,安室先生是公安,所以松江珣也的身份……” 灰原哀呼了口气,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多了份薄红,她皱着眉说:“公安又怎么了?公安就能随意对别人出手?你就这么看着他试探?哦对——你还真的会。” “额,当时情况特殊!”江户川柯南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连忙拽回话题,“灰原,所以松江珣也是组织里的人吗?” “如果他是呢?你想怎么样?”灰原哀突然反问,“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跟我说过,就是他冒险拆弹救了你们吧?” 江户川柯南一时间有些无言,好在经历的事情多了,他也早已不是最初的愣头青,面对灰原哀忐忑的眼神,他竟然有些放松。 能让灰原这么紧张的人,哪怕是组织成员,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我不会鲁莽行事,库拉索的事情你不是看到了吗?”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灰原,你是了解我的。” 灰原哀抿着唇:“我得跟他见一面再下定论,江户川,这交给你安排。” 她说完话就直接转身跑进房间,“啪”得关上门,没有给江户川柯南任何问话的机会。 江户川柯南:“!!” 他连忙扑过去,扯子嗓子喊:“灰原,手机!我的手机!” …… 回忆完毕,江户川柯南想起自己为了约松江珣也耍出的千方百计,就忍不住脸红。 “不过还真的没想到,松江哥哥竟然那么吃小孩子撒娇这一套。”江户川柯南小声嘀咕着,“怎么看着比小兰姐姐都幼稚。” “柯南——!你动作快一点!” “来了,来了!” *** 松江时雨到达公交车站点的时候,站牌边并没有其他乘客,只有一个穿着红色兜帽服的小女孩静静坐在椅子上。 他将手中有些沉重的食品袋放到位置旁边,喘了口气。 这该死的debuff让松江时雨直直往林妹妹的进化方向狂奔,他昨晚就熬夜打了个消消乐,今天起来就觉得全身嘎吱嘎吱不舒服! “咳咳咳!”还被灰尘给呛了一嘴! “你没事吧?”旁边传来清澈干净的女声。 举到他面前的是一块干净的手帕。 松江时雨不喜欢麻烦别人,他用袖子挡住口鼻,摆了摆手:“只是被呛……到了。” “!!!” 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将红兜帽摘了下来,露出有些凌乱的茶色短发,沉静的蓝眸此时正细细地打量着他。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攥着手帕的力道很大,导致看着像是在颤抖害怕一样。 松江时雨手臂还掩在唇边,慢了半拍才放下,见对方还是举着手帕,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他慢慢地、慢慢地挪开目光,看向被阳光晒得通亮的马路,仿佛马路上能直接开出一朵花来。 某只天天在翻车边缘试探的金毛在心底哀嚎:“这就是墨菲定律吗!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出现的概率越大?” “明明答应柯南出来玩的时候,我专门问过有谁一起——他没跟我说会有雪莉在啊!” 他最近围观漫画,发现跟江户川柯南混在一起的,除了少年侦探团和毛利一家,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化名为“灰原哀”的雪莉。 他见过雪莉小时候的模样,加上有江户川柯南在前面,松江时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熟人喜加一,还是自带雷达的老熟人。 松江时雨觉得自己的马甲已经摇摇欲坠了。 系统:“嘿,瞧,是幼年版雪莉,让我们悄悄……啧,好吧,你中奖了。” 松江时雨堪称麻木,婉拒了系统的玩梗:“谢谢,笑不出来。” 系统安慰他:“安室透之前怀疑你的身份,柯南敢跟他打配合,就说明绝对也会去调查,告诉雪莉是迟早的,现在来都来了,就这样凑合过呗。” 见了鬼的来都来了! 好在雪莉跟他的一周目没有任何交集,为人也比较独立冷漠,在她面前掉马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松江时雨没在她面前作过妖。 松江时雨安慰自己半天,心情平复了许多,但马甲终究藏习惯了,人家还没开口,他总不能上去就自爆个“好久不见”吧? 万一雪莉真的不打算隐瞒,直接告诉柯南,柯南再告诉安室透,然后……他不就完了! 还是不说更好,当公安记者多快乐! 虽是这么想,但看这位小小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松江时雨还是会感觉一点点良心痛。 他真的见不得小孩子哭,连柯南那个家伙演技极差的家伙在他面前嘤嘤嘤,说“松江哥哥最好了,我真的太想你带我去玩了”他都会被戳到。 若说第一周目中,给他贡献经验值最多的是萩原研二,那么第二周目……便是宫野志保了。 她是A唯一一个在人设内能温和对待的人。 *** 二周目的开局比一周目刺激许多,那时松江时雨刚登录角色卡,恢复清醒时是处于一个不能动弹的过渡阶段。 似乎是游戏判定这个周目的人设太难扮演,在松江时雨构建了背景后,便导入了一个适应期。 在这个适应期中,松江时雨就像是一个半沉浸半旁观的RPG玩家,扮演“实验体”的身份,跟前来的“研究员”进行互动。 等人设适应得差不多,时间跳跃大法直接飞到正片。 灰原哀,也就是雪莉,是松江时雨在适应期认识的研究员NPC,长得可可爱爱,性格傲娇冷淡,还是个小天才,直接戳中了松江时雨的萌点。 这么可爱的小萝莉,谁舍得骂啊! 更别说按照人设,他一年四季都得暴躁生气,遇到讨厌的事情,暴躁程度还要翻倍,一般玩家哪里受得了这种神经病的扮演? 于是松江时雨三天两头一折腾,终于强行在背景适应环节,让A与雪莉建立起特殊羁绊。 ——也就是说,在她面前可以用另一条逻辑线演绎人设。 这样可以有吸小萝莉的快乐,更重要的是!松江时雨不用一直维系暴躁发疯的人设了,偷工减料是最爽的! 只要没事多找几次灰原哀,他就可以少骂几嗓子,不仅延年益寿,还能避免出现脏话储备量不够的尴尬情况。 系统tui他:“诡计多端的狗宿主,把摸鱼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之后松江时雨便在其他人那扮演暴躁疯批黑客,在灰原哀面前就疯狂散发他的一腔慈父心——摸鱼心。 顺带还能解题发挥,怼一怼平日里想带他一起卷的组织成员。 比如琴酒吸烟,松江时雨一个人的时候没法大发雷霆罢工,但只要雪莉在场—— 未成年人闻什么烟味,走开走开! 反正他一开始就摆出“雪莉是特殊”的模样,组织里的其他人再生气也拿他没办法。 至于宫野明美……可恶,雪莉竟然还有亲姐姐! 他不是雪莉酱最爱的大人了! 松江时雨当时兀自吃醋了许久,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安排,宫野明美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宫野明美张口就把黑麦威士忌可能是FBI的事情爆了出来,说她虽然是猜的,但也希望松江时雨能帮帮他们。 “我有预感,大君绝对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A君,拜托你帮帮我们吧!” 松江时雨一听,很好,解决争宠这事儿不就来了嘛。 虽然因为A的身份限制,他没办法把所有流程都安排一遍,但篡改和拦截信息他最熟练了。 他不知道宫野明美是怎么说服雪莉的,但总之,他只提供对方脱离组织的条件,之后的事情他不会管,并且答应在黑麦威士忌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一下。 虽然这“帮一下”,直接害得A这个身份卡翻车…… 往事不堪回首。 松江时雨现在想想都好心痛,恨不得把琴酒和黑麦威士忌拖出来打一顿。 他错过了女鹅多久的成长期啊! 系统:“所以这不是雪莉变小了,又能给你养一次了吗?” 松江时雨腼腆一笑:“嘿嘿~” “但我现在是松江珣也。”同时,他很清醒地纠正系统的措辞,“A这个身份,早就死掉了呀。” *** 灰原哀重新将兜帽戴回头上,用余光偷偷看旁边坐着的金发青年,对方的位置恰巧帮她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松江珣也像是在发呆,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手帕,目光落在柏油马路上,却没有焦点。 不知是不是夏天的热感冒,他的脸色看着不是很好,哪怕穿着长袖,灰原哀在刚才递交手帕一触及分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对方指尖的冰凉。 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不管怎么样身体也没法恢复正常人的程度吧? 她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掐着胳膊试图停下细微颤抖的动作。 这是从组织里脱离后就出现的后遗症,只要有组织成员在周边,不管是否发现了她,灰原哀都会止不住地打颤。 她很厌烦这种感觉,担心在敏锐的组织成员面前,表现出异常反倒死得更快。 但有时候,身体不自知的反应,比她迟钝的大脑准确了太多。 松江珣也就是A! 她在见到对方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这个真相! 他身上属于组织的气息已经很浅淡了,若说之前是暴躁汹涌的大海,现在便是广阔自由的天空。 灰原哀抿着唇,心中五味杂陈。 她由衷为他高兴,却忍不住想,A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从琴酒手下逃脱,连腿好像也治好了。 更重要的是……他会不会恨她? 在组织中,没有绝对的善意和帮助,每个人都有明确或隐晦的目的。 那是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泥沼,会将所有的干净拖入其中,再无挣脱的可能性。 但灰原哀知道,组织中被大部分人避如蛇蝎、甚至已经公认是疯子的A,反倒是难得的纯粹和柔软。 他们初见于她十二岁,那时的灰原哀还没办法独自研究,跟随在另一组负责脑域开发和记忆清除的研究组身边当助手,而A正是其中的试验品,也是唯一成功的一例。 对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少数清醒的时候会变得很暴躁,唯有看着最柔弱无力的灰原哀靠近时,情绪才会平和一些。 事实上,灰原哀也清楚,A的暴躁和疯狂,并非自身所能控制,而是研究造成的损伤。 至于为什么对她比较特殊,估计是对方那残缺的记忆中,还依旧坚守着保护弱小的原则吧? 灰原哀至今也不知道A原本的身份,但她敢肯定,绝对绝对是个很好的人。 后来因为事故,负责这项研究人员身死,A也就只保留了“A”的名称,变成为组织效力的“网络杀手”。 她与A的联系并没有断掉,当A因为药物造成频繁的情绪暴动,灰原哀的出现就能唤起他最后的理智,让他久违获得一些安宁。 同样,A也是在这个混蛋组织中,除了姐姐唯一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他不仅没有因为她是研究人员就敌视仇恨,反倒将她保护得很好。 哪怕是过了那么久,灰原哀还能清晰回忆起,那个惯常把自己藏在兜帽和口罩下的瘦弱青年,仅仅因为她表现出对烟味的厌恶,就直接怼上琴酒。 宁可忤逆任务接受惩罚,也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但偏偏在对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灰原哀没有帮上任何忙。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A的死亡,跟赤井秀一那个FBI,跟她们宫野姐妹俩,脱不开干系。 “喂,你……”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其实也就过了短短几秒,灰原哀如梦初醒地转过头。 她听见坐在她旁边的青年,有些犹豫的开口:“你是不是饿了啊,低血糖吗?” 灰原哀听见这关切的问候,竟然忍不住鼻子一酸,险些直接落下泪来,她连忙垂下头,用余光扫过去,鼻音应了声:“嗯。” 松江珣也将装着食物的大袋子放到腿上,从中拿出一块还冒着热气的三明治,朝她递过来。 暖融融的阳光将他整个人都染上一层暖意,淡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荡着,与他眼睛一样,满是生机。 “给,是我做的。”他很爽朗地笑了起来。 灰原哀下意识接过三明治,脑海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念头——他竟然也学得会做饭? 但看着卖相很好的三明治,灰原哀觉得自己不能犯经验主义错误。 “谢谢。”小姑娘乖巧地接过三明治,然后当场扯开袋子,全然信任地咬了一口。 松江时雨期待地看着她:“好吃吗!” 他在安室透的指导下研究出来的新品呢!小梓小姐都没尝过,雪莉光荣第一! “唔……”当夹着不知道什么材料的三明治进入口中,酸甜咸和奶油夹在一起,在味蕾炸开,灰原哀的脸色瞬间古怪了起来。 “小哀!” “灰原同学!” “灰原!” 就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少年侦探团的声音,几人小跑着过来,看见与松江时雨坐在一起吃三明治的同伴。 圆谷光彦有些惊讶地道:“诶?你们已经认识了啊?” 吉田步美看着灰原哀手中的三明治,“哇”了一声:“是松江哥哥做的三明治!小哀感觉怎么样?” “这可是我做的最新版!”松江时雨目光亮晶晶的,很期待地看着她,“绝对不会失败对吧!” 他看起来好高兴的样子…… 灰原哀一口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江户川柯南看她的样子,挑了挑眉,为了长久发展,还是说了实话:“松江哥哥,我觉得你现在把三明治放回去还来得及,我们也准备了很多零食。” 松江时雨呆住:“啊?不,不会吧……” “别挣扎了。”小侦探凉凉地说,“你看灰原……嗷!” 似乎被狠狠地踩了一脚,鞋跟还不解气地碾了两圈。 灰原哀艰难地将三明治吞了下去,朝松江时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是不错的,很有……创意。” “真的吗?”松江时雨感动了。 还是小棉袄捧场啊。 灰原哀用力点点头,认真地说:“真的!” 为了证实,她又狠下心咬了一口,直接吞了下去。 眼泪快绷不住了! 灰原哀连忙转头看向江户川柯南,露出了格外可怕的笑容:“不信的话,江户川你也来尝一口吧!” 江户川柯南:“??” 他明明是在帮灰原说话啊!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明明他才是自己人! 灰原,被威胁了就眨眨眼——喂,别真哭了!! 第22章 “不信的话,江户川你也来尝一口吧!” 灰原哀的声音仿若魔鬼低语,在江户川柯南耳边回荡。 他僵硬地看着那个换了一面、举到他面前的崭新的三明治,里面红橙白绿各种颜色交杂的馅料格外亮眼,一点也不亏“最新最靓”的名号。 但是!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 连灰原都差点难吃到哭出来! 不,不对,灰原什么时候会照顾别人自尊心了? “柯南你尝尝吧?小哀都这么说了,应该不难吃。”吉田步美鼓励道,“松江哥哥也很期待得到更多的反馈。” 圆谷光彦也点点头,看着灰原哀主动去喂江户川柯南三明治,还有些不是滋味:“难得小哀那么热情……” 这种热情给你们要不要! 江户川柯南在心里疯狂吐槽,但最终还是在众人的目光下,视死如归地一口咬上去。 “啊……我好像看到了小兰姐姐。” 江户川柯南的眼前好像出现了长着毛利兰样子的天使。 啊~她还在发光! “!!柯南!” 少年侦探团们连忙手忙脚乱把摇摇欲坠的柯南扶住,然后用“恐怖如斯”的眼神,谴责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松江时雨。 松江·毫无逼数·时雨:“……”不至于吧。 “我自己吃感觉味道还行啊!”他委屈地跟系统说。 “特意腌制过的糖醋味里脊肉,酸甜刚好,上面撒了不多不少的孜然和胡椒粉,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甜咸香俱全,再用生菜调味,加一层淡奶油和蒜末……” 系统听着就脑壳痛:“你摸着良心说这个好吃?” 松江时雨震声:“可安室透都说这看着没问题了!” “……”系统想起被松江时雨折磨得近些天都开始掉头发的安室透,好像也能理解为什么对方会这么说。 灰原哀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三明治包起来,塞到背包内侧的口袋里:“我看到公交车了,准备出发吧。” “柯南,你还好吗?”松江时雨的手在江户川柯南面前挥了挥,戳了戳他的脸颊,试图被他从蚊香眼中救出来。 诶嘿,手感不错。 江户川柯南喘了口气,感觉嘴里咸甜齁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他摆了摆手:“我没什么事,走吧。” 公交车已经停在了他们的旁边,小岛元太欢呼一声,最先冲上去,其他两个孩子紧随其后。 松江时雨看着江户川柯南惨白的脸色,觉得自己也挺厉害。 这可是世界主角,天选之子……差点被他一个三明治干翻! 见他走得摇摇晃晃,松江时雨直接将江户川柯南抱起来,揽在自己臂弯里,刚想抬腿,就感觉衣角处有一种拖拽的力。 只见活像是个红色小蘑菇的灰原哀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低着头默不作声。 松江时雨:“!” 对哦,他才跟雪莉见面,之前也没抱过她,而现在就当场抱柯南……将心比心,雪莉指不定吃醋了啊! 他直接俯下身将灰原哀也抱在了另一个臂弯里,做到端水端平。 实际上:“嘿嘿嘿,这么可爱的小孩,我能一口炫三个!” 系统:“……”天呐,到底谁能来收了这个妖孽啊! *** “啊!”整个人腾空而起,灰原哀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抓住了青年的手臂。 她有些懵逼地跟江户川柯南对视了一眼。 刚才确实出于某些心情想要靠近松江珣也一点,但灰原哀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把她给抱起来…… A的性格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灰原哀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吧上车,小的们,帮忙投个币!” “哇,柯南小哀犯规!我也想要松江哥哥抱抱!” “松江哥哥跟小哀关系一见面就这么好,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元太,一见钟情是说爱情的啦!不能用在这里!” “松江哥哥,你的袋子没有拿!” 松江时雨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放到位置上,随意道:“就放那里吧,等下我让安室先生过来取就好。” 众人下意识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倒是忍不住嘀咕一声:“就这点小事,安室先生才不会来的吧……” 话音未落,小侦探就见坐在他前面位置的松江珣也拿起手机,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 “喂,安室先生,我的袋子落在公交车站了,装着三明治,你能来帮忙拿一下吗?” 然后,江户川柯南清晰地听见一片嘈杂的环境中,安室透叹了口气,说:“好的,我等下帮你放回咖啡厅。” “拜托你啦~”电话挂断,金发青年幼稚地转过身朝他甩了甩电话。 江户川柯南:“……”可恶,竟然还开扩音。 松江哥哥这是十拿九稳啊! 安室先生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他拿捏了! 在一旁看着两个幼稚鬼互动的灰原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在松江珣也转过头后,她拽了拽江户川柯南的袖子:“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江户川柯南低声回。 灰原哀垂着眸,轻轻开口,却隐瞒了真相:“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我想从你这多找点线索。” “毕竟……他好像不认识我。”这句倒是实话了。 *** 松江时雨一个人瘫在座位上,表情放空。 他好累,两个崽原来这么重吗? 就从公交车下面抱到座位上,才几步路,他现在后劲上来,只觉得两个胳膊都不是自己的。 哪怕痛觉屏蔽后无感,但无力就是无力啊! 呜……再也不逞强了,等下野营搭帐篷总不能都让小孩子干吧? 系统戳他:“你已经跟柯南过了三个以上的案子,以后指不定漫画会有你的独立视角,别太咸鱼了!” 松江时雨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端端正正坐好,轻轻揉着手臂:“那会怎么样吗?” 系统:“有好有弊,好处是你可以从漫画那了解到配角有关于你的事情。 举个例子,你学生躲在暗处说你是猪,你肯定不会知道,但是漫画指不定就画出来了,然后你反倒可以被‘剧透’。” 松江时雨震怒:“谁敢这么说我!” 系统:“……只是举个例子!不对,这个不是重点啊混蛋!” 松江时雨:“那坏处呢?” 系统:“你要是表现得过于离奇,漫画读者可能会有意见,然后——你知道力的作用力是相互的吧?他们万一反过来给你加设定,到时候为了合理,指不定更难演。” 松江时雨:“我去!在这种不科学的连十八岁高中生都能变成小学生的世界,牛顿竟然还管?” 系统:“你可以去问问他的弟弟牛逼,但总之,以后打消消乐,其他别说,表情起码控制一下,别整得跟傻子似的。 哦对,你的账号游戏做了保密措施,你切账号的不同人设反应都会被合理化,这个不算在范围内。” 松江时雨:“……”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这南辕北辙的身份卡人设怎么个合理化法。 话说回来,人设地狱难度的都能合理化,为什么他表现一下消消乐通关的喜悦却不行! 他含泪说:“难道我以后打个消消乐,都要用做学术论文的表情?” 系统:“那是什么表情?” 松江时雨:“痛不欲生、山崩地裂、奄奄一息、想杀导师。” 系统:“……倒也没那么严重。” 松江时雨再次用离谱的逻辑击败了没用的硅基生物,他打开漫画,上面果真又一次出现了他的脸。 上次在九井心理咨询室那边,漫画只画了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的视角。 读者知道A和松江珣也有关系,并且松江珣也疑似有失忆症,安室透怀疑松江珣也是A,其他一概不知。 松江时雨很轻巧就接受了失忆症的说法,他确实没有身份之前的记忆,上司那句“你好像恢复了一些”,也有了解释方向。 反倒是好事。 而现在…… 画面上热情开朗的金发青年在看到灰原哀后顿时收敛了笑容,盯着马路看,而平日里格外冷淡的灰原哀反倒小心翼翼地瞥他。 [主线好耶!!!终于不用看你爱我我杀你三选一了!] [哪里能看出来是主线的?少年侦探团都在,估计又是郊游碰到什么小案子] [前面的没看XX话吧#链接#,松江珣也那次出场涉及到了组织新成员A和透子。 而且第一次出场救了少年侦探团后,老贼有专门给过警校组特写(疑似跟警校组)有关,板上钉钉的主线人物配置啊] [其实没那么复杂,就一句话——这颜值你们看着像是路人甲?] [松江哥哥!giegie!额是泥滴狗!!] [(头顶裤衩)楼上,用再多谐音也阻止不了你掉裤子!!] [话说这又是什么情况,松江珣也难道也知道小哀吗?感觉反应有点奇怪,而哀酱……她竟然还会主动凑近一个陌生人??] [但雷达没动啊!!不科学!] [好像又动了的样子,#图#哀酱的脸色看着比一开始差很多,而且旁边线条一直在抖] [没可能吧?灰原开始都被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吓过,她怎么可能主动亲近组织的人] [+1透子也怀疑过松江是A,是组织的人] [呜呜斗篷哀好像一只小猫猫哦,羡慕松江了,可以跟哀酱贴贴] 松江时雨自从发现“满地皆熟人”后,论坛的屏蔽词就少了很多,但看着满屏幕的“雷达”,他还是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雪莉之前是研究生物和药理的啊,现在怎么连物理都整上了,难道天才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将看不懂的跳过,松江时雨继续往下看。 [可不可能是因为A跟松江珣也有关系,然后松江珣也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然后被哀酱捕捉到了] [然后哀酱因跟松江的气息贴贴,便选择忍耐一下A的气息] [草,沾染上气息,怎么沾的?(狗头玫瑰.jpg)] [怎么莫名ABO设定起来了(小脸通黄.jpg)] [竟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摊牌,昨晚A和松江大美人都在我床上!] [楼上喝了多少啊!] [这破路都能开?A已经确认是黑方了,如果松江跟他有关系,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好人] 这条评论有很多点赞,松江时雨还没来得及抗议,下翻就是关于三明治的乌龙事件。 他凭借“三明治差点干碎柯南”的成就,荣登红方阵营。 理由:但凡松江珣也想动手,没有一个人能从咖啡厅里活着出来。 松江时雨:“……淦!”这个夸赞他一点也不想要! 接着便是他顺手把两个小孩抱上车的那幕,灰原哀的表情不仅有惊诧,竟然还含着些恐惧。 旁边有个气泡,有些惶然地点出结论。 【他跟以前的差别太大了,大到……我第一次开始怀疑我的直觉。】 [草???这么快直接石锤吗?不用再来个操蛋三选一案子吗?直接告诉我们灰原跟松江认识?老贼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雪莉之前认识的,除了姐姐就只有组织里的人啊!!但既然是在组织里,为什么萩原和松田又好像认识他?给我整不会了……] [该不会松江是假的吧?哀酱都说怀疑自己的直觉了,肯定有诈!] [预告一下,下面是松江珣也三选一] 松江时雨:“???” 不仅是评论区,连本人都是满头问号的程度。 以他对雪莉的了解,在没确认他是本人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这么亲近。 他都已经做好被摊牌的准备了,结果看这个进展……雪莉是想把他的马甲再糊上去? 也是,他跟A的性格差距那么大,雪莉估计很快就能分清楚。 松江时雨关掉漫画,抿着唇,莫名感觉有些失落。 平日里不想掉马反倒被撵着扒,现在好不容易下定注意跟雪莉默契一次,结果人家反倒开始怀疑了。 松江时雨:“统统,我的女鹅好像飞走了呜呜呜。” 系统:“怀疑不是很正常吗?我也在想我的宿主本质怎么会是这种傻子。” 松江时雨:“你骂我,我要闹了!” 屑玩家开始在脑海中全方位无死角哭嚎折磨系统,实际上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关于A的马甲那边还有琴酒虎视眈眈,与雪莉亲近确实会给她带来风险,既然她也有所怀疑,不如就这样。 所以,不管是他是A,还是他现在“失忆”,这两件事情,他都不会告诉雪莉了。 就当作重新认识的陌生人,也挺好的。 *** “松江……哥哥的性格太好了。”灰原哀嗫嚅着唇跟柯南说,“我认识的那个人脾气很坏,很暴躁,从来不允许人接近他周身。” ——除了她。 不对,就连她都没在A清醒的时候触碰到他的肌肤。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亲昵温和地把她抱起来。 “不过性格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你说具体一点,我找找细节。”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松江哥哥性格的问题。” 他是凑在灰原哀耳边说的,他很怕被坐在前面的松江珣也发现。 “第一次在电梯拆弹的时候,松江哥哥特别严肃,虽然对外说拆弹是跟我合作,但实际上我只起了帮忙递工具的作用……我能感觉到他对炸弹的熟悉,和在拆弹上的自信。” 灰原哀言简意赅总结:“他会拆弹,而且很冷静严肃。” ——这个跟A对不上,但可能是后来学会的技能,不能代表什么。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他碰到的炸弹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许多次跟拆弹警察合作过,他很敏锐地嗅到过松江珣也身上转瞬即逝的、与他们类似的气息。 “但他似乎不愿意暴露这个事情,把责任推给了我,然后因为腿伤被送到了医院……” “腿伤?!”灰原哀下意识捂住嘴降低音量,瞪着眼睛,“怎么回事?这个你没说过啊!” 江户川柯南愣了愣:“就是膝盖位置的瘀伤,可能是跪在电梯上太久了,但照理说单膝跪地的姿势也不会造成那么严重的伤……”不过松江珣也的体质本就很差,倒也没什么。 灰原哀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把他送去了医院,住了几天院就回去了。” 江户川柯南回忆着,他那时候也没想到松江珣也要住院,不过好像除了腿伤还有其他问题。 不过松江珣也身体很差劲基本上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他没仔细打听。 灰原哀有些心慌,难道A的腿还没被治好吗?如果只是瘀伤怎么可能住院,但是如果还有后遗症…… 她因为某些事被组织关在审讯室几天都快要疯了,而A不良于行,大部分时间被困在狭小的房间里,他对这件事情肯定耿耿于怀。 灰原哀从来没在他面前戳过他的伤疤,在看到松江珣也能自由行动的时候还松了口气,结果——结果! 她捏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脸都快青了,但还是继续追问:“然后呢?还有没有其他事?” 江户川柯南点点头,将在九井心理咨询室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就是我去找你问松江珣也真正身份前发生的,松江哥哥在躲安室先生,但是安室先生不告诉我原因。” 小侦探说到这忍不住皱起眉:“不过后来我又去问了一下在场的目暮警官,他告诉我安室先生在电脑上找资料,而电脑插口却突然冒出了火花!” “我猜他是想从中调取松江先生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 灰原哀在心中想,因为A在计算机领域从未有过败绩,想查他的资料简直是天方夜谭。 “哦对了,下面是我的猜测。”江户川柯南悄声说,“我怀疑松江哥哥有点怕黑,在黑暗中脾气会暴躁很多,我感觉他甚至想骂我……” 说骂还是委婉了,当时简直可以上演“厕所惊魂”。 江户川柯南说起来还有点心虚,毕竟他那时候是真的很欠。 “安室先生似乎也知道什么,在离开的时候刻意关掉电闸,想试探松江哥哥——我们在门口一直等他出来。” 灰原哀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刚刚变青的脸色现在更是铁青。 她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然后呢?” 江户川柯南全然不察,用有些抱怨的语气说:“松江哥哥也太敏锐了,他似乎感觉有人在调查他,愣是在里面躲了半个小时才出来,我都快被太阳晒成碳——” “啪!”一个清脆的拍击声,成功让在后排唱歌的孩子们都停了下来,纷纷把注意力转到前面。 坐在前方的金发青年也有些好奇地转过头。 “嘶——!”江户川柯南一脸扭曲地揉着自己的大腿,感觉上面一块又疼又辣。 始作俑者冷着脸,连眼眶都是红的:“江户川你睡觉能不能不要靠到我身上啊!怎么推都推不开很讨厌啊!” 江户川柯南:“???” 灰原这是抽风了?陷害,赤裸裸的陷害! 还没等他开始说话,他就感到前后袭来的无死角的杀气。 吉田步美捏着拳头,愤怒地道:“没想到柯南君竟然是这样的人!小哀那么瘦弱,万一把她压坏了怎么办!” 圆谷光彦的眼神都快变成刀子了:“柯南,你这样真的很过分,是不是昨天晚上偷偷打游戏机了才那么困,我要告诉小兰姐姐哦。” 小岛元太摸摸头,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那么激动,但还是跟着点点头:“罚你中午没有鳗鱼饭吃!” 江户川柯南:“不是……” 他好想解释,但看着灰原哀的死亡视线,他又不敢说这都是灰原哀胡乱说的。 不过他刚刚到底哪里惹到这个姑奶奶了啊! 至于坐在前面一直没开口的松江珣也,此刻更是阴恻恻地道:“柯南,我刚才又构思了四种三明治的做法,你来陪我试验一下吧!” 江户川柯南:“!!”这真的会死人的啊! 这时,灰原哀出声了,她平静地道:“松江哥哥,我陪你一起试验,至于江户川——步美,他交给你们了哦。” 吉田步美秒懂,立马挥了挥小拳头:“哀酱你就交给我吧!哼哼,步美会好好罚柯南君的!” 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也跟着点头。 光彦突然反应过来:“哎?小哀你要去帮松江哥哥试三明治是认真的吗!” *** “你真没事吗?”金发青年用关心的眼神看她,“要不要坐我旁边?” 灰原哀鼻子一酸,她伸手做出挡太阳的姿势,轻声说:“真的没事,我坐这里就好。” 松江珣也点点头,重新转回去,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拉车帘,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暖融融地照在他身上。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太阳很晒,但松江珣也却全然没感觉到,反倒更加贴着窗户,像是努力汲取光和热储蓄起来的向日葵。 灰原哀这时才发现,松江珣也原来一直在交叉换手揉着手臂上的肌肉,似乎是因为上车时的动作有些脱力。 明明就那么点距离。 身体还真是一如既往很差劲啊…… 虽然精神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灰原哀知道A有严重的黑暗恐惧症,待在漆黑的环境中会格外焦虑不安,严重甚至会惊厥过去。 产生的原因她不清楚,但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跟组织那群疯狂到失去人性的科学家有关。 这个事情组织里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起码跟A共事过的都清楚。 包括波本。 她听江户川柯南说到一半,就忍不住想象把那个金发公安揍得满地找牙的画面,在听到两人合伙拉了电闸,把松江珣也丢在洗手间长达半个小时时,灰原哀真的没忍住,她直接动手了! 松江珣也去找心理医生无非是为了控制情绪,他们为了调查他的身份,竟然敢用这种一下弄不好就能加重病情的方式! 灰原哀觉得自己没把江户川柯南提起来、打开窗户丢出去,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灰原……”江户川柯南弱弱的声音响起,“到底怎么回事啊,等下我真的要被那群小屁孩打死了。” “打死最好!”灰原哀翻了个白眼。 江户川柯南苦着脸,不是吧,他到底哪里惹到灰原哀了,女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啊! 他无奈地道:“真的不告诉我怎么回事吗?虽然我觉得安室先生做的事情确实有些不道德……” “闭嘴!” “就一个问题。”江户川柯南赶在灰原哀想用眼神把他嘴缝上之前快速地道,“松江珣也到底是不是组织的人?” 他只需要确认这一项,就可以关联很多线索了! 虽然安室先生不愿意告诉他,但江户川柯南相信,灰原哀是绝对不会骗他的。 灰原哀不耐烦地转头看他,微抬下巴,冷冷地道:“不是!” 还不清楚A的身份就用这种方式迫害他,要是A的身份真的暴露,那群公安、FBI指不定会要他去做什么事情! A被组织利用的日子已经够长、够痛苦了,现在好不容易站在阳光下,她又怎么舍得…… 灰原哀拽住兜帽,无视江户川柯南不甘心地追问,心乱如麻。 既然A依旧会黑客技术、依旧怕黑、依旧有着过去那么多痕迹,那么为什么……他看起来完全不认识她了呢? “灰原,我一开始真的没怀疑过松江哥哥,是因为他那句【在安室先生开始操作电脑时,我感到了一种无法自控的恐惧,就好像他会用这个伤害我一样,我害怕他】。” 江户川柯南记性很好,大致复述了出来。 他说:“我总觉得他当时情况不对,平时跟他跟安室哥哥关系不错——你也听见刚刚的电话了!但那时候又说很害怕,我感觉有些奇怪……” 灰原哀不知何时从兜帽中钻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柯南,露出一个哭笑皆非的奇怪表情:“所以,所以你就这么对他?” 江户川柯南敏锐地察觉到灰原哀话语中的复杂情绪,忍不住还想追问,但后者直接把红兜帽拽过头顶,又缩成了一朵自闭的小蘑菇。 他只能悻悻作罢。 灰原哀躲在兜帽的包围下,咬紧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松江珣也哪里是仅仅忘了她,他直接把过去全都忘了啊。 他只是习惯性地保护自己,近乎本能地把资料删除、做好一切扫尾工作,事后却潜意识把这些通通遗忘。 他害怕的不是操控电脑的波本,而是那个同样有着金发、穿着黑衣、用黑客手段夺去了不知多少人生命的……曾经的自己。 第23章 “喂,喂!波本!你到底听见我在说什么了吗!” 基安蒂狂躁地拍着桌子,酒杯中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 虽然是早上,但酒吧里宿醉的客人不少,听到基安蒂的拍桌响动,都不由转过头来。 基安蒂直接毫不客气地一脚蹬旁边的桌子上:“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撩汉啊!” 这蛮横不讲理的姿态,众人不由得朝“被撩”的俊秀服务生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穿着侍者服的金发青年将手机揣到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桌上的酒渍,轻飘飘地道:“没有。” 也不知道是回应前面的没有听见,还是没有被撩。 基安蒂险些被他气得翻白眼。 “如果我没记错,我跟你最近的任务没有重叠的部分。” 安室透有些头痛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虽然基安蒂头脑简单,近战武力值也不怎么样,但她发起疯很容易给他惹来麻烦。 像酒吧服务生这种很好收集情报的工作,他暂时还不想丢掉。 基安蒂嘴角下撇:“确实没,但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刚才基安蒂好像就是这么说,但安室透正巧接了松江珣也的电话,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言简意赅地道:“你问。” 基安蒂的表情瞬间探究起来,她压低声音道:“波本,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很厉害的人物,从北欧那边回来了。那位先生据说很看重他,某些方面权利比琴酒还大。” 安室透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哦?” “东京要变天了啊!” 基安蒂顿时又想拍桌,但手抬起来,看着安室透危险的眼神,最后还是拍在了自己大腿上。 她略显激动地说:“本来朗姆和琴酒都待在东京就已经很烦人了,贝尔摩德那女人还动不动出来搞事,现在又来一个厉害人物…… 哎,波本,你好歹是情报组的这个,你告诉我点东西呗。” 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期待地看着安室透。 安室透心中略惊,这些天他忙着处理松江珣也和公安的事情,对组织内部百年不变的人手变动没怎么关注,怎么偏偏就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厉害人物? 而且连基安蒂都有耳闻了,他还不知道内情,确实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最近的麻痹大意… 但在基安蒂面前,安室透只是微微一笑,露出淡运筹帷幄的高深表情:“这些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基安蒂表情顿时臭了:“怎么与我没关系,万一那来的傻逼看我跟科恩不爽想把我们拆了呢?” 她与科恩这对狙击手搭档已经持续很久了,虽然任务次次都在流产失败的翻车边缘,但琴酒他们都不在意。 万一那个新来的刻意刁难,基安蒂觉得他拿自己开刀的可能性还蛮大的。 “没什么好说的,那位先生自有安排,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安室透洗干净手,把外套换下来,一副就要走的打算,“我还有事情,你自便吧。” 基安蒂顿时瞪大眼睛:“你就这么走了?不是,你不打工了?” “你该不是想躲我吧?哎!是不是那个傻逼真的想拿我开刀啊?” “别想那么多。”安室透看了眼时间,“我是真的有事,要是你还想问什么,等我二十分钟。” 松江珣也不管怎么样也是个公安,突然打电话让他去拿什么东西,安室透第一个反应是其中可能藏着什么信息。 不然为什么不找榎本梓帮忙拿?总不可能还在记他的仇吧? 波本说完转身就走了,基安蒂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突然想起来刚才波本当她面接的电话。 她难得见这平日里冷淡高傲的家伙露出无奈又温和的表情。 草,波本这家伙该不会是去见小情人吧? 就二十分钟能搞定? 基安蒂脸色古怪。 *** “啦啦啦,爱春天,爱郊游,蓝天里有阳光~” 下了公交车,又去周围的野营俱乐部租借了帐篷和工具。 这附近的牛基山是著名的野营圣地,有专门的野营区划分,交钱后就可以根据号码牌去划分的地点。 而再远的地方有铁丝网围住,山上的动物也会被管理员定期处理,安全很有保障。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自觉地背着小包往目的地走,还兴致勃勃地唱着童谣。 江户川柯南原本亦步亦趋地跟在灰原哀身边,一直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但很快就被冷着脸的女孩摇人绑走。 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一左一右地夹着江户川柯南的胳膊,强行把他拖到了前面,美其名曰“替灰原同学惩罚大色狼”。 江户川柯南:“!”他是真的冤枉啊! 最后也只能低声下气地说:“你们没事别跟小兰姐姐乱讲……” 松江时雨背着卷起来的帐篷、手挽着背包,走在最后面,一边看孩子们唱歌,一边高兴地在心中哼哼。 自从系统说他的一举一动可能在漫画出镜,松江时雨就“矜持”了不少,自觉不能跟小学生一样边走边唱歌。 但这不妨碍他高兴在心中高歌。 “啊~啊→啊↑啊↓” 唯一被荼毒的系统:“……”脏话! “好累啊,怎么还没到。”唱到一半,松江时雨就萎了,他看着远处绵延的小路,只觉得两眼发黑,“我真的能活着过去吗?” 系统:“我觉得你还是坚持一下,不然你回去可能要骂得狗血淋头。” 松江时雨抗议:“小梓小姐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会骂我!” 系统言简意赅:“你猜少年侦探团的父母会不会找你麻烦?人家孩子跟你出来一次就得去一次医院,换我的话,下次直接开局把你打进医院,一劳永逸。” 松江时雨:“……那我再坚持一下。” 喵的,这么想,他真的好丢人。 *** 又走了一段路,最前面的小学生不仅有力气唱歌,还时不时追逐打闹一下,采个花抓个虫,脸上连汗都没出去。 菜鸡看着看着快要自闭了:“呜呜呜,为什么这群小学生的体力这么好啊?” 系统:“体力不好能天天跟绑架犯、杀人犯、炸弹犯龙虎斗吗?” 松江时雨感慨:“也就这时候我才觉得,这还真是个游戏。” 正常世界哪里有那么多高危犯人跟小学生凑在一起啊! “包要不给我拿吧。”一直沉默走在松江时雨边上的灰原哀开口了,“松江哥哥,你先喝口水。” 松江时雨下意识在小朋友面前逞强:“不了,我可以……” “你不可以!” 灰原哀直接上手把他挎在臂弯上的背包夺回来,自己背上,目光甚至挪到松江时雨后面的帐篷上。 松江时雨顿时一个激灵:“这个我来!” 灰原哀轻哼一声。 “话说你里面装了什么?”松江时雨问,“感觉不像是吃的。” 灰原哀乖巧道:“是学习用的资料,最近我参加了一个地区的竞赛。” 实际上是装着研究资料的小型笔记本,最近的实验到了要紧关头,灰原哀想见松江珣也,又放不下,只能带出来抽空整理。 松江时雨“哦”了声,笑眯眯地夸她:“小哀真勤奋啊,一定会拿到满意名次的。” 实际上在心底跟系统哭:“呜呜,天才加上勤奋啊,连变小了都要这么努力,这个世界太卷了。” 灰原哀朝他一笑,接着佯装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喊前面的几人:“各位休息一下吧,我有点累了。” “诶,灰原你体力没那么差……嘶!”江户川柯南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脚又是一痛。 吉田步美慢慢收回脚,笑眯眯地道:“好哎,正好步美也有点累了,哀酱提出来刚刚好!” 圆谷光彦用谴责的眼神看江户川柯南:“灰原同学没休息好。还不是因为你在车上压到她了。” 这也太双标、太不讲道理了吧……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露出死鱼眼。 几人靠在树干旁,围成一圈,走在路上的疲惫顿时消失了。 松江时雨忍不住喟叹一声:“统统,我女鹅还是爱我的,明明是看出来我累了。” 系统冷漠脸:“不,她爱的只是A。” 松江时雨:“我就是呀。” 系统:“她怀疑后就改想法了嘛,指不定看你跟A脸一样才对你好一点呢。” 系统说的这话没毛病,松江时雨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论坛,其中就有江户川柯南向灰原哀打探“松江珣也”是不是“组织里的人”的那幕。 穿着红兜帽的茶发女孩一脸冷漠,毫不犹豫说“不是”。 一时间论坛炸了,就连松江时雨都死心了。 但听系统这个说法,松江时雨顿时又中了一箭,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成替身了??我替我自己?” 系统安慰他:“接受现实吧,兄弟,天涯何处无娇花,下个女儿更乖。” 松江时雨:“滚滚滚!” 他不高兴了! 其他娇花有雪莉天才吗?有雪莉可爱吗?有雪莉傲娇吗? 不对,他怎么就要下一个了,雪莉不是还在他旁边嘛! *** “松江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温热的小手不知何时贴了贴他的额头,松江时雨睁开眼睛,发现灰原哀俯身站在他面前。 换从前他早就因为跟女鹅贴贴尾巴翘起来了,可现在松江时雨却没什么兴致。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柔声道:“没什么大事,出来前我已经吃中暑药了,可能是平时太缺乏运动……” “不舒服别硬撑,等下还要野营搭帐篷烧烤什么的,很麻烦。” 灰原哀一点也不信他的鬼话,皱着眉起身:“算了,我打个电话叫其他大人过来带他们,你跟我回去。” 这可不行!他还想跟着柯南刷点存在感呢!天知道琴酒什么时候出来。 松江时雨连忙拽住她,有些急迫地说:“不行!” 见灰原哀不赞同的表情,某人脑子飞快转动。 松江时雨低声下气地说:“额,虽然是柯南邀请我来野营的,但其实我自己也很想见识一下,毕竟以前印象里从来没有过……” 茶发女孩的表情松动了些许。 松江时雨趁热打铁,真诚地说:“更何况我很喜欢跟你们待在一起的感觉,很放松很安心。” 主角团啊!安全感max了呀! 松江时雨说着说着就更来劲儿了:“尤其是柯南君!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势在,一看就是——邪不压正、百毒不侵!对,那种足以解决一切的感觉!” 天命之子啊!连琴酒在他面前都只有退!退!退!的份儿! 所以中暑什么的都是洒洒水啦!这次野营绝对没问题! 系统看着松江时雨绞尽脑汁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他:“你别吹了,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系统:“知道江户川柯南怎么来的吗?琴酒一个闷棍儿敲出来的,别小看琴酒,柯南的光环没你想的那么妥当。” “但要是不敲这个棍子,再谨慎一点,他们也不会被柯南盯上吧?” 松江时雨有点幸灾乐祸:“那以后要是组织倒闭了,让他们知道起因是因为琴酒这一棍子,那岂不是很好笑。” 系统下意识说:“确实好笑……不对!” 它是想警告松江时雨别小看琴酒啊!怎么莫名其妙就拐到奇怪的地方了? ——只能说这对主统,某些方面绝配。 灰原哀被松江时雨激情的演讲感动(?)了,她没说话,也没再拽着松江时雨说要回去。 *** 众人休息了几分钟,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区别是少年侦探团的其他孩子担心灰原哀,主动把她围在中间裹着走,跟在松江时雨旁边的变成了江户川柯南。 某人满脑子想着怎么回去跟小兰姐姐解释的大直男,完全没察觉到松江时雨越走越抖的脚。 ——勉强给他存留一份面子。 等到了目的地,少年侦探团们依旧精力旺盛、兴致勃勃,开始石头剪刀布分配,捡树枝生火和摘可食用菌类下饭的人选。 在问到松江时雨时,已经累成咸鱼干的玩家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我留着搭帐篷吧,你们在周围捡,不要跑太远了。” “没事没事,我们很有经验的。” 灰原哀也站在一旁,言简意赅:“你们去玩,我帮松江哥哥一起搭帐篷。” “没问题的!”吉田步美兴冲冲地跑出去,率先举起手,“少年侦探团出发!” 其他人配合地举手“哦~!”。 “柯南,你怎么那么没有士气?”小岛元太不满地说。 小侦探叹了口气,软绵绵地举起手:“哦~!” *** 山谷里没什么风,帐篷也不需要多么牢固的底脚,松江时雨和灰原哀默契配合,很快就把大帐篷给固定好。 至于烧烤架什么的,为了防止被灰尘沾上,两人打算等孩子们回来再一起放。 在帐篷里面铺上防水布和野餐垫,松江时雨直接往毯子里一扑,甚至还没来得及跟灰原哀说一声,就直接睡了过去。 他是真的不行了,这个该死的【体质极差】Debuff,作用范围是他见过最广的一个。 因为不包括在痛觉屏蔽的范围内,他想用意志坚持都做不到,只要“蓝条”清空,他就累得能原地铺盖。 *** 灰原哀在外面检查了一圈,掀开帘子走进有些昏暗的帐篷,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毯子上的金发青年,过往的经历(毒杀、刀杀、枪杀等案子)在脑海中窜过,吓得她浑身一抖。 她快步过去,见还有呼吸才放下心来。 灰原哀蹲在松江珣也面前,悄悄拿出手机灯来照明,朝着侧面的光照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照亮了他的模样。 青年是侧着脸睡的,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不满地皱着,两只手像是划水一样大字摆开,脚倒是没有踹出去,但鞋也没脱。 看上去好像是累得不轻,倒头就睡了。 灰原哀觉得松江珣也的睡姿着实幼稚,黑色的卫衣帽子把金发一盖,整体看上去像是个翻身大乌龟。 她忍不住莞尔。 但笑仅仅漏出了一声,很快又被收了回去。 “明明这么累了还要逞强。”灰原哀不满地在心中自语,“你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副模样?” 样貌没变,但不管是行为还是性格都截然不同,失忆真的会带来那么大的改变? 刚才在树下休息时的对话,让灰原哀心中很不是滋味。 之前都没野营过…… 她在组织里好歹能常常跟姐姐见个面逛个街,变小后也有江户川柯南和少年侦探团的陪伴,并不算寂寞。 而A在组织中连自由都没有,好不容易脱身离开,现在又没有记忆…… 灰原哀知道,失忆的人往往都会非常没有安全感,需要与周围建立更加牢固的关系才能安定下来。 坐在树下的青年眉眼弯弯,阳光透过缝隙落到他的眼睫上,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望向少年侦探团的大家,里面是全然的柔软和信任。 想起江户川柯南所说,他们与松江珣也第一次见面,对方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他们,之后也一直很好脾气对待他们。 也就是说,某个笨蛋大人反倒将不安全产生的依赖感寄托到这群孩子身上了。 特别是江户川柯南。 灰原哀丝毫不怀疑,如果江户川柯南出马哄松江珣也,对方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迷迷糊糊就什么都答应了。 但这个依赖范围显然不包括刚刚见面的她! 可明明是她先认识A的! 灰原哀顿时气闷,只觉得江户川柯南那张脸更讨人厌了! 她翻出薄被子给松江珣也盖上,接着拿出电脑,继续整理她的资料。 围观了全程的系统:“……” 这个小姑娘的变脸速度和情绪变化,真的像极了松江时雨,想来演技很好——难道这就是一脉相承、近墨者黑? *** “狗宿主,快点起床啊啊!!你这个乌鸦嘴真的说什么中什么了!” 松江时雨是被系统尖锐的报警声闹醒的,他猛地翻身坐起来,头脑还没转过弯,就听见了吉田步美带着哭腔的声音。 “柯南,柯南他们被打晕了!头上流了好多血!小哀我们怎么办啊……” 灰原哀此时也来不及去管松江时雨那边的反应。 她压抑着情绪,勉强柔声说:“步美你先别哭,先把事情说清楚,你们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吗?” 松江时雨从系统那听了前因。 少年侦探团出去捡柴采蘑菇的途中,圆谷光彦发现有朵蘑菇上面,有疑似血迹的溅射痕,然后平时破案来劲儿的孩子们,雷达瞬间动了。 几人挖地锄草,翻越了铁丝网,愣是靠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一个立在人迹罕至的山中的小木屋。 木屋紧锁着门,周围有明显血腥味。 当时江户川柯南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带着孩子们撤离是最好的选择。 但听力好的吉田步美一下就听见小木屋里传来的求救声。 想着救人要紧,少年侦探团们便鬼鬼祟祟地溜到了木屋旁边,想要观察里面的情况,但不料犯人此时凑巧回来。 江户川柯南为了保护圆谷光彦被歹徒闷头一棍,直接敲晕了过去,其他两人也被如法炮制打昏。 吉田步美见情况不对直接装作被吓晕,哪怕被歹徒踢了一脚也没露出端倪,这才逃过一劫。 孩子们已经做到他们能做的最好了。 “我不知道我们在哪,现在被丢在一个黑漆漆的大箱子里,一共有两个坏人,我偷偷看到他们的特征有……” 吉田步美抽噎着说:“我还听见他们的聊天了,他们说半个小时后要送‘货’去鸟矢町的地盘,然后一直在对那个被关在木屋里的姐姐拳打脚踢。 我不知道那个‘货’是什么,但我听见那个被他们绑架的姐姐狠声说,‘我哪怕是死,我的同伴也绝对会让你们这群家伙下地狱陪我’。 那个坏人还说,说我们这群可能看到秘密的小鬼也要一起处理掉,绝对不能留下祸患…… 小哀,我好怕啊,呜呜呜我不想死!还有那个姐姐!她应该也是被抓过来的!” “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的!”灰原哀安慰着,头上逐渐渗出冷汗。 之前也有不少案子,但江户川柯南开局被打晕的还真没几次,单单靠她想要救出孩子们…… 灰原哀只觉得肩膀上的压力突然沉重得离谱。 吉田步美突然惊呼一声:“我听到声音了,他们可能回来了。” 接着少年侦探徽章便直接被挂断。 灰原哀捏着徽章,脸色惨白。 追踪眼镜只有江户川柯南有,她要怎么在深山老林这种信号都若有若无的地方找到孩子们? 就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她放在一旁的电脑拿走。 灰原哀顿时一惊——她上面资料的界面还没关! 松江时雨现在才没工夫管灰原哀电脑里有什么,他席地而坐,将电脑放在腿上,随意敲击了几下键盘。 他冷着脸说:“听步美的说法,歹徒一共两人,能直接绑架警察并进行殴打威胁,甚至轻而易举说出‘把这群可能看到秘密的小鬼干掉’这种话,一定是个熟手,起码犯过不止一次。” 灰原哀下意识问:“绑架警察?是指步美说的那个女子?” 松江时雨干脆地道:“我猜的,但应该大差不离……她就是个缉毒警。” “在牛基山这种偏僻的地方验货,然后运送到鸟矢町那种可以不通过高速设卡的地方,说明他们肯定不能被人看到,也就是说——一定有案底。” 话音未落,他骨节分明的手迅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很快就直接登进了警方的内网,然后熟练地进行检索。 他通过吉田步美提供的信息,一步一步缩小范围,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两张人脸,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人黄瘦如猴,一个脸上有疤。 ——小福田森太和二川阳。 “雪……灰原,你先报警,跟警方说清楚这两个人出没在这块区域,他们知道该怎么安排人手。” 灰原哀不知何时已经呆在了一旁,听到松江时雨的指挥才连忙拿起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对付这种毒贩,一般得由专业人士处理,锁定了对象,警方那边肯定会比单单通报重视。 松江时雨松了口气,只觉得满头都是冷汗,帐篷里的光线很暗,他待着太不舒服了。 系统此时才开口:“你不瞒了?直接当着她面切卡?这是你第一次在认识的人面前这么干吧?” 它都没想到宿主会这么迅速做出决断。 松江时雨心中叹了口气:“我总不能就放着柯南他们出事吧?” 更别说还涉及到了贩毒和警察…… 他现在只觉得心口憋着股气。 啊啊啊!果然flag这种东西不能立,他才刚下定决心不在雪莉面前掉马的!结果现在还要自己主动脱…… 松江时雨简直社死。 好在听见他决心的也就系统一个,勉强留了一点颜面。 系统:“其实你不动手,柯南他们最后也能解决案子的,世界不会允许主角死在无名小卒上。” 松江时雨看着电脑上的照片,两个穷凶极恶歹徒下面还有着他们的赫赫“战绩”,警察的名字也有几个。 他忍不住道:“不是无名小卒。起码……在这些牺牲的警察的家人、朋友眼中,他们是世界上最可恶的东西,更别说其他无辜的受害者。” “我还不至于为了遮遮掩掩没啥必要的马甲,就看着他们出事——那个女警不算主角团的不是吗?” 系统沉默,确实,柯南他们会解决案子,也绝对不会出事。 但这种情况下,那个被折磨也有着不屈意志的警察会不会成为悲剧,就说不准了。 松江时雨忍不住咂咂嘴:“不过这么一出,指不定那些孩子的家长真的得把我打进医院了。” 想想第一次带少年侦探团去玩,碰到了生死一线的炸弹案;这次出去玩,直接碰到最凶残的一类犯人。 哪怕他知道主角光环的存在一定会吸引案子,但松江时雨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离谱的案子。 到底是谁倒霉啊! “警察说已经在安排人手了。”灰原哀挂了电话,嗓子有些沙哑,“但我们怎么确定他们的位置?” “你用来跟步美联系的那个东西给我看看。” 灰原哀把少年侦探团的徽章递给他。 这是阿笠博士的得意发明,上面有着发信和接收的装置,只要无线电调到同频就可以联系对方,还能定位,少年侦探团人手一个。 松江时雨【黑客卡】的挂不讲道理,不然组织也不会忍了他那么久,直到惹出大事才干掉。 说干掉也不完全对,当时琴酒应该是开枪打非要害的地方,威慑为主。 但松江时雨早就腻味【黑客】这张卡的人设了,便直接“巧合”接枪,当场落海,让自己死得透透的。 脑海中胡思乱想,松江时雨直接找出了无线电的波频,然后一顿花里胡哨的操作定到了江户川柯南等人的位置。 那几个小点还没有移动的迹象,但离吉田步美通讯过来,已经过了十分钟。 也就是说,那群人很快就会出发,前往鸟矢町,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会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处理掉柯南等人。 灰原哀的目光在屏幕和松江时雨之间扫视,欲言又止。 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的松江时雨,盯着三分钟的倒计时,在心里将系统和游戏用二周目积累的所有脏话都骂了一遍。 “已经查出来了,我们不出去找吗?”灰原哀开口道。 松江时雨很窒息,表面还是慢吞吞地一点一点退出入侵的软件,将定位导入到手机里。 他说:“你先出去看看警察到了没,我等下就过来。” 灰原哀看着他的动作,脸色愈发难看,在松江时雨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视线烧穿时,她直接来了个灵魂降温。 “你现在站得起来吗?” 茶发女孩幽幽地问。 一时间,帐篷内安静了。 *** 下午,太阳依旧很热。 牛基山旁,沥青路上,路过买了瓶水的伊达航,跨坐在摩托车上打着电话。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棉短袖,警察证被放在摩托车箱中,唯有警用手枪插在枪袋里,好在被衣服遮住,并不会吓到群众。 “我好像看见了松江教官的鬼魂!他朝我过来了!松田,萩原,如果我有什么事,其他的就拜托你们了!” “班长!班长!地址告诉我们,我跟松田过来!” 伊达航迅速报完地址,挂了电话,严阵以待地看着前方,只觉得手都有点抖。 他下意识拿起挂在一旁的头盔戴上,给自己点安全感。 毕竟任谁看见一个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大夏天还穿着一身黑、与已故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自己奔过来,都会有“见鬼”的感觉。 但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伊达航深呼吸,转眼那个青年就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奈何伊达航刚刚开口,他的话就被面前这个奇怪青年直接打断了。 “警察办案!暂时征用下你的车!” *** 松江时雨一路跑来愣是没见着个人影,此时看到停在路边的摩托,顿时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短时间内警察没法赶到,灰原哀负责留在原地联络警员。 那些歹徒已经开始行动了,松江时雨必须跟上去,这辆摩托显然是不二之选。 但他看着摩托车车主戴着头盔、满是戒备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有理由借车。 总不能随便跟人都解释是去追毒贩吧?先不说借不借,对方会不会一个电话打去精神病院都说不准。 松江时雨憋了半天,灵机一动下选了自己最熟悉的职业糊弄人。 很好,他现在就是警察了! 大不了到时候让目暮警官过来捞他! *** 金发青年没给他任何反应机会,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直接把伊达航粗鲁地往旁边一推,试图直接跨上摩托。 但很显然,伊达航的体重和力道都足够他扎根在摩托车座上。 ——这人没推动。 在动作间,伊达航感受到了从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显然是个活人。 伊达航刚松口气,突然反应过来对方的措辞和目的。 等下,谁,谁是警察? 伊达航满头问号:“我——” “啧,现在没空商量,抓捕逃犯!” 松江时雨急死了,他又推了推伊达航的胳膊,发现对方完全没动静。 呔!绝对不是他力气太小! 他怎么随便路上都碰到个不配合的壮汉啊!明明看柯南都是问一个通一个!随随便便都能搭便车! 算了,赶时间没空扯皮,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靠着自己并不壮的身躯,松江时雨直接挤上了前座。 突然被迫坐在后面的伊达航,看着后视镜中那张他格外熟悉的脸,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伊达航:“你——” “嗡嗡!” 摩托车发动的时间响起,轰鸣声一下子盖住了他的话语。 “没时间解释了!”松江时雨将开着定位的手机夹好,语速极快地道,“我真不是坏人!” “可是!”我也是警察啊! 伊达航刚稳住身形,摩托车就直接飙了出去,掀起了一地尘土。 伊达航看着自己没拿稳飞出去的手机,陷入了沉默。 要是到时候松田和萩原那两家伙过来,看到他丢在路上的手机,再联想他一开始脑子一拍说的话,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可怕的想法…… 等下! 他这是,连车带人一起被绑架了吗? 第24章 “欢迎光临~诶,安室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安室透抱着一大袋榎本梓有些眼熟的袋子进来,本就不白的脸此刻更是黑如锅底。 榎本梓下意识捂住嘴:“呀,这不是松江君的袋子吗?” “没错。”安室透扯了扯嘴角,露出假笑,“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先离开了,托我把这个落下的给拿回来。” 榎本梓“嗯?”了一声:“照理说他是跟柯南他们一起去野营……” 安室透将袋子放到桌上,舒了口气:“我知道了。” 亏他在外面把这个袋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连标签和三明治夹层都检查过了,结果无事发生。 那家伙还真是记仇啊…… “松江君说这些都是他新搞出来的伟大制作,应该还有安室先生的指导吧,看上去卖相还不错。”榎本梓顺手接过袋子翻起来,挑了个卖相最好的,“唔……让我尝尝。” 安室透看着对方往嘴里塞,顿时脸色大变,伸手道:“别!” 榎本梓顿时往后倒去,眼冒圈圈:“……啊,我好像看到了妈妈。” 安室透连忙给她倒水,一顿人仰马翻之后,榎本梓虚弱地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给松江珣也拨电话。 “那个家伙太过分了!怎么能做出这种生化武器!要是其他客人好奇吃了怎么办!” “安室先生,他竟然在你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是不是超级过分!” “……”安室透很心虚,因为他当时被折腾不耐烦了,直接给予肯定放了过去。 天知道松江珣也怎么把卖相那么好看的三明治,做得味道那么诡异! “诶?打不通?”榎本梓疑惑地放下电话。 顺手打了江户川柯南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的电话,全都没打通。 她和安室透对视一眼,往常的经验给了他们预感——出事了。 “他们野营的地点在哪?我去找他们。” “我听是牛基山,安室先生,你要注意安全。” 话音未落,马自达已经利落一个甩尾离开了。 …… 另一边,正在酒吧数着二十分钟等波本回来的基安蒂:“……” 草,没想到那个家伙还挺男人的啊! *** 另一边,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驱车来到了伊达航所说的位置,眼尖的萩原研二坐在副驾驶,一眼就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他下车后捡起来,顿时脸色大变:“是班长的!” “班长的手机怎么会在这,他人呢?”松田阵平顿时神经紧绷了起来,“他打电话跟我们说……看到了松江教官的鬼魂?” “照理说他应该只是看到了松江珣也才对啊!”萩原研二翻着手机,发现确实是在跟他们通完话的时候就断了,“难道真的不是珣也?” 两人想起松江珣也的武力值,又想起人高马大的伊达航,怎么想都觉得前者完全没办法对后者下手…… 总不可能真的是松江教官吧? 不对,他们都是唯物主义,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 “不管怎么样,伊达航被人匆忙带走,连手机都丢了是事实,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松田阵平跨回车上,“hagi你把枪装好,等下可能要用得到。” 萩原研二点点头:“旁边的土路没有多余的脚印和车辙,我们追到前面去看看。” 两人上车,迅速朝前疾驰。 *** “柯南,你还好吗?” 留在原地等警察的灰原哀,一边跟已经清醒过来的江户川柯南通讯,一边记录信息。 “嗯,我们现在在摇摇晃晃的黑箱子里,应该是货车。”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很模糊,还有些虚弱,“车上有很多野兽的皮毛和尸体,还有好多藏在尸体里的小袋子,应该是毒品。” “那个姐姐已经昏过去了,其他人还没醒,只有我和步美。” 灰原哀道:“警察已经在路上了,松江哥哥说去帮忙,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你们,到时候情况可能比较激烈,你们最好保护一下自己。” 江户川柯南应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跟步美一起把所有野兽的皮毛都堆在一起,藏在里面可以缓冲不少压力。” “话说你们是怎么定位到我们这边的?还有松江哥哥,他能帮什么忙?” 灰原哀握着笔的手冒出了青筋,她冷冷地道:“你别管那么多。” *** 沥青路上,一辆摩托车从高速疾驰,很快就追上了一辆红色的小货车。 定位的红点重合,说明这个小货车就是目标。 松江时雨皱着眉看表盘,发现摩托车的油量不足以支撑他们跟在货车后面等待警方过来,而现在不盯着货车,又很难把握他们对人质下手的时机。 在路上,灰原哀还给他发了一次通讯,说吉田步美等人塞在动物的皮毛里,裹得严严实实,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被颠得加重伤势,不过警方估计还要十多分钟才能赶上。 “就是前面那辆车吗?”正义市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松江时雨吸了口气:“就是他们,我们必须跟紧他!” 他旋了旋把手,摩托车轰鸣,又加快了几分。 刚才在行驶过来的路上,松江时雨发现这个被他连车带人一起抢过来的市民,好像还蛮好说话的。 他只解释了一下自己在追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对方就乖乖坐好,没有给他添乱,还一直帮着看路。 事实上伊达航也在思考,这个长相与松江教官相似、自称是警察的青年所说的确实不像是假话,这么近的距离,他已经能闻见从货车上飘过来的血腥味了。 哪怕已经其他警察在赶来的路上,再往前便是人多的市区,让杀人犯开着货车进去,有很大的风险。 如果能在这里把他逼停就好了。 “先生,你车能再开快一点吗?”伊达航的声音很冷静,他的手逐渐摸上了放在枪袋中的手枪。 松江时雨本来就打算开快一些,他想看清歹徒的脸,再次确认身份,但奈何摩托车轰鸣的反震力让他的手有点发软。 他追到了与驾驶座差不多齐平的地方,果然看见了那张通缉令上的脸。 再往前就是闹市区,拖不住了啊! “要是能逼停就好了。”他有些烦躁地嘀咕了一声。 如果现在有枪,起码不会那么被动。 下一秒,仿佛心想事成。 “砰!” 一声响亮的枪声自他耳后传来,震得松江时雨脑壳子嗡嗡的。 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身后的“正义市民”中气十足地吼:“警察!你们再不停下来,我们就开枪了!” 松江时雨:“???” 警察,谁是警察? 但是没时间给他思考,货车上的那人叫骂了几声,反倒开得更快了。 伊达航举着枪瞄准玻璃窗的位置射击,想要威吓歹徒,对方却正好猛地往外一偏,想跟他们拉开距离,反倒直接精准地接了子弹。 子弹射到了车胎的内胎,顿时“嗖”得一声,车胎瘪了下去。 货车前胎瘪了,不管怎么样速度都会慢下来,而这种低底盘的车,侧翻的概率也很——小。 伊达航刚想着,就见那个歹徒驾驶员似乎是手抖一般,猛地一拧方向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红色的小货车摇摇晃晃了几下,还是朝倾斜的角度倒去。 “停车!停下来!”伊达航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手撑着座位,脚蹬直,在车上就站了起来。 松江时雨的注意力全在前面的小货车上,听到身后的人叫停车,下意识压紧了刹车,但是车速实在是太快了。 疾驰的摩托被猛地急刹,顿时后轮翘了起来,呈现一个笔直的“1”字。 而因为心急站起来,并且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拽着的伊达航,就像是被投石车丢出去的石头一样,“嗖~”得朝大货车飞去。 伊达航:“!!!” 松江时雨:“!!!” 空中抛飞的身形与即将侧翻的货车完美地达成了一个默契,伊达航连忙双手并放在胸前,双腿屈伸到腹部,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撞进了玻璃,然后与货车一同翻了下去。 而在翻进去的瞬间,他还顺手一个肘击一个出拳,直接干翻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两个歹徒。 *** 出大事了! 松江时雨连忙将两脚朝天的摩托车丢在一旁,跌跌撞撞地朝货车冲去。 什么歹徒不歹徒的现在不重要了,问题是他万一害了无辜的正义人士,那就真的罪过了! 系统看着松江时雨趴在车窗位置扒拉玻璃,拽着“正义人士”的脚往外拉,丝毫不管周围情况的样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它有点害怕。 因为在松江时雨看不到,而它还能看到的位置,一辆白色马自达从前方过来,而一辆贴着警视厅标志的警察也正从后方过来。 两方呈包夹姿势朝红色小货车这边行驶。 前方的是安室透,后方的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以他们的视力和速度,指不定已经看到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了。 系统默默抱紧了自己,并给什么都不知道的松江时雨点了一排的蜡烛。 *** “呼,你没事吧!”松江时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趴在歹徒身上把他们两人当肉垫的“正义人士”拽了出来。 对方一直戴着的头盔在混乱中终于掉了出去,露出一张爽朗又格外有男子气概的脸。 松江时雨愣在原地,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 不,不会吧? 伊达航没受伤,他拍了拍都是玻璃渣的裤子站起来,竟然还朝松江时雨露出了有点羞涩的笑。 “刚才一直没机会说,其实我也是警察……” 松江时雨两眼一黑。 第25章 摘下头盔的正义市民笑得很内敛羞涩,没有任何因为遭难,而责怪松江时雨的意图。 开车的两个歹徒翻车昏迷,没有造成更大伤亡;在后备箱的人质们借着皮毛的缓冲,也没有受伤。 照理说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但松江时雨却只想把衣服往头上一蒙,然后奔向星辰大海。 他向往自由!!他要跑路!!他真是……为什么摩托车翻了! “你也是警察吗?我是东京搜查一课的,以前从没见过你,是其他地方调任的吗?” 面前拿着头盔的人如是问,那笑容里却依旧有着藏不住的讶异和探究。 松江时雨:“我小猫咪听不得这些东西.jpg” 虽然他是公安,但是表面还是个无辜的咖啡厅打工市民,跟警察八竿子打不着。 他要怎么跟伊达航……等下!这个是伊达航啊! 系统:“别呐喊了,你再喊也跑不了,除非你现在一个托马斯回旋上天。” 松江时雨:“呜呜呜,为什么是伊达航啊!这小破地方怎么全是我认识的,我要搬家!” 一周目中,比起其他几个情绪外放的学生,伊达航是最靠谱最内敛的,看似不起眼,但无可或缺。 伊达航之所以能在班里混进前三,当上所有人心服口服的班长,自然是因为他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格外BUG的直觉。 直觉系是超可怕的生物! 他们能忽视一切防御造成真实伤害! 松江时雨决定尽量把自己搞得浮夸一点,免得本就岌岌可危的马甲再次败北。 系统:“在搬家前你想好怎么糊弄了吗?” 松江时雨:“……QAQ。” 系统:“你别把这些家伙当作雪莉哄,他们的性格你懂得都懂。” 松江时雨迷茫:“等下,他们?不是就一个伊达航吗?” “班长!松江君!”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随着车门被关上的巨大声响,气势汹汹的两人一左一右包了过来。 远远也听见了其他警笛的声音,救护车也紧随其后。 松江时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想直接无缝进入救护车。 *** 今天警视厅里有领导过来视察开会,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难得穿上了制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气势被瞬间压制,连带着步伐都充满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他们此刻的表情格外难看,黑如锅底都不足以形容,特别是坐在副驾驶的萩原研二,他看得比松田阵平还清晰不少。 毫无防备飙车追歹徒,逼停车辆后一个急刹上演一波低空抛物,还不顾危险地凑到歹徒跟前去…… 要是货车翻倒到另一边,或者松江珣也的车再向前倾一点,就是轻则头破血流,重则进ICU的结局了! 萩原研二简直气急败坏,他的手都差点伸到松江时雨的衣领那了,但看着这张脸,又下不去手,只能拐了个弯用力锤了锤班长的肩。 “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第二人半价吗?这么赶着去地府买单? 班长,你知道这多危险吗?要是我告诉娜塔莉你起码得跪三天洗衣板!” 与警校时期老班长操心其他惹事份子的地位,似乎反过来了! 伊达航老老实实地说:“抱歉,这件事情出于紧急,确实有太多疏漏。” “不过这位……你们认识?”他转头看一直没做声的金发青年,目光探究。 “这位是松江珣也,目前在波洛咖啡厅工作,是……朋友,至于其他的,班长我晚些跟你说。” 萩原研二看似是在跟伊达航说话,但目光却盯在松江珣也上,似乎想把他烧出个洞。 金发青年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鞋尖发呆,一副置身事外的乖巧模样。 他身上黑色的棉质衣服变得灰扑扑的,脸颊上多了些擦伤的痕迹,看上去还有一点弱小可怜。 刚才,松江珣也直接跳下还未停下的摩托,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却毫不犹豫去拽被甩飞的伊达航。 他落地的姿势……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人们长时间重复一种动作,当外界刺激来临时,便会固定做出相应动作,有时候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已经完成了,这种叫作肌肉反应。 每个警察培训时都会进行对应的训练,包括射击、格斗,因此,萩原研二在脑海中开始想象,如果自己碰到刚才的事情,会怎么做。 *** 听了萩原研二的介绍,伊达航转头看松江时雨,有些惊讶地说:“咖啡厅工作?”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小朋友不要撒谎,撒谎会被当众公开处刑,大朋友也不行。 松江时雨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到了松田阵平的胸膛上。 后者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歪着头,露出阴恻恻的笑:“松江君,你难道不给一个解释吗?” “我应该解释什么?” 松江时雨死鸭子嘴硬,看向伊达航的目光写满了“求助”和“威胁”。 “现在难道不是两个看起来超级凶残(划线)的拆弹(划线)警察,在威胁一个无辜的、在某正义(划线)警官的带领下追凶的好市民吗!” 超级凶残还多管闲事的拆弹警察X2:“……哦?” 主动带领的正义警官伊达航:“……” 刚刚谁还在那嚣张地说自己是警察来着? “我只是一下就看到伊达警官,跟他说明了情况紧急,然后伊达警官就好心地带我一起追凶而已!是吧!” 按照一般情况,冒充警察肯定是要喝一壶的,但松江时雨相信伊达航了解他暴怒的同期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也知道伊达航有多心软。 所以,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伊达航表面应下来的可能性很大! 果不其然,想起对方确实是为了救人才冒这么大的风险,心软老班长犹豫了,他点点头:“松江君说的对。” 上道!不愧是他的好学生! 松江时雨顿时松了口气。 “哦?这样吗?”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似乎担心松江时雨原地逃跑似的,也没放开他的手。 他侧着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屏幕有些花的手机,在几人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喂,那边的先生!”正好有负责这件事情的警察在不远处喊。 伊达航表情一僵:“我先去旁边做一下笔录。” 他说完,就跟着正巧走过来的警员离开了。 松江时雨眼巴巴地望着伊达航离开,他也想去做笔录!他想知道柯南那群孩子到底怎么样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他竟然看到一个金毛在人堆中一闪而过。 但怎么想安室透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系统:“再看,再看松田阵平就把你吃掉。” “别玩这种恐怖的梗啊喂!” 松江时雨叹了口气,语速极快:“你这个手机屏幕该换一换,对了,松田君,既然你们已经问完了,就麻烦让开,我得去看看柯南他们。” 松江时雨伸手去掰松田阵平的手,后者却直接捧起他的一只手,将手机放在他的手心里,然后两手合并,将他的手和手机一起,夹心似的包在一起。 卷发警官暗中规避掉了前因,笑得一脸黑气说:“这个是伊达警官的手机,我们急匆匆赶过来,就是因为他打电话给我们,我们担心他被绑架了。” “松江君,你解释一下?还有,刚刚是你在前面开车的吧!” 松江时雨:“……” 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觉得这简直离大谱。 松江时雨:“什么时候连伊达航的心都这么黑了!他竟然还提前给他们通风报信留证据!就是为了戳穿我!” 连手机都丢在路上当证据,足以看出伊达航一开始有多警觉。 系统:“所以说你应该知道你开始多么像绑匪了吧?” “不过这是好事啊。” 松江时雨突然又有点高兴:“这代表他看着我这张脸都能第一时间保持警惕,以直觉系来说,伊达航板上钉钉坚信我死了啊!” 松江时雨:“嘿嘿嘿,我就喜欢这种性格坚定的,人死不能复生,有伊达航在,他肯定会帮我在松田阵平他们那盖好马甲的。” 松江时雨:“松田阵平他们很相信伊达航的感觉,只要有他在,我的马甲就不会掉。” 系统:“……你别太得意忘形,松田阵平is watching you。” 但随便给点阳光就能灿烂的松江时雨,已经明显忘掉了被松田阵平逼问的局面,满意自己的马甲在这一堆修罗场中得以幸存。 他甚至有些没绷住喜悦的笑容,连忙侧过脸,随便地投射到那乱糟糟的人群里去。 *** 松田阵平眼睁睁看着自己质问的对象,在他成功揭穿之前的谎言后陷入沉默——倒也不是沉默,而是开始走神。 松江珣也没有他的回答问题,而是突然看向大货车的方向,露出了难掩的笑容,虽然很快收敛,但还是被在场的两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为什么看那边?难道是有谁来了吗? 两人下意识顺着松江珣也的方向往那边看,眼尖一点的立马瞅见了在一堆黑发中左右闪动的金发青年。 安室透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他正在帮警察一起送伤员上车。 松田阵平看着忙碌中的安室透,再看对着安室透很想压抑嘴角但却依旧忍不住笑的松江珣也。 这个表情他其实一点也不陌生,毕竟搜查一课的高木涉看佐藤美和子工作的时候,也会时不时露出这种奇奇怪怪的笑。 松田阵平想起降谷零之前突如其来的改口:一开始说让他们谨慎调查松江珣也;后来又说由他一个人负责;然后今天又打电话说让他们跟松江珣也交朋友。 还重点强调正常交流,好好交友。 这反复无常的态度,好奇怪。 “……?”有一个花花公子幼驯染在身旁,但非常纯情的卷毛,陷入了沉思。 *** 安室透到达现场时,松田阵平等人已经先到了一步,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急哄哄地将伊达航和松江珣也围在中间,神情焦急关切。 他停顿了一下,最终装作路过的模样,跟那些后到的警察一起进行救援,将藏在后备箱里的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和那位女警挨个送上救护车。 江户川柯南的后脑勺被砸得不轻,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但在安室透抱他上车的时候,小侦探却强行清醒,靠着侦探的意志小声说:“安室先生,松江哥哥,他,他身上肯定有秘密……” 安室透:“嗯?” 江户川柯南道:“灰原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还有……他,他好像能直接追踪到我们的位置。” 安室透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睡吧,其他的交给我处理。” 江户川柯南松松扶着他的胳膊,迷迷糊糊地说:“但他是个好人……” “嗯,我知道。” 安室透将江户川柯南放在担架上,却感觉到了几个视线,他下意识转过头,对上了三双齐刷刷的眼睛。 所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起江户川柯南说的话,安室透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 *** “松江,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好久不见。”某金发黑皮面不改色地打了声招呼。 按照“安室透”的身份,他此刻反倒是跟松江珣也最亲近了。 于是他选择站在了松江珣也旁边,与站在另一边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站定后,除了松江珣也的表情还算正常,他两个同期的脸色都有一点……古怪? “安室先生,没想到你真的在这!” 金发青年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几分,目光中闪烁的暗示都快溢了出来。 “柯南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没想到这次带他们出来玩又出了意外,总觉得他们的父母都没办法把我当良民看了……” 他的话音在“良民”上拉长了几分。 安室透挑了挑眉,他老远看见松江珣也载着班长的危险举动,心中自然也冒着无名火,只是知道松田阵平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才耐着性子没过来。 现在看起来,他们怎么已经扯到“身份”上去了? 松江珣也是公安,同样也在执行什么任务,没法暴露身份,如果被松田揪住马脚,确实不好过。 安室透沉吟一下,决定还是帮他瞒住精明的同期。 于是安室透笑了笑,有意挡在松江珣也前面,话语如有所指:“柯南他们没什么大碍,具体还要去医院检查,但这不是你的错,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 “松田警官,萩原警官,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松江吗?” 这个【明事理】,看似是指“少年侦探团的家长”,实际上是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说的。 两人看着自家同期挂着虚假的笑容,用打机锋的语调替松江珣也开脱,只觉得拳头发痒,哪里都不对劲。 松江珣也到底给降谷零灌了多少迷魂汤啊! 萩原研二也露出一个假笑:“哈哈,倒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在想松江君这一波见义勇为,应该能分到不少奖金吧?” 松田阵平又将伊达航的手机抽了回来,咧了咧嘴:“安室先生出现也是缘分,上次那个三明治很好吃,希望等下有机会能像你讨教一番。” 安室透张了张口,刚想答应,突然感觉放在口袋中属于组织的手机一震,顿时改口道:“有机会一定可以。” 他又转头跟松江珣也说:“不过小梓小姐已经在店里等急了,你还是赶紧做完笔录回去吧,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有下一次的好。” “没问题。”金发青年自然地点点头。 他与安室透交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旋即离开。 安室透看着两个同期有些古怪的眼神,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没什么问题,跟松田的交流以前也是这般模式,打哑谜的地方之后私下通气。 他便道:“具体的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 这一切落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眼中,怎么看都觉得离谱。 松江珣也是个矛盾且复杂的危险人物,而他们之中最谨慎冷淡的降谷零,前些日子还对他如临大敌,甚至还冒着风险来亲自交代他们不要掉以轻心。 结果现在才过去多久…… 想起两只金毛明目张胆地贴在一起,当着他们的面交流眼神的画面,萩原研二就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几百集。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小降谷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地走到松江身边的?他不是前几天才警惕地跟我们说小心他身上带毒搞暗杀吗?” 松田阵平一时间不知道吐槽什么:“零中午不是才打电话,让我们跟松江好好相处?” 萩原研二:“可刚才松江为什么看见那家伙那么高兴?我记得前几天松江才跟我抱怨那家伙故意坑他看他笑话。” 松田阵平:“……我不理解啊!!不要问我!重点难道不是那家伙还主动帮松江蒙混过关吗?这件事情处处都是疑点啊!” 他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刚才没暴露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那金毛混蛋该不会是被什么组织假冒的吧?” 萩原研二:“假冒……等下!” 他被这串骚操作带跑了思路,险些忘记了一开始他察觉不对的地方。 松江珣也落地时的动作……怎么看都是他们最系统的训练模式。 这时,做好笔录的伊达航走了过来,收敛了在外人面前表现的礼貌和疏离,他此刻看着严肃了不少。 “萩原,松田,那位松江珣也君。”他顿了顿,沉声问,“你们应该也调查过吧?他与松江教官是什么关系?” 萩原研二还有些回不过神,什么关系?这是他们一直在查的内容。 两人样貌近似、姓氏近似,唯有年龄和性格不同,怎么看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联系无非就那么几种。 为什么松江珣也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他那么干脆利落的格斗动作又是哪里学的? 松田阵平皱着眉,回答了伊达航的问题:“我们也在查,但是他总归不是教官就对了。” “确定了吗?”伊达航摸了摸下巴,突然语出惊人,“我觉得不应该那么笃定。” “?!”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别用这种恐怖的眼神看我。”伊达航道,“更多是出于一种直觉和猜测,我总觉得有点熟悉……”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伊达航一开始就不可能任由松江珣也抢车还带着他一起追击歹徒。 “但猜测可不够。”萩原研二揉了揉眉心,“我跟小阵平已经用过很多方法试探了,但是用处都不大,而小降谷也奇奇怪怪的,不像是查出了什么东西。” 伊达航思考了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去问一下鬼冢教官?” “毕竟比起我们这些相处不到六个月的学生,最了解松江教官的,应该是作为他曾经的教官和同事的鬼冢八藏吧?” 第26章 借着“公安同僚”的名号,安室透送来的东风成功让松江时雨开溜。 他甚至还有闲心回头,看看傻愣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感觉爽极了。 松江时雨:“保住了教官的身份,还瞒过了冒充警察的事情,歹徒也成功被逮捕,人质全部被解救,好哎,松江时雨大作战成功!” “回去奖励自己十把消消乐!” 系统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得回去找雪莉了?别忘了当时怎么跟她说的。” 松江时雨顿时一僵。 他没想到灰原哀的反应这么快,三下五除二就直接把他的拖延政策给看破了,然后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当时他急着去救柯南他们,也没心思编理由狡辩,就直接关掉电脑原地装死了三分钟。 在能动弹后,松江时雨便直接抱起打119打到占线的灰原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他当时承诺了什么来着? 系统:“你捂着她的嘴,一脸严肃地说回去就跟她好好解释。” 松江时雨:“……我不回去了可不可以。” 系统:“做梦。” 他们现在就坐在前往营地汇合的警车上。 *** 安室透坐在白色的RX-7马自达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组织发来的信息。 信息一看就是群发的,后面敷衍得没署名,一看就是琴酒的手笔。 【TRUE BAR——10:40】 酒吧? 安室透忍不住挑挑眉,这种群发短信往往是要介绍日后共事成员的意思,以往都定在人少安静的地方,比如仓库、码头等,倒是第一次见在闹区酒吧开会。 他忍不住想起了基安蒂所提的“来自北欧的新人”。 看样子是时候找贝尔摩德打探一番了。 他将信息删除,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在划过那个已经不会再有人接通的电话时,表情阴郁了几分。 ——Scotch。 *** 松江时雨萎了,他没想好要怎么跟雪莉解释。 他会演戏,但他真的不是编剧啊!! 他有些窒息地打开论坛,打算从漫画上看看能不能找到雪莉的态度。 这次漫画果然已经画到了后面,江户川柯南被打晕时评论区简直哭嚎一片,但也有不少人意识到了这时在给新角色和主线造势。 之后果不其然,松江时雨看到了自己那张昏暗环境下白得跟个鬼似的脸,灰原哀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目光格外复杂。 当时切换了身份卡,在黑客状态下,昏暗的环境会给他加暴躁debuff,而松江时雨当时本就因为案子感到恼火。 因此,漫画中他的模样,冰冷得仿佛能直接用眼神剐了那两个歹徒。 这些渣滓……该死! 似乎气得有些呼吸不畅,漫画中的青年长舒一口气,还伸手拽了拽衣领,露出了瘦削的锁骨和锁骨之下隐隐显露的伤疤。 松江时雨:“……?”他当时有这个动作吗?有这个心理吗?这个漫画怎么还自带艺术加工的! [虽然知道每次小柯战损主线都会喜加一大佬,但是!但是松江你要不要变化那么大啊!秒从金毛哈士奇变成高冷犀利大佬合理吗!画风都不一样了喂!] [我知道少年侦探团被抓很危急,松江大佬忙着救人,但是!!这拽领子的动作莫名好涩!!再往下拉一点我可以!(舔舔)] [可恶,好想听他喘] [柔柔弱弱的脑力派美人,欺负以后应该会哭很久吧?] [等待,你们怎么可以说得那么直白!我们都是正经人!(提裤子)(假装无事发生)话说松江锁骨下面好像有疤?难道以前有旧伤?] [其实就从目前来看,松江江这个一看就是脑力派的家伙在柯南案子里受伤……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松江等于A论总觉得要上一大波啊……瞧这杀人的目光和气场,还有计算机技术,老贼不可能一次性引入两个计算机牛逼的角色吧?] [指不定是搞三选一的把戏,A,松江,下一个案子再来一个] 松江时雨看着漫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每个身份卡身上都有乱七八糟的伤,毕竟不管哪个角色在这个高危世界,都得面临一点“挫折”。 这只是个建模啊,没事儿谁会关心这种细节? 所以他看着观众正儿八经研究一些没什么意义的东西,竟然还有点想笑。 系统:“你还笑,你A的马甲都快掉了。” 松江时雨咂咂嘴:“雪莉知道了我都不怕,就漫画知道了能有什么影响,他们总不能直接让我变回A吧?” 系统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挺有道理。 果不其然,再往下翻,在情急之下暴露出真实身份的“A”,与许久不见的朋友“雪莉”直接互扒了马甲。 灰原哀那句“你现在还站得起来吗?”约等于石锤了他的身份。 上一秒还在吵三选一的观众只觉得“啪啪”打脸的耻辱,然后问候了漫画家全家。 对此松江时雨表示——关我什么事! [我去!!站不站得起来,可能怕黑,外加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雪莉”,松江珣也直接石锤是A??] [老贼这次这么牛逼,三选一都不搞了吗?直接告诉答案?换主笔了?] [大为震撼,我不信……灰原这样人设都崩塌了吧?以前虽然有私心但是对酒厂的人还是很厌恶的,现在这算不算包庇啊] [包庇个屁,透子那边不是说A已经死了吗?既然死了自然不可能是酒厂的,小哀都能转正,你们怎么不知道A是不是卧底?] [我现在疑惑的是,如果松江以前是组织的人,那么他脱离组织后怎么还用这个脸?组织的人不会来逮他吗?而且小哀友好的人,透子怎么会这么厌恶?] [组织可能还没看到吧,松江才出现了多久] [两个可能,一个是红方信息不互通,小哀压根没跟透子说;第二,小哀说过,但是透子依旧恨,至于根源……]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好巧,我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景光?!!不会他吧?] [之前回忆里景光的死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只有一个情报泄露,但是情报……你们懂] [我去?!] [话说没人关心为什么A现在站不起来吗?明明松江江平时是可以自由行动的啊!] 虽然漫画读者不知道,但松江时雨还是清楚的。 A就是个纯粹的黑方,顶多对雪莉好一点,其他人照骂不误,波本厌恶他,大多是出于他的身份。 ——苏格兰的锅给他背,未免也太冤枉人了! 松江时雨觉得不至于。 但不得不说,在安室透身上,松江时雨能看到一些苏格兰的影子,或者说是叫诸伏景光? 那位同样在前两个周目都出现过的学生,这一周目却没有任何踪影,就连与他关系最好的安室透,都没有丝毫联系的迹象。 松江时雨想起上周目在组织中的传言,说“苏格兰”疑似查出背叛组织被琴酒除掉了。 他当时就怒而拍桌,觉得组织是看不起他的技术,才会有这种离谱的流言。 他跟苏格兰的关系还不错,在某次调查任务中,松江时雨意外发现了【苏格兰是卧底,名字还跟他学生重名】的事情,出于偏爱和怀念,他顺手帮苏格兰篡改加密了资料。 别说组织和公安的人想从那份资料中查出什么露馅的地方,就让苏格兰自己去认,指不定都认不出来上面经历如此“凶残”的是自己。 再加上当时他对苏格兰谨慎程度的了解,松江时雨压根就没相信苏格兰真死了。 但要说这个已经融合了之前周目的世界中,有没有他的存在,松江时雨也不清楚。 他又不能直接去问降谷零——你那个幼驯染去哪了吧? 诸伏景光总不可能真的因为“情报泄露”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消失在这个世界吧? 但看着漫画,松江时雨又气闷了。 *** 漫画后面的内容,松江时雨也速速扫了一眼,至于为什么不细看,纯粹是因为他觉得好丢脸。 在警察面前装警察,还直接一个刹车把伊达航给甩飞什么的,简直能让他原地抠出三层别墅。 好在江户川柯南等人去医院的画面也有跳转,孩子们都没什么事,反倒清醒后开始关心案子和另一位受害者。 怎么说,颇有主角团光明伟正的内味。 但当松江时雨点到评论区的时候,他发现观众已经炸了。 背后的原因令人三级烧伤。 [我感觉这一话就像是上一秒刚刚吃完午饭,下一秒就被人塞了晚饭和夜宵一样,活生生想要撑死我,为什么!为什么松江看起来跟透子关系又那么好了啊!] [研究不懂剧情的我抛弃了脑子鹅鹅鹅,看金发组贴贴也好棒哦,透子好宠,说解围就解围] [感觉马自达的手已经黏在松江江的胳膊上了,你们直男警察都是这么交流的嘛(指指点点)] [透子明显对松江江放松了许多,他肯定查到了什么东西,这下可以石锤松江=A=好人了吧!] [也有可能透子被人骗了啊,别忘了赤井就联合柯导干过] [先不提透子好吗?你们看最后!班长问珣也和松江教官有什么关系,马自达他们说调查失败——他们之前在调查什么啊!那个松江教官又是什么谁?] [难道还真的要再凑个人搞三选一套餐吗!] [等下!班长的意思是!他怀疑松江珣也可能就是‘松江教官’啊!还想去找鬼冢八藏查证,可珣也不是已经石锤A了吗?!] [大师,我悟了,这还是三选一,只不过比起以前三个人选一个身份,现在直接进阶……] [咖啡厅服务生/A/教官,松江珣也身份三选一?好家伙,这是什么活脱脱的洋葱精] [我有点好奇教官的事情了,这次去找鬼冢八藏应该会放回忆才对!] 松江时雨有一瞬间,也想跟着论坛一起爆炸。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最后一页上警校组的计划,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松江时雨:“统统,我要干什么来着?” 系统:“本来是只有对雪莉合理解释A的马甲这一项的。” 松江时雨:“那现在呢?” 系统:“亲亲,你滴小马甲,飞滴高高滴,跑滴快快滴。” 松江时雨:“呜哇——!” 他不玩了!! 这游戏怎么这么难啊! 他上个马甲还没补完,上上个马甲怎么又要塌了! 伊达航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都那么怀疑猜忌觉得他绑架了吗!怎么回头就觉得他是教官啊?! 有这么对待教官的吗! 这得多记仇他罚检讨和训人的事情啊! 现在倒好,警校组直接一拍即合去找鬼冢八藏,松江时雨又不能提前飞过去把后者给绑了。 系统安慰他:“鬼冢八藏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吧?你别那么紧张……” 松江时雨奄奄一息:“可我刚进游戏的时候干的蠢事,鬼冢八藏全知道啊!” 没错,就这个人设随机得仿佛想坑死玩家,OOC惩罚重得仿佛不想赚钱的辣鸡游戏,还是有那么一点新手保护期的。 当时松江时雨还不是后来的影帝老司机,他像是一般新玩家一样对所谓的扮演人设不以为然,反倒沉迷游戏制作的真实背景,放飞了许多。 比起二周目的适应期,一周目的新手保护期自由度更广,玩家不按人设来只会弹窗提醒,没有惩罚。 他那时候当了一段时间的鬼冢八藏的学生,放飞自我得差点没把鬼冢八藏提前气死。 然后新手保护期一结束,松江时雨就悲剧了,他只要OOC超格一点点,在游戏里就会因为意外躺上起码十天,且不能跳过。 游戏好玩吗?好玩啊! 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松江时雨收放自如,很快就调整了外在人设,没有再犯低级错误。 接着便是进入主线游戏剧情,他从鬼冢八藏的学生,变成了鬼冢八藏的同事——鬼冢班的理论课老师和副教官。 现在世界合并了,天知道鬼冢八藏有没有之前的记忆,要是真的有,那他教官好不容易凹好的高逼格人设,就无啦! 松江时雨一边悲伤泪流一边脚趾抠地,最后只感觉……脚趾好累。 “松江先生,已经到了,之后可能还有内容会找您进一步询问,但非常感谢您对案件的重大帮助!” 前方开车的小警员松江时雨不认识,但对方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很热情,甚至主动下车到后座,殷勤地帮他拉开车门,一副“我请你下来”的模样。 而此时,一朵红蘑菇已经悄然长在了松江时雨的视野里,正幽幽地盯着他看。 松江时雨:“……统统,我害怕。” 系统:“宝宝,我也害怕。” 松江时雨:“噫,恶心心。” “松江先生?” 警员疑惑的脸在面前出现,挡住了灰原哀犀利的目光,松江时雨回过神,下意识扶着车门往外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脚指头抠了一路地板的缘故,他下来的时候还险些腿软,身形晃了晃。 但就是晃了那么一下就稳住了,然而—— “松江先生,你没事吧!” 那个警员顿时大惊失色,一副“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实在太照顾不周了”的模样,连忙凑过来扶住他,满脸都是小心翼翼。 松江时雨险些没被他吓死,他忍不住道:“你没必要对我那么热情!” 警员忍不住抿唇羞涩一笑:“抱歉,我只是许久没见到您这么好看还和善的人了……真可爱。” 妈妈,有变态! 松江时雨被这“重度颜控”的警员刺激得不轻,直到两只脚都踏到地上时还有些浑浑噩噩。 看着那个警员挥手告别,松江时雨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就被快步走过来的灰原哀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大腿。 哦对,他还有一劫,松江时雨麻木地想。 第27章 警车来来回回,也不知流言是从哪里散播出去,牛基山藏着穷凶极恶杀人犯的信息不胫而走,短短时间内,前来野营的旅客便走得干干净净。 松江时雨放眼望去,竟然连一个可以转移话题的人都没有。 抱着他大腿的小姑娘低着头没说话,像是一只软绵绵的撒娇猫猫,松江时雨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等下迎接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依旧心中忍不住嚎叫,好可爱好可爱! 雪莉变小后是真的比之前还会撒娇,直接戳爆了松江时雨的老父亲心理。 系统:“作孽啊,渣男。” 松江时雨:“别说得我抛妻弃子似的好吗!” 系统:“那你哄啊!只吃不付账,你不道德!” 松江时雨:“我哪里不哄了,你才不道德,你全家都不道德!” 系统:“‘爸爸我错了!’松江时雨版mp3.循环。” 松江时雨没想到系统还有这招,气得一抖:“淦!不讲武德!” 感受到略微颤抖的灰原哀顿了顿,率先抬起了头。 红色的卫衣兜帽摘了下去,露出柔软的茶色短发,小姑娘的眼眶微红,下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一个印子。 她拽着松江时雨坐到了旁边的野餐垫上,用随身携带的酒精和化妆棉帮他处理擦伤。 青年身上还是灰扑扑的,连金发都沾了不少灰,他乖巧地坐着,低下头,任由她摆弄。 照理说酒精碰到伤口还是比较疼的,但面前这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灰原哀只看到那略长的眼睫轻轻扇动着,似乎有些紧张她的靠近。 她率先开口:“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 怎么解释? 松江时雨揉了揉灰原哀的头发,踟躇道:“抱歉。” 没想好。 他不知道要怎么在不讲出游戏机制的前提下,告诉灰原哀A死而复生的事情。 更何况,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这张身份卡与之前有什么联系…… 玩游戏只有进行时,过去的一切对玩家来说,只是一行行陌生的背景,有时候连背景都不会提供。 系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无辜跟着你被困的倒霉打工人。” 松江时雨:“这么没用你就不感觉丢人吗!就不想忏悔进步吗!” 系统:“我的废柴宿主都没这些情绪,我干嘛要有,你说对吧?” 松江时雨:“对个头……我打消消乐还知道百折不挠、积极进取呢,哪里像你。” 系统:“……”在厚脸皮前甘拜下风。 某人看似跟系统吵架,实际上是因为慌得不知道怎么说话,连坐姿都束手束脚了。 “算了,还是我问你说吧。”灰原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松江时雨突然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 灰原哀不知道松江珣也到底怎么追上那些歹徒、并且成功将江户川柯南他们救下来的。 她从警方那得到消息,人是救下来了,但货车翻了,现场还有个冒火的摩托车,一看就是凶险万分。 她当时险些把手机丢出去,恨不得冲到松江珣也面前大喊,你对自己的体质有半点逼数吗? ……她生怕久别后的重逢又一次成为诀别。 灰原哀本打算见面好好数落一顿,但看到松江珣也连下车都差些摔在地上、还要旁边的警员扶时,她瞬间气消,随之而来的是后怕。 太危险了…… 怎么可以为了救还没见过几次的人,就这么拼命? 想起在组织里的A,平时冷眼旁观、明哲保身的时候什么事情也没有,但偏偏就是因为出手帮了一下赤井秀一,结果把自己送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倒也是,平时看着还安安稳稳,一遇上柯南他们…… 灰原哀想起江户川柯南平时过的日子,开始头疼怎么把他们隔离开。 没别的想法,绝对不是担心松江珣也偏心,单纯是担心松江珣也这个体质会被克死! 不过在想这些事情前,还是得把现在最大的几个问题弄清楚…… *** 松江时雨被灰原哀盯得发毛,这小姑娘的眼神复杂得连10分制的扇形图都不能表达全面,得要100分制。 半晌,灰原哀开口,代表着这场开诚布公正式启动。 小姑娘犹豫半晌,难得直白地问:“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既然他的马甲都掉了,那自然没什么好藏藏掖掖。 松江时雨点点头,乖巧说:“知道。” 是雪莉,也是他的好女鹅。 灰原哀抿了抿唇,继续:“对于你自己,你记得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人红色兜帽一人黑色兜帽,再加上旁边放着的凌乱食材,竟然还有些像是兄妹来旅游。 松江时雨跟她动作同步,也抿着唇。 他在思考:“……统,这个我应该怎么说?我现在只是松江珣也吧?” 系统:“别透露游戏的事情,不过你得想清楚,如果你全摊开了,中间的空白背景你自己考虑哈。” 松江时雨:“!” 他想起了那个神龙不见尾,一出手就是乌龙的上司,如果乱说什么背景被查了,那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吧? 这可怎么说! 半晌,松江时雨只是斟酌地道:“我目前在波洛咖啡厅打工,你知道我名字的,至于其他的事情……” 公安的身份不能说,教官的身份也不能说,松江时雨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没什么可以交代的。 “我知道了。” 还没等松江时雨卡完,灰原哀就打断他。 下一个问题:“你离开组织后,是第一次用那些技术吗?说实话。” 松江时雨小小声:“不,不是。”还用了好几次。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灰原哀突然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心虚。 灰原哀盯着他:“你每次动用,都会出现那种情况吗?” 就像是又回到了过去的梦魇,苍白、躁动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却只能困于电脑前的那一隅,像是任人宰割的笼中鸟。 哪怕有了强行挣脱束缚的机会,也要付出代价。 这种情况,每次都会出现吗? 灰原哀突然有些不想听到答案。 *** 松江时雨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灰原哀仅仅看见一次,就差不多推测出了切卡的机制。 这种事情瞒不住,毕竟这个世界那么危险,懂技术总比什么都不会好,更何况,他以后指不定还要灰原哀来帮忙打掩护。 他轻轻点点头,然后解释道:“持续时间也不会很长,也没什么副作用,总之没什么大事。” 他想了想,加了个“真的”。 灰原哀这次沉默了许久,她的手指抠着野餐布,关节有些泛白。 “那……那你会一直在吗?” 那双闪烁着细碎微光的天蓝色眼眸望着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哑然。 “统统,如果这个游戏结束了,那么他们会怎么样呢?” 系统:“不知道啊,不过出了你这个事故,整个游戏指不定会被删档下架吧。” 松江时雨:“……这样啊。” “那到时候我去把游戏公司买来应该可以吧?”他认真说,“只要我把游戏买下来,那他们就一直存在了。” 系统:“啊?” 松江时雨,大大滴有钱。 感觉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松江时雨露出了他惯常的笑容:“这还用问?我肯定会一直(看着你们的),额——小哀!” 灰原哀突然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 她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闷闷地说:“对,对不起……松江……” 等,等下,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呀? 松江时雨有些茫然,但失去了游戏经验值等一系列的数据判断,他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看透人心”了。 但看着小哀那么难过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让她解释具体一点。 松江时雨将小姑娘的的外套掖了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忍不住又挼了挼她柔软的短发。 “我在。” “好……” “话说现在下午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三明治?” “滚蛋!” 松江时雨险些被灰原哀一拳头锤到内伤。 *** “嘭。” 车门被人随手一甩关闭,许久没有回母校的几人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里面郁郁葱葱的樱花树,还有些怀念。 “已经好久没来过了啊。”萩原研二感慨地道,“总觉得还是在毕业典礼的那天。” “都七年了,这附近竟然也没怎么变化。”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就日本这个经济发展,啧。” “没变化才好。”伊达航有些怀念地指着前面,“那边就是我们经常翻墙的地方吧?” “那个豁口现在还没堵上,我还记得有次我们晚上翻回来,就是松田一不小心摔下去,把那块砖勾掉了。” 松田阵平恼羞成怒:“这种往事就不需要提了啊!” 萩原研二“噗噗噗”笑:“那个我记得,小阵平一眼把松江教官看成白毛鬼了,不仅摔下去还吓得发出惨叫哈哈哈!” “hagi你是不是找打!”松田阵平伸手去锤他,“明明是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站在那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很吓人的好吧!而且月光那么亮,他头发颜色又浅,认错怎么可以都怪我。” “我记得那时零和景光的反应是最快的。”伊达航回忆,忍不住笑,“听到松田的惨叫,他们果断转身就跑,完全没有被逮到。” “但是有什么用,第二天还不是一人一份检讨。”萩原研二有些怀念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魔方,“小阵平还加了双倍。” 学生深夜翻墙的事情总是屡禁不绝,宿管根本管不过来,因此也会有负责任的教官深夜蹲守,逮住就是一顿臭骂外加惩罚。 不过比起有仇当场就报、甚至撩起袖子揍人的鬼冢八藏;松江时雨喜欢事后才算总账,一罚就是一大笔,连他们作业有错别字都能当旧账翻出来。 几人被罚得晕头转向,试图提起上诉还被武力镇压——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松江时雨其实很能打。 简直惨绝人寰。 他们在警校的六个月,写了这辈子最多的检讨,也体验了这辈子最深刻的教训。 突然没人接话,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松田阵平吐了口气:“算了,已经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进去找鬼冢教官吧,也不知道他这一届学生怎么样。” “班长?”萩原研二看着站在一旁有些愣神的伊达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看什么呢?” 伊达航回过神,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绿灯一亮,马路上的身影已经挤在了一起,变成了许多色块。 他摆了摆手,率先朝门卫室走去:“没事,只是总觉得看到了一个熟人,但应该只是错觉。” 松田阵平跟上他,忍不住吐槽:“哪有那么多熟人给我们碰,总不可能又是谁死而复生了吧?” “还没确定珣也跟教官是不是一个人呢。”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想起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不管对方私下的身份怎么样,他表面确实在很认真享受生活。 如果真的是松江教官,他变成这样后,也忘记了他们,他们有必要让他再想起过去的伤痛吗? 他摇摇头,跟上同伴们的步伐。 *** “Yuy(尤尔),你在看什么?”伏特加转头问旁边的男人。 男人戴着顶深灰色的鸭舌帽,深色的口罩下是一张略显僵硬的脸——一看就是易容。 他背着个吉他盒,看上去像是个流浪音乐家,连回头都带着不紧不慢的优雅。 伏特加撇了撇嘴,继续说:“我先带你去看看分配的住处,如果要换的话你自己申请,还有……” “安静一点,伏特加。” 那男人开口道,声音都做了伪装:“我可以暂时不把你卧室里堆满明星偶像录像,导致找不到任务资料,进而放弃任务的事情告诉琴酒。” 伏特加脚下一个踉跄,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男人轻笑一声,略斜长似凤眼的蓝灰色眼睛微眯,“我就是知道。” 第28章 坐在野餐垫上“谈心”许久的两人,最终还是找了阿笠博士来救场,将孩子们留下来的背包都放到他的车上。 现在已经快傍晚了,警方封锁了关于毒贩的信息,但孩子们的家长还是有知情权的,在得知少年侦探团出事后,齐齐赶到了医院。 松江时雨站在医院门口,总觉得自己会被暴怒的家长围殴打死,原本就不好的脸色都在脑补中被吓成了一片惨白。 他好怕自己好不容易苟住了修罗场,结果命送在这种乌龙的地方。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买些探望的礼物再进去吧!”他干巴巴地说,“或者好像也快要吃晚饭了,我们去给大家准备点吃的?” 灰原哀有些无语地看着,就差没蹲到阿笠博士身后的金发青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敢相信,在组织里敢怼天怼地甚至当面叫嚣琴酒的A,现在竟然被一群孩子的家长吓得不敢去医院! 阿笠博士乐呵呵地道:“那你们俩在门口说吧,我先去看看孩子们。” 遮挡物一走,松江珣也的不安就更明显了。 虽然知道松江珣也的记忆有问题,但看着这一幕,灰原哀还是忍不住升起了心累的感觉。 算了算了,不生气,当初在组织里A照顾了她那么久,现在她照顾回来也是应该的。 而且失忆等于重新接受这个世界,她完全可以把他看作少年侦探团那群孩子嘛,多带一个孩子也是带。 灰原哀自己说服了自己,瞬间觉得不别扭了,她主动上去,踮着脚去够他的手:“走啦,那些孩子和他们的家长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这件事情怎么会怪你。” 松江时雨叹了口气,深沉地道:“可是上次我带他们的崽出去,也碰到了炸弹案子啊。” 灰原哀“哦”了一声,冷不伶仃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拆弹的?” 当然是一周目【教官】卡自带的啊。 松江时雨正在脑补自己被暴揍时灰原哀在旁边喊“你们不要打啦”的场面,差点把这不能说的内容给憋出来了,好在系统动作快,直接给他来了个强行禁言。 系统:“你这个笨蛋注意一点啊!就你这脑子马甲被扒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松江时雨:“??我怎么知道雪莉会突然问这种东西,那时候她又不在!” 松江时雨:“冷哼,柯南,肯定是柯南那臭小子!我要报复回去!!主角又怎么了?十年河西十年河东,莫欺玩家穷!” 系统:“冷哼这种东西有必要读出来吗?还有!是先河东再河西,最后,你戏能不能不要那么多? ” 松江时雨:“呜呜呜你是不是嫌弃我!” *** 在灰原哀看来,金发青年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眼中反倒产生了一些茫然。 她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心道就凭这断断续续、时灵时不灵的记忆,松江珣也到底是怎么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的? 是的,灰原哀对松江珣也目前的情况,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从一开始跟江户川柯南的聊天交流中,她就已经确认了松江珣也记忆不全的情况。 他依旧记得“雪莉”,但过往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了隐瞒,哪怕认出了自己,也不会主动去询问。 灰原哀猜测,松江珣也自己可能也不确定,他之前空白的记忆中有没有跟“雪莉”再交流过,所以也害怕她产生误解,便装作半生不熟的模样打招呼,试探行动。 这样生活着也太累了。 灰原哀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松江珣也,得到金发青年眉眼弯弯的笑。 他的脸颊上擦伤还很明显,卫衣套在他略显单薄的身躯上有些松垮,反倒显得他更加年轻。 比起曾经死气沉沉的绝望,现在的松江珣也,更像是破茧后的蝶。 “怎么了吗?”某只破茧的蝶开口说,“小哀,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去买饭!” “……”灰原哀心中一堆乱七八糟的感触瞬间就消失了。 “不行。”她无语地道,“我已经问过了,除了柯南轻微脑震荡外,其他的孩子都只是皮外伤,不用住院。 他们今晚处理完就回去了,如果你想之后挨家挨户去道歉,那么也可以。” 松江珣也秒改变主意:“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他主动牵起了灰原哀的手,往医院里走,背影看着格外萧索,颇有一种上战场的感觉。 灰原哀默不作声被他牵着,继续捋自己的思路。 当时负责A的那个实验小组因为意外被废除,其中的资料也被销毁了大多数,她虽然是助手,但还是没能接触到最隐秘的部分,没办法拿到反制的方法。 关于“记忆清除”,无非是组织想要控制成员的手段,其中应该不止包括了清除,还有篡改和填充。 毕竟一个正常有三观的普通人,不可能因为记忆被清理就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杀人”“犯罪”等超出三观的任务。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A,灰原哀合理怀疑这与A之前的身份有关。 不论是那份在计算上得天独厚的才华,还是坚韧到极致的意志力,他都不可能是普通人。 如果人的记忆是一本漫画书,每一页的内容都互相连贯,想要寻找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去记忆里翻找。 那么松江珣也的记忆就像是一本被沾了许多污渍,又强行在里面插了许多无关内容页的漫画。 这就造成他有时候打开记忆,想要找寻相关事情的时候,很可能因为污渍导致缺页翻不开,又或者页码错乱翻到了其他地方。 而翻开的记忆在合上之后,依旧有着下一次的随机性。 灰原哀无法想象如果一个人每天醒来,都需要花费一些功夫思考自己今天的记忆又缺失了哪,又想起了哪,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而以A的警惕性,他根本不会把自己的记忆写在任何地方。 唯一让灰原哀还感受一点宽慰的便是,松江珣也对在组织时期的记忆似乎不甚明晰。 他记不清自己的定位,甚至看到化名为安室透的【波本】都没什么别样的反应。 只有在触碰到与计算机相关的事物,又或者感到危机时,才会重新被拽入那场长达多年的绝望之中。 而一旦陷入那个晦暗的回忆中,在组织中受到的伤害便会尽悉缠上他。 “安室哥哥查资料的时候电脑突然冒出了火花。” “那时候,我感觉松江哥哥暴躁了很多……” “松江哥哥可能怕黑。” “灰原,他说他害怕触碰电脑的安室先生,为什么?” 江户川柯南说的话清晰回荡在耳际。 灰原哀仿佛看到了被波本和一无所知的柯南,强行逼到死角的青年。 他独自坐在黑暗中,来自精神上的恐惧和压抑令他忍不住颤栗,却依旧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唯一的光源仅仅来自身上的手机。 而手机上,没有一个人可以联系,没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在那种环境下,待了三十分钟。 然后今天坦白局的时候还跟她说“没有负面影响,真的”。 笨蛋骗子。 灰原哀心中酸涩,奇怪的窒息感充盈在胸腔,让她顷刻产生了溺水一般的恍惚感。 她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迄今为止犯下的一个最大的错误。 A……或者说是松江珣也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他背后肯定有一方势力存在,不管是想利用他、还是帮助他,他都已经暴露在了众多势力的目光下。 组织、FBI、公安,亦或是其他暗中的势力,尽管现在互相牵制保持平衡,那么之后呢? 她难道又要当一个临场什么用都没有的研究员,龟缩在阿笠博士的宅子里,眼睁睁地看着过去的悲剧再次上演? 灰原哀心知肚明,一旦松江珣也遭遇什么危险,他绝对绝对不会联系她。 因为她太弱小了。 若她之前可以因为身边孑然一身而躲在后面,那么现在……她也是时候做些事情了。 “小哀,应该就是这里吧?”松江珣也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惊醒了灰原哀,她抬起头,看了眼房间号。 确实是这里,哪怕门还关着,已经能听见里面孩子的说话声了。 某个笨蛋大人现在苦兮兮着一张脸,还是很担心被孩子的家长责怪。 明明他自己遭受的危险也一点不少,却还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责任感啊! 灰原哀心中狠狠地吐槽着,反手将松江珣也的手握住,认真地道:“安心,我保护你。” *** 松江时雨不知道灰原哀一路上都在沉思什么,因为她实在是……太矮了。 牵着都要他稍微弯腰,更别说还看她低头的表情。 他跟系统互相嘲讽了一路,直到系统一句“笨蛋,你走过头了!”终结全局。 然后松江时雨灰溜溜地牵着灰原哀原路返回,但小姑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竟然都没察觉到他走过头了。 松江时雨轻咳一声,担心系统那个憨批坑他,便又问了一次灰原哀。 这次倒是走对了,但灰原哀抬头就是一句认真的“我保护你”。 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统统!!!你看!绝世好女鹅!哈哈哈是我的,你没有!” 系统:“……妈的,智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灰原哀这么说,但是松江时雨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昂首阔步拉门进去,对上了满屋子的大人和坐在床边的孩子们。 “额……下午好?” 松江时雨瞬间没了底气。 *** “鬼冢教官!下午好啊!” 两个小时前,伊达航三人通过门卫进入校园,然后偷偷摸摸躲在办公室里,等着下课回来的鬼冢八藏,直接给了对方一个超大的惊——惊吓。 手中的茶杯都差点飞了出去,鬼冢八藏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起茶杯就往三人脸上抡。 “都那么一大把年龄了怎么还这么不着调啊!”他中气十足地吼,“你们是嫌弃我还死的不够快对吗!” 三人:“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鬼冢八藏骂完,看着乖巧站好的三人,脸色缓和了几分:“怎么?终于想起来看我了吗?” “难道不可以吗?” 松田阵平笑嘻嘻地到鬼冢八藏身边,将他推到座位上,又亲手给他倒了杯水,送到他手上。 面对着鬼冢八藏“这怕不是个假的松田阵平”的目光,伊达航终于轻咳了一声:“教官,我们是有事回来找您的。” “看出来了。”鬼冢八藏没好气地道,“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联系我的!” “话说诸伏和降谷呢?他们俩竟然没跟你们一起来?” 气氛安静了一瞬,萩原研二面不改色地道:“他们俩还在秘密任务呢。” 鬼冢八藏不疑有他,他翘着二郎腿,端着松田阵平亲手倒的水,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说吧,什么事。” 伊达航说:“我们怀疑松江教官复活了。” “噗——!咳咳咳!” 在鬼冢八藏彻底爆发之前,三人以极快的语速将前因说了一遍。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掏出了关于松江珣也的照片作为佐证,还有偷拍的关于“玩具厂炸弹案”的情报资料。 说罢后,几人看着鬼冢八藏盯着照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鬼冢教官……” “鬼冢教官!” “叫什么叫!”鬼冢八藏将萩原研二的手机放到桌上,缓缓吐了口气。 照片上的金发青年他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看着那青年撑着手低头看书的模样,鬼冢八藏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分不清年岁。 松江时雨的父母很早便死于意外,只留下他一人独居东京,查户籍后发现竟然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亲人都没有,从头到尾都是孑然一身。 到最后,就连葬礼,都是与他相较起来算亲近的鬼冢八藏操办的。 他半辈子执教,带出了不知多少届学生,培养了不知道多少警察,自然清楚这一行业的折损率有多高。 他参加过许多葬礼,但辗转半天最终还是由他经手的,只有松江时雨这一例。 但他们只当了六个月的师生、五个月的同事。 “你们想知道什么?”鬼冢八藏揉着眉心,开口说,“既然已经问过这个孩子了,为什么还怀疑他会是松江?” 松田阵平道:“抛开样貌姓氏这些外在的东西,他会拆弹,并不是资料上所说的跟另一人配合拆弹,主导的就是松江珣也。” “我跟hagi当时在现场,亲眼看着他的动作,当时松江珣也的神态和动作,跟教官很像很像。” 萩原研二接着:“而且珣也君的反侦察意识很强,有时泄露出的动作证明他经历过正统训练,很可能是咱学校出来的。” 伊达航摸了摸下巴:“直觉比较多吧,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目光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尽管当时松江珣也尴尬的应该是“假扮警察却碰上警察”,但伊达航依旧觉得,松江珣也看他的目光有些熟悉。 而且……他是不是后来有喊过他伊达警官?明明那个时候松田他们喊的都是班长。 “他肯定认识我。”伊达航一锤定音。 这般清晰地将各种疑点摆在面前,本来的三分怀疑逐渐变成了七分,几人目光炯炯地看着鬼冢八藏,试图从他这里得到肯定。 长得三大五粗但心思细腻的教官,手指在桌面上清点着,他心不在焉地喝着水,却并没有几人所想的那么激动。 “所以,你们在人家否认的情况下拼命调查?”鬼冢八藏挑挑眉,一针见血,“你们想要找松江干嘛?” “我们……”松田阵平张了张口,话音消失在空气中。 他们想找松江教官做什么? 单纯觉得他不应该死在青春年华之时? 想要向他道歉以消除心中积压了多年的愧疚? 想告诉他,证明他们这些年依旧践行着最初的道路?没有因为年少轻狂而误入歧途? 一开始兴冲冲的心态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三人一时间无言。 萩原研二倒是有想过这些,但与其他人一样,他心中依旧藏着不甘和愧疚,这情绪在深夜时常折磨着他,让他难以入眠。 他其实还想问松江时雨一个问题——关于另一个人。 尽管对外说辞是已经解开了的误会,但萩原研二依旧觉得,松江时雨看他的目光,并没表面那么简单。 他摸了摸口袋中一直放着的,表面的颜色已经消退了许多的小魔方,抿了抿唇。 鬼冢八藏叹了口气:“不管那家伙是不是我认识的松江,我觉得他现在应该都不想跟你们坦白吧?” 三人:“……” 很对,但也很扎心。 “当年关于他的事情,我也有一份责任。” 鬼冢八藏道:“在葬礼时,我只跟你们简单说了一些,今天就说个明白好了。” 他直接起身,拿起电话跟隔壁教官说了几句,请他帮忙代一下最后一节课,接着朝三人招招手。 “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松江时雨的家。” [啊啊啊!等了半天终于转警校组视角了,虽然看柯导跟小兰斗智斗勇也很香,但是人家想看主线嘛!] [教官老婆!是新老婆!(爬行)(尖叫)] [好了,没人来盲猜一下吗?松江是曾经那个教官的可能性] [这没什么好猜的吧,小哀和松江都已经摊牌了,他是A没得跑。 至于教官这边,鬼冢八藏不是态度不对吗?我估计是从这引出组织的阴谋,比如偷了当年松江教官的DNA给A换脸,然后两个一起刀顺便拉仇恨] [楼上你是吃了多少刀子才这么熟练?] [酒厂技术有那么先进??我怎么觉得松江是教官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们想上一话的剧情,不管是小哀问你站得起来吗?还是其他的事件,都没有石锤松江那边的态度啊!] [草,那么教官这么做没道理啊?消失七年总不可能去酒厂染色然后回来内部击破红方吧?] [如果这那样就神作了(战术后仰)] [你们别这样,我有点害怕(抱紧松江江)] [喂喂,你们不觉得警校组的态度不对吗?他们为什么一副那么愧疚的表情?(警觉)] [看萩原的表情!#图#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要太醒目啊!总觉得有大瓜(搓手手)] [教官的家!(突然兴奋)这算不算登堂入室啊!四舍五入我们同居了!] *** 正作为灰原哀的家长,跟阿笠博士一起陪其他家长唠家常的松江时雨,突然接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神神秘秘地道:“你想不想看看你马甲还留多少?” 松江时雨:“嗯?你又搞什么新功能了吗?漫画刚才我才看,这不是在画柯南的土下座嘛。” 系统:“你再点开看看?” 松江时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将信将疑地戳开,然后火速关闭。 …… 已经聊到少年侦探团往日经历辉煌的父母们完全嗨得停不下来,他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完全没觉得自家孩子这个经历不太像是一年级小学生该有的。 但不管怎么样,对于松江珣也的加入,几位家长不仅没有怪罪,还非常感谢他的出手相助,甚至还将自带的便当给他提供了一份。 就这时,步美的妈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关心地说:“松江君,你还好吗?感觉脸色有点差啊。” “抱歉,我有些头晕。”金发青年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地苦笑着,“看样子没办法聊下去了。” 其他人连忙道:“也是,都已经很晚了,今天就这么散了吧。” “柯南,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少年侦探团们各回各家,只留下灰原哀和阿笠博士还坐在房间里。 两个假小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 “呼,还好溜出来了。” 躺在隔壁病床上,松江时雨不情不愿地打开漫画,一眼就看到了他一点也不想认的冤种学生们,站在他熟悉的公寓面前。 他顿时一口气没提上来,捂着胸口咳了半晌。 松江时雨:“他们的进度这么快吗!不对,我家竟然还在?!” 系统:“这要谢谢你教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松江时雨:“……他也挺有钱,但这破屋子留着干什么?” 玩家在床上打了个滚,用更舒服的姿态看漫画。 因为第一周目的主线剧情和主要NPC都在警校里,松江时雨对这个家并没有怎么走心,东西少得可怜。 警校组很快就转了大概,把目光放在细节上——比如书柜。 松江时雨的手停留在翻页上,忍不住哇哦一声,还有些激动:“兜兜转转,感情我贺卡真的还能送出去?” 他当时想着学生快毕业了,自己经验值也刷得差不多,便很自我感动地给他们留下了毕业礼物和祝词贺卡。 结果后来因为死得太快,东西还没送出去就无缝二周目了。 松江时雨本来以为这个公寓早八百年换人,里面的东西都被当废品丢掉了,没想到鬼冢八藏竟然还留了一手! 松江时雨莫名产生了一种——寄了三年的快递,终于寄到了的快乐感。 他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开始庄严地比比划划。 系统:“你干什么?” 松江时雨:“我在做法。” 系统:“?” 松江时雨:“你说他们收了我的礼物,能不能放过我的马甲。” 系统:“……佛祖估计不收。” 松江时雨顿时改了比划的轨迹:“没关系,这次换个教。” *** 像松江时雨这种无牵挂的人去世,房产自然会收回,但鬼冢八藏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选择向上级申请,出了大半的价钱把房子留存了下来。 此时七年过去,连门锁都有了生锈的痕迹,鬼冢八藏拿着钥匙把门打开,几人穿着鞋走了进去。 房间不能说是很干净,到处都有着薄灰,依稀能看出有清扫的痕迹,但大部分都为了保持原主的习惯,没有挪动。 “只有这些东西了吗?”萩原研二下意识问。 鬼冢八藏道:“里面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原本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那家伙骨灰都敛不起来,更别说陪葬了。” 事实上是他在这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适合陪葬的东西,反倒看到了松江时雨给他这几个冤种学生留下来的东西。 鬼冢八藏本打算就这样封存着,等什么时候他也清理不动了,再转手卖过去,没想到中途还能出了岔子。 他看着已经成熟了许多,但眉宇间依旧带着犀利和张扬的学生们,无奈地摇摇头。 从某些角度讲,松江的目的是达到了。 只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付出的代价都太大、太大。 *** 几人打量着松江时雨这个不大的公寓,一厨一卫,一个客厅一个卧室,明明白白单人居住。 公寓很冷清,基本没有摆放什么装饰品,主人似乎压根就没有考虑会来客人这个选择,连椅子都没添几把。 整个客厅就只放了一张木桌,木桌上摆着倒放的茶杯,上面已经灰蒙蒙一片,纸和笔估计也写不出东西来,再旁边便是一书柜的书,都是专业书。 几人看到了机械理论和化学,还有跟松江时雨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心理。 但偏偏在一堆专业书中,夹着一丛色彩不一的卡纸。 萩原研二下意识走过去,抽出这几张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纸张。 上面的字迹和龙飞凤舞的签名很熟悉,他们每次检讨后面都会有这个字迹的批注。 ——致我亲爱的学生,萩原研二。 第一张正好是他的。 第29章 *那时应该是九月,桂花盛开的时节,从木书桌前面的窗户望过去,能看到一丛丛绿叶中的淡黄色,只要略微开窗,浓香就会飘进来。 风会带着细碎的桂花瓣跨过窗台,悄悄地落到桌上,随着笔尖的扫过,在洁白的贺卡上留下一个象征岁月的小点。 年轻的教官坐在没有靠背的凳子上,脊背挺直,垂眸落笔,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安静地写下一行行属于热闹的贺词。 致过去,致现在,致没有他的未来。* *** 萩原研二拿着贺卡,有些茫然地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三人,他抿了抿唇,不可置信地说: “似乎是给我们的。”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下意识从他手上的那几张贺卡上挪开目光,只觉得那背面的色彩刺眼得惊人。 贺卡没有外包装,估计是主人觉得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不需要着急。 鬼冢八藏挑了挑眉:“别看我,我可没偷偷看过,跟你们有关的话就自己看,没有就放着,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他说完就出去了,将三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萩原研二将贺卡上的薄灰抹去,总觉得自己在逐渐走入一场模糊的梦境。 那场梦境的深处站着一个沉默的身影,他缓缓走进了他,对上那平静深邃的眼眸。 【“致我亲爱的学生,萩原研二: 毕业典礼在即,祝你毕业快乐。 希望写了那么多检讨后,你能找到真正想要选择的道路,而不是被就业裹挟着前进。 特别是在拆弹领域,不要为别人选择而选择。”】 萩原研二顿了顿,忍不住轻声重复了一遍:“不要为别人选择而选择?” 当年是松江时雨亲口跟他说,他在拆弹这条路上很有天赋,希望他能走得更远,偏偏在这封毕业贺卡上,又想让他改变主意。 这行字的末梢笔墨浓重了几分,主人似乎有些踟躇,还是没写出原因。 【只是又写:“你的修理天赋也很好。”】 萩原研二想,确实,如果七年前没有发生那爆炸案,松江时雨的贺卡交付到他手中,或许他真的会受不了爆处组的高压而辞职回家继承修车厂吧? 但是没有如果。 那场火焰仿若命运女神手中的剪刀,将他的年少轻狂彻底带走,只留下无处发泄的懊悔。 想要劝我改变主意,你倒是当面跟我说啊…… 萩原研二垂着眸,继续看下一行。 【“参加那么多次联谊还没找到对象,让我不由得有些怀疑你的实际行动能力。 以下给你些建议:……”】 他脸色有怪起来,说着说着直接消音。 在旁边听的松田阵平下意识问:“然后呢?”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加油脱单,看好你。” 伊达航:“没了?” 萩原研二哑然:“没了。” 松田阵平不可置信:“……这是松江教官写的东西?” 就那个看着年轻,实际上仿佛82年老古板的教官,在毕业贺卡上,竟然还认认真真教萩原研二怎么撩妹? “不过说起来,松江教官前面说的,是不是让你别被我怂恿去爆处组了?” “不过这种事情到临近毕业才说,是不是太迟了一些?” 松田阵平想凑过来看,被萩原研二伸手挡在脸颊上,连肉都挤变形了。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现在又不会辞职。”他将属于自己的贺卡放到桌上,把其他的塞给松田阵平,“你自己看。” 松田阵平手忙脚乱地接住贺卡,生怕不小心把本就有些泛黄的卡纸弄出褶皱。 萩原研二靠在书桌旁,双手抱胸看两人动作,想着那段刚才他没说出口的内容。 他轻轻合上了眼。 *** 正在另一边刷漫画的松江时雨:沉思.jpg。 松江时雨:“他为什么看着没有很高兴?我写的难道不对吗?劝人拆弹,不如要饭,经过我夜观星象,他回家开厂其实更赚一点。” 系统:“人家都干了七八年了才看见,现在又不能辞职,看着多气啊。” 松江时雨倒吸一口凉气:“有道理……话说起来都七年过去了,研二竟然还没脱单,那他现在看到我写的攻略,岂不是会感到很羞愧?!” 啊啊!他刚刚祈求的是如果他们高兴就放过他马甲,没想到这看着反倒不高兴了! 系统无语:“就你那三脚猫的寡王水平,还攻略指南,漫画都不忍心放出来——你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松江时雨跟他简单说了一遍“高冷男神的追妻之路”,据说取经自另一款攻略游戏。 “那个游戏好像也是你们公司的,主角高冷是高冷,但玩着总觉得莫名有点舔。”他摸了摸下巴,“我费了好大劲才通关呢!” 系统听他描述觉得哪里不对,运转程序查了一下松江时雨说的那个游戏,顿时陷入沉默。 游戏世界融合了,也就是说,松江时雨之前打的恋爱游戏的主角NPC,也融入了剧情。 而这个NPC好巧不巧是一周目中,教官背景身份中的“好搭档”。 换言之,那个“好搭档”的行为走向,就是松江时雨之前自己打游戏打的。 系统幽幽问:“你还记得一周目中你背景里的搭档吗?” 松江时雨回过神:“嗯?记得啊,高冷小帅哥,我一开始没OOC全靠copy他的人设,除了有点老妈子属性还粘人外,其他都好,你问这个做什么?” 系统:“没事。” 瞧瞧这攻略水平,自己攻略自己都能失败,还好意思教萩原研二?! *** 松田阵平找出自己的贺卡。 去掉前面大差不离的贺词,松江时雨给他写的内容并不多,但比起平日里严肃的话语,贺卡显得俏皮了些许。 【上次在全班面前格斗,下手太狠有些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樱花林再约,不过我不会让你有打赢我的机会。 送你一副金丝眼镜,没有度数。眼睛那么好看,干什么用墨镜遮住?】 松田阵平还记得那件事。 那时他们被检讨折磨得神志不清,集体开会后由抓阄败北的松田阵平前去申请“减刑”,最后演变成约架,赢则免罚,输则加倍。 松田阵平看着身形都比一般人单薄的金发教官,自然觉得胜券在握。 然后—— 松江时雨单膝抵着他的后背,将他摁在地上,附在他耳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输了……松田,一万五的检讨,下周交。” 松田阵平扭头望他,只看见了教官毫无波澜的淡定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为此耿耿于怀了许久,因为检讨熬了三个晚上才写完。 但看着松江时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松田阵平也只能把火气憋在心底,大晚上爬起来加训。 原来他并不是毫不在意啊…… 松田阵平捏着贺卡的动作许久没变,直到手指都有些僵硬。 他好像从这些贺卡中,窥见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松江教官。 并非平日里严肃刻板,也没有所谓谨慎过头的懦弱,像个同龄人,连平白的文字都能看出他的情绪。 他说他的眼睛很好看,不应该挡起来。 松田阵平这时回忆,发现松江时雨与他对视的次数其实很多。 那双宛若大海般平静深邃的目光,时常定格在他们身上,照出他们的年轻气盛。 他恍然反应过来,松江时雨照理说其实只比他们大两岁,也应该是意气风发、眼里有光的年龄。 但那双眼睛最明亮一刻,竟然映着那场火光。 他们难得看见了松江时雨的笑,仿佛春日消弭了冰雪的冷梅。 年轻的教官在一群焦急无措的人们中站立,自信且傲然。 “让我去,这事情我能解决。”他说,“只有我能。” *** 【致我亲爱的学生,伊达航: …… 不能参加你的婚礼有些遗憾,但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得不说,你应该是我这届学生中,结婚最快的了吧?其他人应该跟你学学。】 伊达航怔怔地看着给自己的贺卡,有些茫然地喃喃道:“……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你好像知道自己会出事一样? 【致我亲爱的学生,降谷零: …… 你有自己的目标,我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但平日里还是要注意一些细节,不要因为肤色就放弃防晒,防晒霜我给你准备了一份。 爱自己才能更好爱别人。】 【致我亲爱的学生,诸伏景光: …… 对你要求不高,活着就好。 护身符据说是最灵的寺庙求的,买一送一,你不必想太多。】 三人瓜分看了五张贺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松江时雨看着漫画上的变成深灰色的几人,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系统:“高兴?” 系统:“毕业贺礼?” 松江时雨抹了把脸:“不是……那时候我觉得还蛮高兴的。” 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他其实对内容也就记了个大概,就感觉是个让人都高兴的好事儿。 如果换那个时候送出去,警校组估计还会被他写的东西整得哭笑不得,降谷零指不定因为他暗戳戳说皮肤黑而记个仇。 结果现在……似乎弄巧成拙了。 系统看着他心虚的模样,简直无语吐槽:“所以你为什么要给伊达航留言那种flag的东西啊?” 松江时雨:“这不是我本来就想着撕卡了吗?只不过照理说时间是毕业典礼以后……哎呀,反正本来也去不了。” 系统:“那诸伏景光呢?你没事儿给他送什么护身符?这什么奇怪的祝福啊!” 松江时雨辩解:“不是!你想想那家伙在外守一事件里的动作,直闯火场都干了,检讨还完全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这我能说什么?可不就能祝他好好活着,别没事把自己作没了。” 松江时雨越说越理直气壮:“至于护身符更简单啊,这不是怕他作没了求的嘛。 至于买一送一…… 我怕其他人觉得我对诸伏景光偏心,就他一个东西是我特地跑出去弄的,这多不好,我想着一碗水端平,就顺便这么写了呗。” 系统:“……你真行。” 他这个憨批宿主怎么没被警校组那群家伙打死呢? 松江时雨:“过奖过奖,一般一般,等下!” 他终于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跟系统扯往事的时候,苦着脸道:“他们现在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可咋整?” 系统华佗三连:“没救了,等死吧,告辞,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松江时雨双目无神:“呜呜,可这不关我的事啊,我那时候又没想那么多。” 系统:“你闯火场撕卡的时候不是蛮高兴的吗?” 松江时雨哽住:“拆弹太快乐了,一时间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这都是游戏系统的锅啊! 系统:“……”现场演示什么叫做学生是充话费送的。 松江时雨:“不管不管不管!统统,快用你的数据算一算,我这次掉马的可能性有多少?” 系统叹了口气:“你确定你没再留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松江时雨认真想了一下,又有点怀疑自己的靠谱程度:“应,应该?” “……没问题吧?” *** 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最先看到贺卡的萩原研二回过神,他将所有的贺卡收拢起来,小心翼翼地笔记本里。 “到时候把剩下两张交给小降谷和……景光吧。”他轻声说,“虽然迟到了七年。”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他还给我们准备了毕业贺礼。” 他那时候戴墨镜只是为了耍帅,偶尔晚上还差点撞过电线杆,没想到松江时雨这些都看在眼里。 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细腻,只有在少数时刻会悄然流露,而大部分人望见露在海面上的冰川,就会直接选择绕道。 松田阵平突然有些不敢想,松江时雨独自上街去店里给他挑眼镜的画面,那时的他会在想什么? 觉得平日里脾气又臭又硬,还老跟他对着干的松田阵平还有些可取之处? 而那时,他在做什么? 他还在跟萩原研二他们一起,一边摆烂式地写着开车跨大桥的检讨,一边抱怨着松江教官怎么又小题大做、无视现实了。 松田阵平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想起鬼冢八藏看他们的惊诧目光,就好像是说,“你们来找松江时雨,就是为了为那次爆炸案的错误道次歉?” 那之前呢? 那之前的事情呢? 他们到底错过了多少…… 伊达航目光在室内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书桌内侧,那里离墙还有一段距离,被窗帘遮着。 他走过去,果不其然从下面翻出了写着用马克笔写着他们名字的盒子。 从小到大放着,最上面的是一个透明袋子装着的御守护身符,只有一个,是给诸伏景光的。 只可惜,所谓的“买一赠一”护身符,就像是命运开的玩笑一样,没有一个发挥作用,反倒变成了最刺眼的诅咒。 “我不理解。”伊达航摩挲着礼物盒,声音低沉,“为什么教官说,不能参加我的婚礼了?” 如果他跟娜塔莉结婚,肯定会邀请松江时雨,而向来孑然一身、对旅游毫无兴趣的松江时雨,绝对不会有错过的可能。 那么为什么说,“不能”来参加了呢? 寒意如同跗骨之俎,逐渐从外界深入,渐渐弥漫入大脑,站立着几人莫名意识到了一些之前从未考虑过的方向。 “嗯,嗯,你处理就好。”这时,鬼冢八藏打着电话走了进来。 他挂断电话,看着一个个仿佛雕塑一样的学生,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看到了什么?” “……” 他干脆地走过去,蒲扇大的巴掌直接糊在发呆的萩原研二肩膀上:“喂!魔怔啦?” 萩原研二陷入沉浸在自己思维中无法自拔,被鬼冢八藏这一拍,顿时应激似的窜了一下。 靠着的木桌被他的后脚跟踢了一脚,顿时发出“吱嘎”一声,向旁边滑了一段距离。 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伊达航站在窗帘边,顺手将窗帘一拉,发现在书桌与墙壁的缝隙中,落下了一本沾满了灰尘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也不知道被夹在这缝隙里多久,看着格外破旧。 “这是什么?”他蹲下身,伸手将本子勾了过来,用衣角擦了擦上面厚厚的灰。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好像是日记?” *** 系统:“……” 松江时雨:“……” 系统:“这就是你说的没啦?男人,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系统:“如果我没记错,这就是你琢磨教官人设时,为了代入感,写的致郁日记?” 系统:“之前就跟你说了,这种东西写完记得放好,偏偏你这个马大哈自己都不记得丢在哪,这下给找出来了吧?” ……沉默。 松江时雨用被子盖住脑袋:“你不要再说了。” 他想去静静。 第30章 [草,我的笑容突然凝固,前面才说教官美人儿是另一种风味,现在突然提醒我他已经挂了!!] [啊啊啊!那个坐在桂花飘香的窗前写贺卡的画面,我真的能截图舔一万遍] [嘿嘿嘿,制服嘶哈嘶哈,我不介意来个人鬼情未了(狗头叼玫瑰)] [捂胸口,难道有一个hiro还不够吗?为什么死去刀又跳起来袭击我] [好难过啊,一向不近人情的教官实际上心思细腻,而他精心准备的毕业贺卡却再也没有主动送出去的机会……] [看到给零零送防晒霜的时候我还在笑,看到hiro让他别死的护身符时,我整一个呆住] [这哪个寺庙那么不靠谱啊!这真的是护身符不是死神符吗?买一送一全死了] [松田回忆里说教官才比他们大两岁……先不说他拆弹水平那么高为什么不去爆处组任职,光他那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还有给班长的贺卡,我怎么觉得教官好像知道自己会出事一样] [呜呜两吨纸管够吗?我要不提前先酝酿一下] [指不定珣也真的是教官呢?!万一没死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 松江时雨:“……呜呜,我要不也提前酝酿一下?” 酝酿一下到时候用怎么样的姿势,在警校组面前安心躺平。 他在日记里到底编了多少东西,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系统叹了口气:“别挣扎了。” 警校组既然已经拿到了日记,放过日记的可能性就是0%。 那么之后放过松江时雨的概率……系统觉得扁鹊三连可能还不够,得再加个华佗。 退,退,退! *** 因为时候不早了,松江时雨没有在医院里一口气把漫画看完,而是先跟灰原哀他们告别,回到家里再继续看下面的内容。 另一边,组织成员也行动了起来。 安室透脱掉系在身上的围裙,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笑容温和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变成了冷淡锐利的模样。 【安室透】无缝切换【波本】。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安室透在心中自嘲了一声,他都快忘记降谷零该有的性格了。 不过说回来,既然已经解开了误会,松江珣也竟然还一直隐藏身份待在波洛咖啡厅,难道他还有其他的任务? 安室透皱了皱眉,想起住在楼上的毛利小五郎一家,以及隔壁那个寿司店的胁田兼则——朗姆。 但警备局跟安全局大部分情况下井水不犯河水,安室透也没办法冒然动用权限去调查他们。 希望不要影响到他的计划,或者掺和进组织的漩涡中,毕竟他还没见过哪个公安警察体质这么差……难道因为技术水平特招的? 安室透一边想着,一边开车去了集合地点。 现在十点,提前去搜集情报,是波本会干的事情。 ……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新成员的好奇,提前赶来的组织成员还不少。 安室透进门时,看到了好几个端着酒杯靠在吧台上聊天的熟面孔,其中贝尔摩德还意味深长地朝他抬了抬酒杯。 音乐开得很大声,还有毫不知情的普通人在舞池中晃动,丝毫不知道这里有一窝被各国机构通缉的跨国犯罪集团成员。 安室透刚走到吧台旁,就听见了一个压低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喊他的代号。 “波本!” 基安蒂面容扭曲地看着他,手中的高脚杯逐渐有被她捏碎的趋势。 安室透挑挑眉,隔了她一个位置坐下:“基安蒂,有什么事吗?” “你!你还好意思问我?!” 基安蒂简直想把手中的杯子砸波本的脑袋上,她骂骂咧咧地道:“你上次不是说二十分钟就回来吗?老娘他妈的等了你两个小时!” 安室透花了两秒钟时间,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基安蒂一眼。 竟然还真的把他说的话当真了啊?他还以为这种话也就伏特加会信。 那天安室透处理了松江珣也的事情后,便找贝尔摩德打探了关于新成员的事情,完全没想起还基安蒂在酒吧。 那位千面魔女绵里藏针的语调让他很不舒服,安室透的直觉告诉他,这位从北欧回归的成员,指不定第一个针对的是他。 金发青年有些心神不宁,在看了眼时间后随意地敲了敲吧台:“哦,那件事啊……来一杯波本威士忌。” 基安蒂不可置信:“难道你直接给我忘了?!” 安室透叹了口气,跟基安蒂敷衍地道了声歉:“那天临时有急事,抱歉。” “放屁!”基安蒂信他的鬼话才怪,她毫不给面子地直接揭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急事就是去见你那劳什子的小情人!还咖啡厅play,女仆装吗?玩挺花的啊!” 旁边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 “??”安室透的表情一怔,眼中茫然闪过。 这是什么谣言?! 基安蒂看着他的样子,越想越气。 她在酒吧坐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波本回来,围观的还以为她是钓凯子不成反被钓,暗中嘲笑的样子让她恨不得开枪崩了那群傻逼! “我懒得管你私生活,但放我鸽子还这么敷衍你可真男人啊波本!” 安室透皱了皱眉:“等下,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基安蒂打断他,恶狠狠地对他比了个中指:“不想听你解释,以后别求老娘给你办事就行,呸!” “……您的波本威士忌。” 调酒师将酒杯放到吧台上,玻璃杯与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被音乐巧妙地掩盖。 安室透下意识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抬眼望着打断他们对话的调酒师。 对方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面具,只能看见他清理得很干净的下巴。 那双在昏黄灯光下,有些不真切的蓝灰色眼眸此刻望着他,似乎带着什么古怪的情绪。 安室透突然觉得口中的酒,有些难以下咽。 ******** 下午,松江宅。 日记本被浅浅擦去了灰,勉强干净了不少,但边角的折痕能清晰看出,原主人应该经常摩挲翻阅。 萩原研二将日记本放到桌上,几人下意识围了过来,就连鬼冢八藏都没忍住好奇,站在了旁边。 “要打开看吗?”萩原研二下意识问,“鬼冢教官,你清不清楚……” 鬼冢八藏叹了口气:“我哪里知道他会写什么,指不定是关于你们的呢?” 松田阵平脱口而出:“我们?!” “毕竟松江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看重你们。”鬼冢八藏望三人笔挺的身姿,目光柔和了几分,“好在现在看来,他没有看错人。” 日记本还是被翻开了,里面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变得格外脆弱。 墨蓝色的钢笔字落在上面,不仅没有模糊不清,反倒多了丝岁月古朴的味道。 气氛一瞬间就沉寂了下去。 *【5月18日,晴】 赤羽那家伙送了我个日记本,说闲得无聊可以记录一下,以后还可以当回忆。 虽然我觉得我记忆力很好,完全用不着这东西……* 伊达航挑了挑眉:“赤羽?” 这一页就记着这一句话,萩原研二往后翻,随口说道:“松江教官的搭档,叫赤羽昴。” 鬼冢八藏站在一旁,表情莫名沉重了几分。 *【5月20日,阴】 自然科学课的时候,稍微阐述了一下世界由数据构成的设想,差点没当场跟鬼冢教官干起来。 讲真,我觉得我说的很正确,听不懂是他的问题。 毕竟赤羽都说他理解!!不过……他好像有点心神不宁?* “……你们都看我干嘛?”鬼冢八藏挑了挑眉,“那家伙确实干过。”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我只是在怀疑这日记到底谁写的。” 他感觉他好像在看一个假的松江教官。 鬼冢八藏一言难尽,半晌才道:“虽然有点难以想象,但松江在读的时候,他的性格……比你们还要……活泼。” 他用一个近乎与现在南辕北辙的词语形容。 鬼冢八藏回忆近十年前的事情,恍然发现,他竟然还记忆犹新。 毕竟松江时雨那种天资纵横、却不走寻常路的奇葩,着实太难得一见了! 如果不是还有个赤羽昴,一直跟在他身后收拾各种烂摊子,松江时雨能不能顺利毕业都不好说。 而若非松江时雨“珠玉”在前,现在鬼冢八藏对松田阵平那几个刺头的容忍度,指不定还没那么高。 “不过现在……”鬼冢八藏微微阖眼,声音沙哑了几分,“我倒是希望他还是别毕业好。” 众人沉默。 “活泼”这个形容词,几人实在很难把它跟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教官联系,反倒想到了松江珣也。 伊达航只见过松江珣也一面,感触倒是不深,而爆处组的两位警官看着日记,却莫名有些恍惚。 吐槽的习惯和口癖。 真的很像…… *** 这本日记有些厚,但前面每页记录的东西都不多,就是平时在警校时碰到的事情,掺着点放飞自我的碎碎念。 他们从中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松江时雨——跟他们一样、甚至说更加出类拔萃的刺头。 他喜欢美食,但有时候会因为实践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赔钱赔到没钱吃饭。 他热衷研究炸弹,甚至把拆弹说得跟刷经验值似的一样轻松。 ……也对那位经常出现在日记中的“赤羽昴”有了一定的了解。 起码他承包了松江时雨大半的饭钱。 萩原研二面容古怪,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如果我是那位赤羽前辈,我觉得我真不一定能忍得住不揍他啊!” “想看看自己到底饿多久才会晕,然后把自己折腾到医院去,这还怪赤羽前辈提前打断他实验?” 槽点太多,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松田阵平:“原来射击课上徒手拆枪的不止我一个啊……等下!为什么连火药都敢尝一尝啊?!” 伊达航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感慨道:“松江教官是真的,真的太厉害了……” 从各种方面来看。 * 【9月7日,阴】 最近老找不见赤羽,不知道他偷偷出门做什么,难道是谈恋爱了? 直接问了一下,他没回我,但周围明显冷了一点,就很想知道这高冷到底是什么原理…… 感觉这真的学不来啊!! 【9月9日,雷阵雨】 赤羽有点奇怪,说不清,感觉更冷了一点,问其他同学,他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 怎么?冰山和大冰山的制冷功率不一样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不对,我怎么接受人会制冷这个事情了??) 【9月18日,晴】 赤羽给了我个U盘,说很重要,提前当明年的生日礼物,但必须等到明年生日才可以看里面的内容,还整挺神秘。 完了,我好像不知道他生日该给什么?这家伙完全没喜好的样子啊! 【10月8日,阴】 毕业了,拆弹真挺有意思,经验值都快刷满了。 就是这小破地方炸弹犯还挺多,我有点好奇到底哪里的火药这么白给。 要是赤羽能少管我一点就好了,照理说他是个高冷挂的啊?成天管我什么时候是睡觉吃饭的,崩人设了!* …… 萩原研二继续下翻,发现下一页的日期又变到了九月。 *【9月8日,阴】 赤羽死了,有点突然,但是能理解,毕竟我快■■……* 下面是一团模糊的墨迹,被用力划了很多笔,看不清。 几人还沉浸在前面无厘头又有点好笑的日常中,陡然看到这一行字,萩原研二吓得险些把本子丢出去。 伊达航脸上的哭笑不得还未收回,此时更是显得无措,他皱着眉,沉声问:“怎么会这样?” 太突然了,前面还是心情愉快地写着毕业,下面就平静地写下挚友的离世。 中间这一年的空白,没有给他们任何缓冲的机会。 在这本日记中,目前为止,他们只看到了几次鬼冢八藏和其他人的姓名,只有搭档的名字隔三差五重复出现。 ——他们的关系很好。 就像是警校时期形影不离的五人。 萩原研二捏着本子的一角,抿着唇:“是涉谷爆炸案,十年前轰动全国的案子。” 松田阵平垂着眸,淡淡地接话:“这是一个总称,代指那年的大部分炸弹案。” “一个沽名钓誉的炸弹犯在先,吸引了许多模仿犯竞相作案,光那年爆处组里的档案,占了整整半个架子。 据说其实后面有组织操手,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本来想解释的鬼冢八藏:“……” “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 萩原研二含糊说:“松江教官以前跟我提过一些。” 其实案子是他们之后去爆处组档案室查的,只是浅浅看了几眼,就能感受到那薄薄的资料中,堆砌着无数的牺牲。 松江时雨是个很会隐藏情绪和往事的人,他自然不会多言什么,更别提主动告诉萩原研二。 他和松田阵平比其他人知道的仅仅多一些,比如“赤羽昴”这个名字。 毕竟……他曾经被喊错过,不止一次。 *** 那天凌晨,萩原研二熬夜赶死线写了检讨,然后翻墙出了寝室楼,打算在第二天教官上班之前,放到他办公室。 结果他到了教学楼才发现,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金发教官没有回公寓休息,而是坐在办公室最角落的位置小憩着。 他手上还握着红笔,眉头紧皱。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检讨写得脑子发晕,竟然就直接走了过去。 然后,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就睁开了,其中蒙着一层雾气,在苍白的脸上,黯淡得像是颗即将坠入海中的星子。 “赤羽?”松江时雨茫然地呢喃了一声,下意识放松了下来,连表情都生动了不少。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像是倏忽清醒般,猛地一颤,又把舒展开的眉头皱紧了。 那层眼中的雾消失了,冷冷的冰川又浮于海面,散发着寒气。 “萩原同学。”他坐直了身体,看到时间后语气更是冰冷了几分,“你现在来做什么?” 萩原研二一眼瞥见了被压在松江时雨胳膊底下的,他们上交的理论图纸作业上的红圈。 他将检讨递过去,非常自然地拐了个弯:“教官,今天上课说的那个模型,我其实还有点问题……” 松江时雨表情还有些茫然:“啊?嗯……” 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是在专业问题上的一贯严谨。 总之那天,松江时雨跟他讲了一晚上的问题,还给他写写画画,模拟了众多案子,一步一步教他怎么解决。 萩原研二一开始还有些不耐烦,但听着听着,也被那些惊心动魄的案子所吸引,逐渐认真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整整一个晚上,松江时雨对他的态度都莫名得好。 萩原研二记着他脱口而出的称呼,在临走前佯装不经意地随口一问:“教官,你刚开始喊的那个名字,是家人的吗?” 似乎心情很好,松江时雨难得勾了勾嘴角,眉眼柔和了几分:“不是家人,是很重要的朋友。” *** 鬼冢八藏点头肯定了他们的话。 他又补充道:“那年确实是格外不平静的一年,各个警力都很短缺,但犯罪层出不穷。” “松江和赤羽的拆弹天赋都很高,算是警界出了名的搭档,就像是松田和萩原你们一样。”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互相对视一眼。 “但比起你们不同的是,松江在拆弹上无与伦比的天赋,让他潜意识里会揽下了更多的责任。 在碰到困难一些的案子时,他不管自己是什么情况,都会主动要求尝试——这个你们应该也知道。” 几人沉默点头,毕竟在警校时期,他们已经见识过松江时雨在拆弹方面的独断了。 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很有天分。 那所谓的倒计时或者震动的风险,在那绝对平稳的双手下面,都宛若儿童玩具。 因此,哪怕最后那场爆炸发生在眼前,他们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为什么……一向从无败绩的松江时雨,偏偏死在因他们的疏漏进而引发的爆炸里呢? 萩原研二捏着日记的一角的手愈发收紧。 “而赤羽虽说性格冷淡,但大部分情况都会纵容松江的行为。”鬼冢八藏继续说着,叹息着摇摇头,“不论好坏。” 伊达航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样不好。” 当鬼冢八藏说出这句话时,他就已经能猜到后面的结果了。 搭档应该是有着两端磁极的磁铁,相斥相吸,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要有一个人做出正确的选择。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虽然也是搭档兼发小,但两人性格的碰撞能让他们在危急时刻拉住对方,而不是一人连带着一人双双出事。 但松江和赤羽不同,从前面的日记中,他们就看出,那位赤羽前辈对松江时雨的态度好得过头。 鬼冢八藏继续道:“后来,丸森康介——涉谷爆炸案的主要嫌疑人,向警方发布挑衅预告函,说在涉谷最大的商场安装了9枚炸弹,威力惊人。” “松江他们当时因为其他的案子,已经连轴转了三天,疲惫不堪。但在其他警员不足以有全部把握拆除炸弹的情况下,他跟赤羽还是站了出来。” 伊达航抿了抿唇:“炸弹拆失败了吗?” “算也不算。”鬼冢八藏看了他一眼,“在拆最后一枚炸弹的时候,说是会在最后三秒提供另一处炸弹的位置,而那炸弹在商场的仓库,周围没人。” “他们锁了房间,谁都没走。”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警方探讨了众多方案解决,设施和警力都跟进了一大步,我跟hagi也碰到过这种模仿案,好在有提前准备。” “总之,当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鬼冢八藏回忆着那时的场景。 事发的时候,两位警察都联系不上亲人,兜兜转转,还是把鬼冢八藏从警校叫到了现场。 鬼冢八藏还记得那时候,阴天,没下雨,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血腥味。 围观的群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低声讨论着是不是煤气泄露。 被困在黑暗中的金发青年,睁着眼睛靠坐在废墟里,看着他们撬开石块冲进来。 他的脸颊上、衣服上都是血,凌乱的发丝被粘稠的血液凌乱地覆盖住了苍白的脸,那双深海一般的眼眸,像是燃烧着鲜红的火焰。 他的手轻轻搭在另一个人的脸上,那人枕着他的大腿,陷入永久安宁的沉眠。 看见他们,松江时雨笑了笑:“你们来了啊,那请安静一些。” “毕竟他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 *** *【9月9日,大雨】 上面说要结案,丸森康介被捕,判刑,应该是无期,死的应该只有你一个。 鬼冢教官来看过我,让我别太难过。 我觉得其实还好,毕竟这算起来其实是我的责任。* 空气一瞬间粘稠得仿佛不会流动,像是强行把人塞入了足够令人窒息的凝胶中,连吸气都要狠狠地挤压着肺部。 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清晰流畅的字迹,从中能判断中书写这行字的主人确实是平静且理智的。 “……可这不是他的问题啊。”松田阵平喃喃道,满是不理解,“这怎么会是他的责任?” 为什么这么平静地把搭档的死亡归咎到自己头上,反倒丝毫不去怨恨犯罪者?不去质疑司法制度? 要是换他或者萩原研二的其中一个,他保不准会直接上去亲自一枪嘣了那玩意儿! 鬼冢八藏后退了半步,他扶着书架,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咽了下去,揉了揉胸口。 ……他确实也老了。 “松江的伤不重,清醒后情绪很平静。”鬼冢八藏沙哑着嗓子道,带着愧疚,“我当时以为他会走出来。” 因为松江时雨平日里表现得没心没肺,跟赤羽昴也仅仅相熟了一年六个月的时间。 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笑若灿阳的青年,如同西山日落,在某次出勤重伤后,突然变得沉寂冷清,漠然寡言。 那变化太快了,翻天覆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排斥任何队员参与行动,开始一个人高强度出任务,每每受伤都得昏迷个十天半个月,将本就不强壮的身体折腾得更加单薄。 原本写在脸上的情绪也再也看不出来,无波得像是一潭死水。 直到某天,松江时雨一纸申请,说他要回警校任教,至此退出爆处组。 鬼冢八藏还以为是他终于清醒了过来,直到他在学生档案里看到了萩原研二的资料,以及跟他前后脚的松田阵平。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 【9月22日,阴】 我察觉到了什么,翻找出了那枚险些被我丢到角落里的U盘。 还没到生日,不过你也没办法跳起来指责我了。 【9月24日,大雨】 …… 原来是这样,我会替你复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31章 [谁傻了我傻了,我就像走在路边的狗好端端被人踢了一脚(骂骂咧咧)] [天……呜呜呜我看着好心疼啊!这是什么你死后我活成你悲剧……拆弹从未有过败绩的教官却死在学生的错误里,人麻了] [看着太阳逐渐沉入海底,热度散去,只留下一地无人知晓的寒凉,过去的真实反倒被人当作假象(满嘴刀片)我先噶为敬!] [???怎么都在哭?就我一个觉得好涩吗!(抹口水)前辈组我嗑生嗑死,代餐师生恋我也可以!!对着研二叫赤羽嘿嘿嘿什么未亡人文学啊(当场脱裤)] [楼上,广大群众都看着呐!] [一边哭一边冲我是没想到了QAQ] [完全想不到松江教官以前那么活泼,连火药都敢尝,要是没有赤羽前辈在,他怕是真的能把自己作没了] [但是赤羽不在,时雨也没了] [草,楼上扎心了啊] [所以教官对五人组那么严,一方面是不想过去的悲剧重蹈覆辙,二是爆处组搭档的既视感太强了,他根本忍不住不管?] [等下,以前的教官,该,该不会是,是吧……] [草对个暗号,咖啡厅,金毛小太阳!] [这还暗号?!这灯泡了!别告诉我珣也就是松江教官,那爆处组就真的要完蛋了喂!] [U盘……复仇,联系小哀那边对他的态度,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预感我的预感好像都一样!!酒厂你罪孽深重啊(尖叫)(嘶吼)] [其实好像能说得通,因为前辈组的实力太强,酒厂大部分情况又用炸弹杀人灭口,无形中前辈组就成了他们的阻碍。(或者说所有罪犯都会针对他们) 更别说看日记里写的,赤羽那边应该拿到了什么组织的线索,然后藏在U盘里告诉了教官。 教官想为他复仇,然后被组织盯上了,最后那场爆炸案中不是说没见到尸体吗?懂得都懂] [妈耶,这么想的话,松江教官时期复仇失败就算,如果A也是他的话,那么二次翻车还被组织利用?!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我记得珣也体质出来好像就一直说很差,连少年侦探团都比不过……] [别嚎太早,还没石锤呢,如果真这样,那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咖啡厅当服务生啊?说后面没势力我不信] [呜呜呜这也太难了吧!] ******** 松江时雨锤着枕头嚎叫:“呜呜呜!这也太难了吧!” 金发青年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像是一条失去活力的咸鱼干,床单被他扑腾得皱巴巴一团。 他抬起头,难得脸有点红。 系统心情复杂:“所以你没事儿讲什么数据世界?拆手枪就算了,火药都敢吃?” 一二周目的时候,系统没有跟松江时雨绑定得这么严实,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惊喜”。 松江时雨捂脸:“当时好奇你们手枪零件会不会是真的建模,我就拆着检查检查……” 结果真枪实弹就算了,火药真辣……呸! 不过比起这些小事,松江时雨震撼的是论坛人的脑洞。 他们真的在把他三个周目的身份卡给串起来! 这难道就是群众的力量?脑补の神力? 但问题是,松江时雨他现在真没打算苦大仇深去复仇啊! 就他这个菜鸡体质,难道要用盐汽水喷死组织吗? 松江时雨深沉且忧愁:“统统,如果我马甲全掉了,他们现在让我去打组织,我怎么办?” 系统无奈:“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当时到底编了个什么致郁剧情?” 松江时雨目光有些飘:“这个,那个,我当时就想着黑化一波,给搭档报仇——这不是jump漫的标配吗?!大家都这么演的!正好那个U盘里……” 他突然沉默了一下。 系统“哦~”了一声:“你说啊?” 松江时雨转移话题:“总之!教官就要黑化了!黑化就会变得高冷!没毛病!” 系统正在看论坛评论,思路被带偏:“嗯……棒打鸳鸯,谴责!” 松江时雨没听清:“你说什么?” 系统觉得如果告诉松江时雨,赤羽昴的行为都是他以前打恋爱游戏选的,松江时雨怕是还得社死嚎叫吵它一晚上。 所以为了世界和平,这种小事就不需要说了吧! 系统也跟着转移话题:“总之你后面就是复仇黑化对吧?对象哪个?黑衣组织?” 肯定的啊,这世界还有第二个有逼格的组织么? 松江时雨当时编背景可是编得完完整整。 因为搭档死了所以要黑化,然后去找组织麻烦,最后撕卡的时候玩个跟组织成员同归于尽。 ——多么致郁的日记! 松江时雨抱着枕头装死:“反正我现在又不可能去复仇,打死我都不会承认我马甲的!” 系统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狗宿主,你这次应该没把U盘在哪的事儿写日记里吧?” “唰!” 松江时雨抱着枕头坐了起来,表情严肃。 在系统大气不敢喘的时候,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在一个萩原研二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教官都要去复仇了,肯定要把U盘给组织的死对头公安…… 等下!松江时雨高兴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现在所在的公安,跟之前一周目为了“复仇”做样子联系的公安部门,到底融合了还是没融合?! 系统:“萩原研二他们找不到,那降谷零呢?” 松江时雨乐极生悲:“……统统,我怕。” 系统给他放了个大悲咒,慈爱地道:“我已经一点也不意外了。” ****** 松江宅。 【9月24日,大雨】 原来是这样,我会替你复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 这页纸上的字是用红墨水写的,几年过去已经氧化,鲜红变成了深沉的暗红,犹如凝固的鲜血,力透纸背,直直连下页都能看见划痕。 房间里只能听见鬼冢八藏断断续续的补充,但很快就被吞噬在寂静中。 伊达航看着那页纸,觉得里面的感情,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的身边有两对搭档/幼驯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尽管平日里都是五人一起行动,但伊达航心中清楚,他与他们之间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在他们彼此心中,挚友的分量重若千钧。 他还记得几年前,零带来景光死讯的时候。 金发青年语气平静漠然,像是接受了一切,但伊达航看着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紫灰色眼眸,知道过去意气风发的降谷零已经彻底不在了。 现在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为了大义和国家,掰倒那个犯罪组织的幽灵。 …… 当时的松江时雨,也面临这样的境地。 而且从日记中能看出,这场爆炸案绝对没有表面所想的那么简单。 警方上层结案的速度很快,快得不正常,二十多天就完成了逮捕到审判的程序,这在日本基本不可能。 除非这被抓的仅仅是替罪羊,他们身后还有另一条大鱼。 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达到的复仇…… 伊达航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只觉得命运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松江时雨的复仇计划没有达成,因为他提前死在一场由他们引发、错误判断的爆炸案里了。 他感到了悔意,为那时什么都没阻止的自己。 ******* 十点四十,琴酒带着伏特加踩点到了酒吧,坐在吧台空余的两个位置上。 他的旁边坐着的是贝尔摩德,后者挑了挑眉:“去见那位先生了?” “少管闲事。”琴酒只是斜了她一眼,表情阴沉。 他扭头望着站在吧台里悠闲调酒的男人,眼神里都带着刀。 观察仔细的组织成员,瞬间就明白了今天要见的正主,就是这个默默在吧台里给他们调了半天酒的家伙。 几人看着手中刚才随意点单的酒,莫名有些紧张。 基安蒂没看他,而是有些幸灾乐祸地跟科恩说:“都已经到时间了,不是说介绍成员吗?那个家伙还没来啊。” “该不会第一天就放我们鸽子吧?” 刚刚才来,就坐在她另一边的基尔默默地抽了抽嘴角。 琴酒的目光都这么明显了,基安蒂竟然还没看出来? 科恩刚想回他,就被琴酒打断了。 “基安蒂,闭嘴!”琴酒深吸一口气,“既然人到齐了,就简单介绍一下。” 他望向调酒师,语气冷淡地道:“Yuy(尤尔),之前在北欧那块活动,最近调回日本,负责……” 银发杀手周身的气息更低了:“情报收集和人员评测。” 全场寂静,与旁边热闹的舞区形成鲜明对比,贝尔摩德斜坐着,目光从吧台划到人群中。 “啊……请多多指教。” 语调有些奇怪的日语响起,仿佛刻意契合北欧那边的习惯。 褐发青年嘴角微勾:“简单来讲,就是收集在座各位的信息,评判效率亦或者是忠诚程度。” 基尔·真实身份CIA卧底,下意识道:“找废物?” 基安蒂·自认废物,同时开口:“抓卧底?”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一跳。 褐发青年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两者都对,而且这个范围……包括琴酒哦。” “咚!”基尔面无表情地揉着磕到桌子的膝盖。 “草!”基安蒂连忙捂住嘴。 “咳!”正在喝酒的金发男人似乎被呛了一下。 “……”琴酒望着众人朝他看过来的目光,脸色更难看了。 “希望你们不要露出老鼠尾巴!”他冷冷地把枪拍到桌上。 贝尔摩德在一旁拱火,她笑眯眯地说:“希望你也是~毕竟尤尔可擅长收集情报了呢。” 琴酒:“贝尔摩德,不想死就闭嘴!” 伏特加的屁股已经离开了座位,做好随时起立的准备——因为琴酒现在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开枪。 安室透抽了张纸擦桌子,不动神色地抬头看这位神秘的新成员,强烈的既视感让他心如鼓擂。 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快,好在头脑早已习惯强制冷静。 褐发男人没被琴酒吓到,他的目光落在舞台处,接着,他突然俯下身,凑在贝尔摩德耳边说了什么。 后者挑了挑眉,露出了一抹笑意。 “好啊,等下我们找个房间……”贝尔摩德的手指在琴酒的肩膀上点了点,“还有这个家伙才是主角。” 琴酒没说话,只是杀气更加浓郁。 尤尔叹了口气,直起身时还顺手帮贝尔摩德拨了下发丝:“如你所愿。” 暧昧的灯光打在他们头顶,仿若调情。 “……”安室透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默默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面无表情地想,他怎么会觉得这个尤尔跟hiro像! ********** “萩原,你长得跟赤羽确实很像,但这就是个巧合。” 鬼冢八藏轻声道:“你入学的时候,我还专门去翻了你的资料,确认你只有一个姐姐,并没有其他同辈亲人。”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我知道。” 他之前一直是觉得这只是个巧合,可偏偏刚才鬼冢八藏说,正好是在他入学这届,松江时雨申请调到学校…… 鬼冢八藏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这件事情,以前他自然是觉得没什么好提,没想到现在这本日记,直接把事态给复杂化了。 他强调说:“但我觉得你应该也清楚,松江他绝对没有把你当作别人看待,也没有刻意针对你们。” 他不想让几人误会这点,这对谁都不尊重。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都点点头。 萩原研二沉默地看了半天,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我知道了。” 脑海中的思绪混乱模糊,像是被卷入了海底的漩涡中,连现实虚幻都有些分不清。 萩原研二一边想金发教官冷漠地喊着他“萩原”,一边想松江时雨在极少数时刻露出笑容时,喊着他“赤羽”。 还想到在波洛咖啡厅中,每天都是闹腾打工,喊他“萩原警官”的松江珣也。 …… 萩原研二之前周末去医院帮父母拿体检报告,还跟松江时雨擦肩而过一次。 那时的教官没有穿制服,而是披着一件有些宽大的深灰色外套。 他似乎在发烧,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一个人站在医院前台缴费时,莫名有种与所有人划分开距离的隔阂感。 而在看到他的时候,松江时雨下意识露出了一个柔软信赖的笑。 一时间,仿佛那层厚厚的坚冰噼啪地碎掉,他又重新回到了世间。 过去那么久,萩原研二依旧能想起那双很漂亮的钴蓝色眼睛,发烧时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但很快,那笑容又收敛起来,化作了礼貌的点头致意。 松江时雨或许有半梦半醒中的怅然,或许有生病脆弱中对过去的怀念,但那些都是转瞬即逝的薄雪,在阳光下看不见任何影子。 这些事情没必要跟其他人提,就连跟松田,萩原研二也只是轻飘飘带过。 反正松江时雨在大部分时候,对他的态度确实是平静且正常的。 至于小部分,若说萩原研二有多少拆弹的天赋,其实也就正常偏上的水准,绝对不至于高到哪里去。 松江时雨最后给他写的那封贺卡里,估计也是在懊悔他不经意间影响了他的择业选择,想要补救一二。 他确实大部分清醒着。 萩原研二垂着眸心想,那他为什么要回警校任教呢? 教他们这届,教他所在的班级。 ——还是因为他这张脸。 ********** 酒吧。 介绍完新成员,组织成员便可以解散了。 基尔和其他几个成员干脆利落地拎包就走,临走前还问了声:“波本,你不走吗?” 安室透心情复杂,他抿着手中的波本酒,笑容虚假:“我再坐一会。” 基尔看了眼同样坐立不安的基安蒂,露出了“我懂”的眼神。 看戏嘛…… 基安蒂满脑子都在循环,自己开始嘲讽新成员迟到的台词,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她该不会真的要被穿小鞋开了吧?! 还是坐在旁边的科恩看着满场惹不起的大佬,抽了抽嘴角,强行把基安蒂给拽了出去。 “好了,我们也该聊正事了。”贝尔摩德率先起身,朝酒吧包厢走去,“尤尔,不得不说,你喜欢在酒吧谈事情的习惯,我不喜欢。” 琴酒冷冷地道:“鱼龙混杂,你最好别小心被瓮中捉鳖。” “这还是不劳你们费心了。”尤尔道,“这是我个人的习惯,在北欧一向如此。” 褐发男人端着酒走出吧台,站在了安室透面前,俯下身敬了他一杯,低声道:“这位便是波本吧,好好加油,我很喜欢你。” 安室透望着带着奇异熟悉感的蓝灰色眼瞳,对方的目光不知为何从他脖颈处扫过。 他莫名想起北欧那边全都允许同性结婚的政策,顿时觉得头皮一麻,强行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干巴巴举杯:“谢谢。” 两人擦肩而过。 安室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毫不留恋地离开酒吧。 hiro才不会说什么“我很喜欢你”这种话,更不会那么放肆看他脖子。 对方除了眸色发色外,没有一处一hiro相像,他竟然又产生了错觉! 果然是因为松江珣也的例子在前面,他看谁都觉得有问题了吗? 进入私密性很好包厢,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前代号为“尤尔”的诸伏景光,还有些晃神。 三年过去,zero的变化好大啊…… 看着更加内敛神秘了不说,连女友都找到了——基安蒂怨气冲天地抱怨了半天,他一句都没反驳! 不过他刚才悄悄观察了一下,脖子上没有吻痕啊…… 话说回来,比起zero,变化更大的还是自己才对。 诸伏景光想起这些年自己经历的事情,一时间连假笑都有点绷不住。 想起三年前,他突然被组织BOSS传召。 对方把一份极其凶残的资料甩在他面前,用一种“这些年是我们亏待你”的复杂语气,说打算让他去更广阔的天地一展宏图。 诸伏景光开始看着那资料上,什么教唆邪教组织、策反头目、策划哪方连环杀人案等等的“光荣事迹”,还以为是让他去杀哪个莫里亚蒂式极道大佬。 结果抬眼就扫到了自己的假名和跑都没得跑的证件照,顿时人麻在了原地。 #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但资料都送到了组织BOSS那了,诸伏景光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就听着BOSS给他又是鸡汤又是施压,给了一堆他压根就没接触过的情报。 无可奈何,诸伏景光硬着头皮认下那份资料,结果BOSS转头就说“苏格兰”的身份要销毁,他必须连夜去北欧,稳定那边组织分部的局势。 诸伏景光甚至来不及给公安上级传递情报,就直接跟朗姆一起被打包上飞机。 在北欧,他必须用他压根就没学过的教唆or策划能力,面对一堆内讧的英语都说不灵清的白人。 诸伏景光只能绞尽脑汁,从他之前看过的犯罪案列中汲取经验,硬着头皮上阵。 只能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前有狼(组织分部),后有虎(朗姆)的穷途末路下,诸伏景光还真挖掘出了什么天赋,勉强稳住了局势,直接成了北欧基地的大头。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 朗姆只监管了半年的时间就回日本,诸伏景光也不敢轻举妄动,跨国联系的风险太大,他就硬着头皮在北欧发展了三年。 三年了!好不容易回了日本,结果BOSS对他的看重似乎过了火,还想让他来整顿一下日本境内层出不穷的卧底。 诸伏·公安卧底本底·景光:“……” 诸伏景光现在暂时还不敢暴露自己跟公安有联系的地方,生怕被诡计多端的BOSS给查到。 只能辛苦zero再等待一会,等他拿到更多的BOSS信息,他会配合zero里应外合,一举击溃组织! 诸伏景光压抑下心中对幼驯染的思念,看向琴酒和贝尔摩德。 “刚才舞池里的那个目标已经锁定了,是他泄露的情报没错。” 他表面用着在北欧锻炼出来的高逼格姿态,不咸不淡地说:“你们去处理应该就足够了。” 贝尔摩德撩了撩头发:“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话说苏格兰,看样子之前让你在日本果真是大材小用了,北欧才是你大展宏图的地方。” 诸伏景光呵呵:“过奖过奖。” 他现在听到“大材小用”这种夸奖词就想打人。 “话说琴酒,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那位先生通知我,说让我配合你。” 诸伏景光看向琴酒,这次开会介绍他反倒是次要的,主要的内容是,琴酒据说得到了一份关键的情报。 琴酒斜靠在沙发上,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飞到桌上。 诸伏景光低头一看,顿时瞳孔一缩,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照片上的金发男人格外眼熟。 为什么松江教官的照片会在琴酒手上?! 他不是已经殉职七年了吗? “啊拉,又是一个小帅哥。” 贝尔摩德单手撑着下巴,点了点照片上的金发青年,她看向琴酒,有些好奇:“怎么?这又是哪里的叛徒?” 琴酒冷笑一声:“这是A。” “??!”诸伏景光。 “什么?!” 贝尔摩德手指一抖,照片朝诸伏景光的方向滑了几寸。 金发女郎难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你在开什么玩笑吗?” 诸伏景光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不是做梦。 琴酒随手点了根烟,目光冰冷:“我开什么玩笑?他这副模样,化成灰我都认识。” 诸伏景光没说话,他死死盯着琴酒的表情,试图找出他在任何开玩笑的证据。 贝尔摩德:“我记得他在组织中可从没露过脸,没想到你竟然清楚。” “当年就是我把他带进组织的。”琴酒深深呼出一口烟气,面容有些模糊。 他的语气带上了怪异的嘲讽感:“这家伙命硬的很,七年前没死成,两年前没死成,现在……还活蹦乱跳着。” 琴酒也没想到,自己就奉命回收一个U盘,愣是带回来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银发杀手眯着眼,看着照片上的人影。 他喜欢解决麻烦。 *** 【3月28日,雨】 那个组织的人在找U盘,我可以把它当饵,钓几条大鱼。 第32章 ——松江时雨从赤羽昴的U盘中,得到了重要的信息! 松田阵平立马转头问鬼冢八藏,连声问:“那个U盘在哪?还有那个复仇,教官你快说啊!” 鬼冢八藏干瞪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 他也很震惊啊! 他一直以为松江时雨是自闭了,没想到这是直接走另一个极端了啊! 松田阵平顿时“啧”了一声,不甘心地问:“松江教官平时就一点举动都没吗?” 鬼冢八藏回忆了半晌,还是摇摇头:“不清楚……” “松江变得沉默以后,与我的联络不多,不是出任务就是出任务的路上。”鬼冢八藏说,“后来他来警校任教,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你们身上。” “若说复仇计划……” 萩原研二将日记往后翻,吐字清晰地读出来:“10月31日,雨。” 【10月31日,雨】 爆处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做饭也好麻烦……要是能不用吃饭就好了,照理说不吃应该也不会饿死? 那个组织明面上的线索太少了,U盘里的资料或许有效,但现在不能直接交出去,我得想想办法。* 饿不死是哪门子的歪理?! 鬼冢八藏忍不住皱起眉:“那混蛋该不会那么早就把自己饿出毛病了吧?!” “组织!” 先不提鬼冢八藏,其他三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出现了一个答案。 他们的同期降谷零,此时就卧底在某个黑暗组织中,而那个组织……已经吞噬了他们最重要的一个伙伴。 他们顿时凑近了些,试图从那短短几行字内看出更加详细的答案。 **** 系统:“来了来了,复仇大业!——话说我怎么不记得你饿自己了?” 松江时雨忍不住吐槽:“这还不是觉得饿到撕卡太丢脸了嘛?我就随便写写,反正那时候又不知道有人看……所以说你们这游戏那么写实做什么?搞个能量条不好吗?” “等下,你为什么那么激动啊?” “统统?” 系统:“哎呀,追剧呢,你先别说话了。” 松江时雨看着漫画上熟悉的人物和本子,沉默了一瞬:“你追啥玩意儿?” 系统没回答,敷衍地发出几下斯哈声:“呜呜真香啊,你快翻页!” 松江时雨:“???” 香什么?哪里香?他写的是不吃饭啊! *** 【12月26日,雪】 去年比过赤羽的制冷效果和自然制冷效果,事实证明还是雪花更甚一筹。 今年温度也差不多,只是没有新的手织围巾,之前的那条,不知道丢在哪里了。 我感觉有些发寒,是心理上的。 照理说早就知道他们的实力,但真正对上时,还是感觉不妙…… 血腥味令人作呕,屏蔽掉也很难受。 好在那群藏在暗处的恶狼,还没追踪到我的痕迹。 但我不打算坐以待毙,就像是赤羽你所说的那样,你没有退路,我也没有。 …… 房间里没水,萩原研二念日记的声音逐渐沙哑。 里面平静写下的一字一句,像是真的把冬天的气息传达一样,让他们感到打心底的寒冷。 那场爆炸案后面,果不其然还有其他的操盘手! 松江时雨一直在追查那个组织,并且在暗处已经有了交手。 但是他究竟想做什么,没有人能从那浅薄的字句中看出来。 只有那从头到尾酝酿着复仇决心的血字,一次次提醒着他们——终究是功败垂成。 ****** 酒吧。 诸伏景光:“我觉得你可以把事情说清楚一些,琴酒,而不是莫名其妙给张照片。” 诸伏景光表面云淡风轻,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现在头皮都有些发麻。 心底不详的预感如同针刺一般,让他坐立不安。 琴酒叼着烟,反问他:“我记得三年前,你跟A的关系还算不错吧?” “……?” 诸伏景光暂且将照片上的那张脸屏蔽掉,回忆自己印象中的A。 阴郁暴躁,苍白瘦削,对组织成员从没有好脸色,来一个骂一个,不耐烦的时候任务做到一半都敢撂担子,令所有人都感到棘手。 诸伏景光听见不止一次行动组的成员咬牙切齿骂A,基本什么垃圾恶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而他们往往都能自我精神胜利,用一句“反正那瘸子这辈子也不可能脱离组织”成功安抚自己,接着洋洋得意去做其他事情。 诸伏景光知道,以A的技术水平和被组织管控得可以说非常严苛的程度,他们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并不算错误。 而不管A看着怎么可怜,他依旧是组织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刃,时时刻刻都可能对准他们。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之时,诸伏景光心中不免会泛起一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至于平日,在“波本”与A针锋相对时,诸伏景光会有意唱起白脸,经常趁着一轮骂战结束的空档,缓和场面。 他顺理成章有了接近A的机会,并且可以深入了解更多。 诸伏景光还记得那次,自己路过书店,鬼使神差看到摆在台面上的花卉绘本。 “先生,你想挑哪本?” “随便来个销量最高的吧。” “那就这本以天堂鸟为主的吧。”导购笑着推荐他,“极乐鸟之花,是自由幸福的象征呢,就像是千纸鹤一样,多绘几次,会有好事发生。” ——其实那一台面的绘本,就这本最贵。 自由啊…… 诸伏景光将那绘本作为“波本”的吵架赔罪礼物送给了A,后者难得绷住暴躁的情绪,对他的态度柔和了几分。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A依旧警惕地把自己藏在一堆伪装下面,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微光的蓝色眼睛。 ——像是一只警惕觅食的刺猬。 他也就趁机装作无意的样子与A闲聊。 “你是一直都在组织里的吗?” “不记得了。” “我觉得你应该也有自己的名字才对。” “那种东西有什么必要?”A很诧异,带着仿佛认命的陈述口吻,“我现在是A就对了。” “唔……那你有什么愿望吗?”诸伏景光被不冷不淡的反问噎住,下意识搬出书店导购的话,“据说绘制天堂鸟可以许愿。” A用奇异的眼神看他,仿佛在说“苏格兰,你竟然会信这种营销手段”? 但最后,他还是慢吞吞地回答了。 金发青年靠坐在轮椅上,用惫懒颓丧的语气说:“愿望啊……早点结束这场游戏?毕竟真的累人。” 诸伏景光:“嗯?” “说了你也听不懂。”他随意地翻了翻绘本,改口道,“……那就早点离开这破地方吧。” 这次诸伏景光听懂了。 之后有次诸伏景光去给A送药,在那摆着一堆乱七八糟杂物的桌子中,找到了几张歪歪斜斜画着天堂鸟的纸。 画得……挺有个人特色。 …… “三年前跟他的关系算是不错。” 对上琴酒的目光,诸伏景光勾起一个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笑容:“毕竟他很有用,不是吗?” “我可不是波本那个家伙,在表面就把气氛搞那么僵硬。”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说:“苏格兰还真的越来越有莫里亚蒂的风范了呢,当年也不知怎么把你分进行动组的,险些暴殄天物。” 见鬼的莫里亚蒂,见鬼的暴殄天物! 诸伏景光:深呼吸。 琴酒冷笑一声:“是很有用,当着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放走卧底,他可真是太有用了。” 诸伏·卧底·景光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自己那份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档案。 ******* 【3月28日,雨】 那个组织的人在找U盘,我可以把它当饵,钓几条大鱼。 但在这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 我选择从爆处组辞职,见血时会控制不住手抖简直超逊的,要是让赤羽知道,指不定会忍不住揍人吧? 算了,他打不过,哈哈! 【3月30日,晴】 看到一个跟赤羽长得很像的孩子,叫萩原研二,有点担心那个组织会对他下手。 就这么一段时间,可别出什么岔子。 鬼冢教官知道我要回去任职,连夜去买了降压药。 关于U盘,我打算做两手准备,想必公安也需要这份资料? 虽然我觉得公安上层也不可信。 …… 随着一页页翻过,日记的时间线逐渐接近了他们的记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靠站在一起,看着上面首次出现了他们的信息。 他们并没有感觉高兴,反倒有一种不真实感,像是漂浮在云端。 鬼冢八藏凑在一旁,气得他险些一拳锤在桌子上。 “那混小子!”他嘴唇都止不住抖动,半晌才骂出来,“手抖这种事情还不去医院看,怎么不把他能的?!” “消消气,消消气。”伊达航连忙轻拍他的后背,“鬼冢教官,你可别真的要吃降压药。” 鬼冢八藏吊高嗓子:“你听他放屁!我哪有连夜去买降压药!” 伊达航:“好好好,没有。” 萩原研二盯着日记,表情由严肃转向茫然,他下意识“啊”了一声:“我差点被那个组织盯上过?” 是小降谷卧底的那个组织? 松江时雨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保护他,才去警校任职的? 感情不是他前面想的那些,那些…… 松田阵平看着他愈发奇怪的脸色,忍不住皱了皱眉,安慰一声:“都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他们应该不会盯着hagi你才对。” 萩原研二下意识道:“我没担心这个。” 松田阵平:“那你在想什么?” 他在想自己的脸啊! 赤羽前辈到底长得跟他有多像,才会造成这么广泛的影响,真的很令人抓心挠肝啊! 萩原研二一噎,伸手指着上面的笔记,转移话题:“这是不是代表松江教官也跟公安联系过?” “不清楚。”鬼冢八藏干脆地说,“虽然我也没掺和这些,但几年前,东京经过了一场大洗牌,人员变动很多,你们如果没有渠道的话,还是别胡乱行动。” [赤羽,赤羽,教官你好爱他!!(声嘶力竭)这是什么为爱报仇的戏码,前辈组我真的嗑生嗑死!!] [刚才——鬼冢教官:他从来没把你们认错过!萩原研二(表面):啊对对对;(实际)你瞧我信吗? 现在——松江教官任职是为了萩原研二!(战术后仰)] [妈耶,有狗!] [研二的表情是什么hhh我不说] [看到松江教官辞职有点难过,他应该还是很喜欢这份职业的啊……见血手抖什么的,果然是上次爆炸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毕竟唯一的搭档死在自己的怀里,他只能看着鲜血一点一点冷却下去,黑暗吞噬了所有生机,而他——没有任何办法] [救命!刀子跳起来嘎人了!!] [为了复仇……所以在警校时期的时候,松江教官就一直在跟组织斗了?甚至还联络了公安,想要用U盘把组织的人引出来同归于尽!!] [这U盘应该很重要吧?想想组织出现的人物……如果教官的计划能成功,指不定柯南的主线都展不开了] [呜呜呜,但是他失败了啊!不仅功亏一篑,功败垂成,甚至在最熟悉的领域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好想知道让警校组跟松江教官一起翻车的爆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提前准备哭)] [如果让赤羽知道这一切……] [草,楼上魔鬼吧?!] [呜哇斯哈斯哈我没忍住,速速摸了点合集咳咳咳!cp任选!尺度有点大,以下链接——] [哦哦哦哦哦哦!太太下凡辛苦了!] ***** “点!点!快点!” “点你个大头鬼啊!”松江时雨把漫画“啪”得一关,恨不得把脑海中的系统给揪出来打一顿。 系统可惜地“吁”了一声:“这不是好奇嘛。” 松江时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是脑子里都是水,才会去点这种明显会让他社死程度突破宇宙的东西好吗!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明明很正常的挚友黑化复仇记,到底怎么在论坛上歪成这种离谱的东西的?!! ——明明看警校组几人看都没什么问题啊喂! 难道这就是次元差异?? 再忍忍,松江时雨安慰自己,反正他周围又没这种变态,等苟过游戏就…… 系统:“嘿嘿嘿~” 松江时雨忍不住一拳打到枕头上,吼它:“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系统连忙咳嗽一声:“我很正常啊!话说你当时还真是因为这事情去警校任职的?” 松江时雨顿时用一种“见了鬼”的惊诧语气说:“统统,你老实告诉我,你数据库是不是丢包了?” 系·看论坛看到痴呆·统:“嘎?” 松江时雨震声:“你清醒一点啊!我登录主线游戏的时候,不就已经是教官了吗?” 系统:“是哦……等下,那你怎么连这里都编啊??” 人设都立完了还往下编,这是真打算把日记当成书写到完结?? 松江时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戏瘾上来了,这不是……有始有终嘛!” 讲真,要是没点戏精的灵魂,谁会来玩这种游戏啊? 而且因为这是款攻略扮演游戏,扮演有了,松江时雨还想着攻略——比如把师生情什么的刷刷满。 于是日记里,关于警校组的事情还蛮多的…… “我二周目本来也想写日记的,但是觉得A的暴躁设定八成没那个耐心……”松江时雨还有些惋惜,“差点就写电子日记了。” 想起现在一本日记就乱成一锅粥的现象—— 系统:“你该庆幸你还好没写!” ***** 【4月28日,雨】 他们就没几天好好待在学校里!不是抢劫案就是绑架案,鬼冢教官罚什么都不好使。 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吗? 但是太危险了,真的太危险了! 不管是自身实力还是对危机的意识,都不够支撑他们这样行动。 得想想办法,我没那么多空管着。 ——萩原研二怎么那么喜欢出去联谊?!* 鬼冢八藏难得感同身受:“原来松江也知道风水轮流转啊。” 单独被cue的萩原研二:“……”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行字,很心虚。 【9月3日,晴】 下个月他们毕业,成绩勉强算是达标。 降谷零和伊达航比较全才,其他人也各有各的打算,萩原选了爆处组,但按照他的想法,这应该不算是稳定的工作? 赤羽说过,毕业应该准备礼物和贺卡,当时我收到的魔方放在哪里了来着? 说回来,他们看起来八成不太乐意收到我送的。 不过也无所谓,能看见他们到毕业就已经很幸运了。 等礼物送出去,时间刚好差不多,U盘必须随身带着。 如果能多钓出几条大鱼就好,多弄死一个是一个,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钱。 …… 日记到此为止,剩下的便是一片空白,好在日记本也已经到了最末几页,并不浪费。 萩原研二将褶皱抚平,合上日记,将这段过往又重新压回黑暗中。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揪着下坠一样,喘不过气。 魔方在哪里?松江教官自己都忘记他把魔方交给他了吗? 萩原研二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时他一脸颓丧地把检讨递给松江时雨,忏悔不应该飙车飞大桥救人,心中却想着如果下次碰到这样的险境,他还会这么做。 垂眸看着他不情不愿反省检讨的金发教官,难得什么都没说。 他将检讨放到桌上,往他怀里抛了个极小的三阶魔方。 萩原研二手忙脚乱地接住魔方,不解地看他。 “送你了。”教官轻飘飘地道。 他其实送出了自己的过去。 …… 萩原研二抬头往外看,阳光不知何时被一块厚厚的层云遮住,变得阴沉下来——要下雨了。 ——松江时雨没有看到他们毕业。 他们仿佛从字里行间,窥见了一场消失在阴影中、无人知晓的盛大悲剧。 松江时雨在最后的几个月,并没有提到过几次“赤羽”,反倒是他们几人的痕迹越来越多,甚至于每次罚检讨的复盘,日记上都有写几笔。 他好像在逐渐从过去走出来,又好像陷得更深。 若说赤羽昴抓住了自由在空中飞翔的鸟,那他们便是这笼中鸟最后停息的精致牢笼。 那个平日里看着冷淡,对所有人事都漠不关心,只会有事没事翻旧账的松江教官,其实在背地里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他罚他们写检讨,一方面确实是有鬼冢八藏所说的,希望他们更加谨慎应对情况,最好没空出去浪,也有一部分私心。 【当教官的感觉蛮好的,看那几个家伙写检讨的痛苦模样,就很有意思,可惜只能当几个月。】 【希望他们的未来足够光明,起码比我们俩走得更远。】 伊达航微微阖眸:“原来,不管有没有那场事故……他都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年全员出席的婚礼上唯一空出的位置,此刻被真相所填补,却又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更大的空缺。 “但因为那一场爆炸,他失去了这几年苦心孤诣准备的,全部。” ***** 琴酒的语气很冷:“如果不是他,我们的计划也不至于功亏一篑!” “什么?” 贝尔摩德恢复了平静,她斜了眼面容阴沉的琴酒,跟诸伏景光说:“你应该还不知道组织近些年发生的事情吧?A在两年前,就因背叛组织被琴酒亲手处决了。” “当然,现在看样子……嗯哼,某人又翻车了。” 处决?!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他缓慢地皱起眉,用以收敛更多情绪的细节:“还没说是哪个卧底,看你们这态度,应该是我认识的。” 贝尔摩德勾了勾嘴角:“你当然认识,黑麦威士忌,原名赤井秀一,是FBI的卧底。” “A帮他逃离组织,可惜……自己却逃不掉。” *** 诸伏景光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黑麦威士忌是卧底?! 要知道当时,是他、zero和黑麦威士忌在一个行动小组共事,而他跟zero都是公安潜入组织的卧底。 因此,他们还针对黑麦威士忌这个“唯一”的组织成员好多次。 结果他也是卧底?! 三选三全中?一个真的成员都没有,怪不得组织BOSS让他回日本调查卧底的情况…… 诸伏景光强行将情绪平复下来。 黑麦威士忌是不是卧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A为什么会帮他叛出组织,甚至死在琴酒手下! 而一开始—— 他的目光落到那张照片上,只觉得心跳声不知为何出现在耳际,愈发清晰、刺耳。 他不敢想象…… “前因讲解完了,琴酒,该你说正事了。” 贝尔摩德用鞋尖踢了踢琴酒的裤脚,用抱怨的语气说:“我倒不知道你跟A还有这层关系。” 琴酒将照片重新拿过来,烟灰顺着他的动作飘到了照片上,看上去灰蒙蒙的。 “所以,我也很后悔,当时没有直接一枪崩了他。”他吸了口烟,用讽刺的语气道,“毕竟,这曾经可是那群条子寄予厚望的拆弹双子星之一呢。” “但我有机会杀他一次,二次,第三次……自然也不例外!” 松江教官……真的是A? 诸伏景光只觉得口中骤然泛起一阵血腥味,直直冲入大脑,令他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 十年前,盯上组织的官方机构没那么多,组织正处于肆意扩张的阶段。 他们疯狂地收并小势力、用威吓或者钱财收买的手段,将权财届的各色人马一点一点笼络到手中。 而最好用且不容易暴露的恐吓手段,自然是狙击或是炸弹。 那笼罩了整个东京涉谷区整整一年的“涉谷爆炸案”,自然是组织的手笔。 但除了笼络人手外,组织还要借此除掉几个祸患。 比如在警校时期就崭露头角的某些警察,再比如……某个背叛组织的叛徒。 琴酒不记得赤羽昴到底是怎么个由来,他向来记不住死人的信息。 总之,那个由组织安插进警校的钉子,在还未毕业之前就有了反叛的苗头,三番两次推据组织任务,跟他的同学形影不离。 赤羽昴在毕业后更是直接切断了与组织的联系,成了一个正义凛然的拆弹警察,还跟着另一个组织想要除掉的对象搭档,光明正大给组织添堵。 组织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叛徒,但也不知那个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无数次从杀手底下脱身不说。 还反过来套了关于组织成员在东京的分布情报,并试图以此作为要挟,放他回归平静生活。 那情报对在东京建立基底初期的组织极为重要,暴露出去无异于从头再来。 组织表面答应,但实际上暗地却直接谋划了“涉谷爆炸案”的终局,想要将这一切混乱都葬在火海里。 但很可惜,赤羽昴虽然死了,他的搭档——松江时雨还活着。 与赤羽昴不同的是,松江时雨似乎在那场爆炸中受到了刺激,性情大变,不仅专门往危险的拆弹场合钻,之后更是因病辞职去警校任职。 前者给组织看到了他主动作死的希望,后者则是让组织下手颇为困难。 好在公安那边他们安插的人手没有接到信息,证明U盘并没有暴露。 琴酒那时才被BOSS从国外召回,而他所接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去找松江时雨,从他手中拿回U盘,最好直接灭口。 “从松江时雨的行为判断,应该是比较好解决的人物。GIN,你最好确认了U盘位置后再杀掉他,如果不交代,带回来拷问也可以。” …… 琴酒眯着眼睛看着照片,画面上的青年笑容灿烂,与他那时在火海中所见冰冷阴郁的模样不同,也与在组织中暴躁疯狂的模样不同。 但每次,不管什么状态的松江时雨,都能轻而易举挑动他的情绪。 他的第一次任务过程,哪怕现在想起来,都让琴酒忍不住杀气四溢。 那是琴酒第一次被逼着在火海中、冒着生命危险配合拆弹。 那个不要命的家伙,被他的枪抵着脑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掏出手铐,把他们俩拷在一起。 第33章 随着略微生锈的房门关闭,七年前的往事就此被尘封。 四人站在门口,一时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鬼冢八藏看着比来时苍老了许多,那一向笔直的背,仿佛顷刻覆上了沉重的压力,变得佝偻了。 伊达航默默地走到他旁边,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挥手回拒。 “我还没虚到这种程度!” 鬼冢八藏语气复杂:“我带你们过来,本来只是想把松江留下来的贺卡和礼物交给你们。 顺便告诉你们,他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冷漠,甚至说,他其实默许了你们的举动。” ——松江时雨不会因为那场事故怪罪学生,自然也无须什么道歉。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知晓鬼冢八藏的潜台词,是让他们不要因愧疚而耿耿于怀。 同样也是警告他们,别自作主张去打破现状。 “最后那个案子也不是你们的错,换我在那,也会做出跟你们一样的选择。” 鬼冢八藏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倒是我,一直没发现他心中的想法。” 他与松江时雨共事六个月,看着曾经皮上天的学生愈发沉默寡言、循规蹈矩,成为其他学生眼中刻板的老古董,心里也很难受。 松江时雨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赤羽昴,但又好像处处都在提起他。 鬼冢八藏本想着日后跟松江时雨相处的时间还多,有机会慢慢开导,殊不知对方早已将自己的生命划下了长度。 六个月不到……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松田阵平抿着唇,显得格外固执:“但松江教官确实为我们担下责任!” 他完全做不到就这么轻描淡写揭过去,更别说……他现在所想的,已经不仅仅是一句道歉了。 愧疚混合着其他道不明的情绪,在松田阵平心中酝酿出一个念头。 ——他想重新认识松江时雨。 认识真正的他。 “你们是警察,又不是未卜先知的超人。”鬼冢八藏瞪他,“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记得你们今天找我的事情吗?” 几人沉默。 伊达航想起今天早上在他面前装着无辜不认识,却说漏嘴喊他“伊达警官”的金发青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松江教官大概是……不想让他们这群没用还会添堵的学生,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吧? 如果没有看到日记,了解松江时雨的过往,伊达航还没法那么肯定,但当一切都串联起来后,他的直觉已经锁定了结果。 但无济于事。 对方压根没打算回归之前的身份,更不谈提起那段短短的师生情,至于原因,伊达航并不清楚。 只不过,伊达航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一点也不管。 他还记得早上松江珣也朝他过来,就那么短短的一段路,就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连脸色都是难看的惨白。 从那片火海中逃出,松江时雨不可能毫发无损,这些年……想必很辛苦。 伊达航觉得自己得隔三差五去看望一下,以一个普通警察、朋友的身份。 …… 他能想到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想得更多。 更别说,他们俩还真实了解过松江珣也差到离谱的身体情况。 萩原研二想起自己与松江珣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明显身体不适,他还为了打探情报纠缠了许久。 换以前的松江教官,怕是还得在日记里狠狠记上一笔吧? “关于松江……珣也的身份问题,就这么揭过吧。”心中苦水翻腾,萩原研二苦笑着说,“仔细想想,一切重新开始也蛮好的。” “他现在在波洛咖啡厅找到了新的生活。”松田阵平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无意,“那里的三明治那么好吃,我们没事顺路去买个当午饭也没问题吧?” 鬼冢八藏:“地址记得给我一个。” 萩原研二开玩笑:“教官你现在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师母真的不会发脾气吗?” “要你多嘴!”鬼冢八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行了行了,各回各家,以后别没事大惊小怪的!” 几人默契地回避了关于“复仇”和松江珣也的性格问题。 …… 直到车门关闭,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如出一辙地瘫在车座上。 卷发警官给自己点了根烟,同样顺手把打火机丢给萩原研二,后者这次接过来,顿了顿,也摸了一根点上。 他和松田阵平警校时期都不抽烟,但工作后压力大了,也有些遏制不住烟瘾。 更别说,他现在确实需要点什么来缓解一下焦躁的情绪。 “教官现在的性子,倒是有点像最初的模样。”松田阵平仰着头,看着车内后视镜中的自己,喃喃道,“但这更不正常,不是吗?” 自由的飞鸟啊……当它的羽翼上坠着太多的沉重,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这让我想到被摔碎的瓷器,不管怎么拼,也没办法恢复原貌了,反倒会因为已有的裂痕变得更加脆弱。” 萩原研二吐出烟雾,轻声说:“赤羽前辈的仇没有报,那个组织还在。” 一个为了帮搭档报仇,甚至连性格都彻底改变的人,现在怎么会成天一副热情开朗的样子,在咖啡厅当服务生? 不管从什么角度推算,松江时雨都没有要隐瞒与他们认识的必要,他没有换脸,只是换了个名字,不能说是纯粹的隐藏身份。 更别说有些时候,他甚至流露出了对他们、对警察的害怕…… 这不是恢复正常的喜兆,反倒代表了另一种更加恐怖的失控。 ****** 松江时雨看着漫画最后那格里阴沉沉的天空,险些热泪盈眶。 那是阴天吗!那是他的太阳!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这场堪称公开处刑的日记篇终于结束了! 他“啪”得合上论坛,连下面的评论都不去翻,直接抱着枕头滚回了被子里。 咸鱼安详.jpg 系统:“喂喂,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现在才十二点!” 松江时雨:“都十二点了还不睡,你修仙呐!” 系统很兴奋:“咱电子科技不走修仙这条道~话说,你看完都没什么感想吗?” 松江时雨被迫睁开眼,有些头疼:“我能有什么感想?你睡不着就去走成华大道吧,别烦我了。” 他其实不觉得这个日记,会给松田阵平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毕竟里面大部分只讲“松江时雨”视角的复仇。 他们顶多震惊“松江时雨”的性情大变原因,稍微伤感一下,应该也就过去了,至于他现在的身份…… 萩原研二他们明面上不可能找到确切的证据,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嘛~ 松江·完全不知道自己说漏嘴过·时雨想得很开。 他现在只是一个连0.5鹅战斗力都没的菜狗,还是少掺和过去的纷争为好! 系统倒是很有感想,它就像是追剧追到大结局,却发现坑了一般,浑身刺挠,恨不得原地变身大猩猩嚎叫一宿!! 它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把松江时雨叫醒,用谄媚的语调说:“好宿主,超级无敌霹雳帅好宿主,你把这个故事编编完呗?” 松江时雨迷迷糊糊:“什么故事?” 系统:“按论坛脑的思路,你当时应该在火场中跟组织的人大战三百回合,然后遗憾败北,经历了什么什么成了A对吧?你继续凹个教官人设来编一段?” 松江时雨简直无语:“对个屁啊!当时我碰着琴酒了,本想拆完弹再跟他来个同归于尽的,结果那个逼竟然不讲武德,直接把我给干撕卡了!” 应该这么说,松江时雨那时候压根不知道来的是哪根葱,还以为来的白毛是个一般般的菜鸡。 他还洋洋得意了一下自己这个剧本有始有终——教官拆弹救人,同时还能带个仇人同归于尽,给搭档报仇。 多么好的美逝(划掉)! 于是——松江时雨A上去了!他用随身带着的手铐偷袭成功了! 他用U盘拖延时间,将琴酒成功拖死在火海……才怪! 松江时雨没想到琴酒那么狼灭,发现问U盘无果,顿时掐着他的脖子“砰”得就是一枪,干脆果决得要命——真要命。 因为一直开着痛觉屏蔽,松江时雨大部分情况搞不清自己到底伤了哪里。 他当时只感觉眼前一黑,游戏便直接登出,跳出了身份卡损坏的提示。 气得他差点没当场砸了游戏机! “就差一点点!我眼睁睁看着窗口那个石头就塌了!!到时候堵住绝对能困死他!” 松江时雨愤愤不平:“这不公平好吗?凭什么对方打我一枪我就撕卡了,我锤了他半天都没反应!” 系统一脸麻木听他抱怨:“……但这很符合你的画风?” 它竟然丝毫不意外这种走向。 心中的热血沸腾,在某咸鱼糙且没逼格的叙述中,化作了灰烬。 松江时雨摊手:“所以说有个屁的故事啊,我下一次登录就直接是二周目了。” 二周目是【黑客】身份卡,松江时雨登录后就在组织,他跟着游戏指引适应了一下黑客技术——其实就是QTE音游,按着指示敲键盘。 然后就开始和雪莉愉快的贴贴之旅~ 至于琴酒,对方一直没有表现出认识松江时雨的样子,他也就当是赤羽昴和萩原研二那种撞建模的情况,没怎么关注。 只是因为一周目撕卡的迁怒,他看琴酒老不顺眼。 结果二周目抽到的人设,还是打不过他! 金发青年又抱着枕头坐起来,气鼓鼓地睡不着。 系统在虚空给他顺了顺毛,安慰他:“没关系,琴酒他迟早会被红方干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松江时雨打枕头:“呜呜呜都怪你,我气得睡不着了,琴酒那个混蛋太过分了!” “他搞了我一次两次的,现在还想搞我第三次?!” 系统:“对!太混蛋!他不是人!” 于是,松江时雨就躺在床上,玩开心消消乐玩了一个通宵。 第二天,当他打开手机打算请假补觉时,他看到了上司发来的催命短信。 【松江君,请今天务必进行接头任务,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具体信息在附件——FBI手中有我们需要的情报,相信以你的实力,套过来轻而易举。】 松江时雨握着手机瞳孔地震:“!!!” 他不行啊!他现在脑子都困成浆糊了! 等下,FBI的是谁来着? 系统:“是赤井秀一啦~不过他现在是叫冲矢昴。” 松江时雨:“什么赤?什么昴?赤羽昴?” 系统:“……” ****** 七年前,东京。 泛白的大雨蛮横地想将所有行人驱逐回室内,却更像是倒入油锅的沸水,把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救护车、警车、消防车把道路塞得满满当当,无数人在雨中奔跑,沸反盈天。 但冲天的火光依旧肆意地向外扩张,借着商城内的各种可燃物,与大雨强制地抗衡着。 所有人都在绷紧神经疏散人群,所有人也都在等待一个奇迹。 而在混乱中,无人听见一声枪响。 浑身湿透的银发杀手迎着火光,从窗口走了进去。 琴酒找到松江时雨时,青年正席地而坐在酒窖的中央,他穿着长袖制服,袖口和衣角已经被火焰烧出了焦痕。 那人专注地望着面前传统的TNT类装药炸弹,丝毫没关注周围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的架子——也没有看到他。 琴酒没有犹豫,径直朝松江时雨走过去。 手中握着的枪已经还带着灼人的热度,像是火焰一般,可以轻易夺走任何人的生命。 金发青年这时才察觉到异样的响动,他抬起头,在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但很快恢复冷漠。 接下来,松江时雨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将用于与外界联络的对讲机直接关闭,丢到墙角。 “你好像知道我会来。” 琴酒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手枪随着他的动作上挪,抵着青年白皙的额头。 滚烫的枪口瞬间烫出了一圈红痕,被威胁的警察却连眼睫都没颤一下,仿佛这点灼伤带来的疼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毕竟是个大组织啊。”金发警官的语气很冷漠,却格外像嘲讽,“我还以为那个U盘不重要。” 琴酒皱了皱眉,莫名感到棘手,他冷冷地道:“把U盘的位置说出来,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在这种处境下的生路?”松江时雨反问他。 四处都因爆炸起火,正常的来路早被封的一干二净,偏偏藏在最深处酒窖里的炸弹威力最大,不拆除很可能波及周围来不及疏散的群众。 要么拆完弹听天由命,要么放任一干群众去死。 琴酒冷嗤一声,枪口逐渐下移,从松江时雨的额头滑到脸颊,最终抵在他的耳际。 仿佛能听见撞针碰撞的声音,下一秒火光就会自眼前迸射开。 “这种程度的威胁,你觉得有意义吗?” 松江时雨的声音依旧平静冷淡,甚至因为职业问题,带上了引导一般的耐心。 他垂下眸,金发遮住了额头上的红痕,看似在示弱,实则压根没管枪口,伸手去够放在一旁的工具箱。 他已经观察过炸弹,确认了哪根是雷管。 琴酒伸出腿,挡在了松江时雨的动作轨迹上,在对方看似无力的手触碰到裤脚时,俯身抓住他的肩膀,直直将他往上拽。 他还记得资料上,面前这个看似波澜不惊的警察,实际上身体早在一次次的重伤中变得虚弱。 起码——不会是他的对手。 就这时,刚才平静如死水的金发警官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厉色。 松江时雨侧身一扭,早就暗中发力的小腿往上蹬,像是捕食猎物的猎豹一般,曲肘朝琴酒的胸口处撞去。 琴酒本能地向后一闪,左手的枪险些扣下扳机,好在他还记得旁边还有未拆的炸弹,强行克制住动作,肩膀硬挨了这一记。 “你找死!” 他厉声说着,手中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趁着松江时雨前倾的姿势,抬脚踢中了他的小腿。 “唔。” 金发青年踉跄了一下,扶着身后的酒架稳住身形。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几个来回,酒窖中噼里啪啦的酒酿落在地上,在偏高的温度蒸腾着,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松江时雨背靠着酒架喘着粗气,身后白酒倾洒,与琴酒自外面带进来的雨水一起,浸湿了他的衬衫,隐约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肌肤。 那是过去多次险境造成的伤,致使他一年四季都习惯性穿着长袖。 而此时,他的手臂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玻璃划出了一道长而狭窄的口子,鲜红的血将布料浸透,最终沿着细瘦的手腕落到地上。 琴酒站在他面前,两人贴得极近,他甚至能嗅到从松江时雨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与浓稠的酒味杂糅,带着致命的信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伤口刺疼火辣。 他已经很久没受伤了,更别说险些被划破动脉。 “哈哈!咳咳咳。” 金发青年难得笑出了声,带着近乎扭曲的快意和偏执。 冰冷的假面瞬间破碎,暗中的野兽露出獠牙。 猎物与猎人的转换,有时只是在顷刻间。 松江时雨有些颤抖地用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浸满血的袖子,一抹银色在鲜血中,像是流动的银河。 琴酒的右手被扣着“银河”的一部分,他甚至能触碰到松江时雨的指尖。 冰凉的,因为兴奋而微微颤动。 “你……” 琴酒抬眸,看着松江时雨映着火光的蓝眸中闪烁的快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最大的信息误差。 这个家伙……他压根就没想活着出去! “现在让我拆弹还来得及,到时候U盘不U盘的也无所谓。”松江时雨的笑容弧度很大,带着疯狂,而他却不自知,语调依旧平静,“这位不知名的杀手先生,你选哪个?” 滔天怒火在琴酒眼底翻腾,他握枪的左手都险些遏制不住颤动,差点扣下扳机。 但是不行。 一是那位先生的命令,二是,在藏着炸弹还满是可燃物的酒窖,他朝松江时雨开枪,无异于自杀。 琴酒久违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在猎物手下。 他粗暴地拽着松江时雨起来,走到那险些被人遗忘的炸弹面前。 他本以为已经彻底暴露本性的松江时雨,会跟他再挑衅几句,却见对方像是入定一般,瞬间将注意力放在了炸弹上,连丝毫余光都没有给他。 松江时雨是不怕死,但他依旧还惦记着外面的群众。 爆处组有名的双子星…… 琴酒发现,他竟然一次都没预判成功过松江时雨的想法。 那么自然,与琴酒所想的效率不同,松江时雨拆弹的速度,可以说是让他心中本就旺盛的怒火,又添上了几分暴躁。 “你动作快点!” 金发青年面上毫无血色,他死死咬着下唇,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却还是无奈地被额上的冷汗泄露了几分。 他空余的手连着伸了几次,都没从一堆工具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反倒把手上的血落到了箱子里。 “你到底行不行?”琴酒冷声道,“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松江时雨浑身湿透,湿漉漉的金发披散在肩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 他看向琴酒,漾着水意的钴蓝色眼睛格外朦胧,他还很礼貌地笑了笑,轻飘飘地说:“你帮我拿一下工具钳,我就行。” 琴酒的脸色比锅底还黑,绿眸里的寒意已经快要兜不住了。 但松江时雨已经朝他摊出了手,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倒像是在讨要零花钱一般坦然。 “……” 于是,在火焰、酒香、塌陷,和身旁人的心跳声中,银发杀手按捺着心中的杀意,亲手给警察递上了拆弹的工具。 “啪”。 随着雷管被拆下,散落的炸弹在无火的状态下无法被引爆,外界高热的火焰被厚重的制冷铁门挡住,内里不断蒸发的酒液反倒成了降温的工具。 琴酒一脚将散了的炸药踢开,拽着松江时雨站了起来。 “你最好趁早把U盘的位置告诉我。”他冷淡地说,“我懒得跟你耗。” “我没带在身上,至于放在哪里了,记不太清。” 外面传来了轰隆声,沉闷的。 琴酒侧头望去,发现他来时的窗口已经快被上面坍塌的石块淹没了。 他左手拿枪,便直接用右手扼住了松江时雨的脖颈。 对方被手铐牵连的手腕,顺着他的动作攀升,在悬空间险险地拽住了琴酒的拇指,一时间竟然有点像是自己在掐在自己。 但不知是否因为刚才拆弹耗费了心力,松江时雨这个动作并没有给琴酒造成多少阻力。 “别跟我装傻。” “咳咳,我不记得了。” 青年钴蓝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燃着火焰,细细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琴酒的手背上。 随着琴酒手臂力道的逐渐收紧,松江时雨的嘴唇开始发青,但他的脸色却从来都没变过,仿佛天生就没有恐惧这种情绪。 又或者说是其他情绪太浓烈,直接遮蔽了这微末的情感。 只能带回去再说。 琴酒神色森然,却在抬眸后忍不住瞳孔一缩。 只见松江时雨的身后,天花板上的一块石板摇摇欲坠,在顷刻间朝他头上砸去。 没有任何犹豫,琴酒抬手猛地扣下扳机。 “砰!” 硕大的石块在子弹的剧烈旋转中四射炸开,接触到火焰的酒蒸汽瞬息爆出火花,沿着天花板蔓延而下,甚至有火星子迸射到琴酒的头发上。 他瞬息往后跃了两步,在拍灭火星的同时,也牵引着面前这人一并行动。 但偏偏,琴酒没有感受到任何挣扎的动静,手下的肌肤滑腻冰凉,握着他大拇指的手也无力地滑落。 他低下头,发现那双蓝眸不知何时已经闭拢,只看见被咬出鲜血的下唇,一道血迹顺着唇边蜿蜒而下,落到他的虎口上。 像是咬舌自尽一般。 银发杀手思维险些凝滞,他顿了顿,额上青筋暴起,手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簌簌的碰撞声。 这人还不能死,目前还不能死…… 他入行一来,还没这么狼狈过! 琴酒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脏话,他将松江时雨拦腰抱起,终究在酒窖没彻底塌陷之前,从窗口离开。 第34章 按照以往的惯例,近期只要松江时雨不去江户川柯南身边惹事,他就可以有很长一段消停的时间,不会在论坛出镜。 虽然上镜的时候帅是蛮帅的,还有一堆读者吹彩虹屁。 但就像是自己游戏记录被人公开一样,松江时雨依旧能在系统诡异的“嘿嘿嘿”声中感到窒息。 他真的不是什么为爱报仇啊!(狰狞)(咆哮) 系统:“哦呼~嗑生嗑死。” 因此,哪怕在系统再怎么撒娇,松江时雨打死也不上论坛。 系统:“我觉得你不看肯定后悔!” 松江时雨冷哼:“我看了才会后悔!” 所谓以不变应万变,松江时雨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多,露馅的几率越大…… 然而,在他强行顶着睡意昏昏沉沉起床,准备去找那个什么FBI时,漫画悄悄把昨晚组织聚会的事情放出来了。 走在路上的松江时雨:“阿嚏!” 系统:“你不会熬夜熬感冒了吧?” 松江时雨惊疑不定:“不,不会吧?” 所谓墨菲定律,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 这话漫画的彩封是在一家酒吧,戴着精致面具的调酒师优雅地晃着酒杯,在他的面前,组织各成员形色各异。 琴酒冷着脸把枪拍在桌上,而旁边依次伏特加、科恩、基安蒂、基尔、波本,五个人都齐齐盯着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他另一边的是满脸意味不明的贝尔摩德,她的手肘撑在吧台上,悬空着,像是搭着一团看不见的阴影。 喜提加更的读者们热泪盈眶,却险些开局就没绷住。 [我看到了什么?成员集体围攻琴酒?难道琴酒真是友军?卧底身份暴露了?喀秋莎在日本响起??] [小问号你好像有很多小朋友。] [草,好草,好生草] [鹅鹅鹅老贼牛啊,琴酒的脸色都快画成透子那样了] [一时间不知道你再骂琴酒还是在骂透子(战术后仰)] [真的要给组织加酒精了吗?(热泪盈眶)当时好不容易觉得A是真酒,结果分分钟打脸] [A的身份定了?] [结合小哀和警校组的推论很明显了吧,A八成是过去的教官,现在的珣也,总之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酒,老倒霉蛋了……] [啊啊啊我的赤松CP,嘎了(眼泪从嘴角流出来)未亡人文学真的涩得我满裤子乱飞,教官为爱黑化复仇还BE的刀子让我边哭边冲] [没事,虽然赤羽没了,但还有萩原啊(狗头)] [牛头人狂喜] [giao,别乱嗑cp啊,明明都是很正常的友情好吗?] [接教官往事后面放组织的篇章,我怎么有不好的预感,特别是这个新成员,总觉得要搞大事啊!] …… “尤尔,负责情报收集和人员评测,简单来说是抓卧底和找废物,范围还包括琴酒哦。” [!!!我去!还真是大事?!四舍五入组织空降一个贼牛的卧底探测仪?连琴酒都能查,这怕不是BOSS心腹啊!] [基安蒂和基尔笑死我了,她们对自己都很有自知之明啊……不过以后红黑战估计更复杂了] [尤尔,听名字就是歪果的,但这发色瞳色怎么莫名让我联想景光??] [柯学世界基操,快斗新一、赤羽萩原,啧啧啧,不过这个尤尔……giao不要拦我我要拿刀砍死他!!竟然敢撩我透子!!!] [见面就贴近盯脖子说好喜欢,透子还敢怒不敢言……噫,变态!不过希望不要是发现透子身份了……] [他好gay哦(内种语气)] 评论在前半话都是热火朝天,疯狂调戏新角色,但看他们走进包厢开始谈正事,顿时满屏幕都是问号。 漫画省去了三人之前的叙旧,直接切入了正题,琴酒对松江珣也的杀意淋漓尽致。 [啊啊啊啊!呜呜呜!] [不,不要啊!!我的老婆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别这么快就发便当啊喂!] [前面还在猜猜乐,转头就给我们石锤了珣也的身份(喃喃)老贼这是在憋大的啊……] [但是珣也确实没有隐藏就出现了,组织不查他不可能,我估计FBI或者公安指不定也会有动静] [应该是想从他这里做切入点,把一直游离在外的警校组牵扯进主线(比划比划)] [作用是这个作用,但是他这个人设,就很像是发便当的白月光模板啊!!] [顺一下时间线:曾经意气风发的教官因搭档的死亡沉寂,因意外复仇失败,后被琴酒带回组织。 接着险些差点给整废了变成A,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可以说是双重打击,结果A又一次背叛组织,又双叒叕被琴爷干掉(差点?) 然后现在出现的是背后不知道哪方势力的珣也,性格和体质又一次下滑成菜鸡,还直接暴露在焦点下] [这是什么杯具套餐啊(倒吸一口凉气),集众人惨剧为一体的刀子精plus版?] [你琴爷还是你琴爷,下手从不手软] …… [啊啊啊啊!我去!教官!我他么的松江教官!捏吗,疯批属性的美人简直帅炸了!我再也不说你菜鸡了!(跪下)] [手,手铐!!(血槽已空)这他妈玩的就是心跳,相爱相杀我可以!] [琴爷这是被狠狠拿捏了哇,杀手亲手给警察递上拆弹的工具嗑拉了兄弟们(恍惚)(呆滞)(尖叫)] [松江时雨——你是我滴神!!] [U盘很重要吗?赤羽拿命换的,松江拿命保的,虽然没想到赤羽会是组织卧底,但他为了光明而死真的也好让人难受……] [希望他们的未来比我们走得更远5555] [前辈爱情是真的(泪目)但是琴酒跟教官之间的张力……唧唧硬了(神志不清)] [姐妹这是血糖啊(一嘴刀片)] [教官这时候应该是已经心存死志了,想拖延时间把琴酒一起搞死,他可能知道自己出去也不会有好结果,竟然直接咬舌……] [如果在那时候就死了,对教官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吧?而不是现在,可能还要再次被组织追杀……] “但我有机会杀他一次,二次,第三次……自然也不例外。” 琴酒包含杀气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格外偏执。 “所以琴酒,你当时为什么没有一枪崩了他。”贝尔摩德抵着额头,回忆了一下七年前的事情。 “我记得那时候组织好不容易安插到各层的钉子,还是被那群条子拔除了吧?” “看样子你这任务,失败得有够彻底。” 琴酒听着贝尔摩德含刀带刺的话,反倒平静了下来,他将烟碾在桌上,冷笑道:“你觉得A的技术水平怎么样?” “哦呀。”贝尔摩德手掩着唇,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样子那位警察先生,倒也不想死。” “尤尔,你怎么不说话?” 诸伏景光猛地回过神,条件反射松开揪着自己大腿的手,腿上的钝疼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勉强从滔天的惊骇中回过神来。 他有些迟钝地道:“只是在想,那位先生怎么会信任一个警察……” 他是在做梦吗?这个梦怎么可以这么可怕。 松江教官所做的一切,他还历历在目。 尽管平日里的管教比较严苛,但松江时雨对学生的关心、对职业的热爱,那掩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正义,绝对做不了假…… 诸伏景光还记得松江时雨走进火海的身影。 那时的他,站在那场萦绕着浓烟和混乱的暴雨里,狼狈地等待一个再也不会出现的身影。 炸弹没有爆炸,除了挺身而出的那人外,再无伤亡。 那天淋雨回去,诸伏景光就发烧了,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场噩梦,连记忆都变得朦胧模糊。 他记不清那个案子发生的全过程,只记得那个背影,炽热且耀眼,带着足以划破黑暗的坚定。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诸伏景光一人在异国他乡,根本没办法坚持下去。 而现在,第三场噩梦似乎又开始了。 “那位先生自然不会信任警察,所以得先让他脱掉那身制服,重塑成另一个模样。”琴酒语气冷漠,“可惜现在看来,工具的保质期依旧很短。” 就像是熔铸的铁器,不管怎么锻造,始终没办法改变它原本的构成,最终所能做的只有把生锈的、不能用的工具丢掉罢了。 但令琴酒感到恼火的是,这个工具又一次划伤了他。 为了赤井秀一。 偏偏是赤井秀一! *** 当时的琴酒身边还没有伏特加,他一枪打断了手铐,满是血水地带着松江时雨回到了基地。 他们在他的身上找到了U盘,却在插入电脑后,发现上面有他们无法破译的密码。 尽管已经有80%可能性确认其中名单已经泄露,壁虎断尾已成现实,恼火的组织BOSS依旧没打算给松江时雨一个痛快。 他让琴酒负责解开密码,具体统计泄露的名单。 银发杀手将松江时雨丢给医疗组,在保证他最低限度的存活后,把他泼醒,绑在电椅上给他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 刚清醒的松江时雨显然神智还未恢复,那双与琴酒交锋时,闪烁着疯狂和兴奋的目光,此刻迷茫得像是迷途的倦鸟,只能看到湿漉漉的水顺着眼睫往下落。 琴酒本以为松江时雨会嘲讽些什么,起码会看他两眼。 但金发青年却是死寂平静的,像是沉在海面下的冰川。 松江时雨没有露出痛楚慌张、亦或者是反抗的情绪,只是顺着指令将手放在了键盘上。 手臂上的伤口没有愈合,腕骨处还有被手铐勒出的血痕,指尖因为失血过多而不自知痉挛着。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但他依旧是遵从了。 琴酒那时便发现,他确实是无法预判松江时雨的任何想法。 这个人是一道无解的谜题,所有人都只能看见那浮于表面的题面,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想着的是什么答案。 然后…… 苍白瘦弱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跃动,破解的却不是U盘的密码,而是组织内置系统的防火墙! 琴酒虽然敏锐,但毕竟只是行动组的成员,当他察觉到情况不妙的时候,系统已经被炸掉了一半,看不清的数据开始滚动,像是无可阻挡的雪崩! 耳边的警报震耳欲聋,但哪怕他把枪对准了松江时雨的太阳穴,后者依旧冷静地望着屏幕,无动于衷。 身处囚笼,依旧孤高挺直。 “GIN,把那个家伙打昏,带过来!”那位先生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 琴酒扣下扳机的动作停在半空。 他只见金发青年勾勾嘴角,意味不明地道:“挺好玩的啊。” **** 琴酒莫名想知道,如果赤羽昴知道他的叛逃,搭上了松江时雨的一生,他会怎么想。 ****** “A在这个月时重新出现在东京,目前在波洛咖啡厅当服务生,但这肯定只是表面。” 琴酒道:“波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我想,他身后肯定还有别的阴谋在。” 贝尔摩德听见盟友的名字,忍不住挑了挑眉:“属实吗?” 琴酒:“你在质疑我?” “我可没有哦。”贝尔摩德朝他挑逗地眨了眨眼,“只是毕竟某人呀,已经栽在同一个人身上好几次了。” 琴酒冷着脸:“没有下次!” 他这次一定会把松江时雨彻底杀死! 诸伏景光只觉得两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天际的响雷,一下一下把他炸得头晕目眩、耳鸣连连。 等下!波本,降谷零……他怎么也会跟这些联系起来? 如果A是松江时雨,那么发现他暴露,旋即把他篡改信息的行为说得通。 但这也代表,松江时雨对他们是知根知底。 降谷零更不用说了,他这位幼驯染顶着三个身份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周围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 两人都是危险的炸药,碰在一起很容易互相牵连。 届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诸伏景光在一片混乱中艰难地挣扎出思路。 他不能让琴酒接近降谷零所在的波洛咖啡厅,更不能让他对松江教官下手! 于是,诸伏景光难得主动开口了。 “琴酒,我觉得你忘了一件事。”诸伏景光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带着异国的语调,“虽然从你的角度听起来,A确实是一只狡诈的老鼠,但是——” “从事实来看,你……算是放过了两次叛徒吧?” 气氛一瞬间凝结成冰点,血腥的杀意席卷了房间,琴酒幽绿的眼眸死死盯着面前的褐发男人:“你什么意思?” 诸伏景光早就麻木了,对琴酒的威胁毫不care,他平铺直叙道:“A的死是你开的枪,但是他没死成,之前U盘的任务也失败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怀疑一下你的忠诚程度。” 贝尔摩德微微张大了嘴。 只见褐发男人勾了勾唇,字正腔圆地说:“琴酒,你不会是卧底吧?” “啪!” 似乎是谁的神经绷断了。 ****** 这场会面不欢而散,诸伏景光独自走出酒吧,坐在车上缓缓吐了口气。 被过多信息量填充的大脑一阵一阵地抽疼,已经凌晨,他却依旧不能休息。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先是见了那位先生,在走钢丝般的危险环境下获得了想得到的权限;接着开会,见到了三年未见的挚友。 zero的性格那么谨慎,不可能会在卧底期间乱搞男女关系,但诸伏景光看得出来,基安蒂对他的诘问发自真心,并且降谷零一时间也没反驳。 诸伏景光觉得他得调查一下这件事,心中得有个底。 他现在这个身份明确要与过去断开,而波本是“苏格兰”曾经关系最好的搭档,他们如果凑一起,BOSS那边估计会有微词。 因此,诸伏景光暂时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接近降谷零,看来只能得找基安蒂问问…… 接着便是松江珣也的事情。 诸伏景光将面具摘下,弯下腰,深深地把自己埋进臂弯里,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他与琴酒针锋相对,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有“嫌疑”的琴酒接近松江珣也。 但与此相对的是,这个任务落到了他的头上。 …… 诸伏景光当时说:“A既然那么光明正大地重新出现,背后一定有其他势力。对方想利用他钓鱼,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利用呢?” 琴酒冷冷地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诸伏景光:“别忘了我的手段。” 贝尔摩德打圆场:“也是,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内收复北欧那边基地的‘莫里亚蒂’,想必你单单对付个老熟人是没有压力的。” “话说A长得也蛮好看的,你之前跟波本的关系那么要好,想必也很喜欢这款吧?” 贝尔摩德目睹了尤尔调戏波本的那一幕。 有些人看似戴上了面具,实际上反倒是摘下了面具。 她眨了眨眼睛,用暧昧的语气道:“可以试试攻略哦。” 诸伏景光:“……”他真的很想逃离这个世界。 太难了,各种方面!! *** 总之,诸伏景光与贝尔摩德达成共识,对方给他提供易容,他负责接近松江珣也,至于琴酒……该干嘛干嘛。 A曾经是松江教官,并且为了FBI(勉强算是盟友)叛出组织,从各种角度看,诸伏景光都得保住他。 但他目前身份的局限太大了…… 褐发男人咬着下唇,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冒着风险联系公安上级。 “诸伏景光”在档案上死去三年,想获取信任没那么简单——他还有许多坎要过。 ******* 时间到早上九点。 地点:波洛咖啡厅。 事件:某金毛即将土下座危机! “呜呜呜小梓小姐我真的错了!私密马赛!” “别,别揪我耳朵,大尉还在旁边看着呢!!” “你现在还在担心你在猫咪眼里的形象?!松江珣也,你是真的不要命啊!” “可是今天我是真的有事嘛!” 松江时雨几乎是抱着榎本梓的腰哭唧唧,旁边一只雄性三色猫正舔着爪子看着这场闹剧。 榎本梓在某人戏精的演技下还是败北了,有些头疼地道:“那你在这坐一下,我去给你找退烧药。” “咳咳,好……”松江时雨感动,“小梓小姐最好了。” 他瞬间瘫坐在沙发上,伸手想撸旁边的猫,大尉下意识后退一步,躲过他的魔爪。 松江时雨:“QAQ!” 小猫咪僵持了一会,还是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脑袋塞到了金发青年的手心里。 “咪~” “呜呜,好摸好摸,好满足!”松江时雨一边咳嗽一边沉浸在幸福的撸猫里,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 系统:“对猫你都装可怜,好没节操!” 松江时雨得意:“你行你上啊!” 系统冷笑:“菜鸡!打游戏一晚上把自己给搞发烧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松江时雨蔫了。 这个【体质虚弱】的debuff真的防不胜防。 他晚上打游戏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多巴胺分泌的缘故,上头得很,一点疲倦感都没。 但今天早上出门没多久,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起来,像是踩在云端上,飘飘忽忽,连思维都有些凝滞。 他开始只是觉得熬夜头晕或者有点低血糖,想着先去波洛咖啡厅洗把脸,顺便请假去找FBI,没想到刚进门就被榎本梓逮住了。 对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接着冷着脸把他拽到了镜子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松江时雨晕乎乎地看着镜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帅哥! 帅哥就是我自己! 系统:“你这个笨蛋脸都烧红了啊!” 只见镜中的金发青年面上有着些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发白,就连平日里明亮清澈的眼睛,此刻都泛着层朦胧的水意。 配合一脸迷茫的样子,看着跟烧傻了似的。 虽然系统觉得,本来就挺傻。 松江时雨这才后知后觉:“啊,我发烧了?”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榎本梓端着杯热水出来,将退烧药包裹在纸巾里递给他。 她一边看着松江时雨喝下去,一边问:“真的有很急的事情要办吗?你不能推迟一下?你这都快40了!” 松江时雨蔫蔫点头:“我已经推迟好久了……脾气暴躁一点的,在米花町指不定都可以怒而杀我了。” 榎本梓被他这个奇葩的比喻哽了一下:“我们这边的凶杀案也没那么多吧……” 松江时雨幽幽道:“不能违背良心说话哦。” 榎本梓恼羞成怒,嫌弃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我才懒得管你,吃完药你看着吧!” 她气呼呼地走回后厨,又突然探出脑袋:“对了,桌上的三明治你记得拿去吃点,右边是我做的,至于你自己做的,现在还是别吃比较好。” 榎本梓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好端端的步骤,松江珣也做出来的就能那么离谱! 平时放任他乱来还行,但现在……榎本梓担心他把自己毒死。 “还有,真有什么事情不要硬挺,打电话给我也行。” 松江时雨抱着暖呼呼的大尉,乖巧应了声:“好~” …… 与FBI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松江时雨看着地点莫名眼熟,但一团浆糊的脑子又想不起来。 而附件里的具体资料……松江时雨觉得很怪。 松江时雨:“这种关于什么三个月内的国外官方势力行踪统计,换谁上都行吧?干嘛一定要我去问FBI要。” 系统揣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上司单纯派你去结识一下,搞个外交?” 松江时雨:“我搞什么外交,我又没点什么外交精通的buff。” 系统:“但是你帅啊!” 松江时雨:“!”这个理由真的让人没办法不去。 系统tui他:“而且你上个任务没了,成天就知道摸鱼,你上司看得下去才怪。” 松江时雨愤愤不平,没想到自己在游戏里还要打工…… 万恶的资本主义! 总之,不管上面的目的怎么样,还得维系这个身份卡的松江时雨,必须去找赤井秀一一趟。 换作刚登录的时候,松江时雨指不定还会战战兢兢担心赤井秀一扒他马甲,但现在一连串事件轰炸过来……他已经佛了。 问就是“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系统一针见血:“摆烂。” 松江时雨躺着,等头脑里的晕眩下去一些,迷迷糊糊地道:“你懂什么,这是谜语人之间的生存之道。” “我什么都不说,他们会自己想……雪莉不就是这样吗?” 系统沉默,他成天看似咋咋呼呼的玩家,好像还是有点东西? **** “啊啊啊!差点睡过头了!你为什么不叫我!” 松江时雨垂死病中惊坐起,他本来还打算去买点什么东西带过去当见面礼,没想到! 一看时间快到十点半了。 系统:“……”有点东西,但是不多。 松江时雨纠结了一下,看着桌上包装精美的三明治,咬咬牙,还是都拿上了。 榎本梓给他准备的他肯定得吃,毕竟虚弱debuff在,他要是低血糖晕FBI那了,肯定不行,至于见面礼…… 他亲手做的三明治难道还不够有诚意吗! 系统忍不住扶额:“我怕你反向谋杀人家!” *****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松江时雨看着手机上的地址,晕乎乎地逛到目的地,他对米花町的地图还是不熟,但好在这次直觉支棱了不少。 他抬眼看着自带大院的精美别墅,忍不住“哇哦”一声。 FBI在日本都这么有钱了吗,为什么他公寓还那么破! 松江时雨拽了拽口罩,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按响了门铃。 “哪位?”低沉的男声响起。 松江时雨低声报出暗号,因为感冒咳嗽的声音听着格外沙哑。 他忍不住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栏杆。 这次发烧似乎来得有些汹涌,尽管吃了感冒药,但药效的副作用反倒上来更快一步。 系统:“喂喂,你挺住啊!” 松江时雨:“呜呜呜,我头好晕,等下,跟我接头的是谁来着?黑麦威士忌?” 系统:“!!这个可不兴叫!” 系统:“是赤井秀一,不是赤羽昴!是冲矢昴,不是赤羽昴!听见没!” 松江时雨:“好的好的,是冲矢昴,冲矢昴……” 系统:“你这怕是得上40了吧??” 它开始后悔让松江时雨出来了,这还不如在家里多鸽一天呢。 …… 没过多久,粉色头发男人趿拉着拖鞋出来开门,见松江时雨这副打扮,眯眯眼顿时睁开,露出了橄榄绿的眼睛。 “你还好吗?”他侧开身,很快恢复平静,语气关心地问,“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见面。” “抱歉,有些感冒,你叫我松江就行!”松江时雨摆了摆手,勉强打起精神,“毕竟让你们等那么久也不好。” “哦对了,这是见面礼,我亲手做的,冲矢先生可以尝尝味道。” “还是先进来吧。”粉发男人温和地说,“我刚好在做土豆炖牛肉,等下可以喝一些暖暖胃。” 松江时雨刚才跟系统才对过答案,回答也没出错,看着对方疏离中带关切着的温和模样,也放松了不少。 但这一放松,本就晕乎的大脑被热度瞬间席卷,像是给了全身细胞当头一棒。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他笑了笑,仅仅张开嘴:“谢……” 话未说完,魂魄已出窍,松江时雨觉得自己正撒开脚丫子,追着一群草泥马跑。 啊,这是自由的味道——! **** 赤井秀一,或者说化名为冲矢昴的FBI探员,从未想到他与上门交接的安全局公安见面,会是这般情景。 金发青年整个人埋在宽大的黑色卫衣里,蒙着个白色的医用口罩,说话都带着强打精神的味道,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CPU过载烧晕过去。 他本想进行的寒暄卡在嘴里,化作了一句进来吃点土豆炖牛肉。 “这是见面礼!” 金发青年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尽管口罩遮着,那双含着蒙蒙雾气的蓝色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线,依旧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似乎很感动他这礼貌性的体贴。 但这感动甚至还没感动完,赤井秀一才刚刚伸手去接那袋三明治,保持着递出动作的青年已经阖上了眼,正当头朝下往地上倒去。 赤井秀一:“!!” 他连忙伸手一捞,把人捞到怀里,轻飘飘的体重还有些没实感,赤井秀一差点用力过猛,把自己给带摔了过去。 似乎是感觉有些晃动,金发青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肩膀,手指松松地挂在他高领毛衣的线脚上。 还有些温热的三明治挂在他的臂弯上,依旧能闻见浓郁香气。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将松江珣也的口罩轻拽下来,果不其然看到他惨淡的唇色和不正常的潮红。 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似乎因为鼻塞呼吸困难,有些艰难地喘息着,被冷汗打湿的金发黏在额头上,看着格外可怜。 病成这样还给他做三明治? 赤井秀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他跟松江珣也有一面之缘,但对方应该是不知道他才对。 就这时,他听到怀里的青年不安分地动了动,揪着他衣服的手更用力,似乎还说了什么。 赤井秀一侧了侧头,凑近了一些。 “是……赤井秀一……不是,赤羽昴……是冲矢昴,不是,赤羽昴……” 被反弹的高热烧迷糊的青年口中碎碎念着,像是程序陷入循环BUG一般,不断地重复着他的名字,和一个陌生的人名。 系统在虚空中看着,内心疯狂尖叫,啊啊啊,这还不如喊黑麦威士忌! …… 赤井秀一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松江珣也靠得更加舒服,对方滚烫的后颈贴着他臂弯,是他许久未感受过的亲密距离。 但他对此并没感到排斥。 FBI探员皱了皱眉,低声重复道:“赤羽……?”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想拉关系,日本安全局派这种病号过来跟他对接,道德实在是有损。 还没等赤井秀一谴责完安全局,已经烧糊涂的松江珣也,开始下意识寻找冰凉的东西。 他伸手顺着赤井秀一的肩膀向上攀,有些冰冷的指尖触摸到他的耳际,在摩挲间竟然拽到了赤井秀一的易容面具。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撕拉。” 细微的破裂声响起,赤井秀一猛地一僵,连忙伸出空着的手,按住松江珣也乱动的胳膊。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俯下身直接将金发青年抱起来,以极快的步频转身走回屋里去。 *** “唰!”在无人注意的二楼,窗帘被猛地拉开,一只小手死死地捏着窗帘布,险些把它直接拽下来。 灰原哀脸色气得煞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 灰原哀通宵做完实验,刚打算开窗晒个太阳,就看见旁边工藤新一宅的门口,松江珣也在按门铃。 金发青年戴着口罩,缩着脖子,看上去格外没有安全感,手中还提着个袋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灰原哀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 为什么松江珣也现在会跟赤井秀一有联系?!难道赤井秀一也知道他就是A? 还是说是FBI察觉了什么,将他引诱过来绑架的? 等,等一下! 还没等灰原哀思考清楚,就见松江珣也与赤井秀一碰头后,没说两句话就直接晕了过去,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而那个FBI,竟然警惕地左右看看,就直接抱着人转身走了回去。 赤裸裸的绑架! 灰原哀面容狰狞地掏出手机。 第35章 松江时雨不是第一次在游戏里发烧,只不过之前的身份卡体质都蛮好的,他对这种小问题向来不在意。 没想到在【身体虚弱】debuff加持下,他能烧得如此烈火熊熊,丝毫不给反应时间。 就像是……真的有些灵魂出窍,直直飘出游戏一样? 系统:“狗宿主!狗宿主你醒醒啊!现在挂了指不定真挂了!” 松江时雨有气无力地在意识里回它:“还,还行,统统,你平时是不是就这种感觉?” 系统:“我有屁的感觉,我是薛定谔存在的硅基生物……你快支棱一下,别让赤井秀一看出啥问题啊。” 松江时雨奄奄一息:“支棱不起来……呜呜,我想下线,我想吃好吃的,想玩别的游戏!!” 系统:“坚持一下嘛,胜利就在眼前!” 生病使人脆弱,松江时雨彻底自闭了。 从开始被困在游戏里的震撼,到在系统陪伴下勉强支棱,本以为苟就能苟完的最后一关,又冒出一堆带记忆的老熟人…… 松江时雨觉得自己简直太难了,他噫噫呜呜着:“当时第二周目打完,我明明有跑路退出的机会,我怎么就那么想追个完美通关呢?!” 他越想越伤心:“明明游戏公告都说可能存在BUG,连着问了我两次是否继续,我全点了YES!” 系统哽住,安慰他:“有始有终也蛮好的啊。” 松江时雨难过极了,他控诉着:“一般游戏的BUG不是顶多就卡个模或者剧情出错吗??你这游戏的BUG简直诈骗!” 他当时是一气呵成通关了前两个周目,看着已经80%的经验值,松江时雨自然会想,来都来了,打完再说。 结果他点继续游戏的时候,游戏公告突然弹出,说可能存在BUG,程序员在紧急修复,问他是否要继续…… 松江时雨想着,都能点继续的BUG,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然后…… “呜呜呜冷死了,我想回家!” 松江时雨伤心中,迷迷糊糊抱紧了他目前唯一能感受到的热源。 系统看着他整个人扒拉在赤井秀一身上,默默地捂住了数据构成的眼睛。 没眼看。 ****** 赤井秀一抱着松江珣也迅速走进客厅,在先整理易容面具,还是安顿已经烧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家伙中犹豫。 也仅仅就犹豫了一瞬。 因为赤井秀一发现,他一下子还没法把这黏糊的狗皮膏药给拽下来。 就刚才那么短短的一段路,松江珣也的两只手就已经摸到他的后颈,蛮横地从他的高领毛衣领口揣进去,试图触碰他温热的皮肤。 尽管赤井秀一提前按住了左胳膊,但那不安分的右手还是一个劲儿地拱着。 鲜少跟人那么亲近的FBI王牌探员,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没有把人直接甩出去。 松江珣也的手远比他的皮肤冰,只是高烧导致下丘脑温感产生错觉,才会时冷时热。 “你稍微乖一点,我去给你拿药降温。”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放轻声音哄着,带着些熟练的感觉。 他许久没见到松江珣也,没想到发烧时期的青年竟然是这般粘人的模样,明明上次…… 他皱着眉,发现对比起来,还是现在更好。 那种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要有第二次为妙。 “咔!”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赤井秀一就感觉脖子一松,扣在脖子上的变声器直接被薅了下来,挂在他的毛衣上,而本就有些松垮的易容也被连带着掉了一半。 有些迷迷糊糊的青年睁开眼,看到了自己手上拽着的半张脸皮,顿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声,脸色被吓得更惨白了。 “有鬼!” “我不是——” 青年的手掌“啪”得糊到赤井秀一的脸颊上,尽管没有多大的力,但还是直接把他另一半易容也给拆了下来。 “松江君……” 赤井秀一只感觉到脸上凉飕飕的,他刚喊两声,发现松江珣也舒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似乎是看到他这张脸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松江珣也更安心地拽住他头发,像是个树懒熊一样扒拉着,竟然还在他胸口蹭了蹭。 赤井秀一有些麻木地感受着,被青年揪住的假发在一点点下滑,觉得估计等下易容就全被扒光了。 所以说,只是想看到他的原貌才一直这么躁动吗? 难道两年前,松江珣也那时候是有意识的? 许久没有这么狼狈的FBI探员皱着眉,暂时放弃了把某病号强行拽下来的想法。 赤井秀一单手揽住松江珣也的腰,任由他抱着,走去浴室放冷水,打算来个物理降温。 ****** 赤井秀一并不是第一次跟松江珣也见面。 两年前,他执行任务的途中,捡到了被浪冲到沙滩上的金发青年。 那时他已经叛逃组织,重回了FBI,在美国与贝尔摩德交锋未果后,得到了另一个关于组织的信息。 ——黑衣组织与某国的恐怖势力达成合作,将在日本暗杀来访的异国领袖。 赤井秀一循着线索回到东京,却得知公安内部已经收到情报,并展开布局,打算借着渡轮宴会将参与行动的组织成员一网打尽,里面据说还包括了琴酒。 具体过程由于公安的严防死守他并不清楚,但在结束那天,赤井秀一在海岸边观察情况,在一个荒僻的地方,发现倒在沙滩上满身是伤的松江珣也。 金发青年胸口中弹,鲜血将身下的砂砾染成了暗红色,又随着浪潮的冲洗一下一下散开。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被刮成碎条,能看到底下遍布交错的新旧伤,浑身冰凉,连呼吸都微不可闻,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当赤井秀一觉得一切便到此为止时,松江珣也的手指却倔强地勾住了他的衣角,仿佛是在告诉他,拼尽全力也要活下去的决心。 所以他拨打了急救电话,将人送往了医院,并利用伪造的证件当了一次松江珣也的……家人。 或者说——松江时雨的家人。 当便携救护床载着松江珣也,急匆匆地往抢救室赶时,赤井秀一跟在旁边陪跑,被一个迎面走来的棕发女人拽住。 那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推走的松江珣也,话语都有些凌乱:“那个抱歉,我就想问一下,你是他的家属?就是那个病床上……” 赤井秀一当时礼貌地打断她:“抱歉,你是?” “我叫萩原千速,是个交警。”棕发女人掏出证件,语速极快地道,“抱歉我只是想问一下,就是刚刚病床上那个……额,他有点像是我过去的警校同学!”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将伪造的公安证件在她面前一晃:“我是他的家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明白了。” 见他态度冷静戒备,萩原千速很快就联想到了警察里家常便饭的秘密任务。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只是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有些担心,既然现在知道了,那么一切就拜托您了。” 赤井秀一:“你就这么确定是他?” 萩原千速笑了笑:“世界上哪里有长得那么相似的人呢?更别说还那么好看。” “你是他的家人……也是战友吧?真好。”萩原千速看着赤井秀一身上带血的狼狈模样,眼神复杂。 她轻声感慨:“松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能从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来,萩原千速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 所以,在松江珣也昏迷抢救的这几天,赤井秀一去查了萩原千速所说的内容。 他看到了警校时意气风发的青年,那里标注的名字是——松江时雨。 “他应该是个改名换姓的日本公安。” 同样隶属FBI,算是他下属的茱蒂·斯泰琳猜测:“可能是在船上与组织交锋的时候,意外落海了。” “秀,要把他送还公安吗?” 赤井秀一摩挲着资料,冷静地道:“先把他救醒,看看能不能问些东西出来,这次日本公安与组织交锋的动静很大,他们应该暂且关注不到这里。” **** 然而,一个月后,松江珣也清醒,赤井秀一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子弹险之又险地擦过他的心脏,抢救时血压低得简直离谱,赤井秀一足足签了六次病危通知书。 在医生都差点累昏的情况下,他们从死神手下抢回了松江珣也的一条命。 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面上依旧毫无血色,单单一个月根本不足以修复好伤势,随着麻醉剂的褪去,剧痛将长时间地伴随着他。 但松江珣也从未呻吟出声过,哪怕因为疼痛无法入眠,也依旧安静得像是潭死水。 他眯着眼,细密的睫毛被冷汗浸湿,只能瞧见一抹被拦在眼底、深沉无光的蓝。 与昏迷时的旺盛求生欲不同,醒来的松江珣也反倒带着一种冰冷僵硬的死寂感。 不管赤井秀一说什么,甚至把公安和组织搬出来,他都没有得到松江珣也的任何回应。 那常在半梦半醒的钴蓝色眼眸,压抑了所有的情绪,任由最优秀的谈判专家亦或是心理专家,都无法从中读出他的任何想法。 甚至有专家面露崩溃地找赤井秀一:“他真的是活人吗?他真的活着吗!我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情绪,就像是机器一样……” 赤井秀一对此只能保持沉默,安抚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专家后,靠在窗边默默抽烟。 他也从未见过这种状态的人,就好像个人的意志已经完全被泯灭,连人性都缺失了。 但从他目前能查出来的信息看,松江时雨的的确确是一名优秀且合格的警察。 所以萩原千速说他不见踪影的那几年,公安那边到底是让他做什么? 赤井秀一不设想组织那边的可能,因为他的情报网中从未提过这种这种长相的组织成员。 那么在他昏迷之前,在那艘船上……又发生了什么? 茱蒂·斯泰琳找到赤井秀一:“我们要把他送回去吗?最近公安追查得很紧,过段时间可能要封锁关口,秀,已经不能再在这久留了。” 赤井秀一问她:“你觉得日本公安是一群怎么样的人?” 茱蒂·斯泰琳沉默了一会,说:“与我们……并无什么差别吧。” 凶悍且不择手段,是警察又非警察。 赤井秀一夹着烟:“再看看吧,起码等他身体养好一些,至于其他的事情,随时联络我就好。” 就凭那句“家人”,他也不至于没良心到就这么把半死不活的人,给丢回公安那边。 于是,他在日本待到了秋末。 松江珣也于两个月后出院,被留在FBI的安全屋里,与赤井秀一生活。 他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说话,也不动弹,只要没人管他,他就成天保持着一个姿势,甚至连饥饿都不会表达。 有点像是东方玄学所说丢失了魂魄的情况。 那段时间,公安的警惕性拉满,四处都开始收紧,FBI的行动受到限制,反倒留出了更多空余的时间。 赤井秀一可以说是笨手笨脚地从零开始,学会了帮人喂饭洗澡等一系列操作。 他甚至习惯了在房间里对着这个大型“等身人偶”处理工作,时不时自语两声,看看能不能激出什么特殊反应。 直到某天晚上,赤井秀一关灯睡下去,在一片寂静中听见了松江珣也极低极沙哑的声音。 “错,错误……销毁,销毁错误……”他反复说着,“重启失败……” 像是一个坏掉的机器。 赤井秀一心中一颤,难以言喻的情绪向上蔓延,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一瞬。 他不由得将手挡在金发青年脸前,手掌依稀能感到那微微颤动的眼睫,和浅浅的呼吸。 他是活着的。 “睡觉吧。”赤井秀一压低声音,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宛如秋天最后一场泛着凉意的雨,给来年的种子提供过冬的资本,随着他声音落下,一切又归为安静。 赤井秀一感觉手心微痒,长而细密的眼睫在他手下颤了颤,带出一点点湿润的水意。 第36章 [我去……] [震撼我全家啊啊啊啊!松江江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又出事了!老娘的心脏承受不住啊!] [救命……感情由A到珣也这段时间,松江是跟FBI跑路,然后被转交给公安了?] [救,莫名脑补了被多次转手的利刃(咳)从警校到爆处组再进入组织,辗转到FBI手下最后又搭回公安,轮换多任旧主,最后旧主齐聚一堂问你选谁(神志不清)] [草!!楼上刀乱串场了喂!但是有点香(抹口水)] [突然发现松江算得上名柯交际花了吧?什么红方黑方全都认识,一串碰面全是熟人,怪不得老贼一反常态不玩猜猜乐,这么复杂的关系网要是猜,几千集都不一定搞出来] [所以说现在真没了的就只有赤羽昴吗?(哽住)] [我晕死,珣也背后现在是公安?但问题是零零感觉也不知道啊……如果是不同部门,那这个部门让他发高烧的情况出来工作也太离谱了吧??] [松江的体质真的很令人担心……尤其是联系之前的经历,我好怕他哪天就领便当,然后红黑开战导火索] [别说,这个可能性不小,现在一直在铺垫复仇和体弱,八成之后有大刀] [我的妈啊啊啊!为什么回忆杀里全是刀片啊!全是刀片(面容狰狞)松江时雨这个人过去就没有好事吗?!] [我前面看两个料理黑洞,拿着三明治跟土豆炖牛肉碰撞还很好笑,结果转头就被回忆杀糊了一脸,呜呜呜] [这就是A死亡的真相吧?被一枪打中胸口丢入海中,但凡阿卡伊动作慢一点,他就真的死了——虽然活着也挺生不如死的(黄豆微笑)] [组织你不是人!(嘶吼)当时我就在想,教官得被迫害成什么样,才会变成阴郁神经质的A。结果这大概差不多是直接把人格打碎重塑了吧???等下,好像还不止人格,身体也毁得差不多了啊!!!] [销毁失败,因为求生欲还在,赤羽的仇还没报;重启无能,因为组织的经历实在是太绝望了,在极度痛苦下连记忆都保全不了……] [虽然很惨,但是坏掉的松江真的hso,像是机器娃娃一样只能任人摆弄(胡言乱语)] [我哭死,松江开始喃喃的是啥啊!是赤井秀一不是赤羽昴,是冲矢昴不是赤羽昴,呜呜呜哪怕是这种状态,他还记得搭档,前辈组未亡人血糖灌我嘴里!!] [无神智状态下的松江被阿卡伊照顾了几个月,哪怕不记得他,发高烧后还是会下意识贴过去,甚至在看到他的真实面容后才安心……妈呀,我在床上扭成了一条蛆] [srds赤松真的好香……心疼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了] [楼上哪个赤(狗头)] [所以A的腿伤大部分情况还是心理因素吗?组织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话说回来,红方似乎还没搞清楚珣也的全部身份,他自己好像也没想起来,这到时候怎么跟组织打,你们快点坐下来开会啊!!(狰狞)(摇晃)]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赤井秀一最终还是没有把松江珣也留下来。 回美国的行程迫在眉睫,而将一个疑似公安的人带回去,那无异于是是挑衅双方外交。 更何况……他在松江珣也上投入的成本,已经远远高出他想要得到的价值了。 这不是一向以利益和目的为行动准则的他,会做的事情——尽管做了,赤井秀一也没什么后悔的想法。 面对茱蒂·斯泰琳的催促,赤井秀一只是沉吟道:“去找公安吧,看看他们愿意用多少价值的资料来换他。” 一方面是得给FBI交代,另一方面……他希望松江珣也能稍微得到些重视。 公安开出的条件比赤井秀一想得还要丰厚,他们约在一个隐蔽的地点交接。 那天,赤井秀一单独一人推着松江珣也到了约定地点。 已经快要入冬了,天气有些凉,枯黄的落叶打着旋落到地上,被轮椅碾过时发出沙沙的清脆声响。 被束缚带扣在轮椅上的松江珣也,换上了一身厚厚的冬装,浅灰色的羽绒衣将他裹在其中,不仅不臃肿,还显得他本人更加单薄。 这身是一个女探员买的,配套的还有一顶毛绒绒的帽子,赤井秀一想了一下,将那个有着猫耳朵的帽子也给他扣了上去。 金发青年依旧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那眼眸犹如镶嵌在脸上的雾蓝色玻璃珠。 他戴上这可以说有些幼稚的帽子后,稍微有了些鲜活气,但更像是放置在橱窗里供人观赏的等身人偶了。 似乎是因为帽子下压到略长的头发,松江珣也眨了眨眼睛,睫毛却没推动压下来的发丝。 赤井秀一看着他这模样,话堵在喉中不知说什么,最终只是帮他把头发拨到一边,叹息说:“之后也要好好的。” “再做次自我介绍吧,我是赤井秀一,之后如果还记得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松江珣也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身侧越过,虚虚落在空中,像是在看自天际划过的自由的飞鸟。 来交接的警察带来了资料,在递给他的时候扶住了轮椅的把手,他很疏离地说了声“谢谢”,便干脆利落地带着人离开。 赤井秀一下意识攥紧装有资料的U盘,心中竟然难得产生了些烦闷的感觉。 如果单单衡量价值的话,得到资料的FBI是赚的。 但从其他角度来看,他好像就用一份资料,亲手换走了一份……属于他的责任。 他们到底不是家人。 *** 不管之前怎么样,赤井秀一在见到活蹦乱跳、能言善道的松江珣也时,着实感到了欣慰。 青年显然不记得两年前的见面,看他的目光陌生又拘谨,只是那一开始的打扮,险些吓了赤井秀一一跳。 不过松江珣也怎么也不可能是A,毕竟后者不良于行是由组织一手造就的,而组织,在摧毁这方面的能耐,向来是公认的第一。 ******* “工,工作……!” “不要乱动,工作的事情不急一时。” 浴室里水声哗哗,赤井秀一先是拨了个急救电话,接着绷着脸接了一盆冷水,又用别扭地姿势绕过松江珣也拆了条新毛巾。 最终,他单手端着脸盆,艰难地拖着一只大型树懒熊走回客厅。 好在他从不疏于锻炼,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依旧靠谱。 但他靠谱了,不代表某人靠谱。 也不知道公安那边到底催得有多急,哪怕发烧到意识模糊的程度,松江珣也依旧在嘀嘀咕咕着工作事项。 赤井秀一皱着眉,对安全局的印象又下滑了几个度。 ——应该说,再想到看他横眉竖眼的安室透,赤井秀一对整个公安都没什么好印象。 “不过……他们竟然会派你来?” 赤井秀一有些不可思议。 如今,FBI与日本公安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偶尔互相试探,在有同一敌人的前提下,都仅限于不触及根本的范畴。 几年前,因为一个U盘,组织在日本各处部门安插的卧底暴露,引起了全面大清扫。 谁也不确定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内鬼存在,为了更好保全大局,日本公安内部也分成几个派系,交流不互通,各凭本事办事。 赤井秀一答应与安全局合作,双方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外国势力的行踪名单,而是从名单中抓出政治界活跃的内鬼。 FBI提供暗线调查的名单,安全局提供技术。 言归正传,赤井秀一不知道公安那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松江珣也恢复,但这直接转行成挑大梁的技术成员…… 难道这就是天才? 想起松江珣也之前的名号,赤井秀一竟然也不是很意外。 他缓过神,终于开始面无表情地把身上的狗皮膏药往下撕。 …… 松江时雨只感觉有个冷酷无情的大手,试图把他从热乎乎的地方扒拉走,而耳边的系统还在叽叽歪歪嘀咕着什么。 无非就是让他撑住别死,苟到底就是胜利! 他忍不住大声抱怨:“发烧烧死这么丢脸的事情才不要啊!” 说是大声,其实就是夹在在一串咳喘中沙哑含糊的话,依稀能听出满满的求生欲。 突然被吓了一跳的赤井秀一:“……” 他默默松开揪着松江珣也领子的手,有些心虚。 “你不会死。”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又将打湿的毛巾丢回脸盆,接着四处张望,把晒干的床单拿了过来,直接徒手撕成条状。 日本的救护车效率也就那个效率,在救护车没来之前,他还是得帮忙物理降温。 但看着松江珣也扑腾的模样,赤井秀一就知道单靠温和,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他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于是,十几秒后,沙发上多了一个五花大绑的金发青年。 松江珣也两只手被反捆在身后,双腿各绕两圈,沿着沙发的扶手一起,绑得结结实实。 这时不管他再怎么扑腾,毫无意外也只能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左右翻滚,时不时还撞到赤井秀一的大腿上,把自己撞得晕晕乎乎。 赤井秀一再把毛巾沥到半干,敷在他的额头和脖子上。 青年苍白的皮肤此刻还泛着发热的粉,被毛巾一盖,倒是莫名有点像是刚出锅的糕点。 似乎感受到凉意,刚刚还试图闹腾的菜鸡顿时就安静了,那双有些迷蒙、泛着水意的眼睛半睁着,不知看向了哪里,但比起两年前所见的模样,确确实实多了亮光。 就好像一张毫无色彩的白纸,终于染上了属于天空的明亮色彩。 赤井秀一目光微闪,看着嘀嘀咕咕说着胡话的青年。 他有些事情还想确定一下…… ******** “江户川柯南!你动作能不能快点!” 灰原哀站在阿笠博士公寓门口来回踱步,手劲大的就差没把手机给捏碎。 电话里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有些狼狈:“快到了真的!你再稍微等一下,赤井先生肯定不会对松江哥哥做什么的啊!” “不过灰原,你怎么那么关心松江哥哥?还有,为什么赤井先生会找上他?” 灰原哀沉默了一瞬,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你快点!” 她挂了电话,更加焦急地望着隔壁紧关的门。 灰原哀看到那一幕的第一个反应确实是报警。 但不管是赤井秀一FBI的身份,还是松江珣也目前的身份,在情况不明的前提下,都不适合联系普通民警。 而如果让灰原哀一个人进去,她毫不怀疑,真有什么情况,赤井秀一会果断地打晕她。 与其冒着风险被打晕,那不如叫江户川柯南过来,只要灰原哀还清醒着,就总能帮松江珣也遮掩一二。 又等了五分钟,灰原哀看见出现在拐角处的小侦探,顿时眼前一亮,但还没等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就看到江户川柯南身后跟着的金发黑皮某公安。 灰原哀:“???” 她枪呢?! ******** 当米花町这边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琴酒站在联络组织BOSS的房间里。 “GIN,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联络我?”BOSS的声音低沉,“如果是关于A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由尤尔负责。” 琴酒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尔刚从北欧回来,对东京这边的事项并不了解,贸然与诡计多端的A接触……” 银发杀手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更不想把松江时雨交给别人处理。 他本该由他杀死。 “GIN,你觉得A现在背后站着的是那群警察吗?” BOSS避而不答,转向另一个问题。 琴酒皱了皱眉:“可能性有,但如果是公安,他们没必要将A直接暴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琴酒对松江时雨的情况心知肚明。 松江时雨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无法躲避组织的刻意针对,而用技术人才当饵,公安不至于那么暴殄天物。 至于松江时雨主动要求?琴酒不觉得这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会不会是FBI?”银发杀手猜测着,杀气愈发冷冽,“赤井秀一那群人?” 这个可能性不比公安小,毕竟A的暴露,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出手帮助赤井秀一逃脱组织的追击——在只有他才能做到的情况。 在琴酒不知情的地方,A已经潜移默化地在组织里构建起自己的关系网。 与他有关的雪莉、黑麦威士忌都已经叛逃,剩下的波本和尤尔…… 琴酒皱了皱眉,觉得A不至于能强到把所有人都策反。 ——但他一定还知道更多卧底的信息。 琴酒可惜地想,除非再重启一次实验,不然哪怕抓回来,松江时雨也绝对不会透露任何情报。 “这就是我让你把明面上的调查交给尤尔的原因,A背后的势力目前还不能确定。” 对于这位平日里能干的二把手,BOSS还是多了几分耐心。 他道:“尤尔收集情报和蛊惑人心的本事,在北欧已经得到印证,FBI和公安都不熟悉他,由他在明面上接近A是最好的选择。” “而你——GIN,你也有一个任务。” BOSS缓缓地道:“两周后,铃木集团将在胜利女神号上发布新闻会,会邀请最近炽手可热的议员【中永和】讲话。” 琴酒皱起眉:“我们要暗杀他?” “不。” BOSS的手一挥,琴酒面前缓缓下降了一个投屏,上面的照片令他不由得瞳孔一缩。 “这!” “中永和已经被我们买通了,届时他会带着保镖和助理一起前往。” BOSS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露着如毒蛇吐信的阴险:“GIN,你觉得看到这个人,A和他身后的势力会无动于衷吗?” 只见挂着“中永和”铭牌的议员身后,一个黑发紫眸的男人面无表情站着。 如果萩原千速站在这里,她能立马发现,比起刻意改换了发型和态度的萩原研二,照片上的男人与赤羽昴才是近乎一模一样。 但近乎一模一样,也只是贝尔摩德的伪装,永远不可能是过去那个人。 组织也不需要找个一模一样的出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赤裸裸的阳谋。 银发杀手甚至不需要思考,他笃定地道:“他不会,他不会视而不见。” 即使知道这会是陷阱。 松江时雨为什么变化那么大,还不是因为照片上这个已经死掉的叛徒? 琴酒觉得这些人之间的感情很可笑,特别是他们满打满算也才相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 “这次任务贝尔摩德与你一起合作,GIN,我希望这次能由你亲手干掉他。” 琴酒看着照片,缓慢地眯了眯眼。 再一次在渡轮上,甚至是当着‘赤羽昴’的面……杀了A吗? 银发杀手险些没克制住身体兴奋的颤抖,他微微朝BOSS鞠躬,声音冷肃:“是!” ****** “松江君,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赤井秀一给毛巾翻面,一边轻声问:“你还在参与组织方面的调查吗?” 听见关键词的松江时雨扑腾了一下。 系统的心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在意识里连连叮嘱:“你冷静点别瞎说啊!咱现在马甲还很牢固,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虽然赤井秀一是友军,但如果松江时雨清醒后发现——他自己把马甲全给说出来了,怕是真的会直接恼羞成怒、消极怠工吧? 松江时雨头疼地跟系统讲:“你好吵,我才不会瞎说好吗?我讲的都是大实话。” 系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松江时雨:“别多嘴,你宿主我牛逼,从来不翻车!” 系统:“……”你讲大实话才可怕啊!! 能把发烧烧出喝了假酒一般的水平,它这个宿主也确实挺牛。 ***** 赤井秀一等了两秒,也没见松江珣也开口,金发青年皱起眉,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 他眼中浮现出了警惕。 很好,赤井秀一冷静地想,看来松江珣也确实知道任务的真实意义。 ——这次任务可能就是他自己申请的。 想起两年前,松江珣也拼尽全力也要活下来的模样,赤井秀一又觉得不是很意外。 他担心的是松江珣也现在的身体状况。 连着两年都没音讯,近期才出现,这证明——松江珣也从那种,近乎是躯体化的状态恢复过来的时间并不久。 仅仅是短暂的接触,赤井秀一就能感觉到松江珣也身体状态是多么亏空。 这种程度的高烧都撑着出来做任务,那么之前呢? 怕也是无所谓自己的身体,为调查组织各种奔忙吧? 这已经超过了一般为“正义”的限度。 赤井秀一忍不住低声问他:“为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彻底消灭组织吗? 赤井秀一本以为这个问题同样不会得到回答,却见松江珣也彻底把眼睛睁开了。 他缓慢地转过头,哪怕眼神都是涣散着,也努力要与他对视,然后认真地道:“我想要一切结束,然后回去!” “我一定要回去……”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拿起歪到一边的毛巾:“回哪里去?” “一个你们所有人都没办法过去的地方。” 松江珣也的语气很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个早已确定的事实。 赤井秀一换毛巾的手一顿,指尖触碰到对方滚烫的额头。 这怕是还在说胡话。 他冷静地说:“事实上没有这种地方,更何况你从来来不是一个人。” “不一样……”似乎是热度又泛了上来,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又慢慢闭上,松江珣也轻笑一声,很笃定,“只有我会离开。” 赤井秀一:“一定要离开吗?” “一定要。”松江珣也喃喃着,时不时呛咳两声,语气却格外执着,“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赤井秀一从他几句略带混乱的话语中成功提炼出了最关键的内容。 他一时有些无言。 赤井秀一见过松江珣也拼尽一切想要活下去的样子;也见过他意识全无、命悬一线的样子;如今也直面了他热情爽朗的模样。 他以为他恢复得很好。 但似乎从心理状态看,他这位许久未见的……家人,就仿佛整个人被一根极细的蛛丝悬在万丈悬崖之上,随时都有掉下去的风险。 这种状态与两年前近乎麻木到丧失自我的情况又不同,但无疑比那时候更危险。 在组织没被消灭之前,松江珣也确实有着极强的求生欲,但他绝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而之后…… 已经卸下伪装的FBI探员忍不住夹紧了眉头。 赤井秀一并没有调查出【松江时雨】与组织之间有什么关联,他不知道那足以让对方燃尽自我,也要拼尽一切复仇的原因。 但是,这不妨碍他揣测几分,比如松江珣也在昏迷时一直嘀嘀咕咕的名字。 “可以改一下决定吗?”他凑在松江珣也的耳际,用平日里冲矢昴版本——最柔和的语调问,“如果那位赤羽君听到……” 似乎只是凑巧,松江珣也侧过头,额头抵在了他的下巴上,带着滚烫炽热的温度。 青年看上去委屈极了,甚至带着些近乎呜咽的抽气。 他看上去完全没听清赤井秀一的话,只是小声抱怨着:“可为什么还没有结束啊……” ****** 这种程度的高热,已经不是单单敷个额头就能解决的,赤井秀一三分钟内打了两个电话,询问医院的进程,最后去取了医用酒精。 他将松江珣也的衣服解开大半,正拿棉球沾着酒精往对方身上涂,就见大门“啪”得一声被打开,江户川柯南分辨度极高的清脆声音传来。 “冲矢哥哥!你——” 小侦探边跑边说,话才说到一半,犹如被人提住脖子的鸡,半晌卡不出剩下的字。 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的眼睛,瞪到了前所未有的圆润程度。 只见他家客厅的沙发上,一个金发青年被床单五花大绑着,他衣领半敞,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皮肤,并且明显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而已经卸下温和伪装的赤井秀一,此刻板着一张冷酷无情的脸,蹲在松江珣也旁边,手都放到人家脖子上了。 江户川柯南脑子里率先出现了一个反应——还真是绑架啊?等下,绑架好像都没这样…… 第二个反应紧随其后——完了! “啊!!!” 果不其然,旁边响起了一声比他还响亮的尖叫。 灰原哀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崩溃。 “FBI!”另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一个黑影犹如席卷而来的强力旋风,“唰”得就朝赤井秀一冲了过去。 第37章 江户川柯南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早上,他按照以往的作息起床,听着毛利小五郎研究刚接到手的外遇案子。 然后作为毛利小五郎头号大弟子的“安室透”常规来拜访,还带来了绝世美味的午餐三明治……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他接到了灰原哀的“吼叫电话”。 “江户川!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到博士家来!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群FBI不可信!” “等等,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我亲眼看着赤井秀一下手绑架松江珣也!”灰原哀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就在刚刚,你速度一点,不然我真报警了!” 江户川柯南甚至没来得及提出疑问,就被挂了电话,而背后安室透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松江珣也?FBI?” “绑架?” 江户川柯南顿时眼前一黑,心里产生了不祥预感。 **** 于是—— “赤井先生,安室先生,你们不要再打了!” ——这是我家!! 一片混乱中,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显得如此弱小无助。 在他不远处的客厅中央,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正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茶几上的杯子和各种细碎物件被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绵不断。 其中一个看着想解释,另一个则是完全不想听他解释,一副往死里揍的模样。 但很快,想解释的也不想解释了。 “说我们FBI过分,难道你们公安就不过分了吗?” “胡说八道,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还有底线吗!” “不可理喻!” 黑发绿眸的FBI探员冷着脸,很快也开始认真还手。 “啊啊啊!” 江户川柯南陷入绝望,并且开始计算拆家要修多少钱。 至于灰原哀,她已经接手了最开始的正事,此刻凑在松江珣也旁边,对着鸡飞狗跳的现场完全不care。 江户川柯南也庆幸她没继续拱火,不然拆的可能就不止是客厅了。 **** 其实一开始还真的不能怪几人误会。 毕竟灰原哀在打电话时用“绑架”这种词,本就给这事情上了一层负面的色彩。 虽然江户川柯南很相信赤井秀一的人品,但相信在开门看到那场面后,没有人能保持冷静。 特别是,本就对FBI抱有极大敌意的灰原哀和安室透。 安室透知道松江珣也暗地里有着一层公安的身份,并不意外他会与FBI的人碰面…… 他只是担心他单独去见赤井秀一会吃亏。 而当门打开时,他看到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金发青年。 ——仿若不祥预感成真。 安室透与松江珣也的初见便始于对方中暑晕厥,自然知道他的体质有多差,跟赤井秀一根本无法较量。 但看到这甚至不能用“狼狈”来形容的一幕,他脑海中的那根弦——还是绷断了。 哪怕开门那么大的声响,松江珣也都没有清醒,只是下意识偏了偏头,全脸暴露了出来。 安室透看见他嘴唇很难受地嗫嚅着,湿漉漉的额发贴在脸上,脸颊自脖子更是不正常的潮红一片。 金发青年的衣服已经被撩起了大半,露出苍白细瘦、伤痕累累的腰。 已经卸掉易容、看上去格外狼狈的赤井秀一,正半蹲在松江珣也旁边,目光不知注视哪里。 FBI探员平日里握着枪的手,顺着青年的脖子往下滑,最终虚虚搭在了上面。 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可描述的强迫现场。 如果一开始还能用照顾发烧的人来解释,那么等安室透走进两步,看到松江珣也整个人是被绑在沙发上时—— 这怎么解释?! 没见过谁是把发烧的病人绑在沙发上的吧? 安室透冲到了赤井秀一身边,直接在揪住了他领口。 这时,他还听见松江珣也低低地呻吟着,含糊不清地说了声:“我不想了,快点结束吧……” 安室透彻底理智消失,攥紧拳头就揍到了赤井秀一脸上—— ******* “宿主,狗宿主,我求求你快点清醒点吧!!”系统简直要哀嚎了,“再这样下去,我也快坏掉了啊。” 它当系统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场面。 松江时雨是在说实话吗?他说的还真TM全都是实话! 但这说出口的东西,听起来要多怪就有多怪。 它以前怎么没发现,松江时雨跟这游戏的画风有这么不搭呢?? 系统看着还没跟组织碰上面,就已经内讧到往死里打的红方,整个统生都灰暗了。 而它那个狗比宿主还全然不知地哼哼唧唧着:“这破游戏我才不想玩,组织谁爱打谁打去……呜呜呜想喝肥宅快乐水,想吃烤串儿!!!” 系统哭腔:“吃你个头啊!再让他们打下去,我们就真的完蛋啦!” “任务失败就走不了了!” 似乎终于被它破锣电音版的声音刺激到,松江时雨垂死病中惊坐起,将自己的意识揣回了大脑里。 他猛地睁开眼睛:“不要!让我走!” 一块冷冰冰的毛巾“啪”得落到他的脸上,又被手忙脚乱地拿起。 “松江……”茶发女孩颤抖的声音响起。 “小哀?” 松江时雨对上了灰原哀百感交集的眼神,一时间觉得自己怕是还在梦里。 等下,他不是在跟赤井秀一交接任务,然后…… 然后?? “呜呜呜,狗宿主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系统机械音的哭腔如此真情实感。 ——【一句话,让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为我打的死去活来。】 松江时雨瞳孔地震:“??”什么东西? 玩家在系统的鬼哭狼嚎中,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接着,他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姿势。 头顶突然阴影笼罩过来,他下意识仰起脖子,又看到了目光灼灼盯着他的一群人。 松江时雨:“!” 金毛害怕.jpg [救命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诡异的场面啊哈哈哈!阿卡伊又背大锅!] [这是小猫咪可以看的场面吗?斯哈斯哈(从指缝偷瞄)] [因为太过扑腾所以被绑在沙发上,结果看到被误会什么的哈哈哈哈,松江时雨,不愧是被誉为名柯交际花的男人(叼玫瑰)] [草,真的又惨又涩,XP被狠狠拿捏了] [松江涩涩!老婆香香!裤子飞飞!] [松江老师我是你的狗!!] [我已经能想象松江醒来会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场面了,不过现在没记忆他好像放开一点,但凡是教官或者是A……bong!] [笑着笑着就哭了,透子误会是因为那句‘什么时候结束’,但是那其实是松江在说组织的阴影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他想去死了] [草,笑容逐渐消失.jpg]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哪怕记忆不全,阴影依旧犹如附骨之疽,这个世界给他的只有伤害,自然再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更别说……赤羽昴已经死了,他的搭档永远也回不来(摊手)] [呜呜呜妈妈我嗑的CP!!be了!!感觉现在的松江好危险啊,表面隐藏得那么好,实际上已经碎成一片片,全靠仇恨黏着,等组织覆灭的那天,他估计也会跟着一起死] [不要啊!!我好喜欢现在的大金毛QAQ] [我现在就希望时雨别恢复记忆了,多痛啊……] [已经躺平任刀了,反正现在还是糖,是糖我就能嗑(安详)] ****** 松江时雨:安详.jpg 他此刻已经被解绑了,坐在沙发中央,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坐在他的两边,其他两人在他面前——上药。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松江时雨忍不住捂唇咳了几声,感觉有团棉花堵在嗓子里,声音也沙哑得不像话。 赤井秀一的假发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此刻是最真实的模样,只是乌青的左眼眶有些画风诡异。 他橄榄绿的眼眸扫过坐在对面的安室透,声音沉稳:“你发高烧晕过去了,至于这些人哪里出现的,我也不清楚。” “是我看到你晕倒,正好柯南他们也在,就一起过来看看。”灰原哀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神里满是谴责,“你这种情况还硬撑着出门?” “抱歉……” 松江时雨心虚气短。 他刚刚听系统噼里啪啦一顿讲,大概知道自己八成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连忙澄清道:“如果我迷迷糊糊说了什么,请不要当真!我一发烧就喜欢说胡话……” 几人不约而同地顿了顿。 在场所有人,都能称得上观察敏锐。 松江珣也在清醒前,近乎破音喊出的“不要!让我走!”——完全不像是胡言乱语。 金发青年当时看上去太害怕、太惶恐了,就好像不让他离开,是一件极度恐怖的事情。 可是走到哪里去?又是在哀求谁? 在前面已经询问了许多的赤井秀一手指动了动,眼中闪过深思。 他之前的问话,只是确认了松江珣也目前的想法,知道他对组织深刻的仇恨出于个人,但若问过去的事…… 赤井秀一承认,他确实还有太多不了解的地方。 比如前两年松江珣也的状态,明显不是公安造成的,更像是组织的手笔。 可无论怎么调查,他都没法在组织中找出跟松江珣也相似的存在。 更何况,松江珣也最初的身份确实是警察,还是出了名的拆弹警察。 组织那种地方,根本没有一个警察暴露身份后可以活着走出去…… 赤井秀一之前一直没有深究这件事,他觉得他与松江珣也的人生轨迹,就像是短促相交的两条直线,之后便分道扬镳、南辕北辙。 因此,这次的见面才显得那么猝不及防。 但已经碰面,不管是从对付组织的盟友角度,还是出于私心,赤井秀一都没法再做到无动于衷。 那么该从哪里入手调查呢? 他望向了坐在一旁的金发黑皮。 两年前,安室透理应在船上目睹了一切。 **** 赤井秀一打算暗中调查,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样选择。 灰原哀给松江时雨倒了半杯温水。 他刚伸手去接,就听见茶发女孩冷不丁地问:“你刚刚说的那句‘不要,让我走’是什么意思?” 松江时雨手被绑了半天,本就因为血液循环有些麻,而他自己屏蔽了痛觉压根没感受到。 此刻刚握上杯壁,就听见灰原哀这一发问,手抖之下,玻璃杯“啪”得一声落到了地上。 松江时雨注意力全在解释上,他一边伸手去捡杯子,一边慌张问系统:“完了,我说这话了?” 系统无语凝噎:“你自己哭着喊着要脱离游戏,我该庆幸你还好没把游戏全说出来吗?” 松江时雨:“啊啊啊!那我怎么跟他们解释这句话啊??” 系统:“你问我我问谁!” 松江时雨:无糖全麦面包尖叫.jpg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借口,突然间就发现自己一左一右被满脸慌张地两小只给按住了。 安室透近乎是厉声呵斥的话语同步传来:“别捡!” “松江珣也,你是笨蛋吗!” “松江哥哥,你小心一点!” 灰原哀惶恐地抓住他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松江时雨“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才发现一枚玻璃碎片险些刺入他的指甲中,手心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滴了两滴在地上。 系统马后炮老手:“让你开痛觉全屏蔽!我就说起码开个10%!” “之前不都没事吗!” 松江时雨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亡羊补牢的冤种,但看着几人的目光,他还是连声道:“开开开!” 嘶!手好痛!嗓子也好痛!噫呜呜! 松江时雨跟系统在意识里抱头痛哭,表面只是唯唯诺诺地又憋出一句“抱歉”。 “刚才那个说的,嗯……应该……” 松江时雨绞尽脑汁瞎编,却在几人愈发诡谲的视线中支支吾吾又没声了。 救命啊! ****** 听见灰原哀冷不伶仃的疑问,金发青年浑身一颤,手中的杯子瞬息落到地上,“啪”得一声,发出了脆响。 安室透就看着松江珣也的脸色瞬息变得惨白,那被主人极力压抑的慌张,在发烧的迟钝状态下彰显得淋漓尽致。 仅仅就是因为一句话。 那原本变得清明的目光再次陷入混乱,像是被那句话裹挟着,带回了过去不好的回忆之中,而他本人又艰难地想在他们面前,保持最基础的理智。 金发青年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直愣愣地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并没有如常人那般放到面前的桌上,而是下意识蜷缩起手指,将那尖锐的碎片攥在手心里。 几乎是瞬息间,鲜红的血便顺着他指尖流出,安室透看着那血色,顿时觉得全身像是触电了一般,连呼吸都是乱的。 在他大脑近乎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厉声呵道“别捡!” 不仅是他,就连坐在松江珣也旁边的两小只也同时做出了反应,拽住了他还想往下伸的手。 金发青年的目光在迟钝和清明间转换,在低头看见手上的伤后,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并不是正常的行为。 “抱歉……”松江珣也沙哑地吐出两个字,笨拙地想解释刚才的反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被冷汗打湿的金发还贴在脸颊上,搭配着那仿佛等待他们审判的瑟缩眼眸,像是一只犯错在等待被赶出家门的金毛。 安室透下意识起身。 他冷着脸拿起放在桌上的纱布,俯下身给松江珣也包扎伤口。 他能感受到松江珣也此刻很紧张,手指不自觉地痉挛,呼吸急促,若非是旁边的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拽着他,怕是人都快缩进沙发里面了。 冷汗与鲜血混在一起,是一种冰冷又粘稠的感觉。 安室透不顾他的紧张,强行抓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把他蜷缩的手指掰直,露出细长且深的伤口。 他在把自身热度传过去的同时,也在试图安抚他。 金发青年眼中的混乱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消失,表情又变得可怜巴巴起来。 那双蓝眸里只映着他的模样,让安室透莫名想到他养的小狗哈罗。 “安室君……嘶!” 看着松江珣也因为他的刻意挤压吃痛的表情,安室透心中反倒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还好,还知道疼。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松江珣也难道不是个单纯的公安吗? 尽管安室透内心的惊疑不定已经快要溢出了,他表面还是冷冷地道:“烧成这样还敢一个人到处乱跑,我觉得我得告诉小梓小姐!” “我错了!” 松江珣也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全然没有意识到安室透是故意戳他伤口的。 江户川柯南在一旁添油加醋:“而且还徒手去捡玻璃杯,松江哥哥,你能不能稍微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啊?” 灰原哀不知是想了什么,脸色很差,此时只是一声不吭地坐着,那双蓝眸幽幽地盯着松江珣也。 后者显然是被三人围攻得头疼,晕乎乎地求饶着,全无自己本应该是个靠谱成年人的想法。 在一旁默默缠着伤口的赤井秀一动作顿了顿,看着安室透尚未放开的手,眸光逐渐幽深。 ***** “话说松江哥哥,你怎么会跟赤井先生认识?” 江户川柯南斜了眼卸掉伪装的FBI,觉得很有猫腻。 松江时雨还没为刚才又顺利蒙混过关松口气,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只有赤井秀一和安室透在场的话,他【公安】的身份反正都暴露了,告诉柯南也无所谓,可是还有—— 他下意识看向了灰原哀。 茶发女孩习惯性地抿着下唇,眼底的青黑和疲惫根本遮掩不住,显然是急急忙忙出来找他的。 要不之后再跟雪莉单独解释好了…… 松江时雨迷迷糊糊地想。 “我说吧。”赤井秀一淡淡地开口,解救了他的窘迫。 “松江所在的部门与我们FBI有合作关系,具体内容无可奉告。他的身份,安室先生你应该也知道吧?” “我自然知道。”安室透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倒是你们FBI,现在已经开始第一面就直呼姓氏拉关系了吗?” 赤井秀一懒得理他,他现在对整个公安都没好印象。 他看向松江时雨:“刚才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你先好好休息,至于工作的事情,之后我去找你吧。” 松江时雨感受着灰原哀握着他胳膊的手逐渐收紧,他有些狼狈地连声应“好”。 啊啊啊!女鹅你听我解释!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瞬间瞪大了:“等下!松江哥哥,你该不会也是——是公安吧?” 松江时雨心虚极了,他悄悄抓着灰原哀的手晃了晃:“对啊。” 后者回握的力道极大。 松江时雨求饶地望着她,用口型道:‘帮我保密。’ 灰原哀的脸色格外难看,她看着金发青年满是紧张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 公安,怎么会是公安呢……? A之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 “不对啊,安室先生,你不是不知道松江哥哥的身份吗?” 江户川柯南不可置信地看安室透:“之前明明还在调查……唔!” 安室透感觉赤井秀一的目光逐渐意味深长,他一把捂住江户川柯南的嘴,打断他的输出,皮笑肉不笑:“我现在知道了,不,行,吗!” 江户川柯南:“唔唔唔!”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无数剧情! ****** 救护车的到来,终于结束了这场混乱的会面。 虽然前来接应的医生,看着浑身狼狈的几人,怀疑他们是在打群架,甚至想要报警。 好在不管是安室透还是赤井秀一,都有着一副好口才,面不改色地编出一串有前因后果的理由。 系统:“要是你有他们这么能编,刚才就不会支支吾吾半天讲不出来了。” 松江时雨:“……你对病人客气一点好吗?” 系统:“哦~我的老天,亲爱的,看来是这该死的生病堵住了你能说会道的嘴,相信我,如果我有实体,我一定会去狠狠地踢这病毒的屁股!” 松江时雨:“yue!”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早已打了几百次交道,分工自明,前者留在公寓里查来接车的医生们的信息,后者则是跟着去医院摆平这件事。 灰原哀一直心事重重,江户川柯南也被巨大的信息量炸了个恍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谁都没有刨根究底。 松江时雨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才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系统复盘。 松江时雨:“你说清楚,我到底晕乎的时候说了什么!” 系统:“说你说了什么露馅的东西,也没有,但如果说是没说什么……” 画风直接在那几句话的加持下,变得更加奇怪了。 松江时雨视死如归地闭上眼:“你就说吧,我有没有自己把身份给爆了?” 系统想了想:“这个没有。” 松江时雨顿时喜笑颜开:“哎呀,那其他的也没什么大事了啊。” 系统慢悠悠地道:“但是,你对着赤井秀一嘀咕了半天‘赤井秀一不是赤羽昴,冲矢昴不是赤羽昴’这句话。” 松江时雨:“??!”瞳孔地震.jpg 松江时雨:“这不是你说的吗!” 系统:“我是说给你听的,又不是让你说出来的!!” 松江时雨:“啊啊啊!” 系统:“别嚎了!想想你怎么跟雪莉交代你是公安的事情吧!还有柯南!” 松江时雨又开始自闭哭唧唧:“呜呜呜,死了算球。” ***** “安室君。”在安室透准备离开的时候,赤井秀一叫住了他。 卸掉易容的FBI探员看着格外沉默内敛,但此刻,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 安室透回过头:“怎么?” “关于松江……你跟他很熟悉对吧。” 安室透皱了皱眉,不知道赤井秀一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算是比较熟悉,怎么了吗?” 赤井秀一眸色幽深,他轻飘飘地拍了拍自己的领口,上面还有松江珣也蹭过的痕迹。 “那你知不知道,赤羽昴是谁?” 第38章 工藤宅玄关处,两人面对面而立。 “你知不知道赤羽昴是谁?” 赤井秀一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没头没尾,连个前因都没有。 安室透听他说完,愣了一瞬:“什么?” 看来是不知道啊…… 赤井秀一望着他,感觉有点可惜。 听柯南刚才的意思,安室透前段时间还在调查松江珣也的身份,连他是安全局公安的事情都不清楚。 那么想必再往前追溯别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赤井秀一心中思绪转动,想起刚才安室透在他面前,把松江珣也划为“自己人”的模样,莫名对他一丝怜悯。 某种程度来讲,松江珣也与他的关系,还不如自己这个FBI亲近。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挥手把人往外面赶,“你还是快去医院吧,那些医生护士,记得封口。” 安室透皱紧眉,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FBI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继续追问:“你刚刚问赤羽昴?是从哪里听到的?” 他想起这番前来的目的——赤井秀一对松江珣也的态度,确实好得有些超出他平日里的作风。 那声自然而然的“松江”…… 他眼睛微眯:“珣也说的?他还说了什么?”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我记得你刚开始不是这么喊的?” “彼此彼此。”安室透皮笑肉不笑,“不像你们FBI,仗着一张脸,专耍攻心手段。”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赤井秀一想起金发青年迷迷糊糊地趴在他怀里,却一个劲儿地嘀咕“赤羽昴”的名字的模样。 看样子,会攻心的人可不是他。 “总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淡淡地道:“我没空跟你这闲扯,既然你自诩关系跟松江不错,那么平时就关注着点。” 见安室透还是一副皱眉不解的样子,赤井秀一叹了口气,说:“他私下在调查组织,这次与我们合作的任务,估计也是他提出来的。” “我想,你应该清楚以他目前的情况接近组织,风险有多大。” 安室透猛地抬头看他,瞳孔骤缩。 ***** 【风见,去查一个叫赤羽昴的人,把他所有的信息发到我邮箱,尽快!】 【帮我调查一下松江时雨跟赤羽昴的关系,再联系一下警备局,关于两年前的渡轮案件,作为盟友,FBI起码要有最基础的知情权。】 漫画的最后,安室透和赤井秀一整齐划一地拿出电话联系下属,接着一人转身离开去医院,另一人则是走回室内。 黑发绿眸的探员看着满地的狼藉,俯下身,捡起沾染着几滴殷红血液的玻璃碎片。 …… [啊啊啊啊!好刺激!松江到底怎么做到又惨又涩的啊!!明明在修罗场中央却好像一副茫然无辜的样子,我太可了(裤衩飞飞)] [两个幼稚鬼在这争称呼,当面却一个赛一个正经(噫)虚伪的大人] [透子你怎么还不知道啊!!(摇晃)赤羽昴是你教官的搭档这种事情,松田田他们竟然还没说出来吗?!] [透子毕竟身份那么复杂,他不主动联系松田,他们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我觉得松田他们好像也想搞什么事情……] [红方,红方,你们坐下来谈一谈!(声嘶力竭)离真相擦肩而过,我看着都想摁头上去让他们说了!] [不过好歹他们都知道珣也在查组织的事情,那么只要抽丝剥茧,迟早能解出来,只是我有点担心珣也自己的情况……] [救救呜呜呜,一个人平时连记忆都不齐全,生活都困难了啊,现在还搁着想复仇,松江你为自己考虑一下啊!!] [日常为前辈组流泪的一天] [应该不止全是赤羽昴的事情,如果单纯为搭档报仇,不可能有那么严重的PTSD,你们想想A的诞生(恶魔低语)] [那个“让我走”到底是对谁说的?教官时期没有人选,也就是说是组织……已经开始想象教官被组织抓走关小黑屋的样子了(喃喃)] [呜呜呜住脑啊!] [怕黑,心理疾病导致不能行走,失控暴躁的情绪,从不露面……] [竟然下意识把玻璃碎片攥手里qaq我看着都疼啊,松江还是小哀提醒才发现自己流血了,一看就不是初犯的样子] [自,自己划的?!说起来松江身上好像都是伤诶,翻了以前出场的内容,好像也全都是长袖] [但是透子明显想到去试探了,松江表现出来是会疼的] [人麻了啊……突然觉得小柯日常也蛮好的,主线人物一出来就这么刺激,难道老贼终于想收尾了?] [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别再给松江叠debuff了啊,我真的怕他没了] [就这种情况还心心念念查组织?救!!!红方把他关起来吧!!] ****** “尤尔,你竟然会来组织的情报部?我还以为你手下的人手已经足够你使唤了呢。” 负责管理资料的组织成员挑眉,看着面前的男人。 诸伏景光将扫过桌上的资料,轻描淡写地道:“来找点过去的情报,应该都还有保存吧?” “大部分都有。” “把关于A的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情报员脸色一变:“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活与你有关吗?”诸伏景光微眯着眼,面上的笑容消失,瞬间化作一片冰冷,“不要做多余的举动。” 那情报员不情不愿地到资料室里翻箱倒柜去了。 对于这种堪称组织重要财富的资料,他们往往不会采用电子存档的方式,而是用最原始的纸质版,封存在深处。 只要这个组织不灭,那些资料就像是一个个烙印在灵魂上的枷锁,无论A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抹除它的存在。 诸伏景光听着里面的动静,恍惚感觉自己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 A怎么会是松江教官呢? ……被认定身死的英雄,困于囹圄之中,整整七年时间,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最熟悉的、最爱护的学生,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施展着组织杀手的残忍手段,对他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还加以折辱。 那他们平日里悼念的,歉意的,又究竟是什么? 在诸伏景光恍惚间,那情报成员已经将厚厚的档案摆在了他面前,接着离开。 他手指划过泛黄的档案袋,从中率先抽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明显是光明正大拍的,整个构图都充满了精心准备的意味。 身后的樱花树枝繁叶茂,松江时雨靠在树下张开双手,像是在拥抱未来。 阳光呈斜角落在他浅色的发丝上,明亮温暖,他穿着他们熟悉的制服,代表着毕业授勋的警章挂在胸口处,熠熠生辉。 而他的表情—— 诸伏景光伸出手,摩挲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照片上的黑色污渍。 是已经凝固许久的血痕,恰巧遮住了面部,将整张格外温暖的图片,瞬间压抑成阴森的格调。 诸伏景光忍不住皱紧眉头,这照片给他很不好的预感,仿佛是在说明,松江时雨在警校时期,就被组织给盯上了。 但如果真的那样,他和降谷零的卧底计划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他有些迟钝地将照片翻到背面,是一串很模糊的字迹,不知是谁写的。 ——我抓住了世界上最自由的飞鸟。 ******* 松江时雨本以为自己退烧后就能走了,没想到在经过一系列过敏测试后,他竟然——一点正常药物都不能用! 医院都许久没见如此强烈的过敏体质,就差没带一群实习生来参观了。 于是,哪怕到了医院,他还是要采取最原始的物理降温,甚至还被医生因为过敏乱吃药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松江时雨奄奄一息:“我又不知道啊!这显示的就一个身体虚弱debuff!” 系统安慰他:“放心,我帮你看过了,你脑袋没烧傻,就是药白吃了。” 松江时雨:“……听我说谢谢你。” 话是这么说的,但在安室透和灰原哀都在的场合,松江时雨还是很认真交代他们,别把他不能吃药的事情告诉榎本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安室透和灰原哀的表情都各有各的微妙…… 但作为正常人,松江时雨很少有能读懂眼睛扇形图的时候。 ——除非他去看论坛。 松江时雨:“统统,我把论坛打开给你看看,你自行判断适不适合我看。” 系统看着上面所谓“赤江双邪教”“替身火葬场”再加松江时雨自己添油加醋的虎狼之词…… 它沉默了良久:“狗宿主,咱还是洗洗睡吧,反正看不看都不影响现实。” 皇帝的马甲嘛,聪明人能看见就行了,而这个世界遍地都是聪明人。 松江时雨安详躺平:“行。” 现在中午十一点,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天并且成功退烧的咸鱼,正在等待亲亲女鹅带营养餐来投喂,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即将会遭遇什么。 ***** “灰原!” 灰原哀拎着营养餐走到医院门口,就听到了江户川柯南的喊声,她扭过头,发现除了他外,毛利兰竟然也在。 “小哀。”拎着饭盒的毛利兰朝她笑了笑,“听说松江君发烧住院了,柯南闹着要来看他,我顺便炖了点补汤……”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江户川柯南牵线,三人走在了一起。 灰原哀哪里不知道这个小侦探心理的小九九,但她连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敢瞒,更别提江户川柯南了。 茶发女孩只是微微挑眉:“已经退烧了,医生说观察一段时间就好。” 实际上还要借此再做一堆检查。 毛利兰不疑有他,少女眉眼弯弯,由衷地为松江珣也的恢复高兴:“那太好了,没有松江君在,咖啡厅都感觉少了好多生气。” 三人结伴而行,刚走进医院走廊,便听见身后有人喊。 “毛利小姐,柯南,小哀!” 三人齐刷刷转过头,发现来的是拎着一个保温袋的安室透。 金发黑皮的青年今天穿着常服,袖口挽起,一副刚从打工回来路过的模样。 他走到他们旁边:“一起去看松江的吗?我打工的店旁边正好有开养生馆,我拿了点他能吃的开胃的小菜,毕竟发烧会让人没食欲嘛。”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顶着半月眼看他,这么凑巧才有鬼…… 毛利兰惊喜一笑:“那岂不是刚刚好!” 四人便继续结伴往住院部走,结果在住院部门口,他们看到拎着个饭盒,似乎是在打电话的粉发男人。 毛利兰有些讶异:“冲矢先生?” 赤井秀一正好挂掉电话,朝他们露出冲矢昴的标准笑容:“哦呀,好像有点凑巧……我是来看松江君的,他昨天说想吃我做的土豆炖牛肉,没吃到遗憾,今天便准备了一点没添加品的过来。” 毛利兰更惊讶了:“你也是来看松江君的??” “是啊,没想到大家都是呢,说起来,安室君竟然没在忙工作吗?” “我哪里有东大的高材生那么忙,倒是冲矢先生,没想到你跟松江就见了一面,竟然会主动来看他。” 赤井秀一:“我跟松江毕竟一见如故,之后走动频繁也很正常,倒是安室君这么关心同事,令人感动。” 安室透:“我一向很关心他。” 两人都轻飘飘地说着,目光交错时,仿佛噼里啪啦冒着火花。 安室透心底冷笑,虚伪的FBI,又想靠一张脸来套取公安情报,松江病都没好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他工作? 赤井秀一则是有些后悔,昨天他不应该那么轻飘飘地就把情报送出去。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意味,就连毛利兰都觉得有些不对。 “我们还是快去找松江哥哥吧。”江户川柯南看着逐渐混乱的场面,有些心虚,“他应该等很久了。” 灰原哀已经开始尝试用眼神杀死江户川柯南了。 ****** “咔擦。” 病房的门被打开,躺在床上无聊打消消乐的松江时雨立马放下手机,期待地看向门口。 “小哀!” “嗯,是我。” 但进来的不止是灰原哀,一行人鱼贯而入,将不大的单人病房填了大半。 毛利兰朝松江时雨打招呼:“中午好啊松江君,我跟柯南说来看看你,给你送点补汤,没想到路上那么幸运还能遇到大家呢。” 安室透笑容阴森:“是啊,很巧,大家都是来看你的。” “……大家中午好?”金发青年干巴巴地道。 赤井秀一将保温盒打开,浓郁的土豆炖牛肉的味道飘了出来。 那双眯起的笑眸对着他:“昨天没尝到的土豆炖牛肉,今天可以试试,你做的三明治还在我家冰箱放着呢。” “这样啊……冲矢先生回去可以尝尝看,本来就是给你带的。” 听到是松江珣也做的三明治,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顿了一下。 江户川柯南小声跟灰原哀说:“冲矢哥哥跟松江哥哥不会真的有仇吧?他们是打算毒杀对方?” “那家伙好好炖土豆的话还是能入口的。”灰原哀心情复杂地说,“但是松江的三明治……” 她望赤井秀一的眼神,难得多了点怜悯。 赤井秀一不疑有他,笑着答应下来:“那我自然是要好好尝尝你的好手艺了。” 这次就连安室透都没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而是也怜悯地望了他一眼。 莫名收到一堆奇怪目光的赤井秀一:“?” …… 松江时雨有些恍惚地看着这莫名熟悉的场面,昨天发烧时社死的回忆突然跳起来攻击他。 不过那时候的赤井秀一是摘掉易容的,现在戴上易容,松江时雨觉得他可以把这当成两个人。 这么想,社死的情绪就淡了几分。 系统:“要我提醒你昨天都干了什么吗?比如说搂着别人的脖子——” 松江时雨:“闭嘴啊混蛋!” 他今天绝对不可能叫错名字的! “你们都坐下吧。”自顾自哄好自己的青年朝几人招招手,兴高采烈地说,“正好我一个人待着也无聊。” 灰原哀对这个没读懂氛围的家伙放弃了治疗,她帮忙把床上的小桌子拉出来,把各自的饭盒摆好。 毛利兰的补汤,安室透的小菜,还有可以当正餐的土豆炖牛肉和营养餐。 江户川柯南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吐槽:“为什么这都能吃出一副大餐的感觉……再来个饭后甜点和水果?” 灰原哀挑挑眉:“你要是这么想凑齐,你下去买?” 松江时雨听着他们吐槽,竟然还真冒出有点想凑个齐全的念头,他摇摇脑袋,连忙笨拙地用左手挑起勺子。 作为一个典型的右撇子,右手受伤可谓是最痛苦的事情,更别说现在场上那么多人,他总不能让人来投喂吧? 坐在他左边的安室透突然开口了:“松江,要不还是我喂你吧?不然你等下要用左手握筷子了哦?” 松江时雨顿时一僵。 坐在他右边的赤井秀一不紧不慢地道:“那还是我来吧,坐在右手边显然方便一点。” 安室透笑眯眯地说:“我觉得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松江你说呢?” 赤井秀一只是望着他,照理说连眼睛都是眯着的,但给人却依旧有无形的压力。 松江时雨:“……”他不说。 松江时雨:“统统,我怎么觉得这俩人那么不对劲呢?!” 系统:“淡定啦,他们从头到尾就很不对付啊,话说你想选谁?” 松江时雨:“我想自己吃!” *** 但还没等松江时雨想好婉拒的词,他病房的门便又一次被打开了。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拽着阿笠博士冲了进来,在看到他们后格外兴奋。 “柯南!松江哥哥生病你竟然又不告诉我们,还偷偷过来!” “还好我们当时跟博士在一起,看到你们坐车了!” “松江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啊哈哈小哀啊,我们给松江君还买了点水果……” 本来好不容易恢复平衡的场面又一次被打乱,少年侦探团在得知松江珣也伤了右手不方便吃饭时,也提出了要喂他。 “老师说我们要尊老爱幼。”吉田步美兴致勃勃地道,“松江哥哥,让我试一试吧!” 松江时雨扶额:“我觉得我不老也不幼。” 小岛元太挠了挠头:“但是你这算不算是病残啊?” “元太你不能这么说!”圆谷光彦拽他袖子,然后跟松江时雨道歉后,也眼巴巴地道,“松江哥哥,我觉得我也可以。” 安室透看着乱糟糟的孩子们,轻笑一声:“但是松江哥哥毕竟是大人,哪有小孩喂——” “说起来之前柯南也喂我吃过饭呢。”毛利兰正好在一旁,有些怀念地道,“那时候我伤了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但是柯南很体贴哦。” 少年侦探团:“哦哦,是小兰姐姐失忆的那次啊!” “柯南都可以,我们当然也行!” 安室透:“……” 他好像听到旁边赤井秀一“嗤”地笑了出来。 拳头硬了。 松江时雨艰难地在一堆人声中冒头:“我觉得我自己可以抢救一下……” “啪。”门又被打开了。 “松江君~我们来看你了。”来的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边拉门边说着,“这边人好少,都没地方问路,你这可真难找……” 话音刚落,两人看着一屋子的人,陷入了沉默。 而一屋子的人,看着又双叒叕突然出现的两人,也陷入了沉默。 松江时雨,松江时雨现在想跳窗。 一时间,病房安静了。 “我怎么记得这是单人病房?”萩原研二喃喃道。 他一时间竟然数不清房间里有几号人。 松田阵平这次没戴墨镜,一双黑眸明亮,他目光扫过安室透的身影,并未停留,而是落在了坐在病床中央的金发青年身上。 说起来,这是他们发现真相后,第一次与松江珣也见面。 没想到竟然是在医院…… “你还好吗?松江君?”他语气有些复杂,“我跟hagi是从榎本小姐那听到你发烧住院消息的,正好下午不值班,便来看看。” 萩原研二点点头,甩了甩手上包装精美的点心:“据说是止咳润肺的新品,你应该可以吃的吧?” 松江时雨:“哈哈……应该能吧。” 他看着少年侦探团带来的水果,再扫了扫面前摆着的一堆正餐,现在连饭后甜品都有了。 松江时雨看向了躲在角落里安静如鸡的江户川柯南。 很好,这就是主角言出法随的魔力吗? 原来是这样实现的吗?太厉害了! **** 最后到的两人也搬了凳子坐下来。 在得知少年侦探团几人的争斗后,松田阵平挑了挑眉:“这件事情难道不是还得问松江君吗?” “还有你们这群小鬼,自己吃饭都不一定握得稳筷子,还说喂人?” 少年侦探团也跟松田阵平几人打过交道,自然知道某人的毒舌属性,也不生气,而是很不服气地反驳着。 松田阵平可骄傲了:“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拆弹警最重要的就是手稳,我可是其中的top!” 少年侦探团:“噫——” 松田阵平笑嘻嘻地看松江时雨:“松江君,考虑一下?” 萩原研二勾了勾唇:“不过说起来,我之前还有抽空考过护工证呢,喂饭我是专业的……要不再加我一个?” 少年侦探团:“松江哥哥——” 安室透言简意赅:“说起来,刚才你还没给我回答。” 粉发男人的眼睛微微睁开,意味深长地望着这一幕。 在一旁围观的其他几人大为震撼。 “天……”毛利兰捂住自己的嘴,小声跟江户川柯南说,“没想到松江君的人缘竟然这么好!太厉害了!” 灰原哀目光幽幽:“照理说应该是我。” 但是那个该死的混蛋波本和FBI乱放杀气,她本能雷达还是有点压不住。 江户川柯南:“……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松江哥哥现在非常想打他…… “松江/松江君/松江哥哥,你选谁?!”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系统阴阳怪气:“哟,皇上,今儿翻哪位贵人的牌呐。” 第39章 [哈哈哈哈!笑得我滚到床下,这是什么混乱的场面啊!!] [名柯交际花还有谁!松江时雨这个男人罪孽太深啊,让姨姨来好好治治,诶嘿嘿嘿!(妲己娘娘笑)] [要是在里番,迟早有个要黑化小黑屋的了] [好怪啊哈哈哈!少年侦探团和柯南他们是因为炸弹案结识,然后其他的全是旧友,这要是组织过来直接一锅端了] [琴酒——!快来!] [琴酒没来,尤尔反倒出现了一下,草草草,他是真的想接近松江江啊!资料都去翻了,不得不说,警校期的教官真的是SSR诶!] [#图#把珣也的表情给贴上去了,这么一看真的好阳光自由的样子……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他应该能在拆弹警的路上走很远吧] [突然想起那句对研二说的,你或许能在这条路上走很远……虽然后来变成劝辞职了2333] [那句抓住飞鸟的话应该是赤羽昴写的吧……呜呜前辈组啊!!我的前辈组啊!!不是你抓住了他,是教官甘愿停留啊QAQ] [我觉得如果让赤羽知道,他留下来的U盘把松江卷入这些事情,他估计会直接选择放手吧?] [我好怕这个尤尔搞事啊,目前脸都没露,以后出来……] [相信红方的实力吧,那么多红方不至于连个松江都护不住] [刀子达咩,达咩!过去的有什么好提的,咱松江江要的是星辰大海!!研二他不香吗!阿卡伊他不香吗!实在不行警校组一起上啊!] [芜湖,警校组去掉班长带上阿卡伊……松江还能剩个双休(胡言乱语)] [救命!!什么虎狼之词,裤子全掉我头上了!] [松江江!让我做你的裤子吧啊啊啊!] [不过红方的默契真的好绝,一人一个不重复,直接一套流程安排了啊哈哈哈] [松江快点,你选谁谁就是正妃!!我把民政局搬来了(狗头)] [大胆点all in吧!二次元没有重婚!] “松江/松江君/松江哥哥,你选谁?!” ——现在房间里是这样布局的。 靠近门口的位置,阿笠博士和灰原哀站在一起。 他们旁边,江户川柯南与毛利兰窃窃私语,再往前越一个矮柜的距离,便是拽着小板凳坐下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原本坐在床边的安室透被迫往床头挪了段距离,又因为病床靠背抬高的缘故,只能半个屁股悬空坐着。 少年侦探团围绕着病床站着,在角落里的赤井秀一默默地抬手,挡住了小岛元太往床上扑时,朝他抬起来的屁股。 而整个病房的中心位置——松江时雨,此刻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炽热的目光融化了。 他左手拿着勺子,丢也不是,吃也不是。 松江时雨心底尖叫:“我选个肯德基的棒棒锤啊!他们这些人是不是今天出门都没睡醒!” 系统:“皇上,咱就说,平时拈花惹草是要付出代价的,快点选,到时候我去挂个牌。” 松江时雨:“想当太监就得有个当太监的态度!你跟朕这么叫嚣,拉出去砍头!” 系统:“好家伙的,自称都换了啊?” 选是不可能选的,松江时雨的直觉告诉他,他在这其中选任何一个,之后肯定要出大事! 松江时雨微笑着放下勺子,无视了自己咕噜噜的肚子,说:“我觉得我现在也不是很饿,还是晚点再吃吧。” 坐在他旁边矮凳上的萩原研二嘴速极快:“不想吃饭,也可以吃个点心稍微垫一下肚子?” 他一边说一边拆,直接把包装扯着丢到一旁,两指捻起圆饼状糕点的两端,直接伸手递到了松江时雨嘴边。 这整个过程极其流畅,一气呵成,别说跟他一起来的松田阵平,就连松江时雨本人都没反应过来。 但看到递到眼前的点心,某金毛下意识低下头咬了一口。 蜂蜜的甜香带着略微的苦涩,还有薄荷的浓郁刺激,确实……挺好吃的? “!!!”还在献殷勤励志打败不靠谱的大人,成为松江哥哥心中第一的少年侦探团们。 “?!”完全没想到自家幼驯染手速那么快的松田阵平。 “……?”没想到自家同期跟松江珣也关系进展那么快的安室透。 “哦呼。”其余围观群众。 就连冲矢昴,眼睛都微微睁开了一瞬。 “好吃吗?”成功挤入风暴圈的半长发警官先生面带笑意,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出门被套麻袋。 “喜欢就多吃点,那个店家说这款点心很开胃。” 系统拽长调子:“哦~原来你还是喜欢这款啊。”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啥的松江时雨:“?!” “这不是他塞都塞过来我下意识了吗!”松江时雨瞳孔地震,“我都饿了一早上了,闻着这么香谁把持得住啊!”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把江户川柯南那个言出法随的乌鸦嘴,拽过来当挡箭牌,看到举到嘴边的点心就啃了,完全没反应过来是谁干的。 系统:“……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我不想听。” 它只不过是想安静地嗑个cp罢了。 …… “不不,不用了!”松江时雨将口中的点心沫子咽下去,艰难地道,“我觉得现在是真的不饿!” ——他害怕再吃下去,他活不过今天晚上。 讲真,上次在论坛看到那群读者误会他“教官复仇日记”的真实意图,松江时雨就觉得很脚趾抠地了。 要是因为这一口吃的,他又被扣一个锅…… 系统嘲笑:“所以说你到底怕谁啊?” 松江时雨顿时放弃了什么锅不锅的事情,死要面子地秒答:“攻略游戏的玩家的问题怎么能用怕不怕来说呢?从某种程度上讲——” 他突然豪情万丈起来了:“这些,这些!全是我的鱼!”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他连少年侦探团都没放过。 系统:“……”这笨蛋好像真的觉得自己很行。 **** “我抓住了世界上最自由的飞鸟。” 诸伏景光缓缓念出了这行字,这些年的阅历让他能从这横平竖直的句子中,简单看出写下这句话的人的性格。 冷静,可能还有点强迫症,写下来的时候心情应该很好,最后一笔时候会无意识上提。 这个“飞鸟”,结合照片来看,无疑就是他的教官——松江时雨。 诸伏景光将这个袋子里所有的资料,都抖了出来,与他所想的试验资料不同,反倒都是些很常见的东西。 照片、花草标本、小模型——能看出是主人亲手做的,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小叠成绩排行表。 警校最常用的那种,以教场为范畴,按综合成绩依次排序。 上面用红笔圈起来了两个名字,都名列前茅,分别是松江时雨和赤羽昴。 “赤羽昴……”诸伏景光皱了皱眉,“是谁?” 难道与松江教官一样,是在警校时期就被组织盯上的人? “不愧是你啊尤尔,我还在想你会不会直接去A身边打探,还是一如既往谨慎。” 诸伏景光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略微回头,贝尔摩德已经走到了他的旁边。 千面魔女凑了过来,在见到上面圈起来的名字时,厌烦地皱了皱眉。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问:“你知道这个赤羽昴是谁?” “嗯哼,当然。”贝尔摩德靠在桌旁,说,“在你没出现之前,唔……不能这么说,在他没背叛组织之前,他是组织中最有天赋的情报成员。” 诸伏景光咀嚼着这句话:“组织的……情报成员?” “对,我还以为琴酒会跟你说,不过他确实记不住死人的事情。” “你看上去似乎很讨厌他。” 贝尔摩德冷笑一声:“组织耗费那么大的功夫帮他搞了个好身份,结果才进去警校没多久就失联,最后还玩了个弃暗投明的戏码。” 她的反应难得有些尖锐:“在黑暗中待惯了的乌鸦,就算刷上一层白漆,也永远不可能变成鸽子!”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弃暗投明?是因为……松江时雨吗?” “除了他还有谁。”贝尔摩德冷漠地道,“不过对组织来说,是谁都一样。如果不是松江时雨……啧,还是叫A吧——命大逃过一劫,他们早一起死了。” 诸伏景光想起了以前在警校中流传的传闻,说松江时雨从爆处组辞职,是因为搭档出了意外。 有许多学生被罚后恶意揣测,觉得松江时雨是因为搭档被炸死,贪生怕死才回警校龟缩着任职。 诸伏景光从没信过这种离谱的理由,但现在想来,松江时雨回到警校,确实是有原因的。 那个搭档,会是赤羽昴吗? …… 贝尔摩德说着也有些心情复杂。 不管是赤羽昴还是A,她都有前后交流过,但她完全看不懂,这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而在这之前,贝尔摩德从未想过,在组织这种一向以自私和冷漠标榜的地方,会冒出赤羽昴这种不顾一切的奇葩。 不过她也不需要理解别人。 贝尔摩德想起自己生命里的那两束光,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诸伏景光将所有东西装回第一个档案袋,在看到封面上标着的那个鲜红的“A”,莫名想到了赤羽昴。 赤羽——Akabane——A。 ******* “我觉得现在是真的不饿!” 话是这么说,但靠得近的人都能发现,金发青年的眼睛确实在点心上停留了一下。 而在某些人眼中,他想停留的并不是点心。 萩原研二将被啃了一个豁口的点心,放到旁边的柜子上。 他没有再说话,坐在那的存在感却很强。 而对上安室透望他的探究眼神,萩原研二还气定神闲地挑挑眉。 松田阵平双手抱胸坐着,微微侧头能看见自家幼驯染的全貌。 警察出勤并不要求穿制服,萩原研二今天穿得便是很普通的黑色短袖,随着动作能看见胳膊上结实有力的肌肉。 他有些长的黑发在来时,用一次性皮筋扎在脑后,看上去格外清爽。 那双深紫色的眼睛望着松江珣也,意味不明。 ……不知道会不会像教官曾经的搭档。 松田阵平想起刚才,金发青年不由自主地咬下那口点心后,有些怔愣的模样,心想,或许还是有点像的。 但是教官,到底还记得多少呢? …… 松江时雨不知道他这两个学生已经在试图“刺激”他“恢复记忆”了,他现在非常焦头烂额。 刚才萩原研二的举动,仿佛是开了一个不得了的闸门。 在松江时雨才说自己不饿后,一杯水就又递到了他的旁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冲矢昴端着温水,脸上笑容温和,眯眯眼在眼镜的遮挡下格外亲切。 他柔声说:“既然不饿,那就喝点水吧,那个点心看起来好像有点干。” 松江时雨这次不敢动。 冲矢昴瞬间做出有些难过的反应:“啊……是我逾距了,明明跟松江你才认识没多久,怎么比得上那边那位先生。” “噗。”旁边似乎有谁没憋住笑了出来。 松江时雨:“!” 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他不喝好像就代表他跟萩原研二关系有多好似的!万一以后这几个家伙得寸进尺更粘人怎么办!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谢谢冲矢先生了。” 见金发青年果不其然心软,连喝水都透露着乖巧的意味,冲矢昴顿时笑容更加温和:“我们之间没必要那么客气。”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杀气似乎浓郁了许多。 系统吐槽:“茶香四溢。” 站在一旁的阿笠博士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低声跟灰原哀说:“小哀啊,我怎么觉得有点冷?空调开低了吗?” 灰原哀看着依次排列的三个仿佛想用眼神杀人的警察,露出死鱼眼:“你就当是外交问题吧。” 阿笠博士:“好,啊?” 怎么有点冷跟外交问题还扯上关系了? 果不其然,在松江时雨刚咽下水的时候,坐在另一旁的安室透就开口了。 金发黑皮的青年言笑晏晏,将凉菜往松江时雨面前推了推。 他用一次性叉子卷了一些起来,直接怼到他嘴边:“松江也尝尝这个吧,发烧的口味已经够淡了,我可是特意买来的呢。” 冲矢昴在一旁扬了扬眉:“我记得过来的时候,安室君好像说是凑巧路过?” “凑巧路过店铺,和进去买东西好像不冲突吧?” 有一有二,铁定会有三,松江时雨已经开始放弃挣扎了,他直接凑过去将凉菜叼起来,嚼了两下咽下去。 “味道怎么样?” 其实味道还是可以的。 不过想起左右这俩人不对付的情况,松江时雨决定还是端下水。 他只是干巴巴地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谢谢安室先生了。” 冲矢昴又从喉中挤出一丝轻笑。 少年侦探团仿佛打开了新大门。 “松江哥哥,松江哥哥你张口!我给你削了个苹果!” “松江哥哥,啊,喝汤~” “松江哥哥,别光吃菜,我妈妈说要米饭一口菜一口才营养……” 毛利兰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又忍不住低下头小声跟江户川柯南说:“我们俩是不是也应该上去……额,配合一下?” 江户川柯南捂住脸:“别了吧,我觉得松江哥哥应该不会很高兴。” …… 松江时雨已经完全不知道是谁在旁边,他又在吃什么东西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四体不勤的废物,连喝水都被人端到了嘴边。 痛苦面具.jpg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系统大声嘲笑:“哟,你的鱼跳起来打人了啊?” 松江时雨怒了:“你还笑!朕要诛你九族!” 系统只会笑得更大声,而某咸鱼在羞耻一会后,就选择躺平了。 其实被喂还蛮舒服的,解放双手,还不用苦恼先挑什么,更别说哪怕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在照顾人的方面也格外拿手。 松江时雨左一口右一口,吃了个八分饱。 接着,在一堆闹闹哄哄的人群中,金发青年露出了超级灿烂的笑容,他双手合十,大声告白:“有你们在旁边真的太好了!这顿饭轻轻松松被搞定了呢。” 众人被松江珣也这可以说是非常热情的直球打中,下意识安静了一瞬。 像吉田步美那种比较腼腆的,甚至还有些脸红。 冲矢昴的表情变得柔和,却在看到那几个怵在旁边的警察后,又重新把笑容弧度拉在了平日里虚假的位置上。 “不过!”金发青年话说到一半来了个转折,“我好像一开始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呢。” “什么问题?”吉田步美下意识问。 圆谷光彦挠了挠头:“松江哥哥是指那个——一开始请谁帮忙喂饭吗?” “对。”松江珣也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答案的。” “是谁是谁?”孩子们是最好的捧哏。 众人不由得期待了几分。 松江珣也开始环顾房间四周,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宛若天空中的飞鸟,此刻在寻找一处驻足的地方。 被他扫过的人都不由得稍微坐正几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心中莫名有些期待,安室透则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起码保证在可视范围内。 唯有手拿着自己脑补剧本的灰原哀,略微有了些揣摩。 “那当然是——”金发青年手臂高举,迅速地指向靠门的角落,大声宣布,“当然是柯南君啦!” 众人:“诶——!” 灰原哀叹了口气,心道果然不意外,毕竟失忆后的松江珣也,他将记忆的锚点落在了江户川柯南身上,对他关注再正常不过了。 成人组没想到自己一个都没中,而少年侦探团则是直接炸开了窝。 小岛元太捏紧拳头:“太过分了,明明柯南什么忙都没有帮嘛。” 吉田步美有些失落:“没想到松江哥哥最喜欢的竟然是柯南君……” 圆谷光彦挂起半月眼:“果然是柯南啊。” 江户川柯南见自己一下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脑袋上仿佛出现了一个豆大的汗珠。 “额……”小侦探抬起手挡在自己胸前,干笑道,“这,这样啊?” “毕竟毛利小姐也肯定过柯南君的细心程度呢。”金发青年笑眯眯地道,“总之超级期待柯南君的照顾啊,想必一定是最好的吧?” 最,好,的? 在场刚才动手参与投喂的几人不约而同眯了眯眼。 毛利兰似乎没感觉到其中的暗潮涌流,又或者说是单纯想夸柯南,也笑眯眯地火上浇油:“确实哦,柯南君超级棒的!” 少年侦探团头上仿佛出现了黑气:“柯南——!” “哦呀,男孩确实很有实力,不管在什么方面。”冲矢昴推了推眼镜。 松田阵平咂嘴:“没想到对这臭小鬼的评价那么高哈。” 萩原研二:“也正常嘛,柯南君都会拆弹的,喂个饭而已。” 安室透:“不止哦,破案水平也很强。” 捧杀!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自己头皮都快炸了,他敢肯定,他这次回去又要被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折腾起码半个月! 你们怎么就信了松江珣也的鬼话呢!这家伙明显是在报复吧!就是在报复吧! 他瞪大眼睛去看松江珣也,果不其然见他靠在枕头上一副乐颠颠看戏的模样。 江户川柯南:“!!!”这又不能怪他乌鸦嘴! *** “哈哈哈哈!”松江时雨在意识里笑得系统差点失聪,他狂笑着,“活该了啊江户川柯南!让你瞎说,让你给我摆满汉全席!” 系统扶额:“差不多得了,要是柯南以后再嘴你两句,我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松江时雨笑容一僵:“呸呸呸!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说什么中什么!” 系统:“……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松江时雨:“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懂吗?” 系统:“??”主观能动性是这么用的? …… 喂饭风波折腾了快半个小时,终于要搞定了,阿笠博士带着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离开,毛利兰在询问江户川柯南的意见后,将他留了下来。 松江时雨一点也不想在这种修罗场的环境下多待一秒钟,他当机立断表明自己要午睡。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吧。”冲矢昴直接起身,收拾好饭盒便很有眼力地直接离开。 “话说上次还没找安室先生讨教三明治的做法,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 萩原研二看向在一旁的安室透。 金发黑皮青年微微一笑:“那当然,我们出去说吧。” 第40章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房间就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放任了孩子们玩闹、最后还幼稚地将了柯南一军的金发青年,此刻靠坐在病床上,垂眸看着放在腿上的书。 宽大的病号服更衬得他腕骨瘦削易折,苍白皮肤上,这几天被针扎得乌青的血管颇为触目惊心。 他微长的发丝落了下来,遮挡了大部分的表情,只能看见那逐渐被拉直弧度的唇。 所有的情绪仿佛都随众人的离开一并抽离,留下的只有空洞。 倏忽间,松江珣也突然弯身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似乎是强忍耐着什么,他将脸埋在被子里,手指在被单上攥出了一道极深的痕迹。 他看起来很难受。 “……!” 松田阵平的手握在把手上,险些又重新推门而入。 他转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现在暂时不能进去,松江珣也提出要午睡,无非就是不想别人看到他这狼狈的一幕。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其他人到底知不知道? 送他来医院的是降谷零。 松田阵平拧紧眉,最后从病房上的小窗看了一眼,转身快步去找萩原研二和降谷零。 ***** 松江时雨自然不可能真的午睡,周围那么多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马甲,他怎么睡得着啊。 ——(假的,他想自己玩) 在听见萩原研二和安室透虚假的三明治交流,真实的扒马进程时,松江时雨就在心中给自己大写了一个“悲”字。 瞒不住,真的瞒不住。 系统嘲笑:“让你被偷家。” 松江时雨:“这能怪我吗?谁知道鬼冢八藏真的一点都不带烧的啊!” 系统:“总之你的复仇日记知情者,又要喜加一了。” 松江时雨瞬间萎靡:“啊啊啊!再说朕诛你九族!” 他真的脚趾抠出魔仙堡了!为什么啊!那时候他为什么偏偏就要写这种东西! 某金毛论坛才打开,就被系统的一句话,社死到在病床上上演鸵鸟划水姿势,就差没把床单给抠破了。 半晌,松江时雨脑袋埋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道:“我不管了,统统,你帮我盯着动向。” 系统:“那你呢?” “我打游戏!”松江时雨理直气壮地说,“反正降谷零知道我教官马甲也不会怎么样,只要没人知道我A的身份就好了!” 比起【教官】时他们之间并不算特别热络的关系,松江时雨觉得【黑客】才是他社死的根源。 要是让降谷零知道他在二周目那弱唧唧的形象,他教官的威风才是真的全没了! 但这个他们总不可能扒出来——萩原研二他们连组织的事情都不清楚。 松江时雨想着想着,瞬间就安心下来了。 至于日记本……论坛的人都看过了,再多几个也无所谓。 系统看着松江时雨前一秒还哼哼唧唧说社死,后一秒就干脆躺平玩消消乐的模样,就觉得——没救了,抬走吧.jpg 它慢悠悠开口:“话说当时在赤井秀一那——” 松江时雨:“停停停!你再说我就我跟你急!” 他一点也不想听自己胡言乱语的东西。 系统:“哦好吧。” 它本来想说赤井秀一可能通过系统空白期,推测出A的身份,但既然松江时雨自己都懒得管,那它也不操心了。 总归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伤到松江时雨,反倒会让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得寸进尺。 ****** 两人一路上了医院的天台。 萩原研二在阴影处站着,看着他这位同期谨慎地在天台上排查了一圈,确保无任何监视监听设备后才站到他旁边。 他顺手从烟盒里弹出根烟,又在降谷零诧异的目光中收回来:“抱歉,习惯了……看样子你在那个组织过得很多姿多彩。” “不谨慎活不下去。”降谷零皱了皱眉,“你最近烟瘾深了。”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压力大嘛。” 两人没有多闲聊,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萩原研二直截了当问他:“你前段时间突然让我们改变对松江珣也的态度,是为什么?” “开始我怀疑他是组织的人。” 降谷零干脆地道:“后来用一些手段试探了一下,发现是误会……研二?” 萩原研二的脸色很难看,他勉强笑了笑:“所以你发现误会后,便让我们再接近他?” 降谷零点头:“没错,我还是怀疑他跟松江教官有关系……” “他就是松江教官。” “你说什么?”降谷零的思路猛地被打断,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萩原研二的表情很淡,收敛了平日玩世不恭之后,变得格外认真:“他就是松江教官——松江时雨。” 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没有任何可以误判的余地。 降谷零脸上的放松消失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得到了萩原研二的再次肯定。 “怎么可能!” 男人紫灰色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感觉极其荒谬——之前那么多次的试探,都变成浮在空中的断桥,根本无法搭建到正确答案的彼端。 “是那天碰见班长之后的事情。” 萩原研二仰头吸了口气,哑着嗓子道:“我们一起去找了鬼冢教官,去了松江教官的公寓……” 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想要得到一个结论,想在坦白之后为折磨自己多年的愧疚买单,却不料牵引出了更深层的痛苦和悲剧。 给他们准备的贺卡已经泛黄,有些礼物已经过了保质期,还有几页空白的日记再也无人会填补。 就连兜兜转转从生死缝隙中挣扎出来的人,也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模样。 ——研二,你在这条路上,会走很远。 ——萩原警官,炸弹那么危险的东西我可不想再接触了…… “……总之,松江珣也就是松江时雨,不可能有错。” 沙哑的声音消散的风中。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在小心翼翼地拼凑一个缺块的拼图,但是拼图中间的裂痕和缺页,他怎么也解决不了。 降谷零的表情有些失真,他思考过松江珣也是教官的亲人的概率,甚至打算尽可能照顾好他,但怎么也无法想象,松江珣也便是教官本人。 明明一开始的试探,全都…… 不对!降谷零呼吸急促了几分,他这时才猛地想起当时在心理咨询室看到的Amnesia——失忆症。 那时候他往A的方向考虑,没细究这点,又在确定松江珣也是公安后,干脆把这当作他任务需要的假资料,直接抛到了九霄云外。 萩原研二扯了扯嘴角:“当时我们拿他的墓刺激过他,我还表现得一副跟松江教官关系很好的样子。” 在墓前,松江珣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 几人当时觉得他态度怪异,进而把松江珣也往阴谋方向联想。 也正是这个大胆的举措为开端,降谷零才一点一点地怀疑松江珣也的身份,之后做出更过分的试探。 萩原研二现在回想,只觉得难堪苦涩。 哪怕记忆缺失,松江时雨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名字全然陌生,而他直接将人带到了墓旁,让他直视自己过去的死亡。 他那时候指着墓说:【松江时雨……我曾经的教官,一位优秀的拆弹警察,可能是你的亲人。】 ——已经被埋葬在六尺之下。 显而易见,松江时雨相信了,现在活着的,只有松江珣也。 他彻底想不起他们了。 …… 漫画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被重新翻开。 *金发青年紧抿着唇,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袖子,背对着萩原研二。 他没有泄露任何情绪,只有满是惶惑的目光无处着落。 他面无表情地朝外走去,在他的身后,写着“松江时雨”的墓碑上的照片,有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啊啊啊啊啊!] [救命!!摊牌就摊牌,直接开始杀我是什么玩意儿啊!!开头看到零零被捅一刀我还在笑,结果转头就被嘎了] [警校组牛逼啊,感情前面他们还带着松江去自己的墓地来试探他的身份?!] [额啊啊!心疼死了呜呜我的松江江!他记忆缺损的事情,小哀和档案已经石锤了。 在这种连“自己是谁”都很难确定的问题上,警校组直接把他带到墓边,然后指着他自己的墓说——“看,松江时雨已经死了”] [我去……这么一通操作,怪不得松江还依稀记得A的事情,能跟小哀相认,而对警校组反倒带着疏离,他压根就不觉得“松江时雨”是自己、还活着的啊!] [突然想起松江初登场的时候,他跟小柯一起拆弹……之后就再也没有表露出这方面的技巧了,而且完全没提起过,可能因为这一遭又给忘了吧] [也就是说,现在珣也在有实证(墓)的情况下,会先遗忘警校的事情。 他记不得学生,也记不得搭档,只有在半梦半醒或者是身体直觉先行一步的情况,才可能寻觅到赤羽昴的痕迹……] [呜呜呜我哭死,感情松江压根在没想起搭档的情况下,现在还是义无反顾要跟组织对上吗?] [救……我的记忆里没有你,但是我的灵魂和身体都牢牢铭记(胡言乱语)] [裂开!!降谷零你这个大猪蹄子啊啊!你说试探A的身份就算了,你试探教官还用这么毒的法子!这下好了,松江江本来恢复进度还算正常,现在又全给退档了] [其实没差别,因为A也是时雨(微笑)] [还记得一开始在心理咨询室看到的那个资料吗?我记得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必须帮助他从深渊里爬出来。 现在想,松江这个状态独自看医生的可能性太小了,应该是公安上级给他派发任务,试图帮他找回记忆…… 只是又跟主角团撞上,医生挂了不说,松江还直接PTSD删了资料,又被零零坑了一波。] [惨#松江#惨,零零虽然现在知道教官的真相了,但是中间消失的那七年……他要是知道自己试探的A就是教官,那会彻底炸了吧?!] [我仿佛看到了后面天崩地裂的场面(神志不清)松江可千万别再出事啊,他实在是太惨了……] [孩子狠狠代入警校组,已经开始麻了] ****** 降谷零听萩原研二说着,很沉默,只有放在两侧的手隐约有些颤抖。 他突然想起他刚得知松江珣也公安身份的时候。 他摸了对方的脸,询问他与松江时雨的关系。 那时候降谷零就觉得,松江珣也的沉默时间超出了正常反应范围——他看上去很排斥听到松江时雨的信息。 归根结底,原来是因为他设计松江珣也去墓地,导致对方记忆更加错乱了。 降谷零还瞒着萩原研二他们一件事。 在松江珣也去墓地之后,降谷零还设计了松江珣也深夜前往废弃工厂,想要直接采取强硬措施。 虽然在机缘巧合之下,松江珣也是跟他一起去的,但是—— 降谷零忍不住摁住了一直在跳的眉心,微微弯腰以减轻情绪对心脏的压迫。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在工厂中察觉到松江珣也怕黑,把这与A牵扯,之后更是在心理咨询室那直接出手试探,把松江珣也逼得在卫生间躲了半个小时之久。 那时的他,站在门口,任由里面的人在黑暗的环境下恐惧着,却只是单单点评——真能忍啊。 确实能忍,如果松江时雨不能忍,他怕是七年前就不会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而在七年前……他辜负了松江时雨的信任。 【“你也要跟他们一起过去吗?” “抱歉,教官,我觉得还是正义更重要一点。” 那时候,年轻的警校生看着松江时雨转身离开。 他单薄的背影逐渐被夜色吞没,身边空无一人。】 *** “……松江目前是个公安,与我不是同一个部门。” 半晌,降谷零哑着嗓子开口了:“我试探他的事情,他清楚,但都很宽容地放了过去。” 萩原研二双手抱胸,淡淡地道:“因为你还是他的学生,哪怕不记得也会有点感觉在吧。” ——不然就他们所做的,足够松江珣也直接撕破脸赶人了。 降谷零知道他的意思。 松江珣也被他这么轮番试探,解开误会后,也就平时拿小事折腾折腾,更像是在告诉他,他其实不在意。 而降谷零只当他性格开朗,便理所当然地把过去的试探都抛掉了。 事实上,那只是记忆混乱的松江时雨,依旧在沉默地宽容着学生的过错。 ——是他降谷零,一直被偏爱着。 “关于教官从爆炸消失,到现在出现的七年时间,我和小阵平没查到。” 降谷零毫不犹豫答应:“我来。” 萩原研二眸光沉沉:“如果只是爆炸,教官不至于连记忆都变成这断断续续的模样,关于那个U盘……” 他突然有些惶恐,担心在降谷零查出真相后,出现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东西。 萩原研二下意识换了话题。 “我们在公寓里找到了教官写给我们的毕业贺卡,还有日记,关于日记的内容太多了,我觉得你自己去看更好,至于贺卡……” 萩原研二回忆了一下,他笑了笑:“教官让你对自己好一点。” “零,教官一直觉得,你会是我们中走得最远的,他相信你会一直践行自己对正义的目标。” 降谷零垂眸:“我知道。” **** 警校时期,在拆弹上颇有建树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靠谱的伊达航、脾气温和常常主动帮忙交检讨的诸伏景光…… 降谷零夹在其中,看上去与松江时雨的关系最平淡无奇。 但实际上,降谷零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关注过松江时雨。 那个跟他有着同样醒目金发的年轻教官,将“我行我素”这个词发挥到极致。 骄傲的降谷零不允许在学业上存在漏洞,他经常半夜三更翻出寝室,去资料室查资料,或者去樱花林里练习搏击格斗。 有天晚上,他在樱花林里练习,发现了靠在树下的松江时雨。 对方不知看了他多久,那犀利的蓝眸扫过降谷零的时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局促。 冷冰冰的教官连说话都自带挑衅的意味:“来打一场?” 降谷零自然是答应了:“好。” 他们在漫天的樱花下打了一架。 但与一开始,降谷零跟松田阵平干的那架势均力敌不同,他狠狠地被松江时雨修理了一顿。 年轻的教官死死地把他压在草地上,等到乱糟糟的草屑糊满降谷零的头发,才发出一声轻笑,放他起来。 “再来!”降谷零磨了磨牙,“这次我不会被你的假动作骗到了!” “没用。”松江时雨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模样,他道,“缺乏睡眠,神经的反应速度跟不上,降谷君,你很着急着变强吗?” 降谷零很要强,他想证明自己,也想爬到更高层去找突然失踪的宫野艾莲娜。 他认真地说:“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更何况,我更优秀,不是更能守护这个国家吗?” “看来你有自己的目标了。” 松江时雨不可置否:“但是降谷君,你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被别人的目光所拘束。” 降谷零知道松江时雨在提他因为格斗没获得第一,而半夜加训的事情。 他望着对方坦然的眼睛,那头与常人格格不入的浅金色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随着刚才的剧烈运动变得更加凌乱。 降谷零不由自主地问:“教官,以前有人说过你的发色吗?” “觉得我像外国人?”松江时雨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轻描淡写地道,“有啊。” “那……” “我把这么说的全都揍了一顿,让他们给我写道歉信。” 降谷零被这直白的处理方式噎住了。 “更何况……”松江时雨突然凑近了他,认真地道,“难道金发不好看吗?” 两人距离极近,仿佛连呼吸都会在话语间交错,降谷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年轻的教官没比他大多少,几缕碎发被薄汗打湿黏在额角,那双蓝眸像是一池深邃的湖,里面只印着他的身影。 降谷零不由自主地道:“好看。” 确实很好看。 “你不是第一个说好看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年轻的教官开了个小玩笑,“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一向以严谨和苛刻出名的松江时雨竟然叮嘱他:“适当放松一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好。” 降谷零顺着他的话说,隐约感受到了松江时雨,其实并不像他表面那般冷漠。 在他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时,金发教官又开口了。 “你现在心里肯定想着下次还这样对吧?” 降谷零一怔。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跟你很像。”松江时雨靠在树旁,微仰着头,“都是认死理、一根筋,表面看着答应,实际上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了。” “只不过他比你要冷淡很多,有时候表面都不会答应,只是沉默装傻。” “还有一个很像的——都打不过我。” 降谷零抿着唇:“也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松江时雨打断他的狡辩,“介意跟我说说你的目标是什么吗?” 降谷零可以直率地跟诸伏景光他们说,自己来警校就是为了找人。 但看着金发教官认真地望着他的模样,这个理由突然就被堵在了喉中,支支吾吾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于是降谷零挪开视线,仿若中二期还没过的高中生,轻声说:“为了正义。” “好。”松江时雨不疑有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你会做到的。” “那么教官你呢?”降谷零抿了抿唇,问出在警校中排行前十的未解之谜,“你为什么会回来当教官?” “没什么理由啊。”金发教官怔愣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想来就来了。” “我对正义没什么追求。” “可你的拆弹技术很强。”降谷零认真地说,“鬼冢教官上课的时候说过,你是近二十年以来水平最高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冷面的教官微微勾唇,似乎有些嘲讽,“但有时候,我救不了所有人。” 降谷零觉得松江时雨真的很神秘,也很矛盾。 外表很冷漠不近人情,实际上在深入聊天后,用稍微冒犯的形容词来讲,就是——有点乖巧。 哪怕他问到有些失礼的问题,松江时雨也不会生气,反倒以一种很坦然不合大众的姿态回答。 就像是对自己实力的认可和自夸,又或者可以很直白地说他不在乎正义,丝毫无所谓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但矛盾就矛盾在,明明嘴中说着不为正义,最后为了救人踏入火海的,还是他。 而降谷零却相信了他的“不追求正义”,在事发之时,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 那晚的谈话以一句“我会看着你在正义的道路上走下去”为结尾。 恍若只是一场梦境,在醒后,他们又恢复了师生间平淡疏离的关系,松江时雨该罚还是罚,没有对他任何留情。 此时听着萩原研二的话,降谷零才恍然把那个夜晚,从记忆的深处翻了出来。 ——能摁着他揍、是警界著名的拆弹高手的松江时雨。 ——险些因为一场高烧送了命、一跑三喘的松江珣也。 两张面容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差别,却又天差地别。 降谷零想起昨天送松江珣也来医院的时候,青年任由护士将针刺入皮肤,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不适,甚至还笑着安慰护士不要紧张。 直到降谷零拿检查报告回来,悄悄站在拐角处,才看到松江珣也的另一面。 金发青年并没有如平日里那般坐正,而是手肘撑着膝盖,低头直愣愣地看着地面。 降谷零这才注意到,松江珣也靠颈侧的发丝,都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平日里松散的小辫子此刻更是蔫嗒嗒地挂在耳侧,湿漉漉的,像是被冷汗浸透。 他很疼。 松江珣也对大部分药品都过敏,哪怕只是皮试的过敏反应,都是在高烧的情况下雪上加霜。 但在看到他的时候,青年还是露出了春暖花开的笑容,挥手喊道:“安室先生!” 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雏鸟。 或许在某些方面,比如说忍耐,比如说对他的宽容,松江时雨从未变过。 *** “我知道。”降谷零垂着眸,重复道,“我从没有改变过目标。” 萩原研二:“你刚才说,你知道你的试探,也就是说松江目前知道你公安的身份?” 降谷零点点头:“他也只知道这个。” “不要把你在组织卧底的事情告诉他,或者说,别在他面前提组织的事情。”萩原研二认真地说,“在教官记忆恢复之前。” “为什么?” 降谷零怔了一瞬,他还记得赤井秀一给他说的,松江珣也在追查组织的事情。 不过他能从赤井秀一的态度上看出来,这应该就是近期的事情。 萩原研二将自己在日记中看到的简单复述了一遍。 “教官那时就在暗处调查组织了——他想为搭档报仇。” “他的性格转折,来警校的目的,都与这有关,可以说,他会为复仇付出一切。” 萩原研二现在提起,心情也是很复杂。 他想起刚才在病房里,松江时雨极其自然地咬了他递过去的饼干,之后才恍惚反应过来拒绝的模样。 赤羽昴……也这么干过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现在,教官记忆缺失,性格大变,我们还不知道他失踪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确定组织的事情会不会刺激到他。” “降谷,我担心你卧底的身份会被他误解。” 降谷零皱着眉:“可他知道我是公安。”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教官在日记里写过很多次,公安不可信。” 降谷零沉默了,确实,组织渗透在公安的卧底也绝对不少,不然诸伏景光当时就不会暴露了。 更别说几年前,公安还因为卧底的事情大洗牌了一次。 暂且不提他现在不能主动暴露卧底身份的事情。 若是让松江时雨知道曾经看重的学生,加入他付出一切代价,拼死也要推翻的组织,甚至在里面干到了中高层…… 指不定还可能是组织派去公安的卧底? 教官怕是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吧?降谷零根本不敢想象发生那种情况会有什么后果。 还好松江时雨对他“波本”的身份一无所知。 “好。”降谷零缓缓呼出一口气,“在他恢复之前,我不会让他知道我是组织成员的。” “说回来,你们想出的帮教官恢复记忆的办法,就是你扮成赤羽昴的模样,在他面前晃悠?” 他望着将长发扎起,难得打扮得正经的萩原研二,表情古怪。 “这是目前最方便,且最不刺激人的方式了。”萩原研二认真地道,“这次轮到我们保护教官了啊,小降谷。” 降谷零:“我知道,但是……” “我跟他长得很像不是吗?” 萩原研二拨了拨自己半长的头发,勾了勾唇:“至于性格……很巧,我姐姐是松江教官他们的同学。” 他会去主动了解那过去的一切。 第41章 [我去哈哈哈操,萩原你牛啊,这都行?主动赶着上去当替身的剧情,老贼最近一口几个牛头人?] [研二真的付出了太多……] [救,救命!!零零你这立的好大一个flag!!我怎么觉得说出来100%要翻车] [话说好像没交代松江到底哪个阶段失忆的吧?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思考,那岂不是他在组织的时候,就看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正式成员……] [我去!!要是那个时候松江有记忆,这是真的整个人直接往死里被刀啊] [呜呜呜别提景光了,hiro已经变成天使飞走了TAT] [照理说A的黑客技术不是很强吗?那他完全可以查出零零和景光的身份,帮他们掩盖,可是为什么……而且零零好像一直觉得就是A害死了景光] [作为组织的工具,A应该也没办法自主去调查什么吧?不然组织不可能放心他的] [救命!!还忘了这茬了!!要是松江被组织控制着对景光下手,那以后恢复记忆他们该怎么相处??] [呜呜呜,已经嗅到刀子的气息了,老贼不做人!!!] [为什么松江还没死,我就已经有种他要被祭天的感觉了(悲)] [大胆点,去掉感觉] 系统:“啊↑啊→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松江时雨正在玩消消乐,被吓得一个手抖,他恶寒地道:“统,程序错乱了?” 系统:“宿主,我发现你还是蛮有天赋的嘛。” 松江时雨:“?” 系统:“你当时到底怎么用赤羽昴的人设,写出如此精妙的剧本,问题是还都能对得上。” 松江时雨一脸懵逼:“什么?” 系统:“就,你还记得你【教官】线的时候,大半夜没事跟降谷零谈心吗?” 松江时雨:“记得啊?那不是看他一天就睡俩小时怕猝死了嘛!所以说我觉得你们这个游戏设定就离谱,白天NPC扎堆,我只能半夜摸出去攻略。” 系统:“你攻略人家好端端的,没事提什么‘我有一个朋友’。” “这不是为了拉进话题吗?你看降谷零那个家伙是会好好跟我说话的么?” 松江时雨想想就怒了:“我还在等他问我朋友是谁呢,结果他就直接转移话题了。” 系统:“所以说朋友是谁?” “我啊!”松江时雨干脆地道,“不是说‘我有一个朋友’等于我自己吗?【教官】不就这模样?” 他还指责降谷零:“他都不接梗!” 系统:“……退下吧。” 它怎么会想不开来问松江时雨这脑子缺根弦的呢? 松江时雨:“???你干嘛!big胆!” 系统麻木了,它叹了口气,说:“总之,现在他们确定你就是教官了,但是觉得你不记得他们是因为失忆。” “然后呢?”松江时雨并不意外这个。 “他们打算刺激你,让你恢复记忆。” 松江时雨:“然后?其实这个也问题不大,万一我哪天说漏嘴就可以当医学奇迹了。” 系统:“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们打算用赤羽昴来刺激你。” 松江时雨:“???” 系统大概将警校组那边讨论出来的骚操作说了一下。 躺在病床上玩消消乐的金发青年微微张大了嘴,手机吧唧一下从他手中滑落,直接砸到了脸上。 “嗷!”松江时雨捂住鼻子滚了半圈,把自己蜷在被子里,眼泪都快砸出来了。 他不可置信地道:“他们这是怎么想的!!不是,就因为我那本复仇日记,就可以展开这种神奇的联想?” 系统:“现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我懂了!”松江时雨斩钉截铁,“我以后绕着萩原研二走就行了对吧!” 失忆,只要远离刺激源就不会恢复记忆,等于要跟萩原研二保持距离! 完美! 松江时雨很快就接受了警校组安排的剧本,选择继续当鸵鸟。 他不是不想努力,主要是人太多了,哪怕是海王,也做不到一口气对付十多个老熟人吧? 如果“恢复”了【教官】的记忆,灰原哀等人指不定就想他再恢复【黑客】的记忆,到时候松江时雨要面临的…… 想起那一锅粥的修罗场,松江时雨觉得他不行。 系统:“……” 它就静静看着,届时松江时雨躲过了一个萩原研二,之后却发现还有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的精彩。 妙啊,吃瓜VIP席位。 *** 松江时雨被手机砸了个晕头转向,果断迁怒了消消乐。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坐起来,从旁边的矮柜上扒拉过来袋子。 “让我看看那群小的们,还给我上供了什么水果!” 松江时雨在袋子里翻了翻,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除了橘子外,还垫着一个鸡蛋大小的模型。 “橘子炸弹……”他念出上面的标签,“防弹演练纪念品,仿真等比迷你炸弹?” 松江时雨大为震撼:“感情米花町的炸弹犯,已经危险到要专门开演练来预防了吗?” 系统:“正常,这个世界人均化学天才。” 松江时雨默默流泪,他发现自己给人均水平拖后腿了,他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 “别装了,不就是被手机砸了一下嘛。”系统累了,“不过这个模型倒是做得不错。” 松江时雨应了声,顺手拿过来拆着玩。 如果切【教官】卡,有着固有技能在的身份,他拆这个模型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一旦用【记者】卡…… 系统阴阳怪气:“你好菜哦,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最后还要切卡才能拆开吧?” 松江时雨恼羞成怒:“要你管啊!” ***** 松田阵平找了大半圈,终于在天台找到了两人。 此时,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都是一副表情沉重的模样。 “看样子你们应该说清楚了。”松田阵平擦了把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零,剩下的交给你,没问题吧?” 降谷零揉了揉眉心:“主要是先找到U盘。” 松江时雨失踪七年,降谷零很难不往组织身上联想,但组织近些年势力愈发胀大,底下的水太深,他轻举妄动很可能引来其他人的调查。 尤其是琴酒…… 降谷零想起那天深夜在工厂,琴酒捻起松江时雨的发丝,意味深长的模样,就觉得头大。 更别说从北欧回来了个“尤尔”,近期还要兴师动众找卧底。 “我会从公安那边先调查的。”他干脆收回话题,转头看松田阵平,“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松田阵平表情阴郁了几分,他望着降谷零,黑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昨天是你送松江来医院的,他的身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降谷零的动作顿了顿,眼睛瞬间眯起:“你在下面发现了什么?” “他没有午睡。”松田阵平想起自己看到的场面,攥了攥拳,“他只是不想我们看到……” 金发青年在门关拢后便收敛了笑容,他忍耐不住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却连一丝呻吟都没有发出来。 明明已经没有人了,还强忍着一声不吭,好像已经习惯了保持沉默。 “我看着被子都快被他抓破了。”松田阵平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从一开始见面就这样……” 松江珣也出现后才多久的时间,他们光在医院就见了两次,平时听榎本梓念叨小毛病也一点不少。 哪怕已经确认了真相,松田阵平也很难把他跟之前能揍他的教官联系在一起。 中间他消失的七年,究竟在哪里? 听他讲述的两人怔在原地。 降谷零想起昨天,他这个家属,连带着烧得晕乎乎的青年,一起被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自己对你身体的过敏反应都不了解吗?” 医生显然对不在乎自己身体的病人怒极了:“要是我真信你勾起来的‘无过敏症状’,你现在已经可以去停尸间了!” 挨骂的松江珣也像是个拆家等罚的大金毛,连呆毛都耷拉了下来,眼睛只敢盯着地面,嘴里唯唯诺诺地念着“对不起”。 降谷零在一旁跟着挨骂,心中却有些发凉。 松江珣也的身体差显然不是短时间造成的,可现在怎么才知道自己对药物过敏? 那么之前呢?全靠硬撑?安全局那边到底对他是什么定位? 等医生骂完,松江珣也才挠了挠头,问他:“总之,我起码还能活一年吧?” 本就年纪大的医生,差点被他这几句话气得高血压:“你现在再不去好好休息,明天的太阳都不好说了!” 某金毛被灰溜溜地赶去床上休息,留下降谷零在室内等着医生的最终答复。 “你是他的谁?”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他们同样的发色,“家人?” 降谷零张了张嘴,把同事憋了回去,点头:“嗯,是家人。” “你们对患者也太不关心了!” 医生又忍不住想念叨:“他自己不在乎身体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管管?话说——你们都是做什么的?”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这家医院是在公安挂上号的私密医院,出去都得封口。 降谷零垂着眸,难得说了实话:“警察。” 医生瞬间哑火了,他叹了口气,道:“怪不得……刚才我是不是骂他骂得太凶了?” “该骂。”降谷零双手交叠着,紫灰色的眼眸望着医生,“您直接说吧。” 然后降谷零就见医生将体检的单子全都翻了出来,上面各种上上下下的箭头,足以说明松江珣也的身体机制有多么紊乱。 他听着医生说了许多涵盖着专业词汇的内容,最终对松江珣也几乎处处是毛病的身体状况,表示了万分忧心。 “不过说那么多,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可以归结在一点上。”医生道,“他受过很严重的伤,并且没有及时治疗,免疫系统被破坏掉了。” 降谷零张张口,有些艰涩地道:“那要怎么治疗?” “好好养着吧,早睡早起,饮食健康,起码心态要好。”医生点了点桌上的纸,回避了降谷零的目光,“起码那句——能不能活一年,就不是什么好状态。” 就好像,松江珣也对自己生命的长度,就只量了一年一样。 …… “他身上的旧伤很多,不能剧烈运动,而且……不能靠止疼药。” 降谷零清楚这个结果,但是看着松江珣也朝他笑容灿烂地招招手,他也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曾经将他摁在草地上揍的教官啊…… ***** 三人沉默地往楼下走,在经过松江珣也的病房时,他们透过小窗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 金发青年盘腿坐在病床上,摆弄着那个由爆处组和水果店联名宣传的炸弹小模型。 他们只是鼓励民众认识并积极报警,制造得并不复杂,任何对拆弹技术有一定了解的,都可以把这个模型给拆开。 金发青年手指修长,却在摆弄模型时呈现一种极为笨拙的状态,模型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又落到了惨白的被子上。 他垂头看着模型,略长的金发挡住了视线,伸手拨开后,露出的却是有些微红的眼眶,那双钴蓝色的眼眸眨了眨,睫毛上多了丝湿意。 他又一次将模型捡了回来,却在双手触及表面时,突然崩溃般地俯下身,将自己重新埋在了被子里,泄愤般地锤着床沿。 暖橘色的炸弹模型被他死死地攥在手心,最后又无力地顺着被单滚落到地上。 为什么解不出来…… 明明时间,不多了啊…… 第42章 “APOTOXIN-433,三年前宣布终止,理由是……经费不够?” 诸伏景光看着手中泛黄的纸质资料,第一次在组织看到如此朴实无华的理由。 他下意识看向了贝尔摩德。 金发女郎略微上挑的眼眸扫过资料,表情带着些嘲弄。 “怎么?组织中拒绝批款的实验年年都有,这只是其中一例,毕竟研究到最后也就A一个成果。” “A接受了什么实验?”诸伏景光觉得心跳有些快,一种莫名的失重感传来。 三年前废止——三年前他跟zero刚好在组织里拿到代号,也是同一年,他们接触到了A。 而那时,松江时雨已经“死”了四年了。 贝尔摩德点了点下唇,难得产生一些怜悯:“A当年攻击组织防火墙,试图玉石俱焚,BOSS打算给他个教训,那个小组主动请缨,说会将A调教成一个合格的工具。” “工具只需要两个作用,好用、听话。” 贝尔摩德的身体也需要组织出产的药剂稳定,她时常出没在实验室。 对于首例妄图将“光明拽入黑暗”的实验,看乐子的人一点也不少。 贝尔摩德还记得那时,她看着A四肢被束缚在医疗床上,蒙着双眼,浑身上下都是伤。 为了防止他自尽,他连嘴都是被布条堵起来的,活着全靠营养液。 而在他的旁边,疯狂的科学家们旁若无人地当着他的面,争辩着是要“清除记忆”还是“灌输记忆”。 “技术要留下来,但意识又不需要!”那人说着,“反正那位先生要的只是一个‘挑衅组织的惩罚证明’,为什么我们不能实验更多的东西呢?” 他甚至俯下身拍了拍A的脸:“你打算怎么选?” “哈!” 贝尔摩德听到A从喉咙中滚出一声轻笑,是嘲笑。 原来他一直清醒着。 于是,最终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都要。 他们成功将飞鸟的羽翼折断,并且在上面烙上了沉甸甸的、刻着组织标记的铅块。 之后她再回实验室,见到的不是昏昏沉沉被囚于室内的青年,就是暴躁失控、在迷失自我边缘的野兽。 但是失控的工具依旧有着伤人的风险,他们必须矫正,将失控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 于是……极度怕黑且不良于行的A便诞生了。 诸伏景光在听贝尔摩德讲述的时候,手上不由自主地翻阅着一打一打的资料,他看似在迅速阅读,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 耳边贝尔摩德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在空气中碰撞成扭曲、刺耳的怪声。 手中的资料没有讲明A的实验过程,只是冰冷地记录了他一次一次“被使用”的状况,从一开始的混乱到后来短短几句的成功……很多页。 资料上的照片没有口罩,那个人逐渐从他熟悉的松江时雨,变成了苍白瘦削的A。 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或许是实验带来的效果,又或许是这得天独厚的外貌本就长久,只是那目光,愈发死气沉沉,最后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工具。 他似乎跟他说过……他想离开这里。 诸伏景光无法感同身受,他只觉得自己被浸在凝固的黑色噩梦里,直到贝尔摩德喊他的代号。 “尤尔。” “嗯。” “你还记得最初去见A的时候,那位先生让你们带去的针剂吗?” 诸伏景光记得。 A的房间里的桌子上总是放着很多乱七八糟的针剂和药。 他自己不方便去拿,便是各种人需要他的时候,顺便带过去。 诸伏景光曾亲自握着A苍白纤细的手腕,将那不知什么液体注射进他的静脉。 ……他没有挣扎。 “那就是‘控制’。”贝尔摩德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美眸眯起,微微带着嘲讽,“注射后,他站不起来,但是不注射……他会死。” “这想必就是A现在背后的势力,急迫地将他放到明面上的原因吧,毕竟再不快点,指不定就钓不到鱼了呐。” “尤尔,你想好怎么行动了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指不定会在最后的时间里,给那个可怜的家伙一点点温暖。” 他好像知道贝尔摩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出于对同类的怜悯。 诸伏景光躲避了贝尔摩德的视线,他佯装确认时间一般,扭头望向天空。 太阳好像快落山了。 **** [啊啊啊啊!呜呜呜组织我敲里吗!松江的刀来回捅,砧板都承受不住啊!!] [老婆你怎么可以变着花样惨QAQ,前辈组我突然就嗑萎了,如果当初松江没有碰上赤羽,他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啊!] [老婆!松江老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但是被绑在床上还堵住嘴的A酱真的好涩啊,怎么摸都可以(胡言乱语)] [边哭边冲了呜呜呜(裤子丢掉)] [我哭了,三百六十度螺旋式哭泣,这年头刀子都不要钱批发了吗?双线叙事不一样的刀滋味?老贼这不是财富密码啊啊!] [草,原来这就是松江站不起来的真相吗?(呆滞)组织好歹毒!!!] [但现在看应该还是有点心理因素存在,比如一想动用自己的技术就站不起来什么的,还有怕黑……] [想起零零干的事情就更心梗了呢(拳头发硬)虽然知道都是误会] [能不能活过一年……呜呜呜松江江果然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有逼数了吗?可他现在记忆恢复不全,哪怕要搞组织,也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前面还一直在埋怨公安为什么这么直接把松江暴露出来,看到贝姐的话突然悟了,这怕是他自己提出当“饵”的吧TAT] [那么联系赤井也能串起来了,毕竟公安和FBI是有合作的] [松江珣也觉得他应该是会拆弹的,但是不管怎么尝试,他都做不到,因为松江时雨在意识里已经死了] [楼上不需要解读刀子(微笑)] [哈哈哈可是最后一年时间他的学生和朋友都在身边诶,红方大集结诶!主线终于预告要结束了啊哈哈哈!甜死我了!] [又疯了一个,抬走吧(悲)] ******* 松江时雨得在医院观察满三天,确保不会复烧才行,至于陪床这种事情——孩子们要上学,大人们要工作,全靠随机。 灰原哀本想请假,被松江时雨难得的冷脸给吓回去了。 小孩子怎么能不好好读书呢!天才也不行! 绝对不是他羡慕这个世界的小学生说请假就能请!(狰狞) “但是还是好无聊!好无聊!”松江时雨在病床上翻滚了一圈,咸鱼似的趴在枕头上,把自己裹成毛毛虫。 说起米花町的天气还真多变,昨天热得慌,今天就莫名有种秋风扫落叶的寒凉了。 松江时雨害怕自己万一感冒,怕是又要在医院蹲成钉子户,只能委委屈屈抱着被子。 他有气无力地说:“消消乐都打通关了,无敌是多么寂寞……” 系统:“你要是不切【黑客】篡改了卡关的数据,我还会敬你一声汉子。” 松江时雨冷哼:“这种也是实力的一种!” 系统嘲笑:“实力?实力就是不切卡连炸弹模型都搞不定吗?” 松江时雨:“滚滚滚!” 那个模型就不是给一般人拆的好吗!他这周目身份只是平平无奇的卧底记者! 玩家躺在床上刷了半天手机,刷到了被他丢在一边的上司发来的慰问。 想想自己不知道鸽了多少次,这上司竟然还那么和颜悦色,松江时雨有点感动。 他坐起来,大声宣布:“我决定了!我要工作!” 系统:“??”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松江时雨翻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冲矢昴的电话:“我记得这次交接是FBI给我名单,我负责上传就好,又没什么难度。” 系统:“嗯对,毕竟跑腿的是赤井秀一,你这躺着的咸鱼确实没难度。” 松江时雨:“嘻嘻。” 对,他就是这么爽! …… 半个小时后,松江时雨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电脑。 笔记本电脑,表面光滑低调,一看就很高端,此刻插上了电源,放在他病床的小桌上。 易容状态下的赤井秀一看起来格外书卷气,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粉发眯眯眼,眼镜反点光,往那一杵,就跟导师巡查一样。 “松江,想必你也知道任务的隐藏含义。”赤井秀一的语调很温和,内容很歹毒,“只需要从这份名单中锁定行踪有嫌疑的三个人就可以了。” “那个组织近期一定有大动作,FBI会与贵局进一步谈拢,有什么信息会通知你的……你别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松江时雨下意识重复了一下。 松江时雨听他讲着,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不就是交接个名单吗?为什么突然就要他查什么,锁定什么? 组织?! 松江时雨:小猫咪停止了思考.jpg 系统嘲笑他:“皇上,你仔细想想啊,公安跟FBI交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就是让你去逛一圈回来啊,前面上司不是才问你技术恢复了吗?” 松江时雨震怒:“那你不提醒朕?!” 系统干脆地道:“因为我马后炮啊,我也刚想到的。” 松江时雨:“……” 天呐,他这个统好像也变得不要脸起来了! 某金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果要查什么资料,他得切【黑客】身份卡,而旁边的…… “松江君?” 现FBI·前组织成员·见过A的黑麦威士忌·赤井秀一·冲矢昴喊他。 松江时雨悄悄换算了一下处理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但是以赤井秀一的敏锐程度,如果中途跟他搭话……A的人设语气真的很难瞒住啊!! 可他压根没有理由把人家轰出去吧?!又或者说,万一中途赤井秀一回来有什么事呢? 玩家在心中默默朝自己的马甲伸出了尔康手。 不要啊——! 他还想要挣扎一下啊喂! 早已看透一切的系统默默给他点蜡。 *** 赤井秀一接到松江珣也的电话,其实并不意外。 甚至说,他觉得松江珣也能在医院忍上一天才联系他,已经是很大程度的克制了。 可到了医院,他才发现,他似乎还是低估了松江珣也对组织的执念。 金发青年在听了他的话后格外沉默。 “……不要轻举妄动?”这句话说得格外平淡,却莫名有些嘲讽。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迷蒙地看着打开的电脑,宽大单薄的病号服下露出一截苍白清瘦的手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被折断。 青年像是陷入了一场并不美妙的梦境,连他站在一旁都忘了。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松江珣也仿佛如梦初醒般地打了个激灵,接着朝他露出了平日里的乖巧笑容:“我知道了,不会轻举妄动的。” 赤井秀一手指动了动,解下了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穿的高领毛衣。 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外套披在了松江珣也的肩膀上。 青年金色的小辫子,也被他贴心地从夹缝里解救了出来。 赤井秀一感觉松江珣也跟小动物似的,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脖颈蹭到了他微凉的手指。 “今天降温,哪怕在病房里,要得记得保暖。”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叮嘱了一声——或许只是没话找话。 “冲矢先生真体贴啊。” 金发青年吐出一口气,没拒绝他的好意,反倒很自然地把手从外套的袖子里穿过去。 赤井秀一的外套很宽大,套在本就瘦削过头的松江珣也身上,一时间倒是有点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显得他更加单薄了。 “那就这样吧——”松江珣也拖长了调子,将手搭在键盘上,黑与白的碰撞格外醒目,“你在旁边坐一会。” 赤井秀一应了声,他没有关注松江珣也的操作,而是低头看自己带来的资料。 键盘声噼里啪啦响起,清脆富有节奏感,松江珣也周身的气息仿佛一瞬间就沉寂了下来。 赤井秀一看着资料上一行行字,心情难得舒缓了几分。 就像是回到了两年前,他在安全屋里处理事务,安静得宛若人偶的青年乖巧地待在他旁边。 但现在从某些程度上来讲,比两年前还要好,起码松江珣也会说会笑,看他的眼睛里有光。 “啪!” 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旋即传来像是什么东西熄火一样的细微声响,明亮的灯光在频闪几次后骤然熄灭。 因为担心气温骤降引起感冒,窗帘是被拉上了的,随着灯光熄灭,阳光也被阻隔在外。 一时间,室内倏忽变得昏暗,只能看见电脑屏幕微微泛起的白光,资料上的字体却瞬间模糊成了一片带毛边的块状物。 赤井秀一条件反射地抬头,旋即皱起眉。 停电了? 照理说医院里设施和急救都需要24时供电,备用电源充分,根本不会出现停电的情况。 “我出去看看。”担心有意外发生,赤井秀一立马起身,“你在房间里等我一下。” “等,等下!” 青年略显沙哑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赤井秀一感觉到自己的袖口在下一刻被拽住,松江珣也冰凉的手蹭到了他的皮肤,肌肤磨蹭间的温差,激得他手指抽动了一瞬。 青年没感受到他的小动作,而是低头咳了好几声,有些断断续续地道:“走前,帮我把窗帘,拉开。” 他率先放开了袖子。 赤井秀一顿了顿,伸出手摸了摸松江珣也的头,感受着柔软的发丝在指尖划过——他似乎有些颤抖。 是害怕发生意外吗? “我等下就回来。” 他快步走到窗边,“唰”得拉开窗帘。 午后的阳光瞬息倾倾泻而入。 赤井秀一转过头,看到松江珣也坐在病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染上暖色的亮光,犹如海面日升。 “我很快就回来。” 他又说了一遍,抬头看了眼灯,步伐快了几分。 第43章 [NO!!!不要出去啊!!阿卡伊你这flag的气息都要溢出来了!] [呜呜呜,把一只怕黑的小猫咪放在停电的室内是不是有问题?而且照理说……珣也现在不一定能站起来啊!!] [医院怎么可能停电啊,想想都有问题好吗!(狰狞)该不会是组织打算对松江江下手了吧?] [不至于啊……组织的目的不是松江背后的势力吗?现在他背后的安全局还没暴露,照理说不会那么快下手,更何况尤尔还没出来] [救!!为什么我嗑的赤江在发糖,我却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吃到刀子的错觉(含泪)] [大胆点,去掉错觉] [男友衬衫,摸头杀,阿卡伊你男妈妈的气息怎么那么重啊,赤羽昴深夜教你替我去爱他吗?(胡言乱语)] [拽着阿卡伊衣角,别别扭扭让他拉窗帘的,到底是什么绝世大可爱啊(吸溜)修猫咪让姨姨亲亲诶嘿嘿嘿!] [松江の秘技——赤羽昴代餐同化!] [呜呜呜救命啊!!害怕又想看] *** 赤井秀一前脚刚走,坐在床上的松江时雨后脚就变了脸色。 “哈哈哈哈!嘿嘿!我真聪明!” 某玩家绷着脸敲着键盘,不让自己愈发狰狞的笑容露出来,只是看着画风怎么看怎么诡异。 系统:“我真服了你这老六!” 松江时雨嘚瑟极了:“诶嘻嘻嘻,赤井秀一,不过如此!” 不想让自己的马甲暴露怎么办?把人骗出去不就得了! 松江时雨刚才压根就没在认真工作。 他摸到医院内网,用#本来就不符合科学,但在柯学里就可以#的黑客技术,直接嘎了自己房间的电灯电源。 医院断电本就是很不合理的事情,赤井秀一绝对会出去查看,而在他去查看的途中,松江时雨速速把工作赶完就可以了。 “就是【黑客】卡想说人话真的太难了。”松江时雨感慨,“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憋死。” 系统:“……该的。” 它怎么也没想到,松江时雨竟然会搞这种骚操作。 它还期待某人翻车呢!! “赤井秀一估计很快就能发现电源的问题,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顺道帮我买点点心。” 松江时雨在心里打算盘打得啪啪响,美滋滋的道:“这样拖拖,十五分钟也足够把身份卡给切回来了。” 系统:“【黑客】怕黑啊,你才刚熄灯,就这么直接让人家买点心,合理吗?” 松江时雨挑挑眉:“跳闸搞一搞很快的,而且窗帘也一直开着,等灯亮了我再打电话就刚刚好。” “而且我被吓到了,吃点甜食缓缓也很正常吧?” 系统幽怨了:“宿主,你好狗比。” 松江时雨震声:“黑客的事情能叫狗比吗?这是合理运用资源!” 想扒他马甲,哪有那么容易! …… 电灯被归咎为跳闸,很快房间就亮了起来。 松江时雨卡着时间给赤井秀一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对方有些无奈的应允。 “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知道。”(黑客版沉声) 玩家心情愉悦,快速敲着键盘,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在外行人眼中仿若天书,而在他眼中,其实跟小游戏没有差别。 也就是在使用身份卡自带技能的时候,松江时雨才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个卡了BUG的游戏。 只不过比起【黑客】的技能保留,【教官】的格斗技能被体质削了大半,反倒有些鸡肋起来了。 毕竟炸弹也不是说碰就能碰上的。 “坂田贵子、艾尔·罗纳、中永和……” 松江时雨看着依次跳出有疑点的人物名单,忍不住挑挑眉:“胜利女神号,铃木集团的发布会?” 铃木集团,等于铃木园子,等于毛利兰加江户川柯南,四舍五入等于这个世界高危地点——组织现在也要过去搞事? 系统“啧啧”两声:“你该不会还想当缩头乌龟吧?” “看情况,我估计跑不了。” 松江时雨忍不住叹气:“我是想苟啊,但谁知道你们这游戏那么不做人……”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NPC有之前的记忆,他肯定落地就去做整容手术了,怎么可能还顶着这张脸招摇过街。 现在FBI和公安都已经出来了,组织想必也不可能真的放他在外面溜达—— 松江时雨心中其实门清儿。 只不过主角和学生都在周围,他又担心自己掉马难以解释太多东西,才一直拖延,不去理会组织的威胁。 一旦组织真的想搞他,松江时雨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系统安慰他:“没事,算算日子,再坚持坚持就可以跑路了。” 算日子……还有多久来着? 松江时雨放空大脑,任由技能卡带飞自己。 就这时,门被轻轻打开。 “嗯?”松江时雨下意识抬起头,有些茫然,“这才两分钟,赤井秀一回来那么快……” 但下一刻,系统的么得感情的尖叫,伴随着黑影闪动一并出现。 骤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放在病床上的电脑被猛地推到地上,发出了格外刺耳的碰撞声。 松江时雨只看到,一个黑得连五官都分辨不出来的脑袋,在他眼前一晃,他的眼前就黑了下去。 屏蔽了痛觉的玩家瞳孔地震、思路跑歪:“统!不是说这个世界没鬼吗?!” 那他面前这个乌漆嘛黑的是什么玩意儿? 系统反倒舒了口气,它兴高采烈地宣布:“恭喜你被绑架了!” 吃瓜乐子统表示还是有转机的! “这个是本世界特产啦——小黑,在侦探们没破案之前,站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他的样子。” “不过侧面反应,主角团肯定不远,你死不了。” 这是好事,说明松江时雨再怎么浪也没关系。 但玩家暂时没空吐槽系统这满是槽点的话。 “小黑”此刻正用臂弯扣住他的脖颈,试图将他整个人带下床,一边还冷声威胁,让他不要发出声音。 ——你说不发声就不发声啊? “咳,滚开!” 反正死不了,松江时雨完全不客气地按着【黑客】人设开骂。 绑架就绑架,打晕不行吗?非要蒙他眼睛! 他现在切卡的冷却时间还没到,别说压根走不了,眼前一抹黑的场景,令他汗毛直竖。 “统统!”松江时雨一边敷衍地挣扎了几下,一边吵系统,“我不想回忆恐怖片!” 系统:“你把论坛打开就亮了,就是表面得戏精点,到时候好等主角团来捞。” 松江时雨毫无问题,他苍蝇搓手式地跃跃欲试:“演就演,我好久没驾驭【黑客】这个号了,正巧锻炼锻炼演技……” “反正到最后人来了再切【记者】的卡,问题也不大。” 系统:“演好啊,论坛指不定会放呢?到时候被人讨论……” 提起这个,松江时雨顿时一僵。 论坛是作用于玩家意识上的东西,不可能被人发现,就是上面读者们讨论的内容…… 松江时雨觉得他只是个柔弱无助的小猫咪,见不得那些乱七八糟。 权衡再三,松江时雨咬咬牙,还是打开了论坛,开屏即见—— #赤江/江赤,点击即看前世今生孽缘,你爱的到底是谁?# #李涛为什么松江时雨那么有寡妇感# #威士忌组XA在黑暗中沉溺# #松江时雨,你到底有几个好替身?# #点击链接即看名柯男团在线脱衣(看板松江江)# 某人两眼一黑,直接把系统的意识体砸到了论坛上。 成,成何体统啊! 松江时雨气得骂人更起劲了。 ******* 监控室内。 【看不清样貌的黑衣人,趁着冲矢昴离开的空隙入侵了房间。 靠坐在病床上工作的松江珣也,本以为是友人归来,却在笑容还未彻底显露之时,被猛地扼住咽喉。 “是谁——唔!” 黑色的眼罩粗暴地蒙住他的眼睛,指甲在脸颊剐蹭出一道红痕。 重病未愈的青年如遭雷击,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强烈挣扎的力道骤然变弱,更加无法挣脱凶手强硬的动作,反倒引起了剧烈的咳嗽。 金发青年被粗暴地从病床上拖了下去,手肘狠狠地磕在矮柜上,顿时划出了一道伤口。 他下意识想要蜷缩起身子,却还是被黑衣人压住了手臂,拖到窗边,直接卷着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到此为止,除了地上洒着的血迹和破碎的窗玻璃外,什么线索也没有。】 没人知道到底是谁盯上了松江珣也,又是属于哪方势力! “怎么会这样!”小侦探一拳锤在椅子上,急切地看旁边站着的粉发男人,“赤……冲矢哥哥,你还知道什么信息吗!” “五分钟前,病房突然断电,我出去检查,发现只是跳闸,接着松江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帮忙买一下医院旁边的点心。” 赤井秀一攥紧手中的糕点袋子,橄榄绿色的眼眸睁开,露出暗沉沉的光。 他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了前来探望的江户川柯南,想着松江珣也工作的保密性,便陪他聊几句,不料短短时间就出事了。 江户川柯南很快报了警,赤井秀一追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步,没有找到踪迹。 “他明显是冲着松江哥哥来的,只是绑架带走,说明暂时没有杀人的意图,进入住院楼要24小时登记,我记得今天上午就显示了三个人……” 江户川柯南紧张地碎碎念着,肩膀被碰了碰。 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赤井秀一。 “男孩,你在这跟警察联络,我暂时出去一下,有什么线索请立刻通知我。” 赤井秀一吐出口气,没等他回复便抬腿离开。 “诶?!”江户川柯南愣住了。 **** “咳咳……” 沙哑虚弱的咳声在一片嘈杂中依稀可辨,赤井秀一摁着接收器,边听边往外快步走。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平静,只是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几分。 赤井秀一万分庆幸,自己在给松江珣也披上外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在他的衣领处别了个监听器。 只要那边还有动静,他的心不至于高高悬在空中,无处落脚。 他从口袋中取出另一个小巧的内部通讯器。 “去查这个监听器的定位,手头的其他工作放一下,尽快!” FBI探员的追问被他挂断,赤井秀一将耳边的声音调到最大,试图捕捉任何线索。 …… “松江时雨,松江警官!我还以为你跟你搭档一样死了,没想到躲了那么多年,还真是让我好找啊!” 那凝聚着恨意的声音响起,像是一个不详的信号。 松江珣也的声音模糊了许多,还带着颤音,就好像听见了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 “松江……时雨?” 他用极轻的声音喃喃着,接着骤然提声:“你到底是谁!” ***** 汽车高速行驶,愈发向偏僻的地方前行,路上没有其他车辆,就连监控都鞭长莫及。 松江珣也小辫子被扯得散开,金发此时凌乱地搭在肩上,遮住眼睛的黑色面罩被冷汗打湿,显得他脸色尤为难看。 他绵软地依靠着车窗,却依旧随着颠簸不住下滑,而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提供不上任何支撑力道,整个人全靠一根安全带固定。 手臂上的伤口没有止血,血液浸透了黑色的棉外套,滴答在车座上。 “我不记得我认识你这种畏手畏脚的胆小鬼!” 青年泛白的唇瓣开合着,言语却毫不示弱。 “你尽管嘴硬。”开车的男人冷笑一声,“九年前,就是你跟你搭档两人配合,把我爸爸送进监狱的吧?” “如果不是你们!我妈妈怎么会为了生计,劳累过度最终因病身亡!我又怎么会被迫辍学,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那个炸弹明明不拆也不会炸死多少人,只是用来威胁讨债而已,你们干嘛要多管闲事!” “凭什么你们登报耀武扬威,却不给我们一点活路!” 男人激动起来,甚至用手去锤方向盘,汽车发出了尖锐的喇叭声。 车辆猛地颠簸,双腿无力的金发青年被迫向前倾斜,伤口被安全带蹭过,更带起剧烈的疼痛。 松江珣也艰难地喘息着,浓厚黑暗和移动的不安全感令他神经过敏,疼痛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每次呼吸都感觉浑身的器官在挤压着肺叶。 他连手指都不住痉挛着,却依旧嗤笑出声。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两个……都是一事无成的败犬!” “啊啊!混蛋!你说什么?!” **** [草啊啊啊!我就知道要出事,我就知道会出事啊!他妈的我连琴酒来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搁这搁这呢!] [主线人物也逃不过死神的三选一] [柯导收收你的死神之力吧!松江已经够惨了真的!!] [我真的会谢,这歹徒真的跟组织没一腿吗?这么凑巧搞个眼罩来刺激珣也,珣也表情真的是瞬间崩溃(捶地)] [呜呜呜他现在站不起来啊!!敲里吗的凶手呜呜,阿卡伊你快去救人啊!!] [极度怕黑+碰电脑就触发的无法行走ptsd,现在珣也的状态应该更接近在组织里的A的吧?] [我记得前面好像就说过,A在实验中精神受损,一旦发作很难自控的啊啊!] [救救,松江老婆我求你冷静一点,再刺激下去我怕真的等不到柯导,歹徒就要爆炸了] [但是怎么说,怼人的松江真的好他妈帅啊(神志不清)这个A,就是那个A你们懂吗!我苦茶子都给他怼飞了!] [受限于人,但精神永不低头,这才是松江时雨啊!!他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这歹徒有毛病啊,父亲犯罪被抓还怪警察,捏吗的,还正好是九年前跟赤羽的案子……哭了,这都要捅我前辈组一刀吗?] [呜呜呜,但是这也能看出,在九年前,那对搭档双子星是多么耀眼的存在啊……如今一人长眠地底,一人油尽灯枯,跨越时空的杀猪刀嘎人了!!(哽住)] [我真的害怕,这歹徒明显也在刺激松江啊啊!他现在还没想起“教官”之前的事情,现在猛地被这么一叭叭,他记忆真的不会崩盘吗?] [呜呜呜,老婆,虽然蒙眼散发的老婆很涩,但是我一点也冲不动了(嗷嗷大哭)] *** 耳边的声音愈发尖锐,被激怒的歹徒不知会不会采取过激行为。 赤井秀一催促着下属的行动,却只能得到后者慌乱的道歉声。 “抱歉赤井先生,对方一直在移动,信号源追踪若有若无,请再给我点时间!” 赤井秀一从来不是会训斥下属的人,甚至说,大部分的时候,他的能力不需要都下属帮忙。 但是这次,他由衷希望能有个更靠谱的存在。 要是负责追踪的是A就好了,赤井秀一心烦意乱地坐在车里,垂眸一看,青年委托他买的点心还放在一旁。 ……他们FBI在这方面的技术终究有些薄弱。 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到那个人,但赤井秀一不得不承认,A是他见过技术最高超的黑客。 *** 松江时雨觉得这个歹徒还挺有意思,跟个炮仗似的,说不过他还非要嘴硬,结果把自己险些气得说不出话。 系统:“毕竟之前跟你练嘴炮的都是组织成员,跟外面野生犯罪的不是一个级别。” 松江时雨只觉得高处不胜寒:“害,这好歹比琴酒好,琴酒是说不过就直接动手,又不敢真打伤我,我一示弱他就走,最后倒霉的永远是伏特加。” 在组织里,其他人都觉得A是被琴酒暴力镇压,因此很怕他。 也就琴酒本人清楚,都是心照不宣的演技。 A是暴躁易怒,又不是没脑子。 系统:“……你还挺骄傲。” 松江时雨:“那可不是!” 玩家轻咳了几声,清一清嗓子,试图酝酿下一波攻势。 他手臂上的伤口并不大,屏蔽痛觉后也会有轻微锁血的功能,影响不了他的状态。 松江时雨其实还骂得挺爽的。 就是这车被开得一抖一抖,整得他说话打颤。 ****** 接收器里传来的声音格外模糊,尽管松江珣也努力压抑着,但赤井秀一依旧听出了他愈发难遏制的颤音。 ——恐惧,濒临崩溃。 粉发男人冷肃着脸,按照自己刚才的判断行驶上路。 他无法做到在医院里干等着情报传递,他必须尽快找到松江珣也。 不管怎么样,这次把他弄丢的,是他赤井秀一。 …… 在行驶的途中,赤井秀一也在思考。 松江时雨——这个歹徒来找松江时雨……九年前的案子,搭档…… 赤羽昴的资料从赤井秀一脑海中跃然而出。 那个跟他真名假名都有部分类似,在松江珣也半昏迷时还执着念叨的男人。 他是松江时雨曾经的搭档,在一场爆炸中死在他的面前。 ——这是导致松江时雨退出爆处组的原因。 但这终究是过去九年的事情,现在的松江珣也记忆还有所缺失,不可能记得九年前的犯人。 更别说,找上门的是犯人的儿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松江珣也的情绪会那么激动? ——他第一次听见松江珣也骂人。 也是,松江时雨本就不可能如同现在表面那样乐观开朗。 他的精神,已经碎过一次了。 **** 漫无目的地追踪不会有任何作用。 赤井秀一放慢行车速度,沉下心进行更细致的分析,却又一次被耳麦里爆发的争吵所影响。 比起平日里受所有人喜欢的小太阳,主动发起嘲讽的松江珣也,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的火团,恨不得自己往炸药包上撞。 连沙哑到极致的声音,都带着锋锐的杀气。 那个歹徒被他气得快要失去理智,也开始用言语捅刀。 “在医院里陪你的那个粉毛,是你的这一任搭档对吧?可惜,这一次他不会来救你,哈哈哈!” “你是孤寡惯了见不得别人有搭档和朋友吗?看你这种loser就知道没人愿意搭理你!” 松江珣也的声音并不高,但其中的轻蔑和暴躁根本无法掩盖:“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还需要别人救?”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那歹徒的输出速度根本跟不上他,只能拿他所知道的痛点狂踩。 “可我怎么记得你搭档跟你一起啊,偏偏是他死了,你活着!” 歹徒扭曲的声音带着恶意:“他——就是你害死的吧?” “那么多人,你的搭档,都是你害的——!” 他这一嗓子吼出去,刚才还针锋相对的声音骤然停息了。 赤井秀一胸腔猛地震颤了一下,他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 “我……害死的?” 松江珣也微不可闻的声音打着颤,透过耳麦传到赤井秀一耳朵里。 他恍惚地呢喃着,却没有一个人给予否定的答案,反倒咄咄逼人,步步逼近。 “不是你害的。”赤井秀一听见自己语调偏高的喝令声,“松江珣也!” ——他听不见。 “赤羽昴不是你害的!你没做错,那个案子里没有死人!” “松江时雨!” 汽车风驰电掣地在公路上疾驰,逐渐往偏僻的地方偏转。 “咳,咳咳……” 回应赤井秀一的只有沙哑断续的咳声,虚脱无力,像是在暴雨中被打入海中的雨燕,还在挣扎着试图飞起来。 他一下子就熄火了。 赤井秀一皱紧眉,在看见负责追踪定位的下属给出否定的答案后,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因大力微微泛白。 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站在急救室门口,只能看着护士来回送出病危通知书,除了签字,什么也帮不上。 一向被誉为全能的FBI优秀探员,竟然又一次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了个跟头。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青年才刚刚给他打电话,用稍微别扭的语气,仿佛很不好意思麻烦他去买点心…… 松江珣也是信任他的。 无力感自心底蔓延,赤井秀一闭了闭眼。 这时,他接到了江户川柯南的电话。 小侦探气喘吁吁地说:“冲矢哥哥,大概锁定了三个嫌疑人,现在目暮警官正在传讯……” “男人,东京本地人,父亲有案底,母亲病逝,自身极可能无业,且身上有疾病。” 赤井秀一打断他的叙述,语气平稳,没有泄露任何情绪:“柯南,警方那边交给你处理,嫌疑人不一定会过去,你们别打草惊蛇。” “诶?!你怎么知道!”江户川柯南在惊讶后,陡然升起一阵喜悦,“冲矢哥哥,你是不是已经找到松江哥哥的位置了?” 赤井秀一还没回话,便听江户川柯南又急促地道:“总之松江哥哥拜托你了!他很怕黑!时间久了我怕他精神会出问题,你一定要速度快!” “什么?”赤井秀一眼神一凝,“你再说一次?” 江户川柯南语气一顿:“松江哥哥很怕黑,是心理问题的那种……很严重。” 小侦探说着还有些心虚,他之所以知道这个,还是造孽一般试探出来的。 之后虽然松江珣也没有怪过他,但是江户川柯南很愧疚。 但是没等他继续说什么,电话就骤然挂断了。 江户川柯南握着电话,有些发怔。 他还没见过赤井先生如此急躁的模样…… **** 赤井秀一单手握着电话,注视着前方的路况,耳麦里只能听见松江珣也轻浅的呼吸,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他从不知道松江珣也怕黑。 如果再加上这一个条件,青年如此暴躁的现象,好像勉强可以解释了。 但是这一串像是巧合的事情,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联想到另一个人身上。 怕黑,暴躁易怒,于两年前被宣告死亡,精通黑客技术…… 两年前,公安与组织交战的海域……在那海滩上,赤井秀一捡到了松江珣也。 赤井秀一缓缓吐了口气,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打消——松江时雨可是警察啊。 而且A不良于行的事情,整个组织的人都清楚。 “赤井先生!赤井先生!我们锁定到信号源了!” 下属堪称喜极而泣的声音,从另一个内部联络电话中传来,于此同时,像是夏日毫无征兆的闷雷—— “你爹进了监狱,咳咳,你以为你能逃?你也会是下一个!败犬!垃圾!” 松江珣也像是屡战屡败、发起自杀式攻击的飞蛾。 他骤然高昂的声音,差点掩盖了接收信号源成功的提示。 “闭嘴!”歹徒显然被他气得不轻,“我让你闭嘴!松江时雨!你这个废物!死瘸子!活该你站不起来!” “哈哈……我是瘸子,可你是连瘸子都不如的废物!” 赤井秀一猛地踩下刹车! 第44章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车门被猛地打开,仿佛已经到了目的地。 又或者说歹徒终究受不了这刻意的嘲讽,想要找松江珣也的麻烦。 赤井秀一听到了沉闷的碰撞声,还有布料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但是没有挣扎的迹象,又或者说——无法挣扎。 【“……活该你站不起来!” “哈哈……我是瘸子,可你是连瘸子都不如的废物!”】 松江珣也疯狂且崩溃的声音,在赤井秀一脑海中回荡,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站不起来……为什么松江珣也承认了? 明明平时,他都是能跑能跳的啊? 在情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赤井秀一脑海中,已经理智地回放了他在医院里看到的监控。 画面中,被歹徒突兀掳走的金发青年,确实不如平日里灵活。 他被拖拽到地上,受伤的手肘撑着地面,艰难地想要爬起来,最终却只拽住了歹徒的裤脚,下肢并没有使力。 直到被带着从窗户跳出去,松江珣也都是惨白着脸,做着无用的挣扎。 不对……此时再回想,似乎从停电开始,松江珣也的状态就不对了! 那紧绷的——哀求着他拉开窗帘的姿态。 松江珣也虽然平时也会露出偷懒撒娇的姿态,但绝对不会在那种情况下还麻烦他。 照理说,他只需要掀开被子,自己走两步路…… 金发青年穿着他的外套,低着头小声求他帮忙拉开窗帘,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 赤井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形象。 那人习惯穿着暗色的斗篷,将柔软的金发藏在兜帽下,被口罩和刘海遮了大半的脸,只能看见一双宛若深海的眼睛。 他坐在轮椅上,冷淡地指挥他:“莱伊,桌上的药,给我拿过来。” “……帮我把窗帘,拉开。” 除了加上个稍微委婉一点点的“帮”,他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出A说这话的样子。 可是,怎么会这样…… 松江珣也不是公安吗?他之前不是警察吗? 赤井秀一看着停在某处的红点,觉得自己像是猛地撞入铺天蛛网的飞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风景,却连扇动翅膀都做不到。 松江时雨——松江珣也——A。 他到底是谁? “赤井先生!赤井先生,请问您收到坐标了吗?” 耳际下属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水膜一样,模糊沉闷。 赤井秀一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默默地发动汽车,哑声道:“好。”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回他弄丢的那个人! **** [呜呜呜,救命啊,看得我一蛹一蛹的,哭都哭不动,这个歹徒杀人诛心!!] [看A酱骂人有多爽,看到他突然熄火就有多痛,眼泪汪汪,宝贝老婆那不是你的错啊呜呜呜] [阿卡伊陪我们一起吃刀,我突然就可以了(微笑)] [好痛苦,松江为什么可以活得那么惨!!精神肉体双重折磨,本来就混乱的记忆,直接被歹徒一句——你搭档是你害死的给碾碎了] [松江一直都觉得搭档的死有自己的责任吧?我记得鬼冢教官那提过,赤羽从来不拒绝他。 也就是说,那次案子,本就劳累了三天的他们是可以拒绝的,只是松江坚持。 更别说,赤羽是死在松江怀里,而那种近距离的爆炸,松江自己没事,很可能是赤羽护住了他] [别说了别说了,代入一下我真的会窒息] [这也是为了救人啊!!!] [是救人,但是松江他自己接受不了,他那么有责任感、那么骄傲,怎么可能接受这种结果!!] [我的眼泪不值钱呜呜,前辈组的刀划得我好痛,松江这一句“我是瘸子”直接给我整泪崩了,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说赤羽的死让他改变目标和理想,那么A的经历就是彻底的折辱和打碎的傲骨吧?他帮组织干了那么多坏事,哪怕再怎么挣扎,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现在就希望松江别想起警校和组织的具体事情,人真的是会崩溃的(双手合十)] [啊啊啊!乱嚎!问题是阿卡伊知道松江江是组织的A以后,他会怎么看他啊?!他真的能毫无芥蒂地继续相处下去,而不是查他关于组织的事情吗?] [以阿卡伊利益至上的性格,我觉得很可能会查(闭眼)但是松江这种情况,一点点的态度变化都会刺激到他吧?] [但是这么想,比起警校组,赤井秀一竟然是第一个得到松江全部的男人诶(神志不清)这算不算另一种的大胜利?] [得到全部,斯哈!] [草,这破路都能开?] **** “他走了?” 夕阳下,一个穿着黑风衣的身影出现在资料库门口,琴酒叼着烟,站定在贝尔摩德对面。 “那家伙只是正常来翻了翻资料,问了些A的往事,就连我提出的计划,态度都是模棱两可的,我看不出什么疑点。” 金发女郎将翘着的腿放平,微微勾了勾嘴角:“嗯哼,怎么,你还不放心?” “我听朗姆说,尤尔在北欧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货色。”琴酒说,“但他回来才几天,对A的关注度却已经有了明显的倾向。” 贝尔摩德挑挑眉:“毕竟在他还是苏格兰的时候,跟A的关系也不算差吧?” “不一样。”琴酒吐出口烟,“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跟A的关系好?” 贝尔摩德思索片刻:“打好关系,方便利用,若是A的脾气稍微好一点,我们组织的扩张效率怕是能高几个点。” “方便利用?”琴酒嗤笑一声,“方便利用会那么频繁地去找A,还专门挑A跟波本爆发冲突的空档? ——我记得当时朗姆把A的使用权是交给波本的。 结果时间一久,有什么事,去找A的都是苏格兰,就连波本都主动把权限给他了。” 贝尔摩德皱起眉:“你想说什么?他挑拨A和波本的关系?” “A死后,他的房间我去检查过。”琴酒抖了抖烟灰,淡淡地说,“我找到了一本天堂鸟绘本,以及A的画纸。” ——画的很难看。 “等下……天堂鸟?” 贝尔摩德毕竟流连花丛有经验,对撩拨人的手段都很拿捏,她回忆了一下天堂鸟的花语,其中最出名的一个便是—— 等待爱人。 天堂鸟代表对另一半的期盼,无论对方到哪里,都会矢志不渝地等待归来,换言之……代表永不会改变的爱情。 贝尔摩德的脸色极其古怪:“该不会是苏格兰送的吧?”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吃一个大瓜。 琴酒又换了个角度,说:“苏格兰在北欧混得风生水起,说明他有能力也有野心,一开始在组织里却一直不显露出来。 直到那位先生主动翻出他的资料,将他调往北欧。” 银发杀手嗤笑一声:“就连调任的那天,苏格兰都是不情愿的。” 作为险些就被派去北欧救场的替补,琴酒自然是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很清楚。 如果不是那天情况紧急,BOSS怕有更多异变,直接让苏格兰跟朗姆上飞机,之后再由琴酒找替身演一个“苏格兰假死”。 琴酒怀疑,指不定那时候苏格兰还会再找一次A。 “原来如此……”贝尔摩德喃喃着,有些不可置信,“苏格兰应该也没见过A的样子才对,但就A那个性子……苏格兰是抖M??” 她完全不能理解! A不良于行,出不了房间就算了;平日里都是见谁骂谁,跟他合作的行动组成员,被气到任务失败的都数不清。 光贝尔摩德所知的最高记录,便是A靠着一张嘴,把任务中的某代号人员气得擦枪走火,直接炸没了自己的手。 更别说,A还从来不露面,摘他的斗篷和口罩跟要他命似的,一般人还真不敢惹。 总而言之,能跟A关系正常的是少数,关系不错的就已经很奇迹了。 结果琴酒现在跟她说,苏格兰不仅愿意为A放弃升职权利,甚至还暗暗表白说他乐意等,活脱脱一个痴情人的形象。 琴酒的手指一抖,烟灰落在地上:“谁知道。” 贝尔摩德:“或者说A的样貌,苏格兰无意中看到了?他长得确实好看。” “不可能。”琴酒很笃定。 虽然松江时雨的记忆确实被组织篡改了,但还有一些更深层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扭转。 对一个警察来说,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就算了,还要被所有人指着——看啊,这是曾经的条子,现在组织的工具。 哪怕是连死都不怕的松江时雨,也无法承受这种来自精神上的折辱。 虽然琴酒觉得,这是某种程度上的自欺欺人。 但想起在火场,那个平静且疯狂的金发警官,一边拷着他,一边坦然伸手问他要工具的模样,琴酒还是默许了A的行为,当作是给曾经对手的一点尊重。 某次做任务凑巧碰到,琴酒直接抬手,给了那个想强行摘A的口罩的行动组成员一枪。 至此,便没有人敢直接对A动手了。 琴酒现在还记得,那时候A的兜帽已经掉到了身后,露出未扎起的金色长发,松松披在瘦削的肩膀上。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暗沉沉的,没有因为他的出手,流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把口罩拽平整,重新把散乱的发丝拨拢回兜帽,缓慢且吃力地推着轮椅转过身,冷冷地丢给他一句:“你把地弄干净!” 比起朗姆那个随意将他丢给下属的老东西,琴酒觉得自己对A已经够耐心了,但…… ——不知好歹。 …… 贝尔摩德的表情逐渐从茫然变成恍然,再到一副“你多说点”的兴致盎然。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贝尔摩德兴致勃勃地提着,“A叛逃组织早有策划,他可能是刻意对苏格兰态度好,从感情上勾搭他?” ——这更不可能。 琴酒警告地瞥了她一眼:“贝尔摩德。” “嗨,嗨。”金发女郎举手投降,“总之,你现在就是担心苏格兰,唔,尤尔会因为感情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背叛组织?” “啧啧,GIN,真没想到你还知道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我还以为你就溺死在任务里了呢。” 琴酒将最后一口烟吞吐完,将烟蒂在桌上捻灭,随手塞入口袋里。 “你不是说没什么异常吗?”他道,“现在的他是尤尔,知道那位先生有多看重他,不可能轻举妄动,话说回来——你给他了什么计划?” 贝尔摩德笑脸一僵,难得眼神有些飘忽。 “这个啊……” 琴酒盯着她,眯了眯眼。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贝尔摩德轻飘飘地道,“我们不是都知道,A那个家伙对赤羽昴的感情特殊吗?到时候还要演一场大戏——” “但说到底,A对之前的记忆到底恢复了多少,没人会知道,所以……” 琴酒莫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金发女郎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提议让尤尔那家伙,易容成跟赤羽昴有五分相似的模样,到A的旁边,试着攻略攻略。” 她摊开手:“尤尔那家伙不乐意戴美瞳,顶多也就像个三四分?大概试探一下A的记忆恢复情况,运气好指不定还能直接套情报呢。” 琴酒看着她,险些没按捺住杀气,他一字一顿地说:“攻,略?” 贝尔摩德扶额:“要不是你现在说,我怎么知道!” 一时间,她倒是有些佩服尤尔的忍耐能力了。 这样顺理成章可以接近心上人的计划,尤尔竟然还有所踟躇! 不愧是将北欧玩弄于鼓掌的“莫里亚蒂”啊…… **** 松江时雨突然觉得【黑客】卡还蛮好的,从头到尾也不需要走路,懒人福音! 系统:“这不是你像是一条咸鱼一样,被人拖到仓库里的理由。” 松江时雨:“哎呀,这叫什么——适当示弱!你看这家伙没把我脚也给绑上,还不是因为我装的嘛。” 这个歹徒看似凶残,实际上完全没对松江时雨动粗,他身上唯一的伤还是撞柜子撞出来的。 松江时雨很淡定:“而且,就他手上绑的这破玩意,我不切卡都能解开!” 系统只觉得,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明明是一开始切卡时间还没到,松江时雨压根不能走,现在就变成示弱了。 系统:“我怎么不知道你【黑客】卡还有这种功能。” 松江时雨:“在组织学的,我又不是只会技能卡上那么点自带的东西。” 【黑客】不管怎么说,也是组织顶尖的技术成员,组织不可能放任他死在一些小事上。 松江时雨在里头混了不少保护自己的技巧。 系统:“琴酒教你的?” 松江时雨诧异:“你怎么会想到他身上?那个家伙不找场子折腾我就算好了。” ——虽然琴酒确实有教过他一点东西。 系统:“他以前不是还帮过你嘛,我记得一开始还有人想扒拉你口罩来着。” 松江时雨绞尽脑汁回忆,勉强扒拉出了一点痕迹:“哦,你说那次啊?我觉得琴酒应该是故意的,想在我面前搞下马威!” 系统:“……?” 松江时雨觉得自己很懂这些黑帮大佬的规矩。 他气呼呼地道:“那组织成员莫名其妙就想揪我口罩,我刀都揣怀里了,就打算那人再靠近点,给他一刀! 琴酒这时候突然出现,‘砰’得对人家就是一枪,你觉得这是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 系统:“有没有可能,就是凑巧,琴酒不是也有任务吗?” ——这种任务狂来找A的次数才是最多的啊! 松江时雨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统,你还年轻,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松江时雨:“琴酒明显是故意想搞个——杀鸡儆猴!他是在提醒我,他连代号成员都敢直接开枪,让我对他客气一点!别随便动刀子!” 系统:“所以你客气了吗?” 松江时雨哽住,他那时候做了什么来着? 光速转身,先将小刀藏好,然后……啧,对着枪口骂不出来很正常,不寒碜! 某玩家面不改色地说:“我‘请’他收拾干净地板,等下次他不带枪的时候,我再骂。” 系统:“……还挺有尊严。” **** 松江时雨懒洋洋地被拽着走,表面还一副“柔弱倔强”的模样。 心中却盘算着,现在切个【教官】卡,打歹徒个出其不意也不是不行…… “算了,还是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松江时雨放弃盘算,兴致勃勃地道,“大费周折把我从医院里偷出来,不整点花活,都对不起这工作量!” 玩家的戏瘾,在这脸都看不清的炮灰NPC上得到了充分满足,现在整上头得很。 他甚至想着,到时候玩一波宁死不屈最后绝地翻盘,多美! 系统敷衍地“嗯嗯”着,它看着漫画,莫名有些怜悯:“是挺花活,你到时候别哭太大声。” 松江时雨:“???鸭头,我觉得你不仅敷衍我,还在侮辱我。” 系统:“鸭头是什么鬼东西,作为薛定谔的硅基生物,我只有一个别称——” 松江时雨:“什么?” 系统:“爸爸。” 松江时雨字正腔圆:“哎!” 系统:“!” 一人一统插科打诨着,等那个歹徒终于停下动作,把他的眼罩摘了下来。 松江时雨眨着眼,艰难地适应着光线,看到的却是一地连环炸弹。 ……就这? 玩家陷入了沉默。 **** 还是个小黑人的歹徒,发出了“桀桀”的笑声,甚至还主动把拆弹的工具,甩到了松江时雨面前。 “是不是很意外?哈哈哈!是不是感到恐惧了?” 歹徒冷笑着:“既然你是拆弹警,那么死在炸弹下面才是你的真正归宿吧!” 松江时雨:“……”面无表情.jpg 这歹徒消息滞后有点严重,他现在才不是拆弹警! “所以你把我大费周折从医院里带出来,就是想看我拆弹?”他忍不住问了句。 歹徒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以为这次还能如愿以偿吗!这里有十个,整整十个炸弹!每个都是我研究多年,苦心孤诣制造出来的精品!” “既然你九年前用炸弹害了我们全家!今天就让我以牙还牙!” 松江时雨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作逻辑闭环的神经病。 他心中叹了口气,表面还是暴躁的模样,甚至嗤笑一声:“就这?就这点东西?你研究了那么多年就这个水平啊,大学读过没?哦对,你辍学了。” “不对,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怕是也没考好过吧?是不是觉得比你强的都是有内幕、偷题?loser就是loser一辈子都是废物。” 歹徒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通红。 松江时雨咳了两声,这次才输出了几句就被打断了。 “我不跟你这嘴硬的家伙闲扯。” 歹徒冷笑一声:“看这个地方眼熟吗?我专门去你搭档死掉的地方取材的……哈哈!再次体会曾经的痛苦吧!” 松江·事实上完全没想起来·时雨瞪大眼睛:“咳咳,啊?” “炸弹二十分钟后就会爆炸,让我看看双腿残疾的松江警官,要怎么在密闭空间里解决这些。” 他居高临下地勾起嘴角:“而我,会安心地赶回医院,用录像带伪装你被绑架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你会在这里死的连灰都不剩!” 松江时雨看着已经被安排好的拆弹工具,再扭头看看完全没啥特征的仓库。 然后,他沉默了。 就连一向爱看乐子的系统,都忍不住为这算计了半天的歹徒感到泪目。 等到犯人把门锁上,仓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松江时雨都回不过神。 啊!他痛苦吗? 完全没有感受到诶! 系统:“啧,白给!好惨一歹徒。” 松江时雨一言难尽:“他要是不给我提供工具,我指不定还得想法子跑,现在好了,直接送货上门。” “这种情况还要等柯南他们来救我??” ——那必不可能。 闪开,让他来装逼! 松江时雨先坐着歇了两分钟,然后切了【教官】卡。 旁边的炸弹,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清晰起来,简直像是解“1+1=2”的小学数学题。 甚至因为没人看到,松江时雨拆的速度比过往还快了几分。 然而,当玩家快快乐乐拆到最后一个炸弹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系统的声音响起:“快快快,是赤井秀一!漫画里有放,狗宿主,你快点把卡给切回去!反正最后一个了,拆不拆都一样!” 松江时雨被它说的内容吓了一跳:“这么快就到门口了?他们怎么查到这里的啊!” 系统高深地道:“这就是柯学!” 松江时雨边开界面边骂骂咧咧:“我还差一个没有拆完呢,做人要有始有……” “砰!”外面骤然传来了撞门的声音。 松江时雨手猛地一抖,直接滑到了【黑客】卡身上。 !!! 腿上力量一软,松江时雨险些没直接脑袋朝下栽到地上,他工具一甩,双手撑地,勉强避开跟炸弹热吻。 “啊啊啊要死!”玩家顿时变成了尖叫鸡,“我不想掉马啊!” 系统也跟着:“啊啊啊!” ——它好想看松江时雨掉马啊! 松江时雨人都快麻了,他急病乱投医,疯狂地戳着切换身份卡的面板,意识都快点出了残影。 “咔擦!”,戳在【记者】身份卡上的光标闪动,代表切换成功的微光亮起。 系统:“!” 松江时雨眼睛一亮,脚上的力气回归,他连忙蹬地想要站起来—— 【滴,滴...系统...系统错误!】 许久未听见的提示音又一次在耳际响起,像是在2G网下听的卡带录音。 【修复,申请,修复....目前,目前进度:1%】 松江时雨感受到门已经被撞开,有个人喊着“松江珣也”的名字,朝他跑过来。 他想要回头,但是身体一时间没听他使唤,眼前的世界像是掉帧的PPT一般,色块糊得他眼睛疼。 松江时雨瞳孔地震:“!!统!这又是啥情况!!” 系统狼狈地检索回来,支支吾吾地道:“宝,亲亲,你冷静点!” 松江时雨现在才感受到自己在转头的动作,延迟仿若999+的红网。 “冷静你个棒槌!”松江时雨不敢想象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什么模样。 系统:“这是你无视规则频繁想切换身份卡,导致游戏原本就出现漏洞的程序再度崩溃,造成兼容性……” 松江时雨:“说人话!” 系统:“简而言之,你卡了。” 松江时雨:“……?” 第45章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二十分钟的期限,还剩下三分钟。 松江珣也蹲在了最后一个炸弹面前。 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波动,无喜无悲,仿佛情绪已经从灵魂抽离,唯有愈发颤抖的动作彰显着体力的告罄。 干裂的唇瓣缓缓呼出略显炽热的温度,不正常的红晕又一次卷席上青年苍白的脸颊。 发烧其实并非全是坏处,思维的混沌会屏蔽许多不想思考的事情,只有工具上愈发浓重的鲜红,让他校准愈发困难。 ——见血时会控制不住手抖简直超逊的,要是让赤羽知道,怕是会揍人吧? 松江珣也的动作有些凝滞,炸弹在距离他手指几厘米的地方静静躺着,他尝试耐心地一点一点靠近,用散下的刘海在眼前遮出一片阴影。 但是,下不去手。 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滴答……滴答…… 似乎有人叫他快走。 自骨髓里泛起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而下一刻,耳际却猛然炸开了一声巨响。 “砰!” 带着太阳热度的自然光,从绷断了锁链的大门处照射进来,带着猝不及防的力道。 就像是预热爆炸的炸弹——白光,火焰,剧烈的声响。 冷汗瞬间浸透的后背,金发青年终究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手中的工具脱手飞出,他像是又一次陷入了恐惧之中,跪倒在地。 “松江珣也——!” 声音从身后传来,青年试着站起来,想要回头,最终只是微微向上抬起脖颈。 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彻底沉浸在一片混沌中,像是蒙上了灰尘的玻璃珠。 金发青年只看见一片血色,和依旧在跳动的炸弹。 在过去,也有个人在最后一刻把他扑倒在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 “所以说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在房间!” 灰原哀的声音在车内回荡,闻讯从家中赶来的女孩脸色极其难看,江户川柯南支支吾吾,只能颓丧地低下头。 “是我拉着赤井先生说话的……” “我不想听这些。”灰原哀深呼吸着,眼中满是不安,“江户川,他很怕黑,而且——!” 不应该让他重新回到那种状态! 灰原哀看到翻到在地上已经损坏的笔记本电脑,就知道了FBI跟公安合作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他们无非是想压榨A的能力,却丝毫不顾他的心理问题! 这也大致能证明,赤井秀一发现了松江珣也的真实身份…… 那个该死的混蛋,不仅害了他一次,现在还要害他第二次! 灰原哀心在滴血,完全忘了赤井秀一压根不知道A帮过他的事情,只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个混蛋FBI狠狠打一顿。 “而且什么?灰原小姐。”在前面开车追踪的安室透声音冷肃,“现在可不是隐瞒情况的时候。” 灰原哀咬咬牙,她答应过松江珣也,会帮他瞒着A的身份。 “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很糟糕。”她喃喃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像姐姐一样温暖的人……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似乎感觉自己说漏了嘴,灰原哀恼羞成怒地提高了声音。 其他两人一怔,他们都察觉到了雪莉对松江珣也的不同寻常,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出于这个原因。 “也是,得快点去找松江哥哥!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拆掉炸弹的!”江户川柯南心急如焚。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你们把安全带系好,我要加速了!” 话音刚落,红灯跳转,白色马自达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刺出去。 **** 仓库内,松江时雨也不知慢了几拍,才感受到自己被赤井秀一给接住了。 他看着不知怎么追到这里来的FBI,艰难地想要开口—— “炸弹啊!炸弹!” 别发呆了,快跑!! 但是,直到赤井秀一低头看着他手上沾着的血,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松江时雨才感觉自己张开了口。 “炸——弹——”声音如丧考妣。 “我知道,我会处理。” 赤井秀一的语气很平淡,带着处事不惊的意味,他直接伸手捂住松江时雨的眼睛,还很体贴地留了个指缝给他亮光。 “啊——炸——弹——” 松江时雨:“……”恍恍惚惚。 卡机半天的声音此刻才传来,赤井秀一想扶他起身的动作一顿,最终叹了口气,嗓音低沉地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其实这能赶上已经是很奇迹了。 松江时雨下意识张口想说“没事”。 但话还没出来—— 下一刻,松江时雨感觉自己瞬间腾空,赤井秀一似乎断定了他没法走,直接拦腰把他给抱了起来。 失重感传来,某玩家慌得一批,下意识想去勾赤井秀一的领子,结果卡了半天的动作实施时,他一巴掌糊在了对方的下巴处。 ——“没事”。 这时候他才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 赤井秀一向外走的动作顿了顿。 …… “啊啊啊啊!” 玩家两眼一黑,他此刻才感觉到了延迟999+的恐怖之处,哪怕他脑子反应的过来,身体也完全跟不上一般人的交流速度。 “统统,这要修复多久啊!”松江时雨绝望地在心里呐喊,“要是这样持续一年我过个der啊!” “不会不会!”系统安慰他,“现在读条已经2%了,估计100%主系统就能自检成功,到时候就能修复……你要不睡一觉?” 松江时雨:“自闭.jpg” “我真的会谢。”他呜呜咽咽地道,“人家赤井秀一好心救我,我一句谢谢没说出来就算了,还‘啪’得打了他的脸,他怕是要在心里记我小本本了。” 系统哽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记仇吗?” 险些被自己慢N拍的操作,尴尬到抠脚的玩家闭眼装死,打开了论坛,然后又双叒叕被里面的漫画创了一遍。 松江时雨咆哮:“……统!!你告诉我,里面那个看着一脸自闭的金毛是谁?” 系统:“哦~我尊敬的宿主,你就是那个看着一脸自闭的金毛。” 松江时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这不就坐着休息两分钟吗?为什么这整得跟我直接魔怔了一下,还有!为什么这漫画还自带赤羽昴?” 咸鱼差点没一个激动扑腾起来,他看着漫画上赤羽昴的身影,甚至开始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见鬼魂。 不得不说,在这个周目,他那个早早挂在游戏开始前的搭档,刷足了存在感。 事实证明,松江时雨除了BUG什么也没有。 系统很淡定:“这就是艺术创作啊,不然难道画你这个沙雕说‘嘿嘿嘿,就这破炸弹我能拆一百个’?” “或者人家拆弹生死时速,你坐着说‘啊,先休息两分钟’?” 松江时雨:“……那画面太美,算了。” 玩家哪怕再理直气壮,也心虚自己真正的内心活动被公开处刑,因此他对艺术加工后的漫画,接受度其实还蛮良好。 苦情大戏罢了,他受得住! 松江时雨翻完了漫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赤井秀一看起来一点都不奇怪他这个状态? 系统:“哦,这个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是你偏不听。” 系统将卡BUG的两年,赤井秀一照顾挂机的他的事情跟松江时雨说了一遍。 “……”咸鱼听得一脸恍惚。 系统安慰:“所以说不用太害羞,赤井秀一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也摸了,什么吃吃喝喝洗澡都是他干的。” 松江时雨:“!!” 系统:“害,那家伙对你也是真的好,衣服都给你买了好多套,不得不说奇迹松江看着蛮好玩的,我也想……” 松江时雨:“!!!” “你要是想报复回去我也支持,宝,咱永远站你这边。”系统絮絮叨叨地道,“话说你要看看评论区吗?看看读者怎么说的?” 松江时雨:“无糖全麦面包尖叫.jpg” 这谁能接受!这谁能接受啊! 还看读者!就是那群奇奇怪怪的读者的评论,他才对这些事情不忍直视的好吗! 接连感受到三观炸裂和世界恶意的玩家,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呜咽。 松江时雨扭头,把自己埋在一片黑中,想要彻底装死。 他,自闭了!! 系统还补了一刀:“……讲真,你现在手还放人家脖子上呢,胸肌是不是挺好靠的?” 松江时雨埋在结实的胸肌里:“呜呜呜!” ******* 赤井秀一听到了歹徒的全部计划,行动自然没有任何犹豫,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撞开仓库门时,所见到的竟然是那般景象。 仿佛两年前的噩梦又一次上演,金发青年双手撑地跪在炸弹面前,冷汗涔涔,金发散乱,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直到赤井秀一走过去,将冰凉单薄的身体扶住,他才看到了那双彻底陷入混沌的蓝眸。 ——松江珣也又一次陷入了两年前的木僵状态。 赤井秀一心脏猛地一缩,呼吸乱了半拍,险些抓不住对方的肩膀。 他扶着松江珣也,迅速环顾着四周,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是多么危险。 遍地的炸弹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与血腥混杂在一起,宛若硫磺地狱,不远处甩着一个工具钳,上面沾着斑斑血迹。 大部分炸弹的线路已经被整理过了,负责引爆的炸弹被拆掉,摆在一旁,唯一一个跳动的正在他们的面前。 赤井秀一完全能想象出,松江珣也是在一种怎样艰难痛苦的环境下,拖着无法行动的双腿进行拆弹的。 这是作为松江时雨最为骄傲的领域,但是……他却在最后功亏一篑。 这是因为全部一次性想起太多事情,才导致崩溃的吗? 还是说,因为过去的经历就是失败的,哪怕现在有能力拆掉,松江时雨也会因过去的梦魇,完全做不到下手? “炸弹……” 青年虚弱艰涩的声音响起,赤井秀一低下头,对上了那双迷蒙的眼睛。 松江珣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一如既往地信任着,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还有两分钟。 会拆弹的是赤羽昴,而赤井秀一不会拆弹,或者说,让他安装炸弹还比较熟练。 心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赤井秀一摸了摸他的头发,抬手遮住了松江珣也的眼睛。 不要看他。 “啊……炸弹……” 青年细碎的呢喃重复着,像是陷入死循环的程序,不由得让赤井秀一想到两年前的“系统错误”。 那时的他,还不理解为什么松江珣也会是这样的状态,可现在,一旦联系上A的经历…… 空白的七年被填补,组织的手段可想而知。 他们无非是彻底摧毁了松江时雨的人格,将他变作了名叫“A”的工具。 结果工具损坏被毫不留情地丢掉不说,就连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在上面添上几道永久的伤痕。 赤井秀一再次感到了无力,他眼睁睁地听着松江珣也受伤的全过程,却最终还是来迟了一步。 “抱歉……”向来理智高傲的FBI探员,终究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责,“是我来晚了。” 他俯下身,手穿过他的腿弯,轻轻地将金发青年抱在怀里。 松江珣也一动未动,乖巧地像是个等身人偶,只是在走到门口时,才慢慢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赤井秀一感到脸上一阵冰凉,被他遮住眼睛的青年似乎在确认什么一般,手指沿着他的下巴划过,最终缓慢地落在锁骨的位置。 ——他没敢触碰他的眉眼。 “没……事……” 金发青年似乎很想证明自己的状况很好,却不知这样的逞强,才显得格外狼狈。 赤井秀一不知自己现在在松江珣也眼中,到底是哪个身份,但此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会负责的。”他轻声道,“不会有下次了。” 粉发男人就这样抱着松江珣也走出仓库,跨越凌乱的杂草灌木丛,剧烈的爆炸声在他们身后响起,旋即是冲天的火光。 赤井秀一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突然被揪紧了,松江珣也突然激动起来,他将脸深深地埋到他的怀里,自喉中发出了一声短促却又格外绝望的呜咽。 沉浸在过去和现实交错的缝隙中的青年,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最后一颗炸弹,不会有人去拆。 ——如果是赤羽昴在的话,肯定就能解决吧? 赤井秀一僵在原地,他原本搭在对方眼睛上的手顺着松江珣也位置的改变,滑到了脖子的位置。 他搭着脉搏,愈发感受到青年急促的心跳。 松江珣也死死地埋在他的怀里,一点缝隙都不留,仿佛想活活憋死自己。 赤井秀一已经很久没感到那么无奈了,歉疚混杂着其他无数情绪,让他一时间对松江珣也束手无策。 明明只需要用力一点,强硬一点,像是平日里的作风那般……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 套着易容、看着格外斯文温和的FBI探员,轻轻地用手指勾住蜷在他臂弯里的金发青年的下巴,一点一点地试图把他从胸肌中抠出来。 他低着头,像是哄孩子一般地凑在他耳边:“松江,你先……” “赤井秀一!!!” 白色的马自达“唰”得停下,安室透格外具有辨识度的冷呵声从不远处传来,车门拉开后冲出来了莫名有些眼熟的配置。 江户川柯南个子矮,下车后往前一望,顿时吓得倒退了一步。 只见粉发男人抱着松江珣也站在林间,揽着后者脖颈的右手此时绕到前方,掰着青年的下巴。 他微微着低头,仿佛下一刻就会吻上去。 躺在他怀里的松江珣也紧闭着眼,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他的黑色外套,苍白的脸上带着奇怪的潮红,大喘着气。 他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没有睁开,而是低低地发出了抽泣一般的呜咽声。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头脑一阵犯晕,不合理,这……赤井先生…… 等下……这场景是不是有一点熟悉? “啊啊!你这个禽兽!!” 灰原哀的声音甚至比上次更加尖锐,其中的杀意让江户川柯南遍体生寒。 这一次,两个人都冲了上去。 第46章 混乱的场面。 赤井秀一头疼欲裂,他怎么也没想到率先赶来的又是这三个人。 但很明显,他们对松江珣也这种状态并不了解。 他好不容易把精神险些破碎的青年稳定下来一些,哪怕松江珣也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也无所谓,要是再被安室透他们打破局面,那才是真的不妙。 想着刚才恍惚中的青年,条件反射往他怀里钻的模样,赤井秀一怎么说也不能把松江珣也给交出去。 于是,粉发男人只是淡淡地看着朝他冲过来的两人一眼,重新抬手挡住了松江珣也的眼睛。 “没事,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声音低沉柔和,却足够清晰。 怀中的青年眼睫微眨,没有其他动作,似乎安心了不少。 赤井秀一觉得自己做得完全没问题。 …… 听到他说话的三人不约而同动作一滞。 江户川柯南险些一口喷出来。 赤井先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赤井先生! 上次明明还不是这个态度啊! 江户川柯南现在甚至不知道怎么帮赤井秀一辩解刚才的举动——他觉得对方好像就不需要辩解! “FBI!” 安室透原本就高涨的怒气此刻直接爆表,他双手握拳,骨头嘎巴作响。 他怎么敢对松江教官做这种事的啊! 本就谨慎多疑的日本公安甚至开始阴谋论,思考这次整个绑架事件会不会就是赤井秀一策划的,目的…… 突然,安室透眼睛一眯。 穿在松江珣也身上的那件,明显不属于他的黑色外套帽檐处,有个亮闪闪的玩意。 监听器?!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赤井秀一淡定的面孔,终于明白他是怎么在刚好的时间赶到这里。 “这就是你设计的救人?!”他咬牙切齿地道。 金发黑皮的青年赤手空拳冲了上去,目标是图谋不轨的粉发男人的脸:“快点把他给我!” 灰原哀从地上捡了个木棍,也一脸黑气地直指罪魁祸首,准备见缝插针。 江户川柯南左看看右看看,接着恍惚地拨打了警方的电话,让他们过来救火。 “对对,这边爆炸了,你们记得叫消防车和救护车……” 安室透怒气冲天的声音响起:“趁人之危的家伙给我滚出日本啊!” “嘭!”某人一拳轰到树上。 警察那边顿了顿,顿时警惕起来:“那边还有歹徒同伙?” “带着什么?炸弹还是枪?” 江户川柯南:“……” **** [透子听我说谢谢你,前面我还难过得要死,看到你不可置信的样子瞬间就笑喷了] [什么叫作梅开二度啊哈哈哈哈,不愧是一枪隔空夺走琴酒清白的男人(狗头)] [这个状态,松江应该是把开门的声音当成爆炸了吧?过去的PTSD真的很难搞,更别说他现在的心理问题那么严重] [在爆炸的那刻,他还是意识到了不可能再有搭档帮助他拆弹,所以才绝望压抑地哽咽出声吧?连哭都这么压抑,松江真的大写的惨] [但阿卡伊被揍真的不冤,这场面看着太涩了] [我单截图拿去给我朋友看,我朋友说他们什么时候办酒席] [这只阿卡伊真的好有男妈妈的味道(抹泪)] [我也想公主抱松江君呜呜哇,虽然他这个状态好惨,但是任人摆布什么的,我可以(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话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状态啊?两年前照理说是伤重,难道松江还受什么伤了??] [达咩哟!!] *** “上次,你还一句话让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打得死去活来。” 系统慢悠悠地道:“这次,你甚至一句话都不用说,他们就已经打起来了,宿主,功力见长啊!” 松江时雨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大海里飘来飘去的一叶小船,左右两个大浪都想直接把他给扑翻。 虽然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很克制自己的动作,前者说打人其实也就是在锤树,后者从头到尾就脚在跑,上半身稳得一批。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崩溃地说:“我要这功力干嘛?他们怎么不去打琴酒啊!” “我跟赤井秀一清清白白,安室透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系统很想说一句,大概就只有你自己觉得是清清白白。 瞧瞧赤井秀一,连无关紧要的人都说出来了,这可不就觉得他自己要紧吗? 但是系统还是委婉了一点:“你下次可以跟琴酒不清不白一点,那么红方就可以直接决战了。” 松江时雨:“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等下,你这什么馊主意啊!我跟琴酒碰面他不直接给我一枪才怪吧?” 系统:“赤井秀一都能一枪隔空污人清白,我觉得你有这个天赋。” 伤心欲绝的玩家,看着进度才到5%的修复进度条,更痛苦了。 感受到灰原哀都参与了战场,担心女鹅也被带坏的松江时雨,终于用尽全力喊出“你们不要再打了!” 然后,在他的制止下,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互相道歉。 ——以上纯属想象画面。 事实上,松江时雨喊是喊出来了,但他本身的菜鸡体质本就会时不时咳嗽。 现在被赤井秀一抱在怀里快速移动,嘴还被他的手挡了一半,延迟状态的一句话,在综合因素下卡得死去活来。 “不…咳咳咳,打……” 也就赤井秀一听见了响动,他微微挪开手。 金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血色,宽松的外套和病号服扯歪了一些,露出瘦削分明的锁骨。 若非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看上去跟橱窗里卖的人偶没什么两样。 赤井秀一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听见的是错觉,他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在一旁再三试图抢人的安室透也停下了动作,他绷着脸,站在一旁,紧张地喊了声:“松江!” 安室透没有收到,平日里看到他都会主动贴上来的金毛的热情回复。 赤井秀一朝他摇摇头,半蹲下身,熟练地将松江珣也的衣服拉好,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金发青年连眨眼的速度都比正常人慢了许多拍,一种不正常的凝滞感在安静时更加明显。 “怎么回事?”安室透身体僵了僵,望向赤井秀一。 灰原哀正巧此时跑过来,看到松江珣也的状态顿时脸色一白,她动作缓慢地站停,攥紧了双拳。 这个状态,这个状态……! **** APOTOXIN-433,A参与这个实验的时候,并非只有暴躁和清醒的两个阶段。 如果这两个阶段各占10%,那么剩下的80%的时间,他都处于一种仿佛失去灵魂的状态。 青年不说话,安安静静地躺在实验床上,钴蓝色的眼眸空洞湿漉,像是关于灵魂的数据被实验彻底删除了一般。 哪怕有人拿着刀抵住他的眼睛,又或者是动用组织的惩罚,A都没有任何反应。 刚开始研究人员看到这个状态,会惊慌是实验失败,造了个傻子,直到开始破罐子破摔用强电流刺激,重新唤醒对方神智后,才松了口气。 “以为这样就能被放过吗?想得也太美了吧!” 在一旁记录数据的雪莉却清楚,这从不是故意。 她眼睁睁看着清醒过来的A,还没搞明白研究人员所说的是什么,但就是,躺在床上用沙哑颤抖的声音跟对方互骂,直直把人气得下手更狠。 疼痛对A来说好像是无所谓的调剂,几乎每一句话都带着玉石俱焚的戾气。 但偏偏,他死不掉,组织也不会让他死。 当时仅仅是助理的雪莉做不到改变局势,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记录数据,试图快点帮助A把情况稳定下来。 但是大部分没有用,每次进行记忆剥离的实验,A都会进入这种近乎是自我封闭的状态。 甚至说,到后来,连电流都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等他自己恢复。 而A的每一次清醒,都代表一个实验阶段的成功。 最后,清醒的时间变长,无法遏制的暴躁成为A最难以对抗的痛苦,雪莉只能天天抽空去陪他,就坐在床边,看着他发呆。 为什么发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忆、可以思考的了。 金发青年因她的到来感到许久的平静,他的身形掩盖在病号服下面,单薄瘦削得连脊椎都能透过布料显得格外嶙峋。 他喜欢把手放在雪莉的头上,像是抚摸小动物一般把她打理好的头发搞乱,然后听她气鼓鼓地说“不要摸我的头!” 每次这样,他都会很高兴。 他们两人的对话肯定会被记录,因此,雪莉甚至找不到一个能帮忙的办法。 她只小心翼翼地问:“你接受实验的大部分时间,在想什么?” “什么?”A很疑惑地歪头看她,嘴唇泛白,眼睛却衬得更加明亮,“哦——那时候我又不在。” 雪莉:“啊?” “这样解释吧。”他似乎很苦恼怎么说,最终只是抽象地解释道,“虽然身体在这,但是灵魂飞到另一个世界了。” 雪莉不由自主地问:“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金发青年难得笑了,他眉眼弯弯:“是一个很棒很美好的地方。” “可惜……不能带你去看看。”他有些惋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雪莉也在想,可惜,她不能带他出去看看。 她不知道A的过去是什么身份,但是——那一定很重要、很美好。 由此,她也解开了自我封闭时期A的谜题。 他陷入了那美好的、明亮的过去,在梦中一点一点地把那些回忆撕得粉碎,接着清醒,用一种格外坦然的态度,重新面对现实的残酷。 ——像是重启时自动格式化的电脑。 ****** 松江时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喊出来的“停战”,竟然被赤井秀一一句“你说什么”给轻飘飘带了过去。 但他真的睁开眼,对上面前虎视眈眈的四双眼睛…… 松江时雨:“不敢动,真的不敢动.jpg” 他好害怕自己现在再说什么,然后还没说完,就又被误会成了其他的意思。 虽然他现在这个状态,好像就挺离奇的。 系统:“其实也不是很离奇,他们都替你脑补好了。” 松江时雨:“啊?” 系统:“你现在是不是很崩溃。” 松江时雨不知道系统卖什么葫芦:“……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系统:“你是不是很想远离这种状态,顺便继续失忆自闭下去。” 松江时雨踟躇:“好像也是这样?” 系统:“好嘞,接着——你女鹅的剧本!” 意识内,松江时雨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挂机时的模样。 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松江时雨不可置信:“这倒霉蛋是我?” 他日常屏蔽着痛觉,又没什么探索精神,等二周目的适应期全部过完,松江时雨都没什么特殊想法,对研究员也就纯粹当个磨炼“骂技”的NPC。 不得不说那些研究人员的脏话水平太菜了,还不如基安蒂,松江时雨一人骂遍全场非常无敌寂寞。 至于跟雪莉说那番话,也单纯是指现实世界而已——谁能把纸片人带回去啊?! 玩家莫名其妙被塞了一通剧本,现在拔剑四顾心茫然。 系统很淡定:“所以说,你就这么躺着装死,等维护时间过去就好了。” 松江时雨看着才9%的进度条,再看看表情愈发深沉的几人,他觉得他不行,他不可。 “我记得我A的马甲,安室透他们还不知道吧?”松江时雨急得头顶冒烟,“万一赤井秀一或者雪莉说出来了怎么办!” 其他的都无所谓,只有这个不行!! 要是让安室透知道,松江时雨觉得他真的可以原地起飞去火星了。 偏偏雪莉给他安了这个剧本,要是安室透刨根究底,很容易就真的让他把A的马甲给翻出来。 松江时雨连忙去摇系统:“统,统!你想个法子,哪怕让我不卡那么几分钟也行,我得见缝插针先交代一波啊!” 系统:“你应该知道程序运行要逻辑的吧?改这个BUG也不是不行,但很可能就造成其他的BUG……” 松江时雨当机立断:“BUG就BUG,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辣鸡了!” 他现在话都说不清楚,人都动不了,怎么可能还更惨啊! 系统:“你真的要搞?确定?拆西墙补东墙诶?” 松江时雨:“确定!” 他不管,他打死也不会在安室透面前掉马的! 系统:“那你稍微等一下,中途可能会卡住哈。” 松江时雨:“你快点!!只要让我能说出话,怎么样都没问题!” ******* 在松江时雨跟系统交流的时间,外面四人也在交流。 比起什么都一知半解的江户川柯南,其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情况的三人,情绪都格外压抑。 尤其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的安室透。 他死死地盯着赤井秀一。 “你这么看我也没用。”赤井秀一静静地道,他一手轻轻搭在松江珣也的肩膀上,将青年柔软的发丝拨到后面,“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此刻覆上了一层阴影:“……是不是那个家伙!” 炸弹,复刻过去搭档死亡的场景,这每一个词都足够让安室透心神震颤。 但事实上,他们谁都晚了一步,徒留松江珣也一人面对着过去的阴霾。 “很显然,松江现在不能被刺激了。”赤井秀一看着安室透,橄榄绿的眼睛微微睁开,“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看着他心存愧疚、甚至还没好好交流过的教官,此刻躺在他最讨厌的FBI怀里。 他以为他想做什么。 倒不如说,赤井秀一差一点点就…… 安室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咬着牙:“你到底为什么把监听器放他身上?” “意外罢了。”赤井秀一道,“松江叫我把资料带去,他想工作。今天降温,我看他穿得单薄,就顺便披了个外套。” 如果不是这个外套,后果不堪设想。 安室透一时无言,他伸手想触碰松江珣也,又生怕伤到这个状态的他,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 只是心中又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赤井秀一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 ……这些大人似乎都知道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就连灰原哀都格外奇怪。 江户川柯南抿着唇,左右环顾,心中却知道这不是细问这些的时候,他蹲下身,视线正好对到了松江珣也垂着的手。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好冰! “安室哥哥。”江户川柯南拽了拽蹲在他旁边的安室透的衣角,“赤井先生的衣服应该沾上血了,湿漉漉的会很冷,你……” “我知道了。” 安室透的回答格外迅速,甚至在江户川柯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的浅咖色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直视着赤井秀一:“我帮松江换上。” 赤井秀一顿了顿,就说了一句话:“你有照顾人的经验吗?” 之前作为降谷零的时候,他有照顾过生病的诸伏景光,但怎么说也都是大男人,若问照顾病人……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我没有,难道你有吗?” 赤井秀一藏在无度数眼镜下的眼睛眯起,俨然一副冲矢昴的温和体贴形象。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轻巧熟练地将松江珣也的外套解开,三两下就将黑色外套丢到了一旁。 单穿一件病号服的青年看着更单薄了,右手小臂处的伤口此刻已经不再流血,但殷红的血块凝在上面,看着还是有些狰狞。 江户川柯南抿着唇,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灰原哀,却发现茶发女孩瞳孔放大,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 “灰原?”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灰原哀浑身一颤,目光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江户川柯南彻底不信那所谓的“像姐姐一样温柔”的鬼话了。 *** “……请把外套给我吧。”赤井秀一口中说着“请”,实际上直接伸手去拽,把嚣张的态度散发得淋漓尽致。 安室透被他这一通熟练地操作震撼,还真让他扯走了。 就像是熟练的娃爹在给人偶穿衣服似的,赤井秀一连表情都没变过,手一松一放就把外套给人穿了上去,还很贴心地绕过了伤口。 接着,他整了整松江珣也的领口,将压到的头发带出来。 他朝安室透近乎是挑衅地露出一丝笑:“我还真有经验。” 眼前这个青年,他曾经细致入微地照顾了整整几个月。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赤井秀一希望还是不要发生这种事情了。 安室透深呼吸,只恨不得上手拍死这个混蛋。 他彻底意识到了,赤井秀一这家伙就是居心不轨,明明才跟松江珣也见面几次,就想故技重施他们FBI的套路。 等松江清醒,他一定要把这事情告诉他!! “咳咳……” 突然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低咳,刚才一直没动静的金发青年晃了晃头,刚整理好的散碎的额发落下,眼睫微微扇动,一副即将清醒的模样。 赤井秀一拽衣角的动作一顿:“松江?” 松江珣也在下一刻睁开了眼睛。 他猛地坐起来,左手还搭在赤井秀一的肩上,朝着地面咳得昏天黑地。 “松江!”/“松江哥哥!你没事吧!” 几人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顿时凑了过来,就连灰原哀都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声。 “我,没事……咳咳咳!” 松江珣也断断续续地说着,惨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看着让人都觉得喘不过气。 安室透一边自上而下帮他拍背顺气,一边道:“你别急着说话,先缓缓……” 话语未落,松江珣也的右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感受不到自己伤口那般,逐渐缩紧。 安室透对上了那双骤然望过来的钴蓝色眼眸,里面还蒙着一层雾气,看着格外茫然。 那目光又从他脸上划过了。 “赤……咳咳……!” 青年一手搭着一个男人,因为咳嗽而泛着水意的钴蓝色眼眸,有些茫然地左右巡视着。 到底哪个是……? 赤井秀一本以为松江珣也是在叫他,但却见青年将目光投到了安室透的身上。 但很快,他也撇开了头,像是面对一道没有正确选项的选择题。 好像也不是…… “咳,咳咳!” 这咳嗽仿佛停不下来了一般,松江珣也猛地低下头,试图闭嘴忍住,但身形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不要憋着,会伤肺的!”唯一有医术水平的灰原哀连忙凑过去,她伸手抵住他脖颈气管的位置。 下一刻,呛咳不止的青年猛地捂住嘴,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重新把刚换上的咖啡色外套弄脏,在上面溅射出触目惊心的血点。 灰原哀险些被吓得尖叫起来,但是她还没叫出声,松江珣也就猛地将她抱住。 青年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咳声混着不明晰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 “咳咳咳……哀,不要说出去……不要告诉安室透,咳咳……不要……!” 那声音含糊又执着,小声得只有她能听见,但却像是在说天塌下来般的严重的事情。 灰原哀感受到自己的后背逐渐濡湿,冰凉黏腻的感受并不舒服,但她却连推开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茶发女孩连声应着,近乎哽咽,“我知道了……” 作为A的经历是一段黑色的耻辱,永远不能曝光在警察面前。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程序,哪怕格式化也无法删除。 第47章 *金发青年仿若濒死的雀鸟,他紧紧抱着茶发女孩瘦小的身体,自唇边溢出的鲜红的血,顺着灰原哀浅色的外衫滑落,逐渐滴落在泥土里。 他只是睁着钴蓝色的眼眸,低声重复地呢喃着,明明没有在哭,但却显得如此绝望沙哑。 “不要……咳咳咳,说出去……不要告诉安室透……” 那是他的学生,那是警察。* [前面说松江不止精神受损的预言家呢???出来挨刀!(核善的表情)] [啊啊啊怎么会吐血啊!救救救!吓得我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我一想到前面说能不能活过一年的台词!!不要吧?便当这种东西就别铺垫了啊!(狰狞)] [松江呜呜呜——老婆也太惨了吧!!看小哀的回忆直接把我扎得遍体鳞伤,组织你不做人!(咆哮)] [#那是一个很棒很美好的地方,可惜不能带你去看看#看到这句话真的一整个爆哭,因为已经被毁掉了啊,只能在梦里看看] [也不是做梦吧,组织不是刻意在清除那些记忆吗?也就是说A看似逃避痛苦的实验,实际上是徒劳想抓住那一片片逐渐被剥离的记忆……然后还是被删光了(哽住)]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松江恢复记忆了,而是想起来的又全给删了??] [松江睁开眼想喊的,可能是赤羽,结果看了一圈发现好像都不是他,当时应该就在崩溃的边缘了……] [我怎么觉得他是认不出来阿卡伊他们啊(眼泪汪汪)] [他可能还认得透子,所以在看到小哀的时候才那么绝望地喊她不要说……] [A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太耻辱了,根本没法赤裸裸地展现在既是警察又是学生的透子面前] [不是啊呜呜呜!松江江没人会责备你的,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哈哈……但是不是他的错有什么用呢,松江早就想死了啊,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不是吗?] [死掉就是赚到对吗?我懂了哈哈哈,坐等松江如愿以偿(神志不清)] [扎心了呜呜呜,年纪大了看不得刀(抹泪)] **** “这就是你说的拆东墙补西墙??我!*%……&!” 意识空间里,松江时雨正咬牙切齿地跟系统掰头。 系统也很绝望:“这是你说的绝对没问题啊,我也就是个卑微打工统,跑程序能跑出什么东西,都是玄学。” 松江时雨:“你觉得这个比刚才那种状况好吗!” 玩家觉得自己已经在垂死边缘了,止不住的咳嗽让他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吐血还跟不要钱似的。 不仅如此,他现在眼前就是一块块乱七八糟的色块,压根分不清哪是哪。 原本他还想说按颜色来分,结果左看右看,颜色全变了。 系统轻咳一声:“怎么说……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流畅地跟雪莉交代完?” 松江时雨悲痛欲绝:“我差一点点就找不到雪莉了好吗!” 松江时雨本来是想跟赤井秀一先交代一声的。 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个FBI那么鸡贼地在他背上贴监听器,直接把他【黑客】马甲给破了。 但比起让安室透他们,赤井秀一知道A的身份其实也蛮无关痛痒的。 系统:“毕竟看都看完了,摸都摸过了,人家还守口如瓶,这就是模范偷情?” 松江时雨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提这茬了!” 他的脚趾也很累好吗! 总之,松江时雨修完BUG睁眼,抬眼望过去的,却是满是花花绿绿的色块! 他张口一个“赤井秀一”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松江时雨觉得自己没笑场已经很好了。 如果不是雪莉主动凑上来,他可能就真的要盲人摸象,设定直接从高度近视变成瞎子。 系统沉思着:“色块问题应该比较简单,单纯是数据被删多了,到时候慢慢加载就会恢复,反正在场就那么几个人,宿主,你应该不会翻车吧?” “这个没问题,我注意一点翻不了。”松江时雨头疼极了,“那吐血呢?我该不会真的英年早逝吧?” 系统:“这个不会,只不过为了让你延迟先降下去,主系统把你数据给改了改,吐血就当代谢。” 系统:“总之你现在努力冷静点,冷静点就不会吐那么猛了,这玩意儿医院查不出来。” 松江时雨努力理解着这些秃头程序员才懂的解释,最终放弃了思考。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debuff,再结合一下灰原哀的剧本……等下,他到底该记得还是不记得? 全部清盘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挣扎出些主动权,要是装全失忆了,这群家伙不知道为了看住他又编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而想要不暴露A的那段记忆…… 松江时雨脑子里立马出现了“围魏救赵”这个成语。 他决定了!他现在要恢复【教官】的记忆! 他要变成能打的大猛男! 让安室透哭着喊教官! 系统河神语气:“我亲爱的宿主,你是要一开始的教官模式,还是赤羽昴版的?” 松江时雨顿时一僵,刚燃起来的火苗瞬间打蔫儿。 “干嘛天天污我那个搭档的清白!他要是知道怕是会从棺材板里蹦出来打人的吧??” 系统:“嘻嘻。” 这还真说不准。 **** “怎么会这样?” 哪怕是知晓一些内情的赤井秀一,面对吐血的场景,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眼前的青年似乎说着什么,但因为止不住的咳嗽变得格外含糊。 他们只能看见灰原哀的表情也逐渐崩溃,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安室透的表情格外难看,他看着手上沾上的血渍,用手捻了捻。 医生的话在耳边回荡……这就是衰竭吗? “你们作为家人的要好好陪陪他,别让他再伤身伤心了。” 安室透敛下眸,他知道松江珣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向组织报仇。 他要怎么保护好他? “抱歉……咳咳,是我太激动了。” 半晌,金发青年看似平复了情绪,他单手撑着地,有些晕眩地闭了闭眼睛。 他泛白的嘴唇上沾着殷红的血,呼吸艰难短促,带着咳喘的气音,仿佛每次吐息都在压抑着痛楚。 但比起一开始仿佛要把生机全都倾倒出来的模样,确实好了许多。 灰原哀僵在原地不敢动,她缓缓伸出手,将松江珣也因冷汗沾在额角的发丝拨到一边。 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悄然睁开,带着混沌茫然,轻飘飘地从她的脸上划过。 “咳咳,抱歉……” 他又道歉了一声。 松江珣也撑着地,缓缓想要起身,在一个踉跄下被站在左边安室透扶住了肩膀。 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发公安手指缓缓收拢,摸到了湿漉漉的鲜血。 这下,连他的外套也被弄脏了。 松江珣也直起身,没有先去看安室透,而是一手搭着茶发女孩的肩膀,歉意地说:“吓到你了。” 灰原哀摇摇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我还好……松江哥哥,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松江珣也有些局促地把手上的血抹到身上,却不料浅咖色的衣服显得血渍更加明显。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观察着一切。 “就是嗓子比较痒,咳,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金发青年的脸色看着比刚才还差,细碎的咳声依旧停不下来,只是脸上已经露出了微笑,较平时的跳脱笑容浅淡几分。 眉眼弯弯,眼角都带着亲和的弧度,那双还氤氲着水意的钴蓝色眼眸,被长长的浅色睫毛一藏,好像也看不出情绪。 但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掉以轻心。 “你先别动。” 安室透将掉在旁边的黑色外套往旁边一踹,掰着松江珣也的肩膀,用口袋里的手帕,将对方脸上的血迹轻轻擦掉。 穿着属于他的浅咖色外套的青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然后乖巧站着,任由他摆弄。 两人靠得极近,安室透感觉松江珣也好像有些紧绷,青年下意识抿着唇想憋住咳嗽,把自己的脸憋得泛红。 他下意识侧过头,压抑地低咳两声,又一缕鲜血顺着唇角划出,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安室透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做声,只是将手帕折了个干净的面,重新将那还带着些余温的鲜血擦掉。 “还记得我是谁吗?”他突然问。 松江珣也愣了一下,旋即无奈地道:“安室君,你别逗我了。” “还有赤井先生,咳咳,很感谢你今天来救我。” 金发青年自然地转头,朝赤井秀一笑了笑。 赤井秀一敏锐地察觉到这笑容中的疏离。 ——终于分清他是谁了吗? 粉发男人站在原地,推了推眼镜:“你做得很好,我没帮上什么忙。” “还有灰原和柯南君。” 松江珣也也垂下头,朝站在一旁的孩子们露出歉意的表情:“真糟糕啊,我大人的形象完全没掉了。” 茶发女孩怔怔看着他发呆。 这似乎是自从见面以来,松江珣也第一次叫她的姓。 松江珣也记起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 灰原哀很想问,但是在这个场合,在这些人面前,她什么都不能说…… 要帮A保守秘密,她心想,不能让安室透知道,但是赤井秀一呢? 她抬头望了眼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的赤井秀一,得到了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时间,这对表兄妹达成了一致。 ***** 江户川柯南抿着唇,突然拽起自己胸前的蝴蝶结变声器,发出灰原哀的声音:“松江哥哥,你刚才跟我说的,是真的吗?” 站在他旁边的灰原哀吓了一跳,一把拽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胳膊。 松江珣也显然是被他这问的一懵,他钴蓝色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疑惑:“你说什么?” “没事,我知道了。” 江户川柯南将领结放下,反手拽过灰原哀,把她与自己调换了个位置,接着退后几步。 几人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在两人之间逡巡,灰原哀暴露在松江珣也的视线下,脸色愈发惨白。 “松江……哥哥。”她近乎是颤声着道。 “灰原,你到底想说什么?”金发青年微微皱眉,很不解地问了声。 站在侧面的江户川柯南轻轻出声:“刚才对你说话的人,是我。” 金发青年的表情瞬间凝固。 骤然间,才缓和不久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 松江时雨:“……” 系统:“……” 系统:“这就是某人刚才跟我说的完全没问题。” 松江时雨有些麻木:“真贼啊,江户川柯南。” 他奶奶的,亏他刚才还谨慎了两秒,想灰原哀突然说出这种话,是不是在试探他A的记忆还在不在。 在他眼里,站在一起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是同样高度的两块蓝布,能分清楚才见鬼。 系统:“都跟你说了,别试图把主角排斥在剧本外,人家有一百种找你BUG麻烦的方法。” 松江时雨狠狠闭眼,他悟了。 ***** 在沉寂两秒后,平日里一向会撒娇卖萌逃避现实的金发青年,反倒抢在一行人前面开口了。 “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松江珣也揉了揉眉心,笑容收敛,那双宛若深海的蓝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 他望向江户川柯南的位置,轻声说:“咳咳……柯南君,你想试探我什么呢?” 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口:“我……” 不笑时的松江珣也,让江户川柯南想到他跟对方配合拆弹的时候。 理智、强硬、雷厉风行。 金发青年不容置疑的态度,让他很难蒙混过关。 江户川柯南双手掐着蝴蝶结变声领结,下定决心,直接说:“松江哥哥,你是不是看不清我们了?” “我不想你隐瞒病情。”小侦探轻轻地道,“我们很担心你。” 江户川柯南鲜少直接打感情牌,但他也明白,跟这种惯会隐藏情绪的人,直说反倒是最好的。 安室透攥着帕子的手逐渐缩紧,他也察觉到了松江珣也不寻常的态度,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你还能看见多少?”他冷静地问,“这种状况以前也有过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松江珣也静静地道,他敛着眸,声音沙哑,“去医院也查不出来结果,咳咳,反正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不想跟你们说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赤井秀一下意识想开口,但看着松江珣也瘦削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躺在他怀里的青年,清醒后毫不犹豫地选择跟安室透交流,留给他的只有一句淡淡的谢谢。 “等下跟我再去检查一次!”安室透拽住了松江珣也的手,坚持着,“检查完再说。” “我只是暂时看不清人,过段时间就好了,平时生活不会影响的。” 松江珣也的语气很平和,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情况,他反手握住安室透的手:“你冷静一点。” “我觉得我很冷静!” 安室透被那冰凉的手握住,还想皱眉说什么,却对上了那双犀利了几分的眼睛。 他瞬间怔在原地。 “安室君……”松江时雨轻叹了一声。 青年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缓慢试探地搭上他的肩膀。 冰凉的手逐渐上挪,最终落在他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他灿金色的头发。 样貌从未变过的青年,此刻站得离他格外近,近得安室透能看见那蒙着一层雾的眼睛中,露出的久违的怀念。 松江时雨的声音还带着久咳的沙哑,语气犹如冰雪初融的春水,在安室透耳边响起—— “你现在连教官的话都不听了吗?” 第48章 “你现在连教官的话都不听了吗?” 松江珣也沙哑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在此时却仿佛惊起了千层巨浪。 安室透被直接钉在原地。 他嘴唇嗫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睁大后,本就冻龄的娃娃脸显得更加年轻。 就像是回到了七年前。 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教官,严肃淡漠地站在他面前,轻轻地帮他把肩上落下的樱花摘掉。 “别再那么鲁莽了,听话。” ……他们自然是没听进去的。 这一句话,将无数曾经发生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以后恐怕也少不了的场面,统统总结在一个轻飘飘的、不计前嫌的态度里。 安室透感受着那松松抓着自己的冰凉手掌,染上从他手心中传过去的炽热温度。 他微微闭上眼。 “教官……我听。” 松江珣也将搭在他头上的手收回,轻轻地咳了几声,尾音下压:“过段时间就好了。” 平淡如常的语气,很容易听出他对自己身体的毫不重视。 安室透睁开眼,将满满的责备又一点一点地磨碎,吞回肚子里。 他可以对大大咧咧的松江珣也直言训斥,但对恢复了记忆的松江时雨,却一个字都反驳都做不到。 他对上了松江珣也的眼睛。 因为视线模糊,哪怕贴得很近,松江珣也眼中的雾气也无法散开,略微涣散的瞳孔试图聚焦在他的脸上,以佐证“话语真实性”,但显然很失败。 那细密的长睫有些不安地扇动着,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安室透没有回答,只是反手将冰凉的手握得更紧了。 **** 站在旁边的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户川柯南微张着口,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描,怎么也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情况就发生了反转。 平时最强硬认真的安室透,反倒被变得冷淡下来的松江珣也一击KO。 “教,教官?”他有些惊悚地喃喃着这个词,整个逻辑陷入了宕机状态,“松江哥哥怎么会……这不科学……!” 先不说松江珣也看着比安室透还年轻几分,光安室透之前谨慎持久的试探,都足以说明两人不相熟。 可现在怎么就突然!突然就相认了?? 而在他旁边,灰原哀的脸色跟刷了一层白漆似的,惨白惨白,她下意识拽住刚走到旁边的赤井秀一的衣摆,目光惶惑。 赤井秀一顿了顿,蹲下身,搭住两小只的肩膀。 他轻声道:“松江确实是安室君警校时期的教官。” “警校……”灰原哀重复喃喃着,“警察?” 松江珣也之前——他之前就是警察? “那他们之前怎么不认识?”江户川柯南着急地问,“难道因为松江哥哥现在是公安,跟安室哥哥不是一个部门?这也不对啊……明明之前安室哥哥还试探过。” “这事情说来话长。”赤井秀一拍了拍灰原哀的肩膀,“我好像听到警车的声音了,回去再说吧。” 灰原哀站在原地,江户川柯南的询问声、警笛声,她好像一下子就都听不见了。 如果说得知松江珣也现在是公安,灰原哀还能将这理解为是公安看重A的技术,进行了招安,但这要是再往前推—— 她不由得头晕目眩。 “松江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如果你们好奇的话,可以去搜松江时雨。” “……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警察。” ***** 尽管看不清,但松江时雨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平日里一脸温和实则满肚子黑水的金毛,骤然安静下来的模样。 他努力绷着想要勾起来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不失严肃,活脱脱一个教官的形象。 就是安室透这激动得想把他手给拧下来的力道,有点承受不住。 想到某个救命恩人,松江时雨轻咳了两声,问:“安室……冲矢先生的外套呢?” “我身上这一件应该不是他的了吧?”松江时雨一摸,就能感觉料子不一样。 安室透“啊”了一声,斜眼看刚被自己踹到土里的外套,微微一笑:“只是弄脏后就放到一旁去了。” “帮我拿一下。” 松江时雨想着还是得郑重点谢谢人家。 安室透:“……好。” 金发黑皮的青年被迫松开手。 他走到一旁,弯腰捡起刚才被自己踢到一旁的外套,憋屈地拍了拍上面的土。 安室透将外套递给松江珣也,就见对方略微环顾了一圈,缓慢地朝赤井秀一的位置走去。 *** 松江时雨艰难地从一堆大大小小的色块中挑出了红艳艳的,代表赤井秀一的那块,只觉得眼睛都快花了。 扭头一看进度条才10%! 心中腹诽着,松江时雨还险些被脚底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好在他反应快稳住了动作,成功走到了赤井秀一的面前。 还没等他说话,赤井秀一的主动接过了外套。 松江时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咳,还是要再说声谢谢,如果你没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松江时雨绞尽脑汁编着:“以及……很抱歉让你被误会了,安室只是太担心我出事。” “没有什么误会。”赤井秀一的声音低沉平和,“倒是你,手臂还有伤,平时注意一点。” 松江时雨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伤的事情,他随口道:“我没事。” 这其实不是重点,松江时雨想说的主要是关于他已经查出来的资料,被绑出来得太匆忙,也不知道电脑什么情况。 但这种东西理应是机密的,不能给人听。 玩家盯着面前一大块红色方块,表情严肃。 完了……他要怎么找到赤井秀一的脑袋说悄悄话? 系统:“你摸上去?” 松江时雨:“当着孩子的面,成何体统!” 系统“哦~”了声:“意思是不当着孩子的面,就可以摸了?” 松江时雨:“??难道不是没人就可以直接说了吗?” 正当玩家纠结劳动白给还是社死的时候,他听见面前的男人叹了口气,主动往前走了一步。 下一刻,松江时雨就感觉自己被浅浅地抱了一下。 赤井秀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冲矢昴版本的温和:“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松江时雨:“!”不愧是察言观色一流的FBI! 松江时雨眉开眼笑:“系统你看见了吗!!压根就不用爷去摸!” 系统:“啧。”没眼看。 **** 金发青年脊梁挺直,短短的几步路走出了做任务般的庄重感,只是模糊的视线依旧成了很大的阻碍。 安室透眼睁睁地看着松江珣也被石块绊了一下,身形晃了晃,尽管很快地调整过来,但下意识想要撑着的悬空动作,依旧让他心中一涩。 按松江珣也的意思来看,这种突发性视力模糊显然不是第一次,伴随着的咯血也是习以为常,但不管是哪个,都已经严重影响了生活。 而他本人却毫不在意,甚至以一种麻木的态度去看待。 “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要紧的。” 但怎么会没事……这样下去,连独自生活都会很困难吧? 安室透想起自己身上的担子,他做不到更进一步地照顾松江珣也,而且,他波本的身份也不能暴露。 得赶紧跟松田他们通个气…… 安室透正想着,就见赤井秀一自然地接过松江珣也递过去的外套,然后突然俯下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那睁开的橄榄绿眼眸微微上抬,朝他这瞥来。 “撕拉!” 沾了血的手帕险些被撕碎,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想,或许该问问研二的计划准备到哪一步了。 [草,心情突然过山车,每次看到松江的剧情我都觉得哭哭笑笑像个傻子] [啊啊啊!教官!活的教官!高冷禁欲但是病弱的教官!(裤子飞飞)] [因为看不清所以要人陪伴,被摸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嘿嘿嘿(神志不清)] [我怎么感觉听到了一群猿叫,不对劲,再听听] [直接从生离死别过渡到修罗争宠,交际花不愧是你!] [透子是真的被教官吃得死死的啊,说听话就听话,幻视金毛狗狗了] [阿卡伊观察好细致啊!!知道教官可能有话讲,但是找不准方位,竟然主动抱抱,嗑死我了] [笑死,还能抽空挑衅透子,这是什么甄O传啊(战术后仰)] [所以教官还记得多少?从他叫哀酱灰原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记得近期的事情,但是关于A的记忆碎片应该都被抹消了] [珣也的记忆应该还在,但可能情绪代入不进去了吧] [呜呜呜心疼哀酱,她跟松江好不容易建立的链接又断裂了] [但是让松江把全部想起来才是更恐怖的事情……] *** “……电脑。” 似乎是骤然的靠近有些不适,金发青年略微皱了皱眉。 他没有推开赤井秀一的动作,反倒有些生涩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踟蹰地说了一个词。 温热的呼吸自耳际传来,赤井秀一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了声“我知道了”,就主动放开了这浅尝辄止的拥抱。 记忆重组的青年此刻显得格外冷淡,身上属于警察的气质变得突出,他微微后退了一步,将目光下挪了几分。 灰原哀心跳如雷,她彷徨地抬眼对上那涣散的蓝眸,却产生了一种即将被审判的错觉。 在与松江珣也见面后,她有无数次想过,如果对方又将他们重逢的记忆遗忘,又或者忘得更多,她会怎么办? 然而事实上,当一切都发生时,灰原哀茫然地发现,她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松江珣也……又一次不记得她了。 而且,他是警察,那么她曾经对他做的…… 茶发女孩忍不住咬住下唇。 金发青年有些缓慢地蹲在地上,伸手摸索着搭上她的肩膀。 冰凉的手指最终停留在脸颊两侧,灰原哀感觉自己两腮突然被揪起,轻轻往上拉了拉。 女孩欲哭不哭的表情瞬间呆住,像是一只偷吃粮仓被抓的小松鼠。 “笑一笑吧,小小姐。”他冷肃的脸上勾起一抹淡笑,“一切都会好的。” 灰原哀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他冰凉湿漉的袖子。 “一切……也包括你吗?” 松江珣也顿了顿,他侧头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 “当然。” *** 终于,警车和救护车齐齐到达,目暮警官看到满场的熟人,只觉得眼前一黑。 松江时雨身残志坚,哪怕看都看不清,也挨个把人哄过去,那是一个雨露均沾。 最终再以【教官】的身份站在安室透旁边,来几句追忆往昔。 某个平日里还嫌弃他笨手笨脚的大金毛,此刻乖巧得不行,拽着他的胳膊跟小孩似的。 松江时雨:“哎呀呀,真是机智如我,这样安室透的注意力肯定就在我身上了,A的部分有雪莉帮忙瞒着,还能苟!” 系统幽幽道:“给点阳光就灿烂,你别把安室透当成七年前的降谷零了,这家伙现在可没那么单纯。” 松江时雨:“我还拿捏不住他们这几个——” “咳,咳咳……别……!” “不要!咳咳咳!” “哎呀,先生你都吐血了,请不要讳疾忌医啊!” “松江,救护车来都来了,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听话。” 乖巧的学生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恐怖的话语,直接将他交给了膀大腰粗的医生们。 直到躺在便携救护床上,松江时雨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绑架”上救护车的。 系统冷笑一声:“你真当降谷零抓着你胳膊是依赖你?” “他是怕你跑了啊!” **** 上家医院才发生了意外,这次救护车对接的是一家保障很好的私人医院,医生公事公办,将没有陪护证件的几人拦在了门口。 “必须要证明跟患者有关系才可以入内!”医生严肃地道,“如果没有的话,必须要等警方那边开证明……” 江户川柯南头疼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就把高木警官也一起带来了……” 他话音未落,旁边站着的两个大人不约而同开口。 “我有。” “我有。” 江户川柯南:“?”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赤井秀一和安室透。 两人一致从口袋里掏出钱夹,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驾照。 医生接过两张驾照,表情也有了瞬古怪。 “松江昴先生?” 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点头。 早在两年前,他就伪造过证件,帮松江珣也办理住院手续,这次这次重逢后,他便顺便又去补了一个。 反正都是假名,改多少个都无所谓,有用就行。 “松江透先生?” 安室透有些僵硬地应了声。 这是上次跟医生谈话后,他假戏真做去办的假身份,为的就是更好了解松江珣也的身体情况。 反正是假名,多个证件多条路。 但是,为什么赤井秀一会有这种东西?!还取这种假名! “你们两人都是松江珣也先生的兄弟?” 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的眸色发色。 “呵呵,是的。” 粉发男人和金发男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杀气。 赤井秀一没想到看着进度缓慢的安室透,行事竟然如此果断,才发现松江珣也身份没多久,连证件都安排上了。 在一旁的江户川柯南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忍不住去找唯一一个沉默不语的灰原哀,试图抱团取暖。 “灰原……他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茶发女孩冷笑一声,双手抱胸:“都在做梦罢了!” 松江珣也忘记了A的事情,都能下意识跟她亲近,这两男人真以为自己办个假名就能更近一层? 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抹了把脸,他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松江哥哥的往事,就他什么都不清楚。 赤井秀一轻笑一声:“没错,我不争气的两个弟弟就麻烦你们了。”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我这个大哥眼神不太好,走路都得眯着,医生你还是把单子给我吧,我去付账。” “那就麻烦……弟弟了。”赤井秀一伸手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哥哥眼睛不好,还是坐下休息休息吧。” “呵呵。” “呵。” 捏着两张驾照的医生左右看看两个据说是兄弟的男人,莫名觉得有点冷。 也不知道夹在他们中间的那位,过得是什么冷热交织的日子。 “话说,我们缴完费就可以进去了吗?”安室透捏着缴费单问。 医生点点头,给他们指了个位置:“从这里过去直走,拐弯,306号诊室,是那种磨砂玻璃的大房间。” 几人的动作快了几分。 [救命啊哈哈哈!点击就看高冷教官在线破防,被冲过来的医生拉走什么的,又惨又好笑] [awsl满脑子都是教官的“不要”和“别”呜呼呼,涩飞了(擦口水)] [透子干得漂亮!] [哈哈哈乐死我了,松江昴松江透,你们是什么取名小天才啊!!] [好家伙一次性三只松江齐活了,挨个Rua过去] [小哀一副正宫的淡定模样太可爱了555] [说起来,在日本好像不止兄弟同姓吧(狗头)阿卡伊和透子这么自觉就嫁了吗?] [啊啊啊!我好担心松江的检查结果qaq] [已经躺平了,应该不能再叠debuff了吧?总之知道松江现在还活着,我就能得过且过] [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属于是,反正未来肯定有把大刀冲过来嘎我(哭哭)] *** 莫名多了俩兄弟的松江时雨,此刻正在一堆专家的会诊下瑟瑟发抖,确实也感觉冷得慌。 本来按照他上车时吐血的程度,他此刻应该在急救室的路上,但偏偏当松江时雨心情平静下来,症状便立马缓解了。 仪器检测到指数恢复正常,自然没了抢救的必要。 于是,几位医生在商讨后又拿着病历本,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开始围着松江时雨问他的病情。 某人哪里知道怎么编这些“子虚乌有”的病情,只能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了……咳咳,我真的没事。” “不需要住院,真的。” 但在吐血和视力模糊查不出症状的前提下,他的蒙混过关却被当成了绝望之下的言辞。 “是我们学艺不精,可能要再联系一下神经科那边……” 有几位年龄大的医生甚至忍不住擦擦眼镜下的泪水,接着对他语重心长地说:“松江先生,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咳咳,我真的没有。” 松江时雨看着面前一堆闪烁的色块,简直坐立不安。 这些症状都是由BUG引起的,过段时间就会自然消失,如果让医院把这个再记下来,以后指不定就成石锤的漫画官方设定了。 他可一点不想真的每天没事刷咳嗽次数啊! 必须得加个前提条件! 松江时雨忍不住眨了眨眼,缓和被多种颜色刺激到的干涩感,表面还凹着【教官】的人设,一副平静理智的模样。 “既然查不出问题,那么报告上能不能不要写这些具体症状。” 他认真地跟医生打着商量:“咳咳……毕竟查不出病因,对你们医院也有影响吧?” 医生立马踟躇:“这……” “我有经验,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他又强调一遍。 金发青年坐得端正笔直,涣散的眼眸无法聚焦,被微垂的眼睫遮住后,丝毫情绪不露。 他依旧时不时地咳嗽几声,连喝水都拯救不了沙哑的嗓音,听着令人心中格外酸涩。 “我不想让其他人再为这个事情担心了。”青年轻淡的话语回荡在室内,“他们……都很忙,不应该天天为我操心。” “实在不行……”他皱了皱眉,细密的眼睫轻微翕动了两下,似乎在思考怎么权衡,“你们随便给我开点止疼药吧。” 确实,医生们通过之前的记录,了解到了松江珣也刚因发烧住院的事情。 免疫系统带来的损伤不可逆,三天两头跑医院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对病人,还是对家属都是一种折磨。 医生欲言又止:“可生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好的,松江先生,你说你有经验,那么这是多久之前就出现的病症了?” 松江时雨立马开始头脑风暴,这种东西必须有经验多次才能证明,不然就一两次,医生肯定觉得参数太少。 那就往大里说?反正他也死不了! 至于看不清,好像也能串进去。 在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的玩家,很快就选好了在哪个节点给自己加戏。 “唔……”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就见金发青年缓缓缩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 他眼睛里的雾依旧没有散去,反倒多了几分愁思和痛苦。 “很久了吧。”他轻轻地道,“我印象里……应该是在九年前。” 似乎是在一场光和热混杂的剧烈烟火中,有个冷冰冰的黑发青年躺倒在他的怀里,冷和热的感觉一并翻涌着,仿佛将五脏六腑都扭曲、融化。 松江珣也攥着的双手愈发收紧,连右臂上新包扎好的伤口都有了崩裂的迹象。 才清晰了一瞬的画面又变得模糊,再转头,便是他孤身一人站在盥洗池前面,看着池中的鲜血。 鲜红色的血像是怪物一样顺着他的指尖上爬,晕眩感逐渐向上蔓延,仿佛天旋地转,让他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所以……那就不看吧。 “咳咳,那时候我还以为是绝症,结果去医院也是查不出来结果。” 松江珣也轻咳了几声,抬手抹去唇边溢出的鲜血:“我本来见血就会晕眩,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突发视觉障碍吧。” “……” 众人沉默地听着。 九年,那是一个相当漫长的时间。 明明是他身患重疾,金发青年此刻倒是很淡然,还反过来安慰医生。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既然这样都活了九年,那么剩下的时间,自然我也会好好珍惜的。” 医生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我们会考虑的……松江先生,你在这再坐一会吧,我们出去看看剩下的几个检查结果。” “拜托了。” 自知视力有碍的青年没有逞强,他捧着护士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垂眸发呆。 为首的医生推门而出,又猛地后退一步,踩到了后面一人的鞋尖。 “……” 只见诊室的两旁,此时站着几尊雕像。 粉发男人俯下身,一手捂着他怀里茶发女孩的嘴,后者掰着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小侦探难得没有主动凑上去问医生的情况,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室内,蓝眸里满是难过。 金发黑皮的青年侧着头,将下唇咬出了血色。 第49章 医生被成功糊弄过去,松江时雨沉浸在自己完美的演技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系统戳他。 系统:“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松江时雨惊讶:“你一个脑子都没有的硅基星人,为什么会有预感这种东西。” 系统:“……辱统举报了!” 系统:“狗宿主,赌不赌,打开漫画看一眼,要是没意外我跟你姓,有意外的话,你保证以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准骂我。” 松江时雨瞬间警惕起来:“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玩家努力瞪大眼睛,但色块还是色块,而跟他共享视角的系统照理说也不会有区别。 系统:“是不是怂了?” 松江时雨:“干!你才怂了!” 于是…… “噗——咳咳咳!” 捧着个杯子的某人险些把自己呛个半死。 “救命!!”松江土拨鼠发出了高额的法术攻击,“为什么他们会在门口啊!!” 系统播音腔语调:“哦~我亲爱的松江小宝贝,九年前的爱恨情仇如今只为那般,松江昴的诞生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松江时雨:“!!” 这不合理!什么医院隔音那么差啊,他要打差评! 玩家努力冷静下来,发现其实这样也可以。 他想达成的目的只是营造个【咳嗽会自然好】的效果,至于持续多久……进度条你努力一点啊! 被听到就被听到,等游戏BUG修复完,他就是一条好汉! 松江时雨已经可以很自然屏蔽掉论坛上的虎狼之词了,作为一个承受能力极强的咸鱼戏精,他深刻了解什么叫作无法反抗就躺平。 这时,一块干净的湿巾被塞到了松江时雨的手中,有人拿走了他手中沾上血腥味的一次性纸杯,重新给他塞了杯温水。 松江时雨愣了一下,微微抬头:“安室?” 面前金灿灿的色块声音很轻,有些沙哑:“是我。” 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 安室透又抽了张湿巾,俯身帮松江时雨指缝中的鲜血一点一点擦干净。 系统的声音还在耳边嘎嘎笑:“愿赌服输哈。” 服个大头鬼! 松江时雨想了想,直接问安室透:“安室,你们刚刚有听见什么吗?” 安室透的动作顿了顿,语调一如既往很平和:“是医生有说什么吗?刚才兰小姐打来电话,冲矢先生得把柯南他们送回去。” 系统:“啊这……” 松江时雨表面平静地道:“没说什么,跟医生说的都有点夸大其词,其实我身体我自己有数。” 安室透:“嗯,我知道。” “真的?” “真的。” 有的时候,安室透就是让人安心。 松江时雨顿时翘起尾巴,心底洋洋得意地跟系统说:“看!当事人都说没听见,漫画艺术加工不算!” 系统:“哼!” “松江……你现在看见的是怎么样的?”安室透问。 “能感受到光线变化,但是颜色和人物都有些模糊吧。” 松江时雨心情好得很快,此刻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他拿着水杯比划了一下:“咳咳,比如安室你在我眼中,是个闪亮温暖的金色大方块。” ——有点像是海绵宝宝。 “这样啊……”安室透将弄脏的湿巾丢到一旁,手指微动,将松江珣也荡到前面的发丝拨到了耳后。 青年任由他动作,因放松而舒展的眉眼冲淡了那分冷淡,看着没有一开始那么尖锐了。 但安室透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 他没想到松江珣也的感官竟然这么敏锐,似乎察觉到他们在门口听到全程,便想要主动提起,说开一些。 但安室透心里清楚,一旦他承认自己听到,松江珣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言论,歪曲成不存在的谎言,绝对不会顺势承认。 九年前,九年前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教官的搭档殉职吧? 之前一直没有出现这种症状,可能是因为松江时雨没有想起那段记忆。 而现在,安室透有些佩服表面如此平静的青年了。 松江珣也总能有办法把自己的情绪全掩藏起来。 不过……他在松江眼里竟然是金色的吗? 安室透低头看着自己灰色的衬衣,眼中闪过深思和踟躇。 代表正义的金色? ……果然还是得在教官面前,把波本的身份给彻底瞒住。 *** 松江时雨不知道海绵宝宝……啊不,安室透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医院里狂灌了三四杯水,终于等医生商讨出了结果。 他们把缴费单递给安室透,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给他则是塞了根金属质有些轻便的拐棍。 松江时雨有些新奇地把拐棍往地上杵了两下,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体验盲人生活的一天。 不过其实比盲人还是好一点,随着BUG修复进度的升高,他眼前的色块也一点点恢复正常。 就是他觉得行,总有人觉得他不行。 “松江,医院的洗手间人多地滑,还是我陪你去吧。” “咳咳,我真的没事,这点程度……” “教官——” 某能屈能伸的娃娃脸直接放软了语调,发出了足以让所有富婆都掏钱包的撒娇声。 松江时雨:“……!” 糟,糟糕!他那个高冷骄傲的学生还会这招?? 玩家毕竟没有真切跨越七年时间的实感,对他来说,不管是降谷零还是安室透,都是最初那个桀骜的印象最为深刻。 被安室透这么一喊,某人就晕晕乎乎地妥协了。 右手握着拐棍的金发青年,说到一半的拒绝话语戛然而止,他用力抿了抿唇,唇线却微微拉起了一个细不可闻的弧度:“……下不为例。” 任谁也不知,看似高耸难以亲近的冰川下,藏着的本就是柔软的春水。 “是!”安室透自然地站在他的左侧,伸手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在众多各异的病人中并不算突兀,但依旧有不少人朝样貌俊美且发色迥异的两人投来目光,最终落到拐棍上,都不由得露出可惜的表情。 安室透脸上的笑容仅仅维系了几秒,他看了看垂眸走得认真的松江珣也,萦绕在心头的酸涩感久久无法散去。 尽管已经做了多次心理准备,但时间和事故带来的沟壑,是永远也无法填补的伤痕。 就像今天案子中,最后无法阻止的爆炸,就像是现在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的手臂…… 他突然很想问,松江珣也这中间消失的时光究竟去了哪里,但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还是自己去查吧,安室透心想,起码U盘还是个线索。 **** 洗手间里的人不多不少,有些老旧的木门随着人员的进出发出“嘎吱”的声音。 安室透站在洗手台前面,将身上沾着的血渍细心地擦干净,拐棍轻巧的笃笃声最终停在了他的旁边。 “其实我一个人真的没什么问题。” 松江珣也将拐棍靠在墙边,摩挲着找到了水龙头的位置,他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但安室透却莫名听出了一些幼稚的强调。 他忍不住露出笑意:“我自然是相信……” “啪!” 头顶的灯骤然闪烁两下熄灭,木门正巧被前脚刚走的路人带着关上,整个洗手台便陷入了纯粹的黑暗,只能听见水流的哗哗声。 “咳咳,谁!” 安室透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身旁的人猛地一颤,冰凉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里一拽。 下一刻,短暂熄灭的灯光就亮起,外面传来了不断道歉的人声。 “不好意思啊,是孩子不懂事碰到开关了……” 安室透发现自己此时正单手撑着盥洗池,另一手被松江珣也扯着,整个人站到了他的身后。 “松江!”他紧张地喊出声。 松江珣也手指的肌张力直接飙高,此刻僵硬地扣着他,整个人像是应激拉满的弓弦,死死紧绷着。 足足过了两三秒,金发青年才微微动了动,松开他的手,转过身来。 安室透发现松江珣也原本有些血色的脸又惨白了下去,细密的冷汗布满额头,将柔软的金发都粘住了几缕。 “没事了,咳咳!” 他似乎想露出一点安慰的笑,下一刻却捂嘴俯身又猛烈地呛咳了起来。 哗哗的水流很快带走了鲜血,但留下的只有更惨淡的脸色。 松江时雨:“咳咳!系统我真的想打死你!” 系统:“你冷静,你冷静一点!” 松江时雨:“关灯就关灯,为什么我眼前的色块还他妈会闪啊!” 天知道他没被关灯吓到,被眼前跟鬼魂似的、边飘边闪的色块吓了个半死。 他一开始真的以为谁发起袭击了,条件反射把安室透给拽到身后,结果系统慢半拍说,只是开关被摁了一下。 系统:“这个是渲染的问题,反正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BUG嘛,万事皆有可能。” 松江时雨脚趾又快开始刨地砖了:“啊啊啊!在学生面前这么小题大做,我的逼格呜呜呜!” 系统:“嘤,人家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无辜的系统。” 松江时雨越想越羞愤,都不敢抬头去看安室透的反应,却不料下一刻就被一只金毛给拱了个正着。 安室透沙哑的声音自他耳边传来,还带着颤音:“抱歉……” 青年顿时呆愣在原地。 “上次在九井心理咨询室,是我把灯关掉的,还有去那个工厂……”安室透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 关灯仅仅两秒的时间,松江珣也自己恐惧到连手指都变得僵硬,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拽到身后。 这才是两秒钟…… 安室透早早知道松江珣也怕黑,却没想到猝不及防来临的黑暗,杀伤力会那么大。 他跟松江珣也道歉过试探他的事情,却从未清晰地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笼统的试探可以被笼统地原谅,那么真切的伤害呢? 望着那双蒙着雾气的蓝眸,安室透只觉得连道歉都显得那么无力。 “安室。” 刚刚洗过显得更加冰凉的手有些踟躇地上移,划过安室透的脸颊,最终落到了他的头顶,用力地搓了搓,把打理整齐的头发搓成了一团鸡窝。 脾气已经变好了许多,但依旧会记仇的教官,手下毫不留情。 他冷冷淡淡的声音响起:“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安室透顿时一僵。 “既然想道歉,那么老规矩吧。”松江珣也轻咳了两声,言简意赅,“万字检讨,一周后交。” 安室透:“……” 这熟悉的滋味。 “吭吭!”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声,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先生背着手路过,抬头望天说,“哎,现在的小情侣哟,真的是,怎么那么急切呐……” 青年原本还迷蒙的蓝色眼眸瞬间瞪圆了。 安室透轻笑一声:“是。” 松江时雨:“咳咳,不是!” 是个大头鬼啊!男孩子能不能爱护一下自己的节操! 某人放开蹭过来的金毛,拎起旁边的拐棍就往外走。 系统嘎嘎大笑:“你还说安室透撒娇??到底是谁在那抱着‘小梓小姐’的腰哭唧唧的。” 系统:“我就知道你发现自己没社死就会得寸进尺……哎呦!爸爸别掐我数据!” “松江,松江你等等我!”安室透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我在说检讨……” 第50章 就像是游戏下载更新,进度条永远会卡在一个点上。 松江时雨本以为自己睡一觉,就可以解决的BUG修复,等他醒来的时候,也就只慢吞吞地爬到了75%。 看着眼前花里胡哨的贴图色块,松江时雨除了深呼吸外什么都做不到。 松江时雨咬牙切齿:“三天了!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的吗!” 他锤了锤枕头,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 系统:“……我感觉你过得还蛮爽?” 松江时雨将枕头抱怀里,滚了一圈:“诶嘿!” 确实很爽,毕竟他整个处于半瞎状态,再无良的老板也不会逼着他打工。 松江时雨本来甚至都不需要去咖啡厅待着,可以在家里美美摸上好几天。 但怎么说,一个敬业的戏精是要凹起自己应下的人设的。 【记者】身份时稍微摆一点正常,但【教官】是他唯一一个还有逼格的身份卡啊!! 于是,哪怕榎本梓劝他回去休息,松江时雨还是内心含泪,表面尽责地留下来……当吉祥物。 是真·吉祥物:松江时雨平时就坐在咖啡厅里带着耳机听书,靠着一张脸吸引小姐姐,然后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让人不敢靠近搭讪。 除了某些了解“松江珣也”的熟人还会上来让他招架一下外,松江时雨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甚至还能白嫖到小姐姐的投喂。 对外则是宣称眼睛受伤了,最近几天在养伤。 松江时雨甚至有了“要不就这么瞎下去好了”的乐不思蜀的想法。 “我爽不爽,跟BUG好没好其实影响不大好吗?” 玩家一个翻身起床,眯着眼睛穿好衣服,接着把已经长到肩膀往下的长发随意一扎。 “哎,统统,我昨晚把拐棍放哪了?” 系统:“桌子旁边……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以后没我你可咋办哟。” 松江时雨摸到拐棍,十分淡定:“等以后我把游戏公司买下来,你就等着叫我爸爸吧!” 系统:“……好家伙,周扒皮都没你这么屑。” 松江时雨发出了资本主义的丑恶笑声,他拎着拐棍走到试衣镜前头,接着把手中薄薄的白色绷带缠到眼睛上。 毕竟“怕黑”不适合戴墨镜,单层绷带的可视度刚好,还可以挡掉80%好奇他拿拐棍的存在。 “出发!今天的目标是蹲到起码五个小姐姐的投喂!” 系统:“就应该让论坛见见你的嘴脸!” ***** 今天从初秋变成了深秋,下着连绵阴雨,哪怕不看,也知道天地是一片雾色。 松江时雨换上了有些厚重的卡其色风衣,拐棍点在厚厚的落叶中,能听见沙沙的声响。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能将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就是有点重。 这个世界的盲道做得很好,没有太多障碍物,甚至走在路上还会有人主动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打开门进入咖啡厅,浓郁的咖啡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 “小梓小姐,咳咳,是我。” “松江,今天来得也很早啊。”榎本梓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松江时雨将雨伞放到伞架,外套脱下来,折叠放到柜子里,接着自觉走到角落的沙发旁。 “来尝尝玉米浓汤还有椒盐培根三明治。”榎本梓将碟子放到桌上,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差不多那样,但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松江时雨喝了口玉米浓汤,藏在绷带下的眼睛餍足眯起:“小梓小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少拍马屁……”榎本梓轻咳一声,将插科打诨的话收回,“好了,我去忙了,你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好。” 榎本梓迅速端着托盘回到柜台后面,然后悄悄舒了口气。 她偷偷抬眼看着坐在角落的金发青年。 松江珣也边喝汤边带耳机听书,被绷带遮住的眼睛看不真切,但这么脊背挺直地坐着,莫名有一种生人勿扰的优雅气质。 “这得什么大事,才能让人性格都变靠谱起来了啊。”她忍不住嘟囔一声,“这样的松江看着还真让人有点紧张。” 榎本梓听到松江珣也高烧住院没多久,就被绑架的消息时,一度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等对方出现后,她就更加坚信,松江珣也怕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还有安室先生,明明一开始就他跟松江不对付,后来突然间,两人关系好得莫名其妙;而最近在气势大增的松江珣也面前,安室透更是直接乖巧起来。 她怀疑这两个三天两头请假的家伙,指不定背着她,在别的地方不知道捣鼓了什么名堂! 但很快,榎本梓就无暇思考这些事情,因为今天来的客人格外多,她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还是我来帮忙吧。”拐棍点地的笃笃声在一旁响起,榎本梓面前的托盘被抽走了一个。 “诶?!”榎本梓连忙拦住,“松江,你确定你这样行吗?” “咖啡厅里的位置我都已经记住了,你给我说一下是哪桌客户就可以。”松江珣也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失落,“毕竟我也是员工。” 榎本梓看着他的表情,下意识道了声“抱歉”,之后才慌忙地道:“是靠窗最里面的那桌……” “没问题。” 青年将拐棍直接放在了柜台边,直接端着托盘走了过去。 榎本梓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还是觉得这个松江……负责任到不真实。 似乎看不清后,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一直在迫使自己适应一样。 榎本梓忍不住摸了摸手机,她有点不相信松江珣也说的“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小伤”了,还是问安室透靠谱一点。 *** 事实上。 系统:“左边点左边点,往前两步,哎你小心点!!” 松江时雨:“你到底行不行!能不能有点搭档的默契!” 某人在听小说听到人家主角有默契的队友后,就又开始对自家的废物系统指指点点。 而已经彻底被同化的系统自然不干。 系统:“让你看看本统绝佳的指挥能力!” 于是就演化到了这种情况。 松江时雨:“明明那么菜鸡,却还那么自信。” 系统:“你确定在说我,而不是你自己??” 一人一统吵吵着,托盘却很精准地放在桌子上。 松江时雨将三明治的碟子和咖啡摆到顾客面前,得到了一声惊讶的“哇”。 “你能看见吗?”顾客惊奇地道,甚至在他面前挥挥手。 松江时雨面无表情,能看见个锤子,他只看到了一截黄色的线条…… 如果可以,他更想看可爱的小姐姐。 但他还是轻笑一声,压低嗓音:“你可以把这当作咖啡厅活动?” “哦哦哦!”顾客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了。 松江时雨撩完人就走,没看见顾客小姐姐低头飞速摁手机的动作。 ——快来米花町5丁目的波洛咖啡厅!!这里在搞活动!有超帅的小哥哥玩蒙眼play!! ——那种冷淡禁欲风,皮肤不知道是不是化妆过,有种病态的白,超涩的! …… 榎本梓越工作越郁闷。 照理说都过饭点了,怎么咖啡厅里的人还是越来越多,而且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占了整整八成! 哪怕有松江珣也帮忙,她也有一种分身乏术的感觉。 转头一看,连垃圾桶都被装满了。 听见垃圾袋刺啦的声音,松江时雨如蒙大赦,扭了扭有些酸的手腕,将放到一旁的拐棍拿起来:“小梓小姐,我去倒个垃圾吧!” 他感觉自己快被热情的顾客薅秃了!! “诶?你一个人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语音导航已经开起来了。” 松江时雨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机,实际上是指着脑袋里的系统。 系统“哼”了一声:“你才是菜鸡!” 松江时雨:“反弹!” “那要注意安全,红绿灯的话记得等旁人一起过。” “好。” “外套记得穿起来啊!” “就一段距离,不碍事。” 挥别了小梓妈妈,松江时雨雄赳赳气昂昂地拎着垃圾袋去开拓星辰大海。 然而,扔垃圾是很简单,回头松江时雨跟系统吵着吵着,就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雨声哗啦,松江时雨用拐棍戳了戳死胡同的墙面,面无表情地骂了声“菜鸡”。 系统:“还不是你分散我注意力!” 松江时雨:“让你天天损我!” 他好不容易找到角度可以骂回去! 一人一统小学鸡似的吵架了半天,松江时雨刚打算随机召唤个路人问路,就听见了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踏踏。” 那人在他身后站定,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这些年你已经废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观察力倒是还在。” “我倒想知道,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松江时雨:“??这谁?” 他转过身,薄薄的绷带中透出个黑影。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是琴酒!” 松江时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什么东西??我现在报警来得及吗!” 他怎么出来丢个垃圾,都能跟黑衣组织的仇人碰上啊? 系统凝重地道:“狗宿主,虽然你进主线了,现在肯定不会死,但等下估计还得打一架。” 松江时雨:“害,安心,不就是掰头嘛,这家伙我又不是没搞过的经验。” 玩家早有准备,他连卡都切好了,就差没拿着拐棍对着琴酒的头上来一下。 怎么说,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丢——对付琴酒这种反派,就要比他还反派。 玩家老有经验了。 **** 阴森无人的小巷,巷口的破旧路灯微闪着光,逐渐变大的雨织成雨帘,阴惨惨地酝酿着雾气。 浓厚的阴影自内而外蔓延,仿佛将人吞噬。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金发青年撑伞转身,松松扎着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滑到身后,搭在修身的浅色毛衣上。 他面向声源方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琴酒这才看清对方脸上蒙着的白色绷带,和瘦削手腕上套着的辅助拐棍。 这是彻底失明了?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尽管这样,松江时雨还能察觉到他的动向,甚至主动诱导到这个无人的地方。 银发杀手单手拿伞,他眯了眯眼,语气嘲讽:“这么多年过去,倒还是一样狼狈啊,松江时雨。” 似乎鲜少听到被称呼这个名字,金发青年眉宇间掠过一丝恍惚。 他侧头轻咳了几声,缓慢且笃定地喊:“那个杀手。” “看样子你还没忘记我。” 确实,如果还有着A的记忆,松江时雨不可能这么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琴酒莫名感到了惋惜。 比起过去干净的警察,现在的松江时雨更像是一滩里面不知藏着什么陷阱的死水。 他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将场面搅浑,付出的却是,自己无法脱身的代价。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甘愿把自己当成饵。 可惜……现在暂时不能杀了他。 想起不久以后的计划,琴酒眯了眯眼睛,将杀气短暂压抑下来。 “当时没把你在火场困杀,着实有些可惜。”松江时雨说。 那天同样下着雨,炽热的火光包围着两人,宛若死局。 青年冷着脸,眉宇间显出一抹锋锐。 他警惕地背靠着墙:“你来这边想做什么!” 琴酒舌尖将字眼滚动了一圈:“我来……嗤。” 银发杀手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就说松江时雨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还敢一个人见他,原来是担心他对其他人动手吗? 自己都这样了,还怀着警察那种无意义的责任心?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松江时雨的苍白病态的皮肤,含着恶意的视线,似乎令本就看不见的青年更为焦虑不安。 松江时雨站得笔直,握着拐棍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格外明显。 琴酒随手将雨伞向后一抛,不紧不慢地向前迈进了一小步。 像是完成了一场轻而易举的入侵,他进入了金发青年的伞下——绝对的安全距离。 两人位置此刻离得极近,感受着松江时雨轻浅淡然的呼吸,银发杀手伸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 雨伞猛地颤抖一瞬,雨线从倾斜的伞面滑落。 琴酒的手指抵着脆弱的脖颈,仿佛能感受到皮肤里血液的流动。 青年止不住的低咳沿着胸腔上传,像是逐步退让的鼓点。 “我喜欢你示弱的样子。”他道,“有时候,有自知之明是好事。” 不管是一开始依仗格斗技术的拆弹警察,还是在组织中手握顶尖黑客技术的A,都手握着琴酒无法轻举妄动的筹码,而现在的松江时雨…… 什么都没有。 ——生死仿若他一念之间。 “咳咳,你不想杀我,起码现在不想。” 清淡且笃定的语气,唯独没有恐惧。 松江时雨微微侧头,试图躲开钳住他的手,却又被重新掰了回来,发丝顺着动作荡到面颊上,更像是被牵引住的线。 “那又如何。” 琴酒不可置否,他确实没想在这杀了松江时雨,更何况,他早已想明白了对付他的方法。 既然预判不准他的心思,那么就干脆不预判,将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么就请你……小心一点。”松江时雨意味不明地说。 他低咳了两声,将伞握得更紧。 杀手的目光精明锐利,咬在人身上时不由得令人感到被野兽盯上的颤栗。 琴酒伸手,一根一根掰开青年瘦削的手指,将那柄沉重的黑伞夺了过来。 “啪嗒。”雨伞落到水洼里,随着风翻滚了半圈,泥点溅上干净的伞面,弄脏了它。 看似被迫松开伞的青年,心中实则松了口气,垂下后的手指张合了几下,缓解酸痛。 果真还是太重了,不如淋雨,他心想,真上道啊,琴酒。 琴酒并无察觉,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你想记起空白的那段经历吗?” 手下的身体再次紧绷,像是被戳到痛点,却毫无退路。 松江时雨微微挣扎了两下,脖子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很快染上了一层潮红。 他依旧是平静的,连语调都没变化:“你看起来很了解我。” 是的,松江时雨每天都会面对大片空白,记忆像是缺页的残损书籍,断断续续。 他时而记得曾经在樱花树下宣誓的学生们,时而记得含泪看他的茶发女孩,时而又回到那片火海,面对着不知姓名的年轻杀手。 这些记忆模糊不清,中间的内容犹如横亘悬崖的断桥,无法跨越。 松江时雨记得这沙哑独特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后与他是否熟悉,只能从只言片语分析出,他们确实并非初识。 记忆从火海倒转至今。 中间空白的七年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恐惧。 那种强烈的恐惧感由灵魂深处骤然升腾,带着摧枯拉朽的姿态,蛮横地告诉他,不应该主动去探究。 松江时雨向来是理智的,他的目标一向明确。 复仇,他只想复仇。 所以他又笃定地道了声:“但我不想。” ——不想记起。 “我可……” 琴酒才开头的话语又一次被打断,他碧绿的眼眸骤然腾升起怒火,险些又被松江时雨不按常理出牌的话带动情绪。 “很好,松江时雨。”银发杀手冷笑一声,“你不想!” 三番两次从他手下死里逃生,永远捉摸不透的情绪变幻,脆弱与疯狂共存…… 琴酒还从未见过这种矛盾体。 但是现在—— 琴酒长着枪茧的粗糙手指上移,摁在松江时雨眼前的绷带上,找到那个缺口。 “撕拉!” 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青年主动抬手,当着他的面,猛地将本就轻薄的绷带扯开。 绷带飘飘落下,很快被碾进泥水里。 松江时雨湿漉漉的金发披散着,身上的浅色毛衣被雨水打湿变重,略微下滑,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眼睫微颤,氤氲着朦胧雾气的蓝眸缓缓睁开,在接触到空气后,不适地眯起,一颗豆大的雨滴正好打在他的睫毛上,模糊开一片凉意。 但那双眼睛很快又重新睁开,映着雨幕,冷冷清清,敛着水光。 琴酒的手被用力挥到了一边,顿在空中。 “我的眼睛好看吗?”松江时雨抬眸对着他,轻笑一声,“呵……以前有人说它很好看。” “杀手先生,你想要吗?” 雷声震震,这话语却咬字清晰,蛊惑沙哑。 “你……!” 琴酒对上那格外涣散的蓝眸,里面看不清他的身影,但同样藏起了所有情绪。 许久未感受过的失控感涌上心头,银发杀手向来不愿承认,自己在言语和预判上交锋的连续失误。 但看着面前看似冷淡实则疯狂的青年,琴酒清楚地意识到,最好的胜利方式便是一枪令对方闭上嘴。 这是胜利的机会,同样代表着他的败北。 琴酒粗糙的手,泄愤般狠狠地按松江时雨眼尾的位置,直直划出一道嫣红,红痕微微上挑着,淡化了凌厉的弧度。 天际似乎闪过一道隐电,闷雷紧随其后响起。 松江时雨垂眸任由他动作,像是主动进入猎人狩猎范围、给自己套上项圈的猎物。 那淡色的唇紧抿着,开口却不知是破绽还是陷阱。 他微微抬眸,雾色弥漫的蓝眸映着雨幕,伴随着闷雷骤然爆发—— 挂在手腕上的拐棍在电光火石间旋了个圈,直直朝琴酒的腰腹部捅去。 琴酒眼瞳骤然一缩,松开手猛地后退。 但长度足够的拐棍,依旧在他的风衣上擦过了一个明显的痕迹。 腹部传来了并不明显的钝痛感,很清晰。 “承认失败没什么丢人,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金发教官语气平淡,暗含杀意:“我可不是你豢养的猫咪!” 被攻击的人反倒笑出了声,琴酒微微眯起一双幽绿的冰冷眼眸,唇畔的弧度愈发明显。 “这才对……”他低喃道,“松江时雨!” 他唯一无法掌控的未知因素! 但是,棋手想要掀翻棋盘了。 他见过前面这人乖巧的模样,纤细无力的雀鸟柔软地躺在他的掌心。 奇异的欲望升腾而起,琴酒连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栗。 他伸手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了一支从车上携下来的针管。 “知道这是什么吗?”他慢条斯理地将针管上的保护套取下来,后才恍然一般戏谑地道,“你看不见。” 手中的试剂是什么? 就像是每个工具都需要润滑保养,以防生锈一样。 作为组织的工具,A自然也有一套流程。 人的大脑如此神秘曼妙,记忆的清除并不像键盘上简简单单摁下消除键,无数的细节都有可能触发回忆的复萌。 压抑、抹消、触发、回弹,仿佛在头脑里开展一场无休止的战争,表现在外的便是无法控制、无时无刻的剧痛和躁动。 不良于行的黑客只能蜷缩在轮椅上,兀自呢喃忍受,却终究会因为无法入眠而彻底崩溃。 琴酒沙哑的低笑响起:“这是你的良药。” 犹如跌跌撞撞飞回掌心的雀鸟,最终亲自将柔软的胸腔抵在尖锐的刀刃上。 于是记忆重新被打乱、洗牌,重启。 陷入沉眠的青年醒来后会失去什么,重新找到什么。 ——没有人知道。 这就是开盲盒的喜悦。 *** 松江时雨:“……” 系统:“……” 松江时雨:“这是几年不见,琴酒又变态发育了吗?” 系统:“我怎么记得变态发育不是这个意思。” 松江时雨:“这个不是重点……那他在说什么?” 系统冷静地道:“他拿着咱游戏针对你的防沉迷试剂,试图将你送走。” 防沉迷试剂,顾名思义,在游戏没BUG之前,松江时雨全靠试剂登出。 一针下去,游戏挂机,合情合理,不会有任何NPC怀疑。 第一周目的时候造型是安眠药,而第二周目……松江时雨觉得这游戏老变态了。 某玩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险些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我可以走吗?” 系统:“想屁吃呢,游戏BUG以后,里头数据就改了,虽然其他人检测不出来……” 松江时雨:“哦。”猫猫失落.jpg 系统:“你开个盲盒,盐水葡萄糖二选一,但是装嘛……反正你在行。” 松江时雨想打它。 **** 金发青年没有回答琴酒的问题。 他手猛地往旁边一转,细瘦的腕骨带动拐棍,劲风将雨幕撕裂,像是亲眼目睹一般,精准地朝试剂打去。 琴酒眼眸一暗,周身气压下降,手腕反转间将试剂收拢回袖中,指节微屈,去挡轻金属质的拐棍。 却不料这只是虚晃一枪。 面前白光一闪。 刺痛感自脸颊传来,雨水裹挟的伤口渗出的血,自脸颊流下,在下颚汇集。 拐棍的尖端划过一丝血色,在被打飞时溅射出去。 琴酒伸手拂过脸颊,位于眼下危险位置的伤痕,让他身上的杀气骤然爆发。 “我不需要知道。” 松江时雨无惧无畏,他轻笑一声,拇指擦去落在脸上的血点。 雨点与血色混合在一起,并无法正确定位,这轻飘飘地一擦,反倒像是抹晕开的涂料,晃眼得惊人。 他嘴角微勾,语气平淡,但从不乏挑衅的意味:“与上次见面相比,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他在奉还琴酒最开始说的那句话,骨子里的疯狂和记仇,从未因为身体的衰退而减弱。 琴酒简直气笑了,明明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他还是被松江时雨示弱的假象所迷惑,险些又一脚踏入他的陷阱。 蛊惑人心。 “你在拖延时间。” 琴酒语气平淡,其中森森的寒意却比雨水更凉:“是报警了吗?在等谁?等那些与你交好的警察?还是FBI?CIA?亦或是其他组织?” 青年捂唇咳了两声,声音愈发沙哑:“你猜啊,我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琴酒不知道。 他没有从松江时雨的动作里看到任何破绽,但对方确确切切是有恃无恐。 而琴酒不想承认,自己有可能被看破的任何余地。 “嗒。” 男人重新上前两步,阴沉的午后在大雨的洗礼下见不到一丝光亮,连血色都会被掩盖在最深处。 最后的武器也被夺走,松江时雨脊背靠在坚硬冰冷的墙面上。 他目光茫然涣散,连面前敌人的身影也无法判断,但就笃定自己不会死在这里,笃定琴酒的骄傲不会让他怒而掀翻棋盘。 琴酒脸色格外难看,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绿色眼珠定定地注视着,那两片格外会拉仇恨的嘴唇。 顷刻间,他直接出手,左手犹如铁钳一般死死扼住了青年的脖颈,手指收缩间将几缕金发也拢在缝隙中。 空气被瞬间阻断,随之升腾而起的是一种头晕目眩的窒息感。 后脑勺被死死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就连脚跟都无法触及到坚实的地面。 金发青年纤瘦的手指扣住了琴酒的手臂,却在沾了雨水的风衣面前无力可施。 那苍白的面容绽开了应激性的潮红,与眼尾的嫣红连在一起,格外激起人的凌虐欲。 他艰难地呛咳着,一缕鲜血自唇边滑下。 琴酒空闲着右手将那险些破碎的针剂拿出来,尖锐冰冷的针头抵住肌肤。 “唔!咳咳咳……” 金发青年没有继续挣扎,他浅色的睫毛垂下,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深处闪烁着颇具吸引力的光。 他看着琴酒,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要听吗? 琴酒眯了眯眼,他清楚知道自己不该有任何的动作,但却依旧想要预判对方的行为。 迷人且危险的……陷阱。 想踏入吗? 要踏入吗? 敢踏入吗? 苍白的唇染上红得惊人的血色,像是在燃烧。 被打湿的银色长发顺着肩膀滑落,男人终究控制不住地微微俯身。 那雾蒙蒙的蓝眸中映着天边的一道闪电,其中狡黠与疯狂迸发出剧烈的火光。 松江时雨积攒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咬住了琴酒的脖颈。 “咳…哈哈!” 仿佛听到了青年压抑在喉中的低笑。 疼痛是最好的催化剂。 炽热浓烈的血腥味在雨中散开,很快染红了纠缠在一起的金银长发。 “轰隆!——砰!” 伴随着闷雷响起的是一声剧烈的枪响,带着硝烟的子弹顺着琴酒的肩膀擦过,在墙上留下了一道漆黑的凹印。 脖颈的剧痛,让琴酒险些遏制不住情绪的爆发。 但他暂时无暇顾及。 他捂着伤口转身,目光幽冷地盯着昏黄路灯下出现的身影。 ——尤尔! 第51章 *琴酒捂着伤口转身,目光幽冷地盯着昏黄路灯下出现的身影。 ——尤尔! 黑发男人缓缓将枪收回,蓝灰色的眼眸闪烁着格外冰冷的光,他撑着伞,在路灯下,却更像是一个幽魂。 “琴酒。”尤尔变声后的声音更加冷冽,透过雨幕遥遥传来,“你想背叛组织?” 脖颈处的伤危险,虽不是动脉,但也随着情绪的波动愈发剧烈疼痛。 琴酒心中火气上涌,却也清晰地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出格。 向来在黑暗中蛰伏的狼,不屑于一时的争强好胜。 “嗒嗒。” 皮靴在积满泥水的水洼踏过,银发杀手捂着伤口走到尤尔面前,鲜血顺着长发落到地上,看着格外恐怖。 “只是偶遇。” 琴酒的声音沙哑且愉悦,全然察觉不到他的真实情绪,那双绿眸堪堪扫过面前骤然出现的男人,最终定格在他时而向后飘忽的蓝灰色眼睛上。 尤尔冷冷地道:“我可以怀疑你是借机给松江珣也传递情报吗?” “尤尔,这是在给你制造机会啊。”琴酒低低地笑起来,“落难美人,英雄救美……难道不是你渴望的吗?” 男人的表情出现了怔忪。 “他……” 琴酒这时才想起什么,低头翻找刚才情急时被塞回口袋里的针剂。 玻璃质的针管不知何时碎成了蜘蛛网状的痕迹,里面的液体不知所踪。 琴酒的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松江时雨最后疯狂且蛊惑的举动,让他也无法判断药剂究竟是被注射,还是碎在了其他地方。 尤尔冷笑一声:“怎么?你是想说快折腾死了让我善后?” “他没那么容易死,你回去把肾上腺素给他打一针。” 琴酒首次瞥了眼身后,狼狈蜷缩在墙角的浅色身影,看上去已经彻底昏迷了。 简直像是个等人领养的流浪猫。 便宜这个家伙了…… 尤尔:“这个针剂是什么?” “清除记忆的。”琴酒随手将针管塞回口袋,漠然地往外走,“他反正看不见,你声音伪装得不错。” “尽快从松江时雨身上,套到属于他背后的势力的情报,公安不可能舍得把他这种技术人才放到明面上,所以怀疑的对象更集中在境外。 组织不允许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出现,我们必须把那个组织挖出来! 这才是派你来接近他的目的。” “以及——” 难得受伤的银发杀手骤然回头,绿眸中映过天边的一道闪电:“他是陷阱,不要为了愚蠢的爱情,把自己给玩进去……前车之鉴!” 撑着伞的男人没有回头,他沉寂地迈步,走进阴森冷寂,却又充斥着血腥味疯狂的小巷。* [卧槽卧槽!啊啊啊啊!] [这真是我能看的吗?这是我能看的吗!妈啊我竟然看正经漫画看得脸红心跳,在床上扭成了一条蛆] [呜呜活着的教官——七年前的再复刻了属于是,琴酱被狠狠拿捏了呢] [这可是真疯啊(战术后仰)松江就是预判到组织还要查下去,才敢这么挑衅琴酒吧?] [事实上背后就是公安,只不过是松江主动提出当诱饵……所以说疯狂的赌徒才是本质?] [如果说A酱是惨兮兮的小可怜,珣也是裹着蜜糖的刀子精,那么教官……麦外敷麦外敷!病弱高冷还是能跟琴酒对杠的疯批,涩死我了!(神志不清)] [但教官也太惨了吧?看不见还被迫淋雨,发烧感觉又没得跑了,还有那个针剂!!giao啊,到底是注射了还是没注射,我害怕!] [太惨了太惨了,严厉谴责,教官快来我怀里,三个热水袋还有电热毯] [你这算盘打得我在松江床上都听见了!!] [健康且适度地吃松江豆腐,健康且适度地摸松江屁股] [别冲了别冲了,人虚了嘤,虽然教官跟琴酒张力拉满,但一想想这是害得松江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瞬间变萎好吗!!(愤怒出拳)] [giao啊啊!重点不是这好吗!是尤尔!尤尔啊!那个北欧回来的莫里亚蒂型杀手!他这个易容我怎么觉得80%像是hagi啊!除了眸色不一样!] [草,琴酒什么意思?感情这是把松江从一个火坑转移到另一个火坑?尤尔是直接想攻心的节奏啊!] [妈耶……从赤羽入手,松江真的会疯吧……救命!!出大事了啊!红方怎么还没发现人失踪!] [日,这个尤尔该不会本来就馋松江身子吧?琴爷连愚蠢的爱情都说出来了,可不就在说替身别跟正主一样陷进去] [赤羽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啊(邓布利多摇头)] [松江老婆是真的蛊(捂鼻子)名柯交际花了名副其实嘶哈嘶哈] *** 诸伏景光怎么也没预料到,他与松江时雨的初次重逢会在这种情况。 他察觉到琴酒和伏特加所在的定位有异常,匆匆赶到这边,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暴雨,猩红,沉闷的雷声能掩盖掉一切声音。 他几乎是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被琴酒死死地扣在冰冷坚硬的墙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死掉。 他只能看见松江时雨不断挣扎的动作,无力的手垂下,在琴酒凑近时—— 诸伏景光忍不住开枪了,但琴酒身上涌出的血液,却不是他的杰作。 如恶狼一般的杀手捂着脖子转身,眼中燃烧的激烈情感,令诸伏景光感觉不寒而栗。 那么他呢?他接下来,又会是什么定位? 恍惚中,诸伏景光走到了尽头,他撑着伞,浑身干净,像是路过的旅人偶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动物。 金发青年斜斜靠在墙边,湿漉漉的长发垂着,挡住了面容,脖子上格外狰狞的掐痕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起伏。 辅助行走的金属拐棍被甩在旁边,同雨伞一样狼狈。 刚才琴酒说什么来着? 诸伏景光恍惚一瞬。 ——反正,他看不见了。 “唔!咳咳……是谁?” 低哑的呛咳声响起,诸伏景光的伞倾斜着,将人拢在阴影中,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动作。 原因如下。 松江时雨的手不知何时松松地拽住了他的衣袖,颤抖冰凉的指尖触及,激起肌肤一阵颤栗。 诸伏景光反手握住那瘦削的手腕,放轻声音:“先生,你怎么样?我路过这边,没想到看见你倒在这里……我打电话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去医院……咳咳!” 松江时雨挣扎着坐起来,另一只手无力地伸到口袋,摸了半天才把手机抽出,胡乱地塞给诸伏景光。 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动作却无比自然。 后者那着还在不断震动的手机,界面上已经有数个未接电话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这……” “我没事。”青年压抑下咳意,哑着嗓子道,“拜托,拜托帮我回个电话……咳咳,说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些事晚点回去。” 诸伏景光望着那双涣散的蓝眸,心底酸涩感不断上涌,他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那你打算怎么办?” “打完电话然后呢?待在这里等死?还是觉得我是好心人,会帮你疗伤?” 金发青年伸手着,怔然坐在地上,他目光茫然,似乎从未考虑这般情况。 诸伏景光捏着手机,摁下回拨键,拇指蹭过别在颈间的变声器,眸光一暗。 *** 松江时雨没想到面前这人的脸色说变就变,前一句还温温和和装路过,后面突然就开始训人。 系统一言难尽:“才刚刚夸你演得好,现在就开始敷衍,你见谁碰着陌生人能这么得寸进尺的。” 松江时雨委屈:“这不是组织的后手么!他不带我谁带我!” 系统:“不要把漫画剧透看得太理所当然啊喂!而且尤尔也不是软柿子,你别翻车。” 松江时雨:“问题不大,琴酒那个药剂是洒出去了,但我可以装着没洒,试探一下组织的态度。” 系统:“怎么说?” 松江时雨:“保密!” 玩家已经开始沉思构建新剧本了。 他在琴酒面前敢那么疯,因为他知道这家伙心高气傲,而且还有该死的仪式感,在其他人面前……随机应变。 所以说试探一下这个尤尔的底线,应该没问题吧? 松江时雨承认,被人这么带着目的接近——确实挺好玩的! 系统还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玩家反倒更兴奋了。 系统:“我真是高估你的下限……话说人家是打算色诱你,你可别翻车。” 松江时雨自觉攻略游戏满分选手:“我可是坐拥广大鱼塘的男人!区区一条鱼,我从不带怕的!” 系统:“你改名吧,松江不适合你。” 松江时雨:“?” 系统:“你应该叫松海。” 松江时雨:“???” **** 榎本梓拨打了无数个电话后终于被接通,站在她旁边的安室透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围裙。 不料开口说话的根本不是松江珣也。 她立马紧张起来,警惕地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的朋友。”背景里雨声清晰,说话的人冷冷淡淡,“他有些喝醉了,现在才想起来打电话。” 榎本梓的声音骤然拔高:“喝酒?!” “你把电话递给他!”明明还没找男朋友,全提前操上妈妈的心的榎本梓单手叉腰,“我必须听到他的声音!” 那边传来了些响动,接着一个低哑的熟悉声音响起:“咳咳……小梓小姐,我可能今天……” “啊啊!你这个笨蛋!”榎本梓简直气死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还能喝酒!” “我来吧,小梓小姐。”安室透接过手机,他手指轻巧地点在桌上,像是在弹琴。 “你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现在状况好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位置,我去接你。” “我很好。”松江时雨轻笑一声,“前所未有的好。” 安室透攥紧手机,心中却莫名下沉:“能告诉我,你那位朋友是谁吗?” “咳咳,是一位……久别重逢的友人。” 电话就此挂断,金发青年无力地垂下手,靠墙仰头,苍白的脖颈上伤痕更加明显。 短短几句话,他的声音沙又哑了几个度。 诸伏景光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雨伞遮挡住这一方天空,也同样让那双涣散的钴蓝色眼眸中,只有他的存在。 “你会带我走吗?”松江时雨边咳边笑,整个人狼狈不堪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不知名的好心先生?” **** “小梓小姐,我出去一下。” 安室透拿起伞架里的伞,沉着脸往外走,身上的气势将进门的客户都吓了一跳。 他不信松江时雨会碰到什么友人,甚至会在这种情况不明、视力不便的情况下跟着去喝酒。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讯息也不给他透露?那个自称“友人”的家伙…… 安室透回忆着那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脑海中并对不上号。 但他走几步就被拦下了。 “安室君这是要去哪啊?” 隔壁的寿司店中走出一个戴着单边眼罩的独眼男人,他是笑着,但语气莫名阴冷:“现在店里应该很忙吧?” ——朗姆! 安室透被迫停下脚步,他抬眸:“只是出去采购一下而已,因为人太多,面包不够了。” “哦?这样吗?”朗姆有些惊讶,“我倒是听说松江君出去后就没回来了,还以为你是要去找他呢。” 安室透做出疑惑的表情,望着朗姆:“莫非胁田先生知道什么事情?我没注意他的动向呢。” “只是想奉劝一下安室君,不要太在意他比较好。”朗姆淡淡地道,“反正他也快死了。” 波本好歹是他手下的人,朗姆不希望他为了个离死不远的叛徒,最后反倒被组织猜忌,把权利让到琴酒那边。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波本,松江珣也就是A——朗姆担心曾经与A是队友的波本,会产生其他想法。 不过现在看,好像没有什么端倪。 金发黑皮的青年表情不变:“我知道了,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朗姆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买面包了。” 豆大的雨点打在伞上发出杂乱无序的声音,安室透站在雨中,心底一阵阵发寒。 不要太在意松江珣也……因为他快死了? 不对! 安室透心中一凛。 他快步走到停车场,把自己关进密闭安全的车内,接着迅速拨打了贝尔摩德的电话。 “嘟嘟。”电话被接起。 女人慵懒沙哑的声音传来,安室透甚至来不及跟她虚与委蛇几下,直接冷声道:“松江珣也失踪了。” 贝尔摩德那边一静,旋即慢悠悠响起:“那个金发小帅哥?跟我说有什么用,波本,你不会指望我帮你找人吧?” “是不是跟组织有关?”安室透攥着电话,“回答我,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这算在我们的合作里……” 安室透干脆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喜欢松江珣也,如果组织想对他做什么,我不保证我能一直保持冷静!” 安室透能这么果断地给贝尔摩德打电话,自然手中有握着她的把柄。 这位在组织里操纵人心的千面魔女,真正放在心上的却是两个身处光明的孩子。 他们两人互相牵制,互相掩护,达成平衡。 他为什么那么关心松江时雨? 因为松江时雨是他愧疚多年的教官,同样是他放在心上的朋友。 但是……对于冷心冷情的“波本”,朋友这个含量远远不足以他送上砝码。 那还能怎么说呢? 失散多年的家人这种谎言一戳就破,安室透思来想去,还是选了最靠谱的答案——爱情。 “噗!咳咳咳!”贝尔摩德那边传来了明显的喷水声,声音瞬间提高了八个度,“你说什么?波本!你再说一遍?!” 安室透面无表情,再次重复:“我喜欢松江珣也,他现在失踪了,跟组织有关,对!吗!” 贝尔摩德咳得惊天动地:“我真的没想到,波本,我真没想到你的口味是这款!” 天呐,她这是吃到什么大瓜了! 松江时雨那个男人未免也太…… 贝尔摩德甚至萌生起了,要是赤井秀一还活着,就去问问他对松江时雨是什么看法的心思。 一个小组总不可能都沦陷在松江时雨西装裤下面吧? 该不至于那么离谱吧? 赶在安室透彻底发火前,贝尔摩德还是正经了下来:“是跟组织有关。” 安室透脸色阴沉,仿佛能直接拧出水,他咬牙切齿地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贝尔摩德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笑:“具体的事情,我可说不了太多,但是波本……你来晚了。” 安室透心中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什么?” “尤尔已经看上他,并且决定下手了,他目前在组织里是什么地位,你清楚。” “想保下他,你一个人,远远不够。” 安室透呼吸一滞。 贝尔摩德笑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哎呀,波本,我劝你还是跟我一起看戏吧,绝对够精彩。 如果喜欢那张脸的话,免费给你提供个易容?” 那是他的教官! 安室透直接挂掉了电话。 *** 小巷。 仰头望着他、看上去气定神闲的青年在等一个回答。 诸伏景光从未见过这样的松江时雨。 在他印象里,那个沉默内敛、循规蹈矩,甚至算得上刻板的教官,绝对不存在主动让陌生人带走自己的说法。 但后来,先不提A的诞生,光据他所知的,琴酒在教官面前起码吃了三次闷亏。 神秘且危险,令人捉摸不透……以及——偏执。 诸伏景光只能想得到这个词。 松江时雨想跟他回去,有没有可能是察觉到,他这个“好心人”也是组织的一员,想要自己深入龙潭虎穴反调查? 又或者说是听见他的变声,便选择不顾一切抓住这根稻草。 ……但凡换另一个组织成员,松江时雨死在这的可能性很大。 诸伏景光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条多么危险的道路,稍微有点不慎,不仅牵连到松江时雨,还会让卧底计划再次溃败。 他现在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应对后面的情况,这场意外着实猝不及防。 所以,这次还是尽量打消松江时雨的念头,先把人送到医院再说吧? “我赶着回去做饭呢。”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这位先生,如果不愿意告诉家人朋友,那你起码也要去检查一下吧?” “在下松江时雨,你可以直接叫我松江。” 金发青年靠着墙,没有焦点的蓝眸中还带着咳嗽激起的水意,他自顾自说着,抓着诸伏景光衣角的手却没放开。 诸伏景光无奈地道:“好吧,松江,你先松开,我打个119救护车。” “咳,我不需要……” 松江时雨皱了皱眉,空着的另一只手向前摩挲,顺着诸伏景光的膝盖到大腿摸到大腿,险些把他给推到地上。 最终在某人躲闪无果后,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胳膊。 “不知名的好心先生,你叫什么?” 诸伏景光抿着唇,看着他那暗含期待的表情,最终还是硬下心肠,冷冷地道:“我真的要走了!你……” 面前的青年骤然低下头猛烈地咳嗽起来,金色的长发荡到前面,挡住了他的表情。 诸伏景光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他的手,抚着他的背道:“你没事吧?!” “还好。” 青年随意地用袖子擦掉了唇边溢出的血迹,感受着面前这人动作一僵,垂下眸来:“很吓人吗?” “没有……” 诸伏景光努力放缓呼吸,平复骤然加速的心跳,他有想过松江时雨身上的血是琴酒的,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吐血。 是那个药剂的缘故吗? 诸伏景光的脑中一片混乱,琴酒没有跟他说,那个清除记忆的药剂到底多久奏效,也没说到底有什么效果。 “我活不了多久了。”面前这人平静地道,“最后一段时间,不想在医院里过而已。” “不要这样说!”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是去摸自己的手机,把一个路人该有的反应做足:“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也没有钱。”松江时雨淡淡地道,“看到我脖子上的伤痕了吗?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我——” 他不好奇,因为他知道,绝对是琴酒主动挑事,将松江时雨逼到这里来的。 松江时雨平静地说:“其实是我亲哥。” 他说:“我亲哥看我快死了,又是个瞎子,就想干脆掐死我。不过可能是有人路过,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诸伏景光:“!!!” 猫眼青年的表情变成了空白。 亲哥……松江教官的亲哥……想掐死他的…… 琴酒?! 这些名词艰难地在头脑中被逻辑组合起来,变成亲哥=琴酒,这个离谱的等式。 诸伏景光想起刚才捂着脖子,一脸阴沉冷漠的银发杀手离开的模样。 虽然一个金发一个银发,但某些方面……别被带歪了啊,诸伏景光!! 不对——松江教官!你到底是多拼! 究竟是他到底哪里暴露了,松江时雨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往他这个陷阱里跳? 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咳了几声,浅色眼睫微垂,显得格外病弱:“我保证不死在你家里,虽然……我已经没地方去了。” 诸伏景光:“我不是这个意思!” 松江时雨歪歪头:“如果我去医院,我亲哥得知消息,我会死的。” 诸伏景光抿着唇,脑子被“松江教官说琴酒是他亲哥”“松江教官为什么会吐血”“现在到底要怎么编一个正常好心人的剧本”占据着,让他实在是有些难以开口。 半晌,他只是沙哑着嗓子道:“……松江,所以是只要有人路过,你都会这么问吗?” “不啊。”看似冷淡病弱却又诡异地掌握了主动权的金发青年轻笑一声。 他眼尾的嫣红未消,看着格外惑人:“只是感觉不知名先生,是个好人而已。” 诸伏景光:“啊……”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你的声音很好听,对于我这种看不见的人来说,很重要。” 只是好听? 他不信。 诸伏景光陷入了沉默。 雨点落在伞面的声音格外凌乱,在短暂的寂静中,却成了唯一彰显存在感的东西。 “……你说服我了。” 伞靠在颈弯,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将身上几乎是组织标配的黑风衣脱了下来,披在面前这人身上,接着将松江时雨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背后的骨头有些硌人。 松江时雨自然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像是习惯被人圈在怀里的家养猫咪一般。 诸伏景光从未主动与人贴这么近过,哪怕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也依旧觉得浑身僵硬。 怀里的这个人,是他的教官,是篡改他资料导致他活下来的恩人,同样……是战友。 他想要让松江时雨逃过组织的剧本围杀,却不料本人主动撞了进来。 那接下来呢?他是“尤尔”,是恶意用松江时雨已故的友人,接近对方套取情报的……杀手。 无数思绪在头脑中盘旋,让诸伏景光自身的情绪格外混乱。 他机械地将大衣拽上来,没过松江时雨的头顶,确保足够保暖且不会憋气后,才有些局促地道:“你……” 他还没说完,大衣窸窸窣窣一动,两只胳膊晃晃悠悠地从大衣袖子里顶了出来,直接顺着他的胸膛上攀,最终在他的脖颈后方互相牵住。 “咳咳,什么?”松江时雨的声音有些疑惑。 诸伏景光那句“你要不揽住我脖子更舒服一些”的话,顿时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的脸憋得发红。 似乎是下雨有些湿滑,松江时雨冰凉的手指搭在他的后颈上,时不时改变着位置,触及他的每一块皮肤。 诸伏景光头皮都开始发麻,血液不由自主向上汇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逐渐滚烫。 “……没事。”男人的声音有些哑。 松江时雨将风衣的袖子再收拢了一些,手指刻意地点了点男人的后颈,顿时感觉这人又是一颤。 再动弹一下,又一颤。 玩家不由得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松江时雨:“统,我记得漫画剧透里说,尤尔是个杀伐果断、心机深沉,而且还想仗着‘赤羽昴’来反过来攻略我的‘莫里亚蒂’式人物对吧?” 系统:“是这样没错?你看他对琴酒都那么凶残。” 松江时雨郁闷了:“那我摸一下他抖一下,怎么跟个纯情baby似的??” 松江时雨:“而且我废了那么大功夫,才让他带我回去,难道我说去医院,他还真给我整医院去了?不对劲!” 就这水平出来搞色诱? 系统顿时来劲儿了:“瞧瞧,你才说人家心机深沉,你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就是故意表现出来,实际上是演你放松警惕的?” 系统:“那叫什么?欲擒故纵!” 松江时雨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俩!不愧是‘莫里亚蒂’!” 松江时雨:“这么看来,他心机果然很深!我都主动上套,说是喜欢声音了!他靠这个来骗我,成功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我怎么感觉他反倒不高兴了。” 系统:“男人心,海底针。” 松江时雨沉思:“而且明显这个家伙跟琴酒不对付嘛,我这么抹黑琴酒,他竟然一点也不笑场——恐怖如斯!” 系统:“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还是跑吧?感觉这个尤尔段位很高!而且就你那个话骗骗榎本梓还可能,安室透才不会信。” 松江时雨不想被那个满肚子黑水的学生再整到医院里,更何况,他现在确实对组织蛮来劲儿的。 玩家深沉脸:“不确定,再看看。” 他得在尤尔的底线边缘伸个jiojio。 …… 事实上,诸伏景光也快疯了。 似乎是琴酒给松江时雨注射的药剂已经开始生效,怀里的青年变得格外不安分。 松江时雨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诸伏景光能感受到他炽热的鼻息落在颈间,像是羽毛一下一下地划过,激起皮肤一阵战栗。 而松江时雨逐渐失去力气的手常常滑落一段距离,又慢吞吞地顺着后背攀回去。 偏偏下着雨,走不快,而伞下的空间总会给人带来一种奇特的安全感,让诸伏景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关注力跑偏。 就现在,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时不时激灵一下的皮肤上,好在更为庞大的心理压力令他瞬间制冷。 这是教官,是他的教官…… 某人心中默念,他是诸伏景光,不是尤尔那个变态…… ——冷热交织。 而诸伏景光所能做的只有收紧双臂,尽量将步伐迈大……还要不失优雅。 好在快要结束了,距离他停车的位置,也就仅仅一段距离。 就这时,诸伏景光握着伞的手抖了一下,伞面摇晃间,出现在不远处的身影变得明晰。 两个穿着常服的男人并排走着,一人黑色卷发,墨镜插在衣领上,一人半长发扎起,松松垂在脑后,紫眸格外犀利。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他们手中抱着一袋子松软的面包,正互相交谈着往这边走来。 诸伏景光呼吸一滞,险些步伐一顿站在原地。 这是一条直通的街道,旁边没有任何可以拐进去躲避的商店。 他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被同期们发现! 诸伏景光头皮发麻,他佯装镇定地拽了拽盖在松江时雨头上的风衣,垂眸朝前走去,心中默念。 他现在是“尤尔”,他现在是“尤尔”…… 尤尔变态,关诸伏景光什么事。 诸伏景光的同期,关尤尔什么事。 松田阵平:“不知道松江今天恢复得怎么样了,这几天忙案子竟然完全没顾得上去看望一下。”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希望限量版的超级美味面包能让他不要计较……” 两方人擦肩而过。 萩原研二忽然顿住,转头回看。 只见挺拔笔直的黑发男人怀中抱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后者的手松松套住他的脖颈,像是在小睡。 “怎么了?”松田阵平跟着停下脚步,挑了挑眉,“看人家雨天抱女朋友羡慕了?hagi来,哥看看能不能抱得动你?” “别闹……”萩原研二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从伞下窥见了那个男的样貌。 “我觉得刚刚那个人,长得跟我有八分像。”他认真地说。 松田阵平笑容一顿:“是八分像,还是八分帅?等下,你这样貌……也不大众脸吧?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萩原研二皱着眉:“应该是我心中有想法,导致眼花了吧?” 两人就这么愣愣地握着伞,看着他们消失。 似乎在拐角处,伞被抬起,那个被盖在大衣下的身影,露出了一缕浅浅的金发。 第52章 “不对……” 萩原研二突然一个激灵,他猛地将面包袋子塞到松田阵平,握着伞就冲了出去。 “喂,hagi!”松田阵平被萩原研二跑动的动作溅了一裤脚的水,他停顿了一下,发觉幼驯染已经冲过了拐角。 松田阵平连忙追过去,跑到半路时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物件。 那东西飞出去,撞在旁边的灯柱上,迸出碎片,最终又落到地上。 糟糕! 卷发警察被迫蹲下身,伸手在污水坑里摩挲着。 摸上来的是一个个小方块,上面涂着亮丽的色彩。 ——是魔方的碎片。 松田阵平眼前顿时一黑,他知道萩原研二有多宝贝这个小魔方,天天随身揣着,要知道被他这么一脚踹得粉身碎骨…… 画面太美,不敢想。 某卷毛连忙将面包揽在怀里,两只手都伸到污水里摸碎片,然后…… “嗯??”松田阵平捻着一块亮银色的U盘,慢慢睁大了眼睛。 他迅速将魔方碎片组装起来,果不其然,中央作为轴的地方比正常的魔方多了个凹槽。 将U盘放进去,位置刚好。 …… 萩原研二握着伞在雨中奔跑,哪怕身上已经湿了大半,也没有放缓速度。 刚才被盖在大衣的那人微微露出的浅金色头发,给了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而且看着长得像,真的是他的错觉吗? “前面的那位先生!等等!” 他冲过拐角,高声喊着,却发现这拐弯后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已经找不到那个人的踪影了。 晚了一步…… 萩原研二不由得怔在原地,他突然有些心慌,像是错过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hagi!” 过不久,松田阵平撑着伞追了过来,他夹着面包,一手搭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喘着了几口气,手心上翻。 “给,你的魔方,跑的时候掉了。” 萩原研二连忙抢过魔方,在手心掂量了一下:“不对……怎么感觉变轻了?” “看我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松田阵平挑挑眉,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了那个银色的U盘。 *** 诸伏景光将松江时雨带回安全屋时,对方果不其然已经陷入了昏迷,脸上的热度烫得惊人。 他皱着眉,将房间里的空调开到最高的温度,接着打开冰箱。 里面摆着满满的药品,囊括了各种类型。 琴酒所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比起当初在组织,松江时雨现在的体质更差了。 “这些都不能用……”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事情一团乱麻。 路过萩原研二他们,是诸伏景光唯一一个,可以将松江时雨顺理成章交还的契机。 但他最终却选择了加快步伐,迅速离开。 无他,从最初的无措中回过神来,诸伏景光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任务他不接手,也总会有其他的组织成员选择。 比起将松江时雨交给别人,他自己才是最大限度保全他的最优解。 而不管松江时雨出于什么目的跟他回来,诸伏景光必须在表面上把“尤尔”该做的事情做到位。 ——攻略松江时雨,拿到情报。 诸伏景光开始应下任务,是打算走陌生人互相熟悉再进一步交流的路线,以此拖长战线,那样失败也有理由交代。 但因为“赤羽昴”的存在,贝尔摩德提出了“伪装”,诸伏景光暂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刻意找借口不易容眼睛,是想提醒松江时雨保持清醒,别真的陷入他的蜜糖陷阱,那样任务失败他也是尽力局,偏偏后者现在看不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诸伏景光冷静地盯着手机上“赤羽昴行为解析”。 他想,如果教官真的被他攻略,那么他也会尽全力照顾他。 他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转过身。 那么第一步,便是先把松江时雨的湿衣服脱下来,然后想办法帮他降温! ***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急匆匆赶到了波洛咖啡厅。 而因朗姆的暗示,没办法主动出去寻找,只能让公安暗中调查的金发公安此时格外烦躁。 就连“欢迎光临”都带着不明显的寒意。 松田阵平在门口抖着湿漉漉的雨伞:“松江呢?我记得榎本小姐跟我说,他最近一直都在店里啊?” 室内气压瞬间更低了。 安室透带着两人去了隐秘的更衣室,确保周围无人后,把失踪的事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遍。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安室透放缓语调,“我会把他带回来。” 话是这么说,安室透心中其实也没底。 贝尔摩德都能得知消息,他却一点也没收到,说明组织在刻意阻拦他得到这方面的信息。 是担心他跟松江时雨产生联系,进而对组织不忠? 萩原研二湿漉漉的刘海落了下来,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他攥着拳,闷声道:“为什么?” “才听到松江在医院被绑架的事情,结果才过去几天,他就又被别人盯上带走了……” “我们那么多人,结果还是什么都保护不了吗!” 萩原研二看似在发散性攻击,实际上,他更多的是自责。 刚才在路上擦肩而过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闪回,一帧一帧放映。 藏在风衣下的淡金色长发,与他样貌有些相似的男人…… 不——与其说是与他相似,倒不如说是赤羽昴! 松田阵平在一旁,表情看着很冷。 他望着安室透的眼睛:“是不是跟那个组织有关?” 安室透顿了顿,最终躲不过两人灼灼的目光:“你们还是不要插手,我——” “现在其实谁也跑不了。”萩原研二打断他的话,“松江在找那个组织复仇,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零。”他压低了声音,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气质收敛,折射出一种格外冰冷的锐利,“我跟小阵平,也不会善罢甘休!” 松田阵平只是言简意赅地道:“其实看到日记之后,我跟hagi其实就有换部门的想法,只是一直没定下来。” 他们的教官、好友,都在为消灭那个组织而奋斗,他们怎么可能一直束手旁观! 加入公安不止有警校这一条道路,只要他们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我知道了。”安室透揉了揉眉心,“到时候我会打报告。”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起码现在,安室透不得不承认,他两位同期的行动,约束比他更少。 于是,安室透挑挑拣拣,将他所知道的相关事情说了出来。 “刚才在路上,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萩原研二闭了闭眼,声音哑了几分。 “现在并不是全无线索,去查停车场的监控,就那个时间段。”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可以把松江时雨解救下来了。 如果教官那时醒着,处于被胁迫的状态,听着他们的声音逐渐走远…… 萩原研二打心底感到了绝望。 *** 事到如今,咖啡店也没办法待下去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率先离开一步去调查监控,而安室透则是在咖啡厅待到下班的点,又按照常规去拜访了一遍毛利小五郎,最终才平复下心情,乔装与两人汇合。 “我将时间锁定在半个小时内,出入的共有五辆车。” 萩原研二道:“再具体的,需要去借调交通科的警员,或者直接用公安的力量。” 安室透点点头,信息发给风见裕也:“我现在安排,组织的人狡猾多变,很可能还有障眼法。” “一点一点挖下去,总能找到线索。”松田阵平缓缓吐出口气,“而且,教官不是说……久别重逢的友人吗?” “明明直接绑架当作失踪更好,却还回拨电话,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教官都不是毫无准备。” 松江时雨到底在想什么,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明晰过,唯一确认的是,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哪怕是一开始乐天开朗的松江珣也,都时常露出锐利的那面。 “还有这个。”萩原研二张开手掌,露出里面放着的U盘,“这是藏在魔方里的东西。” “七年前,松江教官把它交给我。”他低声道,“而在日记中解释,这是赤羽前辈送给他的……毕业礼物。” “要在现在看吗?” 安室透接过U盘,将它插入电脑。 *** 九年前,同样在警视总监激昂的演讲下,在警校被苦苦操练了六个月的学生们,顺利毕业。 警校生们互相庆祝,留念,或者约上一大帮人去最后一次联谊,或者独自悲伤最后一段悠闲日子的逝去。 人缘好的警校生能收贺卡收到手软,但也有人从头到尾都是零蛋——后者太惨,不予赘述。 帮忙拍了毕业照就失踪的搭档,一如既往神出鬼没。 松江时雨自觉人缘不错,绝对不会跟赤羽昴那个冰山一样,除了他估计没人会给写贺卡。 他先是回寝室将东西迅速收拾掉,再美滋滋地去教室翻抽屉。 不料翻了个底朝天,也就只有一张贺卡,以及一个看着就很简单的魔方。 贺卡也简简单单,白纸,黑字,上面笔锋凌厉的“毕业快乐”,哪怕没写署名,他也知道是谁给的。 “可恶,这种魔方我能拆一百个好吗?太敷衍了!” 如果是平时,松江时雨肯定就直接动手,把能拆的都拆了。 但毕业代表着新手保护期接近尾声,以后正式游戏,NPC就换茬了。 作为临别礼物,还是保留一下好了。 玩家口中说着要拆,最后依旧将完整的魔方丢进了包里。 他随手将唯一的贺卡塞进口袋,又把自己写的贺卡,塞进旁边空荡荡的桌子里。 *** U盘里有一个文件夹,和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音频,什么备注也没有。 “时雨君,如果不出意外,这个魔方到你手里,肯定立马就会被拆掉,发现这个U盘也是必然的。” 音频中的声音冷静流畅,像是在念报告。 “首先允许我道个歉,你抽屉里其他同学的毕业贺卡,是我拿走的,全都放在班级后面的箱子里了。” “毕竟没办法跟你当面交付贺卡、说毕业快乐,这样才能让你不把我的一起丢到一旁。” “至于毕业礼物,如果只送魔方的话,你估计会骂我敷衍,所以真正的毕业礼物在文件夹里。” “然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音频中约莫有五秒钟的空白,像是在做一个很郑重的决定。 “我,其实并不是个纯粹的警察。” 音频中的语速逐渐加快,看似沉默寡言的警校生,真实的身份却是跨国犯罪组织的正式成员。 他进入警校,只是为了毕业后卧底警方高层套取情报,彻底让官方沦为组织的走狗。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当个拆弹警也很好。” 他轻描淡写地做出了背叛组织的决定,反倒将重心放到了其他地方。 “或许一直隐瞒下去才是更好的选择,但就当我难得的不理智好了,我想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你——” “在我们熟知的那片樱花林,我埋下了关于我的所有罪证,和我所知道的组织高层、包括头目的信息,你可以挖出来,交上去,我会配合。 至于上个月我交给你的U盘,里面的信息也足够你给警方当投名状了。” “如果你保持沉默……”冷漠的声音首次有了笑的意味,“那么我请你吃饭的欠债一笔勾销?” “开个玩笑,谢谢你愿意当我的共犯。” “起码在我死前,不会让你受伤。” 第53章 并不长的音频很快就放到了最后,但其中的内容却透着十足的分量和寒意。 “赤羽昴竟然是组织的人!” 松田阵平“唰”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握着鼠标又把进度条拉了回去,切切实实听到了对方的自述。 他不可置信地道:“所以说松江教官到底知不知道?!” 安室透的脸色格外难看,他想到的更多。 如果赤羽昴这类型的卧底恰巧跟他一届,那么他跟诸伏景光可以说是开局即死亡。 可偏偏就在他的前两届,组织培养的心血,选择了叛逃。 组织受到重创,暂时无力去管警校的事情。 从另一种角度看,赤羽昴甚至说是帮了警方的大忙。 “罪证……”萩原研二喃喃着这个词。 手中的魔方被死死攥紧,零件险些又崩裂开,他松开手,魔方落到桌上。 “如果罪证在这个U盘里。”半长发的警察略茫然地抬起头,“那么九年前,九年前其实就有消灭组织的机会??” 赤羽昴觉得松江时雨肯定会把魔方拆开,发现U盘。 然后选择陪他走上黑白两道皆不容的灰色地带。 实际上松江时雨偏偏这次保留了魔方,甚至在担任教官的时候,把这当作传承似的,交给了萩原研二。 如果不是这次的巧合,这个秘密可能会永远尘封在这魔方里。 而松江时雨本人,却险些死在消灭组织的路上。 “消灭组织……”安室透深呼吸,把音频拖回去重听了两遍。 “一个月前给的,应该就是日记里提到的那个U盘,教官很早就交给公安了,不过好像也有后手……具体没写清楚。” 萩原研二道:“他似乎从这个U盘里,判断出赤羽前辈是被组织所害,所以才一直追查。”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说:“如果是这样,那么松江教官……到现在为止,应该都不知道赤羽昴曾经是组织的人。” 这种事情过于难以启齿。 从现有的情报判断,赤羽昴是个很冷漠寡情的存在,他唯一的例外便是松江时雨。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这种类型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仅仅认识了六个月的搭档,就足以说明他的重视了。 因此,会当面告诉松江时雨,直面跟对方彻底闹开的场合,可能性为零。 萩原研二本来想反驳,后来想想,如果他有什么事情面对着跟松田阵平绝交的风险,他估计也不会想说。 “我们得想办法去找樱花林。” 松田阵平皱着眉:“如果赤羽昴埋了这些东西,现在应该还有效吧?零,你对组织的头目知道什么?” 安室透摇摇头:“就是因为组织BOSS过于谨慎,这才那么多年没办法彻底拔除这个组织,所以……” 这音频中透露的情报,至关重要。 “日本那么多樱花,到处都是樱花林,天知道是哪个。”萩原研二揉着眉心,“可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松江教官吗?” 先不说松江时雨的记忆到底恢复了多少。 光让他知道,自己拼尽一切想要为之报仇的搭档,曾经就是他所想复仇的组织的人,就已经很恐怖了。 几人陷入了沉默。 就这时,安室透的手机中收到了一条没有署名,甚至无法追踪的短信。 【他们伪装旧友的样貌,来试探我的后台,是我选择将计就计。 安室君,后续可能会有情报发入你手机,请保持通讯。 另,我清醒知道旧友已故,不用担心我被迷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尤尔先生!今天不是要去取材吗!什么时候出发?” 一大清早,青年精神的声音响起。 诸伏景光在厨房里准备早饭,闻言转过头,看见手腕上套着拐棍的金发青年趴在楼梯上往这边招手。 今天是小巷初见后的第三天,诸伏景光化身为好心路过的画家,将近期记忆被清除的“松江珣也”留在了家里。 他本来还想着怎么找借口把松江珣也留下来,却不料主动开口的还是对方。 “先生,拜托能再收留我几天吗!”金发青年双手合十,一副祈求的表情。 “我要是这样回去,肯定要被朋友骂死的!” “既然你看不清,为什么不去医院?” “这件事情我有经验。”松江珣也眨眨眼,“只要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了。” “……经验?” “嗯,间歇性失明,医院也查不出来,后来就习惯了。” 松江时雨对自己失去记忆的事情毫不意外,而对失明,也当作寻常。 只有诸伏景光会记得在雨巷时,他的教官拉住他,笑容冷静疯狂,说“带我回去”。 …… 短短两天的时间,已经恢复了本性的金毛,甚至不需要诸伏景光主动做什么,就会乐颠颠地往他身上贴。 这让他心情格外复杂。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你视力还没恢复,小心一点。” “才不会出事!” 松江珣也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直接提起拐棍,没有扶着任何东西就抬腿往客厅走。 诸伏景光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青年被垃圾桶一绊,整个人猛地扑到地上。 “嘶!”松江珣也晕乎乎地坐起来,诸伏景光看到他脸上顿时多了一道擦伤。 “……我就说。” 他转身去拿了医药箱,走到金发青年旁边。 后者一副拆家金毛认错的可怜兮兮模样,让诸伏景光下意识把斥责的话给憋了回去。 “可能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他左手有些别扭地捏着酒精棉,语气故意冷硬了几分。 “嗯嗯。” 松江时雨表面乖巧实则敷衍地应着。 他眯着眼看着眼前这张与“赤羽昴”八分像的帅脸,再加上刻意模仿用左手拿棉签的姿势。 给打八点八分? 他早在过来的第一天,就恢复视力了,只不过是为了更方便演戏和观察,才一直装瞎。 松江时雨打算将计就计,反过来先套点组织的情报给红方,在假装陷进去的最后——渣了尤尔! 比如联系红方过来把人给送去局子什么的。 至于成果,现在看来—— 在棉签抬起的瞬间,松江时雨主动前倾了一些,用脸颊蹭对方的手指。 那指尖与肌肤接触,却像是触电一样,在下一刻猛地收回。 ——卓有成效。 松江时雨心中偷笑,抬头做出迷茫的表情。 “诶?我……” “松江。”男人压低语调,衍生复杂。 金发青年满脸信任地任由他动作,最后还极自然地蹭上他的指尖。 这个动作过于熟稔,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棉签被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肌肤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上面,诸伏景光借着动作,捻了捻被蹭到的指尖。 面前的金发青年,表情从信任切换成惴惴不安。 那蒙着层雾的蓝眸落在诸伏景光的脸上,又不在看他。 “刚刚是我又走神了。”松江珣也笨拙地解释,主动喊他名字,“尤尔先生,抱歉……” 青年后知后觉到自己刚才不合时宜的动作,生怕他介意,却不知一切都是由他引导的。 一次又一次,认错人的愧疚会叠加,却在恍惚后依旧条件反射犯错。 诸伏景光垂眸,依旧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顺着他的头发划过:“没事,吃完早饭出发。” 不得不说组织收集情报的能力确实不错,哪怕记忆不明晰,松江珣也依旧会对他的刻意试探,不自知恍惚。 而他像是个高高在上的猎人,在等待在陷阱旁的猎物真正走入其中。 松江时雨笑眯眯地道:“好~” 每日打卡1/N。 …… 两人随意地解决早餐,便出发去公园。 其实是诸伏景光要与组织情报组的其他成员对接资料,他不放心松江珣也一人在家,便想了个取材的理由,打算装作路人当公园交接。 今天天气不错,位置偏僻的公园并没什么人。 被拘了三天的松江珣也完全不被视力所限制,没两下就滚到了草坪里晒太阳,看着高兴得不行。 失去了过去记忆,再加上本就冻龄的外貌,他违和感一点都没有。 诸伏景光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对接的人员,手中拿着“取材”的素材本,装样。 “尤尔先生!话说现在有没有风筝卖的?” “这个季节应该没有。” “尤尔先生,你到底是画风景还是画人物?需不需要我当模特?” “……风景,不需要。” 仅仅转头找目标的一会功夫,诸伏景光就发现松江珣也已经跟一群孩子闹腾在了一起。 金发青年哪怕现在看不见,也依旧能把孩子们哄得服服帖帖。 他们一个个挨着他叫松江哥哥,还因为他能闭着眼睛走路而发出崇拜的“哇哇”声。 青年散开的小辫子随着动作起伏,在早上他亲手给他递过去的暖色调毛线衫上,绘了一副简笔画。 比起教官时期冷冰冰的模样,现在的松江珣也,或许才是他真实的性情吧? 如果不是因为组织——或者是赤羽昴…… 诸伏景光胡思乱想着,说起来,松江教官到底知不知道赤羽昴是组织的人? 等待的时间过于无聊,又或者说,身后的动静过于热闹。 在诸伏景光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头看了很久。 “行了,就到这,我累了。” 松江时雨挨个将小朋友的脑袋瓜子拍过去,孩子王似的遣散他们,躺在地上休息休息。 “统,战况如何?” 系统:“妥,你言语诱导奏效得很,我看他笔动了。” 松江时雨洋洋得意:“我玩那么多攻略游戏能是假的?想想之前玩的高冷男神恋爱攻略,里面攻略对象的性格,我就知道要怎么造了!” 系统:“……啊对对。” 把自己沉迷吸小孩的锅,甩到别的游戏上,这可真行。 但好像还真歪打正着了。 松江时雨站起身,拍拍裤子,佯装看不见,用拐棍点了过去。 黑发男人此时已经转过了头,装作认真取材看风景的模样。 …… “尤尔先生,你画风景画的怎么样了?” 耳边声音响起,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诸伏景光条件反射地伸出左手往外一撑,只觉得摸到一片温热。 “唔?” 脸颊肉突然被推到一起,金发青年眨了眨眼睛。 诸伏景光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纸上刚才随笔画的东西。 没有风景,只有微风衔着树叶乱舞,有一片幸运的黄叶,落到了青年的金发上,被带着做了一场游戏。 铅笔只能绘画出黑白,而他的画技,只能说堪堪三流。 “抱歉。” 诸伏景光慢了半拍将手挪开,却见青年犹如追逐温度的小狗,毫不介意地又贴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次,他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抽开。 钴蓝色的眼眸眯起,松江珣也眉眼弯弯:“一定很好看吧?真期待我视力恢复那天,到时候一定要看到啊。” “……好。”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这副不应该被画出来的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 他现在无比庆幸松江珣也看不见,能给他许多容错的余地。 “他肯定在想我现在看不见。”松江时雨哼哼地在心里道,“不然妥妥要社死!” 系统:“宿主威武!” 松江时雨:“诶嘿嘿嘿,我拯救了他的脚趾!” 系统:“但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不是在想这个?” 下面轮到诸伏景光起身,去旁边的商店给某个听到人家小朋友吃冰激凌,就开始嘴馋的大朋友。 在从未询问过的情况下,诸伏景光敛眸,依旧按照计划选了松江珣也最喜欢的口味。 但似乎因为去的时间有点久,坐得笔直的青年望着喷泉发呆。 诸伏景光刻意从背后走过,微微俯下身,轻轻凑到松江珣也耳边喊了声“松江”。 他自然地将冰激凌举到了他的面前。 “嗯?”松江珣也应了一声,似乎是被这声音迷惑,他下意识向后仰头,以一种自然熟稔的姿态靠了过去。 诸伏景光垂眸看着这个动作,在他的头发险险擦过他的肩膀时,伸手挡住。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尤尔先生!” 金发青年抱怨到一半,反应过来后猛地直起身,直直将脸撞到了冰激凌里。 “呜!” 某人低头用纸巾擦着脸,一副想找地缝去钻的模样。 诸伏景光坐在他旁边,放缓声音:“我跟你的那位朋友很像吗?” 这是他这两天第一次明确提出这个问题。 “其实,其实也没有。”擦脸的动作顿住。 “那……我们是朋友吧?” 诸伏景光轻轻拂过耳麦,最终会作为任务证据的录音装置闪了闪光。 “是啊。”无人注意到低着头的金发青年眼睛眯起,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他开口:“我很少见到尤尔先生这么好的人……毕竟大部分人肯定不会带我回去。” 诸伏景光:“那……” “抱歉,我不会再把你们认错了。” 现在,松江珣也抬起头,缓缓眨眨眼,生怕眨得迅速一点,就会有泪水跑出来,他很认真地跟他说:“对不起。” 诸伏景光仗着对方看不见,抿紧了唇。 短短三天的时间,猎物似乎就已经在陷阱边缘摇摇欲坠,仿佛只需要一点推力,就可以让他彻底跌落下去。 而猎人也走到了陷阱的边缘,将猎物拉住,还是推下,又或者是一起坠落——都在一念之间。 他见到了另一个全新的松江时雨,却又要亲手诱导他,进行一场背叛。 但是,可以就此前功尽弃吗? ——不可以。 无数人的鲜血堆积在组织底下,而诸伏景光,此刻摇摇欲坠地立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他刚从欧洲回来,想要深入日本的组织势力,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朗姆、琴酒、贝尔摩德,还有在考虑是否真的要放权的BOSS,他每走一步,周围都可能有监视的眼睛。 更别说还有公安那边,在他“三年死亡”的疑点没有彻底解除之前,他连接近降谷零,都会引起公安那边的警惕。 因此,他现在必须做出实际的东西,获得组织的更多认可,也让公安那边看到他的诚意。 诸伏景光没有赌的资本,所以——只要教官能够活下来就好了。 于是,在松江珣也恍惚时,诸伏景光把额外买的另一个冰激凌递过去。 “吃吧。”他道,“我不怪你,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多。” 金发青年接过蓝莓味的冰激凌,慢吞吞地啃了起来。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在沉寂中,任由诸伏景光把他凌乱的头发一点点打理好。 没有熟悉自然蹭上来的动作,却依旧放松信任。 这次,没有任何他人存在的干扰,仅仅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对尤尔。 猎物,落网了。 事实上,松江时雨啃着蓝莓酸奶味的冰激凌,眼睛都瞪累了。 他道:“说好有接头的呢?接头呢?他的戏完了,轮到我接了啊!” 系统:“别急,漫画上不是快赶到了吗?不过你确定要这么说?真这么说的话……我怕有连锁反应。” 松江时雨不在意:“能有什么连锁,咱要把握当下!” 松江时雨:“你看雪莉都有雷达反应,我给自己编一个,问题也不大吧?” 他眯着眼,终于看到了远处看似闲逛的拄拐老人。 那老人看着格外健谈,见谁都会叨叨几句。 来了! “咳咳,这是出来画画呐?” 易容成老人,实际上是组织情报组的成员走了过来,他要靠近尤尔,将手中的资料交接过去。 诸伏景光自然也认出了手势,他轻笑一声:“其实也没画什么——” 话未说完,旁边正在慢吞吞吃冰激凌的金发青年骤然起身。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甜筒,往老人那边一丢,接着拽起诸伏景光就跌跌撞撞地往外冲。 诸伏景光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冲了几米。 他连忙揽住险些脸朝下倒去的松江珣也,问:“怎么了?” “先跑!离开这里!”松江珣也此刻的脸色比一开始还难看,冷汗隐隐从他额上渗出,“不要被那个老人赶上!快!” 诸伏景光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眼被冰激凌糊了一脸,此刻正一脸懵逼站着的情报组成员。 最终还是带着松江珣也快速离开,回到了车里。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诸伏景光递了瓶水给他,帮忙拍着金发青年的后背。 “呼……呼,咳咳,是这样的。”松江珣也喘了几口气,解释说,“那个老人,很有可能是个杀手!” 诸伏景光动作一顿:“你在说什么?” “具体怎么说我不知道。”松江珣也摇摇头,“可以说是直觉,第六感——随便怎么叫,总之,我一直能感受到那些危险人物身上的气息。” “绝大多数手上沾着人命的,我都能察觉到。” 松江珣也冷着脸:“那个人身上,绝对不少——你快报警!” 诸伏景光握着手机,僵在驾驶位上,像是个雕塑。 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那他呢? 从日本干到北欧,又升到这个位置,诸伏景光手上的人命,绝对不少。 可为什么松江珣也却对他毫无反应? 还是说,是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一直在装傻? “尤尔先生?” “我……松江,如果我说我手上也不是特别干净呢?” 诸伏景光抿着唇,回忆起当时在组织里制定的,骗取信任后的下一步计划——装作被不明势力追杀,迫使松江珣也为了救他暴露势力。 那么现在这么说,也算是符合逻辑。 起码——他必须知道松江珣也对他的真实态度。 松江时雨将绷着的表情放松下来,他露出怔忪的表情,旋即转为笑容。 “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啊。”他轻快地说,“但是你不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也会保护你。” 在略显阴暗的车内,那双钴蓝色的蓝眸格外专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诸伏景光。 看着他…… 照理说应该再追问几句,比如说到底是保护谁,或者再进一步利用认错人的愧疚。 但若说保护—— 不管是在警校时为他们担下责任,还是作为A时篡改他的资料。 松江时雨保护他,早就不止一次了。 这句话,并没有任何错误。 诸伏景光握着手机,喉头涌动。 “好。” 金发青年笑容不变,眼睛微微眯起。 猎物,掉入了陷阱。 第54章 “名字代表什么?我们所称的玫瑰,换个名字还是一样芳香!”[1] “哦~我爱的朱丽叶!” 松江时雨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放的歌剧,猛地嚎了一嗓子。 系统被吓了一跳,它道:“形象!形象啊喂!不要因为尤尔不在就放飞自我好吗!” 松江时雨看了看手机,很淡定:“怕什么,漫画不是显示他现在还在跟贝尔摩德聊天吗?” 松江时雨:“哎,演了一个星期的纯洁小甜甜,今天总算要结束了,还有点不舍得——” 系统:“心动了?还是说你真想当小甜甜?” 松江时雨慢悠悠地说:“——尤尔做的饭和小饼干。” 系统:“……” 松江时雨把系统给噎住,塞了块烤饼干到嘴里,惬意地眯起眼睛。 不得不说,尤尔虽然带着目的,但跟他生活其实很愉快。 松江时雨各个方面的信息,他都能接收到,并做出合适的反应。 某玩家觉得时间再久一点,他都快被养废了。 以前赤羽昴虽然也很照顾他,但毕竟在警校上课,累都累死,完全没有现在米虫的快乐。 这几天的时间,松江时雨照旧跟尤尔对着演,视力恢复后演得更加明目张胆,总算是哄得他们准备下手。 松江时雨看到了漫画上剧透的组织的计划。 【尤尔装作被恶势力追杀的“画家”,被恶势力破门绑架,而他听到声音,提前将松江珣也锁在房间里,表面让后者逃过一劫。 实际上,他们等待松江珣也情急下,联络身后组织救人。】 是个很简洁又很毒的计划。 如果松江珣也真的对尤尔有点想法,怎么样也不可能放任他被带走,而只要他背后的人愿意去追踪,就会落入组织的圈套。 松江时雨转头就告知了降谷零,跟他们合伙安排了一场大戏。 今天!便是收网的时候了! 松江时雨迫不及待地想把尤尔送进局子,然后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完全清醒的模样,最好再冷嘲热讽几句。 哎呀,想想都气死了,气死了~ 某人嘿嘿笑着。 系统问了句:“没毛病是没毛病,你为什么要让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参与行动?” 松江时雨理所当然地道:“那两个家伙不是参与进主线了吗?我帮他们在漫画上多刷刷脸,以后出事的概率低一点。” 组织毕竟不好对付,松江时雨不希望那些学生因为自己丢了性命。 虽然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游戏,但他依旧想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这么看来,第一周目中,他最熟悉的五个学生中,诸伏景光倒是一直没出现。 总不可能就诸伏景光是巧合,被游戏删除了数据吧?? 系统叹了口气:“这么说是没错,但你想好,到时候怎么跟降谷零他们交代了吗?” 松江时雨:“……” 哦呼,完全没有想过耶? **** “确定是这里吗?” 窗帘被拉开,松田阵平看着不远处的公寓,微微眯着眼,他穿着常服,卷发被压在鸭舌帽里。 萩原研二以及几个穿着便服的安全局公安,坐在房间里,正擦拭着武器。 其中就有包括上次与警备部合作过的北条警部。 “是这里,松江确定他们会在今天行动。” 萩原研二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说明。 “那些人打算弄个绑架案,自导自演,然后让松江主动动用背后的势力救援。” “我们伪装成正好执勤路过的刑警,尽量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他们带到警局,任务就算成功。” 看到有人想破门抢人,路过的警察拔刀相助没什么问题吧? 而尤尔如果不想直接跟普通警察闹翻,他最好就是装作无辜人士被带回警局,然后让组织用渠道再把他顺出去。 “势力暴露不暴露无所谓,反正公安本来就跟他们敌对,再拉一波仇恨也一样——能抓到人就可以了。” 他们一开始确实不想支持松江时雨这个计划。 但先不说对方个人坚持,后来公安也发现了这个计划的好处。 如果能在这次计划中,将尤尔这个组织成员逮捕,起码也能重创组织。 萩原研二有些激动:“到时候,松江会给我们发信号!” 两人毕竟从各个方面了解了组织的情报,跟松江珣也相熟,又有降谷零的军令状担保。 在目前组织内部动荡,降谷零没办法出手的情况下—— 公安只能捏着鼻子把他们当作编外,给编到了任务里。 至于为什么会有安全局的公安? 尽管警备局救援力度更大,但他们毕竟不了解松江珣也,担心认错人出岔子,还是要熟人出马。 * 松田阵平呼出口气,看了眼没动静的公寓,最终也坐在了椅子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松江……这么厉害。” 他将熟悉的“教官”的称呼咽了回去,心中格外感慨。 短短几天时间,松江珣也不仅通过电脑技术,往这个组织的内网服务端中安置了木马,为之后窃取组织情报打下了基础。 他还成功稳住了那个居心叵测的杀手,甚至将计就计,套到了他们行动的计划。 这神乎其神的操作,让知情者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表达心情。 萩原研二点点头:“他一直很强。” 之前便是拆弹警中出名的天才,至今事迹都在被警察们当作模范来宣传。 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松江珣也还掌握了一手极强的电脑技术。 可惜……他的身体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萩原研二一直没想明白,松江珣也从那场爆炸案中失踪,到现在出现,中间那七年时间到底在什么地方。 但如果说是因为爆炸冲击昏迷了七年,萩原研二会更加愧疚。 北条警部坐在一旁,表情有着三分紧张三分犀利还有着四分忐忑不安。 特别是听到“调查背后势力”,他瞬间就抖了抖。 “这情报给的也太及时了!” “这次该不会又打了半天发现是自己人吧?”他有些紧张地嘀咕,“上次那件事实在是太笑掉大牙了。” “上次什么事?”萩原研二坐在他旁边,有些好奇地道,“也是松江的事情吗?” 他其实也很好奇,最终兜兜转转当了公安的松江时雨,到底有什么传奇故事。 “呃……你们竟然不知道?” 北条警部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件事都在公安内部传遍了呢。 毕竟自家人打自家人,还动用了那么多武器设施,光写报告就写得他们头秃,在公安内部当了好久的饭后谈资。 旁边坐着的警员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跟警备局的打了场实战演习——他们那个金发的领头钓鱼钓到了我们的人身上。” 北条警部摇摇头,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幕,有些感慨:“应该不是钓鱼……估计是感情纠葛吧,啧啧。” 松田阵平:“警备局?” 萩原研二:“金发?” 两人:“感情纠葛?!” 两人顿时警惕起来,一左一右包着北条警部坐下:“请务必详细讲讲!” *** 在某片阴影中,诸伏景光正在跟贝尔摩德联络。 贝尔摩德:“松江珣也的视力恢复了,看到你的样子有什么反应吗?” 诸伏景光顿了顿:“就那样……他没提出要离开。” 贝尔摩德了然:“没有提出离开,连与外界联络都回避,看样子还是对你有所迷恋啊。”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他不觉得松江珣也会迷恋什么,毕竟在雨巷中,对方犀利的目光还历历在目。 他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现在后者对他的态度,确实好过头了。 那种全部交付的信赖目光,让诸伏景光心中发颤。 贝尔摩德轻笑着:“详细计划就确定这个了吧?到时候我会在暗中协助你。” “你‘被绑架’后迅速脱离松江珣也的视线,会有人顶替你的身份。你再换个易容潜伏回去,看看他会联系谁。” “对了,记得说清楚报警不好使,如果看到警察会撕票。”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然后,我们把那些人引到最终地点,瓮中捉鳖,杀鸡儆猴?” 他现在无比希望松江珣也身后站着的是境外组织,不然要是内战起来…… 诸伏景光只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损失。 就是——他这下是真的骗松江时雨的感情了。 诸伏景光心里十分苦涩。 等一切结束,他一定会负责的! “宾果~”贝尔摩德笑眯眯地道,“不愧是在北欧掌控人心的‘莫里亚蒂’啊,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将人哄得服服帖帖。” “你中途留存的行动证据,那位先生也已经看过了,没有什么错漏疑点,他还夸赞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在糖衣炮弹下能保持冷静……率先恭喜你升职加薪咯?” 诸伏景光被这些称呼激得头皮发麻,来自组织的夸赞让他的愧疚更深了几层,完全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冷冷地道:“有话就说,少在这拐弯抹角。” 贝尔摩德才不会没事跟他煲电话粥,这种神秘主义的调调,想来还有什么东西要试探他。 诸伏景光不想在这里听她扯淡,他想现在回去给松江珣也再做顿午饭,或者念念书。 “呐,怎么说呢……我记得上次聚会的时候,你好像有说过喜欢波本这种话对吧?” 诸伏景光想了一秒,才记起那是在他回国后,第一次参加组织聚会。 临走前,他试探性检查幼驯染身上恋爱的痕迹,刻意低下头凑近降谷零,说过这种含义不明的话。 说起来,降谷零到底喜欢谁,喜欢到连基安蒂都能随意放鸽子? 他最近忙着调查松江珣也的事情,还没去追究。 “我是说过,怎么了吗?”诸伏景光的反应很坦荡。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否认的,以后指不定还可以利用这个方便与降谷零联络。 贝尔摩德“哇哦”了一声:“我大概明白了,你这就是金发控吧……” 她发现了,尤尔这个人果真是心机又深,感情又海。 之前还是苏格兰的时候,一边用天堂鸟在组织里跟A告白说会等他,一边跟波本保持亲密关系。 现在回国,一边主动揽下任务去玩弄松江珣也的感情,一边还暗搓搓跟撩拨波本。 太刺激了! 可惜尤尔这个海王,算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波本的真爱其实就是松江珣也。 贝尔摩德觉得为了将来组织的安宁,她还是要友善地提醒一下的。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我现在有一件事情要说,你千万别惊讶。”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你快说,我不会惊讶。” 还有什么比他在卧底期间,渣了自己教官更离谱的事情吗? 贝尔摩德:“波本喜欢松江珣也,你做这个任务的事情,最好别跟他提起。” “……?” 诸伏景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贝尔摩德:“波本喜欢松江珣也,听得清吗?” 诸伏景光难得提高了音量:“胡说八道!” 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这是开什么愚人节玩笑啊! 降谷零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松江教官的样子,还主动去招惹他?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信息。”贝尔摩德叹了口气,努力憋笑,她难得见到尤尔破防,“我知道你不想接受这个噩耗,但尤尔,人总要面对现实……” 比如脚踏两条船翻了什么的……好惨啊哈哈哈哈! *** 贝尔摩德虽然爱拱火看乐子,但没必要编出这么无厘头的消息来抹黑代号成员。 诸伏景光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贝尔摩德毫无察觉,继续道:“我还有点证据,当时聚会上,基安蒂被放鸽子大吼大叫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后来我去查了查,跟波本打电话的就是松江珣也。” “咳!”诸伏景光险些被口水呛到。 还,还真是……?!!! 诸伏景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时郁闷的问题,答案竟然也在自己身边? zero……zero那家伙怎么会…… 不,不合理啊!! 等下,如果是这个状态的松江珣也,确实很讨人喜欢。 诸伏景光的脸色逐渐发白。 如果是这个任务之前,他听到这事情,肯定会痛心疾首谴责降谷零,觉得他怎么可以对教官下手,可是现在…… 他自己—— 啊啊啊! 这么看起来,好像是他更过分。 若原本诸伏景光还只是觉得,对不起被渣的松江时雨。 现在,他已经完全想不到,之后尤尔的身份暴露,他要怎么去面对幼驯染、怎么去面对同伴们了。 他现在因为公安的审核,没办法联络属于另一个部门的降谷零,但不代表审核通过后,他还不能去交接。 而让降谷零一直怀着他死亡的痛苦,诸伏景光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贝尔摩德:“喂喂,尤尔你听得见吗?” 诸伏景光仿佛灵魂都快离体而出。 他听见自己还绷着声音,看着镇定的道:“我知道了,不会透露出去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把所有现在知道“苏格兰”=“尤尔”的人通通干掉。 他现在回北欧还来得及吗?! 不,不,他想离开地球。 第55章 和贝尔摩德的谈话终于结束,诸伏景光回去的途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真的很害怕这个组织里著名的乐子人,又语出惊人说出什么内容。 至于“降谷零喜欢松江珣也”这个信息,以诸伏景光对幼驯染的了解来说,可能性极低。 应该是像他一样,有什么必须掩人耳目的误会。 尽管这么想着,诸伏景光依旧在心中盘算知道他两个身份的人。 朗姆、琴酒、贝尔摩德,还有那位BOSS……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他发现如果全都干掉的话,组织好像也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那么是不是只要他保住身份,就等于消灭组织……不对!他在想什么! “尤尔先生?” “嗯。” 听到声音,诸伏景光条件反射应了一声,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习惯性地走到了厨房门口。 这几天给“年轻版”的松江珣也投喂,他都快投喂出惯性了。 松江珣也坐在沙发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诸伏景光将思绪收敛,镇定地道,“你继续看电视吧,中午吃意面可以吗?” 他说着,转头去冰箱拿材料,但莫名有些手抖,不敢看金发青年的眼睛。 “没问题。” 松江时雨回应着。 他有些惊讶,跟系统说:“尤尔的演技又进步了啊,暴风雨前的焦躁不安活灵活现的。” “这表情一做出来,到时候讨债的真的上门,一点都不突兀!” 系统:“所以呢?我怎么感觉你那么激动?” 松江时雨肃然起敬:“因为值得学习!以后我要搞事前,应该也稍微铺垫一下。” 系统:“然后不会发生,丢个垃圾就被组织成员捡走的事情?” 松江时雨怒了:“狗系统,对爸爸放尊重点!这种事情必不可能有第二次!” 系统呸他。 只能说,松江时雨的自信,让他无风自浪。 *** 因为下午还有大戏要演,心思各异的两人吃饭都比较安静。 松江时雨悄悄心里哼歌,发挥了自己最后的良心,凑到尤尔面前哄了他两句。 但他凑得越亲近,对方表情越落寞。 系统咏叹调:“哦~爱情和权利,二者不可兼得~” 松江时雨很淡定:“别想那么多,几天的爱情保质期持续不长,顶多就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罢了。” 松江时雨:“他现在是在表现给我看呢。” 都是成年人,开局就没有什么好感,更别说从头到尾都是目的接近,怎么可能会有爱情这种东西。 就两人在客厅写作“温馨相处”读作“面面相觑”时,大门被“砰”得踹了一脚。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有人恶声恶气地喊。 ——来了! “是谁?” 松江时雨露出惊讶的表情,放在口袋中的手则是迅速按下发信器。 果不其然,坐在对面的黑发男人,表情也骤然变化。 他看着很紧张,拽着松江时雨的手就往卧房走。 “尤尔先生?” “嘘,松江,这是来找我的人。” 尤尔抿着唇,若非严肃和警惕明晃晃地挂在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看着与曾经的搭档别无二致。 仿佛是过去的记忆再次席卷,他又一次被人护在身后。 松江珣也的脸色瞬间差了几分。 他焦虑地道:“是什么人?我们先从其他地方逃走然后报警吧?” “不行,太危险了,你身体也不好,我不能冒险。” 门外的踹门声愈发清晰,好像门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强度。 “抱歉……你知道我手上并不干净,同样,仇家找上门来也是正常的事情。”尤尔苦笑了两声,“我不能连累你。” 松江珣也脸色一变,反手拽住他,连声道:“你打算做什么?!” “报警太危险了,我担心那群人会因此记恨,对你下手,所以说请务必不要报警,至于我——” 他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而是露出一脸决绝的冷肃表情。 他拽开松江珣也的手,立马后撤一步,关上的卧室的门。 “等下!” “嘭。”门关上了。 这动作太快了。 金发青年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说,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帮不上忙的现状。 他微微低下了头,身形有些颤抖,手放在口袋中一直没有抽出来。 攥紧了手机。 ******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诸伏景光心中格外难受,他表现出来的伤感并非全部因为“尤尔”的表演,也是难过面对松江珣也。 而他的发丝下,入耳式的耳麦传来了贝尔摩德那边的动向。 只要诸伏景光装作被人带走,那边的易容成他、顶替被绑架的替身就可以立马行动。 而早在第一天,松江珣也的手机上就被组织动了手脚,安装了信号追踪器。 如果松江珣也拨出电话,贝尔摩德那就会有提示。 这是组织技术部的成员搞出来的最新的科技,承受住了世界各地的黑客搜索,从未被发现。 组织觉得A的水平虽然很强,但也不至于到逆天的水平,于是在观察一段时间后,便动用了。 “你加油哦,尤尔,不要觉得舍不得,下次还有再见的机会嘛。”贝尔摩德说着。 诸伏景光深呼吸,装样子地拿起放在客厅的扫把,严阵以待。 松江……等一切结束,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 而被关在房间里的松江时雨,险些笑抽过去。 他笑得浑身颤抖,为了不被看出来,连忙低下头,只是差点埋进衣服的嘴角怎么也压制不住。 松江时雨:“哈哈哈救命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生离死别的苦情画风!!我差点没忍住啊哈哈哈哈!” 系统:“得亏这几天紧急补救,把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泰坦尼克号全都看了一遍,不然我真怕你笑场!” 松江时雨:“哈哈哈鹅鹅鹅!” 系统:“你……” 松江时雨:“哈哈哈!” 系统怒了。 它嗲起嗓音,雄厚的金刚芭比机械音:“giegie,听得见人家家说话嘛,不然要小拳拳捶你胸口口啦。” 松江时雨:“呕——” 行,他清醒了。 松江时雨是真的差点笑出来,他还从来没有玩过这种苦命鸳鸯的戏码,这不在他的技能点范围内。 只能说尤尔的演技太厉害了,悲伤浑然天成。 松江时雨在意识里用Q版小人叉腰的姿势,表现自己的得意:“他刚刚瞥我口袋的手机了!!哈哈,想不到吧!爷会开挂!” 【黑客】的技能就是BUG,只要有一点点能联网的设备,再差劲他也能达到目标。 当然,这个并不能全部表现出来,如果松江珣也直接去查了组织老巢,绝对会被判严重OOC和破坏剧情的。 只能偶尔偷偷摸摸用在一些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细节。 系统:“现在怎么说?” 松江时雨深沉地道:“当然是等[police!open the door].jpg了!” 他这种拆弹都能分分钟搞定的,撬个锁有什么难? 到时候,他要偷偷摸摸开门看戏。 ******* “来了来了!” 接收到松江珣也发出来的信号,一共八人瞬间拿起武器起身,训练有素地朝楼下跑去。 “等下先说好,不要盲目冲刺!我观察了一下,对方一共五个人,但想从门内一起出来是不可能的,我们要找准时机,把他们堵在里面!” “我分配一下,安全局的兄弟们留着跟我前面冲,至于你们两个——” 北条警部扫了扫两人看着瘦巴巴的模样:“去公寓的背后守着吧,万一有漏网之鱼,交给你们。” “算了,山下、村田,你们两个也跟他们一起去!” “是!” “不行!”松田阵平想也不想拒绝了,“我跟你去前面!” 他不放心把大头全部交给这些素未谋面的安全局公安,更别说松江珣也也还在公寓里。 没看到他之前,松田阵平不能安心。 北条警部瞪他,边跑边说:“松江珣也是我们的人!你们凑什么热闹!” 他一开始就想着这两个警备部的新人,是被派来捞功或者单纯就是认个人。 萩原研二冷笑:“他也是我们的人。” 他们之间还有师生关系呢。 北条警部:“放屁,他跟你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萩原研二看着不远处快到的房子,语速极快:“曾经是一个部门也算!不信你问松江他站那边!” “嘿——你这小子!” 北条警部总算觉得哪里有点熟悉了。 这两个警备部派来的警察,跟松江珣也的关系暂且不提。 刚刚听他讲“两个金发公安在门口迎着夕阳谈心”的事情,一个个表情怪异得很。 特别是听到那个黑皮公安还伸手摸了松江珣也的脸时,松田阵平头上的卷毛都快炸起来了。 另一个长发小子也是格外不可置信。 难道警备部的人表面看着各个是正直精英猛男,实际上技术力量不行,全都在觊觎他们安全局的技术型人才? 北条警部严肃着脸,心想着一定要好好护住松江珣也。 他们安全局就这么几个技术人员,全是宝贝,绝对不能被警备部的人抢过去! ** 松田阵平:“别吵了!你,你,还有hagi,你们去后面,其他人跟我走!” 某人的难得严厉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其他人顿时被震了一下,除了北条警部和萩原研二,都不约而同地喊—— “是!” 北条警部:“??你们是谁的手下!”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吧!” 松田阵平猛地将人一带,跟萩原研二使了个眼色,很自然地兵分两路。 萩原研二:“……” 虽然他知道松田阵平的武力值比他好那么一点,但这样分配未免也太自然了吧! 这么想着,萩原研二还是迅速勾住那两个叫山下和村田的人的脖子:“走走走,时间不等人!” **** 公寓里。 诸伏景光咳嗽了两声,他在脸上趁乱抹了点灰,看上去狼狈极了。 在门被踹开后,他与冲进来四个彪形大汉,进行了一串预先准备好的反抗剧本,营造一种打得很激烈的场合。 最终再装作双拳难敌四手,被两个人摁住了胳膊,推着往外走。 还有两个人率先走在前面。 贝尔摩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只要出来就行,外面接应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啊呀……我已经看到松江珣也那有发信号的动静,不管最后是找到哪个组织头上,总算是有收获了。” 诸伏景光绷着脸,眼神格外冷厉阴沉。 贝尔摩德的每一句话,都在提醒他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呃——!” 就这时,即将走出门口的两人,突然像是两块硕大的印度飞饼似的飞了进来。 他们最终撞在了饭桌上,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噼里啪啦声。 “?!” 站在后面,头发都被人飞起来的风带得飘起,险些被创到的三人,额头上隐隐冒出了冷汗。 诸伏景光下意识压低声音:“你又临时加了什么剧情?” 贝尔摩德:“哈?等下,你那怎么那么大声音?” 这时,穿着便服,却依旧抵挡不住底下肌肉的五个壮汉,如风一样冲了进来。 他们手中拿着各种东西,像是刚从什么案发现场回来。 “警察执勤!你们这是入室绑架?!” 为首的北条警部冷笑一声,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备用刑警证件,在几人眼前迅速晃了晃。 “隔壁正好解决案子,这才刚打算收队,竟然又碰上了。”有个警察嘀咕了一声。 诸伏景光听着,后知后觉——这还真是巧合? 不对,那他怎么走! 旁边也有警察很上道地拿出手枪,对准了充当绑匪的成员:“现在举起手来,松开人质!” “我数十秒钟……十,九,一!” 站在前方侧面的一个卷发警员冷笑一声:“不松是吧?上!” 日本表面禁枪,能拿到手枪的歹徒本就没有多少。 所以一般刑警会把这当作普通的入室绑架,不会特别思考歹徒有没有枪。 而空手压着人质的歹徒,看着就不像是随身带刀的样子。 一时间,毫无破绽的“刑警”们已经打算武力营救人质了。 在另一边听着的贝尔摩德:“?” 诸伏·人质·景光:“???” 等下!他怎么感觉这个卷毛有亿点点眼熟啊! *** 没等贝尔摩德再说话,警察如狼似虎地朝众人扑了过来。 五对四,公安优秀的警力不是吃素的。 然而,被选入这次任务的“绑匪”在组织的可信度都很高,他们身上都有案底,一旦进警局,出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哪怕是被巨力踹到饭桌处的两个绑匪,也摇摇晃晃地起来,朝着警察冲过去。 “敢攻击警察,罪加一等!”北条警部厉声呵道。 “兄弟们,拷他!” …… 贝尔摩德指挥的声音充满了错愕:“尤尔,不会真这么巧碰到刑警执勤吧?!” 在一片混乱中,被两个“绑匪”拽着往后退的诸伏景光低声咬牙切齿:“你问我?” 贝尔摩德沉默了,比起远程的她,尤尔现在才是水深火热之中,谁有嫌疑他都不可能有嫌疑。 她思考了一下:“你现在身份还没暴露,表面的证件也都有,要么跟刑警先回警局,到时候我找人把你捞出来?” “至于松江珣也和他背后的势力,具体信号源我已经发给技术部了。” 这个计划原本确实可以,直到诸伏景光发现戴着鸭舌帽,朝他过来的警察,确实该死的眼熟。 “!!!”他这是要被同期送进局子啊! …… 松田阵平双手握拳,摆出专业的格斗姿势。 他冷笑着,看似在支援旁边打歹徒的警察,实际上已经逐步靠近了本次的目标。 这个叫作“尤尔”的组织成员,此时有着跟萩原研二八分相似的面容,那双跟他们另一个同伴一样的蓝灰色眼睛,现在正警惕地盯着他。 可惜确实计划在前,他暂时不能直接在这里把他给揍一顿! 松田阵平在心中狠狠刀着人,表面还是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这位先生,你应该没事吧?这群人你认识吗?我们等下可能要回警局做个笔录……” ** “我觉得不行。”诸伏景光压低声音跟贝尔摩德说,“对面不是普通的警察,我怀疑我身份暴露了。” 诸伏景光压根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这个拆弹警察会出现在刑警队伍中。 但他有思考过,跟警察们回警局的利弊。 比起可见的好处,还是坏处更多。 只要他脱离组织的视线,进入警局待上一段时间。 他刚刚建立起的“绝对没有嫌疑”这个标签,就会瞬间被撕下来。 不如先逃掉,继续隐瞒身份,将锅丢给辅助不利的贝尔摩德和琴酒,以保全自己在BOSS眼中的衷心和靠谱程度,还能离间他们。 另一方面,诸伏景光还没想好,怎么作为一个“刚刚欺骗了松江珣也感情”的组织人渣,去面对许久未见、还以为他死了的同伴们。 这怕是他说自己的诸伏景光,他们都不会信吧? 当然,后者只是占少部分原因,诸伏景光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绝对不能丢掉BOSS对他建立起来的信任。 …… 贝尔摩德声音一凛:“你确定有证据?” 诸伏景光语速极快地跟她说:“你自己去查!总之有问题!” “这位先生?”松田阵平越来越近。 “抱歉,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 诸伏景光看着即将走到面前、搭上他肩膀的松田阵平,眼神一厉,直接一个驴打滚姿势从他手下钻了出去。 “你做什么!” 松田阵平脸色一变,跟旁边的警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但是没有询问的功夫,黑发男人已经在地上滚了一圈,脚掌蹬地起身,瞬间朝后院冲去。 “追!”松田阵平喊了一声,低头用对讲耳麦跟萩原研二说,“hagi,你那边注意!” *** 而在诸伏景光朝后门冲去的时候,他发现不知何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松江珣也靠在门口,面无表情,对他不寻常的动作没有丝毫意外。 诸伏景光脚步顿了顿,对上那双宛若海一样的钴蓝色眼眸。 …… 松江时雨其实惊呆了。 他偷偷摸摸撬开锁,从门缝中看尤尔被当作“受害者”带走的场面,打算过段时间再去警局领他。 没想到尤尔竟然那么警觉,在松田阵平刚刚靠近时,就一个翻滚直接开跑。 他到底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啊?! 照理说松田阵平戴着帽子,还刻意拉高领子,不是特别熟的人,根本认不出他拆弹警的身份才对! 而且哪怕知道是拆弹警,也没必要这么撒腿就跑吧! 这不是说是北欧过来,穷凶极恶且胆大包天的组织成员吗? 怎么可以这么苟! 在懵逼中,松江时雨对上了尤尔投过来的复杂眼神。 那是一种带着兴奋亦或者是激动,总之绝对不是被背叛后的不可置信和仇恨的反应。 松江时雨在意识空间里,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统统!QAQ!我可能碰到变态了!!他身份暴露怎么感觉还更高兴了啊?” 在尤尔の兴奋目光压制下,玩家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做什么表情,都没了嘲讽的味道。 系统:“晚了,你还撩了他一个星期哦~纯情小甜甜~” “!!!” 松江时雨呆滞地看着尤尔撞破玻璃跑了出去。 ——一个试图扩充鱼塘的海王失去了梦想。 *** 松江教官一直保持着清醒! 在看到那目光时,诸伏景光脑海中骤然闪过这个念头,或悲或喜的心情在心中涌现,但更多的是狂喜。 那这相处的一周,难道都是在反过来设计组织的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诸伏景光心中压着的沉甸甸的负罪感,稍微轻了些许。 他最担心的就是松江珣也被欺骗后,精神再次受挫,因此这几天专门做安神养心的补汤。 如果他没有付出真感情……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么看来,这些公安的人手,还有松田阵平等人,应该都是他安排的。 那么,松江教官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安排松田他们?还是想试探他的立场,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他现在不能坦白——起码在这里,在贝尔摩德的电话下不能。 必须要尽快通过公安的审核期,与零联系上才行——已经不远了! 忽略心中一闪而过的酸涩,诸伏景光动作不停,他撞破玻璃翻到了后院。 *** 后院,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了大片阳光,同样也让视野变得更狭窄。 藏在树丛中的三名警察,早在内部的提醒下做好了准备,此刻见到有人出现,立马拿起武器就跳了出来。 “两位,上!” 诸伏景光脚步一顿。 又是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响起,半长发的萩原研二握着警棍,与旁边同样配置的警员一同冲了过来。 果真是一语成谶,这些人是主动来蹲守他的—— 诸伏景光直面了萩原研二的样貌,顿时更心绞痛。 哦对,他某种程度上还算是用了同期的样貌…… “后院也有埋伏!” 诸伏景光连忙躲闪着,一边咬牙切齿地给贝尔摩德甩锅:“你不是说安排好了吗?怎么全是条子!” 贝尔摩德那边也很惊讶:“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得知消息的?!难道是松江珣也?” “你还是想想你挑选的这几个外围人员靠谱吗?!” 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将话题往另一个角度带:“快点准备来接应我!这些我都会如实告诉那位先生!” 他抬起手肘挡住敲下的警棍,反手一个过肩摔将警员摔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旁边的萩原研二冷笑着围上来,“起码要把你这张脸皮给撕下来!” 诸伏景光:“!!!” 这打死也不行! “我不想跟你们牵扯。”因为跟贝尔摩德连麦,诸伏景光保持着冷酷的态度,“与其在这纠缠,不如……” “闭嘴!”萩原研二一想到这人在他们面前绑走松江珣也的经历,气得胸口起伏。 他松开警棍,空手朝诸伏景光冲过来,恨声道:“你这个混蛋!” 一打三警察,着实有点超出诸伏景光的武力值范围。 但不管怎么样,易容绝对不能在现在被撕下来!! 诸伏景光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警察,调动全身的力量,猛地朝外冲去。 但萩原研二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肩膀位置,直接揪住了一缕头发。 “!!!”诸伏景光连忙抬起手挡脸。 “撕拉——” *** 在室内,正在呆瓜的松江时雨,被刚要追出去的松田阵平逮了个正着。 卷发警官上下扫了金发青年几遍,不仅没看到什么伤,甚至感觉他这几天好像还胖了一些。 千言万语在嘴中转了两圈,最终化作一句叹息:“……你没事就好。” 至于其他的——秋,后,算,账! 第56章 [!!!特别篇就是会玩花活啊!!我还以为是满月那种易容套娃智斗高峰,原来这是走反转替身感情狩猎?] [呜呜呜!金毛小太阳还黏糊糊撒娇的松江甜甜awsl!] [钓系教官斯哈斯哈,百变松江yyds] [我看前面差点吓死!!我以为松江真的是移情搭档了!!] [莫名泪目(捂住嘴),忽略掉细节,这应该就是前辈组曾经生活的日常了吧?#纵容你的一切,知晓你的所有爱好#] [组织:王牌情报员的到底用在了哪里?] [所以说……完全不知道松江怎么能那么清醒理智演戏,到最后也没有丝毫留恋啊啊啊!!] [草啊哈哈哈!为什么刻意还把松江画胖了一点!!是何居心!] [尤尔好惨哈哈哈,任务翻车还被骗身骗心,现在直接离进局子就差那么一丢丢] [突然觉得松江诡异起来了,他既然从头到尾都在演,能演那么像,也就是说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的记忆恢复到什么程度,也没人知道他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立场不就一个吗?干翻组织啊!!!] [如果他一直有记忆,他为什么要等组织计划到最后一刻,才让公安动手?明明可以先下手为强。 还有一个疑点,组织的计划只有贝姐跟尤尔交流过,除此之外只有我们读者知道,为什么松江可以这么快锁定他们的计划,并且提前做出反应,让松田他们过来?] [……确实,松江知道的速度太快太详细了,反倒有点不真实] [总不可能还是因为这张易容对尤尔心软放水了吧……那我真的会谢] [楼上醒醒!能跟琴酒正面对刚甚至让他吃瘪的存在,是我们这么好预判的吗??] [有道理,而且萩原那透露出来,是松江特意让两人过来、并且做好伪装的……(沉思)难道这个尤尔还有别的身份?] [浅说两个可能: 1.尤尔背地有身份(卧底?)松江知道后与他达成合作演戏蒙骗组织,让贝姐背锅,尤尔不仅配合送了一波情报,还不会让组织怀疑忠诚。 2.松江可能自己调查出了什么,想要反过来试探尤尔易容下的真实身份,但又没办法肯定,便联络松田等人打一招里应外合,想暗中观察] [!!!跟松田等人有关,并且蓝灰色眼睛……姐妹们,我有一个想法] [好巧我也有——诸伏景光???] [草!!不会吧?景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啊啊啊!我害怕!其实组织都能控制个A了,再控制个景光好像也可以?] [也就是说,假设尤尔是景光,而松江发现了,又不能确定他现在的立场。 松江不想在未出结论的时候,让学生在组织中功亏一篑,也不能让他被抓走,所以才刻意联系松田他们一起试探……] [哦哦哦!所以这才要带上松田!因为景光认得出他们!一是打好友的感情牌,试探景光立场;二是也在给景光一个提醒? 再加上松江他背后的势力就是公安,直接明牌组织也啃不动,只会把仇恨放在他身上,不会波及萩原和松田。] [草!!这想的也太细了吧?!一个个都是剧本组] [尤尔最后跟松江对视,看起来那么高兴,难道是……啊啊啊!我男神真的回来了吗!难道最近我嗑的其实都是景松?(突然兴奋)] [给前面大佬们打Call666,就我一个颜值党疯狂截图吗?猎人猎物组也好香!!搭配《惩罚游戏》张力简直拉满了] [得了吧,就靠个瞳色在这胡猜,尤尔怎么可能是景光,给酒厂掺水也得适度,总不可能就琴爷干事吧?] 松江时雨怀疑人生:“统统,我真的胖了吗?” 系统:“?重点是这个吗!你看看下面啊!都吵翻了!” 玩家看着满屏幕的阴谋论,心中格外心虚——他还真是从漫画剧透了组织的计划。 叫松田和萩原过来,只是想蹭个主线而已。 至于里面阴谋论他千层饼的,松江时雨除了大为震撼外,还是大为震撼。 他还能怎么样? 如果到时候他装死装不下去,没有一个论坛读者是无辜的。 “就是这个不对,尤尔怎么可能是景光啊。”松江时雨反手给那个评论点了个赞。 “虽然我觉得他们厨艺都蛮不错的,但景光……” 松江时雨沉默了一下,他当年确实篡改过诸伏景光的资料,但也仅仅只是动了表面,又不是改了他脑子。 怎么可能让诸伏景光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狙击手,直接化身在漫画上都充满高逼格阴谋论的“北欧莫里亚蒂”啊? 但不能嫌弃自家学生菜,松江时雨终究没说下去。 系统嘲笑:“你该不是想逃避现实吧?比如说某人花样撩了自己学生一周,甚至还想把他送进局子再渣一遍?” “你给我闭嘴啊啊啊!” 松江时雨的脚趾“唰”得收紧,死死地抠住了地面,连头皮都发麻了起来! 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边!!! 松江时雨用一百年单身和系统的脑壳发誓,尤尔绝对不可能诸伏景光! *** 松江时雨才见缝插针看完论坛,抬头就对上了松田阵平的眼睛。 卷发警察现在还压着帽子,黑眸格外深沉。 “……你没事就好。” 松江时雨听到松田阵平这么温柔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以为自己这么自作主张造作了一个星期,起码也要被这群家伙骂一顿呢! 但因为这几天过得太舒服,松江时雨的胆子都肥了几分,他下意识直说:“我能有什么事?” “?”松田阵平。 “不不不!”松江时雨反应过来,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因为你们太靠谱,所以我肯定不会有事啊!” 松田阵平深呼吸。 他听降谷零说过,松江时雨在被绑架后意外刺激恢复了“教官”时期的记忆,变得冷淡了很多。 松田阵平这几天睡都睡不好。 一方面是因为对那个组织的了解加深,他就越感觉愤怒,另一方面是担心松江时雨冒险的计划。 好不容易成功碰面,松田阵平看着松江时雨冷淡的表情,心中自然发虚,也就好声好气了几分,所谓的“秋后算账”只是在心里想想。 但松江时雨开口这一句话一出来——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就像是家长碰到熊孩子,条件反射就想握拳一样,松田阵平额头上的井号瞬间就跳了出来。 “你这个混蛋有没有在意过自己啊!” 他忍了又忍,看着那张年轻又无辜的脸,终究还是忍不住以下犯上。 松田阵平一拳捣在旁边的门框上,咬牙切齿:“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邦”得一声,松江时雨顿时浑身一抖。 “我觉得还是先去看看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吧!” 某人下意识后退一步,语速极快地说完就想开溜,直接被松田阵平抓住了领口。 “不准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的卷发警官,揪着领口将人拽回来,嗓子都哑了几分,“我真的,真的恨不得……!!” 恨不得把你这个混蛋栓起来! 怎么可以有人三天两头就被绑架,把自己折腾得要死要活,表面还能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啊? 了解越多,松田阵平心中的那股火便烧得越旺。 可如果不是这样,七年前松江时雨就不会只身走入火海了。 松田阵平有气发不出来,知晓对方现在有之前的记忆后,更是只能强行把这种话给憋回去。 但这种憋屈的感受,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整整一个星期的担惊受怕、擦肩而过的愧疚,外加碰面时被松江时雨毫不在意的态度激起的愤怒…… 松田阵平眼底都有了血丝。 他低低喊了声“教官”,哭腔的声音很明显,仿佛会立马哭出来。 松江时雨瞬间不敢动了。 平日里冷静犀利,遇事更喜欢暴力解决的学生,此刻在他面前,低着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这个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某玩家后知后觉地反省自己,他是不是真的做太过分了? 可这样明明是最好选择,既能搞到组织线索,又不会出现伤亡。 系统啧啧:“瞧瞧你,天天让别人伤心。” “哎,松田,你别……” 松江时雨没心思跟系统拌嘴,他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种猛男落泪。 某金毛凭经验行事,他拽下松田阵平头上的帽子,另一只手超自然地伸了上去,顺着毛摸,还轻声哄道:“乖啊,不哭了不哭了。” 松田阵平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本来是想装可怜,骗松江时雨起码做出点下次不要鲁莽的保证,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直接把他当小孩子哄。 他现在还没哭出来呢! 但这又怎么样,松田阵平很快就反应过来,以他对“松江珣也”的了解,没想着跑就代表已经纠结了。 不如趁热打铁! 于是,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得寸进尺。 他松开对方的衣领,直接来了个拥抱,然后把头埋在松江时雨肩膀的位置,以遮掩自己哭不出来的表情。 当然,眼睛还要挤一挤。 “松江……我们真的很担心,拜托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个人行动了?” ——搭配哭腔。 松江时雨印象里,只有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会玩这种撒娇的把戏,松田阵平往往是最耿直的。 因此,他真的被哭得有些愧疚了。 松江时雨:“哎,所以说这个游戏搞99%的真实度就是很糟糕啊,这一个个哭起来我良心好痛。” 系统:“帅哥抱着你哭还不好。” 帅哥,他自己还是帅哥呢! 松江时雨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跟松田阵平说:“我知——” “喂!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萩原研二,以及跟去帮忙的北条警部等人,此刻都从后院走了回来,一眼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顿时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萩原研二,他连忙走过去,瞪着眼睛围着两人看:“什么情况!小阵平,你该不会受伤了吧?!” “……”松田阵平头皮发麻。 但很快,萩原研二就惊喜地看着松江时雨,恨不得眼睛化作X射线全身扫一遍。 “松江,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感慨着,甩了甩手中的半张特殊材质的脸皮,“可惜刚刚在后院没把人拦住。” 萩原研二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这么清楚他的假动作。 在他拽到易容的时候,尤尔一手捂自己的脸,另一只手直接捂住了他的眼睛。 后果便是易容扯了大半,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露出褐色头发的男人,三两下跳上正好开过来的摩托车上。 不过说起来,这眸色发色,真的很难不让他想起诸伏景光。 但是小诸伏他已经…… 萩原研二在心中叹了口气。 松江时雨的思路瞬间被带偏:“我是没什么事,至于你们刚才……” 北条警部也走过来,他浑身热汗,衣服都湿透了,他道:“哎,还是去晚了一步,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草惊蛇了,明明我们装得那么好。” “那个家伙也真是滑不留手,就扯下点易容皮,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皮屑比对DNA。” “其实也没事。”松江时雨安慰道,“情报我套到手了,这次任务不算失败。” “话是如此,刚才我们还派人去外面搜寻了几圈,结果头目还是没找到,危险已经解除,但后续处理就很麻烦……” 因为事情确实很急着要交流,一行人围着就说了起来。 趴在松江时雨肩膀上的松田阵平浑身僵硬,被挤在拥簇的人群中,抬头也不是,低着也不是。 要知道他刚才可是为了真实度,超用力眨了眼睛的! 救命!被这群警察看到,他还要不要面子啊! “小阵平,小阵平你真的没事吧?”萩原研二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心。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松江,他怎么回事?” 松江时雨有点尴尬,六七个大汉围着,他都不太好意思说松田阵平哭了。 猛男平时不流泪,一流泪就格外汹涌,好像也有道理。 “他……” “我没事。”松田阵平依旧埋着头,连忙说,“只是刚才有点闪到腰,借松江撑一下。” 那尾音格外咬牙切齿,萩原研二哪里不知道幼驯染的心思,看着松江时雨纠结的模样,心中大抵就有了想法。 但他懂了不代表其他人懂了。 或者说,有人觉得自己懂了什么。 北条警部挑了挑眉,看着松田阵平快要粘到松江时雨身上的样子,心中的危机雷达biubiu作响。 他扣了扣手,关节嘎巴作响:“哪里闪了?让我看看?这手法我太熟了,按摩一下就好。” 松田阵平:“?!” 松江时雨轻咳一声,帮忙解围:“其实也没什么……” “不行,我们也该去收队交人了,那边四个还拷着,俩兄弟守着,到时候指不定能审出点东西呢。 更何况松江先生你也辛苦了,哪里能在这耽误时间。” 北条警部搓着手,直接摸上了松田阵平的腰,想把人薅下来:“来,让我给你看看。” “!!!” 这个安全局的警部对他很有意见! 松田阵平这时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件事,顿时更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了,他用力抱住松江时雨的肩膀,然后用脚去踢萩原研二小腿。 萩原研二被猛地一踢,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去拽北条警部的手:“我觉得还是不需要了,小阵平我来帮你按一下吧。” “这怎么行,安全局跟警备局是好兄弟,你说对吧,松江先生?” 松江时雨现在努力绷着表情,松田阵平死死黏在他的身上,动弹中卷卷的头发蹭得他现在好痒。 他很怕自己开口说话就笑场啊!! 于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抵抗卷毛上的金发青年,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教官你不能就这么不要他们了啊! 北条警部咧开嘴:“兄弟们,上!咱们让松田警官享受一下安全局的手艺!” 松田阵平现在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位于他身后的汉子直接卡住了他的腿。 “别动手!”萩原研二喊着,连忙去拽北条警部的胳膊。 “你们这群家伙给我起开!” 松田阵平气急,他连忙松开松江时雨的肩膀,但一下就给旁边的安全局警员压住。 那警员还朝松江时雨露出了闪亮的八颗大白牙:“松江先生别慌,不会让这个家伙纠缠你的。” 松江时雨满头问号:“啊?” 什么什么纠缠?这一开始难道不是一个简单的猛男落泪吗! 等下!他有点跟不上节奏啊! 在来的路上积攒了一波新仇旧恨的两方人,在此刻任务收尾的安全阶段,毫不犹豫地互怼了起来。 松田阵平:“放屁吧,谁纠缠松江了啊!” “嘿~你们这俩警备局的小子怎么跟你们那个金毛上司似的,特别喜欢动手动脚!” “明明是你们在动手动脚好吗!” 萩原研二险些被一个警员肘击顶到肾。 “松江是我们安全局的人!你们别想觊觎他!” “松江跟我们的关系更好才对!!” 松江时雨照理说是当事人,但莫名其妙就被挤了出来。 系统:“你这个蓝颜祸水,为什么这都能打起来?” 松江时雨懵逼脸:“我觉得我可太冤了,他们在说什么我都没搞懂。” 系统:“救场吗?” 松江时雨:“救!” 虽然安全局的几位热情得很,但自家学生,还是刚刚哭唧唧的学生,松江时雨的良心还是提醒他要稍微管一下的。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挤进去:“你们别打了!松田萩原,来我这边——” 萩原研二的紫眸瞬间亮晶晶:“来了。” 他连忙撤出战场,顺便去捞松田阵平,但松田阵平才是被集火的对象,原本自己用力眨红的眼睛,现在是真的快红了。 也不知被谁绊了一下,松田阵平身后的警员踉跄着往前倒,连带着推了他一把。 一时间,宛若多米诺骨牌,众人顿时滑到一片,而卷发警察倒栽葱似的往地上倒去,即将被众人压在底下。 松江时雨:“!!!” 他现在还处在心灵脆弱期的学生啊! 于是,在萩原研二刚打算动手时,他发现旁边的金发青年已经冲了过去。 “松江!” 这下心中狂打惊叹号的是全员了。 安全局警员:松江先生是脆弱的技术成员!! 爆处组:这要是再伤了他们真的会死! 松江时雨压根没想到,众人已经被他的作死行为吓怕了,更没想到他即将接住的松田阵平,为了不压到他甚至强行扭腰往另一边摔。 “轰!” 一阵烟尘过去,世界安静了。 松江时雨在千钧一发伸出手,垫住了松田阵平的脑袋,就是手腕上被他的牙撞出了个有些深的牙印。 而被两个警员压住的卷发警官此时面容扭曲,摁着自己的腰…… 完了,这下是真扭了。 *** “你们这么多人年龄加起来都几个世纪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松江时雨一边给自己手上缠绷带,一边吐槽着跟小媳妇似的别扭坐着的警员们。 北条警部瞪了被松江时雨护在后面的两人,有些别扭地道:“松江先生,你应该会留在安全局吧?别被他们两个的糖衣炮弹打中了,警备部可没安全局这么好的待遇。” 松江珣也的技术水平很强,北条警部听上司夸过很多次了。 “我又没说要去。” 松江时雨这才搞清楚他们误会了什么,但他身份卡在这,跳槽根本不可能。 至于跟松田阵平他们的关系…… 反正这几天跟红方传递消息也瞒不住,刚刚的那声教官也应了。 松江时雨瞥了身后两人一眼,跟北条警部道:“他们两个算是我半个学生,所以跟我关系比较好。” “学生?”北条警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可他们两个看着比你还大啊?” “……”一向被夸年轻帅气的爆处组们。 好气。 松江时雨很淡定——谁家游戏建模还会长大的? “而且我们并不算警备部。”松田阵平道,“目前来说还是在爆处组,之后怎么分不确定。” 萩原研二补充:“松江……教官,以前也在爆处组工作过,我们是直系!”比你们亲多了! 炫耀吧,这是彻底的炫耀吧? 在旁的众人都忍不住露出了鄙视的半月眼。 “爆处组……?”北条警部这下有些惊讶了,“松江,你还会搞拆弹的活儿?” 旁边有警员喃喃道:“这也太全能了吧。” “不愧是松江先生!” 哎呀哈哈哈,他不仅会,而且还很牛逼! 松江时雨心中的尾巴瞬间翘起来了,但表面还是很淡定地谦虚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往事不提,往事不提。” 北条警部:“哦哦哦!”看来还好他们局下手快! 只是那“捡到宝”的目光更闪亮了。 而在松江时雨背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后者轻轻扇了扇自己的嘴,一副懊恼的模样。 自觉已经知道松江时雨的往事,两人自然知道对现在的松江时雨来说,过往的辉煌确实再难以重现。 但他往往习惯将苦涩藏在或平淡或活泼的外表下面,一般人根本无法看透。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后悔刚才自己情绪上头提到了这点。 不过这其实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他们还必须要跟松江时雨说明白,赤羽昴留下的U盘的事情。 让松江时雨去找赤羽昴过去埋下的资料。 让他接受那份迟到了九年的真正毕业礼物。 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事情。 *** 没有滞留太多时间,等后续赶来的警员再仔细检查了周边环境和房间,安全局的公安们便带着抓获的歹徒准备离开。 他们本来想带着松江时雨一起走,但后者看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莫名有点眼巴巴的目光,还是放弃了逃避。 已经开始摆烂的玩家想,反正他才是教官,这两个家伙再怎么过分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那有什么好怕的! 三人上了车,松田阵平闪了腰,松江时雨陪他坐后面,萩原研二则是负责开车。 失去了安全部那群活宝,回归正事的几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松田阵平开口了:“松江,你对那个人了解多少?这一周又是怎么过的?” “尤尔,应该算是组织高层吧?” 松江时雨回忆着:“至于怎么过的,就正常过,他没拿我怎么样……组织可能觉得我复出背后有其他势力,想要杀鸡儆猴,因此只是下套。” 他说着就笑了:“可我后面就是日本公安。” 老仇人了,哪怕被发现又怎么样。 “哦对了,萩原。”松江时雨去看萩原研二,他好奇地道,“你有看到尤尔易容下面的脸了吗?是什么样的?” 他打死也不信系统的判断! 萩原研二开着车,回忆道:“具体没看清,啧,那个人虽然武力不是特别逆天,但行动很灵活。” “从扯下来的部分看,是一个褐色头发的,皮肤白皙的男人,国籍暂时不能确定。”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这还不算等于什么都没看到吗?” 萩原研二有些无奈:“毕竟任务上是说活捉,那家伙完全不还手,挨了几下就有同伙接应逃走,我怎么看他?” …… 两人说着,一时间没注意到突然没了声音的松江时雨。 系统:“看!!褐发,蓝灰色眼睛,还是凤眼!!还能有谁!这还能有谁!” 松江时雨:“无糖全麦面包尖叫.jpg” 松江时雨:“我不信!!怎么可能!” 系统:“别挣扎了,你看尤尔被你折腾成这样,一点生气都没有,反倒还愧疚更多,难道还不明显吗?” ……其实确实挺明显,但某玩家当时还在臭屁自己魅力大。 松江时雨:“放屁,你这是马后炮!明明中间你都没说!” 系统很骄傲:“我最会马后炮了!” 松江时雨想打死系统这个叭叭的,他不可置信地点开论坛,在一堆大佬的分析贴中试图找出疑点。 但论坛上起码有70%觉得诸伏景光没死,此刻已经开始了狂欢,剩下30%的真酒党虽然还在坚持,也暂时没什么掰头的力道。 更别说松江时雨没追上去,跟尤尔对视也不惊讶的画面。 一时间,怀疑这是他安排的试探的说法满天飞。 松江时雨:“!!!”他真的没有这么想! 论谁被尤尔那时候的兴奋变态的目光看住,都会呆的好吗! 系统嘎嘎笑:“我觉得要不你认下得了哈哈哈,以后我看你怎么见诸伏景光!” 松江时雨快窒息了,他现在急需呼吸机! 如果尤尔真的是诸伏景光,那么对方的目的是想从组织底下保住他的概率就很大,但这个方式…… 贝尔摩德?! 松江时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贝尔摩德会参与这个任务了! 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还真可能想出“赤羽昴”替身的法子。 松江时雨有些焦虑地抠着手上绷带的边缘,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 这种他主动试探挑逗的社死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啊啊!! “对了,松江。”松田阵平突然问,“尤尔用那个易容接近你……” 对你影响大吗? 几人甚至有考虑让松江时雨回来后,尽快去心理医生那看看,但这种话当面说,就显得很奇怪。 不过必须要问,只有先铺垫一下松江时雨的态度,他们才好提起U盘的事情。 松江时雨正想着,猛地被人问起来,钢铁脚趾差点就把鞋底给抠穿了。 啊啊啊!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说自己是反向用白月光替身的套路去演人家的! 诸伏景光想必也不会说出来吧?他的幼驯染还在松江时雨手里呢! 提刀.jpg “易容这件事?”松江时雨表面很平静。 他从车载后视镜中看到萩原研二的模样顿时灵光一闪。 很好!他知道怎么说了! 松江时雨道:“易容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拿易容接近我,无非是想营造一种熟悉感,压缩陌生的交流时间。” 松田阵平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你一开始发的短信我们都收到了。” 也正是那封信件,勉强让没有急病乱投医,满世界找人,但同样让他们心中焦灼。 “是啊。”松江时雨耸了耸肩,笑着看向萩原研二,“所以他那时候选了萩原的模样,估计就是觉得我跟他关系好吧。” “说起来也算是——之前萩原超级热心地帮卷到案子里的我,可能看着就比较合适?” “滋——”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萩原研二连声道:“抱歉抱歉,踩错刹车了。” 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地看着松江时雨。 虽然hagi也长这样,但尤尔怎么可能是扮作萩原研二啊! 明明组织就是瞅准了松江时雨的心态,刻意拿赤羽昴来欺骗他! 更何况,明明在松江时雨被绑架的当天,他们还收到了松江时雨发的短信,上面清晰地说是“旧友”! 那时候他还记得…… 难道在药效还没生效之前,松江时雨就有了谋划?他这得多有自信自己还能记得目的? 松江时雨扶着车座,继续道:“咳,我开始确实昏迷了,但他们给我注射的清除记忆的试剂没有起效——我很清楚知道他就是组织的人。 尤尔以萩原为基础,跟我拉进关系成为朋友,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当然,我也将计就计,表现出把他当朋友的样子。” 松江时雨笑眯眯地道:“我演技不错吧?” ——他编的很合理吧? 朋友,都是朋友!才没有撩! 什么短信——旧友?全世界都他旧友! 系统:“嗤,所以为什么赤羽昴就可以撩了啊?” 松江时雨恼羞成怒:“还不是你成天在我耳边八卦!等下——明明是组织那边先这么设计的!” 赤羽昴的锅已经够多了,还不如丢给萩原研二,起码后者松江时雨还能当面说开——前者他去哪里说理? 系统:“所以到时候诸伏景光出来,跟你相认怎么办?” 松江时雨:“那就跟论坛学呗,就说我其实早认出来了,但不确定他的立场,所以保持沉默!” 他现在终于知道论坛的作用了!! 避免他社死的大宝贝! 系统:“点烟.jpg。” 它就看松江时雨在线自救能救出什么东西。 松田阵平看着他,黑眸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松江教官,难道不是易容成——你搭档的吗?” “我哪里有搭档。”金发青年微笑着,“明明是萩原的长相嘛,你明明也看到了。” 正好红绿灯,萩原研二回过头,他将自己的长发全拨到前面:“教官,你看我!我是长发!” “还是跟尤尔不一样的!”他道,“他易容的明明是……” “你在说什么啊,他还是蓝眸呢,不全像很正常吧?” “可是!短信!”松田阵平直接将一开始松江时雨自己发的信息内容复述了出来。 松江时雨沉默了一会,轻描淡写地道:“记不清了,或许当时觉得写学生很奇怪吧,毕竟——我们也算是旧友?” 一时间,萩原研二都有些无言。 尤尔没有全部易容,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成为对方,只能用似是而非的熟悉感来攻破心房——这是很好的出发点。 但在现在,却让证明显得很困难。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两人心中产生。 松田阵平喉头涌动,他紧紧盯着松江时雨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微微透着疑惑,很鲜活。 与降谷零所说的“冷淡”的松江时雨并不相同。 他开口问:“松江……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推翻组织吗?” 日记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复仇。 松江时雨点点嘴唇,思考了两秒:“公安难道不是都抱着这个目的去的吗?” “作为警察,这种组织怎么都不应该留下来吧?” “……” 车内死一样的安静。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睛,一时间觉得胸口的窒闷感,已经超过了被扭伤的腰。 怪不得松江时雨拥有记忆后“冷淡”的性格,又变成跟之前“松江珣也”那样的直率开朗了。 组织给他注射的消除记忆的试剂,想必并不是完全没有奏效,而是……歪打正着。 松江时雨保持了清醒,记住了全部破局、反攻的关键,也记得自己的过去。 却唯独忘记了自己复仇的初衷。 ……他单单忘记了赤羽昴。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把U盘交出去? 第57章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告诉我这是假的好吗?] [呜呜呜!!怎么可以!!我的铁血cp怎么突然就BE了啊!!] [冷静一下,本来就BE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啊——(尖叫)赤羽昴这还不复活你是不是人!!替身替到最后连正主都忘了可咋整] [怪不得松江的性格又变回去了,我还以为是他演得这么开朗,感情还真是那么开朗……(心情复杂)] [所以松田他们要怎么把U盘给出去??而且哪怕现在给出去了,松江也记不得樱花林的位置吧?] [本以为这次红方大胜利,现在想想,琴爷还真不愧是黑方扛把子……] *** “滴滴。”后面的车在催促着,示意绿灯已经亮了。 萩原研二握着方向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从车载后视镜能看到松江时雨藏在阴影中的半张脸,坦然中带着冷静和理智,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 或许说——他已经习惯了。 毕竟是能平静说出“还能不能活过这一年”的话的男人,缺失多少记忆也不会动摇他的意志。 就是……有点棘手。 赤羽昴赌上性命交付的毕业礼物,哪怕萩原研二从未见过这位前辈,作为接收者,他也无形中有了一些责任感,想要把这交还给正确的人。 而现在让松江教官看到,他不会有任何波动,甚至指不定会厌恶赤羽昴的那层组织成员的身份。 更别说,想都想不起来了,何谈去找情报。 “说起来,你们刚才所提的,我的搭档。”松江时雨突然开口了,“能跟我讲讲你们对他的了解吗?”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啊?” 松江时雨不是随便问问,他想知道周围的人对赤羽昴都了解什么东西,为什么每次都能把他那个可怜的早逝搭档扯进主线的风波。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松江时雨总有一种奇特的怪异感。 系统:“怎么?你不喜欢提起他?” 松江时雨:“……也不是,以前就觉得赤羽昴的思维方式跟我很合拍,如果让我代入一下他看到这些东西的想法——” 松江时雨深沉地道:“指不定我会在棺材里用腐朽的声音喊出‘别让我社死了’。” 系统:“……” 它一时间有点佩服松江时雨的直觉了。 本来赤羽昴就是松江时雨以前玩的恋爱游戏,他亲手操控的主角,只是随着游戏世界融合,变成这个世界的NPC了而已。 思维方式跟他不一样的才怪呢。 松江时雨突然有点警惕:“统,你该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 就这时,萩原研二开口了,他没有回过头,而是用足够清晰的声音说:“对赤羽前辈……其实我们也不是很了解,还有些事情,是我姐说的。” “对了,我姐是萩原千速,跟你是一届的,教官你有印象吗?” …… 神奈川,傍晚,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蹲到了执勤结束的萩原千速。 有着一头棕发的女警飒爽犀利,在得知两人来意后,美目瞬间瞪圆了。 “怎么?你们难道跟松江碰上了?”她很惊讶,“难道他在东京?你们没打扰他秘密任务吧?” 萩原研二茫然:“什么秘密任务?” 萩原千速摆摆手:“没什么,话说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研二,你该不会被他新搭档当作诈尸的打了吧?”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我为什么会被打——等下,松江教官有新搭档?!” “是啊。”萩原千速点点头,“我大概两年前撞见的,不得不说松江看人的目光真的不错,找到搭档一看就是很靠谱的类型……就是为什么都是冰山??” 她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又在萩原研二的追问下,无奈地说:“那个搭档,黑短发,看着很严肃,眼睛是很深的橄榄绿,左撇子,具体的我也没了解。” ——又是一个新的消息。 松江时雨两年前就有音讯,但可能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导致身体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现在才退居幕后。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只能联想到松江时雨现在的工作部门,无形中就对安全局的印象差了许多。 这也正是两方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原因。 “至于你们问关于赤羽昴的事情啊……” 萩原千速将头盔抱在怀里,抬头回忆着。 她的蓝眸中骤然闪过一丝怀念和伤感:“还真是久远的记忆了。” *** 萩原千速与松江时雨等人结识,是在学校组织的大型野外技能对抗比赛上。 学生抽签分成红蓝两组,每个区域四十人,野外生存,对抗攻防,被摘下臂章就算失败。 那时,萩原千速就从同学的八卦那里得知,与他们划分到一个区域里的,就有鬼冢班的松江时雨和赤羽昴。 “怎么我们班的人都拆开了,他们两个还能分在一起,作弊吧!!” 她的同学抱着她的手臂,抱怨着:“这下好了,我们要不直接投降更快。” “他们怎么了吗?我们这边二十个人,没必要那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千速!都说啦,别天天泡图书馆,还是要了解点八卦的,就那个松江时雨,各个方面都不像是地球人!” 她的同学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萩原千速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包括但不限于—— 松江时雨上课怒怼教官,甚至为了证实自己的奇葩观点,想从教学楼顶跳下去,如果不是被人拉住,怕是要直接上新闻。 松江时雨射击课上尝火药,从医院洗胃回来还不服教官的检讨,宁愿去操场跑一百圈,结果还真跑完了。 “刚洗完胃就生龙活虎跑那么多圈的,这还是人类吗??”同学吐槽。 还有什么松江时雨格斗课一串N,跟教官打得有来有回,打上头了还拿了赤羽昴的警棍,说要来耍耍绝招双节棍…… 萩原千速听得大为震撼,她忍不住问:“那另一个呢?” “你说赤羽昴?”她同学说,“你把这个当作冰山版的松江时雨就好了,虽然没他干的事情那么离谱,但杀伤力一点也不少。” 萩原千速不由自主地问:“比如一起吃火药?” 同学:“哎呀不是这方面的一样,他顶多就在旁边看着,然后第一时间帮忙洗胃而已。” 萩原千速:“!!这更不正常好吗!” “而且!他们两个从来都是结伴行动的,我觉得我们一行五个人还不过他们一只手打的。” 萩原千速没把这吐槽当回事,直到在实战的第一个夜晚。 下着暴雨,守夜的同学没有出声,萩原千速只迷迷糊糊闻到一阵异香,接着便昏了过去。 萩原千速是在剧烈的嘈杂和碰撞的晃动中醒来的,头很晕,身上湿漉漉的,她却完全无暇顾及。 因为她的四个同学也东倒西歪地晕在旁边,全被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只能听见前面开车的人肆无忌惮的大声说话声。 “哈哈哈,今天运气真不错啊,暴雨天连警犬都没法调,这群学生仔被抓住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被发现!” “不得不说当警察的妞就是看着火辣,能赚好大一笔。” “还好这次老板搞到高档迷香,又提前钻了电网,啧,要不是这次钱给的是真的多,拐卖警察这活儿还真不好接手。” “怕什么,赚一票这辈子都稳了,到时候好好潇洒。” “哈哈哈你说得对!” 他们甚至放起了刺激的音乐,声音开得很大,像是已经准备庆祝胜利了。 萩原千速听着一阵阵犯恶心,她心中明白,这群绑匪是早有预谋的,目的就是实战累了一天的女警。 亡命之徒,靠身份威胁没有用,但想要自救逃离,无疑也是难于登天。 她挣扎了一下,发现身上暂时还没有恢复力气。 而且嘴都被胶带贴住,连呼救的可能都没有。 现在可怎么办! 萩原千速心急如焚,突然间大货车一个急转弯,在剧烈的晃动中,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咔擦”一声。 后方车门猛地开了一半,只有被插销拦住的另一半还关着,昏沉的天光从开了的那边照了进来。 狂风伴随着清晰的雨声涌入耳朵,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奇迹戏剧开场。 空旷的道路上,唯有一辆泛着黑光的摩托车死死地咬着货车,空气中尖锐的摩擦声爆鸣,仿佛如与猎物死斗的蛇。 戴着头盔的驾驶者微微俯下身,肩膀自然借力,撑住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同行者。 萩原千速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又或者还在梦里。 她怎么看到一辆摩托车跟货车在暴雨天赛跑!! 赛跑就算了,为什么上面的人还敢直接站起来,这真的不是什么杂耍吗! 穿着迷彩服的金发青年堪堪站稳,任由豆大的雨点拍击着发丝和脸颊,扎在袖子上的红色袖章格外显眼。 他的手上拽着个可自动收缩的松紧带,另一端不知何时钩在了货车被插销挡住的门上。 那双雨雾中呈现深蓝色的眼眸与她的目光交错,露出沉稳且笃定的安抚,以及——兴奋! 萩原千速:“!!!” 她现在才从这独特的样貌认出,这是松江时雨。 这两个人想干嘛! 只见摩托车陡然加速,像是草原上撕咬食物的猎豹一般猛地一甩,伴随着天际的闷雷,横在敞开的后门前。 位于后面的松江时雨一脚踏在车座上,接着借着松紧带的拉伸力道猛地一提,整个人像是猫一样轻巧地翻进了货车内。 随后,他一手拉着车门,另一只手向外伸去,半个身子都挂在了车边。 而负责开车的赤羽昴已经摘掉了头盔,他毫不犹豫地拽住他的手,电光火石间蹬着摩托车起跳。 两个人在车厢里滚作一团,松江时雨的背撞在车门上,堪堪止住动作。 高速行驶的摩托车失去了人为控制,猛地侧翻,在湿滑的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后,燃烧了起来。 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行动,萩原千速看着都觉得呼吸有些过速,心如鼓擂。 “唔唔!” 她的蓝眸不知何时已经瞪到了最大,看着这两个可以说是过来送死的人。 这可是穷凶极恶的绑架犯啊!你们两个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但暂时没人理她。 “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捞人。” 松江时雨被拽起来,他喘了几口气,转身将挂在车门上的伸缩带给解了下来。 在一片昏暗中,赤羽昴蹲在萩原千速面前,将她嘴边的透明胶带撕开。 萩原千速急促呼吸两下,她低声快速地道:“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现在难道不是应该先报警找教官吗?” 赤羽昴言简意赅:“太慢。” 萩原千速:“???” 等下!萩原千速突然瞪大眼睛,她发现这个赤羽昴长得跟她弟弟好像! 如果不是萩原研二那小屁孩现在还在读大二,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他的意思是警方来的太慢,我们报警后担心到时候会跟丢,就提前追上来了。” 松江时雨将湿漉漉的两个车门用松紧带固定好,只留下一道透光的缝隙。 他走过来,拍了拍萩原千速的肩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用担心啦,已经联系过警方了,估计很快他们就会来。” 萩原千速刚想说什么,对上一声不吭的黑发青年的眼神,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说:“照理说不是要上交手机的吗?” “没事,赤羽这家伙私藏了个超高端的、还能防探查的手机。”松江时雨很兴奋地说,“而且满格电!” 这种违纪行为不需要喊那么高兴啊喂。 “但是!你们上来做什么!”萩原千速咬牙切齿,“万一警方来得不及时呢?歹徒开门就会发现你们两个啊!” “在旁边跟着不是也可以吗?”她气急。 松江时雨:“那样容易被发现啊,而且我们的目的可是这群家伙的老巢。” “哎呀糟了!你别动!” 松江时雨嘀嘀咕咕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单手扶住旁边赤羽昴的肩膀,急迫地往他肚子上摸。 “!!!” 萩原千速瞪着眼睛,她这才发现赤羽昴的肚子不知道为什么鼓鼓囊囊的,活像是揣了个崽。 黑发男人此刻双手后撑,面无表情地仍由松江时雨拆他的衣服,萩原千速莫名从他眼中看出了一丝生无可恋。 很快,一大包被布料包起的东西被翻了出来,赤羽昴迅速拉起衣服的拉链,接着用威胁的目光看她。 萩原千速目光漂移,连忙问:“这是什么?” 松江时雨把布料拆开,从中掏出两顶长假发、各种款式的绳子,接着又拿出了几片……垫子? “嘿,赤羽你看,这个硅胶的胸垫还有粘性诶,好像都不需要扣子,直接贴就可以!” “嗯……” 萩原千速瞳孔地震。 她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就见松江时雨拿着两顶假发问赤羽昴选哪个,后者非常自然地选了黑长直的那顶,二话不说开始往头上戴。 “你们,你们不会是……”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计划。 怕是想伪装成被绑架的女警,浑水摸鱼跟着歹徒到老巢,来个一网打尽。 “实战的林子黑灯瞎火,这两个歹徒动作又慌乱,我们俩跟过来,他们一时间也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不是原有的。” 松江时雨说着,从头到尾都很淡定,因为哪怕这个计划不成功,他们的武力值也可以兜底。 “等下。”萩原千速低声说,“这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别告诉我你们特训还带这些!” “路上买的啊。”松江时雨一边给自己扣微卷的长发,一边道。 “这些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店买的。不得不说,那店大半夜营业,还正巧需要的都有,我们超级lucky!” “哼哼,这是上天要我们拯救世界啊!” 某金毛嘚瑟着,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不让前面听到,但自信的意味还是溢出来了。 “但为什么要藏在肚子里?” “不知道,但是老板说这样安全一点,不容易被看到也不容易掉。” 赤羽昴安上假发,手在硅胶胸垫那顿了顿,最终先挪向了绳索。 他观察了一下旁边昏迷中的女警,挑选出最接近的一款绳索,并且很迅速地在手上套了个结。 “行了,别聊了,快点准备。”他低声催促松江时雨。 金发青年昂了一声,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湿漉漉的迷彩服褪到手肘间,然后开始拿着胸垫比划。 “我记得那个老板说是对准胸口的位置,然后慢慢贴合……等下,我歪了没歪!” “没有。” “赤羽,你需要我帮忙吗?要不我帮你贴吧。” “……不用!” 萩原千速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发现了,松江时雨这个性格确实不是很地球人。 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且自然地搞这么多花活啊! 虽然萩原千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格外安心。 简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 甚至还想笑。 不过说起来,到底什么店铺能这么凑巧地买到这些东西? “我们搞完了。” 等萩原千速听到这话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正在把用不上的东西往外丢、顺便仰头淋雨浸湿假发的松江时雨。 金发青年……不,或许说现在除了声音,从外貌上看已经没了什么男生的形象。 松江时雨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上,明灭的光影在他钴蓝色的眼中流转着,莫名带着种天真的勾人。 身上迷彩服早就被雨水打湿了,现在贴着皮肤,拉到最上面的拉链勉强挡住喉结,在有胸垫的情况下,看着还挺那么回事。 “嘶——” 萩原千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觉得心脏怦怦跳得有点快。 “松江,过来。” 头发已经打湿了的赤羽昴站在阴影中,尽管加了假发,但一米八的身高依旧很难遮掩。 “好嘞!” 果不其然,某金毛一开口,那种扑面而来的跳脱气息,瞬间让萩原千速的心又碎了大半。 两人将其他同学叫醒,跟她们说了目前的计划,并且把大家的绳索都换成用力就能解开的假扣。 至于手上的红蓝袖章也全部薅下来丢掉,这个丢掉就代表实战败北,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毕竟都是警校特训出来的,醒来后的女警们保持着安静,并且不约而同地将两个后来者挡在了最里面。 萩原千速看着赤羽昴冷冰冰的姿态,总觉得他这样会翻车,她刚想提示他收敛一点,就见松江时雨用手肘怼了一下。 赤羽昴皱了皱眉,再抬头,眉间就多了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这种通过改变眼神和微表情引起的气质变化,是极难达成的,只有在少数顶尖演员上才会出现。 萩原千速有些震撼,但很快,随着松紧带被抽离,车门重新合上,室内又陷入了黑暗。 静得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什么也看不到。 有个女警架不住好奇,还是小声问了一下:“松江同学,你们到底哪里搞来的假发和胸垫啊?” 松江时雨小声把凑巧碰到商店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不是这么巧合碰上,他们可能没办法想出打入内部的计划,而在旁边一直尾随,惊动歹徒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还记得叫什么吗?这也太巧了!”女警兴奋地说,“如果真的获救,一定要好好谢谢才对。” 另一个女警弱弱地说:“我觉得还是不要再问了……” “橙色什么来着?赤羽你记得么?” 赤羽昴没说话。 “你竟然还有忘了的一天,算了,我也没记——” “邂逅。” “什么?” 某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橙色邂逅。” “哦对对对,这个绝赞的策略还是赤羽提的来着!差点就错过了。” 萩原千速原本还没想通,但听着跟自己关系很好、平日里可以说是八卦王的同学,仿佛吃辣被烫似的猛地抽气,突然就感觉自己懂了。 如果只是假发和胸垫,一般女性用品店里也有,但—— 其他女警没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绳子,可她是看到了的啊!! “噗咳咳咳!”有人猛地咳嗽起来,“所以你们两个一起去买的?出示驾照了?穿着警校统一发的迷彩服?” 松江时雨:“当然——” “闭嘴!” 第58章 [哦莫,我死去的cp跳起来刀我] [救命啊哈哈哈呜呜呜,前面说完赤羽挂了松江忘了,下面就洒玻璃糖来刀人,要不要这么迅速啊!] [啊啊啊啊!女装的松江江斯哈斯哈!我的违和感怎么被吃掉了!!这种又欲又纯还湿身捆绑(胡言乱语)] [楼上,大庭广众都看着呐,裤子穿一穿] [终于见到赤羽真面目了!!不得不说跟hagi长得确实很像,但气质就很容易分开,整个一米八的女装真的乐,而且!!组织的手机是这么用的吗?] [笑死我了,他们怎么能想出这招的啊!!橙色咦嘻嘻嘻,女警小姐姐秒懂] [我不想秒懂,但是我懂了(哽住)] 在到达老巢之前,赤羽昴的手机还接到了警方和学校的信息。 在确定所有人都保持清醒,且并无大碍的情况下,一场里应外合的行动正式开启。 唯一感到迷茫的是停车后试图“卸货”的两个绑匪。 “大哥,我们原来绑架的有这么多人么?” “不然呢?难道还长着翅膀飞出来的?快点搬!话说老大提供的迷药真好,现在都没人醒过来。” “明天早上老大会带人来领货,除了这几个警察的妞,剩下的也会一起带走,今晚你跟我就辛苦一点,把人看住!” “那把她们放到哪?” “跟其他人放一起吧,反正警察都有责任心,哪怕醒来看到别人,估计也会被牵制逃不掉。” “哈哈哈!大哥英明——哎呦!” “怎么回事?” “感觉被人摸了一下腰?!” 其中一个绑匪有些惊恐地扶住腰,四处张望,但只能看见阴森森的树林,而被他抗在肩膀上的金发女警还闭眼昏迷着,看上去全无异样。 “你想女人想疯了吧?快点走,后面还有几个没搬的!” “啊~!” “又怎么了?” “有,有东西在摸我屁股!!” 走在前面的绑匪停下脚步,四处望了望,又仔细看了下在昏迷中的警察,都没有异样。 “你别咋咋呼呼的,先不说这警察还昏着,人如果醒了第一个反应是会摸你这个家伙的屁股??” “再说,怎么样也是警察,她醒来揍你都不意外,难道还泡你?”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连被摸的绑匪都觉得是自己感觉错了。 他战战兢兢走着,但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扫过他的背。 似乎有什么低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来无影去无踪。 在多次找不到结果后,绑匪有些崩溃,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亏心事做太多,招了鬼,顿时哭腔着说自己不想干了。 那一惊一乍的姿态,把另一个绑匪烦得不轻,两人说着说着,就爆发了矛盾。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么清楚?”萩原千速无语地道,“我就是被扛在另一个绑匪肩膀上的!” 她是头朝着歹徒的背被抗的,所以清楚地看到了松江时雨罪恶的动作。 “当时还觉得松江这样做有些太过冒险,但两个歹徒确实吵起来,并且选择分开守夜。 赤羽趁机找到机会,干翻了其中较弱的那个歹徒,拿到了他的手机,并且找到了第二天他们交易的具体信息。” 萩原千速回忆着:“现在想想,他们应该是提前打定了主意,挑拨离间并且掌握先机。” 松田阵平挑挑眉:“这起码要了解两个绑匪的基础性格,不太可能提前计划,但他们俩在车上也没怎么讨论吗?” “没有。”萩原千速耸了耸肩,“所以一开始才说,可以把赤羽看成冰山版的松江嘛,这两个人的思路真的很合拍。” 哪怕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萩原千速依旧记忆犹新,这不仅是她从警后接触的第一个大案,同样也给她开阔了思路,不被常规的解题法拘泥。 更别说这次结交了松江时雨和赤羽昴两人,也算是给她的警校生活带来了很大的转折。 “所以……”棕发女警抱着头盔仰头看着车顶,有些疲倦地说,“他们两个人随便哪个出事,另一个也跟着出事这种情况,我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太合拍了,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一样,所以在失去后才会格外痛苦。 ****** 萩原千速等人被带到了一个漆黑的地窖,里面气味很难闻,只有一个很昏暗的灯泡,依稀照出这不大的地方。 里面还被关着五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孩,她们显然是已经反抗过了,身上有很多伤,但因为断食,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哪怕是有其他人被送进来,也只是用麻木绝望的眼神瞥了一眼。 警察们在外面动静消失后,立马起身解开绳索,在女孩们惊讶的目光中说明了身份。 “太,太好了!”其中一个女孩顿时流下了眼泪,她抓着萩原千速的手,死死不肯放开,哽咽地道,“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爸爸妈妈……呜呜呜。” “回家,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女孩们瞬间激动起来,但还没激动几秒就被赤羽昴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照理说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是没有信号的,但赤羽昴私藏的手机偏偏畅通无阻。 黑发大高个蹲在其中一个女生面前:“记得家庭住址和电话吗?” 女孩们:“??男生?!” 她们瞬间警惕了起来,生怕有诈。 拽着萩原千速的女孩子“嗖”得把手收回去,警惕地道:“你也是男生?” “我是女的!”萩原千速哭笑不得地道,“这也是我们同学!” 站在旁边一直没动的高个子金发女警眨了眨眼睛,朝几人露出了甜甜的笑。 接着,“她”自然地走到赤羽昴旁边,接过他的手机,靠近女孩子。 被漂亮姐姐蛊到的女孩,乖乖地报出了自己的家庭地址和电话,但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见冷不伶仃的声音响起。 “妹子,以后要长点记性,穿小裙子长头发的不一定都是小姐姐啊。” “哎,话说,我是不是很好看?” 面前的金发警察笑容灿烂,就是张口的声音怎么听都是字正腔圆的男声。 女孩:“!!!” “噗咳咳咳!”旁边帮忙的女警都快笑喷了,一时间憋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也太记仇了吧,松江?”有个女警乐不可支地道,“人家小妹妹紧张,至于这么吓唬她吗?” “我哪有吓唬人!不过,其实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很少有人有我那么好看,对不对?” 某人振振有词,还朝面前的女孩比了个wink。 “哈哈哈天啊,松江,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个性格……” “确实。” “看,赤羽都说——” “确实很好看。” “啊?” “哈哈哈哈!那必须的!”某人叉腰笑。 女警们噎住:“……”这么坦率让她们怎么接? 萩原千速当时坐在角落,看着旁边的女孩笑得扑倒在她肩膀上,哪怕身体很虚,笑得也跟小猫似的,格外明媚。 紧绷、甚至带着伤感的氛围全部被浇灭,就连女孩们联络家人时,都没有太过于激动,变得冷静了许多。 并不是松江时雨一个人做到的,赤羽昴是他最好的捧哏。 很神奇的两个人,最默契的搭档,连体贴和温柔都是如出一辙的无声无息。 第二天,警方派了足够的人手包围了这片隐秘的无信号的小山村,将前来“验货”的买方和牵头人都一举抓获。 而深夜接到电话的家长们也闻讯赶来,以最快的速度给失踪的孩子们一个温暖的拥抱。 一时间,场面格外混乱,哭声、咒骂声,以及警校教官又惊又怕的吼声,伴随着警笛的声音象征着事情走入尾声。 获救的女孩和家长们挨个跟众警察道谢,在谢到赤羽昴时,却被已经卸掉假发、看着冷冰冰的青年拒绝了。 “我不需要道谢,也别记住我,你们没事就可以。” “这怎么行,总要记下点什么,或者警察先生来个合影吗?” “那就记住他就好了。” 赤羽昴往旁边望了望,不远处站着的金发青年,此刻正眉飞色舞地跟鬼冢八藏讲着他们智斗绑匪的过程,把后者气得口袋里直掏速效救心丸。 “那种店你们都随便去——!还穿着这身衣服!!什么?你还报我名号了?!” “松江时雨你给我滚回来!” 松江时雨在察觉到目光后,便一溜烟跑到了他们的旁边,笑着问:“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家属和女孩将事情又说了一遍,松江时雨摆摆手道:“这家伙社恐,不敢看镜头,记不记得也无所谓啦,反正警察本来就是保护群众的不是吗?” 社恐。 在一旁听到的萩原千速,差点被口水呛到。 等家属们离开后,松江时雨才拍了拍赤羽昴的肩:“其实偶尔也可以拍个照啊,多帅的脸。” “……没必要。” “你这说得跟以后会去卧底似的,那到时候我是不是还得提前忘一下?” 赤羽昴的脸色突然有点难看。 松江时雨察觉到,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笑道:“只是开个玩笑啦,忘谁都不会忘记你啊。” “毕竟你可是我唯一的搭档。” **** 漫画的警校回忆自此结束,而萩原千速的的话停留在一句—— “所以在看到他的新搭档时,我真的很高兴,如果松江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现实中,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磕磕绊绊的讲述倒是没有多少爆点,而且都是他知道的事情。 反倒让松江时雨听得走神去看了漫画。 然后—— 松江时雨炸了,系统也炸了,论坛也爆炸了,一时间全世界都炸了。 仿佛每人生吞了N个八个蛋! [啊啊啊!跨越九年的flag还能戳到我身上!凭什么啊啊啊!] [和着我cpBE的苗头九年前就有了吗!] [呜呜呜,开个玩笑,但就真的忘了你了] [sos,前辈组的互动真的太甜了,他们真的超级合拍啊,是那种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就能领悟的合拍] [人贩子退退退!看到两个人一搭一唱把女孩子们哄得安心下来,还有女警们都超级给力靠谱,真的超级感动] [好看,好看死了!最帅了!松江宝贝你以前怎么可以那么甜啊(抹泪)] [现在他也蛮甜的] [不一样,以前是一口下去会化掉的蜂蜜软糖,现在是一口下去拉嘴的刀子糖(吐血)] [不过赤羽这个操作,又不想拍照又拒绝透露名字什么的,真的好像卧底哎,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前面的是新人吗?补番记得补全,赤羽的高功能手机和伪装都掏出来了,还以为是什么小羊羔呢呀] [其实某种程度上没说错,卧底hhh] [不管不管be血糖我也嗑,让我嗑死吧(安详)] 漫画果不其然因为最后的flag炸成了一团,尤其是上帝视角的读者知道,萩原千速所说的其实是赤井秀一,并不算搭档。 走出来是不可能走出来的,但忘了也是真忘了。 这一波,论坛的粉头们被嘎得嗷嗷叫。 某个跟着乱嗑的系统也尖叫:“你!竟然!说过!这种话!” 松江时雨瞪大眼睛:“这种事情谁还记得清啊!” 系统:“你竟然都忘了?!” 松江时雨心虚,又有点理直气壮:“以前玩那么多游戏,跟谁不是来一句,你是我的小心肝,你是我的小宝贝,我肯定会一直记得你啊?” 系统被他这渣男一般的语调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但很快,它反应过来,摆出歹毒的恶婆婆嘴脸:“但是现在你亲口说你忘了,渣男。” 松江时雨:“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啊!!我只是想找个甩锅的!” 他压根不知道萩原研二他们去找了萩原千速,也没想到过去没多少交集的NPC,竟然还能原原本本记得这些事情。 所以说萩原研二他们,那么在意他忘记“赤羽昴”的事情,就是在担心他太在意赤羽昴,心态炸裂吗? 系统深沉地说:“从你写下那本锻炼演技用的‘复仇日记’后,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放弃吧,别挣扎了!” 松江时雨奄奄一息,他有点绝望:“你说我挣扎什么啊?难道我听他们这支支吾吾的几句话,突然就顿悟,又全给想起来了?” 系统:“……”这听着更怪了。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收获,起码松江时雨现在知道了,学生们在意他记不记得赤羽昴的事情,主要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害怕他太在意搭档而把自己搞坏了。 ——松江时雨精神好得很。 他要做的是把自己没问题给表现出来,免得太被特殊对待,影响大局。 他手指点着车背,沉吟后跟系统说:“再等等,我一步步酝酿,时候到了就跟松田他们摊牌!” 他还要再去确认一下尤尔究竟是不是诸伏景光,如果真的是后者的话——他会跟诸伏景光通好气后再摊牌。 而在跟学生们摊牌之前,松江时雨可以用论坛的读者来练练手。 比如回家以后装个头疼的样子,假装在想起的边缘试探……唔,忘记也想个理由好了,那样起码证明他是可控的失忆。 那么不久后恢复,就顺理成章了吧? ***** “我们知道的就是这些。” 萩原研二将车停在了松江时雨的公寓楼下,他清了清因为说话有些沙哑的嗓子,转过头,跟松田阵平一起看着松江时雨。 金发青年垂着眸,表情不显,从两人开始讲述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话,连一点疑问都没有提出来过。 似乎对“赤羽昴”这个名字全然陌生,也不想去好奇。 “松江……教官。”松田阵平喊他,有些犹豫地说,“那你还记得你那个新搭档的事情吗?” 松江时雨知道他们在说赤井秀一,但后者是身份保密、现在还处于“死亡”状态的探员FBI,也不是他的真实搭档。 他说“记得”的话,要么就给自己扣上“又死了搭档”的帽子,要么他也得去变个搭档过来。 所以—— “不知道,我没有搭档。” 开启了车门,阳光顺着缝隙倾斜到金发青年的身上,模糊了他的样子,只看到那钴蓝的眼眸里没有太多余的情绪,显得冷静又坦然。 他朝两人笑了笑:“松田,萩原,你们还是早些回去述职吧,我也要去汇报了。” “下次见。” “好。” 车门被关上,两人看着那瘦削笔直的背影拉开门,走进空荡荡的家,一时间有些怔愣。 松田阵平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道:“hagi,还是找零再商量一下吧。” “啧……感觉不止记忆被消除的样子。” 萩原研二问他:“什么意思?” “就像是一般失忆的病人,对过去的事物也会有熟悉感和情绪波动吧?”松田阵平点了点太阳穴,“情绪是不会那么容易流失的。” “嗯。”萩原研二点点头。 如果不是这样,医生也不会建议失忆的病人常去熟悉的地方走走,接触往事了。 “但是——我们刚才在提到赤羽前辈的中途,松江前辈不仅毫无波澜,他甚至走神了!” “啊?” “这不仅是不记得,还是——不在乎。” 松江时雨现在看起来,好像只在意推翻组织。 两人心中更是一阵寒凉。 如果说只是忘记了,那么多提总有想起来的那刻,但要是连本人都不在意这些事情,还真的可能想起来吗? 他们没有说赤羽昴的真实身份,担心在猝不及防下会起反作用,现在更是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绿眸,左撇子,黑发。”萩原研二喃喃着,“你觉得教官的第二任搭档还活着吗?” 松田阵平道:“说不准……总之能跟教官搭档的,八九不离十目标也是组织,我们可以去问问零。” “他是把搭档全忘了,如果有机会把正主找到,还是有机会进行下一步交流的吧?” 只要把第二任搭档找过来,指不定松江时雨能想起什么。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他还是有点不甘心,明明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掺和进浑水中,却又被松江时雨轻飘飘地推了出来。 可他不想再躲在松江时雨后面了。 次次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无力且绝望。 七年前的爆炸……萩原研二抿了抿唇,他们还没正式道过歉。 **** 而公寓内,随手将外套脱下丢到一边的青年,猛地将自己砸进沙发。 他双手紧紧攥着沙发布,关节处都泛起青白,本人却对此无暇关注。 “赤羽……昴。”他颤抖着嗓音喃喃着,“不是赤井秀一……” 他作为A在组织中,最后选择帮的人是赤井秀一,不仅是因为宫野明美的要求,还有—— aka…… 模糊破碎的记忆,只能隐隐约约构建出一个温暖的光影,象征着站在阳光下永恒的正义。 松江时雨恍惚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缺失掉关于赤羽昴的记忆了。 他并不是纯粹合格的警察,他曾经堕入过黑暗许久许久,被染上了无法清洗掉的罪恶。 所以说,连想到他,都感觉羞愧难当啊…… 第59章 “琴酒,你有想好说什么吗?”昏暗的基地房间里,或站或坐着几个身影。 诸伏景光此时已经卸掉了易容,凤眼刻意眯起,显得格外凌厉。 被他看着的琴酒手中夹着烟,冷淡地道:“我需要说什么?” “那天为什么擅自去见A,药剂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诸伏景光冷淡地道,“你跟贝尔摩德,我觉得都需要解释解释。” 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金发女郎难得收敛了笑容,她眉头蹙起,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A从头到尾都保持清醒?”她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尤尔,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诸伏景光心中苦笑,他一门心思在纠结和谨慎中晃荡,开始根本没有发现,更别说……敌暗我明,松江时雨怕是配合着他表演。 教官啊教官,你这演得也太真了。 要不是最后放松田出来给他提示,他指不定就真的要被同期逮捕了。 诸伏景光思考了很久,终究还是认定了松江时雨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但他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是刻意安插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过来“逮捕”他。 不然,诸伏景光完全解释不通,这两个爆处组的家伙怎么会跟公安混在一起。 看样子,等公安那边的审核期过去,他要联系的人除了zero外,还要跟松江教官报个信。 不——还是跟松江教官先说吧,起码这中间一个星期的“演戏过程”,其他人不需要知道那么清楚。 诸伏景光想想都觉得脚趾抠地,但回忆松江时雨过程中那么淡定的模样,不由得肃然起敬。 他好歹还是不知道的,松江教官知道全过程竟然还能这么全身心投入,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才是他该学习的态度! 但表面上,诸伏景光看着银发杀手,开始推锅:“毕竟某人说得万无一失——现在想想,那所谓的消除记忆的药剂,其实只是你对组织的说辞吧?” 琴酒的眉头狠狠夹紧。 碰面是巧合,药剂是他从车上顺下、打算用来抹消松江时雨关于跟他碰面的记忆的。 之后出现的尤尔,再更后面的连锁反应,都不在琴酒的预想范围内。 可松江时雨的记忆没有消除,他甚至在暗中铺垫好了反将一军的戏码。 如果不是尤尔敏锐,现在想必已经被警察给困住了。 而记忆没被消除,可能因为那根针管在最后一刻被松江时雨打碎了,这个可以解释。 琴酒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一开始的碰面,真的全然是巧合吗? 雨中,视力情况极差的金发青年,巧合出现在刚做完任务休息的他面前,并且自然拐到无人的小巷,迎接他的博弈。 琴酒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开始怀疑组织里是不是有内鬼透露了他的行踪。 了解他的想法和行踪……伏特加? 没等三人互相甩锅完,那位先生就已经来了。 ***** 傍晚,受完罚的琴酒带着一身血腥味走出基地,他抽着烟,辛辣的味道很好缓解了疼痛。 戴着墨镜的小弟一如既往耿直地站在车边,在他靠近时喊了声“大哥”。 “伏特加。”琴酒缓缓吐出口烟气,“我记得你以前也跟A交流过。” 伏特加呆愣了一下,旋即换上气愤的表情:“是有过几次,但那个家伙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司机!!” 他堂堂组织代号成员,琴酒最信任的帮手,留给别人的竟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会开车的”印象。 岂有此理! 琴酒没说话,他上一秒还在温和地抽烟,下一秒手枪就已经对准了伏特加的眉心。 后者还正骂骂咧咧着,突然就收声,举手有些发颤地喊:“大哥……?” 琴酒冷冷地看着他:“上周三做完任务后,你消失了十分钟,为什么?” 伏特加脸色都快吓白了,他迅速回忆起上周三的事情,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我,我……”但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伏特加还是开口了,只是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当时,当时在抢冲野洋子小姐的周边,我看时间还够就去周围的报亭买,买了几份。” “冲野洋子?”琴酒皱起眉,“那是谁?” 伏特加小声bb:“偶像,她拍过早安七点钟之冲野洋子四分钟烹饪时间的节目,很好看!!大哥,周边我放家里了,你如果要看我可以现在去拿!” 琴酒:“?” 伏特加见琴酒没有追究,平日生锈的小脑瓜飞速运转:“大哥,你刚刚突然提A是什么意思?那家伙不是已经被干掉了吗?” 琴酒冷淡地将手枪收回,伏特加的行踪他会再去调查,现在最重要的反而不是这个。 这次尤尔的计划被揭穿,一方面暴露出松江时雨背后的势力是日本公安,一方面也说明‘赤羽昴’对他的影响并没有众人所想的那么大。 那么,原本在“胜利女神号”上的部署便要改变了。 公安那么明目张胆地把松江时雨——叛出组织还活着的叛徒,暴露出来,无非是在挑拨组织的底线,这是BOSS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 就像是之前对付赤井秀一,不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把松江时雨干掉。 琴酒原本作为任务的全权负责人,但因为这次失利,BOSS选择给朗姆一个同样的机会。 “他毕竟是从我手下溜走的工具。”朗姆从通讯中传出的阴冷声音也带着明显的杀意,“GIN,这次我们公平狩猎。” 琴酒当时没有回复他,只是冷淡地离开,领罚。 …… “他还活着。”琴酒直接上车,指挥伏特加,“去鸟矢町的安全屋。” 伏特加连忙绕到驾驶座,有些惊喜地说:“A还没死?那他什么时候可以回组织?” 看着琴酒冰冷带着审视的眼神,伏特加的声音慢慢微弱,最终消失在嘴里:“……他已经确定是叛徒了吗?” 琴酒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你对A的信任度那么高?” 伏特加摇摇头,说:“大哥的判断肯定没错,只不过当年那个任务,我还是觉得有蹊跷。” 伏特加指的是两年前,A在渡轮上截断组织的发讯信号,导致组织成员被公安埋伏,险些被捕的事情。 在逃离前,琴酒在甲板上解决了叛徒。 这件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除了A没死掉外,一切都能对上。 更别说现在的A就是背靠着日本公安。 琴酒抬眼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伏特加说:“因为在那次任务的前一天,A跟我说,他要去奈良的吉野山看樱花——问我这个司机什么时候闲着。” 他挠挠头:“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大哥你们周六要去做任务,就说了周六我有空,而A那时候答应了。” 伏特加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场景。 难得过了组织的审批,允许外出一次的黑客心情很好,连骂人的话都少输出了两句。 他转过轮椅,叫住了帮琴酒跑腿拿情报的伏特加,非常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伏特加险些没被A开口那句“琴酒的司机”给气个半死,但对上那双亮晶晶的蓝眸,他还是没有拒绝。 天天缩在室内,披着个丑不拉几的斗篷,连走路都没办法做到。 不管怎么样,这个家伙看着比他可怜多了,就当发个善心吧。 伏特加当时是这么想的,正好大哥他明天要去做秘密任务,他有一天的假期。 然后第二天,他兴冲冲开着自己保养了许久、但一直没用上的车到了基地,结果被放了鸽子。 “A没有来。”伏特加有点委屈,“如果他本来就计划辅助公安对付组织的话,没必要节外生枝跟我说这种事情啊。” 当时没有人跟伏特加说A到底去了哪里,问管理者也只是说“有人借走了工具”,他在外面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人。 再之后,伏特加等来的便是琴酒持久的低气压,以及一句“A是叛徒,并且已经被击毙”的结论。 伏特加不理解,如果A真的是叛徒,怎么会前一天跟他约定好去奈良,后脚就上船跟公安联手背叛组织? 如果真的是提前串通的话,A完全没必要找他多此一举——伏特加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利用的地方! 更别说截断信号这么明显的操作,如果是A做的,那么他应该很清楚,只要琴酒等人没有被一网打尽,他的下场必死无疑。 伏特加在琴酒的目光下,说话声越来越低:“……我只是觉得里面可能还有蹊跷,但是大哥都说他是叛徒了,那他肯定是叛徒。” 只是有点可惜了那么好看的樱花。 伏特加后来自己去奈良转了一圈,还折了一支下来,然后丢到了海里。 琴酒冷冷地道:“不管以前怎么样,他现在都是组织的敌人。” 他没有告诉伏特加一件事。 一开始海上的秘密任务,A只需要远程辅助就可以了,但在最后一天,他突然改变主意选择了登船。 正是因为这不同寻常的举措,才加大了他的嫌疑。 而在琴酒最后给予的解释机会中,A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主动迎上了他的枪口。 如果说截断信号不是他干的,赤井秀一的叛逃也有疑点,那当时还处在被控制阶段的、效忠组织的A,为什么没有辩解? 琴酒搞不懂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他现在不想搞清楚了。 琴酒只想亲自动手,熄灭那双燃着复仇火焰的深蓝色眼睛。 ***** “哈哈哈,你能想出来才怪!” 松江时雨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着漫画嘎嘎笑着。 他期待琴酒挨罚这一幕好久了! 天道好轮回啊!让琴酒凶他! 不过…… 玩家看着琴酒受罚时露出的紧实腹肌,惆怅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几。 系统:“噫,胖了。” 松江时雨:“闭嘴闭嘴!这波我在大气层!” 系统:“养猪,苏格兰是专业的。” 松江时雨:“滚呐!别打扰我装逼!” 松江时雨装被注射药剂的样子,一方面是试探尤尔和演论坛,另一方面就是任务失败后,让组织加大对琴酒的怀疑力度。 果不其然,尤尔……咳,或许是诸伏景光,在任务失败后,毫不犹豫地将锅都丢给了琴酒和贝尔摩德。 偏偏这两个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失误,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开始,松江时雨就知道了组织的计划。 玩家耍得很开心,并且给被罚了一通的琴酒点了个赞。 给力啊琴爷,从头到尾如此配合! 就是伏特加竟然还不觉得他是叛徒,这是松江时雨没想到的。 系统:“人家除了开车还会别的,你这么说太伤人心了。” 松江时雨:“他还会什么?” 系统想了一会:“给大哥点烟?” 松江时雨幽幽道:“伏特加知道怕是才想打你吧。” “不过,他们竟然还能提到我二周目死遁的事情。”松江时雨咂咂嘴,“我也想去看樱花啊,谁叫这不凑巧。” 系统:“所以你干嘛答应波本?” 松江时雨道:“那时候苏格兰不在,能聊天的少了一个,我天天跟人吵架,就雪莉能哄我,吵得好累。” 黑客卡又走不了路,又要骂人,松江时雨觉得自己能忍那么久都是奇迹了。 系统:“然后呢?” 松江时雨:“就波本平时对我横眉竖眼,巴不得跟我一别两宽的性格,主动拽我做任务有可能,但他对我的态度柔和了那么一丢丢,就不太可能了。” 玩家毕竟是老戏精了,波本稍微放软一点的态度,他都能敏锐察觉到。 这个只能说是天赋。 系统:“所以你就上了??” 松江时雨很坦然:“对啊,这辣鸡身份卡我早不想玩了,偏偏天天家里蹲我又死不了。 要不是自杀这种事情很OOC,也不符合我演员的职业素养,指不定我中途就自己嗝屁了。” “波本给我这个机会,我巴不得谢谢他,所以说放伏特加的鸽子也很正常嘛。” 把找死说得如此欢脱,也就松江时雨这个奇葩。 就是苦了伏特加白白等了一整天,连演唱会都没去看。 系统吐槽了一声:“……渣男!” 松江时雨觉得自己才不渣。 他反驳:“如果最后不是我背锅承认了,到时候被查的就变成了组织的其他人,万一波本那时候露馅怎么办!我这是帮大忙!” 松江时雨那时候不知道波本就是降谷零,是他的学生,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就顺着心思撕卡死遁。 但现在想想,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背好锅,起码让学生苟得严实一点。 系统倒是沉思:“所以为什么波本对你下手?” 松江时雨摸了摸下巴,深沉地道:“此子恐怖如斯,断断不可留!” 系统:“???” 松江时雨摊手:“没办法,我那么强大的敌人,肯定要找机会解决嘛。” 正好那时候松江时雨顺手帮了赤井秀一,卖了个破绽,波本没抓住才奇怪。 这是站在双方立场上非常合理的事情,而且从最终目标考虑,是双赢。 松江时雨最后甚至懒得演跟琴酒叨逼叨,在后者开枪威胁的时候,强行扭着身子去接了子弹。 不过那时候,他没有注意波本在不在场…… 当然,世界融合,角色都有记忆后,松江时雨就乐极生悲了。 他干啥一开始那么害怕掉马,还不是掉了小马甲,一个传染俩的悲剧吗? 结果现在倒是好,各种事情找上门,捂都捂不住。 组织都想搞他了,松江时雨不反击是不可能的。 他这次往组织程序里安装的木马,就是针对朗姆的。 毕竟朗姆是组织情报组的领头羊,并且曾经跟“A”的联系比较多。 到时候,松江时雨会想办法根据组织的计划,调整策略,看看能不能把朗姆给逮了。 至于安室透—— 系统凉凉地道:“这要是让安室透知道了,就完蛋了。” 松江时雨头疼欲裂:“肯定啊,让安室透知道他曾经那么牛逼的教官,变成了组织里天天跟他吵架的A?然后最后因为想撕卡(死掉)然后选择主动背锅?” 算了,他还是苟着吧! 等下就去找赤井秀一他们,必须要瞒住A的身份! 反正黑客技术可以推给之后学会的,只要不在安室透面前切【黑客】的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 另一边,因为疲惫过度而昏沉靠在桌上睡着的金发公安猛地抬起头,大喘了几口气。 安室透看着渐晚的天色,一边揉太阳穴,一边翻看手机中的短信。 在看到没有抓到尤尔时,他不由得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得知松江时雨无恙后,眉间又舒展了一些。 汇报的内容有些多,安室透便抽了张纸出来,在纸上列着重点,但很快,他的笔尖就在白纸上戳出了个墨渍。 “蓝眸,褐发。”这个配色过于熟悉,他下意识喃喃道,“hiro……” 他那位同样在组织里卧底的幼驯染,温和且不失敏锐,却偏偏暴露在不属于他的错误上。 哪怕到现在,安室透也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经常做梦梦到诸伏景光,对方弹着贝斯,温和地调侃他。 而那个害他暴露的人……A。 安室透缓缓闭上眼,吐出口气。 他刚刚做梦了,梦到了自己给诸伏景光报仇的那件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心中一点快意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格外窒闷。 两年前,组织与境外的恐怖势力达成合作,想要在日本的某艘渡轮上暗杀来访的异国领袖。 安室透作为波本卧底得到了信息,很快安排公安进行反制,他们不仅要想办法保下领袖,还要尽可能地抓获组织成员。 安室透仗着朗姆给他分配的权限,得知A也会远程协助组织达成暗杀任务的事情。 于是,他在上船的前一天晚上去找了A,用自己掌握着他的使用权、希望他现场辅助任务的理由,要求A一起上渡轮。 那时候,安室透甚至已经做好了激怒A,跟他吵起来的准备。 可以说,自从“苏格兰”被处死后,他跟A之间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安室透没有直言指责过,同样,A也没直接承认过。 但不知是否A也感到了一丝后悔,在提到苏格兰的时候,安室透总能从他的眼中看出疑惑。 安室透还是决定动手。 一是想为诸伏景光报仇,二是想削减组织的力量。 ——A的技术让所有人都坐立不安。 如寻常一样,将自己藏在斗篷和口罩下的青年瞪着钴蓝色的眼睛看他,张口就是很犀利的嘲讽话语,全然无视他的要求。 波本难得走近了几步,近乎是贴着对方半蹲在他轮椅旁边,视线与他平行。 黑客明显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瞬间哑巴了不说,两只手揪着自己的斗篷,只从凌乱的刘海下露出警惕的眼睛。 看着像是个炸毛的板栗球,还开了个口,露出里面的栗子。 波本毕竟不是心硬如铁的人,他做好了被A骂上一顿不还口的准备。 可当他又重复了一遍要求后,A却轻飘飘地开口,直接说了个“好啊”。 波本很讶异地看着他。 “看我干嘛。”脾气暴躁的黑客又拉下语气,有些烦躁地道,“先说好上船后没事别烦我,我要看风景晒太阳。” 波本:“……行。” “还有,明天早上过来接我,记得开敞篷车,我要兜风!” “具体时间等我再去确定一下。” “确定个屁,明天全天我随便出去。” 波本有些愕然,以为是朗姆提前给任务做了安排,他佯装压抑着不耐的情绪回答:“知道了。” ——没打算跟A骂战。 A很诧异的看着他:“转性了?哑巴了?波本你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我扫尾吧?看你这黑眼圈,最近是不是肾——” 波本额上爆出十字,直接打断他的垃圾话:“再逼逼信不信我摘你口罩!” “我他妈不去了!” “你再说一遍?” A还想再说,波本干脆站起来,直接伸手,隔着口罩捂住了他的嘴。 黑客的眼神瞬间惊恐了起来,但还没等波本说话,他的虎口就被A袖子里的小刀拉了个口子。 后者挣脱波本的手,重新揪住自己的斗篷,只是原本灰色的口罩上多了一道血色,落在嘴唇的那个位置。 “你他妈给我滚出去!”A咬牙切齿地道,“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波本遗憾地甩了甩手,他是真的想知道A藏在口罩下的究竟是什么样子,刚才只是手痒逗一下。 但不急于一时,只要明天的计划成功,他的身份不仅不会暴露,公安还能活捉组织成员。 波本已经根据A会有的反应做了各种准备,不管怎么样,都能把“背叛组织”的锅扣在他身上。 届时想看还不是轻轻松松。 只不过,就连他也没想到,琴酒在发觉公安的埋伏后,能开枪得如此果断,而A…… 他一句话也没辩解,也没看波本,没有拖延任何时间给公安操作,就直接迎上了子弹。 就好像,他简简单单来船上走一遭,就是想死一样。 第60章 松江时雨躺在床上乐呵呵地欣赏完琴酒的惨状,还没开心多久,就收到了那位不见踪影的上司的来信。 一是来催他赶紧把这次跟组织对上的具体报告交上去,二是问他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松江时雨不可思议:“报告??我还要写报告?” 他竟然要在游戏里写工作报告! 现实里他都没写过! “统统!”松江时雨扯开嗓子喊,一边在床上翻滚,“统统,捞捞!!” 系统冷酷无情:“你自己写!” 松江时雨:“我几百年没写过报告了呜呜,万一写的太无厘头有损形象啊!” 系统:“那跟我什么关系?” 松江时雨假哭:“你这个不孝子!现在知道跟我撇清关系了?好,很好,爸爸不爱你了!遗产我要捐给福利院,一毛钱也不给你!” 系统:“???” 松江时雨一边干嚎,一边切着手机给上司发信息,都到这个时候了,再装失忆没有好处,还影响他发挥。 所以他干脆避过了报告,跟上司说自己已经全部恢复了。 上司估计还要等他报告出来再做判断,只是说让他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健康。 松江时雨嚎累了,一边喝水一边吐槽:“我这个上司肯定是个咸鱼!” 系统:“我觉得他只是被你整麻了,觉得你不死就是胜利,毕竟没有哪个下属幺蛾子比你还多。” 玩家才不认“事精”这个称号,他将杯子放到桌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明明一直在很努力工作好吗?”松江时雨振振有词地道,“你看,我现在半夜都要去找赤井秀一谈工作,资本家都要流泪。” 已经怕了节外生枝的玩家,决定连夜去找FBI串通好剧本,争取盖住自己岌岌可危的马甲。 系统:“赤井秀一:听我说谢谢你,不睡搞夜袭。” 松江时雨:“你说让赤井秀一帮我写报告可行吗?” 系统:“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 事实上,赤井秀一也没有休息,就在刚才,FBI在日本的探员,向他汇报了松江时雨的动向。 “确定已经平安回去了吗?” “是的,赤井先生,因为周围还有公安,我们没有主动靠过去,所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松江先生确实是在公寓门口下车的。” “受伤情况?” “只看到手腕上有绷带,具体暂时不了解。” “停止调查吧,剩下的我会处理。” 电话挂断,赤井秀一缓缓吐出口气,稍微放心了一些。 但很快,他的眉头缓缓皱起。 看样子是公安那边进行的计划,松江时雨没事就好,但这未免也——太鲁莽了! 自从松江时雨记忆重置,赤井秀一就没什么好的理由主动去找他,而安室透那个公安更是跟个老母鸡护崽似的,警惕地防备着他。 这么一搞,赤井秀一就有很多需要确定的事情,被迫往后拖延。 本来他是可以去询问灰原哀的,可似乎是实验有了什么进展,后者一头扎进了实验室,连学校都请了长假,他几次拜访都没找到机会。 赤井秀一没打算去跟安室透说,松江时雨的另一个身份。 毕竟……那可是A啊。 哪怕过去了那么久,FBI探员也很难把性格差异那么大两个身份,合在松江时雨身上。 但想到连记忆都几次重启,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 赤井秀一点了根烟,靠在窗边,他在想松江时雨失踪一周去做的任务,肯定跟组织没得跑,但具体是什么,他还没打探出来。 明明视力都没恢复,记忆还有缺损,却还这么急切地跟组织扯上关系,他难道不担心再被组织重新捕获吗? 还是说,有别的不得已的原因? 就这时,门铃被按响了,赤井秀一去开了门,门口是一个脸色极其苍白,有着浓浓黑眼圈的小身影。 赤井秀一易容着冲矢昴,他挑挑眉,语气温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灰原哀见到赤井秀一的瞬间,果不其然浑身颤抖了一下,她紧绷地道:“我找你有话要说!” “请进。”赤井秀一将她放了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给我换成咖啡谢谢。”灰原哀没有拒绝,她现在脑子已经快成浆糊了,但还是睡不着。 在赤井秀一倒咖啡的时候,灰原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桌上。 赤井秀一:“这是什么?” 灰原哀没有立即回答,她揉了揉眉心,有些犀利地看着赤井秀一:“你知道松江这几天去哪了吗?” “今天才查到他回了公寓,追溯回去发现有公安的参与——总归是公安的任务。” 赤井秀一没有隐瞒:“他现在背靠着公安追查组织,反倒更加肆无忌惮了。” 灰原哀猛地闷了一大口咖啡,咬牙切齿地道:“那个混蛋!” 她看着赤井秀一,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赤井秀一沉吟道:“如果是跟A的身份有关的话,我确实是清楚的,不需要再试探我了。” “哦。”灰原哀冷冰冰地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赤井秀一有些疑惑:“什么?只是身份而已,我肯定不会疏远松江的。” 灰原哀气得要死,如果不是A当时帮赤井秀一逃离组织,怎么可能会被琴酒怀疑,这家伙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想着疏远? 不对!她还巴不得赤井秀一离松江时雨远一点! “算了,这个不是重点。”茶发女孩深呼吸,她将拿出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是许多白色的药片,“我需要你帮忙把这个交给松江。” 她说:“如果是我给,他估计会糊弄过去,你得想个办法让他吃下去。” 赤井秀一将盒子拽过去一些,仔细看着:“这有什么作用吗?” 灰原哀抿了抿唇,她道:“你知道松江在组织中一直是无法行走的状态对吧?” 赤井秀一点头,他微微蹙眉:“现在好像也会有那种状况出现,好像是在接触电脑的时候。” “那只是心理因素上的。”灰原哀解释道,“但在组织里,他们是切实控制住了松江的活动。” 赤井秀一看她严肃的表情,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控制?” “对。”灰原哀轻轻道,“他们专门给A调试的药剂,你应该也亲手给他注射过。” 赤井秀一眯着的眼睛睁开了。 “那个药剂会导致松江无法行走,身体变得虚弱,而一旦停药……他会死。” 就像是饮鸩止渴,组织控制工具的手段从不留情,哪怕A没有病,他吃的药、注射的针剂,也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分量。 一位身体健康,格斗强劲的警察,被嗟磨成这般模样。 怎么能够不恨! 灰原哀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缩紧,这药物的研究有她的一部分参与,但具体的数据还是掌握在其他人手里。 自从与松江时雨见面后,她除了APTX-4869的解药要研究外,也马不停蹄地同步进行了这个药物的推算和研究。 到现在,她终于做出来了! “其实如果按组织估算的时间,他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灰原哀竭尽全力保持着平稳的语气,“我不知道公安用什么手段延长了他的期限,但——你也看到了。” 她说着有些哽咽了:“衰竭,免疫力的降低,吐血和视力模糊……不管是哪个都是很不妙的信号啊。” 赤井秀一看着洁白的药片,心中却在想,怪不得。 怪不得松江时雨在这种状态下都敢应下任务,怪不得公安还愿意给他下发任务。 是因为没时间了啊…… 他闭上眼睛,顺着灰原哀的话,想到了他与A在组织中的碰面的场景。 他确实给A注射过药剂,或者说是每个去找过A的组织成员,应该都有过这种经验。 只不过,从来不会有人去思考里面是什么,会对A造成什么影响。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工具的感受,哪怕他看着是人。 就连赤井秀一,也从未探究过。 他不会向波本那样跟A冷嘲热讽骂战,也不会跟苏格兰那样调和,他只是冷眼旁观着,什么都不在意。 可现在,他在意了,却为时已晚。 赤井秀一甚至忍不住想,松江时雨既然一开始是有A的记忆的,那么怎么还能那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他真的对他们没有一点怨恨吗? “你确定这个药片可以平稳他的状态?”赤井秀一问,“副作用呢?” 灰原哀点点头,面露苦涩:“可以是可以……但,副作用也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如果松江时雨想要活得久一点的话,他就会站不起来。 赤井秀一明白灰原哀来找他的原因了。 因为现在追着组织战在第一线的松江时雨,肯定不会接受。 “我会想办法的。”他将盒子盖上,道,“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过他现在能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可能公安那边也有手段。” 赤井秀一道:“还是要先问一下他,自己有没有注射什么药物。” 灰原哀看着赤井秀一认真的表情,反倒有些心情复杂了:“你对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好?” 赤井秀一顿了顿:“这样就已经算好了吗?” 他其实也没做什么。 “啧。”灰原哀后知后觉想起,赤井秀一三番两次对松江时雨的举动,整个人瞬间裂开了。 她压低嗓音,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你——对松江到底是什么看法?是男人就说实话!” 赤井秀一:“?” FBI有些迷茫,他皱起眉:“什么看法?我们算是同战线的战友吧?” ——也是半个家人。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 竟然不是?!那照理说安室透还是战友呢! 心机的FBI不能轻信! 灰原哀脸色阴晴不定:“难道你已经知道他在组织帮——” “叮咚。” 门铃又响了,赤井秀一去开门,在看到穿着一件风衣站在门口的金发青年时,步伐一顿。 “冲矢先生!”金毛朝他招了招手,笑容灿烂。 “怎么这么晚过来?”赤井秀一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松江时雨性格的再次变化,就下意识将他拽进了屋里,“晚上降温,有点冷。” “因为有些事情……” 松江时雨还没说什么,看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身影,顿时有些诧异:“小哀?你怎么会在这?” 灰原哀手一抖,杯子险些直接碎到地上,她不可置信地跳下沙发,走到他的前面:“你——松江,你……想起来了?” 松江时雨没想到灰原哀也在这,但反正不是安室透就好。 他笑着,弯腰凑到灰原哀跟前:“差不多都想起来了,还有,看我眼睛,也好了!” 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重新变成了毫无阴霾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白天还在执行危险任务。 灰原哀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语气有些激动:“你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松江时雨软声哄着,“肯定不会有下次了,这次绝对是意外!以后肯定不会忘了你的。” 她才不信这个满口谎言,就是不在乎自己的骗子! 灰原哀大喘了口气,熬夜加咖啡因让她的心跳加速了许多。 松江时雨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拍了拍她的背:“你又熬夜了?” 灰原哀没吭声,她的目光穿过松江时雨与身后的赤井秀一对视了一眼。 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他知道。 等松江时雨站直,灰原哀自然地去拉他的手,然后一下就摸到了粗糙的绷带。 “这怎么回事?”灰原哀的声音顿时高了一分,“这个星期你到底去做了什么任务?” 松江时雨:“!” 他做任务没受伤,但任务结束后不小心被某卷毛警察啃了一口,这种事情怎么说嘛! 系统:“嗤。” “没什么啊。”松江时雨连忙把手往后抽,但死死被灰原哀抓住。 他苦着脸说:“一点点轻伤。” 可恶,大意了,没有闪! 灰原哀眯着眼:“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心虚?” 松江时雨坦然看她:“真的只是一些小伤。” 赤井秀一走过来,只是很温和地说:“松江,我跟小哀都很担心你。” 他哪怕就在旁边看着,也察觉到了松江时雨一晃而过的不自然。 “就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啊。”松江时雨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地道,“等下!!我过来是有事情要说——” “可我没闻到血腥味?”灰原哀早就发现,对待这种惯会蒙混过关的人,根本不能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 灰原哀眯着眼睛,看着松江时雨:“在这种事情上骗人可是很有问题。” 她在想,松江时雨果然在偷偷注射维系身体的药剂吧? 但看身体的状况,还是在一直走下坡路…… 金发青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连一开始周身洋溢的快乐都变得萎靡了。 灰原哀叹了口气:“是公安那边研发的药剂对吗?你使用多久了?” 松江时雨:“啊?” ——这又是哪一出? 赤井秀一:“小哀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你不需要隐瞒,更何况,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的。” 松江时雨表情呆滞。 松江时雨:“统!!我又怎么了吗!” 系统:“他们怀疑你扎了吧。吃瓜.jpg” 松江时雨:“可我扎了什么??” 系统:“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身上补丁越打越多,是啥都不意外了。” 系统:“而且,你承认了不就不用揭纱布了?” 松江时雨觉得很有道理,他试探地问了一下:“你们指的是哪个?” 说个准话让他开编啊! 不知道为什么,松江时雨觉得灰原哀和赤井秀一的表情瞬间更深沉了。 两人:——竟然还不止一种吗? 松江时雨看了半天没看懂他们的意思,但他觉得自己大概理解了。 他轻咳一声,习惯性打哈哈:“总之,我现在很好就对了,你们不要太担心。” 灰原哀表面说着“嗯”,眼神则是跟赤井秀一达成了合作。 见她不追究,某金毛瞬间灿烂了。 赤井秀一将刚才顺手拿着的药往口袋里塞了塞,打算晚些时候跟松江时雨好好疏导一下心理情况。 而现在,他看着那包的严严实实的纱布,还是格外不顺眼。 “既然不是伤,你又穿着长袖,就没必要再用纱布包那么严实了。”他用冲矢昴版温和语气说,“松江,在场都是知情人,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灰原哀也跟着点点头:“确实,闷着不好。” 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了纱布上。 松江时雨表情呆滞。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两个人可以这么敏锐! 他现在穿越回下午,让松田阵平摔在地上可不可以! 但不管怎么样,玩家打死也不会让自己社死的。 无论是被误会,还是澄清说他接个人都翻车,都好丢脸。 于是,金发青年气沉丹田,微微一笑,反手拽紧了自己的袖子:“当然,不可以。” 第61章 【Bourbon,到老地方来。——RUM】 晚上十点,安室透合上手机,推门进入,在昏暗的房间中,朗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面前投屏里的新闻。 “下午2点27分,曾经犯下滔天大案“涉谷爆炸案”的嫌疑人丸森康介袭警越狱。 东京警视厅迅速启动应急预案,相关部门赶到现场进行调查,共同制定追捕方案,以下是关于丸森康介的相关信息,请居民们注意安全,踊跃举报……” 安室透的注意力集中在新闻上,“涉谷爆炸案”这个关键词很快就让他瞳孔一缩。 ——这是九年前导致赤羽昴死亡的案子,也是松江时雨命运的转折点。 但很快,安室透反应过来,走到了朗姆旁边:“朗姆大人,请问是有什么任务吗?” 作为在朗姆手下的得力干将,安室透向来会揣摩这位二把手的心理反应,在外界可以表现平等,但私底下见面,朗姆的心气可是格外高。 “波本,你坐下。”朗姆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他看着屏幕,对安室透说,“确实有个任务需要交给你。” 朗姆鲜少找安室透辅助行动,但每当他提出任务,往往代表着他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安室透刚碰到沙发,就听见朗姆说:“我要你准备足够炸沉一艘船的炸弹,在下周末启航前,安装到铃木集团举办的胜利女神号的附属船上。” “什么?”安室透脱口而出,“安装炸弹?” “对,在东京我能动用的人不多,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个任务。”朗姆望着自己的得力手下。 朗姆自然是想杀死A的,但他从不会像琴酒那样直来直去,也不会像尤尔和贝尔摩德那样用绵里藏针的手段。 他更狠,更聪明,也同样谨慎。 所以——他不会主动出手,而会选择借刀杀人。 安室透皱了皱眉:“我能知道任务的具体内情吗?毕竟要准备那么多炸弹,铃木集团的搜索很难避开。” “这个不用担心。”朗姆说,“这次与铃木集团合作的议员,中永和是我们的人,他会帮忙阻拦检查。” 安室透手指收缩了一下,他没想到竟然连“中永和”这种高层政界要员都是组织的人! 现在竟然都要动用了吗! 看着一直重复的新闻,安室透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 朗姆淡淡地道,“波本,你负责配合我,我们必须杀死松江珣也——赶在琴酒前面。” “哦对,你应该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朗姆仔细观察着安室透的表情,说,“他是公安。” 安室透的心当即凉了半截。 ****** 工藤宅。 松江时雨气沉丹田,微微一笑,反手拽紧了自己的袖子:“当然,不可以!” 担心两人硬扒,他直接将手背到了身后,不配合溢于言表。 然后,他放缓声音,开始转移话题:“我觉得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哀,你要不还是先去休息吧?” 这个转移话题的手段过于低劣——没人说话。 刚刚回暖的气氛又瞬间跌入了谷底,赤井秀一脸上的笑容收敛,灰原哀的表情也变得僵硬了几分。 两人盯着已经呈现紧绷状态的松江时雨,第一次感受到对方认真带着防备的态度。 说到底,他们与他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好到可以交托一切才程度…… 松江时雨的笑容也僵住了,他在内心喊:“统统!!我应该说什么!” 系统:“你要不再装死?” 松江时雨震怒:“你这个什么馊主意!” 场面僵持,突然出现了一声很清晰的“咕噜”,接着又是连串的低鸣,直接打破了寂静。 系统沉默了一下,接着便爆发了嘎嘎大笑:“哈哈哈哈鹅鹅鹅!你这什么破坏气氛的小天才?” “什么声音?”灰原哀下意识看松江时雨,“松江?” “啊,不是!你们听错了!” 松江时雨捏着袖子的手瞬间僵硬,刚刚绷起的“神秘疏离”的逼格摇摇欲坠。 灰原哀的眼神逐渐变化,最后变成了带着杀气的电眼:“你不会饭都没吃就跑过来吧?现在晚上十点了啊!” 松江时雨大惊失色:“你听我解释!” 赤井秀一:“稍微坐一下吧,我去煮点面条。” 男人主动朝厨房走去,留下逼格全无的松江时雨手忙脚乱跟灰原哀解释。 但很快,被松江时雨干巴巴的车轱辘话包围的女孩,露出了窒息的表情。 灰原哀一边听,一边看松江时雨被纱布裹住的手腕,她还是很担心,担心这个家伙会为了现在的一时健康,乱注射消耗精力的药。 如果不是这样,有什么比受伤还见不得人? 但她能怎么办呢?茶发女孩垂下眼睫,她要怎么样让这只想要飞翔至死的鸟停下来? 松江时雨看她浓厚的黑眼圈,忍不住道:“你要不先睡一下吧?等下吃面叫你?” 灰原哀迷迷糊糊地用鼻音“嗯?”了一声。 松江时雨被女鹅可爱的表情击中,差点捂住胸口:“啊啊!统统!!她好可爱!我想哄睡!” 系统:“啧,雪莉现在会睡才——” “好吧。”灰原哀揉了揉眉心,头不自主地下点,她抓住了松江时雨的袖子,含糊地道,“你等下一定要叫醒我……唔,别走。” 话还没说完,人就坐着睡着了。 松江时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在沙发上,又心疼又想rua。 “这怕是熬了几个通宵吧。”他跟系统嘀咕着,“小孩子这样会不会长不高?” “怎么想都是组织的错!” …… 等赤井秀一端着面出来时,松江时雨坐在沙发上,朝他比了个“嘘”。 “我们去其他地方说吧。”他小声道,“小哀睡着了。” 眼下青黑的茶发女孩此刻蜷在松江时雨的身边,一手抓着他的袖子,沉沉睡着。 松江时雨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格外温柔。 赤井秀一看着他脱下自己的风衣,盖在灰原哀身上,里面衬衣的袖子被摩擦力带得上滑了一截。 绷带只堪堪覆盖了腕骨的部分,再往上却是丑陋的陈年旧伤,横七竖八的,赤井秀一还没看清,袖子就被拉下去了。 怪不得松江时雨不论冷热都穿着长袖。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站了两秒,率先转身往会客室走去。 很快,松江时雨也跟了上去,没人注意到睡着的女孩那双湛蓝的眼睛睁开,全无睡意。 **** “你现在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吧?” 赤井秀一又给松江时雨端了杯水,坐在他的旁边看他吃面,他声音沉稳:“如果是关于工作的事情,没必要这么晚赶过来。” “还是早点解决更好。” 松江时雨一边嗦面,一边忍不住把这个跟诸伏景光做的对比,遗憾发现还是后者的更好吃。 他将面咽下去,认真地看着赤井秀一:“我需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赤井秀一颔首:“你直接说。”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真的就直说了:“帮我一起抓朗姆。” “……” 赤井秀一的眼睛睁开了:“朗姆?!” ****** 灰原哀装睡的本事,还是跟江户川柯南学的,惟妙惟肖,配合她那仿若一周没睡的黑眼圈,很唬人。 她脱了鞋,光脚踩在地上,没有留下任何声音,或者说——暂时无人顾及。 “松江,你这个提议太过于冒险了,公安那边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进行这个计划。” 赤井秀一的声音难得带上了怒火:“你把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 松江时雨有些无奈地解释:“上个星期,我确实在跟组织的人交手,他们早就盯上了我,目的就是确定我背后的势力,以及赶尽杀绝。” 他低咳了两声:“冲矢先生,你应该熟悉这个流程吧?” 赤井秀一确实了解,他就是因为组织追杀,选择配合CIA的卧底基尔演戏,假死脱身,转入幕后对付组织。 但这个情况跟松江时雨不同,赤井秀一本就隐藏在暗处,而松江时雨却像是个固定的靶子,立在了组织的视野里。 组织不找他麻烦才奇怪。 赤井秀一很冷静,没被松江时雨的话术绕进去。 他一阵见血地道:“可你一开始出现,就是在打这个主意,就是想吸引组织的视线!” 他望着青年钴蓝色的眼眸,缓缓地道:“你想成为终结一切的导火索,对吗?” 松江时雨:“……” ——他能说这是身份卡锁死的吗? 就跟打游戏都有主线剧情一样,松江时雨落地就必须到波洛咖啡厅,就一定会步入各方势力的视野,他压根没什么选择。 区别就是他心知肚明自己不会死,他可以屏蔽痛觉,他终究会离开。 以上的真实原因,除了系统,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系统叹气:“其实只从行为上看,狗宿主,你确实好蹦跶。” 松江时雨无语凝噎:“我也很绝望,我能怎么编?都是他们主动过来招惹我的,我这个上司跟个挂件似的,就会发任务!!” 系统:“反正你连灰原的剧本都接了,不如看看赤井秀一怎么说。” 松江时雨叹气:“其实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其实赤井秀一说的也不算错。 松江时雨已经发现了时间的问题,就像是锁进度一样,只要他不把主线推下去,一年就永远过不完。 他想要回去,肯定要积极行事,更别说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是挨打不还手的,对付组织是必然的事情。 那么,在离开前,好好将这盘游戏打到完美结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 “差不多是这样。” 松江时雨没有否认,把自己玩命的行为说得轻描淡写。 青年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十字交错放在膝盖上,他坐得很放松,表情也很平静:“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尽快捣毁组织。” 赤井秀一皱紧眉,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松江时雨藏在袖子下的绷带上。 他冷静地问:“你还能活多久?” “组织覆灭前我不会死。” ——毫不犹豫的回答。 却更像是无法宣之于口的逃避。 赤井秀一的手握紧了放在口袋中的药盒。 “琴酒已经跟我碰过面了,我佯装被他成功注射了消除记忆的药剂,进入组织的计划,并且将病毒植入了组织内网的端口。” 赤井秀一:“内网是朗姆管理的,你动手了?” 其实这个不是主要原因,他入侵内网,主要是想在布局后给组织最后致命的打击。 松江时雨知道朗姆会对他下手,主要是因为漫画剧透。 …… 金发青年仰头望着赤井秀一,脆弱白皙的脖颈上依稀能看到一圈淤青的痕迹,修身的衬衣套在他的身上,反倒显得他更加清瘦。 这是代表默认。 松江时雨跟朗姆对上,是必然的事情。 赤井秀一敢肯定这家伙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而是独断地选择自己担负一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你的计划——” “那份名单中,中永和是组织的人,他接近铃木集团,目的昭然若揭。” 松江时雨冷静地道:“琴酒和贝尔摩德他们这次任务失败,是我设计的,以BOSS多疑的性格,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新仇加旧恨,朗姆不可能不出手。” “而一旦出手,在胜利女神号的可能性极高。” 赤井秀一笃定地道:“你不想告诉安室透他们?” 来了!重点来了! 松江时雨心中一激动,暗道这把肯定稳了。 ***** 金发青年起身,站定在赤井秀一面前,那双蓝眸对上赤井秀一睁开的眼睛,有些晦暗不明。 “我的身份,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他轻声道,“上次的窃听器,还有小哀——” 赤井秀一微微侧头逃避了他灼人的目光。 他哑声道:“我知道,松江,你是A,我是黑麦威士忌。” 赤井秀一想告诉松江时雨,并非是他一个人陷入过组织,公安能接受他回去,就足以说明他与卧底的地位别无他样。 所以……不要自我谴责。 松江时雨像是在笑,但笑容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化作一片沉寂。 “不一样。” 他冷静地说:“我害了很多人,公安也并非全然接受了我。” 前半句话是对A的总结,后半句话是松江时雨自己的推断。 从头到尾,与他联系的只有那个神秘的上级,以及北条那一队的成员,松江时雨的身份卡上只有“公安特派记者”而不是“警察”。 **** ——松江时雨冷静得可怕。 赤井秀一知道,他的安慰没有起任何效果。 其实细想也很显而易见,松江时雨的精神状况就很不合格。 而公安那群维系表面形象的高层,哪怕是再撕破脸,也不可能让手下的警察去当一个放在明面上,随时可能丧命的诱饵。 更何况……A帮组织做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他给卧底、各个机构,都留下了浓厚的阴影。 如果不是身份暴露得太快,赤井秀一绝对会试着杀死A。 又或者在两年前,他调查到松江时雨是A,FBI也绝对不会把他留下。 赤井秀一叹了口气,直到现在,当事人都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段身份,更别说安室透那些关系跟松江时雨更亲近的人。 “我知道了。”他道,“我会帮你保密,不会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既然已经确定松江时雨是A,且有记忆,作为FBI,赤井秀一不可能对此只字不提。 他照顾松江时雨,仅仅是因为两年前的相处和现在合作的情谊,不至于深到连情报都愿意轻飘飘地放过。 赤井秀一道:“我需要你尽可能地把A时期所做的,关于调查卧底方面的情报整合给我。” “唔,这个要给我点时间,我不保证能全部记起来。” ——毕竟他【黑客】号时全当游戏打,天知道记得什么。 松江时雨在沉思,他要怎么糊弄。 赤井秀一颔首:“抱歉。” “至于你的计划,我可能还需要再考虑一下。”赤井秀一微微一笑,用自嘲的语气调侃说,“FBI是个讲利益的地方?” 他知道这可能会给松江时雨造成伤害,甚至可以说是趁人之危。 但是……赤井秀一的信条里,理智永远不会丢失。 金发青年没有在意,他眉目舒展开,露出了柔软的笑:“赤井先生,谢谢你。” “如果让他们知道……”他喃喃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明明我是他们的教官来着。” 从以身作则到刀剑相向,有时候不需要任何过渡。 赤井秀一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男人刚抬起手,想要拍拍对方的肩膀—— 就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些响动,松江时雨下意识回头。 “小哀?” “啧,刚刚不是说让你叫我的吗?算了……”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微垂着头,一副困顿的样子,“我来找冲矢先生有些事……说完就回去睡觉了。” ——看样子是没听见啊。 松江时雨下意识道:“哦哦,那你们先说吧。” ***** [sos真的要死,感情松江不算是公安吗?他做了那么多,其实在公安眼里就是个编外去送死的诱饵??] [毕竟A的经历摆在那,松江能有现在这个地位,怕是不知道已经受了多少委屈……] [总结一下,松江一开始就是跟公安合作,以一种“戴罪立功”的姿态出现,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组织露出破绽,但他自身的死活应该不会被在意。 这次组织的行动失败,松江甚至一天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挑衅了朗姆后,连夜就去找赤井秀一谈合作。 这姿态真让我怀疑他离便当不远了……] [嘶,所以说记忆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能消灭组织,怎么都行。怪不得阿卡伊这么过分地让他回忆A的事情,他都无所谓] [呜呜呜!阿卡伊这个大猪蹄子!竟然还问!] [娘的,要是我能扛着加特林去炸组织,松江岂不是任我为所欲为!]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怎么都行#呜呜(捂鼻子)]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呜呜呜看到这句话我爆哭,如果跟前面说的,松江现在全身心投入复仇的话,这应该就是他唯一的“人性”了吧?达咩啊,透子千万不能知道] [说起来,松江还不知道赤羽就是组织的人,在他看来,不管是学生还是曾经的搭档,都是最光明的存在……影子碰到光会消失的] [救命,千万别暴露啊啊,暴露也千万别让松江知道!!!] **** 松江时雨莫名其妙坐在赤井秀一的卧室里啃苹果,看着自家女鹅将人给气势汹汹地拽走。 他咔擦咔擦咬着,一边得意地说:“哎统统,我刚才办的不错吧!心腹大患解决了!” 系统:“乐。” 松江时雨:“???你干嘛!” 系统:“没干嘛,只是你没事儿又立什么flag,要是真被安室透知道了,你还真撑不住去狗带啊?” 松江时雨:“你懂什么,这不叫flag,这叫后果很严重,给赤井秀一提醒呢!靠谱的成年男人,不至于翻这个车吧?” 系统慢悠悠地道:“你翻得车还少吗?” 松江时雨沉默了一下,很快转移话题:“哎呀,这个苹果真甜。” 松江时雨:“呜呜呜,我女鹅不会被我刚刚拒绝看绷带的行为给伤到吧?万一不跟我亲近了怎么办?” 系统:“……你瞧瞧你这两句有关联吗?再说,雪莉现在跟你亲近有什么用,你到时候搞完组织拍拍屁股就跑了。” 松江时雨:“我会把游戏买下来!” 系统:“但你咋确定买下来,还有你这个‘松江时雨’的建模?还是说,你想在这个世界,表现个真的诈尸还是秽土转生啊?” 系统:“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想着撕卡,宝子,听爸爸一句劝,逃避是没有用的。” 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啊啊啊!你好烦!” 他确实想撕卡,玩家所能想到的最不耗成本对付组织的办法,风险全都集中在他自己身上。 但万一真撕卡退出登录了,他的鱼塘怎么办? 这可真愁得慌。 玩家顿时emo,手中的苹果都啃不动了。 ******* 灰原哀将赤井秀一直接拽上了二楼,她冷冷地抬起头,眼眶处的晕红和嘴唇上的伤口瞬间暴露了出来。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半蹲在她面前:“你全听见了?” 灰原哀用愤恨的表情瞪他。 赤井秀一好像知道灰原哀把他叫出来做什么了。 FBI探员叹了口气道:“我希望你别插手我跟松江之间的事情,不要让情绪控制了你的头脑。” 照理说,灰原哀其实都懂,但赤井秀一怎么也没想到,她对松江时雨可以这么感情用事。 这句话简直是点炸了爆竹。 “别跟我提情绪!” 灰原哀拽着赤井秀一的领子,勉强压抑住激动的声音:“你跟松江谈利益?!” “这难道不应该吗?”赤井秀一反问她,冷静地道,“我们本就只是合作伙伴,他提出的计划风险太大了,我必须权衡一二。” “那你让他回忆组织里做的事情?”灰原哀咬牙切齿,“这也是你的风险?” 赤井秀一默然。 如果没有松江时雨主动请求他保密,他估计会用其他方式去套这方面的话。 只不过在松江时雨主动提出时,他确实是抱着些趁人之危的省事心态。 而且……他也算对松江时雨有过救命之恩吧? 一事还一事。 赤井秀一垂眸想着。 “这是我的错误,抱歉。”他坦然承认,毫无悔意,“但FBI确实需要这份情报。” 灰原哀气得脸都快红了,她甩开赤井秀一的领子,骂道:“当时他就不应该救你这个混蛋!” 赤井秀一眼皮一跳:“你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灰原哀冷笑,“那你对他那么好的态度做什么?玩你们FBI的Honey Trap?” 赤井秀一皱起眉:“我没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你A怎么会暴露,又怎么可能被琴酒当作叛徒处死!” 灰原哀有些哽咽:“他那时候还跟我说,打算抽一天去奈良看看樱花,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赤井秀一倏地抬头,那藏在眼镜下的墨绿色眼眸盯着灰原哀,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 一抹寒意自骨缝上升,赤井秀一的喉咙涌动了一下,手搭在灰原哀的肩膀上。 “你说什么?”他语气难得快速,“你再说一遍?” 她说出来了…… 灰原哀有些恍惚,她想,明明姐姐和A,都觉得这件事情没必要告诉面前这个“做大事的男人”。 灰原哀那时候忙着APTX的实验,跟A的时间错开了,便拒绝掉他的邀请,没想到…… 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在实验室里听到了A被处死的信息。 琴酒开枪,坠海,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 哪怕现在活下来了,死亡的危机也悬挂在他的头顶,摇摇欲坠。 灰原哀在门口听着松江时雨,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人生限定好长度,牙齿都快咬碎了。 她要怎么样才能想办法救下他啊!! 而面对松江时雨提出的可以说是很卑微的请求,赤井秀一却冒着重新干扰他记忆的风险,也要他回首过去不堪的往事。 这个男人似乎还不知道,松江时雨陷入那种机械状态只是会大幅度地记忆断档,而平时,他零碎的记忆也会时时刻刻面临清除和记起。 所以他才会说“再给一点时间,没办法保证想起”。 灰原哀红着眼框,险些又忍不住让泪水落下来。 松江时雨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啊…… “灰原。”赤井秀一握着她肩膀的手收紧了一些,他压抑着声音,放低了态度,“拜托你说清楚一些。”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当时你那么顺利地坐直升机离开,就没怀疑过组织早已设下埋伏的武力追击为什么那么薄弱?” “组织肯定会让A去干扰你们的行动,但如果A出手,FBI会这么轻巧地脱离包围圈?” 连珠炮似的攻击带着怨气和悲凉,隐隐透露出自嘲的意味。 灰原哀知道里面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A会出事帮忙,大多因为她。 茶发女孩冷冷地看着面前男人,逐渐维系不住冷静的表情。 她口齿清晰:“两年前,赤井秀一,就是你——是你害死他的。” “……” “当然,你可以把这当作是我姐姐请求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我无话可说。”灰原哀颓丧地呼出口气,喃喃道,“是跟我有关。” “A”在坠海的那刻,已经死了。 现在活下来的松江时雨,也在渴求安眠。 ……灰原哀感到了无法抗衡的疲惫感,来自命运的重压。 赤井秀一松开了灰原哀的肩膀,他沉默起身,朝楼下走去。 灰原哀说的没错,当年,他在FBI的协助下,匆忙从组织逃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力。 甚至说,全员未损。 如果“A”被组织怀疑、当叛徒处死坠海的因,是他帮助了“赤井秀一”。 那么“赤井秀一”在海边救下“A”,便成了结下的“果”。 以FBI的利益论等价交换权衡,他们在两年前就已经扯平了,甚至就像是灰原哀所说的,他差点害死了他。 赤井秀一永远忘不了当时自己亲自签下的一张张病危通知书,以及——萩原千速看他时感激且欣喜的表情。 “你是他的家人……也是战友吧?真好。”她说,“松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但就在刚刚,赤井秀一又亲手递给了松江时雨一个苦果。 而金发青年,笑着接了过去。 第62章 松江时雨双目无神地啃着苹果,甚至因为思考太过深沉,险些把苦涩的苹果核也一起啃了。 系统还以为他真emo了,正打算安慰。 玩家突然叹了口气,深沉地道:“世事无常,不如随波逐流,妙哉,妙——” 系统:思考了半天就这? “……你其实就是在发呆吧?” “你管我!” 见门被打开,松江时雨刚想反驳的话就被咽了回去,他将苹果核往垃圾桶里一丢,起身看着走进来的两人。 赤井秀一走在前面,哪怕披着冲矢昴的易容,都冲淡不了他那冷冽的气质,后面的灰原哀眼眶红红的,看样子好像是哭过。 “你们两个谈完了?” ——这是吵架了? 松江时雨有些诧异,他望着赤井秀一,这人不像是会欺负小孩的样子啊? “小哀,你还好吗?”他将小姑娘拽到旁边,摸了摸她的呆毛,“都快十二点了,早点休息,小孩子别想那么多东西——” “我没事。”灰原哀让他拽着,闷闷地道,“倒是你,下面还想搞什么危险的东西?又要主动去找组织?” 松江时雨犀利的目光顿时焦点在赤井秀一身上,他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叛变! 赤井秀一:“……” 男人两手一摊,表示他什么都没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松江时雨笑着说,“主要是在讨论之前的工作,至于真动手,其实组织不归我们安全局管。” “真的!”他信誓旦旦,“不信你问赤井先生,我是不是只是技术成员!” 技术成员…… 粉发男人无意识握紧了拳,藏在眼镜下的绿眸眯起。 刚才灰原哀的话还在他脑海中回荡,赤井秀一的心情有些晦涩。 正是因为松江时雨在组织中只是技术成员,因此一旦被发现叛变,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现在对他倒是还能笑得灿烂,是真的已经无所谓过去,只在乎目的了吗? 但话已经说出口,没有再收回来的机会。 赤井秀一只能从其他方面再想办法补偿一二,尽可能降低松江时雨的风险。 “我会保护好松江的。”他开口道,很认真地跟灰原哀说,“我发誓。” 灰原哀:“……”为什么她莫名有一种要把松江时雨托付出去的感觉。 该死的FBI! 茶发女孩已经气累了,她叹了口气,示意赤井秀一将药盒拿出来。 “我反正劝不动你,但想推翻组织,你起码要保证自己活着吧?”她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小声嘟囔,“这种事情当面讲可真有点难办。” 松江时雨莫名其妙被塞了个盒子,想着一开始两人莫名其妙提到什么“试剂”的话,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 十分钟后,松江时雨拿着药片,有些呆滞地坐在椅子上。 松江时雨愤愤不平:“感情二周目那个不是营养剂吗!他们竟然给我下毒!!! 话说,这玩意儿什么原理啊?效果完全不科学。” 系统:“但凡讲科学,第一个没的就是你。” 松江时雨震怒:“你干嘛!想造反?” 系统:“我记得你一开始把这个当作刷好感的日常任务了对吧?那时候不还蛮开心的嘛。” 松江时雨:“……难道不是吗?” 所以谁还记得这是一个攻略游戏。 攻略游戏给他创造跟人见面的日常任务,有问题吗? 没有! 但现在回忆起来,松江时雨觉得这个游戏简直是挂羊头卖狗肉! 好好的攻略游戏,现在变成了谍战大片,他找谁说理去? 松江时雨绝望了:“啊啊啊,你说我吃了当无效可行么?” 系统:“也不是不行,反正所有人都觉得你快死了,但你就是不死——祸害遗千年?” 松江时雨:“滚滚滚!” 吃是不可能吃的,松江时雨现在不打算装瘸,但收也必须收下,毕竟是灰原哀研究那么久才做出来的“续命药”。 那么就“拖”字诀好了,松江时雨想。 **** 金发青年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片,像是沉浸在组织的那段记忆中,久久无法自拔。 在那段长达五年的过去,无数人在他身边来来回回,谁都可以将毒药注射进他的身体,给本就不长的期限,再次往前画一段距离。 真难看啊…… 放在旁边的温水逐渐变凉,他最终却合上了盖子。 灰原哀坐在一旁,下意识收紧双手:“松江……” “我现在状态还好。”松江时雨勉强朝她笑笑,眼神有些恍惚,“还不到吃这个的时候。” “这个药效的副作用持续时间没有组织那么长。”灰原哀有些紧张地道,“如果只是维系身体的话,你这几天不是正好没事吗?” “不一样。”金发青年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既然你们已经答应替我保密了,那么如果我吃下去,行动不便,到时候要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呢?” “绝对,绝对不能被安室他们发现。”他又一次跟两人强调,钴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固执,“你们答应我了。” 灰原哀嘴唇微颤:“比你的命还重要?” 松江时雨缓缓吐出口气:“起码……现在是这样。” 有很多东西,都比命重要。 灰原哀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升起一阵怒气,一针见血的话语涌到嘴边,堪堪止住。 ——你就是担心波本会自责吧! 松江时雨现在连死都不怕,跟赤井秀一交代A的过去也是平平淡淡,仅因为他们都了解彼此性格。 同理,关系更深的学生,自然也不会因为那段经历疏远他、厌恶他。 那么为什么三番两次强调必须瞒住安室透? 无非是担忧作为“波本”的安室透,反过来会感到愧疚罢了。 为了他们的情绪,连活命都可以往后放一放,真是……有够偏爱的啊! 那么她呢? “好。”灰原哀垂着头应了一声,接着转头就冲了出去。 “哎?!小哀!”松江时雨刚想去追,被赤井秀一拽住。 “她住阿笠博士家,让她冷静一下回去休息吧。”FBI语气温和,“至于你提议的,给我两天考虑的时间。” “好。”松江时雨揉了揉眉心,“那我也先回去吧。” “这么晚了,来来回回很麻烦。”赤井秀一道,“客房有空,你要不在这住一晚,明早再走?” 松江时雨有些踟躇:“可是……” 赤井秀一:“是有什么问题吗?” 松江时雨:“赤井先生,你不是还打算问我跟组织交锋的细节吗?” 赤井秀一顿了顿:“是这样没错。” 松江时雨望着他,目光专注深情:“那你要不考虑一下,顺便那个写个总结报告?” 赤井秀一:“???” ******** 夜风很凉,安室透步履沉稳地向外走,头脑却有些混乱。 松江时雨今天白天才暴露公安的身份,晚上朗姆就紧急召他商议杀掉前者的事项。 太快了,根本不像是BOSS和朗姆的作风。 虽然赤羽昴的叛逃与松江时雨有关,但松江时雨本身,照理说应该没有跟组织有重大冲突的地方才对。 如果有,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偏偏…… 安室透想起那次带松江时雨去废弃工厂的事情。 凌晨四点,在大门口,琴酒捻起了松江时雨遗落的一根金发,表情意味不明,现在细想,他应该已经分辨出了松江时雨。 而这次“尤尔”伪装成“赤羽昴”,也是来试探松江时雨的。 松江时雨似乎也知道什么,撞上组织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还很快调整策略反打。 ——这双方人绝对发生过什么,或者说,松江时雨知道什么,组织想要灭口。 安室透很快得出了结论。 不过这暂时不是重点。 他先是打电话给组织那边的下手,让他们以他的名义去提炸弹,接着又打给风见裕也。 凌晨三点半,睡梦中突然惊醒的公安,忙不迭地接起了上司的电话。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大喘着气摸眼镜,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尽快准备这个型号的光学拟装炸弹。”安室透干脆地报出尺寸,“起码要三十个,闪光弹的成分要充足一些,威力可以适当下调。” 风见裕也:“啊?现在吗?” 安室透:“对,现在就去准备,对了,还有,去把下周铃木集团举办的海上发布会所有邀请人员名单,和胜利女神号的构造图发我。” 风见裕也欲言又止:“是组织那边有行动了吗?” 安室透言简意赅:“尽快。” 电话被很快挂断,顶着鸡窝头的公安懵逼地看着手机,才睡了半个小时的头脑一团浆糊。 降谷先生!!您这作息正常人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啊! 他真的快秃了! **** 出于谨慎,安室透中途变装换了辆车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原本的困意被朗姆的事情直接带走,他干脆就再熬一个通宵。 不管过程怎么样,现在朗姆已经盯上了松江时雨,并且将任务交给了他,也就是说—— 与其他佯装任务失败保一时安宁,等组织再派人继续针对,不如他想办法,把任务彻底终结在手里。 那么就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安排松江时雨假死——这个最大的阻碍不是朗姆,而是他本人。 安室透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松江时雨绝对不会甘愿藏在暗处,而他背后的安全局,目的也不明晰。 第二……解决朗姆。 解决朗姆虽然无法阻止松江时雨跟组织对上,但一个二把手的倒台,会让组织谨慎掂量他的价值。 而且,朗姆让“波本”出手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只要朗姆死了,他的任务失败也不会有人追究,还有升职取而代之的可能。 当然,以安室透对朗姆的了解,这个阴险至极的家伙,亲自露面的可能性极小。 ——还是要先试试从松江那里下手。 安室透又绕着陌生的街道开了几圈,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接着双面外套一翻,口袋中的帽子一盖,样子就又变了。 他沿着街道走到松江时雨门口,在敲门前突然反应过来—— 现在凌晨四点。 “松江应该在睡觉……还是不打扰好了。” 他轻声自语着,有些疲倦地靠在门上,看着晦暗的天色,完全忘了自己刚打电话摧残了可怜的下属。 **** 七点。 快入冬了,七点的天也只是蒙蒙亮,空气中笼罩着有些凉的露水。 安室透遮着脸坐在松江时雨的公寓门口,静静思考了两个多小时,等下要说的措辞。 等他起来跺着脚回头看,屋里的灯还是黑的。 ……松江身体不好,多睡一会确实是应该的。 安室透揉了揉胀痛的脑子,觉得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一是看样子能不能说服松江时雨假死,他找机会朝朗姆下手;二是与FBI合作,利用他们潜藏在暗处的情报势力,将朗姆骗上船再找机会。 找FBI主要是想要模糊人员布局,万一被朗姆察觉到动静,“安室透”也绝对不会扯上关系。 所以现在先去找赤井秀一好了,正好让松江多休息一会。 金发公安构想好,立马驱车前往冲矢昴暂居的工藤宅,在到达后毫不客气地按响了门铃。 ****** “叮咚——叮咚——” 连绵清晰的门铃声传入大脑,像是在催命。 松江时雨一脸崩溃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谁啊大早上的!” 他昨晚给赤井秀一讲他“与组织斗智斗勇的改编过的细节”,顺便白嫖了一份手写的任务报告,可整整熬到了四点多才…… 等下,他昨天怎么睡到床上去的? 记忆断档在哪里都搞不灵清,满脑子起床气的某人迷迷糊糊地想着,趿拉着拖鞋去门口。 一看,哦,安室透啊。 既然是放心的熟人,松江时雨就直接地拉开门,接着揉着眼睛转头就往里走。 他真的太困了,困得走路都能睡过去,完全没精力跟这群赛亚大猩猩折腾。 “松江?!” 安室透震惊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金发青年。 松江时雨穿着一件很宽松的浅灰色睡衣,或许有些偏大,本人又不修边幅,连肩膀都露出了一截,那头凌乱的金发没有扎起,现在乱翘着。 那钴蓝色的眼睛眯着,让人担心能不能看到路。 他打开门只是迷迷糊糊地望了他一眼,没说话,就直接朝里面走去。 ……无比自然。 安室透怀疑人生地看了眼门牌——工藤宅!!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连忙追进去,在玄关的位置拽住松江时雨的手,强行让他停下来。 “唔?”后者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险些被他这一拽,轻飘飘地晃到地上。 安室透一手顶住他的背,防止人倒下,另一只手则是凑巧摩挲到了手腕。 手下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安室透下意识低头一看。 “!!!!” 在外面熬了一宿,大脑都不知道因为思考死了多少脑细胞的公安停止了思考,瞪大了眼睛。 只见青年瘦削的手腕上,腕骨的位置,有半圈痕迹,目测是最近才造成的,很新……也很深。。 他拽着松江时雨的手腕举到后者面前,横竖发现这牙印的角度不是他自己咬的。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金发黑皮的青年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他望着自家平时格外不着调的教官,一时间产生了窒息的感觉。 “……啊?” 松江时雨被安室透的手冰得浑身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低头看。 不过是松田阵平那臭小子啃—— 等下……他的绷带呢?昨晚明明还缠得好好的啊?? 第63章 凌晨四点半,赤井秀一将笔放在桌上,甩了甩手。 面前的A4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条理清晰,结构规整,而旁边,一只手歪歪地搭在上面,指腹上还蹭了些墨迹。 金发青年枕着自己的胳膊,已经陷入了熟睡,没有扎拢的金发顺着他的耳际垂下,挡住了大半张脸。 赤井秀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帮日本公安写报告。 很新奇。 当然,这件事情除了松江时雨和他外,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赤井秀一确实是想了解,松江时雨这次与组织交锋发生了什么。 但怎么也没想到,松江时雨会那么自然地开口,用这种方式来“麻烦”他。 赤井秀一习惯性多想了一下。 灰原哀情绪激动爆发的模样,松江时雨不可能忽视,那么灰原哀主动找他谈话的内容,后者也不可能一点也不猜测。 那么他是猜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用这种方式来扯平打消他的愧疚? 还是单纯想要给灰原哀出出气? 两种可能性都有。 但按某人什么都藏藏掖掖,就表面还阳光灿烂的模样,能问出来才见鬼。 赤井秀一没有再细想下去,他先起身,揉了揉有些僵硬地手腕,接着用很轻的力道将金发青年抱起来。 松江时雨的突然造访是他没想到的,而他隐瞒身份借住在工藤宅,也不可能去动其他的房间。 于是,赤井秀一只能暂时将松江时雨放到了自己睡的次卧。 已经不是第一次将金发青年抱起来了,赤井秀一熟练调整好姿势,完全不会把睡着的人惊醒。 在走出门口时,松江时雨垂着的手上的绷带,被门把手给挂住,随着他的走动直接扯掉了。 赤井秀一站在楼梯口,眼神飘忽了一下,这应该不算是他动的手。 #门干的,关他什么事# 于是,将人放到床上,又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换洗衣物,赤井秀一三下五除二搞完了睡前必要步骤。 似乎因为太累了,全程松江时雨都没有醒,反倒因为换衣服感觉冷,很快就缩到了被子里。 看着已经在被子里拱成个蚕宝宝的青年,赤井秀一一脸严肃地将松江时雨的手抠出来。 然后,他握着松江时雨的手,瞳孔一缩。 “……”赤井秀一在思考。 不是针孔的痕迹,这个是他有想过的,毕竟已经被戳穿的事情,松江时雨没必要那么防备过度,但呈现的痕迹,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个角度并不像是松江时雨自己弄出来的,要留下如此深的咬痕……难道是这次与组织交锋? 可是为什么会是咬痕,还在手腕这个很敏感且显眼的位置? 按照松江时雨所说的,明明只是“朋友”间的博弈…… 想起连对死亡都轻描淡写的青年,赤井秀一将这份报告的真实性打了折扣。 他……感到了无法言说的难过和无力。 FBI的王牌探员静静地看着松江时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用手拨开了挡住他脸的发丝。 ****** 论坛交流区。 #灌水:谁看了最新话了?组团干翻FBI进度1/100!!# 1L(楼主):我的八百米大刀收不住了!!(胯下掏刀) 2L:打卡2/100!!呜呜呜,哀酱,我的哀酱,她其实也好难受吧,与其说是A帮赤井秀一,倒不如说是为了她,这双向奔赴了属于是,兄妹组yyds! 3L:……我怎么感觉有点像是母子组了(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分析性格)松江江平时真的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操心的魔力。3/100 4L:全员点赞,小梓姐姐都要无痛当妈了。但怎么说……他这个让人操心是建立在自己不在乎自己的基础上的,其实看着有点难受,只能眼睁睁见飞鸟远去,无法抓住 5L:草啊555,我还在emo那个回忆杀,这一波直接把松江的身体问题摆到明面上了。 他合上药盒盖子的时候我真的想跳进漫画打他,学生的情绪哪里比命重要啊?! 6L:刀子嘎嘣脆,含泪咽下,还真比命重要,对松江来说,学生应该是他仅存的念想了,想想后面万一知道赤羽昴的身份,那怕是真的崩 7L:看得我有一丢丢泪目,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粉一个注定便当的纸片人,但松江江真的好可哦(小声)适合当老婆 8L*:猫是怎么叫的:喵喵。 羊是怎么叫的:咩咩。 狗是怎么叫的:松江老婆我爱你!!贴贴!吃了吗?今晚跟谁住?要不要我买早餐送到楼下?早安午安晚安么么哒! …… 87L(楼主):别歪楼了啊??拽回来!!我砍的是那个偷家的阿卡伊啊啊啊!过夜了,竟然过夜了!!怎么没人管管阿卡伊这个大尾巴狼!! 88L:看完回来了,我超我超,穿着大号睡衣头发凌乱,迷迷糊糊揉眼睛开门的松江江!外呼!买外呼!(撕掉裤子)(迎风奔跑) 89L:日,我还沉浸在前面的刀子渣里,后面怎么画风突然这样了啊??我现在跟透子是一个表情!(地铁老爷爷看手机)(大猩猩暴怒) 90L:救命!!所以说他们昨晚到底做什么了?难道是松江手腕下面的针孔暴露,赤井秀一气得一口惩罚上去了?为什么不给我手部特写!!(神志不清) 91L:FBI应该不会那么禽兽吧(喃喃)啊啊啊啊!这话我说错了自己都不信!!砍他!透子砍他!(面容狰狞) 92L:我不信,老贼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官宣一些奇奇怪怪的CP,而且昨天松江就很警惕绷带被看到,说明肯定已经有齿痕了。 盲狙一个,该不会是他疼得忍不住的时候自己啃的吧? 93L:楼上+1,松江现在的身体全靠特制的药物撑着,以他的过敏体质,止疼药都没法吃,一直硬抗会崩掉的吧? 94L:呜呜呜啊啊啊!为什么袖子撩上去会这么多伤啊?!该不会都是松江江自残的吧?我好怕!!ps:88/100!(赤井秀一必须挨打谢谢) ****** 松江时雨彻底清醒了。 他此刻被安室透摁在客厅的沙发上,袖子整个被撸起,后者拽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目光灼人。 “赤井秀一呢?”安室透声音紧绷,“松江,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明明昨天松田他们把你——” “停停停!”松江时雨空着的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来交接一下任务,太晚了就留宿休息一下而已。” “安全局的任务?”安室透看他疲倦的样子,抿了抿唇,放轻声音,“教官,你没必要那么拼,我们也能帮上忙不是吗?” 那双紫灰色的眼眸认真且带着亲近望着人的时候,像是全世界只能看见你一个,杀伤力MAX。 奈何这招只能用一次。 松江时雨是看透了,凶他的时候喊松江,装可怜的时候就喊教官,这群家伙真的套路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他倒是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昨晚来找赤井秀一。 不然安室透这么一大早出现,两个人指不定商量什么,他的马甲就露馅了。 “以后不会了。”松江时雨认真敷衍了一下,完全没有被电到。 安室透见好就收,瞬间变脸:“等下,这不是重点,赤井秀一呢?你这个伤到底怎么回事?!” 他皱起眉,看着松江时雨手上的齿痕,这痕迹很深,想必没几个星期消不下去,会不会留疤都说不准。 心中的怒火愈发强烈,特别是联想到之前赤井秀一对松江时雨动手动脚的事情,安室透真的很想一枪崩了那个趁人之危的家伙! 但同样,安室透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松江时雨不是这么胡闹的人——大部分时候。 安室透在心中默念着,松江教官表面的天然都是伪装,都是伪装…… “我不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松江时雨将袖子拽下来,表情尴尬:“这个伤不是他搞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真相好一点。”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乌龙了,松田阵平怕是比他还社死。 安室透下意识握紧双拳,咬牙切齿:“是那个尤尔?我就知道他——” 他看着松江时雨的样子,不知道想了什么,眼神都变得复杂了。 “对不起……”半晌,安室透低低地开口,脸上的愧疚很快被杀意替代,“我会亲手杀了那个尤尔的!” 松江时雨瞳孔地震:“……!!” 啊啊啊啊住脑!停下你的脑补! 那家伙可是你的幼驯染啊!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但这个时候了,松江时雨不想节外生枝暴露诸伏景光的身份,而且诸伏景光出现自己都没告诉安室透,肯定有他的思量。 “不是他!” 松江时雨语速极快,他一手拍到安室透大腿上,试图打醒这个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学生。 “这跟他没关系,如果说原因的话,应该算我自己搞的!” 安室透有些不可置信,连腿上的疼都无暇顾及,他没有想到松江时雨竟然会维护尤尔! 可松田阵平明明跟他说,松江教官连赤羽昴都忘记了,套取情报的时候一直很清醒! “教官……”他眼中满是担忧,艰涩地道,“尤尔是组织的人。” 松江时雨:“!!!”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让诸伏景光背锅,还是让松田阵平社死? 想想诸伏景光身上已经很沉重的负担,以及——好吃的饼干。 在艰难权衡下,松江时雨忍痛把松田阵平出卖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松江时雨一口气说完,老脸有些发红,“不过比起我的话,松田应该伤得更重一点。” 额啊啊啊!说出来真的好社死! 等下……好像也没怎么样? 看安室透的呆如木鸡的样子,松江时雨突然又觉得,好像社死的不是他了。 某人的脚趾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社死转移定律# #尴尬的是安室透,关我松江时雨什么事# 但想想以前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针锋相对的日常,松江时雨又补了一句。 “而且,你也别怪松田,这次担心我的缘故,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好久呢。” 松田阵平,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很久??? “……?”安室透的表情逐渐空白。 他突然很想拿手机录音。 ******* 九点,米花医院。 赤井秀一交接完毕,装作看完病的样子,拎着一袋感冒药走了出去。 松江时雨的计划很冒险,他再三权衡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为此,他的上司詹姆斯还特意联络他线下接头。 “秀一,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你想跟日本公安配合启用这个,起码要说服我。” 赤井秀一将打好草稿的理由都说出来,尽量规避了风险,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詹姆斯听完,沉默了一会:“这不符合你一向的行为准则,如果不是你站在我面前,我会怀疑你被冒充了。” 赤井秀一冷静地道:“但成功后价值非常高。” “可这是你提出提议的全部理由吗?”詹姆斯一针见血。 赤井秀一沉默。 “我愿意将指挥权交给你。”詹姆斯的目光很犀利,“但是秀一,我希望你能一直保证理智,以及,任务如果失败,你可能面临的不仅仅是降职。” “我明白。”赤井秀一语调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淡和冷静,“不会失败的。” 不是担心所谓的惩罚,也并非平日稳操胜券的做法,仅仅是因为他答应过——绝对会护住松江时雨。 在他死之前。 ***** 松江时雨有些新奇地看着漫画。 上面,胜利女神号的宣传预告已经出来了,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剧场版,而松江时雨还是第一次接触真正意义上的剧场版。 红黑双方的立绘围绕着两艘并排的游轮分布,配合平时在主线中已经酝酿了许久的线索剧透,读者的热情都很高涨,甚至还开了赌盘。 #下注下注,截止剧场版发布,赌一波松江时雨会不会在这个剧场版便当# 又双叒叕要死的某人心平气和——个鬼! 他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松江时雨愤愤不平,才不会死好吗! 系统:“这可是有一整个鱼塘的海!松海海你压哪边?” 松江时雨冷笑:“嫉妒我的魅力就直说,还有,对我放尊重一点,你这个孤寡统,现在只有我陪你好吗!” 系统:“giao!” 松江时雨拌嘴到一半,看到了这次的目标。 朗姆果不其然不打算自己出手,只是打算在距离游轮地点不远的摩天大楼里看“烟火”,当然还有没有后手就不得而知了。 “朗姆竟然不想上船?这怎么行!”松江时雨等着拿他开刀呢。 系统:“毕竟是苟字当道的家伙。” 松江时雨:“这家伙必须上,必须给我老老实实地上!看我想个法子把他给搞上去!” “我都因为这些人变成‘命不久矣’了,他们凭什么好过!” 系统:“……可他们现在也挺难的。” 组织都被剧透成筛子了。 松江时雨才不听:“话说,如果我把朗姆成功收拾了,红方他们应该也能看到我的能耐了吧?天天被学生管像什么话!” 系统:“……你可省省吧!别反向冲刺了!你看看你支棱了那么多次,哪次不是把人往死里吓啊!” 松江时雨回忆往事,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因为不可抗力,跟他本身实力无关。 他说:“这次一定,一定行!” 松江时雨严肃地道:“这是我的逆袭战!” 只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稳当拿下朗姆,做出成绩,那群把他当玻璃人的红方们,绝对不会再管那么严实了。 系统:“彳亍口巴。” 它有点担心松江时雨会翻车,到时候某个笨蛋玩家闹起来,还要它哄…… 等下,系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它怎么好像也变成了松江时雨鱼塘里的鱼?? ******* “哈哈哈,小阵平,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头啊!” “闭嘴,八嘎!魂淡!” “哈哈哈——!” 突然,赤井秀一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他朝声源看去,发现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这两个警察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不少,上次见面还是在松江时雨的病房——也是他的学生。 看着两人互怼的模样,赤井秀一突然有些感慨,这些家伙怕是到最后都不会明白,松江时雨到底有多在意他们。 或许,连病情都还瞒着吧? 想到松江时雨在他面前恳求他保密、甚至宁愿去回想那段黑暗的过往的姿态,赤井秀一就心中一梗。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上前打了声招呼:“松田警官,萩原警官,早上好。” 萩原研二有些惊讶地看他:“冲矢先生?” 他们只知道这个研究生好像跟松江时雨关系蛮好的,但具体就不清楚了。 “松田警官这是怎么回事?”赤井秀一表现出担忧的样子,“是碰到凶残的犯人了吗?” 萩原研二听着就忍不住笑,他噗噗噗笑着,被松田阵平恼羞成怒地给了个肘击。 “额妹什么系情,八用担心!” ——腮帮子肿得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 萩原研二笑着擦掉眼角的泪水:“确实没什么事,这家伙昨天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腰闪了,牙齿也凑巧磕到了。” 赤井秀一:“那怎么今天早上才来看?” 萩原研二摆摆手:“他脸皮薄嘛,昨晚还忍着不告诉我,结果今天脸肿得上班都——哎呦!” 松田阵平恼怒地锤了他一拳:“憋缩了!” 松田阵平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因为当时的关注点都在嘎巴闪掉的腰,以及松江时雨身上,他一时间也没感觉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嘴里酸酸的。 但是等晚上——吃完晚饭,松田阵平就感觉自己的假牙有点松,然后没多久,牙龈就肿起来了。 松田阵平试图拿冰袋冰敷,但除了越来越疼外,没什么效果,他好不容易熬到早上,结果看着自己肿起来的腮帮子,陷入了沉默。 很疼,确实很疼。 这么想想,昨天松江时雨的手腕都给他磕出血了,后者也只是抽了两口气,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这忍痛能力也太强了…… 但好像也很正常,松江时雨随便受点什么伤,好像都比这严重,而他都绝口不提,反倒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会撒娇装可怜。 松田阵平昨天牙疼一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想了很久,到底要拿松江时雨怎么办。 思来想去,好像就真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无视他的装可怜,直接把人关起来,最好锁上!不让松江时雨出去造作自己! “哈哈哈倒是冲矢先生你也要注意身体啊,现在天气转凉,很容易生病是真的。” 在一旁跟赤井秀一寒暄的萩原研二,完全不知道自家幼驯染打着什么大逆不道、图谋不轨的魔鬼主意。 事实上,萩原研二昨晚也没睡着。 萩原千速跟他说的话,让他本就产生了一种“我到底能不能扮演好赤羽前辈,让松江教官的记忆恢复好”的纠结想法。 结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试试,松江时雨嘎嘣一下就爆出来【已经把赤羽昴给忘了】。 但是这怎么可以忘掉?先不说毕业礼物在他手上还没给出去,那个联系犯罪组织的资料,起码也要找到啊! 萩原研二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纠结出来,他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在松江时雨面前出现。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们一定要想办法看好松江时雨。 因为现在挫败了组织,指不定会引起他们的反扑…… 不过说起来,他跟松田最近被分配了任务,要求下周随保卫队一起登上“胜利女神号”,保护议员们的安全。 那肯定要好几天不能去找松江时雨了。 萩原研二在想,能不能想办法把教官一起栓过去,不放眼皮底下他不安心。 “松田警官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赤井秀一礼貌性地说着。 萩原研二也点点头:“那么就此告别吧。” “再见。” “再见。” 、 “……债见。” 都因为某个家伙一宿没睡的三人分了两边走,继续头脑风暴。 但此刻,他们的思想竟然诡异地同步了。 ——到底怎么让松江时雨安分一点?! 第64章 “啊,夏天,你是那么热;大海,你是那么蓝!” 松江时雨望着面前雪白簇新的游轮,忍不住为天空作诗一首。 系统:“……草!” 站在游轮前面为天空吟唱大海,这是什么逼死系统的逻辑。 松江时雨:“说什么脏话,你这个没有艺术细胞的硅基生物。” 系统:“???你听听你在说什么?” 玩家现在站在码头旁边,拎着个行李箱,抬头望天的动作仿若是个走失的智障儿童。 这艘船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松江时雨本来还在想,他要用什么原因合理登船,没想到全都被安排好了。 他只跟赤井秀一合伙好了计划,没有告诉安室透……希望靠谱的FBI能够稳妥收掉朗姆。 “松江!”戴着顶遮阳帽的榎本梓小跑过来,她穿着浅色的连衣裙,“久等了吧。” “还好。”松江时雨帮她提了个行李,说,“现在其实还早。” 榎本梓有些遗憾:“真是的,本来说带上安室先生一起,结果他竟然还忙着打工。” 松江时雨附和:“就是就是,太卷了!” 榎本梓絮絮叨叨:“不过这原本是胁田先生的机会,哎,他怎么就那么巧生病了,白浪费了邀请函……” 松江时雨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三四张一模一样邀请函,一时间有些无言。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说托工作的原因,给他搞了一张邀请函上船玩;赤井秀一因为计划也给他送了一张;转头江户川柯南那边也递了一个过来;最后还有榎本梓—— 榎本梓这个应该就是朗姆暗搓搓套下的。 只能说朗姆连送个邀请函都没红方速度,拿什么赢他! “啊!是松江哥哥和小梓姐姐!” “元太!步美!你们别乱跑!” 蔚蓝的天空下,穿着夏装的少年侦探团们提着自己的行李,朝他们跑来,他们后面是毛利小五郎一家以及铃木园子。 兴奋的吉田步美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直接飞到了松江时雨面前。 松江时雨张开手,蹲下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步美好久不见~” 小孩子真是太好rua了! “算起来已经,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松江哥哥了!”圆谷光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们还以为你不在咖啡厅上班了呢。” 松江时雨笑眯眯地道:“只是休息了一段时间……话说你们这是来胜利女神号观光的吗?” “是呀,是园子姐姐邀请我们一起的。”圆谷光彦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太棒了!” “哈哈哈,那是必须的!”跟在后面的铃木园子听到夸赞,毫无形象地仰天大笑起来,“这可是最先进的船型,是整个日本最独特的设计!” 她指着远处的大船:“虽然是叫胜利女神号,实际上是有两个船体,胜利号是我们前两天待着吃喝玩乐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并行的游轮是女神号,等最后一天,我们会在上面召开发布会!” “两个船体之间靠铁索并联,有独特的舱口放游艇,来去很方便的~” “等你们上去,不仅可以享受来自世界各国的美味,还可以游泳跳舞看戏剧!我们还邀请了最豪华的舞团呢!小鬼们,还不谢谢我!” “谢谢园子姐姐~” 榎本梓也“哇”了一声,很捧场:“这也太厉害了!” “话说这位先生是——?!” 铃木园子刚得意完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松江时雨,她顿时收敛了形象,做出一副淑女的模样,就是眼睛都快发光了。 松江时雨顿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叫松江珣也,直接叫我松江就可以了。” 铃木园子顿时热情地道:“名字真好听!” “哈哈哈过奖过奖。” “说起来松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模特吗?”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喂喂,这家伙真的不记得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而在他的旁边,灰原哀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真的分不清松江时雨平时到底怎么装得这么热情似火。 “松江君在波洛咖啡厅工作哦。”毛利兰笑着道。 “呐呐,松江哥哥。”江户川柯南拽了拽松江时雨的衣角,有些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戴眼镜了?” “对哦,松江哥哥今天戴眼镜了!”被重逢冲昏头脑的几人现在才反应过来。 只见面前的金发青年面上多了架银链眼镜,细细的链子垂在脸颊两侧,被松松扎起的发丝挡住了末端,恍若深海的眼睛透过镜片看,多了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江户川柯南早早就不敢把松江时雨当作没头脑的笨蛋大人看待了。 赤井秀一告诉了他松江时雨的真名,江户川柯南就回去查了资料,然后,他才清晰地意识到,对方过去有多么强大。 要知道曾经射击第一的毛利小五郎都被吹了好几届,而松江时雨在拆弹方面的能耐,警视厅至今流传他的传说。 更别说他还是安室先生的教官。 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松江时雨变成现在这样虚弱的模样,但江户川柯南现在已经打心底把他归为了绝对靠谱的己方。 唯一让江户川柯南纠结的就是,灰原哀跟松江时雨明显也认识,但不管他怎么问,灰原哀都保持沉默,只说是喜欢他周围的气息。 至于松江哥哥表面……应该是大智若愚吧! “我这样难道不好看吗?” 松江时雨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在腹诽他,他推了推眼镜,勾起一个弧度正好的笑,朝几人放了个电眼。 “!”少年侦探团。 “!”铃木园子。 “……”自诩了解某人本性的榎本梓,扶额。 “好,好看。”吉田步美唰得脸红了,在她旁边的圆谷光彦看着松江时雨,有些幽怨。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是花孔雀吗?怎么动不动就开屏。” 松江时雨在心中高深莫测地道:“你不懂,这只是在蹭富婆的气息。” 系统:“……” 它到底要不要告诉松江时雨,铃木园子的醋王男友,能徒手拆高达? 铃木园子突然右手握拳敲了下左手掌心:“我想起来了!就是你!那个咖啡厅dokidoki的蒙眼小哥哥!” 众人:“诶——?!” 铃木园子蹲下身开始划手机给几人看:“让我找找哈,不过我记得说是个禁欲冷淡系的大帅哥,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但是当她翻出照片,孩子们都笃定地说:“肯定是松江哥哥!” 圆谷光彦若有所思:“松江哥哥之前在玩具厂的时候就是这么严肃!” 吉田步美看着照片喃喃:“好帅……” 小岛元太挠了挠头:“所以为什么要把眼睛蒙起来啊?走路不会摔跤吗?” 铃木园子振振有词:“小鬼懂什么,这可是超级吸睛的打扮!松江君那么敬业,肯定是提前练习过的!” 她激动地捂着脸看松江时雨:“松江sama拜托跟我合影一张吧!” 知道内情的和不知道内情的都沉默了。 少年侦探团们想起平日里金发青年咸鱼的模样,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榎本梓想起那几天因为视力受损格外冷淡的松江珣也,还有点心有余悸。 而知道内情的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则是对视了一眼,周身气息都晦暗了几分。 ——哪里是练习,不过是已经习惯了而已。 再看看松江时雨,依旧是笑眯眯的温和模样,似乎全然不把这扎伤口的事情放在心上。 “喂喂,你们这群家伙到底聊够了没有!”在旁边百无聊赖的毛利小五郎忍不住了,“走走走,晒死了,快点上船!” 一行人晃晃荡荡地上了“胜利号”的甲板,接着用邀请函换了房间的号码牌。 “活动的行程表每个房间都有贴,大家到时候可以跟着行程表玩!”铃木园子叉着腰道,“晚上的假面舞会记得都要到哦!” “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松江时雨温和地跟几人告别,并没有表现得跟灰原哀几人很熟的样子。 ******** “你觉得松江哥哥戴眼镜是有什么深意吗?”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并排走在走廊上,压低声音说话。 今天的小侦探穿着一身很清爽的短袖短裤,而他旁边的灰原哀,不仅长袖长裤穿着,还戴着顶大大的鸭舌帽。 灰原哀翻了个白眼:“就不能单纯是因为好看?” “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江户川柯南嘀嘀咕咕着,“松江哥哥才不会那么肤浅,会不会像是我的眼镜一样,有什么特殊功能吧?” 灰原哀无奈:“大侦探,你这么好奇你去问他,跟我说有什么用?” 江户川柯南讪讪一笑:“这不是觉得不太好……” 松江时雨的身份就像是剥洋葱一样,每剥下一层,都有不少发现,同样也让江户川柯南想哭。 小侦探想到自己之前对松江时雨的态度,就心中发虚。 一开始递给松江时雨“胜利女神号”的邀请函,就是想让松江时雨放松一下,顺便表达自己的歉意。 只不过,看着松江时雨突然改变的打扮,江户川柯南又忍不住多想起来了,这次船上该不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与其想那么多,我觉得你不如直接去问他。”灰原哀有些赌气地说,“那家伙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告诉你的啊!” 江户川柯南豆豆眼:“诶?” 他刚想说什么,拐角处出现了一群人,正朝他们走来。 为首穿着警服的两个人打头,中间走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正在跟旁边的像是秘书一样的人物交谈着,而他的身后也跟着几个警卫。 江户川柯南看到了走在队伍中的佐藤美和子、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都换上了警服。 小侦探让到一边,朝几人笑了笑,同样也收获了警员们亲昵的眼神。 但当江户川柯南继续去跟灰原哀说话,他发现刚才还好好的女孩此刻正面向着墙面,环抱着自己,浑身颤抖。 “灰原?!”他脸色一变,连忙低声道,“你感受到了什么吗?” “组织……”灰原哀面容惨白,指甲险些掐进了肉里,她喃喃道,“那些人里,有组织的人!” 由警察和政治界大拿组成的队列里,有组织的人? 江户川柯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灰原哀想到了松江时雨和赤井秀一的谈话,想到了朗姆。 对组织和那位神秘二把手常年累积的恐惧,令灰原哀有些站立不住。 而松江时雨不露山不露水的态度,更是让她心底一阵发寒。 ……连赤井秀一都不赞同的危险计划,会酝酿在这艘船上吗? **** “风见。” “降谷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安排,把光学拟装炸弹都替换安装在女神号的底层了,刚才去检查也没有异常。” 风见裕也的声音很有精神:“整个过程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我知道。”安室透穿着工作服走在胜利号的甲板上,他现在黑发黑眼,看着平平无奇。 光学拟装炸弹可以模拟足够强劲的爆炸声光,但是威力并不大,只要反应及时,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而沉船的效果,他也已经提前设计好了。 他问:“碧加萝大厦的出入登记有异常吗?” “没有。”风见裕也道,“从您订下顶层总统套房后,上三层就没有房间被动过,但也没有人前往。” 安室透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监视不要靠太近,以免打草惊蛇,等明天下午再准备行动,到时候听我指令。” “明白!” 电话就此挂断,安室透拿着抹布,佯装清理泳池,朝泳池旁边的观星台走去。 从观星台上可以遥遥看见金碧辉煌的大厦。 碧加萝大厦是临海最高的酒店,在顶层还配置了望远镜,可以看见大片海域。 朗姆不愿意冒着风险上船,让他安排个足够好的观景台,除此之外,并没有把其他的计划告诉他。 比如朗姆会怎么锁定松江时雨的位置,又或者还有没有其他后手。 为了防止惊动对方,安室透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跟松江时雨说明计划,只是在背地里努力将所有的风险都压在最低。 而碧加萝大厦那边,FBI也会配合公安,尝试逮捕朗姆…… 安室透将抹布折叠好,搭在观星台的栏杆上,他被满腔心事裹挟着,连机械性的操作都没办法让他静下心来。 中午时分的阳光很热烈,透过金属质的栏杆,散射极高的热度。 一道身影顺着外延的走廊出现。 松江时雨依旧穿着很简单的长袖长裤,沉沉的黑色,显得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更白,已经长到肩膀的浅金色头发被皮筋松松扎起,垂在颈侧,太阳照着,像是在发光。 他在对着地图找自己的房间,似乎感受到了安室透的视线,下意识抬头望了过来。 被银链眼镜挡住的钴蓝色眼眸不真切,只能看见青年唇边扬起的温和弧度。 “辛苦了——” 安室透读出了他的口型,但没有动作,静静看着松江时雨拉着行李离开。 还好他戴着易容,他心道,不然被教官发现他在船上,怕是又要多想。 安室透不由自主摸了摸易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勾起了嘴角。 第65章 松江时雨将行李拽到房间里,开门就感受到了金钱的气息。 整体呈现灰白黑三种颜色的房间格外宽敞大气,地上还铺着柔软的地毯,足够好几个人并排躺的大床,看着就很让人有上去打滚的欲望。 把床边的窗帘拉开,后面是一个推拉门的大阳台,能够看到美丽的大海,还有专门的太阳躺椅。 桌子上放了很多高档点心,都是可以免费食用的。 “铃木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松江时雨忍不住柠檬,“怎么可以这么有钱!” 他的公寓还没人家船上的一个房间高级! 系统:“没钱怎么能承受得住柯南他们这么造作。” 松江时雨恍然大悟:“我懂了,买巨额保险对嘛?新建个啥啥啥,炸!拆!保险公司打钱!” 系统:“好像也有道理……我去!” 它竟然也开始顺着松江时雨的思路,开始思考这个操作的可行性了! 系统惊恐。 “不远处那个应该就是女神号了。” 松江时雨不知道自己无形同化了系统,他正在观察旁边停泊着的大船。 女神号跟胜利号之间说是并行,但其实可以分开行动,它的船体整体比胜利号要小,上面有着很大的半圆形穹顶的会场,在会场前则是摆着一个雕塑。 是双手向前交叠托举的古希腊式女神,迎着阳光,看起来格外精致大气,从胜利号这边看,是刚好的大小。 不得不说,艺术这方面,铃木家已经拿捏了。 ******* 松江时雨心中跟系统哭穷着,表面则是该收拾收拾,宛如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原因无他,他戴着的这个眼镜,其实是跟赤井秀一联络的装置。 渡轮上的信号很差,哪怕是在近海,也存在被干扰的情况,赤井秀一答应了他的诱饵计划,同样要求他随时保持联络。 松江时雨用了些手段,百分百能让朗姆坐不住亲自上船,但具体朗姆会怎么行动,他不清楚。 一般的联络装置都不太好骗过朗姆,好在松江时雨有“失明”的前提在,装视力不好戴个眼镜不算违和。 他还顺手在朗姆的手机里植入了个木马,如果他察觉到了不对想要跟组织联络,都会被拦下来。 ——这是纯粹黑科技了,降维碾压。 “我现在倒是希望你苟一点。”系统说,“虽然死是死不掉,但我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松江时雨:“淡定啦,翻不了车的,顶多事后被安室透骂一顿。” 系统:“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要在学生面前找回逼格吗?” 玩家装傻:“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逼格,逼格又不能当饭吃! 他现在只想干翻朗姆! 等松江时雨将行李大概收拾了一遍,门就被敲响了,是榎本梓。 “松江,我跟小兰她们说要去泳池那边玩,你要不要一起?” 松江时雨其实也想去吹风,但打开门:“我就不去玩了吧,你们记得防晒。” “好哦。”榎本梓没多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但松江时雨听到她走到拐角处碎碎念着:“我就说松江根本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啦!园子我跟你讲,那个家伙其实……” 系统:“嗤,在帮富婆看清你的真面目呢,话说,你真不去玩啊?” 松江时雨:“……哼!” 他才不想去游泳呢,先不说游戏这干巴巴的建模压根拿不出手还掉他逼格,光人家一堆女孩子加小朋友,他去玩也只能干看着。 不如先睡一觉,然后晚上找找蛛丝马迹,看看朗姆那边会整什么幺蛾子。 想去游泳又放不下包袱的松江时雨把自己哄好了。 他转身想回床上再咸鱼一会,但还没来得及关门,眼前“嗖”得就多了个黑影,直接抓住了他的门把手。 “松江~”萩原研二一个滑步冲了过来,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松江时雨被吓了一跳:“你们不是要工作吗?” 慢了一步的松田阵平也走了过来,解释道:“我们俩被选作近身护卫,不需要参与船体的排查,而中永议员说要午睡两个小时,搜查一课的同事留下来守门,我们就被解放了。” “这么好。”松江时雨随口说了句,看着松田阵平,突然想起来,“话说松田,你现在的腰和牙都没事了吧?上次——” 他想把松田阵平卖了的事情还有点心虚,偏偏给他送邀请函的是萩原研二一个人,他都没找到机会关心一句。 “完全没事了!”卷发警官连忙打断他的话,恶狠狠地踩了一脚在旁边开始憋笑的萩原研二,“本来就没多严重。” 萩原研二小声嘀咕:“到底是谁因为脸肿了连送邀请函都不敢露面啊……嘶!小阵平你这也太狠了!” “要你多嘴。”松田阵平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 得,看样子睡觉是没机会了。 想想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跟学生们再相处,松江时雨叹了口气,直接将门关上,问两人:“我们去哪里?” “诶?”两人一呆,似乎没想到松江时雨答应得那么干脆。 ******* 另一边,灰原哀跟江户川柯南鬼鬼祟祟地脱离了大部队。 “你说可能是朗姆在船上,那么松江哥哥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问:“朗姆为什么会盯上他?” 他隐约察觉不对,组织对松江时雨的关注度太高了,就像是飞蛾在追寻火光。 但照理说,松江哥哥只是一个追查组织的警察而已,怎么也不可能拉那么多仇恨啊。 灰原哀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总之!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告诉松江,他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来勾引朗姆出现——这样风险太大了。” 江户川柯南:“但是我们不说,朗姆也可能下手。” 灰原哀焦虑地走来走去:“所以要想想办法!” “不能联络FBI,赤井秀一利益为上,他可能会直接放任松江哥哥去当诱饵……” “江户川,你不是能联系公安吗?你联系安室透啊!” 江户川柯南纠结地鼓起包子脸:“他是松江哥哥的学生,肯定不会不管,但让他赶来风险也很大……或者找松田警官他们?” “这个不行。”灰原哀一口否决,“松田警官他们跟在那个议员旁边,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朗姆到底怎么混进来的,万一告诉他们,他们露出破绽就不好了。” 江户川柯南被说服了,趁着船还没启航,他赶紧联系了安室透。 “什么?”躲在角落接电话的安室透瞳孔一缩,“你说朗姆可能在胜利号上?” “是灰原感觉到组织的气息了。”江户川柯南低声道,“松江哥哥可能有危险。” 当然有危险,他现在就在忙这件事! 安室透觉得灰原哀可能是感受到中永和身上的组织气息,才联想到朗姆。 他安抚了江户川柯南几句,让两人放心,然后握着电话皱起了眉。 不知为何,他心中确实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朗姆在船上…… 他心中一沉,反手一个电话联络到赤井秀一那。 “安室君,有什么事吗?”赤井秀一的声音不徐不疾。 安室透开门见山:“你的人也有负责监视朗姆,他的踪迹还能锁定吗?” 赤井秀一:“怎么?这么急躁可不是你的性格,计划照旧就好,届时抓捕行动,日本公安可是要占大头的。” 日本公安主要是负责监视酒店周围的环境,而FBI的则是追踪朗姆的行踪。 这么说就是在暗示朗姆还在。 安室透握着手机,却怎么也不能松下那口气。 赤井秀一:“而且说起来,你已经把炸弹给替换了,不管怎么样,松江也不会有事,你不需要那么关心则乱。” ——是这个道理,更别说安室透还在现场盯着。 安室透听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就来气,他冷冰冰地道:“希望FBI的合作能多点诚意!不然……” 金发公安冷笑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目前混入了胜利号的事情,朗姆到底在哪里,他会自己再去查证一遍! 不过现在,安室透还是打算再去找找松江时雨的位置,再确认一下他的安危。 ****** FBI的王牌探员放下电话朝外看去,飘荡的窗帘外是一片湛蓝,女神捧着阳光,将温暖献给海洋。 右耳的接收器还能听见松江时雨那边的声音。 青年已经跟学生汇合了,正一路说说笑笑着。 他清朗的声音里没有焦躁和忧虑,没有透露一丝一毫身在局中的迹象。 出色的伪装。 “这下可是彻底被你绑住了。”赤井秀一低声自语道,“我帮你拖住安室君,到时候他要打人的话,你起码帮忙拦一下吧?” 单方面的语音无法传入青年的耳朵,反倒是电话又响了。 “……” 赤井秀一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冷肃了几分,他听着下属的汇报,重新开始新的一轮指挥。 如果仅仅是跟松江时雨配合引诱朗姆,还不至于让詹姆斯特地找他谈话。 ——他们还在同步进行一个更疯狂的计划。 ******** 甲板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将松江时雨夹在中间。 两人是换掉警服出来的,人字拖加短裤短袖,穿着充满了夏季冲浪的感觉。 而站在他们中间的松江时雨,仿佛不是一个季节的。 玩家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两人手臂上的肌肉,都快流口水了。 啊啊啊!他要八块腹肌!要胸大肌! “你这样真的不会闷中暑吗?”萩原研二没看出松江时雨幽怨的目光,反倒很关心地问,“要不回去换个短袖再出来?” 松江时雨连忙摇摇头:“那还是不用了,我觉得这个温度还好。” 先不说他手腕的牙印还没消掉,光露出来的伤痕指不定就要被问东问西了。 偏偏这个都是建模自带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伤! “现在太阳那么大,甲板上都没什么人……”松田阵平提议,“要不去泳池那边,直接下水消暑也可以!” “我觉得可以。”萩原研二怕极了松江时雨中暑,此刻觉得找到好主意,顿时扭头看他,“教官一起去嘛!” 松江时雨还没说话,顿时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狗狗眼。 “……好!”玩家秒速屈服。 系统缓缓打出问号:“刚刚榎本梓叫你去你都不去,现在换人就去了?双标!” 松江时雨振振有词:“我这是给小梓小姐向富婆揭露我真面目的机会!” 才不是被劝动了超想玩水呢! 只要不脱衣服,坐在旁边玩也可以嘛。 ****** 两人找松江时雨上船,就是不想他一个人落着,担心他在看不见的地方又出什么差错,因此此时聊天的态度格外积极。 实际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在一起,心中都很安宁。 松田阵平好奇地问:“话说为什么突然戴眼镜?” 松江时雨换了个说辞:“这样看着比较清晰一点,而且总觉得我也该换个形象?” 他笑着看松田阵平,小辫顺着他扭头的动作,滑到了肩膀上。 平时他就这个发型,低斜的小辫总让人显得很温顺,抬眸望人的时候,只要笑着,就有一种莫名的讨好意味,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软。 实际上,松江时雨从不是个安分的主。 “那就再换彻底一点好了。”松田阵平凑过去,“你先别动。” 松江时雨停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松田阵平小心翼翼地把青年用来绑头发的皮筋卸掉,浅金色的头发披散,有一缕发丝还跟眼镜链缠在了一起。 他伸手把那缕发丝也给拨了过来,松松地束在手中。 青年的发质很细很软,被太阳晒了一会后有些温热,松田阵平都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是橘子味的。 他突然感觉手心有点出汗,迅速地将头发用指缝顺了一遍,接着用拆弹警灵巧的手直接绑了个——高马尾·伪。 “咳咳咳。”松田阵平眼睛乱飘,将不小心揪下来的头发藏到身后,“这样是不是凉快一点了?” 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摸了摸自己头顶凸一块凹一块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小阵平你这手法也太次了。”萩原研二将幼驯染挤到一边,重新将松江时雨的头发拆开,“看我的!” 不得不说,萩原研二的手法是比松田阵平要好上那么几分的,前面的过程都很顺利。 然后——“啪!” “嗷!” 萩原研二伸手捂住自己被皮筋抽到的嘴角。 松江时雨:“……” 他颤颤巍巍地从萩原研二的手中,救回了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皮筋。 圈圈已经变成了一根线。 皮筋酱,你死的好惨啊皮筋酱! “你们这两个家伙!”松江时雨顶着一头乱毛,震撼地道,“我还以为你们那么自信!” ——就这? 松田阵平:“ovo” 萩原研二:“ovo!” 两只手笨的大猩猩顿时垂头丧气地道:“私密马赛!” 他们已经开始脑补检讨了! 系统:“哈哈哈哈哈!” 松江时雨试图给皮筋打结再扎回去,事实证明皮筋有它自己的倔强。 他折腾了半天,最终随便用手拨了几下,将头发勉强捋平,无奈地道:“算了,就这样吧。” 披着头发好像也算是改变了形象。 “不过。”松田阵平憋出一句,“这样也挺好看的。” 披散着头发的青年站在他面前,在黑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柔和,宛若大海的钴蓝色眼眸水光流转。 松田阵平觉得披散着头发的松江时雨格外适合穿和服。 如果有机会能拉教官去一次夏日祭就好了,他忍不住想。 松江时雨只觉得心累:“……我可谢谢你。” 三人负效率地折腾了一波,继续往泳池走。 萩原研二时不时侧目看一眼金发青年,心情有些复杂。 松江时雨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无法窥见情绪,现在安静下来没有说话,倒是有点像曾经在警校当教官的模样了。 或者说,可以去掉有点像。 毕竟现在的松江时雨除了忘记赤羽昴,其他应该都记得。 包括七年前的爆炸案,他们争吵的那天,那场大雨。 ……他还没有当面道歉过。 萩原研二胡思乱想着,虽然松江时雨看着已经不在乎了,但他依旧欠着他一声道歉,还有写的检讨也没有交。 但是要现在说吗?现在说好像也很扰乱氛围啊,明明是这么放松的环境…… “喂!hagi!你这是要穿着衣服跳下去游泳吗?” 松田阵平扯开嗓子喊的声音,惊醒了他。 萩原研二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泳池旁边,再往前跨一步就会直接掉下去。 在泳池里玩水的众人此刻都盯着他看,而松田阵平和松江时雨两人在一旁偷笑。 萩原研二的耳朵瞬间就烫了,他猛地一个弹跳后退一步,在众目睽睽下狼狈地逃到遮阳伞后面。 “你们两个干嘛不早点提醒我!”他恼羞成怒地喊,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 松田阵平见能反将一军,顿时幸灾乐祸地道:“这不是看你想事情想得痴迷嘛,怎么?是路上看到哪个美女看眼了?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松江时雨:“噗哈哈哈!” 青年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加持了几分高冷气质的眼镜也没能捞回他的形象。 “搞什么嘛。”萩原研二嘟囔了几声,倒也没生气,他转移话题,“走走走,我们去挑泳衣去!” 这是露天泳池,占了甲板的最高层一层的面积,范围很大,划分了许多块区域。 松江时雨旁边就是给孩子玩的浅水区,再远一点还有游泳或者玩水上游戏的深水区,他甚至看到了毛利兰等人聚在一起泼水玩。 他直接在浅水区的岸边找了块地方坐下来,朝两人摆摆手:“你们去换就好了,我就在这坐着。” 萩原研二有些疑惑:“不一起去玩吗?” “不用了……松田,把挂着的浴巾递给我一条。” 松田阵平转身,险些撞到了正在收太阳伞的员工,他道了声歉,把叠放在一旁的浴巾拿了一条起来。 “其实还是可以游一下的。”松田阵平递过去,一边道,“在这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松江时雨拿浴巾主要是嫌太阳晒得热,但他又懒得挪窝找遮阳伞的地方。 懒到家的咸鱼将浴巾往自己头上一搭,转身跟两人说道:“在这看看就够了。” 见两人还想说什么,松江时雨干脆道:“我不会游泳,而且其实还挺怕水的。” 两人:“啊……” “行了行了,你们快去冲澡换泳衣,别墨迹。”松江时雨嫌弃地摆摆手,把两人赶走。 刚刚犯错的两人拗不过他,乖乖去换泳衣了。 松江时雨转过身,一边哼着歌,一边用脚踹水。 松江时雨:“哎呀美滋滋的,这才是享受啊~” 松江时雨:“统统,说起来你们机械应该不能玩水?不然就是脑子进水吧哈哈哈!” 系统:“你好烦!” 正在欺负系统的玩家,没有注意到从旁边走过的工作人员。 穿着一席黑衣,坐在泳池边的金发青年,被宽大的浴巾遮住了大半身形,唯有几缕头发顺着动作荡在胸前。 似乎是眼镜沾了水,松江时雨微微倾身,用衣摆擦拭着镜片,那双藏在凌乱发丝中的钴蓝色眼睛眯起,整个人像是在晒太阳的慵懒的猫。 许久未升起的一种既视感突然出现。 安室透心中一跳。 第66章 许久未升起的一种既视感突然出现。 安室透心中一跳。 他下意识停在了上下泳池的拐角,直到被后面的一个男人用肩膀撞了一下:“喂,小子,别在这里堵路!” “抱歉。”安室透低低应了一声,扶着鸭舌帽快速下了楼梯,只是浑身肌肉已经无意识绷紧了。 刚才那个角度,真的好像…… 好像A! 甚至有一瞬间,安室透差点克制住自己冲过去。 他在脑海中模拟着松江时雨遮掉半张脸的模样,那双眼睛,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忠于组织的黑客了。 除了最开始在心理咨询室的那次试探,那个幽灵又像是潜藏回阴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安室透一开始确实是在怀疑松江时雨,但之后误会澄清,他便把这当作栽赃嫁祸的手段排除了嫌疑。 之后又遇上一堆足以让他手忙脚乱的事情,他就把A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现在想想,如果松江时雨是教官、是为了搭档向组织复仇的警察,那么最开始出现过的A呢?他是什么定位? 为什么他只出现了一下,删除了松江珣也的资料,就消失了? 安室透敢肯定那种风格的技术不是能被模仿的,而且时机卡的那么凑巧,显然有预谋。 有个成语叫作智子疑邻。 天堂鸟……怕黑……不对! 安室透不知不觉将之前考虑过的全部疑点都翻了出来,接着又一个一个地压下去。 他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太多的事情和想法堆积在一起,让他的思想犹如被打了死结的绳索,找不到可以解开全局的那端。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头一次与组织正面对峙而疑神疑鬼,又觉得不应该放过这难得的灵感。 ……但怎么可以怀疑自己教官呢? 等安室透在恍惚间抬起头,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甲板的边缘,栏杆外是蔚蓝的海。 现在已经开船了,胜利号与女神号并肩前行,两侧泛起了洁白的浪花。 A就是在船上被击中,然后坠海的。 在凌晨,在天际熹微之时。 那时船上的灯光通明,却照不亮黑客背后的阴影。 安室透摩挲了下栏杆,走到了无人、听不见海声的角落。 ****** “安室?”松江时雨正坐在泳池边划水,接到电话还有些惊讶,“你不忙了吗?” 他的旁边是穿着泳裤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说成熟也算成熟,说幼稚又非常幼稚的男人,此刻在浅水区里跟小朋友打水仗。 听到松江时雨接电话的对象,两个毛茸茸湿漉漉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松江时雨一手将松田阵平的脑袋推开,示意两人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学生好像心情很糟糕,可能因为打工太累终于顶不住了? “……”安室透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教官。” “嗯?怎么了吗?”松江时雨应了一声,温和地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听你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没事,只是想到之前从鬼冢教官那收到的信息,你给我们准备了毕业贺卡对吗?” 松江时雨:“!” 在他旁边偷听的两人:“??” 零怎么会突然提这种事情!他们悄悄去翻的事情,压根没告诉当事人! “对啊……怎么了吗?” 松江时雨伸脚试图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踹到一边去,两人看似坐端正了,实际上耳朵疯狂竖起。 安室透:“我……算了,教官,我只是在想,我,hiro,松田,萩原还有班长,有没有达到你的期望。” 松江时雨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打工打到怀疑人生,开始找肯定了吗? “那必须啊。”他笃定地道,“你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自然都达到了目标。” 先不提已经干成王牌的爆处组和稳步升级的伊达航,降谷零的卧底事业也距离二把手就那么一步,是众多卧底达不到的境地。 当然,最令松江时雨感到离谱的就是诸伏景光,他觉得再给他一点时间,他都能直接偷家了。 “那就好。”安室透的声音柔和了几分,“那先不打扰您了。” 他说完就主动挂了电话。 松江·刚打算开口·时雨握着手机:“???” 他怎么觉得那么怪呢? 松江时雨:“统,你有没有觉得安室透刚才好奇怪!突然打电话就问这一个问题,我还没开始灌心灵鸡汤呢!” 系统:“我怎么知道,不过你现在别光顾着跟我聊天,看看你旁边两只。” 松江时雨抬起头,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 萩原研二轻咳一声,问:“松江啊,所以说毕业贺卡,是不是也夸我们了?” 虽然早早就偷偷去看过了,但两人还是希望听到松江时雨亲口跟他们说。 特别是达到期望什么的话! 没想到降谷零那个家伙私底下竟然这样,还会主动要夸夸。 松江时雨险些没克制住自己,露出鄙视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在漫画上早知道这几个家伙把他的公寓翻得底朝天了,他还真信这鬼话。 金发青年挑挑眉,对着两人期待的目光,冷酷地道:“不记得了!”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看我干嘛,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松江时雨道,“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 松田阵平挠了挠头:“也是。” 刚才被降谷零带跑了思路,松田阵平现在才完全反应过来,贺卡上除了祝福词外,还有松江时雨的邀战。 他望着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水的金发青年,回想七年前对方的模样。 其实除了体质变差外,松江时雨别说样貌,好像身形也没有什么改变。 但若是现在格斗的话…… 松田阵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被降谷零一激,头脑发热就探究起来了。 萩原研二显然也想到了其他方面去,他眸色一暗:“七年前的那个案子——” 好好的快乐时光提什么emo的事情! 这群学生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不会享受! 松江时雨手疾眼快,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接着两脚把两人蹬下水,语速极快地道:“休假时间不提工作!” “噗通!噗通!” 两个水花溅起,猝不及防被偷袭的两人在水中扑腾,样子格外好笑。 松江时雨忍不住笑出声,但下一秒就乐极生悲了。 他用来挡太阳的浴巾刚才被松田阵平勾住,跟着往下拉,连着他自己都摇摇欲坠往泳池里掉。 “啊啊啊!”松江时雨惊恐。 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只手突然隔着浴巾扶住了他的肩膀,勉强帮他免了湿身之痛。 “你没事吧先生?” 松江时雨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高约莫一米八的男人,戴着个蛤蟆镜,穿着沙滩特色花裤衩。 “我没事。”他摇摇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被踹下水的两人也抹了把脸上的水游过来,松田阵平将浸在水里的浴巾推到岸边,控诉道:“这是偷袭!” ——松江时雨向来会在几人滤镜刚起时,直接粉碎一击。 萩原研二揉着腰,龇牙咧嘴,他想,还是等下船后直接把检讨交过去道歉好了。 “当面干的事情怎么能叫偷袭!” 松江时雨回嘴,扭头发现刚刚帮了他的男人还没走。 “几位是警察吗?”男人露出好奇的表情。 萩原研二眯了眯眼睛,重新游上岸:“你是?” “我叫青村大志,只是刚刚路过的时候听到你们有提案子之类的话……” 他憨厚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因为看电视常常对刑侦知识感兴趣,就忍不住问出口了。” “他们两个是警察,我不是。”松江时雨随口道。 青村大志有些惊讶:“但看先生其实很有警察的样子啊。” “警察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松田阵平拎着浴巾站起来,水珠顺着他蜜色健康的皮肤下滑,在阳光下泛着光,结实的肌肉看着格外有安全感。 松江时雨瞥了一眼,迅速转头。 他不羡慕,绝对不羡慕! 青村大志转移话题:“只是一种直觉罢了,话说几位怎么称呼?” 这么热情的日本人其实有些少见,但毕竟刚才他帮了一下松江时雨,三人还是与他交换了姓名。 青村大志握着萩原研二的手用力晃了晃,望着后者带着警惕的眼睛,露出笑容:“那就不打扰三位警官先生游泳了,晚上的假面舞会见。” 他说完就礼貌地离开了,松田阵平有些郁闷地道:“我怎么感觉这人怪怪的?太自来熟了吧!” 而且,跟萩原研二和松江时雨都握手了,偏偏没有握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热情。”萩原研二摇摇头,“反正只是萍水相逢,应该也不会再见到。” 他低头看了一眼防水手表,发现已经快到执勤上岗的时间了。 “对了松江。”松田阵平看向挪到太阳伞下面的金发青年,“今晚我们要跟在议员身边,那个什么假面舞会——” “我跟柯南他们一起就好了。”松江时雨换了条毛巾擦着被打湿的头发,“倒是你们两个,晚上巡逻注意安全。” “还有,你们现在也该去上班了吧?” 他笑眯眯地起身,随手拍了拍两人的腹肌:“再不去穿衣服,后面看你们的小姑娘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手感真不错。 两人:“!!!” ********* “那必须啊。” “你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自然都达到了目标。” 松江时雨温和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带着毋庸置疑的味道,没有丝毫迟疑。 安室透缓缓将手机合上,闭上眼睛。 他自然是去查了毕业贺卡的内容,但记得最深的不是给自己的那封,而是——诸伏景光。 【对你要求不高,活着就好。】 这是松江时雨写的贺卡中,最为特殊的一封,寄托着当年那个冷面教官对诸伏景光最底线的期望。 松江时雨恢复记忆后,没有一次提到过诸伏景光,从未过问过他的死活,不知是已经在墓地那里察觉到了,还是不愿提起。 他一直对谁都是被动接受的态度,从不会主动去说明什么。 安室透无法从那看似澄澈实则深不见底的眼中,看出任何东西。 但这次,松江时雨愿意给他答案,他依旧期望着诸伏景光活下来。 既然期望hiro活着,那么自然不可能推他去死。 “我相信了。”安室透将手机放到胸前,声音沙哑,“我真的相信了。” 相信你与hiro的事情无关。 第67章 回到房间,青村大志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电话:“朗姆大人,已经发现目标了,但他身边还有两个警察!” “仅仅是发现目标吗?”朗姆语气不咸不淡,“丸森君,事到如今,我给你复仇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画蛇添足。” 青村大志,也就是越狱在逃的炸弹犯——丸森康介笑容一僵。 他顿时压低嗓音道:“我怎么会擅自行事呢?朗姆大人将我救出来,还给我报仇的恩情,我自然不会忘记。” “事成之后,我会帮你办理手续还你远走高飞。” 朗姆深谙打一棍子给个枣的手法,他道:“那两个警察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人带过去就好了,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青村大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易容,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男人哼哼地笑了起来,他嘟囔道:“朗姆……哈!组织,九年前老子被关进去,可没见你们伸出援手!” 当年他就是跟这个黑衣组织一拍即合,在东京作威作福,兴风作浪,没想到接下“帮那个组织搞死两个警察”的任务,他竟然翻车了。 虽然是一死一伤的结局,但对他来说,跟全部失败没什么差别。 青村大志眼神阴鸷,当年松江时雨将他逮捕送监的事情他自然要报复,但不代表他乐意听朗姆的命令。 不过是借个东风罢了。 男人很快开始换衣服,却没注意到手机屏幕微微亮了一瞬。 …… “蠢货!”另一边,朗姆听着监听器里的动静,冷笑了一声,“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 朗姆将电话丢到一边,从床底下翻出了两个黑色的手提箱,他伸手拂去上面的浮灰,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炸弹的嗡鸣。 狡兔有三窟,能接连让琴酒和尤尔吃瘪的A,朗姆从来不会小瞧。 他唯一绝对优势的就是手段,够狠,够毒,就足以杀死那群被道德约束的警察。 更别说那个家伙竟然—— 想起A给他发的信息,朗姆面容扭曲了一下,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确实不愿意冒风险上船,但反过来想,他也信不过那些蠢货能对付得了A。 所以,还是要靠他自己。 朗姆猛地灌了一杯的水才保持了冷静,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丸森康介的小动作他无所谓。 他本就是被朗姆丢出去的靶子,让他站在前面吸引A的注意力,他就能彻底摸清楚对方的实力。 ************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身影静静坐在床边,窗帘被风掀动,能看见外面一轮明月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已经晚上了。 松江时雨切到了【教官】卡,整个人的气质冷肃下来,乍一眼看上去,有点像是杀手。 他一边拆卸着手中的枪检查零件,一边跟系统闲聊。 系统:“松海海,你真要动真格啊?” 松江时雨:“嗯,已经能猜出朗姆想要动手的方式了。” 他平时不着调,单纯是习惯性偷懒和钻空子罢了,真上场可不会磨磨蹭蹭。 更别说这次有靠谱的FBI打配合,基本没有掉马的风险—— 闪开,让他表演! 系统满头问号:“什么方式?” 松江时雨言简意赅:“原本一艘船就够,启用女神号是议员的建议。” 系统:“所以?” 松江时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系统有些忧虑,他欲言又止:“宝,你正常一点,你这样我害怕。” 松江时雨:“嗯?” 系统惊恐脸:“我叫你松海海你都不反驳我!” 松江时雨险些被噎住:“……你幼不幼稚啊!一边去一边去,先别打扰我!” 他现在紧张着呢,要酝酿情绪! 松江时雨除了要在船上把朗姆解决掉,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把“忘掉”的记忆通通“想”起来! ******** “咔擦。” 手中的枪上好子弹,别在了腰间,由宽松的风衣遮住轮廓。 金发青年起身,将松散的头发重新扎起,下午与学生相处的惬意随着动作尽数收敛,只剩下冷寂和肃杀。 但在路过门口的镜子时,他脚步顿了顿,抬起手抚过银链眼镜的边框,藏在发丝中的末端闪过一抹红光。 “准备好了吗?Aka……”他眼中恍惚之色一闪而过,嘴角无意识勾起,“搭档。” …… “准备好了。” 另一个房间,擦拭着狙击枪的黑发男人,明知对方听不见,也还是给予了回应。 赤井秀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轻声纠正道:“是Akai。” Akabane是赤羽,Akai才是赤井。 ************* 晚上八点,舞厅。 悠扬的音乐在宽敞的大厅回荡,众人挑选好自己喜欢的面具,搭配上游轮上提供的特色服装,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将场面衬托得格外梦幻。 在舞厅的旁边有精致的餐品,吧台处还有调酒师现场调制各种饮品。 “真不错啊,大家看起来都好高兴。”毛利兰合着手,目不暇接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嘉宾。 “说是假面舞会,但其实没有那么正式的规矩啦。” 铃木园子戴着一个半脸面具,身上的精致长裙并不能掩盖她放荡不羁的气质。 她嘻嘻笑着:“戴上面具其实也等于摘下面具哦,这种舞会往往是大人们用于交际谈生意的,我们就听听歌,找找有没有落单的帅哥就好!” “哎,小兰~正好让我来帮你物色物色,绝对能找到比工藤那个臭屁家伙帅的!” 铃木园子挽着毛利兰的胳膊,揶揄地道:“然后指不定那个家伙就吃醋蹦出来了!” 毛利兰顿时脸颊爆红:“园子你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铃木园子撒娇道:“别生气嘛,等下九点钟休息的时候,还有烟花哦,这次都是我挑的,你绝对会喜欢!” 她甚至捂着脸开始畅想:“要是能在烟花下告白……啊啊啊太浪漫了!” 在一旁喝果汁的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园子这个家伙成天出馊主意。 但很快,他也忍不住开始想,自己如果在烟花下对小兰告白的场景。 “你就这么看着?”穿着银色礼服的灰原哀戴着一个银色的全脸面具,出现在江户川柯南旁边,简直像是个幽灵。 她说:“那些孩子跟榎本小姐去练习舞步了。” 江户川柯南险些被灰原哀的突然出声吓得一蹦三尺高,他低声道:“你这遮得也太严实了吧?话说有收获吗?” “我在这转了一圈都没感受到组织的气息。”灰原哀也压低了嗓子,有些迫切,“安室透没有联系你吗!” “他只说交给他就好了。”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鼓了鼓脸,“不过松江哥哥人就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他看着不远处坐在吧台旁的金发青年,开始思考会不会是灰原哀太敏感了。 今天一天,江户川柯南都在跟灰原哀到处乱跑,试图找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结果除了又出了一桩毒杀案外,完全没有收获。 去找佐藤警官他们,也都说同事没有什么异样。 而松江时雨也是吃吃喝喝看风景,看着很淡定的样子。 哪怕江户川柯南心急想要找到组织成员——这个前提是有线索啊! 灰原哀摇摇头:“我再出去看看,松江哥哥你盯着。”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独自坐在吧台边的青年。 灰原哀不太敢这个时候凑到松江时雨身边,毕竟她拜托江户川柯南去联系安室透,还是有点心虚成分在的。 以松江时雨敏锐的观察力,万一真的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茶发女孩抿着唇,捏紧了口袋里的药盒。 她从来不知道,想让人好好活着竟然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应下来:“我下午的衣服被小兰收走了,我回去拿一下侦探徽章,有什么事情你联系我。” 他跟灰原哀沉稳地说完,抬头就是奶声奶气:“小兰姐姐,我去上个厕所!” 灰原哀看着他的变脸速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好奥,记得不要离开展厅。”毛利兰已经很习惯江户川柯南的自主行动,只是叮嘱了一句。 小侦探迅速冲出舞厅,回到房间拿上了自己的侦探徽章,想了想,将麻醉手表和足球也都一起带上了。 他沿着栏杆往舞厅走,突然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不是那种抛物的落水,而是近距离的大东西,有点沉闷…… 是错觉吗? 江户川柯南看着黑漆漆的海面,皱了皱眉。 ********** 内层船舱。 萩原研二和两位平时一起办公的同事,在议员的隔壁房间打扑克。 松田阵平等人与搜查一课的警员出去夜巡,而他们等下九点要替班。 “中永和议员每次出行都这么大阵仗么?”同事A忍不住嘟囔着,“搜查一课的叫上就可以了,为什么我们爆处组的也得来?” 同事B接话:“据说是因为中永和议员之前被人递过恐吓信,扬言要炸死他,这才派了我们一小队过来。” 同事A:“可上船的时候不是挨个都搜过了么?没有发现有带炸弹的,感觉让我们一队过来,实在是浪费警力。” 同事B开玩笑:“中永和议员和铃木家家主的东西可没搜过。” “越说越离谱。”萩原研二耸耸肩,“就当来旅游呗,好歹吃的东西不错。” “说起来萩原,你跟中永和议员关系熟,你关于恐吓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萩原研二满头问号:“我什么时候跟中永和议员关系熟了?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同事A露出了“你就瞒我吧!”的了然表情,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种在大人物身边的功绩没什么好瞒的啊,我上次凑巧有拍到!” 几人凑过去看,只见他手机上,西装革履的中永和正在往外走,一个黑发紫眸的男人面容冷肃地站在他旁边,一副近身保护的模样。 萩原研二不由得瞳孔一缩,他将手机抢过来,将图片放大。 “看吧!”同事A洋洋得意地说,“你连秘密行动都参与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中永和议员嘛。” 同事B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萩原你小子可真行!” “一个月前吧。”同事A随口道,“当时也是凑巧看着是萩原就拍了一下,后来去查发现网上都没有关于这个的信息……咳咳,你们俩可别把这事情说出去了!我真的只是好奇!” 电视上没有这个新闻,说明是被压下去了,而网上都查不到,就有点耐人寻味。 明明画面上有记者的存在,为什么拍了却不传呢? 萩原研二抿着唇,他敢肯定照片上的不是自己,但是真的太像了。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大众脸,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都跟他长得很相似。 难道……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个人可不可能是赤羽昴?? 教官的搭档还活着?! 不可能!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选项,如果赤羽昴还活着,绝对不会不去找松江时雨。 难道又是组织的阴谋? “这不是我。”他连忙问,“只是长得像——你有看到名字吗!” 同事A摇摇头:“没有,不过真的不是你?这也太神奇了!长得那么像!” 同事B赞同:“对啊,这次还正好是我们来保护中永和议员,也算是复刻一遍了。” 萩原研二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他刚想说什么,房间的门就被突然打开了,一个警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快,快集合!中永和议员失踪了!” “什么?!”三人猛地站起来。 ************ 舞厅。 名叫“青村大志”的男人,毫无听到“调酒师”就能联想到的优雅精致的特点。 他粗壮的手臂拿着雪克杯在空中摇晃,看着并不美观,导致他的面前除了松江时雨外,没有第二个顾客。 但他毫不在意,爽朗笑着的同时,也在跟松江时雨搭话。 “怎么没见你的两位警察朋友?”他问,“我还打算请你们每人一杯呢。” “他们有工作。” “那你呢?” “……” 金发青年比下午沉默了许多,他晃着手中的酒杯,抿了抿杯壁,实际上一口酒没沾。 同样,也没回答这个问题。 “松江哥哥!”旁边传来了江户川柯南独特的嗓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小侦探穿着西装,宴会给儿童提供的卡通面具被扣在脸上,看着就跟一般的小学生一样。 他熟练地爬上高高的卡座,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哇!好多酒!” 松江时雨微微一笑:“因为小梓小姐被你们少年侦探团拐跑了,我就只能一个人喝酒了。” 江户川柯南讪讪地道:“那我来陪你!” “小朋友可不能喝酒。”青村大志很自来熟地搭话,“话说小弟弟,你跟松江君也是好朋友吗?” 江户川柯南装嫩的声音还带着骄傲:“松江哥哥可是我们少年侦探团的编外顾问!” “侦探团啊,那么厉害!” 青村大志将雪克杯放下,以一种很稳健的手法将酒液引入杯中。 他放下杯子,倒了一杯温牛奶递给江户川柯南,然后继续俯下身,对着酒瓶上的标签找下一个材料。 江户川柯南捧着牛奶问:“叔叔你是这里的调酒师吗?” “也算是吧,船上的调酒师都是根据主题不同来招人的。” 青村大志笑眯眯地说:“是不是很惊讶我这个样子会是调酒师?其实这个是我的爱好哦!” 人家都自嘲了,江户川柯南自然只能揭过了这个话题。 他转头看着安静坐在一旁,晃着酒液的松江时雨。 青年单手撑着下巴,扎起的头发披在深色的风衣上,吧台的顶灯在他眼镜上反出一片白光。 他在与青村大志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但思绪似乎飞到了其他地方。 是冷淡版的松江哥哥! 江户川柯南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松江时雨身上没有放面具的地方。 没有戴假面,是不允许进入舞厅吃喝玩乐的,这说明松江时雨过来绝对不是为了玩。 想起灰原哀的说法,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该不会真的想单独找组织麻烦吧! “松江哥哥,你没有拿面具吗?”他想想,还是鼓起勇气问,“如果担心眼镜丢掉的话,旁边有储物柜保管的!” “柯南。”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有些冰凉的手蹭过发丝,却没有激起江户川柯南的警惕。 转椅的间隔本就不远,那人面向着他,倾身过来,近到江户川柯南能看清那双钴蓝色的眼睛。 “小孩子不要老问东问西。”青年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以及——替我保密。” 江户川柯南愕然地抬头看他:“你——” 松江时雨喉中传来低低的笑声,眼睛眯起,喊了他另一个称呼:“小侦探。” 他其实还没有发现啊,他想说的是不拿面具来舞会太假了!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抓住了松江时雨的袖子,他望着松江时雨近在咫尺的脸,心如鼓擂。 显然,能让松江时雨要求他保密的,怎么也不愿意摘下眼镜的事情,只有一件—— 他又一次看不清了。 想起之前的症状,眼镜与其说是辅助视物,倒不如说是用于遮掩无意识涣散的眸光。 “你有什么计划?”江户川柯南咬了咬下唇,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松江哥哥,太危险了。” “没事,我心中有数。”松江时雨也压低了声音,“没上次那么严重,真的。” 松江时雨一旦收敛了平日里不正经的那面,表露出来的便是刀锋般的犀利。 但是说话的可信度……有待商榷。 两个人算是心照不宣。 江户川柯南知道松江时雨有打算,后者自然也表明了态度。 青年跟他说完悄悄话,又重新坐了回去,有些慵懒地晃着杯子,跟那个调酒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四处望着,在心中哀嚎。 安室先生到底在哪里啊! 小侦探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毕竟看灰原哀的表现,她想必已经败在了松江时雨的一意孤行下。 这个时候,能管住松江哥哥的,只有松田警官他们! 江户川柯南刚想尿遁跑路,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柯南!松江哥哥!” 江户川柯南痛苦面具地转头,发现少年侦探团们和榎本梓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盒子包装精美,画着卡通图案。 “松江,你不会在这喝酒吧?”榎本梓带孩子过来,才擦了擦汗,看到松江时雨面前的酒杯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现在还能喝酒?!” 江户川柯南见证了一个秒变脸的画面。 只见刚才还一副运筹帷幄跟他说话的松江时雨,连忙将酒杯往外一推,对榎本梓说:“我只喝了一点!” “一点也不行!” 榎本梓简直操碎了心,在她碎碎念的时候,吉田步美也将多领的一个盒子递给了江户川柯南。 “柯南君,这是我们帮你带的哦。”小姑娘左看右看,“话说哀酱呢?我们也帮她拿了一个!” “这是什么?”江户川柯南掂了掂有些重量的盒子,问。 圆谷光彦兴奋地道:“是更衣室门口的大熊玩偶发给小孩子的!说九点钟的时候拆开有惊喜,但不能提前拆,拆开就没有了。” 吉田步美点点头:“我们去的时候已经要发完了,你跟哀酱的正好是最后两个。” 小岛元太的盒子已经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满:“怎么还有半个小时啊……” “啊!” 小岛元太单手没托住盒子,整个盒子侧翻往地上掉去,在他旁边的榎本梓连忙伸手帮忙捞。 “撕拉——” 原本就被扯开大半的包装彻底散架,放在纸盒里的东西露了出来,仅仅只有半个手掌大的方块,发出了微不可闻的“滴滴”声。 “这是什么?”孩子们下意识凑近,却立马被江户川柯南拦住。 “别乱动!”小侦探的声音拔高,手上却动作很快地掀开了盖在方块上的最后一层包装。 下面鲜红的倒计时直接被揭露,此刻正在不断倒扣。 “啊啊啊!”吉田步美下意识尖叫,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惶恐地道,“炸,炸弹!” 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江户川柯南迅速拆开了自己手中的包装,果不其然,里面也是炸弹! “你们说已经都发出去了?!”他厉声问着几人,“都是给孩子的?” 榎本梓托着炸弹,脸色煞白地说:“对,我拿不到,只有孩子们……” 这船上少说也有四五百的游客,带孩子的数不胜数,也就是说,这种定时炸弹已经遍布了整艘船! “20,19……”圆谷光彦突然惊恐地看着已经拆开的炸弹,数出声。 怎么倒计时的时间突然就变了啊?! 江户川柯南脸色大变,他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手中的炸弹也已经跳到了18! 现在还在舞厅范围,如果这个炸弹威力大,并且造成连锁反应的话,死伤无数。 就这时,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拿走了榎本梓手上的炸弹。 “不要紧张。”松江时雨冷静的声音下一秒响起,“柯南,你再看看。” 江户川柯南手忙脚乱地将炸弹翻转,动用起自己曾经在夏威夷学过的知识一分析,顿时松了口气。 这是最基础、也是最简单的一种炸弹,甚至说连引线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只要了解这款炸弹,都能拆掉它。 松江时雨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剪子,他俯身凑近了炸弹,借着吧台明亮的顶灯,很快操作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也找到了破解的点,他摸了摸口袋,还没来得及问,旁边就一个泛着寒光的削冰刀递了过来。 他连忙用削冰刀截断了引线,果不其然,倒计时已经停止了。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与青村大志对上目光。 后者朝他露出笑容,眼中探究的神色一闪:“还好我这的工具够多,不过小弟弟,你很厉害啊,炸弹都会拆。” 江户川柯南讪讪一笑。 旁边,松江时雨也将拆掉的炸弹放在桌上。 金发青年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他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榎本梓擦了擦冷汗,拿起手机就打算报警:“我记得有看到松田警官他们在船上。” “吓死我了。”圆谷光彦长舒一口气,满头冷汗,他凑到江户川柯南身边,突然“咦”了一声,“原来是这种类型的炸弹啊。” “什么什么?”小岛元太凑上来,也“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橘子!” 榎本梓有些疑惑:“什么橘子?” 吉田步美道:“就是之前我们买水果的时候,会送的炸弹模型赠品,就是这个类型的,还有说明书教我们怎么拆……唔,当然,没有这个这么丑。” 江户川柯南这才反应过来,“橘子”是警方与水果店联名发布的炸弹纪念品,跟他手上这个比起来,只不过多了层好看的包装。 在一旁站着的青村大志眼中闪过恍然,再看江户川柯南,也就没了探究的意味。 小侦探习惯分析着:“浑水摸鱼发那么多炸弹,又刻意选了最简单、威力不高的一款,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榎本梓皱了皱眉:“可是不管简不简单,只要有一个人不知道,就会出事啊!” “对!”江户川柯南脑海中白光一闪,他立刻抬起头道,“只要有一个没有拆除,就会出事,所以——那个人想要——” 拖住警力! 他想起了之前跟组织交锋的事情。 那次是组织与FBI、公安双方抢夺CIA卧底水无怜奈的戏码,组织就是用众多炸弹逼乱了FBI的阵脚,最后锁定了水无怜奈的位置! 如果不是他跟赤井秀一将计就计,连假死计划都不一定能达成。 现在船上的警力都集中在…… 小侦探脸色变幻,他在心中想着,议员?中永和议员? 所以灰原哀感受到组织的气息不是错觉!但组织不是盯上了松江哥哥,而是中永和议员! 江户川柯南虽然胆子越来越大,但也没莽到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推理说出来。 他只是连忙跳下转椅,对着众人说:“快点先联系松田警官他们!” “我打电话了,但是没打通。”榎本梓皱了皱眉,“好像是正好行驶到没信号的地方……” “那我们去找人吧!”吉田步美提议道,“分头去找!可以一边找松田警官,一边去找其他小朋友,让他们不要动盒子!” 直接说有炸弹引起动乱是不可能的,少年侦探团也不是第一次碰到炸弹案,江户川柯南没多考虑,就点头答应了。 孩子们急匆匆离开,江户川柯南下意识转头去看一直没说话的松江时雨,拉住了他的衣服:“松江哥哥……” “嗯?”松江时雨无奈地应了一声,“想跟我一起?” 小侦探眼睛眨巴:“可不可以嘛。” 不可以他也要跟! “先去找松田他们把炸弹解决掉吧。”松江时雨没有拒绝,他率先朝外走去,但才走一步就被喊住了。 “两位!”青村大志走过来,“我也一起去找人吧?如果是中午碰到的那两位,我也记得他们的样子哦。” “那麻烦青村先生了。” 金发青年微微皱眉,露出了忧心的表情:“希望不要出事。” 青村大志安慰他:“肯定没事的。” 三人出了舞厅,很快就选了个方向走,青村大志又主动要求与两人分开。 他说:“照理说那几位警官应该都在巡逻,你们在这一层看看,我去下一层看看,如果找到的话,我就过来找你们。” 江户川柯南还想问松江时雨一些问题,自然无不答应。 **************** “宿主,你这演技水平日益增进啊。”系统围观着啧啧称奇,“还有柯南,不愧是主角,全自动打补丁。” 松江时雨一言难尽:“可不是嘛,小孩子会拆弹这种事情暴露出来,肯定会引起青村大志的警觉,结果少年侦探团开口就把漏洞给补了。” 他不想带着江户川柯南去跟组织刚,可没有一个好理由,小侦探不可能被甩掉。 松江时雨在看到炸弹的那一瞬间,就反手给江户川柯南下了个套,但是根本敌不过世界意志。 松江时雨:“不过朗姆这个计划不错,声东击西,让我以为他的目标是中永和,进而转移注意力,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中永和的身份,还真有点难搞。” 系统:“反正主角光环在线,基本稳了,你带着柯南打朗姆也可以?” 松江时雨叹了口气,他是一点也不想看到孩子受伤,更别说柯南简直是人类幼崽模范了。 系统:“话说你为什么又要装视力不行?你越这么说,柯南不越跟得紧才怪。” 松江时雨也很绝望啊。 他说:“这不是下套么,骗就要骗完整一点。” 以朗姆的性格,不把控住青村大志的动向是不可能的,只要他安了监听器,就能间接得知“A视力又出问题”的事实——可比他主动表现出来靠谱多了。 这样一步一步,才能把那个谨慎的家伙引出来。 但只要他表现出来,江户川柯南就甩不脱了。 都怪朗姆! 松江时雨磨了磨牙,寻思到时候一定要崩那个老家伙几枪。 ******* 江户川柯南抬头看着稳步走在旁边的松江时雨。 甲板上的灯光有些昏暗,只能依稀看到金发青年紧抿的唇,从离开明亮的舞厅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彻底消失了。 “松江哥哥。”江户川柯南拉住他,严肃地说,“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本以为松江时雨还会含糊其辞,却见对方蹲了下来,与他面对着面。 “柯南。”松江时雨轻声道,“你有华生吗?” 江户川柯南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怔。 作为福尔摩斯的忠实粉丝,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这个问题放在他的身上…… “有。”小侦探抿了抿唇,低声道。 “我应该也有。”他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 江户川柯南怔怔地看着他:“应该?” 他还记得上次在医院里,他站在门外,听着松江时雨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跟医生说着自己的病情。 为什么视力会大幅度减退?身体上查不出来,自然是心理因素。 他跟松江时雨认识那么久的时间,只见过一次这种症状。 而那次,松江时雨想起了他过去当警察的时光,也记起了他的搭档。 只是后来……他似乎又忘记,视力又变回“正常”了。 所以,松江时雨现在的意思是——? 江户川柯南呼吸一滞,他下意识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松江时雨半蹲在他的面前,背后映着辽阔的大海是明月,月光落在他浅金的头发上,显出银白色的光泽。 青年突然笑了,他苍白的眉眼一点一点舒展开,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对那段缺失的记忆了解全来自于学生的叙述,模糊的记忆里只有一个温暖正义的影子。 但渐渐的,那影子越来越清晰,终有一天会走到他的面前,让他面对一切。 比如质问他,为什么会加入杀死他的那个组织,助纣为虐? “快想起来了。”松江时雨说,“但在想起来之前,我总要做些什么,才能赎罪吧?” 第68章 八点四十五,胜利号。 “人数统计出来了没?是不是都到齐了?!炸弹呢?小型炸弹有没有都收全!” “船上一共52名儿童,目前只收回了45枚,其他的还在找……” “中永和议员呢?” “暂时还没有找到!” “继续找!还有,快点把名单上落单的人也集中起来,现在很危险!” “记得不要惊动群众,只要是能聚集举办的活动就照旧。” 目暮十三满脸是汗,他捏着警员递上来的人员名单,嗓子已经喊得有些沙哑了。 警员在这临时搭建的指挥室中来来往往,却没有带来一个好消息。 松田阵平这时急急地推门进来,哑着嗓子道:“二层的甲板内外也全搜过了,现在还有哪些地方没找?还有,信号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起码还要五分钟!但是如果要找支援的话,哪怕是飞机,也要十分钟分钟才能赶来。” 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九点了,哪怕支援赶到,也来不及动作。 那个炸弹犯将小型炸弹的定时设置在九点,仿佛也在暗示他们中永和那边的情况。 高木涉急促地说:“汇报上来还没找的地方,有最下层负责储存食物的冰库和暗舱、宾客的房间,然后是顶层一直没有开放的表演会客厅。” 目暮十三头痛地道:“那个该死的混蛋,刻意搞出炸弹来拖延时间,这怎么来得及处理!” “他们到底是怎么把炸弹带上来的!”咣得推门进来的佐藤美和子满脸冷肃,“还是说,我们警方内部有内鬼?” 这个猜测说出口,让室内所有人都静了一瞬。 松田阵平灌了口水,随意地擦了擦嘴角就想往外走,但余光瞥到目暮十三手中的名单时,注意到了上面圈起来的名字。 “先不提这个可能性。”目暮十三皱了皱眉,下意识将名单往旁边的人手中一塞,“佐藤,你冷静一点。” 佐藤美和子深呼吸,她没告诉别人,今天江户川柯南偷偷摸摸拽住落单的她,旁敲侧击问了好久,他们团队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现在想想,该不会是那个小侦探又发现了什么信息吧? “柯南在哪里?”她开门见山地问,“我刚刚去舞厅找,没有看到人。” “还有松江哥哥和小哀!”她背后,属于孩子们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过头,发现佐藤美和子身后还跟着少年侦探团们。 圆谷光彦满脸紧张,他捏着手中的侦探徽章:“我们不管怎么联系,都没有收到回应!” “这个青村大志是怎么回事?”松田阵平看着名单上被圈起来的眼熟名字,“他不是调酒师吗?现在不集中在舞厅,去哪里了?” “调酒师!”吉田步美的声音拔高,“是不是一个胖胖的大叔!当时我们发现炸弹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还说要帮忙一起找炸弹!” “等,等下……”在一旁的高木涉弱弱地说,“你们是在说柯南君吗?我刚才有碰到。” “什么?!”众人齐齐看向他。 高木涉咽了咽口水,他说:“就在大约十分钟前,我碰到了他,柯南君见面就抓住我问,中永和议员现在怎么样,我告诉他议员失踪了,他脸色很差地说了声‘不好!’跑走了。” “那松江珣也和青村大志呢?!”松田阵平此刻的表情也变了,他厉声问,“你看见他们两个了吗?” 高木涉摇摇头,就这时,阴沉着脸的萩原研二也推门迅速走了进来。 他看着满屋子的人怔了一下,旋即直接开口说正事:“放在最底层暗舱的救生艇和游艇全部不见了。” “在控制游艇弹出的按钮旁,我找到了爆破的痕迹,有人在阻止我们离开这艘船!” 松田阵平瞳孔一缩,他下意识捏着名单想要冲出去,却被目暮十三叫住。 “松田!你跟萩原是议员点名要近身保护他的,你们两个现在快去配合搜房间以及顶层!”他顿了顿,“不要意气用事,不然……”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一旦中永和出什么事,最先问责的就是近身保卫的警员。 而现在,游艇全不见了,出海搜查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必须把船上的先找完,起码干出点真事。 松田阵平站在原地,双手攥紧。 他知道,现在信息太少了。 松江时雨他们究竟在哪,还在不在船上都是未知的,出去像个无头苍蝇那般乱找,才是不理智的行为。 而如果中永和议员出事……波及的是整个警视厅。 他可以意气用事,无所谓降职,但不能带着同事们一起。 但是——他绝对,绝对不会放弃松江时雨的! 卷发警察眼中仿佛升腾起了熊熊怒火,他与萩原研二对视一眼,直接甩门离开。 “光彦,你的侦探徽章能借我一下吗?”萩原研二俯身,在圆谷光彦面前摊开手。 “可……”圆谷光彦想说,吉田步美和小岛元太的侦探徽章都没电了,只有他的可以用,但看着萩原研二严肃的表情,他还是交了出去。 “萩原警官,你们一定要把松江哥哥和柯南他们找回来啊。” “一定!” 萩原研二嘴中吐出这个词,便头也不回地跟松田阵平一起离开。 *********** 夜风猎猎,深夜的大海全无白日里的敞亮温和,汹涌的浪潮拍打在船壁上,像是张牙舞爪的凶兽,时时刻刻虎视眈眈着船上的人。 江户川柯南满头冷汗,他捂着腹部,手肘撑着地面,艰难地想要坐起来,更想去够掉在不远处的侦探徽章。 在他面前,两道黑影正在激烈地搏斗。 松江时雨此刻已经收敛了平日里的温和淡然,一种肃杀的血腥气势萦绕在他周身,像是尘封已久出鞘的利刃。 江户川柯南轻而易举地从他格斗的技巧中,看出了警用训练的痕迹,干脆果断,却更多是控制,而非致死的手段。 如果放在平时,想要掀翻随便哪个不法之徒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偏偏在这——在被偷袭的情况,在对方持刀往要害点攻击的情况,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了。 又是一个回合,金发青年猛地一个后撤步,背靠在了栏杆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眼睛眯起,本就松松扎起的头发此刻又散了下来,凌乱地贴在脖子上、脸颊上,银链眼镜顺着他剧烈的动作摇晃着,试图提供一些无用的清晰度。 “何必反抗呢。”在他对面的男人低低笑出声,带着疯狂的意味,“乖乖束手就擒不好吗?那样我指不定还会考虑放过旁边的小孩。” 松江时雨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伸出手,用指腹抹去了脸颊上溅到的血迹。 他的左臂肩膀处被匕首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鲜血却依旧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江户川柯南装作无力瘫软的样子,手中紧紧攥住了侦探徽章,被猛砸出去的道具到底能发挥多少的作用,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 他盯着松江时雨手臂上的伤口,呼吸急促了几分。 十分钟前,试图找警察通知炸弹的事情的江户川柯南,碰到了行色匆匆的高木涉,并从后者那得知了中永和已经失踪的情报。 他听到后立马就去找了松江时雨,两人在交谈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也在找人的青村大志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提出底下游艇有被动过的情况。 江户川柯南想到自己拿侦探徽章时听到的落水声,立马就去找了临近的警员,但为炸弹焦头烂额的警察,根本无暇再去顾及辽阔的海域。 后面发生的事情简直太顺理成章了。 以为组织目标放在中永和身上的几人,在商议后毫不犹豫选择救人为主,选择去无人的女神号上一探究竟。 然而,在刚踏上甲板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青村大志却从怀里抽出了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了江户川柯南的后背。 如果不是松江时雨反应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他,江户川柯南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活着。 松江时雨手臂上的伤口也是那时造成的。 但是青村大志到底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他又是谁? 江户川柯南咬着下唇,脑筋火速转动。 …… “船上的炸弹是你放的?中永和议员在哪?”松江时雨冷冷地看着青村大志,毫无理会他的威胁。 “现在还关心别人的安危?”青村大志怔愣了一下,旋即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松江警官,你这么圣人的性格到底怎么活到现在的?不,不对,你现在比以前弱太多了,连警察都当不了了。” 松江时雨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低咳了几声:“你认识我?” 青村大志咧着嘴:“要猜猜看吗?如果猜到我是谁,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中永和的位置。” 他的得意洋洋还没维系超过一秒—— “松江哥哥!他是丸森康介!” 江户川柯南的稚嫩的童音猛地拔高,噼里啪啦地说出真相:“那个前段时间越狱的逃犯!” 青村大志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目光落到这个看着年幼,却格外有主见的男孩身上:“你怎么知道的?” 必须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江户川柯南攥紧了已经联通的侦探徽章,定下神来开始说自己的推理。 丸森康介…… 无人注意,在旁边,面色逐渐泛白的青年紧紧握住了栏杆。 ************ “丸森康介,你很聪明,在伪装成调酒师上船前做了许多准备,连外貌都率先用爱好让人打消追问。 而因为调酒师必须学雕冰,雕冰会造成很多手上的创口,只有调酒师的身份,才能掩盖你手上都是划痕的特点,不是吗?”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但这跟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拿着从圆谷光彦那要来的侦探徽章的萩原研二,动作一顿,低下头看着突然发出声响的徽章。 里面江户川柯南紧绷的声音传来,除此外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那个青村大志竟然是丸森康介! “糟了。”他下意识喃喃出声,抓住了旁边松田阵平的袖子,“小阵平,教官,我们得去找教官!” 丸森康介可是九年前“涉谷爆炸案”的主谋,也是杀死赤羽昴的凶手! 上次那个伺机报复的歹徒险些让松江时雨命丧火海,这次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萩原研二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下意识想转头往下跑,却被松田阵平拽住。 “他们在哪?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卷发青年此时脸色格外难看,“hagi,游艇……你确定都没有了吗?” 这件事情是如此蹊跷,中永和失踪、小型炸弹遍布,如此精心的设计调动了全部警力,结果犯人却单单去找了松江时雨。 如果只是想针对松江时雨的话,为什么还会冒风险去绑架中永和呢? 松田阵平用力地挠了挠头发,他从觉得这个案子格外有既视感,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 “快来!爆处组的在不在!”头顶突然传来了不知道谁声嘶力竭的呼声,“找到中永和议员了!这里有炸弹!” 两人像是凝固了一般,钉在原地。 ********** “……你在调酒到一半的过程放下杯子给我递牛奶,在那刻下意识撑直手臂的动作,是因为监狱里的劳改活动养成的习惯吧? 更别说知道松江哥哥曾经是警察,且有仇的人,最近新闻上一直在放的,应该就是你!” 江户川柯南分析的逻辑清晰且有条理,完美符合一个侦探的推理。 他绞尽脑汁把能讲的地方都讲了,却依旧没有听到什么游艇的响动。 该死,难道光彦他们还没跟警察谈拢吗! 丸森康介猛地笑起来,甚至为江户川柯南的推理鼓掌:“小弟弟,说得真不错,不亏是当侦探的人啊!” “对,你说得都没错,那么我找松江警官的麻烦,自然是理所应当的吧?” 他突然收敛了笑容,冷冷地道:“你现在乖乖站着,我等下也不会伤你,不然就别怪我把你们一起丢下去喂鲨鱼了!” 江户川柯南立马高声道:“你还没有说中永和议员在哪里!还有,为什么要把我们骗上女神号?!” 小侦探死死咬着唇,努力拖延时间,他刚才想帮忙,却被丸森康介踹了一脚,现在才勉强缓过来,错过了发射足球的机会。 虽然麻醉针可以试一试,但海上风大,根本没办法瞄准动态的人…… 如果松江哥哥能再控制丸森康介一段时间——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望向松江时雨,顿时脸色一变。 只见青年垂着头,金发遮住了他的大半表情,原本毫无血色的唇被死死咬住,竟渗出了一抹红色。 他看上去难受极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栏杆上,全身止不住地发颤。 ——松江时雨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猛地想起刚才对方在船上跟他说的话——他快想起来了。 丸森康介难道就是组织的人?他们就是刻意在针对松江时雨的弱点? 他快想起什么了? ——华生。 小侦探的心瞬息间沉了下去。 他才反应过来,“涉谷爆炸案”他在资料上查到过,死在那段黑暗时光的警察……就有松江时雨的搭档! ******** 系统:“宿主……如果你一个攻略游戏,死活打不过去会怎么样?” 松江时雨:“我会换一个。” 系统:“如果里面有你很爱很爱的本命NPC呢?” 松江时雨:“我会把游戏买下来,然后找攻略。” 系统:“??你正经一点啊喂!” 松江时雨很郁闷:“很正经啊,我想不到我爱别人死去活来的样子,不找手段还能干啥?总不能强取豪夺改数据吧?” 系统沉默了。 它看着松江时雨在论坛自带的聊天输入框,迅速记录着他接下来要表演的剧本,突然很想把赤羽昴就是他本人玩的游戏主角的事情告诉他。 系统:“这样真的能把朗姆引出来吗?” 松江时雨:“放心,他现在绝对在看着,只不过还在等——等我的底牌和弱点彻底暴露。” 能在这个“OOC就死”的怨种游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设通一关的玩家,演技和逻辑推理自然不会差。 松江时雨抽空回应了一下焦虑的系统,在心底轻笑一声:“我最喜欢在反派面前演戏了。” 更何况,一箭双雕不是吗? 玩家心想着,这次把“记忆”全部恢复,还抓到朗姆,想必学生们应该就不会对他过度紧张了。 那么之后的行动更加方便,离他结束游戏的时间自然加速了。 不亏,血赚。 ********** 剧痛,眩晕,不知从何而起的恐惧。 背后海水拍打船舷的声音,一下一下,就像是爆炸在耳边传来,震耳欲聋,不知是炽热还是冰冷的风打在后背,像是要把他彻底碾碎一般。 天旋地转。 有时候,想要戳破那层本就不坚硬的记忆外壳,只需要一句话,又或者说——一个人。 面前的男人肆无忌惮地扯开易容,露出了那张令人永生难忘的刀疤脸,他笑着,嘲笑他怎么现在还活着。 “中永和我可没动他。”丸森康介说着,“我只是想送亲爱的松江警官跟他的搭档团聚罢了,其他的事情,我可没关注。” “让我坐那么多年牢,总得偿还什么吧?” 松江时雨死死地攥着栏杆,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头脑中的晕眩却越来越明显,仿佛整艘船都颠覆过来,想要把他丢进深海里。 他好像看见了。 看见了这些日子不断在他面前被人提起的、只有他想要逃避的“搭档”。 那个影子,一点一点地朝他走来,露出了一张熟悉且陌生的面孔。 赤羽昴平日里可以充当冰山制冷的脏兮兮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 跟萩原研二吊儿郎当或者刻意撒娇的笑容不同,是一种藏在冰层下汩汩流水的内敛的笑,带着克制。 “真拿你没办法。”他说,“那就都不走好了。” 不走……哪里去? 松江时雨止不住颤抖,他想伸出手去抓面前这个人,最终却只是堪堪扶住了剧痛的大脑。 连一声代表疼痛的呻吟都发不出来。 他好像看到了冒着火光的高楼,赤羽昴提着厚重的工具箱紧紧跟着他。 不管是坍塌掉下来的石块还是周围吞吐的火焰,都无法阻止他们默契的行动,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隔在不同的位置,铩羽而归。 唯有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隔在了永远无法相见的两端。 眼前倏忽变化。 他睁着眼,却只看到了满目的黑色,湿漉漉黏糊糊,泛着腥味的液体自他身旁滴落,落在脖颈手臂上,像是炸弹的倒计时。 “……我经常在想,我到底是否真的了解你。”那个声音低弱沙哑,“但好像,也就我了解你,你的性格——” “所以……哪怕我不在,你也能好好活下来的吧?” 松江时雨想要发出声音喊他,却感觉嗓子像是被锁住了一样,干涩得无法吐出一个单词。 只能眼睁睁地听着呼吸声愈发低微,最后留下大片的空白。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上一秒还说不走的家伙,下一秒就走了,冷淡清爽的面孔和满是鲜血的尸体来回切换,唯一不变的是站在原地的他。 他们确实合拍,知道对方的想法,寻死觅活是不存在的——活下来的终究会好好活着。 哪怕是当睚眦必报的恶犬,为了复仇活着。 仇人什么的,自然要一个一个收,不管多久。 松江时雨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犹如加了几百层马赛克的场面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在接近他。 他下意识舒缓了紧握着栏杆的手,感觉有些温热的液体顺着袖管流到指尖。 ——“松江哥哥!” 终于听见了江户川柯南的喊声和紧随其后的碰撞声。 “嘭!”什么东西带着响亮的破空声直直冲到他的面前,那个色块猛地一个停顿,像是翻了个筋斗似的撞到旁边一边。 松江时雨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了。 他笑着拔出了一直藏在腰间的手枪,果断狠厉地扣下了扳机。 “砰!” “砰砰砰!” 一连四枪下去,没有丝毫犹豫。 那个大色块像是被消除了一般,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自下而上逐渐被黑色涂抹,涂抹——抹至全黑。 青年用染血的手轻巧地将垂下来的发丝拨到脑后,在不经意间轻巧地敲了两下镜框。 “柯南。”松江时雨脸颊上还沾着血,那双钴蓝色的眼眸眯起,他带着笑意转过头,用柔和轻飘的语气询问小侦探,“他死透了吗?” 第69章 “柯南,他死透了吗?” 迎着浅淡的月光,金发青年脸上的笑意格外柔和,就像是晚间偶遇时轻飘飘地打了个招呼,话语中没有丝毫负面的情绪。 他还握着手枪,炽热的枪管指着中枪倒地、痛得连呻吟都发不出来的男人。 已经泄气的足球歪斜地挂在栏杆上,彰显着无人置身事外。 江户川柯南有一瞬间,觉得被枪指着的是自己。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贴到冰凉的栏杆,才意识到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 丸森康介……死了吗? 就在几秒前,站在对面的逃犯亲手撕开了自己的伪装,他注视着陷入PTSD的前警察,享受着对方痛苦的表情。 接着,他拿起了匕首,逐渐走向了无力反抗的猎物。 没有人在乎站在一旁、看上去已经脱力的孩子。 江户川柯南在千钧一发之际踢出了足球,成功打中了丸森康介的侧脸。 他大喊着“松江哥哥”,希望后者能配合他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解决这场事故。 松江时雨确实动了。 他从那宽大的风衣里拔出了手枪,毫不犹豫地朝倒地的丸森康介开枪。 “砰!” “砰砰砰!” 不止一枪! 江户川柯南第一个升起的反应是松江哥哥没事真的太好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杀人! 不可以迈出这一步! 小侦探瞳孔放大,他仓皇地摇着头,没有回答松江时雨的问题。 与各种案件和法条打交道的他,自然知道,“杀人”究竟代表着什么。 自身的道德谴责,法律上的条条框框,以及数不尽的麻烦—— 碰到逃犯,正规的警察执法开枪,也只是威吓为主,回去也要写报告;更别说松江时雨现在还是私下带枪,把人往死里打。 他还开着侦探徽章的通讯啊! “咳咳。”面前的青年没有收到回答,自己反倒像是被海风呛到一样,低低地咳嗽起来。 但他很快将咳嗽压抑下去,风度翩翩,从头到尾连脊背都没弯过。 江户川柯南紧绷着身体,焦急地问:“松江哥哥,你现在是不是看不见了?” 一定是!江户川柯南在心中焦虑地想着,私自带枪的问题,松江时雨作为公安可以解决,难以避免的是他连开了四枪! 只要证明他是在完全弱势的情况—— “嗯?”松江时雨明显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怔,他皱了皱眉,“我觉得我现在很好。” 但看起来并不好。 松江时雨是在望着男孩的方向,但那目光,却越过了他,落到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江户川柯南不再说话,他快步走到松江时雨旁边,想去查看丸森康介的情况。 松江时雨听到动静,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拦他,手却因为江户川柯南的突然停步挥了个空。 小侦探依旧沉默,只是重新迈开了脚步,用力踩在甲板上,发出嘎吱的声音。 金发青年拧着眉毛,掩饰着拽紧了自己的袖口,他没有将枪放回口袋,而是松松垂在一旁。 ************* 五分钟前,胜利号。 “赤井秀一!” 跟灰原哀站在角落里,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一拳捣在了栏杆上,安室透眼中燃着熊熊怒火,话语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穿着银色长裙的茶发女孩紧握着侦探徽章,厉声道:“现在不是骂那个家伙的时候,朗姆绝对在这艘船上!” “我知道。”安室透深呼吸,眼中寒芒一闪,“不仅是朗姆,那个叫中永和的议员也是组织的人——该死的!” 安室透毕竟是顶替了工作人员的身份混进来的,在无法确定朗姆到底准备了多少后手的情况下,他没办法放肆行动,只能暗中调查线索。 可警方这次难得“靠谱”了一次,中永和的失踪和炸弹的信息被完全封锁,直接将所有人全都召集到了舞厅,还挨个分了领班点人数。 等安室透察觉不对想要离开时,场面可以说是进退两难。 如果不是灰原哀突然冒出来,哭着说肚子不舒服要回去找药,他想不暴露身份脱身,就只有等熟悉的警员出现才可能。 安室透死死攥紧手机,指节都有些发青。 他被摆了一道——不仅是没有去酒店混上船的朗姆,而是赤井秀一和松江时雨! 如果不是赤井秀一三番两次误导他,安室透不可能到现在才行动。 那两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要瞒着他进行危险的计划?难道就认准了他不会答应,就直接用这种方式吗?! 还是在松江时雨心里,赤井秀一就比他值得信任那么多? 怒火在心中燃烧,安室透很想冲到松江时雨面前,质问他到底认不认自己这个学生! “中永和是组织的人?”灰原哀脸色也变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当时只听到了两人打算对付朗姆,具体计划完全不清楚。 “因为证据不足,他周围的警员那么多,不确定还没有其他眼线,我不能贸然接近。” 安室透深呼一口气,“他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政坛新人,不管哪个派系都在尝试拉拢,哪怕是公安也不能直接逮捕扣留他,反倒容易被他倒打一耙,引起组织的警觉。” “这个信息是朗姆告诉我的,我本想配合赤井秀一逮捕朗姆后再袭个出其不意——” 但是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安室透不知道赤井秀一有没有把这件事跟松江时雨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但是现在已经被分散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灰原哀咬着牙说,“中永和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不清楚。” 安室透大脑也在迅速转动着:“朗姆只让我往女神号底下装足以炸沉船的大量炸弹,其余的计划没有告诉我。 而那炸弹已经被我替换并封锁了,没有人可以再次进入女神号下层,但爆炸的遥控在他那里。” 光学拟装炸弹配合提前制造的痕迹,可以造成爆炸沉船的现象,但伤害不会致死,这算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 他本以为中永和只是配合把违禁东西带上船的工具人,可现在对方却失踪了,而那个叫丸森康介的炸弹犯也一直没出现。 朗姆果然还有后手! 组织的二把手从来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安室透每走一步都是步履维艰。 两人正僵持着,在想从哪个切入口找突破点,突然,灰原哀的侦探徽章里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是江户川柯南! “……为什么要把我们骗上女神号!” 小侦探的声音高昂沙哑,充满了求生欲,显然是在说给持有侦探徽章的人听的。 安室透眉头一跳:“丸森康介!” 灰原哀脸色惨白:“用丸森康介杀了松江他们?不行!那个炸弹犯……他绝对会造起松江的记忆紊乱的!” 受到强烈刺激的青年,别说有余力面对凶残的逃犯,自身会不会崩溃都是未知数。 灰原哀咬着牙,如果松江时雨真的有什么事,她那里的药就是最后的保险栓。 但在朗姆、逃犯的夹击下,他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金发公安低声喃喃着:“这不符合朗姆的行为逻辑,既然他冒着风险上船,绝对不会在铺垫那么多后,让丸森康介用这种方式动手!” 中永和——中永和那边到底在谋划什么?! 女神号上的对话仍在继续,但除了江户川柯南和丸森康介的声音,另一个人却始终没有开口。 安室透的心逐渐下沉。 他自然注意到松江时雨今天戴着眼镜,本就对他精神状况隐隐忧虑,如今丸森康介一个刺激—— 他会想起什么? 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吐血吐到连站都站不稳? 松江时雨本身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安室透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赤井秀一那个男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他合作。 亦或者是——任由他送死,来赌朗姆出现的可能。 他捏紧了拳头。 “灰原,你知道警员中有哪些是可以相信的,中永和的信息你想办法传达过去。” 安室透快速往回走,留下灰原哀喊他的声音:“那你做什么!” “我去找他们。”安室透的脚步微顿,他斩钉截铁地道,“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朗姆让他在女神号下安装炸弹,安室透反手就准备了皮筏艇,刻意藏在暗处。 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安室透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变成了奔跑。 ************* 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户川柯南立马走到丸森康介旁边,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对方中枪的部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松江时雨开了四枪,三枪打在了丸森康介身上,但都很凑巧地没有击中重要部位,只是限制了对方的行动能力,而子弹灼烧的痕迹又凑巧止住了血——他疼晕过去了。 “松江哥哥,我们先回去找其他人吧?” 小侦探仰着头,一时间不敢提丸森康介的状态,他害怕现在的松江时雨在知道对方没死后,还会再给他补上两枪。 更别说,他最担忧的是面前这人。 近距离看,江户川柯南才发现松江时雨的脸色差到什么程度,他脸颊还沾着血,冷汗密布,连金发都被浸湿,贴在额头上。 “咳咳,还不能走。”金发青年说话声音低了几分,他哑着声音道,“柯南,我们还要找中永和议员,警员那边抽不出警力。” “可你现在受伤了!”江户川柯南吊高嗓音,“而且你现在——” 还看得见多少? “必须找到他。”松江时雨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忽然伸手,这次终于准确地揉上了男孩柔软的发丝。 他轻咳了几声,只说:“负责贴身保护的是萩原他们。” 江户川柯南抿着唇不动,他能感受到松江时雨此刻的颤抖。 “我现在还看得清。”沙哑的声音重复且执拗,“没问题的,我看得清。” 不过就是眼前天旋地转,那些曾在组织中被杀害的卧底,那些在灾难中不幸丧生的群众,在他周围站着,带着鲜血和灰烬,死死地看着他,塞得满满当当。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 那又如何? …… 手中的侦探徽章发出滋滋的声音,怎么也接收不到对面的声响,江户川柯南甚至不知道他前面的求助有没有传出去。 女神号没有灯,整艘船被笼罩在月光之下,可视度本就不高。 松江时雨的手臂受伤流出的血,加上受刺激陡然想起的过去,毫无疑问令他的视力雪上加霜。 他觉得,现在松江时雨已经看不见了。 本就恐惧黑暗的男人,此刻站在冰冷颠簸的甲板上,带着一身的伤和疲倦,想要大海捞针一般地找失踪的议员。 笼罩在阴影里的船体像是个噬人的巨兽,里面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太难了。 哪怕有无数次失明的经验,可以做到在黑暗中行走、搜寻,也——太难了。 江户川柯南坚持道:“那我们先回去一遍,把伤口包扎了再说。” “我没事,真的。”金发青年扶着栏杆,下一刻却捂着嘴咳嗽起来,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他将袖子攥在了手心里。 似乎觉得这种情况说这话有些没依据,松江时雨又改变了劝导方向,艰难地朝他笑了笑:“柯南,他们是我的学生。” “我……我想看他们好好升职加薪往上走,而不是在我还在的情况下,因为什么事情吃亏。” “毕竟作为他们曾经的教官,要是连学生都保护不了,也太逊了。” 江户川柯南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们应该有一个坦荡光明的将来。” 金发青年沾上鲜血的嘴唇抿起,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而不是像他一样,迎来既定的落幕。 ************* 松江时雨望着面前的小侦探露出的纠结表情,在心中默默比了个“耶”:“我就知道打感情牌绝对有用。” 系统:“还说不想欺负柯南,现在骗他骗得那么起劲。” 松江时雨:“没办法,装瞎也装了,开枪也开了,都到这一步,我总不能一走了之吧?” 松江时雨:“啧,朗姆还是了解柯南,他怕是担心我跟柯南联合起来演他。” 系统:“事实上他真没猜错。” 松江时雨:“我哪里有演了!这是真情实意抒发感情!” 毕竟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可没有像玩家一样那么多外挂,受伤就是受伤,降职就是降职。 松江时雨可以不在意这个世界的一切,但他们不行。 所以,这劳什子危害社会的组织,他多出点力干翻,百利无一害嘛。 反正也就是撕个卡的事情,等他到时候买下游戏,重新操作就好了。 *************** “我们已经找到议员了——!” 松田阵平扯着嗓子对着小巧的侦探徽章喊,喊得嗓子都快劈叉了,那边的对话也没用丝毫波动。 显然是,没传出去。 在他旁边的萩原研二踩在凳子上,从厚重的大门顶端的玻璃口看见被绑在中央、堵住嘴的中永和。 他们现在在最顶层没有开放的表演会客厅门口,门被从里面反锁了,没办法蛮力打开,只能派人去找锯子锤子,无形又浪费了一点时间。 但在他们这边焦急等待的时候,女神号上的风波并没有停歇。 两人听着枪声响起,听见江户川柯南的质问,以及——松江时雨的态度。 不由得冷汗涔涔。 “他们是我的学生。” 松江时雨说得笃定又理所当然——他要保护他们。 “该死的!为什么这个东西信号那么差!” 萩原研二一拳锤在自己腿上,疼得面容扭曲——他不敢锤墙,担心伤了手不好拆弹。 但松江时雨的话,就像是一把小刀,在他心中插进去,还拧着弯,痛得他连呼吸都是凌乱的。 自己现在都这种情况了,还想着他们的前途? 见鬼的将来! ——“你们是我的学生。” 这句话七年前也有人对他说过。 萩原研二狠狠咬着自己后糟牙,嘴里都仿佛弥漫起了血腥味。 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如果不是松江时雨走入火海堵住了那个缺口,一旦那个爆炸真的产生—— 媒体、舆论、受害者家属的攻击,会直接落在参与那次行动的警察身上,无论他们到底是否尽力而为,无论炸弹犯是否伏法。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年轻气盛的“警校生”。 他们很可能会被上层当作“意气用事”的靶子,拿出去交差,进而换取警视厅的脸面和威名。 届时的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没有可能。 有人站了出来,用理所当然地语气把他们护在了身后。 ——在仅仅只是相处了六个月、且争吵不断的情况。 “工具来了!工具来了!”有警员搬着东西赶来。 “快点!” 萩原研二直接抢过锤子,发疯似的一下又一下地砸到墙上,把旁边的警员都吓了一跳。 松田阵平下意识调低了手中侦探徽章的音量,将它放在耳边。 “早知道……还不如回厂里修车。”半长发的警官气喘吁吁地说着,声音都带上了微不可闻的哭腔,“混蛋教官!” *************** 看着松江时雨坚定的模样,江户川柯南有些沉默。 他还记得最初碰上炸弹案的时候,松江时雨毫不犹豫地抢过他手中的工具箱,独自爬到电梯井上的那幕。 虽然平时很不着调,连个三明治都做不好,对他这个小孩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撒娇。 但一旦遇到什么要紧事,松江时雨会以最坚决的态度挡在他们面前。 江户川柯南莫名想起灰原哀近乎是吃醋的话语——反正他最喜欢你了。 松江时雨喜欢他什么呢? “……我知道了。” 小侦探最终避开了金发青年模模糊糊的目光,率先朝女神像走去。 “女神号比胜利号要小很多,除了大会场和底下船舱外,只有女神像里安装了旋梯,供人登高望远。” ——感谢灰原提前让他察觉不对,江户川柯南早就把两艘船的构造图记住了。 “松江哥哥,我们先从甲板开始找吧?” 江户川柯南没去提丸森康介,他担心对方补枪,又或者再陷入过去的ptsd中。 这个家伙现在活着,等下会不会失血过多死掉就不一定了。 但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小侦探难得选择了逃避,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距离女神像底下的门不远的位置,回头望着松江时雨。 青年背后是宽阔的海面,霜雪似的月光落下,将浅金色的头发褪成了银白,黑色的风衣沾上血也不明显,唯有嘴唇上的格外鲜艳。 大片的黑白中掺杂着些属于鲜血的红,像是从旧时的老照片拍出来的效果。 他单手持枪,左手在松不松开栏杆的问题上面,踟躇了一会,最终还是轻飘飘地松开手,装作无事的样子朝前走去。 “柯南,先从左边找吧,你跟我一起。” 松江时雨边走边揉了揉太阳穴,银链眼镜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像是藏住所有秘密的锁链。 一步一步。 坚定不移。 江户川柯南没有听松江时雨的话走过去,而是看着他自然地靠过来,一时间还真以为他能看见东西—— “呲拉。” 丸森康介倒地时甩出的匕首在地上打了个旋,险险滑到了栏杆边缘。 还沾着血迹的银白色刀刃在月光下格外显眼,不存在任何会被忽视的迹象。 一时间,仿佛连海风都停滞了。 “……走吧。” 松江时雨捂嘴咳嗽几声,下一秒却脸色一凛,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枪。 “啊,反应很快嘛。” 沙哑阴毒的声音响起,自阴影中走出的男人,左眼被眼罩遮住,很宽的下颌足够给人极深的印象。 他单手拿着个手提箱,另一只手此刻正搭在江户川柯南的肩膀上,斜斜地拿着把枪。 男孩此刻瞳孔放大,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僵硬着身子,任由朗姆把他往前推了几步。 两人也暴露在了月光下面。 他看着松江时雨浑身紧绷地举着枪,瞄准他这个方位,手指却没有如刚才那般扣住扳机。 所有人都在瞬息间意识到了真相。 “不……”江户川柯南蠕动着唇,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呢喃,“朗姆。” 朗姆竟然一直在这船上! ******** 已经八点五十五分了。 安室透浑身湿漉漉地踩在女神号内部船舱的木板上。 短期的剧烈运动令他肺部都弥漫着刺痛,连呼吸都格外艰难。 除了海浪,四周没有任何声音,完全不知道松江时雨他们现在是什么处境。 没来得及平复呼吸,安室透迅速攀爬上梯子,往甲板的方向走去。 第70章 “我找琴酒。” “琴酒大人出任务去了,不在。” “我找朗姆。” “额……朗姆大人也出任务去了。” “波本呢?” “……” 诸伏景光盯着面前惴惴不安的组织信息部成员,在对方额上冒出冷汗后才挪开视线:“他们的任务单呢?” “尤尔大人,是秘密任务……” “都是秘密任务?”诸伏景光眯了眯眼,又点了几个代号成员的名字。 “您就别为难我了。”信息部成员冷汗涔涔,“在下只有登记权,没有查询权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诸伏景光在“任务失败”后,被BOSS马不停蹄地派出去做另一个任务,现在回来却发现,平时在东京常驻的代号成员,竟然没有一个能联系上的。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这短短一周内谋划了什么一样。 戴着面具的男人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安,他手指敲了敲桌面:“把组织最近调用武器的登记表给我。” “大人……” “砰!” 子弹擦着信息部成员的耳朵飞过去,烫得他一阵头皮发麻,面前的男人还是毫无波澜的模样:“给我。” 这下信息部成员不敢再犹豫了。 对于前段日子代号成员任务失败集体受罚的情报,组织里的小道消息传得风风雨雨,吃瓜吃上头的底层成员险些看不清自己的定位。 他连忙调出表格递给尤尔,心如鼓擂。 下一刻,浓厚的杀气裹挟了整个房间,让人连呼吸都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诸伏景光看着记在“波本”名下的大量炸弹以及朗姆的存取调动,很快就明白了组织的计划。 最近组织放在首位的,无非是暗杀挑衅以及威胁到组织的松江时雨。 既然“尤尔”打感情牌暗杀失败,那么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将他这个不稳定的因素调走,再派其他人出手。 看样子,这轮出场的是朗姆和zero。 诸伏景光死死地捏紧了资料,心情并没有因为知晓动向而好起来,反倒更加窒闷。 zero确实不会让教官出事,但朗姆并不是个好糊弄的角色,调用那么多的炸弹,他们有具体应对措施吗? 以及——zero和教官的身份到底有没有全部互通? 以朗姆的性格,应该不会允许作为A的曾经拥有者的“波本”有任何异常的想法,他会主动瞒下真相,让波本心无旁骛对付松江时雨。 但以zero那么敏锐的观察力,如果他察觉到这个“真相”,会不会引起其他的波折? 得知松江时雨的全部身份,诸伏景光都恍惚了两天;在组织中与A针锋相对程度更甚的“波本”,想必不会好哪里去。 很不安。 诸伏景光还看到了琴酒那边大量调动武器的记录,就在今天,与朗姆等人有着较大的时间差。 在危险边缘走多的人往往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而现在,诸伏景光的直觉,让他格外心神不宁。 ……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联系上zero! 褐发男人压下心中的疾风骤雨,将满是皱褶的表格放到桌上,甚至还礼貌地朝信息部成员笑了一下:“劳烦。” 他说完便拿着枪转身离开,留下瘫软在椅子上的信息部成员,后者缓了两分钟才抖着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默默地啐了一口。 他以为自己差点要死了! 该死的,以后谁再说尤尔是徒有小聪明的投机取巧者,他第一个反对! 这么说起来,能让那么多大佬都折戟的任务目标,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 “我就知道能勾引出来。”松江时雨得意地在意识里叭叭着,“来来来统子,快点过来认爹。” 系统:“……giao!朗姆你这个没耐心的!” 松江时雨:“一而再再而三,我连着装瞎了三次,他再不信就不是急躁的朗姆酱了。” 系统:“yue……你别这么称呼恶心我。” 松江时雨:“快点别赖账,还有等下记得跟着我的表演调节状态,要是出什么岔子,看我出去给你装上猪叫程序,让你每句话都猪叫!” 系统:“!” 夺笋呐这人! 系统:“话说你什么时候把药片从雪莉那里偷出来的?” 松江时雨有些感慨:“今天上船碰到他们的时候,悄悄换了——当时还觉得这个没用,现在想想,完全可以当神药用嘛~我女鹅真棒!” 瞎了还能打人有点不科学,那就吃了药不瞎了再打,这就很——柯学了! 顺便他再配合灰原哀介绍的药片效果,演一演,没有人可以识破。 系统哼哼唧唧:“你就不怕钻空子又钻出什么BUG?” 松江时雨很淡定:“还能比上次更严重咋地?而且理论上讲,钻空子不算是BUG。” 两人讨论的是“屏蔽疼痛值”的作用。 明明是精神上的设置,激素依旧会受到影响,反过来就是说,可以通过调节这些数据,来改变身体呈现出来的状态。 这是玩家最近才试探出来的结果,为此还开了疼痛值把自己折腾得眼泪汪汪。 松江时雨:我真的付出太多了! ************* 女神号。 “啊,反应很快嘛。” “朗姆。”松江时雨念出了对方的代号,他死死望着两人的方向,近乎是从牙齿中挤出语句,“把柯南放开!” “哦?什么时候你有命令我的权限了吗?” 独眼男人面带冷笑,他倾身将手提箱放到地上,用脚往前踢了一段距离,接着直接提起江户川柯南,靠手臂的力量把他压在身前。 小侦探猝不及防下发出了一声痛呼,他很快将声音咽了回去,斜瞥着指着自己的手枪,心急如焚。 朗姆一直潜伏在这艘没人的女神号上,岂不是说明对方已经算计到他们会上船? ——中永和的失踪,亦或者是丸森康介的刻意引诱,都是他算计好的吗?! 该死!松江哥哥现在的状态,要怎么面对朗姆啊! 安室先生!赤井先生!不管是谁快点来救命!! 江户川柯南已经很久没有陷入这种险境了,他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手表里的麻醉针。 但这种麻醉对有抗药性的组织成员来说,只能让他们恍惚一瞬,根本没办法让他们昏迷! ——他之前已经在琴酒和贝尔摩德身上试验过了。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孩子。”松江时雨没有动摇,他握着枪,冷冷地道:“把柯南给我放开!” “这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不是吗?”朗姆微微低头,看着江户川柯南,“工藤君?” “!”江户川柯南瞳孔顿时放大。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现在不重要对吗?” 朗姆的声音格外诡谲,刻意放柔后不仅没有贴心感,反倒像是毒蛇滑腻腻地从皮肤上爬过。 “不过放心,我暂时不想杀你,毕竟APTX-4869这么完美的样本,可没那么好找。” 江户川柯南掰着他的手,咬牙切齿:“丸森康介是你的人?你让他来杀我们的?” 朗姆忽然笑了出来,像是听见什么过于有趣的事情, “那个蠢货自以为可以打乱我的计划,却不知道他才是最好的诱饵,不是吗,松江警官?” 以标准姿势托举着枪的金发青年下意识抿紧了唇,他的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过度泛起了青白。 江户川柯南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不是丸森康介的攻击,松江时雨的记忆不可能被刺激,更不可能开枪。 松江时雨知道朗姆在船上,确实有对付他的想法,但同样,朗姆也想彻底将他解决。 就是赤井秀一——不知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 倏忽间,金发青年松开了动作,重新恢复了笔直的站姿,手枪垂在他的身侧。 “让柯南离开,以及,告诉我中永和议员的位置。” 松江时雨的语气冷静地可怕:“朗姆,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朗姆的脸色顿时变化,周身杀气险些溢出。 他仅存的一只独眼死死盯着松江时雨,一字一顿地道:“都到这种情况了,你还要跟我嘴硬?” “哈,都到这种情况了,你还想我求你?” 松江时雨回敬了他一句,他捂嘴咳了几声,趁机将藏在袖子里的几粒白色药片塞进嘴里。 他生生将药片干咽下,极苦的味道在唇齿间回荡,直接压下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眼前混乱的色块在逐渐消退,那一个个冤魂像是被魔鬼吞噬一样,心不甘情不愿消散,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只剩下一个沉默的黑发青年站在他的面前。 那个已经死亡的搭档冷眼旁观着一切。 但松江时雨此刻无暇顾及。 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劈开的疼痛自上而下蔓延,很快卷席全身,又像是突袭的先锋队,迅速占领了大腿以下的全部位置,脚趾每动一下,都像是刀割一般。 他不由自主向后踉跄了一步,右手将唯一有杀伤力的武器攥紧,试图咬紧嘴唇以集中注意力。 渡轮,大海,月夜。 这种情况……倒有点像是童话故事了。 朗姆并没有立刻回应松江时雨的嘲讽,而是好整以暇站着,欣赏着面前强弩之末的青年的嘴硬。 确实是A的性格。 哪怕死到临头也依旧省不下那张嘴,仿佛什么东西都不在乎,都无所谓。 但是——真的如此吗? A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东西,而松江警官有。 “我会让你求我。”朗姆冷冷地道,“还是说,你想凭着还有两发子弹的破枪,把这个小鬼一起带走?” “返老还童,咳咳。”松江时雨突然轻笑出声,“朗姆,你舍得吗?” “你,舍得吗!” 青年的声音沙哑凄厉,却准确命中了朗姆的软肋。 琴酒会杀死工藤新一,因为他对返老还童毫无兴趣,并且他是BOSS手下最锋锐的刀,是武器。 而朗姆不同,他的年龄已经大了,精力不同以往,手下还有虎视眈眈、年轻气盛的波本在等着上位。 没有人爬到高处还愿意放下权势,也没有人能在深入了解组织长生计划后能保持冷静。 说伪装成“胁田兼则”的朗姆,没有发现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太虚假了。 只是这个贪心的老东西,一边想要利用他钓更多的势力,一边想要截获他最后的身体。 松江时雨是怎么把朗姆骗到船上来的? 他给朗姆发信息,用他所储备的所有脏话量从各个角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喷了朗姆的老、弱、垃圾,比不上琴酒和波本,接着给他发了几张照片。 松江时雨一向是会有意识改换发型的,曾经随意散扎的小辫子,当教官时一丝不苟的马尾,变成A时将自己藏匿得严严实实——直到现在全然暴露。 他的际遇,注定没有多少人会关注他的外貌变化,只有将所有时期的照片放在一起比对,才会惊愕发现,什么叫作真正的定格。 没有人知道松江时雨的过去,他就是凭空冒出来的奇迹,犹如伊甸园里的苹果,勾引着胆大妄为之徒采撷。 ************ 胜利号。 “嘭!”厚重的大门被砸开了,早已做好准备的警察们涌了进来,持枪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中永和坐在会客厅演讲席位的最中央,被胶带蒙着嘴,身上盖着张黑布。 他惊恐地瞪着眼睛,望着冲进来的警察们,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松田阵平帮他撕开了嘴上的胶布,立马听到面前这人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声音:“后退!都给我后退——!” “唰!”盖在他身上的黑布随着众人后退的动作被解开,露出了绑在他身上的炸弹。 一时间,众人哗然,下意识将目光望向了近身护卫的爆处组警员。 中永和脸色惨白:“是那个恐吓信!有人想要对我下手!” “议员!”目暮十三额上满是冷汗,“请不要紧张,有我们在……” “无关的警员先退出去,先去保护其他群众!”中永和议员打断他的安抚,他深呼吸,“我很冷静,但这次情况有些复杂。” 萩原研二顿了顿:“什么意思?” 中永和刚想开口,整个会客厅突然传来了响亮的扩音声。 “恭喜你们闯到最后一个关卡。” 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看到面前的议员先生了吗?哦~可怜的议员,身上被绑着那么多炸弹,一定害怕极了,警察们,你们想救他吗?” 松田阵平暴躁地道:“说什么屁话!” “那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啦。”兴奋的声音道,“除了议员身上的炸弹,还有一枚炸弹存在,一旦你们拆除这个炸弹,另一枚炸弹就会引爆——” 他拉长嗓音:“bong!就像是烟花一样炸开!” 气氛一瞬间紧绷到极点。 佐藤美和子冷静地道:“另一枚炸弹在哪里?” “不要问我另一枚炸弹在哪里,这是个双向的选择题。” 不知是录音还是幕后黑手在背后看着,广播准确地接上了话,他哼着怪异地调子:“二十分钟,给你们二十分钟继续玩捉迷藏~” “究竟是不顾另一个人的死活保全你们的议员?还是赌一赌全都要呢?” “亦或是——把另一枚炸弹提前引爆,这个就不会爆炸啦!” 广播到此结束,留下表情一片空白的警员们。 目暮十三胖胖的小圆脸此刻都是汗,他吼道:“还不快点再去找!” “松田!萩原!还有佐藤!你们留在中永和议员这里!其他人快点跟我去找——!” “是!”众人立马行动起来。 目暮十三一边擦汗,一边看已经俯身去检查炸弹的萩原研二,他咳嗽了一声,有些回避地道:“如果要拆除这个炸弹,你们需要多久时间?” “起码十分钟。”松田阵平冷静地道,“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那先找十,不,七分钟吧……”他欲言又止地看着下属,最终目光落到了中永和议员身上,“就找七分钟。” 众人没有回话,只有中永和坚持:“必须把另一个炸弹找出来!我不能让群众受伤!找不到就一直找!”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走到另一边,开始做拆弹的提前准备,前者时不时扫过脸色苍白的议员,心中却升起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小阵平,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他压低声音问。 “哪方面的?”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我担心教官那边的情况,好像又有人过去了!你不是说游艇已经没了吗?” 松田阵平将侦探徽章的音量调到只有他们能听到的程度,然后别在了领口的位置。 似乎是损毁过,侦探徽章那传来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 他听到了松江时雨冷冷地呵斥声,称呼对方为“朗姆”。 ——那个组织的人出现了! 松田阵平只觉得心脏都被吊得高高的,面前的炸弹都没有另一边的信息更牵动他心肠。 “我确实没有看到残余的游艇,不过那个逃犯应该是被教官解决了。”萩原研二喃喃道,“所以这个应该是提前的录音,只要我们拆掉炸弹就没问题。” 松田阵平深呼吸:“我想快点见到教官……早知道就不把他带过来了。” 说好要保护他,结果却偏偏…… 松田阵平不由得紧了紧拳,他还是不喜欢警察啊! 萩原研二抿着唇,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心中诡异的不安感。 ************** 朗姆死死盯着这个看上去仿若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松江时雨现在的状态很差,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滴到了衣服上,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明灭恍惚,仿佛连站立都是极为勉强的举动。 但是,他确实年轻。 朗姆不会杀工藤新一,比起A这种全然无法确定的情况,他更相信所了解的研究,但这么让A死掉——他不甘心。 独眼男人低下头,看着满头是汗却依旧冷静的男孩,突然轻笑了一声。 一步一步,慢慢来。 “我确实不会让柯南君死掉,但会不会让他完好无损离开,可就说不准了。”朗姆道,“松江警官,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别人为你受伤吧?” 江户川柯南脸色一变:“松江哥哥!不要管唔——!” “好孩子要安静一点。”朗姆直接捂住他的嘴,对松江时雨道,“我给你一个选择。” 金发青年握着枪,垂眸看着地板,他依旧站得笔直,只是有着不明显的颤抖。 “咳咳,你想怎么样?”他冷漠地道,“除非你让柯南先离开,不然我觉得我们之间免谈。以及朗姆,你真的不适合当爹,就你这绝后的老橘子皮模样还惦记谁呢?” 朗姆被气得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最后直接气笑了:“好,很好,柯南君我自然会放他离开——但是,松江警官,你真以为我就只有这一个后手吗?” 他刻意在“松江警官”这个称呼上下了重音,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江户川柯南一时不明白为什么朗姆也会像那个逃犯一样,拿松江时雨过去的经历说话,但他明显地看到对方浑身一颤。 比起面对逃犯,似乎朗姆叫他这个称呼,更令他感到恐惧。 后手…… 小侦探下意识将目光放到了地上的手提箱上,刚才朗姆将东西拿过来,就直接踢到了他们和松江时雨的中间。 这里面是什么? 松江时雨哑着嗓子重复道:“先放柯南离开。” “你不是问我中永和议员在哪里吗?”朗姆轻笑一声,“他现在也在丧命边缘啊,因为你——” “他现在被绑着炸弹,困在某个角落,也不知道那群可怜的警察到底能不能找到他。” “你想如何?”金发青年猛地抬起头,银链眼镜顺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晃着,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杀意淋漓尽致,“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命?” “现在在我面前装没有意义了。”朗姆慢悠悠地道,“刚才跟柯南君不是很温情吗?” 松江时雨沉沉地望着他们,手指在枪械上滑过,却怎么也举不起来。 江户川柯南脸色顿时扭曲了一下。 朗姆把刚才松江时雨跟他说的话都听见了! 正是因为江户川柯南坚持让松江时雨回去包扎伤口,对方才会把火急火燎要找中永和的原因说出来。 他确实不在乎中永和议员,但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他们…… 怎么会这么倒霉!!! “中永和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议员,如果他死在船上,你觉得那些付出大精力拉拢他们的党派,会放过这些负责护卫他的警员吗?” 朗姆慢悠悠地说:“我想想有谁?爆处组有名的拆弹组合?搜查一课的警花?干了半辈子终于要升职了的警部?” 这下连江户川柯南的脸色也彻底白下去了。 那些都是他熟悉且亲近的人,如果中永和真的出什么事,疯狂起来的政客出手,可不止是降职那么简单。 怎么办…… 松江时雨木然地道:“你想怎么样。” 朗姆指了指地上的手提箱:“这里面就放着另一枚炸弹,只要你抱着炸弹在这站二十分钟,或者干脆提前引爆,中永和那边的炸弹就会失效。 我会让柯南君率先离开,然后过段时间再走,怎么样?一命换两命,这个买卖划算吗?” “当然,你要把枪先丢掉。” 江户川柯南瞪大眼睛:“唔唔!”松江哥哥不要答应! 金发青年垂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大半表情,只能看见他愈发颤抖的身形。 像是愤怒,亦或者是绝望。 ************* “噗哈哈哈!救命啊为什么会这么巧哈哈哈哈!” 松江时雨在意识里简直快笑撅过去了:“我还以为朗姆安排了什么计划,让赤井秀一准备了planABCD,结果竟然是这样!” 系统:“嘎?” 松江时雨:“稳了稳了,这把稳了,甚至不需要我出手,松田他们就会发现问题。” 玩家趁着低头的动作狡黠地笑了笑:“毕竟如朗姆所说的,中永和那么重要,自然不可能死在这种地方——你觉得一个爬到这个位置的组织成员,会让朗姆给自己安装足够威胁他生命的炸弹吗?” ——不会。 所以,中永和一定会主动拖延时间。 以玩家对学生们的了解,尤其是萩原研二——那个天天惦记着七年前案子的家伙,没道理察觉不出异常! 更别说“中永和是组织的人”这个情报,船上可不止他一个人知道。 松江时雨只需要卖一波惨,在确保江户川柯南安全之后,就可以对朗姆动手了。 真是天都在助他啊! **************** “快开始拆弹吧。”佐藤美和子看了眼时间,面露焦虑,“已经差不多快到了!” 从这往外看,已经能见到露天逐渐聚集起来的群众,热闹的气氛依旧围绕着他们,没有人知道,现在警方面临着什么。 哪怕因为意外延迟了十多分钟,舞会后的烟花表演,依旧快要开始了。 但佐藤美和子催促了两遍,场面上却没有任何人动作。 中永和议员还被绑在椅子上,但他露出了正义凛然的表情:“再找一会吧!我不能为了自己让其他人送命,而且,我相信两位最优秀的拆弹警察,应该能保护我才对。” 佐藤美和子不赞同地道:“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松田,萩原?”佐藤美和子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呆在工具箱前面的两人,喊他们,“快点准备解救中永和议员!” “不……不要。” 卷发警官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工具,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蹲在地上,将手指插到了头发中。 “一命换两命,这个买卖划算吗?” “咳……” 似乎有谁低咳了几声,代表着默认和妥协。 侦探徽章里传来的声音让两人如遭雷劈,那个名叫朗姆的男人,直接告诉了他们——另一枚炸弹在哪里! 在女神号上,在他们现在绝对过不去的地方! 在松江时雨旁边!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 萩原研二下意识将手挡在了唇边,试图降低自己的音量,只是逐渐急促的呼吸让他看上去格外古怪。 他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逸散,目光死死盯着议员身上的炸弹。 如果他们现在拆掉这个炸弹…… 萩原研二眼前一阵阵发黑。 松江时雨会死……会死在炸弹下面。 会死在他们手下。 ************ “啪嗒。” 仅剩两枚子弹的手枪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金发青年双手自然垂着,仿佛无力再抓起任何东西。 “哦对,你现在应该也看不见吧?箱子就在你面前,你自己蹲下来摸一摸应该能摸到。” 连弱点也已经彻底暴露了的松江时雨,此刻死寂得像是个木偶,他仿佛听不见江户川柯南的挣扎声,有些踉跄地朝前迈开步子。 每一步都很艰难,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他却没有丝毫地停顿,直到鞋尖碰到物体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要…… 江户川柯南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没办法挣脱朗姆的钳制,他眼睁睁地看着松江时雨站定在那个炸弹旁边,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他一口咬到朗姆手上,在对方吃痛松手的时候,猛然扯着嗓子喊出来:“松江哥哥不要——!” 过去的复仇和明日的传承,到底要怎么选择? 松江时雨的掌心慢慢攥紧。 “他们,是我的,学生……” 他说着,一道血色沿着苍白的下颌滑落。 第71章 “有你们这一群学生,我真的夭寿十年!” 这是曾经鬼冢八藏在他们闯祸后,没好气说的话,之后前者便挥挥手,把垂头丧气的五只大猩猩赶到松江时雨那去拿纸写检讨。 年轻的金发教官从不骂他们,只是双手捧着杯子,冷淡的目光扫过旁边放的一沓纸,言简意赅地说:“一万字,下周交。” 顶多再补一句“写不好会打回”,从不会给他们任何辩解的余地。 松江时雨不在乎他们到底有没有干出成绩,也不在乎他们救了多少人,在他的眼里,这群未经风霜的“菜鸟”,就不应该莽撞地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该顶在前面的,是作为前辈的他才对。 即使他才比他们大上两岁,即使他在警校期间做过的事情更加过火。 萩原研二他们第一次听松江时雨郑重地称他们为自己学生,便是与他见最后一面的时候,而第二次—— 便是在今天。 “这个炸弹不能拆!” 松田阵平抬起头,黑眸死死地盯着佐藤美和子,坚持道:“现在不能拆!” “松田,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佐藤美和子皱着眉,“只剩下十三分钟了,中永和议员的性命危在旦夕,现在不拆难道等下大家留在这一起等死吗?!” ——他巴不得自己死! 卷发青年的目光仿佛能吃人,他胸膛起伏,像是被困于囹圄的蛮牛,第一次觉得平日里如臂使指的工具那么灼手。 但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萩原研二此刻蹲在松田阵平旁边,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注视着中永和以及他胸前绑着的炸弹,像是个石雕。 此时,目暮十三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两人逐渐大声的争执在会客厅内回荡,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目暮十三皱了皱眉:“松田,你——” 松田阵平不为所动:“另一个炸弹找到了吗?” 佐藤美和子捏着通讯器沉默不语,刚才警员们调查传来的没有一个是好信息。 目暮十三呵斥道:“松田,现在不是另一枚炸弹的问题,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保住中永和议员!” “如果是柯南呢?” 松田阵平站起来,一米八的身高让他足以压制全场。 他捏着拳,一字一顿地道:“另一枚炸弹在女神号上,在柯南旁边!” “如果是柯南呢!” 如果愿意为了议员的命放弃其他人,那么把这个“其他人”,换作伴随着搜查一课破解了无数案子的江户川柯南呢? 那个“朗姆”答应松江时雨会放过柯南,但危险并不会因此消除,他所说的并不能算是撒谎。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此刻无比冷静——冷静得疯狂。 如果松江时雨你们不在乎,那么柯南呢? 他的教官……他在乎啊。 话音落地,满场哗然,目暮十三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道:“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找不到柯南不是吗?”松田阵平咄咄逼人,但他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被萩原研二拽住。 半长发的警察站起身,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走,我们去拆弹。” “hagi!”松田阵平甩开他的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相信我吗?” 萩原研二轻声说着,他的形象跟七年前那个说“你们不相信我吗?”的金发教官,莫名重叠。 那双紫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格外犀利,定格在诧异之色尚未收回的中永和身上,像是一把利剑。 松田阵平仿若触电一般回过头。 ***************** 女神号。 风愈发大了,刺在人身上像是针扎一样疼,站在无灯的甲板上,海天为背景,愈发显得人渺小无力。 只能听见小侦探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金发青年平静地将手提箱提起,随意地舔了舔带着血色的下唇,刚才一时间泄露出来的脆弱被收敛得一干二净,剩下冷静和坦然。 因为惯常的失忆,已经把演戏融入生活的青年,连真情流露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但偏偏那一丝从坚硬厚重的屏障中泄露出来的情绪,就足以像尖刀一般刺得人万分疼痛。 安室透驻足藏在女神像半开的门里,缓缓握紧了手枪。 他竭力放缓自己的呼吸,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怒火。 朗姆!朗姆! 他竟然用学生来威胁松江时雨! 愤怒以及仇恨的情绪盘踞在胸膛,在深层又悄然流淌出丝丝酸楚和百感交集。 教官竟然把他们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安室透控制不住地想冲出去,却在最后关头又堪堪停住。 不能冲动,他跟自己说,柯南的安危还没有保障,朗姆有枪,必须要等朗姆把柯南放下,他才有从背后偷袭的机会。 安室透庆幸自己提前做了预防,被封锁的炸弹连朗姆都无法随意进去查看。 只要能控制住朗姆,让松江时雨把手提箱丢到海里,一切还有转机—— 再等等…… 安室透克制地闭上眼睛,同时希望灰原哀赶紧把“中永和”的情报告诉松田阵平他们。 为了防止有巧合电话惊动了朗姆,他连开机都不敢——只能靠萩原他们了。 …… “现在可以让柯南走了吗?” 松江时雨沙哑的声音响起:“朗姆,别跟个懦夫一样叽叽歪歪,不然我不确定我真能控制住自己,引爆炸弹跟傻逼同归于尽也不是不行。” “不要那么激动嘛,松江警官。”朗姆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将江户川柯南放下,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现在距离爆炸还有十来分钟,可不能随意浪费掉,你说是不是?” 金发青年杵在原地,收敛了笑容的他此刻莫名有些恐怖。 江户川柯南刚才爆发的情绪才收敛,他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却立马被那无差别的杀气包裹着,只觉得遍体生寒。 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现在的松江哥哥,好可怕…… 江户川柯南手指刚刚勾到手表型麻醉针平滑的表面,就听见朗姆冷不丁开口:“柯南君,你以为你的松江哥哥手上的人命还少吗?” “朗姆,闭嘴!” 松江时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他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手提箱的边缘,像是在忍耐什么。 但是朗姆只是斜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继续跟江户川柯南说话。 系统:“哦豁!” 松江时雨:“哦豁!” 系统:“我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松江时雨:“我也知道!!” 系统:“……你辣么激动干嘛。” 玩家在江户川柯南这个跟屁虫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他的马甲捂不严实了。 毕竟主角都想扒拉他马甲,世界可不得使劲儿送情报么。 他在心中嘻嘻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被他吓得一脸惨白的小侦探:“当然是要关爱一下柯南君啦。” 系统:“??” 松江时雨:“开开开,快点把我的buff加起来!该揍人了!” 朗姆无非是想告诉柯南,之前松江时雨作为A的时候有多么多么坏,然后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 但小侦探知道的本就一知半解,只要松江时雨打个措手不及,搞死了朗姆,还不是他说啥柯南信啥。 组织卧底千千万,再多一个不嫌晚。 当然,作为让他耗费脑细胞编借口的罪魁祸首,不吓一吓江户川柯南怎么行。 玩家看到朗姆逐渐放松的动作,在心中发出了“桀桀”的笑。 系统:这是一口几个魂殿长老啊!(战术后仰) ******* 江户川柯南脸上还残留着泪痕,那双蓝眸里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朗姆的话,就听见松江时雨沉声喊了声“退后!” 男孩下意识后撤半步,只见眼前劲风一闪,刺得他脸颊生疼。 刚才一直沉默站着、仿佛已经认命了的金发青年此刻像是骤然爆发的火山,电光火石间将朗姆松松握在手上的枪踢到了一旁! 手枪在甲板上翻滚发出清脆的声音,朗姆甚至没有来得及格挡,就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整个人腾空而起,直直被砸到了旁边。 “咳,我已经劝过你了。”松江时雨轻轻地说着,语气礼貌且温和,“为什么不听人话呢?” “咳咳!”朗姆趴在地上,眼中出现了一抹不可置信之色,“你看得见!” 怎么可能!以A的体质,加上前面还被丸森康介消耗了那么多体力,现在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力气动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看不见吗?”青年歪歪头,将朗姆拽起来,又摔到地上。 “嘭!” 江户川柯南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感觉一阵牙酸。 但旋即升起了兴奋的情绪。 松江哥哥这是恢复了? 打得好啊! 朗姆被摔得满头冷汗,他撑着手想要反制,嘴里却说:“我觉得我们还可以谈谈炸弹的事情!” 松江时雨此刻激素被调动,力气强行超级加倍。 他一拳结结实实地揍在朗姆脸上,把他的假牙都揍掉了下来,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的:“如果你想说中永和的话,没什么好谈的。” “你已经知道了?!” 朗姆后脑重重地砸在地上,他吐出一口血水,望着青年冷静的表情,心中又惊又气,竟然还升起了一些果然如此的意味:“真不愧是我手底下的工具。” “嘭!”头与甲板亲密接触。 “咳咳咳!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所有人吗!” “嘭!” “你永远也别想脱离组织!” “嘭!” “A啊——!” “嘭嘭嘭!” 原本自信满满的组织高层成员,此刻像是一团即将下锅的面团,被不断地拽起、甩落,一声一声沉闷的碰撞声配合朗姆的惨叫,场面极其诡异惊悚。 江户川柯南愣在一旁,连侦探徽章发出没电关机的提醒声音都没听见。 如果刚开始他还为松江时雨暴揍朗姆摇旗助威,那么现在的场面,便逐渐往无法收场的地步滑落了。 刚刚朗姆所说的内容……是指松江哥哥吗? 什么叫永远也别想脱离组织? 那声称呼又是——A?! 江户川柯南手中满是冷汗,他望着沉默不语的松江时雨。 金发青年此刻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微微晃动的银链眼镜挡住了他的全部神情,只能看见他那被扯平了弧度的嘴角。 他肩上的伤随着大幅度的运动又有些崩裂,在浸在黑色的风衣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能看见白皙的脖颈被染上了几抹晕开的鲜红。 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如果江户川柯南最初是见到这样的松江时雨,他估计已经拿起电话报警了。 “帮我把那个手提箱拿过来。” 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金发青年五指张开,将陷入昏迷的朗姆丢到一旁。 那目光逐渐挪到男孩身上,格外幽深,像是脚下的深海,无法让人窥见其中的真实情绪。 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不会游泳的鹌鹑,冷汗自他额前滴落,他木着脸,将沉重的手提箱交到松江时雨手中。 就见眼前阴影掠过,装着沉重炸弹的手提箱在空中划过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直直坠入了水中。 “噗通。”落水声清晰。 ***************** 胜利号。 “萩原警官、松田警官!” 灰原哀气喘吁吁的声音刚在大厅响起,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顿时像被卡了脖子的鸡,愣在了原地。 只见现场现在无比混乱,所有人都堆在演讲台旁边,时不时还传来惨叫声。 “别打了!再打真的要死人了!萩原你冷静一点!” “停下!快停下啊松田!” 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等警员轮番上阵,疯狂想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拽开。 “还笑吗?还装大义凛然吗?啊!” 松田阵平收紧手指,狠狠地拽着中永和的头发,把人直接从椅子上拖下来,丢到地上。 后者胸口前挂着已经失灵的炸弹,此刻更像是个挂在囚犯前代表耻辱的铭牌。 “啊啊啊救命——!”中永和试图挡着自己的脸,不断发出惨叫。 佐藤美和子想把人捞出来,被萩原研二轻描淡写拦住。 “佐藤警官,我们心中有数。”他掰了掰手指,直接一脚踩在了中永和的小腿上。 “嘎巴”仿佛骨裂的声音响起。 佐藤美和子:“!!!”你们有数个屁啊! “你他妈还叫救命?谁不愿意救你了?抱着个哑弹支支吾吾!真当老子这么多年被他训练出来的水平看不出来吗!” “这种把戏七年前都玩过一次了,现在还他妈在老子面前敢玩?!” 卷发警官的手就像是黏在中永和的头发上了一样,每说一句话,都狠狠地把他的后脑勺撞在地上。 “让我教官担惊受怕玩二选一,我先他妈让你下地狱!” “给我去死啊混蛋!” 松田阵平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沙哑,他眼睛泛红,满是血丝,说着说着仿佛都能落下泪来。 渐渐的,旁边阻挠的警察都停下了动作,几人沉默地站着,看着中永和被揍得鼻青脸肿,鼻血和牙落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高木涉手足无措地问佐藤美和子:“松田前辈他们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 “七年前。”佐藤美和子抿了抿唇,“如果是那个案子的话,松田他们看破中永和议员的阴谋,其实也能理解了……” 那其实已经算是一起高智商犯罪,炸弹犯与人质勾结,哭得楚楚可怜的人质其实才是整个案件的主导,理由不过是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报复社会。 她主动诱导所有警察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各种设卡拖延时间,让警察们忽视了另一处更大的爆炸危机。 佐藤美和子并没有参与那个案子,但她是松田阵平毕业后的下一届,教官有提到过。 “当时,只有一位姓松江的警察坚持怀疑人质,甚至提出接近人质审问……”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是被拒绝了。” 高木涉不由自主地问:“所以结果呢?” “有一群年轻气盛的警校生,并没有等待真相的水落石出,而是怜悯情绪崩溃的人质,打了报告,提前出手拆掉了炸弹。” 萩原研二缓缓起身,他擦掉了脸颊上的血,表情漠然:“在人质身上的炸弹拆除时,另一处商场的炸弹爆炸了。” 那是一场连环局,商场的高层产生了爆炸,自然所有警方都以为炸弹便就是在高层,并没有打算去疏导周围的群众。 只有松江时雨,他拿着枪怼在人质的嘴里,像是自天上而来的审判者,不带任何感情地攻破了对方的防线,问出了最后一处炸弹的位置。 ——商场的酒窖。 必须有人穿越火海、冒着炸弹爆炸的风险,进去切断炸弹与外界的联系,把它们彻底封闭在厚重的酒窖里,才来得及扭转局势。 至此,牺牲的名单上多了一名优秀的警察。 ……你教会了我们不要冲动,却没有教会我们,到底要怎么破局。 松田阵平整个人在颤抖,他握着血迹斑斑的侦探徽章,那句“他们是我的学生”,成为收录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管怎么喊,都没有任何声音。 尽管现在女神号上看起来还风平浪静,但过去的梦魇险些将他拖入绝望的深渊。 “……我要过去。”松田阵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低声喃喃着,“教官那边还没脱离危险。” “可现在暂时还没办法过去。”佐藤美和子道,“两艘船并行不能靠太近,救生艇也已经全被清理掉了,如果要直升飞机的话,还要等几分钟。” 萩原研二深呼吸,他觉得松江时雨能看穿七年前的诡计,现在应该心中也早有准备才对。 但是,他们总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松江时雨身上啊。 “安室哥哥已经过去了。”灰原哀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他现在在女神号上。” 警察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放在灰原哀身上。 安室透……他会是破局点吗? *********** 重物落水的声音很清晰。 “松江哥哥!”小侦探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中永和议员那边的炸弹怎么办!” “不需要管。”金发青年捂唇咳了几声,他苍白的脸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江户川柯南被他这句冷漠到极致的话堵回来,一时间无措地站着,不知能做什么。 “过来。”松江时雨朝他招招手。 危险雷达作响,江户川柯南脚步迈了几次,最终才缓慢地走到松江时雨旁边。 后者冰凉的手落到他的脸颊上,逐渐下滑,最终放在他的脖颈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收紧。 松江时雨自喉间溢出一丝低哑的笑:“怕我吗?” 江户川柯南感受到他的手指颤抖得愈发剧烈,像是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松江哥哥。”小侦探没有挣扎,抬头看他,欲言又止,“你冷静一点。” “我大概是真的快疯了。” 松江时雨低喃了一句,他半蹲下来,跟江户川柯南的视线齐平。 小侦探这才看到了他的表情,迷茫脆弱,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仿佛下一刻就会流泪。 江户川柯南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冰冷的手。 “松江哥哥,你现在看得清对吗?除了伤口还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得赶紧回去……” 松江时雨像是没听清他的话,自顾自说着:“柯南,你要帮我保密,刚刚朗姆说的那些。” 由柯南牵头的粉饰太平被瞬间打碎,小侦探的表情瞬间僵硬,他从嗓子里挤出话语:“松江哥哥……你之前,真的是组织的人?” 其实也不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灰原哀对松江时雨的态度,就不像是初次见面,两人如果在组织中就认识的话,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更别说组织死咬着松江时雨不放的态度,就很有猫腻。 但是……如果松江时雨是组织的人,还是地位跟代号成员都有接触的那种…… 江户川柯南想到就呼吸一滞。 “你要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特别是安室。” 松江时雨手指屈伸了两次,才勉强反握住他的手,江户川柯南看着他逐渐木然的表情,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是卧底,是公安派去组织的卧底,我……没有杀人,没有杀很多人。” “……我真的是卧底。”他喃喃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夜色浓稠,看不见零落的星子,只有几缕海上的光落入松江时雨空洞的眼底,很快便被那更深的黑暗所吞没。 他刚才艰难勾起的笑消失了,像是即将沉浸入自己的世界,又勉强地抽出一分心神给被吓到的小侦探解释真相。 像是在隆冬腊月猛地被浇了一盆冰水,江户川柯南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寒意伴随着刺痛产生,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法冷静。 他太害怕松江时雨在此刻变回那种迟钝的木僵状态,在这艘船上的危机并未解除的情况下—— 至于松江时雨所说的内容,他倒是没怎么怀疑,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作为同僚的安室透不知道。 “我没有……”松江时雨咳嗽了两声,将含在嘴中的“背叛”连带着鲜血一起咽下。 “你答应我吗?” 江户川柯南猛地一个激灵,连忙道:“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金发青年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笑,浅浅淡淡的,格外柔和。 在这时,小侦探突然听到旁边有动静。 只见刚才被松江时雨摔晕的朗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个按钮,握在手中,满是鲜血的脸上咧开一个疯狂的笑:“一起下地狱去吧!” 不好! 江户川柯南没有丝毫犹豫,手表的麻醉针瞬间弹出来,瞄准朗姆脖子的瞬间就立刻发送。 “砰!” “砰——!” 与他动作近乎同步的是一前一后的两声枪响。 乍然间,朗姆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极大的血洞,他试图摁下引爆器的手腕也被射了个对穿! 摇摇晃晃起来的朗姆,又摇摇晃晃地倒下。 至死,他都没有想到暗处还躲着那么多人。 一个身影握着枪,步履踉跄地自漆黑的船舱走出,他的步频看似不快,却在短短几秒内就到了两人面前。 江户川柯南屏着呼吸,下意识想要护住松江时雨,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艘船上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但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工作人员没有看他。 他滚烫的枪口挪到了笑容还未消失的松江时雨额前,不停打颤,颤抖得让人完全没法想象他刚才在昏暗的环境下,直接精准地打中了朗姆的手腕。 “你再说一遍?” 那声音颤抖且沙哑,一点一点地化在寒冷血腥的空气里,也变得格外冷硬。 “松江时雨,你就是A,对吗?” 第72章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赤井秀一冷着脸,迅速切断通话,然后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谁?”冷淡稚嫩的女声在另一端响起。 “灰原。”赤井秀一没有任何寒暄的想法,他直截了当地道,“你知道安室透的位置吗?” 正在往甲板上奔跑的女孩喘着气:“你在说什么?” “安室透!” 灰原哀的步伐顿了顿,低声道:“他去女神号了,松江他——” “你通知他的?”赤井秀一的声音格外冰冷。 “是。”灰原哀抿着唇,眼中出现紧张之色,“是出什么事了吗?” 灰原哀自然记得松江时雨千叮咛万嘱咐的保密,但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比起活下来,其他的什么都可以靠边站! 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情况…… 茶发女孩猛地一个腿软,哪怕赤井秀一什么都没说,她都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赤井秀一立马明白了电话打不通的原因,他换了个话题:“松江的药你现在快检查一下,少了多少?” “药!” 灰原哀脸色一变,她连忙用耳朵和肩膀夹住电话,将药盒拿出来。 “起码五片!”女孩在震惊下拔高的声音电话中传来。 赤井秀一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一口气全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灰原哀心急如焚:“那个药说白了就是一个控制平衡的中和剂,如果一次性量太多的话!”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可以短暂地刺激身体机能,但之后……会,会双倍反噬。” 组织所留下的本就是毒药,灰原哀所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地用相克的成分消磨药性,维系身体,但如果一剂猛药下去—— “你问这个什么意思?松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赤井秀一一时间没说话。 狙击镜的倍镜中,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站立在甲板上,有意无意地挡住他视野,将松江时雨等人遮得严严实实。 松江时雨的呼吸就像是从他耳边传来,断断续续,几近于无。 安室透……那个是安室透! 血液仿佛一瞬间涌上大脑,连太阳穴都鼓胀了起来,赤井秀一久违感到了窒闷,却不知从何发泄。 一场……闹剧。 青年的身体状况有多差,他是清楚的。 一开始跟丸森康介的打斗,便足以消耗松江时雨的大多数体能,赤井秀一本想出手,却被对方敲击的暗号制止。 接着便是引出朗姆,赤他连枪都架好了,却依旧没有等到松江时雨的信号。 按照两人的约定,松江时雨的眼镜有发光的功能,他在出手时将眼镜丢出,等于给赤井秀一一个瞄准的焦点。 只要活捉朗姆,就算这场计划的成功。 但已经想起了一切的复仇者,想要自己动手。 而在朗姆即将按下引爆装置的那刻,哪怕知道炸弹已经被安室透给替换了,赤井秀一还是行动快过了思考,直接一枪爆头。 意外,这个本就风险极大的计划中,全都是意外。 赤井秀一理解对方的仇恨,在询问灰原哀后,也知道为什么松江时雨突然就能摁着朗姆打了。 但比起服药的副作用,更令他揪心的是是松江时雨此刻岌岌可危的精神状况。 就像是雪崩时的最后一片雪花。 若对A的那段经历,原本他只有着“我经历过”的理性判断,但这次“想起”,往里面又掺杂了浓郁的爱恨交织—— 强烈的反应便诞生了。 可以说,从记起那刻,松江时雨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只不过场上的危机才让他勉强维系着表面的正常。 赤井秀一亲耳听着松江时雨喃喃着学生。 那句“他们是我的学生”不仅是在诱导朗姆放松警惕,更多是在给他自己心理暗示。 他艰难地压抑着情绪与朗姆周旋,从对方手中护住江户川柯南,在朗姆昏迷后紧绷的精神才刚刚放松些—— 安室透不仅全听到,竟然还这么直接问出来了! 赤井秀一深呼吸,他后悔自己没旁敲侧击具体问安室透,他跟A有什么矛盾。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专门挡住狙击枪的位置,着家伙也真是够…… 赤井秀一“啧”了一声。 “没事,我会去找他的,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站起身,刚挂断电话,就听见另一边毫无动静许久的通讯,传来了下属近乎语无伦次的声音。 “赤井先生,所有资料和涉事人员都已经扣押,但,但是!负责支援的组织成员不是琴酒!他是易容的!” *************** 女神号,夜风呼啸,但此刻一点也不冰冷。 因为有人挡住了风。 松江时雨:“……” 系统:“……” 松江时雨呆滞地望着这抖得跟筛糠似的枪:“这谁啊?” 系统:“按照音轨分析,我说大概,也许,可能啊——” 松江时雨跟着“啊?” 系统干脆利落:“是你学生,kono金毛黑皮小甜心哒!” “……” 松江时雨沉默了一下,“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系统直接来了个高分贝尖叫:“啊啊啊啊!” 松江时雨吓了个半死:“啊啊啊!你叫什么!” 系统:“我替你先叫!” 松江时雨在心中鸡叫,表面以一帧一帧的速度缓慢抬头,对上了那双情绪汹涌、仿佛下一刻就会烧穿他的眼睛。 “……”很好,他也认出来了。 “所以为什么他会在这!”玩家后知后觉地崩溃道,“赤井秀一干什么去了?!” 系统:“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着眼于当下,比如说,你掉马了,再比如,安室透现在估计是羞愤欲死、不可置信、想要大义灭亲?” 松江时雨:“闭嘴吧你!” 他想想自己上周目在组织里,跟波本小学鸡似的交流模式,以及翻了不知多少次的车,此刻就很想靠jio趾挖穿女神号。 赤井秀一,你完了,你真的完了啊啊! 意识交流是极快的,玩家在短暂的不可置信后,很快就回过神,开始疯狂想理由给自己的社死找补。 但想起之前自己编的连环谎最后把自己套牢的操作,松江时雨觉得——要不就先躺平? 不过说起来,安室透没必要表现得比他还生气吧?当时被坑的明明是他多一点! 松江时雨心虚地想,但如果连他糊弄柯南的话都被听到了,安室透估计觉得他全在骗人,确实是出大问题了…… ************ 在短暂的静默中。 那把颤抖了许久的枪,率先放下了。 松江时雨微仰着头,眼睛空茫,像是一台已经被提前设置好程序的精密仪器,不会因意外的发生而改变。 对着那双分明的眼睛,安室透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凝滞,混乱的思维在头脑中碰撞,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想冲过去紧紧抱住他,说“已经没事了”;又想揪着他的领口,声嘶力竭地问“为什么会是你!” 有声音在脑海中跟他说,这里很危险,那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不知是不是赤井秀一,他最好是立马带着教官离开。 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尖叫,太可笑了,是在做梦吗?刚才朗姆说的是什么?松江时雨又说的是什么? ——你永远也别想脱离组织,A! ——帮我瞒着安室透。 为什么要瞒着我?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安室透死死地看着松江时雨,只要那苍白的嘴唇吐出一个“不”字,他就会不顾一切地相信。 江户川柯南反应过来。 刚才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男孩此刻腿都是软的,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松江时雨面前,哑声问道:“你是谁?!” 这一声稚嫩的童音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 松江时雨低下头,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搭着江户川柯南的肩膀,半晌才缓过来,道:“柯南,没事了。” “刚才我说的……”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回头看他。 “是骗你的。” 男孩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金发青年的语气很轻很缓,但也勉强有些活着的味道。 自我封闭的进程被强行打断,就像是把蜗牛从壳里揪出来一样,起码短时间内恢复了活力。 他环着小侦探的肩膀,用冷冰冰的指尖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接着才看面前沉默不语的“工作人员”。 “我曾经是A。”松江时雨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但不是公安的卧底。” 他曾经是A,货真价实的组织成员,对红方没有任何的怜悯。 轻柔的话语出口便消散在风中,却像是一颗子弹,瞬间将安室透击退了半步。 他感觉自己很僵硬地站着,却不知在外人看来颤抖得有多厉害,四肢开始不听使唤,手指痉挛着,想要举起枪,又无力垂下。 面前这人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他见过松江时雨眉眼弯弯的样子,也见过他凌厉如锋的时刻。 他们在一起做三明治,松江时雨无数次理直气壮地将黑暗料理塞到他的嘴里,就为了看他扭曲着脸还夸好吃的表情。 他被罚了无数次检讨,无数次想抗议,但永远都会败在一句“听教官的话”上。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不含括跟组织有关的任何事迹。 更别说是——A! 哪怕已经有了99%的确定,安室透却依旧希望松江时雨说出那1%的可能。 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拿着枪,像是个审判者一样站在松江时雨前面,而后者却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样。 “我是A。” ——他又听见松江时雨低低重复了一遍。 金发青年放弃了所有的掩饰,直接自己撕开了伪装。 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倏忽齐全了。 松江时雨失踪的七年,在组织,就在波本的身旁! 而赤井秀一知道这一切,灰原哀知道这一切,朗姆也知道这一切,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为什么——!!! 安室透近乎是目眦欲裂,他张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几声不成调的泣音被压抑着吞回肚子。 为什么偏偏是要瞒着我! 他探查了那么久,主动询问了那么多次,哪怕松江时雨有一次心软告诉他真相,哪怕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缘由,他都会相信! 不管是什么东西,什么苦衷,他都会信…… 但是没有如果,如果不是他凑巧出现在这里,松江时雨还会跟江户川柯南编着他的谎言,在隐瞒他的事情上再露出个满意的笑! 安室透猛地转身,他冷着脸,对着平静的海面连开了三枪,声音淹没在对面已然开始燃放的烟花声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手指划过滚烫的枪管,带来了格外清晰的灼疼,安室透的所有注意力却放在自己的衣摆上。 有只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 被隐瞒和欺骗的愤怒充斥的头脑,安室透下意识控制着身体又后退了一步,那只手垂下,重重地磕在木板上。 起初半跪着的松江时雨,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 他慢吞吞地收回手,另一只手还撑着地面,望着他的模样,让安室透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收养的小狗哈罗。 江户川柯南不发一言地望着胜利号。 聪明绝顶的小侦探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又或许只是觉得这个属于“旧仇”的场面,没有他插话的余地。 头顶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似乎有直升飞机过来,但早已知道警方调动救援的众人没有在意。 安室透看着松江时雨双手撑着甲板,像是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进孱弱的双腿,他试着站起来,站到一半膝盖又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那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没有出现什么难堪,被镜片挡住的睫毛缓慢扇了扇,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拧了自己的腿一下。 安室透恨不得跳下海去冷却的愤怒突然卡带,后知后觉想起在组织中A最显著的特点。 他为什么会突然站不起来? 明明平时都是好好的啊? 混乱的意识永远比不上行动的速度,安室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猛地一个箭步冲过去,俯身拽住了松江时雨的胳膊。 “你干什么啊......” 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说出来,震得在场人都蓦的一静。 松江时雨安静地看着他,开口道:“我们先离开吧。” “之后的事情,随便你。” 似乎到现在,松江时雨也没将他的怒火放在心上。 明明不可能认不出来他是谁。 安室透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确实被撕裂成了两半。 这艘船他上来的时候很小心地观察过,基本不会再藏着其他人,危机自他开枪后便已经消失了。 朗姆已经死了;那一枪瞄准了那么久还没打穿他的后脑勺,起码说明不是想杀他们;江户川柯南知不知晓这些情况也无所谓—— 他应该现在就抓住松江时雨的领口,把自己的易容扯掉,彻底撕破最后的遮羞布,质问他为什么要对景光下手,为什么在想起来后还不愿意告诉他? 明明只要松江时雨给出理由,他都可以接受才对。 但偏偏,现在收获的只有近乎漠然的平静。 实际上,安室透只是像是个运转过度的机器,他卡壳着将松江时雨搀扶起来,另一只手拉住了江户川柯南,接着迈开沉重的腿迅速朝女神像下的通道走去。 安室透的手死死扣着松江时雨纤瘦的肩膀,用力极大。 “你后悔吗?”他喃喃出声,“你会后悔吗?” 没有人注意到青年逐渐死寂的表情,直到又传来了一声枪响—— 子弹落在了女神像上,直接击碎了塑像的手指,粉末簌簌落下,落到了还未走到门后的三人头顶。 是直升机?! 安室透顿时一惊,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强行扯了下来,一阵力道把他猛地往门里推。 门上踩入便是台阶,在他另一侧的江户川柯南险些被绊倒。 他下意识将男孩护住,扭头只感觉面前光线一暗,门直接被关上了。 “我不后悔。”门外传来了轻声细语的回答,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 第73章 安室透不对劲,非常非常不对劲。 这是松江时雨从短短的时间里观察出来的情况。 他这个心思多得跟蚂蚁洞似的学生,能被他几句话气得开空枪,说明整个人距离爆炸已经不远了。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被米花町谜语人玩坏了的松江时雨完全不清楚。 只是靠小动物般的直觉感知到,他要是问出口,安室透指不定能把自己给活活气闭过气去。 简直太难了! 先不说玩家还惦记着自己的社死,光他现在的人设,也不允许他抱着安室透的大腿直接哭“这都是垃圾游戏的错”! 所以,松江时雨思考了半晌,选择了躺平承认。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承认后,安室透也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看着更想生吃个人。 他布吉岛怎么办啊! 松江时雨:无糖全麦面包尖叫.jpg 系统:“琴酒开直升机来了,上吗?” 松江时雨简直热泪盈眶:“上上上!” 他现在宁可面对琴酒,也不想安室透生气。 松江时雨反手将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推进门里,啪叽一下关上门,顺便思考为什么明明只是抓个朗姆,却变成了现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操蛋结局。 至于面对琴酒,松江时雨其实不是很担心。 他现在外表看着菜得要死,但在钻了游戏空子以后,体能强了好几倍,打不过跑总归是没问题的。 更重要的应该是帮安室透捂住“波本”的马甲,免得让快气哭的金毛真的哭出来。 又传来了几声枪响,松江时雨在系统更快的数据辅助下躲过子弹,他抵着门免得安室透等人冲出来,看着琴酒从绳梯上速降。 玩家敲了敲镜框。 与他动作近乎是同步的,一枚子弹自胜利号射出。 即将平稳落地的银发杀手倏忽松开手,在甲板上猛地滚了两圈,他阴冷的目光短促地看向对面的渡轮,下一刻便落到了松江时雨身上。 看来烟花的干扰太大了,赤井秀一那么BUG的狙击技术想一串二也有点难度。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藏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刚才从地上顺来的朗姆的枪。 然后用枪,抵住了琴酒的腰腹。 胜利号上的烟花仍旧在绽放,将漆黑的天空照得耀如白昼,潜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无法再次扣上扳机,只能看着倍镜中的两人逐渐重合。 琴酒的枪抵在了松江时雨的脖颈处,两人的长发拢在一起。 青年的脸被迫仰起,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湿润的钴蓝色眼睛在茫然和清醒间挣扎。 最终,扯出个浅浅的、恶意的笑,用口型无声地说: “要比一比谁的枪更快吗?” 琴酒俯身,冰冷的绿眸盯着这个看似脆弱却格外危险的青年。 能感受到对方凌乱短促的呼吸。 他开口,说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两年前,船上的信号不是你屏蔽的。” “还小看我的技术?”松江时雨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嘲讽的意味,“你没死在那船上倒是可惜。” 他必须承认下来,不能让琴酒回去把矛头对准波本。 琴酒的绿眸一点点暗了下去。 伏特加这些天锲而不舍提供的翻案,在正主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叛徒……词语在舌尖绕了一圈。 “给你两个选择。”琴酒冷冷道,“跟我走,或者被我打死带走。” 他没想到松江时雨竟然躲过了所有他用于限制行动的子弹。 琴酒真的很想一枪崩了松江时雨,了结过去的宿怨。 但偏偏刚刚又临时接到了那位先生的通知,让他把松江时雨活着带回去。 第一次没搞死他,组织损失了大片卧底警界的精英卧底。 第二次没搞死他,尤尔、贝尔摩德,包括他,集体受罚。 第三次没搞死他,连朗姆都折进去了。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场豪赌,吸引着无数亡命之徒靠近,一次又一次地坚信会翻盘,却将筹码全都输出去。 这次——押注的轮到那位先生和他了。 “我以为你会直接开枪。”松江时雨眯着眼,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看上去我似乎又有价值了。” “我不介意把你藏在门后面的那几只老鼠率先清除。”琴酒冷漠地道,“有朗姆那个废物做底,你确实有价值。” “……那你先把枪挪开。” 青年轻咳了一声,语调带着顺从的意味。 松江时雨没想到这场危机竟然这么好消解——琴酒压根就没打算对他动手。 系统:“应该是你给朗姆的挑衅短信被他回传了,BOSS指不定在想怎么研究你长生不老。” 松江时雨:“所以能研究出来吗?” 系统:“你见过数据变老吗?玩家身体是特殊建模,现在的科技不可能查出来。” 松江时雨“哦”了一下:“所以……你其实还是个宝宝?” 系统不可置信:“你现在竟然有心思想这个?!” 琴酒都不打了紧张什么? 玩家顺杆子爬的能力极强,现在真的一点不慌。 不过松江时雨并不打算跟琴酒去组织当小白鼠,最好的法子是将琴酒暴露在赤井秀一的射程内,他趁机跑路。 至于安室透,松江时雨不觉得他会傻站在门后面给琴酒逮。 银发杀手在短暂沉默后,将枪从脖颈处挪开,反手礼尚往来抵在了松江时雨的腰上。 痒痒肉! 松江时雨顿时一个哆嗦,整个人撞在了门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琴酒的棺材脸,忍不住又戳了戳——这家伙竟然完全没感觉! “不要搞小动作。” 腰间的触感明显,琴酒皱着眉,无视松江时雨刻意想吸引他的动作。 他的目光望向松江时雨身后的门——里面似乎还有别的动静。 如果在暗处放冷枪的是赤井秀一,那么还会有谁跟松江时雨一起潜伏在这对付朗姆? 琴酒空余的另一只手,穿过松江时雨的发丝,按在了门上。 *********** 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确实没走,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垂着头,死死地握着扶手。 他怀里的枪滚烫炽热,里面的子弹还余下两枚,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更别说,他现在戴着易容,琴酒不可能认出来。 “安室先生。”小侦探将手表的白光手电打开,用口型跟他交流,“外面……是琴酒?” 安室透握着枪,深呼吸几次后才堪堪点头。 门被松江时雨堵住了,他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撞出去,但就这么离开,安室透根本做不到。 唯一头疼的就是,江户川柯南不愿意独自先走。 江户川柯南:“他说的两年前是什么意思?松江哥哥他到底有什么身份?” 安室透垂下眼,目光落在自己握着枪的手上。 “我不知道。”他同样用气音说,“他……” 手心里仿佛还能感受到,最后划过松江时雨手指的冰冷的触感。 在察觉到危险后,毫不犹豫地将他和江户川柯南护在身后,一如既往地独自面对,松江时雨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但松江时雨又有一些陌生。 两年前的渡轮……就是他设计用于嫁祸A并且坑杀围捕琴酒等人的场所。 “看我干嘛。”记忆里暴躁的黑客挡着脸,不耐烦地说,“先说好上船后没事别烦我,我要看风景晒太阳。” 那时的安室透对此非常满意,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布局,A越安分,他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还小看我的技术?你没死在那船上倒是可惜。”门外的松江时雨用有些熟悉的辛辣语调嘲讽着琴酒。 现在的安室透却对此非常茫然。 骤然爆发的情绪冷却后,便剩下逐渐开始凝固的灰烬,堵在神经里,让他的思考都变得凝滞。 但同样,留下的还有冰冷的理性。 松江时雨是A,是两年前被他设计险些死在船上的组织黑客。 两年后,他重新复出,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笑着站在了他的面前。 组织通报暴露苏格兰威士忌是公安卧底,能拿到那层情报的只有A,那时两人争吵,A说他会报复。 而两年后,松江时雨向所有知情人要求,隐瞒他关于这个身份的任何信息。 ——“不要告诉安室透。” 这是放低了姿态的恳求。 ——“我是A,不是卧底。” 这是伪装被撕开后,露出死寂一般的平静。 他并不打算辩解了,也从未后悔自己的决定。 安室透的手无力地下垂,在极度的混乱中,他艰难地找到了答案。 被组织控制逼死了hiro,又机缘巧合被他逼得濒临死亡,松江时雨最后选择的……就是逃避吗? 将一切都隐瞒,以这样拙劣的方式,试图避开以“降谷零”为中心的情绪漩涡。 他不想面对昔日学生仇视的目光,也不希望学生对那次站在立场上完全正确的误伤感到愧疚。 却不知道一个谎言的诞生,要更多的谎言隐瞒,而这天底下,没有“侦探”找不到的真相。 江户川柯南仰着头,用清晰的口型跟他说:“安室先生,我还是想相信松江哥哥。” 安室透望着他。 “他肯定是有原因的。”旁观了一切的小侦探眼中带着痛楚,“我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很差很差……我以为他又要崩溃陷入之前的那种木僵状态了。” “所以,他现在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如果可以的话,请哄哄他吧。”江户川柯南眼巴巴地抬头,“安室先生,你刚才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口型尚未做完,似乎有一滴滚烫的泪落到了小侦探的脸上。 所以他刚才所说的那些,松江时雨听来,会怎么想? 要知道在两年前,那个答应上船,从不辩解,主动迎上枪口的A……已经不想活了。 安室透僵在原地,他弯着腰,用手死死抵住自己的额头,颤抖的力道险些将唇角咬破。 他想撞开那扇门,让自己跟琴酒对上,却无奈地发现,已经被某人护得密不透风了。 安室透知道为什么松江时雨会刻意靠在门上,因为向外开的门,只要他站在那,里面的任何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波本亦是如此。 “他是……是最好的。”他无声地说。 区别是……有个三流侦探,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头脑发热,将真相连皮带骨地揭露出来。 让本就没有求生欲的飞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块停留的地方。 ************ 漆黑的海面,汹涌的浪仿佛能将任何落入其中的东西吞噬,光明鲜亮的胜利号上还燃放着烟花,属于警察的直升机盘旋在四周,却有警惕地不敢对另一架武装直升飞机动手,只能一次一次地发送驱逐雷达。 诸伏景光将快艇的速度开到了最大的档,前倾着用尽全身力气往渡轮那边冲去。 就在刚才,他强硬地吼了负责对接他的上司,无视对方还想慢悠悠打官腔递报告的流程操作,直接“通知”了他们。 “我会把身份告诉降谷零,你们可以让他不要相信我,可以隔离我们,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但是我就要‘诸伏景光活着’的信息告诉降谷零!” 诸伏景光说完便挂了上司,在紧急查了资料后,立马调出“降谷零”和“波本”以及“安室透”的三个电话,轮着发短信打电话,却没有一个接通。 再打给松江时雨,也没有任何反应。 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仿佛心脏都被揪紧。 诸伏景光咬紧牙关,急速冲刺的快艇险些被一个浪掀翻。 他艰难地稳住了快艇,浑身却已经被打了个湿透。 “我受够了!”有着蓝灰色凤眼的男人对着大海低吼,“我真的受够了!” “要是他们真的出事……组织!”他大口喘息着,“都给我死。” 无光的女神号近在咫尺,诸伏景光已经看到了在上空盘旋的,属于组织的直升机。 他甚至来不及抹一把脸上溅上的水,油门被拉到最满—— “轰!”一簇火光自水底向上蔓延,在触及女神号底座时,像是刀锋撕裂纸张一般,直直将整艘船拆下了半截。 紧接着,便是更加剧烈的声光,一时间亮过了另一艘遥遥相隔着的胜利号上空的烟花。 诸伏景光即将露出的笑容倏忽消失了。 第74章 时间倒回两分钟前。 在琴酒的指尖触碰上门的时候,松江时雨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有些尖锐的指甲扣进杀手紧实的小臂,刮出几缕血丝。 “GIN……”金发青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迷蒙,“我记得你每次节外生枝的任务,都会出意外。” 银发杀手眯了眯眼。 “咳咳,比如之前跟泥惨会头目交接,你在枪杀偷袭的小喽啰后还非要赶尽杀绝,结果引来了警察。”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A还没有暴露在众组织成员的视野里,大部分情况都在辅助还年轻气盛的琴酒,或者说——试用期。 闹出太大动静引来警察之类的,都已经是最基础的事情了。 松江时雨怀疑琴酒能干出直升机横扫东京塔这种事情,纯粹是因为有能力收尾,外加习惯了。 “还有上次跟山口组……” 松江时雨拖延时间,脚后跟抵着门,给里面某个藏着不想走的笨蛋一点反应时间。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已经被遗忘的“往事”,时不时咳嗽几声,每句话的断句都有些凝滞,像是老化的电脑,连运转都要耗费全部精力。 琴酒眼睛眯着,听面前这人如数家珍地把他堪称黑历史的事情全都抖出来,扣下扳机的手指蠢蠢欲动。 这些事只有松江时雨知道,他想灭口。 “你现在倒是都记得。”他冷冷地道。 松江时雨轻笑,一字一顿地道:“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忘记。” 那都是他的罪。 琴酒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冷笑了一声,他松开手,直起身来。 松江时雨:“哎呀,看他的样子,明显是被我的记忆能力折服了~” 系统:“明明都是我记的!你这个就知道打游戏的家伙!!” 松江时雨:“你的就是我的,你说一句我念一句,还不足以证明我们的情深吗,统统?” 系统:“……”狗宿主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这场僵持快两分钟了,松江时雨觉得有点长,是那种再久一点医学奇迹都快要过的程度。 他刚打算做点什么,就见琴酒突然一个提膝,将他握着的枪打落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银发杀手压住松江时雨的肩膀,在将他带到身侧的同时,伸手就去拉他身后的门。 松江时雨瞳孔地震:“!!!”这狗男人不讲武德! 但当琴酒的手刚落在门把手上,只听见一声沉闷的爆破声,接着整艘船就开始颤抖,一道裂缝瞬间出现在他们脚底。 琴酒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猛然看向站在一旁的金发青年:“你——!” 松江时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波动。 琴酒一把拉开门,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只感觉刺目的白光混着隆隆的巨响自脚下传来。 松江时雨竟然直接引爆了炸弹! 琴酒险些气笑了,他扣着松江时雨的肩膀,狼狈地后退了几步,目光噬人:“你就这么想死?” 松江时雨:……他说不是他干的有人信吗? 系统:“草,我知道了,你这个家伙刚才耍帅,把装着朗姆搞的定时炸弹的箱子丢海里了对吧?你亲亲学生在这船里搞了炸弹还顺便把船给凿了来着。” 松江时雨:“!!!你不早说!” 系统:“你自己不也知道吗!” 松江时雨:“我忘了!” 系统:“……”刚刚哪个狗比说自己记忆好? 松江时雨跟系统扯皮着,表面还是一副“你奈我何”的高冷表情。 上次跳海登出的时候卡了一波结算界面,松江时雨在海里愣是自由泳了一段距离,也算是刷了波游泳熟练度。 现在船都要炸了,自己下去总比被琴酒绑架好一点! 反正他死不了,等下偷偷溜回胜利号就行。 拜拜溜,琴酒酱。 松江时雨趁着琴酒晃神的空荡,立马爆发了最后一波小宇宙,猛地朝甲板边缘冲去—— “琴酒你动作快点!” 直升机上基安蒂心急如焚的喊声传来,绳梯已经垂在旁边。 琴酒没想到松江时雨会毫不犹豫地往甲板跑,一副宁死也不跟他回去的模样。 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举起枪就对着松江时雨的腿部开了一枪。 “砰!” 与此同时,另一枚子弹从侧面的走道处射出,两枚子弹以极其不可思议的精准程度撞击在一起,在空中迸射出鲜明的火光,最终被弹飞在已经开裂的甲板上。 松江时雨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他现在的身体数值已经被系统调节得很混乱了,就跟上次卡BUG一般,五感都有点串号——能维系表面的能打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他扶着栏杆,抬头恰巧看到了还没结束的烟花表演。 啧,要是朗姆再晚一个小时开始计划,他就可以好好欣赏完烟花了。 “什么叫事了拂衣去!”他在心里跟系统豪情万丈地道,“待我给你表演个满分压水花!” 系统紧张极了,它还没见过有玩家这么折腾数据的。 系统:“你跳不跳啊!我跟你说数据要是再来回蹦迪几次,到时候真玩坏了你就完蛋了!” 甲板猛地一晃,上秒还在装逼的玩家顿时一个踉跄,松江时雨老轻咳一声:“跳跳跳!” 压水花是不可能压水花的,玩家尽量选了个不掉逼格的姿势,在心底鬼哭狼嚎着“这就是自由的味道!”,然后麻溜滚蛋。 在落海之前,松江时雨突然“噫”了一声:“是不是有人在喊我?” 系统:“那你再爬回去?” 松江时雨没有回答它。 船上骤然燃起的火光与对面灿烂的烟花连成一片,直升机的灯光映在深色的夜幕上,遮蔽了属于星子的亮度。 天地舞台。 松江时雨下意识伸出挡在眼前,圈住了最大最灿烂的烟花。 真美啊。 ************** 后背倏忽传来了近乎是刺痛的预感,琴酒卧倒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躲掉了自远处而来的狙击子弹。 再起身时,便已经错过了抓住松江时雨的最后机会。 金发青年双手撑着,后脚踩在栏杆上,淡色的唇开合,喘息间带出了浅浅的笑意。 似乎完全不在乎谁开的枪,松江时雨没有看他,也没有往侧面看,那被镜片遮住的目光上扬,最终落在了天幕上。 没有丝毫犹豫,他向后仰倒,消失在海天连接的一片纯黑色中。 就像是两年前,他开枪,A消失在那雾蒙蒙的海中,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不需要任何辩解。 暗处的狙击手,骤然引爆的炸弹,无畏生死的跳海……这就是松江时雨配合警方打的算盘吗? 连自己的命都算计进去,就是为了让组织满盘皆输。 可惜,他不打算就此放过! 琴酒扶着软梯迅速攀上直升飞机,没有理会基安蒂叫嚣着“给警方来几枪”的挑衅话语。 他捂着刚才被不知哪里射出的子弹擦到的胳膊,冷冷地道:“动作快点,先回A点,除了科恩,其他的跟我下海找人!” 基安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为什么科恩不去?” 琴酒一边打电话通知在港口负责后勤的伏特加,一边嗤笑:“那你开飞机?” 基安蒂:“……” 暴躁的狙击手骂了声脏话,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幕。 在琴酒还在攀爬软梯的时候,有一个身影扶着栏杆,纵身一跃。 ************ “那边那艘船怎么突然爆炸了?” “天呐,这到底是节目效果还是恐怖袭击?我感觉我听到枪声了!” “天上为什么还那么多直升机?警察呢?警察为什么还不出来解释一下!” “咳咳。”扩音器里传来了目暮十三严肃的声音,“大家请稍安勿躁,这是一场由警方和铃木集团同步进行的演练,不会对大家造成伤害,我们郑重承诺……” 广播一脸播了三遍,勉强让慌乱的人群安静下来,唯有在人群中一脸莫名其妙的铃木园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跟警方合作这个了?”铃木家的二小姐不可置信地道,“这可是女神号!” 她才答应毛利兰她们,到时候带他们上去看海上日出的! 在她的旁边,毛利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色格外煞白:“柯南……?” “柯南到底在哪里?”毛利兰彷徨地看着远处燃烧的女神号,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铃木园子揽着毛利兰安慰道:“不用担心啦,那个人小鬼大的小鬼头,不是说去协助警察办案了吗?” “可是……”毛利兰嗫嚅着唇,“我感觉心里有点慌慌的。” 这种感觉已经出现很多次了,每次出现,或柯南或新一,总会出现一些差错。 这场爆炸,会跟他有关吗? 在两人旁边的榎本梓脸上也没了笑容,她皱着眉,喃喃道:“松江那家伙照理说跟柯南也待一块,他虽然看起来笨蛋,但实际上还是很靠谱……吧?” 话是这样说着,三人却慌了神,她们拨开人群,急匆匆地去找警方问个明白。 ************ “松江时雨!” 安室透沙哑的声音被淹没在轰隆的爆破声中,浑身狼狈的男人握着枪,以极快的速度奔走在走道上。 木质甲板开裂后凹凸不平的地形,也无法让他停下半步,他的目光只放在不远处的神像下方。 安室透不知道为什么炸弹又重新被引爆了。 在发觉琴酒跟松江时雨僵持住的时候,安室透便果断带着江户川柯南顺着通道离开。 他将十项全能的小侦探丢上游艇,自己则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从外部甲板折回。 才走到半路,脚下的轰隆声响,瞬间让安室透的动作由走变跑,接着变成急速的狂奔。 而在看到那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逐渐接近栏杆时,安室透险些目眦欲裂。 这个家伙……到底想干嘛啊! 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梦魇,作为公安埋伏在暗处的安室透,本有机会在琴酒与A对峙时做些什么,他却眼睁睁地看着A主动迎接上子弹,最终跌落海中。 此时也传来了一声枪响,安室透条件反射地举枪射击,看着两枚子弹接触炸开了火光,最终偏到一边,他险些遏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挡下来了!他把子弹成功挡下来了! 只要挡下来,松江时雨就不会中弹;只要他过去,松江时雨就不会被琴酒逼迫跳海! 脚尖被翘起的木板勾住,手臂重重地磕在旁边的墙壁上,安室透没有半分停顿,他戴着的美瞳也掉了一只,露出藏在底下的紫灰色眼睛,那眼睛已经被泪水润湿,亮晶晶的。 心中的怒火和歉疚并未消失,只是被更加汹涌的情绪压住,留存下唯一的念头。 拉住他! 安室透等待着松江时雨回头,看到他的时候露出惊讶且无奈的表情。 他们可以对付琴酒,一起把他留下来! 至于其他的所有事情,安室透都愿意等,等松江时雨愿意开口的那天。 给他一个机会…… 事情从不会像他所预料的那样。 松江时雨的手最终接触到了冰凉的栏杆,他靠在栏杆上,微微仰着头,染上血色的金发落在漆黑的风衣上,在风中荡都荡不起来。 换谁看到,都不会怀疑他跟组织没有关系。 安室透踩在墙壁上,越过一道极宽的、已经能看见海水的裂缝。 他们只有五步不到的距离。 但是,松江时雨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没有侧头给他一个眼神。 或许,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松江时雨!”恐惧顺着肢体盘缠而上,像是蟒蛇般紧紧地绕着猎物,男人的声音沙哑撕裂,“你别动!” “我才不在乎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他妈的给我站住!” “你还欠我十五个三明治的钱你说你肯定会还的!” “上次的万字检讨还没有交……” 安室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喊没喊出来。 四步、三步—— 已经怔怔看着天际的金发青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高兴的人。 那充斥着诡谲幻觉的世界,仿佛在他下定决心那刻,雨过天晴。 “自由啊……” 他依旧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地呢喃着。 就像是那天堂鸟的花语,自由自在,翱翔天空。 但是这太难做到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被层层锁链束缚。 两步、一步—— 起跳,伸手—— 入手是冰凉的空气。 安室透整个人撞在栏杆上,剧烈运动的肺部抽动着,带来阵阵刺痛,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什么都没有抓住,到最后,松江时雨的眼中都没有他的身影。 已经习惯逃避的胆小鬼,无法忍受屏障破碎后的任何压力。 他所能做的,只有死死抵住那道薄薄的木门,将危机挡在外面。 然后——自己消失。 甚至最后,面对着扑过来的安室透,松江时雨所做的,只是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 整艘女神号开始下潜,以极快的速度被吞没,但燃烧的火光将海水照得一片绯红。 胜利号已经开始移动,在远离这片海域,旋即出现的是许多游艇,在海面上横冲直撞。 诸伏景光连手都是颤抖的,他看着琴酒一个人独自上了绳梯,被呼啸的直升飞机带走,那么留在船上的会是谁好像已经不需要思考了。 是活?是死?在哪? 他们似乎只准备好了对付朗姆,那么琴酒的出现究竟有没有被预料到? 不知道…… 眼中无比干涩,像是被火燎了一样,诸伏景光眨了一下眼睛,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 在北欧过的那几年极大地锻炼了他的神经,哪怕到了现在,他头脑中呈现的依旧是女神号的平面图,以琴酒的位置为中心点,分析着其他人可能出现的位置。 在哪里?在哪里! 游艇迅速地在漆黑中穿梭,试图寻找不一样的迹象,诸伏景光咬着牙,猛地冲进还在燃烧的区域。 世界一下子像是安静了下来。 “zero……” 他看到了他。 只看到了他。 第75章 松江时雨:“咕噜咕噜咕噜。” 系统:“说人话。” 松江时雨:“我是谁?我在哪?” 系统:“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咱没高端的gps定位系统。” 松江时雨震撼:“!!!我要上船的!” 系统:“你上个屁啊!你自己想想你跳海跳得那边!” 女神号和胜利号是隔着一段距离并排行驶的,因为松江时雨丢炸弹的时候,把炸弹丢到了两艘船的中间,因此爆炸的时候也是中间那块地方杀伤力最大。 于是,出于正常人的反应,松江时雨下意识跳了离炸弹更远的那边,就是说——离胜利号更远。 再加上因为爆炸发生,为了防止其他群众出意外,胜利号便断了两艘船之间的连接,又开远了,开远了…… 松江时雨:“=口=!” 玩家借着浮力飘在水上,望天:“所以我现在……” 系统安慰他:“这片海域应该没有鲨鱼什么的大型鱼类,你要不就飘着等谁看着了来捞?放心,你身体数据我拿捏着,目前还能挺一下。” 松江时雨大为震撼:“我去!我这都不死,真的是超人吧!” 话是这么说,松江时雨现在除了飘着也没辙,因为他为了装逼还专门穿了一身黑衣,大晚上飘在海面上,乌漆嘛黑的,换谁也找不过来。 哦不,赤井秀一还是可以的,松江时雨没有把眼镜丢掉。 系统被他吵烦了,它觉得自己就是个冤种,明明原本看戏就好了,结果偏偏被松江时雨哄着给他钻游戏空子,现在钻是钻了,松江时雨可以咸鱼等捞,它还要战战兢兢盯着数据免得出错。 可恶!它再也不要被这个狗比玩家蛊惑了! 松江时雨:“统统……” 系统:“你再逼逼等下就等着溺水翻车吧!” “哦QAQ。” 松江时雨安详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一副乖巧的模样,系统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突然,松江时雨睁开眼睛:“话说我这是海的女儿还是睡美人还是阿拉丁灯神版的?” 系统:“滚呐!” ****** 在松江时雨玩漂流的时候,原本位于胜利号上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蛮横地抢了一艘支援来的游艇,榎本梓本也想跟上去,但担心如果找到人可能会出现超载的情况,最终还是放弃了。 两人穿好了防护设施,接着由毛利兰操控,直直朝远处还泛着火光的海域冲去。 铃木园子紧张地拿着望远镜:“兰,那个小鬼不至于掺和到炸弹里面去吧,照理说他还是很懂事的……” 毛利兰一脚蹬在油门上,游艇如闪电一般飞驰。 她眼露凶光,全无平日里的温柔:“园子,你真这么觉得?” 铃木园子瞬间哑然,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她喃喃道:“可是还有松江先生啊,难道他也很不靠谱吗?虽然小梓小姐是这么说——” 完全看不出来! 要问此刻被女友和损友惦记的江户川柯南到底在哪,那确实比较悲伤。 在被安室透赶上游艇,并开出一段距离后,江户川柯南顿时想起目前船上,除了已经身死的朗姆外,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炸弹犯丸森康介。 而对峙的几人想必打完后也不会去关注丸森康介,松江时雨甚至完全不介意再去补几枪。 小侦探觉得这样不行。 一条命终究是一条命,最好的做法是让丸森康介活下来,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有越狱、恐怖袭击、破坏公众财务、恐吓议员,伤害铃木集团……各种罪名下来,不是死刑也是死缓——这么想,让他这样死掉简直太便宜了! 小侦探思考着,便调转游艇想绕回去一探究竟,不料开到中途,就听见了海面下传来的巨大声响,女神号在他的面前裂成了两半。 江户川柯南:“!!!” 巨大的声浪将游艇掀翻,江户川柯南险些被甩出撞到巨大的船壁,他情急之下拿出了伸缩带套到了游艇上,勉强稳定住了位置。 小侦探满头冷汗,最终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海浪的帮助下把游艇翻了过去,继续沿着火的边缘往女神号上靠。 松江哥哥那边,安室先生绝对比他有办法……不管了!看到谁就救谁! 游艇掀起白色的浪花,在靠近后动作慢了下来。 “在那边,在那边!” 铃木园子握着望远镜,她的手臂搭在毛利兰的肩膀上,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游艇。 只见不远处,在还未沉下去的船只残骸旁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们不知做什么,他的游艇似乎因为爆炸损坏,没有挪动。 “小兰,我们靠过去!”铃木园子咬牙切齿,“悄悄的!竟然害我们那么担心,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好!”毛利兰一口应下,保持着缓慢的进度把游艇开过去,发动机的声音被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盖住,听得并不清晰。 两人直接到了江户川柯南的游艇背后的残骸的另一侧。 铃木园子给毛利兰打了个手势,刚想扑过去吓吓这个天天让人担心的小鬼头,却在看到漂浮在水中的脑袋时险些尖叫出声。 ‘水,水鬼!’她疯狂比划着跟毛利兰说。 毛利兰缓缓露出半月眼,自己也凑了过去。 也不知是否因为近距离接触炸弹导致伤了听力,江户川柯南一直没有回头看,他此刻正拽着伸缩带的一角,把它往游艇上缠,一边跟半个身子泡在海水里奄奄一息的丸森康介说话,等待救援。 ——他实在没有力气把人拉上来。 不过伤口泡海水的滋味,想必也够炸弹犯受的。 丸森康介气息虚弱,看样子离死已经不远了,他问:“你到底是谁……还有那个松江时雨,你们到底是……咳咳!” 江户川柯南冷着脸:“我只是个侦探,与其问我,倒不如想想你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悔改!” “不一样……”丸森康介喃喃道,“松江时雨跟九年前完全没变,你也是——一个小学生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差点把他踢出脑震荡的足球、奇异的伸缩带,还有临危不惧的态度…… 江户川柯南抿着唇,他鲜少在外人面前用掉自己全部的底牌,更何况还有朗姆。 还好朗姆已经死了,不然他的身份万一被组织的其他人知道…… 已经察觉到死亡的气息的炸弹犯浑身颤抖,他瞳孔放大,迸发出一种近乎狂热的神情,竟然一把抓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胳膊。 “咳咳!你不是小学生对吧!”丸森康介激动地道,“那个男人叫你什么?工藤?工藤新一?你难道是侏儒?!” 江户川柯南:“……” 这个家伙竟然没有晕过去吗!未免太坚强了。 “我不是!” 江户川柯南被一句“侏儒”简直差点没给噎死。 但丸森康介已经听不清他说的话了,失血过多又被爆炸的气浪冲到海中,在浸泡了许久海水后骤然激动,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一向以做最疯狂、最不道德事情为荣的罪犯此刻眼睛已经失去了亮光。 他低低喃喃道:“工藤,工藤新一……帮我跟我家婆娘说一句,老子这辈子都不后悔……钱,钱的密码是她的生日,随便拿去用……” 江户川柯南抿着唇,不想打破他财产没收的希望,只是低低应了声“好”。 男人歪着头就失去了呼吸,浑身狼狈的小侦探坐在游艇上,怔怔地望着一片混乱。 不知丸森康介身上又有什么故事,能让他这样—— “新一。” 背后突然传来了幽幽的喊声,过于熟悉,江户川柯南毫无戒备,下意识应了声:“嗯?” 突然间,他猛地回头,手撑在滑腻腻的游艇边缘,竟然整个人翻下了海。 ************** 诸伏景光已经把陷入昏迷的安室透拉上了游艇。 尽管炸弹是已经被替换过的威力较小的光学拟装炸弹,但本质上依旧是危险物。 没有及时逃离范围,甚至还想停留寻找,安室透没被后续引爆的炸弹彻底掀翻到海里,都已经算是幸运了。 诸伏景光皱着眉脱下外套,将安室透肩膀上的不知被什么划破的伤口包扎好,昏迷中的青年挣扎起来,直直扣住他的手腕,虚弱地道:“谁?!” 诸伏景光没有动,他静静地看着安室透睁开眼,露出一黑一紫的眼睛,与他蓝灰色的眼眸对上。 两人此刻都是易容状态,但就像是诸伏景光能一眼认出安室透一般,在他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和习惯的情况下,安室透也能认出他。 更别说,他现在还不是像上次见面那般戴着面具。 “zero。”他笑了笑,轻声唤着幼驯染,“我回来了。” “……hiro?” 傻愣愣靠在游艇上的青年嘴唇嗫嚅,颤抖着吐出了多年从未宣之于口的称呼。 下一刻,他猛地坐起来抓住诸伏景光的衣领,用从未有过的粗暴力道扣住了他的脖颈。 手下是温热的,脉搏在跳动,是活着的,易容,易容…… 安室透头脑一片混乱,悲喜交加,他顺着诸伏景光的脖颈向上摸,在耳根后找到了一块凸起。 这是他们小时候打闹留下来的伤口。 他猛地咳嗽起来,不可置信地抓着诸伏景光的衣领,在颤抖了几下后,依旧没直接把他的易容直接撕下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hiro,hiro不是已经……” “zero,是我,我没死。”诸伏景光仍由幼驯染把自己扑到,他哑着嗓子道,“具体过程有些复杂,晚点解释。 你现在怎么样?教官呢?松江教官是不是跟你一起行动了?还有朗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刚刚看到琴酒他离开了!” 一连串的问话将安室透砸在原地。 他松开诸伏景光的领子,有些恍惚地看着周围还在燃烧的火焰,爆炸的余波携着游轮露出的机油,将这片海点成了暖橙色,渡轮还在下沉,一眼望去,一片狼藉。 总之,看不见其他的人影。 “松江……” 安室透挤出这个称呼,狼狈地捂住了头,停顿了整整一秒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渡轮突然爆炸,琴酒被迫提前离开,松江时雨挣脱琴酒的威胁控制,却没有选择求生,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跳海。 他明明是跟着跳下去的,却正好被爆炸的气浪推开,直接撞在了残骸上,等清醒过来时,面前出现了一个——诸伏景光? 尽管面前的男人戴着易容,但眼中却有着他最熟悉的光彩,更别说他随口说出的事情,都是世界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往事。 可诸伏景光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hiro活着,那么他这些年的仇恨,究竟是对着谁? “hiro,是活着的。”安室透捂着额头,刹那间连说话都带着颤抖,刺骨的寒凉顺着呼吸流入血液,冷得他连思绪都凝滞了,“那我……”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只留存了一个影像。 面容惨白的金发青年抬眸望着他的枪口,平静面对他的质问,开口说—— 【我不是警方卧底。】 hiro,是活着的…… 那A到底……做了什么? 安室透还记得那天,他收到了统一的邮件,公安卧底苏格兰威士忌情报泄露,被琴酒处决。 A的功绩上又加了一笔。 “zero,你可能是有点脑震荡了,深呼吸,说起来教官是不是也落水了?先别太着急,以教官的能力保全自己还是可以的,我们抓紧时间找就好!” 诸伏景光扶住安室透的肩膀,安慰着此刻情绪有些激动的幼驯染。 他对松江时雨总有一种没由来的信任,对方能在上个任务中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游刃有余地达成自己目标,没道理这次有准备的情况下出意外。 “不一样。”安室透很快冷静了下来,或许说不是冷静,只是长年累月的习惯让他表露出一种几乎漠然的理智。 就在几分钟前,他拿着枪对着松江时雨时,心中翻山倒海,表面却依旧冷静得可怕。 他轻声道:“如果他不想保全自己呢?hiro,如果他不想保全呢?” 诸伏景光瞳孔一缩。 他从未见过安室透如此狼狈的模样,尽管他一直在念叨着自己的名字,但他知道,安室透不至于因为他的出现就激动得失去理智。 所以,问题只能是出在松江时雨身上了。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产生,诸伏景光咬着牙,维系着表面的平静:“朗姆他的计划到底怎么回事?” “朗姆死了。”安室透大口呼吸着,像是喘不过气,“琴酒也失败了,他没抓住松江,我用子弹击偏了他的子弹,但是……” 如果没有这个但是,是多么完美的计划。 诸伏景光:“但是?” “但是松江引爆炸弹,船炸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并且,他当着我的面跳海。” 松江时雨当时不可能看不见他,或者说,哪怕看不清,也能听见他的声音才对。 但他没有给予他一个眼神,目光里只有天空。 像是一只短暂停留的飞鸟,倏忽就消失在视野里。 明明已经那么近了…… 安室透甚至在想,如果他没有出现,松江时雨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跳下去,是不是因为他…… 海风带走了身体里仅存的热度,男人的嘴唇发白,浑身湿漉漉的,狼狈得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诸伏景光的手抖了一瞬,下意识道:“为什么?” “hiro,你知道他是A吗?”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诸伏景光道,“当年我的资料有泄露的风险,A……教官帮我加密后重新篡改了一遍,保全了身份。 那位先生因为分部的叛乱把我和朗姆连夜送出国……我怎么也找不到机会联系你,最近才被放松了看管回来。” 数年的风波轻描淡写地浓缩在几句话间,起因只不过是A随手一改的数据资料,偏偏没有这份资料,苏格兰的身份曝光没人可以瞒过去。 诸伏景光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那时BOSS为了找能稳定北欧的人选,把所有人的资料都核对了一遍,他的资料恰巧在公安卧底的权限里。 这么想想,松江时雨在那种记忆都时不时被动清洗的情况下,还能见缝插针帮他把漏洞抹除,简直—— 不可思议。 因为头疼无时无刻不处在暴躁状态下的A,只有在昏睡时才能拥有片刻宁静,换句话说,他记忆恢复以及被清除的速度极快、周期很短。 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离开前最后一次见A,趴伏在工作台上的青年被斗篷遮着半张脸,长睫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片阴影。 他在数据滴滴作响的房间里睡不安宁,却没有被他所惊动。 松江教官那时……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帮他的? 诸伏景光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还欠他一声道歉,以及道谢。 而现在,是他最接近真相的时候。 …… 但安室透没有追问,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诸伏景光的资料被A篡改了吗?是。 诸伏景光被发现卧底身份了吗?没有。 诸伏景光死了吗?没有。 安室透逐渐失去了力气,他像是打寒颤一样颤抖着,缓缓地滑坐在游艇上。 “那松江……他知道你没死吗?” 诸伏景光低声道:“教官之前应该不清楚。” 他的离开太突然了,而且“苏格兰威士忌”的资料全部销毁,除了他没死这件事,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那时被困于组织的A,自然不可能了解这些事。 安室透闭上了眼。 如果松江时雨之前一直不知道诸伏景光还活着,那么在看到诸伏景光的墓之后,他确实不会在他们面前刻意提到他。 他甚至会觉得是自己篡改的资料无用,依旧导致诸伏景光暴露、被处决,面对着那笔由他背上的杀害学生的带血的功绩,也只能忍着。 同时……要面对来自他的仇恨。 “我恨A。”安室透低声喃喃道,“hiro,我恨了他好久,证据指向是他暴露的资料,琴酒也这么说,但他从来没有解释过。” “两年前……我联合公安嫁祸A,导致他被琴酒当作叛徒枪决坠海,而刚才,我当面质问他的身份,打破了最后的平和……他是因为我才跳下去的。” 诸伏景光被钉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安室透的表情很平静,只是语调越来越压抑,像是暴雨前夕的低压,压得人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zero,你说的都是真的?” 诸伏景光不敢相信,他松开了捏着安室透的手,有些混乱地四处张望着。 安室透缓缓垂下头,他也说不清此刻猛烈撞击着他心脏的情绪是哪些,只被情绪裹挟着向诸伏景光交代出真相,像是在向上帝忏悔祷告。 “他想隐瞒住我,瞒住他是A的事情,我以为……我以为他是不敢面对你,为了不打破现状才用欺骗的方式对我。” 安室透相信松江时雨清楚全部,人格拼凑正常的情况下,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记忆很好”。 在两年前作为A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真相,心存死志,变着法子送死。 只不过那时的他,还没想起“复仇”这件事,最终绝处逢生,活了下来。 诸伏景光颤声道:“可半个月前,他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了啊!” “这种情况下,明明直接跟zero说明不就——” 诸伏景光说着说着,自己停了下来。 他想起自己那时还没下定决心抗掉考核期,没有与其他人联系。 松江时雨不知道他目前的真实立场,自然不可能把他的事情说出去,更别说是对安室透。 “他不会跟我说这件事。” 安室透轻声道:“hiro,松江知道两年前的事情是我做的,就在刚才,他还在琴酒面前认了下来,消除了‘波本’的嫌疑。” 海水蒸发后留下的盐分让安室透的眼睛生疼,生理性的泪水涌出一些,很快又捉襟见肘干掉,最终放弃了任何抵抗,放任刺疼也攀上大脑。 他也大抵明白了松江时雨一直想要瞒着自己的原因。 无非是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不如把仇恨集中在他身上,省得学生还要难过。 “但是——” 在“真相”出来的那刻,松江时雨对上的却是安室透的枪口。 过去的一切努力仿佛都没了意义。 安室透近乎绝望地说:“他可能以为我要跟他决裂了。” 两年前的仿佛被命运愚弄的选择,在此刻朝他们露出了狰狞的后果。 松江时雨明明中午才跟萩原研二他们抱怨自己怕水,连游泳都不愿意,晚上就能这么决绝地跳下大海。 [安室先生,松江哥哥的精神情况很糟糕,你刚才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如果可以的话,请哄哄他吧。] 咚—— 似乎是心脏在跳动。 [我……没有杀人,没有杀很多人。] 安室透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发现了真相,看似很克制的冲动,却在本就崩溃的人眼中,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不仅因为过去隐瞒的一切化为乌有,更代表着他与学生再也回不到从前,昔日里自欺欺人的正义被彻底打破,剩下的是一地狼藉。 [我不是卧底,我是A。] 是会被警察用枪指着的罪犯。 原本就懊悔的情绪在诸伏景光出现后到达了顶峰,安室透疲惫地把脸埋进手中,整个人在发颤。 他该怎么挽回这个残局。 诸伏景光的气息时轻时重,连话语都七零八落起来,他语塞地面对着近乎崩溃的幼驯染,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他牵连出的事情,会如此残酷。 “先找到他吧……”半晌,他机械地道,“先找到教官先,一定可以找到的,现在距离爆炸才过去了一会,这边是近海,没有凶险的鱼类,哪怕是昏迷的人也可以浮起来。” “zero,能确认教官落水的位置吗?”诸伏景光握着手机,四处张望,“警方的人已经在搜寻了,我们现在……”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爆破声,一片明显不属于警方的游艇靠近时被炸了个七零八落。 一辆乘风破浪的游艇猛地朝他们开来,在手榴弹落到两人船上之前,开船的那人胳膊一拐,丢到了旁边的海域。 “轰!”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下意识扶住了游艇,依旧被溅了浑身的水。 “这身工作服……安室透?”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从游艇那传来。 安室透抹了把脸上的水,哑声道:“你在搞什么?松江他——” “不用找了。”赤井秀一打断他的话,扶了扶耳中的接收器,“我刚才把基安蒂他们想找人的游艇炸了,勉强拖延了一波时间,你既然没事,就跟我去劫人吧。” “人在哪?” 赤井秀一声音冷淡且带着杀意,他一字一顿地道:“伏特加!” 第76章 就像是新闻中所说的,某女子喝醉酒梦中漂流两个省,松江时雨也觉得自己差不多是这个状态。 眼睛一闭一睁,两腿就离地了。 他感受到有游艇接近,闭着眼装死:“很好,我要跟赤井秀一算总账了!他到底搞什么鬼!安室透没拦住就算了,琴酒也没拦住!” 说好的第一牛逼呢? 系统:“还不是因为你不靠谱到他非要自己亲自狙击才放心吗?其他FBI能干翻那个基地都不容易了,而且要不是他在,你以为组织能放弃那么快?” 松江时雨震怒:“你竟然帮他说话!胳膊肘往外拐!还是不是我儿了!” 话还没说完,松江时雨感觉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缠住,抛到空中,然后听到了一声“卧槽”,又被猛地接住。 他在心里也“卧槽”了一声,吓得直接一个扑腾。 这声音不是赤井秀一的! 然后,他就跟伏特加大眼对上了小眼。 方块脸的黑衣成员此刻身上脸上都是水,因为惊吓而瞪大但还是格外小且清纯的黑眸过于吸睛。 他的墨镜被吓了一跳的松江时雨拍飞了出去,落到了水里。 松江时雨:“……” 伏特加:“……” “啊啊啊啊!”下一刻,伏特加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我的墨镜!” 他维系了那么多年,除了琴酒就没有人见过的形象啊! “咳咳!闭嘴!”虚弱得比猫叫大不了的声音完全没有起到任何劝阻的作用。 伏特加悲痛欲绝,他现在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这个样子暴露在其他组织成员面前,真的会被笑死吧?真的会! 不对……他怀里的这个是—— 伏特加瞳孔地震地低下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捞上了什么。 “A?!你竟然还活着!”他更加震撼了。 他是接到了琴酒的命令出海来找人,但没想到真的能找到啊! 松江时雨只觉得耳边充满了尖叫鸡的噪音,他直接抬手糊到了伏特加的嘴上,有些迟疑地道:“你就是——” 伏特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 “琴酒的司机?” “!!!”伏特加顿时想把人丢出去,他把手拽下来,怒道,“都说了我代号是伏特加!不是司机!” 动作剧烈一颠,金发青年顿时奄奄一息地咳了几声,看起来命不久矣,吓得伏特加瞬间就不敢动了。 “咳咳,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哥让我出来接应——”伏特加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松江时雨半阖着眼,声音低哑:“爱说不说,你想把我交给琴酒?” “难道不应该吗?”伏特加将人放到游艇后面,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住,然后操控着游艇准备去找琴酒。 “A,你如果真的是叛徒的话,还是乖乖接受组织的惩罚吧,如果不是,回去说清楚也好,以后还有共事的机会。” 伏特加还是挺想念跟A合作的,虽然这人天天吃了火药似的,但有A在,办什么事情的效率都很高——起码琴酒不会让他去调查资料。 松江时雨:“……他怎么现在还觉得我回去还有机会?” 系统:“可能这就是傻白甜吧。” 松江时雨本想,如果来的是赤井秀一,那么他就骂两句就装晕,之后的事情醒来再说。 但如果是伏特加的话—— 救命!他总不可能真的去跟琴酒玩酒厂惊魂吧? 玩家已经不知道这晚上多少次医学奇迹了,他艰难地坐起来,将眼镜上的单方面通讯给关掉。 ——他害怕伏特加语出惊人被赤井秀一听到,变相损了他的逼格! 丢是不可能丢的,他还等着红方来捞呢。 松江时雨顶着眼前像是电脑进水一样的花屏视野,试图自救一下,翻出游艇来个二次落水。 伏特加顿时松开方向盘,回头就摁住他,严肃地道:“你不要想着逃跑,我不会手软的。” 松江时雨幽幽看他:“你以前答应过我一次,我去哪都行。” 伏特加:“那不一样,而且——” 他绞尽脑汁编理由,想了半天想不出来怎么说服A,最终照着电视剧来了一句:“而且!你都看到我的脸了,你别想走!” 松江时雨:“咳咳咳!” 救命啊!为什么那个组织里会有这种奇葩! 虽然现在压根没看清,但玩家还是立马叫系统来了个十连拍。 他面无表情地道:“你也看到我的脸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伏特加:“……” 他望着金发青年这张惨白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能cos尸体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话说原来A就长这样吗?看起来好年轻…… “你想怎么样?”伏特加咽着口水,“大哥指名要找到你,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带回去。” 松江时雨捂着唇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哑声道:“有规定时间吗?” 伏特加摇摇头。 “先,先送我去医院……”他昏昏沉沉地说,“你也不想这样去见他们吧?” 伏特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内心被羞耻填满。 “反正,我也逃不掉不是吗?”青年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你不敢,只会开车的司机桑?” 伏特加一怒之下摁下启动键:“都说了我不是司机!!不对,我不是一般的司机!” 他话音刚落,破空声传来,旁边骤然传来了爆炸声,险些将整艘游艇掀翻。 ——显然是用来堵路的。 系统:“这下应该是赤井秀一。” 松江时雨的数据调无可调,这么撞在旁边的船壁上,差点歇菜,他干脆躺平把自己埋在外套里,有气无力地道:“那应该稳了吧?起码在我死之前把我捞回去,我感觉我真的快死了!” 他现在好想睡觉,柯南又不在身边……话说剧场版的结束条件是什么也没准数…… 玩家这一周目的体质本就菜鸡,虽然屏蔽了痛觉又调了身体的数据,但虚弱的感觉是作用于灵魂的。 系统:“喂喂!狗宿主你现在不兴睡哎!” 伏特加的反应更快,常年开各种交通工具的经历让他已经成了条件反射,顿时发动起来就岸上窜。 他压根没看到是谁过来了,但总之肯定是条子就对了。 “别想把A带回去!”他嘀咕道,“那群条子有什么好的,工资低还坑人,这样都敢丢雷,炸到A怎么办?一点也不靠谱,还不如跟大哥混!” 话是这么说,这颗准确的雷还是让他绕了一波路。 “喂!A你撑住别死啊!上次说好开车送你去奈良看樱花,结果你放我鸽子的债还没还呢!” “咳咳,吵死了......” ********* 两艘游艇在近海岸开始了速度与激情。 赤井秀一带着易容的两人乘风破浪,手臂上的肌肉鼓起,目标直直地对着远处的黑点。 安室透敢肯定现在自己有点轻微脑震荡,他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忍不住一阵阵干呕,但他还是坚持着问:“今晚发生的就是你跟松江合作的计划?” “你旁边这位是?” 诸伏景光扶着安室透,抬眸看他,用原声说:“黑麦,好久不见。” 赤井秀一回望了他一眼,冷淡地道:“你没死。” “情况复杂,我现在还在组织卧底。” 赤井秀一一边飚游艇,一边说:“风险还是有,丸森康介会违背朗姆命令对他们动手、还有柯南的出现都是不可控因素,不过最不可控的还是你。” 安室透苦笑:“你也知道他就是A?” 赤井秀一默然,最终轻轻应了一声:“你来我公寓那天,松江跟我讨论的就是这些事。” 他简单地将松江时雨找他时所说的计划复述了一遍,两人不由得露出愕然的表情。 诸伏景光的凤眼都瞪圆了:“你竟然敢答应他!” 他从未听过这么冒险的计划,可以说,从头到尾都在赌,而且赌注就是松江时雨自己。 他在赌中永和会配合朗姆行动,赌朗姆会被他勾引上船甚至直接出现,赌自己能够配合赤井秀一解决他。 甚至还算到了琴酒那边的反应,找到组织漏洞后,让赤井秀一派遣FBI去拖住琴酒,甚至有机会直接端掉组织的一个据点。 “我……”赤井秀一掀了掀眼皮,“我欠他一个人情。” 或许说是半条命,当时他能在琴酒带人围追堵截下顺利离开,A功不可没。 诸伏景光皱着眉:“但这样也很胡来。” “是胡来。”他说,“我确实愿意陪着他胡来。” 诸伏景光:“??” 安室透:“你——!” 两人被FBI探员这理直气壮、仿佛失智的话震慑住。 安室透混乱的头脑中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个念头,赤井秀一该不会真的对松江时雨有其他的想法吧? 这计划从不是利益至上的FBI的风格。 赤井秀一望着逐渐拉远距离的伏特加。 术业有专攻,起码伏特加在开车这块,真的很有天赋,他选的位置,都是很难让赤井秀一有机会拦截的点。 只需要两分钟,伏特加就能直接冲到岸边,混到鱼龙混杂的地方去。 松江时雨的眼镜上有明确的定位,但是——他主动关了联络。 难道这种状态下的松江时雨,还在谋划什么? 如果是单纯想要摆脱他们,完全可以把眼镜直接丢掉。 “安室君,松江跟你说话时是什么态度?”赤井秀一冷不丁问,“你们谈话的内容我听见了。” 安室透的手猛地攥紧,旋即慢慢松开:“很平静的态度,我甚至看不出来他的精神状况很差。” “中永和是组织的人”这条信息他提前告诉过赤井秀一,没道理松江时雨不知道。 因此,他之前面对朗姆的情况,无疑是演出来让朗姆放松警惕的,而松江时雨后续的行为,也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安室透才在听到松江时雨忽悠江户川柯南的话时,冲了出来。 毕竟金发青年生龙活虎手抡朗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以为…… “因为丸森康介的刺激,松江在女神号上就恢复了全部记忆,一开始说好由我解决的朗姆,最终也是他自己动手。” 从狙击镜里看到一切的狙击手忍不住叹惋。 赤井秀一:“他的精神情况确实不好,安室君,最好的演员,情绪永远是七分真三分假的。” “他在组织中受的折磨,大部分源于朗姆——毕竟A很长时间一直在他手中,虽然后续是你。” 安室透只觉得心悸,他在组织中对A确实没什么好脸色,松江时雨平时能对他笑得灿烂,到底得有多宽容。 “你知道他为什么面对朗姆和琴酒,还能爆发那么大的力量吗?” 赤井秀一从齿缝中吐出冷静到极致的话:“他私自拿走了雪莉做出来控制他体质的药片,过量服用以保证自己有余力护住柯南。” “什么?!”诸伏景光险些原地站起,他呼吸急促了几分,“什么药片!” 在场三人,其实对那个“或死或残”的药剂都不陌生,赤井秀一寥寥两句,他们就都懂了。 诸伏景光是从贝尔摩德那就知道药剂的存在,后者还用很复杂的语气跟他说,反正A也活不了多久,让他温柔一点。 松江教官他……活不了多久。 想到这件事情,诸伏景光就觉得寒意从指尖蔓延进脊髓。 “副作用呢?” 安室透哑着嗓子道,他的另一个美瞳也被颠簸掉了,此刻眼中满是血丝。 内疚的情绪宛若急速生长的藤蔓,将他的心脏顶到了嗓子眼。 怪不得那时松江时雨连站立都困难,他面无表情地拧着自己的小腿,试图维系住表面的坚强,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望向他。 而安室透却没有想到这方面的原因,反倒在烦乱心绪的裹挟下询问他——你后悔吗? 金发青年平静如初,甚至连语调都带着温柔——我不后悔。 不后悔救下他们,背负所有的痛苦。 安室透控制不住后悔的情绪,却无济于事。 赤井秀一摇摇头,他也不清楚松江时雨现在的情况,只知道如果再拖延着不去治疗,那才是真正的失控。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把他带回来。”赤井秀一突然开口,“你们公安会出手、不计代价地救他吗?” 安室透毫不犹豫地道:“会!”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会想办法让松江时雨好起来。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安室君,你跟他不是一个部门……而且,松江跟我说,他并不算是一个实际意义上的公安,警方对他的信任也有限度。” 男人还记得松江时雨当时冷静到漠然的模样,他评判着自己的价值,理智说出了自己两边不容的立场。 如果一般情况下,公安愿意让他当诱饵对付组织,那么在朗姆已死,且松江时雨状况极差的情况下,这个价值还足够吗? 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在场两个公安都沉默了。 特别是诸伏景光,他刚刚还跟自己的上司来回滚了几轴,对所谓的形式啊主义难捱得要命。 安室透心中苦涩,也知道赤井秀一说的是事实。 这个世界没有干净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有各种高层被组织策反、成为祸害卧底的毒药的事情。 但同样,也有无数人为了正义和梦想前赴后继。 安室透冷着脸:“你打算怎么做?” 他望着赤井秀一,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该不会…… “不是我打算,是我们打算。”赤井秀一说出结论,“让松江被带回组织。” 安室透顿时一个手抖,抓住了诸伏景光。 还真是这样! 在两位卧底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之前,赤井秀一一个甩尾,停下了游艇。 “松江模样不变的问题,是他勾引朗姆的诱饵,同样也是勾引BOSS的诱饵。”赤井秀一望着两人,“在他身体恢复之前,BOSS动他的可能性极低。” “组织中能接触到A这个级别的成员不多,朗姆已死,波本是最可能代替他位置的存在。”唯一一个卧底身份暴露被踹出去的FBI探员分析着,“至于苏格兰……” “我在组织的代号为尤尔,目前的地位也不低,如果有分配权限的话,我也有机会。”诸伏景光语速极快地道。 赤井秀一怔愣了一下,继续说:“总之,在组织中接触松江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们会不留余力地救活他。” 安室透沉声接话:“我们只要保证在他恢复后将他完整带离。” 他不觉得自己做不到这点,朗姆已经死了,组织情报组的TOP非他莫属! 赤井秀一颔首:“而且以松江的能力,深入敌腹,反倒可能另有收获。” 他终于想明白松江时雨关掉单向联系、却不丢掉眼镜的意图了! 赤井秀一眼中不由得溢出一抹柔和。 松江时雨的随机应变能力真的是他见过最强的,哪怕自己都濒临人格崩溃,依旧思考着利益最大化。 这样的人,真的很适合FBI。 松江时雨或许是真的不想活,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死在组织的人手里。 因此,在发觉是伏特加找到他的时候,新的计划便诞生了。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松江时雨这一次人格重组后,又会记得多少,记得什么。 赤井秀一抬眸,看着安室透激动的模样:“不过安室君,我劝你面对松江,务必保持绝对的理智和温和,不管是什么误会,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开。” 安室透怔了怔。 赤井秀一有些复杂地看着他:“在你当面揭穿A的身份时,我就已经预感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 “毕竟,松江之前对我跟灰原重复最多次的便是,‘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不一定坚持下去’。” “他真的很在乎你们,哪怕只是相处六个月的学生。” 在乎得连他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第77章 全是黑暗,只有一块光屏闪着光。 【BUG修复补偿:清空全部关卡记录,脱离游戏后双倍退款,本公司名下所有游戏皆对玩家免费开放。】 【确认,退出游戏/取消,继续游戏】 松江时雨望着光屏,被这猝不及防的系统提示打得一脸懵。 他这就可以退出游戏了? 主线任务还没过,怎么就到一年了? 还是说一个剧场版就算是一年? 玩家怀疑自己眼花,他把信件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最终确认,他好像确实可以直接点击离开。 目光在“确认”那停留了几秒,却变得踟躇。 “怎么偏偏在这个关头……”松江时雨忍不住嘀咕着,“我还没来得及骂两声赤井秀一那个不靠谱的呢!” 松江时雨前两个周目可以说都是猝不及防撕卡,没有一次有始有终。 这才导致关卡融合后,还有记忆的“旧友”们,因为他的事情提前跟组织对上。 那这次中途退出,他们会忘记他吗? 万一又出错了怎么办? 而且,他好不容易搞死朗姆,现在半途而废好亏。 心中无数个理由盘旋,却始终没有一个可以一锤定音。 “可以保存吗?” 没有回应。 玩家焦虑地啃着自己的指甲,突然听到了有人声嘶力竭喊他。 “狗宿主!我敲里吗快点醒来!” 松江时雨啃不下去了,他冷着脸站起来,撩起袖子准备去揍这个逆子。 他一转身,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呜呜呜爹啊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怎么过的吗!” 系统哭嚎的声音吵得松江时雨脑壳痛:“又发生什么了?” 系统:“钻空子翻车了,跟上次的BUG不一样,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真的会死。” 系统:“吓死统了,我以后再也不帮你搞这种东西了!” 松江时雨很淡定地道:“这不是没死吗?” 系统气急败坏:“你说得那么轻松!要是死了我们就一起完蛋!” 松江时雨垂着眸,没说自己刚才拒绝退出的事情。 系统作为他的辅助者,无疑是最希望他越快走越好的。 他转移话题:“所以我现在在哪?说起来赤井秀一没把伏特加给干掉吧,那个傻大个儿还蛮有意思的……” 系统:“琴酒的床上。” 松江时雨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啥?” 系统重复:“琴酒的床上!” 玩家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这是个很干净的房间,空气中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只有一个关着的小窗口,房间内开着灯,分不清昼夜。 半敞开的柜子里还能看见几件黑色的风衣。 确实是组织临时用的安全屋的形象,看样子还专门加固过。 唯一意外的是,松江时雨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上轻薄的银色锁链。 看长度,顶多就绕床一圈。 松江时雨:“……” 系统吹了个口哨:“哇哦,囚禁play诶~” 松江时雨震怒:“竟然用这么细的栓,是不是看不起我!” 系统:“这个不是关注点吧??” 哦对,关注点应该是,赤井秀一竟然没打过伏特加!他怎么会在琴酒手里? 系统:“你那时候晕过去了,他们停下来没追……你要不看看论坛里有没有理由?” 松江时雨这才想起还有论坛的事情,他连忙打开,果不其然已经更新了,里面密密麻麻的信息刺得他脑壳痛。 他暂时没空看,直接翻到了后面。 【这是一个很赌、的最优解,赤井秀一心中笃定,松江一定是这么想的。 画面上,黑发绿眸的FBI露出了敬佩的表情,而在他旁边易容的两人,也是一副恍然大悟。】 松江·幕后黑手·时雨:“我去!” 合着他是自己把自己卖了? 系统:“噗——!” 对不起,不是它忍不住,是真的太好笑了。 松江时雨继续往后翻,突然“噫”了一声,崩溃的眼神开始发亮。 就如赤井秀一所说,组织的BOSS确实已经得到了朗姆那留存的信息,将“永生”的目光落到了松江时雨身上。 那位先生下令一定要保住松江时雨的性命,等恢复后再进行其他的研究。 因为朗姆死了,接替的对象还没决出,而在东京的几个重要基地目前有被FBI和公安搜到的风险。 这么重要的实验体,又双叒叕只能交给劳模琴酒看管。 那位先生说得还非常理所当然:“GIN,之前你不就一直想要A的使用权吗?这下正好。” “不要让他跟外面的人联系,尽可能让他恢复,我只放心你。” “只需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FBI跟公安的合作持续不了多久。” 琴酒的脸色很臭很臭。 松江时雨忍不住笑出声,突然间,他好像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既然琴酒不能动他,那他的快乐日子不就来了吗? ********** 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任务,银发杀手点了根烟,随意地拿出手机看了眼监控。 “伏特加,掉头回安全屋。” “诶?可是还有一个任务。” “推了。” 伏特加猛地扭头:“大哥,是不是A他——” “闭嘴。” 琴酒皱着眉,看着屏幕中坐在病床上没动作的金发青年。 松江时雨醒来竟然没有尝试离开,让他有点失望,他还专门在锁链上通了微电流,只要挣扎力道过大就会触发。 这家伙该不会记忆又出什么毛病了吧? 想起那位先生交代的任务,琴酒浑身上下都很烦躁。 说到底,他只想干掉A,而不是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养伤。 保时捷很快就停在了安全屋门口,伏特加在琴酒的一个眼刀下选择告退,最终只是眼巴巴地看了眼紧闭的安全屋。 以他的权限得不到“永生计划”的线索,因此,伏特加只从表面做了判断。 A回组织了→A在接受治疗→A不是叛徒! 既然不是叛徒,那么大哥为什么藏这么严实? 琴酒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已经自洽了逻辑,他指纹验证打开了门。 “松江时雨。” 他站在床边,对上那双有些空白的眼眸,忍不住皱了皱眉:“还知道我是谁吗?” “琴酒!” 床上的金发青年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扭曲了表情,咬牙切齿地看着琴酒:“我没想到,你他妈竟然是这种人!” 他突然激烈地拽住了锁链,被触发的微电流电的闷哼了一声,脸色都白了一度,望琴酒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禽兽。 琴酒:“……” 松江时雨厌恶地看着他:“你刚才对着我喊哪个傻逼的名字?脑子做任务做坏了,搞替身搞到我头上?” 琴酒直接转过身,走出了房间,他站在门口,摸了根烟点上,联络BOSS。 “先生,松江时雨醒了。”琴酒说,“但是我怀疑他好像又失去了关于条子那边的记忆。” BOSS:“怎么说?” 琴酒冷静地道:“他骂松江时雨傻逼。” BOSS:“……” BOSS:“那他还记得什么?” 琴酒:“认识我,看性格接近A。” BOSS:“不要让他接触网络,暂时不要向他打探消息,其余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琴酒深深吸了口烟:“可以采用控制手段吗?” 之前A在组织,他想制裁要么武力镇压要么直接关灯,不然迟早给这人气死。 BOSS也很烦A的事情,但这个突破实在是太重要了,自从雪莉叛逃后,APTX的研究就陷入僵局,他必须找其他的办法。 他说:“你联络医疗部,别把人折腾死了,其余的随意。” 琴酒等那位先生挂掉电话,联络后得到“最好不要”的答案。 “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还是不要刺激精神比较好。”医疗部的说,“不然很可能造成连锁反应。” 琴酒主动挂了电话,他冷笑一声,将烟捻在脚底,从门口的保温柜中拿出早已准备的病号餐。 最好不要,那就次一点可以。 银发男人打开门,抬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金发青年猛地合上被子的动作,松江时雨一手抓着自己的衣领,警惕地望着他。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侮辱性极强。 琴酒眉心一跳,直接把手中的一杯调制好的营养粥丢到床上。 “我对你没兴趣。”他冷声道,“不管你现在还记得多少东西,都给我安分一点,不然……” 松江时雨将琴酒丢过来的粥推到一边,抬眸望他:“不然怎么样?” 琴酒的手摸到了旁边的开关。 “你关吧。”金发青年嘲讽道,“与其在这跟你玩金屋藏娇,你直接搞死我更方便。” 琴酒深呼吸,他就知道最难搞的出现了,这个阶段的松江时雨,比他先前碰到的——起码在精神攻击上最强。 不能杀,那位先生留着有用。 不能刺激过头,这个家伙现在很弱鸡。 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他将灯关上,短短一秒钟时间,他就听到一声短促的落地声。 营养粥直接被过激的某人推到了地上,洒了出来。 琴酒抬眸,望着对方带着挑衅意味的钴蓝色眼眸,和愈发惨淡的脸色。 “没了。”松江时雨面无表情,“你害的。” 琴酒转身,又从门口的保温箱里拿了一杯丢过去。 松江时雨:“……” 金发青年看都没看营养餐:“里面下药了?” 琴酒强忍着不耐烦:“没有,快点给我喝下去!” 他还赶着去收拾最近组织跟公安起冲突造成的残局。 如果不是警方到处都在找松江时雨,BOSS信不过其他人,又何必事事都要他经手。 松江时雨:“你说没有就没有?里面肯定下药了。” 琴酒的手摸上了腰间的枪:“你想怎么样?” 金发青年拽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一副饿死也不吃不明来历东西的模样。 在组织时期的A已经习惯了醒来换个地方的变动,大部分情况下也懒得追究先前发生的事情,这个阶段,连生死都无所谓。 银发男人走到床边,直接掀开了他的被子,将营养粥插上吸管,掐着松江时雨的下巴就往里面怼。 折腾了半天,琴酒收获了一手黏糊糊的粥,松江时雨下巴处多了两块红印,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 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口也没喝进去,反倒是哑着嗓子道:“滚开!” 琴酒松开人,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又走了出去。 过了十分钟,他端着碗清汤面走了进来,直接将碗怼在了桌上:“吃!” “你下——” 黑色的手机怼到了松江时雨眼前,上面十分钟无删减的煮面视频格外清晰。 “可以了吗?”琴酒冷冷地道,“要么你就饿死在这,不要挑战我极限。” 松江时雨:“……”草,够狠! 金发青年撑着手慢吞吞坐起来,琴酒瞥了眼他看着没什么动静的腿,没有说话。 松江时雨很严肃地望着面。 过了十几秒。 琴酒皱起眉。 “你喂我吧。”松江时雨抬起头,平铺直叙地道,“手电麻了,抬不起来。” 琴酒头脑里的神经骤然绷断了。 第78章 在松江时雨跟琴酒相互迫害时,白色的马自达最终停在偏僻的公寓门口,恢复了平时模样的降谷零保持着镇定下车。 他率先走进公寓,隔了两分钟,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戴着鸭舌帽,面部被口罩和眼镜挡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 “欢迎回来!” 随着门被打开,同时出现的是绽放在头顶的彩带礼花,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拿着拉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旁边是正在鼓掌的伊达航和降谷零。 诸伏景光扯着满头的彩带,朝几人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大家……好久不见。” 这是警校组毕业后极少数的重聚——不在墓前! 诸伏景光被拥簇着脱掉了伪装,连拖鞋都是被松田阵平丢过来的。 许久没有开过玩笑的卷发警察促狭地喊着“景老爷”,被伊达航拽到了一边,但很快又因为撞到降谷零而打闹起来。 五人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尽管七年的分别和成长已经改变了太多,他默契依旧。 诸伏景光眼眶红了。 萩原研二笑着道:“要不是小降谷那家伙最近一直给我们做心理准备,还拿证明来告诉我不是他疯了,我都觉得我现在是在做梦。” 诸伏景光感慨万千:“我也觉得像是在做梦。” 能与挚友这般平静地坐在一起,多亏松江教官…… 想到目前暂时还被困在组织的松江时雨,诸伏景光在心中叹了口气,倒也不能算完全齐聚。 不过,他坚信离胜利的那天一定不远了。 伊达航看着格外沉稳的诸伏景光:“零说你现在还在那个组织中当卧底,能保证自己安全吗?” 诸伏景光点点头:“最近组织正在洗牌,zero已经接手了情报组的大部分工作,我算是跟他平级,权限不低,只要再找一个契机,我们很快就能出现在阳光下了。” 他负责清查“卧底”,何尝不是在渗透组织的权力机构。 而且,松江时雨的状况也在慢慢恢复,他们有机会打一场胜仗。 萩原研二想起那个被降谷零保存起来的U盘,觉得那可能也会影响一部分局势。 伊达航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太好了,我女儿还没见过你这个叔叔呢。” 松田阵平冷不丁地问:“所以景光在那个组织的代号是什么?” “照理说我和hagi最近也有在调查组织的成员名单,为了防止误伤,还是记录一下为好,但问某个金毛混蛋——” 他冷笑一声,看着旁边金发黑皮的男人:“装傻。” 晃着水杯的降谷零微微一笑,紫灰色的眼睛微眯,显得格外腹黑:“还是让hiro自己说比较惊喜。” 众人下意识望向诸伏景光。 褐发青年顿时一僵,长开后与诸伏高明极像的凤眼瞪圆,不可置信地望向笑得一脸黑气的幼驯染。 zero!!你竟然没有帮他提前解释!! 降谷零握紧了杯子,轻飘飘地道:“说吧,hiro~”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是……尤尔,你们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 松田阵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顿时一阵牙疼:“尤尔?” 那个导致他闪了腰还肿了脸,甚至后续被降谷零拿着录音疯狂嘲笑的组织成员? 萩原研二捻了捻当时揪住易容的手指,眯了眯眼:“尤尔!” “你们听我解释!!!” ******** 诸伏景光在游艇上,一个激动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代号,但暂时没有人关注到。 他们躲在暗处看着伏特加将松江时雨妥帖带走,又旁敲侧击了组织医疗部的动向,才彻底松了口气。 起码短时间内,松江时雨的生命问题有了保障,至于其他的事情,必须循序渐进安排,不能有任何急躁。 朗姆死亡,基地遇袭,组织接下来会迎接的只有狂风暴雨,想要在其中扎下根来,还有不少难度。 但起码现在,他们在松江时雨的帮助下,将了组织一军,获得了短暂的胜利。 或许不能说是帮助,他一人承担了99%的风险,强大且温柔。 “还有一些时间,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赤井秀一看了一下手机,“我还要去处理其他事。”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诸伏景光,挑了挑眉:“你的代号,尤尔?” 诸伏景光:“!” 降谷零这才反应过来诸伏景光到底说了什么,他骤然抬头,望着下意识后退一步的幼驯染。 “hiro!” 诸伏景光第一次见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站在统一战线。 特别是降谷零,明明跟他差不多高,此刻全像是直接笼罩在他头上的阴影。 金发公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尤尔”,柔声问:“hiro,当时在酒吧,你说——很喜欢我?” 诸伏景光后退半步:“我……” 降谷零:“然后又跟贝尔摩德合作,说要和教官玩honey trap,从头到尾都瞒着我?” 诸伏景光:“这……” 降谷零咬牙切齿:“然后还易容成教官搭档的样子,跟他待了一个星期?!” hiro竟然就是尤尔! 那个在酒吧里用侵略性目光调戏他,之后还接下任务去蛊惑松江教官的组织成员! 要知道尤尔虽然是接了关于A的任务,但对卧底的清查工作也一点也没手软,这段时间组织的风声鹤唳,有一半要拜他所赐。 他这个幼驯染出去几年,怎么产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降谷零还记得那时候跟贝尔摩德通话,对方意味深长地劝他放弃找回松江时雨,说那是被尤尔看上的人,而且指不定已经发生了什么。 他气得火冒三丈,在松江时雨保证绝对没有任何情况的承诺下,才揭过这件事,没再去打探。 结果…… 降谷零望着幼驯染沉默且心虚的表情,脑海中一片空白。 hiro,他是你教官啊! 要知道松江时雨在那次事件中,就直接忘了赤羽昴的存在,直到今天才有恢复的苗头。 他们这一个星期里,到底做了什么…… 降谷零有些不敢想。 坐在一旁的赤井秀一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擦拭着手中的枪,轻描淡写地装弹上膛。 “咔擦”一声,诸伏景光下意识一抖。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FBI还待在这里,但赤井秀一现在显然还是可以抽出几分钟的时间,听他说完前因后果,甚至还冠冕堂皇地打着“了解盟友情况”的旗号。 诸伏景光望着降谷零复杂的表情,想起了贝尔摩德对他说的话。 啊啊啊!这一天为什么到的那么快,他还没跟教官联络过啊!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反问:“所以,zero,你喜欢教官?” “什么?!”降谷零险些被口水呛到,“你哪里听来的?” 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他不想回忆贝尔摩德所谓“他脚踏两条船”的言论。 他吐出口气,换了个问法:“你之前是不是有放过基安蒂的鸽子,去找松江教官?” 降谷零愣了愣,没想到诸伏景光连这个都知道。 他连忙解释:“我是回去帮他放一下落在外面的食品袋,之后接到松江教官卷入案子的事情,所以就干脆没有回去。” 赤井秀一突然开口:“就放个食品袋?百忙之中的波本还有这种闲工夫?” 降谷零无言,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整件事情复杂的前因后果,而跟“松江珣也”互相试探,导致自己打自己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想提。 要知道这件事,现在在警备部里还是饭后谈资,就连上司黑田兵卫都知道。 让hiro知道倒是无所谓,但是他打死也不会在赤井秀一面前说! 降谷零只是道:“那是意外!” 诸伏景光看着幼驯染莫名躁动的神情,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 可,zero……那可是教官啊! 他叹了口气:“我那也是意外。” 这话本不应该心虚,但说出口,又觉得掩饰的味道格外明显。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挪开视线,对对方所说的“意外”不置可否。 【不要在赤井秀一面前聊,私底下说。】 【赞同。】 就这时,赤井秀一言简意赅地开口了:“他是你们教官,别想了。” 言下之意不用多说。 降谷零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时不时跳动,他深呼吸:“那你在想什么?” 赤井秀一:“我什么也没想。” 降谷零望着他,想起松江时雨今天一直随身携带的银链眼镜。 金发青年戴着眼镜抬头、在阳光下朝他招手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虽说是通讯定位的掩饰物,但做成这种模样,说赤井秀一没有什么心思也是不可能的。 降谷零一方面感激赤井秀一暗中保护松江时雨,还告诉他那么多事情;另一方面又对这个表面不露声色、实际上心怀鬼胎的FBI抱着一万个警惕心。 教官竟然专门找赤井秀一商讨这些事,还全瞒着他们,岂不是说明,在教官眼中,赤井秀一是合作对象,他们仅仅是学生吗? 这怎么能让他甘心…… 愧疚依旧存在,但不甘也并未消失。 不过,松江时雨不是大大咧咧会把A的身份暴露出去的人,他能跟赤井秀一达成合作,到底哪里来的信任基础? 降谷零很快就想到了,赤井秀一诡异熟悉的态度。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赤井秀一:“你跟教官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赤井秀一勾了勾唇:“反应过来了吗?” “两年前,我在海边捡到了重伤濒死的他。” 两年前! 降谷零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心脏又传来了一阵钝疼。 “因为他失去意识,暂时无法确认身份,我贴身照顾了他一个月的时间。” “贴身……照顾?”诸伏景光没反应过来。 赤井秀一平铺直叙:“他很信任我,连洗澡都很乖巧。” ——虽然那时候谁来都一样。 赤井秀一:“说起来他还有点挑食,我喂了好几次才发现。” ——应该是什么都吃不进去,全靠强喂。 赤井秀一:“猫耳朵也很好看。” ——虽然只是外套上的。 已经彻底没有形象的某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此刻说起来格外理直气壮,口齿清晰。 而且——并不算是假话不是吗? “赤井……你——!” 降谷零顿时拔出了手枪,但浸泡过海水的手枪压根没办法射击。 本就有些脑震荡的脑袋此刻头痛欲裂,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 只能看见黑发绿眸的男人冷漠稍退,嘴角微勾。 两人都没想到,赤井秀一所说的“往事”,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诸伏景光扶着因为情绪大起大落的降谷零,表情一瞬间格外冰冷,杀气四溢。 赤井秀一没有多说什么,他眼底多了分笑意,转头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松江君,这样也算是帮你出口气了吧? 第79章 在警校五人齐聚见面的私宅里,诸伏景光险些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夹击挠到断气,他眼泪汪汪地艰难告饶着,全无在组织里令人噤声的大佬气势。 “zero,救命啊哈哈哈哈!” “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放过我!” 在一旁站着的降谷零双手抱胸,全无上去捞人的想法,仿佛把“损友”两个字写在脸上,这难得的态度让伊达航都忍不住侧目了几分。 怎么回事?难道景光还能把零也给惹生气了? 要知道这对幼驯染关系可是一直很亲近。 等靠谱的老班长拉开三人时,诸伏景光已经瘫在了地上,彻底变成了一滩猫猫饼。 萩原研二把他拽回椅子。 “行了,先不闹了。”松田阵平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润嗓子,“还是说正事吧,那时候在胜利女神号上,松江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他现在在哪里?” 几人望向知情者们。 当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差点把“中永和”打到原地去世,狠狠出了口恶气后,才让目暮警官等人把他送去治疗。 “这跟七年前的那案子很相似。”松田阵平道,“我本以为我们提前察觉不对,成功阻止了爆炸和危险,结果……” “结果在等待直升机到来,去女神号支援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整艘船都爆炸了。” 萩原研二深呼吸,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格外后怕,下意识攥紧了杯子。 在女神号火光燃起,而侦探徽章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的时候,萩原研二差点没原地晕过去。 如果因为他们判断错误,或者还有别的后手,导致松江时雨出事,那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不觉间,松江时雨在萩原研二心中,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旧友和师长了。 他轻轻拢过对方柔软的发丝,嗅到了洗发水的微甜。 虽然,被皮筋崩了一脸。 这些事情没什么隐瞒的,降谷零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刻意忽略了赤井秀一的贡献。 在一旁听着的诸伏景光难得没有补充,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某人”代替。 “……那他现在还好吗?” 松田阵平不着痕迹地搓着手指,掩饰自己的紧张:“是不是我们的权限太低,在公安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这下轮到降谷零沉默了,他望着诸伏景光,周身的温度有些下降,丝丝凉意似乎从心底窜上来。 尽管之前有了想法,但在真正要开口时,两人还是犹豫了。 ——要把松江教官的另一层身份告诉他们吗?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不一定坚持下去。’ 他们两个是在座唯二见过松江时雨作为A狼狈模样的人。 脆弱、暴戾、被困于组织一隅的囚鸟,从最初就被折断了羽翼,连丝毫逃离的机会都不给。 甚至用胸膛迎上荆棘后,还在为他人歌唱。 而他……吮吸了那心口涌出的心头血,加速了生命的流逝。 这样的过去,真的适合揭露到阳光下,告诉这几位并未真切了解过组织黑暗的同僚吗? 降谷零改换了坐姿,由端正笔直地坐在桌前,变作用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 众人在无言中沉默了下来。 松田阵平没有催促,自身在这份等待中,又囊括了不太好的预感。 似乎谁都没有主动去探究过,组织与松江时雨间明确的纠葛。 “再想想吧,不急。”伊达航宽慰道,“教官他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我先前路过咖啡厅好几次,感觉他变化有点大。” “应该快恢复了吧……”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不过不管恢复不恢复,教官照样不会告诉我们他的计划,要知道这次他登船出事,我跟小阵平难过得几夜睡不好。” 这可是他们给的票! 现在才知道,松江时雨早就有上船对付组织的打算,甚至连他们应对中永和的信任,都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萩原研二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心脏在蹦极。 还有上次的绑架案也是,一般人都没办法跟上松江时雨的节奏嘛! 诸伏景光敛着眸:“其实也不能怪教官。” 他过去的噩梦中,闪回的都是外守一提着刀哼歌的那个场面,而比他遭受痛苦严重得多的松江时雨,又会想着什么? 他的噩梦中,会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记忆是组成一个人必不可少的东西,是永远无法舍弃和忽略的“根”。】 降谷零想起自己最初在九井心理咨询室里惊鸿一瞥的报告。 他仅仅看清了最初的一行打字,以及D……Amnesia的英文名词。 之后,他专门去查阅相关资料*。 Dissociative Amnesia,解离性失忆症。 DA的问题往往与自身记忆挂钩,是相关于“我做过什么,我曾经在哪里”之类的记忆缺失,一般与虐待有关,随严重程度的上升而增加。 而一部分的DA患者会经历更加广泛的失忆,甚至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知识储备,就像是全新的一个人。 为什么他们在与A相处时,哪怕天天面对那么特殊的钴蓝色眼眸和金发,也没有产生丝毫与过去相关的联想? 因为……差太多了。 这中间血腥的转变过程,记忆打碎重组造成的性格变化,仿若隔着天堑。 一般人永远不可能想象到,到底是多么痛苦的折磨,才能把人变得像是程序一样,增删记忆都习以为常。 漠然,从头到尾都是漠然。 不管是A,还是松江珣也,乃至现在他们面对的那位青年。 【我没有问过松江时雨,他失踪的那些日子,到底在哪里。 因为我知道,他生病了。】 降谷零从来不奇怪松江时雨对自己的过往一概不提,也没有主动发问过。 因为他知道,患这个病的人,几乎不会主动表示自己的记忆有问题、并且提供相关信息,反倒是会把失忆和那段相关的经历表现得微不足道,像是杂草,只需要抬腿就可以迈过去。 他生病了…… 以往牢记的内容,为什么在那天晚上,偏偏就忘记了呢? 或许也不是忘记,只是一个被松江时雨平日里的宽容宠坏了的孩子,已经无意识习惯了用差劲的态度去对待。 心脏的绞痛又不着痕迹地诞生,同伴们轻浅的呼吸却又逐渐放大,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提醒着降谷零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教官他……因为一些原因,在组织里调养身体,组织的人暂时不会动他。” 降谷零开口道:“我跟hiro会在合适的时候把他带出来。” 松田阵平定定地望着他:“能保证教官不会受到伤害吗?” 降谷零冷静地道:“我会在他受伤之前,解决一切。” 诸伏景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我们可能就有见面的机会了。” 他一定要从琴酒那把教官抢回来! ********** 松江时雨快断气了。 他知道琴酒面对他的折腾不可能保持冷静,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不做人。 系统弱弱地问:“松江,你还好吗?” 松江时雨:“呕——!” 他没见过能煮得这么难吃的清汤面啊! 琴酒到底怎么把照理说就放了点盐的东西,做得又苦又涩还格外呛人的? 银发男人还丝毫不觉,此刻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还想怎么样?” 松江时雨奄奄一息:“咳咳咳,你有本事自己吃一口!” 面条在筷子上被团成一圈,冒着热气,刚刚被强塞了一大口的金发青年呛得连眼眶通红,琴酒缓缓松开掐着对方下巴的右手,指腹蹭过对方泛白的嘴唇,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显得他更加凄惨。 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他的眉头夹得更紧了。 琴酒之前与A合作的次数不少,但某个把自己藏在斗篷和口罩下的黑客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吃东西,更别说现在胆大包天地要他喂。 虽然琴酒没怎么下过厨,但自诩各个方面都占据高水平的杀手,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筷子拐了个弯,最终抵在了琴酒抿起的唇边,一团本该塞到松江时雨嘴里的面条,被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下去。 松江时雨保持着姿势望着他。 琴酒的脸颊微微鼓起,又陷下去,又鼓起,在绝对没有到达咀嚼次数的情况下咽到了肚子里。 “有什么问题吗?”他冷冷地瞥了眼松江时雨,“矫情。” 他将筷子“啪”得搭在碗上,佯装要打电话的模样转身快步离开。 系统:“……哇哦!” “噗哈哈哈哈哈哈!” 松江时雨在心底笑疯了:“我猜他是去漱口了你信不信,这种东西是人能吃的?” 松江时雨:“还在我面前装哈哈哈哈!!!” 明明自己都被恶心得要死还非得逞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琴酒这么好玩? 某金毛越来越好笑,最后他干脆抱着被子在床上边笑边滚,又怕笑太猖狂被听见,直接整个人埋到了枕头里。 “哈——咳咳咳!” 一下子乐极生悲,松江时雨笑岔气了,他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系统:“虽然屏蔽痛觉,但你现在还在养伤阶段啊……”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身体放心上的,哪怕之前说要苟,但在论坛没开放之前,松江时雨也莽了不少案子,完全没他自己一直叨叨的怕死。 系统觉得这个玩家好怪。 松江时雨捂着胸口喘气,瞥了眼桌上还没下去的面条,突然深沉地道:“我是故意的好吗?” 系统:“?” 松江时雨:“你这个笨蛋不懂,我是故意笑岔气的,请叫我剧本组谢谢。” 系统:合着这人被人脑补了一波恐怖如斯,还真以为自己就行了? 松江时雨没理系统的疑问,他直接闭着眼睛躺下,躺得那是一个安详且平稳,宛若……尸体。 等琴酒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握着的门把手突然“咔擦”一声! 银发杀手阴沉着脸快步走到松江时雨面前,把手贴到了他的脖颈上。 嘴唇上仿佛还沾着水光、但脸色惨白惨白的青年毫无反应。 看着跟中毒身亡似的。 琴酒脸色铁青地瞥了眼还满满当当的面条,手指触碰到筷子后缩回,转身就去打医疗部的电话。 松江时雨在他离开后,微微睁开一只眼,得意洋洋地说:“要不是我装晕,你信不信琴酒回来还要装傻给我硬塞面条?” 虽然一人一口互相伤害也不是不行,但松江时雨觉得还是不要为难自己了。 系统:“……你倒是很了解。” 三分钟后,一群急匆匆的医疗组成员冲进来。 为了防止目的泄露,目前的医疗组成员都是只知道要救人,不清楚具体情况的。 十五分钟后,仅存下来作报告的男成员一头冷汗地面对琴酒。 琴酒言简意赅:“说。” “琴酒大人。”男成员欲言又止,“您、你对他……呃……” 琴酒下意识皱起眉:“我没做什么。” 男成员望了眼身后看起来格外凄惨、陷入昏迷的金发青年,对方手腕上的锁链刚才还把某个倒霉的研究人员电到了。 青年的脸颊两侧被掐红的地方能清晰看到手指印,就连嘴唇都有破皮的痕迹(被筷子怼的),而且刚才检查时,连喉咙都有些充血,一看就是竭力反抗(笑太大声扯嗓子了)的后果…… 男成员有些崩溃,他怎么不知道组织里据说冷酷无情,除了做任务就是做任务的琴酒,竟然这么残暴! 他说完还有命吗? 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交代,男成员说:“您别太粗暴……” 琴酒觉得自己的全部耐心已经交代进去了:“我不粗暴。” 男成员努力委婉:“就是,如果真的想让他养好伤的话,建议您在一个星期内都不要动他……” 琴酒深呼吸:“是他绝食!” 男成员:“……” 换谁被囚禁在这里还这么虐待,都得绝食啊。 这话不能说。 他委婉了一下:“组织中的营养针您有配额调度。” 琴酒拿烟的手抖了抖。 他是被松江时雨气昏头了,才没想起那种鸡肋的玩意儿。 “我知道了。”琴酒冷漠地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男成员小声道:“请务必不要把人折腾坏了,不然我们写药品报销报告……” 这种事情写上去,真的不会被干掉吗? 他用哀求的表情看着琴酒。 银发男人在原地愣了两秒,骤然间杀气席卷整个房间,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道:“滚!” 第80章 [卧槽救命啊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一话会有这么刺激的玩意儿,漫画家终于转职去画本子了吗?] [琴酒脸红了诶——(内种语气)] [又是锁链还通电,还搞小黑屋喝黏黏糊糊的……噫!不存在的幻肢起来了!] [气红的才对吧!!松江江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娇好涩哦~(若无其事提起裤子)] [琴酒:我下面给你吃。松江:呕!哈哈哈哈松江江你也有今天,我只想对两个厨艺黑洞大声嘲笑!] [我宣布赤松锁死,钥匙我吞了!不约而同污人清白这是什么默契啊!(战术后仰)] [成熟的男人已经用污污的语言KO掉了纯情的警校组] [警校组还在内战之这是教官——好了,我宣布他们集体出局!] [好怪,不像是演的,再看一眼,松江到底是知道组织不会杀他刻意折腾,还是真的记忆退回A了啊?] [哈哈哈哈“他骂松江时雨傻逼”!其实我还是倾向于松江记得的,毕竟他的演技天天在失忆里都磨炼出来了] [不管退没退,反正跟零零他们是彻底回不去了,剧场版直接给我干碎,前面那么大的flag说出来我就知道要死] [突然觉得,松江跟GIN相性应该还蛮好的,如果他一开始就是黑的话……] [我就不应该去看呜呜呜,在电影院当场被创飞] [“时间不能重来,鲜血无法清洗,破镜无法重圆。” “当你喊出我是A的那刻,风筝线就断了。”] [个人觉得,腐肉被挖出来了才有愈合的可能,透子只是质问两句,并没有什么过激动作,事实说开,他们不介意不就可以了吗?] [现在不是红方在不在意的事情,而是松江自己啊。 对于一个精神早就迷失,活着是为“复仇和传承”的人来说,和解以及未来都是没有意义的。] [赤羽昴抓住了飞鸟,组织折断了翅膀,赤井秀一黏上破碎的翅膀,将脚上拴着锁链的鸟雀交给公安,而安室透又亲手扯断了锁链,然后鸟就扑棱飞走死掉啦] [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将天生翅膀残缺的蝴蝶翅膀扯下来,重新给他做一个修复手术,它在成功飞起来的那刻,被路过的鸟一口吃掉] [草!这是什么鬼故事?!] [呜呜呜宿命论啊……emo了,松江江注定活不下来] [其实死了也蛮好的,底下还有搭档在等他] [什么地狱笑话(吐血)] 在琴酒摔门离开后,松江时雨终于抽出点空刷了刷论坛,读者对剧场版的讨论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每个剧场版之间,确实隔着一年的时间。 【所以那个退出的提示,不是做梦吗?】 见松江时雨许久没说话,系统戳他:“主线后期了诶,苟住我们就能回去了!” 松江时雨幽幽道:“统啊,你好像没跟我说,如果任务完成后点拒绝退出会怎么样。” 系统呆住:“还有这种可能吗?!” 松江时雨咸鱼似的趴在枕头上:“算了,这个不是重点。” 如果可以正常登出,他原本的打算是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切出去,在游戏暂停的情况下,把公司收购了再回来玩。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不会真的要撕卡登出吧? 要是真有那天,他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死! 解决了自己的“身后事”,松江时雨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其他的地方。 跟琴酒互相迫害本来就在他的计划范围内,看着对方憋屈的样子,松江时雨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哈哈哈哈,让他上次掐我脖子,真当我不记仇吗!” “要是贝尔摩德在,明天琴酒的清白就彻底在组织里飞了!” 系统:“……” 这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地把强制爱都设计到自己身上啊? 松江时雨笑眯眯地道:“别忘了这是个攻略游戏啊,虽然我不喜欢主动追求,但真要发生点什么,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呀~” ——笑死,琴酒压根不可能。 系统害羞的嘤咛一声:“这种话不要说这么直白!” 松江时雨诧异:“你一个数据还会害羞?统,反正能联网,要不你多看看点成年人的东西补充补充眼界?虽然你注孤生。” 系·黄花大闺女·统:“你走开啊!!” 松江时雨承认他就是想逗系统,等把统彻底惹毛后,他才转移话题:“统统,这个世界会自洽逻辑,那么我的容貌不变的情况,又要怎么解释?” 这是他拿来忽悠组织的底牌,松江时雨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系统原本欢脱的说话声像是死机一般突然停顿,再响起后便是冰冷死板的电子音。 “游戏漏洞已补全,是否接收资料。” [确认/取消] [提示:本次补全不占用现实时间,亦不会影响结局。] 松江时雨摸了摸下巴:“确认。” 究竟是怎么样的蝴蝶翅膀,才扇不动飓风呢? 先天残疾? *********** 昏暗的房间,一位老者坐在轮椅上,呼吸机罩住了他的面容,浑身充满了将行就木的感觉。 他确实快要死了,但没有到最后一刻,他依旧不敢赌风险极高的药品。 奇迹,奇迹到底在哪里! 乌丸莲耶颤抖着抬起手摁下轮椅边的按钮,面前的光屏打开,出现了松江时雨的照片。 金发青年身着浅灰色毛衣,面容洁净清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纯粹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想把美好的事物捧到他面前。 但在乌丸莲耶眼中,却是如此刺眼。 为什么!为什么十余年过去,这个人的样貌一点变化都没有!要知道就连贝尔摩德,也只能算是延缓衰老,而并非全然不变啊! 组织做过的关于这块的实验太多,多得乌丸莲耶都数不清到底废弃了多少,可成功的果实并没有落到他身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吸氧机传输着供他活下来的力道,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乌丸莲耶甚至开始咒骂当年眼瞎拿松江时雨做实验的小组,如果不是他们过度伤害,也不至于现在他连想研究都得战战兢兢地先保松江时雨的命! 他全然忘记是自己下的命令。 门被轻轻敲响,女人低哑诱惑的声音响起。 “请进。” 贝尔摩德施施然走了进来,她关上门,微微朝面前的乌丸莲耶鞠躬:“先生。” 乌丸莲耶没心情闲话,他眼皮微抬:“资料找出来了吗?” “警视厅那边也只有入警校之后的资料,之前的都被销毁了。”贝尔摩德皱着眉道,“很干净。” 乌丸莲耶:“废物!” 贝尔摩德立马低下头,她小心提议:“波本的情报能力更强,这件事……” “不能交给他。”乌丸莲耶冷静地道,“我对他不够放心,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贝尔摩德敛着的眸里流露出或喜或悲的情绪,但在抬起头后就收敛了。 “但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貌美的女人轻声细语的说着,努力给自己挽尊,“能删掉那么多情报还不让警方察觉,需要极高的黑客技术,能做到这点的没多少人。” 乌丸莲耶:“你是说A自己?” 贝尔摩德垂眸:“先生,您觉得赤羽君会因为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就背叛组织吗?要知道,他可是您的养子。” 赤羽昴在组织中没有代号,因为他并不需要。 乌丸莲耶听到这个名字,猛地咳嗽起来,贝尔摩德连忙抚着他的背,帮忙清痰喂药。 脸上死气更重的老人眼中忍不住迸发出怒火:“你还提他?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明明是A先进入警校——”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眼前甚至阵阵发黑。 乌丸莲耶突然想起来,赤羽昴是主动申请去警校卧底的。 他是乌丸莲耶从孤儿院领养、看重的下一代继承人,有着绝佳的情报天赋和黑客技术,是组织的底牌。 如果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松江时雨去的话,那么——松江时雨到底是谁? [卧槽!!我嗑的CP又要诈尸了吗?] [救命啊,难道最初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预谋?] [啊啊啊,松江的黑客技术也一直没说来源,不会是赤羽教的吧?] ************** “zero,这次去见教官,你一定不能对教官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告别了警校时期的好友,两人又重新坐回车里。 原本波本与尤尔不应该相认,但在朗姆死后,波本脱颖而出上位,这层隐瞒就没有必要了。 起码现在,降谷零跟诸伏景光待在一起,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目的。 “我知道。”降谷零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家幼驯染,“我真的没那么冲动。” 这话在有前科的情况下,听起来如此不靠谱。 但实际上,降谷零那时也只是考虑到朗姆已死,在场的人都可以信任的情况下,才会没有过度压抑自己。 还不如继续憋着……降谷零非常后悔。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我知道,就当是说给我自己听。” 他也很紧张啊!毕竟上次跟松江时雨碰面是那么尴尬! 他甚至还记得松江时雨吃饭的嗜好,也记得对方最开始因为记忆紊乱,瑟瑟发抖缩在他怀里的模样。 诸伏景光忍不住抹了把自己的脸,努力停止乱飘的思绪。 这真的不能怪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觉得这次见面,一提到松江时雨,每个人的反应都是怪怪的…… 一定是他自己污者见污了! 两人正准备发车回组织讨要具体地址,诸伏景光藏在胸口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朝降谷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情柔和地接起电话:“高明哥。” 距离他暴露身份已经过了许久,公安那边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唯一被殃及的就是诸伏高明——他暂时被请到了公安本部去喝茶。 祸兮福所倚,担心弟弟的“孔明”,也有机会参与作战计划,虽然是负责牵制诸伏景光。 电话那边诸伏高明的声音不徐不疾:“景光,你已经见到松江君了吗?” “暂时还没有。”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哥哥怎么会突然提到他?” “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诸伏高明叹息,“以前在长野读书的时候,我似乎见过他一面。” 坐在公安安排的房间,诸伏高明望着贴在墙上的照片。 弟弟在配合公安在逐步蚕食组织,内部却对诸伏景光交上来的报告并不认可,关键点在“松江珣也”上。 公安不清楚“松江珣也”容貌不变的缘由,去查阅资料却发现有大范围空缺,开始质疑这是否又是一场阴谋。 虽然诸伏景光等人当卧底期间不会被强行问责,但高明还是很忧心他之后的生活。 在见到照片后,诸伏高明先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之后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把这个线索提供上去,顺便联络告知诸伏景光。 果不其然,诸伏景光顿时激动了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 “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诸伏高明揉了揉眉心,说,“那时你在东京读书,我跟叔叔留在长野。” 他也没想到会那么巧,但不得不说,松江珣也的样貌,跟他碰到的时候,还真没多大改变。 那天晚上,收养诸伏高明的叔叔出去喝酒,他在自家的院子里,捡到一只浑身是血、仿佛刚干完杀人放火事情的金发猫咪。 还被挠了一爪子。 ************* “踏踏踏!” 剧烈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无法隐藏,一下一下像是急促的鼓点,连带着心脏都猛烈地跳动,想要紧随其后撞出胸膛。 漆黑一片的长道,只能看见出口极低的微光,像是一个张嘴的怪兽蹲伏在那里,等待着迷途的人主动踏入。 “啊!” 松江时雨睁开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面前慌,他吓了一跳,脚下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手肘在粗糙不平的水泥地上摩擦了几厘米,玩家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干什么? 刚刚握在手上的东西似乎飞出去了? “你没事吧!” 旁边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松江时雨感受到有人快步走到他旁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脖颈的触觉,像是蛇一样,松江时雨条件反射把手拍出去。 “啪!” 旁边的人闷哼一声,还是凑过来把他拽起来,低声安抚道:“再坚持一下,出去就好了。” 声音很沙哑,分辨不出来是谁,但没有被他刚才的动作惹怒……玩家下意识分析,分析失败,陷入混乱。 他坚持什么啊! 说好看补全的资料,怎么直接把他给送进来了? 松江时雨内心是崩溃的,他在意识里喊:“统统?狗儿子你人呢!” 一直待在他旁边的系统此刻没了声音。 不靠谱! “还能走吗?”沙哑的声音问。 松江时雨糊里糊涂被拽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 回声在这种狭窄的地方能荡很远,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某个怕鬼的玩家简直快哭出来了:“他们……” “别怕,跟我走。” 那人将还带着体温的块状物塞到松江时雨手中,当机立断地拉着他的手腕继续往前跑。 手指在触摸到物品时就已经熟练地调整好姿势,手指落在扳机的位置,仿佛随时都能开枪射击。 松江时雨跌跌撞撞地跟着跑,一边在心里头脑风暴。 补全的是他容颜不改的设定=时间线起码在他新手期(警校入学)之前=他那时候还未成年。 为什么未成年开枪可以这么熟练啊!又不是在某个自由之国! 枪声从身后传来,好在可视度极低的环境下,一般人并没办法控制准确度。 松江时雨感受着灼热的子弹顺着耳边擦过,连头皮都快炸了。 打谁呢这是!不知道他自带格斗枪法满分吗! 强烈的反击意识瞬间压过了不明状况的迷茫,松江时雨面容狰狞地开了保险栓,转头就朝着后方晃动的影子扣下扳机。 “砰!” 几乎是跟他同步的,还有一声枪响自他耳边炸开,拽着他跑的那人也倏忽扭身射击,高速旋转的子弹像是丢到池塘里的石头,溅起了几声惨叫。 晃动的人影凌乱了起来,似乎是有命中要害的。 “干得不错。”旁边的人声音带着点笑意,“我拿了一大包的子弹,不要怕。” 这话为什么可以说的那么轻巧?现实版CS吗? 松江时雨面无表情:“我不怕。”个鬼! 卧槽大兄弟,你这是要反杀一群人吗? 事实证明,还真是这样。 这条长长的阴森走道其实是已经废弃的下水道,没有什么异味和污水,但格外长且难走。 负责追杀他们的人员显然不打算放过,哪怕知道松江时雨——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大兄弟枪法好,也没有停下步伐。 松江时雨就麻木地躲子弹、转头开枪,然后被人塞子弹、上膛、拽住手腕、再开枪。 所以说为什么非要多浪费一只手拉他,他又不会跑丢。 话是这么说,刚刚平地摔的某人心虚地没开口。 枪声此起彼伏,最终归为平静,散射着微光的出口近在咫尺,松江时雨觉得脚上灌铅般沉重,手逐渐抬不起来。 “还好吗?”那人喘着粗气,松开他的手腕,“稍微再坚持一下。” 连续多次开枪的后坐力绝对不轻,松江时雨靠外挂撑着,除了没力气外都还好,倒是没想到这个大兄弟这么坚强。 “我没事。”松江时雨抖了抖腿,手腕上的热乎乎的温度消失,蜜汁发冷。 哪怕屏蔽了痛觉,他也敢肯定刚才摔的那一跤绝对不轻,一深一浅的脚步在此刻格外拖后腿。 松江时雨伸手摸了摸锈迹斑斑的铁梯,打算缓一缓,便说:“要不你先走吧,我……” “你先上去!” 似乎担心他拖延,旁边的人不容置疑地抓住松江时雨的肩膀,跟推胖橘似的,薅着松江时雨的屁股就把人往上推。 “……”松江时雨一脸苦涩地扒拉着铁梯,手都抬不动。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宁愿躺着迫害琴酒! “砰!”又一声枪响远远传来,玩家顿时一个支棱,腿不疼腰不酸地往上窜,嗖嗖两下就爬了出去。 他爬出去没观察周围环境,他立马俯下身,伸手去拽与他共逃亡的好兄弟。 后者没有去拉松江时雨的手,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翻了出来,险些将他撞到了地上。 “抱歉。”那人道歉着,连忙从松江时雨身上爬起来。 他一边皱着眉望着底下依稀传来的动静,一边扯下衣服的布料,熟练地包扎肩膀上的伤口。 “我认识这边的一个黑医,现在过去的话他们追不上。”他轻声说着,不知道第几次安慰他,“不用担心。” 松江时雨坐着,愣在原地,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嘶——” “怎么了?”好兄弟下意识抬头,紧张地看着松江时雨,“你伤到哪里了吗?” 松江时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已经瞳孔地震了。 面前的——少年,应该只能称少年,约莫十岁出头。 额前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荡到一旁,露出了一双很漂亮的深紫色眼睛,苍白秀气的脸上关心之色显露无余。 尽管是缩水版的模样,但这长相谁看谁眼熟。 松江时雨:无糖全麦面包尖叫.jpg 见鬼的他在心里喊了一路的好兄弟!还真是好兄弟啊! 这要不是赤羽昴,他能活吞系统好吗? 不对!怪不得说不会影响结局,人都死了怎么影响结局! 第81章 松江时雨眼睁睁看着这只幼年赤羽昴干脆利落地把伤口包扎好,像是等待猎物进入圈套的猎人,在听到脚步声逐渐清晰时,从后腰扯了个手雷出来。 他条件反射地帮忙盖上下水道的盖子。 “bong!” 地面震颤了一下,手心感受到从下面传上来的热度。 “干得不错。” 松江时雨恍恍惚惚地被拉起来,少年温凉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腕,勉强驱散了寒意。 赤羽昴像是专门给小学生发小红花的老师,仿佛他站起来走两步都是值得夸奖的事情。 他的搭档小时候是这个性格吗?好怪,但感觉又没问题?松江时雨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要是系统在这,它肯定会吐槽,这不都是你自己玩游戏选的默认选项吗? 遇事不决夸就完事儿,夸也夸不出来花样,把攻略对象当成崽养。 “那些人是谁?我们现在要去哪?” 松江时雨快步跟着往前走,抬眼却只望见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芜景象,这似乎是人烟稀少的山林,并不是他之前去过的任何地图。 赤羽昴听到他的问话脚步停了下来,扭头看他,紫水晶般的眼里光芒幽幽。 松江时雨:“?” 赤羽昴面无表情:“还记得我是谁吗?” 松江时雨试探道:“赤羽?” 黑发少年的表情瞬间阴转晴,微微抿出了个笑容:“那群家伙都是无关人士,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 松江时雨定定地看着他,抬手一下就戳到了赤羽昴脸上的酒窝。 说起来,研二笑起来好像是没有酒窝的,难道赤羽昴之后板着脸是因为觉得自己笑起来露酒窝有损威严? 脑海中在跑火车,松江时雨表面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说:“别把我当笨蛋骗,有事就直说。” 赤羽昴没有动,格外坦然地任由他戳着,他张口:“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戳酒窝的动作停住。 松江时雨微微张口,内心乌鸦嘎嘎飞过。 这破游戏真的让他“失忆”装死的剧本贯彻始终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自然问他啊! “我就记得你了。”他幽幽说,“好兄弟。” 这个该死的游戏,全靠我们俩冤种搭档承担了80%的虚假戏份!!! 多惨呐! ************* 浅淡的月光下树影参差,两个少年跌跌撞撞走着,没有穿鞋的脚时不时被硌脚的石块划出道口子,但两人都没有露出吃痛的表情。 赤羽昴头发披散,因面容精致而显得格外雌雄莫辨,但闪烁着冷静的犀利目光将这种错觉压下,体现出一种冷硬感。 金发少年浑身灰扑扑的,手上的擦伤格外显眼,他的表情随着赤羽昴的讲述逐渐纠结,扎成麻花辫的金发在脑后甩来甩去。 “是那个组织的人,近期快要有大人物过来巡视了,如果现在不跑,以后的机会更加渺茫。”赤羽昴冷静地说,“我倒是还好,你必须远离他们。” 松江时雨咳嗽了两声,忍不住皱起眉:“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赤羽昴言简意赅地说:“你是最接近成功的实验体,如果被他们发现,很可能会带走你,我偷偷入侵了研究所里的电脑,把你的资料删了。” 松江时雨:“豁!” 赤羽昴还有些惋惜:“可惜时间不够,没办法把所有人都干掉……” 已经能看到远处的闪烁的灯光了,松江时雨扶着树干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白。 “不用做那么多事情。”他说,“是我连累你。” “没有。”赤羽昴干脆地道,“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松江时雨:“男孩子要坚强一点。” 赤羽昴身上的冰冷被温柔覆盖,他轻轻笑了声:“好。” 他干脆张开手:“还走得动吗?走不动我背你好了。” 手臂上的伤就不疼吗? 松江时雨给了他一个白眼,直接莽牛冲撞,将人抗了起来:“病患就少逞强。” “你刚刚还要我坚强一点。” “找茬?” “不敢。” [呜呜呜呜!小少年太可爱了吧!来给姨姨亲亲,mua!mua!我又支棱了!] [别人的童年,刚枪、手榴弹跑酷逃亡;我的童年,玩泥巴……这么想想泥巴真好(抹眼泪)] [果然是名柯,人均幼驯染的世界,琴爷你说对嘛?(狗头)] [怪不得几个月时间赤羽就叛逃了,一开始我还在想组织的人不至于这么恋爱脑吧,感情是旧情再续……] [麻花辫的松江江,像是洋娃娃的披发赤羽(喃喃)这不女装一波说不过去啊!!!] [被剧场版刀过、被琴酒涩过的心终于回来了!!这纯爱满分的直球拌嘴,甜得我不要不要的啊啊啊(在床上疯狂扭动)] [松江江这是什么品种的木头啊哈哈哈操! 赤羽直球告白: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松江江:男孩子要坚强。 我快笑疯了哈哈哈!] [事实证明,天然克万物] [所以现在松江的背景也补全得差不多了啊。他原本就是组织成功的实验体,因为赤羽担心他被组织带走,才删除了资料,带着他出逃。] [赤羽昴好像还是BOSS继承人吧?好一个私奔!(战术后仰)] [看赤羽问松江他还记得多少,感情失忆也要从娃娃抓起???松江江的解离性失忆症不是在A阶段被触发的,而是幼年就在组织有深刻阴影了吗?] [焯,怪不得他从来没有提到过去,因为连童年都是灰暗和血腥的……] [呜呜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你,搭档组我嗑生嗑死!] [喂喂,你们别忘了这是回忆杀啊,想想主线里赤羽还在组织,说明他压根没逃出去喂!] [??就不能安安心心吃糖吗呜呜呜,这都要提现实!而且要说问题,松江其实也是把赤羽给忘掉了吧?] [乐,想起当时在警校里,松江还说过“忘谁都不会忘记你”,结果光赤羽知道的就不止忘了一次,他死了以后又双叒叕忘了好几次] [松海海(内种语气)] [现在的赤羽敢直言说跟他在一起,之后的赤羽却连祝福都只敢藏在U盘里] [所以,松江的黑客技术,也是赤羽教的吗?他们互相间染上了对方多少的痕迹啊……] ************** 松江时雨被迫跟赤羽昴东躲西藏了好几天,身上的伤口虽然有妥善处理,但在奔忙中还是开裂了几次。 赤羽昴最初带他去找的黑医确实心黑,拿钱办事,等他们出去后就把信息举报给了组织。 那群疯狗便又咬过来了。 事发之后,松江时雨气得回去给那个混蛋黑医了一枪,才继续跑路。 跑得很艰难。 当真正的杀手出动,两个被实验摧残过的孩子,就像是在风中摇曳的蒲草一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只能跑!尽全力跑! “先喝口水,暂且没有发现人追上来。” 赤羽昴递过一杯水,松江时雨接过后一饮而尽,他大口喘着气,剧烈的呼吸扯动气管,嘴里好像有铁锈的味道。 “真的要累死了……” 松江时雨忍不住抱怨一声,他玩这个游戏还没这么狼狈过,就连面对组织,也都是站桩躺平为主。 以往都是仗着自己不死直接摆烂,或者抱学生大腿。 但这次不一样,尽管知晓这是过去,松江时雨却也完全没办法做到摆烂和无动于衷。 太真了,连系统都找不到,就一个已经去世了的年少版搭档在努力求生。 他要是摆了,赤羽昴直接嘎在他面前,万一到时候又全部读档重来怎么办? 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但这游戏的幺蛾子实在是多得他不知道要怎么玩。 少年坐在地板上,靠着柔软的沙发,面前的电视还放着苦情剧,柔和的顶灯上贴着海绵贴纸。 被打昏的一家三口放在卧室,还贴心地盖上了被子。 松江时雨忍不住摸了摸毛绒绒的沙发,心中第一百次呼叫系统。 没有回应。 他忍不住鼓起腮帮子。 “辛苦了。”还未长高的黑发少年摸了摸松江时雨的头,随手将他散乱的麻花辫拆开重新编好,“给我点时间,我把监控删一下。” 松江时雨呆了一下,喃喃道:“我们这样好像通缉犯啊。” 赤羽昴去借用这家的电脑,边走边说;“其实也蛮好玩的不是吗?” 【但其实也挺好玩的啊。】 心中产生的念头跟赤羽昴的声音重叠,松江时雨吓得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转过头,只能看见赤羽昴在电脑前坐下的背影。 松江时雨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仿佛还能感受到几秒前的触感。 一般都是他摸别人脑袋,就是这样顺其自然的姿态。 如果不是被摸的是自己,刚才动作和说话的语调,松江时雨甚至能想到他这么做时候的模样。 玩家陷入了沉思。 他起身,走到赤羽昴旁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跳动,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串代码指令。 松江时雨现在看不懂,但如果切换角色卡,这也是他最熟悉的领域。 “在删这栋小区楼的监控,等下下去的时候,顺便可以把密码锁给开了。” 赤羽昴给他解释,见松江时雨一直盯着屏幕,他道:“你感兴趣?” 松江时雨:“如果是呢?” 赤羽昴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以后有机会教你。” 松江时雨:“哦。” 过于凑巧了,玩家面无表情,到底是当时他身份卡随机的人设,还是本来就是命中注定? 他看着赤羽昴把电脑关上,拽住了他的袖子,严肃地道:“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赤羽昴深紫色的眼睛在暖色的光下显出一种剔透的感觉,真实且率性,他说:“我从不骗你。” …… 十分钟后,松江时雨面如土色地坐在沙发上,他把自己的脸埋在手掌中,满脑子都是“卧槽”和“离谱”。 赤羽昴担忧地坐在他旁边,手搭在他肩膀上:“你没事吧?” 松江时雨气若游丝:“让我静静。” 救命啊!!游戏吃人了! 他刚才问了赤羽昴关于爱好以及某些事情上的选择,要求第一感觉和直觉,而后者毫不犹豫的回答听得他心里拔凉。 爱好不一样的时候他还很高兴,但是!为什么后面的选择都能跟他达到近乎100%的重合啊! 这游戏难道是把他的思维拿去做NPC了吗?这科学吗! 不对,这个游戏就没有科学…… 松江时雨心知肚明自己也不是个正常人,他的思维天天被系统吐槽离谱,就连赤井秀一和琴酒都被弄破防过。 也就之前跟赤羽昴搭档的时候,他觉得诡异合拍,但毕竟不是攻略NPC,他没有往下深思。 直到现在,系统没了,仿佛处在一个真实的环境里。 一个跟他有着如出一辙思维的“搭档”,就像是奇迹一样带着他躲避组织追杀,暗中还帮整个世界补全设定。 赤羽昴到底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这都是巧合吗? 松江时雨脑子都快死机了。 “刚刚问我那些问题,能说明什么吗?”赤羽昴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的想法跟我很像。”松江时雨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叹了口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赤羽昴深紫色的眼眸染上了一丝晦暗,他用没受伤的手将抬着松江时雨的下巴,让他面向自己。 手指拂过少年柔软的嘴唇,赤羽昴轻声道:“不需要想那么多。” “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 “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会保护你。” 【正如——你也会保护我一样。】 这是属于“松江时雨”的思维,不拐弯抹角,不过分深究,对感受到的真情会给予同样赤诚的爱意,哪怕表面披上云淡风轻的姿态,做出的选择并非让人满意。 【我愿意牺牲,你也是。】 【赤羽昴永远追逐着松江时雨。】 咸鱼随手拽开赤羽昴的手,瘫在沙发上,看着嫩了不少的手指,叹了口气:“算了算了。” 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难道已经知晓了“过去”,还不足够吗? “赶紧休息一下,估计很快又要准备跑路了。”他用脚踢了踢赤羽昴的小腿,“这家主人明天还得上班,要是没去成估计全勤就没了。” “好。” 两人没打算去霸占主人家的卧室,随意地蜷缩在沙发上,能做短暂的休息。 松江时雨睡不着,他睁开眼,看着蜷成一团、脸色苍白的黑发少年,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像猫猫哦…… 赤羽昴之前在爆炸现场捞了他一次,他现在总不能还让十来岁的小孩保护他吧? 可他现在能做什么? 要怎么样才能让组织那群疯狗放弃追踪? 松江时雨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能利用的东西:不死无痛外挂、格斗枪法精通、知道组织的信息但不了解目前人员分布、知道公安内线电话但不知可信度。 还有就是他认识的学生…… 救命!现在都还是小学生啊! 全然帮不上忙。 松江时雨深沉地想,要不干脆报警好了? 他其实还挺想跃跃欲试搞点骚操作,看看这个“过去”会有什么变化,能否影响“未来”。 “我现在做的,之后都会有拨乱反正的结果吗?” 他悄悄地起身,打开了书房的电脑,最终在加密的公安内网邮箱,输入了安全局那位神秘上司的邮箱号。 能坐到那个职衔,以日本的资历,起码要爬十几二十年,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入职的可能性很高。 倒也不是不想输入别人的,单纯他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想不起来。 松江时雨只发了个“help!”,他能发送到这个邮箱,就已经足够让公安警觉了。 如果对方有心来查,查到他跟赤羽昴的可能性不大,拦截组织杀手倒是有机会。 完美! 玩家美滋滋地关掉电脑,蹑手蹑脚回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睡在另一边的黑发少年睁开眼睛,他打开书房的门,对着松江时雨发出去的信息沉思片刻,把所有痕迹都删掉了。 那封邮件发出去没办法撤回,但公安无法定位到发邮件的地点。 【不能让公安知道实验的事情。】 【那同样是个地狱。】 *************** 现实,车上。 “哥,你再说详细一点!”诸伏景光激动地握着手机,“我们确实需要知道他的过去!” 只要能锁定松江时雨的过去,那么不管是“不老的秘密”还是“教官的家人”都有了踪迹可循。 他们必须想办法让松江时雨增加求生欲,而不是像是一根点燃就无法熄灭的蜡烛,与组织同归于尽。 ……不值得。 他还没有好好休息过,就连毕业季的樱花都没有看到。 诸伏高明:“你让我想想怎么说,这件事有些复杂。” “起码我不觉得,一个看起来跟我那时候差不多大的孩子,身上会有那么多伤,而且……” 诸伏景光:“而且?” 诸伏高明:“算了,没什么,让我想想。” 他表情古怪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用手挡住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荒僻的公路上骤然炸起一道火光,刺鼻的汽油味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 松江时雨晕乎乎地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眼前的视野忽暗忽明,又被塞了几块马赛克,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的神经。 好在被BUG摧残了一波以后,松江时雨对自己动不动就瞎的反应很淡定。 他踉跄着站起来,去扶趴在地上喘气的小伙伴。 “我还好。”赤羽昴喘息道,“这应该不是组织的人,可能是昨晚碰到的那个强盗团。” 松江时雨已经麻了:“这该死的世界毁灭吧!” 这剧情杀的程度,已经远超主线的情况了,似乎全世界的恶意都朝他们倾泻来,活生生想把人憋窒息。 吃饭能遇到抢劫犯,走路上遇到杀人犯,就连随便找个没人的屋子躲,里面都有在藏黄金的强盗团伙…… 组织就更不用说了,杀手神出鬼没的,虽然没有琴酒那么牛逼,但拿着枪追在后面也挺又压迫感。 日本这犯罪率真的合理吗?人口竟然还没跑光就很奇怪啊! 松江时雨心中吐槽,但也隐隐有预感,在达到某个条件之前,这场风波不会结束。 最好的测试方式是把赤羽昴丢下,看看能不能自生自灭直接触发结束,反正赤羽昴多年后也没死,还会出现在警校剧情中。 但松江时雨觉得不行。 玩家越挫越勇的劲头上来了。 他磨了磨牙,心道除非这狗屎的剧情杀给他来个地震泥石流,不然他倒是要看看,还能来多少案子! “松江,你跟我分头跑吧。”赤羽昴突然道,“我们两个目标太大了。” 哟,说出来了。 松江时雨嗤笑一声,俯身摁了摁对方的小腿,听到了一声绷不住的闷哼:“你现在想怎么跑?飞起来上天吗?” 要是赤羽昴没受伤,怎么着也不是他这个咸鱼先爬起来啊。 赤羽昴:“……” 松江时雨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个小鬼,心道自己才是成年人。 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的亚子,要是他是成年的身体过来,指不定还能骗声爸爸听。 他心里吐槽着,毫不犹豫地将人又提溜到背后,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给我指路。” “兜兜转转又到长野县旁边了。”赤羽昴闷咳了几声,“要不再回那个黑医诊所那里看看?” 松江时雨:“往哪边走?” 赤羽昴有些诧异:“这条公路不就是我们之前走过的那条吗?” 松江·又双叒叕睁眼瞎·时雨:“我不管,你快点说!” “噗——” 松江时雨敢肯定自己听到了某人的嘲笑声,他磨了磨牙,在心里怒骂小屁孩。 沉死了! 身上的纱布在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中,又渗出了鲜红的血。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诊所冲,已经遭遇洗劫的诊所此刻已经被警方贴上了封条,但破碎的玻璃门还没有被修复。 诊所里黑漆漆的,里面的仪器已经被打砸了个干净,松江时雨冲进去的时候没看清,也不知绊到了什么,整个人脸朝下摔在了一堆玻璃渣上。 “嘶——” “你嘶什么?”没有痛觉的某人面无表情地将背上的人丢下来。 “替你疼啊。” 赤羽昴很无奈,面前这人装傻的技术是很不错。 他把松江时雨扶起来,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看到了对方身上又多出的几个伤口,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先坐着,我去找绷带给你包扎。” 松江时雨应了一声,在没有开灯的室内,本就半瞎的视野更没救了。 玩家陷入思考,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掺和一波的公安,亦或者先来的是组织。 他没有看见黑发少年无声倒抽着气,右脚的裤腿已经被鲜血浸湿,跳车时一块飞溅的铁片嵌在了脚踝,连贸然拔出都不敢。 ——还好松江刚才摸的位置不对。 赤羽昴拿起一卷绷带走到松江时雨旁边,然后—— “松江,抬头。” “啊?” “嘭!” 一声沉闷的声响,金发少年应声而倒。 赤羽昴淡定地将人揽在怀里,给他身上的伤口止住血,再把人塞到隐蔽的地方。 【竟然没有防我这招,明明知道我们的想法差不多啊。】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松江时雨平日里最会先斩后奏和以身试险,不是吗? 黑发少年轻笑一声,将慢条斯理地将痕迹清理干净,然后走了出去。 ************ 等松江时雨在乌漆嘛黑的环境下来时,顿时“卧槽”了一声,脑袋直接顶到了柜子门,他捂着头缩在一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赤羽昴!!!”松江时雨瞳孔地震,“不讲武德!” 竟然偷袭他爹! 难道不应该跟上次在炸弹案那里一样共进退吗!这个家伙这次怎么就率先跑路了! #咸鱼震怒# 不知道是这里黑还是视力问题,松江时雨侧耳听了会声音,才推开柜门走出去。 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极低的可视度能看见诊所的轮廓。 ——他还在黑诊所这边。 松江时雨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赤羽昴打晕他跑路,八成是去拉仇恨,如果换松江时雨的话,也会这么干。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搞了。 但反过来放到别人身上,松江时雨就非常非常不爽。 他现在要么就坐在这等这个剧情点结束,要么就去支棱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混蛋打他屁股!! 一定要狠狠打! 他气死了! 诊所里响起来阴恻恻的、仿佛地狱里传来的笑声,一道黑影犹如旋风一般飞了出去。 “你看到了我的样子?”又双叒叕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偷突然警惕地拿刀对着他。 松江时雨看着静悄悄的、仿佛所有居民都出去打家劫舍的四周。 “狗屎!”他忍不住朝小偷比了个中指,然后转头就跑。 这么明目张胆地报复合理吗!把他的搭档还回来喂! 松江时雨绷不住了。 *********** “……那时策也叔叔出去喝酒,我听到后院有响动,还以为是有小偷,便打算过去看一眼。” “没想到在我走到树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就从树上掉下来了。” 昏暗的月色一如往昔,在绿化极好的长野县,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里种树种花。 还在读国中的诸伏高明寄宿在亲戚家,自然要承担起一部分责任,因此,哪怕心中再没底,他也会主动去看看。 然而小偷没找到,他险些被从天而降的少年砸个晕头转向。 “你没事吧?!” 诸伏高明撑着手半坐起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趴在他身上没动静的少年,最先注意到的是国内并不常见的浅金色头发。 他试着将人拽起来,却在触碰到肩膀时忍不住缩回了手。 湿漉漉的,很冰。 张开手掌,已经沾染上了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红色。 是血! 诸伏高明吓得呼吸险些都停止了。 他连忙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想要拨打急救和报警电话,但还没碰到口袋,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然后“嘎巴”往后一折。 诸伏高明吃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摁倒了地上,金发青年坐在他身上没起来,而是俯下身,直接凑到了他面前。 诸伏高明一动不敢动,他望着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精致面孔,那双钴蓝色眼眸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自带着警告。 难道是碰到了山间的妖鬼来吸收阳气吗? 原来是男鬼吗? 那是国中时期的诸伏高明唯一能想到的。 他感受着少年冰冷的手顺着他的头发下滑,落到脸上脖子上,恶劣地戳了戳他的锁骨,最终挪开。 “看样子不是,人到底躲哪里去了。” 少年叹了口气,看上去很失望,甚至流露出了一丝嫌弃。 被调戏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诸伏高明:“……” 这段记忆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朦胧,不常见的血腥味更是给人当作梦境的理由,哪怕现在诸伏高明回忆起来,他也总觉得不真实。 ——如果不是报警失败、手腕确实脱臼了,他还被熟练地威胁了一通、被薅走了所有的零花钱。 诸伏高明在国中时期似乎碰到了一个年少杀手,又或者是其他职业的恶劣少年,把他摁在院子里摸他的脸,对自己身上的伤完全不在乎,反倒是喊打劫。 第82章 【组织的杀手匆匆赶到,将人堵截到一条死胡同。 黑发少年轻描淡写地抹去脸上的血迹,在众人的目光下,将手中的枪丢到脚边。 “我跟你们回去。”他语气平淡,哪怕面对着众多成年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杀手警惕地望着他,谁都知道最近出逃的杀星,到底折戟了多少组织的人手。 “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好奇外面是怎么样的世界罢了。”赤羽昴说,“现在看看,还不如组织。” 杀手开口:“还有一个人。” “哪有什么人?”少年冷嘲热讽,“竟然把我们当人看了?” 杀手嗤笑一声:“拖延时间?” 他回头跟其他人说:“你们在周围找,还有一个小子肯定跑不远。” “如果你要浪费时间去找无关紧要的废物,我没有任何意见。”赤羽昴席地而坐,表情重归冷淡,“距离成功最近的实验体是我,而我——” “砰!” 他拿起刚刚丢下的手枪,干脆利落地对着小腿来了一枪,轻飘飘地道:“而我快死了。” 滚烫的鲜血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杀手的表情瞬间破功,他不敢赌赤羽昴话中的真假,面容狰狞发狠起来:“妈的,先救这个!” 一场即将到来的威逼和地毯式搜寻便就此结束,浑身是血的黑发少年被急匆匆地抬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送。 他望着青白的月亮,眼睛微微弯起。 而另一边,跌跌撞撞地闯入院子,并将诸伏高明摁在地上赌气威胁了一通,松江时雨才后知后觉地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你有见过一个黑发紫眸,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吗?” “我找不到他了。” 金发少年迷茫地远望,偌大的天地,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他的人。】 [草啊啊啊!回忆杀还真的杀人吗呜呜呜,我快被刀死了!!] [这他妈的为什么刀我CP啊!!(尖叫)少年前辈组明明这么甜QAQ,他们是默契一流的搭档,是永远相随的挚友] [看前面赤羽给松江随手编辫子的时候我还在姨母笑,后面瞬间就泪崩了,才十来岁就可以这么成熟冷静选择牺牲自己,组织你不做人!!] [我竟然还做梦他们能逃出去(神志不清)明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但呜呜呜我在期待什么啊……] [赤羽回去怕是要被组织罚死,而且他说他是最优秀的实验体,该不会他怕瞒不过去,把松江的销毁,然后把自己的给篡改数据了吧?!] [救命!!!他真干得出来!!] [原来高明哥也被松海海迫害过啊(战术后仰)不愧是名柯交际花,打劫那么熟练自然,是因为这几天都这么过的对吗?] [我嗑的CP是真的(捂嘴哭)你们有没有发现!!!如果把赤羽换作松江,完全没有违和感,松江江也是会遇事不决对自己开枪保护别人的狼灭!!] [又想起千速姐说的,他们是世界上最合拍最默契的搭档,所以哪怕在牺牲选择上,也是如出一辙] [赤羽是真爱了啊……草,想起松江的失忆就是一把大刀,重逢若初见qaq] ************** “资料接收完毕,请打五星好评哦亲亲。” 虚空中的声音还是刻板单调的,结尾卖萌的“亲亲”足够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松江时雨近乎是虚脱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细细密密的冷汗浸湿了后背,让他感觉黏腻得慌。 终于结束了…… 这见鬼一样的资料! 打一星!他要打一星! “宿主,你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 系统的声音盖掉了死板的通知声,叽叽喳喳着:“都跟你说了,少一点迫害多一点真心,你瞧瞧,这良心都过不去了。” 松江时雨:“……”他没力气说话。 系统突然惊悚:“难道是做春梦了?对象是谁?琴酒?!” 松江时雨惊得直接坐起来:“滚滚滚!梦到他才是噩梦好吗!” 系统:“噫!我还以为你很享受呢。” 松江时雨深呼吸,不跟这个憨憨系统计较。 那个“资料接收”针对他一个人,系统没有跟着过去体验。 赤羽昴……到底是谁? 松江时雨的行动停止在“打劫陌生小孩”的那刻,但他并没有直接脱离,而是以一种旁观的阿飘视角,围观了【赤羽昴】那边的动作。 还没变成长大后明显的高冷气质,赤羽昴的行动轨迹和逻辑非常鲜明。 鲜明到松江时雨甚至不需要动脑思考,都知道赤羽昴下一步会做什么。 开枪、威胁、胆大包天。 就好像是另一个他。 松江时雨对此毛骨悚然,甚至觉得这个游戏隐隐往恐怖片发展,此刻哪怕已经脱离了过去,他也完全没办法不关注。 松江时雨:“系统,老实跟我交代,赤羽昴跟我到底什么关系?” 系统“卧槽”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松江时雨皱着眉:“什么?” 【完蛋!说漏嘴了!】 “其实额……就是搭档嘛。”系统心虚地开始比划,“天生一对,天造地设?反正那款——啊啊啊!” 系统的惨叫直冲云霄,闻者落泪,三分钟后,松江时雨在意识中放开对系统捏扁揉圆的举动,阴恻恻地道:“老实交代!” 惨遭蹂躏的系统“嘤”了一声,委屈巴巴地说:“你说过,不管我说什么,以后不打我!” 松江时雨的表情温和淡然,看上去毫不在意,他温柔地道:“你说,我绝对不会打你,刚刚已经打过了,自然没有下次。” 系统被他的鬼话蒙骗了。 它竹筒倒豆子地把【赤羽昴是松江时雨本身操控的游戏角色,游戏融合后独立行动】的事情说了出来。 “宿主,你的灵魂很独特,出意外的时候,那个经过你操控的恋爱游戏主角——赤羽昴也被合并进来了,出于固定的‘恋爱’逻辑思路,他的目标就是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 系统的说话声越来越激昂,它激动地道:“他真滴爱你啊!” 松江时雨麻了,他选择性屏蔽掉系统的虎狼之词。 他上次这么麻,还是在上次……呸!刚被困在游戏里的时候。 玩家不可置信地喃喃:“所以,赤羽昴就是另一个我?而且还把我当攻略对象?” 系统:“昂。” 松江时雨自以为当事人很有话语权,怒道:“放屁,他哪里攻略了,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沉默:“你为什么觉得你的攻略水平很高?” 松江时雨:“……辱玩家了。” 松江时雨终于搞明白了。 为什么他会觉得赤羽昴的思维跟他那么合拍;为什么他们面对问题的第一反应如出一辙! 他以为他们是被游戏坑的难兄难弟,结果到头来坑的都是他! #小丑还是我自己!!!# 系统见松江时雨崩溃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安慰:“我保证没有下次!” “赤羽昴是因为你才出现的BUG,只有他一个,是唯一的!” “这还有下次,我还能活吗?” 现在回忆过去跟赤羽昴互怼的骚话,他说为什么那么熟悉…… 松江时雨泪流了,他以前写什么破日记,这不都是自己抄自己的人设吗? 特别是他还专门拿赤羽昴作为切入口,来玩了一波“为搭档复仇”的戏码。 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其他人提关于赤羽昴的事情啊! 脑补一下: 【别人表面问话:松江,赤羽对你巴拉巴拉…… 脑子主动翻译:松江,你自己对你自己干了什么巴拉巴拉…… 别人:赤羽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脑子:你是不是自恋啊?】 松江时雨:“...........” 啊啊啊啊!救命啊!这种社死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他面前! 玩家哭着揍系统一拳,在系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嗷嗷着又补了几下猫猫拳。 ****************** “大,大哥?”伏特加小心翼翼地道,“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琴酒叼着烟,忍不住皱起眉,最终将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没事,走吧。” 他趁开门的功夫突然问:“伏特加,如果一个人如果莫名其妙锤被子,是怎么想的?” 伏特加呆了一下:“有具体情景吗?” 琴酒:“没有。” 伏特加想了想自己之前看过的电视剧:“一般都是生闷气或者委屈了吧?之前有吵过架的话……” 什么男女主吵架回去,女主委屈捶床,嘶——!大哥问这个问题?! 伏特加目光灼灼:“一般就是这个原因!借被子出气!” 该不会是A吧?大哥到底把A藏起来做什么,才气得他锤被子? 琴酒忍不住皱起眉。 吵架?松江时雨单方面折腾还污蔑他难道还不够吗?他竟然生闷气?委屈? ……欠教训。 “先去做任务,等下也不用去买饭了。” 琴酒冷淡地说了声,决定让松江时雨饿着,半夜有空了再去收拾。 ********** 另一边,诸伏景光与哥哥的谈话也已经到了尾声。 诸伏高明缓缓地说:“我只是回屋拿一下绷带,再出来后,那个少年就已经离开了,我不介意他拿走我的钱包,只是有些后悔为了不给叔叔添麻烦,没有选择报警。” 那个少年在找谁?为什么会受伤?他通通不知道,如果不是手腕的疼痛,他甚至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梦。 没想到过去快二十年,诸伏高明竟然还能得知对方的消息,甚至兜兜转转跟他的弟弟混在了一起。 “但是现在想想,那时候就对疼痛有那么高的忍耐力,并且有一定格斗技术,松江时雨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男人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让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命运无形中将一切线索都拢在一起,却偏偏永远慢了一步交给他们。 黑发紫眸的其实不少,诸伏高明、萩原研二都是,但提到松江时雨周围…… 就像是在水墨画上最浓厚的一笔,或许面积不大,但永远让人第一个想到——赤羽昴! 他们难道不是在警校才熟识的吗? 不老的容颜,永生,组织的宗旨和实验,浑身是伤被追杀…… 可以得出松江时雨幼时就跟组织脱不开关系。 而赤羽昴是组织顶尖的技术成员,却与松江时雨相识短短几个月后便选择叛逃,仿佛恋爱脑魔怔一般。 如果那并不是他们的初次见面,还有更深沉的联系,那就能理解了! 将信息整合起来,就可以得到【赤羽昴和松江时雨从小就认识,并且在组织中接受实验】的答案。 可如果这样,为什么赤羽昴还要在U盘里留言,告解他是组织的人,并且试图让松江时雨原谅呢? 除非是赤羽昴认为松江时雨不应该知道,又或者说——不记得。 毕竟,从松江时雨的日记来看,他跟赤羽确实是初识。 一层一层抽丝剥茧的推理,逐渐组合出一个灰暗且悲剧的答案。 降谷零紫灰色的眼眸沉沉,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诸伏景光谢了哥哥,挂断电话,仿佛心有灵犀地跟降谷零说:“zero,我们似乎没法确定,松江教官第一次失忆是什么时候。” 他们本以为松江时雨的失忆,是七年前组织为了把他塑造成A造成的,可如果他跟赤羽昴之前便认识,那结合赤羽昴留下来的U盘,这个结论就被推翻了。 记忆……日记! 一道寒意从脊骨上窜。 降谷零猛地抬头,他快速道:“警校时期,赤羽前辈很早就给松江教官送了一个日记本,让他记录日常,说以后可以当回忆,现在来看……怕不是纪念那么简单!” 如果赤羽昴很早就知道松江时雨有失忆的毛病,那么再次见面时,拐弯抹角送他日记本,间接让他记录下很多重要的事情,完全说得通! 松江时雨忘记组织,忘记昔日的挚友,快活地进入警校学习;赤羽昴也因为组织任务卧底,也进入了警校! 兜兜转转,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而这时,赤羽昴发现松江时雨完全遗忘了幼时的事情,不认识他。 偏偏松江时雨因为才华斩头露角,步入组织的视野是必然的,他不能作壁上观,只能卷入局中,成为搅混水、拉仇恨的那个。 “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也不愿意告诉松江教官……”诸伏景光靠在车背上,喃喃道,“果真还是不想他记起来吧?” 他永远无法忘记组织对实验体的态度是多么残忍。 松江教官……从小竟然就遭受到组织的折磨了吗? “记忆是会被美化和模糊的。”降谷零冷静地道,“或许赤羽前辈在最后的时间,已经知晓组织不可能放过他,但依旧不想松江把过去的悲剧全部回忆起来。” 诸伏景光接话:“可让教官完全不去探查组织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所以要想起,又不能完全想起,赤羽前辈会怎么做?” ——直接摊牌他是组织的人,他跟组织是一伙的,而松江时雨“不是”。 【你愿意当我的共犯吗?】 前提是——你不是我的共犯。 诸伏景光满脸不可置信:“所以,如果那时候松江教官看到这个U盘,哪怕想起组织的事情,也会因为赤羽前辈的误导,把自己给摘出来?” 降谷零点点头:“可能性很大,因为那是最直接的童年创伤,身体会不由自主回避。” 车内的空气沉闷,诸伏景光随手打开了窗,微凉的气流涌入,他深呼吸了两下。 “偏偏……教官没有发现U盘。” 起码在那段时光,松江时雨没有回忆起幼年的事情,不知道赤羽昴是他昔日的旧友,也不知道组织的阴谋早已在多年前便侵入了他的生活。 不管两人有没有察觉到这个阴差阳错,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哪怕松江时雨现在全部想起来,赤羽昴也已经死在了九年前。 在诸伏高明描述中,那个迷茫着找搭档的金发少年,到最后也没有找回他的同伴。 “hiro,你哥哥的带来的信息太重要了。”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如果教官之前便是组织逃离的实验体,那么他的身体数据,组织还有留存的话——” 诸伏景光猛地抬头,脸色一变:“那样实验进程岂不是会被加速!” “对。”降谷零点点头,表情严肃,“如果原本治好教官的伤后,组织还要从零开始研究,给我们留的时间就比较宽裕,而现在……” 一旦组织的资料库里比对出结果,不仅实验进程会加快,松江时雨面临的危险更是会深一层。 毕竟那样算,他可以说是两次背叛组织,组织无疑会利用完价值后就杀死他! “我们必须尽快见到教官!”诸伏景光急促地道,“然后想办法去查组织的实验数据,如果有的话必须提前销毁!”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好处。”降谷零缓缓吐出口气,“起码……如果现在教官想起赤羽前辈,就不会因为他是组织成员而无法接受了。” 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松江时雨说“赤羽昴留下来的U盘”?还不是担心他无法接受搭档的身份,会对精神造成冲击。 现在想……赤羽昴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哪怕是死,都给松江时雨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影响,让他们连提起都如履薄冰。 ******** 最近因为公安和FBI的联手行动,组织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所有成员都被动员起来,暗处爆发着一场又一场冲突。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能与同伴聚会,全靠跟公安打假赛抽出的空闲时间。 两人下午提出申请与松江时雨见面,能停留的时间不长,并且“所属权”的调动并没有那么简单,想从琴酒那把人要过来,还有难度。 可想而知,他们想要把“松江时雨过去是实验体”的事情掰扯清楚,并且联合对方消除隐患,是非常困难的。 他们开着车前往松江时雨所在的安全屋,在路上商量着计划。 降谷零:“琴酒发信息过来,说教官现在只有A的记忆……我觉得这个准确性有待考证。”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紫灰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柔和:“不得不说教官这一招棋走得很好,他伪装成只有A时期的记忆,也就是说并不是组织的敌人,组织会下意识放松看管。” 诸伏景光想起松江时雨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眼神飘忽一瞬:“不管怎么样,总之表面上还是要用以前的态度来对待对吧?” 降谷零颔首:“琴酒不可能没有留任何监视装置,hiro,等下你负责找找房间的隐患,我跟教官交流。” 诸伏景光摇摇头:“还是你找吧,毕竟波本跟A是敌非友的关系,我跟教官说比较好。” 降谷零抿了抿唇。 “起码不能让琴酒那个敏锐的家伙察觉。”诸伏景光补充。 降谷零叹了口气,松口:“我知道了,你想好具体怎么接近教官了吧?” 诸伏景光点点头,他用手掩住唇轻咳了一声,心想:“只要让组织的人接受就可以,教官应该会配合的……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在组织可是被扣上了个暗恋A的名号,现在既然A被当作实验体,迟早“要死”,那么死前他来表个白,算是非常顺理成章的吧? 毕竟尤尔可是出名的胆大妄为——起码在琴酒看来。 两人远远停了车,以隐蔽的姿态摸到了安全门面前,借早已准备好的密码和指纹验证打开了门。 得知真相过于悲愤、捶床锤到手软的松江时雨下意识坐起来:“琴酒?” “A,看到我们很意外吗?” 金发黑皮的男人空手走进来,朝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而在他的身后,诸伏景光轻轻带上了门,熟稔地顺毛道:“你们可别吵起来。” 松江时雨:“……”毫不意外。 他早就从论坛上得知降谷零等人会来找他的事情了,只不过没想到中间多了“赤羽昴”的插曲。 玩家藏在被子下的脚指头忍不住蜷缩。 尴尬啊……千万别提赤羽昴的事情! 系统:“豁,你学生按照计划行动还挺快的啊,你要装失忆吗?” 松江时雨:“不装!我要告状!!琴酒欺负我!我小猫咪受不得这个委屈.jpg” 系统:“……”这谁欺负谁呢? 心里跟系统说着,松江时雨冷冷地望着走进来的两人,嘲讽道:“你们来干什么?还是说我已经变成一个观光景点了吗?” 是之前在组织时期,三人相处的态度。 诸伏景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垂了下眸,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一下。 金发青年刚才下意识将手往后缩的动作,被他捕捉了个正着。 锁链扣着松江时雨的手腕,衬得手腕苍白细瘦,仿佛多天的休养也没办法补回损伤的元气,单薄的病号服虽然方便检查,但也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 诸伏景光怎么也没想到,照理说应该好好休养的松江时雨,竟然是被琴酒直接禁锢在了床上。 “只不过是出于搭档情谊过来看看罢了。”诸伏景光走近两步,坐在床沿边,他浅笑着,“A,看样子你伤得不轻啊。” 眼神交错间,三人秒懂。 松江时雨皱起眉:“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受伤、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琴酒没告诉你吗?”降谷零四处张望,很快就敏锐察觉到了监视器的位置,他装模作样地轻哼一声,“倒是摘下那个讨厌的口罩了。” “波本,你滚出去!”松江时雨毫不客气地道,“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青年明明坐在床上自下而上地望着他们,却自带一种矜娇的感觉,没有了口罩和兜帽的遮挡,眉眼间的厌烦显露出来,格外有杀伤力。 降谷零心中一噎,哪怕知道是演的,但被教官这么说…… 忍住心中酸涩,降谷零冷笑道:“那你跳起来打我啊?” “波本你少说几句。”诸伏景光及时解场,他往前挪了几分,坐到松江时雨旁边,两人相隔了一肘的距离。 他用身形挡住手指的动作,没有低头,而是认真地看着金发青年,在被单上敲击摩斯密码,口中慢条斯理地说:“我有些话要跟A说。” [教官,时间不多,速战速决。] 金发黑皮的男人嗤笑一声,双手抱胸,像是无聊一般在房间里闲逛:“我就不该陪你过来。” 松江时雨一边用幽冷的目光瞪着降谷零,暗搓搓报点上次掉马的仇,一边手指也在敲击被单:“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有话快说。] 两人的手离得很近,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指尖。 诸伏景光眯起眼睛,略微俯身又凑近了一些:“A……好歹我们也共事那么久了,有些话趁早说开更好。” [我们知道了你过去是实验体的身份,教官,你的数据资料很危险,需要销毁。] 金发青年呼吸一滞,身体倏忽起来僵硬,金色的长发垂下,有一缕被胸口的衣服挂住,打了个旋儿。 似乎完全无法忍受这个距离,松江时雨皱紧眉,但在有更讨厌的波本的对比下,还是不情不愿地道:“快点说,说完一起滚出去!” [我暂时接触不到电子产品,你们别轻举妄动。] 诸伏景光灰蓝色的目光带着笑意,认真注视着对方时,让人有一种无法逃离、随之下陷的错觉:“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有好感罢了。” [我会负责去调查,尽早带你离开。] 松江时雨浑身一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手下的动作很正经,这么嘴里就拐弯了? 诸伏景光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吗!演戏就不能换个话题?! 为了自己的逼格,松江时雨不能浪费时间去问诸伏景光,他努力忽视对方嘴里的话,故意做出厌恶的表情:“不会说人话就别来恶心我,离我远点!” [我知道了!还有事情吗?] 下面的信息更加重要,这个距离还不够保险,诸伏景光暂时没开口,只是慢慢靠近,甚至一只手搭上了松江时雨的肩膀。 松江时雨条件反射地想要挥开,但刚才锤被子的力道太大,手此刻软绵绵的,反倒一个不留神,手指松松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指尖。 诸伏景光眼睛一亮,心道:“教官果然很上道!” 他能想出这招,全靠贝尔摩德的提醒,感情这方面,最适合私密性说话了。 虽然这样可能会失去组织把A交给他的机会,但这不是还有zero在吗? 稳赚不亏!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与教官合作了,松江时雨显然发出了默许的信号! “比起其他人,难道我还不足够好吗?”男人刻意放缓压低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撩人的魅力,“要知道,那本天堂鸟画集你可是收下了的。” [教官记得赤羽前辈吗?他在魔方里留下了U盘,里面有关于组织的罪证。] 金发青年浑身一抖,下意识抿紧嘴唇,钴蓝色的眼眸带着些水意,他的呼吸渐渐急促了几分,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后挪,但偏偏身后便是墙。 “那,那又怎么样?”松江时雨表情倏忽冷淡下来,话语带着阴阳怪气的意味,“不就是一本破画集,还是说,你是看上了我这张脸?” [直说!] 这次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他只是又靠近了一些,望着松江时雨的眼睛。 感受着彼此交错的呼吸,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两人中间的被子上,灵巧地跳跃着。 这种在组织眼皮子底下交流如何覆灭组织的事情,过于刺激,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关于罪证,赤羽前辈说埋在你们知晓熟悉的樱花林,教官你知道在哪吗?] 松江时雨表情直接空白。 我去!赤羽昴到底背着他干了什么事!为什么这群人都知道了! 那个地方不会还埋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墨菲定律向来存在,越不想面对什么,就越来什么。 松江时雨刚刚被“搭档竟是我自己”和“我追我自己”的事实社死得晕头转向,诸伏景光就给他上天的内心再来添砖加瓦。 “啪!”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松江时雨猛地一颤,手臂牵动间触发了锁链的微电流,抖动的簌簌声中,又顺着凑进来的诸伏景光的指尖,将酥麻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唔!” 毫无防备的询问者下意识闷哼一声,撑着的手在微电流的作用下一软,直接摔在了松江时雨身上。 嘴唇贴着青年瘦削的锁骨,能感受到微凉的体温和起伏的胸膛,清淡的消毒水味道萦绕在鼻尖,双手不由自主环抱住对方,在酥麻中越抱越紧,诸伏景光头脑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应该……怎么演? 等下……zero似乎还在旁边看着。 第83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会有这么离奇中又透露着点合理的画面啊!] [草,开始看他们三个人互动,我还真以为松江失忆了,这一个个都是顶级演员啊(战术后仰)] [hiro的直球(神志不清)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但是真的好热烈哦!] [贝姐:我就是瓜田里的猹!] [零:我谢谢你还记得我!(疲惫微笑)] [零:突然觉得我的金发真亮!] [给琴爷的助攻鼓掌!要不是他为了折腾松江江搞一堆花里胡哨,也不会便宜了景光(狗头)] [不得不说这种在组织眼皮子底下搞事的感觉,就很妙(抹口水)抱在一起,电流酥酥麻麻的快感,嘴唇轻轻啃咬锁骨……噫!] [草!赤羽看到要多生气啊!松江快过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伤] [这算盘打的我在火星都听见了!!] [世界上已经没有你们在意的人了吗?(悄悄提裤子)说起来U盘的礼物终于要揭晓了,还有组织的罪证!嗅到了完结的味道(悄悄)] [盲狙一个赤羽告白,这再不告白就没机会了啊!!看看这一个个大尾巴狼(指指点点)] [有这么好嗑吗?不就是蒙骗组织的权宜之计吗?] [反正松江江不可能真的被绑cp,多嗑几对谷仓拉满的快乐你不懂] [看你们笑得那么开心我就忍不住来说一句,松江的便当快热好了(恶魔低语)] [!!!说话不可以这么阴间啊!] 室内该死的安静。 松江时雨猛地把人推开,条件反射地想去扒拉被子装死,但偏偏被子又被诸伏景光凑巧压住,他拽了半天,手都是抖的。 玩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老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给我起开!”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是,这种情况下的猝不及防,他完全没来得及掩饰自己刚才的懵逼。 就被抱一下就露出这么傻呆呆的表情,万一被琴酒贝尔摩德看到,岂不是要笑死! 作为攻略玩家的一世英名啊! 诸伏景光眼神飘忽,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藏在发丝中的耳后根已经红了起来。 他乖巧地站到一边,对上了降谷零幽幽的目光。 诸伏景光:“!!!” 降谷零:“……” 诸伏景光:【zero听我解释!】 金发男人不忍直视地撇过了头,他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虽然知道hiro和教官是在对着演骗组织,但好歹他还站在房间里啊…… 降谷零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救人,跟贝尔摩德脱口而出“我喜欢松江时雨”的话,心口已经感受到了一阵窒息。 他敢肯定那个唯恐不乱的千面魔女,绝对会来看监控。 “……波本,你过来一下。”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的青年突然出声。 他刚才流露出的破防表情已经收敛,此刻阴沉沉的,一看就没什么好话会说。 降谷零由衷佩服松江时雨的演技,但还真想不出来他会做什么。 将“口嫌体正直”的形象发挥到极致,降谷零嗤笑一声,满脸写着不耐烦,他走过去:“叫我干嘛?倒是没想到你这张脸还真能——” 话未说完,坐在床上的松江时雨突然伸出手,直接揽住了他的脖颈,迫使他弯下腰来。 冰凉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耳边听见锁链簌簌的动静,松江时雨直接凑到了他耳边。 降谷零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去看监控的位置。 【这个角度看过去,怕不是会觉得在亲吻吧?】 “别扭头,看我。” 温热的呼吸落在敏感的耳垂上,仿佛连头皮都一阵阵地酥麻,视线被拘泥在一隅,只能看见比他的发色浅淡了几分的金发在晃荡。 有点缺氧。 “……” 降谷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 “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长发垂落,流淌在白皙的肩头,贝尔摩德拿着手机,潋滟的美目里满是吃瓜的快乐。 从监控视频的角度看过去,波本被强硬环住,却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唯有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握紧。 浅金和纯粹的金发交织在一起,被遮挡住大半的监控无法正面围观,却依旧能脑补出那是一个如何旖旎曼妙的亲吻。 而旁边,刚才还充满进攻性试图告白了解心愿的尤尔定定站着,像是已经失去了灵魂。 两秒或者是三秒,A毫不犹豫地推开波本,他钴蓝色的目光扫过旁边站着的褐发男人,脸上仿佛带上了一丝嘲讽。 贝尔摩德仿佛听见了那人毫不留情的鄙薄话语: ——少在我面前深情装蒜。 她这下可以确定了,松江时雨确实没有A时期之外的记忆,他对整个组织除了“雪莉”外的所有人,都抱有一定程度的恶意。 可偏偏尤尔在“代号为苏格兰”的时候似乎就对A有了好感,而波本则是沦陷在咖啡厅的朝夕相处中。 现在哪怕表面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心中怕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真的太有意思了!”贝尔摩德忍不住锤着床笑,她喃喃道,“A这个家伙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魅力,这一个个的……搞得我都想去试试了呢。” “可惜。”她叹了口气,蓝眸中流露出些许怜悯,她对着视频自语,“雪莉藏在你身边又如何,带回组织后,你体内药物的平衡还能维系多久?” 最近公安和FBI的动作太大,极大刺激了BOSS的神经,为了尽快恢复身体撤离组织,贝尔摩德知道,研究组已经着手准备实验了。 “在死前没有其他的记忆,当A快快乐乐地去死,也蛮好的。” 她用葱白的指尖戳着手机屏幕,仿佛能戳到松江时雨的额头,只是口中吐露的话语,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感伤。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放缓了声音:“大人,可以确认松江时雨的记忆情况确实跟GIN说的一致,他只残留了在组织的记忆,甚至还觉得自己是组织的人……” “两天时间吗?好的,我会尽快准备。” ************* 将两个人赶出去,松江时雨“呼”了一声,直接瘫倒在床上,他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已经失去了梦想,变成了咸鱼。 刚刚近距离吃瓜的系统口中一直发出了“啧啧”的声音,恨不得长出个手,把看着暧昧实则谈正事的两人给强行贴在一起。 亲啊!给我亲! 松江时雨一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你再逼逼我强吻你。” 系统:“噫!” 系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羞羞。” 松江时雨:“……” 系统:“有其物必有其主,我都是跟你学的好吗?瞧你一开始还害羞小白菜似的,后面这么大胆。” 就差点没强吻了! 松江时雨无语:“景光都撞我怀里了,还打个der的摩斯密码,我不推开他就崩人设,但是我推开了信息又没办法说,这不只能找另一个了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快缩短谈话时间,减轻嫌疑了,不然以“波本”的脾气,他们还得怼上几个来回。 二周目黑客卡的时候,松江时雨怼人毫无心理负担,但现在不一样,他看着降谷零就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 系统:“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啊啊啊!爸爸我错了!” 松江时雨一通乱拳,打得系统喵喵叫,他完全不觉得这个系统跟他很像,他哪里有这么没节操还贱贱的。 不过这次……倒也算是在组织这边霍霍了两个学生的风评。 松江时雨吸了吸鼻子:“这不能赖我啊……” 都是诸伏景光先动的手! 罪魁祸首是琴酒和贝尔摩德! 系统:“说起来,那个樱花树还真是奈良那边的?你这么惦记?” 松江时雨“昂”了声:“也不是惦记……就是之前跟赤羽去过一次,然后路上我发烧了,晕乎乎的啥都没看就回去了。” “后来又找了个时间去,樱花都没开呢,去看什么光秃秃的东西啊?” “再后来就是下大雨,撞上泥石流……” “本来说抽签看运势的,结果抽了以后还没来得及看,就又出案子了,我把签直接撂那,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总之他们一共努力了四五次,次次有意外,松江时雨愣是没看着过正儿八经的樱花海。 这也导致他后来登录【黑客】卡后,也老惦记着,想让伏特加带他去看看,起码见识见识。 结果又双叒叕出意外了。 松江时雨苦大仇深:“我这个周目不会也见不着吧?我寻思早点打组织,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刨比较好,就这么说出去了。” 系统安慰:“还是有机会的。” *********** 午后的阳光很热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用飞一样的速度,在松江时雨的驱赶中逃离了安全屋。 两人重新坐回了车上,如出一辙的瘫靠在车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hiro你……” “zero……” “你先说。” “你先说!” 不约而同地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诸伏景光尴尬地干咳起来,随口说:“zero你的脸好红。” 降谷零无言:“……hiro,你的耳朵还好吗?” 诸伏景光条件反射地摸上自己的耳垂,滚烫。 他趁机捂住了脸。 虽然起始点是他想的,但是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完全没想过啊! “好在信息都已经得到了。”降谷零深呼吸,“教官刚才凑在我耳边说,关于老地方的事情他并不能完全确认,但应该是在奈良吉野山那边著名的吉水神社,许愿池的旁边,有一个挨着神龛的樱花树。” 诸伏景光抬起头:“是那个地方啊……据说有抽签很灵验,而且是著名的赏樱景点。” 降谷零点点头:“我通知萩原他们去找。”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不带教官过去吗?” “我刚刚问了,他说没必要。”降谷零也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奇异的触感,“还有一个就是关于实验的资料。” “这个我一开始也问了。”诸伏景光道,“教官暂时没办法接触电子产品,我打算等下自己去调查,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再见教官一趟。” 想到这个,诸伏景光就忍不住想叹息。 他本来只想把自己的“恋情”暴露出来,那样组织不允许他去见教官,还有zero。 结果神来一笔,他们俩怕是都要出局。 琴酒那个混蛋!诸伏景光想起来就气得浑身发抖,他竟然还往那锁链里通电! 如果不是教官接住他,他都差点腿软摔到了地上。 不过,当松江时雨环住降谷零脖子传递信息时,那根银光闪闪的细锁链绕着他们…… 诸伏景光承认,他站在旁边看着的时候,体会到了降谷零当时的坐立不安和无处落脚的局促。 教官是真的很会。 想到之前独处的一周,诸伏景光的脸又热了起来。 【说起来,琴酒该不会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他的脸又瞬间冷了下去。 降谷零暂时没注意到幼驯染的变脸,他思索着:“最近利用朗姆的倒台和资料,FBI跟我们乘胜追击,已经搅浑了组织的水,现在BOSS估计也捉襟见肘。” 他们此刻早已有了掀翻组织的能力,偏偏就是因为找不到组织的头目而没办法轻举妄动。 在众多人马尽力搜寻的同时,他们也不得不寄希望赤羽昴留下来的U盘,希望里面有关于头目的蛛丝马迹。 “你的意思是,找机会攻击组织存放资料的地方?”诸伏景光挑挑眉,“趁乱调查删除吗?” “先调查,暂时还不能删。”降谷零道,“我们的身份如果暴露,BOSS怕是会直接转移——就今天下午吧,hiro,届时由你去找,我去指挥公安的人手。” “如果顺利的话,晚上我们再来见一次教官。” “可是琴酒?” 降谷零道:“他只负责看管教官罢了,晚上没必要不会出现,hiro,到时候你在外面帮我替换监控,我潜入找教官,只要速战速决就可以。” 诸伏景光点点头:“没问题。” 气氛沉静了下来。 两人又一次对视,降谷零不由得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他舔了舔嘴唇,挪开视线:“hiro……你之前跟松江待在一起的那一个星期,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虽然上次诸伏景光亲口信誓旦旦地说,绝对没有任何越界行为,“喜欢松江”这个传言只是贝尔摩德拱火搞事,但今天这熟练拥抱的姿态—— 以降谷零多年打工的经验,他敢肯定次数绝对不少! 诸伏景光下意识道:“哪有……” 窗外的风突然吹了进来。 他的话语顿住了。 说起来,zero怎么一下子喊教官,一下子直接喊松江的? 第84章 “吉野山这边的吉水神社……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四月末,空气中弥漫着古朴的香灰和草木的味道,越过涂成深红色的鸟居,里面是歪歪斜斜的石板路。 松田阵平握着地图,心中莫名轻快了几分。 “还是先进去再说吧。”萩原研二晃了晃从旁边买来的票,“小降谷说最好一天之内就搞定,如果没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内就可以把松江还回来了。” “说是在许愿池旁边,我们大白天直接挖土真的没问题吗?” “总之先去看看。”萩原研二有些烦闷地挠了挠头,总觉得口袋里的魔方发烫,“可惜松江自己没来……照理说这应该由他做决定。” 毕竟是礼物啊,结果发现的不是本人,拆开的也不是本人,多么阴差阳错。 甚至说,这份礼物的价值,也不是那个未开启的相册,而是充斥着黑暗的罪证。 松田阵平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抬手往远处一指:“看。” 进入神社的大门,旁边就是竹制的低矮栅栏,远远眺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樱花,粉色白色叠在一起,呈现出一种颇有层次的画面,旁边有一棵树,挂着“一目千本”的牌子。 “赶上好季节了,所以之后一起来赏樱没问题吧?” 卷发警官今天没戴墨镜,整个人看着精神且年轻,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hagi你可以现在往树底下埋点什么,到时候带教官再来挖一次?” “幼不幼稚。”萩原研二翻了个白眼,没有多贪恋景色,很快就拽着松田阵平往里走。 心中倒是在想,如果一切都结束了的话,来这边赏樱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如果要埋什么……检讨吗? 他把自己逗笑了。 果不其然,许愿池旁边就有一颗歪斜生长的樱花树,浓密的樱花已经压到了旁边抽签的小屋子,也没有人去清理,彰显着一种自然的美。 看着围在许愿池边闲聊的旅客们,松田阵平眉心跳了跳:“还好我带了警察证出来。” “暂时用不上。”萩原研二走过去,一副兴冲冲的表情跟旅客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众人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很快就散开,把整个场面都清空了出来。 松田阵平:“??你说了什么?”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保密。” 用警察证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但将这次“挖宝”当作办案,实在是太可悲了啊。 【不管当时是怎么想的,起码我作为跟你长相近似的后辈,还是稍微要有一点仪式感,对吧,赤羽前辈?】 接下来,松田阵平就见识到了自家幼驯染面不改色的氪金攻略。 管理者:“那里面是不能进去的。” 萩原研二:砸钱.jpg 管理者:“什么?想在樱花树下找什么宝藏?没有没有!” 萩原研二:砸钱.jpg 管理者:“只是浅浅看看,不深挖?真的吗?有没有合同?” 萩原研二:砸钱.jpg 管理者:“……要不要提供铲子?” 半长发的男人笑起来,紫眸眯起:“麻烦你了。” “……”围观的松田阵平。 [哈哈哈哈草!萩原:你撒币吗?] [管理者:不是我想,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突然想,十年前拆弹搭档组来过神社,十年后又一对拆弹组过来……真有一种宿命轮回的感觉] [把罪证埋葬在许愿池旁边……嘶,这是给神灵看吗?] “你哪来这么多钱啊。”松田阵平拿着铲子跟萩原研二走到树下,悄声道,“不会把工资都砸进去了吧?” 萩原研二摇摇头,冷笑一声:“才没有,到时候找公安报销……啧,那群老家伙怕事得很,如果不是他们,小诸伏怎么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出现,而且松江落到这个境地,也有他们不作为的成分在!” 想到降谷零最终把人送到组织才能保证治疗的选择,萩原研二就气闷。 松田阵平感受到了浓浓杀气,他为即将大出血的上层点了个蜡,顺便在心里无良地道了声“干得漂亮!”。 两人绕着树开始挖土,距离赤羽昴埋下去的时间过了快十年,哪怕原本埋得浅,现在也被杂草压到了底下。 他们掘了半天,铲子终于碰到了硬物,拿出来后发现是个已经褪色了的铁盒,用铲子撬开边缘,却险些扯动了什么东西。 松田阵平手疾眼快给摁了回去:“看看背面。” 萩原研二反过来,看着连接着的线路,挑了挑眉,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工具。 ——全是职业素养。 话说回来,这就是爆处组前辈留下来的礼物吗? 将简单的机关拆开,露出了一盒子压缩密封的资料。 “竟然是纸质的。”松田阵平摸了摸抽离空气的袋子,“好像还是手写?” 萩原研二看着包装好的资料,总有一种“已经准备好埋一辈子”的感觉。 两人迅速把土填回去,躲到无人的地方翻阅。 最先拿出来的是一封信,没有信封,一眼就看到,在没有与空气接触氧化的情况下,抖动还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毕业快乐,时雨,你还是挖出了这个盒子。也对,我并没有埋得很深。 当时我躲在树上躲了好久,趁着半夜无人悄悄埋下,还记得你在房间里烧得迷迷糊糊说要回家,问你家在哪里,你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瞬间,我很难过。 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家”。 你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我看不透,但有些时候没必要细究。 我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搭档、挚友,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就好了。 我由衷希望这些资料没有启封,但心中清楚,这是必然会被开启的东西,不管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乌丸莲耶。 没错,组织的首领就是乌丸莲耶,那个著名的黄昏别馆的主人,据说在四十年前已经去世的顶级富翁。他的势力遍布高层,就连警方也有渗透,如果没算错的话,他已经一百五十多岁,是个老不死的怪物。 我成为他的养子,见识到了他的真面目。 老怪物名副其实,身体已经腐朽得只能瘫坐在轮椅上,呼吸都必须借助仪器的辅佐,唯有野心还嵌在眼眶里,靠着科技的力量苟延残喘,甚至妄想返老还童。 他做了很多实验,但擦边成功的只有当初我参与的那个研究,以及银色子弹和它后续的APTX系列,具体情报我也留存。 乌丸莲耶很谨慎,是那种吃饭都要每粒米验毒的谨慎,几乎无人知晓他的位置,但他也很大胆,知道哪里最好隐藏。 在隶属长野县政府名下的景区,最偏僻崎岖的山下,他挖空了大半的山体,改造成自己的实验室。 狡兔三窟,如果想要抓住他,请务必近距离控制,不然他会逃,或者直接准备炸掉一个山的炸药。 以及,以后估计没机会再陪你去奈良看樱花了,之前去的五次都没有成功看到,你这次急匆匆去,想必也见不到盛开的景色——就当是我小小的报复心好了。 没解的签我拿到了,都是小吉。 最后,希望有人能陪你看遍每个朝阳和日暮。 给我亲爱的警察先生。 ——赤羽】 字迹锋锐,仿佛能划破纸张,却在最后一抖,将留下来的名字糊成了一团。 萩原研二开始拿着纸,却因为读得太慢,最后落到了松田阵平手中,他们头碰头挨在一起,看着送给松江时雨的迟来的“礼物”。 平静且轻松,全然看不出笔者落笔时有在思考自己的未来的绝境。 或许真的没有思考。 “如果当时松江看到那个视频,他会怎么选难道不明显吗?”萩原研二吐槽。 “是很明显。”松田阵平回。 萩原研二忍不住在心中小声抱怨:【所以才是真的过分啊,明明知道他的性格,却还要在这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先不说搭档的情谊,那能轻飘飘原谅他们所有错误的人,压根就不会因为坦白而选择分道扬镳。 他们或许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但也绝不会走到死路。 萩原研二合理怀疑,赤羽昴写下这封信,就是盯准了松江时雨肯定会来看,而他只要看完,本就软乎乎的心肠指不定就又摇摆起来了。 共犯啊…… 无论松江时雨有没有发现这个U盘,他们之间的结局都不会发生改变。 “hagi,我们等下就把信息告诉零吧。”松田阵平的声音唤回了走神的萩原研二,后者愣了一下道,“这封信也要递交出去吗?” “虽然现在整得跟遗书似的,但迟早要给松江看啊。” 松田阵平“啧”了声:“关系好的搭档还真难办,换作我们,如果闹出那么多事情,我估计会疯掉吧?” 萩原研二笑着给了他一手肘:“少说这种丧气话啊。” “不过你说得对。”他叹了口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他的搭档是松田阵平,而不是比他大了两岁、失忆时没大没小一口一个“萩原警官”的松江时雨。 那些深情的目光向来就不是给他的,又何必过多纠结。 他们把资料重新塞回去,包装好,从樱花树的后面绕出去,走到许愿池那边。 只见走掉的旅客已经回来了,正围在抽签的屋子里说着什么,萩原研二走过去,立马被围上。 “先生,你说的白鸟衔樱的吉兆真的存在吗?”有人质疑着,“不是说望樱海都有机会看到吗?” 萩原研二面不改色地道:“对啊,心诚则灵,人人都能看到的就不算是吉兆了,而且,并不是没人看见不是吗?” “谁看到了?谁?!” 站在一旁的松田阵平:“……” 还能有谁? 卷发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走出来:“我看到了啊,那么白那么美,嗖得一下就飞过去了,你们没看到是眼力不行。” 旅客:“??你骂谁瞎呢?” 松田阵平:“谁应谁是。” 他拉长嗓音:“不过如果从粉粉白白的一片中看到神社孕育的吉兆,起码接下来的日子都会顺遂呢。” 旁边一个男人顿时眼睛一亮,露出回想的表情:“我好像看到了,是斜长尾巴的对吧?嗖得一下!” “对对对,我好像也看到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人群突然就有一大半的人声称自己的粉白的樱花海中看到了衔樱飞过的白鸟。 人群很快就作鸟兽散。 “……”被围攻了许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管理者。 “……”没想到还真行的松田阵平。 “ovo。”其实没想那么多的萩原研二。 “麻烦你啦。”半长发的男人笑眯眯地跟管理者——穿着和服的年轻人道谢,后者捧着签筒,有些无奈地说,“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不要胡乱说啊,我们哪里有养什么白鸟。” “抱歉抱歉。” “要来一支签吗?” 萩原研二怔了怔,看着推过来的名册簿和签筒,他问:“能不能找之前求过的签?我有朋友求签,但是没有当场解。” 管理者有些踟躇:“这个,不符合规矩。” 萩原研二默默掏出一张卡。 管理者:“好的,请稍等一下。” 他从一打厚厚的册子中,翻出了前后两根签字。 松田阵平凑过去:“是什么?” 萩原研二呼出一口气,心中竟然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两根都是凶。 赤羽昴的是:雷霆震震昏,独人自闭门。 管理者道:“这个签的意思大概就是,乌云遍布、到处雷霆,很令人担心,而偏偏又是一人独处,没有人可以交流,必须要时时警戒。” 松江时雨的则是:忧危时无有,由损惊心财。 管理者说:“这个签有点古怪,说悲伤或者危险的事情时有时无,取决于自身,而有一样足够刻骨铭心的东西可能会失去,要小心。” 松田阵平无言:“你们怎么会留这么糟糕的签啊!还怎么做生意的?” 管理者讪讪道:“这个签筒是传承下来的,不过要是担心不吉利的话,可以去旁边的许愿池里丢一枚硬币祛灾。” “你们要不要再试试?”见有人过来,管理者连忙将册子塞回抽屉。 松田阵平随便地拿了一根,挑眉:“大吉啊。” 管理者祝贺:“这个寓意很好,万事顺遂呢。” 萩原研二则是抽了一根,扫过一眼很快就放了回去。 “是什么?”松田阵平凑过来有些好奇地问,“hagi你不解签吗?” 萩原研二耸耸肩:“是小吉啦,只要不是大凶,其他的都无所谓嘛。”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吉水神社,回去的路由松田阵平开车。 萩原研二坐在副驾驶上,拿着手机打开了搜索。 他的记忆力很好,哪怕只是轻轻一瞥,也全部都记了下来。 小吉——见禄隔前溪,劳心休更迷。* 像是隔着山谷能看到宝地,就算是想要的东西在眼前,也难以得到,如果勉强想得到那个财宝,会使心生迷茫,还是放弃吧。 萩原研二心中不爽地“啧”了一声,气呼呼地关上手机。 【放弃还要你告诉我吗!】 ************* 另一边,琴酒看着手机监控,表情变得格外阴沉,他身上的杀气萦绕在车内,激得伏特加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有大哥在旁边,夏天都不需要制冷。】 手机发出了“咔擦”一声,然后被松开。 伏特加忍不住问:“大哥,是A的事情吗?他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琴酒淡淡地道:“没什么,你好好开车,别没事管他的事情。” 伏特加欲言又止,琴酒一个眼刀斜过去:“还是说,你对他也有什么想法?” “也”? 伏特加敏锐地抓住这个词,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连忙摆手,连方向盘都松开了:“大哥,我没有,我保证什么想法都没有啊!” 在路上的保时捷顿时车头歪到了一边,后面的喇叭震天响。 琴酒额头上蹦出个井字,冷声道:“你给我好好开车!” 伏特加“哎”了声连忙抓住方向盘,小心翼翼地说:“大哥,A其实是个蛮好相处的人,忽略那张嘴就好了,他反正说那么多也没什么攻击力。” 琴酒:“要你教我?你很懂?” 这句话明显是反讽,但伏特加觉得自己已经很懂了,他揣摩琴酒的意思,嘿嘿道:“其实也没很懂,大哥,你如果想要让他服软的话,我有办法!” 琴酒幽绿的眼睛微眯:“什么?” “暂且保密一下。”伏特加神秘地露出了八颗白牙,“绝对管用!” 傍晚,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进了一家便利店,接着拎着黑袋子离开。 两分钟后,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出现在便利店,对着惴惴不安的老板拿出证件,询问了什么。 ************** 夜,十一点,已经确认室内无人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开始分头行动。 降谷零已经调查清楚了资料,现在去知会松江时雨,并且跟他谋划之后里应外合逃离的对策,而诸伏景光负责坐镇后方、篡改监控和扫尾。 “zero,注意安全。”诸伏景光小声道,“组织那边传来的信息,琴酒还在外面做任务,但是不确保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降谷零皱起眉:“都十一点深夜了,琴酒没事还过来才有问题吧?” 诸伏景光赞同。 “我去了。”降谷零戴上口罩和帽子,迅速离开了这个隐蔽的住房,绕了几圈确保无人跟踪后,迅速往安全屋走去。 ******* 房间里,松江时雨正趴在枕头上刷论坛里读者画的条漫,被里面的Q版小人笑出了鹅叫。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研二会拟态成胖头鱼啊救命!” “还有这个哈哈哈哈,景光老大的氛围拿捏了,对对对,大金链子,墨镜,还有挑染!” 系统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道:“你有本事刷条漫,你有本事拉到最底下啊!” 松江时雨:“你管我!” 系统冷笑:“来,让我给你念念,震惊!米花町海王的日日夜夜——” 松江时雨:“啊啊啊你闭嘴!海王明明是柯南怎么会是我!” 系统惊讶:“我有说是你吗?” 松江时雨:“统!你学坏了统!你不再是我心爱的统了!” 系统冷酷:“没事,爱过。” 悲愤的玩家关掉论坛,准备睡觉。 不得不说,除了琴酒很不做人,组织在其他方面还是很贴心的,各种能补身体的营养餐变着花样搞,松江时雨天天吃吃睡睡,人都快养膘了。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一道黑影“唰”得就摸到了他的床边。 松江时雨抬头一看,好家伙,金发黑皮的男人睁着一双紫灰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直接让他梦回刚才刷到的条漫——那只摇着尾巴连耳朵都软乎乎的金毛。 “教官。”降谷零指了指已经被诸伏景光替换了画面的监控,悄声道,“现在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了。” “怎么这么晚过来?”松江时雨有点惊讶。 “白天的事情有点出格。”降谷零轻咳一声,“我担心BOSS会有其他的变动,正好琴酒晚上不在,便趁热打铁安排一下之后的计划……” 松江时雨了然,正好他现在也不是很困。 他拍了拍床沿,示意降谷零坐上来说,后者踟躇一二,很快就挨着松江时雨坐好,表情严肃了下来。 “是这样……” 谈话一分一秒过去,门口突然传来了响动,一个大嗓门儿传来。 “大哥,我们……” 是伏特加! 不是吧?琴酒他还真的深夜来找人? 室内的两人脸色顿时一变,松江时雨猛地坐起身,差点忘了自己还装瘸的事情,降谷零则是直接跳到地上,四处看着能往哪里躲。 “别去衣柜!琴酒回来肯定会开!”松江时雨连忙道。 “厨房呢?” “厨房也不行!那里太空了!” “那——” “快快快,躲这里!”松江时雨猛地把被子连同被单一起撩起来。 已经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十万火急,降谷零眼睛一闭,整个人宛若游鱼一般,直接窜到了床底下。 白色的被单垂下,仅仅只露出了一条缝,依稀能看见穿着皮鞋的两人走进来。 琴酒冷笑的声音随之而来:“A,你看起来很慌啊?” 降谷零趴在冰冷的床底,心如鼓擂,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下蒸腾到头顶。 第85章 “A,你看起来很慌啊?” 琴酒的目光伴随着话语落在屋内的各个角落,犹如鹰隼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伏特加站在他的后面,手中提着个塑料袋,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也不知道晚上跟过来打算干嘛。 “如果你们还没瞎,就应该知道现在是几点。” 金发青年坐在床上微眯着眼,有些凌乱的发丝落在脸颊上,被轻飘飘地拨到耳后。 松江时雨简直被刚才的千钧一发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 太惊险了,如果降谷零半夜来他这里的事情,被琴酒发现,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信任,就会直接土崩瓦解。 虽然他们两人偷袭直接打晕琴酒和伏特加不是没有机会,但无疑会让此刻谨慎异常的乌丸莲耶发现端倪。 松江时雨气沉丹田,准备好好会会半夜偷袭、不讲武德的两人。 系统:“把我哄到你家去,半夜三更你赶我走~”* “噗咳咳咳!” 松江时雨一句话还没憋出来,直接被系统的一开嗓场破防了,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把脸上扭曲的笑容憋回去。 松江时雨:“你安静一点啊!别打扰我表演!” 系统:“咳咳,意外意外!” 松江时雨收敛了笑容,看着琴酒绕着房间转了半圈,又打开衣柜重新拿了件一模一样的黑色风衣出来。 银发杀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显然,时常存在的第六感让他莫名有些焦躁,所以,他最终摸出一根烟没点上,又走回了松江时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 “咳咳咳咳!”松江时雨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说话,前者又低下头,用手捂住嘴,肩膀不住颤抖。 琴酒忍不住皱起眉,A现在又抽什么风? “抱歉,咳咳。”松江时雨抬起头,嗓音有些沙哑,“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 松江时雨认真地看着他:“你的烟是假的吗?” 琴酒额上青筋一跳,克制住条件反射想要把叼着的烟摘下来的冲动,冷冷地道:“你又发什么疯?” 系统:“假烟假酒假朋友鹅鹅鹅!” 所以说BGM到底怎么关! 彻底被带跑了思路的玩家在心底呐喊。 “没什么,只是刚才做梦梦到你抽假烟英年早逝了。” 没等琴酒发作,玩家见好就收。 松江时雨皱了皱眉,目光犀利地扫过伏特加:“要说我发疯,倒不如看看你自己?还是说,真打算把我当作观光景点,随便来个人都参观参观?” “我要见那位先生!”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琴酒,“你到底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还有,把我的电脑还给我!” “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琴酒俯下身,幽绿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松江时雨的脸,一字一顿道,“因为你泄露情报给那群该死的条子,才导致组织基地暴露!” “A,你是叛徒吗?” 钴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青年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煞白,他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头,泛着寒光的锁链顺着他颤抖的身形发出细碎的声音。 “我……泄露情报……我——”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像是卡带的机械一般,颠三倒四。 主动去探寻遗忘的记忆会带来剧烈的痛楚,这本就是组织要达到的目的。 站在一旁的伏特加脸色变化,他下意识迈出一脚,又强行缩了回来,只是小声喊着:“大哥……” 琴酒静静地看着金发青年挣扎,那平时吐出刻薄话语的嘴唇此刻被牙齿咬出了一道深痕,红肿滚烫,仿佛下一刻就会渗出血,他伸出手,用冰凉的手背抵着松江时雨的额头。 “冷静一点。”常年的抽烟的声音很沙哑,说话总带着命令的意味,在此刻却像是指令一般,起到了作用。 “咳咳……” 手下清瘦的身躯还在微微发颤,像是雨夜被冻得发抖的小动物,脆弱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捏死。 琴酒眉头紧皱,没想到自己短短的一句话,真的会给A造成这么大的反应。 这次难道不是伪装,而是真的记忆退回那个时期了? 琴酒一向多疑,自然不可能因为松江时雨表现出来的样子就真的信任,更别说对方还有演戏骗了尤尔的前例在。 但看最近几天,确实没什么端倪。 “不是你的问题。”银发男人淡淡地道,“是有老鼠接近你,欺骗了你,你这一身伤就拜他所赐。” 那双蒙着水汽的钴蓝色眼眸倏忽抬起,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是谁?” 琴酒笃定地道:“赤井秀一——你更熟悉的应该是黑麦威士忌吧?他是FBI。” 气氛凝滞了一下。 “……” 系统:“噗哈哈哈哈!” 松江时雨幽幽在心里道:“琴酒,真是个人才。” 系统:“其实也没说错,毕竟当时A确实帮忙了,现在的伤也算是之前的因果,就是——欺骗你感情哈哈哈!赤井秀一也太冤了!” 松江时雨无言:“他们俩是宿敌还真不冤。” ****** 刚才的挣扎和痛苦被收敛,在组织中本就以脾气坏出名的青年表情扭曲了一瞬,后流露出的是尖锐的杀意,他一字一顿地道:“赤井秀一?” 琴酒放下手,有些不适应地将温热的手背贴到冰凉的风衣上。 他颔首,眼中也闪烁着杀意:“你好好呆在这,我迟早会解决他!” 在旁边听着的伏特加已经呆滞了。 大哥,大哥!你还记得是谁把A捞上来的吗? A身上的伤难道不是朗姆和你搞的吗? 这样骗人真的没问题吗? 要是A以后想起来了,这怕不是又要打起来?虽然A打不过大哥,但是这又不能真的往死里打…… 准备助攻的伏特加操碎了心。 松江时雨纤长的眼睫扇了扇,放在两旁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被单,他哑声说“好”,应下琴酒的话。 琴酒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躲在床底下听琴酒歪曲事实的降谷零手指死死抠着墙缝,牙齿都快咬碎了! 琴酒!!! 这个混蛋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刺激人的吗?要不是教官记忆没有丢失,他都能想到单纯只有A的记忆的松江时雨会变成什么样! 当年在组织……他们便是用这种手段,惩罚兼并凌虐,硬生生地清洗了松江时雨的全部记忆,塑造出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纯白傀儡。 降谷零努力放缓呼吸,头脑被怒火和理智冲刷,犹如冰火两重天,可尽管内心什么波涛汹涌,他依旧平趴着,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诸伏景光没死,赤井秀一能顺利脱离组织,他的身份一直被隐瞒得很好,这一切似乎都与松江时雨有关,但救人者无法自救,他送给其他人一条坦途,却把自己埋进污泥里。 还被他们这些人……伤得很深。 降谷零无声地抿紧唇。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琴酒将A的精神安抚下来,顺手还试探了一波情况,接下来,他将目光放在了伏特加身上,眼中的疑问和催促很醒目。 松江时雨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在疑惑为什么今天琴酒会带伏特加过来。 在一旁吃瓜吃了半天的伏特加突然成了焦点,一时间有些慌,连额头上都渗出了些汗。 他看着此刻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的松江时雨,良心隐隐作痛。 【刚刚都已经折腾过了,今晚要不还是算了?】 琴酒:“伏特加。” 伏特加连忙往前走了两步,也站到了床边,他望着松江时雨疑惑的眼神,轻咳了一声:“虽然是赤井秀一的问题,并且你现在失忆还受伤了,但组织的惩罚逃不过……” 琴酒的眼睛眯了眯。 松江时雨平静地道:“我接受。”反正他不疼。 ——所以,惩罚是什么? 在两人犀利的目光下,伏特加慢吞吞地从塑料袋中取出一根短鞭,他拿出来,在手中挥了挥,软绵绵的短鞭连破空声都没多响。 琴酒:“?” 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幽幽地看着琴酒:“你想用这个打我手心?” 好变态啊,GIN。 琴酒转头用杀人的目光去看伏特加。 一刹那,伏特加眼前发黑,他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 他连忙背过身,从袋子里稀里哗啦一顿翻,找出个说明书。 松江时雨:“……” 实在是整不会了的玩家忍不住跟系统吐槽:“他们到底要干嘛?有伏特加在我快演不下去了!” 系统:“你问我我问谁?难道是琴酒想要找场子?这男人看着没那么小心眼啊。” 松江时雨:“他小不小我不知道,但伏特加出去我猜要挨揍!” 太乐了,这孩子,当初大块头初见第一面,他还以为这是组织重量级杀手呢。 系统:“但不管怎么样都是组织的人,你想小心一点。” 松江时雨:“痛觉都屏蔽了,我还怕他——” “这个!”伏特加转过身,一把拽掉短鞭的顶部,露出了一簇羽毛。 松江时雨瞳孔地震:“……痒痒挠???” 系统:“!!!痛觉屏蔽不包括这个呀!” 松江时雨:“!!!救命!” 琴酒你还要不要反派的逼格了! 玩家窒息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他一言难尽地望着琴酒,而伏特加也期待地望着琴酒。 被两人看着的琴酒:“……” 银发杀手的手,握过枪、握过手榴弹、但从来没有摸过——痒痒挠。 想到下午伏特加神神秘秘的“惊喜”,琴酒就很想现在把枪抵在这个憨批下属的脑门儿上! 最后,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后,琴酒叼着烟后退了一步,风轻云淡地喊了声:“伏特加,你看着办。” 伏特加顿时眼睛一亮,他完全没看出两人想要刀了他的表情,心中美滋滋地觉得这步棋走对了。 【大哥就是太内敛害羞了,想让人服软还不简单?综艺节目里这招百试百灵,而且还不会让人受伤!】 他清了清嗓子,对面无表情的松江时雨道:“我劝你对大哥服个软,不然——” “我服你个仙人板板。” 松江时雨面无表情地吐出脏话。 服软,服软他会啊,反正他骗人的话都说了几箩筐了,喊琴酒大爷之后再报复他都干得出来。 但是!!降谷零还在床底下啊! 让他当着学生的面对琴酒服软,这是什么羞耻场面!!他以后还能不能在道上混了啊! 松江时雨想想都窒息,他现在恨不得一脚把降谷零踹出去,让这种仿佛全身都有蚂蚁在爬的感觉赶紧消失。 但是,不行。 玩家绷着脸,用杀人的目光试图杀光空气憋死伏特加。 伏特加望着他的眼神也有点怂,但想到站在旁边的琴酒,腰板瞬间挺直了。 挣扎会被电,松江时雨累了,他寻思大不了到时候自己装死,等事情结束后,再报复回来。 他打开界面,把身份卡切到【黑客】身上,免得到时候条件反射暴露自己的状态。 系统:“我会努力不笑的。” 松江时雨:“笑,你给我笑,笑得必须比我大声,不然我到时候揍你哼!” 系统:“??你都说了不打我!” 松江时雨:“我那是打吗?我是爱的抚摸!” 于是—— 松江时雨:“哈哈……咳……” 系统含泪机械音:“哈哈哈哈哈哈!” 伏特加:“你快服软啊,A。” 琴酒:“……” 松江时雨:“滚你个蛋的伏特加哈哈哈!琴酒你脑子有坑吗!” 系统:“哈哈哈哈呜呜呜……” 伏特加:“!” 琴酒:“……” 因为伏特加一个人搞不定,最后还是由琴酒钳制住松江时雨的两只手,伏特加蹲着用痒痒挠挠他脚底板。 松江时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发全都散在肩膀上,他直接靠到了琴酒身上,连眼泪都欲掉不掉的,就是嘴上不服软。 伏特加其实挠得一点也不重,松江时雨甚至觉得这个感觉还凑合,并没有痒到想笑的程度,但是他一听到系统的笑声就忍不住笑,一笑就停不下来,而他一停不下来,系统就只能陪着他笑。 系统:“呜呜呜哈哈哈,我真的笑不动了哈哈哈!你是魔鬼吗!伏特加都傻了啊!” 松江时雨:“哈哈哈哈哈哈不行……” 为什么系统的笑可以传染,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床底下,被床缝里掉下来的灰扬了一身的降谷零:“……” 金发黑皮的男人双手握拳,死死地闭拢牙关,他冒火的目光盯着两双皮鞋,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拔刀把他们的腿给砍下来。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啊!!! 他一定要亲手打死这两个混蛋!! 伏特加没想到松江时雨能这么负隅顽抗,又或者说这么敏感,他感觉自己甚至没怎么挠,对方就开始笑了,他停下来以后,松江时雨还在笑,一副能把自己笑到昏迷的模样。 然后,他感受到了琴酒警告的目光。 【不要过火。】 伏特加:“……” 大哥!真的不是我的问题啊! 我甚至就开始挠了两下,就压根没动了啊! 伏特加百口莫辩,但直接停下来又觉得有损琴酒和他的形象,想了半天,他眼睛一亮,拿着羽毛的手一抖,整个痒痒挠瞬间就飞了出去,落到了琴酒脚边。 琴酒下意识放开了松江时雨的手。 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缓了缓,最终停了下来,只剩下低哑虚弱的咳声。 伏特加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松了口气,莫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琴酒从头到尾没有开口,但从他对松江时雨骂他的话都无动于衷,就足以看出,他已经非常想摔门走了。 一时间,房间里所有人都觉得这场酷刑终于结束了。 琴酒刚想弯腰去把东西捡起来,袖子就被人拽住了。 松江时雨汗涔涔地望着他,表情归于冷漠:“你还想怎么样?” 琴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将缠在一起的头发顺开:“够了。” “咳咳,你很想我服软?”金发青年靠在床上,那双满是水光的蓝眸望着他,一时间分不出情绪。 琴酒皱了皱眉,冷冷的眼刀飞给了专出馊主意的伏特加,他回避了这个问题:“行了,你休息吧。” 起码他现在确认了,松江时雨现在确实没办法行走,哪怕是被挠痒痒,也没有动弹。 这是组织当年留下来的洗脑,可以说是由心理影响到身体,只要他被困在这段记忆里——A,就是无法站立,无法脱离组织的囚鸟。 能确认这个,保证目前A对组织无害,可以进行那位先生的下一步计划,今晚的收获也就有了,至于出气,对琴酒而言反倒没那么重要。 但金发青年没有松开他的袖子,而是用另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支起身子,突然语出惊人:“琴酒,你该不会对我也有什么奇怪的感情吧?” 琴酒的脸色瞬间由多云转大雪,黑了八个度。 松江时雨慢悠悠地道:“跟那个苏格兰一样——?” 琴酒的记忆被这一句话创回了看监控的那刻,平日里冷静与疯狂并重的“莫里亚蒂”,在A面前,竟然会因为一个凑巧的拥抱而脸红,最后甚至什么回答都没要到就落荒而逃。 成何体统! 他的表情跟活吞了个伏特加一样臭。 琴酒直接起身,甩开松江时雨的手就往外走,冷冷地道:“脑子没躺坏就别成天想这种荒谬的东西!” 他摔门出去,留下伏特加蹲在一旁,后者与松江时雨幽幽的目光对视后,顿时一个寒颤。 他挤出了一个眼巴巴的笑,连忙起身:“我先走了,A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也跑了,连痒痒挠都不敢捡。 松江时雨脸都快笑僵了,他松了口气,躺会床上,只觉得自己已经透支了一年份的狂笑额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识里的系统活生生把笑变成了哭的感觉,还愈发停不下来。 松江时雨:“你冷静一点。” 系统:“呜呜呜!我坏掉了!你要赔我!哈哈哈……” 松江时雨哄它:“好,你说什么都行,等我出去把你买下来,你要Hello Kitty还是奥特曼语音包我都给你下。” 系统:“QAQ你说好的,不许骗我,骗我你不是人!” 哦对!还有个人! 刚才琴酒弯下腰去捡东西,差点没把他吓死,还好他机智拦了一手。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污蔑琴酒了,松江时雨做得非常顺手。 松江时雨连忙滚到床边,把床单掀起来,去找降谷零的身影。 他自上而下垂着脑袋,对上了降谷零闪着泪光的紫灰色眼睛,金发黑皮的青年先抬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脸,后才用沙哑的声音喊:“教官……他们刚才在干嘛?” 松江时雨缓缓地眨了眨眼,撩起顺着自己的动作掉到地上的头发。 降谷零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移,看到了刚才被金发盖住的痒痒挠。 一只金发黑皮面包失去了梦想。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哄。 他什么事也没有,反倒是学生气哭了? 反正事情过去了,还是有事快点说比较好。 松江时雨直接伸手将降谷零拽出来。 …… 半个小时后,仿若虚脱的降谷零离开了安全屋,他像是喝醉酒了一样,连走路都有点摇晃。 等到安全地位联系上诸伏景光,两人碰上了面。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面对面,看对方的脸色都是黑里透白,白中带黑,心中莫名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降谷零:“hiro,你碰到了什么?琴酒今晚确实过去了,监控没有大问题吧?” 诸伏景光有些一言难尽:“监控是没什么问题,我都有替换,至于琴酒怎么会这么晚去找教官?” 降谷零的表情更复杂了:“这事情说来话长,你先说说你那发生了什么吧?组织那边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公安?” 诸伏景光摇摇头,气得脸都有点发青,他再三张口,挤出了一点气音,最终才阴着脸道:“贝尔摩德中途给我发了教官的体检报告。” “状况很差吗?”降谷零顿时紧张地问。 “……我不知道怎么说。”诸伏景光道,“我觉得肯定是假的,但是——啧,我不知道怎么说,zero你那碰到什么事了吗?后面的计划安排好了没?琴酒没刁难你吧?” 降谷零:“……急中生智,躲过去了,hiro,我们打手机里给对方看吧。” 诸伏景光没有意见,胡乱地点点头。 两人都心乱如麻,不如打字捋清条理。 于是,躲在安全的角落,两人面对着面,手机的光映在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三分钟后,两人交换手机。 又过了两分钟。 角落传来了不约而同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琴酒!!” 第86章 不提彻夜不眠的众人,松江时雨倒是睡得不错,他一觉醒来甚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接把枕头怼到了地上。 “嗯?”松江时雨迷迷糊糊坐起来,才发现手上的链子不知何时被摘了,旁边还放了一盘子热气腾腾的早餐。 他毫无感情地感慨一声:“这是有咸鱼姑娘过来帮忙了吗?” 系统昨天笑到系统BUG,晚上直接强制检修,现在才陪着松江时雨醒来。 终于恢复活泼的系统吐槽:“你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啊……等下为什么叫作咸鱼姑娘,不是田螺姑娘吗??” ——因为我喜欢。 玩家忽略掉自己对咸鱼的渴望,严肃地盯着那一盘早餐,心中逗着系统:“我猜是琴酒欲拒还迎、口嫌体正直给我送饭,哎呀,他该不会在沉默中变态了吧!” 系统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原地倒抽凉气:“你还不如相信里面有毒。” 琴酒昨晚被伏特加和松江时雨联合迫害,没当场爆发都是干杀手这行磨炼出来的冷静,怎么可能还一大早送饭! 太可怕了! 系统惊恐。 松江时雨打开漫画,一翻就看到了贝尔摩德精致的脸。 半个小时前,某千面魔女撬锁开门一气呵成,她不紧不慢地走到熟睡的松江时雨面前,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还真是麻烦啊……”她微微俯下身,轻声抱怨,“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那么惹人喜欢。” 她葱白的指尖悬停在青年苍白的面容前,最终慢吞吞地挪开,接着蹲下身去,不知捣鼓了什么,锁链便直接被卸了下来。 贝尔摩德又悄无声息地出去,再次推门进来,手中就是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她最后站在松江时雨面前,红唇亲启,还给了个飞吻:“Goodluck!” [啊啊啊!是贝姐!松海海的鱼塘到现在了还能扩建吗?那句惹人喜欢是什么意思啊?(搓手手)] [暴娇毒舌小瘸子谁能不爱?不欺负得哭出来都对不起大家的裤子(狗头)] [要什么裤子!!在时雨面前我没有裤子!] [啧,你们这样说,晚上松江脱光了在我怀里哭的可惨了] [楼上头孢配几个菜啊?] [冷静一点啊喂!贝姐的心头宝是小柯他们,松江前面就没表现出跟她熟络,应该只是塑料关系才对,她突然出现送饭什么的,该不会是断头饭吧!(惊恐)] [??断头饭?] [还有突然说祝你好运,松江江今天该不会就要被嘎了吧??警校组那边到底什么时候偷人?!] [偷人可还行] [可不可能是陷阱啊?刻意截断锁链看松江现在会不会逃跑,如果他会跑的话,组织就彻底撕开遮羞布动手,也算是安抚波本和尤尔。 而且组织还可以威胁小梓姐姐她们,以松江的性格,用自己一换一是完全做得出来的啊呜呜呜!] [冷静冷静,不至于,红方应该早就把有牵扯的人保护起来了才对,我担心的是松江现在到底能不能走路都不知道,他怎么跑?!] [还有,小柯和阿卡伊呢?都决战了不可能还划水吧?] ************* “行了,事情搞定。”收起伞坐到车上,贝尔摩德托着腮往坐在驾驶座上的金发男人,“波本,都已经知道松江珣也是A了,你还喜欢他?” 金发黑皮的男人手指随意地点着方向盘,目视着活动的雨刷,语气平淡:“你很好奇我的八卦吗?” “nonono,只是在想,你怎么做到跟尤尔都喜欢A,你们俩关系还那么好的?” 贝尔摩德真的很想知道这奇怪的大三角到底有什么内幕,她挑眉露出惊奇的神色:“总不可能你们三个人达成共识了吧?” 波本皮笑肉不笑:“你猜?” “只不过想着,反正也快死了,不如让他舒服一点。”波本收敛了笑容,表情漠然中带着些残忍,“如果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松江珣也,是咖啡厅侍应生,我不介意瞒他一辈子生活,但是——” “但是那家伙的身份比我们都还复杂。”贝尔摩德也有些叹惋地道,“当年第一次见他,我就觉得那位先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松江时雨从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他会示弱、会蛰伏,就像是藏在岩石下面的种子,不知何时就会积蓄力量冲破岩石。 波本淡淡地道:“A也为组织做了很多。” “是这样没错。”贝尔摩德应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比起他造成的损失——得不偿失啊。” 想想,当年放跑了一个赤井秀一,现在又赔上了朗姆和东京大半的活动地盘,乌丸莲耶又惊又怒,整夜辗转反侧,只恨不得将松江时雨碎尸万段。 但偏偏,为了最终的目的,乌丸莲耶还必须强忍,好好地帮敌人养伤。 多么有意思。 贝尔摩德在心中讽刺一笑。 “话说,为什么要给他送粥?”贝尔摩德有些好奇,“这要是给琴酒知道了,我可不想被误会。” 波本耸了耸肩:“只是路上看到,随手买的——难道你觉得是尤尔带的吗?”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道:“哎呀,被你发现了。” 其实那粥里有灰原哀制作出来的药,为的就是帮松江时雨中和药性,将组织又故技重施的药剂效果冲淡。 降谷零虽然知道松江时雨现在只是配合着他们在组织眼皮子底下演戏,但身体情况又不是能演出来的,如果他现在还没办法行走,想要进行计划的难度翻了不知多少倍。 今天下午…… “对了。”贝尔摩德冷不丁地道,“你不是一直在问我,到底什么时候A才会被带走吗?” 金发男人抬眸看她。 “就是今天早上哦。”金发魔女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这最后的早餐我替你送到了,波本,你现在也算安心了吧。” 降谷零表情没变,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一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今天早上?! 他们明明已经做出了这么快的反应:今天下午便打算利用“公安发现安全屋”的情况,迫使琴酒放弃安全屋,带着松江时雨转移。 以乌丸莲耶紧迫的反应,加上在东京组织所存的能进行实验的地点不多,有很大概率能摸进他的老巢。 这个计划有风险,但远比被动行事更好,降谷零昨夜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就等今天下午行动。 怎么会恰巧是今天早上? 不,等等,仔细想,贝尔摩德会答应帮他送餐解开锁链,还不用担心被组织怀疑,因为时间的间隔太短,根本不会影响BOSS的计划。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打算把自己全都摘出去! 降谷零此时在看笑眯眯的贝尔摩德,原本因为多次合作和互捏把柄带来的放松瞬间消失,他的手指抽动了几下,心中怒火更甚。 冷静……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就这时,降谷零属于组织“波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斜了贝尔摩德一眼,直接开了扩音。 “波本。”诸伏景光的声音传来,带着古怪,“琴酒那边传来消息,A所在的安全屋被条子发现了,我等下还会打给贝尔摩德,你们情报组快点去收集线索!” 贝尔摩德的笑容顿时消失:“啊哦……” 她好像,没那么干净了。 降谷零:“???你确定?” 等下,被谁发现了? 难道风见裕也比他们所有人还懂得分辨局势,直接自行开团了? “我先走一步。”降谷零礼貌地把贝尔摩德请下车,疾驰的同时拿出手机,脸色古怪地打了个电话给风见裕也。 过了几分钟,他阴沉着脸挂掉电话,转头打给了萩原研二。 ************** 另一边,开机重启的系统还在惊讶:“贝尔摩德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帮你?宿主,你什么时候又背着我去钓鱼了??” 松江时雨沉思着摸了摸下巴:“她这开锁技术,跟怪盗基德一家的?” 系统:“这是重点吗?!” 重点就是不重要,他当然知道贝尔摩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甚至说,今天才是要搞大事的。 松江时雨心安理得地拿起勺子,搅合了一下面前的瘦肉粥,只是温热的粥刚刚触及嘴唇,门又一次被撞开了。 这阵风带着血腥和硝烟的湿润气息,瞬息间将房内原有的轻松气氛冲散。琴酒浑身湿漉漉的,目光阴沉,带着收敛不掉的杀意,他快步走来,行走间衣摆落下粉红色的水。 松江时雨连忙一口吞下粥,抬起头,有些愕然:“琴酒?” 琴酒锁眉瞥了眼松江时雨还留有红印的手腕,目光在粥上停顿了一瞬:“你喝了?” 松江时雨还未开口就被琴酒直接拦腰抱起,腹部顶到对方肩膀,手中的勺子被甩了出去,罗落到托盘上,发出“咣”的清脆声响。 松江时雨:“!!!”他就吃了一口! “你最好别喝来历不明的东西,不然我可能会怀疑你的智商。” 琴酒的语气很冷,也难得多了几分急躁,他就这么扛着松江时雨快步往外走。 松江时雨差点没给他这一下颠反胃,他压抑地咳了两声,只字不提自己吃了一口的事情:“你又想干什么?” 琴酒单手推开了门,松江时雨这才听见了清晰的雨声,阴沉的天空中满是积云,透不出任何光彩。 他下意识仰起头,有一滴雨点正好落在他的眼睛里,又在眨眼间将睫毛浸透,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今天是雷雨天气。 【雷霆震震昏,看上去是不详的预兆。】 “这个安全屋被条子发现了。” 琴酒的声音在雨中有些不清晰,他托着松江时雨迅速穿梭在城市的阴影中,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仅没有乘坐爱车,也没有看到伏特加。 松江时雨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冒牌的,他伸出手,揪住琴酒长长的银发,往下一拽。 男人的动作顿住,箍着松江时雨的手骤然收紧,琴酒额上青筋一跳:“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你起码跟我说清楚这是要去哪吧?”金发青年的语气有些虚弱,这种挂着的姿势让他的大脑有些充血,眼前都一阵阵发黑,“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不是你的风格。” 琴酒没有回应他,因为他已经听见了一队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男人不耐地“啧”了一声,从枪袋中拿出枪攥在手中,在交错间朝声源方向开出一枪,顿时一朵血花溅开。 “Here!”有人用英语喊着什么,穿着黑色衣服的探员冲了出来,顿时枪声乍起,打在障碍物上发出了叮叮咣咣的声音。 一枚子弹顺着两人身边擦了过去,松江时雨瞳孔一缩:“FBI?” 怎么会是FBI? 琴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被包围的危机感格外强烈,眼看面前没什么路,他便直接朝身旁废弃的高楼跑去。 “你现在可以安分一点了吧?”他冷声道,“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话!” 如果没有松江时雨这个累赘,琴酒会毫不犹豫选择干掉这一群人,而不是在这接着地形拉距离。 “给我把枪。”苍白细瘦的手垂下,就差没摸到琴酒的风衣口袋里,松江时雨的声音此刻格外冷静,带着笃定,“你一定带着备用的枪。” 防止出现意外,琴酒身上从来都不止有一把武器。 琴酒上楼的步伐顿了一下,他微微扭头,对上金发青年沉着的眼眸。 “不敢?信不过我?”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双手做出开枪的姿势,对准琴酒的后背,“还是担心我这样——” 散乱的发丝落了一缕到唇边,被他用舌尖抵开,青年笑容不变,轻声道:“bong!” 琴酒盯着那开合的嘴唇,嗤笑一声,将手中的枪递过去:“你可以试试。” ——对我开枪。 他有自信在松江时雨动手前打断他的手。 又或者说,疯狂的赌徒还想再开一次盘。 琴酒重新抽出一把手枪握在左手,他依旧侧着头,幽绿的眼眸望着金发青年略有生疏的动作,抽出弹夹,重新上膛开保险栓,调整姿势,最终在底下的人冲上来的时候,开枪! 一枪两枪三枪!子弹倾泻而出,打中了对方的腹部、肩膀和腿骨,碰撞的人群在空旷的楼道内发出沉闷的声响,还夹杂着几句脏话。 琴酒的目光扫过墙上的血迹,幽绿的眼中笑意转瞬即逝,他嘲讽道:“真菜。” 他继续往上走,这片烂尾楼建筑群很大,之间的断壁残垣有很多可以来回窜的通道,正是因为偏僻,琴酒才选择在这附近用一个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平房当安全屋。 “我多久没摸过枪了。”金发青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手指触碰到滚烫的枪膛,抿紧了唇。 A确实没有什么神枪手的天赋,琴酒在不知切卡开挂的前提下,并没有追究什么,他顺着另一侧的楼梯,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雨中。 黑色的保时捷从远处驶来,最终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伏特加戴着墨镜的脸。 “大哥!”伏特加急促地喊道,“你们——” 琴酒拉开车门,把被他蹦极玩得七荤八素的松江时雨塞进后座,自己在停顿半晌后,也选择坐到了后方。 伏特加有些惊讶地扭头。 琴酒道:“先开车,甩掉那群条子,然后去的地方地址你知道。” 伏特加最后望了一眼松江时雨,表情流露出很明显的纠结,最终还是转过头,启动了车。 “琴酒……你他妈的咳咳咳!” 金发青年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正撑着手俯身咳嗽着。 “你要是吐出来,我就把东西抹你身上。” 琴酒淡淡地道,他知道如果说丢下车之类的话,松江时雨一定会选择吐出来。 松江时雨不可置信地瞪他,细密的睫毛被水浸湿黏在一起,显得钴蓝色的眼眸愈发圆润。 他握着手中的枪,勉强坐直,第一件事就是把安全带绑在自己身上,一句话也没说。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问自己会被带到哪里。 琴酒看着他的闭嘴的动作,莫名有些愉悦,他意味不明地问:“A,你会背叛组织吗?” 金发青年原本望着窗,闻言扭头反问道:“我要是背叛组织,我能去哪?” A能去哪?这真是个好问题。 琴酒眯了眯眼:“回答我。” “琴酒你很烦,老问这个,总不会你是卧底吧?” 前座的伏特加:“咳咳咳!” 黑色的保时捷在马路间横冲直撞,灵巧地从缝隙中穿过,但更多的源源不断的车辆依旧朝他们涌来,显然已经盯准了目标。 “大哥。”伏特加苦着脸道,“这到处都是监控,在我甩掉他们之前,车油耗可能不够啊。” 琴酒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甲方:“甩开。” 伏特加:“大哥!QAQ” “喂,你们这车上不会连个电脑也没有吧?” 松江时雨一手撑着车窗,望着琴酒,活脱脱一个伸手党:“把电脑给我。” 琴酒口袋里的烟已经湿了,他叼着未点的烟,又一次望着他。 那钴蓝色的眼眸依旧眯起,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金发青年像是一只甩着尾巴的金毛狐狸,连语气都是上扬的兴味:“不敢,信不过我?还是——呵。” 与刚才的问话如出一辙。 只不过,刚才是在琴酒所能掌握的领域范围,而现在—— 【主场在我】 苍白的唇被抿了抿,多了层鲜亮的水色,红润了不少,明明没有开口,就让人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琴酒仿佛看到了金发青年坐在牌桌的另一端,面前放着叠好的扑克塔,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选择。 【还赌吗?GIN。】 【敢赌吗?GIN。】 【会上瘾的啊~】 “伏特加。”在一个急转弯后,琴酒用手指夹住香烟,轻描淡写地道,“把电脑拿出来给他。” 第87章 “赤井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江户川柯南,或者说是工藤新一,以三分钟一问的频率跑到赤井秀一旁边,对着他的手机望眼欲穿,恨不得直接夺过来看上面的信息,放在一旁的作业压根就没动几个字。 “男孩,不要着急,与其在这里等着,你不如去给毛利小姐打个电话。” 赤井秀一放下手机,若有所指。 江户川柯南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他挠了挠头:“兰她……她说最近去跟园子旅游几天散散心。” 赤井秀一一针见血:“我猜你肯定支支吾吾隐瞒组织的事情,怎么也不肯告诉她,说这些事情很危险,让她不要参与之类的话。” “肯定不能把她们牵扯进来!”江户川柯南还是反驳道,“更别说现在外面那么乱!” 似乎察觉到了情况不对,非常有经验的米花居民要么去其他地方旅游,要么就下班后早早躲在家里,街上不知空了多少。 赤井秀一摇摇头:“事情快要结束了,你迟早要面对她,更何况,她从来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娇花——起码武力值比你强。” 扎心! 江户川柯南瞬间萎靡了。 那天在海上被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发现了身份,江户川柯南回去就被两人混合双打了一通——铃木园子在一旁数落,毛利兰抱着他哭了一会,在他的辩解和道歉下,最终捏紧了拳头。 江户川柯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疼,更悲惨的是,他失去了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居住权,被直接踹回了家。 本来还有商量的余地,他可怜巴巴看着毛利兰,心知肚明小兰一定会心软,结果铃木园子在旁边神来之笔:“话说你是不是帮这个家伙洗过几次澡来着?全身看光光了吧?” 小情侣不约而同露出豆豆眼。 转瞬间,江户川柯南头上又多出一个大包,被脸红成番茄的毛利兰打包行李扫地出门。 “我知道了……过一段时间我就跟她全部说明白。” 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唇,有些坐立不安:“如果组织能被消灭的话。” “一定会的。”赤井秀一用肯定的语气安抚了焦虑的少年。 最近组织与红方搅起的风波,江户川柯南都清楚,但出于他的武力值和年龄问题,公安方说什么也不放心他出去乱跑,甚至为此联络了工藤优作等人,强行将江户川柯南扣留在了后方。 他可以旁听、可以分析,但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 江户川柯南对此颇有挫败感,比起在家里待着,他更想跑到据说藏着乌丸莲耶的长野去探个究竟。 唯有工藤优作劝得住他:“新一,与其冒险,你不如动用你的大脑,填补计划中可能出现的漏洞,比起那些身在局中的成年人,你的优势才是最明显的。” 工藤新一的优势在哪里?敏锐到极致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以及极大的关系网。 昨夜降谷零不情不愿通知了赤井秀一他们的计划,以避免FBI添乱,之后赤井秀一就转述给了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望着赤井秀一:“赤井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赤井秀一点点头,露出沉思的表情:“我也是这么想的。” 公安打算下午行动,是想要给松江时雨恢复的时间,中间空出来的部分,他们也可以安插人手随机应变。 但是,他们也忽略了一个点,如果组织行动的时间,跟贝尔摩德帮忙的时间一致呢?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陷在局中,见过贝尔摩德流露出的怜悯和帮助,觉得两人的交易合作在有之前的铺垫下显得非常顺理成章,但赤井秀一看来,那个千面魔女的心肠绝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和。 她或许会同情松江时雨,但绝对不会现在下场帮忙。 除非——还有别的利益。 利益至上的FBI探员理性到可怕,把所有问题都往最坏的考虑。 而江户川柯南则是想到灰原哀所说的话:贝尔摩德绝对见不得比她好的实验体,她自己都快要疯了! 松江哥哥能进组织接受治疗,可不就说明他很成功吗? 小侦探一想到这个都快窒息了。 要知道松江时雨当时可是为了保全他,强行跟朗姆拖时间,伤势才变重的。 他完全不敢赌! 两人一拍即合,最终打算再多上一层保险栓。 “不需要告诉安室君,事情还没确定。”赤井秀一道,“虽然他是很优秀的卧底,但是在面对某人,还是会有些关心则乱——我可不想跟他半夜争论。”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赤井先生,你绝对是想事后看戏吧?而且只要不说,哪怕无事发生,也不会被安室先生笑话。 这两个大男人真是冤家。 ************** 不知等了多久,电话响起,赤井秀一接起电话。 “嗯,那些打算行动的组织成员都捕获了,没有漏网之鱼吗?我知道了……全力追踪便可,不需要放水。” 挂断电话,FBI探员墨绿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他看着一旁兴奋起来的江户川柯南,道:“你的判断成功了,组织确实是打算今天上午动手,我们的拦截恰到好处。” 江户川柯南的蓝眸发亮,他捏紧拳头:“赤井先生,我们去长野吧!我想尽快见到松江哥哥!” “走吧,男孩,我也想。”赤井秀一拿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 “伏特加。”在一个急转弯后,琴酒用手指夹住香烟,轻描淡写地道,“把电脑拿出来给他。” 开车的伏特加顿时露出了“得救了”的惊喜表情,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迅速从旁边的隔层里抽出笔记本塞给松江时雨。 “交给你了!”他兴冲冲地说。 冰凉的笔记本电脑入手,开启时风扇发出嗡嗡的声响,松江时雨眯着眼,有些享受地敲击着键盘。 “咔哒咔哒。”真好听。 系统在意识中忍不住摇头:“你又骗人。” 松江时雨切了【黑客】卡后,摸电脑就跟猫咪见着猫薄荷似的,有些上头,他甚至用脸去蹭了蹭屏幕,心中被琴酒带着颠簸一路的郁气顿时消失了。 “我这哪里是骗人,答应的我可全做了。” 玩家迅速敲着键盘,在拦截监控之前编了个病毒程序丢到组织的内网中,把关于实验的资料都篡改了一遍。 哇哦……竟然还有赤羽昴打狙的照片,蛮帅的嘛。 系统:“你等下等下,我截个图!”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系统对他百般嫌弃,反倒很喜欢赤羽昴的设定……松江时雨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它才自欺欺统瞒了他那么久。 松江时雨怜悯:“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系统:“???” 琴酒虽然坐在旁边,但他对这方面的完全没兴趣,而是换了把冲锋枪开窗看着外面, 松江时雨特别想说一句:乘车请勿将头伸出车窗。 但仔细想想,这可是闯红灯还瞪司机的勇士。 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画面,琴酒在监狱的背景下面无表情站着,脖子上挂个牌牌——以后一定遵守交通规则。 松江时雨摁着游戏辅助的黑客小游戏,忍不住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阴沉的A连笑都是很冷漠的嗤笑,倒是跟琴酒有异曲同工之妙。 琴酒听到后分了些注意力过来,目光落到屏幕上,杀气忍不住溢出了几分,他的声音冷硬:“你在干什么?” “嗯?”松江时雨回过神看屏幕。 好消息,他刚才已经搞完资料,把界面给关闭了。 坏消息,刚刚系统非得截图的照片还没关。 琴酒的脸色彻底黑下来,松江时雨甚至不需要看他,就知道这人心中的“怀疑PTSD”又双叒叕来了。 他淡定地点了个“叉”,将监控系统开出来,把面前的红绿灯调成绿灯。 “不知道什么玩意,FBI那边也有黑客,刚才在攻击电脑。” 琴酒眯了眯眼:“那你笑什么?” 在想你啊,松江时雨在心中回答。 他表面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道:“这种拙劣的技术,过于没有挑战性,说起来——我怎么记得黑麦威士忌不长刚才那个样子?” 琴酒定定望着他,金发青年的唇边带着嘲讽的笑意,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有着作为组织成员足够合格的冷漠和戏谑。他暴躁的情绪在触碰到电脑后被抚平,显得那种纯粹的兴致勃勃格外突出。 A并不记得赤羽昴,他只听他说过黑麦威士忌利用他背叛组织,因此,在看到FBI发过来这张图后,才会觉得莫名其妙——这样吗? 琴酒心中怀疑和信任的天平在不断拉扯,紧绷的神经让他格外烦躁。 他甚至无法判断出,松江时雨将这张照片摆在他面前,到底是反其道而行之,还是真切表达对FBI的嘲讽。 他死死盯着松江时雨,试图从他的面上看出任何一丝端倪。 为什么这次记忆清空得这么彻底,连赤羽昴都无法刺激到他?还是——一开始他就记得? “琴酒。” 金发青年察觉到他过长的沉默,微微侧过身,窗外的天光落在身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只能看见那深沉的一抹蓝色。 “你在害怕什么?”他的语气处在平淡和嘲讽之间,踩在琴酒情绪点上,“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 这句话往往让人想起恋爱中的傻瓜,琴酒眉心一跳,不悦的情绪旋即升—— “既然你要明确的回答,那么我就告诉你。” 他说:“跟那张照片来比,我还是喜欢你一点。” …… 伏特加的车技很好,在监控被黑和大开红绿灯的方便后,几个甩尾就突出了重围。 等他舒了口气想要跟琴酒汇报时,转头就发现了身后奇怪的气氛。 琴酒握着冲锋枪盯着A,脸色阴沉得仿佛下一刻枪托就能敲人脑袋上,而A像是没看见一样敲着电脑,还抬起头朝他挑挑眉。 “大哥。”伏特加挪开眼神,忽略掉这诡异的感觉,连忙说,“已经进入长野县了,那些条子都甩掉了,下面要直接过去吗?” “继续开。”琴酒言简意赅地回复,看着松江时雨合上电脑。 外面的雨势转小,但刚才淋湿的衣服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变干,单薄的病号服被打湿,直接贴在他的身上,金发青年从沉迷电脑的状态中缓过神,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低声咳嗽了几声。 唇上的血色又褪去了。 到了长野县,剩下的路就不多了,伏特加抄近路过去,甚至不会惊动任何人。 他们即将迎来永别。 “A,你想死吗?” 琴酒收回目光,给手中的枪支填充弹夹,口中的话说出来跟威胁没什么区别。 松江时雨惫懒地说:“想啊。” 回复他的话说出来跟挑衅也没什么区别。 “嗤。” 琴酒冷笑了一声,为自己愚蠢的发问。 保时捷快速行驶在公路上,两旁都是茂密的树木,望过去一片绿中夹着粉白,依稀提醒着人们现在是春天。 伏特加为身后的战火感到战战兢兢,心中也疑惑着今天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为什么那么偏僻。 说起来,长野的樱花虽然没有奈良的著名,但其实也足够美丽了,如果A最近可以在这里养伤,那么他可以带人在四周转转…… 突然间,“砰”得一声,伏特加感觉车身整一个颠簸,不受控制地朝一旁的护栏歪去,他连忙打着方向盘,喊:“大哥!”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一辆黑色的马自达犹如不要命的野兽,死咬着跟过来,一个加速朝他们撞来。 哐! 又是一声巨响,保时捷的后盖弯曲变形,伏特加猛地踩紧油门,一个甩尾将马自达的车头撞歪到另一边。 “该死的!”伏特加怒骂了一声,“这群条子不要命啊!” 两辆车不知何时变成了并排在公路上互相挤撞,带着不死不休的意味,但好在是保时捷靠近内侧,没有被甩出去的风险。 “伏特加,你冷静一点。” 松江时雨的脸色彻底白了,他艰难地扶着车窗保持平衡,目光在望到马自达上坐着的人时更是瞳孔一缩。 “这是……”他不由自主地喃喃着。 黑色马自达的窗户已经打开了,一个青年从中探出头,半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很快被雨打湿,他深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焦急和重逢的喜悦,连表情都有些扭曲。 “快点停下!”他举着枪对着这边喊,声音沙哑,“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金发青年下意识想要关上窗,却被琴酒摁住手,后者直接举起手枪,却被猛地一个颠簸晃歪了手。 仿佛真的还有埋伏,黑色马自达不要命似的用车身往这边撞,两枚子弹钉在了车框上,像是在警告。 “那个……是刚才照片上的人?” 松江时雨的声音很干涩,带着不明显的颤抖,他有些迷茫地望着窗外。 琴酒握紧了他的手腕,冷漠地道:“你很在意?” “琴酒……”他低低地喊着他的代号。 细密的冷汗自他额头渗出,发丝有几缕胡乱地黏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可怜,那双刚才还跟他神采奕奕互怼的蓝眼睛,满是彷徨。 【果然……】 琴酒望着松江时雨的模样,面无表情,反倒觉得这样才真实。 这个家伙嘴上对他说得好听,但在那些与他相熟的人出现后,又会毫不犹豫地背叛。 刻在骨子上的不可信任。 可笑他还真以为松江时雨彻底忘掉了。 “真是不知死活。” 琴酒冷冷地道,他松开松江时雨的手腕,坐回位置上,拿起刚才使用过的冲锋枪。 后方又出现了一辆轿车,比起对松江时雨投鼠忌器的人,琴酒向来分得清前后次序,他直接打开车门,与后方对干起来。 副驾驶座打开,在马自达上艰难地稳住身形,萩原研二的声音在雨雾中格外不真切,他伸出手:“教官你先过来!” 松江时雨没再说话,他用力地抓着安全带,仿佛这样就可以止住剧烈的头疼,那目光落在半长发的青年上,显得格外朦胧。 他的目光与琴酒对视了一眼,也打开了车门。 琴酒的手肘触及腰间别着的另一把手枪,眼睛微微眯起。 “教官!” 萩原研二的眼睛发亮,在他看来,组织想要保住松江时雨,就不可能对他下手,包围圈中把人解救出来,并非不可能。 金发青年解开了安全带,苍白瘦削的手伸出,掌心能感受到强劲的风和湿漉漉的雨。 好凉。 身后琴酒与警察交战的枪声格外清晰,仿佛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 “我把你拉过来,没事的。” 萩原研二咬了咬牙,又往前伸出半截,他像是挂在门上,修长带着老茧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对方指尖。 “咔哒”似乎听到了什么轻微的响声。 松江时雨的手回缩了半截,萩原研二下意识抬起头,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的枪口。 “教官……?”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萩原研二在松江时雨钴蓝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脸,震惊且疑惑,狼狈得仿佛下一刻就能自己栽下车去。 金发青年紧紧抿着唇,他靠在车门上,双手握住琴酒一开始交给他的手枪。 对准了萩原研二。 “我不认识你。”他道,“但是你让我很头疼。” “砰!”没有丝毫犹豫,他扣下了扳机。 萩原研二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 他伸着的手颤抖着,最终无力落下,整个人砸到了沥青公路上,只能听见驾驶位的警员焦急的喊声。 “琴酒。”金发青年回过头,抱怨道,“你能不能快一点。” 第88章 哐——! 黑色马自达猛地一个急刹车撞在了旁边的路障上,冒着浓烟,驾驶位上的人连忙下车去查看队友的情况。 唯有身后的车还在紧紧咬着保时捷,却怎么也无法在琴酒火力的压制上撞过来。 疾驰的保时捷车门大开着,危险的追逐感令人肾上腺素飙升,但一并灌了进来的冰冷风雨又给人以强制的冷静,只能听见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剧烈声音,和时不时响起的枪声和警报。 琴酒扣着扳机的手指,在听到身旁近距离响起的枪声时停顿一瞬,他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任务遭遇意外的那刻,对自己最初的判断产生怀疑。 “琴酒。”他听见松江时雨扭头在喊他,用抱怨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快一点。” 他的判断又错误了。 松江时雨曾因为那张脸与组织不死不休,甚至记忆都因此多次重启,可他现在又做什么? ——对那个长着赤羽昴的脸的警察开枪? 琴酒冷静地想,或许是不想他亲自动手,才提前行事。 “哇,这个速度中枪摔下去,那个条子惨了。” 伏特加也从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见琴酒没有说话,他很捧场地露出押对宝的兴奋表情:“A,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背叛组织的,其实跟着大哥混也很好嘛!” “那只是你罢了。” 似乎因为没有得到回应,A兴致不高地回复了一句,他将枪丢到一边,最后与琴酒对视了一眼,似看出了他眼中依旧存在的浓重怀疑,疲惫地闭上眼睛。 [啊啊啊啊啊!我感觉我已经看不出来到底谁在演谁不在演了!!hagi啊啊啊!] [心脏骤停!!看到松江开枪的瞬间我真的满脑子卧槽,他不是有记忆的吗?前面还跟零零商量对策,现在怎么突然就反水了啊?] [我去?不会是因为贝姐吧?!前面不是说贝姐坑了零零吗?她帮忙送东西只是知道松江早上就会被带走,如果不是柯导和阿卡伊防了一手,松江就翻车了。] [啊啊啊好有道理,知道松江在紧要关头,贝姐怎么可能给他送不知底细的食物啊?我猜八成那个粥被她掉包过,比如之前松江在组织用过的清除记忆的药] [我他妈傻了,节骨眼上关键人物叛变,红方还都不知情况,这后续咋打啊?!] [不要慌,不要慌,如果是那种药,松江指不定顺便把计划给忘了,起码不会告密,而且阿卡伊他们不是也赶过来了嘛,还有回旋余地] [但是那松江清醒过来要是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怕是比上次还崩溃吧? 以前好歹是看着搭档死自己怀里,现在直接一枪毙了肖似搭档的学生,还是在他来救自己的情况下……(掐人中)] [这个好歹,也不好歹啊!] [呜呜呜,萩原不要出事!!!卧底组怎么不通个气啊!!] 系统也傻了:“我去!这什么情况?!我就死机了一晚上,你真加入黑方了啊?” 松江时雨闭目养神:“加个头,我是黑方也是五彩斑斓的黑,跟这破组织什么关系。还有,研二好着呢,你着什么急?” 子弹擦着咯吱窝过去的,血包由萩原研二自带,身上穿那么厚实摔下去,他不相信皮糙肉厚的大猩猩能摔出个好歹。 不过松江时雨倒是没想到读者被他之前惯常失忆给带节奏了,直接直觉恰了波他叛变的刀。 这个暂时没办法解释。 想要获得琴酒的信任实在是太难了,这么多年能让他真正信任的,其实也就伏特加一个,更别说松江时雨有过那么多次的背叛前科。 一环套一环的骗局,归根结底就是要让琴酒把他清醒地带进乌丸莲耶的地盘,那样松江时雨才有机会控制基地的网络,配合红方来个瓮中捉鳖。 不然要是被麻翻了带进去,哪怕是松江时雨能开挂也没辙。 玩家的良心隐隐作痛,虽然琴酒在二周目折腾了他好多次,但现在似乎全掰回来了。 ——这样放现实,琴酒都能算得上是被人骗身骗心还丢了工作的苦情人。 惨,琴酒,惨。 算了,反正降谷零他们所说的计划,他也并不打算全部遵守! 松江时雨微微皱眉,他能感受到自己呼吸时不正常的炽热,刚才的颠簸淋雨,无疑让他本就拖后腿的身体雪上加霜。 现在可不能晕过去啊…… 松江时雨扯开嗓子:“统,给我开挂!就上次船上那个漏洞,你再钻钻!” 系统顿时一个原地起跳:“不行!!那个风险太大了,搞不好你真的会死诶?” 松江时雨倦怠极了:“死就死了,到时候正好退出!” 系统哭嚎:“爸爸啊——不能丢下我!” 松江时雨:“???” …… “大哥,A的状态是不是有些不好啊?”伏特加有些担忧的声音响起,他咽了咽口水,“如果不暴露目的地的话,我们还得转两圈。” 一颗流弹顺着银发杀手的肩膀擦过,将黑色的风衣划破了一道口子。 琴酒蹙起眉,不再思考有的没的,近乎同步的两枪命中了汽车的前胎,最终有一枚破防卡在了其中,迫使整辆车剧烈的晃动,整个侧翻了过去。 危机暂且解除,他将坑坑洼洼的车门关上,暂且没有花费心思去关注自己爱车的磨损情况。 “伏特加,你开稳一点。” 琴酒伸手把松江时雨那边的车窗摇上去。 他无所谓自己肩上的伤,坐到了松江时雨旁边,伸出手抵到他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猛地袭来,琴酒手上的枪茧在因发热而格外敏感的皮肤上摩擦,就像是冬季猝不及防下被人往后颈塞了捧雪一样。 松江时雨猛地一个哆嗦,跟系统正在争论的思路直接被打断,他刚想睁开眼,却不料琴酒如有所察地往下挪了一下,直接挡在他眼皮上。 草!这人要干嘛!不会刚才的试探还不够,现在还要深入了解什么吧?! 哪怕是现在确实有点刻意讨好的成分在,A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啊? 松江时雨条件反射拽住了琴酒的胳膊,猛地往外扯,哑着嗓子骂:“你发什么神经?” 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卡住了。 “别乱动,你发烧了。” “我发烧跟你什么关系?” 琴酒的手重新挪到了额头上,他望着那双睁开后快速眨了好几下才聚焦的蓝眸,言简意赅地道:“冷敷。” 松江时雨瞪大眼睛:“???” 哥,你是我的哥,有这么给人退烧的吗? 琴酒见他没动了,又喊了一声伏特加,但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开车的大个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左右互换了一圈,把穿在外面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银发男人的声音顿了顿,消失了。 “说起来,发烧是不是要保暖啊?”伏特加扭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我没发烧过,具体什么样我也不清楚。” 琴酒言简意赅:“我也没。” 松江·不知发烧多少次·时雨:“……” 他感觉有被侮辱到! 系统紧张地道:“你千万别在琴酒面前说胡话啊,我害怕。” 松江时雨:“我也害怕啊!” 银发男人随意地将自己湿掉的风衣脱下放到一旁,将伏特加的西装套到松江时雨身上,还顺手把他湿漉漉的金发也薅了出来。 “你有完没完!”见琴酒还想换只手来“冷敷”,松江时雨整个人打寒颤,声音都扭曲了,“不想害死我就撒开!” 伏特加的声音恰如其分:“大哥,发烧好像是要注意保暖。” 本就瘦削的青年此刻裹在宽大的西装中,显得更加脆弱,眼睛周围红了一圈,不知是气的还是烧的。 琴酒烦躁地“啧”了声,直接伸手把轻飘飘的人捞了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这下连系统都控制不住“我去”了一声。 松江时雨彻底炸毛,他猛地一个头槌撞到琴酒下巴上,声音都透着惊恐:“你他妈疯了?!” “老实一点。”琴酒面无表情,他毫不留情的伸手压住松江时雨的脑袋,把人往矮了摁,“不想死着去见那位先生就别动。” “我他妈#¥%!”松江时雨直接给气笑了,“你还真是变态啊?” “嗯。” 琴酒将人团吧团吧塞怀里后就不再说话,他缓缓闭上眼,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嗯个大头鬼! 松江时雨气急,但除非现在系统把他的buff全都拉满,他还真拿琴酒没办法。 系统弱弱地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下春暖花开?” 松江时雨深呼吸,面无表情地道:“算了,他爱当暖炉就当呗,关我屁事。” 莫生气,好歹目的达到了…… 草! 伏特加从车载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琴酒大哥,还是猛啊。】 ***************** 白色的雷克萨斯在公路上疾驰,最终停在拦截的红色警戒线前,降谷零戴着头盔下车,与早就在这里等候的公安们汇合。 风见裕也条件反射地敬了个礼:“降谷先生!” “现在情况怎么样?”降谷零皱了皱眉,“他们是选择这一条路通行吗?” “是的,我们在长野县能到达花纪山景区的所有路段都埋了监视的眼线,最终探查到他们走这一条路,不过目前还在绕弯,没有直接选择进入警戒点。” 风见裕也解释着:“萩原警官已经进行了一波交锋,目前正在帐篷里休息。” 降谷零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计划被提前了半天,但目前为止没有出现差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幸好组织那边的事情由hiro盯着,他能脱身过来统筹大局,降谷零想到这心中就不由得一暖,能与挚友并肩作战的感觉非常好。 他朝风见裕也点点头,走进搭在林子里的帐篷。 萩原研二此刻正拿着喷雾对着自己肩膀上的淤青喷着,见摘下头盔的降谷零,“哟”了一声,似抱怨似调侃:“小降谷,你这计划变得太快了,我跟班长差点没赶上!” “不得不说班长的车技进步了太多,有我当年的风范!” “没办法,差点被组织摆了一道。”降谷零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道,“是赤井秀一和柯南率先发现不对,临时更改的。” “说起来班长呢?” “他刚刚出去跟娜塔莉通话了,这件事情风险太高,他答应娜塔莉,隔段时间就跟她知会一声。” 降谷零走过去,帮萩原研二喷身上的瘀伤。 虽然早有准备,但毕竟是从车上跳下去,一些擦身扭伤还是必不可免。 “那个小鬼我就知道很机灵。”萩原研二任由他动作,一边说着,“松江很信任他,啧,我都有点嫉妒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开始得出的“江户川柯南是记忆缺失的松江珣也最重要的锚点”这个结论正确,总之,所有人都能看出,松江时雨对江户川柯南的过度信任。 萩原研二敢肯定,要是上次在渡轮,是他提出跟松江时雨一起去找人,对方绝对会推脱掉,反倒是乐意带着江户川柯南乱跑…… 那个小鬼确实很厉害,但萩原研二还是有点酸——他也不差啊! 降谷零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松江他情况怎么样?” 萩原研二皱着眉,试图从记忆中那朦胧的钴蓝色眼眸中分辨真实和演戏,最终失败,只能摇摇头道:“看上去不太好。” “我趁机把定位的贴纸贴到他的枪口上时,看到他还穿着湿漉漉的病号服,衣服都黏在身上了。” “今天下雨,松江一定淋了很久。”半长发的青年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忧心地道,“总觉得感冒是逃不掉了啊……虽然看天气预报说中午就会雨停,但我们不一定能解决这件事情。” 降谷零垂了垂眼睫,收敛住担忧,抬眸便是一片冷静:“有定位贴纸,松田那边应该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他,我到时候也会赶往现场,你就好好休息吧。” “什么?我也要去!”萩原研二站起身,指了指自己,“如果这是电视的话,难道我只有露三秒脸的份儿吗?” “那也不能太早,你这张脸已经在组织那边挂上号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打草惊蛇,松江的付出就白费了。” 萩原研二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那么我先去联系医院吧,松江铁定要发烧……如果小阵平那边有什么动静的话,你再联系我,我晚些赶过去。” “总之!”他强调道,“说好我们要一起迎接松江的啊。” 降谷零露出笑意:“知道了,会的。” ************** 生病的人确实会不自觉地追逐热源,松江时雨里面的衣服还湿着,被体温烤得暖烘烘的。他迷迷糊糊地歪着头,靠在琴酒的肩膀上,距离睡着只有一步,但每每一个颠簸又会猛地惊醒,迷瞪地睁开眼睛,又扭头钻到另一边的肩膀上去。 琴酒岿然不动,原本紧绷的身体也随着时间过去放松了几分,他过去鲜少与人如此靠近,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有给人取暖的一天。 可笑的信任…… 琴酒的眼底一片冷漠,他还是不相信松江时雨,但关于A,他所做的这些,确实已经够格了。 但这又如何? 那位先生不会放过他,所谓的“信任”,只能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为了组织,最好的选择是让A活下来,他的技术水平足够让组织更好发展,至于所谓返老还童、永生不死的实验,琴酒从来不相信会成功。 那位先生已经老了。 银色的眼睫垂下,琴酒打量着睡得迷迷糊糊、却还是依旧满是警惕的金发青年,后者一惊一乍的动作就像是团在新家中应激期的猫咪。 ‘你最好不要清醒。’他无声地道,‘如果想活下来的话。’ 第89章 贝尔摩德拿着电话,急促地往组织位于东京最重要的基地走去,明明还下着雨,她却连伞都没有撑。 “快点,快点过去把资料保出来……咳咳。” “先生,已经查出来了,是昨夜FBI追踪到GIN的踪迹,间接摸到了安全屋的位置,今天早上对我们的人动手,想要夺走A。” 乌丸莲耶的声音满是怒火,他话语间夹杂着粗气,像是地狱三头犬怨恨的尖啸:“又是这样!又是FBI!怎么每次都会有FBI搅局!” “那么你呢?Vermouth,你为什么会早上去见松江时雨?” 贝尔摩德心中暗道糟糕,她捏紧了手指,最终垂眸道:“只是欠了波本的一个人情,答应帮他去带个话。” “那波本又要做什么?!” “他喜欢A,只是打算去做个最后的告别罢了。” 贝尔摩德有些绝望,她觉得这些话怎么说,在乌丸莲耶听起来都是无稽之谈,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果不其然,乌丸莲耶气得声音更沙哑了:“荒谬!你真当是我老得没有判断力了吗?” 贝尔摩德心中叹了口气,她走到门前,刷卡进入基地。 “欢迎。”熟悉的机械音响起,贝尔摩德还没来得及将卡放回口袋,就感觉有一个硬物抵在了她的后背。 “关于波本的事情我会再去核实,既然计划已经出错了,那么就想办法去弥补!在A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咳咳,你先配合尤尔将基地里的人员清查干净。” “……” “Vermouth?Vermouth!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啊哦。 贝尔摩德握着手机缓缓转身,对上了诸伏景光紫灰色的眼眸,后者拿着已经开了保险的伯莱塔微笑着对着她。 “先生。”千面魔女从善如流地道,“请容许我的失礼。” 她“啪”得挂掉电话,然后捏着手机,来了个很标准的法式投降。 基地里安静得仿佛一个人都没有,唯一称得上负责的高层却在门口守株待兔着她的到来,而BOSS却丝毫不知情,贝尔摩德甚至不需要细想,心中就有了答案。 啊呀呀,不过看样子,波本似乎也在局里?不知道又是什么定位了。 “尤尔……或者说苏格兰,又或者其他的不知名先生?”她浅笑着,“我投降。” “呵。” 诸伏景光扫过她毫不犹豫挂断电话的手机,轻笑了一声。 ************ 黑色破损的保时捷在山野间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最终在没油之前堪堪地停在了一道并不显眼的金属门前。 开门的机关被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挡住,只要不一寸一寸摸索,或者提前知晓答案,根本不会有打开的余地。 伏特加率先下车,撑起了一把黑色的大伞,已经由大转小的雨丝飘飘忽忽,携带着山林间特有的新鲜空气。 他下意识深呼吸,露出放松的姿态。 虽然不知道大哥带着A来这边要做什么,但总归跟休养脱不开干系,现在看,这里的空气和环境是一等一的好。 远远望去似乎还能看见丛丛像是云一样的樱花。 琴酒抱着半睡半醒中的金发青年下来,站在伏特加撑起的伞下。 松江时雨整个人被埋在宽大的西装下面,只露出几缕乱翘的浅金色头发,似乎有些不透气,他努力往上顶着,又被琴酒用手给摁下去,仔细听还能听见他含含糊糊骂人的话。 ……怎么看着那么像是打地鼠? “大哥。”伏特加连忙清空脑海中的想法,压低了声音,“他还好吗?” “不要散发你无处安放的善心。” 琴酒冷漠地回了他一句,迈步走到门边,姿势别扭地用手触碰了开关。 他率先进去,伏特加连忙收了伞跟进去,但很快就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拦住。 “请跟我来这边。” 外面只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铁门,但里面的空间却格外开阔,空气中漂浮着浅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知什么材质构建的走廊呈现银白色的反光。 伏特加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驱赶到一个很狭小的房间,被搜身卸掉了全身的武器,就连他脖子上的金项链都没有放过。 更过分的是!连墨镜都没给他留! 直到现在,伏特加才迷迷糊糊意识到,这个地方,似乎跟之前所到的安全屋,都不太一样。 琴酒把松江时雨放到椅子上,也任由人员搜完身,他对伏特加说了句“你们在这里等着”,便直接跟着黑衣人离开。 “大哥啊!” 伏特加顿时一个扑到门上,却怎么也拽不开这扇门。 他六神无主地坐到椅子上,局促地搅着手,目光只有在看到在一旁休息的金发青年时,才勉强安定了一些。 “再等等,大哥肯定很快就回来。”他小声地说,“发烧看起来太难受了。” …… 琴酒是去见那位先生的。 杀手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黑色衬衣,银发散乱地披在脑后,在见到坐在轮椅上的乌丸莲耶时,他毫不犹豫地鞠躬:“大人。” “GIN!”乌丸莲耶见他顿时激动地咳嗽了几声,枯糙如鸡爪的手握着椅背青筋暴起,“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 琴酒垂着眸,条理清晰地将来时碰到的事情一一复述,他肩膀上受的伤还没有包扎,看着有些凄惨。 “A确定只存在组织的记忆了吗?他真的不会叛变吗?”乌丸莲耶的声音吊高,“Vermouth刚才挂了我的电话!她跟A也有过接触!” 琴酒心平气和地道:“大人,A只是个人类。” ——不会存在所谓的见过即叛变。 乌丸莲耶猛地咳嗽起来,他身后站着的医疗人员连忙上来拍背清痰,一瞬间场面又变得混乱起来,无人理会站在一旁的琴酒。 接下来便是一道道命令发布,所谓的“计划启动”,是连琴酒也没听说过的行动。 一层套一层的后手,足够看出乌丸莲耶到底有多么谨慎,又多么憋屈。 他只能调动手下的棋子去做各种事情,自己却被困在轮椅上,带着风烛残年、将行就木的躯壳苟延残喘。 甚至说,现在连棋子的丢失和调动都无法第一时间被本人所知晓。 琴酒被刻意地晾在一边,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凉薄。 他所效忠的,所祈盼的…… 等一通折腾过后,琴酒已经保持着姿势不动站了快二十分钟,他听见乌丸莲耶冷冷地喊他:“把A带过来见我。” “他发烧了,现在还在昏睡中。” “泼醒!”乌丸莲耶毫不客气地说。 琴酒银色的睫毛敛着神色,表面照旧一片漠然平静,他轻声应道:“是。” 再等等,现在还…… 舌尖抵上犬齿,仿佛能感受到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还有股甜中带涩的味道。 松江时雨半睡半醒中,能听见系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尽可能把所有的话都憋在意识中跟系统说,杜绝了自己乱说话暴露的可能。 系统:“缓过来一点了吗?已经进入乌丸莲耶的地盘了,定位的贴纸,你这个鬼才竟然贴到了耳根上!” 松江时雨刚抬起头,脸颊就凹陷了下去。 松江时雨:“……?” 他的眼睛缓缓下瞟,看到了伏特加的手指。 伏特加“嗖”得一下将手指收回,背到身后,一副原地吹口哨的模样。 “啊哈哈哈,A你醒了啊。” “你在做什么?”松江时雨皱着眉,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伏特加用力咳嗽:“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烧!” “滚!”松江时雨干脆地道,“嗓子不舒服就离远点咳。” “哦……”伏特加委委屈屈地背身躲到墙角去了。 看着还挺那么乖巧。 系统啃了一口瓜,警惕道:“拒绝糖衣炮弹,狗宿主你别被这没头脑的模样给骗了。” 松江时雨揉了揉眉心:“他能骗我什么?” 系统:“比如才不是想看你发烧没发烧,就是想戳你的脸!” 松江时雨揉眉心的动作一顿,冷漠地道:“哦。” 系统:“你都不在意吗!!” 松江时雨:“有个大变态再有个小变态很奇怪吗?有大哥必有小弟!” 系统:“……很有道理。” 玩家跟系统车轱辘了几回合相声,感觉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翻开脑海中的漫画,发现整个漫画界面已经稀薄了几分,就像是刻意拉高了不透明度一样。 【快要结束了啊。】 松江时雨在心中叹了口气,有些闷闷的。 虽说一直在想脱离游戏的事情,但真的要走,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仔细想想,他这个周目,其实并没有舒服多少天……连樱花都没好好看成! 亏死了。 系统碎碎念着:“不过看样子很顺利嘛,到时候只要你跟松田接上头,等他干掉BOSS,我们就可以解放了!” 松江时雨:“哦……” BOSS给松田解决,但是他就不凑热闹了。 系统:“歪,宿主你高兴一点嘛!” 松江时雨正沉浸在纠结繁杂的情绪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伏特加偷偷瞥过来的目光。 【A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但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要怎么说才能让他开心起来?如果是大哥在的话……】 伏特加想了想,觉得琴酒在的时候,A好像也没开心过。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青年的样貌着实出众,跟他追的明星相比也没差多少,常年生病的苍白并没有让他看上去多憔悴,反倒因为凌厉的性格塑造了一种令人挪不开眼的反差。 连骂他滚的话都说得让人完全生不起气,甚至还想再听一遍。 伏特加并不清楚A消失的那些日子到底去做什么,甚至说,在琴酒说A已经背叛了组织,伏特加也没什么实感。 【毕竟根本没有人能困得住他啊。】 那个眼睛里有着一整片海的青年,亮晶晶地跟他说出去看樱花,连灵魂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A。”伏特加忍不住喊他,“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嗯?”松江时雨回了他一个鼻音。 “是不是因为一直在组织里会很闷……”他比划着说,“因为无聊又压抑,所以你才很不高兴。” 松江时雨没搞懂伏特加到底要说什么,他直接问出口了。 “你想说什么?” 伏特加看着他又一次皱起眉,一副横眉竖眼的样子,就局促挠头。 “只是觉得,既然你嫌疑已经洗清了,那么组织以后肯定就不会拘着你,你们可以一起出去做任务,而且,以组织的能力,想治好你的腿也很简单吧。” 似乎被他的话给哽到无语,金发青年连皱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冷漠。 “你忘记我的身份了吗?”他有些讥诮地道,“我可没代号。” 伏特加的掌心不由得沁出些冷汗:“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糟糕,他确实忘了,A他…… 伏特加有些恍惚地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A的时候。 【“伏特加,琴酒是不是让你去基地里拿资料啊。”与他们一起做任务的基安蒂,在任务结束后凑过来,小声跟他说,“帮我个忙呗。” 伏特加很疑惑:“我拿资料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可以自己去。” “切,我才不想去见那个家伙。”基安蒂的脸瞬间臭了下来,她看着茫然无知的伏特加,露出人类特有的幸灾乐祸表情。 ——那种我不快乐,就要拉着你一起不快乐的感觉。 “你还不知道你要去见的是谁吧?基地里能拿到这种级别资料的只有通过他。” “谁?” “总之是个神经病,过去如果他骂你的话,你就当放屁,或者等拿到资料以后再去揪他兜帽也算是出口气?反正是个瘸子也不能跳起来打你。” 基安蒂嘀咕着:“对了帮我把这个纸条丢给他!” 伏特加:“啊?代号成员禁止内斗!” 基安蒂给了他一个白眼:“那家伙才不是代号成员,就是个工具罢了!要不是在朗姆手下,我早就撩袖子揍人了!” 旁边的科恩说:“我们也就见过他一次,其他时候都是靠通讯联络。” 基安蒂:“你别拆我的台!!” 伏特加迷迷糊糊拿着纸条走了,回去才发现,纸条上是满满的“问候”,粗俗的程度令人看一眼就血压飙升。 “这也太过分了吧?和谐相处不好吗?” 伏特加想了想,最后拿着笔把上面的话都改了改,让“问候”变成了真的问候。 后来真的过去,才发现那人确实没有代号,只有个像试验品编号的字母“A”,坐在轮椅上,被斗篷和口罩包裹着,小小一只。 他喊他“琴酒的司机”,嘲讽他脑子的话一串串地飞出来,气得伏特加直接把纸条砸了过去。 然后,他就听见A凝滞几秒后,噗嗤笑了。 “你真是个人才。”他道。】 明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是跟所有人一样鲜活,何必那么纠结什么工具不工具的,反正朗姆都已经死了…… 伏特加听见他问:“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伏特加挠了挠头,“就想你高兴一点。” “跟当初第一次见面,你夸我的时候那样高兴?” 他严肃脸:“等我以后升职,不对……等大哥以后再升职,我们就可以把你要过来了!” “……” “……” 松江时雨和系统一并沉默了。 槽点太多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槽。 松江时雨:“我第一次跟他见面夸过他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那么善良?” 系统:“这俩太变态了,狗宿主我们还是回红方逗学生吧!” 松江时雨单扣一个6。 “我不想跟你胡扯,以及大白天的别睡觉。” 伏特加:“我没睡。” “白日梦倒是做得很美。” 伏特加:“我说的是真心话!!” 他刚打算再认真说点什么,门又一次被打开了,琴酒走了进来。 “那位先生要见你。”他道,“伏特加,你回车上等我。” 伏特加眼睛一亮:“那位先生也在这边?” “无关的事情别问。” 琴酒走到松江时雨旁边,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皱了皱眉:“不想去?” “你想让我怎么去?”松江时雨抬了抬眼皮。 那位先生什么也没嘱咐,只留下一句冷冷的“泼醒”,显然是对松江时雨还有怨恨的情绪。 未尝没打着报复的情绪。 琴酒俯下身,将人又重新抱了起来,后者短促失重下抓住了他的衣领,精气神仿佛已经被消耗光了一样,连语气都透露着疲惫:“琴酒。” “组织的危机因你而起。”琴酒淡淡地道,“如果不想爬过去,就乖一点。” 靠!那个老狗比还真想让他爬啊? 松江时雨在心里对乌丸莲耶送上一百个白眼。 系统反倒思路有点歪,他一副没眼看的模样:“完了,你到时候暴露,琴酒怕是要杀人的节奏。” 松江时雨失去梦想:“没事,我自己死得快。” “等下,我跟伏特加说一声。” 松江时雨朝伏特加招招手,后者愣了愣走过来。 “建议你先走。”松江时雨揪着他衣领,贴在他耳边说了声。 ——不然就走不了。 伏特加摸了摸耳朵:“啊?” ************** 阴天,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湿润的气息,能听见已经开始准备摊位的商家们热热闹闹的吵嚷声,还能看到不知谁已经放飞出来的气球。 “喂,那边那个谁!别在那东张西望的,快点去巡逻了!” 穿着蓝色保安服的大汉挥舞着手中的旅游旗子,指挥一队队保安去各自负责的地点。 “走了,今天又轮到我们巡逻最里头的那个破山,明明都没什么人过去,还天天看得那么死!” 松田阵平混迹在其中,把帽子压得很低,他旁边的队员叼着牙签,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喂,大村,你今天怎么那么闷啊?” 松田阵平随口道:“可能是天气不好,心情有点影响。” 他往后看了眼,花纪山景区入口布满了人,明明现在天气还没放晴,但大家的旅游兴致都很高。 “今天好像有踏青庆典,然后一堆人就全涌过来了。” “也不知道这破山有什么好看,花那么大价钱开发一半,还非要全天巡逻,这些有钱人真是闲得慌。” 五人小队聊着聊着往景区深处走去,他们所巡逻的地点并不是景区的开放地点,为了游客的安全,必须及时将误入的游客赶出去。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理由,实际上是乌丸莲耶为了防止基地暴露,专门内聘的巡逻团队。 松田阵平戴着由工藤有希子提供的易容装扮,成功混了进来,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有些出汗,将手机捏得滑腻腻的。 等到彻底无人的地方,松田阵平直接从口袋里掏出警用的辣椒水,滋滋两下朝周围喷洒去,骤然间,反应不过来的保安们捂住了眼睛和脸,发出了惨叫。 “有人偷袭,快按警报,快——!” 叫声瞬息即停,某卷毛摁了摁关节,挑着眉看着被他打晕了一地的保安。 “还是比较轻松的嘛。”他小声嘀咕着,将众人身上的警报和对讲机都搜了出来,把他们全都搬到草丛里。 接着,他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一个红色的小点,与代表他所在位置的绿色小点,仅仅隔着一段距离。 两个点逐渐靠近,松田阵平仿佛看到了金发青年朝他走来,一副嘟囔着他动作怎么这么慢的傲娇模样。 听零他们说,松江在组织里也很有活力,而且完全拿捏了组织的资料库。 男人的黑眸里流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计划初步成功,等着我去把松江带出来!] 点击发送。 第90章 [吓死我了啊啊啊!hagi没事!松江江你这个渣男又欺骗我感情!!!(恼)] [演得太认真,伤得无比深,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心疼谁,琴酒和伏特加也被彻底蒙过去了啊] [这一套连招下来谁顶得住?恨不得火速冲过去给琴酒手机里下个反诈APP] [名柯交际花的套路太深了,啧啧,先是失忆骂自己,然后带着俩学生一起演戏,之后不停放烟雾弹让琴酒怀疑自己的判断,甚至敢当面删资料放赤羽的照片,最终靠萩原和赤羽的相似性,开枪抹除最后的一点嫌疑,给我看傻了都] [牛蛙,还趁机跟琴酱表了个白,讲真我都看不出来是真心还是假意了(心情复杂)]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池塘~琴酒心软太正常了,我觉得这就是一个长年累月朝你哈气、天天炸毛的猫咪,突然某天转性过来亲亲贴贴,谁能忍得了啊?] [懂了,琴酒被KFC了(迫真)] [明明是CPU了!] [伏特加也好甜,捏吗,有朝一日我竟然感受到了伏特加的铁汉柔情……好怪,好怪] [扛起我琴松大旗!发烧迷迷糊糊的松江猫猫钻怀里什么的,嗑死我了!] [草草,你们上头的冷静一点,阵营不同全靠演技的关系是没有未来的!!我现在反倒是莫名心里慌慌的,总觉得那么顺利,迟早有东西会嘎下来] [就这还叫顺利吗?我感觉红黑博弈已经快累死了,尤其是松江,早上就吃了一口饭,现在淋雨还发烧,别到时候完事直接领便当吧??] [我觉得不会死那么白给,这种漫画不HE,读者能手撕漫画家(老贼你看到了吗)] [也就是说松江江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大!(狂喜)] 已经下午一点了,早晨硕大的暴雨雷鸣,此刻像是被一只手凭空抹去了般,只能从湿润的土壤和树叶上的水珠能看出些端倪。 红白条纹的跑车停在停车场,短短下车的一个功夫,旁边的车位便被一辆接一辆的汽车给占据。 赤井秀一与江户川柯南关上车门,看着热热闹闹的环境,不由得皱起了眉。 “今天这边那么多人,真的没问题吗?”小侦探走到赤井秀一旁边,有些担忧,“如果组织那边有什么行动……” “这是半个月前就已经定下的活动,没办法随意找理由取消。”赤井秀一低声回他,“那位的性格过于谨慎,如果周围出现警方又或者是其他不明势力,很可能会直接选择撤离。” 江户川柯南不由得鼓起包子脸。 赤井秀一说的没错,正是因为这个考量,警方没办法疏散人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来参与踏青活动的群众越来越多。 “不过不用太担心,长野县警方已经调了周边地区交通部的所有警察们一起来帮忙管理秩序,这是顺理成章的,我们可以从中悄悄做文章。”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离开了停车场,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雾气洒落,像是鎏金的沙。 江户川柯南抬头看了一眼,莫名想到了松江时雨的发色。 很浅很浅的金,乍一看有些透明,到阳光下就像主动汲取了阳光,变得柔和发亮;而一旦落于黑暗,也很容易变得暗沉。 跟松江时雨这个人一样,分不清界限,猜不透性格,是一个吸引着侦探的大谜题。 【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 江户川柯南蜷了蜷手指,有些颓丧,他的心没由来的跳得很快,犹如躁动的鼓点。 仿佛回到了松江时雨拉着他一起走上女神号的那个夜晚,他执着地询问松江时雨的计划,后者却措辞奇怪地说要“赎罪”。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A的事情,也没想到松江时雨凑巧处于恢复关于组织那段黑暗记忆的节点。 那时的江户川柯南问:“赎罪是什么意思?” 松江时雨答:“只是觉得我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柯南,你真的要来帮我吗?” 江户川柯南果断地道:“我肯定会帮你啊——松江哥哥,不要太小看我,指不定我现在比你还能打!” 金发青年显然是被他逗笑了,他促狭地道:“那就麻烦柯南保护我了。” ……结果还是被保护了。 松江时雨确实不是纯粹的好人,但江户川柯南没办法说出他的任何不好。 那个晚上,江户川柯南心脏就跳得很快,在遭遇爆炸时尤为激烈。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跃出来了! 真的没有问题吗! “计划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有信息传过来吗?”江户川柯南焦虑地捂住胸口。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手机:“暂时没有。” “不过你要是实在是想知道。”他指了指不远处在人群中穿梭的风见裕也的身影,“你可以问问他们。” 而此时,带着身着便衣的公安混到人群中的降谷零,也已经发现了两人,他压低帽檐走了过来,望着赤井秀一的目光格外犀利。 “上午FBI重伤了两人,好在没有影响整体计划。”赤井秀一低声说,“柯南君出了很大的力。” 降谷零狠狠闭了闭眼:“是我考虑不周,你们帮大忙了。” “松江哥哥现在怎么样?”江户川柯南伸手熟练地拽住他的衣角,一脸焦急,“组织刻意选在踏青活动的今天转移……” 降谷零蹲下身,摸了摸江户川柯南的头:“不要太担心,他已经顺利潜入宅邸了,松田带着警员逐步包围过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回复。” “还是有风险吧?比如说琴酒他们……” 江户川柯南提起这个名字都有些应激,他搓了搓自己的脸,蓝眸执着地望着面前的公安,想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降谷零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们可以等待和拖延,毕竟现在已经是瓮中捉鳖的情况了,最要紧的肯定是松江自己的安危。” 整个计划中风险最大的便是松江时雨,既要跟琴酒虚与委蛇,还要与BOSS周旋,尽最大可能接触到核心,为公安大开方便之门。 棋差一招,都有可能出现他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但不管降谷零怎么绞尽脑汁,也无法阻止这个计划的进行。 这充斥着松江时雨独特风格的疯狂计划,仿若自登上女神号前便开始铺垫酝酿,像是滚雪球一般,碾压着组织和红方一并前行着,没有人可以从中脱身,也没有人能够阻止。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他们就见证了朗姆死亡、组织基地被捣毁、贝尔摩德被捕等一串让卧底们前仆后继多年都没完成的事件。 而这一切的关键点,竟然是一个在时间和记忆里徘徊、警察和组织两边都不容的青年。 “他答应我了,很认真地答应。” 金发黑皮的青年将手放到胸口,像是利用心跳来确认信息一般:“一旦威胁到他的生命,便暂缓接触核心的计划,交给公安行事。” 依靠松江时雨从内部瓦解组织防御是可行的,但确认位置后由公安多耗费一些周折进入,更加安全。 降谷零知道松江时雨肯定会选择搏一搏,于是特地放低了底线,用尽一切花招,逼他认真发誓答应自己,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危。 而松江时雨在沉思后,确实答应他了。 “他绝对不会骗我。”降谷零坚定地道。 【他还答应了研二的话,届时一起去奈良看樱花。】 江户川柯南终究是信了降谷零的承诺,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那就好。” 赤井秀一站在一旁,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我其实不能算是公安,毕竟这种情况,没办法被他们接受才正常。】 【赤井秀一,你会帮我的对吗?】 【你是他的家人……也是战友吧?真好,松江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赤井秀一,不是赤羽昴。】 【不要让他们知道,不然我觉得,我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他见过太多模样的松江时雨,救过他,也被他救过,他们曾朝夕相处,曾大被同眠;松江时雨忘记过他,而他也为利益伤过对方。那些恩恩怨怨早就缠绕在一起,无法分清。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最后被这对师生默契地排斥在计划之外时,赤井秀一才能抽身思考。 真的……一切都会好吗? 不想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偏偏全都告诉我呢? 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执着且坚定的表情,手指颤了颤,终究将叹息压在心底。 松江时雨是这个执着到可怕的人,他所说的,他想做的,几乎都成真了,一切情感在目的面前,都是一纸空谈。 那句家人,终究只是个连当事人都没在意过的谎言。 而作为一个撒过谎的人,赤井秀一对谎言的嗅觉格外敏锐。 “柯南,你跟安室君行动吧。”他拍了拍小侦探的肩膀,“我有些事情需要离开一下。” “诶?”江户川柯南想要细问,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说起来,灰原哀呢?她没有跟你过来吗?” 江户川柯南反倒是有些惊讶:“安室先生你难道不知道吗?灰原找上了诸伏先生,说要去拿研究资料。” 降谷零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诸伏景光给他发过短信了,他脸上的浅笑消失了一瞬。 他轻描淡写地道:“只是一下没想起来。” 他现在……确实很不安宁。 ************** 乌丸莲耶所住的地方风景很好,但永远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就像是已经枯朽的木头,没有抽出新芽的机会。 琴酒表情平静地抱着松江时雨进入了房间,站在乌丸莲耶面前。 “大人,A已经带到了。” 安静的室内,金发青年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脸色还是难看的惨白,但眼神已经变得清明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指腹擦过耳后根,也跟着喊了一声:“大人。” 乌丸莲耶本来在浅眠,听到响动才睁开眼,他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牙齿带动面上松弛的皮肤扭曲起来,看着格外狰狞。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一时间不知要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这个场景,“琴酒,你在做什么!” 琴酒站得很直,满是力量的手臂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也没有丝毫抖动,他冷静地道:“这样速度最快。” 乌丸莲耶放下手,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这位得力下属。 琴酒是他从幼年时期便捡来培养的,一直封闭式训练,少年便为组织服务,他的忠诚度从来不需要怀疑。 所以,仅仅是因为他的尽快,才用这种方式的吗? 把A直接抱到他面前? 想到贝尔摩德的失联和她汇报上来的东西,乌丸莲耶就觉得一阵头大,看松江时雨的目光愈发憎恶。 “把他放到椅子上,你出去吧,GIN,辛苦你了。” 乌丸莲耶最终还是没打算跟琴酒纠缠,他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旁边有束缚带,帮我捆上!” “是。” 琴酒此刻就像是个机器人,给个指令动一下,他将松江时雨放到椅子上,随意地拿起束缚带给他捆了两圈,接着转身离开。 很松。 松江时雨的嘴角抽动了两下,连忙抿紧。 系统有些遗憾:“这个墙脚好不容易撬动,要是乌丸莲耶刚才骂一顿,琴酒指不定当场反了?” “你也醒醒,别做梦了。”松江时雨一边跟系统说,一边观察乌丸莲耶,“大BOSS还是交给主角们打……琴酒反水的可能性太小。” 对他态度稍微好点,可不代表真的会背叛组织,松江时雨还是很有逼数的! 说起来……乌丸莲耶都这种风烛残年的模样了,活着有意思吗? “A。”乌丸莲耶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又嫉恨的光芒,“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让你选朗姆或者琴酒做搭档的时候。” 松江时雨表面维系着【黑客】的态度,又看在“上司”的份上尽量委婉:“看到您还健在,我很高兴。” 咒他死呢? 乌丸莲耶气得脸又是个扭曲。 …… 琴酒在门口站了许久,没有乌丸莲耶的命令,加上这独特的外貌,来来往往的护卫队对他都视若无睹。 他静静地听着乌丸莲耶对松江时雨的一句一句包含着毒药的话语,一点点地将青年的血肉、骨髓通通都扒得一干二净。 这样真的可以发展好组织吗? 他为之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组织。 “用你最快的速度把组织的资料转移备份,还有公安和FBI目前的所有动向,都要查!” “往他们的防火墙中植入病毒,不,不——直接感染整个网络!我要报复那群该死的条子!让这个东京都暴动起来!” “这些事情必须在三点前完成,给你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一个半小时?”松江时雨的声音透露着疑惑。 这点时间里,完成那么多项操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琴酒的手摸了摸口袋的位置,这才想起来现在没有烟。 “对,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然后三点时会有人过去找你,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处理了。” “A,我暂时原谅你的背叛,你尽量去做吧,等这件事情完成,我就还你自由。” 松江时雨的声音带着虚弱的意味:“大人,我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琴酒这才想起来,今天奔波到现在,松江时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你难道想违背我的命令吗?” “……” 零星的咳嗽声响起,记忆中植入对BOSS绝对忠诚的青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乌丸莲耶叫人的时候,他问了一下:“我能跟琴酒说句话吗?” “不能,你想跟他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谢谢他罢了。” 按铃的声音响起,琴酒快步往外走去,与听到铃声赶来的成员撞了个正面。 他拦住对方,冷静地问:“下午三点,大人就会开启计划。”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着急碰面的组织成员应了一声,急匆匆赶过去。 琴酒在原地站了两秒,转身朝一个无人的通道走去,而通道的终点,是巡逻护卫的休息室。 ************** 系统被松江时雨这一通莲香四溢的表演给震撼了。 它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宿主化身小白莲,一边不动声色地戳着乌丸莲耶的痛处,一边楚楚可怜地表现着自己的柔弱,愣是让乌丸莲耶直接冲昏头脑,连再多几步的试探都省略了。 这换谁顶得住啊? 而且最后还cue一下琴酒,以乌丸莲耶的性格,肯定主动把他跟琴酒隔开,连这点后顾之忧都没了。 系统:“宿主,你是我的神!” 松江时雨:“小case小case,其实只要我这张脸在他面前,乌丸莲耶就会嫉妒到变形。” 被人推着往电脑室走,松江时雨还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我真是个美男子!” 系统:“……” 被毫不谦虚的玩家哽住,系统缓了两口气才道:“你就这么把定位贴纸给粘乌丸莲耶身上了啊?那之后松田阵平他们怎么找你?” 系统也没想到松江时雨这么大胆,当面问乌丸莲耶讨要轮椅,还一副“我自尊心很强”的模样,拒绝了下属的搀扶,然后原地来一跤,趁着面对面距离近,直接卡了个视觉死角,将贴纸弹过去粘到乌丸莲耶的轮椅踏板下方。 “谁说要他们找我了?”松江时雨挑挑眉,“开溜就要悄悄的,咱不抢功。” 系统:“???你这就打算登出啦?” 松江时雨:“昂。” 系统震撼:“那你还信誓旦旦答应降谷零说跟他们回去?” 松江时雨轻咳一声:“权宜之计嘛。” 他也没办法,他也很绝望啊,毕竟诚信这种东西,他早就丢没了,除了口头签订承诺,全靠良心执行,他拿什么去哄学生? 系统:“你这个大猪蹄子!” 松江时雨严肃脸:“我保证不让他们知道!” 死遁这种事情,要悄悄的——等下,好像系统都不知道他现在除了撕卡外,没办法正常登出了。 那个光幕应该是主系统给他的机会,身为打工仔的系统也没办法控制。 债多不压身的玩家在心中吹起了口哨。 心虚,但不改。 他看着面前熟悉的电脑,切换了“黑客”卡。 手指放在键盘上,一切指令都随着松江时雨的心意变化,他没有按照乌丸莲耶的命令去入侵公安系统,而是入侵了他所熟悉的人们的手机后台。 钴蓝色的眼眸盯着闪烁的光标,手指久久没有敲下去。 需要留下些什么吗? 比如说,他去旅游了? 又或者老老实实地道个歉? 再设个触发装置好了,如果他还有下一次再进入游戏的机会,就不显示了;如果真的没有机会—— 【我也不希望被忘掉啊。】 【只有缺爱的人,才会如此沉湎于虚幻之中,不是吗?】 金发青年嘴角微微翘起,眼前闪过认识的所有人的样貌。 【等十五分钟后就直接切断整个基地的防护,然后……】 【再见。】 ********************** 将A的事情处理好,乌丸莲耶翻涌的情绪平复了不少,他喘着粗气,示意身边的人调出这整片景区的监控。 “动用那个方案吧。”他哑着嗓子说,“再做一次试探。” 乌丸莲耶跟政府合作,给所有在踏青现场的警员的袖章上都加了可以被监控连接的标识,只要有其他的人想要浑水摸鱼,就很可能被监控捕捉到。 如果不是警员去劝架,那么那些安插的人手就会继续等待下一个契机,或者用语言诱导确认身份。 只见画面中,在一片祥和热闹的踏青活动现场,分布在各处的人开始行动寻找目标。 某处,戴着鸭舌帽的胡渣男人四处闲逛着,像是个二流子一样,在靠近一个落到的小孩时,很快用刀挟持住了他。 在另一处,一个妖艳的女人开始跟旁边的男性拉扯,看着快要打起来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 分散在人群中作为后手的公安们四处闲逛着,逐渐往景区深处靠近,风见裕也在抱着小孩狂奔的男人后脸色猛地一变,条件反射地追了上去。 狂奔的男人速度越来越快,孩子的哭声令人揪心,风见裕也咬了咬牙,隐藏的身手旋即显现。 “这个人有风险!”站在一旁的组织成员立马指出来给乌丸莲耶看,“他的行动间有明显的训练过的刻板痕迹。” “可能是公安的人吗?” “暂时不能确认,但可能性很大……大人,需要准备吗?” 乌丸莲耶脸色变化,他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带着我先走,重要的东西先收拾好,今天的计划绝对不能出错。” 他不觉得公安能查到这个地方,但一点风险他都不允许存在。 “A还在房间里吗?” 下属:“是的,从监控来看,他没有任何异常。” 乌丸莲耶挥了挥手,顿时心腹上前,将他的轮椅架起,墙上一条密道打开。 就这时,光线倏忽暗了下去,不管是监控还是闪着光的治疗仪器,突然全都停止了工作。 下一刻,警报声骤然响起。 ************ 满地都是鲜血,墙上弹孔密布,有人被扭断了脖子丢在一边,还有些在极度恐怖下选择一枪打死了自己。 将瘫软的人踹开,银发杀手随意地握着手枪,目光幽深。 依稀还能听到有人的呻吟,与他认识的成员在死前不可置信地道:“GIN……怎么会是你……” “我也很奇怪。”琴酒漠然地道,“但事实证明,养在温室里的狼,也会变成狗。” “真是有意思啊。” 那个将他带入组织,手把手给他绘制宏图的枭雄已经彻底死去了,而现在苟延残喘的,仅仅是一个懦弱愚昧的灵魂。 A的技术明明可以带领组织走向另一个高度,只要控制好他的记忆,那就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永生…… 目前接触到这方面的人,贝尔摩德、乌丸莲耶、松江时雨……似乎一个个都要死不死的模样。 他忍不住流露出嘲讽的表情。 “咳咳……是因为那个叛徒吗?他教唆你背叛大人!” “与他无关。”琴酒道,“那只是个好用的工具罢了。” 即将属于——他的。 男人幽深的绿眸中闪过嗜血和野心,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脚踩住了身下人的喉管,送他走了最后一程。 银发杀手携上最熟悉的武器,脚步沉稳地迈向他所效忠了三十余年的BOSS的房间。 而在他踏进走廊的那刻,一切归于黑暗,只能听见急促嘹亮的警报声,在彻响两遍后完全消失。 这是基地的制动装置,不管怎么修改都会在停止前发出警报,但大部分情况下,已经无力回天。 他的脚步停住了。 琴酒的手抬起,有些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颌。 隐隐还能感受到钝疼。 那气性极大的雀鸟,哪怕与他亲近片刻,也毫不留情地用尖牙利嘴给他留下带着疼痛的痕迹。 曾有无数人试图喂养麻雀,给它精致的吃食和舒适的环境,哪怕一次次碰壁也不死心。 但是,那种东西宁愿选择活活气死也不会待在笼里! 又一次…… 男人的表情阴沉狠厉,极恐怖的杀意在周身蔓延,怒火仿佛能够将空气都点燃。 在一片漆黑中,琴酒的脚步拐了一个弯。 他的…… 他仿佛看到了靠在窗沿边拿着宝石望天空的金发青年,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勾着嘴唇,口齿清晰——“你,敢,赌,吗?” 仿佛是从牙缝中磨出来,又嚼碎了骨头咽下去:“松江时雨!” 第91章 在松江时雨坐在电脑室内等待时机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在东京的组织基地中,协助公安清扫残局。 警方权利上层的指挥中心早已建立,有条不紊的命令下达给各个部门,给他减轻了不少压力。 但是,这种场面本就无法让人轻松起来。 空气中席卷着带着血腥味的风,诸伏景光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被黏腻的汗水又固定在额头。 他的面前是使诈召回的狙击手们,基安蒂和科恩都用一副恨不得啖其肉的仇视目光望着他。 “你是条子!”基安蒂厉声道,“你竟然是条子!那位先生是瞎了眼才让你来组织里查卧底!” 查卧底的本就是卧底,这是多么离谱的地狱笑话? 基安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捕得那么可笑。 诸伏景光蓝灰色的眼睛冷淡地扫过他们,突然轻笑一声:“倒不是他瞎了眼。” “我在北欧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他蹲下来,望着两人,眼中冷光闪过,“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那一个个死掉的魂魄,也是用你们这副不可置信的目光看我。” “我只是想回来罢了。”他缓缓道,“我错过了太多。” 基安蒂没听懂他说的话,只是啐了一口:“虚伪!” 诸伏景光用有些难过的目光看着这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基地,来来回回的警察将组织过往多年的黑暗全都曝光到阳光下,显得如此残酷。 A就在这一隅天地间,待过了他人生中最好的年华。 如果他当年没有被紧急调走,是否就有机会发现篡改资料的A的真实身份?是否就能阻止zero为了替他报仇向A下手?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但看到降谷零传来的信息,说松江怕是又要发烧住院一次,诸伏景光的心就被揪起一个角落,泛着细细的疼。 他当然可以像独处那七天一样细致地照料松江时雨一辈子,但如果有神迹的话,他希望后者能永远健健康康。 那个能把他们摁在地上揍的教官啊…… 这一切,全都被组织毁掉了。 对上基安蒂和科恩仇视的目光,诸伏景光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没什么好说的。” 他拿出锋利的匕首,在两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划破他们惯用手的手腕,鲜血骤然流了出来。 “你干什么!”基安蒂尖叫着向后挪,却被连在一起的手铐束缚在原地。 “你们对松江做的事情我可没打算揭过。”褐发男人微微笑着,“他或许都无所谓,但是我一笔一笔,都算着。” 那些流言蜚语和恶意中伤,他都记得。 基安蒂不由得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松江”是谁,她不可置信地道:“波本的小情人关我们屁事?你拿我们泄什么愤?” “哦对。” 诸伏景光这才恍然,针对A的计划组织一向都是保密的,除了参与的几人,在其他组织成员眼中,A早就死了。 他不介意现在把真相揭露出来,顺便多补几刀。 灰原哀抱着一沓子资料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手脚满是伤口,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基安蒂和科恩。 基安蒂口中还喃喃道:“我真傻,真的,这破组织有什么前途,怎么全是卧底……全他妈是卧底……” 科恩迟钝地问诸伏景光:“……难道琴酒也是吗?” “他应该不是。”诸伏景光纠正道,“还有,松江不是波本的小情人。” 灰原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他们只是皮肉伤,死不了。” 确实死不了,但能不能站起来就另说。 诸伏景光用袖口擦了擦匕首,站起身,他深呼吸,有些自嘲地笑道,“我做卧底……也已经七年了啊。” 在这个该死的组织,待了七年。 “已经快要结束了。”灰原哀安慰他。 过去还是“雪莉”的时候,她没怎么跟行动组和情报组的人打交道,但苏格兰亦或者波本的名头,她听过很多次。 如今两人也算是同一战线,更别说还有松江时雨连接在其间。 他们一齐朝外走去。 诸伏景光问:“资料都拿到了吗?” “嗯,我下手算快,有你的权限在,没被拦住。”灰原哀扯了扯嘴角,“如果这些被你们警方带走,我想要再看到,怕是还要废一通功夫吧?” “抱歉。” “不需要你道歉,起码有了这些,我的研究进度应该能快一点……还有工藤先生帮忙联络了美国那边的大拿。” 她话语顿了顿,声音轻且坚定:“我会治好他的。” “……谢谢。” 诸伏景光望着女孩茶色的发顶,郑重地道:“谢谢你。” 谢谢你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一直陪着他,谢谢你愿意拖慢自己的恢复进程转头去攻克他身上的难题。 “不需要。”灰原哀也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他。 女孩蓝眸比松江时雨的颜色要浅,但走在无阳光的走廊上,又像是也变成了如海一般的蓝。 诸伏景光下意识跟着停了下来。 “我其实很讨厌你们。”灰原哀的声音很冷淡,“你,那个金毛混蛋,还有那两个笑嘻嘻的拆弹警察,还有一个成天去波洛咖啡厅堵人的刑警……” “我在心底埋怨了你们很多次,甚至——有点恨你们。” “只要有你们在,他的目光,就会落在你们身上。” 灰原哀望着诸伏景光有些迷茫的表情,自舌根处泛起了苦涩的味道。 她不理解为什么松江时雨要那么关注这些仅仅相处了几个月的学生,如果说在意萩原研二是因为那张脸,那么其他人呢? 还是说那家伙其实就是个圣人?周围的不管谁都会被他无条件纳入羽翼之下,不管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都要管到方方面面? 太讨厌了,松江时雨! “你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拉住他、救他。”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被带回组织的那个爆炸案;他在组织中的五年;他化身松江珣也重新出现的短短日子……其实真的要操作的话,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把他跟组织隔断开。” “但是——”她低低吸了口气,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我知道这些都没有意义,因为他下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诸伏景光静静听着,握着匕首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又蜷缩进掌心。 茶发女孩讲完话就抿起唇,眼神往远处瞟的模样,其实格外像松江时雨。 她是松江时雨的良药。 “我知道。”诸伏景光哑着嗓子回复,“我们没帮上什么忙,还有些恃宠而骄。” “这种话就不需要再重复了!”灰原哀瞪他。 诸伏景光笑了笑。 灰原哀泄气道:“反正也无所谓了……只要他高兴就好。” 诸伏景光和灰原哀又重新迈步往外走,基地的事情可以留给其他警察处理后续,两人现在的目的也是长野县。 “说起来,他其实还在组织里的时候,就有跟我提到过你和安室透,是用一种超级不肯定的语气说,他好像见过你们这个模样的人。” “但在我细问说要不要查的时候,松江又果断摇头拒绝,甚至让我别去关注,一副很紧张的模样。”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 心脏闷闷的疼。 他知道灰原哀在此刻一直跟他强调这些过往的事情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想往他心中继续加重松江时雨的筹码,生怕他们又因为什么事情舍弃他。 这也在提醒诸伏景光,其实松江时雨对他们的迁就,很早就诞生了。 单单作为A的黑客,若没有一直面对着他跟降谷零那熟悉的脸,自然不会动辄触发记忆回溯,造成剧烈的头疼。 他挣扎着想起他们,又恨不得全都忘记,最终选择报复性地发泄出来,牵连着组织里所有与他接触的人一并挨骂。 但这么想想,没怎么被A骂的他,还真是受到了偏爱啊…… 思路歪了一瞬,甚至在诸伏景光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越跑越远,特别是灰原哀还沮丧地嘟囔了一声。 “那家伙对你也太好了。” 手中的车钥匙在此刻变得格外滚烫,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中,仿佛裹挟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想要提前飞跃过去。 所以,那七天的相处中,是否也有松江时雨的真心? 那在睡前靠在他怀里,睁着钴蓝色眼眸,暖呼呼喊他讲故事的青年…… 将权限卡往门上狠狠一刷,阳光瞬间照射进来。 有一瞬间,诸伏景光好像看到了未来。 两人行走的速度逐渐加快,直直朝停车的位置走去。 在打开车门的时候,灰原哀终于听到了沉默的男人的回应。 “我会跟他把心意说清楚的。”诸伏景光道,“我保证。” *************** 长野县,花纪山景区。 江户川柯南最终也没有跟降谷零一起走,原因很简单,他碰到了来这边游玩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已经跟女友坦白心意的他,自然没办法看着两人茫然无知地在这危险的地方四处乱走。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在心中哀叹,明明那么多地方可以旅游,却偏偏选择了这里! “喂喂,你这个小鬼,跟我们碰面这么不爽吗?还是说你是来这边偷吃被我们撞上了?”铃木园子揶揄中带着些气愤的话从耳边传来。 江户川柯南勉强打起精神,苦着脸道:“现在还叫我小鬼啊?” “抱歉,抱歉,毕竟现在柯南看起来还是这么小嘛。” 毛利兰在外面自然还是叫“柯南”,只是语气已经彻底没了之前哄孩子的感觉。 “兰……” “说起来,刚才是安室先生吧?难道这边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江户川柯南摇摇头:“没什么事,倒是你们怎么想起来来长野玩?” “就是看到传单上说风景很漂亮,就过来看看。”铃木园子叉着腰,抱怨道,“结果也就平平无奇嘛,平地的樱花都被雨打落了一地,人走来走去更不好看了。” “山上的樱花倒是凑合,但零零落落的,肯定没有奈良的‘一目千本’樱花海好看。” 毛利兰安慰她:“就随便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也可以。” “说的也是,不过这边太吵了,我们还是往深处人少一点的地方走吧。” 两人说着说着就脱离了踏青的路线,往小径走去,江户川柯南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连忙赶上去,想要劝住。 但若说作为“柯南”还能各种撒娇耍赖把人扯走,那么“工藤新一”的地位就彻底没有了。 “你又想耍什么小花招?我跟小兰可没原谅你奥!” “不是……”江户川柯南支支吾吾。 毛利兰眯了眯眼睛,她察觉到自家幼驯染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如果今天没有撞到新一的话,他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担心吗?】 她仰头望着连绵的山,最终道:“就在这周围随便走走吧……不需要太深入,园子!” “嗨,嗨,我知道~” 铃木园子拽着毛利兰大步向前走,朝江户川柯南扮了个鬼脸。 小侦探满头是汗,苦着脸跟上她们。 毛利兰抿唇,心中憋着气。 看江户川柯南的反应,往深处走肯定有什么危险,她也不会冒然前往,但在边缘摩擦一下,让这个混蛋感受一下她平日里的提心吊胆,不过分吧! 而在景区的更深处,听到警报声响起的松田阵平目光一厉,他挥了挥手,带着装备整齐的警察们直接冲进了大门。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一个目的地行动着。 ************* “砰!” 在黑暗中,一声清脆的枪响并不引人注意,松江时雨弓着身子,贴着墙,灵巧地绕过混乱中的护卫队。 脚底贴着冰凉的地面快速移动,似乎还踩到了鲜血,黏糊糊的,令他不由得蜷了蜷脚趾。 “刚才地图背下来了吧?给我指个休息室出来。” 系统一边给他指路,一边忍不住絮叨:“现在难道不应该赶紧溜吗?你找什么休息室?你刚刚去乌丸莲耶的实验室拿了一堆药剂就很浪费时间了!” 现在可没有灰原哀给他提供的药丸作为小宇宙爆发的幌子,松江时雨想要合理爆种,只能刻意绕个道,去乌丸莲耶那顺点葡萄糖针剂伪装一下。 松江时雨扯了扯自己半湿且单薄的病号服,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才不要死得那么不体面喂! 松江时雨:“头可断血可流,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系统:“哈?” 松江时雨严肃地道:“造型不能乱!” 系统仰倒:“……你给我认真一点啊!!!” 哪有人都这个关头了,还想着换衣服啊! 金发青年一个踉跄,扶住了旁边的门,他捂住唇压抑地咳嗽了两声,只隐隐觉得血腥味在喉间翻滚。 这么搞还是太勉强了。 松江时雨一边拉开门进去换衣服,一边跟系统说:“你帮我控制好数据,别掉链子。” 系统紧张极了:“这次调数据效果肯定没有上次好啊,顶多半个小时……你要登出就速度点嘛!” 他哪里敢在基地里头撕卡啊!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松江时雨敷衍系统:“别催……啧,登出那么快不好对吧?咱去山顶看看樱花?” 系统:“你倒是现在有兴致了。” 玩家迅速挑了一件跟他身形差不多的黑色风衣,连带着里面的病号服也脱了,换了身干净的毛衣,但一套穿在身上,还是四处空荡荡地漏风。 松江时雨有些嫌弃地捏了捏自己干巴巴的手腕,他把枪握在手里,想了想,又捡了把匕首。 系统用论坛的微光当夜视指挥着:“这里还有个备用电话诶,你真的不打算联系一下吗?” 松江时雨怔了怔:“你觉得我可以联系谁?一个个打真的来得及吗?” 系统:“……”是它忘了,这个家伙的鱼塘简直不要太大。 松江时雨走过去,拿起手机,突然想起自己确实还有一个没有联系的人。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那个向来只跟他有短信联络,却从未打过照面的上司,接通了他的内线电话。 “请问你是?” 一个沉稳有些沙哑的声音,听着是个年龄偏大的中年人。 “这里是松江珣也。”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语气上扬了几分。 松江时雨随意地坐到了地上,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上司有些好奇,毕竟他添了那么多乱,先斩后奏的次数数不胜数,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诘责的打算。 那个声音很宽容地说:“松江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正在跟警备部的同事们配合剿灭那个组织?” “已经成功了,想想还是第一个跟您汇报一下。” 上司:“我知晓了,恭喜你如愿以偿。” 松江时雨顿了顿,问他:“就这样吗?关于我的身份……” “是的。”上司道,“你曾经向我求助,而我愿意帮你,仅此而已。” “至于我们联系的那些记忆,是你为了不连累我自愿清洗的,并不重要。”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想起——该不会是他在补全背景的时候,随意给上司发出去那封邮件带来的后续吧? 可那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又会牵扯到现在? 听到外面有响动,松江时雨连忙站起身:“我……” “你先去忙吧,到时候回来给你办庆功宴。”上司从善如流,“到时候还可以给赤羽君扫个墓。” 电话就此挂断,留下个傻在原地的玩家。 松江时雨缓缓吐出脏话:“我去……!” 另一个我,主系统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能让你帮着坑自己啊? 听到赤羽昴的名字后,松江时雨突然就没有疑惑了。 他在过去试图改变什么,在跟赤羽昴逃亡的半夜,发邮件给在公安任职的上司求助,但并没有后续的结果。 现在想想,指不定是赤羽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暗中联系过上司,给之后的他铺了一条后路。 毕竟那段逃亡后的记忆,他也没有保留,只有背景资料上浅浅的一句福利院。 这些“不重要”的记忆,也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松江时雨,他是虚假的。 松江时雨缓缓吐出口气,说起赤羽昴的墓,他确实好久没有去过了,现在知道里面埋葬的算是另一个自己…… 更不想去了怎么办? 他明明活的好好的,却已经有两座坟了! 谁还有此殊荣的? 玩家在心中吐槽着,不再耽误时间。 他直接推开门走出去。 此时基地里的备用电源已经被开起来了,四处通明,回声能听见枪声和惨叫,还有急促跑动的脚步声。 【现在松田应该是在找乌丸莲耶,万一撞上就完蛋了!】 松江时雨并没有往有声音的地方走,而是根据刚才在电脑室中调出的地图,选了个能通往外界的偏门出口。 开了挂又切到【教官】卡的身体就是很灵便,除了面瘫一点外,没有任何毛病。 哦——还怕脏。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纠结半天,给自己选个干脆利落的死法。 因为没有找到鞋,只能勉强用休息室里的床单擦了擦脚的玩家鼓了鼓脸。 松江时雨不再踟躇,迅速朝出口跑去,他的动作轻巧无声,像是在海面上滑行的雨燕。 他所选择的出口——或许是暗道,很偏僻,并没有灯,但一条直勾勾的通道也并不需要这些。 这有点像是回到那段回忆中的过去,只有一条黑到极致的通道,和急促的呼吸声。 快了,快要结束了。 埋藏在山下的基地整个抖动了一下,像是已经逐步开始瓦解。 松江时雨咳嗽了两声,将涌上来的血咽下去。 系统突然惊叫道:“宿主!前面怎么突然有光?” 松江时雨踉跄了一下,险些扑倒在地上。 只见不远处原本紧闭合拢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外界的阳光顺着敞开的门缝溜了进来,将空气中飘忽的灰尘照得格外亮堂。 像是从地狱踏入人间收割生命的死神站在门口,银发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他的脸颊上还沾着血迹,幽绿的眼眸泛着森森的冷光。 这本该噬主的孤狼,却在极为恰巧之时遭到了身边利刃的背刺。 他不会善罢甘休。 松江时雨突然有些抬不起脚步,但他已经走到了可视的范围里。 琴酒望着面前的金发青年。 黑色的风衣松垮地披在身上,扶着墙的那只手露出的手腕上,多了些青紫色的针孔,他额上细密的汗水沾住了几缕发丝,整个人带着风尘仆仆的狼狈。 但是,他很平静。 那钴蓝色的眼眸没有掀起强烈的波澜,里面留存着琴酒的身影,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很惊讶见到我吗?”琴酒缓缓地道,“你身上换洗的衣服,都是我准备的。” 以他的疑心,又怎么可能不会植入定位的装置? 松江时雨扶着墙的手瞬间扣紧,心中一阵窒息。 完,真的遭变态了。 第92章 在景区边缘的帐篷中,萩原研二在焦急地踱步,直直把同样在一旁等待命令的高木涉晃到出去干呕。 “小阵平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也不要这么干等着了吧!” “啊啊!松江明显已经接触到网络了,为什么一条信息也不给我发?还是说他给小降谷他们发了,单单忘了我?” 伊达航看他说着说着就抱头蹲到了地上,一副得不到糖的小孩赌气的模样,忍俊不禁地道:“我也没收到。” “那就是单单忘了我们!”萩原研二直起身,大声地道,“这种事情,决不允许好吗!” “到时候你可以当面撒娇啊,哈哈哈。” “班长!” “现在就别叫我班长了啊……你的职衔比我还高。” 伊达航也有点焦虑,他将口中的草茎吐出来,笑了笑:“既然松田那边行动了……走?” “走!” 萩原研二一马当先迈出帐篷,迎面撞上了灿金色的阳光。 金色的光亮微微晃动,将早晨下的雨露蒸腾,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草木和花卉的味道,罩过来的瞬间,能让人醉溺在里面。 他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伊达航走出来,看他四处逡巡的目光:“怎么了?” “只是在想……这混杂的香味中有没有樱花的。” “你傻了啊?樱花是无香花,没有气味的。” 萩原研二用鼻子嗅了嗅,忍不住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了。 为什么那么喜欢樱花? 夜晚的樱花林,只能听见风吹落簌簌花瓣的响动,铺在深色天空中的细碎星子与白色的樱花交错,他望着从教学楼里出来的金发教官,看着看着,风也停了,却觉得天与地、星子与樱花在晃动。 那段青春,有着回不去的梦幻。 萩原研二想到了他求的签文,想到了赤羽昴写下的信,想到了那枚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手中的“毕业礼物”。 松江时雨还没有打开过,而他……在今天就可以把礼物物归原主了。 这是,谁的礼物呢? “萩原,记得把头盔戴好。” 伊达航的声音打破了陷入僵局的思考,萩原研二勉强笑了笑:“等下就戴!” 伊达航看着他不安的模样,沉稳的安抚道:“快要见到教官了,还有零和景光,以后都可以经常见面了,你可要开心一点啊。” “好。” 他们跨上了越野摩托,在轰鸣声中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徒留吐完回来的高木涉面对着已经空荡荡的帐篷,手足无措地流下面条泪。 萩原研二将头盔扣在脑后,咧嘴笑着,只是紫灰色的眼睛里不由得多了些晶莹,但很快就被风带到了耳后,消失在散下来的半长发中。 ********** 景区深处,松田阵平往前跑动着,他跨过一个组织成员的身体,脚踏在墙壁上借力,猛地掀翻了另一名反击的护卫。 “对照着地图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查过去,绝对不能把人放跑了!” “注意边角地方,可能有暗道!” 已经成功在警备部挂上名号的警察此刻格外有魄力,指挥跟他同级或者比他还高一些的警员完全没有任何犹豫。 卷发男人扶着墙喘了几口气,啐出带着血味的唾沫,他额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剧烈运动带来的生理反应令他忍不住想干呕。 松田阵平又一次拿出了手机。 那个光点依旧还在变速移动,所走的位置也古古怪怪,似乎在更深一层的地方兜圈子。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仿佛怎么都追不上。 “该死的!”松田阵平一拳锤到墙壁上。 他不理解为什么松江时雨的位置会一直在变动,在关掉基地的防御并且给他发出提示后,难道不应该立马汇合吗? 如果有危险,被人挟持,那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进行这一步计划啊! 这种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事情…… 感受肺部的灼烧感降下一些,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脚底板蹬离地面,握着手机冲了出去。 …… 而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追踪的乌丸莲耶,此刻也是气急败坏、心急如焚。 轮椅上有着能维系他身体状态的基本仪器和药物,没办法丢弃,他被两个心腹抬着,在漆黑且颠簸的通道中快速移动。 这条通道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并且没有在任何地图上备注,出口处直接连接在人流量大的景区附近,只要从这离开,就像是水滴融入大海,很容易隐藏身形。 每每有需求让外人进基地,乌丸莲耶都会想方设法让这周围的人员聚齐起来,今天的踏青活动便是由此诞生。 “还联系不上琴酒吗!伏特加呢?A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永生计划……啊!” 听着头顶传来的跑动和打杂声,乌丸莲耶眼前阵阵发黑,他扣在吸氧面罩中,却依旧觉得呼吸困难。 “抱歉大人,联系不上琴酒大人。”心腹小心翼翼地说,“等下我们往哪里转移?” “先出去再联系尤尔,尤尔他谨慎敏锐,被条子发现的可能性不大。”乌丸莲耶喘着粗气,眼睛发红,“至于琴酒,算了,别找了!” 他不是傻子。 原本被忽略或者刻意无视的细节,在警报声响起后就已经排除了其他的答案。 琴酒……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天才杀手,有着最为冷酷的人性和对组织的绝对忠诚。 在赤羽昴叛变后,那是乌丸莲耶最得意的利刃。 而那把利刃,却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在他面前帮A说好话,甚至还将A直接抱到他的面前。 喉咙里泛起了血腥味,乌丸莲耶死死地将那口老血咽下,心中无比后悔。 为什么在当年,就不把松江时雨直接杀掉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想起突然挂断通讯的贝尔摩德,和她电话中提到的事情。 波本委托贝尔摩德去见松江时雨,是因为对他有好感;尤尔易容设计套路松江时雨,似乎也早早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还有宁愿放弃整个组织也要叛逃的赤羽昴、莫名消失的雪莉…… 似乎所有和松江时雨有关系的组织成员,一个个都被灌了迷魂汤,连魂都被勾跑了。 如果琴酒也是这样,那么几次在关于松江时雨上的任务都失利,似乎也都能解释通。 乌丸莲耶脸部肌肉抽搐着,气急败坏的情绪翻涌在胸口。 松江时雨真的是人吗?!真的会有人这么会蛊惑人心吗?! 他到底要怎么样弄死他?怎么样确保自己派过去的人,不会又双叒叕被策反叛变?! 一朝被蛇咬,乌丸莲耶现在想谁跟松江时雨接触,心中的惊疑不定都能瞬间拉满。 他连忙又出声道:“算了,别去找尤尔!等从这离开后,买机票去美国!” 他怕了,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无法理解的日本! ************* 漫画中,坐在电脑面前的金发青年手指迅速在键盘上翻飞,以极快的速度敲下一串串字符,令人眼花缭乱。 他看起来很累,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下滑,滴落在半干的病号服上,手指甚至因为速度过快而隐隐有些痉挛。 尽管如此,他却完全没有停下。 [呜呜!松江江!感觉人真的在昏迷边缘跌宕了,这真的能撑住吗?] [不是,他为什么那么拼的敲键盘?总不可能真的替乌丸莲耶办事吧?!我现在被松江的谍中谍中谍都给玩坏了,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松田田快点来抓猫猫啊!!] 这种高强度的敲击键盘动作持续了十余分钟,松江时雨的脸色已经白得让人怀疑他随时会昏迷,但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却格外明亮。 他拧了拧有些酸痛的手指,猝不及防敲下最后一个键。 骤然间,世界仿佛一下子被夺去了光亮,刺眼的红光闪烁着,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基地。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浑身颤抖着,似乎整个人被这噬人的黑暗逼退到角落,放大的瞳孔明明灭灭,最终聚焦在那个闪烁着红光的记号灯上。 “快结束了……” 话语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被抿在唇齿间。 金发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扣紧了轮椅的扶手,最终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松江时雨没有再多犹豫,他赤裸的脚踩在地板上,险些膝盖一软又跪了下去,最终踉跄地扶着墙壁走出去。 似乎早已将整个基地的地形图都记在了脑海中,松江时雨摸黑穿梭在有护卫跑动的走廊中,他借着偷袭的契机锁喉打晕了一个落单的敌人由此收获了一把枪支。 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如一开始计划所说的,立马去找松田阵平汇合,而是继续扶着墙壁朝基地的更深处走去。 然后成功在灯光恢复后,走到了无人的房间。 那是一个实验室,专门负责筹备维系乌丸莲耶身体的药物,包括各种短时间内吊命的针剂和一些涉及禁忌实验的东西。 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警报,原本在实验室里工作的人员全都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只能看到翻倒的瓶瓶罐罐。 松江时雨目光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冷藏的储物箱上。 因为在黑暗中待久了,又激起了PTSD的症状,仿佛身边还有一个人一般,青年口中一直低声絮语着,像是在交谈着什么。 “……好在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不少,这些玩意儿的功能还能分出来。” “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担心我做什么?” 松江时雨嘴唇微翘,他将需要用到的药剂拿出来,席地而坐,垂着眼眸扣着针管,将药水推入自己的静脉。 这是一种多么古怪的感受,冰凉的药水在血管中乱窜,反倒逐渐让全身暖和起来,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不知哪里蔓延起来的疼痛敲击着心脏,灵魂却因此被固定了下来,窒闷的感觉褪去,他捂着唇轻咳了几声,将剩下几根放到口袋中,拿着枪利落地站起来。 腐朽的齿轮被重新上了一层润滑,在短时间内以极快极顺畅的姿态运行起来,无人能听见内部嘎吱嘎吱的呻吟。 青年最终扫过一眼实验室中摆放的器具,一枪打破了重新开始运行的供氧器。 他又一次冲到了明亮的走廊上,避开包括警察的所有人,躲到休息室中,仿佛是要去参加什么仪式一般,认真严肃地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 [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我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好的预感啊qaq松江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松田刚才跟你擦肩而过了喂!] [就隔着一条走廊……救命,说好有定位的呢?定位不在松江身上,那在哪?!] [我布吉岛在哪啊啊啊!但是松江明显没打算去找人的样子,现在还换什么衣服啊!是想死得体面一点吗?!] [(哽咽)这便当为什么突然变得辣么大,我都已经准备好看欢天喜地大结局了] [我已经傻了,先不提松江怎么摸到药剂给自己注射后活蹦乱跳的,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那么起劲就很让人害怕啊!] [太狠了,对自己真的太狠了,松江他本来就怕黑啊,切断电源那么点时间都足够让他应激了,更别说这满地是血还危机四伏的,没幻觉才怪] [呜呜,这是在跟赤羽说话吧,就像是上次在渡轮上一样,那些冤魂散去,他的搭档依旧站在旁边静静陪着他]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让松田找到啊呜呜呜] [换上像是葬礼用的黑衣,唯一一通电话打给上司,而上司又提到赤羽的墓……松江江眼中的光突然就熄灭了] [救命!!反应过来松江活着的执念就是报复组织啊,他现在已经成功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念的东西了] [可是警校组怎么办啊!] [“我怕我撑不下去”(恶魔低语)还记得当时松江跟赤井秀一说的话吗?要知道他表面上可是轻描淡写、当作无事发生揭过去了呢] [呜呜呜呜我真的炸了!这是什么阴差阳错啊!站谁的角度都没有错,但偏偏成了彻底压垮了松江江最后的稻草] [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阿卡伊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吗?!快点过来拽住这只钻死脑筋的笨蛋猫猫啊!他只是病了才这么绝望,不代表没得救啊!] [……@#¥@#%¥] [我死了,为什么阿卡伊没来,琴酒出来了啊?!] ************* 没有人能想到琴酒到底做出了多少准备,他就像是一个谨慎到极致的猎人,一点一点地布置陷阱,试图设个天罗地网出来。 那只他所期望捕捉的雀鸟有着最高超的逃亡技巧,只要稍有不慎,就能逃得远远的,落到其他人的手中。 但是这依旧远远不够。 到底要他怎么样? “抱歉。”金发青年干脆利落地丢下这个词,坦然且镇定,“放我过去?” “抱歉……”琴酒在口中咀嚼着这个词,终究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笑,“你口中,有一句话是真实的吗?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一时无言,他的身上早已被数不清的伪装包裹,表露在外的是随目的而变化的演技,看不见真心,又全是真心。 【我其实蛮喜欢你的。】 这句其实是实话。 但这些实话,在他所想达到的目的面前,没有任何分量。 归根到底,“欺骗”已经变成了他的武器。 “没什么好说的。”他平静地举起手中的枪,眼中毫无波动,“让我过去。” 琴酒嗤笑一声,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 面前这个人,没有心。 什么都是松江时雨的筹码,自由、情绪、健康……甚至他自己的生命,仿佛只要能达到“消灭组织”这个目的,都可以任意抛出,没有丝毫犹豫。 当在意的进度条由0往前稍稍挪动了一点,他就已经输了。 琴酒望着那平静冷淡的钴蓝色眼眸,有一瞬间从中看到了赤羽昴的痕迹。 说到底,松江时雨与组织结成死仇,起因也不过是他想为搭档的死找个说法。 那个在组织中沉默且神秘的顶尖情报员,不声不响地让乌丸莲耶确定了继承人的位置,甚至颇为满意,就足以证明他的手段了。 而赤羽昴却在某天突然选择了高风险的卧底任务,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高调叛逃,最终短暂拥抱光明而死。 黑暗中的生物,又怎么可能活在阳光下呢? 琴酒当时便觉得可笑,现在想起,便愈发觉得荒诞。 松江时雨,就是伊甸园的苹果啊。 视线交错的那刻,琴酒举起了手中的枪。 两人没有丝毫语言交流,忽然间就开战了。 两声先后的枪响在空荡斜长的暗道中传得很远,琴酒和松江时雨一左一右躲过子弹,最终在极近的距离中选择了互搏。 金发青年光着脚,踏着墙面借力,像是灵巧的猫一般腾空而起,他朝着半敞的门跃去,匕首自袖口中滑落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寒意。 琴酒迅速朝前迈了一步,枪托砸向他的手腕,迫使松江时雨后退半步,匕首顺着枪托擦过,发出一声牙酸的碰撞声,险些将男人的手指给削下来。 没有丝毫停顿,琴酒整个人朝前冲去,像是迅疾的猎豹,手呈爪状朝松江时雨的脖颈袭去。 松江时雨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猛地后撤半步,柔韧性极好的身体后仰下腰,手掌撑到地面的瞬间,抬脚就朝琴酒的下巴踹去。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上握着的匕首也迅速地划过琴酒的脚踝,在后者察觉后撤的同时,划破了他的裤腿,带出了一缕鲜血。 琴酒冷笑了一声,手指直接下扣抓住了松江时雨悬空的小腿,用力一压。 一声短促的闷哼响起,光洁敏感的脚趾蜷缩,松江时雨在心底暗骂着,干脆将匕首当作飞镖一样朝琴酒脸上丢过去,趁机把自己的脚解救出来。 “各退一步不好吗?”扶着墙站定,松江时雨闷咳了几声,若有所指,“这里可不安全。” “我倒是想知道你藏了多少东西。”指腹划过脸上的伤口,刺痛麻痒,琴酒的眼中反倒闪过了一丝兴味,“站不起来是装的,重伤也是装的——” “松江时雨……” 合格的骗子。 话语在唇舌间转了一圈,琴酒舔了舔上唇,充耳不闻远处传来的坍塌声,又一次袭了上去。 松江时雨直接卧到地上滚了两圈,他的手触到刚才丢到一边的手枪,毫不犹豫地朝着琴酒的肩腹位置扣下扳机。 子弹顺着琴酒的腰部擦了过去,将他黑色薄衫的布料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琴酒躲过子弹一脚踢起刚才落地的匕首握在手中,他没有再留任何余力,绿眸冷静幽深,甚至因为松江时雨的心软而掠过一抹讽意。 匕首被大力掷出,在空中摩擦发出响亮的破空声,青年连忙朝另一侧滚去,但没扎起的金色长发还是被钉了几缕在原地。 松江时雨喘着气:“还有多久?” 系统整只统都快慌成乱码了,它带着哭腔道:“十八分钟。” 再耗就真的没时间了! 松江时雨的手撑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被磨出了一片红痕,急促的呼吸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呛咳,最终侧头咳出一口血来。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唇瓣那一抹嫣红上,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他走近几步,摁住了他的肩膀,只见那细瘦的胳膊颤抖着,最终卸掉了力道,整个人向后仰去。 他用膝盖抵住了松江时雨的腿弯,望着那双因为痛楚满是水意的眼眸,半笃定地道:“你不打算去找那群条子。” “很重要吗?”侧头咳了两声,金发青年胸膛急剧起伏,他额上的冷汗细密,打湿了眼睫,眼睛闭合重新睁开,依旧冷静,“这个组织完了。” 琴酒握着他肩膀的手骤然缩紧,看着面前青年骤然吃痛收缩的瞳孔,银发男人扯出了一抹冷笑:“我这把刀,好用吗?” “咳咳……好用啊。” “把我带回组织治疗;让我接触电脑;把我带到基地……咳咳,琴酒,你真的很好用。” 一句句似挑衅似陈述的话自那张开合的嫣红唇瓣吐出,刀刀见血。 琴酒的笑容收敛,面无表情。 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狠狠地刮过松江时雨的嘴唇,听着他“嘶”了一声,将剩余的话重新咽了下去。那染上血的唇珠变得红肿,看着脆弱不堪,却包裹着最尖锐的语言。 “咳咳……” 钴蓝色的眼眸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像是力竭一般,变得恍惚晦暗。 琴酒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无数次在与松江时雨的争斗中处于上风,极强的格斗能力和体能可以轻松碾压对方,让松江时雨在他的禁锢下无处可逃,暴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但总有无数的意外会被对方利用起来,扭转局面。 他从未征服成功。 而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吗? 还是就此放弃。 琴酒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匕首,手指擦过那一缕破碎的金色长发。 “咳咳……琴酒。”松江时雨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伸手轻飘飘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想要,我成为你的工具?” 冷静理智不缺疯狂,看似无欲无求实则充满野心。 这一类人…… 匕首抵在脖颈处,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银发男人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轻飘飘的话时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 而下一刻,匕首顺着颈边滑落,发出了清脆的“桄榔”声。 琴酒缓缓低下头,看到一根格外不起眼的针管自松江时雨的袖口探出,扎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刚才虚弱到咳血、仿佛连起身力气都没有了的金发青年,却在顺势倒下时,将藏在口袋中的针剂转移到袖中,并在琴酒决定动手的那刻,扎中了他心中最空落的缺口。 ——琴酒认可松江时雨的能力,并且想要驯服他。 这是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最致命的——傲慢。 眼前逐渐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手指僵硬到无法弯曲,琴酒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最顶尖的麻醉剂,一根麻痹一头大象。” 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松江时雨将琴酒压在身下,随手将手上的血抹到了他的衣服上,他望着眼睛半阖却依旧带着狠意的琴酒,伸出手揪了揪他的脸颊。 跟人一样,梆硬。 空掉的针管丢在一边,与匕首靠在一起。 “在意我,你就输了啊。” 松江时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极近,带着血腥味的湿润气息刺激着他的神经。 琴酒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抓成一团,后又松开,自内里传来的麻痹感和对方指尖触碰皮肤带来冰凉战栗融在一起,远比一枪致命更加恐怖。 但不可思议的是,他此刻异常地平静,仿佛情绪都随着注射进来的麻醉被剥离,只有灵魂漂浮在上空,冰冷死寂。 他败给了一个自始至终的例外。 琴酒有些嘲讽地想,让他在麻醉中死去,倒也算是松江时雨的温柔了吗? “如果没有被他们抓到……你就自便吧。” “如果被抓到了,那我也没办法。” 金发青年咳嗽着起身,他没有去拿落在一旁的枪或是匕首,而是细致地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拨顺,朝琴酒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意,眉眼弯弯。 “再见咯,GIN~” 第93章 乌丸莲耶所在的基地,就像是蚁穴的中心,无数弯曲曲折的暗道沿着四面八方射去,出口藏在各种地方。 他苦心算好了自己的所有后路,甚至妄想着到美国东山再起,却殊不知命运早已被注定。 这个世界不存在永生之人。 松江时雨站在暗道门口将自己打理好,有些失温的手指从发间顺过,是一种隔了层屏障触摸的酥麻感。 他眨了眨眼睛,阳光下的论坛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连上面的字都糊成一团,像是跃动的符号。 这次钻空子的时间和耗费的精力远比在女神号的那次多,但从精神方面比较,他反倒是现在更放松。 【真的可以回去……我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来着?】 玩家不由得失笑,他早被这个世界混乱的时间线同化,习惯动辄一周三秋天天过节的感觉。 “也挺谢谢你们给我留了点后路,没有把‘松江时雨’全部的经历都补齐。”他自语着,“不然就太真实了啊。” 当一个身份有了过去、现在和未来,他就成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系统变得很安静,它半天才蹦出句话:“狗宿主,你还不打算走吗?” “怎么?你着急啊?” “我在说你啊!” 松江时雨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顺着空荡无人的小径往外走。 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看樱花,得往山上走,而要过去的话,还是要穿过山脚下的一条古街。 那并不算是景区的范畴,碰到熟人的概率极小。 或许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撕卡,但玩家想了想,还是打算给“松江时雨”一个正式点的结局。 【教官】卡没有看成樱花,【黑客】卡也没看成,现在第三周目—— 【记者】连个相机都没准备。 好惨哦——(内种语气) “这不是快了嘛,上去瞅一眼就撤。” “……真不告别吗?” 系统有些迷茫,在它看来,松江时雨不可能这么平静才对。 他的这个宿主,平日里会因为一些小事哭唧唧,却在真正大事到来时,流不出一滴泪。 系统被这矛盾且捉摸不透的态度整得逻辑混乱,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类。 要知道这次登出,上来的时候就不一定是这张身份卡了。 松江时雨脚步顿了顿,严肃地道:“那你觉得我还有开溜的机会吗?” 系统:“!” 这个问题可太真实了。 玩家慢悠悠地将“主系统曾经给他选择登出的机会,但拒绝后只剩下撕卡退出这一条道路”的事情说了一遍。 系统听完暴跳如雷:“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跟我说!啊!” “这个不是重点。” 松江时雨直接转移话题道:“现在他们的关注点都在组织身上,我还有机会,要是事后——” 系统接话:“精神病院铁窗泪?” 松江时雨被哽住:“这跨度也没那么大吧!” 不过这还真是实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是等之后,要么他死在那些人面前,把他们给创到精神病院,要么就是他自杀未遂真的进精神病院。 那画面太美,他还是一个人默默开溜吧! 玩家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到一只孤零零的飞鸟掠过树梢。 他步伐定了定,发现四周竟然没有传来其他的鸟叫声,也没有看到其他鸟的身影。 就仿若它拥有了这一整片天空,却依旧只能让翅膀扇动寂寞,享受孤独。 ******** 松江时雨的决定,除了一直默默陪伴的系统外,暂时无人知晓。 当所有的房间都被公安暴力冲开,节节败退的组织成员放弃抵抗时,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在昏暗的同道中进行。 松田阵平在此刻接到了降谷零的电话,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正在奔跑中的男人喘着粗气,发出的声音粗哑艰涩:“零!” “松田,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见到教官了没?” 降谷零的背景声中一片嘈杂,似乎还能听见有一个孩子尖锐的哭喊声。 松田阵平放缓脚步,干咽了一下喉咙:“暂时没有,不过从定位坐标来看,应该不远了。” “一直在移动?” “对,还有组织的BOSS暂时也没找到。” 假如乌丸莲耶舍弃不下实验,挟持着松江时雨一并离开,那么这个坐标,便成了他们最关键的节点。 降谷零显然也这么想的,他严肃道:“他们可能待在一起!你要注意安全!” “我明白的。”松田阵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已经让其他人往通道的出口赶,他不可能逃出去。” 为了活着能做出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松田阵平可不相信乌丸莲耶会在最后为了所谓的尊严放弃生命。 有多少人为了活下去愿意做出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也有一些人,轻飘飘地就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 用力摇摇头,将不好的念头打消,松田阵平问降谷零:“你呢?什么时候过来?” 照理说,作为最后的防线和指挥,降谷零早该到基地与他汇合了。 “人群中有组织的人浑水摸鱼,他们劫持了孩子试图搅乱局面!”降谷零咬牙切齿地道。 事发在前,他根本没办法放弃无辜群众! 松江…… 降谷零心急如焚,但望着混乱的现场,和那个一直盯着他的歹徒,他只能攥紧了拳。 “我尽快处理完赶过去,教官交给你——拜托了!” 同伴的声音郑重极了,像是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他身上。 心脏因为剧烈运动抽痛着,连耳后根都有些发疼,屏幕上的光点逐渐靠近,依稀能听清前方跑动的声音。 松田阵平握紧手中的枪,定声道:“交给我吧!” ***** “兰,交给你选好了,走左边还是走右边,还是回去?” 坐在凉亭里休息,铃木园子望着前方两条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分叉路,皱了皱鼻子:“总觉得这个景区明明没有开发完全嘛,却被外面吹得那么厉害。” 毛利兰摸了摸下巴,低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紧张兮兮的江户川柯南。 “回去——” 小侦探的表情瞬间一亮。 “才不要呢。”毛利兰笑眯眯地说出后半句话,看着江户川柯南瞬间萎掉的表情。 啊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时候的新一那么可爱?还是说,当柯南后可爱加倍了? 她蹲下身,揉了揉自家小男朋友的脑袋,一边跟园子说:“但是也不想太深入哦,不然到时候回去的话,还要走双倍的路。” 铃木园子后知后觉:“是这个道理诶!那我们就在这再坐一会?” 毛利兰点点头:“你再坐一下吧,我跟柯南有些话要说。” 铃木园子愣了一下,用新奇的目光在两人间打转,最后挤眉弄眼道:“哦哦哦,兰你去吧!要是这个小鬼敢欺负你,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不准心软!” “园子——” ‘呵呵,天天就知道调侃我。’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露出死鱼眼。 两人走到凉亭旁边的灌木丛,毛利兰蹲下身,严肃地望着江户川柯南的眼睛:“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刚刚安室先生也在——是不是跟‘他们’有关?” 他们是在路上碰到的,周围一直都处于有人的状态,两人便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毛利兰一边观察着江户川柯南的反应,一边朝偏僻的地方走,除了暗搓搓的小报复,就是为了探究个真相。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们俩会在这里,确实跟‘他们’有关……” 看着毛利兰瞬间犀利的眼神,江户川柯南连忙摆手:“不过这次我可没怎么参与!” 他简单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没有涉及具体的公安计划,因为那些都有保密协议,哪怕现在没有人,但听到总是会多些麻烦。 毛利兰恍然,她咬了咬下唇:“松江先生……” 毛利兰跟松江时雨并没有多熟悉,对他更多的印象是在波洛咖啡厅工作,笑容超级有感染力但是经常迷迷糊糊生病的服务生。 不管是从榎本梓还是江户川柯南的态度来看,那都是个很可爱很温暖的存在。 此刻听江户川柯南说起,她才知道,原来松江时雨竟然也在从事这么高危的活动,并且还是主要执行者。 【松江先生,简直像是超人一样呀。】 “总之,我想早些知道结果。” 江户川柯南轻声道,他的表情平静,有着超越外表年龄的成熟和坚定。 “我其实并不后悔跟那个组织接触。如果不是组织,我不会知道世上还有黑暗到这种程度的犯罪,里面有那么多无奈且悲惨的人和事,有那么多无名英雄在负重前行——” “我不能像过去的‘工藤新一’那样当一个平凡普通的侦探,每天为破几个案子而洋洋自得着。” 他将手放到胸口,望着毛利兰柔和的蓝眸:“我可以做得更好,拯救更多的人。” 松江时雨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包容和信任,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会采纳他的建议,他被保护着见证黑暗,也即将接过一份象征着光明的责任。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毛利兰顺着江户川柯南望过去的方向看,阳光下,只能郁郁葱葱的安静的山顶。 “今天下午放晴了。”她眉眼弯弯地从后背揽住年幼版青梅竹马,“是很好运的日子哦。”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反扣住毛利兰的手,十指交错。 突然毛利兰侧了侧头,有些疑惑地道:“……我好像听到了什么跑动的声音?” “嗯?”江户川柯南回过头看她。 毛利兰直起腰,皱着眉朝声源走去。 没怎么被人工修建的杂草挡住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她不小心绊倒了个石块,踉跄一下,手向前撑去,摁在被藤蔓覆盖的山壁上。 “兰!” 江户川柯南见状连忙去扶她,却听见咔擦一声,一道巨大的缝隙在山壁上裂开,暗门从里面被推动—— “咔擦。” 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毛利兰眯着眼睛,却见里面有个黑影闪出来,直直朝江户川柯南袭去。 “柯南!” 毛利兰脑海中一片空白,锻炼空手道多年的身体自然行动,顿时一个回旋踢朝黑影的脸部踢去。 “嘭!”鞋底与脸颊肉碰撞沉闷声音传来,甚至还没看清外面到底是谁的黑影直接倒飞出去,不知撞击到哪里,发出凌乱嘈杂的声响,似乎还有一声谁的惨叫。 暗门彻底被打开,毛利兰连忙将江户川柯南护在身后,她做出格斗的姿势:“你们是什么人?” 江户川柯南的手已经放到了足球腰带上,他的目光犀利地望着面前的三人。 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慌乱地去扶翻倒在地上的老人,一架轮椅侧摔在一旁,显然是被刚才飞过去的男人撞翻的。 “大人,你没事吧,大人!”顶着鞋印的人喊着。 “咳咳咳!”虚弱到极致的咳嗽声响起,令人听着就觉得喘不过气。 “干,干掉他们!” 那个老人被扶起来,望着一大一小的两人,眼中慌乱一闪,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两个男人的手扶到了腰间,一副要掏枪的模样。 江户川柯南顿时瞪大了眼睛,但下一刻,他听到毛利兰急促地喊他的名字:“柯南,右边!” 江户川柯南心领神会,脚力增强鞋发出短促的亮光,足球腰带瞬息吐出塑胶足球,在毛利兰赤手空拳闪身上前的瞬间,足球朝着右边的黑衣男爆射过去! “轰!”“嘭!” 一前一后的声音响起,连山洞都颤了颤,两个才刚刚拔出枪的黑衣男口吐白沫,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左右相抵,警惕地看着唯一一个还清醒着、坐在轮椅上的—— 乌丸莲耶嘴唇颤抖,手指前伸指着江户川柯南,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差一点他就跑出去了! 怎么又有怪物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毛利兰已经掏出了电话,严肃地说,“我要报警了!” “兰……” 江户川柯南已经反应过来了,他刚拽住毛利兰的下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包围了这个地方,在看到两人的时候又是警惕又是迷茫。 毛利兰懵逼地捏着电话。 “都不准动!”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通道中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松田阵平握着枪冲到了这块地方,他的脸色涨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连脚步都是踉跄的。 但是,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和乌丸莲耶,以及他们面前站着的江户川柯南等人,也忍不住凝固了表情。 “咳咳,柯南,毛利小姐?” “松田警官!”两人异口同声地喊。 毛利兰的表情惊讶复杂:“他们该不会是……” “没想错,帮大忙了。”松田阵平喘着气,“还好没让这些人跑掉。” 他招了招手,外面的公安警察连忙进来,把人给拷上。 江户川柯南一把拍在自己额头上,望着那个仿佛已经在昏迷边缘的老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这是撞上了公安围捕乌丸莲耶的现场吗? 不是……兰就随便这么一拍,怎么就这么巧,堵住了乌丸莲耶他们的出口? “那个——” “柯南——” 江户川柯南和松田阵平一并开口,两人不约而同怔了怔,前者率先开口:“松田警官,松江哥哥呢?他没有在这边吗?” “你有看到松江……” 松田阵平的话说到一半,听到江户川柯南话中的内容后,原本泛着潮红的脸骤然白了下去。 “他不在这边?!” 松田阵平的嗓子都被他吊高的声音喊劈了,他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两个光点却早已重叠。 重叠…… 在哪?! 松田阵平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踉跄地后退着,将后背靠在墙壁上,目光迅速且茫然地扫视着整个通道。 没有,完全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没有人出来吗?”他颤抖着问江户川柯南,“松江不在这边吗!” 毛利兰被他骤然爆发的态度吓了一跳,有些无措:“我们没有看到其他人……” 松田阵平像是个发怒的狮子一般,推开了旁边站着的警员,冲到乌丸莲耶面前,直接抓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整个人往上抬起:“松江呢?!” 乌丸莲耶的脸色绛紫,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怨毒,在看到松田阵平手足无措的模样后反倒多了些恶毒的畅意。 “咳咳咳!哪有什么松江!”他含糊地扯着嘴角,“死了,都死了!” “他在哪!”松田阵平前后摇晃着乌丸莲耶,一拳捣在轮椅的扶手上,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定位会显示这里?!” “定位?”乌丸莲耶怔了一下,他目光绕了一圈周围的警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定位到的。 不是因为江户川柯南,而是因为——定位? 松江时雨的定位? 又是那个家伙? 乌丸莲耶脸色变幻,他瞬间想起摔倒在他面前的金发青年。 当时他被松江时雨在他面前憋屈求全的态度误导,刻意想给他点颜色看,任凭更换轮椅时他重重摔在地上…… 老人的目光下斜的动作被松田阵平捕捉到,他将乌丸莲耶甩到椅子上,手在轮椅的踏板位置来回摸着,最终在踏板的背面,手指触到了一个凸起。 他哆嗦着将那个小巧不起眼的定位贴纸取下来,在捏碎的瞬间,手机上的光点消失了。 松田阵平所有的侥幸,被这枚破碎的贴纸击碎了。 “松江……” 逃亡的乌丸莲耶在这里,基地里也没有接到任何警员的汇报,一切都好像在正轨上,但偏偏缺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物。 松江时雨在哪里? 他到底在哪里?! 松田阵平的牙齿咯咯作响,他噬人的目光望着乌丸莲耶,把统御了一个犯罪组织的头目都看得后背发凉。 那目光仿佛在告诉乌丸莲耶,这个警察在暴怒下真的可能把他杀掉! 不能死!他还不能死!只要活着出去,他还有机会联系势力,东山再起。 乌丸莲耶脸上密布的皱纹堆在一起,干巴巴地挤出安抚的表情:“那个家伙应该没死,对,他没死!” “他在哪里?”松田阵平攥着拳,一字一顿地道,“人在哪里?” “是琴酒!”乌丸莲耶说着,“应该是琴酒把他带走了!那个家伙早早就跟琴酒串通起来——!” “不可能!”江户川柯南在一旁脱口而出。 下一刻,他对上了松田阵平仿佛酝酿着风暴的眼眸。 “琴酒……” 松田阵平将手中的定位贴纸捏成了粉末,缓缓垂下了头。 琴酒,他没打过照面,心中却是无比清楚。 黑衣组织的Top killer,格斗水平无人能及,心狠手辣到极致。 导致半失明状态下的松江时雨记忆重置、濒临死亡的是他;女神号上掳走松江时雨的也是他。 那个男人,就连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颇为忌惮,甚至在他们提起“松江时雨在组织中怎么样”的事情时,降谷零声音中透露的对琴酒的恨意是那么清晰。 如果琴酒会被策反,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大费周折地制定计划。 更别说……他们制定的计划,就是欺骗琴酒啊。 松田阵平的眼神空洞,耳边滋滋的噪音愈发清晰。 利用松江时雨惯常失忆的戏码,伪装成只有组织成员A的记忆的阶段,凭借技术和实验令组织投鼠忌器,同样也在一层一层的演戏下,让琴酒将松江时雨清醒着带入乌丸莲耶的藏身之所…… 这个计划如今实施得非常完美,也就代表着所谓的骗局,已经彻底被戳穿! 发现自己被欺骗,甚至因此导致组织覆灭的琴酒会有多暴怒? 松田阵平甚至不敢细想。 在一旁的江户川柯南也想明白了整件事情,他的脸色煞白,目光彷徨着抓住了毛利兰的手。 “松江先生不会出事的!”毛利兰反握住江户川柯南,目光清澈且坚定,“虽然我不知道琴酒是谁,但这么困难的计划,松江先生都把它实施得那么完美,怎么可能没想到这点呢?” 对啊,松江时雨机关算尽,连乌丸莲耶的逃亡都算到了,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呢? 泪水充盈着眼眶,却因为一个可能不肯落下。 松田阵平侧头咳了一声,喉咙中泛着血腥味,他站起来,目光漠然地从怀着侥幸的乌丸莲耶头顶滑过。 旁边的警察们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许多人没有听过松江时雨的名字,但一想到今天这顺利到不可思议的计划,心中就油然神奇敬佩之情。 “找,继续去找。”松田阵平冷静地道,“琴酒的踪迹,还有松江……掘地三尺,都要把他们找出来!” “能告诉我们具体是什么特征吗?”有人问。 松田阵平凭借着降谷零给出的穿着特征和自己的记忆,比划着松江时雨的形象。 事实证明,金发那么明显的特征,众人没看到就是没看到,倒是有个警员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关于病号服……我好像有在一个房间看到过。” “唰!”全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你说。” 警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道:“因为那件衣服出现在满是黑衣乱七八糟的休息室中太突兀了……” 乱糟糟的,像是早就被洗劫过的房间,地上丢着一件有些破损的浅色病号服,看上去还湿漉漉的沾着血迹,任谁过去都会注意到。 他磕磕绊绊的把自己发现的结果说出来,后知后觉发现,这并不能算是一个好的发现。 “根据我的观察,衣服上的血迹并不像是外伤造成的喷射状血迹,而是一团团的,分布在袖口和衣领的位置。” 他望着松田阵平,目光有些疑惑:“松田警官,松江警官身上应该没什么疾病吧?” 哪怕是出勤率极高的警备部,都不会让伤员出重要任务。 松田阵平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地立在原地,心中的恐惧再次升到顶点。 警员所说的确实是常识,但偏偏,松江时雨永远不在这个范围内。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也没有办法可以阻止他。 就像是一振没有刀鞘的利刃,早已伤痕累累,却再也没有了休憩的机会,只有不断地出刀,出刀! 如果利刃即将折断,甚至无法承受任何冲击,他会停下吗? 不会。 他只会一个人悄悄的,逃走,逃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掩埋。 【“教官的身体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但新伤叠旧伤,想要恢复到原本那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原本哪样?徒手殴打我们的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是一开始松江珣也的状态……”】 可偏偏,这个“开始”就已经很糟糕了啊。 糟糕到,他们每每看到医院的诊断证明,都忍不住湿润眼眶,哽咽出声的地步。 可就是这样,松江时雨还是独断地挡在他们前面,永远维系着作为教官对学生的压制,不给他们任何受伤的机会。 就像是在最初,他被松江时雨摁在地上暴揍一顿,后者只是撩撩头发,轻描淡写地说下次依旧会应战,只是你永远别想打过我。 他们只打过那一次,也就是说,松江时雨对他的胜率是100%。 松田阵平,你什么都打不过松江时雨。 输了,全输了。 【“我肯定会回来的啊,让那几个家伙别跟我撒娇,一个个的真的很怪,特别是松田,假牙装好了吗?”】 【“去奈良的提议是研二说的吗?我没什么意见。”】 这些话是降谷零转达的,但此刻在脑海中,都变成了松江时雨的声音。 他的金发教官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鲜活得不可思议。 在那位警员说出准确位置后,松田阵平调头就跑,他死死地咬着下唇,眼泪像是无法堵塞住的涌泉,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挣脱,从脸颊上滑落。 因为俯冲的速度过快,体能被榨干到极致,松田阵平猛地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扑到地上,他又撑着墙站起来,继续向前冲去。 手机似乎摔掉了,不重要。 江户川柯南似乎在喊他,不重要。 这具身体像是已经跟灵魂撕裂了,口中的血腥味甚至没有不知哪里心底泛起的苦涩明显,连感受都乏力。 只是机械麻木地跑着,跑着…… “嘭!” 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头顶的白光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变得格外浑浊,缺氧的大脑一阵一阵疼痛,松田阵平近乎是跪着磕到地上,前伸的手恰巧抓住了那件格外特殊的病号服。 指尖还有着湿漉漉的绵密感,展开后,袖口处团团已经被晕成深色的鲜血格外醒目。 像是有谁咳嗽着,在找不到其他可以擦拭的衣服后,皱着眉嫌弃地用袖子临时代替。 【是这件吗?是他吗?】 【是的。】 【松江时雨没有被琴酒抓到,因为没有打斗的迹象。】 【松江时雨在这里换掉了身上醒目的病号服,然后,他离开了。】 【他刻意避开了在找他的松田阵平,刻意将定位贴纸贴到乌丸莲耶那里。】 【他不想被找到。】 松田阵平的目光茫然地在病号服上扫过,最终目光落在一旁已经空掉的针管上。 针管的尖端依稀还能看到血迹,但里面的东西已经空了。 这些……都是什么啊。 【松田阵平,松江时雨不想见你。】 松田阵平挂在领口处的对讲机传来了同事焦急的呼喊,他下意识以为是人找到了。 “松田警官,是有什么发现吗?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似乎有冰冷的海水倒灌进身体,直直将五感都淹没,只有灵魂艰难地漂浮在茫茫的上空,不知道要抓住什么。 还要继续找吗? 松田阵平坐在原地,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冷得在四月天里他都冻到失声。 “松田警官!松田警官!你的手机掉在路上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松田阵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脸上的泪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嘴边,在开口时尝到了腥咸。 他哭着哭着就笑了。 “找……要找……” “他绝对不会死得那么轻易……” “他答应的事情都没有做到……” “我的检讨还在家里发霉!” 第94章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松江时雨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山路,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把袖口放平:“哎,统统,我这样看着没有很乱吧?整齐吗?” 系统有气无力地道:“没有……你问我好几遍了,刚刚不是还稍微洗了一下吗?” 刚才玩家借着一旁的溪流,认认真真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理好,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系统就很庆幸,在松江时雨减少活动后,它开挂的压力能减轻一点,起码还能延长些时间。 它也有些舍不得离开,因为自有记忆起,它就在松江时雨身边了。 天知道这个狗骗子大渣男会不会出去就把它给忘了。 系统悄悄把化作鼻涕的数据删除掉。 不知自己好大儿惆怅心情的玩家振振有词:“这不是都怪琴酒嘛!让他破坏我造型!” 头发都被削了半截。 松江时雨气得牙痒痒,他一边絮絮地跟系统抱怨着,一边板着脸闷头往外走。 他现在已经觉得四周逐渐虚幻,不真切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钻空子与卡BUG没什么区别,每次利用这种手段,都会给这具身体带来不少奇怪的副作用。 松江时雨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赤足落在地上,都有一种浮空的感觉,眼前望着的事物,像是隔着一层轻薄的纱。 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他甚至习惯在黑暗中行走。 系统哼唧着:“到古街啦,从这走到头然后再上去……这里的樱花是这片地方最多的。” 尽管景区深处有着一场足以让整个黑道震动的争斗,但外面依旧非常平和。 镂刻着花纹的木质牌坊划分出古街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和食物的香气,来来往往的游客或朝着踏青活动的地点走去,或穿着和服在古街上拍照。 处处弥漫着轻松平静的人间烟火味道,足够让所有为此奔波努力的无名者露出会心的笑容。 松江时雨走的速度很快,进入这条古街也没有抬起头东张西望,毕竟不管怎么样穿,他身上的黑色风衣与这个世界依旧格格不入。 但尽管这样—— 他还是被人喊住了。 “松江君!”一个刻意拔高的女声自背后传来,松江时雨顿时一僵。 他转过头,定睛看着朝他快步过来的女警。 好消息,来的人对组织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坏消息,来的是人萩原千速——他那冤种学生的姐姐。 没办法装作看不见直接走,万一被纠缠住就麻烦了。 松江时雨心中叹了口气,打算随便闲聊两句就跑,他朝她点点头:“萩原……警官,好久不见。” 萩原千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松江时雨,又或者说,看见这样的松江时雨。 她这位久违的老同学,穿着一身并不是特别合身的黑色风衣,金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脑后,看上去很凌乱。听到她的喊声后,转过身朝她露出了一个很清淡的笑容。 那精致眉眼恰到好处地展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只是眼中挥之不去的浅浅疲倦,让他看着更单薄了。 变了好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萩原千速对松江时雨的印象大多时候停留在警校时期的鸡飞狗跳,偶尔会掠过几副工作后沉着冷淡的模样,对躺在病床上的他更是惊鸿一瞥。 因此,现在见到,她才有种后知后觉地恍然——这个人依旧像记忆中的那么年轻,但气质早已悄然变化。 他们都已经成熟了,褪去青春的浮华,肩膀上多了太多压力。 而且,干着那么危险的工作,松江时雨显然承受了太多伤痛。 “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在这边?”萩原千速有些疑惑地问,“连鞋都没穿。” 松江时雨浑身一僵,藏在偏长裤腿中的脚趾蜷缩,抠住了地面。 他也不想啊,当时没有把琴酒的鞋给扒下来——等下,那样也不行!万一琴酒几天没换怎么办?! “啊……游玩的时候不小心掉水里了,东西都被冲跑了,外套还是好心人的。你呢?你怎么会在长野?” 青年轻浅沙哑的声音有些飘忽,出口便散在了空气中,像是在逃避什么。 “因为这个景区的踏青活动啊,好多人都拥挤过来了,所有空闲的交警都被迫加班,调到长野这边短暂支援一下。” 萩原千速的眉头迅速皱起,没有被他的转移话题骗到:“怎么会掉水里?你一个人来出任务的吗?你搭档呢?” 她还记得当时见到的那个黑发绿眼的男人,上次跟萩原研二他们聊天,收到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的,但现在在正主这,总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松江时雨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萩原千速指的搭档应该是赤井秀一,他还因为这个被萩原研二他们逮着问过。 现在要如果还要说不是搭档的话,该不会又双叒叕扯到其他话题上吧? 系统吐槽:“节外生枝的事情,你干了那么多终于长记性了。” 松江时雨:“憋拆台!” 在萩原千速来看,金发青年一下子顿住了,他出神了片刻,低声道:“他……还在忙呢。” 这副提不起精神的失魂落魄模样着实不适合松江时雨,他理应是笑得最灿烂的那个,像是精神奕奕天天跟着阳光转圈的向日葵。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搭档吵架了? 明明研二那小子上次提到的时候也没怎么着啊? 萩原千速的话到嘴边,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化作了短促的叹息:“你要不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帮你买双鞋,这边路上的石子挺锋利的,别划伤了。” “等下还要去哪里吗?看你往里面走,是打算上山?” 松江时雨点点头:“去看看樱花,而且从山上望下去的话,好像也能看见踏青活动现场吧?” 都有闲心去看樱花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对。”萩原千速心中思忖,她撩了一把头发,雷厉风行地道,“你在这等我五分钟,我记得旁边就有个鞋店,光着脚在这边走,你不硌吗?” 她又吐槽了一下某人光脚走的奇葩行为,将自己执勤休息的小板凳放到地上。 想了想,又把备用的多功能对讲机拿出来,塞到松江时雨手中:“顺便帮我指挥一下交通!” 这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操作将松江时雨打得一懵,萩原千速看着他瞪大了几分的眼睛,忍不住扑哧一笑。 与过去她被松江时雨的骚操作震撼得说不出话,现在倒是颠倒过来了呢。 “一定要等我啊!” 萩原千速走得很果断,她觉得哪怕是因为责任心,松江时雨也不可能直接跑路。 松江时雨看着棕发女警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无言。 好飒哦,姐姐。 系统哼唧着:“你要再这待一会吗?穿个鞋再走,反正现在看着时间还够。” 松江时雨摆弄着手中的多功能对讲机,这个是给交警专门配备的,可以录音录像、频道内通讯。 他拎着对讲机站起来,气定神闲:“才不要。” 屑玩家才没有责任心这种东西。 碰到萩原千速就足够让玩家产生危机感了,他可不想等下又碰到谁。 系统“诶”了声:“要走你还把对讲机带上?” “等下可以不理嘛。”松江时雨慢悠悠道,“想想还是拍张照好了。” 他这个一次报道、一张照片都没拍的十八流记者,现在好歹勉强擦个边? 松江时雨捂着唇轻咳了几声,无视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快速穿过古街,站在石阶前。 他仰头望去,阳光变得越来越热烈,已经能看到边际的樱花也是。太阳像是在燃烧,连带着粉白色的花瓣在燃烧,一团一团的,像是火。 他拾级而上,柔软的脚底踏着落下的樱花瓣。 一旦脱离热闹的人群,世界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赤井秀一借了一辆单车,以极快的速度划过曲折崎岖的石板路,他望着不远处被警车包围的那个入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然FBI与公安是合作的身份,但围剿基地这个任务是由公安包圆的,他想要进去,免不了核对信息以及联系降谷零那群人。 他暂时没办法确定自己的猜测,不想给这本就混乱的局面添上一笔。 只能另找入口了——又或者先去问一下有没有找到人。 “嗯?” 赤井秀一余光瞥到林间的一抹闪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太阳光反射的痕迹。 他甩下单车,无声息地靠近过去,在看到半破损的保时捷和车牌号后瞳孔一缩。 保时捷356A,琴酒的车! 下一刻,赤井秀一猛地朝旁边翻滚,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并没多大响动,只是在旁边的树干上留下了一个穿透的弹孔。 黑发探员的目光一厉,毫不犹豫地拔出枪袭上去—— 两分钟后,伏特加整个人被压在了车盖上,他奋力挣扎着,但还是被赤井秀一捆得动弹不得。 “真没想到你在这里。”赤井秀一望着不远处的警车,有些疑惑,“想要自首?” “赤井秀一!”伏特加摘了墨镜的眼睛格外明亮,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他啐了一口,“讨厌的FBI!” “琴酒呢?” 赤井秀一的视线落在伏特加上一瞬,又重新回归了镇定:“以及,松江时雨呢?” “你问我就要告诉你?”伏特加冷笑着道,“你以为你是谁?” 赤井秀一看着他外强中干的模样,一针见血地道:“你找不到琴酒,你知道他可能有危险,冒着被捕的风险也要在这等他?” 伏特加顿时被哽住。 确实,他当时听到A在耳边跟他小声说的话,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大哥都没出来,怎么就让他先走了? 伏特加自然没走,他靠在车旁等了不知多久,突然就听到基地传来的警报,接着又看到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警察,着实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几人过来的通道并不是常用的,一时间没被发现,伏特加心中焦急,却不敢轻举妄动,便把车停到了更加隐蔽的地方,打算等待琴酒出来。 可是到现在,琴酒也没有传来任何信息。 伏特加的心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在这待的越久,风险就越大。 要是大哥出了什么事……伏特加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脑瓜子嗡嗡的。 于是,看到赤井秀一出现,新仇旧恨叠加一起,伏特加就开枪了。 “我现在暂时没工夫跟你绕弯。”赤井秀一冷静地说,“把你们过来的事情说一遍,那我勉强可以帮你探一下琴酒的信息。” “我凭什么信你?” “要么我现在把你送去坐牢。” 伏特加被口水呛得要死要活,他望着赤井秀一逐渐幽深的目光,恍然:“你想知道的是A的事情?” “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他说,“我也不太明白大哥带A来见那位先生是做什么,反正他们俩心情都不怎么好,A被带走的时候,还跟我说……” “说什么?” “建议我先走。” 伏特加看着赤井秀一,突然问:“这是不是A跟你们联合设下的套?” “你们想要抓那位先生,想要抓大哥。”他呼出口气,喃喃道,“A到底是背叛组织了啊……” 鲜少暴露在墨镜之外的黑眸流露出一抹难过。 【可是,他为什么提前告诉我啊?】 赤井秀一将伏特加摔到车上,不顾他的声音转头就朝基地那边走去。 他随便抓了个警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里面清扫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不进去,但需要最基本的知情权。” “主目标已经落网。”警员在汇报上级后,跟他道,“但是我方潜入的警察失踪,目前还在寻找。” 赤井秀一听完掉头就走,只是步伐加快了几分,无意中透露出心思的烦乱。 果然,公安也没找到松江时雨。 主目标落网,说明只抓住了乌丸莲耶,琴酒不在——难道是琴酒带着松江时雨撤离了? 照理说不可能,以他对琴酒的了解,对方再冷情也不可能一声都不通知就把伏特加丢警察窝里。 如果那两个人直接打个两败俱伤,没道理公安搜查不到人。 还有一种可能——琴酒和松江时雨无关,是后者想要躲过其他人离开这里。 这是最接近赤井秀一预感的可能。 哪怕心中有再多不愿意,冰冷的理智也在告诉赤井秀一,松江时雨从组织的阴影中挣脱、日后活得好好的希望格外渺茫。 他的体质太差了,更别说一个人与乌丸莲耶和琴酒周旋了那么久,天知道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FBI探员突然嗤笑一声,橄榄绿的眼中多了一丝讽刺。 这整个计划,他都是“被通知”的。 松江时雨只能、也只敢跟他的学生商量这个计划。 降谷零他们没有真正直面过松江时雨疲惫到极致的精神状态,无数次会因他表现出的态度心软,甚至在日本前后辈制度的潜移默化中,会无意识接受松江时雨提出的条件。 这个计划,远比松江时雨与他商量的那个还要疯狂。 然而这个疯狂仅仅针对敌人和自身,对于身边围绕的人,他反倒懦弱了起来。 “你在害怕什么吗?”赤井秀一低声喃喃道,“不想他们为你难过,就独自远走高飞?那我呢?也属于这一类吗?” “那群家伙不会善罢甘休啊,掘地三尺也会想要把你找到才对。” “松江时雨,这种粗暴的逃避,不是你的风格。” “可是,你逃到了哪里?” 短时间内与松江时雨接触过的只有伏特加,于是赤井秀一又绕回了他的旁边。 而这次,面对他的询问,大块头像是想开了一般,连挑衅和反抗都免了,只是有气无力地望着天空。 “我真的能感受到,A他不讨厌我跟大哥,虽然他们之间看起来关系很差,但是……真的不讨厌才对!” 伏特加从未见过琴酒对别人有如此多鲜明的情绪,那个金发青年就像是一团从天而降的火团,直接点炸了全场。 A他为什么会是条子呢?明明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伏特加闷闷地道:“我跟他交流的真的不多,他一直在凶我,也不是生气,啧,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如果说真有什么地方要去的话。” 他顿了顿道:“以前在组织里,他提出过一次要求,让我带他去奈良看看樱花,但是还没来得及去,A就被组织轮作叛逃处理了。” 这件事给伏特加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因此,在这个季节,在长野的这片景区中,“樱花”这个意象就牢牢地凝固在伏特加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赤井秀一静静地听完伏特加的话,他将手中的烟捻灭,转头就走。 伏特加喊他:“喂,我呢?” 樱花,这片地区旅客不多且偏僻的赏樱点…… 赤井秀一头也没回:“你先躺着。” 伏特加气急,这是把他留在这让条子捡?! 耻辱! “还有,他有名字,叫松江时雨。” 伏特加扭动了半天,挣脱不开束缚,他彻底瘫在地上望着天空,忍不住嘟囔道:“可是我认识的只是A啊……” 他认识的只是那个凶巴巴喊他琴酒的司机的人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伏特加迷迷糊糊听到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带着血腥味的身影到了他旁边。 啊……就这样被条子发现了。 “起来。”低声沙哑的声音响起,伏特加感觉肩膀被人一踹。 他猛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地迸发出惊喜的笑容:“大哥!” 琴酒对着捆住他的绳子就是一枪,精准地穿过了伏特加双手间的缝隙。 简单粗暴。 伏特加猛地一个哆嗦,忽略手腕灼烧的感觉站起来,他的笑容停顿在脸上,最后化作担忧:“大哥……你现在情况还好吗?” 银发杀手身上满是灰尘和血污,整个人格外阴沉,伏特加注意到他手臂上的枪伤,鲜血似乎才堪堪止住。 这个角度……大哥自己打的? “没事。”琴酒将枪收回枪袋,淡淡地道,“走吧。” 伏特加愣了一下:“去哪?” 琴酒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爱车,率先朝前走去。 保时捷早已没油,现在这个状态也没有地方保养,他不是舍弃不掉旧物的人,只不过—— “大哥!”伏特加追上他,有些紧张和局促,“那个……A呢?” “死了。” “死了?!”伏特加震惊地道,“那赤井秀一还在找他?” 伏特加有些失魂落魄,他向来不会怀疑琴酒的话。 大哥说A死了,他就真的……死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猝不及防? 他所答应的承诺,永远不会有兑现的机会了,而A在最后,反倒是给他留了个余地。 联系刚才伏特加被绑住的样子,琴酒就明白了经过。 他嗤笑了一声,身上还未褪去的麻痹感很好地模糊了伤口的疼痛,也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冷静。 “是死了。”银发杀手幽绿的眸中多了分嘲讽,“但是那些人也别想找到他。” 那当他面咳出来的血不是作假,胡乱注射的药剂不过是饮鸩止渴,短短时间内激发一下身体的潜力。 觉得自己活不长,便干脆逃掉一切换个地方去死,自以为这样就是对身边人的体贴和最后的包容? ——虚伪。 无情人似有情,甚至伪装得比有情人还深情。 松江时雨……你骗了多少人。 唯一的那句真话,竟然是想死? ——A,你想死吗? ——想啊。 他是败了,但那群人也没有赢过。 ***** 关于组织的后续,半点没传到松江时雨这边。 他只是慢悠悠地踩着石板路,像是孩子踩方格一样,每走一步都带着新奇。 “这个时候就有点怀念躺在公寓里玩消消乐的日子。”他跟系统说,“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果然不应该接近组织啊。” 系统:“避不开的事情,以及,你为什么要念出来跟我说话?” 松江时雨耸了耸肩:“我心底说你听不着了。” 应该是松田那边解决了乌丸莲耶,尘埃落定的缘故。 系统有些委屈地“奥”了一声:“那你少说一点,免得被人误会。” “有什么关系。”松江时雨不以为意,“都最后的时间了,随便误会呗。” “有你陪我聊聊挺好的。” 系统的小尾音瞬间上扬了:“哼!狗儿子现在记起我的好了?” 松江时雨:“什么?” 系统重复了一遍。 松江时雨装傻:“啥,你说什么?” 系统恼羞成怒:“狗儿子!!” 松江时雨笑道:“哎,挺有自知之明。” 系统:“!!!” 调戏完屡败屡战的系统,松江时雨瞅了瞅即将到达的山顶,这片樱花林并不算小,但现在这个快可以吃晚饭的点,确实没什么人。 只有旁边的凉亭里,有个背对着他画画的年轻人,画架铺开,很专业的样子。 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松江时雨此刻的心态也很放松,他的脚步拐了个弯,插着兜走到年轻人的旁边。 走近才发现,这年轻人是一手拿着画笔,另一只手举着个望远镜,正专注地往山下看去。 这山不是很高,看也说能勉强看清,但爬上来不画风景,而是拿望远镜画远处的,也太奇怪了吧? 系统发出声惊呼:“宿主!你看他画的东西!” 松江时雨“嗯?”了下,定睛看去,顿时有了转头就走的冲动。 听到他声音的年轻人猛地从自己的世界里挣脱出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穿着奇奇怪怪的松江时雨:“请问你是——” “我就是来这边逛逛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年轻人看着自己面前的画板,停顿几秒才道:“画画啊。” 系统:“……” 松江时雨若无其事:“哦,看你拿望远镜,还以为是在锻炼人工摄影技术呢。” 年轻人:“你这人真有意思。” 他给松江时雨介绍了自己的画作,一群抽象的吃瓜人围成一圈,中间一只金发黑皮的汪汪队英勇脚踹炸毛大花猫,旁边一只大绵羊含泪抱住小咩咩。 画风极其抽象,色彩极其大胆,不解说压根看不出来。 “就是刚才,那个帅哥太牛逼了,那歹徒手中还拿着枪,他看准机会上去就是一个过肩摔!”年轻人手舞足蹈比划着,“那歹徒‘啪’一下就被掀翻了,整个人蜷成了虾米!旁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没想到外国人也这么见义勇为。” “而且做好事还隐姓埋名的,我看他打完人就很快跑走了,连家属的感谢都没收。” 系统:宇宙猫猫升华.jpg 松江时雨槽多无口:“他是日本警察。” “哦。”年轻人应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画?”松江时雨直接转移话题,“观察这些东西,近距离更好吧?” 年轻人小脸一红:“你瞧着我这画技可以拿下去?” 松江时雨:“……” 系统:“哦,他是觉得画成这样被人围观会社死,才偷偷摸摸跑山上来。” 它下了个定论:“人菜瘾大。” 松江时雨也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碰到个人,都能听到自家学生的英勇事迹。 或许因为松江时雨沉默的时间太长,年轻人社死的情绪逐渐上头,原本微红的脸直接变得通红。 他后退半步,嚷嚷着:“别看我画的菜,但是老师都夸我情感饱满!” “啊——你这还找老师了?” “你这人!”年轻人把画笔往松江时雨手中一塞,扯下画纸,“那你来随便画点什么啊。” 松江时雨莫名其妙就被推到了椅子上,对着画板发呆。 系统:“这能画什么?你来个自画像?” 松江时雨吐槽:“自画个遗像?” 系统:“!” 年轻人听到松江时雨的声音,有些疑惑:“什么?” “没事,我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你当没听见就好。” 松江时雨淡定地道,他握着画笔,在白纸上留下了一个墨点。 画什么呢?说起来这张【记者】卡,似乎也有带点基础的速写能力吧? 松江时雨脑海中胡乱跑着火车,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先是两只扑腾的麻雀,再是树木,树叶上有着露水,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显得湿漉漉的,树下是一块孤零零的碑,碑边长着杂草。 这是赤羽昴的墓,松江时雨想到上司说的话,寻思还真得给自己上一波香。 #保佑这破游戏别出幺蛾子了# 系统提出异议:“我记得没有杂草!” “那么多年没去,可不就有了吗?”松江时雨语重心长,“要实事求是。” 系统:“那你还能瞅见那俩鸟的子孙在那站着??” 见鬼的实事求是! 松江时雨往墓前添了点瓜果鲜花,想了想又上了一根香。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系统:“啊?” 松江时雨幽幽道:“赛博上坟。” 系统:“……扣1佛祖原谅你???” 一人一统旁若无人的唠嗑着,旁边的年轻人已经快吓傻了。 他看着眼睁睁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黑衣男人,提笔就画了一座坟,口中像是在跟谁聊天一样地絮叨着,内容还有来有回。 年轻人双手抱紧自己哆哆嗦嗦地左看右看,怎么也没看到还有别人的身影,只有一阵凉风飕飕吹过。 他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画笔猛地一抖,在纸上划出了一条有些突兀的线条,松江时雨揉了揉眉心,将笔放到了画架上。 时间不多了。 他跟系统说:“要来一个短暂的告别了。” 系统:“你说把我买回去的哈,谁骗人谁变小狗!” 青年温温和和地道:“好。” 松江时雨很快地将整张画纸从夹子中取出,侧头望着呆站在一旁的年轻人:“需要付费吗?” 年轻人:“啊?” 松江时雨轻咳两声,理直气壮:“我没带钱。” 这句话好像摁下什么开关,年轻人猛地向后跳了一步,疯狂摆手:“不不不不!不要钱!” “这样。”松江时雨从善如流地道,“那再帮我个忙?” 年轻人小心翼翼:“您讲。” 松江时雨拿出多功能对讲机,调出记录模式,对着旁边的樱花树咔擦了一声,然后把它递给他。 年轻人接过对讲机,目光却落在了松江时雨的口袋上。 ——! 他看到了什么?这是手枪吗? 现在鬼魂装备都这么先进了?! “帮我把这个随便给哪个警察吧。”金发青年的声音温和,“然后早点离开这边。” 年轻人捧着对讲机连连点头,很快就过去收拾绘画材料,而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四周已经空无一人了。 逐渐开始西斜的太阳没有带来多少温度,他打了个寒颤,捧着画具小跑着往山下去。 他恍恍惚惚地与一个绿眼睛的高大男人擦肩而过,只觉得手中的对讲机滚烫。 嗡嗡嗡,对讲机震动起来了。 *********** 松江时雨用了五分钟画完了那张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山顶。 他赤足踩在凹凸不平的石阶上,身形踉跄,甚至险些被过长的裤脚的绊倒。 似乎是注射的药剂效果逐渐衰退,青年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无法抑制的腥甜弥漫了整个口腔。 仅仅剩下几个台阶,他却花了不少时间,连额角都渗出些冷汗来。 “咳——” 他昏昏沉沉地晃了晃头,将原本打理好的发丝全都晃乱了,手掌下意识撑住旁边粗糙的树干,有些笨拙地摸了摸。 “……已经到了啊。”他轻声自语着,声音里却带着些茫然,“好快。” 他扶着树干,朝更深处走去。 有踏青活动和饭点时间的双重加持,再加上石阶难走,还有其他可以赏樱的地方,种种原因加起来,便鲜少有人刻意挑战自己。这片樱花林就被冷落下来了。 但其实很好看。 傍晚时,太阳已经接近落山,樱花林的上空像是漂浮着浅浅的云雾,风一吹,花瓣卷着雾飘忽不定地飞起来,落到衣服上、头发上,只能闻到植物淡淡的味道。 顶着几片樱花瓣,青年走到一棵沉默繁盛的樱花树下。 “有鸟吗?”他靠在树下,微微仰着头,似乎在听谁应答,旋即又失落地道,“这也没有啊。” “这里的樱花,也肯定没有奈良那边的好看。” “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哪怕是变成飞鸟,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从长野飞到奈良。 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那如海一般的蓝瞳又涣散了,被敛在湿润的眼睫下,试图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寻找粉白色的落樱。 “这次是我贪心了。”他怔怔地道,“我以为还来得及。” 只是多画了一副简简单单的画而已。 他被那抽象的金毛汪汪正义裁决图吸引,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地握住了那根画笔。 他由现在往过去看,却把自己困在了过去。 赤羽昴死在了十年前,而他已经七年没有去扫过墓了,如果让其他人知道,指不定还会被媒体播报个狼心狗肺。 似乎每年都会因为各种事情去不了或者忘记,甚至迷迷糊糊中连自己的墓都忘了说要推掉。 现在倒是好,可以二次利用了。 他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松江时雨勾了勾嘴角,对谁都一样。 他骗了太多人,也伤害了太多的人,搭档为他而死,琴酒败于信任的背刺,雪莉的叛逃也有他的原因,而那几个满腔热血的学生—— 也被骗得彻彻底底。 可松江时雨又想,这样也挺好的,被他这么一骗,起码以后不会识人不清了。 属于松江时雨的人生轨迹已经被彻底补齐,又怎么能够期待下一次的奇迹? 青年的手扣住樱花树粗糙的枝干,三两下就蹬了上去,他坐在最粗壮的树枝上,周围是密密簇簇的樱花。 被他的动作惊动,整棵树猛地抖动起来,一时间像是下起了粉白的樱花雨,在地上积起了一滩柔软的花瓣。 松江时雨坐在上面,像是小孩一样晃着脚,把已经被揉成一团的画纸从口袋中拿出来,仔细地展平,接着又毫不犹豫地把它给撕碎。 撕得无比碎裂,又往上抛到空中。 他高声宣布道:“这是代表过去!” 黑白色的碎片随着风与樱花混在一起,翩翩落到地上。 松江时雨脱下了“借来”的黑色外套,外套已经染上了血,跟那个病号服一个结局。 他把外套抛向前方。 抑制着咳嗽的声音变得沙哑了几分,但还是倔强地拔高:“这代表现在!” 黑色的外套也沉沉落到地上。 这是一个顺利的落幕。 青年满意地笑了,金发蜿蜒落在身后,参差不齐,身旁的樱花染上了点滴红色的血渍。 他微微仰着脸,眼前的天空泛着霞光,似乎有白鸟衔着樱花掠过天际。 冰凉的手枪松松地被手指扣住,接触到肌肤时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风声没有掩盖住脚底碾过泥土的声音。 这场落幕短暂被打断了。 “松江。”赤井秀一走到树下,定定地仰着头,沉静地述说着,“我找到你了。” 他橄榄绿的眼眸中映着树上的身影。 金发青年被包裹在一片柔软的粉白色花朵中,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容貌看上去比平日里还漂亮。 他眉眼弯弯地笑着,表情活灵活现,仿佛是在跟他玩捉迷藏。 只是那细瘦的、沾着血渍的手指,却握着一把冰冷的枪。 那枪没有对着赤井秀一,但却远比对着他还可怖。 哪怕心中早已有了觉悟,赤井秀一依旧感到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酸楚。 【你已经不想要未来了吗?】 “啊……赤井君,没想到是被你找到了。” 松江时雨微微低下头,钴蓝色的眼中满满是他的身影:“你要阻止我吗?” 赤井秀一蜷起手指,平静地道:“他们还在等你回去。” ——我也是。 松江时雨笑了笑:“我以为你知道,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赤井秀一:“志保已经联系上了美国的专家,她今天跟着诸伏景光去基地找资料,好几天没睡好。” 青年的表情怔忪。 赤井秀一:“降谷零他们还在找你,那家伙红着眼差点把歹徒的脑浆敲出来。” 松江时雨忍俊不禁:“没那么夸张吧?” 赤井秀一还道:“我碰到了伏特加,他还惦记着带你去看樱花的约定。” 松江时雨:“他啊……” “还有松田阵平——他们现在还在那个基地里找你。” “萩原君呢?拿枪对着他的事情,虽然是计划,但我觉得你也想跟他说两句吧?” “……别说了。” “还有我。”黑发男人仰着头,与那双泛着难过的钴蓝色眼眸对视,“我,赤井秀一。” “咳咳,你别说了!” 赤井秀一轻轻笑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就让我说完了。” 他将手放到胸前,仿若宣誓一般,声音掷地有声:“我喜欢你。” “……” 整片天地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风吹动着,将无数片花瓣卷起来,落到赤井秀一的发丝上、衣领上。 赤井秀一仰着头,看着身形隐隐有些发颤的青年。 他的心中冷静又混乱,头脑中没有任何心音闪过,也没有为告白而感到羞耻和紧张,心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家人”这个词。 赤井秀一是无比在意家人的。他最初加入FBI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父亲赤井务武,之后到了日本,也一直在暗中保护弟弟和妹妹。 当初在手术室前脱口而出的词,本就重如千钧。 【可以为我停留吗?】他想说。 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低地咳嗽着,一时间来不及吞咽的血顺着唇角滑落,滴到地上。 “不可以。”他像是听到了赤井秀一的声音,沙哑着回应道,“你别说了,赤井秀一,你别说了。” “……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啊。”他模糊地喃喃道,“你看,这是一片很好看的樱花林,正巧是在这个季节,在这个景区。” “我已经看到了……” “我想回家而已。” “不要现在让我留下来啊。” 赤井秀一觉得那一滴血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他张了张口,一时间喉咙干涩到发不出声音。 “你有家。”他卡了一下,说,“我们都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不一样。” 连决定开枪时都是笑着的青年,此刻却落泪了。 一颗颗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掉落,苦涩至极:“咳咳……呜,这次不一样。” “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个世界,真的可以由他确认以什么姿态回来吗? 他真的还有机会再见这些人吗? 如果选择停留,他要怎么用这身体牵连着所有人苟延残喘? 太多不确定了,他所能做的,只是报着最后一次见面的态度,潇洒地把一切都结束。 【我们跨越不了自己的梦。】 【你也跨越不了世界的距离。】 赤井秀一伸出手,想要帮他擦掉眼泪,但只能拂过空气。 他看到了松江时雨手腕上的针孔,瞬间明白了他活不下去的原因。 他已经透支了太多的奇迹,而命运在暗中标注的价格,已经到了需要偿还的时候。 ——我来晚了。 赤井秀一心中苦涩地想,他或许不应该来。 把人惹哭了啊…… 松江时雨的泪水是滚烫的。 他像是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理好的头发和衣服又全乱了,血和泪逐渐分不清界限。 但是他依旧没有松开那把枪。 赤井秀一攥住了落下来的眼泪,也看到了地上散着的碎纸片。 他蹲下身,捡起其中的一片,上面是一只圆滚滚的肥啾,黑豆豆的眼望着他。 “赤井秀一。”松江时雨带着浓浓的鼻音喊他,“你走吧。” “我不走。” “到时候……我带你走。”冷静到极致的FBI探员向来会抓心里弱点,他轻声道,“悄悄的,不让他们知道。” “那你转过去,背对我。” 平日里喜欢扎着小辫,没事干就揪着自己小辫玩的青年最在意外表了。 但是他不想等死,因为真的很疼。 赤井秀一感觉自己喘不过气,这种无法扭转的悲剧重重压在他的背上,让他连动一下都困难。 他艰难地站起来,嘴唇颤抖了几下,才压着嗓子道:“好。” 他向后退了两步,鞋底与草地接触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抬着头,目光里只有坐在树梢上的那只飞鸟。 ——没有转过身。 青年涣散的眼瞳低垂着,再也没了一开始的笑容,他举着枪,即将在樱花的拥簇中,走向他所选择的结局。 赤井秀一紧抿着唇,指甲陷入了手心,他却连丝毫疼痛都没有感受到。 他突然反应过来—— 松江时雨的愿望没有达成。 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亲眼看到他所一直期待的樱花海。 那片粉色白色相间的海,美轮美奂,却像是泡影一样,早早消失在过往的青春中。 “砰——!” 像是荒野上的高歌,枪声嘹亮悠远,骤然间卷起一场打着旋的飓风,将漫天的樱花撒开,一只雪白的鸟被惊扰起,扑扇着翅膀飞向云霄。 那个身影被裹挟在他未实现的愿望中,一点一点地下坠,带着血,带着苦涩的泪。 他没有未来了。 赤井秀一骤然间行动了,他像是真的化作了一枚银色的子弹,跨过所有阻隔在两人之间的事物。 他在粉色的樱海中,接住了终于停歇的飞鸟。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