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热吻烟火 作者:喜粒 内容简介 1. 圈内盛传,商界大佬了呈言向来冷漠疏离,不近女色。 是以季声凝酒后误事,故作镇静的说道:了爷,大家都是成年男女,我不要负责,也不会对你负责。 了呈言轻笑着,眼眸玩味的应着,好,那季小姐对我可满意,我单身。 2. 季家破产前期,季声凝走投无路,只得向了呈言低头。 却只见了呈言把玩着手里的一枚戒指,轻笑道:我总不能平白帮了季家,季小姐,这世间最能保我钱财不失的关系,是婚姻。 3. 季声凝始终记得十六岁时,她路过高三理一班门口,了呈言冷笑着,眼眸低垂,不屑的说着,呵,联姻,笑话,我才不会娶我不爱的人。彼时对方提到的,正是她季声凝。 因而签订婚姻关系之前,她还补了一份婚前承诺。 待季氏脱离风险,两人即日离婚。 可婚后季声凝却发现,这份承诺书和结婚证竟然凭空消失了! 4. 了呈言的手机里有一张照片。 十六岁的季声凝,笑的眉眼如月,星光灿烂。 爱你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冲动。 好不容易娶回家,想离婚?笑话。 *双豪门 *甜文!!相信我,是大甜文 *双c *成年男女。 *男主姓liao,三声 第一章 七月的北青市夜晚闷热,蝉鸣聒噪。空气黏腻的拉丝,有一种暴雨前的潮湿和压抑。 城郊鼎鼎有名的云亨酒庄今晚开了两个厅,主厅是贺家大小姐贺紫妍和沈家二少爷沈佟的订婚仪式,请的都是北青有头有脸的人。 豪车陆陆续续的来了又走,室外的地毯上还残留着人群留下的混合着烟草与香水的气息。 门口的小厮把腰背挺得笔直,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 耳麦里经理的声音暴躁又严肃,“看清邀请卡,分好主厅和顶楼的客人,出了错不是咱们能担的!” 几十个门侍立刻又精神了几分,亲自领着客人去了主厅,偶尔几个拿着顶楼黑卡的,更是谦卑有度,护着人一路坐着专梯向上。 来参加订婚宴的宾客大多会皱眉审视一下专梯的位置,可也并未多言。 能把贺沈两家订婚宴都比下去的,绝非常人。 贺家和沈家的联姻,算得上近段时间来北青的大事。 晚宴热闹,新人们还没有出来,客人三三两两凑了堆,男宾高谈阔论的聊着金融形势和国际大局,女眷则多在聊一些最新的时尚资讯和八卦。 衣香鬓影,浮华奢靡。 季声凝对这种场合乏的很,若非贺紫妍千叮咛万嘱咐的,她一定不会浪费时间参加这种虚与委蛇的无聊活动。 当下被簇拥在人群中间,兴趣缺缺。 “今天顶楼是来的什么重要人士吗?我看杨经理那西装都快被汗水浸透了,紧张成这样。” “好像是潘坤那边请了了爷。” “了呈言??!” “好像是,不过也不确定,声声,你知道吗?” 季声凝听到自己的名字,轻抬眸看了眼说话的人。 今晚的来人非富即贵,贺家高调,北青市叫得上名的,几乎都请了。 她们这一圈围着的,都算是正牌名门,上数三代都是世家。 只不过名门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季家虽然近些年没落了些,却也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担的一个主位。 说话的陈斐则算是新一代的,父辈赶上了改革的好时候,靠着房产发家,占了一席之地,这几年倒真的可以称之为蒸蒸日上。 所以陈斐带着点小骄傲,虽是带着笑,眼眸里的光却是试探性的,想来一直憋着,总算找到由头问出口了。 自从三个多月前传出了呈言和季声凝前后脚踏进柏斋居,圈子里就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只不过没人敢在正主面前造次的去问上两句。 陈斐觉得自己的时机找的非常恰当。 季声凝今晚难得笑了一笑,却带着明显嘲讽的意图,让人觉得冷得很。 她本就白,是从小精心呵护出来的,透底的白。 穿了件Elie Saab的暖金色高定长裙,配上造型师打理过得长卷发,在一众熠熠生辉中分外瞩目。 当下眼眸睥睨着瞅了陈斐一眼,回问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了爷回来那天,听说你们……” 这后话没有说出来,季声凝却明了。 她随意摩挲着食指的那颗粉钻,好像是季烁有一年去南非玩拍回来的,因为价格高昂还上了新闻的头条。 她惯来不太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像不太喜欢这些惦记着事的人。 “陈斐,你要是对了呈言有兴趣,可以上楼看看,说不定当真把人逮着,爬上了床,刚好应了你这痴心妄想的梦。” 季声凝话说的冷,眼里却带着笑,吊顶上的巨大水晶灯映衬着,眼睛里仿佛闪着光。 美的璀璨。 “季声凝!” 陈斐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三个字,对方却是云淡风轻的连余光都不曾给她,就看着贺紫妍冲她挥着手,把人接去了后台。 一圈人看着陈斐,想笑却还要憋着,看着季声凝走了,寒暄了两句也都纷纷散了开。 陈斐不好惹,但季家更是高门,特别是听说季声凝攀上了了呈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揣着自己的小九九,无论如何是不敢得罪她的。 倒是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姑娘留了下来,靠在陈斐旁边,低声说了句,“斐姐,没必要,季声凝要真是跟了爷有点什么,现在还会在这嘛。” “潘少的场子,哪次不都要带女伴的。” 陈斐的表情这才舒缓了下来。 只不过牙依旧咬得疼。 小姑娘说的对,潘坤的场子,必然是要带女伴的。 潘家是娱乐产业起家,早前在港澳的时候涉猎赌/场,后来转回国内,金盆洗手,就干起了培养明星,投资影视的买卖。 他今晚就带了个三线小女星。 自我介绍说叫刘锦瑶,娇俏的漂亮,可以看得出脸上微调的痕迹,但胜在精致,瘦削的很,没什么肉感,眼睛倒是亮亮的,据说是个川渝妹子,麻将好手。 云亨的顶层半是玻璃套房半是露天阳台,室外DJ和室内调酒台一应俱全,顶奢的享受。 朋友叫得不多,都是些发小和亲密朋友,连带着女伴也才二十人左右。 玩的却是花。 这群人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最是知道如何把娱乐项目玩到极致。 潘坤敛着人打麻将,添点上翻,一圈下来被他赢了个盆满钵满,转头嚷着让了呈言上桌。 “快快,了爷来摸一把,邱恒不行,赢得我没有激情。” 刘锦瑶的呼吸瞬时就提了起来。 她从一进门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一般。 人一开始隐在半明半暗中,背靠在沙发上,话不多,冷冷清清,所有进门的来人看到他,都要尊一声“了爷”,客气的很。 大多数时候他都漫不经心的“嗯”一声以作回应,偶尔几个关系密切些的,会应两句话。 声音低沉。 她今晚来之前就被潘坤告知,今晚这主角,是谁都惹不起的。 她原以为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性,可当下他起身上桌,刘锦瑶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竟然是一张是带了几分邪气俊美的年轻脸庞,眼眸敛着情绪,深邃狭长,鼻梁高挺,唇畔没有弧度,越发显得整个人不容接近。 那份矜贵,是圈子里最顶的流量都扮不出三分的。 刘锦瑶自恃在这个圈子里见多了俊男美女,当初第一眼看到潘坤时,还震惊于有长相如此帅气的富二代,可见了了呈言她才知道,什么叫卓越。 绝不仅仅是五官的立体和眉眼的精致,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全世界尽在掌控中的从容和狠厉。 了呈言径直就坐在了潘坤旁边,自然和刘锦瑶坐了个对桌。 小姑娘被对面人的人气场压制的畏手畏脚,想看却又不敢看,出牌的时候嘤嘤哼哼的,大气都不太敢喘。 甚至连连出错了牌。 潘坤眼看着小女友吓成这样,捏了把她的小腰,笑着揶揄,“你今天只要赢了了爷一把,万娱新的那个项目女二号给你。” 小姑娘一听,眼睛猛地亮了,腰背一挺,说起话来顿时有了底气。 她费劲攀上潘坤这棵大树,为的不就是资源。于是带着三份故作拿捏的娇嗔,“了爷,这可是潘少说的,不怪我啊。” 了呈言眼皮都没有抬,“把舌头伸直了说话。” 一瞬间,刚刚还带着笑的小姑娘脸都白了。 段译文闻言凑上来,摇着酒杯,笑的花枝乱颤的,“小姑娘,了爷这人最讨厌别人矫情,你好自为之。” 刘锦瑶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强撑着一张脸没有哭出来。 还是潘坤大笑着,把人搂进了怀里,捏了捏她惨白的脸,另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她屁股上抓了一把,直到听到她的娇嗔声,这才拍了拍她宽慰道:“不用担心,你还入不了了爷的眼,让他腾出手去收拾。” 了呈言起了身,段译文顺势坐在了空出的位置上。 他随意坐在了靠近玻璃墙的沙发上,斜靠着椅背,单腿交叠,看着他们一轮轮的摸牌出牌,聊着些最近的政/府政策、经济形势。 听得厌的很,却也没什么更有趣的事情。 倒是潘坤来了一句,“沈小佟在楼下大厅订婚,跟贺家那个小姑娘。” 了呈言闻言难得的有了点兴趣,“沈家这么老套,还玩这种联姻的糟粕玩意。” “是沈佟自己追的人家,追了好几年这才娶回家的,是真爱。” 段译文笑的张扬,“等三五年后再说真不真爱的吧,顾浅年结婚的时候也说真爱,孩子还没生那就离了,爱个屁。” 只不过这话说着,沈佟竟然当真出现,顶着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咧着嘴嘿嘿一笑。 穿的是正经的黑西装白衬衣,量体裁衣,少年感褪去了不少,显得端庄成熟。 一看就是从正经场合溜出来的。 眼眸机灵的一个个落在在场的人身上,嘴甜的叫着人,最后到了了呈言那,激动的就差蹦了起来,“哥,好久不见。” 了呈言今晚在这不算是个秘密,但他惯来不喜欢应酬,因而门口的安保级别设的高了些,一般人进不来。 沈佟还是给潘坤打了电话,由人亲自去带了进来的。 当下看到了呈言,搓着手的兴奋,“坤哥时间卡的这么凑巧,哪天请你不好,偏偏今天我订婚,好歹的我要来打个招呼。” “跟贺小烟?” “对,”沈佟听到了呈言说出自己媳妇的名字,还有几分兴奋,“了爷还记得她,我这不怕你参加这种场合烦,就没叫你。” “对了,季姐也来了,就在楼下。” 段译文听到舌尖打了个响,笑的有些灿烂,“季声凝?我好多年没见这个丫头了,还那么漂亮吗?” “那肯定的啊,不信你问了爷。” “呦,”轮到潘坤挑了个眉,“怎么了爷,你还跟这丫头有点什么?” 了呈言没有说话,眼眸敛了敛,嘴角扬了个若有似无的笑,想起那天晚上季声凝那双漂亮的眸子看着他,明明满室旖旎,她裸/露出来的颈肩纤细白腻,说起话来却冷清撩人。 “了爷,大家都是成年男女,我不要负责,也不会对你负责。” 了呈言当下看了眼潘坤,摇了摇手里的酒杯,轻笑了声,“没什么,不太熟。”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依旧是大甜文!!男主的人设我超爱! 以及不出意外,以后每晚九点见~ 第二章 云亨的化妆间大,此刻铺陈的,全都是鞋和饰品。 季声凝看着贺紫妍把脚上的鞋换了一双又一双,漂亮的嫌不舒服,舒服的嫌不匹配,插着腰,嗔怒的训斥着工作人员。 “之前给我搭的那双绛紫色的鞋那?!” “贺小姐,那双不是高定,您之前给拒绝了。” “那就找个同类的高定啊!” “能找的,已经都在这了。”工作人员颤颤巍巍的,缩着脖子,求救似的看了眼正在往里进的季声凝。 她原本也没觉得季声凝会帮她,这个圈子的姑娘,在外都是完美精致,在内嚣张跋扈的很。 却没想到季声凝当真开了口,眉眼间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插着胸,还是那副清冷的语调,“怎么,是沈佟又惹你了?” 季声凝了解她,贺紫妍脾气是差了些,却不是这样无缘无故随意冲旁人撒火的性格,更别说还是这么重要的大喜日子。 果然,一听她这么说,贺紫妍干脆坐在了沙发上,环着臂,气鼓鼓的。 “他跟我说,有个重要的人要去见一下,就把我扔着了,还说订婚时间要延迟十五分钟!什么重要的人啊,我们订婚哎!” 贺紫妍越说越气,险些想要扯了头纱甩了鞋一走了之。 季声凝了然,想起刚刚陈斐说的,潘坤请了了呈言来,就在顶楼房间里。 能让沈佟暂时放下未婚妻前去寒暄的,目前圈内应该也就只有他了。 怪不得今晚大厅内人心浮躁的很。 季声凝顺势坐了下来,替贺紫妍把刚刚歪掉的头纱扶正,“外面那么多宾客,你可不想让大家看笑话吧。” 一句话,戳到了贺紫妍的心事上,当下再大的气,也只能憋回来。 他们这个圈子,破产重组都不是最可怕的,丢人丢面才是天大的事。 眼看着贺紫妍瘪了气,季声凝拍了拍她的背,“沈佟直升机玫瑰追爱谁人不知,估计真的是什么重要的人。” “男人就是这样,事业永远都比老婆重要,哼。” 好在沈佟赶回来的快,季声凝和贺紫妍简单聊了聊未来的婚礼计划,抬头就看到沈佟喘着气,叉着腰,一张脸涨的通红,哪里有新郎官的沉稳。 贺紫妍瞬时就没了脾气,拿着纸巾就凑上前去,言语嗔怪,“你看看你,跑什么跑,一头大汗的。” “我,我这不怕,呼,怕宝贝生气,季,季姐。” 季声凝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了他,看着两个小两口又是一派甜蜜,起了身,打算回到大厅内。 沈佟看着她要走,想起来什么的轻咳了一声,看着季声凝回头,小声说了句,“了爷在上面,我刚才跟他说了你在这。” 这一个两个都以为她跟了呈言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季声凝轻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过多的解释些什么,挥了挥手,径直出了化妆间的门。 回到大厅时,座次已全部安排完毕。 季声凝刚刚落座,就看到孙一冉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在她旁边一坐,还喘了个大气。 还穿着一身的利落西装,跟整个宴会格格不入。 季声凝皱眉问道:“怎么才来?” “别提了,北城那个项目要黄,那块地临时出了问题,说什么都不肯给我们了,秦总气的拍桌子。” 季声凝听着她那语气,揶揄了一句,“你还挺心疼他。” 南城孙家虽然不是什么跺一跺脚震三震的顶级豪门,但也家大业大,孙一冉正经金融学科班出身,为的就是回家接孙老爷子的班,却没想到突然遇到了秦征,立刻扔了万贯家财,去给人家做总助,一天天忙的神出鬼没的,还不忘共情一下资本家。 季声凝看不惯她这为爱赴汤蹈火的劲,所以没事还会酸她两句。 “还不是了爷,前两天那个收购案那么大,说吃下就吃下了,现在谁不巴巴着,都恨不能捧着项目让他老人家点点金。” 季声凝嗯哼的从口腔深处发了音,不以为意的样子。 了呈言这次回国声势浩大,甫一上来就大手笔的做成了薄蕴筹措了五年的项目,当真是让北青市,乃至全国的金融圈都震了三震。 孙一冉眼眸扫了一圈全场,噗嗤笑了出来,“你又气陈斐了,那小白眼珠子都快翻上天了。” “她想往了呈言的床上爬,找我有什么用。” “怕是想问问你给了呈言下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出入柏翠郡。”孙一冉笑着调侃道。 季声凝冷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她要是真这么直白的问我,兴许我一个善心,还真能提点提点她。” 这话说得,好像季声凝深谙了什么拿捏男人之道,怕是被了呈言听到,都能气笑的地步。 贺紫妍的订婚奢华。 主持人找的是央视的名嘴,堪堪站在那里就把这浪漫华丽的现场衬出了几分严肃庄严的气质。 说起话来更是四平八稳,愣是让两个年轻的新人也都跟着慢了下来,贺紫妍那一肚子的矫情甜蜜小情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张了张嘴,说的还是些端庄大气的会与他共度余生一类的话术。 孙一冉看着好笑,低声揶揄着:“还是沈老爷子有本事,迂腐顽固的正派分子,找了这么个方法来治小烟。” 贺紫妍以前叫贺紫烟,后来她爹给她找了个小妈小名就是烟烟,气的贺紫妍立刻给自己改了字。 只不过季声凝和孙一冉她们打小一起长大,还是习惯性的叫她小烟这个名字。 季声凝觉得无趣的很,好难得订了个婚,还要跟长辈斗智斗勇,还真是这个圈子的可悲。 当下靠在椅背上,听着那冗长的致辞几欲昏。 以至于场内突然起来躁动她也没有注意,还是孙一冉在她腰间轻捏了一下,季声凝呼出来的“疼”字还没出来,就被沈佟兴奋的“了爷”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全场瞬时哗然。 今晚本就是高端的场子,来的人大多清贵,全国有头有脸的政商要人来了七成,个个都是不怒自威的角儿。 饶是如此,这来的人还是卓然而立。是只要看过去,就无法挪目的耀眼。 只见为首的男人腰窄腿长,身姿高挺,眼眸微敛,深邃狭长,穿的倒是随意了些,只一件简单的墨绿色丝绸衬衣挽了袖,应该是从楼上刚刚下来,还带着些慵懒的气息,他长得本就带了几分邪气,越发称得他玩世不恭。 了呈言回国不久,见过他的人少。 但他旁边跟着的潘坤和段译文却是北青市鼎鼎有名的公子哥,惯来也是被人捧着尊着的角色,这被簇拥在中间的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沈佟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眼眸兴奋,连喊了数声,“了爷”。 了呈言眼底笑意淡淡,递了个厚重的红包上去,“我来送份礼,这就走了。” 虽说贺沈两家的这场订婚宴已经是规格最高,但能让惯来不再公众场合露面的了呈言直接前来道贺,属实是极大的脸面。 这个红包,他本不需要自己亲自送来的。 沈老爷子撑着拐杖就从一侧走了过来,眼里都冒着光,沈佟却知道了呈言的脾气,立刻替了呈言挡在了前面,“谢谢哥,改天带着烟烟去家里拜访。” 了呈言颔了颔首,没有多话,眼眸在全场微微的扫了一圈,落在了某个暖黄色的身影上,不着痕迹的移开,没有任何破绽。 潘坤的礼金之前就早已经托人送了下来,当下让助理递了个包,稀有皮的金扣爱马仕,顶级配货都难得的玩意。 贺紫妍眼都亮了,收的时候还百般推脱,可真到了手上,摸索着,眼角里全都是喜悦。 买包向来不难,贺家有钱,沈家也有。 但有的包,不是有钱可以买到的,比如潘坤送来的这只。 “下次让小佟带着你来玩,叫上……”潘坤的眼睛在全场扫视了一下,看到季声凝的时候笑容浓郁,“叫上季家那个小丫头。” 季声凝坐在长椅上交叠着双腿,插着胸,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们寒暄,猛地听到自己被点了名,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她跟潘坤惯来不熟,学生时代就不太对付,对方总叫她傲娇小仙女,她就仰着头,确实不太搭理他。 后来出国留学,更是没了交集,再回来,也鲜少见到。 潘坤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周遭不少人听了去,眼眸都在季声凝身上打转。 定然不会是因为潘坤跟季声凝的关系,这背后揣测的,多是人群中间,没有言语的了呈言。 不过贺紫妍还在兴奋中,自然脆生生的应了。 彼此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自然而然的离开了。 现场却因为了呈言的短暂到来引起了轩然大波,嘈杂声久久都没有平息。 孙一冉八卦似的撞了撞季声凝的胳膊,“了爷又帅了,怪不得你把持不住,要我我也想把他摁床上。” “秦征知道你还惦记着别的男人的肉/体嘛。” “害,”孙一冉挥了挥手,“就他天天那加班法,大概率那方面不太行。” “我早晚要在其他男人身上寻找快乐的。” 季声凝被逗得眉眼间全是笑意,漂亮的一塌糊涂,看的孙一冉都愣了一下,继而啧啧了两声。 “怪不得了爷也把持不住,哪天咱俩开个房,你也让我睡一睡吧。” “孙一冉,你把调戏我的这点能耐对付秦征,就不至于现在还在做总助了。” “啧啧啧,怪不得男人都喜欢笨蛋美人,季声凝,你母胎单身的原因就在你这张嘴上。” “我母胎单身的原因是我不想恋爱,那么无聊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季声凝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 两个人拌着嘴,冷不丁就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微信。 了:【结束后前厅等我】 而这条微信的上面,是二十分钟前了呈言发来的。 了:【你在楼下?】 若非季声凝了解了呈言的为人,怕还以为他是为了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在场,特意兴师动众的下来一场。 作者有话说: 继续发红包啦!!!评论前十! 第三章 来之前空气里就透漏着大雨的气息,果不然,订婚宴结束甫一出来,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季声凝今天穿的裙子长,拖拽在地方,非常的不便,出门前去化妆间换了件贺紫妍的黑色小礼服,难得可爱乖巧的款式,特别是半裸的后背上还有一枚大大的蝴蝶结,跟惯常以大气著称的季声凝来说,属实少见。 可竟然也毫不违和,衬得她多了几分甜美的味道。 孙一冉看着大雨,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跟我回去?” 季声凝摇了摇头,“你先走吧。” “我看季烁已经走了,你怎么走?” 季声凝向上挑了挑眉,示意了一下顶楼,孙一冉瞬时了然,舌尖弹着上颚,打了个响。 “咱俩半斤八两,你以后也甭说我,走了。” 说着,在门侍撑着的伞中,进了雨里。 季声凝浅跟孙一冉说过两句她跟了呈言的事情,只不过撇去前因后果,也只说是成年男女的感情,走肾不走心。 倒是孙一冉还记得季声凝十几岁时候对了呈言的暗恋,揶揄着,总说她这露水情缘来的不清不楚,天知道她揣的什么心思。 季声凝摇头轻笑,能有什么心思,十六岁的时候少女心懵懂喜欢过的男生,二十五岁睡了,不亏。 云亨酒庄门口人头攒动,不似以前晚宴结束后三三两两的散去,一来因为暴雨,二来这频频回眸的姿态寓意明显。 都想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跟了呈言搭上句话。 季声凝当下站在这里,颇有几分显眼,引来不少别有企图男性的侧目,想要过来搭上几句。 且不说背后季家的势力,单单是季声凝的美貌,都足以诱人。 而且因为暴雨,气温猛地降了不少,大厅的门被突然打开,冷风钻进,让季声凝的胳膊生生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点。 她拿出手机就给了呈言发了条信息。 声声不喜:【五分钟】 了呈言从沈佟的订婚宴上来,人就显得越发的敷衍。 慵懒地挨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手机。 段译文嚷着这里无聊,单脚架在椅子的横栏处,说要去开个二场,找个热闹点的地方。 “得了吧,了爷今天能来就算给你脸,也就你,快奔三的人了,成天跟一群大学生混迹在这种场合。” 潘坤把电子烟抽的云里雾里的,白色的烟气弥漫在房间里,说呛不呛的味道,让人不舒服。 了呈言沉着眸子,手里把玩着刚刚段译文递过来的铜制火机。 打火机设计的巧妙,燃火点在下方,扭口状,需要撞针插入,轻轻向上一抬,火苗燃起。 他的脸隐在火苗背后的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火燃到第二次,潘坤就递了烟上来。 焦咖色的雪茄。 火苗窜起,焦烤着烟丝,透出一缕烟气。 一口还未深吸,了呈言突然就想起了刚刚在楼下看到的那张脸。 冷清着丝毫没有给他半分眼神。 估计着别说抽了这根烟,就是现在自己这一身的味道,都够让她皱着眉头把自己推得老远。 高冷又娇气。 了呈言看着一屋子的人来人往,皱着眉灭了烟。 偏头叫了个人来。 “你去看看楼下结束了吗?” “了爷,刚刚结束。” 了呈言长腿一迈,走到潘坤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走?这才几点啊,还没开始那,你这么早回家干嘛啊,又没有人等你,不对,是不是季家小妹妹在楼下等着,嘿嘿,我就猜着。” 了呈言懒得理他,随手抽了门口的外套,挂在臂弯上。 顶层包间是独立的vip电梯,了呈言刚刚迈了进去,就收到了季声凝的信息。 三个字,赫然显示着她的不耐烦。 于是透过全玻璃向下看,果然就看到了黑色短裙的人儿。 白的发光似的,在人群里分外显眼,因了裙子的款式,还有几分小姑娘的娇俏。 旁边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性,不知道在跟季声凝说些什么,逗得她笑了一下。 季声凝鲜少会笑的生动,大部分时候都是淡淡的神情,却偏偏长了一张明艳大气的脸,眉眼间缀一点笑意,就越发称得美的惊人。 男子好像受了鼓舞,嘴巴又说了些什么,眼看着就想要脱掉西装外套给人搭在肩上,却只见季声凝向后撤了一步,眼眸瞬时冷了下来。 睥睨过去,满眼尽是不屑。 了呈言眼眸中浸润了几分笑意。 电梯落地,他自然的走上前去。 那个男子还在纠缠的说些什么,季声凝的不耐烦已经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若非这二十几年的家教告诉她,打人脏了自己的手,怕是这一巴掌都想上去了。 “季小姐,我跟家父之前吃饭的时候,家父表达过对我的欣赏,我想不妨咱们先一起吃个饭,让你也了解了解我。” “没兴趣。” “没了解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趣那,你放心季小姐,只要你跟我吃一次饭,我保证……” 眼看着季声凝脏话就要飚出口,肩膀突然被揽了过去,熟悉的味道先于眼睛告诉她来人。 雪后雾凇的冷冽香气,不重,却独特。 内心的烦躁瞬间被抚平。 了呈言没有穿外套,衬衣质地柔软,手臂却因为常年健身而硬挺,肌肤与季声凝的胳膊摩擦着,饶是没有其他想法,也很容易让人心脏漏跳的举动。 这么堂而皇之的撞进他的怀里,季声凝多少有些不自然。 她轻轻把自己向外撤了撤。 刚刚还在对她热情殷勤的男人看清来人,不由的愣了一下。 紧接着,搓着手,热情谄媚里还带了一丝微颤的喊了声,“了爷,好巧。” 了呈言眼眸都不曾抬起,低眸看着季声凝细腻的胳膊上泛起的红点,把手臂上的外套直接搭了上去,“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这话说的着实暧昧,不了解实情的人听到,还以为两个人是什么热恋中的男女朋友。 季声凝冷不丁的一哆嗦,抬眸就剜了了呈言一眼。 她属实是不明白了呈言这一遭算什么,让圈内人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麻烦可大着那。 当下也没有管他,敛了身上的衣服径直向门口走。 了呈言的车就停在台阶下。 黑色库里南。 助理打着伞站在车前,看到季声凝出来,非常机灵的一个迈步上前,把人接进了车里。 窗外大雨磅礴,车内却是温暖柔和,还充斥着若有似无的,跟了呈言身上同样的雪后雾凇的气息。 季声凝窝在软椅上,直接松了高跟鞋的带子,让双脚浅浅放松一下。 脚指头舒展着,看到了呈言上了车,立刻收拢了起来。 看着她那副正襟危坐的小模样,了呈言轻笑了一下,伸手就从车后取了件衬衣。 跟他身上穿的材质相仿,滑软细腻的,脖领处的浅色logo透漏出了不菲的价格。 随手就铺垫在季声凝的脚下,俯身把她的鞋子取了下来。 跟她在户外站久了,有些冰冷的温度不同,了呈言的手掌心透着温热,宽大的刚好可以包裹住季声凝的脚。 手掌触碰在脚上,季声凝不由自主的激灵了一下,心脏也跟着抖了抖。 可眼看着没了外人,她倒也没矫情,任了呈言把自己的脚轻轻的放到衣服上。 她上次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虽然了呈言平日里看起来颇为冷漠难以接触,但在男女之事上,倒是有几分温柔在。 细心的很。 这大概是她昏了头,跟他维系着奇奇怪怪关系的原因所在吧。 季声凝背靠在软垫上,脚舒展了,人也就舒服的叹了口气。 语气轻松的说了句,“谢谢了爷。” “无妨,”了呈言伸手解了两颗衣扣,衬衣下的胸肌若隐若现,“车里的东西随意用。” 这话说得,仿佛季声凝是个女主人似的。 了呈言的肤色白,但应该是刻意晒过,透着淡淡的小麦色。 配合着手臂的线条,季声凝浅浅的咽了口口水。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反驳一下孙一冉。 她母胎单身的原因,一定是过往的追求者颜值不到位,若是哪天了呈言当真跟她表了白,她说不定一个脑热,当真会答应。 了呈言那边开了跨境电话会议。 他大多时候都是听的,偶尔说上几句,是清晰确凿的指令。 了呈言的声音好听,不似他长相的那般明亮耀眼,而是带着几分沉,慵懒却不容置喙。 车内开了一盏浅色的暖光灯,柔和宁谧。 季声凝安心的靠在椅背上挑选今晚孙一冉给她拍的照片。 礼服裙和小黑裙都有,原图直出,抓拍为主。 季声凝看了看妆面,又看了看皮肤的细腻度,自觉也没什么修图的必要,选了三张自己颇为喜欢的,发布到了社交平台上。 @声声不喜:今日Look。 她的社交账号打理的不勤,最初还是孙一冉打算做自媒体,在她在国外读书期间,拉着她给她拍挡住面部的穿搭,想要试试水。 粉丝不多,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后来被一个时装博主扒出来,账号主人所有的衣服均价都在五位数以上,甚至不少都是国际限定版,偶尔的几张宴会图也是高定。 国内能到这种级别的,屈指可数。 于是一个线索紧挨着一个线索,就有人扒出了账号背后,是连锁酒店起家的,季氏千金季声凝。 季声凝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夸赞她的话那么多,评论区各种彩虹屁飞起,干脆做了实名认证,偶尔po些日常的照片,竟也断断续续积攒了几百万的粉丝。 今天的妆造果然很快的就被扒出,是Elie Saab的成衣高定系列,据说之前有一线女星去借,都没有成功,一时间引起了评论区的小高潮。 “姐姐太美,睡我?” 季声凝刷着评论,冷不丁的听到了呈言来了这么一句,惊得连忙扣下手机。 偏头就看到他眼眸中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一起看起了评论区。 “原来你喜欢这种夸奖?”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什么夸奖,太美? 了呈言:睡我 季声凝:…… 了呈言:睡你也可以 继续发红包!!! 第四章 气氛瞬间尴尬了一下,季声凝轻咳着,关掉了微博界面。 “咳,就是现在小姑娘表达喜欢的方式而已。” 了呈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你不好好开会,看我手机干什么,这是隐私!” 季声凝嘴微微撅起,眼眸中露着些许不悦的神情,语气却有几分娇嗔。 配上她身上娇俏的小黑裙,是跟她平日里那副孤高冷傲截然不同的感觉。 了呈言的眼眸暗了暗,喉结滚动,不着痕迹的用舌尖轻舔了一下上唇。。 可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侧过身子,继续进行会议。 在车上,已经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 季声凝不敢再刷自己的微博,换了个app刷着些无伤大雅的内容。 冷不丁闻到了一丝甜腻的香水味,不重,像是沾染上的若有似无。 她顺势就偏头看了过去。 是刚刚搭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现在被放在了离她很近的衣篮里。 她微微皱了一下鼻,倒不是因为别的女性的香水味,而是那个味道,属实不太好闻。 季声凝挑。 自用的香氛大多都是品牌专属调制,多是草木系,这种黏腻腻的果香,几乎未有。 季声凝的动作并不隐晦,脸色也并不好看,只差没有伸手把衣服拎出来。 了呈言眼眸从屏幕上移出,随着季声凝的目光看过去,瞬时了然。 倒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抽开的那只烟。 还真是个小猫似的。 敏感的很。 随手就把衣服拿出,扔到了前排,“潘坤组的局,大概被蹭上了些什么。” “了爷不用跟我解释的。”季声凝摆了摆手,后半句没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又不是什么需要互相报备的男女朋友关系。 更何况,她也只是因为不太好闻而已。 了呈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了呈言还会觉得有几分撒娇吃味的意思在,可从季声凝嘴里出来,那就是明面的意思。 她真没把自己当成是他的谁。 他也不以为意,想起什么,转身从后排拿了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递了过去,“前两天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季声凝不矜持,直接接了过来。 包装并不繁琐,是老牌法式奢侈品一惯的简约高级。 磨砂丝绸档布下,是一双墨绿色的丝绒质地的高跟鞋。 五厘米左右的高度,一条简单的绑带,复古的高雅。 跟她很是匹配。 季声凝知道这个牌子,欧洲王室品牌,数百年的历史,暂且不说价格高昂限定贩卖,单单是每次定制都要飞去法国亲自量脚定模就甚是麻烦。 她以前留学时曾让沈安知给她走后门买过几双,后来两个人不再熟识了,她也回了国,就再不曾拥有过了。 其实也是心心念念的,托了朋友去问可以不可以寄脚模过去,都因为老师傅实在是古板的很,不可以通融,只能作罢。 季声凝随手就把鞋往脚上挂了挂。 别说,竟然意外的契合。 她从未给了呈言说过自己尺寸,竟然能够如此精准的买到这种定制鞋。怕是手掌丈量过不少姑娘的脚了。 这样想着,季声凝莫名的想起了孙一冉给她发过的小动图。 高跟鞋划过胸前,是最顶级的诱惑。 想来两个人的关系本就带着些别样的色彩,不由得来了句,“谢谢了爷,不过您还有这种癖好?” 季声凝这话戏谑,但说的却坦然优雅,没有丝毫的情/色在,只是眉峰轻佻一下。 了呈言轻呼了一口气。 偏头看了眼车里。 屏幕里,语音会议还在继续,窗外的雨水拍击着玻璃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雨刮器合着黑色静谧空气中的潮湿气味,都在提醒着了呈言。 这不是他喜欢的舒适的环境。 可眼前季声凝的那双眸子却是清亮,白皙赤足上挂着墨绿色的高跟鞋,脚踝转了个圈,像是在他的心窝上挠了一下。 了呈言不由得倾身向前,呼吸笼在季声凝的脸颊处,手臂微微缩住,浓郁的欲/望喷涌而出,却还是克制着,哑着声的先询问道:“可以吗?” 季声凝被他看着。 还是那份冷冷清清的模样,眼眸却红了几分,眼角处有个小小的凹窝,像是小时候留下的疤痕。 不仔细看很难看清。 了呈言长得好看,不仅仅是棱角分明如镌刻般的脸型,更多的是从小优渥生活带来的,容貌的精致,眉眼更是淡漠中带着深邃。 所以这样微小到要贴近才可以看到清的瑕疵,让季声凝心念一动。 手指不受控制的就想去触碰它,落在了呈言的眼里,像是允诺的信号。 嘴唇从脸颊挪到了唇畔,吻上,手指拂过季声凝的手臂,直至脚踝。 指肚有一种隐隐的粗糙,划过季声凝白嫩的肌肤。 瞬时,一片绯红。 窗外雨水冲刷,车轮驶过地面,留下印痕。 季声凝认床。 了呈言在柏翠郡的这栋宅子虽说是她第二次来,可也总还是不太舒服。 该做的事情做完,强撑着有些酸软的腿去洗了个澡,就靠在门框处,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懒懒的说着:“我还是回市区,还麻烦了爷辛苦一下,安排个人送我。” 这姿态,妥妥的把那股子小姐劲使了出来。 季声凝本就白,卸了妆越发显得幼态,浴室的暖光绒绒的打在脸上,是想让人咬一口的蜜桃感。 偏偏头发湿漉漉的半搭着,单手插在发间,晃来晃去的,还不时有水滴落下,划过肌肤。 她穿的是了呈言给她准备的睡裙。 管家长的短的准备了十几种,她选了最舒服的真丝款,背后露了大半个背。 晃晃哟哟的,全是诱惑。 许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太过“单纯”,季声凝在了呈言这里意外的放得开。 了呈言看了她半响,眼底的眸色晦暗,却未表露出情绪,只是懒散散的靠在床上,随口应了句 ,“一会儿我送你。” “都这么晚了,让助理就好。” 城郊老宅回市区要大半个小时的路程,一来一往的,若是第二天还有工作,了呈言怕是不用睡了。 “心疼我?” 季声凝看了眼斜躺在床上,半/裸着上身的男人,不着痕迹的移走了目光,轻咳了一声,“当我没说。” 他们俩之间,用心疼这个词,未免太亲密了些。 了呈言径直起了身,拎了件衬衣就套在了身上,单手系了两个扣,赤着脚,两步就走到了季声凝的面前,抬手就把她的吹风机拿了过去。 手指的力度适中,指腹宽厚,揉搓在头皮上,让季声凝舒服的呼了口气。 作为床伴来说,了呈言真是个完美的选择。 器/大/活/好不粘人,温柔多金颜值高。 当然,也仅限于在某件事情的时候温柔。 季声凝见过他狠厉冷漠的模样,所以更不曾给这份温柔注入什么莫须有的幻想。 她始终记得十六岁的时候,她路过高三理一班门口时,了呈言冷笑着,眼眸低垂,不屑的说着,“呵,联姻,笑话。” 彼时了家、季家最为鼎盛,他却也不屑分她半分眸光。 哪怕在两个人彼此都酒后有些冲动的第一次后,季声凝提出就当未曾发生过。 了呈言也只是扬了眉,带着三分戏言三分真的问她:“那季小姐对我可还满意?” “若是季小姐对我还满意,我单身。” 所以季声凝对这份关系的定义非常的直白简单。 成年男女,各取所需。 回市区的路途不短。 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旷,稀稀疏疏的几辆大车穿行而过。 了呈言亲自开车,快但也稳。 说起来,这还是季声凝第一次坐了呈言开的车,跟她想象中的有些许不同。 她最开始还以为,他会像潘坤他们一样,开的野。 了呈言换了件白色的绵柔衬衣,配了条丝质的黑色长裤,头发已经被夏夜的风吹干,有些细软的趴在额前。 他的侧颜一向好看,是弧度窄收却又流畅的下颌线,眼睛深邃,鼻梁高挺,月光和路灯影影绰绰的映衬下,莫名的让她想起了16岁时见过他的模样。 倒也不算是什么特殊的交集。 北青这个所谓的上流圈子不大,培养孩子的路数也大多一致,市内的顶尖名校度过高一基础阶段,然后留学镀金,最后回国接手家族产业。 所以但凡上数两代都是名门的,几乎是一路校友到最后的。 了呈言是从一入学就备受关注的存在。 了家的背景配上少年贵气,单单篮球场上一个抬手,都能引来无数女生的惊声尖叫。 谁能抵得过青春期这样的少年。 那时候孙一冉花痴,调侃说过,了呈言这双眼,若是认真看了谁,一定是让人毫无理由沦陷的深情。 很不幸,季声凝偏巧就被注视过。 具体的场景她已经记不太清,大抵是某次学校活动现场,被迫主持全场的她跟代表发言的他被安排在了同一候场室。 彼时季声凝刚刚高一入学,了呈言已经是高三在读,准备出国。 季声凝却记得少年清贵雅痞,斜躺在休息室的沙发里,一身黑色西装却被他把衬衣领口解开,扯了领带,跟朋友打着电话,闲聊着这场无聊的活动结束后要去哪里打球。 现在想来可能不过是偶然的意外,两个人眼眸相撞,就撞得她情窦初开,小鹿不宁。 整整一年的日记里都是他,哪怕后来听到他如此不屑的评判她,也还是没有抑制住少女的情思,只不过后来留学时,特意选了跟他相反的欧洲。 这才断了年少时那份懵懂的暗恋。 现在兜兜转转成了这样的关系,倒也绝妙。 季声凝想的多了,就有些迷糊的犯困。 头靠在窗户上,半梦半醒的 隐约听到了呈言说了句什么,不太清楚,迷离的很。 倒是“没良心”三个字清晰一点。 不过季声凝没当回事,这话肯定不会是说她。 许是跟谁打电话,调侃的话术罢了。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 季声凝:???? 继续送红包! 第五章 季声凝在市区的这套住宅,是她从国外读书回来后买的。 她十七岁出国,二十二岁回国,此时季烁已经成人,再回老宅住,总觉得别扭了些。 于是季巍澜出钱,给她在方园买了套大平层。 将近三百平的城市风景房,供她一个人居住,也算是配得上她季家大小姐的身份。 门口的安保系数高,季声凝原以为需要与工作人员说明一番,却没想到了呈言的车径直驶入。 显示牌上赫然写着:业主车辆。 季声凝倒也不吃惊,北青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方园作为最顶奢的小区,了呈言怕拥有的都不止一套。 据说北二巷那些金贵到令人咋舌的四合院里,了爷也拥有不止一栋宅子。 车辆停在了楼下。 季声凝拿着手包下车,背脊挺直,眸色淡淡的挥了挥手,“谢谢了爷。” 了呈言轻颔了一下首,抬眸看了眼已经全都暗掉的高楼,“几楼?” “22。” 他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早点休息。” 说罢便开车离开。 季声凝等到车子消失在马路尽头,这才上了楼。 到家已经临近三点。 反倒是睡不着了。 干脆开了瓶酒,窗帘大开,180度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灯火通明。 盘腿坐在电脑前,打开邮件。 陈煜时果然是个夜猫子,十分钟前刚刚把修订稿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季声凝回国后,明面上当个所谓艺术馆的主理人,干的就是个花瓶的工作,说起来好听,给季家装点门面的事情。 实际上用了“吟哑”这个笔名,从事文稿翻译工作。 这些年国内几本颇有影响力的文学小说,就是出自她手。 看了眼被陈煜时标注的一片绯红的稿子,季声凝脑壳子一疼,干脆给他打了电话去。 果不其然,“嘟”音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没睡。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陈煜时的声音多少有些哑。 他有看稿子的时候抽烟的习惯,一晚上一包是最基本的。 季声凝以前调侃过他,哪天他死了,心和肺一定都是黑的。 “有点事,才回来,这不就看到了你的批注,陈大主编,你干脆自己翻吧,费劲给我改,都够你自己出一本的了。” 季声凝下滑着鼠标,看着每一个标注,不得不承认,在遣词造句方面,自己还是差了陈煜时一截。 当初自己被他发现走上这一行,主要得益于她对于文字的敏感和细腻,更是因为留学多年,语言地道。 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短小的文稿还好,字数一旦拉长到30w以上,就会出现词汇量不足的毛病。 偏偏从去年开始,陈煜时扔给她的,都是大部头的著作。 精彩是精彩,累也是真的累。 她目前翻译的这本,成稿出来,足足有48w字,用了她半年的时间。 上周给陈煜时交稿的时候,还想着可以短暂休息一下,却没想到这个工作狂不足一周就审核完毕。 出版界内卷第一人。 对方轻笑了一声,能听出语气中的疲惫,“我只是批注了一些自己的意见,你还是按照自己的行文风格改,不要被我影响。” “睡不着的话出来喝一杯?” 季声凝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开着公放,听到他这么说,举了杯碰了一下手机。 “叮”的一声清脆。 “遥举杯吧,累,不想动。”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去做了什么床上运动。” 季声凝顿时哑声。 果然是男人,还是海王般的男人。 陈煜时帅,是跟了呈言截然不同的,带着斯文雅致的帅。 金丝边眼镜配上黑色衬衣,站在高校的讲台上代课,丝毫不缺心动的女生。 他女朋友多少季声凝不知道,印象中只是听旁人说过,陈大主编眼光毒辣,从未有过空窗期。 不过季声凝对别人的八卦一惯没什么兴趣。 私生活不影响专业能力,他多花点时间恋爱还省着三天两头跟祥林嫂似的催稿。 季声凝托着腮改着稿, 手机依旧通话中,只不过两个人各忙各的,偶尔碰到有争议的地方,季声凝方便直接开口问他。 这是两个人惯来的交往模式。 陈煜时想来正对着窗外喝酒,应答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悠灵的空旷。 只不过一字一句的,沉稳妥帖,听得季声凝眼皮有几分沉,最后干脆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指。 “我什么时候交定稿?” “不着急,书号还没下来,磨一磨。” “好,那我最近想休息一下。”季声凝关机,把酒杯中的最后一口酒饮尽。 “我听说传釉过两天有个展,我想去看看。” “这种小事你直接找Macey,没事我去睡了,拜。” 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刚刚在了呈言那洗过了澡,季声凝关了灯,就直接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 她多少有些神经衰弱,入睡困难,以前跟着心理医生弄过些花里胡哨的睡前仪式。 又是香薰又是白噪音,最后发现什么都不如一个纯黑的环境和包裹性极好的枕头。 而现在,大概是头发还没有干的彻底,竟然沾染了了呈言车上那淡淡的雪后雾凇气息,意外的催眠。 季声凝入睡前的片刻还在想着,不知道了呈言能否看在两个人亲密事情的关系上,把这香水的配方送她一份。 季声凝这一觉睡得沉,等到醒来时,已经快要临近中午。 手机里季烁的未接来电还在闪着,不知道已经打了几遍。 季声凝睡眼惺忪着,电话接了起来,随手把窗帘拉开,阳光瞬时洒满全屋。 季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姐,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要冲去你家了。” “说正事。” “爸让你晚上回家吃饭。” 季声凝从冰箱里取了瓶冰水,喝了口,人终于清醒了些。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就是一家人吃个饭嘛,不过我透漏一点点,我估计又要催婚。” 这话不用季烁说季声凝也猜到了。 每次回家无外乎就是那些事情。 季家这几年因为疫情的影响,虽然早年铺设的酒店足以支撑,但巨大的运营成本和已经开始落后的酒店布置让季家一亏再亏。 季巍澜从年前就开始考虑转型,算盘自然就打到了女儿身上。 想要扭转这么大的盘子,必须有人注资才可以。 季声凝在圈内内不论是容貌学历还是口碑都是一等一的,前后来递过话的人家都不在少数。 只不过季声凝对应付这种相亲实在没什么兴趣,季巍澜不敢逼得紧,就每次都提一提,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妥协。 季声凝恹恹的应了句,“再说吧,最近有点累。” “姐,我再说句,昨天你跟了爷一起走那件事情,被他知道了。” 得,季巍澜这算盘打到了呈言身上,还真是痴心妄想。 季声凝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过琢磨着最近要绕着季巍澜走,万不能跟他碰了照面。 挂了季烁的电话,弹出来的就是孙一冉的微信。 被资本家压榨下的社畜果然是不需要睡觉的,最早的一条赫然显示的是凌晨五点。 孙(加班勿扰):【北城那块地真的是让了爷看上了,今天下午秦征为了这个事,特意想约他参加一场拍卖】 孙(加班勿扰):【昨晚你跟着了爷走这事可传的沸沸扬扬的,今下午他带的女伴如果不是你可不合适】 孙(加班勿扰):【拍品里有幅画,非常适合传釉】 季声凝切了聊天界面出去。 既没有了呈言的电话也没有微信。 声声不喜:【他没联系我】 孙一冉的电话直接秒进来,“他还有别的女伴?” “不知道。” “那你还跟他那啥啥啥!” “我跟他那啥啥啥的时候他说自己单身。”季声凝无奈的说道。 “快算了吧,季声凝你就是见色起意,小心正牌夫人抓你个现行。” “成,那你到时候可要帮我战斗。” 话虽这么说着,季声凝潜意识里倒也都还是觉得了呈言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说他多么的道德标杆,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没必要。 这种天之骄子的人物,不屑于这种两头蒙骗的手段。 只不过季声凝还是给孙一冉加了一句,“他要是真的带了女伴去,你跟我说一下。” 单身男女尚且有胡作非为的自由,扯上旁人这事情就没得意思了。 传釉艺术馆最近忙着筹备新人展。 季声凝虽然挂了个主理人的名字,但她到底不是学艺术出身,自己那点艺术造诣全都来自于出国后偶尔参观的各种展出。 浅薄的很。 因而整个艺术馆的打理,全都交给了尚珊。 尚珊的英文名是Macey,自小就出国读书,虽然跟季声凝一样,主修金融,但选修了艺术史,从业余到狂热,最后干脆放弃原始学历,重新修了艺术专业。 后来听说季家要给季声凝开个艺术馆,果断抛弃国外的自由生活,回来接手了传釉的整个运营工作。 Macey聪明又灵活,把传釉运营的风生水起。 不以盈利为目的的艺术馆,总是备受崇敬。 这个展就是尚珊前一段时间找到季声凝提出的。 美院这几年毕业了不少有灵气的学生,受困于没有资金,很多都迫于现实,投入到大厂,生产着流水线似的内容。 因而Macey想给这些有想法的年轻人们一个平台。 季声凝点头应允,从户头上拨了五百万过去,让她看着弄,若是不够,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谁知道Macey不知道从哪里拉了赞助,季声凝的钱分文未动不说,展搞得却轰轰烈烈,还没开始宣发就推了出去。 主打“茧与壳”的情怀式主题,吸引了不少的年轻人。 据说线上预定爆满,原定半个月的展出,被延期到了一个月,甚至有望铺满整个暑期。 也不怪陈煜时想看个展,还要跟她提上一句,走个后门。 季声凝前一段时间埋头交稿,大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怎么出门,看了眼外面的天尚且不算炎热,打算去馆里看一看。 开的是之前季烁给她买的一辆奔驰G500。 用他的话说,好歹铁皮厚,哪怕出了事故,也是别人车毁人亡,自己损失小些。 季声凝开的次数少,以前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季烁多是些闭塞狭小的跑车,坐多了因而一度觉得很是宽敞舒适。 可这次开上,顿然觉得比了呈言的库里南差了不少。 人还真是个矫情的动物。 季声凝第一次开始琢磨着,自己一定要留好退路,这先从车上开始嫌贫爱富起来,若是那天发现存了别的妄想,就真是可悲可怜。 作者有话说: 第六章 季声凝住的地方离传釉不远,到达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 进馆之前还收到了孙一冉的信息,说拍卖会开始了,但是了呈言还没到。 这话说的跟小情侣查岗一样。 季声凝微微摇了摇头,这种势头不好,知道的人越多,反而关系越不清白了。 干脆收了手机,直接进了馆。 传釉的内部布展已经全部完成,只剩下一些小细节需要考究。 因为是年轻人的主题,布置上花哨了些,雕塑占比远大于画作,看起来内容很是丰富。 Macey工作起来严苛,就连挂图的高度都要分毫不差,一一校核。 看到季声凝进来,仰着脸,打了个舌响,“季大小姐,您老人家终于出山了,再不来我就要去你家薅你了。” Macey漂亮,带着自小在国外长大的野气,大眉大眼,小麦色的肌肤配上一身的腱子肉。 嚣张的美。 说起话来更是爽朗。 “我来不来的也对你布展没影响,钱到位了就好。” “这话说得,”Macey直接揽过了季声凝的肩,“我好歹也要让你知道这钱花哪了不是,万一我中间吃了回扣怎么办。” “这次你又没花我钱,这为什么空了一块?” 季声凝从门厅往里进,最大的一片展墙上竟然是空空的纯白,“最新的布展艺术形式?留白?” “去去去,”Macey一脸的嫌弃,“你在英国那几年跟我看的展都白看了。这块当然要留给最重要的展品,给投资人留的。” 季声凝随口一问,“艺术圈还有这种级别的大佬?” 随随便便拿出几百万来支援新人作品,明明像是资本家那种扔钱的做派。 “不是艺术圈的,做投资的,叫了先生。” “了?” “嗯,就是那个了字,非常少见的姓。” 季声凝突然哑了声,颇为无奈的问道:“他知道主理人是谁吗?” “当然啊,哪有投资大佬不知道主理人是谁的。” 瞬间,奇妙缘分这个词就从脑海中剖离开,换上了恶趣味三个字。 明明昨晚两个人还在一起,了呈言竟然都只字不提。 是打算等到开展那天主理人邀请投资人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吓? “了先生的助理今天早上联系我,说下午会有一件拍品送来,我这不一大早把这块展品给撤了,就等他老人家的大作了。” 这倒是跟孙一冉说的,下午拍卖会有一副很不错,贴合传釉调性的画作竞拍相吻合。 又送鞋又送画,了先生还真是大方。 “这投资人好,给钱给画,不要白不要,收着。” 季声凝浅笑着,优雅大方的扬了头,继续向前看去。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吊带连衣长裙,外面罩了个透薄的羊绒开衫,拎了个同色系的链条手包,只放了手机和车钥匙,连补妆的口红都没带。 精致优雅的把名门小姐的气场凸显的淋漓尽致。 馆内还有不少年轻的作者在修整作品。 当下看到季声凝,眼眸偏了又偏,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这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和氛围,是后期经过“加工”再多的美女都不能有的。 艺术家最爱的缪斯类型。 跟着Macey一圈看下去,其实也看不太出什么。 艺术这种东西太抽象。 这个圈子里几千万几个亿扔进拍卖会里买一件展品的,没有几个是为了所谓艺术的。 钱生钱,如何道貌岸然的钱生钱,才是他们脑子里琢磨的。 更何况年轻人的艺术作品,带了些无病呻吟的抽象。 季声凝自觉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拎得清。 不深陷于任何情感旋涡中,才能平稳顺遂的享受好自己荣华富贵的活下去。 Macey跟她浅浅讲了讲开展的具体时间和流程。 这话说着,孙一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刻意压低了声音,还能听到会场的嘈杂,“了爷一个人来的,没带女伴,拍了那副画,现场就让送到传釉去了。” “啧啧啧,季声凝,这明明就是谈恋爱小情侣的做派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孙一冉,你跟小狼狗调情调的开心的时候,送辆车送个表的,走心吗?” 孙一冉顿了一下,呼吸一深,最后竟然叹了口气,“声声,你太冷静了。” 但是她也不能反驳季声凝,她出手越阔绰,内心揣着的想法就越发的单纯。 给不了爱情,总要给些钱财来弥补那一份情爱。 季声凝虽然总说她跟了呈言是你情我愿的成年男女关系,但在了呈言眼里,怕也总想要给予些什么。 钱,是他最最不重要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着,等到拍行跟Macey联系,确定送画时间的时候,季声凝还是给了呈言发了条信息,客套而官方的表达了一下谢意。 声声不喜:【了爷颇费了,替传釉谢谢你。】 了呈言没有回复。 倒是网络上的信息先了拍行一步,拍画内容被迅速流了出去。 莫迪里阿尼的珍妮·赫布特尼系列。 不是最火的几幅画作,但也是他亲手描绘的妻子。 所以价格虽高,却未到天价的地步,只不过国内鲜少有人会拍他的画作,因而在小圈子里引发了热议。 又因为拍卖会采用了半直播的形式,虽然竞拍人没有露面,但那句直接送到传釉艺术馆,很快就被传出。 跟最近即将开展的“茧与壳”相联系,不少人猜测,这幅画会不会被展出。 甚至有人怀疑,竞拍者就是传釉背后的主理人。 季声凝把目光落在了屏幕里那副拍卖行流出来的,并不太清晰的画作照片。 眼眸空洞的珍妮·赫布特尼,是她以前跟着Macey看展时,曾经专门去看过展。 她那时虽很难去洞悉更深层次的内容,却也驻足不前。 一个极尽爱她的男人,最爱她眼眸的男人,却画不出她眼底的色彩和爱意。 所以在那个男人离世后,她宁可身怀六甲,也紧随而去。 这样的爱情在季声凝眼里带了无法理解的痴傻,可这个故事却怎么也忘不掉,放不下。 这样的作品,除非是艺术家,不然很少会有男性去拍。 这算是一种奇妙的心意相通吗? 幻想只产生了一瞬间,季声凝立刻清醒了起来。 你看,男人给你一点点贴合心意的好,自己的能臆想出一片盛大的爱意,真是廉价。 她冷笑着。 这些年她看的还少嘛,圈子里自以为是的爱情,到头来都是笑话。 最后抵不过的,还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婚后各自钻营。 传釉的开展定在了七月中旬。 按照惯例,主理人和投资人会共同出席开展仪式。 季声凝和了呈言自从那夜过后也就没有再见。 只是中途收到了了呈言回复的微信,简单的两个字。 【客气】 真是客客气气,冷冷淡淡。 跟见面时的那份温柔相去甚远。 这样算来,她跟了呈言其实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从第一次到现在,也只有三四面而已,更别说所谓的电话微信沟通。 季声凝对孙一冉说得,但凡男人想着那档子事,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这句话,当下颇为赞同。 □□阜盛时期的男人的温柔和平素里的冷漠,反差的紧。 相关的工作都是Macey在处理。 跟了呈言的助理对接开展当天的流程,据说他忙得很,大概是不会过来,但是送了开展礼,会在当天由助理当场交给季声凝。 八位数的画子都送了,还要再送礼。 真不愧是圈子里人人都惦念着沾上一沾的了爷,出手甚是大方。 季声凝难得休息,压了许久的社交活动一一兑现。 参加了几场品牌大秀,顶奢VIP的席位,惯来都是秀场最前排最顶级的位置。 端着身子的看着模特和艺人在台上走秀,一掷千金的给自己购置了不少秋冬单品。 还应邀参加了几场品牌高奢晚宴,参加的大多是北青市的熟人。 孙一冉和贺紫研也应邀在列。 两个人对着刚刚下场的rap小鲜肉从头到脚的品评了一番,又在唱跳出道的c位男性顶跨时激动尖叫,最后甚至想要让潘坤帮个忙,去要个新出道的皮嫩男星的联系方式。 那架势,实在是不像一个已订婚,一个已心有所属的人。 季声凝托着腮看她们热闹,怎么也融不太进去这种氛围里。 奢侈品包装出来的奢华,无趣的很。 表演结束,三个人的话题也终于正常了些。 从爱情聊到了亲情,最后总会扯上两句了呈言。 比如沈佟对这个大哥崇拜的很,每天心心念念着想去拜访,但因为了呈言忙,均被拒绝。 又比如秦征的项目,好难得拿下了那块地,对了呈言千感万谢,也请不到人。 贺紫妍不知道季声凝和他的事情,孙一冉很自然的张口不提,只不过私下里戳了戳季声凝,聊了两句关于拍卖会的事情。 “你跟了爷上/床的时候不会心梗吗?你是不知道那天我跟老秦接待他,吓得我心脏都快跳到喉咙眼了。” “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季声凝听了觉得好笑。 她虽然知道了呈言不太近人情,但让孙一冉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吓成这样,还是少见。 “你不懂,那种威慑力,压迫感,我至今还没在第二个人身上见到。” “对了,那么贵的画说送就送,你心里什么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季声凝把玩着前两天她新拍的一个蝴蝶胸针,据说百年历史,是欧洲皇室遗留的产物,“这也就是他的一个投资项目,自从这幅画挂进传釉开始,预定都到九月了。” 国内鲜少有莫迪里阿尼的作品,一时间大半个艺术圈的人都想来一看,门票的价格水涨船高,一度出现一票难求的情况。 了呈言作为最大的投资人,是要拿收益的。 孙一冉不置可否,“了爷真对你没想法?这么多年,还没听他跟哪个异性有纠葛那,前两年盛传他性取向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瓜季声凝倒是吃过,彼时她刚刚回国,前来求亲的人多,凡是夸耀自己的,总会加上一句。 “这青圈除了了呈言也没有比他优秀的了,但是这了爷也没见恋爱过,所以啊……” 那欲言又止的话语配上表情,自然就宛如一段大戏。 季声凝没有回复孙一冉,心内却是轻笑着。 早两年她或许也怀疑过,但现在毋庸置疑。 了呈言不仅性取向正常,怕是这经验丰富的很。 更何况,这种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只怕是没什么心的。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造谣!没有什么经验 作者:了爷,你就当声声是在夸你! 第七章 自从贺紫妍订婚宴后,季烁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打来,无外乎是家里想要让她回去吃个饭。 季声凝被逼的没了辙,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吃了一顿。 血缘意义上来说,季声凝和季硕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差了五岁,但由于季声凝的母亲在她四岁时因病去世,所以到底是无缝衔接还是季巍澜出轨在先,这些季声凝都无从查证。 小时候或许还有一些偏执的念想,但后来看多了,也释然了。 人都有自己的课题,自己尚未处理明白,又何苦去纠结于父母长辈的情爱。 更何况她跟季硕属实处的不错,有个鞍前马后唯姐姐是瞻的弟弟,也算幸运。 饭是简单的家常便饭,季巍澜话不多,只是桌上的气氛压抑了些。 韩心云叨叨着,说今年的形势分外不好,二百多家店面陆陆续续关了近半,高薪聘请的经理人也只能暂时维持现状,情况丝毫不见好转。 资金跟不太上,周转困难。 “你爸想转型做高端,就是资金是个大问题啊。” 季声凝没有搭话,只是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韩心云做的桂花燕窝盏,脑子有点飘,从考虑谁可以投资到了谁可以吃得下季家这个大盘子。 最后甚至考虑着万一哪天破产了,她靠文翻赚的那点钱,能不能够养活的起自己。 猛地就听到了季巍澜提起了呈言。 “了家那个小子厉害,做投资做并购,不仅自己的产业做大,相关的支线产业全都有所涉猎,声声,我听说,你俩是……朋友?” 最后两个字,季巍澜用了个不太明确的疑问语气。 季声凝抬眸扫了一眼桌上人的表情,韩心云多少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季硕则一脸八卦。 季声凝从不介意季巍澜把算盘打到自己身上,毕竟她现在享受的荣华富贵,绝不仅仅是所谓的艰苦奋斗可以得来的。 能够遵从自己喜好过着让人艳羡的生活,就必然要失去些什么。 但是打起了呈言的主意,也就太痴心妄想了。 “我跟了呈言就是很普通的认识关系,连朋友都不算,你别听那些有的没的传言,都是捕风捉影,不实的。” 大概是猜到了季声凝的回答,季巍澜也没有太过失望,只是又问了句,“那,尤家那个小伙子,你认识吗?” “尤郁?” “对。” 季声凝摇了摇头,“只是听过,完全不认识。” 尤家长子,略有耳闻而已。 “那就去认识认识。” 季巍澜话说完,就推了张邀请卡过去。 尤家设宴,小女儿尤悠的成人礼。 “我见过尤家那个小伙子,很不错,高大帅气,在藤校读过书,跟你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爸爸没有要求你一定怎么样,只是认识认识,你也不小了。” 季巍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季声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收下了邀请函。 巧的是,生日宴定在了三天后,传釉开展的当晚。 可惜了跟尚珊的庆功宴怕是没法吃了。 季声凝心里叹了口气。 被了呈言养刁了的胃口,也不知道再怎么看上别人。 若是当真开始交往了,只怕她跟了呈言这关系也就要彻底断掉了。 传釉开展当天热闹。 虽说是艺术馆,但到底要吃饭,再加上此次的目的是为了推出新的艺术家,Macey特意请了全国颇具威望的艺术家和策展人,同时还邀请了几个艺术圈颇有名气的KOL和官方的媒体平台。 一大早就聚在门口拍摄采访。 仪式定在了十点。 传釉开了两年多,算下来,这是季声凝第二次以主理人的身份参加开展典礼。 她难得没有穿裙装,白色丝质斜领衬衣扎在黑色高腰长裤下,一双黑色的细跟高跟鞋,头发盘起,只余留了鬓角的一点卷曲发丝。 把精致干练彰显的淋漓尽致。 她到的早,站在馆内,第一眼就看到了了呈言送来的那幅画。 莫迪里阿尼的色彩运用和年轻人作品的大胆放肆刚好契合,放在这片偌大的白墙上,仿佛有人在低语诉说。 季声凝静静地站了许久,这种直白带着冲击的观感,最让人思绪翻涌。 她是揣了私心的。 少女时期的心事就算可以彻底放弃,那些残余留存的念想却是很难消散殆尽。 她很难去描绘对了呈言的感情。 仰着高傲头颅坚决不肯低头的故作镇静还是当真毫不在意的洒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不过过了今晚,那些短暂的疯狂可能就要放下了。 就像这幅画,没有眼眸情绪的少女,永远看不清的心思。 “喜欢?” 季声凝被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转眸就看到站在一旁的了呈言。 一改往日的慵懒随意,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高定西装,量体裁衣,分毫不差,把他显得越发的挺拔高傲。 白色浅口衬衣配上银质袖扣,负手而立,眼眸注视着前方的画作。 了呈言的眼瞳墨黑,从季声凝这个角度望过去,映着美术馆耀下的灯光,像是深海。 这样的气氛下,只有两个人的美术馆,季声凝刚刚独自看画时翻涌的思绪被激起,竟然有几分没由来的呼吸困难。 她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深呼了一口气。 算下来,这还是确定了关系以后,第一次她跟了呈言在公共的场合见面交流。 她也实在不知道这床上关系的男女摆到现实生活中,应该以一种什么姿态来面对。 当下不由得把背脊缓缓挺直,脖颈拉的纤长,那份骨子里的骄矜拿捏着,把眼眸转了回来,注视到画上不去看他,“喜欢,莫迪里阿尼的这个系列我都很喜欢,谢谢。” 她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刻意把关系疏离了些。 了呈言倒是毫不在意,随口说道:“以后再遇到,还是送到这里?” 虽是问句,却带了不容置喙的确定感。 把几千万甚至数亿的画作说得像买菜一样简单,饶是季声凝从小富足,也没见过这样的架势。 轻笑了一下,“了爷还真是大方。” 只不过,这份大方她好像不太喜欢。 季声凝握着手包的手提到了腰腹处,转身去看他,眼眸明亮好看,“了爷,我们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再这样,我还以为自己要被估值贩卖了那。” 话语里带了几分清冷孤傲的倔强。 季声凝的脖颈本来就纤长,当下头发盘子,衬衣的领口颇低,衬的整个人像是孤傲的天鹅,不容沾染。 从一开始她那些细微的小动作就已经落在了了呈言的眼中。 初初还觉得有趣,可当下看着她,不由得失神了片刻。 微顿,继而漫不经心的轻笑着应道,“季小姐误会了,不太贵的东西,你若是喜欢,送来也无妨。” 了呈言眼窝深邃,惯来敛着神情,若是稍微倾注些感情在,是最容易让人沉沦的存在。 虽然长相和言语总会给人一种慵懒随意的感觉,却任谁也知道,这大魔王一言,就有着生杀掠夺的能耐。 所以圈子里有一句颇有名气的话术。 了爷一抬眸,死伤九十九。 这一眼望过来,季声凝微微的在心内深呼吸了一口气。 嘴边的话语卡着还没说,就听到陈煜时略带痞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季声凝,你个没良心的,自己明明都来还让我找尚珊。”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暧昧到让人咋舌的话语,季声凝一听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当下转身回头看他,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陈煜时却是丝毫不怕,笑的痞贱,还故意挑了个眉。 季声凝跟陈煜时其实私下见得次数不多。 大多是临近定稿,会约在他的办公室做最后的细节修订,偶尔也会因为书卖的好些,叫着尚珊一起,吃个所谓的庆功宴。 只不过两个人经常通宵闲聊,倒也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 陈煜时虽然是大主编兼高校的客座教授,但行事向来嚣张,穿衣打扮也以舒适恣意为主,只有上课时才会象征性的穿个衬衣,带个眼镜,当下穿了身藏青色的西服套装,配了件暗红色的绸缎衬衣,竟然有种别样的帅。 当下笑看着季声凝,若非忌惮着她旁边有个看不清身份的人,这刻可能已经凑上前去,搭着肩的闲聊两句。 当下空荡荡的展厅内他们三个人交错着站着,空气静谧,透漏着一种略带尴尬的习气。 季声凝清了清嗓子,把刚刚暧昧的话题彻底打破掉:“你女朋友呐?” “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造谣。” “陈大主编没有女朋友,谁信啊。”季声凝呛了他一句,鼻头一皱,冷哼了一声。 陈煜时眼眸中带着笑,手臂插在胸前,看着她这副女强人的模样,啧了啧舌,“稿子没改完还敢这么出来浪。” “是你说的可以慢慢改,不着急交稿的。” “我说的是让你慢慢改,不是让你好好玩,这段时间你改了吗?” 这话说的,大有一种学生时代被老师逮住没有好好写作业的既视感。 季声凝瞬间被噎住。 她对这份工作一向非常的认同且珍惜。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抗住陈煜时内卷的高压还一直努力的输出译文,甚至明明已经可以躺平人生,却还是拿了大半的空间当做书房,堆满了各种书籍刊物。 所以当下被他这样调侃,多少有些沉闷。 嘴角和眼角一起垂了下来。 眼看着季声凝的表情迅速沉了下来,陈煜时舌尖打了个响,“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真的不着急,下号也要两个月以后了。” “一会儿一起吃饭?” 话还未说出口,季声凝突然觉得身后一股冷意。 内心一毛,突然发现自己忘了还有一尊大佛在。 果然就听到了呈言用一种寡淡却冷调的声音说道。 “季主理,我以为开展当天宴请投资人,是规矩。”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当着我的面跟别人调情,呵 第八章 季声凝当然知道这个规矩,只不过之前Macey说他今天不会参加,她刚好乐的不用搭理这尊大佛,所以既没有准备,也没有安排。 这被了呈言冷不丁的提起,不由得有几分心虚。 偏偏还要端出大小姐的架子,挺着背,优雅的转身回头,“了爷日理万机的,我这种小事就不值得打扰了。” “哦?”了呈言挑了个眉,向前凑了一步,近到季声凝再度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雪后雾凇的味道,季声凝下意识的就想往后撤,却不知道为什么,撞到了呈言的眼眸中,又愣是停住了脚步,硬生生站在了那里。 了呈言对她的反应分外的满意,眼眸中多了几分笑意,“我不怕麻烦,还请季主理今晚安排一下。” “今晚不行,”季声凝毫不犹豫的开口,“尤家小女儿的成人礼,我要过去的。” 了呈言眉眼微皱,“这种无聊的应酬为什么总要参加。” 了呈言加了个总字,大概是对上次贺紫妍订婚的事情还有所记忆。 “了爷大概不知道,我今晚啊,”季声凝故意拖了个长音,煞有介事的抬眸看向了呈言,分外认真,“是要相亲的。” 了呈言的眼眸瞬间带了三分讥笑的意味在。 “相亲?” “季巍澜还真是敢想,就尤家那点体量还想给朝季翻盘,痴心妄想。” “你于其求他,还不如来求我。” 了呈言手臂弯在胸前,腿长腰挺,此刻微微附身的看着季声凝,墨黑的眼瞳冷冽,是从上到下的,带有压迫性的侵略感。 季声凝不由的呼吸一滞。 她现在终于明白孙一冉之前说过的,了呈言的气场,是绝对强者的威慑力。 她的大脑在飞速的闪过各种想法和措辞。 若是了呈言肯伸手去帮,那朝季酒店是一定会有转机的。 只是如何能不低头的去把了呈言“求”了,还不惹得他生厌,是个难以衡量的度。 季声凝还没想好,就听到Macey高跟鞋敲击着地板啪嗒啪嗒的声音。 “声声,你干嘛那?到点了,媒体都等着那。” Macey为了配合这次展会的主题,穿了件紫调蓝纹的花色衬衣,一条白色的西装裤笔挺,十厘米的高跟鞋把人称得雷厉风行。 人从门厅那边风风火火的走来,“陈主编,您怎么在这,前排席位已经安排好了。” “这位怕不是了总?” 自始至终Macey都是跟了呈言的助理在对接工作,根本不曾见过幕后大佬。 当下看到,一开始尚且疑惑,但能在气场上压住季声凝一头,且在开展之前进到馆内的,她瞬间就联想到了最关键的人物。 了呈言微微颔首,最后眼眸落在季声凝身上,没再言语,双手落在背后,向门口走去。 季声凝瞬时长呼了一口气。 “了呈言?”陈煜时开口问道。 Macey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陈主编还了解金融圈的事?” “不了解”,陈煜时摇了摇头,嘴角扬了一抹玩味的笑,“只不过这位了爷是尊大神,任谁都能听说一下。” “季声声,你是打算请我吃饭那?还是请他?”陈煜时走上前来,想要把胳膊搭在季声凝的肩膀上,却被她瞬间闪了过去。 “你这张嘴刚才怎么不多说两句,”季声凝冷哼着白了他一眼,“谁都不请了,先把流程走完。” 说罢,端了个营业的微笑,抬首挺背,向门厅走去。 说是开展,其实季声凝要做的事情简单。 做一个简单的致辞,并介绍一下此次艺术展的主要内容,具体的详细介绍则经由尚珊进行。 Macey跟了呈言的助理做了最后的确认,他不愿在媒体前露面,所以取消了投资人的环节。 跟上一次传釉第一个画展开展相比,这次的宣传规格拔到了业内最高。 季声凝刚刚做完主理人介绍,回到台下的椅子上坐定,孙一冉就已经把网上的小视频发了过来。 【光听说传釉背后的主理人是名媛大佬,没想到竟然这么美!!!!】 应该是后排的观众拍摄的视频,清晰度还不错,就是各种人头攒动,感官并不太好。 季声凝一身利落干练的衬衣西裤,手握着白色圆麦,眉眼间带着笑意却并不浓烈,清淡雅致又带了飒爽大气,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饶是一旁的Macey也美的浓烈,跟季声凝一比,也稍微逊色了些。 季声凝静音后点了开来,颇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这手机直出的也太丑了,不知道给自己填个滤镜。 好在昨天皮肤护理到位,今天的妆容也足够精致,才基本没有瑕疵。只是到底不是官方视频,这拍摄角度啊,鬓角纷飞的刘海,都让季声凝看的恼火。 声声不喜:【这么丑的东西以后别发给我】 孙(休假勿扰):【天啊,多美啊,这是生图啊baby,你看评论里都把你吹翻天了】 声声不喜:【那是因为她们都没见过我本人真正的美貌】 孙(休假勿扰):【哈哈哈哈哈哈,季声声,了爷知道你这么臭屁嘛】 声声不喜:【你可以退下了】 季声凝把画面切回到视频上,刚想要点开评论区看看彩虹屁,突然想起旁边坐着的是了呈言。 果不其然,一偏头就看到了了呈言那张似笑非笑的双眼,以及他示意的,已经看到了她在看自己的事情。 季声凝颇为尴尬的收起了手机,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的挺直了腰背。 想来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翻看有关自己的内容,怕是这个自恋的人设是立住了。 Macey的基础讲解结束后,开幕式就算彻底结束,进入到了自由参观的时间。 季声凝刚想要离开,尚珊就把她一把拉住,“投资人过来了,哪有中午不一起吃个饭的道理,我订了荣斋私房,你先去跟他应酬应酬,我处理完媒体这边咱们一起过去。” “我应酬?” “不然那,哎呀,你是谁啊,季声凝,就是坐在那里都是一道风景线,相信我,了总肯定愿意跟你随便聊聊,他现在在接待室,好好聊,下半年还有个展我等着他投钱那。” 说罢,Macey脚踩高跟鞋,健步如飞的就投入到了媒体区。 季声凝长叹了一口气,得,挂名个主理人还要干这种卖脸的事情,果然想要讨个好听的花名也不容易。 传釉的接待室不大,四四方方的,胜在窗户大,落了地,阳光耀进来,暖融融的,室内的空调温度开的低,季声凝进来的时候,冷的哆嗦了一下。 看了眼穿着长袖长裤,一身西装的某人,季声凝只能默默的搓了一下手腕。 希望尚珊可以快点结束。 若这是深夜里两个人依偎在床上,季声凝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指挥着了呈言去把空调调高,可现在是以主理人和投资人的身份,公对公的相处着,她那点嚣张的气焰就明显弱了些。 了呈言在跟助理聊着工作,两个人耳语说些什么,刚好季声凝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掏出手机来,故作忙碌。 反正也不是没有各玩各的手机消磨时间的情况,季声凝决定,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糊弄过去吧。 点开微博,季声凝突然发现自己的评论和私信数量非常规性的暴涨,点开来,果然是因为孙一冉发给自己的那条视频。 评论区里的彩虹屁,远比季声凝以前评论里的夸张且外放。 ——天啊,有人知道这个主理人是谁吗?这种风情大美人娱乐圈里都少见,也太美了吧 ——我是颜狗我有罪,我想姐姐跟我睡! ——有颜有钱又有才,生而为人,我惭愧了 ——这个好像是朝季酒店的千金季声凝,指路@声声不喜 ——我去这个姐姐的微博里看了,卧槽,人间参差,这也太壕了,别人买喜马拉雅看运气,这个姐姐是集邮啊 ——她最新微博里那条Elie Saab高定,如果我没记错就是之前黄馨冉工作室想要借,大粉都出来贷款吹了,最后却没有借出来的,怕不是被大佬直接买去了吧 ——作为声声的老粉,我可以保证的说,她的高定全都是买的,不存在借 ——传釉是这几年做的最好的美术馆了,这个展的主题非常好,给新人艺术家一个舞台,为了增加吸引力还特意拍了莫迪里阿尼的画作,我看了一下佳士得的拍品信息,最后成交价格大5,果然是壕。 …… 微博的粉丝成千上万的涨着。 季声凝玩社交软件以来,除了最初被扒到真人,在时尚圈里小火了一下,还没见过这种阵仗。 偏偏尚珊还是个把流量利用到极致的人,传釉的官方公众号直接认领了热度最高的首发视频。 @传釉艺术馆:咱们家不光主理人气质,展品更是独具匠心。目前“茧与壳”主题展正在火热进行中,更有莫迪里阿尼的惊世画作,诚邀您的到来! 后面还附了个预定链接,还真是个合格的策展人。 紧接着,尚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季声凝接起,刚想催她早点过来,就听到她兴奋又焦急的声音,“声声,现在热度太高了,我要盯着这边把预热视频和展览基本介绍剪出来,中午不行让陈主编和你一起请了总吃个饭啊。” “好歹也是国内最大出版社的大主编,拿得出手。” “尚……” 季声凝话还没说出口,尚珊就已经扣了电话,留下了一串嘟嘟声,和那句让人震惊的话语。 让陈煜时和自己陪了呈言,多么可怕的事情。 那如果陈煜时不去,岂不是要自己陪了呈言吃饭??? 季声凝双眼一黑,恨不能现在就去相亲。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为啥大家都看文不收藏那!同志们,点一下收藏,不亏! 第九章 季声凝一张脸带了几分茫然的坐在那里,呆了几秒。 满脑子里把所有有可能叫的人过了个遍,最后发现,除了她们两个单独吃饭,没有第二个选择。 一张本来好看的脸越发拧巴。 说白了,虽是你情我愿的成年男女,但到底不是明面上拿得出手的关系,季声凝自诩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旁若无人的与他应酬交际,圆滑妥帖。 她本来就不是愿意虚与委蛇的人,所以当年毕业后,心甘情愿的把朝季酒店的运营权全部交给季硕,甚至自己开的艺术馆,也把对外的处理全权交给了尚珊。 但现在推无可推,只能勉强接受。 了呈言安排完工作回过头来,就看到她那副微微皱眉的傻兮兮模样。 季声凝是明艳大气的长相,这种女孩子生起气来,惯常都会是疏离冷傲,或者带有大小姐的泼辣娇嗔,偏偏她把五官皱在一起,眼神迷茫,脸腮有意无意的一张一合的鼓着,像个迷路的小仓鼠。 了呈言不由自主的嘴角牵起一抹笑,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靠在沙发扶手处,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发顶。 “季小姐,我的时间很宝贵。” 谁人不知金融圈大佬了呈言的收入是以秒计算,勾勾手指,赚的都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当下话语明显,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消磨时光。 季声凝闻言抬眸,眼神里刚刚的那股子迷茫尚未消散殆尽,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了呈言从这个角度望下去,像是只小鹿。 孤傲骄矜却又可爱的小鹿。 “那我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季声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了爷日理万机的,改日道谢的礼物我让人亲自送去,这饭就算了。” 了呈言的笑意渐浓,“我只听说过客人主动取消饭局,还未听说过主人主动取消的。” 季声凝的嘴张了张,最后老老实实的闭上。 她其实有一肚子话可以应他,但莫名觉得无趣的很,在他这里逞了口舌之快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一顿饭,吃就是了。 算下来,这还是季声凝跟了呈言第一次一起吃饭。 传釉的位置选的好,临近北青最贵的胡同巷,各种高端私房菜馆信手拈来。 尚珊这次定的荣斋私房就是其中之一 北四巷的小胡同里,挂着两个通明的红灯笼,早期自建的三层小楼,木制的门槛窗框,一水的红木家具,房间的名字雅致,取了“锦、朝、苍、翁、甘”五字,风格各不相同。 季声凝此前没少来过这里。 圈子里高端的场合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从装潢到口味都别致的更是少有,颠来倒去,难免都去过。 季声凝的口重,偏爱些辣味的食物。 可偏偏荣斋这边是以滋补为主,猪肚鸡做的颇为经典。 剩下的菜品也多是北青的特色菜系,与她而言,寡淡无味的。 所以秉承着商业应酬的原则,点了几个招牌特色,又询问了一点了呈言的忌口原则,应付似的把点菜任务完成。 房间里,照例陷入了沉默。 季声凝挖空了心思的琢磨着要说点什么可说的话题,却发现两个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她跟了呈言这关系,实在是有趣的很。 明明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却偏偏除了那件事情,别的什么也没有做过。 像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彼此了解的匮乏。 了呈言有工作在忙,倒也没有时间去理会她。 聚瑞集团前几年的战场一直都在海外,从了呈言创办至今,一直都是神话般的存在。 今年年初转战回国,先是拿下了薄蕴筹措五年的并购案,又大手笔参与北城的竞地项目,实体产业和线上平台经济双开花,可以说了呈言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但要在一年内做出这些成绩,工作力度也可想而知,从季声凝第一次跟他重逢到现在,几乎所有闲暇的时间,他都用来处理工作。 倒也好过她尴尬的找不出聊天的话题。 季声凝撑着腮,随手拨弄着手机。 冷不丁的就听到了呈言问了一句,“那是你朋友?” 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了呈言背靠在椅子上,单手玩弄着竹制筷架,恣意慵懒的模样,明明穿的是最得体的正装,却还是有玩世不恭的气质隐隐散出。 “谁?”季声凝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陈煜时,“嗯,算吧,朋友。” 不过多介入彼此的生活,是季声凝对两个人关系的最大底线,所以更是没必要让了呈言知道自己真正的工作是什么。 “他喜欢你?” “咳咳,”季声凝刚刚喝下的一口水险些呛了出来,“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有女朋友的。” 了呈言表情玩味的看着季声凝,最后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记得他上午说的是没有。” “大概他不记得是哪一个女朋友了吧。” 季声凝对陈煜时的事情没有太多了解,倒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了呈言。 没想到堂堂大资本家也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一顿饭吃的中规中矩。 了呈言不挑口,吃的也不多,两个人聊的内容也浅显,多是些艺术馆运营以及后续发展的事情。 但好在气氛并不糟糕,也没有季声凝想象中的尴尬。 她原本想问问了呈言到底是否愿意参与朝季酒店的转型项目,可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 现在好像并不是一个特别合适的时机去严肃认真的探讨这种问题。 了呈言下午还有工作,跟助理先行离开,倒是给她留了车,叮嘱司机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以至于最后季声凝坐在那辆熟悉的库里南上时,还有一种恍惚感。 仿佛两个人从未有过白日里的交集,还是维持着奇奇怪怪关系的都市男女而已。 季声凝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把她送去了QFan礼服馆。 只是个简单的生日宴,犯不着兴师动众的穿些高调的奢侈品牌,QFan作为目前国内最顶尖的独立设计师品牌,风格低调优雅,以小众却高奢著称,近年来是各大明星红毯的最爱。 更何况季声凝跟设计师祝梵音是多年的好友,他最是了解自己的风格。 路上尚珊打了个电话,询问了季声凝的地址,就要过来。 说传釉目前的热度颇高,想要跟她商量商量,下一步打着最美主理人的旗号,做一波宣传。 季声凝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太感冒,之前孙一冉用她做自媒体试手,现在尚珊用她做艺术馆宣传,她反应都平平。 大概是她不缺流量变现的那点钱,自然也就不指望这些带来什么收益。 季声凝抵达的时候,祝梵音正挽着袖子的处理一件拖尾人鱼裙的腰身,嘴里叼着两根针,头上还别着把剪子,造型别致。 她挑了个沙发就靠了上去。 “季大小姐今天又是什么场合?” “一个小朋友的成人礼,简单点。” “那是,”祝梵音点了点头,眼眸中都是笑意,“穿裤装吧,怕你穿了礼服去,夺了人家的风头,小姑娘会被气哭的。” 话是揶揄的话,但却真的有道理。 祝梵音给她挑了件墨绿色的真丝开胸衬衣,内搭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蕾丝裹胸,同色系的阔腿长裤。 季声凝实在是不愿意穿高跟鞋,祝梵音被磨得没办法,给她配了双小宽根的马丁,倒是增加了几分帅气。 只不过试裤子的时候祝梵音把手往季声凝的腰上一掐,“你不能再瘦了,你这个腰啊,这裤码可是女明星的尺寸啊。” 说着,只能拿着裤子去操作间修改尺寸。留下季声凝坐在化妆台上准备晚上的妆容。 尚珊进来的时候脚底生风,耳边打着电话,叮嘱着需要修改的视频内容。 眉头皱的紧,话语却雷利。 “我们是艺术馆,这次是艺术展,是,我知道我们主理人很美,但是你的侧重点不能偏,什么叫如果艺术占大头就没有流量?!我高价找你们不是为了我给你们出解决方案的!” “四点,我必须看到成品!” 好难得等她挂了电话,坐回到沙发上,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瘫了下来。 “Macey女士辛苦了,一会儿全套大保健,我请客。”季声凝调侃她道。 “你堂堂一季家大小姐就请我大保健,你没看现在网上把你吹成了什么样,简直就是仙女落入人间,用来反衬普通人的平凡的。” “就你现在这流量,都可以准备准备出道了。” “当个主理人我都是花瓶,出道我去给人看笑话啊。”季声凝轻笑着,闭眼靠在长椅上,任由化妆师给自己上着底妆。 她的皮肤好,是无需遮瑕都没有毛孔的瓷白,化妆师上妆时都不由得惊叹着,是比她画过的女明星的皮肤还要好上许多。 尚珊看着她,不由得说道:“季声凝,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怎么说?” “我见过的大小姐,家世比你差了去了,一个个都鼻孔朝天,嚣张跋扈的,你怎么这么低调,不对,你怎么这么不自负。” 最后这三个字把季声凝逗笑了。 虽然仍是闭着眼,但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从尚珊的角度看过去,圆滑的下颌线流畅柔顺,小巧的鼻尖配上恰到好处的山根,漂亮的一塌糊涂。 尚珊一个没忍住,“靠!季声凝,你也太美了。” 季声凝笑的越发灿烂。 漂亮这个事情,是她从小就知道的。 粉雕玉琢的人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饶是后来母亲去世,韩心云也一直把她当成亲女儿疼着,没有亏待半分。 越长大,夸奖的声音就越多。 季声凝也曾经飘过,像每一个又漂亮又有钱的姑娘一样,在留洋的海外恣意青春,觉得自己是整个世界最中心的主人。 美貌和财富给了她这个世界最大的便利,她仿佛觉得她的人生只要做一个美丽的花瓶就好。 起点已经是旁人的终点,又为何要奋斗。 后来,是沈安知跟她说,自负于美貌的人,会让美貌变成最廉价的事物。自负于钱财的人,会让钱财变成最可怕的陷阱。 季声凝是在后来的生活中才慢慢理解了这两句话。 只不过彼时她与沈安知早已经不再联系,变成了人海中最陌生的人。 所以,若说不自负,她大概更愿意称自己为拎得清。 作者有话说: 哎呀,我们的男二号快要出现了! 不是前男友!没有前男友,我们骄傲的大小姐怎么会有前男友,是生命中出现过的,有所影响的人吧 第十章 尤家的生日宴定在了北青市赫赫有名的宴宾楼,开了个二十桌的大厅,颇有一种要把成人礼办成婚宴的架势。 季声凝从礼服馆出来时,竟然看到了了呈言的那辆库里南还停在那里,愣了一下。 司机机敏,立刻下车开门,解释道:“了总嘱咐我,今天全天负责您的接送。” “了总?”尚珊舌尖打了个响,笑的有些暧昧的看着季声凝,“一个中午你就把人拿下了?” 季声凝伸手就捏了捏尚珊的鼻子,“这叫资本家滴水不漏的待人之道,学着点。” “切,”尚珊笑的灿烂,满眼都是调侃的意味,“这种级别的资本家,才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那,能给你留条小命留点底裤钱都已经是发善心了。” “季声凝你快说说,你俩到哪一步了?” 看着尚珊那一副八卦的模样,季声凝粲然一笑,“那你就当他对我一见钟情吧。” 说着,脚下倒是毫不犹豫的上了车。 她回国的时候季硕曾经提过要给她配个司机。 作为季家门面的大小姐,出入自然是应该车接车送,只不过季声凝考虑到自己特殊的职业性质,常常开始翻译一个月都不会出门,直接否决了季硕。 有什么重要场合的时候,也都是这个人肉弟弟车接车送,一度成了圈内一段佳话。 所以当下有合适的司机,也省的让季烁再跑一趟。 了呈言的这个司机姓钟,四十多岁的年纪,性子稳,话不多。 钟师傅开的稳且快,到达宴宾楼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季小姐,我就在门口,结束后您出来就能看到。” “辛苦。” 季声凝微微颔首,拿了手包走进了大厅内。 尤悠到底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内场全部采用了粉紫色的鲜花装饰,从步入礼堂起,就仿佛走在了花园中。 主厅内是个偌大的旋转木马,一旁的升降台被鲜花包围,足以想象一会儿仪式开始时,会有多么的美轮美奂。 内场已经来了不少人,多是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又是拍照又是聊天,五颜六色带着闪的公主裙像一朵朵盛开的虞美人,缀在各个角落里,漂亮极了。 季声凝倒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拖个夸张的礼服裙来。 场内采用了自助长桌的模式,桌花铺设,水晶杯里满是各色果饮。 季声凝的名牌位置靠前,果然跟尤郁挨着。 了呈言给季声凝拍了一幅画,还特意出席了开幕式的事情,几乎不用流传就在圈内人尽皆知。 上午还在传着两个人是不是好事将近即将公开,这晚上季声凝就出席尤家小女尤悠成人礼。 属实是有些荒谬且扑朔迷离了。 这种生日类的宴会,以季声凝和尤悠的年龄差,是无需参加的。 哪怕是季家想攀个好交情,那也应该是让季烁来。 季声凝出席,大概率只有一个可能。 那挨着的桌牌,正好印证了这一可能。 所以季声凝刚一进场,就有人走过来打招呼,想要窥探点什么。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寒暄做作的场面话是最会说的 话题的中心自然是传釉最新的个展,吹捧的话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季声凝都觉得不去当演员可惜了她们。 什么圈内首创,什么人美心善,什么专业和美感并存,当然最后无外乎落到了那副画上。 私人拍品放置到艺术展上,不多见。 只不过一群人数百个心眼子,谁也不会主动去把话题点落在拍画人身上。 倒是段译文的小妹妹段依栩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仰着一张脸,大眼乌亮的问道:“声声姐,那是你拍的画吗?” “不是,”季声凝表情淡淡的随意应着,“一个朋友的,临时放到我那里而已。” “那他品味好好啊。” “喜欢?”这话问出口,季声凝猛地想到了开展那天,了呈言好像也是这样的语调询问着自己,不由得觉得好笑,眉眼间带了一抹笑意。 段依栩拼命的点了点头,“我读过关于他们两个的故事,非常非常美的爱情,应该是爱到了极致,才画不出爱人眼眸里的深情吧。” “如果有人送我这样一幅画,我一定会觉得他很爱我。” 小姑娘年轻,十七八的年纪,最是憧憬爱情。 季声凝没有回应她。 只是低眸浅笑了一下。 若是了呈言这幅画送在她的十八岁,怕是她也会抵不住内心满溢的幻想,觉得自己是他的挚爱吧。 只可惜这幅画送达的时候是二十五岁,她见过太多人性的可笑,也就没了浪漫和幻想了。 传釉的这一波热度是真的高。 后续尚珊发出的花絮视频更是激起了另一波热度,所以一个个5g网络的小姑娘们纷纷往季声凝眼前凑。 都是些从小接受社交教育的小人精,主动热络的本事一比一的厉害。 “声声姐,你真的太美了,之前我见过颜维女神,你跟她不相上下!” “我觉得姐姐比维姐漂亮哎,气质不一样,我爱姐姐这种贵族大美女!” “声声姐,我已经是你的微博铁粉了!” “……” 一群小孩子也不过十六七岁,彩虹屁吹上了天,倒是听得季声凝很是受用,难得眼眸的笑意一直挂着,看起来好像与了几分。 “所以姐姐是尤悠的朋友吗?好羡慕她啊,有这么多优秀的前辈朋友,刚刚见到的沈安知老师也超级厉害。” 季声凝刚刚还浅笑的眼眸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愣了半响。 继而反问了一句,“沈安知?” “对,尤悠说是她的老师,刚刚还在这里的,我看看,在那,姐姐。”小姑娘伸手就指向了舞台斜后方。 一片粉紫色的花海旁,有一小片的环形区域,缀满了白色的海芋花。 灯光昏暗,却仍可以看出那里站了个身姿高挺的男性,一身暗色系的西服套装,眉目狭长,跟季声凝抬起来的眼眸,撞了个准。 单是那双眼睛,季声凝就可以知道是谁。 看起来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一段时间,低眸跟旁边的小姑娘说了些什么,迎着季声凝的眼神,眼眸带了笑意,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沈老师过来了哎,天啊,他真的好帅啊。” “声声姐,是不是很帅!” 季声凝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把手臂环插在了胸前。 沈安知最是知道怎么把自己的一副好皮囊运用到极致,以前是,现在也是。只是跟以前在比,现在看起来更多些斯文败类的蔫坏。 他天生就是一副斜长的丹凤眼,唇红齿白,明明是阴柔俊美的长相,偏偏生了一双剑眉,身姿高挺,据说早些年被沈老爷子扔到部队里摔打过,一身的腱子肉,英气逼人。 大概是这种反差感,从季声凝认识他的时候,就眼见着无数女生仰慕他的盛况。 季声凝那时刚刚出国,十七八岁,异国他乡有这样一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虽不至于心动,但女孩子的虚荣心得到异常的满足,一度跟他走的很近。 后来她才明白,沈安知这个人,心一定是镂空的。 全是眼。 眼看着人停在了自己面前,季声凝那双眼眸就越发带了些抵触的情绪在内。 算下来,从季声凝读书的第三年两个人不再联系,足足有五年的时间没见。 刚刚还在说话的小姑娘原本还因为沈安知的过来而兴奋雀跃,现在发现好像他与季声凝有些什么瓜葛,而知趣的向后撤了两步。 噤声没有说话。 沈安知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难得见到老朋友似的,眼眸中噙了笑,说起话来,还是清透富有磁性的声音,“声声,好久不见。” 呸,季声凝心里暗骂了一声。 沈安知这声音一出来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每每他有些什么目的的时候,最是知道用什么声音,什么姿态可以让人放松戒备。 当下冷哼了一声,毫不给他面子。 “沈安知,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进,喜欢干这种好为人师,却又不知道什么叫为人师表的事情。” 季声凝这张嘴巴毒,但没人知道,她这最毒的话,全都用在了沈安知的身上。 他习惯了似的也不恼,眉眼依然带着笑,“怎么嘴巴这么毒,怕是这么多年了还在生气?” “屁。” 季声凝看着他就不打一处来,一肚子的火想要去撒,却又觉得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犯不着跟这种“阴险狡诈”的男人计较。 当下看了眼向这边探头探脑,好像不知道应不应该走过来的尤悠,冷笑着说道:“沈安知,你还真是应了男人那句话,永远喜欢二十岁的小姑娘,你这手永远伸向十八岁啊。” “你今年都二十八了,你打算三十八也继续骗小女生?” “哈哈,”沈安知彻底被季声凝给逗笑。 看着眼前明明穿的随性大气的小姑娘一脸又气又恨的模样,终于敛了玩笑的气息,挺直了腰背,向前走了一步。 季声凝下意识的就向后撤了两步。 “我没有骗过你,那是误会。” “什么误会?我跟你可没有误会,别乱说。” 季声凝那一脸你别挨我,我不想跟你有瓜葛的表情。 “ok,没关系我回国了,以后可以慢慢跟你解释。” “停停停,”季声凝手指点着手掌,做了个暂停的动作,眼眸瞪着沈安知,“我没有跟你怎么样,以后也不会,今天遇见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拜拜。”说着,季声凝转头就走。 临出大门前还不忘把礼物放置在礼物区,转身就离开了大礼堂。 等走到一半才想到,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没有完成,这跟尤家公子面都没见到,还生了一肚子气。 季声凝越发的暴躁,实在是没了所谓的相亲的心,干脆就直接离开。 那辆黑色的库里南就停在离大门最近的停车位上,司机眼看着季声凝走了出来,立刻把车开到了楼梯下。 季声凝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也没有抬眸,径直坐了进去,冷不丁才发现,身旁竟然坐了个人。 吓得她深呼了一口气,险些惊叫出来。 “是我。” 了呈言单手撑着头,胳膊撑在窗口,一身黑衣隐在暗中,“我的车抛锚了,需要司机送我,所以我过来开车。” 季声凝:??? 了爷,你这借口拙劣的让我以为你在暗恋我。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了爷,你柏翠郡地库里那几十辆车是摆着玩的??? 了呈言:嗯,都不喜欢,只喜欢这一辆 季声凝:?? 第十一章 季声凝没什么心情去管了呈言为什么在这,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先说下,我今天很生气,什么都不想做,不要想那档子事。” 赤/裸又直白。 “谁惹你了,尤郁?”了呈言难得看她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刻,斜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没,我连他人都没见到。” 一想到这里,季声凝就想冲进去骂沈安知两句,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好好发挥一下。 “谁还敢欺负你?” 了呈言这话明显带了揶揄的意味,但也是事实。 圈子里谁不给季声凝几分面子,就是潘坤他们还要照顾几分。 “你不认识,我以前在国外读书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沈安知?” 季声凝一愣,偏头看向了呈言,“你认识他?” 了呈言把手落了下来,单手放在了窗边,手指敲击着车窗框,缓慢而均匀。 “沈佟的哥哥,有耳闻。” “哦,”季声凝明了似的点了点头。 她之前听贺紫妍说过,沈佟和了呈言他们走的近,那日订婚宴还让他亲自出席送红包,也足以见得关系的亲密。 那跟沈安知认识,也算情理之中。 了爷手眼通天,知道他今晚出席尤悠的成人礼应该不是难事。 这样说来,也就只有她蒙在鼓里,若是真让沈安知知道自己是去跟尤郁相亲的,还不知道那个坏心眼的家伙能说出什么编排她的话。 想着,腮鼓起,愤愤不平的很。 了呈言把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指尖的频率加深,能把季声凝的情绪挑拨至此,怕是他此前听到过的,沈安知跟她那一段的故事是真的。 敛着眸,沉着嗓的问道:“他怎么你了?” “他……” 季声凝提高了语气,刚想要控诉一番,却发现无从说起。 了呈言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总不能说自己就是讨厌他,看到他就烦。 当下就瘪了气,摇了摇头,“说来话长,算了。” 却又实在气不过,想要发泄一下。 干脆掏出手机,就往孙一冉和贺紫妍都在三人群里吐槽了一番。 声声不喜:【沈安知竟然回来了!我竟然还跟他撞见了!】 声声不喜:【他个不要脸的,竟然给尤悠当老师,人家今天才成年啊!真是禽兽不如!】 声声不喜:【气死我了,要不是人多,真想大骂他一场】 越想越气,季声凝手指敲得飞快,咬着唇,憋着气,全然忘了,她在了呈言面前的人设可是孤傲清冷的成熟女性。 贺紫妍率先回了微信。 贺小烟:【沈佟这个不要脸的今天才跟我说的,我刚想告诉你他回国了!】 贺小烟:【他竟然还招惹尤悠,阉了他!】 孙(加班中,勿扰):【阉了他!】 声声不喜:【阉了他!】 车内昏暗,只有季声凝的手机闪着光。 眼看着她手指在键盘上敲着什么,聊的不亦乐乎,眉眼间甚至闪了笑意。 了呈言的眼眸晦暗不明,手指继续敲击在窗框上,却越发的慢了下来。 “你回方园?” 季声凝还沉浸在跟闺蜜们同仇敌忾的愤恨中,猛地听到他的声音,顿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自己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去哪。 “对,你要回柏翠郡吗?那麻烦先送一下我吧。” “我也回方园。” 气氛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刚刚上车还什么都不想做的季声凝,当下沉静下来,闻到那若有似无得雪后雾凇的味道,竟然有些心痒痒。 倒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只是莫名的想抱着他睡觉,这份味道总是让她安心。 想着,顺势问了出来,“了爷,你的香氛是谁家配的,让助理把联系方式给我吧。” “想要?” “嗯,助眠。”季声凝应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手机微亮的光映得她的眼睛里都是星星。 许是一晚上多次撕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双唇在暖光里越发显得红润。 了呈言突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好像变差了。 他今晚难得有应酬。 事业做到他这个地步,早已经不再受制于人,所有的应酬与他也不过是心情上的点头摇头。 今晚是秦征的局,商量着北城竞拍的那块地想要落地艺术社区。 人叫得杂了些。 除了商场上的几个老朋友,还有艺术圈的策展人和娱乐圈的几个导演。 喝的自然花里胡哨了一些,是潘坤他们都少玩的喝法。 了呈言仗着自己酒量好,没有太多的推让,当下坐在这里,望着季声凝的唇,竟然感觉自己有几分微醺的醉意。 他突然想起席间秦征的那个姓孙助理提到,季家打算联合尤家做转型,也寄希望于做高端艺术酒店,两家大概率会联姻。 现在看到季声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他不由得倾身向前,两个人呼吸可感的距离,眼眸凝视着季声凝的双眸,“好,给你。” “但现在,我想吻你。” 他没有问可以吗?也没有征求意见,而是平铺的陈述。 在未等到季声凝回应的当下,直接噙住了她的唇。 是比以往更加深入的吻,男人极具侵略性的唇瓣和气息一同涌向她,不容置喙的霸道。 季声凝甚至被吻到双腿发软,想要向后仰去,却被他单手拖住脑后,另一只手扶住背脊,舌尖翘起唇瓣,给她微微度了一口气。 季声凝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辗转撕磨间彻底缴械投降。 沦陷中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她终于明白今天晚上了呈言有点奇怪的原因了。 了呈言只是从她这里讨了一个深吻。 当他的唇畔从自己的双唇上离开时,季声凝微喘着气息,有一种劫后余生却又意犹未尽的感觉。 她瞬间警铃大作,把自己埋进了座椅的昏暗中。 偏偏手机里,贺紫妍和孙一冉还在不停地发着群消息。 手机屏幕不间断的亮起,映着季声凝的一张脸,绯红。 她实在想不明白,床上运动结束后她都可以坦然自得的面对他,仅仅是一个深吻,自己怎么突然娇羞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T 她长呼了一口气,努力试图去缓和内心的波澜。 罪魁祸首却是眉眼间浸润着笑意,看着她那副小女生的模样,存了想要逗一逗她的心,故作认真的说道:“抱歉季小姐,情难自禁,还请原谅。” 这话说得,□□裸的炫耀。 季声凝气得举了拳头作势就要打人,最后也只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作罢。 “了呈言,我宣布我们以后没有关系了。”季声凝的话语里带着娇嗔。 了呈言转了眸色,认真了起来。 窗外路灯闪耀,车内昏暗,却还是可以看到他眼底的温柔。 “真的很抱歉,下一次一定不会冒犯了。” 没由来的,季声凝的心底一下软了起来。 从两个人初初相识,他就一直尊重她,特别是在亲密事情上,温柔妥帖。 这样的唐突,当真是第一次。 她轻咳了一声,掩盖住自己的尴尬,挥了挥手,“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仿佛刚刚还说要断绝两个人关系的不是她一样。 了呈言的嘴角牵起了一抹笑,周身透漏出欢愉的气息。 手机里的信息还在一闪一闪跳跃着,季声凝点开来,已经足足99+。 倒是没有太多有价值的内容,不过是贺紫妍逼着沈佟回家问了问沈安知这次回国的原因,得出的结论竟然是他打算长居国内。 孙(加班中,勿扰):【怎么了,他打算跟小佟抢家产?你那厉害的准婆婆能让?】 贺小烟:【天知道他怎么想的,而且一回来就瞄准了尤家,总觉得怪怪的】 孙(加班中,勿扰):【沈佟傍上了你这个金疙瘩,有了贺家撑腰,他总要找个旗鼓相当的,尤家这两年正在鼎盛,你没看季老爷子也在打着他家主意嘛】 孙(加班中,勿扰):【你别说,这有意思了,万一声声真的跟了尤郁,沈安知娶了尤悠,你俩这前男女友可真是缘分不浅@声声不喜】 季声凝眼看着这条信息,瘪了瘪嘴。 声声不喜:【我说了多少遍,没有在一起,我提前戳穿了他的诡计!我才不会跟这种男人交往那】 孙(加班中,勿扰):【是是是,对对对,怎么也要了爷那种级别的是不是】 瞬时,刚刚才从暧昧氛围中逃离出来的季声凝感觉自己再度栽了进去,她恨不能把手机锁起来,生怕了呈言看到这些调侃的话术。 好在了呈言没有向她这边看来。 想来是晚上喝了酒,有些难受,难得看到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的模样。 季声凝想起来,上次这样仔细的看他,也是在这辆车上,也是夜晚。 好像少有的几次亲密行为后,她都匆匆离开,连与他相拥而眠的时刻都没有。 她也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了眼。 是啊,若是了呈言,她怕是也不会纠结这所谓的联姻与谁了。 若是了呈言,季家现在应该也不会担忧日后的路要怎么走。 可也因了是了呈言,这些若是都不会实现。 车辆驶入方园,直驱抵达了季声凝所在的楼下。 季声凝只当是了呈言提前告诉了钟师傅自己的地址,浅浅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手包缓缓下车,刚想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跟了呈言挥手再见,就看到他长腿一迈,也跟着下来。 车自觉地驶离。 季声凝看了看远去的车,又看了看在她面前站定的了呈言,有些犹疑的问道:“你要……去我那里坐坐?” “我回家。” “??” 方园的隐私设置系数高,虽是一梯两户的老式户型,但也需要私人门禁卡解锁电梯户数。 等摁了电梯,刷了卡季声凝才发现,自己对面那一套多年未有人居住的房子竟然是了呈言的! 作者有话说: 了爷,不要太爱了! 第十二章 季声凝这才想起来,前一段时间对面吵吵嚷嚷的,断断续续来了不少的工人和家政,看起来像是把整屋做了清洁和入住前的整修。 那时候她还猜测过对面入住的邻居是谁,是否是个好相处的。 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了呈言。 为了保证自己没有多想,季声凝特意问了句,“了爷这房子,是最近才买的?” “不是,方园开盘时,开发商送的。”他说的坦然,背手而立。 季声凝瞬间闭了嘴,果然是她自恋了。 大佬的世界,她不太懂。 电梯升到22层,两个人各怀心事的走向彼此的门前。 季声凝的手指刚刚落在指纹锁上,响起“请开启”的声音,就听到了呈言沉声问了句,“你还要来拿香氛吗?” 他不提,季声凝险些忘了自己还有这个需求。 立刻回身看向他点了点头,“去,等我一下,换掉这身衣服。” 她最是不喜欢人都在家还要穿着束缚的紧的正装。 只是等她站在衣柜前时,还是短暂的纠结了片刻。 一边是她平日里经常穿的棉质睡裙,朴实无华却最是适宜睡眠,另一边则都是贺小烟送来的,各种丝绸质地的性感睡衣。 用贺紫妍的话说,守着这偌大的落地窗和北青夜景,定要穿的有品味才能相配。 季声凝在柏翠郡的衣服是后者的风格,明晃晃的耀眼,其实揣着小心思,故意而为之的。 穿脱便利又自带诱惑,最是可以调动起彼此的情绪。 现在想着也只不过是去拿个香氛,季声凝老老实实的套了件淡粉色小兔子的睡裙。 两个耳朵垂下来,一摆一摆的。 临出门前,还在玄关处把假睫毛取了下来。 祝梵音工作室的妆容,向来华丽。 扑闪扑闪眼睛,确定整个人舒服了,这才出了门。 刚走了两步,就又撤了回来。 从柜子里取了之前季硕来时送的一整套Meissen的B-form系列餐具。 之前她还一度嫌弃过这套餐具过于花哨,现在作为礼物倒是正好。 不论对方是否是自己认识的人,第一次拜见邻居,这是基本礼仪。 好在季硕这人本就浮夸的很,送来的餐具就连包装都是奢华的欧式宫廷勾线金边,颇为隆重。 季声凝在了呈言的门口站定。 竟然还带了几分紧张,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做了个心理建设。 天知道她堂堂季大小姐,毕业答辩时都没有紧张半分,竟然在这个时候打了退堂鼓。 还未等她敲门,了呈言就已经开了门。 双手环胸的看着她,眼眸里是显而易见的笑意,“我又不会吃了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季声凝抢白道。 了呈言没有说话,只是在进门时给她指了一下与电视连接的高清监视器。 刚刚季声凝的一言一行,看的一清二楚。 她瞬时就想扔下东西跑回家。 可到底还是故作淡定,把东西放在了门口的高脚柜上,“新居贺礼。” “谢谢。” 跟柏翠郡那套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以空间和轴距为主基调设计的大别墅不同,这套明显不是了呈言的风格。 怕是开发商送房子的时候,就直接带了装修。 房屋的结构与季声凝的那套相似,只不过客厅更大,窗户也更大。 当下是最时兴的所谓黑白灰简约风,房屋内做了简单错层,高层处只放了一个偌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一眼望去,是整个北青繁华的夜景。 想来了呈言也从未住过,房子里没有丝毫的人烟气息。 走廊尽头那幅画,抽象的线条交织,就季声凝不喜欢的作品。 她呆的有些不舒服,抬眸看向了呈言问道:“了爷,香氛?” 了呈言转身从方几上取了三块白色的长条,“我不太懂这些东西,平素里的味道大概是这个衣香,这里只有几块,你若是喜欢,我明天让龚卓过来跟你对接,配出其他东西来。”说着,了呈言把衣香递了过去。 远远闻着,就是熟悉的雪后雾凇的味道。 季声凝毫不客气的收了香,又跟了呈言道了声谢,头也不回的就开门回了家。 留下了呈言一个人靠在客厅的钢琴上,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良心的小丫头。” 这一天忙碌。 又是开幕式又是晚宴,最后还不忘跟了呈言有个心理交涉。 季声凝难得十二点之前就把自己窝回到了床上。 困得连打了几个哈欠。 可Macey叮嘱她,一定要上线看看账号有没有什么意外,她这才爬了上去。 几大社交平台尚珊都投放了宣传视频,商业水军和路人粉丝一起评论转发,数据颇为可观。 季声凝的账号主要就是微博和小粉书,剩下的平台只有传釉的官方账号。 粉丝的增量已经比下午时要弱上许多,评论大多向好。 不外乎是各种好听的夸赞,只不过季声凝刷下来发现,这里多了一些别的声音。 ——朝季酒店还想好好做吗?海城东岸区的服务简直太差了 ——弯桐市这边的朝季酒店麻烦注意一下除湿好嘛,本来就是海滨城市,容易潮湿,酒店墙体都快泡烂了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炫富,朝季都关闭多少家了,有这个钱提高一下质量吧 ——该说不说,朝季真的这两年太烂了 ——现在都在做民宿和高端艺术酒店,朝季再这个样子,早晚整个垮掉 ——以前朝季都是第一选择,我刚刚看了一下订单,已经很久没有定过朝季了。 …… 季声凝刷评论的手渐渐放缓,内心突然沉重了起来。 她知道朝季大概在面临着一种很糟糕的境遇,却没想到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这几年口罩事件让全国的旅游业都陷入了停滞,朝季这种做老牌高端的酒店最受冲击,而且因为朝季的体量太过庞大,若是每一个酒店都做升级,是季巍澜不能承受的负担。 从去年开始,季硕就一直在跟线上的平台进行多方合作,但听说收效甚微。 体量如此大的连锁式酒店,除了转型别无他法。 而且因为季巍澜前几年自负,有人提出要让他涉猎其他产业,这样万一哪一天酒店行业不景气时也有别的安身立命之所。 他却觉得国内旅游业最是旺盛,也只会越来越旺盛。 是以季家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朝季身上。 季声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突然有点后悔今晚因为跟沈安知生气而匆忙离席的宴会。 怕是尤家已经默认为她拒绝了这段合作。 季声凝对朝季的感情复杂。 其实最初的最初,她留学读经济和酒店管理时,是打算接手朝季的。 彼时季硕处于严重的叛逆期,打架斗殴无所不为,季巍澜一气之下,觉得儿子又如何,甚至在董事会上也表明了态度,由季声凝接管朝季。 以至于留学时,季声凝还曾去酒店实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门厅服务做起,收敛了情绪和身段,若非有一次沈安知到达的及时,还曾险些被人欺负。 可到底传统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韩心云的耳边风吹得好,季巍澜口风一年变换着一年,最后就成了,“声声,女孩子嘛,开个艺术馆吧,好听又舒服,这个家有你弟弟,你不需要辛苦的。” 那些辛苦的日夜仿佛未曾发生过,也无法与人诉说。 像是幼稚可笑的故事,显示着自己的悲哀。 可到底那是季家人赖以生存的支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没了季家,她也不可能再有如今这样的生活。 季声凝想着,默默掏了手机出来给了呈言发了条信息。 声声不喜:【睡了?】 可又觉得不妥,手机时间赫然显示着凌晨一点,可还未等季声凝撤回,对方已经把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怎么?” 听到了呈言声音的那一刻,季声凝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被糊了,才会想到让他出手。 他是谁啊,圈内鼎鼎有名的了呈言了爷,跺一跺脚北青市整个商界都要震一震的大佬,凭什么要为季家操持这些事情。 就凭她跟他睡过的几个晚上吗? 笑话的很。 于是季声凝连连改口,“没事没事,就是随口问问。” “说,怎么了?” 了呈言了解季声凝。 在他这里面子比天大,什么时候都要hold住她那大小姐的人设,能半夜给他发信息,一定是遇到了事情。 更何况,她才刚刚从他这里离开不久。 季声凝叹了一口,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些关于朝季不好的言论,了爷之前提过的,让我求你还作数吗?” “过来。” “现在?”季声凝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再次确定了一下,凌晨一点十三分。 “嗯。” 电话挂断后的三分钟内,季声凝都坐在床上做着剧烈的挣扎。 这个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生点什么实属正常。 若是平时,她还可以拿捏着,摆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肯低头。 可在自己说出想要求他这种话时,一切的关系都好像变了一种性质。 她好像变成了自己最不齿的那种人。 这算什么? 另一种形式的联姻? 不,联姻好歹还是有个名分的。 之前季声凝尚可以清冷的说着,大家成年男女各取所需,过了今晚,她当真变成了可以出入柏翠郡的, 金屋藏娇的金丝雀了。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了呈言揉着自己微微泛疼的头,看了眼流逝的时间,起身开门,刚要走到对面去敲季声凝的门,就看到她推门而出。 身上的睡衣换了一身。 是跟在柏翠郡时同样风格的,前襟深V的真丝短裙。 了呈言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 了呈言:我真的,只是想让你来,聊一下工作问题,你想多了 季声凝:…… 第十三章 季声凝想,自己这辈子最没面子的时刻就是现在。 出门撞见了呈言不说,还被被他摁着头顶的推回了家,然后直接扔进卧室,关门,隔着门口跟她说,“把睡衣换回来。” 季声凝看着那一双一晃一晃的兔耳朵,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他喜欢这一卦的吗? 那跟她的真是风格相差甚远啊。 可等她换好睡衣坐回到沙发上,跟了呈言面对面的时候,对方一双眼睛清冷透明的很,丝毫没有任何其他的企图。 季声凝更蒙了,“嗯……那个……” “我刚刚看了一下朝季酒店这几年的财务报表和运营情况,很复杂也很糟糕。”了呈言轻揉着额头,跟她简单分析了一下朝季酒店目前的现状。 已经尽量采用了直白通俗的话语,但是免不了还是有些专业词汇。 季声凝虽是所谓酒店管理的科班生,但真正的从业经验为0,了呈言替她分析复盘的内容她可以听得懂,但却很难消化。 亦或者说,她想不出应对方法。 而且带着困顿的脑子,凌晨两点孤男寡女坐在沙发上聊酒店运营,真是个奇妙的经历。 以至于聊到最后,季声凝已经开始晃悠悠的坐不稳,差点睡过去。 这种感觉,颇像大学的时候熬了通宵的玩,第二天一早听课,越听越困的状态。 了呈言看着觉得好笑。 穿着兔耳朵睡衣的小姑娘,眼睛努力睁的大大的,但架不住困急了眼,不停地眨巴着,手指头缠绕着衣服,可以看出是很努力的在克制睡意。 他突然发现,她在他面前展现的样子好像越来越多了,那个平素里端着的,高冷的姑娘,像是个外壳,在一点点融化。 “好了,你先休息,我回去。” “等等,等等,”季声凝使劲晃了晃头,醒了醒脑子,这一晚上听下来,只觉得朝季简直千疮百孔,无药可救了,她连忙问了句最关键的,“那了爷,朝季还有救吗?” “朝季的盘子太大,就算季巍澜这几年一直在抛售,问题也非常多。” “所以没有办法了嘛?” “要等。想要盘活是不可能用蛮力去推动的,总要等待机会。” “就算是你也不可以吗?” 季声凝说这话时,一双眼睛望着了呈言。 是真的困了,一双眼睛里是打了哈切后的水汽和红肿,眼眸里带着迷茫,给人一种浓烈的怜惜感,像一只落水的小狗。 了呈言的头还在微微作痛,可这一刻,他还是俯身上前,唇瓣落在她的唇上。 在季声凝尚未缓神的片刻起身,摸了摸季声凝的头发,柔声说道:“晚安,我来想办法。” 一直到了呈言整个人关门离开,季声凝都还是恍惚的状态。 这个吻算什么? 这么温柔的吻算什么???!! 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跳动又是什么,难不成熬夜多了,心率不齐吗?! 季声凝长呼了一口气,看着早已经关死的房门,本就混沌的大脑越发无法认真思考。 说好的,非常单纯的“床上友谊”那! 她决定把这一切归结于是了呈言喝多了。 毕竟上一次就是因为他喝多了,才由着她上下其手,把人睡了。 他的酒品,不太好! 季声凝这一觉睡得混沌,说不清是沉还是浅,只不过入睡时间晚,起得自然也晚一些。 拉开窗帘时,已经阳光耀眼,骄阳似火了。 北青市的七月,白日里最是让人燥热难耐,方园的绿化到位,从22层望下去,倒是绿油油的清爽。 若是平时,她肯定一杯冰水下去,准备运动和早午餐,可今天莫名的,她在门口徘徊了几遍,开始好奇了呈言在干什么。 她甚至刻意画了个薄薄的素颜妆,换了条水蓝色的瑜伽长裤,搭了件黑色运动内衣,腰肢纤细,不盈一握,没有丝毫的赘肉。 毛巾围在脖子上,拎了个1.5L的偌大水壶,故作要去楼下健身房运动的样子。 却没成想推开门就看到对面的门敞开着,有保洁阿姨在做清扫,倒是不见了呈言的人。 她走了过去,看了眼房间内,靠在门口随意的问道:“阿姨,这家主人那?” “好像一大早就走了,有人联系的我们过来做打扫。” “有说什么时候打扫完吗?” “说每天都来,不过这家主人应该最近都不会来了,所以打扫时间随我们自己安排。” “哦,”季声凝颇为失落的应了声。 老老实实的回家卸妆,然后换了身宽松休闲的运动套装,下楼运动。 跑步的时候尚珊打来了电话,说是目前国内最大的艺术类杂志想要对她进行一个专访。 昨天的开幕式太过出圈,任谁都想来分一杯流量的羹。 “我又不懂艺术,去了聊什么,不去。” “这种采访会提前发采访大纲的,我们一起磨一下回答内容就好了,并不会太专业的。” “而且你出圈的点更多的是落脚在优质女性身上,不必非往艺术上去靠。” “那就没有意义了,艺术类的杂志去做女性观点的输出,若被那些自以为高贵的男艺术家们看到,又会抨击说女性没有真材实料,全都是花瓶败絮。” 更多的,是季声凝并不太想火起来。 有了第一次采访就会有第二次,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她原本就不是喜欢与人交际过密的性格。 尚珊一顿,突然语气严肃了几分,“声声,我听说朝季出了很大的问题,现在这个时代,流量为王,你如果红了,对朝季对传釉,都有很大的好处。” “而且传釉的艺术价值对于朝季想要转型的艺术酒店,有很大的正向引导作用,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尚珊最是知道如何一语点破问题的关键。 就像以前留学时,季声凝还在为沈安知想着辩解理由的时候,尚珊已经冷笑着说道:“他图的不过是你季家大小姐的头衔,他被沈家流放出国,不许过问家族事业,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不会以为他纵着你的大小姐脾气,是爱到吧。” “季声凝,真正的爱是包容是成长是一起变好,绝对不是像沈安知这样,无条件的纵容。” 季声凝没有再多说什么,挂掉了电话,只是在跑步机上又跑了五公里。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突然清醒了几分。 带妆跑步最是负累,于皮肤于汗水于毛巾都无一丝好处。 还好她临来前卸了妆。 就像她因为一个吻突然沉迷于了呈言,突然对他产生期待,最是负累。 季声凝把自己窝在家里,改了一个星期的稿子。 陷入在最单纯的文稿里,对于季声凝来说是最舒服的状态。 没有时间的概念也没有人的概念,跟她有联系的只有一个个英文和汉字。 以至于最后把成稿给陈煜时发过去时,她竟然有一种分手似的空虚。 仿佛乌托邦从此消失,她要回到成人的世界里。 所幸陈大主编内卷严重,永远可以用三句话浇灭季声凝所有阜盛的情绪。 “我看到第三页就有错别字,季声凝你打算逼死我嘛。” “我快看完了,有进步,但是你这一口气读不完的长句能不能断一下。” “我看完了,今晚我去你家,跟你一起核稿。” 丝毫不容置喙的强势。 所以季声凝的“分手”还不到一天,当晚就迎接了陈煜时和他抱来的装了满满一包的打印稿。 顺带着还有两瓶酒。 陈煜时来过几次方园的这套房子,轻车熟路的从柜子里拿出醒酒器,开酒醒酒,然后把文稿摞在了她偌大的书桌上。 想来也是看了整整一天的稿子,难得陈煜时风骚中还带着几分憔悴的模样。 穿了件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一双眼睛里点缀了几根若有似无得血丝,皮肤白的很,是常年久居室内的那种白皙。 季声凝靠在门框处看着他忙碌,揶揄道:“陈大主编,你们出版社救过你的命吗?你这么努力,还是主编的收入太可观,远超过我的想象。” “你如果今晚还想睡觉,就老老实实过来,拿笔。” 季声凝扁了扁嘴,老老实实的坐回到了书桌前。 话是这么说的,但陈煜时此前的工作到位,相关的需要更改和研讨的地方已经全部做了非常详细的标注。 季声凝对稿子磨得熟悉,两个人又惯来默契,以至于竟然当真在午夜之前完成了第一次核稿。 大脑已经清醒,因为文字工作熬到后半夜的人,都要伴着日出睡觉了。 于是两个人干脆端了酒,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北青的夜晚灯火通明,像是一座燃不尽的火山,把无数年轻人的身体和梦想做燃料,来构筑这座城市的虚无与奢华。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语。 “这本译完我可能要休息很久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 “朝季问题很大,总要帮点什么忙的。”季声凝一口酒下去,有点辣的呼了口气。 “然后那?朝季就算转危为安,它跟你有关系吗?是给你股份分红还是让你入主董事会,成为一名管理者?”陈煜时冷笑着,话语冷漠,“既然什么都不是你的,你在操心什么。” “更何况你能做什么?扭亏为盈还是所谓的联姻?了呈言?” 陈煜时几句话把季声凝说的哑口无言,还未等她反驳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铃声。 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凌晨两点的电话,季声凝皱着眉的接了起来。 熟悉的声音响起,“开门。” ???!! 作者有话说: 这个画面有点诡异,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声声,下一章你自己解释哈 最近有点点忙,我们更新会晚一点,过去这一阵还是九点见哈!然后写的头昏脑胀的,明天早上应该还会精修一下。 第十四章 这样的时间,大概整栋楼也就只有她这一户亮着灯。 窗帘大敞着,只要是从楼下路过的人,都会注意到。 陈煜时来之前她去开门时,可以确定了对面没有人,那怕是刚刚回来,发现她亮着灯,才打了这么个电话。 想要躲是没得躲了,也没什么可躲的,虽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季声凝和陈煜时坦荡,没什么可指摘的。 更何况她跟了呈言也解释不到什么。 就是这一次两次都是陈煜时,这种感觉还是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奇妙。 “谁?”陈煜时喝了口酒,一双眼睛探寻着问道,“这个点给你打电话,骚扰吧。” “可不,”季声凝点了点头,把酒杯放在一旁,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你干嘛去。” “给骚扰者开门。” 话说的坦荡,可到门口时,季声凝还是有几分心虚的长舒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开了门。 了呈言果然站在门外,低眸看着地面,助理在他耳边汇报着什么。 听到季声凝开了门,这才把眼眸微微抬起看向她。 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夜深露重的湿气。 北青到底是北方城市,饶是炎夏,夜晚也独有几分凉爽。 一身黑色的衬衣挽了袖,领口解了两颗扣子,胸前的肌肉隐隐显现。眼下倒是有几分青黑,在屋内灯光的照射下,分外明显。 以往淡漠清冷的眸子许是带了几分困倦的原因,竟然让人觉得有一种温柔的深邃,季声凝仰着头看他时,总不由的心念一动。 是真的好看到让人难以挪目的脸庞。 “怎么还没睡?”他哑着声的问道。 伸手挥了挥,助理瞬时撤下,对面的房门开着,应该有人在里面给他收拾行李。 季声凝靠在门口,莫名的有些进退两难了。 她原是想清冷疏离的问他有什么事情,然后把人拒绝在门外。 可看到他这幅略带倦气的模样,竟然开始有些犹豫。 可也还是实话实说,“有朋友来了,聊了下工作,一起喝点酒。” 季声凝侧身把身后露出,从客厅的位置看不到窗前坐了谁,但是可以看到有人坐在窗台前,旁边还放置了一个喝了一半的酒杯。 只不过门口摆放的鞋子很明显是双男士的。 了呈言的眸色晦暗,轻笑着向前倾了下身,是跟季声凝耳语可闻的距离,“想不到季小姐还有这种雅致。” “巧了,我也不困,不如一起喝一杯。” 说罢,径直走进了季声凝的房子里。 季声凝从未想过了呈言会有这样的举动,还以为了呈言会觉得无趣转身回家回家,当下眼瞳微微放大片刻,立刻跟了上去。 陈煜时听到外面的对话,已经猜到了来人,也站了起来,从窗台下来,挥了挥手里的酒杯,眼眸带笑,“了总,幸会。” 了呈言却是没有应答,只偏头看了眼季声凝。 这个场面在季声凝看起来着实有些做作的抓马,当下白眼都想翻给陈煜时。 她站在两个人中间,长吐了一口气。 这凌晨两点的方园,怕是不可能再有尚珊来给她解围了,只得颇有几分无奈的做了个介绍。 “了呈言,聚瑞集团大总裁,了家大公子,陈煜时,译文出版社总编,北清大学中文系客座教授,两位坐。” 说着,从柜子上另取了一个新的酒杯,倒了酒,递给了了呈言,“了爷,你的杯。” 季声凝干脆坐在了沙发对面的摇椅上,托着腮也不说话,只看这两个“大人物”要如何交际。 这样看来,倒也是一副颇为“唯美”的画卷。 两个长得如此标志的男人坐在一起,竟然让季声凝动了几分尚珊上周提到的心思。 若是红了,这样的美男岂不是见得更多。 了呈言惯来话少,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两只手指夹着酒杯,不摇不晃,看起来没什么兴趣。 倒是陈煜时,把目光投向季声凝,颇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你打算怎么救朝季,联姻?” 原本还在欣赏美人的季声凝瞬时瞪起了眼睛,恨不能飞出一把刀去毙了陈煜时那张嘴。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煜时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这北青市就那么大,你们季家已经算鼎鼎有钱的了,要不让季总把眼光放到全国去,海城的豪门更多。” 季声凝轻咳了一声,“我觉得时间不早了,陈主编,工作既然完成了,那你也早回吧。” 陈煜时刚想再说些什么,看着季声凝恨不能剜了他的目光,笑着点点头,“行,不过这只是第一次核稿,下周我过来第二次。” “不用不用,”季声凝连连摆手,这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爷,“我去你办公室,叫着俞姐一起,三个人核的更好。” 陈煜时的眼睛从季声凝和了呈言身上滑过,笑着起了身,临走前还不忘火上浇油的加了句,“那我先走了,来了一整晚,也确实有点久了。” 说着,冲着季声凝挥了挥手,“不用送了,你家这边我熟。” 恨不能每一个字都在显示两个人的亲密关系。 季声凝简直要在心里把他骂上一万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跟他如此熟稔! 等好不容易把这个大佬送走,季声凝回到房间时,了呈言竟然已经在她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呼吸绵长轻柔,倚靠在沙发靠背上,睡得安然。 少了平日里凌冽的清冷感,竟然有几分少年的柔和。 这是第一次,季声凝看到他的睡颜。 睫毛纤长,扣落在眼下,乌黑浓密。 季声凝端详了好一会儿,随后从卧室里取了毛毯出来,轻轻搭上,把灯调暗,微微留了一丝昏黄的暖光,然后悄悄的回到了房间里。 算下来,这还是第一次,她跟了呈言共处一室的睡觉。 枕边是淡淡的,雪后雾凇的味道,仿佛真的像是两个人同床共枕似得。 因为惦念着客厅的人,难得季声凝熬了大夜后还在九点前起床。 只不过出来时,人已经离开,只留下毛毯叠齐放在沙发上。 桌上放了几碗粥,用保温容器捂着热,甜口咸口都有,一旁还放了一叠小菜和几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 想来是早上阿姨给他做饭时,顺便送来了一份。 季声凝浑身上下最不像豪门大小姐的,大概就是她很少用佣人这件事。 方园这套房子大,又是她一个人住,季巍澜一开始不放心,想让家里十几年的阿姨跟过来,却被季声凝彻底拒绝。 她讨厌生活中介入其他的人,有其他人的味道。 每天会有阿姨在她出门的时间来打扫。 她起的晚,早午饭合成一个,最简单的鸡蛋牛奶面包,再煎一点青笋和培根,有时候甚至直接抱着酸奶桶,撒上燕麦就是一顿。 好打发的很。 晚饭更是简单,一周总有几天是各种有意义没意义的聚会,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有一段时间家里的陈姨看不下去,做了各种半成品的吃食,每隔三天就会来给季声凝塞冰箱,满满当当的,只需要简单加热就可以吃。 好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来,这是第一次季声凝在早上看到热乎乎的吃食。 洗漱完毕,她就坐到了桌前,每样都小口吃了些。 不愧是了爷的小厨房,味道是鲜到舌尖的美味。 虽是中餐,却不油腻,特别是几碗素粥,熨的她一个喝了夜酒的胃温温热热的,舒服的很。 季声凝吃了个八分饱,东西收敛到洗碗机里,就坐回到书桌前。 尚珊昨晚发来了采访的问题大纲,她因为忙于跟陈煜时核稿没来及看,现在仔仔细细看了,内容果然偏向于输出类的观点题,与艺术的切入点少。 大抵是些为什么想要开艺术馆,为什么要办新人展,觉得季家为她带来的都有些什么,是否会有负累一类的冠冕堂皇的问题。 这种问题,非常适合立住一种人设。 大而宽泛的回答着,无伤大雅。 季声凝把两页的提纲看完,又把注意事项读完,指尖转动着一支钢笔,想着要把自己往什么形象上去靠。 突然想起来,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海外读书的时候,最多的就是各种社会活动,已经不记得是什么原因,只记得也是这样被采访,提前给了两页的采访提纲。 季声凝最是讨厌做这样的事情,窝在公寓里不开心的托腮长吁短叹,沈安知来的时候看到,还轻笑她果然是小姑娘。 “交给我,声声想要当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彼时季声凝才十八岁,心思简单,性格也单纯,“我想当那种清清冷冷的大美女。” 沈安知于是洋洋洒洒给她写了五页的采访内容,清冷疏离的知性豪门大小姐的人设立得死死的。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因为这段采访,变成了留学圈里人人仰慕的女神。 有钱有颜又有内涵,谁能不爱。 她倒是还能记起几分当年的采访内容,怕是用在现在,也毫不过时。 这样想着,沈安知也还是有些用处。 她甚至在看到这些题目的时候开始怀疑,自己变成如今这个自己,很难说不是在跟着沈安知的答案来改变的。 这样想着,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国外读书时的电脑好像就在方园这个房子里,她现在非常需要当年那套问题的答案。 季声凝打着赤脚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趴在地上,从最深处的柜子里把它掏了出来,充电开机。 竟然真的可以打开。 她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等待着程序的缓缓启动。 这个电脑后来是Macey帮她带回国的,彼时她因为家里有事,早了一周回来,Macey后来帮她把毕业的相关材料全部拷进电脑里,彻底处理完学校事宜才回的国。 因为一开电脑,桌面上就有偌大的一个文件包,里面满满的都是季声凝的毕业论文、参考资料、实验报告等。 还有一个她没见过的,写着好久不见的视频文件。 季声凝微皱着眉头,轻轻的打开来,是她熟悉的大学校园。 画面是她经常步行去上课的路,她跟着镜头向前,仿佛重走了一遍那段时光。 她好像不太记得自己拍过这样的视频,不知道是不是尚珊拍摄的,给她留下一个回忆。 而后她听到视频里传来了一段轻哼的歌声。 《near or far》 明明是一首轻快的歌曲,却被他哼出了悠远绵长的意味。 低沉沙哑的好听。 她拍了张照片,给尚珊发了过去。 声声不喜:【这是你拍的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恢复日更!九点见~ 第十五章 (小修,建议重看) 尚珊没有回复。 季声凝也没在意。 坐在地板上,把电脑里的内容翻了个遍,竟然当真翻到了沈安知的那稿采访大纲。 洋洋洒洒五页纸,除了回答内容外,还批注了不少的答题解析,让季声凝可以更好的用自己的语言表述出来。 事无巨细的仿佛把她当成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巨婴。 那时候的季声凝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对,甚至还曾经跟孙一冉感叹过他的好。 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来说,有个稳重妥帖呵护至此的男人守着她,她没有一头栽进去的沉迷于他,大抵也只能说那份青春期对了呈言的暗恋太过卑微深刻,以至于她仓皇逃离后,很难再展开心扉。 可现在的她知道,沈安知哪里是爱啊,不过是别有企图罢了。 他只想要打造一个全身心依赖他,甘做傀儡的洋娃娃。 这样想着,她把文稿界面关上,自己窝在房间里,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一稿采访内容大纲,把需要做解释的专业部分标注出来,发给了尚珊。 忙完这一切,天已经渐暗。 北青的夏日太阳落得晚,明晃晃的可以挂到七点还不想消失,总要等到拖无可拖,再三五分钟的仓促黑天。 所以一抬眸,已经是八点。 一整天没有出门,季声凝懒得骨头都在疼,肚子咕噜咕噜叫着,提醒着她,除了早上了呈言送来的那顿清粥小菜,她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干脆从衣柜里拎了个oversize的宽大卫衣,穿了条白色热裤,笈上拖鞋,想了想又扣了个帽子,就踢踢踏踏的出门。 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还不忘凑上前去,借着反光的镜子看看自己这对了一天电脑,有些泛油的脸。 呲牙咧嘴的想要放松放松面部肌肉,还未等收回表情,电梯门开,她就看到了电梯里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 能在这个楼层停下的…… 她猛地一抬头,果然看到了了呈言的那张略带审视的脸。 真是尴尬到家了。 季声凝赶忙向后退了两步,端了个身姿,清了清嗓,“了爷,好巧。” 了呈言微微颔首。 一身灰麻色的格纹西装,袖口处是哑光银色的花雕袖扣,他并不常带表,今天却是难得的带了个镜面拉丝的石英表。 季声凝以前见过,当年被拍了八位数,引发了一阵热议。 了呈言眸色淡淡,可把目光投向她裸露的双腿时,却越发沉了。 季声凝高,比例更是好,一米七的身高,手腕过裆,因而一双腿细长白皙,短裤隐在宽大的卫衣下面,看起来难免让人会多想一些。 偏偏她素着一张脸,一双眼睛乌亮,跟平日里高贵冷清的大美人比,平易近人的很。 “干什么去?” “吃饭。” “正好,我也没吃,一起。”说着,了呈言向后撤了一步,示意季声凝可以站进来。 季声凝的嘴张了张,又老老实实的闭了起来,乖巧的迈进了电梯间。 饭总还是要吃,原本她还想给孙一冉打电话约个饭,现在倒是省了这一步。 空间静谧,季声凝把背脊微微挺直了一下。 “你跟异性朋友都‘工作’到那么晚吗?” “啊,哦,”季声凝这才想起了,了呈言说的是昨晚她跟陈煜时,“偶尔吧,工作需要。” “下一个展?” “不是,”这一言半语的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副业,出版了一些小东西,需要陈主编审核。” 了呈言没再多言,负手而立。 倒是季声凝想起早上的餐点,提了一句,“还谢谢了爷的早餐,很好吃。” “容姨每天早上都会准备,你有想吃的东西,提前一晚告诉她。” “不用,”季声凝摆了摆手,“我早上吃不多,也起不早,不麻烦了。” 本来两个人的这种关系就应该没有私交才对,这莫名其妙住了对门,再共用同一个阿姨,可就真是说不清了。 方园这种高奢小区最大的缺点便是小区过于追求居住的舒适度,从而周边没有任何过于嘈杂的配套,比如说方便快捷一点的餐厅。 两个人下到地库,了呈言开了车,偏头问询季声凝的意思。 “往城外开吧,这个时间点正是堵车的时候。” “好。” 车辆驶出小区,开的便快了。 季声凝靠在椅背上,看着尚珊给她发回来的采访提纲,嘴里细细碎碎的念了念专业知识部分的内容,又浅记了个七八分。 帽子被摘了下来,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额前几根碎发散在脸颊处,她的脖颈是天生的纤长,因为瘦弱,越发衬的像孤傲的天鹅。 窗外灯火通明,车内却昏暗,光影闪过,季声凝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星星, 从了呈言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学生时代眉眼如月的女孩。 他心念一动,不由得伸了手,指尖轻轻捏住她的脸颊,肉感不足,但胜在肤质细腻,滑嫩的舒服。 “了爷,你下次再动手动脚,我要控诉你骚扰了。”季声凝眼眸轻抬,微微瞪了他一眼。 只不过身体却没有任何偏移,是象征性的恐吓。 了呈言轻笑着,应着她,“好,是我的错。” 能让堂堂了爷认错,季声凝险些惊掉了下巴。 她原本就是条件反射性的控诉一句,没想到他竟然当真道了歉。 她突然就想到,每每了呈言存了些其他念想的时候,总会分外温柔,鞋都替她脱过,随嘴的道歉好像也不是无法接受。 是以她还以为了呈言会趁机提些什么,毕竟相较于上次贺紫妍订婚那日,两个人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做些什么了。 见面的次数日趋频繁,关系却仿佛越来越单纯。 可了呈言丝毫不提及,车开的快,东拐西转,就停了下来。 应该是个私房菜馆,人少僻静,饶是季声凝跟着车来,也没认出到底是哪里。 仿古的中式建筑,周遭是一排低矮的楼房,门口挂了几串红彤彤的大辣椒,没有招牌。 内里却别有洞天,做旧的墙面底板,横当中放了个石雕花缸,注满了水,游着几尾红色的锦鲤,小荷花点缀着,甚至还有一段藕夹。 老板是个不高的光头,穿了件白色背心,仰躺在摇椅上扇着蒲扇,院子里还放着咿咿呀呀的小曲儿。 看到了呈言立刻迎了出来,面上带着笑,径直把人往二楼迎,“按您要求都做好了,了爷再有吩咐直接叫人。” 了呈言颔了颔首,人便退了下去,又回到摇椅上,跟着曲儿哼着。 季声凝觉得这人有趣的很。 她原以为会是个做地道传统菜的地方,却没想到推门而入,辣椒的椒香四溢,是刚刚出锅,淋上热油那一刻的锅气。 香的肚子的蛔虫都在翻滚。 季声凝那雀跃的小心思已经全部摆在了脸上,毫不客气的落座吃饭。 麻婆豆腐滑嫩,入口即化的鲜,辣子鸡丁则炸的酥脆,一口咬下去,是满口的满足。 季声凝没忍住的多吃了几口,微眯着眼,肉眼可见的快乐。 “了爷,你从哪寻了这么个宝藏地方,联系方式给我。” “想要?”了呈言背靠在椅子上,抬了眸,慵懒闲散的看着季声凝。 季声凝突然想起来,他上次这样问的时候,是从自己这里索了一个吻走。 当下颇有几分戒备的看了着他。 一双唇因为辣气浸泡,带着几分红肿,一张脸也因为吃了辣,红扑扑的诱人,了呈言的确想吻她,可也还是忍住,“这种地方多得很。” 言外之意简单,以后总还有多的饭一起吃。 季声凝却会意错了,以为是了呈言嫌麻烦,突然灵光乍现,“那我直接联系龚卓好了,让他帮我拉个清单。” 说着,当真拍了张场景照片,给了呈言的助理发了过去。 金牌特助几乎是秒回。 龚卓:【瘾堂】 龚卓:推荐【名片】 声声不喜:【上道!你们老大说还有很多同类型的店,麻烦龚特助帮我列个清单。】 龚卓:【收到】 待季声凝喜滋滋的跟了呈言夸了两句他的助理效率高够机灵后。 了呈言琢磨着,可以让龚卓直接删掉她了。 季声凝这一晚上吃的快乐,虽然第二天有采访,可也还是没忍住,吃了个小肚子微鼓。 了呈言却是吃的不多,筷子动的少,也对食物没太有兴趣的样子。 难为他竟然能找到这样地道的川菜馆子。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季声凝揉着肚子坐在了呈言的车上时,内心还揣了几分念想。 刚刚在瘾堂还考虑着如何躲避他是否会突如其来的吻,现在下唇轻舔着上唇,竟然颇为怀念上次那个绵长的吻。 内心雀雀的等着他提出些什么。 季声凝甚至都想好,了呈言那个新家着实清冷的让人觉得不太舒服,那不然自己勉为其难,就把大床让出来,这样事后还不需要走动,洗了澡便可以睡觉。 甚是惬意。 这样想来,自己跟了呈言这对门住的还有这样的好处,原本有些抵触的情绪瞬时散了几分。 以至于在门口了呈言跟她说再见的时候,季声凝还有几分恍惚。 她跟了呈言这到底算什么关系那?! 怎么就这么清白了?!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不好意思,是我想少了,下次夫人想要,可以直说 季声凝:谁是夫人!谁想要了!哼 了呈言俯身向前,擒住双唇,轻笑着:是我想要 评论发红包啦~~~ 第十六章 季声凝的采访直接定在了传釉,背靠着那莫迪里阿尼的那幅画。 Macey挪走了旁边的展品,巨大的留白下,背后是珍妮·赫布特尼,只单单放了一把Fiam Italia的透明玻璃椅,透着淡蓝色的光。 季声凝一身celine的秋季新款分体裤装,上身暖白色的高领无袖针织上衣,裸露出腰际白皙凝脂的皮肤,常年运动让她腰间没有一丝赘肉,挺身直坐,把属于名门大小姐的仪态凸显的淋漓尽致。 好在昨晚的辣椒没有影响皮肤。 妆容是自己早上简单画的,以素净底妆为主,单色眼影,只叠加了薄薄一层亮粉,想要去呼应作为艺术馆主理人的气质感。 《艺酣》创刊于三年前,凭借着专业的内容和前卫的思潮在圈内一炮而红,主编祟靳羡据说是个艺术疯子,天才般的人物。 这次的采访团队是他们人物系列的金牌团队,采访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生,单眼皮寸头,笑起来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见到季声凝的,客套的握了握手,“季小姐,你可以叫我Jo,之前联系了Macey,采访大纲应该已经提前给您看过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准备一下我们五分钟后开始。” 团队已经开始布场调光,干净利落又效率颇高。 季声凝单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熟悉着采访提纲。 尚珊过来跟她沟通最后的采访内容,随口提了一句,“你说的那个视频,多少年的事情了,完全不记得了,可能是我不小心粘错了粘到你的文档里了吧。” 季声凝点了点头,“无所谓,就是觉得那个声音有点熟悉,想不起来是谁在哼歌有点难受。” “男声?” “对。” “不应该啊,”尚珊偏头想了下,“我那时候没有男朋友,怎么会有男生哼歌的音频。” 季声凝不介意,“哪天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采访进行的快,问题本就不多,季声凝答得也官方,延伸不出太多可以拓展的内容,以至于最后一个题答完,主持人突然看着季声凝笑着说了句,“季小姐,《艺酣》是个小众圈子的杂志,其实您可以答一些真实想法的,不会太出圈,祟主编说您真实性格很有趣。” “祟主编?” “Seth。” “Seth?” “对,主编说曾经跟您是朋友。” “啊,他啊,”季声凝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张脸,“那个爱哭的小混血?” Jo的表情瞬间变得有趣,憋着笑的样子让他整个人都生动了一些,“我们主编确实是混血。”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有趣,季声凝那点子少有的大小姐脾气,可全是在他身上挥发了。 季声凝留学时候的朋友多,几乎所有的周末和节假日都用来旅行冲浪和滑雪,野的一塌糊涂。 只不过最初的朋友大都是沈安知的,Seth就是其中之一。 沈安知高了季声凝三级,朋友自然年纪大些,但Seth年轻,跟季声凝一样,十七八岁,从小生活在英国的中欧混血,中文说的差的很,经常大家聊的语速快些,他就听不太懂。跳着脚的着急。 偏巧季声凝最喜欢逗他,故意用着北青话跟他说话,看着他气得挥手,笑的洋洋得意。 那时候季声凝刚刚成年,最是骄纵,仗着自己漂亮,说一不二的,沈安知纵着她,恨不能把她纵的无法无天,她也就越发的跋扈了些。 但她那时候也最是天真善良。 是以Seth的秘密,也只跟她说过。 伦敦公寓楼的小阳台,两个人坐在铁艺椅子上,喝着大罐的啤酒,配着甜到腻人的芝士蛋糕,吹着夜晚潮湿燥热的风。 Seth用他夹生的中英文跟季声凝说着他喜欢的那个中国男孩。 说他家里给他准备了未婚妻,说他哪怕对自己有暧昧,也不敢挑明关系,说他放不下家里给的优渥生活,说他虚伪假善,最是龌龊。 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像个不知疲倦的小哭包,总可以哭上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跟他们出来玩,还要被揶揄又被季声凝欺负。 他也不辩解,两个人相视一笑,是彼此心底的小秘密。 哪怕后来她跟沈安知走的远了,也还是跟Seth保持着联系,只不过没了那条线,到底也不再如以前一般亲密。 再后来他竟然回了国,季声凝跟他的联系也就断了下来。 竟没想到《艺酣》的主编会是他。 “祟主编看到传釉开幕式的视频,第一时间就让我联系了Macey,本来今天他要自己来的,但是因为忙,暂时派我过来。” 季声凝笑的灿烂,“我说为什么你们这么特立独行的杂志会找我做采访,Seth怎么,想让我爆料一下主编的私事嘛。” “主编说其实您对艺术是很有见解和看法的,他以前跟您聊过,所以还希望您再看看问题,有没有什么想要修正的回答那?” 季声凝沉了半响,手指敲击着椅子的玻璃座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而后笑着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见解,不过是那时候年轻,口无遮拦罢了,问题内容我就不改了,不过可以跟你们主编说,得了空一起喝一杯。” Jo的团队行动麻利,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不出二十分钟,传釉就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季声凝人走到大门口去送他,言行举止妥帖大方,若是Seth看到,怕是会大惊小怪的喊着,“天啊,这是你吗声声。” 可或许,Seth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惊一乍的爱哭鬼了。 《艺酣》在当晚放出了第一稿十五秒的宣传剪辑。 光影变换下的背影和侧颜,但通过场地和身形,可以一眼认出是季声凝。 《艺酣》之前也算是采访过不少跨界主理人,包括艺人做个展、书画家搞文创一类的,甚至还有过几期虚拟艺术设计的专刊,请季声凝倒也不算出格。 只不过季家大小姐因为开幕式的短暂惊艳而上专业艺术刊这种事情,让许多自诩搞艺术的“清高”人士颇为不满。 评论里乌烟瘴气的。 ——这是她自己买的吧,一看就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有,还想吹嘘艺术家人设嘛 ——这是打算进驻娱乐圈?果然出道是每一个豪门大小姐的最爱,怎么,光有钱不够,还想日入208? ——艺酣这也太败好感了吧,作为业内第一的平台,竟然宣传这种花瓶大小姐,看来季家给了很多钱啊 ——可是传釉这次的展真的很不错,策展做的非常好,国内数一数二了 ——策展人是Macey尚珊吧,季声凝算什么 ——这年头,有钱真的可以为非作歹,随便跑出来脏人眼球,太恶心了 ——小心发评论,一会儿大小姐恼羞成怒,给你封号 ——…… 反倒是传釉的官博以及尚珊投放的几个大V类官方号,评论里都是疯狂追捧的状态,嗷嗷的喊着姐姐好美。 特别是季声凝这次半素颜的白开水妆,几乎一水的好评,甚至很快就出现了美妆博主扒妆的情况。 时尚博主也已经扒出季声凝这次穿的是CELINE的超季秀款,大小姐的名号实锤。 季声凝翻看着形色各异的评论,突然发现,自己所谓的备受追捧,只是因为她的这张脸和季家附加给她的,季家大小姐的光环。 虽然“吟哑”小有名气,但毕竟是笔译,大家提起一本书的时候,也只会说原作者的名字,而忽略译者。 更何况她实在懈怠,一年两本书的配额都需要陈煜时拎着鞭子催着赶着才能翻完,在同行圈子里,依然属于玩票般的存在。 她好像真的没有凭借自己做出些什么让人称道的事业。 季声凝有些低沉的靠在玻璃窗上,冷不丁的电话响起,还把她吓了一跳。 陌生的北青市号码,她思索了两秒,接了起来。 “声声!!你什么回国的,我之前问沈安知,他还说你在英国啊。” 刺耳的声音穿过手机在整个房间内响起,让季声凝把它拿的远了些。 果然,哪怕过了这么多年,Seth也还是那个Seth。 “我都回国三年了。”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季声凝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声音逗笑,“你是觉得我还能去找沈安知问问你回国之后住哪里吗?” Seth被憋得哼唧了半天没有说话,最后来了句,“你住哪,把地址甩过来,我去找你喝酒。” “不对,我先加上你的微信,你个没良心的季声声,对了,沈安知回国了,你们俩见到了吗?” 季声凝一边通过他的好友添加,一边应了句,“见了。” “然后那然后那?” “然后什么?Seth你有点八卦了。” “我现在叫祟靳羡!哎呀,我不跟你打电话了,我要去找你。” 说着,就挂了电话。 季声凝随即把地址发了过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打着赤脚走到阳台上,看到旁边果然一片黑,这才安心。 虽说两人没什么关系,但一次两次让他碰到有异性晚上来家,还是有种莫名的心虚。 半个小时后,Seth的微信进来,问她要了大门口的一次性随机密码,在确定进了大门口,突然发了一条语音。 季声凝开了公放,刚要把酒杯拿出,就听到他兴奋的声音。 “声声,我带了沈安知啊。” ???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你可以走了 哎呀,修罗场要来了!! 以及2号我们要入V啦,明晚还是9点更新,但零点会掉落V章,届时当日3更,全订且评论的,我们到时候发大红包! 第十七章 季声凝对沈安知的感情非常复杂。 倒也掺杂不了多少所谓的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少女第一次无条件信任的打破。 在季声凝生活的前十八年,她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了呈言那段略带讽刺的,被她偷听来的冷言拒绝。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想要利用另一个人时,竟然可以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彼时她刚刚出国读书,饶是季家富足,安排的工作人员妥帖,可十七岁的女孩子,内心依旧是惶恐多余一切。 沈安知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沈佟的哥哥,沈家长子,虽然季声凝从未见过他,但沈佟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追着贺紫妍满世界跑,赤胆忠心的像个小傻瓜。 她对沈安知自然从一开始就被缀上一层关于信任的外衣。 他只长了季声凝三岁,却成熟稳重的不像是年轻人。 他陪季声凝度过语言尴尬期,陪她上她不喜欢听的经济史课,把老师那些枯燥专业的英文词汇用简易的说法翻译给她,甚至他还会陪她做社区劳动,季声凝大小姐似的站在旁边喝咖啡,任由沈安知和小朋友们玩的开心。 他陪她开趴,介绍他的朋友给她认识,哪怕恐高,也要陪她去瑞士滑雪,甚至寒冬中,为了陪她看极光,在芬兰零下数十度的冬夜,在帐篷外一坐就是半夜。 只是怕一闪而过的极光消失,让沉睡中的季声凝错过。 是以漫天荧光耀亮星空的时候,季声凝想,要不然就试一试吧。 那么好的沈知安,虽然没有对了呈言那种一眼万年的心动,却也是心内深处温柔妥帖的感动。 季声凝盘算着,等到天一亮,两个人去滑雪的时候,她就故作摔跤的摔进沈安知的怀里,一切理所应当又保留了她大小姐的傲慢。 可巧的是,天光乍亮,原本应该在帐篷里沉睡的她突然醒来,不小心听到了他的电话。 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沈知安,双眸冷漠,话语更是冷。 “小姑娘好骗的很,随便对她好一点就觉得我爱她爱到无法自拔,就是累了点,一会儿还要去滑雪,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还不如喜欢逛街买买买,我只给钱就好了。” “朝季目前的发展前景很可观,季烁不值得一提,国内那边盯得紧一点,陪着他玩的花,最好进去一次,蹲一段时间,到时候季巍澜只能把朝季交给季声凝了。” 帐篷外是零下十几度的寒冬,季声凝裹在热袋里原本烘的正身都暖呼呼的,这一刻却觉得手抖脚抖,一颗心骤然收紧,突突的疼。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一切都有迹可循,怪不得沈安知在她这里永远都情绪稳定,怪不得她不论做什么,他都毫无原则答应,怪不得尚珊跟她说。 “声声,我觉得沈安知很奇怪,他对你好的太夸张了,我不是否认他对你的喜欢,只是真的有人可以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如此纵容吗?” 沈安知的这场欺骗足足持续了一年半。 季声凝出去给他一巴掌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真难为你了,这么好的演技,这么强的忍耐力,沈安知,你将来不飞黄腾达都对不起你的处心积虑。” 被戳破了真面目,沈安知却也不恼,低眸安静了许久,久到季声凝都想要开口打破沉默,就听到他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装了,小声声,再见吧。” 而后,沈安知当真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只不过圈子不大,总也可以听到属于他的消息,倒是没有欺骗的事情,只不过是听说沈家立了规矩,长子沈安知永远不得触碰沈家产业。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 Seth并不知道两个人分崩离析的原因,他曾经问过沈安知,也只是说季声凝拒绝了他,他见好就收,不再追求。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却足够好听。 是以在Seth这里,两个人不存在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理由,追求者一方都不介意,拒绝的一方只做朋友,也无伤大雅。 所以跟沈安知提及,对方说要一起前来,他乐得一群人在北青市重温当年海外的友谊,自然带了来。 以至于Seth带着沈安知出现在门口,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的时候,甚是茫然。 “小声声,开门。” “小声声,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个没良心的。” “小声声,难不成你家里有野男人。” 最后一句话说完,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响起, Seth闻声回头,就看到有人长腿迈出。 黑色暗花格纹西装外套,闷青色的丝质衬衣,衣领处夹了一颗拇指大的钻扣胸针,眼眸清冷,不怒而威的气场迎面扑来。 Seth矮,虽是男生,却也只有一米七的身高,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得压低声音跟沈安知感叹了一句,“这是声声的邻居吗?气场也太强了。” 沈安知认识了呈言,客气的颔首带笑的叫了句,“了爷。” 他之前隐约听过季声凝和了呈言的绯闻,但也只当是个笑话听听,了爷是谁,商界上杀伐果断的人,若是当真喜欢了谁,还能允许圈子里把绯闻传的五花八门,沸沸扬扬。 了呈言面色淡漠,一双眼眸落在Seth身上,又转回到沈安知身上,竟然也点了点头,只不过语气并不太友善,“沈先生,不知道两位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你家?”Seth睁大了眼睛,看了眼门标,又翻开手机聊天记录确认了一下,“没错啊,这是小声声发给我的门牌,难不成她发错了,住对面?” 了呈言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门口,手指落在指纹锁上,“叮”的一声,门顺势打开。 靠在门边听墙角的季声凝瞬时暴露无疑。 季声凝立刻直起了身,整理了整理衣服,神色颇有几分被发现的狼狈。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质问了呈言为什么会有她家的指纹还是先跟Seth打招呼,亦或是,还有一个身后的沈安知。 深呼了一口气,眼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她干脆挥了挥手,“都进来吧。” “门口有拖鞋,换一下,我今晚可不要做卫生。” 说罢,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扔下三个大男人在门口。 了呈言率先轻车熟路的进门,把西装外套挂在门口的隐形衣柜里,闷青色的衬衣袖口翻上,还解了领口的一颗扣子,宛如自己家一般的自然。 Seth在门口呆了两秒,大概还没有消化掉这个事情,抬头看了眼沈安知,低声说道:“完了,我还以为小声声是单身,她男朋友看起来有点可怕,我们走吧。” “你以前还追过她,要是被她男朋友知道了怎么办?” 呵,沈安知心内冷哼了一声。 那可是了呈言,但凡他真的是季声凝的男朋友,别说自己追过她的事情,怕是自己骗了她的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以他对季声凝的了解,若是真的有了男朋友,是不会允许Seth在晚上这个时间前来拜访的。 即使他喜欢同性。 是以神色安然,先于Seth一步,走进了季声凝的家里。 落地窗前被支起了一张爱马仕的旋转边几,经典的橙色皮革桌面,旋出来的部分为黑色和胡桃木的拼插。 三个酒杯分别放在了三个小边几上,中间开了一瓶Romanee-comnti。 一旁是单人软沙发,了呈言已经坐了进去,单手撑腮,看着季声凝开酒倒酒。 “来都来了,一起喝一杯吧,”季声凝看了眼家里的人,笑着看了眼了呈言说道:“好像可以把陈主编也叫来,凑个五人局,打保皇好了。”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撞见的多了,季声凝倒越发坦然了。 了呈言也难得好性子的应着她的话,“可以,不过我保皇打的不太好,再加一个人打够级好了。” “倒也可以,不过四缺二有点难,只能退而次之,打个麻将好了。” 季声凝调侃着,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在张望却没有说话的Seth,“你刚才在门口叫我什么那么大,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祟靳羡立刻瞪了一眼季声凝,一个迈步就凑上前去,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距离,颇为不满的说道:“你也没跟我说你和你男朋友同居啊。” “小声声,你变坏了。” “你不认识他吗?了呈言。” 祟靳羡瞬时把眼睛瞪得贼大,“什么?!他就是了呈言,卧槽,你跟这么大的大佬谈恋爱吗?” “怪不得你当年看不上沈安知,这段位差的的确不是一星半点的啊。” 了呈言双腿交叠,手上还握着刚刚季声凝递过来的酒杯,眼眸带笑却不达眼底,声音三分笑意三分冷意的开口道:“怎么,沈先生还追求过我的女朋友?” 沈安知把手里的酒晃着,轻笑道:“是否是了爷的女朋友好像还不一定吧。” “声声,你跟了爷,什么关系啊?”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 今天零点V!! 第十八章 圈子里, 男女朋友关系的公开是很正式的一件事情。 就像明星官宣,若中途分了手,影响非常恶劣。 北青上流的圈子就这么大, 经济利益和商业究极繁多,下一代人之间的感情看似是个人的事情, 其实对整个家族的影响深远。 特别是对于了呈言这种级别的大佬来说,若真的官宣了女朋友, 大概意味着以后的成婚对象,也给圈内指明了方向。 这圈子里拜高踩低如何处事, 各家就自有度量了。 是以刚才了呈言的那句女朋友, 着实让季声凝心内咯噔了一声。 这要是让沈安知把话放出去,日后麻烦可大了去了,怕是季巍澜要打着了呈言的旗号, 不知道做些什么。 季声凝偏头看了眼刚刚在说话的沈安知, 眸色不佳, 话语也冷, “我跟了爷什么关系应该和沈先生没有关系吧, 更何况,我记得今晚我只邀请了Seth一人。” 被cue到的某个少年一缩脖子,属实是觉得今晚的行为像个傻逼。 可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落入两难,于是举着手,“怪我怪我,我这不想着大家以前都是好朋友嘛,两个人喝酒怪无聊的,就叫了他来。” “这下热闹了, 四个人, 还挺有感觉, 呵呵。” 没人接话,气氛越发尴尬。 Seth干脆坐到了季声凝的旁边,小幅度的扯了扯她的衣角,“你快想办法缓解缓解,太尴尬了。” “还不都是你惹的祸。”季声凝小声哼了他一下。 Seth却是不服,“你也没跟我说你和男朋友同居了啊,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来的。” “那你走吧。” “季声凝你重色轻友!” “你可以再大一点声,让他听到,看看明天《艺酣》的股价受不受影响。” Seth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了呈言这尊大佛,轻易不能得罪。 “那我真的走了,哎,好不容易联系到了你,还以为今晚可以不醉不归,没成想闹了这么个结局。”Seth把一张嘴扁着,巴巴的控诉着,话语里满是委屈,“而且我最近真的太忙了,《艺酣》要出三周年特刊,我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法跟你见面了。” 说着,眼眶还有几分红,当真是还是那年那个爱哭鬼。 季声凝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人是她同意来的,虽说沈安知的到来有些意外,但其实最登堂入室的理应是了呈言。 季声凝的眼眸瞬时落在了那尊大神身上。 他原本就话少,褪了外套只穿一件丝质衬衣,交叠着双腿坐着,眼眸敛起情绪,酒杯被放置在一旁的边几上,五指微撑着脸颊,食指有一搭无一搭的敲击着侧额,不言一语。 留学时候旁人都说沈安知帅,她那时候已经对了呈言的长相模糊了几分,竟还在心内把两个人对比过,可现在这样看来,了呈言那份从内而外透漏出来的矜贵从容,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最是极致的完美。 季声凝思忖了几秒,还是走到了了呈言的身边,微微俯身,“了爷,你跟我进来一下。” 而后径直向卧室内走去。 了呈言面色无异,但是眸中染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长腿一迈起了身,乖乖的跟了上去。 留下Seth跟沈安知酸酸的说道:“切,秀什么恩爱非要在我们面前,说个悄悄话还非要去卧室。” 沈安知眸色凝重,指尖掐住水晶杯,摁的生疼。 季声凝只是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让了呈言离开,属实是不给这尊大佛面子,两个人的事情私下解决,她还是颇有几分立场在的。 所以眼看着了呈言把门关上,季声凝立刻瞪了眼,刻意压低了嗓音,脾气却是不小,“你怎么会有我家指纹锁的密码,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女朋友,你想干嘛啊?” 了呈言双手插在胸前,听着她说完,这才凑上前去,一双眼眸直直的落在了季声凝的眼前。 墨瞳深邃,看的季声凝心内咯噔一声,竟然开始突突跳个不停。 “季小姐问题有点多,我只回答最后一个好了,”了呈言又向前迈了一步,两个人鼻子紧贴,俨然已经突破了所谓的安全距离,“外面两个人看起来面色不善,我要保护一下邻居的安全。” 季声凝被他逼迫的已然有些呼吸困难,特别是他凑上前来时,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的状态,脑子里甚至都无暇去思考他的回答,只想着怎么才能喘口气。 等到了呈言缓缓向后撤了一步身,季声凝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回答有多不正经。 当下颇为无奈的看了眼他。 从他嘴里套话俨然是不可能的,季声凝干脆了当的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了爷早点回家洗洗睡吧,我跟Seth是大学时候的好友,想叙叙旧。” “沈安知那?我如果没有记错,上次他可把你的相亲都毁了。” 了呈言不说,季声凝都快忘掉和尤家相亲的事情,更是忘了,沈安知现在的目标是尤悠。 “我把你俩一起轰走。” 季声凝说到做到,从卧室里出来,就直接对沈安知下了逐客令。 “沈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早点走吧,这深更半夜的出现在陌生女子家里,让尤悠知道了,会多想的。” “小姑娘年轻,既然骗就骗到底,别漏了马脚还要再去寻找下一个,我看着都替你累得慌。” 说完,直接靠在门边,开了大门,寓意明显。 沈安知没再多言。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脚下一停,偏头看向季声凝,低声说了句,“声声,既然被我骗过一次,就一定不要再被别人骗了。” “了呈言,你玩不过他。” 眼看着沈安知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季声凝还是有几分恍惚。 她最近大概是跟了呈言走的太近了些,已然有些忘乎所以,好像内心默认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还揣了几分希望似得。 沈安知这句话,偏巧戳中她的心窝。 所幸随后了呈言也离开,只不过离开前还叮嘱了句让她喝的少些,明早会让容姨送早茶来。 Seth如临大赦,直接躺在了季声凝的沙发上,成了个“大”字,一口酒闷下去,胳膊撑着上身起来,“小声声,你真的跟了呈言在谈恋爱?他是青圈最牛逼的大佬了吧。” “我们就是个邻居。” “切,我才不信,谁家邻居这么亲密,谁家邻居还有密码锁的指纹啊,我们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可是他直接□□裸的问我们,为什么要去他女朋友家,吓得我以为我走错门了。” “那你就当他脑子有问题好了。” Seth颇为无语的,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季声凝。 这世间就算是所有人脑子有问题,了呈言也一定会是最精明的那一个。 眼看着季声凝并不想谈论他,Seth转了个话题,“对了,我之前就想跟传釉做合作,《艺酣》三周年想办展,Macey很专业。你那副画,可以留在吗?” “珍妮·赫布特尼?” “对。” “留着,那幅画是了呈言拍了放我那里的,他没说收回,就会一直放在传釉的藏品库里。” Seth突然别有深意的看了季声凝一眼。 他是做艺术的,情感最是阜盛磅礴,敏感多思,了呈言竟然送了一副《珍妮·赫布特尼》给季声凝,若说了呈言不是故意的,他绝对不信。 他突然对两个人的未来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只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继续跟季声凝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喝酒边聊天。 聊工作,聊朋友,聊过去,聊现在。 两瓶酒下去,两个人就在偌大的客厅地毯上倒得东倒西歪的。 季声凝已经晕的迷迷糊糊,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临睡前还不忘戳着Seth的脸,笑的憨傻,“说好了,一起钓鱼。” “呵呵,好,钓鱼。” 季声凝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屋内窗帘紧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Romanee-comnti的价高,后劲更是十足,坐在床上缓了半天,才隐隐约约对昨晚的事情有了个复盘。 当下先是愣了一下,自己竟然躺下了卧室的床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最后她应该是跟Seth共同倒在地毯上的。 想着,立刻打了个赤脚出去。 家里没有旁人,客厅的窗帘开着,阳光倾泻而下,屋内整洁,地上的酒杯都已经被收拾干净,餐桌上放着热乎乎的暖胃早餐。 Seth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门口的鞋已经不见。 季声凝这才又赤着脚走回到卧室,才发现手机被放在床头充着电,有些疑惑难不成是一大早有人来给她收拾过房间,还如此细致妥帖。 倒是Seth发了微信过来。 祟:【声声!我走啦,今上午还有会,下次再喝!】 祟:【ps:了爷的粥很好喝,哈哈,替我谢谢他】 祟:【再ps:你的睡衣他给你换的,我没敢拦,如果是他耍流氓,跟我说!我替你……】 祟:【偷偷骂他】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了呈言,你个流氓! 了呈言:…… 了呈言:我以为,该看的我都看过很多遍了,换个睡衣而已 季声凝:!!! ! 第二更要晚上啦,应该会是一章肥章,二合一版的。 第十九章 (二更) 季声凝看着这四行字, 瞬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 是衣柜里,保守可爱的熊猫头,连衣裙的款式, 穿起来倒是不太复杂,只是她一想到那个画面, 只觉得那一定是她最社死的一刻。 喝到毫无记忆,那必然是烂醉如泥。 她长呼了一口气。 声声不喜:【你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没看到,如果不想《艺酣》股价下跌, 把你看到的全都忘掉】 祟:【小声声, 你好凶!你威胁我!】 声声不喜:【那让了呈言威胁你?】 祟:【小声声,你变了!你学会仗势欺人了!】 声声不喜:【乖,钓的鱼都给你】 祟:【这还差不多!】 季声凝跟沈安知闹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产生了对人性的极大质疑。 Seth不明所以, 只当季声凝心情不好, 于是拉着她去钓鱼, 说这种事情最是修身养性, 适合思考人生,平复心情。 季声凝倒也真的跟着他去了,从一开始的湖钓到海钓,最后甚至买了游艇出海,一钓就是一夜。 修身养性尚且不至于,但对着广袤的大海和夜晚黝黑的天空,人总会想的多了些。 比如想为什么自己会被沈安知盯上,又为什么会被了呈言不屑, 爱情之于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简单, 大抵就是如今最流行的一句话, 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而那段时间,因为季烁的日渐成熟,季巍澜逐渐将季氏所谓的继承权口头收回,季声凝就越发喜欢钓鱼了。 鱼比人要值得信任的多。 可惜的是,后来她回了国,也就没了喜欢跟她钓鱼的人。 陈煜时曾经跟她提过几次,但陈大主编毕竟内卷,整夜整夜钓鱼的事情,根本不现实。 现在Seth回来,感觉快乐也跟着回来了。 季声凝刚刚吃饱喝足,赖在地毯上,琢磨着跟陈煜时约定一下二核的时间,就看到手机闪动着,竟然是季巍澜的名字。 季巍澜很少会给季声凝打电话,大多都是通过季烁传达,事情也很常规,无非是回家吃饭,过节要去拜访长辈一类的事情。 当下电话打了过来,季声凝不知道怎么,心突突了一下。 接听起来。 “尤家那天那场相亲,你拒绝了?”季巍澜的声音有些沉,但语气不是责备,更像是平铺直叙的询问。 季声凝解释,“我没见到尤郁,有点急事,我提前先走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爸爸这么多年也没要求过你什么,现在也不是要求,只是朝季的情况非常不好,爸爸也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爸。”季声凝应着,猜想季巍澜一定安排了另一场更为严肃的相亲。 却没想到,他提的是旁人,“爸爸听说,你跟了家走的很近。” 季声凝的眸色一暗,“爸,谁跟你说的,我跟了家不熟。” “你尤伯伯来问的我,都能传到他的耳朵里,声声啊。” 季声凝闭着眼都能想到,无非就是沈安知把昨晚的情况透漏了出去,哪怕不是说给尤家人听,也必然是跟尤悠说过。 呵,这么多年,他还真是可着她一个人欺负那。 “爸爸,真的没有的事情。” “声声,”季巍澜的声音突然迫切了几分,“你就当帮爸爸这个忙,只是问问而已,爸爸不需要你做什么。” “若是了家愿意帮那。” 季巍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季声凝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些所谓的骄矜面子都已经不能作数。 她太了解季巍澜了,若非当真抗不下去,他一定不会这样低三下四的跟女儿说话。 在他眼里,天大地大,男人的尊严和面子最大。 “好。”季声凝深呼了一口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她给了呈言去了一通电话。 但显示关机状态。 倒是龚卓把之前整理好的饭店清单发了过来。 季声凝干脆问了他。 声声不喜:【你老板在忙?】 龚:【BOSS出差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估计要下周才回来】 声声不喜:【好】 龚:【需要我第一时间联系BOSS回话吗?】 声声不喜:【不需要,我会再联系他的。】 季声凝给季烁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足足响了十声,季烁才接起来,嗓子有些哑,“姐。” “朝季现在是什么情况?” 季烁一顿,却也不吃惊,“爸跟你说了?” “爸没跟我说,所以需要你跟我说,既然让我跟了呈言开口,至少要告诉我真实情况。” 季烁沉了半响,季声凝可以听到他明显的叹息声,眼眸瞬间暗下。 季家这两个男人,一个咬着牙的死撑,一个不懂事的想当然,一个两个变成这个样子,事情一定非常的糟糕。 “资金链出了问题,北上广深的几个高端店铺还可以运营维系,二三线城市的运营都很困难,朝季每年将近一半的营收都来自于暑期,今年暑期甚至比平时还要冷,关键是没有人能吃下朝季的盘子。” “我之前问过了呈言一次,他说要等机会,他也没有办法扭转。”季声凝想起了此前了呈言的回答。 “但是他跟政/府联系密切,可以解决很多暂时的资金问题,包括朝季的整体运营,转型方向,爸爸老了,我又太年轻,朝季内部被父亲安插了太多只想中饱私囊的所谓亲人,没有办法相信。” 是了,朝季最大的问题,出在人上。 各个大区的主要负责人全都是所谓的自己人。 韩心云的哥哥弟弟,季家那些季声凝从未听过的远房亲戚。 她的亲生母亲虽是豪门大户的盛家,但自从母亲去世,盛家也已经从朝季的盘子里撤出去,不再蹚这趟浑水。 而季声凝因为跟季烁的关系亲密,盛家颇为不满,几乎是不再走动的关系。 季声凝轻叹了口气,听着季烁说着一些更加真实惊人的数据,最后只留了三个字。 “知道了。” 距离龚卓说的了呈言回来的时间有一周,季声凝收拾了东西,去海钓。 季家在几个大型的海岸口都有游艇停靠,她联系了此前在国外海钓时常用的团队,效率颇高的在两天内就把一切准备妥当。 包括驾驶员一共三人直接飞了舟山。 海水的潮腥气息迎面扑来的时候,季声凝把手机和电脑全部扔进了包里,锁在了岸上。 游艇驶入深海,打窝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季声凝的钓法,“就路亚吧。” 骗骗鱼,也骗骗自己。 她每天的时间,全都用来发呆。 托着腮,坐在折叠椅上,看着鱼漂一沉一浮,脑海空空。 这种远离世俗,什么都不想的,极致单一的生活,是她现在最想要的快乐。 因为她知道,一旦游艇靠岸,或许未来将会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了。 这些游艇会随着季氏盘点清算而不再属于她。 她在船上足足呆了三天,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黑了一圈。 鱼钓的多,工作人员询问处理方式的时候,季声凝想了想,“都打包走海运送回北青市吧,处理好了送到我家。” 手机因为没有充电,早已经自动关机,等到季声凝寻到充电宝,重新开机时,已经上了飞机。 没有信号。 倒是同行的工作人员用ipad给她下载了五花八门的海鱼做法。 煎炒烹炸,她从视频看到文字,理论知识塞满了整个脑袋。 飞机降落北青机场,季声凝终于与这个世界恢复了联系。 呼呼涌来的信息简直要淹没了她。 从孙一冉到Seth,还有最初几天,了呈言的几通未接电话。 后来应该是打听到了她在做什么,就只有一条信息内容。 了:【注意安全】 可惜季声凝是回了北青才看到这句嘱托。 所幸,人是安全落地的。 毕竟在海上漂了三天,又紧接着坐了飞机,头昏昏沉沉的,可龚卓给她的留言显示,今天是了呈言回北青的日子。 季声凝回了家,在浴缸里蒸了足足半个小时。 热水冲刷,浑身的酸痛和咸腥顺着流水一点点消逝,她特意选了一个所谓斩男的沐浴香,贺紫妍推荐的,只说每每她用了这个味道,沈佟就像是第一次的小处男,猴急的很。 而后换了兔子耳朵的睡衣,把送来的,已经处理好的鱼一一整理出来。 叉着腰靠在岛台上的时候,突然笑了一下。 还真像是路亚,她买了鱼饵骗鱼,还要变着花样的骗人。 也难怪那些年沈安知接近自己的时候收敛了所有个人的情绪和脾气,现在她也要做同样的事情了。 呵,这样想着,她还要感谢沈安知,给她了不少的参考。 了呈言的口味清淡,季声凝选了清蒸葱烧两种做法。 又让荣斋私房送了一煲腌笃鲜。 这不是季声凝第一次做饭。 留学时,常常会想念家里的饭菜,中式餐厅做的再好,也有些奇怪的味道,所以季声凝跟着陈姨正正经经的学过几道拿手的好菜。 处理鱼,处理肉也非新手,虽不至于是拿手好戏,却也上的了台面。 烧汁,浇汁。 最后出锅摆盘,放置在温菜器中,所有一切妥当,她这才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 趴着翘着耳朵的听着门口的声音,只等第一时间冲出去。 狗腿又热烈的献上自己的作品。 哦,更准确的说。 是献上自己。 作者有话说: 路亚,一种钓鱼方式,也叫骗鱼方式。 第二十章 (补齐,建议重看) 龚卓的商务车直接通过机场vip通道接上了了呈言, 待他落座平稳后问道:“您是回柏翠郡还是方园?” 了呈言长腿交叠,摁揉着隐隐犯疼的头,“季声凝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 说是已经回家了。”龚卓应道。 “那回方园。” 了呈言这次出差繁忙,时间被压缩到极致, 几乎每晚的办公会议都要开到后半夜,几个大区的老总被摧残的叫苦连天, 私下里全都问龚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对他们的工作不满。 龚特助只能苦笑着安抚道:“了总最近太忙了, 这次只有五天时间留在海城, 之后必须赶回北青,所以工作安排的紧一些。” 而真实的原因其实是了呈言那天下飞机后,发现了季声凝的未接来电, 再拨回过去, 就已经联系不上, 等到寻到踪迹时, 人已经上了船, 进了深海。 据团队的其他工作人员说,季小姐锁了所有的通讯工具在岸上,为的就是隔绝信息。 是以原定八天的工作任务被压缩到五天内完成,也苦了龚卓一边要处理集团事务,一边还要留心季声凝的海上行程。 好不容易落地北青机场,收到季声凝已经回家的消息,他先长舒了一口气。 “对了了爷,老董事长那边说马上中秋了。” 言外之意明显, 不论多忙多累, 都要回家。 了呈言微微皱眉, 手指摁压侧额,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之前让你打听的朝季的事情怎么样了?” “刚要跟您汇报,”龚卓递了详细的资产清算单和运营情况上去,“非常不容乐观,怕是很难撑过明年春天了。” 了呈言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把头向后靠了靠,眼眸微闭,空气宁静了半响,冷声开口道:“那就再催化一下,让它难以撑过这个冬天好了。” “中秋回家,总也要带个女伴了。” “是。” 长途飞行最是不舒服,了呈言在飞机上换了身随意简单的棉质T恤,一条柔软的藏青色长裤。 如今下了机,也没有换下。 因而车停到方园楼下,了呈言大步上楼,只想洗澡换衣,留下龚卓处理行李和文件。 坐在电梯上的时候,还在考虑晚上要以什么理由去季声凝家约着一起吃饭,就看到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张笑的实在太过“灿烂”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季声凝笑容灿烂,一双眼眸明亮的看着他。 手背在身后,一整个人向前弹出,看到了呈言抵达,立刻谄媚的凑上前去,“了爷出差辛苦,要不要来吃点东西。” 了呈言眉眼间浮了一抹若有似无得笑意,“我要先回去洗澡。” “没关系,我家也可以洗澡的,”这话说完,季声凝就觉得自己简直分外的不要脸,“我准备了男士睡衣,全新的,了爷可以放心使用。” 说完,还刻意的眨巴眨巴眼睛。 只不过,卖萌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太适合季声凝,明明五官清冷,却偏偏硬挤在一起做这些奇奇怪怪的表情,一看便是居心叵测。 了呈言面无表情的伸了单手出来,捏了把季声凝的脸颊,把她皱起的皮肤撑开,冷冰冰的扔了一句,“正常一点。” 而后径直开门回家。 但大门未关,想来是个季声凝自行选择的机会。 季声凝扁了扁嘴,转头看了看自己家,又向前看了看了呈言家,颇有几分不甘心。 她刚刚拖着“残躯”不仅在家里布置了若有似无的熏香,还在桌上点了蜡烛,就连床上用品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虽然做作,但氛围感拉满,不知道了呈言这种大佬级的男人吃不吃这一套。 若是了呈言不去,那一切心血可就付诸东流了。 想着,季声凝还是给了呈言关了大门,打着赤脚回了家,坐在地毯上,挑了一部老式的黑白爱情电影,《卡萨布兰卡》。 了呈言进来的时候,季声凝已经看的昏昏欲睡,本就周身疲乏,全靠一口气强撑着才没睡着。 “已开启”这句响亮的女声响起,季声凝的瞌睡顿时消散了几分,回头就看到信步而入的了呈言。 是少见的,柔软的模样。 一身灰白格的真丝睡衣套装,头发刚刚洗过,吹了七分干的模样,还有部分发丝软趴趴的垂在额前,越发衬的一双眸子深邃,腕间惯来金贵的手表被取下,带了一条深棕色的皮质手环。 还未等季声凝起身,先一步坐在了她旁边的地毯上。 很自然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黑了,瘦了。” “海上飘了三天,难免的。” “怎么想起去钓鱼?” 季声凝抬眸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想请你吃啊。” 了呈言的眼眸里瞬时浮过一抹笑,寓意明显,饶是知道她逗他玩,也还是纵着她好了。 电视上,亨弗莱·鲍嘉满目深情的看着英格丽褒曼,捧着她的脸颊,想要热烈的亲吻。 季声凝胳膊上不由得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以前的两个人都是平铺直叙的,由了呈言引导着,直奔主题。 这样人造的,带着做作气息的暧昧气氛,属实是第一次。 就在季声凝的脑子颇有几分胡思乱想的时候,熟悉的气息倾身而来,了呈言的唇落在她的唇上,丝毫未给她喘息的机会。 辗转撕磨,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脸颊、脖颈一直滑落到腰际。 肤如凝脂,盈盈一握。 季声凝被吻得晃了神,全身都软了下来,目光和思绪都迷离纷飞的。 冷不丁的,了呈言咬了季声凝的唇瓣,她这才微微回了神,刺痛的刚想要惊呼,却又被他把音节也全部吻去。 耐心温柔却又强势霸道。 季声凝第一次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红透了整个脸颊。 露着一双大眼睛,水汽氤氲,从耳际到双唇都是滴血的红,话语里故作冷漠,却还有几分少女的娇嗔,“桌子上的鱼你直接端走吧,我要睡觉了。” 了呈言却是完全忽略掉了她的逐客令,洗澡后靠回到了床头上。 “我不认床季小姐,你这里很舒服。“ “了呈言你个无赖!” 眼看着了呈言笑得痞坏,季声凝干脆裹着毯子去隔壁客房洗澡换衣。 热水从头上冲下,她还有点疑惑,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娇羞了,以前可是可以当着了呈言的面换衣吹头,毫不介意的。 季声凝从客房出来时,了呈言早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回到了客厅的地毯上。 他长腿长手,单腿撑起,另一只腿抵在边几的桌角处,手指摆弄着遥控器,穿的是季声凝给他新买的湖蓝色睡衣。 季声凝印象中,他很少会穿这样温柔的颜色,大多都是冷灰调,配上他洗澡后的柔软气息,有一种居家的自然感。 电影放到了最后一刻。 飞机即将起飞,里克对伊尔莎还在互诉着爱情。 为了劝说伊尔莎与丈夫离去,里克笑着说着,“We'll always have Paris. We didn't have… We'd lost it until you came to Casablanca. We got it back last night。” 而后伊尔莎和丈夫登上了飞机,和里克在短暂一夜后,彻底分离。 听到季声凝出来,了呈言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问了句,“为什么看这部电影?” 季声凝也走了过去,没有坐下,靠着墙面,双手交叉在胸前,把电影的最后一幕看完,屏幕转黑,她开口道:“随机播放的,这个盘里都是老片,下次来,可以一起看《廊桥遗梦》。” “季小姐很喜欢看这种几日情缘的片子。” 年少时的一眼惊艳被迫分离,或是枯乏的生活中偶然闪进了激情的光,却都无法长久,短暂欢愉后,必然是分开的结果。 “大概吧,”季声凝坐回到餐桌上,把温菜器里的菜品全都取了出来,“了爷不饿吗?运动还是挺辛苦的。” 了呈言颇为无奈的低眸轻笑了一下,起身坐到了季声凝的对面。 筷子夹起油淋的蒸鱼片放入嘴中,当真是刚刚海钓出的鲜鱼,入口即化。 “你做的?” “恩,”季声凝点了点头,“也是我钓的,不过不是我处理的,我怕如果我自己处理,了爷吃到鱼鳞片,我就担待不起了。” “季小姐应该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这又是钓鱼又是温柔乡的,是有什么想法?” 季声凝抬眸看着了呈言,目光直视,嘴角挂了笑,“了爷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我所为何事。” “我说过了,朝季盘子太大,我帮不了。” “别说北青市,怕是放眼全国,朝季酒店想活,也只能靠了爷,我斗胆仗着跟了爷的这点小交集问一句,什么情况下,了爷才能帮那?” 了呈言眼中的笑意渐浓,却是玩味般的,再次夹了一口鱼放入嘴里,任由鲜美在口中化开。 “季小姐,我说句非常残忍的事情,我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朝季要想让我救,就只能改姓了了。” 作者有话说: 了爷要出手了!! 以及今晚更新九点应该更不了,争取十一点前! 第二十一章 了呈言本就是做并购起家的冷漠资本家, 若是真的帮助朝季,最后的手段也一定会是归为己用。 季声凝了然,没有再说话。 原本她也不想跟了呈言有过多的牵绊瓜葛, 男女彼此之间的事情,就只要享受肉/体的欢/愉就好, 掺杂的越多,越不纯粹。 只不过一顿饭吃的多少有些安静。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只有筷子偶尔触碰到碗盘发出的清脆声。 中途季声凝的手机有微信进来,呼啦啦的一连七八条, 打开来, 是尚珊和Seth共同发来的,关于《艺酣》采访视频正式版上线的信息。 尚珊的内容简单,无非是告诉她视频上线了, 她找了公关公司盯评论, 也让季声凝时刻关注一下私信内容。 毕竟是第一次以传釉的官方形式做采访宣传, 哪怕之前做了再多的功课, 也还是不能预测网友的反应。 Seth则明显八卦多了。 祟:【小声声, 你现在这么低调了嘛?视频看完感觉好无趣。】 祟:【我有点后悔不是我去做的采访了,要是我,肯定不允许你就这么蒙混过去】 祟:【你的霸道骄纵那,多好看。】 声声不喜:【……】 声声不喜:【我是端庄大方的大美人】 祟:【切,小声声,你现在太装了】 祟:【你不会是因为了爷喜欢这种人设才这样的吧】 猛地被cue到,季声凝咽了口口水,生怕对面的人看到自己的手机内容。 好在了呈言吃饭专注, 标准的食不言。 声声不喜:【你不会是喜欢了呈言吧, 张口闭口都是他】 祟:【呸!朋友夫不可欺, 我可是有原则的,更何况跟这种在一起会短命的】 祟:【吓人】 “了家中秋节有家宴。” 季声凝还在跟Seth激烈的讨论着,了呈言的一句话冷不丁的出来,还让她愣了一下。 她没太明白了呈言的意思。 “爷爷催了我很多年,目前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女性。” “你陪我回家,我给朝季出一份策划书。” 季声凝的眼瞳微微张大,又缩回了正常大小,颇为认真而严肃的开口道:“了爷,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应该也是知道,玩一玩和身份认知对这个圈子的差别很大吧。” 就像潘坤他们,各个场合都会带着女伴,但不论对外宣扬是女朋友还是爱人,都不会影响他们只是捧场做戏,或者只是简单的心动,没有人会把这种关系当做认真对待。 但季声凝不同。 饶是朝季现在内部已经千疮百孔,外在看来,她依旧是光鲜艳丽的大小姐,一旦恋爱关系放出去,再加之作为女伴的身份参加了家宴。 等同于默认了以后得联姻关系。 了呈言,最是讨厌的形式。 了呈言低眸轻笑了一下,抬起眼来,向后坐去,长臂架在扶手上,指尖一点点摩挲着手腕上的棕色皮质手环。 “季小姐放心,既然是帮我的忙,不论是这关系还是你的声誉,我都会处理妥当。” “至于所谓的风言风语,我不在意,我想你也不是在意的人。” “好。” 好难得送走了一尊大佛,季声凝瘫回到了客厅松软的木质长榻上。 倒了杯冰柠檬水,窝在一堆抱枕里,看着自己的采访视频。 不长,剪辑去了思索和没有意义的回答,最后呈现出来的只有十二分钟。 季声凝在光影变幻的镜头下美得不真实,明明并未添加任何滤镜,却有一种电影画面的深邃质感。 全程她笑得不多,表情大多淡淡的,妆也淡淡的,腰背自然的挺直,毫不刻意做作。 她在这种正式场合,跟Celine的配适度极高。 充满高级感和质感的成熟女性风,让她整个人都仿佛自带了独立女性的美。 反响是意料之外的好。 跟上次只有十五秒剪辑的先导片不同,正片里,几乎全都是最直白的问题和回答。 季声凝的回答虽然套路但胜在诚恳,所有关于艺术的光环,她一样未认领,全都给了Macey,关于女性见解,她提到了家庭给予的资源和优势。 “其实我是没有太多资格接受今天这个采访的,传釉的展办的如此成功,来源于策展人Macey的专业和眼光毒辣,传釉馆藏珍品则得益于我家族给予我的优渥条件,这些东西附加于任何一个人身上,或许都会比我成功非常多。” “相比于一个所谓的新女性、艺术家、名媛等等称谓,剥去我身上来自于姓氏的资源和便利,我本人是个非常简单的人,生活和爱好也很简单。” “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钓鱼,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想要去磨一磨自己的性子,深海里没有信号,就把手机当游戏机玩,一边看鱼竿,一边打纸牌游戏,我很厉害的。” 说到这里时,季声凝眼眸中带着光,笑得好看。 弹幕上,瞬间刷过了一整排的“啊啊啊,姐姐杀疯了!” 相比于之前传釉开幕式的时候大家把落脚点放在了她的脸上,这一次则明显有了更深的了解。 ——我认识蛮多条件很好的女孩子,别说到了她这种地步,就是一个三线城市的小首富,都眼高于顶,季声凝真的人间清醒 ——现在想想,如果我家里有钱到这种地步,我还需要考虑什么,就每天吃吃喝喝买买买就好了,但是她真的很有想法,特别是关于电影的那一段见解,我从来没想过还可以从那种角度去思考 ——她的妆造好像全都是自己的想法,抛开这些光环,哪怕作为一个独立的时尚博主,她都可以做到top的地步,审美真的太顶了 ——她跟celine真的好配!求官方看到,下次做女性向宣传的时候,可以考虑声声 ——她把传釉所有的功劳都给了策展人,其实我想说,Macey很专业是一方面,作为主理人,完全尊重策展人的意见,出钱不说话,天啊,这简直是圈子里所有策展人做梦都想要的甲方,碰到了恨不能跪拜哭死的那种。 ——我很好奇,为什么姐姐不参与朝季酒店的运营?我之前查过,她连股份都没有,不是说是大女儿吗? ——我也发现了,之前看简历,季声凝应该是经济学和酒店管理双学位的,但是现在朝季应该是她弟弟季烁在运营 ——呕,怪不得越来越烂了,祝所有重男轻女的家族都早日破产。 …… 评论区虽然五花八门,但普遍向好。 倒是祝梵音给她来了个电话,说C家大中华区的宣传总监想要邀请她参加一周后的大秀,以svip的身份。 季声凝想来没什么事情,也就随口应允了。 琢磨着,它家的衣服倒是非常适合中秋家宴。 她对了家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道早期是做资源起家,背后势力强大,后来随着产业转型升级,了呈言最先独立出去,做投资和并购。 是以了家现在和了呈言是什么关系,她都不甚清楚。 不过既然是老人家,喜欢的东西都大差不差。 孙一冉做特助出身,算是门路颇为广泛,季声凝列了个礼物清单,连同钱一起给她打了过去。 声声不喜:【多不退少随便补,还请孙特助帮忙,找齐这些东西】 孙(休息勿扰):【??你爷爷不都去世好几年了,这男性补品你给季伯伯用?】 声声不喜:【别问那么多,买就行】 孙(休息勿扰):【啧啧啧,这价格不菲啊,级别拉到这么高,别跟我说你又有新的相亲对象了。】 声声不喜:【[闭嘴]晚安】 北青市的气温一旦临近夏末秋初,就变化很大。 前一天还是艳阳高照的三十度高温,一场雨下去,第二天就要找着风衣,裹紧毛衣了。 季声凝约了陈煜时去办公室二核。 却没想到当天瓢泼大雨,犹如大水漫灌一般,哗啦啦的倾泻而下。 她站在楼下望着雨水呆了半天,手机里的叫车软件迟迟没有人接单。 方园这个地方位置太过优越,因而每逢重大节假日和雨雪天气,必然是堵车的高发地段。 而就她的车技,开着大G上路,只怕要在市中心堵上个地老天荒。 眼看着时间逼近,明明是上午的时间,天空却昏昏暗暗的,乌云密布。 她叹了口气,刚想给陈煜时回个电话,打算改期,就看到熟悉的车辆停在了她的面前。 龚卓从副驾驶上探出头来,“季小姐,你去哪里,送你。” “译文出版社。” 龚卓立刻从副驾上下来,把伞撑到了季声凝的头上,“季小姐,上车吧。” “不耽误你们时间吧。” “不耽误。” 说着,拉开后门。 季声凝的身上还带着潮湿浓郁的雨气,长及小腿的风衣边缘被雨水打湿,因而上车的第一件事,她就打算先把外衣脱掉。 如预料中的,了呈言坐在车内。 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穿着和表情。 季声凝一边喊了声“了爷”,一边把手腕处的衬衣袖口解开,顺手接过了呈言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渍。 默契又自如。 继而,她听到了了呈言一声淡淡的轻笑。 作者有话说: 虽然过了零点,但咱四舍五入,也算今天的更新了!!! 叉腰!!! 第二十二章 (二合一) 季声凝不明所以的偏头看了他一眼。 车外阴云密布, 车内更是昏暗,季声凝只能通过手机微弱的光芒看到了呈言的表情。 更准确的说,是没太有表情的脸, 或许有细微的笑意,但在此刻, 完全看不清楚。 只不过那声笑意在静谧的空间里听起来分外明显,季声凝示意性的问了句, “了爷有问题?” “没有,只是觉得季小姐进步了, 没有再约异性半夜来家里探讨工作。” 季声凝瞬时哑然。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属实不是了呈言的作风。 当下半开玩笑半辩白道:“人都有几个异性朋友嘛,了爷肯定也有。” “没有,”了呈言说的干脆, “若是工作上的往来, 称不上朋友, 私下的交往则没有必要。” 一句话, 更是堵住了季声凝想要说的话。 这种万事利益为先的大佬, 定然是不能明白友情这种事情的意义。 不过这样算下来,在了呈言眼里,自己怕是连朋友都不算,只能是赤/裸裸的床伴了。 于是颇为不悦的敷衍性的说了声,“佩服。” 继而低头给陈煜时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已经坐上车,但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可以到。 译文出版社的总编区大门难进的很,没有预约, 从来不见。 季声凝称他为资本主义堕落腐化的阶级产物。 陈煜时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 陈(译文):【冰美式?】 声声不喜:【热拿铁, 太冷了】 陈(译文):【ok】 而后她收了手机, 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 这样想来,上次也是这样的雨天,了呈言送了她一双鞋。 那双鞋…… “了爷,之前那双鞋被我落在了柏翠郡,找个时间让龚卓给我送一下吧。” 了呈言的面色隐在黑暗中,双腿交叠,手肘自然的落在中间的小桌上,指尖缓慢而有规律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侧额,冷声应了句,“什么时候我的特助成了季小姐的私人助理了。” 一句话,季声凝闭了嘴。 这个把天聊死的男人,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了呈言很少会这样硬生生的怼她,怕是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老老实实的闭嘴不再开口说话。 车走走停停,手机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泛着恶心的晕,只能轻靠在窗户上,看着雨水冲刷,车灯耀目。 中间陈煜时给她发了一节语音,说已经告知前台,一会儿可以直接进主编区。 季声凝回了个[好的大佬]的表情包,贱兮兮的一个大头,在黑暗中分外明显。 路上车堵,但好在老钟技术好,当真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译文大厦。 龚卓刚想要下车替季声凝撑伞,就被她给拒绝了,笑话,了爷的特助,她可是不敢再私用了。 客气的推开,“龚特助,不劳烦了。” 说罢打伞下车,想了想,又把头探进车里,分外客气的跟了呈言说了声,“谢谢了爷。” 了呈言一晚上情绪都颇为不佳,听到季声凝这句话,更加烦躁。 沉了半响没有回答,就在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冷声说了句:“结束之前联系龚卓,让老钟来接你。” 像极了跟女朋友闹别扭的小男生。 虽然季声凝始终没明白过来,了呈言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点到底在哪里。 相比于一核的复杂,二核则简单很多。 初稿经过了第一轮更改,已经几乎成型。 译稿部做了全文内容审核,这一遍主要是措辞和立意方面的最后修正。 要保证中文的翻译语境和英文想要表达的内容尽最大限度的一致。 季声凝虽然已经回国了三年,但因为一直在跟进语言环境和保持英文的持续输入,所以问题不大。 陈煜时和总编部的俞菲已经等在了会议室。 “小声怎么来的,外面这么大雨,车都不好叫吧。” 俞菲长了他们十余岁,是译文集团难得沉稳严肃的前辈。 穿了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人微微有些丰满,眼眸却是淳朴慈祥,经常关心妥帖的把季声凝和陈煜时当孩子看待。 季声凝点了点头,伸手端起了桌面上的热拿铁,一口喝下去,暖呼呼的。 “恩,非常难叫,还好后来遇到了一个朋友,捎我过来的。” “怎么,又是了呈言?” 陈煜时坐在主座上,面前放着一摞初定稿的样文,单手旋转着红色的钢笔,“季声凝,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跟他有点什么?” “陈大主编,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我这是担心朋友。” “放心,”季声凝坐了下来,抽了一份样稿过来,也顺手取了一只红笔,“了爷那么有钱,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骗心骗色,更何况他那么帅,都是彼此开心的事情。说不定他一个开心指点指点我,我还能发一笔横财,不亏。” “呵,”陈煜时被季声凝这话逗笑,“你堂堂季家大小姐还想着发横财,琢磨着怎么花钱是真吧。” 季声凝没有反驳。 外人看来,朝季酒店还是那个日入斗金的朝季。 占着北青市和海城市最好位置的全国连锁大酒店,年底的账目被做的好看,只有季声凝知道,可能明天,可能明年,如果朝季想不到自救的办法,破产清算只是迟早的事情。 朝季酒店或许会变个名字继续存在,却绝对不再属于季家。 二核很快。 俞菲和陈煜时专业,季声凝也算是有个几本爆款的老译者,最终敲定全书内容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一点。 窗外的雨小了许多,只是还是细密的状态,天倒是晴了起来,恢复到了白天该有的样子。 合上最后一页纸,收起笔,这一阶段的工作算是正式落下了序幕。 “下一本有想法吗?”陈煜时问道。 “上次说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季声凝一脸正色。 “我不建议,”这次是俞菲开口,“虽然做翻译跟做原创不太一样,你只需要把别人的内容进行二次加工即可,但只要是文字工作,就有相通的地方,一旦放下,必然会手生,特别是你现在负责的全都是新文学方向,追的是当季最热的,甚至是还未被挖掘,有潜力成为畅销内容的书籍,你如果长时间没有进行信息的摄入,必然会退步。” “声声,你已经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吟哑几乎是翻圈人尽皆知的笔名,我希望你继续下去。” 季声凝半响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最后抬眸时,眼里带着笑意,“我回去考虑一下,这周末给陈主编答复,现在,不如让我们去吃个饭?” 吃饭的地方定在了离译文大厦不远的一家高级日料。 陈煜时和俞菲都是加班党,吃到几点不重要,晚上五点回去开会更为重要,所以不能离开工作区。 季声凝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生食,嘴馋,贪口。 从海胆天妇罗到蓝鳍金枪鱼大腹,再到各类鲜食刺身,最后还吃了三条竹节虾作为主食,吓得陈煜时都想给她控了盘。 “雨天本就凉,你这个吃法,今晚肯定会拉肚子。” 季声凝不以为意,“你一个堂堂新时代大主编,还会信这种天冷吃冷食拉肚子的说法,不会的,我肠胃好得很。” 说着,还叛逆似的喝了口冰镇梅子酒。 看的俞菲呲牙咧嘴的直说不愧是年轻人。 陈煜时则一脸担忧,“你一会儿怎么回去?” “有司机来接。”一回生二回熟,虽然早上了呈言面色不佳,但季声凝跟钟叔之间,她自认为还是颇有几分私人感情。 用起来顺手极了。 “好,那你晚上跟我报个平安。” “哎呀,”季声凝不以为然,“我就吃了点生冷的东西,你比季巍澜还啰嗦。” 可等晚上季声凝恨不能睡在卫生间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现实教做人了。 肚子搅劲的疼,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等到她跑到厕所时,却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上不出来,再回到沙发上趴着,还是一阵一阵,抽搐搅打的疼。 胃里因为冷食,也同样翻滚着想要向上翻涌食物,却同样因为已经排空的肚子,只能吐出酸水。 是从来没有过的上吐下泻。 季声凝试图深呼吸,却发现在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而且因为常年喜欢喝冰水,她家里连个热水壶都没有。 季声凝强撑着爬起来,把矿泉水倒进小锅里,烧了沸,靠在一旁,却突然再度惨痛,只能趴回到沙发上去。 想关火的时候,已经疼的起不来。 一张嘴惨白,甚至一度眼前发黑。 季声凝摸过手机,拉下联系人清单,就给了呈言打了过去。 现在这种时刻,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保命最重要。他是最有可能在最快的时间派人赶来的。 了呈言晚上有应酬。 段译文想入手文创产业,拿下北青市的扶持项目。钱好说,但文创园寸土寸金的地方,无数公司要人盯着,是有钱都很难拿下地方的。 因而这个局凑了许久,请了了呈言这尊大佛来给他撑场,这才成形。 钟叔把车开的稳,北青市的夜晚,惯常的堵车。 突然想到什么,沉着声开口道:“了爷,我下午送季小姐回来的时候,她脸色不太好,说有点肚子疼。” “她中午吃了什么?” “应该是日料,季小姐给我的地址是那里。” 了呈言的眼眸微微暗了暗,手指把手机转了个圈。 前排龚卓回过头来,“了爷,要不要我回去看看季小姐?” “你给秦征打电话,今晚的场合让他过去,跟他说艺术社区的落地项目我点头了。” “那段总那边?” “你替我去,让人把柏翠郡的那块白玉屏风送去。” “是。”龚卓点头应下,立刻下了车,当街拦了一辆的士。 钟叔则掉头向回,返回方园。 季声凝电话打来的时候,了呈言人已经进入了电梯间。 接通起来,气息微弱,浅喘着气,喊了声,“了爷。” 了呈言瞬时沉了眸,“我马上到。” 电梯开门的刹那,了呈言快步走出,指纹瞬时开启了季声凝的大门。 只见人趴在沙发上,一张脸惨白,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七零八落的狼狈。 看到来人,季声凝还不忘扯了一抹笑,“好巧。” 了呈言一张脸黑沉,径直就把人打横抱在了怀里,向外走去,却被季声凝猛的扯住了衣服,“水。” 说着,强撑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了呈言这才看到,炉灶上火还在烧着,水咕嘟咕嘟的沸腾,怕是自己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这房子都能着了。 当下脸色越发的难看,恨不能伸手掐一把怀里抱着的人儿。 可到底不舍得,沉着脸,关掉了燃气,这才抱着她向楼下走去。 钟叔的车就停在电梯口,开着门,只等着了呈言进了车,立刻向医院驶去。 “已经联系了沈大夫,床位什么的全都准备好了。” 季声凝伸手扯了扯了呈言的衣袖,用不太上力气的轻声说道:“不用,我就是有点吃坏了肚子。” “闭嘴。” “哦,”季声凝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也不知道是了呈言的怀抱太过温暖,还是他怀里的味道太过好闻,车摇摇晃晃的,季声凝竟然觉得肚子没有那么疼,最后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白墙白床还有站在一旁的,一身白衣的大夫。 眉眼好看,胸前挂了个沈白的牌子。 看到季声凝醒来,轻笑着问道:“还难受吗?” 季声凝摸了摸肚子,又感受了一下肠胃,只听到“咕噜”一声,医生瞬间笑了起来,“知道饿了就是不难受了。” “以后不要再贪口了,这些日料店的食物处理不好很容易食物中毒,还好了爷早了一步把你送来,不然就要洗胃了。” 季声凝被这个词吓得瞳孔一震。 “我还以为我是着凉了。” “着凉还不至于威慑力如此大,但是就算食物处理的好,你这个吃法肠胃也肯定受不住的。” 季声凝乖巧的点头,“是是是。” 然后眼眸扫遍整个房间,却没看到了呈言的人,就连龚卓也不在。 想来他这种大忙人肯定已经去工作,不可能守在自己的床前。 季声凝摸了摸咕噜直叫的肚子,好脾气的问了句,“沈医生,现在我醒了,是不是就观察结束可以出院了?” “我是觉得可以,但有的人不让。” “?”季声凝不明所以。 “了爷下去给你拿粥了,他啊,估计会让你且住上两天。” 沈白笑得灿烂,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看得季声凝微微咽了口口水。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了呈言没有上来,季声凝无聊的刷着手机 倒是看到了陈煜时的三通未接来电,想来没有等到她报平安的信息,干脆打了过来。 只不过竟然还有一通是接听的,通话时长十秒。 她愣了半响。 突然意识到,应该是了呈言接了这通电话。 还在沉思中,她突然就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了呈言拎着一个银色的保温盒进来。 面色难看,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扰的生气气息。 季声凝微微缩了缩脖子,又谄媚的笑着喊了声,“了爷。” 天知道这一刻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心虚的卑微,好像照顾不好自己是一件错事一样。 了呈言却是没有说话,安静的把所有的碗盘筷子一样样摆放在季声凝胸前的小桌上。 保温盒里的粥还散发着热气,是最简单的白米粥,点缀了几颗红色的枸杞和一小把金黄色的小米,熬得浓稠,肉眼可见的软糯。 季声凝刚想要自己伸手去拿勺子,了呈言却直接坐在了她的面前。 拿起勺子轻舀了一勺,吹去热气,就给季声凝递了过来。 季声凝哪里受过这份阵仗。 她母亲去世后,再生病就都是陈姨照顾她,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喂过她粥喝,更何况对方还是了呈言。 她不由自主的向后撤了撤,伸手想要去拿了呈言手里的勺子,“了爷,我就是食物中毒而已,四肢无碍,可以自己喝的。” 了呈言的手却纹丝不动,眼眸直直的看着季声凝,没有丝毫的表情。 季声凝被看的心里毛毛的,只得松了手,老老实实乖巧的把头探了过去,喝了一口粥。 这粥是好粥,一尝便知道跟之前的早餐粥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可这吃的方法实在是让人心梗,季声凝吃了口,就想着如何能把这勺子拿回到自己手里。 猛地就听到有人莽撞冲进来的声音,继而一声磕磕巴巴的,“了爷。” 季声凝越过了呈言,就看到了季烁那张焦急的脸。 “你怎么来了?” “姐,你怎么样了?” 姐弟俩倒是默契的异口同声。 “我就是拉个肚子而已,没事了,谁跟你说的?” “陈主编说你中午吃凉了,电话又打不通,让我想办法找到你,可我也联系不上你,这不去了方园,你对面的阿姨说你进医院了,我这才赶过来。” “那我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不行,”季烁顺势就拿了把椅子坐在了季声凝的床边,“你是我姐,我当然要照……”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气场强大的目光,是季烁刚刚一直不敢对视的地方,他瞬时跳了起来,“那行,那,我先走了,再联系姐。” 说罢,一溜烟,迅速离开了病房。 只剩下季声凝瞪了眼罪魁祸首,然后听着他说道:“张嘴,啊。”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这个画面有点奇妙。 本来想再多更一点的,但是卡章卡在这里比较有意思吧,那我们明天见啦~ 第二十三章 季声凝在医院里呆了半天, 从上到下的检查做了个遍,就差来个全身扫描。 以至于最后沈医生都笑着揶揄了呈言道:“行了,知道你宝贝人家, 但是真没多大事,就是个食物中毒, 你搞得跟什么重病一样,小心人家小姑娘多想, 以为你瞒着她什么呐。” 了呈言这才作罢,放了季声凝回家。 只不过回到方园, 了呈言就直接安排了容姨接管她的一日三餐。 季声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粥熬的好喝到咋舌的阿姨。 看起来当真有些年纪, 六十多岁的样子,一头半白的长发梳的一丝不苟,挽成了髻, 一双眼睛却是明亮, 炯炯有神。 个头不高, 不足一米五的模样, 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开衫黑裙, 气质典雅。 看到季声凝很客气的笑了笑,叫了声,“季小姐。” 就再未多话。 季声凝发现,了呈言身边的人,不论是开车的钟叔还是容姨,都是嘴紧话少,分寸拿捏非常得当的人。 不像季家,季巍澜安插了各种所谓的亲戚在, 生怕自己家的秘密旁人不知道似的。 了呈言在确保季声凝无碍后, 因为工作先行离开, 缺失了一天半的工作,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安排。 没了大神的监督,季声凝乐得清闲,直接洗澡窝回到了床上。 随意翻阅了一下自己的社交平台,又去译文出版社的官微浏览了一圈。 新书因为没有定稿,自然没有宣传,只不过已经有不少网友在评论区询问,是否会引进《wish》这本书。 ——这本虽然不是顶级畅销书,但真的写的非常非常细腻,强烈推荐吟哑来翻,她超级适合这种风格。 ——同,强烈希望出《wish》,主要是行文措辞实在是太本土化,我这种非留学党读起来还是有点困难,有时候很多语境和用意get不到 ——《wish》真的超级适合吟哑,只有她能翻出那种女性作者笔尖的细腻,就是这本实在有些长,很少见她翻长文 ——吟哑产量还蛮少的,算是译文这边出品比较少的作者了,是因为太年轻吗? ——感觉跟正统文译作者比,吟哑是不是某个作者的小号啊,从来没有过译者介绍,也没有社交账号 ——不论她是谁,书翻译的好就可以,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进步,上一本书已经成熟很多了,希望译文考虑一下,真的好好培养她 …… 跟传釉底下唱衰的声音不同,季声凝第一感受到了,专业被肯定的快乐,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成就感。 她突然觉得,若是有一□□季真的破产了,那她凭借着这份专业技能维持生活,也未尝不可。 虽然一本书的翻译费用还远不如她现在一个包的价格。 俞姐的话和陈煜时的话在她脑海中来回打转,最后她还是给陈煜时去了微信。 声声不喜:【下一本书翻什么?】 陈煜时立刻把电话打了进来,平铺直叙,毫无寒暄。 “我听说你住院了?是不是吃生冷吃的!” “没事了,已经好了。” “季声凝,你三岁嘛,说话不停,叛逆的很,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陈煜时叨叨的宛如陈姨,季声凝把手机放的远远的,以防震碎耳膜。 “你是不是又把手机拿远了?!拿回来!”陈煜时了解她这个毛病,不论是谁,话多一点,她就立刻要跑。 季声凝老老实实的,又把手机拿了回来。 好在陈煜时也只是因为担心多说了两句,最后还是把话题落回到了书上。 “现在手边有一本,但是上市时间非常短,没有市场反馈,单纯是我个人很喜欢,文也很长,前期非常枯燥,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很有可能这是一本吃力不讨好的书,翻完了没有任何成绩,首印也不会多,但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好,”季声凝毫不犹豫的应下,“发给我,不过老规矩,我翻得慢,三个月起。” 陈煜时的轻笑声明显,话语轻快,带着愉悦的气息,“一会儿邮件查收。” “季声声,是不是还是要跟着我混,我就说你那个艺术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文字才是最有温度的。” “是是是,”季声凝应付他道,突然想起来Seth,话语里带了几分笑意,“我倒是有个搞艺术的朋友,你们俩可以切磋一下。” “谁?”陈煜时难得起了兴趣。 “祟靳羡?中文名好像是这个吧,《艺酣》的主编。” 对面的电话突然沉了半响,最后一声轻闷的笑声,“世界真小。” “你认识?” “没有。” 季声凝原本想再问些什么,可陈煜时没有再说,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两个人随意聊了两句,季声凝就说了晚安。 枕边是了呈言送的衣香,淡淡的,若隐若现,难得她睡得快。 第二天一早,季声凝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好像是女生的声音,嘈杂的,叽叽喳喳。 她先是试图把头埋在枕头里,又尝试着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最后实在挨不过,只能坐起身来,半迷糊中想起身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卧室门就直接被打开。 孙一冉和贺紫妍两尊大神靠在门口,看着一头凌乱,还睡眼惺忪的季声凝,颇为无奈的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一点了宝贝,你家阿姨在外面都快着急死了,又怕叫你起床影响你休息,又怕你不吃午饭影响肠胃,只能我来做这个恶人了。” 孙一冉直接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最是提神。 季声凝被猛的摄入的阳光耀了眼,闭上,最后缓缓睁开,这才清明了点。 声音还带着尚未完全清醒的哑,“你俩怎么跑来了。” 孙一冉看着她那个样子,伸手摸了摸季声凝的额头,无碍后才说,“听季烁说的,他不知道被谁吓着了不敢过来看你,让我来瞅瞅,你吃什么?怎么还能把自己吃成食物中毒。” 季声凝摆了摆手,“没事了。” “那个阿姨是谁?没见过,新找的?” “朋友推荐的。” 季声凝起身就进了洗手间,还不忘跟孙一冉说了句,“你俩去外面等着吧,对了,这个阿姨煮粥很好喝,尝一尝。” 贺紫妍扁了扁嘴,“声声姐,你不知道粥是高碳水嘛,这玩意喝一碗你跑五公里就废了。” 不过也还是跟着孙一冉走了出去,看到容姨把三副碗筷摆了上桌,几盘清单的小菜,还有一砂锅煲了一早上的粥。 米粒粒晶莹,还有红枣和肉沫点缀,单是闻着,都有一种浓郁的香气。 贺紫妍咽了口口水,食欲胜过了自制力,五年来第一次喝了一碗粥。 一勺下去,眼睛都被鲜的闭上,连忙问道:“阿姨,您是谁介绍来的啊,这厨艺也太棒了,声声姐很少需要阿姨,等她身体好了,您来我这吧,价格保证更高。” 容姨没有笑,情绪淡淡的,只是道了声谢,“谢谢贺小姐的认可,我只是了爷派过来照顾几天季小姐餐食的,过后就回去了。” “了爷?”贺紫妍听到这个词一愣,“了呈言?” 容姨点了点头。 作为一无所知的贺紫妍,当下愣了半响,偏头看向孙一冉问道:“你知道声声姐和了爷还有关系吗?” “额,”孙一冉顿了顿,扶了扶额,“说来话长,是有点关系,但……不多。” 这个不多,是今天以前孙一冉认为的。 能让了爷吩咐照顾季声凝的一日三餐,饮食起居,怕绝对不是季声凝说的,两个人清清白白的床上关系那么简单。 可至于两个人走到了哪一步,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眼下,好像更近了一步。 说话的片刻,季声凝就走了出来。 刚刚洗漱完毕,脸还是素颜的白净,毛孔细腻的肉眼不见,头发扎起,看起来像是个小姑娘。 落了座,自然的从砂锅里舀了一碗粥,喝了一口,抬眸看着贺紫妍面前的空碗,轻笑道:“不是嫌热量高,是不是很不错。” 贺紫妍年纪小,藏不住话,直接开口问道:“姐姐,你跟了爷,很熟吗?” 季声凝闻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容姨一眼,猜想应该是容姨介绍了一下自己,于是开口道,“不太熟,邻居,他看到我因为饮食不规律胃不好,所以让阿姨来帮忙照顾一下。” “邻居?”这次是孙一冉愣住。 “恩,对面那个房子是他的。” “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眼睛睁得颇大,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怪不得季烁不敢过来,季声凝,你俩这玩的很大的,都住到一起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季声凝扶额,看了眼孙一冉,直觉她那个动不动开车的黄色脑袋肯定又进一步深化想了些什么,“就是非常单纯的,邻居关系。” “呸,你以前还跟我说,就是非常单纯的,那种关系那。” “咳。” “你咳什么,是不是你说的,就是单纯的走肾不走心,成年男女,肉/体享受罢了。” 孙一冉这话说完,猛地就听到身后有一个男声响起。 带着淡淡的笑意,“原来季小姐都是这么介绍我们关系的。” 作者有话说: 孙一冉:先走了,拜拜,保命要紧! 每天都是卡点更新的喜粒,啊,对不起大家,没有存稿裸奔真的是太难了 第二十四章 人最怕的就是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听到, 关键这个正主还是个大佬,惹不起的大佬。 孙一冉没回头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热的发烫,一张脸难看极了, 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头跟了呈言打招呼。 贺紫妍缩了缩头,给了她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还是季声凝解了围, “了爷,你不能因为有我家指纹, 就天天悄无声息的进进出出,我毕竟是个女孩子。” 季声凝这话里带了几分认真的语气。 了呈言点了点头, 应了下来, “我的错,下次会提前知会一声。” 这认错的速度,让孙一冉和贺紫妍两个没见过市面的人瞠目结舌。 “容姨的饭菜还和胃口?” 季声凝嗯了一声, “不过没必要一日三餐的, 我一般就两餐, 早午饭和晚饭, 早上我实在起不来, 你安排了,容姨还有心理负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自然又亲密。 孙一冉和贺紫妍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哪里是不熟,简直是太熟好嘛! 孙一冉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既然声声身体无碍,我们就先走了。” “了爷再见, 声声再见。” 说着, 跟贺紫妍两个人一溜烟的就开了门果断走了出去。 不过倒是不忘了在群里@季声凝。 孙(工作中, 有事电话):【你自己想想如何解释解释,你俩这老夫老妻的氛围感是怎么回事】 贺小烟:【我作证,简直比我跟沈佟还像老夫老妻,我俩都没有这么自然好嘛!】 两个人发完,孙一冉突然看了眼贺紫妍问道:“声声的微信是保密模式嘛?了爷会不会看到咱俩说的内容。” 贺紫妍瞬时瞪大了眼,仔细想了想后摇了摇头,“真的不记得了,好像不是。” 另一边,果然季声凝没有设置保密模式。 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亮着,两个人在群里说的内容赫然显现,站在身后的了呈言只要轻轻一低眸就能看个一清二楚。 但是已经有了之前更社死的瞬间,季声凝已经不在乎了,大喇喇的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容姨已经离开,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下午两点的时间了呈言回来,还是有几分诡异,季声凝随口问道:“了爷这是下班了还是回来处理点事情再走?” “探病。” “?” “探望某个没有良心的小病号。” 人说的是自己没错,但是这个形容词让季声凝颇为不理解,没良心和小病号两个词,她属实是觉得跟自己没有一分钱关系,太过亲密了。 这了呈言一殷勤了,季声凝就总往歪处想,当即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那先说好了,我生病了,那什么,不能行。” 了呈言颇为无奈的轻笑着,甚至伸手敲了下她的头顶,继而坐到了旁边的木椅上,“季声凝,在你眼里我每天都想着那种事吗?” “那倒没有,”想来若是了呈言没有其他的伴侣,那以他的频率和质量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克制自律的人,只不过在季声凝的认知里,两个人的关系本就是那方面的,那难不成了呈言对她的好单纯是友爱的邻里情。 说出去不仅季声凝不信,旁人一定会当成笑话去听。 “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了爷照顾我吃住起居的,着实有点辛苦。” “所以以身相遇表达谢意?” 一句话,把季声凝的嘴彻底堵死。 “声声,我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不论我出于什么心情对你好,也只是为了对你好,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遐想和负担。” 这是了呈言第一次叫她声声,过往的所有,他称呼她的都是季小姐。 季声凝因为这一句话,心脏漏跳了半拍,舌尖抵住唇腔发出来的两个字,带着一种迷惑人心的磁性。 她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做过多的胡思乱想,毕竟这些年她经历过的不在少数。 交出心再被伤心,实在太痛了。 季声凝的不安全感,亦或是对人性的冷漠,或许最早就来自于母亲的离世。 季巍澜和盛晴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季家和盛家联姻,是圈里面所谓old money的惯常套路,彼时盛家远胜于季家一筹,攀上这棵大树,朝季才有了最初全国铺店的巨大资本和支撑。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如何季声凝已无从查证,脑海中对母亲的印象已经淡去了许多,毕竟盛晴从她三岁起开始住院,四岁时就已经因病去世。 那一年季巍澜都鲜少回家,最后回来时,就带回了韩心云和季烁。 盛家大怒,自此撤出了朝季酒店。 那时候的季声凝就知道,人好像没有横亘不变的事情,爸爸妈妈会变,外公外婆也会变,就连照顾她的阿姨也会变。 可突逢变故的时候比较还小,韩心云待她不差,季烁也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身后。 算下来是沈安知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让她知道,所有的好都是目的性的。 就像了呈言的所有温柔和美好,大概都是为了那短暂的快/感。 了呈言回来之前处理的最后一项工作,是季巍澜。 聚瑞集团的顶层总裁办鲜少有人能来,饶是预约,也通常是在楼下的接待室里。 前台向龚卓递交来访信息的时候,他棘手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了呈言的跨国会议大概要开一个小时,任人在楼下平白等待肯定是说不过去,但至于要不要接见,龚卓简直头大。 于公,了呈言是不会见季巍澜的,两家集团没有任何工作上的交集,顶层金融圈的人对朝季酒店目前的发展形式都有个大概得了解,季巍澜这个时候来,无外乎为钱。 于私,他是季声凝的父亲,看在季小姐的薄面上,了爷是应该要见上一见的。 龚卓在特助办焦头烂额了半响,最终还是把季巍澜引上了楼。 先是安排在了楼下的接待室,客气妥帖的向他讲解了了呈言目前在忙。 季巍澜挥了挥手,不甚在意,“本就是我来的唐突,没有预约,无妨,我等一等就好。” 龚卓闻言撤回到了办公室里。 等到了呈言会议结束,龚卓前去报备时,没想到了爷直接把人请来了总裁办。 “叫上来吧,应该很快可以聊完。” 一下午的会议结束,头嗡嗡的痛,他还惦记着家里那个食物中毒的姑娘,只想快快把事情解决,更何况季巍澜所为何事,他清楚得很。 季巍澜比之前见过的时候要苍老了许多。 了呈言与他本没有任何私交,只偶尔在一次应酬中见过。 场子里的人多,两个人差了辈,自然也聊不到一起去。 只不过季家有个长女季声凝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漂亮大方,不论是颜值事业还是学历,都算是圈内顶顶的存在。 自然搭话的就多。 季巍澜是个好父亲,但也绝对是个传统的中国男性,女儿的意义就是嫁个好人家,为季家的事业添砖加瓦,因而说起话来,带着几分女性看来的凉薄。 了呈言听不惯,也就尊他是个长辈,点头客气了一下。 但那时候朝季最是火热,季巍澜意气风发,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倒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贵气的奢侈品牌,举手投足都是气度。 可今天再见,头发已然白了大半,眉眼里没了光亮,但还有一份长辈的气质在,负手而立,不卑不亢。 了呈言见他进来,起身颔首算是敬意,“季总今日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了总近日和小女走的近了些。” 季巍澜坐在枣红色的真皮座椅沙发上,腰背挺直,眸色严肃,刻意端出来的气势。 了呈言没有接话,背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指尖叉开点在脸颊处,一派的慵懒恣意,眼眸却有几分冷,看着季巍澜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毕竟也是大家族,凝凝是要嫁人的,若是了总有这个意向,那我们季家自然是同意这份婚事,若是了总没有意向,那也请离了声声远点,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帮女儿到这了。” “呵,”了呈言一声冷笑,抬眸看向季巍澜的眼神里带着冷意,“季总打的好算盘啊,你让她嫁她就嫁,你让她不嫁她就不嫁吗?季声凝二十五年白活了不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孝道。”季巍澜站立在了呈言的面前,说起话来坚毅果决,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什么问题。 “季总是当真为了女儿来劝我离开她那,还是拿所谓的名声来要挟我,让我娶了她?” 被戳中心思的季巍澜面色波澜,最后却努力维持住仪态,“我只是希望了总可以尊重我的女儿。” 听到这话,了呈言彻底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摁了内线,龚卓立刻候在一旁待命。 “送季总离开吧。” “了总,你……” “季总,不论我跟季小姐是什么关系,也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饶是有一天我当真跟声声成婚,那朝季酒店让我救的时候,该姓了也还是姓了,除非我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我未来的妻子,她自行处置。” “你算盘不用打的太响,无用功罢了,龚卓,送客。” 看着龚卓把人带出去,了呈言在转椅上静静坐了一段时间。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应该对那个女孩再好一点,直白的好一些。 作者有话说: 只要十二点前完成,我就是叉腰自豪! 第二十五章 季声凝病养到第三天, 人就已经非常坐不住了。 一日三餐有人管控的感觉糟糕极了,特别是她从十七岁出国开始,更准确的说, 从盛晴离世,韩心云住进季家开始, 除了陈姨会叨叨她注意保暖,注意衣食住行外, 没有再这样被人管束过。 最后还是尚珊拯救了她,一通电话过来, 说要跟她商量一下《艺酣》在传釉举办庆典展的问题。 季声凝果断应下, 洗漱穿衣,妆都没化,简单打了个防晒, 套了件套头卫衣, 穿了条黑色小脚裤, 蹬着乐福鞋, 就开车出门。 今年的天气属实怪了些, 往年的九月还是秋高气爽,天气最是舒服的时候,别说卫衣长裤的穿着,就是抹胸热裤都不见得有凉意,可偏偏今年一阵接一阵的暴雨,气温骤降。 若非车里开了暖风,季声凝还以为进了冬季。 抵达传釉时,她直接把那辆大G停在了正门口, 工作人员眼看着就要拦下, 还是看到车窗里的人, 这才收了手,点头放行。 眼生的号牌,足以见得季主理人来得次数着实有限。 尚珊看到她的瞬间还揶揄道:“今天季大小姐怎么这么积极,不是往日里一推脱,说你看着办就行了的日子了。” “Seth的事是大事。”季声凝毫不心虚的张口就来。 倒是被走出来的Seth听到,瞬时哭包体质上身,热烈盈眶的,径直就冲上来抱住了季声凝,“我就知道我的小声声最好了,呜呜呜呜呜。” 季声凝干笑了两声,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来。 “Seth有什么想法吗?” “就是因为想法太大,才把你叫来的。” 季声凝一挑眉,“怎么说。” 尚珊干脆坐到椅子上,双臂环在胸前,把主场留给Seth,“让他自己说吧”。 表情和话语里都透漏出不悦的气息。 Seth嘿嘿一笑,还摸了摸挑了白色的头发,向季声凝那里示好性的凑了凑,“主要是你们艺术馆是画廊的设置,这墙体实在太多了,我们想做开放性的纯艺术展,需要敲掉几面墙体。” 眼看着季声凝的眼睛微微睁大,Seth立刻举手解释道:“我刚刚特意让Marcey给我看了你们的房屋设计图,中间这几块立住全都是非承重的,砸掉没有任何问题。” “那后续复原?” “后续复原肯定还是我们负责,这你放心,我保证,展出一结束,就给你们回复原样。” 眼看着季声凝又被说动的趋势,尚珊一言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拆墙砌墙都不是问题,工人到位就可以,最大的问题是,不论是拆还是砌,都属于装修类的工程,我们不仅要向街道报备,还要拿出至少一个月的工期给他们,也就是说,刨除艺酣的周年庆展的25天,我们至少两个月无法进新展。那就已经临近年底,想要进高端展,非常困难。” 每年九月是艺术馆的黄金九月,每年最好的布展都会安排在三四月的春季或九十月的秋季,Seth的创意不假,但意味着,传釉今年的整个黄金档期就要废掉。 季声凝或许并不太在意,但对尚珊来说,传釉和艺术就是她的挚爱,她无法忍受这样重要的节点,她想要进的展无法进入。 空气一度静谧了下来。 当真是一件比她想象中要复杂的事情。 两边都是她的好朋友,着实难做。 季声凝坐在space age的复古白色转椅上,转了一个圈,看着Seth和尚珊,又转了一个圈。 最后停在了Seth的面前,“北青应该有不少你说的这种地方啊,创意园区非常多,你要不试试别的地方?” “那这幅画能跟着我走嘛?”Seth指着季声凝背后的那副莫迪里阿尼的珍妮·赫布特尼问道。 季声凝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条件反射似得,她下意识的就拒绝了Seth带走画的要求,好像这幅画并不仅仅是一幅画,还承载了些她说不上来的,莫名的思绪。 “这就是了,艺酣这次的主题是‘凝视’,从过去凝视现在的自己,从现在凝视未来的自己,凝视别人,别人也在凝视你,我们仿佛活在别人的眼中,又希望只活在自己的眼里,可很难去辨别,自己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与旁人的凝视无关那?” “这幅画,很重要。” 季声凝险些被Seth饶了进去,最后一句话说完,她愣了半响。 很难去辨别,自己眼中的自己是不是与旁人的凝视无关那?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自己喜欢的,还是她希望别人喜欢所以才成为的样子那?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珍妮·赫布特尼,眼眸空空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她当真是无所凝视,还是画她的人,不知道她在凝视什么? 过往的人解读莫迪里阿尼的作品,总爱从爱情的角度去谈论,却第一次有人,从这样的角度去认知它。 季声凝把头重新转回到Seth身上,“好,我同意了,但是两点,一个是艺酣这次的展限缩短为20天,二是加快工期,尽可能在十五天内完成所有的拆砌任务,若是经费问题导致无法加快工期的,我来出。” “把黄金十月给Marcey留出来,如果因为工期问题导致延迟,那再次缩短艺酣的展限。” 尚珊刚刚还难看的表情这一刻缓和了下来。 但其实不论Seth如何追加工期,十月份的黄金周的档期一定是在施工中进行的了,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毕竟季声凝是主理人。 尚珊率先点头同意。 Seth纠结了许久,久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委屈兮兮的看着季声凝,“小声声,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权衡利弊,协调问题的。” 季声凝被他逗得有些想笑,“那我以前会怎么样?” “会说,”Seth直起身,突然捏了捏鼻子,把嗓子尖了起来,“哎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好啦好啦,给你用,走了,我们去玩啦。” “你不可爱了。” Seth扁着嘴,眼眶子红红的,好像很快真的要哭出来。 吓得季声凝上前去把他搂在了怀里,“好啦好啦,给你用啊,最后还是给你用的,我跟Marcey什么关系,是创业搭档好姐妹,一起把传釉经营起来的,我都为了你拒绝了她,还不够意思吗?” “不是的,”Seth使劲摇了摇头,“我不在乎你给不给我用,我只是觉得,声声,你现在不快乐。” “你好像背负了太多了。” 一直到季声凝回家,她还在晃神Seth的那句,“我觉得你现在不快乐。” 她应该是快乐的对吗? 她漂亮,聪明,有钱,还睡了圈子里所谓的最顶级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快乐。 她每天只需要健健身,跑跑步,读读书,最辛苦的工作也不过是要熬夜译文,但那是她喜欢的,是她的乐趣,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快乐那? 车停在地库里,她坐在车上,脑海里像是被短暂性放空了一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由时间流逝。 莫名的,她甚至想起了网络上的一节四格漫画,下班的中年男人,也都喜欢这样,坐在车里,抽一支烟。 可惜她的烟史短,短暂性的抽过一段时间的女烟,发现并没有任何纾解自己的功效,倒也很快戒掉了。 不过车里想来有季烁留下的烟。 最早是用来藏匿的,怕季巍澜翻车,就把所有的烟转移到了季声凝的车上,后来成年了,季巍澜不再管,他倒也养成了在她车上留烟的习惯。 季声凝煞有介事的找了起来。 当真在副驾的收纳柜里看到了中华和打火机。 随手点开了,车窗落下,不抽,只是想起了那画面,想要个氛围感罢了。 看着烟蒂一点点缩小,以至于她最后甚至把胳膊架在车窗上,整个脸埋进臂弯里,等着烟火烧到最后。 无聊却又消磨时间。 以至于了呈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有心事?” 话语声起,季声凝这才闻声抬眸,只不过刚刚太专注,突然的声响让她吓了一跳,手一抖,烟蒂掉落在地。 了呈言俯身就捡了起来,向她示意了一下,“还需要吗?” 季声凝摇了摇头。 他顺势就把烟蒂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是跟平日里西装革履有些不太相同的了呈言。 许是天冷了些,他难得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一件长及小腿的深咖色风衣,手腕若隐若现的,也紧跟着换了一块休闲的运动手表。 像是刚刚毕业的少年,带着英气和稳重。 季声凝突然觉得心跳好像快了几分,少女时期的某些心思在缓慢的萌芽,抑制不住的生长旺盛。 她轻呼了一口气,却还是很难去控制内心怦怦跳动的心脏和猛然皱紧的心悸。 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征兆。 季声凝知道,这种情绪叫心动。 作者有话说: 我不是学美术的,所以并不懂画,这本书所有关于画的讲解和认知都来源于我个人看画的心得体会而已,没有专业知识背书,还请大家看的时候就是图一乐。 第二十六章 了呈言把烟蒂扔完, 人就走了过来,负手而立,看着坐在车里的季声凝。 眼神里有一丝茫然, 大大的眼睛雾呼呼的看着他,半是放空半是迷茫的样子。车的周围还有香烟燃烧的味道, 是男士烈烟,他倒不知道, 她还有这么个喜好。 抬眸往里一看,烟盒被放在方向盘前方, 了呈言伸手就取了过来, 单手拎了根烟出来,把玩着,“上楼吗?” “上。”季声凝回神, 把自己从思绪中抽了回来, 拿手机的时候不忘看了眼时间, 原来自己已经在车里呆了半个小时, 也难怪会撞上了呈言。 当即开门锁车。 季声凝今天穿得随意, 看起来跟了呈言的风衣颇为搭调。 透明电梯的镜面设计,把两个人映得模糊又亲昵。 进了电梯间,是封闭的二人空间。 季声凝没什么心情找寻话题,任由气氛沉默着,还是了呈言先行打破了静谧,“怎么抽烟?不开心?” “没有抽,”季声凝摇了摇头,“只是点着烧了烧。” “也没有不开心, ”季声凝的声音有些空, 在电梯间里轻飘飘的, “就是有点提不起情绪,没什么太值得雀跃的事情。” 了呈言闻言一把摁住了电梯,转而重新摁回了车库的楼层,“那我带你去开心一下。” 季声凝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了呈言。 他却突然拉着自己的手腕,径直上了那辆黑色的库里南。 肌肤相处的瞬间,季声凝刚刚心内那缓缓萌发的心动的小芽好像再突然的摇旗呐喊,晃动着头,晃得她的心脏都跟着摇了摇。 她呼了一口气。 系了安全带,看着车驶出小区,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怎么就突然跟着他出来了,也不知道要去哪。 “放心,卖不了你。” 了呈言没有看她,却感受到了她不停投射过来询问的目光,嘴角扯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季声凝撇了撇嘴,“了爷还不缺卖我的这点钱,我当然放心。” 了呈言闻言轻笑着,言辞里带了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认真,“那可不一定,季小姐名声在外,不卖钱卖利,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得季声凝一哆嗦,小心翼翼的把双臂抱怀。 车明显是向城外驶出的。 难得市区不堵,了呈言开的快,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就远离了北青市,车辆驶入小路,颠簸难行。 期间了呈言还打了一通电话,让把东西备好,看样子是要去什么常去的地方。 再开,车就驶入密林,大树遮阴,原本就清冷的初秋越发的凉,车内哄了热风,暖绒绒的,只不过看这路径,了呈言要真怀了卖她的心,怕是自己肯定逃不了。 季声凝反而越发淡定了起来,认真的跟了呈言聊了几句这行车的方向和方位。 直到车辆停在一排树木前,再也没有向前通行的道路,了呈言熄火停车,又从后备箱里取了两件厚实的棉服,递给了季声凝一件。 “拿着,夜里会很冷。” “夜里?”季声凝瞬时睁大眼睛,“我们要夜宿吗?” “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说着,了呈言长腿一迈,率先进入了森林里,季声凝左右环顾了一圈,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若非还在城市里,她只怕是有狼熊出没,赶忙跟紧了了呈言。 越往里走,路越难走,了呈言向后递出了手,季声凝只犹豫了一秒,就把手握了上去。 干燥却细腻的手掌,比她的大了许多,跟预想中或许会带着冷意不同,是温热的舒适。 季声凝的心脏小小的跃动着,一种属于亲密关系的快乐。 她一步一步的跟在了呈言后面,走了十分钟的样子,就迎来了一整片的湖泊。 偌大的,纯粹的,蔚蓝色,像是镜面一般的湖泊,水面澄净,还有鸟儿飞过。 季声凝没想到在城市的周边竟然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更重要的是,一旁放置的,非常专业的钓鱼器材。 季声凝的眼瞳微微放大,又收缩,偏头看向了旁边的男人。 “临时决定飞去海边有点麻烦,先来这里解解馋吧。” 说着,拿了一根鱼竿起来,递给了季声凝。 镜面湖,无人,静谧,是钓鱼人最最梦寐以求的地方。 不愧是北青城赫赫有名的了爷,出手当真不凡,这种地方,想来私人居多,应该是北青纨绔子弟们享乐的场所。 季声凝不在乎这些,乐得有人陪她钓鱼,看了眼地形和走势,拉着了呈言就向河岸凸处走去。 秋季钓鱼,最是讲究水温,季声凝刚刚看了时间,下午四点,黄昏时刻刚好是最好的时机,一天太阳的烘烤,是温度最热的时候,更何况因为冬季的即将来临,食物短缺,更是容易暴口。 只不过了呈言准备的是传统钓具,季声凝过往钓鱼奢侈,总有工作人员在一旁打窝定点,现在换了自己上,看了眼脚上的乐福鞋,颇有几分怨念的看了眼了呈言。 “你应该早跟我说要钓鱼的,那我一定带着装备换了鞋来,你看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环境,我发挥不好,多浪费。” 了呈言被她猛地一顿呛声说的哑口无言,无奈地轻笑着,“只是先带你来试一试,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再来。” “我们今晚要在这里夜钓吗?” “如果你想。” 不知道是这四个字,还是这片湖泊,突然熨平了季声凝今天一下午内心的低落和波折。 她安宁了下来,对着了呈言笑得灿烂,眉眼弯弯,好看的很,“那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季声凝干脆打了赤脚,取食打窝,调漂找底,最后落钩。 性子稳得很,简单的浮漂晃动根本不为之所动,等到浮漂深陷,猛地就是抽杆向上。 明明看起来像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却可以抵得住重力,将鱼竿撑成弧形,最后稳住收杆。 是最常见的鲫鱼,个头却不小,季声凝手拎试了试,足足有两斤的样子,而后颇为得意的看着了呈言,“怎么样?” 了呈言坐在最简单的户外折叠椅上,却仿佛自带贵气滤镜,把这野山野树也衬的跟私家别院似的。 笑意浸满眼底,颇为赞叹的点了点头,“厉害。” 直直的夸在了季声凝的心坎里。 钓鱼是个安静的活,恰好适合两个人之间这种奇妙的氛围,恰到好处的毫不尴尬。 更何况季声凝技术实在是好,连轴转着钓,还不忘奴役一下了爷帮她配饵打网,两个人热热闹闹的,是季声凝近来笑得最多的一天。 直到夕阳彻底落下,湖区开始变得昏暗,温度骤降,季声凝这才发现,旁边是有木屋小店在的。 老板拎了夜灯出来,在枝头挂了七八个,映得整个区域发着橙黄色。 老板个头不高,人看着魁梧,像是常年健身的模样,却留着络腮胡,一双眼睛明亮,有些黑,许是常年户外晒得。 “走吧,进去吃点喝点,天冷了,一会儿再出来继续。” 老板想来应该是了呈言的好朋友,不像旁人似的见了他总要尊着喊一声“了爷”,而是直接拦了肩膀,做了个手部示意,让季声凝走在前面。 进了木屋,季声凝一度有些恍惚的以为自己来到了挪威。 是最经典的挪威峡湾小屋风格,在寒冷深邃的密林峡湾里,一个个温暖的小木屋林立,是当地人最喜欢的度假方式。 老板准备了软榻,木桌上已经炖了满满一锅的铜锅火锅,羊肉毛肚和肥肠,一旁放了几瓶最简单的炸弹二锅头。 季声凝许久没见过这么质朴的酒类,拿在手里好奇的看了看。 老板看她有兴趣,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姓董,季小姐可以叫我老董,不嫌弃,也可以称我一声董哥,我是老言的好朋友,过命的那种,听他说你喜欢钓鱼,我这刚好有这么个地,就是没想到这小子太慢,拖了这么久才带你来。” 季声凝微微颔首,喊了声“董哥。”便没有更多的话语。 而且听董老板的意思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关系,季声凝没做解释,想着以后若是有交集,早晚也会知道。 屋里开了一个撑天高的暖炉,烘的热乎乎的,铜锅冒着烟,董老板豪爽,招呼着人就来吃肉。 两盘子肉涮下去,锅里都是浮沫。 季声凝是爱吃肉的人,但是架不住这一整锅一整锅的下肉,吃了三筷子就有点顶住。 眼睛巴巴的转了个圈,还真是在吧台后面看到了素菜盘,起身就想去拿,却被了呈言按住。 他长腿直身,三步就走了过去,连带着青菜土豆和藕片,端了七八个素菜盘子,摞到桌子上董老板才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老言跟我特意嘱咐了要备菜,我弄好了就忘了端上来。” “弟妹别介意,这今天第一次来,我先干为敬,你随意,想喝什么喝什么,咱不劝的。”说着,一口闷了半瓶小炸弹,看的季声凝心惊了半拍。 了呈言探了头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放心,他2斤起步的量,不用担心。” 这动作自然的仿佛两个人当真是情侣一般。 季声凝这顿饭吃的热乎,董老板话多,絮絮叨叨的聊着这片湖泊的由来和他的生活,季声凝听了个大概。 这片湖虽是公共区域,但开路发掘的人是私人,因而一直没有对外宣传,算是北青上流圈子的私人娱乐场所。 董老板的这个木屋子,就是为了这些公子哥们服务的。 提供露营、钓鱼所需的所有物品,提供餐食和住宿,甚至还有各种工具包,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来的人大多敞亮,他也赚得盆满钵满,等到十一月寒气来临,他就会关店休息,一直到来年开春。 如果中途有来冬泳的,他也会告知小店的门牌密码,用品自取自用,算是个自助小酒店。 季声凝听的托着腮,竟然产生了羡慕的情绪。 守着湖,守着鱼,一年三季,看着人来人往,倒也不失为一个浪漫的生活方式。 听着听着,起了情绪,干脆倒了一杯酒,跟董老板喝了起来。 “我上次这样夜钓喝酒还是留学的时候,朋友们七八个去海边夜钓,扎着帐篷喝的烂醉,感谢董老板今晚的招待,很开心。” “那你应该感谢老言,他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带你来,干脆包了我这半年,他小子看着话少,浪漫着那。” 季声凝喝的一张脸红扑扑的,偏头看向一旁的了呈言,越发觉得朦胧中的他帅惨了,不由得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就碰了上去,“那谢谢了爷。” “你真帅。” 了呈言喝的也多了些,但神志尚且清醒,靠在椅背上,看着季声凝脸红红,眼红红,嘴红红,就连耳朵都是通红的模样,喉结微动,眼眸晦暗。 冷不丁的就听到董老板一拍手,来了句,“忘了说了,二楼另一房间因为前两天大雨被泡,今晚只有一个房间能睡,不过也没什么,你俩小情侣,就是两个房间应该也不会分开。”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谁说不分开的! 了呈言:不分开,又不是没睡过 季声凝:此睡非彼睡啊! 了呈言:那就先彼睡再此睡好了 第二十七章 的这个小屋还有个名字叫“湖居”, 季声凝下意识的用地图搜了搜,果然没有。 北青市如今是个狭小路径的地方都能搜到,足以证明是被刻意抹了印记的。 董老板热情, 酒喝到最后,直接把钥匙拍在了桌子上, 人嚷着不行了,就回了房间休息。 季声凝一身酒气, 只想上楼洗个澡。 湖居的房间在二楼,一北一南各一个, 北边那个大些, 但正如董老板说的,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地面,木地板翘起, 非常不适合居住, 连被子和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 南边的许是阳光好, 干爽整洁, 虽然房间不大, 但胜在舒服精致。 床品和洗漱用品都是奢侈品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配货拿了过来还是董老板自己的喜好,橙黄黄的,倒是跟木屋的色调匹配。 床不大,2米的普通制式木床,两个人睡刚刚好,一点亲密一点距离。 屋里面东西不多,一个长沙发, 一个边几, 还有一张大书桌, 正对门的地方是露天的室外木质阳台。 不过季声凝没打算住宿,她原本就想要夜钓,难得的好机会,趁着北青的九月还未冷到深秋的刺骨,能痛快一天是一天。 就是酒喝的有点多,脸红扑扑的,站在镜子前洗漱的时候,还有些不稳,手撑着水池边缘,长长了舒了一口气,生怕一会儿洗澡的时候会直接摔进浴缸里。 了呈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站在镜子前,脸上还滴着水珠没有擦干,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巴向外呼呼的吹着气,像是在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 可爱的很像一个古早的游戏。 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 了呈言有一段时间打过这个游戏,国际航班飞的多了就会头痛,这种没有营养的无限制游戏,最适合打发时间。 于是长腿一迈,走进了卫生间里,拿了一旁的毛巾,就顺势温柔的给她擦了擦脸。 轻沾着,不会擦伤皮肤。 他的酒量好,刚刚在下面时还有几分迷离,现在已经醒了七八分,不像季声凝,若是这样的状态出去夜钓,怕没有他守着,一定会掉进湖里喂鱼的。 季声凝酒喝多了,人就有些呆,脸被擦干净这才缓过神来,有些木的说了说,“谢谢了爷。” 了呈言已经换了一身舒适的棉麻长裤长衫,指了指外面的大床,“今晚你睡大床,我在旁边的沙发上。” 沙发不长,也就一米八左右的长度,不及了呈言的身高,季声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用。” “太小了,你睡着不舒服。” 了呈言轻笑了一下,起了逗她的心,“那我跟你一起睡床?” “啊,不不,”季声凝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清醒,“你睡床,我一会儿出去夜钓,有帐篷。” “董珂已经锁门收灯了,人估计早就睡着了,你打算打扰别人?” 季声凝闻言颇为为难的咬着下唇。 人靠在洗手间的大理石台面上,宽宽大大的卫衣下面只穿了一条半长的短裤,想来是屋里太热,季声凝把长裤换了去,当下短裤隐在卫衣下面,若隐若现的。 脸还是红扑扑的,唇也是。 了呈言下意识的就向前挪了步,低眸看着她,两个人离得近了,是触手可及的距离。 季声凝直觉这个距离不太对,食指抵住他的胸膛,抬眸就看向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挠人的小猫,“有点近,热。” 这话带着几分娇嗔,皱着眉,噘着嘴,小鼻子皱起,白嫩嫩的,诱得了呈言低声问了句,“开心了吗?” 季声凝不疑有他,很认真的点了头,“开心,谢……”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了呈言一口吻去,敛着唇畔的温度,欺身向上,季声凝被逼次的无处可退,刚想要踮起脚尖,就直接被了呈言握着腰的提起,放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腿部冰凉触感抵不过被亲吻的潮热。 冰火两重天似的让季声凝毫无抵抗力的软在了了呈言的怀里,意识沦陷的最后一秒,她还在想着,完了,回回都这么缴械投降,可太没出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放大了感官,季声凝第一次感受到灵魂纷飞的感觉。 整个人仿佛放飞了一般,沉浸在了欢愉中。 以至于彻底结束时,她已经瘫软的无法起身,还是了呈言打横抱着她,去卫生间做了清洗。 那一刻已经顾不得什么羞与不羞,她甚至想就这样吧,若是了呈言能替她换上睡衣再好不过,反正他也替她换过了。 季声凝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自己的睡衣。 屋内的衣柜不大,敞开来,却都是熟悉的衣服。 不管是睡衣,就连日常的四季常服也有。 并非家里的拿了过来,而是一模一样的品牌花样,这里也备了一份。 她突然就想起董老板说的,了呈言在这里包了半年,只等带她来。 她那时候以为不过是朋友间的客套,没想到却是真的。 她不由的偏头去看向那个男人,了呈言在烧着热水,把玻璃杯清洗干净。 他手指纤长,笔挺而立,人最是衿贵,去做这样的事情,倒是没有违和。 不被他爱都可以做到如此极致,那若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会多么的幸福啊。 有些事情做完,人也就清醒了几分。 季声凝裹了睡衣,推开了房间自带的阳台。 是露天的木质阳台,放了两把摇椅,中间一个小桌上,是喝茶的套具。 她随意挑了一个坐下,靠在椅背上,就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 是在市区内鲜少能看到的景象,而且月圆且满,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当真是阴历的十六。 圆月繁星,漂亮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了呈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拿了无线的电吹风,站在了她身后。 “不吹头发出来吹风,明天一早的感冒。” 热乎乎的暖风吹拂着发顶,还有大手轻揉着发丝,季声凝仰头看着星空,轻声感叹了一句,“了呈言,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要怎么嫁人啊。” 了呈言被她这句话逗了笑,最后吹了吹发尾,把吹风机收起,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跟她一起仰头看着天空。 凌晨2点的夜晚,两个人安静的坐在湖边,看着星空,感受着夜风,倒是难得的浪漫。 “你想嫁给谁?” “不知道,可总要嫁人的,若是朝季一直无虞,不婚不育一定祝我延寿百年,可朝季现在这个样子,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呵,”了呈言的轻笑声突兀,“如果嫁人也改变不了朝季呐,什么时候季巍澜自己的决策失误需要你一个小辈来承担了。” 季声凝还带着几分酒意,听到他这么说,也突然笑了起来,“很有病是不是,陈煜时也这样骂过我,这叫什么,自己给自己强行加戏。” “可我有的时候觉得我们这个圈子的女孩子非常像金丝雀,漂亮金贵,却仰人鼻息,父母们从小培养我们的,就是变得精致漂亮,学识渊博,最后去做设计去做展去做那些漂亮的有些虚无的东西,为的是增加几分嫁人的筹码。” “等我意识到这些想要去争去抢去改变的时候,好像已经晚了,我什么都不会,我甚至可以被旁人别有用心的示好所蒙蔽双眼,我哪有什么资格去掌控企业,做出所谓的事业。” 了呈言垂眸,取了旁边的热水壶,把水注入玻璃杯中,热气渺渺而起,他递了一杯给季声凝。 握在手里,从上到下都暖了起来。 “谁告诉你只有所谓的创业赚钱才是事业成功的。吟哑不是很成功吗?” 季声凝猛的睁大眼,热水还没喝进嘴里,偏头就看向了呈言,“你怎么知道?” 她以为她的这个笔名藏得很深,“你在译文有人?” 了呈言跟她对视了眼眸,嘴角扯了一抹笑,摇了摇头,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不以为意的开口道:“译文这几年主推的编译,只有吟哑没有任何资料,你跟陈煜时走得近,大半夜一摞稿子一摞稿子的工作,满书桌的字典和文献,不是你还有谁。” “可是见不得光啊。”季声凝仰头,“若是被人知道吟哑就是季声凝,又会有人说,不过是季家的光芒罢了,资本家连社科文都要掌控。” “季声凝。”了呈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恩?” “你的脑袋里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你以前可不担心别人说你是资本家的女儿。” 季声凝愣了一下,不太理解了呈言所说的以前是什么,除了她十六岁那年为期一年的在校暗恋,或许那时候他都没有注意过自己外,两个人并无别的交集。 “以前?” “高中。” 季声凝眨了眨眼睛,“高中时候你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了呈言突然笑得好看,眼眸浸润着笑意,是难得情绪外放的时刻,“季家小天鹅那么漂亮,谁会不认识。” 他没有说的下一句是,季家小天鹅高傲漂亮,谁又会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就是说,说不定今晚会有二更!! 第二十八章 季声凝从小听到最多的表扬就是夸赞她的外表, 所以旁人说的再多,她都只会笑着应下,不做任何辩驳, 当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辩驳的。 她就是漂亮, 从内到外的,气质卓然的漂亮。 季家大小姐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可从了呈言嘴里说出, 她莫名的红了脸。 当下轻咳了一声,来缓解尴尬, 接了了呈言刚刚的话。 “也是, 你跟潘坤那么好,他高中跟我不对付,天天傲娇小仙女的叫我, 你知道我也正常。” 更何况, 都有人问过他是否要跟季家千金联姻, 那他必然是知道他们同属一个高中, 或许也曾有兄弟指着她, 给他说,“了爷,那就是季家小姑娘,怎么样?” 她猜了一下,努了努嘴,觉得他大概率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不然,又怎么会有那冷嘲热讽的,不屑的说出“联姻, 笑话”这种话语。 了呈言没有解释, 只是笑了笑, 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天色,把桌上的杯子收起,问道:“休息吧,不早了。” “休,就是,”季声凝一顿,眼眸在那张大床上打了个转,指了指里面,“这床……” “我说了,你睡床,我睡沙发。” 了呈言说的坦然,全然是无所谓的态度。 房间里的沙发是软布艺的,不算短,季声凝睡下怕是正好,但了呈言高,而且扶手硬挺,H家惯来材质高于舒适度的家居特性。 若是这样睡上一晚,怕是醒来浑身都痛。 季声凝思忖了片刻,两个人睡都睡过了,再纠结这种事情反而像是一种无聊的矫情。 当下故作清高的冷声说道:“咳,我勉为其难,允许你跟我睡一起,不过说好了,只是共用一张床,别的事情不可以。” 了呈言瞬时笑的灿烂,眉目弯曲,俯身向前,成熟男性的攻略性气息夹杂着少年般的笑意,看着季声凝低声道:“季小姐高估我了,我应该也没有力气再做些什么了。” 瞬时,季声凝满脸绯红,握紧拳头就给了他一下,“了呈言,你流氓!” “季小姐喜欢就好。” 赤/裸裸的挑衅。 可最终也还是躺在了同一张床上休息。 湖居的床上用品丰富,好在外面气温低,季声凝和了呈言索性一人一床被子,各自占据一角,季声凝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颇像是不熟悉被迫共用同一张床的陌生人。 只不过这一天累了,季声凝睡得快,迷迷糊糊中闻着雪后雾凇的味道,总以为是家里枕头的香气,天气寒凉,人翻了几个身,就靠到了一处又温热又好闻的地方,凑了上去,拧着鼻子使劲吸了吸,好闻的把人一把抱住,睡得酣然。 了呈言的睡眠浅,这么多年的工作让他习惯了后半夜睡觉,再早期开会的生活作息,季声凝刚刚靠过来,他就感觉到,微微睁开双眸,月光撒进的薄光下,看着人儿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最后环抱住自己,他也不由得伸了手出去,轻轻把人抱住。 软软糯糯,带着刚刚沐浴后淡淡的清香和肌体的温热。 许是因为该做的事情早就做过,因而内心是一种单纯的,安然的温暖,怀抱着她,竟然也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是了呈言醒的早了些。 窗户面向东北方,太阳升起时,刚好照射了进来,折射着湖面的光,映得房间里亮堂堂的。 了呈言的胳膊被季声凝枕的微微有些麻,手臂刚想要抽出来,就看到季声凝颇为不悦的皱了皱眉,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找到了舒服的姿势,这才平缓了眉目,又睡了下去。 于是老老实实的,继续把手臂挺直,任她枕着。 他向下望去,纤长的睫毛密密的遮着眼睛,皮肤细腻白嫩,嘴巴微微闭着,好看的像个洋娃娃。 了呈言一个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软弹的触感和真实可碰的人。 他突然很想快一点把她娶回家,这样未来的每一天他都有资格这样拥抱着她入睡,然后看着她醒来。 季声凝醒来的时候,了呈言是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在用手机处理工作的状态。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她看不懂的资讯。 她先是愣了半响,再看了眼自己的姿势,瞬时弹开。 这次,是从耳机红到了全身滚烫。 “那什么,我家里睡觉有个玩偶,我,我可能把你当成它了。” 了呈言坐起身,轻轻甩了甩酥麻的手臂,最后干脆递了过去,“声声压麻的,就给我按按吧。” 季声凝被了呈言的这句话雷的有些震惊,但眼看着他表情里没有丝毫的玩笑在,倒也老老实实的用手指帮他把胳膊从上按到下,又从下按到上,以此几个来回,直到了呈言收回了胳膊,说了声谢谢这才作罢。 这相处模式,还真有几分贺紫妍说的老夫老妻的感觉。 湖居洗漱的房间多,了呈言怕季声凝不自在,换了另一个房间洗澡。 热水冲下,季声凝隐隐觉得,自己跟了呈言的关系好像在这一夜发生了一些并不太微妙的变化。 是更加趋向于自然和熟识的关系。 她暂且把它定义为友谊。 她想,她在了呈言心中怕是一个朋友的存在,或许会比朋友再好一点的存在。 房间里的衣服多,都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的品牌和款式。 季声凝从阳台探头出去感受了一下温度,又缩回头来,挑了件浅棕色的薄针织,外搭了一件香奈儿的短款金扣外套,头发随意攒了个丸子,零零散散的还落了几根碎发。 她也不介意,蹬上鞋,就哒哒下了楼。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昨晚跟了呈言矫情过之后,好像以前那个季声凝就回来了些,颇有几分无所畏惧的心态在。 湖居的清晨美得不真实,饶是季声凝这样看遍了欧洲各大小镇风景的人,也还是觉得震惊。 碧湖翠林,飞鸟越过湖面,叽叽喳喳的三两成群,湖面还有薄薄的雾气,给整个湖区仿佛缀上了一层滤镜。 董老板醒得早,干脆在湖边支了桌子,摆了一些简餐做早点,看到季声凝下来,热情的吆喝着,“季小姐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中西都准备了些,但毕竟是小店,没有大酒店完备,凑合一下。” 中式的油条包子,西式的贝果火腿,还有爽口的各色小菜,豆浆和咖啡都有,甚至还有各种口味的果汁,放在一旁的白色金属磨砂推车上,林林总总,颇为丰富。 季声凝坐了下来,切了贝果,抹了沙拉,夹了火腿和青菜,咖啡煮热,吃的舒舒服服的。 “今天走吗?”董珂问道。 季声凝摇了摇头,“不知道,看了爷的安排,不过应该走吧,昨天是临时起意来的。” 董珂笑了起来,因为胖,一张脸上的肉堆起,竟然有几分可爱。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老言带异性来,他两个多月前就把你的习惯喜好跟我说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噗,”季声凝一口咖啡没忍住,险些喷了出去,“咳咳,谁说,咳咳,我们要结婚的,咳咳咳。” “老言那种性格,只要带出来的,必然就是认真的。” “不不不,”季声凝摇了摇手,“我们俩跟你想的不一样。” “难道你不想嫁给他?”董珂把他的小眼使劲睁的大大的。 “不啊。” “那不就行了,”董珂摊了摊手,“你想嫁,他肯定想娶,别看老言长了一张风流脸,其实专情的很,我在他那里见过你的……” “董珂。” 董老板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了呈言给切断,他从湖居里信步走了出来,也坐在了早餐桌的另一边。 了呈言换了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套装,外面是一件深棕色的薄呢外套,长腿长手,坐下就取了咖啡,一边喝了一口,一边看向董珂。 季声凝还在好奇刚刚董珂说的话,抬眸疑惑的问着:“你见过我的什么?” 董珂对上了呈言的眼眸,瞬时明白了过来,给了他一个“兄弟懂得,放心”的表情,立刻改了口。 “没事没事,就是你来之前见过你的照片,我没听他谈过什么恋爱,能带你来,肯定是认真的。” 说着,还捶了一下了呈言的肩膀,“兄弟,结婚了我可要当伴郎。” 眼瞅着这话越说越真,季声凝连忙做了个“打住”的动作,“停停,这怎么就扯到结婚了。” “刚才不是说了嘛,你想嫁他想娶,不结婚干嘛啊。” “我没说我想嫁!”季声凝感觉跟他实在是说不明白,急的有些跳脚。 “你不想嫁给我?”这次,是了呈言问的,手边的咖啡被放在了桌子上,斜靠着椅背上,眼眸凝视着她,却带了几分玩味,仿佛季声凝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被投进湖里喂鱼似的。 季声凝张了张嘴,最后选择闭上。 这是个送命题,她决定不回答,只是低声嘟囔了句,“说的跟你要娶我似的。” “我娶的。”了呈言轻笑着,双目看着她的眼眸,向前探过身来,最后伸手敲了一下季声凝的额头。 作者有话说: 补齐了补齐了! 第二十九章 了呈言是这么说, 但季声凝没放在心上。 别说结婚了,圈子里公开关系都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天知道了家有没有给他安排什么豪门姻亲, 虽然好像以了呈言的性子,也并不会接受联姻。 胡思乱想多了, 季声凝就觉得自己像个无聊的傻子。 坐在车上,眼看着窗外的风景由郊区渐趋驶入城区, 她刚想让了呈言把她扔到孙一冉的公司楼下,她要去拿之前托孙一冉准备的, 给了老爷子的礼物, 就感受到手机在包里嗡嗡嗡的震动。 是季巍澜的电话。 季声凝思忖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只是没有主动开口, 并不太想在车上让了呈言听到太多内容。 还是季巍澜率先开了口, 言语缓慢低沉, 一副老父亲的做派, “声声, 马上中秋了,回家吃饭吧。” 季声凝这才想到,自己没有跟家里说,中秋节不回去的事情,当下余光看了眼了呈言,看到他认真的在开车,这才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地说道:“我中秋有别的事情, 没有办法回去。” “等节日之后, 我再单独回去。” “尤家聘礼下过来了。”季巍澜冷不丁的一句话, 冷漠且平缓的语气,显示着他的严肃。 季声凝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要骂出脏话来,朝季是要变成了什么样子,能让季巍澜直接作出这种卖女儿的事情。 当下反叛的心思起来。 之前还曾想过要用自己的婚姻换朝季度过这场困难,也不过是因为圈子里的婚姻大多相似,哪怕前几年恩爱的你侬我侬,最后都会变成各玩各的。 所以她倒是无所谓自己嫁给谁,这场婚姻怎么样运行。 可季巍澜这个样子去做,完全是没有把她当成女儿,仿佛过往的那些好当真都是为了今天给她卖个好价钱。 “你怎么没给季烁找个入赘的好人家,圈子里不少姑娘家对季烁有好感,入赘的话,跟我的彩礼联合,怎么也能挽救朝季一局了。”季声凝冷声说道。 季巍澜当然知道自己不对,这个时候只能摆出所谓父亲的威严,话语强硬,“彩礼我已经收下了,你中秋节不论什么事情,回来跟尤家长辈一起吃个饭,定下婚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季声凝,我养了你二十五年,供你好吃好喝出国留学,回来想干什么干什么,是你报答季家的时候了。” 季声凝简直想笑。 季巍澜这根本立不住脚的观点,让她第一次对这个父亲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厌恶。 她当然知道季巍澜重男轻女,她也知道当初盛晴重病的时候,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寻人给他生儿子,但是她一直以为,饶是他心里再看中季烁,也还是爱她的。 却没想到他如此迫不及待,人还没见,就已经把她私定出去。 她到底是季家的千金,还是季家的筹码! “你收了钱,你就嫁了吧,不行让韩姨试试,现在也风韵犹存的,再不行尤家还有个小女儿,让季烁入赘进去,就别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了。” “季声凝,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季巍澜咆哮着怒吼道,“有你这样跟你爸爸说话的吗?!” “爸爸?呵,”季声凝冷笑着,“有谁家的爸爸这么直白的卖女儿嘛,朝季有今天的地步是你自己经营不善,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用我的后半生幸福去为你的愚蠢买单。” “季声凝!!” 这个名字叫完,电话里就传出了深深的喘息声,和韩心云一惊一乍的惊叫声,“老季,老季,你可别吓我啊。” 季声凝听着就把电话彻底挂断,韩心云这不去当演员的浮夸劲,还真是二十年如一日。 只不过好好的心情因为季巍澜的这通电话平添了几分堵,坐在座位上,缓缓的平顺了一下刚刚要冲上头顶的怒气,这才偏头对了呈言说道:“了爷,麻烦把我送到秦征公司去吧。” 了呈言聪明,只言片语中已经拼凑出了两个人对话的内容,可当下也只是自然的随口问道:“跟他还有业务往来?” “找一冉,托她给爷爷买了些东西,不过也不知道你爷爷喜不喜欢。” “既然已经这么有心了,为什么不直接跟季巍澜说中秋是去了家,那他估计今晚就会把尤家的聘礼还回去。”了呈言这话说的半是玩笑半是揶揄。 让人分不太清是认真的还是一句调侃。 季声凝冷哼了一声,“了爷既然这么不怕麻烦,那我可真跟家里说了,到时候季巍澜打着你的旗号四处坑蒙拐骗的时候,你可别找我。” 一句话彻底逗笑了了呈言,他话语嚣张的很,“我如果就这么容易被季巍澜打了旗号去,白瞎了这些年。” 方向盘打了个圈,把车停在了秦征的楼下,季声凝刚想要下车,却发现车锁突然落了下来,她回过头去探究性的看向了呈言,就发现他表情里多了一抹严肃。 靠在椅背上,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 “朝季目前很糟糕,怕是撑不过这个十月一,破产清算可能是最好的结果,只怕季巍澜就是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和置业,也不够偿还银行债务的,或许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他跟季烁都需要背着债务生存。” “当然,他大可以选择作为老赖不去偿还,而他现在所想选择的路,也不过是让尤家提供资金和管理支持,可尤家是做线上平台的,你觉得他可能会运转朝季这么体量庞大的酒店体系吗?” 季声凝眼眸对上了了呈言的眸子。 他眼里的情绪太过平静,仿佛说的只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事情。 那种站在上帝视角的审视,让人有些窒息。 “所以,了爷有办法救对吗?” “季小姐想救吗?” 刚刚季声凝还在跟季巍澜冷声对峙,拒绝他强硬的逼婚安排,现下了呈言的这一句问句,却让她动摇了几分。 她不由得反问道:“如果我想,你救吗?” 了呈言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枚对戒来,素色的银圈,简单的很。 他把玩着其中一枚,轻笑道:“我总不能平白帮了季家,季小姐,这世间最能保我钱财不失的关系,是婚姻。” 季声凝听到最后两个字,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的身边以前没有出现过什么别的女人,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我跟你非常的默契,相处的也很舒服,既然早晚都是要结婚的,那我觉得你很合适。” “可是……” 季声凝想起了高中时候了呈言说过的那句,“呵,联姻,笑话,我才不会娶我不爱的人。” 那他现在是因为没有找到爱的人,觉得她也可以,还是有一点点喜欢她那? 季声凝没有问出口。 成人世界权衡利弊的时刻,他在与她讨论婚姻与钱财,她若是去问那你爱不爱我这种问题,实在是像国产悬浮偶像剧。 恶心又无趣。 可毕竟是婚姻大事,季声凝看着了呈言冷静的双眸,思绪有些飘散的轻声说道:“我考虑考虑可以吗?” “季小姐其实也不用想太多,我跟尤家不同,我不是良善的商人,你哪怕嫁给了我,朝季也还是会姓了,只不过我会给足季巍澜补贴款项,他可以和你弟弟一起,体面的过完一生。” “所以我想娶你,只是因为对方是你。” 这话里带话的情话猛戳中了季声凝的心。 不论了呈言是因为她合适,还是因为与她契合,他娶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季声凝。 无关所谓的联姻纷争,也无关商场沉浮。 季声凝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直到下了车,冷风灌进脖子里,她这才一个激灵,缓了几分神。 坐在写字楼下的咖啡馆里,给孙一冉发了信息,脑海中复盘着从昨天上午到现在这短短一天的事情,怎么跟了呈言的关系就犹如坐着火箭一般,飞速发展,一去不回头了呐。 以至于孙一冉拎着大包小包的坐在她面前,金属小勺敲击了两声骨质瓷的杯碟,发出清脆的响声,季声凝这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那这么出神?” “男人。” “噗,”孙一冉笑得一口咖啡险些喷出去,“哪个男人,了呈言?” “你别跟我说,这些东西是要送给了爷的?” 季声凝摇了摇头,就在孙一冉摆出一副“我就说嘛”的表情时,轻声说了句,“送给他爷爷的。” “咳咳,等等,声声,你俩这是进展到哪一步了?这都要见家长了?” 季声凝这才抬起眸来,看着孙一冉的眼眸,一双大眼睛里仿佛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迷离又茫然的样子,配着她今天一身大小姐气质的妆容,有一种让人怜惜的美。 “他跟我求婚了。” “什么?!” “不对,这么说不太准确,”季声凝咬着唇,纠结了一下,“应该说,他跟我提结婚了。” “这有什么差别吗?!!”孙一冉听着简直震惊到嘴里可以塞下苍蝇。 却只见季声凝摇了摇头,颇为认真的说道,“不一样,求婚还是要有的,不然我才不嫁。”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放心,不仅求婚会有,婚礼也会非常盛大,我爱的人,必须轰轰烈烈娶回家 第三十章 季声凝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撞邪, 需要去找个地方烧烧香,拜一拜。 比如回回家里来人碰到了呈言,又比如, 她在跟孙一冉在楼下咖啡厅交接礼物的时候,竟然能碰到沈安知。 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很。 不过沈安知是跟秦征一起下来的, 两个人并肩向外走着,不时私聊两句, 旁边没有带助理,想来应该是私交。 孙一冉还在给季声凝系数着这大包小包, 各种奢华复古的箱子里都是什么, 就看到沈安知和秦征走了进来。 秦征一身正统的黑色定制西装,量体裁衣,一看便是海城老裁缝的手艺, 从内到外透漏着一种刻板严肃的气息。 沈安知则轻松许多, 低饱和度的水蓝色外套, 内搭了最简单的白色T恤, 黑色长裤配了同色系的运动鞋, 是少有的,少年气十足的装扮。 两个人甫一进入咖啡厅,就引得周遭所有人热议。 自家公司楼下,大老板秦征自然是尽人所知,更多的,是惊艳于沈安知的脸。 带着一种斯文的优雅帅气。 “我说找不到你,上班时间你在干什么?”秦征皱着眉,冷眼看着蹲在椅子上的孙一冉, 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秦征长得高, 面色沉, 相较于了呈言带着痞气的帅,他更像是传统的商界大佬模样,永远都是黑白灰的西装和浅色衬衣,不苟言笑,冷漠寡言。 季声凝见过秦征的次数不多,但彼此认识,她对秦征的印象一直不好。 最初就非常讨厌他那种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表情,后来看着他压榨般的对待孙一冉,更是冷眼看着这段感情的发展。 季声凝始终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的好是有限度的,在限度崩裂之前,或许都没有任何的征兆,一旦崩塌,再无复原的可能。 她等着,孙一冉掉头就走的那一天。 当下看着秦征这幅老板姿态,冷哼着抬眸替孙一冉回了话,“贵司原来是有上下班时间的吗?我还以为贵司没有时间概念,休息也是工作,工作也是休息呐。” 秦征这才偏头看到了旁边的季声凝。 一身香奈儿的秋冬新款,头发束成了高高的丸子头,脸倒是素净,没有涂抹太多的脂粉,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过优渥,像个温室里的花朵。 秦征最讨厌圈子里这些被精致豢养的小姐们。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季小姐,养尊处优就好,这社会要进步,还是需要工作的。” “可不,”季声凝冷笑着,眼眸直直的看向秦征,“如果没有人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工作,秦总怎么能赚得盆满钵满,肥了自己的腰包那。” 秦征第一次被人伶牙俐齿的这样怒怼,竟然气笑了,“季小姐好口才,秦某甘拜下风,就是我的助理可否还给我。” “秦总这话说的,一冉是个独立的个体,并不归属于你,当然也不归属于我,何来归还一说。” 秦征想要说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季声凝又加了句,“我跟一冉还有事情要做,贵司如果有所谓的上班时间,那我在这里等到下班时间,还麻烦五点一到,就让一冉离开。” 季声凝全程冷言冷语,孙一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没有起身,像是突然从这段关系中抽离出来了似的,有一种旁观者的心态。 秦征对她,当真有一种言辞冷漠的霸道,更或者说,属于资本家的优越感。 他把孙一冉当成是他个人的附属,却吝啬的连一个问候都没有,他关心的,只有孙一冉的工作完成情况。 饶是孙特助的名声已经内外皆知,无所不能,秦征依然在心里把她贬低的一无是处。 秦征懒得搭理季声凝,只当她是没见识的大小姐耍脾气,摆出一副不跟她计较的姿态,“好,那季小姐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位了,希望孙小姐忙完,可以尽快回到她该去的地方。” 这话虽然是跟季声凝说的,秦征的眼眸却看向了旁边的孙一冉。 孙一冉把目光躲闪了,她没有应也没有拒绝,仿佛这话里面没有她。 秦征开始感受到了真正的怒气,来自于孙一冉第一次对他话语的无视。 他把这种情绪的失控归结为下属的失职,他刚想要以上司的姿态训斥孙一冉一番,可眼看着是在自己公司楼下,还有沈安知和季声凝在,只能强压着怒火,拍了拍沈安知的胳膊以示再见,转身就上了楼。 季声凝对着秦征的背影,就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 她原本以为沈安知会跟着一起离开,却没想到他竟然拉了一把椅子,顺势坐了下来,低头认认真真看了看摆在地上的东西。 “金棕色海泡石、琥珀烟咀,声声,这么好的古董烟嘴,送给尤家老爷子,有点浪费。” 季声凝没有理他,这种听起来让人不舒服的话,她自动屏蔽。 她刚想转身去安抚一下孙一冉,就听到沈安知低声说道:“声声,我跟你说过,之前的事情是场误会,尤家没有能力帮助朝季度过这次难关的。” 季声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沈安知的眼神里写着清晰的“然后那?与你何干”。 “声声,我不希望你嫁给不爱的人。” 季声凝终于忍不住,轻吐了口气,忍着怒火的说道:“沈安知,你在演偶像剧吗?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用?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爱谁?” “我可以娶你。” “哈?”季声凝仿佛在听天大的笑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声声,虽然我也并不能确定自己一定能救朝季与水火,但比起尤家,我更胜一筹。”沈安知话语里带了几分焦急,若非季声凝的表情实在是排斥感十足,他甚至想上前握住她的手。 “不不,”季声凝摇了摇手,“怎么,你大发善心,娶我是想救朝季?那不用娶,你随便救,想怎么救怎么救,我一定不拦着。”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喜欢你,过去是真的喜欢,现在也是,季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还想要娶你,足以见得我是存了真心的。” 这次季声凝是真的要被笑死,她干脆起了身,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向沈安知,冷笑着说道:“沈安知,你以为你是谁?你对我存不存真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当年那么好骗的时候都没喜欢过你,你还以为我今天能对你存了什么念想不成。” “更何况我告诉你,这烟斗不是送给尤家的,正如你说的,他不配,这斗子是送给了呈言爷爷的。” “我跟了呈言快结婚了,只不过到时候就不给沈先生送请帖了,省的婚礼现场再惹得我不愉快了。” 说罢,双手插在胸前,一脸“好走不送”的表情。 沈安知却并不相信,“声声,了爷如果知道你打着他的旗号说这种话,怕是朝季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沈安知那一脸深情的,仿佛打从心底里痛彻心扉的替季声凝考虑的神情,简直让她犯了恶心。 季声凝干脆给了呈言播了电话去,公放打开。 电话滴滴两声就被接起,只不过略空旷的回声表明他还在开车。 “怎么了?” “亲爱的,爷爷有什么忌口吗?我在这里看一冉帮我带的东西,想要跟你确认一下,还有,咱们订婚的日子确定了吗?” 刚刚下车之前季声凝还在说要考虑考虑,这冷不丁的电话打来,话语亲昵的连亲爱的都叫出口,想来电话那头有人惹她生气,当下要搬出自己来压人。 了呈言眼眸带了笑,话语分外配合,“你送的爷爷都会喜欢的,订婚的日子我想订在下个月月初,可以吗?” 有了了呈言的这句话,季声凝瞬间取消了免提,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好啊,那具体的我们再商量,谢谢亲爱的。” 这话说的,甜腻的齁人。 季声凝自己都险些被自己恶心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效果分外的好,沈安知一张脸惨白,也不知道是她跟了呈言即将结婚的消息震惊到了他,还是他的哪些如意算盘再次被打破,内心崩溃。 以至于沈安知从咖啡厅门口消失后,孙一冉立刻精神了起来,仿佛忘了刚刚自己备受秦征打击的事情,给季声凝树了个大大的大拇指。 “姐妹,牛逼!这招狠,不过了爷更牛逼,他竟然这么配合你,那可以是了爷啊,绝了,我今天是开了眼了。” “话说,”孙一冉目光直视着季声凝,“你俩真的下个月订婚?这还剩半个月的时间,未免太仓促了点吧。” “订个头啊,”季声凝不以为意,把礼物分类整理好,琢磨着要不要让孙一冉发挥一下特助的特权,让门口安保把东西给她拎到车上去,“以了呈言那个脑子,我亲爱的三个字一出来他就知道我在打着他旗号蔫坏,没拆穿我,估计就是给我这个未婚妻一点薄面了,结婚八字还没一撇那。” “我走了,回头我把钱给你打账上。” 说着潇洒的挥了挥手,“对了,让你的人把东西给我拎着。” “放心大小姐。” 季声凝回到方园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八点。 车停在车库里,旁边的车位空空,了呈言的库里南还没有回来。 东西实在是太多,她一个人完全没有办法拿得了,只挑几件贵重的,把剩下的锁在了后备箱里,打算找个机会放到了呈言的车上去。 家里,容姨已经做好了饭,温在温饭器内,依旧是清淡的口味。 昨晚铜锅火锅都已经吃了,再喝清粥人就觉得嘴里寡淡的很,季声凝只舀了一勺就觉得没什么食欲。 刚好陈煜时把原文发到了邮箱里,季声凝干脆点了些卤味辣味,开了瓶酒,人就坐在了落地窗前一页页的翻看书籍。 是一本描写女性自我救赎的小说,名字简单,叫《save》 随着女性权益的抗争,这几年欧美非常时兴写女性文,不论是自我救赎还是原生抗争,亦或是血淋淋的揭露残酷现实,全都是围绕着女性来描绘的。 这其中不可避免的,全部要涉猎到情爱和不平等。 季声凝最早被陈煜时发现,就是因为她翻译过一篇小众的,藤校女学生撰写的自述文。 不长,译成中文也不过七八千字,洋洋洒洒,没有所谓的行文框架和逻辑,几乎像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却勾勒出了一个女孩子,几乎都要走过的一生。 是普世的,没有夸大也没有美化的,大部分人都可以在这其中找到自??己影子的一生。 季声凝翻译的细腻,但多少夹杂了些许的个人情感在内,文风一旦具有煽动性不再客观,就会引起无脑式的追捧。 季声凝的那篇文章,在国内网站,有高达10w的转发。 陈煜时发现了她,联系上了她,并从第一面,就痛斥她的行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认真,译文最忌讳的就是掺杂个人感情,把你以为的化作是作者想要表达的,这是致命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有条件读到,甚至读懂这篇文章,你现在的行为,是偷窃了别人的成果,署上了你的名字。” 那一刻季声凝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的翻译,意味着什么。 所以,从时起,她开始严肃而认真的对待她的这项事业。 这本书,跟过往的所有畅销小说都不同。 它太晦涩,太细致了,甚至作者幼时搂抱的娃娃,她都恨不得把每一根发丝写出。 所有的情绪描写,观点认知,又太过的冷静客观。 最初的三章,季声凝读了足足半小时。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速度。 可从第四章开始,故事渐入佳境,她才终于能读懂,那些细腻的描写意味着什么,每一笔都是一个女孩子对过往最深的剖析。 以至于桌上的酒没动,外卖的盒子甚至没有打开,她就窝在窗户边的沙发上,捧着电脑,看的有些昏天黑地。 她再抬头时,晨光都已经微微亮起。 季声凝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眼文案的进度,还不足百分之三十。 她终于明白陈煜时把这本书扔给她的原因了。 果然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文,这前三万字如何在不改变任何原作内容和行文的前提下翻得有吸引力,真的太难了。 她起了身,使劲旋转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就去淋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出来时,刚好看到容姨推门进来,想必是准备早餐的。 只不过这一桌的晚餐还□□裸的摆着一动未动,旁边的卤煮辣味鲜明,也纹丝未动,倒是一瓶酒喝了一半。 容姨有些惊讶的问道:“季小姐昨晚没吃东西吗?” “没什么胃口。”季声凝糊弄着,怕容姨一个不小心告诉了了呈言,后续再徒增烦恼。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季小姐早上想吃什么跟我说,我来做。” “不是你的问题,”季声凝向前走了两步,靠在了门边上,“容姨,我早上也没什么胃口,您看要不您先回去,我这有点困,想睡一会儿。” 容姨满目犹疑的看着季声凝,再接收到她确定的,强硬的信号后,只能开了门,还不忘加了句,“我就在对面,如果季小姐想吃东西了,随时来跟我说。” “好,放心容姨。”说着,瞬时关了门。 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打算回房间睡个昏天黑地再继续“奋斗”。 而门外,容姨思忖了许久,像是费尽下定了主意似的,给了呈言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了呈言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季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不不,”容姨连忙澄清,“季小姐没什么事情,只不过了爷……” “季小姐最近没胃口又嗜睡,她是不是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我谢谢您嘞 第三十一章 季声凝对了家的事情知之甚少。 圈子里的信息也不多, 只知道了家不仅有钱,更是有权。 背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任谁都无法撼动。 因而这种家庭更是低调。 了呈言是大学留学海外时自主创业, 当然,若是说没有了家的帮扶是定然不可能, 但终究是走上了跟了家目前主控范围不同的领域。 做投资金融和线上产业链,同时涉及部分并购项目和地产。 是以, 了家就越发隐居在后,鲜少出现在社会圈层里。 这种比old money更加神秘的家庭, 很难去拿捏交往的尺度。 临近中秋, 季声凝虽说并不焦虑,但也仔细考虑过,老派的北青人到底喜欢些什么。 家庭聚餐, 说是看爷爷, 怕是要面对整个了家的家族。 从穿搭到言行, 都要慎之又慎。 季声凝去祝梵音那里坐了一下午, 两个人对着最新的设计礼物纠结半响, 却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论是简约大方的连衣裙还是利落果决的裤装,甚至还有保守低调的小礼服,季声凝试了试,总还是不太满意。 “要不你穿旗袍?” “我考虑过,”季声凝托着腮,脚上圾着一双拖鞋,啪嗒啪嗒敲击地面发出轻响声,身上还穿着真丝睡袍, 随时方便换衣服, 眉头皱着, 犹疑的说道:“是不是有点太做作了?” “我好像撑不起来,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古典美人。” 季声凝的长相是衤糀大气冷艳挂的,与旗袍的配适度,是要差了些。 “你问问了爷不就行了。”祝梵音靠在沙发上,怀里包了个抱枕,单手撑着侧额,闲散的说着。 季声凝摇了摇头,“你觉得了呈言像是会知道自己爷爷什么喜好的人吗?还不如我猜。” 祝梵音端详着看着季声凝的脸,突然弹起来,打了个响指,“我记得你出国之前往我这里送过一件素白锦缎的简约中式小礼服,让我修补的,我后来一直给你挂着,你等等。” 说着,祝梵音颇为兴奋的打着赤脚,就上了三楼的隔间。 里面是他的工作室和部分不对外服装的展示区。 季声凝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祝梵音说的是哪一件衣服。 那是盛晴给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她的亲生母亲去世的时间太早,饶是季声凝想要努力去想,也实在没有太多的记忆。 遗物大多被季巍澜处理掉了,还有一部分或许韩心云看着不舒服,也都从季家老宅里挪走,不知去向,等到季声凝长大了想要去寻找几件母亲留下的东西时,能寻到的不多,以钱财为主。 几件裙子,几盒首饰。 高透浓翠的玉镯、金雕盘花的项链,还有不少钻石戒指和耳环,颗粒大而品相好,像是新婚几年,丈夫纵容着爱人,满世界的寻觅好东西。 许是因为季家那几年实在太过富足,不论是季巍澜还是韩心云都没有把那首饰放在眼里,这才默许了季声凝把这些东西都敛了回去。 祝梵音说的那条裙子,便是其中之一。 盛晴比自己瘦小些,裙子量体裁衣,季声凝穿着腰身处略微向上,显得不伦不类。 她便送了祝梵音这里来改款,只不过后来出国,这事情也就放置在脑后了,现在看到祝梵音从楼下拿下,才唤醒了记忆。 裙子其实有些许旗袍的制式,腰际收紧,小立领,领口盘口一路开到侧腰,下摆开了个三公分的叉。 但材质是素白绸缎的西式料子,在侧腰处缀了一圈半盘旋的暗花绣纹,是小朵的牡丹花开。 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竟然不仅不俗,还分外雅致。 因为盛晴矮些,这裙子原本应该是在小腿处,穿到季声凝身上,则到了膝盖,开叉去,最后的保守度,落在了大腿下侧。 恰如其分的呼应了季声凝那张明艳大气的脸。 是圈子里近几年风声最大的所谓纯欲风格。 祝梵音给她简单画了个白开水系的妆容,盘了个松散的发髻,饰品全都是白色珍珠制品,只有腕上是一只翡翠玉镯。 远远望去,素净里一抹雅绿。 不论是哪种老人,都会喜欢的风格。 季声凝坐在巨大的化妆镜前,思绪有些乱。 盛晴留下的照片不多,但周遭的人都说季声凝像爸爸多些,特别是眉眼,更多的是像奶奶,与盛晴的相似之处甚少。 据说就连性格都不太一样。 盛家大小姐骄纵,除了对女儿温柔些,对旁人一概都是呵斥的做派,高高在上。 是以季声凝对这个妈妈留下的念想就越发的少些。 可当下坐在这里,穿着她留下的衣服,带着她留下的手镯,她竟然分外的安心。 像是妈妈当真守在身边,让她的一颗心温暖熨帖,有人守护似的。 “老祝,我有点想我妈了。” 这样说着,季声凝眼泪先于表情落下,啪嗒一颗偌大的水珠,砸在了裙子上,晕出一片暂时的小水渍。 但面色无虞,看不出悲喜。 这是祝梵音第一次看到季声凝落泪。 他认识她多年,不论是季声凝青少年时期的性格高傲,还是后来的收敛秉性,她都没有哭过。 姑娘活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他走上前去,把季声凝的头轻轻揽了过来,怀抱在自己的胸前。 “我也经常会想他。” 祝梵音说的是沈丘白,季声凝与他不熟,娱乐圈的人,她鲜少有所交集,只知道最是精彩的年纪生病去世,是祝梵音过去和余生都永远的爱人。 生老病死求不得,大概是所有人都要面临的课业。 “其实也挺好的,早走的人不用陷于生活里的泥沼中,留给我们的都是最美的记忆,你看我妈,永远活在28岁。” 没有看到朝季现在一滩烂泥般的现状,也无需面对季巍澜转嫁危机的卖女儿行为。 以季巍澜那种跟沈安知一样的伪装性格,或许留给盛晴最后的,还是钟爱一生的甜言蜜语,对她来说,倒也说不定是心灵上的慰藉。 只是不知道盛晴如果在,还会不会让她的女儿嫁给一个她不确定爱不爱自己,甚至也不确定自己爱不爱他的男人。 季声凝觉得爱这个字太沉重了。 十六岁的少女心和二十五岁的内心悸动,叠加一起,到底能不能算作是爱? 或许只是喜欢,又甚至可能只是心动而已。 这样想来,不知道了呈言能不能接受自己娶的人,确定不了对自己的感情。 今年的中秋来的早了些,九月中旬的日子,比往年都提前了至少一周。 北青市的雨季过去,正式迎来了秋高气爽,天气好的让人难以挪目,一片蔚蓝。 季声凝车里的礼物已经提前两天转移到了了呈言的车上。 他看到时竟然笑着伸手揉了揉季声凝的发顶,“不需要这样的,这些好东西,爷爷都不认识的。” 季声凝被那略带宠溺的动作惊得愣了一下,却还不忘掐着腰跟他辩白,“怎么可能,你爷爷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稍微次一点我都怕他不入眼那。” “你见了他就知道,不过没关系,”了呈言眼眸里有一种温柔,“有心了。” 这话术,自然的仿佛两个人是新婚小夫妻,在讨论着回家需要带些什么的亲昵感。 季声凝没在意了呈言说的,原本她还准备了女性长辈的礼物,但了呈言说他奶奶很早就离世了,她这才作罢,详细询问了当天会出席的长辈名单。 “不重要,你只要人去就可以。” “了呈言先生,这是礼仪!基本礼貌,算了算了,你这种大佬肯定都有龚卓替你准备,你估计没有操心过,我要给龚卓打电话了。” 说着,当真转头就去联系龚卓,不再理他。 不过据说了呈言的父母都在国外,季声凝瞬时就不再纠结自己的站位立场问题。 毕竟对于长辈来说,自己只是孙辈的女朋友,对于父母来说,这女朋友和未婚妻就相差巨大了。 中秋节的一大早,祝梵音是直接带着化妆箱来方园替她□□。 季声凝原本想自己化一化,素净的白开水妆看起来不难,实际上手却重一分都显得不是那个味道,最后没办法,还是请了祝梵音来。 支了化妆镜,架了化妆设备,季声凝提前换了衣服,就坐在光线最好的地方,任由祝梵音给她化着妆。 两个人边画边聊,细细碎碎的八卦和搞笑的段子,惹得季声凝笑意不断。 以至于了呈言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还说了句,“你这里真的总是这么热闹。” 不过是开玩笑的语气,没有丝毫的不悦。 祝梵音这几年见的人多,不卑不亢,叫声“了先生”就没再搭话。 季声凝看了眼挂着墙上的表,闭了眼,任由祝梵音给她化着眼妆,问道:“怎么这么早,不是说好十点吗?” “爷爷听说我要带你去,兴奋地一早上给我打了十个电话了,为了防止我拉黑他,早走一点吧。”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爷爷!” 季声凝跟季家长辈的关系淡漠,从小她就能感受到明确的,来自爷爷奶奶的严重偏心。 当然,富足家庭里,再如何偏心倒也不能在吃穿用度上有什么差别,不过是每每见面时的言行,抱着季烁又搂又亲的说着我的大孙子的时候,季声凝在一旁冷眼相看。 盛家原本对她非常好,却也因为季声凝最后选择跟爸爸而彻底中断了往来。 是以季声凝其实非常缺乏来自上一辈的关爱。 了呈言像是可以窥探到什么似的轻笑着接话,“我爷爷重女轻男,最是喜欢女孩子,你去了,怕是他更不管我是不是拉黑他了。” “不过我爷爷这人有点粗,若是说了什么太过夸张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季声凝一愣,睁了眼看他,“什么夸张的话?” “比如……” 了呈言拉长了音,话语里带着几分笑意,“孙媳儿这么漂亮,先生仨小姑娘。” 季声凝:…… 作者有话说: 微调了一些描写~ ———— 咱们就是说,祝梵音真的客串了我所有文的造型师,哈哈。 如果有人感兴趣,最早出现在《倒贴你》一文,有他的感情线,只是爱人最后离世,是为男性。 第三十二章 了家老宅在北二巷的胡同里。 北青市最寸土寸金的地方, 占地三百平的老四合院,据说是明清时期大丞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门口的坎高,枣红色的大门外面悬了两个古旧的灯笼, 两个石狮挺立,外延是雕花的木榫结构, 层层相叠,精致高雅。 了呈言把车停在了巷口, 人需要步行进入,但是季声凝准备的礼品实在是多, 了呈言打了个电话, 就看到一个毛头小伙子飞窜了出来。 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限定版的球鞋。 季声凝曾被季烁委托着抢过,只可惜, 两个人都没抢到, 颗粒无收。 人长得精神, 寸头, 眉眼可以看出跟了呈言有几分相似。 快跑到两个人面前一个紧急刹车, 抬手一个bro礼,“嫂子,第一次见面,我叫了跃白,你可以叫我阿白。” 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甚是阳光。 季声凝笑着颔首,“我叫季声凝。” “害,我早就知道了, 我们家都传遍了, 能让我哥铁树开花的女人, ”了跃白竖了个大拇指,“牛。” 季声凝被逗得大笑。 “了跃白,你是来干什么的。” “诶,来了来了,”少年看了眼站在车后的哥哥,脆生生的应了句,却还不忘看了眼季声凝小声的说道:“不仅直男还霸道,嫂子,你辛苦了。” 季声凝的眉眼越发弯起。 三个人并行,东西主要是两个男士拎,季声凝看不下去,分担了几个小件。 了跃白话多,活跃着气氛,季声凝配合着跟他一来一往,烘的一路热热闹闹的。 “嫂子,这东西都是你买的吧,我懂,第一次见面难免的,下次就不用了,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你买个金缕衣给他穿身上,他都能穿出十块钱地摊的感觉。” “就这古董烟斗子,他喜欢是喜欢,把玩一阵就放起来,老老实实抽自己卷的烟草子。” “以后不用这么破费,他最喜欢吃城东那家老作坊的蜜三刀,一定要偷着,煞有介事的给他,我那几个叔叔们都不让他吃,你越这样,他越觉得你好。” 季声凝听得起劲,给面的说:“那我去给他买上十斤。” “使不得使不得,”了跃白飞速摇了摇头,“那我大伯就气炸了,虽说他成天生气,本来脾气也不好。” 季声凝再度哈哈大笑。 了呈言落得靠后了点,看着前面女孩子笑得眉眼灿烂,嘴角的弧度向上,半碎的丸子头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跟他记忆里那个女孩子缓缓的重叠在了一起。 他觉得这一幕有些不太真实。 好像十六岁那个嚣张明艳的小姑娘越过时光的长河,终于跟他牵起了手。 两个人错的那将近十年的岁月,终究被填平。 了宅的大门前,了呈言一个大迈步,走上前去,手里的物品合并在了单手上,右手自然的握住了季声凝的左手。 他感受到了掌心里女孩微微的诧异和了跃白豪放的窃笑。 “走吧。” 这一刻他既然牵起来了,那一辈子都不会放开。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发出“吱”的一声,自己弹开。 原本很淡然的季声凝这一刻突然有几分紧张感。 左手边的了呈言却是轻轻攥了攥她的手,微微俯身,嘴唇靠近她的耳际,“穿着中山装,最质朴的那个就是我爷爷。” 季声凝一开始还不明白了呈言所谓的质朴是什么,当真进入到四合院里,看到那个一身藏青色中山装,埋头浇水刨地的老人家时,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兄弟两个都让她无需破费了。 只见老人家不为外界所影响,穿了一双蹭满了泥土的老旧纳底布鞋,拎了一把生了半锈的铲子,一旁放了一个竹编的笼屉,里面全都是待种的香菜苗。 老花镜被一根黑色的棉绳拴着,挂在脖子上,一旁还有一个老旧收音机,吱吱呀呀的唱着古早的京剧。 与这个环境莫名的契合,却也非常的违和。 院子里的人不多,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聊天,听到门口有声响,瞬时偏过头去,为首的一个绑着双马尾辫的女孩子瞬时惊呼了一声,“天啊,嫂子你也太美了,我哥何德何能。” 当下偏头向主屋内喊了声:“爸妈,表哥把嫂子带来了。” 又对着老爷爷喊着:“爷爷,别浇水了,人来啦。” 说完,小姑娘立刻凑了上来,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嫂子好,我叫杜婉瑜,外号小鱼,我可以问问,你这衣服是谁家的吗?也太美了,不,主要是你人美,妈呀,我真的太爱美人了,嫂子,加个微信。” 说着,杜婉瑜就把手机递了过来,调了二维码的界面,能看出手机壳布灵布灵的好看。 季声凝也不扭捏,直接扫了添加好友,发送了“季声凝”三个字。 杜婉瑜看了眼季声凝的名字,愣了一下,继而睁大眼睛,“天啊,你真的是传釉的主理人,是声声不喜,我就说看着那么眼熟,我还想果然美人都是相似,姐姐,我是你的铁粉。” “你的采访……” “小鱼,别丢人。” 季声凝被小姑娘搞得有些晕头转向,险些忘了今天的重点是什么,冷不丁的听到了一声严肃刻板的男声,缓过神来,想起今天的主要任务。 抬眸就看到从主屋里走了一对中年夫妻,笔挺西装搭配酒红色真丝连衣裙,怕是了呈言的叔伯一类的任务。 小鱼看到出来的人,老老实实闭嘴,乖巧的喊了声:“爸。” 季声凝偏头就看向了呈言。 只见他微微颔首,喊了声,“叔叔。” 既没有介绍对方给季声凝认识,也没有给季声凝介绍对方如何称呼,倒是牵了她的手,直接走到了院子侧边的小田垄旁,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把最后一颗香菜种进了土里,这才缓缓起身,把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架回到了眼睛上,看向了呈言和旁边的姑娘。 只一看就笑了起来。 一张写满了故事和岁月的脸庞因为微笑而浸满了褶皱,却掩盖不了他从内而外透漏出来的威严。 “好啊,季家的小姑娘是吗?真是好,盛晴年轻时候就漂亮,你眉眼跟她相似,穿这条裙子很漂亮,快进屋吧。” “我这老头子有点不太像样,你让小言先招待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啊。” 说着,有人直接过来搀扶了爷爷,是个五十余岁的中老年男性,想来是平日里照顾他起居的人。 老爷子发了话,了呈言牵着季声凝的手就向主屋内走,大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架势。 季声凝使劲拽了拽他,这才让他低眸下来看向自己,“怎么了?” “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这样显得我有点没礼貌。”季声凝刻意压低了声音。 了呈言却是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哪有那么多礼数要遵守,你来是客,理应大家照顾你,而且大家都很随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声凝无奈,却也只能跟着了呈言径直进了房间。 是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装潢。 季声凝原以为会是最传统的中式装修,红木家具排满整屋,与这四合小院最是匹配。再或者也会是仿古风格,古董花瓶点缀期间,隐隐透漏出主家的身家和地位。 却没想到,竟然是最最朴实传统的,甚至有几分“土”的,上世界九十年代的家庭制式。 红色的硬布艺沙发,深黑色的长条茶几,落地风扇想来还没有来得及收起,被放在角落里,盖了一块绣花白色手绢。 倒是餐桌大,红木圆桌,甚至可以旋转桌面,围起来,能坐十余人的样子。 杜婉瑜率先凑到了季声凝的身边,小声笑着问道:“是不是跟想象中不一样。” 季声凝微微点了个头。 “没事嫂子,你大胆说就可以,就是不一样,爷爷轴得很,不过也是早些年苦日子过太多了,所以现在还是非常节俭。” “其实我们全家都挺好相处的,包括我哥,你看他天天黑着脸,那是累的,我看他那熬夜加班的拼命劲,总感觉他肾虚。” “话说,他虚吗?” 季声凝被她这豪迈的措辞惊得想笑又不太好意思,仿佛旁边站着的是个孙一冉2.0。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全家的公认,你是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哥疯狂工作不找女朋友,把爷爷吓得给他开了好多补品,什么各种鞭子各种腰子,生怕他不太行,萎了,生不出孩子来。” “噗。” 季声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掐着肚子,哈哈个不停。 了呈言刚刚出门去把季声凝拿来的东西拎进来,还没踏进房间的门,就听到了季声凝的笑声。 又看到杜婉瑜凑在她耳边碎碎念着的样子,就猜到小丫头嘴里没说什么好事。 当下一张大手扣住杜婉瑜的头顶,轻轻一拔,就听到她嗷嗷的叫着:“哥你放手,放手,疼,头皮要掉下来了,啊啊啊,疼,谋杀亲妹,嫂子救命啊。” 高分贝充斥着房间,瞬时家里有了一种热闹的感觉。 了跃白也刚刚拿了东西进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四角方桌上,盘了个二郎腿,看着杜婉瑜揶揄道:“敢在嫂子面前编排哥,你是不要命了。” “我哪敢编排哥啊,我就是提醒一下嫂子,让表哥别讳疾忌医,有问题就早补,越年轻治疗效果越好。” 季声凝再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再看向了呈言的时候,总莫名的把他跟肾虚广告中的唉声叹气的男主角拼凑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我虚??声声,看来以前我太温柔了 季声凝:不是我说的!你不虚,你非常厉害,啊,你别过来啊…… 第三十三章 了老爷子出来的时候, 季声凝和杜婉瑜了跃白已经聊到了一起,成了哈哈哈三人组。 三个人从娱乐八卦聊到留学趣闻,中间还穿插着两个人小声给季声凝科普些了呈言的八卦, 聊的不亦乐乎。 以至于了呈言像是来家做客的外人,插不进他们中间去, 索性开了电脑,去书房处理工作。 杜婉瑜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关了门, 这才哼了一声,鼻子皱起说道:“嫂子, 你是怎么能容忍我哥这么工作狂的, 太无趣了,太无趣了!” “或许是因为?”季声凝想了一下,“人帅钱多活不错吧。” 瞬时, 三个人再度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了跃白竖了个大拇指, 笑得一摇一摇的, “还带是你, 也就只有嫂子敢这么说哥了, 哈哈哈哈。” “这么热闹啊。”了老爷子的声音传来,大家就齐刷刷的把目光聚集到了门口。 了国忠这次换了身藏青色的卡体中山装,比刚刚那件有几分年头的看上去得体威严了许多,一双黑色软牛皮底的皮鞋,头发梳起,显示出了了家老爷子该有的样子。 步履矫健,饶是八十多的高龄,也无需拄拐, 看起来颇为健硕。 只不过小辈们知道他真实的性格, 难得穿得如此隆重也是为了季声凝, 一个个嘻嘻哈哈的喊着爷爷,每个正形。 “一个个毛毛躁躁的,让人家小凝看了成何体统啊。”了老爷子敛着眸色,故意摆出了一副大家长的架势来。 杜婉瑜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凑上前去挽住了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爷爷,嫂子跟我们是一路人,你放心,她绝对不会认为你为老不尊的,咱们家有我哥一个老顽固就够了,你笑笑,笑起来好看。” 只见了国忠狐疑的看了眼杜婉瑜,问了句,“真的?” “真的,笑笑,不信你问嫂子,嫂子,快看爷爷是不是笑笑好看。” 季声凝还未点头,当真看到了老爷子笑了起来,褶皱堆积在眼角和脸腮处,并不好看,但却分外可爱。 季声凝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老人。 她接触过的所有男性长辈,都恨不能板着脸,生怕旁人会因为他表情的丝毫松动而少了一丝一毫的尊重。 “非常好看,爷爷笑起来,像卡尔爷爷。” “卡尔爷爷?”了国忠不明所以的加深了一下这个词。 “对,一部动画电影,《飞屋环游记》,他非常可爱,您也非常可爱。” 了国忠笑着向餐桌走去,“季小丫头很会说话,怪不得了呈言那小子对你念念不忘那。” 季声凝抬了抬眉毛,心里腹诽着,想来这些年家里一定没少催了呈言,因而他是不是抬了个什么初恋女友或者暗恋对象出来,好不容易领了个异性回家,大家自然就把她跟虚构的那个人关联在了一起。 还给自己营造了一波长情人设。 精,果然还是资本家精。 了呈言听到外面热闹,也走了出来,人还没做到主桌上,就被了老爷子劈头盖脸的凶了一顿。 “小凝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倒好,钻书房里面不出来了,你说说,这要不是人家小凝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换个姑娘早扭头走人了。” “钱赚多少是多,你那公司进账我听着数都吓人,可以了。” 了呈言没有多言,径直坐到了季声凝的身旁,倒是凑在她的耳边问了句,“朝季下季度的策划书做了出来,我给你发到哪里?” 季声凝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答应了呈言中秋节来了家,是因为季巍澜和季烁两个人轮番轰炸,让她动了想要拯救朝季的心,这才用一次女伴的机会换了这张策划书。 可现在两个人都谈论过结婚的问题,她就以为了呈言不会再操心这种小事情。 却没想到他当真做了出来。 她突然就想跟小鱼说,喜欢你表哥的原因,大概还有一项,言出必行。 最是难得的特质。 了家家宴讲究不多。 不像以前季家和盛家,注重所谓的餐桌礼仪,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总能吃的人不舒服。 这里则随意了许多。 管家配菜,按人例直接分配到餐盘里,大型的主菜也会有专人均分。 一群人只负责聊天吃喝,气氛随意。 虽然了老爷子看起来质朴节俭,这餐食却不简单。 季声凝吃过的好东西绝不算少,最是新鲜顶级的食材季家也经常供应,可舌尖浅尝就能感受到,了老爷子这里几乎所有的原始食材,都是最顶级的。 最肥沃的阳澄湖蟹膏,最顶级的南川金佛山的四方笋芽,还有国宴必备的开水白菜和佛跳墙。 味道地道,单单是一碗汤,足以尝出高汤温顿了至少24小时的鲜浓。 了呈言感受到了季声凝每吃一道菜的停顿,轻笑着说道:“我爷爷啊,一辈子没什么大的物欲,就是这张嘴馋,贪口,必须吃好东西,偏间那套最好的小宅院子,就是给这大厨的,爷爷好他这口,干脆给他送了套房,你说任不任性。” 了呈言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到好处的传到了了国忠的耳朵里,立刻假作生气的模样,“你怎么说爷爷那,说的跟你不爱吃似的,小时候,哪回做酥肉汤就属你跑得最快。” 了跃白一拍手,笑着对季声凝说:“还真是,嫂子,你别看我哥现在这样,小时候最爱喝大师傅做的酥肉汤,后来长大了,私下偷偷没少挖爷爷墙角,爷爷这要是不好吃好住好院子送着,这大师傅怕是就去柏翠郡咯。” 瞬间,全桌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倒是杜婉瑜的爸爸,杜凯问了句,“呈言柏翠郡那边还在住吗?听说有一段时间没过去了,是打算装修成婚房?” 了呈言眼眸未抬,专心的喝了口白瓷盅里的汤,又给季声凝把盅盖打开,嘱咐她三分钟内喝掉是最佳风味。这才应了句,“最近住在方园。” “怎么住到那边了,市区最堵,房子是好房子,就是出行费尽的很。”这次说话的是了芹,了呈言的小姑姑,也是杜婉瑜的妈妈。 了呈言耐心了些,抬了眸起来,看向对方,“声声因为工作的原因住在那边,我就跟着住过去了。” “我说那,那房子自打送给你你就没去过,你俩这都住一起了,商量订婚的事情了吗?” “还没,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了国忠一下子急了,声音拔高了些,“你都多大了,还不急,而且你问过人家小凝了吗?不要自作主张,既然今天人都来了,那我就拍板定下了,对你,你去看过小凝的父母了吗?” 这话说完,了国忠顿了一下,眼眸看向季声凝,思虑了几秒,“去不去的吧,小凝自己可以做决定,你只要同意了,我立刻让他爸妈回来,着手筹备你们两个的婚事。” “爷爷,”季声凝连忙打住了他接下来的筹划,“是我不着急,我还年轻,而且呈言也忙,我们都想再等等。” “我就说,肯定是你小子太忙的原因,钱多少是多,赚多少才能赚够,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知心的人,不容易,你要珍惜。”说完,又看向季声凝,“小凝啊,年轻不要紧,年轻好啊,早结婚,早要孩子,放心,看孩子这种事情不用操心,先生个小丫头。” 季声凝瞬时想到来之前了呈言给她提前预设过得,了老爷子最是喜欢催生。 果然这人设也立住了。 不过她没辩驳,点头乖巧的应着说好,回去商量。 惹得了国忠喜滋滋的,直夸季声凝是个好孩子。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的,饭后除了杜凯有工作先行离开,余下的人围坐在一旁闲聊了天。 中途了老爷子还把季声凝叫走,递了个大大的红包过来。 摸起来,不像是钱。 季声凝刚想要推脱送还回去,就被了国忠摁住,看着她的时候,满目慈祥,伸手拍了拍季声凝的手背。 “我跟你外公是好朋友,可以说是看着你妈妈长大的,其实你刚出生的时候,还跟呈言有过娃娃亲,不过都是我们老一辈开玩笑的事情,也没跟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说过,没想到最后还是你们走到了一起,是缘分。” “我知道你爸爸这个人,所以这婚事,你如果尊重他想让他管,那咱们家一定也尊重他,如果你想自己做决定,咱们家也一定给你最好的,小凝放心,呈言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他把你带回来,就证明他认真的很。” 季声凝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做,一颗心被熨的温热,特别是了国忠那句,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这种正统的家庭,最是注重所谓的门第和礼仪,可他想来当真是了解季巍澜,知道这婚事如果由他拍板决定,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卖女儿的事情。 到时候,一定是不会管季声凝夹在中间是否难做的窘况,一心只为自己谋划。 “这里面啊,有一块玉佩,是我年轻时候支援西部的时候,在新疆挖到过的一块玉石切割而成的,当初做了三块,你母亲那边那块怕是被你外公收走了,还有一块在呈言母亲那里,这块,我送给你。” “小凝啊,你这个孙媳妇儿我可是认定了的,不能跑喽。”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四章 季声凝去了家过中秋的消息, 传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前脚季声凝刚跟了老爷子挥手再见,巷口胡同还没出,就接到了季巍澜的电话。 原定跟尤家的见面定在晚上, 季声凝以为自己怎么也是先接到问罪的电话,再接到问询的, 没想到季巍澜比想象中的沉不住气。 手机响了三声,季声凝接起电话。 那头先是沉了三秒的寂静, 继而季巍澜问了句,“了呈言在你旁边?” 季声凝余光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恩了一声。 “你真的跟了他?”季巍澜问得犹豫, 话语里揣着忐忑的情绪。 季声凝眼眸冷的很,声音也冷,“你想说什么?有点后悔收了尤家的礼, 现在骑虎难下了?” “声声, 爸爸也是无奈, 你如果早跟我说了你跟了家这个关系, 我也不能这么仓促不是。” “那……晚上带着呈言回来吃个饭吧。” 季巍澜这改口之快, 让季声凝觉得,下一秒他就会给了呈言打电话,亲昵的喊着女婿,然后恨不能告知天下,朝季有了家背书了。 “季巍澜,”季声凝第一次,直呼了她父亲的名字,“我跟了呈言的事情, 是我们的事情, 与你无关, 也与朝季无关,你别太过了,小心最后连你带朝季,都荡然无存。” “季声凝,你还真以为你翅膀硬了,别说你嫁给了呈言,你就是嫁给天王老子,我也是你爸!”季巍澜气急败坏的怒吼道。 季声凝面无表情的听着那头的话语,最后冷笑着说道:“了呈言还在我旁边,你如果没什么事情,考虑一下怎么跟尤家解释吧。” 说罢,迅速挂断了电话。 可是胸口有些憋闷,站在原地,缓了几秒的神。 了呈言不着痕迹的揽过了她的肩膀,把她微微向自己带了带。 季声凝没有拒绝,背靠在他的胸膛前,感受到温热硬挺的触感,在心内轻轻叹了口气。 她觉得像是稀里糊涂的被推着走到了今天的境地。 进退两难。 她总以为自己的清醒的,对人生对未来都有清晰而明确的规划,她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知道今天拥有的一切如何而来,又会怎么轻易的消失。 是以不论是何种情形,她都坦然应对。 可其实从一开始朝季出现问题,她就被放置在了一个女性卑劣的地位上。 今天她跟了呈言这段莫名其妙被许下的婚约,结与不结,都是死胡同。 “怎么了,刚刚面对你父亲,不还是很伶牙俐齿的,怎么现在气压这么低。” “了呈言。”季声凝叫住了他的名字,两个人暂停而立,在静谧的胡同内。 “你是喜欢我的吗?”季声凝抬眸望着他,眼睛里却是冷静清晰的情绪,她突然很想确认一下,他对她的好,是跟情爱有关,还是仅仅是情/欲。 了呈言今天穿了件软糯的灰白色羊毛上衣,藏青色长裤,没有穿外套,袖口被挽起,银白色的表盘低调沉稳,把人衬的,带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负手而立的看着眼前一席白裙的姑娘。 眼眸里浸润了一丝笑意,他终于听到季声凝问他这个问题了。 这个姑娘感情冷淡的很,仿佛交往嫁人,她都像是独立在自己躯壳外面的第三人,旁观着这些对旁人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生转折点。 喜欢与否不重要,甚至认不认识都不重要,若非他横亘在其中,这姑娘怕是当真能嫁给尤家。 现在她杏眼微睁,漂亮的像一只即将凌空而飞的天鹅,细长的颈部被拉伸,唇红齿白。 了呈言向前走了一步,跟她贴的近了些,俯身就在她的唇上落了一个短暂但温柔的吻。 “我很喜欢你,而且只喜欢过你,这样可以吗?” 季声凝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黝黑的天空和折射上来的城市霓虹光,听着钟表滴答滴答走过三点,毫无睡意。 只要一闭眼,就是了呈言眉目温柔的那句,“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啊啊啊啊。”季声凝把头埋进被子里,吼叫了两声,又钻了出来。 最后实在睡不着,使劲揉了把头发,打着赤脚下地,去酒柜里取了瓶小甜酒,想了想觉得不够劲,换了一瓶雷司令,坐在落地窗前,又觉得这样情绪阜盛的时刻无人宣泄实在憋得难受。 手机通讯录刷下。 孙一冉这种工作党睡觉时间都屈指可数,实在不适合这个点夜聊,贺紫妍更是跟沈佟两个人早就进入了梦香,尚珊只怕会冷静的劝慰她小心圈子里的渣男,倒是Seth,一看就是通宵熬夜不睡觉的主。 电话打了过去,果然秒接。 “怎么了小声声,你是不是感情遇到困难了?”Seth话语兴奋,一听就甚至精神。 “是啊,所以来吗?” “来啊,不过先说下,你男朋友在吗?”Seth实在是对上次撞见了呈言的事情心有余悸,那份气场,吓人。 特别是对方一个不愉快,大概《艺酣》这几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放心,他不在,不过!你再敢带沈安知来,就直接黑名单见。” “好嘞,等我!” Seth开车快,零点的北青市大路坦荡,到达季声凝这里才堪堪二十分钟,生生比平日里少了一个小时。 季声凝靠在门边给他开了门,递了拖鞋。 人恹恹的,头发凌乱,裹着小兔子的睡衣,一张脸素净,看起来颇有几分情伤的感觉。 看的Seth瞬间眼眶泛红,一把抱住了季声凝,“小声声,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虽然你前男友看起来确实不错,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找不到比他好的,还是能找到比他更爱你的,没关系,我陪你喝酒,不醉不归!” 季声凝满是嫌弃的把人推了开,转头向客厅走去,“我没分手,不对,哎,有点乱,来吧,这酒不过,季烁之前去新西兰的时候带回来的,据说是少有的年份。” Seth蹬着拖鞋跟在她的身后,把自己那一腔细腻的感情收了收,“没分手因为什么,他出轨了?”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切,”Seth摇了摇手,在大落地窗前坐下,把季声凝倒在杯子里的白葡萄酒喝了一口,啧了啧舌,表达了一下对味道的赞叹,“我是发现了,男性这种生物,特别是优质一点的男性,想要真爱专情,那真是太难了。” 季声凝听得咧着嘴笑,跟他碰了个杯,也喝了口,“说的跟你不是男性一样。” “不一样,我是妇女之友,需要爱情的那种,男人不需要爱情,只需要权力欲望和控制力,讨人厌。” “你还没跟我说那,你跟你男朋友怎么了?” “哦,对了,”还没等季声凝开口想要跟他讲自己和了呈言的事情,就看到Seth突然皱了眉头,满目严肃的看着她,“我听沈安知说,你要嫁给一个姓尤的?你男朋友不是了呈言嘛,怎么这么乱。” 季声凝给Seth简单讲了讲前因后果,也只大概说了两个人因酒误事,后来一拍即合,变成了纯粹的肉/体关系,只不过后来因为朝季酒店的原因,她陆续向了呈言寻求了一定的帮助,以至于最后,了呈言表示可以通过结婚来解决她的难题。 Seth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问道:“你现在既然不想帮朝季了,也就不需要嫁给他了,而他既然说了,不是慈善家,哪怕娶了你也要收购朝季,那你俩结婚干嘛?” 季声凝瞬时愣住,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 好像,确实没有必须结婚的必要。 她顺着了呈言去说结婚的事情,也不过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为了让沈安知和季巍澜知难而退,那现在人退了,她也确实没必要嫁了。 “大概,因为,我打着他的旗号做了一些事情吧。”季声凝磕磕绊绊的想了个最可能得理由。 “那这些旗号对他有影响吗?” 季声凝摇了摇头,想起以前了呈言说过的,他绝不可能让季巍澜有机会打着他的旗号做事,“没什么影响吧。” Seth摊了个手,“那不就得了,你们俩可以继续维持现有的关系,朝季酒店是死是活又与你无关,等你们俩哪天不馋彼此的身子了,就一拍两散,对外说分手好了,结婚都有离婚的,这见了家长也可以分手嘛。” “可……” “可什么?” 季声凝长长呼了口气,看着Seth,把今晚的纠结点说了出来,“可他说他喜欢我。” “害,我以为什么事那,”Seth丝毫不以为意,伸手点了点季声凝的额头,“谁会不喜欢你啊,你漂亮可爱,聪明大方,是个男人都喜欢你啊,他喜欢你跟你嫁不嫁给他没关系,你喜不喜欢他才是你嫁给谁的关键。” “你喜欢他吗?” 季声凝咬着唇,看着Seth的眼眸,一瞬间有几分晃神,想起来了呈言上午落在她唇畔的那个吻,以及她如擂锤般跳动加速的心脏。 “我,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我来补更新了,对不住大家。要跟大家解释一下,因为我不是全职码字,白天工作非常忙,几乎不能摸鱼和码字,所以下班回家我一般会先睡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九点起来写更新,这样状态和质量都会高,我试过一回家就写,非常糟糕。所以一旦我没有更,只能说明一个情况,我又睡过了,呜呜呜呜,昨晚就是,一睁眼,今早上六点了,连请假都来不及挂,对不住大家! 第三十五章 “那就谈恋爱呗。”Seth耸了耸肩。 “谈恋爱?”季声凝的反应像是这三个字是件多么神奇的事情一样。 “你别跟我说你没谈过恋爱, 哪有两个人彼此喜欢就直接结婚的,当然是要先恋爱再说结婚的事情啊,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能结婚的才有几个。” 季声凝不想说,自己真的没有谈恋爱。 年少时暗恋未遂, 好不容易碰到个沈安知以为遇到了所谓的绝世好男人,结果还是个骗子, 不仅恋爱没谈成,心还彻底不信任人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可不是母胎单身。 但跟了呈言谈恋爱这件事情,怎么听都有非常多不靠谱的成分在内。 这家伙,哪里像会谈恋爱的样子啊! 让他像沈佟那样一日三餐汇报工作, 每天亲爱的, 宝贝, 哈尼挂在嘴边, 季声凝想想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再不济像偶像剧里一样, 节假日送花,生气了哄哄,亲亲抱抱举高高,每个词都看起来跟了呈言毫无关系。 反倒是想象一下两个人结了婚,平淡默契的过日子,来得真实些。 就像现在一样,见了面一起吃饭,不见面时彼此忙碌, 没什么过多的联系和所谓的亲昵, 自在些。 季声凝把这想法跟Seth说了说, 却只见Seth煞有介事的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以为多年的恋爱经验来看,首先你还没陷进去,不在状态,所以有他没他无所谓,其次,这了先生是真的对你感情平淡还是没有表露出真面目,很难说。” “爱情,特别是真爱的本质就是占有,想要拥有彼此的时间、精力和所有的爱,你们俩现在还尚未深入,暧昧都算不上,谈什么结婚,远着那。” “那我应该怎么办,去跟他说我们先恋爱?”季声凝有些茫然的看着Seth。 Seth瞬时笑得狡诈了起来,凑上前去,看着季声凝的眼睛,贱兮兮的喊了声,“小声声,这事啊,不用你出马。” “那谁出马?你?” “不不,”Seth连忙摇了摇头,“我可不行,就了呈言那心眼子,一眼就看出我不喜欢女人了,你身边还有没有什么精英优质男,能跟他多少媲美一点的那种。” 季声凝把脑海中的男性名单过了一遍,只筛出了一个陈煜时。 译文出版社大主编,高校客座教授,一米八八,长得斯文帅气,看起来钱也不缺,出手阔绰,算是拿得出手。 “倒是真有一个,干什么用?” “熟吗?” “还……挺熟。”季声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Seth越发的兴奋,掏出手机就打开了微信,”快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季声凝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没太有好事情,不过两边都是自己的好朋友,陈煜时精的很,想Seth也不可能在他那里翻出什么花来,于是调了陈煜时的名片来,给Seth推送了过去。 在看到的一瞬间,Seth的脸都白了。 抬眸使劲死死的锁住季声凝的脸,那表情,仿佛在看什么深仇大恨的人。 季声凝被吓得向后依了依,想着不对,Seth父母巨在,前途无量的,除了爱情看起来也没什么宿世仇人。 当下低下头去看向Seth的手机,伸手就点了一下名片识别。 赫然显示着两个人已是好友关系。 “你们俩认识啊。” “季声声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喜欢你。”Seth的声音甚至带了哭腔,像是在询问情敌似的语气。 季声凝实在不明所以,一边摇着头应着,“怎么可能,他又不瞎,”一边伸手就戳了一下下方的“发消息”词条。 点开来,最新一条内容,是Seth发给他的。 祟:【可我真的好喜欢你怎么办】 陈煜时的回复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季声凝的眼眸瞬时睁大,眨了眨眼睛,嘴巴都跟着睁开,吸了一大口气,最后愣怔了半响问道:“他就是你一直说的渣男吗?” “不是,”Seth的哭包体质瞬时上身,整个人眼眶泛了红,扁着嘴,俨然又想要大哭的样子,被季声凝一个“收”的表情,憋了回去。 委屈的倾诉道:“我是今年才认识他的,《艺酣》想采访一位小众的外国作家,译文负责翻译过他的作品,所以我们联系了译文出版社,我跟他才认识起来的。” 季声凝了然的点了点头,“陈煜时倒确实是你喜欢的类型,可是他应该一直都有女朋友吧,据我所知他喜欢女孩子啊。” “他没有女朋友,我确定,我不会做挖人墙角那种事情的,”Seth面色颇为坚定的说道:“但是他拒绝我的理由并不是他不喜欢同性,而是他有喜欢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季声凝摇了摇头,“我们俩从来不聊感情。” Seth的表情瞬时又沉了下去,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明明今晚是他来开导自己的,最后倒成了季声凝开导他,两个人对着月色喝了一整瓶的雷司令,最后不过瘾,甚至还开了一瓶度数不低的干白。 最后两个人瘫在地毯上的时候,Seth还嘟哝了一句,“不会明天早上,我又要看到了爷把你拎回卧室换衣服的场景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果然,Seth还真是一张乌鸦嘴。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了呈言坐在沙发上。 晨光洒满了整个屋子,高高在上的太阳显示着已经是不早的时间,桌面上放着上次他就见过的,煲着粥的容器。 想来季声凝已经被他抱回到卧室休息,而了大佬一身黑色西装,不知是准备出门还是刚刚回来,长腿交叠的坐在那里,单手支着头,微微闭目养神。 Seth深吸了一口气,打着赤脚,踮着脚尖,刚想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听到了呈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重,但沉哑,一字一句,坚实有力的语气。 “我对声声很认真,你是她的好朋友,我希望你可以知道。” Seth直到从方园坐车离开,才明白过来了呈言的意思。 他很认真,所以希望他站在朋友角度上出谋划策的时候,可以带着他这份认真去评估言行。 了呈言没有命令,更没有威胁,以他目前的身家地位,跟Seth说一句,“以后不要再介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但他丝毫没有去干涉季声凝的交友。 甚至,他以一种尊重的姿态去对待她的朋友们。 这种事情对普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但Seth了解这些杀伐果断的资本家,他们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不只是聪明的头脑,更是包括说一不二的指令性。 命令对他们来说,才是生活的日常。 那一刻,Seth原本还想要去试探一下什么的小心思瞬间消融。 了呈言对季声凝的态度已然得知,不过倒越发衬得他孤家寡人,可怜的很。 而另一边,了呈言还等在沙发上。 如他所料,季巍澜一大早就给他打了电话,龚卓拒绝了两次,第三次季巍澜直接搬出了商讨结婚,龚卓没有办法,这才请示了了呈言,把电话接了进去。 没有什么有营养的聊天内容。 无外乎是季巍澜听说季声凝已经拜见过了国忠老爷子,于情于理,男方也应当来拜见一下女方父母,双方好坐下来,把婚事谈妥。 “我们也就声声一个女儿,呈言年少有为,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这朝季目前确实面临了不少的问题,还希望呈言婚后可以帮扶帮扶朝季就好。” 了呈言实在不想一大早跟他去辩白这些问题,把手机放的远了,任由他在那头说些什么。 洗漱换衣,还未等到去公司,就接到容姨的私人电话,话语焦急,说季声凝喝多了,跟陌生男性一起,睡在家里的地毯上。 每一个措辞听起来,都让人皱紧眉头。 只不过有了上次怀孕的乌龙,了呈言也就不再百分百信了。 让容姨拍了张照片发来,确定了地毯上的是Seth,安了心。 只不过两个人喝的烂醉,地上两瓶高度的干白,他不由的自嘲的低眸冷笑了一下。 他是有多么的不值得信任,才能让季声凝在被表白后的当晚,喝成这副模样。 他思绪散乱,还未收回来,就听到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和季声凝一边向外走,一边喊着的,“Seth,你把我扛回……”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朦胧惺忪的睡眼瞬时晴明,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是比冰箱里的冰水还提神的效果。 “你,怎么……”季声凝猛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熊睡衣,又看了眼了呈言,瞬时靠在墙上,拍了额。 得,不用问,让Seth那张乌鸦嘴说中了,自己又被他换了睡衣。 真的是丢人都分一回生二回熟了。 却只见了呈言偏头看向她,眼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声声,我刚跟你表白完,你就叫异性来家里,不太合适吧。” 季声凝哆嗦了一下,总觉得,情况不太妙。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就是说,更完,掐腰!! 对啦,陈煜时不会喜欢声声啦,我们不写这种狗血剧情哈 第三十六章 (新增内容) 季声凝嘿嘿一笑, 觉得自己最近脸皮当真是厚了许多,许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因而也不虚, 去冰箱里拿了冰水,一边拧着一边说道:“你表白跟我叫异性来家, 这两件事情貌似没有逻辑关系。” “了爷这么聪明,肯定……诶诶诶, 我的水。”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季声凝的水瓶刚刚扬起, 就被了呈言一手捞了过去, 递了一杯常温水塞进了她的手里。 “大清早的喝冰水,什么习惯。” “中午!”季声凝指着墙面上指向十一的表,“现在是中午, 喝冰水有利于放松血管, 改善循环。” “牙尖嘴利。”了呈言浅笑着奴了她一句。 季声凝立刻反驳道:“斯文败类。” 了呈言被骂笑, 凑上前去, 眼看着季声凝那副气鼓鼓的样子, 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要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可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斯文败类。” 季声凝以前就抵不过了呈言那双看谁都深情的眼眸,后来长大了,道行深了些,又洗脑自己谁都不走心,因而堪堪能在情/事上保留一丝冷静。 可现在看着他,脑海中总飘过他那句“我喜欢你”, 就再也无法冷静, 连呼吸都是加速加热的, 她慌张向后撤了一个大步,清了清嗓子。 “咳,你给我换睡衣难道不是耍流氓嘛。” “声声怕是对耍流氓这个词有所误解,”了呈言向前迈了一步,步步逼近,眼看着季声凝已经推无可推,靠在了墙上,刚想要让她看看到底什么是耍流氓,却没想到季声凝猛的就从他面前蹲下,一溜烟的从下方钻了出去。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了爷自重哦。” 说着,季声凝飞速钻进了洗漱间,门锁死,对着外面喊了句,“了爷,虽然你表白了,可我还没有答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不合适了,你早点走啊。” 门外的了呈言看着磨砂玻璃里的人影,无奈地低头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当真离开,还给她妥帖的关好了门。 季声凝去了家老宅过中秋的事情,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北青市的圈子。 这种事情最是保不住密,虽然是家宴,但只要有一个人对外说出去,无外乎人尽皆知。 季声凝的手机在几天内收到了各式各样的“问候”,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联系的人,都发信息来拐外抹角的问一句,“什么时候参加你们的婚礼啊。” 摆明了把赤/裸裸的八卦询问挂在脸上,一点也不隐晦。 甚至连陈斐都托了人来打听,想知道季声凝和了呈言到底确定了什么样的关系。 季声凝觉得好笑,一顿简单的家宴,还不知道会被什么人添油加醋的说成什么事情。 不知道的内情的,大抵会觉得是所谓的豪门联姻,甚至相配,知道的,大概会觉得季巍澜运气好,攀上了了呈言这棵大树,朝季酒店有救了。 只不过揣测再多,了家无人敢去问询,季声凝这里只字不提,倒是听说季巍澜容光焕发,就连朝季酒店的融资都比之前预估的顺利了不少。 季声凝实在是不想掺和家里的事情,想来了呈言既然这样做了,必然对之后的事情有所掌控,也她无需操心。 倒是陈煜时给她的那本书,因为中秋的事情进展慢了些。 刚好不想理会乱七八糟的纷纷扰扰,季声凝埋头在家熬了半个月梳理内容。 除了基本的信息回复,关闭了所有的社交软件。 一开始了呈言来过几次。 就看到她埋头在书堆里,带着一副金丝边的巨大圆眼镜,堪堪遮住了大半张脸,拖着腮,头发随意而凌乱的扎成了丸子头,拧着眉,叼着铅笔,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边在纸上涂涂写写。 穿着卡通的棉质睡衣,脚上还拖着一双卡通兔耳朵的棉拖鞋,书读到兴奋的时候,甚至把腿盘起来,整个人窝在椅子里,一张脸怕是只用清水洗过,软白软白的,像个小姑娘。 那种心无旁骛,无所顾忌,却又最吸引人的小姑娘。 书桌旁边放了个偌大的水杯,另一边还有一杯浓浓的黑咖啡,季声凝的背后就是个偌大的半自动辣妈咖啡机,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咖啡的焦香味,怕是一天不知道要喝下多少杯。 听到了呈言来头都不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注又勤奋。 了呈言环顾着四周,最后皱着眉,想要帮她把咖啡换成牛奶,却收到一个萌凶萌凶的瞪眼,“了呈言先生,您不是很忙吗?没事的话,可以不用来我这里,我又不出门,安全的很。” “不好好吃饭这么喝咖啡,还熬夜,身体还要不要了。”了呈言话语平和稳定,像是个说教的大人。 季声凝抬头刚想反驳,最后忍了忍,决定不再搭理他。 她把了呈言的这个行为定义为,男人惯性的管控力。 毕竟在他的认知力,自己已经是未婚妻的存在,那像管小猫小狗一样管着吃吃喝喝,是通病。 季声凝只当他兴趣使然,过两天无聊了,自然不会没事就跑来她这里,却没想到,了呈言后来干脆“住”了过来。 一日三餐准时报道,怕影响她工作,会让容姨在对面把饭做好再端来,了呈言亲自盯着她吃饭,甚至在晚上季声凝忙于文稿的时候,他在一旁处理工作。 穿着浅灰色的棉麻质地家居服,通常是洗了澡,头发柔顺的铺散开,好闻的雪后雾凇的味道淡淡晕出,季声凝也不能确定是他身上的,还是自己家里放置的衣香。 两个人分布在书房的两端,开了电脑,不言不语,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和鼠标的轻点。却莫名的分外的和谐。 季声凝想起了之前跟Seth说过的,她觉得自己跟了呈言不适合恋爱,倒非常契合婚后的生活,就像现在这样,默契而自得的相处着。 除了一开始还有些许的拘谨外,到了后来,自如的仿佛两个人当真同居了一般,毫无隔阂。 只不过每每早上被叫醒,晚上被催着睡觉的时候,季声凝都会收回这种想法。 了呈言这个老妈子性格到底是随了谁?? 说好的清冷寡言霸道总裁那! 季声凝出关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她把全书捋顺清晰,考虑着要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毕,再彻底进入翻译阶段,毕竟一旦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翻书,大概就是半个月一个月可以搞定的事情。 《艺酣》的周年庆展已经进入到了尾声,Seth不止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控诉她不够朋友,在自己展馆里的好朋友展都不去看。 甚至《艺酣》的周年庆视频中,他还打算录制一段季声凝的感想,没有主理人的总结篇,必然是不完整的。 尚珊中途联系过她一次,季声凝电话没接起来,她也就没再打过来,信息也没有,想来事情不太重要。 所以结束读本的第一天,季声凝就开了车,去了趟传釉。 抱着要给Seth录视频的想法,季声凝还特意穿了一身得体的黑色裤装,扎了头发,化了淡妆,气色颇好。 她之前在网上看了一部分关于这次《艺酣》周年庆的评价,相对两级的严重。 有人说绝对是国内艺术期刊最顶级的展览盛宴,把这三年《艺酣》所有的心血全部都浓缩汇集与这个展厅内,表达的多,体悟的自然也多。 也有人觉得,艺术不应该追求过于花哨的表现形式,祟靳羡想表达的东西太多,充斥的太满,缺少了松弛感。 季声凝抵达时,是早上八点,展览时间尚未开始,传釉的工作人员还在做了开展前的准备工作。 她之前来得勤了些,难得门口的保安认得了她的车,看到她,笑着喊了声“季主理”。 季声凝笑着回应着。 只不过路上偶遇了几个老员工神色有些奇怪,眼神飘忽,看起来有事情发生过的样子。 季声凝微微皱了眉,敛起了眼眸,把刚刚放松的心情收了起来。 她没有看到这半个月有什么关于传釉的负面消息,也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特别的大事。 抬眸看了眼展厅的正门,季声凝转身就向后门走去。 传釉的后门直通着主理人和策展人的办公室,以及全馆的展品库。 只不过季声凝来得少,更是几乎没有在这里从事过办公业务,因而她的那间办公室,一度变成了尚珊的对外会客厅,处理些社交业务。 当下季声凝放慢了脚步,一个个房间看过去,就看到尚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望着外面空白的院子发呆。 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她很少有这样时刻,Marcey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最激情昂扬的模样,她对艺术有着最大的热情。 更何况季声凝闭关前她还给她发来新展的策划书。 邀请了她最喜欢的丹麦艺术家来进行十月展,展品已经过了海关,只等最后的验收。 没有理由会是这样垂丧的模样。 季声凝轻轻敲了敲门。 尚珊闻声回头,看到季声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继而扬了个笑,“怎么过来了?” “再不来Seth的展就要结束了,他会骂死我的。” “《艺酣》这次的展反响非常好,算是将功抵过,我勉强原谅他砸了我的墙了。”尚珊说的轻松,季声凝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不过她向来跟自己的朋友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季声凝直接问了出来,“我刚刚看元桃她们有点奇怪,是最近出什么事情了吗?” 尚珊张了张嘴,又闭上,看着季声凝的眼眸,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前两天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你没有接通,我原本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可我怕这是第一次,却不会是最后一次。” 季声凝眉头皱紧,直觉事情不好。 “有人顶着投诉朝季酒店的名义来闹事。” “什么?!朝季酒店的事情,为什么会闹到传釉来。” 尚珊坐在了书桌上,环抱着胸,“你最近应该没有上网吧,朝季之前以酒店集体的名义做了一次集资,集资的款项具体不明,但听说许以的利息非常高,足足有十五个点,很多人都把存款投了进去,虽然说离利息兑换的日期尚有一段距离,但是有人因为有事需要提前抽取本金的时候,却被告知,不能提款。” “其实朝季酒店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情负面影响已经非常大,各地的酒店都有人集中上/访,应该是投诉无门,想到了你身上,所以来传釉闹事。” 尚珊说完,把手机递了过去。 季声凝接过来点开,看到的是前一段时间闹事时尚珊录制的视频。 一群人群聚在传釉的正门口,大多都是年纪大的大爷大妈,坐在传釉门口,还好是开展前的时间,尚没有别的参观者,拉了横幅,喊着口号。 无外乎是“无良季氏还我钱来”“父债女还,传釉还钱”一类的话语,甚至还有几个激动地,拿了水彩油墨,想要泼到传釉纯白色的外立面上。 对外放展的关键时期,最忌讳这样的事情,一群工作人员几乎是拿身体去抗,去保护传釉。 好在尚珊报警及时,他们跟地方的警察关系良好,又因为本就是无妄之灾,被迫牵连,警方很快出警,这件事情也就暂时被摁了下来。 “我最近一直在追踪网上的报道,好像朝季酒店这次捅了大篓子。” 季声凝突然想到,她闭关之前从孙一冉那里听说到的,季巍澜容光焕发,因为新一轮的融资他靠着了呈言的关系,进展的颇为顺利。 也就是说,尚且不知道他又是拿了多少钱投入了无底洞中。 朝季酒店的下一步运行如何去做他都没有规划,就敢这样集资敛财。 尚珊的脸色颇为不佳,看着季声凝轻叹了口气,“声声,我怕传釉一日不更换主理人,这些人早晚还会再来闹事的,怕是搭上整个传釉,搭上展品库里的所有东西,都不足以填补朝季百分之一的窟窿。” 季声凝终于听到了尚珊最终的目的。 她不是想着如何解决问题的,她想让传釉直接易主。 作者有话说: 好啦,补了一部分大家想看的小腻歪,加量不加价,我真好,哈哈哈哈~~ 第三十七章 (一更) 季声凝可以理解尚珊的焦虑。 传釉是她的心血, 是她看着一步步走到今天。 当年她抛弃自己的艺术梦想回国,就是因为传釉。 从最初艺术馆的整体装修设计到两个人为了传釉的名字绞尽脑汁。 从一开始想要以人名、地名甚至是艺术品的名字作名,到最后取了釉这个字, 寓意国粹,传釉, 寓意想要把中国的艺术传向全国传向世界。 再到后来每一次的策展,每一次主题定位, 传釉最大的光环就是尚珊。 甚至在季声凝因为颜值爆火全网的时候,她想的也是如何把主理人推出去, 让所有的成绩都附加在季声凝的身上, 只为了让传釉更好。 传釉存在的这三年,尚珊最大的私心,就是如何让传釉更好。 但, 易主? 季声凝冷笑了一下, 抬眸看着尚珊的双眸, 手臂环胸, 语气淡淡的开口问道:“易给谁?” 暂且不说传釉的位置好, 占地面积大,当年季声凝拿着季巍澜给她的毕业奖金咬牙把这里盘下来的时候,也是花费了很大的勇气的。 那时候朝季酒店日进斗金,季声凝花钱从来都不眨眼,足以见得这里的价格。 这几年传釉虽然做出了名堂,但明眼人都知道,艺术馆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为了增加所谓个人附加值的, 真要指望他赚钱, 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传釉的展品库里, 不仅有季声凝这些年断断续续寻的东西,更是有早些年留学时候,从海外寻觅的雕塑画作等,增值下来,都是不菲的价格。 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高昂的价格买个艺术馆玩。 尚珊明显的察觉到了季声凝的气愤,她失声一笑,抬手挥了挥,“宝贝,误会了,怪我,是我刚刚语气太严肃了。” “我们打个时间差,在你跟了爷举办婚礼之前,把传釉先易给了爷,反正你你们俩是一家人,但是对外就说你不再担任主理人,有聚瑞集团背书,肯定没人敢来招惹。” 季声凝一愣,有点懵。 这转变的也太快了些,前一秒她还以为尚珊要背弃她,内心又气又难过。 两个人从留学时就在一起,熬过处处留学时最难的岁月,她以为尚珊绝对算是除了孙一冉之外她最好的朋友了,这要是真的被她背叛,她怕是好不容易积蓄的那点安全感能量又会再次崩塌。 可…… “你跟了呈言那边对接了?”她皱眉问道。 “恩,”尚珊点了点头,跟她解释了一下,“闹事的那件事情刚发生的龚特助就来过了,报警后的善后工作都是他负责协调处理的,包括这个办法还是后续对接的时候,了总提出来的,他甚至觉说,无需办理转接,反正以后也还是你的。” 也就是说,了呈言跟她窝在家里,陪她看书译文的时候,已经在暗中帮她把所有的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却只字未提。 不去干保密局,还真是浪费了人才。 季声凝的脑袋里想的东西有点多,理顺了这件事情后突然意识到,“谁跟你说我们俩要结婚?” “啊?”尚珊被她反问的蒙住,“你们俩不结婚吗?我不是听说你们俩家长都见了吗?” 尚珊不属于北青市圈子里的人,她是海城人,能传到她的耳朵里,属实奇怪。 “你听谁说的?” “Seth啊,他最近每天都来,已经快把你们俩的爱恨情仇跟我说了N遍了,耳朵都起了茧子,我估计沈安知肯定也知道,我非常想知道沈大帅哥的反应是什么。” 尚珊这样说,季声凝就了然了。 Seth就是个小漏斗,只要在他认为是值得信赖的人,就会一窝蜂的倾倒而出,背叛都受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依然不知道悔改。 “我说上次策展前,怎么会有聚瑞这么大的公司联系我投资布展,甚至还送画,”尚珊一个挑眉,上去就换抱住了季声凝的肩,“小声声暗戳戳干大事,也不告诉我。” “八字还没一撇那。” “也是,”尚珊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怎么说我们也是女孩子,要矜持一下,不过你小心你爸,以前读书的时候没觉得他这么不靠谱啊,现在这是怎么了?非法集资这种事情也敢干,不怕出事情吗?” 他怕吗? 他肯定怕,但是他已经孤注一掷了,从小到大不论什么事情都有人替他善后,他总也以为,现在不论捅出多大的篓子,卖了儿子女儿总也能填补。 季家向上三代都是富足家庭。 做的都是酒店产业,最早在民国事情就已经以银楼当铺发家,开办酒楼,以北青市最著名的西苑公馆最为昌盛。后来又是改革开放最早一批投资创业的家族,吃着早期的政策红利,用着祖上鸡肋的财富,在北上广深全都置地盖楼,铺设了最早朝季酒店的雏形。 等到到了季巍澜这一代,恰好赶上了最好的经济时代,朝季连锁酒店顺势而生,自然赚得盆满钵满,更何况早期还有盛家扶持,季巍澜可以说根本没有操过太多的心。 是以一旦出现问题,他无法应对。 季声凝现在都不想听到朝季两个字。 但把传釉易给了呈言,倒是一件可以考虑的事情。 聚瑞集团家大业大,自然也不会计较一个小小的艺术馆,尚珊和龚卓的沟通顺畅,后续的工作也不存在衔接问题。 她未来半年都要扑在新书的翻译上,根本无暇顾及传釉,这样想来,的确是个好主意。 “你跟龚卓对接吧,看看转接需要准备些什么,应该会比较麻烦,但是如果怕朝季波及到的话,可以提前准备通稿,先把风放出去,省着再有点惦记着,我怕影响接下来的展。” 季声凝一边想着一边说,生怕有什么遗漏的点。 尚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侧身一把就抱住了季声凝,半响没有说话。 等到季声凝感受到肩膀上的点滴温热,才听到尚珊略带哽咽的说道:“是我太自私了对不对,其实我应该跟你一起承担起来的,你家里面对这样的事情,你也很难过,我却先想着保住传釉。” 季声凝笑着回抱住了尚珊,轻拍着她的背脊,“传釉也是我的宝贝啊,它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它好,更何况,你也说了,结了婚,自然还是我的,等做婚前财产公证的时候啊,我最先把传釉要来。” “哎呦,”尚珊刚刚的情绪被打散,鼻子一抽,抹了把泪,笑着揶揄季声凝道:“谁刚刚说得,八字还没一撇,这婚前财产公证都想好了,是不是这孩子名字也想好了啊。” 说罢,尚珊转头就跑,季声凝在后面跟着追,却碍于一双高跟鞋,气得她扶着墙气喘吁吁的,看着尚珊笑的得意。 “尚珊!” “我可要跟龚特助说,这季小姐琢磨着要做财产公正呐。” 季声凝摇了摇手机,“龚特助龚特助,我怎么感觉某人也要石头开花了呐。” “用不用我跟你的龚特助说一声啊。” “季声凝!” 一时间,窗外桂花飘落,屋内笑声清脆。 十点正式开展,季声凝提前了十分钟进入展厅。 尚珊说Seth的小心思足,从踏入门槛的第一眼,就会接收到冲击。 所以季声凝还是从正门进了《艺酣》这次的周年展。 门厅处,做的竟然是抽象的恐龙主题。 没有具象的恐龙实物,是一个个仿古化石、碎片化的背脊皮毛、群居的木制围栏,以及天花板顶部做出的,大漠黄烟的泥沙感。 从踏进去的第一秒,就仿佛掉入了一个感官漩涡,每一步,都是沉浸式的感受。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Seth非要砸掉所有的非承重墙。 墙体在这个展上,看起来太过现代。 再深入,第二个主题是宇宙。 依旧是没有具象的所谓星球月球的实物。 是漂浮在空中的陨石碎片,是颗粒感十足的浑浊空气,是遥远的,缓缓望去才能看到的地球的海洋和建筑,以及荒凉的、幽暗的、却又让人觉得神秘的光影。 就连呼吸重,都仿佛少了一丝的氧分,让人觉得窒息。 最后的主题,是艺术。 却没想到,Seth在这个展区,做了最直白的处理。 名贵的艺术作品和四五岁孩子的画作、橡皮泥、木雕放置在一起,还有他收集到的,美术学院在读学生的作品,以及耄耋之年心怀艺术却毫无建树的老年人,制作出来的,他们认为最符合艺术概念的作品。 满满当当汇集在了一整个展厅,没有区分,没有留白。 那一瞬间,你甚至都很难分清,哪些是所谓的高贵无价的,哪些是所谓随手可扔,没有价值的。 难怪,这个展会有如此两级的评论。 每一个展区都没有传达出任何想要表达的目的,每个人都会有截然不同的感触。 甚至每个人,在看展时的喜怒和最直观的触感,都会是完全不同的。 但因为夹杂了太多的略现代的科技,怕是传统的艺术人,并不太能够接受。 季声凝非常的喜欢。 以至于她站在最后的实体展厅内的时候,还有几分恍惚。 濒危逝去的恐龙,广袤无垠的宇宙,人类何其渺小,自己何其渺小,不过都是沧海一粟,世间尘埃,而当你站在最后的现实空间中,你又根本无从区分所谓的无价与无价。 就像人毕生追求的,不过是旁人刻意贴给你的标签罢了。 这作品的价值,也不过是所谓的专业人士赋予的,所谓的艺术家界定的。 到底是不是真的值得,没有人可以说明。 真正的价值,是自己的感受。 “小声声!我就知道你会来,呜呜呜呜,你也不回复我的信息,要不是Marcey拦着不让我去找你,我还以为你被了呈言给吃了那。” 季声凝的那份伤春悲秋,一瞬间就被Seth冲上来的,热烈的拥抱所冲散殆尽。 Seth身上那股子骚气的香水味环绕,让她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还好,她最近好像越来越快乐了。 Seth还使劲揉了揉她的脸,确保她安全无虞,这才作罢。 “你不知道,那天我起来,看到沙发上坐着了爷,天啊,那一瞬间,血压都高了,太可怕了,你是如何做到每天跟他在一起还面不改色的。” 季声凝冷哼着,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得意的说道:“因为他喜欢我啊。” “你不懂,被偏爱的啊,总有恃无恐。” 说罢,还挑了个眉,颇有几分小人得势的感觉。 “这就是季姐姐欺骗我哥哥的原因吗?” 话语从身后传来,是小姑娘的清脆声音。 作者有话说: 还是那句话,我不懂艺术啦,这个展是我想象的,没有专业知识背书哈,如果!跟现实中的某个展当真重叠了,不是我抄袭啊,我没看过这种展,也没听过,纯属偶然。 但我好喜欢我写的这个展啊! 第三十八章 (二更) 季声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尤悠, 而且她旁边还站着沈安知。 卡其色长款风衣,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带着细边的金丝眼镜, 斯文儒雅。 想来沈安知应该是来陪尤悠看展的,两个人比肩而立, 中间尚有一丝距离,看起来倒也不怎么亲密。 季声凝对尤家的态度, 有些尴尬。 大部分时候她都觉得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是季巍澜一厢情愿的事情, 尤家在没见到她本人的情况下还可以堂而皇之的送聘礼, 足以见得也是默认了季巍澜自己拍板决定婚事这种封建刻板行为。 或许说,还有一份赶鸭子上架的刻意在。 不值得同情。 另一方面,有时候她的圣母心会突然发作一下下, 觉得明明可以想办法告诉尤家, 她却置身事外, 想来也算是自己没什么良心。 比如就是现在这个时刻。 尤郁一双眼睛泛红, 咬着唇, 看着她。 相比于生日那天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尤悠今天穿得是当下小女孩儿们最喜欢的着装方式。 露脐内搭,黑色皮衣外套,长裤马丁靴,帅气又青春。 季声凝心里还在默默地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身上穿件长袖衬衣,还要搭个针织马甲,果然是老了。 小姑娘眼巴巴的, 话语里也没有刻薄和训斥, 反而是妹妹担心哥哥的委屈。 季声凝叹了口气, 自己那点高傲冷漠的脾气,最是给这种漂亮女孩发作不起来,当下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两句,“我跟你哥哥根本不认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谈何欺骗,可能也就是两家的长辈私自默认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哥哥那!”小姑娘眼睛瞪大,“我哥哥的手机屏幕都是你的照片,你们两个是校友,沈老师可以作证的。” 季声凝皱了皱眉,看向一旁插兜站定的沈安知,“我认识尤郁?” “你认识啊小声声,”Seth凑上来说道:“咱们一起滑过雪,还一起看过极光,你忘了?那个很高的,有点黑但是笑起来牙很白的男生啊,哦,对了,他那时候不叫尤郁,叫Youth。” 季声凝傻了,“啊,他是尤郁啊。” 怪不得尤家不惜直接下了聘礼。 那时候季声凝还以为尤郁是个也只会听从家里意见的,没有主见的男人,却没想到两个人当真是认识的。 只不过,没有那么熟。 她以前跟沈安知混在一起的时候,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Seth,剩下的也只能算是玩搭子。 Youth是其中之一,难得的中国人,话不多,但很阳光,爱笑,多数时候都是跟男生在一起的,季声凝印象中两个人话说的都不多。 季声凝从来都不知道他喜欢她,或许是那时候沈安知把她带在身边,旁人都觉得她是沈安知的女朋友,哪怕不是,也是沈安知在追的人。 朋友妻不可欺,自是不会说什么。 这样一想,季声凝反而真的有些愧疚。 或许尤郁以为自己是记得他的,这才默认了季巍澜的一系列操作。 这样想着,季声凝看向尤悠的眼神里就带了一丝歉意,“我真的不知道Youth是你哥哥,而且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也已经是差不多六七年前的事情了,这后续所有的事情,我都是不知情的,麻烦你跟你哥哥解释一下。” 尤悠刚刚泛红委屈的眼眶里却突然多了几分恨意,说起话来虽然仍旧是软软的语调,言辞却硬冷,“季姐姐漂亮,自然是不缺人喜欢,被了先生偏爱,也被我老师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你没注意到我哥哥,太正常了,只是明明季姐姐可以托人给我哥哥带句话的,却连这种小事都不屑于做吗?” “我……” “你明知道,一旦你跟了先生的事情成了定局,所有人都只会说我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跟了家抢人,季姐姐,”尤悠向前一步,抬眸看向季声凝的眼眸犀利,“你好手段。” 季声凝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姑娘,大小姐的傲慢刻薄她该有的都有,只不过这些年敛了心性,低调了许多,当下被尤郁这样一说,竟然气笑了。 那点对小姑娘的怜悯之心瞬时消融。 “怎么,你这是替你哥哥打抱不平,还是替你老师打抱不平,”季声凝冷笑着,偏头就看向了沈安知,“沈先生为人师表,怎么还跟学生提你心心念念的人那,是想在小姑娘面前立个深情人设吗?”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季声凝再度看向尤悠,手指头勾住她的下巴,模仿着当年沈安知那份不屑的语气,“小姑娘好骗的很,随便对她好一点就觉得我爱她爱到无法自拔。” 沈安知刚想说些什么,季声凝直接一个眼神瞪过去,堵住了他要说话的嘴。 她顺势放下了手指,“我没有什么心情跟你们玩这种狗血的八点档故事,你老师当年对我做了什么你大可以去问问,你哥哥揣着什么心思默认了季家这场闹剧式的订婚你也可以去问问,自始至终我不过是管好了我自己罢了。” 尤郁敢这样纵着尤家来,赌得就是她季声凝不会反抗父亲。 生米煮成熟饭,先婚后爱这种事情,放在小说里尚有几分品评的意思,放在现实生活中,只会让季声凝觉得恶心。 “小姑娘你也是,管好自己,这展从头看到尾还能有心情找事,可算是白看了。” “Seth,以后布展卖票,可要卖给看得懂的人。” 说着,季声凝转身就走。 “季姐姐,”尤悠突然叫住了她,季声凝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你跟了爷应该也是各取所需吧,他贪恋你年轻貌美,你寄托于他改变朝季目前的局势,没有爱情的婚姻怎么会长久。” 季声凝当真是要笑了。 是现在自媒体平台这种说教性的短视频太多,还是当下年轻的小姑娘都喜欢掰着手指头数个一二三四五,她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还被沈安知哄得迷迷转,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在讨论没有爱情的婚姻持久度的问题。 真是好笑。 季声凝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种没用的事情上浪费心力,跟她多说几句话已经是因为愧疚与尤郁了,当下摆了摆手,“你问问你老师,有爱情的婚姻能有多少的持久度,更何况,谁跟你说的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是把有钱人当傻子,还是把了呈言当傻子?” 说罢,敲了下旁边看热闹的Seth的头,“走了,不是要给你录视频吗?” “哦哦,好。” Seth跟在季声凝的身后,一路小跑,还不忘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两个人。 尤悠的眼眶有些红,看着沈安知,声音再次软了下来,“老师,我……” 沈安知揉了揉她的头,以示安抚。 只是没有再聊跟刚刚有关的任何话题,随手拿了件泥塑的怪兽。 应该是某个小孩子捏的,丑丑的,却看起来并不可怕,怀揣着童心的作品,都是可爱的。 他内心的怪兽太过庞大,所以哪怕倾注了爱意去捏,也肯定是个可怕的具象,恐怖童话故事罢了。 可也总还是想要去争取些什么,才会让事情越来也糟。 季声凝脚步越走越快,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停下来,瞪着Seth道:“你为什么还跟沈安知这种大尾巴狼似的物种混在一起。” Seth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被吓得退后了一步,说起话来都结巴了几分,“老沈,挺好的啊,挺好的。” “好个屁。” Seth瞬时闭嘴。 气头上的女人,太可怕了。 “对对对,他是大尾巴狼,大坏蛋,所以你甩了他嘛,季大小姐眼光独到,选人一流,了爷惊才绝艳,最是无敌。” 季声凝被他逗得没了脾气,只能故作嗔怪的说道:“还不快去联系团队。” “得嘞!” 视频录制的顺利。 因为室内的光线昏暗,最后把拍摄地点定在了传釉的前院。 白色的,线条块错落的外立面,把艺术馆的调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大概是季声凝以传釉主理人身份参与的最后一次宣传活动,她补了一个淡妆,还在胸前别了一枚蝴蝶状的金属胸针。 站定,注视着镜头,扬了个笑。 “传釉承载过很多的个展,各有各的特色,但《艺酣》的周年庆展,绝对会在传釉的展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Seth最早跟我说主题是凝视,从过去凝视现在的自己,从现在凝视未来的自己,凝视别人,别人也在凝视你。我当时把它想的非常浮浅,我以为会是布满人像画或者眼睛雕像一类的,却没想到不愧是Seth,非常的惊喜也非常的震撼。整个的立意和视角都是这些年我从未见过的,虽然说可能大家看到这个采访的时候这个展已经结束了,但我非常希望,《艺酣》的团队可以把它做成线上的观摩方式,让无法前来的人也可以感受到这次展出的极致震撼。” “最后祝《艺酣》三周年快乐,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越来越好。” 摄像机关闭,Seth小碎步跑了过来,“真的很棒吗?” 季声凝点了点头,笑着说,“真的很棒,不愧是Seth。” “那今晚去你家喝酒吧,喝没有了呈言的那种酒。”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 越写越觉得,这一本的同志们都是酒鬼啊! 咱们就是说,今晚,如果可能,三更! 第三十九章 (新增内容) 跟Seth的这顿酒是暂时没了时间喝。 季声凝要在译稿之前, 把很多亟待处理的事情一一完成。 比如说,去看看盛远安和许冰清,她的外公和外婆。 季声凝这些年跟盛家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最早在盛晴去世,盛远安提出要把季声凝接走抚养, 但被拒绝时,双方的关系一度陷入冰点。 盛家拒绝承认季声凝是他们的血脉。 在他们眼中, 接纳了季烁和韩心云就是对母亲的背叛。 但毕竟血脉相连,随着季声凝的长大, 每年的问候拜访还是有的。 她嘴巧, 人甜,以前总也能见上一两面,只是随着盛远安和许冰清搬到江南去养老, 季声凝也就只在刚回国的那年夏天去拜访过一次。 算下来, 竟然也已经差不多快三年了。 季声凝这次去的目的简单, 一来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历的多了, 就非常渴望去外公外婆的怀抱里做一个小孩子, 而且既然了呈言认真提了结婚的事宜,了老爷子也提过与她的外公外婆相交颇深,那总要去告知一下长辈。 她还想要把那枚妈妈的玉佩要回。 盛远安住的地方有些偏,飞机落地苏市,还要再租车行驶将近六个小时才能到。 人烟稀少却景色宜人的江南茶园,尚未被开发,最是纯粹静谧。 盛远安买了一座不大的茶山,雇了人, 种茶采茶炒茶, 每年会给北青市的老伙计们寄上些, 最是享受生活。 盛家的产业早已经交给专业的经理人打理,每年拿着不菲的收益,无需操心。 季声凝行动迅速,订了机票,租了车,又给两位老人去了电话,问清楚了具体的行程路线,听到他们略带欣喜的声音,决定把原本一周的预计时间,延长到十天。 因而这衣服就要带的多了些。 宴县那个地方,惯来气温要比市区低上几度。天气软件上显示着这段时间或许会有降雨,温度更是低。 但偏偏昼夜温差大,夜晚冷时几乎是五六度的气温,白天却可以高达二十多度。 从羊毛衫都短袖T恤,甚至还装了一个长及脚踝的羽绒服,季声凝单单是衣服就装满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更别说生活用品。 她坐在地板上,东挑西捡,感觉哪一件都不能扔。 人把眉头拧成一个王字,就听到屋外门铃响起,她偏头看了眼墙上的表。 晚上九点。 这个时间还摁门铃的人…… 她打着赤脚走到门口,脆声问道:“谁啊?” “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声凝自然的开了门,靠在门框处,看着面色多少有些倦意的了呈言,挑了个眉,调笑着说道:“难得,了先生来我家竟然知道摁门铃了。” 了呈言没有理她的揶揄,进门领带扯开,随手就扔到了她的玄关处,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人累的很,径直坐在了季声凝的沙发上,头向后靠去,闭了眸。 明明是懒骨头似的动作,却偏偏被了呈言做出了一种慵懒恣意的骄矜感。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单指解着脖颈处的两颗扣子,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有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性感。 季声凝跟在后面,轻轻啧了啧舌。 这人优越起来,还真是每根头发丝都透着精致。 季声凝已经习惯了了呈言下了班不回家,先来她这里看一眼的操作。 不以为意的继续回到卧室,坐在地毯上挑拣衣服。 空气安静,家里开了暖风,烘的热乎乎的。 了呈言今天开了一天的视频会,人乏得很,坐在车上时,潘坤还打来电话,说攒了个局,都是段译文这些发小。 他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下来。 “叫着季仙女儿,都是自己人,绝不乱玩。”潘坤在那边嚷着。 “你们自己玩吧。” “你这样不行了爷,”潘坤许是身边揽了人,背景里还有女声娇俏的笑声,有些刺耳,让了呈言微微皱了眉。 “南街那个项目你不是已经拿下来了嘛,出来喝个酒放松一下。” 潘坤说着,了呈言的脑海中浮现的,倒是季声凝喝多了酒,一张脸红扑扑的,非要亲他的场景。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差得很,偏偏还爱喝。 人菜瘾大。 回回了呈言从地毯上把她捞起来,季声凝都软骨头似的歪在他的怀里,一双手不老实到处摸摸,嘿嘿笑着仿佛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嘴里嘟嘟囔囔的,都是“好香,好滑”一类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 是以第一次时,了呈言无法把控,借着季声凝上头似的的欲/望,发生了关系。 好在后来习惯了些,他尚能自持,才能冷着脸的给她换好睡衣,纵着她安心的睡到天亮。 坐在车里,听着潘坤那边嘈杂的声音,他突然很迫切的想要回到有她的家里。 当下坐在季声凝的沙发上,才有一种莫名的心安,闭着眼睛微眯。 突然就听到咔嚓咔嚓箱子落锁的声音,微皱着眉头睁眼,果然就看到季声凝把行李箱的四边上锁,最后颇为满意的拍拍手,放到了门边。 看着箱子大小,是要出远门。 “要去哪?钓鱼?” “去趟宴县。” 季声凝了然,随口问了句,“盛远安?” “恩,你认识?”季声凝睁着眼睛看着了呈言道,内心感叹,了爷这手眼通天的本事,看来是颇为见长,他竟然知道盛远安现在住在宴县。 差了两个辈分的长辈,他都一清二楚。 “恩,小时候见过。” 他比季声凝长了三岁,长辈们热热闹闹讨论订个娃娃亲的时候,他刚好在现场。 也不过是四五岁的样子,大人只觉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并未避着他。 但了呈言自小记忆力惊人,这些长辈们揶揄打趣的话术,他全都记得。 特别是爷爷送玉佩时,笑着对盛远安说的,“这孙媳妇儿我可先定下了,玉佩晴晴先替凝儿收着,长大了要拿着来换彩礼的啊。” “我们了家养出来的男孩子放心,随我,专一长情的很那。” 只不过他长大了,专一长情是随了去了,爷爷这诺言却没有信守。 若非自己眼尖盯着些,媳妇怕是也会跑了。 想着,了呈言径直起身,向卧室内走去。 季声凝的卧室大,当初装修这套房子时,特意把原定的五室改为了三室,主卧和书房均是两个房间合并而来,大的很。 房间内的东西不多,定制的落地衣柜,一个H家的橙色长条布艺沙发,可移动的书柜边几一体桌,还有一个偌大的梳妆台和穿衣镜。 铺了全屋的定制地毯,打着赤脚走在上面,软糯舒适。 季声凝有时候酒喝得多了,就会直接歪在地毯上睡觉。 当下了呈言走了进来,鞋拖在了门口,领口的扣子解开,蹲下时,季声凝可以看到他深及小腹的肌肉线条。 她不由得轻咽了口口水。 动作落到了呈言的眼中,他眼眸中浸润了笑意,开口却是官方正经,“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季声凝摇了摇头,“我们八字还没一撇那,带你去算什么。” “那就算那一撇,就当见父母了。” 说着,了呈言竟然把人提了起来,握着季声凝的腰,顺势落在了大床上,而他则半跪在地毯上,眼眸刚好落在季声凝的唇畔处。 季声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了一声,等到坐定,下意识的轻锤了一下了呈言的肩膀,“让我坐下跟我说就好了,吓……。” 季声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胸前缓缓钻进了的毛绒绒的头惊得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了呈言竟然怀抱着她的腰,把头埋进了她的胸前。 安静的,呼吸绵长的,纯粹的拥抱着她。 季声凝的手在空中挣扎了两秒,继而落到了了呈言的头上,轻轻的,温柔的揉了揉,然后回抱住了他。 “了呈言。”她轻声的喊了他的名字。 “恩。”了呈言闷声回应着,却并未抬头,双臂环在她的腰际,收紧,把脸颊彻底贴近了她的小腹。 温热。 不知道为什么,季声凝这一刻仿佛感受到了他的那份或许在滚动的真心。 虽然不知道是否长久或是到底多么深邃,但她这一刻,确实觉得他们像是最普通的一对情侣,做着亲密又自然的事情。 她咬着唇,在了呈言的耳畔落了一句,“你亲亲我吧。” 她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一顿,肢体有几分僵硬,抬起头来,眼眸落在季声凝的双唇上。 红润的,因为紧张,上齿轻轻扯咬了一下下唇,了呈言眼眸晦暗,半跪的膝盖直起,整个人倾身向前,男性的气息和霸道把季声凝彻底笼罩。 双唇落下,辗转撕磨,是侵入性的,毫无保留的,热烈的吻。 双手擒住她的手腕,反扣在床上。 而后,唇起,季声凝大口喘息,呼吸间,唇落,脖颈处瞬时酥麻,直冲头顶的痒。 季声凝的双手被高举起来,最终彻底缴械投降。 作者有话说: 补完了!!咱们就是说,加量不加价,大家不给我留言鼓励一下嘛!!哼哼!! 第四十章 季声凝赶飞机的时候, 人还是晕晕的。 坐在商务舱里,闭着眼昏睡,脑海里全是悔意, 昨天自己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才会主动去调戏了呈言。 他简直疯狂的像个变态, 昨天晚上甚至一度折磨她到了后半夜。 温柔绝对是他以前伪装给季声凝的假象。 周身酸痛,就连空姐前来询问餐食, 季声凝都摇了摇手。 别说吃东西,她现在水都不想喝。 几乎是睡了全程。 下车后, 有了呈言安排的工作人员前来接机, 直接走了VIP通道,商务车停在门口,季声凝连行李都不需要负责。 季家有钱, 季声凝在吃穿用度上一向都是最顶的。 H家的稀有皮也说买就买, 但是论起这享受生活的便利度, 跟了呈言只怕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季声凝一度怀疑, 若非他有健身的兴趣爱好, 这一刻一定也跟她以前接触过的商务大佬一样,低头看不到脚。 肚子大的宛如怀胎十月。 从苏市出来,车就开上了国道,如果季声凝没有记错,一旦进入宴县,就要开始走长达一个小时的盘山路。 她吃了两口面包垫了垫胃。 看着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大厦到山区的矮小平房,最后再到成片成片墨绿色的树林和茶山。 季声凝开了车窗。 十月的宴县,还带着最后一丝暑气的尾巴, 以及冷空气即将袭来的凌冽的风, 交织在一起, 是高氧饱和的舒服。 季声凝深吸了一口气,是不自觉的眉梢扬起的快乐。 这种从城市里偷跑出了的窃喜,有一种小时候读书时,老师带领春游的跃跃欲试。 她拿着手机拍了一张浓郁墨绿的茶山,直出不需要添加任何滤镜就让人咋舌的美。 难得起了兴致,各大社交平台都发了一条。 @声声不喜:氧。 季声凝的社交账号自从上次《艺酣》的采访转发后就再没有动静,足足停了一个多月。 这次难得的私人非穿搭动态,引得小粉丝们一波热潮。 ——你终于记起你的微博密码了吗?! ——啊啊啊啊啊,想你! ——这是哪里,也太美了吧 ——宴县?好像是芙清茶山,我去过那边,超级美 ——想看大美人的穿搭! ——同求穿搭,美景配美人,买不起我可以欣赏啊! ——朝季酒店非法集资套取我母亲毕生积蓄,母亲要钱无门,险些轻生,还请大家进入我的主页看详细情况,救救我们可怜的孤儿寡母。朝季酒店还我钱来! …… 季声凝看到最后一条内容,就关上了手机,从社交平台退了出来。 她不想难得的好心情被那两个字所影响。 只不过朋友圈倒是也发了同样的内容,一群5G达人回复的快,大都是吵嚷着她一个人跑出去玩,不够意思的。 @祟:小声声!!这是哪里,你什么时候走的,前天你不还在传釉吗?! @Marcey(工作电联):假期愉快亲爱的,等你回来哦~ @陈:这就是你跟我说给你半年时间翻译要做的事情? 季声凝挑了陈煜时的评论。 @声声不喜回复@陈:你知道资本家三个字怎么写吗?资本家都没你刻薄! 陈煜时还没有回复,倒是Seth瞬时私戳了季声凝。 祟:【明明是我先回复你的,他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在我的评论下再评论,他就是故意的!渣男!】 祟:【他不是应该装作看不见或者默默点个赞就好嘛!】 祟:【他不知道他回复了之后我会收到来自他头像的提醒消息嘛!!】 祟:【我的小心脏!】 Seth肉眼可见的情绪上了头,呼呼一口气涌进了近十条微信。 季声凝琢磨着,实在不行截图直接扔给陈煜时的好。 若是他一次性解释清楚了,也省的Seth期期艾艾,每天陷入这种莫名的想象中。 正想着,了呈言的电话竟然打了进来。 季声凝几乎是秒接起。 那边最先开口,应该是在公司,季声凝隐隐还能听到有人汇报工作的声音。 “到哪了?” “应该进宴县了,要上山了。”季声凝探头向外看了眼,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夕阳挂在山腰处,晕着火红的光。 她的声音莫名的,跟着景象温柔了起来,“有事情吗?” 了呈言那边笑了一声,“你下了飞机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我以为龚卓会告诉你的,我的司机都是你找的啊。” “不一样。” 季声凝看着车驶进山里,夕阳就变成了一抹红色的光晕,映着整个半山腰都红彤彤的,轻声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声声,”了呈言沉了嗓子,声音放低,带着一份蛊惑人心的诱惑,“我以为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了。” “要汇报行程不是吗?我在公司,今天下午有两个外事会议。” 那一瞬间,她仿佛被击中了一般。 季声凝猛的想起Seth说过的,爱情,是没有底线的占有和想要去窥探了解彼此的所有。 恋爱需要什么? 季声凝把手掌放在胸口,感受到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 恋爱,应该需要这样随时悸动的心跳吧。 她轻轻的闭上眼,山里的风带着茶香,拂面带着夜晚的凉意,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透过手机,告诉了呈言,“好,那我到了给你电话。” “我等你。” 司机开的稳,夜间山路难行,却也还是准时把季声凝送达了安清茶庄。 许冰清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等在了山庄门口,看到明亮的车灯,把整个院子的大灯都打开来,直接把车迎了进来。 季声凝下车就一把拥住了她,嘴甜的大声喊了句,“姥姥。” 接着,就在许冰清的脸上落了个大大的吻。 亲的许冰清眉眼带着笑,把季声凝的手紧紧攥在了手心里,只是眼眶有些泛红。 “不好走是不是?路上累了吧,快进来,我熬了你最喜欢喝的枣泥酥蓉粥。” “不累,我想你那。” 季声凝把整个人都恨不能栽进外婆的怀里,逗得许冰清直喊,“撑不住了撑不住了,我这个老婆子哪里撑得住你这个皮丫头啊。” “撑得住,我还没使劲拱啊。”说着,季声凝又往里蹭了蹭,蹭的许冰清笑的咯咯乱颤。 盛远安和许冰清只有盛晴一个女儿,也只留下了季声凝这一个外孙,年纪越大,这茶山越空,其实是越想她的。 只是碍于所谓的面子,盛远安怎么也不肯让许冰清主动打这个电话。 所以从接到季声凝说要回来的电话时,许冰清就一直在盼着等着。 盛远安也想,可姿态必然是要拿捏住,当下在屋里拄着拐杖徘徊着,琢磨着两个人在外面叽叽喳喳了半天,怎么就不见进来。 甚至他几度想要出去看看,都被自己强忍了住。 直到门被打开,季声凝笑的灿烂的一把冲上来,搂抱住了他,那声“姥爷”喊出口,他这一把年纪费心维系的所谓面子,也就自此崩塌。 不过还是臭着一张脸,颇为不满的说道:“你还知道有这么个姥爷,多长时间不来了。” “还不是您,好好的房子不住,来这种茶,来一趟太难了。” “难什么难,”盛远安拐杖一震,“季家难道都不给你配个司机嘛,谁送你来的?” 话说着,钟师傅就把季声凝的行李拎了进来,两大箱行李被推进了卧室里。 季声凝见状,直接就把人留了下来,“钟师傅,夜晚山路难走,你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我会跟了呈言说的。” 钟师傅也不见外,“那我谢谢季小姐了。” 季声凝记得自己应了了呈言的,守着老人家不方便打电话,给他发了条信息。 声声不喜:【我到啦!要先休整一下,晚上给你电话~对了!我留了钟师傅一晚,让他明天走,资本家大人不准责备他。】 抬起头来得时候,就看到盛远安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了呈言?了国忠的那个孙子?” “恩。”季声凝点了点头。 “你们俩什么关系?”盛远安的眉头皱的有些紧了。 “我们俩……”季声凝想了想,感觉有些难以描绘,需要找个正式点的场合去提结婚的事情,当下糊弄着说道:“说来话长,改明我再告诉您。” “那就长话短说。” 盛远安一辈子威望,沉着丹田说话,颇有震慑力,当下眼眸冷冽,吓得许冰清伸手就想去拽他的衣袖。 季声凝倒是不害怕他,就是不想一把年纪带着气得休息,干脆挑了今天了呈言给他们俩界定的关系说道:“就是恋爱关系,谈恋爱那。” “你爸知道吗?”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季声凝这话说的是实话,虽然季巍澜几次三番的打过电话来,但她从未表态过,也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两个人的关系。 至于他自己怎么猜想的,那也是他的事情。 盛远安眉头紧皱,思忖了片刻,最后倒也没说什么,只叮嘱了季声凝今晚好好休息,就拄着拐杖,回到书房去了。 季声凝窝在许冰清怀里说了半响腻腻歪歪的话,最后这才洗澡吹头,最后躺会到床上要给了呈言打电话时,已经临近十二点。 她下意识的先发了条信息去试探一下。 声声不喜:【睡了吗?】 却不想了呈言的电话瞬时打了过来。 惯来冷漠疏离的大佬话语里竟然有几分细可察觉的委屈。 “声声,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一章 季声凝一度怀疑, 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可也不好意思再让他说一遍,只能顺着话来,解释了一下忙到这个时间的缘由。 “外婆太想我了, 我跟她说了会儿话,这里的空气真好。”季声凝抬眸看着窗外漫天的繁星, 竟然动了几分要在这里留居的心。 上次她来时刚刚回国,还在埋怨盛远安选的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偏远无聊, 别说外卖快递,就是买些日常用品的小商店, 也要徒步三公里外才可以。 可现下也不过三年, 自己竟然存了这种退休老干部才有的心。 “听着很让人羡慕。” 夏蝉褪去,寂静的山里连虫鸟的声音都鲜少,了呈言的声音本就低沉些, 带着磁性, 从手机里传出, 悠悠的荡在山林中, 仿佛带了一丝混响。 让人生了几分思念的意味在。 可明明也不过才刚刚分开一天而已。 季声凝想到些什么, 脆生生的说了句,“你等等我啊。” 然后把手机放在了窗台边,小碎步跑到行李箱里取了相机出来。 因为要拍穿搭,最早还是孙一冉教她的如何构图取景,买了最贵的设备,拍着最简单的照片。 想着这次或许可以拍些山山水水,这才把长焦镜头带上,没想到现在有了用处。 换了镜头, 对焦, 调整好参数, 拍摄。 莱卡M10其实并不太适合拍摄星空,或者说,不适合季声凝这样的新手拍摄,但好在她也并不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片子,不过是想把当下的这片夜空分享给了呈言。 简单拍了几张,选了最好看的一张,上传,最后通过微信发了过去。 虽然压缩了画质,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墨黑天空上的点点繁星,仿佛带着自带茶香。 手机的通话记录显示着,两个人这样静止的联通着电话,已经二十分钟。 季声凝等待着照片彻底传输完毕,语调略有兴奋的说着,“看到了吗?” “恩。” “怎么样怎么样?” “好看,”了呈言轻笑着应着,季声凝刚想说你再敷衍我,就听到了呈言接了一句,“拍照的人应该更好看。” 她的脸颊瞬时一片绯红。 她不是没有听过别人说情话。 沈安知说的就不在少数,那一年多追求她的时光里,各种或直白或隐晦的话语都说的动听,却都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让季声凝的整颗心都怦然而动。 山里太静,以至于季声凝都在害怕,自己这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会因为寂静回响,被了呈言听到。 她长呼了一口气,努力按下自己的小雀跃。 故作冷静的半是玩笑的语气说道:“想不到了爷还会这一套,经验不少。” 了呈言的笑意渐浓,他从话里听出了某些酸酸的味道。 手机屏幕上还是那张星空照片,他刚刚听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时,就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个女孩拿着相机,专注而迷人的样子。 了呈言见过她拍照的模样。 他曾经在她临近毕业时去过一次她的母校。恰逢学生们穿着学士服拍照,伦敦的建筑,最是适合拍些颇具氛围感的照片。 季声凝把自己埋在相机后面,嘴里还不时的跟尚姗说着角度和动作,手舞足蹈,笑得灿烂。 那天阳光明媚,季声凝最是恣意。 “我会的还有很多,声声可以期待一下。”了呈言低沉的夹杂着笑意的话语,刻意用了诱人的语调,勾的季声凝好不容易稳定的一颗心再次骤跳。 再这样下去,心脏病都要犯了。 天知道了呈言怎么这么会!不是清冷疏离嘛! 好在了呈言后来就没有再说这么撩拨人心的话了,两个人聊的内容简单。 季声凝细数了一下未来几天要做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内容,不过是陪着盛远安和许冰清采茶散步,修养一下身心。 当然,要跟长辈说结婚的事情被她隐了去,了呈言不再提,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了呈言未来几天的工作倒也单一。 到了他这个地位,各类会议远多过事务性的工作。 “过两天大概要去海城出差。” “哦,那你要记得带雨伞,最近这边雨水都蛮多的。”季声凝神经大条的应着,没有考虑其他。 了呈言细碎的笑声渐起,语气颇为无奈,“我以为你会邀请我去宴县看一看。” “啊?”季声凝一呆,的确是没有往这方面考虑,直白的回答,“你很忙吧,从海城过来开车要大半天,不划算的。” 她以前听孙一冉说过,了呈言做投资金融,赚钱是论秒算,想要跟他吃饭,明码标价国内都不见得有几个人能出得起。 这样一想,了呈言大晚上陪自己闲聊,当真是“真爱”了。 了呈言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理由,不免觉得好笑,“声声放心,我养得起你。” 这一套又一套的情话若是旁人说起,季声凝一定觉得油腻的很,可偏偏了呈言说出来,她就只剩下狂乱的心跳了。 果然是有情饮水饱。 只不过天聊到最后,了呈言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叮嘱了她早点睡,也就挂了电话。 耳边的声音消失,山林里又恢复了寂静。 季声凝看着外面墨黑的茶山和天空,竟然有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这是他们两个以“恋爱”的身份,打的第一通晚安电话。 季声凝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年少时言情小说和偶像剧看得不再少数,贺紫妍又腻歪,跟沈佟每日每日的电话打不够,因而总也看过别人恋爱的样子。 最初都是这样热情又美好的。 那会不会有一天,她习惯了这样的偏爱,就没有办法再像一样那样,可以坦然的接受婚姻的真谛甚至是背叛。 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明明以为成长成了刀枪不入的“大人”,最后还是会陷入所谓爱情的“陷阱”里。 无妨,最多不过是心碎难过,谁又没有经历过。 那就暂时,沦陷一下吧。 山里的信号差,盛远安也没有安装无线,季声凝百无聊赖的看着刷不出视频的手机,想着答应了了呈言要早睡,就决定要把眼罩带上,还未等进入睡眠,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 是微信进来的声音。 孙:【在?】 难得姓氏后面没有状态更新的名字,季声凝看着这么短的昵称,还有些不习惯。 缓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孙一冉。 她一向不会这么晚还联系她,一定是有事情。 声声不喜:【怎么了?】 孙:【我辞职了,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到。】 孙:【我已经落地苏市了】 季声凝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她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嘟声响了两下,孙一冉就接了起来。 “怎么回事?”季声凝直接问道。 “没事,我想休息休息了,”孙一冉的话语里带了明显的疲惫,声音沙哑,“你是在外公那里对吧。” “对,我在宴县,不过你怎么辞职?秦征同意?”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不过是个助理,他再找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我太累了,明天见面说,你记得把具体地址发给我。” 季声凝的直觉告诉她,肯定发生了什么。 她把地址甩了过去,又告知了孙一冉详细的开车路径,最后告诉她,快到山下时打电话,她下山去接。 “放心,这种地方对我来说太简单了,给秦征干助理的时候,多么偏僻难行的地方我都能给他变成康庄大道,这算什么啊。”孙一冉自嘲的说道。 也是,跟季声凝这种“大小姐”不同,自从给秦征做助理的那一刻,孙一冉仿佛就化身了无所不能的女战士,哪里能看出曾经是个连高跟鞋磨破了皮,都会嗔怒埋怨的小公主。 “好,那我等你。” 落了电话,季声凝竟然难得的,没有失眠的很快睡着。 山里安静,季声凝的睡眠也好了许多。 许冰清一大早就来敲了门,招呼着她吃早饭。 好在之前被了呈言锻炼的习惯了,不然让素来十点起床的她冷不丁的七点醒来,会要命的。 早餐简单。 小米粥,茶叶蛋庡?还有一碟海带丝的小咸菜。 旁边还开了一罐红绿相间的调味酱,季声凝好奇的夹了一块,一边塞进嘴里,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茶椒酱,你外公的自制。” 辣椒腌制茶叶,果然是盛远安才能做出来的事情,但竟然意外的好吃。 季声凝找盛远安预留了几瓶,打算给尚珊Seth他们都带点回去。 盛远安一边给她装盒,听着她嘟囔着人名,说了一串,独独没有一个人,所以问了句,“不给你男朋友拿点?” 季声凝下意识的先问了句,“谁?”而后突然意识到,她从昨天开始多了个男朋友,是了呈言。 当下摇了摇头,“他应该不爱吃辣。” 如果她没记错,之前去川菜馆的时候,了呈言很少动筷子,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大快朵颐。 他看起来,就像是吃的很健康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一天三餐盯着容姨给她做营养餐了。 盛远安闻言,若有所思了几秒。 就在季声凝给孙一冉发着微信问她到哪里的时候,就听到她外公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吃不到一起可不行,婚姻不长久啊。” “哈?”季声凝满头问号的看着盛远安,被逗笑着说了句,“外公,你想的有点长远啊。” 盛远安瞬时看向季声凝,手指头戳住她的额头,颇有怨气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去见了了国忠那家伙,不是应该他孙子先来看我嘛!” 这中老年男性的攀比心,还真是幼稚的死。 季声凝冷哼了一声,“我可没有偷偷见,我光明正大去的。” “你不用嘴硬,他一天不来见我,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俩的婚事的。” “还早那,还早那,”季声凝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却没想到盛远安直接说了句,“了国忠跟我商量了,等那小子来拜访了我,就给你们俩准备婚礼,初步定在年底前。” 季声凝:??? 现在十月,外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我刚恋爱就结婚,这属于什么?特色先婚后爱? 第四十二章 孙一冉来得比季声凝想象中的快。 午饭时间之前, 就抵达了山下。 车开上来需要费一点事,孙一冉租车的司机不愿意去走狭窄的山路,就把她放在了茶山下。 所幸上山的路不长, 孙一冉带的行李也不多。 季声凝接到电话后就往下跑,在半山腰接到了人。 季声凝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憔悴的孙一冉。 过往她哪怕熬了通宵大夜, 也一定会敷个面膜化个妆,把最贵的护肤品都拍进皮肤里, 让自己看起来飒爽精致。 白衬衣黑西裤外加走路带风的五厘米高跟鞋,一向是孙一冉的标配。 当下却素着一张脸, 脸色差得很, 眼圈黑重,嘴角处还有一颗偌大的红肿痘痘。 人瘦了一圈,穿了件最基本的连帽卫衣, 脚下竟然穿了双最被她唾弃的乐福鞋, 哪里有以前孙特助的半分精气神。 季声凝立刻把行李接了过来, 单手拎着, 另一只手挽住了孙一冉的胳膊。 “这是发生了什么?” “秦征要订婚了。”孙一冉说的毫无波澜, 但季声凝能想象到,她的内心曾经经历了多少的惊涛骇浪。 这么多年,她守在秦征的身边,毫不越位的做着一个助理该做的事情,所有的动力都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对秦征是不一样的。 秦征的身边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性。 从她初任他助理的那一天,秦征方圆内外就再没有异性的气息,哪怕是跟旁的公司应酬斡旋, 只要涉及到女性领导层, 都是由孙一冉来负责的。 你可以说秦征是洁身自好, 更多的,是他骨子里的大男子。 他不相信女性可以做好领导人的位置,是以也不想分过多的时间和精力给她们。 季声凝原本看不懂他,但接触了了呈言之后她才知道,那就是一份狂妄的自大。 当下却突然订婚,任谁都不可置信。 “对方是谁?” “白洛娴。” 季声凝眉头皱紧,有些不明白。 如果她没记错,白洛娴好像是前一段时间因为一部仙侠剧刚刚爆红的小花,年纪不大,眼睛圆圆,笑起来眉眼弯弯,是甜美到腻人的那种可爱小姑娘。 “她背后有势力?” 以她对秦征的了解,他不会做无用功,季声凝初初听到他订婚,最开始的想法就是联姻。 但不论是北青市还是海城,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白家。 孙一冉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悲凉,“秦征算不算她的后台?” “你没看到秦征那个样子,送珠宝送鲜花送资源,他那么重视工作的一个人,把钱往文娱圈里打水漂的扔,就为了让那个姑娘拍她喜欢的戏。” “秦征大男子,但是那个姑娘一说如果公开了会影响工作,秦征立刻蔫了下来,只订婚不外宣,除了秦家人,怕是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情。” 孙一冉越说越觉得这事情好笑,看着季声凝的双眸,里面满是悲伤,“最可笑的是,秦征送她的礼物,大部分都是出自我手,就连她现在出席活动背的包,都是我想办法,刷了自己的配货份额买来的,真是讽刺。” 她笑着,望着天空,话语里绵长的自嘲,“声声,我就是个笑话。” 山里的雨来得突然,前一秒还阳光暖耀,下一秒雨水啪啪的滴落,是整颗的偌大雨滴,砸在石板路上,漾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 季声凝原本想要拉着孙一冉飞速跑上山,却突然改了主意。 找了个临时避雨的地方,打电话叫了佣人下来把行李罩起拖了上去。 然后转了个弯,小跑着带着孙一冉向茶山里一拐,找了个凉棚,寻了两个竹椅子,坐了下来。 棚外啪嗒啪嗒的雨滴滴落,棚内多少算是安宁。 两个人脸上都带了水,手边没有合适的纸巾,颇有几分狼狈的用手慢慢把脸蹭干净。 孙一冉眨着眼睛,也不知道滑落的是泪还是雨。 季声凝知道,孙一冉不需要安慰。 有什么事情是想不明白的,她从决定放下孙家大小姐的身段去给秦征做助理的那一刻,一切都注定了。 又或许,其实秦征本就是知道孙一冉的心意。 目光灼灼,言语缱绻。 谁又能看不出一个女生的想法,但秦征没有戳破,就意味着他没有心。 他享受着这份爱恋给予他的所有便利,却从未回馈过,饶是孙一冉打动了他,当真两个人交往成婚,孙一冉也一定是这段关系中,永远的卑微者。 “其实挺好的,”季声凝看着棚外连篇的茶叶和雨帘般的水滴,轻声说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一个契机离开他嘛,这个机会虽然痛,但有效。” “是啊,”雨水是洗涤心情最好的东西,孙一冉的声音透过雨水,荡在山里,“声声,我只是不甘心,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我总以为,即使我跟他没有未来,也是因为这个男人没有心,不会爱。” 可偏偏他会爱,爱的那么深那么多情,而且还在她的见证下。 真是偌大的讽刺。 “那我们就等等,看看他秦征的这份爱,能维系到几时。” 这世间最无法衡量预估的,就是爱。 她不是去说着酸气的风凉话,而是这原本就是事实,别说秦征的爱,她的爱,了呈言的爱,每一个人的带着私欲的感情。 她都觉得无法长久的维系。 季声凝和孙一冉一直等着雨停才回了庄园。 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临近两点。 许冰清颇有几分不满,握着孙一冉的手,满眼的怜惜,“凝凝你也是,人家冉冉是客人,怎么能让她跟着淋雨,你看看憔悴的,快先去洗澡,然后下来喝粥。” 孙一冉乖巧的就上了楼。 以前都是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发小,长辈们自然都是认识的,哪怕模样变了,这自小见着长大的心却不变。 总当成是惹人怜爱的晚辈,因而孙一冉才想过来,跟着季声凝一起,蹭一下亲情。 庄园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间。 孙一冉和季声凝住在隔壁,因为来得突然,拿的东西少,季声凝干脆分了一半的衣物给她,两个人穿着同款的家居服,颇有几分双胞胎的意味。 许冰清招呼着人来吃饭。 是江南口味,偏清淡和甜味的餐食,其实不适合北方重口的吃法,但做的精致,菜品大多出自自己庄园种植,新鲜的很。 孙一冉常年为了维持身材又疲于应酬,因而酒喝的都比饭吃得多,当下就着茶椒酱下了小半碗米饭,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许冰清问了几遍是不是不合口味,再确定了孙一冉就是吃得少了后,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是一种长辈对后辈的怜惜,“你跟凝凝啊,都缺了一点运气。“ 许冰清说的运气,是指妈妈。 这个圈子里,上一辈的女性中,不论你是富贵出身还是想着方法上位的,都有一种被男权压榨下的薄凉。 盛晴是因病去世,孙一冉妈妈则是因为不堪束缚。 有着艺术追求的女性不愿被家庭和孩子困束住脚步,更不甘心于看着老公事业的成功而自己无法实现梦想,因而从孙一冉很小开始,她的记忆中,妈妈就常年在海外。 先是游学,后来留学,最后定居在了意大利。 谈了一个金发碧眼温柔帅气的男朋友,跟她的父亲和平离婚。 孩子显然跟着孙家。 好在孙一冉的爷爷没有陈旧古板的想法,以培养接班人的精力培养着孙一冉,却没有女性角色告诉她,女孩子面对爱情的时候应该如何去做。 她学了母亲的奋不顾身,却也被世俗的刻板困束着,没有人告诉她,去做自己就好。 什么永远精致漂亮,什么面面俱到,你快乐爱你的人才会快乐。 孙一冉的眼眶泛了红,回握了许冰清。 “没关系的,人总是自己长大才算真的长大,你跟声声就住在这里,我和你外公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山上的生活异常的简单。 网络差到就算一个图片都要转动数秒才可以渐渐缓存出来,视频只能看一分钟以内的小视频,大型的新闻宣传想都不要想。 刚好茶山临近采茶季,两个人临阵磨枪的学了学掐芽的技术,就被扔到山里面摘茶。 孙一冉正好在琢磨着自己的事业第二春要从哪里生根发芽。 每天24小时待命的万能特助突然闲下来,人甚至还有一种“皮痒”的不适应。 她甚至在凌晨三四点前都无法入睡。 只不过用孙一冉的话说,这种伺候人的助理工作,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做了。倒是这种不用动脑子的体力劳动看起来颇为不错。 可等采到第三天,腰酸背痛的时候,孙一冉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瘫在床上,感受着季声凝把膏药糊在腰的腰上,长呻着叹了口气,“还是躺着当咸鱼比较舒服啊。” 碍于自己的好闺蜜刚刚经受情伤,季声凝和了呈言这刚刚维系了一天的“电话恋爱”就被迫中断。 只能断断续续的发着信息闲聊。 了呈言所有的来电都被季声凝挂断。 以至于了爷颇为不满,后来干脆发了微信语音,态度很是不佳。 “她暗恋秦征不得是她的事情,为什么要影响你,难不成以后她离婚你还要陪她?” 那话语,酸的很。 声声不喜:【你不懂,总之就是不可以打电话,不可以让她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了:【我见不得人吗】 声声不喜:【没有,非常拿得出手,英俊完美,这不是时机不对嘛,等冉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就把你隆重介绍给她】 了:【不需要,她认识我】 季声凝瘪着嘴,看着手机里这个吃飞醋的男人,突然感觉跟自己认识的了呈言有点不太一样。 难道说男人谈起恋爱来也这么幼稚吗?! 不过腹诽归腹诽,半夜季声凝和孙一冉在茶山迎着月光喝茶时,还是忍不住拍了茶山的美景发给他。 声声不喜:【下次我带你来!】 了呈言难得的,没有回复。 季声凝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倒是可以理解的时间,只不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习惯了他事事有回音,这猛地找不到人,竟然有几份不适应。 这个想法的出现让季声凝突然打了个激灵。 她不由得偏头看向一旁的孙一冉。 其实也不过才三天,但人被养的脸圆了些,红扑扑的,眼睛里的光渐渐恢复了点,开始调侃着跟季声凝聊她辞职之前认识的小鲜肉。 “帅是帅,惟一的缺点就是脑袋实在是空空,一个好看的花瓶,作用单一了些。” “秦征虽然脾气臭人刻薄,但是长得帅也聪明,出手大方阔绰,眼光被他养刁了,怕是一会儿半会儿很难再遇到动心的了。” 这样说着,孙一冉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想起什么似得又看向季声凝,“你还不如我,了爷人帅钱多活又好,更难找到代餐。” 一语戳中季声凝的心窝。 得,刚才她还在想万一跟了呈言分了手,自己三天能不能缓过来,孙一冉这一提到代餐,怕是这养刁了的眼光,着实再难看得上旁人了。 以至于晚上睡觉时,季声凝还做了个梦。 梦到捉奸在床,她气得叉腰骂人,却只见了呈言毫不在意的赤/身/裸/体的起床,好看的身材一览无余,说的话却分外气人。 “怎么,季小姐还以为我能为你洁身自好,你如果接受不了,那我们离婚好了。” 季声凝被气的醒来时头都在痛,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颇费了一番精力,才把自己从梦中抽离出来,意识到是在安清茶庄。 可这梦做的太真实,季声凝看了眼手机里自己跟了呈言的对话还停留在她昨晚发送的那张照片,无人回复。 越发生气。 “臭男人!坏男人!才追到手就不珍惜,不对!他都没追我!” 这样想着,季声凝猛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噼里啪啦就给了呈言扔去了一条信息。 而坐了八个小时的车,刚刚停在山脚下的某人在收到季声凝的微信,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没定型,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声声不喜:【我要跟你分手!】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你胆子大了 第四十三章 季声凝把信息发过去, 人虽然痛快了,可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在。 之前的迷离都醒了七分,刚想要把这玩火自焚的话撤回, 就发现已经过了两分钟。 横竖都是一死,反正也见不到, 能耐她何。 更何况山里信号差得很,季声凝干脆扔了手机在卧室, 洗漱换衣服,下楼就去跟孙一冉汇合碰面。 许冰清做了早餐, 这两天摸清了她们俩的口味, 做的内容就简单了许多。 看到季声凝下来,还不忘叨叨她两句,“你看看冉冉, 早早就起来锻炼吃饭, 你这睡到几点了都。” 前几天还怎么看怎么好的亲外孙女, 碰到别人家的孩子, 就不香了。 孙特助一向有早起看新闻做摘要的习惯, 当下拿个平板一边吃面包,一边划重点,还不忘往她的记事本里拖拽几段话。 真是兢兢业业的忘我。 “你这还关注财经大事,是打算给谁做特助?” “我这是看一下业内行情,秦征那娱乐公司筹划的七七八八了,我看看他能亏成什么样。”孙一冉叼着酸奶,说的云淡风轻,仿佛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似的。 季声凝对这些商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孙一冉还想跟她说两句朝季的现状, 被她直接打住, “我现在听着这两个字都闹心,快算了,哪天真破产的时候,我就把房子车子变卖变卖,给季巍澜送去,去你那蹭吃蹭喝。” “没问题,跟着秦征这几年别的没有,钱赚了不少。” 百万年薪的特助,秦征大方,孙一冉也收的心安理得。 两个人吃完早餐就琢磨着要去做点什么。 采茶孙一冉是绝对不干了,累的腰酸背痛,实在是不太适合两个大小姐。 可庄园里也没有旁的娱乐途径,想要下山进城,至少也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可宴县也并没有什么精彩刺激的娱乐场所。 孙一冉处于失业期,一拍脑袋,拿着季声凝那贵的让人咋舌的相机,上楼收拾了一整箱季声凝的衣服,拉着就往楼下走。 “我们去外拍!把你那自媒体号搞起来,我昨晚看了看,太贫瘠了,尚珊不还指望你宣传传釉嘛。” 这话一说,季声凝摆了摆手,“估计明天尚珊就要发通稿了,我跟传釉分家了。” 孙一冉瞬时皱起眉头,恼了起来,“尚珊提的?她要当主理人?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她这个策展人当得多么的自由,你给钱给发展空间,她……” “停停停,”季声凝比了个暂停的动作,“只是暂时的,朝季现在的事情对传釉影响非常不好,马上尚珊那边要上一个展,而且年后开新展很重要,传釉明年一年的规划都要依托于它,所以这个时候换主理人,是两全的决定。” “那换谁?尚珊自己可吃不下传釉这个盘子啊。” 季声凝一顿,思忖了半响,一字一句颇为犹疑的说了句,“盘给了呈言了。” 她原本以为孙一冉会有什么戳到心窝子颇为难过的反应,可却毫无变化,了然似的耸了耸肩,“怪不得你愿意,早晚一家人的事。” “那你更应该跟我去拍照片了,主业都没了,你总不能嫁给了呈言做阔太太吧,不行,那样太没有人生价值了,搞个自媒体,被人夸一夸,心情也好,走了走了。” 孙一冉是雷厉风行党,这么多年特助干下来,更是造就了说干就干的性格,当下也不管季声凝愿不愿意,拉着人就往外走。 季声凝脚上还穿着拖鞋,素着一张脸,“我还没化妆啊。” “不用化妆,这种大自然里,要的就是这种素净感。” 从庄园进入茶山,走小路最快。 十月的宴县清晨还带着朝露的雾气和潮湿。 刚刚下了雨,茶山里泥泞的很,季声凝和孙一冉干脆光了脚,把裤子挽起,轻踩在茶垅里,软黏黏的,像小时候踩泥坑的触感。 季声凝还穿着早上出来时穿的一条素青条纹的棉质长裙,外面罩了件闷青色的薄针织外套,头发被零散随意的扎在脖颈处,一张脸白净,但因为皮肤好,日光柔和,仿佛自带了滤镜似的。 孙一冉打了赤脚的往前跑,转身看着季声凝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就按起了快门。 她在给秦征做特助之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人像摄影师,专门拍漂亮又可爱的美人儿,最好是可以拍到无死角的大明星。 所以才从留学的时候,就拿季声凝做小白鼠试水。 后来梦想被爱情中断,搁置了数年。 现在想来倒觉得也不亏,钱也赚到了,人脉也积攒了,自己反而还比年轻时候多了稳重和踏实。 秦征那些个企业里或多或少的秘密她全部掌握,那天当真心情好了,扔出去一两个,也足以引得商圈震动,算下来,她也不是输家。 脑子里想的多,手指头却没停下。 季声凝看她拍的起劲,干脆也不再追她,直起身来,伸长手臂就伸了个懒腰。 山里的空气有一种净化人心的神奇。 青衣长发配上墨绿青山,有一种怡然自得的完美契合。 孙一冉拍的有些兴奋。 只不过两个人出来的急,也没有带提篮一类的道具,季声凝低头掐了几个芽,攥在手里,无处可放。 茶田拍完,孙一冉就把目光投到了山下。 “来来来,换衣服,我看那边有个木桶,你拎着木桶,咱们下去找个小河拍点玩水的照片。” 孙一冉说着,从行李箱里翻了翻,塞了件白色的连衣长裙给她。 季声凝抱着衣服,偏头看了一圈,最后颇为无奈的问道:“这光秃秃的我从哪里换?” 四周全都是空旷的茶山,没有半点隐私的地方。 “这,”孙一冉一个迈步向上,就走到了之前两个人看雨的凉棚里,“后面是山没有人,我给你拿裙子挡着点,这个山上不是只有庄园里的人吗?现在又不是采茶的时间点,除了我们没有别人的。” 孙一冉说的倒是事实。 整个这片茶山都隶属于安清茶庄,山下门锁,是轻易进不来人的,这个时间还没有到工人上工的点,茶山上确实无人。 季声凝也不是矫情的人,以前留学时,穿着抹胸热裤出去玩也是常事,于是听了孙一冉的,大步往上一迈,就躲进了凉棚的最深处。 孙一冉取了两条长裙挂在了凉棚的顶部,堪堪遮了个四分之三,除了山后一个缺口,旁边严严实实。 季声凝利落的穿裙脱衣,旧长裙脱到脚下,新裙子拎到双肩,背后从腰际到脖颈处的拉链季声凝手拉不到,转身就把背朝向孙一冉,抬眸刚想喊着孙一冉帮忙,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连表情都来不及更迭。 了呈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上一层的茶梯上,刚刚好,透过凉棚的缝隙,可以看到她刚刚的动作。 人挺身而立,嘴角扬了一抹若有似无得笑意,一席黑衣衬的人多了几分疏冷,单手插在口袋里,看到季声凝看向他,顺势半蹲了下来,眼眸里,有一丝让季声凝微微一抖的冷笑。 季声凝的嘴张了张,又老老实实的闭上了。 孙一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季声凝半响没了动静,问道:“你看什么呐?换好了我要收衣服了。” 了呈言轻笑着,声音不大,却因为茶山寂静,而可以清晰的被三个人听到,“声声这是需要我帮忙吗?” “嘶,”孙一冉的声音煞是响亮。 眼看着她要凑上来看看情况,季声凝一把拉住了她,小声说道:“你先给我把拉链拉上。” 孙一冉的动作麻利,拉了拉链,撤了裙子,了呈言也刚好走了下来,站定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孙一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了爷好。” 季声凝还有着小姑娘的别扭,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跟人说了分手,虽然后来略有后悔,可气势不能输,当下冷哼着一张脸,拒不跟他打招呼。 了呈言向前迈了一步,站定在季声凝前面。 季声凝原以为他会生气,或者说些不好听的话语,却没想到他微微俯身,落到了刚刚好看到季声凝眼眸的位置,声音好听的低沉,还带了几分委屈在,“我坐了八个小时的车,现在还有些恶心。” 上山的路曲折,但凡有些晕车的人,都会受不了。 季声凝瞬时心底就软了几分,可总觉得就这样白白原谅了他实在是太好哄,于是嘴硬的回了句,“谁让你来的。” “你啊。” “我哪里有说让你来?!”季声凝睁大了眼眸看他,水汪汪的,带着早起山间晨雾一般的潮湿,还有小女生的娇嗔。 了呈言轻笑着,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是声声说的,这里这么美,下次要带我来,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那一瞬间,季声凝的心间好像默默地,绽放了一束小小的烟火。 绚烂的耀亮了她的心。 她所有的不满,女生恋爱的作精,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咳,那好吧,我就勉强带你看看这里的美景。” “声声不跟我分手了?” 季声凝被戳到了尴尬的点,当下偏头看向茶山,又突然想起手里握着的,刚刚掐好的茶尖,摊开手掌心,“你会采茶吗?我教你啊。” “好,”了呈言轻声应下,真的跟着季声凝去了茶田里。 看的孙一冉目瞪口呆。 这跟她认识的了呈言简直就是两个人,那个不苟言笑,杀伐果断,只一句话就让人大气不敢喘的男人那?! 作者有话说: 唉,我今天这个更新真的是一波三折,十一点就写完了,现在才有时间发上来。 第四十四章 了呈言是从海城开完会, 直接赶到茶庄来的。 夜路坐了八个小时,人乏得很。 季声凝跟他简单掐了两个芽,最后也还是上山, 进了茶庄。 龚卓早就收拾妥当一切。 给盛远安和许冰清的礼物不多,却各个价值不菲, 被放在客厅的枣红木桌上,远远走进来就能看到那套羊脂玉的象棋和鸽子蛋大小的绿的清透的祖母绿项链。 都是些有钱都难寻的玩意。 孙一冉最是懂这些东西, 啧了啧舌,“了爷这助理厉害, 那象棋盘是个古董玩意, 有钱都难得的东西。” 盛远安自是懂得,看着那象棋把玩的不亦乐乎,看到了呈言走进了, 立刻迎了出去。 长辈的姿态还是摆着的, 但多了几分热情, 客套的说着:“呈言颇费了啊。” “外公喜欢就好。” 了呈言负手而立, 眉眼中带着坦诚的笑意, 即有小辈的谦虚,也有符合他身份的气度在。 只不过这一句外公叫出来,盛远安甚是眉开眼笑,摆弄着那盘棋,就问了句,“呈言会不会下?” “以前陪爷爷下过,不精,只会一点皮毛。” “够了, 来来, 咱们两个下一个, 我这在山上住的,跟老伙计们隔得远,都没有能下棋的伴,寂寞啊。” 龚卓机灵,一个跨步就走上前去,把棋盘棋子铺展开,了呈言和盛远安一人一边落了座,各持了黑红两色,当真认真的下起棋来。 季声凝托腮在身后看了会儿,就知道这所谓的一点皮毛是什么了。 了呈言这棋,盛远安绝对不是对手,但他下的精妙,看不出破绽的让着子,还可以使整个牌面焦灼起来。 仿佛每一步都是他费尽心里去下的,不仅是个好商人,还是个好演员。 盛远安拧着眉下的操心,了呈言却是气定神闲,中途不忘偏头看眼季声凝,低声说了句,“给我倒杯水。” 季声凝觉得他这一刻像个小傻子,桌子上明明就有泡好的茶,龚卓时时刻刻续着,保证茶水的温热,哪需要自己再倒。 “不一样。”了呈言看到了季声凝的目光,窥探了她内心似得摇了摇头。 季声凝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可坐着也无事,倒也乖乖的起身,去茶吧旁等着热水烧好。 好像老年人都有一种怀旧的心里,若非劈柴烧水实在太过麻烦,想来盛远安连这古老的茶吧都不肯用。 孙一冉也跟着,小碎步凑了过来,小声嘀咕着,“你跟了爷这算什么?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可是商业联姻啊,我怎么觉得你俩越来越像腻歪的小情侣。” 季声凝牙齿撕磨着嘴唇,纠结了一下措辞,低声说道:“我俩算在恋爱吧。” 孙一冉瞪大了眼,“我没听错吧,恋爱?” 这个圈子就是奇怪,炮/友关系不足为奇,结婚也不足为奇,这种亲密关系反而让人颇为接受。独独恋爱,这种说起来让人能感受到甜蜜气息的词汇却稀奇的很。 仿佛交付出了真心,就是最痴傻的代名词。 “有点乱,但应该是恋爱,”季声凝点了点头,知道孙一冉在担心些什么,伸手比了个长长的距离,“放心,我留了这么多真心,不会太陷进去的。” 孙一冉看着她带着几分少女感的模样,半响没有说话,最后做了心里斗争似的,压着嗓子说道:“声声,我要跟你说件事情,如果你不告诉我你跟了爷现在的关系,我可能也就不说了,既然你说了,那有些事情你自己注意一点。” 孙一冉说的严肃,季声凝刚刚还泛起潮红的脸立刻冷了下来,直觉告诉她,不是单纯的事情。 “你说。” “秦征在跟了爷做艺术社区落地的项目你知道吧。” 季声凝犹疑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的不多,点滴皮毛也是之前孙一冉跟她抱怨吐槽的时候随口说的几句。后来她译稿了呈言陪她的那段时间,她在他偶尔接通的电话里听到过这个词。 北城即将落地的艺术社区,据说是政/府最近的主推项目。 孙一冉目光严肃,“这其中就包括了艺术酒店的入驻,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朝季酒店在北青和海城的所谓艺术酒店转型集资,背后可能是了爷。” 季声凝眼眸微张。 “朝季这次集资是因为有个香港的投资商人,自称专门做这类艺术项目,背靠着聚瑞集团,做的就是北城的这个艺术酒店,说是想要做辐射效应,因而打算在北青市和海城全都投射这样的酒店,朝季是他认为最合适最好的,他负责一期的资金投入,但是后期资金需要在三个月内到位。” “季巍澜这一步集资走的非常的危险,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险棋,但北城的那个项目太成功了,已经变成了地标性的,所以他才铤而走险,通过这种方式筹措资金。” “其实如果当真是负责北城项目的人,这绝对是个很好的合作,同期建成的同质性酒店,可以分散非常多满溢的客源。可我知道,北城这个艺术整体的设计,都是了呈言的人,聚瑞集团自己的私设,根本没有外包过。” 剩下的话,孙一冉不说,季声凝也可以明白。 季巍澜被骗,这笔集资款是早晚会暴雷的,而且看着传釉的情况,怕是不出一个月,事情就会井喷式的爆发。 “了呈言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季声凝皱着眉,目光穿过长廊,落到了了呈言的脸上。 他在专注的下着棋,双腿交叠,双手交叉的放在膝盖上,指间还有一枚好看的螺纹戒指。 从很早之前他就在带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寓意的饰品。 他好像永远都有一种把控一切的能力,季声凝只见过他一次失控,就是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晚。 明明是季声凝喝多了酒,误闯了了呈言所在的包间,在她意识到去错了地方想要离开时,了呈言竟然起了身,跟旁人说了句“我去送一下朋友”,继而就被他带着,走出了酒吧。 她是借着酒劲起了色胆,昏暗朦胧的灯光本就引人遐想,因而仗着了呈言不认识她,踮脚就把人给吻了。 原本只想满足一下十六岁时的少女心,却没成想惹了火。 最初的每一步,了呈言都会克制般的问一句,“可以吗?” 在得到季声凝一连串的应答后,他终于卸下所有的困束,失控般的放纵。 是以事情结束后,季声凝已经清醒,他身上的酒气浓郁,更甚于自己。 她一直以为,是她挑逗在前,诱着他发生了一切。 而这样的了呈言,好像根本不需要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吃下朝季酒店。 季声凝长呼了一口气,胸口闷闷的。 这好像是一场欺骗,她应该歇斯底里或者悲痛欲绝,但又好像在季声凝心里,朝季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她只是不知道了呈言的动机。 “我原本也不知道了爷的用意,甚至我在此之前其实也不确定,这背后是不是了爷。可你跟我说,传釉直接易给了他,这件事情的前置条件是,你们会结婚,了呈言会把传釉还给你,若是你们结了婚,他不还了那?” 如果一切都是打着结婚的前提,让所有人都卸下了应该有的心里预期和防备,以自家人的姿态去处理工作,那不论是朝季还是传釉,与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商场的手段。 他这种人,是最后权衡利弊的。 季声凝突然想起来,了呈言说过的,“你哪怕嫁给了我,朝季也还是会姓了,只不过我会给足季巍澜补贴款项,他可以和你弟弟一起,体面的过完一生。” 她如果爱上了他,想必朝季酒店交付的就越发容易吧,说不定还会替他数钱也不一定。 热水壶噗噗的沸腾着,几滴热水喷溅到季声凝的手上,滚烫的触感让她瞬时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她取了一个黑色的马克杯,满了水,拍了拍孙一冉的手背,示意让她等等她,而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水杯放在了了呈言的桌子旁。 “我去跟冉冉上山把没拍完的东西拍完,你跟外公慢慢下。” 说着,眼眸错过了呈言想要跟她对视的目光,转头走向孙一冉,拉着她的手,就出了庄园的大门。 背后,了呈言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微微皱了眉,眼眸沉下。 季声凝觉得有些滑稽,前两天晚上她还揣着少女心的陪孙一冉纾解心情,到头来坐在同样的地方,叹息悲伤的反而换了她。 但她比想象中的,要好接受一些。 许是有了沈安知的例子在,让她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哪里有清清白白跟你谈感情的。 不论是联姻还是因爱结婚,总是一个图钱一个图色,亦或者图些旁的东西。 季声凝撑在腮,看着远处,突然想到了那晚在北青城郊,他陪她钓过的鱼。 现在想来,她算是不太好上钩的鱼儿,让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力才肯咬钩,临到了最后,还知道了饵的存在,太亏。 “我告诉你只是怕你陷进去。其实婚嫁与谁,只要守住了心,都可以。” “我知道的。” 季声凝叹了口气,她知道啊,了呈言从一开始就已经告诉她了,娶她也毫不影响朝季姓了。 是她少女心起,给这份感情旁增了些不必要的旖旎和幻想罢了。 “哎,其实他何苦这么费劲,他只要挥挥手,季巍澜巴巴的想要把我嫁给他,我只要不拒绝,一切都顺理成章。” “如果我不喜欢上他,未来他看上了别家产业同样的手段来一遭,离婚时候我一定不会跟他纠缠。” 可他费了这么多力气让她喜欢上他,哪天了呈言跟她离了婚,她这不甘心的劲,定要分走他一半的家产。 多不划算。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我坐了八个小时的车来,你告诉我老婆没了??? 男女主有嘴,放心! 二更有可能下午五点,也有可能二合一晚上十一点,看情况哈~~ 第四十五章 季声凝和孙一冉两个人在凉棚里坐着。 季声凝还穿着之前换下来的白色棉麻长裙, 脚踩着一双简单的夹角人字拖,头发随风飘散着,落了几根在额间, 她没有动。 画面像是定格了一样,慢帧了下来。 季声凝思绪纷飞, 冷不丁的,就想到了季巍澜的身上, 她突然偏头问孙一冉,“我不懂经济罪, 季巍澜这样搞, 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我也不懂,”孙一冉摇了摇头,“要看偿还金额吧, 如果能把欠款补齐, 或许会没事?” “如果补不齐, 要判刑是吗?” 孙一冉没有说话, 虽然她不知道, 但好像这个结果毋庸置疑。 季声凝拿了手机出来,网速差得很,可她也还是搜索了一下所谓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和集资诈骗罪。 三到十年。 从大名鼎鼎的酒店总裁到阶下囚,想一想都觉得讽刺。 网络上关于朝季酒店的事情已经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北青市的朝季大酒店外立面已经拉了围挡,俨然一副即将装修的模样,评论里分了两级,有人骂资本家圈钱,也有人怀了一丝期待, 想着朝季能够转型成功, 那他们就可以拿着本金和巨额利息, 做着发财的美梦。 还有人把季巍澜的照片放了出来,P上难听的话语和咒骂。 季声凝有些恍惚。 她莫名的想起这些年,季巍澜给她打过的钱。 这样想来的确是肤浅,可钱好像能显示着季巍澜对她曾经非常非常好过。 像是每一个爸爸,恨不能把最好的一切都送给女儿。 季声凝想要的玩具、珠宝、包包,包括长大后喜欢的地段的房子,季巍澜没有跟她说过一个不字。 哪怕小时候,她刚刚懂得季烁和韩心云属于外来“侵入者”,对他们两个冷言相对的时候,季巍澜也是护着她的。 抚摸着她的头顶,把她抱在怀里,说着爸爸永远在。 季巍澜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天一样的存在。 她小小的年纪里,就知道相依为命这个词,代表她和爸爸。 季声凝也不知道这一切时什么时候变得。 或许从她在留学时,季巍澜告诉她,以后朝季酒店会是季烁的,你只要负责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还是她回国后,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样子,她主动选择搬出来开始,亦或是尤家那场闹剧,是最后撕破他们父女俩的一把剪刀。 但毕竟是她的爸爸。 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血脉相通的人。 她可以接受朝季破产,季巍澜过回苦日子,但没有办法让他沦为阶下囚。 所以不论她今天内心有多少难以言状的难过和镇静,她都必须,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陷朝季于此的不论是不是了呈言,能救它的,却只能是了呈言。 她还是要嫁给他,甚至要努力让他爱上她。 季声凝用缓慢的网速刷着当前朝季的动态。 而网络弹窗弹出来的与它有关的最新资讯,竟然是传釉放出的一段采访视频。 发布于早上九点,媒体上班的时间。 开篇是季声凝接受的,关于《艺酣》周年展的采访,简单的一段祝福,而后是传釉放出的,这三年季声凝以主理人身份参展的视频片段,从最初传釉成型开始,到她在莫迪里阿尼的作品前接受的《艺酣》专访。 不长,短短的一分半钟,最后是一段黑底白字。 “感谢季声凝女士对传釉艺术馆的努力和贡献,未来希望仍有机会可以携手同行,愿我们都好。” 评论里,传釉的官方选了一个问传釉是否易主的回复点了赞。 也算是正式官宣。 不少人表示诧异和吃惊,毕竟在不久之前,季声凝才刚刚以传釉主理人的身份参与了各种宣传活动,最美主理人的招牌打的响亮,怎么看都像是传釉的代言人。 季声凝把手机递给了孙一冉,自嘲的笑着说,“咱俩这算不算爱情事业双失败。” 孙一冉把视频看完,笑了起来,“尚珊这是做的还算体面,可比秦征强多了。” “传釉放出新主理人的信息了吗?” 季声凝切进了官方网站,慢的可怕,主页半卡着转圈圈,也看不出什么。 她干脆退了出来,“无所谓了,跟我也暂时没有关系了。” 或许以后也可能没有关系了,谁又知道。 倒是传釉的那条视频,或许是关联了朝季酒店的维权视频,前一秒评论还只是业内的主流言论,突然间多了非常多的维权信息。 评论里的矛头直指季声凝圈钱跑路。 ——业内,传釉这个地方和运营价值非常高,之前大家就讨论过,想要盘下来,价值不菲,更何况最近驻站的那副莫迪里阿尼看样子是留下了,这么一大笔钱,怕是季声凝要带着跑路了 ——朝季出了这么大问题,季声凝打着季家大小姐的身份揽了这么多光环,现在有事情就跑路,精果然还是资本家精 ——去传釉门口拉横幅,让她把钱拿来还我们的血汗钱! ——我刚刚看了一下传釉的官网,主理人变成了聚瑞集团总裁了呈言,所以劝大家还是不要打传釉的主意,聚瑞不好惹 ——北城那个艺术社区的项目就是聚瑞做的,背景很深,不要惹 ——其实有点可惜,季声凝做主理人的时候非常尊重策展人的意见,不知道这种大资本家入驻了,会不会传釉就商业化了。 ——她的之前微博发的照片应该是在宴县,有没有附近的人,去堵一下,逮不着老子逮女儿好了 ——好主意,宴县的这里集合一下,私信我 ——同晏县的,被骗50万,我加入! ——隔壁申城的可以吗? …… 季声凝眉头瞬时皱紧。 盛远安这个地方因为人来得少,工人雇得也不多,平日里跟周围的村民来往和顺,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安保人员。 若是真的有人聚众来访,根本挡不住。 她不想给外公外婆引来麻烦。 “出事了?”孙一冉看着她皱着眉头,眸色凝重,询问道。 季声凝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孙一冉看完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许多。 “这些人说到会做到的,他们恨不能把事情闹大引起关注,最好最后由政/府来买单收场。” “不能报警,只是网络上的口嗨,警察肯定不会受理,我能联系的安保团队都在苏市,过来需要至少六个小时,我们现在……” “去找了呈言。” 孙一冉的话还没说完,季声凝就直起身来,径直向着庄园内走去。 这种时候,什么推拉自尊都是次要的,保命要紧,了呈言一定会有办法。 刚来到庄园门口,季声凝就听到了盛远安爽朗的笑声,怕是了呈言这棋陪下的舒心,让他很是舒坦。 “不亏是了国忠的孙子啊,呈……” 季声凝瞬时推门而进,一张脸面色难看,把盛远安的话隔绝在了嘴边。 了呈言眼看着,直起身来,眉目担忧,“发生了什么?” 季声凝把手机直接递了过去。 盛远安看着她表情严肃,直接把手机拿了过去,看了眼评论内容,瞬时笑了起来。 “我当什么事,凝凝,你太不把外公放在眼里了,我在这宴县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就光靠着这个山嘛。” “这种小事情,不足为奇。”说罢,拿了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就拨了出去。 接通后只说了一句话,“带点人来,有人可能要来闹事。”就顺势挂断。 接着,就坐回到了椅子上,还颇为不满的指了指季声凝,“凝凝,我跟呈言这棋下的正好,你这一捣乱,坏了我的思路了,怎么赔。” 季声凝还没缓过神来,看着盛远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狐疑的问了句,“真的没问题?” “放心,小小年纪操心不少,我是谁啊。” 了呈言倒是眉眼间带了几分愉悦,招了手把龚卓叫来,低声说了两句。 龚卓得了命的离开,路过季声凝身边时,还轻声说了句,“季小姐放心,了爷有安排。” 两尊大佛都发了话,她再说些什么好像小题大做了似的,当下只能坐回到沙发上。 了呈言坐在她的旁边,两个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层奇妙的氛围。 孙一冉看了眼当下的情形,拍了拍季声凝的肩膀,只说了句,“我回房间修图。” 盛远安看着两个人,也大笑着,“我这棋已经忘了怎么走了,不下了不下了,我去看看你姥姥在干什么,帮帮忙,这中午饭咱吃好的。” 说着,转身离开。 留下季声凝和了呈言两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空气有几分尴尬的凝结。 季声凝这一个小时内,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东西,光是各种方案都谋划了四五版。 可真正面对了呈言的时候,突然什么虚与委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还是愿意相信,了呈言亲口告诉她的事情。 她直扑扑的看着他,开口问道:“朝季集资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没有。” 了呈言回答的太过坦荡,以至于季声凝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挂在嘴边上打算质问他的话语一瞬间咽了回去,可还没想好其他的词句,就那么卡着,整个人看起来都呆了几分。 “我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如果真的说这件事情里我做了什么,那就是冷眼旁观,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季巍澜被骗了。” “声声,我对你坦荡,想要娶你是因为喜欢你,无关其他,不论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你相信我说的。” 这直白的,被他毫无波澜说出的话语,让季声凝的心瞬间跃动。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感觉我自己内心演了一场大戏,了呈言什么都不知道 了呈言:??我应该知道什么,坐了八个小时车来,然后知道我老婆想跟我分手吗? 季声凝:……我错了 第四十六章 季声凝要怎么形容自己? 像是一个扛了壳的蜗牛, 稍有不慎,就缩回到自己的安全区里。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暂且不说十八岁时对着沈安知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是十六岁初初暗恋了呈言时, 她也不是现在这般怯懦的权衡着各种利弊。 十几岁的爱情太过阜盛,阜盛到根本无法去把控。 季声凝曾经非常张扬的生活过一段时间。 在最初发现自己对了呈言动了心后,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的,把她认为最美的样子展示出来。 她开口就跟季巍澜要了六位数的生活费, 带着孙一冉,潇洒的去北青市的各大品牌店里购置各种各样的服装饰品。 不论价格高低, 只要漂亮的, 全部收入囊中。 她甚至还请了已经工作的朋友帮忙,专门找了明星的御用造型师,给自己设计造型。 每天六点起床。 毕竟是在读书, 饶是北青市赫赫有名的贵族高中, 校服也还是要穿, 校规也还是要遵守, 季声凝只能在红线附近频频触碰老师的底线。 把黑色的长发卷成一个个细小蓬松的羊毛小卷, 然后束起,堆在发顶,别上黑色的丝绒复古蝴蝶结。 蓝白相间的校服内穿着蕾丝领结的漂亮衬衣,姜红色的棒针针织马甲,黑色的羊绒袜上缀着两颗小草莓,还有一双黑色的复古皮鞋。 她最初的化妆技艺就是那时候练就的,年少时满脸的胶原蛋白,只需要最简单的粉底修饰, 配上放大眼眸的棕色美瞳, 她甚至还心机的, 在鼻尖和耳尖扫上一层薄薄的腮红。 像是老式欧洲电影里,拎着剑桥包来上学的公主。 季声凝是真的公主,那是季氏最辉煌的时刻,哪怕在那样精英云集的学校里,能跟她家抗衡的也只有了家。 所有人见了季声凝都要给她一个微笑,问一声好,甚至就连很多老师看到她,都会下意识的夸赞一声,“小凝真是漂亮。” 季声凝把头扬的高高的,哪怕偶尔高一与高三共同活动,她与了呈言擦肩而过时,也把公主的傲气凸显的淋漓尽致。 她绝不主动。 季小姐的字典里,只有被追这两个字。 所以后来当她跟孙一冉提及自己曾经暗恋过了呈言,并为他写了整整一本的暗恋日记时,孙一冉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彼时孙特助还是孙大小姐,对爱情这种事情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她以为相爱就应该是轰轰烈烈无法无天的。 “你可真是暗恋,暗到家了,别人不仅看不出你喜欢了呈言,还以为你讨厌他,回回遇到高三一班,你那鼻孔都要上天了。” “滚滚滚,”季声凝不悦的推了推她,“公主哪能说鼻孔,太丑了。” “你真喜欢他?那好歹也要先认识一下吧,我怀疑他都不认识你,这几次的活动你一次都没参加过吧。” 少女心事难藏,季声凝总怕自己当真看到了呈言时露了陷,所以一连三个月的所谓校级活动,她都没有参加过。 她跟了呈言,一直到从学校离开,都没有过任何正面的交集。 所以她一直以为,了呈言是不认识她的。 那时候她表现的太过高傲冷漠。 可也确实漂亮的震慑人心,全校都知道,季家大小姐季声凝是堪比洋娃娃似的漂亮美人。 那时候有不少高年级的男生前来表白,或是阳光或是高冷的。 季声凝在拒绝的时候总会问上一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 嚣张跋扈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季声凝最初是有信心了呈言早晚会喜欢她的,她想着,她这么漂亮的姑娘,在他眼前晃多了,总也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临近毕业,潘坤问她要不要来参加高三年级的毕业晚会时,季声凝勉强应了下来。 总还是要先认识一下的。 只不过走到一班门口她就听到潘坤揶揄的问着:“季家那个小姑娘那么漂亮,我看了老爷子有想要联姻的意思,怎么样,考虑一下。” “呵,联姻,笑话,我才不会娶我不爱的人。” 季声凝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她站定在窗户旁边的墙后,却把这段话术听得清晰。 而后她跟季巍澜说了她要出国的打算。 只用了一个夏天就考出了语言,申请签证,一切都快速的忙碌着,直至她坐上了西去的飞机。 公主骄傲的头颅第一次被挫伤,她把日记本和那段青春期的悸动全部留在了季家老宅的抽屉里。 至今也没有打开过。 当下,在安清茶庄的客厅里,听着了呈言的告白,季声凝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好想像年少时那样嚣张的跟他说,“好,那本姑娘准了。” 可她没有,她只是点了点头,应着他说,“我相信的,所以我会嫁给你的,不论是何种原因,但我希望,你可以帮帮季巍澜,至少不要让他坐牢好不好?” 了呈言不着痕迹的轻叹了口气,向她靠近了些,低眸看着她敛了情绪的双眸,低声应了句,“好。” 然后上前轻轻把季声凝搂在了怀里。 胸前的人明显僵硬了一下,了呈言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处,言语里有几分疲惫,“声声,我有点累,让我抱一抱。” 他处理完海城的工作,就加速赶来了宴县,一方面是想她,另一方面也是想要保护她。 朝季酒店的事情愈演愈烈,早晚会波及到季声凝。 如果不再事情最糟糕的事情伸出援手去救,季巍澜是不会甘心的。 他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再翻出各种花样。 他既然想要娶季声凝,就会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对她有害的事情全部解决掉。 他不能让他的女孩总怀揣着一丝臆想,认为她是不被爱,是因为别有所图而嫁给他的。 季声凝几乎是条件反射似得,回抱了他。 了呈言既然来了,孙一冉就乖巧的退避二线,不再二十四小时跟季声凝粘在一起。 山里无聊,一开始她还修修图,后来发现暂时发图无望,就打起了龚卓的主意。 长得斯文帅气的特助小帅哥,做事雷厉风行,机灵的紧,不仅了呈言喜欢,她也喜欢。 不一定动真心,但是这寡淡日子里来一抹激情,也是好的。 奈何龚卓跟着了呈言久了,分寸尺度拿捏的准,话少且精,想要聊点风情的话题,都无处下口。 比如孙一冉捏着许冰清手揉的豆沙小馒头,径直递到了龚卓的嘴边,笑得好看的问道:“龚特助尝尝,我前两天一来就吃过,非常不错。” 龚卓客气的点点头,从盘子里拿了个新的,塞进了嘴里,还不忘应一句,“是很不错。” 再比如夜幕降临,大家紧绷了一下午的心暂时松了松,怕是所谓的队伍没有集结成功,村里安宁的很,无人闹事。 季声凝答应了呈言的,要带他去看山里的夜景,自然两个人结伴同行。 孙一冉落了单,趁机凑到龚卓的身边,仰望天空,故作文艺的说道:“今晚月色真美。” 这话是个梗,对上了,自然是成年男女的成人故事,却只见龚卓点了点头,一脸严肃的说道:“孙小姐慢慢赏月,我还有工作。” 说罢,径直回了房间,关了门。 留下孙一冉一个人,颇为愤愤的往群里发了条信息。 孙:【这个龚特助也太呆了!】 孙:【无趣!】 季声凝那边信号缓慢,一会儿半会儿没什么回复,倒是贺紫妍,还不知道她跟秦征闹掰的事情,在群里2g网络的问了句。 贺小烟:【龚特助是谁??】 贺小烟:【秦征的新助理?】 贺小烟:【你换岗了?】 孙:【回去跟你说,龚卓是了爷的助理。】 贺小烟:【??你怎么会跟了爷的助理在一起?】 季声凝看到孙一冉的抱怨,轻笑出声,眉眼弯弯,像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的了呈言也不由的好奇,随意问了句,“什么开心的事情?” “还不是你,自己闷,助理也跟着闷,无趣。”话是抱怨的话,语调确实娇嗔。 可怜了爷平白躺了枪,倒也不恼,笑着应了句,“那一会儿有趣了,你可别气。” 这话说的,季声凝顿时起了满脑子黄色的思想,偏头就瞪了了呈言一眼,刚想说句山里隔音不好,就觉得这话更加暧昧,车速都快飙到100了,只能低头,认真回复信息的来掩盖自己从耳际红到脖子的害羞。 不过她也真的回复了孙一冉。 声声不喜:【@孙 你别打龚卓的主意,Marcey喜欢他】 坐在院子里的孙一冉看到这句话,默默的放下手机,骂了声“艹”。 这年头,男人还有提前预定的。 只不过她一个人实在有些无事,干脆披了件季声凝的外套,去山里溜达。 夜晚风凉,夹杂着南方特有的湿气,有一种凉爽的黏腻,对于常年居住在北方的人来说,有一种别样的舒服。 安清茶庄夜灯安得不算少,零星挂在一旁高树上,映得大半个山都是暖烘烘的亮光。 孙一冉可以清晰的看到季声凝和了呈言两个人坐在最高处的茶山上,偶尔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甚是匹配。 她刻意的避过了两个人,不去当电灯泡,向下山走去。 路越走越窄,灯越来越暗,孙一冉觉得不太对劲,正打算转身向回走去,就猛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男性的力气,混杂着酸臭的汗水的气息,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她下意识的就知道不好。 可尖叫声根本别想透过男性宽大肥厚的手掌传达出去,而且听着旁边的骚动声,绝不仅仅是一个人。 她被绑架了。 恐惧先于理性占据了一部分的头脑,特别是她能感受到来人的狠戾,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村民或者集资者那么简单。 是个非常有经验的练家子,或许是他们找的专业人士也不一定。 孙一冉努力深呼吸着,去平复内心的恐慌。 人已经被拖着走出了不远的距离,她把手往口袋里一插,就摸到了季声凝放在里面的,下午打算拍照时使用的几个头饰。 她不着痕迹的以十米一个的距离轻轻扔到了地上,并用脚碾压了几下。 只不过她的手都是抖得,生怕被人看到一丝端倪。 唯一能够猜测到的就是,这些人大概就是所谓的集结人员,把她当成了季声凝。 既然是要钱,就还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秉持着一种暴雨来前的压抑。 就在孙一冉跟着他们,眼看就快要下到山下的时候,冷不丁的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来电的铃声。 在寂静的山里越显得突兀和刺耳。 旁边立刻有人去摸她的口袋,一把就把电话扯了出来。 “等等,看看是谁?如果是季巍澜,省着我们打过去了。” 捂着孙一冉嘴的那个人,沉声说道。 “山哥,没有名字,就一个Q。” 是秦征。 孙一冉一瞬间恐慌被狐疑占据,她离职这么多天以来,秦征没有给过她一个电话,甚至都不曾托人来打听过她。 她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似的,与他而言没有任何痕迹。 “接不接?” 孙一冉明显感受到了她身旁人的纠结。 “接!管他是谁,肯定是她的朋友,是朋友就能找到她老子。” 电话瞬时被接通。 开了公放。 电话那边秦征的呼吸声清晰可见。 秦征今晚喝的多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的想要听一听孙一冉的声音,明明她才离职一个周,却像是很久。 秦征一直把这种感觉定义为新的助理实在太糟糕。 却没想到电话打过去,无人应答,孙一冉一向都是第一时间询问他的诉求的。 秦征皱着眉,清了清嗓子,屈尊降贵的冷声问了句,“你在哪?” 捂住孙一冉嘴的男人原本以为她会挣扎会尖叫,是以他拼了命的把人控制住,却发现,这个姑娘竟然比刚刚还要松弛了些,丝毫没有要说话,甚至是挣扎的痕迹。 “说话!”秦征已经明显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孙一冉内心冷笑着,你看,人一旦撕破了那层爱的滤镜,就可以窥探到对方的真实面目。 这种自大脾气又暴躁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看上了他什么。 绑架的人却是沉不住气,开口道:“你认识季巍澜吗?联系到他,告诉他,他女儿被绑架了,如果不还钱,就等着撕票吧。” 说罢,迅速挂断电话,从茶山旁的小路下山,直接把孙一冉拖进了一个破旧的面包车里。 孙一冉的手脚被被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捆绑着,直到确定彻底绑紧,捂住嘴的手这才放开。 她透过隐隐的车光,勉强辨认了一下车里的情况。 加上刚刚绑她的,一共四个人。 为首的凶悍些,被称作山哥,侧额处还有一道疤,像是个练家子。 另外三个则看起来怯懦老实,特别是有一个人,还穿着洗得有些泛白的中山装,佝偻着腰,眼神闪躲。 孙一冉心里大概有了个概念。 给秦征当了这么多年特助,虽然没有遇到过绑架这种事情,但是被敌对方陷害,栽赃属实也是遇到过不少。 她可以确定,这群人不敢撕票。 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季巍澜,把钱拿回来罢了。 当下借着刚刚可以说话的缝隙,故作恐慌的小声颤巍巍的说着:“你们,你们不用找我爸,这个,这个庄园,是我外公的,他有,有很多钱。” “安清茶庄?” 孙一冉使劲的点了点头。 为首的男人看向了旁边一个人,只见对方面色有些惊恐的说了句,“山哥,安清不能惹啊,盛老爷子是远哥罩着的,宴县无人敢惹。” “我还以为这小姑娘就是来茶庄度个假的,所以才敢……” 对方话还没说完,山哥就颇为不悦的说道:“我们不惹,我们就是要个钱而已,要不是庄园门口守卫那么森严,我们至于出此下策嘛!” “先把人压回去,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季声凝接到秦征电话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以为孙一冉在屋内信号不好,秦征才把电话打到了自己这里。 又联想到闺蜜收到的委屈,电话倒是接了起来,就是话语颇为不悦,“秦总有何贵干?” “孙一冉被绑架了你都不知道吗?!她人要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唯你是问!” 秦征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这些话语,季声凝把手机拿的远了些,瞬时,她跟了呈言全都听到。 “什么时候的事情?”季声凝猛的就从椅子上弹起。 “一分钟前我给她打电话,是绑匪接的,说是让季巍澜还钱,你家……” 秦征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季声凝彻底挂断。 她想都不想的起身就要向山下冲去,却被了呈言一把拦住,拉进了怀里,“你别冲动,你能去做什么。” 季声凝整个人都在抖。 绑架这种词,听起来太过可怕,一向都是跟撕票连接在一起的。 了呈言敛了眸色,镇静的迅速拨通了电话。 龚卓一边接着电话,人一边向外跑着,听到了呈言的安排,立刻召集了门口守卫的数十名安保人员。 待跑到两个人面前时,龚卓神色严肃,看着季声凝的双眸只说了一句话:“季小姐,是我不好才让孙小姐遭此事情,我一定把她平安送回来。”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就是说,主cp我不喜欢写奇奇怪怪的狗血关系,但是副cp可以啊! 二合一啦,而且有5k+,比预想的肥一丢丢,掐腰! 第四十七章 了呈言和盛远安分别去联系自己在宴县甚至是苏市的关系, 企图以最快的时间摸清绑架者的来历。 季声凝在寻人的事情上帮不上忙,于是选择去监控室里查看监控。 安清茶庄的摄像头多,但来人显然是摸清了道路的, 从西边狭小的窄路离开,摄像头只能拍到来人的大概轮廓和最简单的衣着痕迹。 一共三个人, 一个捂着孙一冉的嘴,另外两个男人打掩护。 小门下面是一条荒废了很久的小路。 面包车轮的印记明显, 只不过车到了大马路上,痕迹就跟车辆混杂在一起, 分辨不出。 季声凝把几个摄像头叠加着, 一帧帧仔仔细细的看着,还有了呈言通过关系调来的,大马路上的视频。 宴县是个很小的县城, 城市道路交通简单, 摄像头也少得可怜, 只能通过几条主路干道查询。 但显然绑架的人是有经验的, 从每条主干道看过去, 都没有见到面包车的影像。 季声凝有些焦虑,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觉得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如让季巍澜把集资人员名单发给她。 这些绑架的人里,一定有来自宴县的集资人,只要摸排了这些人,不愁找不到绑匪。 所以凌晨三点,季声凝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季声凝打算挂断重新再拨的时候, 季巍澜才缓缓接起, 迟疑的喊了句, “声声?” 话语里带着刚刚睡醒的迷离感。 “爸,让你的秘书把朝季酒店集资款项的明细发给我,特别是苏市宴县这里的,现在,快。” 季巍澜被季声凝严肃的声音惊醒了一半,“你要做什么?” “冉冉被绑架了,对方以为是我,想以此要挟你偿还集资款,我们需要找到人,快点。” 季巍澜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声凝急了眼,声音提了提,“爸,你在考虑什么?!冉冉会有生命危险的!” “爸爸,我求求你,你快点给我啊。”季声凝的声音带着哽咽,险些要哭出声来。 可季巍澜还是迟迟没有说话。 季声凝急的心焦,催了一遍又一遍。 却听到季巍澜最后沉着声音,凝重的说道:“声声,我不能给你。” “这是罪证,一旦这份材料落入到别人的手里,我至少要判十年。” 季声凝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差点要落到地上。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好朋友。 她努力平复下心绪,思考着如何应对。 “爸,我不告诉别人,或者说,你只告诉我宴县这边的集资人情况,我只要宴县的就够,不会对你有影响的。” “声声,”季巍澜的声音沉了下来,非常的严肃,“只要有一个人的资料落在了别人手里,我也会被判刑的,所以爸爸不能给。” “那只给我名字,只给我集资人的姓名好不好,我绝不泄露你的任何信息,你相信我爸爸。” 季巍澜的声音却越来越冷,越来越硬,“不可能,太危险了。” 季声凝一瞬间心冷了下来,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恐慌,她咬着要,最后问了句,“那爸爸,如果今天被绑架的,是我那?” 你会不会冒着有可能判刑的危险,把资料给可以救我的人。 季巍澜没有说话。 电话里只有丝丝拉拉的通话信号证明着他没有挂断也没有听不到。 季声凝只隐隐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最后安抚似的说了句,“声声,毕竟不是你,如果是你,我们再从长计议。” 好一个从长计议。 季声凝瞬时挂断了电话。 她跌坐在椅子上,觉得这一刻像是裹挟着悲剧内核的喜剧电影一样搞笑。 又或者,喜剧电影的结尾大多是无厘头的讽刺,她这却是实打实的,是悲剧的现实。 了呈言的电话在这一刻进来,季声凝没有什么心情的点开,开了公放。 自己则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只不过了呈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她的心情还是跟着沉稳了起来。 是安心的感觉。 “声声放心,已经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到了她现在的位置,秦征给她又去了一个电话,人没事,还好好的,钱已经准备好了,先把人救出来,剩下的之后再说,你不用担心了。” “好。”季声凝轻轻的应了一句。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旁人再分出心力去顾及她。 电话挂断,很突然的,季声凝想给季烁打一个电话。 季烁接起来的比季巍澜快上许多。 张口略带着急的语调:“姐,你怎么了?” 季声凝从来没有这个点给他打过电话,所以理所应当的,他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冉冉被绑架了,对方以为她是我。” “冉姐?!找回来了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季烁的声音迅速拔高,人着急得很。 “你有爸集资的名单吗?我需要知道宴县这边都有谁参与了大额集资。” “我没有,”季烁的声音是冷静的严肃,“爸说这个事情不好,一旦出事非常的严重,他自始至终不让我碰。” 季声凝眼眸冷下,没再多说些什么。 “我猜到了,那没事了,你早点休息,我再想别的办法。” 季声凝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就猜到,以季巍澜的个性,既然知道了集资款项早晚暴雷,是一定不会让季烁沾手的。 之前已经有过先例,季烁的决策出现问题,也是他在理事会面前认下了所有的错。 他不怕自己沾染牢狱之灾也要帮他或者说帮季烁维持下朝季酒店这块江山,却不愿意因为百分之一的可能,去救孙一冉,又或者说,是救她。 现实,残忍的可怕。 了呈言他们的动作比季声凝预想中的快。 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渠道,季声凝从季巍澜那里没有得到的消息,已经被龚卓拿到了手。 一家家排查,很快就能把人的身形和监控里那个模糊但却能看出高度和发型的人对应起来。 毕竟不是真的想要去绑架的土匪,只需要简单的一诈,就很快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盛远安和了呈言没有动用警方,私下的盘问和处理有时候会更快。 从孙一冉被绑架到解救,还未等到天亮。 人是龚卓带回来的,除了面色憔悴了点,倒没什么异常。 看到季声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意。 季声凝几乎是一路狂奔的跑到山庄下去接她,一把就把人搂进了怀里,克制了一晚上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下。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反倒是孙一冉回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我平安回来了啊,不哭,哭花了脸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呜呜呜呜。” 季声凝哭得可怜,到最后把孙一冉都逗笑了,“好了,你总要让我回去坐一坐,他那个木头椅子又破又瘸腿,我都不敢好好坐,只能稳着重心,累死了。” “对对对,回去回去,外婆熬了汤,你快去喝点。” 许冰清也一夜未眠,在厨房里小火微炖了红枣银耳桃胶羹,说是安神静气最合适。 看到两个姑娘回来,皱了一夜的眉瞬时舒展开来,上去就握住了孙一冉的手,“冉冉受惊吓了吧,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 “没事姥姥,”孙一冉回握住许冰清的手,眉眼带笑,“您看,我好好的,惊吓都没受。都是些可怜的老实人,被骗了钱走投无路而已。” “你倒还向着他们说话了。”季声凝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面前,揶揄道。 孙一冉咬了一口放进嘴里,微闭着眼,显示着好喝的意味。 “对了,龚卓跟你说什么了吗?他非常自责。” “没,”孙一冉摇了摇头,“不过他一脚踹门进去的时候还挺帅的,有偶像剧男主角那味了。” “你不是跟我说尚珊惦记他嘛,朋友夫不可欺,我可要保持距离的。” 季声凝托着腮看她,确定她不论是情绪还是身体都没有太大变动后,犹疑的问了句,“你跟秦征说了吗?” “说什么?”孙一冉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 “说你平安了啊,之前秦征给我打电话,差点要吃掉我,说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唯我是问。” “呵,”孙一冉直接冷笑了一声,“他就是喝多了,估计事业上受了点挫折,找个地方发泄一些情绪罢了,别理他,我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了呈言也还是在回到庄园之前,给秦征通了一通电话,告诉他孙一冉平安回来的事情。 秦征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卸下了紧张,恢复了理智,客气的跟了呈言道了谢,“了爷,今天真的多亏了你,我替孙一冉谢谢您。” “不用,”了呈言靠在龚卓开的车上,头摁着侧额,突突的有些痛,已经是早晨5点,山腰处渐起的日光耀出红晕。 一夜未眠。 “我今晚救她,是因为她是我爱人的好友,与秦总无关,听说她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想来秦总也没什么立场替她谢谢我。” “商场浮华,我多说一句,珍惜该珍惜的,很多东西,难得。” 说罢,了呈言挂了电话,背靠在椅背上,眼看着车驶进庄园,只想着要抱着那个折腾了他一晚上的小丫头去补个回笼觉。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老婆抱抱,头疼,想睡觉觉 季声凝:把舌头伸直了说话 刘锦瑶:哈哈哈哈,了爷,你也有今天(忘了她的,第一章出现的炮灰龙套) 咱们就是说,折腾了一大圈,家长也见了,心意也通了,准备回北青干正事啦! 第四十八章 了呈言的觉没有补成。 绑架毕竟是个重大事件, 饶是盛家和了家再想私了,这一晚上又是调监控又是挨家寻人的,闹得声势浩大, 怎么也挡不住警方的知晓。 于是一大早,连带了呈言一起, 都被叫去了公安局做笔录。 季声凝和孙一冉两个女生单独一车,落座在后排, 小声嘀咕着。 “其实那些人没怎么我,都挺好的, 临近过年了, 就是想要点钱而已。” “孙特助,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有同理心的人了。”季声凝揶揄她。 如果她没记错,跟着秦征南征北战的那几年, 孙一冉可是瞪一瞪眼, 就能把下属骂的狗血喷头, 管你是因为能力问题还是因为身体问题。 错了就是错了, 没有理由。 哪怕是数十年的老员工, 犯了错,该开除也会直接开除,不留情面。 孙一冉摇了摇头,“不一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出此下策。” “声声,虽然朝季酒店是你们家的,但是我还是想说, 你爸爸这次太过分了。”孙一冉看着季声凝的双眸, 认真的说道。 季声凝沉默了半响, 轻声说道:“是啊,我也知道,他太过分了。” 可她到底能做什么? 这是她从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开始就一直在想的问题,她发现,除了依赖于了呈言,她别无他法。 去劝季巍澜吗? 想也不用想,他现在的集资款已经全部投入到了所谓的转型中,只怕不仅分文不剩,还另有欠债。 去扭转朝季的现状? 怎么可能,不说大城市的几个体量大的酒店,就是朝季所有三四线城市的酒店运营也出现非常大的问题,想要出手套现都难。 能保住传釉,就是她现在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她突然想回到北青去翻译文稿,回到那个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虚无世界里去。 警车顺着盘山路一圈圈的向下,季声凝在山上住了小半个月的时间,好像都忘了来时的心境和风景。 一垄垄的茶田还是那么美,已经有工人开始采摘茶叶了,听到警车的声音,三两成群的驻足议论着。 空气安静,冷不丁的手机声响起,还把季声凝吓了一跳。 是陈煜时。 季声凝接了起来。 陈煜时语气里有几分焦躁,“你在哪?” “我在警车上。” “什么?”陈煜时的声音陡然升起,“你也被带走了?” 季声凝皱了皱眉,“什么叫也?还有谁被警察带走了?” “我听说,你爸爸后妈和弟弟,都被带走了,还有朝季的一部分工作人员,网上有非常多的视频,你不在北青对吧,有没有波及你?” 季声凝一顿,陷入了寂静。 有时候,身体是比思维要更加诚实的存在,虽然季声凝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她跟季家没关系了,季巍澜那样对她,一切都不值得,可真的事情发生的时候。 她在抑制不住的抖动。 整个人有一种紧张到无法思考的战栗。 孙一冉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拽了拽她的衣袖,“怎么了声声?” “没事,”季声凝摇了摇头,电话里陈煜时还在说着关于朝季酒店的情况。 北青市的朝季大楼被查封,季巍澜和公司财务人员直接被当场带走,据悉她的继母韩心云和季烁也被同时从北青市的季家大宅带出。 所有家产查封。 就连季声凝在方园的那套房子,也一并查封。 季声凝名下的资产,除了她以“吟哑”的名义收到的稿费和聚瑞集团转来的,还在第三方尚未打入她账户的传釉结算款,其余的都被冻结。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传釉的及时转手,没有被波及到。 朝季酒店和季大小姐的名号,正式跌下了神坛。 陈煜时的声音不低,警车里的空气太过宁静,孙一冉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辨别出了大概发生的事情,她伸手握住了季声凝的右手。 电话挂断,陈煜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没事的,有我,有译文出版社在,你就不用担心,保你季小姐还活得好好的,光鲜漂亮。” 季声凝竟然能在这种时刻被他逗笑,“好,谢谢陈大编辑。” 孙一冉看到她挂了电话,也补了一句,“我有不少积蓄,够咱们两个过一辈的了,当然了,吃穿用度可能要稍微控制一点的那种。” “好,谢谢我的大宝贝。”季声凝回握住孙一冉的手,“我还好,放心。” 她其实不太好,但这种时刻,所有的情绪都只能一个人消化。 她的微信,死寂般的沉默。 平日里总有些人或多或少的寒暄热闹的人,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给季声凝发过信息。 季声凝迟钝,一直以为是这段时间在山里,网络差,什么都跟着慢下来,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可现下,她才反应过来,一切应该早有征兆,别说圈子里的旁人知道,只怕是了呈言这次来宴县,也是因为知道些什么,怕她一个人难以应付。 倒不知道要不要夸赞他细心。 车子从山里驶出,进入到了宴县市区,网络恢复正常。 季声凝打开网络,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朝季酒店大楼被封,董事长季巍澜被捕的新闻。 这种震惊全国的新闻,足以引发数天的热议。 因为季声凝在网络上颇有名气,因而不论是时尚圈还是艺术圈,议论她的远胜过季巍澜。 看好戏的居多。 这种大资本家落马的消息,除了相关利益方,几乎所有人都是拍手称赞的。 ——听说只有季声凝因为从没有涉及过朝季的运营,是唯一一个漏网之鱼,之前听说过她跟聚瑞总裁了呈言的八卦,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看她真的有两把刷子,能把那种级别的大佬拿下 ——精还是她精明,提前一个月把传釉艺术馆转给聚瑞集团,然后跑到深山里躲过这一劫,牛逼,真是牛 ——季巍澜把酒店交给季声凝打理,指不定没有今天这些事情,他那个儿子肉眼可见的不中用,之前搞得那套推广,找的都是什么KOL,但凡有传釉艺术馆一般的审美也不至于那种效果 ——我听说季声凝名下的财产也冻结了,不知道那些包怎么处理,有没有资产拍卖的公告,别忘了提醒我一下,我惦记她那个稀有皮很久了 ——这些东西会不会到时候被季声凝再重新买回去啊,攒了那么多,我看着都心疼 ——哈哈,怎么可能,她现在身无分文了,看她再怎么立公主人设 ——我很好奇,之后季声凝会做什么,其实以她的时尚敏锐度和这些年的珠宝拥有力,做个奢侈品管理师或者珠宝鉴赏师一类的也不错,时尚编辑也行 ——几百万不眨眼的大小姐去赚5000月薪?哈哈哈哈,笑话,估计就是嫁个有钱人,当小老婆一类的吧 ——破产的资本家千金一般都是这种套路,找个圈内离了婚的,或者年纪大的,给别人的孩子当后妈,可惜了她那么漂亮 …… 话越说越难听,季声凝反而越刷越平稳。 刚刚得到消息时的震惊恐慌已经被事实平复,毕竟季巍澜的结果她之前就已经想到过,只不过突然接收的那一刻,有一些震惊。 警车抵达了宴县公安局。 这一幕讽刺。 季巍澜在北青市被捕,她在宴县公安局做笔录,像画面切换分屏镜头,赤/裸/裸的现实向喜剧电影。 笔录简单,针对季声凝的,无非就是因为她是错被绑架的人,如何得罪了人,孙一冉如何穿错了衣服被误会等等。 事实线非常的清晰,又有监控佐证,很快就被通知可以离开。 孙一冉则要慢上许多,她是被害人,听警方的意思,大概要再进行至少一个小时。 季声凝从大厅走出来时,抬眸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了呈言。 宴县降了温,日光柔和。 了呈言难得的穿了白色的粗针毛衣,配了条浅色系的长裤,眉眼间丝毫看不出熬过夜的疲惫,反而有一种清亮,跟他素日里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不同,有一种君子端方的温润。 而他迎着光,张开手臂。 季声凝第一次,毫不犹豫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是温暖的,安心的,让人有些想要落泪的触感。 鼻尖顶在他的胸前,使劲吸了吸气,皱着鼻子,依旧是熟悉的雪后雾凇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了呈言把人搂进怀里,低声说道:“回去我们把证领了吧。” 不是询问句,也不是肯定句,像是确定季声凝一定会答应似的,属于两个人自然而然的默契。 “好。”季声凝轻声应了下来。 不论前路如何,这一刻的季声凝是真的想要嫁给他,把自己放空,什么都不想的扎进他的怀抱里。 想来是因为来海城开会的原因,龚卓开了辆雷克萨斯的LM商务车在公安局的门口。 季声凝跟了呈言上了车,打算等待孙一冉出来。 车的空间大,后排放下,是个舒适度颇为高的休息床。车上的各种休息用品齐全,就连眼罩耳套也有。 折腾了一天一夜,季声凝当真是乏得很,头刚沾上枕头,人就睡了过去。 龚卓在确定季声凝彻底睡着后,才小声的询问,“了总,朝季那边?” “按照之前的计划来吧,让秦征去做,但是收购还是要落在聚瑞名下。” “好。”龚卓点了头,下车去协调工作。 而了呈言看着一旁睡得呼吸绵长的季声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声声,未来我来护你无忧。 作者有话说: 我……卡文了,有点痛苦,这章写了好多遍,其实昨晚写了一章,总觉得过度非常的不自然,于是推翻了,今晚重新写的,这样看下来流畅多啦,我今晚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再写点出来,要不然加更,要不然明天5k+肥章 第四十九章 季声凝跟了呈言是分着回北青市的。 了呈言因为还有工作要处理, 需要先去趟海城再回去,而季声凝需要回到方园,申请查封物品的部分使用, 因为不知道东西被处理到哪种地步,需要回去看一下。 未发表的文章译稿按照国家规定, 都是可以通过程序申请从司法部门拿回的。 孙一冉当然不可能待在宴县,直截了当的选择跟着季声凝一起回去, 并扬言要当护花使者。 了呈言不放心,安排了龚卓全程陪同, 同时协调一部分在北青市有可能遇到阻碍的问题。 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数, 朝季酒店和季声凝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这种时候,一点小事情上使绊子, 都会让人寸步难行。 许冰清很是不舍, 拉着季声凝的手, 拍着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她跟盛远安在一定程度上来说, 应该是开心的。 当年盛晴虽然患病, 但通过医学手段是可以延续生命的,是季巍澜的漠不关心造成了女儿的病情加速,不足三十岁就离世。 而盛晴尸骨未寒,季巍澜就把小三和私生子公然带回家,一度还挑拨他们跟季声凝的感情,所有这些事情,都让他们对季巍澜恨之入骨。 这些年久居山里不外事,也是不愿意看到季巍澜那副得势的模样。 现在他落了马, 全家连带着一同被关押, 老两口是欣慰的。 但毕竟是季声凝的亲生父亲, 她跟着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绝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拍手称赞。 许冰清只希望她开心就好。 “凝凝,不开心就回来,外公外婆能养你一辈子的,放心吧。” “我放心,”季声凝回抱住许冰清,脸颊贴了贴她的脸颊,有些老年女性带着皱着的皮肤粗糙感,“我很快就再来看您。” 远处的盛远安虽然没有说什么,负手而立,但眼眸中满是不舍。 季声凝也走上前去,抱了抱他,“外公,心结可以解开啦。” 她说着带笑,眼眸里有好看的星星。 她知道盛远安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她耿耿于怀,但现在好了,对他来说,都好了。 盛远安听到她这种话语,终于不再板着一张脸,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季声凝的肩膀,“像你外婆说的,你永远有家,如果外面世界不开心,记得回来。” “好。”她脆生生的应着,拖着行李箱上了车。 龚卓把车开到了苏市机场,由专人再开去海城负责了呈言的日常通勤。 他们一起乘机回到了北青市。 好像也不过才离开半个多月,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北青市的十一月总有一种雾霾压抑的朦胧,灰扑扑的,空气中,还有几分颗粒感浓郁的烟尘气。 主干道依旧在堵车,飞机落地时天还亮着,等到了方园,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季声凝的家门口,贴了偌大的两条封条,不得撕毁。 一路上龚卓替她协调好了物品取用的事宜。 相关方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了门口,全程录像的状态下,撕了封条开了门。 其实家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被查封保存,只留下日用品和她的书稿文稿,整理起来非常方便。 包包和首饰已经全部空掉,衣柜里少有的几件家居服和常服。 孙一冉帮着她,也不过半个小时就把一切整理完毕。 电脑已经不在,还需要再次申请才能取回。 季声凝走出房门时,眼看着它再一次被封死。 这间从她回国就一直陪着她的居所,倒像是个阶下囚,跟着她受尽了委屈。 好在对面了呈言那套房子里有不少季声凝常穿的衣物和用品。 这种时候倒也没什么顾及,指纹锁开了门,还是走之前的样子,冰冷华丽的大平层,跟对面的空空如也相比,颇为讽刺。 了呈言走之前问过她,是想继续住在方园那套他的房子里,还是搬回到柏翠郡去,亦或是有没有北青市想要居住的区域,大部分分区他都有房产。 季声凝全都拒绝了,她最近这段时间,都决定住在孙一冉那里。 孙一冉的房子离季声凝这里不远,也是北青市最顶级的路段,只不过跟她这种单纯因为环境好而购买的理由不同,孙一冉最初购买的原因,只是方便回去加班。 孙特助的敬业奉献精神,着实是值得敬佩。 依旧是龚卓开车,路上堵,自然慢些。 季声凝和孙一冉晃晃悠悠的睡了一路,现在倒是精神了几分,刚刚还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两杯速食咖啡。 焦苦的口感,胜在提神。 中途还路过了传釉艺术馆,明亮的纯白色简体建筑,在都市圈内颇为独树一帜,亮着灯,想来尚珊还在忙着布展。 季声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眼眸飘过孙一冉的脸,落在龚卓身上,“龚助,你最近跟Marcey还有联系吗?”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孙一冉率先偏头去看季声凝,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伸手就从下方看不到的地方捏了把季声凝的大腿。 龚卓不疑有他,说的一板一眼的,“有,因为朝季酒店的事情,需要配合检方做资产认证,所以最近都有联系。” 只回答问题不反问或是不拓展话题,是一个助理最基本的素养。 不论对任何人。 季声凝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不顾孙一冉让她闭嘴的信号,继续故作严肃的说道:“你为了传釉办了这么多事情,Marcey没说要好好请你吃个饭谢谢你?” “不敢,都是应该的事情。” 呆是真的呆,跟了了呈言这么多年,在其他事情上明明机灵的很,怎么在感情上如此的呆。 季声凝默默腹诽了一句,给孙一冉发了条微信。 声声不喜:【有点呆,任重而道远】 孙:【让你话多!】 孙:【弟弟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没事,回城了,霓虹大都市,姐有钱,就不缺奶狗。】 季声凝噗嗤笑出声来,看着孙一冉表情里都是调戏的玩味,以至于两个人默默地在后排你笑我我笑你,互相乱撞着笑得花枝烂颤。 还好,还不算太糟糕,至少还有朋友。 孙一冉的房子大,二百的大平层,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龚卓原本想帮忙整理,但碍于是女生家,又不好意思进门,站在门口左右为难,第一次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孙一冉看着他那副样子有趣,原本想继续逗逗他,可实在是时间太晚,大家太累,连轴转的几天,身体不太消停。 当下颇为豪爽的靠在门边,双手插胸,笑着说道:“快回去休息休息吧,等了爷回来你就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有什么小女朋友一类的,趁着最近快哄一哄,约个会。” 却没想到龚卓颇为认真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女朋友,那我先走了,如果有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 直到龚卓的身影从电梯间消失,季声凝凑上前来,用手臂贱嗖嗖的戳了戳孙一冉,“我觉得有戏,能让龚特助说出那种话,啧啧,有戏。” “我也就是在山上时候有些无聊,”孙一冉一边蹲下打开行李箱,一边自我找补的说道:“我做了那么久的助理,实在是对做这行的没什么兴趣了,二十四小时挂在别的男人身上,算了吧,我还不如花点钱,找个二十四小时挂我身上的。” 季声凝舌尖弹了个响,笑得灿烂,没再多说。 两个人的东西不少,但精力不多,整理到一半,就已经都困得乏得很,干脆爬上床,打算先睡个地老天荒再说。 安清茶园虽美,但毕竟在山里,夜晚降温,有一种潮湿的露气糊在身上的黏腻感,当下回到干燥的北方,季声凝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 没有什么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找个活好的男人睡一觉。 比如…… 季声凝这个春/梦还没等开始做,手机就嗡嗡的响起,她闭着眼睛找手机,看都没看的就接了起来。 “睡了?” 春/梦男主角出现了。 季声凝倒是没睡着,但是迷迷糊糊的,人有几分迷离,轻声“嗯”了一句,没了声响。 了呈言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温柔的让人越发昏昏入睡,“晚安,好梦。” 季声凝的晚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当真睡了过去。 留下丝丝的电流声,了呈言在那边轻摇了摇头,笑着挂了电话。 晚上十点五十。 海城聚瑞集团分部的会议室里。 所有人安静的看着了呈言眉眼带笑,语气温柔的跟电话那边说完晚安,再回神面向他们时,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 会议继续,是关于朝季酒店海城店的改造及更名。 此前负责北城艺术社区落地的团队也在现场,为的就是做之前季巍澜被骗时,别人给他画的大饼。 利用北城艺术酒店的周边辐射性,打造同类型的同质性酒店,形成规模效应。 疫/情当前,暂时受限于出国出境,大家会把更多的精力和希望寄托在可以体现艺术感的周边游上,特别是高级的出片,尤为重要。 不论是北青市还是海城市,目前落地的酒店都太过商业化,追求的高级感恰好也是重复性,反而极简的艺术性,更为吸引人。 设计团队的主要负责人姓段,颇为年轻的海外留学精英,他把笔转了几圈,最后叼在嘴里问道:“设计不难,既然是做辐射,那必然是在同质性里讲究地方特色,海城的亮点非常多,也非常好切入,关键是名字,肯定不能再叫朝季了,要跟我们艺术社区的名字相似吗?” 北城艺术社区的项目叫“利其亚”。 了呈言摇了摇头,“更名的问题不着急,需要征求我太太的意见。”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呜,我太菜了,我真的总是高估我自己,还以为今天可以写5k,哎,每天都有一颗爆更的心,每天都是菜鸡 第五十章 回到了北青市, 就意味了彻底进入了舆论的漩涡中,季声凝都可以想象到,一旦自己出现在任何圈子或聚会里, 都会被阴阳怪气。 贺紫妍听到她回来的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孙一冉家。 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 就看到两个人翘着脚,躺在客厅的躺椅上, 一人一个,晒着太阳的敷面膜, 惬意得很。 “声声姐, 你还有心情敷面膜!” “不然那?”季声凝张不开嘴,说话声音有一种有趣的呢喃感,“要哭丧吗?” “朝季酒店面临破产的问题啊。”贺紫妍一惊一乍的, 颇有几分Seth的架势。 季声凝脸不能动, 只能眼珠转动着勉强看向她, “我最多现在就是没钱, 没事的, 跟着冉冉吃面条也可以吃饱。” “不是啊,”贺紫妍急的有些跳脚,“你不知道他们说你说的多难听。” 季声凝被逗笑了,“我又听不到。” 季声凝一句话,让贺紫妍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必要,你不用替我生气,我一来听不到,二来听到了也不能让生活更好或者更糟糕, 我何苦自讨没趣。” 但真的太难听。 以陈斐为首的小圈子, 几乎是在各种场合, 嚣张跋扈的调侃着季声凝。 圈子本就那么大,赴炎附势是常态,今日季声凝落寞了,她自然翘了尾巴,巴结的人,也自然讨好似的,恨不能把季声凝踩在脚底下。 “呵,她不是牛吗?不是非高定不穿吗?现在看看,去哪里穿啊,要不咱们好好心,以后有宴会的时候叫一叫她,我怕季小姐天天吃糠咽菜,那张小脸都不白嫩了。” “哈哈,她之前还真以为自己傍上了了呈言了,笑死,了爷但凡给她个眼神,能让季巍澜变成这样,只怕那如意算盘打空了,人财两失。” 更有说话难听的,摆弄着自己新做的美甲,话语刻薄,“要不我好好心,给她介绍个富商,虽然人又秃又老又矮,但好歹下辈子衣食无忧啊,是不是。” “哈哈哈哈,我觉得这个主意好。” 贺紫妍年纪太小,听不得这样的话,几次冲上去险些要跟人打起来,还好最后沈佟赶到,把她带走。 却听到最后陈斐阴阳怪气道:“贺小烟,您最好也小心点,以为自己老公是个金疙瘩,有人惦记‘谋权篡位’很久了,小心最后也人财两失。” 贺紫妍是个说话直来直往没什么想法的人,立刻瞪着陈斐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呵,”陈斐冷笑着,““沈佟,你最好也长点脑子,沈安知看起来可不想你好的样子。” 陈斐太过嚣张,那股子眼高于顶的劲,就怕把自己即将上位的想法公之于众。 贺紫妍愤愤不平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个遍,逗的季声凝笑裂了面膜,直嚷着让贺紫妍赔。 “声声姐,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是陈斐的风格,终于有机会把我踩在脚底下,她这发挥的比我想象中还差了点。” 说着,还捏起手指,做了个一丢丢的的动作,也逗笑了孙一冉。 “冉姐,你竟然也笑!” “你理她们干嘛,”孙一冉一副大佬的姿态,把自己的摇椅摇的慢悠悠的,“房地产泡沫都严重成这种地步了,陈家一口气开了那么多,看最后资金链断裂的会是谁。” 孙一冉最是懂这些东西,有些面上看着繁荣昌盛的,内里可能已经溃烂啃食,糠的一碰就碎。 贺紫妍听着,不由得问了句,“冉姐,你知道沈安知最近在干嘛吗?小佟有点担忧。” “担忧?你公公不是都对外说了无数次沈家最后家业都是沈佟的,担忧什么?” 贺紫妍长呼了一口气,“沈安知在外国的公司项目好像跟小佟他们家目前的主营业务是一模一样的。” “然后?” “小佟那天告诉我,其实从前两年开始其实他们的出口额就一直在大量减少,最初只以为是疫/情的原因,现在才发现应该是沈安知,而且,”贺紫妍咬了下唇,“他好像利用尤家架空了小佟他们家几个大的办事处。” 孙一冉立刻皱紧了眉,偏头看向一旁的季声凝,“声声,你能有办法知道沈安知在海外的公司名称吗?” “能倒是能,”季声凝想起了Seth,想来这种最基本的事情肯定是知道的,“但在我印象里,他做的好像是芯片技术研发一类的,沈家现在主攻这方面了吗?” 北青市这几个顶级富豪的家族,最开始无一例外都是仰仗着各自的资源关系,做资源或是贸易起家,后来纷纷转型,公司名字换了又换,经理人雇了最专业的,大多退居二线,因而季声凝也就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方向了。 “对,”贺紫妍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主做这个,但这块是小佟的长项,也是目前他们最赚钱的业务,芯片研发和加工出口。” 难怪。 尤家是做电子通讯设备的,自然是非常好的得力助手。 不愧是沈安知。 季声凝给Seth打了个电话。 接起来的瞬间,就传出了他一惊一乍的声音。 “小声声!你现在在哪?我前两天去方园了,你住的房子被查封了,天啊,你流落街头了吗?” 季声凝颇为嫌弃的把手机拿的远了些,“我挺好的,先不聊这个,我找你打听个事情,你知道沈安知的公司叫什么吗?” “老沈?”Seth狐疑的重复了一下,“你把我问住了,我好像真不知道,他没说过啊,我们在一起从来聊工作。” “他能帮你吗?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找他跟他说,他一直心心念念等着你原谅他。” “打住,”季声凝及时拉住他的发散思维,“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告诉他,也不用帮我问,等我安顿好了再联系你。” “等……” 还没等Seth那个等等说完,季声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他发散起来,这个电话能打半个小时。 孙一冉和贺紫妍都听到了电话的内容。 “不愧是沈安知啊,”孙一冉感叹道:“真是个鬼狐狸啊,声声,你能完好无损的从他手里逃出来,不容易。” 这个词用的,让季声凝险些给她翻个白眼,“他是狡诈又不是流氓。” 不过陈斐的话,让沈佟和贺紫妍揪心了很久。 没有人知道沈安知在做些什么,他像是躲在暗处的狼,窥伺着大家,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越是站在高位的人,越见识的多,一个家族说倾覆就倾覆的残忍。 在此之前贺紫妍是不信的,直到看到季巍澜一朝被捕,吓掉了魂。 季声凝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沈伯父又不是季巍澜,脑袋糊涂到被人骗去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沈安知的公司再大,也没听说有什么技术企业能蚕食整个市场的,最多缩水一点,不会有大事情。” “希望是这样,”贺紫妍点点头,眼眶子都有些泛红,“可最近真的发生了很多不太好的事情,我跟小佟的婚期一延再延,今年都结不了了。” 原定两个人冬天的限定雪花婚礼,已经被延迟到了明年春天。 可若是再有糟糕的事情发生,怕是明年夏天都很难成婚。 结婚像是个玄学,若真有事情拖延着,只怕最后都会结不成。 贺紫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公主,从未操心过任何事情,满心满眼的梦想就是嫁给沈佟为妻。天大地大,都不如沈佟大。 三个人难得见了面,孙一冉这附近地段极佳,几个做的好的私房菜馆分布周边,孙大小姐豪迈,“走吧,请你们去吃海胆。” 这个季节,日料还算新鲜,只不过季声凝有了上次食物中毒的事情,心有余悸,立刻拒绝了孙一冉。 “吃点热乎的,去吃火锅吧。” 贺紫妍惊呼,“声声姐,肉。” “吃肉不长肉,就这么决定了。” 这附近,倒真是有家据说以特供黑牛为卖点的重庆火锅店。 限量限桌,搞了一套私房菜才搞的预约的小桌制。 店内面积大,但桌数少,偌大的大厅内空空如也,只有两侧做了木条隔间的设计,只开了十桌。 一对一的服务。 吃火锅不用自己涮,季声凝长这么大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火锅店。 不免腹诽,虽然她是落寞资本千金,倒不知道资本家们现在已经懒到这种地步。 店内的包间需要基本人数,她们只有三个,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能被人听去的秘密,干脆坐在了偏厅。 点了鸳鸯火锅,季声凝吃辣,贺紫妍和孙一冉一个为了身材一个为了脸,都在吃清汤锅。 而且青菜涮的多,只有季声凝,大快朵颐的吃着肉,要把在安清茶庄吃的“营养餐”给补回来似的。 火锅吃到中途,人就热乎起来。 她把头发随意用发夹扎在了脑后,衣袖叠到了小臂处,刚敷完面膜的脸只扑了简单的机能水就出门,寡淡素净。 冷不丁的就听到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呦,我当时谁呐,在这种地方吃饭吃得那么狼狈,还自己亲自涮,原来是季大小姐啊。” “怎么,你这资金刚被冻结,享福都不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一章 陈斐的声音着实不太好听, 季声凝皱着眉,勉强把她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完。 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和嫌弃。 继而转头, 就看到了陈斐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明明妆容精致,衣着贵气, 偏偏就长了一张嘴。 同行的还有几个姑娘,季声凝都认识, 以前每每有宴席,都会在她身边围着, 吹捧她裙子或者妆容好看。 看到季声凝看向她们, 眼眸有几分躲闪。 季声凝倒是不在意,看向陈斐笑着说道:“陈斐,你知道电视剧里反派都是怎么死的吗?” 陈斐大概是没想到季声凝会来这么一句, 愣了一下, 有点像呆头鹅, “什么意思?” “反派死于话多。” “还有啊, ”季声凝从锅里夹了块沸腾的肉出来, 放到油碟里涮了涮,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陈斐看得挠心,一脸等着她说下半句的焦急模样,偏偏季声凝吃得慢条斯理,最后把肉咽下去才笑着开口道:“这四肢偶尔还是要用不用,不然老了容易阿尔茨海默,这病啊,躁狂, 犯起病来, 有时候像疯狗。” “你别说, 跟你现在还有点像。” “季声凝!”陈斐气得跺着脚叫了声她的名字。 这火锅店寂静,人本就不多,这一嗓子,倒引得周遭的人纷纷侧目。 北青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这种级别的矜贵火锅店不多见,孙一冉还是卖了她以前孙特助的脸,这才不用预约定了这么个位置。 自然,来吃的人非富即贵,季声凝的名字,多多少少都听过些。 季声凝实在是不愿意在这种最是话题中心的时候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虽然自诩不介意旁人的眼光和舆论,但到底多少会影响些心情。 当下瞪了一眼陈斐,话语里带着凉意,“陈斐,既然想立个豪门千金的人设,你这动不动一嗓子跟村口大妈一样可不行。” “季声凝,你这张嘴就是再厉害,也改变不了你全家被捕,朝季酒店即将破产的事实。”陈斐冷笑着,直戳了季声凝的心窝子。 几个姑娘许是被陈斐那句话点醒,明白现在季声凝的实际状况,于是说起话来,也不再是刚才眼眸飘忽的虚了。 “可不,孙一冉,你给秦征打工赚得那点钱,可别养不起季大小姐啊,毕竟你那一年的工资,还不如人家以前的配货多,小心掏空了你。” 孙一冉脾气爆,瞬时就想起来骂人,被季声凝一把拉住。 气氛一触即发。 陈斐有了人撑腰,越发的嚣张,刚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就被一个调侃的声音给打断。 “呦,这不是小斐斐嘛,这是干嘛啊,站在我们声声旁边,脸色怎么那么不好看,声声欺负你了,那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潘坤和段译文两个人从偏厅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想来今天这局是个朋友聚会,潘坤穿了件缀满蝴蝶的驴家最新高定,一副花蝴蝶的风骚气质,走到季声凝旁边,伸手就故作亲昵的就要往她的肩膀上贴,季声凝不着痕迹的偏向一边。 潘坤被闪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潘坤这话说的着实暧昧,仿佛跟季声凝是非常熟识的关系。 “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好了?”陈斐一脸狐疑的看着潘坤。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潘坤向来活,对谁都给个笑脸,自然跟陈斐关系不差。 “陈斐,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有些话该对什么人说,过过脑子。”这次是段译文开了口,跟潘坤的不正经相比,他说话则带了不少的威胁意味。 陈斐虽是傲慢,但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潘坤和段译文两个人出面,这事情就明显了许多。 她撕咬着嘴唇,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季家已经这样了,了爷还……” “还什么?” 了呈言的声音响起,季声凝猛的回头就看到他已经从门厅走到了辖关处,再两步,就迈进了她们的隔间里。 应该是刚刚从海城回来,周身还有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但毫不影响他的骄矜和贵气。 上身穿了件灰蓝色针织毛衣,搭了条浅灰色长裤,没有带袖扣,却选了银灰色的石英表,细长白滑的手腕露出,微微闪着光。 人穿的柔和了些,眼眸却在看向旁人的时候,有几分冷冽。 陈斐被吓得瞬时闭了嘴。 同行的几个姑娘险些腿软的要跪下,忙扶住一旁的立柜,深呼吸着,生怕了呈言的怒火波及,最后谁也脱不了身。 “我……我不是……我,我就是……” 陈斐解释的话卡在嘴边,吞吞吐吐,说的颠三倒四。 季声凝看着她那副吓破了胆子的模样,顿时眼眸笑意肆起,颇有几分嚣张的意味在。 有个词怎么说的,狐假虎威。 她现在就觉得自己比刚刚的底气更足了些。 只不过好像也不过才两三天没见,竟然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季声凝眉梢的笑意不自觉地扬起,水汪汪的好看。 “你怎么没跟我说今天回来?”季声凝迎着他,很自然的,把手递进了他的手心里。 她要承认,这一刻她绝对是有小心思在的。 秀恩爱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女生无师自通的,秀到最高级的表现,就是彼此的默契。 了呈言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小九九,难得依着她,在朋友面前伸手就自然的揉了揉她的发,话语温柔,“我给你打电话了,大概某人吃的太忘我,没有接。” 这话说的,还有几分吃味的意味在。 季声凝此前在宴县跟他打电话时就感受到了了呈言吃起醋来说话酸酸的味道,当下肉麻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有几分受用。 眉眼越发好看,“我的错,下不为例!” 说着还举了两根手指起誓。 两个人这样旁若无人的黏糊了半响,还是潘坤最先咳了咳嗓子,“那什么,了爷,要不咱合个桌?” 了呈言没有说话,眼眸看向季声凝,探寻她的想法。 却只见季声凝轻轻的,眼眸微动,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她本来就是跟朋友吃个简餐,若是跟潘坤他们一起,怕是又喝酒又娱乐,到后半夜也未必能结束。 了呈言立刻否了潘坤,一改刚刚温柔的话语,清冷疏离的很,“有些累了,改天吧。” 段译文最是懂得,舌尖打了个响亮的响,一把揽过潘坤的肩膀,“懂,我们先撤。” 陈斐看到这一幕,又气又怕,却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的说了呈言跟季声凝之间不过是形式关系罢了。 了呈言的眼神没有办法骗人,态度更是赤/裸/裸的袒护。 同行的小姑娘立刻扯着她的衣袖,趁着潘坤他们离开的空挡,颇有几分仓促逃窜的意味在。 瞬时,从饭店离开。 人都走光,季声凝这才坐了下来。 火锅刚刚被关掉,现在已经变成红油粘结成了一块,毫无食欲。 了呈言拉了她旁边的椅子顺势坐下,店员机灵的上了一套新的餐具。 只不过已经临近九点,车开了一天,人闷闷的,他自然也没什么食欲去吃这些油腻的食物,示意了一下,就让人把东西撤走。 季声凝看着,偏眸问道:“不想吃?那你吃点什么,我陪你。” “清水面,你煮的。” 孙一冉早已经见怪不怪,贺紫妍却震惊的瞪着眼睛,扯着孙一冉的衣袖,就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未婚小夫妻的关系。” “!!” 贺紫妍不敢惊叫,但是瞪大的眼眸足以体现她的震惊。 “怪不得声声姐家里这么大的事,她都一点不紧张。” 背靠了呈言,谁都不会再对生活有任何担心。 “你声声姐就是没有了爷,也不会紧张的,她啊,强得很。”孙一冉说完,拍了拍贺紫妍的肩膀,“回去跟你说,现在啊,”孙一冉拉长了音,眼眸笑意渐浓。 “我们不能太亮。” 季声凝跟着了呈言回了柏翠郡。 只不过临走前,她还跟孙一冉嘱咐了一句,“我只是去给他煮个面,明天就回去了。” 生怕孙一冉一个理解错误,把她的行李连人一起打包直接扔出去。 孙一冉好好好,是是是应着,还不忘低声揶揄道:“小别胜新婚,我懂,悠着点啊。” 瞬时,季声凝就用拳头锤了孙一冉两下。 自从入住了方园,柏翠郡这套房子不仅季声凝没有再来过,了呈言也鲜少回来。 房子大,上下四层的独栋别墅,现代艺术的设计理念,单单是客厅的一个沙发,就是七位数的价值。 厨房干净的一尘不染,倒是冰箱里塞满了各种各样新鲜的食材,想来是有阿姨每天更换。 季声凝此前几次来主题都非常的明确,向来直接入了主卧,这次难得的不同,打发着了呈言先去洗澡,自己则摸索着找到了锅和面。 以前在国外时最常做的宵夜就是炝锅阳春面,自然利落熟练。 切葱丝摘油菜,焯水煮面,最后调味酱汁。 等到了呈言半干着头发出来时,面已经上了桌。 白瓷碗里是满满的细面,上面卧了一颗流心蛋,一旁放了几根烫熟的小油菜和细碎的葱花。 浅褐色的汤汁分外诱人。 “喏,尝尝。”季声凝把碗推了过去,又递了一支筷子。 只见了呈言夹了几根放进嘴里,缓缓咀嚼着,季声凝站在一旁,连忙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了呈言眼眸带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突然就偏头,毫无预兆的噙住了季声凝的唇。 双唇交叠,逐渐深入。 季声凝轻喘息的空档,就听到他低声的,蛊惑似的说道:“你自己尝一尝。 一吻深入,哪里有什么食物,只有他口腔内淡淡的,漱口水的清香,和猛然席卷而来的,推无可推的攻势。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本意是写先婚后爱的,结果你俩太不克制了!还没结婚那,腻歪什么?!! 第五十二章 了呈言温柔。 季声凝能够感受到他克制的想要让她快乐。 这种感觉颇像两个人最初关系不清不白的时候, 了呈言大尾巴狼的故作温柔,让她沉迷其中,觉得就这么荒唐的维系着快乐也不错。 故技重施, 季声凝总觉得他别有所图。 所以洗完澡,季声凝一边吹着头发, 一边透过透明的磨砂玻璃看向了呈言,眼睛半看半瞟, 并不隐蔽。 “声声可是不太满意?”了呈言接收到她的信号,眼眸看向她, 轻笑着调侃道:“还是认床?那这次不太好办, 我暂时没有办法把方园那套房子还给你。” 季声凝冷哼了一声,小公主傲气的一仰头,“那我今晚就勉为其难的睡着这吧。” 睡是睡在柏翠郡, 就是睡在哪个房间, 是个大问题。 按理说两个人现在的亲密关系, 应该是可以同床共枕共度一晚的。 但对于季声凝来说, 太亲密了。 这种两个人靠在同一张床上, 同一个被子里,甚至有可能睡着睡着就搂抱在一起的行为,在她眼里太亲密。 虽然她要承认她跟了呈言的感情已经产生了质的变化,也可以确定彼此对彼此的心意。 但,好像一切都有点快的不真实。 所以她才决定住到孙一冉家,想要把这本书翻译完本,沉淀下自己的思绪,再做决定。 当下靠在门边, 头发干了七八分, 发尾处还有些许潮湿的粘在一起, 一缕一缕的。 “客房可以睡吗?” “可以,”了呈言像是对她的说法并不吃惊,“但是阿姨应该没有打扫,空调好像坏掉了,会有些冷。” 季声凝把眉头皱紧,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 就了呈言的脾气和冰箱里食物的新鲜程度,这两件事情看起来都不可能发生。 可若是真的。 季声凝搓了搓胳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这人娇气,吃穿用度上的公主病不在少数,最严重的就是洁癖这一条。 必须要住在打扫过的房间里,也必须睡在温度适宜的环境中。 所以看着床上半裸上身的了呈言,咽了口口水,却又故作大度的哼了一声,一边向衣柜走去,一边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在这里住一晚吧。” “不过说好了,我们各睡各的,不能混在一起。”说着,季声凝拉开了衣柜的大门。 容姨之前给她整理卫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习惯,备用被放置在房间大衣柜的最顶端。 只不过方园的房子层高有限,自然柜子也不会太高,柏翠郡却不同,季声凝垫了垫脚,咬着要使着劲,最后放弃的看着床上一脸看好戏也不知道主动发挥绅士风度来帮帮忙的男人,噘着嘴颇为不悦。 “了呈言,你是不是男人!” 这凭空的指摘逗笑了他,了呈言一个大步起身,长臂一伸,就把被子轻松的取了下来,放置在了床上。 就在季声凝想要向前走一步的时候,猛地回头,两个人鼻尖相对,吓得季声凝心跳漏跳了一拍。 “声声,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吗?” 略带蛊惑的声音和余光看到的,他几近裸/露的身体,季声凝的脸,瞬时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她立刻把了呈言推开,“咳,刚刚没说完,睡觉就好好睡,穿上衣服。” 了呈言笑意渐浓,却还听话似的把银灰色的真丝睡衣穿上,细长的手指灵活的穿梭在银扣中。莫名的,季声凝觉得这比没穿衣服还多了几分色/气。 了呈言就是故意的! 她果断偏了头,把自己缩进新拿出来的被子里。 竟然也有一股淡淡的雪后雾凇的味道。 原本闻着这样的味道是助眠入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刚刚做了少儿不宜的事情,又或者了呈言那调/戏式的行为,她莫名有一种被了呈言搂在怀里的燥热。 恨不能钻出头来大喊两声。 气得季声凝只能拿出手机,刚想要跟闺蜜吐槽,却发现怎么措辞都不合适。 明明就是自己拧巴,也怪不得别人。 于是更加郁闷,干脆就把头憋在枕头里,还未等感受窒息的感觉,就被了呈言长臂直接拎了起来,连带着人都跟着坐了起来。 这一串动作流畅,晃得季声凝蒙圈的很。 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了呈言说道:“声声,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得,这一晚上的温柔在这等着那。 季声凝舌尖抵住牙齿,半响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是晕的还是被了呈言的话吓傻了。 她突然想起网络上前一段时间热火的一个梗,叫“你对幸福浪漫过敏吗?” 她倒是对浪漫不过敏,但大概有点对亲密关系过敏。 每每在这种时候,总会想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回到自己的壳里,明明之前她答应的时候那么干脆。 了呈言看着她这一脸犹疑的模样,低头轻笑的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 “声声,朝季酒店的事情我已经介入了,我答应过你,保季巍澜全家安全无虞的过下半生,如果我们领证,一切进展会更快一些,很多程序我可以少走弯路,我怕拖下去,会判。” 最后两个字,着实有分量。 季声凝顿时眼眸严肃起来,果断的点了点头。 “好,但是我的户口本……” “你放心,龚卓已经全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我们只要去民政局就可以。” “好。” 仿佛了呈言给了她这样一个理由,季声凝也可以说服自己,她不是因为盲目一头扎进去的爱情才嫁给他,是权衡利弊的最优结果。 她尚且能在两个人之间保留几分理智,不至于陷得太深。 了呈言却是伸手揉了揉她洗过后分外柔软的长发,眼眸中化不尽的温柔和无奈。 明明深情满溢,却总要用这样的方式,推着她走一步又一步。 可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了句晚安,在季声凝的应允下,关了灯。 柏翠郡的卧室窗帘,全都是遮光的,想来了呈言的睡眠也不太好,才做了这样的设计。 当下卧室一片昏黑,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季声凝的思绪飘得乱了些。 从明天领证她是不是要化个妆到以后两个人是不是就要睡在一起,以及,她到底是该住在孙一冉家还是搬到柏翠郡来。 最后突然想到,了呈言高中时候说过的那句不会因为联姻娶不爱的人。 虽说两个人现在绝对是因爱成婚,但这爱占几分,利益又占几分,刚刚了呈言也说了,需要紧急结婚也是为了把季巍澜捞出来。 她猛地坐起身来,打开了身旁的台灯。 打着赤脚的向外走去。 了呈言还带着几分蒙的刚想追出去,就看到季声凝从门口拎了自己的背包进来,麻利的掏了张纸笔,坐在桌子前,刷刷刷的写着什么。 了呈言走上前去,看到白纸上的“说明”两个大字,不免有些觉得好笑。 “这种手写声明,没有法律效力的。” “害,”季声凝挥了挥手,不在意的说道:“这是制约我自己的,你赚得那么多,我怕分开的那天我见钱眼开,再不愿意承认你的婚前财产了。” 季声凝原本写的是:待季氏脱离风险,两人即日离婚。 最后两个字刚写完,她就感受到了来自了呈言的,让人背后一阵寒噤的眼神,立刻改了改措辞。 待季氏脱离风险,两人依感情而定,重新商议婚姻及财产问题。 眼看着了呈言虽然面色不悦,但没有发作。 于是一式两份,煞有介事的签字按了手印。 给自己留了一份,又给了了呈言一份。 这才安心上床,裹好了被子,迅速入睡。 留下一旁的男人,听着绵长的呼吸声,摇头轻笑。 “还真是小没良心。” 龚卓准备的充分。 不仅所有的证件全都通过正式方式从司法系统拿出,还准备了礼服和鲜花。 北青市的十月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白天也不足十度,冷得很。 龚卓联系了祝梵音。 季声凝的大部分衣物都被封存,少有的一部分冬装,竟然是她带去宴县,逃过一劫的那一部分。 所以冷不丁的看到龚卓大大小小数十个盒子放在柏翠郡的大厅里,恍然有种早些年她还沉迷于购物时,只负责刷卡的快乐。 顿时,嫁给了呈言的想法转了个圈。 就是这种终生不愁吃穿的快乐,将来他出了轨又何妨! 祝梵音单独搭配了一身简单的素色羊绒连衣长裙,一件淡粉色羊毛大衣。 不是平日里季声凝大气的风格,带着几分小女生的浪漫。 用他的话说,领证这件事情,必须穿的娇嫩。 花竟然订的是季声凝最喜欢的喀斯梅尔黄金玫瑰,一朵朵偌大的开的璀璨的黄玫瑰,单纯到极致的漂亮。 季声凝一边怀抱了过来,一边不忘揶揄了龚卓一句,“你是不是联系的冉冉?” 龚卓倒也大方,“是。” “那我跟你说,冉冉最喜欢的花是海芋,最不喜欢玫瑰,记住啊。” 明明前一秒还是机灵的小助理,下一秒听到季声凝说完,龚卓就又有几分呆,半响没太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拍好的号就在前面,季声凝只能小碎步跑到了呈言的旁边去,心里默默地替孙一冉哀叹一下。 喜欢上这么个榆木疙瘩,天知道什么时候开窍。 领证的程序比预想中要顺利许多。 工作人员核实了证件,询问了双方的结婚意愿,最后打印文件,签字摁手印,像画押似的,交付了自己未来的人生。 红本本出来的也快。 从落座到起身,不过十几分钟。 季声凝手搓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本,丝毫没有真实感,她甚至偏头看着了呈言问了句,“你有什么感觉吗?” “安心。”了呈言低眸轻笑,修长的手指拂过结婚证的皮面,看向季声凝的时候眼眸里多了几分别有意味的深情。 “声声,你以后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三章 不论何种原因领证, 这到底是个大事。 季声凝思忖了半天,坐在了呈言的那辆库里南里,手里握着两个红本本, 考虑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公开看起来不那么做作。 他们是肯定要公开的。 朝季酒店的委托事宜还需要了呈言去做,是绝顶的大事, 更何况就以圈子里的消息传递程度,只怕是两个人坐在民政局签字的时候, 大家就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与其让旁人揣测个中缘由,不如自己公然秀一把。 省的让人编排些奇奇怪怪的原因, 说的自己甚是凄苦似的。 她太知道圈子里的这些人, 一个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就像村口嗑着瓜子坐在马扎上闲聊的大妈一样。 八卦又不希望旁人好。 了呈言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只看着她把两个证颠来倒去的看个遍, 还以为虽然季声凝看着冷静强大, 但到底是女孩子, 揣着少女心, 觉得领证是件兴奋的事情。 不由得笑意渐浓, “柏翠郡书房里有个保险柜,回头我把钥匙给你。” 季声凝还以为他给她个存放物品的地方,随口一问,“空的?” “满的。” 听到这两个字,季声凝终于把眼眸从结婚证上挪到了了呈言的脸上,疑惑的问道:“那你给我干嘛?” “季声凝小姐,”了呈言颇为无奈的看着她,难得表情严肃了几分, “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了呈言唇齿用力, 强化了夫妻两个字。 季声凝还有几分状况外, “然后?” “保险箱里有聚瑞的股权书,我这些年的投资书,以及我私人的银行保险箱秘钥,你是我的太太,理应你来保管。” “咳咳,”季声凝一个没忍住,愣是呛了一口水,“等等,打住。” 她忙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使不得,我一不会理财二不会投资,就是收纳能力都不好,你给我我再给你弄丢了,你要是实在觉得白娶我这么个媳妇过意不起,你就没事给我打点钱,或者卡张副卡得了。” 了呈言具体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据说何止是北青市,在全国都是数得上数的青年才俊,海外的创业版图,更是难以计数的钱财。 这种东西交在她手里,想想就短命。 季声凝这话语和表现,哪有丝毫他以为的领证后小姑娘的兴奋劲,还是那股子与自己无关的疏离感。 恨不得两个人也只是领了个证,毫无变化。 他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就刮了刮她的鼻头,季声凝条件反射似的皱了皱鼻尖,煞是可爱。 “那我可以问问,你刚刚翻来覆去看着这两本证,是在想什么吗?”了呈言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想怎么拍照好看,”季声凝毫不避讳的直白的说道:“晒一下朋友圈,告诉大家我有主了,别惦记了。” 最后一句话虽是玩笑,但了呈言第一次感受到表情管理的失控,眉眼的笑意抑制不住,挂在了眉梢上。 若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他实在是想狠狠地吻她个昏天黑地。 却还是努力克制了一下,只不过话语里笑意浓郁,“那声声拍好了,也给我发一张。” “你要发吗?” “可以吗?” 季声凝点了点头,“肯定可以,就是觉得……” 了呈言看着她有些纠结的表情,“什么?” “想象不出来你发的样子,”季声凝再次幻想了一下,了呈言的朋友圈里有两张红本本,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好像有点傻。” 不过季声凝最后也还是没有拍结婚证。 不止是对于了呈言来说,,对于她来说好像也有点傻。 而且季巍澜和季烁他们还在狱中,她实在不适宜太过高调的露出喜悦,于是只拍了张黄玫瑰,放大照片的时候,嘴里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可惜差个戒指。” 鲜花配钻戒,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了呈言递了食指的螺纹戒指过去。 “钻戒已经在运输的过程中,海关出了些问题,迟了几天,这款的女戒在保险柜里,回去给你带上,现在,一枚可以吗?” 季声凝记得他的这枚戒指,从认识他,就一直带着。 最简单的素色螺纹戒,已经被磨得有些哑光,但能看出这些年努力保养着,在尽全力维系它的光泽感。 这对于了呈言来说,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除了手表,几乎从来不佩戴任何饰品。 而且这枚戒指实在素的很,她原以为是有些什么寓意的,长辈赠与的,但现在听了呈言这么说,竟然还是一对情侣对戒。 难不成是以前有过什么订婚史,亦或是学生时代有段不为人知亦或是不被家里同意的恋情,被迫分开。 季声凝的脑洞越来越大,甚至就连带球滚的剧情都发展了出来。 不由得啧了啧舌,看向了呈言的时候,带了几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玩味的眼神。 了呈言一眼就看到了季声凝表情的变化,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于是耐着心思的解释道:“这对戒指是爷爷的,只不过后来两个人因为一些原因分开,爷爷就把这对戒子留了下来送给我。” ”声声,我还是那句话,我的身边以前没有出现过什么别的女人,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婚姻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儿戏也不是工具。” 气氛陡然严肃了几分。 季声凝的心跳也跟着他眼眸的深情越跳越快。 她长呼了一口气,打算以后跟他商量一下,这没事来两句甜言蜜语的行为着实吓人。 她这颗脆弱的小心脏可经不得这么折腾。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了呈言的感情,好像再向着一种越发长久而安逸的状态中驶去。 她那短暂的,总是充满着不信任的安全感,在一点点被充盈完毕。 是踏实的感觉。 季声凝最后还是跟着了呈言回了一趟柏翠郡,取了那枚女士的戒指。 甚至了呈言当真企图教会她保险箱的开启方法,把密码和密钥全权交给她,吓得季声凝瞬时跑出,毫不回头。 她把两枚素圈放在了木纹桌上,后面点缀了一瓶已经插好的爱斯梅尓黄金,虚化后的背景里,有柏翠郡才独有的壁炉和挂画。 她拍了一张照片,先是发给了了呈言,而后发到了朋友圈里。 声声不喜:此生 没想到了呈言竟然紧随着她,也把那张照片发了出去。 了:唯一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布,若是有两人共同好友的,就可以看到那一句。 此生唯一 季声凝的微信炸开了锅。 太突然了。 虽然曾经流传过了呈言和季声凝的八卦,但因为两个人都很少会出现在圈子里的各种场合,同框都少得可怜,加之朝季酒店最近的事情,任谁都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会结婚。 Seth直接发来了一连串的“!!!”,并语音咆哮道:“小声声,那个狗男人是谁?!” 吓得季声凝赶忙切换为听筒播放,生怕了呈言听到,《艺酣》就可以就此绝版了。 孙一冉她们虽然知道她即将要结婚,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特别是孙一冉,干脆在群里质问。 孙:【说好的一碗清水面!说好的要回来跟我一起住那!】 孙:【季声声同学,你好能耐,一晚上就把自己嫁了】 孙:【你是不是怀孕了?!】 贺小烟:【!!!声声姐,不愧是新时代的女性,厉害!】 贺小烟:【那我们送的贺礼是新婚贺礼比较好,还是待产包好一些?】 得,不愧是好朋友,这脑洞一个比一个大。 季声凝没有回她们,倒是看着前一段时间寂静的微信,那些许久不再送祝福的人一个个突然冒了出来,各种她想都想不到的词汇叠加成各种夸赞和祝福的话术。 人,真是虚伪的恶心。 陈煜时是难得的一个异类,只在她的朋友圈底下回了一句话。 陈(主编):没有蜜月假,初稿译文下下个月底给我。 果然,还是老板催命的嘴脸看起来真实些。 季声凝给他回了个催命鬼的表情,却还是私戳他,告诉他简单的工作安排。 这厢季声凝处理着这些零七八碎的信息,那边就突然看到了呈言把电话拿的远些。 眉头紧皱,一脸不太耐烦的样子。 季声凝很少可以见到面容如此丰富的了呈言,不由得好奇对面是有什么咆哮分子。 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然就听到了了老爷子的声音。 中气十足,不减当年。 “了呈言,你们两个也太儿戏了!我都还没有带着你正式去提亲,你怎么就把婚给结了!你这不让老盛戳我脊梁骨,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教你的礼貌礼仪你都放到哪里去了!人家声声不介意,你就不管了吗?!” “今晚,带着声声回家吃饭!” “听到了没有!” 季声凝原以为了呈言会直接答应他,却没想到,了呈言突然看了过来,跟自己直扑扑的眼眸恰好对视上。 她刚想要故作忙碌的低头去看手机,就看到了呈言眼眸带笑,突然起身向自己走来。 在季声凝尚未明白他意图的片刻,站定,而后俯身向下,男性的气息瞬时把她彻底笼罩,是一种绝对的掌控。 继而一个吻落下,在她呆滞的片刻,笑着说道:“爷爷,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可不能回去听您唠叨了。” 季声凝瞬时眼眸睁大。 迎来的,却是他又一次的,落下一个吻。 “你说是不是,夫人。” 作者有话说: 啊,为什么,我越写越腻歪。 隔壁开了本新预收,《撩月亮》,突然就非常想写一个爱的轰轰烈烈,可爱,恣意又热情的女主,欢迎收藏投喂~ 第五十四章 季声凝和了呈言的公开, 几乎是地震级的动荡。 了呈言是谁啊,撇开了家的背景不说,十九岁创业, 二十三岁身价已经破百亿,二十五岁回国, 拿下的全都是地标性的项目。 更别说聚瑞集团还涉及融资投资和并购。 财经报曾经写过一篇短评,大意大概是可能了呈言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他拥有最惊人财富持有量和清晰冷静到毒辣的眼光。 有钱的人很多, 有权的人更多,如何不越过红线, 极尽可能得利用手里的优势将它发挥到最大, 圈子里只有了呈言一个人做到了。 从他回国的那一刻,就有无数的家庭把眼光紧盯到他。 而他在这种关头选择了季声凝并官宣,寓意明显。 饶是有人想在朝季酒店这个事情上插上一脚, 分一杯羹, 现在也都掂量着, 缩回了自己的手。 甚至季声凝还在这个关头, 收到了不少想要援助朝季酒店, 给季巍澜提供法律支持的信息。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真傻还是天真。 春宵一刻也暂时没有实现。 相比于季声凝这种生活和工作圈子都不大的人来说,影响有限,但对于了呈言来说,结婚从来都不是私事。 他从下午就一直在处理电话。 聚瑞股价的波动、龚卓递上来的部分董事会的意见和关于朝季酒店的处理项目书。 季声凝闲来无事,第一次把柏翠郡从上到下转了一圈。 是跟她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布局。 负一楼,是一整层的私家健身房,季声凝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几件她教练心心念念,据说全球限量两位数的运动设备。 一楼则是全部通开的, 放眼望去空旷巨大的落地窗客厅和开放式的厨房。 连接了地上花园, 有专门的园丁负责打理。 二楼是主卧和客房。 房间不多, 一主两客,衣帽间的面积颇大,以至于偌大的一栋独栋别墅,竟然只有三间卧室。 三楼则是影音和休息室。 专业级别的放映厅,宛如密闭电影院。 最令季声凝震惊的是四楼。 整整一层的私家图书馆,藏书规模绝对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 从古至今,从中到西,不论是小说论文还是工具书,应有尽有,甚至还设有专门的阅览室,操纵系统与专业图书馆一致。 她瞬时就想放弃孙一冉,立刻搬来这里。 之前她还在悲痛可惜自己的大半书籍都被查封,特别是许多难买的,她从国外一次次抱回来的经典书籍,她特意查询了一下,了呈言这里竟然都有。 那些跟翻译有关的专业书,或许就连大型图书馆都难找,没想到他会馆藏。 季声凝在这里恋恋不舍了许久,最后还是了呈言找不到她,特意寻了过来。 灯光昏暗,她窝在书架一角的地板上,靠着墙面,翻看着什么。 了呈言轻声走过去她也没有发现,最后还是他伸手缓缓捂住她的眼睛,季声凝才惊呼了一声,颇有几分惊吓。 “害怕还一个人在这里,拿下去就好了。” 看清来人,季声凝长舒了一口气,指了指一旁落得小山似得书,“想拿下去的太多了,每次以为可以了,总能余光瞥见其他的书,你这里也太棒了。” 了呈言看着她那副小姑娘似的雀跃的模样,起身从一旁的隐形门后推了个墨绿色推车出来,一本本的把季声凝挑选的书籍放上。 眉眼温柔,“喜欢就住下,三楼有个两米长的书桌,够你扑腾。” 扑腾这个词,瞬时上季声凝红了脸。 她每次翻译作品,再大的桌子都不够她摆放, 两三台笔记本电脑大开着负责查询,一台台式机用来输入,还有随时打印出来的,需要校核措辞的文稿,以及各种笔记和书本。 乱七八糟,可以满满当当的堆满整个书房。 以前陈煜时就调侃过她,若是有心人想窃取初稿,都无处下手。 了呈言却纵着她,眉目带笑,“这些都是你的。” 在季声凝心里,这可远比所谓的“我养你”动听十倍百倍。 季声凝当即就决定住下。 只不过当晚还是回了孙一冉那里,收拾行李和一些遗留事项。 孙一冉靠在门边,揶揄道:“哎呦,也不知道是谁跟我说,千万不要把她的行李扔出去,啧啧啧,有人急不可耐了。” “我这是为了事业,你不懂。”季声凝反驳道。 “话说,既然了爷帮你翻盘了,我们不如重新把号练起来,反正你的包包和衣服也要重新买,来个开箱视频如何。” “等我把这本书搞定吧,我再拖下去,估计陈煜时都能杀来了。” 季声凝说的是实话,虽然这本书因为晦涩难懂而相对小众,但却因为内容实在精湛,入选了北美年度图书,出版时间迫在眉睫。 而此前她翻译的《Wish》也即将上市,陈煜时想将两本书同时进行宣传,主推吟哑。 这也就需要季声凝至少要在两个月内,甚至一个半月内,把初稿交给他。 她正式进入到了译文期,搬进了柏翠郡。 在季声凝不问世事的这段时间里,聚瑞集团高调宣布接手朝季酒店,更名曼甯酒店。 聚瑞正式入驻文旅产业。 曼甯酒店主打平和奢华,快节奏都市里的一方安宁净土。 在原有朝季酒店的选址基础上,做整体的重新设计和建设。 由北城艺术社区的整个来自波兰和丹麦团队操刀,北青市、海城市和深市的三家酒店同时进行,预计明年夏天正式对外开放。 与此同时,聚瑞集团宣布承接了此前朝季酒店的全部债务。 一切明朗清晰。 只不过就像了呈言此前说过的,他是个商人。 季声凝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季巍澜谈的,更不知道两个人做了怎样的利益交换,只知道,从此以后曼甯酒店姓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所有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她已经做了一个季家女儿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也算是回报了季巍澜二十余年的养育。 季巍澜和季烁还需要等最后检方的审查才可以出狱,倒是韩心云因为从未参与过公司运营而被放出。 她联系了季声凝。 彼时季声凝整个人每天都窝在柏翠郡的书房里,没日没夜的翻译新书。 她忙,了呈言也忙。 两个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见得却不多。 朝季酒店的事务繁杂,不仅要处理几大主营酒店的转型,还有近百个三四线城市的快消类酒店的处理。 大量的债务和员工,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深远。 只有晚上他回来时,会安静的在书房里陪她坐上一段时间。 不言不语,只是手撑额头,偏头看着她,等她处理完最后的文字工作,一起回房间睡觉。 一人一床被子,却习惯性的会有睡前的亲吻和搂抱。 季声凝慢慢接受了这种亲密度。 自然又默契的舒适感。 了呈言的应酬很少,更是鲜少见他喝的一身酒味回来,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处理工作。 聚瑞集团走到今天,靠的全都是他的判断力和敏锐度。 季声凝第一次看到了一个负责任的公司领导者的模样。 在她的印象中,季巍澜的决策都是在酒桌上做成的。 他乘了国家经济飞升的快车,吃到了第一波红利,因而以为朝季酒店做到今天全都是他个人的成就。 季巍澜飞速扩张,通过占有市场的形式打出酒店名号,不能说是不对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正确的决策。 他却没有考虑,一旦连锁性的亏损产生会怎么样。 那么多的人,全都需要朝季酒店来养,一旦垮塌,数十万的员工将会失业。 了呈言在替他收拾着所有的烂摊子。 真实的商业市场,绝不是偶像剧或者小说里随意赋予的巨额数字,也不是睡一觉就可以打下来的江山。 是真真切切需要为之付出辛苦和操劳的。 所以当韩心云语气慈悲的喊着声声,想要约她出来吃个饭的时候,季声凝已经猜到了她七七八八的意图。 没有人会甘心从奢侈浮华的阔太太变成朴素的家庭妇女。 韩心云没有别的能力,她这一辈子只在做一件事情,如何维系住自己正宫太太的位置,如何让季烁挤掉季声凝,执掌朝季。 却没想到世事无常,到头来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亲情牌这张东西,是最好打也是最有利的。 地方是季声凝选的。 紧邻传釉艺术馆旁边有个小众的咖啡馆,位置不多,装修雅致,多是面向艺人,保密性好。 现在这种时候,她怕韩心云别有图谋。 她到的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却没想到韩心云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头发的上层几乎被白发占据,跟黑发混砸在一起,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头灰发。 人明显憔悴了许多,过去保养精致的面容因为焦虑和哭泣,变得蜡黄,眼袋浓重。 她原本也不是一眼惊艳的美女,只是因为脾气好,秉性不差而备受季巍澜青睐,当下更加泯于众人,怎么也看不出曾经阔太太的模样。 季声凝只简单穿了一件焦糖色的长款大衣,围巾摘下,落了座。 韩心云看着她,就瞬时红了眼眶,想要落泪。 “声声,救救小烁。” “韩姨放心,小烁和我爸都不会有事的。”季声凝见不得女人哭,当下不由得低声安抚道。 “声声啊,我知道你现在能耐大,你老公厉害,朝季改名曼甯,也还是你家的,小烁这出来,怕是就没办法在再别的地方立足了,你跟你老公说说,把曼甯给小烁经营吧。” 好一个直接把曼甯酒店给季烁。 若非季声凝夜夜看着了呈言辛苦到深夜,只怕也不会有当下的气愤。 她几乎是冷笑的,看着韩心云。 “韩姨,我可以让小烁进曼甯从头开始做起。” “怎么能啊声声,”韩心云立刻提高了声调,“那些都是小烁以前管着的人,你现在让他跟他们一起,你这不是坑你弟弟嘛。” 这个论调,就跟当初季巍澜强行收下尤家聘礼时,一模一样。 当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季声凝瞬时就不想再跟她聊下去,拿出手机付款,起身就想走。 却被韩心云突然叫住,“季声凝,你老公知道你以前有过情人吗?” “你在方园养男人的事情,了总怕是不知道吧。”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包养的情人了?? 季声凝:额……大概你太帅了,被误会成小白脸了吧 第五十五章 不论韩心云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被篡改过的八卦消息, 也不论季声凝到底做没做这件事情。 被威胁,就非常的恶心。 她以前在季家当大小姐的时候就厌恶,现在嫁给了了呈言, 就更没有必要忍受这种欺负。 季声凝转身冷眼看向韩心云,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被卡在喉咙处, 最后提了提气,还是放了下来。 叹了口气 韩心云的眼睛里, 全都是水汽,本就衰老的眼睛因为哭泣而越显浑浊。眼眶和鼻头红肿, 甚至不知道她在此之前到底哭了多少次。 季声凝太心软, 看着她那副模样,就怎么也说不出太过狠厉的话语。 而且以前,她对她确实不错。 虽不至于像亲生母亲一样无微不至, 但尚且还算贴心。 甚至季声凝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 她半跪在她面前, 告诉她这是女孩子长大的标志, 无需害怕。 此后的每个月, 直至季声凝出国之前,她都会买好了卫生用品,煮好热红枣水,提醒她,一定要注意保暖。 虽然现在季声凝可以明确的知晓,那时候韩心云对她所有的好,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可以在季家站稳脚跟,笼络没有母亲的长女才是聪明人的行为。 但也正是因为韩心云的好, 让季声凝的童年时光, 并没有产生太多因为缺失母亲造成的内心创伤。 她虽不及亲人的重要, 但也是在心内很有分量的阿姨。 季声凝难得耐心的,走回到了韩心云的面前,坐在了前面的木椅上,眼眸中有一种对待长辈的尊重,“韩姨,我今天这样叫你,就是还把你当家人,你如果还想季烁好,就最好什么都不要管。” “季烁有多少能耐自己就会被安排到哪个位置上。” “好好,”韩心云言语突然激动了些,“只要你还管你弟弟,那我一定让这件事情烂在我这里,绝不告诉第三个人。” 季声凝瞬时眼眸一冽。 韩心云不对劲,这种说辞,明显是在把她往一种脏水里推,稍加加工就可以变成毁人的证据。 她背后有人。 季声凝惦记着这几分过往的情谊,看来有人毫不在意。 她冷笑一声,用一种从未用过的狠戾和不屑说道:“是谁告诉你,我在方园包养了情人,什么时候了呈言到别人嘴里,成了这么不堪的角色了?” 韩心云被季声凝的这句话震得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什,什么意思?” “韩姨,让你背后的人在栽赃我的时候,先去查查我方园那套房子的对面是谁,惹得我不开心不要紧,这要是传到了呈言耳朵里,不仅查出谁很容易,扳倒谁,应该也不难。” 说罢,径直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韩心云一瞬间软了身子,长呼了一口气。 手机里,却有一通正在接听的电话。 单一个“尤”字。 《Wish》的正式出版比季声凝预想中的快了不少。 原定和新书一起进行的推广,因为季声凝的迟迟无法交稿而不得不作罢。 所幸译文出版社的前期宣传铺垫的好,外网最受瞩目的中篇小说,本就不少人翘首以盼。 打着女性向小说天花板的名号,与向来以文笔细腻著称的吟哑强强联手,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更何况是吟哑的第一部 中篇,算是她事业道路上的一大转型。 中文名取了《思月》。 她给陈煜时的参考版本一共有三个,最直白的《愿》,最文艺的《思月》,和最意像的《寻与终》。 陈煜时和俞菲的意见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其实不论哪一个,陈煜时都没有看上,用他的话说,都太过晦涩。 “现在市场喜欢直白的名字,你看看最近这几年的畅销,哪一本不是从题目就点出了中心甚至是直接把人物名字搬到书名上,你这三个名字,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我不认为,”俞菲辩驳道:“我觉得声声的三个名字都非常好。这是一本极其细腻的女性向的故事,讲述的就是一种女性的自我救赎和挣扎,特别是思月,真的非常好,阿妮莎终其一生追求的,也无非就是想安心的坐在月光下,感受那抹清冷的光。” “这种名字,听起来就像无病呻吟的网红文学。”陈煜时冷哼一声,大总编的傲慢在这一刻凸显的淋漓尽致。 季声凝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吵,倒是有一种旁观着的冷静客观在内。 俞菲把头转向了她,询问道:“声声那?更倾向于哪一个?” “都好,都是我起的,你们定夺。”季声凝确实没什么意见,老老实实的看着两个大佬辩驳。 就听到陈煜时阴阳怪气的说道:“她跟我们考虑的不一样,了夫人哪里需要考虑能卖出多少,市场是否喜欢,实在不行,让了总勾勾手,买上十万本放在仓库里也未尝不可,是不是了夫人。” 季声凝刚刚还平和的心瞬时想翻个白眼给他。 “陈主编,你这酸的,让我以为是你想嫁给了呈言没有成功。” “呵,”陈煜时冷哼了一声,“也就你愿意嫁给那种男人,小心将来从电视上看到什么花边新闻或者私生子找上门的时候,别来找我们哭。” 季声凝听着这话越来越不对味,语气和内容也越来越奇怪,总觉得有点…… “陈煜时,你是不是跟Seth在一起了?!” 这种娇娇情情有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简直就是Seth本S了,陈煜时才不会这么说话。 陈煜时的耳朵瞬时红了起来,一改刚才那副略带刻薄做作的模样,正襟危坐起来,还瞪了季声凝一眼。 “别乱说话,我跟祟主编只是朋友。” “啧啧,”季声凝啧啧舌,一脸贱兮兮的八卦劲,但碍于俞菲还在,到底没说什么,而是低头给Seth发了条微信。 声声不喜:【你跟陈煜时到哪一步了?】 祟:【???】 祟:【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祟:【啊啊啊啊啊,他承认了吗?!】 祟:【!!!】 眼看着Seth有点癫狂,季声凝秒回复,让他冷静了下来。 声声不喜:【没】 声声不喜:【所以才来问你】 Seth的回复果然就慢了下来,回了个蔫蔫的表情,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祟:【说来话长,喝酒!喝了酒就说的明白了!】 季声凝想了想目前的处境,带着Seth回柏翠郡喝酒,听起来实在像是个自我找死的事情。 如果去Seth家…… 好像也并不太合适。 只能暂时作罢,没有回复。 那边,陈煜时跟俞菲达成共识,暂时选用了《思月》这个名字。 “如果卖的不好,季声凝,你自己负责核销一万本,听到了吗?” 季声凝装傻的起身,背着包就向外走去,“你说什么?哦,希望卖的好啊,我当然也希望啊,祝《思月》大卖!” 说罢,挥了挥手,留给了陈煜时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到底还是紧张的。 虽然以前也翻译过不少的作品,在圈内小有名气,但上规模的中篇,这是第一本。 季声凝早早的就蹲在了电脑前,等预售。 译文出版社的官微最先挂出了预售信息,几大图书卖场紧随其后。 因为是译本,所以没有国内花哨的周边或特签一类的贩卖规则,简单的打折售卖。 预售期八折,正式开售时恢复原价。 封面邀了国内目前最顶级的插画设计师品妮去操刀绘制,刚一放出,就被高呼绝对是年度封面top3的级别。 ——这是译文的审美吗???现在这么高级了吗? ——我还以为在看《艺酣》特别版,品妮的封非常非常难约,又贵又难排,我有朋友做出版,真的是要提前一年去约才可以。 ——是不是插了《艺酣》一月刊的空子,我看了一下,《艺酣》的一月刊首次使用了人像摄影,不是品妮的插画封。 ——看来这本书,译文作为年度主推,但是怎么十二月上,这种时候一般很少再上新书了,参与各大年度总结都很难。 ——是不是吟哑刚刚交稿啊,哈哈,她那么神秘,给我的感觉好佛 ——真的没有人知道吟哑是谁吗?按理说译文圈真的挺小的,来来回回的大佬就那些,应该有人知道吧,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爆出来过。 ——糊是本色,都关注原作者了,谁关注翻译的人啊 ——不说别的,就《wish》这本书,你去读读原文试试,我看你能不能流畅的读下来,你能不能get到作者想要表达的内容,没有五到十年的留学经历,很难读通,地方性的东西太多了 …… 季声凝看了看网络上的反应,又切到贩售平台上看了一下预售数据。 没有想象中的理想。 现在买书看得人太少了,追译本预售的更少。 不是什么大作者大ip,也不是鼎鼎有名的翻圈大佬,关注的人多是些本身就热爱读书的,但也撑不起多大的销售量。 预售链接开了三个小时,也不过五百。 这其中,还有季声凝自己暗戳戳的买了五十本。 实在是让人有些失落。 她托着腮,琢磨着有没有什么扩大热度的办法,随手还给孙一冉发了下自己的困惑。 声声不喜:【搞推广要怎么做?】 孙:【你要推什么?传釉?买热搜啊】 声声不喜:【不是,书,那什么,我那本书不是上了嘛】 孙:【!!什么时候上的,这也太低调了!】 孙:【你这宣传是不行,每天那么多新书上,谁知道你这本啊,你要想个出圈的点,买热搜】 孙:【你这本书的卖点是什么?】 季声凝把书推给孙一冉发了过去。 却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摇手的表情包。 孙:【这算什么卖点,就是个简介而已,爆点,你想想爆点】 孙:【有了,朝季酒店千金突逢落魄,翻译书籍维持生计。】 孙:【!!】 孙:【一定大卖!】 声声不喜:【[滚]】 想来陈煜时也看到了后台的数据,热度实在是有些可怜,难得大主编下凡,用个人的社交账号转发了新书的预售链接。 季声凝琢磨了琢磨,自己好歹是个百万大V,热度不低。 就是不知道转发后会不会掉马。 要是一旦被人扒出来吟哑就是她,得不偿失。 倒是Seth突然冷不丁的转了预售信息在自己的首页上。 @祟靳羡-Seth:【品妮又一突破自己之作,新封太美了。以及我已经提前看过全书,完全完全配得上品妮的封面,推荐给大家。】 想来是陈煜时逼迫着这小子转发的。 季声凝灵机一动,给尚珊发了条信息。 声声不喜:【传釉跟品妮有过合作吗?】 Marcey:【即将有,明年夏季展想做品妮的个展,已经联系好了,会有新作品特别展出】 Marcey:【怎么了?有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季声凝立刻甩了预售链接过去。 声声不喜:【给品妮老师宣传一下吧,以示友好】 传釉的官方账号,几乎没有做过太多非展品类的宣传,几乎都在普及艺术知识,当下既然季声凝说了,尚珊狐疑的也就转发了出去。 许是看到《艺酣》和传釉艺术馆的态度,不少跟品妮有过合作的出版社或品牌竟然也都纷纷转发,祝贺品妮老师新作品。 一时间,#品妮新封思月#甚至爬上了热搜。 销量肉眼可见的上升。 季声凝第一次感受到所谓流量的力量。 季声凝盘腿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无心翻译新书,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做一下营销,就连了呈言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冷不丁的被人捏了捏脸颊,她这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了呈言难得的穿了一身非常量身裁定的毛呢大衣,卡在膝盖上部的位置,把一双腿越发显得笔挺长直。 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微微打理过,露了额头出来。 还真是百看不厌的帅气的脸啊。 季声凝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饶是两个人已经同居了这么久,她还是会被了呈言突然袭来的帅气搞得小鹿乱撞,心动不已。 孙一冉说,这种过分分泌荷尔蒙的行为,有利于女性维持皮肤弹性和抗衰。 了呈言随手脱了外套,又把衬衣扣子解开。 门厅处挂了身全新的睡衣,他顺势就脱掉了衬衣,□□上身的把睡衣穿上,自然而然的搭着话,“难得你不在书房。” 春□□人,季声凝的口水分泌的又多了些。 直到他把睡衣穿完,信步走来,这才想起正事,指了指眼前的网页链接,“今天我的新书预售。” “嗯,我看了,很不错。” 想来应该是龚卓那小子,第一时间就把相关信息报给了了呈言。 他的眉眼有好看的,赞许的神情,“需要销量吗?” 季声凝刚想说不要,她要靠自己,就看到了呈言附身贴向她。 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亲一口一千本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季·宣传小达人·被迫营业·落魄千金·声凝 今天是,了·不要脸·老婆亲亲·黏糊糊·呈言 第五十六章 亲一口一千本的事情没有实现, 但亲了,很多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以至于季声凝被摁在桌子上的时候,头脑混沌中, 还不忘了把笔记本扣上,生怕里面的文稿不小心被触碰。 了呈言对于她分心的行为颇为不满, 嘴上用力了些,就给季声凝的脖子上留了个漂亮的草莓印。 等到季声凝洗完澡, 看着一柜子的睡衣没有一个是高领的时候,气得直跺脚。 “了呈言, 你这让我怎么见人!” 家里佣人来来往往, 着实是不太方便。 了呈言却把人搂在怀里,不太走心的亲了亲她的耳际,低声轻笑着道歉, “夫人我错了, 以后我争取亲低一点。” 这话流氓的让季声凝心思一起, 猛地转身, 就一口咬住了了呈言的脖子, 使劲吮吸了一口,赫然显示了一个红印。 “怕了吧。”季声凝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 却见了呈言不仅不恼,笑意反而渐浓,“这有什么好怕的,新婚夫妻,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季声凝哑然。 这男人脸皮厚起来,当真是不分身份和地位的。 冷不丁的季声凝想起了书的事情,特意“威胁”了了呈言一下, “销量的事情, 你一定一定不要插手, 不然……” 也没不然出个所以然,但表情却是凶的很。 了呈言越看越可爱,一个吻就落在了她的眉眼处,“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声凝被吻得一颗心飘飘然,考虑着在这本书结束之前,是一定不能让了呈言再进入书房里。 太幸福就很难于原作者共情了。 了呈言没有直接采购书籍,而是让龚卓想办法做了一下图书推广。 在几个大的社交媒体网站上投放了时间不短的开屏。 以至于一段时间内大家都在感叹,译文出版社着实有钱,开屏都舍得买,阔气。 只见过各大护肤品官宣新代言才舍得这么个投入,甚至还有人怀疑,吟哑是不是陈大主编的爱人。 毕竟只有为爱痴狂的时候,人才能不把钱当钱。 陈煜时乐得白捡了销量,还特意给季声凝发了个感谢,附带了一个贱嗖嗖的表情。 只不过他后面还附加了一句。 陈:【下个星期第一批书就可以正式上市,我相信已经会是今年很有分量的一本书】 他用了“分量”这个词。 是陈煜时以一个主编的身份,非常认真的评估后,给予的肯定。 季声凝心内热乎乎的,大笑的表情还未发出去,陈煜时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 陈:【大过年的我可不给你校稿审文,一月初不能把新书初稿给我,你就等着明年错过暑假黄金期吧】 季声凝果断的删掉了开心大笑的表情,回了个冷漠的【收到】。 临近年末,气温骤降。 北青市的雪之前降了两场,但稀稀疏疏的,总不成什么气候。 难得今天这场大气,鹅毛般洋洋洒洒的落满了街头巷角,屋檐枝头上白绒绒的,煞是好看。 朋友圈里全都是晒雪景的小视频,大家惊呼着又是一年年末,又是一年寒冬。 季声凝从柏翠郡三楼的落地窗望下去,窸窸窣窣的雪花纷飞。 院子里,管家正招呼着工人把怕冷的花草罩上防护布,格外珍贵的科目搬进花房里,还有工人扫着雪,把行路的地方打扫干净。 柏翠郡这地方静,地广人稀的,偌大的辖区内,一共没有几栋别墅。 所以远远望去,一片纯粹的白茫。 季声凝的书稿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整个人窝在书房里,写的昏天黑地,就连了呈言下班回来,都会被她撵出去。 这种时候最是要心无旁骛。 算下来差不多半个月都没有出门。 眼看着只剩下最后的终章,又好难得有这样的景致。 季声凝把手里的书稿放下,就打算裹个羽绒服出去透透气,还没等下楼,就接了孙一冉的电话。 对面热热闹闹,叽叽喳喳的,好像很多人的样子 “季声声,出门!” 孙一冉那一嗓子响亮,震得季声凝猛的就皱了眉。 “你这是喝多了?” “屁,谁大中午喝酒啊,快出来玩,高中同学聚会,你再不露露面,都以为你被了爷金屋藏娇了。” “奉北路‘闷’,等你啊。” 奉北路的这家“闷”,在以前孙一冉还做特助时,是她们的常驻地。 吧台前的小伙子们个个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据说超过二十二岁就会被自动辞退,全都是肤白貌美的小嫩肉。 还曾经出过不少小有名气的练习生。 高中聚会定在这种地方,估计是一场女生数量远超于男生的局。 与世隔绝了这段时间,季声凝难得的也想凑个热闹。 算下来,自从她住到了柏翠郡以来,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她自己的衣帽间,除了上次去见韩心云的时候进过一次,再就只负责更换各种睡衣了。 衣柜里面全都是各大品牌最新送来的新款冬装,甚至还有一部高定的次年春装,全都没有拆标的被挂在那里,一排排的好看。 奢侈品,是最拜高踩低的。 如果季声凝没记错,当初季巍澜被捕的消息放出后,她就被几家sa从vip的名单里移除,次月的vip礼品和新品目录就不再寄送给她。 可她这才跟了呈言领证一个月,消息尚未大范围公开,衣服就已经摆满了整个衣帽间。 长的短的,裙子大衣,各种质地各种色彩,全都是她过去最常选定的款式。 那些好看的,她过往就常背的包包款式,也已经被打理好,放置在了包柜里。 首饰区虽远不及她过去的丰富,可最基本的,撑门面的款式品牌,一个不少。 可以说了呈言细心。 但更多的,怕是品牌早已经梳理过她过往的购买记录,选了最合适的品类直接送来。 如何把“饭”送到客户嘴里还吃的满意,是奢侈品最会做的事情。 现实真实的可怕。 季声凝选了件最不容易出错的黑色连衣长裙,配了件H家今年新品的姜茶色大衣,包反而简单了些,奶昔白的constance,妆是淡妆,特意戴了一对钻扣耳钉。 看起来低调的贵气。 北青一高聚会,只怕是拎个白房子都会撞包的程度,是在没必要在牌子上下功夫。 因为季声凝的那辆大G也被一同封存,柏翠郡这个地方叫车还需要等,她干脆到车库里去溜了一圈。 了呈言的车,多的吓人。 只不过大多都大,七座的商务或大型越野山地车多,偶尔几辆轿车,也多是跑车类型,亦或是宾利一类高调的车,季声凝绕了一圈,选了辆路虎,给了呈言打了个电话。 季声凝最近明显冷落了他不少,拨电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心虚。 好在了呈言接起来的不慢,态度也算中规中矩。 应该是在办公室,很是安静。 “怎么了声声?” 季声凝开门见山,“你这辆路虎的车钥匙在哪里啊,我想出去一趟。” “我让司机送你。”了呈言说完,摁了内键,就打算叫龚卓进来。 “不用,我开车方便些,下午还有可能要去别的地方。” 听到她说这话,了呈言没再多言,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钥匙他会让人马上送下去。 管家来的快,不仅拎了路虎的车钥匙,还把几辆适合季声凝开的车型的一块带了下来,全都递了过去,“了总说这些车都给您,您看看想开哪辆随意支配。” 季声凝一个挑眉,感受到了所谓的嫁进豪门的“快乐”。 “闷”在市区,寸土寸金的地段。 偏偏整个外立面连同LOGO都是纯黑色的,就连入口门都被包裹着,内里放了块黑色丝绒帘布做背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鬼屋亦或是黑店。 以至于季声凝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怀疑,这种店铺可以营业的话,怕是那些漂亮的男前台从事的,不只是前台的养眼工作。 车不太好停,季声凝横竖了半天,干脆把钥匙扔给了门口的泊车小哥,自己拎着包走了进去。 孙一冉之前已经发来信息,在二楼。 别看“闷”的外观黑漆沉闷,内里却阳光明亮的很。 一楼是常规酒吧,二楼则是半开放的露天区域,这个季节天冷,开了玻璃天幕,室内哄着暖和和的热气,最是适合聚餐聊天。 应该是包了场,还未上到二楼,就能听到一群人聊的叽叽喳喳,分外兴奋的样子。 听着人数不少。 果不其然,季声凝一上去,就看到从内到外,几乎场子全都被占满。 潘坤最先看到了季声凝,吹了个口哨,扬了个笑,“小仙女儿来了,快来坐。” 得,哪里是什么简单的高中同学聚会,分明是个扩大版的,连同十几个高年级的也一并都在。 洋洋洒洒的将近五十个人,看到季声凝进来,齐刷刷的把目光投了过来。 实在是炙热。 好在潘坤聪明,挥手示意了一下,大家也就揣着心思,全都恢复到刚刚的状态中。 季声凝简单跟潘坤打了个招呼。 就听到潘坤说道:“了爷估计一会儿也会过来。还是小仙女儿面子大,我们可是很久没把他叫出来过了。” 怪不得她说要用车的时候了呈言即没问去哪里,也没问跟谁,原来是一早就知道了。 她没在意,偏头就找到了孙一冉。 不知道跟一个年轻的小男生聊着什么,笑得眉眼灿烂,以至于季声凝走过去都没有注意。 “怎么,龚卓已经是过去式了?” 孙一冉瞬时回头,看了眼季声凝,笑得灿烂的把她搂紧了怀里,“害,就没成为进行式过,那种小榆木疙瘩,戳一戳动一动的,没意思。” 说着挑了个眉,“这种油嘴滑舌会说话,还不油腻的最好玩。” 季声凝落了座,招呼着孙一冉的“进行时”给她上了杯咖啡。 “你不喝点?” “我开车来的,”季声凝挥了挥车钥匙,“今天这是个什么局?” “一开始真是简单的同学聚会,孙雪凑得,她你还不知道嘛,刚刚结了婚,嫁了个香港富商,打着感谢大家的旗号凑的人,不知道是谁叫了一零级的人,就人喊人,越来越壮大,我来了才知道潘坤也在这的,他说了爷会来,我就干脆把你也叫来了。” “呵,”季声凝轻笑了一下,“感情潘坤这两头骗,他跟了呈言说的可是我要来。” “哎呦,”孙一冉越发兴奋,“这场子里当年惦记,现在还惦记着了爷的可不在少数,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七章 (已更新) 季声凝刚刚来的时候, 就不少人巴巴的想要往前凑一凑。 同学情谊这种东西,总归是有岁月的滤镜在,怎么都能在关键时刻有点用处。 朝季酒店前脚出事, 后脚了呈言就宣布婚讯,朋友圈公然示爱, 季声凝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 因而一听说这一级聚会,各种揣着心思的就都想来凑个热闹。 见不到了呈言, 攀上季声凝也是好的。 因而这边她跟孙一冉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人端着酒杯过来, 一张脸带着淡淡的笑意, 语气倒是热情,“声声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一点没变啊。” 词老套了些, 人还是漂亮的, 大眼睛, 高鼻梁, 妆容精致, 衣服更是D家的当季高奢礼服裙,隆重而美艳。 只不过整容痕迹明显,想来动过的地方也不是一个两个的。 季声凝辨了半天也实在没认出是谁,看向孙一冉想求救,对方也皱着眉的摇了摇头。 季声凝也不骄矜,笑得坦荡的问了出来,“不好意思,可能这几年记人的能力退化了些, 你是?” 对方也坦然, 回了笑, “正常,我这脸花了那么多钱,再跟以前一样,可是亏了。” “孙雪,”对方伸出右手,“之前坐在你的斜后方,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季声凝当然记得她。 一高是全市鼎鼎有名的贵族学校。 北青市的高校多,有专注学业的附高,也有大多走提前批出国留学的清高,一高则多是有权有势人家,送孩子来拓展所谓的交友圈的。 自然都是衿贵有钱的主。 女生大都漂亮,家里从小培养,琴棋书画,穿衣打扮,美商自然不在话下。 孙雪则跟她们都不同,她家境只能称得上温饱,是凭借成绩进的一高。 北青市中考前十名,有随意挑选高校的资格。 许是她的妈妈看多了古早的狗血偶像剧,觉得女儿天生丽质,蕙质兰心,去贵族高校读书,就一定可以嫁给有钱人,改变全家的命运 却殊不知,现实可怕,青春期的孩子更可怕。 孙雪从开学订不起校服开始,就陷入了漫长而黑暗的三年时光。 其实没有所谓的校园暴力,也没有人去过分的关注她的不同,甚至就连老师都会经常不记得班里有这样一个“好学生”。 但正是这份忽视,让一直在学校里因为学习成绩而备受宠的女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忽视。 她像一颗野草,就算被人踩一脚,旁人都没有感觉。 而她前面,坐的偏偏是季声凝。 北青一高谁人不知的季大小姐。 漂亮,骄傲又聪明,几乎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汇集在她身上,就越发衬得孙雪比灰姑娘还不如。 她以前的日记本里,写满了不公和对季声凝的羡慕。 只是季声凝并不知道这些,她只记得她身后那个看起来有些瘦弱,不太起眼,说起话来总是闷闷的,听不太清的女孩子。 现在宛如重生,自信漂亮的很。 季声凝落落大方的把手伸了过去,回握住她,“现在非常漂亮,听冉冉说你刚结婚,祝你新婚快乐。” 孙一冉在一旁颇有几分尴尬。 今天这局是孙雪打电话亲自邀请她来得,她应了人,也来了,但全场没有看到孙雪,自然以为她去迎来送往,根本没曾想,是变了张脸,自始至终都在场子里。 孙雪不介意,许是这几年磨砺了心性,人能理解和承受的也就越发多了,笑着说道:“也祝你新婚快乐,跟了爷什么时候办婚礼?” 季声凝不以为意,他们两个好像一直都没有商量过这个问题,“最近太忙,还没有考虑这件事情。” 她说的是实话,若非今天雪景甚美,她也一定还窝在书房里翻译最后一章。 可落到旁人耳朵里,揣测的就多了些。 孙雪轻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季声凝的面前。 就在季声凝想向后撤一步,把两个人拉成舒适距离时,孙雪突然低声轻笑着说了句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话语。 “你喜欢了他那么久,也算得偿所愿了。” 季声凝猛的就向后一步,抬眸看向她。 心事被揭穿本就是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更何况,她那场暗恋隐蔽,除了孙一冉知道些许细微的心动,旁人无一人知。 唯一的那本日记,也一直被锁在季家大宅的书房里,从未往学校带过一天。 孙雪又怎么会知道。 对方显然非常喜欢季声凝的反应。 孙雪摆弄着她新做的,加长的好看指甲,笑意渐浓,“我不光知道你喜欢他,我还知道……” “了太太。” 孙雪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一个兴奋的男声给打断。 季声凝眉头一皱。 她总觉得孙雪话里有话,那没说出口的半句,有很重要的事情。 可现场已经乱了,别说她旁边站了人,孙雪也被别人叫走,想要问出接下来的话,只怕不是片刻的事情。 她随意应付了两句,喝了两口白水,便把眼前的男人打发了走。 季声凝本就是不爱应付这些无效社交的人,来参加也是因为孙一冉说同学聚会,联想到“闷”的性质,以为会是小范围的女生见面。 最后变成这么个大社交,眼看着想要上来搭话的人越来越多,季声凝干脆躲在阳台上去偷清闲。 好在玻璃天窗严密,正午的阳光暖和,聚拢起来,阳台虽不至于热,但尚且不算太冷。 人还呆得住。 偶尔有几个女生发现她躲在那里,会凑上来聊两句。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夹杂着许多真挚美好的情谊在,饶是多年不见,再聊起当年的趣事,也还是会一起笑得欢乐。 于是交换了微信,相约着要一起逛街喝下午茶。 季声凝在一高的时间不长,只待了一年便出国,所以国内相熟的好友远没有在国内一直读书的朋友多。算是她的遗憾。 了呈言倒是一直没有出现,甚至连信息都未曾发来,想来是有事情要忙,说要来也不过是敷衍潘坤的。 眼看着屋内的人越喝越多,已经三两成群的抱作一团,甚至还有几个男同学说到动情处竟抱在一起哇哇大哭,季声凝就打算先行离开。 只不过还是有几分不甘心,眼眸全场扫视,最后在自助区找到了孙雪。 人已经喝的有些醉,笑容像镌刻在脸上一样,一直挂着,走起路来踉跄,怕是再过一会儿,高跟鞋也要甩掉了。 季声凝向前走了一步,站定在了孙雪的面前,用一种客气又严肃的语气问道:“孙雪,想问一下,你刚刚想要说的还知道些,是什么?” 孙雪笑得灿烂,借着酒劲,有一种明艳到极致的美,“我啊,有点不想告诉你了。” 眼看着季声凝的表情有些沉,她就笑的越发的凶,像是武侠小说里得了逞的美人反派,最是妖艳。 “季声凝,我真是太羡慕你了,你什么都有,漂亮,聪明,阳光,就连傲慢都不讨人厌,我那时候每天都看你,在你身后,偷窥你的一举一动,很像变态是不是,我也觉得我是变态,所以一毕业我就逃跑了。” “但我或许比你自己都了解你,我能看透你心里所有的小秘密,和你喜欢的人的秘密。” “所以啊,”孙雪俯身向前,淡淡的Diptyque的杜桑香水味萦绕,看着季声凝的眼眸,一字一句的笑着说道:“我还知道啊,他也喜欢你。” 她只说完这一句,就又被人拽着,回到了场内。 季声凝站定片刻,脑子里有些许混沌。 了呈言高中喜欢她,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可莫名的,她却总觉得孙雪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这样说的。 她窥伺着她的生活,也一定窥伺过了呈言的。 季声凝的十六岁暗恋只负责仰着头颅高傲的行走,只怕是眼神都没有给过了呈言一分,更别说去细枝末节的知晓他的言行。 人想的多了,脚步就慢,出神似的往前走,既没有感受到周遭气氛瞬时的宁静,也没有注意到前方来人。 冷不丁就撞到了一堵人墙上,鼻骨生疼。 季声凝揉着鼻梁刚要起身说对不起,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带着无奈的语气,“声声,看路。”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可季声凝莫名恍惚的看着他。 了呈言其实跟18岁的时候不一样。 现在的他太成熟太强大,只单单站在那里,就会震慑人心的气场。 就连潘坤他们关系熟识的,看着他跟季声凝站在一起,也没有上来寒暄。 给了呈言留足了空间和时间。 这样看着,季声凝好像想不太起他十八岁的模样,眉骨眼型和鼻梁的弧度好像都没有任何变化,看人的眼眸,还是带着大海似的,波涛汹涌又席卷人心的深情。 可她却怎么也拼凑不出那年他的模样。 所以,十八岁的了呈言会喜欢她吗? 季声凝的眼眸太过灼热,以至于了呈言险些情难自禁,到底碍于周遭人多的现实,把人往怀里搂了搂,捏了捏脸颊,把她从出神中拽了回来。 “想什么?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季声凝点了点头,突然开口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真的喝多了吗?” 是酒后误事,还是跟我一样,借着酒劲,想去做十六岁时候不敢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就是说,了爷高中时候骚着那,就是季小天鹅实在太高傲,愣是一点都没发现,所以慢慢就会发现了! 第五十八章 了呈言被季声凝的话问的愣了半响, 继而抬头看了眼全场,笑着说道:“夫人打算在这种场合聊这种话题吗?” 每每做些不正经的事情的时候,了呈言都分外喜欢喊她夫人。 只这一个称呼, 季声凝就知道从他嘴里怕是听不到什么正式答案。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的仰着头冷声说道:“就是随便问问, 不当真的。” 了呈言看着她这个傲娇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浓郁, 伸手就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然后看着她皱起小眉头, 分外可爱。 “夫人不急, 晚上回去我告诉你。” 了呈言这话越发没个正形,季声凝瞬时脸从双颊红到了耳际,狠狠的瞪了了呈言一眼。 许是看两个人“打情骂俏”完毕, 潘坤率先走了过来, 单胳膊撑在了呈言的肩膀上, “我不打着小仙女儿的名号, 是直接约不出你来啊。” 了呈言一撤, 就把肩膀撤了出来,看了眼迎面走来的段译文,应了句,“你但凡靠谱点,我兴许有点兴趣。” 段译文笑意渐浓,调侃着潘坤,“你有秦征三分机灵,了爷手里的项目都能给你吃一成, 你看曼甯酒店那个项目, 够秦征上位了。” 扯了秦征又扯了曼甯, 季声凝就想从这个场合中退出去。 很多事情她现在以一种逃避的姿态在面对。 仿佛她不是季家的人,朝季酒店与她无关,季巍澜也与她无关。 就像之前季烁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他跟季巍澜平安回家,想给她道声谢,却被季声凝冷声拒绝了,“我仁至义尽,他好自为之。” 了呈言一眼看到她的尴尬,没有接段译文的话,而是低眸问道:“你是想在这还是走?” “走,”季声凝毫不犹豫的应道:“我去跟冉冉说一声。” 说着,季声凝小碎步跑向孙一冉。 她还在跟年轻漂亮的小吧台你来我往的说着些油腻腻的小情话。 人不走心的时候,调侃漂亮的人儿,被吹捧着,就有一种吸食毒/品的快乐。 看到季声凝来,小漂亮就很自觉的跟孙一冉摆了摆手,说了声“姐姐先忙”,乖巧的隐到了吧台的另一边。 业务熟练。 孙一冉显然有几分意犹未尽,不由的嗔怪季声凝,“搅了我的快乐,我们俩都快聊到实质性的内容了。” “呵,”季声凝冷笑了一声,“孙一冉同学,等你有实质性的事情发生,我孩子都快出来了。” “啧啧啧,结婚了了不起,老公来了了不起啊,季声凝你变了,都开始考虑生孩子了,谁之前跟我说的,就是现实婚姻,没几年彼此就各玩各的了。” 季声凝被孙一冉怼的半响没说话,差点忘了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诶,”还没等季声凝开口,孙一冉戳了戳她,“杨琪向你老公走去了,我可记得当年她大放厥词,一定要追到你老公的。” 季声凝顺势回头,果然就看到有个身着窄身旗袍的女生向了呈言走去,颇为摇曳生姿。 季声凝对这个高中女同学印象不深。 一高向来不缺美女,更不缺既漂亮又有能力的美女,对着了呈言大放厥词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她才想做与众不同,格外不把他放在眼里额那个。 了呈言今天穿了件深棕色的长款呢子大衣,米白色的针织羊绒衫,早上他来给季声凝早安吻的时候,她还闻到了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像冬日暖阳,比之前的雪后雾凇多了一抹果香。 如今挺拔而立的站在那里,倒是跟一身香槟色绣花旗袍的杨琪颇有几分相配。 她瞬时起了兴致,恨不能找“进行时”要碟花生米,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孙一冉看着她那兴奋劲,不由的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是哪边的,那是你老公。” “害,”季声凝摆了摆手,“找这种老公,不碰点这种事,都觉得没意思。”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嘛,高冷帅气又多金的霸道总裁,旁边总要有几个别有心机的美艳女二。 季声凝跟着了呈言一路都到了领证,愣是一个同性情敌都没碰到过。 可惜了呈言没给她太多的看热闹时间。 人到了他面前,话没说两句,一张好看的脸就皱了起来,最后干脆愤愤离开,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段译文和潘坤脸上的笑意,怕是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 季声凝还在巴巴的看着热闹,猛地就对上了了呈言半笑的双眸。 不由得一哆嗦,有种被窥探了内心的心虚感,连忙低下头,故作跟孙一冉说正事的模样。 可也确实有事情要说。 季声凝封闭的那段时间一直没有跟贺紫妍联系,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婚期定在冬天,还想定制毛绒披肩,眼看着已经临近年底,却没收到消息。 “小烟婚期定了吗?” 孙一冉皱着眉的摇了摇头,“她有一阵没跟我联系了,但是我打听了一下,沈家那边现在非常多的问题,这婚怕是明年都难。” “沈安知?” “不知道,”孙一冉一耸肩,“自从不干这行了,我都不关心圈子里那些狗撕猫咬的烂事情。” 季声凝了然,“下个星期我应该能把初稿给陈煜时扔过去。” “成,”孙一冉点了点头,“我叫着小烟,到时候找个地方。” 约定好了时间,也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事情。 季声凝原本想看一下孙雪有没有动作,却发现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在一旁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于是起身走向了呈言,跟着他先行离开。 从“闷”走出去,外面的积雪就已经非常厚了。 树杈上厚厚的一层,轻轻一抖,簌簌的向下落。 环卫工人和清雪车在紧张的忙碌着,想要赶在下班高峰前,把所有的主干道清理出来。 潘坤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楼下,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了呈言再坐一会儿。 “了爷,过分了,说好来参加同学聚会,怎么人不仅没坐下,还把小仙女儿接走了。” “你屋里那人少一半,我兴许还愿意呆呆。”了呈言说着,从泊车小弟那里接过了钥匙。 车位置停的好,不需要几步就可以抵达的位置。 了呈言给季声凝拉了副驾驶的门,看到她坐好,这才进了驾驶室。 潘坤把头一探,低声跟了呈言说了些什么。 了呈言不以为意的懒散应着,只到最后说了句,“你看着弄,我没有态度,就是不该牵扯的人不要牵扯。”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潘坤爽利的应了下来。 下午三点,有些尴尬的时间。 难得季声凝跑了出来,就不想太早回去。 看着车子驶过北青市最大的商贸中心,想到那一橱子好看但却并不太实用的秀款服装,不由的开口叫住了了呈言。 “你有事情吗?如果没事,陪我逛街吧。” 了呈言倒是有些意外她会提这样的要求,有一种幸而从之的快乐,方向盘一个转弯,就径直驶向了北青市最大的商场。 陪夫人逛街,一向都在他的行事清单里,只不过季声凝不提,他好像也找不太到契机。 难得季声凝性质起,他干脆给龚卓发了信息,推掉了接下来的所有工作。 荣达世贸算是季声凝以前最常来的地方。 北青市赫赫有名的奢侈品大厦,品牌丰富人却少的可怜,一个个眼高于顶的sa看到她都热情洋溢的,给人以颇高的情绪价值。 只不过这里面倒是有两个在朝季酒店出事后就把她拉黑的品牌。 季声凝不是记这种小仇的人,品牌的服装漂亮,该买自然还是要买。 了呈言跟在她的身后,一家店一家店的进。 季声凝买东西非常明确,脑海中大概会勾勒出想要搭配的类型,因而几乎进店就可以点出自己的需求。 几乎每一家的sa都认识她,请到SVIP室里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拖了最新一季的衣服进来,完全不需要一个一个去看,就有人把亮点材质全都说明。 季声凝跟平日里那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全然不同,大小姐的姿态拿捏着,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分外敏感。 坐在沙发上,眼眸清冷。 “我记得你们今年应该是有配额的,怎么,我之前买的那么多都不算了吗?还是觉得我以后不会买了?”季声凝抬眸看人,全是冷冽。 她自从经历过一次朝季跌落的低谷期,就看明白了这些人的拜高踩低。 她买了那么多年奢侈品,最基本的套路自然驾轻就熟,有还是没有,一打眼就知晓。 新来得sa显然不太了解季声凝,但也看出是不能得罪的主,特别是一旁跟着的男人,气场强大,不能招惹。 于是陪着笑说道:“季小姐,真的是就一个,陈斐小姐之前已经订了,我们这边应下了,您看这样好了,下一个包只要一来,我立刻给您送去。” 季声凝抬了眸,看着穿着制服的女性,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想来是从别的店调过来的,此前从没见过。 季声凝也不是非它不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付钱大佬,“走吧,换下一家。” “不要了?”了呈言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放弃。 “不夺人所爱了,而且我也没有非常想要。”说着起了身,还伸手拉了把了呈言的衣袖,把他也拽了起来。 了呈言的大衣质感舒服,内里的羊绒毛衣更是柔软,莫名的,季声凝就想把手塞进去。 于是当真拉了了呈言的手,放到了他的口袋里。 十指紧握,并肩而行。 这是一种在季声凝心里,比很多事情都要亲密自然的行为。 她故作镇静的继续逛着,嘴角却仰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而握住她的大手也明显的紧了紧,把她牢牢的握在了手心里。 许是太久没有逛街,季声凝生生从三点逛到了七点。 十二月的北青市日落的快,七点,天就已经黑的透彻。 但街灯通明,摩天大楼的城市灯光映得夜如白昼,车流穿梭,城市的夜生活还尚未开始,路上全都是归家心切的人儿,怕是要十一点时,才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季声凝坐在荣达世贸最顶层的餐厅里,叼着冰淇淋,看着窗外的夜景。 顶层的空调开的足,菜品中规中矩,多是些食材新鲜的法餐,但味道麻麻,若非逛的累了,这里是最方便的选择,季声凝一定要让了呈言拉着她再去一趟上次的川味私房。 倒是冰激凌好吃得很,有几分季声凝留学时候的味道,莫名的勾起了些许回忆。 季声凝留学的前半段,都与沈安知有关,后半段则因为季烁的时候丧失了很多心力。 跟着尚珊跑动跑去,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看展和看古堡的路上。 这个冰淇淋就像丹麦哈姆雷特城堡外的一个小红房子里,卖的最简单的牛奶冰淇淋。 正想着,季声凝一个回头,猛地就撞进了一双眸子里。 她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响才想起来。 是尤郁。 跟以前留学时候见过的阳光少年不同,现在的他,多了一抹深邃的忧郁感,人胖了些,但还是白皙干净的模样,对面坐了一个漂亮得体的姑娘,想来也是跟女朋友逛街逛得累了,来吃个饭。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季声凝躲闪不开,只得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算作招呼,并没有打算跟他再有什么交集。 倒是了呈言看到了她的动作,把刚刚处理完工作的手机关上,顺着她的眼眸望了过去。 他认识尤郁,也认识他对面坐着的女生。 尤家最新的联姻对象,香港地产大亨黄全的女儿黄馨薇。 了呈言把眼眸转了回来,冷笑了一下。 季声凝原以为他是对尤郁有意见,随意问了句,“怎么了?” 却没想到了呈言不屑的说道:“尤家还在搞这种联姻的糟粕玩意,笑话。” 猛地季声凝就想起了十六岁时候她听到的了呈言说的那句话,不由得问了句,“所以你不联姻?” “我为什么要联姻,”了呈言被她的话逗笑,看着她的眼眸,哑声说道,“我只娶我爱的人。” 所以,会不会十六岁的时候她听到的那句,与她无关。 他只是不屑于联姻,而无关对方是谁。 那是不是…… 季声凝的眼眸灼灼的看向了呈言,就看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是,就是夫人心里想的,我爱你才会娶你。” “就像夫人之前问我的,”了呈言倾身向前,眼眸的波涛太过汹涌,季声凝感觉自己仿佛要溺死在他的眼眸里,不由得伸手握住了他的衣襟。 就听到他轻声带着笑意的说道:“我若是醉酒了就把持不住,怎么能让夫人放心。” 所以一开始,就是我别有用心。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其实,我还写了蛮多的,但是卡点不太好,为了保证今晚能更出去,先到这里吧,明晚我们大肥章!! 第五十九章 季声凝被了呈言这话惊得有些呆, 半响没有缓过神来。 思绪翻涌,人就有些乱,甚至一瞬间, 她都忘记了自己问的是何问题。 最后好难得冷静下来,努力去品读了一下了呈言话里的意思, 越发觉得,孙雪的话或许事出有因。 于是凑上前去, 人离得他近了些,像个小猫似的, 睫毛忽闪忽闪, 眼眸里全都是故作镇静的好奇。 “我问个问题,是我听说的,听说, ”季声凝咬住了这两个字, 生怕了呈言觉得她自作多情, “你高中时候, 有喜欢的人吗?” 荣达世贸顶楼的餐厅价格高昂, 自然有他浪漫的地方。 不只是无懈可击的城市风光,更有交响乐队入驻。 小提琴声响起,悠扬婉转,而后大提琴低沉绵长,还有钢琴紧随而来的清脆动人。 灯光渐渐昏暗,窗外的城市灯光合着室内摇摇晃晃的烛火,把暧昧的氛围拉扯起来。 有小姑娘惊呼着浪漫的惊喜声,还有相机拍摄,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季声凝揣着一口气, 一双大眼睛直扑扑的看着了呈言。 那抹狡黠与十六岁的她交叠, 还是那个漂亮的,骄傲的小天鹅,在他的面前渐渐卸下防备,暴露出她最本质的模样。 是他认识她之后一直想要实现的事情。 他希望她永远都是最恣意的活着,而不是那个佯装成熟,故作冷傲的她。 但好像还差一点点的契机。 好像只是几秒之间发生的事情,季声凝却觉得,等到有点漫长,眼看着她打算放弃,想要给自己找补的话语都到了喉咙口,了呈言突然伸了一直右手过来。 光影绰绰,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是真实的深情还是烛光的影像。 “有啊,”了呈言低笑的应着,小指伸出,“我跟夫人玩个游戏,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我告诉你如何?拉钩。” 季声凝的一颗心猛地揪起,心跳都漏了几拍。 眼瞳微睁,看向了呈言的时候有几分努力克制的慌张。 难道也有人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的事情?还是他只是想单纯的跟她交换秘密? 不论哪个,都不可以。 少女心思,无论如何,饶是以后两个人的婚姻稳定而甜蜜,她也绝不会说出。 季声凝长呼一口气,装傻的说道:“我没有喜欢的人,这个游戏不成立。” “哦?”了呈言刻意转音的向上扬了音节,带着浓郁的笑意,“那等夫人想一个可以跟我交换的秘密,我再告诉你。” 有些无赖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交换,季声凝颇为愤愤,却也只能认下。 只不过脸腮鼓起,气呼呼的模样,让了呈言伸手,就捏了捏。 在季声凝没有注意到的时光里,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自然而繁复。 餐厅内灯光昏暗,季声凝也没有再注意到尤郁和他的女伴,等到灯光渐起,她和了呈言即将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尤郁一直在位置上等待着她,想要跟她说些什么。 对面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只剩余他一个人。 季声凝原本不想在于他有过多的交集,可到底欠人家一个面对面的交代,她偏眸看了眼了呈言,对方微微颔首,“他看你很久了。” 再见到尤郁,季声凝就多了几分尴尬。 以前他还是Youth的时候,季声凝只觉得他脾气好的很,总是笑呵呵的,人热情,好几次季声凝的滑雪板出现问题,都是他第一时间出现。 她那时候太傲慢,享受着沈安知的纵容,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旁人若不是直白的告白,她都不以为意。 毕竟在季小姐眼里,被喜欢是一件太过正常的事情,谁会不喜欢她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 可现在,她到底不是过往。 经历过触底,才会把眼眸落下,平视每一个人。 她是会愧疚的。 她以为尤郁会说些与季家悔婚有关的事情,却没想到他开口却是沈家。 “沈安知联合尤家做垮沈家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耳闻,沈佟现在自顾不暇,怕是很难会娶贺紫妍了。” 季声凝眉头皱起,不太明白尤郁跟她说这话的意义,“尤先生是想让我开导小烟?” 尤郁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有私心的,我知道沈安知对尤悠不过就是利用,现在他可以利用尤家做垮沈家,将来有一天也可能蚕食尤家,我们家大概都是恋爱脑没救了,但我却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 季声凝更加不明白了,这和盘托出看似真挚的话语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不太懂,尤先生跟我说这些是为了?” “为了能够阻止这件事情。” 季声凝被这句话彻底逗笑了,眼角眉梢的笑意抑制不住,最后半是疑惑半是笑意的反问道:“尤先生,我知道你可能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想法,但是您看我哪有这个能耐?” “你可以,”尤郁斩钉截铁的说道:“沈安知听你的。” 怕是尤郁的认知还停留在早起沈安知对她言听计从的时代,怕是不知道中间发生的那些弯弯绕绕,以至于还以为,自己是沈安知的绝世真爱。 “尤郁,你真是太高估我了,但凡他沈安知听我的,当年我也不会被他骗的如此凄惨,更何况,如果我没有发现他当时的真面目,那现在做垮沈家的就是季家。” “我不过是个猎物。至于沈安知现在爱谁,听谁的,我想那种没有心的人怕是只爱自己,尤先生还是另谋高就吧。” 季声凝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尤郁在身后非常大声的喊了句,“他很爱你。” “沈安知很爱很爱你,他这次回国也是因为你,诱导我娶你,也不过是为了想要让你可以选择他,他在赌你当年对他动过心。” 尤郁的声音太大,想来数米之外的了呈言应该可以听去个七七八八。 这种狗血的没有意义的情节,实在是让季声凝糟心。 她回头看向尤郁,非常认真而严肃的跟他一字一句说道:“尤先生,且不论沈安知是否如他所言那样爱我,我现在已经结婚,我先生就在身后,请你对我和我的家人保持尊重,对了,你若是见到沈安知,也请转告一句。” “不用赌,我当年根本没有动过心。” 说罢,径直转身离去,路过了呈言身边时,握住了他的手。 一直到上了车,季声凝还有些愤愤不平,好难得一天的好心情被尤郁几句话搅的乱七八糟。 亏得很。 倒是了呈言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眉眼间浸润着笑意,跟她商量着,今年的新年有没有什么想法。 季声凝能有什么想法,季巍澜那里肯定是不能回去,最多是去安清茶庄陪一陪老人家。 两个人虽然领了证,但从传统中国的角度来说,没有举办婚礼,甚至没有订婚,怎么看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自然过年也就不适合去了宅。 想到结婚,季声凝猛地想起尤郁的话,还是给孙一冉发了一条信息。 声声不喜:【我听说沈安知真的向沈家下手了,小烟这段婚事有可能做黄。】 孙一冉回得快。 冉冉升起:【我知道,之前已经打听过了,沈安知手段有点下三滥,利用尤家,真看不出他是这种人】 冉冉升起:【还好当年你及时抽身!】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她一定心动过。 沈安知包装的多么好,温柔帅气多金,完美的没有任何的缺点,甚至在很大的程度上,包装后的他远比了呈言适合做一个丈夫。 季声凝也是在今天面对尤郁时,才可以坦然说出,当年她丝毫未曾心动。 那些因为无条件纵容而产生的可以试着恋爱的心情,从来都不是爱情。 没有悸动,没有揣测,没有不安,甚至没有一丝的担心未来是否会分开。 爱情从来都不是理性的代名词,甚至它是一切快乐的根源,也是世间大半痛苦的开端。 她在了呈言身上,体会到了所有这些心情。 这才是爱情。 想着,季声凝不由得偏头瞟了两眼开车的人。 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优渥的男性,不论是南法海边金发碧眼热气洋溢的少年,还是恣意潇洒眼眸含笑的十八岁,亦或是内敛含蓄,沉着冷静的精英。 好像都不及他给予她的这份慵懒惬意却又自得闲适的矜贵。 是从骨子里带着的,让人甚至可以忽略掉外表精致的优越。 她自以为看的隐蔽,不着痕迹却眼神炙热。 以至于了呈言开着车,几度晃了神,想要伸手捂住她的眼眸。 是以刚刚下了车,还未等换下衣服,就把季声凝拎回到房间里,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时间久了,季声凝就对了呈言的套路有了些许了解,无外乎是温柔和强势两种风格。 转变的缘由大多看季声凝的配合程度,若是她乖巧顺遂,那必然是温温柔柔,若是她兴起,主动一点,这一晚上就要被折腾个翻天覆地。 愉快是愉快,心动也心动,可总有没有太多的惊喜。 结束后,季声凝穿着睡衣歪在大理石的水台旁吹头发时,小声嘟哝了句孙一冉的口头禅,“一生只睡一个人,是多少有些寡淡。” 她自以为吹风机的声音可以掩盖自言自语,却没想到,冷不丁的手里的东西被抽走,双唇被强势的吻住。 了呈言把她顺势抱进佚?了浴缸里,“既然夫人不太满意,那我们试些其他的。” 是以,季声凝终于缴械投降,默认了这一生只睡一个人,也是可以获得不同的快乐的。 只不过这快乐的代价就是一连两天,季声凝都觉得这觉是补不回来了。 临近最后的赶稿期,季声凝把自己的东西从三楼的图书室搬回到了二楼的独立书房中。 需要查阅文献的任务告一段落,剩下的时间就是最磨人的遣词造句。 这个书房应该是了呈言日常工作使用的地方,后面的书柜上,还有不少工具用书。 各种版本的中英法文词典丰富,是比电子查询更让人心里踏实的最传统的查询模式。 做翻译的,掌握各大纸质字典,研磨揣测最深层的含义,是基本功。 季声凝窝在书房里,字典和纸笔铺陈了一地,人抱着笔记本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抠着细节。 眼看着到了最后,却没想到书里竟然还有一句法文谚语。 季声凝不曾涉猎过这门语言,一边拍了过去发给陈煜时,一边踩着高脚架在了呈言书架的最上层,找到了那本法国谚语大全。 六七成新的模样,有标注和翻页的痕迹,想来以前了呈言学习法文的时候没少看过。 书的中间像是夹杂着书签,季声凝顺势翻开,却愣在了那里。 那是一张她十六岁时候的照片,笑的眉眼灿烂,而照片下面,是一句法文。 L'amour qui na??t subitement est le plus long à guérir 作者有话说: “突然萌生的爱意,要用最长久的时间去治愈” 我们了爷,是有一点浪漫在的! ————强推隔壁好基友的追妻火葬场文!《白昼焰火》by温岸 【白昼里的焰火/微不可见/步入黑夜/才知她美丽耀眼】 【火葬场丨娱乐圈】 1. 圈内人都知,当今炙手可热的顶流商焰自从出道,身边就跟着的御用化妆师姜云晚,有一双令人惊艳的巧手。 在商焰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时,靠着姜云晚做的堕神造型,成功出圈。 后来。 姜云晚功力不减,每次帮商焰做的造型,都会登上热度榜,引起一阵模仿风潮。 无数大牌明星纷纷朝着她抛出橄榄枝,她都笑着拒绝。 问其原因,她的回答都永远那么简单。 “在他脸上,我才能找到灵感。” 之于姜云晚而言,商焰就是她的缪斯。 她爱了他六年。 但她知道商焰不爱她。 2. 从孤儿院长大的商焰高傲、冷漠、又敏感,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默默在他身边陪伴了六年的姜云晚。 后来—— 姜云晚心灰意冷,终于离开了。 她成立了自己的妆造工作室,还被媒体拍到疑似和退圈影帝靳祈南热恋中。 一时间她成了热搜常客。 只是这次与商焰再无关系。 某日,狗仔蹲点想要拿一手新闻,发现商焰彻夜守在姜云晚家门口。 闻风而动的狗仔将他围住,询问他这个前老板,姜云晚和靳祈南是什么关系。 商焰冷漠回答:“阿晚和靳祈南不会有任何关系。” “那你和姜小姐呢。”狗仔犀利追问,“应该不是合作伙伴那么简单吧。” 从入圈就将“单身”人设焊在骨血,从未承认过姜云晚身份的商焰,倏尔笑了。 “当然不是,没入圈之前,我和阿晚就在一起了。” 在那片豁然亮成白光的闪光灯下,商焰停顿了一秒,直面镜头的眼睛渐渐泛起了红潮,说出了那个终于笃定的答案—— “我爱她。” 可,她不爱我了。 阅读指南: 火葬场文,男主前期是真渣,双C 第六十章 季声凝的第一想法是, 会不会只是巧合。 她翻弄着手里的那张照片,又仔细翻阅了整本书,却在最后不得不承认, 这像是有预谋的放置。 只有她照片的所在页有钢笔的印记,是镌刻般细腻好看的法文认真誊写的这句话。 震惊和不可置信占据了全部的思绪, 若非她了解这间书房对了呈言的私密性,她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而位置。 那是了呈言啊, 他怎么会暗恋,更何况, 若他真的如此喜欢自己, 为什么不告白?! 饶是季声凝那时候表现的冷傲,可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会冷哼的说一句, “那本小姐勉为其难跟你试一试吧。” 可他从来没有主动向前过半步, 就连成年后的两人相逢, 也不过是她因缘际会误闯了他的房间才有了后续所有的事情。 季声凝看着照片上十六岁的自己, 发呆了片刻。 这是一张连她自己都没有见过的照片, 颗粒感重的胶片相机,应该是冲印出来的。 像是某一次的校园演出。 她穿着好看的红白相间的礼服裙,大大的裙撑,圆圆的眼睛,画着可爱系的妆容,头上甚至扎了一朵大大的蝴蝶结,单手比着YEAH,眼眸笑得甜。 季声凝很少会穿这种风格的礼服, 除了十五六岁时候迷过一段时间的日漫, 偏爱这种loli系的妆容, 从她喜欢上了呈言开始,就把自己包装成了高冷高奢高级的大小姐。 想着,她把照片默默翻拍了一下,发到了高中好友群里。 季声凝在一高的时间短,朋友本就不多,除了孙一冉,余下的几个全都选择定居国外。 联系就更少了些,大多时候都是抵抗着时差,在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声声不喜:【谁对这张照片有印象?】 大概都还在睡梦中的时间,没人回应,倒是孙一冉,发了个问号过来。 冉冉升起:【你这照片挺别致啊,我都没见过】 冉冉升起:【是不是高一的那次园游会啊,跟高三联合搞的那次。】 千杯不倒一杯醉:【对,我记得那次,还有段学长他们,好像是刚刚开学吧,周末园游会】 沈芊芊在大洋彼岸,熬着大夜,回复着。 千杯不倒一杯醉:【这照片像是巡游机拍的,当时有人穿着玩偶公仔,拿着相机给每个人拍照,我那张好像还在相册里,一等,我去找找。】 沈芊芊这样说着,季声凝多多少少有了点印象。 高一刚刚入学,就搞了个所谓的联谊园游会。 说是一高的传统项目,高年级迎接新生,cos自己最喜欢的人物,去游乐场里疯玩一天。中间还有各式各样的团建活动,集体游戏,搞得热热闹闹的。 季大小姐那一天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过山车如何可以多玩两遍以及自己的妆容是否时刻保持完美。 对高三年级有谁参加,做了什么游戏,早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沈芊芊果然找到了她的那张照片,同样的胶片质感,她穿了一件美少女战士的战斗服,举着手杖,笑的眉眼灿烂。 千杯不倒一杯醉:【这玩意我记得是冲印之后统一发的,后面还写着我的名字,你跟孙一冉没有?】 季声凝直接私聊了孙一冉。 声声不喜:【那次活动有了呈言吗?】 冉冉升起:【应该没有,我记得当时有大半的女生都是冲着他去的,结果他没来,还非常失望。】 季声凝的思绪乱了套。 他没有出现,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 可到底还是把照片和书本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这是了呈言的秘密,她需要做的,就是当做一无所知。 就像若是有一天有人发现了她的日记,她希望那个人永远把它当成一个秘密,烂在自己的心里。 哪怕发现的人是日记的主角。 季声凝猛地想到了孙雪。 约出孙雪,是一件比她想象中要容易许多的事情。 电话里季声凝尚未多说什么,孙雪就应了下来,定在了一家北青市最近颇有人气的网红咖啡店,据说是预约制,价格不菲。 季声凝人到冬天就喜欢犯懒,从衣柜里拎了件最简单的羊毛大衣,塞了件白色羊绒上衣,围了圈焦糖色的围巾,整个人看起来暖融融的。 脸上只简单的匀了个肤色,一想到晚上还要回来熬夜收尾写稿,就越发没了化妆卸妆的心情。 她来得早了些,点了咖啡等在那里。 与其说是咖啡馆,倒更像是家高端酒店,窗外做了热带雨林似的造景,院子比室内还大,也不怪单倍咖啡可以卖到三位数。 周围有三三两两相聚拍照片的女生,一个个漂亮的很,像是商拍,不断变换着服装。 季声凝对那些漂亮姑娘的衣服起了兴致,撑着腮看的热闹,就看到孙雪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 跟她俨然像是两个季节的人。 一席酒红色窄身短裙外搭了件米白色的皮草外套,一双细长的双腿裸露在外,虽然有长及膝盖的黑色长靴包裹,但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寒意袭来,她却仿佛无从察觉,拎着珠光宝气的新款手包,妆容完整,漂亮的无懈可击。 季声凝在她坐下来的瞬间,点了点头,自然而随意的说了句,“很美。” “当然,”孙雪对于所有的表扬照单全收,眉眼的笑容得意,从她小巧的包里讨了个小的相机出来,就递到了季声凝手里,“你开了那么多年艺术馆,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用相机,给我拍几张。” 说罢,整个人歪在了椅子上,披肩落下,香肩露出,把身姿扭成了S型的曲线。 季声凝虽然没拍过这种照片,但网络冲浪久了自然见过。 女生把身姿扭成各式各样的姿势,主要目的就是拍得瘦,拍得腿长。 当下仗着店内人少,指挥着孙雪把她的手包LOGO向外,放在一旁的咖啡杯旁。 孙雪一边假笑着,一边调侃道:“看不出来,堂堂季大小姐拍照片也要露LOGO啊。” “我这是为了你,好难得买的,不显摆一下,这照片岂不是白拍了。”说着连拍了几张,还指挥着孙雪变换着动作。 “把右肩露出来,对,向外打,打开,知道什么叫把肩膀打开吗?”。 眼看着对方木的很,季声凝干脆自己上手,就把孙雪的肩膀向外掰去。 力度不小,疼的她呲牙咧嘴的。 “季声凝,你故意的!你小心我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好啊,”季声凝不以为意,手却没停,快门声啪啪的响着,最后把眼睛从取景器上拿下时,摇了摇相机,“你不告诉我,那连同今天的照片一起,相机我就收走了。” “现金赔付你。” “季声凝!”孙雪气得直跺脚,伸着收就想把相机要回来。 机子不重要,机子里的照片,分外重要。 孙雪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己过得如何不重要,展示出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才重要。 季声凝却是把机子一收,就扔进了自己的包包里,潇洒的人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了口杯里的咖啡,颇为不满的微皱着眉头对孙雪说道:“以后不要找这种徒有虚表的店铺。” 基本的萃取油脂量如此之低,当真浪费了这漂亮好看的布景。 孙雪喝了口,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干脆把杯子放下,却并不太想承认自己的选择有误。 季声凝不跟她寒暄,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季小姐,哦不对,了太太就是这么求人的?”孙雪啧啧舌,笑得灿烂,“真是没有诚意。” 季声凝靠在椅背上,眼眸轻笑,手指把玩着瓷杯的把手,“孙雪,你今天既然答应了出来,自然是想告诉我答案的,你想要什么诚意?” “诚意啊……”孙雪拉长着音,思考着,最后想来也不知道要些什么,索性作罢,“诚意先攒着,等我哪天想好了,再找你来兑换,你可不能不认账。” “好,”季声凝点了点头,伸了个小指出来。 跟了呈言学的,拉钩。 孙雪笑得哈哈大声,可也还是把手伸了过来,拉钩,盖章,许下承诺,顺势夸了她一句,“你还真是可爱。” “我曾卖给过了爷一张照片,高一园游会时,我穿着玩偶衣给你拍摄的那张。”孙雪敛了笑意,认真的说道。 那天所有人都在快乐的享受着园游会的乐趣,只有她,为了班长的那句“谁若可以穿上玩偶服给每个人拍照,就会支付四位数的报酬”。 穿着厚重傻气的玩偶服,举着大大的相机,在游乐场里走了整整一天。 照片是她冲洗的,定了价格,一一卖给了同学们。 “其实很多人想买你那张照片,但他出价最高,你知道有多高吗?” 季声凝摇了摇头。 孙雪笑的得意,伸了三根手指,“一高三年的学费,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多后悔没有多给你拍几张。” 北青一高三年的学费,足足有六位数,饶是了家不差钱,这一掷千金的壕气却也不是轻易可以使出的。 季声凝眼眸晦暗,低声问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园游会结束当晚,哦,对了,”孙雪想到了什么,向前凑了凑,看着季声凝的眼眸,笑容玩味的说着,“他还给了我一笔封口费,让我一辈子保密。” “你可不能告诉他你知道这件事哦。” 季声凝无心去去理会孙雪的最后一句话,脑海中闪过的,是那本法文书里的句子。 “突然萌生的爱意,要用最长久的时间去治愈” 作者有话说: 不要问为啥高三不表白哈,后面会解释原因,这本书的定位是成年男女哈,大家都有很多的小心思,嘻嘻嘻嘻。 第六十一章 季声凝打算把所有的事情当做秘密收割打包, 放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甚至还在把相机递给孙雪的瞬间,做了个嘴巴拉链的动作,“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不然我就把你的原图发出去。” 孙雪瞬时瞪大眼眸,“季声凝, 没想到你心这么狠!”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赞叹季声凝技术颇佳,以后要再相约着一起拍照片, 当然,是她单方面的被拍。 可最后分开时, 孙雪难得严肃的, 拍了拍季声凝的肩膀,“放心,我会保密的。” 说罢, 用手指给嘴唇上了个锁。 季声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不知道似得回到了柏翠郡。 书稿最后的任务在即, 她把自己彻底埋进了书堆里, 耐着性子的做着全书最后的语言校订工作。 冗杂且枯燥, 最是考验心力。 她后来干脆从主卧搬出,搬进了书房旁边的小卧室里,每天围绕着二楼,有时候甚至都会忘记时间。 了呈言一开始颇为不满,几度想要在零点后强行让她休息,但看着她满目憔悴的模样和散落在满地的书稿,最后只得放弃。 特别是在他看过那本书的原稿后彻底退出二楼,不再打扰她。 那个作者的世界里, 不允许有一个爱人的存在。 季声凝完稿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当她敲完最后一个字把书稿传给陈煜时时, 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仿佛跟着原作者重走了一遍她青春的路径, 那布满了贫瘠困乏和诱惑的人生路,那些别有所图的人和事,那无力挣扎的现实和紧紧把她困束包裹的原生家庭,那些明明好像已经触手可及的黎明和瞬时被打回到原点的绝望,让人窒息又想要喘息。 是与她截然不同,但依旧在拼命产生共鸣的情感。 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季声凝和她融为了一体。 她甚至怀疑,若非之前知晓了了呈言对她的情感,那书稿译完的瞬间,她甚至会离开柏翠郡,放弃这段从一开始就充满着未知元素的婚姻。 还好,十六岁总是像一个朦胧又柔软的彩色滤镜,哪怕无法窥探其中真实的想法,却也莫名的,给这段感情增加一层年少时光的倒影,让人心怀希望。 季声凝长伸了懒腰从书桌前站起,走到了落地窗前。 日光西下,晕的天空一片昏黄。 从柏翠郡二楼的窗户望出去,橘色光晕映着天际,美得有些不真实。 两天没有打开的手机,打开来,全都是大家相约着要一起跨年的信息。 她这才意识到,今天竟然是最后一天。 Seth和孙一冉都发来了Party的邀约。 祟:【小声声!《艺酣》团建跨年,来玩吧!有酒!】 冉冉升起:【快来,有漂亮小奶狗,我保证你玩的开心还无人可知,了爷保证不知道】 甚至尚珊,发来了传釉的新年布置,让她这个重回主理人身份的人,去参加传釉今晚的艺术活动。 季声凝最近当真是一头扎在新书里,外界的纷纷扰扰仿佛都自动规避了一般。 不论是季巍澜打来被她拒绝的电话,还是传釉艺术馆的主理人身份重认,亦或是新的曼甯酒店,据说有与她相关的诸多设计。 季声凝全都没有理会,当下纷纷袭来,有些信息量爆炸的崩溃。 而电脑上挂着的即时通讯工具亮起,陈煜时在电脑那端调侃着她。 陈(译文主编):【你这个时候给我,不怕元旦过不好,被我追着改稿】 声声不喜:【该用户已将您拉黑,请添加好友后对话】 陈(译文主编):【你个没良心的,跨年夜怎么过?要不要出来喝酒?】 声声不喜:【戒酒】 陈(译文主编):【这是怀了?你俩不会是奉子成婚的吧】 季声凝瞬时,真的将陈煜时拖进了黑名单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热热闹闹的界面,季声凝突然很想跟了呈言一起安静的度过这个跨年夜。 她顺势点开了了呈言的微信。 声声不喜:【我交稿了!】 雀跃的气息明显。 难得,了呈言竟然给她秒回了信息。 了:【恭喜】 了:【等我回去】 有了这四个字,季声凝就哼着小曲进了卫生间。 取下她的大框眼睛,把凌乱扎在脑后的头发拆下,脸上厚厚的油脂和鼻尖的黑头,真的是让季声凝吓了一身冷汗。 好在季声凝本来的底子好,花了重金在这张脸的保养上,用家里的小型美容仪一处理,就恢复了原始美貌的七八分。 洗澡吹头,敷面膜化妆,最后在衣帽间里挑了件显身材的小黑裙,围着镜子绕了个圈,莫名的觉得自己当真是好看又可爱。 难怪了呈言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这么想着,季声凝越发灿烂,从首饰柜里选了耳钉项链,隆重的仿佛要去参加什么盛大的宴会。 而后她坐在一楼大厅的摇椅上,晒着夕阳,把刚刚在衣帽间里臭美的几张照片微调了之后发到了微博上,期间还借鉴了几个孙雪做作的姿势。 别说,拍出来到别有一番味道。 @声声不喜:【今日look】 评论里,毫无例外的瞬时被夸赞的声音淹没,季声凝眉梢都是喜悦,小脚趾翘起,一拨一动。 ——姐姐你终于想起你的密码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太美了,这套杀我! ——老婆!!!求品牌,裙子也美,项链也美,耳钉也美,你好美! ——楼上的别叫了,不是你们的老婆,如果不是嫁给了呈言,还有她现在穿金戴银的份,呵 ——不论怎么说,是因为声声嫁给聚瑞集团总裁,朝季酒店的事情才能解决,集资款才能到账,大家应该感谢才对 ——可怜了大美女,嫁给了那么一个糟老头 ——了呈言很丑吗?? ——全网都找不到他的正脸图,只看过几个模糊的照片,很多年前的了,你们想想,聚瑞集团现在的身价,怎么可能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有道理,都说男人的脸和智商是成反比的 …… 季声凝看着越来越跑偏的评论,截了个图,瞬间就给了呈言发了过去。 就是不知道他看完之后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的大头照放到聚瑞集团的官方主页上去。 想着,不由得眉梢带笑。 顺便她还切进了译文集团的官方主业里。 《思月》已经于上个星期正式上线,预售已经全都发货完毕,最后一本出仓的时候陈煜时还曾给她拍过一张照片,只不过那个时候季声凝沉浸在新书里,完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事情。 甚至她到现在还没有读过一条对《思月》的评论。 之前是刻意回避,怕影响了新书的翻译,后来则是真的没有时间去顾及。 当下发现官微的置顶竟然是《思月》的宣传博,而下面的评论竟然高达数万条,这对于一本书籍推荐来说,已然是大流量, ——凌晨两点,我还沉浸在这本书里无法自拔,爬起来写评论,谢谢原作者,也谢谢吟哑,因为她细腻的翻译,我们才能如此共情 ——有一种哭不出来的怅然若失,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都看似圆满却又都没有圆满,《思月》这个名字起的如此贴切,译者牛逼 ——吟哑真的太绝了,这本的原书我看过,太口语化,太本土化,没有居住和留学经验的人真的很难去体会到作者每一句想要表达的真实含义,但吟哑全都翻译了出来,她好真诚 ——这本绝对是我的年度TOP,虽然已经到了年末,可还是希望豆子评选年度书刊的时候可以看看《思月》,它值得! ——这就是半年磨一本书的质量吧,能读出来每一句都是译者带着思考翻译的,绝对算是近几年我读过最好的译本没有之一了 ——希望这个作者和吟哑锁死!她的所有想法真的只有吟哑可以get到,我是看完英文版再看的中文版,然后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原版,我只能说,吟哑太牛了,这本书不是年度译文圈top都只能说明有猫腻 …… 季声凝俨然忘了她现在的微博账号是声声不喜,看到感动的地方,她给其中一条评论点了赞。 只是还未等继续看下去,龚卓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进来,告诉她车已经在楼下。 “了呈言那?” “了总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让我先把季小姐接过去。” 季声凝虽然还有几分失望,可也还是拿着手包,老老实实上了车,却在即将关车门的瞬间,听到龚卓略带犹疑的说道:“季小姐,这个,晚上有点凉,您是否要再添一件衣服。” “要去室外嘛?”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披个外套总是好一点。” 季声凝摇了摇手,不以为意,“没关系,车接车送,不过是吃个饭,不要紧的,走吧。” 说着,车门关死,给龚卓做了个加速的动作。 龚卓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驾驶室,把车开了出去。 只是眼看着天越来越黑,龚卓开的离市区越来越远,季声凝才恍然察觉到不太对劲。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了总说,到了您就知道了。” 是以了呈言下令让龚卓保密的结果就是,季声凝站在山下,看着石块丛生的矮山和自己脚下八厘米的高跟鞋,以及自己这条窄身短裙,当真是恨不能甩身而走。 她立刻给了呈言拨去了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还未等对面说话,就怒气冲冲的喊道。 “了呈言,快点下山把本小姐背上去!”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我们声声,真的越来越像十六岁了。 第六十二章 季声凝吼完才意识到, 龚卓还在旁边,自己这行为着实有些狂野。 不由得收敛了几分,轻咳了一下, 故作优雅得体的说道:“我就在山下停车场。” 就听到电话对面的笑意明显,“好, 我马上过去,夫人一等。” 这个称呼出来, 季声凝就只觉得额头突突的跳,莫名有种有事情要发生的感觉。 了呈言来的快, 看起来并不是从山上下来的, 而是从一旁的小森林里走了出来,季声凝这才偏头看向周遭,突然意识到, 只是她之前来过的那个钓鱼的未名湖。 上次也是这样昏暗的时刻, 她竟然不曾注意到, 通往湖边的旁边还有上山的路口, 那怪那天早上她起床时, 看到烟云缭绕的山湖交叠的景致。 想来还是了呈言了解她,单手拎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另一只手腕上,放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 人从阴影中来,到了季声凝眼前,她才看清他今天的模样。 算下来,季声凝已经有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好好看过了呈言了。 大多是他来书房里给她送热牛奶,叮嘱着她一定要好好休息, 季声凝头都不抬的敷衍应付着, 丝毫没有半分爱意表露, 颇有几分海王渣女的潜质。 以至于现在看着他,竟然觉得比以前还要帅气了些。 人明显的做过造型,头发微蜷,眼眸深邃,一身低饱和度的长款闷灰色呢子大衣,内里搭了同色系的马甲,银灰色的链扣在月光下隐隐发着冷光。 季声凝很少见他这样正式的穿着三件套,人越发显得修长笔挺,是只看一眼就能小鹿乱撞的器宇不凡。 她不由的有些紧张。 之前知晓他秘密的后劲现在在泼天袭来,那份带着晦涩情绪的紧张,让她的一颗心皱起。 之前季声凝一头埋在书里,分不出其他情绪给他的时候,她还曾自诩自己是新时代钢枪不入的女强人,不为男人所动。 可当下他就站在面前,风拂过,都可以闻到熟悉的味道。 人就慌乱了。 怕自己跟他记忆中的不再一样,又怕他对她的喜欢会不会只是停留在十六岁的一眼动情,他们中间横亘着将近八年的时光,谁又会暗恋一个人长达这么多年。 季声凝仿佛背上了一层厚重的枷锁,不仅没有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还多了几分莫名的焦虑。 眼看着了呈言给她披上大衣,都没有意识到要动一动,等到他俯身为她穿鞋的时候,季声凝这才猛然醒过神来,连忙蹲下,“我可以的,你不用这样。” 说罢,手下有些慌乱的自己把鞋穿上。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微妙,季声凝甚至觉得自己在面对了呈言的时候,空气里都是尴尬的气息。 了呈言俨然不知道她的内心大戏,只以为天气寒凉,她被冻得有些反应慢了。 当下单手伸出,示意了一下山上,“可以吗?” “可以。”季声凝一个深呼吸,就把手交付到了了呈言的掌心里。 温热宽厚的触感,让她本就紧张的心脏跳的越发快了些,若是在室内,怕是都可以听到胸腔回荡出来的“咚咚”声。 山不高,也不难爬,只不过夜黑没有灯,全靠了呈言在前方打的夜灯和龚卓在后方照亮的手电两束灯光。 石块多了些,脚下容易走滑,季声凝不由的手攥的紧,就感受到了呈言把手握的稳了些。 爬到一半,季声凝到底轻笑出声来,“跨年夜在黑暗中爬山,可算是我难忘的记忆了。” “那目的达到一半了。”了呈言也笑着回应道,手下一个用力,把她拉上了一块大石头上。 再往上的路平坦了些。 山上风大,了呈言挡在她的侧边,挡去了不少的寒气。 两个人双手交叠握着,自然而然。 龚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偌大的山上,只有他们两个。 季声凝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满头问号,她偏头看向脸隐在月光中的男人,“我们大半夜不会就是为了来爬个山吧。” 那着实有些无聊。 亦或是像文艺电影里演的,两个人坐在山上,看着城市的灯光和天空繁星,浪漫是浪漫,可怎么想都觉得不会是了呈言会做的事情。 还不如在下边夜钓来得有趣些。 了呈言没有多说什么,但可以听到他轻微的闷笑声,是从心底里溢出来的喜悦。 再往前走几步,人就彻底抵达了山的最高点。 跟季声凝想的截然不同,从这望下去,一片黑暗,哪里有城市的半点灯光,这种场景下,非常适合…… “了爷,你不会是想毁尸灭迹吧。”季声凝脑洞大开,惊声说道。 把她从这里推下去,怕是没人能发现,直接扔进未名湖里,还能喂饱了那些野游的鱼儿。 了呈言单手就在她的额前敲了敲,使了些力气,痛得很。 季声凝龇牙咧嘴的刚要抗议,就听到他沉声说道:“我不太会浪漫,但我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在季声凝还没有去明晰他这句话的含义的时候,他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咻”的一声有一道光影从山下腾空而起,瞬时,天空中炸开了偌大的橙色烟花,继而越来越多的“咻”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漫天散落的烟花,炸亮了整个夜空。 季声凝被眼前的精致震得愣了半响,却猛地发现,山的下方,正是那天钓鱼的那汪碧湖。 湖边围绕了星光满溢的灯带,立式的烟火缀在四周,莹亮绚烂。 天上地下交相呼应的,震慑人心的,极致灿烂的美丽。 而后,周遭的森林里,宛如萤火之光,星星点点的亮起,映着整个湖面,整个林区,橘黄色的柔和暖光。 是铺设密布的,满山的鲜花。 站定在季声凝的位置上,仿佛自己被镜面湖托举着,置身在萤火花海中。 美的窒息。 最后,湖面坠落星点,是转瞬即逝的“MARRY ME”。 季声凝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震撼和浪漫。 她从未想过,了呈言竟然当真给了她一场盛大到无法附加的求婚。 最后的最后,她看到她的好朋友们,孙一冉、贺紫妍、Seth、尚珊、祝梵音,甚至还有陈煜时和传釉团队的小伙伴们,纷纷出现在湖边,挥舞着荧光棒,每个人都拿着巨大的扩音喇叭,大喊着“嫁给他!” 季声凝被这一幕震撼到无法控制眼眶里的泪水。 眼泪倾泻而下,布满了脸庞,一旁的了呈言用手帕轻拭着她的眼眶。 她这二十五年,看似获得了非常多的宠爱和财富,几乎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羡慕她。 漂亮、聪明,有非常爱她的爸爸和弟弟。 季巍澜给她斥巨资买豪宅,季烁拍下九位数的粉钻只为给姐姐当生日礼物。 听起来,无上荣耀。 可只有季声凝知道,越是长大,她才越是知晓自己真正的位置。 所有的好都是有代价的。 可了呈言,好像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半推半就发生点什么的那一夜开始,都一直是温柔妥帖的好。 她的脑海中闪过非常多的画面,他们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和衣而眠,他们住在方园的房子里,他们一起在茶园看星星。 了呈言说,“那季小姐对我可满意,我单身。” 他说,“我很喜欢你,而且只喜欢过你,这样可以吗?” 最后他说,“L'amour qui na?t subitement est le plus long à guérir.” “我们的回忆有些少,只能用浪漫来补凑,不知道声声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来填充回忆。” 季声凝泪眼婆娑的偏头,了呈言眉眼带笑的站定,手里握着一枚星光熠熠的钻戒。 偌大的一颗,足以耀目。 想来底下大概猜到了顶上暂时的安静是什么,孙一冉猛地举起喇叭,大喊着,“季声凝,快说我愿意!” “你不说我就说了啊!” 季声凝的心潮澎湃,根本抚不平的心绪被孙一冉这样一打扰,竟然也恢复了三分清醒。 面前的男人太过完美,完美到季声凝觉得这样的夜晚和这样的人都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她倾身向前,把脸埋进了那个温暖的胸膛里。 那就不要醒吧。 “我愿意。” 她听到来自头顶上方的笑意和了呈言好听的声音。 “谢谢夫人。” 季声凝和了呈言从山顶下来,整个人又哭又笑,山上风大,以至于整个鼻头都冻得红彤彤的, 一群人早就窝在董珂的“湖居”小屋里吃着热乎乎的火锅,看到两个人进来,嗷嗷起哄。 但毕竟是了爷,旁人都不太敢造次,对着季声凝可不一样,揶揄玩笑的话术一套一套,惹得她挥着手臂想挨个打上去。 孙一冉带了她的小男伴,就是上次酒吧认识的“进行时”,两个人坐在一张沙发上,腻歪得很,看着季声凝那副颇有几分狼狈的模样,啧啧舌,“穿着短裙爬山,声声你简直就是第一人。” 季声凝看着自己这一身着装,当真是有苦说不出,猛地想到二楼房间里都是自己的衣服,忙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去二楼换了一身舒适保暖的运动装。 下来时,了呈言已经加入到了大家。 他把大衣和马甲褪下,只穿了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火锅的雾气萦绕,是跟刚刚在山上时截然不同的居家感。 不少品类的青菜和肉食已经烫熟,被放到了旁边的白瓷碟里,季声凝大大方方的就坐在了他的旁边,还不忘把大钻戒带到了最醒目的位置。 贺紫妍一遍又一遍的感叹着太浪漫。 “真的太浪漫了,没有办法用语言形容,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你不知道我们在你来之前已经登过一次山顶看过一次效果,但我觉得黑夜里应该更震撼,是不是声声姐?” 季声凝笑意藏不住,眼眸中都浸透着幸福,直接仰着脖子,就点了点头。 Seth的点带了些许的职业病,凑在龚卓旁边,询问他整场求婚的策划和布置是哪个团队。 能把这么高难度的场地和要求布置的如此完美,简直适合他这种天马行空的设计人。 而龚卓的眼眸,三翻四次的落在孙一冉身上,再不着痕迹的移开,是以回答Seth问题的时候,带着几分不走心。 还惹得Seth颇有几分不满,以为龚卓是对他有意见。 陈煜时调侃着季声凝,“你今天把稿子给我又搞一套这个,是不是就是故意让我给你放假,甭想,明个我就开始看稿子了。” “对了,思月预计再版,到时候你去社里把合同补了。” 季声凝瞬时眼眸发亮,红扑扑的鼻尖配上洋溢着笑容的脸颊,分外好看。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作品被认可更值得开心的事情。 而旁边有人不乐意的把肉放进季声凝的碗里,故作冷淡的说了句,“凉了,快吃。” 季声凝不明所以的侧眸看向了呈言,不明白他这突然的阴阳怪气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他略带别扭的清了清嗓,“你今天还没对我笑那。” 瞬时,季声凝的眉眼愈发灿烂,她甚至双手托举住了呈言的脸颊,就冲他绽放了一个最热烈的笑容。 眼眸里亮晶晶的笑意配上她今天完美无瑕的妆容,暖粉色的茸帽卫衣把她衬的像个可爱的猫咪,是跟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模样。 了呈言顺势向前,毫无顾忌的亲吻了他的爱人。 周遭瞬时想起了尖叫声,还有此起彼伏的,“狗粮喂饱了”“不要伤害我等小动物”的嬉笑揶揄声。 而后不知道是谁开始喊着倒计时开始了。 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对着电视上刚刚还静音,此刻被放出的跨年晚会,一起倒数着,“十、九、八、七……一、零,新年快乐!” 季声凝偏头回吻住了呈言的唇,这一刻她觉得他们两个就像十八岁的少年,只想享受着年轻又放纵的快乐。 “新年你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吻我。”季声凝带着狡黠俏皮的说道。 “希望每一年的开端都是从吻你开始。”了呈言回应着她,吻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其实写着写着,这个文就有一点脱离了我最开始的设想,我是想写传统的先婚后爱的,可我太爱声声了,我是亲妈,我不希望她是因为家庭被迫嫁人的,我希望她是因为爱情,因为自己,因为相信未来的美好才嫁给了呈言的,所以或许这篇文没有预想中的有张力,也不够跌宕起伏,甚至它可能真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甜文,但我爱我笔下的女儿和女婿,希望她们美好。 当然啦,还没有完结!!我们还有两个大梗,但估计也快了,离正文完结差不多还有三四万字的样子吧。 第六十三章 (精修) 求婚这种事情, 氛围和节奏一烘,人就会做些跟平日里完全不同的事情。 仿佛空气中自带了兴奋/剂,人分外的亢奋。 比如季声凝喝多了, 跌倒在了呈言怀里,搂着他的脸啪啪就亲了两个偌大的口红印, 还颇为嚣张的点着他的鼻子,让他管好自己的下/半/身, 以后若是敢出轨,阉/掉。 那话说的中气十足, 叉着腰, 自带一种大婆的气质。 了呈言笑着好脾气的把她拉回到怀里,点头应着她说:“好,以后如果做了对不起声声的事情, 任你处置。” 看的一旁的贺紫妍跌在孙一冉的怀里, 呜呜呜呜的嚷着她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沈佟那个家伙, 我又不是不能同甘共苦的人, 为什么家里出了事情就不结婚了, 我不怕跟他吃苦啊。” 孙一冉拍着她的肩膀,颇为拎得清,“结不结婚的有什么差别,真要是沈家出点什么事,你愿意被限制消费吗?你的资产都跟声声一样被查封你愿意吗?” 贺紫妍的哭声瞬时小了,可嘴里还是嘟囔着,“我可以吃苦的,只不过别全都封了, 给我留一两件也好。” 而另一边, Seth喝得多了, 借着酒劲,偏要向陈煜时要个名分。 陈主编被他小哭包的模样搞得毛毛的,却难得有耐心的哄着,顺着毛,只不过祟主编这性取向,可算是人尽皆知了。 传釉的工作人员走得早,零点一过,龚卓就安排了专车把人送回。 轮到尚珊的时候,她直扑扑的看着对方,“你走吗?” “了总在这里,我不能走。”龚卓说的一板一眼。 全场只有他滴酒未沾,职业素养无可指摘。 尚珊冷笑着看向孙一冉的方向,说的话带着酒意,自然有了些情绪,“是因为谁你心里清楚。你看她有喜欢你的样子吗?她旁边那个小男生油嘴滑舌曲意逢迎的,你这种木疙瘩,她才不会喜欢,龚卓,你就傻吧。” 说罢,尚珊径直上了车,头也不回。 龚卓却是眸色未变,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只不过回到室内,看着孙一冉旁边的小男生旁若无人自顾自的喝着酒,径直走了过去。 难得言辞果硬,“车在外面,你可以走了。” 小伙子聪明,自然看出今晚的阵仗不是常人能给的,别说在北青边界燃放烟花,就是这个地方,他都不曾知晓。 当下识相的走人。 闹闹哄哄的,大家都喝得多了,三三两两凑作一团,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若非第二天一早,季声凝撑着嗡嗡疼的头从床上挣扎着起来,看到董珂发来的一条条包含他们罪证的小视频。 她真的是一样都不记得。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更关键的,所有人都晕头转脑的时刻,视频里的了呈言却眉眼清亮冷静。 他应该也喝了不少,却丝毫不失风度,淡定自若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仿佛滴酒未沾,深不可测。 季声凝越发觉得丢人丢到家,恨不能把自己打包到孙一冉那里去。 是以看完视频,她坐在床上静静的放空了许久,让意识慢慢回到脑子里,这才起身去拉开窗帘。 她甚至都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回到柏翠郡的。 冬日的阳光好像自带一抹冷意,饶是室内的暖气烘的温热,也莫名可以感受到室外的冷气。 整条街道有了几分年意,从窗户里望出去,可以看到主干道的路灯上,都挂了红艳艳的灯笼,分外喜庆。 季声凝把眼眸转回到墙上,挂表显示着现在是中午十一点。 了呈言已经不在屋内,自己身上一看就是昨晚新换的睡衣。 算下来,已经是第三次被他抓到喝了大酒失态的模样。 虱子多了不怕痒,季声凝对这件事情俨然已经释然了,反正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 就是喝多了捏着他的鼻子说要阉了他这样的事情,季声凝尴尬癌上身。 他们应该还没有亲密到可以开这种玩笑的地步。 琢磨着按照了呈言日常的习惯,这个时候已经去公司上班了。 季声凝从室内洗漱间里冲了澡,也没有吹头发,包裹着浴帽,拖着一双不太合脚的宽大拖鞋,就出了门。 一楼的餐厅里,照例有温着的早餐,还有容姨在做午饭的声音。 季声凝脚下踢踢踏踏的,一边揉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喊着,“容姨,我今中午想吃点清淡的。” “好,桌上有小米粥,先喝一口。”开放式的厨房,容姨很清晰的就能听到她的诉求。 在柏翠郡住的这一个多月里,她跟容姨已经形成了默契。 是以季声凝刚刚坐在餐桌上,小米粥刚刚进嘴,还未等喝,就猛地看到坐在落地窗前处理工作的男人。 “咳咳,”一口粥没有咽下,直接呛在了嗓子眼里。 一时间眼泪鼻涕径向流下,配合着她头上白色的发帽,狼狈又好笑。 了呈言长腿一迈,两步就把纸巾递了过来。 “小心点。” 季声凝慌忙低头处理。 好难得平息了咳意,抬起头来,眼眸鼻头全都是红彤彤的。 “你怎么没去上班?”她颇有几分嗔怪的问道。 了呈言被她这话责问的笑得无奈,“今天是法定节假日。” 季声凝这才想起,今天是元旦。 可还是梗着脖子辩白道:“资本家不是都不休息的嘛。” “我赚的暂且还足够,休息一天应该不会影响股价,夫人还请放心。” 了呈言的情绪实在稳定的可怕,季声凝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在作妖任性,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坐回到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喝粥。 “你今天全天休息吗?” “恩,”了呈言回到刚刚的位置上,把报纸合上,拿了手机过来,坐到了季声凝对面的位置上,“下午要一起去北二巷吗?小鱼嚷着想你了。” 季声凝这才想起来了呈言的那个小妹妹。 杜婉瑜最近她一连给自己发了几条信息,无外乎是告诉她,自己即将放寒假,想要邀请她一起逛街一起喝咖啡。 但那时候季声凝埋头书本,手机几乎形同虚设,别说回信息,经常两三天都不开一次,自然冷落了对方。 还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胡思乱想, 当下想着,点了头,“好啊,那我们是不是要去买点什么,大过节的,总不能空手去吧。” “龚卓准备了。” 听到这个名字,季声凝的八卦雷达瞬时响起。 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神经兮兮的看着了呈言,“你有给他留个人时间吗?我看他随叫随到的,这样怎么谈恋爱啊。” 季声凝自从确认了自己对了呈言的心思,小女生的特质就越发明显。 以前那些故作高冷疏离的模样全都不见,鼓腮的娇嗔和眼神灵动的狡黠越发的多,了呈言很是纵着她这种模样。 当下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说,“秦征还没放手。” 季声凝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有些懵,“龚卓谈恋爱跟那个大尾巴狼有什么关系?” “你那个朋友之前不是喜欢秦征吗?他最近心情不太好,酗酒。” 了呈言的朋友不算少,但因为感情问题就把他叫出来喝酒的,除了潘坤段译文他们几个自小长起来的发小,还没有旁人。 想来秦征实在是内情情绪太过崩溃,才会选择约他。 酒喝的多了,话就多。 倒没有提及他对孙一冉的感情,只不过絮絮叨叨的,都是她的缺点。 “她现在那工作能力,还不是在运政金融锻炼出来的,她刚来的时候,连预算报告都不会写,让她对接会议,丢三落四,我真是憋着火的都没有凶过她。” “现在翅膀硬了,说不干就不干了,那么多烂摊子就扔下了,没有责任心!” “现在这些年轻人,还不如她,没有一个有耐心的,骂两句就哭着跑了,太脆弱。” 了呈言有一搭没有搭的喝着酒,看着他那副模样,哪有工作时候雷利果决的硬汉气。 手指扣在玻璃杯上,透明的棕色液体来回波动,面色无异。 秦征说得多了,就有些晕,最后被助理送回家之前,还跟了呈言说了句,“你说得对,要珍惜该珍惜的。” 等到人从酒吧离去,他也起身,颇有几分苦笑的轻摇了摇头,他也是因为失去过太体会到了这句话。 还好,现在失而复得。 季声凝听得愤愤,挥着手臂就想向了呈言控诉秦征的渣男行径,可话卡在喉咙里,又觉得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过幼稚,最后只得落了手,恨恨的说了句,“活该,他这种人,就应该孤老终生!” 可不解气,掏出手机来就想在群里控诉一番。 孙一冉和贺紫妍已经在复盘着昨晚奇怪的事情,聊天记录直逼99+。 冉冉升起:【我昨晚竟然是被龚卓送回去的,我的小奶狗说龚特助看起来靠谱些,这是什么奇葩言论???】 小烟:【龚卓靠不靠谱我不知道,我感觉Marcey不太开心,昨晚龚助把她送走的时候,她那表情,有点那什么】 冉冉升起:【???】 冉冉升起:【那送给她,我不要,那种木头,没意思】 小烟:【对了,我昨天听小佟说,秦总已经骂跑了十几个助理了,到现在总裁助理的岗位还空缺着】 冉冉升起:【活该!】 季声凝秒插进聊天中。 声声不喜:【你不喜欢他了?】 冉冉升起:【你在说什么屁话,喜欢他真的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冉冉升起:【掉价!】 声声不喜:【啧啧,我可听说有人后悔了,想把你追回去】 孙一冉瞬时发了个呕吐的表情。 季声凝在这边笑得花枝乱颤,被了呈言看在眼里,随意的问了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渣男伏法,罪不容诛!” 说的了呈言眉眼突突,联想到她昨晚指着自己鼻子,说要阉了自己那股子傲娇狠戾的劲,越发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姑娘,还是少了几分了解啊。 因为是元旦,放假的人多了,市区就明显开始堵。 从柏翠郡出来的时候不过三点,抵达北二巷就已经临近五点了。 天昏黄,已经有五分即将落日的稀疏。 北二巷里挂了红彤彤的灯笼,衬着古朴的建筑,好看的紧。 了呈言自己开车,车依旧放在巷子外,两个人拎着不少的东西,步行进去。 了跃白早就等在门口,巴巴的看着,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形显现,立刻跑过去,接过了季声凝手里的东西。 “我来我来,我哥太不绅士了,也不知道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还让嫂子拎这么重的东西。” 季声凝眉目带笑,“小鱼呐?” “可别提了,”一说起这个,了跃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她非说你不喜欢她,嫌她烦,躲屋里不出来了,我怎么劝都不听。” “我说你那么可爱,嫂子怎么可能不喜欢,是不是嫂子?” “可不,”季声凝点头应着,“她那么可爱,我非常喜欢。” “有点小误会,我一会儿解释给她。” 季声凝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大步跑了出来,莽着头奔到季声凝身前,吓得季声凝向后退了两步。 只见杜婉瑜穿了身颇为赛博朋克的混搭服装,说起话来却奶唧唧。 “呜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嫂子你不喜欢我了,呜呜呜呜。”杜婉瑜手里握着正在通话的电话,想来是跟了跃白估计套了她的话,生怕季声凝真的不喜欢她了。 季声凝回抱住她,笑着说道:“我啊,有一天不喜欢你哥哥了,也不会不喜欢你的。” 旁边拎着东西看热闹的某人眼眸一冷,自己这还真是无辜躺枪。 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回了家。 季声凝刚刚跨进门槛,就看到了国忠弯着腰的在地里拿着拐杖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她脆生生的喊了声,“爷爷”。 瞬时就看到了国忠回过头来,满脸的喜悦。 “哎呦,小凝凝来了,可是有一阵没见了,我听说你跟小言领证了?” “恩。” “好好好,”了国忠越发开心,“领证了好啊,就过年订婚吧,好兆头,年二十七八最好了。” 说完,了国忠就回过头,对着身后穿着一身华贵毛绒大衣的女性喊道:“小颖啊,快来看看你儿媳妇。” 季声凝一愣,听到这个词汇下意识的先看向了呈言。 只见对方大步向前一迈,把东西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对着那位女性自然的说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听说你带了媳妇儿回来,自然是要来见一见。” 只见那个女性笑着走下台阶,细高跟鞋显得人窈窕摇曳,皮肤保养的好,细腻的看不出任何皱纹,只不过眼睛透漏年龄,却看起来也不过四十余岁的模样。 没有人跟她说,今天要见父母啊!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四章 (重修措辞) 季声凝从来没有听了呈言提过他的父母, 也从来没有在圈子里听到过关于了家长子的事情。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他会像自己一样,缺乏一些来自家庭的关爱。 谁能想到, 他不仅父母具在,母亲还这么美。 季声凝的一颗心瞬时有些紧张。 见长辈和见父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季声凝向后轻轻挪了一步, 拽了拽了呈言的衣角。 就看到了呈言把她随意的揽进了怀里,向前走了一步, 站定在了他母亲的面前。 说话带着笑意,自然的像是在跟同龄人对话。 “这是声声, 季声凝, 声声,这是我母亲,薛颖。” 了呈言话音刚落, 杜婉瑜就凑了上来, 把头垫在季声凝的肩膀上, 笑着说道:“舅妈可厉害了, 你可能没听过她这个名字, 但是你一定听过戴月茹。” 季声凝觉得这名字耳熟,猛地想起,好像在某部电视剧热播的时候听到别人提起过,说是女反派的配音,因为足够有特色而声名远扬。 “是那个配音演员戴月茹?” “bingo,聪明,就是那个。”杜婉瑜兴奋的应道,颇为自豪。 季声凝震惊的眼眸微张。 这个圈子里的女性从事的工作杂乱, 但其实到了这个年龄, 大多已经退居二线或闲赋在家, 谁能想到堂堂了呈言的母亲,会是电视里那一张张年轻漂亮面孔后面的声音。 薛颖不以为意,率先打了个招呼,声音当真好听的很,“你好小姑娘,你可以喊我薛姨。” 季声凝端了个笑,略带了几分敬意的点头就叫了声,“阿姨好。” “你别说,我这儿子情商不高,女朋友找的倒是好看。”薛颖眼眸噙着笑,姿态拿捏,甚是有一种豪门阔太的气质,伸出手来,落落大方。 季声凝被这话逗得想笑,却又憋住,也伸出手来,回握住她。 了呈言像是习惯了他母亲对他的评价,随意的把手搭在了季声凝的肩膀上,低头轻声给她解释了几句:“我父母离婚多年,平日里大家都不常见,你不用紧张。” “我母亲是个配音演员,目前常住海城,我父亲你可能听说过,了继恒,导演。” 了呈言这样一介绍,季声凝就瞬时理解了很多事情。 为什么了家家业由他这个孙辈继承,又为什么圈子里没有听过了家上一代的讯息。 原来是中间断了档,去追求理想了。 相比于薛颖的事业有成,了继恒在圈内的名气则要差上一下,倒不是人品问题,而是电影拍摄的理想主义阜盛,远离商业需求,好看是好看,票房也是难看。 甚至有几年因为没有资金,卖房拍戏。 季声凝对娱乐圈的资讯向来没有太多的兴趣,了解有限,知道的也只能是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下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没错的原则,乖巧的扮着吉祥物,听着了呈言和薛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想来两个人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了呈言询问了询问近况,还不忘提醒一下他母亲的新男友。 “我对你谈恋爱没兴趣,但上综艺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 薛颖不以为意,靠在门边上,笑的好看,眉眼都带着风情,“你说人家小年轻跟着我图什么,图我年纪大还是图我生过孩子,不就是想出名嘛,恋爱这种事情,情绪价值给到了,那我反哺他一点名气也无妨。” “是不是小凝凝,你嫁给他图什么,别说他是个一穷二白无权无势的小子你会多看他一眼。” 话题冷不丁降落到季声凝身上,她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薛颖也没想从她这里听到什么答案,直起身来,拍了拍了呈言的肩膀,“放心,我现在叫戴月茹,谁知道我是你妈啊。” 说罢,嫌着外面冷,就裹着大衣,回了房间。 季声凝吊着的那口气好难得松了下来。 杜婉瑜感受到,立刻把季声凝搂了过来,笑得有些灿烂,“舅妈超酷,当年发现舅舅出轨后,第一时间就离婚了。” 这个话题实在有些劲爆,季声凝的眼眸微微睁大,杜婉瑜像是受到了鼓励的信号,声音压低了点,神秘兮兮的说道:“舅舅当年喜欢上了他第一部 戏的女主角,直接被爷爷扫地出门了,舅妈几乎是立刻离婚,舅舅净身出户。” 季声凝瞬间对薛颖的态度又钦佩了几分。 “不过,舅妈非常大气,现在两个人还保持着联系,据说啊……”杜婉瑜拉长了声音,“是朋友,啧啧,好一个朋友,就是我舅舅后悔了。” “但是没用,我见过舅妈的小男朋友,帅得来。” 季声凝瞬时,对于了呈言一家再发生什么时候,好像都可以轻易的接受了。 了呈言靠在一旁,通着杜婉瑜叽叽喳喳的说着,也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是最后人陆陆续续进了房间后,自然的牵起了季声凝的手。 “不论家里有多少人,什么人,最后还是只有我们。” 他低声说着,在星光洒落的夜晚,平添了一抹安心。 晚饭依旧精致贵气。 了老爷子在吃上讲究,却没有旁的额外的要求。 了呈言跟他讨论着目前的国际形势和经济走势,杜凯偶尔会参与其中,说上一两句。 了芹则跟家里阿姨交流着,如何把松仁杏菇汤煲的好喝些。 薛颖心态年轻,又在娱乐圈里打拼,杜婉瑜拉着她巴巴巴的一张嘴不停下,打听着各路八卦。 季声凝也难得听得起劲,跟了跃白两个人插着话,热热闹闹的。 说到当下最热的几个综艺,杜婉瑜突然神秘兮兮的低声问道:“舅妈,我听说你要跟方陆羽参加那个恋爱综艺?” 季声凝这才知道,原来薛颖的男朋友竟然是小有名气的小生方陆羽,前一段时间因为一部现代都市剧里的姐弟恋副线而被众人所知。 恰好是潘坤旗下的艺人,目前主推。 薛颖自然的点了点头,“有意向,不过还没定。” 这话刚说完,了芹就突然讽刺的尖笑了一声,说起话来带刺,“嫂子,你这么一把年纪谈个姐弟恋还堂而皇之的招摇,对小言的影响可不好。” 这话说的道貌岸然,论谁都能听出话里面的不友好。 季声凝立刻偏头去看了呈言,却只见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寓意明显,不用管,薛颖自有办法。 薛凝不以为意,喝了口碗里的汤,这才慢悠悠的把目光投向对面,“了芹,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先管好你自己的家事,再来惦记我。” 了芹不明所以,梗着脖子反问道:“我家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杜婉瑜把自己往季声凝后面挪了挪,嘴落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妈啊,就是活该,你可以好好看看舅妈怎么收拾她。” 听这话,怕是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这次好像有些不同,薛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季声凝的身上,而后才看回到了芹那里,带着嘲讽意味的笑意,“了芹,你知道凤凰男的通病吗?” “眼高手低,自命不凡并且……”最后一句话薛颖没有说出,留了白,惹得了芹刨根问底非要让她说清楚。 杜凯家世普通,还是后来孙一冉八卦告诉她的。 据说因为跟了芹是大学同学,疯狂追求了两年,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这才换了大小姐的芳心,把人娶回了家。 原本想直接接手了家的产业,却没想到了呈言学成归来,了老爷子直接把家业传给他,还惹得杜凯不开心了许久。 有一次聊到他,了呈言给他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贪得无厌。” 是以季声凝才能理解,为什么第一次去了宅的时候,他会对杜凯如此冷淡,甚至不屑于给自己介绍。 杜凯的脸色已经很是不好。 传统的中国男性,最厌恶自己成为这种八卦话题的中心,特别是被一个他不屑的人妄自评判,当下冷着脸,拿了威望出来。 “薛颖,你最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是了家家宴,不是你们圈子里那些乌烟瘴气的狐朋狗友聚会。” 这话说的,分外难听。 薛颖俨然被杜凯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逗笑了,一改刚才的冷意,眼角眉梢都是不屑的笑,“杜凯,你还真以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吗?你跟沈家那个小子联合起来搞他弟弟的事情,拿着尤家当挡箭牌,就意味无人可知了?” “我能知道,呈言更是知道,你手脏些不要紧,心脏了就糟糕了。” 季声凝不知道现场其他人的心思如何,对于这件事情有知晓多少,与她却是震惊的。 沈安知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拉了尤家下水不说,竟然还有了家的事情。 虽然了呈言的聚瑞集团早已经从了家之前的产业里剥离出来自立门户,但自家家业有人妄图颠覆,还是令人震惊。 场面一度糟糕到要失控。 小鱼被吓得躲在季声凝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杜凯被揭露了真面目,恼羞成怒的气愤,拍了桌子,就转身离去。 余下了芹,眼眶带着泪水,几乎要哭出的样子,指着薛颖的鼻子,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最后也甩身而去。 好好的一个家宴吃成这个样子,了国忠沉默的一直全程没有说话,直到最后,佣人收了碗筷,他这才拄着拐杖叹了口气,看着季声凝,沉声说了句,“让小凝看笑话了,我教子无方啊。” 说罢,也转身回到了书房。 季声凝跟着了呈言从老宅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不由得轻声问道:“不需要送送阿姨吗?这样好吗?” “没关系的,每次都是这样。” “那杜叔叔?” 提到这个,了呈言就冷笑了一声,“沈安知太蠢,杜凯更蠢,了家那么多有勇有谋的人,偏偏他找了个废物。” “就这样还企图拉跨聚瑞把你抢回去,真是笑话。” 季声凝被最后一句话震得有些雷,还当是什么笑话似的指着自己重复了一句,“把我抢回去?” “恩,”了呈言挑了个眉,手指挂过的鼻尖,笑着说道:“夫人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季声凝对他这个态度有些不满,可对他说的话却分外受用。 一张脸颇有几分得意的姿态,小姑娘气息浓郁,“我有多大的魅力啊?” 了呈言没有回答,而是倾身向前,轻啄着她的唇畔,而后不过瘾似的深入,单手拖住季声凝的脖颈,男性的气息彻底笼在了她的周遭。 季声凝在他放开她的瞬间,听到他笑意渐浓的调笑,“我深陷其中。” 作者有话说: 改完啦,最近这几章都同意修了修措辞,爽了! 第六十五章 新书翻译完, 季声凝就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期。 虽然陈煜时时不时的发来些批注骚扰她,可季声凝设了该用户不提醒,自此就再也没有点开过两个人的聊天窗口。 难得了呈言遵循国家法定节假日给自己放了假, 季声凝不想浪费他的顶级影音室,拉着了呈言就钻进了去。 算下来, 这是季声凝第一次跟他认真的观看电影。 上一次的《卡萨布兰卡》别有用心,看到一半去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再回来,就已经临近尾声。 因而这一次, 季声凝特意给了呈言提前敲了警钟, 不论看什么题材,都要“认真”! 了呈言的影音室大,几乎可以算作一个小型电影放映厅, 星空顶配上全屏幕布, 最顶级的电影放映设备和最齐全的片源库。 季声凝站在巨大的影片架前, 从上往下的浏览着, 一边拿出自己感兴趣的, 一边问道:“你想看什么?” 了呈言斜靠在皮质沙发上,穿了一身居家白色休闲服,单手撑额,双腿交叠,一派慵懒随意,“都好,你决定。” “有没有建议?” “不要恐怖片。” 这个回答着实让季声凝吃了一惊,她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 一脸悠哉的男人, “害怕?” 了呈言笑着摇了摇头, “破坏气氛。” 季声凝了然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回到架子上。 论气氛,最好的自然是爱情片,可太过甜甜腻腻的想想就让人不舒服,目光滑下,自然而然的,还是落在了老电影上。 时光和粗糙的影像总是会给片子缀上一层滤镜,自带了沉淀的美。 “上次不是说要看《廊桥遗梦》?”了呈言看着她纠结的很,笑着说道。 季声凝摇了摇手指头,没有回头,眼眸还落在架子上,“不好,上次是希望与你只有几日情缘,现在嘛,还是要看些长长久久的片子。” “至少寓意好些。” 说罢,抽了《诺丁山》出来,塞进了放映机里。 季声凝落座在沙发上,很自然的把自己靠回到了了呈言的怀里。 所有的一切自然的仿佛他们之间是相爱许久而成婚的老夫老妻,有一种天然的默契。 电影开始,热闹而烟火气息的诺丁山,美丽的大明星和腼腆的书店老板。 实在是老套却又罗曼蒂克的剧情,加上古怪室友的调剂,季声凝笑的靠在了呈言的肩膀上,眉眼弯弯。 了呈言低眸看着怀里的人儿,思绪有些散。 他很少会有这种时候,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运筹帷幄,一切皆在掌控中的。 从他与季声凝第一次定下的关系一直到今天,好像全都应了他最初的谋划,却又觉得在这一刻,有了些什么不一样。 从季声凝说出“长长久久”开始,了呈言突然开始产生了期待。 他一直都不能确定季声凝对他的感情。 她好像可以把自己从爱情这件事情中隔绝出来,虽然偶尔会有热烈的眼眸,但却更多的时候,冷静自我。 她可以沉浸在工作中,数周不与他接触。 甚至在过去的时间里,她除了有目的的靠近,从来都没有在这段感情中主动过。 先婚后爱的戏码他从来不怕。 了呈言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让她对他产生爱情,可当带着反馈的爱突然来临时,他竟然带了几分惴惴。 他把手臂微微隆起,下巴垫在了季声凝的肩膀上,不用力,轻轻的靠近,而后双手收紧。 季声凝还沉浸在电影中,被他平白的举动打扰到,皱着眉头的提醒道:“说好了,看电影,单纯看电影!” “好,只看电影。” 可哪里只是了呈言心念波动,季声凝被他的动作搅得一颗心晃悠悠的,这种宛如大狗狗姿态的动作,实在是跟了呈言三个字全无关系,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也不像是想要做坏事前的温柔。 更何况熟悉的气息和呼出的温热的气体交织,惹得季声凝再也无心看电影,猛地就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颇有几分严肃的看着了呈言问道:“你在干什么?” 了呈言一脸无辜的神情,单纯的说了句,“抱抱你。” “这种抱,”季声凝比了个刚刚他双臂环住自己的姿势,“不像你的风格。” 这句话逗笑了了呈言,“那我的风格应该是什么样的?还请夫人指点一下。” 季声凝被他问的呆滞了两秒,继而轻咳了一声,“就,搭一下,或者,咳,简单搂一下嘛。” “那看来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夫人这么亲密的靠着我,也是希望我回馈同样的亲昵。” 了呈言眉眼间带着玩味的笑意,大有一种设了套,等着季声凝往里跳的大灰狼的感觉。 他在等着她表达最真实的想法。 季声凝长呼了一口气。 她今天所有的行为都是故意的。 故意选了这样一个片子,故意靠近了呈言,故意用这种最自然的姿态去相处,因为她在努力的回馈了呈言对她从16岁开始的爱意。 可她总不能告诉他,我知道了你暗恋我多年的事实,所以我想把我们的感情快速升温一下。 这也太抓马了。 季声凝咽了口口水,“就,都是夫妻了,那自然还是要像夫妻一样,亲密一点,我看了爷好像不太习惯主动,我就主动一下好了。” 又是求婚又是见家长,竟然在季声凝眼中还不够主动。 了呈言颇为无奈却又宠溺的笑了笑,把人揽回到了怀中,只不过不像刚才那般脸贴脸的亲密,而是自然而然的,双手交叉,背靠胸脯的自然。 “夫人教训的是,那以后,我再主动一点。” 电影里,休格兰特在记者发布会上说着他是个蠢蛋,而茱莉亚·罗伯茨笑容灿烂的在镁光灯下说着无期限。 季声凝靠在了呈言的怀里,默默的许了句,那就无期限好了。 不论是婚姻还是感情。 元旦假期过完,了呈言就恢复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季声凝欠的“债务”颇多,需要一一偿还。 尚珊已经在微信上催了多遍,传釉艺术馆的新展在即,她需要以主理人的身份参与新展的揭幕。 包括曼甯酒店的最新装修,设计师已经前来传釉做过多次调研,想要采集相关元素并入到酒店中。 尚珊把设计稿给她发了多个,需要她来敲定具体的采用元素。 时间甚是紧迫。 陈煜时那边,眼看着季声凝信息不回,干脆打来电话,询问着年度最佳译本这个奖项,她是否打算亲自去领。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思月》的销量那么好,你在译文圈现在已经是有口皆碑,朝季酒店声名狼藉,岂不是越发衬得你出淤泥而不染。” 季声凝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陈大主编,你这样用诗句,我会怀疑你被什么文盲魂穿了□□,有失专业。” 陈煜时闷声颤笑着,“总之,你考虑考虑,如果不参加提前跟我说,我好去定制一身西服,帅气的替你领奖。” 这还说的贱嗖嗖的,季声凝笑着应了他,只说给她时间考虑一下。 以季声凝的身份认领吟哑这个笔名,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而另一边。 孙一冉则私下里告诉季声凝,沈家的情况非常糟糕,贺紫妍联系不上沈佟,据说沈安知下了狠手,沈佟或许会面临经济罪的起诉。 做生意的,没有一个是经得起细查的,不论是账目还是从事的项目,若是打通了内部的人,设了圈套,设计经济犯罪易如反掌。 她目前在利用以前做特助时候的人脉,在帮贺紫妍打听着事情的进展。 季声凝眉头紧皱,想起了薛颖说的,杜凯也参与其中。 沈安知铺陈的太大,涉及的人员太广,像是铁了心的,要置沈佟于死地。 好的坏的各种事情掺杂其中,季声凝一度觉得自己的脑袋怕是成了浆糊。 最后,是季烁打来的一通电话。 之前季巍澜已经被她拉进了黑名单里,她实在没有什么过多的话好跟这个所谓的父亲讲,但季烁不同。 从小长大的弟弟,是季声凝在心里认定的亲人。 可搞笑的是,不论是柏翠郡还是季家老宅,都不适合两个人见面。 明明是最亲密的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关系,在此刻,也最是疏离。 季声凝跟他约了个偏离市中心,很是安静少人的咖啡店。 她来得早了些,车停放在一旁,选了落地窗旁边的位置。 出租车从门口停靠时,她甚至没有认出那是季烁下了车。 堂堂季家小少爷,最是喜欢玩车弄表,以前停靠在季家大宅车库里的车,并不比了呈言的少太多。 人明显瘦了,以前明亮的双眸暗沉了许多。 相比于季声凝从小面容优渥,季烁的长相则偏向妈妈多一些,韩心云的五官普通,年轻时候靠的是温柔如水的性格,得势后,则全是华服加持。 因而季烁脱离了财富的光环,越发泯然于众。 季声凝在心内轻叹了一口气。 她记得,了呈言在收购朝季酒店时,应该给予一大笔的收购款,除了偿还掉季巍澜的集资款项外,剩余的钱财应该足够他们安度余生。 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是以季烁一落座,季声凝就冷冽的抬眸问道:“季巍澜把钱又败了?” “没有没有,”季烁连连挥手,“钱我全都留给爸了,一分钱没拿。” “什么意思?”季声凝皱眉问道,没太明白季烁的这个“留”字。 “我现在在曼甯做项目工程,最基本的项目助理。” “姐夫说要让我凭实力获得我应得的位置。” “姐夫?” “可不,”季烁点着头,“姐,不得不说,你找男人的眼光是这个。” 说着,季烁颇为自豪的比了个大拇指。 “我会帮姐夫盯着你,你可不能做对不起姐夫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季声凝:???你胳膊肘往哪拐? 第六十六章 季声凝完全不知道了呈言跟季烁见过面的事情。 或者说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在这段至今她尚未理顺的感情中,季声凝自始至终只做了一件事情。 做自己。 她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节奏工作生活,不论是朝季酒店的困境、传釉的转交亦或是季烁的前途, 饶是她跟韩心云说的再好听,她也没有时间去处理。 她全身心的投入在新书里, 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分心。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了呈言去处理的。 朝季酒店多大啊,债权复杂, 季巍澜丢下的烂摊子更是涉及经济犯罪,她尚且不知道聚瑞集团到底有何手眼通天的本事, 但她知道, 了呈言一定耗费了心力的。 再无所不能的人,也是人。 更何况朝季更名曼甯,哪里只是重新找个设计师装潢一下这么简单的事情, 资金、团队、流调、定位等等, 全都需要最专业的人去做。 若是转型如此容易, 季巍澜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过。 他一直像一座沉稳安然的大山, 让季声凝觉得随时可以依靠。 她的一颗心突然被熨帖平整, 滋养的暖和和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没有必要告诉季烁。 她只是简单跟季烁叮嘱了几句关于她的事情,让他断了季巍澜再联系她的念想。 自从他有了卖女儿的心,也就算了没了这个女儿。 季烁连连点头应着,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只说理解,让她放心。 话题到最后突然抬眸问道:“姐,你看去过北青曼甯吗?” 季声凝摇了摇头,随口问道:“漂亮吗?” 了呈言的项目, 漂亮一定是最基本的。 前一段时间各大杂志社的年终盛典几乎都落地在了北城的“利其亚”艺术社区, 甚至一度出现了因为“利其亚”没有档期, 而改档盛典时间的事情。 以“山海”的概念和最高级的艺术设计而享誉全国的顶级艺术社区,至今没有第二个代餐的存在。 排期据说已经到了明年,生生把协助方秦征公司的股价上拉了五个点。 曼甯酒店作为“利其亚”社区的衍生酒店,自然不会差了去。 “肯定漂亮啊,不过漂亮不是最重要的,”季烁眼眸闪了狡邪的光,“有惊喜,去不去看看?” 这话联想到尚珊之前跟她提过的,曼甯酒店的总设计师去传釉调研寻找相关元素的事情,不由得当真起了好奇。 什么样的设计,会需要传釉的元素。 难得季声凝没什么事情,把车钥匙扔给季烁,“走吧”。 朝季与她,是回忆。 从她记事起,她的名字就是跟朝季酒店捆绑在一起的。 朝季千金,朝季大小姐,后来她出国,再回国创业,她所有光环都是来自于朝季酒店。 所以朝季酒店更名的事情,她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去搜索的。 她很难去描绘内心的心情。 像是朝季酒店和她金光灿灿的“公主皇冠”一起,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朝季酒店的原址位置选的好。 北青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偌大的占地规模,是现在所有的酒店所不能达到的。 最初的设计规划也是当年全国头一遭的奢华,季声凝到现在都记得琉璃镶钻的璀璨吊灯和灯火通明的大堂。 会客厅内那个白色的柔软长沙发,曾经是她小时候最常呆的地方。 在韩心云刚刚来到季家,她还完全无法接纳她的那很长的时间里,都是季巍澜带着她来工作的。 把她放在会客厅里,会有各式各样的哥哥姐姐逗着她开心。就连眼高于顶的厨房总厨,也会每天都来询问她,想要吃点什么。 细细用刀剁碎,混杂着云耳的肉丸子,被切得薄如蝉翼的拉丝苹果片,还有用萝卜雕花成公主的季声凝专享摆饰。 只可惜后来季巍澜越来越忙,她来得越来越少,大师傅退休回家,她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些味道了。 可在最初的那几年,她一直是金光灿灿的说一不二的公主。 季烁把车停在了施工场地里,周遭的人看到他,倒是都会客气的喊一声季助理,跟以前的季总相比,相差甚远。 季烁反而很受用,洋洋得意的展示给季声凝看,自己颇受重视的样子。 曼甯还在做着整体的装修,外面围着巨大的绿网。 季烁给她扣了个安全帽,带着她从侧门走了进去,到处都是施工的人,木板和钢架四散两旁,罗列的瓷砖和大理石块几乎占据了大半个主厅。 已经完全看不到朝季酒店的影子,就连最基本的格局都已经被打破,大厅的非承重墙体全部敲掉,一楼彻底贯通。 倒也看不出什么美或丑。 季烁还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碎碎叨叨的讲述着施工难度,“你看这部分,好像只是做了一个通透的凸起吧,其实非常难,国内除了了爷带来的这个团队,没有人可以做到。” “这个设计,好像拿了国际大奖的,我不太懂,但工人因为这一个板块就磨了大半个月。” 了爷的团队太厉害了,以前朝季的效率和协调跟这个一比,简直就是渣渣。也难怪爸能把酒店做成这个样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了,对了姐,上楼,给你看个有趣的。” 季烁舌尖一弹,眼眸晶晶亮,甚是兴奋。 季声凝跟着季烁,坐了透明的直梯一直上到了最顶层的位置。 相比于一楼的嘈杂,楼上俨然已经装修完毕,特别是顶楼,看起来已经彻底竣工。 是当前最流行的酒店长廊的模样。 只有两个房间,门口相对,应该是最顶级的VIP套房。 季烁刷了门卡,推了其中的一个。 季声凝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脚步踏进房间的瞬间,她就愣了下来。 这分明就是她方园那套房子的简易版,保留了原来的卧室书房和客厅的全部装潢。 就连巨大落地窗前那个橙色的小边几,都原封不动的放在一模一样的位置上。 她之前还有些遗憾自己满心满意打造的小房子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就不会回到自己手上了,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我听龚特助的意思是,方园那个房子想要拿回来有些复杂,走司/法拍卖程序或者赎回程序要等上几年的时间,所以了爷就在这里设了一个房间。” “姐你不知道,为了这间房子我简直绞尽脑汁。每天都在回想你家里都有些什么,哪个角落的细节是什么,我把你的社交账号都扒空了,到处找照片,试图还原。” “旁边的休息室借鉴了传釉艺术馆你办公室的设计,海城曼甯也有专门属于你的房间,具体风格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姐夫太浪漫了。” 季烁还在絮絮叨叨的碎碎念,季声凝的思绪却飘散了。 说不震惊是骗人的。 方园那套房子里,有很多的东西都是她四处淘来,随意摆在家里的,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出处,可现在却清晰的出现在了套间里。 甚至她平日里伏案工作时候垫在腰间的靠枕,他都寻来了一模一样的。 他完全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 他是了呈言啊,从小就骄傲孤傲,清冷矜贵的了呈言,却愿意为了她的快乐,做这样的事情。 她突然想回家抱住那个她从十六岁开始喜欢的男人,告诉他,她喜欢他。 非常非常喜欢他。 季烁送她回去时,几乎是絮絮叨叨了一路。 倒也不仅仅是那套季声凝的专属套间,还有了呈言保留了大量朝季酒店原有的员工,甚至一部分的管理层,依旧处于管理岗位。 “我对姐夫心态的转变最大的就来自于这里,老员工其实不好用,我以前做过总经理我知道,但是姐夫还是留下了他们,只是因为大家都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作为酒店人,在现在这种大环境下,再就业太难了。” “他绝不仅仅是资本家,他有一颗慈悲心。” 季声凝突然就想到了北二巷那个满屋古旧器皿的了老爷子。 这样忠诚勤勉的人,培养出来的孙子,也一定和他一样,是带着责任主义而非金钱至上的。 季声凝难得的坐在客厅里等了呈言回来。 翘着脚,搂着抱枕,还开了两包薯片,后来困顿了,干脆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临睡前还琢磨着,以后一定要跟他约法三章,十点之前不回家,就别想再进家门了! 了呈言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 秦征喝的多了些,就一直拖延到了这个时间。 季声凝想来自顾自的生活着,别说等他,怕是都没有在意过他晚上是否回家。 所以一进门看到她躺在沙发上,呼吸绵长,睡得踏实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电视上播着搞笑的综艺片,艺人们叽叽喳喳的,闹人。 了呈言只以为她是电视看的晚了不小心睡着,遥控器关了电视,就俯身把人抱了起来。 却没想到还未等到进入卧室,怀里的人就惺忪着睡眼睁了开。 看见是他,瞬时乐了起来,眉眼带笑,一把环住了呈言的脖子,向上就给了他唇一个吻。 了呈言眼眸晦暗,哑着嗓子的低声说道:“我还没有洗澡。” 季声凝笑的越发灿烂,“我们一起洗啊。” 等到季声凝被摁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水洒喷出的热水落在浴缸中,溅起层层水花,一片湿/热气体笼罩,丰富绵软而丰富的泡沫使她几乎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了呈言,微微没有撑住,就会跌落到水里。 她几乎是呼救着,才得以喘息,却没想到还未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扔到了床上。 “了呈言,可以了,可以了!”季声凝瞬时就打算举手投降,却直接被人箍在了身/下。 唇即将落下前,他笑着,眼眸却带了一丝玩味的问道:“夫人叫我什么?” “了……啊,老……老公。” “恩?” “哥哥,叫哥哥可以了嘛?” 后来季声凝才知道,原来表达“感情”的称呼,可以有非常多种。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真的要接近尾声了,还需要一点点的小契机,就可以把感情彻底互通完毕。 所以未来的更新可能没有那么稳定,我或许会章数少一点,但字数多一点,把最后的故事讲清楚。 第六十七章 临近新年, 一切都懒洋洋的。 孙一冉找了个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工作。 新媒体运营,听起来就热热闹闹的。 除了熬夜这件事情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剩下的截然不同, 就连着装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所有的小高跟小西装全都被她打包捐了出去,换了全套的T恤卫衣运动鞋, 每天跑跑颠颠风生水起。 还趁机染了个粉红色的头发,只可惜季声凝只见到了她灿烂的第一天, 再见面,就已经退成了闷灰色。 孙一冉怕癌, 决定顶着这头毛毛躁躁的乱发就这样度过三个月, 再考虑重新染发的问题。 工作相较于以前,可以说简单到无须赘述,大多是对接甲方和KOL, 孙特助的威严一拿, 两方都老老实实, 返工率颇低。 因而快乐的很, 三天两头的约着季声凝喝酒喝咖啡, 还不忘坐了VIP席位看场秀。 用她的话说,走在时尚潮流的尖端,才能更好的为金主爸爸服务。 季声凝倒也没什么事情,应着孙一冉的约,偶尔还有贺紫妍,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她刚刚回国的那段时间,连体婴儿似的凑在了一起。 大多数时候是孙一冉讲着工作的趣事,嚷着一起共事的, 都是奶呼呼的小狗狗们, 甚是可爱。 “活力知道吗?那种充满着灵感灵气和青春感的小男生, 绝了,太讨人喜欢了,叫姐姐都叫的我酥麻。”孙一冉一边说着,眼眉都在飞舞。 季声凝靠在椅背上,轻笑着调侃她,“克制住,你的‘进行时’那?” “什么‘进行时’?”孙一冉一顿,嫌弃似的摆了摆手,“你说酒吧那个啊,害,早过去了,了爷跟你求婚那晚上就拜拜了,那种光有脸蛋没有脑仁的,只能偶会解解馋,真正快乐的,还是需要这种的。” 孙一冉一脸的不在意,仿佛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剂,哪里还有之前为了秦征哭到半夜的撕心裂肺。 季声凝其实听了些八卦。 圈子太小了,很多话兜兜转转,就总能落到她耳朵里。 比如秦征和白洛娴最终没有订婚,双方父母都见了面,秦家送了价值不菲的礼金,宾客已经通知,却在订婚前三天被终止,具体原因不详。 又比如,白洛娴自此资源飞起,直接接到了大女主上星剧,据说是秦征给予的分手费,大方的很。 白洛娴因而小号还发过一条微博,话里有话。 @白拜拜:【人呐,还是要做白月光的好,一旦落了地,蚊子血都能变成朱砂痣,晦气。】 一时间留言纷纷,但大多都是粉圈内部的事情,猜的对象也是白洛娴此前的各种cp,反而还吸了一波热度。 季声凝甚至还听说,喝多了的酒场里,每一次秦征都会给孙一冉打一个电话,从不避讳任何人,却也从来没有接通过。 “嘟嘟嘟”直至被自动挂断。 没有被拉黑,只是被无视。 所有的这些,孙一冉都没有跟她提过。 秦征这个人仿佛从来不曾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她也从来没有为爱哭泣的时刻,从一开始,她就是洒脱大气的孙总编。 她不说,季声凝自然不提,笑着问道:“那你打算就窝在那个小公司里?” “拜托季小姐,”孙一冉不乐意的撇了撇嘴,“申传可不是小公司,我们可是目前业内最大的新媒体运营机构,对接的都是千万级别的大V好嘛。” “当然,肯定没法跟你老公的聚瑞相提并论,但,快乐无价!” 那股子的公司自豪感,比她以前年薪百万时还要阜盛。 季声凝当然乐得自己闺蜜重新回到这股斗志昂扬的状态中,各种吹捧的小话一连串的出来,夸得孙一冉那叫一个飘飘然。 “话说你那账号还要不要,不要给我吧。” 放着那大几百万粉丝的账号不用,在孙一冉眼里简直就是暴遣天物。 季声凝倒是无所谓,把手机拿了出来。 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登陆过这个主账号了。 自从“声声不喜”认证了传釉艺术馆主理人后,她就把密码给了尚珊,成了传釉的宣传号,很偶尔才会更新一下穿搭。 自己则开了个吃瓜八卦的小号。 既然孙一冉说了,她就顺势登了一下主账号,随手翻了一下私信,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之前手滑用主账号点赞的那条关于吟哑的微博收到了不少的私信。 ——季小姐也喜欢《思月》吗?我最近的最爱!季小姐可以推荐一下哎 ——没想到老婆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书,竟然可以理解这种原生家庭困顿下的女姓自救,你好棒! ——你看得懂吗?也就是因为这本书火,蹭热度吧 ——这年头大小姐立人设都开始立博学人设了吗?你看得懂吗?还点赞 ——声声是帮传釉宣传所以点赞吗?因为明年品妮的个展?那会不会邀请吟哑一起来做客啊,传釉好久没有开过艺术家见面会了。 ——姐姐,这个博主有扒说你可能是吟哑,你是吗? 季声凝皱着眉,点了开来。 是豆子app的文创组,有人怀疑吟哑的背后是不是季声凝。 【李涛,我怀疑吟哑是季XX!】 [这次《思月》的上市非常奇怪,先是请到了品妮出封,之前译文和品妮从来没有任何联系,风格也不搭,然后《艺酣》转发推广,传釉转发推广,甚至季声凝直接上了大号点赞表扬吟哑的评论,在此之前她的账号几乎没有任何点赞。更关键的是,还买了微博的开屏,我可从来没见过哪本小众的外文小说买这个推广的,价格都快赶上版税了。] [我有朋友在译文出版社工作,表示看到过季声凝出入主编的办公室,我们讨论的时候还说她一个大小姐没事去出版社干嘛] [之前传釉的展陈煜时主编也都去参加过,而且都是首展当日,这种票一般非常内部,应该跟季声凝是认识的。] [有没有人扒过季声凝的学历?] [名校,从高中到本科,一路的名校,学的很传统,主修金融,辅修酒店管理,是朝季接班人的老路子,听说绩点很不错,哪怕不是学霸也一定算是小有学识的姑娘] [季声凝的学历完全没有嘲点,我是她高中同学,非常聪明勤奋的姑娘,虽然很傲,但学习上很踏实。] [会是Marcey吗?] [不可能,尚珊全年策展,忙的飞起,怎么可能有时间翻译书稿,而且Marcey是读艺术史的] 但因为是在文创组而非娱乐组,除了常年喜欢看外国小说的读者,大部分人看到《思月》,想到的也是原作者,而非译者。 所以哪怕带了季声凝的名字,热度也并不大。 只不过随着《思月》最近的各项提名,这个帖子被提起来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被几个小范围的文创公众号搬运,略有起势。 季声凝想到了陈煜时的提议。 朝季酒店的时代已经正式结束,曼甯将会在五月份正式营业。 她不论做什么样的事情,在这一段时间内都将不会背负着季家长女的光环和枷锁。 甚至在这一段时间内,她不论做出何种成绩,都是会被放大的。 家道中落却可以凭借自己翻身,没有沉沦与家庭光环下,怎么看都是励志女主的典范。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去认领下吟哑这个名字。 新书尚未完成二校,从定稿到出版至少还有大半年的路要走,到时候若是她当真跟了呈言举行了婚礼,怕是就会背负上曼甯老板娘的新名号。 旁人对待她的态度,一定会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无法客观。 孙一冉看着季声凝把眉头皱的紧紧的,随口问道:“你怎么了?被人黑了?” 季声凝把手机递了过去。 “哎呦,还挺聪明,能猜到这个方面,你怎么想的,认领吗?” …… 季声凝一个抬眸,孙一冉就了然的直到她想问什么。 舌尖打了个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我觉得可以,它就是你的一份事业,不论你是季声凝,还是朝季的大小姐,还是以后曼甯的老板娘,都不太影响你作为一个译者这个身份,你只是做翻译的,又不是搞原创的,现在《思月》已经证实了你的实力,下一本书再出来已经是大半年之后的事情了,这个热度早就过了。” “我现在做新媒体最是明白,三天热度期,抓都不好抓,更别说让所有人都揪着你的问题念念不忘了,放心,你又不是大明星。” “再者说,真的大家意见很大,那换个笔名继续开始好了,你这个人啊,最大的问题就是,”孙一冉戳了戳季声凝的额头,“想太多。” 季声凝把自己趴在软垫上,认真思考了十分钟,越发觉得孙一冉那句大不了换个笔名东山再起甚是有道理。 属于自己的奖为什么不能昂首挺胸的去领,她那么美,又不是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想着,瞬时乐了起来,果断给陈煜时发了条微信过去。 声声不喜:【我要定制礼服了,你的西装就靠边吧】 陈(译文):【决定了?】 声声不喜:【恩】 陈煜时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话语里带笑,“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可要利用一波热度了。” 季声凝:??? 就听到陈煜时狐狸似的笑道:“我好难得铺了帖子,现在当然是要找水军发散出去。” 季声凝瞬时眼眸微张,“文创组那个帖子是你发的??” “不先试试水,你怎么会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季声凝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Seth完了,给他八百个心眼,也斗不过一个陈煜时啊。 作者有话说: 陈煜时真的是个老狐狸!!!! 第六十八章 人有时候“寸”起来, 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上次季声凝和孙一冉约在咖啡馆的时候就碰了秦征和沈安知,这次,又撞了个正着。 也怪她们两个, 为了图省事,干脆约在了孙一冉公司楼下。 人流量多, 稀稀疏疏一波又一波,两个人没在意, 各自歪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玩着手机,冷不丁的听到有人叫孙一冉的名字, 还以为是新公司的同事, 回头一看,把两个人都震惊了片刻。 孙一冉显然是因为秦征,季声凝则是想起薛颖之前说过的, 沈安知和杜凯有龃龉, 企图做垮沈家。 秦征目前是北城艺术社区最大的合作方, 若是沈安知跟他联手, 只怕目的不只是沈家那么简单, 或许,他野心膨胀,想蚕食的是聚瑞集团。 这么想着,季声凝看向秦征的眼神就越发厌恶了。 渣男还背信弃义,简直五毒俱全。 恨恨的回了头,就当没看过这两个人。 秦征俨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孙一冉。 一头洗掉了色,发着闷灰色的长卷发被束在脑后,人眼神清亮, 穿了件圣诞风格的红白绿格纹马甲, 内搭了米色衬衣, 她本就瘦,穿了条阔腿牛仔裤,肥肥大大的,腰间盈盈一握,把人显得越发瘦弱。 蹬着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跟以前的风格截然不同。 像二十岁左右的女大学生,刚刚跟季声凝聊天时,歪着头,漂亮的很。 秦征的心有些闷疼。 不是终于见到她的疼,而是他发现,以前在他身边的孙一冉,刚强的就像个女斗士,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没有处理不了的问题。 从他身边逃离后,她好像才是真正的她,潇洒漂亮,明艳动人。 他以前经常嘲笑她,说她竟然会跟季声凝这种含着金汤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做朋友,简直就是个没有用的花瓶。 可现在,远远的看着她们,才发现,是自己狭隘又固执的偏见,从来没有注意到他的刻薄一点点磨灭了她身上最美好的东西。 还好,她还有。 现在的她,明亮耀眼。 他多想走上前去搂一搂她,抱一抱她。 过去她在他身边的时候,甚至冷冬里她只穿了件单薄的西装外套替他迎来送往的时候,他都没有披过一件外套。 冷漠又自私,他当时到底是如何舍得的啊。 是突然发现他对白洛娴的狂热追求好像只是源于他前三十年尚未开窍的爱情基因,以为碰到了专属的人,却没想到,只是她完美的出现在了某个时机,契合了他自己幻想中的,未来伴侣的模样。 那个曾经日日夜夜陪着他。 加班,做项目,跑工地,从来没有嚷过一句苦一句累的姑娘,才犹如心内缓慢生长直至枝繁叶茂的大树,把控着他的整颗心。 可晚了,心交付了出去,人却再也不见。 他已经不记得到底听了多少次忙无人接的嘟声,也不记得酒后失言时,喊了多少次她的名字。 他听说她找了年轻漂亮的男朋友,甚至就连了呈言那个万能通似的特助也倾心于她。 还听说她从事了新的工作,游刃有余,把每一个项目都做的非常漂亮。 当下看到,传言果然如实。 她活得非常快乐。 他到底没有忍住,走上前去喊住了她。 哪怕只是听她再叫一声他的名字也好。 孙一冉非常的淡定,仿佛是一个很久没见过的老熟人,面色无异。 在一开始的片刻恍惚后瞬时清醒过来,冲他简单的点了点头。 没有说任何的话语,也没有起身与他寒暄的意思,仿佛他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她把目光重新投回到季声凝的脸上,说了些什么。 季声凝瞬时笑得灿烂,两个人头靠头凑在一起说着什么,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其实孙一冉说的简单,只是跟季声凝感叹一句。 “人啊,真不能酗酒,你看秦征那个肚子,啧啧啧,以前好歹还有腹肌的,这样怎么跟我们单位的小帅哥比,一无是处。” 季声凝笑着问道:“你不打算打个招呼?” “我打了,跟他点了点头,已经是我的最大极限了,对于前老板这种事情,还是压榨过我的前老板,比前任还可恶。” 孙一冉说的太坦然了,不论是表情还是措辞,当真是断的干干净净。 季声凝了然,也权衡了自己对待秦征的态度。 正在琢磨着要不要把他跟沈安知私下见面的事情告诉了呈言,就发现两个人竟然都走了过来,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她俩的旁边。 这氛围,颇有一种修罗场的狗血。 季声凝真的非常不想再跟沈安知有任何的接触。 不论他是否真的喜欢过自己,也不论当初听到的电话是否是误会,所有的一切已经都是过往。 更何况,若是他当真巴巴抱着学生时代的爱恋难以忘怀,那他也应该像了呈言一样,守着自己慢慢打开心扉。 而不是一边跟旁人谈着恋爱,用着资源,一边说着自己宏伟大志,打算实现后去追回所谓的心头白月光。 让人不齿且恶心。 季声凝抱定着坚决不跟他单独说话的想法,给孙一冉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默契的站了起来。 季声凝扬了个明艳的笑,落落大方,“秦总沈总,你们是想坐这?正好我跟冉冉要走了,请工作人员收拾一下就好。” 说罢,拎着包就打算撤了椅子向外走去。 孙一冉直接被拉住了手腕,秦征眼眸泛了红,哪还有过去冷漠刻薄的大总裁模样。 季声凝可以听到孙一冉轻轻的,长叹的一口气。 继而转身回望着秦征,“秦总,你这是何必,失去了知道珍惜?还是发现我实在太好用了,工作生活两不误,再也找不到我这么傻的人了?” “人总要长大,吃一堑长一智,我认识你的时候小,勾一勾手就容易上当受骗,所以心甘情愿给你当了那么多年助理,你不亏,我也算成长,咱们两个就此两清,你娶你的大明星,我找我的小鲜肉,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说完,孙一冉还不忘指了指一旁的沈安知,“你也是,说不好听的就是渣,你以为声声嫁给了呈言是因为权势吗?沈安知你真是大错特错,根本不了解她,还有,搞沈家就专心一点,贪多嚼不烂,扯上了家,是嫌自己前半生太顺遂了吗?” 到底是孙一冉。 这么多年跟着秦征摸爬滚打的万能特助,饶是现在敛了锋芒去跟着年轻人插科打诨,可凛然起来,依旧逻辑清晰,直戳关键。 她像是个带了盔甲的女斗士,把自己放置在了战斗的状态中。 秦征轻叹了一口气。 眼眸里是化不尽的痛惜,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带了一丝让人心疼的可怜感,“我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已。” “那你现在看了,”说着,孙一冉还转了个圈,“我不缺胳膊不缺腿,过得还挺开心,可以了吗?” 一句话,秦征仿佛再也无话可说。 空气微微宁静了数秒,这才听到他缓缓开口道:“冉冉,过去几年……” “对不起。” 孙一冉刚刚还面色无异,突然被他猛然的道歉击中,眼眸先于理智泛了红。 无关秦征,是为了过去那个小姑娘得到了应有的歉意而溢满心间的情绪。 她撕咬着嘴唇,长呼了一口气,拎起手包转身就走,路过季声凝身边时,只说了句,“再联系。” 秦征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就在季声凝打算追上去的时候,猛地被沈安知拉住了手腕,“声声,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就几句。” “你们在拍偶像剧吗?沈先生,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跟你说的。”季声凝冷着眸,瞬时甩开了他的手。 “最后一次。”沈安知低眸轻声说道,“我最后一次来打扰你。” “说完了你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吗?”季声凝冷眸望着他。 沈安知毫不犹豫的点头,“会。” 商务区最不缺的就是天台,季声凝跟着沈安知找了个人少安静的露台,坐在高低错落的木质水箱上。 一月的冷风迎面刮过,有些生疼。 自从芬兰那夜极光再见后,这是她第一次,和沈安知单独在一起。 两个人都不再是过去的模样,唏嘘感叹,最复杂的,果然是人心。 季声凝其实从小就算一个很好的听众,她的修养和学识告诉她,对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打断他人的谈话。 所以以前沈安知也喜欢跟她说些什么,季小姐记进心里多少不知道,但总归看起来,是听了的。 当下两个人坐在这里,就听到沈安知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沈家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吗?” 季声凝轻摇了摇头。 她其实多少听过些传言,无外乎是沈安知是私生子亦或是他不是沈家的孩子,当初为了争权拼长孙,从外面抱养的孩子。 “因为我是母亲和别人的孩子,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是那时候他太需要一个男孩替他拿到沈家的继承权了,他不得不佯装我是沈家的长子长孙,对我倾其所有的好,在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时候,给予了我当头棒喝。” “从爷爷去世的那天起,他就把我赶出了沈家,母亲病重无医,是被拖死的。” “沈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生子,他凭什么!他的母亲到现在都没有明媒正娶,只是因为在外面偷偷生了个儿子而已!” 季声凝实在对这些所谓的豪门秘辛没有任何的兴趣,沈家到底几个孩子,谁是真谁是假与他何干。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要走了。”她站起身来,转身就想往外走去。 “声声,我没有办法。”沈安知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随着风四散,落到季声凝耳朵里,分贝小了许多。 “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但我不是了呈言,天之骄子,我想要的,只能自己争,我没办法。”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骗过你,跟你在一起那一年多,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后来离开,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内心最黑暗的样子。” 季声凝背对着他,冷声问道:“说完了吗?” 沈安知没有回音,季声凝也实在不想回头再看到他的表情。 “沈安知,你演得太深情,自己都入了戏,当真以为自己一颗心赤诚为我。” “你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季声凝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前,声音消散。 只是最后脚步停留在入口处,她还是回头,看到他猛然欣喜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劝你打消了与了呈言为敌的念想,你差他的,何止只是个出身。” 说罢,彻底离开。 她现在只想回家,让了呈言帮她看一看,去领奖到底哪一件礼服好看。 作者有话说: 好像,又是没有了爷的一章…… 第六十九章 了呈言比预想中回家早了许多。 他进门时, 季声凝还靠在落地窗前的棕色软皮沙发上看陈煜时发过来的盛典流程,窗外的落日刚刚完全隐没在高耸的大树后,天彻底昏暗下来。 自从两个人关系越发亲密, 季声凝的睡衣也日趋保守,之前在柏翠郡穿过的那些个裸背露腰的性感真丝睡衣再也没有出现过, 转而变成了毛绒软的各种卡通羊绒睡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此刻她翘着脚, 穿着一身暖棕色的云朵睡衣,仿佛要跟沙发融为一体似的。 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还皱着眉头, 仿佛有什么纠结的事情。 容姨在准备晚饭,从零下十度的室外进到热烘烘的屋里,有米饭飘香的气味。 了呈言扯了领口的领带, 大衣随手扔在了软皮转椅上, 换了拖鞋, 长腿一迈, 就走了进去。 “在做什么?” 季声凝闻言抬头, 看到来人,又把眼眸落了回去,“陈煜时把国家图书奖年度盛典的流程发给了我,竟然还有红毯,我在纠结是否要准备两身礼服,你觉得那?” 了呈言自然的落座在了季声凝的身旁,长臂一伸,自然而然的把她圈进了怀里。 应该是刚刚洗了澡, 头发还有些微微的湿意和橙花洗发露的香气。 “之前你接受Seth采访时那种装扮就非常不错。” “裤装?”她回忆了一下, 当初那套造型应该是祝梵音给她做的, 白衬衣黑西裤的正统造型。 “恩。” 季声凝颇为不悦的皱着眉头,还不忘戳了戳了呈言的前额,“了先生,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什么年代了,还搞那套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了呈言却是轻笑了笑,长臂把人往怀里拦了拦,“夫人可是误会我了,明年夏天我们去度假,你穿最辣的比基尼都可以。” “那为什么不让我穿礼服?” “利其亚那边风太大了,”了呈言指了指屏幕上的活动地点,赫然显示着就是北城的艺术社区,“穿礼服非常的不便,室外温度低,室内虽然温度适宜,但季小姐,你是希望以什么身份去参加活动?” 季声凝不明所以,“当然是吟哑。” “据我所知,历年的国家图书奖参奖嘉宾大多资历颇深,是最传统读书人。” 剩下的话了呈言没有再多说。 季声凝太漂亮了,眉眼间的洒脱大气,就连发丝都是自小保养过得精致。 若是再有华服加持,高奢的高定礼服裙,必将会格格不入,甚至可能会变成话柄。 “你当初化名做翻译,不也是怕季声凝这个名字会带来微词吗?” 季声凝了然,点了点头。 她之前让陈煜时给她看过参加人员名单,除了几个今年新生代的作者,被授予了最佳新人作者奖和年度十大新人书目类的奖项,剩下的大多还是传统作者。 特别是年度最佳译本,除了她代表的《思月》,剩下的译者也早就圈内颇有名声,是从业几十年的大师级人物。 所以哪怕流程再过花哨,人员内核不变,本质也还是传统盛典。 只不过季声凝颇有些遗憾之前让祝梵音给她留的那几条礼服。 祝大造型师可是拼尽了职业所能才借来了几件高奢中古礼服。 八十年代的蕾丝复古,低调的优雅。 从欧洲转运而来,费了不少的精力。 了呈言像是可以窥探她内心的小九九似的,轻笑着把脸贴在了季声凝的脸颊旁,“过两天聚瑞集团年会,夫人可否赏光做一下我的女伴。” 这些年的年会了呈言都只是出席最开始的致辞阶段,继而就应酬着董事会的寒暄,每年被问及最多的就是个人问题。 他从一开始的说不急到后来笑笑不,倒是今年,终于可以不用再应酬这类的事情。 算下来,这将是季声凝第一次以了呈言夫人的身份参加社交活动。 应是应了下来,现在她反而开始觉得,祝梵音那几件礼服是否太低调了点。 第一次亮相,必然要闪瞎大家。 “对了,”季声凝回头看向他的双眸,“我今天下午和冉冉看到秦征和沈安知在一起。” “他跟你说什么没有?”了呈言仿佛并不在意,对于她说的这个事情,他好像对她睡衣上的毛绒绒小云朵更感兴趣,把脸蹭了蹭,像是第一次接触过这种柔软的质地似的。 有一种莫名的反差感。 “谁?秦征?” “沈安知。” 季声凝对她这个态度颇为不满,“你不关心他们俩是不是密谋些什么对你不利嘛。” 了呈言被逗得眉眼间都是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夫人,若是随便密谋一下就对我不利,你怎么放心嫁给我。” “这是两回事,”季声凝小声的嘟哝着,他这股子自信劲跟季巍澜似的,“我嫁给你又不是因为你有钱有……” 季声凝想到什么似的立刻闭了嘴。 她最初嫁给他的原因可不就是因为了爷权势通天,本着嫁谁也是嫁的态度,选了个最优的。 那些情情爱爱一开始都不在她的衡量范围内。 她瞬间转移了话题,“咳,如果秦征真反叛了,对你也没有任何影响吗?” “他不会,”了呈言慵懒恣意的把自己靠在了沙发上,“夫人不妨跟我说说,沈安知跟你说什么?” 季声凝不知道了呈言为什么对沈安知那么有兴趣,耸了耸肩不以为意,“沈家秘辛和他奇奇怪怪的自我感动。” 却没想到了呈言突然问了句,“你真的,没有喜欢过他?” 季声凝皱了眉,回头看向这个好看的男人,就连下颌线都是最流畅的,眉眼深邃的帅气,“为什么要这么问?” 按理说了呈言应该不会太知道自己和沈安知的过往,哪怕去打探,也不过两个人曾经是一段时间内的好友,就连Seth都知道,他们从未交往过。 更何况,他们读书的那段事情远在海外,同期的同学回国的都是少数,能打听出什么故事。 “没事,”了呈言直起身来,向前一探,把头埋在了季声凝脖颈处,“不重要了。” 他没有告诉过她,在她毕业的那年,他曾经去过她的学校。 其实也没有走过很多的地方,他原本是想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以“意外”与她相逢,却不巧,季声凝提前回了国。 所以他按照提醒,走过了她的操场、教室以及图书馆,甚至在学院楼,还碰到了替她处理最后毕业资料的尚珊。 把电脑放在那里,传输着各类文件,电脑的封面,是芬兰夜空中,最亮的一抹极光。 了呈言在校园的很多地方,看到她跟沈安知的影子。 图书馆的咖啡馆内有非常多的拍立得,其中一张,肤色各异的男男女女凑在一起笑得好看,他们两个挨在一起,笑得灿烂。 校园舞厅的屏幕里,放着这些年舞会的精彩片段,其中有一张,是沈安知一身黑色燕尾服,牵着穿着湖蓝色礼服的季声凝,回旋转圈。 而那张极光照片,他在沈安知的社交平台的背景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照片。 是他们一起旅行的记忆。 了呈言一直以为,季声凝是喜欢他的。 少年初恋,最是难以忘怀。 更何况异国他乡的时刻,有人时刻温柔妥帖的照顾,最是容易心动。 所以饶是现在人在他的怀里,他也总有几分不太确定。 她的回忆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季声凝不知道了呈言在想些什么,只感受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落了一半的力,让她不至于担负不动。 她突然很想跟了呈言说点什么。 “我没有喜欢过他,如果真的要定义一下,那也只是感动。毕竟那段时间他对我真的太好了,但很不凑巧,我出国本来就是逃避,心里装了别人,自然就装不下他,后来知道他骗了我,更是没了任何感觉。” 不愧是了呈言,瞬间捕捉到了话语里的重点,头微微抬了几分,颇为不悦的问道:“你心里装了谁?” “你先告诉我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就告诉你。”季声凝看着他,一脸狡黠。 将军这种事情,是她从了呈言身上学到的。 果然,了呈言眸色一变,笑意变得无奈且宠溺。 “你知道了什么吗?”他牵过她的手指,摩挲着。 如果问一次可能是偶尔的好奇,但是问的次数多了,自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季声凝故作听不懂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只是好奇,你以前都没有喜欢的人,都没谈过恋爱的吗?” 了呈言双臂揽过她,手指继续摆弄着她的指头,就听到他沉着声音,带着深情和温柔,“喜欢太廉价了,我学生时代爱过一个人,后来第一次亲吻是跟她,第一次恋爱也是跟她。” 季声凝的心开始悸动,慌乱的跳的飞快。 “再后来,我娶了她,夫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季声凝那一瞬间泛滥的情绪被落在唇畔那个温柔的吻所吞噬,她只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爱意和情/欲。 她回应着他,像是在回应,他们年少时,喜欢过的彼此。 陈煜时从季声凝答应他出席盛典的那一刻,就下了水军,打算逐步放出吟哑就是季声凝的消息。 一开始只是文创方面的营销号转发了豆子小组的帖子,发帖内容也以问句为主。 毫无疑问的,评论里大多都是在嘲笑,说季声凝自不量力,看着《思月》火了,竟然想立这样的人设。 可后来陆续放出了不少细微的线索。 比如传釉艺术馆开展时的祝词和艺术馆门厅内展示的那段关于艺术意义的内容,全都是季声凝亲子撰写,内容值得称道。 再比如,有人扒到了季声凝的毕业论文,竟然分了中英文两个版本,每一个版本的措辞都非常的地道精准,有着扎实的文字功底。 最后,季声凝曾经翻译过的那个藤校女学生撰写的自述文再次被人提及,虽然文风与现在早已不同,但足以见得,她在翻译这件事情上,是有能力的。 内容多了,也就看着更真了,陈煜时下了水军带节奏,一时间#季声凝 吟哑#竟然短暂的登上了热搜榜。 有人带头,评论的风气就好看很多。 ——如果季声凝真的是吟哑,从今之后我绝对路转粉,怒买《思月》十本,豪门千金不惧家庭跌宕起伏,毅然坚守初心,牛 ——原创有可能靠的是天分,但翻译这件事情,大多吃的是苦工。要去揣摩别人文字下的深意,然后转变成自己的,没想到这种豪门大小姐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今年的最佳译文有吟哑,看看到底是谁去领奖不就知道了 ——肯定是陈煜时去啊,还用想,吟哑都出道三四年了,以前也得过不少小众的奖项,都是陈煜时去替她领的,她从来没有出面过 ——我如果是季声凝,吟哑的成绩这么好,我就认下,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靠自己本事吃饭,不偷不抢不利用父母关系的 ——我感叹的是,听说译文集团把那本《About girl》给吟哑翻了,如果真的是季声凝,面临着朝季酒店这么大的变故还能翻完,属实牛逼。 ——……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季声凝微博底下的评论,也都带上了吟哑的名字。 就连传釉的官方账号下面,也有人询问,主理人是不是吟哑。 一时间众人揣测,热度颇高,乐得陈煜时把书刊又加印了一次。 资本家,果然就是资本家。 国家图书奖的颁奖临近一月末,好在今年年晚,尚未赶到年底。 提前一周官宣了参与颁奖的嘉宾和作者名,因为几个新人作家的出现和吟哑本人参与颁奖,而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属实是近几年中,热度最高的一届。 举办方也舍得投入,先是定了“利其亚”作为盛典场地,更是邀请颇有名气的布展团队做整体策划,就连颁奖嘉宾,不仅有圈内的写作大佬,还有著名的文艺片导演。 声势浩大,堪比电影奖项。 但应了了呈言说的,北城这里风大,温度更低,前两天刚下过了一场雪,此刻化雪,温度更是骤降。 就连休息室里,开着空调,都有凉意袭来。 季声凝让祝梵音选了套他自己的原创套装,私心在羊绒阔腿长裤内,又穿了一层薄薄的保暖,上身是干练的浅灰色真丝衬衣,系了橘色真丝丝巾做点缀,头发盘起,低调又高级。 妆容更是简单。 虽然直播吃妆,但到底没有画的复杂,简单的打底和单色眼影,只简单刷了睫毛,接近唇色的口红,从镜头里看过去,像是素颜一般。 珠宝几乎未带,只在耳垂上带了两颗平价的珍珠耳钉。 季声凝等在休息室里,有几分紧张。 手搓的热乎乎的,努力深呼吸的平复着自己。 季大小姐什么大场合没有见过,但以吟哑的身份示人,还是第一次,饶是之前陈煜时已经铺垫了那么多,但真正认领下来,会被舆论渲染成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估。 官方官宣的领奖人是吟哑,并未提及季声凝的名字,因此不少人等在直播前,想一探究竟。 所以策划干脆把季声凝放在了最后一个走红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了呈言之前就提出要陪她走红毯,拿了内场门票想要进去,却被季声凝严厉拒绝。 给他下了app,注册了账号,甚至让容姨监督着他,要在家里看直播,决不能出现在这里。 不然让旁人看去,还不知道心生什么样的压力和揣测。 倒是陈煜时,陪在休息间里,看着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调侃道:“很美了,放心,等上了红毯,今晚的重点就是美女翻译家,以后不仅仅是最美主理人了。” “滚滚滚,”季声凝挥了挥,“小心我让Seth拉黑你。” 当下拿着手机,也切进了直播间,看着一个个作者们走上红毯,签字拍照,弹幕里,全都是嗷嗷叫的粉丝。 直嚷着原来能写出那么冷冽文字的人,竟然那么美丽温柔。 还有新晋作者长得帅气,只出现了几秒,就惨遭屠屏,瞬时出圈。 季声凝看的热闹,从刚刚的紧张情绪中抽离出来,像个旁观者似的咯咯笑着。 “你现在乐成这样,小心一会儿紧张的不会签名了。” 陈煜时一张嘴说不出好听的东西,季声凝瞪着他,冷哼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堂堂陈大主编没有机会上台,是不是颇为落寞。” 可等到真的内场工作人员来喊她登台的时候,季声凝反倒心绪平复了下来。 她缓缓起身,跟着引导,径直走向了红毯的一端。 场内,灯光四起,无数的闪光灯闪过,主持人还在红毯另一侧介绍着上一位作者的名字。 继而季声凝听到他说着。 “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压轴的作者,更准确的说,是翻译家,吟哑女士,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样,非常的期待和好奇她到底是谁,有请吟哑!” 直播的镜头切过来,从这一刻开始,吟哑就终于只是季声凝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章 季声凝从红毯上下来, 回到主会场的一路上,都碰到各种拿着手机或设备疯狂拍摄的路人。 还有不少小迷妹似的小姑娘,喊着各种夸赞的话语。 无外乎人美聪明, 或是姐姐加油一类的。 有人喊了声,“老婆你好美。” 一听就是稚嫩的小女孩声音, 季声凝偏头想要寻声,却被一层层人群叠起, 分辨不出。 只是冲那个方向笑得灿烂了几分。 国图盛典的内场简单,最朴实无华的黑地毯红椅布, 大家都已经就坐的七七八八, 看到季声凝进来,无疑都把目光投射了过去。 有不了解她背景的老作家听到吟哑的笔名,多会感叹两句, “人聪明, 长得也漂亮。” 知道的, 更是唏嘘些。 毕竟在旁人眼里, 千金大小姐跌落神坛, 令人惋惜,但小姑娘自强不息,却被人称道。 而季声凝今天这一身低调的打扮,越发被时尚圈揣测。 季大小姐没钱了。 ——做了季声凝将近五年的穿搭分析,这真的是最便宜的一套。全身上下都是QFan的成衣,没有说QFan不好的意思,这几年祝梵音的高定也算是明星们红毯红人了,但是季声凝穿的是成衣, 这一身还不到5k ——不光是衣服, 鞋子也是, 这双高跟鞋好看是好看,但是我记得我还在Qfan家店里看过,899? ——?这消费降级有点夸张啊,我记得去年夏天她发出来的look还是高定配黄钻,一身行头六位数起的 ——会不会是因为今天的场合,所以特意低调点? ——这算是季声凝以吟哑的身份第一次出席公众场合吧,你看看今晚的热度话题,她还需要低调? ——聚瑞集团买下朝季酒店,应该给了不少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这种月薪4000的就别给资产4亿的人操心了 ——srds,姐姐这身也太美了!!!第一次有我买得起的同款,想去买! ——我也想说,太适合通勤了,绝美 ——…… 文创区则比预想的好了许多,许是之前陈煜时下的水军带的节奏奏效,大家心里大多揣了七七八八的认同,吟哑就是季声凝,当下不过是答案揭晓,纷纷感叹“果真是她”而已。 只不过,藏在笔名后面的神秘感像是一层滤镜,会给吟哑徒增不少的高级感,如今面纱揭掉,自然就多了很多“也不过如此”的言论。 ——该说不说,我一直觉得《思月》这本书水军下的有点多,翻译的是不错,但是好像没有到称神的地步 ——我也,就算是成绩好,应该是也原作的好,翻译这种事情,不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和口碑嘛 ——傅雷季羡林杨绛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竟然说文翻是中间商,你知道文翻有多难,需要掌握多少文化背景才可以嘛! ——吟哑跟这些大师比,辱他们了 ——圈内人来说句话,这几年文学翻译非常非常少,专业的文翻更少,因为稿费太低了,辛辛苦苦一整年,可能才几万块,甚至名家大作出新版本,都是不给钱的,义务翻译,指望着这个吃饭会饿死,所以我觉得季声凝还挺可贵的,大小姐来做这个,就是为爱发电的 ——《思月》就是普普通通的外文小说,这几年整体大环境都不好,写书的浮躁,翻译的也浮躁,矬子里面拔将军,就显得她还行了,其实也就是个及格水平,最多给个良好,优秀都称不上 ——看看明年《the girl》出来会被翻译成什么样的,《wish》还是简单的,只不过行文太散,看起来有难度,另一本就真的算是大部头了,我是海外党,可以看ip,读起来都很费劲,读了很久才看完,只能说是本好书,但是能不能被国内接受,就看翻译了 ——…… 季声凝被引导员领到了不前不后,很是中庸的一个位置上。 落座后就一直拿着手机刷着网友的评论,难得看到还算客观的评价,这才安下心来,把手机收进手包里,专心致志的看盛典。 场地不大,位置自然挨得近了些。 周遭都是同样翻译圈的大佬,但这个圈子向来低调,大家出席场合少,影像资料自然就少。看着眼生。 季声凝也不敢贸然去打招呼,只能挺着背,乖巧老实的坐着。 相比于娱乐活动,国图的盛典则简单些,开奖嘉宾大多都是文娱圈的顶梁柱人物,中场的表演也多是中规中矩的歌唱和舞蹈。 季声凝笑的一张脸都僵,刚想松懈一下,就能看到远处只冲自己怼来的镜头,就又挺了起来。 第一次感叹,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腰有些酸,手也鼓的生疼,只能做着小动作缓解。 冷不丁的就听到一声轻笑,继而旁边有人开了口,“小姑娘有灵气,以后啊,可以试着把国内的作品翻译出去,我们这些老家伙年纪大了,已经跟不太上潮流了,翻译出来的,自然没什么人愿意看。” 季声凝借着场内昏黄的灯光看过去,是头发半白的老学者,就坐在她的身旁,眉眼间可以看得到年轻时漂亮的风姿,一脸的慈祥。 穿着一身苏绣的中式外褂,胸前有一枚半拳大的翡翠玉石。 旁边挂的牌子上写着鹤准涟三个字。 翻译圈赫赫有名的大师,是最早一批国家翻译事业的贡献人。 至今语文课本里,都有她翻译的文章。 季声凝哪曾想到她这样级别的人还需要参与这类活动,并且没有坐在第一排的主位上。 当下连忙应下,“鹤老师,没有认出您来,太抱歉了。” “没有这些讲究的,”鹤准涟摆了摆手,笑容醇厚,“是我这个老婆子硬想来看看的,能不能认识几个你们这样灵气的小朋友,把我的想法说一说,你们是未来啊。” “您说,我愿意听。” 季声凝还想跟她多说两句,却被礼宾引导员指引着,要去一旁准备上台领奖。 鹤准涟点着头,笑着催促她,“快去吧,风风光光的。” “那您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好。”鹤准涟笑着,不忘拍了拍她的手。 季声凝当真是风风光光的领了奖,人美,话说的也好听。 自小各种场合见下来,主持节目不再少数,自然不会怯场。 落落大方的感谢着主办方和译文出版社,还不忘感谢《思月》的原作者,可以写出这么好的作品。 她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略低的姿态,只说译者的作用,只是放大原著的光芒,珠玉在前,才能有他们施展的空间。 底下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段颁奖典礼成为了今年国图奖第一个出圈的视频。 季声凝倒是顾不上自己颁奖词获得了怎样的评价,跟鹤准涟老师坐在后台休息室的沙发上,聊着目前文学发展的境况。 她听得多,目光凝视,笔尖书写,甚是认真。 做文字工作的,都有随手带着纸笔的习惯,冷不丁的灵感起,就会记下。 满满当当记了一整页,记到最后,鹤老突然问道:“小姑娘想以后都从事这份职业吗?” “当然,”季声凝无需思考就回答道:“以前可能只是巧合接触到了这一领域,后来慢慢的就希望去做好,我幸运些,无需为生计担忧,因而可以更专注。” 这个圈子里,做文学翻译最难的就是稿费问题,低到难以糊口,因而做文翻的,大多还会承接其他商翻的工作,自然就会分心些。 鹤准涟笑容盛开,把手伸了出去,季声凝不明所以的把手叠进去,就听到她问道:“小姑娘是否愿意再读点书?我看过你的简历,虽说这一行也无关专业性,但多读一点,总好一些。” “读书?”季声凝以为鹤老是打算给她推荐些专业书籍。 却没想到她笑着说道:“我啊,本没有资格再带研究生的,老了退了,但是你如果试着考一考,学校给我几分薄面,或许我还是可以带一带的,我很喜欢你,小姑娘考虑一下。” 季声凝眼眸都睁大了。 这份震惊远比了呈言跟自己说暗恋过自己还要让人澎湃。 那是鹤准涟啊,只点拨一下都会收获匪浅的大师,竟然想要带她为徒。 如果季声凝没有记错,她最后一次带徒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 曾经她还跟陈煜时感叹过,何其有幸,可以听她一节课,只是以后再无机会。 她甚至还因为不确信,使劲掐了把自己的手臂,确认不是在梦中后,瞬时眼眶泛红,立刻点了点头,“好,我考,今年我就考。” “那要加油啊。” 彼时当晚季声凝还没有懂得这句加油的真实意义,以为不过是场面上的鼓励。后来才知道,当真是实打实的要求。 应下的时候有多开心,备考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北清大学外国语学院,季声凝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分数,都要压力大到无法入睡。 近乎满分的各课成绩和低的可怜的录取比例。 以至于此后大半年里,季声凝推了陈煜时给她安排的所有新书任务,甚至推掉了大半的社交,就连柏翠郡都不回了,拿着鹤老的出入证,在北青的图书馆里泡了将近一年。 就连了呈言后来跟她提结婚的时候,她冷漠的摇了摇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研究生还没考上,谈何骄奢淫逸,再说再说。” 惹得了呈言跟了跃白感叹,事业型的媳妇当真是又让人着迷又让人无奈。 盛典结束后,陈煜时安排了庆祝晚宴,就定在了艺术社区内的小型酒吧。 译文出版社这次大丰收,除了季声凝获得的年度最佳译本外,还揽获了年度最佳书籍和年度新人作者等近十个奖项。 来领奖的作者和工作人员来了二十多个,几个年长的前辈需要提前回去休息,剩下的大多是年轻人。 包了小酒吧最大的卡座区,陈煜时豪迈,直言今晚随便点,全都由他买单。 一时间工作人员疯狂欢呼,全都点的好的贵的。 红酒白酒啤酒清一色的摆了一排,乐的酒吧老板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季声凝算下来已经好一阵没有喝过酒了,一开始是为了专心工作,后来住在柏翠郡,着实没有以前在方园的便利。 朋友们年底更是忙得很,约都约不出来,一时间也就忘了这件事情。 难得开心,她也给自己倒了两杯,轻晃着酒杯,看着大家唱歌跳舞,不慌不忙的喝着。 陈煜时靠过来,碰了杯,就问她需不需要发点什么获奖感言,到时候译文出版社官方替她转发,也算是正式认了吟哑这个笔名。 季声凝想了想,应了下来,领奖的时候说的官方,自己的地盘上,更想说的真实些。 登了微博才发现,她之前的领奖小视频已经彻底出圈。 相比于上次的最美主理人,这次叠加了最美翻译人的人设,双层buff加持下,彻底全网爆红。 @声声不喜:嗯,一直很紧张,不敢以季声凝这个名字去面对吟哑,怕给她抹黑,也怕磨灭她的努力。但谢谢主办方,也谢谢译文集团,我一路幸运,现在更是幸运,寻到毕生追求的职业理想,并愿意为之付出终生的努力。大家好,我是季声凝,也是吟哑。 ——呜呜呜呜呜,姐姐真的太强了,我刚关注你的时候,你好像才几万粉丝,发着不露脸的穿搭,气质简直绝了,后来发现你的真实背景后就更有好感了,没有丝毫的架子,品味超绝,我甚至因为你,还去北欧旅行,后来发现你是传釉的主理人,我最喜欢的艺术馆,再后来,你竟然是吟哑,你简直是我的大宝藏!! ——论你关注的穿搭博主变艺术博主变人文博主是种什么感觉? ——说真的,我要是有以前朝季酒店那种家境,早躺平了 ——恭喜老婆,对,我就是今天喊你老婆的那个!老婆你看到我了吗?!! ——所以我现在有点好奇,曼甯酒店跟姐姐有关系吗?毕竟带了ning这个音 ——你想多了吧,难不成曼甯老总太爱季小姐,买下朝季?拍偶像剧那 ——…… 季声凝默默的,给喊她老婆的那条评论点了个赞。 小姑娘瞬时嗷嗷嗷的连发了三条微博。 译文出版社的转发内容官方。 @译文出版社:恭喜季声凝,欢迎加入译文大家庭。 陈煜时现场操作的,发完之后还特意给季声凝看了眼,“这就叫简约的高级。” 臭屁的很。 都是年轻人的场,最是容易热闹。 不过半个小时,就躁动了起来,一群人摇摇摆摆,挥舞着双臂,跟着舞台上的乐队摇摆。 跟俞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她今天的着装着实不适合跳舞,小高跟阔腿裤,白色衬衣显得正式,与这个环境颇为不搭。 可架不住大家几杯酒下去就兴奋了起来,几个负责《思月》这本书策划的小姑娘直接把季声凝架进了舞池里,嚷着季姐这么美,不跳舞简直是浪费。 季声凝以前读书的时候,趴比现在还热闹。 刚刚出国的留学生最是兴奋,一群人不论会不会跳,在舞池里摇摇晃晃,也总能摇出个节奏感。 十八九岁的时候,从十一点跳到三四点,再去迎着朝霞吃顿宵夜,最是常态。 更何况季家大小姐,自小学舞是必备技能。 所以一开始季声凝还收了些,只是简单的随着节奏摇摆,后来热闹起来,乐队主唱带着立麦又蹦又跳,场内更是躁动,季声凝一张脸颊燥热,干脆脱了鞋,跟着大家跳了起来。 以至于后来上了爵士乐,季声凝当真跳了起来,。 她学过一段时间的Sexy Jazz,现在跳起来,利落又性感。 腰际纤细,扭动的曼妙。 是以最后结束的时候,全场爆发出狂欢般的躁动。 不少人嗷嗷的喊着再来一曲,彻底引爆了全场最high的点。 季声凝长喘着气,笑着冲着大家摇了摇手,下了场。 还未等走到卡座前,就看到那里坐了个人。 饶是昏暗的灯光下,也卓然不凡,双腿交叠,看似恣意随性,却周遭散发着矜贵疏离的气息。 单手抚着手指上的素戒,看到季声凝走下来,低声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面。” 白色的衬衣配上性感的舞蹈,好在季声凝脱了高跟鞋,不然此刻了呈言怕不是想就地做些什么。 季声凝喝了酒,人胆子大得多,更何况她已经知道自己在了呈言心目中的位置,越发嚣张跋扈。 人坐到他旁边,大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解了渴,人笑的越发灿烂,“了爷如果喜欢,我以后单独跳给你看。” “我啊,还有更好看的。” 季声凝仗着人多了呈言拿她没有办法,却显然忘了,整个北城艺术社区都是了爷的地界,这里的艺术酒店众多,分分钟开了总统大套,都不需要回到柏翠郡。 可了呈言也未多言,眼眸噙着笑,只在这里坐了片刻就打算离开。 虽然内场的人不知道这尊大佛是谁,但气度摆在这里,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所以气氛明显比一开始沉闷了些。 季声凝眼看着,倒也没了留在这里的心,小碎步跟着,和大家摆手说了再见。 等到两个人从酒吧门口消失时,有人八卦的问着陈煜时。 “总编,那男的是谁?” “你呆的这个地方,整个利其亚都是他的。” 利其亚的夜景美。 北方一月如墨暗涌的大海,缀满星光的山。 山脚下低矮的红顶木屋和白色教堂,美的像童话世界。 天上淅沥沥的落了雪点,不大,但细密。 季声凝跟在了呈言后面,身上披着他的大衣外套,只走了一小段距离,就嚷着,“了呈言,你绅不绅士,我穿着高跟鞋哎。” 了呈言长身而立,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笑意,像是在等着季声凝这句话似的。 黑色的高领毛衣和长裤,衬得一张脸贵气,他顺势蹲了下来,说了句,“公主大人,上来吧。” 让她撒娇,当真是一件身心都愉悦的事情。 季声凝毫不客气的落在了了呈言的背上,手揽着他的脖子,在大雪纷飞中稳稳的走着。 她喝多了酒,脸上热,人上了头,脑袋也跟着热。 闻着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味道,突然笑着问道:“你不是问我以前喜欢谁吗,你猜到过吗?” 了呈言摇了摇头,把背着她的手紧了紧。 就听到季声凝笑意浓郁,好听的声音说道:“我也喜欢你,十六岁开始的。”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呜,终于!!!互通了心意!! 本来是想写个8k+的大肥章的,但是卡点在这卡的太浪漫了,不想打破。 第七十一章 季声凝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在柏翠郡的家里。 头嗡嗡的疼,带着宿醉后的迷糊和混沌。 坐了好半响才理顺了一下昨晚发生的经过。 猛地想起最后自己跟了呈言说过的话,瞬时炸了毛。 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啊!! 十六岁喜欢他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吗?!那时候佯装臭屁是为了他是可以说的吗?! 而且她隐约记得, 自己还特别得意的冲他嘿嘿笑着说,“猜不到吧, 我那时候装的可好了,谁都看不出我喜欢你。” “不过你那时候太讨人厌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切,肯定跟我一样, 嘴硬。” “孙一冉说了, 两个骄傲嘴硬的人在一起,就像两只刺猬,不对, 两只狮子, 最后两败俱伤的。” “了呈言, ”她奶唧唧的喊了声他的名字, 还拽了拽他的耳朵, “我现在是有名的翻译家了,你要是对我不好,哼,我就休了你。” 了呈言背着她,每一步走的都稳。 雪越落越大,片片的雪花落在头上,大衣上,一层白茫。 他半响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震惊于季声凝说的话语, 还是尚未准备好措辞。 只不过虽然看不清面容, 季声凝却可以感受到他抱住的双臂紧了紧,胸内的心跳快了些,“咚咚咚”的,带着男性的气息,冲击着背上的季声凝。 像是用了些许时刻去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而后,他的声音透过空旷冷清的海边,带着笑意的说道:“不会的,你说的,如果我做了错事,你要阉了我的。” 这话从了呈言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怀疑耳朵坏掉的程度。 一个男人,堂堂的聚瑞集团总裁竟然会说出这个词,若是季声凝清醒的时候,可能都要哆嗦一下。 奈何季声凝那时候喝多了酒上头,嘿嘿笑着,“那可不,小心点,我技术不好,万一大出血了,我不负责。” 说起来颇为嚣张。 她好像听到了了呈言的闷笑声。 再之后的事情,季声凝就怎么也记不起了。 大概在晃悠悠的舒适中,她睡了过去。 被人抱回了家,扔到了床上。 身上是换好的棉质睡衣,搭配着窗外落了满地的白雪,有一种冬日里慵懒的惬意。 季声凝却实在是没有享受的心情。 复盘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瞬时把自己躺回到了床上,被子一掀,就钻了进去。 真的是太丢人了! 嚣张到暴露本性的丢人。 闷了五分钟,在确定了事情确实发生,无法更改之后,她只得丧丧的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抬头看了眼表。 得,又睡到了中午。 踢踢踏踏的去洗浴室里洗漱妥当,半干着头就下了楼。 容姨已经做好了饭放在桌子上,客厅空荡荡的,想来今天了呈言应该是真的去上班了。 她莫名觉得这一幕熟悉,好像好多个宿醉清醒起来,都有他换的睡衣和容姨的热菜。 了呈言对于她所有的事业、生活甚至是交友乐趣,都从来没有提出过任何的异议。 哪怕她那些着实不好的生活习惯,因为译文要通宵熬夜,昼夜颠倒的生活方式,偶尔宿醉的兴奋,以及跟陈煜时他们保持着相对紧密的友谊。 了呈言全都一一接受,只会在她熬大夜的时候记得送一杯热牛奶,在她醉酒后默默的替她换下睡衣,拉好窗帘,并嘱咐容姨不要叫她。 了呈言的工作特殊,这种平日里一言九鼎拍板定权的总裁,控制欲总是最强的。 就连韩心云那样好脾气的女人,都因为季巍澜的各种管束而抗议过,更别说旁的那些圈内的男性,自有一种说一不二的习惯。 季声凝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个亲亲老公甚是不错。 当下给了呈言发了个亲亲的表情过去。 表情包里动作夸张的小姑娘,亲人亲出了鼻涕泡,嘴巴撅起,又大又红。 季声凝原本以为他这种老古董定然不能理解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 却没想到了呈言迅速给她回馈了一个同样亲亲的表情。 丑萌丑萌的青蛙王子,同样的大嘴大眼。 还加了句。 了:【夫人暂且控制一下思念,我开完会,速速就回】 臭屁又甜蜜。 季声凝瞬时喜上眉梢。 原来恋爱真的会让人上瘾。 国图盛典之后,季声凝的名号就终于从季家长女变成了翻译家季声凝。 她的社交媒体账号上,终于不再都是混乱到有时候会恼人的各种评论,转而变得严肃可爱了些。 慕强是人的本质,有能力的加持,会改变非常多的偏见。 甚至不少初高中生纷纷发来私信,表达钦佩爱慕的同时,寻求同样可以做翻译的经验分享和专业选择。 季声凝这才想起来那晚答应鹤老的,要考研的事情。 窝在家里查询了相关的经验贴子和历年真题,还未等把一套题做完,就痛彻心扉的合上电脑,想穿越回去,打一打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就答应鹤准涟的她。 这也太难了! 当下逃避心起,决定年后再去考虑这件让人崩溃的事情。 了家第一时间知晓了季声凝的获奖事情。 了呈言只在家庭群里甩了直播的链接,并未多言一语,但寓意明显,快来看看我媳妇厉不厉害。 是以从红毯到颁奖,了国忠越看越开心,甚至指着电视屏幕跟家里多年的佣人们显摆,“快看,这是我孙媳妇儿,厉不厉害!” 杜婉瑜连夜打来电话,直说爷爷对她赞不绝口,恨不能立刻举行婚礼。 “嫂子,不,姐姐,以后我哥就是姐夫了。” 季声凝不明所以的问道:“有什么差别吗?” “一看姐姐就不追星,娱乐圈势力,但凡女星实绩高于男星的,那都是姐夫,若是女星实力低于男星,那都是嫂子。你现在在我心里可比我哥强百倍,太牛了,文学翻译,我想都不敢想,中文还没写明白。” 季声凝被逗得笑不可支。 “所以亲爱的姐姐,我们可以约会了吗?” 女孩子之间的约会,要快乐很多。 季声凝叫了孙一冉,她最近已经从对男人的爱好转为了对漂亮小姑娘的向往,用她的话说,“再嫩的小鲜肉也不如香香的小姑娘来的可爱。” 是以两个人初初进面,就迅速拧成了一股绳,变成了颇为投缘的好姐妹。 年前聚会的主题无外乎是逛街购物。 三个女人刷着三张卡,金额不限,自然不手软。 彼此胡吹着彩虹屁,试穿每件衣服都觉得漂亮到非它莫属,因而最后洋洋洒洒买下来,负责拎包的商场帅哥们都开始提议,要分批次给送回家里去。 已然不是三位男士双手可以负担得起的竟然数量。 季声凝还随意给了呈言买了一副袖扣。 他从不缺这些东西,柏翠郡的衣帽间里季声凝曾经浏览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稀罕玩意。 只不过逛街途中随手给爱人买些什么,在她这里,算是亲密关系的进一步体现。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的寓意。 三个人逛逛街,吃吃饭,最后还去看了场寒假档的喜剧片。 白水煮蛋,寡淡无味。 出来时杜婉瑜就嚷着,“娱乐圈里这些女明星的脸越来越不自然了,什么时候出个素颜美女啊。” 孙一冉笑着调侃她,“你不就可以,让潘坤先给你找个小网剧拍拍,演个人设好的女二号试试水,有天分就进,没天分就去做别的,反正你哥后面罩着你,圈子里也没人敢欺负。” 孙一冉说的是正理,她现在算是半只脚迈进了娱乐圈,自然是最看得透这个圈子里的拜高踩低。 旁人可能混的不如意,杜婉瑜一定没什么问题。 只要不是没命硬捧,总也吃不到什么亏。 杜婉瑜一张小脸拧巴着,颇为纠结的说道:“我爸是个老顽固,肯定不同意,他还想我将来进公司。” “你爸是谁?”孙一冉随意的问道。 “杜凯,申投资源的总经理。” 孙一冉瞬时抬起眼眸,看了眼杜婉瑜,那表情里除了吃惊还有些许同情。 对方一脸的天真,不谙世事。 孙一冉一口气没憋住,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使劲拽了把季声凝的衣袖。 把季声凝拽的有些懵,张了张嘴,用嘴型默声问道:“怎么了?” 孙一冉给她发了条微信。 冉冉升起:【你没跟我说她是杜凯的女儿啊!】 季声凝:【??你也没问啊,跟杜凯有什么关系吗?】 冉冉升起:【!!关系大了去了】 两个人埋头发微信,杜婉瑜自然是看出来应该是孙一冉知道了些什么,直接开了口。 “冉冉姐,我已经大了,没什么不能知道的,是我爸包养小三了还是私生子打算夺权了?” 这话说的,偶像剧和霸总小说都看了不少。 季声凝突然想起薛颖说的,杜凯跟沈安知联合的事情,大概知道所谓何事,扯了扯孙一冉的衣角,想要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孙一冉却握住了季声凝的手,“其实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小鱼已经二十岁了,很多东西提前知道,也好做规划。” “你父亲杜凯联合安知金融的沈总,企图做空申投资源的事情,已经被立案调查,涉及经济犯罪,怎么判,就看你外公和哥哥怎么界定这个事情了。” “什么?”杜婉瑜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瞬时站了起来,“申投资源是了家的产业,我爸怎么会?” “就是因为申投资源一直被了国忠先生把控着,所以杜凯才出此下策。” “沈佟很聪明,从这件事情一开始他就找到了了爷,放长线钓大鱼,连贺紫妍都瞒着,塑造一副沈家即将完蛋,无计可施的情形,其实就是为了让背后所有惦记这块蛋糕的人浮出水面。这件事情涉及面广,都不仅仅是你们两家的事情。” 虽然孙一冉不想承认,但她知道这些,并且了呈言能够非常顺利的解决这次杜凯和沈安知的事情,跟秦征不无关系。 甚至秦征曾经在高层会议上明确表示,孙一冉可以随时实行特助的职能,不仅限于公司内部,已经曾经合作过的所有企业。 所以她现在工作的异常顺利以及知晓所有这些内幕消息,才来得如此容易。 杜婉瑜愣了半响,没有突逢大事的那种少女的惶恐和悲愤,也没有情绪崩溃到大哭。 只是愣愣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低声缓慢的说道:“我猜到了,我爸努力挣扎了一辈子,一直都想从了家逃离出来,可他怎么不想一想,如果没有我妈,他怎么可能达到现在的高度。” “他甚至连申投资源可能都进不去,更何况执掌整个公司。他太飘了,被人忽悠着,就当真以为自己也可以横空出世,做出一番大事业。” “所以冉冉姐,大概什么时候判?” 孙一冉拉过杜婉瑜的手,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要一阵子,批捕令今天才下的,正式宣判,最快也要大半年。” “我没事,都要经历的不是嘛,声声姐也经历过这些,更何况,我还有我哥和外公,不论我爸变成什么样,我都是衣食无忧的。” 她勉强笑着,却还是挡不住眼眶里充盈的泪水,在季声凝把她揽进怀里的那一刻,还是抑制不住的泪水倾泻而下。 “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外公对他多好啊,表哥也是,姐姐,你说他为什么啊。”杜婉瑜大哭着。 季声凝回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脊。 她有时候也想问一问,为什么。 总要把平静美好的生活搅成一锅粥,才仿佛可以证明自己没有白活一次。 中国的中年男性,最是自私无度。 杜婉瑜比她难过的多。 杜凯只有她这一个独生女儿,从小娇宠,是全家的掌上明珠。 她不像季声凝,在被季巍澜磨了一次又一次,终究磨灭了亲情和爱意后,才行将踏错,误入歧途,可饶是这样,季声凝也没有办法看着他就那样入狱。 更何况杜婉瑜那。 她又怎么能看着自己从小仰仗着的父亲,变成阶下囚。 “相信你哥,这件事情,总会有一个处理办法的。” 这一刻,她莫名的相信了呈言,相信他会像拯救朝季酒店一样,在这件事情上寻求一个平衡点。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二章 难得孙一冉也没有开车, 三个小姑娘在北青市最堵的路段最拥堵的时间在街边摇了半个小时的手,最后不得不打电话求助龚卓。 原以为会是钟叔,最后竟然是龚卓亲自开车来接的她们。 一路上安抚了杜婉瑜的情绪, 最后抵达家里时,了芹已经等在门口, 眼眶通红。 看到杜婉瑜下了车,立刻快步走了上来, 就把人搂在了怀里。 泣不成声。 了芹从毕业就没有参与过任何工作,从大家族的小姐到豪门阔太太, 转型的流畅自然, 不论有什么事情,过去也都有人抗。 第一次见到爱人被从自己眼前带走,怎么都不敢置信。 向来端庄优雅的了家小姐头发凌乱, 面容憔悴, 因为哭泣, 眼睛都是红肿的, 撕咬着唇, 呜呜哭个不停。 杜婉瑜安抚着,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这一刻,仿佛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瞬时长大,变成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 季声凝想了想,还是说了两句安抚的话语,无外乎是一切尚未定论,还有很多回转的余地等。 甚至她拿了季巍澜的事情出来说, 想要让她平复一下。 没想到被了芹听了, 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一把拉过了她。 “季小姐,你让呈言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那可是他姑父啊,我们是一家人,他就是一时糊涂而已。”了芹泪流满面。 季声凝最是见不得这样的画面,拉过她的手,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了呈言的决定,她没有立场干涉。 商界斗争向来是你死我亡的事情,在他创业至今的这十年里,一定有非常多这样的时刻,稍有疏忽,或许今天倒下的就是他了。 杜凯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旁人的结局,他尚且没有给他这个所谓的侄子和老丈人留有一席之地,在季声凝眼中,他其实也不配被手下留情。 “姑姑,相信呈言,他有自己的判断。”季声凝只能说出这种官方的话语,然后敛着情绪的上了车。 空气静谧,气氛因为了芹的哭闹而压抑了几分。 难得季声凝和了呈言都没有说话,沉着心,看着窗外的景象。 龚卓一向话少,当下只问了句,“先送哪位?” “送声声吧,这边离柏翠郡近些,不然还要绕路。”孙一冉开口道。 她近来跟龚卓没有什么私人交集。 最多的时刻也不过是刚刚发生绑架案后,龚特助觉得于心有愧疚,给她发过几次信息,询问她的伤情和心理状况。 孙一冉一开始还回复些,后来就觉得这个小子实在是无聊的很。 人是帅的,工作也是突出的,就是情商欠缺,实在是不想理他。 后来因为沈佟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接触,但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因而那一段时间短暂的心动时刻,早就随着孙女士流连万花丛中的快乐而消散殆尽。 是以送下季声凝后,孙一冉随意的歪在后排的座椅上,跟新晋的同事小男生打着电话。 半聊着工作,半开着玩笑。 “好啊,你叫声姐姐,这个策划案我给你改,哈哈,行,这声姐姐甜,等着,姐姐我今晚加班给你做。” “那可不行,第一次叫姐姐给你改,第二次叫就没用了,这万事啊,都是新鲜的时候才值钱。” 孙一冉调侃着,毫不顾忌。 好难得挂了电话,随手翻阅着社交软件,就听到龚卓低声说道:“这样开心吗?” 孙一冉愣了一下,俨然没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略带情绪的话术是什么意思,应了声,“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 自此,一直到孙一冉到家,龚卓都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 季声凝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夜晚的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冷的季声凝打着哆嗦的进了门,刚想跟容姨嚷着天太冷想喝汤,就看到了呈言坐在长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的,刚好就是今天杜凯被捕的新闻。 不是主流媒体频道,因而报道内容掺杂了不少略带八卦性质的资讯。 记者巴巴的说着他的猜测。比如说有传言,杜凯为聚瑞集团总裁了呈言的姑丈,此举为聚瑞集团整顿风气,杀鸡儆猴的措施。 巨大的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室外是墨黑的天,还有院子里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偌大的客厅,没有容姨的身影,只有他一个人,穿着季声凝给他买的蓝条格纹的棉麻睡衣,坐在那里。 应该是刚洗了澡,头发垂顺,挡了一半的眉眼,明明室内的温度暖和,却有一种冷清的寂寥。 季声凝突然觉得了呈言很孤独。 她一直觉得他是无所不能,坚不可摧的了先生。 爱恨情谊都淡薄,没有什么可以掀起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轻轻的走上前去,单膝跪在沙发上,把了呈言的头揽进了怀里。 “你也不想的,对吗?” 了呈言没有说话,反手抱住了季声凝的腰,把脸埋进了她的胸前。 他肯定不想。 杜凯这些年的小动作非常多,从最初私设公司截取申投资源的项目,到后来企图架空了家派设的监理人,了呈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着他搞。 毫无例外,每一次都失败了。 他天生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当年不过是仗着学生时代温文儒雅的气质娶到了了芹,就仿佛自己掌控了整个了氏家族。 甚是可笑。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行为触犯到了了呈言的底线,企图架设虚假证据来栽赃陷害了国忠,毁掉老爷子一辈子的清誉,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过恶毒。 他才不得不出手。 但他到底是小鱼的爸爸,他最疼爱的妹妹。 了呈言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疏散在了季声凝的这个拥抱里。 “这世间所有的选择都是两难的,我们永远都只能保全最想珍惜的一个。”季声凝搂抱着他,指尖拂过他的发丝。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绪的了呈言,仿佛拨开了自己的整颗心,像肚皮向上的刺猬,把所有的安全感交付给了她。 她想要去做些什么疏解他。 季声凝突然想到一个话题,调动着气氛的轻笑道:“你还记得我们正式的第一次见面吗?” 他既然从那么早就开始喜欢她,必然会记得那一天的共处一室。 “记得,你穿着银灰色的礼服,主持校园季的那次。” “那时候你喜欢我了吗?” 了呈言像是也陷入了回忆里,眼眸中带了笑意,“喜欢。” “那你那天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还不跟我表白?!”季声凝嗔怪的说道。 他明明那时候就在暗戳戳的惦记着她,还故作高冷不认识的模样,摆出一副慵懒闲散的姿态,害得她一头扎进去就是好多年。 了呈言换了个姿势,让季声凝坐在了沙发上,自己从背后怀抱住她,把她搂进了怀里。 下巴轻轻垫在季声凝的肩头上,温馨又亲密。 家里静谧,灯光昏暗,电视里已经从热点新闻变成了八点档的偶像剧,唱着有些土气的主题曲。 了呈言轻声开口道:“我十八岁那年,爸妈离婚,闹得很难看,了继恒出轨,薛颖直接断了对方的演艺生涯之路,离婚也干脆,但涉及到的资产也好,股权也好太多,很难分割。” “像是争口气一样,两个人在我最后一个月的抚养权上做起了文章。” “那一年,爷爷在处理这些事情之余,开始考虑把我送出国的事情。我其实没太有非常大的感触,但总归年轻些,会想一些东西。” “你们高一和高三的那次联谊我原本是没有去的,被潘坤骗去送东西,指着你对我说,‘看,你指腹为婚的小媳妇儿,漂亮吧’。” 了呈言絮絮叨叨的,季声凝听着,猛地捕捉到了重点,插了个嘴,“那我漂亮吗?” “当然漂亮,”再开口,了呈言就带了笑意,“又漂亮又嚣张,趾高气昂的叉着腰,就像是最金光闪闪的公主。” 季声凝实在没有在这句话里听到什么关于她的好词汇,刚想冷哼一声表达不满,就听到了呈言继续说着。 “人都有自己的课题,自己尚未处理明白,又何苦去纠结于父母长辈的情爱。” 他说的这些所有,季声凝全都不记得了。 但这句话,是她说的。 很长一段时间,这段话都是她自我和解的良药。 在季巍澜和季烁他们一家其乐融融默契十足的时候,她总会自我开解。 她只负责自己的课题就好。 却没想到,这句话会被他听去。 “所以,你因为这句话喜欢我的吗?” 了呈言闷笑了一声,把她搂的越发紧了点,“夫人,夫妻间讲究情/趣,我说了这么多,总要给我点回馈,我才能有心情继续说下去。” 季声凝还尚未开口把想要问的话问完,冷不丁的一双温热的双唇落下,极尽温柔的一点点吮吸她的唇瓣。 季声凝被吻的越发的迷糊,想要说的话早已经在大脑的空白中消散一空。 怎么明明她是想通过语言宽慰他的,最后却变成了这种方式! 但好在他温柔,从落吻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希望她欢愉,是以最后,季声凝几乎是瘫软的窝在了床上,连澡都没有办法洗。 柏翠郡的这张床大而软。 了呈言搂着她,周身都陷入到了柔软中,季声凝闭着眼,撒娇?婲似的说道:“你哄我睡觉。” 了呈言当真轻哼了一段旋律,配上他低哑的声音,魅惑诱人。 “I’m here, you’re there But your love is with me everywhere I go This I know I’m near, you’re far Driving away in your little car But my love will follow you everywhere …… I love you from afar... I hear them say That what we have may fade away but I refuse We'll never lose” 季声凝总觉得耳熟些,却实在记不得到底在哪里听到的。 迷迷糊糊的有些困倦,半梦半醒中,她好像看到一个挺身而立的背影,拿着相机,走过她大学时候的每一个角落。 梦中的那个男人也哼着这首歌。 “我从远处爱着你,听人说,我们的爱会消褪,可我挥手拒绝,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然后她好像听到了呈言轻声说着,“我喜欢你,从来只是因为你是你。 ” “十八岁那年没有表白,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这个《near or far》有人记得吗?!!在很靠前的地方我有提到过,季声凝在大学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一个视频,有一个男声唱着这首歌,录着她走过的路。 就是了爷!! 好啦,这个故事到这里正文部分就彻底结束了,该交代的我自认为都交代啦,好像看起来并不是一个特别正式的结局,但他们俩本就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需要万人祝福的爱情,只要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彼此永远而最真挚的爱就够了! 我很爱声声,我觉得她是我写过最不拧巴,最鲜活的一个角色,她可以直面自己的所有课题,我爱她。 我也很爱了爷,我在极尽所能的在霸总当道的今天,写一个温柔的男人,他足够的尊重他爱的那个人,他逼近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在试探中,问询中前进的。 但或许因为我太爱他们,不舍得他们受一点委屈,所以这部书的初衷被改变,火葬场变成了纯甜文,不够波折也不够跌宕,好在,他们在书里很快乐,你们看的快乐,这就够了,什么成绩啊,收藏啊,都无所谓了。人嘛,快乐就好。 以及最后,大家番外想看些什么?我感觉秦征党和龚卓党的竞争非常的激烈啊,关注度都要超过我们男女主了。 最后的最后,眼熟的,目前为止全订的宝宝们,咱们发大红包!特别是每章都给我撒花的大宝贝,我记得你们,快来继续撒花评论,给你们发红包! 第七十三章 了呈言十八岁那年过得无趣了些。 按照了家的安排, 他无需参加高考直接出国,之所以还要待在学校里读书,不过是了老爷子的要求。 传统的老人家, 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小辈忘本忘根。 了呈言的成绩本就好, 附中前三甲的榜单上永远都有他的一席之地,更别说早在高二就已经通过了留学申请, 剩下的日子,也不过是消磨时光而已。 那些翻来覆去的重复性学习和刷新题库, 对他来说最是无趣。 因而根本融入不进高三苦闷繁杂的生活。 老师碎碎念着高三生活的重要性,附高专门把宿舍区最安静的区域给了高三。 所有人都要住校, 要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学习时间。 了呈言在后排把笔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面前的真题, 无需演算就可以写出答案。 潘坤因为成绩实在太差,语言不过关,不得不先读大学,再迂回出国, 被他老爷子摁在学校里,成为了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 段译文好些,但因为家族产业传统, 涉及政/商两届, 所以家里给定了目标, 财大或人大, 以便日后人脉的发展。 也不得不向高三低头。 惯来热闹的球场冷清了下来。 了呈言来学校的频率越来越低,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为出国后的创业做打算。 偶尔出席, 也不过是学校历来要求的传统活动。 潘坤跟他叨叨着, 高一新入学的小妹妹漂亮的很, 季家千金, 像个洋娃娃似的,又精致又可爱。 “我不听说你们俩还曾定过娃娃亲,你爷爷还给了她块定亲玉佩,你不去看看你未来的媳妇儿。” 了呈言冷眼看着他,“你如果喜欢你去追。” “那我真追上了,你可别跟我急眼。”潘坤开着玩笑。 了呈言不以为意。 他对娃娃亲,联姻这种传统糟粕向来嗤之以鼻。 薛颖更是如此,她曾在反驳了继恒的时候说过,“两家长辈这种行为就是物化女性,凭什么一句话就给肚子里的孩子定下这种事情,这要放在以前,就是有损小姑娘清誉的事情,盛晴要是还活着,也不会允许的。” 大抵是薛颖的独立、女性给了继恒这种传统的中国大男人给予了沉痛一击。 这一年,了家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了继恒出轨,跟他首部电影的女主角。 这对于了家来说,是天大的事情。 了国忠一辈子忠心为国最是清白廉洁,饶是家族后来发展起来,也不过是在党/纪/国/法允许之内,部分借力而已。 他始终坚信,家是最重要的基础。 儿子做出这种有损家门的事情,被他生生罚跪在院子里,跪了三天。 甚至气的想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了继恒受到了圈子里人的洗脑,认为男人嘛,都要玩一玩,妻子是不会离婚的,最多闹一闹,之后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却没想到薛颖毫不犹豫的离婚,当下慌了神。 为了拖住她,用了各种办法,从财产分割到抚养权的争夺,甚至跪完了北二巷的宅子,还去两个人共同居住的家里下跪,毫无尊严可言。 可在发现薛颖甚是坚定后,放出各种难听的狠话,闹得轰轰烈烈,鸡飞狗跳。 甚至无数次的把了呈言叫回家去主持所谓的公道。 一开始他还会回去,后来干脆拉黑了了继恒。 一个家闹成这种样子,实在是丢人又恶心。 生理性的让人厌恶。 潘坤组织所谓联谊会的那天,了呈言刚刚被了继恒堵了门。 他斥责了呈言和薛颖两个人从未把他这一家之主放在眼中,从未打从心底尊重他,崇拜他,是以他才会寻求旁人的认同。 明明了国忠一辈子英勇大义,生个儿子却非常的拎不清。 在四十三岁这年突然说想要寻求真正的理想,放弃家庭产业,投身电影行业,说要拍出一部惊天巨制。 电影拍的如何尚且不知,行为却实在惊天。 了呈言听的头痛,还未等他说完,就起了身的径直离开。 了继恒在背后骂的难听。 北青市的这家游乐场在城郊,离得了家老宅近。 了呈言抵达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 大多数人玩的疲惫了些,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 他堪堪一站,就看到了中间的人儿。 季声凝太过耀眼。 哪怕周遭人的服装远胜于她的夸张,却很难忽视人群中的她。 仰着头,周身白的通透,脖颈纤长,笑起来一双眼睛亮着光,裙撑让裙子蓬松而巨大,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手里的仙女棒骄傲的指挥着。 许是她太过高调,北青高中那么多金光灿灿的公主们自然不甘示弱。 有人冷哼着嘲讽她,“季声凝,你别以为朝季酒店现在这么有钱就都是你的,你有后妈后弟弟,到时候你一无所有。”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季声凝不以为意的冷笑着,“人都有自己的课题,自己尚未处理明白,又何苦去纠结于父母长辈的情爱。” “你与其操心我们家,不如先想想这次月考数学怎么及格吧。”牙尖嘴利,伶牙俐齿。 一双眼眸清亮,跟她这一身可爱的打扮颇为不符。 潘坤看到人来,立刻凑了上去,顺着了呈言的目光看过去,用手肘撞了撞,“你的小媳妇儿,漂亮吗?” 当然漂亮。 纵然他自小跟着了国忠参加各种大型场合,不论是当红明星还是豪门千金,季声凝都觉得称得上美人这个词。 是少有的,自内而外的,带着气质的漂亮。 可了呈言到底记得薛颖的话,指腹为婚这种事情,之于女生,并不什么太好的事情。 是以冷声回了潘坤,“管住你的嘴,别喊谁都是媳妇儿。” 可却不由自主的,在孙雪公然贩卖照片的时候,把季声凝的这张照片买了下来。 是一见钟情吗? 十八岁的了呈言并不承认,他只把这件事情当做他无聊生活的一次调剂。 有人一句话赶走了他多日的心头阴霾,付费买下一张可以让他开心一些的照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他来学校的频率明显的高了些。 高三和高一的教学楼相隔甚远,学校为了保证高三生的学习,刻意把他们设在了操场的另一侧。 有几次他刻意走过高一年级的教室前,除了激起了女生们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外,并没有看到季声凝。 潘坤说,季家那个小丫头,又傲又冷,谁都不放在眼里。 好在秋季开学,活动自然多些。 新一年的校园季,教导主任照例找到他,希望他做高三代表发言,了呈言拒绝的话在看到主持人名字的一瞬间咽了下去。 难得的,第一次答应了这种事情。 他自我麻痹着,只认为自己是好奇,那个娇娇嗲嗲的小姑娘主持这样大的舞台会是一种什么场景而已。 可莫名的,他还是特意让人把他们的休息室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 主持人和代表嘉宾,听起来甚是合理。 这是他跟季声凝,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跟他第一见到时的那个娇俏的小姑娘截然不同,这一刻的季声凝,一身银灰色长款拖地礼服,头发被高高盘起,她的脖颈本就修长,越发显得像是一只孤傲的小天鹅。 坐在休息室的高椅上,低声浅背着台本。 声音是淡雅的好听,全然不像游乐场的那天,带着小姑娘的嗲意。 她的眼眸太过漂亮,是通透的,带着澄澈和淡然的明亮双眸,她回头随意看向自己的那一刻,了呈言仿佛听到了心脏的某个角落咯噔开壳的声音。 他把这种感觉定义为任何一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少年都会有的行为,不足为奇。 或许不是季声凝,也会有其他人。 这种短暂的心动不会持续太过长久的时间。 了呈言自恃,一个真正意义想要有所成就的人,是不会在现在这个年龄,去做一些无妄而无畏的事情。 十八岁的爱情,怎么听都无法持久,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生。 季家原本就与了家相熟,若是当真谈起恋爱过,之后自己出国,分隔两地,感情出现嫌隙,而后分手。 与他们彼此与长辈,与两个家族都是糟糕的事情。 他刚刚经历了父母闹得甚是难看的离婚震动,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台下,去看她的主持。 落落大方的耀眼。 她站在舞台上,眼眸中带着浅笑,多一丝谄媚,少一丝冷漠,从小到大的修养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跟男主持配合着,并不仅仅按照台本照本宣科,而是随意的根据节目发挥着,忽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忽而引得拍手称赞,甚至几句话,还可以催人落泪。 一向不看这种晚会的了呈言,看了全程。 底下的掌声四起,小声讨论的,都是今晚季声凝的惊艳四方。 直到她换了装,跟好朋友手挽着手,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嬉嬉笑笑的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呈言这才敛了眸色,缓缓起身。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去接近她。 是身体和心理有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 可小姑娘好像越发的高冷了起来,漂亮耀眼,又冷冷清清。 有人陆陆续续的表着白,据说季家小仙女儿拒绝人的话术都可以出本字典了,洋洋洒洒的,直戳人的肺管子。 他看着她换着漂亮的衣服,看着她仰着高傲的头颅,看着她的名字出现在成绩榜的前十名。 他甚至听说,她有喜欢的人。 只是了家少爷何曾在乎过这些,喜欢了,自然要伸手去争。 只有段译文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攀上了呈言的肩膀问道:“喜欢季家那个小姑娘?” 了呈言不置可否。 却听到他笑着说:“我劝你再等等,你转过年来就要准备出国,你是觉得她也会跟着你出去吗?而且你的创业项目那么忙,有时间陪她吗?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最需要的就是陪伴,有情饮水饱,她才不在乎你的所谓的事业和前途,季家把她养的哪里缺钱花,你晚一秒回她信息她都要闹上一闹。” 了呈言刚想要说他乐得陪她,有的是耐心。 却听到段译文说道:“你可能觉得没关系,她闹你哄就好,但是这种大小姐会纵着你多久,闹多了,有别人对她更好了,不是你去跟她提分手的事情,是她会甩了你的。” 了呈言的眸子冷了下来,“无解吗?” “成熟后再见。” “谁能跟自己的初恋结婚啊,等你成熟了,再回来追求她,一切顺其自然,自然就步入婚姻。” 那时候的了呈言不知道,爱情是最经不起等待的。 他从未经历过,他全然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的想念,是可以跨越大洋,昼夜不息的。 他在出国后的第一年就后悔了。 那些细细密密的,对一个人的想念,宛如一只大网,网着他的整颗心,向下坠着。 甚至季声凝几度出现在过他的梦境中。 去思念一个从未在一起,甚至从未说过话的女生,这件事情听起来何其荒唐,却刻骨的发生着。 那张季声凝的照片,被他一直放置在手机里。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本法文书里看到的那句话。 “突然萌生的爱意,要用最长久的时间去治愈” 他才彻底承认。 他对她,一开始就是别有所图的爱意。 所以了呈言迅速回了国。 可等他回到北青附高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他走的那一年,季声凝也出国了,跟他去了完全相反的国度。 相隔了整个大洋。 再后来他径直飞去了英国。 根本无需打听,就有人告诉他,季家那个金光闪闪的大小姐旁边早已经有旁人陪伴。 沈安知事无巨细的把她照顾的妥帖。 她还是,甚至更甚于在国内时的飞扬恣意,漂亮快乐。 他在校园内与她擦肩而过。 季声凝的眼眸中带着浓郁的笑意,沈安知几句话就可以把她逗得扬手去打他,甚至两个人快跑着,一前一后追逐着。 不再骄傲,不再冷漠,不再高傲。 了呈言很难去描绘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仿佛有一只手钻捏着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生疼,却又无可奈何。 自小的家教告诉他,可喜欢可远观不可偷。 他回到了学校。 再后来,他听说季声凝跟沈安知分开了,她回国创业,开办了传釉艺术馆。 而后了呈言便一直在谋划着将公司转移回国。 可当他再一次见到她时,却发现那个姑娘再也无法像十六岁时一样,笑起来眼眸清亮,最是骄傲。 她冷漠疏离的仿佛在周身设了一道坚硬的屏障,区隔着所有的好。 那些在她眼中都是别有所图的好。 了呈言从未像那一刻一样去后悔,没有在他十八岁那年,告诉她。 我喜欢你,很喜欢。 他定可以守她余生,护她周全,让她永远恣意明媚。 可还好,一切尚可来得及。 猎人设网,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作者有话说: 我们了爷视角的暗恋,十八岁不懂爱的少年错过了年少时最想要保护的人,此后的十年都在遗憾中。 还好还好,他回来了,他娶了她! 目前番外大家好像对冉姐的呼声非常高。同志们,我们还没举行婚礼呐!!婚礼啊,包子啊以及冉姐,我们都有!放心!感谢在2022-11-30 17:04:52~2022-12-03 17:2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Youth亲妈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Youth亲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r白、Youth亲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usk8U 5瓶;机灵鬼 3瓶;大野狼爪子、563713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四章 季声凝年前的行程忙。 先是聚瑞集团的年会在即, 她去祝梵音那一连试了五六条裙子,各大品牌的高定能借的几乎全被他借来,可还是觉得不太过瘾, 缺了点什么似的。 干脆找了龚卓, 用了呈言的名字,直接从欧洲订了几件回来。 几大高奢品牌的春季秀款, 颇为华丽尊贵。 只不过这一拖,时间就晚了不少, 足足年会前一天才到。 好在祝梵音提前根据品牌方发来的礼服细节定了妆面和造型,提前搭配了几套珠宝。 聚瑞集团总裁夫人, 美丽尚且是次要的,贵才是真。 好在季声凝不怯, 以前季烁就喜欢拍些贵价珠宝送给她,颗大花哨,她倒也衬得起。 聚瑞集团的这场年会定在了大年二十九。 季声凝揶揄了呈言是资本家行为,生怕员工提前跑路, 搞个年会来清点人数。 精,还是他精。 临近过年,了呈言终于没有之前的忙碌, 大多数时候可以按时下班, 跟季声凝一起吃个晚饭。 然后搂着她, 或是看看电影, 或是去林子里散散步, 更多的时候两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 一起寻些有趣的事情彼此讲一讲。 当下两个人抱着软垫, 了呈言颇有几分无奈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发, “聚瑞一向有规定, 家远的员工享受十二天的新年假期,可提前回,也可晚归,各自决定,只不过今年因为曼甯的事情实在太忙,才拖到了现在。” 说起曼甯酒店,季声凝就突然有些浑身不自在。 前一段时间季烁发来连环夺命call,直说刚听说曼甯酒店顶层的房间是了呈言打算送给她的开业惊喜,连带着当日会把股权全部转移到季声凝名下,作为她的个人所有。 万不可提前泄露。 “姐,发挥你演技的时候到了,你,一定一定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啊,到了那天可千万要表现得惊喜的涕泪横流,如果不行,我给你备着眼药水,你要让姐夫知道我提前泄密,甚至带你都参观完了,我就死翘翘了。” 季声凝听得简直想白眼翻给他,“你带我去了不要紧,连股权转移这种事情也告诉我,季烁,我终于知道朝季是怎么垮的了。” 一家子听起来没有一个靠谱的。 可到底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顺着了呈言的话随意的问道:“北青曼甯快开业了吗?” “三月。” 春暖花开,好时候。 “挺好挺好。”季声凝呵呵点头应着,尬笑。 好在了呈言也没发觉什么异常,揽着她,给她看这次年会的流程。 聚瑞是大集团,做的又是相对传统的金融项目,是以年会流程老套。 前半程是节目,后半段是颁奖。 中间还少不了传统的抽奖项目,从红包到奖品,从参与奖到数码产品家用电器,一应俱全,以此来鼓励一年来员工的辛苦。 季声凝从来没有在企业工作过的经验,看着还有些有趣,问着些有的没的看似幼稚的问题。 比如“一等奖会不会内定”“那如果真的运气差到爆,什么都没抽到,会有安慰奖吗?”“这种游戏太老套了,真的没人吐槽筹备组吗?” 碎碎叨叨的,突然想到,也不知道传釉有没有这样的活动。 她这个主理人当了三年,好像从未参与过。 当即给尚珊打了个电话。 对方一副原来你还知道出现的语调,颇有几分无奈,“季大主理,半个月前我就把年会方案发到了你的邮箱里。” 季声凝一听,瞬时颇为尴尬的呵呵了两声。 她为了规避陈煜时的骚扰,果断暂停了邮箱推送,当真半个多月没有看过了。 连忙从了呈言的怀里挣脱开来,蹲到边几前开机登录邮箱。 果然有尚珊发来的年会方案。 只不过,跟聚瑞集团这种大厂截然不同,传釉艺术馆的年会,看起来好玩多了。 直接包场了北青游乐场,鼓励大家大胆穿搭,越是惊艳越好,还安排了不少有趣的魔术项目和互动游戏。 园区为了配合这次的传釉年会,提前做了艺术馆风格的布置,据说甚至有冒险寻宝的小游戏,找到五块代表传釉形象的纪念物,可获得最终的大奖,颇为吸引人。 甚至尚珊还请了专业摄影团队,说要给大家记录美好时光。 季声凝越看越兴奋,跃跃欲试。 蹲的腿有些麻,抚着桌面试了试,想要站又站不起来,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还把了呈言也拉了下来。 “过来过来,给你看看我们的流程。” 说着,把电脑屏幕对向他,还特意放大了字体。 “怎么样,是不是有意思的多,”季声凝洋洋得意,全然忘了之前是谁忽略掉了传釉的年会。 了呈言轻笑着,看着她那副喜上眉梢的模样,指了指参与人员下面的内容,“可携带家属参加,我也去好了。” “???” 季声凝眨眨眼,消化了一下这句话。 笑话,传釉艺术馆里都是一群叽叽喳喳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没轻没重的,万一惹怒了金/主/爸爸,还得了。 毕竟现在背后最大的出资方可还是他。 当下作为主理人的姿态起,在胸前画了个叉,“不行,你去了他们还怎么放开玩。” 了呈言看着她那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先是刮了她的鼻头,而后指着活动模式,“化装年会,我本身出席公众场合就少,认识我的不多,带个半幅面具就好了。” “咳,你真要去啊。”季声凝实在不觉得,他一个手起刀落杀伐果断的大总裁,会对年轻人的cosplay年会有什么兴趣。 可了呈言一脸正色,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向前倾身,跟季声凝凑了个鼻尖的距离,“夫人都去了我司的年会,自然我也要出席一下夫人的年会,更何况,我不过比你大了三岁。” 意味明显,我不老。 虽然在季声凝眼里,他的那些个姿态拿捏着,气场全开的模样,俨然像是四五十岁的商界大佬一般。 既然定了下来,季声凝第一时间通知了尚珊。 一尊大佛参加年会,焦虑的尚珊在办公室里跳脚了一天,纠结着是否要告诉员工们。 告诉了,这年会的乐趣度定然减半,不告诉,这真要是有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冲撞了,丢了工作是小,惹得以后都没有办法在这个圈子里从业才是大。 最后还是季声凝安抚着她,“放心放心,他不是小心眼的人,更何况有我,咱们使劲吹吹枕边风不就行了。” 是以只有尚珊受伤的世界达成。 传釉第一策展人,一直到年会那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越发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写方案的时候要把可携带家属加进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啊。 季声凝把重心从聚瑞集团的年会穿搭转移到了这场园游会上来。 传釉的年会定在了一月底,天最冷的时候,天气预报上显示着,有可能有雪。 听起来啥是浪漫。 尚珊拉了个群,大家在里面吵吵嚷嚷的商量着穿些什么。 现在早就不是七八年前季声凝的第一次园游会。 服装好看的很,从游戏角色到漫画人物,从头饰到器具,一应俱全。 各种季声凝听过的没听过的动漫人物,安琪拉等游戏角色,甚至还有几个刚刚毕业的美院小姑娘,吵嚷着要在脸上画上好看的油彩画,做行走的瓷器瓶。 季声凝被卷的当真认认真真的开始思考这个着装问题。 她个人的还好说,没什么包袱,自然愿意陪着大家玩,就算是顶上个大公仔也无妨,偏偏还有个大爷在一旁,所有人都花里胡哨的,他独独穿上件西装衬衣,可算是格格不入了。 季声凝过了十八岁,就再也没有看过动漫,更别说玩游戏了,手指划过服装界面,看着每一件都冷。 后来干脆截了几张图过去,直接甩给了了呈言。 声声不喜:【言哥,来挑一挑。】 季声凝好一阵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称呼了呈言,按理说已经是夫妻关系,跟着圈子里的人喊了爷,甚是生疏,可喊老公,她也实在是喊不出口。 偶尔亲密事情的时候会被捏着腰的喊“哥哥”,是以光天化日之下,这个词也就叫不出口了。 再后来,季声凝干脆就不再称呼,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倒是会喊他一声“言哥”,有几分校园小说里霸气男主角的意味。 了呈言没有拒绝,也算是默认了她这个说法。 了呈言回复的慢,想来也是仔细研究了一圈,最后给她回了个。 了:【我自己负责,你负责自己就好。】 有几分没良心的感觉在。 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季声凝更懒得操他的心。 这种园游会活动,自然越是反差越是好玩,季声凝现在的人设是清冷大小姐,干脆选了个跟十六岁一样可爱又卡哇伊的蓬蓬裙。 黑红相间的配色,层层叠起的裙边,足足有五层的波浪皱褶,腰线提的高,把一双腿显得修长。 甚至季声凝还了个兔耳朵的头饰,配了一根好看的魔法杖,就连靴子都是blingbling闪着的,夜里会发光的好看。 天冷,好在季声凝瘦,把保暖的衣物穿在里面,外面再穿上裙子,也丝毫的看不出臃肿。 妆容是尚珊找的专业化妆师,看着季声凝的脸,莫名的灵感起,画了个黑暗系的妆容,颇有几分坏女人的精致感。 像动漫里,极尽反差的大反派。 一把年纪还装嫩,还真是一种有奇妙有快乐的兴奋感。 季声凝是从传釉跟着大家的大巴车一起出发的。 了呈言起了一大早,只说公司有事,要晚些去,甚至可能会下午才去,尚珊的一颗心瞬时落地。 一路上唱着小曲,颇为惬意。 员工家属,洋洋洒洒一车三十多个人,热热闹闹的,倒是像极了学生时代的集体出游。 几个热热闹闹的年轻人自发的在车上说起了脱口秀段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季声凝这才有几分印象,回想起了自己十六岁时候的那场园游会。 也是北青市游乐场,也是这样可爱的服装,她跟孙一冉一起,一边嚷着学生活动的无聊,一边沉浸其中。 过山车坐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盘好的头发都散乱开,披在肩膀上,有一种随意的漂亮。 当下摇摇晃晃的,跟着大家唱歌,跟着大家嬉笑,真的仿佛回到了十六岁。 北青游乐场算是北青市年纪最大的游乐园,设备相对老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可以承接三十余人的公司年会。 尚珊之前曾经联系过国际影城,对方的回答是无法支持这个人数的年会活动,只能凭票进场,自行游玩。 一群人入了园,果然到处都有传釉的风格。 从进门开始,每一个大型游乐设施前面的讲解牌上,都有一张传釉艺术馆这一年来展出的标志作品的照片。 有讲解员拿着耳麦笑着招呼着大家。 “感谢今天传釉艺术馆可以选择我们这里作为大家集体年会的场地,北青游乐场将竭尽所能提供最优质的服务。那咱们今天除了安排了演出表演,游乐项目和各类游戏外,还有一个隐藏任务,就是在这个游乐场里,有五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物件,能够代表传釉这跌宕起伏的一年,每找到一件,我们都会有一个奖品,五件全部找全,就会触发隐藏机制,当然了,这五个物件,可以大家集体寻找,也可以个人作战,好,现在,请跟随我,开启愉快的一天。” 季声凝作为主理人,自然是礼物的提供者,只不过她只负责打钱,倒也没有具体询问尚珊都有些什么,当下戳了戳她,“什么神秘礼物?” 没想到尚珊耸了耸肩,“不知道,我把钱打给了他们,他们订的,年会嘛,我当然也要有点参与感。” 得,不愧是尚珊。 了呈言没在,季声凝颇为放得开,但到底是主理人,担了个所谓领导的称呼,是以竞争性的游戏,她全都没有参与,交给年轻人去玩。 二十岁,刚刚出校门亦或是还未出校门来实习的小朋友们,非常放得开,有带伴侣来得,当众热吻着,引得大家拍手称赞。 也有接受惩罚,当场脱掉衣服跳进零下十度的河水里的,爬上来的时候,被他追求了许久的小姑娘瞬间落了个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顿时喧嚣四起。 季声凝跟着大家把手拍的通红,嘴角眉梢都是笑意,怎么都停不下来。 甚至还有新来的年轻小男生,奶唧唧的揉着头发,却带着年少阳光的恣意,“主理,你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我很不错哦。” 尚珊带头嬉闹,尖叫声起,久久不能停歇。 以至于最后落了音,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却只见季声凝挥了挥手指,“有些遗憾,我不仅有男友,还成婚了。” 但带着笑意,因而起哄声越发浓郁。 是以单单这一个场地,就玩到了正午。 可就在季声凝刚想跟着大家前往下一个游戏场地时,突然手腕被拉住,嘴被捂起。 她瞬间就想了在安清茶庄时的那场绑架,刚要呼救,就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嘘。” 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她被了呈言悄无声息的带离了场地。 一路上她都是背对着了呈言的,直到两个人从湖边离开,季声凝这才轻喘了口气,把头偏了过去。 只一眼,就彻底愣在了那里。 了呈言穿了一身北青附高的校服。 蓝白相间的宽松西装制式校服,他的头发特意被打理过,硬硬的被手抓着,随意却透着细致的落在发顶,眉眼带笑,嘴角扬着一抹半带邪气的笑意,当真像他十八岁那样,单手一抬,就可以把篮球投进篮筐,惊起满场骚动的少年。 季声凝曾经好多次路过操场,就看着他穿着这样的校服,潇洒恣意的在球场上奔跑,却从来也没有光明正大的观看过一次。 哪怕高一曾经跟高三举行过联合篮球赛,她也生怕被人看出些什么,称病没有去看。 而如今,他站在这里,一如十八岁的模样。 季声凝很难去描绘此刻内心波涛汹涌掀起的浪潮,努力克制着,故作无所谓的轻笑着问道:“怎么还穿了这么一身,难为你还找得到那时候的校服。” “我想着,能回到十八岁大概是我最希望的事情,所以难得有个机会,也来装个嫩。”了呈言笑着,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站在这里,低眸看着她,一双墨瞳还是一如她第一次见的那样,宛如深海般的诱人,深情到她是此生挚爱一般。 季声凝的眼眶终于不受控制的酸涩,她连忙回过身去,刚想要长呼一口气,却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是了呈言温柔的声音,“我十八岁的遗憾,就是没有在那场园游会中,像今天这样把你带走。” 那一年,他也是这样,站在看台上看着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女生罢了,却宛如一颗种子在那一刻生根发芽,开枝散叶,落了一整颗心敛不尽的爱意。 他多么希望若是可以从新来过,他也一定会悄悄的把她带走,告诉这个女孩子。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季声凝的眼泪像是刹不住似的,一滴滴的向下落,啪嗒的垂坠感,落在地面上,激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她颇为嗔怪的用喃喃的语调说道:“你这是干嘛啊,把我惹哭了都。” 了呈言却是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明明是我想要回到十八岁,弥补遗憾,声声哭什么?难道那时候你也这么喜欢我?” 那一晚季声凝喝多了酒,告诉他,他是她十六岁时候喜欢的人是他,可他却总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只是一时逗他的酒话。 又或者,不过是青春期一晃而过的懵懂,根本不值得一提。 季声凝被他问的,瞬时脸颊潮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配上她现在的模样,像一只又坏又乖的小兔子。 却只见她踮起脚尖,拉住了了呈言的衣领,瞬时借力,就把唇畔落了上去。 “十六岁的我,也很遗憾,没有主动亲吻过你。”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不论你们叫不叫,反正我写的一直在尖叫,好甜!!!! 感谢在2022-12-03 17:24:44~2022-12-05 15:3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磕学家 72瓶;咿呀 10瓶;想开甜品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五章 季声凝和了呈言逃掉了传釉的年会, 从游乐园的后门跑了出去。 一个穿着华丽的lo服,一个穿着北青附高的校服,怎么看都像是偷溜出来的早恋少男少女。 难得季声凝起了玩心, 给了呈言带了口罩, 两个人光明正大的手挽着手,去逛了街, 吃了顿美美的烛光晚餐,难得浪漫的看了场午夜场电影。 最后回到柏翠郡时, 有一种天降快乐的美好。 难得什么都没有做的,季声凝把自己埋在了呈言的怀里, 拥抱着彼此,睡了一个安稳绵长的觉。 却没想到一觉醒来, 变天了。 事情的矛头起源于传釉艺术馆发布的年会视频,摄像公司加急出了一稿1分钟长短的先导片,各种机位运镜还有无人机,煞是绚烂好看。 内容更是丰富, 什么湖边为爱跳水,大胆告白激情热吻,寻物探案刺激精彩, 惊叫声大笑声喧闹声叠加, 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片子。 一时间在年会当口, 被不少社畜们转发, 甚至YHX也凑着热闹, 直呼这才是梦想中的年会。 #谁不想加入传釉艺术馆#一度登上了实时热搜榜。 可偏偏, 其中出现了一个无人机镜头。 穿着loli裙的少女和校服少年搂抱在一起亲吻, 最是唯美的画面。 想来摄影师也是这样想的, 把这一幕保留, 甚至单独给了5秒钟的长镜头画面。 冬日零星落下的雪花配合着少男少女美妙的画面,无人机由高向下,配合着游乐场的浪漫。 女生是谁,无需考究,视频的最初就已经出现过正脸。 正是传釉的主理人季声凝,而那身校服,一看就是北青附高,当前高三年纪正在穿的蓝白制式西装校服。 俨然一副姐弟恋的情况。 姐弟恋自然无人争议,但男朋友还在读高三,就这样公然翘课和女友出来过节,还当中拥吻,迅速引发了热议。 ——天啊,搞艺术的都这么开放吗?不是不可以姐弟恋,但是高三哎,转过年来就要准备高考了,这不是祸害少年嘛 ——看视频是季声凝主动的,太惨了,一把年纪跟谁恋爱不好,去祸害未成年人 ——不得不说,姐姐穿lo裙也太美了!!而且这个裙子是我高攀不起的价格,啊啊啊啊· ——关键是我真的觉得一把年纪和高三生谈恋爱是很不道德的事情 ——性别互换,转发过万 ——不用换,现在这个性别也不行,北青附高的压力多大啊,这种时候公然勾引未经世事的男孩子,贱不贱啊 ——不对啊,我记得传釉之前不是交接给聚瑞集团了吗?为什么季声凝还会参加年会? ——好像她跟聚瑞集团总裁了呈言办理了结婚手续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所以,她是出轨??? ——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这么吃她的颜! ——这个视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是不是传釉内部故意有人搞她 ——…… 一时间,#季声凝 出轨# #吟哑出轨#一度登上了热搜。 季声凝一大早爬起来,也没有拿手机,优哉游哉的洗漱换衣吃饭,好难得坐在了桌前开始吃容姨准备的早午饭的时候,尚珊的连环夺命call瞬时进来。 季声凝这才发现,之前就已经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她为了晚上睡眠好,调了静音,一个也没接到。 当下眉眼突突,直觉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昨天谁把你带走的?!你不是跟我说了爷要来吗?一转眼你就不见了,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尚珊这突突突机关炮似的询问把季声凝问的有些懵,愣着头的回答道:“我就是跟他走了啊,他来接我的。” “没关系的声声,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这事怪我,”尚珊自责的说道:“昨天我审核的再仔细点就好了,昨晚喝的有点多,摄影团队发给我的时候我没仔细核查就发了出去,对不起啊声声,是我连累了你,你先告诉你的小男朋友一定不要发声,什么都不要说,你现在来传釉,咱们想想办法。”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小男朋友摄影团队的。 季声凝链接了一下重点因素,第一想法就是,网上一定流传了什么。 当即挂了尚珊的电话,登上了微博账号。 果不其然,大量的@和私信留言都无需她自己寻找,就告诉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乌龙事件。 这事…… 太难解释了! 谁能想到堂堂聚瑞集团的总裁会穿上十八岁时候的校服只为了去哄老婆开心那! 更何况就是真的发布了澄清新闻,网友们也一定会说。 呵,假的!肯定是怕影响股价! 横竖都是一盆脏水泼头上,无法洗净。 更关键的,她昨天太过快乐也太过私密,跟了呈言连张合影都没有,这怎么自证啊! 早饭也没了吃的心情,季声凝换了身最简单的衣服,直接开了车就去了传釉艺术馆。 尚珊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眉头皱的紧紧的,哪有之前那种爽朗大气的劲。 看着季声凝进来,立刻迎了上来,“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真的是了呈言。”季声凝扶额无奈的说道。 “那了爷这个cos,还真是挺新奇,”尚珊啧了啧舌。 季声凝懒得搭理她的揶揄,“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你可以让摄影师把原片发过来,咱们看看有没有录到脸的,只要能证明是他不就好了。” 尚珊一摊手,“原片我早就要来了,但是因为都是无人机空中拍摄,只有大景,没有任何你们两个的脸。” “而且,你俩也不打个招呼,偷偷摸摸的跑得,看起来真的很像你偷情。” 季声凝被说的瞬时哑口无言。 明明是浪漫约会,怎么越听越不正经了! “你要不要告诉了爷一下,不过不告诉也无所谓,本身也就是他,也不能多想。” 尚珊这么说着,季声凝想了想,倒也还是给了呈言发了条信息。 没有说事情的经过,只是让他得了空给自己打个电话。 听他昨晚的意思是临近年末,需要处理一部分文件和会议,今天或许很忙。 了呈言今天的确很忙。 一早来了公司就泡了了会议室里,好难得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就看到潘坤叼着根棒棒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刷些什么,听到了呈言进来,立刻凑了上去。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大早从网络上看到消息,就奔来了聚瑞的总部。 这个圈子里,男人出轨兄弟们打掩护,嫂子出轨,那必然要第一时间通报。 只不过了呈言忙,一直到临近中午,才把人等来,一屁股坐在了呈言的桌子上,被他直接挥了下去。 潘坤轻咳了一下嗓子,往了呈言旁边凑了凑。 “咳,了爷,你先稳定稳定情绪,兄弟绝对是为你好,就是小声声这次做的太不地道了,怎么……” “有事说事。” 潘坤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了呈言只看了一眼,就又把目光放回到了文件上。 “没别的事可以走了。” “不是啊了爷,小声声出轨未成年高中生,还是附高的学生,这事……” “那是我。” “???” 潘坤的震惊无异于告诉他段译文转性碰上真爱要结婚的尺度。 了呈言穿校服,要知道他以前上学的时候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啊! 潘坤咽了口口水,想了想问道:“你这是为了小声声?” “你俩重温高中岁月?” 别说,还挺浪漫,哪天他谈了个年轻小姑娘,也可以学学这招。 了呈言头都没回,手指签过几分文件,说了句,“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可以走了。” “别啊,”潘坤癞皮狗似得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年底了,咱们聚一个?还是云亨怎么样,叫着小声声。” 了呈言突然想到什么,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了眼潘坤,“我看你最近也没什么事,你不是最精通娱乐圈那套公关吗?这个事交给你了,办的漂亮点。” 到潘坤从了呈言的办公室里出来,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 他明明是来通风报信的,怎么还砸了个活在手里,关键是,了爷只说要解决,也没提要求。 这到底要不要说那个人就是他啊! 这个尺度到底要怎么把控啊! 潘坤晃着头,原本还打算去找小女友约个会的,只能掉头转向公司,开起了紧急会议。 两头都在纠结,倒是了呈言像无事人一样,下班回家,看到季声凝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盘着腿,眉头皱的紧,嘴里叼了根笔,手边还放了个本子,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了呈言脱了外套,把针织衫的衣袖挽起,手表摘下,随手放在了门口的首饰柜上,洗了个手,人就跟着坐在了地上,背后抱住季声凝,还在她的脖颈处落了个吻。 季声凝立刻比了个停的动作,止住他想继续向前吻的唇,“停停停,你还有心情亲,问题还没解决!” 了呈言轻笑着,实在是不知道大家都在这件事情上如此纠结,“直接说是我不就好了。” 季声凝眼眸微睁,觉得他想法真是天真啊,“谁会信啊,你是堂堂聚瑞集团大总裁。” “要是直接这么说,肯定会觉得是故意模糊焦点,越抹越黑,算了算了,你不懂,现在的网络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话说的,仿佛了呈言是个天真懵懂的小朋友,不能理解网络世界的水深火热。 了呈言彻底被逗笑,看着季声凝,刮了刮她的鼻尖,“如果我有解决的好办法,夫人要怎么感谢我。” “怎么解决?”季声凝问道。 “夫人先回答我的问题。”了呈言那副成功资本家的功利模样,惹得季声凝皱了皱鼻子。 “你想要什么?” “夫人什么都肯?” 这话说的,季声凝立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了呈言揣了什么坏想法。 可想着两个人之间倒也没有什么不能做不能说的事情,也还是点了点头。 “好,前提是,”季声凝咬住重音,“可不能是违法乱纪的事情。” “放心,相信我。”了呈言点了点她的额头。 再之后的事情,季声凝就不知道了。 了呈言打了电话,协调着龚卓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再之后,就看到了呈言拿过季声凝的电脑,竟然注册了一个微博新号。 应该是提前跟官方打过招呼,异常的顺利,就连黄V都在注册之际就已经挂上。 季声凝坐在一旁看着他的操作,好奇他会做些什么? 难不成发给微博,空口无凭的说那个校服照片是他? 怎么看都像是有人伪造的拙劣的澄清方式。 却没想到,了呈言竟然有一张对镜自拍,拍摄时间赫然显示着园游会当天。 难得非直男的拍摄方式,没有挡住脸,颗粒感深重的胶片照,用了莱卡的卡片相机,跟季声凝那张十六岁时候园游会照片有一种情侣照似的呼应。 只见了呈言上传了两张照片。 @了呈言:还好我还是吻住了你。 一开始还有人在质疑这两张照片的真实性,可切进主页里,看到黄V□□裸的挂着,全都不敢乱说。 大佬们认爱,都是这么高调又浪漫的嘛!! 而后潘坤直接下了水军,连同yxh一起,瞬时,全网都在赞叹,这种浪漫的爱情方式。 ——我作证,这是我们那一级的校服,其实跟最新的校服有所改动,看掐口处,所以一看这就是老校服 ——天啊,我磕过的cp竟然是真的!我们那届,超多人觉得声声和了爷绝配,但是当时他们两个好像话都没有说过 ——我也!!!我还曾经跟朋友八卦过,圈子就这么小,这俩人为什么总要装的谁都不认识谁 ——看了爷这句话,是不是他当年就暗恋声声!!! ——嗷嗷嗷嗷,这算什么?先婚后爱?追妻成功??小说照进现实啊! ——这到底拿了什么豪门小说剧本。破产千金*真金大佬 ——才不是,明明是顶级翻译师*超级霸总裁 ——对,这绝对算是各自领域事业的top了!! ——呜呜呜呜呜,我又相信爱情了! …… 一时间,网络风向迅速转变。 季声凝看着了呈言的界面,恍惚了半响。 第一想法是,“这样可以吗?不会影响股价吗?” 她睁着大眼睛,不是为了这件事情的浪漫而害羞,竟然在担心这种没用的事情。 了呈言瞬时倾身向前亲吻着她,对她这种总是怀疑的态度颇为不满,还不忘用劲咬了下她的唇。 明明季声凝还有更多的话想说,却全都被了呈言吞进了嘴里,呜咽声发不出,只能缴械投降。 大手从衣服里滑入,季声凝被彻底拿捏,思绪纷飞,快乐有如波涛。 一浪又一浪。 只不过意识丧失前一秒的瞬间,她考虑的问题竟然是,这样好,认爱如此高调,怕是日后了呈言出轨,也有全网盯着他了。 了呈言这件事情的后续效应就是,季声凝的手机被彻底打爆了。 电话、微信呼呼的进,最后干脆彻底静音,才有了半响的安宁。 她靠在了呈言怀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偏头看向他,看着他耐心的给自己吹着头发。 “了呈言,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恩。”没想到了呈言竟然点了头。 “所以是见色起意?觉得我漂亮?” 了呈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漂亮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这话说的,季声凝瞬时红了脸,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竟然有些泛红,心内好像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妥帖的护着。 温暖又安全。 她从来没想过,了呈言竟然会是这样给予她安全感和爱的人。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季声凝说完,打着赤脚走到隔壁的小书房。 之前她回国一趟方园,被封存的东西已经彻底解封,大部分的内容都可以自行处置。 除了部分有纪念意义的小物品和衣物,她把原来放置在衣柜深处的那本日记本拿了出来。 写满了她十六岁的暗恋和恣意的爱情。 封面她还煞有介事的糊了一张作业本的土气封面,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起了疑心的打开。 现在她从书房的书柜里拿了出来,打着赤脚回到床上。 外面有些许冷气,合着她身上沐浴乳好闻的香气一起,一头扎进了了呈言的怀里。 了呈言看着这个本子,眼眸有些晦暗,内心猜到了些答案,却不敢肯定。 “怎么,还留着高中的作业本?” “这个可是我最最最珍重的东西,了呈言先生,今天我把它和我的一颗心一起给你,你一定要记得珍惜我哦。” 可却在了呈言要打开的瞬间,有些后悔似的摁住了他的手,“等一等,我睡着了你再看。” 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害羞。 是以难得的,了呈言像是家长似的,竟然给她讲了个童话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缓缓而温柔的,如涓涓流水宣泄而出,最后季声凝抱着他的手臂,沉沉的睡去。 而了呈言,翻开了季声凝十六岁的少女世界。 等到最后合上的那一刻,他伸手拂过怀里女孩的脸颊,轻轻落了一个吻。 对不起,我让十六岁的你等了这么久。 我爱你,余生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了爷,是懂浪漫的!!!!!感谢在2022-12-05 15:31:24~2022-12-06 23: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志不在年糕、□害□、蓝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490066 8瓶;41176719、想开甜品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六章 季声凝的这个年是在了家老宅过的。 只不过在年前, 她还是回了趟季家,倒不是去看季巍澜,而是打算把家里现存的, 她之前未拿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原本打算趁着季巍澜不在的时候去, 后来觉得实在太过刻意,到底父女一场, 饶是落得个不欢而散,但也不至于两不相认。 见到算缘分, 见不到也省的彼此尴尬。 了呈言执意要送她来,生怕她遇到什么意外。 季声凝揶揄他, 回自己家还能发生什么意外,更何况季烁还在, 不至于。 可也还是让他送了。 开着那辆库里南,两个人闲聊着,从柏翠郡过去,竟然比想象中的近上不少。 季声凝留在家里的东西不多, 大多是些日常用品,以前偶尔回来住下会用的,剩下的, 就是书房里一部分较为私密的东西。 盛晴的遗物。 不多, 零星几样, 小时候季声凝对这些东西的想法淡淡, 反而越大越开始怀念, 这种叫妈妈, 但是没有陪伴她太久的角色。 了呈言想来能感受到她的别扭, 路上还特意揉了揉她的发顶, 像哄小女孩一样的说了两句好听的情话, 惹得季声凝笑的眉眼弯弯,“了呈言,你真的有点刻意。” 了呈言也笑了起来,“那还请夫人亲自教授一下,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做?” “就,”季声凝撑着腮,琢磨了一下,“给我个亲亲吧。” 说着,眼看着红灯的间隙,季声凝迅速向前,给了呈言的脸颊上落了个吻,继而在他刚想要深入就绿灯的瞬间,笑的得意。 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季家之前被查封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季声凝都不太知道他们住在了哪里,后来聚瑞集团接手朝季,清算了债务,检方这才把此前查封的内容一并返还。 季声凝来之前打过电话,季烁说他们回到了季宅。 作为老牌的豪宅,季家格局传统,外铁门里面是前院,之后再深入,就是主厅大门。 季声凝尚且保留了指纹,一路倒也没有摁门铃。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季巍澜,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小憩。 许是在看守所里呆了那段时间太过压抑,昼夜不眠,季巍澜的头发灰白了大半,以前硬气飒爽的季董事明显衰老,有了一种低沉的老年气息。 陈姨听到有声音,迎了出来,看到季声凝的时候,红了眼眶。 “声声啊,怎么这么久……” 没有回来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人就已经被哽咽住,最后只得拉着她,拍着手,说不出话来。 她不过是个管家佣人,自然是不知道季巍澜和季声凝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朝季酒店改名易主,季家破产,季声凝不再回家,都是明晃晃的现实。 这个中缘由无从道,却是仔细揣测就知道,必然有所牵连。 陈姨在季家干了一辈子,知道季声凝是怎样的人,这长久的不回来,一定是跟父亲置了气,身后的男人器宇轩昂,一看就卓然不凡,绝对不是普通人家。 当下抹了把泪,立刻回头喊了句,“季先生,声声回来了。” 季巍澜听到的时候人明显僵了半响,微微睁开眼睛,过了几秒才把眼眸移过来。 那双眸子里,有一种过尽千帆的沧桑。 是以前那个自命不凡的季巍澜所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季声凝的心念微微一动,可到底硬压了下来,没有说话。 她没有叫人,那声爸怎么也喊不出口,倒是了呈言,许是礼貌使然,点头喊了声,“季先生。” 季巍澜缓缓起了身,态度客气,眼眸看向了呈言,里面是说不出的情绪,只说了句,“了先生送凝凝来,不知为了何事?” 了呈言还未说话,季声凝就开了口,“我来拿点东西就走。” “我妈还有点东西我放在了房间里。” 这话说的,让刚刚闻声走出来的韩心云脚步一顿。 可也没什么立场说话,最后还是走到了季巍澜的身边,扶着他坐了下来。 季烁因为有工作,没有在家。 季声凝看了眼两个人,没再多说什么,就径直就走上了二楼房间,把了呈言留在了楼下。 这种大佬,总也能寒暄出些什么。 季声凝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 面朝南最大的一间阳光房,一开始还是粉红色的乳胶漆,后来她留学回来觉得幼稚,季巍澜就找人来重新粉刷,改成了灰黄色。 低饱和度的色调配着全胡桃木的家具,跟这个家里其他欧式的装潢略显格格不入。 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床品一看陈姨就有在按时更换,很是整洁,一尘不染。 橱柜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最里面的木盒她以前叮嘱过陈姨,无论如何不能移动,现如今依旧摆放在原处。 季声凝没有打开去看里面的东西,想着了呈言还在楼下,直接抱了出来,又从书桌里取了自己以前的硬盘和文献集。 可人,到底是因为这些细微的,小小的爱意而莫名的软了下来。 曾经那些季巍澜妄图把她嫁掉以此来拯救朝季酒店的坏心思,在这种矛盾的父爱中,晃晃动摇。 季声凝长呼了一口气,克制住内心的波澜,这才下了楼。 了呈言和季巍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表情淡淡,却话密,你来我往,应该不仅仅是闲聊那么简单。 看到季声凝下来,了呈言率先一步走了上去,把东西接了过来,“就这些?” “恩,就这些吧,剩下的可有可无。”她简单应了句。 “好,走吧,”说着,带着季声凝就走出了季家的大门,临出门之前,还冲季巍澜点了点头,以示再见。 季巍澜没有送出来,倒是陈姨跟着他们走的远了些,拉着季声凝的手,让她没事多回来看看。 “毕竟是家啊。” 在上一辈人眼里,天大的仇怨都抵不过一个家字。 季声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陈姨挥手再见。 上了车,这才狐疑的看着了呈言问道:“你跟他在聊什么?你们俩看起来还挺有的聊,他差点要把我嫁给别人哎!” 那语气,颇有几分吃味的感觉。 “是啊,我也是这么问的,季先生当年为什么不考虑把女儿嫁给我?”他带着笑,颇有几分蔫坏的感觉。 季声凝瞬时皱起了小鼻子。 了呈言要真的是这么问,她都能想到季巍澜的语气,“了先生年少有为,我怕小女不配。” 切,pua自己最是一把好手。 只不过了呈言还是突然严肃了几分,偏头看向季声凝说道:“声声,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礼节,但我到底是要同你结婚的,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所以届时我会来拜访你的父亲,也会去安清茶庄拜访盛老爷子。” “爷爷在乎这些,季伯父也同我讲了他的歉意,我不能替你原谅他,但我这边的心意尽到,若是你不想见他,那我们就不让他参加婚礼,好吗?” 了呈言这样说着,季声凝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似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得敷衍似的挥了挥手,“再说再说,结婚还早着呐。” 结婚这件事情,的确被季声凝拖了又拖。 过年时了国忠说了句婚期问题,就被季声凝几句话给彻底否了。 “爷爷觉得学业和婚礼哪个重要?” “那当然是学业。”了国忠一辈子传统,最是喜欢读书人。 以前当兵打仗的时候就总恨自己书读得少,是以后来学了非常多的学历知识。 所以从来都是喜欢高学历的人才。 季声凝瞬时笑弯了眼,“那爷爷认识鹤准涟吗?” “鹤老当然认识。”都是一个年代的人,都经历过祖国最匮乏最贫穷的年代,却也都尽最大的努力,建设过这个国家,“非常厉害。” “所以,鹤老想收我为关门弟子,前提是我要通过北青大学研究生的入学考试,那爷爷觉得,是不是应该先考试,后结婚?” 瞬间,了国忠迅速拍了板,“先考试,考试重要!鹤老的关门弟子,我们凝凝厉害啊。” 以至于最后,了跃白和杜婉瑜都被敲打了敲打,要努力学习。 小鱼颇为不悦的挽着季声凝的胳膊,嘟囔道:“又美又有才,姐姐可是不给我们这种普女留一点余地了。” 杜凯的案子尚未出结果,但了芹在这段兵荒马乱的时光里还知道了他出轨的秘密,因而离婚的心已定,杜婉瑜向着妈妈,也就觉得这爸爸可有可无。 难过了一段时间的心情被平复,也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过了年,季声凝就彻底进入到了研究生的备考阶段,这对于她一个都没有在国内参加高考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困难。 每天一睁眼,满脑子都是专业课的背诵。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英文这么难。 会英文会说英文会翻译英文,跟会考试,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 但好在,她不论是留学经验还是译文经验都相对丰富,上手快些,虽然枯燥,好歹可以学会。 政治则要让人崩溃。 她没有参加过国内高考,那些个条目性的东西,几乎要从头背起,简直疯狂掉发。 一开始还在家里复习,后来了呈言和容姨一个两个的送水果送牛奶,她就干脆找了鹤老,借了张北青大学的校园卡,每天两点一线,像工作党一样,早出晚归。 了呈言想见一见她,都要提前预约。 以至于一开始非常支持老婆读书的了总,动了几分想要替她走走后门的心思。 可也只是动动,他了解季声凝,自然只能全力支持着。 这一年,几乎都是在兵荒马乱中度过的,季声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其余的事情概不过问。 中途了呈言曾经跟她商量过,想明年面试结束后就举行婚礼,季声凝只捧着了呈言的脸,啪嗒落了个吻,安抚似的说道:“全都交给你,随便决定。” 是以连婚礼的具体式样,在哪里,谁参加,甚至婚纱长相如何,她一概不知。 哪有准新娘的半分模样。 中途传釉的新展她倒是露了两面,吟哑身份的加持,给传釉艺术馆办展增加了颇多优势。 连老派的艺术家都能点头同意,乐得尚珊合不拢嘴,回回都把季声凝叫去应酬社交。 圈子不大,自然有听说鹤准涟今年打算重新开招研究生,口子就是给季声凝开的。 因而话题到了最后,总是会语重心长的加几句。 “鹤老的研究生可不好考,千军万马独木桥,季小姐一定要塌下心来啊。” 季声凝瞬时压力再度大了几分,从十月之后,就彻底进入到了闭关阶段。 好在笔试顺利,季声凝答得流畅,出来后跟鹤老复盘了一下题目和答案,直觉进入面试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面试阶段,压力反而更大。 因为没有本科的基本知识,备考时也只复习了研究生的考试内容,若是面试官一旦拓展开来,就会发现她的基础不够稳固。 因而季声凝还在这两个月里,把文学翻译的本科阶段专业书籍全都翻了个遍,生怕提问时,会问到辛辣的内容。 毕竟在翻译圈,吟哑还是略有姓名,会被同时面试的学生认为吃了名气红利,更不得不准备充分。 是以整个年,季声凝都是泡在图书馆里度过的。 因而,被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网上。 季声凝这一年过得太过闭塞,除了传釉艺术馆的官方账号之前运营过她参加开展典礼的照片和短视频,几乎一年都没有公开的信息对外。 去年年初完成的那本大部头著作后来经过三次修稿,最终也定在了今年的春季刊发。 之前吟哑这个名字也暂时性的消失在了网络上,因而揣测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了家自始至终没有承认过季声凝,因而迟迟没有给婚礼,过年也不允许季声凝出现在了家。而且聚瑞集团吞并朝季酒店,估计季巍澜恨死她了,大过年的连家都不能回,只能在图书馆,堂堂大小姐穿着羽绒服,太可怜。】 ——有一说一,豪门最看重门脸,不给婚礼就是不重视,娱乐圈先例多了去了,那些没有婚礼的,一个个都离了 ——我也听说,这一年季声凝几乎没怎么去过了家,了老爷子非常不待见她 ——不是说是了爷为了吃下朝季酒店才娶的她嘛,曼甯酒店开业的时候季声凝都没出席过 ——别乱说,曼甯酒店开业的时候季小姐去了,并且当天宣布曼甯酒店的所有权归季声凝,这个我们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两个人感情很好,去年年会的时候季小姐也以女伴的身份出席,圈集团都知道 ——曼甯开业已经是去年三月份的事情了,年会更是一年前了,今年年会她参加了吗?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而且为什么不给婚礼,聚瑞还差一个婚礼的钱?要是怀孕的话,孩子早生了,不公开就是不重视,没有别的原因 ——srds,我是声声的颜粉+才华粉,离了更好,声声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或者姐姐独美,根本不用结婚生子 ——小声说一下,我是今年北青大学考研生,我好像在考研的时候看到季声凝了,她是不是因为准备考研才没结婚的 ——笑话,结婚能耽误考研嘛,不要挽尊了 ——我记得季声凝本科不是在国内读的吧,北青大学的研究生,呵呵,笑话 季声凝没有上网,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纷纷扰扰,倒是了呈言,随手登录一个网页,就是他的狗血新闻。 什么了家不承认破产千金。又或是他另有新欢,私生子都给他编造出来,越看越气。 最后颇为不满的把人逮了个正着,一把就搂进怀里。 “季小姐,你还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嘛?” 彼时季声凝正在背着专业课知识,嘴里叨叨的都是各种文学几要素,对于了呈言凑上来黏糊糊的行为直接忽视掉,应付性的偏头亲亲他,“给,不是让你在准备婚礼了嘛,面试完了就结,考不考得上都结。” 没有什么比她考研更重要的事情。 笑话,让鹤准涟当导师这种事情,错过了一年或许以后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不拼上老命还犹豫什么。 了呈言俨然感受到了季声凝的敷衍,恨恨的想要咬她一口,可到底是舍不得,忍了下来,只轻轻咬了口她的耳朵,把人搂在怀里,安安静静的听她背着那些枯燥又乏味的词句。 这样努力的小姑娘,他好像更爱了。 季声凝面试的那天,整个人难得画了个淡妆。 人美气色好,发挥的更是顺畅,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面试考官里,竟然还有鹤准涟。 是以心态越发平稳,几乎每一个问题她都答得顺畅自如,就连为什么选择文学翻译这个专业这种听起来官方又道貌岸然得题目,她都可以结合着自身,例子和道理一起涓流而出,答得全场鼓掌。 她从考场里出来的那一刻,快乐的像只一个雀跃的鸟儿。 这一年的辛苦全都没有白费。 而也只有到了这一刻,她突然迫切的想见到了呈言,那个被她忽略了一整年,却还是体贴的在她身边,照顾她,替她处理所有问题的男人。 可人出了考场,等在门口的竟然是龚卓。 “了呈言呐?” “了爷已经去了婚礼地点,还请季小姐赶快上车,一会儿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季声凝呆了半响。 这还真是考试结束就结婚啊!!未免太快了些!! 她还没有医美护肤,还没有减肥塑型,她还没去看婚纱订头纱,那些漂亮的婚鞋婚纱她都没来得及去试一试呐! 瞬时,整颗心都不好了,愁苦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了呈言能把婚礼弄成什么样子。 之前全部交代给他的时候的那份豪爽,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当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也没有回头路要走,了呈言既然已经定下了婚礼,想来很是盛大,怕是喜帖早已经撒下去,只有她不知道罢了。 这样想着,就觉得有再多的想法也白搭,总不能推翻了重新来过,还不够丢人的。 机票地点是海城。 季声凝原以为是在海城结婚,却没想到下了飞机,就接到了了呈言的电话,人直接被送到了商务保姆车上。 “婚礼定在了后天,你先来休息一下,试一试衣服,至于具体的婚礼流程和布置,夫人既然当初交给了我,那就当做惊喜吧。” 了呈言的话语带着笑意,竟莫名的让季声凝心安了几分。 他做事情,向来都是稳妥的。 婚礼竟然定在了安清茶庄。 伴娘来的齐全,孙一冉、贺紫妍、尚珊还有杜婉瑜,是之前了呈言征求过她意见,季声凝认真思考后定下的人。 相比于她这个一无所知的“傻白甜”,四个伴娘俨然已经什么都知道,特别是孙一冉那副,“啧啧啧,你可真是幸福”的表情,活脱脱的羡慕。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架势,新娘子考完试直接被架来婚礼现场,笑死。” 季声凝一边换了睡衣把自己跌进床上,终于可以感受一下安心睡觉的感觉了,一边单手撑着额,“快跟我说说,都有什么计划安排,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都知道些什么?” 却没想到四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秘密!” 何其团结。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杜婉瑜凑过来,靠着季声凝嘿嘿直笑,“姐姐,我真觉得我哥非常可以,现在直接拉高了我的眼光,上哪里能找一个我哥这样的男人啊。” 杜婉瑜越是这么说,季声凝就越是好奇。 安清茶庄的婚礼,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浪漫,既不是海边的清新也不是大酒店的华丽,更不是古堡的神秘。 尚珊靠在一旁轻笑着,“你啊,先安心睡个美容觉,小心想多了,婚礼那天黑眼圈可愁死了。” “而且结婚这种事情,你不就只需要说个我愿意就好了,操心太多,容易长皱纹。”孙一冉说着,直接把季声凝的脑袋摁了下去,糊了张面膜给她,叮嘱着她闭眼睡觉,十五分钟后她自然会来取下。 季声凝当真睡了过去。 高压了一年,难得放松下来,昏昏沉沉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是被叽叽喳喳的人声吵醒的,惺忪着眼睛,隐约看到她的伴娘们,惊呼着什么。 继而就听到贺紫妍的声音,“天啊,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件婚纱,这才是我的梦中情纱,也太美了。” “这个头纱我知道,绝了,结完婚直接扔进传釉的藏品库,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之前欧洲皇室大婚的头纱吧。” “这双鞋有点奇怪,是配墨绿色礼服的吗?afterparty?怎么还这么高,那时候就很累了吧。”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声把季声凝最后一丝困意消散,最后坐在床上,看着祝梵音被一群女人包围,煞是辛苦的解释着。 “姐妹们,能不能考虑一下,还有一个我。”季声凝无奈的开口打断道。 孙一冉第一个打了个响舌,“我们新娘子醒了,给你看看,了爷给你淘来的宝贝们。” 安清茶庄的这间套房大,原本就是待客所用,层高颇高,当下婚纱被悬挂起,是最为典雅细致的半纱半锻的材质。 纱面缀满了手工缝制的暗花蝴蝶,每一个蝴蝶的翅膀上,都缝制了颗颗细钻,远远望去,宛如翩翩舞动耀眼的闪动群星。 绸缎处则是浸透了奶意的白色,最是纯洁动人。 没有绝大的拖地的裙摆,只小小的拖了个圆形区域,把人的矜贵彻底的勾勒了出来。 季声凝不受控制的笑弯了眼眸。 是了,她有什么好担心没有试穿过漂亮的婚纱,了呈言多么了解她啊,这简直就是她满心最是期待的婚纱的模样。 而那双,了呈言曾在车里送给她,她却遗落在柏翠郡的手工墨绿色丝绒高跟鞋,被摆放在一旁,配着同样墨绿色丝绒吊带长裙,作为晚上party的服装。 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小秘密。 伴娘的礼服,是最顶级的婚纱品牌的轻纱系列,孙一冉换上的时候,还笑着调侃着,“能穿上一次这个,我这辈子倒也不同结婚了,值了。” 外公外婆忙里忙外的,看着季声凝的眼眸里全是欣喜的目光。 整个安清茶庄都热热闹闹的。 茶庄大,盛家盘下了一整个山头,季声凝平日里活动的场所大多围绕着主厅来,从来没有去到过远处的地方。 只知道中间有个偌大的,堪比停机坪似的草坪,草坪的另一侧,是安清茶庄的住宿区。 宾客和男士们,全都住在了那里,与季声凝她们所在的主厅,相隔甚远。 婚礼前,决定不再见面。 用贺紫妍的话说,“first look这种东西,必须是双向的才足够浪漫。” 婚礼的当天,季声凝还是起了个大早。 祝梵音的妆造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以至于最后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婚纱是美的,头纱也是美的,可真正全妆落在季声凝身上,祝梵音彻底惊呼,“这可是我画过最美的妆了,配上你这张脸,谁敢说比你美,一定无人能及。” 季声凝本就气质卓然,这一刻,当真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带着尊贵华丽的羽衣。 那些细碎的钻石,衬着素净的绸缎,以及堪堪到脖颈处的,虽然短却华美的头纱,美不胜收。 而天色蒙亮,迎着晨曦,有人进来兴奋的喊着,“小姐,快去看啊。” 季声凝拎着裙角而出,远处,了呈言带着伴郎团队信步走来,背后是缓缓升起的朝阳。 他穿了最制式的燕尾服西装,黑色领结,笔挺修长,眉眼间噙着笑意,手里捧着的,是她之前心念的铃兰捧花。 日光给他缀了一层暖意的金边,只见他走到季声凝的面前,眼眸深邃,宛若大海。 他珍重的,温柔的,深情又带着笑意的,轻声问道:“声声,准备好了吗?” 季声凝毫不犹豫的把手叠进了他的手心里,迎着光,看着他的眼眸,也回以笑意,“准备好了。” 我从十六岁开始,就准备好,想要做你的新娘。 作者有话说: 我,太啰嗦了,竟然一章没有写完!恩,婚礼的细节,我们下一章再带一部分哈。感谢在2022-12-06 23:08:38~2022-12-09 16:5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outh亲妈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富贵花 15瓶;爱迪的柚子YYDS 10瓶;小宁梓 6瓶;呢喃、小磊子 2瓶;沉迷于小说无法自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七章 季声凝的这场婚礼,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封为高级婚礼的样本,被无数人追捧。 只要是社交软件上发布过这场婚礼部分图片的, 简直打开了流量密码, 万赞都是少的。 了呈言竟然在安清茶庄,面对着层层波浪般壮阔美丽的茶田前, 给她盖了一座玻璃教堂。 黑色的,哑光的金属框架内, 是透明的巨大落地玻璃,天花板同样是玻璃质地, 被白绿色的鲜花点缀,铺满了大半个顶。 蓝天为景, 花为媒,仿佛是油画里才会有的画面。 而正面,玻璃外是层峦叠嶂的茶田,一旁的田垄土地, 竟然被种植了大片的铃兰花,也不知道是移植而来的,还是他用了整整一年找人培育出来。 铃兰花开, 翠绿的叶片内包裹着朵朵白花, 美不胜收。 主背景依旧是鲜花点缀, 没有用惯常的背景板, 而是鲜花架起连廊, 用了竹篾和细木, 搭建而成的鲜花盛开的海洋。 宾客不多, 教堂内也不过摆了不足五十的黑色哑光金属椅, 每一把椅子的上面, 都摆放了整捧的铃兰花束。 季声凝一身半绸半纱的婚纱,与整个风景融为一体,最是高级美丽。 她从没想过,了呈言给她的,会是这样一场精致而小众的婚礼。 了家家大业大,只怕这想参加婚礼的人,都可以排满整个北青大酒店,可从旁边望过去,椅子上坐着的,只有他们最亲近的人。 甚至连主持人都是他们相熟的朋友,说着最诚挚的内容。 季声凝在上台前不解的问了了呈言一句,“只有这些来宾吗?” 了呈言点了点头,把她的手握紧,低声说道:“我期待的婚礼,是自己的,无需做给外人看的,真挚而纯粹的。” 这句话,是写在她十六岁的日记本里,少女最懵懂时期,对婚礼期待的模样。 没想到,了呈言竟然当真这样做了。 季声凝的一颗心,在这一刻彻底被揉碎重塑,眼眶泛红。 “不知道,夫人还满意吗?” 季声凝的这句满意,最终和那句“我愿意”一起,在这个庄严肃穆又温柔的婚礼现场,说给了了呈言听。 这场婚礼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Afterparty设在了田垄里,借用最天然的背景,树木上缀满了铃兰花灯,耀着整个田垄似朝阳初升时的昏黄明媚。 祝梵音给她选了件墨绿色露背吊带丝绒长裙,开到了腰际,但因为天冷,室外风凉,还是穿了件披风,把旖旎之光给掩盖住。 脚上是那双了呈言送的墨绿色高跟鞋,曾经划过他的胸口,诱得他在车上把持不住自己。 当下落在她粉白色的脚上,亭亭而立,是跟白天的端庄素雅截然不同的性感美艳。 一群人端着酒杯,喝着酒,跳着舞。 潘坤会玩,请了最专业的音乐团队,把气氛烘到了最高。 都是年轻人,向来会玩,更何况之前求婚时大多已经想见过,这次更不陌生,没多久,就都喝的多了些。 季声凝靠在了呈言的怀里。 他也换了白天得体的西装,穿了件前胸微露的,半是睡袍制式的大衣,袖口挽起,人喝了点酒,不多,恰到好处有几分微醺,越发显得性感。 季声凝看着他,眼咪咪笑着,招了招手,就看到了呈言把头低下,“夫人所谓何事”几个字尚且没有说出口,就被季声凝的吻堵了回去。 若非人群注目,当下就想要把这个吻加深。 季声凝却诡计得出似的,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钻到孙一冉的后面,笑得灿烂。 了呈言拿她无可奈何,却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洞房。 季声凝瞬时就觉得,何苦要调戏他。 不过做都做了,人歪在孙一冉身上,看着大家跳舞唱歌,好不快乐。 酒喝了一杯,就看到了龚卓,站在一旁。 助理变伴郎,人还有些紧张,拽拽一角,却分外帅气。 平日里龚卓穿的虽然正式,但到底刻板了些,而且风头不压了呈言,甚是低调。 当下穿了量体裁衣的定制西装,黑色领结,人化了淡妆,竟然有一种当红小生的硬挺帅气。 季声凝揶揄孙一冉,“我觉得龚卓真的很不错,虽然人木了点,但这种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专一。” “但是我不专一啊,”孙一冉笑着,举了杯,喝了口就,“我不能去祸害小男生啊。” “快算了,你喜欢了秦征多少年,不要给自己设限。” 孙一冉还是摇了摇头,“我喜欢秦征的时候太年轻了,不知道爱情这东西伤人,人贵在吃一堑长一智,记吃不记打可不行。” 季声凝终于决定放下再去说些什么的想法,毕竟在遇到了呈言之前,她被沈安知伤的,也是什么都不信的。 她总相信,冉冉会遇到那个对的人,在此之前,一个人,应该也不错。 龚卓却频频向这里看来,季声凝跟孙一冉说了几句悄悄话,最终还是让开,打算让这群痴男怨女们,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了。 盛远安把洞房安排在了离主楼稍远,最是静谧的茶区。 独独一栋两层小楼,像是童话故事里,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住的树屋。 季声凝喝的有些多,故意仗着新婚,想要做些放肆出阁的事情。 和了呈言堪堪走到一半,就让这高跟鞋累,怎么都不肯走了。 “抱着,哪有不抱老婆的。” 了呈言看着她那副仗势欺人的模样,轻笑着,把人抱了起来。 她本就轻,一把骨头似得,手环住了呈言的脖颈,越发觉得手上的重量不沉。 只不过披肩随着两个人的走动一点点滑下,从肩头开始一点点裸露,季声凝觉得冷,皱起了一个身的疙瘩,越发往了呈言的怀里凑了凑。 软玉在怀,还是个动手动脚的软玉,了呈言眼眸沉着,甫一进了门,就把人摁在了门上。 披肩彻底落下,露出满背旖旎。 肤如凝脂,手滑过,最是软嫩,了呈言的唇一点点落下。 季声凝只觉得脸上因为喝酒的潮红燥热与体/内的热交织,冲着上颚,一阵酥麻。 人软了下来,理智和骄矜全都抛掷一旁。 从老公到哥哥,季声凝最后缴械的片刻,还喊了一声“阿言”。 却没想到被了呈言记住,日后,都让她唤他阿言。 这边春宵一刻值千金,那边孙一冉她们喝了个烂醉,还不忘把从嘉宾那里要了不少照片合影来,窝在party现场,互相交流着,把彼此P的最美的样子互相交换,继而发了微博。 孙孙要给甲方爸爸当爸爸:【我的姑娘嫁了!这一定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最最最美得婚礼!愿我的姑娘,永远如今日一般美丽、幸福、长乐。】 传釉艺术馆:【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祝主理人新婚快乐!】 杜小鱼鱼鱼鱼:【眼看着我哥这一年种花种草盖房子,果然是配得上姐姐的婚礼!双语夫妇新婚快乐!头号cp粉就是我!】 杜婉瑜的这条微博被潘坤下的水军yhx转发,做娱乐产业的,这种事情最是在行。 了呈言婚礼前就叮嘱过他,那些个网络上纷杂的议论他看的不舒服,定要给季声凝一个让人人艳羡的婚礼。 娱乐条头糕:【怪不得这场婚礼拖了一年才举行,听说现场的铃兰花田是从去年春天就移栽的,进行了一年的培植,玻璃教堂是全新打造的,选择了季声凝最喜欢的风格。就连小场婚礼这种设定,都是因为季家小姐十六岁时候的梦想。这种婚礼谁还敢说了家不是下足了诚意!】 ——真的太美了,我想知道这是哪里,我明年婚礼也想在这里办 ——安清茶庄,盛家的私人茶山,应该是不对外的 ——这个玻璃教堂一看就是挪威设计师的手笔,跟之前北城艺术社区应该是一个设计师,这样看,果然是新盖的,了爷可以,很浪漫了。 ——盖一个教堂,养一个花田就为了一场婚礼,妈呀,有钱人结婚都是这样的吗?!!! ——说句题外话,我在北青大学外院的面试现场看到季声凝了,她之前一年应该真的是去考试了,北青外院的研究生非常非常难考,考过试的都知道,看这个时间,应该是面试完就被拎去结婚了 ——哈哈哈哈哈,所以最后受伤的还是我们考研人,真的是苦逼啊 ——同为考研人,我却母胎单身 ——呜呜呜呜,有钱有颜关键还有才,北青外院,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啊!!女娲捏我的时候,我一定是被甩出来的泥巴 ——人果然是有参差的 一时间,#季声凝 婚礼#喧嚣尘上,占足了版面。 可终于,再也没有人会说,了家不屑于季声凝,没有给她一场婚礼了。 三月份尚且不算太暖,冬末初春,除了热带,都是一片萧条。 季声凝和了呈言在安清茶庄暂住着,当下端着腮,琢磨着蜜月到底要定去哪里。 了呈言婚礼后请了半个月的假,跟季声凝窝在安清茶庄里,生生过了几天最简单的深居简出的日子。 看着季声凝纠结,从身后把她搂在了怀里,“如果想去很多地方,那我再休息一段时间,趁着开学之前,多玩一玩好不好。” 季声凝纠结的点从来不是蜜月地点,而是面试结果。 现在结果尚且没有出来,她总还是惴惴不安,虽然心内是自信的,可决定权在别人手上,天知道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当下拧着眉,“万一考不上怎么办。” 却只见了呈言亲了亲她的头发,轻笑着,刮了下季声凝的鼻尖,“我拿这么多年做商业决策的直觉告诉你,肯定考上了。” 这话说的,季声凝倒是有些信服。 了呈言杀伐果断这么多年,聚瑞集团的决策从未出错,从最初创业之初到后来的转移回国,再到现在着手酒店实业。 曼甯酒店被他运营的风生水起,在这个旅游业受阻的今天,凭借着整体的装修风格和城市度假的理念,几乎是爆满的状态。 每个月给她打到卡上的分成金额,震惊的很。 足以见得,盈利颇丰,这还只是聚瑞集团最普通的一个附属产业,怪不得之前圈内都说,了爷日入千万,怕是有多少资产,自己都不甚清楚。 了呈言的第六感觉得她能考上,怕是真的十拿九稳了。 北青大学没有说具体的录取人员公示时间,只说等短信。 季声凝对着祖国大好河山的地图看了许久,最后抬头看向了呈言说道:“去舟山吧,钓鱼。” 距离她上一次去夜钓,已经很久很久了。 最近心不安,最适合去海上过几天与世隔绝的日子。 是以了呈言当真陪着她,在海上晃了一周,没有丝毫的不耐。 信号差得很,别说微信微博,就连电话都很难接通。 了呈言就这样放了偌大的公司和产业,颇有兴趣的陪着她,挂饵、下钩、垂钓、拉杆,偶尔钓上了大鱼,季声凝会开心的给他脸颊上落一个吻。 最是热情兴奋,没有丝毫的扭捏。 陪钓的团队是之前季声凝一直联系的,只不过游艇换了了呈言的,全海域最是奢华顶配的设置。 宛如在陆地上生活似得,没有半点影响。 甚至还可以在晃晃悠悠,墨黑的深海里,坐在甲板上,迎着月光和船舱内耀出来的灯光,吃一顿热乎乎的火锅。 麻辣牛油锅底,配上新鲜的牛肉,当然还有两个人从海上钓来的,各种新鲜的海鲜,一股脑的放进去,别致的吃法。 季声凝嗜辣,几口下去,坏心思起,捧着了呈言的脸,就是一个深吻,舌尖撩拨,原是想让他感受一下辣意,却没想到了呈言毫不在意。 顺着她的吻深入,吮吸住她的舌尖,季声凝就觉得这情形越发的不对。 他口腔内的烈酒度入她的嘴里,瞬时上头。 天色墨黑,只有海浪拍打着甲板发出的拍打声,和浪花席卷而来,带动着游艇向前的摇晃。 以至于到了后来,季声凝迷糊间已经不知道是她晃了神,失了理智,还是夜浪变大,船摇晃的越发厉害。 她只知道,原来了爷的情趣丰富,远不至于此。 自己只怕是永远都不会腻烦了。 = 季声凝和了呈言从船上下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得事情。 人黑了一圈,却开心的很,手机里呼呼涌入了大量的之前未曾接收到的信息,最多的一条就是,无数人给她转发来的,北青大学外院的录取名单。 季声凝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一的成绩,赫然在列。 鹤准涟给她发来了信息,静候她的到来。 而有人通过北青外院的录取名单发现,季声凝的导师,竟然是内退了非常多年的鹤准涟。 一时间,热度越发的高。 陈煜时这人拿准了这种契机,干脆把新书即将出版的消息放了出去。 原版《the girl》已经是小众难读的作品,更别说翻译出来,原本还有人想要唱衰一下,觉得她是走了后门的关系,看到她竟然着手翻译了这部大部头的难啃著作,顺时转了风向。 ——季声凝真的有两把刷子,而且这样看她完全没有留在舒适区,从最开始十几万字的小说到《思月》再到这次的《the girl》,虽然不知道出版名定了什么,但这本书的难译程度,绝对远胜于她之前翻译的所有 ——其实我更倾向于真的是她自己考上的,面试可以做手脚,但国内目前研究生笔试真的还挺公平的,特别是北青的外院,她能得第一,绝对实力摆在那里了 ——比起没有完整翻译经历的应届毕业生,她肯定是吃香的 ——我看了一下,她英语成绩非常高,底子真的很扎实,很多留学党都是交流听力没有问题,但是应对国内的考试,都会差了些 ——我还是想感叹,人生的参差,上次看到季声凝的消息还是她奢华浪漫的婚礼,是我做梦都梦不到的,这次竟然是北青外院第一,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绝了 ——她真的算我全网看到的最聪明的福二代了,褒义词 …… 而刚刚坐上车的季声凝,眼眸里全都是亮晶晶的星星,她甚至不可抑制的红了眼眶。 那些努力到让她无数次想要哭泣崩溃的夜晚,在这一刻得到了释然。 她一把就抱住了了呈言,让自己的眼泪的落在了他的肩头。 了呈言回抱住怀里的小姑娘,眼眸和嘴角都是笑意,他看过她的那些岁月,自然知道,她付出的艰辛。 “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好了。” “呜呜呜呜,不,不一定,”季声凝呜咽着,“鹤老说,她好凶的,还好难。” 哭唧唧的样子彻底逗笑了了呈言,他低眸在她的眼泪处落了个吻。 “那我去贿赂贿赂她,金银珠宝字画古玩我一应俱全,夫人帮我问问,看鹤老最喜欢什么。” 季声凝瞬时抬起头来,瞪了眼了呈言,看到他笑得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被他逗了。 小鼻子皱的紧紧的,然后听到了呈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若是鹤老最喜欢我的夫人,那我可没有办法相让,只能难为夫人自己努力学习咯。” 作者有话说: 甜蜜小日常~~~~~我咋感觉番外我快写完了,没啥可写的了感谢在2022-12-09 16:59:22~2022-12-11 17:4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芋头 5瓶;小羊生存日记 2瓶;稀奇、壹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八章 正常的研究生开学, 一向都是秋季九月。 但鹤准涟刚一开春,就给季声凝发了长达三页的专业书目清单,要求她看完后, 至少挑选五本撰写心得体会, 甚至还给了她一本颇为晦涩难懂的工具类数目作为翻译作业。 季声凝窝在家里,把眉头皱的紧紧的。 而另一边, 陈煜时好难得等到她备考结束,直接扔了三本书过来, 让她自我选择,今年的翻译工作量依旧是两本书。 一时间, 季声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开始感叹, 为什么好好的豪门阔太太不当,要去干这些个累死脑细胞的工作。 以至于了呈言一下班,衣服还未换完,就有一颗脑袋从下面钻了出来, 季声凝一把就把他抱住,长吸了一口气。 惹得了呈言笑着回抱着她,甚至让她跳起, 托了腿部起来, 就把人彻底抱在了身上, “这是怎么了?” “充电。”季声凝嘟囔着, 头直接落在了他的肩头。 她现在, 迫切的需要汲取一下自己亲亲老公的脑细胞。 他的比较多, 看起来也更好用一些。 了呈言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眼眸中都是温柔的笑意, 手臂托的稳, 丝毫没有半点晃动,直到季声凝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从他身上溜了下来,蹭蹭蹭,又坐回到了客厅的地毯上。 自从没有了大型的翻译任务,季声凝就把客厅当成书房去用,偌大的厅内铺设着满层的地毯,可以随处坐躺,可移动的边几和木车上放满了书,随用随推,方便的很。 了呈言换了衣服,也跟着坐了下来,习惯性的从后往前一搂,就把人敛进了怀里。 “又遇到难题了?” 季声凝把电脑推到了了呈言的面前,两个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鹤准涟和陈煜时分别的对话内容和任务。 “我以为考完研就好了,没想到,啊,竟然是刚开始。” 季声凝虽说从小成绩不错,但大多是吃了提前教育的红利。 季巍澜小时候给她请了不少的老师,语文数学英语一把抓,自小就有家庭教师,课上学的课下再温习一遍,基础打的牢牢的。 她本就天生有些许语言天赋,英语学起来简单,没有经历过国内高考教育的毒打就出了国,后来还有沈安知给她画了一年多重点。 当真是又聪明又幸运。 之前一直觉得最大的苦无外乎就是翻译其间的与世隔绝,现在想来,真的是自己很傻很天真啊。 季声凝好看的眉眼皱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回头看向了呈言,一把捧过来他的脸庞,“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拥有一个聪明的脑袋瓜子就好了。” 瞬时,了呈言笑的越发灿烂。 在她的唇上落了个吻。 而后也捧起了她的脸颊,软嫩嫩的,好一阵揉搓,这才放开来,把人重新搂回到怀里,耐着心的说道:“我读本科的时候,曾经因为聚瑞刚刚成立,缺了大半个学期的课,后来熬了半个月的通宵才把所有的课本全部读完,可最后成绩还是一塌糊涂。” “你看我的成绩单会发现,我是有挂科史的。” 季声凝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了呈言会挂科,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一样,要知道在北青附高那样神仙云集的地方,他考第二,都没有会考第一。 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一目十行,看过就是记住的典型代表。 了呈言点了点头,“所以不要有压力,谁都会有无法协调的时候。” 季声凝的心态瞬时平和了不少。 大佬也有两难的时候,更别说自己这种凭借小聪明一路向上的人。 是以眉头疏散了不少,可还是焦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 “我想买套房子。” 季声凝冷不丁的一句,了呈言偏眸看向她,“在北青大学旁边?” “嗯,”这还上且没有开课,一旦正式上课,北青大学往返柏翠郡,至少要一个小时的通勤时间,若是住在宿舍里,怕是面前那个男人会醋死。 可毕竟是大学城,旁边的住宿条件有限,季声凝抬眸看了眼柏翠郡,实在想象不到了呈言跟着她去住公寓楼会是什么样。 “要不……”季声凝思忖着,拖长了音,“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来也可以。” “常言说得好,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听起来也很不错,嘿嘿。” 季声凝尬笑了两声,肉眼可见的看到了了呈言的眼眸沉了下去。 他对于自己那句距离产生美想来了产生了不少的意见。 是以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双唇被擒住,手腕被了呈言抓在掌心,地毯恰到好处的起了缓冲的作用,她瞬间就被摁在了地上。 惊呼声被了呈言吞噬。 还没久别,就已经体验了一次胜新婚的“快乐”。 季声凝是跟了呈言一起去看的房子。 按理说这种事情用不着他这种大佬亲自出马,甚至龚卓单项联系了开发商,最好的楼盘户型就都直接送上,敲定打款就好。 可季声凝想要去看一看,她对采光大大空间的书房有极高的要求。 了总爱妻,自然陪着。 惊得地产商的老总亲自陪同,一套套的看,负责开门的小姑娘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见过气场这样强大的人。 北青大学附近多是些方便学生租住的小公寓,再远一点,才会有大平层的楼盘,如果不介意距离,那通勤二十分钟左右的地段还有一个不错的别墅区。 季声凝方园住了三年,就总想再住回那种一眼可以望到尽头,阳光倾泻而下的大平层。 她对于需要爬上爬下的别墅区,着实没有太大的兴趣。 是以转了几套之后,就敲定了一套两百多平的电梯入户阳光房,周遭卖了七七八八,据说都是北青大学的教授们购买的。 季声凝一开始还觉得那这学习氛围甚是不错,可等到真的入住,抬头低头全都是各科老师的时候,那种感觉,当真是尴尬啊。 装修是龚卓来盯得。 季声凝忙着新书的翻译工作,因而有了经验,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与世隔绝的把自己处在必要的情绪中。 没事还会跟孙一冉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吃吃喝喝。 自从孙雪发现她是自己不能企及的高度,反而越发的喜欢跟季声凝凑在一起,没事的时候给她发发限定版的包包和新款的衣服,还有拍卖会上最新的珠宝钻石。 自己买不起的,就忽悠着季声凝下单,然后找个由头来柏翠郡,摸一摸看一看,还不忘吐槽一下资本家的腐败。 日子过得慢悠悠的快,中间回了了宅几次吃饭,还被了国忠有意无意的催了催孩子的事情。 无外乎是,“也不小了,家里也有人带,生了你们也不用操心,趁着年轻。” “哎呦,你看老孙头家的那个小孙女,那叫一个可爱啊,脆生生的叫我爷爷,也不知道我这有生之年能不能听到啊。” 季声凝呵呵的笑着,不应也不拒绝,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了呈言来说,她不发表意见。 之前鹤准涟跟她说过这个问题,女孩子结了婚,自然要考虑生育的问题,可她还是不建议季声凝在这样最好的时候去做这样的事情。 “再等一等,你才刚刚开始步入一个新的世界,等到学成,或是明年在考虑也无妨。” 都是女性,自然是知道结婚生子对一个女性产生的影响。饶是旁人说的再好,被孩子分去的精力,是永远也不会回来的。 季声凝虽知道的没有那么清晰,却也相信鹤老的用意。于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她后来还刻意跟了呈言谈论过这件事情,却没想到他毫不在意,把玩着她的手指,看向她的眼眸里全是认真。 “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决定,孩子随缘,我不急,有你我就够了。” “更何况总要给ta再赚几年奶粉钱的。” 翠园的房子装修的快,原本就是精装,去掉了一部分季声凝最是不能接受的瓷砖地面和墙面,铺设了鱼骨木地板,又把原本略带花哨的软装全部换成了乳白色的乳胶漆,搬进了不少简单木质家具,无需太多晾晒,在开学前两个月,就跟了呈言搬了进去。 之前已经在柏翠郡把新书的第一稿传给了陈煜时,后来传回的第一次校稿也顺利完成。 两个人磨合的熟练,已经变得流畅而顺遂,改的内容越来越少,推进的脚步越来越快。 因而她正式开始了朝九晚五的校园生活,一心扑在了鹤准涟给她的作业上。 每天八点半准时去图书馆报道,读书,做笔记,然后撰写心得体会。 鹤老给的作业难,并不仅仅是单词的晦涩,更多的是行文方式偏向理工科的论述模式,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读起来越发艰难。 一开始季声凝还会梳妆打扮一下,后来干脆扎了丸子头,素着一张脸,每天各种卫衣牛仔裤,背着个偌大的双肩包,里面着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和各类打印出来的文件资料。 图书馆人多,暑期大多是准备考研的学生和留校的研究生博士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课业,忙碌的很。 季声凝把之前季烁给她买的那辆大G开了来,虽是高调了些,但总好过一开始了呈言要送给她的库里南。 开辆八百多万的车去学校,她一定会是一道风景线。 可俨然,季声凝低估了自己,单单是自己每天现在的模样,都足够让人议论纷纷。 北青大学图书馆呆了半个月,就迅速上了校园的表白墙。 【图书馆那个高马尾白T恤的姑娘,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想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 【外院黑色双肩包,应该是文翻专业的学妹,我是商学院金融系的研二生,希望跟你交朋友】 【惊!!!!原来梦里面的女神真的是有原型的!!!】 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又美又有钱,还是素颜聪明美人,谁会不爱。 可季声凝既不知道北青大学的表白墙在哪里,也没什么心情去看,鹤老给的书足以占据她所有的时间。 只不过季声凝一张脸生得冷了些,看人的时候有一种衿贵的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 是以表白墙上再轰轰烈烈,这线下敢直接冲上来表白的,也实属了了。 可不敢,不代表没有。 八月的北青市烈日灼晒,特别是十二点的片刻,太阳焦灼,最是让人燥热。 一大早了呈言让容姨给她熬了燕窝冰镇上,放在保温杯里给她日常喝了避暑。 可午饭总也还是要吃,车停在图书馆外面的停车区,光是走过去就要七八分钟的距离,她站在图书馆门口唉声叹气了半天,就突然感受到头顶上方的阴凉。 季声凝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一顶偌大的黑色遮阳伞。 而撑伞的,是个瘦高斯文,带着金丝眼镜的帅气男生,纯白色的T恤和简单的蓝色牛仔裤,配上黑白相间的运动鞋,有一种年轻的气息。 若非有了呈言天天看着,季声凝一定会觉得,他是个长相非常优越的男性。 这个伞撑过来,季声凝就知道他的寓意是什么。 怪她总觉得了呈言送的那颗钻戒高调,那枚素色的指环又总怕不小心遗落,不舍得带,才引了误会。 当下向外退了一步,离开了伞下的浓阴,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遮阳伞,“谢谢,我有。” “能有这个荣幸帮你撑伞吗?我是生化学院今年新入职的老师,我叫靳博。” 对方说的着实礼貌,碍于对方是老师,季声凝干脆说的直白,轻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我已经结婚了,谢谢靳老师的好意。” 对方却仿佛听了个笑话似得,“冒昧说一句,我观察了你许久,一直独来独往,还想问一句,姑娘的爱人是不在北青市吗?” 季声凝最是讨厌听不懂话的人,以前是,现在更是。 可也还是努力忍了忍,毕竟是在学校读书,不是在自己的圈子里,可以仗着了呈言作威作福一下,当下还是耐着性子的解释了两句,“靳老师,我爱人是哪里人应该是我的隐私,但我确实结婚了,如果您不信,我在网上应该有一点小名气,您可以搜一下季声凝。” 说着,她撑了伞,走进了烈日中。 留下的背影清高秀丽,背影后的脸却是骂骂咧咧的。 要不是靳博,她还能在图书馆再赖一会儿的! 她其实不想留下名字的,季声凝这三个字太过高调,可眼下不告诉靳博,他看起来好像对自己颇为自信,不肯相信会被拒绝的模样。 可季声凝没想到,靳博倒是不再出现了,但好像有人受了他撑伞的鼓舞,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始给她示好。 先是她经常自习的那张桌子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早点出现,或是咖啡蛋糕,或是咖啡贝果,显然是经常关注她的人,知道她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灌一杯冰咖啡。 再后来,开始有人在她桌子上放些与外文相关的报刊,资料,甚至有人根据她每天的学习内容,还给她放过吟哑的著作,字条留言:这本书译的非常好。 逗得季声凝拍了照片发给孙一冉。 声声不喜:【你别说,学生们的爱情还真是单纯的很,有一种质朴的可爱】 冉冉升起:【动心了?】 声声不喜:【???】 声声不喜:【你在说什么玩笑话,我打算明天早一点来蹲点,看看是谁在送这些东西,告诉他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冉冉升起:【?这种简单的事情,你跟龚卓说一声不就办了吗?】 别说调个图书馆的监控查个人,就是她丢了只笔,只要想,龚卓也肯定可以办到。 季声凝思忖了半响,果然给龚卓发了条信息,只不过还附带了一句。 声声不喜:【不准告诉了呈言!】 那醋包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办那。 可季声凝从图书馆刚到家,还没等把包放进书房,就听到有人阴阳怪气的来了句。 “吃了那么久的早餐,终于想到要找人了?” 得,果然是龚卓,论忠诚度第一的龚卓。 季声凝嘿嘿的向前一凑,搂抱着了呈言的腰,抬头望着他的眼眸,还有些心虚的辩白道:“你看看我,已经素颜不修边幅了,你老婆魅力大,有什么办法。” 了呈言被她得强词夺理逗得哑然失笑,捏着她的鼻子,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想要打人的模样,就顺势把季声凝的手握了住,取了两根手指头,在季声凝略有茫然又狐疑的表情中,放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了呈言!!你属老鼠的嘛!” 季声凝迅速把手抽了出来,果然手指关节的位置上,有两个清晰的牙印。 在她本就白皙的手上,分外明显。 季声凝被咬的带了几分气,鼓着腮,伸出两只手指头在了呈言面前晃了晃,“你再这么欺负我,哼,等我开学了,上了大课,我就跟别人说我是单身,没有……唔……” 嘴被擒住,双手直接被交叠放到了身后,了呈言竟然抽了腰间的皮带出来,直接把季声凝的双手捆住。 眼眸晦暗,唇落在她的脖颈处时,冷声问了句,“夫人单身?” 牙齿撕磨着白皙柔嫩的脖颈皮肤,滑过时,引得季声凝一阵阵颤栗。 “不单身不单身,我嫁人了,嫁人了,我这就去把对戒带上。” 瞬时,牙齿换做柔软的唇瓣,落在脖颈处,胸脯前,一路向下。 季声凝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明天她就从北青大学图书馆撤出来! 作者有话说: 冉姐的番外会有的!!!包子咱们马上就安排上!!等着,想要的都有!感谢在2022-12-11 17:42:22~2022-12-12 15:4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usk8U 30瓶;44954624 22瓶;一次元爱情观察员木子 12瓶;一只王木木也 10瓶;64020165、想开甜品店、悠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九章 研究生的课程比季声凝想象中多了不少。 原以为可以正常回家休息, 却没想到每周至少有三天都是满课的状态,如果碰上夜课,更是要九点才能放学。 季声凝还是报了宿舍。 同寝的三个小姑娘来自同院不同专业, 两个是西班牙语, 还有一个是口译专业。 来自天南海北,性格脾气千差万别, 但人都善良可爱,比季声凝小了两三岁, 每天叽叽喳喳,甚是热闹。 穆橙橙来自内蒙, 是个爱吃奶片的漂亮姑娘,人高, 足足有一米七二的个头。 沈寻是典型的南方人,江浙地区吴侬软语,温温柔柔白白净净,惹人恋爱。 最后一个是杨安舒, 弯桐市人,爽朗爱笑的北方姑娘,最大的爱好就是各种社交软件交替刷新, 永远第一时间冲刺在资讯的第一线。 但毕竟都是学生, 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从本科进入到研究生, 每天考虑的, 多是各种八卦新闻和帅气爱豆。 这让季声凝这个动不动就全封闭不与外界接触的人,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每天有说不完的各种艺人的消息, 今天出轨明天公开, 追的cp只要同框那就是糖, 能够脑补出几万字的床上运动。 一边骂着男人的基本盘太差,一边对着小视频里好看的男生嗷嗷直叫。 看的季声凝笑的灿烂,大概可以理解孙一冉说的,这种跟年轻人在一起的快乐了。 只不过偶尔季声凝也会造福一下寝室福利。 比如当她们侃侃而谈为了某个漂亮的男艺人的时尚盛典穿搭造型惊声尖叫的时候,季声凝会思忖着询问一句,“要去现场看一看吗?这些活动的票,还蛮多的。” 再比如让她们讨论着三亚曼甯的最新格局以及根本订不上的爆满时,季声凝会来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去,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而当最后她们知道,原来传釉艺术馆竟然是她的时候,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美人富婆!” 季声凝对这四个字都分外熟悉,合在一起,怕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还是问了句,“有寓意吗?” 穆橙橙打了个响指,“美人富婆言外之意就是人美钱多,只要不是恋爱脑傻白甜,就可以不婚不孕保一声荣华富贵,享乐不尽。” 季声凝啧吧啧吧嘴,考虑了一下这几个词,好像都跟自己有点关系又没点关系。 比如若是以前还有点理智,现如今她大概已经被了呈言迷糊的变成妥妥的恋爱脑了,再比如,这不婚不孕,前一项已经没得改变,后一项明年打算提上议程。 好像这样听起来,自己每一条都撞在了雷点上。 不由得问了句,“如果是个已婚已育的恋爱脑怎么办?” “那完了,”杨安舒一摊手,一脸的可悲可泣,“再美再聪明再有钱的女人,一旦恋爱脑,那就妥妥的生育工具人,顺产阴/道膨出,剖腹疤痕增生,喂奶/乳/房下垂,夜醒头发掉秃,生个孩子姓猪,一晃脑袋,全是水珠。” 韵脚压上,来了段rap,听得季声凝眉头一皱一皱的。 穆橙橙听着,还加了句,“而且如果门当户对找个有钱的还好,一旦扶贫,啧啧啧,那叫一个人类悲惨史的开始。” 沈寻沉静,看着她的反应,突然开口问了句,“声声,你不会结婚了吧。” 季声凝低调,入学时候填写的个人信息更是简单,她们三个都不是文翻专业,自然不太了解季声凝的真实背景。 金融圈的八卦闹得再大,也不是娱乐圈,转头吃了瓜,也就忘了谁是谁。 杨安舒瞬间把眼眸转向季声凝,瞪大了眼,“不会吧不会吧,声声你结婚了?难不成还有孩子了?!” “没没,”季声凝连忙挥手,“婚是结了,但没有孩子,没有孩子。” 杨安舒一副还好还好,还有得救的表情,“没事没事,结婚了不要紧,还可以离,现在这个年代,离婚和分手一样简单,无妨无妨。” 季声凝被这话噎的,不知道该回点什么,若是让了呈言知道自己的室友每天都在琢磨着让她如何离婚,怕是一气之下,要把她提溜回家了。 季声凝看过一些关于婚育方面较为惨痛的事情,但接触有限。 毕竟圈子里的人大多有钱,孩子都是阿姨在负责照顾,不论是上一辈的长辈阿姨们,还是同龄已婚已育的朋友们,从容貌到性格,都没有太显著的变化。 这也是最初季声凝可以接受联姻的原因。 嫁给谁都是嫁,孩子怎么生也是生,若是当真碰不到此生挚爱,那利益最大化也无妨。 甚至一个孩子,还更有利于女方利益的融合。 她排斥早孕,却不排斥怀孕。 一想到有一个她跟了呈言的小宝宝,怎么想都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可季声凝却没想到,杨安舒有的是办法来拯救她这个“恋爱脑”。 自此知道了她已婚之后,只要网络上出现的关于生育的视频和攻略,杨安舒都会季声凝发上一份。 什么《生门》系列纪录片,可怕的妊娠纹,四胎之后肚皮垂下,以及各种生育后男性无所作为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那些血淋淋而又残酷的现实,惊得季声凝一度陷入了生育恐慌,而进而引发的后遗症则是…… 季声凝第三次拒绝了呈言的亲热。 一想到万一出现意外怀孕的情况,生与不生都异常可怕,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切断这个意外的根源,在了先生的手想要伸进睡衣时,果断握住。 “那什么,我最近有点不舒服,不太想,我困了。” 一开始了呈言当真以为她不舒服,还特意找了沈白给她做了全套的体检,对方得出的结论是没有疾病,大概是学业压力过大,嗜睡,正常。 可次数多了,而且季声凝眼眸躲闪,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原由。 他沉了眸子,却没有多说什么。 季声凝有几分心虚,凑上前去,给了了呈言一个吻。 紧接着一个骨碌,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了呈言眼看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彻底进入睡眠,这才思忖着,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她最近发生了什么。 其实如果他想要去查,简直是易如反掌。 通话记录,最近的网页浏览,账号注册,甚至她的聊天内容他或许都可以得到。 但这都不是他想用的方法。 季声凝是他的爱人,而爱,最重要的,是尊重。 是以了呈言轻叹了口气,低头轻吻了一下睡梦中季声凝的脸颊,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啊,就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 睡得早,醒的自然早,天刚一亮,季声凝就自然的睁开了眼,端详了半天自己老公帅气的侧脸,还不着痕迹的给了他个亲亲。 而后摸出手机来一看,不过早上七点。 周末的早晨,杨安舒还是雷打不动的给她发着小视频,是那种双胎博主展示自己松垮肚皮的小短片。 眼看着了呈言还在睡觉,季声凝倒也没有避讳,关掉声音,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就连旁边的人醒来,靠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看完了整个视频都没有发现。 以至于她放下手机的瞬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险些惊声叫了起来。 “这就是你担心的事情?” “天啊,”季声凝抚着胸口,“你要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心虚的人,是要害怕一些的。”了呈言半笑着,却带了几分冷意。 这话一说,季声凝就瞬时更加心虚,呵呵一笑,辩白了一句,“我心虚什么,不心虚,挺好的。” “那你告诉我,你最近是怎么了?” 了呈言一脸正色的看着她,眼眸里是信任的坦荡。 可她却一直在躲闪,俨然一副心虚的感觉。 了呈言不由得话语沉了几分,越发的严肃,“声声,我希望你有事情可以告诉我。”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情,”季声凝呵呵一笑,故作镇静的看向了呈言,“我说了,我就是最近有点不太舒服,不想这件事情。” “你怕怀孕?” 了爷一语中的,季声凝瞬时蔫了下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恩,最近看了些关于生育的东西,很害怕。”季声凝低头嘟哝着。她甚至还拿出手机,找了几个杨安舒发来的,异常可怕的内容递给他看。 了呈言很快的看完,一言不发的就把人搂进了怀里,沉声说道:“声声,如果你怕,我们就不要孩子了,只有我们两个也很好,我也很怕你会出现意外或者不适。” 自己害怕尚且是一方面,了呈言这样说了,季声凝反而有一种委屈宣泄出来的放松,惯来理智清冷的人顿时红了眼眶。 呜呜呜呜的小声哭了几分钟。 生育之于女性,当真是矛盾的选择。 可话说开了,一切就正常了些,了呈言许诺季声凝,一段时间内,至少在她心理承受力好了些之前,都不会再考虑那方面的事情。 而当对方禁欲后,季声凝反而馋了些,晚上看着了呈言带着眼镜在桌边处理工作的模样,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纠缠一下。 一会儿摸一摸胸肌,一会儿亲一亲脸颊,最后总会钻进他的怀里,搂抱着他,使劲吸上一口。 太过好闻的味道,让人把持不住! 是以两个人这段时间,倒是开发了不少新式的,手的玩法。 杨安舒在给季声凝连续发了一周的恐婚恐孕新闻后,突然有一天在午休的时候问了句,“声声,你老公叫什么?” “了呈言。” “了呈言?”杨安舒重复了一句,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突然就听到苏寻来了一句,“北城利其亚社区的那个了呈言?” 这个名字和姓氏太过独特,只怕全国都没有重名的人。 季声凝应了句,“嗯。” “卧槽!”这次换了杨安舒震惊,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拉开帘子,看着靠在床头上看书的季声凝,“曼甯酒店的那个了呈言?聚瑞集团总裁?” 季声凝着实对杨安舒的反应有些不理解,“对啊,是他,怎么了?” “天啊,那能跟普通男人一样嘛!!!!完全不一样啊!!!这种又帅又有钱基因又好的,生!” “哪天真要是出轨了,分他一半家产去养小鲜肉,不亏!” 季声凝被逗得简直哭笑不得。 “我错了季姐,我就不应该给你发那些东西,你就当没看过,你俩的宝宝简直就是上辈子拯救人类这辈子才投胎到你们家啊!” “就了爷那个家产,你们最大的烦恼不是柴米油盐,是如何花钱啊!” 是以轰轰烈烈的505寝室“反生育运动”在确定了对方是了呈言后,宣告正式结束。 了爷终于在大半个月后,恢复了丈夫的权益。 只不过久旱逢甘霖,季声凝的嗓子第二天一早就彻底说不出话。 躺在床上琢磨着,这要万一真的怀孕了,只怕修完产假,自己这身体也就快要废了。 作者有话说: 了呈言:夫人,这半个多月,你的手活长进,为夫也甚是满意 季声凝:!!!流氓!!!! 感谢在2022-12-12 15:42:22~2022-12-13 23: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456688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磊子、悠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章 孙一冉二十一岁那年, 毕业回国。 原定计划是在公司实习一段时间后申请研究生。用她父亲的话,先实习再读书,会更容易去抓住自己需要学习的重点内容, 也更好确定研究生方向。 实习, 就安排在了秦征的途创集团。 孙总托了私人关系才把女儿塞了进去。 做地产的,跟孙家之前一直运营的交通方向截然不同, 倒也能看出孙家的野心。 那是地产最好的几年,谁都想要去分一杯羹。 二十岁的孙一冉漂亮, 一头及腰的长发染成高调的灰紫色,露着一双大长腿, 穿着长及小腿的高筒靴,热裤短上衣, 又飒又美。 脸上的妆反而淡淡的。 仗着年轻,皮肤白透,只涂了最简单的一层薄粉。孙一冉不是传统美女的圆杏眼,反而是略带妩媚的微眺向上的凤眼, 只简单涂了大地色的底色,没有再添加任何的描绘。 有一种反差的美。 七月份的北青市热,她穿了这么一身看不出季节的服装, 出门前还拍了张自拍给季声凝发了过去。 对方揶揄她, “你这是去实习的还是去相亲的, 小心你们老总看上你。” 季声凝一语中的, 秦征没有看上她, 她却对秦征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 说起来有几分见色起意的味道。 接待她的是途创集团的人资总监, 高跟鞋黑西装一步裙的干练女性, 看着孙一冉这一副精神小妹的模样, 职业素养颇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去衣帽间里取了一套全新的西装衬衣就递了过去。 “我叫Maggie,人资总监,你可以叫我Maggie姐。” “秦总交代,你暂时在秘书科工作,这是工装,先换下,明天把头发染成黑色。” 孙一冉大小姐出身,自然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她是实习的,又不是指望这个赚钱养家糊口的,当下鼻子出气,颇为看不上这个女人。 “不好意思Maggie,衣服可以换,头发不能换,不行就把我换了吧。” 说着,拎着她新买的手包,扭头就打算走。 实习的公司那么多,地产公司那么多,途创再牛,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却没想到人还没走到门口,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秦征。 其实孙一冉见过的长相英俊的男人多了去。 光是和季声凝她们参加各种时尚活动的时候,年轻帅气的小鲜肉,斯文精致的中生,亦或是老而不腻的气质型男,见得多了,眼光也高。 更何况不论是在北青附高时候的了呈言还是出国留学后遇到的蓝眼白皮的异域小哥,都是一顶一的帅。 而且秦征绝不属于她会喜欢的类型。 面色深沉,不苟言笑,一身得体的黑西装,笔挺的裤腿上没有一丝褶皱,一看就是刻薄严肃又寡言的男人。 脸长得再过帅气,这气质出来,就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可孙一冉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心头一晃,摇着摇着,就仿佛要摇出水来。 荷尔蒙这种东西,分泌的时候总有些不按套路。 秦征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偌大的公司前厅,所有人都衣着得体,只有她仿佛是来参加演唱会的,当下眼眸一沉,看向孙一冉身后的人。 “途创现在什么人都有面试资格了吗?” “秦总,”Maggie快步向前,脆生生的叫了人,眼眸敛起,“这就是孙总的女儿,孙一冉小姐,我已经把正装给她拿来的,明天就会让她正式上班。” 秦征脚步放缓,停在了孙一冉的面前。 眼眸垂直向下,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莫名的,孙一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秦征的眼眸像是无法撼动的,深无可测的高山,带着沉着冷毅。 刚刚还恍惚了一瞬,就听到他冷沉的声音响起,“孙小姐,我公司不缺一无是处的花瓶,你如果想要留在途创,就最好换了你这身皮。” “对了,”秦征冷言,“我说这几句话也不过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不然,直接扫地出门。” 秦征说话难听,若是旁的时候,孙一冉一定不屑一顾,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执拗劲上来,就总想做出点成绩来让他看看。 她不是一无是处的花瓶。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对秦征的一眼万年才生了想要证明自己的倔强,还是因为不甘心被贬低为花瓶,陡生的斗志最后化成了爱情,才守了秦征这么多年。 可这一刻,孙一冉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想要去扭转秦征对她的第一印象。 = 孙一冉在途创是从最基本的文字秘书做起的。 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书复印文件,后来开始跟会,撰写会议记录,再后来,秦征的内务助理辞职嫁人,孙一冉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 整个文秘科的人,都对给秦征做内务助理这件事情避之不及。 大家都知道秦总虽然人帅脑活,但脾气可怕,要求颇高,几乎每一任助理都会被骂道狗血喷头,一个人在公司角落里哭。 甚至公司内还一度流传了一句话,“不被秦总骂过的助理,就是没有前途的助理。” 可孙一冉硬是扛了下来。 秦征是真的从来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的写法。 最初只是作为内务助理,替他买咖啡订餐处理办公室偏间的卫生打扫,后来在一次紧急通知的晚宴上带了孙一冉出席。 孙助理表现得体,酒喝的快而稳,说话好听,微笑拿捏,把场子热的所有人都要夸一句。 “秦总好福气啊,孙助理真是太能干了。”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孙一冉竟然就是堂堂南城孙家的长女。 哪一个圈子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在酒场上端着妥帖明媚的笑意,接过或夸赞或下流的各种话术,而后一饮而尽,给足了每一个人面子。 秦征开始给孙一冉越来越多的工作。 那些琐碎而日常的工作另交给了旁人,孙一冉逐渐取代了工作助理的内容,再后来,她已经开始替秦征处理近乎所有苛刻难完的各种工作。 途创集团从来没有过特助这一职务。 秦征一度认为没有人可以胜任这个称呼,可饶是他再冷眼看着孙一冉,也还是不得不承认。 她太优秀了,不过两年,她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再也不是当年刚见时,那个耀眼明媚却又眼眸中带着傲气的小姑娘。 她穿着黑色的高跟鞋,健步如飞,处理事情得心应手。 甚至会在看到公司新入职的实习生穿着不得体时,冷声问道:“Maggie,公司什么样的人都可以面试了吗?” 途创上下人人皆知,孙特助就是秦总的分身,她的决定就是秦总的决定,她的意见就是秦总的意见。 甚至秦征如果有事不在公司,孙一冉的签字是可以等同于法人章的作用,即时生效。 董事会时有人调侃秦征。 “秦总,这途创上市,可要给孙特助包个大红包啊,没有她绝对没有今天的途创。” 秦征却也只是笑笑,不达眼底,“一个助理而已,能做到这样的,多了去。” 这话后来传到了孙一冉的耳朵里,她也只是笑笑,像秦征一样,不达眼底,“秦总说的没错,我只是个助理而已,公司如船,掌舵人才是最重要。” 是以反而引来了更多的夸赞,谁能拥有孙特助这样的助理,当真是福分。 来挖孙一冉的人多。 竞争公司开了高价,甚至是天价,有人告诉秦征,秦征却毫不在意,万分肯定的说道:“她不会走。” 秦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话的底气从何而来,别说一个助理,就是公司董事弃股叛离都是商业常事,圈子内人尽皆知,不可以百分百信任任何一个员工。 可秦征却当真知道。 孙一冉不会背叛自己,更不会离开途创。 他太过自信,自信的以为,少女暗恋的心事会如同亘古不变的爱情神话一样,永恒。 秦征第一次见到白洛娴的时候,是在一场最普通不过的商业局。 攒局的是潘坤,带了他手下几个正在上升期的小姑娘。 目的不言而喻,都是圈子里一掷千金的大佬,随便扔点资本,也足够小姑娘向上窜一窜,若是哪个当真被看中了,只能是好事。 双方都是不能公开的身份和关系,却都有彼此最想要的东西,这种关系,稳定且安全。 过往秦征也只是参加参加,他向来对女艺人嗤之以鼻。 靠贩卖容貌和身材获取金钱的人,在他眼中和圈子内的花瓶小姐无异。 可他却很难描绘,他见到白洛娴第一眼的心情。 女生穿了件当下最时兴的露腰小上衣,外面单穿了件及臀衬衣,一条热裤配了长及膝盖的长靴。头发长,散在身后,好像是刚刚录了女团节目,还染了浓烈的粉红色。 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一双圆圆的杏眼,笑起来甜腻,可话语清冷,跟旁人都显得疏离了几分。 一身性感妖艳却拒绝所有喝酒的邀请,摇头说自己不会,滴酒不沾。 秦征只觉得她有趣,既然来参加了这种活动,还要装的一副洁身圣女的模样,当即起了些自己也说不明的心思。 调侃了一句,“白小姐很漂亮,就是性格不太可爱。” 白洛娴看着他,眼眸带着笑意,“秦总说笑了,这圈子里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我不算什么,更何况,容貌不过是浮浅的附属,真正有了作品还可以有安身立命之本。” “我今天跟着潘总过来,也不过是希望有个好本子可以拍罢了,这本子如果需要喝酒得来,我也可以豁上命去喝了杯,可若是通过别的,那我甘心从龙套跑起。” 几句话说的秦征一顿,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密感。 他说不上这种感觉的由来,他惯来认为,感情用事是最低级的,与其去考虑这种感觉的由来,倒不如简单的把它判定为心动。 是男人总会遇到动心的女人,这不是什么丢人且不能说的话题。 秦征太过自大,也太过自信,他把爱情当成了商场上的简单决策,真金白银的买卖交换。 他以为他遇到了三十年来,第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他照例给孙一冉打了电话,还是按部就班吩咐工作的语气,“去查查白洛娴喜欢什么,买点送过去。” 孙一冉最开始时并没有多想,这种电话她接的多了。 帮秦征给合作伙伴的爱人买礼物,是她分内工作之一,也因为她一向可以精准买到恰如其分的礼物,让秦征跟所有的合作方都可以维系着相当愉悦的私下关系。 可当她发现,白洛娴竟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艺人的时候,心里有根弦,被撩拨的颤动了一下。 秦征最是讨厌娱乐圈的女性。 她有些慌,一页页的看过白洛娴的简历和喜好的时候,心在莫名其妙的抖动,最后鼠标滑到尽头,掌心内全都是薄汗。 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人好像跟过往的每一个都不太一样。 她太年轻,太漂亮,简历又太清白。 科班出身独闯娱乐圈的漂亮姑娘,任谁都想怜惜一下。 而且她太过努力,无缝进组,不看戏份多少,只要是好的作品,全都去尝试。 甚至孙一冉看遍了她所有的采访视频。 通透冷静,是最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原来秦征不是不喜欢花哨精致的姑娘,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罢了。 在过往的这五年中,饶是她做的再好再多,秦征从来没有夸过她一句。 真的认可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句,“你跟她们不一样。” 天知道为了这句不一样,孙一冉付出了多少。 可他最后喜欢上的,还是他最开始不会多看一眼的那一种人。 可孙一冉也还是把秦征交代的事情妥帖的全部完成。 她刷了自己的配额给白洛娴买包,联系娱乐公司,以投资的名义为她拿下了女一号,甚至替秦征约她吃饭,定下饭店和酒店。 房卡都是她亲自交给秦征的。 她近乎完美的,做这一个助理应该做的一切。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恍惚的自欺欺人,像每一个原谅了渣男的女生一样,洗脑着说,秦征不过是玩一玩,不走心,他跟白洛娴的性格千差万别,又怎么可能走到最后。 只要没有步入婚姻,她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秦征跟她谈过后,回头发现,还是自己好。 这样的孙一冉,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卑微怯懦又惹人生厌。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是如何的自我厌弃又自我麻痹,最后在听到秦征订婚的消息,让她去确定订婚酒店和花束的时候。 才解脱般的想着,真好,终于没有借口再找给他,也找给自己了。 她终于可以仰着头颅,辞去助理的职务,也切断她跟秦征的最后一次连系。 作者有话说: 哎,这个宝宝的话,我私心还是希望声声晚一点要,再晚一点,所以咱们先越过生宝宝,来写冉姐了! 冉姐暗恋的这些年真的是被秦渣男pua的很!!咱们就是说,冉姐支棱起来!!这种渣男,我会虐死他的!!感谢在2022-12-13 23:34:09~2022-12-15 14:5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n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志不在年糕 10瓶;想开甜品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一章 孙一冉跟秦征提辞职的时候, 是她最后的侥幸。 她想,即使秦征对她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但顾念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工作能力, 至少也会下意识象征性的挽留一下。 哪怕只是这种客套的挽留, 她都会觉得自己这五年多的青春没有白费。 却没想到,秦征是真的没有心。 他靠在总裁办的大转椅上, 目光深邃,略有深意的凝视了孙一冉半响, 而后冷笑着问道:“决定了?” 孙一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恩。” “好, ”说着,秦征摁了内键电话, 直接打给了Maggie,对方接起,喊了声秦总,秦征话语冷漠, “给孙助理清算一下工资补贴和分红,按最高额度来,这个月工资发足月, 年终奖金按全年拨发, 剩下听她的意见。” 说罢, 切断电话, 眼眸抬起, 毫无表情的看向孙一冉。 “把工作给王助理交接一下, 涉密部分单独留给我, 然后去人事办理辞职手续就可以了。” 这话说的, 仿佛孙一冉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普通工作人员, 可有可无。 那一刻,若是可以,孙一冉恨不能仰天大笑。 她这掏心掏肺,恨不能做秦征左膀右臂助他打下疆土的五年,就像是一场酩酊大醉的烂梦。 不配咀嚼,满是讽刺。 秦征是真的没有心,可她就连控诉他的资格都没有,过去那五年,是她心甘情愿,两个人不过是上司下属的利益关系,从来没有沾染半分暧昧。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可笑的一厢情愿。 孙一冉离开的尚且算是体面。 秦征虽然没有留她,但给她的补贴丰厚,竞业协议金都够她未来十年不工作的。 她从人资处领取了所有她应得的酬劳,这五年她给途创集团创造的价值她清楚得很,哪怕秦征这看似丰厚的离职大礼包,也不足以抵得了三分。 她人本就人漂亮,仰着头,姿态拿捏,还是她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孙特助的模样。 可背后却被人嘲讽。 除了秦征,又或者说,秦征自己也必然可以看出,谁都知道孙一冉揣着什么心思。 把途创集团当成自己的公司,豁了命的工作,全年无休,甚至生病期间,还要调度数据,这份敬业,可不仅仅是一个特助能做到的。 可秦征说放人就放人。 Maggie受了她几年气,自然在这时候想要多说两句。 当下涂了红唇,笑得得意,“孙特助这种时候离开,秦总的订婚宴可就要自己多上心了,也不知道王助理能不能摸透白小姐的心思,投其所好。” “孙特助不愧是金牌助理,就连秦总的终身大事都给操持的这样好,当真是敬业啊。” 孙一冉冷笑了声,看着Maggie那副模样,向前走了一步,人是站着的,穿了高跟鞋,看向坐着的人,自然有几分俯视的压迫。 特别是她这几年跟着秦征,最是学会了他那套震慑人心的眼神。 “Maggie姐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想接我特助的班,如果你想,我不介意跟秦总多美言几句,虽然我人走了,这话应该还是管用的。” “还有,白小姐又是谁,秦总的婚姻大事与我何干,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Maggie姐来的比我早,应该比我知道,途创给你的收入和身份都不低,别白瞎了秦总的好意。” 秦征和白洛娴的事情,按理说应该是秘密。 秦征为了她的事业前途,选择了保密,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被知道是正常,知道了还拿出来炫耀,就是职业操守问题。 Maggie的脸瞬间白了下来,咬着牙,愣是没敢再多说一句。 孙一冉的狠戾,她见识的多了。 可人前再坚毅,也毫不影响孙一冉回到家,窝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夜。 是歇斯底里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哭出来的震恸。 那五年多日日夜夜宛如电影碎片般席卷而来,侵袭着她,而更悲伤难过的是,这些片段中,鲜少有温情的时刻。 秦征太凉薄了,哪怕那少有的温柔,现在想来,都满是冷意。 知道她在生理期,冒着寒冬的冷意在酒店外一站就是一夜,为的不过是给合作企业的总裁递上一句话,以显示途创集团的诚意。 他也只是让人准备了一杯热水,叮嘱孙一冉别生病,那段时间对途创集团至关重要,她万不可掉链子。 那杯水算什么,不过是他随手而为,都不曾走心,又或许,秦征本就知道,只要他少许的关心,孙一冉就愿意为他卖命。 可那段时间,这杯水却当真成了孙一冉拼命工作的动力。 那是秦征啊,竟然可以记得给她一杯热水,是不是意味着,他心里有了她的地位。 你看,暗恋的人就是这样卑微的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给自己脑补出一场泼天大戏,让自己这段暗恋,再蔓延出更多的心动时刻。 孙一冉的泪水滑过脸颊,低落在地毯上,哭着哭着,却笑了起来。 太过讽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是任人观赏的喜剧默片,到头来,只余留一地的笑话。。 泪水宣泄而出,无法克制。 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放纵自己,让情绪彻底绽放。 孙一冉最后是在地毯上睡着的,人哭累了睡得就安稳,甚至都没有喝酒,她就陷入了沉睡。 难得她这么多年可以一夜无梦,无人打搅,当真是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后一双眼睛肿胀,连睁开都难得很。 微信上全都是各种人或打听或遗憾或祝福的信息,这其中,夹杂了一条白洛娴的微信。 女人的第六感永远都是敏感的,自己爱人旁边的人揣了什么心思,自然也是清晰明了。 哪怕孙一冉已经辞职了,她也要把所有的情愫或者说所有的希望,掐死在萌芽里。 白漂亮:【谢谢之前孙助理为我跟阿征的帮忙,礼物和饭店我都很喜欢,如果以后有需要,还可以找我,我会帮你跟阿征说的,毕竟同事一场,他应该不会不近人情。】 这话说的当真跟她的名字一样漂亮。 阿征阿征叫得亲昵,礼物和饭店都知道是出自她手,却大度的表示喜欢,最后一句更是精彩,明晃晃的告诉她,日后若真的有些什么事情,万不可直接去找秦征,她一定会让他不近人情。 这里面的每一个词,都像一根针,一戳一戳的直戳着孙一冉的心脏,宛如密密麻麻的阵痛,越发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巨大的笑话。 她终于终于,在一遍遍碾碎自尊自爱和自信后,彻彻底底把这个人,从自己的世界里删除。 秦征跟白洛娴的订婚宴,定在了一个月后。 需要准备的东西多,沟通交流包括宴会宾客名单,整体的布景装饰和主持人,全都需要专人去准备。 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交由孙一冉负责,孙特助离职,新任的助理没有办法一个人处理这么多的事物,不得已分了其他工作人员,却也只能协助白洛娴来处理这些事情。 秦征大男子惯了,绝不会操心这种订婚的细枝末节。 可不过两天,白洛娴的耐性就被消磨殆尽,这种琐碎又繁杂的事情,她也并不适合处理,更何况之前秦征许诺她的资源,在孙一冉离职后,就停滞不前了。 当下耐着性子的给秦征打了电话。 她电话里尺度拿捏合适,即不让人生气,却又有逼迫效果的娇嗔,“阿征,阚姐说最近递过来的本子还是小网剧的主角,你不是答应要给我一部上星剧吗?” “咱们俩都快订婚了,你是不是觉得娶了我就不用上心了,哼!” 过往听起来颇为适用的娇嗔,在这一刻却觉得让人很是不舒服,可秦征也没有多说什么,随意安抚了两句。 揉着额,接通了内线电话,“叫王晨进来。” 新助理叫王晨,是个颇为灵气的男生,年轻好学,以前孙一冉在的时候就跟秦征提过,秘书科里,他是最好的苗子。 是以孙一冉辞了职,秦征并未多想,直接由王晨接替她的工作。 当下小伙子站定在秦征面前,不敢言语。 自从孙特助辞职,全公司的人都谨言慎行,秦征的脾气明显的暴躁了许多,事情推进异常的不顺。 他这个助理明显成了枪靶子,一天三顿熊已经是家常便饭。 “万娱的那部电视剧为什么还没谈下来?” 王晨瞬时有些头大,这种事情,哪里是他这个级别的小助理能够够得到的。 当下硬着头皮说道:“秦总,这我也谈不下来啊,人家万娱彭总都不见我的,之前冉姐在的时候,都是她在对接,走的私人关系。” 最后四个字让秦征想要发火的情绪浇下了一盆冷水,当下敛着情绪的挥了挥手,把人撵走了。 一切都很不对劲。 秦征说不上来的不对,他预想过,离开了孙一冉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公司一定都会有一个过渡期。 毕竟她在最重要的岗位上工作了那么多年,所有人都习惯了她的存在。 可这种过度,好像在这段时间内被放大的越发明显。 所有的事情都停滞了,就连开最基本的负责人会议,没有了孙一冉提前审核会议内容和方向,大家都不敢汇报,寥寥草草的结束,说不出核心的事情。 他一开始把这种结果定义为过去五年公司太过于依赖孙一冉,她手里把控的事项过多,才会如此,培养好交接新人,把助理的工作量分摊开就好。 可好像从孙一冉离开的那一刻,他跟白洛娴的感情也变了味道。 以前两个人的爱情被规划的太好,就连餐厅和酒店都是评估了彼此喜好由孙助理去定的,他们甚至都不了解彼此。 孙一冉刚刚离职时,白洛娴还颇为愉悦的撑着腮,笑容满溢的说着,“阿征,这样正好啊,我们可以去订彼此喜欢的餐厅,你定一次我定一次好不好。” 秦征应得敷衍,直接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新的助理。 可自此之后的每一次约会,都糟糕透顶。 秦征极其厌恶那些过分花哨却食物寡淡的所谓精致餐厅,而白洛娴作为艺人,也没有办法在晚上去触碰任何高碳水高油脂的食物。 过去孙一冉总是可以从各个角落里选到小众低调却又味道绝佳的私房餐厅,满足两个人的共同需求。 现在,不论是秦征坐在漂亮精致的餐厅里吃着寡淡的轻食料理,还是白洛娴坐在味道传统的中式餐厅,看着主食和炒菜无从下手。 两个人都各自揣了不满的心事。 甚至以前烛火灯光下若隐若现的漂亮脸庞,那些清冷语调下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好像总是会被秦征恍惚的错过。 他会在某个瞬间,把她的脸,想象成孙一冉的脸。 这种情况,在秦征喝醉后,被彻底放大。 他第一次主动给孙一冉拨去了电话。 说不上为什么,那一刻,酒精上头的瞬间,他脑海中想到的,是第一次在公司大厅里见到的孙一冉的模样。 灰紫色的长卷发配上热裤长靴,一双眼睛里全都是少女骄傲的神情。 他好像终于明白,第一次见到白洛娴时候的那种熟悉的亲密感是从何而来。 他觉得不晚。 在他心里,孙一冉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小姑娘,哄一哄自然也就回来了,他屈尊降贵,勉强主动一次好了。 却没想到,接听的竟然是陌生的男性。 狠戾的说着残酷的话语。 那一刻的秦征,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失去”的感觉。 孙一冉离职时没有过,想念她的时候没有过,而在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说出“撕票”两个字的时候,他的意识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 他只恨不能立刻赶到宴县去,不管对方是谁,一定生吞活剥了他! 给季声凝打电话时候的手都是在抖的,那一刻他早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家还是季氏,他只想要那个跟了他五年的姑娘平平安安。 他定了当天晚上飞去海城的机票。 飞行颠簸,他又喝了酒,胃里翻涌,几度想要呕吐出来。 他紧闭着双眸,脑海中的画面就像气流一样,四处乱窜,没有逻辑。 他几乎是没有停歇的,从海城坐着汽车赶到了宴县。 可还未等他打给季声凝,就看到了呈言的助理怀抱着那个他一路信念的女孩,怀里的人双眸紧闭,却眉头舒展,是最安心的状态。 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走的踏实而沉稳。 秦征就那样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心头仿佛一只大手,把一颗心攥的紧紧的。 生疼。 秦征取消订婚的时候,白洛娴仿佛并不意外。 她依旧是初见时候的模样,只不过一头粉色长发染成了黑色,为她即将进组的新剧做准备。 秦征给她的分手礼,上星正剧女一号,资源飞跃式的上升。 两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好说,之前交往的时候,也大多是通过孙一冉来传递些话术。 秦征对她的感情淡淡,只不过是要什么给什么,是个非常豪爽的对象,哪怕在床上他也没有预想中的热烈。 中规中矩且并不嗜好。 饶是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订婚的地步,次数也少得可怜,白洛娴之前甚至怀疑过,是不是秦征的性取向有偏差,自己是个良好的挡箭牌而已。 可后来她发现,他更像是个被孙一冉保护的太好的“巨婴”,无需操心的享受着一个女人给予他的所有妥帖关怀。 这个男人,冷清寡淡,对孙一冉尚且如此,那对自己,已经算是“极度”的热情了。 所以她才向他提出了订婚。 秦征是她能够得到的大佬里,最优质的。 人帅有钱且性情冷淡,无需担忧日后要为了小三小四乃至小六小七去操心。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男人,也有回头看向身后的一天。 白洛娴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依旧笑得好看,“我可以问一句,是因为孙特助吗?” 秦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白洛娴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她向前一步,离秦征近了几分,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那我奉劝秦总一句,孙助理不是我,带着目的的跟你交往,爱不够还有钱来凑,一颗少女心被揉碎,再拼凑起来就很难了。” “更何况,这颗心是被你亲自摔碎的。” “我如果是她,绝不会回头。” 说罢,白洛娴潇洒的转身而去,留下秦征低眸不语。 最后苦笑了一下。 别说是白洛娴,哪怕自己是孙一冉,想来也不会原谅自己这么糟糕的人。 孙一冉恋爱的消息,根本无需打听就传到了秦征的耳朵里。 公司多的是八卦的人,无数人一开始眼巴巴的想要等着看孙一冉的好戏,却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秦征的取消婚约。 白洛娴离开的潇洒,两个人好聚好散,各取所需,分开的不算难看。 倒是孙一冉,换了妆容,开始享受爱情的美好。 从酒吧里帅气的前台酒保到应届实习的大学生,甚至听说聚瑞集团的特助龚卓也对她一见倾心。 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从来都不缺少追求者。 有人在街上看到她,回头就在公司里八卦个不停,茶水间从来都是消息的扩散地。 秦征不过是偶然路过,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停顿了下来。 小姑娘们说话,带着生动的语调,颇为吸引人。 “你猜我那天碰到谁了,我碰到孙助了,天啊,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真的太美了,我以前也觉得她漂亮,但工装绝对封印了她一部分的美貌,彩色长卷发,大长腿,小上衣,那腰,啧啧啧,好像还谈了个挺年轻的男朋友,很帅,白白嫩嫩的那种。” “真好,羡慕死了,听说秦总竞业限制金给了她大七位数,有钱有颜还有闲,要我我也不当助理,累死累活的图什么,秦总那不解风情的样,就算是追上了又怎么样。” “嘘,隔墙有耳,不过以孙助的条件和性格,估计跟这种小年轻就是玩玩吧,我之前听了个八卦,你别跟别人说,聚瑞集团了呈言了爷的特助好像喜欢她,那也是百事百通的牛逼人物,能给了爷干特助的,没有一个善茬。” “那她为什么不跟那个男的在一起,聚瑞集团的特助啊,那前途何止是无量,日后一定会是聚瑞集团的高层的。” “我听说,你们过来点,……” 秦征的脚步在她们的声音逐渐减弱后走向了总裁办。 头突突的疼,他最近酒喝的有些多,睡眠反而越来越差,有时候喝的越醉,人却仿佛越清醒,自己做过的事情就越明了。 那些他企图通过酒精麻痹入睡的日夜最后睁眼到天亮,过往就像电影倒带般回放。 那些个被他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付出,被他忽略掉,更多的其实是被他的自大所刻意屏蔽掉的真心,都像是一把刀,一点点轻戳着他的心脏。 针针细密,不疼,却日日夜夜存在着,仿佛给心口戳了一个洞。 透风。 桌面上,是他从王晨那里要来的,孙一冉交接给他的工作纪实。 每一天,每一条,认真又细致的,用洒脱大气的行书撰写着,足足十本。 五年来她所有的工作全都认真妥帖的记录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离开他时,不给途创留有任何麻烦。 甚至在他的个人嗜好处,都用红笔特意标注着,有手指摩挲的痕迹,比其他的内容都要陈旧些。 可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那个姑娘喜欢些什么,那个从第一天就被他否定着,改变了衣着打扮和性格的姑娘,好像真的再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些她陪着他熬夜加班,通宵拼搏的日子,就像掌心中攥不住的水,流淌殆尽。 手机里,每一个醉酒夜晚拨出去的电话,一条条的鲜红,全都是无法接通。 她甚至,连一句说对不起的机会,都不愿意再给他。 作者有话说: 咱们就是说,冉姐的官配肯定不是秦征啊,秦征这种大渣男,必然配不上我们冉姐!!! 以及朋友们,家属羊了,我感觉我也就这几天了,如果没有更新,就是我抗羊去了!感谢在2022-12-15 14:51:35~2022-12-17 23: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253873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胖子我骄傲 50瓶;ahyu 20瓶;皮蛋瘦肉粥F、雾眠气泡水 3瓶;悠染、想开甜品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二章 孙一冉的新工作实在是太过快乐美好。 接触到的东西都是互联网最前端的, 每天最多的事情,除了协调甲方乙方,便是泡在潮流一线, 参加参加派对活动, 去看看秀,逛逛展, 得了空的跟季声凝她们约个会,洋洋得意的分享着当下是时兴的东西。 她把一头长发染了粉红色, 烫着大卷,虽然同办公室的小姑娘耿瑶瑶调侃她, “冉姐,最多一个周, 你这就不是粉红色,是闷灰色了。” 孙一冉摇了摇手指头,一脸的不介意,“闷灰色有闷灰色的美, 没有你冉姐拿捏不住的颜色。” 耿瑶瑶立刻举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冉姐,拿捏。” 孙一冉在申传传媒像是个传说级的人物。 申传传媒全都是年轻人, 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是部门负责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 做传媒的, 自然对金融圈没太多了解, 更别说知道一个助理到底能做成什么样的水平, 拥有多么大的能力。 他们只知道, 就是公司老大都要敬孙一冉三分, 态度客气。 而交到冉姐手上的案子, 几乎没有超过一周的, 不论是切入点,市场敏感度还是文案的风格,输出方式,全都是最顶级的。 甚至孙一冉刚刚来到申传传媒第二个月,就有国内顶级的广告公司前来挖人,想让她去做创意副总监。 孙一冉却笑着回绝了。 “我啊,实在是做够了高压的工作,也从来没有从事过广告创意类的事情,现在就很好。” 有人好奇过,去问孙一冉,“冉姐,你以前做什么的?你今年不是也才不到26吗?为什么感觉……” 后面的话对方没说,孙一冉噙着笑,眼眸示意她继续。 “就是,虽然你年轻又漂亮,跟我们玩的也好,但是,有种威严,说不出的那种,范,对,就是一种可以控场的范。” 这话把孙一冉逗得哈哈大笑。 她调侃着回答道:“我以前给资本家打工的,被压榨的太厉害,有后遗症,看谁都是资本家,那眼神不是有范,是有仇。” 一瞬间,全办公室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可也因此,申传传媒内部统统默认,搞不定的case找冉姐,保证分分钟解决。 孙一冉也确实可以处理一切棘手的问题。 倒不是传媒行业真的好干,而是以前秦征太难搞,金融圈里的人一个个油嘴滑舌,只恨不能一个字一个坑的引着你往里跳。 若非孙一冉聪明,能力强,只怕还不知道要被吃干抹净多少次。 所以对于新的工作,她只能说是游刃有余。 跟着一群年轻人,每天早咖晚酒,穿着吊带热裤在舞池里摇晃,仿佛要把过去五年压抑的快乐全部释放出来。 中间谈了几段不算恋爱的恋爱。 漂亮的小男生说话好听,有冉姐冉姐叫着她舒心的,也有显示自己男友力,叫着冉冉的,情绪价值提供到位,每天早上吃了吗,晚上说晚安,哄得她一颗心热乎乎的。 晚上带着出去喝酒的时候,嘘寒问暖,保护妥帖,哪怕喝的酩酊大醉,也无需害怕些什么。 像是即时生效的烟,短暂而不停留的快感。 可所有的关系,都在对方想要进一步亲密接触后,被孙一冉给瞬时切断。 她没有办法跟他们尝试比牵手拥抱而进一步的事情,亲吻也没有办法。 条件反射性的后退,甚至有人以为这是欲拒还迎的情趣,想要用强时,孙一冉甚至会不受控制的作呕。 有时候,身体比大脑要更可以反应一个人的真实的想法。 她还是没有完全从秦征那里抽离出来。 并不是还残存着感情的那种的藕断丝连,而是来自于之前那段感情,刻入到骨髓里的阵痛。 一种对亲密关系的逃避和对男性信任感的彻底丧失。 感情就像酒精,不过是变成了生命中的调剂。 所以在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她也不再去做那种留恋花丛的事情。 除了消耗着自己的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反倒是跟着季声凝一起,在她考研的那段时间里,也复习申请,决定出国去读书。 地方选在了芬兰,地广人稀,节奏缓慢,非常的适合休养生息。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本来是打算点保存,不小心点成发送了,还在阳中,只能说尽量更新,今晚会有一更多一些的感谢在2022-12-17 23:31:15~2022-12-21 12:5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吹水波~ 16瓶;56730953、想开甜品店 5瓶;画?个美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三章 芬兰的生活相较于国内要慢上许多。 人不多, 校园漂亮,风光甚美,夜生活相较于欧洲的其他城市要少上许多, 作业倒是不少。 一开始孙一冉尚且有几分不太适应, 而且虽然英语已经很是通行,可还是有不少的当地人和老师喜欢说芬兰语或瑞典语。 以至于刚刚出国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孙一冉都在忙着攻克语言关。 学习这种事情,对于成年人来说, 还是要比工作和协调处理关系要难上一些。 已经习惯了没有约束尚且要算得上潇洒的生活,猛地困束在图书馆里, 心浮气躁的。 更何况不同的语言框架和逻辑,重新学起来, 怎么也要费一番功夫。 前半年的时间,孙一冉都在重复着学校和语言基地两边跑的日子。 芬兰的中国人不在少数,赫尔辛基大学虽然相对小众,却也有一些和她一样钟爱这座城市的留学生, 选择了这里。 同住的小姑娘叫Joy,是个人如其名,非常开朗爱笑的女孩子。 人不大, 二十二岁, 梦幻可爱的模样, 因为喜欢北欧男性的高大帅气才选择在这里留学, 最大的梦想便是嫁个当地人, 生个蓝眼睛的可爱混血宝宝。 孙一冉这栋独栋的小公寓, 饶是分摊下来, 每个月也要五位数人民币的费用, 足以见得小姑娘家境优越。 原本孙一冉是一个人租了一栋的, 可城市节奏本就慢些,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出入,总觉得有些孤单,在网上贴了招租启事,没几天Joy就联系了她。 两个人见了面一拍即合,立刻签订了租住协议。 孙一冉在三楼,Joy在二楼,一楼公共空间,反而是两个人最常呆的。 吃饭喝酒看电影,喝得多了,两个人就总会聊些私密的东西,女孩子之间,总也绕不过感情。 Joy有过一个初恋,高考结束后恋爱,据说是校草级帅气的人物。 “初恋这么帅,就很容易变成白月光,我之后就总想再找一个可以超越他的,奈何国内的男生颜值都差了些,听说北欧男人帅,我就出来了。” 孙一冉大姐姐心态起,喝着酒,笑着问她,“那么帅为什么分手?” “害,”Joy挥了挥手,说起来就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意味,“你见过那种恶俗偶像剧里,婆婆扔下一千万让女主离开她儿子的桥段吗?” “怎么,他爸妈为了拆散你们俩这么下血本?” Joy摇了摇头,“是我哥,我哥竟然给了他一张支票,我都不知道有多少钱,他瞬间就跟我分手了。” “你说说,爱情有屁用!” Joy那副气愤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气她哥,还是气她的帅气初恋。 逗得孙一冉哈哈大笑,随口一问,“你哥哥是谁?对你这个妹妹当真是关爱啊。” “徐又焉,对了冉姐,我叫徐荼,荼毒的荼,之前一直没有介绍中文名,如果以后我们都回了国,去海城的时候找我玩啊。” 孙一冉愣了一下,半响后又笑了起来。 怪不得Joy潇洒自如,有一种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大气。 北有了呈言,南有徐又焉,北青市的了家和海城的徐家,是同样响当当的家族。 孙一冉以前跟徐又焉打过一次交道,仪表堂堂帅气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惯来喜欢把玩些古董物件。 低眸寡言,最是冷清疏离,是比了呈言还多了几分飘然向上,超脱俗世的味道。 听说徐家十年前收养过一个小女孩,想来就是徐荼。 可孙一冉并没有多说,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顺着Joy的话继续闲聊着。 “好,那以后你去了北青,我们也可以约。” Joy话多,笑起来眉眼好看,托着腮看着孙一冉,眼眸微醺的问道:“冉姐,你呐,有男朋友或者前男友吗?白月光也算。” 许是喝的有些多了,人就微醺的想要说些什么,又或许把徐荼当成是小妹妹,无所谓的说道说道。 孙一冉第一次对季声凝她们以外的人聊这段感情。 却也只是挑拣了重点,最后凝练成了两句话而已。 “我啊,二十岁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很厉害的人,在他身边工作了五年,后来他订婚了,我就辞职出来读书了。” Joy听的一双眼睛睁得颇大,本就是好看的圆杏眼,越发的圆。 “他是傻子吗?!不对,他是瞎子吗?!冉姐你又美又飒,他一定后悔死,他后来回来找过你吗?” 孙一冉想起来出国前那些密密麻麻的电话。 她逃出来,很大一定程度上,跟秦征有关,跟龚卓也有关系。 秦征一喝酒就给她打电话的毛病,持续了大半年,后来孙一冉把他彻底拉黑才作罢。 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见过两次,回回一脸深情,满目凝重的样子,看的孙一冉对他一度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饶是秦征说的再多,做的再多,恨不能把整个途创集团都端到她的面前以示深情,可有什么用? 错过的就是错过的,那些她一个人哭到恨不能见不到第二天阳光的日日夜夜里,那些她把一颗真心捧着,只差端到他面前让他看的清楚的日夜,是永远不可能磨灭的伤痛。 她对龚卓的感情则还要复杂一些,他们两个之间为数不多的交集大多存在于安清茶庄期间。 算下来,也算是有过生死之交的。 那一晚,如论如何都算孙一冉一生中难忘的时刻。 虽然确信绑匪不会对她如何,更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但到底是女孩子,跟一群陌生男性同住一室,更何况对方带着刀和恨意,总也惴惴不安。 她窝在角落里,怀抱着自己,思考着要多久才会有人来救她。 就看到龚卓一脚踹进来时,像是带了光换的偶像剧主角,莫名的让她安了心。 龚卓太稳,不言不语,只进来把她抱走,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孙一冉在他的怀里,晃晃悠悠的,有那么一瞬间,当真觉得自己是被骑士保护的公主。 但她觉得,龚卓对她的喜欢里面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愧疚。 他总是认为自己那晚被绑架,全都是因为他拒绝了自己的邀约。 带了愧疚的爱和迟来深情在她眼中,相差无二。 更何况,龚卓的性格太过沉闷,她经历过秦征的独断冷漠,就不想再与这样沉闷无趣的人接触。 是以后来当龚卓若有似无得试图介入她的生活的时候,她彻底想要逃离这被两个男人搅乱的生活。 只不过所有的这些,孙一冉都没有必要跟Joy说,年纪轻的女孩子,总是容易脑补出一番深情。 “没有,他应该有了新的女朋友了吧。” “?他没有跟之前的女生结婚吗?”徐荼气得握了手,“这是什么绝世大渣男!还好冉姐你跑得快,这种男人咱们不要也罢。” 而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法学院新来了一个中国籍的研究生你认识吗?巨帅,真的超级无敌帅,我那天去看了眼,是那种高冷男神级别的,认识一下吧冉姐。” 孙一冉被她这跳跃的脑回路彻底逗笑,喝了最后一口酒,爽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向楼上走去一边说道:“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中国。” “睡了,晚安。” 孙一冉晚上当真做了个梦。 许是跟徐荼聊到了秦征,又想到了龚卓,因而这梦里各种人掺杂在一起,像是一场大戏。 最初是梦到秦征绑架了自己,让她交出途创集团的所有秘密。然后威胁她,让她做自己的幕后情/人。 孙一冉咬着牙的不同意,抗争中,就看到龚卓一脚踹了进来,就像之前在宴县时一样,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换面一转,就是赫尔辛基大学的画面,徐荼拉着她,指着法学院的男神说,“冉姐快看,多帅!” 孙一冉抬眸一眼,眼看着就要看到人脸,就猛地被手机的电话声惊醒。 迷迷糊糊中还颇有几分遗憾,因为身型是她最喜欢的高瘦硬挺的模样。 电话是校友会的刘金峰打来的。 “冉姐,你不会还没起吧,十点了,你今天没课吗?” 被打断了梦香的孙一冉烦得很,皱着眉头闭着眼的应付着他,“有事说事。” “今晚,校礼堂,同学会,来玩吧,之前你都没怎么参加过,好多中国同学都想见见你,这次还加了法学院的帅哥,来吧来吧。” 孙一冉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不去。” “冉姐,给个面子,来嘛,如果觉得无聊再走也行,同学会你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不合适。” 刘金峰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啰嗦,如果不答应他的需求,他甚至可以一直啰嗦上至少半个小时,只为了劝说你。 孙一冉耐心眼看着告尽,敷衍着应了句,“好,去。” “得嘞,我今晚亲自去公寓楼下接你,六点不见不散。”说罢,生怕孙一冉反悔似得,瞬时挂断了电话。 留下孙一冉听着“嘟嘟嘟”的电话声,愣了半响才缓过神来,自己被设套了! 她原本只是想暂时敷衍一下刘金峰的,却没想到被他摆了一道,退无可退了。 想着,倒也觉得去了也无妨。 她出来这大半年,的确连一场同学会都没有参加过。 自从从秦征那里辞职,她就对任何无效社交产生了排斥反应,特别是一群人在一起,总有几个会把气氛带成传统的中式聚会。 又是喝酒又是举杯,着实让人不舒服。 当下去衣橱里看了看,还真有几身刚来时去店里买的礼服。 那时候只是觉得同品牌的国内没有,现在反而发挥了作用。 孙一冉出国之前,把一头长及腰间的长发剪成了及肩的短发。 泡图书馆的时候,最常用的发型便是扎成一个短马尾,穿着卫衣牛仔裤,背着松垮的大书包,偶尔有校园活动或者辩论赛,则会穿着干净利落的西装西裤,干练精神。 是以大家都知道,社科院的经济系有个漂亮的中国女生,洒脱恣意。 毕竟是派对。 孙一冉难得化了妆,一双眼睛妩媚好看,穿了一条黑色开叉款的丝绒卡身长裙,摇曳摆动,走起来,可以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 拎了个银色的限量款手包,配上最简单的耳饰,甚至没有佩戴项链。 刚刚换了衣服出来时,被徐荼看到,惊呼简直看到了女明星。 “天啊,冉姐,你平时到底隐藏了多少你的美貌,这也太美了,我要词穷了,不行,我必须给你拍一张照片,我要发给我国内的闺蜜,告诉他们,我遇到女明星了。” 孙一冉都徐荼逗得笑的乐不可支,还不忘回了她一句,“那你岂不是天天可以看到女明星,毕竟你天天要照镜子嘛。” “啊,冉姐,我太爱你了。”说着,徐荼就想要冲上去拥抱住孙一冉,被她一只手抵住徐荼的胸口,往后推了推。 “我可不想再重复化妆了,等我回来,让你随便亲。” 这话说的,徐荼瞬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飞吻。 “听说今晚法学院的帅哥也会去,祝福我们冉姐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那什么,只要快乐就好,你懂得。” 刘金峰在孙一冉上车的一瞬间,吓得结巴了两秒。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个喝多了的美女上了他的车,刚想着这到底是飞来的艳遇还是讹人的骗局,等到对方坐在了后排,眼眸一抬,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还不走是打算让我上去吗?” 刘金峰这才意识到,这竟然是孙一冉。 饶是知道孙一冉漂亮,却不知道化起妆来,竟然会美到让人不敢直视。 “冉,冉姐,你说你这盛装打扮的,我这破车都不好意思开了,下回您老人家再这样你提前跟我说,我也好去租个配得上的豪车。” “你再废话我真的下车了。” “得嘞,”刘金峰一踩油门,“坐好了您嘞。” 其实赫尔辛基这边的校园聚会,很少有打扮的如此兴师动众的,但中国的校友聚会,女孩子总偏爱穿些漂亮的裙子。 是以孙一冉这样穿,倒也并不突兀。 校礼堂大,最是古典风格,孙一冉和刘金峰抵达时,人已经到了不少,二三十个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还有一群人,明显的簇拥在了一个人的周围。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身形挺拔,颇有气势。莫名的她想到了自己梦里的那个人。 孙一冉随口问了句:“那是谁啊?” “龚卓,聚瑞集团目前分管海外业务的副总。”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要不要向前再迈一步了。 作者有话说: 徐荼来客串啦,隔壁《徐徐荼之》的女主角,相差十岁的爱情故事,相比于《热吻烟火》的全程慢热甜,这本会曲折一些,带着故事性的刺激爱情。 没有在芬兰读过书,所以一切参考网络信息撰写,不可考究哦~ 以及,依旧在抗阳中,太疼了,所以咱们只能周末见了 感谢在2022-12-21 12:50:58~2022-12-21 16:1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开甜品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四章 孙一冉从来没想过, 自己跟龚卓还会有什么后续。 除了一张脸生得让人颇有邪念,余下的,不论是性格还是职业, 都实在不是孙一冉的菜。 她做过特助, 自然是知道那种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感觉, 这种人天生就不配恋爱。 他们的时间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更何况是龚卓这种级别的助理,要协调处理了呈言和聚瑞集团所有的核心业务, 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 孙一冉实在不想两个人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时候, 了呈言一通电话,就要立刻起飞去处理工作。 想想就让人头大。 她对男人的定位相当简单, 轻松快乐的前提下如果还能有情感的共鸣,那真的是天赐良人了。 当下在这里看到龚卓,竟莫名的有些觉得好笑。 他要不是为她而来,那就一定是他脑子进了水。 放着聚瑞集团的北美总部的领地不去, 放着广阔的西欧资本市场不要,跑来北欧这种地方,读上两年研。 孙一冉扬了眼眸里的笑意, 端了个拿捏的姿态, 决定去会一会这个老故人, 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刚刚簇拥着龚卓的人看到孙一冉前来, 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射了过来。 美到让人窒息的女生, 绝对是今晚的焦点。 而她, 目标明确的向着中心位置走来。 刘金峰跟在她的身后, 叽叽喳喳叨叨个不停, “我跟你说, 那个龚总可以不是一般人,之前是了爷特助出身,现在执掌了聚瑞集团的半壁江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来咱们这读研,大概赫大的法学太好了。” 刘金峰的话语刚落,孙一冉就已经站定在了龚卓的面前。 这样算下来,她其实已经一年没有见过他了,是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感觉。 还是那双眉眼,清亮,却透着一股举重若轻的沉稳。脸庞的稚嫩褪去了几分,越发显得衿贵。 如果说之前在了呈言身边的龚卓是自敛锋芒,把所有光点都让给了呈言的,那这一刻,他是属于自己的霸气外露。 有着一个大集团领军人物的昂首沉稳。 头发长了些,穿了身休闲西装,手随意自得的落在双腿两侧,看到孙一冉过来,眼眸中噙了笑意。 少年长成,最是让人动容。 两个人像是默契的,老友相见的相视而笑。 龚卓绅士,最先点头叫了句,“孙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龚……”孙一冉刻意把话语拉长,眉眼上挑,开了个小玩笑,“龚总。” “说笑了,孙小姐可以还是叫我阿卓。” 这话一说,孙一冉不由得脸颊一红,努力克制着,一双眼眸里写着:你小子,变了。 阿卓这个称呼,是几次孙一冉跟季声凝两个人喝多了酒,被龚卓送回家时,她趴在后排车座子上,经常张牙舞爪的嚷着“阿卓,你开慢点,我恶心”“阿卓,我们再去喝点,还没喝够”“阿卓……” 阿卓阿卓。 那时候孙一冉太无所畏惧了,有一种感情应激创伤后的“洒脱”,碰到年轻漂亮的男孩子,总想调戏一下。 现在已然经过了一年多的沉淀,自然知道当年的荒唐。 还是格外的荒唐。 倒是龚卓,一改当年那副古板死寂的模样,这样看着,充满生气多了。 孙一冉还是噙了笑,回应着龚卓的调侃,“使不得,那时候不是人少天真,说起话来没边没谱的,龚总别放在心上。” 这话说出口,就明显拉远了两个人的距离,龚卓惯来情绪最是稳定,当下也一直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毫不恼,“大家现在是同学关系,以后法学院和社科院多多交流,既然孙同学不愿意称呼我阿卓,那就叫卓同学吧。” “好,”孙一冉点着头,言笑晏晏的,脆生生的应了句,“卓同学。” 舌尖抵住上颚,同学两个字出来,倒是真有种校园故事即将拉开序幕的感觉。 孙一冉的初恋便是秦征,年少时觉得校园里的男孩子幼稚的很,毫无魅力可言,自然校园时期全都用来自我发展,变美变飒。 孙一冉乐得在校园里跟龚卓发生些什么,从她刚刚走向他的那一刻,便是决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若是他说自己不是为她而来,那她可要彻底瞧不起他了。 活动的招募人,嚷着舞会进入到第一个环节。 “为了让咱们之间最快的彼此熟络,咱们玩个最老套的,抽签选舞伴好不好,选中的舞伴作为今晚第一支舞的搭档,如果有彼此早已经有倾心的搭档,那就从抽签池中摘走。” “有哪个同学来把自己的名签摘走啊。” 结伴而来的小情侣们这一刻都纷纷挽着手上前,去抽签池里把自己的名签贴回到了胸前的邀请卡上。 龚卓高,饶是孙一冉传了高跟鞋,也还是要比她高上半头。 当下微微俯身,在孙一冉耳边轻声说了句,“不知道孙同学可不可以给个面子,一起跳第一支舞?” 孙一冉眉毛一挑,笑容溢满脸颊,“那我就勉为其难,同意卓同学的邀请吧。” 瞬时,龚卓的笑容绽放,手臂挽了个弯,等待着孙一冉把手环进他的手臂里。 两个人一同前去抽签池,在众目睽睽下,领取了彼此的名签。 顿时,全场嚷起了大半的哀嚎。 孙一冉会跳舞。 就像季声凝一样,这个圈子的姑娘,早在小时候都曾经学习过这些可以给自己增资添彩的技能。 舞会的华尔兹对她来说简单,只是不知道龚卓的舞技如何,当下把手搭在他的掌心里,眼眸中的笑带着黠意,颇有几分想试探他一下的味道。 孙一冉猜,他一定手脚不太协调。 想来了爷应该不至于有这种闲情逸致,让他的助理去学个交际舞,却没想到,龚卓不仅会跳,而且跳的非常好。 手脚并用,竟然丝滑流畅,单手拉拽孙一冉的手就是一个回旋,漂亮的很。 孙一冉瞬时挑了眉,“卓同学可以啊。” 龚卓嘴角敛着笑,“申城龚家,我是学过的。” 一句话,孙一冉瞬时睁大了眼睛。 她一直以为,龚卓不过是因为聪明伶俐,小小年纪被了爷看中做了助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申城龚家的人。 龚家的太子爷屈尊降贵能够敛了所有锋芒的去给了呈言做助理,简直让人震惊。 龚卓看到了孙一冉眼中的诧异,低眸轻笑着,说了句,“虽然原因不同,但孙小姐也做得很好。” 言外之意,我们都是同类人,出生优渥又如何,依旧可以把最难的工作做的最出色。 一时间,孙一冉竟然很难去描绘自己当下的心情。 她一直以为的愣头小伙竟然身世如此不菲,甚至现在已然做了聚瑞集团执掌半边天的副总,总莫名的,有些惶惶。 人总是这样欺负人的。 哪怕以前龚卓是了呈言的特助,但在孙一冉心里,也不过是个小伙子,助理的上限自然是无限,做的好了,总监副总自然是没的说,但大多也要在各种岗位上轮回磨炼上十年才有这个资格。 所以从一开始,她其实把他跟所有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小鲜肉一样看待。 孙一冉半响没有说话,四肢机械的跟着音乐回旋起舞。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龚卓看出她的恍惚,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眼眸示意了一下外面,“出去逛一逛?” 赫尔辛基大学的校园美不胜收,饶是秋末的夜晚,也可以感受到北欧冷意裹挟下的浪漫。 校园内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多是从图书馆里刚出来的学生。 孙一冉的裙子到了夜晚就明显冷了起来,她是跟着刘金峰的车来的,外套还遗落在他的车上,现在倒也没什么心情去取。 龚卓脱了西装外套,很是自然的给孙一冉披到了肩上。 两个人走的安静。 窸窸窣窣间,只有鞋子触碰到落叶的嘈杂声。 还是龚卓最先开了口,话语沉慢,一字一句的,让人感受到严肃和认真。 “之前问过季姐,她说你应该会非常不喜欢我的职业,所以前两年一直在很努力的工作,也在提升自己,希望可以尽快达到了爷的标准,可以独当一面。” “那种时候如果追求你,是很不负责任的。我多少知道一点点你跟秦总的事情,所以很希望,会给你一个安心踏实的爱情。” “现在我好像还不错了,冉冉,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 到底还是年轻,龚卓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明显气息弱了几分,带着不确信,更不知道答案会是什么的虚飘。 孙一冉听着,到了最后,是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呆子。 “那我勉为其难,给你一周的时间,我可是很难追的,一周如果追不上,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孙一冉话说的认真,龚卓猛地就有了一种大敌当前的紧迫感。 他这几年只学会了如何工作,哪里会追女生,当下搓了搓手,想了想,问了句,“那你饿不饿,我们去吃宵夜?” 孙一冉的笑意再度溢满眼眸,大踏步向前走了两步,把龚卓甩到了身后。 “我不饿,宵夜你就自己吃吧。” 她真是太好奇,这个呆子会怎么追求自己了。 可还未等走远,孙一冉猛地感受到了一个力道,让她停了下来,还未意识到什么,就看到龚卓半蹲着在她的面前,“高跟鞋伤脚,公主大人,我背你回去。” 孙一冉瞬时眉眼灿烂。 单手拎过高跟鞋,毫不客气的蹦上了龚卓的背。 “公主大人晕车,还请骑士先生背的稳一点。” “好。” 月光洒满了整个校园,也耀亮了心间。 孙一冉在跟龚卓确定关系后,收到过一条短信。 北青市的圈子不大,龚卓难得报得了美人归,虽然不至于发个朋友圈广而告之,但旁人问及龚总的个人问题时,他也总会笑着答道:“已经解决了,还在等爱人点头答应求婚。” 龚卓是真的求过婚。 一个星期的考察期过后,孙一冉难得笑着故作高傲的点了头,只说先给他一段时间的实习期,如果表现不好,还是会开除身份的。 龚卓乐得一双眼睛明亮,最后竟然从口袋里掏了枚钻戒出来,单膝就跪了地。 “公主大人可否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永远一辈子保护你?” 孙一冉自然是没有答应,冷哼哼的拒绝了他,可心内却被温热的大手抚平过似的,熨烫的舒服。 龚卓这性格,还真是有些呆萌的气质在。 是以北青圈子里都知道,聚瑞集团最年轻的副总龚卓已有未婚妻,对方是南城孙家的千金,孙一冉。 有知道内幕的,总会八卦上两句,这孙一冉巴巴去给秦征做了四五年的助理,最后竟然嫁了聚瑞集团的副总,总会当成谈资说上两句。 自然,很快就传到了秦征的耳朵里。 孙一冉出国后,就换了手机号,以前的人和事随着原始手机被锁在了家里,再也不曾打开。 但秦征的号码毕竟熟背了五年,像是刻进DNA里的,怎么都不可能忘掉。 短信进来的瞬间,她下意识的想法就是,怎么还这么阴魂不散。 却没想到秦征发来的内容,是祝福。 138*****:【龚卓很好,祝你幸福】 孙一冉想了想,还是截了个图,给龚卓发了去。 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小情侣之间的恶趣味,孙一冉最是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 果然,这截图没头没尾的,龚卓却也可以一眼认出秦征的号码,当即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颇为不悦的语气。 “你不能给他回。” “我没想回。” “删掉!” 孙一冉被逗得笑了起来,“龚卓,你太小心眼了。” “他不一样。”那话语里,赤/裸裸的委屈。 孙一冉的笑意浓郁,听得龚卓越发委屈,全然忘了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下属在汇报工作。 “我不管,我吃醋。” “那骑士先生,今晚回去给你搂搂抱抱举高高好不好?” 龚卓这才扬了笑脸,眼眸撇过桌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行政总监,只应了一个“好”字。 心情却分外明显。 孙一冉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笑着考虑着晚上搂搂抱抱举高高的话,是否要再加一分麻辣鸭脖做宵夜。 事后宵夜总是格外的快乐。 作者有话说: 啊,羊了真的太难受了,现在终于缓过劲来了。 孙姐的爱情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再往后写就注水了,我们最后还有一章小番外,目前还没想好写什么,总想给声声和了爷的故事一个更加正式一点的结尾,容我再考虑考虑。总之明天更完我们就要彻底完结啦! 感谢在2022-12-21 16:17:19~2022-12-27 09: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光色洋桔梗 12瓶;起名困难户+1 6瓶;无敌大怪兽 4瓶;想开甜品店 3瓶;思绪飘飞、宛宛不在水中央、Cynthi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五章 (全文完) 季声凝的孕, 怀的完全是意料之外。 了呈言婚后越□□漫,各种纪念日生日过得飞起,找着各种由头给她买礼物, 搞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仪式。 龚卓离开后, 新换的助理是个在这方面颇有建树的小伙子,据说年轻时恋爱经验丰富, 因而给了呈言出谋划策的也多。 是以两个人婚礼两周年的当天,了呈言特意亲手做了一桌的菜, 煮了红酒,热乎乎的, 季声凝开心,酒自然喝的多了些, 第三杯下肚的时候,人就已经坐进了了呈言的怀里。 抱着他的脖子,啪嗒啪嗒给他脸颊上亲了两个大大的口红印子,还不忘嘿嘿笑着, 把手伸进他的胸膛里,反复摩挲着,嘴里啧啧发出称赞的声音, “不愧是我老公, 爽!” 了呈言酒量再好, 也架不住怀里人的上下其手, 双唇落下, 从耳际一路向下吻去, 吻得季声凝飞了神, 发顶都是酥麻的状态。 大概是酒后上头, 又或是揣了侥幸, 在了呈言打算做措施时,季声凝却是一把把他摁住,嘿嘿一笑,“试一次,好玩。” 了呈言的一双眼眸瞬时越发猩红。 等到第二天清醒时,季声凝瞬时惊了一身冷汗出来。 猛地坐了起来,在床上呆了半响,吓得了呈言以为发生了什么,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 “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季声凝瞪着大眼睛的问道。 了呈言被问得哑然失笑,“如果声声不想要,我们现在去找沈白,让他看看有没有安全的方法,但如果声声不介意我们有个宝宝,就暂且等一下缘分?” 最后一句问句问到了季声凝的心里。 她思忖了数秒,点了点头,“那我们……等等缘分?” 她一方面揣了侥幸,直觉只有一次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另一方面却也觉得,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宝宝,好像也很不错。 可季声凝的侥幸,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孕反彻底打垮。 整个人躺在床上,别说看到吃的,就是脑海中想到食物,都恨不能抱着马桶去吐上一吐。 了呈言焦急,立刻叫了沈白来,开了药,却也还是叮嘱着季声凝。 “国际上目前也没有太好的治疗孕反的药物,这个药也是只缓解,三个月后会好一些。” 季声凝每天躺在床上晕乎乎的,就连研究生的课程都没有办法保证。 以至于到了最后了呈言实在看不下去,开始咨询把孩子流掉对身体的损害大还是继续这样生下宝宝。 他握着季声凝的手,贴着她的手背,一点点亲吻着,一双眼睛甚至泛了红,“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做那种尝试了。” 季声凝却是回握着他的手,把它放在了肚子上,其实还是扁平的没有一丝赘肉的白皙小腹,可莫名的,她却可以感受到里面的温度和了呈言给予它的那种心贴心的爱。 “这是我们的宝宝,不可以去后悔有了ta,也不要去想着要把ta打掉,ta的到来应该是带着我们的期待和爱的。” 自从季声凝这样说了,好像宝宝有了意识,人就越发好了起来,没有那么难受。 等到过了前三个月,季声凝就已经可以把自己收拾的美美的,前去上课了。 肚子不大,稍微宽松的衣服一遮,谁都看不出她怀了孕。 了呈言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每天恨不能化身车夫,车接车送,却被季声凝捧着脸颊就是一个吻,“你要去赚奶粉钱的,都说小孩子是移动的碎钞机,不可掉以轻心。” 话是这样说着,季声凝却也只不过是不希望大家过大的放大她这个孕期的事情。 她像个手脚灵活矫健的没事人一样,还不忘每天喝一杯咖啡提神醒脑。 沈白是个大万能,每每回答季声凝的问题,总会加一句,“只要你开心,就是对宝宝最好的,所以去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而不是没有被研究定性的,那些奇奇怪怪莫须有的事情。” 是以,季声凝越发的放飞自我。 中间孙一冉听说她怀了孕,还特意从赫尔辛基飞了回来,大包小包拎了各种各样北欧的母婴用品,清一色的浅色系,淡雅别致的好看。 “我跟你说,这些都是将来给我干闺女的,对了,沈白说了嘛?你肚子里男孩还是女孩?” 季声凝被她逗笑了,“你不是都说是干闺女了嘛。” “害,”孙一冉摆了摆手,“我这就是一个美好的愿景,生个姑娘好啊,我就喜欢小女孩,软软糯糯的。” “那你跟龚卓加油,先把订婚提上日程。” “nonono,”孙一冉摇了摇头,“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结婚这种事情,再说吧,怀孕更别提了,再说再说。” 话是这么说的,可等到季声凝把宝宝生出来,孙一冉这个干妈几乎是在她身边陪了一整个的月子。 每天托着腮看着小宝宝,眼睛都笑弯了。 季声凝临近预产期开始,了呈言就停掉了几乎所有的工作。 每天都在家里,生怕错过她第一时间的不舒服。 季声凝反而不在意,看着沈白给她发来的催产视频,在家里把瑜伽球坐的飞起,看的了呈言一颗心揪来揪去,恨不能把沈白从季声凝的手机里删掉。 杜婉瑜也三天两头开始往柏翠郡跑,后来跑的烦了,干脆在客房住了下来。 用她的话说,这种时候,最是需要人多热闹,人多了,产妇自然就不害怕了。 了国忠在家里空担心,却碍于年龄和身份,也不能去现场陪着,一天三个电话,叮嘱着了呈言如果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告诉他。 季烁则带了韩心云的各种嘱托。 她毕竟生过宝宝,这一刻也宛如亲妈一样,细致入微,最后还亲自给季声凝去了电话,告诉她如果不嫌弃,她可以亲自来照顾她。 “声声,我毕竟照顾你大,知晓你的喜好,你如果不介意,我就去。” 许是肚子里怀里宝宝,人就越发的慈悲些,那一瞬间,季声凝只觉得过往所有的爱与恨都消散了,她跟韩心云像两个熟识的亲人,带着一同成长的印记。 可好在,容姨也在,了家照顾了不少新生儿的老阿姨都在,所有人准备妥当,倒也不再需要有人照顾。 季声凝生产的顺利。 预产期的前一夜发动,打了麻药,半个小时后就彻底把小朋友生了出来。 六斤的女孩子,哭声响亮。 季声凝给宝宝取了个小名叫了了。 聪明懂事的寓意。 果然是个小姑娘,一双眼睛明亮,一出生就乌溜溜的,肤白,滑嫩,被月嫂抱在怀里喂奶拍嗝,递给新手老父亲的时候,惯来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一下子晃了神,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接。 只觉得小娃娃又软又嫩,生怕一个不小心碰伤了她,可最后也还是抱了起来,刚出生的小宝宝,只有一点点大,在了呈言的怀里,越发让他手足无措。 可很快,新手父亲就变成了熟练工,饶是晚上会有一直照看的阿姨,了呈言却也还是不放心似得,每天晚上都要跟着醒上几次,亲自给了了拍嗝,然后搂抱在怀里哄睡。 季声凝的一颗心彻底被填的满满的。 那份在她四五岁因为盛晴过早离世时造成的残缺亏空,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满足,她的人生因为了了的到来而彻底不同。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挺立在这个人世间。 有一个小生命跟她血脉相连,以后会跟她分享喜乐忧愁,会牙牙学语,会蹒跚学步,会大笑会哭泣会填满她空缺的童年。 而了呈言把她搂抱在怀里,一点点亲吻着额头,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会一辈子去照顾你们母女。” 了了再大一些,就变成得越发的古灵精怪。 她说话早,一岁半时就已经可以掐着腰,奶声奶气的喊着了国忠“爷爷,我要吃苹果”。 了国忠被小孙女支配的,老老实实的洗苹果削苹果,偌大的院子变成了了了的“停车场”,各种笔墨纸砚的名贵物品全都变成了了了的玩具。 他却乐此不疲,一张脸笑着起了褶,任她开心。 孙一冉彻底毕业回国,三天两头就往季声凝家跑,听着了了用不清楚的口齿喊着“冉冉阿姨”,甜滋滋的应着,一抱一整天也丝毫不嫌厌烦。 以至于后来了呈言在开完办公会的时候还特意询问了龚卓两句。 “你跟孙小姐?” 言外之意明显,你媳妇天天往我家跑,你不抓紧一下速度吗? 龚卓点着头,应着,“快了快了,冉冉想要等到了了会跑了,去给我们当花童。” 了了果然去给孙一冉当了花童。 有了孩子之后,日子就仿佛飞速前进,一晃了了就到了两岁半。 能跑能跳,还会穿着漂亮的裙子转圈圈臭美。 孙一冉终于应了龚卓的求婚,找了个天气明媚的周末,只邀请了身边最贴近的朋友和亲人,举办了一场小小的婚礼仪式。 了了拎着花篮,和贺紫妍和沈佟的小儿子一起,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和王子礼服,把花瓣撒了漫天。 季声凝坐在台下,看着她的女儿和她最好的朋友,不由得靠近了了呈言的怀里。 好像从来都没有那一刻,会让人觉得原来这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一种叫做平淡的幸福。 作者有话说: 好啦,我们正式完结啦!!!!希望声声和了爷在平行世界里幸福永远!!!我们下本书见,拜拜啦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